《前锋归来（篮球）》 第1章 痛苦抉择 瞿南曾经是北塘同龄段公认的球王。 他身体素质棒、弹跳力一流，16岁就带着一群弟兄单挑了附近所有但凡篮球有点名气的初中，篮球名校锡山十中甚至主动抛来了橄榄枝，学费全免，每个月还有补贴，如果出成绩，保送进浙大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坏就坏在16岁那年暑假，不可一世的瞿南被人打断了腿。 前程似锦，满怀梦想的瞿南顿时变成了没有牙齿的老虎。 先是医生那里传出噩耗起码要修养1~3年，再是原本信誓旦旦许下各种丰厚条件的名校锡山十中忽然就含糊其辞。 瞿南16岁，如果要花3年养伤，那么伤好了，他就19岁了。且不说大腿肌肉强度下降，就是以后康复了，运动强度也肯定不能太大。 最重要的是，3年，直到毕业，他都不能带给学校一丝一毫的荣誉。 锡山十中的上层领导不是笨蛋，虽然同情他的遭遇，但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又怎么会还要他？ 一下子受到这样的打击，瞿南完全懵了，原本来看望他的人能挤满整个病房，后来慢慢地，只剩下他母亲，以前一起打球的兄弟更是一个个离开这座城市去念书了。 等他的伤完全养好，瞿南知道，自己已经废了。 不仅仅是身体，而是心灵上的疲倦。 从一开始活力四射开朗的少年，一下子变成了冷漠不言的青年。那时候他以为凭借自己的体格，对付那个打劫的小混混不过是顺手，没想到对方有武器，也够狠，一刚棍砸在膝盖上，所有的前途就变成了黑暗的一片，空气混浊得简直令人窒息，不是没有抱着希望过，但希望有多大，绝望就有多深。 思绪拉了回来，瞿南发现自己无意识地走到了以前经常打球的球场。 球场里有人在打球，有人脚一滑，球没运稳，橙色的篮球弹了两下滚到了瞿南身边。 很难想象对方居然认识他，“哎，这不是瞿学长吗？很久没来了啊！” 已经24岁的瞿南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哪里，我早就不打篮球了。” “这样啊。”平头青年叹息一声，捡起球安慰道，“要是学长你养病的几年不拉下训练，现在伤好了说不定还打进cba呢！” 瞿南一怔。 即便知道这话只是一种安慰，尽管知道那种被描勒出的未来只是一种可能性极低的美好。 但这句话还是犹如一盆冷水当头砸了下来，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放弃篮球！16岁的瞿南心灰意冷，16岁的他无法接受那样的打击！ 可是他现在已经24岁了！ 那样的打击即使是再发生一次都不会对他产生太大的波动！他忽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荒谬的决定！ 瞿南拔腿就跑，骨头早就重新长好，但是长久没有跑步的他却跑得并不快，一辆大卡车冲了过来，瞿南下意识地就准备侧身避开——他忘了自己常年没有运动的身体已经完全跟不上大脑运行的速度了。 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卡车玻璃上砸上了人影，司机吓得跳下车门，拔腿就逃。 瞿南发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 …… …… 我……不是被车撞了？ 从床上醒来，瞿南感受到了自己惊人的活力，那是好像随时都会溢出来的活力！这是他出事后想都不敢想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曾经那样鲜活的活力了！ 这里是……！ 他永远忘不了这个环境和气味！ 是医院！ 他闻了整整6个月的消毒水的味道，走到哪里都是白墙，最初受伤的时候他还不顾一切地下了床试图走路，结果就是伤痛加重……这一切回忆起来都和昨日刚刚发生的那样，深刻地印子脑子里，挥之不去。 瞿南深深吐了口气，闭上眼睛摸索到床边的手机。 他静静地等着手机开机，然后解开锁屏。 虽然已经有所感觉，但真正看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浑身轻颤了一下。 ……果然！ 他回到了8年前！ 回到了…… 这该死的……刚刚被打断了腿的、最难熬的日子！ 命运再次和瞿南开了一回玩笑。 无数人幻想能够趋福避祸的重生的机会，到了他的身上，却不过是将所承受的痛苦，再一次压上来！右腿不能动弹的感觉明明已经离开他很久了，可一次车祸，一次意外的重生，这种痛苦又卷土重来。 “醒了！他醒了！” 病房忽然热闹起来，医生风尘仆仆地走进病房，戴着口罩依然尽量和颜悦色：“你感觉怎么样？腿有知觉吗？” 瞿南摇摇头，冷静地问道，“这伤没几年好不了，对吧？” 他脸上的镇定让医生有些疑惑。 见惯了无数病例的医生从没见过这样冷静的病患，他一眼就能看出哪些病人是真的镇定，哪些是装作镇定，毕竟他们的职责不单单是治病，必要时还得负责安抚病人家属。可这个病历上写明只有16岁的男生却表现得太冷静了。 个子这么高，可能是打篮球的吧，医生想了想回答：“也不一定要很多年，恢复得好一两年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恢复期间你不能有什么过激的运动，恢复期后也要慢慢地养伤。” 瞿南心中有数，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医生。” 虽然医生还是很惊讶，但这不过是他负责的病人之一，他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揣摩，进行了一些正常的检查流程便拿着病历本走出去了。 他犹记得曾经面对这一切的时候。 当医生口里那个“几年”说出口，他不顾一切地拽住对方的白大褂，凶狠地质问，愤怒地打碎周围的一切，现在想起来，就如同得不到糖果的小孩那样幼稚可笑。他是瞿南，是瞿南啊！那个在球场上拥有绝对表现的瞿南！ 懦弱过，退却过，醒悟过。 如果再次放弃这算是偷来的8年，那瞿南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脸再去打篮球！ 心中坚定的瞿南表现得十分平静。 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平静，加上行为也没有任何过激，兄弟们都有些担心，他们都知道他有多爱篮球，他们都预想过瞿南会多么痛苦，但瞿南只是说着没事，想要休息，就把来看望的人都隔在了门外。 虽然知道他们都是好心，可瞿南现在需要静一静，他要好好理清当下该做的事。重生一次，并不是让他再次浑浑噩噩地度过这3年的。 他要——打篮球！ 医院的夜晚比任何地方都来得安静，与其说安静，倒不如说是弥漫着死气，这里最多的就是负面情绪，曾经的瞿南就是在这里被一次又一次的摔倒打击，想要回到球场的愿望被慢慢地粉碎……最终化成绝望。 曾经的那些痛苦，他没有承受住，所以命运将他从球场彻底驱除。 可是这一次…… 瞿南握紧了拳头，从他冰冷的眸子中透露出来的，再不是绝望和愤慨，而是无穷无尽的坚定！无论上天怎么对你，失败都是在放弃之后诞生的！16岁的躯壳里，再也不是那个，面对磨难选择退缩、面对意外选择放弃的少年了！ 漆黑寂静的黑夜中，瞿南轻轻张开嘴，极轻却坚定有力的声音在一片黑色中沉淀着沙哑的、令人蛊惑的声线。 “……我瞿南，回来了！” 第2章 昔日神采 消毒水的气味一度让瞿南皱起眉头。 来自锡山十中的坏消息如同前世一样传来，委婉地表示特招名额已经满了，加上他现在的这种情况…… 消息是由他最好的兄弟左昱带来的，瞿南知道母亲更早就知道，但怕他消沉而不敢说。一想到这里，瞿南的瞳孔又深邃了几分。 锡山十中，他不是非去不可！ 早在重生后他就规划好了自己未来的去处。 瞿南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在篮球特招名额上得到任何学校的青眛的，所以唯一剩下的去路……便是成绩！ 东林四中是有名的好学生群聚地，更是整个南京高考的金字招牌，无数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去，似乎只要能进去，那重点大学便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如果是以前的瞿南，是绝对不会考虑去这里的。 虽然他聪明，成绩还算不错，可一门心思扑在篮球上，最佳的去处无疑是锡山十中，那里才有他梦寐以求的队友，遇到无数强大的、可以让他越走越远的对手……可是这一切…… 都被打破了。 从他进入这家医院开始，人生的轨迹就发生了偏差。 再也回不到原先的轨道。 失去了父亲的瞿南是由母亲一个人养大的。 其中的辛苦、疲倦，不是一两个字就可以说清楚的，而在瞿南面前，做母亲的那一方反而是弱势、甚至于低声下气的。曾经的瞿南对这样懦弱的母亲完全无法认同——那个连锡山十中拒绝自己的消息都不敢说出口的母亲。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清楚地记得，当他受伤之后，在自己最低迷、最颓废的时候，像一只强心剂打进他的胸口的，便是原本什么都不会忤逆他的母亲。当时她用郑重而强硬的语气告诉他：要么，放弃篮球；要么，坚持下去。否则，她不会再为他付一分钱医药费。 瞿南选择了前者。 直到现在他才能隐隐感受到母亲当时的心意。 曾经不能理解的，错过的。 曾经怨恨过的，痛苦过的。 现在想起来，却都变成了有些酸涩、却又有点温暖的回忆。 “妈。”瞿南带着一丝迟疑缓缓叫出口。 眼里充满了血丝的母亲猛地抬起头，那双泛着红色的眼里好像又充斥出了希望的火光：“小南？要不要吃苹果？” “好。”瞿南慢慢地点头，看着疲惫不堪的母亲从床头拿过苹果，一寸一寸地削着皮。 “我们出院吧。”没有等母亲削完整个苹果，瞿南忽地开口。 还在削皮的中年妇女随着这句话，手猛地一顿，半晌才诧异地抬起头：“出院？什么出院？” “回家。”瞿南一边说，一边一把抓起床头边的拐杖，“锡山十中不要我了，对吧？” 方静被自己儿子忽然冒出的话弄得一阵头晕目眩——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儿子是多爱篮球、多想进锡山十中，她从来都看在眼里，这样的打击……这样的打击，他能承受住吗？ 一时间，方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的手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苹果的果肉里，带出一道道藤黄的疤痕，良久才处理着措词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南，你还有我啊。” “所以……所以你别自暴自弃，住院这点钱，妈还花得起，妈有很多存款，够的，真的！”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焦急。 那是一个无措的母亲，同时又是一个伟大的、无私的母亲。 她卑微又渺小地为儿子活着，单亲家庭的家长，比孩子更累、更辛苦，这些瞿南曾经都不懂。可现在，他观察着方静有些讨好的神情、微微发抖的双手，心下一片沉静。 “妈，你听我说。”瞿南一把抓住方静还在轻微颤抖的双手，用沉稳安定的语调开口：“我不会放弃的，永远不会，还有，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儿子的双手似乎有种令她安定的魔力，那平缓的语调也感染着她，原本不安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预料里最坏的反应完全没有出现，方静犹豫着：“你真的……没事？” “没事。”瞿南挤出一个笑容给她看：“不就是断了条腿，nba里的球星，谁没受过这个伤？” nba方静是知道的，那是儿子经常看的电视，她有时候也会陪着看两眼，也见过几次球员被撞倒后担架抬走的场面，明白儿子不是骗她。 “那……那你先多住几天好不好？家里没医院干净……” 瞿南看着一脸期冀的母亲，还是摇摇头。住院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不用，医院的味道很不舒服。而且，医院到处都是细菌，才需要消毒水。” 没有给母亲留继续劝说的时间，瞿南已经拄好了拐杖，那种架势就像是已经用惯了拐杖的人，动作娴熟自然，走到门口瞿南才略带疑惑地回过头，“怎么不走？” 方静总觉得儿子有些不一样了，却说不出哪儿不同，被这么一喊才回过神：“……哦，哦，没事！这就走吧！” 方静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出院，付住院费的时候才尴尬地发现现金不是很够，付费窗口的人上了年纪，略带不耐烦地挥挥手，“钱带够了再来！！嫌我不够忙啊！” 瞿南看着母亲一个劲地道歉，尴尬又无措的样子，跑去向护士借了电话，打给左昱，“阿左，在哪？” “来医院，我妈没带够钱办出院手续。” 不一会儿左昱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左右寻了一下才看到瞿南，“多少啊？你也没说！我带了2000，够不够？” “够。”瞿南数了几张，把剩下的还给左昱，“明天就还你！” 左昱假装生气：“喂喂，不够哥们了吧？我大老远打车过来给你送钱，也不提给我个利息？” 瞿南终于笑了，给了他一拳：“按分算？” “按秒算！” “找虐吧！” “对啊！就等着你脚伤好了，狠狠虐我呢！”左昱故作轻松地说，眼睛却一直盯着瞿南，就怕他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是打定了主意来好好劝劝他的，想让他不要放弃。 瞿南一听就知道左昱的意思，他收起了笑容，眼睛锐利而平静：“没问题！” 左昱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可随后他就开心起来，“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篮球！怎么样？准备好去哪了吗？江桥？” 江桥实验高中是去年市里的10强，校队实力不俗，虽然比不上名校锡山十中，但也不差，对瞿南抛出的橄榄枝倒是没收回来。上一世的瞿南因为自尊拒绝了，不过这一世，他依然打算拒绝。 “不，我决定去四中。”瞿南回答。 左昱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卧槽，东林四中？和那群书呆子去打球？你疯了！？” “去年东林也打进10强了。”瞿南淡淡地说。 “那能一样吗？！”左昱苦笑，“那是巧合！去年东林四中是走了狗屎运，一路轮空过来，还碰到了刚好主力受伤的名皇高中！最后那是险胜！” “我已经决定了。”瞿南固执地重复。 “行行行……”左昱知道他的硬气，叹口气：“就我那成绩，上东林很难。” 瞿南自重生后便一直紧紧绷着的的神经在左昱面前完全放松，听到这话，他玩笑似地说：“我知道你考不上才故意去的啊。” 左昱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你小子良心被狗吃了啊！” 他话音刚落，迎面就走过来一个不速之客，不仅是瞿南，连左昱的脸都冷了几分。居然是锡山十中的教练，也是那个一开始就和瞿南商量好，强烈欢迎他去锡山十中的人，也是在得知瞿南左腿骨折后，第一个360度转变态度的人。 比起锡山十中更倾向发号施令的高层，更令瞿南感受到背叛的，便是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南京的传奇教练——卢鸿舟。 “卢教练。”瞿南的眼神带了层冰霜，却生生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礼貌地问，“您来看我？我没什么事，谢谢您的关心。” 卢鸿舟向来就懂得怎么在这个现实世界生存的规则，不然也不会在瞿南没伤之前百般拉关系，在他伤后第一个向学校提出取消瞿南的特招。听了这话他笑着摆摆手，“我没伤，就是来看看瞿南你的伤，你也知道，我一直很希望你来我们十中的。” 他并不知道瞿南已经重生，对自己做的事心如明镜，还以为瞿南并不知情，现在过来做好人，将一切的遗憾都推给学校，说是“学校的决定”。 瞿南不动声色，他没兴趣继续和这位传奇教练多做纠缠，见瞿南不说话，卢鸿舟只好尴尬地笑了两声，眼尖地看到正在一边不知所措的瞿南的女人，猜到是瞿南的妈妈，连忙走了几步过去，“您是小南的母亲吧？第一次见面，我是卢鸿舟，锡山十中的教练。” 方静一听，反应过来，十中就是那个一开始说得好听，后来儿子一受伤就换了态度的高中，本来紧张无措的神情一下就冷了，僵硬着脸道，“哦……卢教练，你好。” 卢鸿舟自知没趣，也就收了两分笑容，本来以为瞿南年纪小，虽然脚伤可天赋不错，以后说不定能碰上，现在却碰了个软钉子，他也懒得赔笑脸了。 你受伤是你命该如此！难道就因为你的伤，十中就必须要同情你，然后特招一个三年里没有半点用的伤员做校队的替补吗？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拍了两下瞿南的肩膀，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告辞了。 走到门口，他脚下一顿，回过头啧了一声，也不管瞿南听没听见，轻声道：“可惜一个好苗子，就是没有成为球星的命！” 瞿南目送着他离开，紧紧握住拳头，最后倏然松开，一字不吭地拄起了拐杖往外走。 第3章 给我5分钟 “小南……”方静结结巴巴地开口，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看着卢鸿舟的背影咬咬牙试图安慰儿子：“医生说了，你的腿不是好不了，只要三年——不，只要一年！……” “妈。”瞿南径直打断了方静的话，平静的眼睛在浓密的睫毛之下犹如幽深的大海，他整理着措词，努力使自己的话听起来有说服力一点：“我不会放弃的，永远不会。” 瞿南并不恨卢鸿舟，前世是他自己放弃了篮球，卢鸿舟不过是他放弃了篮球的一个借口。全国那么多篮球强校，只是一个前10强罢了，就算去不了，也没有什么。就像老师会偏爱好学生那样，卢教练没有任何理由去收留一个3年内无法为学校带来任何荣誉的球员。 左昱也跟着安慰方静：“阿姨您别担心，他没事的。” 方静犹豫了一下，看着瞿南坚定而火热的双眼，终于缓缓地点了下头。 瞿南跟着方静回到了家里。 房子很小，原先稍大一点的也因为要支付他的学费而被变卖了。现在的屋子有些旧，但好歹是方静咬着牙买下来的，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也出了什么事，那么起码房子还可以留给儿子。 瞿南慢慢走进自己的房间，家里有阳光又大一些的那间是他的，而方静的那一间则小得多，屋子也背阳，整体黑乎乎的。瞿南拄着拐杖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最上面贴着湖人的海报，他还记得是09年的12月5日，那一天年轻的在常规赛给了wade一记三分绝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最上方的8字黄色战袍还在宣扬着主人曾经的辉煌。 他怔了一下。 而后紧接着，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暮然一沉。 手指慢慢抚过墙壁上还算崭新的海报，凭着记忆，一点点撕开海报的左角。 劣质的胶水屑沾着墙壁泛出一点黄色，上面用黑色的水笔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杨泽。 原本以为会永久地在记忆中印刻的人，在重生之后反倒是没有了那份深刻。 正当他有些恍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名字主人的声音。 “瞿南？你回来了？” 方静还在厨房里忙，瞿南于是撑着身体，一步步走到门前开了锁。 “脚怎么样？你还好吧？” 杨泽的刘海遮到眉毛，高大的身体卡在门沿处，身体斜斜歪歪地倚在一边，见到瞿南开门后立即直了起来。 瞿南仔细看了看杨泽的轮廓，没有说话。 杨泽有些不安，觉得面前的这个人陌生了几分。他见瞿南不做声，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卢教练都和我说了，这事儿确实挺闹心的。你要去不了十中就去江桥吧？到时候我和你一起……” 瞿南的眼睛一下子锐利起来。 他记得，当时杨泽也是这么说的，而最后对方却依然被锡山十中保送了。 现在再度听到同样的话，他没有去相信，却也没有嗤之以鼻。 瞿南很难去描绘这一刻回忆和现实重叠产生的感觉，他于是直视杨泽的眼睛，打断了对方的话。 “打一场吧！” “什、什么？” 瞿南支起拐杖，往房间里走了几步，然后拿了一只老旧篮球出来，径直抛给了杨泽：“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看得出杨泽有些不解，瞿南于是低声解释道：“我不会去江桥，也不会再考十中。” 最后，他顿了顿，笃定地说道：“我的目标，是东林。” 杨泽发愣般看着眼前的大男生，瞿南的眼睛很黑很亮，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对方那种生硬得仿佛异常遥远的声音和异乎寻常的冷静，都让他非常非常的不适应。好像是原本仅仅半步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远到了整条街那么长。 “你不是脚伤么？别打球了吧！”杨泽笑了笑，把球扔回给瞿南：“我请你吃麻辣烫去！” 瞿南没有接，任由杨泽的手尴尬地垂在那里，他的声音平静到冷漠：“比定点射篮吧。” 杨泽看着瞿南的眼睛，最后无奈地说：“行，你最大！走吧！” 下楼梯的时候，瞿南拒绝了杨泽的搀扶，他用力撑住扶梯，然后整个人往上一抬，一脚落地，快速而利索到令人吃惊的程度，杨泽惊讶地看着他的挺直的脊背，瞿南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下完最后一个台阶，他低声道：“走吧。” 小区的球场已经三三两两地有人在打球了，这个时候进去也抢不到位置，杨泽耸耸肩表示没法打，瞿南皱了皱眉，从杨泽手里一把抄过球，拄着拐杖快速走了过去。 “给我们5分钟。” 球场上的少年大多认识瞿南，见他脚伤又打了石膏，好心问道：“没事吧南子？你都伤这样了还怎么打？” “只要5分钟。”瞿南一字一句地说。 带头的黄毛少年想了想，拍拍手示意大家停一停，“让南子试试手感，我们就当休息5分钟了！” 都是同片地方的，也都认识瞿南，既然黄毛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拍了两下球停了下来坐到了一边。 杨泽有些傻眼，但也没多说什么，就觉得瞿南似乎哪里有些不同，接过球后问：“一人一球？” “可以。”瞿南点了一下头。 唰！ 杨泽率先进了一个，接着把球扔给了瞿南。 瞿南摸着球，在三分线外站好，望着球框眯起了眼睛。 那是他隔了大半个人生后，第一次投篮。手里是他用的最顺手的那颗斯伯丁，站在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泛着陌生的球场上，只要弯弯手肘，他就可以投出像教科书那么标准的投篮来。只要再弯弯膝盖，轻轻弹跳…… 可是……他不能跳。 瞿南于是抓紧了手中黑褐色的球，专注地望着头顶前方的铁环，放开了手中的拐杖，用一只脚用力抓紧地面稳定重心……出手！！ 球偏离了大半个篮筐滚到了场外，而瞿南的身体也因为瞬间的失重而摔在了地上！ “嘘！……”旁边立刻传来几声嘘声，有几个年长的本来就看不惯瞿南，见到这一幕还有人吹起了口哨，然而瞿南没有理他们，他站了起来，把球扔给了杨泽，低声道：“换你！” 杨泽一愣，接着顺利把球丢进了篮筐，这才犹豫着回过头对瞿南说：“要不算了吧！你的脚这样，根本把握不了平衡。” 瞿南就那么看了杨泽一眼。 那种眼神里没有犀利，没有骄傲，更不是那种不甘心的故作倔强，杨泽看得很清楚，那样的眼神之中，仅仅是狂热和冷静！ 他无法想象，为什么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眸子里！对方幽深明亮的眼睛里是坚如磐石般的坚定，但是隐隐的，杨泽却觉得那双眼里似乎又流动着滚烫的岩浆，像一座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那样令人心悸。 他觉得瞿南变了，不再是那个热爱篮球却骄傲霸道的少年。在经历了那样的打击之后，他似乎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将那份火热深深藏在了眼底的深处，变成了一种可以令人畏惧的执着。 瞿南的第二个球也没进。 他没有理会旁边的人，他的眼里只有球框。 沈默到近乎机械地将球再次抛给杨泽，瞿南一言不发。 杨泽的命中率也没有特别高，这一球弹了两下，没进。他看着瞿南，倒是没再提让他别比了的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紧接着他忽然听到身边传来“噢噢噢噢~”的呼喊声，杨泽一抬头就看见天空中呈自由落体趋势的篮球，他一愣，进了？瞿南脚都这样了，没了平衡，都能进球？ 没等他多想，瞿南又把球抛了过来，杨泽没进。 瞿南拍了两下球，再次重复之前有些笨拙的动作——丢下拐杖，保持平衡，抬手—— 球在空中滑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然后碰撞在篮板上，沿着球框滚了两下，又进了！ 不是巧合！ 杨泽有点发愣，他当然知道瞿南很厉害，但瞿南伤了腿！在那样的形势之下，不提瞿南没有放弃篮球，就光是他表现出来的执着，就隐隐让他吃惊…… 更不用说，他居然还能进球。 “不错啊！”杨泽笑了笑，心神却一下乱了。 瞿南……这个样子的瞿南…… 他顿了顿，这才心思复杂地胡乱投了一下。球飞出去很远，连框都没碰到，浑然没了他平时的水准。但这个时候杨泽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自己的进球上了，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场中那个再次抬起手臂的大男孩。 “唰！——” 进了！又进了！！ 场下立即响起了几声口哨声，夹杂着压低了声音的惊叹，引得过路人都忍不住把头一扭往球场中央看了过来，等看清场中那个人打着石膏腿，有条不紊地再一次上演那样笨拙里夹杂着狂热的进球后，都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在一条腿没有平衡的状况下还能如此精准地射篮的人不是没有，不说nba的职业球员，就算是n的球员也有不少能做到，但是球场中央的人才几岁？那样的年轻和活力，整个人却如一柄沉稳的重剑那般，脸上更是看不清表情。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瞿南就能给人的这样的错觉。 原本只是路过的中年人脚步忽然一顿，他满嘴的胡渣，整个人却显得特别精神，径直走到了瞿南的面前，看着瞿南的眼睛仿佛都能闪出光来，只见他伸出右手，语气里有一丝激动：“我叫程方梓，东林四中的校队教练，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高中？” 第4章 偏移轨迹 杨泽愣了一下，面对这个自称是东林四中篮球队教练的中年男人，转过了脸，贴到瞿南耳边轻声道：“你不会真的要去东林吧？这老头看起来没什么能耐啊。” 贴着别人耳朵说话是杨泽自小的习惯，一般和关系好又亲密的人他都会这样，自然也不知道正是这种行为给曾经的瞿南造成过一种错觉，这时候是下意识地表现了出来。 瞿南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微微皱了下眉，说不上刻意地和杨泽拉开了几厘米，语气平和而坚定：“杨泽，这是我的决定。” 说完这句话，瞿南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这个自称程教练的身上，他想了想开口道：“我的腿伤，需要3年的修养期。就算我去了东林四中，也不会给你们带去任何的荣誉和用处。” 程方梓听了这句话怔了怔，接着又笑了起来：“我看中的并不是你的球技。”看到瞿南略带困惑的眼神，他进而又比划着解释：“是那种决心。” “面对困境，从不放弃的决心。这是我在你身上看到的，其他球员没有的那种品质，相信我，这是一个顶尖球员的品质！你可以做到的，给我三年时间，不论你的脚伤会不会好，我都会把你培养成一个一流的球员！” 程方梓双眼闪着精光，手舞足蹈地在瞿南面前激动地说着，其他人还以为这是个疯子，只有瞿南沉默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对他点了点头。 “好。” “你刚刚说……？”程教练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我同意。我会去东林。”瞿南干脆地说，接着又补充道：“我本来，就是打算去东林的。” 程教练满脸的络腮胡都飞扬了起来，他立即找了张纸片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瞿南：“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一定、一定不要因为成绩的原因放弃东林！” 瞿南再次开口道：“好。” 重生后，瞿南的话就变得极少，然而他应下的每个承诺，却都有着极重的分量。就像是将所有多余的话全部精简到一个字里一样。 程教练一走，这边的人才想起来瞿南和杨泽还在进行1v1，不过这个时候早就没人去注意结局怎么样了，杨泽也没了那份心情，捡起球将球场还给原先场上的少年，随着瞿南慢慢向场下走去。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前面瞿南那一句“杨泽，这是我的决定”，好像将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开了。杨泽并没有待很久，他将这些全部归咎于瞿南因为腿伤心情不好，对瞿南笑了两下后转身走了。 瞿南望着他的背影，再次皱了皱眉毛。 他以为他今天的表现，应该是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可是现在看来，效果似乎并不算好。 方静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即从厨房探出头来，“出去了？饿了没？饭很快就好了，还有两个菜，你再等等。” “不饿。”瞿南应了一声，熟练地拄着拐杖走进了厨房：“剩下的我来就好。” 方静动作一顿，回头笑着说：“行了，别捣乱，我很快就好。” 她可不知道瞿南什么时候会煮饭了。 瞿南漆黑的眸子闪了闪，也不说话，拿起盆子里洗好的青菜，放在砧板上熟练地开始切起来。他的动作极快，刀法娴熟，看得方静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着瞿南行动。 瞿南的拐杖被他靠在一边，身体靠在柜子上保持着平衡，紧接着倒油，调火，炒菜，一气呵成，最后从盘子里端出来的青菜鲜绿碧嫩。 方静有些无措地将手放在胸前的围裙上抹了抹，干巴巴地笑了两下：“小南？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还……还挺不错的。” 瞿南低头看了一眼母亲。 他发现自己站着的时候，已经可以俯视母亲了。在因为打篮球显得愈发高挑的身子下面，是显得苍老又弱小的母亲。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对母亲来说，她生存的所有源动力不过是为自己烧一顿饭，洗几件衣服那么简单，简单到光是那样看着他长大，就会感到满足。 瞿南迟疑了一下，直视母亲的眼睛：“这些事，我自己也可以做。” “但是……但是……”方静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慌乱和失望，总觉得儿子会在这一刻离她而去。 但就在这时，她整个人忽然一震。 瞿南用力扶住了她的肩膀，低沉有力的声音缓缓从她的头顶传了下来：“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这些细碎的生活，而是你。” “你才是独一无二的，我最想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 ****** 离中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不迟到、不旷课，每一节课上的瞿南都认真到连老师都觉得诧异。左昱倒是知道他改变的原因，搭着瞿南的肩膀笑骂：“你行啊！还真打算考东林了？这次周考成绩怎么样，能上吗？” 瞿南弯了弯唇角：“班上前十，有点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希望。” 左昱这下是真的诧异了，瞿南之前在班里的成绩基本都是吊车尾，一下子能提高这么多？他哪里知道前世放弃了篮球的瞿南，为了考大学付出了多少努力，这些初中的知识对他来说欠缺的只是努力和时间。 “哎？瞿南？班主任找你！”老远有个男生喊道。 瞿南应了一声，还以为只是聊成绩的事，等他走到办公室，立即就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卢教练……” 瞿南面色平静地向对方点了点头，接着才转身看向自己的班主任：“吴老师，找我什么事？” 他的班主任是个挺随和的男人，脾气又好，从没见对任何学生发过火，这次脸上却带了几分尴尬，对瞿南说：“卢教练你也认识，十中校队教练。这次的事他应该已经和你家里人说过了吧？今天我请他来，就是想让十中再给你次机会。” “瞿南，你向卢教练表示表示，我听人说你就算现在脚伤，命中率好像也不低？” 瞿南心下了然。 吴老师一直是个很负责的班主任，也知道他家的情况，听闻和卢鸿舟有那么一点点的远亲关系，也难怪能把卢鸿舟请了过来。但瞿南没打算再去十中，对吴老师的这份好意只能推辞掉，他沉默了一下说：“医生已经全部和我说了，哪怕再幸运，我的恢复期也有2年，这两年里我不能有任何的剧烈运动，甚至可能无法拆石膏。卢教练的顾忌并不是没有道理。” 姓吴的老师笑笑，毫不生气，反而是好言劝他：“瞿南，你最近的成绩上升很快，照我估计，你就算不被十中特招，想要靠着成绩进去问题也不大。” 瞿南看也没看卢鸿舟，而是认真地说：“我打算考东林。” “东林四中？”卢鸿舟忽然笑起来：“瞿南，你想清楚了。东林四中这回虽然得了个前十，但那里面的水分……我也不是说不好，而是四中向来以成绩闻名，而不是篮球。” 瞿南没有接话，墨染般的眸子明明暗暗，看不出情绪，反倒是男老师沉吟了一下说：“你有你的决定，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好胡乱干涉。但是瞿南，你现在的成绩想上东林四中，还有一点差距。” 他说的很中肯，瞿南也明白，从喉咙里震出一个字：“恩。” 那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了。 对于重生前的他而言，锡山十中确实是一个好去处，换了之前吴老师要是帮他争取到这个机会，他一定会拼尽办法得到，可是现在不同了。重活一世，他更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需要的是什么。篮球，那是他生命中不可遗弃的一部分，可是同样重要的，是他的母亲，那个一直活得艰辛疲惫的亲人。 如果是东林四中那样的重点高中，那么应该可以让那个人更高兴一些。 至于四中教练程方梓邀请他去的这件事，瞿南并没有说。卢鸿舟没有错，但他也并不喜欢这个人，他可以毁掉自己前世所有的希望和努力，但他不能也在同时将这份沉重带给自己的母亲。 卢鸿舟心里不悦，瞿南对他的态度不好他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将他叫到了这里，也放低了态度地暗示十中愿意给再给他一次机会，瞿南还拒绝就显得不识抬举了。心里这么想，他表面上还是维持着笑容：“这次的机会你如果错过，就没有下一次了。” 瞿南看了看他说：“我知道。” 他已经有几分不耐了，看了一眼男老师，对方也立即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那你先走吧。” 瞿南点点头就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里面传来卢鸿舟的声音。 “就算他考进我们十中，校队也不会收他的，这是规矩。校队不会收下一个废人，吴越，你今天把我叫来其实是瞎操心了，他这么选择，倒也不算太蠢。” 瞿南目光一凛，接着又重新平静下来。 他的人生，他自然会自己抉择！ 第5章 初识阳光 瞿南的成绩一路向上，原本对他能上东林四中保持怀疑态度的几个任课老师纷纷吃下一颗定心丸。也不知道这个学生的腿伤对他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没人还觉得，瞿南还会选择打篮球。 选择体校都是因为成绩差，是无奈之举，现在瞿南的成绩蹭蹭蹭地往上升，还去学体育？那就是脑子不好。 瞿南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更加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他的目标，他前一世的所有遗憾和自责，在这一刻恍若擎天巨柱，没有人可以改变。 瞿南走出中考考场的时候还是看到了方静。虽然他说了不需要对方来接，但那个女人还是在烈日下等了很久，见到瞿南出来飞快地挥着双手，嘴里叫着：“小南！小南！这里！” “怎么来了？”瞿南眼疾手快地把包往身后一背，撑着拐杖熟练地走到了方静面前。 “人这么多，你的脚又不好。”方静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又踌躇了着想问什么，看了看瞿南的脸，最终又咽了下去，只是问：“渴不渴？” “不渴。”瞿南顿了顿，斟酌着言辞说：“我应该能进四中。就算成绩不够，东林的教练也会帮我想办法。” 方静从来不过问他的成绩，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快乐。重生之前瞿南不明白，可是现在的他却更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快乐。选择在这个时机说出口，一来是木已成舟，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进东林，二来是在填选志愿之前，让母亲提前知道这这件事。 方静似乎是愣住了。 东林四中！ 全市，乃至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 就算她不过问瞿南的成绩，但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那样的成绩和重点高中这四个字不用说是挂上钩了，就连边都沾不到。那么儿子这一刻说的话，也许只是开玩笑？方静感觉晕乎乎的，可是儿子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四中……是……东林四中？”方静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是东林四中。”瞿南对她笑了笑，“行了妈，回去吧，我有点饿。” “哦……哦好。”方静觉得自己一路上都在神游，儿子能进四中这样的重点高中对她而言就像一下中了大乐透，人还没缓过劲来，只知道一路跟着身边的人机械地迈着脚步。 瞿南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她努力想给瞿南一个良好的环境，所以瞿南喜欢篮球，她不拦着，在瞿南被十中取消保送资格后，她一度觉得整个世界都黯淡下来。但是瞿南不仅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消沉，反而一下子变得内敛而懂事了。 巨大的惊喜过后是一丝茫然。 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她的肩膀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可靠，就算没有她这根支柱，瞿南一样能够跨越所有阻障。方静看着在厨房里迅捷沉稳地做菜的瞿南，眼底流出一丝黯然，却又隐隐地感到骄傲。 那是她的瞿南。 方静的这些情绪瞿南并不明白，但他却清楚走进四中后自己会面临的困境。 ****** 瞿南才刚刚收到自己录取的消息，程方梓就急急忙忙地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是方静接的，听到对方是四中的校队教练，方静赶紧将刚刚还在洗菜的手拼命往腰摆上的围裙上擦，有些紧张地问：“您找小南？……对对，我是他母亲，那我把电话给他？” 程方梓想了想笑道：“不用了，和您说也一样。我不知道瞿南和你说过没，我请他来我们校队。” “说过了说过了，是……有什么问题吗？”方静小心翼翼地问，前面出过卢鸿舟那一回事，她挺怕这边四中也嫌弃瞿南的腿伤了。 “问题倒没什么问题。”程方梓说道：“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他要不愿意，您就劝劝他，我知道他的伤会是个问题，不过校队嘛……也就这回事，就算他不能上场，我也可以让他做替补。” “那……那真是太好了！我先问问他？”方静心里高兴，但也没有一口应下来，毕竟选择权还是在儿子这边。 瞿南放下手里的篮球杂志：“我要去。” 另一头的程方梓也听到瞿南的回答了，挂掉电话后兴奋地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东林四中在这一年拿到前十的成绩绝对是个意外，他来四中任教的时候从未想过四中的篮球队会有什么建树，但这次瞿南居然进了他们学校！ 瞿南是谁？如果说当时在球场他无意中见到的那少年，欣赏的是他的执着，那么在彻底调查过瞿南之后他觉得说什么都要把瞿南招进来。 然而他还是没想到，瞿南的身体数据会那么令人吃惊。 更不用说他拿到的还是瞿南在1年前的数据！那个时候的瞿南的摸高成绩就已经很出众了，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么1年后的瞿南，那具充满了爆发力的身躯里，又隐藏着怎样的能量？ 程方梓越想越兴奋，甚至觉得有瞿南在，新一届的只要再外挖掘出一两个人才，凭着实力再次打进前十也不算什么！ 瞿南并不知道那头的程教练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对方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脚伤，策划着怎么将他在球队中作用最大化的事。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左昱找他出去庆祝的电话，瞿南也没多想，一口应下了。 左昱选的地方是家小饭馆，味道很正，但是在杂乱的小弄堂里，环境并不好。瞿南到的时候发现左昱还没到，就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来。 “你敢偷我！不想活了！站住！” 瞿南皱了皱眉，循着声源望去，只见前面一个黑衣服的人夺命飞奔，而后面有个人边追边碎碎念，眼看着距离居然也越拉越小。瞿南有心帮忙，刚站起来又猛地想起自己的腿无法行动，这种感觉很不好，眼见着黑衣服的家伙就跑到自己跟前了，瞿南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一罐辣椒酱就往对方身上砸去。 小偷一个踉跄缓了缓，眨眼的功夫就见后面的人追了上来，两三下就把人制服了丢在地上，看到瞿南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笑：“哎，谢谢啊，这家伙偷我钱包呢，丢了钱倒没事，里面限量版的球星卡没了就惨了。” 瞿南打量了对方一眼，看起来很年轻，和他差不多大，一头短发下面是亮晶晶的眼睛，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见瞿南不说话，自顾自地接下去：“这样吧我请你吃饭！这家店味道一级棒，你真有眼光！老板娘来两碗牛肉面加蛋加鸡腿！大碗的！” 瞿南想了一下说：“我在等人。” 对方笑起来，大大咧咧地又喊了一声：“老板娘牛肉面加碗一样的！” 左昱就趁上面的功夫来了，看到瞿南对面坐着的男生还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拍了瞿南一下，低声问：“谁啊这是？” 瞿南抬头：“请客的。” 左昱乐了，也不管对方是谁了，径直就坐下来，不蹭白不蹭！ “我叫程燃。”对面这位终于想起来还没介绍自己。 瞿南说了名字，随着三碗面端上来，几个人顾不上说话都开始呼哧呼哧地吃起来，没一会儿就见了汤底。 “你们也是打球的？这身高别骗我不是，我不会信的！” “等等等等等……瞿南！你是瞿南！？我靠我知道你！”程燃激动起来了，“你是单挑10比0高中生的那个瞿南！快快快告诉我那一刻的心情！等等我好像有点激动你不要管我让我自己平静下草草草！” 瞿南：“……” 被程燃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初二的时候有个高中生霸了他们的场子，为了打球他提出和对方斗牛，至于结果……瞿南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当时还有些幼稚。 “他不厉害，只要会点篮球的，都能这么打。”瞿南解释道，“我没有传闻中那么强。” “哦那也很牛了！你差点变成我偶像！” 左昱终于插了句话：“为什么是差点？” 程燃扬头，骄傲：“因为我也很厉害嘛！” 左昱扭过头当没听到，这人好不要脸…… 瞿南倒是多看了程燃几眼：“你确实很厉害。” “哦？你怎么知道！” “追小偷的时候，你跑得很快。”瞿南想了想，“还有敏捷度、弹跳都很不错。技巧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身体素质，确实很好。” “哎不用夸我了，多不好意思！”程然摆摆手一脸其实很享受的表情。 瞿南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但他有一种奇怪的第六感——程燃，是真的很强！这种直觉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对抗强者的兴奋，他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战意，沉声道：“要不要打一场看看？” 程燃把目光移到瞿南的脚上，随口问：“骨折？严重吗？” “是。” “哦，那行啊，就打一场！”程燃抹了把嘴，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 第6章 艰苦训练 就在三个人准备去找个球场的时候，路上遇到了杨泽。 瞿南这才记起来，自从上次两人打过球后还没有再联系过。于是他冲杨泽微微点了点头，停下脚步：“好久不见。” 杨泽手里拿着一瓶酱油，这样的见面稍显尴尬，而且他也不认识瞿南左边站着的程燃。瞿南认识的人他以为自己都知道，没想到才一段时间不见，对方身边就多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家伙，再看看程燃自来熟地搭在瞿南肩膀上的手，一副关系极好的样子，杨泽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去打球？”杨泽顿了顿又问：“你旁边的是？” 瞿南没有解释的意思，简洁地说：“恩，朋友。” 事实上，瞿南也没有多和杨泽说几句的意思，这会儿他已经不耐烦地微微皱起了眉毛，原先想要和程燃one对one的战意也慢慢被消磨了。 不过程燃的举动倒是让瞿南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你是瞿南的朋友？”只见程燃快走两步，抬起杨泽的手不断上下晃动：“你好你好我叫程燃！哎你们很久不见啊？不如坐下来慢慢聊？哎不对！我们刚说好要去打球！那要不然……”他苦恼地抓抓头，扭头问瞿南：“你们先聊？” 于是这样的场景对杨泽来说就愈发尴尬了，就算有心想要和瞿南多说几句，被程燃这么一说，手里还拿着酱油的他也只好道：“没事你们去吧，我还急着回家。” “哦这样啊！那我们走了？”程燃一下子又高兴了。 瞿南对这样的发展还是乐见其成的，冲杨泽抱歉地点点头，眨眼就走出去了几米远。他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怀念和犹豫，就像杨泽对他来说，就真的只是比陌生人更好一些的存在而已。 曾经抛弃过他的人，曾经伤害过他的人……瞿南的平视前方，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留恋，幽深而坚定。 结果这场单打还是没能如愿进行。 程燃接到他老爸的电话催他回去吃饭，临走前十分不舍地回头看了瞿南和左昱好几眼：“我还想见识见识你单腿的投篮绝技呢！！我不管下次一定要表演给我看！！啊啊啊都怪家里那个混蛋老爹！” “……” 瞿南无语地转过身，觉得额头上的青筋开始一抽一抽地跳动，第一次对自己与生俱来的直觉产生了疑问——程燃，真的会很强？ 可惜在程燃走后很长时间瞿南才想起来，他没有对方的号码，也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联系方式。瞿南倒不觉得可惜，那双平静深邃的眼里反而是多了一丝期待——他还会打篮球，只要程燃也在继续，那么终有一天，他们会在赛场上遇见！无关友情，无关偶遇，是结结实实，堂堂正正的正面较量！一想到这些，瞿南的眼里再次渐渐抹上一层战意，从现在开始，他要打继续篮球！ 小区的篮球场白天是不能用了。 瞿南拄着拐杖看了两眼，他们的小区本来就属于比较落后的那类，方静也买不起更好的地段，这间房子已经算是她能负担得起的，给瞿南的最好的居住环境了。他的左腿不能动，那么想要练习只能一个人占用半个球场，然而白天和傍晚会有其他人在，想要打球只有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 可是这个小区能有个半破的球场就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又哪里来多余的钱为球场安置照明灯？ 瞿南想了想，向左昱借了一盏应急照明灯，再加上自己家里的那盏，刚好可以放在球场的两侧。但是这种灯的照明时间并不长，至多也只有一个半小时，瞿南在和母亲简单的沟通后，对方也答应了他的要求，晚饭后两个小时的时间完成学业，接着的时间则全部投入简单的练习之中。 方静对瞿南打球的事不反对，但是瞿南的脚伤还没好，医生说过不能进行任何运动，她有些不放心地问：“小南，妈知道你现在很想打球，可是……这几个月你最好还是不要动比较好吧……”她讷讷地说着，一双眼睛期盼地看着瞿南。 “我已经和医生聊过了，这段时间，可以进行初步的恢复型复健，石膏也拆了，问题不大。”瞿南看了看方静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一叹，只好又说：“妈，你放心，我比谁都希望脚伤能完全康复，所以不会因为心急耽误了脚伤。” 安抚了方静，瞿南埋头开始进行自己的恢复计划。 首先是上肢力量的加强，在初期脚完全无法移动的时候他就有意识地对手臂进行了训练，虽然外表仍然看不出什么来，但看似并不粗壮的两臂里 正在慢慢积蓄着能量，只要他用力握拳，象征力量的肌肉便会水银一般慢慢浮现出来。 暑假这几个月的时间瞿南一分一毫也没有浪费，白天既然无法打球，那么他就在屋子里进行身体其他部位的锻炼，左脚进行肌肉收缩训练的时候，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眉毛往下淌，不仅是意志力的考验，更是一种对曾经的遗憾的弥补。 方静本来白天是要上班的，她是一家私企的会计，晚上熬夜的时候正巧忘了拿一本账目，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没想到一回家发现儿子的房门还是紧紧关着。早上她以为瞿南没起床，也就没有去打扰他，但她看了看表，已经快中午了，难道瞿南还没起床？ 方静轻轻敲了敲门，见里面没反应，就推开了走进去。 她一进门就被瞿南吓到了。 瞿南居然只用两只手指，抬高了伤腿在地上做俯卧撑！ 地板被他的汗水打湿，纯棉的黑色背心看起来更是湿了一大片，瞿南没有注意到方静走进来，一边保持身体着平衡，锻炼手指和腹部的能力，一边用力收缩着伤腿的肌肉，一下一下的疼痛通过神经末梢传达过来，如同千万只蛆虫在骨头里撕咬，瞿南咬着牙，坚持将这些项目做完，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的时候才看到方静站在门口。 他愣了一下，紧接着又平静地喊了一声：“妈？今天请假了？” 方静一般不进他的房间，瞿南回来后连房间也是自己整理的，干净而有序。她忽然就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她的儿子，瞿南是什么时候学的做饭，什么时候开始整理房间，又是什么时候，像刚才那样，一声不吭地，忍着痛苦去做那些复健。 瞿南见方静不说话，稍稍停了停锻炼，拿起旁边的拐杖用力一撑坐到了床上，顺手拎起挂在椅子上，还带点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汗，语调平和地说：“我没事，这种复健医生也是认可的。”瞿南并不擅长说谎，所以说完他就移开了目光。 “真的没事？”方静担忧地望着他：“你……你出了很多汗，是不是很痛？” 瞿南慢慢从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安慰他的母亲：“锻炼本身就会出汗，出汗代表着健康。” 方静不知怎么说才好，手里抓着账本，见瞿南没事人一般喝着水，最终还是关上门又出去了。 瞿南的手一顿，平静的心其实有点焦急。 他的时间并不多，身体锻炼得再好，要是长久没有那种在赛场上的感觉，状态还是会下降的，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体会到和队友一起砍下分数时的热血和战意了。 又一个月过去，瞿南感觉自己康复得很快，左脚再进行肌肉收缩训练的时候，疼痛明显减少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重生带来的改变，还是这段时间的努力产生了效果，除了脚伤没有得到太大的改善以外，整个人的状态出奇地好。 整整一个暑假瞿南就是这么过来的。 白天进行学习和锻炼，等天一黑，就拿着应急灯下楼进行投篮练习。他的腿不好，左昱没事就陪他一起练，一个捡一个投，一眨眼就到了开学的时候。 东林四中无愧重点的名声，进去就能看到巨大的花坛和喷泉，瞿南报到注册完后，没有急着回家，他第一时间去找了东林的篮球馆。 重点高中果然硬件设备齐全，两个巨大的室外篮球场，加上一个能坐几百号人的室内篮球场。瞿南到的时候有些惊讶，他才走到门口就听到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了。 “啪啪！” “啪啪！” 随着节奏力度的加深，瞿南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对方拍球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冲撞着，好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打开门，擦得光亮的地板上，两架簇新的篮球架稳稳地立在那儿，他平静的眸子一下子燃烧起来，忍不住就想站在球场中央狠狠宣泄一番。 而此时此刻，就在瞿南后方不到2米远的地方，一个帅气的少年看到瞿南拄着拐杖走进球场，脸上稍稍露出了一点怪异的神色，紧接着，他迈大了步子也跟着走了进去，一把叫住瞿南：“喂！” 瞿南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去，蹙了蹙眉，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你是我粉丝？不好意思啊，这里只有校队的人能进，要签名就出去。”少年两手插着口袋，慢不经心地看着他，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 第7章 群狼首聚 瞿南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才不太情愿地问：“你在和我说话？” 空气忽然陷入一种静默的状态，接着有人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一下子打破了这种沉寂。 “哈哈哈哈哈哈！！陆元你这个白痴！有谁到我们学校体育馆是找你签名的！受不了你的自恋了简直！” 瞿南顺着声音望向身后猛然冒出的人来，是个个子不算高，长相普通的男生，但他很没形象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大笑。瞿南也不说话，就等着对方笑完了，一边吸气一边从地上爬起来，颤笑着把球抛给从刚才起就黑了脸的陆元。 “我叫瞿南。”瞿南想了想还是对他伸出手：“你是校队的？程教练找我来的。” 那个“是我粉丝”理了理头发，咳嗽两声：“我叫陆元。”他顿了顿，接着很是不可置信地多看了瞿南两眼，不死心地问，“你真不是我粉丝？” 瞿南：“……”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纪东阳一脸受不了地撇开头，笑呵呵地圈住瞿南：“你别介意啊，这家伙就是这样。哎这么说你也是新生？其实我们也是，刚开学就忍不住先到球馆来看看环境~你刚说程教练？哦那老头我就没见过他，把我们忽悠过来自己不知道躲什么地方乐呵呢！这么说兄弟你也是被他花言巧语骗来的吧？” 被对方接二连三的问话弄得有些头晕目眩的瞿南选择性地忽略了那一长串的问题，只是认真地说：“四中很好。” 纪东阳被他的表情弄得也满脸严肃：“恩，四中确实很好，特别是四中的妞一个个都很不错，我刚刚去看了一圈，哇塞我还以为学习好的全是呆子，没想到一个个那种气质……哦！这里是妹纸的天堂！！！” 瞿南今天第三次被人弄得哑口无言，只是想原来这所学校的人都不怎么正常？ 三个人看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过事实上却是纪东阳和陆元两个人在斗嘴，瞿南负责充当背景板。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球馆和陆元手里的篮球上，见两个人聊得兴起也没有打扰，一圈看下来见这两人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只好先开口：“我要去打球了。” “去吧去吧！”纪东阳挥挥手，顺手抢过陆元手中的球丢给他，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僵着脖子问：“你的脚能打球？” “没有问题。”瞿南尝试着放下拐杖，极慢地走了几步，步伐很平稳，和他的人的一样有条不紊，带着一种缓慢却坚定的节奏运着球一步步走到篮筐下。 重生后无数个夜晚他都是这样过来的，投篮、锻炼，不停地循环，然而那样枯燥乏味的循环对他而言，却是一种可以对过去的遗憾进行弥补的喜悦。何其幸运，他还能在最辉煌最年轻的岁月，再次触碰篮球。 “哦……哦。”纪东阳呆呆地看着瞿南运球走到篮下，心里再次升出一种微妙的情绪来，骨折还能打球？要是其他人这么说，他大概会笑到地上去，可是从瞿南嘴里平平淡淡地冒出那句“没有问题”之后，他却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啊，骨折了为什么不能打球？ 运球，投篮……这些就算不需要脚上用力也是做得到，这么想着他就循着瞿南的位置看了过去，只见那个少年先是拍了两下篮球，接着在投篮线外面站定，起手。 标准得和教科书一样一样的姿势，如果不是因为他只是踮着脚而没有起跳，那一定是个非常完美的射篮，纪东阳忍不住想。 但是—— “唰！” 进了？怎么会进了？ 这下他愣住了，没道理啊，踮着脚在投篮线外，用那么标准的姿势能进球？好吧，现在纪东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麻烦。”瞿南指指滚到纪东阳脚边的球，“谢谢。” 纪东阳愣愣地捡起来丢给他，然后继续观察瞿南的练习。 当瞿南用这样的姿势连续进了20个以后，他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对，对方就是那样的怪物！什么科学，什么合理，这些东西放在瞿南身上根本不存在！不得不说，这种视觉冲击对他而言还是很有刺激性的，等回过神来，纪东阳二话不说直接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陆元跑到球馆的另一头拿球练习。 “你干嘛拽我！”陆元慌张地整理自己的发型，“靠靠靠，拽坏了！” “我怕再不练习进了校队也只能当替补啊！”纪东阳无不感慨地说，“到时候妹子都看不到我，怎么表现？” “哦？为什么？”一说到替补，陆元也顾不上自己的头发了。 “你想啊，一个队只有5个人，多一个都是替补的，现在光是那个奸商教练叫来的新生就有3个了，还不包括之前校队的主力！你觉得我们初中刚毕业的，能和人家高三的比资历比水平吗？” “有点道理。”陆元沉思了一下，喊住瞿南：“喂，瞿南，你怎么想的？” “我不担心。”瞿南停下投篮的动作，转过头来，陆元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瞿南黑沉沉的眸子里撒满星辰，用慢悠悠却异常坚定的声音说，“校队的主力，一定会是最强者。” 胜者为王，弱肉强食。 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亘古不变的铁论，所以瞿南并不担心，更无从烦恼，他要做的，就是不断变强！别无他法！ 在他看来，如果无法入选首发，那就仅仅是自己能力不够，那和资历，和贡献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过就是要用更多的努力和汗水去缩小时间带来的差距，用勤奋将自己洗练成为强者。所以纪东阳和陆元的讨论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无比明确和坚定！ 陆元恍然点头：“恩你说对，我这么帅这么强根本也不用担心就是了。” 纪东阳：“……喂你这么说我更担心了啊有没有！你闭嘴！tat！” 瞿南失笑，这一刻发现这两个人很有趣，如果他们能成为自己的队友，或许也真的会是值得信赖的，可靠的伙伴。 就在这个时候，球馆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了。 三个人齐刷刷地回过头去，发现来人原来大家都认识，是程方梓教练。 “你们果然在这儿！”程教练摸摸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笑了笑，“感觉怎么样？这儿的球馆是不是很棒？我没骗你们吧？” 纪东阳：“……别逗了，那和你说的‘全世界的人都在注视你’的感觉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好嘛！” 程教练尴尬地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很好。”瞿南抢先说道，“我很喜欢。” 程教练大大松了口气，给了纪东阳一个警告的眼神，大有你已经是我们四中的人了你还想怎么样的威胁，让还想说什么的纪东阳把话咽了下去，这才笑道：“想不想见见校队其他人？再过一会儿，就到训练的时间了。” “今天不是才开学吗？”陆元不解。 “今天是四中的传统。”程教练眨眨眼睛，不怀好意地笑，“现在才上午10点半，等11点的时候人就到齐了，别急着走，到时候有人请客吃午餐！” “真的！？”纪东阳跳起来了，“我早饿扁了！教练你真是大好人！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没钱，都快成吃素的和尚了！噢噢噢教练我爱你！” 程方梓只是笑，也不答话，眼睛却一直盯着站在一边的瞿南。 从他进门后他就注意到了，瞿南虽然一直静静地在听他们说话，但手中却没间断地做着熟悉球性的练习，他的眼神很专注，甚至程方梓都不能确定，瞿南到底有没有将他们的话听进去。他对瞿南的印象很深，初次看见他的时候，对方的脚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现在虽然已经拆了，但也看得出离完全康复起码还有几年的时间，然而就算这样，这个少年似乎也从来没想过“放弃”这两个字。 甚至于，他身上带着那种专注到连他都觉得可怕的眼神。 只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仅仅需要努力就够的，天赋也是很重要的一种，甚至有的时候比努力重要得多，但是瞿南不缺！他还记得第一次翻出瞿南的调查报告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那样的天份和身体素质，再加上后天的努力和那份决心，假以时日，他隐约觉得也许自己的手里会出现一个在cuba、甚至ba大放光彩的球星！ “教练。”瞿南打断了程方梓这些无端的激动，平静地指着门口：“校队的人好像到了。” 第8章 无须等待 纪东阳猛一回头，可不是嘛！一溜人高马大的男生晃晃悠悠地走进来了，一眼看去平均身高就没下一米75的，他感慨：“哎这全是优等生的地方也都能长这么高？” 陆元倒是多打量了这群人几眼，然后心满意足地说：“没差，都没我帅！” 程教练：“……”熊孩子哪来的自信！ 瞿南已经坚强地适应了陆元的自恋，也就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仔细看了看走过来的几个人，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却没有立即下评判。 “教练！”带头的男生脚步迈得很大，三两下就走到了他们面前，看见瞿南他们以后先是一怔，接着友好地一笑：“你们就是今年的新生吧？我是现在校队的队长，我就快走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 程教练冲瞿南他们点点头，不无感慨地说：“我们四中校队人很少，去年甚至都没有新生加入，所以你们一来，他们的压力会减轻不少。但相对的等他们一毕业，所有的重担就会在你们身上……东阳，你有什么想问的？” 纪东阳立即迫切地抛出疑问：“那我们进来能首发吗？” 程方梓一愣，乐了：“你这就想要首发了？我找你来不仅是因为你球技好，而是因为我觉得你有潜力，等以后大家一起磨合下来才会由你的表现决定能不能担任首发。” “至于瞿南……”他顿了顿，再次看了看瞿南的腿问：“恢复得如何？” “这个速度，最快还要一年半。”瞿南平静地说，“暂时可以不用管我。” “也好。”程教练沉思片刻大手一挥，“人齐了？该决定今天的午饭了吧？” 纪东阳和陆元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四中传统”居然是新生队伍和老生队伍进行一次常规赛，输的一方请客吃饭。而他们新进校队的算上瞿南也就三个人，更不用说瞿南因为腿伤不可能上场了。纪东阳在一场惨败后终于意识到程方梓之前说到这个传统的时候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的含义了。 “坑，实在坑！”不甘心地拿出钱后纪东阳一脸便秘的表情，倒是陆元冲着店里的小女生放完电一脸悠然地接口：“没去五星酒店就不错了，这家小饭馆吃不了多少钱。” 瞿南这才看到陆元身上穿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甚至脚上穿的都是红白相间的乔丹5代全球限量发行。但瞿南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半点的羡慕，他平静地从包里拿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递给陆元：“算我一份。” 程方梓愣了半拍，反应过来后皱着眉说：“瞿南你不用付，你是脚伤没法打，这份钱不能算你的。” “我也是新生。”瞿南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没有任何一场比赛，会因为球员的个人原因而重新判定输赢。输了就是输了。” 程方梓承认瞿南说的很有道理，但他还是后悔了，就不该提出这项传统的。瞿南的家境他隐约知道一些，单亲家庭本身就不富裕，更何况这段时间瞿南的腿需要不少医药费，一次小手术的价格就足够他那样的家庭倾尽所有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挥挥手：“哎前面和你们开玩笑呢，这顿我请，吃了这顿饭，以后的训练你们还敢不努力？” “教练，别啊！我等了两年可就等这顿饭呢！”其中一个校队男生顿时苦了脸，控诉道：“我们刚来的时候输球掏了钱请学长吃饭，您还说别急，等下届新生来了能请回来，结果后来下一届压根就没新生来篮球队！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拨，您还想打翻传统！” 程方梓当然不能和他说是因为去瞿南的家境原因，尴尬地笑着说：“怎么着？这还是必须要学弟们出钱的意思了？” “对！不然我们不甘心！”下面的人立即接口。 陆元没把这点钱看在眼里，见他们争来争取的麻烦，索性就一把接过瞿南和纪东阳递过来的钱，喊：“服务员，结账！” 一顿饭吃了400多块，这回程方梓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付不够部分的一百多块了，直接掏钱了事，一帮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出了小饭馆。紧接着下面有人撺掇着下午去唱歌，程方梓禁不住这帮大男生的起哄勉强答应了，走了两步才发现瞿南没有跟上来。 “我不去了。”瞿南说。 “难得一起，来吧。”程方梓仿佛知道瞿南不来的原因似的，笑着说：“四中的传统其实不仅仅是输球的请客而已，新队友加入，联络感情才是这项传统真正的目的。而这之后，我们会进行魔鬼式的训练，再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机会了。” 瞿南想了想终于还是去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会在柜台边遇到同样来开包间的锡山十中的校队一行。 锡山校队的教练自然还是卢鸿舟，那个曾经对他说“来十中吧，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的男人，更是那个在不久前，曾经在他初中班主任办公室里用平静冰冷的声音说“就算他考进我们十中，十中也是不会收他的”的人。 卢鸿舟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瞿南，但他只是看了瞿南一眼，什么也没说，转头对程方梓打招呼：“老程，都校队的？” “是啊是啊，你们也来唱歌？”程教练也笑着回应。 纪东阳在下面低声嘀咕：“我靠是卢鸿舟！程老头怎么和他认识？听说卢鸿舟都有资格去cuba当主教练了，只不过对十中有感情才留着不走，水平超厉害的。” “你不懂别瞎说，程教练不比他差。”队长贺勇抬抬镜片压低了声音，“他们以前是师兄弟。” “本来那时候十中招教练，两个人都去面试了，十中的负责人让他们从学校各找5个人打场球赛，赢的留下来任教，所以程教练后来才来了我们四中。” “程教练输了？”陆元也挺好奇的。 “应该是吧，后面程教练就不肯说了。”贺勇耸耸肩，“我跟了他2年也就从他嘴里套出这么点消息，便宜你们了！” “说什么呢，走了走了！”程方梓终于回过头来，“又在说我坏话？” “怎么敢！”纪东阳吐吐舌头，转头发现陆元在发呆，就推了他一下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居然看见一个和我一样帅的。”陆元晃晃脑袋感慨：“真少见。” 纪东阳：“……”算了当没听见。 瞿南一刻也不松懈地在一边对自己腿进行简单的锻炼，并不管大家在一起谈论什么，和吵闹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所以他也就没看见在十中这边的程燃。 程燃倒是看见他了，可惜刚想上去搭话就被自己的队友拉住：“程队，去哪呢，想偷溜？我告诉你门都没有，等下你得一展歌喉！” “有什么问题！我怕你们到时候无地自容~”程燃露出两个小酒窝，“来来来，歌神的名头不是白来的！等会儿就教你做人~” 就这一回头的功夫瞿南就不见了，程燃遗憾地咋咋嘴，心想这哥们不厚道啊，见到故友怎么说也应该留下来叙叙旧才对嘛！哎呀真是的，下回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 在包间的时候，大家起哄要瞿南唱歌，瞿南没有拒绝，干干脆脆一把拿过话筒就唱起来， 曾经当他确认自己放弃篮球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偏离的轨迹，朋友、恋人、还有前进的动力全在一朝化为乌有。当时颓丧的瞿南再也没有进过这种地方，当时的他一心只想考大学，除此之外可以说人生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色彩。 现在不同了。 瞿南冷静中饱含热情的歌声在整个包厢回荡，明明是抒情的歌，可是此刻所有热听来却只觉得胸口激荡，仿佛此时此刻，就能带球在赛场厮杀！ “我去洗手间。”瞿南放下话筒，冷静地迈着长腿走出包间，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一边洗着脸，一边静静地思考着今后的规划，光有篮球是不够的，他需要钱，需要让家里的那个人不再辛苦和担忧的资本。重生并没有在这方面带给他更多的优势，所以他要认真地考虑这些东西。 瞿南睁开眼，诧异地发现卢鸿舟居然也在慢悠悠地洗着手，他移开眼，干脆地转身离开。 “瞿南。”卢鸿舟叫住了他。 “有事麽？” “四中的校队……收你了？” 瞿南摇摇头：“我不会上场。” “真可惜。”卢鸿舟有些遗憾地笑了笑：“十中不会等你，可是四中也不一定会。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腿伤，加上我们新来的一员大将，今年我们能在全国排列前三也说不定。” “可惜吗？”瞿南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我不这么觉得。” “哦？” 瞿南低头想了片刻，这才抬头认真说：“如果十中真的也在变强，那么就应该不停地向前走，而不是为已经过去的事情可惜。” 说到这里，他一顿，漆黑明亮的瞳孔正视卢鸿舟的眼睛，用力说：“因为，四中，还有我，会很快追赶而来，而你们，不会有回头和等待的时间！” 第9章 接近距离 瞿南的心情其实并不好。 当然了，任谁被卢鸿舟这样“可惜”心情都不会好，于是再次在走廊遇到程燃后他也没认出对方来，甚至当对方的身体狠狠撞了他一下的时候，他眉头都不皱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硬生生地憾了这一下，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程燃只觉得自己的肩膀撞在一座铁墙上，措不及防之下闷哼一声，痛的忘记和瞿南打招呼了，等瞿南走远了他才纳闷地挠挠头发，自言自语：“谁惹他了？不过他手臂力量好大……” “程燃？”卢鸿舟也看到他了，笑了笑。程燃是今年十中新收的王牌，不论是球技还是身体都一流，至于瞿南……他抿抿唇，遗憾是遗憾了一些，但是对方那样的伤势……一个运动员，在这种黄金时期受了重伤，那么再多的价值都变成了一缕青烟。 “教练！”程燃立刻抛下刚才的郁闷，兴致高昂地说：“教练你刚在和谁说话呢？” “四中的一个队员。”卢鸿舟轻描淡写道：“不过他以后不会上场，不用管他。” “难道是瞿南？” “你知道他？” “哦我当然知道啊！名人哎！”程燃又露出小虎牙：“他上次还帮我抓了小偷来着！” 卢鸿舟皱了下眉：“他的脚……能追小偷？” “哦就是帮我拦了下。”程燃解释，转而又说：“不过他很强，刚刚来的时候还撞到他了，身体强度很大，平衡性更是厉害！” “要是你对上他，在他的脚完好的时候，有几分把握？”鬼使神差地，卢鸿舟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但是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瞿南的脚？那样的伤，难道是在高中时期就能完全养好的吗？而且就算养好了，他难道会有更大的进步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却又忍不住想到瞿南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因为，四中，还有我，会很快追赶而来，而你们，不会有回头和等待的时间！” 不由自主地他就觉得，对方并非信口开河，而是真的，有那种决心和目标！ 程燃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胜率来：“没打过也说不准啊……虽然我觉得我是最强的吧，但他真的很厉害啊……哎我不是自吹，当然也不是高估他……啊啊啊教练你不要问我这么纠结的问题啦！我是来上厕所的，快憋死了！” 卢鸿舟扶着额头：“……那你快去吧。” 程燃一走，卢鸿舟再度静默下来。心中的不安并不全部来自于瞿南，更多是来自程方梓，对方战术布置的天赋他至今都能感慨，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么去年的东林四中根本不可能打进10强赛！要说是一路轮空的运气也不算错，可是好像全部的人都忘记了，东林四中并不仅仅是靠着轮空打进10强的，其中好几场都遇到了强校，虽然是以微弱的分差赢下来，但其中的如果没有程方梓的战术布置，凭着四中薄弱的板凳实力根本无法赢下来。 自己这个师弟真是……他不由好笑，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害怕了？卢鸿舟镇定下来，深思着发现因为瞿南的一席话，居然让他产生了危机感。篮球名校十中的传奇教练，居然因为一个伤了腿的球员一席话而感到了急迫和害怕！这不论从哪个角度想，都是极度不合理和可笑的。 “还真是老了。”他自嘲一声，慢慢摒弃之前因为瞿南和程方梓造成的影响，重新恢复原先运筹帷幄的表情来。来吧，四中！来吧！不管是程方梓还是瞿南，他都不怕！他要的只是胜利！ …… 接下来的日子的确和程方梓之前说的一样，再也没有了那样放纵和愉快的玩耍活动，整个校队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凝固起来，不论是原先的队长还是其他高三即将毕业的球员，一个个都开始沉默寡言，这样的氛围倒是令纪冬阳和陆元很是不解。 “怎么大家都嗑药了似的？这么拼？”纪东阳没人说话，实在忍不住了。 队长贺勇是个憨厚的个性，见他问了也就停下训练耐心回答他：“去年我们四中打进地区决赛了你知道的吧？” 见纪东阳还是一脸迷惑，他推着镜片笑了笑：“但那只是去年，前年程教练刚来，那时候我们别说替补了，连首发的人都凑不齐，甚至打比赛的几个都是只会运个球投个篮的。是程教练来了以后，校队才一步步发展下来的。去年因为没有新生加入，我们打得很艰难，后来还是kent来了才凑齐了首发，赢球全靠程教练给我训练、布置战术。” “打进本市决赛以后大家都高兴坏了，纷纷说要拿地区冠军，再不济也要捧个铜奖杯回来。” “后来呢？”陆元追问。 “也没有后来了，打进市决赛后的第一场就遇到了强队，以30分的分差直接落败地毫无悬念。”贺勇眼神一黯，“差距实在太大了，就算在本市因为运气勉强出线，到了外面，且不说全国赛，就是分区赛遇到的学校都比这里的强上好几倍。” 陆元没有接话，原先还在训练的人也停了下来，仿佛是想到之前那一场场惨败，每一个人都紧紧握着拳头不吱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瞿南忽然出声了。 “能胜利的，只有强者。”他不管其他人的目光，自顾自地继续说，“但是，不论对手多么强大，我们只要更强，那么，这些全都不是问题。而最重要的是，我们首先要相信自己是最强的。” 瞿南说完，没有继续和人讨论的意思，他只是平静地环视了一圈，一个人走到角落开始了拉伸训练。 其实四中的队员们是没有什么信心的，在经历那样一场场惨痛的、记忆尤深的失败之后，那些无力感和挫败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们，他们的确是想要赢回来，想要一雪前耻，所以训练时格外认真和执拗。 可光这样是远远不够的，瞿南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信心不足。 他的身体已经比前世要强上很多了，然而对战术的布置和运用，关于跑位、拆当这些运用，他却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可能再和之前一样熟悉了。因此，在训练的空余时间，瞿南除了复习功课，统统用来恶补比赛的录像。 球员的状态、精神面貌也是实力的一种，瞿南当然不会忘记这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同他那样经历过一次绝望的人生的，他的前路已经无比的清晰！他不会因为任何意外再动摇一分一毫，可是他的队友们却不同。 而这个时候，瞿南只有站出来，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我们是最强的！ 贺勇呆了一下才缓过来，镜片之下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瞬，瞿南的话并不难理解，更没有什么深层次的东西，但，就是那样简单却暴力的话，让他一下醒悟过来！ 什么叫强者？ 强者就是在经历了无数失败和绝望之后，仍然一往无前，用绝对的勇气和决心将前路的敌人一一打倒的人！ 贺勇在这之前不认识瞿南，更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他接纳对方，完全是看在教练的面子上，是程教练让瞿南进来，他才会毫无意义地接受。然而一开始他对瞿南的印象，是觉得这人有点冷，不好接近。 可是这一刻，他望着一无所觉、完全沉浸在训练之中的瞿南，却觉得瞿南完全不像看上去那样的冷淡和沉默。 这个人，有的是一颗坚定、一往无前的炙热的心脏！ 而也就是这一刻，身为队长的贺勇，在完全没有见过瞿南球技的情况下，居然为这个少年折服了。他的目光紧随着瞿南的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一下一下地玩着拉力器，忽然有所感触。球队的队长，就应该是那样的人！ 第10章 新生对抗 纪东阳是个自来熟的，没两天就和球队的人开始称兄道弟，而陆元虽然自恋又臭屁，但是他的球技是真的没话说，加上除了自恋之外，他也是很好相处的人，不多时就和大家混在一起了。 但是瞿南是个不多话的人，一开始大家就觉得他有些冷，下意识就避免接触。只是在瞿南说出那么一番话后，大家的态度又有所改变了，几句聊下来后发现，其实瞿南并不是冷淡，相反，他的心极其炙热。他的腿让他无法参与日常训练，他就一个人在球馆的角落进行锻炼，时不时地将大家自己没注意到的小问题提出来。 “瞿南，你怎么进的校队啊？”这天他的前桌终于忍不住转过来问他：“你的脚又不好，这都几个月过去了，校队居然也没开除你？你都不知道我们新生想进校队有多难！” 瞿南做着三角函数的手一顿，抬起头问：“进校队有什么条件吗？” “当然了！”朱明一听他问，立即大倒苦水：“去年四中打进分区赛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以我们四中的重点名声，喜欢篮球又舍不得放弃成绩的人可是一股脑儿来了！你也知道我们四中虽然是重点，但和二中也没差多少，结果今年报名人数比二中高了近一成！” 瞿南也是微微诧异，显然没有想到原来四中来了不少篮球高手，他忍不住问：“你也报名了？” “哎……”朱明长叹一声：“条件太变态！一米75以下的全部不给过，除非是有特别出色地方的；20个球命中率低于30%的直接pass，一次机会重考；弹跳也有固定值……总而言之，这哪里是招校队的，这是在选国家队吧！” “最近校队没有来新人。”瞿南疑惑道：“没有人合格？” “怎么可能！”朱明摇头：“就算这么苛刻，还是有10几个人过了。但教练说了，让他们在这周六来场对抗赛，最后再决定加新人。你说变态不变态！所以我说啊，你这么轻松进的校队，怎么看都不正常嘛！” 朱明又说了些什么，瞿南没有仔细听，他微微低下头，漆黑一片的眸子里闪着微光。周六的新生对抗赛，也许会很有意思了。瞿南有些期待，篮球并非是一个人的运动，替补和首发都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而拥有怎样的队友，也决定了他能在高中的时候走出多远。 所以这一场对抗赛，应该会是一场很有价值的球赛。 下课后瞿南来到球馆，果不其然地听程教练提起了这件事。 “这次的校队招募很重要，所以一开始的选拔我严格了点，但这回好苗子不少，你们虽然是高三的，但首发并不是光看资历了。至于纪东阳陆元你们两个，也不要以为你们就一定比他们强了，你们只是我提前见到的好球员，可这所学校，并不是只有你们两有资格进校队的。” 程方梓这段话很鼓动士气，就连一直玩心很重的纪冬阳都不免紧张起来了，小心翼翼地问：“那教练，新生对抗赛我们也要参加吗？” “恩，这就是我把你们叫来的原因。”程教练笑了：“除了瞿南，其他人全部要参加，包括校队原先的成员。” 贺勇愣了一下：“不是说是新生对抗赛？怎么我们也要参加？” “一开始是新生对抗赛，但最后赢的新生，要和你们打一场。上次陆元他们和你们打的那一场并不算，他们就两个人，也只是挫挫他们的锐气，这次不一样，这次我要你们用去年在和名皇决赛时候的心态来打这场球！” 程方梓把一切布置好后，这才看向瞿南：“瞿南你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瞿南点点头，随程方梓走了出去。 “喂喂喂！程教练把南南叫出去干什么啊！难道是要他自动退出校队？”纪冬阳的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我们要不要偷听看看？” “偷听？”陆元不屑地说：“幼稚不幼稚！” “陆元你！”纪冬阳气急败坏地看着某个在前一秒说他幼稚的人已经迅速把耳朵贴在了门上，还冲他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被纪东阳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来了兴趣，纷纷学着陆元的样子贴着耳朵屏住气，想听听程教练到底和瞿南说了什么。 “这场对抗赛，你怎么想？”程方梓低声问。 瞿南没有问为什么，而是仔细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有利有弊吧。对新生而言这是一场证明自己和促进合作的球赛，对学长们来说这是一场看清差距，让他们产生急迫感的球赛。” “至于弊……”瞿南缓缓说：“如果他们仅仅当这是一场普通的球赛来打，那么，这场比赛没有任何意义！” 程方梓笑了，接着说：“所以才需要你。” “我？” “就是你。”程方梓脸色一正，“其他人全部需要通过层层考验才能进校队，而你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就未免有些不公平。这种不公平的心态，如果只是暂时的倒还好，但要是你的腿伤愈合时间再长一些，那么等你真正加入这支球队，想要他们再次接受你，就显得不那么简单了。” “我会做新生一方的战术布置。”瞿南平视他，缓缓地说：“输的太惨，我就退出校队。” 程方梓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瞿南居然将他所想的完全猜测出来了，不由有些惊愕和惭愧，毕竟当初是他邀请瞿南来的。但他相信眼前这个少年，所以他只是说：“这样最好。” 见忽然没声了，门外偷听的几个人立即纷纷逃离现场，接着一个个偷瞅着瞿南和程方梓，程方梓倒还好，除了眉毛紧皱，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变化，而瞿南就不同了。纪东阳心里为他感到不平，如果这事搁他身上，他肯定得不服，凭什么啊？他又不是战术教练，凭什么就得由他承担？ 纪冬阳这样想着，就忍不住不断回头看瞿南，可是他还是失望了。 瞿南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仍旧是那一副淡漠却炙热的面孔，甚至连做俯卧撑的手，都平静稳定又精确地如同一架机器。 然而，程方梓到底还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有别的变故。 “他？做我们的战术指导？”充满质疑的眼神在瞿南身上略过，带着审视和疑惑。 新生中这名叫江家昊的，身体素质很是出色，在众人里的技术也是数一数二，甚至见他扣过一次篮。听到程教练要让瞿南来负责新生队的战术指挥，他除了质疑还是质疑。先是扫过瞿南身边的单脚支架，再然后移到瞿南身上，最后问程方梓：“教练，他也是新生？” “对，但是他已经是我们校队的人了。”程方梓故意加重了“已经”这两个字，意料之中地看见江家昊的眼神再次一变，笑着说：“所以这回，要是你们输惨了，他就得退出校队。” “为什么我们一定会输？”江家昊不服气地问。 “当然，那得取决于你们新生哪一队先赢，不然连和老队员打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输了。”程教练说。 江家昊没有再说什么，任由程教练将新生分为两队，其中陆元和纪东阳和他分在了一起，可以说，他们这一队整体上就比另一队水平高了一个档次，那么就显得不太公平。江家昊显然不屑于这样简单的胜利，所以他看了看程方梓，似乎是等他的安排。 “我负责他们的战术指导。”瞿南忽然出声，指了指另一队新生。 这队人里虽然也有人对瞿南不服气，可毕竟人家已经是校队队员了，怎么说也比他们强一些，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众人并没有反对。可是瞿南并不那么想，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于是他走到这群人面前，平静地说：“可以把你们的身体数据和习惯打的位置说一下吗？” 他用的分明是疑问句，可是看着那张平静深邃的脸，大家却觉得那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句，一个个度不由自主地乖乖报出了自己的数据。瞿南似乎就是有那样一种魔力，可以让人莫名觉得安心，就好像他在你身边，那么，什么都不用怕，只需勇往直前！ 瞿南静静地听他们说完所有的数据，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他见过陆元和纪东阳的训练，对他们的球技有了一丝了解，所以很清楚，单凭这一队的这些新生的水准，想要取胜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但是瞿南什么都没有说。 那双自重生后就显得平静成熟的瞳孔微微一变，在那股炙热之中，倏然闪过一丝犀利的光亮！只听他缓慢但用力地说：“你们赢不了。” 新生们立即愤怒地看着他，仿佛觉得他这句话是在侮辱他们一般，明明同样是新生，他凭什么就认为他们赢不了纪东阳和陆元他们那队？但是瞿南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的愤怒戛然而止。 “但是，有我在，你们也不会输！” 第11章 这是篮球 赢不了？不会输？ 这显然是反义到不能再反义的两个词，那么这位腿骨折的新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同样的疑问不仅仅在瞿南这一队的新生身上发生，就连陆元都饶有兴趣地挑起了眉毛。 瞿南并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意思，因为在他看来，那完全没有必要！ 毫无疑问，抛开其他2个人不论，陆元和纪东阳的打法风格和实力水准，这么些天他早已看在眼里，至于新生江家昊，瞿南则是抿了抿唇，他完全没有必要知道对方的球技，光是前一秒那人表现出来的不服和轻蔑，他基本就能把握对方的性格脾气了。 球风这种东西，其实和一个人性格息息相关。一个脾气暴躁的人，是怎么也打不出稳扎稳打、平静无波的篮球的；相反，一个为人绵软的球员，打法也绝不可能激进强势。 所以，瞿南起码有六成的把握，让两边势均力敌！ 至于剩下的四成？咳咳，就算是重生的瞿南，对未知的事物也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我们要怎么做？”终于有人问了出来。 “团结。”瞿南伸出一根手指，然后慢慢伸出第二根、第三根……最后他将手握成拳，“篮球，是五个人的。你们彼此不熟悉更不认识，但这没有关系，因为他们也一样。不想输，只有这一个方法。” “我帮你们做到。”瞿南看向他们，漆黑的眼里仿佛野火燎原，“相信我，或者输。” 程方梓并不阻止，而是静静地看着瞿南。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瞿南虽然伤了腿，但他一直都站得很稳，甚至他的脸上，从来没有表现过一丝一毫的退缩和自卑。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瞿南这段很没有依据的话，居然让这一队新生慢慢信服了。 “哇南子你哪来的信心啊！”纪东阳不满了，“这么多天看过我和小陆陆训练，你竟然觉得我们会输？是吧小陆陆！？” “输？”陆元听了又昂起脖子，理理发型：“瞿南，我们可不会输！还有，纪冬阳我说了多少遍不许喊我小陆陆！” “哎呀不要在意细节啊小陆陆！” “滚！” 瞿南：“……”他现在起码开始庆幸一点，完全不用担心这帮队友的心里素质，神经大条到这样的程度，应该也不会有紧张什么的情绪吧…… 程教练给了瞿南10分钟的时间做战术布置，自己则是一屁股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悠哉悠哉地抽出一根烟闻着。倒不是他不想抽，而是抽烟对一个运动员的损伤是极大的，他自己老了，抽不要紧，倒不是能祸害这帮学生。 瞿南也没有再过多地说些什么，拿过支架，平稳地走到休息区内：“纪东阳司职得分后卫，他的打球方式及其灵活，往往会出现在你们的视野盲区，进行精妙的传球，很难防。但他的个人技术并不出色，而且也不够高，所以……” 瞿南一顿，指了指这队人里最高的一个说：“你贴身防他，不管球在谁的手里，你只需要跟紧他的步伐，不让他做出漂亮的无球跑动就可以了。” “至于陆元……”瞿南思索了一下说：“他的球技很出色，但球风过于绵软。作为小前锋来讲，他其实并不适合冲锋陷阵，更多的时候，他的进球是靠队友的秒传，但他的手法巧妙，变幻莫测，要注意上篮时候的假动作。” “最后是你们都认识的江家昊，对他，我只有四个字：不停挑衅。”瞿南微微一笑：“垃圾话也好，动作撩拨也好，只要不犯规，随你们怎么做，激起他的怒火，让他失去理智。” 终于有人忍不住打断了瞿南的话：“你是针对他们？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法？” “当然不。”瞿南看着他，“刚才我说的这些，都是你们要注意、要利用的地方。但是胜利，并不是光靠了解对手就能得到的。” “最终，胜利还是需要依靠实力。利用外力，那始终只是弱者的表现，也因此，我说你们赢不了。” “所以接下来……你们必须牢牢地记住我的话。” …… 这十分钟的时间其实并非只有瞿南这一队在临时充电，纪东阳那里也不甘示弱，几个人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彼此擅长和不擅长，又共享了一下所知的资料。 “小陆陆你说南南在和他们说什么呐？神神秘秘的我最讨厌人家躲起来讲秘密了！”纪东阳竖起耳朵都听不见瞿南讲什么，很泄气地画着圈圈。 “管他讲什么。”陆元打了个哈欠，“反正他们又没我帅，球技也不行，瞿南再怎么说也只能动动嘴。他能做什么？顶多是将我们的弱点无限放大，将优点无限缩小而已，嘿嘿，不管他怎么布置，我们比较强是事实，既然我们更强，那么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我们要做的只有一点——正面对抗！” 说到这里陆元神秘一笑，帅气的脸上带了一抹狡黠：“如果他真的找准我的弱点打，我保证送他一份大礼！” 程教练一看时间到了，也不管双方到底准备完了没有，用力吹着哨子让大家集合。 纪东阳一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仿佛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进定校队了，而瞿南那一队则显得平静的多，可是有心人便能发现，如果说在之前这一队的人脸上是泄气和紧张，那么这一刻，那些负面情绪已经荡然无存！ “争球！” 江家昊最高，弹跳一流，率先触碰到被高高丢起的篮球，然后用力一拍，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立即接入了纪东阳手里。 “great！”纪东阳眼睛一亮，持球就准备回传，然而他没想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冒出个人来！对方的手臂似乎有磁力似的，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秒一下子就将球抄走了！紧接着一个大力长传！ “唰！”篮下的球员一个轻巧的三步上篮，2分到手！ “失误失误！”纪东阳赶紧尴尬地笑了两声，搓搓手：“这不是太兴奋了么……” “不是你的错。”陆元的表情难得凝重起来：“这小子好快的速度！球还没落他就知道你会拿球，一开始就奔着你去的……这是套路啊！” 纪东阳撇撇嘴：“哎呀就一个球而已小陆陆你别害怕嘛！” 陆元：“……说了不许叫我小陆陆！还有我根本没害怕好吗！！我这叫分析！分析！” “是是是，分析分析……哎小陆陆你还说不害怕，都投失球了！” “你别骚扰我！” …… 接二连三的进球，让两队的分数始终紧咬不放，瞿南的那支队伍似乎也隐约看到了希望，一个个拼了命地传球、投篮，不断循环，然而显然他们的命中率没有陆元等人高，甚至罚球都连续出现了4个空投。 陆元看了眼计分板，40:42，他们居然仅仅领先了2分！ 如果按实力的话，可以说起码应该拉开10分的差距才对！对方的命中率不高，却仍能紧紧黏附，这只说明了一点——对方的出手机会比自己多了将近三分之一！ 数据是最好的说明书！ 瞿南望着计分板，漆黑的瞳孔里终于闪过一丝赞许。这些新生，显然已经做到了自身的极限！能在短短10分钟里将他所说的进行完美配合，实在很不简单！ 陆元，你还不明白吗？ 篮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第12章 决胜之日 自信到最高处便是自负，所以尽管陆元和纪冬阳的配合极为默契，依然不能阻止另一队新生队的猛烈进攻。 进攻！再进攻！ 江家昊感觉自己快被对方打懵了，刚才晃过他的那个人他认识，在露天球场也打过，球技只能说一般，正常情况下一对一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可是就在刚才，这个人居然对他连续做了2个变向，飞一般地晃过了他！ 什么情况？ 那个断了条腿的新生能给这帮人加buff？ 江家昊这么腹诽着，忍不住就往球场边缘看去。瞿南没有坐在板凳上，而是笔直地站着，因为距离过远，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只觉得从那双瞳孔中迎面射来的温度灼得他眼睛都疼。 刚才那个球被对手进了，比分又被扳平到42:42，这边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喊了暂停。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家昊擦擦汗走下场抱怨，“对面怎么都疯了一样，而且为什么你们都拿不到球啊！陆元你拿了球从来不传，还有纪东阳，你不是控卫吗，怎么都不跑位啊！” 纪冬阳撇撇嘴：“我也不想来着，但对面派出两个人缠着我不放，根本找不到什么好的机会传球出去。” 陆元则是很高傲地看了江家昊一眼，“切，说的你多厉害似的，我10投8中16分，你能吗？” “你是小前锋你不得分难道我得分？”江家昊来气了：“妈的真晦气！和独行侠一个队！” 陆元帅气的眉毛一挑，冷笑：“刚才你的失误最多吧，还好意思说别人。再说了，传球给你，你能进吗？” 江家昊被说得一噎，恨恨地闭上了嘴，其他人也有些尴尬地不说话，然而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却也在反思着自己的失误。 陆元在初中是球技最好的一个，和纪东阳两个人向来打遍天下无敌手，赢的次数一多了，他也就渐渐习惯了纪东阳在最好位置传球给他，他只需要不断得分就可以了，毕竟有时候传球给队友，队友还会不断投失，还不如自己牢霸球权。 这样的习惯和想法一时是无法强行改变的，所以尽管江家昊提出了这点，他却依然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想到这里陆元也琢磨出瞿南的布置了。 想来，对方也是因为他的这个弱点，一边看死跑位勤快的纪东阳，一边找人妨碍自己的投篮，这才能让这一队新生将比分死死咬住。这一想通，陆元也就阴测测地一笑，看起来是时候给这位“粉丝”一个大惊喜了，不知道瞿南等会儿会不会抱着自己的腿喊“大神收徒”呢？陆元边想边嘿嘿地笑出声来，让一边的纪冬阳怀疑地看了他几眼，下意识地拉开了几米远。 暂停的时间很短，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程教练再次吹响了比赛继续的哨子。 这一回瞿南没有多对那些新生说什么，该说的他已经全说了，接下来……就要看陆元他们的应对了，他相信以对方这几日展现的球技和头脑，这一次的暂停很可能就会将这样胶着的形势打破。 瞿南显然没有失望。 一开场陆元就配合着江家昊拿下一记远投，紧接着马不停蹄地抄掉一个球，再次上篮得分！20秒得4分！瞿南立即明白了陆元的策略——快攻！利用绝对的实力差距打出快攻，让对手完全失去反应速度。 事实也的确如此，措不及防之下的瞿南这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快攻懵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差距居然一下子被拉到6分之多了。 “恩？”瞿南似乎终于来了点兴趣，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自言自语：“仅仅是快攻的话……是不够的啊。应该……还有底牌。” 而几乎是同时，瞿南锐利的眼睛猛然一闪。 三分球！ 陆元居然摒弃了内线，直接在三分线外射篮得分！而不论是他的姿势还是进球的角度，都无可挑剔！瞿南一下子明白过来！陆元不仅仅是小前锋，他还能司职得分后卫，是摇摆人。就在陆元进了这个球，将比分差距拉到9分的时候，瞿南即刻请求了暂停。 “有点意思。” 瞿南低语着看了一眼陆元，心中战意盎然，只是有些可惜，若是他现在的腿完好，那么真想冲上去和对方一决高下。但这种情绪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几秒钟后瞿南就再次冷静下来，面对有些萎靡的新生们，他并没有严加苛责。 “不用紧张。”瞿南难得地笑了一下，“快攻或许在短时间能取到成效，但是第三下半场开始到第四节，才是决胜的关键。” “你们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消耗了吗？” 体力？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察觉到自己居然浑身酸软，连他们都这样，那作为对方主力输出的陆元又会是什么感觉？ 这一场对抗赛压根就没有任何替补，所以一旦有人受伤或者体力不济，那么就可能会变成一场4打5，甚至3打5的比赛。这也是瞿南一开始便让他们加强配合的原因。 瞿南的眼神慢慢掠过陆元，一层惊讶和兴奋在他的眼底流转，转瞬即逝。最终瞿南只是简单地下达了四个字的方案：坚持到底！ 他没有说更多，因为比赛到这里，基本已经成了定局。 一切都看陆元的身体素质，如果他能撑过去，那么这场比赛陆元的队伍会毫无悬念地获得胜利，而他若是不能……瞿南眯了眯眼睛，只要给他这个机会，那么他绝对能兑现自己之前的诺言——决不会输！ 陆元居然是摇摆人，这是一个变数，强大的三分能力和防守，注定会对瞿南之前的布置产生突破口。瞿南并不是神，他无法预料到一切，这也是陆元想要给他看的“一份大礼”，但现在，他们也别无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元的双腿也渐渐不像之前那样灵活了，但他仍然没有放弃！ 陆元是骄傲的，按他的话讲，我长这么帅，居然要输给一群粗老爷们，那简直天理难容有没有？！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好吧！ 程方梓早就看出了这样的趋势，看着站在一边的瞿南，忽然神色一动暂停了比赛。 “瞿南，你上。”程方梓指了指瞿南，又指了指另一个看起来体能到极限的新生，“你下来。” 这样的变化是谁都没能预料到的，纷纷不解地看着程教练和瞿南，仿佛在问瞿南的脚受伤，怎么打比赛？ 纪冬阳很实诚地为“敌人”打抱不平：“教练你有没有搞错啊！瞿南脚有伤，打比赛磕磕碰碰的到时候落下什么毛病怎么办啊！哎教练你老了归老了，不能这么对待祖国的花朵啊！本来含苞待放被你这么一搞枯萎了怎么办啊！” 程教练：“……” 瞿南似乎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他很平静地放下支架，紧接着脱掉外衣，露出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开始在场地边缘做起热身来。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受伤程度，所以根据这段时间不间断的恢复训练，他的腿能够承受的简单运动时间不超过5分钟。然而，这场比赛已经接近尾声，这5分钟，可能恰好就是胜负的关键！不管程教练是怎么能一眼看出来的，但瞿南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压抑了许久的战意却一下子猛烈地喷发了出来！ 那就……战吧！ “瞿南……”陆元欲言又止。 “你很强。” 瞿南对上陆元的眼睛，给予认可，就在陆元得意地翘起尾巴准备再自夸几句的时候，瞿南的下一句话却毫不留情冒了出来：“但是，我会更强！” 瞿南将衣物放在长凳上，再次转过身看陆元，陆元猛地一震，他察觉到了那双眼里澎湃的战意，瞿南的漆黑的双眼里此刻只透露出了一种情绪——兴奋！是的，在时隔8年后，再一次走上赛场，那种浑身血液都要沸腾飞升起来的感觉不断在瞿南的身上徘徊。 受伤又如何！ 离开赛场8年，又如何！ 单手牢牢地抓起篮球，瞿南缓步走向球场。什么狗屁的赢不了，不，那是在他无法下场时的说法，而现在……瞿南用力地抓紧篮球，眼中只剩下高高的篮筐。 现在，他只剩下重新夺回属于他的，迟来了8年的胜利！ 第13章 新的期待 “瞿……瞿南？” 新生中有个人犹犹豫豫地走了出来，虽然他在此前根本不了解瞿南，但这不妨碍他现在对这个人的佩服，仅仅是凭借着几句话，就让他们和陆元拼得不相上下！以陆元和纪东阳的水平，要不是因为瞿南的布置，他们早已丧失与之对决的信心了。 但这时看到瞿南居然要上场，一个个心里都为他捏了把汗。 其实这样的阻止是出于好心，但对于已经浑身战意燃烧的瞿南来说，就像是你已经磨拳擦掌，准备提枪上阵了，这个时候忽然有个人挡在你面前不给上，那样的心情……实在是非常、非常糟糕的啊。 瞿南无声地望着他，心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因为对方居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输就输了吧！其实……其实我认识你！我也是阳山初中的，瞿南你球技那么好，要是因为上场腿好不了的话……”对方急急忙忙地说着，拽着瞿南的手更加用力了，仿佛是怕对方随时要去寻死似的不放手。 瞿南的手劲很大，但是因为左腿要尽可能地不发力，一时居然也奈何不了对方，所以他此刻的状态就有些尴尬。一群人齐齐往这边看着，他被抓住了手臂，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新生，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放手。” “不……不能放！”新生秦默也强硬起来，在看到心目中的偶像一时居然没有挣脱自己，还以为是瞿南希望自己这么做，更加卖力地抓着他不放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瞿南不是不想挣脱，而是因为伤不便挣脱。 程教练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原本想对瞿南的伤势探个底的想法也因为秦默的动作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抽搐着嘴角愣了半晌才板起脸训道：“你！你叫什么来着？你在干什么！” “我？教练你问我吗？我叫秦默！”对方一边拽着瞿南，一边居然还有力气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他这一放手，瞿南立即反击，双手猛地一下脱离了对方的掌控，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对方的脸却有着些许惊讶。那样的臂力……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他仔细打量了秦默两眼，很快就认出这个人是在比赛中负责牵制陆元射篮的人，虽然技术并不算好，但对方的防守的确可圈可点。 “你过来！” 程教练心情郁闷地冲他招手：“你干嘛呢！” 秦默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有点忐忑地对上程教练的眼睛：“教……教练，我不要进校队了，但是，但是瞿南他很厉害啊，不应该在这种比赛落下什么伤病……” 程教练气笑了，对着他的头就是一敲：“谁跟你说他会落下什么病了！他的腿伤虽然没有好，但是如果不跑不跳的话问题不大。何况我就是让他上场去对抗外线，他自己都心里有数，你又急什么！” “我……我……”秦默“我”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秦默长得很清秀，腿脚都很长，看起来细瘦细瘦的，怎么都看不出来居然是个防守的好料子，居然能防得陆元大大减少出手次数，要不是因为后面陆元的爆发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比分还不会被这么快拉开，程教练当然也看在眼里，无语过后也就不再骂他了，只是沉声道：“继续！” 瞿南点了点，重新走入场中。 陆元：“嗨，瞿南，等下被我打懵了别哭鼻子啊。” “不会。”瞿南简单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陆元仔细又整理了一下刘海，忽然又想起什么，“还有，以后不许和我抢小女生！” 瞿南：“……开始吧！” 既然瞿南已经加入队伍，那么他最合适的就应该是小前锋的位置，可是，又偏偏因为腿伤的缘故，他不可能进入内线和人厮杀，那么适合他的，就只剩下一个位置了。 得分后卫！ 而好巧不好的是，此时因为战术改变而不得不放弃小前锋的陆元，打的正是这个位置！ 可以说，这一场试水赛，因为瞿南的加入，胜负一下子变得未可知了。 陆元认为自己是球技最好的，他也是一直这样过来、从来这样想的，所以尽管潜意识觉得瞿南很厉害，也是把对方放在自己下面的位置。也因为这样，面对带伤的瞿南，陆元并没有什么特别难对付的想法。 瞿南重生之前打的就是小前锋，所以三分球的命中率始终也就维持在一个不高不低的程度。可重生后因为腿伤的缘故，更多的时候他只能直立着射篮，所以有意识地加强了三分球的练习。 “唰！”瞿南接球就射！ 运气似乎站在了他这边，第一个三分就空心入网！ 瞿南轻轻呼出一口气，觉得手感不错。这种重返赛场的感觉，真的是既奇妙又美好，他曾经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打篮球了，但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我靠！”纪东阳大惊小怪，“小陆陆，南南这个三分球可是在向你宣战啊！66666！” 陆元翻了翻白眼：“运气来的！你别忘了我外号叫什么。” 纪东阳贱笑：“我知道，小光头嘛！” “靠，是小阿伦，不是小光头！”陆元怒，“我比阿伦帅多了，也没有光头！” 然而就在这说话的空档，陆元已经轻松跑到了无人区，起手三分射篮！ 又中了！ “手热啊！”陆元感慨，“根本停不下来！” 这就是一个手感问题，往往射手在球场上射中第一个三分，那么很可能接下来他会不断射中，不断得分，相反要是第一次就打铁，那么也会很不幸地不断打铁。甚至nba的球员连续打铁十几次也是有的。 然而瞿南却没有因为这个进球而去抢要球权。他清楚自己的左腿，更清楚场上的形势，他目前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成为得分的主力点，他下场的真正目的，是牵制陆元！ 用脑子打球！ 篮球不是一项单凭身体横冲直撞就能获得胜利的运动，替补、教练、首发……当这些人全部聚集在一起，篮球才更显魅力！瞿南一边观察着纪东阳传球的球路，一边留意陆元的走向，其他的新生都不足为惧，只有这两个人娴熟的配合，才是这场球赛输赢的关键。 秦默本来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多让瞿南持球的，但球在他手里转了几圈却迟迟找不到突破口，而这时他眼前一亮，瞿南是什么时候跑到外线角落去的？他来不及多想了，几乎是在看到瞿南的同时，身体猛地侧了一侧，做出这样一个突进的假动作后，篮球从右手换到左手，“唰”地一下向瞿南飞去。 “不错的传球！” 程教练暗自点头，但不可否认，瞿南的无球跑动也真的很精妙，他是怎么摆脱了防守跑到那里去的？他微微一想就有了眉目：换防的空隙！但，能抓住那样的机会，迅速找到位置接应……这完全不像是一个16岁的少年应有的表现！ 还是三分球！ 这一次运气似乎不在瞿南这边，球在篮筐上滚了一圈，向外掉去，然而瞿南早在射出的那一刻就喊了出来：“抢篮板！” 离篮筐最近的人听到瞿南的喊声，想也不想就做好了起跳的准备，紧接着在对方反应过来的前一秒起跳得球，传球，射篮得分！ 精彩！ 比赛就在瞿南的掌控下，慢慢地将比分重新以微弱的优势扳了回来。 其实想要对付瞿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不能起跳投篮，所以只要有人盯紧他，在他投篮的瞬间起跳盖帽，那么瞿南根本不会有进球的可能。只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取得胜利。 那是对胜利的侮辱。 75比75！ 在第四节剩下最后20秒的时候，比分终于追平！ “不用打了！” 程教练缓缓开口，眼睛扫过瞿南的时候，多了几分担心：“腿没什么事吧？” “没事。” “那就好。”程教练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才面向众人：“没必要继续打了，我有你们号码，明天收到消息的，欢迎加入校队！” 一群人面面相觑了几下，最终还是离开了篮球馆，只有秦默磨磨叽叽地不肯走，很是担心地在瞿南身边绕：“瞿南……你、你没事吧？你知道吗，其实初中的时候我还不喜欢篮球，就是看过你单挑高中生那场才开始打的……真的很帅！”说到后面，他白皙的脸都开始微微泛红，显然是开始激动了。 对于秦默说的那场球赛，瞿南基本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他还是很快挑出了对方话中的几个词，于是直接打断了秦默的滔滔不绝：“你说你那个时候才开始打篮球？” 秦默愣愣地点了下头：“是啊，大概是一年前吧……” 一年就能打到这个地步！瞿南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虽然秦默的球技还尚显青涩，但是，他毫不怀疑对方的篮球天赋！望着程教练也瞬间亮起来的双眼，瞿南平静的眸子也悄然划过了一抹期盼。 第14章 班级联赛 因为两队的比分一样，所以之前赢的队伍和老生打比赛的计划就泡汤了，但程方梓也没有勉强，而是把把校队的所有成员都找齐了，沉吟了一下问：“你们觉得哪几个不错的，说来听听？” 贺勇作为队长应该先有发言权，他想了想老实说：“都还挺不错的，个人素质先不说，但第一次配合就能达到这个地步，也算难得了，我不太好说。” 程教练点点头，看向其他人。 “秦默。”瞿南忽然抬起头，“他的进攻和防守都很有特色，我认为他很适合作为我们的第六人。” 程教练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征询其他人的意见。 陆元事不关己地扭开了头，心里撇撇嘴，反正这些新生的水准没一个比他强的，怎样都行。至于纪东阳则是兴致勃勃地提议了一溜的人，基本上除了存在感极低的全被他提名了，程教练一开始还认真在听，到后面就直接无语地忽略了纪东阳的所有意见……这家伙纯属添乱呢吧！ 程方梓本来是想考考他们，结果见到这阵仗，立即觉得是在给自己添堵，摆摆手一个人寂寞地走了。 瞿南看了看表才惊讶地发现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顿时也顾不上和其他人说些什么，拿过书包和衣物就往外走。瞿南没有钱买手机，所以也就能及时通知还在饭桌前等待自己的母亲。他几乎可以想到对方烧完饭以后不知所措地等在饭桌前，将冷掉的饭菜热过一次又一次的场景。 好在这个点不会堵车，瞿南上车后就一路畅通地到达了目的地，他再抬手看看表，已经快要到9点了。 “小南？” 瞿南刚打开门，就发现方静带着几乎是惊喜的轻快步调走了过来，担心地问：“没事吧？你今天来的那么晚，我还以为……”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脚步匆忙地走到饭桌前拿过几个菜进了厨房，“都冷了，你饿不饿？我再给你热一热，很快就好！” 瞿南简单地“恩”了一声，乖乖洗完手坐到饭桌前。方静就是这样，对瞿南几乎是一种溺爱的态度，很少强硬过，而她越是这样，瞿南就越是能体会到，当初他因为脚伤萎靡不振的时候，方静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让他做出抉择的。 他望着在厨房忙里忙外的背影，心中慢慢下了决心。 篮球不比足球，它的范围更小，人数和广度也都更小一些，所以即便是打职业联赛，能拿到的钱也都不会多，但相对的难度却更大。 但是想要快速赚到钱，凭借他现在的年龄，能够做的真的不多，所以瞿南想到了一点——赌球！ 他对于篮球的记忆只停留在这一年，在他放弃篮球后，cba也好，nba也好，全都再不关注了，所以想要靠赌球赚钱，也只有这一年。他的本钱不多，找个借口从方静那里拿几千块不成问题，可是要更多就很难了。 瞿南打定了主意，吃饭的速度也就加快了许多，方静以为他是饿坏了，不停给他夹菜，自己却顾不上吃多少。瞿南看着碗里凭空多出来的鸡肉和蔬菜，只是略微一愣，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 前世他并不喜欢吃鸡肉这样油腻的东西，但是现在……他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像这样一只鸡，很可能就是母亲花了极多的心思和时间做的。 “妈。”瞿南扒完碗里的最后一粒米，这才迟疑着抬起头说：“可以……给我一些钱吗？” “学校又要买教材吗？”方静不疑有他，“你要多少，我这就拿给你。” “五千。”瞿南没有往多了说，“学习有些紧张，我想报两个培训班。” “哦哦，好，你等等，我去拿。” “不急，你先吃饭。”瞿南抬手阻止了方静，深邃的眼里带过一抹歉疚，接着拿过自己的碗筷到厨房先洗了起来。 他想要对方过得更好一点，上天给他这个机会，并不是仅仅只是要他追寻错过的梦想的，还有这份他曾经只是懵懂的亲情，他想要再为对方付出得多一些。前世他一直都是索取的一方，所以这一回，他想要成为被依靠的那一方。 …… 这一次校队吸收的成员不少，尽管大多数似乎都只能当替补，但这样一来，四中校队的板凳力量却得到了足够的增强。 秦默收到消息的时候激动得说话都不流利了，在从多嘴的纪东阳嘴里知道是瞿南推荐的他，他简直就想再次跳上去抱住瞿南的大腿！但是这一回，有所准备的瞿南没再让他得逞，两三下闪开秦默的拥抱，瞿南开始泼冷水：“教练说要是表现不好，随时会开除人。” “啊？”秦默愣了半晌才讪讪地停下脚步，忐忑地问：“那怎么样才是表现好啊？” “过两天学校有一场班级间的篮球赛。”程教练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看你们的表现了。不要给校队丢脸。” “全年级？” “不是，只是高一新生。”程教练正了正脸色，“这次机会还是我向学校申请了很久才得来的，你们也知道，四中是一所重点高中，本科录取率才是学校最看重的。” 这边程教练才刚刚把消息透露出来，瞿南的班上就已经乱成一团了。 小道消息有时候还是很准确的，前桌的朱明又把头转了过来：“瞿南瞿南，你要不要报名？你不是校队的嘛！班级的球赛怎么能缺了你！” 瞿南还没有说话，前面就有人冷嘲热讽道：“朱明你傻了吧！瞿南腿骨折，鬼知道校队为什么收他，但班级球赛还找他去？他上场能干嘛啊！” 瞿南没有理他，对方说的也没有错，所以他不置可否之下，也根本没想接口。倒不是忍耐和心胸宽阔，而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朱明也不跟这人争论，继续和瞿南对话：“哎我们班除了你都没什么会打球的，算了算了……”正当他这么说着，忽然有人喊，“瞿南，有人找你！” 瞿南抬起头往窗外看，秦默正不停地冲他招着手，脸上还有一点不好意思。 “你找我？”瞿南疑惑地看着他。 “教练不是说有球赛吗？”秦默抓抓脑袋，“时间有点赶，我技术还没什么进步呢，所以你能不能……下课以后抽点时间教教我？” 秦默说完屏住了呼吸，他这么来找瞿南着实有点冒昧，但思来想去，还是想要由曾经的偶像来教自己，于是他就这么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看着瞿南，两只眼睛紧紧地瞪大了，活脱脱像两只金鱼的灯泡眼。 瞿南没有说话，就在秦默觉得没戏了的时候，瞿南终于说：“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秦默大喜，急忙追问。 “你，做我的陪练。”瞿南慢慢地说。 “没问题！” 于是这天之后，校队的成员就发现了一件比较令人忍不住在意的事情——瞿南居然和秦默，一、起、回、家！ “有猫腻！”纪东阳终于壮着胆子拦住了瞿南的去路：“你你你，交代清楚！和默默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瞿南低头看了眼表，吸了口气说：“我还要回家，你……还有什么事？” “你不能背着我们大家和默默两个人搞基！” 纪东阳憋了半天，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其他看戏的人一个个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而瞿南依旧脸色平静，然后对着纪东阳“哦？”了一声，接着慢慢地说：“我都没有宣传你和陆元搞基，你就这样来冤枉我，并不好吧？” 陆元：“我靠关我什么事！你别胡说吓跑我的妹子！” 纪东阳：“小陆陆你这么说我就伤心了……等等南南你别跑啊！……瞿南！瞿南！” 秦默跟在瞿南身后走了一段距离才说：“要不然算了吧，我们双休日再练习？” “不用管他们。”瞿南揉揉太阳穴，略有些头疼地说：“你的防守挺好，进攻的思路也很灵活，但是……缺了一股狠劲。” “有时候在比赛陷入僵持，双方都死命防止对方得分的绝杀时间，进攻比防守更为重要。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而你，缺少的就是这种进攻的勇气。” 瞿南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秦默带到了一个露天的球场。 这个球场并不是他家小区那边黑漆漆又破旧的那个，这里到处都是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秦默显然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对一个才仅仅高一的学生来说，这里让他有些想要退缩。但是很快，瞿南的声音就直入他的耳底：“这是街球。我并不指望你赢，但是，我需要你进攻——不断进攻！” 瞿南的声音就像有力的坚石，原先没什么信心甚至想要退缩的秦默，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然后看着人声鼎沸的篮球场，毅然地走了进去！ 只是因为瞿南两个字触动了他。 进攻！不断进攻！那就是秦默爱上篮球的原因！那一天，他看到的就是瞿南抓着篮球，一次又一次地杀进内线，晃过无数的对手，最终用力扣篮的场景！那是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场景！秦默想，那就是他要的篮球！ 第1章 万资金 nba的常规赛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几乎是每天都有球彩可以下注，但相对的，瞿南的一记忆也并非十分清晰，毕竟有足足82场比赛要打，他不可能完全记得每一场比赛的胜利。所以瞿南没有轻易拿这五千块投注。 不过没过几天，他就找到了目标。 朱明交完作业，一脸激动地转过头和瞿南搭话：“哎哎，瞿南，明天那场你看好哪支队伍？” “明天？”瞿南思索了一下，第二天有10场比赛，他怎么也猜不到朱明说的是哪一场，只好问：“谁和谁的？” “灰熊和火箭啊！”朱明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亏你还校队的，连这场比赛都不关注？” 瞿南皱了皱眉，接着双眼一亮，追问道：“为什么要关注这场？有什么特殊的？” 朱明彻底无语了，翻了翻白眼告诉他：“很快就要决8强了，现在这两队战绩差不多，而火箭吊着车尾，这一场基本就快是一决生死的比赛啊！谁赢谁进西部决赛，你别告诉我你忘了啊！” “还没，我这不准备放学就去买嘛……”朱明挠挠头，“哎你要不要，我也帮你买火箭，到时候赢了我们去吃大餐！” “不用麻烦了。”瞿南想了想还是对他说，“我更看好灰熊，这一场你还是别买，把握性不大，不值得冒险。” “没事，又没几个钱！”朱明大大咧咧地说，“赢了请你吃饭，输了也没关系，反正就是买个冒险！” 瞿南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涉及的钱不多，那么对方想要玩一把他也不便过多干涉。 这天放学秦默还是跟着瞿南，他脸上身上都带了伤，那是昨天在那片球场上被人冲撞伤的，不过他却觉得十分酣畅淋漓，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那让他找到了自己喜欢上篮球的初衷，所以现在他有些期待地问瞿南：“今天还去那儿吗？” “不。”瞿南一顿，想了想说，“今天我还有事，去那里的话，可能要绕点路。” 秦默愣了愣，不明所以地跟着瞿南走了一段路，但迟迟不见瞿南要办“事”，忍不住问：“你今天不是有事？那我先回家？” “不用。”瞿南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又走了几步，终于在体彩店的门口停了下来，“我很快就好。” 等秦默看着瞿南买完出来，心下生出了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猜测：“你说的有事……该不会就是买这个吧？” 瞿南看着他，干脆利落地“恩”了一声。 秦默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 “来来来，多吃点。”方静很是开心地往秦默碗里夹菜，瞿南自从受伤后话变少了许多，就连以前总是和他一起的左昱也因为两人念书的学习不同而很少过来了，现在秦默天天来吃饭，他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秦默瘦瘦高高的，方静一见他就忍不住想要给对方多喂一点肉。秦默被方静的热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好飞快地扒掉碗里的菜完又扒饭，再添了一碗才摸着鼓鼓的肚子下了饭桌。 “阿姨……真热情啊。”秦默讪讪地说。 “恩，那你就多吃点。”瞿南看着方静欣喜的表情，若有所思，“我妈看来很希望你来，接下来你的晚饭就全在我家解决吧。” 秦默：“……”他很像吃白饭的饭桶吗。 有了秦默当陪练，瞿南的训练效率高了一倍不止，满意之下，瞿南也尽可能地多去指导秦默，秦默再有天赋，毕竟接触篮球也才一年多，瞿南很快就发现秦默只是单纯地会执行命令打篮球而已，对拆挡、跑位这些基本都处于懵懂的阶段。 瞿南只好从头教他，两个人就在用两盏应急灯的小区球场不停地提高着自己。 第二天下午，瞿南买灰熊的钱就翻了几乎一倍。 现在他的资产终于到了一万块，这些钱或许在其他人看来微不足道，但瞿南明白这些可以大大减轻方静的负担。而有了这一万块，瞿南对接下来的那场东西部决赛就更有信心了。虽然之前常规赛的胜败他基本已经忘光了，但最终的决赛胜负，瞿南还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瞿南算了算日子，距离常规赛结束还有好几个月，这笔钱可以先存到银行拿个短期利息，偷了方静的身份证和存折后瞿南就将钱打了到里面。接下来，他需要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身体的康复上。 “你真的才伤了半年多？”主治医生看完瞿南的腿，有些不敢置信地说，“你这起码是得养3年的伤啊！照你现在的康复速度，我估计再一年都不用就能完全好了！天啊……我从来没见过伤好得这么快的。” 瞿南听了，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却有些激动。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能在球场上奔驰了，也许是重生带来的改变，也可能是他这段时间坚持不懈的复健和锻炼产生的结果，总之，他的左腿，正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康复着！ 医生一边感慨一边给瞿南开单子，翻到之前自己的病例笔迹，这才确认瞿南的确没骗自己，的的确确只是半年前的伤，他仔细看了看瞿南，这才立即想起来这个病人。 当时瞿南给他留下了很重的印象。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他还没有对瞿南说详细病情，眼前这个少年就用冷静到几乎机械的声音问自己“这样的伤没有3年好不了对吧”，现在才过了半年多，再次和这个少年面对面，他依旧忍不住感到心惊。 “我想打篮球的话，大概还需要多久？”瞿南问。 “这个还是要看你最后的恢复程度，再过半年你小跑是没什么问题了，可是最好还是不要剧烈运动，因为骨头和骨头之间新长的地方还是很脆的，要是过量的运动很可能会导致再次断裂，那可就成老伤了。”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瞿南站起来刚想走，却又被医生叫住。 “你一定要记住，现阶段绝对不能为了一时痛快上场。我这也来过不少打篮球的，有些自己没克制住，结果呢，就是再也不可能像原先那样打球了。” 瞿南冲他点点头，接受了这份好意：“我会的。” 他原本甚至是做好了高中三年完全不打任何比赛的打算，专心养伤的，但是因为喜人的恢速度，他也一度萌生了跃跃欲试的想法，可现在这种想法在医生的提示下，立即悄然无踪了。没有什么比未来更加重要，瞿南深刻地明白这一点，陷入了反思。 也就是在他出神的这一刻，程燃再次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程燃也有点心事，打练习的时候不慎扭伤的手，被教练一顿臭骂后只好灰溜溜到医院来了，所以远远地他也没发现瞿南。 但是，如果就真的这么侧身而过，那也就太小看程燃的眼尖程度和重要性了！ “瞿南！”程燃兴奋地喊，右手不自觉地重重拍了瞿南一下，结果瞿南倒还好，他自己却因为扭伤的手再次用力而痛得龇牙咧嘴。 大概是因为两人距离上一次见面实在太久，瞿南仔细地看了程燃好一会儿没有反应。看着一脸“真巧啊，我是你好兄弟啊”表情的程燃，瞿南在脑海中不断犹豫着，是要问“你是谁”呢，还是等待时机从对方嘴里把名字套出来再说？ 程燃显然是不会想到瞿南完全忘记他了，还以为对方是惊讶多度，乐呵呵地放下手对着他‘啧啧’两声：“来复查啊？怎么都没女朋友陪着，自己一个人来多寂寞啊~其实你要给我打个电话我肯定会陪你来的啦~别客气别客气~” 瞿南：“……” 程燃还没有意识到瞿南的思想斗争，见瞿南一脸迷惘的表情，认为对方是不信，立即拍着胸脯保证：“我程燃从不骗人的！下次你要来医院觉得寂寞，找我没错的！” 瞿南回过神来，眼里透过一丝恍然，终于想起了程燃这号人物，于是自动过滤了程燃前面的话，挑了挑眉，“你的手，受伤了吗？” “没什么大碍，教练非要我来……”程燃想起这个立即垮了脸。 “你们教练挺好的。”瞿南漫不经心地说。 “哎这倒没错！就是这老头贼啰嗦！还传奇教练呢，私下就是个周扒皮！每天就知道压榨我们训练！” 瞿南听到听到“传奇教练”这几个字，错愕了一下。 “……卢鸿舟。”他脚步一顿，漆黑的眼里透出一抹复杂的味道来，再次看向程燃，里面的味道已经有所不同了，他慢慢地，笃定地问：“所以，你是十中校队的？” 第16章 情侣款吗 “是啊，十中很不错吧！嘿嘿嘿我们家老头子不许我考十中，我偏偏就考！当时志愿下来把他气了个半死！”程燃无不得意地说，完全没注意到瞿南表情上微妙的变化。 瞿南虽然不恨卢鸿舟，却依然对这个名字有些微微的排斥，更何况，上次两人见面的时候还争锋相对地聊过两句，忽然得知程燃居然是十中校队的成员，瞿南心里也起了一丝波澜。 “对了瞿南，你是四中的吧？”程燃忽然转折。 “恩。” “这么说来，你们校队里是不是有个叫陆元的？” 瞿南困惑地点了点头：“你，认识他？” “当然了！”程燃露出两颗小虎牙，亮晶晶的眼睛一闪，“我初中的时候就和他打过比赛！这家伙是个自恋狂，当时我就看他不顺眼狠狠教训了他一顿，现在想起来还解气哈哈哈哈！！” “……” 瞿南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又忍不住开始跳了，这也能叫“认识”？ 程燃可不管瞿南是什么表情，又乐呵呵地接下去说：“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吃坏肚子了没上场，后来赶到的时候比分被那家伙打成20比5了！第一节就被领先了15分啊！我刚想上，就听见这货嚣张地放话说‘就你们这水准还打什么篮球啊，给你们个机会崇拜我我就教教你们什么叫篮球’，哇塞，我当时就被气到了！” 瞿南没想到陆元还有这么嚣张的时候，毕竟陆元虽然平时看起来自恋得不行，可也没说过什么太过分的话，现在一听程燃这么说，他的好奇心也浮了上来，问道：“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程燃扬扬眉毛，一脸得瑟，“我当时去问了一下朋友，说这20分里面有18分是这家伙一个人砍下来的，于是我当然不能马上上场啊！就让队友继续和他耗！到第三节了我才上。” 程燃越说越得意：“前面两节那么拼命，我才不信他还有力气继续嚣张，看准他双腿软的不行我就故意找他单挑~~嘿嘿嘿，3个变向就被我晃地上去了！” 瞿南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心里却划下了三道黑线。阴险如斯，看来以后要对付十中，必须有所防范。 …… “程教练。”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轻叩了着木桌，沉吟道：“我知道你也是为学生好，让他们能够放松一下，可是你也要明白我们的难处。去年四中的本科录取率虽然还是很高，可是和其他几所重点相差也不大。” 程方梓在这位副校长面前正襟危坐，说的话却没什么妥协的意思：“我知道，但是王校长，去年我们校队可是打进省了啊，今年又来了几个不错的苗子，我保证他们这三年绝对会出成绩！” “你误会我了。” 被称为王副校长的男人微微一笑，松开紧缩的眉头后看起来温和淳厚，很容易让人滋生好感，他将眼镜慢慢取下来，笑容里却多了一丝凌厉的气息，“程老师，这场班级球赛我本来就不反对，这点从开会的时候我帮你说好话就能看出来。可是……我需要看到的是成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您是说？” “呵呵……”王副校长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若有所指地说：“我听说五中的篮球也不算差，录取率上也是我们的老对手了。” 程方梓立即反应过来，试探着问：“您觉得等班级联赛之前，先和五中来一场友谊赛怎么样？” 王副校长满意地笑了笑，放下茶杯热情地说：“老程啊，学校其实也是很看重学生们的体育素质的，你看别的人都说咋们学校的学生只会学习，都是书呆子，这不扯淡吗！那行，这事你就看着办，全权交给你负责了。” “您放心。”程方梓也是笑笑，走出这个办公室，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了。 学校提供给校队这么好的场地和设施，每年拨下来的钱也不算少，为的就是要校队出成绩，给学校争脸。然而前几年四中的篮球成绩十分不理想，去年钻了运气的空子打进省里，学校也是宽慰地又拨了一笔款子。要不然前些日子也不会这么快就同意他提出的班级联赛。 可是人总在向前看。 上一回成绩不错，那么这一次如果再取得比之前成绩更差一点的甚至只是一样的，学校的高层也肯定会不高兴。程方梓有点头疼地揉揉脑袋，校队招收的新生虽然都不错，可毕竟才刚刚升上来，难免有些稚嫩和不足，无法独当一面。 陆元虽然球技不错，可是就那种目空一切的性格，实在很难服众，而纪东阳这小子就更不用说了，不可能指望把球队交到他手里。至于贺勇，难得他的性格稳重，是个好队长，可毕竟已经高三，课业紧张，有时候放学的训练也不能次次到。 这个时候，他就不禁想到了瞿南。 如果瞿南的腿伤能好，他就根本不用为这个问题发愁了。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就是一愣，旋即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时候他居然已经想要依靠别人取得胜利了？脸色一肃，他的脚步加快了几分，作为教练，他要做的，就是发挥自己球员百分之两百的实力！ …… 从医院出来回到家，其实是一条不长不短的路程，瞿南抬手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就没有坐公车的打算了，毕竟没有一部直达的车，换乘一下就是4块钱。在能顺便锻炼脚力的情况下，瞿南自然是选择步行，但是…… “你知道这儿为啥车这么多不？”程燃和瞿南并排而行，“因为这儿是市中心啊！商店多！人流大！说起来我都好久没来这儿逛过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 “……没有。” “哎我说你别扫兴嘛！前面右拐有家耐克专卖店，进去看看？我听强子说这个月有新款球鞋！”程燃拽着瞿南不撒手，“走走走，不买看看也行，反正又不吃亏~” “……” 最后瞿南是被程燃连拖带拽地拉进了店里，程燃一进去就两眼放光，护腕和球衣都被他摸了个遍，瞿南看着店员怪异的目光，那一刻极想解释自己不认他，在青筋跳了无数次后还是忍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不买吗？” “啊？”程燃挠挠头，一脸茫然，“买什么？我身上就200块啊。” “新款球鞋。”瞿南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程燃恍然大悟：“哦！你说这个啊，限量版乔丹二代！rmb1399！我是想买，但没钱啊！” 瞿南看了眼表，在店里一耽搁一绕路，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而路程还有大约半个小时，他想了想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瞿南刚想转身，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动了，他惊愕地察觉程燃居然紧紧地抱着自己不撒手，嘴里还嚷嚷：“等等等我一下啊！你都不想买点啥吗！买不起还不让我看看！瞿南你不能这样，曾经帮我抓小偷的义气呢！” 重生后的第一次，瞿南萌生了骂人的冲动。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你买，我等你。” 程燃眼睛一亮：“哎，那你买吗？一个人买总觉得有点寂寞，要不我再看看吧，一个人好难挑的。” “……买。” 瞿南倒并不是完全因为因为程燃的怂恿，事实上他也确实想要买一双球鞋，家里原先的那双已经很破旧了，也是并不值钱的那种，迟早还是需要的。但现在他的脚伤还未痊愈，原本是不打算要的，可是看到柜台上那双红白相间的篮球鞋，瞿南却有些触动。 方静曾经给他买过一双一模一样的款式，但对方根本不懂这东西的价格，想要瞿南好好打球，就不管不顾地用原价砍了下来，结果几天以后这双球鞋就打出了半价的招牌，让方静一直后悔不已。 赌球余下的钱他在身边放了八百块做急用。虽然这一世因为他的振作，方静没有想到要给他买鞋，但瞿南还是想要将这双球鞋买下来，他想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他只是个重生者，重生，并不代表着过去的一切就不曾发生过。 “多少钱？”瞿南挑好码数准备付账。 “这款这个月半折呢！”柜台小姐见生意上门，笑容甜得要死，而且瞿南和程燃两个人都长得高高大大，一张脸也是长得极好。瞿南是有些淡漠的成熟，而程燃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给人阳光可爱的感觉，她的态度热情到瞿南都有些受不了。 就在柜台小姐将包装好的盒子递到瞿南手上的时候，身后飞快地传出一个声音。 “等等，我也要！” 只见程燃拿着一双同款红黑相间的球鞋放到柜台上，冲他露齿一笑：“半价哎！” 望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商店，柜台小姐的神色带了一点困惑，这一款球鞋卖得很火是没错啦，可是……为什么她在给这两人打包球鞋的时候，觉得这款男式球鞋，就那么像情、侣、款、呢？ 第17章 决绝曾经 瞿南到家的时候天色刚刚暗下来，家里早就灯火通明，他拿钥匙开了门，才刚刚走进去就看到里面有个不速之客——杨泽。 “小南，回来了？”方静从厨房出来，有些局促地在围裙上擦这手解释，“小泽来找你，正好你还没回来，我就让他先留在家里吃饭，顺便等你回来。那个……你的脚，医生怎么说？都怪妈不好，加班不能陪你去……哎，这位是？” “哦，这是程燃，来蹭饭吃的你不用理他。脚的话也不用担心，医生说康复得很快。”瞿南一边回答，一边用余光扫过杨泽，好在他只是稍稍一愣，很快就恢复常态，在水池洗了手坐到饭桌前，看向杨泽问：“你怎么来了？” 杨泽此时有点说不出的憋屈。 瞿南曾经和他几乎形影不离，就连左昱这样和瞿南从小长到大的朋友，说起亲密也不如他们两个，甚至他能够感觉到瞿南对他不加掩饰的好感，两个人除了挑明关系，几乎就可以说是一对了。 但是从瞿南的左腿被打断的那一天起，好像所有事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杨泽一开始还以为是瞿南因为腿伤心情不好，可是渐渐的，瞿南对他的疏远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他约瞿南出去，对方也从来都是委婉却坚定地拒绝。 “阿姨好！”程燃扬起招牌笑容，礼貌又懂事一下子蹿进厨房，“还有一个汤啊阿姨，我来做吧！您去歇着！” 方静吓了一跳，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急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很快就好，饿了吧？阿姨去给你弄点水果？” “别啊阿姨！我对汤超敏感的，只有我自己才做得出那个味道！”程燃半开玩笑地说，边说边把方静推出了厨房，“您就等我大显身手！瞿南说的也没错，我还就是来蹭饭的，您不让我动手我晚上会消化不良的！” 瞿南默默地看了程燃两眼，没有说话。本来他并没打算把程燃带进家，但是抵不住对方狗皮膏药般的请求，实在没办法才让人跟了进来，心情原本就不怎么好，结果一进门看到杨泽，整个人都有些低气压了。 方静搓搓手，见程燃死活不让她帮忙，而饭桌上的两个孩子又似乎有话要说，想了想就进卧室去休息了，末了还十分善解人意地关了卧室的门。 “有什么事？”瞿南不喜欢拐弯抹角，对杨泽也没有什么耐心，开门见山地问。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了？”杨泽故作轻松，假装不经意地问，“你和程燃很熟？” “一般吧。”瞿南不愿多说。 “他是我们十中新的校队队长。”杨泽低声说，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你不知道？” “校队队长？”瞿南并不知道这一茬，平静的脸上也微微划过一道诧异。十中是篮球名校，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上一届的队长可是个狠角色，不论是实力还是气势在整个南京都能排在前列。 杨泽看了瞿南一眼，说：“我在十中，只能算得上是替补。” 瞿南沉默了半晌，只听杨泽继续说：“如果你要靠着四中的阵容打十中，很难。不说你现在受伤，就算你的伤好了，那也绝非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南子，你没必要吊死在四中这颗树上，我听说卢教练其实有找过你，给你机会的。” “南子”这个称呼，是瞿南和杨泽最亲近的时候的称谓，现在杨泽忽然这么叫出来，气氛一下就不同了。 “杨泽。”瞿南连名带姓地叫了他一声，微微抬起了头，恍若实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声音冷硬得仿佛刀子刮在墙壁上：“赢球，本来就不是一件能轻易达到的事。况且，四中很好，并不比十中差多少。” 瞿南没有提卢鸿舟的事，一来是懒得解释，二来，对于杨泽他早就没有一点想法了。 其实说到底，杨泽也没有做错什么。 他只不过是仅仅在面对瞿南和前途的时候，选择了后者而已。这并不能说是他错，人面对这种选择的时候，其实大多数人都会和杨泽一样。只是那个时候，瞿南彻底地失去了一切，那时候的那种绝望像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魔鬼的手爪，瞿南那么希望对方可以伸出手来拉他一把。 杨泽说他会和瞿南一起，杨泽说十中既然那么绝情，那么他也绝对不去…… 但是最后，杨泽拿着十中的录取通知书来找他，说了很多抱歉的话，然后毅然返身走进十中的大门，从此两人再无联系。 也许对杨泽而言，那只不过是对一段初次朦胧的感情的结束，可是对瞿南来说，对方不仅仅只是一次单纯的背叛。杨泽没有拉他一把，反而用力甩开了他那只努力挣扎带着希望的手臂。而当年的瞿南，就是这样被彻底地击垮，再也没有碰过篮球。 杨泽仔细看了看瞿南，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程燃端着汤出来的时候，笑着打了声招呼：“程队！” 程燃放下手里的番茄蛋花汤，疑惑地看着杨泽：“你是？” “杨泽。” “哦！！杨泽！”程燃恍然大悟，然后讪笑了两声，小声问：“你是瞿南同学？” 杨泽：“……我是十中校队的。” 程燃想了想，掰着手指开始数：“校队的我都认识啊，孙侨、颜俊、金必辉……哎，没有你啊？” 程燃只有对印象特别深的人才记得住脸，其他人基本只能记个名字，所以他这么一掰手指，杨泽就有些尴尬了，只好说：“程队，刚你数的那些都是首发，我是替补。” “怪不得！”程燃立即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地说：“哎我说小泽啊，以后别轻易和别人说你是替补，多丢分啊！既然是替补，咱就得有点上进心，一天得替补不算什么，不可能一辈子是替补！要有做首发的野心才行啊！” 杨泽默默地扒了口饭。心里想要不是你不认识我，我哪里用得着说我是替补！膝盖中箭的感觉也绝对不好受好吗！ 几个人吃完饭，杨泽率先走了。 杨泽一走，程燃就立即凑到了瞿南面前：“刚帮你报仇了吧！那小白脸一看就不是好人。校队我谁不认识啊，刚忽悠他呢！” 饶是瞿南都忍不住被这演技折服了：“你刚才是装的？” “虽然脸我对不上号，但名字我哪能不知道啊！教练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谁谁谁潜力怎么样，谁谁谁适合怎么打，他一说他叫杨泽我就有印象了！” “那你……” “你好像不怎么待见他。”程燃摸摸下巴，慢悠悠地说：“算是你今儿这餐饭的福利了，不用谢！学雷锋做好事嘛！” 瞿南听到这里慢慢笑了笑说：“不是不待见，而是不想应付。” “都一样！”程燃嘟囔了几句向瞿南挥挥手，“哎我还得回去赶作业呢，不用送了啊！” 瞿南：“……”他本来就没有要送他一程的打算吧…… 第二天一早，瞿南一走进校队场地，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仔细一看，发现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只听程方梓叹了口气：“既然领导发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几天我们的训练时间可能要延迟到9点，尽量多打出一些阵容来。” “教练，什么事？”瞿南沉声问。 “学校要我们和五中打友谊赛！”纪东阳的语气也焉了吧唧的，抢先说道：“但大家都没磨合呢，怎么打啊？而且教练说这场是只需生不许败的局，学校对我们试水呢，要是输了，那今后别说打什么班级联赛的活动了，首先经费就不拨！然后要是连放学的早退都不让……啊啊啊想想都好可怕！”纪东阳边说边缩了缩脑袋。 程教练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大家，语气里也是多了一丝无奈：“虽然纪东阳这小子有点危言耸听，但情况也基本和他说的那样没错。而且……kent昨天被车撞了，虽然是擦伤，但要住院观察一个星期。” 是美国交换生，不管是体格还是身高都比普通中国高中生强的多，作为大前锋，是队里绝对的主力，他的缺席可以说让这场友谊赛的胜率下降了起码三成。 贺勇张了张嘴。 他是队长，他知道自己必须说些什么，可是他的嘴张了又合上，来来回回不下十次后，还是没能说些什么出来。 然而鬼使神差地，在这种时候，他的目光却忍不住投向了瞿南。 第18章 接近真相 瞿南察觉到贺勇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 他并不想多说什么。作为队里唯一一个无法上场的球员，这个时候不论他说什么，都会显得十分没有说服力。一个球队，想要获得这之中的话语权，其实只需要两个字——实力！ 贺勇作为队长，资历、经验、实力，可以说每一样他都具备，但是却唯独缺少了一样东西，信心。 瞿南不知道自己的伤具体什么时候会好，但起码这一年，这只队伍需要贺勇，需要这个队长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说几句，哪怕只是简单的加油。能做到这个的只有贺勇，换成任何人都不行！ 见瞿南一声不吭，程教练的目光又一直盯着自己，贺勇最后只能咬咬牙说道：“虽然kent不能来，但这次校队多了这么多新成员，只要这几天再加紧训练……能赢！” “对！我也觉得能赢，虽然瞿南不能上，但不是还有陆元吗？”秦默被贺勇这么一说，也渐渐有了信心。 陆元咧嘴笑了笑，一张帅气逼人的脸此时写满了骄傲：“哥的小前锋和得分后卫打得一样好！放心好了！实在不行我还能客串一把大前锋！” 被这么一打岔，大家也立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了，仿佛就像贺勇说的那样，多了这么多新队员，怎么会输呢？ 瞿南见状，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教练，我想让秦默打小前锋。” 他这一开口，秦默第一个就愣住了，他慌张地摆摆手：“我、我不行啊！陆元更合适一点吧！” 陆元耸耸肩：“我都行，缺什么打什么。” “但是……但是，我技术不行啊。”秦默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有些慌乱地推脱着。 “你可以。” 瞿南径直按住他的肩膀，秦默只觉得肩上一沉，瞿南大而有力的手掌好像一座大山那样稳稳地将他压住，原本慌乱不安的情绪似乎也在一刹那慢慢平静了下来。 瞿南直视着他的眼睛，再次说道：“前段时间我一直带你去那里打球，正是因为我觉得你缺少进攻的勇气，这是一个小前锋必备的品质。你曾经和我说，你会努力，你爱的是能让人热血沸腾的篮球。” 顿了顿，他接着说：“但是秦默，篮球里，从来没有害怕这两个字！” …… 距离和五中的友谊赛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程教练初步定下了首发名单，制定好了这一个星期的训练计划，所有人都苦不堪言的同时，却破天荒地没有任何抱怨。 这是一场考验。 五中的篮球其实并不强，瞿南看了几卷往年五中的比赛录像，对五中的实力有了初步评判。除非今年五中也有了特别出色的新成员加入，不然的话，五中决不是他们的对手。其他人看过以后也渐渐放回了心，可就在这时，纪东阳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卢正泽居然去了五中！还加入了校队！” 卢正泽是谁？瞿南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纪东阳的消息向来灵通，见瞿南一脸茫然的样子立即给他科普：“卢正泽你都不知道？我靠那可是传奇教练卢鸿舟的儿子！听说他2岁就抱着篮球跑了，也不知道那卢老头抽了什么疯，不让自己儿子考他的十中，居然去了五中！” 卢正泽……瞿南被纪东阳这么一提醒，倒是些微想起来了一丝。在印象里好像也是打小前锋位置的少年，球风激进，为人却彬彬有礼。但是…… 瞿南松了松眉毛，他记得这个人的失误实在是多得令人发指。 至于卢鸿舟为什么让儿子去了五中而不是十中，在瞿南看来倒不难理解。十中的篮球虽然极好，但要论本科录取率，那和五中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了，显然卢鸿舟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走上篮球这条不归路。毕竟他在这个体制里，十分清楚一个中国运动员想要加入nba的难度。不说后世的知名的易建联啊孙兴什么的，大多数篮球队员要是不加入职业球队，基本连饭都混不饱。 “难打了难打了！”纪东阳愁眉苦脸地嚷起来：“你说要是卢正泽直接找他爸给他们队做战术布置，我们还怎么打啊！而且听说他个人也绝对不弱。” 瞿南倒不这么想：“队长不是说程教练和卢鸿舟曾经是师兄弟吗，程教练的水平不会弱多少的。” “喔那倒也是！”纪东阳一秒振作，趴在陆元身上问：“我说小陆陆，你有信心打过他吗？他也是小前锋哎！” 陆元一巴掌把他拍开，语气不善：“他？我一只手指头就能单挑无解好不好，呶，关键是我现在的位置是得分后卫，小前锋在那呢！”说完他指了指秦默。 纪东阳立马转移目标：“小默默，你看你好像挺紧张啊，对上卢正泽怕不怕？” “不、不怕！”秦默挺了挺胸膛，“再厉害他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 纪东阳啧了两声，绕着秦默转了一圈，砸吧了一下嘴怀疑地说：“哎，小默默，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家里是不是特有钱啊，总觉得你这心理年龄比我们小好几岁哇！” 秦默一听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解释道：“其实我是比你们小两岁，小学的时候跳了两级上来的。” “我……靠！我一直以为这种跳级的天才只存在于幻想里，这次居然见到真人了！”纪东阳倒吸一口冷气，夸张地说。 然而更诧异的是瞿南，他仔细又看了看秦默，心里想的却是前几天对方凶狠地瞪着眼睛在球场里横冲直撞的场景，听到秦默说他比大家都小两岁，心里还是隐约掠过一道后悔，觉得不应该这么早就带对方去学习进攻。 好在纪东阳卧底去调查了一番后发现，五中除了卢正泽，其他进来的几个新人实力都只能算一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然而这边四中的大家都在紧张地备战，五中这里却显得异常平静。 卢正泽一边做着投篮练习，一边在脑海里浮现着刚刚收集到的四中信息。 除了贺勇他都不认识，而那个身体素质极好的外国交换生也因为出了小车祸无法上场，本来这对五中来说是一次极好的训练机会，不仅能迅速磨合新旧队员之间的配合，还能顺势施展制定的战术。 但是，在他的目光接触到最后一张四中校队成员资料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 瞿南。 白纸上瞿南的那张照片似乎是新拍的，剪了利落干净的短发，表情坚定有力，眉毛以一种坚毅的姿势固定在眼睛上面，而那双眼睛，深沉而幽静。 卢正泽的手指倏然用力，死死地抓着这张白纸，脸上一下子惨白一片。 这怎么可能！瞿南……他居然还没有放弃篮球！ 第19章 拼凑碎片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朦朦胧胧地像是蒙上了一层暗灰的薄雾。放学的时间倒是早就过了，但是五中实行寄宿制，晚上还有自习，所以整个学校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从各个教室亮起了灯。 因为正是饭点，整个体育馆十分安静，但尽管这样，卢正泽却没有心情去吃饭。他坐在偌大的球场中央，脸色苍白，手上还拿着教练刚刚发给他的四中成员资料。这份资料还等着他发给校队的其他人，但是这时候他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名字不停地在循环着。 瞿南。 瞿南。 瞿南…… 他握紧了拳头，因为过于用力，关节处隐隐发白，手指发出“咔吧咔吧”的骨头位移声。但是他完全没有察觉，只是死死地盯着瞿南的照片，咬紧了嘴唇。 他当然不会忘记那天傍晚发生的事情。卢正泽是卢鸿舟的儿子，有一个“传奇教练”名头的父亲声名在外，从小长大几乎都没有离开过篮球。可是也因此，他的表面虽然礼貌懂事，骨子里却刻着骄傲，没少和人发生摩擦碰撞。 那时他刚刚得罪了一帮社会青年，本来以为对方不敢把他怎么样，却没想到这群人会在放学的时候把他堵弄堂里。 卢正泽相信自己永远不了那时候自己内心的害怕，对方人多势众，一个个又都拿着铁管木棒。这些人是亡命之徒啊！他们清楚哪里有监控，清楚警察办案的手段，只要不弄死人，那么这里永远是他们的游戏场所。 他是运动员啊！一想到要是被这帮人打残了打废了，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时候路过的瞿南本来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他的，他也根本就没有奢望过瞿南来救他，可是对方居然自己进来了。 那瞬间的记忆里，瞿南脸上的凝重和张扬他这辈子也忘不了，才仅仅是十几岁的少年，对方的身高就已经很出类拔萃了，他记得瞿南那时候说的一句话是：“我们环北中的人，也是你们能打的？” 但是卢正泽根本来不及感谢，混斗就直接发生了。 看得出瞿南的身手极好，一打二不成什么问题，可耐不住人多又有武器，没几分钟就落了下风，甚至身上添了好几处伤口。卢正泽自己也不好过，但他还是慢慢靠近瞿南，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余光猛地瞥见一根棍子向他的膝盖挥了过来—— 卢正泽当时吓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群混混这么狠，居然想要打断他的腿，断了他的篮球生涯！ 他知道要躲开，可是没想到这棍子的角度刁钻又迅速，他几乎避无可避！ 就在那一瞬间，他几乎下意识地拉了拉身边的瞿南。原本分心打人的瞿南立即重心不稳，踉跄着退了几步，替卢正泽承受了那一棍。 说他自私也好，什么都好，那时候他听到铁棍砸在瞿南膝盖上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 再然后，当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后，看着痛苦地倒在地上的瞿南，那种慌张和无措更是一下子主导了他所有的思想，于是他一咬牙，转身就跑！ 卢正泽心里想瞿南不认识他，刚才人又多，不能确定瞿南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脸，在这种慌张惊恐的情绪下，他逃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忘记了报警和叫救护车这件事。 所以可以说，瞿南腿上的伤，绝对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那帮混混很精明，那天以后就直接离开了这片地区，到现在都没有抓到，而瞿南，似乎也忘记了自己救的人的模样，更不清楚当时是他拉的那一把。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卢正泽已经渐渐忘记这件事了，可是没想到居然还会再看到瞿南的名字。卢正泽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瞿南的照片的时候，已经不复之前的慌张和惊惧了。 他的眼神只是有些复杂。 其实那时候卢鸿舟会去找瞿南，就是因为从卢正泽嘴里听说这个少年被打断了腿。原本十中录取瞿南几乎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是因为卢正泽在卢鸿舟耳边那么一提，化为泡影。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认识瞿南，瞿南却不认识他，卢正泽曾经以为自己有一个那样厉害的父亲，那么他的篮球就应该是最好的，可那个时候瞿南却仿佛耀眼的太阳，他只能看着对方一次又一次地取得胜利。 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的人永远不明白他当时的感受。 仿佛只能望着那个人的脊背，越是追赶越是遥远。 可是自从瞿南被打断了腿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没了一条腿能干什么？难道还想打篮球？他冷眼望着瞿南一步步在篮球的世界消失，球场、体育馆，那时候他再没见到过瞿南的身影，心中着实有一种奇妙的，混杂着愧疚的快感。 那现在又算什么。 就算了断了条腿，难道瞿南还想继续打篮球吗？要知道凡是运动项目，不在黄金年龄出成绩，过了某个年龄点就算想要发力也无处可发了。省队国家队都是怎么找的？高中联赛，大学联赛……他相信3年不能打球，瞿南再厉害也无法再站在金字塔的最上层。 卢正泽正出神，兜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看到来电的名字，他脸上出现一丝愕然。居然是他爸！要知道卢鸿舟还从来没给他打过电话。 “喂，爸？” “卢正泽。”卢鸿舟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客气，甚至还有些冷硬，对儿子也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我听说你们五中下个礼拜要和东林四中打友谊赛？” “你怎么知道？”卢正泽一问出口就后悔了，他爸自然有他的人脉，要是连这么点消息都打探不到才叫奇怪了。 “四中有个人你帮我注意一下。” “谁？” “叫瞿南的，也是你们北环中出来的，你应该知道他。” 卢正泽握着电话的手倏然用力，险些把手机捏碎，这时候他其实有些害怕，他很怕是父亲发现了些什么，又或者瞿南那时候认出他了，联系过自己父亲了。可是那已经过了足足快一年了，没有道理忽然在这个时候…… 心里不停地犹豫和挣扎着，最后他还是简单地应了下来，没有多问。 …… 一周的时间在匆忙的学习和课业中悄然而过，这个星期日上午，所有校队成员就在校门口集合了。学校特地空了一辆大巴来接送他们，期许甚深。 本来这场友谊赛是两所学校私下性质的，但忙碌的学习里能看比赛过过瘾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结果就是瞿南他们刚走进五中的体育馆，就被两边看台的人数震到了。 虽然四中也来了不少人助阵，可大部分还是五中的人，听说是学校下了命令，来看比赛的能在综合素质上加分，这一招果然万能。 卢正泽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第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瞿南。 其他人都满脸好奇地看着体育馆和人群，只有瞿南，他走得不快，看得出脚伤未愈，但依然能够给人一种沉稳强大的错觉。卢正泽发现瞿南的目光不同于其他人的左顾右盼，从他走进球场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就猛然一亮，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他为之汹涌的东西，那里面饱含了热切和期盼，里面的温度能灼伤人的眼睛。 他在看什么？ 卢正泽顺着瞿南的目光一直延伸到球场里，然后停住，他的心脏骤然一紧！ 他在看篮球！球场中央的地上此时摆放着一颗全新的比赛用球，它静静地躺在地上，还没有人去触碰，而瞿南的目光，就一直紧紧地盯着这颗篮球。 第20章 坚定目标 卢正泽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骤然升起的是一股莫名的惧意。 瞿南不是受伤了吗？他十分清楚当时那一棍子的力道，当时棍子敲击在瞿南腿上的时候，发出的骨头断裂声绝非是错觉，卢正泽可以确定，那样的伤最少也需要三年。 这样的认知让他在那一瞬涌起了惧意冲淡了不少。卢正泽不断催眠自己，瞿南那样专注的眼神，仅仅是因为他自己无法上场。再怎么说，伤病都是阿喀琉斯之踵，他不信瞿南这么快就能复原。 瞿南察觉到卢正泽的目光，倏然回头，卢正泽一惊之下迅速地转过了身体看向别处。瞿南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疑惑，总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他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信息，干脆就抛开了这个念头仔细观察起周围来。 每个地方的球场都是不一样的，在不熟悉的球场打球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影响，瞿南看了看身边的队友，并没有从他们脸上发现多余的情绪，暗暗点了点头。 其实今天他来到这里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程教练放了话，半年时间里不准瞿南打任何一场比赛，哪怕是队友间的小切磋都不行！ 这是自从上次瞿南上场几分钟后他产生的后怕。原本以为以瞿南的脚伤痊愈度，仅仅只是打五分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他还是低估了瞿南的伤，那场比赛过后他就明显地感觉到瞿南走路变慢了许多，所以程教练对瞿南下了封令，不允许他参与任何比赛。 所以严格来说，瞿南这次随着众人一起来到这里，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有加油助威而已。但是瞿南并不这么想，重生后因为坚持锻炼而得到明显改善的身体告诉他，高中的三年，并非是真的毫无作用的。 想到这里，瞿南平静的脸上微微一动，嘴角噙了一丝笑意。 五中不难对付，他提议让秦默作为球队得分主力，一方面死想培养这个少年，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在没有他加入的情况下，这只球队会有怎样的实力！ 卢正泽看了一眼首发名单，接着又瞥了眼候补，俱都没有瞿南的名字，这让他轻轻松了口气，瞿南的伤果然还没有好！继而他的脸上又有些复杂和纠结，也不知道自己是期盼瞿南伤好呢，还是希望他一直都不要好，在良心和私欲之间来回挣扎中的卢正泽在旁人看起来就有些不在状态。 “这家伙真是卢教练儿子？看起来不怎么样么……”纪东阳小声嘀咕了一句。 “本来也就不怎么样。”陆元嗤笑，“他老子厉害，又不代表他也厉害。瞿南你说对吧？” 陆元等了半天也没见瞿南回声，奇怪地回头一看，却发现瞿南正盯着卢正泽一动不动地看着，不由怪异道：“瞿南？你……” 瞿南回过神，越发觉得卢正泽看起来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听见陆元叫他，总算有了点反应：“恩？” 陆元的神色有点奇怪，看向瞿南，犹豫了再三还是忍不住问：“我说一直盯着他看干嘛，难道……你看上他了？” 瞿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边的纪东阳就嚎起来了：“南南你不能这样啊！你怎么能对小默默始乱终弃！” 秦默憋红了脸，不满地小声抗议：“……我们又没怎么。” “不用解释，你放心吧小默默，我一定我挺你的！”纪东阳一脸“我懂我懂”，拍拍秦默的肩膀狠狠地点点头，让秦默和瞿南两人都有些无语。 “还在聊什么呢，还不快换衣服去热身，少在这给我丢人现眼！”程教练适时地走了过来，板起脸训道，“你们既然来到这里，代表的就是整个东林四中，一举一动都给我注意点儿！” “知道了教练！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纪东阳一见教练过来，立马收敛了嬉皮笑脸的表情，猛地立正敬了个礼，大声宣誓着。 “行了行了，别贫了你！动作都快点啊。”程教练哭笑不得，转身又走了出去。 四中既然是重点，那么相应的资金也雄厚，去年得了好名次，今年就给校队定制了新的队服，黑和白的主基调让瞿南很满意，当然，不喜欢的人还是有的，比如——纪东阳。 纪东阳：“我靠怎么是黑白的！说好的大红袍战衣呢！” 当然，没有人会理他的。 瞿南分到的是10号的球衣，这个号码在足球里或许很重要，但放在篮球里基本也就一般，在定做球衣之前，教练倒是都问了大家的意见，陆元拿了0号，纪东阳拿了1号，秦默则是拿到了他最爱的8号。瞿南对这个没有太大的要求，只是从前他用的都是10号，对这个数字有了感情，也就不想再换。 五中的队服倒是红白相间，看起来极有气势，这让纪东阳极其愤怒：“为毛他们就是红袍啊！我也想要！不公平，等下一定要打爆他们，赢他们的衣服！” 程教练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已经懒得评价了，转头对大家说：“好好打。” 尖锐的哨响在球馆猛然想起，随着“嘟”的一声长鸣，观众席上猛地爆发出一小阵呼喊！ 四中得球！ 贺勇本来就是负责c位的，但队里的pf不在，总不能让他去顶替吧？所以这项工作就落到了最高的许杰手里，一米九的身高让他很容易就用指尖快人一步地触到了球身，紧接着快速打给了纪东阳。 “喔，不错啊！”纪东阳得球后慢慢地拍了两下，绕到了弧顶，左右看了下都被防的死死的，但也就这样而已，纪东阳一个妙传，球到了陆元手里。今天陆元打的是sg，见机会刚好，立刻果断出手。 “进！” 陆元觉得手感好到爆，一出手就觉得必进，没想到果然是个三不沾的好球，开门红啊！ 陆元这一出手后就停不下来了，连续进了3个三分球后五中教练立马喊了暂停。这也太可怕了！才第一节，陆元5投4中，11分，80%的命中率！ 这样的数据拿到哪里去都是令人惊叹的。 五中显然是没有想到四中会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强手，但他们的教练也不是吃素的，第二节立即就对陆元加紧了防守。陆元很快就发现自己想要得分不再像之前那么顺利了，勉强出手了几次，效果都不是很好。 瞿南一眼就看出了场上的形势，却没有任何担心的意思。 五中的教练难道忘了，陆元，他今天只是个sg吗？将大部分人手用来压制陆元无疑是十分不明智了。而一个无人防守的小前锋有多可怕，秦默很快就让他们了解了。 五中的内线几乎被秦默杀穿了！ 卢正泽是队里的主心骨，整个五中都是围绕他打球的，可明显他今天状态不佳，屡屡失误。五中的教练几乎想让他直接坐板凳了！可五中整体实力本来就不强，要是没了卢正泽，就更加没得打了，这才不得不一直放出卢正泽。 秦默是打疯了。 他原本就不擅长进攻，可是这段日子一直跟着瞿南去打球，就算瞿南自己没有下场，他光是站在瞿南身边，都能感受到对方那种炽烈的凌厉，不知不觉就沾染上了这种球风，每一次进攻都让防他的人觉得胆寒。 五中被秦默这一连串的进攻打蒙了！ 一次背打，看起来瘦弱的秦默居然将五中的大个子直接撞翻在地，不仅是观众觉得不可思议，连程教练眼底都划过一丝诧异。只有秦默自己知道，这完全来源于瞿南的指导。 “背砍，完全是力量的对拼。但光有力量是不够的。”瞿南耐心地对秦默讲解，“永远不要忘记用脑子打球，他撞你一下，你回撞一下，这是比力量，可是你想想，如果在他撞你的那一瞬间，他错开肩膀，他无法借力，又会是怎样的场景呢？你需要做的，就是在他错愕、疑惑、不解的时候，再一次用力量狠狠地撞击过去！” 瞿南的话再一次回想在秦默的耳边，他看着被他撞倒在地的大个子，心里涌现的惊喜和感激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解释的。比赛的时候，一边回想着瞿南的每一句话，秦默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和停顿。 瞿南曾经对他说：“果断、坚持，你才能打好篮球。” “唰！”秦默出手，漂亮的打板进篮。 瞿南在那天的黄昏说过：“篮球里，没有犹豫。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唰！”秦默接到传球，一个干拔再进2分！ 每一次进球，秦默都对瞿南多了一分信服。 当比分终止在93:65的时候，代表着第四节结束的哨声终于吹响。 原来进球是如此容易，原来，这就是进攻的感觉。秦默的脸上满是汗水，但他却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瞿南面前，用力挥了一下手臂，认真地说：“谢谢！” 第21章 针对与应对 陆元和纪东阳早就身名初显了，初中的时候就被冠上黄金组合的称号，能打成这样不足为奇，可是，秦默是谁？ 那个8号小前锋，别说是观众一脸茫然，就算是五中的教练也对这个陌生的脸一无所知。打得这么好，没道理完全不认识啊？不过疑惑归疑惑，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五中教练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和程方梓握手，由衷地说：“你们今年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程方梓急忙客气道：“哪里哪里，我也没想到。” 再客气下去就假了，双方爽快地告辞，至于五中的高层，连脸都没露就走了。开玩笑！五中和四中同在一个市，同是重点高中，比成绩虽然差距不大，但还是四中略胜一筹，现在比体育来了个大比分落后，五中的高层心情能好才有鬼！ 不过瞿南他们学校的领导就高兴多了。 特别是王副校长，一听说五中被自己这边打了个快30的分差，二话不说就直接砸了一笔钱下来，语重心长地拍着程教练的肩膀说：“老陈啊，只要你们校队能出成绩，学校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好好努力，啊？” 程教练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学校上面最近压力很大，五中进名牌大学的人数几乎是挨着四中走，这个时候忽然能在体育上给对方一击，也不怪李副校长觉得大快人心。 你们不是能吗？光学习好有屁用！现在德智体全面发展！ 心里极度爽快的王副校长还抽空给五中的陈副校长打了个电话，至于电话的内容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这边电话刚放下，那边五中的篮球队教练就被叫进办公室挨了一顿狠批，完全是无妄之灾。 秦默长得高瘦，虽然没有陆元那么帅气逼人，但还是有很多女孩子好他这一口。这场比赛秦默是打疯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当首发，虽然这是kent受伤住院空出来的位置，但不管怎么说，首发就是首发！ 加上五中小看了他，压根没怎么对他进行包夹，投起篮来简直轻松加愉快，虽然后面五中的教练发觉不好，重点盯住他，但一旦秦默这边感受到压力，陆元那边就又被放开了。陆元疯起来有多厉害？最后五中的教练不得不放出秦默，注意陆元。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秦默最觉得兴奋和骄傲的。 真正让他感到欣喜的，是瞿南在赛后对他笑着说了句“打得不错。” 连秦默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在意瞿南的看法，瞿南和他不过都是高一的新生而已，既不是前辈又不是队长。但是，他有种预感。 只要瞿南能再次上场，那么，他将主宰这片球场！ …… 这里比赛刚刚打完，学校举办的班级联赛就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四中并不乏只会学习的人，很多男生都透着一股子聪明劲，课后没怎么用力学，光是消化老师的讲解就能空出大把的时间来娱乐。学校还从来没举办过这种性质的篮球赛！特别是当校队完虐五中的消息传出来，全校都沸腾了！ 五中牛什么？学习不如我们，现在篮球也被虐！ 在这种情形下，报名参加的人都挤破了头。 而瞿南他们班唯一知道那场球赛细节的就剩瞿南一个人，所以课间的时候瞿南基本是被人包围了，男生不消说，许多女生也按耐不住地向他打听情况。瞿南耐心地说了一些细节，正在这时有人嗤笑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听得真切：“幸亏你班级联赛没报名，不然要是像在校队一样光在场下就惨了。” 朱明第一个出来帮瞿南说话了：“李胜，关你什么啊！上次就对瞿南冷嘲热讽的，现在又来找茬，不就是校队没收你么，至于么你！” 叫李胜的少年其实参加了校队的选拔，但是第一轮就被苛刻的条件刷了下来，现在被朱明戳到痛处，立即耳根发红。其实他倒不是多针对瞿南，就是觉得校队这么难进，凭什么瞿南这样一个伤到没几年好不了的家伙就能进去啊！心里不平衡之下也就口无遮拦了一点，但哪里知道一下就被朱明点破了，当下脸色就有些难看，下不了台来。 周围也一下子安静下来，毕竟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当事人都没说话呢！再说了，瞿南其实和他们也都不算熟，没必要得罪李胜。 李胜被朱明这么一说，心里也气，当下就冲朱明发火：“又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自己不也没通过么！还班级联赛呢！就我们这班级，光挂着有个校队队员在的名头，真正能上场发挥作用了一个没有！”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报名的同学嘴上不说，心里却也隐约不爽起来，喂喂喂，什么叫一个有用的都没有？你自己不行居然还扯上我们！ 朱明也被惹闹了，刚想站起来继续和他理论，却忽然被瞿南一把按住了手臂。 “不用吵。” 瞿南看了李胜一眼，半晌没想出对方的名字，只好问朱明：“他叫什么来着？” 噗！旁边几个同学憋不住笑开了，虽然大家都是新生，但也不至于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吧！ “李胜。”朱明撇撇嘴告诉他。 瞿南慢慢站起来，走到李胜面前，想了一会儿说：“我没得罪过你，你要进校队可以去找程教练，对我发火没用。也不用有什么不平衡，毕竟校队这种地方，想要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你有实力。” 瞿南可不管李胜听到这句话是怎样发绿的表情，继续说：“我来四中不仅仅是因为脚伤导致十中变卦不要我，而是因为这里有你们这群成绩很好的同学。” 大家有些惊讶，居然是因为脚伤，十中就抛弃了他！这在之前可没人知道！毕竟不是篮球这个圈子的，没听过瞿南这个名字也很正常。他们更没想到，瞿南居然自己提了出来，一点都没有尴尬或者觉得耻辱的样子。他用那么平淡的语调说出来，让人觉得，好像……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很想上场打球为班级争夺荣耀，但是因为腿的缘故有些可惜。” “可是现在，我们在同一个班级，李胜，这样的责任交给你，你可以做到吗？” 也许是瞿南的这番话太认真又太诚恳了，李胜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接口：“当然可以！” 瞿南于是点点头，趁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又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做出一副要认真听课的样子出来。这下人群作鸟兽散，留下李胜一个人抓着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疑惑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而瞿南望着茫然的李胜，嘴角略微勾起了一个弧度，如果这个时候秦默在他身边，一定会了解这个笑容的深意，那是森寒而冰冷的笑意，但同时，又充满了无限的炙热与坚定！ 我不会阔别球场太久！ 瞿南定定地望着窗外，用力折断了铅笔。 第22章 惊愕重逢 校队的胜利让四中上下都如打了鸡血一般无比兴奋，连带的让本来应该兴致缺缺的班级联赛都进行得热血沸腾。其中很多个子不高又喜欢篮球的男生更是飘逸潇洒得令女生连连叫好。 至于瞿南所在的二班，虽然会打的人挺多，但都算不上精通，3场后就被刷下来了。 陆元和纪东阳在一个班，精湛的球技让他们一路高歌猛击在新生里杀出了一条血路，硬生生撼了个年级第一。 “我草！名皇那群孙子来挑场了！” 这边进行了三周的比赛才刚刚面临尾声，马上就传来了这样的消息。 “怎么回事？”有人问带消息来的男生。 “还能怎么回事？我们校队去年淘汰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了我们这边在打比赛，一帮人就直接来挑场了！我靠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让校队的去虐死他们！” 激起民愤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名皇的人还没到，整个学校的人都已经义愤填膺地出来了十几个人表示还不用校队的人出手，他们先虐了这帮嚣张的家伙们。 名皇高中带头的叫孙岳，身体素质一流，但是还没进四中的校门就被闻讯而来的一群学生堵了。 “靠，保安大叔别放他们进来！他们来找茬的！” 保安大叔40来岁，在这里做门卫也好几年了，还没遇到过什么特别严重的斗殴，现在一听就急了，这还了得？刚刚还差点被这群外校的骗了！居然说是来“和平交流”的！顿时就面色不善地拿着电棒出来，“你们几个，出去出去！” 孙岳倒没被这阵仗吓倒，反而是向前走了两步，一米9的身子站在门卫面前，对方整整比他低了一个头，就算握着电棍都没什么威慑力。 “大叔你就放我们进去吧！我们真是来打球的。”孙岳怕门卫不信，无奈地指了指身后的人，“你看他们都长这么高，真不是来打架的！我们学校老师同意了，不然我们也不敢翘课啊！” 门卫怀疑地看着他，又探头看了看身后几个手里转着篮球的少年，将信将疑地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的话。毕竟放人吧，自己的职责过不去，要不放吧，说不定人家还真是和学校约好了来打比赛的，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放他们进去吧！也别让门卫大叔难做，靠，还真以为我们四中没人了！他们进来又怎么样，还不是分分钟被虐暴！别忘了去年他们就输我们四中手里了！” 有人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犹豫起来，对啊，进去就进去呗，不然这群名皇的人还能找借口说四中是怕了才不让他们进，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门卫也摸清情况了，知道对方还真是来打球的，立即开了校门放人。 “孙队，四中至于这么怕么！都不让咱们进来！”理着小平头的男生把玩着手中的篮球，吊儿郎当地边说边环顾四周，“四中环境不错啊！绿树葱茏，教学楼也挺新的！” “哇靠，孙队你打我干嘛！” 孙岳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别轻敌了，四中的教练可不是省油的灯。去年你还没来，也体会不到对方的可怕，要知道那时候的四中别说替补了，就连几个首发水平都只是中等偏上，但就是凭着这样的阵容，硬是从我们手里夺走了进阶名额！” “哎才一年他们能有多大长进啊……”小平头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反驳道，“而且孙队，你说的那场比赛视频我们来之前不是看了么，他们的水平挺一般的，是你们打得太差了！但今天有我在，肯定不会这样了。” 孙岳也不和他辩解，平头少年是他们今年刚招收的新生，球技和性格一样，聪明里带着点恶劣，也不是说他打得不好，而是小动作有点多，打球有些“脏”。他摇摇头，有些明白今天教练叫他们来四中挑场的原因了。 “他们来了。” “喔，这就是名皇那帮孙子？” “都挺高的啊……他们队长起码有一米9吧……” “这你都不知道？孙岳起码一米93！去年那场球赛你看了没，本来我们四中都稳赢了，后来名皇全靠孙岳的爆发把比分追平了！打了加时赛最后才赢的，我当时都捏了把汗！” “卧……卧槽！”有人忽然怪叫起来。 身边的不满道：“你叫什么啊，怪吓人的！” “不是，你……你看！”那人惊讶地指着之前那个平头少年，“那不是杨天吗？” “杨天？” “还说我无知，你自己还不是连杨天都不知道！杨天哎！听说他初一就被球探看上了找去试训过，好像是过了，不过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这事没成。” 瞿南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谈论，闭着眼睛没出声。 杨天…… 他的心里渐渐浮起一个人的脸，没想到最后对方去了名皇。 瞿南算了算，很是有些日子没和那家伙有过联络了。要说左昱是他最好的哥们之一，那么杨天可以说是他一同打球的兄弟里关系最好的一个。 但是就在他的腿被人打断的那天起，似乎就断了联络。瞿南知道那不是杨天不想联系自己，而是对方就是那个火爆和说做就做的性格。以杨天的水平，原本应该和瞿南一起进十中的，可是最好他却去了名皇，这是为什么？ 瞿南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这只有一种可能，杨天是为了自己打抱不平。他无法左右十中的意思，但他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为了瞿南拒绝十中抛来的橄榄枝，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至于为什么他一直不和自己联系……前世瞿南并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却隐隐能明白杨天的意思。 对方只是想让他自己振作起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瞿南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带了点微笑，杨天……应该还不知道他来了四中的事情吧，他也正好想看看，这么久不见，对方的球技有多大的长进。 “哟，你们打完了啊？” 孙岳诧异地挑挑眉毛，也不多说：“你们也知道我们的来意，直接上吧，我也是为了和教练交差，毕竟我们来一趟公车费都得4块钱呢！” 陆元和纪东阳对视一眼，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没想到孙岳猛地倒退两步：“哎哎哎，你们两谁啊！我们只和校队的打，你们校队的人呢？” 陆元指指自己，撩了撩头发：“这不是吗？” 孙岳愣了半拍：“贺勇呢？” “对付你们还用不着队长上场吧！” 纪东阳直起身子，“咱们新生冠军队，1班，爆了你们！” 名皇的人被激怒了，直接脱起了衣服。 杨天的个子不高，撑死才一米72，所以他这么小一个子刚上场就被人指指点点了。 “就这身高还能打篮球？名皇不行啊，校队的都这水准……” “嘿嘿，人家缺人么……” 瞿南边听边忍不住摇头，杨天的实力他最清楚，对方的身高虽然显小，但也恰恰是因为是因为个子矮，他的灵活度要比常人高上一大筹！如果小看对方的话，绝对会吃个大亏的。但瞿南也没有出言提醒，在他看来，不论是陆元还是纪东阳，都需要一场失败来点醒他们。 “wow！” 场上开始起哄，陆元没有轻敌的意思，再怎么说，对方都是比他们大一岁的存在，一年的成长可不仅仅是嘴上说说的。至于那个杨天……陆元倒还真没放在眼里。 裁判还是四中这边的人，孙岳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只听哨声一响，双方立即动了！ “啪！”纪东阳一惊，到手的球却忽然不见了，还没等他完全回过神来，却听见场上一片静默。 发生什么事了？ 他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之前那个小个子平头少年正拽拽地望着他，一边的几分薄上被人翻到了2：0。 对方进球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然而等不及他多想，比赛还在继续。 这次纪东阳谨慎了许多，但不论他再怎么谨慎，自己这边除了陆元之外，其他3个人的篮球水平都算不上很好，很快就出现了失误，而球一到那个小个子身上，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移动到了篮网里面！ “唰！” 进球的声音明明是应该美妙的！但是这时候，这声音在众人耳朵里却只觉得可怕。 好快！ 就这一个瞬间，2个照面，比分就被拉开了4分！ 瞿南的眼睛眯了眯，站了起来。但是下一秒，当他看见杨天运着球，从后场带到了前场，然后甩开2个防守人员，用力起跳的时候，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 瞿南屏住了呼吸，平静的眼里终于泛起了波澜。 那是…… 扣篮！ 第23章 改变历史 一米7的身体怎么扣篮？ 其他人不知道，需要怎样惊人的弹跳才能做到这一点！？ 杨天……真的有那么厉害？ 但是显然，杨天虽然做到了，但也颇为吃力，跳下来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被身边的孙岳扶了一下才勉强稳住身体。 明明是有些狼狈的姿态，可是此时全场却静寂无声。 “我……我没看错吧？刚才那是扣篮？”有人忍不住出声问身边的同伴。 “我怎么知道！他可绝对没有一米75！” “四中不会输吧……一班的人看起来打不过啊，果然还是要校队的来才行。” 杨天直了直身子，嚣张道：“还是让你们校队全员上吧，你们不行啊！” 虽然周围全是四中的学生，可是这个时候也没人再和之前一样瞧不起他了，毕竟此时开场不过2分钟，比分已经被拉到了6：0。 “没试过怎么知道。”陆元“切”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明白此时这个人异常强大，绝对不是之前五中那些好欺负的对象，不由认真起来，鹰目般锐利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杨天，企图看穿他的动作。 “我说瞿南，好歹你也是校队的，你怎么看啊，你说一班能赢吗？”朱明有些紧张地问。 瞿南想了想：“一班会输。名皇可不止杨天一个，他们的其他人，每一个都不弱。而一班除了纪冬阳和陆元，其他人不说技术怎么样，他们现在就已经丧失信心了。” “喂喂喂，你好歹也支持下自己学校嘛！”朱明嘟囔道，“再怎么说那两人不也是你队友嘛！” “我没有说会输的太惨啊。”瞿南笑了笑，“有他们在，一班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太快，刚开始只是因为轻敌被打懵了，等他们两反应过来，名皇要得分也不会像之前那么轻易。” 朱明还想说些什么，场上的形势却瞬间发生了变化！ 陆元吹了声口哨，忽然伏低了身子，左脚向前一跨，右手同时猛地往前探去！ 这一套动作的速度极快，持球的名皇队员只觉得手里一空，大脑就整个当机了。 一个神乎其技的断球！ 如果说之前杨天展示的速度令人惊叹，那么此时，陆元这一手仿佛梦幻般的断球则更令人疯狂。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防守方就变成了进攻了，而陆元当然也不会就此停下。 早在陆元冲上去的瞬间纪东阳就有所察觉，所以己方半场只有他一个人留守，陆元得球后毫不犹豫地返身就跑，用力将球传给严阵以待的纪东阳。 没人防守的空篮纪东阳还会投不进吗？四中终于两分到手。 “好球！”朱明忍不住叫了出来，这个断球连同助攻都算到了陆元头上，称得上是精彩。但他的声音早就淹没在人海里了，几乎是陆元断球的同时，场上就爆发出一阵叫好声。这可是四中的主场！ “让我看看你的进步……”瞿南轻声自言自语，眼睛紧紧盯着杨天。 陆元这一击不仅打出了四中的士气，也挫了刚才杨天那一扣的威风，重新找回场子的其他三个人也立马恢复了手感，双方一上来就直接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水平，你来我往地进行激战。每得一分都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 但是名皇毕竟全是校队成员，渐渐地陆元就有些力不从心了，连续3次都打铁没进，脸上露出了疲态。 比分更是逐渐被拉到了10分以上。 眼看比赛进行到第30分钟，瞿南忽然站了起来，径直往外走去。 “瞿南你怎么走了？不看了啊？”朱明喊住他，“还没分出胜负呢。” 瞿南摇摇头说：“没必要。”想要知道都已经知道了，杨天现在的水平、陆元和纪东阳两人最高的水准……他都一一心里有数了，而这场比赛的结局，他也早已能够预料得到，实在没有必要继续看了。 没有和朱明多说这些，瞿南慢慢地迈出篮球馆，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期盼和急迫。 杨天已经进步到了如此地步……他没有理由继续停滞不前！篮球，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将人甩下一大截，他正值当打的黄金年龄，他需要更多的锻炼和进步！ ……… 然而瞿南才刚刚走出场馆，迎面就遇上了自己的班主任许英华。 “瞿南？总算找到你了！你现在快去市一医院！你妈出车祸了！”许英华满脸的焦急，拿着手机见到瞿南总算重重地松了口气，但她也来不及多说什么，直接塞给瞿南几百块钱和一张卡，“这些钱你先拿着，打车去，你妈医药费肯定也要花钱，密码是我生日。” 许英华的生日才过了2天，全班都为她庆祝的，所以瞿南当然记得。他看了看手里的卡，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他的心早就是成年人了，自然不会幼稚地拒绝别人的好意，更何况现在情况还不明，有钱在身边总是好事。 瞿南坐上车的时候仅仅是匆忙地和司机说了一句“尽快”，旋即深深皱起了眉毛。 他并不记得前世有过这一档事。那么，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导致哪里发生了改变。 只是瞿南仔细思索了一番，却也没有从中理出什么头绪。按理说他重生到现在，除了进入的学习有所不同之外，其余基本没有什么改变，他的母亲又怎么可能在下班的路上被车撞？ “同学？同学！到了！”司机好心地催促道，“你有什么亲人出事了吧，赶紧进去，不收你钱了！” 瞿南一愣，接着马上道谢，照着班主任给的地址找到了母亲的病房。 “你是方静的儿子吧？”小护士见到瞿南，总算放心了，“一直都没家属来，不过你不用担心，没有伤到什么重要部位，只是断了些骨头，简直是万幸啊，养几个月就能好了，你跟我来，去办下住院手续吧。” 瞿南颔首道：“好，麻烦了。” 小护士两颊飞红，连连道：“不麻烦不麻烦，你多给病人带点骨头汤什么的，营养得跟上。” 瞿南沉吟了一下问：“肇事司机呢？” 小护士为难了：“这我倒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去问问曲医生，他是你母亲的主治大夫。” “谢谢。” 瞿南没再多说什么，办理好了手续，守在方静的病床前。 他看着母亲睡熟的脸，心里却有些后怕。前一世他失去的只是篮球，但是这一世如果失去的是母亲……那么他愿意放弃篮球。一边祈祷着，一边等着方静醒来，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对方似乎终于恢复了一丝知觉。 “小……小南？” “妈。”瞿南睡得很浅，几乎是方静一说话他就醒了，担心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还……还好，不疼。” “我是你儿子。”瞿南看着她的眼睛，“所以你要是疼，没有必要忍着，你要是觉得累，随时可以停下来休息。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学费、生活费，我都可以自己解决。” “那……那怎么行！”方静一听急了，差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小南你不能因为这个放弃篮球去打工！妈知道这是你的梦想，再说，你的脚伤我相信很快就能好的，我见过你锻炼……” “妈！”瞿南打断她的话，郑重地说，“你听我说。前段时间我不是问你拿了五千块吗，其实我没有去报什么学习班，那些钱到现在大概一共有10万块了。钱我全部存在家里的存折里，我自己拿了500块放在身边，所以钱的事情，其实你不用担心。” 10…10万块？ 方静当然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她只是无法想象，瞿南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五千块的资金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翻了二十倍！ 瞿南当然不能说是用来赌球，其实他本来还不想告诉母亲，毕竟这些天来因为本金够多，所以他大大小小买的不多，却每次都能赚一大笔，但爆冷门的那场球赛还没开赛，他原本是打算买完那场再将钱取出来交给方静的，只是没想到现在不得不提前了。 好在方静被这个数字震撼到了，半晌没有说话，甚至都忘了问瞿南这钱是怎么赚的。她脑子里现在只是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学习、生活，好像他浑身上下都换了副躯壳。难道……难道这就是男孩子的青春期吗？ 一边吃惊于瞿南嘴里这笔巨大的额款，一边又自责自己没办法给瞿南带来好的生活环境，甚至还落得自己躺在医院，需要瞿南请假来陪，甚至动用儿子赚来的那笔不菲的存款的地步。 方静的心情大起大落，很是复杂，但没等她完全消化完这个消息，有些惊讶的声音就砸病房门口传了过来。 “瞿南？还真是你！” 程燃穿着一件v领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长款外套，认出瞿南了三两步就走到了病床前：“你说我们怎么老在医院碰见啊！今天又是来复检的？我说你脚伤也差不多该好了吧！我和你说，前天又出新款球衣了，陪我去看看呗！喔这不是……”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看到了方静，有些惊讶。 瞿南看了他一眼，简单地解释道：“我妈出了车祸。” 程燃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病房外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是皮鞋落在地砖上由远而来的脚步声。 “程燃！你怎么还不……瞿南？” 第24章 变故突生 卢鸿舟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但他只是微微对瞿南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甚至连多余的问候也没有。倒是程燃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妈妈没事吧？” “多处骨折，没有大碍。” “那我先走了啊，下次再来看你们！” “好。”瞿南点了下头。 方静则是很惶恐地摆手：“哎不用不用，有小南来看我就行了。” “那怎么行！”程燃一把抱住瞿南的肩膀，拍拍胸脯，大义凌然：“瞿南是我好兄弟，他妈妈出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阿姨你放心，明天我带新鲜的鸡汤过来！我爸做的鸡汤可鲜了！” 瞿南对程燃的自来熟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压根就懒得推开他。而方静见程燃和儿子这么亲密，瞿南也没有反感和拒绝，误会两个人的关系是真的很好，心里欣慰的同时就没有再过多的推辞。 “程燃，快点。”门外卢鸿舟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程燃一缩脖子，从兜里掏了200块钱塞给瞿南，低声道：“给伯母买点营养品。”完了他不等瞿南说什么，快速地补充了一句，“别想多了，有钱，任性！” 瞿南：“……谢谢。” 瞿南帮方静拉了拉被子：“妈，你再睡会儿，我去把药费交了，等下就回来。” 他刚走出病房，就在拐角处听到卢鸿舟问程燃：“瞿南母亲出车祸了？伤势怎么样？” 瞿南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 “多处骨折吧，教练你问这个干什么？” 瞿南等了一会儿，没有再听到动静，就在他抬脚准备走出来的时候，忽然听见卢鸿舟说：“下次你见到他把这些钱交给他，不要说我是给的。” 那一瞬间，瞿南的心里有些复杂。 他不恨卢鸿舟，可是也不喜欢对方，但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形下，对方会用这样的方式去弥补。 只听卢鸿舟继续说：“是我上报学校取消了他的特招的，他要是恨我，倒也不奇怪，可奇怪是我一点都察觉不到他的恨意，就如同我做的只是一件小事那样，他不放在心上……甚至我觉得……他是根本不介意。” “我执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球员。他的心里素质实在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卢鸿舟这一番话几乎是推心置腹，看得出他对程燃毫无保留，“四中的程教练是我师弟，他的能力绝不弱于我，我了解到今年的四中来了几个不错的苗子，不好打啊……” “卢教练，这事儿明明是你做的不地道啊！”程燃撇嘴，“我要是瞿南我绝对找帮弟兄打你一顿！” “……”卢鸿舟闭嘴，觉得自己和程燃这小子废话绝对是脑子抽搐了，“行了行了，快走吧，我不抓你过来你这伤就准备一直拖着了是吧！” 等他们走远了，瞿南才再次走了出来，刚才复杂的神色此时已经重新转为平静。卢鸿舟的心地或许不算太坏，但是瞿南依然无法喜欢起他来，如果不是他的重生，如果不是他的努力，那么或许他就应该和前世一样，被十中抛弃后彻底地放弃自己的梦想。 一生或许很长，但是一个选择就可以轻易改变。 …… 瞿南没有想到，第二天程燃居然真的来了。 “我爸做的鸡汤！我也帮忙给鸡拔毛了！” 瞿南心想菜场不是直接有人给拔毛的吗……但他也没有拒绝程燃的好意：“谢谢，你今天没有课吗？” “噢，当然有啊！”程燃冲他笑，“不过请假不就行了么！” “十中有这么轻松吗。” “所以说啊！”程燃把手里的保温杯往瞿南手里一递，理直气壮地说，“你得知道我为了履行昨天的诺言付出的多大的代价啊！今天这一翘课，我家老头肯定得找我谈话的啊！哎其实你也不用感到愧疚，我每天都在学雷锋嘛！” “……” 所以，根本不是请假而是直接翘课吗…… 瞿南觉得头有些疼，打开保温杯递给母亲：“趁热喝，难得程燃一番心意。” “哦……哦哦，好。”方静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喝了一口，浓郁的汤汁带着一股暖意直达小腹，让她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心里对程燃的印象又好了许多，觉得儿子现在朋友一个比一个靠谱了。 程燃把瞿南叫了出去：“哎，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瞿南冷下了脸，沉声道：“还没有，听医生说是直接逃了，但是车牌号拍下来了，他跑不掉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瞿南的眼神极其寒冷。方静是他的母亲，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差错，但毫无疑问的是，不论是谁，他都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对方。 程燃看得出瞿南的心情不好，也没有多待，匆匆忙忙地就溜回学校了，毕竟高中的课程很紧张，一两节课还能说是在厕所，一整天就难解释了。 就在瞿南照顾方静的时候，卢正泽正慌乱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有些害怕。 方静是瞿南的母亲，他见过一次，所以那天他和一个社会上认识的大哥在车上聊天的时候看到，鬼使神差地就说了一句“撞死她”。这本来和方静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仅仅是害怕瞿南知道了那时的事情，将他指出来。说完那句话，他也没认为对方真会撞上去。 没想到那个社会上混的家伙是个疯子！居然对他笑了笑说：“你得付钱才行。”然后踩了油门猛地冲了上去！ 卢正泽当时吓傻了，这可是杀人啊！他下意识地就想要抢对方手里的方向盘。 但是那个社会大哥只是想吓吓他，压根就没打算真的撞上去，可没想到副驾的卢正泽居然会来抢他的方向盘，一个错愕之下车来了个急转弯，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方静身上！好在他及时踩了刹车，这才没有出人命。 看到方静躺在地上痛得昏迷，卢正泽心里的害怕一下子叠加了起来，明明是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只觉得冰冷刺骨。 有些事真的不能走错一步。 警察找到他的时候，卢正泽正在做一道数学题，仿佛知道一群警察进学校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来的人穿了便衣，礼貌地把他叫了出来，然后带走。 卢正泽既害怕又愤怒，他就知道那个社会大哥不会那么好心，一定会将他一同招供出来！这件事可以说是个意外，毕竟有刹车，谁也不能说是蓄意谋杀，但是比起这个，卢正泽更害怕的是和瞿南见面。 每一次看到他，他都会那个傍晚自己做的一切。 如果没有他那一拉，瞿南根本不会出事，尽管心里感到快意，可是愧疚和害怕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现在也好……卢正泽这么想着，坐在了瞿南面前。 第25章 渐进头绪 瞿南看到卢正泽的时候微微一怔。 这张脸过分的熟悉，他仔细在脑子搜寻了一番，虽然将这个名字这个人和脑海中那个前段时间打过友谊赛的对象串联起来，依然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原本瞿南并不打算细想，只是居然会牵扯到他的母亲，瞿南相信这不会单纯的只是意外。 那个社会大哥虽然看起来不要命，但在警察面前立马什么都招了，说是卢正泽抽风一样说什么“撞死”的玩笑他才会上去吓吓对方，也压根没想着会出事…… 这本来就是一起严重的交通蓄意事故，但好像两边也没仇，警察问不出所以然来，就只好将瞿南叫了过来认认脸，看是要私乐了还是公了，不过那个社会大哥的驾照是免不了被吊销了。 “我认识你。” 瞿南一开口卢正泽就吓坏了。 “我们打过比赛。”瞿南慢慢地说着，眼眸闪烁了一下，似乎有点困惑，“但是，除此之外，我们是不是还在哪里见过？” 刚刚因为瞿南的前半句话而松口气，一下又被后半句话吊得将心提了起来，卢正泽觉着自己就像坐过山车似的，前后的落差实在令人直呼吃不消。 “我以前和你一个初中。”他用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平静一些，脸上带了一抹微笑，桌子下的手却因为发力而变得苍白到毫无血色，“所以面熟也很正常” 瞿南皱了皱眉，觉得并不像卢正泽说的那样简单，但一时却想不起这种熟悉感的来源，他不愿浪费时间，于是迅速切入正题：“那么，你为什么要他撞我妈。” “我不知道！”卢正泽压低了声音吼。 “就像平时大家开玩笑说‘杀了他’一样，我只是随口……我不知道他真的会去撞啊！后来我也阻止他了！” 瞿南挑了挑眉毛，声音显得低沉，“所以，你觉得因为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掀过所有的责任？” 卢正泽语气一塞：“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会这么简单。”瞿南忽然打断了卢正泽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但是，这件事暂时就这样，所有的医药费由你们负责，我会把账单仔细寄过来。” 卢正泽正想松一口气，忽然，只见瞿南“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一米8几的身高俯视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28分，我没有在球队的时候，四中领先你们28分。所以你最好记住，下一次，有我在，不会是同样的分数了。” 只听瞿南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下一次，会是56分。” “而且，我会找到你这么做的原因。” 瞿南没有再和卢正泽废话。 他已经清楚地看出来，卢正泽瞒着他什么事，而这和对方想要撞他的母亲有着紧密的联系，然而瞿南也很明白，卢正泽不可能轻易告诉他。现在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猜测和疑惑，瞿南大步迈出房间，一瞬间迎面袭来的是大片大片刺眼的阳光。 他眯起了眼睛，却没有伸手阻挡。 …… 方静的病情其实并不严重。 只是因为她断的骨头比较多，年纪又大了，所以长骨的时间也很漫长，还需要留院观察。但是虽然有卢正泽他们帮忙付医药费，公司那里的工作却还是要有人来做的。 好在会计这个职业不便轻易换人，老板也没有太为难她，只是无薪休假而已，而瞿南赚来的钱也足够他们两人这几个月的花销。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面转变。 只是瞿南并不知道卢鸿舟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不知道，那么卢正泽哪里来的钱付医药费？但要是他知道，却又为什么从没来看望过自己的母亲？瞿南没有再多想，一天的训练让他本就疲惫不堪，这会儿回到医院已经很晚了，他拉过一张椅子，仰头就睡着了。 方静看着瞿南疲惫的睡颜，满心都是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他，瞿南根本用不着来回奔波，也根本不会到睡觉连床都没有的地步，她也不止一次劝瞿南回家了，却又拗不过儿子。 瞿南睡着的时候眉毛是微微蹙起的，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但是他的睡姿却很好，睡着了便一动不动，雕像般倚在墙壁上，只发出轻微而平稳的呼吸声。 瞿南是被开门的声音吵醒的，他有些迷糊地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程燃又拎着保温杯进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瞿南忍不住问，就算是他的哥们左昱，也没见跑这么勤的。 “什么叫又！！”程燃一副心脏中枪流血的样子夸张地倒在方静床边，嗷嗷直叫，“阿姨你看，瞿南他欺负我！亏我之前有把他当过偶像的啊！” 方静被程燃的表演逗得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颇有兴趣地问：“什么偶像？” “当然是篮球啊！”程燃跳起来做了个投篮的动作，“喔阿姨，你肯定不知道瞿南初中的时候曾经单挑高中生还大胜吧！妈的简直太解气了！哎呀阿姨我刚刚肯定没讲脏话你一定是听错了！” 瞿南见到程燃和方静相谈甚欢，终于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不擅长安慰人，特别是对自己的母亲。他总觉得上辈子亏欠这个女人太多太多了，可是想要弥补，却又无从着手，就算是他忽然拿出了那么大一笔钱，方静在最初的惊讶过后，脸上也只是淡淡的笑意，这让他觉得两个人的距离似乎还是没有拉近。 因为重生而忽然变得懂事，或许做母亲的会觉得欣慰，但是这种懂事却伴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好像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依赖，所以受伤的瞿南总是令方静的心里觉得不安，那种自己的儿子，随时会消失一般的错觉。 重生后瞿南是第一次见到方静那么真心的笑容。 连带的，他看向程燃的眼里就多了一份感激。 “你明天，还过来吗？” 程燃正在和方静聊天，冷不防瞿南忽然这样问，他双眼一亮立即报仇：“你刚不是埋汰我吗！怎么着，现在希望我来了吧！！我每天来也没问题啊，你求我不？恩，快求我快求我！” “我求你。”瞿南看了他一眼。 程燃怒：“我靠你这是在安抚小孩子！？” “还不笨。” “……你别想我再来！！” 结果第二天，程燃依然拿着鸡汤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喔，你别看我，我爸非要我拿鸡汤来，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嘛！” 随着方静的病情好转，瞿南和程燃也越来越熟悉，程燃也发现瞿南并不是话少，而是他似乎有着一颗坚定不移的心，那颗心正向着一个目标不断奔跑，专注到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浪费了。 然而这一年的全国联赛，四中却仅仅是保持了去年的战绩——进入八强。 一来今年没有去年那样走运。没能轮空不说，还遇上了几只强队，虽然最后陆元等人拼尽了全力，却依然无法扭转乾坤。而不好的消息还在后面，这一次的比赛，是高三队员的最后一次比赛，贺勇他们一走，四中的校队实力又要被再削一层！ 上一届高二没有新的队员，可以说要打下一年的比赛，只能靠之前的完全新生阵容！ 程教练倒不是没想过从高二学生之中挑选一些人加入，可是因为这一年校队的成绩没有进步，所以学校给予了干涉，事情并不顺利。 “大家准备一下。” 这一天难得地全员到齐了。 平时训练的时候，偌大的篮球馆里训练的人数明显减少，高三的球员们纷纷要为迎接高考做着准备，所以就算是到了放学这样的时间，能来的人也寥寥无几。这个时候程教练却忽然叫来了所有人，并要大家准备一下，准备什么？ 见所有人停下手里的项目疑惑地望着自己，程方梓只能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解释道：“相信你们也知道高三的都要备考了，就在昨天学校下了令，一切高三学生都不能再参与校队训练。” 这一下，全场寂静下来，就连陆元望向贺勇等人的眼里都多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队长……”纪东阳干涩地叫出声，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行了，都打起精神来！”程教练拍拍手，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 “我听说名皇高中的人来挑过场，而你们新生队输的很惨？要是这样的话，你让贺勇他们怎么放心把校队交给你们。所以今天我把你们叫齐了的目的很简单——报仇。” “让我看看，你们在这一年的进步吧！” 第26章 嚣张挑场 名皇是私立高中，所以就设施而言，甚至比四中还要来的华丽和高端。有程教练在，保安那一关很容易就过去了，一走进名皇的校园，正中间就伫立着巨大的喷泉和花坛，纪东阳啧啧两声，绕着喷泉溜了一圈，感慨道：“卧槽，这学校够*的啊。” 程教练毫不留情地对着他的头就是一下，没好气道：“别长他人志气！” 纪东阳捂着脑袋嗷嗷直叫：“教练我明明是骂他们*，哪里长他们志气了！” 其他人纷纷站开纪东阳一米远，贺勇笑道：“东阳，别说我们一伙的，我们可不认识你。” “你们这帮牲口！”纪东阳愤怒地指责。 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名皇的校园当然会引来众人的注目，更何况是在刚刚放学的时间段，很快就有人认出他们来了。 “妈蛋是四中篮球队的！” “上次我们校队的人不是去挑场了吗？听说把他们新生队打趴下了，这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哎，那个人好帅！”有女生指着陆元，捂住嘴巴，“而且好高！看起来也超阳光的！” “什么啊，我还是觉得他旁边那个没什么表情的更帅点！”另一个女生指指瞿南，“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啊……” 瞿南目不斜视地穿过长长的教学楼，无视了周伟传来或敌意或好奇的目光，他感觉得到的自己的心正在蠢蠢欲动。 名皇的篮球馆并不近，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达目的地，而看起来，名皇校队的人也已经收到消息了，他们进去的时候没有人在训练，而是围在一起，见他们进来，立即“刷”地一下齐齐看了过来。 “贺勇是吧？” 只见孙岳径直走到贺勇面前，友好地笑了一下，伸出手，“上次去的时候没见到你，高校联赛也没能碰到你们学校，挺遗憾的。” 这话表面上看礼貌又得体，可是仔细一想，却是在暗刺上一回他们去四中挑场，却只有新生的队伍应战。 贺勇回了一个笑容，像是完全没听出来这话的含义，慢慢地说：“今天我也不打算上场，完全是看学弟们的表现，只怕你们要继续遗憾了。” 双方才刚见面，就变得火药味十足。 “行了孙队，别说些虚的，不就是要打么，反正结果也不会变！” 杨天耐不住说道，一脸暴躁地脱了外衣，“啪”一下将球丢了过去，满脸挑衅地说：“托大是有代价的，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怎么说话呢杨天！”孙岳瞪了他一眼，“这种事不打过怎么能乱说呢你，得先打啊！” “确实是这样，不过那时候我们的队员可不是校队成员。”陆元冷笑了一下，撇开了脑袋反唇相讥。 程教练懒得搭理他们，找到名皇的教练客气了一番，皮笑肉不笑地一顿寒暄之后，两边很快就敲定了这场自己找上门的友谊赛。 名皇的阵容很简单也很暴力，杨天和孙岳是绝对的主力，整个战术就围绕他们两个核心展开，至于四中这边，除了纪东阳和陆元，另一个绝对的主力则是秦默。 秦默因为真正的年龄比较小的缘故，就算是和大家在一起也很少说话，看起来低调多了，但他的球风秉承了瞿南的犀利激进，一旦让他打疯了，很可能就是一场球赛胜负的关键，这一点从四中打五中的结局就能看出来。 杨天并未看到瞿南，因为瞿南只是静默地伫在一边，没有当首发上场的意思。 程教练其实有两套战术，一套是围绕纪东阳和陆元两人的配合展开的，而另一套……则是单独为秦默准备的。 一般的球赛，第一套方案最为稳妥，毕竟陆元的球是温和里藏着杀机，最适合麻痹对手，加上纪东阳神出鬼没的跑位传球，是获得胜利最快最有效的组合。 但是今天，程方梓拿出的却是第二套方案。 绝对的暴力！ 就像他之前说的，今天，他们是来复仇的！ 复仇需要温水煮青蛙吗？当然不是！复仇，就需要进攻，需要不断得分！需要将差距拉得越开越好！那就根本不用讲求什么漂亮，就是一个字——干！ 但是，四中既然能在这一年凭借实力再度杀入八强，名皇就不可能不对他们有所了解。 就算这只是一只纯新生的队伍，名皇的教练也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相反，他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指着秦默，低声嘱咐他们的队员：“稳住那个8号，如果我没猜错，这一场，很可能他就是输出的主力！” “至于另外那两人。”名皇的教练想了想，“那个控卫你们能防就防，但是另一个就一定要看紧了，还有你，杨天，不许给我玩单挑，听到没！” 杨天嘟起嘴：“知道了教练，不过我要是打出感觉了，自己也拦不住。你别把我换下来。” “行行行，反正你自己注意点。” 杨天得到保证，立马扬起了眉毛：“放下吧教练，上次能打爆他们，这次也绝对没问题！” 四中果然是在围绕8号秦默打球！ 名皇的篮球不同于五中，他们的每一个校队队员都是强手，防守很有特点也很有章法，秦默被几个人缠得束手束脚，到底学球的时间还少，一时之间没有找到有效的挣脱办法，开场过了3分钟，双方居然都一球未进！ 杨天有点不耐烦了，打了个手势问队友要球。 “唰！”得球后的杨天两三步就冲过半场，杀入内线，四中的大前锋虽然个子高，但相应的也就不够灵活，被杨天的假动作骗了个起跳之后就失去了杀伤力。 嘟嘟！2分！ 瞿南的表情微微一动，看似自言自语：“他又快了……而且动作也变得更简洁了。” 程方梓本来正在关注着场上的形势，忽然听到瞿南的话，神色一动：“你认识名皇的那个2号？” 瞿南没有隐瞒的意思，略微顿了一下后解释道：“他是我曾经的队友。” “那你有什么方法克制他？”程教练追问道。 “速度。”瞿南这一次的回答毫不迟疑，似乎是已经经过了千万次的推敲和分析得到的答案：“杨天最大的优势便是速度，他的个子不高，这是劣势，却也是优势。他很会利用这一点，令自己变得灵活，再结合他非比寻常的速度，很容易得到这样的效果。” “但是同样的……只要他没了速度，他的灵活就再也发挥不出来了。” 程教练一点就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飞速地叫了一次暂停。而此时，场上的比分已经到了12比3，四中落后了名皇9分，其中，名皇的这12分里面有6分是杨天得到的，其他4分有他的助攻。 程方梓很快就重新部署完毕，等大家重新上场后，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注意球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瞿南。 如此犀利的目光和大局观。 一点都不像一个仅仅18岁的少年。 他的心霎时有些复杂和酸涩。 就算瞿南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场下，就算他冷静而客观地看透了局势，但是，程方梓相信他永远无法忘记这些时候，瞿南眼中隐约就要喷涌而出的炙热。 他甚至能够察觉到，双方每进一个球，瞿南的双眼都会明亮一分。整整1年，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少年在其他人进行训练的时候，一个人站在角落进行腿部的复健。他甚至又一次路过当初第一次见到瞿南的那个球场，那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就算是那样寒冷和漆黑的夜晚，这个少年依然开着两盏应急灯，在那个没有路灯照明的球场一下又一下地，机械地进行着投篮练习。 这是一种怎样的执着和坚定。 这些念头在程方梓的脑中一闪而过，回过神他却再度皱起了眉毛。 瞿南提出的只是一个理论，而他针对这个理论做了布置，却发现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有效。 3人内线防守的策略虽然很好地抑制了杨天的灵活和速度，但却令名皇的其他球员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就整体上来说，毕竟还是名皇的球员更高一筹，高三再怎么说也比高一的多打了两年球，对这些针对完全养成了应对的本能。 见四中做出了牵制杨天的布置，其他人根本不用他们的教练提点，自发地加大了自己的攻击强度，立刻打破了四中的防守。 “不太妙啊。” 贺勇有些由心底说了一句：“孙岳有两下子，就他的意识来说，比那个8号杨天只知道进攻和蛮干要强得多，虽然看似名皇在绕着那个8号打，但实际控制局面的却是队长孙岳。” “你分析得没错。”程教练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所以……确实是不太妙，但也不是不能打。这就要看秦默的了，如果他能抵抗这种压力，那么也不是完全没机会赢。” 说到这里，程方梓的脸上挂出了一个神秘的笑意。 第27章 最后一节的 眼看着四中处于劣势，秦默的心中难免有些着急。 联赛的时候他只是替补，也只能是替补。作为球队的最佳第六人，他只需要在主力疲惫的时候上场，然后带动节奏让主力得到充分的休息时间。或者是遇上弱队，程教练有意要磨练替补队的时候，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在场上奔袭。 所以，每一场能以他为重心的球赛，都是弥足珍贵的。 就这样被名皇的队员拖住脚步，阻止他得分，对秦默来说，是一件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所以秦默不断寻找着空隙，试图突破防守，得到冲入篮下的机会。 然而，对方好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每当他想突围，都会遭到铜墙铁壁般的阻挠。秦默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心里不断回忆着瞿南的话，持球的手用力在地板上上下晃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防他的大个子。 秦默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迅速压低重心，左脚作势欲冲，防他名皇队员立即向左一动，秦默一喜，立刻收回假动作，整个腰飞快地转向右边，正要突出去，却忽然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杨天！ 什么时候……！？ 秦默还没来得及多想，杨天已经光速一样冲了上来，秦默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一瞬间杨天的表情，他只觉得手指一凉，再回头只有一道白光带着风从他身边掠过。 “秦默！”程教练在场边吼，“愣着干嘛！守住啊！” 秦默这才回过神来。 晃动着两条腿往回跑，但是他的心却沉了下来。刚才那一瞬，他居然毫无回手之力！连对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就被抄了球，这种打击于秦默来说还是头一次，他下意识地就把头往向了坐在长椅上的瞿南。 瞿南没有在看他。 顺着瞿南的目光，秦默发现瞿南在看的人是杨天。那双满是战意的冷冽的眼眸，牢牢地盯着杨天，秦默看不懂那双眼睛里隐藏的其他情绪，但是那一刻，他只是觉得有点失落。 那才是强者的世界。 或许对瞿南来说，他只是一个很努力打球的后辈，所以对方也愿意并尽力地去帮助他，可是真正在球场上的时候，需要的是强者之间的对峙，是势均力敌的快意。 “秦默！秦默！动起来啊！”程教练恨不得把在场上走神的秦默一把拎出来好好教育一番，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被抄了个球之后就像三魂没了六魄似的，一直在场上游荡。 被程方梓这么一喊，秦默总算是重新收拾起了心情，再度动了起来，但是他却有意识地想要制造和杨天面对面的机会。一次的失败有很多的原因，疏忽、位置、盲区……这些都是理由，但是秦默不打算给自己找借口，没有比这一刻，他更想要赢！ 他想要的，是瞿南的注视和赞赏。 …… “秦默不行了。” 贺勇看了看记分牌，微微摇头。 “他的体力快到极限了。突破很需要体力和爆发力，而他起码尝试了十几次，但效果都不理想，秦默……他已经快要被打垮了。” 程教练也是叹了口气，望着30：55的比分，准备将秦默换下来，执行陆元和纪东阳为核心的稳妥战术。本来这些日子里，他以为秦默的进攻能力已经很强了，但还是欠缺了什么，所以这次带他出来，也是存了一分让他独挡一面的心思，没想到效果不尽如人意。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事实便是如此。 单靠新生队，真的很难从名皇这样的学校手里轻易获得胜利。来挑场的反而被打趴下灰溜溜地回去了？想想都觉得啼笑皆非，但是现在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程方梓刚想抬手将秦默换下来，瞿南却忽然出声道：“等一下。” 秦默没有发现，他在沮丧和犹豫的时候，瞿南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他，只听瞿南缓慢而平和地说：“我相信他，他可以做到。教练，再给他一节的时间，要是还不行再换人也来得及。” 25分的分差是一节就能补回来的吗？这当然不可能！但是程方梓听了这句话，却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再望望场上不停寻找攻击机会的秦默，难得地沉默了下来。 “好吧，但只能再给他一节的时间。” 最后程教练还是妥协了。这只是一场比赛，就看秦默怎么调整自己的心态，发挥出他原本的实力了，这对球员来讲，也是很重要的一刻，拿一节的时间和一场比赛的胜负来赌，怎么都不会亏。 秦默并不知道场下的情况，但是他却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非常的糟糕。 进攻无法打出优势，防守又无法控住灵活的杨天，基本账目上的20分都是陆元和纪东阳他们合力得到的，就是个不懂球的都能看出来，他秦默在这场球赛里真的打得很难看。 ****** 沉浸在比赛中的两队人员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篮球馆的门被人轻轻推开，走进来了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个带着金丝眼睛，看起来温和又有气质，另一个则是满嘴的胡渣，头发不修边幅地蓬乱地堆在一起，要不是他的西服干净平直，根本就像是个来要饭的。 “喂喂，老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学校溜达？”带眼睛的中年人一边走边问，语气里带了些调侃，“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来给我们篮球馆做投资的？” “几十年老朋友了还开我玩笑！”脏乱的那个苦笑着说道，“我哪有什么钱投资啊，我就是来看看自己的母校，这都不行吗？你要让我投资，我可没这钱！”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说你也不知道打理打理你自己，都乱成什么样了！堂堂一个国家篮球队副教练，每天这副样子丢不丢人啊！” 杨立青摸了摸自己刺人的胡渣，笑道：“我也就这点自由了，真有什么活动，哪次不是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这倒是没错……哎，等等！那不是东林四中的球队教练吗，怎么会在我们学校？” 杨立青一听也跟着向场中看去，自然很快就看出了两边是在打比赛，而名皇的学生又只在一方进球的时候叫好，明显另一队是外来的。听自己的老朋友陈主任这么一说，立刻就来了点兴趣：“这么说这是四中来你们学校挑场子了？我这时间选的还不错啊，有免费的热闹看了！” 陈主任苦笑了一下：“随你，都随你，我也不去打断他们，就陪你一起看了吧，我们都好多年没一起看过比赛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噢，两边都差了20多分了啊，东林四中看来不行啊……”杨立青看了眼比分牌，幽幽地说，对自己的老朋友笑了笑：“看来你们名皇高中的篮球实力还是很强的？” 陈主任毕竟是人老成精了，看了一会儿就摇头道：“东林派出的几个都是新生，真正的主力都藏着掖着呢，胜之不武啊。” “哦？”这下杨立青也来了兴致，又仔细看了会儿比赛，皱眉道：“四中的这个8号……状态不太对啊。” 秦默自然明白自己的状态不对，但他越是想要恢复手感，就越是显得急躁不安，频频打铁之下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将球传给他了。 但是，教练还没有将他喊下去。 秦默篡紧了拳头，不断地做着深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杨天灵活的身影，渐渐有了一些把握。 杨天的速度确实快，但是因为程教练之前的布置，让他在内线得分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如鱼得水了，所以他自发开始利用身体的灵活进行断球和跑位，这样一来，四中针对他的方法就没有了之前的效果。 但是……再快、再灵活，都只是人的一个动作，连人走路先抬哪只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杨天自然也不例外。秦默之前虽然看起来不在状态，但这是因为他一直在观察杨天，而现在……他的观察也已经差不多了。 “刷！”杨天再度从秦默的右侧出现，而他的左手则鬼魅般由下往上掠过，似乎只要一道优美的圆弧，就可以再次完成一次断球…… “啪！” 秦默几乎是在杨天抄球的同时，猛地将右手的球换到了左手，然后趁杨天还没有收脚的瞬间用力将球传出！ 陆元这个球接的很舒服，轻跳射篮得分！ “nice啊秦默！就这样打！” “嘿嘿……”秦默笑了两下，松了口气。就是这样……他可以做到，既然教练没有把他换下去，也没有叫暂停，那么就是说，此时此刻，他是这个队伍的核心，进攻和指挥，将由他来负责！他必须扛起这个责任！ 而现在……他可以做到！ 场下的程教练狠狠吐了一口气：“好球！就一直这样打！” 瞿南的眼里也弥漫出了一丝笑意，但是他却很清楚，杨天……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败，那毕竟，是他曾经的战友！所以秦默撑不了多久的，可是他也真心为秦默感到高兴，调整心态，冷静应对，秦默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他的进步，连瞿南都觉得惊讶。 然而……秦默的体力让他撑不了一节了。 瞿南慢慢站了起来，脱掉了外衣，心跳如同苍壮挺拔的大树那样沉稳。接下来，让我为四中，取得胜利吧！ 第28章 前锋归来 瞿南一站起来，程教练就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时间。 在瞿南向他宣布伤好的时候，程方梓的第一反应是他骗人，直到他把人拎到医院里向医生求证后才放心。 起码养3年的伤，一年就能好？程方梓的的年纪也不小了，遇上受伤的的不说上百个，十几个肯定得有，谁打球得时候没个骨折骨裂的，每年又有多少职业的球员因为伤病退役？ 他必须完全地确信，瞿南是真的好了。但是当医生点头再三和他保证，已经可以进行大强度运动的时候，程方梓尤不敢相信了好一会儿。 瞿南的身体是什么构成的？膝盖是多么重要的部位！ “理论上是可能的。”医生似乎知道程方梓在想什么，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但是这要取决于人的体质和复健的程度。老实说，他这样的伤，能够这么快完全治愈，连我都觉得惊讶。” 程方梓一想到今天在车上，瞿南表示他要出战的时候，自己的心居然也激烈地跳动了好几下，忍不住就有些啼笑皆非。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居然也会因为这种小事觉得激动。 瞿南伤好其实是上个星期的事情了，程方梓出于谨慎，只让他在训练后留下来进行了简单的对抗，慢慢地让瞿南找回曾经打球的感觉。 而现在，才是瞿南真正伤好复出的第一场球赛！ “嘟！”四中申请换人！ “哦？8号下去了？”这下不仅是名皇的教练觉得诧异，连坐在观众席上默默关注比赛的陈主任和国家队副教练杨立青都觉得不解了。 要说之前秦默的状态不好，将他换下还在情理之中，可是看刚才那一球，显然这个8号已经克服了心理压力，能够发挥出原有水准了，怎么说也不应该在这个士气正高的时候换人吧？四中的教练打的什么主意？ 所有人的不解很快就有了答案。 “瞿南！？” 原本还坐着看球的贺勇“唰”一下就站起来了，瞪直了眼睛：“我靠，他的伤好了？能上场比赛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教练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啊！” 程方梓听到这连珠炮似的提问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见自己队里最稳重的队长都这么惊讶和激动，也顾不上其他人的反应了，尽量简洁地说道：“上礼拜就好了，一直在进行恢复性练习。” “行了行了，都闭嘴，看比赛！”程教练挥挥手阻止大家说下去，对着场上的其他人喊：“战术不变！” 秦默已经到极限了，虽然双腿已经软得发酸，但他还是想撑下去，所以教练虽然喊了换人，他依旧想说些什么说服对方，可是一看到上场人，整个人都傻掉了。 “瞿……瞿南？”秦默擦擦眼睛，还保持着发愣的状态。 瞿南对他笑了笑，走上去，左手握成一个拳头，在秦默的肩膀上最轻轻砸了一下：“你做得很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听到这句话的秦默一下子放松下来，但死撑的身体因为突然的放松，双腿猛地软了下来，他踉跄地走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这时候身体一下子被人扶住了。 秦默抬头一看，是贺勇。 “队长……对不起，我、我没打好。” 贺勇没有说话，而是用力扶住了秦默的肩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球场。 “难道这个10号才是四中的王牌？”杨立青托着脑袋喃喃自语，“8号被换下去的时候，似乎没多大的抵触和失落啊，我反而觉得，这个10号一上场，四中的士气就发生变化了。” 陆元和纪东阳看到瞿南上场，也都瞪直了眼睛，但正在比赛，没有过多的时间惊讶，陆元拨了两下头发：“你这么久没打球了，行不行啊？” “那就先给他们一个见面礼吧……”瞿南没有正面回答陆元的问题，只是说，“有机会的话，飞一个给他们看看。” “你是说……”陆元愣住了。 瞿南对他笑了笑，径直走向球场。 杨天此时也看到瞿南了，但根本没等他想说什么，比赛继续的哨声已经吹响。 “把球给我！” 杨天红着眼睛向队友吼道，瞿南一上场他的目光就一直紧紧盯着对方，脑子里各种念头胡乱冒出来。那时候瞿南受伤，他只去看望了一次就再也没去过，而之后的1年都没有和瞿南有过联系，其实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要瞿南重新站起来，他想让瞿南不要放弃。 但是这些话光他说是没有用的，只要瞿南继续打篮球，一定会再次遇见他。杨天一直在等待，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他甚至有想过或许再也看不见瞿南打球的身影了，可是……瞿南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啪！”杨天得球，然后看也不看向他逼近的四中队员，转瞬就突破防守来到了瞿南面前。 “你的伤……” “完全好了。”瞿南看着熟悉的好友，眼底弥漫出一抹温暖和战意，“你用力放马过来吧，今天倒下的一定是你们。” “好！” 杨天没有再多说，友情这种东西光用说是没用的，既然瞿南说他的伤完全好了，那就是好了，作为回报，他要让对方看到这1年他所有的进步！杨天完全认真起来了，速度居然在现有的基础上又猛地提升了一大截！ 观众席上的杨立青双眼一亮：“这个2号不错啊。” 瞿南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杨天过去了，就在杨天动的一瞬间，他也动了，看清杨天的球路，预判般的在对方以为突破了的时候猛然出现在他面前！ “哦？这个10号也不错。”杨立青带了点笑意说道。 杨天自然也没认为自己能这么快晃过瞿南，正是因为曾经是瞿南的队友，他才更清楚瞿南的强大，他深呼一口气，脚下发力，做出了一个连贯的急停变向！ “过了？！”杨天看着面前忽然空出来的一片区域，心中一喜，但是还没等他完全放下心来，只觉得手指一凉，然后瞿南的背影带着一抹橙色凭空出现！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瞿南已经离他2米多远了，只见他左手一翻，球立即飞到了纪东阳手里，纪东阳得球后快速将球传给了三秒区内恭候多时的陆元。 陆元跳投得分！ 39:59！ 比分重新被拉到了20分之内！ “怎么回事？”孙岳走过来拍了杨天一下，“没事吧？小心点，这个10号很强。” “队长。”杨天眼里不断地闪着火光，“10号，是我的！” “等会儿尽量把球给我。” 孙岳听后一愣，但他知道杨天尽管有时候冲动了一点，却绝不是没有大局观的人，于是他什么也没问，点点头，用力又拍了拍他，郑重地说道：“好。” 名皇的sg一个失误，球被陆元反手掏走。 “别当我不存在啊！” 陆元得球后飞速跑向自己的半场，他的脚下生风一样，速度居然也不逊色杨天多少！名皇的防御对他来讲似乎形同虚设，轻易就突破到了篮下。陆元看着篮筐，毫不犹豫地出手！ 然而，眼看球还没有飞升到最高点，一只大手忽然从球的上方冒了出来。 “啪——！” 杨天用力从空中跳下来，根本无法想象他那具并不高大的身体是怎么跳那么高的，这是一个充满了奇迹的盖帽！陆元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射篮是带了一点后仰的，虽然他的后仰并不算完美，可那绝对有弧度，杨天是怎么盖下来的？ 杨天没有回答他，只见他如同一阵飓风，“嗖”地一下就越过了他，然后冲进无人防守的另一个半场，抡起手臂，用刚才那令人惊叹的弹跳再一次扣篮得分！ “轰！”在观看比赛的名皇学生立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这是献给杨天的欢呼！那样一个震撼的盖帽后，紧随而来的就是霸气无比的扣篮，这真的只是一个一米7几的人做到的吗？这根本不符常识！可是他就是做到了。 只有瞿南没有任何动容，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却隐藏着只有杨天能看懂的声音。 瞿南明白，这是杨天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的实力。见杨天一直在看自己，瞿南立即毫不退缩地回视过去，那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不会失望的。 杨天是超常发挥，他从没想过自己能跳那么高，能盖那个球，纯属是爆发，让他再来一次他就没有信心了，可是他依然没有从瞿南的眼里看到害怕，这让他险些仰天大笑。是的，瞿南永远都会是当初那个瞿南！他回来了，那么，他就绝对不会让自己轻易抢到别人的视线。 瞿南做了一个手势。 陆元看懂了，但是他还是有些迟疑，瞿南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向他要球。 他已经离开球场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光是站在这里，血液就在他的身体里不断叫嚣，久到他的双手连同心脏都在兴奋地颤栗。 瞿南被杨天死死地盯防着，甚至另外两球员也一直紧贴着他，让他没有一点空隙。拿着球的陆元不断地找着机会，却发现名皇的人忽然变了性似的一个个都防得严实，让他无人可传，眼看进攻的时间就要过了，陆元有点着急地四下张望，然后他看到了瞿南的眼睛。 瞿南相信陆元理解他的意思。 陆元咬咬牙，右手一伸，球像一条橙色的幻影向篮筐飞了过去，但是……好像太高了点吧…… 太高了吗？当然不是！就在大家的目光都循着篮球的轨迹移动的时候，瞿南一把拨开防着他的几个大个子，左脚大力向前一跨，杨天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钱，就发现瞿南已经不见了，难道是……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摇摇头将心中那个荒谬的念头甩开，但是紧接着，他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观众席上的杨立青猛地站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一个仅仅是高一的新生手里看到这一幕，这真的只是一个失误的投篮吗？还是说…… 瞿南没有想那么多，他的眼里此时只有篮筐。 他的脑子里闪现的是电视上那些巨星的身影，在瞿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飞起来了。 防守有很多种方式，贴人、夹防、抢断……但是这些都有一种共通性，他们必须要站在对方的面前……遇到需要防守的敌人在空中该怎么办？难不成也跳上去？ “该死的！”孙岳大吼一声，他已经意识到瞿南要做什么了，他必须阻止对方，不论对方能不能做到他都必须阻止！因为一旦让瞿南做到了，那么对整个明后的士气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所以在瞿南起跳的同时，他也跳了起来！ 即便是用身躯也要阻止这个球！ 但是，瞿南并没有看他。 “啪！”陆元传球的力道刚刚好，瞿南的右手抓到了飞来的篮球，然后如磁铁般将之牢牢地控制在掌间。 压根没有管同时跳上来阻挠的孙岳，瞿南的身体用力晃动了一下，身体居然随着这个晃动又向上拔高了一分，孙岳无奈地看着仍然停滞在空中的瞿南，不甘心却无能为力向下落去。 好厉害的滞空……他充满绝望地想，谁也无法阻止这个球了。 “给我进去！” 瞿南的眼里终于不再是平静，他用力抡起右臂，在空中虚蹬了几下，大吼着，重重地将球扣进了篮筐之中！他的右臂犹如一道布满了闪电的战斧，令人完全移不开目光！ “哐当！——” 球框发出一声剧烈的轰鸣，整个球架都跟着这个扣篮，狠狠地晃动了几下！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杨立青整个人都被震撼了，尽管作为国家队的副教练，对这样的场面见多识广，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被这个空中接力震慑到了，就算瞿南落地了他也没能平静下来。 这……这个10号…… 太可怕了。 第3章 次变向 在此之前，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这个扣篮。 这又不是职业联赛，空中接力？当自己是乔丹吗！ 但是，这么不可思议、超出常理的扣篮，就是这么平静地出现了。不是耐克杯，不是职业赛，这仅仅是一场连观众都坐不满小半个篮球馆的友谊赛而已！但是那样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甚至令人为之尖叫的扣篮就这么硬生生闯入了大家的视线里！ 寂静。 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名皇的观众们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被某种特殊的力量扼住了，一时居然发不出声音来。到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才那个扣篮的人，真的只是个高中生，甚至只是高一的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足足过了好几秒他们才回过神来，可是这时候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鼓掌吗，叫好吗？四中的人可是来挑场的啊！ 但是……这个球真的太精彩，太神奇了！ 就算之前杨天的那个断球回扣也十分的出彩和令人激动，但一和四中这个10号充满了戾气的空中接力扣球比起来，就完全不算什么了。懂球的人看到孙岳比瞿南慢起跳一拍，却在瞿南之前先行落地，更是不知道要对瞿南的滞空说什么了。 甚至有的人在想，要不是孙岳落地的早，会不会被瞿南直接压过去，来个空中接力加隔人重扣？ 这是非常可能的！ 就瞿南刚才的表现来看，他的强大不仅仅是那长达将近1秒的滞空，而是那种面对阻挠没有一丝退缩的决心！要知道，当你想要扣篮时有人忽然从你正下方冒出来，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些心理因素的影响，可是瞿南没有。 孙岳看得很清楚，那个时候，瞿南别说没有产生任何影响，相反的，他甚至因为自己的阻挠，变得更为热切了。瞿南看的不是他，而是篮筐，那时候，对方漆黑炙热的双眸里，倒映出的只有篮筐！ 孙岳怔怔地看着瞿南双手抓着篮筐，然后一点点地放开手，轻巧地跳了下来。 如同一只雄狮在怒吼之后瞬间又犹如猎豹般矫健地离开那般，瞿南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只是很平常地从地上撑了起来，双手在身上摩擦了几下，回身道：“回防！”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地迅速动了起来。 如此霸道凌冽的扣篮只有2分。 但是，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两分，却在名皇的众人身上种下了一颗不可战胜的种子。 “他……他还是人吗？那可是空中接力啊！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近在咫尺的空中接力。这样的人，该怎么打啊……”有人开始动摇，开始退缩。 “别急，还有18分的差距呢，只剩下1节半的时间了，他们翻不了盘的。”有的人这么安慰道。 孙岳苦笑了一下，对大家说：“只是一个扣篮而已，不能代表什么。都好好打，我们把分数再拉大点，他们不过是一群新生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就像之前那样打就行！” 杨天没有说话，他还沉浸在瞿南的扣篮里，心脏依然在扑通扑通激烈地跳个不停。一年了啊，瞿南应该是一年都没有再打过比赛、一年没能上场了。可是一年前，杨天知道，那时候的瞿南，绝对不具备现在这样惊人的弹跳力。 到底需要付出怎样努力和汗水，他才能够在一边复健的同时，拥有这样的篮球水平、得到这样惊人的进步。 杨天无法想象，他进行了一个重重的深呼吸，强行令自己先冷静下来。 是的，瞿南并没有因为伤病而退缩，更没有因此被人迎头赶上。所以，他就更需要证明自己也没有原地踏步！想通这一点，杨天重新振作起来，对孙岳说道：“队长，我会全力以赴。” 孙岳一愣，紧接着也握紧了拳头。 他们到底在怕什么呢？明明领先近20分的是他们，难道因为一个人，一个扣篮，就会因此改变什么吗？难道他们名皇高中的信心，就这么容易被瓦解，被击垮吗？当然不是！孙岳双目圆瞪，用力吼道：“胜利，是我们的！” “名皇！名皇！名皇！” “孙岳！孙岳！孙岳！” 这到底是名皇高中的主场，在孙岳这么一吼之后，原先还震撼在瞿南的扣篮里的人立刻如梦初醒，大声吼了起来。 极具煽动力的吼声在整个球馆不断回荡，杨天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不断沸腾，战意也在不停飚升，他目光灼灼地望着瞿南，心中却一片平静。来吧，我会打败你！胜利属于我们！ 瞿南察觉到杨天和整个名皇气势上的改变，只是微微一愣，心里划过一道赞许。 刚才还因为他的扣篮而消沉，仅仅过了一个短暂停后就能重新找回自己的初衷，就气势上讲，甚至比之前更甚一筹，名皇高中，不愧是篮球名校之一！ 但是，他更不会因为这样就畏惧。 重生之前的瞿南什么都经历过了。在绝望和希望之前来回挣扎，和普通人一样进行高考，工作……他的人生平淡而稳定，他失去的，只有篮球和梦想。 而现在，这些东西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有人说过，越是绝望的人，越是不会放弃手中任何一根稻草，乞求着生存，但是瞿南并不这么想，他只知道，越是拥有希望的人，才越是无法放手。 “唰——！” 杨天甩了一下手臂，暗叫一声侥幸。这是个三人夹防中勉强投出的射篮，杨天投篮的姿势很怪异，他不像常人那样弯曲一只手臂，而是两只手臂都伸得直直的。这样不标准的射篮理应是不会进的，可是杨天的命中率却非但不低，还高得离谱。 这是独属于他的投篮方式。 瞿南的起手则标准精确得如同教科书一般，而他的过人却和他的投篮姿势完全相反。如果说瞿南的扣篮是充满暴力和激情的，那么他的过人，则充满了无数的变数。 杨天只是小前锋，加上他的身高太矮，其实并不适合防守，所以防瞿南的工作就交给了孙岳。 防住他！一定要防住！ 孙岳巨大的身体横在瞿南面前，双手完全撑开，将近一米9的臂展将瞿南完全围住。绝对不能让他过去！孙岳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这个念头，仿佛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一旦让这个10号突破了，那么，谁也无法阻止他得分了。 明亮的球场中央，气氛剑拔弩张，而周围的喧嚣从未停止，高喊着“名皇”和“孙岳”的声音却渐渐小下去了，众人看着一脸凝重地防着瞿南的孙岳，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呼吸。 他能突破吗？ 瞿南身体向左轻轻一晃，孙岳也跟着小幅动了一下，眼里满是慎重，他不能确信这个是不是假动作，然而下一秒，瞿南忽然向后撤了一步。孙岳双眼精光闪烁！后撤步！瞿南要进行突破了！ 左，还是右？ 没有时间犹豫了，右边！下定决心的孙岳跟着瞿南猛地从右边阻挡，但是…… 瞿南身形一晃，忽然从左边冒了出去。 该死，假动作！是左边！孙岳一咬牙，稳住身体，左腿骤然发力，强行扭转过了身体想去阻挠。成功了！？他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变向成功，那么，防住了？ 巨大的惊喜还来不及传送到大脑，孙岳的笑就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右变成右边了？这个10号……他到底，能进行几次变向？ 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刚刚扭转了身体的孙岳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想要扭回去，可是他高估了自己身体的平衡性，接连3次的变向完全打破了他的平衡，他只觉得身体一空，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轰！——” 又一次的寂静。 名皇高中的校队队长，在全市都能挤进前三的一流sf，居然被这个还从来没在任何高中生篮球赛中露过脸的10号给生生用快速变向给晃倒了？ 在这之前，没有人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那可是孙岳啊！名皇的头牌大前锋，他的防守能力可不是吹的，可是才第一个照面，就被人晃倒了！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在之前那个突破之中，这个10号表现出的无与伦比的灵活性和平衡性！ “唰！” 瞿南可没有给大家时间发愣的意思，在进行了这个突破后，他顺利再度晃过名皇的内线防守，一个干拔射篮得分！ “继续，跑起来！”瞿南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而是这么对大家喊了一声。 信心？ 孙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瞿南宽阔挺拔的身姿，嘴角溢过一道苦笑。 他的信心，还怎么爬得起来呢。 第30章 缩小差距 空中接力、3重变向。 这两个动作就算放到nba里去也是能为人津津乐道甚至编入十佳锦集中去的。但是，就这么在一个观众都坐不满、甚至严格来讲都不能称之为“比赛”的比赛中出现了。 杨立青在过了最初的茫然和惊诧后，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是的，这个10号很强，但是光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他重新坐了下来，原本轻松观战的心却因此变得凝重起来了。 比赛进行到这里其实还有些微妙。 时间所剩无几，而比分却仍有16分的差距，除非四中能在末节不断发力，一刻不停地得分，这才有把比分重新追回来的可能。 但是，这对于已经极度疲惫的四中球员来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至于瞿南……杨立青在心里默默摇头，刚才那一个空中接力和极速的变向，都需要巨大的体力牺牲作为代价，想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个10号不会再有什么大的作为了。对方再厉害，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体能不可能达到国家级运动员的标准。 但是仅仅是他闪过这个念头的后一秒，瞿南就用实际行动推翻了他的设想。 空中接力，考验的是球员的弹跳力和对时机的把握；快速变向，考验的是球员的控球能力和瞬间的速度爆发力。但是，没有人能够告诉他，这个10号如此快速凌厉的突破到底靠的是什么。 这样的控球、这样的身体素质…… 杨立青无法想象，眼前这具年轻的身体之中，到底蕴含了多大的能量。 是的，瞿南正在突破。 名皇的防守并不出众，所以在他看来，即便是对方摆出了一副要死守的阵势，从根本上讲想要得分也并不难。而名皇的球员多数擅长的是利用自身的速度战斗，真正在防守上有造诣的人只有他们的队长，也是队里的sf——孙岳。 “队长，完全防不住他！”再度喊了一次暂停后，名皇的队员诉苦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和他真的不在一个等级上，他要突破我实在太简单了。” 孙岳转过身对着边上的墙壁砸了一拳，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杨天说：“你能拖住他吗？只要你拖住他，我们这边再进攻就不成问题。” 杨天这次难得地没有夸口，他沉默了一下，郑重地回应道：“我尽量。” 听到这个回答，整个名皇的校队成员都默然。 情况似乎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有个刚刚才到的学生看着两队的状态，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领先16分的分明是他们学校才对啊！但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两队的休息区，氛围却和比分完全相反呢？领先的一方气氛沉重，而落后的一方却斗志昂扬。 他忍不住问身边的同学：“哥们儿，这怎么回事啊？我们这不是领先么，校队这帮人怎么看起来怎么还那么凝重啊？” 被他拍到的男生没好气道：“你刚来啊？自己不会看！” 这同学倒也不生气：“哎，我这不真是刚来么，前面都没看到，你给说说呗。” 这下前排那人的语气才缓和了一些，扭过头给他解释起来：“你是没看见，刚才四中上来了一替补，我靠，太牛了，一上来就是一个空中接力暴扣啊！我当时就看傻了！” “空中接力？别逗了，这又不是职业赛！” “你还别不信，后来那个10号还连续3次变向，把咱们校队的队长给晃倒了！”男生一听对方不信，也急起来了，赶紧拉了自己身边的人一把，“不信？不信你问他，我是不是在瞎说？大家刚刚都看到了！” “是真的？”见到其他人不停点头，这个刚来的学生也愣住了，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场中那个10号的背影。 瞿南接过贺勇递过来的水，灌了一大口进去，这才拿着毛巾擦了擦汗。 “感觉怎么样？”程教练忍不住问。 瞿南感受了一下，道：“状态很好，脚也没有任何问题。除了手指有些痛，其他感觉都很棒。” 程方梓放心地点点头，手指痛是因为那个爆扣，瞿南没有戴护指，那么用力的暴扣，手指不疼才有鬼，但是只要没有折，问题都不大。 不过既然是对方喊的暂停，那么这个时间肯定还是要利用起来，程教练可没打算这么放过 这帮队员们：“表现太差了！陆元你干什么吃的，你的三分呢？还有，纪东阳你的跑位呢？其他人，在场上都和站木桩似的有什么用？现在我们的比分是落后！我们又不是要和他们拼防守！我们要的是进攻，是得分！都跑起来啦，动起来啊！脚呢？” 这一通吼的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重新上场的四中借助传球跑位，成功造出一个空位，给了陆元一个无人防守的美妙环境，只见陆元轻轻起跳，手肘一弯，手指用力，球就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随着清脆的触碰篮网的声音落到了地面。 3分球！ 差距被缩小到了15分！ “轮到我们了！”杨天再次利用速度杀入内线，但是他被紧紧看死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出手时机，无奈之下只好将球传给了孙岳。孙岳得球后就是个毫不犹豫的干拔射篮，追回2分！ 这场比赛的前半部分两校都处于不断打铁，来回奔跑的状态，所以比分直到第三节结束，也只是维持在46比61，可是最后一节，两边都必须要加快节奏了。 杨天刻意放弃了自己进攻上的优势，转而去拖住瞿南。 而防瞿南的并不止他一个，名皇似乎完全放弃了进攻的手段，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瞿南的身上。他们打定主意要死守这15分的差距了，一旦四中得分，那么名皇就还以颜色，而球权在四中手里时，他们的防守就会忽然严密得如同不透风的墙，将人统统挡在外面。 这种战术在第四节的开端似乎取到了不错的成效。 但是程方梓当然不会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他果断地叫了暂停。此时四中手里的暂停数量还有很多，完全没必要节省。 “陆元，你的拆挡呢？！” “纪东阳，你的无球跑位又哪去了？” “还有你，许杰，你在外线梦游呢？三分球呢？！” …… 程教练一个个都骂了个遍，最后对瞿南说道：“瞿南，最后说下你的问题。我问你，你的眼里，这些人你都认识吗？”他指了指陆元几个。 “认识。”瞿南隐约明白程教练要说什么了。 “既然认识，为什么不把他们当队友！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打篮球！我知道你很久没打过比赛了，但我让你上场不是让你玩单挑的，是让你带队伍走向胜利的！你认为你一挑五就能取得胜利吗！” “……”瞿南不说话了，他吸了口气，没有为自己辩驳，而是说：“我知道了，教练。” 他差点就要忘记了，他并不是一个人。 或许是这一年来一个人不断地射篮和练习将他的思维固有化了，当手里持球时，他的本能反应就是射篮，就是进球。名皇的教练似乎已经看出了这一点，找那么多人看死他，让瞿南一时束手无策。好在程教练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隐患，及时提醒了他。 “开始了开始了！”比赛继续的哨声一吹响，下面立刻就喊了起来。 “10号是不是不行了啊，刚才被防死了，我还想看他继续扣篮呢。” “我去，你还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啊！” “……我喜欢强点的啊，显然他更厉害，管他什么学校的。” 杨天并不认为自己能一直防住瞿南。刚才之所以防了瞿南几分钟，但那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教练看出了瞿南似乎有些“独”，而杨天认识的瞿南，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有预感，接下来，第三节那样霸道凌冽的瞿南，可能又要回来了。 杨天的预感并没有错。 或许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防不住瞿南的。 “篮板球！”许杰的三分撞了一下篮板，孙岳第一时间就知道这球进不了，他飞快地跳了起来，近一米九的身高令他只要将手高高伸起就能触摸到球了。而反光四中这边，因为全部是新生，所以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大前锋或者中锋都没有，篮板球是一处硬伤。 “准备回攻！”杨天大吼一声，眼看这颗篮板就要落入孙岳的手里，名皇的其他球员已经往回跑起来了。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另一个人和孙岳同时跳了起来！ “不好！” 孙岳还来不及大叫，一只手掌就超过了他的头顶，以一种激烈灼烧的形式，火箭一样冲了上来，越过他的手掌，中指，然后来到了最上方，率先触碰到了那颗仿佛带着火焰的球体。 瞿南的指尖用力一动，还在空中飞翔的篮球就犹如一个乖巧的小孩那般稳稳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嘭！——” 先一步落到地上，瞿南看也没看还在错愕之中的孙岳，右手鬼魅一般地将球往地上一弹，受到冲力的篮球在撞击地面后立即极速弹起，飞入了陆元的手中。 “不！该死——！”孙岳发出一声痛苦的□□，眼睁睁看着陆元将球射入篮筐，而其他名皇的球员却早在前一秒奔向了自己的半场，根本来不及回防。 瞿南再次上场的第45秒，四中再度扳回了2分。 “还有13分。”瞿南望了一眼记分牌，自言自语地说道，完全不顾孙岳和名皇其他球员的眼神，一步不停地跑到场外将球捡了起来，扔给了杨天，“继续吧！” 第13章 分差 瞿南能够感觉到这具身体里随时会溢出来的活力和热情。 不同于前世那样一直呆在屋子和课桌边，因为腿伤而自暴自弃，他的身体素质也因此下降得厉害，自从受伤以来，从不停歇的坚持和身体不可思议的恢复速度令这具身体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瞿南没有想到，那些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做到的动作，就这么平静地做到了。双腿似乎有种魔力，他觉得只要自己想跳，那么，似乎就可以在空中尽情飞行。 可是尽管心里有些讶异，瞿南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有些跃跃欲试。刚才那一跳，他并没有用尽全力，可是就算这样，都比孙岳跳得高出了大半截手指，如果他全力跳跃，会有多高？ 同样的疑问也在程方梓的心头蔓延。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只顾着测试瞿南的伤是不是完全好了，却没有对他进行各项指标的测试，而现在看到瞿南惊人的表现，这份疑惑就越发清晰起来。 13分，要在一节里追回这么多的分数，除非是名皇全部排上替补或者状态极差，不然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现在不仅是瞿南，连全场的观众都并不觉得，这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了。他们忽然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仰，那个印着10号数字的四中球员，能够做到！ “一定要保住这13分！”孙岳咬着牙，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巅峰。 瞿南再强，他也只有一个人。 孙岳这么想着，持球的手再度动了起来。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人——程教练。 战术指导有着和传奇教练卢鸿舟几近同等水平的程方梓，可并不会这么放任一个大好的反超时机。一个长暂停的时间，更不会仅仅浪费在教训自己的队员身上。 但是在场的教练，并不止他一个人。杨立青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四中的战术变化，刚刚才平静下来的眼眸里立刻又出现了一丝动容。绝佳的布置！四中教练的想法，几乎和他不谋而合！而四中此时拿出的方案，也是目前来说四中能够做到的最好最有效的方案。 “有意思。” 杨立青喃喃自语道，对东林四中这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队伍产生了一股好奇。有那个似乎只要出现，就能影响整个战局的10号，还有他们的控球后卫和得分后卫，都表现不俗。 更有意思的是，这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伍里，似乎还有一名头脑灵活经验丰富的主教练。 简直是藏龙卧虎啊，这么想着，杨立青就不由笑了起来，看向自己的老朋友：“看起来，你们的校队是要输了啊。” 陈主任一听就反驳道：“老杨，我们校队这可领先着13分呢，你这话为时过早了吧？”陈主任年轻的时候是杨立青的队友，但担任学校教导主任后，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碰过篮球了，对篮球的一些理念、战术，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所以虽然心里觉得自己的老友作为国家队副教练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嘴上却忍不住还是要反驳一下。 杨立青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把视线再度投到场中。 球场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只见陆元一个漂亮的抄截，球魔术般地一转就到了纪东阳的手中。纪东阳在前三节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此时他的精神却忽然高度集中了。陆元截球后已经被人看死，不是传球的最佳选择，纪东阳眼角的余光拼命寻找着适合的目标，最后他停在了球场的死角处。 那里是无人区！也应该是投篮的最佳位置，只要再出现一个人……纪东阳正这么想着，瞿南的身影忽然就出现在了这个位置！ “啪！——” 这一个传球，纪东阳的脑子根本就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已经下意识地执行了动作，球笔直地飞向了瞿南，这是一个精妙到令人忍不住大声叫好的传球！防守位空无一人，瞿南的面前几乎是一片空旷，这是每一个小前锋都梦寐以求的射篮机会！ 那么，瞿南要做什么？ 这是根本连思考都用不着的事情！ 瞿南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手，左脚一踮，右腿猛然发力，顺利脱离地面的身体看起来却极端地沉稳，轻抬右手，左臂手肘微微弯曲成45度，将全身的力量都汇集到了手指处。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是一个完美的射篮。 但是没有人能够想到，就在这时，忽然从他右侧冒出来的杨天是用怎样的速度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明明前一秒，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球稳了，然而杨天实在太快了，快到刚才收到纪东阳眼神示意去贴放防他的许杰还没能反应过来，杨天就已经瞬间脱离了他的贴防，一眨眼就来到了瞿南的身边。 众所周知，最好的防守其实并不是封盖。虽然盖帽是一个极其霸道和打击人信心的防守方式，但想要火锅的成功率实在低得可怜，而且它所需要的条件也极其苛刻，因此在nba比赛中，更多的球员用的是干扰起跳等方式，而不是单纯的封盖。身高不足一米八的杨天当然不认为自己的弹跳能够好到对瞿南的球进行封盖，所以这一刻他选择的是干扰瞿南的视线。 杨天的这一跳用全了十分的力气，一双手完全地遮挡在了瞿南的眼前，除非是运气极好或者手感红到爆棚，不然没人敢说在这样的干扰之下还能百分百肯定自己能进球的。 瞿南当然也不这么认为，于是全场发出什么声音的都有，叹息和惊喜的叫好声一下子重叠到了一块儿，完全看不出这些其实全是名皇的学生。 可是，瞿南会因为这样一个干扰就放弃进攻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杨天的意外出现，或许换了别人都会在吃惊之下仓促出手，但瞿南却是在起跳的瞬间看到杨天后，电光石火地转变了策略。在杨天跳起阻挠的同时，瞿南转投为捞，手指猛地用力将已经飞出指尖几厘米的球狠狠捞了回来！ “好！” 杨立青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瞿南会怎么做，在忍不住叫好的同时，他也暗暗惊叹这个少年如此迅捷的思维转变和应对。 瞿南弓起了身体，让自己下落的速度直线加快！原本在杨天之前起跳的身体居然因此先对方一步落到了地上，落地的瞿南没有二次起跳，因为他知道，就在这么一耽搁的时间里，身后名皇的防守队员有足够的时间赶到，并阻止他射篮。 所以……只剩下一种方法。 瞿南的目光再度坚定起来，一步越过刚刚才落地的杨天，在对方还没有稳住身形之前，飞一样地杀进了内线区域，此时的内线已经有孙岳和其他人赶到了，想要进球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瞿南却好像压根没有看到他们似的，依然在向前冲刺。 孙岳的心中产生了一股恼怒。 这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无视，四中的这个10号，难道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吗？愤怒占据了孙岳的大脑，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见瞿南冲了过来，他挺起了胸膛，然后迎了上去！ “不好！” 杨立青瞪大了眼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下面会发生什么事了！瞿南已经跳起来了，他高高地抡起了手臂，这将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暴扣！可是，名皇的队长孙岳，那个高大的大前锋，却在这时同时起跳阻挠瞿南扣篮！ 一旦没有控制好，这两人在空中相撞，一定会有人受伤！ “该死！谁来阻止他们！”杨立青绝望地发现，看见迎面而来的孙岳，瞿南居然没有任何选择避让的意思。 第32章 尘埃落定 是的，瞿南当然没有必要避让。孙岳确实很高，身体也很强壮，可是，瞿南并不认为单凭硬碰硬，自己就会输给他。因为其实在那一刻，他的脑子也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退让”这两个字。 身体中蕴含的记忆和灵魂，遥远到要追溯到两世，整整9年的时间。时间或许会改变很多东西，但总有些东西却是不变的。瞿南望着迎面直来的孙岳，非但没有退避，反而再度将身体的重量往前移了移。 他的眼里光芒四射，刺得孙岳居然有了零点几秒的怔忡。 秦默望着场上的瞿南，心里狠狠地震了一下。他猛然想起瞿南之前对他说的所有的话，无论多少，甚至有时候只有一个字，但是，他这时却将这些话联系在了一起。 瞿南……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现在想起来似乎都有那么一种无法言述的坚定。 如同傲立悬崖边的岩石，无论经历多少风吹雨打、雷鸣电闪、磨难与挫折，他似乎都可以那么勇敢而无地站在那里，坚定不移地大步向前。 在有足够的自信和预测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危险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瞿南会那样笔直地冲抓冲撞上去，自然不会愚蠢到让两人两败俱伤。 孙岳起跳的高度、他出手的时机，那一刹那，无数的数据在瞿南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场上忽然鸦雀无声。 不同于第一次看到瞿南进行空中接力时的震撼，不同于之后看见瞿南晃倒孙岳时的无言和惊叹，这时的寂静，仿佛一只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扇了名皇高中一脸。 孙岳的身体完全僵住了，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肩膀上的重量却由不得他不敢相信，瞿南的人呢？为什么场上忽然那么安静？他想要防守的对象去哪了呢……孙岳愣愣地回过神来，终于在下一刻找回了自己丢了一半的灵魂。 瞿南在哪里？他茫然地站在原地，随着肩膀上的重量一轻，他踉跄了几步，这才抬头看见瞿南。这是个转投为扣的进球，但是，却不单单如此。 这是瞿南骑在孙岳的脖子上，用力狠狠砸进篮筐的一次扣篮！ 没有人能够想到，没有人能够相信。 短短不到20分钟的时间这个10号一次又一次地给了众人震撼。 这个10号……到底是谁？ 杨立青愕然地发现自己居然屏住了呼吸，见惯职业球员的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高中生友谊赛，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扶着栏杆的手指微微用力，平静的脸下，心里的惊愕却如惊涛骇浪一般涌来。因为观众席离球场的距离很远，所以他只能远远地看着瞿南的背影，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脸，但是对方身上那个鲜红的数字10，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一个几乎不现实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诞生了出来。 要是让这个10号加入国青队……这个想法一旦萌芽，就如同得到了泥土和水分的杂草那样疯狂地成长了起来。如果这个10号的表现还能继续提高，那么或许他就能进入职业联赛，cuba、cba，然后是世界级的舞台，去参加nba的选秀，顺位前十，顺利加入其中一只东西部排的上号的球队…… 这些东西太过遥远了，对现在的瞿南来讲，根本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以高中生年龄就能加入nba的人不是没有，但是一个不可反驳的事实却是这不可能发生在亚洲人身上。黄皮肤的亚洲人体质相较欧洲人甚至是非洲人都有着很大一段的先天差距，这是只能靠后天去弥补的。 瞿南很清楚这一点，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因为重生而获得的些许身体机能的提高就能够让他横行nba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别说是打nba，就算是国内的那些篮球职业联赛里，他也发挥不出什么重大的作用。 瞿南清楚，因此杨立青更清楚，这些想法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幻想。 他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将这些幻想驱逐出去。是的，单凭现在的表现来看，这个10号真的很强，可是同样有一点原因，那就是孙岳，还有包括整个名皇高中的人，都太弱了。 或许名皇在南京市算得上是强队，可是一旦出了市，出了省，来到全国，那么这样的一只队伍，就真的不算什么，以杨立青的目光来看，名皇的教练显然就不够资格登上全国的舞台，而这些明后的球员，虽然打得不错，可是过于中规中矩，没有太大提升的潜力，反而是四中这边，不论是控卫还是其他人，都有其特别的亮点和短板。 有时候球员每项能力都很平均并不是好事，越是短板明显，就越是有提升的空间，往往一旦能克服一个短板，那对这个球员来说，取到的进步将是巨大的。在杨立青看来，四中就有这种潜力。 瞿南望着还在发愣，差点撞到篮球架的孙岳，一把拉住了他。 “没事吧？” 孙岳被瞿南拉住，总算有了一点反应，他觉得自己应该愤怒。被人骑了！这是怎样的耻辱！可是这一刻，他却没能将这种愤怒完全发挥出来。因为瞿南并没有对他进行嘲笑和奚落，反而是很好心地拉了他一下。 他忽然有些明悟。 瞿南骑了他，并不是一种羞辱，在对方的眼里，或许这是唯一一个既能不伤害他，又能够不退缩地将球送进篮筐的办法。仅此而已！在瞿南的眼里，好像只有篮球。 场下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他揉揉眼，也不管认不认识身边的人，下意识就问道：“刚……刚才我不是眼花了吧？四中那个10号，骑在了我们校队的队长孙岳脖子上，然后还扣篮了？” “我……我好像也和你一样看错了。” 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还有名皇的教练，瞿南的这一个进球，好像不仅是击垮了整个名皇校队成员的心，同样也将他震撼到了，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喊暂停，尽管头脑还有些发晕，但名皇的最后一个暂停的机会，并不能用在这里。 最后一个？ 这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原本领先20分的大优势状态下，自从那个10号上场之后，名皇似乎在节节败退，而一点点输掉的不只是那些虚无的分数和暂停机会，还有整个名皇校队成员的自信。 看着自己手里引以为傲的一员大将孙岳，教练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孙岳已经被完全地击垮、击败了。一次空中接力还不够震撼吗？那个10号立即就用单对单的形式让孙岳大大地丢了次人，如果那次孙岳被晃倒还不够有说服力，那么这一次，瞿南骑在对方的脖子上，用力暴扣的场面，或许很多人都忘不掉。 很多年后有幸看到过这场比赛的人，都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瞿南伤好后的第一场比赛——虎入羊群。 失去了斗志的名皇高中无疑是很容易突破的。 尽管杨天还在奋斗和拼搏，可是队友，特别是他们的队长已经全无状态，单靠他一个，再如何也撑不起这场球赛了。11分的差距听起来或许还是很大，但面对失去抵抗力的名皇，四中勇猛发力之下不仅很快填平了11分的分差，还反超了整整5分！ 比赛在第四节中期的时候就似乎完全进入了垃圾时间。 当哨声吹响的时候，瞿南终于停下了自己进攻的脚步，他擦了擦汗，明亮而漆黑的眼睛望向杨天，却什么都没说。可是这一刻，杨天却看懂了瞿南的意思。 来吧，前进吧！我从未站在原地。 第33章 追寻踪迹 主场领先整整20分，却在第三节的中期因为一次换人而被反超。 比赛结束得有点仓促，场上冷了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剩下的几个同学也只是惋惜了一下，一个个都散场了。而同样坐在观众席上的杨立青，此时的表现却有些奇怪。 吵闹的篮球馆用不了多久就走得精光，而坐在篮球馆的后门出口，杨立青却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靠在了座位的后背椅上，有些奇怪地问：“四中的篮球，很厉害吗？” 陈主任虽然不是学校的篮球教练，但对于这个还是略微有些知道的，他摇摇头：“去年听说是靠轮空打进来的，而今天也没能走进前三。要说强的话，还是我们名皇高中更厉害。” 杨立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虽然是对着陈主任说话，眼睛却是透过了他，看着场中和名皇其他队员握手的瞿南：“那么明年的耐克杯，或许四中会是一只黑马。”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在这里待下去，这次他来到名皇，一来是想和自己的老朋友好好聊一聊，二来，则是有一个谁都没有告诉的事，来年的夏天，他就要从国家队副教练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能做什么？ 当然不是回去养老，而是他有一个更为广阔的理想。国家队的队员们都是已经打进职业联赛，效力不同队伍，只在为国征战时才出现的球员。他们的心或许是齐的，可是要论配合，显然就差得多了。 比起做一个名存实亡的球队副教练，他更想在南京这片故土上拥有一支潜力无限的队伍，带着这支队伍征战到最后，看着这群年轻人不单纯地是为了名利、虚浮的其他东西而奋斗，他更想看到的，是年轻的活力与梦想。 杨立青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失望。 他很幸运地见到了瞿南，那个背负着10号数字，带领着全队成员走向胜利，坚定不移地勇往直前的球员。 ***** 杨天并没有和瞿南握手，他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径直走到了瞿南面前，来了一个巨大的熊抱：“欢迎回来！” “怎么去名皇了？”瞿南终于有机会和杨天说话了，扬了扬笑容，给对方丢过去一瓶矿泉水。 “别提了。”杨天苦着一张脸，“没考好。” 瞿南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仍旧柔软了一下。杨天理应被十中保送，却因为他选择了名皇。不是谁在面临前途的时候能因为别人的因素毫不犹豫地放弃对自己更好的那个选择的。杨天什么也没有说，因为瞿南知道，他们相视一笑，互相重重锤了一拳。 “喔，你们俩原来认识的啊！”纪东阳把头探了过来，“难怪南南有放水哦！” 杨天对纪东阳可用不着客气，马上拿话堵了回去：“所以我也对有对你放水！” 纪东阳的职位是控球后卫，要说一对一的技术自然是比不过杨天，所以比赛中有几次对上，吃亏的都是纪东阳，于是杨天话音刚落，纪东阳就不乐意了。 “我靠，反正你们都输了就对了嘛！” 瞿南见到陆元整理完头发似乎也有上来插一脚的意思，立即头疼地转移话题：“明年的比赛，你准备好了吗？” 杨天一愣神，旋即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迟疑地说：“我们可以用的人很少，这次来找你们挑场，也是存了一份试水练兵的心思。明年，不好打，而且十中……”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锡山十中，永远是压在南京地区心头上的一根刺。 用绝对的优势、绝对的力量将其他学校一一击败，拥有传奇教练卢鸿舟，在篮球上砸下巨额重金的锡山十中，多年以来一直像一具不可战胜的雕像，巍然不动，光是立在那里，就有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 他们不断吸收强者，甚至十中的替补队伍都能和其他强校一较高下。 所以就算是杨天，一说到十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信心。 “南京地区的出线权。”瞿南猛地抬起头，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杨天，而是望着窗外，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着某个人说。 “什么？”杨天没有听清楚。 “拿到南京地区的出线权的，只会是东林四中。” 瞿南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漆黑明亮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一层淡淡的光芒，炙热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杨天，你知道吗，从这条腿……” 他指了指自己那条伤腿，顿了一顿，“从这条腿再无法动弹的那一刻起，我就坚定了这条路。十中为什么会是南京的神话？只是因为很多年前有那么一群人在球场上奋力拼杀，后面才会陆陆续续地进去了很多的强者。” “可是，时代已经不一样了。” 瞿南一边说，一边举起了篮球：“这么多年过去了，南京的篮球却远远不如广州有名，十中办不到的事情，为什么不由我们去完成呢？” “南区的出线权并不算什么，我的目标，四中的目标，应该是那座冠军的奖杯。” 瞿南说的很慢，配合他身上穿的那件黑白相间球衣，让这件听起来狂妄自带、不可思议的事情，忽然变得理所当然和令人信服。 贺勇有些恍惚地听着。 冠军？他是东林四中的队长，可是对“冠军”这个词，虽然不能说没有想过，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来只把这个词语当做一个玩笑、一个根本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所以，不用说是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他根本就对四中获得冠军这件事没有怀抱哪怕千分之一的希望过。 然而瞿南不同。在他看来，想要获得冠军，这其实不是一件可笑或者异想天开的事情。 不论是陆元还是纪东阳，亦或是秦默，瞿南都能从他们身上看到无穷的可能。他并非是一个人，四中，其实是一只极有潜力的队伍，虽然这只队伍目前来看还有很大的短板，比如团队配合不够娴熟、缺少强有力的防守人员…… 但是瞿南并不怀疑他们的强大。 他回到8年前，回到他整个人生最为黑暗和绝望的时间之始，就是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什么。如果再重生之前他还会对前进的目标有所犹豫和彷徨，那么对现在的他来讲，这些情绪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要的，只有前进！ …… 这次的挑场完美收官，隔天四中篮球队去名皇挑场，以全新生的队伍对抗获胜的消息就传遍了校园。而关于瞿南的传闻也愈演愈烈，什么空中暴扣，晃倒名皇队长之类的，真假掺半。 瞿南除了继续坚持复健的同时参与到了校队的训练之中外，并没有什么改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母亲方静身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 对于卢正泽，瞿南依然没有什么头绪，但是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眯起了眼睛，也是时候去查清楚一切事了。 他的身边只有方静一个人，他的心态更不是只有这具身体的17岁，但是，瞿南仔细将这一切回想了一遍也没有找出自己和什么人有仇，这让他有些疑惑。篮球场上发生口角是常有的事，曾经称霸初中篮球的瞿南，自然也得罪过不少人，但是他一一排查，也没觉得会和卢正泽有什么关系。 然而对于卢正泽的那种熟悉感，让瞿南莫名地觉得不安。 记忆实在过于遥远，可是隐约却又有种需要铭记的深刻。 “瞿南！” 正当瞿南还在仔细思索的时候，程燃拖着一双人字拖鞋跑了过来，他玩着手里的篮球，笑得一脸灿烂：“喔，想什么呢，听说你腿好了，来一场？” 见到是程燃，瞿南的表情也柔和下来。 方静住院期间，程燃断断续续地几乎来了一个月，每次手里都端着一罐鸡汤或者是一袋水果，当然如果程燃没有因为笑得太大声太蠢太人神共愤以至于被护士撵出去数十次的话，瞿南应该会更感激他一点。 但是，这一刻听到程燃约战的瞿南表情却有点怪异。 他看了看程燃脚下那双形状酷似海绵宝宝的人字拖鞋，欲言又止地盯着程燃，开始了无声的对视。 第34章 永远的队长 按理说，面对程燃提出的“来一场”，瞿南应该是战意爆表欣然应下的。可是这里就不得不说那双十分不应景的海绵宝宝人字拖鞋了。 卡通的可爱黄色图案，两只巨大的海绵宝宝瞪着两双灯泡似的大眼睛，露出两颗门牙对着瞿南“神秘地微笑”，这让瞿南还没来得及涌上的战意瞬间烟消云散。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了，今天还有点事。” 程燃不依不挠地向前走了两步：“喂喂喂，你这就不够兄弟了吧！你有什么事哇，去找那个打断你腿的家伙？早跑没影儿了！” 瞿南刚刚在想卢正泽的事，被程燃这么一提醒，记忆的碎片一闪而过，他猛地觉得抓住了什么，但又不够清晰，于是瞿南沉默着，闭上眼睛仔细将卢正泽和那个场景串联起来。 那张异常熟悉的脸在脑海中不断放大，记忆似乎也开始追溯到最令他刻骨铭心的那天傍晚。 “瞿……瞿南？” 程燃喊了一声，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他等了一会儿，发现瞿南似乎猛地睁开了眼睛，此时此刻，瞿南眼里满是寒芒，程燃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我没有事。”瞿南低声说，语调里却不可避免地多了一抹冷冽，令人不寒而栗。 “到底……”程燃想说什么，却被瞿南打断了。 “我妈的事情，这条腿的事情……我大概，都清楚起来了。”瞿南没有要隐瞒程燃的意思，微缩的瞳孔渐渐恢复平静，“还有，医院的事，谢谢。” “客气什么！”程燃见瞿南恢复常态，语调也轻松起来。“哎我说，你真不和我来一场？” 他话音刚落，远远地就见秦默跑了过来：“南哥！” 秦默年龄小，现在这么喊习惯了，瞿南也就由着他喊。 “南哥，教练正找你呢！”刚站稳还没喘匀气，秦默就瞪大的眼睛，“……哎，你不是十中的程燃吗！”他语气不善地问，“干嘛，来南哥这刺探敌情来了啊！” 程燃耸耸肩，把手擦在裤袋里藐视他：“我还用得着刺探敌情？瞿南和我那是什么交情！我要想知道他肯定全告诉我！去去，小孩子边儿玩去！” “……”瞿南在脑子疑惑了一下，他们是什么交情？ 然而还没等瞿南疑惑完，秦默已经被戳到爆点了，恶狠狠地盯着程燃道：“你们十中这么对南哥，现在还来套近乎无不无耻啊！看南哥脚伤好了就派你来当说客了啊！” 程燃没想到秦默会忽然提这事儿，他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卢教练的烂摊子黑锅要他背，要说这件事，他本来就是站在瞿南这一边的啊。 “不关程燃的事。”瞿南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他拍了拍秦默的肩膀：“我很快去篮球馆，你先走吧。” “喔，你的小伙伴还挺实在的啊！”程燃咧咧嘴，指指秦默的背影，“听闻是你们的第六人？” “你真不是来打探情报的？”瞿南瞥了他一眼，“我先走了。” 瞿南走了两步，脚步停了停，终于没忍住又回过头，有些木然地对程燃说，“我觉得打球……恩，不太适合穿这样的……拖鞋。” 程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海绵宝宝人字拖，沉思了许久，也许……瞿南比较喜欢小黄人？ ****** 程教练此时的脸色有些阴沉。 其实不止是他，所有校队成员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连向来话唠的纪东阳，这个时候都难得地沉默着，甚至脸上还挂了一抹狠意。 瞿南刚走进篮球馆就被这个氛围扯得皱了皱眉毛，他沉声问：“怎么回事？” “贺勇被人打了！断了两根肋骨！”许杰接话道。 瞿南的眼神顿时也冷了下来，问：“谁？” 随着他这一声问话，其他人都纷纷看了过来。陆元的脸上有伤，他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平时起码花半小时打理到帅气逼人的发型此时乱成一团，他却根本顾不上这个，解释道：“是一群打街球的。当时混战，我也没看清到底谁干的。” “伤的重吗？”瞿南问。 “医生说3个月内不能活动。”陆元咬着牙，一字一句似乎都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下个月那场比赛，他参加不了了。” 陆元说的那场比赛其实含金量不算高，是由阿迪达斯赞助，新举办的“火炬杯”。 比赛的规格不大，没有到全国范围，只是在南京市内试点，参加不参加，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然而对于已经高三的贺勇来说，这却将是他整个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是他最后能够和自己的战友并肩作战，填充回忆的比赛。 但是这三个月，他却根本无法活动，甚至会影响到他的高考。 瞿南没有说什么，而是和大家一起买了水果去医院看望了贺勇。 记忆之中，贺勇是身材高大、带着金丝边的眼镜，性格稳重坚毅的人。但是此时他却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消瘦得和换了个人似的，众人见了都是微微一颤。 “妈的！都怪我！”陆元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墙上，半垂着头没有说话。 其实这件事并不能完全怪陆元，那天他和贺勇纪东阳三个人一起去打球，结果正好来到了街球的场地，就想下场玩一把。陆元长得人高马大，人又帅气阳光，加上他也很会打扮，一身白衬衫，披了件黑大衣，没几句就和球场边上一个女孩子相谈甚欢。 他们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这个球场老大的女朋友，于是陆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打了一拳头。 接着就是混战、乱战。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不知道是谁在这种混战里拿了块板砖，疯狗一样地见人就拍，贺勇正是帮陆元挡了一砖头才变成了这样。 病房里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没事。”贺勇扯了扯嘴角，支撑自己往上坐了一点，他看向瞿南，努力令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火炬杯’我肯定是没法参加了，但是，四中校队却不能没有队长。” 贺勇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放在瞿南的肩膀上，郑重地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当一个领袖。你知道吗，7号那场比赛，当我看见你骑在名皇队长脖子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被你征服了。”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队长，我没办法给他们信心，我更加没办法在士气低落、比分落后的时候像你一样，做出那样震撼人心的扣篮。”贺勇笑了起来，语气却有些酸涩和释然，也许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说出来。 “我做不到，而你，却可以做到。”贺勇盯着瞿南的眼睛，“瞿南，我不能带大家再走下去了，你可以帮我完成这个梦想吗，我还从来没有拿过冠军的奖杯呢……” 瞿南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我做不到。” 别说是贺勇愣了一下，连其他人也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瞿南会这么回答。 “我没有办法代替你完成什么。”瞿南语速缓慢却凝重地说，“就算我不在，四中也能够打入十强。当你们在球场上奋斗的时候，真正带领大家走向胜利的人是你，你才是篮球队的队长，能够赢得胜利，是因为你，而不是我。” “你从来，都是一个合格的队长。现在是，将来也是，谁也无法否认，谁也无法取代。” 瞿南一只手握住贺勇苍白的手掌，另一只手用力扶住对方的肩膀，用毋庸置疑、坚决镇定的声音说：“‘火炬杯’我们会取得胜利，然而在那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这句话的时候，瞿南黑漆漆的眼睛里似乎点燃了无数的火光。这两条肋骨，自然会有警方帮忙负责，但是在篮球的世界里，还有另一种方法来复仇！ 第35章 mvp的风采 “瞿南你的意思是……”纪东阳的眼睛“刷”地亮了起来，满是期翼地开口道，“是不是要弄死那帮畜生？我们校队整整11个人啊！要是不行还有教练！草草草，瞿南你太赞了我早就想帮贺老大报仇了！” “说什么呢你！”纪东阳正说得兴起，冷不防被程教练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你也想受伤是不是？还带上所有人一起受伤？！”说到最后一句，程教练的眼神已经满是阴森了。 纪东阳打了个寒颤，很识时务地选择了闭嘴。 瞿南被纪东阳的表现逗得扯了扯嘴角，整个病房内的气氛也终于渐渐回暖，只听程教练继续说：“这件事是你们冲动了，不许给我再去找茬。到时候‘火炬杯’一个能参赛的都没有你们就开心了？” “教练。”瞿南摇摇头，开口道：“我不是说还要去打架。东阳他们去的那个场地我知道，是文环路那边的街球场地，所以这次队长受伤，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程方梓沉默下来，等他抬起头，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而他们眼中的意思也无比清晰，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算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别搞受伤了就好。” “谢谢教练！”纪东阳嬉皮笑脸地挥了挥拳头，一下子凑到程教练背后帮他捶背，边锤边说，“哎呀教练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五星好评~！” “什么乱七八糟的！”程教练笑骂了一句，转头把花插在病房的花瓶里，“行了行了，我下午还有课呢，都回去吧。” “瞿南！”陆元喊了一声。 “恩？” 只见陆元抓抓头发，犹豫了一下，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快速重新整理头发：“这次交给我怎样？我还没吃过这么大亏呢！”他指指自己脸上的一道伤痕，咬牙切齿道，“妈的居然敢往我脸上打，一定是嫉妒我长得帅！” 其他人默默地扭开了头，只有贺勇在病床上乐：“得，原来你不是想给我报仇，是想给自己的脸报仇啊！” 陆元很白痴地瞥了他一眼：“这tm不是废话么！为你有什么的，等你伤好了自己去！” 他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来，仔细地将耳边的几缕头发整理好，漫不经心地说：“况且……我还等着你脚好了和我们一起打比赛，捧回冠军呢。别给我在医院装死，你这样是泡不到妹子的。” 纪东阳吓了一大跳，疑惑地问他：“你哪来的镜子？” “哦，这个啊……”陆元得意地露出一个笑容，用力晃了晃手上巧克力形状的镜子，“我粉丝送的啊！是不是挺好看的？而且我觉着很实用啊！” 全体：“……” ****** 文环路的球场是个露天球场，因为玩的人多，渐渐也就很出名，但这里大多数的人玩的还是街球，所以周边的墙壁上都被涂满了各色涂鸦，音乐放得震天。 但这并不是说这里就没人打正规得篮球了。事实上这个球场的前球王，也就是锡山十中的前校队队长——沈云风，打的就是正规篮球。 “老大，你怎么来了？”李远兴诧异地看着沈云风，语气兴奋不已，“你不是都被南航招收了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沈云风笑道：“我听说这儿前几天有打架？你怎么搞的？” 李远兴兴致缺缺：“哦老大你说那事儿啊，就有一不开眼的和调戏我女朋友。” 李远兴什么德行沈云风再清楚不过了，当下就笑骂道：“得了你，和供着一宝贝似的！肯定是人家长得帅，你女人去搭了几句话吧！都说你多少次了，别去惹事。” 见对方理亏不说话，沈云风也懒得再和这家伙多嘴，说了两句就趴在铁网上看里面的人比赛。 他对这个地方有很深的感情，可以说，他沈云风就是在这个喧闹的露天球场慢慢成长起来的，所以这里的人也都称这个球场为“风云球场”。但是后来，随着他毕业后进入南航这支队伍，就完全地把球场交给了李远兴，自己很少过来了。 这里的街球和正规篮球本来是分开的，可从李远兴掌管这一片以后，就渐渐变成了以街球为主。他虽然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有出声，毕竟这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老大，那儿有人来挑场，毛子他们全输了！好像就是上次和咱们打架的那几个人，不过这回他们来的人有点多！” 李远兴一听就怒了，也顾不上和沈云风说什么就走了过去。 “妈的还来！”李远兴骂了一句，见到陆元就马上认出他了，“怎么着，还想再打一架？” 瞿南站在人最后面，环抱着双手并不做声。 陆元站了出来，撩了撩头发：“打架可不敢，到时候你们这里有人用板砖的，但是打球……你敢不敢？” 李远兴嗤笑了一下，挑衅般看着他：“我没什么不敢的，但是要打就得按这里得规矩来，街球，就看你敢不敢打了。” 陆元摇摇头，不上当：“我们不是打街球的，1v1斗牛，你接还是不接？” “毛子、阿陆，你们过来。”李远兴招招手，眼中划过一道狠意：“他们想玩，我们没道理不陪。都打起点精神来，别给输了，老大看着呢！” “老大？”其他两个人都愣了一拍，然后四处看了一下，当看见沈云风，一个个立马打起了鸡血。 靠！沈老大来了？ 本来看热闹的人也一下子轰动起来，沈云风是谁？连续两届高校联赛的南区mvp！虽说现在人家已经进大学了吧，但残留下的影响力也不是吹的，光是看他在南航这只cuba的队伍里都是绝对主力就能知道了。 陆元没理这个，他走了出来，将球丢给李远兴：“让给你先发球！” 李远兴也不和他客气，弓起身子持球前进。 打习惯了街球，一下子想转变过来还是很有些难度，所以李远兴下意识的一个翻腕换球的动作其实是在正规比萨中是犯规的，他没察觉地就用了出来，陆元也懒得多说，径直迎了上去。 令人眼花缭乱的运球在李远兴的手上出现，看起来简直神乎其技，而陆元则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手里的球，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华而不实！ “啪！”一个干脆利落的断球！ 李远兴一惊！这个人好强！他立即回身贴防，居然先陆元一步跑了回去！ 陆元有些吃惊，心想：好快的速度。对方能够在做这个球场的球王，看起来也并不是虚的，手里的确有两把刷子。 事实上李远兴的吃惊并不比陆元小，要知道他一直钻研街球，刚才那几个动作虽然因为要注意不能犯规，所以变慢了而且生硬了些，但也不是常人可以看穿的。可是陆元却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破解了。 面对李远兴的防守，陆元觉得有些使不上力，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使不上力？这怎么可能呢？他的篮球，从来都应该是最耀眼的。 陆元于是三下运球，左右晃了一下，一次不够，就两次，三次……李远兴终于有些重心不稳了，但他还是死死地盯着陆元，挡在他的去路上。 不让过？ 陆元闷哼一声，然后快速拍球，低下身子，猛地后撤了一步，右手水银一般地将球转移，身体更是像一缕微风，倏然飘到了李远兴的左侧。 一秒、两秒、三秒！ 完成这个动作，陆元仅仅用了三秒，而李远兴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没有丝毫抵抗的力量！ “哐当！” 篮筐发出一声巨响，众人惊愕地发出一阵叫嚷，陆元——他居然挂在了球框上！经历许久风霜，已经充满铁锈的球架发出了金属摩擦令人牙酸的声音，所有人胆战心惊地看着陆元怒吼一声，重重地跳了下来！ 李远兴回过头，正好对上陆元充满暴虐的眼神，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 该死的！ 李远兴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1比0！这一球不仅被截断了，还造了一个那么暴力的正面扣篮。他的心情着实有些糟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的时候，陆元就惊讶地发现对方的眼神变了。 这样才对……陆元也沉下心来，刚才那个扣篮宣泄了一部分他的愤怒，但是……贺勇受伤的事，也不是这么一个扣篮就能完全泄愤的，还需要更多、更有力的回击！来吧！你不是这里的球王吗？拿出点真本事出来吧！ 篮球在李远兴的手中旋转着，饶是陆元也无法看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动作了，对方变快了，没有了迟疑、没有了僵硬，是那么流畅的，魔术般的进攻！ 眼睛一直追随着篮球，可是只是一瞬间，陆元却愣住了，球……不见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然后快速回头，只见球在天空优美地旋转着，而李远兴已经跑到了他的背后，跑到了球的前面。陆元根本来不及想球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了，他飞一样地追了过去，可还是晚了。 “嘭！” 篮筐再度发出一声怒吼！整个篮球架也似乎又跟着摇晃了几下，好像随时会倒下来似的，但这只是一种错觉，球架明明依然牢固，可以想象，这一球他到底用了几分的力量。 “来啊！再来啊！”李远兴对着陆元怒吼着。 第36章 强大目标（二合一） 沈云风饶有兴趣地爬在铁网上，见到这一幕不由笑了起来。李远兴的身体素质极好，悟性也很高，要不是他后来对街球感兴趣了，说不得也能在cuba创出一番天地，倒是那个长的很帅的对手，似乎也很不简单。 “小周，你认识他？”沈云风问身边的光头少年。 “我认识，他叫陆元，东林高一的，今年的耐克杯高校联赛我去看了，他可是四中的绝对主力。” “sf？” “不，是sg，但他的内线本领绝对不差！要说持球单打能力，他应该是四中最好的一个。”光头有感而发，“老大，我觉得远兴哥不是他的对手。” “为什么这么说？” 沈云风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一只省内二线甚至算得上三线的高中校队，居然也能让自己身边的这个少年有所了解。老实说，在沈云风还在十中的时候，什么东林四中，他压根就没听说过，一般都是没对上十中就先被对手淘汰了。 “你看了就知道。”光头少年得意地笑了起来，故意不说，沈云风无奈地笑起来，眼神却慢慢认真起来，他看着陆元。 你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就让我看看吧！ “唰！” 陆元动了！ 李远兴还没有什么反应，只感觉自己的身边好像忽然刮过了一阵风，然后陆元就不见了。他暗叫一声不好，接着本能地一个侧转，时机已经错过，要是继续阻挡，就会是一个阻挡犯规，心里惊怒之下，他猛然回身，双脚一跨，手臂笔直地张开，像一只长臂猿那样又拦住了陆元的去路！ 比速度？他心中冷笑，带球的人是再怎么也跑不过无球的人的……他看着陆元，眼中带嘲，你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然而他的这个想法才刚刚冒出来，就被粉碎得一干二净了！ “呼呼！” 这是第二次！陆元第二次在李远兴眼皮底下，飓风一般地刮走了！陆元看也没看李远兴，他的脑中是瞿南那个惊艳绝伦的扣篮。陆元从不认为会有他做不到的事，但是那个重扣，却仿佛一座巨大的山压在他的身上。 我能够做到！ 陆元低语着，眼中折射出慑人的光彩，他的身上仿佛能够发光，照的人移不开眼来，只见他快速将球从右手通过胯下传到左手，快速拍了几下后，脚步随着身体两步就来到了球框下。 飞速甩开了李远兴，陆元的心中一片澄明。 球框就在眼前，他要做的，就仅仅是将球用力砸进去！ 沈云风在前一秒还轻松惬意的心情倏然变了，他屏住了呼吸，看着重重起跳的陆元，只觉得喉咙好像一下子被人扼住了，干涩得发紧，心跳好像也猛地失重。 事实上，有这种感受的人并不止他一个，还有所有围观的群众。而感觉最直观的，恰恰就是站在陆元身后的李远兴。 明明已经挡住他了，但是仅仅是一秒钟，为什么还是让对方突破了呢？愣愣地站在陆元的身后，李远兴的心有些复杂，他是这里的场主，可是面对陆元的攻势，他却没有任何破解的办法，他用力咬了咬牙，心里涌起一股不甘。 “嘭！——” 陆元高高地跃起，犹如一头压抑了许久的猛兽，他的身体似乎能够飞翔，没有任何迟疑的，陆元再度一个侧扣将球抡进了篮筐！ 他的动作不像瞿南那样干脆而暴力，而是华丽，充满了美感。 那样充满了力量的进球，在旁人的眼里却只觉得像是一次令人屏息的表演，陆元整个人腾空而起，右手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隐藏在衣服底下，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钟的凝固住了，而下一刻，当他流水般将球灌进框里，周围终于传来了令人抑制不住的叫好声。 “是很厉害。”陆云风轻轻舒出一口气，这个对手……就算放眼整个南区，都能位列前十。 “老……老大？”光头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激动，因为他看到在他心里应该是无敌的沈云风居然往场中走去了，一个令他不敢相信，却又隐隐期待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陆元喘了口气，斗牛的规则是11个球，但是他们两个刚才的进球都实在太耗体力了，接连两个扣篮已经抽调了他大半的力气，可是反观李远兴，对方看起来似乎也不算太好。 在单人斗牛里，双方更多的较量都在身体素质上面，李远兴打的是c位，身高和体重都远超一般的中锋，所以在这种斗牛里很占优势，而陆元打的却是得分后卫，虽然在身体素质上有所欠缺，但相对的，单打的技巧却是他更甚一筹。 然而，现在的情况对陆元来说却不太有利。 大量的体力消耗令陆元的脚步有些虚浮，但他望了一眼自己的队友，匀了一下气，重新把球扔给李远兴，眼神冷冽，伸出一根手指，然后慢慢地掰成2根：“2比1！” 李远兴苦笑了一下，他也觉得有些没力了，之前那个扣篮用了他大量的力气，玩街球的更愿意用自己神奇的技术来打球，龙卷风、世界风、打板……但这些技巧在这样的比赛里很有限制。因此，已经很久没有用身体去打球的他只是强撑力量，再次接过了篮球。 “陆元赢了。”瞿南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神情有些放松：“对方看起来还有余力，但他已经不行了，这样的扣篮，对他来说应该是很久没有做了。陆元前面的几个动作，也耗了他很多的力量。 “哈哈哈，这次总算出了口恶气！”纪东阳邪恶地笑起来，“刚刚应该下个注，输的人切小丁丁！” 回应他的，是所有人满头的黑线。 事实也确实像瞿南所说的那样，陆元之后的进球都没有再扣，而同样的，李远兴似乎也没有了扣篮的兴趣，两人开始硬碰硬地进行背砍。 一下，两下！ “啪！” 场上响起一片轰然的欢呼！李远兴过去了！硬生生利用自己的力量挤开了陆元，成功三步上篮！ “哼。”陆元和他擦身而过，重重地撞了一下对方的身体。 令人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那样激烈的背砍中获胜的李远兴，居然被陆元那样简单的一个擦身而撞得踉跄了一下，险些倒在地上，他很是晃了两下身子才勉强保持身体的平衡。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呆住了，老大明明进行了一次漂亮的进攻啊，怎么会忽然被这样一撞就撞得险些摔倒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但是……但是，看着疲惫不堪得李远兴，众人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看起来，他们的老大，似乎真的不行了。 “唰！” 陆元甩了一下手臂，他感觉自己进球已经越来越轻松了，来自李远兴的防守的阻力也越来越小，对方似乎已经跟不上他奔跑的脚步了，略微喘了一口气，陆元也明白过来，对方是没有力气了。 想明白这一点，陆元进攻的速度越发快起来，而李远兴也如意料之中一般，虽然死死地撑住身体，强行想要和他对抗，但是无奈他的灵活度大大下降，陆元仅仅是用了两个变向就将他甩开了。 不……还不能放弃！ 李远兴望着向自己缓步走来的沈云风，身体好像一下子又充满了力量。沈云风将这个球场交给了他，他就应该好好保护这里，怎么能够当着自己偶像的面，输掉这个地方呢？想到这里，他僵硬的脚步再度灵活起来，身体犹如一只灵巧的狐狸那样，飞快地做着假动作。 陆元不为所动地看着他不断地变换运球，没有任何要被骗的样子，他有些惊讶，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明对方已经没有力气了，为什么还能爆发出这样的速度。李远兴的双手流水般运动着，一会儿到胯下，一会儿到背后。陆元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了，长时间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是很容易令人疲惫的。 李远兴心中一动，就在陆元眨了眨眼睛的那一刻，飞速从他身边掠过，如同一只轻巧的飞燕那般，速度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过了吗？他茫然地望着眼前空旷的球场，在不远处，沈云风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过去，一定要过去，让老大看看，自己没有丢他的脸，自己不会输掉这场比赛！心中坚定着这样的信念，再也顾不上其他，李远兴再度脚下发力，狠狠地跳了起来。 进去！给我进去！ “啪——！！” 一声大力的拍球声传了出来，时空仿佛在这一瞬间静寂了。 然而，这却不是篮球被大力抡进篮筐的发出的呻/吟，而是球在空中被人狠狠拍下来的，充满了绝望的呐喊。 一个来自侧面的完美的大帽，犹如一个巨大的巴掌火辣辣地敲在李远兴的脸上。 落地后，李远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了，他彻彻底底地，输给了陆元，他在他的偶像面前，表现得太糟糕了。沈云风那么久才来一次他心爱的球场，可是他却让他失望了。场主被挑场成功，他不再是这里的主人了。 陆元没有任何同情的意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远兴，语调冰冷：“你不是这里的球王吗？还打吗？不会这样就认输了吧？” “你妈的！”旁边立即有人冲上来想要打他，实在太过分了，李老大失败就算了，但是没有必要这样羞辱人吧！ “啪！”陆元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手，他指着脸上的伤痕：“你觉得我过分？是啊，他输了，但是那又怎么样！他痛苦吗，难受吗，绝望吗？不，不是，他只是输了一场球，他不能爬起来，那是他自己没用。而我的队长，他就活该被打断两条肋骨，错过他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球赛吗？他就应该带着那样的遗憾离开吗！！？” 这一番话，陆元几乎是用吼的，被他抓住手腕的那个男生禁不住后退了几步，不知应该怎么回应。那一次的混战他没有来，所以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难怪刚刚就算李老大被人这样羞辱，大家虽然都很愤怒，却又隐隐有点愧疚。 “那就这样揭过去吧，我代小兴给你们队长道歉了。”沈云风走了过来。 “你谁啊你。”陆元斜看了他一眼，内心有点不爽。因为沈云风的头发都挂到耳际线了，剑眉星目的长得很讨人喜欢。加上他目测起码一米八7以上的身高，配合搭配时尚的衣服，一出来就赢得一阵欢呼。 “天！是沈云风！” “他怎么回来了！我听说他进南航了啊！” “沈云风是谁？”有人不解地问，立刻招来了其他人的鄙视：“靠，亏你还是混这个球场的，连沈老大都不知道？他17岁就是这儿的球王，高中是锡山十中的校队队长，曾经带领十中称霸南区，虽然最后输给了北区的宋宁，但是他是南区当之无愧的mvp！” “mvp？有这么厉害吗？”有人不以为然，“有这个人厉害？” 他的话立刻招来了其他人的不满：“你知道什么啊！你没去见过他比赛，李远兴再厉害也就街球上有点造诣，要说是正规比赛一挑一，他连给沈老大提鞋都不配！” 陆元也是第一次见沈云风，但是这不代表他没听过这个名字。 在他还是初中的时候，这个名字就已经不断出现在他的耳边了。 mvp、得分王、小飓风。 沈云风就是围绕着这些称呼不断出现的，现在看到真人，陆元也没有害怕，而是挑衅地望着他：“你凭什么代表他道歉？” “呵呵……”沈云风笑了一声，捡起地上的篮球，在手指上旋转，这个动作其实打篮球的人都会做，但是他做起来却有另外一种味道，好像这颗篮球完完全全就处于他的掌控之中，必定是经过了无数的练习才能将球性掌握得这么透彻的。 一手转着球，另一只手指了指还在高速运转的球体：“当然靠是它说话。我想，你应该不需要休息吧？” 轰！！ 沈云风要出场！？众人兴奋得不行，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个外号叫“小飓风”的天才在这种露天球场比赛过了，更何况，对象还是眼前这个刚刚打败了李远兴的球场新场主。 多有意思啊，陆元简直要笑起来。 堂堂的南航队长，居然对一个才高一的新生提出斗牛，不仅如此，还打算打持久战。看来那些传闻并不假，沈云风虽然球技好，长相好，脾气好，但是偏偏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太卑鄙无耻了。能够简单获得胜利，他绝对不会去选择复杂的方法，就像现在，他明明可以胜过陆元，却不打算给对方任何休息的机会，而是打算一鼓作气地直接打倒对方。 但是，陆元会怕吗？ 他看着眼前的传奇里的人物，心中居然没有一分一毫的害怕。 这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只见他擦了把汗，昂起头平视沈云风：“那就开始吧！” “这小子疯了！”纪东阳犯起了嘀咕，“他真以为自己打得过沈云风，南区的传奇？” “嘿嘿，谁知道，这家伙不是贼自恋么！大概这回又内裤外穿了吧！”许杰不怀好意地说道。 但是，虽然他们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是为陆元担心的。 他能赢吗？ 陆元专注地望着对方，持球的手不可抑制地微微发抖。他心里骂了一句，身体真是不争气，才扣了两个篮而已，手指的颤抖却迟迟没有消减。 低喝一声，陆元快速向前冲去，沈云风以一种很悠闲的态度张开了双臂，挡在他的面前。惊人的臂展将陆元团团位置，他的手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似乎将每一个方向都团围住，不留一丝空隙。 陆元身形一动，正打算利用假动作进行突破，却发现那只正在干扰他的手臂好像是挥舞了一下，如同闪电那样在眼前一晃，紧接着，一股寒意从他的手掌上冒了出来。 “唰！”空心入篮！ 陆元怔怔地看着笔直落向地面的篮球，眼神还有些迷惑。什么时候，沈云风截走了他的球，又是什么时候，对方已经跑到了篮球进行三步上篮。他一无所觉，他的大脑似乎都没能有所反应过来，耳边已经传来了清脆的进球声。 “还来吗？”沈云风似乎毫不在意地捡起篮球，丢给了陆元：“你可以继续。” 陆元怒视着他，对方却好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笑。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突破他！一定要突破它！陆元的心里不断地叫嚣，身体再度发力，那一瞬间他的速度甚至超越了自己的极限，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能这么快过！他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一道风，顺着空气流动着，双腿不断变换位置，手中的篮球魔术般地运动。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指尖闪电般地触到陆元手中的篮球，他的手指一缩，整个人极快地向前冲去，手掌和球面贴为一体，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动了一下，几乎是在手掌触到球的下一秒，沈云风就跳了起来，以一个半倾斜的姿态，在空中抬起了手臂，一秒的停顿，瞄准，出手！ 除了他的身体，其他的动作完美无缺。 就是这样诡异的进球姿势，球却在空中留下一道橘红色的影子，飘然打板进框！ 瞿南的眼里猛地亮了起来。 这就是南京曾经的mvp吗？这就是cuba中，南航队长的实力吗？是的，这就是他向往的篮球，这才是他无数次幻想拥有的对手。 那么的强大，那么令人生惧。 瞿南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发现自己居然在禁不住地颤抖着，这是兴奋的颤抖，是面对强大的对手时，本能的战意！ 瞿南的目光再度坚定起来，他笔直地望着那个站在场上一脸平静，却仿佛王者般的存在，一字一顿在心里默念道：“沈云风，等着我！” 第37章 再次战斗 极其干脆的一次出手！ 也是一次极其轻易的胜利。 “小飓风！小飓风！小飓风！” “沈云风！mvp！沈云风！mvp！” 陆元还在恍惚之中，只能听到耳边不断地传来类似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他的脸倏然变得煞白，指甲深深地陷进血肉里，这当然不是为他响起的欢呼！ 陆元不甘心地再次奔跑起来，愤怒已经冲灭了他的理智，他的胸膛、血液、心脏，他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怒吼和颤栗。 然而面对再度冲过来的陆元，沈云风的表现却称不上认真，他只是很平淡地摆起了防守的架势，和之前一模一样地张开手臂，像一道风墙，无孔不入地渗透在你的每一个细胞之中，令对手本能地感到畏惧。 然而，仅仅是那样，场上还是有许多人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标准的风式防守，看起来好像简单平静，暗底下却蕴藏着令人琢磨不透的能量，似乎他的每一个脚步站位都有独特的意义，他的眼睛好像永远可以洞穿你下一步的想法。 曾经有无数人栽在了这样朴实无华的“风式防守”之中。 沈云风防守的动作很慢，如同云朵一样慢慢悠悠的，但是你一旦被他得球，他却能像风一般迅速消失在你的视线里。 无法追赶，令人绝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你的面前，晃晃悠悠地轻松进球，球刷篮网的声音此刻犹如一种野兽的怪异的咆哮，尖锐可怕地像一面大锣重重敲击着对手。 陆元满身是汗，他紧紧咬着牙，骤然发力追赶过去。 沈云风到底是怎么截的球？一次、两次，连续三次这样轻松地拿走了他的球，在他的面前轻松得分！然而还是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橙红色的幻影在对方的手上轻轻飞出，乖巧地躲进了篮筐。 “啪！——” 体力耗尽的陆元只觉得双腿一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人已经躺在了地上。鲜血顺着膝盖处一点点渗出来，他的表情却好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有些麻木地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就算是面临南区那些强大的对手，他也从来没有过如此沮丧和无力的时刻。 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他觉得连想要追赶，都拿不出一点的力气。 沈云风悲哀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对手，却什么也没有说。对方失败了，不论心灵还是球技，他用一种最直接的方式击垮了对方，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感到任何的高兴。陆元并不知道，在看似随意的外表下，刚才那三个截球沈云风都是用了百分之百的实力的，甚至用的还是他引以为豪的“飓风勾手”——他的成名绝技。 再怎么说，两个人之间也有整整3年的年龄差，陆元就算失败也绝对不冤。 所以按理说陆元不应该因为这样的失败而沮丧，但是此时此时，东林四中的所有人却难得地没有去指责他的软弱。 如果没有沈云风，他们这一次的复仇可以说是完美的，他们能够在队长贺勇的面前，将这件事告诉他，让他放心养伤，等他们的比赛，等着他们捧回冠军。 可是此刻，这个前球场场主，现南航队长犹如一只洪水猛兽，以一种绝对的实力横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输了。”沈云风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元，“还是说，你想要继续？我不介意继续陪你玩玩。” “……” 陆元的眼里充满了悲哀，沈云风太强大了，现在的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先前还存有的一丝侥幸，也在对方绝对的实力压制之下，被打击得一丝不剩。 “他剩下的，我来。” 一道声音缓缓在场中响了起来，众人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只见瞿南慢慢地走了出来。他俯下身，将陆元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好好休息。” “靠你了。”陆元没有多说，他拍了拍瞿南的肩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缓缓走了下去。 瞿南消失了太久的时间，关于他的传闻早就被新人取代，只知道他被人打断了腿，应该还处于养伤的阶段。只有很少数的人才认识他，而认识他的几个，也纷纷有些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瞿南。 瞿南的改变很大。 原本张扬的气质好像一下子内敛多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明明是冷色的平静，他们却能从内心深处感受到对方的火热，而瞿南也比印象里的高了不少，只见他慢慢地脱掉自己的外套，弯下身子开始活动起了手脚。 运动前做热身是每个运动员必备的常识，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瞿南也保持了相当的理智。而看到他脱掉的外套，露出里面黑白相间的队服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一拍。 瞿南他……居然一直把队服穿在校服里面？难道他每天都穿着这套衣服吗？ 看着印着巨大的十号数字的瞿南，沈云风居然难得地感到了一丝压迫，他眯起了眼睛，打量起瞿南来。瞿南的大约比他矮两公分，腿很长，看臂展不会太夸张，全身上下的肌肉分布很匀称，给人不夸张却处处充满爆发力的感觉。 他再移到瞿南的脸上，不由愣了一拍。 那是一张十分平静的脸，一头利落的短发，不算十分立体，却极其有味道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抿得很紧的唇线，再往上，那样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有种某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在隐隐发光。 “你……”沈云风想要说些什么，这是他的习惯，面对未知的敌人，一开始就用气势压迫对方也是一种心理战术，可是没等他继续说，瞿南就打断了他。 “直接开始吧，还有8个球。” 说完这句话，他就往后撤了一步，一脚踏在三分线外，起跳射篮。沈云风一惊，哪里会让他得逞，他几乎是在瞿南后退一步的同时往前冲了过去，用力跳了起来想要进行封盖，但是下一秒，瞿南闪电般地收回了手，左脚率先着地，“呼”地一下饶过了沈云风，扣篮得分！ 这绝对不是事先就预料好的假动作！ 因为太逼真了！他起跳的高度、出手的姿势，以沈云风这么多年打球的经验来看，瞿南并不是故意做出三分的姿势，而是在他追来的同时，快速判断出这个球被盖下的可能，然后迅速改变了策略！ 惊人的判断力和执行力！ “干得好！”纪东阳忍不住发出一阵欢呼。 “3比1。”瞿南将球扔给沈云风。 沈云风顿了一下，没有快速向前冲刺，而是慢慢地拍着球往瞿南的方向走，这是一种无形的压迫，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防守的球员都会下意识地一边往后退，一边张开手臂，但是瞿南却巍然不动，眼睛紧紧盯着沈云风。 他在看什么呢？沈云风没由来地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他望了瞿南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了，对方看的是他手里的篮球！好像他的眼里，就只剩下这个小东西，他根本就没有看自己！ 多么讽刺啊！沈云风有些被激怒了，他快速持球前进，转眼之间就连续做了4个假动作！旁人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沈云风就已经突破了瞿南，来到了篮筐之前！ 没有人可以阻挡我！ “轰！！” 前面一直是用上篮得分的沈云风，居然高高地抡起了手臂，打算来一个180度的大风车扣篮！眼前空旷无比，那个10号只能继续望着自己的背影而已。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只见眼底忽然冒出了瞿南的身影！ 居然……追上来了！ 来不及多想，沈云风依然重重地将球扣进了篮筐！甚至为了宣泄，他还抓了一下框，多在空中停留了一秒的时间！ 就是这一秒的停滞，他落地的时候恰好撞到了瞿南的身上！整整80公斤的体重压在了瞿南的身上，他闷哼一声，推开沈云风，又爬了起来。沈云风有些抱歉地问：“没事吧？” 瞿南看也没看他一眼，他只是捡起了篮球，再次站在了线外。 没有人比沈云风更清楚刚才那一摔的威力，连他这个有瞿南当做人肉垫子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肩膀隐隐作痛，那么被他压倒，率先着地的瞿南又会受到多大的撞击力？可是，瞿南的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瞿南用力调整着呼吸，尽量忽略身上传来的疼痛，心里划过一抹可惜。 还是不够，他和沈云风，依然存在了一道巨大的差距。 第一个进球只能说是沈云风大意了，之后想要赢，也许就再也没有这么简单了。想到这里，瞿南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是的，就是这样！强大的对手、无法逾越的距离……这就是，他想要的篮球！ 不断地超越、不断地追逐！ 冥冥之中，或许就注定会有这样的一天，当很多年以后沈云风看着瞿南在电视机里无数次的暴扣，都会想到这一天。这个骨子里刻着执着和狂热的少年，坚定而无畏地，无数次像今天那样从地上平静地爬起来。 第38章 惊艳一分 “瞿南也悬啊……”纪东阳叹气，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什么沈什么风的，还挺厉害的嘛？” “沈云风，蝉联3届南区mvp，你说他你厉害不厉害？”许杰没好气地说道，“他都进南航了，接受专业训练，居然也好意思下来和我们这群才进了高中一年的人比？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人品不怎么样！” “话不是这么说的。”旁边有人听不下去了，反驳道，“沈云风的成绩也是实打实的，锡山十中那种奇怪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新生进来是可以找队长单挑的，谁赢谁当老大。听说开学第一天他就和他们当时的球队队长单打了一场，拿下队长这个名号以后，十中在南区简直所向披靡啊！哪次和人家打不是砍下20分以上的？” “那又怎么样？”纪东阳嘴硬，梗着脖子道：“就事论事，他现在这做法可不怎么光彩，南航大学队长来和一个高一的学生单挑斗牛，就算这11个球他全赢了，也不见得有多新鲜。” 那人还想说什么，但仔细想想纪东阳说的也不算错，被同伴拉了几下后，最终自己嘀咕了两句走开了。纪东阳乐坏了，碎碎念道：“哎道理本来就在我们这边嘛！非要和我争，争什么呐！不知道我从小吵过的架比他吃过的米还要多吗~” 一边念着，他也没忘记时刻关注场上的形势。 而就现在来看，瞿南的处境好像并不太妙。 沈云风说不出自己的感觉，但是，他能够确定的是，眼前这个10号很强。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或许不会是对方的对手，可是以他现在的水准来看，想要对付瞿南，也并非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仅仅两次照面，瞿南已经清楚，他不可能再从沈云风的手里得到任何进球的机会了。 变幻莫测的步伐，毫无破绽的假动作，最重要的，是对方的“风式防守”。滴水不漏又快若闪电，一旦被他缠上，就会得到和陆元相同的结果。 不能硬碰硬。 瞿南这么想着，环顾周围，想要寻找其他的出手机会。 “你过不去。”沈云风微微笑着，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摸清了对手的底细，他就会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话音刚落，他再度用他的勾手进行了截球射篮。 “刷！” 球入篮网的声音。 瞿南没有任何气馁的意思，他沉下心，好像摸到了一些东西，有些模糊地浮现出来。但是，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地体会那样的断球，更多地了解沈云风刚才那种进攻式防守的诀窍。 沈云风微笑地看着瞿南，晃了晃手里的篮球：“这次换我进攻了，你能挡住吗？” “试试看就知道了。”瞿南也对他笑了一下，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畏惧，这让其他人都有些迷惑不解，瞿南是真的不怕还是装的？ “装什么b。”短发少年不满地在旁边嘀咕了一声，“又不是沈老大的对手，还试试看？我就呵呵了，也不知道沈老大哪来的闲心和他玩。” “就是啊，浪费时间，明明知道会输还上去，你说他是真傻呢还是装b不成反被艹？还穿他们校队的队服，哈哈逊死了，那什么破面料啊，一百块钱都没人要的衣服吧！” 当然这个球场也不是只有对沈云风盲目崇拜的人的，听到前面两人这么说，立即有人反驳了：“这个10号很不错了！你没看到他第一球就秀了沈云风一脸？要我说这个沈云风就算赢也是胜之不武，我看好10号，等他成长起来，到时候锡山十中很可能就不是南区之首了。” 瞿南对这些评论充耳不闻，他能够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在沸腾。 沈云风于是不再废话，他快速持球来到了瞿南的面前，然后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瞿南依然是那样无惧的站立的姿态，没有退后，没有移动，但是他的双手，此时却完全地展开，蛛网一般地封锁了他的前进路线。这个动作是多么的熟悉的，别说是沈云风，就是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全部回过神来了。 这个动作……这个动作不就是沈云风的招牌绝技“风式防守”的第一个动作吗？ 瞿南——这个10号想要干什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是众人仍旧不敢相信，难道这个10号以为自己只是亲身经历了一遍那样神奇的进攻型防守后，就能将沈云风的招牌绝技学到手吗？ 惊讶过后，有人已经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了。 他以为他是谁啊？乔丹、科比，还是艾弗森？ 很多时候，人的主观意识能够决定很多东西，比如说现在，几乎是90%以上的人，都不认为瞿南能够将这个动作模仿出来，而剩下的10%的人，则是抱着看热闹看笑话的心情期待他能做出来。 瞿南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遵从自己的本能。 罗斯福曾经说，人生就象打橄榄球一样，不能犯规，也不要闪避球，而应向底线冲过去。 如果畏惧失败，如果在意别人的目光，那么成功是不会向你招手的。 “不会吧？”纪东阳夸张地喊道，“我是不是眼花了，这个动作……不是刚才沈畜生过他时候的姿势吗？小陆陆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陆元闻声毫不客气地对着纪东阳的肚子就是一拳，疼得他龇牙咧嘴。 “靠是真的！小陆陆你下手用不用这么狠啊！” 陆元耸耸肩：“本来想打你脸来自，想想反正本来就不帅再打就连丑女都不要了，我这才没下手，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纪东阳一听立即竖起了眉毛，撩起袖子就准备找陆元好好聊聊人生，陆元却忽然道：“快看！……我，卧槽！”他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向来注重自身形象，努力塑造偏偏公子的陆元居然爆粗口了？纪东阳再也顾不得和对方扯皮，马上扭头往球场里看去。 “一个尝试错误的人生比无所事事的人生更荣耀，并且有意义，这句话是萧伯纳说的，我很喜欢。”瞿南注视着沈云风的眼睛，缓缓地说着，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我更愿意把错误变成正确的。”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就动了。 一手抵在对方的胸前，身体左右晃动阻碍对方的视线，紧接着，右脚一步跨出，稳健的、笃定的步子在旁人的眼里变得十分的奇妙。 那样的动作，好像十分的缓慢，却又好像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而这个动作，和之前沈云风做的，又惊人地重叠到了一起。 手指闪电般地探出，在球还未重新回到对方手掌心的时候，如同刺客图穷匕见那般亮了出来，瞬间轻触篮球，被外力干扰的球眨眼从另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啪！” 那一刻，沈云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震惊，他练了无数次，引以为豪的绝技，居然被人进行了百分之一百的模仿！甚至于……对方的动作比自己更加快！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球已经来到了瞿南的手中，再然后，球从篮网之下重新跳了出来。 仅仅发生在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的了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瞿南再一次，从沈云风的手里拿走了一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得分的方式。那是一个完美到极点的模仿，这一分就像一只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之前说他做不到、暗地里嘲笑他的人的脸上！ 第39章 开幕前夕 没有人能体会那一刻沈云风的心情。 他曾经遇到过无数的对手，在他出现之前，他们每一个都很强，每一个都有响亮的外号和知名度。但是，那不算什么，他一边成长一边将那些对手逐个击破，这样的战斗他持续了3年，这3年里，他带领锡山十中走向过无数的辉煌。 除了最后落败北区清华附中宋宁，他在高中时代的战绩堪称耀眼。 没想到仅仅是一年的功夫，南京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号人物了？ 沈云风眯起了眼睛，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震撼。 “风式防守”从技术角度讲其实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东西，说穿了就是高位防守和断球的结合体。但是这样一招能够成为他特定的招式也不是空穴来风，这其中他加入了很多自己的东西，身体的重心，断球的时机、速度…… 那可不是仅仅看一两次就能马上掌握的东西。 这个10号……之前看过自己打球的录像？还是说，对方已经学这一招很久了？ 沈云风的猜想并不算错。 事实上，在瞿南养伤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也并非仅仅是进行了身体上的训练，程教练手里的几卷前几届高校联赛录像带他几乎看了个遍，对沈云风的这个招式，的确是万分的熟悉了。 是的，也许现在的沈云风很强大，但是，那个时候，在对方还是高中生时候就能运用的“风式防守”，瞿南没有道理用不出来。 “让他下来吧。”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程、程教练？您怎么来了？”秦默吓了一大跳。 程方梓摸了把自己下巴上的胡渣：“我可不放心你们这帮小子，再打起来怎么办！” “教练我们是这样的人吗？太小看我们了吧！”纪东阳不满地嗷嗷直叫。 程方梓看了他一眼：“也许其他人我还放心点，你……” 纪东阳：“……” “行了，快点让瞿南下来，不用再打了。”程方梓有点担心地说：“他的伤才好不久，刚才那几个进球，他的体力早就到极限了，再撑下去对膝盖的负担很大的。” 秦默于是上去喊了瞿南一声，瞿南看了看程教练，再看了看沈云风，迟疑了一下，将手里的球扔了回去：“就到这里吧。” “这就不打了？”沈云风挑了挑眉，想要激怒瞿南：“不赢我，你们的事情怎么一笔勾销啊？喂，才打了4个球就逃跑不好吧。” 瞿南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他好像并没有被沈云风的话激怒，而是很疑惑地望着他：“一笔勾销？逃跑？当然不是了。” “你没有上来的话，确实也差不多了，但是既然你要为他们出头，这件事就不会这样一笔勾销。”顿了一下，瞿南继续说：“至于逃跑……我没有逃跑，我认输。” “……认输？” “是的，认输。”瞿南很干脆地说：“如果我可以一直维持刚才的状态，或许还能一搏，但是我能够感觉到身体的负担了，你看，我的汗水已经浸透衣服了，而你只是稍微有些喘。”瞿南指了指自己，继续说，“所以这场比赛的结局没什么悬念，我下午还有训练，不想在这样的比赛上透支自己的体力。” 瞿南的解释很合理，但是沈云风却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可对方都明确说是认输了，他能怎么办？难不成还拦着，说不准认输？ 沈云风大感尴尬，就在他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的观众发出了巨大的嘘声。 这自然是给瞿南和陆元的。 “看见没，沈老大就是牛，什么挑场的，回老家去吧！” “嘘嘘！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打不过认输喊爸爸了？” …… “妈的，这些人！”秦默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忍住不就要冲上去，但是被瞿南死死地压住了。 “别管他们。”顺手穿上外套，瞿南沉声说，“由他们去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吗？” “为什么？”秦默愣了一下。 瞿南扬起一个笑容：“因为他们做不到的事，他们也不希望别人做到。沈云风是他们眼中的神话，所以他们选择了追崇，然而我们不同。” “我们选择的是打败，然后，成为神话” …… 也许是和沈云风一战让大家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不论是瞿南还是其他人，纷纷都投入了紧张而急迫的训练之中。贺勇还躺在医院里，眼看“火炬杯”开赛在即，失去队伍一号中锋的东林四中虽然还有一个许杰，可是内线的实力弱了不止一个档次。 “有点难办啊。”程方梓看着球员名单，在战术本上不断写写划划。 问题不是来源于前面会遇到的几只队伍，现在的四中已经不惧一般的对手了，关键还是在于那些前十的强校，首先不提北区的几个强校，想要在南区杀入前列，贺勇在的时候也许还有一丝可能，现在的话，胜率起码再降几十个百分点。 就在这个时候，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回来了！ “喔喔！真的是金发！”纪东阳鬼叫着绕着kent不停地转，嘴里念念有词，“眼睛真的是灰色的哎！哎哎，外国友人，你听得懂我说话不？” “what” “不会吧，听不懂啊，教练那怎么玩啊！” “你就是队里的控卫吧，你好。”金发灰眼的少年忽然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促狭，“我……会一点中文的。” “教练，他不是pf吗，为什么你还说我们内线没人？”纪东阳疑惑地盯着kent好长一段时间，“他身高很棒，身体素质很好啊。” 所有人：“……” 纪东阳：“你们看着我看什么……” 瞿南有些无奈地说：“你不会不知道吧，‘火炬杯’参赛球员必须要有四中正式学籍的，耐克杯虽然今年放宽了要求交换生也可以参加，但是火炬杯就不行了。” “那教练你还让他过来是……” “训练。”程方梓正色道，“kent虽然不能参加这次的比赛，我们队伍里也缺少重量级的pf，但是现在还有不少时间在美国打惯了美式篮球，那里的篮球讲求的就是身体的碰撞，技巧性的东西反而小，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你们每个人都要和他进行对练，提高我们全队的综合对抗能力。” “都听清楚了吗！？” “是！教练！” ****** ‘火炬杯’开赛前一个星期。 这一天篮球馆的气氛一反常态地有些凝重。 “纪东阳！球！球！你为什么要跟着球跑！你要让球跟着你跑！” “搞什么玩意！刚才秦默的位置这么好，为什么不传球！明明看到陆元阻挡你，为什么还要勉强投这个三分！停，都给我停下来！” 而这一切凝重的来源此时正眨巴着眼睛给程教练递出一板巧克力：“哎程教练你吃点吗？很甜的这是德芙新口味！” 程方梓看也不看纪东阳手里的巧克力：“你怎么回事？今天状态怎么这么差？行了收起你的巧克力，休息10分钟后重新来！” 深深呼出一口气，程方梓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摔门而出。 “唔不要算了，可贵了，程教练真没口福。”纪东阳嘀咕着，掰了一大块放进嘴巴里，嚼了两下眯起了眼睛：“这口味真不错，草莓味儿。” “出什么事了？”瞿南难得地没有在休息时间进行投篮练习，而是走到了纪东阳的身边，皱起了眉头：“你今天……” 太反常了，不仅仅是瞿南一个人觉得奇怪，其他人也明显地察觉到了纪东阳今天身上表露出来的怪异。虽然依然是那种话唠和不着调的样子，但是……但是不论怎么看，都会隐隐觉得不对劲。 瞿南并非是一个心细的人，但是连他都察觉到了纪东阳的不对，那就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没事儿！”纪东阳含糊地说，又掰了一大块递给瞿南：“你要不要也来一块？” 瞿南没有接巧克力，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是队友。” 他没有办法再多说什么，因为那一刻，他似乎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奇怪的情绪，和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相似。那是他得知自己再也无法打篮球时候的情绪，但是刚才观察过，纪东阳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出什么差错，那么，应该就是心理问题。 这是旁人无法帮助的问题，所以瞿南没有再说。 纪东阳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然而很快的，他的脸上又露出了招牌的笑容：“我知道啊，还等着一起拿下火炬杯冠军呢！到时候我肯定把节奏带的飞起！” 瞿南再次仔细看了看纪东阳的表情，没能发现什么，于是点了点头，回到了场上。 他并没有发现，在他转过头的那一刻，对方眼中闪过的无奈和痛苦。 第40章 求助对象 “瞿南，瞿南？”许杰奇怪地叫了两声，见瞿南没有反应，只好走上去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哦，没事，今天我早退了。”瞿南擦了下汗，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你帮我和教练说一声。” 大新闻！ 堪比训练机器的瞿南居然会早退！ 许杰整个人就僵了一下，瞿南奇怪地望着他：“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你去复检？还是家里出事了？哎大家都是兄弟说说嘛！”许杰边说边拍拍瞿南的肩膀，一副知心哥哥的样子，“感情问题其实我也能帮你解决的！” 感情问题？瞿南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了杨泽的脸，然后失笑，“没有的事，就是找个朋友问些东西。” 在其他人诡异的目光下，瞿南很自然地走出了篮球馆。 纪东阳出了什么问题，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虽然看得出他极力掩饰，可是篮球是不会骗人的。如果你无法做到一心一意，那么手里的篮球就不会一直乖顺地被你掌控，2个小时的训练时间，纪东阳数十次的失误已经能说明一切。 但是…… 瞿南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犹豫，然后拿起了手机，拨下一个号码。 “……程燃？是我。” “有点事，想要问问你，有时间吗？” “……好的，到时候见。” 挂掉电话，瞿南看了看表，估算了一下时间和路程之后，依然对着马路招了招手。 既然是为了纪东阳的事情，那么就不能让程燃等。赌球的钱剩下很多，方静的医疗费也足够负担，没有必要节约这一点钱。 程燃赶到的时候惊讶地看了眼时间：“你怎么过来的？比我还快！你那过来可要比我远两倍的路啊！哦哦我知道了！”程燃闭上眼睛了然地点点头，“一定是你太急着见我了对不对？太想我了对不对？哎呀这种事情你直说就好了嘛~~” “……” “还好……”瞿南叹了口气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嘴。” 程燃不满意了：“喂喂喂，什么叫多嘴！你给我说清楚！” 瞿南没有打算接这个话题，而是干脆地切入正题：“我的队友……恩，和你一样聒噪，但是他好像出了什么事，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正常的样子……” 没等瞿南说完，程燃就有些怪异地打断了他的话：“唔，但是这事儿你干嘛要找我？你应该去和他谈心才对嘛！难道你觉得我有什么读心特技？虽然我也觉着自己不一般，但是这样的技能真的没有嘛……” 瞿南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又在跳动了，他抽搐了一下嘴角，努力平静地说：“我觉得你们的脑回路应该差不多，如果是你的话，会因为什么事情这样？” 程燃歪着脑袋想了想，老实回答：“一般的事应该不会延伸到篮球上，不过真的让我心烦的话，应该是……感情问题。” 又是感情问题？ 瞿南僵了一下：“你也因为感情问题这样过？” “恩……也算不上。”程燃把身体靠在路边的灯柱上，让自己站得更舒服一些，好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 瞿南没有打扰他，天完全地黑了下来，路灯微弱的灯光打在程燃的脸上，空气里似乎有无数的灰尘来回浮现着。 只听程燃缓缓开口道：“……刚进十中的时候吧，你也知道我们十中那个奇怪的规定：谁赢谁当老大。所以那时候我就没忍住，心想这种位置怎么可以随便让出来呢，所以我就上了。但是那场比赛却是对全校公开的。” 瞿南：“？”说这个干什么。 “你一定不知道。”程燃对他神秘地笑了笑，“那时候我有多帅！全校女生都为我疯狂了！” 瞿南：“……所以？”到底有什么关系。 程燃：“那天之后我就收到了无数情书……那段时间我应该就和你的小伙伴一样，根本无心打球，要怎么处理掉那些东西，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滚。” ****** 瞿南深刻地发觉自己找程燃是一个十分十分错误的决定。 但是，纪东阳的事情还是需要进一步解决。 程燃叹了口气，拍拍瞿南的肩膀：“走吧！” “去哪里？” “这还用说？找你的小伙伴去啊！”程燃翻了翻白眼，“我知道你担心他，但是事情肯定要弄清楚，不然你这样问我，我也挺抓瞎的嘛！” “况且……”程燃挺了停胸，骄傲地说：“我觉得他的感情问题肯定不像我一样，毕竟我这么吃香的也是少见！最多也就一个女孩子。哎！我说你的小伙伴不行啊，一个女孩就hold不住了怎么行呢？” “……程燃。” “恩，啥？” “闭嘴。” …… 瞿南当然不会认为纪东阳是因为女孩子而变得奇怪，但是被程燃这么一说，却又觉得有点道理。如果只是感情问题的话，或许也不算严重，是可以解决的问题。这么想着，瞿南就没有接受程燃的建议去和纪东阳“深入探讨”。 再给他一段时间，对方应该会自己理清楚的。 但是，事情却没有像瞿南所期望地那般发展下去。眼看‘火炬杯’举办在即，纪东阳的状态却是一如既往的糟糕。糟糕到程教练直接取消了他的首发名额，让他在替补席里“冷静冷静”。 对这一切，纪东阳都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没有关系吗？” 纪东阳刚刚被教练一同训，这会儿正拉耸着脑袋在反省，忽然听见有人这么说，他疑惑地抬起头，发现本来还在场上的瞿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没关系，你们好好打不用管我啦~一会儿就能调整回来了，我是那种比赛型选手啦哈哈哈！”纪东阳大笑起来，忽然压低声音偷偷说，“其实我是故意的，你们没觉得程教练发火的样子特别搞笑吗？嘿嘿嘿……” “我是说，你这样故作精神没有关系吗？” 瞿南的话音刚落，纪东阳的声音就一下子停住了。 同样的问题，这几天已经有很多人问过了，最先问他的人是陆元。纪东阳和陆元是配合最为默契的存在，所以他的情绪和状态刚刚发生变化，陆元就察觉到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或许在他的想法里，这是一种给伙伴们添麻烦的事情。那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让大家也进入其中，感受他的情绪呢？这样的想法之下，其实他自己也忍得很辛苦。可是再辛苦，依然不能说出来。 训练的时间非常有限，所以相对来说，休息的时间就更加弥足珍贵。 但就在这样的时间里，纪东阳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止瞿南一个人了。 陆元、许杰、秦默…… 所有人都来到了他的跟前，他们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那样看着他，和瞿南用同一种表情看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瞿南所说的那句话——“我们是队友。” 赢球也好，输球也好。那些伤心、难过、快乐、欢呼……一切的情绪，他们都在一起享受和承担。 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 纪东阳感觉心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一般，重物在身体里快速下坠，让他的呼吸都有了一瞬间的停顿。肺部的空气好像也同时被压缩干了，等这一秒过去后，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心脏疯狂地开始跳动。 “我……” 纪东阳想要说些什么，他终于下定决心诉说。 然而，就在这个紧要时刻，远处猛然传来了咆哮。 “都愣着干嘛！休息时间过了！想造反吗！都给我回到场上去！” 所有人：“……” 第41章 首先强敌 在记忆之中，篮球似乎就和他不曾分开。 “阳阳，你喜欢篮球吗？” “阳阳，如果你喜欢，就不要放弃它。或许这途中你会感到疲惫、懊恼、不甘……但是你永远不要忘记它最初的时候，带给你的快乐。” “还有，你要记住，篮球是五个人的。” …… 不知道为什么，纪东阳的脑子里忽然就想起来自己父亲曾经说过的话。他的父亲只是个电焊工人，收入不多，学历也不算高。但是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一直是个学者般的存在，他教会他很多东西，甚至最开始打篮球，还是他的父亲每天陪他一起。 但是随着他渐渐长大，慢慢就和其他的朋友一起玩，父亲的身影也逐渐消失，直到一场意外带走了他的生命。 从某些方面来说，其实他的母亲和瞿南的母亲很像。 想要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更好的。 但是方静是渺小宠溺到骨子里去的，纪东阳的母亲却是强势、说一不二的存在。 “阳阳，最近我和十中的主任有些往来。妈妈知道你喜欢篮球，所以妈妈已经和他商量好了，马上就可以办转学手续。” “妈，我不想转学。”纪东阳当时就不乐意了。 “为什么？十中不好吗？中考的时候是妈妈没有关系，没能把你塞进去，我听说十中是南京最好的篮球学校，四中是不错，但你爸要是在，肯定也希望你去最好的地方打球。” “可是四中的篮球，并不坏！”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为了把你转到十中去，我花了多大力气吗！？” “……”看母亲生气了，他没再说任何话，而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那时候他的脑子里全是“转学”这两个字，他不知道怎么和队友解释，怎么向教练交代。 纪东阳的脑子乱成一团，但是就在这时，大家的话却犹如一只镇定剂那样稳稳地扎在他的身上。原本焦躁不安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他重新平静了下来。 这天在饭桌上，纪东阳没有向往常一样唧唧喳喳个不停，反而异常的沉默，这让孙霞有点不安，她不明白儿子出了什么事，却也不好马上开口问，等两个人吃完，见儿子没有起身离开，她也就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妈，你说十中是南京最好的篮球学校？”纪东阳呼出一口气，慢慢问。 “难道不是？你以前吵着闹着要去，我也查过了，十中确实很不错，听说前几年南京的mvp就在十中，叫……沈什么来着……” “不是，不是这样的。”纪东阳下定了决心一般，用往常从来没有过的郑重的语气说，“妈，十中不是最好的篮球学校，四中才是！” “你们东林四中？”孙霞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笑了，“阳阳，妈妈是为你好，妈不是对篮球一点都不懂。这之前我早就翻过了很多资料，四中在学习上是数一数二，可是要论篮球……不是妈妈胡说，前十都排不上。” “今年的数据您翻过吗？”纪东阳不依不挠地说，“去年、今年，我们全都打进了十强！您说的那些都是历史。可是历史有什么用呢，历史就是用来记录和被人超越的！” “我喜欢篮球，但是我更愿意当我取得胜利的时候，所有人记住的是我的名字，而不是一句单纯的‘十中球员’！那不是我想要的荣耀！” 孙霞沉默下来，纪东阳还从来没这么和她说过话呢，这让她一时间有些茫然，这还是她那个开朗活泼却又懒散随意的儿子吗？ 那一刻，她从纪东阳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无比的执着和坚持！ 如果她见过瞿南，就会发现此时此刻，纪东阳眼里的那种神采，和瞿南一模一样！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是一种无法直述的平静。 毫不动摇、勇往直前。纪东阳的话让孙霞原本想要说的东西卡在了嗓子眼里，他猛然察觉原来儿子已经长大，他拥有他想要的东西，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他、依靠他的少年。 纪东阳没有给孙霞更多说话的机会，他定了定神，用力地说：“新的‘火炬杯’篮球高校联赛就要开始，如果这一次四中输给了十中，我就听你的。” 孙霞看了纪东阳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那好。要是你们输了，不仅你要转学去十中，毕业之后你还要直接去美国念大学。” 这一回，纪东阳答得无比爽快，压在他心头上近一个星期的大石头终于松了下来，整个人轻松得似乎随时就要飞起来：“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敢耍赖我就哭给你看的哇！” ****** “火炬杯”开赛在即，程教练针对几个人的战术也做得差不多了，而瞿南也参与到了日常的训练里，和大家的配合越发默契起来。 “呦，东阳，你前几天间接性抽风是治好了？” 纪东阳大怒：“我靠治什么治，你才应该去医院洗洗脑子！” “哈哈哈小羊羊还炸毛了！” “你们这帮牲口！知不知道男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纪东阳大吼，转而又一脸猥琐地笑道：“话说最近我们小默默怎么都不和南南一起走了哇，感情破裂，还是有第三者？” 秦默就不明白了，怎么这火又烧自己身上了，他立马反唇相讥：“你和陆元的奸情我都没提，老扯我干嘛！再说南哥很忙的，每天都加训到很晚。” 陆元一听扯到自己了，马上走过来圈住纪东阳的肩膀，甩了甩头发装酷：“什么奸情，说那么难听！像我那么帅的，那可是男女通杀！东阳看上我有什么奇怪的？哎对了我说，秦默你真的不要我的签名？” “真不要！” “哎你别走啊！现在不要以后求我都不给你，看在队友的面子上才便宜你的。” “……我靠陆元你别签我衣服上！！把笔拿开！” 就在大家打闹的时候，程教练走了进来，看着一片混乱的篮球馆倒也没有不悦。不管怎么说，纪东阳的状态是找回来了，也算是一件喜事，就由着大家闹一闹，但是……他用力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聚过来。 “对战名单已经出来了。” 望着瞬间安静下来的众人，他心里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正色道：“我们第一场的对手是江桥实验。” “嘶！——”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江桥实验高中，前几年名副其实的前10强，去年几乎仅次于锡山十中的强校！这次可真是中了头彩了！ 瞿南还记得这是自己伤腿后，唯一一所仍然没有取消对自己的招募的篮球强校。对方能够在篮球上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和学校的支持是完全分不开的，瞿南并不讨厌这所学校，他之所以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有选择去那里，都有不同的原因，所以他对这所学校没有任何敌意。 但是这并不妨碍江桥实验带给他的压力。 经过了一轮发展的东林四中确实具备了前十强的实力，但是，毕竟还不够稳定。 加上一个还躺在医院无法参赛的队长，一个因为交换生而不能参赛的kent，球队的实力大打折扣的情况下，第一场就对上江桥实验无疑是中了一只下下签。 其实在这份抽签表刚刚出来的时候，东林四中就已经被业内人士冠上了“死亡之组”的标签，可想而知江桥实验的实力之强。 “滴滴滴……”瞿南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发件人：程燃 内容：我收到表格了！你们对江桥啊！哈哈哈他们很强的哦！我打过~哎呀看起来你们第一轮就会被淘汰嘛~不用怕到时候我帮你报仇！】 瞿南：“……” “谁的短信啊，10086？”纪东阳把脑袋伸了过来。 “不是。”瞿南把手指放到屏幕上，点击【删除】，又重新把手机放回包里，平静地说，“垃圾广告。” 第42章 死亡之组？ “这个u盘是江桥实验今年比赛的录像。说实话，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们打了，对他们的打法应该是也很熟悉吧，江桥的实力……怎么说呢，他们单个摆开，或许都不强，可是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要高上好几个档次。” 程方梓把u盘交到瞿南手里：“而我们最要注意的人，相信你们也很清楚是谁了。” 瞿南没有反应，而其他人却同时摆出了愤恨的表情，只听纪东阳恨恨地说：“乔珀！那个小白脸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次连秦默都难得地同意了他的看法，语气里也有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的确是蛮讨厌的。” 见瞿南一脸茫然的表情，许杰马上给他解释道：“乔珀就是个伪君子。你别听他名字就和个暖男似的，就是个死胖子！那张脸的确是长得不错，但就他那一米7几的身高也能当江桥的队长？” “先不说这个，他的个人身体数据是整个队里最差的，但是别以为这样他就是好欺负的了，其实这个家伙最欠揍的地方就是他前一秒还对你笑眯眯的，下一秒他就能在你面前从从容容地进球，这还不算，进了球他还会再回头对你笑一下！” “乔珀有个称呼——‘君子珀’，他的笑容更是被人称为‘君子笑’，但那是旁人的眼睛里，只要你和他打球，那别说什么君子笑了，那简直……简直就是‘嘲讽之微笑！’” “没错！”纪东阳愤愤地补充道：“最欠扁的地方是他会在要过你、断球、进球这三大时刻对你微笑。而你偏偏知道他要行动了，却完全不能阻止他，只能看着他将球丢进篮筐以后回头对你笑。” “天啊，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差劲了！我还记得那场比赛连小默默都打出了真火气，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断得分。” 听到这里，瞿南的脑海里已经大致勾勒出乔珀的形象了，没有想到在这里还会碰见这样的对手，他不由追问道：“他的个人技术非常厉害？” “是的。”程方梓代替大家回答道，他的脸色有点郑重，“乔珀的个人技术极其出色，2年前他就靠着他出神入化的运球带领江桥打进前三的，而去年你们也知道，仅次于十中，江桥实验可是南区第二。” “江桥的打法本来就偏向稳妥，他们的队员很少有失误或者其他的，球风稳健，可是这几年出了一个乔珀，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江桥现在的情形是能稳能激，稳妥的时候他们能融为一体，让你无从下手，而想要打开局面，有乔珀在，其他人也会尽力配合。” 程方梓边说边在战术板上画出几个圈来：“去年的那场比赛你们就完全被他们的节奏掌控了，前半场你们杀不进他们的内线，后半场他们发力，你们也不能马上调整节奏。” “你们看这里……”战术板上被他用红笔重重地画了一点，“昨晚我看了他们好几场比赛的录像，不得不说他们的教练很明智，将一群能力平均的球员开发出各自的特点，而以乔珀为突破口，打出了两套可攻可守的战术。但是……我发现他喜欢从右内侧正面甩开对手的贴防，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但不可否认，这会是很好的一个突破点……” 大家仔细地听着，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了。 之前那场比赛，大家都只觉得只是自己的状态问题，有力使不出，现在推倒过来重看，原来还存在那么多的问题，原来他们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我晕，教练，那当时你怎么不早点说？”纪东阳郁闷地叫了起来。 “早点说？那种情况下，除非我们有一个能和乔珀势均力敌或者更胜一筹的球员，才有办法扭转局势。况且，那时候我更希望你们能够自己发现，调整节奏，没想到你们全被对方牵走了！”程方梓没好气地说，“特别是你，秦默，那时候要不是我及时把你换下来，你起码要吃一个技术犯规！” “……”秦默低头不说话，他也想起自己那时候红眼的状态，差点是被对方的9号乔珀逼疯的状态。 可是现在想起来，他都有点难受，好像不管他从什么地方防守，对方都可以轻易突破他来进球…… 瞿南注意到了秦默的表情，对乔珀更加好奇了。 “瞿南，把u盘插进去。”程方梓搬过来一台笔记本，放到了休息区的台子上。 他熟练地点开一个文件夹，众人惊愕地发现里面居然有足足十几个视频录像，也不知道教练是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要知道这个东西网上可是没有的，必须是私人录制。 难道…… “有些是我录的，有些问是朋友要的。”仿佛知道大家的疑惑，程方梓承认道，“有个记者是我同学，当时就拜托他了，现在我们先大致看一下乔珀的几个剪辑。” 行云流水！ 看完这一段剪辑，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似乎只有这个词才能够表现对方的过人技巧！ 录像之中，对方的动作乍看似乎并不快，起码肉眼可以清晰地分辨对方做出了哪几个动作、脚下是如何运转的，但是偏偏……乔珀好像根本不需要思考一般，他的手和腿几乎浑然一体，每一次配合都天衣无缝。 从剪辑里大家只能看见他从容轻松地将一个个对手甩在身后，而他的对手却像傻了似的站在原地。 一时之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 怎么打？谁可以挡住他？ 就那样一个可笑的胖子，居然轻轻松松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那样写意轻巧的过人方式……他的每一步都显得游刃有余，翩翩君子。 难怪一个胖子都能被人称为“君子珀”。乔珀不论是运球还是过人，都显得不急不躁，偏偏又有种独特的速度。 程方梓轻点鼠标，视频暂停了下来，他环视大家：“有什么想说的？” 瞿南沉吟了一下，问：“教练，你刚才说要扭转局势，需要一个能和乔珀势均力敌的球员？” “没错。”程方梓点了点头，“如果没有的话，只有从其他方面着手了。” “那好。”瞿南忽明忽暗的眼眸亮了起来，黑漆漆让人看不真切，可是所有人都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燃烧的战意，只听瞿南缓缓说，“乔珀由我解决。” 程方梓一怔，旋即迟疑了一下：“你有多大的把握？” 瞿南偏了偏头，让自己的身体和眼神完完全全地正对着程教练，用力保证：“十分，我有十分的把握。” 这样的保证在别人的嘴里或许是一件很没有说服力的事，但是从瞿南的嘴里说出来，不知怎的，就十分令人信服。 就如同瞿南的人一样，从不间断的训练、仿佛不知疲惫，整个人只剩下篮球那般。 ******* 江桥实验高中的教练已经有数十年的执教经验了，他一直呆在这里，对自己这套执教方案有着绝对的自信。他的个人风格就是稳健，将所有队员的特长完全挖掘出来，然后合为一体，这种方式也许打不出什么特别漂亮的球赛，但是遇强则强，往往嫩黄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样的战术风格一届接一届下来，基本已经成为了江桥实验的标志性风格。 可是两年前他们的校队里出了一个怪胎——乔珀。 车教练一开始也不太看得起这个胖子，一个小前锋，身体素质居然还比不上一个组织后卫？但是他渐渐地发现，这个人在比赛里能够发挥的作用居然强烈到让他吃惊。 在比赛进入僵持阶段的时候，乔珀好像可以迅速将整只球队带起节奏，往往只要进一个球，所有人就会跟着他疯狂起来。 用一句谚语形容现在的江桥实验高中，那一定是：静若处子，动若疯兔。 而这次的首战对手…… 车教练拿出表格看了一看，放回了心。 东林四中？ 印象之中似乎也是今年前十的高中，但是上次的耐克杯比赛，对方被打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么看来，这一场并不难。 “教练，第一场和谁？”一个男生擦着汗跑了过来，好奇地伸出了脑袋，但是这样的动作放在他的身上，非但不让人觉得活泼，反而依旧有一股安静，谦谦君子的味道。如果这时纪东阳在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就是他嘴里那个小白脸——乔珀。 “东林四中。”车教练笑了笑，把表格塞到他手里，“看来第一战是妥了，幸亏没有排到十中，不然可是一场苦战啊……” “四中？”乔珀的目光却不像自己的教练那么轻松，他微微皱了皱眉毛，自言自语道，“上一次和名皇打友谊赛的那个四中？” “名皇？”车教练耳尖地听到这个学校，不免诧异道，“名皇和四中打过友谊赛？名皇可是一所强校啊……他们几个球员都挺厉害，结果怎么样？”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乔珀顿了顿，吸了一口气说：“名皇在领先20分的情况下，被四中的一次换人，不仅将比分追平了，甚至反超！” “这样的实力……就算是我，自问也绝对做不到！ 第43章 首战拉开 “这样的实力……就算是我，自问也绝对做不到！” 听见乔珀这么说，江桥的车教练脸上头一回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追问道：“这么说，你觉得四中的这个人比你厉害？” “我不太清楚……”乔珀犹豫了片刻，“但是我们和名皇交过手，其中有一个人速度特别快，当时我过他的时候很有压力。除非他没有上场，要是他上场了却还是被人2节就追回20分，那么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车教练闻言点点头：“看来我得到的资料有些落后了，但是没有时间了，我们不可能立即改变原先的策略。这样吧乔珀，第一节你先试探一下对方，要是你奈何不了他，接下来就不要硬碰硬。我们……稳着来。” 乔珀的眼睛猛然一闪。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说：“我知道了，教练。”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下一秒，谦和的笑容立即隐了下去。 奈何不了对方？不，绝不可能！ 北区的宋宁、已经毕业却曾经交过手的沈云风…… 一想到这两个人，心里就犹如两座沉重的大山压着。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眼中那道光亮渐渐隐去，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十中还有一个难缠的程燃，这是他必须先解决的对手，至于四中那个神秘的替补，暂时先不想了，反正距离他们交手，也没有多久了。 但是话是这么说，他却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会有多强大？就算是沈云风，当年那个彻彻底底将他甩在身后的南京传奇，他也不曾正面退却过，难道这一场比赛会因为这个未知的对手而退缩？这两年来，他成长了多少、付出过多少，就让所有人看看吧！ 对不起了，教练！ 乔珀看了车教练一眼，心里默默地说道。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强，那么就算是为了球队，我也不会退缩！ 这，就是我的信念！ 晃动了一下手臂，乔珀的脸上闪过一道凝重。 ****** 这边江桥实验高中刚刚才提高了对四中的重视，四中这里却早就根据他们的打法风格进行了深入分析。 程教练的瞳孔布满血丝，只见慢慢地拿出了一套全新的战术，说：“就算有瞿南能够拖住他们的9号，但从整体而言我们依然不占优势。相信你们也知道，江桥的打法是稳健、再稳健。现在排除了9号那个不定时炸弹，我们就要面临他们这种最原始的风格了。” “那么，你们自己怎么看？” 这是考验吗？ “他们稳，我们也稳不就行了，反正到时候看瞿南的啦~！”纪东阳嚼巴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道。 程方梓没说话，而是把头扭向了其他人，听他们的回答。 “我们不能稳，江桥稳扎稳打是他们本来的风格，如果我们也跟着他们打的话，就很容易被他们带走节奏。但是，也不能过于激进。”瞿南想了一下，“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要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程方梓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然后说：“瞿南说的没错，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把握比赛的节奏。所以这就需要做到一点：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这是什么鬼？ 望着大家疑惑的眼神，程方梓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乱打！” “乱打？” “没错！但也不是真的乱打，而是给他们造成一种乱打的错觉，让他们自乱阵脚。” “那要怎么做？”秦默忍不住问。 “这就是我今天把你们叫起来的目的了。”程方梓拿着战术板笑道：“等一下你们先打一场，通过我的指挥，自己去感觉，最后再来说说感想。” 众人于是没有多说，自觉地分成了两队。 “不，不是这样分。”程方梓摇了摇头，接着重新调整了一下安排。 这下瞿南和纪东阳两个人一队，同队的其他三个人全是偏弱的替补，而他们对面的那队则全是首发和强力替补，双方的实力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 “不会吧教练，这怎么打？” “怎么不能打？”程方梓闻言笑了，道：“陆元，等下你们那一队，不用拼命，我要你们稳着来，而瞿南你们这一队就要相反，听我的指令，不断进攻。” 瞿南点点头，有些明白过来教练的意思了。 看起来，程教练是想要让陆元那一队模拟江桥实验的风格，虽然对方已经习以为常的打法风格他们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但是可以用实力弥补过来，而自己这一队，应该就是教练想要表达出的战术。 一个星期后。 适逢这天阳光正好，风和日丽，江桥实验主场对东林四中的比赛终于拉开了帷幕。 来观看的人并不多，因为不论是什么人都觉得这场比赛几乎没有悬念，自然也就没有观看的价值。 什么？东林四中？你是说那个本科录取率几乎全满，重点大学录取率极高的东林？ 这可是篮球赛！现在小道消息满天飞，谁不知道东林这匹黑马两大主力受伤缺阵！就凭这样还想和江桥打？ 抱着这样的想法，火炬杯首战，两校的观众也就寥寥无几。当然，这也和火炬杯是初次举办有关。毕竟不像耐克杯全国高校联赛那样出名，知道的人少，学校给予的支持力度也就下降了几个档次。 但是，也有人对这种萧条的情况很不满意。 早早来到江桥体育馆，挑了第一排座位的郑竣就对这情况挺郁闷的，他捅了捅和他一排儿坐的男生，不解地问：“哎，哥们，你说这场比赛来的人怎么这么少啊？这可是场大赛啊！” 他身边的人一听就笑了，打趣道：“你什么学校的啊？第一次来吧？连这都不知道！” 郑竣不乐意了：“什么啊，我也是资深球迷的好不？我名皇的，不知道什么了？” “嘿！我是江桥本校的！今天这比赛我们学校基本稳了！有乔珀在，对一个没了队长和主力的东林，哪里还要花什么力气！这么妥的比赛，当然没人来看了，来看的都是为了看虐菜的。” “你说你们江桥妥了？”郑竣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样，一脸不可思议，他摇摇头说：“你太小看东林四中了，也太小看……”说着，他把头望向场中，然后看到了正在做热身的四中球员，对着那个鲜明的10号背影，他一时忘记了出声，只觉得胸口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股激动。 “你说什么？”身边的男生没听清楚下半句话。 “你知道瞿南吗？四中的瞿南！”郑竣压住激动，问道。 “瞿南？好像有点印象吧……初中是环北的那个？” “你认识他！？”郑骏惊讶地叫了出声，“你连他什么初中都知道，那你还觉得你们江桥妥了？” “等等等等……瞿南，我记得他好像前几年被人打断腿了吧，挺可惜的，这和这场比赛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去了东林四中？” “被打断了腿？这我倒不太清楚……”郑骏顿了一下，紧接着脸上浮现一种狂热，“但是，如果你见过前段时间四中和我们学校打的那场友谊赛，你就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来看了。” “那是一种……你绝对没有见过的篮球！你没有见过他打球，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我只在电视上看nba比赛的时候才见过这样的打法！很多时候，他选择的都是正面突破，对手明明知道他想要突破，但就是阻止不了、阻挡不了，然后眼睁睁地望着他在你的面前砍下一分又一分，看着他将球牢牢地握在掌心而无能为力！”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郑骏也发现自己好像激动过头了。 听到郑骏这么说，对方显然是不信，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有这么厉害？会比我们学校的乔珀还厉害？会比十中的程燃厉害？再说了，还有北区的宋宁呢！你就吹吧！” 郑骏急了：“谁吹了！反正等下你自己看就知道了！他是10号！” 他话音刚落，比赛的哨声就吹响了。 接着他就受到了旁边那位的嘲笑：“嘿，你偶像根本不是首发！再说，一个断过腿都快好几个月没打过球的，当时再厉害现在也不行了吧！” 不是首发？ 郑骏闻言也愣住了，似乎有点不敢置信，瞿南怎么会不是首发呢？难道是四中在打什么奇怪的战术？ 要知道，篮球比赛里前两节是很重要的，往往有时候第三四节会变成垃圾时间，不把主力在一开始就放上去，期待最后来个大逆转那基本是傻子教练才会做的事情。 而坐在板凳上的瞿南，却好像丝毫没有因为没有首发上场而感到沮丧，如果有人这时盯着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从哨声吹响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场上那个一脸微笑的人——乔珀。 一开场东林就被打了个4比0，但是，包括秦默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丝一毫受到情绪的影响，他们望着积极跑动得球的9号乔珀，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尽情发挥吧，你只有半节的时间，半节过后，这里将是四中的主场！ 第44章 力憾桥 “哎呀已经开始了啊！” 在这样的比赛里是少不了喧哗的，可是就算这样这个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到了郑骏耳朵里，这让他有点不耐烦地想谁啊这么没素质，吵不吵……回过头一看立马噤声了。 对方起码十来个人，一看就是某个学校篮球队的，那身高…… “唔，几比几了啊哥们？”带头那个见郑骏回头，立刻热情地问。 “4比0呢……实验领先。” “4比0？不会吧！”来人一听就拉下了脑袋，嘀咕道：“不至于吧，打什么呢！兄弟我千里迢迢来助威，居然被领先了4分？” “你们是什么学校的？来给四中加油的？”郑骏忍不住问，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有点面熟。 “哦对，我们十中的，我叫程燃，你好你好！” “十中……程燃……你是程燃？”郑骏惊讶地叫了起来，这回连他旁边的男生也不淡定了，纷纷扭头看了过来，接着就发现十中的校队球员基本来齐了。 “喔，乔珀不错啊……”程燃发出一声惊呼，大家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球场之中。 漂亮的过人！ 只见乔珀左肩一低，然后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斜了过去，同时一个右撤步迈出，防守他的许杰只觉得对方的身形一晃，再回首就只能看到一条灰色的背影。 “补防！”他大叫。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乔珀的动作会快成这样，不……也不能说快，乔珀的速度比不过杨天，但是乔珀那水桶般的身体却异常灵活，因为身体独有的特殊性，他左右晃动的假动作让人根本分不清楚。 “四中不妙啊……”程燃找了空位坐下来，摸着下巴点评，“乔珀这胖子倒是挺灵活的，哥们，你说他像不像一只胖猴子？” 郑骏一听，再一看，觉得还真像！但……但那可是江桥的头牌强敌——乔珀，外号“君子珀”的家伙，怎么在程燃的眼里就成了一只胖猴子？ “你，你不担心四中？” “这才过了3分钟，有什么好担心的。” 郑骏闻言一愣，然后试图说服自己：“确、确实是这样，但是开局不利，以江桥的风格，肯定会把分数稳稳保持在这个差距上吧，那后面就会是一场苦战啊……” “这么说也没错。”程燃瞥了一眼球场，然后道：“但是，我不觉得四中会乖乖让江桥把握比赛的节奏。” 嘴上这么说着，程燃其实心里也没底，他没见过瞿南打球，但是下意识地，就觉得那会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如果郑骏知道此时此刻这位一脸从容淡定的程燃同学心里在想什么，必定会大大地呕一口血。 连对方的球技都没看过，就这么笃定、信心满满地过来是怎么个意思啊！？ 而2分钟后，四中的表现也很给力地将程燃的这番话贯彻到底！ 江桥实验的车教练感觉自己有点头痛。 四中这是嗑药了吗？为什么一个个看起来都像一只只红眼的公牛，在球场上毫无目的地漫跑，让自己的队员也有些被打乱节奏了。原本这个时候，正应该是江桥抓住机会一举拉开比分然后稳住的间隙，可是被四中这么一乱，连他也看不出来接下来该怎么行动了。 这可真是…… “差不多了……”程方梓笑着说了一句，“瞿南，准备一下吧。” “恩。”瞿南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脱掉外套在场边做起了热身。 他这个动作本来并不起眼，但郑骏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一见到瞿南起身，立马激动了起来：“他上场了！四中要反击了！” 他身边的男生有些受不了地说：“这才第一节的五分钟不到，哪来什么反击不反击的，而且你不觉得四中刚才打得有点乱吗？” “是有点乱啊……老头子想什么呢？”程燃听见也一个人嘀咕道，“哎不管了，反正老头子肯定是有他的用意，也没见他发怒，四中这么打应该是他授意的吧。” 他话音刚落，裁判就吹响了哨声。 四中申请换人！ 江桥实验中学的车教练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乔珀：是他吗？ 乔珀会意，点了点头，表示这就是他所说的人，瞿南。 “按照我布置的打。”车教练没有放在心上，对乔珀交代了一句，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板凳上。 乔珀无声地转过身，眼神盯着瞿南，有一些复杂和无奈，心想：对不起了教练，我还是想要打打看。我可是乔珀啊，江桥实验真正的领头人，教练你曾经说过，我是这么多年你所见的天才里可以排上前十的人。那么没有道理，我会在这里输给别人。 陆元和瞿南互碰了一下拳头，“乔珀就交给你了。” 瞿南郑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望向同时也在看着他的乔珀，无声地注视对方，他们的眼里都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来吧，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合格的sf! 至此，瞿南才觉得，自己是真正遇上了他复出以来，首个势均力敌，需要奋力一搏的对手！ 半节的观察，他对这个从未交过手的对手有了一些了解。 乔珀出手其实并不快，但是对方会利用自己天生的身体优势，比如他的手其实不长，相反还可以说是有点短，这样的劣势却被他当成了优势来用，利用一些视觉盲区，很容易混过对手的眼睛，从而达到突破的目的。 短短的5分钟时间，江桥的球权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乔珀的手里。 队里没有靠谱的大前锋和中锋，那么只剩下一条路。 瞿南双手接球，脚步一顿，然后径直掠过前来防守他的江桥的球员，往着乔珀的方向逼了过去！ “你的对手应该是我！”见瞿南无视了自己，孙骁邱很是不满地挡在了他面前，伸开自己的双臂，试图阻挡瞿南的前进路线。他的臂展很长，有不少对手都在他的手里吃了大亏，但是对瞿南来说，却似乎没有看到他似的。 “啪！” 孙骁邱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突破，极其简单霸道的突破！ 江桥队里也经常有对练，他就尝过队长乔珀的突破，那真是一种令人十分无奈的感觉，你明明看好了对方的前进路线，不断地计算、提防，但是人家过你的时候，却仍然是那么轻松惬意。 这个10号……他到底是是怎么做到的？ 孙骁邱莫名地觉得心慌，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很不好，他有一种再度面对自己队长的感觉，就像是曾经和十中打的那场一样，只能够望着对方的背影，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对方在自己的眼前进球！ 他是队里首屈一指的大前锋，却被过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哐当！——” “嘟——”2分有效！裁判吹了哨，不免多看了瞿南几眼。 上场不到15秒就完成了一次快攻！ 就算他对东林四中毫不了解，更是完全不认识瞿南，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叫好。突破的动作毫不犹豫，过人霸道直接，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乔珀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以为瞿南会迎着他而来的，没有想到瞿南在进行了突破，遇上他之后居然很是光棍地直接传球给了边线无人防守的纪东阳，让对方简单地进球得分了。 江桥的车教练也眯了眯眼，有点惊讶地看着瞿南。刚才那一球，他本来也以为这个10号会想和乔珀一决高下的，没有想到他居然选择了传球给队友。 瞿南倒没有觉得什么，看了眼记分牌，6比6！比赛才刚刚开始呢！纪东阳的无球跑位着实出色，刚才他那个位置实在太好，没有道理不传球给他，至于对决的机会……瞿南漆黑的眸子微微一闪。 机会，还多着呢！ “瞿南打得挺聪明的。”程燃见了咧嘴笑了起来，“这球的确还是传开的好。” “为、为什么啊？”郑骏有点失望，还以为能看到自己偶像和乔珀来一场正面对决呢，没想到瞿南居然选择了“躲避”，现在听到程燃这么说，也有点不明白了。 “这都不明白？”程燃开了一罐汽水，“他乔珀想要对决就对决？那也太给他面子了吧！瞿南这招就叫心理战！不打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不屑打你懂不懂？从心理上蔑视对手，果然深得我真传啊……” 郑骏：“……” 不管事实是不是程燃说的那样，乔珀却是有点微怒了，虽然脸上依然保持着谦谦君子般的微笑，心里却也觉得瞿南是看不起他的意思，这一球过后进攻又激烈了几分。 “嘭！——”一声大力重扣将球框震得晃动了几下，乔珀从上面跳了下来，冲着瞿南挑了挑眉，挑衅的意思很明显，再加上他脸上从未卸下的笑容，被纪东阳誉为“嘲讽之微笑”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的。 又变成8比6了，瞿南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是低声和队友们交代了几句，看也没看乔珀，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无视。 这种挑衅是没有必要的，瞿南想着，调整了一下状态，因为很快，他就会回敬给对手！ 球又到了瞿南的手里。 好像队友都说好了一般，只有瞿南那里有空隙，就会把球传给他，这也是程教练早前交代的。 对付江桥这样风格稳健的球队，仅仅是凭借乱打是不能够彻底击垮对方的，还需要一个让他们的自己奔溃的方式。 孙骁邱好像是盯住瞿南了，这也没办法，他是全队盯人能力最好的防守者，不由他来防瞿南的话，根本没有人可以防住他。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瞿南这次没有进行快速突破，而是慢慢地运着球，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啪啪……啪啪…… 整个球馆好像也安静了下来，仿佛都想看看这个四中的10号到底是如何进行突破的。 瞿南表情不变，眼神也诶有特别的偏向，这让孙骁邱心里也拿不准对方会向哪边变向，就在这时，瞿南倏然动了！ 没有进行他拿手的变向，这一回，他选择的居然是最为激烈的背砍！ 这是对身体素质有极大考验的一种攻防方式！ 孙骁邱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和瞿南撞了过去……嘭！——嘭——嘭——！ 一下又一下，瞿南仿佛不知疲惫似的，不断地撞击着。以他一米8几的身高，从力量上来说应该不是作为中锋的孙骁邱的对手才对，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一个对自己最不利的方式？ 不光是观众，连江桥的主教练也有点疑惑，觉得看不懂了。 只有程教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只有他，在瞿南伤好那一天对他进行了全面身体检测的人才知道，瞿南的身体素质到底有多么强大。 江桥实验的首发中锋？ 就算你是中锋，和瞿南进行这样单纯力量上的比拼，也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心里这么想，程教练也越发从容起来，仔细观察其他人的跑动，试图找出江桥实验的弱点来。 而场上，瞿南和孙骁邱的力量对决还在继续。 孙骁邱原本觉得自己最不畏惧的，应该就是这样的对拼，可是感觉到自己脊背上传来的巨大的冲击力，他却有些迷茫了。好像……和自己所认为的有些不一样。肩膀犹如被一块坚硬的巨石不断地撞击着，骨头似乎都在发出“咔咔”的脆响，而对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退缩。 在他的眼里，瞿南就犹如一台史前巨龙的骨架合成的机器，仿佛不知疲惫，不知疼痛地，那么一下、一下，用力而机械地撞击着。 第45章 两次单打 孙骁邱觉得自己仿佛在和一个人形怪物撼力。 肩膀被撞得生疼生疼，但是，一定要防住！咬着牙，他再度回撞回去，可是对方似乎对这点力道完全没有感觉，在下一秒，更大的力度又回敬了过来！ 不用看他都能知道，自己此时的肩膀和脊背一定已经红肿一大片了，这个10号，真的是怪物吗？他不会觉得痛吗？ 他这个当事人都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更不用说将这个状况看得一清二楚的观众了。 一开始他们担心的还是瞿南，这个10号能够撼过对方的中锋吗，可是现在……望着已经是强弩之末，却依然死死抵住的孙骁邱，所有人都替他觉得疼。 就算没法感受，但是看着瞿南那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再看看孙骁邱身子都有些不稳了，前排的观众很清楚就能发现对方已经不行了。 ——在瞿南强有力的背砍之下，这位江桥的首席大前锋，被一个小前锋硬生生用背砍杀出了一条路！ 震撼！ 除了震撼所有人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这不是技巧上的比拼！背砍，这是篮球界里最依靠力量和力量运用的一种方式。 第一次，所有不认识瞿南的观众开始打听起了这个四中10号球员的名字。如果之前那个15秒的快攻和这样直接暴力的背砍还不能征服观众的话，那么接下来，在瞿南畅通无阻地来到篮筐前，用力抡起右臂，在空中划起了一个美丽的圆圈之后的风车反手扣篮之后，就真正让所有人窒息了。 “哐蓬！” 篮筐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犹如一个兴奋到极点的小孩发出的呼喊，球网随着巨大的惯性猛地向上撩起，如同潮水拍打起的海浪。 “轰！” 整个球场在静默一秒后，猛地爆发出一阵欢呼！ 这个时候，不关乎支持的是哪个球队，他们仅仅只是想要献给这个直接而霸道的扣篮！是的，仅此而已，不论是谁，只要是在现场的观众，没有一个人不为这个进球动容。 “对，就是这样！这就是瞿南！”郑骏无法抑制地喊了出来，他的眼里闪动着从未有过的色彩，此时此刻他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扶着栏杆，大声吼道：“加油啊，10号！” 瞿南落地后向前冲了几步才缓下惯性，刚稳住身体，就听到这样的呐喊，他似有所觉地看了过来，然后出乎意料地看到了程燃。 程燃对上瞿南的目光，咧嘴对他笑了起来，然后无声地张开嘴巴，瞿南听不见，但是这不妨碍他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程燃说的是：加油。 瞿南漆黑的眸子掠过一道笑意，然后对他点点头，重新走回场中。这一瞬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郑骏却情难自禁地喊了起来：“刚刚，他在对我点头？太帅了！” 程燃扬了扬眉，没说什么，反而是对着自己身后的队友说道：“看起来这次南区决赛的对手很可能就是四中了啊，你们怎么看？” “这个10号是很厉害，但是他们的其他球员，相比就没那么厉害了，程队你也太高看四中了吧？” “小绍我们打个赌怎么样？”程燃兴致勃勃地说，“你觉得这场比赛哪队赢？输的人请客包午饭！” 曲绍毫不迟疑地说：“江桥实验！老大你别反悔啊，我知道你肯定要说四中赢，但就现在来看，四中没了这个10号根本打不起来，而这个10号再厉害也不可能整整4节都待场上，除非他是铁人。所以，这餐午饭你请定了！” “行。”程燃乐呵呵地点点头，然后轻轻地感慨：“真是个耿直的小伙伴啊。” 聊着聊着，他们再度看了看场中。 比分居然就在这一瞬间被扳到了12比12。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奇怪地问。 “瞿南……瞿南和乔珀好像都打疯了！”郑骏一直在看着比赛，头也不回地说，“他们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在飚比分！” 飚分？ 程燃愣了愣就明白过来了。 在篮球比赛中，比分胶着一般会有2种情况，一种是双方不断地得分，你进一球，我回一球，这样比分就会一直紧紧咬住不放，而另一种则是两边都不让你得分，依靠强有力的防守，依靠篮板球、盖帽等方式，让球不断在两队手中循环却没有实质的进球。 当然，观众肯定是喜欢看前一种比赛。 来回进攻，这才是人们最买账的、所谓的“精彩”的比赛，而反之，两边都没人得分的比赛很难得到观众的认同。 所以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所有观众的热情都被挑起来了。 一边是南区著名的小前锋“君子珀”，而另一边，则是默默无名，忽然在四中出场的神秘而强大的10号。这两人似乎较上劲了，你得一分，我还一球！球场的气氛瞬间被带到了最高/潮。 “怎么样，我就说他很厉害吧！”郑骏一边高喊着为瞿南加油，一边对自己身边，一开始不太看得起瞿南的那个男生说，“你要是看过他那天在我们学校的那场比赛才叫厉害呢，老天啊，那些扣篮动作我根本想都不敢想！” 对方似乎还是有点不服气：“我承认他是还不错，但我觉得肯定还是乔珀更加厉害一点，你没看到到现在，你说的那个10号都没敢和乔珀正面对上吗？” “那是……那肯定是一种战术！”郑骏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反驳的措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对方一听立即嘲笑道：“什么战术啊，要我说，是他不敢！” “你放屁！”郑骏一听就急了，“瞿南才不是这种人，现在才第一节，你凭什么说他不敢，等下他要是对上什么乔珀，肯定分分钟把对方打趴下！” …… “嘟——” 江桥的车教练忍不住叫了一个长暂停，这让观众很是惊讶和不解，这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叫暂停？就这样在第一节浪费一个长暂停值得吗？ 而江桥的队员们也对教练的这个暂停表示困惑。 “教练，现在比分只是胶着在一起，没必要先叫暂停吧，要叫也应该是四中叫才对。” “乔珀，上场前我和你说什么来着？让你不要和那个10号硬碰硬！”车教练无视其他人的提问，率先向乔珀发难，“你以为自己很能了是不是？” 乔珀有些不知所措：“不，不是的，教练，我没和对方单打啊……” “你是没和他单打，但你这和他飙分是怎么回事？”一边说，车教练一边拿出自己的数据本出来指给他看，“9分钟，你一个人包揽了10分，2篮板，你再看看四中那个10号的数据！” “他的数据……怎么了？”乔珀接过本子，然后愣住了。 瞿南的数据屹然是：4分，2篮板，1抢断，3助攻。 也许10分对4分是一个倍数更多的数据，但是乔珀的眼睛却死死盯在后面的几个数据上，3助攻，1抢断，2篮板？这么全面的数据，是一个仅仅才上场4分钟的人能做到的？ 而那个4分……一个是刚才那个精彩的扣篮，另一个则是刚刚完成的一次快攻。他一直在分数上和对方较劲，却没想到，原来对方根本没有怎么去得分，他做的更多的是，是帮助整个球队得分！ 看乔珀似乎明白了，车教练这才点点头，觉得不枉费自己浪费这么一个长暂停来教育乔珀，“你感觉自己的体力流失怎么样？” 一听这话，乔珀才倏然从头冷到了脚，原先对战瞿南的战意也瞬间冷却了下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体力……体力！他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环！ 他只看到瞿南不停地在出手，却没有注意到对方似乎一直是在完成一个类似得分后卫的责任，要说进球，更多的则是集中在那个11号陆元身上。 “他们好像察觉到了……”程教练笑着说，“反应还挺快，不过也没关系，本来我就是试着用一下，瞿南你的控卫打得也不错嘛？” “是他们先入为主了。”瞿南脸上也带了笑容。 “一开始就让我带着球队打出一次快攻，然后再用扣篮深入，让他们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我的身上，不停防我，把我当小前锋看。没有人能想到教练你这4分钟让我打的其实是分卫，而小前锋则是交给陆元来打。” 程方梓摇摇头：“这也是陆元他摇摆人的能力给我的灵感，好了，也只能忽悠对方一时，没有想到对方教练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接下来你们还是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打吧。” 众人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这场比赛……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程教练的掌握之中了，不论江桥实验的教练接下来怎么应对，都已经是在对他们过去式的战术进行应对。而刚才那不过是开胃菜，紧接着的，才是真正的战术！ “教练，既然你有这么好的战术，为什么那时候耐克杯不让我们用？”许杰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这个战术虽然好用，但也是有条件的。”程方梓不紧不慢地说，反正用的是对方的长暂停，该布置的他也布置完了，不在乎用这点儿时间给大家解释。 “比如，在队里有贺勇和kent在，就不需要用这种战术了，我们完全是用稳定和稳定相拼，但是现在这两个铜墙铁壁都不在，而队里又多了瞿南这把利刃，战术当然也要随之改变了。我们的防守端不行，就只有从进攻上再去深入。现在我只希望对方的教练还没有那么快看出我们的短板来。” “我之所以在一开始就用这么多的战术，就是为了要在现在就将江桥打怕，打懵了，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那时候就真正麻烦大了。” 听到这话，众人眼里也闪过了一抹凝重。 是的，现在的四中，火力有余，防守不足，只有趁现在，一鼓作气将江桥打怕了才行，要是打到后期，很可能就真的难赢了。毕竟自己这几个火力的体力有限，而对方最擅长的，又恰好是稳定。 暂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随着裁判的哨声，两队球员再度回到了场上。 乔珀冷静了下来，不再频繁地向队友要球了，反而是回到了自己的状态，保持球队稳定的同时，作为一把尖刀，时不时地刺一下。 这样的他发挥出的威力是很大的，但是在他凭借自身的球技得了一次2分后，很快发现想要再得分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 “该死！战术，战术！” 场下，江桥的主教练忽然一拍脑子，自言自语地喊了一句。 他只顾着得意于自己发现了瞿南是得分后卫而不是小前锋，针对这一条做出了调整，却忘记了，自己在长暂停的同时，对方也在调整战术，看着四中那个该死的10号短短3分钟内又得4分的数据，他立马明白过来。 对方的教练又把这个10号换回了小前锋！ “暂停，暂停！”他不停地打着手势，第二节才开始没多久，他就示意裁判暂停。 “之前我布置的全部不要管，按最开始的布置来！该死，被骗了！乔珀，这回你多制造和对方10号单打的机会，拖住他！”车教练愤怒地喊了起来。 没有任何一个教练在发现自己被对方教练耍了还会有好心情的，他快速地说了两句，不再多言。 “没问题，教练！”乔珀兴奋地晃了晃拳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从教练嘴里听到了“单打”这个词，这让他有些兴奋，憋屈已久的战意立马全部涌现了出来。 10号，放马过来！ 瞿南注意到了乔珀眼中的热切，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一直似乎对单打有些微退意的人居然头一次对着自己冲了上来。 这一次，瞿南却没有选择躲避，他看了纪东阳一眼，然后迎了上去，后者则会意地退到了边线上，随时准备进攻。 “对上了，对上了！”观众里发出一阵欢呼，显然前面两人一直不肯碰面也让他们觉得郁闷，眼看现在就要对决，一个个都打起了12分的精神。 “瞿南，你要加油啊……”郑骏紧张地握住了拳头，甚至都没有听到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他全身心地投向了场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人。 这次是乔珀持球。 他晃着身形，两三步就来到了瞿南的面前，双手不断地进行胯下换球，这样的球是很难进行防守的，你看不出对手绘选择哪一边进行突破，只能不断地盯着对方的肩膀，试图进行预判。 “你想防我？”乔珀笑着问，眼神里却透出一股冰冷的味道，他慢慢地说，“别想阻止我得分，胜利是江桥的。” 瞿南脸上没什么表情，丝毫不受他的话影响，只是平静地说：“你废话很多？”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对方的动作，甚至在心里慢慢读着时间，2秒，3秒…… 持球一方的进攻时间是有限制的，一旦过了，球权就会到另一队手里，所以乔珀不可能耽误太多的时间，瞿南深知这一点，于是没有心急地观察着乔珀的动作。 就在下一秒，乔珀的重心忽然右沉，瞿南心里一跳，知道他要突破了，几乎是同时，在乔珀持球向右的同时，瞿南猛然后撤一步，身体飞快地向左移动！ “哗！”观众一阵惊呼！ 挡住了！ 这是乔珀的突破，第一次被人正面挡住！ 这么简单就会被你挡住？乔珀不屑地想着，身体也随之再度一晃，晃向了另一边，不待瞿南有所反应，他已经带球冲进了内线。 瞿南被人过了！？ 不，不可能！郑骏大叫起来，满脸的不甘心，怎么会这样呢。他身边的男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说：“我就说这个10号其实不如乔珀的吧，你看，单对单他就赢不了。” “不对，你快看！”又有人喊了一声。 当然不会就这样结束。 乔珀突破后见周围没人，直接就起跳射篮，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跳起来的同一刻，明明应该被他晃开的瞿南居然也来到了他的面前，并同时跳了起来！ 勉强射篮？不，进不了……电光石火之间，乔珀飞快地将准备射出的球收了回来，传给了孙骁邱，然后由孙骁邱上篮得分。 “漂亮！”乔珀和孙骁邱击了一掌，脸上虽然依然带着谦和的笑容，心里却有些沮丧。 他明明已经突破了，为什么瞿南还是能够在最后一秒对他进行截堵，刚才那个进球其实应该由他完成的，可是在瞿南的防守下，却不得不借他人之手。 这场单打就结果而言看是江桥得分，但就过程看，瞿南还是防住了他。 这样的认知让乔珀心里犹如扎了一根刺，拔又拔不出来，却隐隐地藏在皮肤里，时不时会发出一点痛。 “我就说瞿南不会输的！”郑骏高兴地说道，示威一般看着身边的男生，“怎么样，还不是防住了？” “哪里防住了，乔珀那个助攻可绝了！”对方不服气。 程燃见热闹也凑上了一句：“助攻倒是没错，但要是按单打斗牛来看，应该是没队友的环境，乔珀是输了才对。” 程燃接话了，那人再不服气也没声了，程燃是谁啊，那可是十中的队长！何况对方的话也不算错。 但是紧接着程燃又来了一句：“不过胜负也不是这么快就分出来的嘛！这毕竟只是瞿南防住了乔珀，也不代表他就能突破乔珀的嘛~” 你到底帮谁的啊！郑骏心里吐槽了一句，虽然支持瞿南，却也认为程燃的话有几分道理，于是他说：“那就再看，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就只单打这一次！” “嘿嘿……”程燃笑了两声，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失败过一次，在乔珀的心里肯定会有一片阴影，想要再次胜利可就难上加难了。 车教练望着记分牌上鲜明的20比17，皱了皱眉，孙骁邱刚得两分，也不过是将差距重新拉回3分而已，之前那么容易对付的东林四中，怎么却少了两个主力反而变强了？ 一定是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打到这里，他很清楚自己小看了对方教练的水准，一步扣一步，一环接一环，这样的战术布置，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那就是十中现役的传奇教练——卢鸿舟。 而这个程教练……车行不由重视起来，这个程教练，绝对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才对！ 就在这一思索之间，他再度回过神，却发现对方的10号再次和自己的得意弟子乔珀对上了。 乔珀一直是他的骄傲，能够以一个胖子的身体得到“君子珀”的美称，乔珀靠的并不仅仅是一身球技，更多的是那份沉稳和谦和。当然，车行知道谦和多半是这家伙装出来的，但沉稳就不是装的了。 在他看来，乔珀的心理素质在同辈之中绝对数一数二，有时候遇上垃圾话，他也绝对不会生气，相反还会笑着用进球狠狠回击。 可是现在看起来，他却觉得苗头似乎不太对。 四中的那个10号，脸上根本没有什么表情，那是他见过这么多球员中，第一次见到的，从出场到现在，他也让几个人去激怒过对方，效果却别说是微乎其微，而是根本没有！ 而乔珀，他的笑容里却好像藏了一些愤怒。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难道说这个10号瞿南的心理素质，会比自己一向看好的乔珀还要高？ 不，这不可能……车行摇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到脑海之外，同样是16、7岁的学生，没有道理能沉稳到这个地步。 就算是他，在遇到挑衅的时候，虽然能够理智地回应过去，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心血翻滚，要说一点影响都受不到，那就不是人，而是机器了。 瞿南自然不是机器，但是毕竟两世为人，在经历绝望、死亡过后，他坚信没有什么困境是可以将自己打倒的。 能够打倒自己的人，只有自己本身。 所以瞿南面对乔珀，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情绪，在他的脑海里，对面这个人不过是他前进道路上的一个可敬的对手，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瞿南双手运球，球在他的胯下来回翻滚，这个动作，居然和刚才乔珀做的一模一样！ 这是在打脸吗？他想干什么！？ “你防不了我。”瞿南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就像之前乔珀对他说的那样，他想了想，于是说了这样一句乔珀之前说过的话， “你……！”乔珀按捺下胸口的怒火，努力让自己保持笑容，“你可以过过看。” 瞿南不再多话，身体前倾，然后快速向右冲击，他连突破的方向都和乔珀之前的一样！ 该死的！乔珀暗骂一声，却也知道，接下来瞿南很可能会像他一样进行二度变向，于是早早地做好了准备。果不其然！瞿南见乔珀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想也不想就是又一个学习乔珀的变向使了出来。 “别想！”乔珀怒吼一声，因为早就有所准备，身体居然跟上了他的速度，硬生生再度阻挠到了瞿南！ 郑骏低声骂了一句：“可恶。明知道瞿南是故意学他的，还无耻地早有准备。” “瞿南会这么做，当然也明白乔珀在想什么。”程燃大咧咧地喝了一口饮料，毫不在意地说道：“你看着就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乔珀再度挡在瞿南面前的时候，瞿南的双目一凝，再次催动自己的腰部力量，在乔珀的面前，用一种极快、极炫目的方式，头也不抬地进行了第三次变向！ 仿佛，阻挡他的，不过是一堵墙。 此路不通，就换，还不通，就再换！ 好像只要他愿意，那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乔珀不行，没有人行。 瞿南没有回首，一来是没有时间做这种多余的事，二来，他也对乔珀的表情没有任何兴趣！想要阻挡我吗，那么，就到我的面前来！像我刚才一样，让我不得不正视你，让我不得不放弃自己射篮的机会。 乔珀没有让他失望，在就同一时刻，他反应了过来。 然后下一秒，他也跳了起来，同样的迅速，同样的霸道，只有程燃轻声说了一句：“慢了。” 确实慢了，乔珀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在瞿南三度变向之后，他还是愣了一拍，就这一拍，不到半秒的功夫，他就已经慢了。 但，这不代表没有弥补的机会，只要他跳得足够高，只要他能够用身形挡住瞿南的射篮空间。从某种意义上讲，以他庞大的身躯，这种形式的干扰球是很有优势的，但是—— 瞿南的余光看到同时起跳的乔珀，居然直接舍弃了继续射球，他猛地一弓身体，然后急速下落，在乔珀惊愕的目光里，一步越过了他，来到空无一人的篮下，上篮得分！ 这样一个急速的动作，仅仅只发生在几秒的时间里，而这样一个动作中，速度、反应力、对身体的控制，缺一不可。 第46章 消耗的三节 “刚……刚才……” 有人不由自主地问道：“这个10号，是不是在乔珀面前秀了一脸？” “我怎么知道！”他旁边的人没好气地说，压着心中的震撼缓缓开口：“但是，我可以确定，乔珀不行了。” 是的，乔珀不行了。 这并不是说他的体能或者别的不行，而是在对决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对信心的打击。 一个球员，他的一生会遇到无数的对手，或强大，或势均力敌，一次的失败不算什么，可是瞿南并不是简单地让他感受到那种无力感。 他没有用别的任何招数，只是极其简单地，用乔珀之前用出来的几个动作回敬对方。甚至，在那几个动作之后，又添了几笔。 为什么？ 乔珀怔怔地听着进球有效的哨声，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没有了此起彼伏的加油和呐喊，没有车教练在场边气急败坏的怒吼，连队友在对他说些什么，似乎都已经听不见了。 为什么会失败？ 他明明已经超常发挥，手感好到爆棚了。 “阿珀！” 乔珀正在发愣，忽然被孙骁邱用力地拍了一下肩膀：“你在想什么？快，轮到我们了，进攻吧，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进攻？” 乔珀愣愣地再次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好像再度回到了赛场里。 “是的，进攻啊，我们的得分就靠你了，就像之前对其他的学校一样，发疯吧阿珀！”孙骁邱定定地说，“没有人能够阻止你得分的，不论是谁，就算是那个10号也一样。所以。不要再休息了，我们可是在等你打开局面啊。” 乔珀回过头，看到了自己的队友们。 勇气和笑容再度浮现了出来。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没有人！骁邱，进攻！”他嘴里轻轻地念着，猛然动了起来，之前低迷的气势居然再度一窜，全场都能够感受到这个江桥的神话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抛开那个胖乎乎的身材，“君子珀”脸上的笑容，好像又深了几分，不同于之前的谦和，似乎是多了一层自信。 “我不会输的。”这么笃定地说着，乔珀身形一动，居然一晃就来到了纪东阳的身后，没有理会许杰的起跳阻挡，在乔珀的眼里，时间仿若静止，他右手一缩，用力将球带向地面，随着篮球在地面二次弹起，乔珀左手接球，闪电般滑向篮下。 瞬间突破！ “啪嗒！”上篮得分！ 好球！原本还在惊叹于瞿南之前进球的观众眼前一亮，再度为这个江桥的首席前锋欢呼起来！ “……就是这样，乔珀。”场下的车教练低笑着，直起了身子，口中喃喃，“这才是一个优秀的球员该有的品质，看来你又更进一步了。” “不用慌，现在还是我们领先。”陆元镇定地说，扬头问瞿南，“你搞得定吗，用不用我出马？” “不用。”瞿南眼里闪烁了几下，第一次对乔珀产生了一股敬意。君子珀吗……？他的实力，果然有些出乎意料，在这种情形下，居然还能有了心理上的长进。 但是…… 瞿南轻轻摇了摇头，如果要比心理素质，你不会是我的对手。在经历了前一世的痛苦过后，他的眼前就只有一条路，不会放弃，不会动摇，任何人都无法影响。 所以，就算乔珀临时得到了突破，在瞿南的眼里，依然没有任何意义。 他走的是一条没有任何选择的路。没有拐弯，没有幻境，所有的迷茫、徘徊、诱惑……在瞿南的眼里都仿佛空无一物。他只是固执地前进、再前进。 而就在这个时候，乔珀再度自信的双眸对上了瞿南，他低声说：“同样的机会，我不会给你第二次。” 瞿南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下一下，平缓而有节奏地运着手里的球。 其实他们对话的这个位置，刚好处于外线靠近场外边缘的地方，又正好是离江桥实验中学那一边更近的位置。所以乔珀的这一番话，很清楚地传到了车教练的耳朵里。 也是同时，车行亲眼目睹了瞿南的回应。 在乔珀这样的挑衅之下，瞿南双目一凝，然后压低重心做出欲要突破的姿势，乔珀警觉地后退一步保持距离以便阻挡，没想到瞿南不进反退，唰地一下传给了边线的陆元！ 就在陆元接球的下一刻，瞿南已经轻身甩开了乔珀，来到了三分线内，乔珀想要追上去，却发现纪东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面前，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紧接着，球再一次传到了瞿南的手中。 “唰！——”空心入网！ 这是车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个四中的10号的进攻，作为江桥实验的主教练，他其实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但是不知为何，面对如此轻松迅捷的进攻，他竟然只想大声赞叹。 面对乔珀的挑衅，全然不顾不说，还能和队友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完成一次精妙的拆挡配合！ 这需要怎样的心里素质和计算能力！ 车行难得地沉默下来，望着这个10号的背影久久不语，头一次真正对自己的得意弟子乔珀报以担心。是的，四中并不强大，四中的两大主力都不在……但是，就算这样，他相信只要有这个10号在场上，那么这些都不是问题。 拥有顶级小前锋的攻击力，再加上控卫般的思维和大局观……瞿南一个人，对整个球队起到的作用绝对没有11=2那么简单。 此时此刻，观众席上已经炸翻天了。 郑骏激动得说不出话。是的，这一个进球并不是他最为期待的单打，这个进球是依靠队友的完美配合完成的，不论是陆元的无球跑动，还是纪东阳恰到好处的拆挡，都是瞿南完成这个进球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 但是，他依然感觉体内的血液随着这颗进球开始沸腾起来！ 这不同于瞿南之前的暴扣那样视觉上的绝对冲击，而是靠全队配合赢来的得分！ 篮球比赛，看的不仅仅是球星的个人show，更多的是团队的战术，当你发现篮球在几个人手里不断来回，最后接球射篮的那个人面前无人防守时，就会体会到这种乐趣了。 “太棒了！四中是要完全打开火力了！”郑骏情不自禁地吼道，“江桥根本防不住瞿南这个小前锋，就算是乔珀也不行！” “那倒未必。”他身边的男生终于从瞿南暴扣的震撼中缓过神来，冷哼一声说，“就算这个10号能够带给四中暂时的狂风暴雨，但你不要忘了，他不可能永远在场上！而我看，四中的防守能力，实在不行！” 其实这一点，连这个高中生观众都看出来了，作为江桥主教练的车行更应该早就发觉才对。但是一开始就被程方梓的替换战术搞得头大，后面又将目光放在了瞿南身上，车行也是直到现在，第二节接近尾声才重新拉回注意力，发现了这个四中的薄弱口。 适逢第二节结束的哨声吹响，两队再次进行了短暂的休息。 四中的更衣室里，瞿南略微有些喘息，接过纪东阳抛过来的水，两三下就喝了大半瓶。 “江桥的教练也应该发现了。”程方梓沉吟着说，“第三节，他肯定会针对我们的内线杀个回马枪，瞿南、陆元，第三节我需要你们休息，然后第四节，你们必须挺到最后，有没有意见？” “没有。”瞿南和陆元异口同声地说。 他们也明白自己的体能有限，这样的安排也是没办法的事。 而最重要的…… 程方梓把目光放在秦默身上：“第三节少了他们两个，我们的得分点会弱一大块，而对方也会趁势大举进攻，秦默，你有信心反击吗？” 作为队里公认的第六人，秦默的进攻能力已经培养得极好了，特别是耐克杯那几场比赛，程教练都有意在一些垃圾时间里派他上场横扫对手进行练兵，积累了不少经验。 “当然，我一定会把比分咬死的。”秦默握紧了拳头，双目炙热地说。 “好，准备上场！” 程方梓话音刚落，比赛的哨声就再度吹响了。 江桥的车教练见到瞿南和陆元没有上场，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就知道对方的教练不可能让这个10号长久地待在场上，还需要最后靠他救场呢。 所以，当程方梓看到从第一节开始就没有休息过的乔珀依然还在场上的时候，就若有所思地摸了一下下巴， 看起来……对方是想让胜利的天平提早下沉了……准备在第三节奋力一击？ 车行啊车行，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们的替补球员吗？ 程方梓心里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而对瞿南没有上场最感到不满的就是场下的郑骏了，他垮着脸说道：“什么嘛，第三节居然不派瞿南上？对面的乔珀可是还在呢，四中的教练在想什么！不怕被江桥趁机追上来吗！” 程燃喝着饮料头一次没有接话。 因为江桥一开场，就发动了猛烈迅捷的攻击！ 15秒的时间能够干嘛？要知道一次进攻的最长时间是24秒，但是球在乔珀的手里，却生生让他在15秒内完成了两次进攻！ 15秒，4分，1抢断！ 这只是瞿南下场不到1分钟的时间里啊。乔珀高举着双手，微笑在他的脸上浮现，全场都在高喊“君子珀”、“君子珀”……“江桥”、“江桥！” 秦默咬牙，很快还了一个给乔珀，这才终止了全场的鼓动。但是，就如同程方梓所预料的那样，江桥在这一节里彻底放弃了稳健，开始了“全员进攻”战术。 原本被瞿南拉开的比分逐渐拉近了，终于在第三节后期，控卫的一个三分球帮助江桥成功反超！ “快让瞿南上场啊！”郑骏着急地叫着，比分越拉越开，秦默虽然努力进攻，但显然四中内线无人，根本拦不住对手得分，“这都拉到5分以上了，还等什么啊！难道还想第四节一口气拉回来？！” “嘿嘿，我看，四中是要放弃了，你的那个偶像，应该是前面两节体力消耗过大，根本不能上场了！”他旁边的男生得意地说，“显然乔珀的体力比你那个偶像10号要强得多！” 第47章 你的球场 “不可能！”郑骏斩钉截铁地说，“四中不可能放弃的，明明先前是四中领先，除非他们的教练脑子出问题了才会在第三节忽然放弃！” 程方梓的脑子当然没有出问题，因为从一开始，比赛的节奏就被他牢牢掌控在手里。 乔珀是一个意外的因素，但是，这个意外显然不够大，无法主导整个比赛。也是因此，就算现在比分被拉平甚至反超5分，程教练也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和焦急。 他看了一眼坐在场下，调整呼吸的瞿南。 脑海中闪过的是比赛前10分钟两人的对话。 “教练，您对这场比赛很有信心吗？” “为什么这么说？”程方梓有些奇怪地望着这个出色的学生。 “也许是一种直觉吧。”瞿南不置可否地说道，“但是我能察觉到，您似乎并没有把江桥当做真正难缠的对手来看。” “可以这样说，但也可以说不是。”程方梓笑着解释道，“江桥实验是一所强队，这无需置疑，但是他们的弱点和优点同样明显，如果对方教练想要在一节里面不停得分，企图和我拉开差距……那么光靠乔珀一个人是不够的。” “所以，一旦对方那么做了，他们所有的优势也就全部没有了。江桥之所以强大，靠的就是一个‘稳’字，失去了这一点，他们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细心解释了这么多，程方梓却吃惊地发现瞿南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他不由问：“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和大家说明吗？” “教练是想练兵吧。”瞿南笑了笑，“这就是我来找您的目的。” 这一回，程教练是彻彻底底的不解了。 对这个意外获得的宝贝，他是真心的喜欢，不论是瞿南身上那种让他为之惊叹的坚定，还是对方变态的身体素质。可以说正是因为有瞿南在，对上江桥实验，他才觉得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艰难，他可以找出的对策，也因此多了数条。 “我希望把最后的进攻，交给秦默。” 面对程教练讶异的目光，瞿南的脸上却依然平静，但是他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却让他整个人变得柔和了不少，更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了。 “但是……对手是乔珀的话，他也许……”程方梓沉思片刻，犹豫着说。他也的确一直在锻炼秦默这颗金刚石，但是效果却不如想象中的明显。 “他可以。” 没有等程方梓把话说完，他对面的那个少年抢先用固执中带着坚定的语气这么说。 秦默就像一只刚刚才学会走路的雄鹰幼鸟，初生的羽毛和娇弱的身体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那毕竟是一只雄鹰，它早晚有一天，需要学会飞翔和猎食。 想要幼鹰学会飞翔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当它的年龄一到，将之从千丈的悬崖扔下去。 要么是粉身碎骨，要么是翱翔天际。 但是，不到绝境，不去尝试挥动那逐渐丰满的羽翼，他就无法得到进步。 “肯定会有那么一刻。”瞿南抬起头，认真地说，“我们和江桥不相上下，而我也耗累乔珀……那时候，就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带着大家再次战斗。” “而这个人，我希望是秦默。” “他有这样的天赋，也不缺后天的努力。他所缺少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和境遇。” “就算会失败，我们会因此而输给江桥……但是教练，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考虑一下。” 那一刻，程方梓望着瞿南的双眼，里面再也不是他所看不懂的漆黑，他能够真切地感受那那双眼里此时透露出来的火热，以及……真挚。 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程方梓居然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没由来地感觉到了羞愧，他好像也快忘记了，自己喜爱篮球，追逐篮球的理由。 每一个球员都渴望胜利。 但是，瞿南却在胜利面前，选择了队友。也许在所有人的眼中，瞿南一直是一个冷静、偏执，甚至有点自虐倾向的变态，但是程方梓却知道，在对方看上去平静无比的外表之下，隐藏了一颗比任何东西都更为柔软的心。 ****** 再次看了一眼计分板，30比37。 乔珀抢断长传后方的中锋罗霖，罗霖再传给篮下的孙骁邱，进球得分！ 这样一来，四中就落后7分了。 江桥的主教练车行在场边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稳健战术没有奏效，反而是全员皆战的进攻策略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边想，他一边往东林四中的休息区看了看，那个10号还安安稳稳地坐在长凳上，丝毫没有要起来热身换人的意思。 这样一来，车行就更为放心了，看起来这个10号的爆发力虽然好，但是体能却不行，不然四中的教练也不会在这么重要的第三节不把人放上来。 秦默在球场上费力地奔跑着，才上场不到10分钟的时间，他却觉得双脚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 从前场跑到后场，再从后场跑到前场，就算是这么奔跑，他都觉得有些无力。乔珀太灵活了，明明对方只在第二节开始的阶段有过几分钟的休息，怎么在第三节他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 这胖子的体能就这么好？ 最让秦默难受的，则是他上场之前，明明说好要守住比分，却在乔珀和江桥队员的压力下，一次次被断球、盖帽，连投篮也是4中1。 对方的中锋个子很高，往他面前那么一站，基本视野就被挡了一大半，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是投篮了，连传球都显得费力。 秦默不知道瞿南是怎么能够那么轻松地对付对方中锋的，反正他使出了浑身的劲，也只是勉强得到了2个入篮。 要是这个时候瞿南在就好了…… 他忍不住就这么想。 年初那一场耐克杯，面对江桥似乎也是这种感觉，有力使不出，却不对被对方得了空子，结果现在一整年快过去了，明明觉得自己得到了不小的进步，却还是无法完成突破，还被对面把比分拉开。 短短的7分钟就被打了个14比4。 “第三节快结束了，瞿南该上了吧。”郑骏呼出一口气，实在看得憋屈无比，前面四中形势一片大号，自从瞿南和陆元一下场，换成了这个高高瘦瘦的9号来打小前锋的位置，四中就不断被人得分！ 搞得现在，全场的加油呐喊都是送给乔珀和江桥的。 更让他可气的是，身边那个男生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说一些什么“这局真妥了，乔珀果然势不可挡，四中那个10号只能昙花一现”之类的鬼话。 “程燃，你怎么看？”忍无可忍，郑骏不再理会旁边的人，反而是扭过头问起了程燃这个十中的队长。 “喔……这个啊”程燃眨了一下眼睛，高深莫测地说，“这情况显然只有一个可能啊。” “什、什么可能？” “瞿南当然不可能是真的累了，这家伙刚才在球场上根本没怎么跑，要我说吧……应该是故意装打不动，想让给乔珀赢嘛！~” 郑骏正无语着，结果只听程燃继续说。 “所以，我觉得吧，瞿南肯定是在和乔珀——搞、基！” “……” 郑骏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僵硬地移开了头。 然而下一刻，他身体猛地一僵，“腾”地站了起来！ 四中示意换人了！ 可是随着陆元的上场，郑骏才刚刚升起来的兴奋立刻又焉了下去！只是得分后卫换了回来，小前锋却依然还是那个怎么看怎么没用的9号！ “四中教练在搞什么！” 同一时刻，秦默喘着粗气，对自己产生了疑问。 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听到刚才换人的哨声，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却发现换上来不是瞿南，而他要继续留在这个球场中央。 众所周知，小前锋需要的是进攻、进攻，不断进攻！是球队得分的第一火力点。 可是望着自己惨淡的数据，秦默却开始怀疑教练继续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是不是正确的了。不仅如此，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队友都不责怪自己，为什么，还能那么信任地将好不容易抢来的球，再度传到自己的手中？ 于是就在这个换人的几秒钟的时间里，他停了下来，怔怔地往场外看去。 他看到了瞿南。 对方高大的身体贴在椅子上，足够的休息让他看起来精神奕奕，眉间不见半点疲态。 秦默一开始有些愣神。 瞿南根本不像没力气的样子，为什么教练还不让他上场？ 他疑惑地望着瞿南，却在下一秒，如同被雷击般浑身战栗！他想到了瞿南在比赛开始之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一开始，他还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此时此刻，这句话却犹如刺青一样清晰地回现在脑海之中。 “今天的球场，是你的。” 第48章 我能做到 秦默不笨。 结合这句话和教练的动作，他基本能够猜到为什么瞿南还不上场了。没有给他愣神的时间，仓促的换人过后，比赛还要继续。 比赛的秒针仿若不断奔腾了巨浪，一刻也无法停歇。 但是，秦默却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凝重起来，仿佛双腿陷入了泥泞的沼泽那样，怎么也迈不动步伐。 如此简单而直接的信任。 就算瞿南只是在场下坐着，程教练也什么都没说，但无形之中，他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们想说的话。 你可以做到。 秦默感受着自己快速跳动的脉搏，一遍又一遍在心里这么说着，每念一次，就坚定一分。 “这个9号怎么回事啊，站着不动了！”场外有观众不满地说，“刚才就是，没什么作用，也不换他下去。现在倒好，是知道自己太没用所以不想打了，站着等他们教练换他下场？” “就是说啊，都愣好几秒了。” 秦默听不到外界嘈杂的声音，他终于动了一下身体，向着球框的方向，迈了一步。 紧接着，下一秒，刚刚还在对秦默进行抱怨和不满的观众，全体噤声！ 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和心跳在那一瞬间，好像忽然凝固了，随后是喷涌而来的激动，脑子犹如一下子炸开一般，不断发出兴奋的颤栗！ 一条龙！ 江桥最为令人称道的稳定牢固，居然在秦默的攻击下被瞬间瓦解！ 从后场带球切入，杀入内线，冲进篮下，晃开一切对手，然后双手重扣！ 看似复杂的一切，他完成仅仅用了一瞬间！ 而前一刻还在被观众大声欢呼的人乔珀，却好像是被这个霸道快速的进攻打懵了一般，还发愣似地站在那里。 郑骏揉着眼睛，不可思议地说：“我没看错吧？这个……真是刚才那个没用的9号？真的没换人？” 其他人虽然没有接他的话，心里却也问出了相同的疑问。 这个人，真的是秦默，那个9号的替补？ “哐当——！！” 篮筐还在摇晃着，秦默看准找落点，用力从上面跳了下来，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还在无法抑制地震动的双手，虎口隐隐发痛，但是那样真实的痛感，也在向他表明之前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 “我，真的做到了？” 压抑了近一节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吼！！——”他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和全场轰然爆发的叫好连成一片，终于宣泄出了所有的憋闷和绝望。 休息区的长凳上，瞿南轻轻地说：“他做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欣慰和骄傲，这个天赋绝佳的少年，终于走出了自己的心扉，瞿南看得出来，秦默有天分和努力，但是对方缺少的，是一颗作为强者的心。 而现在……听到秦默发泄的嘶吼，瞿南的嘴角也慢慢翘了起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乔珀还处于发怔的状态，可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心神却微微一震。 一条龙，这个替补来的小前锋，居然完成了一次一条龙的进攻！ 但这不是让他心惊的，他真正感到惊诧的，是自己居然没有了阻挡对方的反应！ 乔珀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他的体能已经到极限了！ 高强度的消耗令他的步伐不能再那么轻快，大幅流逝的体力令他的身体跟不上大脑了，所以刚才那一刹那，秦默从他身边晃过时，自己居然没能及时作出反应。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乔珀嘴角上扬了一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不能被对方看出破绽来。 可是就算这样，双方的教练还是在同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把他换下来？” 车行紧锁着眉毛自言自语，就在他犹豫的档口，场上再度爆发出一阵欢呼，这让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秦默抿着双唇，此时此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前面在做什么，之前暴扣的兴奋，在看到篮球在对方手中之后，好像忽然就冷却下来了。 是的，比赛还没有结束。 想要拉开比分的方法有很多，造犯规、三分……这些都是。但是要说最效率的，还只有两种：一是抢断，二是对方投篮失误，抢篮板球。 后一种需要看运气，而前一种则要看实力。 秦默来不及多想，他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一遍遍回放着瞿南对他说的话：今天的球场，是你的。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拿到球，得分，这是他唯一需要做、也是必须做的事。 “断球？”郑骏发愣地看着场上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9号，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低身和持球的乔珀擦肩而过，就是那零点几秒的时间，球居然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来解释一下？ “草草草，真的是抢断！？从乔珀手里完成了抢断！？”有人抑制不住地惊呼起来，但是此时没人觉得他有病，因为他们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继一条龙晃过乔珀后，又在乔珀手里完成了一次抢断……”郑骏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难怪四中的教练不把他换掉……虽然不比瞿南，但是，这个9号的表演真的令人热血沸腾啊……” “还不错吧，凑合。”程燃砸吧着嘴巴，“少年有前途，但是和瞿南比起来，还是不够成熟啊。” 恩……程燃的话的确也没错。 因为秦默再断球之后，直接又来了一个单手扣篮。 感觉自己手指和手掌间传来的疼痛，他并没有想太多，满脑子都是要把自己丢失的分数夺回来，把这场胜利赢回来。 一个球员如果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对体力的掌控，他其实就不能算完全合格。 不过对一个才16、7岁的少年来说，这也无可厚非。 就算是nba的球星，在遇到裁判不公、球迷辱骂的时候，也未必能够保持12分的清醒，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得到技术犯规和禁赛之类的惩罚了。 车行刚刚还在想要不要换乔珀下场休息，这个9号就又出其不意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他赶紧趁机叫了一个暂停来稳定局面。 “对面的9号疯了！”孙骁邱刚走下场，就愤愤地说，“他根本不管我的防守，身体直接压上来扣，这小子吃药了！？” 乔珀喘了口气，也顾不上自己酸痛的双腿，有些歉意地说：“刚才是我失误，那个球不该被断的。” “是我不好。”车教练说道，“我已经看出你的体力问题了，却没及时把你换下去，乔珀，接下来你先休息吧，第四节中期我再把你换上去。” “好的，教练。”乔珀点点头没有勉强，他知道这是没办法的。 “我猜的不错的话，接下来四中应该全要换替补了，他们的主力应该也会在第四节后期上场，所以这段时间没有阿珀在，应该也没有关系。”车行沉吟道，“关键还是那个9号，拖住他，我们能赢。” “那要是拖不住呢？” “拖不住？”车行笑了笑，但是笑容里却有些阴霾，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拖不住，就输了！” 输？ 江桥的一帮球员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头脑发愣了，居然从他们的车教练嘴里听到了“输”这个字！就算是对上十中，车行也从来都是说“尽力一搏”的，怎么现在却提到了“输”这个字。 车行吐出一口气，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快速布置了一下，把这帮小伙子重新赶回了场上。 是啊，什么时候从他的嘴里能听到输这个字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了，但是他可以确定，四中的教练，这一回是打定主意要练兵，要把这个9号放到最后。 对方的教练从一开始就玩起了心理战，然后再是针对他们江桥的乱打……车行再不济，到现在也发现了为什么这个9号现在可以势如破竹般地进行攻击了。 就是因为自己之前下达的那个“全体攻击”的战术！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进攻上面，那么他们最稳妥的阵容就失效了，对方想要进攻，就能容易起码一半！ 如果是巧合倒还好，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对方的教练有意识的算计，那么……这个教练就真的太可怕了。 “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们会输吗？”车行的眼底弥漫着一层雾，他幽幽地，轻声自言自语，“因为对方还有那个10号没有上啊……” “如果我们连这个替补的9号都阻挡不了，那么对上那个10号，就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是的，瞿南没有上场。如果说他是为了让秦默放手一搏，为了磨练这个天赋绝佳的少年而放弃了这一场胜利的捷径，那么车行知道，要是不能阻止秦默，就算最后的胜利属于他们江桥，在对方教练和那个10号的眼里，他们，都会是失败者。 第49章 二度爆发 失败。 这个词对于江桥实验高中的队员们来说，其实并不陌生。 全国很大，光是在南京，他们遇到的强手就数不过来，所以放眼望去，其实失败也不是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乔珀阖上双眼，努力想要让自己的体能恢复得更快一些，他张了张嘴，低声问身旁的教练：“教练，我们赢的几率……有多大？” “我也不知道。”车行苦笑着摇摇头，“对方太难以捉摸了，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我总是要慢一步才猜得到。” “离第四节还有几分钟？” “1分钟。” “……第四节开始就把我派上去吧。” “你不是……” 车行错愕地看着自己得意的弟子，“你才刚刚下场！你十足在上面呆了25分钟！你觉得自己只要休息1分钟就足够了吗？你当自己是铁人吗！” 乔珀抿了一下嘴角：“第三节结束，不还有2分钟休息吗。” “好，就算加上这两分钟，你觉得不到5分钟的时间，你的体力就完全恢复了？阿珀，我们江桥的替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没用！”车行头疼地说，不停地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但是……” “好了，没有但是。”车行强硬道，“现在我才是教练，没有我的命令，你别想上场一分钟！” 乔珀不再说话，低下了头，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第三节结束的哨声终于吹响，比分被秦默拉平到了一分，变回了54：53。 “看来是要拼第四节了。” 有人点评道：“本来觉得这一场是一面倒、没什么看头的比赛，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东林四中居然和江桥打到了这个地步，连乔珀就被逼下场休息了。” “可不是嘛！他们的替补sf，一开始表现差死了，结果现在发飙嗑药一样，一下子就把分数追回来了！江桥现在又刚换下乔珀，一时半会的也上不了场，我看啊，这一场江桥很可能要阴沟里翻船了！” 先不论场下的观众怎么讨论，四中这边一个个都摸着秦默的脑袋夸，纪东阳乐呵呵地伸出手在秦默头上揉了两下：“不错啊小默默！我刚开始还以为你阳/痿不行了呢！” “你才不行了！”秦默一听就不干了，竖起眉头瞪了过去，纪东阳居然怀疑自己“不行”？ 纪东阳夸张地叫了起来：“哇，你怎么知道我不行的啊，你又没试过！” 秦默刚想再反驳点什么，就看见纪东阳狠狠地被程教练弹了一个暴栗，教训道：“臭小子，健康点，别带坏秦默！” “教练偏心……”纪东阳揉着脑袋小声嘀咕，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这一次，我们能赢了吧！” 程方梓笑了笑，却没有答话。江桥实验是个难缠的对手，但是以秦默现在的状态来看，赢是迟早的事情，因为最重要的，那个江桥的头牌乔珀，已经因为体力耗尽而下场了。 本来一节也就10分钟的时间，他休息得越久，对四中就越有利，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有点不安。这种不安促使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纪东阳的问题，而是说：“你们都休息差不多了吧，别以为已经赢定了，我们现在还落后一分，都给我拼尽全力拿下来！” “是！——” 望着再次向场中走去，信心十足的队友们，瞿南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没有意外的话，这一场四中就要拿下了！可是，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脸上忽然划现一道错愕。 乔珀…… 他居然又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说瞿南疑惑，连江桥的主教练车行都跳了起来，怒吼：“乔珀！你给我下来！我让你好好休息你没听到吗！” “教练，我想赢。”面对暴怒的车行，乔珀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他定定地说，“我比任何一次都想赢。就让我上吧，教练，拜托了！” 裁判嘴里含着哨，对这情况也是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上还是不上啊！球员公然违背教练？乐子大了。 车行冷静下来，看着一脸认真的乔珀，又看了眼在旁边有点不耐烦的裁判，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说，“撑不住就下来，输一场……也没什么。” 乔珀闻言双眼唰地亮了起来，快步走回了球场，伸手就问底线的队友要球。 “啪。”没两秒球就传到了乔珀的手中。 许杰不敢大意，屏住呼吸上去贴防。 乔珀却好像根本没看见这个大个子pf似的，压根就没理对方伸出来的双手，只见他右手一动，幻影一般向左边突去，整个人如同一阵风似的，完全看不清他的动作。 这哪里像一个在场上呆了超过20分钟的球员了！这根本就像是个养精蓄锐许久刚刚开始爆发的球员！ “这是……” 瞿南眼里精光一闪，稍稍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乔珀居然还有这样的体力！这已经不是身体本身能够爆发的速度和力量了，这还需要靠坚定和无畏的心才能做到。 这出乎瞿南的意料了。 一开始他打算让秦默在绝境中磨砺出利爪和决心，没有想到乔珀对这场比赛的胜利，居然也这么看重，看重到开始透支自己的体力寻求爆发了。 不过…… 瞿南摇摇头，这样的透支和爆发，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想必这一点，乔珀自己也应该知道才是。 然而秦默面对乔珀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却有点乱了阵脚。 “该死的，挡住他啊！”他怒吼着，可是却没有起到效果，只能看见乔珀原地干拔起跳，擦网入篮！ “他的状态，就像第一节似的！”许杰咬牙，又有点沮丧地说，“我挡不住他。” “没事，小心点。”陆元拍拍他的肩膀，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哼声：“他们好像也太小看我陆元了吧。” 陆元开始发攻，他的火力一点也不比秦默弱，要是说秦默和瞿南靠的是直接的，具有侵略性的暴力，那么陆元的进攻方式则要全面的多，他的三分命中率可以说绝对不低，好几次分数险些被对方拉大的时候，都是靠他的三分救场拉回来。 至于这次…… 陆元目光慑人，盯着乔珀。 得分后卫的防守能力一样要出众，并且他们的主要任务就包含了一项：防守对方的进攻核心。 之前这个工作一直是交给瞿南和秦默来做的，瞿南面对乔珀可以完全不露下风，但是面对状态明显巅峰的乔珀，秦默就不一定能够做得和刚才一样的亮眼了。 “秦默，你去进攻！乔珀交给我。”陆元一直是个很“傲”的人，所以就算他自认技术或许和乔珀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差距，但是要说防住对方的话，应该也不会很难吧？ “刚才被打傻了？”陆元很不屑地看着乔珀，不停语言攻击，“啧啧啧，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强弩之末？嘿，我说哥们儿，你也别撑了，累不累啊！上回你们赢我们赢挺轻松的吧，这回不行了？瞅瞅，我们主力前锋可根本不上呢！” 一边说，陆元还一边朝瞿南的方向努努嘴， 这果然让乔珀的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了。 但是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乔珀又恢复了笑容，“我还是那句话，你防我试试。技术，不是靠嘴说出来的，是靠做出来的。” 陆元脸色一正，就见乔珀左脚飞快踏出一步，然后身体“哗”地进行了一个360度的转身！ 过了！ 陆元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几乎是同时他就从对方身后伸出手，不假思索地，高高地跳了起来。 他判断出乔珀会直接射篮！ 陆元慢了一拍，但是这不妨碍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乔珀的篮球上，虽然只是轻轻一碰，但依然改变了球的轨迹！ 球在空气里划过一个怪异的弧线，歪歪斜斜地向篮筐飞了过去。 “一定要进啊！”乔珀在心里怒吼。 球顺着篮筐开始滚动，众人的心也随着这颗球起伏不定，然后球懒懒散散地，很不甘心似地从球框里倒了下去。 哗！—— 离比赛结束还有不到5分钟了，这个一个进球，却让四中和江桥的比分再次来到了64比60！分数又被拉到4分了！ “太……太刺激了。我的心这会儿都在乱跳呢，这两队还真够僵持的，不到最后一刻，完全看不出谁会赢啊。”有人感慨道。 “赢的一定会是东林四中！”忽然有个人用力说，大家惊讶地看去，却发现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再说过话的郑骏。 “你不会还觉得四中能派你嘴里的那个10号上场吧，别开玩笑了，只剩下5分钟了，他要会上，早就上了好不好！” 郑骏听到这话出奇地没有反驳，而是暗暗捏紧了拳头，在心里对这人的话不屑一顾。 瞿南不会上？是的！他刚开始也这么觉得，当他看到那个9号，叫秦默的小子爆发的时候，他也一度觉得，瞿南不会再上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信，瞿南在看到那样的乔珀之后，还会毫不动容地在场下！……快上场吧10号，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第50章 尊重比赛 郑骏的猜测并非全无道理。 看得出来，乔珀是要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尽可能地区完成一场爆发。或许他能够爆发的时间很短暂，但是，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拉开比分，然后再由江桥的其他球员守住。 对面发狂般的乔珀，谁能阻挡？ “唰！” 又是一个中远投！ 乔珀微笑地看着四中的球员，轻甩了一下手臂，那个姿势好像在说：看到没有？你们防不住我，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这家伙……”秦默愤怒地看着他，却只能在乔珀的眼里看到笑容，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年前那一场耐克杯，乔珀也是这样，进球后对着他们微笑，眼底自信的光芒无人可挡。 他看了眼比分，相差四分，而距离比赛结束，还有5分钟。还来得及……秦默想，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顾不上隐隐作痛的手指，向中场走去。 我能够做到……我刚才不是就晃过他了吗？ 我不是，还在他的眼皮底下，来了两个扣篮吗？难道现在就不行了？这个家伙早就透支体力了，我连一个这样随时会倒下的对手都打不赢了吗？ 秦默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血红的双眼紧紧跟随着乔珀的步伐。他的手快速地运着球，身体和运球的频率似乎达到了某种默契一般。 “防我啊！”他怒吼着，想也不想地向前快步冲去。 乔珀依然在微笑，但是他的眼底确充满了森寒和怒火，胜利应该是江桥的，之前被这个小子过了两次，还断了一次球，拖累了球队，这一次……就让你看看，我乔珀的球不是那么好拿的！ “滚！” 他身体斜斜地突了过去，人和手在同一时刻伸了出来，时间仿若在那一刻静止了，没有人看得起乔珀做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下一秒，球从秦默的手里滚了出去，被江桥的孙骁邱一把捞了起来。 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人在意这个球之后的结果，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乔珀的身上。 他的身体就像滑冰选手在拐弯时摔倒那样，快速地，极具冲击力地像场地的边缘重重滑了出去！ “哐砰！——” 乔珀巨大的身子用力撞在场地边缘，发出巨大的，让人听见就觉得疼痛的撞击声。 秦默被吓住了，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手里的球什么时候不见了，而是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乔珀，然后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做。 裁判又不瞎，当然也看得出这纯属是乔珀自己折腾了，自然不理会秦默，而是暂停了比赛去扶乔珀，问他：“有事没？要不要下场换人？” “不用。”乔珀龇着牙慢慢爬起来，揉了揉撞疼的左臂，第一反应是回头对车行摇头，“别把我换下去。” 车教练刚想示意的换人手势硬生生地就这么止住了，他只能摇摇头苦笑两声，看乔珀好像也没哪里伤着，也就由他去了。 也就是这时，大家才注意到球去哪了。 孙骁邱没辜负乔珀拼了命断来的球，突破了四中的防守在内线射篮得分。 分差被拉到6分了。 “他疯了！这样断球！”郑骏也是被乔珀不要命的打法吓到了，心有余悸地说，“就为了这么两分，值得吗！？” “还是很值的。”有人接话道，“别看这不过才两分而已，但是比赛就快结束了，现在分差被拉到6分，也就是5分以上，四中想拉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程燃对这位同学的分析显然也很赞同，在一边添油加火地说：“唔说的没错，乔珀这伪君子还挺拼的嘛！哎呀上回和他打怎么就没这么拼，难道看不起我？哎这不能忍啊！” 郑骏已经对程燃的神脑洞习惯了，直接忽略，反而是看向四中的休息区，眼底隐隐发出激动的火光。 瞿南……在热身了！ …… 瞿南原本的确不打算再上场了。 将战场完完全全地交给秦默，让江桥这支强队，成为四中的一块炼金石，这是他之前的想法。而秦默也的确做到了，超越了自己，放手拼搏。 但是面对乔珀的爆发，秦默根本实力上的不足，并不是单单靠心理的变化能够抵抗的。 也许再度成长后的秦默能够超越乔珀，但绝不是现在。 本来这场比赛，其实输了也就输了，但在乔珀刚才那样的断球之后，瞿南却改变了想法。他能够察觉到，乔珀对这场比赛的胜利的执着，犹如奥特曼对怪兽那般坚定。他想要赢，甚至不惜用身体的伤痛去取得胜利！ 他后面的比赛不想打了？这样透支体力不说，还以伤换分。 火炬杯的比赛流程的第一阶段是小组单循环赛，简单来说，就是输一场不算个事儿，最后是按积分折算的。那么乔珀那么拼命是干什么？没人想的明白，但是每个人都能察觉到对方想要赢的那种迫切。 所以程教练和瞿南在同一时间，相互对视了一眼。 乔珀想赢，不惜一切代价。 而四中如果还是抱着这样无所谓的练兵的态度，那对乔珀来说，就真的太不尊重了。 这已经无关于输赢，瞿南要是不上，就是在羞辱乔珀。 所以程方梓也是没办法，无奈地看着瞿南，挥挥手示意了一下，把人换了上去。 瞿南上场的那一瞬间，乔珀的眼睛徒然一亮，紧接着闪烁着战意的火光。 终于……把你逼出来了吗。 他简直想要仰天大笑，可是同时却觉得悲哀。只有到了这个地步，这个10号才肯下场再次和自己战斗，对方状态正好，而自己在接二连三的爆发之后，只能是强弩之末。 不，甚至可能连强弩之末都不是了。 乔珀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好一会儿他都只是直愣愣地看着瞿南。别人还在疑惑乔珀是怎么了，车行的心却是猛地一沉！ 乔珀走不动了。 他很可能，连腿都抬不起来了。 他还能站着，完全可能是双腿已经麻木沉重到了极点，快要失去知觉了。但是就在车行这样的想法之中，乔珀慢慢地抬起了腿，向着己方走了一步。 我不会输给你！乔珀盯着瞿南，在心里这么说道。 他用力咬着牙，强迫自己的双腿听话。还有3分钟，再给我3分钟的时间就好！让我们分出胜负来啊！ 第51章 倒计时 “南哥……”秦默看到瞿南上场，愣了一下。 “没事，你照样进攻。”瞿南一边说着，一边向大屏幕看了两眼，还有3分钟，差距有点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不是换自己下去的？秦默疑惑地看了教练两眼，接着发现瞿南居然是顶替许杰上来打大前锋的。 “嘿嘿……瞿南你来的正好，乔珀就还给你了，虽然他在我手里也讨不到便宜吧，但我还得得分呢，贴着他防也是挺烦的，不用感谢我。”陆元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 瞿南和他碰了一下拳头，“加油。” “四中总算是拿出了点想要赢的架势了。”有人唏嘘，“让10号在冷板凳上坐这么久，我还以为……” “也不能这么说啊，要我看，那个9号也不差！” “这么说就错了，我看9号之前能爆发，完全是因为乔珀没力气了趁虚而入，你可别忘了，一开始真正能和乔珀正面相抗还占上风的人，可是这个10号。” “那乔珀现在难道就有体力了，你就瞎扯吧。” 观众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程燃却终于有点了兴趣，高兴地说：“嘿，瞿南上了，我就说我大老远跑过来给他加油，他要真第二节就给我装虚弱就太过分了！这才对嘛，好好虐虐乔珀那家伙，这才是我程燃哥们儿的风采嘛！” 郑骏这回总算对他的话有了点兴趣，忍不住问，“你好像对乔珀很有意见？” “可不是嘛！”程燃一听就来劲了，放下手里的饮料一脸愤然：“你别看他现在一脸笑容的，我保证这家伙到极限了。和我们比赛的时候也一样，微笑微笑的，那会儿还真骗到我了！明明自己不行了还一副犹有余力的样子，我靠害我拿了吃奶的劲出来，结果一下就赢了。” 程燃越说越悲愤：“你发个大招本来准备打铜墙铁壁的，结果拳头过去了才发现是块豆腐！啊啊啊我现在想起来都想干掉这笑面虎！” 四中的其他队员纷纷一脸憋笑，显然也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其中一人接话道：“阿燃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把你最拿手的鬼步都拿出来了，结果乔珀忽然没反应了！哈哈哈，后来比赛结束他才说，他那时是真没力气，教练也被他的表演骗了没把他换下去！” 郑骏：……他不该问的。 谈话间，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有瞿南牵制乔珀，秦默是放开了打。虽然也心底还是有点不甘心，但他自己清楚，和乔珀实力上的差距，不是短时间能追上去的，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得分，再得分！ 秦默拿着球，没有半分迟疑地传给了外线了纪东阳，然后由纪东阳跑位寻找机会，看准时机切给陆元或者是作为替补中锋的魏逍海。 魏逍海找不到出手的机会，重新又传给已经摆脱了防守的秦默。 最后再由秦默完成内线射篮。 这样的进攻，或许缺少了之前那种火爆和直接，没有了两边最强的对手间的单打，但是，这才是篮球真正的面貌。 中锋，大前锋，组织后卫，得分后卫，小前锋……这五个位置加起来，通过战术的配合，拆挡、协防、策应、补位……将这些全部柔和到一起，你会发现似乎他们什么也没有做，球却已经稳稳地飞进了篮筐。 “做得好！”程教练在场下看到这样的进攻，不禁眼前一亮，低声夸道，他要的，就是这样的进攻！不是单靠某个球员，而是所有人一起发力，制造空档，让得分手不需要靠身体硬碰硬地挤进防守堆里，依靠手感和运气得分。 而应该是现在这样，靠各种技巧让秦默能够在一个视野开阔，无人阻拦的情况下进球！ 不过……他扭头看了眼瞿南和乔珀，还是苦笑了一下。 有时候有能够影响整个球场局势的球员在，未尝也不是件好事。体系的确重要，可是要是没了真正的尖刀，那么有时或许也不管用。 就像江桥实验一样。 在没有乔珀这样的队员在，他们仅仅是一支以稳健闻名的强队，但一旦加入了乔珀，整只队伍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来程方梓是觉得四中没有这样的机会的，但是今年……他看了看瞿南，莫名地有了一种信心。或许今年的四中，能打败十中，和北区的那些学习较量一番也说不定？ “怎么样南南，那家伙还行不行啊？”纪东阳碰了喷瞿南，小声问。 瞿南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他现在全靠硬撑，要打败现在的他，其实一点也不难。” “切，南南你别说大话行不？”纪东阳翻了翻白眼，“我看刚你们两平手，进球全靠哥的神传！” “你不觉得……就这样正面把他打败，太没有意思了吗。”瞿南淡淡地说，嘴角翘了起来，“乔珀现在全凭一口气，既然我上场了，就要尊重对手，打垮现在的他太简单也太无趣了。” “那你是想……？” “我刚才试探过他，他的反应速度和脚步都已经开始弱化。”瞿南摇摇头，“这样下去，不用到比赛结束他就先不行了，就算还剩下2分钟，他或许还能坚持不下场，可是要单打，就差太多了。” “所以……我给他这个机会。” “一次，公平的机会。” 纪东阳还想说什么，但是比赛里没这样的时间，简单的两句话后球权已经重新回到江桥的手里了。 然后大家不出所料地看见瞿南堵在了乔珀的去路上。 “你来了。”乔珀眼睛闪着微光，面带笑容，“我就知道可以把你逼下来。” 瞿南没有接话，而是慢慢地，把左手放在了身后。 “瞿南这是干嘛！”郑骏诧异地叫出了声。 而同样的，观众席上也嘈杂起来，大家纷纷瞪大了眼睛，看不懂这个10号在做什么，作为防守的一方，他难道不是应该伸长双臂，死死去堵住对手的去路吗！把手放身后是闹哪样，作死吗！？ “你……”乔珀在这一瞬间也吃惊了一下，接着皱起了眉毛，“我不用你让我，因为我照样能过你！” “这句话你说第三次了。”瞿南不为所动，而是轻声说，“你的各方面都在下滑，我让你一只手，这很公平。” 公平？ 乔珀冷哼一声，向着瞿南的左边快速持球突破。 纪东阳现在终于明白瞿南之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不过他却并没觉得瞿南是托大，对，就狠狠虐这丫的，让他一个劲儿笑笑笑！打得你笑不出来，瞿南，爆死这货的菊花！纪东阳特猥琐地想着。 慢了不少……瞿南衡量着，早有准备，一个转身，又挡在了乔珀的面前。 妈的！乔珀暗骂一句，脚上却毫不含糊，飞身前扑，加速又冲了过去，这一回他的时机拿捏得相当好，根本不给瞿南阻挡的机会，在加速后直接就急停跳投。 得分了！乔珀刚刚要松一口气，就看到一只大手伸了上来，要被盖帽了？这一刻他反应极快，向孙骁邱的方向飞速传了过去！ 但是孙骁邱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球乔珀会被瞿南阻挡，从而不得不传球，一个走神失误，球被陆元风一样截走了！ 不好！ 后场无人，这分丢定了！ 乔珀黯然地落地，忍不住再次看了看和他同时下落的瞿南。 一只手，对方仅仅是用一只手，就能阻挡他的进攻，还有比这令人消沉的事了吗。就算这是他体力不足的情况下……但是乔珀的心里却清楚，换了自己，肯定无法阻挡这一球。 而且……他想自己也绝对没有那样的自信，会在落后的时候讲求公平，分数被四中追得只差1分，而比赛却还有整整49秒的时间。 不懂篮球的人也许会说，49秒，这基本就等于结束了！ 可是秦默会说，比赛，现在才刚刚开始。 江桥的球权，乔珀杀进内线，遇上瞿南的时候，果断传球给了组织后卫，旋即他在心里苦笑，面对只对自己出一只手的瞿南，自己居然都不敢面对面了！？ 但是……就算有人嘲笑他的胆小，江桥的球员们的却不会，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因为乔珀不敢，而是他更想要得到的，是胜利！他不能为了自己的意气之争而抛弃属于球队的荣耀。 瞿南见此，伸出了手臂。 “乔珀怕了。”他低语，“接下来，只需要彻底击垮你就可以了。” “秦默！”瞿南喊了一声，然后快速带球切入，晃过对方的中锋，径直来到离篮下不到两米的地方。孙骁邱和江桥的得分后卫见状立即补了上来进行夹击，但是晚了，瞿南手里的球已经稳稳传到了秦默手里。 “哐当！——”又是一个大力的扣篮得分！ 秦默狠狠地甩了一下手臂，望着记分牌再度跳动！ 2分拉了回来！ “嘟——”江桥示意暂停！车行额头冒汗，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场居然会打到这个地步，陷入了这样的苦战！还有30秒，他也顾不上乔珀现在还能不能打了，不能也要打，最后的30秒要是把人换下去，江桥必输无疑！ 第52章 估算错误 1分的差距，30秒的时间。 有幸来看的观众全为自己支持的球队暗捏一把冷汗，各种上帝保佑和诅咒全一溜儿丢了出来。 张宁璇是被自己朋友硬拉过来的，她朋友是个不折不扣的篮球迷，nba场场不落，cba也时不时会点进去关注，女生喜欢篮球的本来就少，偏偏自己又是对方最要好的朋友。 这次对方死活要来看乔珀的比赛，她无奈之下也就跟来了。 至于乔珀是谁？她倒是见过那个男生，长得又高又壮，脸也不是好看的那一型，唯独有种绅士般的气质令人生点好感而已，她实在想不通好友怎么会对这么一个胖子感兴趣。 篮球比赛她压根看不懂，所以比赛才开始没几分钟，她就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要不是因为身边有几个聒噪的男生在那儿高谈阔论，她想自己是分分钟能睡着的节奏。 结果才刚刚有点儿入眠的趋势，就被旁边那个男生的惊叫给吵醒了。张宁璇不悦地看过去，发现就是那个一直在叫着“瞿南加油”的男生，好像是叫郑骏来着？管不着了，这家伙可真烦人……她这么想着，然后看到了郑骏左边的程燃。 恩……这个长得可比那个什么乔珀好看多了，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但是……望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比赛的好友，张宁璇无奈地摇摇头，实在是看不懂这比赛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人围在小小的场地上你来我往，然后偶尔进一个球……就算是自己好友的偶像乔珀，她看了两眼也没了兴趣。 倒是那个郑什么的一直挂在嘴里的“瞿南”，她有点好奇地想要看看是谁能让这个男生这么崇拜，但是场上人多，她瞥了好几眼也认不出来是哪个，只好闭起了眼睛补眠。 而那时候其实距离比赛开始才过了不到短短5分钟的时间，她根本不知道瞿南都没有上场。 这一睡，很快就睡到了现在。 张宁璇揉揉眼睛，看了看手表，比赛终于快结束了！ 这让她打起了一点精神，也总算对比赛产生了一丝丝的兴趣，想要知道最后到底是哪只队伍赢了。不然到时候比赛结束了好友问起来，她连什么队伍赢都不知道就太丢脸了，再怎么说，那也是好友喜欢的东西。 69比70？ 她有点吃惊，虽然不是很懂篮球，但是来看比赛之前，她的好友可是说过这场比赛是她们江桥实验虐菜稳赢的一场比赛啊！自己学校在篮球上的确有一点声名在外，连她这样对篮球毫不关心的人都能知道自己学校是一所强队了。 而东林四中……张宁璇眼神一黯，这样好的省重点高中，她不是没向往过的，但是没有想到，原来他们不仅是学习好，连篮球方面都这么厉害？ 就在她望着球场出神的时候，两所学校都开始爆发了。 车行犹如疯魔了一样，不停在场下冲自己的球员们吼：“你们怎么打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要守！要稳！进攻的事情交给乔珀去做，其他人主要任务是稳住，不要让对手突破得分！你们看看你们自己都做了什么，差距居然就剩下一分了！” 程方梓相对而言就淡定得多，大家能打到这个份上，其实相当不错，各路的配合也都做得很到位，失误小到能忽略不计，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他反而有闲心看了看对面车行训人的场面，这才说：“都打得不错！” “教练，输了怎么办啊？”纪东阳笑嘻嘻地把脑袋凑了上去，“你说赢了请客，那输了还请不？” “少给我废话！”程方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脸上却带着笑容，“请，但是要等你们赢了第二场再说。” 纪东阳眼珠子一转，讨好道，“教练，我听说……这附近好像新开一家海鲜自助火锅……” “行了行了，我来说一下最后的注意要点。”程方梓赶紧扯开话题，开玩笑，人均300多的海鲜自助哪里是他的工资请得请的，不能被纪东阳这小兔崽子给带偏主题了。 “教练，哪里还有什么可说的。”纪东阳撇嘴，“要我说……就是一个字：打！” 程方梓愕然，随后笑道：“行，既然你们都知道，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好好打！” “哦哦，开始了！” 观众叫起来，原来是暂停的时间过去了，最后的30秒终于开始。 “恩？是我们学校的球权？”张宁璇眨眨眼睛，别的人她都不认识，但好友一直在她耳边说乔珀怎么怎么强，怎么怎么厉害，她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盯着这个最显眼的人了。 乔珀的动作依然很快，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完成单打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赢下比赛！至于对方的那个10号……虽然心底依然不服气，但他却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要他承认这一点是很困难的，所以他一咬牙，看着向自己逼过来的瞿南，没有第一时间传球给队友。 “啊，那个10号……” 张宁璇轻呼一声，虽然距离不算近，可是在第一排还是能看清球员的基本面貌，瞿南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高挑的身材，加上手臂上若隐若现的肌肉，让她一时间愣在那里了，这个人……长得真不赖，特别是那种散发出来的气质，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一眼过去，她又看到了四中的其他几个球员，陆元本来就是属于帅型的，而高高瘦瘦的秦默长相也清秀得很，张宁璇几乎是在这一秒就开始转而为四中加油了，完全就忘了自己是江桥实验的一份子。 “不要你让我。” 乔珀对上瞿南，拍着球说，“我要你全力以赴，看你能不能从我手里得到球！” 瞿南望着乔珀喷火的双眼，慢慢把放在背后的左手伸了出来。 “对，就是这样。” 乔珀扬起笑容，身子犹如一柄钢刀那样，赛场依然是赛场，可是他的心底却涌过一道伤意，这是他的最后一年了，而自己面前这个人，却才刚要升上高二，他就要走出这一片天地了，只是可惜，没能带领队伍走到更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没能和传说中北区的球王宋宁一战。 瞿南眼眸一闪，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刻，乔珀居然还会持球和自己单打，他没来得及多想，迅速做出了反应，可就在这一刻，球忽然从瞿南的眼前高高地飞了出去。 “唰！——” 空心入网！ “干拔射篮？”瞿南低声自语，略微有点儿惊讶，想不到乔珀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手感。 乔珀松了一口气，也是运气，他倒不是没想过传球，但是四中的球员站位非常巧妙，一个个都把江桥的人防的滴水不漏，根本没有更好的传球机会，而他也明白，在这个10号面前，出了趁其不意干拔跳投，不会有更好的出手机会了。 场下，张宁璇惋惜地喊了一声，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气质特殊的四中10号这么不经用，那么容易就给乔珀得分了，看来长相也不一定和技术挂钩啊。 可是这样的想法，在接下来的23秒里被她迅速推翻了。 ****** “南哥……”秦默低声叫了一声。 他的脸色有些复杂和犹豫，不过时间不多，秦默还是很快就奔向主题，“后面的时间，我想还给你。”不等瞿南说什么，秦默快速往下讲，“我知道这是你和教练为我创造的机会，但是这不一样……我不能用大家辛苦奋斗的成果去赌自己的潜能，比起这个……我更想赢，我更希望看到的是四中赢球。” “而且，也正是因此，我才认识到自己还有很多方面的不足，我才更加看清楚了自己，我很确信现在的自己不是乔珀的对手，所以……” “我希望看到胜利。” 短短几秒的时间里，瞿南看着面前脸色坚毅的少年，轻轻呼出一口气。 白昼的灯光如同绚烂的光影打在这群少年身上，瞿南大概有些明白秦默的想法了，同时，他也觉得有些欣慰，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完成爆发，又在这之后快速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且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小家伙真是越来越令人期待他将来的成长了。 当然了，瞿南也没打量秦默太久的时间，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而前一刻，秦默还说了他想获得胜利。 胜利。 瞿南曾经以为这两个字只不过是一个词语，重生以来，他的信念就是篮球，对于胜利，好像不再和从前那般执着和重要了。但是现在嘛……看着秦默认真的眼睛，瞿南再次发觉，这种对胜利的渴望，好像也挺令人兴奋的？ 如果此时不是因为时间紧迫，秦默没来得及再和瞿南多说几句，那么他一定会发现，瞿南的眼神倏然变了。 冷静中带着火热的眼眸，此时如同太阳洒下的金色光辉。 血液带着沸腾的欢呼，犹如云霄飞车上令人振奋的尖叫，仅仅只是一瞬间，一直提防着瞿南突破的孙骁邱瞪大了双眼，甚至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动了起来，但依旧迟了！除了观众，在场上的所有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看到空中好像多了一个飞行的球体，一道彩虹般的圆弧在明亮得如同镜面的地板上划出一道暗黑色的阴影。 “唰——！！” 球网擦着篮球，顺着惯性被高高带飞，像是兴奋到极点的助威。 “这是……8米外的三分球！？” 第53章 拉下帷幕 三分球，一颗致命而关键的三分这让四中和江桥的比分在最后的30秒内追平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完成这一球的人能够担得起“关键先生”的称号。 可是……到底是谁投的这一球？ 观众向着那个超出三分线好大一截，还维持着投篮姿势的人看过去，完全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跑到那个位置的。 而且，前一秒球不是还在那个四中的10号手里吗，到底是什么时候传过去的？ 惊诧过后，是疯狂的欢呼。 “小陆陆，不错哇！”纪东阳疯了一样跑到陆元身边，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你怎么做到的！？离三分线还好大一截呢，就这么出手要是没中怎么办啊~” “场下我那么多的粉丝，怎么可能不中让他们失望？”陆元很臭屁地说着，还不忘仔细地把头发理理好，“再说瞿南那个传球也真心nice，不中就太不给他面子了吧！” 瞿南愉快地打了他一拳，“我也没想到你真能进，毕竟刚才你那个位置太好了，没人防你，但是还是偏远了点，所以其实我也挺犹豫的。” 陆元从鼻孔里发出一道哼声，昂头骄傲道：“我可不是东阳那么不靠谱的人。” 纪东阳嗷嗷直叫：“小陆陆你这么说就伤感情了吧，我哪不靠谱了啊靠靠靠！” “和我能比？” “喂喂小陆陆你再诋毁我我就和你拼了！” “随时欢迎。” “啊啊啊我一定要和你拼了！我要和你solo斗牛！” 许杰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他倆：“比赛还没结束呢，你们等等再吵啊。” 纪东阳一拍脑袋，立即将矛头转回乔珀，“对对对，现在要一致对外，小陆陆好样的继续虐死那死胖子！” 纪东阳声音有点大，不光是乔珀听见了，连离得比较近的观众都听得一清二楚，程教练满头黑线地考虑是不是要把这家伙换下来——实在太丢人了！ 可是这会儿，观众却压根好像没听到似的，他们还沉浸在上一个三分球的后续激动之中，仿佛那一声美妙的入球声还回响在耳边，那道彩虹般的轨迹还在眼前留下余影。这是怎么样的一个进球啊，果断快速，令人措不及防却又回味无穷。 等观众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终于注意到这个三分球的主人，陆元。 “没想到这个长得帅帅的男生打球也这么厉害。”张宁璇心跳加速地想，她也是被这个漂亮无比的三分球惊到了，就算完全不懂篮球，可是那样的距离，那么帅气而果断的出手，依然将她的心撞击得嘭嘭直跳。 不过……反倒是那是10号，郑骏一直崇拜的那个瞿南，有点让她觉得失望。之前被乔珀得分还不算，现在对上对方的大前锋，居然还不敢正面对抗，而是选择传球吗…… 当然了，如果张宁璇在比赛的过程中没有睡着，那么她一定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可笑，哪怕她只要略微懂一点儿篮球，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想。 “小川，觉得怎么样？”程燃打了个哈欠，问身边的队友，“来来来，说说你的看法嘛，不要一直不说话，憋着多难受啊~虽然我把你们全喊来看比赛是来给我兄弟撑场面的，但你们也要有所觉悟才对嘛~” 卫川感觉自己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了，疑惑地问：“等等，阿燃，你不是说是带我们来刺探敌情顺便给你朋友加油的吗？” “哎呀一样的，这种小事不要在意啦。” “……”我就不该相信你！卫川泪流满面地想，然后才说：“刚才这一个三分也是真心漂亮！那距离，起码得有8米！” “不过，我觉得这一球那个11号虽然很亮眼，但这一波的关键还是因为你朋友瞿南，刚才那会儿，就算是我也会选择强行突破的，我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传球。” 卫川眼里微光闪动：“虽然我觉得他就算突破也能得分，但会受阻是肯定的，要按之前，那么还是突破更加稳妥，不过现在时间不多，仔细一想，还是这个3分球赌一把的价值更高。最重要的是，那个11号是什么时候跑到那个角落去的？在这样争分夺秒的时刻还能注意到队友的最佳位置，阿燃你朋友真的很厉害。” 程燃欣然点头：“这不肯定嘛，毕竟我哥们，有哪个不强的？” “哦不对，小川你不算，我差点给忘了，你和瞿南差一条街。”程燃边说边摇头补充。 你妹啊！卫川抓狂，又不能反驳，只好默默蹲地到一边画圈圈。他一个中锋，放瞿南这一小前锋身边比，这么无耻的对比也只有程燃做得出来吧！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次的观众本来就少，加上很多是伪球迷，基本就爱看人进球，谁得分多就能当谁粉丝的，于是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对瞿南的评价又上涨了一点。这其中包括了江桥的主教练车行。 他现在除了苦笑就只能苦笑，最后的一个长暂停都用掉了，加上对方手里的暂停机会，也就剩一次机会了，他丝毫不怀疑如果顺利的话，对面那个狡猾而老道的教练会直接舍弃这一次暂停机会，不给他们任何的喘息时间。 四中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居然接二连三地有那么多高素质的球员入队，一个让他只能感慨的10号就算了，现在还来个中远投如此出色的11号，更不用说对方还有个甚至可以拿来当主力用的9号替补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头疼归头疼，比赛还是要继续打下去。 乔珀手指一动，在秦默面前施施然将球传走，然后送给他一个笑容，一转身从他身边大步流星地突了出去。 传出去的球辗转几下，又回到了乔珀的手中。 “要糟！”观众席上立即有人叫出来，“这球防不了！” 似乎是要把瞿南看死，江桥居然有2个人专门盯他，两个高大的人挡住他的去路，就算是瞿南，一时之间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再瞬间突破重围去阻止乔珀，而秦默也被人挡住了，防他的是一开始防瞿南的孙骁邱，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前锋，他拿出了全部的实力。 陆元想要去挡，却依然晚了一步。 “唰！”2分到手。 这一声擦网声，让两队的支持者心情截然相反了。 “哎……果然还是乔珀最强吗……”张宁璇叹着气想，这最后的30秒，才过了一半就这么惊心动魄了，连她这个不喜欢篮球的人都为看好的队伍捏了一把冷汗。 “嘟！”裁判把球扔给纪东阳，手一指，示意由四中发球。 “还有15秒吗……”瞿南低语了一句，头一次伸出右手，向纪东阳要球！ 胜利是什么？瞿南这样问自己，球场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他曾经放弃篮球，也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r，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打过正经的篮球的瞿南，并不是很了解这种感受。 初中的时候他也打过比赛，可那都是小打小闹，根本上不了台面，学校的篮球场也是破破烂烂的，只有体育课和放学后才会有男生去打一两场。 而现在……望着连抬脚都费力的乔珀，瞿南第一次尝到了赛场的感觉。是的，观众很少，但这样的室内篮球场，有几排的人坐在椅子上呐喊，这原本就是一件很令人激动的事情不是吗？ …… “啊！” 张宁璇惊讶地叫出了声，此时此刻，她的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她从来没有想过，看篮球比赛也可以这么令人热血沸腾，只感觉胸口气血翻滚，好像有无数的东西想要跑出来又拼命压抑着那样，双颊一下子变得通红。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12秒内。 从瞿南持球冲向江桥的球框，到他正面甩开乔珀，最后大力风车扣篮。 这一系列的过程，他用了7秒的时间。 而这之后才是更令人惊讶的、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江桥这一次的进攻极快，几乎是在瞿南得手的后一秒，裁判刚吹完哨子他们就攻了过去。就在球传到孙骁邱手里，他正用余光左右寻找机会切入的时候，瞿南如同暗夜的猎豹一般扑了上去。 他的眼睛仿佛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孙骁邱刚刚对上那双眼睛，就觉得浑身冷得可怕，他忘不了自己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兴奋和寒意，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合在一起，险些令他失去平衡。 但是后一个瞬间，他的头皮才真正开始发麻，脑子里就闪着两个字——完了。 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他的脑子仿佛变成了一部慢动作回放的影片，他仔仔细细地回想着，然后瞳孔骤然放大，浑身布满寒意。 只有最后的8秒钟了啊！这球怎么可以失？孙骁邱充满绝望地看着那个10号飞奔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脚步沉重得就像绑上了两座铁山。 “还没有输！”乔珀大吼一声，无力的身体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速度，短距离的快速冲刺，居然追上了瞿南！ “……”瞿南根本不顾眼前的人，他知道乔珀会跳起来，然后伸出那双大手阻挡他投篮。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身体斜斜地向后靠去，上半部分就像是极有韧性的弹簧，轻轻后压，同时肘关节外展，精确标准又不失美感的动作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紧接着是一道破空的美妙的声音。 “唰！——” “嘟嘟！”哨声和球擦篮网的声音在同一刻响了起来，裁判伸出手，指了指瞿南，得分有效。 乔珀呆呆地看着瞿南，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后仰，居然是后仰！最后竟然输给了这个瞿南从一开始就没拿出过的后仰跳投。 此时还剩下2秒的时间，可是胜利的天平却已经做出了选择。 张宁璇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呻/吟，她完全忘记忘记了自己根本不爱篮球这件事，也完全忘记了自己在1分钟之前，对这个少年的失望和看轻，她只知道，那个穿着10号球衣的球员，用最后的12秒征服了所有人。 第54章 赛后风波 “听说了没，江桥输给了四中！” “啊，四中，难道是东林四中？……别开玩笑啦，江桥实验可是有乔珀在，哪那么容易能让四中赢。难道是乔珀受伤了？” “受伤？”传话的男生切了一声，特神秘地说，“别说受伤，他状态好的不得了呢，听说硬是一个人挺了3节半，到最后都没下场休息。” “这么久！那是他没找着手感？这也常见，毕竟要是没找到状态，神也救不了。” “嘿嘿，别猜了，这些都不是！重点是四中出了一个比乔珀厉害的10号。” “比乔珀厉害？你就吹吧就，年初那一场我也看了，四中对上江桥基本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倒是里面有个叫什么默的还挺亮眼的，可是最后还不是被乔珀吊打。什么是10号啊，我看都是吹出来的吧。” “哈哈，我也觉得是吹出来的。” 郑骏刚好路过走廊，听到这话立即热血上头了，直接停下脚步对这男生道：“你没看过他打篮球就别瞎bb，他是真有那个实力，周末那场我就在现场！” “切，那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啊。” “北环的瞿南，你没听过？”郑骏冷冰冰地说，他的心还没从昨天的那场比赛中醒过来，整个人晚上都睡得不安稳，一直被兴奋主导着，现在听到有人诋毁自己的偶像，顿时态度也不好了。 “瞿南……这个10号，是那个瞿南？” 时隔太久，久到所有人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但是，一提起北环初中的篮球，第一个想起的，就一定还是这个名字，所以当郑骏将“北环高中”抛了出来，这几个篮球迷就立即有了印象，虽然他们都没有见过瞿南真人，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的程度。 所以同一时刻，根本用不着郑骏再多说什么，这两个人已经沉默了下来。 瞿南……如果这个10号，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或许传言真的没有夸张。 南区的篮球……要变天了。 ****** 比赛结束后程方梓也没有食言，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冲向了路边的大排档。 纪东阳一脸幽怨：“教练你也太抠门了吧，就让我们吃这个，今天体力消耗那么大五星级没有起码也得三星级的规格吧，不然随便找家馆子也行的啊！” “少废话了！这就第一轮的比赛，学校没有赞助费拨下来就我那几千块的工资哪里请得起你们几个！” “哎呀教练我们吃得又不多~”纪东阳嘟嘴反抗。 不过事实证明，一，程教练的决定是明智的，二，纪东阳的鬼话千万不要听。 满满一桌子的菜还不到半小时就被一帮人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望着如狼似虎意犹未尽还显然没吃饱的众人，程教练只能无奈地多点了一桌子，一边心痛地看着钱包，一边对纪东阳说：“刚才哪个混蛋说吃的不多的！” 纪东阳装没听见，等嘴里塞满的东西咽下去之后一脸无辜地疑惑：“哎，谁说的？” “这小子！”程教练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也开始吃起来，下手一慢，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对了，都安静，我们下一轮对手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十九中嘛！”陆元不以为意地说，“这回签运不错了。” “我的想法是，这次比赛首发全部由替补上场。”程方梓喝了一口橙汁，道，“我们必须要保留实力，对江桥的比赛我们拿出了全部底牌，但好在看得人不多，所以这次既然碰上十九中这只好捏的柿子，我们就要有所保留了。” “我们是没问题，但是小默默，你可还是主力啊！”纪东阳一脸奸笑，“嘿嘿，教练给我们休息那当然好啊，躺赢的感觉一定棒棒的~” 秦默愣了愣：“……我是主力？” 程方梓笑道：“这回东阳说的没错，你不仅是主力，还是主力中的王牌。对十九中这一场，我需要你拿出全部的实力来，不要随便打打，这既是给我们之后的敌人一个警告，也是对你的一种磨练。” 大家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来，十九中虽然不是可以随便虐的菜鸟队，但综合实力却真的不强，基本在一群学校里属于倒数的，悲剧地总是成了别的学校练兵备选。 “来，为了胜利干杯！”纪东阳嗷嗷叫着，举起手里的橙汁，又大声补充道，“为了虐后面的十九中，干杯！” “噢噢噢噢！”气氛一下子被推向了高/潮，程教练只能无奈摇头感慨，年轻人啊，就是这么有活力…… “你说虐谁？” 没有想到，正当大家欢呼的时候，从另一边走过来一群男生，带头的直接把碗了过来，发出“乓铛”一声巨响，瓷器碎片顿时飞了出来，原本吵闹嘈杂的大排档顿时一片寂静。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虐谁？” 高个子的少年满脸寒霜，他们一群中有一个是穿校服的，许杰一下就认出来了，那屹然是十九中的校服，蓝黑相间，很好认，他心里立即就“咯噔”一下，知道坏了，居然在这地方吃个饭还碰到正主了。 “现在不说话啦？不是很能说吗，我特么的还以为是哪个学校呢，原来是东林四中的学霸渣渣啊。”看清瞿南他们身上的四中校服，带头的男生冷笑一声，“说的自己多牛逼似的，前年进8强了？我怎么听说是轮空进的，哈哈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听见自家队长这么问，他身后的十九中球员也一个个扯开喉咙笑起来。 此时顾客已经都吓走了，大排档周围显得冷冷清清的，店老板也不敢上来劝架，两边可都是一群人呢，大不了最后再找他们赔钱就是了。 纪东阳可不是个怕事的，一梗脖子就出来了，“怎么着了，这年头说个实话还不能说了啊，在这摔老板东西是怎么回事啊，不知道人家小本生意很难做的吗！” 一边的老板听了简直感激涕零，对纪东阳投去一个感动的目光，不住地在角落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这位同学，你说得太好了我都想给你免单了！ 不过下一秒，老板脸上的感动就瞬间被冻住了。 只听纪东阳咋咋嘴补充：“再说了，你要砸有本事全砸啊，就砸一只碗算什么男人啊，撑死赔10块钱。” 你特么的给我住嘴！ 老板额头青筋直冒，简直想一巴掌拍飞这混蛋，万一……万一对方激动起来还真砸了怎么办啊，别想我给你免单你个乌鸦嘴！ 带头这个十九中的男生叫王靳远，脾气本来就暴躁，遇上纪东阳这么个嘴贱的，当即就来火了，举起椅子就准备砸下去。 “我靠这家伙还真要动手……”纪东阳嘀咕一句，身子已经灵活地一缩缩到了陆元身后，成功避开一击。 瞿南一开始就没讲话，毕竟他也不希望双方打起来，多生事端，不过这会儿瞿南却后悔了。他实在不应该放纪东阳出来和人谈判的，这只能越谈越糟…… “教练呢？”许杰小声问了句。 “上厕所去了好像。”陆低头看看表，“才刚去1分钟，没那么快回来，我们拖时间等他回来？” “喂。” 王靳远刚想继续动手，就听到有人叫自己，手上的动作也不由慢了一拍，天色很黑，他只能大概看得清一个轮廓，再然后，手臂一下子就被人制住了。王靳远一愣，紧接着用力想要挣脱，没有想到对方的手劲出奇的大，一时间居然撼动不得。他抬起头，这才看清了来人的外貌。 首先映入他眼睛的，是个晃得人眼疼的格外耀眼的笑容。 两颗小虎牙撸了出来，加上左边一个明晃晃的酒窝，很容易让人滋生好感的一张脸。 “有事好好说，不要动手嘛~”来人继续聒噪，“动手多伤感情啊你说是不是，不是还要碰上吗，在比赛外面磕磕碰碰就不对了，男人嘛，就应该用实力证明自己！还是说你不行？唔要不我把家里我爸珍藏的牛鞭酒偷点来给你？” 王靳远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简直气疯了，要不是因为对方死死抓着他的手让他动弹不了，他一定要往这张脸上好好招呼两拳。 去他妈的好感！ “程燃？”瞿南刚想动，就发生了这一幕，由于夜幕的原因，他一开始也不太确定，直到听到这么标准的“程燃式”劝架，才终于疑惑地问。 “喔是我没错~”程燃伤心地说，“比赛一结束你就跑没影了，亏我特地来给你加油啊~好不容易把队友们打发回去来找你，居然还被我碰上你被找茬~人生这么多意外真是美好~” 王靳远：“……”你特么要聊天可以先放、开、我吗？ 第55章 解决方案 程燃可压根不管王靳远的心情，自顾自地继续说：“不过瞿南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吃饭也不叫上我，我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不介意加我一双筷子吧~” 王靳远忍无可忍：“我他妈的叫你放手！” “哦对，这里还有一只小乖狗，我差点忘了~”程燃一拍脑袋，然后右手使劲一用力，把王靳远直直地甩出去了半米远！ 只听“哐当”一声，王靳远的身体砸在桌椅之间，发出了巨大的响动。 身材高大，脾气火爆，向来只有打人而没被人打过的王靳远顿时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就已经躺地上了，胳膊和脊背隐隐作痛。 这时候，又听见了那个聒噪可恶的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 “没事吧同学？哎我没想到你那么轻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程燃很无辜地眨眨眼睛。 “我……艹！”王靳远从地上爬起来，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顿时着急地问：“没事吧阿远？” “没事！但是今天这几个人一定要收拾了，妈的，真当我们十九中没人？！” “唔，比人多啊……”程燃想了想，“我是十中的，他们是四中的，要比人多，你们不是稳输吗？少年，不要意气用事啦~来来，握个手~” 四中的众人一脸黑线，只有纪东阳哇哇地叫起来：“小燃燃，干得漂亮！” 陆元则是一脸不爽地扭开头，这孩子可还没忘记初中那会儿在程燃手里受到的耻辱呢，虽然现在这场面的确大快人心的，但一想到自己那次被程燃耗光体力用三个变向给晃倒了，他就胸闷气短。 王靳远身后的少年们再也按捺不住了，一个个都挽着袖子准备冲上来，他妈的，管他呢，打了再说，这小子的嘴太欠奉了！ “快5分钟了，教练可能顺道买烟去了，赶不及回来，场面不好控制啊……”此时最为冷静的许杰头痛道，“这一打起来，等教练回来可不好交代了。” 他一说完，见瞿南没反应，不免奇怪地看了过去，这一看就愣住了。 原来此刻最冷静的不是他，而是瞿南。 对方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平时遇到篮球时隐隐透出的狂热都看不见了，向一潭死水那样平静深邃，甚至……有点可怕。 “没事，我来解决。”瞿南说道。 “啊？啊……但是你……”许杰愣了一拍，没等他的话说完，就看见瞿南走了上去。 “十九中的？” 王靳远揉着肩膀，冷笑：“行了，别jjww的了，我们十九中的排名虽然差，但是要虐你们东林四中还是绰绰有余的。” “恩，我们道歉。”瞿南说这话的时候眼都没眨。 “什……什么？”王靳远怀疑自己听错了，就连刚刚想要挥出去的拳头都硬是被他克制住，有些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 不止是他，就连四中的其他人也愣了。 “你生气的原因，无非就是我们说十九中很菜，可以随便虐，这没错吧？”瞿南继续问。 “没错是没错，但是……” “所以说，只要这件事变成了事实，那么你们也就没什么可生气的了，对不对？” “艹你妈！事实个毛，告诉你嘴巴放干净点……”王靳远又叫嚣起来，但是下一秒他的声音就停住了。 因为刚才还一脸平静做出谈判姿势，看起来似乎是讲道理的瞿南，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他出手太快，也丝毫没有预兆，王靳远措不及防之下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拳，只觉得脸颊一痛人已经又躺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刚才就乱七八糟倒在地上的塑料椅子更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条巷子晚上营业的店并不多，昏暗的路灯之下，格外清冷的小巷里传出的巨大响动就像尖锐的号角，短暂的嘈杂后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嘴巴放干净点的人，应该是你。”瞿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王靳远刚想起来，被他一只脚又狠狠地踩住了。 这下四中的人都懵了。 一向冷静而理智的瞿南，可不像是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的人啊……这么想着许杰就忍不住看了看纪东阳，心想要是换了这家伙倒还真说不定呢……不对，还有陆元那小子，平时就一副自恋的臭屁样，惹了他估计也得是这下场，可是怎么想也不应该是瞿南啊。 只有瞿南自己清楚他为什么发火。 他就只有方静一个母亲。 上辈子杨泽抛弃了他，好友离开了他，在他最绝望的日子里，只有那个人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身边，因为岁月而渐生的皱纹，因为疲劳而滋长的白发。 那个时候，他一直都没有发觉，也没有珍惜。 所以明明知道王靳远那一句cao你妈只是口头禅，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动了怒。 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程燃的目光闪了一下。 “靠，阿远！”几秒钟的时间，十九中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个二话不说就向围了上去。 打篮球玩体育的人，身体素质本来就比常人要好不少，能进学校校队的就更是佼佼者，所以虽然瞿南的体质很变态，但被这么大一圈人围住，也讨不了好。前面几个拳头他快速地闪开了，可是之后的就没能挡住，身体的每个部位都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瞿南直接忽略了这些疼痛，反而是目光一凝，用更大的力量回击了过去，压根不管是谁，只要他眼前就人，就毫不犹豫地出拳。 纪东阳和陆元几个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几乎是同时就加入了混战。 店老板望着这混乱的场面泪流满面，不想一个天籁般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住手！” 程方梓买了烟回来，才走到巷口就听见了响动，他着急地跑了过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怒极反笑：“好啊，我才离开一会儿就学会打架了？现在吃个饭都打架，等到了赛场上是不是更要和对手这样分个高下，一个个都被禁赛才满意？！” “又不是nba，没有禁赛的啦！”程燃刚干翻一个，听了这番话翻翻白眼。 “谁说的，给我出来！”程方梓怒了。 见到教练都来了，两边都停了手，一个个喘着粗气瞪着对方。 “老头子别生气了，不打了不打了~”程燃笑嘻嘻地走了出来，“我们闹着玩呢。”一边说他一边搭着王靳远的肩膀，显得感情很好的样子，“我们这是切磋，你说是不是？” 王靳远有点尴尬，可是现在有对方教练在，他也就支吾道：“差不多。” “程燃？”程教练一惊，态度不由放缓了一点，“你怎么在这里？” “瞿南是我哥们，来看看他，正好遇上。”程燃漫不经心放下手，对瞿南眨眨眼，“顺便来帮他当打手~” “你也打架！？”程方梓竖起了眉毛，“这种事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吗！” “都说我们是在交流感情了嘛~老头子你就是喜欢秋后算账，这习惯改一改说不定能当上国家领导？” “……程燃，闭嘴。”程方梓受不了地揉揉太阳穴，这才发觉大家都在惊讶地盯着自己，忽然恍然，解释道：“程燃是我的……恩，儿子，他没告诉你们吗？” “教练……” 纪东阳一脸悲伤地望着他，害的程教练心一抖，忙问，“怎么了？” “你果然老了，儿子都这么大了！” 程教练：“……”他该说谢谢夸奖吗。 “对了教练，那程燃为什么去十中而不是来我们四中啊？”许杰奇怪道。 “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天天看见老头子那张脸啊！”程燃撇撇嘴。 程方梓额头的青筋一闪，“是你考不上居然还怪我！？” “是你说要避嫌才不让我通过体育特招进四中的吧。” “……好了这个话题打住。”程方梓深呼一口气，“你们为什么打架？谁先动的手？” “我。”程燃刚想站出来，就听到瞿南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看了王靳远一眼，随后说：“私人原因，不关大家的事。” 如果说之前程教练还因为程燃在这里感到惊讶，那么现在他就真真正正的愣了。要说是纪东阳和陆元他们两个惹事，倒还能接受，就算是程燃惹出来的他也可以理解，但是放在瞿南身上，他却有点纳闷了。以瞿南在球场上表现出来的心理素质和对方平时的行为，绝对看不出这会是一个冲动的人。 更加不可能因为言语上的冲突而打架。 瞿南一眼就看出了程教练在想什么，他不欲多做解释，于是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已经还清了，没事了就走吧，反正和他们的比赛，也就在后天。” 这回程教练听出点味道来了：“他们是十九中的？” 王靳远现在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程燃搭他肩上的手，冷笑道：“说我们十九中菜？今天你们教练在这儿，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们后天见，我倒要看看，说我们菜的的东林四中，到底有多强！我们走！” 等这帮人走远了，程教练就沉下了脸：“都能耐了啊，说别人菜？” “教练，不你自己还说要拿十九中练兵嘛……这和我们说他们菜哪不同了啊，不就你比较委婉而已吗？”纪东阳嘀咕。 程教练一时语塞，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原本崩得紧紧的脸也只能放了开来，无奈地说：“那你们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吧，这不明显是找茬吗！？” “我们哪里知道他们正巧也在啊！”纪东阳刚说完，回过头，忽然心里“咯噔”一下，一脸呆滞地望着程教练，“教练，完了！” “完了？什么完了？” “那帮孙子没付钱就跑了！！” “我……靠！”程教练愣了半晌，然后憋不住也冒了一句粗话出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小心翼翼在一边看着他们的店老板，他忽然后悔自己这么早回来了…… 早知道他应该借买烟的名义一去不复返才对！！ ****** 最后还是因为店老板很好心地说都是些塑料椅子塑料碗，不用赔钱多少钱才了事，但是这件事一过之后，四中和十九中的梁子也就结下了。 距离和十九中的比赛还有一天，全队上下都卯足了劲训练，特别是平时的几个替补队员，明白这回是教练给他们练兵的机会，也想好好教训一下十九中那帮人，拼命的功夫简直比起耐克杯全国联赛那会儿还要厉害。 纪东阳倒没觉得压力，和平时一样准备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又被教练拽了回来，这会儿正趴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没精打采对着正在喝水补充体力的瞿南说：“这两天连小陆陆也不对劲了，训练起来和你似的，小默默就更不用提了，哎我说南南，你这样……不累吗？反正也就是个高中球赛吧，反正以后，你也不可能向篮球方面去发展的吧……” 说着说着，纪东阳的声音难得地低了下来，显得有些迷茫和困惑。 瞿南放下手里的水瓶，仔细把盖子抿紧了，这才平静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和你……上次的事有关？” 纪东阳显然没想到瞿南会这么敏锐和直白，慌乱之下只来得及扭开头，不自然地说：“开玩笑，哪、哪有发生什么事啊，我就是闲着没事这么问问你而已！”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队友。”瞿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脑中不断寻找着措词，然后说：“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然后更坦诚一点。” 大家都忙着训练，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所以瞿南问话的时机其实选得很好。 “那……我要是说，这届的火炬杯我们要是输给十中了，我就要转学，你相信吗？”纪东阳带着自嘲的语气说，“本来那次我妈就逼着我转学的，这还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机会。” “我妈一直就是这样，她从来就想给我最好的，但是却也从来不去了解我，她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哈，瞿南知道吗，有一回我和人打架伤了左手，我妈二话不说就去找校长把那人开除了，你都不知道我那会儿怎么面对其他朋友的！” 纪东阳一打开了话茬就停不下来了，或许是因为瞿南那一句“我们是队友”触动了他，也或许是他实在憋了太久了，一下子将许久来的积怨都宣泄了出来。 瞿南没有打断他，却想到了方静——他的母亲。 对方也是那样，一直一直地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他，所以，纪东阳的母亲那么做，完全就是因为她太爱自己的儿子了，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只是似乎表达的方式并不怎么好。于是瞿南想了想，认真地建议道：“或许，你可以和她谈谈。” “谈谈？”纪东阳愣了愣，接着想说自己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啊，但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之前和母亲的那些其实都不能说是谈，那只是他们两个的争吵而已，那么，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推心置腹地谈谈？ “还有。”瞿南放下手上的毛巾，站了起来，“如果你只是不想转校的话，也用不着这么担心。” 瞿南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脸上是熟悉的自信和笃定，带着一抹笑容向纪东阳承诺道： “因为——我们能赢。” …… 这天晚上瞿南到家的时候方静已经做好了晚饭。 “小南，回来了？”方静搓搓手，赶紧端上了锅子，瞿南看了一眼，是一大锅的筒骨，兹兹地冒着白气，看起来炖了很久了，肉质滑嫩，带着巨大的骨头很是让人产生食欲。 “我的脚伤已经完全好了，你不用再烧这个的。”瞿南坐了下来。 方静讨好着笑：“是是，但医生都说你好得这么快完全是奇迹，以防万一嘛，多吃点骨头总是对你的脚有帮助的，再说了，这些东西也不贵，你不用担心钱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瞿南从方静碗里把她刚夹的一块大筒骨夹回了自己碗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因为我的原因，买和吃你最不喜欢的东西。” 方静显然是愣了一下，拿着筷子的手也僵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察觉到自己的僵硬，掩饰般地笑着说：“我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小时候就最喜欢吃这个了，小南你尽胡说。” “妈。”瞿南叫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他的脑子里，其实回忆起的是和纪东阳说的那些话。 “如果不交流，你的家人就永远不会明白你在想什么，双方都要靠猜测对方的想法来生活，那样太辛苦了，所以，为什么不试着一起静下来谈一谈呢？” 或许，他们也有些缺少交流。 瞿南这么想着，于是说：“妈，我能照顾好自己了，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赚的，你放心我不会再去赌球，而且，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是……什么事？” 方静小心翼翼地问，她的儿子，她已经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自从那天瞿南从医院醒来，她就发觉一切都不同了。 以前的瞿南脾气并不好，不要说是做饭和学习，每天就只知道打篮球，成绩一塌糊涂，每次学校找她去谈，她回家也不好说瞿南什么，毕竟这个孩子从小没了父亲，所以，既然瞿南喜欢……那么、那么就由着他好了。 但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瞿南会一下子变成现在这样懂事了。 他会做饭、考上重点，依旧参加篮球比赛，连个子都在不断地蹿上去……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优秀的，可以令人依靠的男人。 瞿南当然也察觉到了方静脸上的恍惚和复杂，所以他把刚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不……没有什么事，就是我们昨天和江桥实验的比赛赢了，是很艰难的一场比赛。” “我们小南本来就是最厉害的！” 方静不疑有他，露出了笑容，又给瞿南夹了一块筒骨过去：“多吃点，我熬了很长时间，应该很透了。” “明天，我想喝鱼汤。”瞿南笑着说，他知道方静是最喜欢喝鱼汤的人。 “没问题，你想要鲫鱼还是鲈鱼？”儿子难得要求一次，方静简直欣喜若狂。 “鲫鱼吧。” 瞿南慢慢把话题拉远了，再也没提之前的事，语气也轻松起来，不时开几个玩笑，看起来更像一个平常的，活泼的高中生了，这让方静由衷地感到了欣慰，因为这个样子的瞿南，会让她觉得，对方从未远去。 …… 第二天校队训练完毕之后，秦默很不好意思地瞿南说：“我今天家里有点事，所以今晚可能不能加训了。” “没事，那你先走吧。”瞿南弯了弯嘴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今天看来得一个人训练了。” “你……你一个人能行吗？”秦默担忧地问。 瞿南失笑：“我脚伤早就好了，你忘了？” “哦，对哦。”秦默挠挠头嘿嘿地笑了两声，对他招招手，“那我先走了！” “恩。” 没有秦默一起陪着练习，一下子倒好像还真的有点不习惯，瞿南望着空荡荡的篮球场，少个陪练，乐趣也减少了不少，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向前。在复健、训练、学习之间来回循环，好像还真的没有给过自己松口气的机会，瞿南也不想勉强自己，把篮球往包里一塞，决定给自己放半天的假，绕着小区走了起来。 但是，这个小区原本就不算大，遇见熟人的几率也就大大地增加了，正是学校放学的时间点，瞿南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和人勾肩搭背走过来的程燃。 远远地看过去，程燃的心情似乎很好，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就算还隔着很远瞿南都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露出来的小虎牙和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这让他的心情也情不自禁地轻松了一些，于是瞿南决定上去打个招呼，可是没想到他才刚刚准备迈动步子，身后就传来了一个让他皱眉和不耐烦的声音。 “南子。” 瞿南回过头，杨泽就站在他身后，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第56章 临时晚餐 如果说前一刻瞿南的心情还处于放松和自然，那么在听到杨泽这一声招呼之后，他的心情指数就开始直线下滑到了标准线以下。 瞿南并不恨杨泽，但是，他也不希望对方总是出现在自己已经规划好的未来里，就比如现在这样的偶遇。整理了一下心情，瞿南还是选择回过头和杨泽寒暄：“真巧。” “最近……怎么都没见到你了？” “我在四中，你在十中，见面的机会当然不多。” “……南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瞿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生气？” 杨泽抿抿唇，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生气我去十中了？但是当时是你自己说不用我陪你去江桥的啊，结果现在我放学来找你，你为什么都让你妈说你不在。” 瞿南于是知道杨泽是误会了。 “我没有生气。”他顿了顿时候，“我放学是和朋友练球去了，8点以后才回家，你都什么时候来找我的？” 杨泽的底气一下子就没了：“大概……5点多的样子。” “那我是真的不在。”瞿南耸耸肩，心里略微有点不耐，再怎么说，杨泽也是前世弃他而去的人，最后相互都有的那点心照不宣的好感，也全给破灭了。所以真要说他完全不在意，那也是不现实的。 “不说这个了。”杨泽好像是松了口气，转开话题，“这个星期六我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恩。”瞿南想了想，“你想要什么礼物？” 杨泽垮了脸：“拜托，礼物当然是要神秘点才好啊，你不会这么敷衍我吧？还有，我的意思的是……你来不来？”仿佛怕瞿南不答应似的，他又飞快地报了地址，“就商街的那家&pub，早上9点。之前就想问你了，但去找你你又不在……” 瞿南没有完全应下，不置可否地说：“我们教练有时候会加训，有时间我会去的。” 杨泽看起来有点失落，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瞿南会一下子对他冷淡这么多，如果是以前的话，瞿南肯定会翘掉训练一口答应的。 于是杨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下子被热情的声音打断了。 “南南！” 程燃眼睛贼尖了，一边和人高谈阔论一边还闲不住地东张西望，一下子就瞅见瞿南了，至于他身边的那位——噢，那不是以前去他家见过的杨泽嘛！程燃记性很好地想起来瞿南似乎不怎么待见这家伙的。 眼珠子一转，程燃和身边几个朋友打了声招呼就跑上去了。 他不由分说地一头靠在瞿南的肩膀上，把人圈住了，挥起手臂对着杨泽眯眼笑：“呦~替补~你也在啊~” 替补？杨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程燃是在喊自己，旋即他就有些着恼了，程燃还没记住自己名字还是故意的？ 但是没等杨泽发难，程燃已经甩开了瞿南贴到了他身上，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轻松地说：“杨泽~这几天表现不错啊我看好你哦~用不了多久首发妥妥的~” 这么一番话弄得杨泽火气全消，还对程燃产生了点好感出来，不太好意思地说：“也没有，还是程队你最厉害，连教练都三天两头夸你来着。” 哪知道程燃没有丝毫谦虚，反而是一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恩这不用说，事实嘛！” 杨泽：“……” 之前因为见到杨泽而勾起不好的回忆的瞿南，听到这一番对话也不由翘起了嘴角。程燃似乎有种奇怪的能力，可以令他的心情向好的方面不断发展。 “对了你们聊什么呢？”程燃兴致盎然地问。 “这个星期六我生日，我问瞿南来不来。”杨泽看向程燃，“程队你来吗？把球队的大家都叫上也行。” “唔。”程燃想了想摇摇头，“星期六啊，我有点事……” “阿燃，好了没啊！？”远处的小伙伴等急了。 杨泽总觉得程燃在这儿挺碍眼的，他还想好好再和瞿南聊聊，巴不得程燃马上离开，见状立即就说：“程队你还有事？” “难得碰上南南，别的事不管也没事~”程燃扭头对小伙伴们喊道，“你们先去，今天有事，下回我请客啊！” 杨泽：“……”这家伙还不打算走了？ 就听程燃说：“南南你今儿没别的事了吧？晚上来我家怎么样，老头子今晚说要做海鲜大杂烩，而且不远就这附近！” “也好。”瞿南没有和程燃客气，他只想尽早摆脱眼前的杨泽，对他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 “南子！” 瞿南才刚转过身，就听见杨泽喊了他一身，他狐疑地回过头，又看见杨泽冲他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下次有空再聚聚？” “好。”瞿南想了想，也准备将话说清楚，这样以后也不会尴尬了。 ****** 瞿南还是头一次来程燃家里。 倒是和他想象中的相差无几，客厅的玄关处摆着程燃小时候的照片和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女人外貌和气质都很出众，一家人站在一起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值得注意的是，小时候的程燃看起来似乎有些冷漠，几章照片里都没有笑容。 “这是你？”瞿南指着照片奇怪道。 “是啊！” “……不太像。” 程燃理直气壮地反驳：“小时候肯定是没现在帅，你这不是废话嘛！” 瞿南青筋一跳，生生忍住了这个话题的延展性，扭开头打量起其他的布局。客厅正中央是高高悬挂的简约的水晶灯，往下是一张长方形的白色桌子，图案简单又不失细腻，配套的椅子整整齐齐地贴着桌沿摆放，桌角贴墙的地方还放着一只青花花瓶，插着一束新鲜的黄色康乃馨。 就整个格局来看，实在是不像程教练布置得出来的，瞿南刚这么想，果然就听程燃说：“房子我爸买的，不过其他都是我妈弄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是不错。”瞿南又转悠了一圈，对照片上那个漂亮女人的印象又加深了一些。 “我爸还没回来，你饿不？先吃点东西？”程燃边说边翻冰箱嘀咕，“噢！海鲜大杂烩的食料老头子倒是提前买好了嘛！可惜就是没什么熟食……哎，我妈一出差去就是这结果。” 找了半天程燃返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罐泡面出来：“要不然先吃这个？” 瞿南：“……”感情请客就是请泡面？ 无奈地摇摇头，瞿南问：“平时是程教练给你做饭的？” “没啊。”程燃眨眨眼，“平时是我妈，我爸厨艺太差，所以只能做做大杂烩把所有东西丢锅里煮一顿。” 听到这里，瞿南的头上已经滑下三道黑线，这么不靠谱的大杂烩程燃居然还好意思说他请客？ “算了我来吧。”瞿南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转身从冰箱里把食材拿了出来，胃疼地问，“这些东西……全煮一起？” “应该是吧……”程燃点点头不确定地说，“上回好像也是这么做的。” 瞿南彻底服了，心里叹了口气，熟练地把食材分了开来，一边切豆腐一边问：“程教练还要多久才回家？” “很快了，放心吧南南，他不怕被你毒死的！”程燃昂头夸自己，“我的胃也很好！” “……”瞿南明智地选择了不接话。 就在瞿南将火锅和其他几道菜端上桌子的时候，门把手发出了“咔擦”的转动声。 “教练。”瞿南穿着小碎花围裙，礼貌地喊了一声，“可以吃饭了。” 程方梓的第一反应是退了出去，然后看了看门牌号，再把头探进来，在看到程燃后终于松了口气，对程燃抱怨：“瞿南来家里吃饭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也是临时过来的。”瞿南解开围裙说，“不过您来得正好，刚做完饭。” 我靠这小兔崽子居然还让客人做饭！程方梓瞪大了眼睛怒视程燃，对方却好像完全没察觉到似的加了一口糖醋里脊眯起眼睛夸：“哎？味道居然不错哎南南！好样的，明天我也请你来家里吃饭吧！！” 程教练和瞿南默契地闭嘴吃饭。 吃了一口之后，程教练也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瞿南：“你在家都自己做饭的？” 瞿南摇摇头：“不是，就是学过。” 前世直到大学后，母亲方静因为过度的劳累倒下，他才真正学会做饭，这些记忆都是他想要铭记却不想提及的，于是他很快岔开话题：“教练你觉得我们对上十中，谁能赢？” “这个倒不好说啊……”程教练看了眼程燃，“燃燃你怎么说？” “这还用说嘛！”程燃一边毫不客气地抓起一只大虾一边说，“你们对江桥的那场比赛我看了，赢得挺艰辛的吧。但是耐克杯我们打江桥，就绝对没有到你们这种地步。” 程燃没明了说，但这番话却也很好地说明了结果，程方梓没有接话，喝了几口汤陷入沉思，倒是瞿南漆黑的眸子动了动，反问道：“你觉得……对江桥这场，我们尽力了吗？” 程教练筷子一顿，有些复杂地看了看瞿南。 这个问题他原本是他想提出来的，没想到瞿南也看出问题来了，抱着考考他的心态程方梓继续问：“瞿南你为什么觉得大家没尽力？”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为了秦默，不然纪东阳和陆元那两人在场上这么无作为，以教练你的脾气怎么可能连批评都没有。” “所以，其实在第四节的后半部分，才是我们全体真正发力的时候。” 第四节后半部分？ 仔细一想，好像也的确如此，陆元作为一个得分后卫贡献了几个精妙的三分球，而纪东阳的跑位更是一刻不停，让球能一直在自己这方轻易地回转。 程燃来了点兴趣：“被你这么一说你们还挺强的？唔那快点和我们打一场嘛反正我们队里那帮人一天到晚都没事闲得慌！” “会有机会的。”瞿南笑了起来，“这次火炬杯我们肯定能和你们十中碰上。” 这顿饭吃得很尽兴，倒是程方梓来了兴致，拿出几瓶啤酒来：“瞿南你要不要来点？光吃饭不喝酒多没意思，反正你们也快成年了，酒量是男人必须有的！” 程燃两眼放光：“哎我说老头子你平时都不让我喝今天怎么想开了！？” “难得啊，难得。”程教练尴尬地搓搓手。 程燃不怀好意地戳穿他，“该不是你自己想喝，又觉得只有你一个没意思才拉上我俩的吧！” “咳咳！怎么会……” 瞿南看着酒瓶，迟疑了一下：“教练，我不喝酒。” “哦？不会？我还以为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早就学会了呢。”说着程教练就看看程燃。 “倒不是不会……”瞿南解释道，“运动员喝酒对神经不太好。” 程教练一听就严肃起来：“你是决定要向篮球方面发展了？不是我说，篮球想出成绩很难，我承认你很有天赋，身体素质也是我前所未见的，但是……这条路很难。更何况，你在四中……” 后面的话程方梓不说瞿南也知道。 东林四中，省重点啊，基本只要这2年不混得太出格，那进一所一本院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程方梓也去了解过，依照瞿南平时的成绩，进全国重点大学只是时间问题。要放弃这样的前途去玩体育……怎么想也不值得。 搞了一辈子的篮球，程方梓在这方面的确很有发言权，就算是卢鸿舟这样被誉为“传奇教练”的人，再怎么说充其量也就是个高中的体育老师而已。 “这些我都知道。”瞿南明白程教练是关心自己，“但是教练，不管我走哪条路，我都是要读大学的吧。” “这……”程教练一时哑然，心想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瞿南又不是不高考了，他要往专业篮球发展，肯定也是会先读大学的，就算以后发现此路不通，凭着一张一流大学的文凭再怎么着温饱也不成问题。 “那你是怎么想的？” “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去北卡或者杜克。”瞿南坦诚道。 “不打算在国内念大学吗？” “教练，这个世界很大。”瞿南慢慢地说，火锅升腾起的白雾将他的脸映得模糊，却依然可以看到那双平静漆黑的双眼此时神采奕奕，里面跳动着无数的火苗，一时让人失神。 “固守着一片土地，就只能看到眼前的曲线，所以我更想去那里看看，站在那个舞台上让所有的人看到我、认识我，爱上篮球。” 瞿南的一番话现在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月亮，如果此时他旁边还有别人在，一定会嘲笑他在做梦。但是程教练却没有，他认得这双眼里的坚持。 很多年以前，他自己也是这样，梦想着成为最好的球员，可惜最终自身的身体素质决定了他的成就，只能当起了教练，现在听到瞿南这么说，他却觉得也许这并非只是这个少年的梦想。 那种变态的身体，可以匹敌布莱恩特的坚持，外加那颗火热的、强劲跳动的心脏。 不是不会实现的！ ****** 晚饭过后，程燃带瞿南走进了自己房间。 房间不大，但东西很整齐，不用问就知道肯定不会是程燃自己搞的卫生，大概是照片上那个温柔的女性的功劳吧。 “南南，你真要去北卡？”程燃一进房间就呈“大”字躺到了床上。 “所以我起码要给四中捧回一座总冠军奖杯啊，不如我们对上的时候你放放水？”瞿南一边开玩笑，一边在脑子里浮现出纪东阳说的话，只有打败十中他才能不转学。 “唔，那也不是不行~~”程燃忽然直起了身子，压到瞿南身上，嘿嘿直笑，“你今晚从了我，我就给你们放水，你觉得怎么样啊南南！？” 瞿南刚要说话，忽然房门被推开了。 “要不要吃点水……果”程教练拿着一盘子甜橙站在门口，忽然僵住，“……呃，你们继续。” 程燃郁闷：“妈的这老头进来真不挑时候！” 瞿南一手撑床就坐起来了，也颇为无语：“他误会什么了？” 程燃：“不是这个！我就要办了你他居然进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啊啊，气死我了！” 瞿南再次觉得……和程燃沟通是一件很困难……不，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对了！这个星期六你不会真要去参加杨泽生日吧？”程燃撇撇嘴，“我还有事要你帮忙呢！” “不会。”瞿南听到这个名字就有点头疼，“有什么事？” “嘿嘿，有人生日呗！陪我挑礼物去？” “你？”瞿南感觉自己青筋再次一条，努力用程燃的脑回路猜测，“你要我陪你去……给你自己挑礼物？” 程燃怒目而视，旋即大义凌然：“南南你看你脑子都快不正常了！我是那么奇怪的人吗！这么愚蠢的事情你觉得是我做得出来的吗！” 瞿南：“……”我觉得是。 第57章 十九中 瞿南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好在因为提前打了招呼，方静也就没有下厨做饭，而是简单地给自己弄了一碗面，这会儿正坐在客厅里一边进行带回来的工作，一边等瞿南回家。 听见钥匙的转动声，方静有些欣喜地看了眼门口——果然是瞿南回来了。 “妈？”瞿南迟疑着问，“这么晚还在工作？” “没有没有……这些是明天的工作，我这不也没什么事嘛，就顺便等你，总是……总是有点不放心，毕竟天都黑了。”方静越说越小声，到后面几乎是含糊着说的，她怕瞿南觉得自己管得太宽，毕竟这个少年论个头来讲，都已经超出她一个头了。 想想瞿南忽然的懂事和成熟，方静其实也怕自己的儿子觉得她太过啰嗦，可是不管怎么说，却仍然忍不住担心。 那毕竟是一个不到18岁的少年啊……从小没有父亲，她一直都觉得对瞿南是一种亏欠，所以一切都尽量去满足。之前的瞿南成绩不好，还老惹事，一天到晚就知道出门打球，经常夜不归宿……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孩子叛逆期的正常表现。 倒是现在这样成熟冷静的儿子，反而让她隐隐地觉得不安。 总觉得……似乎会被抛下那样，似乎瞿南已经不再需要自己这条后路，再也没有老师找她家访，寻求她的帮助……这一切，瞿南已经自己能够处理好了。 所以原本这些担心的话，不论说多少次都只觉得不够，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根本没有必要。瞿南已经长大了，变得优秀而耀眼，那些担忧，似乎就有些可笑。 瞿南并不是感情细腻的人，但是多多少少也能够理解方静的感受。 人的心智到了一定层面，想要伪装也是很困难的事，他只有尽量让母亲去习惯，所以这一刻瞿南只是思考了那么片刻，就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试卷，递到了母亲面前：“这是上周的模拟考卷子。” “啊！”方静惊呼一声，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东西了，一般问瞿南，也只说自己考得很好，要她放心，等现在拿过试卷一看，满目的红圈让她忍不住感到欣喜，旋即又不安地问，“小南你怎么……忽然给我看这个了？” “是你上次说想看，忘了？”瞿南笑着说。 方静拿着卷子的手局促起来：“哦……对对，我差点忘了。” “那我回房间了。”瞿南走了两步，犹豫了一下又回过头，“别工作太晚，早点睡。” 听到这句话的方静忽然怔住了。 她没有发现说完后转身就走的瞿南轻轻松了口气。 瞿南的脸上带了一抹复杂的神色，重生以后，他一直能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对方静……也一直是关心和补偿，但换了平常的他，是不可能对母亲说这种话的，他只会将这种心情放在心里。 可是……在程燃家里，看着程燃和程教练轻松温馨的互动，让他有点羡慕，这也导致他首次产生了一种尝试了将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的冲动。 而这种感觉……似乎，并不坏。 ***** 这一次对战十九中是去的客场。 学校领导知道前面战胜了强校江桥实验的战绩，顿觉得给学校长脸，大手一挥，特地给包了辆小巴士载着二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这次的比赛要点都记住了吗？”程教练在车上还不忘给大家进行最后的补充，“这样的机会很难得，陆元你们我先不说，其他人得到这次难得的首发机会，一定要好好打，听到没！” “听到了教练，我听得耳朵就起茧了。”纪东阳打了个哈欠，“反正十九中那菜的没劲儿。” “不要轻敌。”程教练沉下来脸来，“东阳你是不觉得自己特能了？可以一挑五了？” “别生气啊教练！”纪东阳立马狗腿，“我这不就说说嘛！小默默他们一定全力以赴打到敌人！不用多久就会升职首发，当上队长，出任校长，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程教练被气乐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行了，就你贫，都自己好好给我调整下状态，别的我就不说了，总之不要轻敌，全力以赴！” “没问题！”陆元信心爆棚，“十九中那帮人我们都见过了，没我千分之一帅，观众肯定站我们这边！” 许杰接话：“大陆你得了吧，要说帅，阿南也不比你差啊！” 陆元：“你小子别胡说，阿南那会儿还是我粉丝呢！” 秦默不平：“南哥哪用得着当你粉丝！” 纪东阳见缝插针：“小默默我就说你们有一腿还不承认？这么护着小南南~” 程教练：“……”这帮人没法管了！ …… 好在路程也不算远，一个小时后程方梓就如释重负地下了车，带着他们往十九中大门进去。 十九中并不大，设施比起四中要差远了，毕竟一个是省重点，一个只是没什么名气的一半高中，这会儿已经上课，基本没什么人在，大家会儿一路清净地走了进去。 “话说教练，这次怎么不是休息日打比赛啊？2天的时间，还真有点紧凑了，一般不是不让工作日打比赛的吗？”纪东阳随口发问。 “这次是个意外，后面的都放双休日，主办方毕竟头一次搞这个火炬杯，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程方梓搪塞过去，忽然脚步一停，“到了。” “不会吧，露天的？”纪东阳惊讶地叫了起来，“水泥地，这摔了够疼的。” “没办法，十九中就这设施。”程方梓无奈地说道，“他们校队的人，平时也就在这儿训练。” 没等他说完，十九中的球员们就已经齐齐来“迎接”了。 “欢迎欢迎。”带头的依然是王靳远，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地伸出右手，挑眉，“来输球了啊？” 纪东阳难得没和他较劲，撇开头不说话。 程教练深感欣慰，打了个招呼就带他们去场边放置衣物。 “远哥，他们怎么这么淡定？”有人小声问。 王靳远也皱眉，不确定地说：“我不信他们不生气，要不待会儿来个狠的？” “没问题！”戴眼镜的男生摩拳擦掌，恨恨地咬牙，“骂我们菜？待会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给点苦头吃吃，还真以为我们十九中没人了！” “小心点，做得隐蔽点儿。” “包我身上，放心吧远哥！” 双方最后连形式都省了，直接人往球场中央一站就等着发球。 “他们这什么阵容！？”十九中的教练愕然，四中首发上场的，居然全都不是主力！他看过四中比赛的录像，这几个全都不是熟面孔，当下就愣了，“新战术？” “不……不对！”十九中的教练很快就回过味来了，四中这是拿自己练兵呢！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了5分钟，再看看比分……居然还是四中领先。 四中的替补都比自己的正式球员强？ 十九中的教练产生了一股微妙的情绪，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免有些挫败。难怪近几年一直都传言说十九中是好捏的柿子呢，不提十中，到现在居然落得连四中的替补都打不过的地步了。 他心里苦笑两声，也不想管这场比赛了，四中明显是要练兵，练就练吧，反正这种情况也没少遇到了，就在他这么心里安慰的同时，却忽然瞳孔一缩。 只见四中的9号已经突破到了内线，晃开了他们的中锋，正要投篮，突然一个踉跄向后滑了一步，手中的球也飞了出去！ 水泥地这一摔可绝对不轻，但是裁判没有吹，秦默只好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对方捡起球冲进自己无人看守的篮下上篮得分。 可恶！他怒视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就是刚才在他射篮的瞬间用小动作拽了他一把衣服！对方那个高个子中锋是故意让自己突破的，为的就是挡住裁判的视野，制造盲区为队友的小动作掩护！ “这么明显的犯规你都不吹？”纪东阳第一个忍不了，“腾”地站了起来，抓着裁判就质问，“拉人犯规！他们这球居然还算得分？你长没长眼睛！” “嘟！” 裁判懒得理他，直接吹了纪东阳一个技术犯规。 “我靠！”纪东阳不干了，马上又去扯裁判的领口，“你他妈的是十九中派来的吧！成心的吧！我兄弟手肘都出血了你还不吹！” “是他自己脚底打滑。”裁判皱着眉，对这个抓住自己领口的男生完全没有好感，怒气冲冲地说，“你还想再吃个技术犯规？”说着他把哨子含到了嘴上。 “纪东阳！你给我下来！” 程教练也发火了，一把将纪东阳扯了下来，一边给裁判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别理他，继续比赛。” “管好你的球员！”裁判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哨子，但依然警告了一句。 第4章 犯 “嘿……比预料的还要快爆发。”戴眼镜的男生推推镜架看向王靳远，“远哥的办法就是牛，我看他们还能冷静到什么时候。” 瞿南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怒色。 因为接下来，十九中的小动作着实开始多起来了。 防守的时候给几个闷拐还是小意思，甚至后来出现了明目张胆的拽人和冲撞，这一回裁判是看仔细了，毫不犹豫地就吹了恶意犯规，他和四中又没仇，犯不着两边都得罪。 “唰！”秦默甩了一下手臂，成功打进了这个21，脸上却没有多少兴奋的神色。 比赛才刚过第一节，受到大大小小的暗袭就已经让他的身体吃痛，连带有几次的射篮也失了水准。程教练看在眼里，也考虑是不是要把秦默换下来。 不光是秦默，其他的人也受到了不少的“照顾”，第一节下来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带了点伤。回到场下，大家都阴沉着脸，纪东阳率先打破寂静，“教练，不能忍了，我们也给他们吃点小动作！” “不行！”程教练想都不想就否决了，“这还叫篮球吗！” “教练你自己看。”许杰看不下去了，径直走到秦默身边撩起了他的衣服。 “嘶！——” 擦伤的暂且不提，有好几处地方已经产生了淡淡的淤青，“他们出手这么狠，还不许我们反击了？教练，再这么打下去，后面的比赛他们就全不能上场了！” 程方梓沉默下来，一时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就放任对方这么干吧，肯定是不行，但要是自己这方也这样，那和对方又有什么区别？倒不是他思想顽固想不开，事实上有时候在重要的比赛结尾，双方胜负难料，往往都会采取这种“犯规战术”。 宁愿每人背个3犯也要赌对方的罚球。 但是这和眼下的状况又大不相同， 恶意犯规，这是比赛里最令人不齿的做法。在一个球员的职业生涯中，也许他会受很多伤，而第一次的重大伤痛往往会给人带来今后的隐患，成为隐疾，就算是伤完全好了，也会落下一个心理上的毛病。这就好像瞿南的腿，就算医生说了他已经完全康复，有时候瞿南加速跑向半场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放慢一点左腿的力道。 这并非是人短时间可以克服的问题。 所以，像这样的恶意犯规偶尔做做倒还行，做多了就是道德问题了。尽管就算在nba也吃不到禁赛，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很恶心人的事，特别是在球迷眼里，打比赛就打比赛，整的和打架似的毫无看点。 “这样打下去，根本不能叫比赛了。”瞿南难得地和纪东阳想法一致，“教练，除非我们认输，不然秦默他们挺不住的，这才第一节，前10分钟。” 秦默作为最佳第六人，在替补队里也是最主要的得分手，十九中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对他下手最多，其他人受到的撞击就要少很多了，毕竟裁判也不瞎，太明显的犯规是肯定要吹的。 “但是……”程教练刚想说话，忽然见到对面十九中的人正冲着他们比中指，一咬牙也怒了，“不用，别打了！我会和主办方投诉的，我们回去！” “教练……” “不用说了，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来处理。” “教练，这可是罢赛。”许杰没想到程教练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当时就懵了，连连劝阻，“伤就伤吧，不然要是主办方取消我们的比赛资格就惨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比赛继续的哨声已经吹响了，裁判不满地走了过来，问：“什么事？” “他们恶意伤人，这场比赛我们不打。”程教练冷声道。自己的学生只有自己出头，对这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的裁判，他没什么好感，语气难免就硬邦邦的。 “恶意伤人？”裁判看了看十九中的一群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我会注意的，但你们要是罢赛，影响可就不好了。” “教练，要不算了吧，反正也就半小时了，就像我们怕他们似的！”纪东阳不安分地说。 程方梓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如果不是对方性质真的太恶劣，罢赛绝对是下下策。 “主力上吧。”瞿南看了看虎视眈眈的十九中众人，眯了眯眼睛。 “他们这么打，不用说练兵了，只会让人受伤，我们多砍点分，让他们主动失去继续的信心，到时候也可以和裁判商量提早结束。” “提早结束？”程方梓想了想，“他们会同意吗？” “他们不同意，不还有他们的教练吗？”瞿南已经开始热身了，“我相信只要拉开足够的差距，那么……对方的教练会同意的。” 没有时间再给他们继续讨论，瞿南的方案似乎最为可行，程教练这里一点头，基本就算是决定了，“你们先开始热身，其他人再打3分钟。” …… 王靳远看到秦默又上场了，走过去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同时低声说了一句，“怎么还是你啊，还没怕？” 秦默攥紧了拳头，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他的眼中散发出冷意，心里想看你们还可以得意多久！篮球不是靠嘴和那些脏动作的，篮球是靠实力说话的！ 同样的情况不仅发生在秦默的身上，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十九中的挑衅，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愤怒，这让王靳远微微有些不解。在这一轮的小动作之后，四中的这群人居然还能忍住的不爆发？ 这不合常理。 但是没有关系，王靳远心想，就看你们能忍到什么时候。 由他们的大前锋许子凌做掩护，他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佯装防守的同时狠狠给持球的魏逍海来了个肘击！！角度和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令四中的中锋魏逍海一个错手失了球的同时又没能摔倒。 天衣无缝！ 王靳远正得意地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他心头一凉，回头看去，只见裁判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魏逍海，示意他恶意犯规！ 怎么可能！这个角度裁判明明应该看不真切的才对，何况这之前，这种情况裁判向来是假装没看到的，怎么才休息了一节，风向就变了？王靳远还在不解，那边魏逍海已经稳稳地罚进了两个球。 “就现在，你们上吧。”程方梓总算笑了笑，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裁判不再有明显的偏向，十九中应该有些不知所措了吧，就在这个时候换人，给他们致命一击。 这次因为不是休息日，所以观众席几乎可以说是空的，只有零星几个人逃课过来了，看到这一幕不免疑惑：四中怎么把首发全部换掉了？ 但是随后，他们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四中不是把首发全部换了，而是一开始，他们的首发就没有一个上场！ “快攻！”瞿南低声说了一句，其他人想也不想就开始了配合。要说和江桥那场陆元等几个是有意防水想锻炼秦默，那么现在，他们是全部来了真火气。前天和十九中那场梁子结了也就结了，闹不好手底下见真章，可这种小动作不断的行为却真心让人窝火，就算是以瞿南重生后的心理素质，也忍不住有了一丝的怒气。 他爱的是篮球，并非仅仅就是那颗黑褐色的球体，他爱的是这项运动，是能够和他一起站在球场并肩作战的战友。这种行为不是不被允许，只是，这样恶意的，带着负面的行为，就像是有人在他心中雪白而神圣的领域踏了一脚那样，是将他所信仰的，所坚持的东西的一种诋毁。 这不叫篮球。 瞿南的表情轻微地变了一变。 但这样的变化，一般人应该是看不出来的，可秦默却看出来了，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几处瘀伤，担忧地说：“南哥动怒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动怒？”魏逍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场上的瞿南，“他的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啊？” “可能是我看错了。”秦默不再多言，一方面是怕瞿南会做出什么事，另一方面又觉得，以瞿南的理智，根本用不着担心。 但是，在瞿南看见十九中那个戴眼镜的少年左手隐蔽地去拉陆元的衣角的时候，他的眼中就烧起了火苗，想也不想就冲上去帮陆元进行协防。 带着眼镜的少年叫孙学文，原本伸出去的手忽然被人撞开，让他忍不住心中一条，等他一抬头更是恰好正面遇上瞿南，而对方的那双眼睛却让他浑身发寒。 不是阴冷也不是疯狂，那是一种可以深入人骨髓的愤怒，孙学文觉得自己的手背好像要被对方看出一个洞来，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却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这种感受居然让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该死！我在干什么！有什么好怕的，那不过就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而已！刚退后一步，孙学文就反应过来了，他不免心头巨震，怎么只是一个眼神就让自己退缩了？想到和王靳远打的保证票，他重新冲了上去。 可是就在他往后一退的同时，陆元已经稳稳地把手里的球射出去了。 三分球？大家期待地看着球的落点。 “嘭！”球撞到了篮板上，在边缘处一滑眼看就要斜斜地滚下来了。陆元暗叹一声，正打算回防，只见许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篮下，高高起跳将球补进了篮筐！ 这是个绝对能够打进十佳球的进球！ “做得好！”陆元忍不住走过去狠狠揉了一把许杰的头发，“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潜质，之后的篮板球都看你的了！还有我的三分，要是没进，你都帮我变成两分？！” “我也没想到。”许杰只剩下呵呵傻乐，他在队里一直处于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又不能缺少的角色，关键是队里的pf和c太少了，贺勇和kent一走，这个重担就在他和魏逍海的身上，有时候看着瞿南陆元他们拼命得分，自己却不能在内线将篮筐守住，是一件很无奈的事。 队友不说，他自己心里却一直感到过意不去。 瞿南走过来，看着发呆的许杰，径直对着他的胸口用力砸了一拳：“干的漂亮，21号新秀！” “什……什么？”许杰呆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元在一旁翻着白眼给他解释：“瞿南夸你是我们四中的21号新秀呢！你偶像，邓肯！” “我？四中的邓肯？” 许杰犹不敢相信，喃喃自语：“我是……四中的邓肯？” “对，就是你！别乐了，还比赛呢，不然等队长回来，看我不告诉他我们的最佳大前锋已经不是他了！” 这下许杰彻底醒了，赶紧道：“你别害我啊！还不让我自己先乐呵一下了！” 就这么一闹的功夫，大家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十九中小动作再多又怎么样？只要自己不给他们机会，想要拉开比分，有的是办法！再说现在十九中的主力基本每人都背一个犯规了，除非他们不想打了，就等着他们全部五犯离场！ 但是，尽管如此，瞿南的怒意却一点也没有消减。 这个球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防住了那个眼镜，那么陆元可能就只能看罚球的运气了，或者要是裁判再装瞎，这一球就是白丢。 扫了一眼孙学文，瞿南也看出来了，十九中其他人的小动作虽然有是有，但大多数是在打掩护，而这个眼镜，才是动作最“脏”的那个。 心随念转，瞿南拿到球后，非但没有避开孙学文，反而是向着对方逼去。在瞿南的字典里，从来就退缩这两个字，与其让对方满场地给自己的队友使绊子，倒不如让他将视线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上，他的想法简单而直接，可事实上，却极其有效。 孙学文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瞿南向自己逼过来，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找机会喂对方吃一拐子，而是想退缩。脑子里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他就恨恨地咬了咬牙，前面退了一步让对方得到机会也就算了，这一球可一定要拦下。 瞿南带球的速度很快，两个呼吸之间就已经来到了十九中的外线边缘，伺机冲破防守。 “咻！” 孙学文努力让自己不去看瞿南的双眼，正想用身体去撞击，却没想到肩膀忽然一空，什么也没有碰到！ “怎么回事？”他惊愕地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理他，只有看台上寥寥无几的几个观众和场下的双方球员教练看清楚了整个过程。 瞿南先是带球佯装突破，等孙学文挤过来准备冲撞的时候，却忽然身体一斜，后撤一步，用一个几乎不可思议的弧度横向突破，同时身前换手运球，以一匹年轻的猎豹的姿势斜插进篮下！ 他根本不给十九中其他人反应的机会，双脚一蹬，流星一般直接将球砸进了十九中的篮筐！ “哐蓬！！！” 30比15！ 才第二节就领先了15分！ 要说之前在十九中的小动作之下，四中的替补们和十九中是不相上下还赢一筹，那么现在可以说，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这……这个10号是谁？这真的是东林四中？”有几个观众忍不住颤声问，“虽然我知道十九中挺弱的，但是，也绝对没有弱到这个地步吧，何况他们今天的球还打得那么脏，这都被虐了？” 王靳远被这个扣篮震住了，他也会扣篮，有这个身高和弹跳，将球扣进篮筐一直是他引以为豪的事，可是平心而论，他绝对、绝对做不到眼前这个10号的程度，那是一种极端的霸道和自信，他回想了很多遍，却只能得出一个答案，像这样的扣篮——他做不到！ 就在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那个发泄般的暴扣的时候，孙学文却还沉浸在之前瞿南躲开他的动作里面。他怎么也想不通，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假动作？肯定有！但是绝对不全是，如果说是假动作，就很难解释对方后来的那个身前换手运球了，但要说不是……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动作，是对方预判了自己要“犯规”，而刻意引导，临时改变的进攻路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十号……就真的太可怕了。 瞿南没有理会孙学文在想什么，问教练要了一个暂停后把经验分享了一下。 “那个眼镜动作很隐蔽，但是有个缺点，他既然要逃过裁判的眼睛，就势必要找人掩护，或者说，他必须要看准时机，只要我们不给他这个时机，那么最少也能赚两个罚球。” “瞿南说的很多。”程方梓思索了一下说道，“你们多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射篮，而且我们可以反利用这一点，造他们犯规！” 瞿南眼前一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没错，他们只一心想依靠小动作来赢比赛，用身体去卡裁判视野，根本就没想过会不会变成加罚。” 所谓加罚，就是球出手后造成的犯规，一旦球进了又犯规，那么不管是三分还是两分，都会得到一个罚球的机会。所以这个提议很有可行性，大家都忘记了之前对这些小动作的恼火，反而开始期待起来。 十九中的张教练此时根本就不想管这帮学生了，他满肚子的怒火，他们十九中的篮球是不好，可是也没有沦落到要考这种手法去赢得胜利吧！看着眼前这帮大男生，他知道对方根本对他的话听不进去，他不过是个体育老师，甚至对篮球的了解还不如这帮孩子，来做教练，也是学校半逼迫兴致的。 十九中领导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反正篮球这一块成绩不好，教练就随便找个，经费也不拨，场地更加是水泥的操场，一到下雨天就满是水坑。 “王靳远！我的话你还听不听了！”张教练压低了声音怒吼，“看看你们打的这叫什么玩意儿！一团屎！” 王靳远梗着脖子喊：“反正我们肯定也垫底了，你是没听到，他们当我们面说我们十九中菜！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了，教练这事你别管！” “行，我不管了！”张教练气结，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准备当个观众算了，反正也就还2节的事，不过20分钟。 “走！”王靳远喊了句，也不管自家教练发黑的脸转身就走。 “远哥……”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句，王靳远回头一看，是他们队里的控卫钱峥，技术是除了他以外最好的一个，就是平时不怎么说话。 “怎么了？” “我、我觉得别再搞那些小动作了吧，这样比赛没意思。”钱峥低着头说。 他是真心喜欢篮球的，但是自身技术再练也就这样，在十九中，也没有什么全国冠军的梦，只是想好好打每一场比赛。虽然今天王靳远这么提议他也没反对，但是现在想想，可能四中也是无心的，毕竟双方的实力差距的确很大，嘴上说说也没有什么。 “没意思？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了？”王靳远冷嘲，“我说钱峥，你不是吧你，人家骂你还帮着人家数钱呢？你要不想上别上，反正我们又不是没替补了！小骏，你来！” 钱峥急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觉得我们应该堂堂正正地和他们打，输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你看我们现在搞这些，还不是被他们拉开了15分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沉默下来。 是啊，已经15分了。阻挡不了、没法阻挡！其中感触最深的，就是戴眼镜的孙学文。要说之前第一节的时候，对手是四中的那个替补队伍，他们用这样恶心人的犯规战术还能讨到便宜的话，那么从第二节开始，不说裁判忽然公正起来，对方的那些主力球员，甚至能做到让他们的小动作根本做不出手。 就比如之前那个十号，用那样的方式躲过了自己的攻击，让他记忆犹新。 王靳远其实心里也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想再撑一会儿，只要对方的球员失控……那么，就是他们赢下比赛的机会！ 可是现实总是和预料的有所差距，在瞿南有意的引向下，这会儿四中的所有人都盼着让十九中的人对自己开展小动作呢。 一旦他们有这个倾向，就直接射篮，篮下有许杰候着，中了就是21，不中还有机会抓个篮板球，稳赚不赔。 王靳远没有想到。 在这一个暂停过后，四中的人非但没有束手束脚，甚至连之前脸上的怒气都消失不见了，反而是他们这边不到一节的时间，就基本每个人都背了2次犯规，甚至他自己还背了一个恶意犯规，孙学文更是四犯了暂时下场了。 妈的，这个裁判！王靳远恨恨地想，难道要这样输给四中了？不，这怎么可以！他把目光望向陆元，对方嘴角往上一勾，手里毫不含糊地就是一个三分！ “唰！”球进！ 不能再让他得分了！王靳远看了眼计分板，差距越拉越大，就连仅有的几个观众都失去了兴致，精彩的比赛应该是有来有往互不相让的，像这样一方不停地犯规，另一方不停地得分的比赛，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完全是虐菜局嘛，不看了。”说完这话这人抬脚就走了，其他留下的人互相看了两眼，也觉得没多大意思，正准备离开，忽然又是一声尖哨！ “又是谁犯规了？”观众疑惑地回过头，却看到四中的那个11号躺在地上不断抽着气。 怎么回事？ 没等观众有所反应，和陆元关系最铁的纪东阳第一个爆了，招呼也没打就对着王靳远脸上甩了一拳头，直把人打得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还没完了！？”纪东阳一边说，一边甩开前来拉他的许杰，对着王靳远又是一拳！ 裁判这时反应过来了，毫不含糊就给了纪东阳一个技术犯规，警告他：“再动手就取消参赛资格！” 瞿南没有去拉纪东阳，这并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但是当他看到陆元被王靳远用力撞飞出去砸到篮球架的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理智也一起飞走了。那是他的队友，是他的兄弟，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 所以那一刻，瞿南的心情有点复杂。 陆元是手臂率先碰到球架，所以此时他手肘的关节处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瞿南只觉得脑子一下子就裂开了，这样的伤……和他曾经的那条断腿，何其相似。 这会是几年伤？一年、两年、还是三年？或者，会不会和他上一世一样，一辈子都走不出那样的阴影，活在绝望和无助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瞿南的异常，所有人只来得及快速将校医喊了过来。 第59章 承担后果 “瞿南，过来帮把手。”许杰扶着陆元，小心翼翼地不敢多动。 但是叫了两声却不见瞿南回应，他奇怪地扭过头催促，“干嘛呢？快点。” 瞿南应了一声，快速走了过去。 陆元的手肘一看就有点错位，瞿南受伤后没少看这方面的知识，懂的比程方梓这个教练还多，他第一时间就拿过程方梓的小型战术板充当夹板给陆元来了个紧急处理，好在比赛本来就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在后面，3分钟不到人就匆匆赶过来了，一边给陆元处理一边把人抬了出去。 瞿南不敢确定陆元的伤严不严重，不过这会儿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仔细一思考，陆元虽然看起来挺痛苦，但在结果没下来之前，还是有一份希望的，万一不严重呢？ 当下最应该做的是拉住发狂的纪东阳，这小子话多又不安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不过纪东阳也不傻，给了王靳远一拳最多是换个技术犯规，对方把人弄得上担架了，裁判肯定也会给个哨子，要是继续闹，对四中没任何好处。他向来脑子活络，之前是一下子冲动了，现在一想明白肯定就没再动手，但是双方拉架的时候，这小子没少趁裁判不注意给王靳远几个暗拐。 十九中的张教练此时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水来。 本来吧，比赛肯定有个输赢强弱，以前的四中还不好说，但近几年的东林四中在篮球上表现是越来越好，他也从朋友那边弄来几卷录像看过，自己这只校队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不过，原本对这场比赛就没抱什么希望，但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这么一出。 之前王靳远那几个出手是脏了点，可也不能算出格，往委婉了说也能算是战术的一种。但是，在陆元起跳补篮后趁他没站稳那么恶意的一撞，就绝对不能说是战术。 那是一种蓄意的伤害。 球场上双方一边进攻一边防守，你来我往的给几个拐子不叫个事儿，一下场没准还能握个手拍个肩是好兄弟呢，可王靳远这样的恶意伤害却是一辈子的事，是一个球员的球员生命！ 陆元要是个职业球员，那没准这伤就要伴随他整个球员生涯，甚至会影响发挥导致提早退役。 说穿了一句话——这种行为的影响极其恶劣。 王靳远自己也吓坏了，他和陆元再有仇也不至于这样，本来那一撞最多也就是把人撞在地上，会手关节碰到球架完全就是个意外。 张教练强制王靳远下场坐板凳去了。 王靳远没敢还嘴，心里一半忐忑一半焦躁，想去看看陆元到底怎么了，面子上又过不去，沉着张脸笔直地坐着，比赛什么的全忘九霄云外去了。 但是他忘了比赛这回事，不代表其他人也都忘了。 短暂的事故后，裁判吹哨示意比赛继续。 本来观众就少，等比赛打到现在，基本已经走掉了一半。因为陆元受伤而停下脚步的观众一看没戏看了，等比赛哨声一吹也就拍拍屁股走了，所以最后看完全场比赛的人两双手都数的过来。 可是，也只有看完这场比赛的人，才对东林四中这几个字刻骨铭心。 瞿南不是擅于言辞的人，或者说，比起程燃或者纪东阳那样的话唠，他更擅于用行动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情。 十九中的人希望用一场胜利来宣泄他们的不满，所以比赛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而此时此刻，感到不满和愤怒的却不仅仅是瞿南一个人。 既然打不成架，那么宣泄这场怒火的最佳方式自然只剩下篮球。 “东阳。”瞿南招呼了一声，头也没回，捡起地上的篮球轻轻向后一丢，“还有力气吗？” 纪东阳愣了一愣，但是反应依然，毫不含糊地接到球后，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废话！” 瞿南没什么表示，脸上也依旧一片平淡，可是只要是稍微熟悉他一点的人，就会察觉到他身上忽然升腾而起的气势，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换个陌生人根本看不出来，但许杰明确地知道，瞿南认真了。 对十九中这样的水准，大家都是抱着练习的心态，不轻敌，但也不会全力以赴。可有现在，观众从四中这帮队员身上只看到了两个字——疯狂！ 能扣的绝不用投的，能撞的绝不用晃的。 “我靠，四中的人都疯了啊？”一个看球的男生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背过身给自己的哥们打电话：“瘦猴！妈的你快回来看，这比赛绝了！” 电话里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不就一虐菜局吗，有什么好看的！”他刚觉得没意思溜回教室呢。 “虐菜是虐菜……反正你自己来了就知道，四中那帮人简直疯了，特别是那个小前锋，简直了……” “再厉害能有多吊！也就一高中生。”对方不感兴趣地说。 “空中转体180度胯/下扣篮！你见过哪个高中生能做得他这么霸气这么顺的！？靠，老子不和你说了！”不等对方说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外号瘦猴的男生一愣，空中转体180度还加胯/下？就是nba明星也不过如此吧！他知道能被好友这么说绝不是空穴来风，终于有了点兴趣，刚往教室里迈的步子也缩了回去，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往操场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东林四中的小前锋到底有没有这么厉害！ ***** 瘦猴是个资深的nba球迷，平时最崇拜的是斯科蒂·皮蓬，nba历史上最伟大的小前锋之一，尽管这时候小皇帝詹姆斯才初步崭露头角，但对这个新秀状元，瘦猴还是维持观望态度。 对他来讲，小前锋这个位置有着特殊的意义，不是每一个小前锋都能得到他的认可的。 之前因为十九中的小动作，比赛没多大意思，所以他也就没有特地去关注，现在被好友这么一说，他就不免好奇起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前锋？”和好友打了声招呼，瘦猴盯着瞿南看了2分钟，不置可否道，“动作倒是挺干脆的，但也没你刚才说的那么夸张……要我看，这个10号的sf也不怎么样，切。” 这话声音大了点，惹得旁边几个看球的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瘦猴顿时有点尴尬，因为他感觉到周围射过来的目光似乎不怎么友善啊…… “你小子刚才是没看到。”好友凑过脑袋来压低了声音，“如果你见到刚才那样可以让人目眩和窒息的扣篮，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哦？”瘦猴不以为意地挑挑眉，敷衍了一声。 对方见他这样也懒得多说，说再多也没用，让他自己看去！ 瘦猴心想随便吧，反正来都来了，再回去也没多大意思，而且他也挺介意之前旁边那几个人投过来的眼神的，有点敌视总让他心里觉着不舒服。 瞿南并不知道还剩下的几个观众是怎么看自己的，就算他知道，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表情。他仅仅是想让陆元那一份牺牲换来的胜利显得更有分量和价值，如果只赢下20分，陆元一定会觉得掉价。 认真打球的瞿南一句话不说，连队友间的交流都直接省略成眼神了，但是作为他的队友，却非但不觉得难受，还相反发觉轻松了不少，不管是什么动作，根本用不着提醒，瞿南就能准确领会了意思做出配合。 之前的比赛虽然也一样默契，可和现在相比还是有一段差距的。 只有程方梓这个全程注视己方队伍的主教练才猛然察觉——瞿南他，又进步了！ 除了在心底感慨，他也的确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瞿南的刻苦他全部看在眼里，现在球馆的钥匙都在瞿南那里，来得最早，走得最晚，他的生命里好像除了篮球就不剩下其他。这也让程方梓有些忧心。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因为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或者家庭状况突变导致的，他看过瞿南的档案，从小失去父亲这一点对瞿南肯定有影响，可这点影响又显然不深，所以他完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会让瞿南对自己的目标变得如此的坚定和执拗。 就在他思索的时间里，瞿南已经带球冲杀进了十九中的三分线里。 然而那样剧烈快速的切入，在视觉效果上明明可以说是一头见到了红色帘幕的小公牛，可没有人这么觉得，因为从头到尾，这个10号的脸上都是一片平静，如死水那般的沉寂，却又同星空那般稳定。 刚猛直接的突破给十九中的大个子c位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对方努力挺起胸膛想要依靠壮实的身体来阻挡瞿南，但这终究是徒劳。 因为王靳远那一个恶意犯规而导致陆元现在伤势不明，十九中的队员们当然不会继续再起小动作，所以现在硬碰硬，结局就来得更加清晰和明确了， 一个无法阻挡的小前锋。 一个火力全开的10号球员。 瞿南见到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中锋，却像是压根没看到似的，将对方视为了空气，直接原地干拔起跳，这是赤/裸/裸的藐视！ 十九中的中锋瞪着眼睛，仿佛可以喷火似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这样的身躯面前，这个一眼望去并不强壮的小前锋居然会选择直接射篮。 这是当我不存在吗？好吧，你会得到一个漂亮的大火锅的！ 第60章 欧洲步 事实总是比想象来得残酷一些。 瞿南的个子虽然不算高，可是放在这场比赛里还是中等偏上，和十九中的这位中锋同学差的几厘米完全可以用弹跳和灵活性来弥补。 “哈！他居然想要盖瞿南的火锅？”纪东阳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中锋的动作，差点笑出声来，就那个蹩脚到极点的盖帽动作，竟然想要让瞿南吃亏，“脑子秀逗了吧！” 连闷不做声的秦默都不由自主地点了两下头。 打过这么多的练习赛，队里还没人能在让瞿南在这种情况丢过球，就算换了乔珀全力以赴都不能打包票，何况是这个自不量力的中锋？秦默一点儿也不担心，相反他沉甸甸的心情反而在这一刻松了松。 瞿南刚起跳就感觉到了身前忽然出现的大片阴影，但是他不以为意，不闪不躲，就好像那只拍下来的大手根本不存在似的，果断无比地直接射篮！ “唰！” 本来还对瞿南抱保留意见的瘦猴呆住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小前锋想的居然不是临时变道或者传球，而是强行射篮！难道他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对方盖帽的时间会在他射球之后吗？不，这不可能！ 然而没有等他多想，一个清脆的打手声已经紧随其后响了起来。 这一拍用足了全力，还带着这位中锋同学满腔的幻想，但是在球飞出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下子凉了！来不及收手。瞿南的身体在空中微微斜了一下，手臂的角度也随之一变，这一盖完美地擦过了他的手臂，留下了3分的力度。 完了！ 听着裁判的哨声响起，十九中的中锋满脸的愕然，还想不通瞿南是怎么做到的，场上已经又响起了一片欢呼。 他抬起头，看到瞿南稳稳地将这一罚丢进了篮筐，漂亮的21！ “这就叫盖帽不成反被艹。”纪东阳觉得解气，不轻不重地在这位同学耳边说了一句，拍拍屁股飘远。 王靳远忍不住了，恳求自己的教练：“让我上！” 张教练本来不想理他，可是后来又转念一想，反正王靳远已经4犯，再一次就离场，不如把他派上去算了？这场比赛显然是稳输，而自己这边又的确对不住四中，比赛里的恩怨就在比赛里解决好了，让王靳远上场，说不定还能一解恩仇。 于是他沉吟道：“行，下节你上。” 只是张教练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这一个换人，恰好点燃了四中的最后一根导火线。 四中为什么爆发？因为陆元受伤。 而让陆元受伤的罪魁祸首王靳远却龟缩在场下，大家的火气只好发泄给其他球员，现在王靳远一上场，好嘛，没说的，就连秦默的双唇线条都紧绷了起来。 “他还敢上来？”许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一节结束，围观的人还没缓过神来，这其中瘦猴的感受最深，一开始他不太看好四中的那个小前锋，但是随着比赛一分一秒地进行，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10号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他叫什么？”瘦猴问好友。 不知道，对方先是下意识地回了自一句，接着马上回过神来，笑他，“怎么着，你也发现这个10号的厉害了吧！” “还成吧…” “得，我知道他和你心中的大神肯定有差距，但你别忘了这是在中国，是一场高中联赛啊，又不是cba！” 瘦猴一听也是震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拿那个10号球衣的男生和自己心目中的职业球员挂上了。 要说之前围观群众觉得这场比赛没什么意思，是单方面的虐菜局，那么在瞿南的一个爆扣之后，剩下的人就没再想着离开了。 这样的扣篮，平时只能从电视和电脑上看到，现在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那种震撼是无以伦比的。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这一节直到结束，瞿南都没有再扣过篮。 倒不是他不想扣，而是扣篮本身就很伤身，其次对一个人的各方面的身体素质都有要求，万一扣滑就有乐子了！ “还算冷静。”程教练心想，也幸亏瞿南只扣了这么一次，多来几次，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瞿南当然更加清楚自己的状态，他冷冷地看了王靳远一眼，回头对程教练说，“剩下的时间不用换人了？” 程方梓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了一下场边，叹气道：“可以，打完就走吧，不要较真了。” 瞿南“嗯”了一声，走到场边拍拍秦默的肩膀，“用不用我给你喂球？” 秦默一惊，赶紧摆摆手：“不用！我会找机会进攻的。” 瞿南点头，转过身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nba因为伤病而陨落的天才不在少数，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当属格雷格·奥登，这个外号“大帝”的中锋，曾经是那个年代里数一数二的天才，2007年在ncaa一时风头两无的榜眼，现在的下场却是被排在了现役最差的480位。 那时候连凯文·杜兰特都屈居他之下，而看看现在吧，杜兰特已经成为了联盟领军人物、最有价值球员，就连同期的霍福德都成为了老鹰的头号巨星。 大多数人只会替奥登惋惜，然而联盟每年都有新人，朝代也一直在不断更替，最终他也只能成为娱乐新闻上的一个小黑点，直到逐渐消失。 瞿南曾经是一点点地看着奥登从“大帝”跌为凡人的，那时候他已经彻底地离开了篮球，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而重生，再给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年轻，前途无量，膝盖的伤比起职业比赛的碰撞，动闸需要手术来说，实在是轻太多了。 陆元从后台走了出来，看表情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这让所有人都轻轻吐了口气。 瞿南心里刚一松，就看见陆元向他点点头，表示没有大碍，最多是修养几个月的事情。 这样一来，大家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纪东阳狞笑了一下，“咔吧咔吧”地转着脖子：“他还敢上来啊，看我让他主动滚下去。” 瞿南不予评价，可是目光微微一动，显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王靳远上场后立马得到了“特殊照顾”。 只要他得到球，起码会有3个人围过来，要么是被迫将球传出去，要么就是死守，可是进攻时间不等人，24秒一过，球权就又到了四中的手里。 这种打法无疑是愚蠢的。 可是程教练却破天荒地没有阻止他们，一是因为这场比赛胜局已定，二则是因为球员们需要发泄。虽然他不太赞成，可是也为这种单纯的友情感到欣慰，到了他这个年纪，再也没有如此的单纯的热血了，成年人的处理方式或许更为委婉，但是却绝对没有眼前这帮小伙子们那么能令人沸腾和激昂。 “妈的……” 王靳远的下唇险些被他咬出血来，“妈的！单挑都不敢啊四中的垃圾！” 纪东阳耸耸肩，和瞿南对视了一眼，“那就交给你了？” “慢慢来。” 瞿南面无表情地说，然而这句话却比之前更为残忍，他要让王靳远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品尝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这只是一场比赛而已，而陆元险些失去的却是他的球员生涯，在他最美好的年纪里的生命。 话音刚落，瞿南已经一个健步跨了过去。 …… 球场之下，瘦猴的目光一阵呆滞，身边是好友的声音：“服不服？反正我是服了！” 瘦猴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却紧紧地追随着球场上那个风驰电掣的幻影，胸前“突突”直跳，心脏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了，那个时候，他的眼里仿佛只剩下那个面容沉静的10号球员。 因为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瞿南完成了三个动作。 先是从王靳远手里干脆地将球断了下来，紧接着还没等观众有所反应，他已经高速带球向了对方的球框，最为惊险刺激的是，篮下并非没有人，相反，之前被他干拔跳投得到21的那个十九中的中锋正刚刚反应过来，试图防住他。 于是就出现了让瘦猴心脏狂跳的一幕：瞿南身体向同侧脚前进的方向移动，而另外一只脚向先前落地的那只脚的反方向运动，而且是大步变向，然后身体也向另一只脚的方向移动变向——一个完美的欧洲步。 不同于马努的急进飘逸，瞿南的这个欧洲步多了一抹干脆和果决。 完成欧洲步的难度在于对身体协调性要求很高，热火的当家球星韦德就能将欧洲步使得出神入化，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韦德啊，是nba啊！瘦猴还没从这样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视线已经随着瞿南滑向了篮筐。 发力，起跳，上篮，无懈可击的完美。 “他是怎么做到的？”瘦猴自言自语地问，“这还是中国吗，还只是一场普通的高中生篮球比赛吗？”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被这一个普通的上篮迷住的不仅仅是他一个。原本还一脸苦笑的十九中的张教练瞪大了眼睛，要说前面瞿南那个扣篮还在尚可接受的范围之内，那么这个完成得干脆利落的欧洲步就不得不让他心潮澎湃了。 扣篮的难度虽然也很大，但更多的是球员的弹跳力和身高，而欧洲步就不同了，那需要的是对自身协调性的绝对把握！需要的是人球结合，而完成这个动作的，居然会是一个看起来绝对不到20岁的少年！ 第61章 强者的心 结束的哨声吹响，王靳远好像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了一眼记分牌，哈，85比52，还有比这样的分数更讽刺的了吗？紧接着，他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他跑上去抓起了裁判的衣领！ 疯了吧！ “还没结束！你肯定看错时间了！” 听到这话，裁判简直哭笑不得，可是看王靳远神情不太好，只好商量着说：“真、真结束了啊，你能、能先放开我吗？不信你可以去看看计时器啊？” 王靳远还果真依言放开了他，但是下一秒他却直接在旁边拽起一个戴手表的男生的手，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时间，带着些许茫然又放开了手。 “真的结束了？”他喃喃自语，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没有了力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远哥？”十九中的几个队友也觉得王靳远的表现有点奇怪，立即上去把他拉了起来，“你没事吧？不就是输球嘛，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啊，不就是输球吗？ 王靳远自己也感到奇怪，他们输球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理应早就习惯了才对，为什么这一次会特别地让他感到挫败呢。 “远哥，对不住啊，他们太强了，我们那点小动作压根没用。”队友笨拙地安慰他。 王靳远却是一愣，这才想起来，这场比赛他们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却仍被人狂砍30多分，这才是让他挫败的原因。现在冷静下来，他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可是要说和陆元道歉，又拉不下面子。沉默了一会儿，王靳远也不等比赛结束双方握手那一套了，一个人径直离场。 “大元你没事吧？” 纪东阳一结束就跑到陆元身边嘘寒问暖，“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搞得大家都很无语。 许杰白了他一眼说，“其实你才是搞基第一人吧，总是诬陷秦默和瞿南原来是给自己打掩护啊。” 纪东阳理直气壮地反驳：“我这叫同学爱，你懂个什么劲，小默默和南南之间就没我这么纯洁了！” 都什么和什么！ 程教练听不下去了，赶紧把人集合起来说：“大家打得不错，后面的对手都不算难，养精蓄锐我们继续练配合。” 陆元无奈地看了眼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医生说这伤最快也要半个月，比赛没这么快结束吧？我还想着去捧个冠军回来呢。” “让你躺赢还不好啊。”大家调笑道。 瞿南的心情也渐渐轻松起来，就听程方梓忽然转过头问他：“什么时候学的欧洲步？还真把我吓到了。” “挺早了，练出来也没多久，主要是他们的中锋防守不怎么样，要是换个人可能就有压力。”瞿南回答道。 程教练也认同这个说法，但是这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对瞿南高看了几分，这是一个前途无量的球员啊，有人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瞿南有那百分之一的天赋，而他的勤奋，也无人能够否定。 十九中和四中的恩怨在这场比赛结束的时候就划下了句点。 “老张……”程方梓和对方的张教练有过几次接触，还算得上熟人，现在自己这边这么大比分赢球，这招呼打得就不可避免地有点尴尬。 张教练却摆摆手：“别说了，今天这场打得够丢人的，他们不听我的，害你球员受伤了吧。” “小打小闹，伤的不重，再说也不关你的事，下次有空请你吃饭吧。” “行啊。对了，老程……问你件事啊，你可得如实说。” 程教练有点纳闷：“问我？” “就是……就是你们队的那个主力小前锋！那个10号！”张教练犹豫了一下，憋着一口气问，“他几岁了？我怎么都没听过你们四中还有这么一号人啊，就我看，他那个身体素质全省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程方梓奇怪道，“他是我们学校新生，你当然没听过了，不过这小子初中的时候倒挺出名的，叫瞿南。” 张教练舒了一口气：“嘿，我这不是看到好苗子就忍不住打听嘛。” “你可别和你那几个朋友提前打招呼啊！我还指望着他给我们学校抱个冠军回来呢。” “怎么会，怎么会。”张教练讪笑着，心里却琢磨着给自己的哥们，在清华附中的任职副教练的黎劲文说一下，让他早早地防着，不至于在这个10号身上吃个大亏。 虽然心里对自己这只校队球员的所作所为不喜，可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十九中的主教练，这比分这么难看他也不舒服，这会儿当然是小小地报复一下。 可程方梓嘴上是这么说，心里也没真指望对方会乖乖听话，后面的比赛还多呢，瞿南的作用肯定会被有心人看出来，反倒是陆元的受伤变成一件好事了，作为四中隐藏的实力分卫，如果能够打出南区，那肯定是一项巨大的助力。 ****** 这场比赛打完，大家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总觉得空落落的，虽然在不断地得分，不断地□□对手，可是看着记分牌上鲜红的数字，却没人觉得高兴。 “我反而觉得和江桥打的那一场更舒服，虽然很累，可是赢的那一刻，真的特别的欣慰。”许杰忍不住说，“这场比赛……没什么意思。” “我也这么想。”魏逍海赞同道，“你说咋们是不是有点那个……啊。” “哪个？” “就是……有点……那个。”魏逍海咳嗽了两声，“有点犯贱。” “我呸，你才犯贱呢！”全体一致声讨。 最后还是程教练出来打感情牌：“好了好了，这不是你们犯贱，可以说相反，这是因为你们有着一颗强者的心。” “强者的心？” “技术的提升是永无止境的，打个比方，你要是职业游泳健将，你愿意和一帮省队初中生比100米自由泳吗？” “那肯定不愿意啊，随意赢，多没意思，还要被人说是欺负小朋友呢。” 程方梓于是笑道：“对了，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们更愿意去和那些顶尖的人比拼，在一次次的惊险里取得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成功和失败，所以这场比赛，你们才会觉得没意义。” 车里一时沉默下来，很显然程教练的一番话给了他们很大的感触，想想也的确如此，如果只是一昧地原地踏步，那么他们的天空的也只有方寸大小，变成笼子里的金丝雀，飞不出更广阔的天地。 看到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程教练趁热打铁：“今天的比赛你们冲动了一点，只顾着进球得分，防守做得太差了，要是和江桥的那场比赛你们也和今天这么打，那比赛一点悬念都没有，我们输定了。” “以后不会了。”许杰闷声说，“以后我们都听您的。”其他人一听也不住地点头。 有了这样的表态，程教练也就满意了，继续和大家闲扯起来。 …… 距离这场比赛结束后，程燃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瞿南。 本来瞿南并不以为意，可是时间一久，他也不由地感到了奇怪，依照程燃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在十中大胜一场后不跑过来推销自己一番的。事实上，这样掉价的事程燃还真的没少做。 比如之前四中苦战江桥后的第2天，程燃就跑过来乐颠颠地宣布，十中以绝对优势拿下江桥！他个人更是得了15分8篮板2抢断的好成绩。瞿南还没问细节，程燃就已经对着自己一通猛吹，完了拍拍瞿南的肩膀，摇头叹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当时把瞿南无语得青筋猛跳。 所以现在的冷寂，就显得有些反常。 但是随着比赛一场接一场，训练的强度不断扩大，瞿南也不得不将这个疑惑抛到了脑后，终于等四中轮空了一场比赛，他才有了喘息的余地，开始疑惑程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是两边学校实在相隔太远，瞿南于是干脆地找上了程教练。 程方梓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变成自家儿子和自家球员之间的传话筒，所以在听到瞿南询问程燃近况的时候，心情着实有点微妙。 “十中一路在赢，应该不是球队出了什么麻烦吧。”程教练抓抓脑袋，对着瞿南那种脸总有种被家访的错觉。 “这么说来，教练你也不清楚程燃的事？” 程教练干笑一声：“他也没和我说什么，是不是你多心了，可能就是因为忙吧，最近十中比赛也挺多的。”一边解释，程教练一边心说为什么他总有种瞿南在无声谴责自己这个家长不负责任的感觉啊，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提议道：“那个，瞿南啊，要不然等放学你直接来我家当面和燃燃谈谈？” 瞿南神色一动，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当他脑子回放过程燃那时候总是准时提着鸡汤来医院看望他母亲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同意道：“好。” 第62章 真心话大冒险 不得不说程教练是个极度不负责任的人！ 给了瞿南这样一个“建议”之后，结束了球队训练的瞿南来到程燃家门口，使劲按了两下门铃，结果一片悄无声息。 “……”瞿南看了一眼时间，心想也没有别的事，就很干脆地直接在程燃家大门口做起了深蹲练习。 然而这样的练习在足足进行了一个小时之后，瞿南不得不皱起了眉毛。晚上6点多，天色像是被墨水打湿了的宣纸，从边际晕染了一抹青色，可是程燃和程教练那两人，却如同消失了似的不见人影。 其实程教练很是冤枉，为了留给这两个人足够自然的谈话空间，下班后他特地找上了几个朋友到外面吃饭，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他这一个举动，让瞿南同学被卡在了“程燃の副本”外面进不去…… 再又一轮的蛙跳过后，，南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心情不算愉快。 而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先回家的同时，程燃同学终于姗姗来迟。 “瞿南……？哇靠你怎么来了，哎呀都不提前说一下！你看我都没有洗个澡喷个香水换套衣服啥的就和你见面了多不好意思啊！” 程燃一段话说完都不带喘气的，瞿南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回答道：“最近忙着训练，忘记联系你了。” 恩，这里就必须要夸奖一下瞿南同学的语言技巧了。忙着训练的确是没错，忘记联系可就是赤果果地在对程燃隐晦地表达不满。 不过依照程燃厚脸皮的程度，瞿南的“质问”显然是对他一点效果也没有的！他一边拿着钥匙开门，一边理直气壮地说：“哎呀你知道冷落我了就好~！等多久了啊，小的给你捶捶腿？” 瞿南：“谢谢，不用。” “恩……那个，南南啊，我和你商量个事儿……”程燃在打开家门后发现桌面空无一物后，僵了一下，然后回过身，语气里满是讨好，“你也没吃饭吧？” 瞿南了然，程教练没回来，那么程燃也就没地儿去吃饭，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等做完饭他们两个都该饿死了，瞿南想了想问道：“有泡面没？” “有有有！” “那我来下个面吧。”瞿南熟练地打开天然气开关，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鸡蛋，一个番茄和其他佐料，动作麻利地处理完后连同泡面一起丢进了锅子里。 没多久屋里就飘起了香味，勾得程燃口水直流，眼巴巴地望着锅里还在煮着的面，麻溜地将筷子和碗都端上了桌：“救星啊救星！” 等两个人将汤底都消灭干净了，瞿南才终于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 “你最近很忙吗？” 程燃打着饱嗝：“喔，也还好吧，前几天阿川那小子和我赌校花的三围结果输了，包了一整个月的球馆清理工作~~” 瞿南继续忽略他的后半句话：“这么晚回来，是在加训？” 程燃没想到这都能让瞿南猜到，但他也没有掩饰：“对哇，虽然你们四中和我们比肯定还是有差距嘛，但是我也需要继续勇敢向前走，不能被你们追上才行啊！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去训练？这种掉价的事情我肯定谁都没说过！” “你回来的时候气都没喘匀。”瞿南不客气地说， “观察这么仔细，你不是看上我了吧？”程燃眯着眼睛笑，“我说阿南啊，要不我给你编个号吧，等我宠幸的号应该排到327了，你别泄气，再接再厉啊~” 瞿南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导致和现在的高中生说话已经有代沟了？ “我们近期还剩2场比赛，第一轮是肯定能进的，你们什么情况？”瞿南懒得理程燃的每时每刻式抽风。 “和你们一样吧。”程燃一边说一边拆开一包饼干，“嘎巴嘎巴”地吃了起来，“我听说你们队的主力伤的伤残的残啊，对上我们不是稳输？要不然你亲我个，我给你们放放水？” 瞿南对程式骚扰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继续跳过后半截的废话：“只要他们在决赛的时候能上场就不会有问题。” “……啊？”程燃眨眨眼睛，“难道程老头已经找到了对付我们的办法？哇靠阿南你不能这样啊，快快快给我分享一下，我跟你说啊，比赛搞针对战术是不好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哎你不要不理我啊，不如这样吧我们包剪锤，你要是输了就告诉我程老头怎么想的！” “要是你输了呢？”瞿南支着额头，不断按揉着，漫不经心地问。 “我输了？”程燃挥挥手，“哎呀那怎么可能呢！” 但是在见到瞿南一脸你‘白痴吗’的眼神后，程燃同学怒了，立即无耻地说：“行！我要是输了就让你亲一下……看我干嘛，两下你想都别想！” 瞿南觉得没法沟通了。 他拿上自己的外套站了起来：“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程燃不死心地推销自己：“我靠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很吃香的好吗！多少小女生都被我飘逸的身姿迷得团团转啊你一脸的嫌弃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我回来我们再来谈谈人生啊！” 瞿南果断地关门，来自程燃的噪音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关上门的瞿南却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门前稍微站立了一会儿，心中有些不确定。程燃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可他却隐隐觉得程燃有些不正常。瞿南犹豫了一下，再次推开门走了进去。 程燃家的门是需要从里面反锁的，所以在瞿南出去后程燃一时也就没有想到要锁，送走瞿南，他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所以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但是程燃怎么也没想到，已经摔门而去的瞿南居然会杀了个回马枪！ 简直就是没有一点点防备好吗！ 受到惊吓的程燃“腾”地站了起来，顺了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换上一副笑脸：“南南你是不是后悔了啊，哎呀后悔你就直接说，不要不好意思嘛！我随时可以和你包剪锤的啦！先说好你要是赢了，赌注就真的只能亲一下啊，当然反过来也行我吃点亏算了。” 瞿南这次却没有被他拙劣的演技欺骗到。 开门的那一瞬间，程燃懊恼而无助的表情被他看了个彻底，所以瞿南只是无声地望着程燃，维持着一个开门的姿势半晌没动。 程燃见瞿南不说话，门也半开着，而外面的楼道上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人上来了，看到瞿南这样半边站在程燃家门口不动，不由都疑惑地看了两眼。程燃赶紧一把将瞿南扯进了屋子，然后“嘭”地关了门，一个人小声嘀咕：“看什么看啊这帮大妈，没看过帅哥啊！” “程燃，你知道的。”瞿南整理着语言，“我把你当兄弟看的，所以没有必要瞒着我什么。” 程燃腆着笑脸：“玩不玩真心话大冒险。” 瞿南默，考虑了一下，从柜子底下拿出了两个空酒瓶，接着用凉水将它们灌满，放在了桌子上。 “这……这什么意思啊？”程燃抓着头。 “我不喝酒。”瞿南解释道，“你不是说想玩真心话大冒险？以水代酒吧。” “我靠！那有什么意思啊！”程燃嘭嘭两下从冰箱里拿出一沓啤酒，豪气地往桌上一丢，“你喝水，我喝酒！” 瞿南想了想，都说酒后吐真言，让程燃放松一下也好，没有多说就同意了，任由他啪嗒一下开了一罐子，二话不说就往嘴里灌。 “怎么玩？”瞿南上辈子也快30岁了，不同于这辈子追逐的目标，酒没有少喝，对划拳什么的也还算擅长，就算是掷筛子，他想也应该能比程燃强一点，但是瞿南却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他对面的人可是程燃啊！怎么可能按常理出牌！ “啪！”程燃兴致高昂地将盒子向桌上一甩，单方面决定，“就玩这个！” 瞿南：“……” 真是相当豪华版的大富翁游戏棋啊。 “一次也太久了点吧。”瞿南抗议，“建一座城市算一次？” 程燃没异议：“行。” 不知道是瞿南人品爆发还是怎么回事，第一下就占了一座大厂，于是他挑挑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当然要玩刺激点的！”程燃跃跃欲试，“大冒险！” “……”瞿南开始觉得事情往自己预想的方向越来越远了，还是带漂移的，“去窗边喊声我很聒噪。” “喂喂喂你这是打击报复啊！还有这个大冒险一点都不有趣！换个啦！”程燃抗议。 瞿南拨弄着骰子，头也不抬：“可以，去街上裸/奔。” 程燃：“*&#……阿南你怎么忍心，我的裸/体难道不是只有你能看吗！” 瞿南忍住把这人往窗子外面扔出去的冲动，平静地说：“你自己选。” 程燃当然没有裸奔的癖好，所以他乖乖照做，然后怒气冲冲和喝了一大口啤酒誓要报仇，掷筛子！ “啪！”——1点。 第63章 坦诚 “再来一次！”程燃不死心。 瞿南不理他，抢过骰子投……恩，又建一座城，他满意地看了看程燃：“还要大冒险？” “真心话！”程燃屈服了，“好吧你想问什么？有没有男朋友？哎呀这个不用问我告诉你好了，没有！我单身！想追趁早下手，晚了就没有了~” 看到瞿南一脸的不感兴趣，程燃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于是他再接再厉自我爆料：“你想问我是不是处/男？哈呀这个问题多不好意思啊……不过答案肯定是希望的那种放下吧。” 瞿南不是浪费时间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怀柔政策，换个人来，可能就会先和程燃东拉西扯一大堆，用酒精培养完了感情再提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可是偏偏这个人是瞿南，他单刀直入地问：“心情不好？” 程燃又开了一瓶酒：“你说你不能先安慰我一下再问吗？这么直白谁都要被吓跑，也就是我这么善解人意还会在这儿陪你喝酒~” 瞿南再次开启废话过滤功能，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柔和一些：“别难过。” 程燃拿着啤酒罐子的手抖了抖，差点没一口酒喷出来，他咳了两声还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别难过。”瞿南重复了一遍，有些不耐烦和恼怒地说，“不是你让我安慰一下你再问的吗？” 程燃噎了一下，但是心底却划过一道暖流，在酒精的作用下，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倾诉什么的冲动，见瞿南还在半是担忧半是平静地望着自己，暖色的灯光打在对方的脸上，加上摆在桌子上略显幼稚的大富翁游戏棋和凌乱的酒瓶十分不搭地混在一起，这一切都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我以前是一只刺猬。”程燃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过摆在玄关处的照片。 瞿南见过这张照片，上面的小程燃冷着脸，也的确和他自己说的那样，像是一只刺猬，用坚硬带刺的躯壳将自己团团包围，眼神之中全是敌意和防备。本来以为这只是巧合的瞿南听到程燃这么说，皱了一下眉毛，没有接话。 “我妈是不是很漂亮？”程燃边说边抖着照片炫耀，“程老头那么对不起观众的脸，怎么可能生下我这么帅气的少年！” 瞿南瞥了一眼防盗门，心道这个时间就应该让程教练忽然推门而入，不过等他联想到程燃那张馒头厚的脸皮，也觉得就算被程教练听到也没什么作用。 “喂喂喂，你听我说了没啊，听见也好歹吱个声啊！”程燃微醺着把手在瞿南面前使劲晃使劲晃，瞿南黑着脸一把将他的手扣在桌子上，这才3罐就下肚就醉了，不会喝酒还死撑！ “听见了，你接着说。”瞿南单手扣住程燃的手，举起酒瓶喝了口水。 程燃眯着眼笑：“你肯定想不到，我不是程老头的亲儿子，我是被他们领养的。” 瞿南：“！！” “惊讶吧？” “有一点。”瞿南承认。但是对别人的家世他向来不怎么感兴趣，而且看程燃现在的性格，再怎么说也肯定是已经脱离童年的阴影了，虽然得到了一些隐秘，但完全不是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于是他补充道，“这些事你不说也没事。” 程燃很不高兴，他掰过瞿南的脑袋，让他正面看着自己，喝醉的人总是喜欢无理取闹，程燃也是这样，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些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信得过的倾诉对象，对方居然还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这怎么能忍？ “你不想听？” 瞿南前世也和喝醉的人相处过，无比顺从地回应：“想听。” 程燃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放开瞿南说：“那时候我都12岁了，忽然换了爸妈，肯定高兴不到哪里去啊，你说对吧？” “对。”瞿南揉着额头，在心里思量着让程燃喝酒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可是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办法回去，也不知道程教练几点钟回来，要是正当程燃滔滔不绝的时候回来就惨了，一想到这里，瞿南用力掰开程燃的手，从电话簿里找到号码给程教练打了个电话过去。 “教练……对，我是瞿南。” “程燃他有点喝醉了，正和我……”瞿南顿了顿说，“正和我谈心，我觉着这个时候你回来可能不大合适。” 正在和几个朋友喝酒的程教练差点没摔了电话，这两个小破孩子谈心居然要他大半夜的露宿街头，还有没有天理了！挂掉电话的程教练有点伤心，于是多喝了几杯酒，惹得他身边的两个朋友对视一眼，冲过去抢下他的酒杯，隐晦地安慰道：“是不是嫂子又出差不回来了？哎，我说你啊也是的，别总是一个人喝闷酒，虽然这几天你肯定憋坏了吧，但是……” 程教练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憋坏了，他不能自己解决吗！这就联想到前几天程燃贼兮兮地拍拍他的肩膀，用特遗憾的语气说：爸，虽然妈又出差去了，但你也不要太依赖右手啊…… 满脸黑线的程教练连辩解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继续喝酒。 而程燃的情况也没比他好多少，明明不胜酒力，还是一罐接一罐的，瞿南把酒拿开，他就不依不挠地扑过去，最后瞿南想反正这是他家，再怎么乱来也不至于去外面丢脸，也就沉着脸随他了。 “瞿……瞿南？”程燃好像是清醒了一点，揉揉眼睛，嘶哑着喉咙道，“你还没回去哇？”他抬头看了眼时钟，吓了一大跳，都半夜里2点多了，瞿南却坐在一边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程燃发出的动静，瞿南这才动了一下，桌面已经被他收拾干净了，至于他为什么还没走，那就必须要称赞一下瞿南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喝醉的程燃一开始还不断胡扯，而到了后面却越来越沉默，不论瞿南问什么，都是一副“我已经醉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所以瞿南早早地打电话通知了母亲不回家过夜，然后静等程燃清醒。 瞿南强行给他灌了一点醒酒汤，再加上程燃是那种醉的快，醒得也快的类型，这会儿他除了觉得有点冷以外也没别的不适了。 “你的真心话，好像还没完成。”瞿南说。 “你就为这个等我醒来？”程燃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想了想也给瞿南倒了杯，递给他，低声自语：“这下好了，我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一整夜，邻居会不会觉得我们有一腿啊？” 巧合的是他话音刚落，楼道里就传来了重重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苍凉醒目，程燃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他讪笑两声：“这屋子隔音效果其实很赞的。” 瞿南喝着水说：“恩，确实不错，这一晚上光听你们隔壁那两人‘运动’的声音了，刚歇下不到15分钟。” 程燃喝完热水清醒了一点，无耻技能开启，一脸嫌弃地说：“这两人真没用，才2点就歇了，怎么着也要一夜七次才对啊，太不男人了！” “你昨晚说国青队想要你。”瞿南放下杯子，拿起桌面上的骰子磨唦着，犹豫着开口问，“所以……你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走上职业篮球这条路？也是因此才苦恼，甚至没有和程教练开口？” 程燃原本还有一点点的醉意彻底没了。 瞿南太过直接，根本不给他一点思考迂回的余地，径直就将他内心深处最为荒凉的地方剥离了出来，他很想向瞿南反驳：“你知道什么！”但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瞿南就像看透了他似的，对着那样深沉而火热的双眸，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程燃。”瞿南静默了几秒钟，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因为重生而多了十几年的阅历和认知，让他可以无比理性地去看待每一个问题。而程燃不是，程燃只是一个在别人家长大的孩子，尽管他现在对程教练一家毫无芥蒂，但在这个过程中他是如何改变的，瞿南并不清楚。 所以瞿南知道自己不能代替程燃去思考和决定，所以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只是说：“程教练……是个很好的人，他会尊重你的决定，不论这个决定是对你好，还是不好的，这都是你要对自己负责的一个决定。” 第64章 黄金年龄 瞿南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有一种让人冷静和安定的力度。 程燃带着两分醉意的眼睛于是直直地盯着瞿南，好一会儿没有动弹，仿佛想从那双眼里寻找其他的东西。瞿南没有闪避的意思，反而向前走了几步，程燃一下反应过来，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比如“我会的”、“谢谢”或者是“一定”。 但是显然，这不符合程燃的feel啊！所以程燃在瞿南惊讶的眼光里，一把抱住了他！ “阿南你说的对！我要对自己负责，所以……我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要我走职业这条路也好，你要我奋斗去高考也好，我全听你的！” 瞿南：“……” 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多担心，根本就不应该回来才对，这一刻瞿南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他头疼到一时都忘记推开程燃了：“你这样的决定……哪里是对自己负责了。” 程燃放开瞿南，紧接着饶有兴趣地在瞿南的胸口和腹部摸了两把，语调高扬：“你居然有胸肌！啊啊啊怎么练的简直棒呆！再说我让你决定怎么就对自己不负责了？这说明我是信得过你！” 瞿南可没有被人摸的癖好，一边甩开程燃的黑手一边不紧不慢地说：“这除了说明你在逃避以外，什么都不能说明。” 程燃的动作缓了一拍，也没了玩闹来的心情，恹恹地坐回沙发，恼怒地揉着自己的头发：“这些我都知道……但是阿南，如果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多好啊。” “我的腿被打断的那天，医生曾经和我说过至少需要3年的时间康复。” 瞿南忽然的一句话让程燃的神情呆了呆，他疑惑地看着瞿南的腿。 “那时候我以为我的人生就那么完了，以为我最喜欢的篮球，就那么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瞿南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甚至平静得仿佛在讲一个其他人的故事。 但是程燃却做不到和他一样平静。 他甚至想起来似乎在刚认识瞿南的时候，对方是说过自己的脚受伤骨折，程燃对骨折没有概念，还以为是那种最多几个月就能康复的伤，结果没有想到…… “南南以后我天天给你炖骨头汤！”程燃信誓旦旦地挥了挥手拳头。 瞿南无语，没有理他，而是接着说：“那个时候如果我放弃篮球，就绝对想不到通过努力的复健，我还能再次站在球场上，只能一辈子抱着那样的遗憾和不甘死去。” “所以——阿燃，难的并不是选择，而是你，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 第二天一大早瞿南就跑回了家里，给正在做早餐的母亲报了平安。 “南南？”方静惊喜地把煎蛋装到盘子里，搓了搓手问：“昨晚在同学家睡得怎么样？” 瞿南想到自己简直听了半个晚上的活春宫就满脸黑线，但是在母亲的面前他还是笑了笑：“挺好的，不过还是家里舒服。” “我就知道，别人家肯定睡不习惯嘛！”方静将锅里的粥盛出来推到瞿南面前：“吃完去补个眠吧，反正今天休息日。” 本来她还想说一句不要忘了功课，可是想想瞿南的懂事和成熟，又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看着瞿南一勺一勺地喝粥，总觉得这样的日子显得特别幸福。 “妈你今天也起这么早？”瞿南在母亲的目光中倒是能自然地吃饭，随口问了这么一声，没想到方静的反应却极大。 “糟了！我今天得值班，快迟到了！”说完她急匆匆地提了包就往门外走。 瞿南挥了挥手，专心解决自己的早饭，心里却在思考着昨晚那一番话，对程燃到底起到了作用没有。前世他和程燃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他无法预料程燃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但是重生这样的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的，他只是希望，程燃做出不会后悔的决定。 吃完早餐瞿南却没有选择去补眠，既然已经起来了，再睡肯定也会睡不着，不愿浪费时间的瞿南想了想，在腿上绑好平时用的沙袋就出门跑步晨练去了。沙袋不仅仅跑步的时候用的，更多的时候瞿南喜欢绑沙袋蛙跳来提升自己的弹跳力，随着练习的加深，他现在的原地摸高成绩也在稳步上升，让程教练又是好一阵感慨。 只是他自然不会就这样满足于现状。 瞿南知道自己错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国内的不说，科比和詹姆斯都是18岁进的联盟，虽然05年后将年龄限制调到了19岁，可是对瞿南来说，时间真的不多了。他的打算是高中毕业就去美国打ncaa，但是那样算起来，到大学毕业他也即将22岁，这样的年纪对职业篮球运动员来说，已经不算年轻了。 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在25到30岁，先不说他能不能达到那样的目标，就算达到了，想要适应就需要很久的时间，而他等不起。 时间，比想象中来得更为急迫。 瞿南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跑动的步伐，休息日的清晨，大街上的人起码少了一半，但是跑步中的瞿南却依然吸引了不少视线。 高挑的身材，冷峻而帅气的侧颜，加上理得极短却别有味道的发型，不说是那些偶尔路过的小女生，就连拎着菜篮子的街边大妈都忍不住看了他两眼，心里称赞这个小伙子看起来真不赖。 瞿南跑完步没有立即回家，先是进行了深蹲和蛙跳，又去球场练了一会儿，这才拿过毛巾擦了擦汗往家里走去。 运动过量的瞿南很容易又饿了，拿出锅里剩下的粥喝了个干净，开始认真地完成作业。他向北卡提交的申请还没得到回复，必然需要第二条选择，而高考就是他的退路，就算是为了母亲，他也不可能就此放弃学习。 瞿南的题才做了一半就意外地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小南？你看看沙发，上面有没有一个黄色的文件袋？”方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瞿南回过头一看，立即知道母亲这是早上匆忙忘带了。 “有，很急吗，我给你送过来吧？” 电话那头方静很是迟疑了一下，既不愿耽误儿子的时间，又因为文件是急用而徘徊不定，但是不等她说什么，那边的瞿南已经果断地挂了电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小时后我来你们公司，地方我知道。” 方静愣了一下，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让她有种奇妙的感觉，可是一想到瞿南学习辛苦又要兼顾打球，她实在不忍心麻烦儿子，犹豫了片刻又重新打过去，但这一回却没人接了。 瞿南动作很快，由于地方偏远需要换车，他先是跳上公交，等临近的时候又跳下来，快速地招了辆出租往目的地赶去。 方静一直在担心瞿南会不会在路上出什么意外，没想到才没多久同事就捅捅他的腰，低声道：“那是你儿子？” 她赶紧抬起头，根本用不着寻找就发现瞿南正拿着文件夹向她走来。 “哇塞，你儿子长得不错啊，而且他还特地给你送文件，这么乖？” “就是啊小静，看不出来啊，你儿子还长得挺高的，这得有一米9吧？” “去去去，别胡说，一米9肯定没有，但是我觉得起码有一米85以上。” 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让方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赶紧站了起来，向瞿南招手。 瞿南把文件递到她手里，问：“是不是这个？” “对，没错。”方静舒了一口气，但是看着瞿南，心情却复杂起来。这个时候他们都站着，瞿南的身高优势就很明显了。方静发现自己需要仰着头才能和瞿南对话，而她平时都是和瞿南一起坐着，并没有察觉到这样的变化。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的儿子，她的瞿南，已经——不需要她的保护了。 第65章 打球和赌球 瞿南并没有察觉到母亲的异常，他只是有些感慨。 这家私人企业的外表不大，但是内部却错落有致地分隔着好几个座位，环境也挺干净唯一让瞿南微微不舒服的是周围不断射过来的探究的视线。 “你儿子啊？一表人才呢，小伙子上大学了？”瞿南刚打算离开，身边就有个阿姨开口问道，瞿南倒是没有什么不自然，礼貌而平静地笑了一笑：“才高一，我个子高，所以显老。” “不老不老！你妈这么漂亮，遗传到身上果然也一样出众。” 没有人不喜欢听赞美，可是方静却没有觉得多大高兴，开口的这个是公司的业务主管，向来说话刻薄，每天一到午休时间就开始吹自己的老公多有钱，自己的儿子多出息，在美国念mba还记得给她寄毛衣什么的。 谁不知道美国的毛衣大多数是madeina啊，可是毕竟人家是主管，其他小职员也都得罪不起，方静也是很随和的人，向来不愿因为得罪人儿丢掉这份工作，她还要一个人独立支撑这个家，所以平时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是笑着附和和夸奖。 今天这位主管忽然这么夸了一句，她就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想要拿瞿南和她自己那个出色的儿子比一比，一方面打压一下自己这个财务，一方面又能在人前领到一堆羡慕。 要是换了平时，方静肯定什么也不会说。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过的，大家都不愿得罪这位主管，所以就算有哪个小职员的老公或者儿子被她一通说，最多也是脸色不好地勉强笑笑，夸一句“真羡慕你”。 但要是今天的主角换成瞿南的话，她多少就不乐意了。瞿南是她一手养大的，从小就缺乏父爱，没有男人保护的瞿南是一个人寂寞而坚强地成长的，所以，她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受到哪怕一点点的委屈。 瞿南不明所以，只当对方是在夸母亲和自己，笑容真诚了一点：“谢谢阿姨。” 这位主管又打量了瞿南几眼，皮笑肉不笑地问：“高中？这么说你才17岁啊，在哪个高中上学啊？” “东林四中。”瞿南回答。 哗！ 这下办公室里热闹起来了，东林四中，那可是这里最好的重点高中啊，顿时想看热闹的几个人眼里也流露出一点惊讶，没想到这个外貌帅气的大男生居然连学习都这么不错，方静还真是会养儿子，平时都不显山露水的，对自己家庭情况瞒得紧紧的，真是没想到…… “四中啊，四中可是个不错的学校，看来你中考分数一定很高了。” “运气好。”瞿南随口应付。 “这个怎么能说是运气呢，你要是这么想就不好了，要知道重点高中不代表全部，人生的最要紧的啊，还是那一场高考。要是你现在放松，高考一失误可就全完了！像我儿子啊，高中也是考上了重点，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他高考发力，一样进了南大，现在已经在美国读mba了，所以说啊，你可不能放松。” 这女主管说得语重心长，要是不了解她的人指不定还要好好感谢一番，特别是处世不深的高中生，听了这话肯定会说几句谢谢阿姨。但是瞿南的心理年龄比较已经快30了。 碰过壁，进过社会，哪里还会听不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女主管踏着高跟鞋，一头酒红色的卷发，身上穿得光鲜亮丽，但依然看得出她眼角的皱纹和褶起的皮肤。见瞿南不说话，还以为是这高中生不爱听这些，她心里就不免嗤笑两声，连这点话都听不进去，能有什么出息啊！ 方静不太高兴地想要为瞿南说几句，可是这一回这主管说的话也不算过分，向来不愿生事的她就不免犹豫了一下，看着瞿南的表情，心说或许瞿南也只把这话当做鼓励而已，要是自己反应过度，会不会让儿子觉得自己不会做人？ 瞿南想的却比他母亲来得更多。 这个主管无非是想要通过教育自己来炫耀她的成功，如果他表现得更低调一点，是不是会让母亲在同事之间的相处也更愉悦一些？瞿南大脑里飞快地思考着，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一定会参加高考。”瞿南一句话把这位女主管接下来所有的腹稿通通杀回了肚子里。 “这……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那主管说什么，方静率先颤声问：“小、小南你不想高考？妈都打听过的，大学不花钱，你不用为了我连大学都不念……” 这个时候她完全顾不上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家了，直愣愣地盯着瞿南，想要从儿子嘴里挖出一个答案。 瞿南于是开口。 “我想，去打nba。” ***** 瞿南走出方静的公司的时候，似乎还能想起他说出这一句话后整个办公室静默的气氛。 这让瞿南的心情并不太美丽，大概母亲的所有同事都以为他疯了。 但是瞿南当然没有疯，相反他理智冷静的很，nba，这是他一直以来为之奋斗和前进的目标，听起来那么的遥不可及。 但是他不想再次后悔，不竭尽全力地努力一次，又怎么能知道结果？他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却想要和母亲好好说清楚，联想到那时方静欲言又止的神情，瞿南再次皱了皱眉，一向支持他打球的母亲，没有理由会不同意才对。 一边想，他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好球！再一个！” “左边左边，哎呀，我靠，差一点！” “你会不会打啊，艹啊！” 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唤回了瞿南的神游，他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显然是个露天形式的球场，不同于街球场所乱七八糟的涂鸦，这片篮球场的墙很干净，周围的铁丝网也保养得很好，一眼望去甚至看不见什么锈迹。 瞿南有些惊讶，在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正规的篮球场。 这让他停下了脚步，目光越过高高的铁栏，跃入宽阔的球场中央。 打球的人个子都很高，技术也不赖，明显不是那种业余的货色，瞿南暗自点头，心里也勾起了一抹兴趣，正当他想进去试试水的时候，忽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嘿，哥们儿，你也想去玩玩？” 瞿南一回头，对方浓眉大眼的，看起来很好说话，目测一米九的身高，正摆着一张笑脸：“你刚来的吧，不清楚这里的规矩。” 瞿南一皱眉：“规矩？” “没错！我叫井浩安，你可以叫我浩安。” “我叫我阿南好了。”瞿南说着和对方握了一下手，这才追问道，“这里打球有什么规矩？” “打球？不不不，这里不打球！”井浩安神秘一笑，“这里只赌球！” 瞿南一听就没了兴趣：“那就算了。” 井浩安一看瞿南要走，顿时急了，一把拉住他说：“别急着走啊，你听我说完啊。” 仿佛怕瞿南走人，他飞快地解释说：“其实也不能算赌球，因为赌注只是象征性的10块钱，还3局2胜呢！”他说完见瞿南停下了脚步，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 “但是这里的规矩也很奇怪，1v1，2v2，3v3都有，就是没有五打五的，而且一般想要玩单挑斗牛，他们都会派最强的一个的新来的打，呶，你看，就是那个穿10号球衣的家伙，他叫陈路，我可不敢上去和他打，稳输了，但是只要两个人以上，他们就会让挑场的随便选人打了，所以阿南你要玩的话，不如和我搭档吧？” 井浩安眼巴巴地望着瞿南，只差摇着尾巴喊“选我吧选我吧”了。 瞿南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奇怪地说：“为什么挑我？” “这里我虽然熟，但是每次上去都只有输钱，我球技不算好，可是想着和高手们练练才能提升技术，也就是这儿，只要你肯玩，他们就会陪你玩。但是和我搭档过的几个都嫌我球技差，这不蹲点了半天才看到你这么个生面孔嘛！” “你这样和我说，怎么确定我还会和你合作？”瞿南无奈地看着他，“除非我很喜欢输钱？” 井浩安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大度地拍拍胸脯：“这样，你和我上，输了钱算我的，赢了和你平分！”完了他又一脸苦逼，“但是之后再和我打，就要自己算自己的了啊。” 瞿南有点心动，想着也的确没什么事，陪他打上一局也好，况且，他对这里的几个高手都很有兴趣，特别是井浩安之前提过的那个的陈路。 10号球衣……那是自己的专属号码，此时穿在别人的身上，让瞿南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舒服。 第66章 汤航与失败 这里的球场显然非常的知名，慕名前来的篮球高手不在少数，这样的“挑场”几乎没有间断，加上今天是休息日，观众都显得特别的多。 还没等瞿南答应下来，井浩安又发出了一声惊呼：“哎？这小子也是新来的啊，他居然还选了单对单斗牛！！我靠难道是个高手？” “会不会是和我一样不清楚规则？”瞿南问。 “有可能。”井浩安摸摸下巴，“但要说是高手也不像啊，就他那一米7都不到的身高怎么可能是陈路的对手？” “身高不一定代表技术，在nba那种地方一米八几的艾弗森还不是凭借速度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吗？”瞿南反问，同时也对这一场斗牛涌起了几分兴趣，和他淡然的语调不同，此时瞿南的心里隐约有些期待，或许是因为井浩安之前将陈路神话了，也或许是因为那件10号球衣，总之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个叫陈路的球技。 在这种地方……或许也会碰见真正的高手？瞿南在心里摇摇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场上。 陈路凭借一米95的身高，几乎可以仰视那个提出要玩1v1的少年，听到对方的话先是笑了一下，然后玩味地说：“小朋友，你确定没来错地方？这里和我打球可是要钱的。” 这里的人没有欺负新人的习惯，就算是陈路也会先和来人把规矩说清楚。 “你要是想练练手，随便去拉个人来和你一起，不是我说，单对单你的劣势太大，不会是我的对手，只能白白送钱而已。啧啧，就你这小身板……别说我欺负人啊。” 其他人适时地发出一阵哄笑，让汤航的脸“腾”地红了一下。 汤航，也就是那个一米七都不到的少年听到这句话，原本想要退缩的身体又挺了挺，心里给自己打气的同时大声说：“我知道这里的规矩！我就是来打斗牛的！还是说陈老大你不敢吗？” 不敢？ 陈路脱掉了外套，从裤兜里拿出一张10块钱来交给了身边的伙伴：“还从来没人和说过我不敢，我是怕你回去哭鼻子，喂，小豆丁，你初中毕业了没啊？” “哈哈哈哈哈！！”周围又是一阵善意的笑声。 “我叫汤航，不叫小豆丁！还有我都高二了，不是初中生！” “噢，这么说你觉得自己还能发育？”陈路哈哈大笑，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高二了你还只有这么点高，你觉得自己还有成长的空间吗？还是说你以为自己是艾弗森？哈哈，人家艾弗森也有一米八三呐！” “打不打，一句话！” “打，怎么不打！” 陈路活动了一下手脚，把球丢给他：“你先进攻好了，规则也随你定。” 汤航倔强地说：“就普通的斗牛规则。” 陈路也不阻止：“行，都随你。” 球场里和陈路单打过的人不在少数，但还是头一回有这么矮的男生过来挑战，动静一大难免就把人群都吸引过来了。 “有点意思啊，这小子是不是速度特别快所以才这么有底气？” “我看他是不知道陈老大的厉害，过来送钱的吧！” “这可难说，没准是陈老大的粉丝，想过来合个影的。” 不仅是其他的围观群众，就连看起来挺厚道的井浩安也不免嘀咕两句：“他拿的手也太小了，阿南你看他的手掌，想单手抓球都吃力，除非他的速度超级快，不然不可能是陈路的对手。” 瞿南没有发表意见，但是他观察了一下，对井浩安那番话也持赞同意见。这让他不免对井浩安高看了两分，其他人都只顾着笑话汤航的个子矮，井浩安却第一眼注意到了他手掌的大小。 就在他思索间，球场上的那两人却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行动了。 汤航是进攻的一方，比起防守方来说优势更大，方法也更多，但是陈路天生的身高优势不论在防守还是在进攻上都能给汤航造成很大的压力，他光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等汤航投球，说不定都能在篮球弧线向下之前将球给拍下来。 然而期待汤航用速度取胜的观众注定是失望了。 汤航运着球，先是往后退走了几步，而陈路压了上来，险些将他逼出三分线外。 汤航咬咬唇，心知不能如此被动，他用力向另一边突破过去。 哗！！观众嘈杂起来。 “怎么回事？这家伙的突破好慢啊！” “就是啊，长这么矮，连突破的速度都这么慢？有没有搞错啊，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 就连在比赛中的陈路都不免呆了一呆，他还以为对方是有什么本事的呢，没想到不仅仅是长得矮，就连突破都慢吞吞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只是陈路这一愣神也不过是零点几秒的事情，他脚步一转，竟然先汤航一步又挡在了对方的面前。 不行……一定要过去。 汤航心里暗暗着急，脑子里回放的是他偶然在名皇的体育馆看到的那道身影。 那个人是那么耀眼，那么强大，空中接力，梦幻般的的3次变向……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刀尖上的舞蹈，那些他只在电视机里见过的动作，在那场比赛里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就算是想在想起来，他都能感到胸口炙热一片，整个人仿佛在火光里跳舞。 一想到那个被他誉为偶像的10号，再看看挡在自己面前，同样出色无比的10号陈路，汤航就忽然觉得，对方的强大也不过如此。对他而言如一座大山那么强大的陈路，在那个人面前会是什么呢？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了，“呼”地跳了起来。 陈路双目一闪，几乎是同时往上跳。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个起跳不过是个假动作，成功骗得陈路起跳的汤航只觉得心脏“咚咚”直跳，一股兴奋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成功了！ 汤航落地后飞速冲刺，他的速度依旧不算快，可是被骗跳的陈路却绝对来不及在他进球之前赶到，这两分赢定了。 “啪嗒！”汤航轻松三步上篮。 井浩安在一边点评：“速度不快，也不高，陈路是输在了轻敌，所以接下来那个小个子应该进不了球了。” 瞿南虽然很欣赏汤航的临危不乱，但这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井浩安的点评很中肯，他点点头：“如果运气好，还能进2个以下。” 汤航沉浸在进球的喜悦里，陈路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他身边的朋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没事，这小子不厉害，之后再给他点颜色看看。” 陈路不说话，眼神却认真起来，没想到会栽在这么一个矮冬瓜手里，他捡起滚到界外的篮球，单手举了起来：“喂，别乐了，换我了。” 汤航这才从喜悦中反应过来，规规矩矩地站到了陈路的对面。 然而…… 还没等他站稳，陈路已经风一样从他的右侧跑了出去，汤航赶紧奋起直追，但是他的速度太慢了，落后的陈路好几步，就在他放弃的时候陈路却忽然停了下来。 “让你一回。”陈路抓着篮球，勾唇一笑：“你——不行！” 说完，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狠狠地翻了过来！ 原本瞿南还对陈路抱着一丝和高手交手的期待，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他抿了抿唇，眼神一冷，汤航的球技不好，这没有关系，只要是真心喜欢篮球的，没有说一定要去打职业，但是陈路这种侮辱性的手势就令他反感了。 打球不仅要看球品，还要看人品。 陈路的球品还算可以，起码没什么小动作，但是他的人品就真的不怎么样了，对一个不如自己的对手，用得着这样吗？ 其他的观众却没觉得怎么样，相反还纷纷大叫起来，甚至其中有个人大声喊了一句：“喂，球技这么烂别上来丢人啊！” 汤航红着双眼，眼睁睁看着陈路将这一球丢进了篮筐，他一眼不发，捡起球再次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想想自己的偶像，那个名叫瞿南的10号。 于是，再次进攻！ 陈路有所防备，一米9几的高度就像一堵墙那样狠狠地挡住了汤航的进攻，再接着是一个轻松无比的抓冒，彻底将汤航最后一丝侥幸打破。 “再来！”汤航的下嘴唇已经被他咬破，正一点点冒着血迹，他舔舔唇，不甘心地说。 但是，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失败！ 失败！ 还是失败！ 井浩安不忍地扭过头：“我去，他自虐狂吗？既然打不过就不要继续了啊，不就是10块钱吗，至于吗……” “不是钱的问题。”瞿南对汤航这样找虐性的行为也不太赞同，可是同时又有些佩服，“他会找陈路斗牛，是知道双方的差距的，应该有别的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这么多人看着呢，而且陈路出了名的人品差。”井浩安骂了一句，低声说，“我就是觉得，没这必要吧，这趋势稳输的啊，难道他不仅要打完这一局，还要和之前的规定一样打3场，三局两胜？” 没想到还真让井浩安说中了，汤航还真的打算打满这三场。 就连陈路都有些烦了：“你有意思没？” 汤航凶狠地抬起头：“我付钱了！” “不要你钱了，下去吧，没意思！” “这球场的规矩不是你定的吗？” “……靠，你他妈的有病是吧，行，我成全你！” 陈路烦起来也不管了，对着汤航就是一顿虐。而本来看热闹的，起哄的，在汤航不断的失败里，叫声却渐渐少了起来。大部分的眼神都有点复杂，说不上同情，也说不上佩服。 等3场比赛终于打完，汤航在陈路手里进的球也不超过五个手指头。 “艹，不会打以后就滚远点。”陈路打得满肚子火气，用力将球往地上砸了出去，球猛地弹起来，又跳动了几下，恰好滚在了瞿南的面前。 瞿南抓起篮球，问身边的井浩安：“你刚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合作打2v2？” 井浩安立马反应过来，开心地说：“对，你同意了？” “同意，2v2是能指定人打的吧？” “没错，你想指定谁？” 瞿南一步越过倒在球场边缘满脸沮丧的汤航，然后指向陈路：“他。” 第10章 号对10号 “他。” 瞿南指着陈路，漫不经心地说：“另外一个随便你。” 井浩安：“……阿南你在开玩笑吗？” “2v2不能指定他？”瞿南奇怪地回头看他一眼，眉头皱了皱眉，“必须1v1？” 井浩安咽了口口水急忙解释：“那倒不是！” 他拉了拉瞿南的衣角，在他耳边低声说：“你没事点他干什么，刚才你不都看到了吗，这家伙很能打，虽然人品差了点，可是技术没的说，我可不想和那小子一样。”说完他看看还倒在场边的汤航，“我又不喜欢找虐……” 瞿南的表情有点奇怪。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们是去找虐的？” 井浩安一愣，脑子里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就下意识回答道：“难道你觉得我比陈路厉害？我的技术不好，对上陈路不是找虐吗？等等……除非你……” 他一个激灵，重新看了瞿南几眼，不敢相信地说：“除非……你觉得你能打过他？” “为什么不可以？” “也……也不是不可以。”井浩安头一次觉得说话有点累，努力想用语言说服瞿南，“前来和他赌球的人很多，但陈路在这里3年了，能打过他的人屈指可数，而且无一不是那种体校的高手，你的话……” 瞿南不说话，似乎是在耐心等待井浩安的下文。 井浩安仔细打量着瞿南，原本想说“你这细胳膊细腿哪能是陈路的对手”，但这句话很快被他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瞿南瘦吗？不，远远看过去可能觉得他不强壮，但是井浩安现在离瞿南不过半个胳膊的距离，眼光毒辣的他很快就发现瞿南不是瘦，而是他的强健的身材统统被包裹在了衣物下面，现在这一注意，井浩安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挫败地叹了口气，随便指了另一个人来迎战，苦笑着对瞿南说：“算我舍命陪君子了，喂，你应该不会太弱吧，我的眼光还没差过，和你合作，和其他人打我都有7分的胜算，但你怎么就挑了陈路呢？” “走吧。”瞿南拍了拍手中的球，没有再多说废话。 井浩安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而就在瞿南越过汤航的那一瞬间，汤航也抬起了头，然后他原本沮丧和不甘的心情就一下子像是坐了云霄飞车一下“轰”地消失了，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瞿……瞿南？”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瞿南和井浩安的身上。 这两个人明显和之前的汤航不同，不说井浩安一米九几的身高很有震慑力，光是看瞿南那张淡漠的脸，很多人就不由得心头一突——高手！ 陈路也是面色一肃，挑了挑眉毛：“你确定？” “你需要休息一下吗？”瞿南直接忽略了陈路的疑问。 三场连续的斗牛的确很花体力，可是汤航并不强，所以对陈路来说，最多只算一场高强度的热身，听到瞿南这么问想也不想就说：“不用！” 瞿南于是点点头，将球扔给了身后的井浩安：“你进攻怎么样？” 井浩安实话实说：“进攻一般，但是我防守交给我没有问题！” “那好。”瞿南想了想说，“你打的什么位置，大前锋？” “对。”井浩安那高高的个子，的确很适合打大前锋。 “我是小前。”瞿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能打出双锋的配合吗？” 事到临头井浩安当然不会退缩，咧咧嘴：“没问题，看我的好了。” 这场比赛明眼人都知道不会那么简单了，所以观众就不似之前那样一面倒，反而是有依据地开始讨论起来：“这两个人能不能赢？” “那个高个子的体型很壮，应该是打的大前锋或者中锋，矮一点的不好说，可能是个后卫？” “那又怎么样，我觉得陈路肯定能赢，毕竟陈老大的实力我们都清楚，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就没人知道了。” “切，你不就上次被陈老大吊打了一局嘛，这就崇拜上了啊。” “去你的，我也不过是猜猜，具体你不会看啊！” 汤航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了，他听见旁边两个人这样讨论，立即不服地说：“你们知道那是谁吗！那是瞿南，怎么可能打不过那个陈……陈什么的！” 这句话倒是被那几个人听到了，他们一看说话的人是汤航，立即就嘲笑道：“呦，这不是刚刚那个被陈老大打的很惨的矮冬瓜吗，你认识那两个人？” 另一个人也接话：“你认识？喂，那说下啊，这两人强不强？” “高点的那个我不认识，但是另一个他叫瞿南，他是最厉害的！”汤航用力说，“你们要是看过他比赛就知道了。” 其他人嗤笑道：“你认识的，该不会和你一样弱吧？” 汤航还想说些什么，那边的比赛却像是高速转动的齿轮，由于挑场赌球的人按规矩要先进攻，所以瞿南和井浩安已经各自站好了位置，就等着临时客串裁判的男生吹响哨子。 井浩安虽然不怕，心里却是有点忐忑的，他自己什么水准再清楚不过了，对上陈路那样的高手，难免就紧张了一些。 他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本来就是娱乐局而已，根本没有必要紧张，可是……井浩安深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不远处的瞿南。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要是打得不够好，会不会拖那个人的后腿？ 脑子里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冒出来他就立即推翻了。 也是啊，他虽然挺看好瞿南，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打球，那是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呢？ 井浩安自己怔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了，是因为瞿南在挑陈路的时候，脸上那种令人看不明切的表情。不同于汤航的鼓起勇气，更不同于其他人的跃跃欲试，瞿南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惧意。 也许……他们真的能赢？ ****** 本来瞿南并不想这么高调的。 重生之前他还会在意别人的目光，还会对自己那时候取得的成绩沾沾自喜，喜欢听其他人的赞美。但是断腿带给了他巨大的打击，让他从天堂骤然掉下地狱。 那些，只不过是虚名。 在你最为耀眼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崇拜你，在你最失意的时候，他们大部分却只会幸灾乐祸。 所以在井浩安最开始说这里是要赌球的时候，其实瞿南就没有什么上场的准备。 但是让他改变的想法的，显然是汤航和陈路的那场比赛。 瞿南双目一凝，将球从右手换到了左手，这让陈路愣了一拍，还以为瞿南是个左撇子。 瞿南可不管陈路在想什么，只要比赛一开始，那么他的眼中就只有篮球和篮筐，其他的通通不重要了。电光石火间，瞿南根本就没有后退拉开距离，相反，他猛地向前一步，任由陈路贴住自己。 井浩安也是吃了一惊，不明白瞿南这是干什么，难道他觉得凭借自己不到一米九的身高，能和陈路这个大前锋硬撼吗？ 小前锋和大前锋硬撼？除非他傻了吧！ 然而事实却偏偏就是这样，瞿南没有任何技巧地和陈路撞在了一起！所有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有的甚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在他们的眼里，瞿南这样一个不算强壮的人和人高马大的陈路撞一起，显然没有好果子吃的。 但是片刻之后，所有人就不由得愣住了。 瞿南不但没有被陈路撞飞，甚至还撞得陈路“锵锵”地后退了一步！ 只有看过瞿南比赛的汤航面色涨红一片，没的跑了，那一定就是他做梦都忘不掉的10号，那个东林四中的绝对主力小前锋，瞿南！ 只有这个人能够在单对单的身体肉搏之中，凭借惊人的身体素质和其他学校的大前锋乃至中锋来一个强烈的碰撞还能隐隐占据上风！ 他忍不住想大声吼起来，那个让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10号，在自己的偶像瞿南面前什么都不是！ 疯狂点，再疯狂点吧，让整个世界都为你猖狂吧！汤航在心中不断地呐喊着，近乎是狂热地看着场中的那个10号。 陈路感受到肩膀上巨大的撞击力，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这样的体格的非但不是另一个高个子，反而是这个看起来冷淡的小前锋。 就这一个呼吸之间，瞿南已经成功地突破了他的防守，手腕一动球就飞到了井浩安的手里，此时井浩安的站位很靠前，所以他一接到球就跳了起来，另一个人马上也起跳阻止。 “阿南！“井浩安大吼一声，猛地将要投篮的右手往下一拐，篮球呈一个漂亮的弧线向前飞去。 前方又没有人，他传给谁？ 观众全都一头问号，但是下一秒，瞿南却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只见他闪电般一把抄过井浩安丢出的篮球，直接顺着球的惯性将右臂自下往上划出半个完美的圆弧。 一声呐喊卡在了汤航的喉咙口，他觉得自己的嘴巴火热而干燥。 单手扣篮！ 第68章 不够喜欢 如果瞿南那野兽一般猛烈强力的身体碰撞让陈路感到了吃惊，那么这个不含任何花哨技巧的单手扣篮，则是将气氛彻底推向了高/潮！ 噢噢噢噢！！场边爆发出疯狂的叫好声和各种各样的口哨声。 嘿，谁管那个面容冷峻的球员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反正他是结结实实地给了陈路一个大嘴巴！ 井浩安张大了嘴巴，还没有从这一球的胜利中回过神来，他放开和自己纠缠的另一个球员，只觉得整个头都晕乎乎的：“这么轻松……就赢下一分了？” 瞿南晃了两下脖子，用力捏了捏手，语气平静地说：“别愣着了，你不是说你擅长防守吗。” “对。”井浩安平稳了一下呼吸，眼中的忐忑和紧张在瞿南的三言两语和之前的绝对惊艳之中烟消云散，“还没结束呢。” 陈路面沉如水：“再来！” 瞿南也不多话，和井浩安两个人换了位置。 一步跨出，陈路显然是想用速度去甩开瞿南，在他眼里，这个人能和自己身体硬憾，那么身体素质不可能在自己之下，所以只有用速度和技巧来甩开他。然而很显然他失策了，试问，一个能够在井浩安抛球的同时向球飞奔而去并成功接到的人，他的速度有多快？ 人再快也快不过球，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瞿南却凭借自己快人一步的反应速度配合和井浩安无言的默契将这一球接到，他的速度自然绝对不会慢到哪里去。 “过去，过去啊。”陈路心底冒汗，球鞋在塑胶球场上来回摩擦，发出尖锐的“兹兹”的声音，可不论他怎么变向，瞿南总是能如鬼魅般在他身前半米的地方出现，简直阴魂不散。 不可能，怎么会过不去。 瞿南是小前锋，他的防守能力怎么可能比自己这个大前锋还出色？ 心中一动，陈路干脆贴了上去。 技巧比不过，就干脆用身高优势给予压力。 瞿南并不打算硬来，比赛的规则他之前就了解过，3局2胜，要是按照现在这个打法，两边都根本撑不到第三场，所以他干脆移开了身子，向井浩安看了一眼。 井浩安心领神会，身形一闪就补了上来，高大的身材将将和陈路卡在一块儿，防守出色这点还真没骗人。 这一手打了陈路一个措手不及：“难道是他觉得打不过我了？”来不及细想，井浩安这个大个子已经彻底封死了他的去路。陈路心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更高更壮的来防他，带给他的压力却反而没有之前那个更为强烈。 他一步一步向篮筐靠近，井浩安也慢慢后退，找准了机会要防下这一球。 双方都像是伺机而动的猎豹，就等着对手先犯错或者先行动。 在距离篮筐不到2米的地方，陈路终于忍不住了，他将重心一低，根本不管自己的队友站位的视野有多开阔，脚步一拐，身形一扭就想要强行上篮。 这倒不是他打球太独，而是他眼尖地看到就在不远处，瞿南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手里的球，那个眼神让他心里发毛，直觉性地就选择了强行突破而不是传球。 当然，他很快就庆幸自己这个决定无比英明！ 因为突破得过于暴力，所以陈路的脚步稍稍有点不稳，这就导致他在空中上篮的时候身体向外侧偏了一偏，足够幸运的是，这个球在框沿上滚了大半圈，颤颤巍巍似犹不甘地掉进了圈内。 而他这个位置，也很快就发现如果刚才选择传球，那么瞿南完全可以在球到达他队友手里的瞬间将球截下！无比幸运，感谢上天！陈路一头虚汗直冒，本来还有的那一丝轻视彻底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惊愕和不安。 到底，是哪里冒出的小前锋？ ****** “我的错。”井浩安吐出一口气，“刚才应该更逼紧一点就不会让他突破了。” “才一球而已。”瞿南摇摇头，“有的是机会，况且刚才也是我判断失误，我以为他会选择传球，毕竟……” 瞿南没有往下说，毕竟刚才的情况，陈路强行突破成功的可能要比传球得分至少低两成，这给了瞿南一个警示，并非所有人都会按照最佳的进球方式进球，还有许多的不可控因素存在。 但是一次的失败算什么呢。 这样的比赛里，进攻一方本来就存在天生的优势！ 一攻一守之间，也不过是刚刚打平。 但是这一球似乎给了陈路的那些支持着信心，有人发出感慨：“不愧是陈老大，虽然之前大意了，但还是很快就扳回一分。” “说的没错，那两人我看也不过如此，你看刚才是不是防不住陈老大，所以才换了个人防守？”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我倒不这么觉得，似乎他是有意放弃防守的，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陈路这才两球就在喘了吗，反观那个男生，我看他连汗都没怎么出，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 “我靠他哪里是轻松自如，他压根就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好吗，你怎么看出他轻松自如的！？”这是吐槽。 对于这些争论，汤航根本就不予理会，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球场中央，不管其他人问他什么都不回答了。他的眼中只有瞿南的身影，那个令他头一次发现篮球居然也可以这么的令人热血沸腾，胸口灼烧，像是置身于喷涌的岩浆表层之下。 至于刚才被陈路进了一球？ 不，他根本就不担心。 瞿南从来就不会一棒子将人打死，他是属于越战越勇的类型，别人是想方设法削低对手的实力，而瞿南却是一步一步地引导着，将对手带进最巅峰的状态，然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篮球，这项最原始最激烈的运动最初来自美国，信仰自由的美国群众凭借他们天生的强壮的身体，将这项运动从最开始的13项规则演变到了如今的61条，从最初的不允许球员身体接触到现在各种背砍和内线的碰撞。 它本身就充满了男人之间的硝烟和战争气味。 “继续。”陈路吸了口气，对瞿南伸出一只手：“我叫陈路，你打的不错。” 瞿南没有第一时间去握那只手，倒不是他情商过低或者为人高傲，而是他根本就对认识陈路……没有任何的兴趣。 于是，陈路的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不尴不尬地停顿了那么一秒。 “我的球衣是10号。”瞿南说道，“所以你可以叫我10号。而且我对你的名字没有什么兴趣，如果你热衷自我介绍的话，或许你应该和他对话。”瞿南把脸移向了场边的汤航。 井浩安扶着脑袋，看到陈路的脸一片铁青，只好从中调剂：“你可以叫我浩安，我朋友性格就是这样，你不要介意。” 陈路的表情这才好看不少，但是依然拉着脸，也没有理井浩安的话，转过头就向后走去。 “阿南你这不是存心让他难堪吗，哎，真是的……”井浩安低声说道。 瞿南挑了挑眉：“我故意的。” “什……什么？” “我故意的。”瞿南重复了一遍，望着陈路的背影说“虽然球场靠实力说话，但是那不能代表全部，如果仅仅只是想用篮球来体现自己的强大，那么他没有资格代表这项运动。” 井浩安愣了一愣，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陈路……也并不是不喜欢篮球。” “是的。”瞿南眯了眯眼，余光再次掠过正怔怔地看向这里的汤航，“他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够喜欢。” 第69章 谈谈人生 陈路呆呆地拿着篮球，望着瞿南和井浩安离开的背影，之前那一幕幕不断在他的脑子里回闪，像是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地来回播放。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从来都可以轻松取胜的自己竟然会如此毫无疑义地输了。 当然了，瞿南一个小前锋和他这个大前锋玩2打2，他输了也不能算多稀奇，可是和自己的搭档的偏偏又是个球技不错的sf，这样二打二就根本不存在哪一队吃亏的问题。 陈路有点儿恍惚地看看计分板，还觉得不太真切。 “路哥，那两人哪儿冒出来，很厉害啊！” 陈路闻声回过头，只见一个自己平时玩得好的小弟正抓着脑袋一脸迷惘：“不会是什么大学的职业校队选手来这儿装逼来了吧？” “不会。”陈路皱起眉毛，虽然瞿南给人的感觉一点儿也不想是个高中生，可是对方还带了点青涩的脸显然出卖了他的年龄，他绝对不会超过20岁！甚至，有可能更年轻！ 甩甩脑袋把疑惑抛向脑后，陈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神情懊恼：“真是阴沟里翻船了，他妈的第一次打得这么累。” “不过……”他喘了口气，接过兄弟们递过来的水瓶狠狠地咽了两口，这才抹了把脸叹道：“那两人也是真的厉害啊，特别是那个矮一点的，怎么会有这样的身体素质……” 瞿南打完就径直离开了，井浩安犹豫了一下，也没有留下来，反而是和瞿南并肩而行，他浑身都累得快要散架，但也不想就这么和瞿南错过了，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感慨：“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不会是省队的吧？” “不是。”瞿南也没有隐瞒：“我在东林四中。” “哇靠！”井浩安大惊小怪地囔囔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么说你居然还是学霸！没搞错吧，那你哪来的时间打球的？我听说四中课程超级变态啊，6点就直接开早自习了。” “提早一小时就能练球了。”瞿南不以为意地说。 井浩安半晌无语，像打量怪物一样打量着瞿南：“5点？不会吧，用不用这么拼啊？” “你知道科比吗？”瞿南忽然问。 “废话！”井浩安翻了个白眼，现在正是科比的巅峰时刻，只要是喜欢篮球的起码有一半的人疯狂崇拜着这个8号球衣的美国人，井浩安不明白瞿南为什么忽然提到他。 “有记者问过科比他为什么能成功，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瞿南顿了一顿然后说道：“科比反问记者：‘你知道四点钟的洛杉矶是什么样吗？我知道！’” “没有人能简单地就获得成功，天赋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是那样的执着和毅力，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所以，对我来说，我想在篮球这条路上走得更长更远，这样的付出，甚至还远远不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井浩安说这些，以至于他在说完后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毛。但是瞿南很快就找到了原因，对他来讲这条道路太过艰辛，也太过曲折，他拥有万里挑一的身体素质这不错，但是想要和天生就比黄种人强上许多的其他肤种相比，这种优势不仅是微弱，甚至可以变成劣势。 也是因此，这些苦恼总是扎根于他心底的最深处，没有人可以诉说。 母亲不行，队友和教练那里更不行。 而井浩安这个萍水相逢有过一次合作的临时队友，自然就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瞿南觉得心情舒畅不少，井浩安却被瞿南的一番话所深深打动。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今后要做什么，更加不用说职业篮球这条路了，可是瞿南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忽然让他发觉——原来别人的心中都有那么一个目标，他们坚定不移地大步向前，而只有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 “阿南……”他迟疑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瞿南看到井浩安的表情，心里不免就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了，用他重生的思想去要求每一个人是不正确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过那种榨干自己最后一滴汗水的生活，于是瞿南呼了口气，笑着拍了拍井浩安的肩膀，说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太在意。” “我也……想要和你一样。” 瞿南惊讶地抬起头，显然井浩安这个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蹙了蹙眉：“你也想打职业篮球？” “不，不是这样。”井浩安握紧了拳头，直直地盯着瞿南的脸，“我是想说，我想要和你一样，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 且不说瞿南在那头进行井浩安的人生观洗脑仪式，难得一个星期天，想要将瞿南约出去玩一玩顺便聊聊人生的程燃心情不算愉快。 那种感觉，往抽象派里说，就像是在谈柏拉图式恋爱的时候精神枢纽忽然中断，往写实派里说，好吧，就是被人抛弃的深闺怨妇。 当然程燃绝对不承认自己到了那种程度，他只是觉得有点寂寞，有点委屈。 不过这也是很好理解的。 瞿南趁他酒醉之际从他嘴巴里“骗”走了那么多的秘密这点暂且不提，可是，掌握了那些重要信息之后，对方却直接切断了两人的联系还在休息日直接玩消失是闹哪样呢？ 程燃在来来回回按了几十次门铃都不见人影后，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巴，他把手里提着的一打啤酒“嘭”地一声重重地放在地上，不满地嘀咕道：“难道他是知道我今天要来灌他酒所以才故意躲开的？哇哇哇，不会吧，他居然这么料事如神？” 没错，程燃同学今天是想来灌醉瞿南的。 一方面，他是想要报仇顺便弄些瞿南的小秘密来听听，另一方面，则是他不怀好意的私心了：他极度想要知道瞿南这个一副老成样子的家伙喝醉后会是什么样子！至于瞿南不喝酒？哦，这一点当然是被程燃相当耿直地选择性遗忘了。 瞿南家这边的邻居都是热情又好客的存在，所以程燃这么不死心的蹲点，自然就引来了隔壁一个老太太的好心提醒。 “你找阿南啊，他今早出去咧，还没回来呢！” 程燃不甘心：“他总会回来的吧。” “这可说不准的，要是他晚上回来，你难道要一直等下去？小伙子，别等了，这样吧，你留个电话，他要是回来，我就让他打给你？” “打电话？不行不行！这个必须见面谈！”程燃不停摇头，“光是电话怎么可能让他把这些酒喝下去！”他没说的是，要是打了电话，瞿南极度有可能把他关在门外。 老太太显然是不太能理解程燃的脑回路，只好说：“那你就这么等下去也不好吧，要不然你来我家坐坐，陪我这个老太婆聊聊天？” “唔……”程燃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腼腆地笑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啊。”话音刚落他已经飞快地脱掉了鞋然后整整齐齐地摆在门外，整个人一溜烟进了老太太的家门。这一串动作利索得让人目瞪口呆，完全没看出来他嘴里的“不好意思”。 李老太家里就一个人住，所以显得颇为冷清，程燃一进去后屋子马上就增加了不少生气，他高高大大的个子，爽朗阳光的笑容很容易给人加分，加上那种跳脱的性格，没两分钟就让李老太恨不得把他当孙子疼。 程燃简直是60岁以上老年人杀手，李老太聊越剧，他跟着高谈阔论；李老太聊京剧，他跟着高谈阔论；李老太谈广场舞，他依然跟着高谈阔论，李老太开始谈孙子，他高……不，不对，他洗耳恭听，再外加千跑万跑马屁不跑地恭维几句。 李老太险些就没把程燃当成自己的人生知己。 就在两个人热火朝天要接着谈论儿媳妇的时候，隔壁的门终于传出了点响动。 第70章 堂弟的打算 程燃双眼一亮，匆匆和李老太打了个招呼就冲了出去。 “小燃？！” 方静才把钥匙插在门上就被忽然冒出来的程燃吓了一大跳，等她反应过来，马上露出一个笑容，急急忙忙地把门打开，一面回头说道：“来找小南的吧，他……不在？” 程燃刚想说话，隔壁的李老太就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小燃啊，酒……” 没等他说完就被程燃抢白：“哦哦，酒……救命稻草！对对对，方阿姨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瞿南哇。” 程燃急忙跑到李老太身边低声说：“这箱啤酒就送给您啦~您儿子过来也能喝不是？” “这个……这个……”李老太望着放在家里的那一箱啤酒不知如何是好。 程燃可不像让瞿南的妈妈知道自己准备灌瞿南的不良动机，立即打马虎眼：“哎呀阿姨你刚下班？什么企业这么压榨劳动力啊，老板真不是个东西~来来来我帮你拿包！” 于是刚刚走到楼梯口的瞿南就有幸目睹到了这一幕。 “……” “还是我来吧。”瞿南说着接过方静手里的两个袋子，里面装满了蔬菜水果什么的，还真有点沉，不过对瞿南来说，这点重量还真不算什么，他把东西拎进了厨房，这才走出来问程燃：“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程燃控诉：“你为什么不在！” 瞿南：“你也没给我打电话。” “靠这是因为你没有手机！” “我家的座机应该可以通。” “我不管反正你为什么不在！你为什么没有手机！” 瞿南：“……” 这种无理取闹绝对是一种能让人抓狂的本事，瞿南于是直接无视了程燃的控诉，颇为无奈地问，“好吧，所以，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程燃有点委屈：“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阿南你不能过河拆桥吧！” “……那你随便坐，我去做饭。” 方静一听急忙说道：“小、小南你去和小燃聊天吧，我来做饭，你们都饿了吧，想吃什么？” 瞿南看也没看程燃：“他不挑。” 程燃炸了：“我靠谁说我不挑了！” “那你什么不吃？”瞿南挑挑眉。 “好像是没有。”程燃想了想然后说，“但是你也得问问我啊是不是，这是礼貌，礼貌！” 瞿南“哦”了一声，若有所思：“所以你的礼貌是让客人给你做饭？” 程燃噎了一下，快速跳过这个话题：“我想吃番茄牛腩！” 瞿南从冰箱拿出两个番茄，回了一句：“知道了。” “还是……还是我来吧。”方静对这个儿子总有些畏惧，她有的时候也会想，儿子忽然变得出色而成熟，她不是应该感到高兴甚至放下负担吗，但是相反的是，面对这样懂事的瞿南，她却觉得对方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她的儿子，已经成长为了一颗参天大树。 变成了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样璀璨夺目的存在，而自己，或许就会像黑夜里看不见的一个小黑点，一点也不起眼、不重要。 “你喜欢的电视刚刚开始，做饭就交给我吧。”瞿南露出一个笑容，把母亲手里的刀夺了过来，“电视机打开第一个频道就是，时间刚好。” 方静还想说什么，瞿南向程燃递了一个眼神，心心念念番茄牛腩的程燃当下会意，一把拖过方静的身子：“哎呀方阿姨你做什么饭啊，快来看电视我们等着吃就好了啊！这种粗活当然是要交给男人干才对嘛！阿南你说对不对？” “对，阿燃，过来洗番茄。”瞿南适时地叫了一声。 我靠！程燃给自己跪了，但是想想自己刚刚还说粗活要交给男人，幽怨地看了瞿南一眼，然后极度不情愿地拖着脚迈向厨房。 瞿南顺手把厨房的移门拉上，略带歉意地说：“我妈一有客人就闲不住，我想让她好好休息才把你叫进来，那边有椅子你坐会儿好了。” 程燃摆摆手：“进都进来了！我帮你！不过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下礼拜和我们十中打场友谊赛怎么样？反正迟早要交锋，先熟悉一下也不是坏事嘛！” “这个我不能做主。”瞿南摇摇头，“你可以问问程教练。” “反正你提下就成！” “可以。”瞿南想了想，提前打一场友谊赛的确不是坏事。友谊赛，顾名思义不是必须分个胜负出来的比赛，所以一般双方就不会拼命，球员受伤的几率起码要减小好几层。 瞿南做饭的速度很快，虽然算不上精致，但却也充满了他的特点——番茄大块而平均，和他的篮球一样简单粗暴。程燃不挑，大快朵颐后拍拍肚子又回家去了，瞿南直到他走了也没明白程燃到底是干嘛来的，单纯是为了蹭饭？ 恩，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 “小南，你以前那些朋友怎么都不来家里了？”方静假装不经意地问。 “忙。”瞿南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于是随口说：“高中的课程很紧张，他们不和我同一个学校，交流肯定会变少。再加上，放学的时间也晚了很多。” “哦……哦。”方静又问，“那……小燃不也是不和你同一个学校吗？” 瞿南没想太多，唇角带了一丝笑意说：“他家就在我们小区，来回很方便，而且我们的校队教练，就是他爸爸。” 方静不再多问，瞿南倒是想起来杨泽这段时间似乎是不来找自己了，这是个好现象，自从那会他邀请自己去他的生日，而他最后找了个理由临时有事之后，对方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淡了不少。 不过瞿南并不在意，对他来讲，这一世的杨泽就只能是个路人而已。 “对了小南，你大伯说他过段时间要来我们家……”方静不敢看瞿南的眼睛，他知道儿子对大伯那一家都是很厌恶的，可是，再怎么讲也是有些血缘关系的，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起码到时候瞿南的大伯家应该也不会弃他不顾吧…… “大伯？”瞿南双目一冷，“他们来干什么？” “是你堂弟，他也要中考了，你大伯也想让他考四中，听说你当时是能靠篮球特招的，所以想具体向你问问……”方静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电视屏幕，她觉得有点对不起儿子，但是心里也是想让两家的关系更好一点。 自从瞿南的父亲死后，她就一直一个人养着瞿南，瞿南没有其他亲人，就算是过节也从来不曾走亲访友。 她忐忑地开口：“小南你不要生气，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亲戚，是你爸爸的哥哥。” “我知道了。”瞿南的脸上没有过激的表情，这让方静稍微安了安心。 “他们应该是下星期六过来，你想吃什么，我到时候多做些菜。” 瞿南恍若未闻，反而是问道：“妈，那个时候爸出事，我们得到的15万，其中5万用来办葬礼了，那剩下的10万块，应该没有到你手里吧？” 方静没有想到儿子会忽然问到这个：“也、也不是的，还有2万我用来给你交学费了。” “那余下的8万呢？”瞿南不客气地说，“是被大伯家说要给堂弟念书拿走了吧。” 方静不说话了，眼圈微微红了起来，其实这件事，她的确觉得很对不起瞿南，如果那时候没有因为那么一点点的亲情而妥协，或许这么多年，瞿南的生活应该更好一点。但是那会儿一方面是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痛里，一方面又活在要一个人养大孩子的艰辛里，她根本没有力气去为了这些钱和丈夫的哥哥那家争论。 “小南，你不要这样……”方静有些伤心地说，“是我不好，是我没用。但是现在我们，也、也不是很缺钱。”她想到了瞿南交给他的那本数十万的存折，稍微有了一点底气，“我住院的时候也没有怎么花钱，所以小南你需要钱的话，还有很多。” 瞿南还没有把要去美国的事情说出来，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母亲，虽然之前暗示过母亲说要去打nba，但是一来北卡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二来他也有些犹豫，就这样将母亲一个人留在国内，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瞿南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妈，不是钱的问题。爸死的时候，大伯他们掉过一滴眼泪吗？爸刚走，他们转眼就拿了补偿款，虽然给你留了一点不算不算绝情，但是这么多年，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提供过一分钱的帮助吗？” “可是……” “妈，之前他们都那样，难道你以为如果你不在了，他们有可能收留我吗？又或者，你能确定他们不会向之前一样把家里的钱拿走一半吗？” 如果说之前瞿南的那些话，让方静还有一些犹豫，那么这最后一句，则是恰好戳到了她的心里，让她恍然惊醒。所谓当局者迷，方静一直是一个在外面努力坚强，在亲情面前却脆弱不堪的女人，但是不管她对瞿南的大伯再怎么挂念亲情，都是比不上她对儿子的感情的。 瞿南是她的全部。 于是方静的表情也渐渐苦恼起来：“你说的对，但是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总不能……总不能反悔吧？” 瞿南笑了笑：“答应下来也没有什么关系，瞿鹏飞是想问问我怎么靠篮球保送四中对吧？” 瞿鹏飞是瞿南堂弟的名字，方静点点头说：“你大伯……应该是这个意思。” “那没有问题。”瞿南沉静漆黑的双眼猛地一闪，语调冰冷地说，“他想知道什么，就全部让他知道。” 第71章 本华莱士？不 瞿南把友谊赛的事情向程教练一提，不出所料地得到了赞成的回应。 “教练你没搞错吧，那是十中哎，怎么打得过。” 纪东阳愁眉苦脸，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陆元在一边鄙视他：“不就是十中吗，在南京要是连十中都打不过，你哪来的自信拿全国冠军？” “那不一样，毕竟十中是老牌强敌了，我们最多就是一匹小黑马而已。” 纪东阳无精打采地说，一边眼珠子一转问瞿南：“哎，南南，你去过十中没有？听说十中的妹子很正的哇！” “没有。”瞿南往陆元的方向靠了靠，觉着自己和纪东阳绝对没有共同话题。 “哎……” 纪东阳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又话题一转：“可怜我们四中这么多帅哥都在流浪，上帝也是不公平啊。” 陆元拨着自己的头发点头：“这倒是，不过我的女粉丝多，该担心的只有东阳你而已。” “我靠！”纪东阳拍案而起，“敢不敢赌和十中的比赛谁进球多！光会泡妹子算什么！” 陆元欣然答应：“行啊。” 许杰听不下去了，偷偷在纪东阳耳边说：“你别上当啊，你一个控卫和他一个分卫比得分不是找不痛快吗？” 纪东阳：“……”为什么会把这茬给忘了。 程教练倒是没有对这群队员怒目相视，平时的训练已经很辛苦，再加上学业的压力，偶尔大家休息一下打打嘴炮也是放松的一种。 东林四中是省重点，所以不管球队出什么成绩，球员有多努力，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会回到课桌和黑板面前，然后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程教练忽然就有点感慨，到底是年轻，有激情也有活力，先不大谈梦想，队员们这些天的付出他就看在眼里，先不说最勤奋的瞿南，其他人也从来都是踩着点到的，除了有时候有些不可预知的意外，基本没有人迟到过。到了放学，校园里人影都没了，大家嘴巴上说说，还是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加训。 别的学校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程教练是打心眼觉得这些孩子是真心喜欢篮球的。 至于瞿南……他觉得已经不能用“特殊”这两个字来形容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男孩的球员了。 变态般的身体素质，还能继续长高的根键……当然，这不是最令程教练感到惊讶的东西。要说身体素质，中国已经出了一个姚，作为02年的状元秀，他不管是身高还是强壮度都远远不是现在的瞿南能比的。 可是这又怎样呢。 哪怕姚已经连续几年入选了西部全明星，但是他的定位毕竟只是个中锋。 一个中锋，就注定是靠身体和臂展吃饭，定位在于内线的防守和后场的篮板球，而瞿南不同。 那是一个小前锋。 一个拥有绝对得分能力的小前锋的价值，大概是每个光有防守没有进攻能力的球队渴望的。再加上瞿南那样的身体素质，一旦你小看他，他冲起来就会像一辆拥有火箭速度的人形坦克。 但是除去以上这些，瞿南的身上还有一处闪光点才是程教练最为看重的。 球商。 光有变态的身体是没用的，成为下一个本华莱士？不不不，瞿南的出色的身体是一门武器，但这绝对不会是他唯一的手段，超群的球商和技巧，加上不懈的坚持和汗水，这才是瞿南最打动程教练的地方。 ****** 瞿南在这个星期六的时候打完了和浦口六中的比赛，最后是以62比54拿下的，双方的比分都不高，但是节奏却一直在四中这边，从第一节到第四节结束，四中都一直站在领先的一侧，所以虽然不能说是大胜，但起码是一场完胜。 瞿南的心情不错，所以早早就躺上床休息了。 而第二天一早，等他晨练回来就看见家里多了几个人，因为母亲提前打过招呼，所以瞿南也不觉得诧异，语气冷淡地向他们问好：“大伯、大娘。” 瞿鹏飞瞪了蹬眼：“还有我呢。” “恩，你来了。”瞿南不咸不淡地说。 方静有些局促，虽然瞿南之前已经把她说服了，但是现在这些亲戚一来，她又有点无措了，看瞿南的态度不好，私底下就拉拉瞿南的衣角，小声说：“你、你能帮什么就尽量帮下吧，也不是什么难事。” 瞿南的大伯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势力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只拿走了8万而不是全部拿走，但是他的妻子，也就是瞿南的大娘却是个斤斤计较不肯吃亏的人，所以这些年来也不管瞿南一家生活的怎么样，愣是一点联系都没有。 现在是听说瞿南进四中是走了篮球特招的后门，这才不情不愿地过来联系联系感情，想从瞿南这里取取经。 “哎呀小南都长这么大了啊？听说你考进东林四中了，真是了不得，肯定能出息。”瞿南的大娘见瞿南回来，马上摆出一张笑脸，站了起来向瞿南热络。 瞿南看了她一眼，家里的桌子是靠墙摆的，所以一共就三张椅子，大伯一家三口都坐着，桌上还有三杯茶叶，都被喝了一大半，而母亲方静却局促不安地站在一边，手上还明显地沾着些许茶水，大拇指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倒茶的时候烫到的。 他有些愤怒，但是想了想又忍了下来。 瞿南对大娘心里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于是说：“大娘，你们过来，无非也就是想问问我怎么才能被四中教练看上，得到特招的名额进四中吧？” 瞿南大娘没想到瞿南会这么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笑脸也是僵了一下：“也、也不全是啊，不过你要能说说那也最好，你知道鹏飞他也挺喜欢四中的，毕竟东林四中是这里最好的重点高中了，环境也好，学风也紧，关键是重点本科的录取率高啊。” 见妻子剜了自己一眼，瞿南的大伯也不好装哑巴了：“对啊小南，你也说说呗，小飞这成绩啊，也只能看看特招了，毕竟这个你比较有经验……” 瞿南没急着拒绝，反而是说：“不是我不想帮堂弟，东林四中的教练的确是找过我，但是那个时候，他说的不是保送，他是希望我能够考虑四中而已。” 对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就愣住了，瞿南当然不会继续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这件事，我妈了解的也不多。四中我是用成绩考进去的，那时候教练给我的承诺是，如果分数有一点点的偏差，他会想办法给我搞个特例，但是肯定是不能差太多。” “这个……这个……小南啊，以前是大娘不好，但你也不要骗我，鹏飞他怎么说都是你堂弟啊，你就给个准话吧，怎么才能让你们校队那个程……程什么教练想想办法？” “我没有骗你们。” “那你不能想想办法吗？你不都已经考进四中了吗！”对方有点不高兴起来，之前请求的语气也强硬了点，“反正你得帮帮鹏飞。” 大伯也帮腔道：“你大娘说的对，你爸走的早，鹏飞也是他的外甥，你就看你你爸的面子上帮帮他。” 现在倒是想起打感情牌了，瞿南在心里冷冷地笑了一下，他要是有办法，帮一把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他有能什么办法？ “我帮不了。” “好啊，亏我们那时候还给你了你们母子7万块钱呢，现在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方静，你教的好儿子，真好！”瞿南的大娘见瞿南软硬不吃，立即就生气地骂道，“真是一大一小两个白眼狼啊，对了瞿南，我听说你之前是保送十中的，后来断了腿被退回来了？呵，亏我一开始还替你可惜呢，现在啊，我看你是活该！” 瞿南还没说什么，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方静却红了眼睛。 她一把拉开瞿南，浑身上下都在愤怒地颤抖着，指着瞿南的大娘深呼吸了几下才使声音听上去平稳一些：“我儿子是活该？好，好啊，那你们就别来找他啊，让你们的好儿子自己去考东林四中去！小南能考上，能被教练看上，那都是他的本事！你们要是嫉妒就不要来问我们！” 方静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开始礼貌的这一家会忽然这么变得这么刻薄和恶毒，一想到瞿南在那段时间所付出的努力，想起那天自己无意中看到瞿南在自己房间中不断做着俯卧撑的场景，她就有点眼睛发酸。 瞿南就是在那一天忽然长大的，她完全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瞿南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挣扎，最终才会变成了现在这样，拥有了远超了成年人的成熟。 可是现在，那个女人，那个所谓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居然说瞿南是活该，还这样*/裸地揭开了瞿南的伤疤。 第72章 教科书式 瞿南的反应远远没有自己的母亲来得激烈，只是对着大伯这一家人无话可说而已，他侧了侧身子：“那么，不送了。” 他大伯急了，一把拉住瞿南：“那个，小南啊，你大娘她嘴巴是不好，但她这几天为了鹏飞的事情都快把头发急白了，她说的不好听我代她道歉，你别往心里去啊。” “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我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瞿南虽然不是很在意这家人对自己的态度，但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母亲伤心，于是说道：“这一切都要看堂弟自己，他有这个实力，有这个毅力，我帮帮他也不是不行。” 眼看瞿南松了口，事情还有转机，他的大伯大喜过望，“你的意思是……？” “中考还有2个月，他要是肯拼一把，也不是完全没希望。”瞿南说道。 一直没说话的瞿鹏飞冷哼了一声，对自己的堂哥很是不屑。其实他今天就不想过来的，但是拗不过自己强势的母亲，走进来看到堂哥家的房子这么小，心里就有点看不起，加上之前听到自己爸妈这么低声下气，这个堂哥都那么强硬，他早就不爽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还能收买校长啊，切！” 瞿南大伯的表情很是尴尬，但是溺爱儿子的他没有责备瞿鹏飞，只是对瞿南和方静说：“小孩子不懂事……” 瞿南的大娘早就撕破脸皮了，这个时候也压根不相信瞿南嘴里的什么“希望”，所以她也跟着冷笑了一下，“建业你别说了，我看他们就是不想帮忙，嘴上说的倒好听，哼。” 瞿鹏飞看有母亲给自己撑腰，脸上更是不屑：“就是，就你考个四中了不起死了，什么玩意儿。” 房子本来就小，一个小小的客厅挤下5个人已经很不容易，瞿南倒是有点想笑，来求自己帮忙，态度还这样，大概也就大娘和自己找个堂弟做得出来了，不过他脸上依然不动声色：“鹏飞你要是想拼，可以留下来，要是不想，我可以帮你开门。” “谁稀罕！”瞿鹏飞虽然才初三，但是那个子也比瞿南低不到哪里去，看得出瞿家人的身高基因天生就不错，所以他一站起来，还是很能给方静一些压迫感的。 只不过瞿南到底要比他大1岁，心理年龄就更是大好几轮了，所以瞿鹏飞虽然是站起来了，可站在瞿南的身边那么一对比，气势还是要弱上不少，一眼就能看得出谁大谁小。 瞿南没理他，而是看向自己的那个血缘上的大娘：“我能说的都说完了，让不让他留下来你们自己看。” “留下来？”大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再看看瞿鹏飞，不免就犹豫不决：“那他上学怎么办，而且难道住你们家？就不能住自己家吗。”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瞿鹏飞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急忙吼道：“爸，有没有搞错啊，你要我住这破房子？还不如杀了我呢，我干嘛非要听他的！” 年纪相差不大，所以瞿鹏飞对瞿南也就没有那种类似哥哥的感觉，更何况在家里耳濡目染，他的印象之中，瞿南就是个靠着篮球走了狗屎运特招进东林四中的差生。至于瞿南所说的是靠实力，没走后门？大概只有白痴才信吧！ “你闭嘴！”瞿大伯爱儿子，但是现在好不容易瞿南肯松口了，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瞿鹏飞没想到自己老爹居然会吼自己，愣了一愣，就在这个功夫，瞿南已经开口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我的梦想在nba，所以，不管是学习还是篮球，鹏飞想要获得进步，就必须配合我，如果他做不到，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抱希望。” 方静在一边没有开口。 一方面是有点想帮瞿南的这个堂弟，另一方面又担心会拖儿子的后腿，再加上之前这家人恶劣的态度，她根本就不想再插嘴，所以对于瞿南的这个提议，她也没有反对，最多也就是加个饭碗而已。 瞿南的大伯半晌没有说话，于是就在这种无声的沉默之中，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当瞿鹏飞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瞿南两个人。 瞿南看了看表：“8点，时间刚刚好。” “什……什么？”瞿鹏飞觉得跟不上自己这个堂哥的思维。 “训练。”瞿南拿起放在床头最显然的篮球，然后对瞿鹏飞丢下了两个字：“跟上。” “有没有搞错，大晚上训练？”瞿鹏飞觉得不可思议，瞪直了眼睛看瞿南，心里的积蓄的不满火山一样爆发了，“你算什么啊，真以为我爸妈把我交给你我就要听你的了？少给我bb，反正这两个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来惹我，我也不来烦你，ok？” 瞿鹏飞一看就是处在叛逆期的孩子，在这正流行非主流的时期，把头发弄得花里胡哨的，虽然没敢染色，但又长又厚，这一番话他自以为说的酷极了。 “你不跟上，过了今晚就回你家。”瞿南不耐烦地说：“想要考四中，这么点努力都不肯付出，你连见教练的资格也没有。” 怒火攻心的瞿鹏飞可不想这么被人看不起，二话不说就拿过外套跟着瞿南走出了家门。 留下方静听到开门的声音，有点忧心地喊了一声：“早点回来。” 瞿南没有要为了瞿鹏飞而改变自己训练计划的想法，所以他照常拿了应急灯来到了小区的篮球场。距离他的脚伤痊愈已经很久了，所以这段时间也就不再需要让左昱总是来陪他练习，这段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在这个球场挥汗如雨的，现在忽然多了一个瞿鹏飞，瞿南反而是有点微微的不习惯。 等瞿南讲两个应急灯打开照亮球场的时候，瞿鹏飞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半晌他才不敢置信地问：“训练，就来这儿训练？你逗我啊！” 瞿南皱皱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球划出一道圆弧，丢在了他的手里：“你先定点射篮试试，我看看你的水平再决定怎么训练你。” 尽管打心眼里看不起瞿南，瞿鹏飞还是照做了，他撇撇嘴拍了两下篮球，不紧不慢地走到射篮点上，弯膝，出手。 “哐！”第一球就打铁。 瞿南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哐！” “哐！” “哐！” 接连不断的打铁让瞿鹏飞面色涨红，他甩甩手有点恼怒地说：“这光线也太差了吧，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就这环境还怎么练习！” 他刚说完这句话，瞿南就走过来把他手里的篮球拿走了，然后站在他之前站的位置上，倏地出手——“唰！！” 篮球擦着空气传出的呼啸声传了出来，而整个小区安静得仿佛是一座死城，在这样的背景模板之下，这个空心入篮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美妙，和之前瞿鹏飞那令人厌恶的打铁声完全不同。 捡起篮球丢回瞿鹏飞的手里，瞿南问：“你还觉得是环境的问题吗？” 有两下刷子嘛，瞿鹏飞这么想着，倒是第一次正眼瞧了瞧这个堂哥，不过话说出来还是不甘示弱：“一个球而已。” “你刚才投了4个球。” 这么说着，瞿南已经又换了一个位置，然后伸手问瞿鹏飞要球，接着弯起了膝盖，左手微曲，右手笔直地托着篮球，轻轻起跳射篮。 要是这个时候有nba的专业评论员在这里，少不得要夸一句：好标准的教科书式射篮！ 每个球员的身体都不同，很多人都不会按照标准的姿势射篮，他们自有一套动作，而且一旦形成习惯就很难更改。所以就算在联盟里，有的全明星投篮姿势都显得无比难看，甚至有几个家伙还被人吐槽说是猩猩式投篮，不具有一点美感。 这家伙的姿势……怎么会这么好看？就在瞿鹏飞还为这个姿势惊叹的时候，之前那样美妙的进球声又响了起来，像是流星划破了天空的美妙响声——“唰！”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唰！” “唰！” “唰！” 一球接一球，整个空气中只剩下了篮球擦破空气和最后重重落地坠地的声响，瞿南始终有条不紊地像一台机器那样，捡球，站位，然后投篮，他的速度很快，仿佛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面前这个人只是个才高一的学生，还是自己的堂哥，那么瞿鹏飞甚至会觉得，自己是在看一个nba球星的练习。 “这样的命中率，你并不是做不到。” 瞿南忽然的开口让瞿鹏飞一下子惊醒过来，他的目光，终于从不屑和轻视变成了复杂。 第二阶段 “这样的命中率，你并不是做不到。” 瞿南的这句话还是存在一定的歧义。 毕竟在篮球场上，像定点射篮这样的命中率是很难做到的，一面是来自对方防守队员的压力，另一面是自己的心理素质。有些人是比赛型选手，属于越是有压力越是能激发潜能和手感的，而更多人在面临数次的失利后，手感往往就会大打折扣，最终导致频频打铁。 但是，如果仅仅是想要再练习中保持超过80%的命中率，那么联盟里超过99%的球员都做得到，当然，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属于身体出色而投篮很烂的类型，事实上这种球员并不是没有，但是他们往往会用其他专长弥补自身的缺陷。 “我不在这破球场的时候，命中率可不比你低。”死鸭子嘴硬的瞿鹏飞抿抿嘴说，“这么黑，视力都变差了好不好。”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瞿南手腕一翻，把球扔了回去，“继续。” 瞿鹏飞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没由来的，一想到对方刚才那几个连续的进球和标准漂亮的投篮姿势，话到了嘴边又卡回了气管里，闷闷地接过球问：“继续投？” “今天就先这样。”瞿南看了他一眼，“明天再去买个篮球，你自己练习。” “靠，那要你干嘛？练习练习谁不会啊。” 出乎瞿鹏飞意料的，瞿南没有第一时间呛他，反而是奇怪地问：“你天生就会打篮球？” “当我神童啊？” “你知道自己不是神童，还不去练习和努力，难道上帝会直接给你这样的能力吗？”瞿南顿了一下又说，“我能够教你的东西很有限，但是其中有一点，既然我答应了你父母，那么你就必须听我的话，和我一起训练。” “训练的本身就是枯燥的，可是只要你能够坚持，没有什么做不到。” 瞿鹏飞感觉自己的心被“咚”地锤了一下，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说的真好听，你还不如采纳我之前的建议，我们各管各，最后就算我上不了四中也不会找你麻烦，行不行？” “你能不能上四中，本来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瞿南说着话的同时，正绕着球场的边缘进行蛙跳，但他的语速却依旧保持着平稳，听不出一点喘息声：“因为你就算进了四中，也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名号而已，你不可能进校队，更不可能考上好的大学。” 两个“不可能”让瞿鹏飞的怒气油然而生：“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可能？你算什么东西啊，给你点面子叫你一声堂哥，不给你面子你什么都不是！不就比我大一岁吗，信不信我明天叫一帮兄弟打得你哭爹喊娘！” 出乎意料的是瞿南居然没有生气，他头也不抬地继续着蛙跳：“你叫我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你生气和愤怒，是因为你觉得我看不起你。” 说到这里，瞿南已经跳完了一圈，他站了起来，直视自己这个堂弟：“但是，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看得起的？是你的努力和付出？是你的天赋？又或者是因为你觉得你有一帮可以帮你打人的好兄弟？” “你可能并不知道‘兄弟’真正的意义，但这没有关系，因为你还年轻，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可以挥霍。而我不同，1年前我的腿被人打断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么毁了。” 瞿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起了这件事，特别还是对着这个对自己有敌意的堂弟，但是他在脑子里考虑了半天，最终也只想到了用自己的经历去说服对方。至于有没有效果……这个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瞿南的名字瞿鹏飞是听过的，那时候瞿南还没毕业，但凡是在北塘这片区域打球的初中生，几乎都对这个名字很熟悉，瞿鹏飞也不例外，可他那时更多的是嫉妒和不爽。从自己爸妈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往往都带了轻蔑，耳濡目染的瞿鹏飞也理所应当地觉得这个堂哥又穷又乡巴佬，不过是打球还可以而已，成绩一塌糊涂。 后来都在传瞿南断了腿被十中取消保送资格，他还暗爽了一回。 可是这个时候从瞿南本人的嘴里说出来，他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心情。 “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因为我清楚自己的目标在哪里，而和我不同的是，我愿意为了这个目标头破血流甚至牺牲一切——只要你经历过那种绝望的，永远失去梦想的感觉，而你，你其实并不是真的因为想要考四中而考，你更多的是因为你的父母想让你进。” “那么，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看得起？” “一个不懂得付出却想到索取，一个没有目标却随波逐流的人，这样的你，为什么觉得我看不起你值得你愤怒？” ****** 这一夜过后瞿南的训练计划稍微发生了一点儿改变。 倒不是瞿鹏飞因为他那一番话而学乖了或者建立起了什么伟大的梦想，而是他觉得对瞿鹏飞来说，光靠每天晚上的那两个小时训练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每天的清晨，瞿鹏飞就被迫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被拉到了篮球场。 本来这个时间是瞿南用来进行晨跑的，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将之改为了蛙跳训练。蛙跳能够有效地锻炼运动员的弹跳能力，瞿鹏飞的位置也是小前锋，虽然他不用负责后场的篮板球，但是对一个sf来说，弹跳同样是很重要的一项数据。 “你脚上的是什么？”瞿鹏飞疑惑地看着瞿南在腿伤绑了两个沙袋，再看看自己：“我怎么没有？” “负重。”瞿南简单地给他解释，“你的身体缺乏锻炼，一下子增加负重会拉伤肌肉。” “那你怎么可以？” “如果你坚持一年，逐步增加，你也可以。”瞿南一边训练一边回答，心里却也对这具躯体感到惊讶，负重20公斤可不像他说的那样只要坚持一年就能做到的，看来身体不仅早就超越了自己的巅峰时期，还略微得到了重生的金手指。 瞿南对这一点感到相当的满意。 黄皮肤的人在体能上本来就落后运动神经发达的黑人，他也一度担心过这个问题，而现在看来，只要继续坚持这样的训练，那么和nba的巨星们进行身体碰撞不再会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瞿鹏飞不再说话，而是跟着瞿南进行了3圈蛙跳，然后按压了一下腿，一个星期后他就惊愕地发觉自己的摸高成绩有了惊人的进步！ “天！我能摸到了！”瞿鹏飞兴奋地看着刻表，“再高点是不是能扣篮了？” “300……这个成绩不怎么样。”瞿南沉思，“330才有扣篮的可能。” “扣篮？”瞿鹏飞现在对瞿南的态度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差了，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心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爸妈的逼迫，不然他才不愿意跟着自己这个堂哥受虐，“国内能扣篮的高中生才多少啊？切。” “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是。”瞿南不想和他多做废话，他的脑子里闪过曾经和江桥实验的一战，想起乔珀那个胖子永不言弃的眼神，想起沈云风这个曾经的传奇的强大，还有……那个他还未见过面的，真正的北区mvp——宋宁。 强敌如此之多，这让他的身体从上到下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够，还远远不够！ 于是，就在瞿南一边“驯养”堂弟一边带着东林四中斩落敌人的时候，“火炬杯”的第一轮预选赛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第二阶段的比赛显然要比第一阶段激烈得多，起码那种可以随意蹂躏的对手几乎不存在了，剩下的队伍都各有自己的特点。 幸运的是在第一阶段的单循环赛里四中没遇到十中，而不幸的则是他们的队长贺勇伤口没有痊愈，依旧无法参赛。 也就是说，瞿南还仍然是这只群龙无首的球队的暂时的领袖。 “这次的对手我相信你们都已经很了解了。” 程教练呼出一口气，摇摇头说：“第一阶段没遇上，结果第二阶段的第一个对手就是。” “锡山十中。”许杰低沉着语气，缓缓地报出这个名字。 对南京的所有球队来讲，这个名字都是一个噩梦，包揽三届南区出线权，拥有“传奇教练”卢鸿舟，一流的硬件设施，学校高层倾力支持……如果要说有比锡山十中更容易令人产生无力感的，那么这所学校肯定不在南京，更不在南区，大概也只有北区的清华附中才有如此的实力让十中次次铩羽而归。 但就算这样，对于一般的强校来说，十中已经算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了。 “不管怎样，我们只有一战。”程方梓努力不去看自己球员的灰暗的脸色，突然提高了声音：“江桥实验高中，对以前的我们来说也不可战胜，但是结果呢？” “我们赢了！” “在赢下江桥之前，有多少学校，多少球队认为我们根本挺不过2节？那时候你们都能毫无芥蒂地比赛，换成现在就不行了？” “相信我。” 程教练看着大家，视线从瞿南开始一路划过，直到每一个人都感觉被他看透了，才缓缓地说：“也相信你们自己。” 第74章 领袖 “运气不错，是四中。”卢鸿舟，这位戴着“传奇教练”名头的人正拿着战术板在十中篮球队专用的球场里给球员们开会。 “四中不难对付，但是大家也不要大意了，上次他们赢了江桥实验，还是有点进步的。” 程燃作为队长肯定是要发言的：“就这么点小事教练你干嘛把我们喊起来啊，我正练着呢……” 其他队员纷纷缩了锁脖子，整个球队也就程燃敢这么和教练说话，说好听点是不怕死，说难听点是不知死活，所以没人敢附和这位程大队长，纷纷保持缄默，心说程队啊，您之前的血泪史难道还不够有力吗？ “绕球场5圈蛙跳，回来再和我说话。”卢鸿舟平时日还算得上慈眉善目，但是一进入教练状态就冷得和块铁似的——多嘴，罚跑！不服？罚跑！还不服？好了，卢教练可没有其他人那么好说话，直接开除校队。 就这态度，一帮十中的球员在他面前那都是服服帖帖得和小媳妇似的，哪有人能和程燃似的无视教练的低气压，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 所以这会儿，众人都向他们的程队投去了自求多福的眼神：不是我们不想救你，你自己往火坑掉咱们拉不动你啊！ “就5圈啊？”程燃咂咂嘴想了一会，企图讨价还价，“5圈少了点吧，我跳完你肯定还没讲完呢。” 卢鸿舟青筋直跳，以让人听不出停顿的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那就10圈！” “噢噢！我去了！”程燃兴高采烈地转身，脚步一顿还不忘回过头补刀：“教练你真善解人意~” “还不快去！”卢鸿舟暴躁地回了一句，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对其他人说道：“还有谁想去蛙跳的？” “哦一个人跳着也挺孤单的，小川你来陪陪我？”程燃刚跳了两下就听到卢教练这句话，立即回头试图把战友拖下水。 “许川你要去？”卢教练的脸色铁青，一面问一面看向许川这个大前锋。 “不不不……我想听教练您分析对手，毕竟这不都要比赛了是吧，您说完我再和程队去蛙跳，哈……哈哈。”许川硬着头皮说完这一番话，对程燃拉自己下水的行为欲哭无泪。 “恩。”卢教练的脸色这才多云转晴，点点头问：“那其他人能听我说了？” “您说！您说！”大家忙不迭地点头，无比渴望自家队长别再捅什么篓子了，现实版末日降临好嘛！之前他们被程燃连累去绕400米的操场跑5圈的血泪还历历在目！！ “听说四中的主力c位受伤，而首发pf也因为国籍的关系没法参赛，我发给你们的资料是他们剩下的两个替补内线人员，就身高来说中等偏上，但实力嘛……也许根本用不到我们针对，他们的内线会自动崩盘。” 卢鸿舟分析道：“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小前锋和第六人都有不俗的能力，特别要注意这个瞿南，他的身体强度不可思议，而且速度很快，个子也不算矮，根据我收集的资料显示他的扣篮能力很强，甚至还进行过隔人重扣！这很不简单。” “至于他们的第六人秦默……”卢鸿舟皱着眉，迟疑道：“这个球员不太好说，爆发能力一流，但是持续作战并一直维持手感方面就有点薄弱了，可是一旦给他找到状态，那他的能力完全不下于一辆f1赛车。” 卢鸿舟会给秦默这么大的评价是没有人想的到的，就算是秦默自己，他也并不认为自己会有卢鸿舟所说的那种潜能。 而没有人知道，和这位传奇教练持了相同看法的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不是程方梓程教练，而是瞿南。 在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秦默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潜能，这也是他会在之前训练秦默的原因，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让东林四中打进南区决赛，甚至是得到全国冠军无疑远远不够，而只有让球队的力量不断增强，他们才有机会实现那些愿望。 和此时十中校队内因为程燃而产生的诡异氛围不同，此时的东林四中，因为程教练的一席话而振作的大家已经对这次对战十中充满了期待。 包揽3年的南区出线权？ 这很了不起吗。 对，或许这的确了不起，可是当后来者将之破碎的时候，它将黯淡无光！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胜利！！” “我们的终点是什么？” “冠军！” “没错。”程教练很高兴自己的这群球员，重新振作。 也许现在他们还不是最强的，可是他们有一颗想要冠军的心，而这样的队伍，本身，就已经具备了获得冠军的资格！ ****** 2005年4月21日，锡山十中的主场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对手——东林四中。 瞿南不是第一次来到十中，事实上在他之前确定被十中保送录取后，他就曾经来过这里，期待过在这里干净漂亮的篮球馆里打球。 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了任何特殊的感情，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那样静静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接着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卢鸿舟。 “欢迎来到十中，方梓。”卢鸿舟远远地看过来，犹豫一下，还是走到了程教练面前。 “哪里，也不用叫的这么亲热。”程教练神色淡淡。 “毕竟师兄弟一场。” “随你怎么说了。”程教练一笑置之，然后道：“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聊天，还各带领了一只高中生球队。” “我也没想到。” “一眨眼你都已经被人称为‘传奇教练’，带着十中打出一片蓝天了。” “四中可是省重点，比我这座小庙可受家长欢迎多了。” 两边的教练打着太极，他们的球员反倒是不耐烦了。 纪东阳凉凉在旁边说：“教练，再聊下去我们换衣服的时间都没啦！” 程燃也接口：“就是啊，难不成赤膊上阵？哎，这个倒也不错的……”说完他往瞿南身上瞧了两眼，一脸的若有所思。 “……”两个教练于是一手提一个，把纪东阳和程燃拉回自家的队伍，不忘客套一句：“回见。” 今天这场比赛的观众要比前几次多得多，起码整个宽阔的篮球馆就坐满了一大半，绝对是这种赛事里少有的景象。 省略了一大堆的致辞，比赛终于在9点准时开始。 瞿南是第一次站在程燃的对立面，也是第一次和这个已经是很好的朋友的少年进行篮球上的对决，怎么说呢，这样的感觉有些微妙。 但这绝对不会让瞿南畏首畏尾，相反，他还有些跃跃欲试。 能被以新生身份成为十中校队的领袖，要说程燃不是个高手大概没人会信，但这面对高手而产生的战意只是瞿南跃跃欲试的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原因嘛…… 很显然，是站在界外的十中教练，卢鸿舟。 上一世的瞿南最想做的事，就是让这个毁了自己下半生的人后悔，但是那一世他没有做到，而这一世虽然已经不恨，可是他也会希望，这个眼里从来只有优秀的球员的传奇教练，会不会对当初的那个决定感到后悔。 “啪，啪，啪。” 瞿南运着球，站在前场，一步步慢慢地向前逼近。 这是在比赛开始的第4分钟，十中在先发制人打了四中一个31后靠着程燃的率领打下了一个12：3的小高/潮，这让四中在一开始就显得很被动。 而程教练果断无比的一个暂停，终于让四中重新平静下来，他的解决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让瞿南将球队的节奏重新稳定下来。 如果说瞿南的球风凌冽霸道，直来直往，那么程燃这个控卫的特点则是变化莫测，出手诡异不说还把整个球队的球风也整得让人抓狂。 什么？你说站在三分线外起跳就一定是要射三分或者是骗跳的假动作？ 不不不，程燃会告诉你他跳起来是为了传球。 之前正是因为这样的不按常理出牌，四中一下乱了阵脚。可是在这个暂停过后，听着瞿南一下一下的运球声，听着篮球撞击地面发出的动人的节奏，四中的球员们倏然就平静了下来。 他们就仿若浩瀚的星辰，散乱地、不安地闪烁着，而瞿南总能成为其中最亮的一颗，然后放出他固有的频率，让宇宙重新沉寂和平静，这一刻，程教练不由得地想起来因为受伤而无法参赛的前队长贺勇，想到那一天在医院，对方将身上的重任交到瞿南手里的场景。 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能量，天生就适合成为一个领袖。 第75章 他是谁？ 不按常理出牌的程燃，或许的确在这4分钟里让四中乱了阵脚。 但是不要忘了，四中还有一个绝对冷静的球员。 “瞿南，是瞿南！” 那个背后印着巨大的10号的球员，正一步一步向着十中的外线靠过去，而十中的第一道防线不是程燃，而是他们的大前锋许川。 大个子没有让这个10号这么简单突破自己防守的打算，卢鸿舟教练的赛前准备做得很充足，让十中的球员们都对这个10号印象深刻，所以他的脑子里已经深深地给这个小前锋打上记号了。 然而光是想法美好可没有什么用。 “突破！突破！”有人在看台上激动地喊着。 如果程燃在这里，大概会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没错，这是郑骏，凡是有瞿南的比赛他几乎一场不落，一个高中生能有自己固定的粉丝？不不，别开玩笑了，所有人都会这么说。 哪怕是沈云风，或者北区的绝对王者宋宁，他们的崇拜者也绝对不会太多的，这里不是nba，不是联盟，他们没有十几年的赛季可以打，他们出头、发光，绝对不会超过3年。 时间会磨去一切的激情。 但是此时此刻，谁会管那些呢？ 很多年后，当瞿南站在联盟的顶端，或者许川会记得在这一个时刻，曾经有一个小前锋就那样望着自己，他的眼睛漆黑而幽深，然而，那里面跃动的却是一种无法阻挡的狂热！ 篮球！是了，他的眼睛里跃动的光点，他狂热对象，是篮球！ 就在这么零点几秒的时间，心中一跳的许川已经摆出了防守的姿势，不可以让他突破，这个念头已经牢牢地占据了他的大脑，拦下来！ 作为第一道防线，大前锋许川出现在外线本身就很奇怪，可是想到十中那种奇怪而跳脱的球风，观众居然无人质疑。当然，这并不能怪观众，他们的注意力早就被这个小前锋和大前锋的交锋吸引了。 平心而论，这里的观众大部分是来为十中加油的，一只“准”出线球队当然要比四中这匹黑马更引人注目。 “噢噢噢，过他！过他！” “大前锋别怂，断他的球！” “哈，这个10号难道想一条龙？就他那身板也想硬憾？活的不耐烦了吗？” “这可不一定，没准人家以为自己的身体堪比大狗熊呢？” 瞿南可听不到这些讽刺，也只有真正和他硬碰硬过的人才知道他身体的强壮，所以下一秒，他就用行动给了这些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嘿，阿川，给这个小前锋一点颜色看看吧！”深知队友出色身体素质的7号分卫吕建松轻吼道，“也让教练看看，他嘴里这个了不得的小前锋有多厉害？” 许川根本没有理会队友的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上！ 天！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10号应该去当中锋而不是小前锋！他心里咒骂着，动作却毫不含糊，余光对准瞿南的手，一方面是防止对方传球，另一方面则是试图将这个球截下来。但是瞿南可没有就这样传球的打算，因为纪东阳早就绕到了斜对面，他似乎笃定瞿南能够突破许川并准确将球传过来。 而瞿南也没有辜负纪东阳的笃定，接连两下背打没有耗费他太大的体力，可对方的大前锋许川却有点觉得吃不消了。 哪里冒出来的？ 东林四中这样一只二流队伍什么时候能有身体那么厉害的球员了？时间没有给他机会多想，因为瞿南眼见对方似乎有向后退的趋势，立即加大的力度，许川倒吸一口气，脚下竟然跟着踉跄了几步！ 致命的几步！ 瞿南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以右脚为支撑点，猎豹般迅猛地转身，篮球快速地向地上一拍，将球切换后，左脚闪电般向前跨出一步，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观众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瞿南已经果断地突破了许川的防守！ 什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里没有技巧，没有任何花哨而不实际的动作，瞿南是靠着绝对的力量完成这次突破的！ 谁说小前锋就不能有强力的身体？也许，他就是下一个詹姆斯·勒布朗？ 谁知道呢！ 许川拼命地调整着身体的重心，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瞿南从自己的面前呼啸而过，那道光芒太强烈了，他拼命地催促身体动起来，动起来！等他终于战胜了惯性，想要拦截的时候，瞿南已经将球笔直地传向了纪东阳！ 纪东阳今天的状态出奇地好！准确来说，是他的脑子格外清醒，接到这个传球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将这个球传给了另一头的陆元。 瞿南早就在传球的瞬间帮陆元拦下了防他的十中中锋，所以得到纪东阳传球的陆元身前正空无一人！ 脚踩在三分线外几厘米的地方，陆元高高起跳！ “唰！” 漂亮！ 精彩的突破！ 精彩的传球！ 精彩的拆挡！ 最后，是一颗精彩的三分球！ “哦，上天！”有的球迷情不自禁地喊道，“太精彩，太漂亮了！我已经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这个小前锋是怎么做到的？先是单打靠着背砍战胜对方的大前锋，再是一个配合队友打出的精妙之极的拆挡，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有同样的疑问不止他一个，到处都是在谈论这个十号的声音。 而频率最高的一个问题则是——“他是谁？” 大概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知道瞿南，比如郑骏，虽然这一球不是瞿南打入的，但是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必然是这一球的大功臣之一！ 十中和四中依然有实力差距，所以对四中的人来说，他们能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将这个差距不断地缩小，只要将两队的分差拉至可以接受的范围的，那么，翻盘的机会就不是没有。可是，这个小算盘不但是四中在打，十中同样也是。卢鸿舟顶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名头，要说没几把刷子那肯定说不过去。 赛前准备只是教练工作的一环。 而战术布置和临场应对才是最考验教练能力的环节，场上情况千变万化，没人能预测今天，这40分钟，甚至于这一秒球员的状态。针对性的战略很重要，但是在球员爆发的时候作用并不大，所以在这种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而并非一面倒的局势中，教练的作用就体现出来来了。 只是在那之前，程燃觉得这一球必须要报复回来。 我都没有体现什么作用，就这样在我的眼皮底下进球？你的眼里有没有我！程燃出离愤怒了，盯着陆元跃跃欲试，恩，该用什么方法在他头上进一个球呢？程燃纠结起来。 这里的重点并不是被四中进球了，而是四中没有球员和程燃交锋就进了球，这才是程燃出离愤怒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森森被调/戏了，作为十中的队长，居然不把我当回事？！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 “小川，给我球！”程燃怒气冲冲地喊道。 许川刚打算拨给吕建松，忽然就听到程燃在他身后这么吼了一句，浑身一哆嗦地下意识地把球往身后传了过去！ 哦，该死！这一球传歪了！ 早就注意到这里的情况的瞿南二话不说就轻轻松松地把这颗球抄走了。 “这这这这这！！”程燃哇哇大叫，不敢置信看着球就乖巧地跑到了瞿南的手里，他的复仇计划全然泡汤！这时候已经没时间责备队友了，程燃气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蚱，二话不说就跟着瞿南的身影追了上去！ “喂喂喂，把球还我！”他大叫。 “……”十中的其他球员们纷纷低下了脑袋，天呐，他们可以装作不认识程燃吗，这实在太太太丢脸啦！你对着一个截走了你的球的对方球员大喊“把球还我”，是得要多低的智商才干的出来的事啊！ 原本叫得正欢的十中支持者纷纷默然，开始怀疑这个人真的是十中的队长，他真的靠谱吗？ 瞿南当然不会因为程燃那声愚蠢的“把球还我”而真的回头还球或者来个单打，他只是飞快往对方的半场奔跑，前方没有自己的队友，只有对方的中锋还留守在篮下。 此时的十中的c位张宇无比庆幸自己留在己方篮下的明智之举，他全神贯注地望着对面那个火箭般冲锋而来的十号，心里想的是一定要拦下他来！他的身体强度比许川高了一些，所以虽然之前瞿南在背砍上战胜了许川，但是他不觉得瞿南也同样能战胜自己。 可是他一定忘记了一点，像这样断球后的冲刺，难道瞿南会傻傻地停下来让对方和自己来一场激烈的*碰撞吗？ 拜托，那样的话黄花菜都要凉了好不好！ 奔袭半个球场带来的巨大惯性让瞿南根本不可能停下去突破张宇，所以越过罚球线半米后他就高高地跳了起来，双手举起了篮球，瞿南的目光里只有那个光秃秃的球框，张宇吃了一惊，本能地跳了起来，试图阻挡瞿南。 后世的媒体曾经这样评价面对瞿南而做出的，类似张宇的这种徒劳：“你明知道他要得分，你拼尽全力想要阻止他，可是你会绝望地发现自己做不到——他，无法阻挡！” 无视张宇的大块头，瞿南直接在他的头顶，双手举着篮球，用力地、狠狠将球砸进那个小圆圈之中！！ “哐蓬！！” 他，无法阻挡！！ “噢噢噢！” “十号！” “十号！” “十号！” 快速断球后一条龙隔人暴扣？听起来这或许并不算怎么样，但是亲眼目睹这一场面的人，没有人不能激动，这是一颗绝对能在十佳球里杀进前3的进球！ 观众沸腾了！球馆沸腾了！所有人沸腾了！ “我不敢相信，但他就是做到了，我觉得我的血液在燃烧，嘿，谁来告诉我，他是谁？” 这一次，这颗扣篮，再也无法阻止人们浩瀚的求知欲了。 ——“他是谁？” 第76章 无须辩驳 他是谁？ 那个背部印着10号号码的球员，他已经征服了观众，而可笑的是，他们居然不知道他是谁！这怎么可以呢！瞿南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球迷，他们没有要告诉那些迷惘的观众的意思，他们只是用力欢呼。 “瞿南！” “瞿南！” “瞿南！” 这和其他人吼叫的“十号”保持了同一个频率，于是观众们醒悟过来了，这个十号的名字，原来叫瞿南啊。 这样的欢呼持续了不到5秒的时间，但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这是不是比赛胜利的欢呼，这只是一个进球！ 比赛才刚刚开始，瞿南用这一扣，将四中的气势拉向了巅峰，看看吧，听听吧，那些欢呼和狂热，队友们纷纷冲了上来，给瞿南一个熊抱！纪东阳激动地嗷嗷直叫：“南南你是最棒的！” 陆元很臭屁地说：“嘿阿南，虽然你没有我帅，可是你刚才的表现绝对能和我相提并论了！” “干得漂亮！”程教练也鼓励了他一下，“不过接下来可别这么打了，很耗体力的。” 瞿南倒没有不好意思，而是笑着说：“大家都加把劲，十中也没有真的不可战胜。” “当然！” 四中上下一片欢腾，十中可就相反了，他们的中张宇看向那个十号，产生了一阵阵的心悸，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选择隔着他完成扣篮！天啊，这种动作在联盟里也不是时时出现的！这种心悸让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次对手瞿南，心里都有点发虚。 那是一头人形巨兽！这个十号根本挡不下来！ 场边的卢鸿舟很快就察觉到了他们的首发中锋不在状态，经验丰富的他立即就判断出，是瞿南之前那个扣篮让他产生了心障，要是不尽快克服的话……那么他们的中锋在这场比赛就将毫无作用！ 怎么办？ 卢鸿舟一面观察战况，一面考虑是应该喊个暂停还是把张宇换下来。 “宇宇~”程燃不满地拍了张宇一下，“神游呢？刚给你的传球差点就掉了！” “不好意思啊程队。”张宇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却瞟向瞿南。 “你在看谁？”程燃好奇地扒着他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恍然大悟，“哦，你在看阿南啊！他强吧？就是我上次带你们去帮他助威的那个人，你记得不？” 张宇吃了一惊：“就是他？” “没错！”程燃眨眨眼睛，“你被他扣傻了？” “怎么可能！”张宇口是心非地否认。 这下程燃的眼光开始暧昧起来：“喔喔……那你一直盯着他看干什么，难道是看上他了？” 张宇的脸“唰”地就红了，“程队你在说什么啊……” 程燃于是点点头，大义凌然地拍拍胸脯：“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又猥琐地说，“唔你要想让我帮你给他告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项服务可能就要收费了哦~” “……”张宇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辩驳了。 不过这样一来，一开始对瞿南产生的那股不可战胜感反倒被冲淡了不少，这让他有点疑惑地看看自家队长……难道程燃是故意这么说，然后让自己恢复状态的？ 不不不！这个想法刚刚萌芽就被他掐断了，如果用常理去揣摩这个队长，那绝对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事实上，程燃也确实没有往那方面想，他只是纯粹地在八卦而已…… 连带的，程燃在对上瞿南的时候眼神也暧昧起来。 瞿南被他看得浑身毛毛的，终于在一次交锋的时候问：“我很奇怪？” “没有没有。” “……” 瞿南不再废话，身体猛地一摆，然后脚上用力，腰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扭转了一下。程燃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他过去，他死死地盯着瞿南手里的篮球，刚才眼里的暧昧早就消失不见，但是嘴里还是碎碎地发声：“啊这就想甩掉我，一点面子都不给太过分啦！” 可是瞿南却并没有突破的打算，篮球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之前那个扣篮花了他不少的力气，所以接下来他需要喘几口气。 右手忽然向身内一缩，篮球被他带到了小腹的地方，在程燃扑上来的那一刻，瞿南快速而果断地将球拨了出去。 “nice！”许杰大喊，然后两步甩开贴身防着自己的吕建松，硬生生地挤到了篮筐底下！ 不行，对方的防守太严密了，他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寻找出手的机会。 “这里！”纪东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摆脱了防守，许杰眼睛一亮，立刻将球丢了过去。 程教练开心地笑了起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神经刀，东阳这小子居然是个神经刀啊，真是没想到。” 纪东阳还真就是这样一个神经刀的选手，状态起伏不定，低迷的时候你会看到他作为一个控卫在场上徒劳地奔跑，而一旦他的状态来了，闪光的传球就会接连不断。 而无疑，现在的纪东阳状态正值巅峰！ 纪东阳拿球之后立即就起手射篮，但是神经刀就是有那么一个缺陷……起伏不定，球打铁没进。 “哦……”场上发出一片的叹息声，在瞿南那个暴力感十足的进球之后，墙头草的观众已经有一小半倒戈到东林四中的阵营了。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纪东阳的脸上居然没有任何沮丧的表情，这让赶过来防守他的张宇一脸疑惑，球不是没进吗？他再次看向篮筐，瞪大了眼睛。 “哐！——”！ 补进了！ 篮球虽然打铁，但是在弹高后居然被杀到内线的瞿南又用力砸了进去！ “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卢鸿舟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他竟然还有这样的体力来进行这么高强度的弹跳……” 和十中死一般的寂静不同的是，四中这边的支持者再度欢呼起来，因为四中进球了？不不不，因为那个进球的人还是十号，是瞿南！仅仅是凭借这一点，就值得他们大声呐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郑骏高兴地大叫起来，全然不顾身边的人认不认识，他只想把这种情绪表达出来，“四中一定能赢，他们有瞿南！” 这样的情绪很容易传染，他身边的人本来还在安静地看球，也没有什么特别支持的人，可是看到郑骏在哪里激动，其他人也不免就好奇起来，那个十号……真的有这么厉害？ 之前那个扣篮确实震撼人心，但是还不足以让人一下子爱上这个披着十号战衣的球员，但现在这个惊艳的补篮，终于让一小部分人有些动摇了。这个十号，真的那么出彩，那么不可抵挡吗，难道说，在南区一直不败的绝对强者锡山十中，真的就会败在这个十号的手里吗？ 当然，这其中还是有人保持了理智。 “四中赢？那可不一定，快看看比分吧，19比12，这才7分钟就落后了7分，哪里是一只能赢的队伍打出来的分数。” 他这番话很快就博得了不少人的认同：“确实是这样啊，四中情况不妙。” “但是……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有人提出疑问，“我看十中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分数拉开的？” 懂球的人还不少，听到这个伪球迷的提问，立即就有人给他解释：“十中的关键在于他们那个控卫，你看球一直在他的手里飞来飞去，然后你就发现，莫名其妙地，十中就进球了。” 是的，十中的灵魂是作为控卫的程燃，与众不同的打球方式让他在比赛里并不显眼，可是看看他的数据，得分不多，篮板不多，抢断不多……每一个都是个位数，可是他却每一个都沾了一点边，每一个进球，似乎都有他的一份贡献！ 第一节结束，两边都换下了首发。 第二节的开端是用来给这些首发球员休息，恢复体力的，替补人员一上，原本来不明显的差距立即就显露出来了。 十中因为程燃，每个人都显得平均，可他一下场，那些发狂的替补们就像是放出了笼子的狮子，一上来就大开杀戒，场面一度失控，这让程教练不得不重新将几个首发换了上去轮流休息。 “还是有差距啊……”程教练喃喃道。 秦默作为第六人，当仁不让地担负起了四中进攻的责任，他开始发威，对十中那些张牙舞爪的替补们展开一场角力，瞿南曾经说过——在球场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你的脚步，除了你自己。 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替补小前锋的爆发力。 哪怕在赛前，卢鸿舟教练曾经特别嘱咐自己的球员不要小看这个替补。 可是替补终究只是替补，他能强到哪儿去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十中的替补们也最终会为自己这点可笑的揣测付出代价。 老虎的幼崽就不具备攻击性？ 四中的忠实球迷们纷纷在嘴角勾起一道道残忍的冷笑，永远不要小看你的对手！ 第77章 替补的时间 今天的这场比赛，瞿南很尽责地把瞿鹏飞带了过来。 而瞿鹏飞虽然不是很愿意，但还是相当别扭地跟进了球馆。 和他们初中简陋的露天球场不同，十中以篮球出名，虽然不是体校，可是就篮球来说，绝不输于那些有名的体校，所以十中的球场建的很大，瞿鹏飞一进来就被吸引住了！ 一排排的观众，透光的玻璃屋顶，光洁明亮的地板……就算比赛没有开始，在那一刻他还察觉到了心中一阵阵的悸动……这样的场景，这样美妙的环境，而那个人，他一直看不起的堂哥，却站在那些聚光灯之下，披着10号的球衣，浴血奋战。 瞿鹏飞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见过瞿南打比赛，他对瞿南，对这个堂哥的认知，仍然停留在第一天晚上，那个在小区的篮球场上不停射篮的场景。 还有对方在腿上绑着巨大的负重，却依旧轻松而平静地进行日常蛙跳、在家里的房间一个人单手进行俯卧撑、每天早上从不间断的200个投篮练习…… 在他的脑子里，瞿南就只是一个不断不断地前进，却又带了一抹神秘色彩的家伙。 他的球技到底如何？ 这种玩命的锻炼，他会有多强？ 这些问题瞿鹏飞一开始是懒得去考虑，等后来他慢慢适应了这种训练，又不愿再去思考了。 而现在，他作为一个观众坐在场下，听着全场疯狂呐喊着瞿南的号码，听着观众疯狂地叫着这个人的名字，看到那个惊艳狂霸的扣篮，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重重锤击了一下！那就是瞿南的实力吗？那就是自己一直所看不起的、讨厌的人吗？ 就带着这样不安而微妙的情绪，比赛终于在第二节稍微平缓下来。 不知怎么的，看到瞿南下场，他的心里居然微微松了口气，他不懂这是什么情绪，可是必须承认，在这种让替补们自由发挥，给主力充分休息时间的比赛时间里，观众也从最初的心潮澎湃慢慢冷却下来。 真球迷开始冷静而理智地分析双方的战术，而伪球迷则在这其中不断寻找可以让自己眼前一亮的球员。 巧合的是，瞿鹏飞的位置正好在郑骏的旁边。 他对这个叫的最响亮、似乎是瞿南球迷的男生有些理解不能。 不就是一个扣篮吗！不就是一个进球吗！ 扣篮可不是三分球，再霸道、再漂亮，那终究也只是2分而已，而2分，在一场比赛刚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无足轻重。 所以现在大家都冷静下来，他就忍不住问道：“你认识那个10号？……哦，就是，就是瞿南。”他别别扭扭地说。 郑骏听到身边这个小男生向自己提问，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认识他，但他肯定不认识我。” “那你为什么还叫这么大声？你是他的球迷吗？”瞿鹏飞的语气酸酸的，不能理解自己那个堂哥为什么在高中就有人气了。 “是的。”郑骏点头，“第一次看他的比赛我就被他迷住了，你永远无法想象他下一秒会给你带来怎样的惊喜。” 这时他的身边有人插嘴道：“你在说那个10号？吹得过了吧，要我看江桥实验的乔珀啊，还有十中的那个程燃，不说毕业的沈云风，清华附中的那个宋宁和山东九中的夏辰之……他们每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吧！” 郑骏可不是个菜鸟，这些名字大都听过，虽然北区的球队的比赛他没见过，但乔珀他是见过的：“你是说那个外号君子珀的乔珀？你没看那场四中和江桥实验的比赛吧？” “没看，但我知道四中险胜，这不能说是乔珀的问题吧，毕竟险胜这种东西可说不好。” 郑骏大大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没看过你jjww个蛋啊，但他嘴上还是挺平静：“乔珀正面不是瞿南的对手！” 对方愣了一下，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我用得着骗你！？” “……” 已经被两个激烈讨论的人遗忘的瞿鹏飞却有些出神了，乔珀？那是谁？但是能被人取外号，那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啦！“君子珀”？这让他不由想到了nba那个三分神准的老将，被称为“君子雷”的雷·阿伦。 而瞿南正面打赢了那个家伙？瞿鹏飞甩甩脑袋，努力把这个认知甩得远点。或许……或许只是夸张了一点吧。 ****** “瞿南，你怎么看秦默的？”程教练看着坐在长凳上慢悠悠地抿着水的爱将，忍不住问。 “进步很快，很聪明。”瞿南毫不吝啬对秦默的夸奖。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秦默已经杀进了十中的重重包围，在密集的防守中凭借灵巧的身姿移动到篮下，然后一个漂亮的背传将球传给了早就占好位置的魏逍海，魏逍海接球就投，但是因为起跳快了，他的方向还没有调准号，失了点准头。 球在篮板上用力一弹又掉了出来！ 十中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的替补中锋大力一跳，当仁不让地把这个篮板球抢了下来，接着展开了快速的回攻，球被对方的分卫轻松三步上篮得分。 虽然这球没进，但并不影响瞿南对秦默的评价：“这球可惜了，秦默做得不错，倒是逍海还不够沉稳。” 程教练也认同了这种说法，想成为一个称职的第六人具备三个条件，1是有能力担任先发， 2是即使坐板凳也不会因此怨念，3则最符合当下的情况了，在主力球员休息的时候，他能迅速地融合进球队并提供帮助。 这三点秦默都做得很不错，再加上他那强大的进攻能力和不懈的努力，假以时日，程教练有理由相信他会成为下一个瞿南的，到时候东林四中有这样两个强大的小前锋，只要将一众内线球员训练好，四中的冠军梦都能看见曙光了！ 越想越美好的程教练望着篮球场，然后就看到了对面的程燃。 程燃也在看他，察觉到程教练的目光，他兴高采烈地比划了两下，他的队友们纷纷惊恐地望着他，什么鬼啊这诡异的手势，程队的每日抽抽又出现了吗！ 但是程教练看懂了。 这一瞬间他不想说话他只想静一静……程燃居然在问他四中的战术布置是什么！这可是在比赛啊，比赛！默默移开目光的程教练重新把视线投在瞿南的身上，总算觉得有点安慰，幸亏是卢鸿舟那家伙管程燃，而瞿南这样有天赋够努力，理智冷静的球员在自己手里。要是程燃在他队里……程方梓觉着自己就是有10颗心脏也不够吃药的。 程燃发现程爸用行动拒绝了自己，顿时就不太开心，再看看对面坐着休息的瞿南，就更加觉得气愤。哇阿南，亏我和你进行过谈心，说了那么多的小秘密啊，在比赛里居然都不知道放放水的啊！ 瞿南可接收不到程燃那灼灼的不满的视线，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秦默的身上，嘴角露出了一些微笑。并不是每一只失去主力的球队都像是老虎换上了乳牙，十中确实强大，可是他有理由相信，那个一直在默默努力的男孩，并不会因此而妥协。 “防住！” “篮板球！回防，快！” 比起十中有序的进攻，四中的替补们显得慌乱了许多，于是在这种情绪感染下，内线和外线都被十中有机可乘，尽管程教练放了许杰在场上，可是形势却依然不够乐观。 “你们也不怎么样。”十中的球员们开始嘲讽，“一换下主力就疲软了，下面的那根东西硬不起来的吗？” “你再说一遍？”魏逍海很快就被激怒了，虽然他现在是球队的主力球员之一，但在队长和kent无法参赛之前他也只是个替补，面对比他高上几厘米的对方中锋，他想也不想就用身体去撞。 “嘟！”裁判的哨声毫不留情，点了点魏逍海，示意他带球撞人。 “有没有搞错！这也算？这是合理的肢体接触！”他愤怒地大喊。 但是裁判不买账，又指了他一下，表示他再吼一句就要吹技术犯规了，这绝对是宽宏大量的处理！放nba里他这样的行为根本就不会受到警告，牛到发拽的裁判会直接吹哨子的！ “傻大个！”对方见状试图再去激怒他，“撞得有点小力啊，你是不是不行？” 魏逍海瞪着眼睛，像一头见到红色的大公牛，秦默见状用力扯了他一下，摇头，“别冲动！”他没有听到这个人和自己的队友说了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秦默安抚了一下队员，然后指着对方说：“有本事用分数来说话！你除了垃圾话就没有别的招数了吗？” 分数！ 是的，秦默磨了磨牙，没有人想得到，他一个小前锋，居然紧紧地贴住了对方中锋的身体！ “想要得分？”他轻声问。 十中的中锋没有回答他，而是不停地进行合理的撞击，试图甩开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前锋。 “想要得分？”秦默不依不饶地继续问。 为什么甩不掉他？大个子中锋满肚子的问号，他不得不弯下腰，用一边的脊背抵着秦默的肩膀，双脚不断来回移动，并不是没有机会传球，可是一听到耳边那个犹如附骨之疽的声音，他就愤怒地不去看等着他传球的队员。 得分，我要得分！ “想要得分？”秦默的目光森冷，觉得瞿南教他的这些无耻的小技巧还真是好用啊，对身边的这个大个子一字一顿地说，“你做不到！” 第78章 怒火冷却液 “好像……好像这个替补小前锋也挺狂的啊……” 观众们有点意外，心说难道东林四中的小前锋全是这样的？之前那一个首发十号是用强悍的身体和霸道的扣篮征服了他们，而这个替补小前锋……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体是不是和那个十号一样厉害，可是如果不厉害，他会愚蠢到和十中的中锋玩“背靠背”吗？ 其实对秦默来说，他在意的并非是得到观众的注目或者是球技上的突破。 那无数个落日后，和瞿南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在喧闹的大街，在街头篮球的圣地里，一次又一次地磨练自身，望着那个长者般沉稳的，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可靠的身影。 那时候的他，就已经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锡山十中是南区最后的防线，也是最坚固、最强大的存在，而只要击破这面围墙，通向全国大赛的路，就将——畅通无阻！ 所以此时此刻，这个十中主力全部未上的时刻，是一次可以让四中追上来的机会！秦默一直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而现在，就将是他交给瞿南的第一份答卷。 “啪！！” 十中的大个子只觉得自己的手一震，而原本紧紧贴着自己，让自己烦不胜烦的那个四中的混蛋却不见了。他惊愕地把脚往前移动了一步，然后就在那是瞬，他的身边飞过去了一个熟悉到可恶的身影。 而球，球呢？ 他茫然的大脑停顿了整整一秒，手上的空虚感告诉他，球被截走了！被那个贴身防着自己的11号！ 紧随而来的是汹涌的愤怒，十中的球员，什么时候这么好欺负了！向来制霸南区的十中，居然……居然被这么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校队给耍了？ 秦默的得手太快了，快到他的突破都像是一阵旋风，从球场的一侧忽然刮到了另一侧。 然而十中的回防很快，他没能像瞿南那样直接一条龙暴扣，而是不得不面对已经摆好了防守架势的十中。 被他截球的人此时也赶到了，狠狠地盯着秦默，心说，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球拦下来！ 秦默的处境并不妙，他的对面是气势汹汹的敌对球员，他的身边则是还没有适应十中节奏的替补队友们。 哦，这就不得不说程教练之后又把主力们换下去的行为了。 主力需要足够的休息，之前是因为秦默没有发力，当程教练看到秦默适应了比赛，立刻就把人又换了下去，反正是用的对方的暂停时间，不用白不用嘛，换人可没有次数限制一说的。 程燃看得饶有兴趣，支着下巴大咧咧地霸占了长椅的一半，还没人敢有怨言：“这家伙挺有意思啊，他会怎么做？” 卢鸿舟教练闻言头也不回：“球风很烈，八成会选择强行突破。” 程燃接口：“哎呀那怎么行，虽然阿晨他们的防守还有待进步，可一旦他们生气起来，联手协防，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过得去啊。” 卢教练发出一声冷笑：“所以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们。” 程燃不屑状：“教练你真不要脸，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选择突破哇？” 卢教练：“……” 秦默还真没让程燃失望，他既没有突破，也没有传球，而是直接向后退了一步，后仰跳投！ 他的后仰显然并不纯粹，但已经能看出一点初型了，防他的人没能把这球扣下来，但球也没有进，而是在球框上令人心惊动魄地滚了一圈，这才依依不舍地滑落下来。 “篮板球！” 双方都在怒吼，而这一次他们的内线人员都去防秦默了，篮板被魏逍海拿了下来，他重重地从天上跳了下来，稳了一下身形，接着后退两步，准确地将这一球打入。 “漂亮！”观众大声欢呼。 程燃笑眯眯地对自家教练说：“教练你看没错吧？人家可没突破！” 卢教练给心脏打了一针，然后面不改色地说：“强行突破和直接射篮都是个人行为，相差不大。” “可人家用的是后仰跳投啊，这进球成功率比突破高多了，当然要是他的后仰再规范一点儿的话。”程燃嘟囔。 卢鸿舟继续面不改色：“一个不算完整的后仰，他依然是对自己太自信。” “反正人家就是没选择突破嘛。”程燃再度攻击，“教练你真不要脸。” 卢鸿舟教练：“……你，给我滚。“ 程燃：“……”教练无理取闹，教练独裁主义，教练死不悔改，教练……教练真不要脸。 在东林四中这一边，程教练却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秦默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后仰？平时练习赛也没见他用过啊？瞿南你教的？” 瞿南若有所思：“没有，但是他似乎有在观察我的后仰，所以我前几天指点了他几句，他进步得很快。” “他是自学的？”程方梓皱皱眉头，“这么短的时间……” “所以他的后仰还不完整。”瞿南说道，“动作可以，可是对力量的把握差了一点，所以这球没进。” “要是练好了，能成为一个大杀器。”程教练露出一个笑容，“是我们四中的另一个大杀器。” 纪东阳偏过头来：“教练，我难道不是杀器？” “=。=” 程教练无奈地说，“你发挥得好那肯定是，你一旦没状态那就简直是我们的噩梦了，您忘了上礼拜那场了？” 纪东阳顿时默不作声，灰溜溜地退了回去。上星期那场比赛本来是大比分领先的，结果因为纪东阳忽然一下子状态手感全无，愣是差点被人把比分追上来，最后还是因为及时把他换下去才稳定了局面。 十中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再次被秦默断球，他们都对这个11号加强了警戒，于是秦默立即发现自己压力突增，不要说是断球，就连挤进他们的禁区都显得困难无比，这样的情况是出乎他意料的，他没有想到就连十中替补的实力，都赶得上其他一般强校的主力球队了。 “你以为你还能过得去？”对方的12号轻蔑地说道，同时他的手用力张开，堵死了秦默前进的路线，秦默不停地晃动着肩膀，但是没用，对方根本不为所动，嗤笑着看着他说：“就这点技术吗？” 秦默到底是10几岁的少年，他没有瞿南那样可以无视一切挑衅的强大的心理素质，他抿了抿唇，牙齿用力把下嘴唇咬出血来，鲜血的腥味在一瞬间刺激了他的大脑，他疯狂地左右摇摆了一下，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 好快！ 12号来不及惊讶，之只能察觉到身边又刮过一阵飓风，和之前那次一模一样，不，这一次比那次还要来的更快。 为什么过不去！ 秦默的心中怒吼着，他的表情不是狰狞的，可是他的血液在疯狂地叫嚣着，他的眼前是瞿南那道无论如何追逐都只能越来越远的身影。 能够过去！能够过去！ 篮筐近在眼前，而篮球就在自己的手中！ 没有人能阻挡我的脚步！ 十中的人想要拦住他，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这个11号疯了！他的速度奇快，一下、两下、三下，过去了！在秦默的眼里，不论是对方的小前锋，控卫，还是对方的中锋或者大前锋，都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自己要突破的对象。 身体比自己结实，比自己强壮吗？ 那又怎么样？ 秦默一疯，观众也跟着疯了。 这可不是足球！更不是足球漫画，一个人带球晃过对方的全体，你有乔丹一样的技术，你是空中飞人？ #你脑子秀逗了吗！# “哈，那个11号是嗑/药了吧，还是兴奋剂吃多了？他现在觉得自己可以1v5了？他的队友都在向他要球了他也不给，铁了心想要突破十中的防线进球，他一定是疯了！” “别这么说，起码勇气可嘉啊！” “哎，亏我之前还觉得他和之前那个10号挺像的，结果有点独啊，还没脑子！” “我看见对方的中锋和他说了几句话了，垃圾话？哇塞，不是吧，这心理素质也太脆弱了，几句垃圾话就让他激动得和什么似的了，看来四中这匹黑马的替补实力不行，还是打不过十中啊。” 如果有什么能让愤怒的秦默一下子清醒过来的，那么肯定只有瞿南那漆黑乌亮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瞿南站了起来，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仅仅，只是，站了起来！ 但是怒火中烧，失去理智只想着如何突破的秦默却一下子注意到了。 只一下，那样的眼神他仅仅是只是触碰了一下，然后从头到家，浑身像是在冰水里浸泡了一般冷静下来。我在做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看到队友们，为什么我的眼里只剩下的怒火？ 无暇多想，面对十中的三人包夹，他下意识地将那颗显然在他的手里呆了够久的篮球传了出去。一心想防住这个疯魔的球员的十中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一刻忽然抛弃了进攻传球，被打了措手不及。 “唰！” 进球的美妙的响声，一颗属于四中的进球，同时迎来的，还有第二节结束的哨声！ 至于下一节？ 十中的卢教练嘴角挂上了冷笑：“实力已经了解完，下面可以不用保留实力了，都给我——全力以赴！” 第79章 新的噩梦 第二节的结束，是四中噩梦的开始。 “难道之前那样的火力能代表我们锡山十中？”卢鸿舟在心里冷笑着，“难道所有人真的以为，那就是我们十中真正的实力吗？” 这一刻，程燃站了起来，得到了充分休息的十中首发们也纷纷站了起来。 此刻的比分是45比52，十中领先7分之多。 这个数字，对四中而言，不是没有机会翻盘，但是对得到教练的准许、不需要束手束脚的十中球员们，此时的斗志却像是熊熊烈火，他们沉默着走上球场，而他们的教练卢鸿舟则在场下轻笑了起来。 最容易跳起球员们情绪的，并不是那些垃圾话，或者是来自对手的压力。 让人觉得愤怒的，其实是一直压抑自己的实力。 所以整整2节时间，已经将十中的这群球员们的压抑涨到了顶点，而这时……只要在这个关键性的第三节统统爆发出来…… 他已经能够想得到东林四中那些人不甘和不解的神情了。 至于十中的那个瞿南……卢鸿舟轻轻摇了摇头，觉得有点可惜，要不是有点顾忌这个连他曾经都想招揽的球员，他也根本用不着耍这么多的心理战，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在，他才会玩了这么一手。 不过现在……自认为已经完全了解瞿南实力的卢教练带着一脸轻松的笑意，找了张小板凳坐下。 “对面真正的锡山十中，你能怎么做？”他一脸期待。 和十中其他人在压抑中得到解放的神情不同，程燃一反常态地叹了一口气。 许川立即关心地问：“程队，怎么了？” 程燃：“没事没事，就是一想到要展现实力就好激动啊，心跳好快，我在想阿南会不会因此觉得我好帅然后对我一见钟情，所以一时有点感慨，哎……” 许川：“……”我真是蠢！我为什么会来关心程队！ 程燃：“嗯？阿川你怎么了？为什么捂着脑袋，便秘？” 许川：“……” 便、秘、你、大、爷！许川扭头就走，再也不想搭理这个队长半秒钟了！零点几秒也不行！ 至于东林四中这一边，除了程教练以外其他人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情绪，纷纷想着要在第三节将比分追平，一个个都神色坚定，紧握双拳。 程教练心底却涌起一股不安：十中……没有道理这么好打，虽然在比分上依然是十中领先，可是是真的球员们……真的太不出彩了，这和十中的一贯风格完全不相符，只有一点能够解释，那就是十中是在隐藏实力！ 想通了这一点，程方梓的面色突变！十中的球员们个个气势汹汹，这和第一节的时候完全不同，他越想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第三节——很可能会成为让四中万劫不复的深渊。 哨声吹响，没有时间留给他思考。 “唰！”是十中的球，球在外线不断接传，来到了程燃的手里。 之前有过经验的许杰负责防他，他观察着程燃的肩膀，却猜不透对方是想投篮，还是传球，或者是……突破？不不不，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眼前这个家伙可不好对付，每次都是用出其不意的招数甩开他，这让他很是恼火。 堂堂一个锡山十中的校队队长，居然总是用智商来碾压自己，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说好的球技超群呢！ 程燃眨巴了两下眼睛，大烈烈地笑：“嘿~又见面啦~” 许杰：“……” 程燃：“别这么看着我，这球我会选择突破的，别猜啦！” 许杰：“……” 程燃看对方不信，只好无奈地叹了下气，一个人嘀嘀咕咕：怎么说实话每次都没人信啊。说话间，他的左脚飞快地往前迈了一步，许杰下意识地向后一退，保持距离，可是程燃的这一脚却像是弹簧一下，轻触了一下地面又收了回来。 假动作！ 许杰的瞳孔猛地收缩，心里大喊不妙，身体也跟着大脑迅速做出了反应，突破，真的是突破，卧槽这小子居然说的是真话，有没有搞错！心里哀嚎着，这位四中的首发大前锋动作却毫不含糊，他不想就这么放程燃过去，起码不是从他的面前那么轻松自由地过去。 程燃的右肩向下一歪，双脚一错，左脚用力往前跨去，紧接着，他的身体灵蛇一般扭了一下，用一种飘逸灵活的姿势甩开了许杰！ 程燃……程燃……瞿南像一堵冰墙，厚重而坚硬，而程燃就像一团火，在每个角落燃烧，在球场上自由地舞动，眨眼之间，这簇跃动的火苗已经突破了许杰的防守，来到了三秒区内。 三秒区太小了，小到多了他一个人之后，这片区域就显得拥挤起来。 禁区内的争斗向来激烈，在程燃突进禁区后，四中的大个子们立即向里紧挨了过来，试图把这颗球拦下来。 “嗯？”瞿南神色一动，就在他准备拦下程燃的时候，程燃已经奔袭了过来。 转身，双脚交错滑步，在球场上带出一道弧线，一个呼吸间，程燃已经带着风卷席到了篮下，他要扣篮吗？ 会是一个扣篮吗？ 观众屏住了呼吸，期待着这个奇迹般的进球。 “唰！” “呼……”观众席上先是一阵轻声的叹息，紧接着叫好声又高起来，他们叹息是这一球程燃没有扣，而叫好则是因为这个挑篮太美妙、太炫目了！ 能把这样的火热和激情结合在这令人赏心悦目的进攻里，就算这不是一颗扣篮，依然让观众觉得胸口猛地一跳，不似瞿南的双手暴扣来得猛烈，却像是冬日里一杯滚烫的热可可，冲击不足，却能回味无穷。 球从圆框里滑落，乖顺地在地上弹了一下，接着被陆元单手抓了起来。 “他们……变强了。” 瞿南的双目渐渐炙热起来：“但是，这样更好。” 纪东阳把球从底线发了出去，而程教练把担忧放回了肚子里。很好，球员们没有因为对方实力的徒然增加而乱了阵脚，更没有慌张无措，他们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依然努力地想要再十中的手里拿走每一个两分。 瞿南的重新上场让很多人大声嚷嚷。 “十号！十号！十号！” 是的，他们更习惯于喊这个小前锋为十号而不是瞿南，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个印着十号球衣的少年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刻上了他的专属符号，这远远比名字更撩动人心！ 但是这种呼喊不能让四中超人附体，面对攻击力起码上升一倍的锡山十中，四中的球员们渐渐感到了力不从心。 “为什么，为什么？”陆元紧皱着眉毛，还没有弄懂他先前那个明明感觉必中的球为什么会忽然被人从身后拍掉！什么时候绕到他的后面的？为什么对方能够跳得那么高？ 不甘心的陆元第二次进行射篮，这一回他选的角度很刁钻，确保了不会被盖帽，但是—— “哒！”高大的c重重起跳，在这颗球下落之前，他的手指终于轻微触碰了一下篮球，球体因为这一碰而改变了滑落的轨迹，重重地摔在了球框的边缘！ 陆元转过头，那个嚣张的中锋也同时回头看他，对方伸出食指，然后在他面前晃了一晃，用口型说：你不行。 陆元帅气的笑容一沉，没有理会他，但是他的脚步却显得无比沉重，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的沮丧。虽然他不愿承认，可是那样的弹跳，那样的反应速度，加上那双天生巨大的手掌……作为一个得分后卫，一个球队的第二得分点，他居然对一个中锋的防守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一个耻辱！ “还来吗？”高大的中锋再一次挡住了陆元，一脸挑衅：“几次都一样，你别想从我手里得分。” “是吗。” 出乎他的意料，陆元居然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其他的回话，这让大个子心里拟好的腹稿都没了用处，就像一颗蓄力的拳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 注意到这个情况的程教练脸上的笑意根本挡不住，陆元这孩子长得好，性格虽然过于自恋了一些，但是和瞿南这样的队员相处久了，居然也学了一点瞿南的不动声色。 不过嘴上是淡定了，陆元的处境却不算美妙。连续两个球被人挡下来，这对一个射手来说是莫大的屈辱，甚至会让射手失去信心。瞿南当然也看到了陆元所面临的困境，但是他无能为力。 面对弱小的球队，瞿南还能将揽下一大堆的数据，可是面对锡山十中这样的强校，他还能够继续得分，继续将分差维持在10分以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分身乏术的瞿南只来得斜过半天的视线，注意球的走向，判断陆元传球的时机，他的身边是十中的小前锋华锦，同样是小前锋，华锦一直就对卢教练在赛前着重剖析瞿南的事很不满。不轻视对手，这没有做，但是他才是十中的首发sf！才是球队的第一得分点！ 全场的欢呼，应该是属于他的荣耀！ 一对一贴身防守瞿南的华锦没有小看这个对手。 他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专注，陆元在十中的c位上察觉到了双方实力的差距，所以在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之前，他只能无奈地将球拨了出去。 这一球先是到了纪东阳的手里，纪东阳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又将球吊给了瞿南，瞿南再给许杰，许杰给了魏逍海……球在所有人手里轮了一圈后，最后又回到了瞿南手里。 “这是小前锋之间的战争啊……” 瞿鹏飞听着有人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应该支持瞿南呢，还是支持十中的那个sf，这种既复杂又矛盾的情绪让他抿了下嘴唇，一言不发。 “这个四中的十号再厉害，也不是十中的对手啊，十中的那个小前锋可是很强的，听说他曾经单场一个人轰下35分！” “靠，有这么叼？” “废话，不然你以为十中之前白混的？那个程燃成为队长之前，十中的前队长就是那个华锦。” 华锦……这个在程燃出现后，曾经一度被人遗忘的名字。 而现在，在和瞿南对上之后，观众们终于回忆起了这个人，想起了这个小前锋曾经惊艳的表现，那些喊着“十号”的加油声居然不知不觉地减弱了许多。 瞿鹏飞听着这些讨论，不由对瞿南和华锦的对决有点担心，这个堂哥……能赢吗？ …… 华锦和瞿南先是进行了一番激烈的*碰撞。 而这之后，他立即发现了卢教练所言不虚——“根据之前的比赛来看，这个小前锋的身体素质绝对不输给一般的中锋或者大前锋，可以这么说，他的强壮程度，甚至能超越一流的pf！” 肩膀的骨络处传来一阵阵的隐痛，华锦不得不放弃了和瞿南硬碰硬的打算，立即返身打算正面阻断。 “拦住他！拦住他！” “弄死这个十号！” “别让他过去！” 十中的球迷们大声吼着，有些忠粉早就成了“瞿黑”，甚至有人恶毒地诅咒着：“切了他的小xx！嘿，狂什么狂，华锦，快让他看看谁才是最强的小前锋！” 来回的传球浪费了太多时间，24秒眼看所剩无几，瞿南的眉毛也紧紧皱了起来，他察觉到这个在之前就贴身防守自己的小前锋不是一般的难缠。 场下的观众已经开始了进攻时间的倒数。 “五！” “四！” “三！……” 来不及了！ 华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只要再拖3秒钟，这个球权就是十中的了，是他从这个十号手里抢走的球权！想到这里，他浅黑色的眼睛轻轻一闪，眼角弥漫出笑意，是我赢了！ 可是下一秒，他眼底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就变成了惊愕。 过人需要技术和速度，而在技术这一项里，平衡感尤其重要，瞿南天生绝佳的平衡力让他匪夷所思地以蛇形的步伐扭动着腰身，然后瞬间加速，华锦就像在空气中忽然挥发的蒸汽，在瞿南的视野之中一下子呼啸不见。 “唰！” 可以媲美法国跑车的速度，瞿南一脚踏进三秒区后，再也没有理会十中瞬间扑上来的其他人！晃肩，摇身，双脚不停交错，从他冷峻的脸上你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那股铺面而来的狂暴的气息，却让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啪啦！！” 又是一个单手扣篮！！ “嘟！——”裁判吹了声哨子，然后示意这球不算，过了进攻时间，将球判给了十中。 “分明是压在最后一秒进球的！”郑骏作为去男的忠实球迷立即大声表示不满，可是裁判才不管这个观众在说什么呢，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程教练也对这个判决不是很满意，于是他走到了裁判身边试图商量：“压哨，最后一秒球已经进框了。” 裁判摇头：“这球是扣，不是投，他不是在最后一秒前将球投出去的，他扣的动作慢了！” “但是……”程方梓还想争取一下，裁判不耐烦地挥了两下手臂，这让四中的人沮丧地坐回了原位。 而华锦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奇怪，他做到了，他成功拖住了瞿南至少5秒的时间，从结局上说，他将这个球拦下来了。 “干得漂亮！”许川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这球赚了！” 华锦向他扯了扯嘴角，心里却并没有多大的欢喜。从过程来说，他还是输给了那个十号，这样的认知让华锦有些抑郁。快，太快了，他必须承认，那一秒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10号……瞿南。”卢鸿舟沉着脸站在十中的休息区外，深邃的眼里是旁人弄不明白的情绪。你到底还是来到了我面前，那个自己曾经以为再也没法登顶的球员，那个一夜之后就恍若换了个人般的球员。 后悔？卢鸿舟轻轻摇了摇头，他从来不喜欢后悔，瞿南很强，就算面对火力全开的锡山十中，他仍然凭借一己之力险险地追着比分。可是……你能坚持多久呢？ 卢鸿舟冷然地看着瞿南一甩手，继续在场上跑动起来：“光是这样一个突破，就耗费了你多少体力？你真的认为就靠着你一个人，能够拯救整个东林四中？呵呵……真是天真。” 其实现在这个情况，不仅是卢鸿舟一个人知道，程教练知道，瞿南知道，就连四中的其他球员们心里也很清楚。 分数能够到现在只差9分，完全是因为瞿南一直在进攻，是他一个人带着全队在打球，但是这样的进攻太耗体力了！秦默很清楚，刚才那个突破，依照平时的瞿南，根本就不会等到24秒的最后一秒去赌裁判的哨声，而结局是这样，完全是因为瞿南的动作变慢了！ 这说明，他就快要到自身的极限了。 “教练，让南休息下吧。”秦默忍不住说，“我恢复差不多了，可以顶一会儿。” 程教练不是不心疼瞿南的状态的，他恨不得自己上去将瞿南替换下来，但是…… “唰！” “啪！”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地响了起来，观众席上一阵叹息，四中不行了。 许杰拼死想拦下程燃的上篮，而程燃却在空中巧妙地换手，这让许杰的一掌狠狠地砸到了他的手臂，裁判立马一个犯规吹了下来。 程燃无辜地摊摊手，来到了罚球线上。 只见他弯起膝盖，整个人像虾一下微微蜷了蜷，双手抬起了手中的篮球。 “唰！”球飞了出去，稳稳地命中，漂亮的21！ 照理说，这样一个进球应该是能得到观众的尖叫和呐喊的，可是这个时候，观众席上确是一片静默，就连场下关注情况的卢教练都扶着额头不想多说。 漂亮的进球？精彩的罚球？ 如果你见到程燃罚球的姿势，大概绝对不会这么认为了！他的确是双手托着篮球，可是球却不是在他头顶上方，而是在放在腰部的地方，呈水平线，然后，晃动他的长臂用力向前一拨——好一个“倒马桶式”罚球！ 程燃：“哎呀今天手感不错，小川你说是吧？” 许川：“啊……是、是不错。” 程燃不满：“那你一脸的僵硬是啥意思？” 许川：“没、没什么……” 观众：“……” 第80章 场边的注目 虽然程燃这个罚球的姿势可能不是那么的……呃，美观，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个21让许杰又吃下了一个犯规，这样一来，东林四中的这位首发大前锋已经背下3犯了。 和灵活的外线不同，禁区的碰撞远远要激烈得多，也是因此，作为内线的一堵墙，许杰的很多动作就不可避免地要大一点，第三节两个犯规，这足以说明他已经够小心了，可是无奈对手太狡猾啊…… 许杰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目光在程燃身上上下滑动，他也想不通，连罚个球都用倒马桶式的这个程燃，为什么偏偏打起来的时候又变得那么狡猾和犀利了？摸不着头脑的许杰拖着脚步，把球从底线传了出去。 程燃还保持着茫然的态度，他捅捅身边的华锦，语气有点委屈：“怎么都没人给我喝彩的哇？” 华锦：“这个……咳咳，这球进得太帅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呢……” “这样啊！”程燃又高兴起来。 华锦：“……”我我我我是不是应该说实话？ “阿锦快快快！别愣着了速度点！”程燃一脸的斗志盎然，显然有点受激励。 华锦：“……”还是别说实话好了！ 和十中明显带着轻松的氛围不同，四中此刻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困境。 “我该传给谁？”纪东阳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许杰被十中的大前锋许川紧紧看住了，按之前的套路看，许杰不是许川的对手，再看看陆元，陆元也被缠上了，根本无暇顾忌他的传球，而其他人……纪东阳拿着球有些茫然。 不应该是这样的，是应该像第一节那样打，比分落后，但大家都能打出自己的风格，都没有束手束脚，但现在呢！ 纪东阳那颗心徒然一沉，就算比赛之前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就算在第一节打得顺风顺水的时候也猜想到十中肯定是有点放水来试探他们实力的嫌疑，可是当真正面对全力以赴的锡山十中，他还是感到了力不从心。 要怎么打？能怎么打！ 球，应该给谁？ 一念之间，这颗篮球已经在纪东阳的手里停留了好几秒了，十中的球员们早就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手里的篮球，随时都准备趁其不备捞过来。 在纪东阳犹豫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从他的侧面出现，这让纪东阳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是瞿南！ 但是，前一刻他还明明看到瞿南被十中的小前锋缠上了，他是怎么甩开那个人的？来不及多想了，纪东阳急忙把球丢了过去，瞿南稳稳地接过，而同时，因为被他甩开而有些恼羞成怒的华锦也趁此机会追了上来。 “想这样就甩开我？”华锦在心中不断地吼叫着，瞿南很强，但是，他却并不打算处处在交锋中输给这个同是小前锋的十号！ 瞿南听不到身后那个人内心在说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追了过来，于是瞿南三步并作两步，飞一样地带着球向篮筐跑去！ 至于身后的人？ 甩开就是了！ “天……天啊……我是不是看错了？”观众席上不时发出这样的感慨，由上往下的视角让他们清晰地看到那个四中的十号，他运着球，像一阵暴风那样刮向篮筐，而他的身后，锡山十中的小前锋华锦，那个十中的前任队长，追逐的距离居然被越拉越开！ 这不科学啊！ 带球奔跑，人的注意力还要分一点给篮球，带球走步这个规则从某些意义上讲就已经给了球员隐形的束缚，所以带球奔跑的速度再快，和无球奔跑的人都会有一定的差距。 可是现在……现在怎么会反过来了？ 吃惊的不仅仅是观众，还有开足马力追着瞿南的华锦，他的速度的确是弱项，可是怎么也没理由追不上一个持球前进的人吧？但事实是，他和瞿南的之间的差距，的的确确是在越拉越大。 没给他继续思考的空隙，清脆美妙的进球声从不远处传来，这让华锦的脚步也跟着一顿。 “进……进了？”观众席静了一秒才爆发出一阵欢呼！ 华锦弯着腰，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微微地喘着粗气，半张脸在灯光下被遮蔽着，令人看不清神情。 这一球进了，可是四中的众人脸上却没有什么惊喜的神色，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一球完全是靠着瞿南以一己之力打进去的，其他人里，除了纪东阳送了一个助攻之外，根本没他们什么事儿。 瞿南能进一个球，两个，三个，或者更多，但他是铁人吗》他可以一直一直撑下去吗？ “别多想。”纪东阳正有些沮丧地站在场边，忽然感觉到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 “你忘了你还想继续在四中念书的事了？别忘了你和你妈打的赌。”瞿南顾不上喘气，争分夺秒地对纪东阳说道：“其他的不要想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赢球！” “打赌，打什么赌？”陆元耳尖地听到了这句话，立刻询问道。 纪东阳本来不想多说，可是看着其他人纷纷闻声而来，觉得再瞒下去实在和自己的风格不相符，只好如实说：“如果输给十中，我妈要我转学，而且之后必须去美国念书……” “操！你小子怎么不早说！”许杰第一个发飙，“这么大的事！” 陆元也不满：“太不够朋友了吧，你是不是怕四中的美眉全被我吸引了，这才想着不如输了自己去十中找妹纸？” 纪东阳眼看要被炮轰，赶紧和一旁明显不耐烦的裁判挥挥手示意开始，然后做出一个拜菩萨的动作：“先打球，这事之后再说。” 大家于是闭了嘴，心事重重地走向球场。 卢鸿舟怎么也没想到，原本没了斗志的四中，会忽然一下子变得凶猛起来。 让十中的球员们隐藏一节的实力，其实是一种心理战术，这个战术在第三节一开始就起到了显著的效果，他看到瞿南一个人拼了命一样在球场上跑动，得分，其他人像是游荡的丧失，漫无目的地东奔西跑。 可是怎么才不到5分钟，局势就一下子又产生了变化？ “嘟！——”十中申请暂停。 卢鸿舟皱眉深思，手指无意识地在空气里扣动着。 “没道理……没道理。”卢鸿舟目光深远，面对这样的意外，他并没有一下子乱了阵脚。事实上，这也根本不需要，本来就领先了9分的十中，在这会儿已经领先11分了，11分的差距，他不认为四中能在一节半的时间里追回来。 但是，这种脱离了自己预计的感觉并不好。 就像是瞿南一样，原本在他的计划里，这个球员的一生已经毁了，没有半分进阶职业的希望，可是一转眼，瞿南不但腿伤好了，技术和身体都比原先强了一大截不止。 “程燃，接下来我要你不停地得分，最好把分数拉到四中望尘莫及的地步。”卢教练重新挑了挑他们的毛病之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程燃不情不愿地挪着脚：“教练我是控卫哎……” 把眼睛往华锦那儿瞟啊瞟的，程燃无声胜有声的眼神让华锦硬着头皮站出来：“对，我是小前锋，得分就交给我吧。” “程燃，你应该知道科比。”卢鸿舟笑了笑，这是这个笑容在其他球员眼里绝对是惊悚的信号，只听他意味深长地说，“他也是控卫，但是他的得分很少？恩？” 教练笑了！卢教练又笑了！ 要发生可怕的事儿啦！程队您保重！大家纷纷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小半步。 程燃没察觉到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讨价还价：“哎？但是得分本来就是小前锋该做的嘛，我一个控卫就应该深藏功与名嘛！” 卢鸿舟笑容更深了些：“我不需要一个不会得分的首发控卫。” 程燃：“！！！” “教练我会好好得分，把四中杀得血溅五步！不要把我换下首发！” “很好。”卢鸿舟满意地点了下头，适逢哨声吹响，于是大手一挥让他们重新上场了。 十中全体：“……”程队你的节操呢…… …… 这下好了，不管是十中还是四中，全部杀红了眼，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实力的差距就明显起来，球员状态有起伏是很正常的，但是在双方球员的状态都无比正常的情况下，四中还一直丢球打铁，就绝对不能用“状态”这两个字来解释了。 “瞿南……”没有人注意到，在观众席的角落里有个拿着相机的中年人，如果这里有国家队的死忠，一定能够认出这个人就是当时四中去名皇挑场而恰好遇到的国家队副教练，杨立青。 在第一次见到瞿南的时候，就已经看上这个少年了，当然，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打算继续看一看，看看有没有招进省队的可能。 直接从普通院校招省队成员的先例不是没有，但例子实在太少，所以向来谨慎的杨立青也只是对瞿南感兴趣，想多看看他的潜力，至于程燃？恩，那个倒马桶式罚球倒是让他的额头划过了几道黑线的。 不过，程燃虽然厉害，也受到了省队的青睐，可是对杨立青来说，他并不知道这一切，也没有要观察程燃的打算，他现在想看到的，是面对这样的困境或者说绝境，这个身着十号球衣的少年，会怎么应对？ 第81章 一个人的三节【第一更】 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杨立青轻轻地笑了一下，觉得，还是年轻啊……这个叫瞿南的小家伙球技很难得，重要的是国家队最看好的身体素质也很棒，起了爱才之心的杨立青见瞿南只是一味地靠自身单打，不免有些可惜。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瞿南毕竟才不到十八岁，这样的年纪，也不能对他要求更多。这种带着锋锐和棱角的年龄，本就应该是张扬和不羁的，要说能有那种深谋远虑才叫奇怪呢。 说服了自己后，杨立青再看向瞿南的眼里就更加热烈了一点。是的，除开心理不够成熟外，这个十号不论他怎么看，都觉得有一种巨星的潜质。 你问为什么？ 听听观众席的呐喊就知道了！ 能够以新人之姿赢得这么多观众呼喊的高中球员，就算是全国又能有几个？ 而且不论是速度、球技、身体，哪怕还是瞿南最差的一项，身高，也稳稳能够排在中等水平里，更何况，瞿南还没有成年，他还有长高的空间！杨立青一边在心里给瞿南规划着美好的未来，一边有点漫不经心地看着球场。 四中应该是输定了，他默默下了这个判定。 程燃全面爆发，就连程教练也不清楚这孩子怎么忽然磕了药一样横冲直撞的，只有十中的队员们一脸淡定，频频往自家卢教练那儿回望，心说程队也是够拼的…… “阿南你走开你走开你别挡我！！”程燃满脑子都是卢鸿舟那句“拼命得分”，看到瞿南迎面而来，持球的他不免也心跳快了两分，下意识觉着瞿南不是什么善茬吧，这分不好拿啊，能不能直接绕开啊？ 这会儿他倒是忘了瞿南之前对上他的时候那一颗传球把他郁闷的事了。 瞿南对程燃的所有声音已经采取了“我听不见”政策，所以他面无表情在程燃不断念着“走开走开”中，稳稳地站在了对方面前。 “太过分了！明知道我过来还拦住我！”程燃愤怒地指责，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他不断变换着姿势，试图用假动作甩开瞿南的防守。然而瞿南没有这么简单地上当，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程燃的肩膀，肩膀的重心滑动是突破的唯一征兆，所以瞿南并不着急。 “恩？”杨立青本来已经准备离开了，看到这一幕却又重新稳了稳心，一直在单打的瞿南，这个时候心里应该是焦急和不安的才对，而越是这样，就越会出错，但是在程燃连续不断的假动作面前，他居然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这就不简单了。 难道瞿南的心理素质也强到离谱？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子里诞生就迅速被他掐灭了，应该不可能，或者说，这只是因为瞿南也很擅长防守，或者，是被程燃一系列的假动作给晃愣住了。 瞿南当然不可能是被晃愣了，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已经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了，所以尽量减少自身的动作也是保持体力的一种，面对程燃的各种假动作，瞿南也是有些头疼的。 程燃看瞿南不中招，脚步一顿，身体斜斜地向右一晃，瞿南下意识就跟着往自己的左侧晃过去了，哪知道程燃只是虚晃一下，下一秒身体的重心又猛然拉低，“嗖”一下蹿了出去！ 突破了！ “噢噢噢！”十中的士气一下子就燃起来了，突破了！程燃突破瞿南的防守了！终于从那个该死的十号手里得分了！ “怎么会……”郑骏没想到自己的偶像瞿南居然就这样简简单单被人过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瞿南被程燃晃过之后，近乎是有点茫然地站在球场中央，也没有继续追回去，而是任由程燃将这颗球漂亮地送进四中的篮筐。 瞿鹏飞的心底倒是升起了一抹欢喜，瞿南……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的不可战胜嘛，你看，那个十中的控卫，不是都晃过他了吗？一想到自己这个堂哥这段时间对自己进行的全方位“虐待”他就来气，现在看到瞿南吃瘪，心中算是畅快不少。 程燃擦擦汗，他没想到自己能这么简单就晃过了瞿南，略微的茫然后是一片的惊喜，看到没看到没！哥的技术不是盖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冲到瞿南面前去摇晃对方的肩膀，然后喜滋滋地呐喊：“哈哈哈！攻受立分啊南南！” 瞿南喘着气，心说还是大意了，这一球并非不能追，但是一来，追上的机会渺茫，二来，他的体力不能再继续浪费了，所以瞿南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接过纪东阳从底线抛来的传球，重新吊给了跑上来的纪东阳。 纪东阳接了球并没想着投篮，他的脚在三分线外来回移动，不断寻找着传球或者制造空档的机会，可是十中的防守极端严密，防他的人还是作为大前锋的许川，对方的高大的身躯让他寸步难行，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将球传给了同样在外线徘徊的瞿南。 瞿南正持球想打进去，冷不防的程教练忽然在场下喊了暂停。 “教练。”瞿南接过领队递过来的水和毛巾，胡乱在头上抹了两下后挂在了脖子上，“这场想赢，只有拼体力了。” 程方梓当然知道这点，但是看着瞿南这才第三节打了中间段就累得不行，也很清楚这之前完全是靠着瞿南个人实力在拼命，而其他人没有任何贡献。 “第三节我一个人打完，第四节的时候再让大家上。”瞿南沉默地喝着水，忽然说道。 ***** 哨声吹响，全体都愣了。 四中……四中居然又全部换下了首发，只留了十号一个人在场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东林四中放弃了吗，比分差距不算大，才差11分就放弃比赛的话，那四中也太没斗志了，莫非这是四中的什么战术？ 满脑子疑问的观众席嘈杂起来。 卢鸿舟看到四中这样的阵容，也不免疑惑了起来。 杨立青看到后第一反应是愣住，紧接着，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容，心里大叹自己的定论似乎下得太早了。只放一个瞿南，这对战局有什么影响？影响肯定有，但是说起来，又没那么明显。 第三节的5分钟，四中一共进了5个球，而这5球里瞿南一个人就包揽了4个，剩下那一个更是有他的助攻，可以说整个第三节，四中完全是靠着瞿南一个人在得分。当看清楚了这样的本质之后，如果四中还不迅速调整战略，那才叫傻！ 而首先，瞿南状态再好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第一节的体力带领全队打到第四节，那么，在这个时候让他带着替补们继续和十中的首发们抗衡，最后一节再让得到足够休息的其余首发上场，无疑是个值得一试的方法。 这么看来，四中的这个主教练挺有想法的。 杨立青在心里点头的同时，他绝对想到不到这个想法居然不是程方梓提出来的，而是瞿南提出来的。想要四中反败为胜，第一步，就要看瞿南和这群替补们的配合能不能做到位，将比分一直保持住了，杨立青这么想着，瞿南已经动了！ 在瞿南被程燃突破后，支持瞿南的观众们明显热情少了许多，只有少部分理智的人才看出瞿南是因为体力不支，身体跟不上大脑才会出现那种情况，毕竟程燃的速度绝对不慢，实力就更不好说了，可大多数人才不管这个呢！ 十号输给了十中的控卫！ 这个认知让他们很不舒服，连带对瞿南的热情也开始减退。 可是现在，看到瞿南一个人闯进了十中禁区，他们又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没事吧？主力就换十号一个，他撑得住吗？” “我看他脚步都变慢了，四中也真是的，就应该让十号好好休息才对啊！哎，也没办法，四中现在还能进攻的，也就他一个了……” 关键性的第三节，却出现了这样一个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未知场景。 秦默坐在场下，心里暗暗给瞿南加油，他想到了前几分钟，瞿南说服程教练的那一番话。 “我一个人，打不了篮球。” “教练，对付十中这样的强队，我们一味地尽力是不够的，他们现在盯紧了我，我想进球比之前困难得多。所以第三节，我想用我一个人的体力牺牲去换取他们所有人的牺牲，然后在第四节，由秦默带着大家赢得胜利！” 是的，瞿南并非是在强出头，他的大脑每一个都在清醒地运转着，要说之前他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撑住，带领球队取得胜利，那么在他被程燃晃过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察觉到自己不断下滑的状态了。 “呼……”瞿南大大地喘了一声，漆黑的目光直射程燃，旗鼓相当、不分伯仲的对手，除了乔珀之外他基本已经没有遇到过了。而程燃的球技，显然也让他的内心火热起来，输给了程燃一球，非但没让瞿南受到打击，相反，瞿南的战意越发昂然起来，程燃、程燃……好好看着吧，我不会就这样在这里倒下！ 第82章 如此有料【第二更】 程燃准确受到瞿南的眼神，然后他摸了摸下巴，把头歪在队友许川的肩膀上：“小川你看哎，阿南为啥直勾勾盯着我？是不是我魅力太大他终于发现自己喜欢我了？” 许川：“……有、有可能？”可能个毛啊！ 程燃失落：“喔……” 许川：“？？？怎、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也不容易啊，一定暗恋我好久……” 许川：“……”对对对对不起程队我感觉再也和你聊不下去了！！ 瞿南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程燃会把自己满眼的战意误解为眉目传情 但是比赛还在继续，瞿南一个漂亮的过人，甩开防守将球传给了替补控卫，他一个人想玩转第三节，和整个十中对抗是是一件很想当然的事情，所以离不开替补队员们的配合。而替补控卫的张珞还是第一次在正式比赛里和瞿南合作，本来以为双方会没有什么默契，哪里知道瞿南这个传球的力度恰到好处，位置也卡得很精妙，让他轻轻松松地抓到了球。 瞿南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球一传出去后，他就已经迅速斜插了过去帮助张珞拆挡，张珞当然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左脚一跨，身体一挺，整个人已然飞速冲了进去，可是四中的反应不慢，许川双脚一蹬，又横跨在他面前，乖戾的表情仿佛在说：进球？有我在，想都别想！ 张珞并没有惊慌失措，他作势欲突，然后持球的右手猛地向后一甩，球飞回到了瞿南的手里！ 瞿南在心里为这个传球大叫一声好，接过球后就飞快地摆动了一下身体，第二下的时候，他已经从十中的分卫身边闪了过去！ 太快了！太快了！ 一连串的动作让十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程燃手中无球，在见到瞿南得球的同时，他就开始了奔跑，两米……一米……更近了……然而啪地一声，球居然又从瞿南的手里，穿过了许川的胳膊，在地上一弹而起，来到了四中的替补中锋吴祥的手里。 吴祥的高大的个子注定了他的速度慢到可怜，这也是他只能成为替补的原因之一，但是吴祥擅长的是扬长避短，很难想象他那个身子居然能有让人惊叹的柔韧性，只见他的身体扭动了一下，躲开一个断球的动作，接着轻吸一口气，身体重新转了回来。 要挺住！要把比分稳住！ 大喝一声，吴祥双脚用力一蹬，看着身前跟着跳起来的华锦，大笑一声，双腿一缩又弹回地上，接着弓身，一个大跨步，抬手，分脚，再度蹬地…… 十中的前队长华锦被一个替补中锋的假动作骗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但是这就是发生了。 华锦怒吼一声，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替补骗得起跳，但是已经晚了，吴祥的左手轻托篮球，手腕用力将球向篮筐的方向一推，一气呵成的动作，优美精准的弧线。 “怎么可能！！” 和全场忽然想起的，献给吴祥的欢呼不同，卢鸿舟显然没办法接受东林四中在首发只剩下一个瞿南的时候，竟然还能打出这么漂亮的反击！甚至，这还是由一个他根本就没注意过的，一个资质算得上平庸的中锋发起的反攻。 “有哪里弄错了？不，不对。”卢鸿舟当机立断地丢出去了一个长暂停，他开始思考这个进球和四中替补们状态亢奋的原因，十中的球员们没有谁特别低迷，那么，只能说明是四中在超常发挥…… 卢鸿舟既然能被成为“传奇教练”，他的眼光和直觉都称得上毒辣，所以在深入的思考之后，很快被他找到了切入点。 十号，这个原本只凭自身进攻的小前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肩负起了控卫的责任。和第三节的上半节比起来，他持球的时间明显减少了，他更多的是在外线帮助队友寻找切入机会，创造出一个个空位。 如果这不是程教练做出的战术布置，而是瞿南自身在场上寻找的，那么，这个球员的球商就真的有些可怕了。 ****** 杨立青放下手里的相机，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从他嚅嗫的嘴里和因为激动而不断颤抖的手上，应该可以揣摩到他内心真正的情绪。 精彩！堪称精彩的一次进球！ 四中的替补中锋发挥出色，但是一手制造了这个机会的瞿南更为可怕。就在这之前，他还在为这个十号的心理情况感到可惜，现在想想，那根本不是瞿南的心理素质不过关，而是他另有打算。 让瞿南打控卫？ 程教练在瞿南一开始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还是茫然了那么一刻的，让这个和人形坦克一般喜欢直来直往横冲直撞的小前锋去做球场上的指挥者？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事吗！可是……听着这个他一手挖掘的球员，用他平稳有力的声调这么说，程教练居然还就同意了！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他无比庆幸自己这个英明的决定。 而另外一个对瞿南客串可控卫一职产生了某些微妙感觉的，自然是程燃同学。 “阿南看来很想和我搭档……恩，是不是应该转个学。。？” 惊悚的许川：“程队你在想什么！” “喔没什么啊，就是觉得和我阿南一起变控卫了，像不像泡面搭档？或者……咖啡伴侣？” 许川：“……”队长你这样单方面yy真的好吗！ “回防！回防！”瞿南一边喊着，一边皱起了眉毛。 经过一轮长暂停的十中显然是更换了战术，开始放弃对瞿南的针对，转而向其他的替补们施加压力，这样一来瞿南虽然觉得自己的压力徒减，可是场上的形势却开始不妙起来，现在双方的比分是61比70，只差9分了，但想要继续追，明显有点困难。 卢鸿舟果然不是吃素的，一眼就看穿了四中这套战略的核心，然后迅速做出了回击。 瞿南很清楚先前的布置已经不管用了，在卢鸿舟对十中迅速进行调整后，四中的替补们再次被打回原形，无奈之下的瞿南只能继续一个人强攻。但是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连他也不清楚，到底能拼到什么地步。 杨立青倒是不急着走了，他现在是越发觉得自己挖到了宝贝，瞿南的身体数据一早就被他拿到了手，先不提那些夸张到让人惊叫的最基本的弹跳、力量、速度这些，附加的滞空力，柔韧性……这个叫瞿南的少年无一不带给了他巨大的惊喜。 让人惊艳的，充满了爆发力的球技，现在还得再加一项了，超强的心理素质！ 给他时间，放他成长，他会成为什么？ 中国的乔丹？ 胸怀野望的杨立青要是知道瞿南根本没有打算进省队，会不会呕出一口血？ 单手运球，瞿南错着脚步，用力晃开对手，直捣篮下！迂回的方式已经无果，他立刻回到了自己小前锋的身份里，干什么？——得分！ 瞿鹏飞在瞿南被程燃突破的时候有过一瞬间的幸灾乐祸，可是现在，看着瞿南一个人在球场上奔波，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千辛万苦地把球送进篮筐，然后比分又迅速被十中拉回来……慢慢地，这种幸灾乐祸也消失了。 当你看到一个人拼尽全力地去做一件可能是根本没有希望的事情的时候，大多数的人会选择鼓励，而不是嘲笑。 “啪！”瞿南射篮的手微微一抖，然后这颗球在篮筐上撞了一下，掉了出来。 这已经是瞿南第3颗球的打铁了。 “嘭！”张珞用尽全力跳了起来，大力挤开身边的许川，重新将球传给篮下的瞿南！ 如果他们不能在其他地方帮助瞿南，那么，起码要将篮板球牢牢掌握好。瞿南得球后一个快速转身，然后左脚一蹬，右脚飞快地往前跨去，另一只脚再度跟上，球从他的左手变到了右手，最后从他的手指间飞旋而起。 一气呵成的三步上篮！ 完成这个动作的瞿南不得不弯下了身体大幅度地喘着粗气，张珞上来扶了他一把：“没事吧？” “没事！”瞿南撩起衣服擦了擦汗。 其实这个动作，在比赛里再再正常不过了，出汗太多，又没有暂停的时间擦汗，那么球衣一秒就能变毛巾，谁还管干净不干净，反正球衣也早就能拧出水来了。 这动作你放cba或者nba，都没人会特地去注目，但在一个高中生联赛里，这一个动作撩起的可就不仅仅是衣服了，还有观众闪闪发光的扫描眼。 “腹……腹肌？”率先注意到这一点的女观众咽了口口水，于是，更多人的就闻声看去。 程燃此刻离观众席有点近，于是好巧不巧地就听到了这一声，紧接着，他的脑子就是一跳。腹肌？谁有腹肌了？有我的漂亮？ 三分好奇七分不满的程燃顺着观众的视线直溜溜地就往瞿南的方向看了过去。 “咕噜噜……” 程燃吞了口口水。 第83章 三节胜负球 瞿南擦了把汗就把衣服放下了，只留下一众观众的叹息：哎别这么快放下啊，还没看够啊！程燃咳嗽了一声，心说哎呀呀呀，阿南的腹肌怎么能比我漂亮？这么一想，他就装作若无其事地撩起自己的衣服，再次给观众送福利去了。 噢噢噢噢！程燃也有腹肌！这线条！这弧度！虽然没瞿南那么硬朗完美，但是胜在意境啊！ 满心得意却故意装的风轻云淡的程燃往瞿南的身上瞥啊瞥，心道怎么还不看自己呢？ 瞿南好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抬起头无意识地往程燃身上撇了一眼。 “有点难打了。”瞿南低声说了一句，又低下了头，仿佛他刚才那一眼是直接穿过了程燃的身体，多一秒的停留都没有！ 这不正常！ 这是幻觉！ 我、不、信！ 程燃对瞿南这种赤/裸/裸的无视彻底感到了愤怒和抓狂，他的腹肌难道就很难看？瞿南一定是嫉妒！一定是的！ 心有不甘的程燃把脸上的表情一收，忽然沉默下来。他这一转变让徐川看得心惊肉跳，颤颤巍巍地过去问：“程队？程队？” “得分，得分，得分……”程燃仿佛没听到许川的声音，只顾着一个人不断念着这两个字。情况不对劲啊！许川同学拍了拍脑门，程燃这情况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十中和清华附中打决赛的时候，那时候十中落后了15分，程燃在最后关头就是那样的表情。而剩下的一次，就是这次了…… 看来程队也是认真起来了……许川默默地想。不过他要是知道程燃这完全是因为瞿南对他腹肌的漠视而产生的愤怒，估计会为自己此刻的欣慰感到羞耻。 “哗！”程燃得球之后没有丝毫停滞，作为一个控球后卫，他的首要任务是传球，可是同时，也必须具备一定的外线命中率和犀利的突破。程燃的突破在瞿南身上得到了验证，那么现在，他就展现出了他过人的三分命中率。 “唰！” “唰！” “唰！” 一个又一个的球从程燃手里飞了出去，打铁也没有关系，十中的大个子们都不是吃素的，虽然张珞拼了命得到几个篮板，可是要真的和十中的首发们拼起来，他显然要弱了一筹。 “这样打不行。”瞿南自言自语道，两条锋锐的眉毛被他紧紧地扭在了一起，上嘴唇微微抿紧，他的右手一动，欺身上前，两三下晃开对手，再次艰难上篮得分！ 程燃不高兴地抿了下唇，然后再次撩起衣服，还特地撩得高了点，人鱼线都露出来了，我擦，我擦，还不看我？这一次程燃距离瞿南的位置很近，近到不过两三步远的距离，可就算这样，瞿南投过来的眼神也艺人没有任何特别。 冷静得仿佛在看一条死鱼。 其实如果程燃有读心术的话，或许会发现瞿南的内心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的平静。 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加上程燃特意拉高的衣服，瞿南很难不仔细观察对方的身体，漂亮流畅的线条，稍显白皙却不时活力的肌肤……瞿南的眼睛微不可查地闪了一下，又很快沉寂下去，只是他心里所想的内容，可能和程燃期望的不太一样…… 这么结实的身体，也难怪有那么强大的爆发力，程燃果然不可小觑。 这么想着的瞿南，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场比赛比江桥那场要艰难得多，特别是程燃这个对手，值得他倾尽全力。 十中想要得分实在太容易了！ 四中的内线薄弱得就像一层处/女膜，一捅就破，抓住这点不放的十中，程燃心情好就甩几个三分，不中？没关系，内线还有许川和华锦那几个来进球呢！ “呼哧……呼哧……” 来回的奔跑让瞿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勉强地给队友们打着手势，布置进攻的要素，此时的程教练并没有叫暂停，既然瞿南是想让四中在最后一节来个反败为胜，那么他的所有心思都在第四节上面，而第三节？ 程教练会心一笑，就交给瞿南吧！ 他相信这个不甘平凡的少年，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 “你不行了吗？” 场下，观众席上，杨立青面色平静地看着瞿南不停地奔跑，突破，得分，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在因为惯性而被撞倒在地，然后被队友拉了起来，面色如常地继续履行自己的责任。这让他想到很多年前，自己也曾经是这样，为了区区的2分拼了命一样。 属于早晨的那一抹阳光透过体育馆的大门缝隙漏了进来，球馆里面是少年们挥扬的青春和热血，球馆的外面却有着无数人不同的心思在徻转。 甩了甩手臂，瞿南再次一个急停跳投，在程燃的头顶上得了两分。 程燃不甘示弱，马上回敬了瞿南一个同样的急停跳投，然后得意洋洋地冲他晃了一下脑袋。 瞿南：“……” 本来想要问问程燃这是什么的意思的瞿南，在想到程燃平时那种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后，果断地把话吞了回去。 “张珞。”瞿南轻喊了一声，“等下不要把球给我，我们来一次配合。” “配合？”张珞稍稍一愣，有些犹豫：“不太好吧，要是我丢了球……” “那就丢了吧。”瞿南扯开嘴角笑了一下，看了眼记分牌，平淡地说，“不差那两分。” “那，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瞿南轻声在张珞耳边低语了几句。 注意到这一幕的程燃心情继续down！——无视我的腹肌！去和别的男人搞、暧、昧！还是不是朋友了！！完全不觉得自己对瞿南那几点要求早就脱离了“朋友”范畴的程燃表示很忧郁。 张珞的目光却在瞿南的声音里逐渐亮起来，他握了握拳，脸上浮起一道坚定：“没问题，交给我！” 瞿南来不及多说，裁判已经把球扔过来了。 啪！来自底线的球稳稳地飞到瞿南手里，同一时刻，十中的人也围了过来。四中的得分点只有这个十号，只有防住他，四中什么都不是！这样的认知已经牢牢地占据了十中的战术，三人夹防，瞿南不得不移动着身体，无奈地把球传出去。 四中的支持者们只能发出一声叹息，看来，就连他们的十号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强如十中，居然派3个人来防一个十号，这未免也太无耻了！愤愤不平的观众只能拼命晃动手里的加油棒表达着愤怒。 但是没有人看到，看似无奈地将这球传出去的瞿南，在一个转身后，脸上一闪而过的微笑！ 他望向不远处的张珞，忽然利剑一样向场前插了进去！ 内切！ 反应过来的十中球员们根本来不及尾随而去，他们只能看着瞿南留给他们的一个背影，然后眼睁睁看着十号无球跑位来到另一侧的底脚，早就有所准备的张珞飞快地把球传了过去！ 一个普通到极致的三角进攻！他们被耍了！ 而这千钧一发之际，瞿南讶然地发现，程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而对方已经高高跳了起来，篮球在手里一点点变轻，瞿南很清楚这个球一旦射出去，必定是打铁的下场。 在球场上阻止对方得分最后的方式是干扰而非盖帽，程燃大幅度的晃动手臂，明显破坏了瞿南的视野，但是……瞿南忽然转投为传，将这颗球从程燃的胳膊下面传了出去！和张珞进行的简单配合当然不可能就仅仅是个三角进攻，这个进攻不过是枚烟雾弹，彻底骗倒了程燃之后，随着一声气流被切破的破空声，篮球居然飞到了球框底下，张珞的手里！ 他是什么时候跑那儿去的！ ”咦？”卢教练轻咦一声，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球最终的进攻者居然不是瞿南！ ”啪嗒！！” 这是篮球掉进篮筐传出的美妙的响动！！ 充满了转折点的进球！！ 张珞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给瞿南来了个大力拥抱！ 进球了！ 进球了！ 我们做得到！！ “哗啦！”观众纷纷拍着手掌，夹杂着大力的吼叫声，他们在为这个球赞叹！他们的掌声不止送给瞿南，更是送给张珞和东林四中！ 这颗进球仿佛给四中打上了一针强心剂，球员们的那颗心再度热烈起来。造犯规，做空档，积极跑动，四中在瞿南的带领下，居然在第三节的末端打出了一波9比3的小高/潮！ 只差1分了！竟然只差一分了！ 时间，还剩下6秒，球权还在四中！ 瞿南站定，幽深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计分板，他的目光直直地穿透人群，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挫折让他学会面对。 重生令他懂得珍惜。 一念之间，瞿南已经持球来到了三分线外，十中的防守仍然坚固，但是四中的其他人却在瞿南的带领下慢慢适应，一个劲地用无球跑位来支援瞿南。 不太开心的程燃一言不发，但是他站到了瞿南面前，固执地张开双臂，澄亮的双眼一动不动盯着对面那个平静的少年。 太可恶啦！敢无视我漂亮的腹肌！ 就不让你过去！ 第84章 我们的末节 “有意思！”杨立青笑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相机，拿过水杯喝了一口茶水。要是有人翻过他这部相机，就会惊讶地发现这部全新的相机里居然装着满满当当的球员相片，里面不乏有现在在nba发展的姚明和其他国青队乃至国家队的球员照片。 而现在，这部相机的最后一张照片，俨然就是瞿南单手持球站在球场上的身影。 6秒的时间太少了，少到瞿南根本没有时间通过不断的传球和配合制造空处。 高中联赛和nba不同的是，你会发现每一个球员都是那么用尽全力，即便是在一些不重要的跑动上。所以场面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一时望去，竟然显得有些混乱。 还差一分就扳平比分，或者可以说，还差一球就能反超。 6……5……4…… “唰啦！”瞿南用肩膀顶开程燃的身体，可是程燃却毫不含糊地继续跟了上来，他的脚横在瞿南身前，双眼紧紧盯着瞿南手里的那颗篮球。 不让你过！想都别想！胜利是十中的！程燃在心里碎碎念着，专注地观察着瞿南的动向，同时在心里倒数计时。 瞿南不知道程燃在想什么，事实上，他也没时间分神去思考程燃的想法，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进球！转身，换手，篮球在地板上砸了一下，他的脚步因为程燃的阻挠而停顿了一秒钟的时间。 十中的内线大个子们一边警惕着身后的四中球员，一边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四中这个10号的身上。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要突破，但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瞿南能够突破。 这样严密的防守，这样短暂的时间，他怎么可能过去？ 但是，只见瞿南猛烈地左右晃动了一下，以左脚为轴，整个身体忽然又转了开去，这个动作让他脱离了程燃的防守区域不到半秒。心中警铃大响的程燃下意识就要向前追去，可是在警惕着瞿南的许川，此时的站位恰好就在程燃的身后十几公分的地方，程燃这一追，险些撞到许川的身上。 “卡得漂亮！” 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观察瞿南而不是单纯来看比赛的杨立青轻喝一声，他双目微睁，喝着茶水的动作都不由缓缓停了下来。到目前为止，瞿南的这个突破都是无比成功的，可是他的面前还有2座防御塔。 一个是华锦，一个是十中最高大的中锋。 电光石火之间，根本就没有多久可以用来给瞿南犹豫，他大力地迈出一步，同时腰身一扭，身体霍然加速！一步，两步，第三步的时候已经冲过了篮网，然后身体向上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篮球和身体反方向飞出。 反手上篮！！ “啪！”时间仿若在这一秒静止了片刻，无数的人把目光投向这颗在篮板上撞击了一下的篮球。浑圆的球仿佛是在和地心引力做着抗争，顽皮地在球框上缓缓滚动，是进去，还是出来？ 瞿南背对着篮筐，巨大的惯性让他险些撞上观众席，但是他的表情却是茫然的，球进了吗？为什么没有欢呼声？以为经历了重生，早就能够理性看待胜负的瞿南忽然发觉自己还是会失落的，他在心里叹息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想来拉他的张珞的肩膀：“没事，只是一球而已，第四节东阳他们挥扳回来的，我们还有机会。” 张珞奇怪地看着他：“瞿南你在说什么啊？” 瞿南直直地愣了一下：“不是没进吗？” “进了，这球进了！”张珞笑了，然后反过身指着观众，混和着第三节结束的哨声，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开始在篮球馆涌现出来！反超了！四中真的反超了！ 除开兴奋的观众，四中的休息区内，连程教练的脸上都难得带上了笑容，在他身后，纪东阳、陆元、许杰、秦默、魏逍海……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愣愣地傻笑。 反超了！反超了！可以赢！ 反观十中这边，卢鸿舟铁青着脸，心中还在回想着瞿南最后一刻那个堪称疯狂的反手上篮。他是怎么做到的？一连晃开4个人！而这4个人没有一个是好捏的柿子，他们都是十中最天才的球员，是十中的首发、主力！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回事！？”卢鸿舟第一次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大声呵斥他的球员。 程燃这次很明智地察觉到教练火山喷发的前奏，不，不对，应该说他们的卢火山已经在喷发了才对。 于是程燃不说话，努力低着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他平时的存在感过于强烈了一些，这导致他一不说话，这存在感反而是蹭蹭蹭地往上爬，卢鸿舟向他开炮：“程燃你怎么搞的！为什么没防住他！” 程燃无辜地看着卢教练，心说我没说话啊为什么要看我？ 他极度不情愿地小声解释：“我没看到小川在我后面，失误失误……” 许川大惊，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泪流满面地想程队不带你这么卖队友的啊！为什么每次都有拉我下水啊！你既然想和对面那个十号搞/基那能不能就此放过我啊！ 卢教练于是调转火力：“我是想说说你，许川，说了多少次了，你防守的时候注意自己的站位！” “……”十中全体向许川致敬。 ***** 瞿南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回到了四中的休息区。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陆元没有说多余的东西，这一句话就足够了。他和瞿南碰了喷拳头，相互在胸口击了一下，“好好看着，看我们怎么打败十中！” “一定！” 哨声吹响，观众眼尖地发现瞿南没有出场，这让他们稍稍失望，但这也在情理之中，想想奔波了整个第三节，瞿南就算继续留在场上，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了，把他换下来反而是正确的决定。 不过心里虽然知道这么做才是对的，观众依然不可避免地觉得有点失望，甚至有人想，没了十号的四中，就算换上休息充足的其他首发又有什么用？好不容易被十号反超上来的比分，会不会一下子又被四中迎头赶上？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他们推翻了。 因为第四节的四中，表现堪称神勇！ 纪东阳这个神经刀再次状态全开，而陆元更是让四中下起了三分雨，一个接一个的三分球擦着球网清脆地落下，才第4分钟就4-3，许杰和魏逍海尽管得分稍差，可是抢起篮板来毫不含糊。 最重要的，是当四中没了瞿南之后，作为第六人的秦默很好地担负起了进攻的责任，看得程教练双目放光：好家伙！进步了不小！ 于是一开始还对瞿南没有上场而心怀怨念的观众，渐渐地又沉下心来看起了比赛。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可是四中的每一个人都在最大程度上拼尽了全力。 篮球比赛里弱势的一方本来是不被人看得起的，可是当弱势的一方，居然爆发出猛烈的、汹涌的进攻的时候，就很难不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了。 秦默接球后并没有立即出手，面对高自己大半截的华锦，他的右脚猛地向右前方跨出一步，接着向右转体探肩，重心前移，右手运球，左脚前脚掌迅速蹬地，向右前方跨出！！ 过去了！ 瞿南在场下坐着，也是由衷地赞叹了一声，秦默的突破越来越纯熟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十中的最佳第六人，一定会拥有更棒的球技和前景。不过此时……瞿南嘴角才刚刚扬起的一点笑容又沉了下去。 秦默太依赖突破了，而十中有那个卢教练，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让他一直突破下去。十中已经在防守上吃了亏，绝不会在同一个泥潭里翻两个跟头！瞿南望了望身边的程教练，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还有时间。 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瞿南稳了稳心神。 程燃看着一次又一次在场上靠着凌厉的突破得分的秦默，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感觉非常的不舒服。恩？这个小个子是什么东西？小前锋？噢噢噢，突破倒是挺犀利的嘛！是四中的另一张王牌？瞿南的替代品？ “啪！”程燃心情愉快地在秦默又一次试图突破上篮时，从后方将他手里的篮球抢断！ “轰！”观众席猛地爆发出一阵掌声，抢断！精彩的抢断！掌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抢得这个球的程燃，双脚猛地在地上摩擦了一下，身体以一只脚为支点，“唰”地转过身，重心压低，肩膀往下一沉，“嗖”地一下就蹿了出去！ 快攻！ 快攻！ 十中要打快攻！ 带球的是程燃！ 气流的破空声在秦默的耳边乍响，等他回过头，闪电般的身影已经一下子蹿出去了好几米远，眨眼之间，身披白色球衣的程燃已然来到了无人防守的篮下！ 唯一能够阻挡他的，只有快速回防的许杰和纪东阳。 两人一前一后试图把这个球救回来，但程燃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当然不！在这种情形的快攻下，90%的先例都是能把球重重地扣进篮筐，或者是上篮得分，不过，倒也不排除扣滑的可能…… 只是程燃坚决不想做那10%，于是他在许杰前方半米处就起跳了，他——飞起来了！ 第85章 封盖和19秒 南区的绝对强校十中，过半的比赛都是大比分赢下的十中，其实在这场和瞿南他们四中的比赛里，还是有些大失水准的。倒不是说状态没有稳定发挥，而是一来十中的卢教练难得的低估——这导致了十中没有在第一节全力发挥，从而在一开始就大幅度拉开比分；二来，则是那种本该有的气势没有了。 瞿南在这场比赛里一共就扣了2次，这两次无一不使四中的气势大涨，也许就是这两个进球，让一开始就被四中拿了气魄的十中完全忘记了夺回自己的掌控权。 但是现在。 程燃站在罚球线内几步远的地方，他的面前是高大的四中pf许杰，他的身后是灵活的四中sg纪东阳，而他……他要把这个球扣进篮筐！！ 瞿南的双眼微微一亮，同时，程燃整个人像一只拉开的弓，迅猛用力地飞向篮筐！他的右臂肌肉一下子硬起来，整只手臂一瞬间和钢铁一样，擦撞着许杰的肩膀用力伸偶了过去，这巨大的力量让许杰闷哼一声！ “嘭！！” 两人同时着地！许杰显然是充当了程燃的人肉坐垫，摔在地板上不说，还要承受程燃砸下来的体重，心里大呼郁闷的许杰在地上哼唧了两下，然后就看见程燃把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 犹豫了一下，许杰还是握了上去，然后任由程燃大力一拽，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刚想说句谢谢的许杰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程燃在他耳边念道：“哈哈哈哈你真没用啊，我扣得帅气不？” 许杰：“……” 虽然程燃这勉强算得上挑衅的垃圾话不中听，可还真就让人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绝对是失败的垃圾话。 不过这颗进球可是实打实的，来，把手放到耳边听听。 “十中！！” “十中！！” “十中！！” 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叫，气势如虹的锡山十中！ 杨立青倒是没加入这些喧闹，开玩笑，他堂堂一个国家队副教练，难道会因为这么小小一场高中生篮球联赛，因为一个进球而激动不已？不过不可否认，这一球进的的确是漂亮！赞叹一声，杨立青更快地察觉到了四中的状态，然后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太嫩了，因为这么一球，气势就弱下去了。 秦默被程燃截球，本来就有点自责自己的失误，而这个时候魏逍海也因为程燃的进球而出神了一下，球打在篮筐上没进！这又给了十中机会，许川高高跳起拿下这球，然后飞速向四中半场奔袭，球一转给了华锦，华锦上篮得分！ “这下又被拉开了啊……” 瞿鹏飞低语一声，虽然他的球技不算很好，而且也就是个初三学生，但他这样算是篮球初入门的人，看球的本事还是有的，一直不知道自己该支持那只队伍的他，现在也只好惋惜一下了。 思索间，他的目光一转，来到了休息区长椅上的瞿南身上。 瞿南正专注地盯着比赛，根本没察觉到此时此刻有不少人没去看比赛，反而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十号能上场就好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是啊，那四中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你们别想太多好不好！四中这个十号第三节那10分钟花的力气我看都比得上打完整个30分钟的力气了，你现在还想让他上场？那他的失误肯定比现在这个9号还多！” 郑骏没有加入这场唇枪舌战，但是他的心里也是觉得……瞿南要是还能上场就好了。起码，四中的军心肯定稳定，不会像现在一样，乍看起来明明都用尽全力，仔细看却一盘散沙。 要怎么做？ 秦默的脸上、额头上，背脊上，汗液不断在空气中蒸发、冒出，他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因为程燃的一个进球而慌张，要理智、要理智，冷静点，找出对手的破绽！不断的心理暗示让秦默稍稍找回了一点手感，带球冲入篮下，传球，射篮！ ！追回2分！ 秦默呼出一口长气，然后就看见十中的那个控卫再度从自己身边跑过。 程燃压根就没把秦默这个进球放在眼里，像是完全不知道比分又被拉近了一样，轻松惬意地吩咐队友：“稳点稳点，哎呀你说我这么点分够不够啊，等下教练说不够还是要换下我的首发怎么办啊？” 瞿南的理智是因为他的重生，而程燃……噢，那可不叫理智，那完全是没心没肺。 好在程方梓见到不对，果断地用了一个暂停，四中重新上场，这才找回了之前的节奏，双方开始你来我往地进球，这个时候，四中的首发们在第三节的休息得到了硕果，分差分难得地维持在了2分，这个时候，时间还剩下2分钟。 就看哪一边率先沉不住气了。瞿南打消了自己再上场的念头，与其完全依靠他，还不如借此激发整个球队的凝聚力，程教练也和他是同一个看法，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瞿南的身上，要是瞿南受伤了，或者毕业了呢？球队必须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将五指紧紧并在一起，瞿南在心里暗暗为朋友们加油，赢下来，一定要赢下来啊！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在最后的2分钟里，四中的首发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在球场上奔袭着。突破、再突破！三下传球，晃人，盯防，跳投……两边都是无所不用其极，比分被追平，然后被拉开！再追平！再拉开！ 抱着一颗看热闹心态的杨立青脸上认真起来，开始感慨虽然现在的国家队，甚至cba的球员们球技要比这些孩子好上很多，但是他们的身上绝对没有这股冲劲和朝气。 职业的球员们都明白体力控制的重要性，比如老将如邓肯、霍华德、约翰逊这类，他们的球风都已经稳健到了轻描淡写，却再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疯狂。 卢鸿舟没有想到东林四中居然会和十中胶着到这个地步，现在这个情况比瞿南在的时候更麻烦，本来只要防死瞿南一个人，他再厉害也没法1v5，可现在，封死了秦默，还有陆元能突能投，再防住陆元，许杰在内线的冲击力也不小，整个四中都快打出点在布登霍尔泽带领下的老鹰的“马刺体系”的味道了。 球在手和地板之间来回运转，地板上只剩下球员们不断跑动产生的“滋啦滋啦”的球鞋摩擦声，时间以慢镜头的速度不断流逝着，每十几秒都有一个进球诞生。 可是没有人觉得疲惫，这就像瞿南在第三节那样一刻不停的进攻一样，疲惫可以侵入他的身体，可是打不倒他的灵魂。 “四中能赢吗？”郑骏问。 他没有得到别人的回答。 于是他再问，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四中能赢吗？” “你烦不烦？”他身后那个戴眼镜的小男生这么回答。 “我觉得能赢，反正我是这么想的。”郑骏没有理会对方，反而是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然后，他再次把目光投到场上，这一次，他没有去看瞿南在场下的那个身影。你一定也和我想的一样，相信你的队友，相信他们不会让你失望。 程燃举起了双手，而此刻，他的脚正在三分线外，将优雅和顽皮结合了似的投篮动作，所有人都在期待这这一球——时间，时间还剩下30秒，只剩下30秒！这会是一颗绝杀球吗？ 是遗憾地打铁，还是飘逸地进网？ 这个答案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因为秦默就在这种近乎于爆发前的宁静的时候，像一头苍鹰那样飞扑而来！张大的手掌如同一只迅捷的利爪，带着呼啸的飓风“哗”地刮了过去！ 封盖！ 封盖！ 封盖！ 天啊天啊天啊！四中的这个小前锋要给程燃一个致命的大帽！他会成功吗！四中真的会翻盘吗！一球翻盘！不，不对不对，是一帽翻盘！如果秦默成功，他绝对会成为这场比赛的“关键先生”，他会是整个东林四中的英雄的！ 秦默的出现显然是程燃没有预料到的，在感觉到篮球上升过程中忽然遇到的阻力后，他的心就是一沉，这球要丢！程燃顾不得多想，在篮球一出手后就是一个转身，顺着通过篮球传来的力度的方向下意识地绕了过去！ “啪！！！” 极其成功的一记大火锅！结结实实地打掉这一颗三分的大火锅！ 巨大的欢呼声在球馆里轰然而起，所有四中球迷都在为这一记封盖而大声表达他们的喜悦，草草草草！这下四中能赢啊！要知道现在的分数可是82比83，四中仅仅是落后一分！只要进一个球——不管是三分球还是二分球！就赢了！ 和这些人不同的是，杨立青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因为下一刻，程燃就真正告诉了大家什么叫真正的绝杀。 被火锅后迅速跳开，腰身一转，同时右手闪电般地张开，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程燃“啪”地一把抓住了从地上骤然弹起的篮球！ 球权还是十中的！篮球又回到了程燃的手里！ 这两个认知让刚刚还在欢呼的球迷们把声音卡在了喉咙里，而此刻，程燃已经趁乱甩开了四中的防守，两下跑动直接切进了四中的内线，跳投得分！ 19秒，3分分差。 纪东阳默不作声地捡起场外的篮球，然后静静地走到了后场，吸了一口气后，从底线把球传了出去。 十中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拖时间，把时间拉到最后一秒，防止四中投三分球就可以了，反正他们就算进内线来个上篮也是输，而四中拖不起，要么是球死在手里直到结束，要么是打入三分来场加时赛。 于是，程教练喊了捏在手里的最后一个暂停。 第86章 压哨扣 作为队伍的教练，在这种时刻肯定是要教练说些什么的，不过程方梓觉得，话说多了，反而让大家束手束脚，于是简洁明了地表示：赌！ 赌分两个方法：1、三分球，2、造一个21。 后一种方法显然成功率不大，只要是四中在内线跳投，他们肯定都不会刻意防守，想造犯规没那么简单。那么，只剩下三分球这一个选择。 “我来吧。”陆元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三分射手，理应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其他人当然没有异议，瞿南却忽然说道：“目标太明显了，就这么投，太危险了。” 程教练欣赏地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你说的没错，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们做出一个由秦默完成最后一次进攻的假象，然后陆元切进内线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许杰卡他们的视角配合着拆挡，争取造一个无人防守的位置出来给陆元，再由他进行这一击。” 瞿南的策略很简单，可是真的做起来却很复杂，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就算战术布置得再到位，对手不按你的套路出牌那也没辙，而且这种套路，相互间的配合、时机，必须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行。 程方梓思考了一下，也觉得这个战术不错，打到这个份上，再厉害的教练也没辙了，双方都是如此，只能在最后时刻叮嘱几个要点，一切全凭球员发挥。 越是关键时刻，越考验一个球员的心理素质。 就这点来说，程燃是完全不需要卢鸿舟担心的。 “他们肯定会让那个分卫打这一球，你们要做的就是守、守、守！拖到最后一秒，胜利就是我们的。”卢鸿舟说。 “妥妥的！”程燃信心满满地保证。 卢鸿舟无视他，把头转向其他人：“都明白了没？” “明白了！” 程燃：“……”我靠你这死老头给我等着！ 两边的心态都很好，这场比赛起码不存在争执，不同于和十九中那种互有仇怨，四中的大多数人都认识程燃，所以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 双方陆续进场，不出意外的，十中全面开始盯防他们的外线人员，陆元的汗水顺着头发淌下来，但他来不及擦，看似无意地往十中的内线里挤，这让防守他的许川有点诧异，不过他反应很快，身体一侧就让陆元进去了，防都没有防。 你不玩三分球？那好，只要是2分球，随便打都行。 注意到这一点的陆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第一步成了！许杰也在心里高喊幸运，同时他的身体用力挤压对方的防守人员，两人的身体不断摩擦着。裁判并没有吹哨子，这种程度的身体碰撞是被允许的。 15秒，14秒…… 球在四中的球员们手里来来回回，然后传着传着，就到了陆元的手里。 “他……他面前没有人！” 场边有人梦醒般地大喊：“四中的那个得分后卫面前没有人！漂亮的、精彩的战术配合！” “轰！！！” 观众炸了！ 最后的10秒，陆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底角的投篮点，而他的面前空无一人！ 只要保持平时的手感！ 只要没有失误！ 只要零点几秒的起手准备！ “唰！————————” 美丽的破空声！ 篮球在天空滑起一道轨迹，缓慢中带着急切，像是嘴角弯起的一个弧度，陆元背过身，然后高高举起了手——球进了！ 在篮球从手里滑出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球可以进，这是一个三分射手的直觉。这不是压哨球，但是……这是绝杀球！ 观众沸腾了，四中沸腾了，就连程教练，脸上都难得地出现了一抹喜色。陆元做到了！他做到了！他会是四中最佳的射手！最佳的得分后卫！ 但是瞿南的笑意仅仅维持了一秒钟，然后停在了嘴边。他的耳边是疯狂的观众的叫好声，紧接着一道刺耳的哨声唤醒了他，瞿南的目光停在他手里那只精确到秒的手表上。再次抬起头，他看到了程燃的双眼。 远远望过去，其实并不能看清楚程燃的神情，但是瞿南去能够感受到——对方没有放弃。 因为时间，还有8秒。 8秒能做什么？ 瞿南知道，8秒，足够完成一次进攻。他锐利的目光划到球场中央，心里隐隐希望着，十中就这样放弃这8秒钟。如果分差足够大，那么这么几秒裁判很可能会直接宣布一方胜利但是在这8秒钟足以逆转乾坤的时候，裁判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也不希望得一个平分的结局然后来场加时赛。 所以裁判用力吹了两下哨子，指了指手表，示意大家安静。 “这是……还没结束？不是到点了吗？” “不知道，可能还有几秒？” “晕，你们不会看电子屏啊？这不还剩8秒吗！”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指了指场边的计分板。十中的设施很到位，电子计分板的分数上方还有时间显示，而现在秒数停在52秒上。 “8秒能干什么？十中想不打加时赛就直接来个翻盘？” “这可不好说……” 程教练在心里叹了一声，四中已经没有暂停可用了，而十中虽然还剩一次，但他相信卢鸿舟这个老狐狸可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用出来，这样只会提醒对手而已。至于十中……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了，他们不会白白抛弃这8秒的。 “教练……”瞿南欲言又止。 程方梓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轻叹一口，摆摆手说：“算了，看他们的发挥吧……就算防住这8秒钟，也得再打一场加时赛啊。” 瞿南于是不再说话，他专注地望着球场，竟然也隐隐开始期待，程燃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带着重生的记忆和梦想，他的未来绝对不会仅仅止步于一场高中篮球联赛，他心里的天空很大，大到他期望着有更多的人可以和他一起，踏上那片土地。 “守！”发现还有8秒，陆元也收起了笑容，秦默按了两下肩膀，说道：“一定要守住才行。” “知道！”魏逍海应了一声，比赛几乎是没有中断地继续了。 球从底线被发出来，华锦得手，马不停蹄地飞向四中的半场，飞奔半个篮球场，他仅仅是用了不到2秒钟的时间，但是这还不够，他的面前时四中最结实的大前锋，想要轻易穿过去需要的不仅仅是运气。 许杰紧贴着华锦，不给他一丝机会。 而华锦……一个能正面对抗瞿南的人，难道会因为这样的紧贴盯防就束手无策吗？答案自然是no！ 华锦压根就没有理会这堵“墙”，肩膀两下晃动，腰身大力扭动，一进一突之间，他已经以电光石火的速度冲到了篮筐下面！在拼时间和速度的时刻，传球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有更多的选择，凭借自身的速度优势快速甩开防守，切进内线强投！ 球在华锦的指尖飞了出去！可是就在这一瞬，同样以速度见长的纪东阳却忽然从他的身前飞起，高高伸起了手臂，想要阻挡这个投篮。 高一点！秦默在心里怒吼着，不断地伸直自己的手指，可是球依然从他的头顶飞了过去！成了！感觉到手指擦到篮球的秦默心中一喜，华锦也感觉到这颗篮球似乎因为秦默的触碰而偏离了轨迹，顿时脸色苍白：“进去！进去啊！” 杨立青一叹：“可惜了。 “不……不对！”忽然，他眼中精光爆射，“还有机会！” 是的，还有机会。 1秒的时间，球因为秦默的擦碰而打在篮板上，歪歪斜斜地弹了一下，眼看就要打板而出，就在此时，大概所有人都无法忘记那一道身影的出现。 “程燃……是程燃！” 巨大的手掌像锅盖一样，用力地、狠狠地，朝着那颗不乖的篮球砸了下去！陆元的三分球是绝杀吗？也许之前是的，但是，现在一定不是了。 因为程燃这颗补扣，才是真正的绝杀球！压哨球！尖锐的哨声急促地在球入网的同时吹响！观众席倏然安静，所有人紧张地看着裁判，裁判没有耽搁，举起手，然后伸出2根手指，上下晃动了一下。 2分！ 得分有效！ 电子计分板上的数字像是一台反应慢了半拍的老机器，在乍然的欢呼中，终于慢悠悠地从86：86跳到了86：88。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真是没想到啊……四中居然能和十中打到这个地步。”忽然有人唏嘘道。 这个时候，众人才恍然清醒过来。 是啊，十中是什么队伍？四中在今天之前，又有多强？这个时候，观众的神情才复杂起来。欢呼是送给胜利者的，四中的球员们勉强地笑着，双方握手离开。 瞿南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拍拍朋友们的肩膀，没有多言，然而就在他们整理好行囊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但满嘴胡渣的男人走了过来。 “等一下。” 程教练打量了他一眼，迟疑着问：“……你好，你是？” 杨立青微笑着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他，纪东阳眼睛雪亮，看到名片上的内容却惊叫出声：“国家队……副教练！？” 这一喊，还没走的人全部回头看过来了，就连瞿南的目光里都带了几分探究。 杨立青察觉到瞿南的目光，心里的把握又大了两分，他径直越过程方梓，来到了瞿南面前，单刀直入地问：“你就是东林四中的10号瞿南吧？如果我说你想推荐你进省队，你愿不愿意？” “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特别是站在瞿南旁边准备和瞿南一起回去的瞿鹏飞，眼睛都鼓了起来，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看不起的堂哥，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连国家队副教练都看上他了？ 所有人都在等瞿南的回答，这其实根本不用考虑嘛！但是，瞿南的回应也确实很快，甚至没有任何犹豫。 “不愿意。” 第87章 不是梦想 不……不愿意？ 杨立青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太够用了，合着自己观察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决定的招揽，对方竟然会不愿意？笑容僵在嘴边，过了足足一秒才勉强地又牵动了一下嘴角，不死心地问，“是……想要继续你的学业？不想走职业篮球这条路？” 听到杨立青这么问，大家的目光这才稍微正常了一点。 毕竟是东林四中啊……能考进这种学校，混个一本肯定是没问题，要说不想打职业，倒是能理解了。而且，能进省队的多了，能进国家队的就少了，瞿南不想赌这把，也可以说是个明智的决定。 瞿南倒是想拒绝地委婉一点，他重生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几年，这种最基本的谈话技巧肯定会有，可是之所以拒绝地这么干脆，完全是因为瞿南的心情不是很美丽。 至于瞿南为什么心情不好？这不明摆着吗——这场比赛输了。 “杨叔叔。”瞿南整理了一下心情，“这件事我会找时间和你解释，但是你看，我们刚打完比赛……” 杨立青立即明白了瞿南的意思，想了想，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是我鲁莽了，那……我还有事，先走了？电话联系。” “好的。” 等杨立青一走，整个队伍的人都涌上来了。 纪东阳：“草草草草，真的假的？瞿南你居然拒绝了！！那是国家队教练！国家队啊！” 陆元纠正他：“是‘副’教练。” 纪东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瞿南你真不打算往职业那块发展？” 许杰：“是啊，机会难得，现在省队的人可都直接去体校招的。” 瞿南觉得有点头痛，不知道该从哪说起，程方梓见到这一幕后，把本来想说的话通通咽了回去，在纪东阳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输球了还这么有兴致？” “……为什么只打我？”纪东阳怒目而视。 “哦？”程方梓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然后心安理得地回答他，“顺手。” 纪东阳：“。。。。” 本来输掉这么可惜的比赛，或多或少都对大家的心情有所影响，但比赛结束玩了这么一出，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分散了，到了车上一个劲地追问瞿南，一个个自发地充当起杨立青的说客起来。 瞿南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往其他方面扯开，最后被他扯到了即将进行的期末考试上面，众人立即消停，纷纷开始思考人生。 唯一没有被瞿南三言两语打发掉初衷的，大概只剩下秦默一个人。 小巴车开回学校，正是万里晴空的好天气，一个疲累的上午过后没有人还想出去玩了，纷纷表示要回家休息，瞿南收拾完，刚刚迈出校门，就看到秦默踌躇地站在那里，看到他来了，立马走了上来，吞吞吐吐地问。 “南哥，这机会……你真的就这么放弃了？” 秦默不能够理解，在他看来，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简直和天上掉馅饼没两样了，那可是省队！省队！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的地方！ “秦默、”瞿南稍稍思索了一下措词，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国的篮球怎么样？” “我国的……篮球？”秦默不明白瞿南为什么这么问。 “在省队发展，或许的确很吸引人。” “但是、我并不想让自己的未来止步于那里，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在后方温暖的太阳余晖之下，瞿南幽深漆黑的、让人看不透的瞳孔此刻稍稍明亮了一点，秦默能够看见那双眼里此时透露出的炙热和刺眼的光亮。 就像一柄细细的青光剑在阳光下明晃晃地颤动着刀身，锋锐夺目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有一个目标，它不是梦想，不是理想，是赌上一切都想去实现和经历的目标。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训练，那时候我没有回答你。” “秦默。”瞿南清楚而有力的说：“我想去打nba。” ****** 同样的问题，瞿南对程教练的回答一般无二，最后程方梓也只能苦笑两声，有省队这样的捷径不去，非要按着自己的性子去打什么nba，nba是那么好进的吗？近几年也才出了一个姚明，瞿南这小子看起来是中毒不轻啊。 瞿南当然也能猜到程方梓的想法，他没有去反驳，近年来的确才出现一个姚明，可是重生的他更清楚，不用几年，nba舞台上黄皮肤的人将不断增多，易建联、孙悦，再到后来的林书豪，虽然这些人里最终也没有诞生没有能成为巨星级别的球员，但这依然说明时代已然不同。 输了球的感觉很不好，瞿南回到家，破天荒地没有去训练，而是准备给自己放半天假。要说杨立青的提议他没有任何的心动肯定是假的，但是重生的理智，让他清醒而果断地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8点多。 方静没叫瞿南出来吃饭，她知道儿子今天有场比赛，也从瞿鹏飞的嘴里得知球队输球了，所以，她对瞿南一回家就窝在床上睡觉的行为有了底，到了饭点更是没敢去喊他，这会儿看见瞿南睡意朦胧地走出来，才立刻迎了上去。 “小南？饿了没，我给你留了饭菜，稍微等一下我给你热热。” “不用了妈，我自己来就好。”瞿南洗了把脸，冷水让头脑瞬间清醒了一下，他急忙把饭菜放到微波炉里，回头对方静说：“你早点洗澡睡吧，我吃完自己能收拾。” 瞿鹏飞在一边看着这对母子的互动头上一个巨大的问号，忍不住就问瞿南：“我早就想问了，你和你妈……一直就这么相处的？” “嗯……”瞿南专心地嚼着饭菜，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妈都不会骂你打篮球，然后要你去写作业什么的？” 瞿南想了想：“没有。” “真好命……”瞿鹏飞嘟囔了一句，“我妈就不会这样，整天就知道让我去做功课，每次一回家就问我要考卷，天啊……” 瞿南觉得这堂弟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亲近化的趋势啊。 他眯了眯眼：“所以，你是在羡慕我妈对我的态度？” 瞿鹏飞一愣：“有、有点吧。”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这么对我，又没有想过，大娘为什么那么对你。” “……你想教育我？” 瞿鹏飞反应过来了，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戒备的状态，对瞿南的眼神又回复到了初见时的不屑和骄傲，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底气，说话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你算什么啊，看得起你叫你一声哥，不就是你爸死了你妈才这么对你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想教育我？搞笑！” 瞿南没有动怒，而是继续把一根青菜夹到自己碗里：“大娘要我帮你提升水平去考东林四中。她觉得……我能认识程教练，就能把你也开后门带进去。你也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你想说什么。”瞿鹏飞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冷着脸问。 “你对我的印象几乎趋于没有，但是很显然，你一开始就对我和我妈都显得不够友好。”瞿南慢慢地说，语气也平和地像一汪清泉，但是瞿鹏飞抬起头，却发现此时瞿南的眼里锐利得如同一把削尖的小刀，直直地刺向他—— “这只能说明，是大伯和大娘给了你某些关于我们的不好印象。”瞿南缓缓地说，尽量地放平声音，不让里屋的母亲方静听到，“这些印象可能是因为我们没什么钱，也可能是因为我爸死了，甚至是，因为我被人打断了腿。” 瞿鹏飞无声地听着，想要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死死地把指甲抠进木质的餐桌上，紧紧地抿着嘴唇，心中的惊愕却翻江倒海地涌现着，瞿南的几句话，一字一句都戳在了他的想法上面，让他哑口无言。 “有些事我希望你知道。”瞿南看了一眼方静的房门，确定了没有什么动静后才说：“我爸死后赔的10万块，有8万是被大娘拿走的。半年年，我妈出了车祸，那时候如果不是撞人的肯赔钱，而我们又有一点积蓄的话，可能现在会过的很辛苦。” “……和、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瞿鹏飞有些底气不足，他心里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爹妈居然拿了人家父亲的赔命钱。 “后来我无意中听医生说，其实一开始他们打电话通知的，是大娘，也就是你妈。” 把嘴里的青菜咽了下去，瞿南轻轻地说：“鹏飞，我说这些，并不是对大娘和大伯有多深的怨恨，也不是针对你，而是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 “——我们从来，都不欠你们什么。” “我……”瞿鹏飞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脸色不停地变换着，显然瞿南忽然丢下来的信息量太大他还没能消化，对一个才初中都没有毕业的16岁的少年而言，他的良知让他对父母做的这一切都感到抱歉和茫然。 瞿南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并不想把这些话说出来，给这个“堂弟”的人生里加上这么一笔，但是他的初衷却是希望这个少年能更快地成长起来，能够准确地认识到某些东西。 于是，瞿南将谈话的重点绕了回来：“但是，这样的大娘和大伯，一直都看不起我们，想要尽量和我们断绝了关系了他们，却会为了你，放下身段来这里求我为你磨练球技。” “那么……你自己想想，你对大娘的态度应该怎么样。” “……”这一瞬间，瞿鹏飞的心里复杂到说不出话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没有从里面反锁的门被人突兀地打开了。 瞿南的大娘拿着一袋买给瞿鹏飞的水果，一脸冰霜地走了进来，只听到了最后一句的她劈头盖脸地就质问瞿南：“你刚刚对了小飞说了些什么？” “嗬，不就篮球打得还行吗，怎么的，尾巴翘天上去了？我告诉你瞿南，让小飞住这里是给你面子，你要再说些有的没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第88章 你必须喝 “妈！”瞿鹏飞这心里正复杂着呢，冷不防听到自己母亲忽然爆发，忍不住就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瞿南……南哥他没说什么。” “哦？”瞿南的大娘拖长了声音，满脸的不相信：“小飞你不用给他说好话，我都听见了，怎么的，有什么事冲我来，少在这趁我不在给小飞洗脑！” 瞿南把嘴里最后一筷子饭菜咽了下去，拿过纸巾擦了擦这才站起来。 “大娘……我也敬你是我大娘，但是你推门进来，有想过敲门吗？”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我问你，你都对小飞说什么了？！” 瞿南轻轻摇了摇头，冷静的脸上居然微微出现了一丝笑意：“大娘，礼貌这两个字，连我这个十几岁的人都清楚，您虚长了我几十岁，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礼貌？”披着一头波浪卷的中年女人冷笑一声，把提在手里的水果往瞿鹏飞手里一送，语调倒是柔和了些：“去，把这些收起来，营养要跟上。” 瞿鹏飞接过水果，也明白母亲是想支开自己，但是他虽然对瞿南态度嚣张了些，可在这个向来强势的母亲面前还是得低头的，拖拖拉拉又一步三回头地往瞿南的屋子里进去了。 “大娘，有些事我们可以明说，但是……”瞿南往方静的房间看了一眼，尽量让声音低一些：“出去谈？” “呦，还怕被你妈知道？” 瞿南没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她，气势上倒没弱下来，不像是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才高中的少年的谈话。 瞿南的大娘想了想，心里也有点虚，她儿子还得仰仗着瞿南呢，倒是不好把事情闹大，于是不由自主地稍稍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了。 “……算了，行吧，你说去哪？” “小区的凉亭就行。”瞿南说完率先走了出去，等对方也走出来了，才轻轻地把门带上，总算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方静是在屋子里看电视，这才没被他大娘的声音惊到。 “你想说什么？”到了地方，瞿南的大娘终于不耐烦地问开了。 瞿南重生一来一门心思都扑在篮球上，但是重生之前早就有过工作经历，深谙谈话技巧的他没有立即回答他大娘的问题，而是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拍拍身边的空位。 “坐下说。” 瞿南的大娘很想发火，可是看着瞿南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睛，再加上这大庭广众的，原本想好的台词就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耐着性子坐下来，不过她是没有坐在瞿南的身边，而是选了略远的对面。 这种被一个小孩子牵着走的感觉可不太好。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鹏飞的事情。”瞿南见主动权已经到手，也不想拖延时间，干脆地说道：“我之前说的很清楚，我们教练这里是不可能直接特招他的。” “不是不能，是你不想吧？” “你非要这么想也行。” “但是，以鹏飞现在的技术，除非他的文化课成绩足够高，不然想通过篮球特招进四中难度很大。” 他的大娘终于是冷哼一声，“那么你把我叫出来，说了半天的废话，意思就是说你不能让小飞进四中？这么多天我让小飞住你家也是白住？合着还在背后给他讲我的坏话？瞿南，你眼里可真就是没我这个大娘是吧？” “您用不着生气。”瞿南看到对方顺便变得铁青的脸，反而是笑了一下。 尽管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但是，那双幽深平静的眼睛深处却没有一丝笑意：“我爸的8万块可以暂且不提，鹏飞那里，我也只是教他怎么更礼貌一点，而不是……和您一样。” 不等他大娘说什么，瞿南快速地加了一句：“2个月，我会把鹏飞教得绝对能通过四中篮球这一关，至于文化成绩要看他自己。而这之后——我希望您不会再来‘麻烦’我妈任何事。” 8万……那8万？ 瞿南的大娘先是瞳孔的焦距飞快地收缩了一下，接着稳了稳神情，心里阴晴不定，她怎么也不想瞿南居然会知道这件事。 难道是方静告诉他的？不，不可能，以方静的性格，绝对是不会把这种事告诉她最珍爱的儿子……心里还在为瞿南知道这事情惊愕的她，却在听到瞿南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死死地向瞿南望了过去。 “你……真的能让鹏飞通过四中篮球特招这关？” 瞿南的眉毛稍稍上扬了一点，问出这句话的并不是他的大娘，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走过来，理他们不过3步之远的大伯。 “小南……小南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不上其他，他大伯语调颤抖着，期翼地看着瞿南，再次确认道。 小区的车位不好找，所以这次来看望儿子，就让妻子先拿了东西上楼，没想到等他找好车位上来，却发现妻子和瞿南全不见了，只好问了问儿子。瞿鹏飞也不是真的就窝在房间里，他的耳朵一直贴着门缝，模模糊糊地还是听见瞿南和自己母亲是要下楼谈谈，当下就含糊地和他爸这么一说。 方静听了这话有点局促不安，嚅嗫着双唇道：“他们……没什么事吧？” 瞿鹏飞知道瞿南要瞒着方静，也就没敢如实说，应付了几句过去。但是很清楚自己妻子性格的瞿南大伯却坐不住了，立马就下楼来找人，小区不大，能谈话的地方就更少了，没找多久就发现了两人的身影。 但是随着他的靠近，却发现两人对面对坐在，倒也没有剑拔弩张，于是他放慢的脚步，就听到了瞿南说着最后这几句话。 “我会尽力。大娘，你也可以把这看成一场交易，答不答应还是要看你。” 听见瞿南这么说，中年女人很快也反应了过来：“怎么不答应？你最好说到做到。至于‘麻烦’你妈？她有什么可让我麻烦的？总之你记住你保证的事。” “那就好。”瞿南不想把时间继续浪费在这种口舌之能上面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愿废话，和他大伯点了点头，径直就往家里走。 “哎，你啊……”瞿南的大伯对他妻子轻叹一声，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再怎么讲，他也是瞿南父亲的哥哥，本来听妻子的话拿走了那钱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 “行了行了，反正到时候小飞能上四中，还理他们干什么？”女人嗤笑，拽紧了包包，望着瞿南的背影又念了一句：“瞿南这小子也就现在逞能了，小飞大学毕业的工作我都给他物色好了，总比瞿南这打一辈子篮球的有出息多了！” ****** 瞿南原本是要回家的。 可是才站在楼道的门口，就被人拦下了。 “瞿南？！”程燃准确截住瞿南，然后根本不给瞿南说话的时间，连拽带拖地把人拉回了小凉亭。 瞿南：“……” “来来来！喝酒！”程燃上次的“灌醉计划”未果，这次再接再厉，特意没敢去门口堵他，而是换成了楼下，这样应该就不会给伯母一个坏印象！~\(^o^)/ “我不喝酒。”瞿南抿了下唇，推开了程燃递过来的酒，“我能看着你喝，也能把你背回家。” 在瞿南看来，朋友和兄弟就是这样的嘛！程燃又来找他喝酒，大概……又是有什么无法清醒时诉说的痛苦？想到这里，瞿南倒是安了安心，程燃既然肯找自己出来，这份自觉还是很值得赞赏的。 但是程燃不满意了！ 他特地堵到人，特地买来酒，还特地选了一个瞿南输球的“好”日子，为了就是报上回的一箭之仇啊有没有！ 但是、但是瞿南居然还是拒绝他！ 这怎么行呢，于是程燃就不太高兴、半是蛮横地把酒罐子往瞿南的手里一塞，强硬地说：“我不管！反正、反正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喝！！” “不喝就友尽！就绝交！我不管我就是无理取闹了！” “。。。”瞿南沉默了一下，然后“啪”地一声打开了易拉罐。 程燃：“你居然能单手开！” “我也要学！” “哎呀快教我！” 程燃急匆匆地又拉过一罐酒，学着瞿南的样子——“啪”！ 没动静……再来……没动静……再再来……还是没动静。 “。。。” 瞿南实在看不下去了，微抿了一口啤酒问：“你有什么苦恼？” 程燃：“？？没有啊。” 瞿南额头青筋一跳：“那你找我喝酒是……？” “噢当然是想灌醉你啊。”程燃理直气壮地说，“上回我都和你这么交根交底了，你都不说些关于你的小秘密，一点都不公平！你看反正你酒都喝了，顺便就说说吧，我保证我是知心大哥哥！” 瞿南正想说些什么，冷不防就看到已经看完瞿鹏飞的大娘又走了过来。 其实这位一开始也并不想再管瞿南的，但是想想之前和瞿南的谈话，她心里就忍不住憋着一股气，越想越觉得不顺。瞿南是什么？不过是他的侄子而已，居然说什么自己找他妈的麻烦？ 这么想着，就看到了瞿南正坐在那里和什么人说话，而手里正拿着一瓶啤酒，旁边还放着一箱，心想着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孩就学会喝酒了，心下的不忿瞬间就发泄出来，半是讥讽地说：“呦呵，还学会喝酒了？你这样真能让我们小飞进四中？” 这一次，没等瞿南说话，程燃就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才哄瞿南沾了酒！他还没有问出什么小秘密，这哪来的大娘搅局呢！于是，程燃一把眼刀甩了过去——“大妈，你谁啊你！” 第89章 同床共枕 “大、大妈？”女人愣了一拍才发觉程燃是在说自己。 她向来懂保养，家里虽然不富裕，可比起瞿南家里还是要宽裕得多了，所以她身上穿的，肩上背的，怎么都是时髦又靓丽，现在程燃一句“大妈”，立马把她堵得快要喷火了。 憋着怒气，女人从牙缝中挤出字来：“我是瞿南他大娘。” 瞿南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冷意流转：“我们的交易应该很清楚了，我帮鹏飞通过篮球特招，而你——不再来和我们家有任何交集，所以现在，是想反悔？” 谭丽，也就是瞿南的大娘，听到这话一时语塞，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要怎么回答。 “既然不是想反悔，那么，你应该对我视而不见。”瞿南又笑了笑，可是直达眼底的冰冷却让这份笑容多了几抹森冷。 “我是管不了你，不过……方静知道你喝酒？”谭丽细长的眼睛一眯，声音尖锐。 瞿南倏然抬起头，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交易的基础，是在双方还没有彻底翻脸之前，如果你想玩一玩，那么，我相信这种带着‘帮助性质’的交易根本就没有必要。” “你——”女人的指着瞿南，颤抖着把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能什么！真以为考个四中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 “行了吧，大妈！” 没有等谭丽把话说完，听了个大概，勉强算是把两人的关系搞清楚的程燃径直打断了她的话：“这人多着呢，别丢人现眼啦！” 瞿南对程燃的拔刀相助当然是乐见其成，瞿鹏飞这个堂弟，心倒是不坏，上辈子对方长大了、懂事的时候，知道了那8万块的事，还特地替他爸妈来给他道过歉，所以这辈子对瞿鹏飞，瞿南并没有采取无视的态度。 只是，这个女人……瞿南无声地看了一眼谭丽，要不是她虽然利欲熏心，但还算是有点母爱，瞿南根本就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谭丽还在愤愤，心里思量着有什么恶毒的话来攻击瞿南。瞿南的成绩？进了东林四中，这个不太好说，那么，被人打断腿？可看现在对方一点后遗症都没有，那应该攻击哪里？性格？在脑子里溜了一圈，想要拿瞿南的缺点无限放大的她有些诧异又有点恼羞成怒地发现，瞿南居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让她无话可说的、优秀的少年了。 明明……在记忆里，这只是个会打点篮球，成绩差到不行，被母亲宠坏的叛逆的小孩。 他是什么时候成长到现在这样的？冷静又理智，不管自己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来不及想更多了，谭丽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我丢人现眼？哈，瞿南这个没爹养没娘教的才丢人吧？会打点篮球，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谭丽并不知道，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方静听着从她嘴里不断冒出来的、几乎是恶毒的话，浑身上下都在气愤地颤栗。 她不过是担心儿子，见大伯他们都走了瞿南也没回家，忍不住就走下来看看儿子是不是在小区打球，结果篮球场没发现儿子的身影，却在小凉亭里听到瞿南大娘的这么一番话。 瞿南从小没了父亲，一直是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瞿南的地方，所以不管生活再怎么辛苦，在儿子的面前，方静也一直都是顺从的态度，生活中更是尽量不想得罪人。 但是这个时候，当她听见谭丽嘴里那句话，本来想要尽可能地和瞿南大伯他们一家好好相处的方静，只觉得像是身体从头到脚被喷了一头冷水。 “你、你说什么？”方静尤不敢相信她竟然会从瞿南的大娘嘴里听到这种话。 “哦……是小静啊……”谭丽脸上一僵，也没想到怎么会给方静听了去了，当下就有些讪讪的，努力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就是看见瞿南这孩子在这里喝酒，说了他几句，你也真是的，儿子都会喝酒了，也不管管……” “我都听见了。”方静努力平复着呼吸，但是语气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你、你就是这么说小南的？以前的事情，我是不想说，但是小南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家了？你儿子想要考四中，来让小南帮忙，小南拒绝你了吗？他平时又要打球，又要学习，本来就很累了，你、你还说这种话！” 谭丽刚刚才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又是一僵，但是既然双方都撕破脸了，她也就不装了，当下就冷笑连连：“以前的事？呵呵，还什么不想说呢，那8万块的事你不都和你儿子提了吗？说得好像多不介意似的，是，钱的事是我们做得不地道，但那时候向荣要做生意，我们不也说是借而已吗！” 方静一愣，这事她没和儿子提过啊，瞿南知道？只是钱的事，那时候对方的确是用了“借”的名义，这么说来，一向不善言辞的她就被堵住了，明明心里又气愤又伤心，可在谭丽的几句咄咄逼人之下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借？”瞿南翘了下嘴角，“这个字，应该和‘还’对应才行吧。还有，我希望你不会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瞿南对谭丽的那些类似揭伤疤的行为毫不感冒，她想说就去说吧，但是，既然方静已经被牵扯进来，他也就不想让母亲吃亏，冷硬地呛了对方一句。 谭丽想说什么，但是又想到了儿子鹏飞，脸上一阵青红变换，最终硬邦邦地说：“瞿南，你最好能做到你说的，不然……哼！” 瞿南漠然地回视过去：“你也是。” 谭丽不再多言，把挎包一提，干脆地转身就走。 程燃见她走了，立马在身后兴高采烈地喊：“哎呦，大妈慢走啊！”一喊喊得谭丽差点脚下不稳摔倒在地。 谭丽这一走，方静的声音才慢慢柔和下来，她小心而又迟疑地开口：“小南……” 她想问瞿南是怎么知道钱的事情的，又想知道瞿南会不会怪她，可是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敢问出来。 瞿南倒是明白她想问什么，于是说：“钱的事，是我无意中听鹏飞谈起的。还有，妈你可以放心，只要鹏飞通过篮球特招，以后我们两家不会还有什么交集，你用不着担心我们两家的关系。” “喔……喔……”方静呐呐地哦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一时就开始往寂静的方面发展。 可是，程燃难道会甘于寂寞地充当画外音吗？ 他立马清清嗓子：“哎呀方阿姨好~” 方静这才有空注意到程燃的存在，她对瞿南这个精神的朋友很有好感，再加上住院期间两人早就混熟了，立刻就换了温和的笑脸：“小燃也在？在外面坐着干什么，外面凉，来家里坐坐，阿姨给你们做夜宵？” 程燃：“真的啊！方阿姨的菜味道一级棒！我想吃炒年糕来着！” “行行行，你想吃什么都好。”方静一边点头，一边又希翼地看着瞿南：“小南，你是想练会儿球，还是……” “一起回去吧。”瞿南没有打球的心情，天色确实很晚了。 程燃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蹭吃蹭喝完毕，拍了拍肚子不想动，于是他兴致勃勃地提议：“晚上就睡你家行吧？都11点了哎~回去要好久的。” 瞿南看了他一眼，然后干脆地拒绝：“从这里到你家只要5分钟。” 程燃捂着胸口：“我们的友情就连5分钟都不值！？” 瞿南放弃：“……随便你吧，就是鹏飞住我那间，三个人可能会挺挤。” 瞿鹏飞听到瞿南的话，犹犹豫豫地说：“要不然……我去睡沙发吧，这里要打地铺也麻烦。” 程燃在心里大大地点头，这小子上道啊！ 没想到瞿南很快就打碎了他的幻想，一锤定音：“我睡沙发，你们两个在床上挤一挤好了。” 程燃泪流满面，但还是给他爸去了一个电话，程教练挂了电话还一脸迷糊，这两家住的同一个小区，程燃这家伙居然都懒得回来？ 瞿南和程燃两人都没再提谭丽的事情，瞿南是觉得，这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也没什么可说的，而程燃是觉得……虽然这酒没灌成嘛，但怎么说，自己也算是间接地得知了一点瞿南的“小秘密”，算是勉强让他满意。 不过，这一天对程燃而言，也仅仅算的上是“勉强”满意而已，因为等他洗完澡，在脖子上挂了一条浴巾然后准备对瞿南死缠烂打实施“赶走瞿鹏飞，进行同床共枕”的计划的时候，十分郁闷地发现瞿南已经盖了一条毛毯，蜷缩着身子在沙发上睡着了。 瞿南的睡相很好，不会动，闭上眼怎么样，醒来还是怎么样，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打破了程燃的小心思，他只好万分委屈地和瞿鹏飞一人一边地睡在床上。 本来就是瞿南的单人床，一下子睡两个人，还都是运动系的大男生，难免就有些拥挤。不过本来嘛，这种拥挤是程燃乐见其成的，可是重要的是，为什么和他同床共枕的人，是这个该死的、毛躁的、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瞿鹏飞啊！！ 于是，这个“美丽”的晚上，程燃的心理动态只有一句话可以概括。 “靠靠靠靠！！！” 第90章 谁女朋友 方静给瞿南洗衣服的时候从里面发现了一张名片。 方方正正的“杨立青”三个字，和普通的名片也没什么两样，既不是土豪金，也不是什么奢华镂空，但是名片的抬头却让方静一瞬间失了神。 国……国家队副教练？ 儿子怎么会有对方的名片？方静脑子里千回百转，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把名片递给瞿南。 “小南，这个……我洗衣服，那个……”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差点忘了。”瞿南低声说了一句，接过来对方静说：“不是让我去国家队的，妈你别多想。” “喔、喔。”方静抿了抿唇，又说：“要真是让你去国家队，那……你也不用犹豫，妈虽然希望你能考个好大学，然后正正经经地找个工作，但是、但是妈也支持你的决定，你用不着因为顾虑我，去拒绝这些……”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说不下去了。 “妈，我没骗你。” 瞿南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道：“他是想推荐我去省队，我不想去，是因为我有我的考虑，你知道的。” “那、那就好。”方静苍白的脸上带了一丝血色，转而又自言自语般地说：“其实，省队……也没有什么不好。” 说完，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又着急地说：“那个，我也就是瞎说说，小南你不用管我。” 瞿南又安抚了对方几句才回房间。拿起名片，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一个国家队副教练，能看得起自己给自己一张名片，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吧，或许自己是应该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还是打电话去说清楚？ 瞿南在拒绝的方式上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按着号码打了过去。 杨立青很快接起：“喂？” “您好，我是瞿南。” “是你啊，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名片弄丢了呢！”杨立青半是责怪半是玩笑地说，“那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还是原来的想法，省队……可能并不适合我。” “……这样啊。”杨立青没想到瞿南居然还是选择拒绝，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你也知道，这样的机会一般人没人会拒绝的。” 瞿南在电话的另一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笑着说：“大概是我想得太长、太远了。” 这算什么回答？杨立青拿着电话的手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是的。” “好吧，我也不想勉强你，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 “咔”地一声，瞿南扣上电话，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看见瞿鹏飞站在他的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好问：“你想说什么？” 瞿鹏飞愣了愣，下意识就问：“你拒绝了？” “鹏飞。”瞿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在经历秦默、程教练、杨立青、母亲这么多人的问话之后，他也不可抑制地感到了一点倦意，于是，瞿南并不想再次提起这个无关紧要的事，而是斟酌着用词，考虑了一会才说：“机会、机遇，这些，的确很重要，可是更重要的，应该是，你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 瞿南的生活依然在训练、学习之中两点一线，除了平时的训练之外，瞿南并不会要求瞿鹏飞在这之外的时间里必须做些什么，所以一到了周末，基本上就是瞿南打一天的篮球，和瞿鹏飞去和一帮朋友在外面潇洒，不是酒吧就是网吧。 瞿南对他不闻不问，瞿鹏飞却觉得这个堂哥的生活实在是单调得没有一丝色彩。 这天瞿南正准备出门，忽然听见了敲门声，他也没有多想地开了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个女孩子。 丁薇是第一次来瞿鹏飞住的地方，见到开门的不是瞿鹏飞，而是一个高大的青年，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只能试探着说：“我…我是来找瞿鹏飞的，你是、是他哥哥吗？” “你等一等。”瞿南低声说，然后回过头提高了一些音量：“鹏飞，有人找你。” 丁薇是瞿鹏飞的女朋友，所以现在这么站在瞿南面前，隐隐就有点见男朋友家长的感觉，很是不好意思地杵着，瞿南见她不说话，只好侧了侧身子说：“先进来吧。” “不…不用了。”丁薇使劲摇摇头，头低得更下去了。 于是门前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个高大的男生沉默地站在门前，而门口则站着一个小女生，低着头也不说话，这种静默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被刚刚买菜回来的隔壁李老太看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李老太冲瞿南打招呼，脸上挂着一抹“我懂”的笑容：“小南啊，咋不让你女朋友进门啊？” 瞿南困惑地“恩？”了一声，然后看到身前的丁薇，解释道：“不是我女朋友，她是……” “我懂的我懂的，小两口吵架麽，我说小南啊，多哄哄你朋友啊，别光站着，啊？”李老太笑眯眯地丢下这么一句，然后嘴里念叨着“小南也长大了啊”，一边快速闪进了家门。 “……”瞿南目不斜视，而丁薇已经恨不得把头钻进地下了。 “薇薇！”瞿鹏飞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尴尬，他大步走到丁薇的身边，一只手揽在对方的腰上，颇有点炫耀的意思冲瞿南说：“我女朋友，丁薇。” 瞿南没什么兴趣，淡淡地“恩”了一声，随口问：“出去玩？” “恩，晚上回来可能有点晚……今天能不训练吗？” “可以。”瞿南看了看丁薇，然后回身拿过篮球：“我出去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哦……哦……”瞿鹏飞下意识地点了两下头，本来想炫耀炫耀自己漂亮的女朋友的心不知怎么的就被冲淡了，不太明白这个堂哥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直接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等瞿南走远了，他身边的丁薇才小声问：“那个是你哥？” “别提了，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使着劲折磨我的堂哥。”瞿鹏飞吐了口气，虽然现在他也知道瞿南并不是母亲嘴里那个“不学无术”、“只会篮球”、“小混混一样”的人，但一时半会儿想要他在嘴巴上承认瞿南是个还不错的哥哥，他是怎么也说不出的，只好故意带着怨气说：“你别看他那样，平时根本就没什么玩乐，天天就知道篮球，也没个女朋友什么的……” 丁薇听男朋友这么一说，也稍稍愣了一拍，她虽然没有仔细看瞿南的长相，但是那么几分钟的记忆里，对方那高挑的身材，利落的短发，还有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还是给了她很深的印象的，再加上，瞿鹏飞也说过，他这个堂哥可是在东林四中的篮球队…… “他这条件……没女朋友？”丁薇忍不住又疑惑地看了几眼空档的楼道。 “谁知道他！”瞿鹏飞依然没好气地说：“他根本就没和什么女生有过往来，平时也不上电脑，靠，简直和木头一样，而且还……”他忽然不说话了。 “还什么？”丁薇好奇地问。 “没什么。”瞿鹏飞撇撇嘴，心想你要见过瞿南对他妈有多好，指不定都要误会他妈才是他女朋友呢，语气一转，他关上门，“不说他了，我们走。” 丁薇虽然对瞿南也有几分好奇，但既然男朋友都这么说了，她也很快就忘了这回事，兴高采烈地一齐出门了。 他们两个没离开多久，程燃就来找瞿南了。 结果家里没人，把他郁闷的那个…… “小燃啊？怎么的，今天又来找小南？”隔壁的李老太听到动静，笑呵呵地开门出来，神神秘秘地对他说：“你今天肯定是找不到小南的，他啊……他今天一定是和女朋友出去玩了。” 程燃瞪大的眼睛，惊吓地说：“女、女朋友？他交女朋友了？哇靠，太不够意思了，我都不知道哎！” “可不是嘛！瞒得真好，要不是我今天买菜回来，看到他和他女朋友冷战似的，一个站门外一个站里面都不说话，还真不知道呢！对了，小燃啊，你怎么也不找个？像你这么精神的小伙子，没少小女生喜欢吧？来，和婆婆说说……” “哪能有啊。”程燃心不在焉地说，“婆婆你真确定是他女朋友？不会是什么女同学吧，这小子看起来可不像啊。” “这个……也不好说吧。”被程燃这么一说，李老太也不能确定了，“不过小南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了，你们年轻人啊，就该有点朝气，像小南这样的，之前还算有点活力呢，不过现在啊……自从他那时候伤了腿，这人啊就一下子懂事不少咯，她妈虽然没说，但我也是看得出来的……” 程燃没精打采地又和李老太聊了几句，兴致缺缺地下了楼，刚刚要往家走，程燃忽然转了个身，径直地往小区的球场走去。 他其实真的没有想太多，而是潜意识地想去球场碰碰运气，万一瞿南没去约会呢？ 结果这个万一还真成现实了！ “我、我靠！”程燃揉揉眼睛，站在球场上打球的那个不是瞿南是谁？但他不是和妹子去约了吗？恩果然是李老太胡说！ “瞿南！瞿南！” 程燃远远的喊声让瞿南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在看到是程燃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诧异，他轻拍了两下球，然后从球场上走了下来，“来打球？” 程燃忽然在瞿南面前站定，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那股听到瞿南有女朋友之后的不舒服按了下去，接着，他在众人惊吓到差点掉了下巴的表情中，一把拽住瞿南，大声宣布：“你是我的！” 瞿南：“……”程燃，何弃疗？ 第91章 来看猪的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气的确是很适合踏青、逛街、打球……甚至还有，恩，约会。 所以程燃义正言辞地对瞿南说：“不要打球了和我出去玩吧！反正你不每天都在练嘛！天气这么好！浪费青春在这里你不觉得可惜吗不觉得吗吗吗吗！” 瞿南：“不觉得。” 程燃：“这么没情调难怪找不到女孩子！” 瞿南目不斜视：“你这么有情调看来是找到女孩子了？” 第一回合，程燃卒。 “南子，你朋友？”小区球场和他混熟的黄毛见瞿南被拉去好一会儿也没回来，这3v3也玩不下去了，只好走了过来。 “没见过我吧！”程燃一脸笑容地拍拍黄毛的肩膀，“没事，阿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事我罩你！” “咳咳，你好你好。”黄毛说完有些疑惑地问瞿南，“哎，我说南子，我早就想问了，怎么都不见你和杨泽一块儿了？我记得你初中那会儿可是和他亲密得很。” “学校不同，挺正常的，他忙，我也忙。” “哦？”黄毛显然是不信，“但以前他还会来这和我们打球，好像现在都不来了？你们不是吵架了吧？有什么事和兄弟说说，没准我能当个中间人帮你们消除误会呢！” 瞿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哪有什么矛盾，就是现在不太见得到，感情也淡了，他现在朋友兄弟不挺多么。” “行吧，你非要这么说我也不好劝你了，倒是我上次碰到他，他还问我你最近怎么样呢。”黄毛一脸唏嘘，“我看他还是想和你和好的。” 程燃在听到杨泽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里就迅速对上人名，想到瞿南对这个叫杨泽的很特别他就不爽，程燃不爽的表达方式当然是简单粗暴：背过身，一脸阴郁地对着篮球架不发一言。 黄毛愕然：“他他他、他这是怎么了？” 瞿南简直无力，含糊地解释：“可能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程燃耳尖地一下子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表示：“和我出去玩！不然我就天天去你家蹭饭！” 黄毛被程燃瞪得莫名心虚地退了小半步，迟疑着向瞿南谏言：“你这确实也是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劳逸结合么哈哈……哈哈……” 程燃很满意地偷偷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再接再厉对瞿南进行轰炸：“去吧去吧！运动也是训练的一种！” “总是打球这么单调怎么行！训练要多元化你知道吗！” “好，那走吧。”瞿南面对魔音，很没骨气地选择了妥协，不过，这很大一方面是他觉得，程燃说的并没有错，重生后一直紧绷的生活状态确实会给身体增加很大的负担，他还年轻，应该拥有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想到这里，瞿南对程燃报以笑容，“去哪？” 程燃简直不敢相信，于是他迅速深思了一下：“动物园！” 瞿南：“……” 一旁的小黄毛已经不忍心听下去了，迅速地和两人打了一个照面然后落荒而逃，他好害怕自己的智商会被程燃带走！ 瞿南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能去的地方，很是勉强地同意了程燃的提议。 于是程燃兴致勃勃地把瞿南带上了公交车，在经历了坐错车、坐过站、走错路等曲折而艰辛的过程后，瞿南忍无可忍地夺走了程燃的领路权，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动物园。 接着就是噩耗——“有没有搞错啊！这关门也太早了吧！”程燃不甘心！ 售票员指指指示牌：“营业时间，8:00—16:30，小伙子，不是我不讲情面，你们虽然才迟到5分钟，但就算进去也得出来啊，我们都要下班了。” 瞿南觉得赶路的过程也是很艰苦的，起码起到了训练的效果，所以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听到这话很干脆地转过身：“那我们回去吧。” 程燃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等走远了，又忽然跳起来：“等等！我记得这儿有个小门的！” 瞿南咳了一声：“你不会是想溜进去……” “不用怕的阿南！我护着你！”程燃大义凌然，一番摸索后压低了声音，兴奋地冲瞿南喊：“快来快来！我找到了！” 瞿南不太情愿地被程燃拉进了半个人高的破洞，这个洞对成年人来说都显得小，更不用说是瞿南和程燃这样的篮球运动员了。程燃先是费力地挤了进去，然后对在洞里挣扎的瞿南伸出手来：“快快快，抓住我！” 瞿南愣了一拍，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道复杂的神色，一纵既逝。 死去的时候是身体传来的巨大的痛苦，可是在那之前，那时候他不得不放弃他最喜欢的篮球，带着那些遗憾长大的痛苦，才是让他印象深刻无法忘怀的。 而那个时候，在那段黑色的、令人绝望的时间里，他曾经也希望过，有人能够拉他一把，也许是卢鸿舟一个飘渺的承诺，或者是杨泽能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可是最后他们都舍弃了他，他只剩下母亲，一直一直地在他身边。 望着程燃伸出的那双手，瞿南犹豫了一下，接着重重地握住了这双手。 紧接着，他的肩膀传来一股巨大的拉伸的力度，顺着这股惯性，他调整了一下角度，很轻松地从小小的铁丝网之中钻了出来。 “~”程燃吹了一声口哨，冲瞿南得意地炫耀：“怎么样，我就说吧，到点又怎么样~还省了门票钱~” 瞿南松开他的手，手心还残留了一点程燃的温度，他笑了一下：“那快点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你想来看什么的？” 程燃毫不犹豫地：“猪！我水准很高的，是吧！” 瞿南有些艰难地夸奖：“……你的爱好……恩，确实挺……独特。”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粉色的……”程燃一边嘀咕一边望着指示牌，挠着脑袋疑惑，“哎？怎么都没写猪在哪个方向？” 瞿南已经放弃治疗程燃，随口说：“动物园没猪的，去看河马？长得应该差不太多……” 程燃不大情愿地妥协：“好吧，河马就河马，那有没有粉红色的河马？” 瞿南直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他决定“今天开始听不见”。 程燃一路嘀嘀咕咕的，那股兴奋劲儿让瞿南怀疑他是不是红牛喝多了，于是瞿南开始随机流猜测：“今天不是你生日吧……？” 程燃摇头：“哎我生日你不是知道吗？早过了！” 瞿南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那你是……考了年级第一？” 程燃不自然：“咳咳，倒数第一是有过一次……” “……”瞿南停下脚步，从包里拿了只香蕉丢给猴子，无奈地问：“你总不会是第一次来动物园吧，所以这么高兴？” 程燃没有说话，似乎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猴子上面，瞿南见状只好叹了口气，正抬脚准备走，忽然感觉后背被人抱住了。 湿热的温度通过后背准确地传达了过来，让瞿南浑身一僵，他正准备推开对方，却听见程燃低低的、闷闷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耳边传了出来。 “阿南……其实，我一直很想来动物园的。”他迟疑着、慢慢地说，“但是小时候……对老头有点抵触，他们要带我出来我都不愿意……后来再大点，学校组织大家来玩过，但是那时候所有人都不是第一次来玩，除了我。” 程燃顿了顿，见瞿南没有立刻推开他，于是接着说：“听他们说爸爸妈妈带他们来时怎么样，知道猴子有几只，知道往前走是什么动物，我也、也很羡慕。” “阿燃……”瞿南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哎哎，我知道是有点丢人，不过毕竟小时候小嘛！心情脆弱点敏感点很正常，你说是吧！”程燃忽然抬起头，他亮晶晶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沮丧，这让瞿南原本想好的话全数退散。 “我今天很高兴。”程燃抱着瞿南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是紧了紧，因为背对着，所以他也并没有看见，瞿南平静的目光再次因为他的话而有了一瞬间的波动。 “我想来这里，不是因为想要圆一下小时候的梦，而是因为有你。”程燃慢慢地说，一丝哽咽被他吞回了肚子里，“在什么地方，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和重要的人在一起，所以……谢谢。” 瞿南无声地听程燃说完，平静地转过身，然后望着一脸迷惑，眨着眼睛，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地装着无辜的程燃说：“我也要谢谢。” 程燃困惑：“啊？……” 瞿南没有说话，而是又转过身，望着天边一段残留下的斜阳，嘴边慢慢地勾起一个笑容。谢谢你，让我看到不曾见过的美景。 第92章 清华附中 从篮球馆外面往里看过去，沾了些许锈迹的球架有点萧索。 但是，这并不会妨碍球鞋和地板摩擦，产生让人牙酸的“兹兹”声，全场时不时响起欢呼，混着地板上偶尔洒下来的汗液，在空气里挥发出莫名的热情和性感。 “四中能走到这一步，真是让人没想到……”身形略显壮实，脸上却一副温和表情的少年笑了起来，“瞿南似乎又进步了。” 只要是关注高校篮球的，一定会对这个人有印象——他屹然就是江桥实验的队长，被称为“君子珀”的乔珀。 “四中的软肋也变得不太明显了。”乔珀身边的队友沉声说，“不仅是瞿南一个人在进步，他们整体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们也要努力了啊。” “是啊……”乔珀目光闪烁了几下，温和谦逊的笑容在嘴角边停了停，“总之，我们的训练杨也要增加了。” “不是吧……玩真的？老大我随口说说的……” 乔珀白了他一眼，柔和的笑容加深了一些：“被人甩开的感觉不太妙啊，走吧，不看了，回去训练！” 在队友们一片哀呼中，几个江桥的球员们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相比和十中那场艰辛的比赛，后面的几场虽然算不上轻松，可对四中来说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40分钟后，程教练走上前去拍了拍自己爱将们的肩膀：“节奏掌握得不错，但还有几个地方没做好，放你们半天假，明天说吧。” 纪东阳一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瓶水，不停地闪着眼睛：“那干脆明天早上也放假吧教练！” 程教练立刻黑了脸：“不行！” “为什么不行！”纪东阳不满。 “我说不行就不行，再给我废话下场你别上了！”程教练恶狠狠地威胁这个让他头疼的爱将，见纪东阳萎靡下来，这才轻轻舒了口气，心里嘀咕着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难搞，想当初他们对教练的话从来都不敢违抗来着，时代真是在进步啊…… “对了。”看着大家在收拾衣物，程方梓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站了起来。 “过两天，清华附中要来南京和十中打友谊赛，我和十中的卢教练商量了一下，他同意让我们去观摩观摩。而且附中那伙人昨天就到机场了，这几天应该都会呆在南京。” 陆元皱着眉问：“教练你不和卢鸿舟那家伙有过节么，怎么……” 程教练笑呵呵地说：“我是听说他们上回险些输了以后全员奋发，估计是想让我们看看他们的进步吧。” 解开了这个疑问，许杰忽然惊呼一声：“等等，教练你是说清华附中？耐克杯蝉联了3届冠军的清华附中？也就是说……那个宋宁也会来？” “没错。”程教练敛起笑容，表情郑重了起来，“机会难得，如果我们能侥幸打败十中，那么这个清华附中的宋宁，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击败他，可以说就已经一只脚跨在了冠军台上。” 冠军！ 众人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这两个字他们原来想都不敢想！但是被教练这么一说，他们却发现，原来挡在这两个字面前的阻碍物，似乎、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那座奖杯，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触不可及。 程教练很满意大家的表情，神色松了松：“好了，我也就是提前和你们说一声，省得你们到时候注意力全放惊讶上面去了。” “我们能和他们打一场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瞿南，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程教练稍稍一愣，然后解释道：“毕竟锡山十中是南京的招牌，我们最多算是黑马，我也不是没联系过对方的何教练，但人家婉拒了，毕竟……他们更喜欢和强校交手，顺便摸摸底……” 事实说出来总是有点儿残酷，瞿南虽然觉得教练这番话并无不妥，但是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秦默使劲捏了捏拳头，纪东阳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就连向来稳重一点的许杰，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程方梓见状也只能叹息一声。 解散的时候，瞿南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自己的行程，他看了看天色，回家的话有点早，可是要说出去……程燃下午有训练，左昱有补习，至于其他人……瞿南摇摇头，打算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算了。 “南哥！” 秦默把瞿南叫住：“南哥你还记得沈云风不？” “记得，怎么了？”瞿南疑惑。 “那个场子是沈云风的，但是我哥们刚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有帮人去那儿挑场，一个高中生居然和沈云风打得不相上下！”秦默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兴奋，“南哥你要一块儿去看看不？” 瞿南想了一下，也对这个人有点感兴趣。 和沈云风不相上下？他舔舔嘴唇，有点意思。 和沈云风打过一场斗牛的瞿南，很清楚沈云风的传奇之名并非空穴来风，就算是重生的他，之前在对方的手里也没能打到旗鼓相当的程度，可是现在听到居然有高中生这么强，瞿南非但没有不舒服，反而是隐隐地升起了一抹兴奋的感觉。 他点点头，毫不迟疑地同意了秦默的提议。 两人跳上公交车，又辗转了十来分钟，等到那里的时候发现球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已经打完了？”秦默随意拉了个人问：“听说来了个很强的高中生，哪呢？” 被他随便拉的男生倒也好脾气，低声说：“打完了，沈老大输了一球，但让沈老大让那家伙先打的，所以基本是不相上下。” “真那么厉害？”秦默不太相信地又问了一句。 “骗你干嘛！靠，那家伙一副臭屁的样子，上来就说‘这里最强的出来，我要和你单挑’啧啧啧……呶，就球框旁边那个穿了件白背心的，看到没？” 秦默和瞿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篮球架下身材高大，一眼看去绝对能两米出头的少年左手托着篮球，正歪着头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但是由于太远，人太多，瞿南看得并不真切，而就在这个时候，对方似乎有所察觉一样，忽然向着瞿南的方向看了一眼。 瞿南双目一凝，直觉告诉他，这人是个高手。 有时候气质真的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而这个穿着简单的少年身上，那种自信和骄傲，让瞿南有80%的把握确定，这个人很强。不过，这样最好……瞿南明白自己已经18岁了，时间不算多了，只有不断地挑战强者，才能更快地进步起来。 这个时候，只听穿着白色背心的高大少年轻蔑地扫视了一圈人，然后问：“没人来了？我还以为这里的人多厉害呢，这就是南京最厉害的球场？也不过如此嘛……” 瞧瞧，这嘲讽，连瞿南都忍不住摇头，他能肯定这个少年说这话，一方面是性格问题，但另一方面，肯定就是妄图挑起所有人的怒气，然后逼一些高手出来。他能够看到对方那双带着挑衅的目光深处，隐藏着的炙热的，毒蛇般的兴奋和战意。 这激将法很显然真的激怒了一些人，很快就有人站出来。 “少废话！打一场！” 白背心的高大男生不太感兴趣地看了他一眼：“你，3个球就够了。” “你！” “唰！——”不等对方说完，高大的少年已经一个闪身冲进了篮下，挑战者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立刻上篮，而是在等他！ 怒火攻心的挑战者当下立刻毫不迟疑地拦住了他，开玩笑，生气是生气，可要是这样都给对方进了，就真是没面子了。 只是下一秒，一阵凌空卷起的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带了一丝清爽的凉意，暗褐色的残影在天空中抛弃半个倒立的微笑，精确无误地撞进了篮筐！ “一球。”白背心的少年面无表情，不轻不重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双方攻防对换，这种进攻之中，进攻方拥有更大的主动权，可是在围观的人眼里，此时被动的却是进攻的那一个！ 只听“啪”的一声，少年一掌拍掉对方刚刚举过头顶的篮球，然后一个转身，脚步一错，对着篮筐就是一个漂亮的抛射！ 球，打板进框！ “两球。”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再次机械般地吐了出来。 可是这并不是噩梦的结束，当这个和沈云风打得不相上下的少年缓缓地从地上捡起篮球，然后再度没有感情吐出“三球”这两个字的时候，之前上来的那个少年已经面色惨白，一声不吭地走了下去。 “还有谁想来玩玩？”白色的紧身背心将这个2米出头的少年的身材勾勒得无比健硕，若隐若现的胸肌，清晰可见的肱二头肌让他的手臂看起来充满了力量，而那个小平头的脸颊右侧，有一道狰狞到耳后的疤痕。 瞿南一声不吭地看完了这基本属于这个少年一个人的炫技，平静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熟悉他的秦默却知道，瞿南，并没有他脸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那双幽深的眼里闪烁着炽热的火光——在他兴奋，他在颤栗！ 于是，在一片静寂中，瞿南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三个球，就够了吗？” 第93章 北区王者 瞿南的声音很快引起了一阵骚动。 谁？谁在说话？ 瞿南身边的人十分果断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于是这个短暂的骚动并没有持续很久，场中穿着白背心的高大男生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里很是突兀的瞿南。 他挑起眉毛：“你觉得不够？”顿了一顿，他上上下下看了瞿南几眼，“我倒觉得，三球，足够了。” 秦默一开始听说这个少年的强大之后，还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真人，可当现在看到这人张扬的做法，听到他这么嚣张的话之后，心里就不太高兴了。在他的眼里，瞿南是像哥哥一样的存在，被人这么小看，顿时就面色不善起来。 瞿南倒是没有介意，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而是向沈云风的地方看了一眼。 沈云风环着双臂站在一边，见到瞿南出来的身影后，也是稍稍一愣，但是他很快就认出了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人。 是他？ 那个十号？ 今天的瞿南没穿球衣，他穿着一件很简单的圆领黑t，外面套了一件格子衬衫，一头刚刚理过的利落的短发，这个打扮让很多人没有第一时间把他认出来。 沈云风有些疑惑。 尽管和瞿南交过手，但那时候瞿南并没有和他完整地打完，对瞿南的记忆，还停留在对方那超高的球商上面——对方只看了一眼就将他的”风式防守“学了个十分之七八！ 而如果说要比球商的话……沈云风看了看穿着白背心，站在场中看起来无限嚣张的少年，嘴角掠过一道不由自主的苦笑，比球商，有谁比得过这个人？这个在一年前就被人称为“小鸟”的天才！ 之前的瞿南连自己都胜不了，他并不觉得，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瞿南能够打赢场中的少年。3年，他曾经带着球队所向披靡了3年，但是最终却折在了这个天才般的少年手中，这个人就像一个魔咒，没想到自己进了南航，居然还会再一次输给这个比自己还小的人。 瞿南也察觉到沈云风的目光，眼中稍稍带了一点疑惑，但是这份疑惑来得快去的也快，不管这个白背心的高大少年是谁，也不管会不会赢，在瞿南的眼里，只有战意这一种东西。 随着瞿南一步步往场上走，围观的人也开始探讨起来。 “这个人有点眼熟啊……” “是不是上次和沈老大打过的那个十号？学了沈老大风式防守的那个？”有人惊呼一声，“好像就是他！” “是他？但是那会他不是输了吗？沈老大都输了，他还上……难道我们南京真的没人了？让那个可恶的家伙在台上嚣张，md！” “不管怎么说，这个十号也是自家人，总比那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好！” 瞿南没有理白背心少年的话，而是先向沈云风走了过去，沈云风眯了眯眼，不太明白瞿南的用意。 “你输了？”瞿南简单直白地问。 沈云风爽快地笑了笑：“输了，你也不用上了，他很强……”话说到这里他没有再往下说。 瞿南听到这个回答，却并没有如沈云风意料的那样退缩，而是有些兴奋地添添唇：“那就好。” “你打不过他。” “没有打过，又怎么知道？”瞿南反问了他一句。 “……如果是3球，你还有赢的可能。”领略过瞿南超凡的学习能力和他那巨大的爆发力，沈云风给出了一个很中肯的意见：“但是，如果是10球……” 瞿南摇摇头：“我不是为了赢。”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句地培养着感情，场中的少年却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冷声说：“怕了？” 瞿南这才转过身，顺手从地上捡起球：“认识一下，小前锋，瞿南。” “中锋，宋宁。”冰冷高傲的声音缓缓从对方的嗓子里流出，而随着这两个字的出现，场上立即掀起了一阵嘈杂。 “宋宁，难道是附中的那个宋宁！？” “我靠，真的是他！他怎么来南京了？他不是应该在北京吗？” 这下谜团也得到答案了，如果是宋宁……那么，他打败沈云风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了，如果没有宋宁，那么沈云风很可能会继续得到他的mvp，风光无限地毕业的，要不是因为宋宁…… “难怪沈老大和他好像一副认识的样子，原来是他……” “是他的是，怪不得没人能打得过了，那可是……”真正的全国大赛的冠军队队长啊。 “这下完了，这个十号输定了，那毕竟是宋宁，他再强，遇到宋宁也得歇菜，更不用说宋宁的位置可是中锋，要是他不怕死地和对方硬碰硬那可就……” 他话音还没落，声音就卡住了。 原因无他，瞿南再一次选择了最为正面的对抗！ 背砍！ 熟悉瞿南的人纷纷眼角一抽。 又来！ 要是小看对方的力量，那可是会吃大亏的！除了一些不了解瞿南来头的人准备笑话他的不自量力之外，其余人纷纷不忍直视。 吃过这个亏的沈云风也是抽搐了一下，想不通瞿南一个小前锋，怎么就这么喜欢玩背砍？你要是个c或者pf也就算了，偏偏你一个sf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一出？ 瞿南可听不到广大群众的心声，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重生和训练让这具身体变得无比的有力，那么，就要合理地利用这个优势，他并不是不会其他的方法，而是相比灵活地跑动，这种身体间的碰撞更能够让他热血沸腾。 宋宁显然也没有料到，瞿南的撞击让他措不及防地退了一小步，但是紧接着，这位清华附中的天才中锋眉毛一扬，一瞬就稳住了身形，然后毫不含糊地大力回击了过去！ “嘭！” “嘭！” “嘭！” 比起沈云风之前和宋宁几乎不相上下，你进一球我还你一球的行云流水，瞿南和宋宁之间这种实打实的碰撞更多了一丝男人间的震撼力。 其实对于背砍这种招数，瘦弱的一方也是可以通过“撤椅子”的方式来应对的，比如08年夏天，凯尔特人与湖人相逢总决赛，加内特的那时的撤步就很有效地克制了加索尔的背砍。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又有所不同。 那时候是总决赛，不管用什么方法，球员们想的只有胜利——而现在，不要忘了，他们是在进行一场one对one！在这种情况下，谁要是玩这一招，和直接喊着“我怂了”有什么区别？ 不论是宋宁还是瞿南，都绝对没有想要认怂的意思，于是双方互不相让，锲而不舍地撞击着。 瞿南有些惊讶，臂膀上不断传来的一次又一次剧烈撞击，让他对宋宁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评判，呼出几口气，瞿南的力量不减反增，他吃惊于宋宁的力量，而宋宁又何尝不诧异于他的力度。 被称为天生的中锋的宋宁，还从没见过一个小前锋能在实打实的背砍中不输于自己！ 抛却了心中的轻视，宋宁的目光也不易察觉地一亮，碰到高手了！ “靠！老大居然处于下风，我有没有看错？”揉揉眼睛，和宋宁一同来的清华附中的sg张锐峰低呼一声，随即他问身边的队友：“阿林，你见过这小子没？我怎么没印象？难道他不是校队的，是野路子？” “有可能，但他不是认识沈云风吗，会不会是沈云风学弟，十中的？” “不可能，十中的人我们教练都备齐了资料的，他们现在的队长叫程燃，而且听说性格……反正一点也不像。” “那就奇怪了？南京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了？” 场下的讨论不断，场上的瞿南却不打算这么无休止地打下去，屏住呼吸，他猛地加大了撞击的力度，只听“啪”地一声，巨大的撞击力让宋宁再也无法保持平衡，闷哼一声，他竟然被瞿南硬生生地挤开了！ 冲击、起跳、上篮！ 瞿南把球捡了起来，冲宋宁挑挑眉，似乎是在说“三球不够吧？” “有意思……”宋宁低声轻念着，目光变得专注起来，丝毫不介意瞿南赢了这一球。才一球而已，时间……有的是。 换成宋宁进攻，这一次，他并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再去和瞿南玩力量的角逐，相反，持球后的宋宁快若闪电，s型运球路线在他手里简直炉火纯青，丝毫不管瞿南是不是在眼前，宋宁压低重心，然后肩膀一晃，瞿南神色一动，立即一步跨出，挡住他的去路！ 但是宋宁却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将已经半跨的脚魔术般地收了回去，肩膀的重心再度神奇地交换，顺利地突破了瞿南的防守！ “哐！” 将球抛给瞿南，宋宁脸上的神色甚至称得上轻松，他没有说话，但是却仿佛在嘲笑瞿南：不过如此。 一人一球，看似激烈，其实加起来的时间才不到1分钟。 但就是这一分钟，却让观众都屏住了呼吸，毕竟，那个人是宋宁！ 瞿南看了一眼宋宁，摇头：“3球，太少。” “你确实不错。”宋宁说道。 只有附中的其他队员才知道，他们的领袖宋宁，其实是一个不喜欢说话，冷漠而骄傲的人，这次来到南京，也是因为又遇到了老对手沈云风，宋宁才会多说了几句。包括之前的那些挑衅，也只是他一时兴起而已，换了平时，这位骄傲的天才从来都是在一边沉默。 而这句话，宋宁却是真心实意的。 不过下一秒，他又说：“可是，依然不够看。” 狂什么！ 秦默恨恨地想到，要不是……要不是瞿南那整整一年的空窗期，哪里轮得到你在在这里嚣张？不只是秦默，其他人也很不爽，你一个外来的，好吧……就算你是宋宁，是那个附中的天才中锋，可是那又如何？这里可不是北京，不是你的地盘！ 瞿南的骨子里也是不多言的性格，能够用手做到的，为什么一定要用嘴去争？他信奉武力，信奉事实，于是瞿南飞快地运着球向球框跑去，只是……他的动作，怎么看起来就那么熟悉呢？ 其他人还没觉得有什么，沈云风是第一个露出了苦笑，这个场景实在是似曾相识，曾经他和瞿南单打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地就把你之前用的招数尽数还回来。而现在嘛……沈云风摇摇头，瞿南也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熟练地运着s型路线甩开宋宁。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肩膀放下了重心，宋宁的眼里闪过一道锋芒，果不其然地看见瞿南即将进行和他一模一样的变向。心中冷笑着，宋宁直接强行一扭身体，生生地将瞿南的变向去路拦住！ 和我一样的招数，难道我破不开？宋宁骄傲地露出一道微笑，可是还没等笑意凝固，他忽然浑身一僵。 瞿南在最后的时刻，居然又动了一下肩膀，再次变向从宋宁的身边呼啸而过！ “这是……完全……被耍了？” “噗！”底下不只是谁忽然笑了一声，接着大家纷纷醒悟过来，也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宋宁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耍过，深深地看了瞿南一眼，沉声道：“你有这个能力和我打10个的斗牛了。” “我不是来听废话的，要打，就快点。”瞿南争锋相对。 虽然他的心理年龄让他不会为了这些挑衅或者谩骂而动怒，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会像一只温顺的猫咪一样窝起来。 秦默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锋芒毕露的瞿南，他有种不一般的感觉，瞿南……似乎是在激怒宋宁？ 所有人都觉得，原来宋宁也不过如此啊……看看这个叫瞿南的家伙，这么轻易地就从对方手里得了2球。沈云风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并非是宋宁不够强，而是瞿南……进步太大了。这还是之前的那个十号吗？他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霸气！就是要让这个宋宁看看，什么叫南京的篮球！”听见瞿南的话，场下很快有人赞扬道，“这什么宋宁也不怎么样，一副老子最大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宋宁的忠实支持者反驳，“你别看这个人现在好像能和宋宁五五开，那只是因为宋宁没尽全力，而他一上来就亮了所有底牌的缘故，你看吧，真要打10个球，宋宁认真起来，这个叫瞿南的只会失败得和第一个上来的那样，灰头土脸地下去！” 第94章 那5球 其实虽然大部分人都支持瞿南，想着要瞿南打败这个叫宋宁的mvp，让他见识见识南京篮球的强大，但是他们心里却也觉得……这只是一种奢望。 瞿南的名字要说在几年前，大概还有人记得一些，可到了现在，几乎是没什么人还认识这个曾经的“球王”了，和风头正劲的宋宁一比，没有人认为瞿南能赢。 沈云风也不看好瞿南。 他摇头自语：“现在虽然打得很锐，但是宋宁这个人……” 宋宁这个人怎么了？不认识他的可能还不了解，但凡稍微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的，都只想用四个字来形容他：什么鸟人！ 咳咳，这个算不上外号的形容词其实挺贴切的，毕竟宋宁性格冷傲，球商又高，虽然浑身上下没有像安德森一样布满纹身，但这一句“鸟人”对他来说的确是很高的评价。 像什么“小乔丹”、“小科比”，这几个外号在nba都被人夺了去了，宋宁能得个“小鸟”的称号，就算只是在国内的高校联赛里，也非常了不起。 不过他本人是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的……小鸟小鸟，谁看过他的鸟有多大！ 被瞿南这么赤条条的打脸，宋宁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之前还尚存的一点轻视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高手！绝对是个不能小看的高手！他心想。 “松鼠！”宋宁的队友轻喊了一声，一脸凝重：“别大意，这小子有点门道。” “我知道。” 宋宁眯起眼睛，这次来南京是他们的教练想要在赛前对十中摸摸底，十中走了一个沈云风，来了一个程燃，而年前的那场比赛里，程燃的表现也足够出色，这不得不让清华附中的教练提防。 只是，这次会在这里遇到眼前这个人，倒是意料之外的事。 想到这里，宋宁抬眼看了看瞿南，呼出一口气，运了两下球，见瞿南不为所动，更为慎重起来，虚步一晃，双脚诡异地交错了一下。 瞿南心中一动，直觉这是宋宁突破的前兆，下意识就向右斜跨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刚刚跨出瞿南就知道不好！ 是背晃！ 瞿南退了两步勉强站稳，没有再追，他知道这一球肯定没了。宋宁当然没给他任何机会，背晃甩开他之后立即跳投打入。 “哈，看到没！我就说松鼠不会输的，那个谁都被打懵了吧！”这一球才进，场下宋宁的其中一个队友就立刻笑道，“我还真以为遇到什么高手了！切。” 另一人倒是摇了一下头：“不……我倒是感觉，这个人是在试探松鼠。” “试探？怎么可能！” “你看他的神情，可一点都没有沮丧的样子啊，反而……变得更有斗志了，嘿嘿。” 对方一听，也看了过去，然后愣了一下。 是的，瞿南根本没有任何沮丧，他眼里迸发出了强烈的战意，从宋宁的手里接过球，一句废话也没有，晃动、转身，毫不拖泥带水的一连串动作让宋宁的脸色沉了沉。 又是学他刚才的那一招！ 被耍过一次，认为自己不会被耍第二次的宋宁不退反进，身子剧烈地斜进过去，然而瞿南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脚下让人措不及防地一停，在宋宁错愕的目光里拉远了两人的距离，中远跳投打板入篮！ 哈？……哈！这…… 宋宁不怒反笑，他停下来，随手捡起了滚到底线的篮球：“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瞿南并没有为宋宁没记住自己的名字而生气，而是挑了一下眉毛：“瞿南。” “瞿南……”宋宁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火辣辣地对上他的眼睛，“我记住你了！” 瞿南却是笑了笑，宋宁是北区的，却在他们南区的天下这么嚣张，瞿南在这里长大，怎么说也会有一点对这片土地的维护之情，所以他想了想，看了宋宁一眼：“可我没记住你。” 这话解气啊！围观的人纷纷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看瞿南也越发觉得顺眼起来。 “妈的，这小子！”附中最冲动的pf韩波听见这话就牙痒痒，很想去揍瞿南一顿，好在队里还有个性格平和的卫平哲，他死命地拉住了队友的衣服，“行了行了啊，这情况打起来你不想活了？” 韩波冷静下来一看，“靠”了一声，这围观的可都是南京的少年，真打起来他们几个可有够喝一壶的，悻悻地退下来，他多看了瞿南两眼：“草，别让我遇到这小子。” 宋宁掂了掂球，问瞿南：“还打吗？” 瞿南想了想：“你是清附的？” “是。” “那就不打了，反正，迟早会碰上。” 宋宁有些惊讶：“你是锡山十中的？” “不是，我是东林四中的。” “东林四中……没听过！”宋宁嗤笑了一声，“你确定不打了？我们两队可不一定能碰上。” 瞿南没理他，转过头从场边捡起自己的外套，然后偏头招呼了一声秦默：“走吧。” 秦默追上去，犹豫地说：“南哥，这就不打了？” 瞿南拍了他的头一下，笑着，不答反问：“拍了来了？” 秦默有点不好意思地拿出手机：“南哥你怎么知道我拍了？你看到了？” “你知道我肯定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冲动去上去打，既然这个人是宋宁，那么他的资料，对我们来说当然重要。” 秦默低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诧异地问：“这么说，南哥你刚才学他的招式也是因为……？” “没错。”瞿南赞许地点了下头，“我不想让他们得到我的资料，所以选择了学他的招数对付他，但是，如果全部用这种方法的话，不管是赢还是输，都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南哥你只和他打了5球。”秦默若有所思地把话接了下去。 “他很强。”瞿南皱了眉毛，“说实话，我不能保证和他打个平手。” “不、不会吧，南哥你今天不是和他势均力敌吗？” “他轻敌了，我也没有用全力，其实今天……我们都只是试探着打了一下。”瞿南有些好笑地说，“但就算是这样，他给我的感觉，也依然是深不可测。” 秦默和瞿南又聊了几句，秦默的家离这条街挺近，走着去就行，于是留下瞿南一个人在车站等车，晚高峰的车辆总是有些龟速，瞿南一边等一边思考着将来要是遇到清华附中，应该怎么应对，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瞿南……？”声音听起来有些惊喜。 瞿南回过头，然后眸子一沉：“杨泽？真巧。” 杨泽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生，而这个人他认识，对方却不认识他。 “是挺巧的，你来这干什么？打球？”杨泽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有些兴奋过度了，而他身边的男生却是察觉到了这个异常，不太高兴地抿了下嘴。 杨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瞿南却是注意到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是杨泽后来的情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瞿南心里不以为意地想着，敷衍道：“恩，和朋友来打球。” “朋友？”杨泽看了看瞿南的身后：“他走了？” “恩，你们呢？” “哦……来逛逛……”杨泽见瞿南还是之前那股略显冷淡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失落。虽然那时候瞿南断了腿，他最后是去了十中，但是……但是那时候不是瞿南自己说的不用吗！现在对方是在责怪他？ 瞿南看了眼杨泽的表情，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了，不过他也不说破，毕竟重生后，是他先推开的这个人，只是曾经那种被抛下的感觉太深刻，他对这个人早就没了一丝一毫的耐心。 “那我走了。” “瞿南……南子！”杨泽咬牙，一下子叫住了转身欲走的瞿南，快步走上前去，指指身后的男生，低声说：“我们的确不是单纯的‘朋友’……但是你、你真就没一点感觉？” 瞿南听到这话反而是笑了：“祝贺你。” “南、子！”杨泽着急地喊。 “我说的很清楚，杨泽。”瞿南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我也很想说，我们起码还是朋友，甚至和你说我们重新在一起，但是，你知道，这些没有可能。”他补充道，“我希望下一次，你可以当做不认识我。” “是你先抛下的我！”杨泽红了眼，压低了声音怒吼。 “但是……你还是你。”瞿南看着他，在心里说，如果不是重生，如果不是他先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那么被抛弃的人就应该是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恋人？瞿南在心中笑了一笑，再也没有半分波澜，他只是……有些想听程燃在耳边的聒噪了。 这之后回到家，整整一个星期，瞿南的脸色都比平常来得更加僵硬一些，笑容持续下降！这让四中的小伙伴们很惶恐，纪东阳首当其冲地问：“哎哎，南南你这几天脸色不行啊！病了？相思病？” “啪！”瞿南在随后的训练中给他吃了一记火锅…… 陆元再战：“阿南，是不是你看上的女生不理你了？没事这方面我有经验的，你可以找我。” “哗！”陆元被瞿南接连断了3次球…… 至于这一切的原因嘛……动物园之行后，程燃同学整整一周没有和瞿南有任何联系了。 第95章 相亲和相爱 83_83437程教练见儿子这几天吃饭都显然心不在焉，咳嗽两声准备给他开导开导：“怎么了？没考好？” 程燃无精打采地夹了一块红烧肉，翻了个白眼：“死老头，关你屁事！” 程方梓：“……”这死小子反了！ 正当程方梓准备进一步打开话题，程燃却一下子来了兴致，忽然抬起头问：“爸，你说对一个人能敞开心扉，然后心心念念的是怎么回事儿？” 程方梓大惊，儿子的青春期终于出现了，而且居然还主动和他沟通，他试探地说：“喔……你喜欢上你班里的谁？家里怎么样？” “……喜欢？”程燃瞪大了眼睛。 程教练循循善诱：“照你说的，是不是很想和她在一块儿，做什么都想到对方，想要去了解她……？” 程燃仔细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好像是……” “你喜欢上人家了。”程教练盖棺定论，“臭小子，别说我不许你早恋，你要能不耽搁学习和篮球，这种事我不会干涉你，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自以为掌握了儿子第一手资料，洋洋自得的程教练心情很好地回了房间，临走还不忘回头喊：“吃完记得洗碗啊！” 程燃眨了眨眼睛，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喜欢上人家了？ 但是……瞿南不是个男的吗？ 程燃托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最后抓抓头发暂且把这个问题搁一边去了，反正瞿南又不会跑！打定了主意，程燃第二天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篮球馆，许川捅捅他的胳膊：“遇到什么好事了？给我说说？” 程燃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家里那老头说的话，然后就顺口问：“小川你喜欢我不？” 许川一个激灵，头皮发麻地看着他：“……喜、喜欢？”糟了他们队长今儿又忘记吃药了！ 程燃来了兴趣，追问道：“多有喜欢？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不是就想着和我一诉衷肠？是不是……” “停停停！！”许川受不了地打断了程燃的提问，“程队，你就说吧，你看上谁了！” “哦……你猜？” “……” 这边程燃还在怀疑自己的人生，瞿南却察觉到，自己平静无波的心已经发生了一点波动。杨泽是弯的，但是程燃却不是，那么……瞿南的眼睛暗了暗，他原本并不打算在这一世，这么快地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 准确来讲，重生之前他的感情空窗期已经有足足有10年了，这其中并不是没有人让他心动过，但是一来，那个时候他无暇顾忌那些，只是被生活压得不停不停地向上爬，二来，他其实并没有准备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长大后的瞿南知道这个圈子很乱，乱到他以为没有真心这种东西。 可是这一世却让他碰到了那个可以让人从心底温暖起来的少年。 时间忙碌而充实地过去，瞿南终于是在一次回家的小路上遇到了程燃，但是程燃的反应……恩，大概有点奇怪。 “……” 望着看到自己就迅速冲到一条死胡同的程燃，瞿南觉得自己需要和他好好沟通一下。 “这几天，你在躲我？” 程燃眼神飘忽：“咳咳，那个……阿南啊，你还记得上回我在动物园和你说了什么？” “记得。” “那你快点忘了！”程燃抬头，“太tm丢人了！” “你躲我就因为这个？” “反正你快忘了啊啊啊啊！！” “……” 程燃捂着额头悲愤：“简直是人生的污点！” 瞿南望着一脸悲愤的程燃，悬着的一颗心放了起来。 他靠在斑驳的墙沿上，低低地笑了一下：“其实……你能那么做，我很高兴。” “恩？” “你是不是很想也让我对你倾诉？”瞿南忽然说，“上次灌我酒，也是为了这个？” “对啊啊啊！！你终于想对我一吐为快了！！！？”程燃大喜，连带着之前因为觉得丢人现眼而故意躲着瞿南的劲头都没了。 “不是不想和你说，而是我的一切，你都已经知道了。”瞿南摊摊手，“所以，没有什么能当秘密给你说的。” “不是吧！”程燃不太高兴，“就只我一个人丢脸，哇靠这不公平啊啊啊！” “……”瞿南无力地扶了额头，觉得会对程燃动心绝对是个错误，且不说程燃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就眼下这种情况，他真的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和程燃愉快地进行话题。 于是瞿南摆正了态度，决定暂时忽视这些还没影的事。 “你上次说的，省队要招你，你决定了？”瞿南换了个话题。 “差不多吧……”程燃口气有点犹豫，“机会难得……而且……” “而且你成绩很糟糕。”瞿南的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这成绩就算能进省队，不想考大学了？” “那你教我？”程燃一听成绩这两个字就犯晕，恹恹地说。 没想到的是，瞿南不假思索地说：“可以。” “……啊？” “我教你。”瞿南想了一下，“我堂弟的成绩也很差，正想给他补习，多你一个不多。” “你堂弟不是才初三吗……” “你的水平和他有差吗？” “……” ****** 无辜躺枪的瞿鹏飞不太能理解。 他父母只是要瞿南这个堂哥给他进行篮球训练，可没说连功课也一起补啊？况且自己母亲和瞿南一家的矛盾他也不是不知道，没理由这堂哥能这么好心吧。 恩……其实给程燃补课是真的，至于瞿鹏飞，那不过是个借口和顺便。 但是，瞿南却并不会因为是顺便就不用心，看似不经意的写写划划，瞿鹏飞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成绩居然在稳步提升！同时发现这件事还有瞿南的大伯一家，当他的父母问他的时候，瞿鹏飞其实也是犹豫过的。 虽然一开始很不喜欢这个堂哥，潜意识也认为这不过是个又穷又没用的亲戚，但是随着之后的相处，他不得不推翻之前的想法，所以犹豫了一瞬间之后，他还是将瞿南给他补课的事告诉他的爸妈。 谭丽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他会给你补课？你没搞错吧，你可别信他，教你的说不定到时候都不在考试范围里！” 瞿南的大伯自从那一次听到自己妻子和瞿南的对话后，隐隐就对这个少年高看了一头，听见妻子这么说，忍不住为瞿南说了一句：“但是小飞的成绩也的确是提高了……” “你知道什么！”谭丽白了丈夫一眼，“那小子精着呢，你看他还和我谈条件才愿意交小飞篮球，这次这么主动地给小飞补课，一定是别有所图！” “哎……我说你……算了算了，我是不管了。”瞿南的大伯叹了一声，摇着头转身走了。 谭丽双眼一眯，自语道：“不行，还是要找他问问，打的什么主意！” “他一般什么时候给你补课？”谭丽问儿子。 瞿鹏飞一愣，然后下意识回答：“就星期五六的晚上7点开始……” 蒋丽打断他：“我知道了。” 如果说这个时候瞿鹏飞还不知道他妈又想做什么，那么等这天晚上，瞿南正在给他和程燃补课的时候，蒋丽的忽然造访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真巧啊，你们这是在干嘛？”蒋丽明知故问，似笑非笑，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瞿南。 瞿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站起来眯着眼问了一句：“大娘，为什么你会有我们家的钥匙？”。 第96章 他叫什么 83_83437瞿南静静地看着谭丽——这个他有一点点血缘关系的亲人。 面对瞿南的质问，谭丽却是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我拿了鹏飞的钥匙配的，怎么的，不欢迎我？” 瞿鹏飞暂时住在瞿南家里，而方静下班又晚，所以就给他弄了把钥匙，没想到谭丽会自己拿了钥匙去配。 “不欢迎是没有。”瞿南靠墙站了站，“只是礼貌和教养的问题。” 谭丽没想到这个一开始还有点对待长辈态度的瞿南，现在对她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心里冷笑，脸上却是假情假意地说：“那就算是我不对吧，但是……你给小飞辅导功课，好像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吧？” “鹏飞是个人。”瞿南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他有自己的思想，要不要接受的辅导，要不要对你们说，都是他的自由。” “你！……” “发生什么事了？”方静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谭丽也在，愣了一拍，“小丽？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看鹏飞的？晚饭吃了没，我去弄个夜宵？” 瞿南没有阻止母亲向厨房走去的脚步，有些话……在母亲面前不好说，把人支走了反而好，见方静已经在厨房忙碌开了，瞿南这才说：“是你来找我训练鹏飞的球技，至于补课，你要是不想让我教，我也无所谓。” 谭丽没想到瞿南放手得这么干脆，一时间也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怀疑了，难道……这个侄子是真心想帮助儿子？不不不，不可能，这招是以退为进吧！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更为刻薄：“是吗？那今天开始，你最好除了篮球以外什么都不要教鹏飞。” “这个你需要自己问问你儿子的意见。” “他会听我的！你照做就行。”谭丽对这点很自信，虽然瞿鹏飞在外面是个嚣张跋扈的少年，但是在她面前，还是很听她话的。 只是，谭丽没有想到向来不敢反驳自己的儿子，此时居然抬头说：“妈，我想让瞿……堂哥我给我补习。” “你说什么？你想补课我不都给你找很多家教老师了吗！是你自己后来说烦，说不想补了！” “他们……他们和堂哥的方法不一样。”瞿鹏飞努力不去看瞿南的眼睛，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不敢反抗母亲威严的自己居然会这么说，也许，是瞿南的那番话刺激到了他。 ——我是一个人，我要有自己的思想和人生。 “鹏飞，不是我说你，你想要几个家教都行，但是他——”谭丽指指瞿南，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为什么！堂哥的教法真的很适合我，你看我最近的成绩不都……” “行了，总之，就这样说定了！”谭丽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回房间去，我有话和你堂哥说。” 瞿南不想费什么话，好好一个和程燃相处的时间硬生生被这个难缠的大娘搅扰，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于是说：“我是答应过你让他的篮球水平过线，但是说实话，以他目前的学习成绩，光是篮球过线也不可能被特招，你也知道，文化课起码要能看。” 谭丽见儿子和方静都不在了，连假笑也懒得保持了，冷呵一声。 “哟，你这是真关心你的鹏飞呢，还是借机睬他一脚？” 瞿南还没说话，一直当rpg剧情看的程燃凉飕飕地来了一句：“哎大妈，怎么又是你啊？要我说阿南哪里需要借机踩你儿子一脚啊，他要想踩，瞿鹏飞这小子简直是被他完爆好吧！老了就该承认嘛！就算你涂个口红烫个卷发，也止不住你眼角的鱼尾纹啊！是吧？” 最后一个疑问词，程燃是洋洋得意地向瞿南抛出的。 瞿南有点好笑，原本糟糕的心情也重新平稳下来。 谭丽被气得半死，程燃简单的几句话比瞿南之前所有的话加起来都有杀伤力，简直杀人于无形，哆嗦地指着程燃，谭丽好半天才平稳住呼吸：“我老？好！我老！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程燃的自恋是可以和陆元媲美的，他抬高头：“我？十中的篮球校队队长，程燃，恩你也不不用崇拜我。” 瞿南冷冷地看着谭丽：“他是谁，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轻轻对程燃摇了摇头，阻止程燃为了气谭丽而把自己的爹是程教练的事情抬出来，那只会让给他增添无尽的麻烦，瞿南并不想把麻烦带给程燃，所以他快速跳过这个话题。 “如果你没事，我们还要补习，慢走不送。” 谭丽不住地上下抖着下巴，几次张口又合上，最后抛下狠话：“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我一直记得。”瞿南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谭丽夺门而出。 方静端着夜宵走进来的时候愣了一拍：“小南，你大娘呢？” “她回去了。” “啊……”方静为难地看着手里的肉丝炒年糕，把盘子端到了桌上，“哎、哎，走了也不说一声……那、那你们吃吗？” 还没等她说完，程燃已经一屁股坐到了桌旁，叉起年糕后大快朵颐：“超赞！” 厨艺被人夸奖当然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方静也不例外，一面谦虚着，一面高高兴兴地把瞿鹏飞喊了出来，问他要不要吃。 瞿鹏飞也有点饿了，见到香喷喷还冒着热气的夜宵，和程燃一样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那个……以后还补不补课了？”吃饱喝足，瞿鹏飞犹犹豫豫地问。 程燃拍拍肚子：“阿南不教你我教你！保准你考好！” 瞿南不说话，把程燃刚刚做完的一张卷子批改完毕，然后递到了他面前，看着鲜红的43分，瞿鹏飞直接无视了程燃的话，继续希翼地看着瞿南。 “我可以继续帮你补课，但是大娘那里……” “我知道，我不说！”瞿鹏飞立即保证，接着又有点唾弃自己。这是怎么了？半个月之前，他还很看不起瞿南，还处处和对方唱反调，虽然后来认识了他的实力，表面上也硬邦邦的，可是见瞿南和自己母亲的几次顶撞，却不知不觉地将更多地注意力投到了瞿南身上。 瞿鹏飞有些出神地想着，程燃见他一直盯着瞿南不放，有点儿不开心，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恩，在程燃心里，瞿南早就被他打上了“程燃所有物”的标签，自己的物品被人这么直勾勾地“垂涎”，他当然有理由不高兴了，是吧！ ＊＊＊＊＊＊ 就在瞿南给两个学渣补习的时候，十中和远道而来的清华附中的比赛也落下了帷幕。 这场比赛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激烈的味道，而十中是南京篮球的招牌，凡是来观战的，基本都是支持十中的观众。 也是因此，对宋宁带领的清华附中来说，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客场作战！ 巨大的嘘声，进球后也无法得到什么欢呼的环境…对一个高中球队来讲，这样的压力是无比巨大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在这种充满了劣势环境里，清华附中依然以103:95战胜了锡山十中。 8分的分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凡是看了这场比赛的，都对那个叫宋宁的球员印象深刻。 精妙的无球跑动，超过55％的罚球命中率，最重要的，是他那手造犯规的绝技。 清华附中一个宋宁，就打趴了他们全省最好的篮球校队！ 瞿南和四中的所有人都在程教练的带领下全程看了这场比赛，让他们陷入苦战的锡山十中，再清华附中面前虽然拼尽全力，依然还是一个输字，那么，换成他们四中呢？答案不言而喻。 然而，清华附中的内部却并没有因此轻敌，对于这次友谊赛的胜利，他们的主教练只是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南京的篮球确实不错，这次我给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什么收获？\” \”有，江桥实验的乔珀不错，我和他交了一次手，很强！但是他们总体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有个队员说。 \”还有杨天。\” \”李琛。\” ……… 大家纷纷说了几个高手的名字，他们的主教练一一记下后，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宋宁，这个清附的王牌，不由开口问：\”宋宁，你呢，怎么不说话？\” 宋宁眯了下眼睛，见没人提起上次他们去沈云风场子找事的事，想了想后，语气严肃地说：\”高手，是有一个，很可能不亚于我的高手。\” \”哦？\”教练来了兴趣：\”他叫什么？\” \”瞿南。\”。 第97章 礼物 83_83437“瞿南？” 主教练何正轻轻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努力想从自己的记忆里挖一点出来：“什么学校的？” “东林四中。” “东林四中？”何正不可思议地说，“四中上回是匹黑马，可是他们的资料我们不都有吗……难道是新生？新生就有不亚于你的实力？” 宋宁也有些不确定了：“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新进校队的老生吧。” 这时候队里的替补张炀忽然脑子一闪，脱口而出：“瞿南？是不是南京北塘的球王瞿南？” “你知道他？” “有点印象，是2年前初中生里很出名的人。我一哥们就在北塘，有回我去找他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个瞿南。” “你觉得他实力如何？” “很强。”张炀说完看了看宋宁，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就那时候来说，他远远不是那时候的松鼠的对手。” 2年的时间，确实有可能让一个球员的技术突飞猛进，可是宋宁那两年也没闲着啊，没道理才过了2年，两人的实力就能旗鼓相当。何教练沉默，轻轻叩了两下墙壁，这才抬头道：“……如果是东林四中，那么他们要是不能打败十中，就根本不可能有站到我们面前的机会，那时候，不管这个人多强，他也没有和我们一战的资格，暂时可以不去管它，有空去打听下这个人的情报就行了，好了，离回程还有2天的时间，你们可以自由地逛一逛。” “耶！！教练英明！”大家欢呼起来。 清华附中这里一片欢腾，毕竟他们远道而来赢下了比赛，自然得到学校方面的资金支持，而反观十中这里，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在自己的地盘，以老大的地位输掉的比赛！虽然那是上一届的冠军队，但是连续多次惨败在那支球队手里，要说没有一口怨气那一定是假话。 程燃虽然不太喜欢输球，但是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停拿着“我输球了我心情不好”的借口来缠着瞿南陪他放松心情倒是真的。 瞿南对自己的要求堪称苛刻，程燃见过之后，每天都找不同的借口拉他出去“散心”。 经不住程燃的软磨硬泡，瞿南在完成计划内的训练之后，还是会拿出几天的时间和程燃到处去逛一逛，但是能逛的商业街也就那么几条，像他们打篮球的，喜欢的那些牌子的专卖店也有限，一般就是去一大条体育用品专卖的街道走一走。 程燃嘴里咬着章鱼丸子，一手提着可乐，大咧咧地把手搁在瞿南肩，含糊不清地说：“阿南你打球也不买个护腕啊，护指也行，扣篮不疼吗？” “我有护膝。”瞿南自从腿伤后就一直在脚上戴了护膝，第一次的重大事故总是会给运动员整个生涯都带来黑色，所以他一直在断腿的脚上戴了明黄色的护膝。 程燃当没听见：“你喜欢几号的？我们买个一样的多好！友情的见证！” “……你要买就快点。” “你这样就不对了，你看……哎？大姚的11号！”程燃一声惊呼撇下瞿南，一口咽下嘴里的丸子，眼睛有撇到另一边的黄色护腕，“恩？8号，是科比的吧……怎么和以前看到的不一样啊……” 销售员笑着走过来解释：“这款是限量版，上个星期才到的，就剩下这一个了。” 瞿南也来了点兴趣，漂亮的黄色护腕在橙色的灯光下带了一抹奇异的亮色，不同于普通的8号护腕，这一个的数字8印在中央偏右侧一点的地方，一缕白边让这个数字凸显出来，瞿南看到的第一眼就有些喜欢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赞？”程燃满意地点点头，“我们眼光挺相似啊！” 销售员见两人有买下的*，赶紧再旁边添了一把火：“这款真的卖的很好，这赛季科比就换成24号，你们想，这款8号的护腕本来就是限量版，很可能以后会变成绝版哦。” 瞿南看了眼标价：109，相比一般的护腕来说肯定是贵了很多的，但是遇到一款自己喜欢的东西，也确实不容易，他想了想，正想买下，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哎，让让。” 护腕被人拿起来，然后快速地走到柜台付了钱。 瞿南轻轻皱了下眉头，但也没多说什么，程燃却不爽了。 靠！他挑的东西！难得给他的南南挑的东西，谁来搅局！ “是你们……” 宋宁吃了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瞿南和程燃，但是，瞿南不是说他是东林四中的，怎么和十中的人在一起？ “喂喂喂，先来后到好吧？那个是我们先看中的。”程燃不高兴。 “我买了就是我的。”宋宁语气平淡。 “就是，谁先付钱就是谁的好不好，你们先看上了，你喊喊这个玩意，它会应你？松鼠你说是不？哈哈！”听到动静，宋宁的两个队友韩波和卫平哲走了过来，立马支援自己的朋友。 “切！”程燃叫了一声，“嘴炮厉害有啥用。” 冲动的韩波立刻冷笑：“输了球的还不知道谁呢。” 程燃亮出笑容：“友谊赛嘛，放放水都不懂啊？” 论打嘴仗，十个韩波都不是程燃的对手，他瞪着眼睛，在脑子里飞快地搜寻着反驳的言辞，但是程燃可不给他这个机会，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哎……没办法，不喜欢我们放水是吧，没事儿，下回打决赛再让你们体验下输球的感觉。” 韩波差点直接动手和他打起来，好在队里的卫平哲将人拉了回来：“东西我们已经买了，各逛各的就这么算了，怎么样？” 瞿南也不想找事：“可以。” 程燃还不太高兴，但见瞿南已经点头了，只好闷闷不乐地继续瞎逛。 “没事吧？”瞿南见程燃不说话，只好捅了捅他，他虽然平时话少，但是原本的性格还是开朗的，要不是因为断了腿后，过了10年那样几乎是绝望的日子…… “没事儿，就觉得刚才那护腕很适合你！我想当礼物送你来的！啊啊啊现在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让我送！” 瞿南见程燃一脸的郁闷，心底笑了笑，指指一旁挂着的新款24号球衣：“这件怎么样？” “球衣啊……”程燃瞅瞅瞿南的身子，再看看了这款帅气的球衣，托着下巴沉思。 “但你不是10号吗？” “没什么关系。” “那怎么能没关系！换个吧，你看这条短裤怎么样？”程燃高举一条亮紫色的球裤，“唔，要是有内裤就更好了……” 瞿南黑线：“……” 这家nba专卖店是真的大，宋宁几个人逛了一圈，手里已经多了好多战利品，倒不是北京那店就少了，而是一个乐趣，几个人都挺有钱，出手就好几千，看得程燃咋舌：“啧啧，这几个家伙真败……” 他是看上一件的，可是翻翻牌子也好几百，快上千。 韩波耳尖，听到这话立即就得意地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球衣：“穷就别进专卖店吗，地摊上不也好多假货。” 瞿南从货架上拿过程燃爱不释手的一件韦德的4号球衣，径直走去付了款，连盒子一起递给程燃：“送你。” “……你掐我一下？” “……” “我靠，你快掐我一下，我擦疼疼疼疼！居然不是做梦！你真送我！？”程燃一脸不可思议地把盒子拿到脸下深情摩挲，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瞿南不明白程燃为什么激动成这样：“恩？” “多不好意思……就算是定情信物，也太……”程燃眨巴着眼睛。 瞿南给他的回应的是掉头就走。 “等等我啊！”程燃大叫。 “……”宋宁回头问两个队友，脸上居然有些迷惘：“刚才那个，真是十中的程燃？” 卫平哲也有些消化不了：“应该是。” “没想到……”宋宁接受无能，然后看了看表：“差不多到时间，回旅馆还是再逛下？” “回去吧。”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讨论：“你说这个瞿南会不会是骗我们，其实他是十中藏着的王牌？到时候打比赛再给我冒出来。” 宋宁摇头：“应该不会，他看起来不像说谎。” “那他们两怎么在一起？” “可能是朋友吧，明天就回去了，别管这些了，反正到时候谁拦我们面前就打谁。” 几个人一边聊一边走，结果才走出没多远，却看到不远处只有瞿南一个人站在原地买水。 宋宁犹豫了一下，上去打了个招呼：“程燃呢？” “他有事先回去了。”瞿南付了钱，看他一眼：“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晚上的机票。” “这样……”瞿南眯起眼睛，“有没有兴趣在走之前，和我们四中打一场？” “应该不行。”宋宁很难得地笑了笑，“你要和我单挑可以，但是你们四中……还没能力站到我们面前。” 嚯！这话够嚣张！韩波偷偷给宋宁竖了个大拇指，解气！ 瞿南倒是没生气，就这么几句挑衅就能让他生气，那也太上不了台面，心理素质太过不过关了。快要30岁的灵魂，本来在平时大家的玩闹之下，已经渐渐地鲜活，可是面对这样的挑衅，他却发现自己仍然是一片平静。 宋宁的话，可能真的没有错。 南京的舞台太小了，光是这片土地，就有那么多值得他去超越的人，而宋宁的驻地——北京，那里又有多少高手？ 没有比这一刻，他更希望去看一看外面更广阔的、更自由的天地。 而这条路，注定满是荆棘。。 第98章 试探与确认 83_83437宋宁虽然嘴上承认瞿南是个高手，可是一次次拿冠军，一次次被人喊“mvp”，在他的心里还是认为，自己才是最强大的那一个。 脚下是一双最新的，主体红色，鞋带黑色的乔丹2代，身上倒是没穿球衣，里面是一件圆领的李宁白t，外面是灰色低调的耐克卫衣，头发并不长，不厚的刘海只有一点点的倾斜角度，最上面还带了一抹自然的微卷。 不得不说宋宁的脸还是长得不错，棱角分明的双颊，一双透着锐利的眼睛，这群清华附中的球员们就算只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逛，还是惹来了不少女生的注目。 宋宁是习惯了这些目光，不以为意地和身边的队友说话，毕竟他们人多，别人也不好意思上来搭讪，反而是瞿南因为是一个人，所以有几个女高中生就跑过来问他能不能给个号码。 瞿南长得高，看上去反而不像是高中生了，对这些过来搭讪的女生他倒是没有拒绝，只是……瞿南接过纸笔的时候，手上顿了顿，对程燃的那抹不确定，让他并没有如实写上自己的号码，而是程燃的。 兴奋之余，这些女生也没有去确认一下就害羞地走了，瞿南皱了下眉，心底居然有些忐忑起来。这是试探程燃最快的办法，程燃从来也不说这方面的事，但是，对待他的时候又像没事人一样，瞿南并不想放过这一次难得的心动。 可是，如果程燃是正常的……瞿南眼里暗了暗，不确定地想，那他应该会放开吧？ 只是，想要赌一把的瞿南没有想到报应来得太快，快到他就算有了准备，还是忍不住心底一颤。 程燃特腻歪地勾住瞿南的脖子：“说！是不是你出卖的我！” “……手机号？” “靠靠靠，真是你！”程燃郁闷，“我就说哪来的烂桃花！” 瞿南忍住笑：“不喜欢？” “喜欢！特喜欢！”程燃哼哼，“小姑娘长得还不错，虽然人家开始看上的是你，不过现在看上的可是我了~”语气里止不住得意。 “你喜欢她？”瞿南问这话的时候表情不变，但是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程燃并没有察觉到瞿南这点细微的不对劲：“喜欢？说不上，不过也不讨厌，小川那家伙老说我不男人，都没个女朋友什么的，倒是想考虑看看……恩不说这个！你们后天的对手是明德吧？” 说着这番话，程燃的心里却是有点儿忐忑。 虽然说谎这技能他早就修到了满分点，从来不会脸红磕巴，但是一想到家里那老头说的“喜欢”，他就觉得心跳突突突地不对劲。 其实一开始接到那女生的电话，程燃心底还是有点儿高兴的，他高兴瞿南在那种情况下，并没有接受那女生，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么点儿幽怨：南南你不要的女孩子为什么要丢给我？ 虽然平时的表现有些大条，可是程燃也知道喜欢瞿南的话，那就是同/性/恋，对这个词他是不害怕，可是他却害怕要是瞿南知道自己对他动机不纯，对方还会不会继续和他这样相处。 一直以来，他都努力扬起笑脸，可是有的时候，心脏这里也会痛，他也会无助、会难过，但是没有办法，只有忍着，直到瞿南的出现。 在那张总是一片平静，却偶尔也会对他展露笑容的脸上，他总是能够觉得安心。 能够无所顾忌地吐露，能够畅快地，没心没肺地大笑。 想要拥抱，看着他的直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就忍不住想一直和这个人呆在一起。 看不见了会想念，看见了会舒心。 也许……也许这就是“喜欢。” 不，这一定是喜欢。 所以，程燃满怀着坏心思地想，如果瞿南也喜欢自己的话，那么自己说喜欢那姑娘，对方就一、定、会、吃、醋！！ 再次赞叹了一下自己的智商，程燃眼巴巴地看着瞿南，等着对方甩他一句“不许。” 瞿南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变化，他轻轻推开程燃圈着他肩膀的手，漫不经心地说：“挺好。” “你也不祝福一下？”程燃郁闷，不死心地问。 “不祝福。”瞿南到底是快30岁的灵魂，心里再如何的失落，脸上却依然看不出来，他又笑了笑，用玩笑的口吻说：“这才高中，分开的机会太大了，等你确定了对她的喜欢，我再祝福你。” 瞿南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放下。 他没法把自己的感情强加给任何人，他想要给自己，也给对方一段时间来缓冲一下。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感情，2年，他还有2年时间，想到这里，瞿南找了个借口，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前桌的朱明见还没上课，立马扭过头冲瞿南挤眼睛：“干嘛去了？见女朋友？” 瞿南摇头：“我没女朋友。” “真的假的？你这条件还没女朋友？也没喜欢的人？”对方大惊小怪。 瞿南做题的手顿了一下：“喜欢，不代表就能在一起。” “哎，你这就不对了，趁年轻还不谈，到时候一毕业，全散了，可别后悔！”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心有戚戚的朱明给他的后桌进行感情辅道：“女生啊，你只要和他告白，人就会注意你了，到时候死缠烂打，只要你长得还行，八成能到手！”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不过你这性子，想要你死缠烂打是有点儿难度。” 瞿南的笔再次一顿，他想到了那时候程燃对他……似乎就有那么点儿死缠烂打的味道？上课铃突兀地响起来，打断了瞿南的思考，他摊开书，重新把这些混乱的东西暂时搁置，一心一意地开始听课。 瞿南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可是在这场对战明德高中的比赛里，他失常的发挥依然让程教练十分不悦。 10投中1，2失误，3犯规，这可不像是正常的瞿南会打出来的数据！ 所以连纪东阳都咋咋舌，拍着瞿南的肩膀满脸的不可思议：“没事吧南南？病了？” 瞿南大概是真的病了，他也没阻止纪东阳凑上来的脑袋，拿过球队经理递过来的冰水大口喝了小半瓶。 “有点烧啊。”纪东阳捂着瞿南的额头，又捂捂自己的，后来干脆把自己的脑袋贴了上去。 程方梓也说：“瞿南，你今天先回去休息，下半场不用打了。” 瞿南皱眉，但脑子昏沉沉的，想到自己这状态肯定也打不出什么好数据，也只能点了点头。 “你自己能回去吗？”程方梓有点担心，瞿南平时身体一向很好，这次生病实在是来得有点突然，“你们谁把他带回去？” 秦默自告奋勇：“我来吧，我去过他家。” 程方梓想了想，明德高中不弱，本来瞿南的失常发挥就已经让比分相差不大了，要是秦默也下场的话…… “教练，交给我们，你就让小默默去吧。”纪东阳擦了擦汗，“再怎么说，我们也能够和十中打成那样，要是走了两个人就连明德都打不过，那么谈何冠军？” 纪东阳的说辞显然说服了程方梓，他将瞿南交给了秦默。 秦默想扶着瞿南，瞿南摇摇头拒绝了，他早上起来就察觉到身体上的不对劲，可是并没有和教练请假，而是放弃了晨练，抵着恶心和发冷一个人坐车来到篮球馆参加比赛。 他知道这是在和自己较劲，虽然心里暗示着不介意，可是程燃那张脸却总是时不时地在他面前晃，晃得他有些不耐烦。 秦默从抽屉里给瞿南拿了药，让他服下。 虽然头沉甸甸的，但是瞿南看着正手忙脚乱地将药放回原位的秦默，却忽然很想找个人谈一谈。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不断徘徊，到了口中，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让人知晓，所以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瞿南还是忍住了那些倾诉，闭上眼睛。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站在了nba的舞台，梦到他加入了热火，然后捧下了一个全明星mvp的奖杯，附加一个总冠军戒指。 然后他看见一脸笑容的程燃忽然背过身，从观众席的某处慢慢消失。 瞿南倏然惊醒，摸了一把身上的汗水，脑子已经清醒了不少。这不能算一个噩梦，可是回忆起程燃的脸渐渐消失，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愿意。 不愿意错过，不愿意放弃。 瞿南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曾经以为自己的重生让自己不会迷茫，以为他的路早已清晰可见，可是这一刻他才发觉，原来自己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坚不可摧， 但是这没有关系。 如果摔倒了，那么只要再次站起来，不论是否横沟倒刺，那条路依然在眼前。。 第99章 无法抑制 83_83437瞿南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的气温并不低，但是秦默怕瞿南吹了风病情更为严重，特地关了窗子，只开了一条缝。 瞿南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他拿起身边秦默给他放着的水，一口喝干，抿了抿嘴打断继续去厨房倒一点，家里的老式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 “喂？”瞿南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刚刚醒来的沙哑。 “晚上去不去打球？”程燃兴奋的声音透过话题还能感染过来。 “今天不了，身体有点不好。” “……你等我！！！”程燃丢下这句话，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 瞿南愣了愣，放下电话后还有些摸不清状况，拿过一边的温度计量了□□温，已经是退烧了。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多，离方静下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瞿南想了想先给自己熬了锅粥，然后简单地烧了两个小菜，放在橱柜里。 才刚忙完，门铃就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瞿南开了门，果不其然地看到程燃一脸喘气地走了进来，先是将手里一大包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往沙发上一丢，程燃直接拿手开始探瞿南的额头。 “你……”瞿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程燃已经把整个额头都贴上来了。 瞿南心里思考着这动作有点熟，然后想起之前纪东阳也是这么对自己的，不由有点好笑，这两个家伙脾气对胃口，没想到连动作模式也这么像。 “靠，没烧啊……”程燃嘀嘀咕咕的，不由分说地将瞿南按到沙发上，然后开始在袋子里翻找。 “你找什么？” “药！”程燃头也不回，“也不知道你哪病了，干脆都买了点。”最后程燃放弃了挣扎，把袋子提到瞿南面前，“都在这了，你哪病了自己找下药吃了吧。” 瞿南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些迟疑地把手覆上了程燃的头发上，虽然想过如果程燃是直的，就这么算了，但是不得不说，他有些感动。 上辈子那段感情，其实现在想起来，也只是单纯的一点点好感和懵懂的心动而已，之所以记忆如此的鲜明和深刻，无非是因为杨泽对他微不足道的背弃而已。 只是，在那种绝望和无助之下，那种被抛下的感觉被无限放大，让他一度开始拒绝感情。 然而程燃像一阵说来就来的暴风雨，一次又一次地洗刷掉他心中的残余的踌躇，一点点地、强烈地打进他的内心深处，让那道慢慢树立起的城墙开始溃散。 瞿南推开了程燃的袋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我没事。” “没事？”程燃不信，“看你那脆弱得一阵风都能刮倒，我认识的阿南可没这么弱！” “之前是有点烧，但是睡了一觉已经好了。”瞿南挑挑眉，“你怎么来了？” 程燃听到这话总算舒了口气，抓着瞿南的脖子笑道：“我这不是来看望病号嘛~~是吧病号！” 嘴上一边说，程燃的手是老实不客气地在瞿南的脖子上左右摸摸，另一只手假意在他的手臂上捏了两把，“不错啊！结实！” 男人嘛……又是一天到晚精力旺盛的球员，程燃对瞿南也没什么太大的贼心，就是忍不住想多抱抱，多摸摸，反正大家现在是兄弟，这豆腐不吃白不吃！ 瞿南对程燃的这些肢体接触倒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到那有些真实的梦境，他的眼神就不免一暗，他有想要追逐的目标，为此愿意付出一切，可是程燃呢…… 程燃有天赋，可是程燃和他不同，虽然平时活的肆意，可是对方却很在乎他现在的父亲，也就是程方梓。 至于大学……想到这个问题瞿南觉得头更疼了，虽然他现在一直在给程燃补习，可是对方的程度……咳咳，怎么说呢，瞿南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教学方法是不是有点错误。 “你们今天是有比赛吧，怎么样，输了吧输了吧~嘿嘿嘿。”程燃在瞿南身边坐下，见瞿南除了虚弱点以外和正常情况确实没差了，这才放下心来开始他最擅长的促膝长谈。 “……你很希望我们输？” “那肯定！”程燃兴高采烈，“谁让你们上回把我们逼得那么惨！我说你们就别挣扎啦，南区的出线权肯定是我们十中的！” 瞿南把头靠到沙发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眯起眼睛：“这个还是要打过才行。” 程燃见瞿南神情放松，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了个话题：“你还记得你那个‘要号码’不？” 瞿南嘴角边隐约的一丝微笑稍微向下平了平：“记得，就是和你搭上线的那个……有进展了？” 程燃舔了下嘴角：“那妹子挺漂亮，我决定先处着，要是有更好的也不会拒绝嘛！” 瞿南笑了笑：“你这么说可别让人家女生听到了……” 程燃不高兴，瞿南的笑容像一根顽固的刺，让他原本想好的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他哼唧了两声：“反正要是遇到更喜欢的就甩了她……” 瞿南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替那女孩惋惜，但是不可否认，他听到“更喜欢的”这几个字，还是忍不住松口气，起码……程燃找到的并不是可以让他付出一生的伴侣，而这个苦果还是自己种下的。 程燃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依依不舍地从瞿南的家里退了出去，也是他自己有点儿心虚，虽然在外头他和瞿南好兄弟一样勾肩搭背实则偷吃豆腐，但这动作摆在方静，也就是瞿南母亲面前做，就总觉得是在‘偷、情’。 方静听说瞿南病了之后，不停对儿子嘘寒问暖，瞿南好说歹说才终于让方静确认，瞿南已经完全退烧，啥事儿没有了。 ****** 和明德高中的这场比赛，最终是由陆元一个切进内线后的中投绝杀结束的，以微弱的一分优势，成功拿下这场比赛的积分。 可是紧随而来的这场比赛，在看到那么名字的时候，瞿南的目光就划过一抹凌厉。 五中！ 卢正泽。 一想到这个人，瞿南就不可抑制地散发出一丝冷意。 除了程燃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卢正泽就是曾经那个随口一句话就差点让人撞死方静的人，更没有人知道，卢正泽就是上辈子和这辈子，害得瞿南断了腿的白眼狼。 瞿南没有说话，而是在赛程表出来之后，一下子加大了自己的训练强度，让程教练都开始担心他是不是有点训练过度，还是受什么刺激了。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五中和东林四中的这场球赛如约而至。 程方梓没有特别地制定什么战术，一段时间的磨合期，已经让手下的这群球员们培养出了足够的默契，除了个人的一些短板还需要加强训练之外，对付五中是足够了的。 就在赛程表出来的同一时刻，卢正泽看到四中这个名字的时候，和瞿南的反应却是恰恰相反。 他死死地抓着纸，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久到他已经快要忘记瞿南这个人，忘记那场险些出了人命的车祸。 可是在看到“东林四中”这几个字后，他的脑海里出现的，瞿南的那张平静冷漠的脸，却依然无比清晰。这种清晰让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能平静。 “阿泽？”队友见他出神地捏着赛程表，好心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卢正泽松开手，指了指上面“东林四中”几个字给他看：“上次和我们打过的这个四中……” “是很棘手啊……”穿着红色外套的少年沉吟了一下，回忆道：“特别是，我记得他们有个人很强的……” 只听红外套的少年慢慢地读出那个名字：“我记起来了，是叫瞿南，对吧？” 卢正泽低下头，一双忽明忽暗的眼里不知在想什么，然后他抬头，轻轻地和身边的少年说了几句话。 “真的要这样……？”不可思议的，红外套的少年下意识就摇头，“不、不行吧，这个瞿南的命中率很高，很容易会……” “只有，只有这个办法。”卢正泽在心里惨笑了一下，他知道，瞿南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他还能清楚地记得对方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28分……你最好记住，下一次，就不会是同样的分数了。” 不，不可能。 难道瞿南还能一个人砍下他们五中50分？他以为自己是乔丹，是科比，还是张伯伦？ 卢正泽提出对战四中的战术后，他们的主教练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你确定这个办法有用吗？我统计过，四中那个10号的的罚球命中率，高得可怕，将这个战术放在他身上，很可能会活活将我们自己打入绝境。” 卢正泽抬起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说道：“教练你应该清楚，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只会败得更快，更彻底。” 他要让瞿南那张脸失去平静，要让瞿南疯狂，让对方彻彻底底地，失去内心的镇定。他无法确定瞿南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但是他能肯定，瞿南对待自己，肯定无法和对待其他球队那样，不管什么情况都稳如泰山。 所以，对付以火箭的速度上升的黑马四中，只有这一个铤而走险的方法。 ——“砍人战术。”。 第100章 球场碰撞 83_83437砍人战术的前身是著名的“砍鲨战术”，但是早在针对“大鲨鱼”奥尼尔之前，其实就已经在张伯伦身上用过了。 这个战术的本身并不只用在中锋身上，只要是杀伤力大，罚球命中率差的，都能通过故意犯规来“砍”，以至于对被砍球员的心理压力和球队的节奏都会起到一定的破坏作用。 卢正泽统计过瞿南的罚球命中率，按道理这个战术不应该用在这个人身上。 可是，如果不用这个办法，不针对瞿南的话，他们就更加没有胜算。 没有太多的时间再去想别的，教练同意了卢正泽的建议后，双方的球员已经陆续走进了球场。两边的首发名单之中，可以说要按身高和重量级来算，几乎是相差无几，若非瞿南他们四中的中锋队长和原首发大前锋不在，那一定会是四中领先。 但就算是这样，五中的教练也不敢小看四中了。 之前小看过一次，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一回他们当然是做足了功课，意图扳回一程。 五中和四中近期只交手过2次，一次是瞿南脚伤未愈，秦默主攻，那时候四中砍了五中整整28分，另一次，则是火炬杯第一阶段的积分赛，因为程方梓在实验战术，所以比分虽然不大，但是凭借瞿南的发挥，依然砍了他们五中十几分之多。 吃过这么两次大亏，五中对瞿南、对四中，早就构起了巨大的防备。 “他们来了。” 五中的教练也一脸正色，目光从陆元、纪东阳身上一直滑到瞿南，最后，他停在了四中的主教练程方梓身上。 不止一次地领教过这个教练的厉害，对卢正泽提出的孤注一掷的砍人战术，这一刻他却有些摇摆不定了。作为五中的篮球队教练，他知道自己并不能未战先败，但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却令他产生了一种没由来的压抑。 “上了！”许杰向大家招呼一声，率先走向球场。 瞿南出场的时候，欢呼声是最大的，接连的几场比赛，已经让他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人气几乎已经压了有“君子珀”之称的乔珀了。 “嘟！” 一声哨响终于将比赛推向了令人兴奋的起点，轰然爆发的呼声让每个球员都觉得热血沸腾，浑身上下都涌起一股使不完的力气。 被裁判拨高的的篮球笔直地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落下的瞬间，双方的大个子纷纷拼命地跳了起来。 许杰最优秀的就是弹跳能力，但是没有料到五中派出的新人中锋臂展会出乎意料的长，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在半空比他领先一步拨到了篮球，球听话地向着五中球员的手里飞去。 “靠！”许杰骂了一声，大力喊：“回防！” 其实用不着他喊，其他人已经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围到了篮筐下面。 卢正泽得球后第一个想的就是得分！ 必须要趁四中还没有适应比赛就快攻打入才行，这么想着，他没有像一般的开局那样慢吞吞地持球在外线传来传去寻找机会，而是直接就拿球快攻，切进禁区强打。 暂时为首发中锋的魏逍海冷哼一声，如果说原本他还对卢正泽有点名头上的畏惧，那么在经历了2次和五中的比赛之后，他早已抛弃了这些情绪，这一刻他心里想的是：这样就想进球？ 身子一挺，双手一高一低地举起，封住了卢正泽头顶的天空。 无奈之下的卢正泽只能转突为传，球向后飞给了他的队员。 魏逍海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打算，像一条鲇鱼一样紧紧地贴住他，不给他接球突破的机会，五中的外线射手见卢正泽被完全封死了，只好自己在线外游走寻找空隙。 可是不知怎的，一向擅长打进攻的陆元却一反常态地做起了完美的防守，寸步不离地贴着五中这个得分后卫。 像块又粘又稠的的牛皮糖！诅咒他！五中的射手烦透了陆元的防守，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 秦默作为球队第六人，并没有首发，他此时坐在场下看着，笑得一脸灿烂：“教练，你估计得真准。” 程方梓摸摸下巴：“也就是打五中，他们能用的方法可不多，毕竟实力有差距。所以一开场，他们只能打快攻。” “我们只要充分防住他们的第一波攻击，那么后面就会轻松许多了。” 防住！是的，必须防住！ 五中的球员们并没有放弃，他们想要在开头就狠狠咬四中一口，杀不死也要咬块肉下来的凶狠的的确确惊到了不少的观众，但是发了狠的五中在四中刻意的防守下并没有讨得好处，第一球在他们手里居然差点被卡到进攻时间的末端才堪堪出手。 好运的是，球砸到篮板后撞进了篮筐里！ 五中先得2分！ 但是观众的欢呼却因此减弱了一些，为什么？观众要看的刺激的比赛，最好是那种相互不断得分的竞争，那才是有观赏性的，让人兴奋的比赛。球在任何一方里时间过长，都会一分一秒地磨掉观众的热情。 所以这一球虽然五中进了，起到的士气提升效果却并不明显。 “算他们运气！”许杰拍了下手，然后转头递给瞿南一个眼神：“打回去？” “肯定！”瞿南说着，扫了卢正泽一眼。 啪！球从底线飞出，陆元接过，慢慢向五中的半场逼近。他的脚步不快，看起来有点慎重，像是找机会打三分的样子，五中的球员也知道这是个三分射手，一个个警惕起来。 “嘿嘿，陆陆，教教他们，什么叫快攻！”纪东阳跑过，在后面压低了声音对陆元说。 “这个可用不着我。”陆元说着，球已经传向边线的许杰，耸了下肩，“瞿南今天的眼神可有点凶，还是交给他吧。” 纪东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许杰已经跑进内线被双人夹击，但是这只是个诱饵，他忽然一个转身，球从裤/裆下面来了个折角飞传，早就和他眼神交汇过的瞿南顺利无比地接到，在五中内线的大个子们还没做好回防准备的时候，“蹭”地一下冲了进去。 卢正泽的反应比他的队员快了不止一筹，尽管他的失误多，可是其他方面算得上是高手，在瞿南得球的同一时间就已经迎了上去。 翻开nba的史书，没有人能快过阿伦，在这个不超过500平方米的长方形球场里，速度似乎能够变成一种极其有杀伤力的武器，可是在瞿南斜切进禁区的时候，所以的观众却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们仿佛看到了一道新的闪电，“哗”地一下直击人心。 卢正泽追上了！不仅是追上，他甚至完成了对瞿南的绕前防守。 但是，这才恰恰是最令人绝望的一个环节。 他的追上仿佛像一个笑话—— 瞿南就在他追到他面前的那零点几秒里，忽然压低了腰身，一个转身，身体再一挺，向前跨出一步……后面？已经没有后面了！卢正泽被这个猝不及防的急停背晃玩得重心不稳，眼睁睁地看着瞿南再次转身举手，漂亮的出手打进这一球！ 说起来一连串的动作，完成却仅仅用了不到2秒的时间。 什么叫快攻？ 这才叫！ “轰！”观众毫不吝啬地给予这个进球巨大的欢呼，在他们眼里，这个快攻才算是好看、带感！ 瞿南在纪东阳他们惊讶的目光里低吼了一声。 “怎么的？”许杰拍了下瞿南的肩膀。 “没事！”瞿南闭了下眼，再次冷冷地扫了卢正泽一眼。 卢正泽也在看他，于是这一扫，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撞上了。 瞿南没什么表示，只是眯了下眼，然后很快移开了目光，卢正泽却觉得自己像是被狼盯上了那样，让他一阵心悸。 一直在场下盯着的程方梓说不上抱怨还是称赞，对着学校特地给他派加的副教练林振道：“这小子今天有点猛啊。” 林振初来乍到，虽然不太了解瞿南，但还是挺懂篮球的，他点点头：“是不错，不过他这是……单打？会不会独了点？” “独？”程方梓失笑，“他是小前锋，该单打的时候就单打，不能说错，至于独……呵呵，你往后看。” 四中新来的这位副教练于是不说话了，带着一点好奇继续看了下去。 五中进攻。 面对命中率不高的五中，瞿南他们直接选择了23联防，五中的控卫拆了两次挡，好不容易摆脱魏逍海的盯防，来不及松口气，飞快就将球拨出，一直在积极跑位的卢正泽双眼一亮，接球就投！ 许杰冷笑一声，大力起跳，想要把这一球盖下来，但是他晚了半拍，球在手指上擦了一下，还是飞了出去！ 只是，这一擦就足够了，被强行改变了飞行轨迹的篮球轻轻地在篮筐边上一蹭，直直地掉了下来！同一时刻，早就站好位置的五中中锋用力地跳起，想要将这球补扣进框！ “进！！！”五中的支持者大叫，为这个即将来到了补扣已经做好了欢呼了准备。 但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啪！！！”这一声，是有人牢牢地抓起了球，然后鞋面撞击地板的声音。 “东阳——！！”抢到这个后场篮板的瞿南大吼一声，一个大力长传，而原本还在三分线边缘的纪东阳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快要跑出中线了，稳稳地接到瞿南送来的长传，纪东阳双腿发力，运球大步冲向五中空无一人的篮筐！ “回防！快！回防！”卢正泽狂吼，五中的球员们当然早就行动了，跑得最快的sg已经追平了持球的纪东阳，但是此时，纪东阳已经到了离篮筐不过2米远的地方。 一步、两步、三步！三步跨出，根本不管赶来防守的五中sg，一个漂亮的反手上篮，四中再入2分！！ 全场再次欢呼！！激烈的、完美的一次反攻！ “你还觉得瞿南独吗？”程方梓笑着反问一旁的林振。 林振苦笑了一下：“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了。” 激烈的碰撞持续了15分钟后，五中不得不又喊了一个暂停。 望着40比21的比分，五中的教练摇头叹了口气：“砍吧！”。 第101章 失败的一砍 83_83437说出这两个字，基本已经宣告了五中的失败。 原本以为还能挣扎一下，起码不会输得太难开，没想到四中发起力来简直像头急眼的猛虎，让五中的教练不能理解的是，今天四中的这个小前锋，得分的欲/望似乎特别强烈，他都特意让双人去对这个10号夹防了，起到的效果却远远不如预期。 而这还不是最让人心惊的，最让人心惊的是这个小前锋虽然进攻欲/望强烈，却并没有选择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几次妙传，挡切，五中的教练荀龙相信，到比赛结束，这个10号的助攻成绩绝对能够上双！ 天才！怪物！ 还是一个理智的，根本不受情绪影响的怪物！ 荀龙恨恨地想着。 他并不知道，其实瞿南的情绪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的。他只是因为死过一次，所以比较能克制而已，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完全不会有特殊的情绪。冷冷地扫过卢正泽一眼，瞿南抿了下唇，进攻的速度再次加快！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杀去内线，因为五中的回防速度还是很快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摆开了阵型，瞿南大致看了一下，清楚如果贸贸然冲进去的话，很可能会因为找不到什么好的跳投机会，而被对手打成三秒违例。 那就不划算了。 默默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瞿南反倒是不急了。 运着球在外线徘徊着，陆元从他后面跑过，瞿南顺势将球拍了给他，然后自己往里面冲，这个动作将防他的人吓了好大一跳，再一看才发现瞿南手里并没有球。 这种隐秘的传球其实用得很广泛，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技巧，但是已经被瞿南打怕的五中队员却在这上面失误了半秒，实在是不应该。就这么半秒的时间，没了球的瞿南已经甩掉了他，一个内切顺利步入空旷的禁区，陆元适时地将球打了过去。 “好个妙传！”有球迷禁不住赞叹一句。 一把抄过球，快速而大力地将球往地板上狠狠一拍，同时左脚像弹簧一样和篮球同时变化，再次收脚，跨出！弹起的篮球再度回到瞿南手里，然后又一次被他砸向地面！ 三步上篮的动作，在精确到分秒的时间里他已经风驰电掣般地完成了一大半，而剩下的这一步，瞿南当然没有放弃的打算，所以在明明看到对方中锋贴了过来，他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大腿用力向地面一蹬，黑色的球衣呼啸着向天空飞去，向一头雄鹰那样，瞿南高高举起自己的单臂，手腕向上一动，眼看这一球就要被他托进球框—— “轰啦！”瞿南身体忽然一个踉跄，脸部向下狠狠地砸到了地板上！ “犯规！犯规！这是恶意犯规！”激动的球迷怒吼起来。 与此同时，卢正泽也懊恼地看向自己的队友伍宇，低声吼道：“怎么搞的！” 伍宇手足无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瞿南：“不是……刚才那个情况我要想对他打手犯规根本来不及，他跳得太快太高了！只有拽他这一下……” “那就放！这次砍不了换下次啊！”卢正泽看着躺在地上的瞿南，心里有点慌，好不容易压下来的害怕和愧疚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咬咬牙，他道：“砍人不是这么砍的！” “我知道……我是下意识……”伍宇也是心慌，想要去拉瞿南一把。 但是没想到他才刚刚靠近瞿南，就被怒火攻心的陆元一下推开了，陆元凶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压低了身体伏在瞿南身边：“没事吧！没事吧？” 其他人反应过来了，纷纷涌了上去围住瞿南，至于想要表示一下歉意的伍宇则被他们用力挤开，没有人想要这个伤害自己队友的家伙出现在身边！ 瞿南脑子一阵晕眩，好一会儿才努力地抬起头，脸部朝下虽然保护了他的头部，但是鼻子还是不可避免地淌着血，瞿南在被拽下来的时候，下意识用脊背缓冲了一下地板，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显然保护了他，让他没有受什么重伤。 深呼吸了两下，瞿南站了起来。 纪东阳伸出手扶他，瞿南没有拒绝，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握住纪东阳，纪东阳一用力，瞿南就被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流血了！”陆元喊道。 瞿南擦了下鼻子，果然沾了满手的血，这时候队医终于到了，问他要不要去治疗一下，瞿南的鼻血还没止住，只好跟着他走进后台，直接下场。 “妈的！”许杰用力虚挥了一下拳头，破口大骂，“草他的，这群龟孙子，玩阴的！” “省点力吧，打爆他们！”纪东阳幽幽地说。 瞿南被迫下场，代替他的自然是队里的最佳第六人秦默。 秦默双目充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伍宇，咬了咬牙后往后场走去。瞿南的情况不适合罚球，而裁判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给伍宇二级恶意犯规让他离场，但是一个一级的还是逃不掉的，这样一来，四中就得到了一个“两罚一掷”的机会。 程方梓思考了一下，让陆元代替瞿南进行这两个罚球。 陆元作为一个射手，罚球命中率自然是全队最高，就连瞿南也不一定比得过他，轻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从刚才的愤怒中冷静下来，陆元告诉自己，要平静，要平静。两下自我催眠过后，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裁判从他前面将球轻轻地打了过来，陆元接住，抬手，大概是力度不够，砸了下篮筐的前沿就跳了出去。 该死！陆元吐出一口气，又一次接过裁判发过来的球，手肘用力向上，手腕控制着高度，呼！“唰”！进了！ 纪东阳和他击了下掌，陆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后面的两罚全中！ 这样，四中再次得到3分！ 因为那个技术犯规，所以罚完后的球权还是四中的。 秦默当然没有放过这个进攻机会的打算，一个闪身，强行破进他们内线，硬是在伍宇的面前上篮得分！这下，几秒内四中就打了五中一波5—0的小高/潮。 卢正泽脸色难看，但他没有就这么放弃的打算，不停地在三分线外跑动， 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根据教练的布置，积极的跑位很快有了成效——一次空门大开的射篮机会！ 被骗到内线去的陆元懊恼地低吼一声，飞快地冲了上来，他的速度极快，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就赶到了卢正泽面前，但是卢正泽一点也不想给他机会封盖，球飞快地从他手里飞了出去，一个漂亮的弧线在天空飞舞，随着“唰”地一声，五中追回了3分！ 这是一个足够采进十佳的进球！ 卢正泽兴奋地挥了一下拳头，运气和手感让他的这球进得异常漂亮！ “正泽这小子也是发力了！”五中的主教练难得地咧了下嘴角，一直被四中压着打，他心里也不舒服，而现在，对方那个难缠的10号被迫下场了，他们的王牌卢正泽又好像是状态全开，看了眼记分牌，17分的差距……也许，真的能扭转？ 哈，兴奋起来的五中教练摸了摸下巴，期待地看着球场中央。 进了这个三分球的卢正泽信心大增，这个时候半场的哨声却吹响了。 中场休息时间，五中的休息区内，教练发话道：“刚才那个进攻，正泽你打得很好，但是，伍宇，你那一下技术犯规太不应该了！白白送了他们5分不说，你在场上还会刺激他们的情绪。 伍宇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 教练叹气：“好，算了，下面你别上了，东奇，你准备吧。” “教练，怎么打？”卢正泽见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十号下场了，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可是就算没有那个十号，别忘了他们的那个替补8号，一样很强啊……难道，砍的对象换成他吗？” …… 五中在商量对策，四中当然也没有坐以待毙的意思，程方梓对五中的那一下恶意犯规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情绪，反而是他的队员们一个个都呼着气，许杰看程方梓情绪稳定地给他们讲战术布置，顿时着了火，用力捶了一下墙：“教练！就这么打！？你就不生气吗！瞿南难道不是我们最好的王牌吗！” 程方梓看着动怒的许杰，心里也烧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但他是教练，他必须要为球队负责！压着声音，他怒斥许杰：“不然你想怎么样？冲上去，和他们打一架？或者也去对他们恶意犯规，然后把这场比赛变成一场难看的、丑陋的肉搏吗！？” “……” “如果没有异议，就给我接着打！现在，好好听我布置！” “教练，我有异议。” “谁！”程方梓大怒，一转身，却看到瞿南走了过来。 “你没事了！？”纪东阳激动地喊了起来，然后对瞿南一个熊抱，用力拍拍他的脊背：“小南南果然是铁人，打不垮的，哈哈！” 程方梓也是有些惊喜，见瞿南确实没有什么事，高兴地说：“你没事，那就好好休息吧。” “教练，我想上场。” “不行！” “这场比赛……对我有特殊的意义。”瞿南说着，也想到了自己曾经和卢正泽说的那番话，再一次见面，他们的分差不会再是简单的20几分，他要兑现自己的话。 当他的身体和地板大力接触，冰冷如同毒蛇般的疼痛钻入骨髓的时候，曾经被打断腿时的疼痛记忆也再次涌现，然后对方丢下自己跑去的身影也在瞿南的脑子一点点变得清晰。 伤痕，可以成为人懦弱的借口，但是，也能成为前进的动力。 55比36。 瞿南没有再多做解释，但是，程方梓能够看见他黑漆漆眼睛里，闪烁着与平常不太一样的光点，带着果决、了然，还有一点点的期待和全部的战意。 而这些里面全部，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愤恨。 一直在忧心的程方梓笑了，他说：“好，你上！” 瞿南微微点了下头，扭过头去，目光再次和卢正泽碰撞在一起。。 第102章 解决之法 83_83437后者在接触到这个目光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会儿。 瞿南不是下场了吗？根本由不得他多想，中场休息的时间已经结束，带着疑问，卢正泽一步步向刚刚被打扫过的球场走去，而同时，他惊讶地看见瞿南居然又披着他的十号战袍走上来了！ 瞿南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刚才对他恶意犯规的那个中锋，卢正泽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你没事吧？” 瞿南摇摇头，没有说话，吃了个闭门羹的卢正泽讪讪地往回走了两步，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去给他整理心情了，因为，比赛的哨声，再次吹响！ 第三节的球权还是东林的，程方梓直接做了个闪电的动作，会意的四中球员立即快速向对方半场跑动起来。 这次是快攻，纪东阳把球传出去后就迈动双腿不惜耗费体力地开始半场飞奔，五中显然吃了一惊，纷纷退到内线打算将这球稳下来，可是东林四中的球员们并不这么想，纪东阳一手传给陆元后就向三分线的后场跑去，瞿南早就斜插进禁区，而防他的是五中的首发大前锋江舒，江舒的两只大手虚停在瞿南的腰边，不让他有接球进攻的机会。 这个防守姿势一般是小个子用的，只要瞿南转身的动作稍微大一点，那么……嘿嘿…… 只是，江舒显然忘记了自己是个比瞿南还高壮的pf，裁判才不会傻到认为他会摔倒的地步。瞿南没有理会他，而是扭了一下，很容易就摆脱了他的两只大手，陆元眼前一亮，球笔直地飞到了瞿南的手里。 已经在内线适应了位置的瞿南立即一个后撤步，防止江舒再次缠上他，接着就是一个 反侧转身投篮，这个动作一般是中锋或者大前锋用得比较多，但是现在几乎每个前锋都已经能熟练地使用这个招式了，更何况，瞿南的身体素质不见得就比靠身体吃饭的大个子们差，球即将出手的时候，瞿南忽然一停！ 江舒咬牙，直接向他的手臂拍了下来！ 瞿南最终还是勉强出手！可是这个球依然受到了影响，连球框都没摸到就悲哀地掉到了地上。 “呼！……”江舒呼出一口气，好歹是在最后一秒赶上了，不然要是这球进来，可是会变成一个21，裁判指了他一下，给了他一个犯规。 瞿南站上了罚球线，纪东阳走过来和他击了下掌，平稳了下呼吸，瞿南起手，球稳稳地进框！再一次起手，两罚全中。 五中喊了暂停。 “不行，不能砍他。”江舒摇头，“刚才看他罚球，根本没怎么平复心情就直接进了，而且我刚才防他，这家伙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就算是之前对他犯规，他也没对我生气，教练，还是换个人砍吧，他……” 卢正泽目光复杂：“我也知道他命中率高，但你知道，要是任他这么打，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教练苟龙也是点了下头：“正泽说的不错，我在场下看了下，他在，球队的攻击力完全会上升一个层次。” 江舒着急道：“他们的其他人也不弱，就算没有这个十号，我们……” “不，我们还有转机。”苟龙摸着下巴上的胡渣，拿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了个“10”字，然后重点画了个圆圈，“我看过东林四中的一些比赛录像，十号一在，他们的球风就稳一些，而这个十号，怎么说呢，疯起来不要命一样，其他人在他疯起来的时候，也会跟着疯，可是他们的疯狂里还是会带着理智的，会变成一群真正有勇有谋的狼群。” “但是，重点来了，只要这个十号不在……呵呵，四中狂起来，就直接越打越乱了。” “十号不在，四中的那个控卫和分卫也很强，加上他们的替补小前锋不弱，所以遇到一般点的球队，就算后期没什么章法了，也能打出个大比分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有一个想法……” 苟龙说着，把目光放到了之前对瞿南恶意犯规，而被他放在板凳上的中锋伍宇身上：“下面，你上！” “我？”伍宇很吃惊，“手指指着自己，一脸不敢置信。” “教练，他们对小伍下手肯定不会收力的！”江舒急急地说，“你都没看到，之前他们简直把小伍当仇人了，差点没上去打他，你现在派他上去……” “我懂了！”卢正泽猛然一个激灵，“教练，你是……想通过砍瞿南和放小伍上去这两招，扰乱他们的心绪！” 给了卢正泽一个赞许的目光，苟龙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没错，你们就使劲砍那个十号吧，犯规次数不够了，我们可还有替补呢，反正就剩下不到2节的时间，我就不信，那个十号的心理防线会一直这么坚固，使劲砍他，将他们整个球队的心绪都打乱！” 如果之前那个犯规瞿南还没有察觉到什么，那么在五中接二连三地对他进行小动作的时候，他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丝麻烦。 进攻一次次被中断，不停地被送上罚球线，瞿南的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 “哐！”站在罚球线上，这一球打板没进，瞿南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已经清楚地知道了五中教练的意图，再看看重新上场的那个中锋伍宇，察觉到身边队友们时不时对这个伍宇的“特殊照顾”，瞿南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其他人也是想要为他出气，可是却因此掉进了对方教练的陷阱之中。 再次调节好自己的心态，瞿南顺利将球罚进，漠然地扫了一眼五中的休息区，看到了对方的主教练，然后，微微地笑了一下。 苟龙原本还有些放松的得意倏然冷却下来。 他笑什么？被人犯规了这么多次，他居然没有烦躁，反而是在冲我笑？不知为何，苟龙教练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个预感，在接下来，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 五中发球。 从底线吊出来的球贴到陆元的手里，陆元奔袭到五中半场，站在三分线外，他并没有意图冲进内线的打算，而是手腕一动，把球抛给了已经跑向对方底线的许杰，在底线进攻是个很好的位置，底线的移动受到包夹的可能性远远比走中路来的小，许杰的个子最大，可走底线的速度却并不慢。 但是，他跑出半米后却发现五中的人居然已经迅速前后夹击过来了，纪东阳的位置被五中的高个卡住，陆元又离得比较远，眼前的视野里，几乎全是五中的人！ 着急得快要冒火的许杰努力加快脚步，试图冲出这个包夹。 但是五中的人哪里会让他如愿，两个人同时夹防，前面又有一个人挤过来，退，就要踩线了，而前，前方又有人向他冲过来。 完全被堵死了去路的许杰绝望地将球向自己的右手边，看准陆元的位置抛了过去，其实他的心里已经给这个球判了死刑，但是没有任何人想到，这个球居然还会有转机！ 一道身影风一般地冲撞出来，打了五中一个措手不及！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过来的，只有一直在看台上的观众忍不住大声叫好，五中为了强行在底线堵死许杰，放了3个人去防他，这样一来，原本防守瞿南和魏逍海的两个人就不得放弃他们原本的客户。 只是，五中的苟龙教练怎么也想不明白，瞿南那个位置，就算是五中放弃了对他的防守，也应该不会这么快地就赶到才对，甚至他赶到的还是许杰恰好随意丢出球的位置。 瞿南当然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他毕竟不是那个闪电般的艾弗森，但是，当他对面的这个人忽然掉头转身就放弃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 想要上去帮许杰肯定会被对方的人墙挡住，所以在脑中电光石火地考虑了一刹，他就向着陆元跑去，无人可传的许杰，在那个视野上，唯一能出手的位置就是陆元这里，想通了这一点，接到这个球似乎也不显得多么奇怪了。 可是观众毕竟不会想这么多，他们的眼里，只看到了这个10号如同神助一样接起了必死的一球！ “噢噢噢噢！！”前排的几个观众忽然站了起来，因为这个球被瞿南接到后，还只是个开始！ 篮筐之下，无人防守！ 得球的瞿南并没有就这样放过这个好机会的打算，半秒的时间里，瞿南用力让篮球在地板上疯狂大力地拍击！没有突破，没有变向，没有任何技巧的，瞿南的脚步却让人觉得胸口被火烙了一般兹兹冒着热气。 看出他要做什么了吗！ 猜出他怎么做了吗！ 脚向前重跨一步，腰身一扭，带着来自地面的冲击力，高举手臂，整个球场的灯光似乎都在这一刻闪耀起来，窒息般地捂住嘴，观众席寂静无声！ 笔直地向前飞起，双腿移开一个角度，酷似了飞人乔丹的那个标志，但是与之不同的是，瞿南并没有飞得那么高，起跳得位置，距离篮筐也并没有那么远，可是，这并不妨碍这个球的观赏性！ 因为他用的是最霸道最鼓舞士气的战斧式扣篮！ 战斧式，像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那样，聚集了所有的力量，恶狠狠地向篮筐肆虐！疯狂！怒吼！ 受到剧烈冲击的篮筐忍受不住地呻/吟一声，发出“哐当”一声的巨响，瞿南的手在篮筐上抓了一下，缓了一下冲击力，这才跳了下来，但即使如此，他的整只右手也迅速红了起来。 毫不在意地甩了一下手腕，瞿南平静地转身向大家打了一个手势：回防！ 同时，他再次向五中的休息区看了一眼。 五中教练苟龙的心，也随着他这一个进球，这一眼注视，重重一沉！。 第103章 变幻莫测 83_83437观众还沈浸在这颗意想不到的扣篮之中无法自拔。 先是神奇般地跑位救球，再是一个大力重扣，原本就是为了瞿南而特地赶来看这场比赛的一些观众疯狂而夸张地大叫，把心中的喜悦寄托到一声声的怒吼和欢呼之中。 “十号！！” “十号！！” “十号！！” 陆元拍了瞿南一下，小声不满：“靠，怎么都是在喊你啊，我的女球迷们呢？” “在等你的三分球。”瞿南笑道。 “等着！”陆元重力一拳敲在瞿南肚子上，快速向后场跑去。 不止是陆元，其他人也是一一过来和他击了下掌，许杰压抑着兴奋：“草，这球都让你救了！” 纪东阳更是直接，直接对瞿南来了个短暂的熊抱：“南南你最棒哈哈哈哈！！” 五中的球员们脸色难看起来。 苟龙看着欢腾的观众席，很是不得已地叫了暂停。 稍微缓一下四中的攻势也是好的，原本通过几乎一节的砍人战术，已经将四中的怒气压到一个点了，再加上派了之前恶意犯规的伍宇上去，四中的攻势眼看已经愈发混乱，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十号一个秒接后就直接来了个鼓舞和宣泄的暴扣！ 咬咬牙，苟龙飞快地战术板上画了起来：“……之前的战术不要变！继续砍！但是你们注意下，不要和他们的外线过多纠缠，他们的弱点在内线。2号的大前锋和4号的中锋，失误很多，而我们的内线人员，不论是身高还是体重都要比他们来得更结实，记住这点，不要怕！” 一直对这个战术持保留态度的江舒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质疑他们的教练：“那个十号已经通过我们送给他的罚球砍了整整15分了！教练，这行不通的！” 是的，整整15分，这15分完全是五中失败的砍人战术送给瞿南的，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一场比赛里，瞿南的罚球命中率居然超过了80%，这个数据简直可以直接和nba的巨星们媲美了！ 听到这句话，苟龙也惊讶了一下，他飞快地拿出统计板看了一眼，接着陷入了沉默。 “来不及了啊……”叹了口气，摇摇头，他说道，“论整体实力，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将他送上罚球线，确实是很冒险的做法，但是，还是有好处的。” 说着，他指了指瞿南的数据统计表：“你们看，除了罚球所得的15分，他的个人得分只有8分。” 说出“只有8分”这几个字后，苟龙自己也是微微顿了一下，旋即自嘲地笑了下，没想到8分，在自己的嘴里会和“只有”两个字联系起来。 对一个小前锋来讲，8分或许的确少了点，但不要忘了，要是加上瞿南罚球所得的15分，那么这个球员3节的入账就已经有23分了，这放在高中球赛里也绝对是个可怕的数字！ 被这么一打岔，苟龙的思绪也飘到了瞿南的数据统计上去了，这一飘还不要紧，结果盯着这个数据看了两眼，他的心更是狠狠地、惊心动魄地跳了两下。 好全面的数据！ 3节23分先不提，一个小前锋，他的助攻和篮板还不低！甚至于，他认为等比赛结束，这个十号很可能得到一个两双或者三双的成绩！ 眼皮狠跳了两下，已经满心后悔的苟龙教练轻轻叹了口气。 一开始已经很高看十号瞿南了，没想到对方给他的“惊喜”还真是层出不穷，超高的罚球命中率，一颗坚硬到完全不受影响的大心脏，再加上犹如及时雨一样下来的暴扣…… 同样的思绪，在程方梓的心里一样萦绕着，不过和前者的无奈叹息不同的是，他的心里满是惊喜。 不止一次地看到这个球员身上散发出来的高尚的品质，而对方的天赋和努力他也一再地高估过，没有想到，仅仅是一次砍瓜切菜般的比赛，居然会再次看到如此爆发的瞿南！ 虽然并不清楚今天的瞿南为什么有所不同，但这不重要了，不是吗？ 所以第四节，程方梓并没有换下瞿南的打算。 他想要看看，这个不停给他惊喜的球员，极限到底在哪里！ 瞿南并没有忘记自己对卢正泽说的那番话，也正是因此，他的每一个进球，都带上了一份凌厉的味道，打到后来，五中几乎没有任何防守队员，想要一对一地去防瞿南这个小前锋。他们宁愿去和四中的中锋来硬碰硬，也不愿意和瞿南进行大幅度的身体碰撞。 没人明白，这具看起来并不像许杰那种大块头那么强壮的躯体，为什么会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卢正泽微微喘着气，眼睁睁看着瞿南从他面前奔袭而过，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追去，却只能发现两人的距离被越拉越大……脚下一个踉跄，他大吼：“防住他！” 瞿南一边快速地向球框逼近，一边用余光向周围扫去。 五中的内线防守似乎一下子强硬了许多，瞿南相信五中的教练肯定是做了布置，硬闯只会浪费不必要的力气，想了想，他忽然将右手的球往左手一带，同时脚步一跨，球重重在地上弹起，瞿南大手一抄，一个行云流水般的横向运球闪过了向他扑来的江舒。 同时，纪东阳心有灵犀一般，忽然出现在了瞿南的左手斜面。 “啪！”瞿南半点犹豫也没有，球直接出手飞到了纪东阳的手里。 纪东阳没有再传，而是直接选择了跳投——球擦板进网！ “好！”程方梓狠狠挥舞了一下手臂，脸上划出一个笑容。 这个配合真是绝了！不过冷静下来想想，纪东阳这个明显的神经刀型选手，的确是不能用常理去想象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发挥惊艳，又什么时候变成隐形人？ 五中还在执行对瞿南的砍人战术。 不过，就算是苟龙教练自己，也觉得这似乎对四中这个十号来说，是根本没有效果的了。 只是，从性格上讲，他算是一个固执的人，固执往往会代表成功，可是这样的固执，在瞿南的身上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一次又一次的犯规，不仅仅是将瞿南不断地送上罚球线得分，他们的替补都快4犯毕业了。 卢正泽死命地咬着牙，望着瞿南慢跑离开的背影，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几年前那个在球场叱咤风云的球王。 瞿南变了，他不像2年前，张扬而霸道，好像可以吸引每一个人的眼光，他进球，投篮，他的球友全在给他创造机会。 现在的瞿南相比之前，沉默而内敛，只要有机会，他可以放过唾手可得的刷分机会，将球传给他的队友。只是…… 卢正泽双唇用力抿了一下，就算是这样……瞿南也只是将他的锋芒统统藏进了篮球里，他的球风依然犀利，只是多了一分稳健。 他的进攻依旧凶猛，只是不再单一。 瞿南走到底线，把滚到篮筐下面的球捡了起来，这一瞬，他和卢正泽擦肩而过，卢正泽目光一动，正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肩边擦过一股风，瞿南再次从他的身边消失。 等他反应过来回头，瞿南已经将球抛给了他的队员，低着头在和身边的交谈什么。 在那一瞬间，瞿南其实是察觉到卢正泽想要和他说什么的意图的。 但是，他并不打算做任何的回应。 死过一次，他并不想将所有的情绪都用来憎恨和敌对，所以，在瞿南的心里，目标是无比明确的，彻底地，用篮球，在两人之间做一个了结，接着，他可以当那些事一笔勾销。 断腿的事，一，卢正泽只是逃跑了而已，他并非是直接对他残害的人；母亲方静的事，他最后也赔了钱，道过歉，加上是无心之失…… 所以，瞿南没有什么可以和对方谈一谈的，这是比赛，就算将前面所以的条件全部舍弃，他也有必要全力以赴。 可是卢正泽却并不那么想。 他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死死地盯着瞿南离去的身影，双目勾起一道阴霾。 是的，你很强，你强得甚至让人嫉妒，但是……这并不是说明，我就很弱！相反，卢正泽作为五中的王牌，他的实力，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 平静下来后，卢正泽之前的那些对瞿南特殊的情绪反而烟消云散了，双目充满了战意，先是扫了眼相差了26分的记分牌，紧接着，他快步回到了球场，随着一声哨响，他径直站在了瞿南的身前，伸长了手臂，尽职地封锁对方的接球路线。 这一回，两人的目光重新撞到了一起。 瞿南看着卢正泽和之前不同的、满是战意的目光，那双漆黑的眼眸，也是略显讶异地轻轻闪动了一下，接著，那张平静的脸上，終於是露出了一道满意的神色。 這才是，我要的對手！。 第104章 大风车 83_83437瞿南满意的神色一晃而过，紧接着，他慢慢地向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 这两步实在太小了，小到卢正泽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动作。 冲纪东阳使了一个眼色，瞿南站稳，忽然腰身一动避开卢正泽的双手，脚下猛地启动！他的启动速度太快了！快到观众前排近距离观看的观众都肉眼都险些没法捕捉那道身影。 纪东阳传来的这个球……似乎太高了点吧。 观众看着球飞过去，一个个忍不住嘀咕。 “嘿嘿……”许杰冷笑了一下，高了？不，当然不可能是高了，每一个瞿南的队友，都知道这个球非但不是高了，反而应该是恰到好处！ 带着巨大的惯性，瞿南双腿一蹬，高高飞了起来！ “出现了……出现了！！”对瞿南的比赛，几乎是场场不落地看下来的郑骏，不可抑制地呻/吟出声，激动得浑身发抖，“滞空！是滞空啊！” 只要还在地球上，就无法摆脱地心引力，但是，每个人在起跳后，能在空中停留的时间还是有差别的，这取决于个人的弹跳力，当然，天赋也功不可没，而就算是篮球之神乔丹，号称有可以抗拒地心引力的腿，他的最高滞空时间也不过是短短的2.1秒！ 很多时候，当霸道精彩的扣篮，在空中停留的速度时间不够长的话，那么观众很可能往往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这一扣就结束了，那是相当遗憾的事。 而当滞空的时间越长，那么这个扣篮的观赏性也就曾几何增。 利用加速冲刺的惯性，顺利甩开卢正泽的瞿南，眼里只剩下了在天空飞翔的篮球，不偏不倚地接起纪东阳这个堪称美妙的传球，瞿南舒服得想要低吟一声，脱离了引力的自由让他的胸口有种特别的情绪涌了上来，而这些情绪，需要一个完美宣泄口，瞿南不再犹豫，抡起手臂，持球的右手和他的肩膀呈现出一条标准的水平直线。 直臂以匪夷所诉的速度，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线路，空气出现了半秒的凝固，剧烈的欢呼中，那一声不可思议的重响依然狠狠地将观众的心锤了个彻底！ “哐蓬！！” 篮筐再次剧烈颤动了一下，大铁块的身躯顶端，篮筐不停地来回摆动着，即便瞿南已经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它似乎还在回味前一秒那个不可思议的触感，像是不满足和篮球那样短暂的接触。 记分牌再次重重一跳！ 触目惊心的28分分差！ 苟龙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和无力同时在他的心里回响。这个十号……才刚刚完成一个战斧式劈扣吧？那么，这个让人瞠目结舌、血液沸腾的大风车灌篮，是自己的错觉吗？ 不……这当然不是错觉。 摇摇头，苟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脑海中，这个十号却仿佛像一头眼里闪着幽光的狼，而他的身后，纪东阳、许杰、陆元……四中的这些其他球员们，他们也并不是羊群。 那是一群狼！ 他们在十号瞿南的带领下，终于向五中露出了锋利而尖锐的利爪！ 卢正泽暗自喘息了一口，从开场到现在，他一直没有休息过，几乎是身心俱疲，但是现在，他对于瞿南，已经没有了其他场下的情绪，实力终于能够发挥出十成十的卢正泽，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 疼痛和鲜血的刺激让他的精神再次一震！ 请破自己不去思考瞿南的那个风车扣篮，向他们的pf江舒一招手，他飞快地冲向四中的半场。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原本还站在线外的纪东阳见对方以百码的速度冲来，想也不想地就退进内线里。四中的内线是一项弱点，每个人都想得到五中肯定会针对他们的内线来打，而卢正泽的冲刺，也让每个看得真切的人都误认为这是一个标准的前锋型快攻！ 可是他们都错了！ 脚步在距离三分线几厘米的地方，卢正泽忽然身形一顿，看也不看惯性是不是让他的脚步冲进三分线了，他无比冷静地向后撤了一小步，同时，双腿一曲，手臂用力，手指匐在球体上，用力将球向篮筐送了出去！ 纪东阳一惊，立即稳住自己后撤的步伐，拼命地冲了上去，起跳，想要拦住这球。 但是晚了！球已经出手，他连球的影子都没能摸到，只能看着篮球从自己的头顶划过去，稳稳地，像一道水柱般冲进球框里！ “唰！” 轰！球场里再次传来一阵欢呼，但是，这阵欢呼却是送给卢正泽的，一条龙三分出手！不到3秒的一次快攻！五中的支持者终于大大地扬眉吐气了一回！他们的王牌——终于找回状态了！ “我的！”纪东阳郁闷地大吼一声，“没想到他会玩三分。” 瞿南看了眼记分牌，分差又被拉回25了，还有不到一节的时间，想要完成自己那个50分，似乎有点难度啊……瞿南想了想，趁着教练用掉一个暂停布置战术的空档，和陆元耳语了几句。 陆元似乎有点迟疑：“这样行吗？” “你觉得你的三分怎么样，和对面那个14号比？” 陆元看了眼卢正泽，有点不屑地说：“我是四中最好的分卫！” 瞿南笑了：“那你还担心什么？来吧陆子，让我们东林四中……” “下一场绚烂的三分雨吧！” ****** 第四节的开端就如此的激烈，卢正泽彻底爆发，他不知疲惫地向着四中薄弱的内线进攻、进攻、进攻！ 可是，四中却并没有被他这种攻势打垮。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个暂停过后，东林四中的瞿南似乎一下子收起了自己的獠牙，一点点在五中的外线徘徊起来。 苟龙当然对这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十号做了特殊布置，一些观众还在奇怪为什么他们的十号忽然冷却下来，另一些人则是看出了门道，只要球一出现在瞿南可能接到的路线上，五中的防守队员就会纷纷向瞿南的方向靠近几步。 这迫使四中不能轻易再给瞿南喂球了。 苟龙见瞿南基本没有碰到球，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同时，那股不安却依然在胸口挥之不去。 是忽略了什么吗？他重新把目光放向球场，疑惑地想着，不停地盯着瞿南，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瞿南并没有因为被人针对而露出恼火的表情，相反，他的嘴角轻微地向上弯了弯，这个细微的表情立即被一直观察他的苟龙教练观察到了，他的脑中一道光线倏然一闪，就在这个瞬间，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瞿南身上的卢正泽只觉得身边忽然刮起一阵飓风。 刷刷！ 是陆元！ 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陆元并没有因为感受到卢正泽从他身后向他扑来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慌乱。 因为他已经看到，身为球队头号得分手的瞿南，已经向着篮下飞奔而去了。 他不需要担心投不进球，因为他知道瞿南那具变/态的身体，一定会成功地接起他投坏的球！ 你怕是白跑了，瞿南！陆元自信地想着，同时，手指用力一顶，膝盖发力，球从一个舒服的角度出手飞了出去！ “唰！！——” 三分！ 如果说，瞿南的暴扣给人的是一种霸道凌冽，那么，三分球永远是篮球场上最飘逸、最让人赏心悦目的进球方式！ 球体在天空里划过一道残痕，带着呼啸的风，稳稳地跑进那个圆框中。 去吧，陆元！ 让场上下起一阵属于四中的三分雨吧！ 瞿南的话不停在陆元的耳边回荡，不顾场上轰然爆发的叫好声，陆元冷静地转过身，第一次没有表现出自恋的笑容。 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防他！防那个0号！”苟龙在休息区焦躁地来回走动，对着他的五中球员们咆哮，“三分手！你们知道一个来了手感的三分射手是多么可怕吗！” “可是，那个十号怎么办？”一片沉默声中，江舒硬着头皮发问。 苟龙哑然，是啊，要是四中只有一个瞿南，那么只要防住他，也并非没有翻盘的机会，可是忽然在末节冒出来的这个三分手，却真的像是站在高塔上的狙击手，一旦出手，就是一次绝杀。。 第105章 反手上篮 83_83437五中陷入一阵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沉默之中。 “尽力打吧。”五中教练轻叹一口，拍了拍卢正泽的肩膀，“你还可以吗？用不用换你下场休息？” 卢正泽没有回答苟龙这个问题，而是在哨声吹响的同时，固执地转过身，一步步向着球场走去。 五中彻底陷入被动。 陆元在第四节的后半部分，让球场下起一场说来就来的三分暴雨。对于一个射手来说，手感和状态是比赛中最重要的两个环节，而对一场篮球比赛来说，一个爆发的三分射手，甚至能够决定比赛的走向和胜负。 “听，你听。”陆元高高抬起手臂，重重的破空声擦着篮网发出一声呼啸，再进三分！ “你说的对。”回首，享受着全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陆元转身抱住瞿南，力量之大甚至让瞿南退了一小步。 “看，我做到了。” 瞿南没有说话，而是用力地，回拥了一下这个满身是汗的兄弟。 109比68！ 这是一场屠杀！是一场碾压！ 但是，就是这样一场几乎是碾压式，理应不具备任何观赏性的比赛，却清一色地得到了观众的认同。 没有观赏性？ areyoukidding 要是两个连续的精彩绝伦的扣篮和一场飓风般的三分雨都对你没有吸引力的话，那么什么才是观赏性？你不能期望在一场高中球赛里，再次看到这么高质量的进球了。 还有18秒。 陆元撞了撞瞿南的肩膀，大笑着问：“你，还是我？” 瞿南擦了把汗，心想着还是没能做到所说的28的倍数分差啊，只是，能打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想想，整整41分的分差，要不是因为陆元在末节的爆发，他们根本不可能在短短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砍了对手15分之多。 瞿南稍稍顿了顿，虽然想和卢正泽在这最后一球里做个了结，但是看了看明显是打疯的陆元，他摇摇头：“你来。” “和你开玩笑呢。”陆元笑起来，把球扔给魏逍海，“你之前都说了，这场比赛对你有特殊意义，你真以为我会和你抢个末尾球？” 瞿南怔了一拍。 “行了，准备接应！”陆元用力打了他一下，向后场走去，接着头也不回地向他挥挥手，“又不是绝杀，不合我的美感，让给你了啊！” 陆元特潇洒地一个转身，纪东阳跑过去拍了下他，揶揄道：“小陆陆，其实你这背影特~装~逼~” 陆元撩了下刘海，毫不在意纪东阳的揶揄：“没资本的人只能嫉妒啊，东阳~” 四中的气氛很轻松，程方梓把双臂抱在胸前，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他的表情却不像比分一样让人愉快，抿着唇，他看了眼计分器，一语不发地静静站着。 “怎么，老程，还不满意？”副教练林振奇怪地看着他。 程方梓的眼神在瞿南和陆元身上游移了一个来回，轻轻地“唔”了一声，既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 “不会吧，都领先了41分，你还不满意？” “并不是不满意。” 程方梓轻轻地摆了下头，目光炯炯，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有时候我真有些吃惊，这帮孩子的素质，是我这么多年来极少见到的，特别是……” “瞿南。”林振接口。 程方梓点头：“对，瞿南。我发现我居然看不透他，我以为他只是足够努力，可现在，我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他了。” 说到“瞿南”这个名字的时候，程方梓的眼睛细微地闪动了一下，好似发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雾蒙蒙的，里面有一种异样的神采。 魏逍海从底线将球抛给纪东阳，纪东阳没有一路小跑，而是慢悠悠地往五中的半场挪过去。 恩……但是……他的挪动速度似乎，过于慢了一点。 陆元对他怒目而视：“让你慢点，不是龟爬！18秒都过去一半了！” 纪东阳咳嗽一声，加快脚步。 每一个观众的目光都聚集在陆元身上，大概是陆元的跑动太频繁了，而之前那一个个让人心惊胆战的三分也的确是将五中的人吓坏了，球分明还在纪东阳的手里，五中的防守人员却不由自主地往陆元的身边挪动。 不让他们完成最后一击——这几乎成了五中最后的挣扎和坚持。 在电与光合成的白昼下，球馆光洁的地面折射出了每个球员脸上的坚毅。 没有人放弃。 卢正泽往前跑了两步，然后脑中骤然一惊，他猛地回过头，去寻找瞿南的身影。 如果这是他们之间的战争，那么完成最后一击的人，只有瞿南！ 想到这，他一个战栗，果然看到先前甘愿客串着中锋篮板职责的瞿南已经离开了他原本占据的位置。 “注意十号！！盯住他！”卢正泽再也顾不得其他，低声大喊，直接放弃了自己原本防守的季东阳，他迈开双腿，向着瞿南的位置飞奔。 五中的配合默契，江舒在卢正泽丢下季东阳后，一个斜插换防，并没有给季东阳太多的自由时间。 卢正泽的速度，在这样的压力下，居然又爆涨一筹！ 在他终于来到瞿南面前的同时，来自陆元的传球，也恰好来到了瞿南的手机。 “五中居然忘了那个十号。” “专业作死。” 几个球迷其实也是刚刚才注意到这个状况，但是当他们看到球来到瞿南手里的时候，早就把这些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并不是五中的人意识差…”带着鸭舌帽的人低低地自言自语，眼中神色复杂，“这…根本是这个十号计划好的。” 瞿南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卢正泽，面无表情地，一下一下慢慢地运着球。 同时，他在心里默念着时间。 6秒…5秒…4秒… 比赛中有太多的不确定了。也许前一秒你还在为自己投进了一个结束前2秒的绝杀而欢呼，但是，可能下一秒，对手就会送你一个绝望的2秒压哨。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大概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一球进不进，对于四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因为结局已经板上钉钉。 但是，对于瞿南来说，意义却大不相同。 四中的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只要是看完了全场的观众，不难发现明明是这样的局面，在这最后的几秒钟里，四中的球员们打的比之前任何一秒都来得谨慎。 “啪啪” “啪啪” 瞿南运球的手指贴着篮球，速度明明极慢，但是肉眼看去，球却是仿佛粘在他的手心一样，只看得见一道道残影。 挡在瞿南面前的，是一道透明的墙。 卢正泽是他上辈子所有遗憾的根源，而现在，只要打破这道壁障，也代表他将彻彻底底放下曾经。 瞿南没有犹豫。 卢正泽的脚步一横，手臂一伸，将脑子里所有的防守要点，一股脑儿搬了出来。 其实他的这些防守，对瞿南的身体来说，几乎形同虚设。 甚至用不到背砍，身体略微的冲撞，瞿南就能将卢正泽过倒。 只不过，他并没有选择那样简单暴力的方式。 瞿南横跨一步，红黑色的篮球鞋重重在地板上奏响如同从大提琴中摇滚出的低沉乐章。 “滋啦、滋啦！” 压低重心，瞿南的右肩突地一低！ 有了！卢正泽几乎同时迈步，可瞿南并没有突破，他居然是往后撤了一小步！ 下一秒，右手的球被他“刷”地换到了左边，没有选择更为技巧的交错步突破，瞿南直接将球运到膝盖处，手指猛地用力，身体骤然加速！！ 3秒…2秒… 瞿南来到篮下！ 聚光灯白茫茫的一片，金属铁质的球框在这片白光中，忽然爆发出了一种别样的绚烂。 瞿南高举右手，两步跨出，身体在空中短暂腾飞——“嘟！！！！” 反手上篮，得分有效！。 第106章 做个了结 83_83437比赛结束的哨声将卢正泽从恍惚里猛力拉回。 眼神一黯，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双方球员握手拥抱，两队队长面对面站着，卢正泽有点尴尬，看其他人还算热络地相互表示了下，他对瞿南那张冷静的脸，张了张口。 瞿南指了指记分牌：“我赢了。” “是……” “我没做到50分。” “我以为，最后一球能拦下你的。” 瞿南看着卢正泽艰涩的笑容，没有接话，而是向对方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手掌很大，虽然没能一只手就覆盖半个篮球那么夸张，但是球被他抓在手上，显得特别的稳定，手指修长又漂亮，指纹的地方因为训练，甚至还长了许多的茧。 被瞿南伸出的手吓了一跳，卢正泽迟疑地看着他，不明白瞿南这是什么意思。 瞿南有些奇怪：“不握手吗？” 卢正泽：“……” 伸手和瞿南握住，虚晃一下，他仍然没能把想说的说出来，但是瞿南却再没看他，而是转身和陆元聊了几句。 有那么一瞬间，卢正泽甚至都想好了瞿南会如何地羞辱自己，羞辱五中了。 但是情况显然和他预料的不太一样，于是他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机械般地迈动双腿，队友和教练都以为他是因为比赛的失败而表现得魂不守舍，没人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的是什么。 直到瞿南和东林四中，尾随着程方梓一同离开，连背影都快看不见了，他的大脑齿轮才一点点重新转动起来。 那一刻，他的心真的是无比无比的复杂。 其实他的心真的不是很坏。 只是对瞿南有点隐藏的嫉妒，又有点轻微的懦弱，所以，才会在瞿南对他挺身而出的时候，没出息又阴暗地跑掉。 可是，瞿南却就这样放过了他，本来已经准备好接受侮辱和怒火的心，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感觉奇妙，庆幸，又混杂了其他说不出的感受。 踌躇了片刻，最后看了一眼瞿南离去的背影，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大概，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而那个人，从来就不会，在这些过去之中，停下自己的脚步。 ****** 程燃有点烦恼。 但是，他烦恼的理由却似乎和之前有点儿不一样。 在试探瞿南无果之后，程燃立即就将这个糟心的命题抛向脑后，十中最近的战绩真的是很不错，一路挺近，积分已经明晃晃地在最前端了，而让程燃烦恼的就是，瞿南和他的四中，得到的积分和他们十中也是十分的接近啊…… 这样一来，南区的冠亚军决赛很可能就是他们这两支队伍进行争夺了。 他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支着脑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要不要放水啊……！！” 在一边喝水休息的许川一口喷了出来，被呛得浑身冒汗，好不容易停住咳嗽，瞪大了眼睛问程燃：“放水？放什么水？阿燃你要对哪个队伍放水！！” 程燃看了他一眼，没精打采：“恩……四中吧。”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瞿南啊。”简直理直气壮。 “咳咳咳！！”许川再次被水呛到了，这回他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手指对着程燃晃啊晃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程燃眨了眨眼睛，把头抵到许川面前：“哎，你连水都不会喝了吗？” 这是谁害的！许川一边咳嗽，一边对程燃怒目而视。在心中流泪控诉着，他终于又缓下咳嗽，做了个深呼吸，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忽然想对四中放水啊？” “都说了，我喜欢瞿南。”程燃毫不在意地说，旋即抑郁地垂下头，“你说我放个水，他就能爱上我吗？” “……”我不是感情咨询专家好吗！！而且程队你忽然给我这么大的信息量我需要消化一下！ 许川：“等、等一下，你别说话，我想先静静……” 见程燃张开嘴，他赶紧又补充一句：“也别问我先静静是谁。” 程燃于是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见程燃不说话，许川终于忍不住了：“那个，你对瞿南是哪种喜欢？” “爱情。”程燃想了一下。 “那……那你对我……”许川同学忽然开始激动。 “你又没瞿南好看！”程燃鄙视地看着他，“放心，你就算穿上科比的球衣我也对你没兴趣。” “……”许川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欣慰还是应该找个厕所隔间去哭一哭。 程燃也并不是真的就很无所谓地见人就吐露这事儿，而是他这几天实在郁闷，连带球也打不好，饭也吃不好，睡觉还带做春梦的。 而许川是他除了瞿南之外最好的一个朋友，所以就算说了，也并没有什么。许川自然也明白这对程燃意味着什么，没有哪怕一点要把这事去给别人说的打算。 “晚上喝酒去？”见程燃一副“我很郁闷，别来烦我”的表情，许川考虑了一会儿，甩出了这么个烂主意。他知道程燃不抽烟，所以只好抛出了酒精这个大杀器。 程燃本来是想拒绝的。 瞿南说过自己不喝酒，因为会降低身体的反应速度，可是最终这个人还是架不住自己的一再恳求，开了一罐啤酒喝了。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这么想来，其实……其实瞿南的心里，自己还是挺重要的吧！ 于是程燃就准备拒绝许川的烂主意。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程燃拿出来一看，是瞿南的那个烂桃花打来的，他闷闷地挂掉电话，心情再次一落千丈。是啊，虽然瞿南可能是在乎自己的，但是，他对自己就要有女朋友这件事，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别样情绪。 “好。”程燃把头趴在桌上，低低地应了一声。 许川舍命陪君子，和家里打了个招呼后，还真就和程燃两个人钻进了一家小酒吧。 因为两人都是打篮球的身高，所以到了酒吧还真看不出年纪来，加上两人早就脱掉了校服，换了一身清凉的打扮，走进酒吧后居然还受到了不少人的注视。 这家&pub是附近的高中生常去的酒吧，很受欢迎，木质的吧台，暖黄色的灯光，不同其他嘈杂昏暗的酒吧，这家半是咖啡厅半是酒吧的小pub就算是在人多的晚上，依然显得温暖又美好。 服务员长得很养眼，小木桌上雕了细细的花纹，而且也并不是每个桌面都是完整的，有些还裂了几条极大的缝隙，只是看起来却反而有种更醇厚的韵味了。 许川和程燃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一打青岛。 “上回我们和四中打的时候，你不会也放水了吧？”许川一脸怀疑地看着程燃。 “靠靠靠，我是这种为了爱情牺牲兄弟的人嘛！！”程燃不满。 “……”说的好像刚才还在纠结要不要放水的忍不是你似的……许川有点无力地扶了下额头，跳开这个话题。 “你准备怎么办？和他告白？” 3瓶酒喝下去，程燃的目光已经有点涣散了，他摇着手中的冰块说：“那需要存钱啊……” “这和存钱有什么关系？” “我的告白一定要盛大的！没有直升机送来999朵玫瑰瞿南怎么会接受我！！” 再也无法聊下去了！ 许川强忍自己走人的冲动，开始脑补瞿南要真收到程燃用直升机送来的999玫瑰会是什么场景……然后他打了个寒颤，使劲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幻想从脑子逐了出去。 想到瞿南那平静得如同湖面般的神情，加上那双，可以把人吸进去的漆黑的瞳孔，他忽然开始庆幸幸亏程燃没有存够钱。 程燃显然是有些喝多了。 但是他喝多了却和平时不一样，他眼神忽然温顺下来。没有了平日里的好动，安安静静地啪在小木桌上，顺着桌上刻着的细小纹路，一点点移动着手指，试图画出一幅杰作。 青绿色的酒瓶在暖色的灯光下变成了墨绿色，一点点爬上程燃的脸和身体，程燃并没有就此停手的意思，虽然他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却还是一瓶又一瓶地从桌边把酒拿出来，给自己满上，再一口口喝掉。 也许是他的动作实在太平常、太正经了，等许川发现程燃醉了的时候，程燃整个人已经属于连人也认不清的状态了。 许川虽然是去过程燃的家，可是具体的位置他也记不太清楚，坐在思考了一会儿，他拿过程燃的手机，果断地打了瞿南的电话。 反正瞿南和程燃家住的近，顺便给这小子创造机会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是雷锋的许川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在等到瞿南走进酒吧之后，直接就挥手对这两人拜拜了。 瞿南有点不太适应酒吧的环境。 虽然他前世没少来这种地方，但是这辈子只想好好打球，不再多碰酒精的他，在见到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程燃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皱了皱眉。 “起来，回家。”瞿南的声音不大，可是却有股毋庸置疑的味道。 只是，他忘记了，这里是酒吧，震天的音乐让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掉了，而程燃……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瞿南的到来。 训练被一个电话强行打断，过来接一个喝醉的程燃，心情已经不是很好的瞿南，这下再也没有犹豫了。 只见他一把抱起瞿南，然后，把人抗在了肩膀上！ 平稳地，大步地向着酒吧的出口走去！ 整个酒吧，除了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没关，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忽然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静寂之中。。 第107章 后遗症 83_83437夜晚的凉风嗖嗖地吹起来，程燃的大脑也瞬间清醒了一点。 但是，显然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被瞿南从肩膀上丢下来后，迷迷糊糊地就被塞进了一辆出租车里，程燃迷蒙地睁着眼，用力想看清瞿南的脸。 司机并不太想接这种一看就是喝醉了，还随时会吐的客人，所以他在瞿南把程燃塞进去后没有第一时间开车。 瞿南知道他司机的意思，也不多话，直接拿出一张50块递给对方：“不用找了，他要是吐，我会提前让他下车。” 瞿南报的住址算上路程最多才20快钱，所以司机就没多说话了，接过钱冲他点头：“行，上来吧。” “麻烦了。” 瞿南对程燃喝醉后的安静还是很满意的，他一手扶着对方的身体，不让他倒下来，一面在思考把程燃送回去以后，要不要把落下的训练补上。 司机收了钱，倒是顾及到程燃的感受，控制着车速，没让他太难受就开到了目的地。 程方梓看到喝得不省人事的程燃后，狠狠皱了下眉毛。 “他怎么喝成这样？” “不知道，他朋友要我去接他的。”瞿南撇清关系。 “……你进来休息一下吧。”程方梓把程燃抗过去，招呼瞿南。 把这么个大活人弄上楼梯确实有点累了，瞿南也就没有客气，接过水杯大口喝了起来。 将程燃丢在床上，程方梓这才出来，坐到了瞿南对面。 平时就是教练和球员的关系，这么对着，两人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瞿南还没什么，程方梓却特别唏嘘，他对自己这个球队的王牌小前锋，实在是有点看不透。就像是现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瞿南聊天，往往聊着聊着，有一些自己还不甚清晰的东西都会忽然一下子锐化起来，原本还只是聊篮球上的事，而到了后来，也不知怎么地就扯到了其他方面去。 越是和瞿南聊，就越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同龄人说话，而不是只是自己的学生。 瞿南并没有休息太久，他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教练，挺晚了，我回去了。” 只是，就算是喝醉的程燃，似乎也没有就这样放过瞿南的打算。 “嘭！”卧室传来的巨大声响真是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程方梓：“……我去看看。” “我也去。” 程方梓点头，两个人一同走进程燃的卧室。 “……” “……瞿南，帮把手。”程方梓到底年纪大了，面对着滚到地板上的程燃，显然有心无力。 瞿南倒没说什么，而是直接把程燃从地上拖了起来，看这阵仗显然是用不到自己，程方梓一面感慨老了老了，一面拍拍手退到一边。 只是，这事显然没完。 瞿南才把人抬到床上，程燃就一把将人牢牢抓住，安静的睫毛一动一动的，显然是没什么意识，但是那只抓着瞿南的手却异常坚定。 “……”瞿南掰了几次，没成功。 “算啦，瞿南你今天就睡这吧，他很少这么粘人的。”程方梓靠在墙上，笑着说，“说实话，这孩子平时是让人头疼了点，可有的时候，连我也不能读懂他在想什么。” “他小时候……是怎么适应的？” “你知道？”程方梓有些惊讶，然后又释然了，“也是，他对你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他的眼里似乎有些细碎的光点，说完这句话后，房间里忽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只有程燃均匀的呼吸声还在慢悠悠地回响。 过了好一会儿，程方梓终于是开口：“小燃……一直很辛苦，如果可以，你多陪陪他。” “我会的。” 瞿南把程燃的身体往床里面推了推，然后在他的身边躺了下来，程燃模模糊糊地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似乎是身边的气息让他安心，所以原本紧紧抓着瞿南的手也送了下来。 黑暗中，瞿南的眸子闪了一闪，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而是把程燃的手摆到被子下面，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一向睡眠质量极好的瞿南虽然心情有些复杂，可一闭眼，还是没什么心思地睡着了。 程燃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头非常非常的疼，身体也十分的不舒服，这导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是被人强x了，而这本当是一件非常不让人愉快的事。 可是当他睁开眼睛，几乎是惊吓地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瞿南的时候，那情况当然和普通时候来得大不相同。 “啊啊啊！！南南！”程燃原本那种被人强x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只听“嘭”地一声，他已经把身体压在了瞿南身上。 久违的同床共枕！ 终于不再是和那个可恶的小屁孩瞿鹏飞一起睡！ 要是程燃此刻的心情可以被当做头版头条的话，那么一定是这样的—— 《首次近距离接触！》 《他的瞿南和他一、起、睡、觉、了！》 《友情的结束！基情的开始！》 “别动、也别吵。”瞿南闷闷地哼了一声，虽然喝醉的程燃很安静，也不让人费心，可依然有点身心俱疲的瞿南，还是很不高兴在这个指针连6都没到的清晨，被程燃以“这种方式”弄醒。 程燃不动了，瞿南却睡不着了，见程燃似乎没什么问题了，起来给对方倒了被热水放在床头，准备先去晨练，再回家洗个澡。 而程燃在看到瞿南起身的时候，心里简直不能更加失落。 原因？原因很简单——瞿、南、没、有、裸、睡。 差评！说好的强x呢，一起睡觉都没有发生点什么，没有比这更让人悲伤的事了！程燃闷闷地问：“你去哪？” 因为宿醉的缘故，他的声音有点沙哑，瞿南套上衬衫，回头：“去晨跑。” 说完看见程燃瞬间又低下去的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对方发出邀请：“你要不要，一起？我的意思是……有这个习惯的话，对身体很有好处，你不是要去省队吗？那边肯定也会有这个要求的。” 程燃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去！” 心里简直是百花齐放，瞿南已经开始主动对他发出邀请了！这是巨大的进步！保持这个苗头，直接攻城略地直捣黄龙不是梦想啊！ “……走不走？”瞿南已经着装完毕，看着还坐在床上发愣的程燃，忍不住催促了一下。 “走的走的，等等我啊南南！”程燃兴高采烈地套上拖鞋，跟在瞿南后面往门外跑。 刚刚溅起的晨光随着被打开的大门一下子雨点般撒在了两人的身上。 两道笔挺的身姿迎向日光。 程燃抬起手，稍微遮了一下刺眼的白光，适应了之后，慢慢地睁开双眼。 或许，他的确是有一些惨痛的、不想回忆的过去。 但那没有关系，因为这一切，终将会过去，就如同眼前的这一片白光——刺目背后，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绚烂。 ****** 在四中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地击败一个个对手之后，这个省重点高中的论坛似乎也一下子炸了。 当然，在平日里醉心学习而无处发泄的东林四中的学生们眼里，八卦这种东西，显然是一处很好的宣泄口。 于是，一篇名为“四中篮球校队，最大黑马！细数各校球队队草”的帖子瞬间火爆整个论坛。 本来这么一个祝贺的帖子，倒也不能吸引多少人回复的。 可这帖子的下一句话明显是吸引了大众的视线啊。 “细数球队校草！？”靠，这必须看！ 写帖子的人看来还真做过一番研究，挑出来的照片不仅是给人看脸，甚至还有大概的身高，甚至篮球实力评级。 不过，本来嘛，你说你写这些也就算了，可这发帖人在每个人的实力评级背后，居然还写了一句评语！ 其他人写得倒还算是正常，可是到了备受人瞩目的十中校队队长程燃这里，这个评语着实就有点儿微妙了。 然后这个东西是这样的—— 【姓名：程燃。[附照片] 学校：锡山十中 实力：4颗半（本校小前锋瞿南的真·基友）】。 第108章 天河新人王 83_83437瞿南？ 如果说是四中学生不关心篮球，那么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算正常，可是要是当这个名字不止一次地在年纪月考的前三名中出现，那么当人们注意到，这个人居然还是学校篮球校队的主力sf后，受到的冲击显然是有些大的。 瞿南的照片显然是发帖者偷拍的，不能算近距离，镜头也没有对准正面。 可是就算这样，照片上的瞿南还是迅速虏获了一堆粉丝。 07年，一个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的年份，那时候杀马特还没流行，韩流却已经慢慢渗透到国内。而瞿南利落的短发和平静冷厉的眼神，顿时给人一种不同的清爽的视觉效果。 以至于“基友”这个新鲜的词，瞬间就吸引了一大帮人的关注和回复。 这也导致瞿南在第二天早上来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很多人看他的目光有点怪。 “听说你和十中那个校队队长挺熟的啊？”朱明见老师还没来，一屁股坐到瞿南的桌上，冲他挤眉弄眼。 瞿南头也没抬：“要哪门的？” 朱明抛了个‘还是你懂我的’的眼神，没客气：“历史！” 瞿南找出作业本丢给他，顺手拿起一本英文原著看了起来。朱明得到作业本，却没第一时间抄起来，而是俯下身冲他笑：“哎，说说啊，论坛都说他是你基友了。” 瞿南有点诧异，抬头问：“论坛？” “你不知道？”朱明挑挑眉，从他桌子上跳下来，拉了张椅子坐下，“一水的贴了各校的校队队草，你榜上有名是不是特爽？” 这么一听，瞿南也没什么兴趣了，随口说：“这么闲你还不如好好背下你的历史政治。” 朱明顿时苦了脸，能在省重点读书他的成绩当然不差！可两极分化得严重，只要是背的都不怎么感兴趣，见瞿南把话题往这一带，他立马就讪讪地转过身——要趁老师没来之前抄完作业才行。 瞿南在朱明转过身后，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里的英文原著。如果程燃也看到了这个帖子的话，会不会因此得到点提示？ 事实上瞿南的这个想法完全是多余的。 程燃此时，正一手拿着薯片，一手在键盘上滑下一道道残影。 没错，这个猥琐的话题发帖人就是他自己！所以其实他打下“基友”这两个字的时候，内心是非常非常的羞涩的。 瞿南当然感觉不到程燃此时的羞涩，而这时，正好四中最后一轮的对手也已经排出来了，这让瞿南将对程燃的心收了收，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比赛上面。 “天河？广州的？”纪东阳把纸来来回回翻看了一遍，“没听说过啊。” “不要小看他们。”程方梓有点严肃地板起脸：“天河之前的确排名不高，但第一阶段的时候，是一匹绝对的黑马！甚至比我们四中还惹人注目。” “尤其是……他们的新人王，钟离。” “钟离？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魏逍海有点犹豫地说，然后他一回头吓了一跳，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哎，小魏魏，快想想，他有多厉害？”纪东阳蛊惑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最好连他内裤颜色都说出来~” 魏逍海直接忽略了纪东阳的下半句话，仔细想了想：“恩，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他在广州真的挺有人气的，听说几个暴扣简直像在玩扣篮大赛，关键是他的身高，足足2米1！” 程方梓点头，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你说的没错，但有一点你没说，他的身高厉害，可相应的，他的速度不算快，会扣篮，可他的本职是个中锋。” 简单地了解了这个对手的资料，纪东阳拍拍魏逍海的肩膀，一脸同情：“小魏魏，既然同是中锋，那他就交给你了！” 魏逍海郁闷：“2米1的新人王，交给我？” 程方梓笑了两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好了，不开玩笑，今天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 “对，你们看谁来了？” “我……靠！贺队！？”许杰惊叫一声，看着贺勇慢吞吞地从后面走了出来。 “现在回来不晚吧？”贺勇先是和众人来了个拥抱，然后在纪东阳头上狠狠拍了一下：“我不在你有没添乱？” “从不！”纪东阳大叫，然后顺着贺勇的身子看了一圈，“全好了？” “全好了！”贺勇笑道，“其实早好了，教练非要我养养才拖到现在的。” “既然这样，那对上这个天河的钟离，应该也不会太吃力了吧。”陆元思索道。 程方梓没否认，但也没肯定，而是说：“你们对上他，就知道了。” “所以这一次，我不打算给你们布置任何战术。” ＊＊＊＊＊＊ 广州天河高中。 簇新的篮球馆才建了不到一年，室内顶层的透明玻璃顶上正发出让人昏睡的滴滴答答的雨声。 训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往返跑后就是一场不停歇的双人对抗，其中最高个的男生冲他的对手摆了摆手：“不打了，这鬼天气简直快累死了。” “别！到时候教练回来看到我们偷懒就惨了！”对方苦起脸来，“离老大，你就放过我吧，上次已经害我被教练狠批了一顿！” 钟离不以为意：“怕什么，反正这次的对手也不难搞定，老这么高强度训练谁也吃不消。” “其他人还好说，你别忘了东林四中那个十号，教练可让我们特别注意过的。” “10号？他？”冷笑两声，钟离摊开自己的手掌给他的队友看：“你看我的手就，能抓小半个篮球了！而那个10号…你觉得一个还不到一米九的小前锋能怎么防我？嘿嘿。我会让他知道，篮下，是我的天下！” “他要是不知死活地想来和我打，那结局不也注定了？”钟离大笑出声，“听说东林四中在南京也是匹黑马，不过遇到我们，他们的运气也真的不太好。” “不过说实话，这个十号，我也蛮想会会他。”钟离伸了个懒腰，目光一动，“希望不要太让我失望才好。” “他当然不会让你失望。” 钟离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他们的教练正站在他后面，“你别小看四中了，这是我刚刚弄到手的。四中和五中的比赛录像，你们猜猜比分是多少？” “能有多少？” “43分的分差！”天河教练冷冷地看着他的球员，一字一句地说，“这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 第109章 别话多 83_83437比赛采取的赛制是一客一主，简而言之，这回轮到四中去人家天河的地盘打比赛了。 瞿南走的时候程燃恋恋不舍：“这么快就走？哎本来还想下礼拜和你去游乐园的……” “我后天就回来，而今天才星期一。”瞿南一脸平静。 程燃：“……噢。” 不死心：“你要去这么多天不如我们现在去喝个离别酒吧！！！” 瞿南：“……” 不管程燃再怎么不愿意，瞿南还是在他不舍的目光里，果断地跟着大部队上了高铁。 四中是带着必胜的决心和想要拿全国冠军的愿望来的，然而当他们迈入天河高中篮球馆的时候却发现，似乎对方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欢迎自己的到来。 “喔……”纪东阳打了个哈欠，“他们的观众还挺多？” “可惜不是我们的观众啊。” 这也无可厚非，就像宋宁带着他们的清华附中来到南京和十中打友谊赛一样，不论多么精彩的进球，多么巧妙的跑位，都只能迎来一片沉默，甚至可能得到嘘声。 四中并不是第一次客场作战了，心态方面还是放得挺平的，并没有因为进场没收到什么欢呼而产生影响。 瞿南在一进场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直直地射向自己的一道目光。 他皱了下眉，顺着这道尖锐回视了过去。 “钟离？看什么呢？”天河的教练拍拍他们的新人王，“注意力集中点！听见我刚才说的了没有？” “听见了。”钟离回过头，“我好像看到那个十号了，就那身体……啧啧。” 就在同时，瞿南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方的这道注视没有一点收敛，充满了侵略和轻视，瞿南心下了然，想来这就是教练口中的广州新人王，中锋钟离。 “打一个？”许杰推了推陆元，往观众席看了一眼，“给他们看下我们南京的实力？” 陆元指指贺勇：“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当然是要交给队长了。” “最爱出风头的人不是你吗？”许杰扶额，但他觉着陆元的话也没错，这是贺勇伤好后的第一战，理应要让这些无知的观众好好看看！ 贺勇确实手痒了，虽然伤好后他就一直在进行恢复性训练，可也着实太长时间没打比赛，身体都快生锈了，重临赛场的感觉很美妙，他接过许杰递来的篮球，低喝一声，大步冲向篮筐，打算来个单手劈扣。 两三步冲进篮下，高举右手的瞬间，篮筐却忽然让他觉得有点陌生，一个犹豫的档口，扣下去的动作就慢了一拍。 “啪！” 贺勇脸色一变，扣滑了！ “哈哈哈哈！哪来的乡下学校啊，不会扣篮还非要秀！”观众席顿时传来一片哗声。 一直关注着四中这边的钟离也是快笑炸了，他身边的方洪龙捅捅他，“阿离你去秀秀？让四中这群土鳖看看什么叫扣篮？” 钟离原先就跃跃欲试了，现在被队友这么一怂恿，也就顺势接过球：“行啊。” 2米1的钟离运着球慢慢往篮筐的位置走，立即就有人闪了出来。 几个抬着摄像机的记者纷纷把镜头对准他。 “同是黑马，请问钟同学觉得这场比赛有没有悬念？” “听说对方的小前锋在南京也被誉为最佳新人，请问你对上他有没有信心？” “现在的心情如何？方便说一下吗？” 钟离保持微笑，挑了几个问题说了一下。 在被问到对上瞿南有没有信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回答也很直接。 “最佳新人？这个问题我也很难回答，毕竟我不知道南京有什么新人，还是要打一场才会了解，哈哈。” 相比钟离这边的热络，四中这头就显得冷清得多了，虽然也有记者采访完钟离后跑到四中的休息区，但都是不痛不痒地随便问了几下，拍了几张照片。 贺勇扣滑这一个表演性质的热身球，明显是让本来就不支持四中的广州观众们愈发小看了这支队伍。 “都什么水平啊？刚才那个好像还是他们的队长？一个队长水平都这么烂？晕！” 秦默走上前安慰地拍了下贺勇的肩膀：“别紧张啊队长，你可是我们的支柱，现在就让他们先轻敌，等下狠狠打回去！” 呼出一口气，贺勇也迅速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我没事，就太久没打球了，有点小状况。” “那就ok！”陆元和他碰了下拳。 就在这时，已经成功摆脱了记者钟离向着四中的这头，勾了勾了手指，同时他身体一顿，骤然加速！篮球在他的手里仿佛和身体合二为一，2米1的个子在一个小小半场中如同一股巨浪，涌向篮筐的同时，巨浪似乎翻了个跟斗，带着狂暴之姿，钟离高高起跳！ “嘿！” 只见空中这道巨大的身影在起跳的同时就将右手高高举起，两腿用力分开，球在空中滑起一个半圆的弧度，同时抓着球的手猛地向胯/下一送！左边的巨大手掌灵犀般地接过，旋即没有丝毫停顿地向着空中用力挥舞！ 胯/下换手扣篮！ 嘶！！ 已经见识过这位广州地区新人王扣篮的观众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再次见到这么顺畅的扣篮，还是忍不住大声吹起口哨，挥起手拍，用力嘶吼叫好。 特别是在贺勇那个扣滑之后，钟离的这个胯/下换手暴扣立即就是得到了观众的喝彩。 至于瞿南？ 恩？谁还知道他？ 有些了解情况的记者还记得要捎带上一句这个小前锋，而大多数的观众，甚至都不知道原来南京也有个最佳新人，有个身体、技术、毅力都完全不输给钟离的十号小前锋！ “操！” 许杰骂了一声，看着钟离那个勾手的动作后就是个打脸般的技术性扣篮，狠狠地撇了下嘴，冷笑道：“新人王？我们会怕了？五中、江桥、十中……哪一个队伍不强了？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真想好好扣他一脸！” 对于这一点，瞿南也表示了认同。他动作麻利地脱掉了外面的队服外套，露出里面黑白相间，中间印着巨大10号的球衣，慢慢开始下蹲进行热身，“打过，就知道了。” 瞿南没有去想太多，但是他喜欢对手。 唯一让人遗憾的，大概是钟离是个中锋，而作为小前锋的瞿南，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好好和对方比一比。 但这也只是以常理而言。 身体素质让人咋舌的瞿南用不到一米89的身高和看起来并不夸张的肌肉，成功地蒙骗过了大多数人。 是的是的，这就是一个小前锋，一个扣篮很棒，又拥有速度的艾弗森式小前锋。 他不是钟离的对手！一定不是！甚至没人对他有兴趣，他们是来看新人王钟离的比赛的，来看天河是怎么打败东林四中这匹黑马，然后再打败锡山十中，成功夺走南区参赛权的！ 今天的程教练很沉默，直到所有人上场，他也只是笑着说“加油干吧！” 没有战术！今天的东林四中，没有教练给他们布置战术！ 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他要训练他的球员们如何在场上找到自己的位置，让他们学会临场发挥，学会如何充分用脑子打篮球。 副教练林振感到了不安：“老程，这样好吗？天河，毕竟不同以往我们遇到的那些能轻易砍下十几二十分的三流球队。钟离这个球员，能成为广州地区的新人王，也不是得到的虚名。” “我知道。”程方梓拍拍椅子，“来，老林，坐。” “他们还年轻，年轻，就输得起。” “这是……？” “我不怕他们输，但我怕他们养成一种依赖。比赛打到现在，基本都是我布置好战术，他们机械般地去执行，根本不知道变通。对手弱的时候，这样的执行力还算好说，可是真正遇到有脑子的教练，对策再多，终究也还不如让他们在场上自己做出调整。” 程方梓说着这话的时候，想的却是四中和十中的那场堪称艰难的比赛。 整场比赛，要说四中是举步维艰，最后靠着瞿南、陆元等几个主力的超常发挥将比赛打成拉锯战，那么其实十中是根本没怎么费尽心思，他们打得很顺畅，就像是平时训练的节奏一般。更不用说，十中的教练是那个有传奇教练之称的卢鸿舟。 再打一次，四中必输，就算瞿南又进步了也不行。 他于是想到了自己那个不让人的省心的儿子程燃，忍不住笑了笑，要是程燃知道瞿南的球技再一次进步之后，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去找国家队教练请求让他加入来锻炼球技。 不过说真的，这两人的感情还真是好啊，让他忍不住就回想起以前年轻时候的热血和兄弟之情了，这种唏嘘并没有环绕程方梓太久的时间，他看了眼表，笑了。 “开始了。” 比赛一开始的节奏就进行得有些快。 也许是因为观众单方面对天河的支持，四中的进攻来的迅猛而凌冽。 2米1的身高让钟离不怎么费力地就抢到了第一个跳球，轻松就将球往自己的半场一拍，天河的球员们启动的速度也十分让人惊叹。 钟离除了扣篮之外，其实并不擅长进攻，他最大的特点在于防守，所以天河这第一球的快攻明显是一招昏手，陆元在对方刚刚踏进他们的中线的时候，就和对方持球的方洪龙身体一错。 灵活的手指带给他的是篮球听话的跑动，这一个抢断堪称惊艳。 钟离吃了一惊，肩膀一扭就掉头返跑。 观众没有料到天河居然一上来就被对手抢断丢了球，一时间整个篮球馆都寂静了半秒。 陆元一击得手，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快速进攻。 其他人还在自己的半场，他一个人深入的话会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陆元慢慢移动着脚步，等待瞿南和纪东阳他们跟上来。 如果是以前的陆元，也许会不顾一切地切进去再说，但是现在，个人的得分早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只有胜利这两个字，才是最有价值和重量的荣耀。 球场上，没人能预测下一秒将发生什么。 钟离也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迅速回防之后，他已经冷静下来。这个在南京被称为黑马的东林四中，也许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没用，心中浮起一道凛然，他并没有因此而丢掉心中的那份自信。 陆元在对方的外线走了两步，遗憾地没找到什么机会，把球打给了纪东阳，四中的球员们相互看了一眼，纪东阳点头，两下运球，佯装突破。 方洪龙见状扑了过来，堵死他的突破路线，纪东阳可不打算和这个大个子硬撼，对他来讲这太吃亏了，身形一退，左手抵在方洪龙的胸前，右手手腕用力一挥，一道破空声后，球重新回到了陆元的手中。 陆元并没有投篮，而是一个转身传给了瞿南。 瞿南迅速地运球，而挡在他的面前的便是钟离。 钟离足足高出瞿南小半个脑袋，巨大的手掌横在瞿南的面前，“听说你是南京的什么的最佳新人？” 瞿南眼皮都没有抬。 钟离不怎么喜欢垃圾话，但教练总是让他提防这个十号，他也想先从言语向对方激一激。 “也许今天你能有这个名号，但是这场比赛结束，就不是了，珍惜点时光！” 瞿南没有选择突破，而是将球往身后一带，球传给了跑上来的许杰，一步越过钟离，他只是用余光刷了钟离一眼，用平静到几乎是用怜悯的态度问：“你平时就这么多话吗。”。 第110章 要默契 83_83437啊啊啊，多话。 钟离的心情非常不好，但这并不只是因为这个10号说自己多话，而是因为对方似乎并没有和他面对面的打算。 一边是南京最佳新人，一边是广州新人王，两个人被放在一起比就已经是一件非常让他不悦的事情了，而面对这些对比，他认为最好的回应便是在比赛里，狠狠地给将这个小前锋撩翻！ 只是，对方似乎却没有和他一样的心思。 瞿南丢下那么一句话后，似乎就并没与再和对方扯嘴的打算了，越过钟离，他也并不认为这么简单，就能够摆脱这个被称为广州最佳新人的中锋。 事实也和他预想的一样，钟离只是用半秒平稳了气息，脚一抬就追了上去。 瞿南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却并没有任何的担心。 如果在之前，也许他还会为四中脆弱的内线而担心，那么今天，这个问题已经迎刃而解！ 平静的面容上细微地滑起一抹笑容，瞿南奔跑的速度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那样，嗖一下骤然加快了！钟离眼皮一跳，长腿一迈就往前跟，但是瞿南可不想被他拖住时间，在禁区内呆的时间，能少一秒就少一秒才好。 钟离没有跟两步，面前就忽然多了一堵墙。 来不及惊讶，他只能勉强地收了自己的步子。懊恼地往篮下一看，瞿南果然已经接到了传球，带球两三下晃过天河的大前锋厉云，身体气流般上前冲刺，起跳！上篮！ “嘟！！”裁判示意得分有效。 四中打了一波漂亮的开门红！ 如果说场下的球员还不觉得有什么，那么在观众席上眼睛一直跟着球的观众可就是暗暗心惊了。 从一开始的抢断，到后面的导球——佯攻——拆挡——突破。 东林四中好像是一头锋芒毕露的猛虎，一上来就向着他们亮出了獠牙。 程方梓略有惊讶，没想到一个没他指挥的四中，居然也能凭着自己的发挥完成这样一次漂亮的反攻！这对士气是个极大的鼓舞。 贺勇那一个默契十足的拆挡，是瞿南能完成这次进攻的绝佳助攻，瞿南抱了一下他：“谢了！” “嘿……”贺勇一笑，“那个人，就是钟离？” “对。” “也不怎么样。”贺勇大声说。 钟离就在他的身后，听到这句话，反而是压下了愤怒，抿了抿唇往后场走去。 “他火了？”贺勇挑眉。 “没有。”瞿南回答，用大拇指擦了下下颚，他的目光闪过一抹锐利，“他要认真了。” “那正好。” 瞿南弯下腰，呼出一口气，半垂着头低低地回应，眼里爆发出炽热的战意：“是啊，那正好。” 贺勇震了下，这还是养完肋骨的伤后，他头一次和瞿南并肩作战。比起三个月前，这个自己的小学弟似乎更加多了一丝人味，这个感觉很难明述，可非要描述的话，那应该就是瞿南的感情比之前来得强烈多了。 愣了一拍，他将心思重新收了收，钟离是个强敌，他没有因为这一个得分而小看了对方。 “动起来！动起来！go！go！go！”天河的教练在场下大叫，很快带动了气氛。 而反观东林四中的休息区，不论是主教练程方梓还是副教练林振，两人都丝毫没有要出声的打算。 比赛还在继续。 钟离没有失去理智，更不会做出一个中锋不好好在篮下呆着，跑去和人单挑玩突破的事情。 这让贺勇失望之余也重视起这个对手来。 钟离从裁判手里拿过球，往四中的半场走了两步，一只手高高地把球举过肩膀，和头持平，眼睛不住地巡视着，等待着队友找好位置，接着“唰”一下把球抛给了他们的控卫，裴金。 “啪啪、啪啪……” 裴金带着球，小心翼翼地向贺勇靠近。 热身时贺勇那一个扣滑也许在天河的球员们脑子刻下了好欺负的代名词，一个个都冲着他去。 纪东阳小声嘀咕：“贺老大难道看起来像软蛋？这帮人真没眼力！” 一旁的陆元显然是听到了他的嘀咕，低声笑道：“看着他们吃亏呗！准备着点！” 纪东阳嘿嘿直笑：“早准备好了！” 这两人准备什么？天河的大前锋厉云只听见他们说着什么“准备”，还没弄清楚呢，眼前直接就给他映出了答案。 东林四中在瞿南陆元他们没来的前一年，其实就得到了南京的黑马这个称号。 而贺勇这个名字直接就和东林四中挂上了等号，可以说那时候的四中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的，现在，也就是他因为伤了肋骨，这才在火炬杯的比赛中沉寂下来。 换个说法，就是东林四中的内线，有贺勇就像多了一面铁墙！他在和不在，完全就是两个冰火两重天。 也许太久没有这堵铁墙，让四中的球员们都有些害怕起自己薄弱的家门口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无条件地信任这个终于回来的中锋队长。 “瞿南。”贺勇向瞿南看了一眼，做了个唇形。 瞿南点头，并没有怀疑对方做不做得到，他一下绕回三分线，跑到最外围去拦住了钟离。 钟离没有想到这个一开始拒绝和自己单对单的10号竟然会主动缠上他。 但是尽管心里惊讶，钟离嘴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还记得之前这个10号轻蔑又怜悯地问他——“你平时就这么话多吗。” 话多！话多！嘿，用实力说话！ 用力咬了下下唇，钟离不仅没有刻意去摆脱瞿南的防守，反而是自己贴了上去。 他要用力量让这个10号看看，谁才是光会说的那一个。 瞿南对钟离的紧贴有些诧异，但他没有多想，而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贺勇的身上。 裴金带球冲向贺勇后，贺勇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他只是伸长了手臂做出了标准的防守姿势，而脚下，像是因为对方的冲击而不自觉地后退了小半步。 将这一点看在眼里的裴金愈发觉得自己找对了四中的突破口，心里不再犹豫，竟然是直接来了个强行急停跳投！ 在看到对方起跳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大动作的贺勇终于是在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骗过去了！ 他双腿一蹬，高大的身躯迅速覆盖了裴金的半个天空，他的身前盖下了大片阴影，一只手顺着呼啸的风速重重地拍了下来！ 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骤然一麻！裴金在这一刹那甚至感受到了一种绝望，不论他是怎么想要控制着手中的篮球，那个圆形的物体似乎都不想再听他的话了！ “啪！！嘭！！！” 球场上，只有两个人的目光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瞿南和钟离！ 早就和贺勇有了这个默契的瞿南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而贺勇也真的做到了！他一个错身，抄起被他拍下的篮球，毫不含糊地对着瞿南就是一个中远长传！ 钟离虽然一直在注意瞿南，但他的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篮球！在看到裴金的球被贺勇盖掉之后，他心里就是重重地一突！旋即立即领会到了瞿南此时挡着他的真正目的。 连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钟离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做出了一个绝对正确的动作！ 仗着自己的身体优势，他“嘭”地一下向瞿南撞去，企图将对方撞开一角，断掉这个传球！如果他成功了，那不仅是贺勇这一个盖帽变得毫无用处，还会让天河打出一个反击快攻！ 无球撞人的界限是非常模糊的，只要瞿南没有被他撞飞出去，而他的动作又不至于太明显，那么裁判一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钟离也相信这个10号不像是会假摔的人，所以刹那间，他的判断可以说完全正确。 但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大前提，那就是瞿南会因为他这一撞，而稍微侧移一下身体。 只是这在钟离看来，完全是一件不用考虑的事情——2米1的身体，115公斤的体重，这样的身体不论是谁被撞一下都会后退几步的。 而在撞出去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还是迅速划过一道悔意！撞得太大力了！万一瞿南被撞飞的动作一大，那么这个犯规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可是他白担心了！ 瞿南并没有被他撞得后退，他的脚稳稳地踩在之前的点上，一动不动，甚至在钟离这一撞之后，还有余力抬高了一下重心，以便于顺利接到贺勇这个明显偏高了一点的传球。 身高有的时候并不能代表一切。 瞿南的身体犹如一座沉稳的巨山，仿佛和整个地板连接到了一起，然而他平静的脸上并没有因此露出笑容。 接到这个球，并不是这一次进攻的结束。 “回防啊天河！别让他过去！”观众席上爆发出阵阵轰然的、焦急的怒吼。 对东林四中没有任何兴趣的人群，终于开始窃窃私语。 “这个十号是谁？有人听说过吗？” “钟离居然撞不动他！好厉害的身体！” “开玩笑的吧……” 贺勇站在瞿南的身后，迈动着脚步和瞿南一起向着天河的篮下狂奔，一路飞驰。 看见了吗天河高中？看见了吗，新人王钟离！贺勇一边奔跑，一边由衷地露出一个笑容，“这就是我们东林的王牌小前锋，你们想拦住他吗！当他一步踏入禁区，当他从你的身边迈出第一步，那么，没有人能阻挡他了！”。 第111章 天空和地面 83_83437仅仅只是一个错愕的功夫，钟离已经失去了追到瞿南最好的时机。 “嘿……”贺勇笑了一声，并没有浪费体力跟着瞿南跑上去，3秒后，他听见了进球的哨声，和走回来的瞿南用力击了下掌，他低声道，“打他们外线？” 瞿南的目光稍稍一沉，似乎是思索了一下。 接着，他轻轻摇了下头：“不，上半场，我们打内线。” 不能否认，钟离是个强劲的对手，刚才那样的撞击，若不是他早就观察到了对方似乎要有所动作的肩膀，诧异之下定然会吃个小亏。瞿南从来就没有轻视过钟离，能打出现在的名声，他毫不怀疑这个中锋在内线坦克般的杀伤力。 《史记》里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说法并非没有道理，而在篮球场上，各种战术的往来，大部分有着对这句话的诠释，东林四中的主力中锋回归，的确是竖起一道城墙，可瞿南也并不怀疑，如果真的要和对方硬撼内线，吃亏的还是四中这边。 所以贺勇听到瞿南的话，也是微微错愕了一下。 “怎么说？” “天河的进攻不算好。”瞿南顿了顿，“而他们的核心是钟离。” 贺勇明白了：“……组织中锋？” “对。”瞿南长话短说，“那他们的战术……” 贺勇眼眸一闪：“普林斯顿。” 普林斯顿进攻战术的核心就在于让球队的中锋成为场上的进攻组织者，所以想要破解，首要因素就是必须盯着钟离，眼睛一刻也不能离开对方。明白了这一点，贺勇的目光也渐渐清晰起来，但他还是有些不解：“怎么还要和他们拼内线？” “没教练的指挥，你真的觉得我们能赢？”瞿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这么反问道。 沉默了一下，贺勇不得不承认：“不能。” 很显然，虽然天河和观众整体都是一副不太看得起东林四中的样子，但他们之前必然还是做过功课。 普林斯顿进攻战术，虽然很重要的一点是要彻底发挥他们的王牌钟离的作用，但另一点，就是为了限制对方球队个人能力特别突出的球员。 瞿南拥有出色的进攻能力，这点要说天河的教练完全不知情，那他也别当什么教练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自己的爱将钟离交代过，没想到一上场就被人打了个4—0。 只是，他的脸色也没有多难看。 研究过四中的打法，他清楚四中大部分都是靠着瞿南这个小前锋的个人能力去完成进攻的，所以总体来说，除了是没想到四中的进攻有点犀利意外，比赛开始的这头1分钟，情况也没太出超出他的料想。 瞿南听见贺勇的回答，脸上却没什么惊讶的表情。 “所以前两节，我们只有出其不意。” “让天河的教练意识到，他们引以为豪的内线，在我们眼里其实并不坚固。”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产生动摇，然后放弃禁区内的优势，和我们比拼后卫的能力。” 瞿南没有再多说，因为裁判已经吹响了哨子，天河的球员们也已经一步步慢慢地踱到他身前不足2米的地方的。 由于瞿南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进攻路数，所以看到天河隐约要摆出的2-2-1站位，心里就有了底，想起应对策略来也能提前几秒。向着天河持球的大前锋厉云逼近了几步，瞿南的脚步一跨，很直接地挡在了对方想要落脚的站位点上，同时身体动了一下，将对方的视野完全锁死。 已经空切进四中左侧篮下的钟离有点焦急，已经他迟迟没有接到队友的传球，而对方那个大个子中锋对方，又用他的身体不停在自己眼前晃动。 没有办法，钟离只好暂时从自己占好的位置上出来，跑位寻找能够进攻的其他位置，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对厉云进行封锁式防守的瞿南，顿时心中一跳。 电光石火间，钟离就意识到对方看透了他们的进攻路线！ 想到这里，他焦急的心态反而放平了，这一波的进攻，想要立即和队友进行交流显然已经来不及，可是钟离也没有想要将这球烂在手里不出去的意思，找准机会一下子摆脱贺勇的防守，眨眼间他居然又回到了三分线外。 禁区内不能多呆，钟离可不想犯那么低级的错误，本来还不太在意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必须承认，瞿南是个难缠的对手，不说那强悍得让他略有惊叹的身体，就说对方的反应速度，也绝不在自己之下！ 只不过…… 钟离在心里冷笑两声，大意了，虽然大意了，可他钟离并不是吃素的，这么简单，就想让他们丢掉这一球？ 钟离打了个手势，持球的厉云心中一动，球笔直地往钟离的方向飞了过去。 “哼！”一直留意着钟离动向的贺勇冷哼着，脚步一跃就冲了过去，想在钟离触球后立即面临自己的防守，然后情况却他和预料的不太一样。 只见钟离的身体忽然一顿，居然忽然闪开了这个传球！ 贺勇心中警铃大响，眼睁睁看着裴金的手“啪”地一声接过这个传球。 瞿南在看到球传到裴金手上后，人就已经跟了上去，他的速度很快，可是裴金的速度似乎比他更快，因为对方在像一头小野牛般冲进三秒区后，球就被他一转手送给了和他同时启动，此时也跑入了篮下的钟离手中。 瞿南并没有因此放弃，他的速度再次一涨，居然追到了钟离的身后！ “这个10号的速度好快啊！”观众席上，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快有什么用，难道他能拦下钟离？”他身边有人不屑地冷笑，“看着吧……” 钟离当然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一股厉风，然而他并没有害怕，相反，他的心口燃起一抹火光，这抹火光让他的双脚用力在地板上蹬了一下，整个人如同史前巨兽般地笔直地飞了起来！ 10号……10号？ 不，这个时刻，钟离的心中其实并没有瞿南的身影了。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篮筐，还有手里的篮球，他要做的，只不过是把手中那个褐色的圆球狠狠地砸进框里！他疯狂地想要听到两者撞击后产生的美妙的声音！ 只是这时，同样一道黑白相间的声音从他的右侧冒了出来！ 瞿南和他同一时间跳了起来，大手犹如恶魔的巨爪用力向下扑去！钟离没有慌张，他大喝一声，原先举起的手臂猛地往下一拉！瞿南的手就这样扑了个空！ 钟离重新举起右手，错开了瞿南盖空的手臂，轻松地将球松进了篮筐。 “吼！！！” “钟离！” “钟离！” “钟离！” 观众席一阵欢呼，就算在最后时刻，钟离不得不将扣篮改成了拉杆上篮，但这一个进球依然充满了观赏性！特别是当瞿南的盖帽在钟离的拉杆下变成了一个笑话的时候，观众沸腾了，球馆沸腾了。 这个时候，东林四中的球员们才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这里，是广州！ 这里是天河的主场，这里没有人会为他们欢呼。 钟离从天空落到了地面，挑衅般地冲瞿南发出一声轻哼，然后越过他，用肩膀擦撞了一下对方。 瞿南没有表示，而是面无表情地向对方的半场走去。 陆元从后面上来拍了他一下：“别在意！” 摇摇头，瞿南坦然道：“他这个拉杆，我的确没想到。” “靠，别涨他人志气啊！” “我知道，下面打得稳点。”瞿南点了下头，心里涌起一抹火热。 再强大的巨星也无法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赢，哪怕是詹姆斯、科比、乔丹，他们的职业生涯中，也曾无数次被对手挡住脚步，甚至被人骑在脖子上，被人扣下绝杀的投篮。 永远不要小看你的敌人。 瞿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压下心中那道情绪。 伤好后的顺风顺水，让他有些好高骛远了，一直将自己的目标放在美国，放在ncaa甚至于nba上，差点忘记了在国内还有无数的高手等待他去超越，不论是沈云风，宋宁，还是眼前的这个钟离。 他们都是可敬的，强大的对手。 瞿南并没有因为钟离这个冲撞的挑衅而愤怒，他低头闭了下眼，然后重新睁开。 观众被钟离挑起了热情，这是来自主场的胜利，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东林四中再次吃瘪，想要看到那个所谓的南京区的强力小前锋10号，再一次被他们的新人王像灭火器一样熄灭所有的火焰。 让你们再蹦跶啊！再叫啊！ 钟离轻轻晃了两下肩膀，瞿南的冷静有点出乎他的料想，对方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这让他再次高看了对方一眼。 “要下一剂猛药才行了。”钟离自言自语地冷笑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瞿南的身影，冲着身边的裴金小声说：“等下用教练说的那套办法。”。 第112章 没有欢呼 83_83437和以进攻闻名的锡山十中不同，天河由于有着钟离担任中锋核心，最强力的便放在了防守这一块。 于是当哨声再次吹响，瞿南很快就发现了对方的变动。 二人盯防。 钟离是个聪明的球员，他够狂，可是也不会就真的将自己放在最顶端，球队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教练提出要用两个人去防四中那个十号，他没有反对。 面对两个人，瞿南的压力也是骤然一增。 努力移开步子，想要摆脱两人的防守，可是对方却如附骨之疽一样紧紧尾随，完全没有什么太好的机会，瞿南皱了下眉毛，在球场上没有规律地小跑起来。 纪东阳持球的手一转，看到了瞿南，刚想给对方传球，却看到钟离和另一人抿着嘴往瞿南身边一站，这让他顿时就打消了传过去的念头。瞿南这并不是最好的传球路线了，纪东阳转过头，给了相对靠后的许杰。 许杰拿到球后并没有立即就投，因为他惊讶地发现原本紧贴瞿南的钟离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跑他后边去了！ 一个失措，许杰下意识就往另一头传，没想到防着他的裴金一下子蹿了出来，几乎是人影一闪，这一个传球就被他抄到了手里。 传球失误了！ 许杰懊恼地低吼一声，大喊：“回防！回防！” 观众因为裴金这个意料之外的抄球，先是愣了半秒钟，然后爆发出了轰然的叫好。裴金启动的速度快得有些令人咋舌，两个跨步就直接迈过了中线，闪电一般向着四中半场冲刺而去！ “打一个！打一个！”兴奋的观众开始起哄。 但是他们的声音很快又消了下去，因为裴金这飞一样的背影身后，居然有一个后背印着巨大十号的球员，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追了上去！ 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全场奔袭的人，并不止这两个！ 在裴金得球的同时，另一头的钟离也同时启动了。 瞿南也发现了钟离的身影，但是他没有放弃，只要赶在裴金之前将这个球拦下来……心里这么想着，瞿南再次加快脚步，只一个转身急停，居然真的追到了持球快攻的裴金面前！ 拦下来！ 瞿南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然而他刚刚伸出右手，裴金已经飞快就将球拨了出去，球正好飞到离他不过2米远的钟离手中。 “我…操！”陆元恶狠狠地低骂出声，因为球到了钟离手里，而钟离距离篮筐只有2米之遥，他要干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是啊，看着钟离巨大的身躯再次高高跳起，贺勇痛苦地转过头去，这种情况下，钟离会做什么？ 扣篮，只有扣篮！ 观众席刹那安静，居然和四中的球员们一样忽然缄默了，但是下一秒，钟离抡起的巨大弧线，飞扬的巨大的7号数字被风吹的鼓鼓作响，那一声巨大的“哐嘭”就像当头巨棒一样狠狠地砸在四中所有人的脸上！ 比分追平！ 还是这样几乎碾压式的扣篮！ 观众爆发出的汹涌的欢呼，更是让大家的脸色都阴沉下来，一言不发。 “哎，还是经历得少了。”林振幽幽地叹气，“这种情况，只希望他们接下来还能平常心发挥。” “确实。”程方梓也赞同。 “这个情形，我也没想到。对方的主场优势真的大了一点，我们当年，好像并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吧？” “恩，我了解过，主要还是那帮记者搞的鬼。”林振苦笑了一下。 就算是南京的球队来广州打比赛，支持率也顶多是下降大半，没道理会一点叫好都没有。但坏就坏在，因为这是四中和天河的最后一场比赛，球报上直接就打了个标题：《南京黑马降临，放言：天河不是对手！》 记者干的就是夺眼球的工作，怎么标题党怎么来。陆元接受采访的时候曾经被问过一句“有没有信心打赢天河”，他不假思索地就说了“有”。 这种陷阱问话陆元自己是没觉得什么的，他的自恋劲连瞿南都被搞得无语过，点头承认有信心，的确也没什么，但人家白纸黑字这么一出标题，广州的球迷就不乐意了啊！ 天河的主场的优势于是也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无限地放大。 特别是钟离这个暴力的重扣，就像一巴掌扇在四中的脸上一样，几乎所有人都有些怒气。 程方梓见状也只好摇头，林振问了句：“要不要叫暂停？” “不用。”程方梓原本摇头的动作，忽然顿了一顿。 “用不着我们操心了，你看下去吧。”神秘地笑了一下，他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林振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瞿南面色平静地跑去捡起了滚到球架下的篮球，走了几步，和纪东阳低声说了点什么。 “我知道瞿南心理素质好，但就他一个……”林振苦笑着摇头，“老程，你也别盲目乐观了，说到底篮球是个5人运动，就他一个人冷静，根本没用的。” 程方梓笑了笑，没有说话。 瞿南对东林四中来说，似乎已经成为了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反之，要是瞿南来的不是四中，或许他也无法以这么快的速度成长。 四中的每一个球员可以说都有着强大的潜质，不论是神经刀的纪东阳，还是自恋却靠得住的陆元，他们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地喜欢篮球这项运动，所以……他们并不会轻言放弃。 钟离扣完这一球，抓了两下手掌，然后往四中的方向看了看，就这一眼，却已经完全表达了他的意思：你们，不怎么样！ 瞿南和钟离的较量，可以说是打了个平手，甚至隐隐还是钟离更胜一筹。毕竟他那个扣篮，带来的士气明显，听听场上就没停过的欢呼就知道。 之前还因为瞿南一开场的出色表现而为天河担忧的观众，现在终于是把心放了回去。 “你看，我就说吧，钟离才不会输给那个十号，最佳新人？呵……” 发出了一声冷笑，带着眼镜的男生把前倾的身体往后躺了躺，语气里已经轻松了不少，“天河已经把节奏找回来了，我看这场比赛没跑了。” 他的女友和他并排坐着，她对篮球并不关心，纯属是陪着男友过来看比赛当消遣了，所以对报纸上那一块什么“黑马”、“放言”之类的根本不知情，可是这么随意地看了一会儿，眼光却是停在四中这只队伍上了。 于是她不满免就想为自己喜欢上的这只队伍说上两句：“也不一定吧，比分现在不才打平吗？你这结论也下得太早了。” “早？我说的是实话！你刚才不也看到钟离……就是那个7号的扣篮了？！” “还好吧，没什么感觉！” 女生一般喜欢的都是飘逸的进球，钟离因为高大强壮的关系，所以这个扣，他几乎是不怎么需要跳，一眨眼的功夫，也就那么过去了。 男生不满地想说什么，却只听场上又一片轻微的嘘声。 他这才回过神，发现比分又跳成了6：4 这是怎么了？ 纪东阳和许杰擦了下手掌，以作庆贺。刚才那一球是纪东阳一个秒传，许杰硬是顶着对面的高大pf擦网投进的，能在对方的内线用硬拼的方式得分，实在是不容易。虽然看起来挺无脑，但主要是时机和切入点选的好，这样看来，钟离的这一扣似乎并没有对四中的球员们产生什么影响。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林振从四中的球员们眼里看到了怒火和屈辱，所以他担心，程方梓一开始和他一样，可是当他看到瞿南的双眼，忽然就知道，其实并非是这样。 不论球员们再怎么恼火，进攻的重担依然还是肩负在陆元和瞿南他们两人的肩上，而只要有瞿南在，这些愤怒就会像隐藏在冰川下的岩浆，一点点地积蓄着，流淌着，像瞄准着猎物的弓箭，用一层冷静伪装着外表，等到恰当的时机，猛然喷发！ 每个球队都需要一个灵魂，而瞿南，就是东林四中的灵魂。 他站在这里，四中就不会这样轻易就失去他们的节奏。 程方梓没有下达战术，却并不代表在比赛之前，这只队伍就会丝毫没有交流地赤膊上阵，事实上在比赛的前一天，他们就为了应对天河，关上大门整整讨论了1个小时。 是的，时间很少，但是这不妨碍四中已经针对这场比赛，弄出了不少方案。 钟离的强大一开始就有了底，所以现在看到，也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感觉，相反，他们甚至还觉得，钟离应该更强大一些，起码要比现在厉害，不是靠着身高和扣篮去压制敌人和得分。但是现在看起来，对方似乎要比想象中更单一，这是四中的机会。 “让他再得意一会儿。”许杰冷冷地翘了翘嘴角，压下了声音，“让他们知道，球场上，没有主客之分！”。 第113章 风雨欲来 83_83437第一节的是紧张而刺激的，双方都试图从对方的内线打开突破口，结果就是在外线的碰撞明显减少，进攻时间被不断压缩，短短10分钟的一节比赛，居然打出了一个26比28的大高/潮。 回到休息区，瞿南弯着腰，双手撑着腿匀了下呼吸，这才坐到板凳上接过水瓶喝了几口。 这一轮进攻里，瞿南面对天河的防守也有点无奈。 一个钟离还能对付，但再加一人对他贴身防守，就算是瞿南也觉得有些束手束脚。 “看来还是不行。”贺勇一屁股坐到瞿南的身边，擦了把汗道，“本来以为看透他们的战术就好打了，没想到……” 瞿南赞同地点了下头。 毕竟他们一边要打，一边还要想应对的方法，确实有些困难，但是程方梓既然说过了不会给他们指挥，那么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思考了一下，瞿南平稳地说：“他们的发挥很稳定，没受到影响。” “是啊。”许杰虽然是在冷笑，也必须承认天河的实力，黑马之名不是胡说得来的，先不提钟离个人，天河的其他球员，每一个也不是什么善茬，不管是默契还是球技，不是一般的二三流球队可比的，最主要就体现在了意识这一块。 “大陆，你有什么办法？”瞿南沉默着，忽然把目光移向了在一边若有所思的陆元身上。 “办法是没有，但是想法倒是有一些。” 陆元笑了一下，一边整理略显凌乱的发型，一边用毛巾把自己打理干净，他向来注重自己的仪表，就算是比赛的过程中也一样。 “说说？” “你们发现没有，天河的进攻核心虽然是7号的钟离，但是他的进攻位置……好像就那么两个！” 陆元指了指球架的左下角和罚球线左前方：“他进的球，10个里面8个是这两个位置投的，而其他的位置，命中率好像不高。”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回忆起来，然后发现陆元说的还真没错！ “……难道，他的命中率其实很低？所以只会在这么两个特定的位置练手感？”纪东阳一脸的不可思议，继续猜测道，“所以他一般都用扣的？” 先是一片寂静，接着贺勇一个“靠”打破了沉寂，他重重地拍了下陆元的手臂，兴奋道：“那还怕个球啊！我防他！” 瞿南也夸了陆元一句：“漂亮！” 陆元甩甩头：“小意思！” 这回大家的神态也轻松了不少，纪东阳就调笑道：“哎哎，毕竟瞿南是你粉丝嘛！” 这个梗被人笑到现在，那时候瞿南刚进学校的篮球馆，就被陆元一句“你是我粉丝？”给无奈到，现在重新提起，陆元倒是没不好意思，而是夸张地摊了下手掌：“人帅没办法。” 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哨声一响起，大家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就凝重起来了。 陆元说的只是一个可能性，也许只是钟离的习惯而已，所以还是要从第二节看。 程方梓和林振完全是放养，刚才听着队员们的讨论愣是一句话没插，等他们走上去了，这才轻声交流起来。 “他们总算是发现了，不过……” “不过什么？”林振问。 “钟离命中率成问题，这肯定是真的，但是，我就怕这也是对方教练布下的陷阱。” “陷阱？”林振一怔，低头思考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认程方梓这话很有道理，“那他们要是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陷阱……”他忽然把话停住，深深皱了下眉毛。 程方梓看到了林振的表情，也是苦笑：“你想的没错。” “老程，真不提醒他们？” “不了，就是输了，也是让他们长长记性。看事情看得太表面，是要付出代价的。” 摇摇头，林振不再说什么了，当局者迷！ 四中的众人要是没能在第二节察觉到这是个陷阱，那么后面两节可有苦头吃了。 ****** 瞿南和钟离对抗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也是了，一场40分钟的比赛，就算是当年规则还没有那么细分的时候，张伯伦的单场100分神话也至今无人打破，那么一个中锋和一个小前锋想要在比赛中单打对抗，几率就更是小的可怜。 更何况，球队的主要得分手虽然是瞿南和陆元，但并不是就说明其他人会无作为，0得分，于是，尽管钟离现在死盯着瞿南，他们能够交手的机会，却远远比第一节来的少。 贺勇将防线放到了钟离投篮点位偏前的位置，一开始这很有效果，两次，钟离都在位置上犹豫了一下，然后传给了最近的方洪龙，再由方洪龙起身跳投，打板进网。 这是四中的一个试验，而结果很理想，钟离的命中率，果然是个硬伤！ 不过仔细想想也很平常，中锋本来就是靠身体吃饭的位置，并不要求命中率有多高，要是钟离真的能有小前锋般的命中率，又能在内线和野牛一样强壮，那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 心中松了口气，贺勇却是想到，瞿南作为一个小前锋拥有那样的命中率是正常的，可是，对方那种变/态的身体素质，似乎……似乎也能够和钟离不相上下？ 暂时放下心里涌起的复杂的念头，贺勇再次挡下了钟离，第二节的前半节四中似乎占了不少优势，比分居然渐渐被拉到了5分。 只要继续这么打，赢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贺勇这么想着，对上钟离的防守却也没有放松。 “天河是怎么回事？”观众席上也有人不满意了，“好像这第二节打得不怎么样啊。” 钟离投篮的机会大大减少，两边的冲突也缓和了许多，不像第一节那么咄咄逼人让人热血爆棚了。 “呵呵……”不理会耳边冒出来的几句不满的声音，天河的主教练荣刚好像是完全没发现这种劣势一样，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东林四中，我就送给你们一节的时间！” 荣刚嘴角噙笑，拿起放在左手边的水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这个态度看得出他完全不着急，“比赛……才刚刚开始呢。” 瞿南有些说不出的不安，但是看了眼比分，又似乎没有哪里不对。 他皱了下眉，目光在钟离的身上停了一下。 钟离察觉到瞿南的注视，没说话，冷笑了一下，又扭过头去。 不，不对。 瞿南眯了眯眼睛，钟离的表现，并不像一个处于下风的状态。可是第二节打到尾声，一直拿着钟离的命中率做文章的战术的确是起到了效果， 其实不止是瞿南，贺勇也隐约觉得第二节打得有点顺利了，顺利得……就像是对方故意在放水一样！ “啪！”陆元三分不进，钟离一跃而起，稳稳地拿下篮板球，一个疾风暴雨般的反攻相当漂亮，最后由天河的厉云上篮得分！ 这样看起来，要说是放水倒也不像。 天河仿佛罩上了一层迷雾，四中看不透，观众也看不透，但是他们都隐隐有种感觉。 第三节，风雨欲来。 时间在一次次的攻防转换中流云般溜走，第三节的哨声吹响，此时的比分是41比45，四中领先4分。 “开始吧。”荣刚喃喃自语，脸上划过胜利的微笑，四中教练的无作为，让他觉得四中的球员们虽然还好，可是教练太蠢了！他不信自己花了大精力做的布置，单凭一帮高中的小鬼就能看出来并破解掉！ 只要东林的教练没有动静，这场比赛胜券在握！ 如果说贺勇的不安来自直觉，那么瞿南的不安，则来自他结合了两世的经验。 但是比赛并不会因为他们的不安而终止，荣刚兴奋地盯着球场，紧紧地握着双拳，添了下嘴角，他的笑容残酷而冷厉。 你们完蛋啦，东林四中！ 钟离的命中率那么低，他如果只会凭借身高优势打球，又怎么可能成为广州的新人王？ 广州是国内篮球最好的省，这个地区的新人王的分量，可绝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的！ 贺勇又一次挡在了钟离的身前，他的神情无比专注，依照第二节的套路，钟离不外乎两个选择，一是强行投篮，另一个就是将球传给自己队友。 大多数情况下，他选择的都是第二个，所以贺勇的虽然眼睛紧紧盯着钟离，心里却不断思考着对方的传球路线。 但是，这回钟离却没选择传球，他跳了起来！ 贺勇心头一跳，难道钟离要投？心里还没理清，身体却已经跟着对方跳起来了，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睛骤然睁大！ 居然是骗跳！ 钟离左脚飞快地沾地，灵活地晃动着巨大的身体向篮下推进！ “唰！！”三步上篮！ 怎么进的！这一球怎么过去的！？贺勇惊起一身冷汗，被得分并不要紧，可要紧的是他居然对钟离的行为完全失去了掌控！骗跳和普通的跳投区别很大，只要有心一定能够看出来，可是贺勇却发现自己居然没能从钟离的运动轨迹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痕迹，这完全是毫无预兆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瞿南的目光犹如实质的利剑嗖地滑向钟离，那双平静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所有的不安的和疑惑，终于在这一刻，完全清晰。。 第114章 换人 83_83437天河的反击来得快速而凶猛，一上来，钟离就带领天河打出一个了11比4的小高/潮，这让贺勇的脸色难看起来，作为东林绝对的铜墙铁壁，一节开始就这么多的失分，绝对是他的失职。 瞿南向裁判申请了暂停。 程方梓双手环在胸前，东林的处境他看在眼里，但是说好了不发表意见，就要做到完全不干涉，只不过，他还是向天河的休息区内看了一眼。 对方的教练嘴角还噙着冷笑，似乎是在看四中的笑话，但要是按场上现在的情况看，四中也的确是有股被打懵的感觉，甚至还没人明白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怎么钟离忽然就变厉害了？ “天河……这是发力了啊！” “不是天河发力，而是他们一直在蓄力。”有眼力的观众解释，“你看前两节，钟离这个大个子除了少的可怜的几个扣篮，其他进球用力过吗？” “反而是对方的那个中锋队长，你看，他已经累得不行了，又要防钟离，又要抢前场篮板，还得注意防住天河的快切，高负荷转了两节，铁人也不行了吧？” 同样的话，瞿南也冷静地站在休息区给众人分析。 “大勇，刚刚的几分钟，不是你防不住他，而是你的身体吃不消了吧？”瞿南说道。 贺勇的队服已经湿透了，闻言也是点了下头：“对，刚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是身体跟不上大脑了，不仅是这样，观察力也有些停滞。” “这就对了。”瞿南抹了把下巴，“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知道我们内线力量不够，但不和我拼，而是和我们耗！他们耗得起，我们却不行。” 贺勇的脑子也转得很快，立即明白了瞿南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那先换下我，秦默上。” “我？”秦默还有点不明白，“我上，我们的内线不是更薄弱了吗？” 听到这句话，贺勇神秘地笑了笑：“小默默，你觉得我们队里，除了我以外，剩下的身体素质最强的人是谁？” 秦默想了一下，迟疑道：“身体的话……阿杰吧……等等！”他声音一顿，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南哥！？” 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贺勇，秦默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不是吧，难道你这意思是让南哥去……” 望着其他人深以为然的表情，他忽然觉得……似乎，似乎这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了。 尽管小前锋去打中锋的位置听起来十分不靠谱，但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而且要真论起身体素质，那么对自己的训练要求严格到变/态程度的瞿南，很有可能比贺勇都要强壮一些。 “阿南一直在对你培训，你上去打他的位置，要是没一点他的风采，我们可不放过你！”陆元安慰地拍了他一下。 秦默无语了：“这个难度有点高……” “我们看好你！” 秦默：“……” 玩笑归玩笑，真到了暂停结束的时刻，贺勇也是正了正神色：“我们的这个应对不能算成功，所以还是得靠大家自己的发挥了。” “知道知道。”纪东阳挥了下手，“看我们的。” “恩。”贺勇点头，目送他们上场，只是紧锁的眉毛却没有因此松开。 他知道自己提出的只是个权宜之策，而面对如狼似虎的天河，状态全开的钟离，四中……真的危险了。 这么多比赛打下来，无力的时候并不是没有，但是自从有了瞿南的加入，有了秦默、陆元、纪东阳……东林四中就像复苏了的死水，忽然焕发出了新的活力。 他们的目标不再仅仅是一个南区参赛权，而是全国冠军！ 这个目标，也许说出去会让人觉得可笑……一个之前连前十都进得如此勉强的二流球队，竟然还想拿冠军？但是和瞿南相处久了，多多少少就有点被影响了。 一次次胜利，一次次翻盘、绝杀。 四中，似乎真的在全国冠军这条路上不断前进。 “这一次……也会赢吗？”贺勇轻声自语，无奈地坐在长凳上，眼睛不眨不眨地盯着球场，他暗暗握紧了拳头，给队友加油打气。 要赢啊，四中！ ****** 钟离的目光收缩了一下，东林换下了贺勇，这在意料之中，但是换上来的秦默，那小胳膊小腿的，能干嘛？防自己？东林这是在开玩笑嘛？ 只是他这想法还没在脑子里转个圈，就看到原本一直不断担起进攻的瞿南，忽然身形一动，站到了他的对面。 “你的对手，是我。”瞿南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张开双臂，微微弯下了身体。 好好的sf不做，跑来当起c了？ 钟离愣了一刹那，但怎么也笑不出来，瞿南之前和他的身体相撞，他还没有忘记，对于对方的身体，他也不能轻易保证胜过。脑子半秒的思考让他找到了对付这个10号对稳妥的方式——身高。 但是，身高的优势只是对于一个能投能挡中锋有效，对自己低的让人发指的命中率，钟离也没要强行投篮的念头，他扭动了一下身体，试图用变向晃过瞿南。 瞿南完全不为所动，在钟离加速突破的时候，双目一凝，紧贴而上！ 钟离睁大的眼睛，没有想到瞿南竟然会这么快就跟上，但是身体的惯性让他继续向前冲刺，整个人巨塔一样撞在瞿南的身上！ “嘟！！”让他浑身发冷的哨声吹响了！ 带球撞人！这个球无可争议，瞿南被钟离巨大的身躯撞得倒退了足足一米远，除非裁判瞎了才会不吹。 “他是自己撞上来的！”钟离大叫，之前那次自己故意的冲撞，瞿南动都没动，现在这个明显有收力的撞击就变得这么柔弱了？这个该死的10号简直应该去拿影帝！ 瞿南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看了裁判一眼，在裁判要给钟离的大声反驳吹技术犯规的时候，低声冲他讲：“算了，我没什么事，别给他了。” 裁判犹豫了一下，见钟离已经被队友拉了回去，放到嘴边的哨子也就拿了下来，但是脸色还不是很好看，指了指钟离：“注意点！” 这个冲撞判得很合理，瞿南也不是演的，但是诱使钟离犯规倒是真的，站在罚球线上，瞿南稳稳地出手，两罚全中！ 呼！ “漂亮！这个十号真的好厉害！”不顾自己男友拉长的脸，女生笑着称赞道，“我还是更看好这只队伍，你说的天河，有什么好的？” “才一个罚球而已！”男生不屑道，“这有什么？” 天河的教练有些不能理解，这个十号的进攻犀利又沉稳，为什么在防守端，也依然能够保持这这样的风格？甚至防的还是他们最好的球员钟离。 这是个怪物吗？南京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只巨兽！？ “稳，稳！保持心态！”他努力在场边对钟离大喊，“你要做的不是和他单挑，而是为天河得分！” 也许是这声呐喊起到了效果，钟离冷静了下来，看到瞿南再次挡在自己面前，他脸上浮现一抹愤怒的冷笑，先是两次变向，见没甩开瞿南，忽然手指一动，球转给了后方的pf，瞿南当然没有这样就放过他，脚步一抬就想要追上去，但是方洪龙忽然出现在他身前，挡住了瞿南的去路，此时pf重新把球传给了钟离，钟离转身便投！ 球进了！ 无人防守，又是前场球，钟离命中率再低也不会不进，他没有理会瞿南，而是相当果决地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半场，等待着四中的下一轮进攻。 观众永远只有那么一些，而在四中进攻的时候，他们基本是保持沉默的，秦默知道自己的身高和身体都很吃亏，他没有瞿南那样变/态的身体，唯一能够依赖的，只有速度。 “啪-啪-啪！”有节奏的运球声快速而急切地在球馆中响了起来。 而运球的人，并不是四中的王牌小前锋十号，而是一个在第三节才刚刚上场的替补。 甚至于，十号居然转去担起了c的工作。 这让观众们不免纳闷，难道这个新来的替补，才是四中一直没出手的秘密武器？ 秦默并不知道观众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完成他的任务。 闪电般地换手运球，传切，跑位，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天河得防守阵容还没完全拉开，就听到了一声哨响。 2分！ 秦默舒了口气，站在球场上秃自兴奋地颤栗着，还是纪东阳过来在他头上敲了下，“愣着干嘛啊小默默，走了！” 秦默“恩”了一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钟离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家伙，在进攻上甚至比瞿南还要激进。他轻轻喘了口气，看起来，东林四中没拿出来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第三节就在双方不断的惊喜和逆转中悄然过去，激烈的程度甚至让人觉得自己是在看ncaa，原本是抱着看东林四中笑话的态度来看比赛的观众，也有一小部分渐渐倒戈了，四中……打得真的不赖。 钟离到第四节前1分钟为止，数据是24分7篮板1抢断9助攻，毫无疑问，比赛结束他一定能拿到两双的好成绩，而这样的成绩，广州新人王的名号绝对是实至名归。 但是，他并不满意这样的数据。 天河的教练坐下来，喝了口水，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笑容依旧从容不迫，哪怕瞿南的威力出乎他的意料，哪怕换上来的这个替补sf像一把锋利的尖刀。 可是，他有些期待地添添嘴角，当你的队友忽然变成了隐形人，你会怎么办呢，十号？。 第115章 阴霾下的时间 83_83437第四节了，瞿南用手按了按肩膀，哪怕他的体能超群，三节下来也觉得很累了。 巨大的聚光灯打下来，打了蜡的地板看起来明亮得晃人。 瞿南的目光微微一闪，比分居然被天河咬死在了6分差距上，而看起来四中的都已经拼了命了，这样的结果也让他有点意外。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第四节的前5分钟里，四中始终被天河牢牢占据了主动权，就像只被抓住了七寸的蛇，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瞿南低低地自言自语，冷锐的眉毛缩了一下，钟离已经背了四犯，可是一点也没有要下场的意思，相反，他还不停继续在内线骚扰，完全不怕被五犯罚下的意思。 瞿南针对钟离而执行的诱犯规战术，也在钟离背上四犯后，似乎不怎么奏效了。 但是，比起战术的逐渐失效，更让瞿南惊讶的是钟离对待自己身背四犯的态度。 钟离2米高的身躯，即使是在面对秦默这样略显瘦弱的身体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要收力的意思，如果说前两节是他隐匿潜伏的阶段，那么第三节则是全面爆发，这样的爆发也让他在疯狂得分的同时，吃到了不少的犯规。 而第四节，四犯在身，他却没有一点收敛！ 钟离仿佛读懂了瞿南目光的含义，他笔直地站在中央，没有出声，而是用口型做出了两个字：来吧！ 他从来不会惧怕任何的挑战，瞿南的强大出乎他的意料，可是，也因此让他反而冷静异常，冷峻的眉峰轻轻一动，钟离毫不畏惧地向前跨了一大步，漆黑的乔丹2代在球场里传出一声重重的踏步声，蓝白色的球衣随风舞动，背后巨大的7号，配合着他的身体猛然向前移动。 十号……来吧！ 我就站在这里！想要将我罚下去吗？想要赢下比赛吗？ 那就，先越过我看看吧！ 瞿南从钟离的眼里看到了战意，于是，他眼中也划出一道炙热的神采，没有比遇到高手更让他感到愉悦的事了，而钟离，有这个实力！ 瞿南将球举过头顶，“唰”地一下传给了右侧三分线外的陆元，同时，他的身体也飞快地跑动起来，大部分观众的视线只停留在篮球上，而瞿南的手一离开篮球，所有人的目光也就随之移到了持球的陆元手里。 只是，在球场上，永远不能忽略任何一个人。 瞿南的这个45度角空切，并非是为了拿球进攻，而是靠着这一个跑动，顺利地为秦默的进攻争取了时间，他挡住了防守秦默的方洪龙。 这样的配合和默契，经过无数次的练习，秦默绝不会失手！ 然而……然而，秦默投篮的视野忽然被一只大手遮挡，受惊之下，他只能仓皇地凭着感觉将球勉强投出！ “篮板！”球一出手秦默就大吼，他知道这球一定进不去。 果然——“哐！”！ 场上传出了这让人胃酸的打铁声！ 许杰早就做好了起跳准备，听到这一声，身体竟比大脑先一步行动了！他高高地起跳，5厘米……4里面……2厘米……就要摸到了！ “啪！”恶魔般的捞球声在他耳边轰然炸开，紧接着，是钟离气势如虹的一声大吼：“回攻！！” “md！”秦默一拳砸在铁制的篮球架上，回想着钟离又一个嚣张到极点的重扣，对方会有这样的机会，是因为他的投失。 看了一眼比分，分差到了8分了。 此时离第四节结束，还有4分钟29秒。 这时间短吗？一点也不短！ 1996年，爵士在最大分差36分时候，逆转掘金获胜；1997年雄鹿第四节落后整整29分，可是却打出了一个35:4终结对手老鹰；再往后，04年湖人末节落后27分，全队发力，最终由科比绝杀小牛…… 无数的先例无一不在说明，4分钟，8分，不是无法逆转！ 瞿南没有放弃，可是他却敏锐地察觉到，队友似乎忽然失去了对天河的杀伤力。很果断地用了一个暂停，他试图找出原因。 旁观者清，贺勇一直在场下休息，对场上的局势也是最为了解的一个。 “一开始，东阳你就被牵绊住了。”贺勇说道，“他们在卡你的视野，有时候明明大陆的位置极好，可是你要么是传不出去，要么就是被他们挡住，这半节下来，你控卫的水平只发挥了不到一半。” “是这样，总觉得球传不出去。”纪东阳回想了一下说道。 “那就对了，而大陆那里，他们似乎总是形成一个包夹的圈子，只要你一拿球，他们就向你这头靠，干扰性太大。” 陆陆续续说了一些想法，贺勇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好看起来，他叹了口气：“我找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林振看着一片死寂的休息区，小声问身边的程方梓：“这样真的没事吗？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 “他们需要学会自己思考。”程教练这回是贴了心，他摇头道，“成长，本来就需要自己去面对，我希望我手里的这匹种子，将来都能长成独当一面的大树。” 嘴上说着，其实他的心中也没有底，原本他相信瞿南可以找出天河的破绽，破解天河的战术，但是现在看起来，天河的主教练，远远比自己预期的来的更狡猾。 这样的情况，倒不是没有应对的法子，只不过……看了看面容冷静，低头深思的瞿南，程方梓不禁问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少年寄托了太大的希望？瞿南的球技如此出色，身体素质又堪称变/态，甚至还有一份不断前进、决不放弃的坚持。 瞿南并不是神，他无法真的做到无所不能，就战术这一块来说，他也仅仅是比前世多了经验和心态，比起程教练，他还有好大一截路要走。 所以眼下，眼看着暂停的时间快要结束，四中却依然没有想到太好的对策，气氛一时有些僵持了。 “先想办法摆脱那些针对吧。东阳，你积极跑位，我给你掩护。”许杰良久才说，“大陆那里，秦默你多给他制造机会。” 时间并不多了，天河的教练望着一脸迷茫地走上球场的东林四中，从心底发出一声大笑。这就不行了吗，四中？你们还不能倒下啊，这只是一场开胃赛，还有更精彩的大餐在等你们呢！ 主场，主场！ 这就是天河的主场！ “打起精神，让他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钟离大声和他的队友们来了个熊抱，高高举起一只手臂，全场的热情都被他这个动作挑起来了，巨浪般的喧嚣如惊雷平地响起，那是巨星才能享受的待遇！ “钟离！钟离！钟离！！” 程方梓皱着眉，轻声道：“不好办了。” 林振点头：“确实。” 钟离是个气氛的鼓动者，很难让人想象，一个中锋，怎么会有那样的煽动力和篮球热情。 瞿南平静的目光轻轻擦过钟离的肩膀，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也在叫嚣着，疯狂着，腾飞着。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变得一片火热，是啊，这才是篮球。 也许有人会说，比赛享受的是过程，结果并不重要。 但有的时候，也许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结果。 为了胜利而战斗！为了胜利而怒吼！ …… “喝！”右手旋风般向前一掠，脚下的球鞋使劲和地板进行了亲密接触，瞿南的腰身一缩，脚下一个交叉步，晃过去了！！ 被他晃开的厉云还处于惊滞之中，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他得思维还停留在这个10号怎么过去的上面。 没有时间了！对面钟离的逼防，瞿南知道绝不能再拖，手尖一动，球急速地滑到了秦默手上！ 秦默钢牙用力一咬，他用力举起手臂，球飞了出去。 “——嘭！！” 打铁！ 四中的球员们心中一凉，而这时只见印着10号数字的球衣忽然在天空飞了起来，大手用力地、狠狠地把这个调皮地跳出球框的球体重新砸回篮筐！惊艳的补篮！ 再次被拉回6分的分差。 和第三节的你来我往相比，第四节更多了一丝厮杀的味道，只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四中的状态和第三节比，简直天差地别！比分似乎还是紧紧咬着，可四中似乎变成了漆黑的死潭，唯一还在得分的人，只有原本已经退到内线去的十号。 贺勇用掉了最后一个暂停。 在这里用掉，其实是非常可惜的，比赛只剩下不到2分钟，6分的分差，这个暂停应该用到更加关键的时刻，可是他实在没法不用。瞿南的双腿已经在打颤，虽然他的面色依旧平静，可是已经可以拧出水的队服、连目光都快被模糊的汗水雨水一样从他的额头滑落。 “到底出什么问题了？为什么你们全让瞿南一个人进攻！投啊！大陆，你是分卫，为什么你不自己找机会投篮呢！小默，你为什么不切进去？你的速度，用出来啊！”贺勇焦急地大吼，然而，望着大家低垂的脸，他的声音最终变得无力，“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纪东阳一屁股坐到座位上，仰头把毛巾盖在脸上，闷声道：“球在我手里，但是无论如何也传不出去，似乎……只有阿南的位置可以打。” 天河的休息区内，主教练满意地拍了一下手：“……就是这样，如果，这个十号真的防不住，那么，就累垮他。” 瞿南感觉到了身体的疲惫，他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只将球往自己的手里传，兜兜转转一圈下来，最终进攻的人却还是他。但他很清楚，这一定是天河的战术，可是又该如何应对？如何破解？ 没有了教练，他忽然发现赢球居然变得如此艰难。。 第116章 不到一秒的 83_834372分钟啊，最少能再进行6次攻防转换。 瞿南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壁不停调整自己的呼吸。他并不是铁人，高强度的训练让他得到了更为强劲的身体，可是，5个人的比赛，靠他一个人打的话，是永远赢不下来的。 “怎么打？”许杰半靠着墙壁，抬头望天，一股无力感藤条一样缠了上来，他知道不能再放任天河这样打下去了，可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来帮助他们，能够帮他们的，只有自己。 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如此艰难？ 为什么他们甚至感觉自己丧失了投篮的勇气？ “对不起……阿南……”他垂下头，一拳砸在墙上，“我知道你很累，可是……下面的2分钟，只有你撑下去才能……” “我撑不下去。” 瞿南环顾了大家一圈，他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疲惫、无奈、乏力……那双平静的眼眸，终于渐渐闪过一道失望的愤怒，他冷声说：“我撑不下去，不是因为我放弃了，而是因为四中放弃了。” “我们四中，难道就是来南京走个过场的吗？还是因为一路上的胜利，磨去了大家的斗志和希望？只差6分而已，难道你们忘了我们和十中的比赛吗？难道你们忘记了江桥实验，忘记了最初的对手乔珀，忘记了胜利这两个字，曾经带给我们的快乐？” 这样愤怒而失望的责问，如果是贺勇来说，也许大家还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这番话，却是向来冷静的，理智的瞿南说出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巨石狠狠地砸了一下，心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那是瞿南……是四中的王牌小前锋，带着他们一路奇迹般地走到了现在，从来就没有放弃过的人。 而现在，这个人却说他撑不下去了。 仔细地回想，被天河打成这样，是因为天河太强了吗？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尽力，只是一味地指望着瞿南，想着只要球到了瞿南的手里，对方会负责将球打进去的。 瞿南静静地看着沉默的队友们，没有再多说什么，裁判吹响了哨子，瞿南默然地转身，顿了顿说：“走吧。” 陆元跟在瞿南的身后，抬起头向前走去，他低沉的嗓音忽然有了种格外的坚定：“我还没有放弃。” 贺勇和魏逍海替下了许杰和秦默，他们听到了陆元的声音，但是并没有表态，只是，全场的观众却都忽然感受到，暂停过后，重新上场的四中，似乎又和之前不一样了。 似乎……重新爆发出了无比的战意和坚定！ 瞿南说的很对，他们曾经面对过无数强敌，一次又一次地，艰难地战胜了敌人，难道，要在这里，就这样毫无美感地倒下吗？难道只是一个所谓的新人王，就能拦下他们向着冠军而去的脚步吗？ 先放弃的那个人，只有自己！ “哗！”纪东阳身体半侧着，接到贺勇的球后，他飞快地向天河的半场逼近，三分线外，他环顾了一下，正想将球传给准备好的陆元，却忽然发现视野再次变窄！ 又是卡位！ 纪东阳低头，并没有和之前一样传给瞿南，而是忽然俯身，将球轻拍给了身后跑来的贺勇。与此同时，他身形大幅闪动，只是眨眼间就闪开了前来卡位的方洪龙。如果无法破解对方的战术，那就强行突破。 6分而已啊，6分。 他们还有2分钟的时间，只需要连续2个三分，就能够化解这场危机、得到他们渴望着的胜利。时间，再走得慢点吧，因为我们还未放弃，四中还未放弃！仰起脸，这一刻他的表情无比专注，右手运球，左手放出一条弧形的横线，牢牢地将天河的防守人员隔绝在自己的身体外围。 “大陆要是能……”纪东阳看着面前空出的一片场地，不由暗想，如果陆元能够及时地跑位到这里，那他这一番辛苦也许就能创造出70%以上的命中点位了。 而就在这时，陆元心电感应一般，瞬间甩脱了防守，向着纪东阳斜对面的空处跑去，这让纪东阳大喜过望，算好时间，球从他的手里急速飞出！ “啪！” 一个精彩的妙传！陆元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不顾身后赶来的厉云，他双腿一蹬，托着球的右手笔直地向上伸出，接着卷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篮筐在他的面前变回了记忆中不断练习的那个圆形铁圈，熟悉的力度，熟悉的感受。 能进！一定能进！陆元将欢呼压在了嗓子眼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从手中飞出去的黑褐色球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圆弧，接着在圆框的上方，像是忽然受到了地心引力的拉扯，发出“唰啦”一声清脆的入网声！ 进了进了进了进了！！！球进了！！ 比分拉回了3分！ “太棒了！好精彩的配合！好干脆利落的三分球！”看台上的观众发出一声由衷的惊叹，原本第四节的表现，让他快要对东林四中完全失望了，可是没想到一个暂停过后，他们又爆发出了新的活力！ 他们放出的只有一个讯息：四中，是不会如此轻易地倒下的！ 陆元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扬起了自信的笑容。 准备好了吗，天河？东林四中……已经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天河的教练将手指抬到了下嘴唇，不可思议地自语道，“是巧合？” 是不是巧合，四中很快就给出了他答案。 钟离打回2分，四中持球，天河故技重施，这回是盯死了陆元，绝不让他拿到球，可是效果微乎其微，贺勇高大的身体为陆元争取了时机，陆元一个健步插进禁区，甩手传给了瞿南，钟离立即去挡，然而球只在瞿南的手里呆了仅仅不到一秒，在钟离刚刚迈步的时候，球就被瞿南传回给了陆元。 陆元早就瞿南持球的瞬间，就再次跑位移动到了底线，又是一次视野开阔的进攻机会！！ “嘭！”球的力度小了一点，砸在球框边缘。 “篮板球！”贺勇火箭一样冲天而起，巨大的手掌牢牢地将球掌控，紧贴在胸前，“瞿南！” 只听“唰”的一声，才刚刚落地的贺勇就将球传到了瞿南的手中。 肩膀一低，脖子一缩，瞿南的球风就像他的短发一样利落而干脆，篮下再次刮起一阵狂风，呼啸的10号球衣残影般飘了起来，然而这却是一个和“灵巧”完全无法挂上等号的三步上篮，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这个10号的上篮会充满了力量，仿佛他并不是将球轻轻地抬进去，而是重重地扣下那般。 站在球场上，他就像是冰面和巨石下的岩浆，将热情统统包裹在每一个动作之中，举手投足间，似乎都能够感受到那具平静坚定的躯体之下，隐藏着怎样火热的内心。 “十号稳住了整个四中。”有人评价道，“其实以第四节前面四中的状态，天河完全能够一口气拉开十几分，但是因为有十号在，比分被咬在了8分，现在，四中醒来了，他们来扳平比分了。” 钟离仰着头，任由汗水顺着他的眉眼不停地流淌着。 抬起衣角，狠狠地在脸上抹了一把，他的目光再次锐利起来。他没有想到，四中居然还能反扑，看着瞿南已经在微颤的小腿，他的眼里浮现出一抹复杂。 你是个真正的战士，可是，我爱天河，更爱脚下的这片土地，所以不论说什么，都不会这样轻易就被你们打败。 你可不要轻易倒下啊，十号！ 瞿南当然不会倒在这里，他抬头看了眼计分器。 82比85，3分分差，球权在天河。 而时间，只剩下唯一的39秒。 这一刻瞿南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造犯规、三分球、抢断……甚至是封盖。然而，没有时间去给他深入思考了——四中已经没有暂停了！更让人揪心的是，天河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暂停，毫无疑问，天河的教练肯定会把这个暂停用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这对于天河来说，是一项很大的优势！ “啪！！”天河的厉云出手，球在板上轻轻一撞，乖巧地滚进了圆框。 贺勇长叹一声，失望地弯下腰将球捡了起来。 陆元无声地将手在他的肩膀上放了一下，轻轻地拍了两下，贺勇对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一步步站到了底线，现在还不能失去斗志——四中还没有输，不是吗？ 带球疯狂冲刺的纪东阳像一柄尖锐的刺刀，他在和时间赛跑，每跑快一秒，翻盘的机会就会大上一分。04年湖人vs马刺的比赛中，邓肯在终场前的5.4秒远投绝杀，却被湖人的费舍尔在最后的0.4秒完成了一次绝艳的进攻。 不到最后的0.1秒，比赛永远没有结束。 明亮到晃眼的球馆地板上，瞿南用力拍了两下大腿，放松自己的肌肉。27秒，他需要最好的状态来打这最后的27秒，裁判吹响了哨声，秒针如同见血封侯的匕首，裹胁着炙热的狂风，狞笑着呼啸而来！。 第117章 一线之隔 83_83437烈阳下的篮球馆通体闪耀着黄金的色泽，紧闭的大门之中，喧闹的声音穿透玻璃汹涌而出。 27秒！ 只余下惊心动魄的27秒？ 东林能够逆转吗？观众的心一度停滞下来，紧张刺激得他们肾上腺素不断飙升，连嘶吼都产生了颤抖。 “天河！！” “天河！！” “天河！！” 这里是南京！这里是天河的主场！嘶吼送给他们挚爱的土地，喧嚣赠予他们心中的胜者！在这最后的27秒里，半个看台的人群爆发出了轰然的鼓动，5分的分差，东林难道想要逆转吗？没人有人这么认为！没有人这么相信！ 然而，沉默了整整4节的程方梓，那双自比赛开始就平静的目光里，此时闪现的却是一份无比的复杂。 他不指挥、不布置，是为了让一路胜利的四中球员们从喜悦中清醒过来，是为了让他们重新品尝失败的挫折，知耻而后勇，更上一步。 他害怕胜利成为球员们前进的枷锁，想要这帮年少气盛的少年们从最近的疲态中回醒，事实上，比赛打到现在，他所要达到的效果已经完全达到了，当第四节上半节的暂停过后，看到四中的球员们坚定而有力地走上球场，他就已经从中看见了那一份份永不放弃的执着。 可是……可是忽然的，他却认为自己有些卑鄙。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为了胜利爆发出自己所有的力量，而他——东林四中的主教练，灵魂一般的存在，却在下面袖手旁观！ 这样的感觉让程方梓不由责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然而，不管他是如何想的，这剩下的最后的27秒，用掉最后一个暂停的四中，已经没有他的发言权了。 82比87！ 胜利的天平稳稳地向着天河的一方倾斜，然而钟离的面色却并没有观众想象中那么轻松，他喘着粗气，敲打了一下自己略显僵硬的胳膊，他必须尽快恢复自己的体力，挡下四中随时有可能爆发的反扑。 “还要打？东林四中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反转吗？太可笑了！他们以为这是在打nba？”观众中，有人不屑地撇了下嘴，“结束算了啊！” 场下的球员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27秒逆转5分，这会是一个奇迹吗？瞿南不知道，但他愿意去相信，并为之付出自己所有的努力。 当球从陆元的手中向他飞来的时候，他的脚就已经在启动了。 如同高速齿轮般旋转的身体像被拉到了极处的弹弓，“嗖”一下飞了出去，贺勇为他挡下了钟离前进的路线，然而，瞿南的面前还有一人，那是天河的大前锋厉云。 “堵住他！堵住他！”天河的教练在场下大叫。 太可怕了，这个十号！他就像行走在光明中的刺刀，一面散发着铿锵的冷光，一面露出尖锐的獠牙，必须阻挡他的进攻，哪怕是拖延2秒的时间也是对天河有利的，他们必须守住这份胜利！ 厉云听到了来自教练的怒吼，然而在他的眼前，瞿南已经高高起跳了，他心中一个激灵，下意识就伸出了自己长长的手臂，抡起一个小幅度的圆弧，狠狠地向着瞿南手里的球体砸去！必须拦下来！不能让他进球！这样的想法占据了厉云整个大脑，以至于当他看见瞿南的原本笔直的手臂忽然向前一伸的时候，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啪！！” 厉云伸出的大手，清脆有力地拍在了瞿南的手臂上！ 然而这股大力却并没有影响到瞿南，瞿南的手臂猛然发力，右手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是左移了一厘米，接着以一种电光般的速度恶狠狠地砸向了篮筐！ “哐当！！” 多么美妙的进球声啊，犯规的哨声和进球声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瞿南一把抓起篮球，抛给了场边的观众，一步步平稳地走上了罚球线。 “唰啦！”抬手，罚球命中！ 一次有预谋的21！全场的欢呼声在这个罚球应声入网后，忽地一滞，他们无法相信这一球是怎么进去的，只是将怒发泄到了厉云的身上。 “怎么搞的！这个大前锋！这样还会打手犯规？他难道是四中请来的演员吗！？”不满的叫声此起彼伏，厉云一脸自责，他咬着钢牙，一字一句地说，“是我的失误……” 瞿南抬眼看，还剩下13秒的时间，这样的时间，要是球权能够在东林的手里该多好啊，只要一个进球，哪怕是2分都能打进加时赛了，如果是三分，就正好是一次绝杀。 但尴尬的是，这是天河的球权。 天河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只需要在这13秒的时间里，牢牢地把球控在手里，哪怕不需要进球都能赢下这场比赛。这对天河来讲，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啊，可是对四中，却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钟离抬眼，望着硕大的85比87的比分，脸上露出了奇异的神色。 他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四中居然还是如此强硬，这个十号，依然是那么的无所畏惧。21啊，那么短短的几秒钟，他到底是怎么判断厉云的动作的位置的？又需要多么强大的心脏，才会在最后的几秒里，毫不动摇地完成这样一个扣篮。 他的心里，在那一瞬间也不由得流过了一丝不确定。难道天河真的会被四中逆转吗？这个想法刚刚萌芽，又很快被他掐断了，钟离握紧双拳，牢牢地盯住篮球，天河——不会输的。 “天河……不会输吧？”拿着相机，随行的记者有些坐不住了，他们是为了宣扬天河这匹黑马而特意赶来的，原本都已经想好了标题——《南京黑马英勇退敌：东林大话的终结》，然而27秒之前还有的6分优势，眨眼就只剩下2分了，如果这最后的13秒球被东林的人抄走的话…… 拼命安慰着自己这不会发生，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记者想了想，把镜头的焦点对准了钟离，不论如何，自己还是先拿点这位新人王的素材再说吧。 “防钟离。”贺勇一脸凝重地嘱咐，“最后这一球，一定要抢过来，哪怕是造他们犯规也好！我们一定要拿下这2分，教练在场下看着呢！” “嘟嘟——”比赛继续。 几乎是在哨声吹响的同一时刻，双方的球员们就迅速摆好的阵型，天河想要拖延时间，而东林却恨不得将每一秒掰成两半。和预料的一样，钟离一上来，就慢吞吞地运着球往中线走，纪东阳焦急地在心里默念着秒数，看着钟离传给斐金，而斐金慢慢悠悠地来到了四中的外线。 时间已经过去了13秒的一小半。 “啪啪——啪啪——” 手指有规律地上下摆动着，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原本嘈杂的篮球馆内此时显得格外的清晰，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有的人想要见到一场奇迹，而更多人的却希望这一球就这样，永永远远地躺在他的手心，直到比赛结束。 一份名为希望的存在在东林的球员们心中不断地摩挲着，跃动着。 然而斐金在这份寂静之中，忽然身形急速地扭转了一下，两边的肩膀飞快地起伏，运球的右手像是被上了满了发条的机械表，以一种特有的节奏飞快地向着球框飞驰而去！ “不好！”贺勇双目圆瞪，身体用力一挺就要阻止对方的动作，可是斐金的突破却在即将完成的那一瞬间，骤然停滞！他忽然将篮球往篮筐的方向用力一抛！ 这是要干什么？随意抛投了？观众有一瞬间的傻眼。 紧贴钟离防守的瞿南大脑里猛然闪过一抹危机，下意识地盯住了篮球，可是钟离却比他更快一步，身体剧烈地扭动了一下，脚下的乔丹二代在地板上划出一声“滋啦”的巨响，接着他高高跳了起来，双手稳稳地抱住了来自斐金的传球。 这一系列的动作，从完成到现在不过才仅仅经历了2秒钟。 瞿南同时起跳，他高高伸起手臂，试图阻挡，可是晚了，他只能看着钟离的身体和篮筐越来越近，而奇迹，离四中越来越远。 钟离的眸中骤然爆发出一抹异样的神采，犹如刚刚从地平线升起的骄阳，火光和他的双手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紧接着，就是来自篮筐的剧烈嘶吼！ 哐嘭——！！！ 瞿南颓然地闭上了双眼，从空中轰然落到了地面。 4分！还剩下4分！4分的差距！这比登天还难的4分！ 剩下的2秒能打进一个4分吗？ 除非你可以打出一个31来，但是天河的球员和教练除非傻了才会在这种时候去犯规，就算陆元能够2秒内投中3分，可没有人会防他的，没有人会给他提供31的机会。 输了，四中真的无力回天了。 瞿南一直以为，重生后的他，并不那么计较胜利还是失败，他想，他的心理素质应该已经足够强大，没有什么会再影响他的情绪，只是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错了。 当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看着刺眼的、鲜红的85:89的数字，仿佛是在嘲弄着东林的球员们，瞿南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南京的，但是，那天全场先给天河的欢呼和寂静而沉默的东林的休息室，他想自己也许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荣誉和光辉是无法在干净的道路夺取，失败了，就这样失败了，没有奇迹发生。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离开广州之前，程方梓平静地想。他望着沉寂的球员们，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微笑。下一次，来的，将是有他这个教练的，完整的东林四中！。 第118章 短暂回归 83_83437瞿南在结束的哨声吹响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轰然一响，多节的体力消耗令他的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好在陆元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他。 “我没事。”瞿南摇摇头，调整了一下呼吸。 失败的滋味并不好受，之前输给十中，那是两者实力悬殊，甚至连他们超常发挥了也没有用，而这次对战天河，则是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受，更让他们感到挫败的，是第四节上半节大家的集体失常。 程方梓看到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只是拍了两下手，把人聚集起来说：“你们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 他环顾了一圈，见到所有人都专注了看了过来，这才道：“那是因为你们的战术应对太弱了！” “如果有我的指挥，那么我可以很自信地说，这场比赛你们获胜的机会有7成，甚至更多！而不是只有在末节奋起直追。”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没有人想体验第二次了，在这一片的静默中，载着东林四中的火车，终于缓缓地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土地，南京。 瞿南才刚刚下车，就看见眼前划过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这倒不是因为程燃帅到惨绝人寰而让瞿南一眼认出，而是他实在是……太太太引人注目了啊。 手上拿着一张巨大的废弃纸板，上面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瞿南”，而这两个字的后面，则用红色的水粉笔涂了一个巨大的爱心。 且不说四中校队的其他人看到这个场景是什么想法，反正瞿南的第一个想法是掉头就走，但是程燃显然是眼见地看到了这么一大队的人走出来，他的第一反击是愈加欢快地挥动着手里的巨幅纸板，大声呼喊：“南南，这里！这里！” “……” 瞿南忽然觉得有点儿无奈，比赛结束的时候，他的确是收到了程燃询问他火车班点的短信，但是他怎么也想到不到，程燃居然会直接来火车站给他个“惊喜”。 “惊喜吧！开心吧！你先别感动，下午还有场接风宴，兄弟我够哥们吧！”程燃一脸得瑟地勾上瞿南的肩膀，随手把画着巨大红心的纸板往身边的垃圾桶里塞——但是纸板太大了，这一下显然没能塞进去。 于是程燃和垃圾桶杠上了，他不停地塞，不停地塞不进去，然后他继续锲而不舍地塞…… 瞿南有点看不下去了，拿过他手里的纸板，虽然对上面那颗恶俗的、巨大的爱心有些不忍直视，但还是右臂用力，将纸板折了一个来回，轻松地放进了垃圾桶。 程燃不满：“哎我其实可以的！” 瞿南没理他，程燃抽风的时刻太多，长腿一迈就往前走，他已经不想去回应了，那只会拉低自己的智商。程燃虽然还在嘀咕，但是毕竟勾着人家的肩膀不是，只好也跟着向前走去。 瞿南于是问：“什么接风宴？” “当然是庆祝你们回归南京啊！！老地方，我请客！”程燃兴致高昂。 “……我们输了。”瞿南低声说，“没什么心情。” 一天的比赛下来，体力本身就透支得厉害，再加上几个小时的火车，就算瞿南是铁打的，此时也觉得有些吃不消，更何况这一次的输球，的确是给了他相当大的冲击，但尽管这样，在拒绝程燃的时候，他的心底还是微微有一抹犹豫的。 程燃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输了？不会吧，天河很强吗？” “不算很强，但是……”瞿南顿了顿，沉声道，“是我们没有打好。” “没事，下次我们十中给你打回去！”程燃笑嘻嘻地说，转而忽然一脸幽怨，“但是南南你竟然因为输球就拒绝我！你拒绝我拒绝我拒绝我！！！” 瞿南：“……” “明天我请你。”面对眼看着要开启无理取闹模式的瞿南，很明智地选择了一个最佳方案。 程燃于是立即变脸，兴高采烈：“南南你果然有觉悟！那成，晚上我来你家找你！” 瞿南：“……”头疼。 ****** 瞿南回到家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觉得很累，只想洗个澡，然后躺回卧室的床上沉沉地睡下。 但是才刚刚打开家门，一声熟悉的声音就急切地传了出来。 “小南？小南你回来了？！”方静惊喜地从厨房探出头来，双手还满是洗洁精的泡沫，她飞快地将手在围裙上揩了两把，快步走了出来。 “饿了没？路上、路上吃过饭了吗？要是没吃过，我给你炒个蛋炒饭怎么样？还是你想吃牛肉面？” 看了看瞿南疲惫的脸，方静有些无措地顿了一下，又说：“你要是不饿，那要不要先去休息下？我帮你开热水器，等水热好了，你先去洗个澡，或者，还是要先吃点吗？……” 方静一边不停地说着，一边看着瞿南，儿子还是第一次离开这么久，甚至让她有点无所适从，虽然即使瞿南不在的时候，瞿鹏飞还是在这里住着，她并不是一个人，但是不管怎么说，身边忽然没有的瞿南，她的心还是有些空落落的，现在见到儿子回来了，惊喜之下话都说不顺了。 看着母亲那张比记忆中年轻了很多的脸，瞿南的疲惫的目光中，终于稍稍带上了一抹温暖的神色。他缓步走上前去，将手里的背包先放到了沙发上，笑了笑说：“妈，有馄饨吗？” “有，应该有！”方静眉开眼笑，快步走到冰箱前翻出一包速冻水饺，“鲜肉的行吗？” “行，热水器就我自己开就行了。”瞿南应了一声，倒了杯水喝下，这才将自己的大包放回了卧室，再把里面的球衣拿出来，塞进洗衣机。等他整理完，方静为他做的馄饨也正好端了上来。 “鹏飞呢？”瞿南看了圈客厅，没有见到瞿鹏飞的身影，不由问。 “哦，对了，他似乎是后天要考试了，你又不在，所以昨天先回去了。”方静在瞿南的对面坐下，看着他吃。 瞿南想了想：“那明天让他过来吧，我再给他急训一下。” “你才刚打了比赛回来，身体、身体吃得消吗？要是不行，那明天不如休息一天，或者明天晚上……”方静有些迟疑地问，倒不是她不喜欢瞿鹏飞，而是非要她在两者间抉择，那肯定是偏向瞿南的。 瞿南吃饭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将碗里的馄饨连汤一起喝完了，这才抬起头道：“我没事，睡一个晚上就好了。” 既然答应了他的大娘谭丽会让瞿鹏飞顺利地通过篮球特招，那么他就不会轻易地食言，更何况，一方面他是不想再和这位亲戚有什么往来了，但另一方面，他也是真心想要让这个堂弟顺利考上一所高中的。 方静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说什么了，只是一颗悬了几天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完全放下来了。瞿南安全回来，能和她这样面对面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说话，对她而言，也许就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程燃就敲响了瞿南家的房门，而这个时候，瞿南也正好晨练回来，在门口和他碰了个正巧。 “请我吃饭！”没等瞿南开口问，程燃就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瞿南：“不是晚上？” “早点来就没得吃吗？”程燃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随着瞿南一起走进了他家，很大爷地往桌边一坐，开始点菜了：“唔我要一碗粥一个荷包蛋，再来根油条或者拌面吧。” 瞿南：“……” 把粥盛出来，又给程燃和自己各弄了碗葱油拌面加荷包蛋，瞿南这才拉开椅子坐下来，方静早就瞿南出去晨跑的时候就吃完早餐走了，所以这个早晨，瞿南就和程燃两个人安静地吃起了早餐。 当然，这个“安静”的人只是瞿南，程燃的嘴巴几乎就没有停过，瞿南甚至有些好奇，他是如何做到一边吃还能一边滔滔不绝的。 “哎你们昨儿不是输球了嘛！今天我带你去方山散散心？”程燃兴奋地提议。 瞿南喝了口粥，面无表情地打破他的幻想：“今天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能有散心重要啊？”程燃瘪了嘴问，（什么事能有陪我重要啊！） “鹏飞……恩，就是我堂弟，后天就篮球特招考试了，今天我要给他急训。”瞿南没有隐瞒，有些歉意地说，“方山，就下星期去吧。” “那小屁孩没问题的啦！”程燃不以为意地说，“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没忘记监督他来着。” 想一想，程燃也觉得自己有些憋屈，这两天瞿南不在，他就只好一个人在小区的篮球场晃悠，结果晃悠晃悠着，就看到瞿鹏飞漫无目的地拿着颗篮球在发呆。 于是抱着“瞿南的人就是我的人”的想法，他大无畏地牺牲了自己的时间给瞿鹏飞进行了训练。 解释到这里，程燃有些心满意足地将最后一口荷包蛋吞下了肚子，满脸都是一副不用谢我的表情，倒是瞿南的表情却微微有了些变化，他想起昨晚方静说，瞿鹏飞是因为他不在才回去的，但是如果程燃一直在给他训练的话，那么瞿鹏飞根本用不着回家啊…… 于是，瞿南几乎是有些艰涩地问程燃：“你是怎么给他训练的？” 程燃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啊，就是强制300个投篮，300个深蹲，100次往返跑……” 瞿南：“……”。 第119章 别扭 83_83437不管瞿鹏飞有多不愿意，瞿南一个电话过去，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来了。 然而在见到瞿南身边的程燃的时候，瞿鹏飞还是忍不住悄悄后退了一小步，“南、南哥，燃哥怎么也来了？” 程燃双手环胸，不太满意地看着他：“不欢迎我？” “当然不是！但是今天、今天是你们一起……？” 瞿南指了下程燃：“他负责给你捡球。” “我靠为什么！”程燃不高兴，“我是来等你请我吃饭的，今天不当陪练！不当！” “也行。”瞿南点了下头，“那你在一边休息好了。” 瞿鹏飞听到这里，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抓起篮球，随着瞿南来到了四中的篮球馆。 昨天才刚刚打完比赛，精力再怎么充沛，校队的球员们也没有选择在这一天回来训练，程方梓自然也没有强求。 所以这样一来，偌大的篮球场就显得空旷旷的，瞿南有钥匙，于是这里就作为了瞿鹏飞今天一天训练的临时场所。 “真就给我一个人用？”瞿鹏飞还有些不敢相信，本来他以为瞿南只是和之前一样，让他去小区的篮球场边上和人挤挤，没有想到瞿南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场地。 “没事，我和教练打过招呼了。”瞿南平静地说，“只要你明天能过。” 瞿鹏飞其实只是有些被宠坏的少年，长久地和瞿南这个堂哥相处下来，他也确实地能够感受到，瞿南虽然总是一脸的平静，做事也认真凌厉，但是从心底上来讲，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就像现在，明明刚刚从广州打完比赛回来，却连一天的休息时间也不给自己，而是马不停蹄地替他进行集训，甚至，还心细地想到因为是休息日，小区的篮球场人会有些多，特地带他来到了这么一个不论是设施还是其他都极好篮球馆。 他也不是不感动，只是……不管怎么说，心底还是有些复杂的。 对瞿南，如果说一开始是敌视，那么现在，也许更多的是敬畏。 他含混地点了两下头，在瞿南的教导下认真开始了训练。 本来如果是瞿南和瞿鹏飞这两个人的话，对话也许就会一直停留在以下这个环节。 瞿南：“上篮速度不够快，第一步重要的是速度，而后面的两步，则要保持身体的稳定和对篮球的掌控力。” 瞿鹏飞：“我知道了。” 瞿南：“投篮力量不够大，继续。” 瞿鹏飞：“恩。” 瞿南：“突破的时候要……” 瞿鹏飞：“好。” 对这样的对话模式，瞿鹏飞其实是已经习惯了的，这个有些异常冷静的堂哥说的话也许不多，每一句也都很简洁，但是只要按他的话去做，每次都能起到不错的成效，所以对这一方面，他是有些佩服的。 可是，要真的让他去恭维瞿南，那瞿鹏飞就显得相当别扭了，所以，一般都是瞿南给他出建议，而他简单地应下来，努力更改和适应，对这样的相处，两个人都是很满意的。 但是唯一不满意的人，可能就是已经被两个人选择性遗忘的程燃了。 瞿南知道程燃在，可是他答应了谭丽，就要一心一意地训练瞿鹏飞，所以暂时没有空去理会程燃，只想着晚上再对他进行补偿。至于瞿鹏飞……他是完全就不想让自己看到程燃，对前几日恶魔般的训练刻骨铭心的他，不断刷低自己在程燃心目中的存在感，希望对方永永远远地不要注意自己。 程燃确实没有注意瞿鹏飞。 他只是有些郁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瞿南出去打比赛的这几天，他几乎是掰着手指头数着对方回来的时间，在收到瞿南回来的短信之后，他甚至在大半夜兴奋地跑到小区楼下来了场发疯似的奔跑，一度让小区保安误以为他是什么危险人物。 挠了挠头发，程燃望着瞿南认真指导的目光，幽幽地叹了口气。 “休息一下。”瞿南拍了下手，对瞿鹏飞说。 “你不会一整天都要在这吧？”程燃支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问。 “差不多是。” “南南我们下回去云南怎么样？听说那儿的玉龙雪山景色绝了，还有牦牛肉干，咬起来特带劲！”程燃抹下巴深思，“恩……去西藏也不错。” “旅行？”瞿南愣了一下，递给程燃一瓶水，目光中也露出了一抹犹豫。 在他的计划之中，篮球似乎已经变成了自己的唯一，他可以享受生活，但是他无法离开篮球，一旦无法离开，那么这些享受，似乎也变成了奢侈。然而程燃的计划显然也让他有些心动，世界那么大，人生又那么短。 “哎，去不去啊？就……你和我。”程燃眨了眨眼睛，咳嗽一声，最后的三个字声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下去，但他很快又把音量提了上来，“南南你太紧绷了，你需要休息！” 瞿鹏飞没听清两人之前在说什么，但是程燃这最后一句话他倒是听见了，于是他犹豫了一下，也坐了过来，声音迟疑地说：“哥……你是应该休息，而且今天……其实你不用来的，我自己也可以。” 这还是瞿鹏飞第一次叫瞿南“哥”，不是之前嚣张的“瞿南”，也不是之后有些畏惧的一声“南哥”，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本来觉得会很别扭很丢脸的称呼，忽然自然而然地就喊了出来。 刚刚喊出这声“哥”，瞿鹏飞就有些后悔了，但他看了看瞿南的脸色，却发现对方的表情和平常一般无二，于是他又悄悄地把心放了回去。 “你可不可以，还是要看明天。”瞿南笑了一笑，“休息够了吗？那就继续。” “……喔。”瞿鹏飞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太情愿地重新走回了球场。 瞿南回过头，仔细想了想，然后答复程燃：“好。” 程燃双眼“噌”地一亮，唰地站了起来使劲摇晃瞿南的肩膀，“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 瞿南有些无奈地重复了一遍，一双幽深的眸子却闪动了两下，他有很多话想说，想对程燃说，重生后那颗强硬的、无畏的心脏，似乎像是坚冰被人慢慢融化。 也许是因为有了瞿南的这句承诺，整整一个下午，程燃的心情都特别特别的好，他甚至没有打扰两人，一直“安静”地观看瞿南给瞿鹏飞的特训。 对瞿南来讲，他也许还能选择性地忽略程燃的那些废话，但是瞿鹏飞就悲剧了，一边要进行体能上的压榨，一边还要应付程燃的魔音，努力催眠自己听不见，一天下来简直身心俱疲。 然而瞿南并没有阻止程燃，在他看来，瞿鹏飞虽然球技有所增长，可是他的心理素质还是有些脆弱，不过这并不特殊，被家里宠大的小孩，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玻璃心和自我主义，等到真的打起比赛，更容易被对手的几句话挑动情绪。 “几点了？”瞿南擦了擦汗，走到程燃的身边坐下。 程燃连表也没看，一脸委屈地看着他：“6点了，我快饿死了，南南你说好的请客呢……” 瞿南显然也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那回去吧，也练得差不多了，不能太过，明天还要测试。” 其实这么一天下来，瞿鹏飞也并没有真的觉得很累，这主要是因为瞿南没有特地去加强他的体能训练，而是多帮他调整了一下技巧方面的东西。 体能这种事，光靠一两天是没什么效果的，要是过量了，甚至会让肌肉酸痛，反而影响成绩。 三个人出了校门，直接就近找了家兰州拉面馆坐了下来。 程燃开始抑郁：“南南你的请客就只是吃牛肉拉面？” “恩。”瞿南麻利地将碗往自己面前一推，扯出一双筷子吃了起来，丝毫没有愧疚感地说，“我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张50，所以也只请得起你们吃这个。” 瞿鹏飞早就饿惨了，所以也没管程燃说什么，面一上来就大快朵颐，程燃看了看他，再看了看瞿南，不太高兴地往嘴里塞着面条，一边小声道，“我还以为可以烛光晚餐……” “什么？”瞿南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下次我请！” “恩。” 这一天的时间，对瞿南来讲其实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站在球场上，手里触摸那颗粗糙却质感十足的球体，他就能够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但是，这并不就是说，他完全忽略了程燃的存在。 一个人专心做一件事，当然会是一件很美妙的感觉，瞿南享受训练的过程，享受身边只有篮球和自己陪伴的感觉，但是，不可否认，身边如果一直有个人陪在你身边，那也是一件不让人讨厌的事。 甚至于，他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 尽管程燃只是在一边看着他，而自己也并没有和平日一样一个人进行练习。但是一个人的时间久了，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有些孤独、有些寂寞。 瞿南躺在床上，阖上双眼，于是那种幽深和若有若无的凌厉统统被藏了起来，只留下一张很平和的面容，当脑海里逐渐浮起程燃的脸，当对方的每一个笑容都在他的记忆中逐渐清晰，瞿南的呼吸在黑夜中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有的人一直在你的身边，时间久了，或许就变得理所当然，但是瞿南清楚，如果不去珍惜，不去回应，那么终有一天，对方会离你而去。。 第120章 天堑鸿沟 p/ 瞿鹏飞的特招考试时间是在星期一的上午，所以严格来说，瞿南是没有时间去陪着他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就算平时表现得挺无畏，可临到这时，他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心跳。 门外阳光正好，室内却因为前来测试的人多，显得嘈杂而拥挤。 瞿鹏飞的个子并不算高，所以在这群人堆里，也就并不太起眼。他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自己认识的人，只好拿起矿泉水瓶小口小口地喝着润嗓子，缓解自己的紧张。 然而就在这时，低沉平稳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背后缓缓流出，让他去整个人忽地一怔。 “鹏飞。” “……哥？”瞿鹏飞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忽然出现的瞿南，低叫出声，“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测试。”瞿南平静道。 “啊？” “准备一下，不用紧张。”瞿南见瞿鹏飞一副愣住的表情，耐下心，让自己的声音更柔和一点。 “你当时……也测试了这个吗？” “没有。”瞿南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是通过特招进的四中。” “但我妈说……”瞿鹏飞忽然顿住了，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瞿南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必要骗你。” 见对方还是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瞿南笑了一下说道：“走后门的学生的确有，我不能全盘否定这个时代的一些捷径，可是当你没有这个资本的时候，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好了，不用想得太多。” “哦……”瞿鹏飞讷讷地应了一声，还处于迷茫的状态。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16岁的少年了，他看得出瞿南并不喜欢他母亲，而且就算是他们两人，也不过是这短短的1个多月时间的交情，真算不上有多深厚。瞿南会忽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和惊讶。 瞿南知道他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把大手慢慢地放在他的头上，缓缓地、轻轻地揉了两下。 “你的身体很不错，都是些基本的东西，并不难。” 见小家伙抿着唇不停地点头，瞿南的的心也渐渐复杂而柔软了起来。 如果不是重生，如果他还是前世的那个自己，在遇到人生的这第一个路口，也多少都会紧张和迷茫，更不用说他那时经历的绝望和无助了。想到这里，瞿南无声地又拍了两下瞿鹏飞的肩膀。 “加油。” 受到鼓励的瞿鹏飞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对瞿南点了点脑袋，做了两次深呼吸，“那我先去做个热身，你……你别回去。” “我在这里等你。” 瞿南虽然不知道小家伙为什么忽然似乎对他有了种依赖感，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他于是笑了笑，干脆地应下来。 中考的篮球特招其实并不算难，一共分四个项目。 分别是：往返运球上篮、一分钟投篮、助跑摸高、分组对抗。 如果说前三个项目都是死的，靠的都是平日的练习和一点点运气，那么最后一项分组对抗，考察的就是球员的综合实力和个人意识了，所以，这也是占分最大的一个项目。 瞿鹏飞来得早，测试并没有开始，而这次他选择的学校也并不是东林四中或者锡山十中，所以瞿南左右看了一圈，也并没有发现什么熟人，不过这没有关系，他直直地站在人群之中，漆黑的眸子沉稳而平静。 有人上来搭了他一把：“嗨，哥们你怎么站这啊？没找着自己的地方？” “不是，我是……”瞿南刚要解释，一下又被这人打断了。 “没事没事！来来来，刚刚那考官说了反正测试还没开始，可以先自行试试水的，一起不？你长这么高，数据一定挺好的吧！”说着，自来熟的少年还伸手去捏了捏瞿南的手臂，发出两声惊叹，“哥们儿你这够可以的啊，没少练吧？” 瞿南不知道怎么回答，双眼在瞿鹏飞身上停留了一下，见他还在认真地进行热身，放下心来，也没管身边这个男生说什么了，含混了“嗯”了一声。 “那走吧！我叫晋逸，叫我阿逸就成！”没什么戒心的少年拉过瞿南的胳膊，把人往人堆里拖去。 “排队，排队！” 瞿南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给自己这个堂弟稳定心态，所以虽然这么被人拽着，他也没有什么在意，对他来说，反正测试并没有开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晋逸试了一次，有些沮丧地走下来，小声说：“哎，还是只有3米2，换你吧……” 他说完见瞿南不为所动，只好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点啊，后面的还排队呢。” 瞿南愣了一下，抬起头却看到面前是一个测试用的红色摸高器，疑惑地向晋逸看了一眼：“这个？” “快点快点！”晋逸以为瞿南是不好意思，鼓励他道，“没事，这不是正式测试，不还没开始嘛，玩玩，尽力就好！” 听他这么说，瞿南又回头看了一下，确实有不少人排着队，身后的也有人不满了：“哥们你快点啊！” 瞿南犹豫了一下，缓缓后退了两步，起跑、冲刺、跳跃！ 他的身高在这一群即将毕业的初中生中已经很显眼了，所以对他的摸高成绩，一些来测试的体育生还是下意识觉得会挺好的，而看到这个高个子的男生简单果决的冲刺，心里却仍然有些震撼。 好快！ 单脚一蹬，瞿南手臂先是向下一摆，接着大力向上伸起——啪！ 在一边给这帮学生测试的考官本来是不看这些不作数的成绩的，可是瞿南出众的身高和一瞬间超高的跳跃，还是让他忍不住往摸高器上的刻度看了一眼。 3米6！ 天！ 这成绩……这成绩都能进国青队了吧！ 先不说近距离看到了这个成绩的其他人怎么想，瞿南的第一反应是微微蹙了下眉毛，显然对这个高度并不是很满意。 但是他也没说什么，而是若有所思地从摸高器的边上绕了回去，一边的晋逸吃惊地看着他：“牛啊哥们儿！3米6！草了，你来之前也有教练找你了吧！” “我是陪弟弟来的，我在四中念书。”瞿南又看了瞿鹏飞一眼，见他还在热身，又收回了目光。 “我说呢……呼！”晋逸松了口气，要是瞿南真是他们同一届的，那也太怪物了。想到对方已经是高中生了，他这才觉得心里有点安慰，不由问道：“你这成绩都能去锡山十中了吧，怎么去了四中？” “我喜欢四中。”瞿南没有多说，而是扯开了话题道，“你有把握吗？” 晋逸一听这话，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把握肯定有，其实这种测试学校只收百分之四五十的人，条件出众的早就和好的学校教练联系好了。” 瞿南了解地点点头：“你也是？” “恩，他们看中的是我的弹跳。”晋逸说着又摇头道，“不过比起你，差距太大了。” “你还小。”瞿南摇摇头，“3米3，也很好了。”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他先是在两人不远处停了停，盯着瞿南看了一会儿，又加快了脚步走到他们面前，伸出一只手微笑。 “你们好。” 晋逸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说，“你好，你是……？” “呵呵，我是南师附中的篮球教练，刚刚看了你们的助跑摸高成绩，很惊艳，特别是……”说着，他一脸询问地看向瞿南。 “瞿南。”瞿南没什么表情地说。 “对对，瞿南同学，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学校？当然了，学杂费全免，每个月补助金额也可以商量……” “我是四中的学生，不是来测试的。”瞿南有些无奈地说，指了指一旁的晋逸，“不过他是来测试的，你们可以具体商量一下。” “东林四中？”对方有点惊讶，又打量了瞿南几眼，最后有些惋惜地说，“这样啊，是我没弄清楚，那这这位同学你有兴趣吗？我们南师附中还是很不错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个教练态度还算不错，虽然他过来主要是为了瞿南，可在瞿南拒绝了之后，对晋逸的态度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晋逸也挠挠头，有些抱歉地说，“我已经和其他学校教练接触过了……” “这样啊……”男人有点失望，可还是勉强地笑了两下，转身又去找其他目标了。 这个测试的过程本来就是各大学校挖宝的一个平台，只要你有能力，有潜质，几乎都会被人看好。所以就算瞿南仅仅是在弹跳这一方面表现惊人，却仍然吸引到了不少人的视线，纷纷向他发出邀请，瞿南应付了一阵，看了看时间，测试似乎是要开始了，于是他向晋逸简单了打了个招呼，走回了瞿鹏飞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瞿鹏飞也看到了向他走来的瞿南。 对方走得并不快，可是直挺的脊背、坚定的步伐，却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味道，更不用说，他还看到刚才有不少一看就是各校教练或者球探的人，主动走过去和对方接触。 而他的这个堂哥，似乎什么也没有做，仅仅只是去试水了一次助跑摸高。 瞿鹏飞忽然感觉到一股可以让人窒息的压抑和复杂。 这就是他的堂哥，他曾经看不起的、母亲嘴里的那个没用又倒霉的小废物。 而他们之间的差距，却已经像一道巨大的天堑鸿沟，划破了空气，几乎是狠戾地将他们相互隔离。 第121章 两不相欠 前面的测试耗时不多，虽然有瞿南在场下看着，但瞿鹏飞依然满手生汗，不过这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由于他内心不由自主地衍生的某种复杂。 可是，当第一个球顺着预定的轨迹飞出去的时候，他的心情却奇妙地平静了下来。 这就和这一个多月以来，瞿南无数次地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练习一样，是无比的宁静和淡然。 瞿南曾经说过：“篮球不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喜欢它，感受它，那么它也会回馈给你相同的感受。” 那个时候，他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点不以为然和嗤之以鼻。可是在这一刻，他却忽然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脚步和篮球在地面上以一种特有的节奏不停来回转换，行云流水的动作在瞿鹏飞的身上变为了一种下意识。 他按捺下心中的呼啸升腾的喜悦，不再迟疑，往返上篮——得分！ 手感这样东西就是有些飘忽不定，瞿鹏飞目前的状态显然上了巅峰，惹得几个来碰运气的教练频频点头，瞿南于是移开了目光，观赏其他人的表现。 接下来的测试就和瞿南预料的一样，瞿鹏飞在一分钟投篮这个项目上表现良好，而助跑摸高也将将得了个满分的好成绩，只剩下了最后一项：分组对抗。 而这一项，也恰恰是对方练习最少的一个环节。 瞿南并不担心。分组对抗考验的是球员的合作意识和对时机的把握，以及个人综合素质，在这一方面，没有进行系统的5v5训练的瞿鹏飞理应并不太熟悉。 其实这也几乎是所有前来测试的球员们的通用软肋，所以早就考虑过这一点的瞿南，自然也不会让瞿鹏飞只得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分数。 瞿南看着向他走来的瞿鹏飞问：“平时的训练都记得吧？” “记得。” “别忘了作为一个控卫的意识。”瞿南平静道，“东阳怎么教你的，都用上，也要尽量表现自己。” “嗯。”瞿鹏飞深吸一口气，和一组成员一起走上了球场。 然而哨子一吹响，他还是有点发懵，不知道该干什么。 瞿南并不着急，对着有些求助地看向他的瞿鹏飞轻轻地点了下头，无声地弯了弯嘴角。而这，似乎对瞿鹏飞产生了莫大的鼓励，他放平心态，沉下心到了比赛之中。 初中组的比赛多是身高不超过一米八的少年，这对经常和瞿南、陆元他们打球的瞿鹏飞来说，压力简直忽然掉了几个档次。 察觉到这一点，原本的紧张和无措也跟着砰然消失。 没有了心理负担后，各方面都被瞿南进行过特训的瞿鹏飞在场上的表现堪称惊艳，几次犹如神来之笔的助攻完全带动了整个组的节奏，在边上打分的评委纷纷点头，在他的名字后面跟上了一个漂亮的分数。 “还成吗？” 瞿鹏飞下场后第一反应并不是去看自己的成绩，而是有些忐忑地看向瞿南。 瞿南想了想：“分数不会低。” 这很正常，一些真正出色的人才早就被其他学校优异的条件吸引走了，剩下的不过是些前来碰运气的体育生，而换做之前的瞿鹏飞，也许就会和他们一样，如果发挥得出色，运气又好，还有些可能被人看中，可一旦紧张过度发挥失常，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而经过瞿南的特训，只要他正常发挥，能被选进就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谢、谢谢……”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慢吞吞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不管之前对这个堂哥的态度有多差，可是说到底，对方却一直站在他身边，训练他、帮助他、鼓励他。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瞿南会对他如此尽心尽力，可是十几岁的少年，还是牢牢地将这份感激放在了心里。 “不用。”瞿南摇头，“我答应了你妈，所以，你是我的责任。” 看了眼目光逐渐暗下去的瞿鹏飞，瞿南笑了笑，揉揉他的头，补充道：“更何况，你也是我的弟弟。” 瞿鹏飞在听到“弟弟”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有些触动地抖了一下，瞿南的手还在的头上，当然也感觉到了他的动作，他没有说话，而是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 等瞿鹏飞的成绩一出来，瞿南的大伯一家立即陷入了欢喜之中，直接在市中心的高档酒店订了席位，为儿子顺利被学校特招庆贺。 但是瞿南和他母亲，却并没有受到他们的邀请。 对于这一点，瞿鹏飞还是不太高兴的，所以他向谭丽争取道：“妈，我能考上都是南哥和他队友的功劳，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们也叫来……” “叫什么叫！”谭丽眉头一挑，不客气地说道，“他能考得上，是你自己努力、争气……和他关系不大。再说了，他本来能让他们四中的教练给你开后门，结果还非要让你自己考，他就是存心不想让你进四中这所重点而已，你啊，长点心！” “妈！”瞿鹏飞一反常态地没有附和，而是皱起了眉毛，“南哥不是这样的人。” “哎我说小飞，你和他练了一个多月的球，都给你怎么洗脑了？” “妈，你干嘛对他这么大成见啊……他什么也没跟我说。”瞿鹏飞忍不住为瞿南辩解道。 谭丽冷下脸来，虽然平时溺爱瞿鹏飞，但儿子向来都不怎么敢和她顶嘴，没想到才在瞿南手里走了这么点时间，回来就知道为人家说话了。想到这儿，她的目光渐渐不善起来，开口想要再教育教育瞿鹏飞。 但是瞿鹏飞却没有打算听她说，而是低下头，顾自吃菜。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的瞿大伯发话了：“行了，吃饭！” 谭丽气得不行，觉得自己的儿子完全被瞿南给带坏了，想要说什么，但看了看自己丈夫的脸色，终于还是没说话，眼中闪了闪，再次把这笔账记到了瞿南头上。 这顿本来是给瞿鹏飞庆祝的饭一家人从头到尾都吃得很沉默。事后谭丽倒是没去瞿南那找麻烦，反而是瞿南的大伯瞿建业，趁着饭后散步的时间，敲响瞿南家的大门。 方静拿着手里厚厚的信封，有点呆滞地望着这个自己丈夫的弟弟，有点干涩地开口：“这……这我不能要。” “你收着吧。”瞿大伯叹了口气，“这里面只有1万块钱，我知道，是有点少，我弟留下来的那些钱，这些年也都花在孩子的花销上了，财政上也是阿丽掌权，只有这些钱是我自己的。” “小南是个好孩子，我知道阿丽有时候是蛮不讲理，但她也是为了鹏飞。这次鹏飞能考进去，多亏了你家小南……”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这钱你收着，别告诉阿丽，当初是我们对不起你和小南，没想到……” 叹了口气，瞿大伯半晌没有说话。 方静这时候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哎，这钱你自己拿着，我们不缺钱……现在小南考进了四中，成绩也好，公办的大学也不怎么花钱……” 然而瞿大伯坚持，两人一时间就僵在那里，互相推着信封。 “大伯。”瞿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纯黑的背心，被汗水浸湿了大半，臂膀上流畅的线条让人赏心悦目，头发上半搭着一条毛巾，看了看母亲手里的信封，立刻就猜到了大半。 当年的那些钱，放到如今其实能翻个倍，信封再厚也装不了几万，所以现在瞿大伯把钱拿出来塞给方静，也就是拿钱买个心安。 说白了，当年他们吞下去的钱是不可能要回来的，但现在瞿南让瞿鹏飞通过了特招，就相当于是卖了他们一个人情，瞿大伯看起来是忏悔当年，其实也只是个面子工程，但要说里面有几分真心……恩……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想到这儿，瞿南走过去，拿过信封：“我们收下了。” “……小南？”方静惊讶地看了一眼儿子，有些不解。 “两不相欠。” 这一句话后，又是一阵亢长的沉默。 瞿南的意思很明白，而方静脾气再软，对当年丈夫的哥哥一家做的事，还是感到心寒和愤怒的，所以她在瞿南说了这么四个字后，什么也没说。 她不说话，也代表了她的态度。 瞿大伯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瞿南，已经长开的少年一头坚硬利落的短发，平静犀利的双眸像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再看看半低着头，沉默着却抿紧了双唇的大嫂，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等瞿建业走了以后，方静才吞吞吐吐地、小心地对瞿南说道：“你大伯家，其实当年也没做什么其他的……” 瞿南不带温度地笑了笑，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上滴下来的汗珠：“爸死的时候、我受伤的时候、你住院的时候，这些曾经都是我们最困难的时候。而那些时候，他们，都不曾出现。” “难道你还以为，我们两家真的是感情深厚、坚不可摧？” 瞿南重生后极少忤逆方静的话，这让方静觉得瞿南长大了的同时，一边也渐渐地觉得，只要是她的话，多少……瞿南都是会同意的。可这一次，瞿南不带丝毫温度的反问，顿时让她哑口无言，讷讷地站在一边。 “我不是……不是说你这么做不对。小南，你长大了，会不会觉得，妈有时候很没用？” 瞿南摇摇头，“妈，我只是想让你活的更好一点。大伯家的事，我会全部解决，你不用担心。” 在他长大的这十几年中，方静是一个不能倒下的存在，因为一旦她倒下了，那么失去了父亲的瞿南怎么办。一直贯彻着这样的思想，所以瞿南尽管家境不算太好，也并没有接受什么挫折，可是，在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重生后，瞿南却清楚地认知到了自己的不足，还有一直被自己忽视的母亲。 瞿南想要告诉方静，其实，她是可以倒下的。 第122章 小黑巷 自从程燃有了瞿南家的电话后，瞿南就没有清净过。 不过对于这一茬，方静是乐见其成的，程燃这孩子她很喜欢，而瞿南自从几年前腿受伤后，整个人也一下子变了不少，从前都是成天和一帮男生出去，而现在却变得寡言起来，连带着出门都变少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所以程燃同学的热情显然得到了方静的喜爱。 “小南，电话！燃燃打来的。”方静把电话搁到一边，抑制不住地笑弯了嘴角，一想到程燃，她就打心里地觉着高兴。 瞿南应了一声，两三步走到电话机前接了起来。 “喂？” “南南！是我是我！” 瞿南把电话稍微拿得离耳朵远了些：“我知道是你。” “明天早上见个面吧，我有话对你说~”程燃举着电话机笑得一脸灿烂，惹得一边的程教练不停地翻白眼，觉得自家这小子又在抽风了。 “现在不能说？”瞿南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不行！反正你说个地点！” 想了想，瞿南道：“就小黑巷的岔口吧，我晨跑路过，你知道我几点跑步的。” “ok！”程燃兴高采烈地挂了电话。 瞿南有点惊讶，这次的对话时间短得有点不寻常啊，平常的程燃挂个电话都会鬼哭狼嚎很久才对。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挂了电话，拿了衣服就走进浴室了。 程燃这天的心情特别好，至于心情为什么好……这就要问他的队友了。 事情是这样的…… 在锡山十中更衣室发生了如下的对话。 苦恼的程燃求助队友：“阿锦，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靠！你喜欢谁了？”华锦大惊失色，是谁这么倒霉被程燃喜欢！ “我就问问，怎么才知道你喜欢的人喜不喜欢你？”程燃扒着橱衣柜。 “哎你别扒了，那是我柜子！”华锦急道：“这个很好知道的！” “哦……？”程燃果然不扒了，眨巴着眼睛着对方。 华锦正色：“直接告白不就好了。” “告白？这也太不靠谱了……”程燃继续扒柜子。 “哎哎哎哎！我没骗你！这是最快的方式，你想想，你不告白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人家！万一你一直暗恋着然后你的对手先行一步，你的女神不就直接被人拐跑了？有一句话听过没：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赶紧决定啊！” 于是，不靠谱的队友心满意足地看着程燃一脸深以为然的脸色缓缓迈出了更衣室。 …… 那么，程燃所谓的“有话要说”，自然就是被华锦洗脑后心心念念的告白了。于是这个晚上，他也没有多和瞿南说什么，毕竟他也是会羞涩的嘛！再于是，这个羞涩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华丽丽地睡过头了…… 而瞿南此时，正挂着一条毛巾，挺得笔直的身子耐心等待程燃的出现。 “……瞿南？” 杨泽看到这个自己昔日的好兄弟，居然有点迟疑起来，一句“阿南”被他在心里兜了个圈，最后吐出了两个生硬的全名。 从瞿南的腿受伤后，他其实就有点觉得瞿南这个兄弟应该是追不上自己的脚步了。所以嘴上是说着会和瞿南一起考差点的学校，最后还是走进了锡山十中。 只是锡山十中不愧为南京最好的篮球学校，他虽然进去了，也就是个替补。 就在他以为瞿南只是过去式的时候，对方却又忽然地出现，先是成绩扶摇直上，直接进了东林四中，再接着是伤好付出，甚至带着四中的队伍，都和十中打了个旗鼓相当。 当时他也在场下，作为十中的替补，那场比赛他却没有上场。 所以看着这个人，他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了“陌生”这两个字。 “杨泽。”瞿南向他点点头，“你好。” 自从上次两人开诚布公地谈了几句过后，对方也的的确确很长时间没在自己眼前出现过了，瞿南倒也不认为杨泽还会对自己有什么感情。 前世的那些绝望，有时候想起来就像是一场梦。 同样的际遇，换了不同的心境和决心，似乎一切都变了个样子。 杨泽觉得有点巧，但事实上也并不算太巧——从他知道瞿南早上有晨跑的习惯后，说不清为什么的，也有了这个习惯。也许是心底里，还期望着制造一场像今天这样的“巧合”。 “这么早，你在这等人？” “嗯。” “谁啊？” “朋友。” “我认识的？是阿天、老周，还是……？” “你认识，是程燃。” 杨泽深吸一口气，有些恼怒地说：“我说瞿南，你能别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吗？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 瞿南皱了皱眉，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是小黑巷的岔口，小黑巷是酒吧后面通往大路的一条磕磕绊绊的小路，而再往后面走几百米，就是离整个小区最近的绿环公园。所以杨泽稍显大声的声音，很快就引得几个路过晨练的老头老太频频回头。 这里面认识瞿南的老人可不少，所以瞿南下意识地，就往小黑巷的方向走了两步。 杨泽很快就注意到了瞿南的动作，但是这却让他觉得，瞿南是连话也不想和他说了，是要走的信号。这么一想，杨泽立即就向前追了两步，一把扯过瞿南的手臂：“瞿南，我们还能回去吗？就和当初那样。” …… 就在杨泽想和瞿南再来一场推心置腹的时候，起晚了的程燃终于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现场。一眼没发现瞿南，他有些郁闷了，晚是晚了点，但瞿南居然也不等他一会儿，实在是太不够义气啦！ 可是峰回路转，程燃才刚刚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就听到了不知道哪儿传来的，瞿南平稳的声音。 “杨泽，我觉得我当初说的很清楚了。2年前，我是对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但是现在，这里，什么也没剩下。”他指指自己的心脏，语气稍微有了一点不耐烦。 什……什么情况？ 程燃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大脑一时跟不上节奏了。 杨泽……杨泽那不是他们队里的那个替补吗？这么说，瞿南是喜欢男人哒？！(⊙o⊙)！怎么感觉错过了几分钟似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尽管脑子还处在打结的状态，可是程燃的身体却已经自觉地动地循着声音发现了瞿南和杨泽的所在地。 当终于回过神来，程燃同学就开始纠结了：是继续偷听，还是冲出去把瞿南拽回来，和自己幸福快乐he？ 程燃也没有纠结太久，心里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节操这种东西的程同学早就暗戳戳地趴在了墙角竖起了耳朵。 杨泽和瞿南都没有注意到程燃的存在，想也不想地，杨泽又道：“我知道那时是我不对，可是我是问过你的，你那会儿态度就有点奇怪，我让你和我一起考江桥，你却说要考四中……四中这样的地方，你知道我不可能考进去的……”说着，他拽着瞿南的手，力度也降低了几分。 瞿南没有说话，前世的杨泽是如何选择的，他再清楚不过。 就在两个人短暂地沉默的时候，十来个刚从酒吧出来，喝的有点醉醺醺的小混混眯着眼睛走了过来。小黑巷是本身就人迹罕至，狭窄又不好走，但也是这家小酒吧从后门出来的必经之路。 这几个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小混混，一看就知道是在酒吧刚熬了个通宵，一边骂骂咧咧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头，一边晃晃悠悠地冲瞿南和杨泽低声吼道：“喂，你们两个，有钱没？借点给哥花花？” 瞿南倒没什么表情，而杨泽却是真的有些恼火了。 他和瞿南都是篮球队的，光是身高都很有威慑力，一般的小混混都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可是眼下这个情况却是，这群混子刚刚一场宿醉过头，一出门，被晨光那么一照，脑子还没缓过神来，见眼前就2个人，想也不想就直接开始敲诈勒索了。 杨泽冷笑了一下：“问我们要钱？你要得起？” 听了这话，带头的混子后面几个人就立刻有些蠢蠢欲动了，其中一个染红毛的“呦呵”了一声，看向了带头的那个：“老大，这小子看来是不吃软的了。” 带头的黄毛打着哈欠，附近找了块石头就坐下了：“上！” “妈的，给你脸不要脸！”红毛得令，狞笑了两下就和一帮人一起冲了上去，所以说酒多壮胆不假，就算现在看清了打劫的对象是两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仗着自己这方人多，他也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反而是舔舔嘴唇，觉得有点兴奋，有心要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放放血。 “我没带钱。”就在一帮人要冲上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人的时候，瞿南忽然平静地开口了，“如果你们要的话，下午5点我在这里，100，够不够？” 这话一出，杨泽有点不敢相信地看了瞿南一眼，就连红毛也是愣了半拍，显然没想到这剧情怎么不对啊。 倒是藏在拐角处的程燃暗戳戳地给瞿南鼓掌：南南果然够阴险，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硬道理，深得我心、深得我心。 “才100块？打发要饭的？”红毛反应过来，“呸”了一口，恶声恶气道，“而且我们怎么知道你小子5点还会不会来？要是耍我们兄弟呢？” “那么200，我只有这么多，这是一个月的生活费。”瞿南神色如常地加大筹码，“我每天都在这晨跑，附近的人也都认识我，跑不掉的。” “诚哥，好像真是这样，我见过他好几次……”一个混子在红毛耳边低语道。 瞿南也不是没想过把这帮人打走，但是对方足足十几个人，要只是打还好，可如果对方身上有刀子，又或者随手在巷子里捡起块砖头，那么后果可能不堪设想。吃过一次亏的瞿南不想多事，这帮人只求财，他也不是一个真正的不顾后果，只有16、7岁心态的少年人了。 只是，瞿南是这么想的，杨泽却不是。 “瞿南，和这帮人废什么话，打架你怕过谁了？你忘了我们当初在环北横着走了？”杨泽冷静下来，只当瞿南是在分散对手的注意力，趁着红毛的动作停下来的空档，一拳挥了过去，结结实实地在红毛的脸上挥了一拳，把人打得倒退了3步，脑中一阵眩晕。 “我/操！”红毛大叫一声，也不管瞿南说的是真是假了，操起一根木棍就往杨泽身上打去。 瞿南本来想息事宁人，但是见这阵仗，也知道和这帮混混已经不可能停下来好好说话了，当下也不迟疑，一脚往红毛肋骨踢了上去，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又是一拳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 他望向杨泽，只说了一个字：“跑！” 第123章 玻璃片下 杨泽有点不甘心，但是看了看对方的人数，心里也知道不好，两三脚又踹倒一个，这帮混混才刚刚宿醉出来，加上身体也早就被掏空了，其实并不难对付，可奈何对方人多，就算最后他们两个走运能打赢，要说不负点伤是不现实的。 杨泽再冲动，也明白自己这种学体育的，真被打断个什么可不是光凭养养就能痊愈的。 就说瞿南之前被人打断了腿，能够在一年内好得七七八八，都有一半是运气，一半是他坚持不懈的复健。就算如此，日后如果他有职业生涯，这也会成为他的顽疾。 回过味来，他下手就更快了几分，颇有点狠戾的味道。 而比起杨泽，瞿南的动作却更为干脆利索，基本是一拳一个，再又没受过伤的脚补两下。这样一来，这帮长年吃吃喝喝的混混就立刻陷入了被动，看起来人多，却是不怎么中用，完全不是这两个受过训练，一直锻炼身体的大男生的对手。 只不过这样的局面只持续了不到2分钟。 红毛眼都跟着红了，捂着被瞿南踹疼的肋骨，二话不说就从地上拎起了一块残破的砖头，“嘭”地一下使劲地砸上了瞿南的脊背。 这一下，其他的小混混也纷纷效仿，一个个都捡起些路边的小道具，准备往这两人身上好好招呼招呼。 “草草草！”程燃愣了那么几分钟后，也顾不得暴露了，从看到瞿南被砖头砸到后他愤怒了。打我的南南？问过我没有！ “干！”程燃打架不像杨泽那么狠戾，也不像瞿南那样干脆，他像一头见谁咬谁的疯狗，只要谁在他手边，谁就要挨上他一下。这种风格显然是比瞿南和杨泽还拉仇恨，不过程燃自己倒是没觉着，手脚并用。 瞿南被砖头砸到了背部，闷哼一声后也只是加快了出手的速度，这一刻见到程燃也掺合了进来，不由皱了皱眉，低吼道：“快走！” 程燃不说话，又是一轮进攻，背上也挨了两下，挺挺胸，觉着怎么也不能被杨泽给比下去了。 清晨的天已半是大亮，而小黑巷却还是雾蒙蒙，附近低矮的建筑在一片高楼的城镇中有种北京旧城区的味道，这附近有响动显然不是头一回了，又过了几分钟也不见有一人出现。 杨泽听瞿南说快跑，再看看形势，也明白继续打下去讨不了好，有意识地和瞿南、程燃两人拉近了些距离。 “妈、的！”红毛又是一声大吼，比起老大黄毛，他更喜欢打架生事，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此刻见对方又突然加了一个人，战力还不俗，立刻恨恨地吐了口带着血的唾沫星子，要是他们这么多人还栽了，那以后在道上少不得要被人取笑。 ——“拼了！” 时间拖得越长，对瞿南几个人来说也越不利，人的体力总是有限的，一打三、一打五是需要体力支撑的。 而瞿南几人的打架技术再好，要真和这几个无所顾忌的小混混比起来，摆明了还是留有余地，不敢往死里干的。 所以很快，他们就落了下风，瞿南眯了下眼，低声对程燃和杨泽道：“从右边突破出去，那里有一堵墙矮了半截，可以爬过去。” “我断后！”程燃斩钉截铁。 杨泽没和他客气，瞿南只是点点头，对杨泽道：“你先跑。” 杨泽也不矫情，找准了机会，一脚将自己对面的混混撂倒，再给后面的一拐子，硬生生撞出一条路来。 瞿南紧随其后，身手矫健地越过地上还躺着的一个混子，沿着杨泽的路线跑去。 一大群人见猛地就跑掉了两个，也没有去追，而是将程燃团团围住，觉着这个来碍事的小子更是讨厌，决计不能让他也跑了。 程燃有点悲壮地想应该是跑不了了，他站直了，挤出一个笑脸：“兄弟们，有话，咱好好说？” “好好说？刚才不是打得挺起劲吗？怎么，不打了，求饶了？”红毛擦擦嘴边的血，一脚踹在程燃身上，似乎觉得不解恨，又重重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这一脚用实了力量，程燃被踹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上却还是带了丝笑容，断断续续地说道：“别、别啊哥们，我这不是、不是因为自己兄弟被、被打了吗……这叫义气、义气知道吗？” “谁tm和你是哥们！”红毛又是一拳头揍了过去，程燃眼冒金星，不过笑容却不减。 他觉得挺值的，一顿打，换来英雄救美……男色也是美。这对自己之后的告白应该大又好处？ 这叫什么，这叫赢在起跑线上！ 只是程燃还是天真了点，还没接触过混混的他觉得这帮人顶多也就是打他一顿，抢点钱而已，直到他看见红毛一脸狰狞地弯腰拎起片碎玻璃，还用手掂了掂，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根手指头？” 程燃的笑容敛去了些：“玩真的？” “什么真不真的？这家伙搞笑呢吧？得罪了诚哥，还想着完好无损地回去？”有人低声嗤笑。 眼看着红毛抓着玻璃离他越来越近，程燃心里也有一丝紧张，同时也有点庆幸，幸亏瞿南已经走了，也幸亏是他留下来断后，不然如果是瞿南少了根手指头……那么，他的梦想还怎么实现？ 他并不知道，瞿南并没有跑远。 跑出了半个巷子都不见有人追过来，又没有等到程燃，瞿南几乎可以肯定程燃是跑不掉了，所以他不但没有走，反而又折了回去。 巷子虽然不大，但中间的遮蔽物并不少，像是什么旧木箱啦，破的三轮车啦，足够支持瞿南慢慢地离程燃越来越近而保持一个不被发现的安全距离。 但是瞿南这样缓慢的靠近却并没有坚持太久，因为他看见红毛举起了手中的破玻璃片，缓缓向着程燃靠近，几乎是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对方要做什么。 这时候瞿南什么也没想，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就冲了过去，一步……两步……三步…… “嘭！” 两下几乎同时响起的闷哼传了出来。一下是红毛的，瞿南手里的时候准确地砸在对方右手上，而另一下是瞿南的，原本要戳向程燃的攻击被瞿南用肩膀挡了一下，半个肩膀顿时鲜血淋漓。 “走！”不顾肩膀上传来的剧痛，瞿南丢掉石头，一把拽起程燃就往回跑，临走还不忘再给了红毛一脚。 程燃被瞿南流血的肩膀吓住了。 “南南，你你你没事吧？” 瞿南对他笑了一下，“没事，比我的以前腿伤轻多了。” 听到两人的声音，杨泽也从矮墙后面走了出来，看见瞿南染血的肩膀也是愣了一拍，“你……” “先去医院。”程燃没理杨泽，而是脱下自己的衣服想给瞿南包扎，但是看了看自己满是血污、似乎并不太干净的衣服，最终还是放弃了，拿过瞿南脖子上的围巾将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包扎了一下。 玻璃碎片有点大，所以伤口也很深，重要的是，红毛并没有将碎片插在瞿南的肩膀里面，反而是插进去后，又拔了出来，这才造成了流血不止，看起来可怖的伤口。 清晨的出租车很少，程燃没找着，于是在路边找了辆自行车，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直接就把人家的车锁给砸了，然后催促瞿南：“快上来！” 瞿南怀疑地看了程燃一眼，觉得他这活儿做的挺熟练的啊。 就近的医院也就10几分钟的车程，程燃双脚踏得飞快，再加上因为是大早，街上没什么人，花了5、6分钟就把人带到了医院门口，扯着嗓子喊：“医生！医生！” 等瞿南包扎完了从医院里走出来，程燃才算真正舒了口气。 肩膀对一个篮球运动员来说，是和手、和脚同样重要的东西。有些职业球员，仅仅是肩膀的软组织拉伤，就会影响个人的发挥，甚至是休赛大半个，乃至一整个赛季。 所以当瞿南从医生出得知，看起来可怕的伤口并没有伤及根本的时候，也是感到了一阵轻松。伤口恰好避开要害，不幸中的万幸，再深个几厘米，大概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程燃低着头，眼中晦暗不明。 第124章 咖啡和酒 瞿南并不觉得后悔，肩膀这么伤一下，换程燃一只手指头，怎么算都不亏。只是，这件事还有个连带的麻烦。他可不相信那帮小混混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三个了，以程燃和他在校队的知名度，就算这帮人是出来混社会的，要打听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解决一下。” 程燃知道瞿南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赞同：“这事儿再说，你都这样了，解决我来就成。” 瞿南笔直地坐着，不让肩膀碰到墙壁，看了他一眼。 “他们只要稍微一问，就知道我每天会沿着这里晨跑，所以，要打听出你我的住处，也很简单。你爸只是一个学校教练，而我家也没有任何背景，他们要对付我们……实在是一件完全没有负担的事情。” “当然，我们也可以召集自己的兄弟和他们来一场群架。只不过，我们是靠体育吃饭的，我们不能受伤。而他们——他们什么也不怕。” “你真觉得，光你能解决？” 程燃僵了下，撇撇嘴，承认瞿南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他想了想道：“那要不我找找我爸的关系？他以前也有几个学生没在念书了，混着呢。” 瞿南笑了下，摇摇头：“阿燃，你觉得这群混混最需要的是什么？” “他们能要什么？无非就是想当老大，手里又有钱花，真说什么兄弟义气，还不如我们呢。”程燃望天，晃着两只脚。 “动手的人，其实只有那个红毛和其他人。”瞿南缓缓道，“而最开始，他们的那个老大，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所以这么算起来，真正和我们有仇的，只是那个红毛的混混。” 程燃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瞿南微微抿起了嘴角，露出一个让人平稳的笑容：“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这帮混混在这个地带还是很有名的，所以要打听他们的事没费什么波折。程燃一个电话就得到了想得到的信息：红毛的混混，大家都叫他“诚哥”，向来心狠手辣，哪里有架打都少不了他，局子都去了好几趟了。而黄毛的则是“明哥”，比起红毛，是更加阴沉甚至阴险的一个人。 而两个人的关系嘛……诚哥是明哥手下的第一打手，很得人心。反而是这个明老大和下面的人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两人正在暗地里商量着，就看见杨泽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看到瞿南已经包扎好了肩膀，没什么事的样子，脸上着急的神色才慢慢地褪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瞿南言简意赅道：“没能跑掉，被刺了一下，没什么事。你怎么来了？” “我……我能不来吗？”杨泽闪过一抹懊恼，“我还以为你们都跑掉了，结果我一出来就看到你浑身上下的血，你们也什么都没说，直接撬了车就走了，我是跟着跑过来的。” 程燃听到“跑过来”这三个字，再抬头看了杨泽一眼，发现对方确实满身的汗，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差点给忘了还有这么个要和他抢人的存在。 “谁要你担心了，南南是我的！”程燃瞪他。 这个时候，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的告白全烂在了他肚子里，对杨泽完全是敌视敌视敌视的程燃眨巴着眼睛看向瞿南，“南南，你说是吧？” 瞿南：“……”他不想理这个蠢货。 没有得到瞿南的回应，程燃不太开心地又凑到了瞿南身边，“南南，那家伙有什么好的，没我帅没我厉害还没我高，要选一个你肯定得选我对吧？” 程燃不给瞿南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先接受我，反正只要不喜欢那家伙就行。” 瞿南看了眼脸色发白的杨泽，迟疑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南子……”杨泽又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道，“那我们的那些过去呢？你忘了我们一起逃课，一起打球，一起在半夜吃夜宵……你这样对我不够公平，难道那些记忆都是假的吗？” “那些不是假的。”瞿南沉默了一会儿，低沉而平静地缓缓开口，“但是，那些也只不过是记忆。”而记忆，本身就只能代表曾经。 就如同记忆中那种抹不开的绝望，记忆中孤身一人，离他爱的篮球越走越远。惨痛的，不堪回首的记忆，有时候也会让已经偏离了人生轨迹的瞿南感到恍惚，觉得就只是一场梦境。 程燃很满意瞿南的态度，对着杨泽扬了扬下巴，瞿南现在不接受他不要紧，先把潜在的对手剔除了，这才是程同学的阴险之道。 至于怎么得到瞿南，这个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反正现在瞿南这头登记一下，以后排起队来也是个头号嘛，程同学边想着，边在心里不住点头。 杨泽还是走了，但是走之前，瞿南还是将之前的计划向他和盘托出，杨泽没有拒绝，他只是觉得，瞿南是真的变了。 单独去见黄毛，向对方道歉，给足对方面子，再拿出500块钱，顺便将程教练现在混着的几个学生名字搬出来——只要黄毛不是特别蠢的存在，都不会拒绝言和的提议，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一步一步都想得如此到位，精准无误，这样的瞿南，杨泽不曾见过。所以他虽然应了下来，走得时候脚步却有点恍惚。 而程燃就比较好接受了——他的南南难道会连个混混都搞不定？ 明哥和瞿南他们三个人私下会面地点是个安静又小资的咖啡厅餐厅，带着当下女学生们最爱的情调，类似类似星巴克之类的存在。 这决不会是混混们会来光顾的场所，所以叶不用担心会被黄毛的手下们撞见。 明哥的性格也的确和程燃得到的消息一样，总是眯起眼睛，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程燃率先给他要了一杯咖啡：“明哥，这次是哥几个冲动，正巧我这兄弟感情上出了点事，所以没考虑周全，多有得罪了。”边说着，他一边把装着钱的纸袋子递了过去，“您拿去喝酒，没人知道。钱不多，但是如果不用和你的手下分的话，也不算少。” 瞿南见黄毛接过钱，摸了两下，接着开口道：“当时和我们打起来的，是诚哥他们。我们也有兄弟是混的，道上的都说，明哥现在是越来越不喜欢自己动手了，反而是诚哥，每次打群架都会带头冲在最前面。” 黄毛挑了下眉：“你是说我这个老大当得不地道？要换人了？” “不是我说，而是别人说。” 这个“别人”是谁，相信黄毛能够猜的出来。 瞿南看了杨泽一眼，杨泽会意，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瑞士折叠军刀，咬咬牙，往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刀，这一刀不深，对他的手也没什么印象，就是点皮外伤，但看着瘆人：“是我先动的手，这一刀，算是给明哥道歉的诚意。” 诚意、面子、赔礼全都有了，瞿南这才缓缓说：“明哥，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们会卖你面子，但是不会给诚哥面子。胡兴口的姚哥是我们朋友，就算诚哥不满意，他也不能怎么样，而且，我觉得他满不满意，应该是你说了算？” 这话当然是说说，要是结下死仇，那姚哥也不可能真为了瞿南他们几个和对方打，不过有这么个意思在，也就够了。 黄毛笑了一下，做小混混能做老大，不是光凭一身傻力气就够的。他把钱胡乱地塞到了裤兜里，站了起来。 “我看起来就这么好糊弄？” 杨泽一惊，心道不好，谈话居然失败了，顿时也后悔，混混哪里会理别的啊，拿了钱就别指望吐出来，说翻脸就翻脸。这么想着就要站起来，但是他才刚刚动了一动，就被瞿南一把按住了。 杨泽只好又坐了坐稳。 “我们今天没见过面。”只听瞿南平静地说着，似乎完全没被黄毛的翻脸吓到。 黄毛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噗”地一口又吐到地上，擦了擦嘴，对瞿南几人道：“咖啡有什么味道？一股苦味！下次有空，明哥请你们喝酒。” 说完这句话，黄毛插着裤兜慢悠悠地从咖啡馆走了出去，还不忘对着邻桌的几个女生吹了口口哨，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这是……？”杨泽处理了自己的伤口，还被这有点反转的剧情搞懵了。 “就是没事了。”瞿南站起来结账，拿钱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 他虽然通过一次赌球，一次大赚一笔，但是这些钱也因为方静那时的车祸和营养品，被花的七七八八，而在他的规划里，自己如果想要实现目标，钱，似乎是一件不可或缺的东西。 就在瞿南刚刚将事情了结，想着通过什么途径赚点钱的时候，他等了许久的信，也终于漂洋过海寄了过来。 第125章 清早 方静把信交给瞿南的时候神色不太自然，不过她还是勉强地笑了笑，装作不太在意地问：“明天想吃什么？……这信，你同学寄的？” 美国来的信。 方静有高中文化，所以对英文还是认得的，现在这么问，明显是在试探。 瞿南也不在意，他拿过信封，回答：“不是。” 末了又道，“妈，明天放假，饭我来做就好。” “喔……喔。”方静应了两声，没有再问。瞿南长大了，不会事事告诉她，这很正常，可是看着瞿南平稳地拿着信封走进房间，没有和她多讲，也不免地感到了一丝沮丧。 瞿南难得地没有察觉到方静这点低落的情绪。他走得并不快，但是心跳却仍要比往常急了一些。拉开椅子坐下，瞿南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过关了，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想到这里，他将心跳缓缓控制下来，细长有力的手指在桌面上叩击了两下，不再犹豫，一点点地拆开了信的封口。 信的抬头是一行被加粗加大的英文—— 【dukeuniversity（杜克大学）】 瞿南心中一动，往下看去。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你所喜欢的学校……】（英文） 这个开头让他的心徒然一沉。瞿南的英文在前世是拿了六级证书的，所以这么小半页的英文对他来说并不算难，可是，就这么短短一封信，他却看了足足半个小时。 直到整封信都快能背下来了，他才移开了目光。 然而他依旧微微有点失神，瞿南不是神，面对这封婉拒信，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这依旧不免让他感到沮丧和打击。 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自己无意识地抓得皱巴巴的信纸，把它慢慢摊平，他没有再去看上面的文字，而是直接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了想，又把废纸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折好，从书架上找出一本书，把信纸夹在了最厚的一本书里，随手放在了一边。 把信封外壳丢掉，瞿南仰天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计划一直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只是，这封来自杜克大学的婉拒信显然给了他不轻的一击——现实，往往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瞿南好好梳理着心情，原本能让他快速从打击中回复过来的是篮球，但不巧的是，肩膀的伤让他今天无法按时夜训，于是这股郁闷只能一直憋在心里。一边休息一边思考，不知不觉居然也慢慢睡着了。 “叮铃~叮铃~” 瞿南是被电话声吵醒的，他眯了下眼，就听方静在客厅喊他：“小南，小南！燃燃的电话！” “来了。”瞿南从床边的架子上拿过一条毛巾，沾了水擦擦脸，让自己清醒了些，这才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 “你终于接电话了！肩膀没事吧？” 程燃蹲在电话机旁：“这么久……难道在洗澡？你伤还没好，医生说了不能沾水，要不要我来帮你？”程燃越说越有兴致，“你也不想让阿姨知道你受伤吧？你肩膀受伤肯定不能擦后背嘛！” 瞿南默了一下，总觉得程燃的语气有一点点“兴奋”。 不过，洗澡也确实是个大问题，程燃说的并没有错。他套了一件外衣，这才没让方静发现他的伤，这样一来，他要自己行动似乎还真的有些不方便。 “我刚刚在睡觉，没洗澡。而且今天就算了，已经很晚了。” 程燃失望地“哦”了一声，下一秒又欢快道：“那明天吧，明天我过来帮你？” 瞿南也不矫情，应道：“好。” 于是程燃的语气更为欢快了：“那你要不要也看看我的身材？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瞿南：“……” 某人继续顺着杆子往上爬：“上面还是下面都可以！童嫂无欺！包你满意！” 瞿南果断地挂掉了电话，但是低沉又无法得到发泄的情绪却因为这一个电话而稍稍平息。 程燃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短促的“嘟嘟”声，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揉了揉自己发麻的双腿，这才打了个哈欠拖着脚步，心满意足地一头扎进床上。 一觉醒来，墙上的钟显示才5点，这也是瞿南一直以来起床的时间。只是，肩膀受伤的他就算现在起来也不能去例行的晨练了，习惯了的生物钟没有办法忽然改变，瞿南索性起来在房间做起下蹲训练。 杜克大学的拒绝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可是和程燃通过电话后，现在醒来，心里的那一丝阴霾也完全散去了。大汗淋漓后，瞿南走进浴室，这才猛然意识到肩膀无法沾水的自己似乎不能**完成洗澡这项任务。 只是，瞿南也没有考虑太久，他索性脱掉上衣，沾湿毛巾，用没有受伤的手粗略地给自己擦了一下身体。就在他准备抹沐浴露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这个点方静还在睡觉，瞿南只好把毛巾往身上一搭，只穿了一条短裤走过去开门。 程燃一开门就看光着上半身的瞿南，不由愣了一拍。 “喔……阿南你这么迫不及待了啊……” “……” 没搭理程燃，瞿南又拿起毛巾准备走进浴室，然后他想了想，又停下了脚步，回头问程燃：“你昨天说帮我洗澡？” “嗯？” “那就帮下。”瞿南颔首，把毛巾丢给程燃，皱眉，“自己确实不太方便。” 程燃眼睛“噌”一下就亮了，两个灿烂的酒窝骤然展开，一边点头说着“没问题！”一边紧紧跟随瞿南的脚步，一溜烟进了浴室，然后郑重其事地将浴室的门紧紧反锁。 瞿南看着他最后的动作，给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阿姨还在睡觉，万一她起来进来洗漱怎么办！”理直气壮的声音。 瞿南觉得有点道理，于是点了下头，越过这个话题，反手拿过淋浴头递给程燃：“既然有你，就不用毛巾沾水擦了，用这个吧。” 程燃麻利地接过，挤了一手的沐浴露，沾了点水就往瞿南身上抹……嗯，手感不错，结实，紧绷，不知道有没有弹性…… 瞿南倒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前世断了腿的时候，杨泽的背叛混合的他当时的绝望，令他至今都无法忘却，这也导致之后都没有将重心放在伴侣上的他，在这方面算是一片空白。所以就算程燃现在大手不停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瞿南也没什么感觉，反而是在几分钟后疑惑地看了一眼程燃：“肥皂要抹这么久？” 程燃当然不懂下限是什么东西，回视以万分刚正的目光：“要泡沫均匀才洗的干净！” “不需要，快点就好。” 程燃心虚又委屈地拿过淋头，开了水往他身上冲，但是冲水这种事情……其实也是一件技术活，淋浴头出来的水很大，而程燃又作死地将正面朝了自己，于是…… 半只落汤鸡程燃对着瞿南讪笑。 瞿南：“……” “失误，失误！”程燃立即调转方向，对着一身肥皂泡的瞿南冲洗起来，可是他显然又低估了这支廉价莲蓬头的凶猛和不稳定，瞿南身上的泡泡还没洗掉一半，他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被淋成水精灵了。 瞿南关掉了开关，叹了口气：“算了，你把衣服脱了也顺便洗洗吧，我房间还有干的衣服。” 程燃表示不服：“你家这莲蓬头质量不行！” 瞿南：“……快点洗完去换衣服。” “噢……” 后面的步骤，程燃倒没再出什么差错，他把自己的衣服向外一扯，脱得极为潇洒，但正当他想向瞿南炫耀自己的身材时，却看见对方正皱着眉，站姿有点不对劲。程燃观察依然一流，直接就把目光移到了瞿南的肩膀上。 绷带周围细细密密地有一圈水珠，这倒不碍事，毕竟伤口的主体部分没湿就好，但是程燃一下就看到了从中间渗出来的一点点红色。 显然是瞿南刚刚眼疾手快地关掉开关的时候，顺势扯动了伤口。 “你伤口裂了？” 瞿南平静地摇摇头：“没事。” “没事个p！”程燃也不急着套衣服了，摸了摸下巴问，“你家急救箱放哪了？我再给你包下。” “门口右边的柜子打开，中间那层。” “我去拿！”程燃于是光着身子两三下挤出了浴室，刚从柜子里扒拉出急救箱，就听见门外压低的声音在喊：“南哥！南哥！” 程燃眨了眨眼，顺手开了门。 “南哥你总算开门了……”秦默舒了口气，正说着，看见程燃的脸，猛地愣了一拍，“……程燃？” “嗯？”程燃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赤身*，下意识就道，“南南在浴室呢。这么早，找他有事儿？” “啊……恩……对。”秦默还没搞清楚状况，看了看程燃光溜溜的上半身，再听到瞿南“在浴室”，自己原本来找瞿南目的全一溜烟跑没了。 “小默默，怎么这么久……南南不在？”还没等程燃再说什么，从门的拐角处忽地冒出了一堆人来，纪东阳一脸好奇宝宝的眼神瞥了过来，而他身后，陆元、许杰、贺勇……甚至连金发碧眼的交换生kent都走了出来。 程燃一眼目测，整个四中校队的人几乎全到齐了。 噢！这个……这个……程燃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只剩一条遮羞布的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