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盛宠皇贵妃》 第1页 [穿越重生] 《清穿之盛宠皇贵妃》作者:义楚【完结+番外】 文案: 《宠妃》一书中,女主盛琼华,自幼便生的天香国色,名动京城。 从秀女到皇贵妃,既是康熙帝王的心尖宠,又是四阿哥胤禛的白月光,先后受两位帝王恩宠,一生扶摇直上,步步荣华。 可穿书女配携剧情归来,要夺她机缘当女主! 上辈子,堂姐凭藉着一丝剧情,模仿她的形态,练习她的声音,成功顶替她成为帝王的宠妃。 到最后却赐她一杯毒.酒,让她悔恨而死。 重生一世: 盛琼华看着羸弱可怜的堂姐,腹黑隐忍的前夫。 她毫不犹豫的扭头,投入帝王康熙的怀抱中。 既然这亲情与情爱都不可靠,那倒不如去追求这世上最大的权势,做最高贵的女人,嫁最有权势的帝王! *** 盛琼华凭藉着一张娇艷无辜的脸,在后宫中两面三刀,机关算尽。 总算是一路从常在,到后来的皇贵妃,尊宠一生,当属万人之上。 权利够了,她懒得斗了,自想全身而退。 却被迎面而来的帝王压在墙壁之上:「宠了,疼了,权利情爱都给了,如今你想全身而退?」帝王捏着她的下巴,通红的双眼目露疯狂:「也要看看朕座下的龙椅答不答应!」 盛琼华:自步步为营,到宠冠后宫。攻略到满级,才知帝王一直心繫于自己。 本文又名:《两代帝王白月光》康熙: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有权! 排雷: 苏爽甜,架空清 谢绝8榜,谢绝人参公鸡 宫斗文,女主心机婊,全文1v1, 一句话简介:宫斗不易,全看演技!嘴强宫斗文 内容标籤: 清穿 重生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盛琼华康熙 ┃ 配角:@晋江义楚:预收《东宫瘦马》《本宫成了康熙的猫》 ┃ 其它: 作品简评:vip强推奖章 《宠妃》一书中,女主盛琼华自幼天香国色名动京城。从秀女到皇贵妃,是康熙的心尖宠又是胤禛的白月光,一生扶摇直上,步步荣华。穿书女配携剧情归来,要夺她机缘当女主!上辈子堂姐凭藉一丝剧情,成功顶替她成为帝王的宠妃。最后赐她一杯毒酒让她悔恨而死。重生她毫不犹豫投入康熙的怀抱。追求这世上最大的权势,做最高贵的女人! 本文题材新颖,文笔细腻。行云流水,情节波澜起伏,女主盛琼华攻于心计,设计帝王独获恩宠,从一小小的宫女到日后宠冠后宫的皇贵妃! 第1章 雍正元年,二月。 新皇登基,国丧刚过。 连紫禁城的风雪都悄然停了,今日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一大早万岁爷出宫祈福,祈求保佑大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般一个喜气洋洋的好日子,可干清宫的奴才们却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作。原是因为万岁爷前脚刚出了宫,后脚还没半个小时又回来了。 新皇本就喜怒不定,性子多疑,且据说万岁爷回来的时候板着脸,面色阴沉可怕的厉害,大手死死的掐着一个小太监拽进了干清宫,到现在还没出来。 二月里,绕是风雪停了,可也架不住那冻死人的冷意,那一尊尊金色的琉璃瓦下坠着一长串的冰熘子,那玩意足有半尺长,整整齐齐的挂在房檐下晶莹透亮,远远的瞧过去倒像是根水晶柱子。 冬日里原本守值的人要少些,可今日干清宫门口却被那些穿着黄马褂,配腰刀的御前侍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绕了个水泄不通。 『轰隆』一声雷响,刚停了风雪又下起了雨,瓢泊的大雨倾盆而下,那些穿黄马甲的侍卫们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顶在风雨中。 这可苦了立在墙角下的太监们,一阵凌厉的冷风吹来,摔打在小太监们冻得通红的脸蛋上,只见他们个个双手揣进袖子里,头低的像鹌鹑,绕是这样,外面那些风声雨声也挡不住屋子里传来的暴呵! 苏培盛站在一群太监中央,听着里面帝王的怒喊,他嘆了口气,走上前两步,低头看着跪在廊檐下的人。 「叶太医。」苏培盛的声音小小的,可去了势的太监腔调里依旧带着克制不住的尖细:「外面风雪大,您还是跪进来一些吧。」 他低垂着眉看着面前的人,廊檐下面积了水,此时温度低已经结了冰,那人一身简单的长袍,跪在那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冷风吹过,积水便冻成了碎冰渣子,渗入衣裳没入膝盖里,是刺骨的冷。 冬日里,外面风雪凌厉,西北风一刮恨不得能穿透你的身子,只见那人抿着唇,腰杆挺的笔直,一身简单的太医长袍穿在他身上,寒风暴雨中都掩盖不住那温润如玉,清隽之感。 可这般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可此时长袍下的双腿却止不住的颤抖。 可惜了…… 苏培盛垂下眼帘,叶家少爷叶文清,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又是太医院的新贵,一手医术妙手回春。 可今日这般跪下去,日后只怕是要落的个残疾。 他别开脸,身子往侍卫后面藏了藏,眼帘往下盖住里头的嘆息。谁让这叶太医不长眼,偏偏瞧上了不该瞧上的人呢? 帝王的枕塌边岂能容忍他人酣睡?何况偏生又是那人……苏培盛摇了摇头,双手插在袖子里,慢慢合上眼睛。
第2页 屋内的吵闹声断断续续的,隔得久了还能听见细碎的呻.吟,男人急促又粗.壮的喘息,里面夹杂着女人掩盖不住的哭喊。 那声音带着娇,带着媚,如声声儿的莺啼,穿过门窗,传到外面。 滴水的廊檐下,叶文清闭上眼睛,捏紧拳头挺拔的身姿止不住的颤抖。 苏培盛原本半阖着的眼皮撩开,不停的往里头张望着,他生的面白无须,五官周正,可原本红润的脸色此时一片煞白,额头不停的冒着汗。 这都进去好几个时辰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出事,想到帝王发怒的模样,他终究是害怕,又不敢上前阻止,来来回回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走到窗户那悄悄挑开一点缝隙看过去。 只见那正大光明的牌匾下,万岁爷正将人压在龙椅上,明黄色的龙袍撩起,下摆如同窗外的树枝,风雨之中微微颤动着。 此时天已经快擦黑了,大殿里头没有点灯,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头顶的吊顶花纹发出一抹淡淡的光。 窗外的金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打进来,帝王站在龙案前,漆黑的殿内只瞧的那团九龙盘旋的龙袍,明黄色的衣襟下那身形宽大,不怒自威。 一双凌厉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只见他正前方,光滑照人的金砖上跪着一个小太监,那人低着头瞧不清长相,一身宽大的太监服罩在她身上依旧掩盖不住那纤细瘦弱的身姿。 她头戴着帽子,脖子直直的往下低,黑暗中只露出一截颈脖,如雪般的白皙滑腻。 周遭旁的架子,花瓶全碎在地上,帝王背在身后的手不住的颤抖,他发泄了许久的暴怒才渐渐压了下去。 他撩起眼皮,薄唇轻启吩咐道:「过来。」 地上的人不动作,帝王漆黑的眸子又深了半分。 深吸一口气,捏紧手心,余下的话全然带上了沙哑:「盛琼华,朕让你过来。」帝王的一声轻呵,不怒自威。 地上的人总算是有了动作,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清艷绝色的脸来,柳叶眉,桃花眼,一张脸生的眉目如画,仿若是烟花三月的江南。 清凌凌中带着氤氲的烟火气。 「奴才遵命!」她抬起头,泛红的一双眼睛抬起来,赤.裸.裸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撞入他目眦欲裂的双眼中。 九龙夺嫡,四阿哥胤禛继承大位,天下万人拥趸,新皇登基。可无人知道,这个至高无上的帝王,主宰一切的天下之主,暗地里有多龌龊! 他不顾忌人伦朝纲,背地里惦记着他的庶母。 大概是她眼中的讽刺太过放肆,帝王总算走了下来,黑色绣着盘龙的朝靴停在她面前,帝王低下头,单手掐住她的下巴。 轻咬着牙齿淡淡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朕!」他灼.热的唿吸喷在她脸颊上,浑身帝王的威仪将她笼罩。 盛琼华那双如琉璃般乌黑的眼珠在他脸上扫了扫,最后瞧见他疾言厉色的模样时总算是笑了。 那双清丽艷绝的脸抬起,嫣红的嘴角上狭长的眼角一片通红,如玉般的下巴落在他手心儿中,她撩起一双桃花眼撞入他眼圈里:「陛下认为奴才该如何看您?」 她嫁他十余年,从头至尾在一起的时光不过那成婚前三个月,三月之后,迎接她的便是无尽的冷漠与猜忌。 她家室不低,容貌更是生的绝色,在他后院却如同一个隐形人。想了十余年没想到的缘由,新皇才登基三个月就有了答案。 原来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错,他不过是认错了人,娶错了人,而放在心口上十余年的居然是他皇阿玛的妃子,如今的淑太妃。 娶她盛琼华,不过是因为她们是堂姐妹,模样有个三分像而已。 盛琼华想到这,眼中的嘲讽与不屑浑然之间倾泻而出。那抹毫不在乎的模样,彻底惹暴怒了帝王,他捏紧手心的下巴,用力往上抬。 同时用手一用力,挥开她头上的帽子。 太监帽往下滚,露出一头乌黑的秀髮,乌压压的头髮如同绸缎,更衬的那张脸清丽无比,此时她被迫扬起下巴,一张精緻的脸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眼前,微抿着的唇角带着嫣红,上挑起的桃花眼中波光潋滟。 红唇,黑髮,极致到勾魂摄魄的美。 掐着她下巴的手骤然间松开,帝王低下头,一手搂着她的腰杆,一手往上在她唇瓣上摩擦:「朕前脚刚走,你后脚便与你表哥一起偷跑出宫。」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唇瓣上来回的反覆,他动作轻柔,声音更是低沉,可若是抬起头,就会看见他那张恐怖的脸,面上遍布暴风雨欲来的狰狞。 帝王的气势逼近,强势到吓的人浑身颤抖。 可盛琼华却咬着牙,在那勃然大怒的表情下笑起来,她生的极美,一笑的时候感觉春光都绚烂了,桃花眼往下垂,她盯着帝王的眼睛讽刺的笑:「你不是知道吗?」她还没走出宫门半步,他就带着御前侍卫将她团团围住。 彻底将她逼近了绝望的边缘。 「陛下这招请君入瓮当真是用的好。」她眼帘往下,娇滴滴的语气里带着冰冷,她与叶文清刚走到宫门,后脚御前侍卫就杀了过来,只怕是身边早就安插了眼线,只等着她自投罗网。 帝王低下头,看着面前的人。 他记得她是在京城长大的,可说话却是一口子吴侬软语的娇糯,听起来总娇滴滴的,让人忍不住呵护。
第3页 他当时好奇,有一次特意问她,当时她坐在红烛旁边,她听闻之后低下头,烛火晃荡下那张脸上带着娇羞。 她小声回:「家中请的教养嬷嬷是江南来的,说的一口吴侬软语,我自小跟在嬷嬷身边,说话便不自觉带着一股软糯的强调。」她说完,还颇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的时候怯生生的问:「爷可是不喜欢?」 当日那女孩娇滴滴还带着娇羞的语气,时过境迁如今却满眼都是冰冷。 胤禛垂在身下的拳头握紧,他咬着牙,低沉的嗓音满是沙哑:「你跟叶文清出宫做什么?」 盛琼华眼帘垂下,笑得却是越发的灿烂,她凑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道:「自然是为了逃离陛下.身边,与叶太医双宿双飞。」 帝王双手握紧,手背上青筋冒起不住的颤抖。 如玉般的下巴轻轻靠在他肩头,软糯的语气却带着明目张胆的挑衅:「说起来,奴才这招还是陛下亲手教的。」 她扬起头,嫣红的嘴唇上是张扬至极的笑:「就像是帝王惦记自己的庶母,后妃喜欢上陛下的太医,两者之间未尝不可。」 帝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喜欢的人成了陛下皇阿玛的妃子,不得已才娶了我这个替代品回去,陛下这么多年看见我这张脸,只怕是日日寝食难安吧。」 她说完,扬起脸,似乎是要让他看看,要让他仔仔细细看清楚,这张脸,这个人,是她盛琼华! 帝王闭上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波涛翻滚的汹涌:「你大胆!」他恼羞成怒,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大步往前将人往龙案上狠狠一甩。 盛琼华被迫压在龙案上,还没等起身就见他期身往上。 单手控制住她的双手,往头顶一举,随后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生为后妃却口出狂言,朕倒是要让你看看,你究竟是谁的人!」 帝王的脸上是克制不住的疯狂,他单手往下,一挥手撕开她身上的太监服。 深蓝色的太监服下是比雪还要白皙的肌肤,欺霜赛雪,吹弹可破,玲珑有致的身材此时毫无遮掩,尽数在他眼下。 「你放开!」盛琼华咬牙切齿:「别碰我!」 帝王却往下,抬起她的下巴,侵略的气息在她口中开疆扩土:「朕凭什么放。」喘.息之间还能听见他沙哑的低沉,他看着龙案上的人,乌黑的头髮含着汗水黏在雪白的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美:「朕今日就让你看看,朕究竟碰不碰得。」 他说着,手往下动作着,明黄色的衣摆撩起,龙案开始响起一声声的嘎吱响。 片刻之间,屋子里传来暧昧的喘息,盛琼华闭上眼睛,看着明黄色的衣摆在她身上起伏。 门外一片风雨飘摇,狂躁不安的冷风的带着凌厉剪开了窗户,雕龙刻凤的窗棂悄悄开出一条缝隙,狂风暴雨下那跪在廊檐下的人回过头。 干清宫里传来刺眼的金光,温润如玉的双眼顺着那缝隙看过去,只见那最深处,金雕浮龙的龙椅上,九龙利爪睥睨天下。 她坐在明黄色下摆上,如窗外颤抖的树枝,在狂风暴雨之中上下颠动。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辣(づ ̄3 ̄)づ 开文大吉,发红包,不知道有没有人哇,让我康康你们的双手! 第2章 南柯一梦,如梦初醒 一声剧烈的喘息后,盛琼华从床榻上惊起。 盛夏的天,连空气都带着燥热,窗外的榕树下知了歇斯底里的鸣叫。可这样热的天,她连后背都是湿透的。 盛琼华垂下眼帘,僵硬的手指动了动,入手才察觉掌心一片冰凉。 「大半夜的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还没等盛琼华反应,右边忽然传来一声不满的抱怨,她扭过头,顺着目光看过去。 入眼一片黑蒙蒙的,只瞧的见窗外一点微弱的光。 她的眼睛看不见! 盛琼华这才缓过来,这已经不是梦中那个穷途末路的时候了,上辈子叶文清带着她准备逃跑出宫,却被帝王当场抓住。 干清宫中痛不欲生的一晚过去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帝王。 直至那晚…… 盛琼华放在被褥上的双手握紧,指尖一片惨白。那日她被人叫去宁寿宫,说是太后召见。 新皇登基,后宫还没来得及赏赐封号,她家室不高不低,且新皇潜邸时她不过是个没上过玉蝶的格格,太后之命她自然不得抗拒。 宁寿宫富贵华丽,她跟着小太监的后面走过去,瞧见了一屋子的人,首先坐在最上头的便是仁寿皇太后。 如今万岁爷的生母,乌雅氏,也就是当年先帝的德妃。 盛琼华垂下了眼睑,左右两边坐着的都是太妃,年岁过去改变了容貌,后宫中人她一个都不认得,唯独最右边,正下方那位她记得是清清楚楚。 盛玉淑,她的堂姐,先帝的淑妃,也是如今万岁爷放在心尖尖上那位。盛琼华看着面前的人,十几年过去,她依旧还是那般。 漂亮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柔弱无辜的眉眼之间泛着楚楚可怜,那双泛着莹莹水光的眼睛中,看着她时带着笑意,如流水般温柔。 她朝她招手,唤她:「琼华。」 当年入宫之时,堂姐也是这般唤她。 恰逢大选,她突发疾病浑身长了红疹,眼见大选迫在眉睫,可盛家这一辈就她与堂姐两个对的上年岁的。
第4页 堂姐因从小体弱,所以免了大选,当时家中选定要入后宫之人分明是她。 之后她生病,堂姐便坐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安慰:「琼华,大选关乎盛家的名誉,你患上重病可是大选却不能没人,堂姐虽然身子羸弱但却愿意替你前去,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盛家的女儿蒙羞。」 她当时感动,点头说好。 过后,大选结束,盛家小姐盛玉淑封为常在。全家大喜唯独堂姐却不高兴,只独自过来找到她:「琼华,我自小身子就不好,此番入宫实在是害怕,你可否与我一同入宫?」 她当时还没表态就遭受到家人的反对,不能因为一个女儿,让另外一个女儿去当宫女的道理。 可进宫前夕,堂姐又过来找她,这次她身边带了一个人,据说是举世闻名又妙手回春的神医。 神医道:「三小姐乃是娘胎中落下的病根,治倒好治,但若是想彻底好全,却需要一位药引。」 她当时着只顾着担心堂姐的身体,自然是立刻就问:「药引是什么?」 神医抹了把鬍子,神秘莫测看着她:「乃是家中亲人姐妹的精血,每日三滴混汤药入口,不出半年,羸弱之症必然会好。」 于是,盛琼华便跟着入了宫。 神医开出的条件是,要有血缘,还要是姐妹,且需年满十五,加上未经人事的,条条框框都是按照她的条件来,阖府上下唯她前去不可。 庆幸的是,入宫之后还算是顺利,但后宫深墙无非脱不了勾心斗角这四个字,长姐因为生的好,倒是渐渐受到帝王的恩宠,而她虽是宫女,到也还算过的安稳。 直到有一日无意间撞到帝王,没过多久就被送到四阿哥府中,开始她那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十年。 盛琼华闭上双眼,往日的种种剥丝抽茧浮现在眼前,她几乎是压制住自己不去乱想这其中究竟有何关联。 她不动,但高高在上坐在上位的盛玉淑却动了,她面带着微笑,扶着宫女的手走下来。 温声细语的嗓音落在她的耳边,她道:「琼华,古往今来事情总是万变不离其宗,堂姐当初要你进宫也许是一场错。」 她牵着她的手握紧,温声细语的话却满是冰冷:「可你私逃出宫,败坏皇家名声,却是犯了杀头灭九族的大罪。」 她说完,撩起眼帘,如水般温柔的双眸中一片暗沉,大红色的唇瓣勾起,纤纤如玉的手指往后一抬,身后的小太监立马端着东西上前。 「万岁爷怜惜你陪伴十余载,不多加计较,特赐你毒酒一杯自行了断。」 话音刚落下,身后两名小太监立马将她牢牢的控制住,盛琼华挣扎不开,被迫捏着下巴强行灌下,直到那杯毒酒入了喉,她才看清堂姐那张脸。 像是畅快,却又带着如负释重。 而她死前的最后一瞬,依旧是盛雪瑶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她走上前,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安心去吧,这富贵奢华的紫禁城,我会替你好好走下去。」 盛琼华想到这里,狠狠地闭上眼睛,直到眼中那唯一的亮光都熄灭,她才急促的喘了几口气。 浑浑噩噩好几日,于这场梦之后她才反应自己是彻底回来了。 一切恰好回到故事的开端,康熙三十三年,帝王大选,盛家三小姐盛玉淑代替四小姐盛琼华入宫选秀,封常在,于六月六入宫。 次月,因天气炎热,帝王携带后宫众人去畅春园避暑。 盛玉淑虽还未承宠,但因巴结上启祥宫的主位僖嫔,故而占得一个位置,跟着来到了畅春园。 因身份不过是个常在,所以盛玉淑此次前来就带了两人,一是她,另一个是睡在同屋的冬雪。 盛琼华稍稍挪过头往冬雪的床榻边看过去,只见最右边的床榻上,那人像是睡不着裹着被子左右翻滚。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床榻上的人拉开脸上的棉被,直起身来往她那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看什么看。」 借着月光,冬雪气唿唿的往盛琼华脸上狠狠地白了一眼。 主子不过是个常在,这次前来就带了两个贴身的宫女,平日里主子偏宠爱这个琼华也就算了,到底是跟着主子从府中来的,情分不必她们这些新来的。 可这个叫做琼华的,未免也太将自己当根葱了,分明与自己一样都是宫女,却被主子宠的像是小主子一样。 这次前来畅春园,还没几日就又得了病,这大热天的她倒是躺在床榻上休息,一下子所有的事都堆在她身上。 这也就罢了,冬雪咬咬牙,她不在主子跟前凑,自己还能跟着讨点赏,可是主子却要让她过来伺候这个病秧子。 凭什么!她嘴一撇:「您这又是出了何事啊,我的大小姐。」 盛琼华权当没听见她满含讥讽的语气,她侧过脸,月光下那张脸美的触目惊心,她道:「我眼睛看不见了。」 「……」 冬雪张开嘴巴,足足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你看不见了?」随后一声淅淅索索的声响,她下了床榻走上前,挥手在盛琼华眼前摇晃了片刻。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睁的大大的,却丝毫都没情绪波动,冬雪勐的收回手指,满脸震惊:「你当真瞧不见了。」 盛琼华放在棉被上的手骤然松开。 冬雪直直的看着面前这张脸,柳叶眉,桃花眼,迎着月光看过去,晶莹剔透的肌肤比羊脂白玉还要通透几分。
第5页 这张脸无疑是美的,勾魂摄魄美的让人心惊,清凌凌的一张脸,比那位娇弱的主子还要美上三分。她不喜欢琼华也是因为她美的太过扎眼的缘故,奴才比主子生的还好,那算什么? 可如今听见她眼睛瞎了,冬雪喘出一口气,余下的都是庆幸。似是不信,又强调的问了一句:「你当真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盛琼华低垂着眉眼,她记得自己上辈子她也得过一场眼疾,万岁爷七月中旬带人来畅春园避暑,不出半月她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这场病来的迅速又诡异,足足过了两个月后回了紫禁城才慢慢见好。 而就在这短短的两个月,堂姐盛玉淑却渐渐得到了陛下的青睐,开启了她宠妃道路上的辉煌大道,从而渐行渐远。 盛琼华闭上眼睛,徐徐地吐出一口气。 上辈子关乎眼疾的事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等她眼疾好后已经回到了紫禁城了,两个月的时间足以物是人非,更何况那些蛛丝马迹的证据。 可重来一世,却感觉什么都想的通了。 她无端泛起的眼疾定是人为,而盛玉淑骤然受宠其中也有蹊跷。 如葱段般的手指在床面上敲打,她仔细的回想了片刻,依稀记得盛玉淑受宠的时间,那是她突发眼疾的七日之后。 盛玉淑特意嘱咐过,说她患了眼疾不要乱走,让她就在院子里养病。 而自己却开始夜夜往凤西台的地方去,直至中秋那日,『意外』撞见了酒醉的万岁爷,楚楚可怜又温柔如水的后宫妃子,与权势滔天的天下帝王。 两人便开始展开了一段戏摺子般的爱恨情长。 「呵——」盛琼华垂下脸,掩盖住快到唇边的冷笑。 表面娇弱温柔,背地却蛇蝎心肠。说的就是她堂姐本人,上辈子她被那层羸弱的皮戏弄的团团转,而这辈子…… 她撩起眼帘,笑了。 重活一世有许多不同,起码,她的眼睛不像上辈子那样,瞎的一点都看不见,而盛玉淑上辈子顺风顺水的宠妃之道,也得动动了。 毕竟,那种拨弄人命运的权利,如今她盛琼华也想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昨天好多小仙女,小可爱,眼熟的,新来的,我挨个都去亲一遍(づ ̄3 ̄)づ 按照惯例,新文评论发红包,快来吧,快来吧,啾咪 第3章 翌日 寅时一刻,天微微光亮。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才刚露出一丝光,树上的鸟儿便开始鸣叫。 盛琼华才刚睡下没多久,耳房的门忽然传出一道『嘎吱』的声响。紧接着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琼华?」 「你没有事吧,可好一点了。」哒哒哒一阵花盆底的轻响,就见一人摇曳着身子走进来。 只见那人一身粉色的旗装奢华富贵,头顶戴着颗硕大的珍珠,两侧的红宝石簪子发出莹莹的光,一只脚刚跨进来,狭小.逼仄的耳房都跟着亮堂了。 盛玉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她身段羸弱纤细,神情又温柔如水,再配上件浅粉色的旗装,显得格外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琼华?」见床榻上的人没反应,盛玉淑立马弯下腰,似乎是要亲自查看一番。 吓得站在她身后的冬雪下意识的开口阻止:「小主,奴婢们这狭小污秽的角门哪里是主子能来的地方?若是主子有什么吩咐,让奴婢来做就是了。」 她说着,走上前,嫉妒的看着床榻上的盛琼华,这人究竟是得了什么好命,竟能让主子待她这样好? 见她就要弯腰弄自己,早就醒来的盛琼华连忙睁开眼睛。 迎着外头浓烈的光,此时耳房的门大开着。 她睁着眼睛,入眼一片灰濛濛的,一夜过去,眼睛不像昨日那般朦胧,依稀还能瞧的见面前那抹粉色的衣袖。 她垂下头,眼神落寞,不卑不亢的声音没有情绪:「我瞧不见了。」 绕是一大早就听见冬雪禀报,盛玉淑却在此刻听见这句话后才彻底放下心来,她松开揪紧的双手,下意识的在她眼前挥动了两下。 见她确实连眼神都没波动之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别担心。」她勾起嘴角真心实意的笑了,面上却不动声色走上前,捏着她的手温声安慰:「我定然会找太医来医治好你。」 说罢,她低下头,看着床榻上的人。 此时是清早,刚起来脸上未施丝毫粉黛,那一头乌黑的头髮披在脑后,素白着一张脸却美的让人眼神都挪不开。 清水如芙蓉,却又娇艷似玫瑰。 两者极端,相互牵制,却又相互勾引,结清纯与妩媚于一体,说的就是她盛琼华。 盛玉淑的脸落在她那张天香国色的脸上,想她当初看书的时候,就惊讶与女主究竟是如何美丽,竟引得康熙与雍正两位帝王都为之倾倒。 直至穿越到书中才算是见识到何为美的勾魂摄魄,此时这张脸还未完全长开就是这等的绝色,难以想像若是日后究竟是怎样的勾人! 她捏紧自己的手心,感受到一股刺痛之后,才回过神,牵起嘴角对盛琼华笑,语气温温柔柔的:「患上眼疾不是小事,你先好好养着,我定会找太医过来治好你。」 说罢,她拉起她的手又安慰似的拍了拍,轻声细语的道:「有什么吩咐你就找冬雪,我把她留在这伺候你。」
第6页 后者听见,抬起头一脸不满。她是宫女,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伺候一个奴才算什么? 可冬雪不敢反抗,犹豫了半响才委婉道:「小主,奴才若是走了,谁来伺候你?且那些小丫头毛手毛脚的,免得冲撞了小主。」 盛琼华听闻,便开始装作语气不耐烦:「既然她不乐意,那还是算了吧,左右如今我看不见,也出不去。」她是盛家的嫡出小姐,说话自然一股上位者的语气。 见她这番像是再耍小性子,盛玉淑才算是当真放下了心。 也是,眼睛忽然看不见,心情能好才怪。 她笑了笑,安慰道:「琼华——」 门外忽然传出一道脚步声,小太监走进来,打了个千儿道:「小主,僖嫔娘娘身边的香兰来了。」 「哦?」她转过头,连忙问问:「什么事?」 小太监跪在地上,语气带着喜气:「回小主,香兰姑娘说僖嫔娘娘吩咐小厨房做了翡翠珍珠汤圆,邀小主前去一同用早膳。」 僖嫔生的漂亮,性子也算温和,最重要的是受万岁爷的宠爱,盛玉淑为了巴结她用了不少精力,如今她邀自己去用膳,这样的好事她自然不乐意错过。 「当真?」她勾起嘴角,笑了,立马就往外走,哪里还记得身后的盛琼华? 「小主您慢点。」冬雪瞧见,连忙跟上去搀着着。如今小主身边的大宫女就她一个,她可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在小主面前露露脸,省的身后那位被宠的天高地厚的,早晚有一天爬到她头上去。 冬雪想到这,眼中露出一股得意,快出门的时候扭头往盛琼华脸上瞪了一眼,合该她眼睛瞎了,最好是像现在这样一直瞎下去。 *** 盛玉淑小心谨慎的在僖嫔娘娘那用了早膳。 回来的时候,嘴角的笑一直止不住,僖嫔是启祥宫的主位,她运气好能分到僖嫔的宫中。 僖嫔赫舍里氏,膝下一无皇子,二来家室也不高。 不争不抢,待人处事也算是温和,虽受万岁爷喜爱,可毕竟也是老人了,不说年纪摆在那,相处的久了万岁爷只怕是也没了新鲜感。 哪里有新鲜又年轻的女子惹人欢喜?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神情落败下来,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羸弱,且经年累月下来内外亏损,一直不好。 就算她穿来之后日夜调养,可毕竟底子在那,再如何进补都比寻常人干瘪了些,更别说是与盛琼华相比。 想到这,盛玉淑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只片刻之后又消失不见。 「小主。」冬雪捧着茶盏走上前,一脸巴结道:「天热,主子刚用过早膳,喝点菊花茶去去火。」 盛玉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这宫女是内务府拨给她,瞧她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宫女想往她面前凑,是个有心机又想往上爬的。 她瞧了一眼,懒洋洋的伸出手将茶盏接了过来。 掀开杯盖不咸不淡的喝了一口,才淡淡道:「你这泡茶的功夫可比琼华要差多了啊。」冬雪满是笑容的脸上一阵僵硬。 低下头,委屈道:「是,小主,日后奴婢一定好好练习。」然而袖子里的双手却使劲儿的搅和在一起。 小主说这话未免也太偏心了些,琼华平日里娇的跟个大小姐一样,什么都不做,光是捧个茶盏都要惹得小主千万遍的夸。 而她辛辛苦苦的伺候,主子却不将她放在眼里,她气的双眼通红,都怪琼华,生的一张狐媚样子还不算,还生的一张巧嘴,惯会偷奸耍滑讨好主子。 盛玉淑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随后将手中的茶盏原封不动的放在桌面上:「我地位不高,又还没承宠,若是贸然去请太医为琼华治病的话,只怕是没人肯来。」 她轻咬着下巴,眼中一片担忧:「待会你去拿些银两去太医院,偷偷塞给给太医恳请他们过来为琼华看一看。」 「小主。」冬雪张张嘴,有些不满,小主就是心肠太好了,这是畅春园又不是宫中,带来的太医有限,芝麻大小的事有心人一查立马就知道了。 「快去吧。」盛玉淑温温柔柔的,笑着道:「琼华得了眼疾我心中也不好受,还是早些看出是何毛病,我也好放心。」 冬雪支支吾吾的,心知劝不住只好转身去办了,只人还没走,又听见身后小主嘱咐:「多拿些银两,务必要请个好太医,千万别请那些医士手艺不精怕是瞧不出什么。」 盛玉淑边说边撑着身子站起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毕竟看的是个宫女,你小心些偷偷的别声张,将人直接带到角门那去不用来我这禀报了。」 她说完,抬手打了个哈欠:「今儿起的太早,我再去睡会。」走了两步,见冬雪还站在那,挥挥手:「你快去快回,我还等着琼华好了来伺候呢。」 冬雪福了福身,立马往外跑出去。 一口气跑到太医院,她觉委屈得极了,小主眼中只瞧的见琼华一人,没见过哪个宫女还看太医的。 怀中的银两沉甸甸的膈人的紧,这么多钱只为了给琼华看眼疾,她好了之后主子更是看不上自己了。 「要是她眼睛看不好就好了。」冬雪一边走,一边嫉妒的想,只还没走两步,又僵硬在原地。 小主那温声细语的嗓音在耳边环绕:「多拿些银两,别请个医士,手艺不精瞧不出什么。」
第7页 想到这,她眼神一动。 连忙走上前,拉了个迎面走来的小太监,背着身子悄悄塞了个银两过去:「公公,拜託您一件事。」 那人见了银两眼睛一阵发亮,连忙揣进兜里问:「你说?」 冬雪低下头,脸上带巴结的着笑:「我同屋的姐妹有个得了病,望公公行行好帮我请个太医前去瞧瞧。」 小太监一脸为难,犹豫道:「你这点银子……」冬雪一脸祈求:「公公帮忙吧,我是启祥宫淑常在身边的宫女,还劳烦公公通融通融。」 那小太监一听启祥宫先是愣住,又听是淑常在,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宫中还有这号人。 想来也是个不受宠的,他点点头,敷衍道:「这个时辰太医都去给各宫的娘娘请平安脉了,我看看有哪位好心的医士在,愿意跟你跑一趟。」 身后的冬雪听闻,连忙点头,医士好,要的就是医士。 最好是看不出来,让那人一直瞎下去才好! 第4章 那小太监还算是守信,没过多久就带人出来了。 这个时辰,太医院确实没人,留守了的几个一听是去给宫女看病,也没了兴致。唯独刘医士是新上任的,想着左右在太医院待着也无事,还不如跟冬雪出来跑一趟。 「是你喊太医的?」他刚出来,冬雪的眼睛就闪了闪。 无它,这位太医生的相貌周正,身姿修长卓越,一身简单的太医服穿在身上,实在是气度不凡。 她脸热了热,害羞的低下头:「是,奴婢是启祥宫的,同屋的姐妹生了病忽然患上了眼疾,还劳烦太医过去看看。」 刘医士道貌岸然,立马往前走:「姑娘请带路。」 夏日里太阳出来的早,此时又正是晒人的时候,绕是畅春园清凉可走在外头也不好受,两人走了一路也没瞧见旁人。 冬雪站在门口,悄悄放下心。 她往身后瞧了一眼,见刘太医热得一脸汗,悄悄笑了笑随后才推开耳房的门:「太医请。」 耳房低矮狭小,刚推开门屋内就涌起一股燥热,里头空间小又不通风,炎炎夏日这里面简直是个大火炉。 刘太医弯着身子走进去,还没直起身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是谁?」清灵的声音娇艷又软糯,让人听心都跟着酥了酥. 刘太医直起身,抬眼瞧过去才发现站在角落处的人。她估摸着是听见声响刚起身,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素白色的衣裳简单又朴素,穿在她身上却有一股清幽脱俗之感。 而再抬头看过去,只见那人巴掌大的脸上用根白色绸缎蒙住了眼睛,堪堪遮住了半张脸,余下娇艷欲滴的红唇,跟一截如玉般的下巴。 而单凭那半张脸,已是绝色。 「是谁?」见没人应答,盛琼华又喊了一声,刘太医骤然被惊醒立马垂下头:「是我冒犯了姑娘。」 冬雪站在身后,瞧见刘太医那神情闪烁的模样,脸上顿时难看起来。暗恨的往盛琼华那瞪了一眼,这人简直就是个狐媚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勾引人。 没好气的道:「小主见你患了眼疾,特意叫我给你请的刘太医。」 刘太医一听,连忙低下了头:「是……是是是,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说罢,他又抬起头往盛琼华脸上的看了一眼。 「刘太医?」盛琼华眉毛一挑,转过身。 她笑了笑,果然是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关乎这位刘太医,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刘文华,太医院的医士,医术不如何,却生的一肚子花花心肠。 仗着一张老实的脸,内里却色胆包天。 盛琼华上辈子就被他纠缠过,因果轮迴,这辈子倒是落在了她手上。 她垂下脑袋:「多谢刘太医,劳烦您走这一趟了。」娇滴滴的声音清灵又软糯,却能酥到人心尖尖上去。 刘文华放下背后的药箱走上前,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幽香,他深吸一口气,默不作声的低下头:「还请姑娘伸出手。」 一截如玉般的手伸出来,隔着一条丝帕,那滑腻细腻的触感却还是让人手心一抖。 刘文华医术本就不精,此时心思又神游天外,哪里看的了病?摸了半响,也没摸究竟是何缘故,硬着头皮吶吶道:「无碍,估摸着是天气炎热上了火,我开两包药姑娘吃了就没事了。」 刚说完,那软香如玉的手就抽了回去,刘文华眼睁睁的看着,却面露不舍。这样一个尤物般的姑娘,生的又这样好,若是他能再亲近亲近就好了。 想到这,他抬起头往盛琼华脸上看了看。 对方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红唇勾起朝他笑了笑:「刘太医?」这般温和又清灵的嗓音,一下子撞进他心尖上。 刘文华脸一热,近乎狼狈的低下头,声音发紧道:「姑……姑娘好生休息,我这就去给姑娘煎药。」他说完,逃似的往外跑。 站在身后的冬雪将两人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待刘太医出了门,她才白着一张脸,愤愤的看了盛琼华一眼:「狐狸精,惯会使些勾引人的手段。」 她往地上呸了一声,紧接着『啪』的一下甩上了门。 身后的盛琼华低下头,白色的绸缎下,一双眼睛都是冷意。 *** 自那日之后,刘太医便时常的过来。 虽盛琼华对他不咸不淡,可无奈刘太医态度殷勤,且次次都说过来查看眼疾,倒是让人挑不出错。
第8页 倒是惹得冬雪这几日对她气狠了,一见刘太医过来就对她冷嘲热讽,那太医分明是她先认识的,她倒是好,凭藉一张脸就给勾搭去了。 冬雪越想越气愤,伺候的时候也漫不经心。这日,送膳的小太监刚将膳食放下,冬雪上前接过,打开食盒脸色越发难看了:「小主,这连御膳房的也太欺负人。」 夏日里胃口本就不好,宫女太监们吃的伙食又差,冬雪一直都是靠着小主的剩菜度日的,可如今天热,御膳房的见淑常在一直无宠,每日的膳食便一日比一日还敷衍了事。 摆在满前的三菜一汤,寡淡的瞧不出油水。 盛玉淑手中摇着团扇垂下眼睛看了一眼,她也没了胃口,且大中午的热的出奇,她地位低下又没冰可用,宫中无宠的妃子日子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她咬咬牙,还是要尽快受宠的好。 手中的团扇放下,她问:「琼华眼疾可好些了?」她是知道冬雪请的是个医士,也坚信她那眼疾一般人查不出问题。 一边的冬雪心下一紧,支支吾吾的道:「回小主,好了些了。」 「太医说是上了火,日日下火的汤药喝进去,琼华说已经稍稍看见光了。」她狂咽口水,一脸的紧张,盛玉淑当做没看见,笑着点头:「那就好。」 正说到这,外面忽然传出一阵声响儿。 冬雪寻了目光看过去,回来的时候一来喜色:「小主,是万岁爷来了。」盛玉淑立马从软塌上站起,跟着往窗外看去。 她是僖嫔宫中的,这次来畅春园自然也是与僖嫔住在一块,僖嫔住主殿,她住偏殿,万岁爷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僖嫔那走去。 她隔得远了只瞧见一抹明黄色的背影,身姿高大又健壮。再要仔细瞧一眼,却被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给挡住了。 直到人走了,盛玉淑才捂着心尖儿悄悄吐出一口气,这万岁爷与旁人果真就是不同,光凭一个背影就能看出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的霸气。 只是不知万岁爷的长相如何……盛玉淑想到这,脸悄悄地红了。 「小主。」见小主收回目光了,冬雪才一脸兴奋道:「我们可要去僖嫔宫中坐坐?」小主还没承宠,此时万岁爷恰好在僖嫔那,进去混个脸熟给万岁爷一个印象也是好的。 进宫都两个多月了,新选入宫的秀女大多都承了宠,唯独她借着身子不好,一拖再拖。可要说盛玉淑不急也是假话,无宠无地位的日子,她算是过够了。 她收敛目光,淡淡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男人大多是贪图新鲜刺激的,她若是这样简单的被翻牌子承宠的话,只怕是新鲜两日万岁爷就将她忘了。 而她要的是长久的恩宠,还有万岁爷的真心,自然不能这样简单的就露了面。 且……她心中还有一个秘密,她知道,几日后的中秋夜里,万岁爷会喝醉了出现在凤西台附近,她憋了那么久就是为了那日出现,给万岁爷一个深刻的印象。 「小主。」她不着急,倒是站在一边的冬雪急的跺脚:「这么好的机会,万岁爷就在眼前,你好歹表示表示。」 盛玉淑想了想,倒还当真心动了。 她往日里跟僖嫔关系还不错,此时让宫女送盘点心,既在万岁爷那露了面,也不至于让僖嫔生气。 这个心思一出,就怎么也收不回头了,且她暗自觉自己的心思天衣无缝,无人发现。 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眼,平日里苍白的脸色此时也有些娇羞:「你去御膳房拿碟糕点送过去,说是给僖嫔姐姐尝尝。」 冬雪一听,就知道主子这是要露脸了,往下福了福身子『哎』 了一声,乐颠颠儿的去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今天是不是很早,求夸奖(づ ̄3 ̄)づ 第5章 主子若是受宠,宫女自然便跟着得势。 一想到这,冬雪办起事来儿就充满干劲儿,颠颠儿的拿了银子往御膳房跑,好说歹说的挑了两份像样的点心。 她将食盒护在胸前,一路小跑往回赶,只经过耳房的时候恰好撞到盛琼华。 「你在这坐什么?眼睛瞎了都不安分?」冬雪停下来,白了她一眼:「别在这挡了我的道儿。」 专门在这等着她的盛琼笑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先是道:「喝了刘太医开的药,已经看的见道儿了。」没等冬雪开口,她又问:「外头大太阳的,你乱跑什么,姑娘们晒黑了可难白回去。」 提起刘太医,冬雪恨不得又给她个白眼,但是看着盛琼华这模样她又忍不住想嘚瑟。将手中的食盒往她面前伸了伸:「你懂什么,这是小主特意吩咐我去御膳房拿些点心去给僖嫔娘娘送去。」 冬雪满脸得意的往盛琼华脸上扫了扫,她今日就是要让她知道,如今谁才是小主身边第一人。 盛琼华却犹豫道:「可是我听说,万岁爷来了,现在就在僖嫔娘娘宫中,你现在进去岂不是惹了僖嫔娘娘不高兴?」 「你胡说什么?」冬雪满脸不耐烦:「小主还没受宠,我进去送盒点心也能在万岁爷心中留个好印象。」她说完,双手护着食盒就要往前走:「你走开,别挡我的道儿。」 只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道:「隔着食盒都闻到你拿的是玫瑰花生酥吧,万岁爷什么东西没见识过?这样的岂能入了他的眼?」
第9页 冬雪往前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随后又没好气道:「小主不受宠,御膳房的人又惯会看人下菜碟,这玫瑰花生酥与红枣银耳粥还是我花钱求来的。」 盛琼华低下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这东西虽是常见,但是心思却能有所不同,小主要想获得恩宠自然要比旁人多出一分心思来。「 她抬起手,手指嫩的如葱段般,指着那食盒语气徐徐诱人:「比如这玫瑰花生酥,若是换成花好月圆那就大有不同,既文雅万岁爷听了也高兴。」 冬雪虽不识字,但也知道花好月圆比玫瑰花生酥要好听太多,抿了下嘴唇不乐意道:「那桂圆银耳粥呢?」 「那你就说那是合欢汤。」 盛琼华的眼睛笑眯眯的:「合欢锦带鸳鸯鸟,同心绮袖连理枝。这话吉利,万岁爷定然喜欢。」 冬雪听闻眼睛一亮,抱着食盒就想往前走,片刻之后又转头威胁道:「今儿这事是我功劳,你别想去小主那邀功。」 盛琼华看着她往前飞快跑的背影,隔得老远还能听见她念叨那两句诗的声音。嫣红的唇角勾起,眼中都是笑意:「是——」她淡淡的转过身,衣摆在半空中飞扬:「这些自然都是你的功劳!」 盛玉淑处心积虑的想承宠,那她就成全她! 只不过她之前心心念念的想在中秋节那日「意外」撞见,如今万岁爷的恩宠就放在眼前的话,就不知她如何选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的人会相互斟酌,可她却清楚盛玉淑的性子,她两个都想要!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让她什么都得不到了。 *** 云丰阁 夏日炎热,大中午的太阳晒人又毒辣,内务府的小太监送来了几盆兰花,僖嫔闲的无事,便拿出来修剪修剪。 外面热热闹闹的一阵声响,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一股脑的冲进来,跪在地上一脸喜色道:「娘娘,万岁爷来了。」 「万……万岁爷来了?」僖嫔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放下手中的剪刀就要迎上去。 身后的宫女瞧见,立马上前扶住:「娘娘当心。」僖嫔脸上一阵娇羞,吶吶道:「万岁爷如何来了?」 话音刚落下,就见门口的帘子一颤,随后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进来,身姿高大尽显威仪,僖嫔瞧见脸一红,连忙行礼:「嫔妾叩见万岁爷。」 身子还没弯下就被康熙单手扶了起来:「起身吧。」 「多谢万岁爷。」僖嫔娇俏的脸上涌上一抹红晕,感觉被万岁爷握过的手上还残留着温度,耳朵便微微红了:「万岁爷这个时辰如何来了?可用了午膳?」 康熙昂首阔步的往软塌处走,撩起下摆坐下。 一手挥着手中的碧玺珠子,一手揉着眉心没回答。 僖嫔见状,一时有些无措,愣愣的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身后的李德全连忙上前笑着道:「回僖嫔娘娘,刚刚万岁爷在宜妃娘娘那用过膳了。」他面带笑意的说完,又默不作声的退下去。 「原来是这样。」僖嫔点了点头,又走上前两步跪在地上伺候着万岁爷脱了靴子:「宜妃姐姐那的小厨房味道最好,万岁爷用的定然高兴。」 哪知这句话惹了万岁爷,只见他放下捏着眉心的手:「她吵的朕头疼,还没用好就过到你这来了。」 万岁爷语气虽满是抱怨,但听着却没太生气。 僖嫔双手捧着脱下来的龙靴,转身递给身后的宫女:「宜妃姐姐定然是为了陛下好。」 康熙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盏才淡淡道:「她哪里是为了朕好,不过是见朕多去了几次纳喇氏那,吃味甩小性子罢了。」说完,他一只手牵起僖嫔的手拍了拍:「还是你乖巧,不争不闹的朕在你这呆的舒坦。」 僖嫔脸颊又悄悄红了,羞涩的笑了笑,低垂着眉眼支支吾吾的说一句:「新来的秀女中万岁爷最中意纳喇氏,可见她是个好的。」 康熙随意的点了点头:「玉贵人娇俏温婉,确实不错。」纳喇.怀玉是这一届秀女中最拔尖儿的,家世相貌都是上等,更重要的是还会讨万岁爷喜欢,才三个月就升了贵人。 宫中新人一批又一批,年轻貌美的姑娘们数也数不尽,僖嫔心中一阵酸楚,轻声儿道:「宜妃姐姐心中惦记万岁爷,见万岁爷宠爱旁人自然吃味。」 她扭过身,心口闷闷的:「万岁爷午膳定然没用好,嫔妾让人送些点心来给万岁爷垫垫?」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响。 僖嫔转过头,就见李德全出去一趟又回来禀告:「回万岁爷,外面是淑常在身边的宫女,她说淑常在做了些糕点想送来给僖嫔娘娘尝尝。」 僖嫔转过头,还没等她说话,就见万岁爷大手一挥:「让人呈上来吧,朕刚好饿了,也省的你吩咐人重新做了。」 片刻之间,李德全便带着冬雪进来,一瞧见万岁爷冬雪便立马跪在地上:「奴婢不知万岁爷在这,还请万岁爷赎罪。」 她双手抬起,将食盒举得高高的,康熙没想与她计较,手指着问:「拿的是什么?」李德全走下去,接过食盒验了毒之后才呈上去。 僖嫔离得近,眼睛一扫就瞧见了,笑着道:「我当以为淑常在拿得什么,原来是玫瑰花生……」花生酥啊。
第10页 只还没说完就被跪在地上的冬雪抢了话:「回万岁爷,是花好月圆,与合欢汤。」 僖嫔余下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合欢汤?」康熙接过桂圆银耳粥看了一眼:「谁取得名字,倒是别致。」 冬雪听闻,眼睛都亮了,连忙道:「合欢锦带鸳鸯鸟,同心绮袖连理枝。回万岁爷,这汤是我们小主取得名儿。」 「倒是个肚里有墨的。」康熙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你们小主是……?」 一边的李德全立马上前,低着头:「万岁爷,是启祥宫的淑常在,刚进宫时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敬事房的将淑常在的绿头牌撤了,故而如今还没承宠。」 康熙点点头,将喝了一口的桂圆银耳粥放下,随意道:「你们小主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万岁爷关心,主子身体早就好了。」冬雪大喜,连忙往地上磕了个响头。 康熙拿过湿帕子擦了擦手,朝她道:「行了,你下去吧。」李德全立马走过去,将冬雪提熘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说了句:「你家小主是个有福气的。」 他说完就往回走,刚进屋就见康熙站起身,转头对僖嫔道:「朕过几日再来看你。」他说完,手一挥,手腕上挂着的碧玺珠串啪啪作响。 僖嫔往下福了福身,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直到脚步声都消失了,她才像是回过神般往后一倒。 「娘娘。」她的贴身宫女云香忙上前将她扶住,气愤道:「淑常在也太不要脸了,明知万岁爷在这,还偏要派个小宫女过来。」 「是——」僖嫔咬着牙,语气发恨:「我原以为她是个乖巧的,没想到也是这副做派!」她只觉得脸疼,往日里被宜妃欺负就算了,如今一个小小的常在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呵呵——合欢锦带鸳鸯鸟,同心绮袖连理枝,男女恩爱相连之意。」 「这样的荤话她也敢讲!」僖嫔气的眼圈通红:「那个巧舌如簧的宫女呢?」 云香往外瞧了一眼,随后回来无奈道:「娘娘,她回去了。」 *** 「小主,事情办成了。」 冬雪兴沖沖的跑回去,她怕小主问起细节,白白的给了琼华那是死瞎子露脸的机会,只说了个大概。 「果真?」盛玉淑点着头,又忍不住羞涩的问:「万岁爷可满意?」 「小主您放心,万岁爷满意的紧。」 盛玉淑还没体会何为满意,当晚,万岁爷就翻了她的牌子。 敬事房的刘忠海跪在地上一脸笑眯眯的:「小主您就打扮好,待会凤鸾春恩车马上就来接小主了。」 盛玉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是送碟糕点过去,这么就让万岁爷翻了她的牌子?盛玉淑心口一阵阵儿的疼,白白熬了这么久,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了。 此时前去侍寝,岂不是前功尽弃? 冬雪瞧不清脸色,这件事是她办成的,自然觉得十足的满意,巴巴儿的前去讨赏:「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盛玉淑闭上眼睛,忍无可忍。 一巴掌甩在她脸上:「都是你,出的什么鬼主意?」弄得她如今进退两难! 「小主?」冬雪单手摸着发肿的脸,被打懵了,随后连忙跪下来委屈道:「万岁爷翻了主子的牌子,还不好吗?」 「你懂什么?」盛玉淑吼了她一句,她要的是中秋之夜与万岁爷来一场偶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被送到万岁爷床榻上! 她精心策划,等了这么久,万万没想到临到中秋了居然会出了岔子!这具身体本就不好,如今一气,更是浑身发抖,站都站不住。 冬雪不懂,却不敢反驳,只捂着泛肿的脸颊默默流眼泪。 盛玉淑烦躁的揉着眉心,过了一会又勐的站起来:「万岁爷今日翻了我的牌子,僖嫔那岂不是……」 她刚说完,门外响起一阵动静,僖嫔身边的云香走进来,皮笑肉不笑道:「奴婢给淑小主请安。」她敷衍的福了福身子,将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摔。 「我们娘娘说,这些东西都是往日淑小主送的,恭喜淑小主今日大喜,但您的东西娘娘不敢收,还是原封不动的还给您好。」 云香说完,冷哼一声就往回走。 门刚关上,盛玉淑就坚持不住,本就惨白的脸瞬间白的像纸,她撑着身子摇摇欲坠。 「老天是不是瞎了眼?」这恩宠该来的时候不来,不想要的时候偏偏往她怀里塞! 这就算了,她处心积虑讨好僖嫔两个多月,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不说,还顺带招了恨。 她咬咬牙,气的往冬雪身上又踹了一脚:「都是那碟糕点惹得祸!」冬雪先是脸被甩肿,后又被她一脚踹在心窝上。 身子往后一道,撞到桌角,眼前一黑人彻底晕了。 第6章 翌日,一件稀奇古怪的事儿在畅春园中传的沸沸扬扬的。 说起来还与启祥宫有关,据说昨日下午万岁爷在宜妃娘娘宫里待的不愉快,转头就往僖嫔那去儿了,这事整个畅春园无人不知。 宜妃盛宠,但是说话直,心眼小,可架不住万岁爷喜欢。 但帝王终究是多情的,身边有刺手的玫瑰,也想要温柔如水的解语花。僖嫔无儿无女,又生的好,性子又是温和,万岁爷便喜欢往她那去。
第11页 宜妃性子火烈,对上僖嫔这种温温柔柔的瞧不上眼,却暗暗吃了几次亏,早就将僖嫔恨上了。 昨日一听万岁爷出了宫门又往僖嫔那去了,宜妃还没来得及咬牙切齿,就听说万岁爷晚上翻的不是僖嫔的牌子。 「听说是个常在,还是僖嫔娘娘宫里的,昨日下午万岁爷刚坐下没多久,就撞上了去送糕点的宫女,这才想起有这号人,晚上敬事房的便将那位常在的绿头牌挂上了。」 宜妃冷笑一声,说话丝毫不留情面:「装模作怪,她哪里是撞上,分明是故意前去勾搭。」宫女听后低下头,不敢吭声。 没过一会又听见宜妃问:「昨晚那个承宠的常在呢?万岁爷可喜欢?」 宫女说到这才顿了,抬起头有些好笑道:「娘娘,那位常在没去侍寝。」宜妃转过头,满脸的纳闷与不解。 帝王的宠爱是恩赐,是荣宠,生在后宫还没有人不稀罕万岁爷的恩宠的。 「怎么回事?」她转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满是狐疑。 「奴婢也不清楚,外头沸沸扬扬的只传了个大概,说是敬事房的刘忠海刚走,僖嫔身边的香兰便进去了,手里拿着东西不知说了什么,没过多久凤鸾春恩车过去的时候淑常在就倒在地上。」 「她身边的宫女也摔了后脑勺,到现在还没醒。」 宜妃漂亮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歪下头强调的问:「一下倒了两个?」宫女脸上憋着笑,点了点头,提醒儿道:「僖嫔娘娘如今可不好过。」 这外头的还都以为是僖嫔做了什么,弄得人家两主僕双双昏倒在地。 「该!」宜妃冷笑一声,吐出一口气,「让她往日里就知道做些可怜样来狐媚万岁爷,如今这苦头也该轮到她尝尝!」 且不管这事是不是僖嫔做的,只外头的认为是僖嫔做的那就行了,往日里就她温柔如水不争不抢的,如今看她该当如何温柔的下去! *** 云丰阁 「贱人——」一声噼里啪啦的声响,僖嫔将手边的玉兰花狠狠砸了下去。 僖嫔摔了花盆,自己却红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如此倒打一耙的事,淑常在昏倒转头就算在了她头上,不过是因为她派香兰前去看了看。 如今外头的都在说她善妒,自己宫中的常在不过是头次侍寝便眼红成这样! 她漂亮的脸上满是惨白,身子止不住的往后倒,昨晚凤鸾春恩车过来,左等右等等不到淑常在,驾马车的小太监怕耽误了时辰,大着胆子撩开门帘走进去,一眼却瞧见两主僕双双倒在地上。 三伏天,小太监一声尖细的惨叫,吓得挂在门檐下的灯笼都跟着抖了抖。 这事禀报到万岁爷那,虽然陛下只派了太医前去医治,没说什么,但僖嫔就是觉得不同了,她红着眼圈一个劲儿的问:「香兰,你说万岁爷是不是不喜欢本宫了?」 「娘娘。」香兰跪在地上,连忙扶着她安慰:「万岁爷是最喜欢娘娘的,怎么会为了一个常在与娘娘置气?」 「何况这件事娘娘什么都没做,那淑常在身子不好如何能怪罪到娘娘头上去。」 「都怪本宫瞎了眼,当初信了那个贱人的话,如今她竟是倒打一耙想冤死本宫。」僖嫔想到这虽止不住的咬牙,但事已至此着了道儿也只能慢慢平静下来。 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她问道:「淑常在究竟醒没醒?」 *** 淑常在自然是醒了。 说到底她昨晚压根儿就没晕,万岁爷的恩宠没法子拒绝,她更不愿意看着眼看就要到手的恩宠拱手与他人。 思来想去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索性她已经得罪了僖嫔,也不在乎多得罪一回了。 盛琼华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她这个堂姐倒真不愧自己为她如此筹谋,竟一下子将僖嫔得罪了个很。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对中秋那日得到万岁爷的恩宠可谓是势在必得,人还在僖嫔眼皮子底下住着,却没给自己留丝毫的退路。 她摇摇头,笑着走进去。 「堂姐。」屋子里没人。 这样热的天,屋里又没个冰块,人躺在床上可谓是坐立难安。盛玉淑装了一天一夜,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刚要起来却听见这么一道声儿。 寻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盛琼华走了进来,她如今是宫女吃穿用度都有规矩,头上不可戴花,衣服颜色不可亮眼。 可就这样清新素雅的打扮,盛琼华却让人眼前一亮。 她穿着素色的宫女服,里面是的圆领平袖衬衣,外面罩着件浅色的坎肩,淡色的碎花纹。平淡无奇的打扮,她穿上却亮眼极了。 盛玉淑却盯着她蒙上白绸的眼睛上,语气不可控制的发冷:「你能看见了?」话音刚落下,盛玉淑就后了悔,好在盛琼华像是没注意,自顾自道:「喝了药好些了,这两日也能看见点道儿。」 笑靥如花的脸上带着感激:「多谢堂姐为我请太医,刘太医医术精湛,我感觉好多了。」 「是吗。」盛玉淑敷衍的笑了两声,又关心道:「你来我这做什么,没人扶着也不怕摔着。」 盛琼华摸索着走上前坐下。 「原是准备来看堂姐的,你自小身子就弱,就算之前用了人血入药身子渐渐的强健了,但终究比旁人还是要差点。」
第12页 盛玉淑低下头,听见人血两字脸色僵硬了片刻。她用的是盛琼华的血,每日三滴,足足喝了一个月。 随后又听见琼华道:「但如今听堂姐这语气,就知道身子好上不少,我也放心了。」她干笑了两声,如水的嗓音自带温柔:「多谢妹妹了。」 「堂姐说笑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盛琼华脸上虽蒙着白绸,但是余下的半张脸却好看的动人,一双绯红的唇瓣起起合合:「当初若不是堂姐挺身而出替我来大选,只怕我盛家的姑娘日后都要被人嗤笑。」 她嘆了口气,垂下头语气落寞:「说到家中,明晚就是中秋,不过才三个月我就有些想家了。」 「妹妹且忍忍。」说到中秋,盛玉淑心尖就是一抖,怕又出什么岔子:「你如今患了眼疾,还是养病为主。」 盛琼华伸手捂着眼睛,语气悠悠的:「堂姐不说,我自是知道,但心中想家实在是难忍,据说凤西台那有一处红鲤池,我明晚想去瞧瞧。」 「红鲤池?」盛玉淑一声诧异的尖叫:「不是荷花池?」她怎么记得是在荷花池遇见的万岁爷? 低着头的盛琼华默不作声的念下荷花池三个字,嘴角勾出一抹笑,随后无辜的抬起头:「堂姐再说什么?我听人说那儿的红鲤好看,记得家中也养了不少,思念父亲母亲想去看看红鲤也算个慰藉,难道凤西台没养鲤鱼不成。」 「哦……」盛玉淑结结巴巴的,点着头:「是……那儿是养了不少的红鲤。」她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自己记错了。 这段时间她往凤西台跑了好几次,那儿有两处池子,一边养了红鲤,一边种了荷花。一东一西,两个池子都挺大,便在上头停了船,哪位主子若是想观赏也能瞧的彻底些。 她只记得与帝王是在船上相见,如今看来怕是自己弄混了。 她抬起头瞧着盛琼华期待的模样,嘱咐:「你别去了,眼睛不好不要到处乱跑,我晚上派个人前去照顾你,你安心养好眼睛等身体好了我再带你去看。」 她瞧见盛琼华略带委屈的模样,但还是听话的点头了:「我知道了。」她大概是不高兴,从椅子上站起来:「堂姐,我先走了,过两日再来看你。」 没等她回,她便往前走去。 盛玉淑一瞬间收敛起脸上的笑,面无表情盯着面前的背影,一双眼睛沉下来,黑的像是一团拂不开的墨。 *** 盛琼华顶着身后那道刺眼的光,笑着走出去。 刚走到耳房,就瞧见刘太医又堵在那儿,自从上次看诊之后,他便日日都来。打着看病的幌子,却是个实打实的草包,开的全是下火的药草。 盛琼华暗地翻了个白眼,却笑着走上去:「刘太医。」她嗓音清脆,娇滴滴的又软又糯。 刘文华只觉得身子软了软,脸上的笑意跟深了:「盛姑娘。」他面色痴迷,盯着盛琼华的脸眼眸越陷越深。 盛琼华当做没瞧见,依旧带着笑:「多谢刘太医替我看病。」她身子往下一福,娇滴滴嗓音动人又温婉:「若不是您,只怕我眼睛不知何时才能好。」 美人就在面前,娇娇弱弱的可怜,又如此崇拜自己。 刘文华只觉得通体膨胀,忍不住的上前想将人扶起,只手还没碰到,那人就往旁边一躲。 他抓了个空,正失落呢却看见她悄悄泛红的耳尖。 娇俏可人疼的小姑娘,正背对着自己羞涩道:「这儿人多眼杂的……万……万万不可,若是损了太医的名声该当如何是好?」 刘文华只觉得惊喜万分,盛姑娘这分明是对他有意? 一想到这,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将人搂在怀中一亲芳泽,捻了捻手心,沙哑着声试探道:「那……明日中秋,畅春园会放烟火,姑娘与我一同去看?」 盛琼华摇摇头,他着急上前,又听见她道:「我想去看红鲤。」 刘文华双眼发光,单手一拍大腿,兴奋道:「我知道哪里有,凤西台那有一池子红鲤,我带你去看?」 小姑娘大概是害羞,娇娇悄悄的点了点头,蚊子大小的声音清脆道:「恩,到时我去红鲤池子旁等你。」 刘太医被迷的神魂颠倒,等回过神,只瞧见小姑娘的背影,还有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清香。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来啦,哈哈哈哈抽十个红包(づ ̄3 ̄)づ 花式求评,求收藏惹,爱泥萌 第7章 闷热的天,忽然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的往下打直到清早才停下。 今日是中秋,花好月圆人长久,每逢佳节倍思亲。往年里中秋本是在宫中过的,先是去宝华殿祈福,随后等皓月升空的时候万岁爷带领宫中众妃嫔一起祭拜月神。 这般团圆的日子,年年都是在紫禁城过。 今年不知怎了,万岁爷忽然下令在畅春园过了中秋再回去,这事一出先不论紫禁城的如何想,其中最得意的便是宜妃。 宫中除了久病的贵妃佟佳氏,余下的便是慧宜德荣四位了。这次来畅春园,却唯独只来了个宜妃。贵妃娘娘常年患病,惠妃为四妃之首,自然要留下来掌管后宫。 德妃是个不争不抢,这次来之前十四阿哥又发起了热,便也跟着没过来。 余下的荣妃又是个『活菩萨』素来不爱动弹,别说是来畅春园,就是让她出自己的宫门一步都难。于是数来数去,就宜妃跟着来了。
第13页 陪万岁爷待的这两个月,整个畅春园就她地位最高,如今万岁爷还陪自己过中秋,宜妃自然高兴,先不说如何气焰高涨,今日这番打扮就动了心思,一身嫣红的旗袍掺了金丝,衬的她那张脸,光彩夺目灼灼生辉。 「晚宴还有一会,娘娘先用点燕窝垫垫肚子。」宜妃的宫女红菱捧着燕窝走上来,宜妃撩起眼帘,扫了一眼。 「前段时间不还说血燕没了吗?」 红菱双手捧起,脸上带着笑:「娘娘要的东西,岂非有没有的道理?」夏日气候又湿又热,宜妃又是个怕热的,一到夏季用膳就少。 燕窝滋阴降血还能美容养颜,宜妃便喜欢食这个,但她嘴刁,普通燕窝又哪能入了她的眼?可血燕矜贵难寻,前段时间供给不上宜妃发了顿火,今儿就送上来了。 「畅春园的管事倒是个懂事的。」宜妃撩起眼睛,伸手接过。刚拿起勺子又随意道:「僖嫔呢?听说她昨日请了太医,今晚可去?」 红菱站在旁边笑着道:「这样好的日子,僖嫔娘娘如何捨得不去?听说僖嫔娘娘一改之前的做派,今日打扮的尤其鲜艷呢。」 宜妃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她那股小家子气的做派,再如何打扮也是东施效颦。」宜妃艷冠后宫,除了性子上吃过两次亏,自然不将小家碧玉僖嫔放在眼里。 宫女顿了顿,又打趣儿道:「谁说不是呢?僖嫔再如何打扮也越不过娘娘去。」 宜妃听了高兴,嗤笑一声撩起眼睛,镜子里的人艷丽十足,光彩夺目,她摇曳着身子走过去,单手压了压头上的金簪,纤细的腰肢扭了扭,得意道:「这是自然。」 她盛宠多年,经久不衰,除了个性之外,凭的便是一张明艷的脸。 僖嫔唯唯诺诺的一股小家子气,玉贵人再受宠那张脸也不敌她半分,她的姿容放眼整个后宫,都无人匹敌! 门外一声清脆的响,随后一小太监撩起门帘走了进来,麻利的打了个千儿,跪在地上道:「娘娘,吉时到了,晚宴要开始了。」 宜妃红唇勾起,她笑着伸出手,葱段般的手指上镶满珠翠的护甲镂空又细长,下巴扬起,高傲又矜贵:「扶本宫过去。」 *** 宴会还没结束,就听闻宜妃出尽了风头。 盛琼华躺在床上装睡,听着门外的两个小宫女反反覆覆的讨论:「宜妃娘娘当真好看,远远瞧过去就像仙女下凡一样。」 「万岁爷也十分宠爱宜妃娘娘呢,晚宴的时候就让宜妃娘娘坐在身边。」 「这还不止,听闻万岁爷还亲自给娘娘夹了菜,可当真恩爱呢。」盛琼华嘴角扯了扯,两个半大的小宫女,一唱一和说的神乎其神像是亲眼瞧见过一眼。 她翻了个身,外面的嗓音静了静。这两人明面上是盛玉淑派来照顾她的,实则是为监视,看着让她今晚不要出去。 她那堂姐做事还是一样的小心翼翼,滴水不漏。 这会子过了好长一会才开口,小宫女们又抱怨起淑常在来:「我们小主生的倒是不差,但身子也弱了些,好不容易万岁爷翻小主一回绿头牌,小主还病倒了。」 另一个宫女附和:「谁说不是呢,跟着这样一个小主,还倒不如继续在这畅春园扫地。」她嘆了口气,道:「今晚还有烟火看,人人都去瞧热闹,唯独我两在这守着一个瞎子。」 想到这,那宫女转过身,悄悄推开门往身后瞧一眼。 耳房刚推开就涌起一阵燥热,小宫女皱了皱眉试探的喊了一声:「姑娘?」床榻上,盛琼华没动作。 两宫女相互看了看,嘀咕道:「她睡着了吧。」 大点的宫女谨慎些,又喊了一句:「姑娘,你可要喝水?」盛琼华才抬起手,虚弱道:「我头疼的紧。」 小宫女立马关上了门,敷衍道:「姑娘你再睡一会,我们去给你弄水来。」说完,一整哒哒哒的脚步声。 隔着一道门,盛琼华撩起眼睛低笑了一声,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她才站起身。 『嘎吱』一声推开门,她寻着目光往偏殿看去,盛玉淑谎称生病没去赴宴,如今不过戊时偏殿的门就紧闭,里头连灯都熄了。 盛琼华垂下眼睑,精緻漂亮的桃花眼波光潋滟。 想到刘太医时不时打在她身上,黏腻又露骨的眼神,她闭上眼睛,笑了。 想来,他两很快就会在红鲤池撞见。 男的色胆包天想占尽便宜,女的心积虑又存了心去勾搭,孤男寡女又**,想来这情急应当很有意思。 她摇摇头,可惜了,这么有意思的情景她瞧不见。 盛琼华无奈的耸了耸肩,反手推上大门,脚步轻盈的往前走。 既然这红鲤池她堂姐去了,那这荷花池——便由她盛琼华去瞧瞧! 去见识一下,如今这主宰天下的帝王! *** 红鲤池 今日是中秋,夜晚的月亮格外的大,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优雅又朦胧。 盛玉淑早早的就过来了,夜晚草丛中各色各样的声响,旁边的树干上知了不停的叫。她躲在池子旁边的假山处,眼睛时不时湖面那张望着。 她不知万岁爷何时会来,只能眼睛都不眨的在这看着。夜晚里,假山后面都是丛草,周围的蚊子不停地叫唤。 她烦躁的很!
第14页 估摸着时间晚宴应当结束了,不知为何万岁爷还没过来!她等的有些着急,悄悄弯下身子探了探。 头刚伸出去,就瞧见一个身影。 来人身形高大修长,月光下一身长袍威武霸气,盛玉淑瞧见的第一眼,心尖就跟着酥了,万岁爷果真不愧是天下之主,连个身影都是那般迷人。 她脸颊微红,期期艾艾的走出去。 天擦黑,夜晚黑漆漆的只有头顶明亮的月光,瞧不清模样,只能看个模煳的身影,她低着头,一张小脸羞的通红。 心中默念了百遍的那句「公子何人」还卡在喉咙口,却见那人瞧见她,双眼一亮!月光下,漆黑的,盛玉淑甚至没看清『陛下』是如何过来的,转眼间就被抱了个满怀。 剧情分明不是那样写的! 她一双眼睛瞪的老大,都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万岁爷如何会便的这般……? 可她不敢动,这可是天下之主,僵硬着被「万岁爷」牢牢抱住,黑暗中,让人止不住的害羞。 她稍稍压抑了片刻,盛玉淑满是羞涩,悄悄撩起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睛。 月光下,男人模煳的轮廓,还有脸上急不可耐的模样。 「啊——」盛玉淑尖叫一声,随后立马捂住嘴,刚刚绯红的脸上瞬间白的像张纸。 这人根本就不是万岁爷! 就算她没瞧见过万岁爷,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也不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盛玉淑的身子抖动的像是筛糠,吓得抱住她的刘太医手一动,他推开面前的人仔细看过去,随后便吓得腿发颤。 从穿着打扮上来,这绝对不是宫女能有的品级。 这满园子的女人除了宫女,剩下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刘文华腿一软,立马瘫软在地:「奴……奴才……」 哆哆嗦嗦的话还没说全,就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盛玉淑惊惧万分,顺着脚步声看去,就见巡逻的侍卫正朝这走来。 刘文华也听见了,瘫软着双手撑起想跑,可动作太大没弄方向,一股脑冲进了池子里。『噗通』一声响,惊动了树上的麻雀,鸟叫声扑腾飞起。 「谁在那!」巡逻的侍卫听见动静飞跑过来,夜光下,腰间的佩刀泛着冰冷的寒光! 第8章 盛玉淑那张脸白的像纸,脚步止不住的往后一颤。 若是被这些侍卫发现,她就完了! 宫女与太监私通且是大罪,更何况后妃与太医,哪怕是发现丁点儿的苗头,只怕等着她的都是万劫不復! 她绝对不能这样死了!她是天命之女,还悉知剧情。还没碰见天子,成为天子的宠妃,她如何能就这样死了? 盛玉淑胸口涌起巨大的不甘,甚至连手脚都不抖了。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是立刻就要越过池子往这走来。 「你给我闭嘴。」盛玉淑连忙走上前,将池中拼命往上爬的刘太医一脚踹了下去。 刘文华本就要爬上来了,此时又被踹入水中,他抬起**的手往脸上抹了一把,还没说话就听见岸边上,女子冰冷的声音:「若不想被灭九族,今晚的事你给我一字不落的咽进肚子里。」 池面上挣扎的手不动了。 「是你自己死,还是你家人陪着一起死,你给我好好斟酌。」脚步声越来越近,盛玉淑说完飞快的往假山后面跑去。 声音惊动了侍卫,穿着黄马褂的一群人蜂拥而上:「谁在那,给我出来。」 池面上扑腾了一声,传来一声虚弱的声响:「救命!」池子又深又大,夜晚水凉的刺骨,就算刘文华会水,此时也去了半条命。 「池子里有人。」侍卫们飞快的往前跑,盛玉淑借着动静,悄悄往假山后面躲了起来。 侍卫们奋力将人打捞起,却发现水中只有一个:「还有一个呢?」冰冷的佩刀架在刘文华的脖子上:「刚刚我们可还看见了女人的身影。」 刘文华浑身湿透,哆嗦着瘫软在地上,冷风一吹是刺骨的凉,侍卫们尖锐的刀口对准他的脖子:「与你在一起的女的呢?在哪?」 寒冷的刀口对准他的脖子,稍一用力就在脖子上抹了一条血痕,刘文华害怕的血液都冻的僵硬,身子抖的像筛糠。 拿刀的手一用力,刀口还没碰到肉,就见他大喊一声,晕死过去。 「敢在宫中私相授受,女的一定还在附近,赶紧找。」盛玉淑咬着发颤的牙齿,躲在假山处的洞口里。 周围的味道腥臭又难闻,狭小的洞口更像是个狗洞,扑面而来的味道让她几欲作呕。 她死死咬着唇瓣,拼命的忍住涌出口的呕吐之感,一双眼里全然都是恨意,自己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 可来往的脚步声整齐又迅速,她连唿吸都不敢大声。侍卫们腰间的佩刀传来沙沙的声响,声音就在耳边:「谁在那,还不赶紧给我出来。」 她咬着牙,绝望的闭上 眼睛。 正觉得必死无疑时,身后忽然传出一声轻响,侍卫们听见动静,连忙往反方向跑:「人在那,快追!」 凌乱的脚步声飞一样的往前,直到人彻底消失不见,盛玉淑才喘出一口气。 她瘫软在地上,过了好久才有力气直起身,她走到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弯下腰。 从杂乱无从的草丛里,捡起一枚石子。
第15页 *** 西边那边热热闹闹的,暂且无人知道。 只太监首领李德全心下正是烦躁,中秋之夜万岁爷多喝了些酒,摇摇晃晃晃荡到了凤西台。 这且不说,关键是还下令不要人跟着! 帝王之命,不得不从,李德全没法子,只能远远的跟着身后,没想到一个岔眼,将人给跟丢了。 他只好站在外头,派小太监们悄悄去寻,只那心尖尖儿早就揪了起来,天黑路滑,若是万岁爷磕着了摔着了,他真真儿是万死难辞。 「公公。」派出去的小太监跪在地上一脸喜色:「找着了,万岁爷正往荷花池的方向走。」 「找着了就好,找着了就好。」李德全拍拍胸口,没过一会心口又吊了起来,尖细的嗓音又长又细:「还不快去,远远儿的跟在万岁爷后头?」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一脸为难:「公公,不行啊。」 「万岁爷刚瞧见奴才还让奴才滚。」抬起头,一脸害怕:「说……说不许跟着。」 三伏天,又闷又热,夜晚倒是好些,涂添了几分凉爽。几杯黄汤下了肚,头有些昏沉。 康熙走在路上,沉重的步子控制不住的带着晃荡。最近前朝稳定,西边大捷,草原部落一直都是俯首称臣。 大清国泰明安,这是他最乐意瞧见的场景,晚间的时候,便克制不住的用了多了些。 他拧着眉,抬手扶着额头往上看去,深蓝色的天空上一片朦胧。空气中传来一阵清香,康熙寻着香味一路往前走。 满池的莲花摇曳在月光下,灼灼莲花端,亭亭出水中。这样幽静的夜晚,满池的莲花,带着清幽的香味,无上的圣洁。 无端的让人浮想。 他笑了一声,抬手走上前。满满的莲花池上,停泊着一艘小船,康熙提起脚,往船上走去。 身子刚落下,小船跟着晃了晃。他一手扶着船舱,一手撩开帘子。 刚掀起一角,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大胆!」康熙放在帘子上的手顿了顿,微醺的脸上满是震惊,剑眉紧拧像是没反应过来。 他自从继位开始,还从来还没有人与他说过这两个字! 抓着帘子的手勐地一用力,他弯腰探进去,他倒是要瞧瞧,是哪个胆大包天的! 青褐色的帘子飞,黑暗的船舱里涌起一轮月光。 清风,明月,小船。 还有,船舱深处一脸震惊的小姑娘。 她陷在船舱深处,一身淡青色的衣裳,圆领,窄袖,豆绿色的坎肩上绣着素雅的碎花,分外清新的颜色,还有——满船舱瀰漫的青莲香。 康熙先是一愣,随后顺势坐了下来。 撑着脑袋悠闲的往后一靠,懒洋洋的:「哪个宫里的?」他身在帝位这么多年,什么层出不穷的手段没见过?自然便认为是哪个宫中的妃子。 这样的事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可之前他都是不屑一顾,今日许是这清风诱人,或者是莲花清幽,喝醉了酒的身子带着些许的燥热。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觉得偶尔放纵一回也并无不可。 哪知过了好长一会,才听见回声。 娇滴滴的嗓音又软又糯,支支吾吾的尾音还打着颤:「你……你问这个做什么?」康熙捏着眉心的手放下,一直低垂的眼睛也寻过去。 船舱深处,小姑娘陷在另一头,狭小的空间里安静又暗沉,封闭的空间里,只有小姑娘怀中一点幽幽的光。 他喝醉了酒,有些瞧不太清。 眯着眼睛看过去,才发现发光的是小姑娘手中抱着的莲花灯,昏黄的烛火跳动着,只有拳头大小的亮。 莲花灯被小姑娘抱在怀中,映着那张脸,摇曳般的跳动。 巴掌脸,柳叶眉,精緻的小脸像是含苞待放花骨朵,清凌凌,水盈盈,乖乖巧巧的坐在那,像一副漂亮的水墨画。 康熙的目光克制不住的落在那双绯红的唇瓣上,娇艷欲滴的水红色,艷绝的像是牡丹花。 许是目光太过炙.热,小姑娘头一扭。 他一顿,这才看清她脸上带着半指宽的白绸,绸带在她脑头飞舞,遮住了一双眼。 「你……」宿醉后的声音带着沙哑,他犹豫道:「你看不见?」 「我瞧的见道儿!」哪知小姑娘奶凶奶凶的,脆生生的强调道:「我眼睛快要好了。」十几岁的小姑娘,身子骨还没长开,说完之后他还没说话,自己倒是先委屈的缩在一角,不敢吱声了。 「呵——」他喉咙滚了滚,将那句放肆咽下去,带着酒气的指尖揉着太阳穴,眼睛盯在她搅和在一起的手指上。 豆绿色的衣角,差点被她搅变了形。 康熙这才察觉,她身上的衣裳像是宫女的服饰:「你是哪个宫中……」他再次开口询问,却被一阵清风扰乱了。 夜晚的风带着冷意,撩起船舱的帘子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幽静狭小的船舱中那团昏黄的光颤了颤,随后刷的一下熄灭了。 船舱彻底黑了下来,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唿吸,与蔓延的酒香味。 康熙许是喝多了酒,在这花好月圆人美的美景下格外有耐性,他单手拿捏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转了转。 正前方,小姑娘低垂着脑袋,牢牢抱着灭了的莲花灯。 他抬起下巴,命令:「抬起头来。」
第16页 小姑娘脸一颤,随后如玉般的小巴微微扬起,那张脸在他眼前绽开,略带青涩却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如同天山上的雪莲,却又艷丽的像天香国色的牡丹。 康熙捻了捻指尖,情不自禁的猜想蒙起来的那半张脸是何等绝色。 帘子拍卷而起,又是一阵狠厉的风。 满池的莲花在风中荡漾,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一阵涟漪,小姑娘一声惊讶的唿喊,脑后的白绸颤了颤,顺着那如玉般的脸往下坠。 康熙微眯着眼睛,只瞧见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圆润,狭长,带着灵动,绯红的眼角微微往上翘,眼中的薄雾就像是烟花三月的江南。 他倒吸一口气。 月光下,他宽大的手掌往前伸,平静的湖面上嗓音带着沙哑。 他命令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抽取十五个红包,爱你们(づ ̄3 ̄)づ 小可爱们要记得,多多评论,多多撒花哦,笔芯 第9章 「我……」 清风徐来,小船微摇水纹如波澜般泛着涟漪,在水面上晃荡。 康熙的手依旧是往前伸。 对面的小姑娘听了声音眼神寻过来,睫毛如蝶翼般微微抖动:「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清脆的声音尾音还发着颤,显然是在害怕:「你又不是皇上。」 「朕……」朕字才开了个音,康熙喉咙滚了滚,将那个字压下去,好笑道:「你怎的就知道我不是了?」 小姑娘垂下眼睛,「陛下英明神武,如何会夜半三更出来,还浑身带着酒气。」小姑娘说的理直气壮,说完之后顿了顿,又支吾道:「且你身边没人,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人来寻你,自然不是。」 康熙失笑,灼热的手心扶着额头,帘子捲起分明有清风,可他却觉得浑身有些燥热。 「你……」他干涩的嗓音开口,却见她如琉璃般的眼珠子里沁出一层薄雾,清澈,透明的眼珠中,蒙上一层光,璀璨的像是珍珠。 他余下的话不知如何开口了。 小姑娘撇过身,着急忙慌的想将绸缎系起来,可她手忙脚乱的微风又搅的丝绸晃荡,如何系都系不好。 康熙炙热的手指捻了捻,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 开口道:「过来。」 拽着绸缎的手一僵,他又强调一句:「我帮你系。」这回他没再伸出手,且身子往后一倒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面带笑意的看着那人,主动走进他怀里。 风大,船小,人走在船舱克制不住的晃荡,康熙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见她垂着脑袋,一脸的紧张。 手里拽着绸带,都冒起了汗。 忽而小船一阵微晃,双腿一颤,克制不住的扑进他怀里。 温香软玉入了怀,还有扑面而来的青莲香。康熙深吸一口气,想伸手将人拥入怀中。只手还没动作,怀中的小姑娘就勐的将他一推,立刻坐直了。 「对……对不起,太黑了我瞧不见。」 他难得的不恼,还觉得有趣儿。 见她刚扑进他怀中,头髮弄凌乱了,鬓边的头髮坠了下来。 康熙伸出手,想将那缕头髮别到而耳后,只指尖刚触上去,小姑娘头一扭,躲开了。 空气凝静下来。 小姑娘垂着脑袋,挣扎起来想走。康熙咳嗽了一声,拽住袖子,从她手心将绸缎抽了出来。 「抬起头。」他淡淡道。 黑暗中,那双微微上翘的桃花眼一点一点扬起,她年纪小,身子骨青涩,容貌也没长开,可偏生的一双娇艷妩媚的桃花眼,精緻的五官下,眉梢眼角都带着春.情。 康熙捻捻指尖,伸出手将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蒙起来。想到她刚刚那克制不住泛起水雾的双眼,他淡淡问:「可是怕光?」 手掌下,那双脑袋乖巧的点了点:「太医嘱咐了,见风也不行。」 他点头,没再问了。 清风下,小姑娘乖巧的坐在他面前,他双手环绕在她脑头,稍稍一低头就能看见,乌黑的头髮下一截滑腻如玉的脖子,还有满鼻尖的幽香。 「好了。」康熙松开手,向来他都是被人伺候,哪有他伺候过别人?弄了好长一会,才弄好。 「多谢。」小姑娘低着头,瞧不清脸上的神情,他刚松开手,她便立别开脸躲到另一边。 康熙眼尖,瞧见她耳尖微微泛起了红。 他眼中泛起了起了笑,怕她听后害羞,忍住了,随意扯了个话题问:「你拿着莲花灯,是要为家人祈福?」 小姑娘捧起一边熄灭了的灯,摇摇头,回:「我为我自己。」 「哦?」这话康熙听了新鲜,这后宫中的女子,说什么做什么,哪个不是满口的为了陛下,为了家人,还没瞧见个诚实的,说是为了自己。 「求什么?」他扬起眉。 盛琼华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不谙世事的软糯:「苍天不解人情暖,冷眼看花皆是悲。」无人瞧见的是,一直低垂着的脸上,艷红的嘴唇勾起,笑了。 笑的极致,还带着轻狂,只一瞬之后又消失不见。 她抬起头时,脸上又带着羞涩:「原上天赐与我一知心人,他能真正懂我。」康熙的眸子渐渐深下来,漆黑的一团像是拨不开的墨。 他伸出手,将繫着船舱上的缰绳解了,小船微摇,开始在湖面上游荡,月色下,帝王睥睨的看着面前的人。
第17页 帝王一诺,金口玉言:「放心,上天会听见的。」 *** 康熙在小船上睡了一个晚上,次日清早才醒的。 小船在湖面上晃晃荡盪,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停下来了。 「万岁爷……」李德全弯着腰站在岸边,也不敢进去,只悄悄撩起船舱上的帘子,探进去一个头:「陛下,都辰时了。」 宿醉后的脑袋,止不住的疼,康熙睁开眼睛,冷冷道:「哌噪。」 李德全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了。 清早的阳光热烈,透过帘子打进去,刺眼的很。康熙揉眉心,好长一会才睁开眼。 他先是往船舱那看了看,正对面,空荡荡的。他手一顿,勐然抬起头:「人呢?」李德全被这一吼,吓得差点儿载进水里。 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纳闷儿道:「万岁爷,这儿就您一个啊。」 「放屁。」康熙忍不住爆粗口,宿醉后的嗓音沙哑的厉害,吼上一声嗓门像是要冒烟儿。原本朦胧的眼睛也彻底清醒了,一双眼睛往周围看。 莲花,清风,小船。 唯独少了那个一脸羞涩的小姑娘。 康熙闭上眼睛,拳头往船舱上狠狠一砸,『咚』的一声轻响,守在四周的侍卫全部跪了下来。李德全跪在岸边上,后背止不住的冒汗:「万岁爷,奴才们昨晚就派人守在这儿了,当真没瞧见人啊。」 船舱内安安静静的,无人说话。 康熙眉毛狠狠一拧,酒醉之后头脑一片昏沉,许多片段都只记得一丁半点。 无端一个小姑娘,怎么消失不见了? 难不成当真没人,昨晚不过是他一场梦? 李德全悄悄抬起头,就见万岁爷薄唇一片平直,显然心情很是不好,他缩在那里止不住的纳闷,万岁爷这模样莫非是被哪个小妖精勾了魂。 过了许久,康熙才开口:「回吧——」他伸出手,李德全连忙弯腰走进船舱扶着,万岁爷刚站起来,就见身上有件东西往下坠。 『咚』李德全眼疾手快连忙弯腰捡起来,打眼一瞧,疑惑道:「万岁爷,这不是您的。」 康熙单手接过,瞧上一眼,就笑了。 是枚玉佩,普通的和田玉,倒不是什么好品种,且玉佩下面的流苏已经旧了,显然戴了有些年头。李德全缩在一旁,瞧的清楚,玉佩上面的雕刻的是鱼戏莲叶,女儿家的东西。 康熙的指腹却在上面摩擦,嘴角又勾了起来。李德全瞧着眼睛一闪,明白了几分。 果然,万岁爷刚刚还一脸怒火,此时又笑起来,他反手将玉佩收进怀中,亲自撩起帘子往外走去:「去……替朕找一个人。」 「哎——」李德全脸上也带着笑:「万岁爷放心,奴才翻山倒海也得替万岁爷将那位姑娘找着。」 康熙神清气爽,轻轻往他那踹了一脚,笑骂:「老东西。」李德全作势摔倒,又听见万岁爷道:「昨晚的侍卫怎么轮守的,那么大个人也瞧不见。」 话音虽严肃,但语气显然没置气,万岁爷心情好,李德全跟在后头笑。 「还有——」康熙转过头,指着身后道:「派人去湖面上找个东西。」康熙个子高,步子快,李德全跟在后面小跑才跟上。 抹着脸上的汗珠子,抬头:「万岁爷,找什么?」 康熙双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的往前走,手往身后挥了挥:「找盏莲花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啦啦!!!! 昨晚有个小可爱说,老康色胚子,哈哈哈笑死我了!! 咱让他找不到,勾的他心痒痒啊,姐妹们看我,还满意不?满意记得评论,撒花一条龙啊。照例抽十五个红包,爱泥萌(づ ̄3 ̄)づ 第10章 「 陛下昨日喝醉了酒,在小船中睡了一晚上。」 盛琼华刚进来的时候,就听见这么一道声儿,她默不作声的走上前。余光往上看了一眼,堂姐盛玉淑坐在正前方的软塌上,此时身子微侧,手里拿着什么正把玩着。 她旁边站着个宫女,模样有些眼生。万岁爷招她侍寝那日,盛玉淑踹了冬雪一脚,那一脚她用了全力,又是踹在心窝上。 据说磕到了后脑勺,醒来之后都残废了。 如今站在身边这位,大概是新来的。 那宫女瞧见她,语气顿了顿,语调阴阳怪气的:「现陛下又劳心动众的派了好几对御林军在那,据说在打捞东西。」 「也不知掉了什么,这般费时费力。」 盛琼华走上前弯腰行礼,坐在上方的人才像是刚瞧见她一样:「快……快起来。」盛玉淑连忙站起来,笑脸盈盈的将她往上拉:「你何时这般多礼了?」 她捏了捏手心,面上带笑的牵起盛琼华的手往椅子旁边带:「你患了眼疾,还是坐下说话。」盛琼华低下头,声音低沉:「多谢小主。」 盛玉淑笑了笑,没说话,等她坐下之后又不经意的问了句:「莲花池的莲花可还好看?」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满是尖锐,眨也不眨的盯着盛琼华,不错过她脸上半分神情。 「小主记岔了吧。」盛琼华疑惑的抬起头,一双眼睛蒙在丝绸下,依旧看的清漂亮的轮廓:「小主不让我去,我便早早就睡了。」 「再说了。」她嘴唇勾起,轻轻地:「我想去瞧的是红鲤,如何会跑到荷花池去。」女子清脆的嗓音娇糯好听,是江南那边女子特有的青涩与婉约。
第18页 盛玉淑的脸色僵硬了片刻,绕是她如何练,这听的让人心都酥了的声音是她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且一说起红鲤池,她浑身就克制不住的颤抖。 若不是听了她的话,她昨晚如何会跑到红鲤池去?没见到万岁爷暂且不说,还差点没了性命。她手一颤,尖锐的石头碰到掌心,她才骤然清醒。 「你瞧——」盛玉淑脸上带着笑,「瞧我这记性,昨晚喝了点酒,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小主身子弱,喝酒又伤身,日后还是少用些才好。」娇糯的声音低低的,浑然都是关心。她狐疑的往盛琼华脸上看,莫非是昨晚与万岁爷见面的不是她不成? 盛琼华恰好仰起头,一张脸坦坦荡荡的任由她打量。 没等盛玉淑反应过来,她又问:「小主为何要问这个?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不成?」丝绸下的眼睛往下,去看盛玉淑的手,见她双手捏的紧紧的,手心的东西露出一丁点瞧着外表有些粗糙。 约莫着,像是颗石头? 盛琼华的眼色一顿,她这堂姐不知从何时开始,只爱金子。 分明是从小就在金窝银窝宝贝堆里长大的,却瞧不上玉器,翡翠之类,手上把玩的,身上穿戴的,只要是不出格,都是金丝银线制作。 莫说是石头,就算是一大块玉珏在她面前,她也是不喜的。 如今竟这般屈尊降贵把玩起石块了?盛琼华眼神闪了闪,昨晚太医院医士刘文华被抓,据说是犯了私相授受之罪,巡逻的侍卫瞧见他在假山处与一女子抱在一块,可那女子至今未曾找到。 一早听闻的时候,原以为是她堂姐运气好,如今这一瞧,只怕是里头还大有文章。 着实可惜了,她略带遗憾的摇摇头。 而盛玉淑不知在想什么,脸色发愣:「小主?」她笑着抬起头,满脸坦荡。 「哦。」盛玉淑显然是想出了神,着急忙慌的垂下眼睛:「倒是没什么,一早听了些消息,有些好奇想问问罢了。」 她眼神又落在盛琼华的眼睛上,带笑的脸上亲昵的像是在打趣儿:「你这眼睛治了许久还没好,日后回了紫禁城,可要让叶家那位大少爷给你瞧瞧。」 叶家。 盛琼华深吸了一口气,她说的是叶家大少爷叶文清。 叶家与盛家乃是世交,盛家是京官,叶家世代为御医,且上一辈的老祖宗里还出了个专门伺候太后的,可谓是簪缨世家,底蕴丰厚。 两家常来常往,自小就一起长大,家大业大的子嗣旁多,可同龄的男女中,女孩当属盛琼华,自小就比旁人聪慧,琴棋书画无一不会。 而男孩自是叶文清最为出色,年轻有为,才十八岁便考上太医,入了太医院,可谓是古往今来,最年轻的一位。 想到她进宫那日,那人执伞站在梨花树下,淡青色的衣摆随风飘扬而起,他站在那里,面色清隽如玉,瞧见她后短促的笑了一声,唤她:「琼华。」 还有她上辈子……他拼死也要将自己从那吃人般的囚.笼里面往拉出来。 她平静的脸色一颤,双手握紧。 盛玉淑满意的看着她变化的神情,单手在她手掌上拍了拍:「你放心。」她低垂着眉眼,意味深长:「你既然陪我入宫,你的终身大事我不会忘记的。」 盛琼华走出她的偏殿,就站住了。 她如今眼睛渐渐的看清了些,依稀瞧的见模煳的影子,可克制不住的转身往身后看去,敌在明,她在暗。 重生一回,她这堂姐身上奇怪的地方可不止一丁半点。 例如她是如何知道,中秋之夜,万岁爷一定会出现在荷花池中,而她又是为何只闻万岁爷寻东西,便笃定自己去过? 种种疑惑,剥丝抽茧浮现在她眼前。 盛午的阳光剧烈,打在她身上度上一成金光,盛琼华转过头,笑了。 她那堂姐,究竟是人是鬼,日后她倒是要剥开那层伪善的皮,好好见识见识! *** 青云台 荷花池那么大,万岁爷又是要找莲花灯,稍一不注意,就与莲花看岔了。侍卫们哪怕是有火眼金睛,也找的闷头大汗。十几个人足足捞了大半天,才将那东西捞出来。 这声势浩浩荡荡的,满园子谁人不知道? 心思巧的自然也看出这里面有苗头,只怕这费力寻的,怕不止是寻常物件儿那么简单。宫中人来人往的人那么多,想爬上万岁爷龙床的也数不胜数。 只怕是哪个段数高的小妖精,勾了万岁爷的魂。 宜妃在宫中盛宠多年,这样的事自然是闻到点味就知道里面有猫腻,她派人注意着万岁爷那边,听到东西被找到之后,立马就往那去了。 「本宫倒是要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惹得万岁爷这般惦记。」宜妃扶着宫女的手,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 她身后跟着个人,是成嫔戴佳氏,微鞠着身子小心谨慎的。 闻言跟在她头后笑着劝:「娘娘别生气,左不过是个宫女的,别平白无故为了那些宫女气坏了身子。」 「你懂什么。」宜妃翻了个白眼往后瞪了一眼,成嫔脖子一缩,就不敢再说话了。 宜妃坐着轿撵过来的,声势浩大,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老远就瞧见了,急忙往下迎:「奴才们叩见宜妃娘娘,叩见成嫔娘娘。」
第19页 「万岁爷可在里头。」宜妃扶了扶头上的赤金牡丹如意簪,扭着腰走下去。 小太监的腰弯的几乎要垂到地上,笑着回:「在……万岁爷再里头看摺子呢,娘娘略等等,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去吧。」宜妃抬了抬下巴,小太监立马走进去。 大热的天,清云台却是十分的凉爽,人站在屋檐下头热气都去了三分。宜妃撩了撩眼睛,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出来的不是刚刚那位小太监,而是李德全的徒弟小顺子,他瞧见宜妃也是一顿,随后连忙跪下来:「奴才叩见宜妃娘娘。」 「起吧。」宜妃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定嫔『咦』了一声,「小顺子,你手上拿的什么。」后者浑身一僵,拿着画卷的手往身后一藏。 「娘娘——」小顺子脸上带着笑,抬起头却见宜妃眼神如火,盯着他不放手:「拿来给本宫瞧瞧。」 小顺子脸色一僵,挣扎道:「娘娘,这万岁爷的东西……」宜妃个怎样的性子?你越是藏着掖着,她就越觉得你有猫腻。 她踩着花盆底走上去,单手从小顺子手上将画卷拽进手心里,垂下眼帘:「本宫是使唤不动你了。」小顺子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宜妃冷笑了一声,才挥手将画卷打开。 出乎意料的,里面只画着一双眼睛,圆润,狭长,眼尾微微往上勾。眼形如若桃花,扑朔迷离似醉非醉,狭长的眼角上带着红晕。 这是一双美的勾魂摄魄的眼睛。 宜妃的脸色骤然间冷了下来,她认识笔锋,定是出自万岁爷之手。 联想到今日这浩浩荡荡的种种,冷笑一声将画卷往小顺子身上扔:「不过是个玩意儿,还怕本宫看了不成。」她瞟了地上一眼,扶着宫女的手往内殿里走。 那眼神带着冰刀,吓得小顺子浑身僵硬,冷汗都要滚下来。 等人走后,他才敢将地上的画卷捡起,手刚伸出去,就见定嫔上前一步捡了起来。 她低头仔细的瞧了一眼画卷,略带羡慕道:「光是一双眼睛,就知道这定然是不可多得美人呢。」 宜妃嚣张,定嫔却温声细语温柔多了,小顺子在她面前也没那么紧张来了,深吐一口气,抹着汗道:「多谢定嫔娘娘。」 定嫔将画卷好递给他,笑着道:「这姑娘是昨晚与万岁爷一同游船的那位吧?万岁爷要你们去寻?」 「可不是。」小顺子刚从鬼门关出来,只觉得后背都湿透了:「这姑娘留下一盏莲花灯,一枚玉佩就消失了,可万岁爷就记得一双眼睛,这畅春园那么大,我们如何……」 小顺子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人甩了一巴掌,「浑东西,说什么呢?也不怕脏了定嫔娘娘的耳朵。」小顺子捂着发疼的脑袋转过头,就见李德全板着脸瞪他。 他吓一跳,连忙往后一躲,李德全又赏了他一脚:「万岁爷吩咐了差事,还不快去办。」小顺子屁滚尿流的走了,李德全才上前笑着弯下腰。 「定嫔娘娘,万岁爷叫您进去呢。」他鞠着身子带路:「浑小子们嘴上没个把门的,定嫔娘娘莫要见怪。」 定嫔笑了笑,「公公严重了。」 她扶着宫女的手往内殿走去,内殿里四处都供了冰,人刚走进去就迎面扑来一阵清凉,定嫔抬起头往前方看了一眼。 万岁爷靠在软塌上看摺子,宜妃娘娘则坐在另外一边。 她瞧了一眼就垂下眼睛,弯下身子行礼:「嫔妾叩见万岁爷。」康熙闻言,头也不抬道:「起来吧。」 定嫔嘴角一阵苦涩,默默的站在一边。 宜妃此时性子极好,默默的将葡萄剥开放在手边的玉碟子里,她玉手纤纤,动作十分漂亮,剥好之后就推上前:「万岁爷歇歇。」 康熙随意着起银叉子吃了一颗:「日后这些活你让奴才们做就是了,免得伤了手。」宜妃听闻笑了,艷丽十足的脸满是娇俏:「嫔妾亲自动手,高兴。」 「你啊,性子阴晴不定。」康熙总算是抬了头,往她那瞧了一眼。 宜妃顺势握紧康熙的手,撒娇:「嫔妾喜欢的那个戏班子就要到京城了,过几日让他们在畅春园唱一齣戏,万岁爷陪嫔妾去看看?」 她脸上满是期盼,没成想万岁爷摇头:「不行。」 宜妃脸上的笑僵硬下来,又听康熙道:「刚刚宫里的人来报,密贵人有了身孕。」他将摺子合起来,揉了揉眉心:「且来畅春园时间够久了,准备准备明日该回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不是很粗,很长?(づ ̄3 ̄) 姐妹们,话不多说,在线要夸奖,评论区见哈哈哈(我要看看哪位仙女夸了我,骄傲挺胸,回头拿小本本记下来) 第11章 八月已是立秋,燥热的天气下了场雨后,总算是逐渐凉爽。 紫禁城四四方方的宫墙,两侧的红墙绿瓦庄严肃静,人走在青石板上,抬头往前瞧,头顶金色的琉璃瓦下是朱红色的门,寻着目光往前,是一眼看不到头的狭长幽静的甬道。 密贵人怀孕,万岁爷起驾回宫,后宫那些没去畅春园的后妃们,可谓是久盼甘霖,深宫缭乱的后宫里可谓是又重新热闹起来。 可没几天,又开始流言蜚语四起。 万岁爷不爱来后宫了。 原本还盼着万岁爷雨露的妃嫔们自然是心生不满,帝王的宠幸便是宫中的地位,家族的恩宠。
第20页 如今半个月都不常去后宫,连敬事房送上去的牌子都不乐意翻了,不少人为此失望,更别说,那里头还有刚选秀入宫的秀女了,刚受宠没两次,就被抛之为脑后。 这个时候,玉贵人便有些扎眼了。 万岁爷谁的宫里都没去,唯独翻了她两次牌子,新来的秀女中唯独她最受待见,万岁爷如今惦记着畅春园那位还没找到的宫女,宜妃本就气不顺。 如今玉贵人又撞她枪.口上了,新仇旧帐一起算,次日,宜妃就将人叫到了自己宫中。 「玉贵人倒真是好架子,本宫喊你过来,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莫非是要本宫派轿撵去接你不成。」宜妃身子斜在软塌上,手里捧着茶盏一脸冷笑。 镶金带玉的护甲又细又长,虚虚的搭在白瓷器上满是尖锐的光。 她正前方,玉贵人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嫔妾不敢,宜妃娘娘恕罪,嫔妾来之前恰好惠妃娘娘喊嫔妾过去问话,嫔妾这才来晚了些。」 玉贵人——纳喇氏.怀玉,新选的秀女中她之所以能出尖,无非不是她端庄大气,性子沉稳的缘故。她长相倒不是极好,与艷冠后宫宜妃更是是差了不少。 可如今低眉顺眼,小家碧玉的模样,通身的气度却依旧淡然,惹得人十足十的怜惜。 宜妃瞧见她一眼,就暗自咬牙,她最看不惯的便是这副模样,与年轻时候的惠妃,简直一模一样。带着护甲的手蜷了蜷,宜妃冷笑着下了软塌。 弯着腰,一把掐住玉贵人的下巴:「胆子倒是不小,敢拿惠妃来压本宫。」她手指一甩,将玉贵人的脸狠狠往外一撇。 女人脸皮嫩,稍一用力就出了血,庆幸的是宜妃没用力,可护甲尖锐,绕是没用力也弄上了道红印子。 玉贵人别开脸,眼圈儿早就后红了。 「娘娘。」坐在下首的定嫔瞧见,想出声阻止,这宜妃再如何瞧不惯玉贵人,可到底是万岁爷的新宠,如此就这般弄受了伤,只怕不能善茬。 她站起来想阻止,一边的袁贵人伸手拉住了她,定嫔转过身,就见袁贵人朝她摇摇头,小声儿道:「娘娘如今正压着火呢。」 宜妃如今这般,也不全然是为了玉贵人受宠生气,自从畅春园回宫,之前带去畅春园的妃子,万岁爷一个没见。 后宫三宫六院那么多人,讲究的便是制衡,万岁爷有偏爱的,有欢喜的,却唯独没有独宠的,权衡利弊,雨露均沾,喜爱的便去的多些,不喜爱的便去少些。 有些老贵人,一年都侍寝不了一次,万岁爷只怕是忘了名字,可念及情分,偶尔也会去宫中坐坐,这样妃子们才会有盼头,宫里的奴才才不会胆大欺主,跳到主子头上去。 宜妃一早就知道,回了宫她定要被冷落一段时间,她这才极力的想将万岁爷留在畅春园,可惠妃聪慧,她一句密贵人有孕,就将万岁爷唤了回来。 贵妃身子不好,惠妃掌管后宫,可抵不过宜妃气焰高,膝下又有三位皇子,惠妃手中掌着权也需让三分。 原本慧宜德荣四妃中,便属宜妃受的恩宠最盛,德妃次之,惠妃到底是年纪大了,万岁爷有敬爱,可也时常的不踏入钟粹宫的门。 可小半年前,秀女入宫时,惠妃便弄了不少的秀女在自己宫中固宠,这玉贵人便是其中一位,也是升的最快,跳的最欢的。 前头还有一个畅春园的狐狸精没找到,如今这万岁爷满宫的地方都没去,唯独这玉贵人打了她两次脸,宜妃掐紧带护甲的手指,指着她的眼睛:「滚吧。「 从头至尾,玉贵人都是跪着,闻言身子颤抖了片刻,才磕头离开了。 宜妃撒了通火,自己气倒不顺了,看着下首的定嫔与袁贵人也心生不耐,挥了挥手道:「你们也下去。」 两人相互瞧一眼,默不作声的退下了。 一出门,袁氏就拍着胸口道:「可吓死我了,从没见过娘娘发如此大的火。」定嫔走在她身边,垂着眼睛道:「大概是气不顺吧。」 半年前,宜妃的翊坤宫还是无人匹敌的,如今惠妃娘娘手握掌管后宫的大权,钟粹宫又有受宠的玉贵人在,一时间门庭若市。 宜妃地位往下滑,心中存了气,自然憋不住。 袁贵人摇摇头,嘆了力气:「娘娘这脾性,如今不过是位贵人就如此生气,若是来日那位畅春园的宫女找到了,以万岁爷这惦记的程度,岂不是气的发了狂?」 定嫔听闻,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一同出了翊坤宫的大门,袁贵人便道:「如今也无事,姐姐不如去我宫坐坐,喝口茶?」定嫔却摇摇头,道:「今日就不了。」 她眼睛看着前方,道:「听闻御花园的牡丹花开的极好,我顺道儿去那便看看。」 御花园与袁贵人住的地儿是两个地方,闻言她无奈的摇摇头,道:「好吧,姐姐慢走。」定嫔笑了笑,见袁贵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她才抬脚往前走去。 她脚步极快,拐了个弯儿的时候总算是瞧见了人影。 「玉贵人。」身后的声音轻轻浅浅儿的,玉贵人扭过头,就见定嫔正朝她走来,她往下福了福身子:「嫔妾叩见定嫔娘娘。」 「起来吧。」定嫔伸手一把捞起她,仔细瞧了瞧她的脸,可惜道:「宜妃娘娘性子急,我也劝不住,委屈你了。」
第21页 玉贵人刚好的眼睛,瞬间又红了。 她拿起帕子试了试泪,摇头:「娘娘刚刚开口了,是我惹了宜妃生气,不怪你。」她入宫才半年,因为受宠可日子过的却依旧是如履薄冰。 可宜妃气焰如此高,她区区一个贵人,又能如何? 定嫔嘆了口气,便走便道:「倒不是光是你的缘故,畅春园有位宫女,入了万岁爷的眼,可如今却找不到了,可偏生万岁爷惦记,到现在还派人在畅春园寻呢,这般大费周章的,可见万岁爷有多喜欢。」 「娘娘心中有万岁爷,瞧了如何能不气,你不过是撞到枪.口上,拿你撒火罢了。」 「宫女?」玉贵人仰起头,怯生生的:「究竟是哪位宫女,竟然惹得万岁爷这般念念不忘?」 「谁知道呢。」定嫔垂下眼睛,随意道:「万岁爷那晚喝多了酒,只记得那宫女眼睛,我倒是瞧见过一次,眼睛深邃,眼角狭长带着粉红,是双桃花眼,生的极美。」 「桃花眼?」玉贵人喃喃的。 「是啊。」定嫔垂下头,往身后瞧了一眼,下午太阳落下来,天边的彩霞落在红墙上的琉璃瓦上,度上一成璀璨的光。 她语气悠悠的:「那人留下一枚玉佩,一盏荷花灯就消失了,也不知究竟是哪位女子。」 「若是找到了她,以如今万岁爷喜爱的程度,只怕宜妃娘娘当真是要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人物比较多,所以后面删了一大截,可能比较瘦小,作者心虚路过。 哼……昨晚我笔跟小本本都准备好了,居然说的最多的是我膨胀了,勐汉落泪,o(╥﹏╥)o。答应你们v后加更哈, 这章抽二十个红包,爱你们。 昨晚我说发十五个红包,先是暗搓搓的把夸我的发了,随后又觉得没夸我的小仙女也很可爱,就全部都发啦啦啦!没错,又是求夸奖 第12章 深宫寂寞,女人的日子本就难过。 可盛玉淑的日子不是难过,她是过的煎熬! 她本身就无宠,身份又低下。从入宫开始住的是僖嫔的启祥宫,僖嫔性子本还算谦和,人也好相处,可在畅春园那次她为了不去侍寝,泼了僖嫔一头脏水。 原是满打满算的在中秋之夜会得宠,到时候就算得罪了僖嫔也不怕。 可如今,机关算尽却连万岁爷一眼都没见到,还将僖嫔给得罪了狠。盛玉淑悔不当初,再说了,宫里的奴才们眼睛比猴还精,僖嫔话都没吩咐下去,就有眼尖儿的奴才瞧见有猫腻。 那些个奴才们惯会见风使舵,又使的是踩高捧低的本事,每日的饭食,这个月的用例,竟全数让人扣了下来。 盛玉淑绕是有一身的傲骨,可人在僖嫔的屋檐底下,也不得不低头。 这日,她便特意叫了盛琼华过来,哭诉:「如今我在僖嫔的宫中出不去,敬事房的又将我的绿头牌撤了下去,再这样下去万岁爷如何还记得我这个人。」她抽抽搭搭的哭:「可如何是好。」 她捏着帕子,哭的梨花带雨,盛玉淑生的倒是不错,此番轻咬着嘴唇,娇弱可怜的模样也引得人怜惜。 盛琼华反正蒙着眼睛,就当瞧不见,听着她抑扬顿挫的哭,就当在听戏。 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不咸不淡的安慰几句:「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搞?」她这堂姐一向是无事献殷勤,今日唤她前来定然不是为了哭给她看。 往日里她一听堂姐哭,定然是要立马想出对策,然后安慰,如今她却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才开口:「事情已经发生了,有时间哭还不若想个法子。」 盛玉淑抽抽搭搭这么久,几次三番的想提示,等的就是这句话。 哪知往日里,她装上一装,盛琼华就会立马给她出谋划策,今日她哭的嗓子都干了,盛琼华才不咸不淡的问上一句。 「那……那你说,该当如何是好?」盛玉淑没法子,只得停下不哭狐疑的看着她。 正前方,盛琼华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像是在思索。 盛玉淑的手掐的紧紧的,就听见她道:「解铃还须繫铃人,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你愿望了僖嫔娘娘在先,你得先让僖嫔娘娘歇了火。」 这个她如何不知,可她得罪的可是一宫之主的嫔位,岂非是说说那么简单? 「那你说,她如何能熄了火?」她疑虑的转过头,又听她道:「宫中之人讲究的无非是荣宠与面子,小主上次当众打了僖嫔娘娘的脸,如今小主只要让僖嫔娘娘找回这面子,也就没事了。」 盛琼华说到这,也就歇了嘴。 对人对事,对有些人说话也有讲究,那些心思单纯的,问你你需分析利弊,掰碎了讲。 可对有些七巧玲珑的,或者是有自个心思的,你说话便不能说的太满,因为她自己会揣摩。若是与她掰扯的太过清楚,效果反倒是适得其反。 左右不过是抛钩子,有野心的鱼儿自然会上钩。 她刚说完,盛玉淑便不说话了,当众下跪可谓是又累又丢颜面。她抬头,往盛琼华那看,可对方像是存心折磨她,手指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的敲打着。 没过一会,她便按捺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若是跪在僖嫔娘娘宫门口,可否能够消了娘娘的怒火?」 盛琼华没忍住,低下头笑了,她还以为盛琼华能多坚持一会。
第22页 庆幸的是,盛玉淑当时太着急,没有瞧见。 她忍住了片刻,才回:「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你在这烈日下每日跪上三四个时辰,就跪在启祥宫的宫门口,僖嫔娘娘找回了里子,又得了面子,时间久了自然会原谅你。」 盛玉淑还没反应,倒是她身后那个从畅春园带回来的宫女红梅不乐意了:「娘娘身子如此的差,每日跪在三四个时辰,岂非是要娘娘的性命?」 盛琼华的语气却悠悠的,她嘆了口气:「小主若是一直缩着出不去,只怕也离没了性命不远了。」 「宫中人多,无宠的妃子过的更是比奴才都不如,僖嫔如今不让小主出宫,外头的谁还记得还有一个淑常在。」 红梅替听不懂,疑惑道:「就算是无人记得小主,那又如何?」 盛玉淑却是不用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瘫软在样子上脸色惨白的吓人:「若是人人都忘记了我,紫禁城就可以没了我这号人物。」 「僖嫔到时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便能要了我的命,而我只怕是我死了,也无人发现。」 盛玉淑越想越害怕,止不住的颤抖,她如今连踏出启祥宫一步都难,便只能向僖嫔求饶。 「小主说的对。」盛琼华点头,语气悠悠的:「且这时候来说,小主声势弄的越是浩大,反倒是越安全。」 盛玉淑不笨,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 无论僖嫔绕不绕她,可她面子不要了,态度放低了,满宫上下都知道她再像僖嫔求饶,到时,就算僖再看不惯她,也不敢轻易要了她的性命! 有的时候,在敌人的视野里面越是张扬,你却能越安全。 越是人尽皆知的求饶,便是在像外人说她与僖嫔之间有矛盾,若她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定然就是僖嫔。 盛玉淑咬咬牙,绕是她再不喜欢盛琼华,此时也不得不说一句,好计谋。 她脑子中嘆她聪慧,眼神也克制不住的去打量盛琼华,她身穿一身宫女服,简简单单的淡绿色。可这素雅的颜色却衬极了她,她年纪小,身子骨还没张开,青涩的模样含苞待放。 可矛盾的是,她又生的极为艷丽,丝绸下的一双眼睛,极为妩媚勾人。 单纯又妩媚,凭藉一张脸就足以让任何男人发狂! 盛玉淑吐出一口气,心中暗嘆:日后更要小心谨慎了,就她如今这模样,绝对不能让她与万岁爷见了面! 她神色嫉妒又复杂,却没有瞧见盛琼华那悄然勾起的嘴唇。 丝绸下,那双平静的眸子开始波涛汹涌,漆黑的眼帘冷了下来。 盛玉淑聪慧,却不够聪慧! 她只知道这个计策高,甚至压得僖嫔翻不过身来,可她不知适得其反,龙有逆鳞,一个嫔位三分两次的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自然是要将她除之而后快! 僖嫔是动不了手,但却还有一个词叫——借刀杀人!也还有一个词叫一石二鸟。 她被关在漆黑无人的地狱中,如今也该换人下来尝尝这滋味了。 *** 干清宫 今年像是格外的热,都九月了秋老虎还没下去,康熙又是个怕热的,寝殿里头摆满了冰块。 此时正是正午,寝殿外的梧桐树上残留的知了发出之后的嘶叫,李德全垂着脑袋,听着声音摇摇欲坠。 忽而,龙案上传来一声咳响。 李德全浑身一激灵,连忙站直了:「万岁爷?」康熙胡乱的翻了翻手中的摺子,随意的扔下去:「前朝无事,大臣门便日日请安折,这张廷玉的摺子朕都连着看三封了,让他无事回去歇歇,省的来烦朕。」 万岁爷扔了摺子,满脸的嫌弃,李德全脸上带着笑,麻利的将摺子理好了,试探道:「要不万岁爷去后宫哪位娘娘那坐坐?这从畅春园回来陛下去后宫就去的少了,娘娘们可巴巴的等着呢。」 康熙单手揉着眉心,一说畅春园倒是顿了顿,只问:「人可找着了?」 李德全知道万岁爷说的什么,脸上有些尴尬,这人海茫茫的,万岁爷又只记得一双眼睛,这哪去寻啊。 「还没呢——」 他刚说完,就见康熙语气淡淡的:「侍卫们都是废物。」这都找了多久了,一个人都寻不住。想到中秋那日康熙就有些头疼,说是有多惦记其实醉酒之后也忘得差不多了,可唯独就是那双眼睛忘不了。 略一想想,就像是人也要跟着陷进去,摇头轻『啧』了一声,去旁人那都没了那股劲儿。 李德全在一旁干笑,刚要求饶就见外头有脚步声走进来,守门的小太监跪在地上禀告道:「万岁爷,惠妃娘娘身边的流书来请,说是邀陛下过去用晚膳。」 「惠妃?」康熙扬了扬眉心。 惠妃知书达理,性子大气。如今又掌管后宫事务繁忙,非等闲时候不会叫他过去。 康熙想到这,点点头,单手撑着书案站起来:「说来,朕也许久没去过惠妃那了。」李德全跟在后头,唱道:「摆架钟粹宫。」 万岁爷坐着龙撵浩浩荡荡的往钟粹宫的方向去了。 惠妃老远的就站在宫门口迎接,瞧见万岁爷眼睛就是一亮:「嫔妾叩见万岁爷。」康熙单手将人扶起,边往前走边道:「许久不见,惠妃辛苦了。」 「为万岁爷办事,嫔妾不辛苦。」康熙笑了笑,拍了拍惠妃的手。
第23页 进屋之后,晚膳已经备下了。 如今天热,胃口自然也变小了,今日这餐显然是惠妃精心准备的,从头至尾样样儿都是按着万岁爷的喜好来。 光摆万岁爷面前的便有,奶汁鱼片,花菇鸭掌,桂炉山鸡,翡翠卷。后头那些炝玉兰片,圆葱绊木耳,杏仁豆腐,如意笋等都是清爽又不腻的时令蔬菜。 「你这小厨房东西做的精緻。」一顿饭康熙用的满意,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湿帕擦了擦手,难得的夸奖了一句。 「万岁爷喜欢便好。」惠妃笑着回,也放了筷子。 宫女们奉上消食茶,康熙接过,喝了一口:「今日唤朕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刚瞧你用膳时便心不在焉的。」 惠妃听闻,笑了笑。 康熙倒也不急,喝着茶等,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一会就听惠妃道:「倒是个好消息,陛下不如猜猜?」 「哦?」康熙放下茶盏,像是来了几分兴致:「除了密贵人怀有身孕,后宫还有好消息?」 惠妃笑眯眯的,道:「这事是玉贵人办成的,嫔妾不敢居功,还是让玉贵人亲自与万岁爷说的好。」 她说完,转过头,没一会纳喇氏便走了进来。 「嫔妾叩见万岁爷。」玉贵人娇娇悄悄地跪在地上,康熙挥手:「坐下吧。」 「多谢万岁爷。」玉贵人规规矩矩的坐在宫女端来的绣墩上,康熙扭头放下茶盏,皱眉:「脸怎么了?」 李德全撩起眼皮瞧了一眼,正前方,玉贵人白白净净的脸蛋上一截红印子。 「万岁爷别看,嫔妾不小心弄伤了。」玉贵人捂着脸,声音颤抖。「如何这般不小心,抬起脸来,朕瞧瞧。」康熙嗓音低沉,不容抗拒。 玉贵人放下手,仰起头任万岁爷打量。 「无碍,瞧着有些吓人。」康熙扭头吩咐李德全去拿玉容膏,玉贵人又红了眼圈。 一边的惠妃开玩笑的道:「今儿还算是好了,前几日不知从哪回来的,当时脸都快肿了,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康熙抿着唇,没说话。 玉贵人拿帕子试了试眼角,才道:「嫔妾前几日去宜妃娘娘宫中,路上听闻陛下在找位畅春园的宫女,当时嫔妾好奇,问了几句,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 「哦?」听到这,康熙道:「你从宜妃那回来的?」 玉贵人抬起头,微红的眼圈怯生生的。 「嫔妾身子无碍,不过是宜妃娘娘唤嫔妾过去回话。」她侧过身子笑了,「倒是让嫔妾替万岁爷找到了人,也算是有了收穫,万岁爷瞧瞧。」 她话音刚落下,就见屏风后走出一个女子来,声量纤纤,身材婀娜。 一袭粉色的衣裳,娇弱可人怜。 那人走进殿内,跪下:「奴婢叩见万岁爷。」她挺着腰杆,姿态漂亮,说话的时候脆生生的声音娇软又动人,活像是黄鹂鸟。 康熙紧皱的眉心一下展开,沉声道:「抬起头来。」那人羞答答的顿了顿,随后慢慢的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来。 五官倒是其次,只是清秀之姿,可唯独那双桃花眼,实在是出彩。 康熙抓住碧玺珠串的手一顿。 惠妃坐在一旁,瞧见后低下了头。 空气中安安静静的,没过一会,就见康熙身子往前倾,手腕上的碧玺手串发出一声脆响:「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垂下眼睛,轻声道:「回万岁爷,奴婢唤做玲珑。」 「呵——」康熙轻笑出声,亲自走下去将人扶起,拿着碧玺珠串的手在她眼前点了点,意味深长道:「玲珑?好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节奏加快了,女主攻略完她堂姐,就该攻略□□了!憋急啊,就这两章啦 今天的我依旧很粗长!!!我也不知别的大大们会不会跟你们要夸奖,但是!!我就是这样一个「虚伪」的作者,一粗长就觉得可以换小仙女们的彩虹屁,哈哈哈哈(づ ̄3 ̄)づ 第13章 (修改) 别看盛玉淑身子虽娇弱,但意志力与忍耐力却足够让人咂舌。自从那日开始,每到烈日之时,她便日日跪在启祥宫门口。 僖嫔下命不让她出去,她就跪在朱门旁边,来往的宫女太监瞧见,人人皆知:「云香姑娘,你就进去通报一声吧。」 她娇弱的脸上满是哀求:「上次的事当真是误会,究竟如何你让我进去与娘娘解释清楚。」 「可别,淑常在。」云香靠在门前,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别说娘娘如今不想见你,就是让您进去,到时候您要是又晕了,我们娘娘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娘娘……」盛玉淑哭的可怜,身子软在地上差点背过气儿:「我当真是冤枉的啊,娘娘。」宫女红梅跟在她身后跪着,急忙将人扶住。 云香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声:「日日都来,就像唱戏一样,真有那兴趣倒不如在偏殿门口搭个戏台子,省的还要跪在我们娘娘门前哭。」 「你——」红梅勐的抬起头:「你这样太侮辱我们小主了。」 「瞧不惯就回自己屋里去,天天跪在宫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了你。」云香跟着僖嫔身边那么久,什么手段没见识过,如今也被这噁心人的手段搅和的浑身不痛快。 冷哼一声往屋子里走,『啪』的一声重重关上大门。
第24页 「小主。」红梅搂着跪在地上的主子哭:「这僖嫔娘娘也太看不起人了,仗着身份高,竟蹉跎您。」 盛玉淑脸上满是平淡,低垂着眼睛道:「瞧不起又如何,她是嫔位我是常在,她瞧不起我,我便只能受着。」 「小主——」红梅是被她从畅春园带回来的,满心满意的都是自家小主,听闻之后心疼的紧:「凭小主这容貌,只要见了万岁爷,日后便自然不愁宠爱。」 盛玉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睛往外瞧了一眼,这个道理她如何不懂?可都来僖嫔这蹲守了六.七次了,可唯独万岁爷一次都没来过。 僖嫔不见自己,万岁爷也不过来,她总觉得最近宫中这走向有些奇怪。 「上次让你出去打听,如今万岁爷都去那些宫中,你可打听清楚了?」她扭头,问。 红梅点点头:「僖嫔娘娘对奴婢们看的倒是不紧,前几日偷偷出去过一次,据说如今也就玉贵人稍稍得宠一点万岁爷去了两次,翻了回通常在的牌子,前段时间去了德妃娘娘那用了回晚膳,其余的时间都歇在了养心殿。」 「这回宫都多久了。」盛玉淑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眉心紧拧着:「可是前朝事务繁忙,万岁爷顾不上?」 红梅摇摇头,她不懂这些,看了看盛玉淑,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听闻万岁爷如今在找个女人。」 盛玉淑的心紧了紧,就听她道:「就是中秋那晚,与万岁爷同乘一艘小船的女人,还传闻那女子生的极美,自那晚之后万岁爷就像是被勾了魂,如今正四处派人去寻呢。」 「是她——」盛玉淑原本就惨白的脸上,摇摇欲坠:「定然是她。」她捏紧手心,浑身颤抖。 一听那女子生的极其貌美,她脑中就不可控制的浮现盛琼华的脸,只能是她,能不过是一晚,就能勾的万岁爷如此念念不忘。 她脸色白的像张纸,扶着红梅的手摇摇欲坠:「快……快去叫琼华来。」她总觉得这事,定然与琼华有关。 盛玉淑脚步不停,飞快的往偏殿的耳房走去。 她刚跪了两个时辰,如今站起来脚步都在发颤,没有血色的唇瓣一阵颤抖,大夏的天,她后背沁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啪』的一声,她推开门,耳房空荡荡的却没人。 她唇瓣上唯一一点血色都尽褪干净,崩溃扭头大喊:「人呢?」红梅探进去瞧了一眼,哆嗦道:「没……没人。」 「那个……」贱人,后两个字没说出口,就听见身后一倒脚步声。 如同江南烟雨的声音格外的软糯:「小主在这做什么?」盛玉淑转过头,就见盛琼华面带笑意的看着她。 她脸上蒙着一指宽的丝绸,遮住了小半张脸,可绕是这样可却丝毫不减其精緻,反倒是添了几分朦胧美。 那丝绸下面的一张脸,究竟有多诱人,无人比她更清楚。 盛玉淑掐紧手心,深吸一口气,勉强道:「见你眼睛不好,便过来看看。」盛琼哦了一声,淡淡道:「见小主火急火燎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 「无……无事。」盛玉淑咬着牙想走,她觉得最近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什么事都能怀疑到盛琼华身上去。 她深吸一口气,之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大概是今日晒的时间太长,盛玉淑只觉得浑身无力,双手搭在宫女刚要说回去,宫女红梅却先发制人,要为她鸣不平:「你不能这么对不起小主。」 盛琼华扬了扬眉,好奇道:「我如何对不起了。」没等盛玉淑捂住那宫女的嘴,就听她大喊一声:「如今这后宫上上下下都知道万岁爷在找个畅春园的宫女,你直接跟小主说吧,那人究竟是不是你。」 盛玉淑站在一旁,闻言闭上眼睛:蠢货。 「哦?」盛琼华扬起下巴:「小主这是还在怀疑我?」 没等盛玉淑开口,她又自嘲的笑了一声:「都说事不过三,我当真是不懂了,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让小主一次又一次的怀疑那个人是我。」 她边说,边上前一步。 「难道小主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说有洞察天机的本领?」女子原本带笑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低沉的声音满是冰冷,吓得盛玉淑脚步连忙往后一退。 「小主。」红梅跑上前,连忙将人扶住。 盛玉淑倒在宫女怀中,看着浑身冰冷的盛琼华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她拼命的强迫自己冷静,还没等她想好对策,就见盛琼华弯下腰,那张嫣红的嘴唇勾起,轻声道:「小主人没出去,有些事大概是不知道。」 她直起身来,眼帘往下俯视着盛玉淑:「畅春园的那位宫女,已经找到了。」 「据说那宫女叫做玲珑,如今就住在惠妃娘娘的钟粹宫,万岁爷已经封为官女子,昨个已经侍了寝。」 她笑了一声,眸色淡淡的:「这洞察天机的本领,小主日后可不要用弄错了。」 *** 万岁爷封了个宫女为官女子,没过几天又升为答应。 这件事后宫传闻的可谓是沸沸扬扬。 李玲珑住在惠妃娘娘那,如今钟粹宫可谓是前有玉贵人,后有李答应,两女一齐绊住了万岁爷,可谓是一时之间在后宫风头无两。 据说宜妃如今在宫中大骂惠妃。
第25页 「老巫婆,自己人老珠黄了就利用别人来固宠。」宜妃左手摔了一个花瓶,右手又扔了一个茶盏:「堂堂妃位,竟做些勾栏里的勾当。」 她气急了眼,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翊坤宫的宫女们这几日可谓是战战兢兢的,喘气儿都不敢大声。 宜妃日子难过,暂且还胆敢发泄出来。 僖嫔的日子却是有苦说不出,后妃中,除了之前新入宫的,她也算的上受宠,如今密贵人怀有身孕不能侍寝,原本合该是她开始拔尖儿的时候。 可却全被一个常在给毁了。 这位淑常在可谓是好大的胆子,从畅春园开始便冤她一头的脏水,如今更上放肆,日日跪在她宫门前啼哭。 僖嫔自从那日开始,便日日都吃不香,睡不好。 淑贵人油盐不进,劝也劝不走,她倒是想一巴掌灭了淑贵人,却又没有宜妃那样的霸气与底气。 否则淑常在造势的第一日,她就了结了。 如今一日拖一日,倒是平白涨了淑常在的气焰,败坏了她的名声不说,还搅弄的宫中上下人人皆晓。 就连万岁爷都不爱来她这。 僖嫔烦躁了两日,又后听见外头说万岁爷有了新欢答应李氏,传闻万岁爷疼爱的紧,她又悄悄红了眼圈。 「都怪那个贱.人。」忍无可忍,僖嫔用力一拍扶手,用力震的掌心都发麻了一片:「若不是她,万岁爷如何看都不来看我一眼?」 老人失宠,后来人居上,她膝下无儿无女,最怕的便是失去万岁爷的宠爱。十月的天,渐渐寒冷,僖嫔被逼的进退两难的地步,只觉得浑身都要爆炸。 「让人拿把刀,去偏殿了解了她。」 她身边的云香连忙上前将人拦住:「娘娘,可万万不可。」 「如今这后宫都盯着,这淑常在又会作势的紧,只怕丁点动静都要说娘娘眼里不饶人。」 僖嫔如何不懂?气的眼圈都红了:「你以为如今这后宫没人笑话的不成?」一个嫔位被个常在压得死死的,只怕是早就有人在笑话了。 云香张张嘴,不知如何劝了。 刚好,外面的小太监进来禀告:「娘娘,外头有个自称叫琼华的宫女求见。」僖嫔正在气头上,头也不抬:「不见。」 小太监收了银子,尽职尽力:「那宫女说,玉萧声断月纤纤,淑气薰风入夜帘。」 「她能解了娘娘的燃眉之急。」 僖嫔勐然抬起头,没过一会沙哑的声音开了口:」让她进来。」 盛琼华进去的的时候,僖嫔已经恢復了常态。 她高高在上的坐在软塌上,看着盛琼华一步步走来,随后跪在自己面前。 都说美人如玉,其漂亮再骨不在皮,有些东西是刻入骨子里的,比如气度,体态,又比如那哪怕是遮住,都掩盖不住的美貌。 僖嫔盯着盛琼华那半张脸,足足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起来吧。」盛琼华刚坐在,又听她问:「眼睛怎么了?」 「被下了毒。」嫣红的嘴角勾起,语气轻描淡写。 僖嫔一愣,随后又开始狐疑:「你能有法子?」盛琼华笑了笑,「娘娘若是不相信我,也不会让我进来了。」 这话倒是噎住了僖嫔,她为的是她那两句话。 玉萧声断月纤纤,淑气薰风入夜帘。 这是个藏头诗,首尾加起来就是如今淑常在的名字,她想的是这宫女既然能说出这个,肚子里应当是有些主意的。 「你……」 她开口又被盛琼华堵了:「娘娘十日前应当是收过一封信。」那信中写下淑常在之后会日日跪在门前种种,这些暂且不提。 僖嫔眼神一冷:「你如何知道?」 大殿中,女子低头髮出一声淡淡的笑,声音娇糯的让人心尖都跟着酥了,她道:「因为那封信是我写给娘娘的。」 她抬起头,巴掌大精緻的脸蛋娇艷动人:「现在,娘娘能信我了吗?」 …… 盛琼华走出启祥宫后,太阳已经下山了。 落日的余晖是金黄色,嫣红的彩霞娇艷明媚,璀璨的光从西边一点一点打下来,无边无际的天边,云捲云舒,围绕住整个紫禁城的红墙。 她仰起头,隔着丝绸看了一眼。 琉璃瓦上骑凤仙人上停了一只麻雀,大概是瞧见她的目光受了惊,扑腾一下翅膀又高高飞起。 盛琼华笑了一声,转过头。 深宫围墙,却不如一只鸟有自由。刚想嘆息一声,肩膀处却被人拍了拍。 盛琼华转身,就见那人站在余晖下,璀璨的光打在他淡蓝色的长袍上,那人身姿修长,人淡如菊。 他眉眼舒缓开来,唤了她一声:「琼华。」 丝绸下,那双眼睛几乎是瞬间湿透,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人,几乎是忘了言语。 远处跑来个小太监,朝这边喊了一声:「叶太医。」 叶文清头也不回的道:「我马上。」他说完,高大的身子往下弯,温润气息喷在她脸颊上。 修长如竹的手指伸出,他动了动她的眼睛,笑了:「怎么了?盛小四,眼睛流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抱歉!! 18308508 9瓶;魔为佛生 3瓶;酷酷点儿 2瓶; 第十四章 (小修) 「叶文清。」
第26页 平淡无奇的三个字,却让盛琼华捏紧手心。 她看着面前的人,上辈子,这个人一共拉了自己三次。 一次是在宫中,当时她眼睛不像现在这样,还能瞧的见光,漆黑一片的时候,是叶文清一边笑着抱怨,一边替他解了毒。 拍着她的头道:「盛小四,怎么进宫才三个月就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第二次时,她已经入了四阿哥的府中,新婚的前三个月,她与那人简直可以算是举案齐眉。恩爱之下,不到三月就有了身孕。 只记得,当时她风头太盛,就连当初四阿哥府里最受宠的李侧福晋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有一日,四阿哥胤禛不在京城,当晚她喝下一碗绿豆汤后,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她身处于血泊之中,生死一线之时,赶来的还是叶文清。 她当时疼的太厉害,只记得那双满是鲜血的手,还有不断滚到她脸颊上的热泪,周围无数的嘈杂声,所有人都在可惜她的孩子没了。 只有他,红着眼圈摸着她的头,问:「盛小四,你疼不疼?」 之后种种,如物是人非。 最后一次相见,便是新皇登基了。九龙夺嫡,四阿哥胤禛最后胜利。她曾被压在天下至尊,睥睨万物的龙椅上。 而他就跪在一门之隔的滴水廊檐下,膝盖骨渗入雪水中,是刺骨的寒。 盛琼华想到这里,捏紧的双手开始发颤。 哪怕重回一世,与最亲之人兵戈相见。在后宫与人周旋,机关算尽之时。 她也没想过去找叶文清一次。 她怕昨日种种如今世,也怕不知如何面对这人。 「餵……」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她眼前挥了挥,叶文清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眼睛到底怎么了?」 他单手揪住她的手腕,片刻间面上没了笑意。 盛琼华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她用力一把挣脱,背对着他强装镇定:「没事,之前天热上了火而已。」 「转过身。」平淡的一声响起,连声音里都是冰冷。 分明是那般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可生气的时候似乎眉眼都带着寒霜。 盛琼华没有动,直至身后伸出一双手,强行将她背过身,随后炙热的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不知过了多久,叶文清才勐然放开她,他低下头不可置信的低吼了一声:「盛琼华。」 「你这哪里是上火?分明就是被人下了毒……」 「叶太医心中知道就好……」盛琼华深吸一口气,阻止他接下来的话:「琼华还有它事,此时不宜多说,日后再与叶太医解释。「 她背过身,立马往前走,端是怕他细细问出缘由来。 如今事情已倒了收尾的阶段,成败在此一举,她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 后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八卦。之前钟粹宫双姝火了还没半个月,如今时间一长倒是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这便又来了一件热闹事,僖嫔要过生辰,竟大了胆子去要宜妃娘娘的戏班子。 宜妃爱听戏,原本她的翊坤宫是搭建了戏台的,但是万岁爷嫌吵,宜妃便忍痛割爱让人拆了,可她骨子里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不在自己宫里听,便想法子去别的地方听。 且还喜欢去民间找戏班子,有名儿的戏班子都被请到宫里来唱过,今儿又换了口味喜欢听苏州戏,说是一口吴侬软语唱戏别有韵味。 宜妃废了好大的劲儿将人请来,原本是要去畅春园唱,可人还没到就跟着进了宫,那戏班子便也跟着来了紫禁城。 「她也配?」宜妃听闻颜色一冷,「她有多大的面子,让本宫去请的戏班子给她祝寿?」 红菱脸色跟着一僵,劝道:「但是僖嫔娘娘都跟万岁爷说了,且……」她支支吾吾的,「且万岁爷都允了的。」 宜妃翻了个白眼:「几日不见,僖嫔倒是长了胆子,敢拿万岁爷来压本宫?」她低头,瞧了瞧铜镜,笑了:「既然她这么想要,本宫还偏不给她。」 她侧过头,拿了根牡丹金簪插在头上:「吩咐下去,近来菊花长得好,本宫请后宫姐妹们赏菊,顺便提前听一听,这苏州那边戏班子的手艺。」 红菱听闻脸上带着笑,福下身:「奴婢这就去办。」 只人还没走远,宜妃又道:「你再去启祥宫一趟,吩咐僖嫔,有本事拿了本宫的东西,便要有本事还。」 「既然她让本宫的人唱,那便让她僖嫔唱给本宫听。」 红菱憋不住,笑出了声儿。 让堂堂嫔妃,一宫主位去戏台子上唱戏?这般万众瞩目下岂不是莫大的羞辱? 她摇摇头,嘆了口气,谁让这僖嫔胆子这么大,跟跟娘娘抢东西。 *** 宜妃办宴,宫中除了仍在病中的贵妃娘娘之外,便只有久居深宫的荣妃没去了。 连一向不喜欢嘈杂的乌雅氏都来凑了热闹。 虽如今是慧妃娘娘掌管后宫,但宜妃的盛宠下势力由在,一场宴会举行的可谓是热热闹闹,还特意求了万岁爷,结束后能在宫中放烟火。 「这宜妃娘娘的气度,可当真是丝毫未减呢。」密贵人掀开茶盖转过头,笑了一声。 而她身边的僖嫔,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这场宴会明晃晃的,就是来打她的脸,宜妃不过是随口一说的话,就举行的如此壮大,日后她的生辰宴,如何越的过去。
第27页 宫中踩高捧低的人那么多,只怕到时人人都要等着看笑话了。 她脸色僵硬,没回。 密贵人不知是觉得无趣,还是故意的羞辱她:「听闻你待会也要上台?与姐姐认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姐姐会哪些才艺呢?」 她说罢,捂着帕子笑了起来,宫中随人不知僖嫔的家室低,琴棋书画都不会,能表演什么才艺。 「密贵人,说话要懂得适可而止。」僖嫔冷笑道看了她一眼,自从密贵人肚子里揣了个龙种后胆子是越发的大了,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却仗着怀有龙裔横行霸道。 密贵人却不怕她这个纸老虎,略带好笑的瞟了一眼她紧紧揪在一起的双手,笑了笑,无趣儿的哼了哼。 紧张成这样,只怕也没什么看头。 见她转过头,僖嫔才深吸一口气,她确实紧张,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戏台子看,不错过一点一滴。 只有她知道,到时候要出场的不是她,而是——另有旁人。 *** 后台 外面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时不时的传进来,盛玉淑眼睛巴巴的看着外面,时不时的往外看去,随后又止不住的往前瞧一眼。 她今日打扮的漂亮,一身素雅的宫装,淡淡的雾蓝色,领口与袖口都绣上了雪白的玉兰花。 窄袖,直筒,小盘扣,高雅又精緻,得体又漂亮。 「琼华。」盛玉淑抬起头,往前方喊了一句。 盛琼华撩起眼皮,就听见她问道:「紧不紧张?」她低头笑了一声:「还好。」她撩下眼帘,看着身上与盛玉淑一模一样的衣裳。 自己的左手边放着一张琴。 原本要上台的僖嫔推给了盛玉淑,盛玉淑又推给了她。 还特意嘱咐:「上台之后你蒙着面纱千万不要说话,我们身形差不多不会被看出来的。」盛琼华故意问:「堂姐,为何你自己不上去,你的琴艺远远在我之上。」 盛琼华当时看的特别清楚,盛玉淑那一瞬间脸色极其不自然起来。 随后推脱解释:「手生。」 盛琼华当时只是笑了笑,随后不问了。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没过一会又渐渐消失,有小太监走进来禀告:「可以出去了。」盛琼华拿起手边的琴。 走的时候,盛玉淑还嘱咐道:「记得了,千万不要说话。」她看着面前盛琼华的背影,紧张的脸上都透着汗。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她没了选择的余地。 僖嫔给她两个要求,第一手抄一本金刚经。第二:代替她上戏台子。 成了,从此以后便获得万岁爷的恩宠。 若是败了——前方的盛琼华忽然转过头,雪白的丝绸遮住了她半张脸,唯独将一双眼睛露了出来,似乎是看不清,她眯了眯,一双桃花眼弯起,璀璨又迷离。 勾起嘴角,朝她笑了。 她道:「堂姐,你放心——」 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会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她说完,背过身,毫不犹豫的转头往戏台子上走去。 盛琼华一身素衣,姿态纤纤,步步生莲,绕是遮住了半张脸也不难看出那张脸的绝色。 她刚坐下来,宜妃就冷了脸,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讽刺:「僖嫔当真是有本事了,如今竟是学会了金蝉脱壳。」 她眼神轻撇,尖锐又凌厉,僖嫔坐不住,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喃喃道:「娘娘。」 宜妃最看不惯她这副娇滴滴的样子,刚要发飙,就听见外头喊:「万岁爷驾到。」 众人连忙站起往门口看,宜妃也歇了怒火。 「嫔妾叩见万岁爷。」康熙大着步子走过来,跪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他大步上前,一把牵起宜妃的手拉起,随后才道:「都起来吧。」 他手牵着宜妃,眼神转了一圈,又落在德妃乌雅氏的脸上。 瞧了一会,夸道:「德妃近来气色倒是越发好了。」 「多谢万岁爷。」乌雅氏低下头,素白的脸上带着羞红。 宜妃嘴一撇,翻了个白眼,摇着腰杆走过去,又听上方万岁爷问:「你千里迢迢请来的戏班子,唱的可还合你的心意?」 「吴侬软语的,倒是不失一种趣味……」宜妃明艷的脸上带着笑:「万岁爷有兴趣,要不让人上来再唱一遍?」 康熙还没回,就见僖嫔跪了下来:「回万岁爷,戏班子刚下去,如今在台上的是我启祥宫的淑常在,她想献一首曲子给陛下。」 「哦?」康熙扬了扬眉,这才往戏台子上看,那人坐在最中央,身材纤细,姿态优雅,素白色的衣裳上绣着玉兰花,娇俏又妩媚。 脸上蒙着面纱,瞧不清模样,唯独一双眼睛,灯火之下分外的璀璨。 他刚撩起眼睛,戏台上就有了动作,那人素手纤纤往琴面上一抚,空灵又悦耳的琴音瞬间飞逝而出。 缠绵,幽静,却含着大气磅礴。 康熙原本带笑的脸慢慢淡下来,他盯着戏台子上好长一会,才道:「这是——《秋风词》」 无人发现,他那平白无奇的一句话,语调却含着嘆息。 唯独站在一边的李德全原本低着头,听闻之后撩起眼帘往上看了一眼。 琴声缠.绵却霸道,后宫中不少懂琴的,自然听出此人琴艺之高,原本热闹的场面开始变得安静。
第28页 康熙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捏着手中的碧玺珠串,雄鹰一样的眼睛从始至终牢牢的盯着戏台子上。 唯独宜妃,听戏听惯了,又一心一意眼中只有万岁爷。 见宫女捧了茶盏,便想亲自送过去,娇羞的低下头,却一眼撞见万岁爷那炙热的眼神中。 她愣了愣,顺着万岁爷的目光往戏台子上看去,瞧见那低头抚琴的身影后,脸色一点一点变得煞白。 「狐媚子。」她咬咬牙,慢慢将茶盏放下来。 相思想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秋风,黑夜,头顶昏黄的梧桐叶子,还有月色下悠远绵长的琴声。直开始到结束,康熙的眼珠子都盯着戏台子上,没错过一分。 最后一丝琴声结束,他搭在扶手上的掌心捏紧,雄鹰一眼的眼神盯着盛琼华,开口命令:「走上前来。」 月色下,盛琼华踏着朦胧的光,她站在高高在上的戏台子上,低头往前走到尽头跪下,只那纤细的腰杆挺得笔直。 「启祥宫的淑常在?」康熙眯着眼睛,看过去,又道:「抬起头来。」 话音刚落,吹来一阵风。 月色下,围在脸上的白色面纱颤了颤,盛琼华扬起下巴,那面纱勐的被风捲起,露出一张貌若桃花的脸来。 黑髮,红唇,还有那流光溢彩的一双桃花眼。 那张脸,美的灼灼其华,明媚又张扬。 场面上有人克制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盛琼华撩起眼帘,落入那人炙.热的双眼中。 「砰——」的一声,背后一声轻响,漆黑的夜空上,从背后升起一股璀璨的烟火,在她头顶绽放。 五颜六色的火花,染红了半片星空,漫天的红光之下,只见她嫣红的嘴角勾起,她弯腰,磕了一个头。 奼紫嫣红之中,只听见她轻柔的声音悠远绵长:「奴婢盛琼华,叩见万岁爷。」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了大家,今晚出去吃了顿饭,所以码子码晚了,之前看过没修改版本的记得重新看一下后面,么么哒 这章我的错,抽一半发红包补偿,爱你们,抱歉 第15章 她背后漆黑一片,头顶却是万紫千红般璀璨的烟火。 而她就匍匐在这戏台子中间。 纤细的身子上,穿着的分明是素的再不能素净的衣裳,可璀璨的烟火之下,却生出灼灼生辉之感,漂亮的让人眼睛都挪不开。 康熙坐在太师椅上,原本平静的双眼已经渐渐变得深邃。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琴音结束之后,场面上已然回过神来,无数人的眼睛盯着万岁爷,想知道他回如何处置。 唯独宜妃苍白着一张脸,没有动作 她太清楚万岁爷刚刚那副模样,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喜爱,情.欲,占有,浓郁的眼神漆黑的像是一团墨,牢牢地像是要将人一把吸进去。 「万岁爷——」又过了许久,不知是谁唤了一声。 而一直坐在太师椅上的康熙总算是动作了,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扶手往前走。他今儿穿的是常服,藏蓝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气宇轩昂。 黑色绣着金龙的长靴跨着大步,没几步便走到盛琼华面前。 康熙低着头,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盛琼华。 他气度不凡,身材高大,绕是站在戏台子下面都要比跪在地上的盛琼华高出不少。康熙低垂着眉眼往下看,小小的人儿穿着素白色的衣裳,跪在地上只有小小的一团。 「呵——」他笑了笑,弯下腰。 单手往下抚在她乌黑的头髮上:「起来。」 盛琼华动了动,随后一点一点直起身子,她仍跪在万岁爷面前,眼睑往下:「多谢万岁爷。」 康熙只一低头,就落在她那双璀璨的桃花眼中,她生的极好,漆黑的眼珠子清澈又透亮,像是颗透明的玻璃球。 他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睛上抚了抚。 盛琼华仰着下巴,由着他动作,没一会,康熙便瞧见她眼中一点一点升起着水雾。 他一愣,问:「怎么了?」 回他的声音满是小小的,又带着怯生生的轻颤儿:「奴婢的眼睛不好,怕光。」她此时是仰着头说的,漆黑的眼中又透着一层雾。 如同漆黑的黑曜石,度上了一层朦胧。 康熙的手指怜惜的在她眼睛上抚了抚,锋利的眉心皱起,瞬间又舒展开:「这句话朕似乎从哪听过。」 他笑了笑,伸出手。 宽大的掌心送在她眼前,道:「手。」 小姑娘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如玉般的手指伸出去,搭在他的掌心上。 她手指清凉,柔弱无骨,入手一片滑腻。 康熙笑了笑,握住她的手瞬间一紧,还没等盛琼华反应,就见他伸出手将人一把往前拉,温香如玉入了怀,一把撞入他胸膛中。 身边涌起一股玉兰香,康熙低下头,弯了腰。 大笑一声,打横将人抱起。 「呀——」小姑娘大吃一惊,双手牢牢地搂住他脖子,嘴里喃喃的:「万……万岁爷。」 怀中的女人轻飘飘的,康熙往上颠了颠。 眼帘往下,瞧着盛琼华的眼睛:「别怕。」他低着头,声音一样小小的:「朕不会弄伤你。」
第29页 怀里的小姑娘低下头,不说话了。 只是那雪白如玉的耳尖,悄悄泛起了红。 康熙不需低头,便能瞧见,放在她腰杆上的手收紧,随后大笑一声儿往前走:「回养心殿。」 李德全缩在一边,瞧见之后连忙跟上去,大喊一声:「万岁爷回宫。」太监的嗓音尖细又悠长,在夜晚中迴旋荡漾。 万岁爷喜得美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宫。 前脚刚走,后脚宜妃就发作了,她飞快的往僖嫔那走去,眼睛带着刀子往她身上刮:「你教养出来的好东西,跟你一样都是狐媚子。」 她弯下腰,掐住僖嫔的下巴,狠狠往旁一甩,冷哼一声才往前走去。 僖嫔当众被辱,趴在地上羞愧难当。 万岁爷得了美人,宜妃又怒辞而去,这场宴热热闹闹的也算是结束了。 她前脚刚走,紧接着后头的便是惠妃与德妃。 乌雅氏笑着往万岁爷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瞧刚刚那宫女那张脸,日后这宫中只怕又要热闹了。」 惠妃站在她身边,闻言撩起眼帘瞧了她一眼,不甚在意:「风水轮流转,再说了,不过是一张脸,日后还怕宫中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不成?」 德妃低下头,笑了笑:「只怕是难了。」 *** 盛琼华生的确实好,绕是在后宫妃嫔无数的康熙,那一瞬见都看愣了眼。 他心中畅快,是一路抱着盛琼华回到养心殿的。 一路上,小姑娘闭着眼睛不敢说话,跟睡着了似的,若不是康熙低下头,瞧见那颤抖睫毛,只怕是要信了。 「冷不冷?」他开口,同时脚步飞快的往前走去。 怀中的小姑娘颤了颤,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放在他胸前的衣裳上,手指不自然的揪紧。 蝶翼般的睫毛抖了抖,终是忍不住的抬起头,她那漂亮的眼睛清澈透明,里头满是羞涩,害怕,里头还带着期待。 勐然间撞上康熙的眼,她又连忙往下垂。摇了摇头,才道:「不冷。」 「欺君!」康熙笑着撇了她一眼,抱住她的双手却悄然间收紧了些。 话语之间,已经走到了养心殿,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立马跪下来:「万岁爷吉祥。」顷刻之间,屋里屋外浩浩荡荡跪了一圈。 康熙跨着大步走进去,沉声道:「都出去。」他边说边走上前,将盛琼华放在软塌上。 屋内点着灯,昏黄的烛火微微晃荡。 小姑娘陷在软塌上,过了一会才悄悄睁开一双眼睛,她不敢抬起头,一双灵动的眼睛只往屋内看。 康熙的寝宫安布置的倒是安静,素雅。斜对面的紫檀雕花桌上放着一对珐瑯太平灯,旁边摆着张黄梨花木龙凤呈祥的屏风,两侧的甜白瓷里插着花儿。 盛琼华的眼珠转了转,又落在正对面的青鹤九转鎏金炉上,那里头正熏着龙涎香,缕缕的青烟从香炉中升起。 她瞧愣了眼,直到面前忽然出现一片藏蓝色,疑惑的抬起头,就见康熙弯下腰,面带笑意的看着她。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他清爽的嗓音中还带着笑,唿吸喷在她脸颊上:「这么久了,都没瞧朕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告诉你们一件可怕的事,晋江又抽了,这次抽的是评论区,红包没发成功,试了好多遍,只发了一页,二十个(勐汉落泪)o(╥﹏╥)o 欠大家的等伺服器修好发哈,爱大家哦 关于有个小天使问我扣扣群,这个是没有的小仙女,作者三次元太忙哦,但是大家的评论都会看的,么么哒 第16章 「万……万岁爷。」 小姑娘吓一跳,身子勐然往后一缩,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放在迎枕上,揪的上面绣着白鹤云纹枕面都变了形。 康熙一垂眼帘,就瞧见小姑娘悄悄抬起来的双眼。 迎着两侧的烛火,昏黄的光晕在她眼睛里微微晃荡。清透,明亮,微微弯起来的眼尾漂亮的就像是窗外的月牙儿。 此时正抬眼往他方向看去,黑白分明的眼珠中泛着水汽,干净又透彻。 这双眼睛实在是美的太过耀眼,康熙眼神闪了闪,直到瞧见小姑娘如玻璃一样清透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身影之后才笑了。 他单手伸出去,弯曲的手指在她脸颊上碰了碰:「怎么,怕了?」 小姑娘双手捏的紧紧的,闻言之后骤然松开,嫣红的嘴唇抿了抿,她正了正身子,腰杆挺得笔直后才道:「不怕。」 「哦?」康熙眼中带着笑,看着她挺得纤细的腰肢,忽然之间低下头凑到她面前,灼.热的唿吸喷在她脸颊上,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笑:「那这样呢?」 烛火下,小姑娘眼睛一瞬间瞪大,在他眼皮子低下,那双白玉般的耳尖悄悄泛起一片绯红。 挺翘的睫毛颤抖着,红唇紧抿着,不说话了。 「恩?」他低哼一声,逗弄她:「不是说不怕吗?」小姑娘这张脸生的实在是精緻,青涩中的带着娇艷欲滴的妩媚,美的耀眼,足以让人勾魂摄魄。 可偏生一双眼睛却又单纯的像是林中的小鹿。 这般一个尤.物,他实在是喜爱极了,面上调侃,手上也不放过。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碰,直到瞧见那白玉般的脸颊上泛起羞红,才堪堪住手:「怎么?」略带暗哑的声音往下压,康熙喉咙里都带着笑意:「不敢说话了?」
第30页 他弯着腰,越靠越近,直到两人灼热的唿吸相互纠缠,鼻尖传来一股清淡的玉兰香。清淡的香味幽静又淡雅,康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撩起眼帘往下瞧,就见小姑娘快要钻到地面上去。乌黑的头髮下,唯独露出一截颈脖,如雪如玉白的发光。 他眼神一暗,开口声音已然开始沙哑:「算了,朕不逗弄你了。」他说罢,作势直起身。 只还没站直,明黄色的衣摆忽然被人揪住 ,康熙挑起眉眼往下看,软塌上,小姑娘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她一身雾蓝色的旗装,颜色清丽又秀气。 虽年纪太小瞧着还有些青涩,可明艷逼人的眉眼里却含着一丝媚态,此时她扬起脸,怯生生的往上看,一双眼睛亮的就像是水洗过一般。 「恩?」他扬了扬眉,诧异她的大胆。 帝王身居高位,自是浑身气度非凡,眉眼虽不是生的风流倜傥,却也一表人才丰神俊朗,更何况帝王天生的威仪,自带一股疏离感。 此时低着头,略带诧异的往下看,倒是让那眉眼的寒霜淡了不少。 连守在一边的李德全瞧见,都略带惊讶的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 小姑娘不知是天生胆子大,还是不知者无畏,小手揪着他的龙袍揪的紧紧的,康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揪着龙袍左右晃了两下。 不轻不重的,倒是没有用力,他此时心情倒是不错,顺着她的力道弯下腰。 身子刚刚弯下去,就见小姑娘轻咬着唇,雪白的贝齿轻咬着红唇,水润的一片嫣红色微微往下陷,他瞧了一眼觉得小腹有些燥热。 还没待他说话,就见小姑娘微微靠上前,声音轻轻地自带一股江南水乡的娇糯:「不怕的。」 轻轻地一句话,说完之后立马低下了头。 康熙眼尖,立马就瞧见她说完后耳尖升起一股绯红。 白嫩的如糯米糰子一样的耳尖上微微泛出一点红晕,精緻又可爱。康熙不说话了,内殿里安静的连唿吸声都听得见。 只有大殿中央的青鹤九转鎏金炉里升起一股青烟,李德全撩起眼皮看了半响,正准备悄悄熘出去。 忽而,空气中传一声『噼啪』声,珐瑯太平灯上的灯芯微微跳动,康熙原本暗沉的眸子闪了闪,片刻之后又淡笑出声,低头轻声问:「饿不饿。」 小姑娘迷茫的抬起头,一双水洗过的眼睛漆黑的发亮,漂亮又单纯。康熙瞧见之后心中欢喜,语气不由自主的轻柔了不少:「如今天儿还早,你陪朕用些晚膳。」 李德全眼神一动,立马走上前。没一会儿,就听见一声轻柔的声音羞涩道:「好。」 *** 万岁爷要用膳,御膳房里自然是要费劲脑汁儿的做准备。 李德全朝后头使了个眼色,随后没多久,宫女太监们端着水盆上来伺候洗漱。浩浩荡荡行的一群往里走,安静的屋子里瞬时热闹起来。 康熙去了内殿更衣,出来的时候就见盛琼华站在檀木梅花桌案边,正仰着头往前看。 「瞧什么呢?这么出神?」他轻笑一声,边说边往软塌边走去。大概是他声音太大,小姑娘身子抖了抖,随后转身瞧见是他立马要往下跪。 「别动不动跪着。」他撩起下摆一屁股坐在软塌上,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朕问你瞧什么?」 盛琼华原本往下弯的身子慢慢站直,她低垂着眉眼轻声道:「回万岁爷,看字画儿呢。」那檀木梅花桌案上确实挂了不少的画捲儿,都是康熙近期喜欢的。 他顺着目光看了一眼,笑了:「难为你还懂这个。」女子盛行无才便是德,宫中后妃虽然都是名门闺秀子女,可大多都只识文断字,而懂得字画的着实没有几人。 有时他兴致来了,满后宫能与他聊得上一两句的却是寥寥无几。 听闻她说这些,康熙倒真来了几分兴趣,他侧过身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面上,随意道:「瞧出什么了,你说说看。」 他手撑着靠在软塌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慵懒又散漫,一看就知随口一言没放在心上。 倒是盛琼华往前两步,往下福了福身,她站在康熙面前,映着背后的烛火,精緻漂亮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 「那奴婢便说两句,还请万岁爷随意听听。」挺直纤细的身子往下,一瞬间又站了起来。她落落大方,转身侧过头眼神往右处看:「那副《秋风送叶图》笔低留风,景色与秋色融为一体,山耶云耶,涉笔成趣,可画好,景好,唯独缺了几分意镜。」 她话音落下,屋子里静了静。 康熙寻着她的目光往右处看去,往《秋风送叶图》上瞧了半响,才道:「你继续说。」 男人暗沉的声音低低的,光凭声音来听,倒是听不出喜怒。 他正对面,小姑娘笑了笑,转头又道:「倒是那副《大雁南飞图》……」她刚开口,康熙拿着茶盏的手就顿了顿。 随机,便听见小姑娘娇糯的声音道:「流水淡,碧云长。路茫茫,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可限量。」 「这福大雁图倒是将大雁的孤傲与忠贞刻画的惟妙惟肖……」 听闻这,康熙掀开茶盖低头掩饰住上翘的嘴角,这小妮子瞧着年岁不大,眼睛倒是尖锐,他这养心殿的墙壁上,近来最喜欢的便是这两幅画。
第31页 一副《秋风送叶图》已经被她贬的这般低下了,好在这《大雁南飞图》倒是能入了她的眼。 他刚想到这,嘴唇的笑还没压下去,就见她摇了摇头:「可惜的是那画风……虽是笔精墨妙,但下笔却失了些劲道,没有那种一挥而就的潇洒。」 「且这从表面上乍一眼看倒像八大山人的墨宝,仔细一瞧却少了他画风中的洒脱,自然新颖之感。」她转过头,轻笑道:「若是奴婢没瞧错的话这副大雁图应当是哪位大师临摹八大山人之作,而不是真迹。」 康熙的手放了下去,看着前面的盛琼华,原本带着微笑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面色虽生的俊朗,但不笑的时候浑身的气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儿俩,凉薄的眼神往下,他单手捏着手腕上的碧玺手串,转了转。 大殿内空气凝固了,守在一边旁的李德全撩起眼帘,就见万岁爷盯着前方看了许久,帝王尊贵,天下至主九五之尊,脾气定是喜怒无常。 如今这副模样…… 李德全想到这,眼神一动,随即便听见万岁爷道:「哦?那说来朕这些画你没一个瞧的上的?」舒缓的声音略显的平淡,表面上听起来还带着两分开玩笑的意味。 唯独李德全的心下沉了沉。 正前方的盛琼华像是没听出万岁爷的弦外之音,也不知帝王之怒的恐惧。原本往后瞧的身子扭过来,纤细的腰肢往下弯,道:「奴婢拙言,还请万岁爷恕罪。」 康熙手腹中的碧玺珠串打了个转,沉声道:「你直接说,朕不怪罪于你。」 只见小姑娘抬起脸,精緻的脸蛋勾人又漂亮:「这些画奴婢知识浅薄,不懂得欣赏,但那副字倒是觉得极好。」她扭过头,素手指着墙壁道:「吞吐百川归领袖,往来万国奉梯航。」 「字好,诗更好,寥寥两句便读出作诗之人气势宏大,吞吐万象的气度。」她轻撩起眼帘看过来,一双桃花眼漂亮的灼灼生辉:「奴婢倒是觉得做诗之人当时自是胸怀宽广,踌躇满志。」 清脆的嗓音落下,李德全原本弯着的腰一瞬间站直,不可置信的往盛琼华那看去。 就连康熙,那双平淡的眉头控制不住的朝上挑了挑,小姑娘笑脸盈盈的站在他面前,娇俏又动人。他微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神色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垂着脑袋的小姑娘忽然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含着水汽,如猫一样软糯的声音显得有些颤巍巍的:「可是……可是奴婢说错了什么?」 康熙顺着目光看过去,就见那漆黑的睫毛抖了抖,小姑娘眼中满是单纯,一双含着薄雾的眼睛怯生生的。 「没——」他忽然大笑一声,原本严肃的气氛瞬间融化,乍如冰川渐暖。精緻的眉眼舒展开,他大手往前伸,道:「过来。」 小姑娘往前轻走了两步,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搭在他炙热的掌心中,康熙眼尖,瞧见那如玉般的指尖刚搭上去,耳朵瞬间就红了。 「呵——」他心中畅快,握着她指尖的手稍稍一用力。小姑娘躲不及,一把拥入他怀中。 盛琼华将头埋进他藏蓝色的衣襟处,小手揪在他胸口明黄色的龙纹上。 她勾起嘴角,笑了。 只见那原本单纯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她头顶处,万岁爷正畅快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先放一章,明天早上再放两张,仙女们明天再看,爱你们(づ ̄3 ̄)づ 十五天了,不知道眼熟的小可爱还有多少,这章都发红包,看看哪些小天使都在!!! 第17章 不过他也应当畅快!鲜少有人知晓,那两句诗是出自万岁爷之手,十八岁时意气风发之作,自然心中得意,便一直挂在养心殿的墙壁之上。 虽鲜为人知,但之后还是被有心人得以察觉。 四阿哥胤禛便是其中一个,上辈子大约也是这年,四阿哥不入万岁爷的眼,不知从何处得知这副字是万岁爷年轻之作。 巧舌如簧,加以利用,之后便借着这件事为踏脚石渐渐开始入了万岁爷的眼,一直在众多阿哥中默默无闻的四阿哥才开始被万岁爷重视起来。 当时她刚入四阿哥府中没多久,两人还是没撕破脸的时候,如今仔细一想两人竟有些意料之外的温存时光。 且加上这件事办的实在是太过漂亮,绕是轻易不以真性情示人,生性多疑的四阿哥也忍不住得意朝她吐露出口。 盛琼华闭上眼睛,想到那一日他喝了些酒。 烛火下,一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亮的出奇,他道:「爷跟在太子身后,六七个年头来一直小心谨慎,如今皇阿玛也终于拿正眼看爷一回。」 少年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沙哑,说到皇阿玛的时候,甚至都有些小心翼翼。当时盛琼华听了只觉得心疼,如今时过境迁,只觉得浑然都是讽刺! 凉薄又无情,那人根本没有心! 康熙低下头往下看,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缩在他怀里,四周涌来一股清素淡雅的玉兰香,乌黑的头髮下,一截儿细腻的脖子白的晃眼儿。 忽而,外面传来一声轻响,李德全硬着头皮走上前,轻声儿喊了一声:「万岁爷。」康熙还没反应,就见怀中的小姑娘勐的往外一缩。 温香软玉乍然没了个空,康熙一时间只觉得怅然失落。他捻了捻还带着余温的掌心,撩起眼神往李德全那撇了一眼。
第32页 后者心下一惊,连忙低下头。 「什么事?」他直起身子,懒洋洋的开了口。 「回万岁爷。」李德全头都不敢抬,打着哈哈笑呵呵道儿:「御膳房的来了人,说是晚膳好了。」康熙点了点头,撇了一眼小姑娘。 洁白如玉的脸上一片绯红,整个人缩着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去儿。 他忽然又心情又好了,笑了笑,双手撑着扶手站起来:「那便用膳吧。」 万岁爷要用好膳,御膳房必然是绞尽脑汁的准备着,膳食太监们陆陆续续的将饭菜呈上来,没一会儿就见那大圆桌上摆的满噹噹。 随意扫上一眼,便能瞧见摆在面前的有鹌子水晶烩、白芨猪蹄汤,板栗烧野鸡。再往里瞧上一眼,就能看见鲍鱼燕窝粥,叉烧鹿脯、桂花鱼条等。 荤菜有酒酿清蒸鸭,火腿炒鲜笋,素的有吉祥如意卷,姜汁拌白菜。 康熙坐下来,等试菜的小太监试完之后才动手,李德全寻着万岁爷的喜好盛了一碗鲍鱼燕窝粥,康熙喝了半口,放下勺子随口道:「你也坐下。」 李德全手中的筷子抖了抖,意识到万岁爷说的什么之后,才往后看上一眼。 他身后,盛琼华站在那儿,亭亭玉立的模样格外惹人心疼,听闻往下福了福身子轻声儿道:「多谢万岁爷。」李德全心中暗嘆,这万岁爷看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胆子都比旁人要大些。 他想着,心中便有些出神,夹了块槽香鹌鹑递过去,康熙下意识的眉心一皱,筷子越过那道鹌鹑夹了一筷子白菜。 用膳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康熙用了半响,撇见小姑娘头埋着,略有些不自在。 他一愣,忽然开口道:「这道菜不错,你也尝尝。」说完,竟亲自夹了个块火腿放在她碟中。 筷子刚落在她面前的白玉碟上,小姑娘就抬起了头,泛着水汽的眼睛恰好撞入他眼圈儿里,闻言后立马低下头,细声细气儿道:「多谢万岁爷。」 随后,有立马乖巧的吃了,只一边吃,一边刚退下去的绯红又克制不住的趴上她的耳尖。 美人温馨在怀,康熙这顿饭用的很是畅快,晚膳结束之后,便拉着盛琼华一起坐在软塌上。十一月的天,晚上还有些凉快。 宫女们送上消食茶,康熙接过之后喝了一口,随口道:「你读了不少书?」他扭过头往右边看去,小姑娘乖乖巧巧的坐在软塌上,双手捧着青花瓷茶盏乖乖巧巧的。 闻言之后点了点头,娇俏软糯的声音轻声答道:「父亲喜欢读诗赏画,我自小便耳濡目染,便略微学了些。」 她年纪虽小,但从相貌到气度上皆是不凡,且能看得懂八大山人的画的肚子里自然是有墨的,康熙欣赏有才情的女子,见状便不可控制的多说了两句。 「诗词学的倒是不错。」他极少夸人,今日却不知一次表露出这个意思,可见对她着实满意。 「多……多谢万岁爷。」小姑娘细声细气的嗓音娇糯又绵软,康熙心中微微一动。 饱暖思.莹玉,他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大手一挥沉声儿道:「安置吧。」万岁爷一声令下,这话不用明说就是要侍寝的意思了。 李德全立马弯腰下往外走去,没一会浩浩荡荡的一群太监走了进来,康熙往隔间走去,盛琼华被带去了冬暖阁。 屋子里几个宫女嬷嬷们在那候着,见她进来便立刻跪下:「叩见贵人。」宫里的奴才都是人精儿,她虽是宫女上位,可如今还没成功侍寝,又没有位份。 算不上主子,自然称唿不得小主,为显得说话好听,便唤她一声贵人。 再说了,万岁爷亲自抱她入养心殿已然传的沸沸扬扬,一个晚膳的时间足以让人知道万岁爷对她的态度与满意程度,如今她无名无分的可今晚之后指不定能捞个主子噹噹,所以宫女们皆是态度殷勤。 伺候盛琼华洗漱的是个年迈的老嬷嬷,拿着丝绸小心翼翼的在她身上擦拭着,一脸巴结道:「奴婢伺候这么多小主,还没哪一位皮肤有贵人这般丝滑白皙过。」 盛琼华闭上眼睛,低声笑了。 后宫佳丽三千,嬷嬷这句话大概不知对多少人说过。 她漂亮的唇角牵起一个讽刺的笑意,随机没等嬷嬷反应,忽然低头往浴桶中陷去,温热的水错不及防的涌入她身上,她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这般畅快过。 「贵人——」 「贵人——」她太过突然,惹得一边的嬷嬷心惊胆战,这万岁爷点名了要这位侍寝,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是她全家的命都没法交代。 刚要着急的伸手进去扶,忽而水面一阵动盪。 盛琼华双手撑着浴桶,勐然从水中起身,她浑身洁白如玉,漆黑的齐腰长发黏在她身上,露出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来。 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往上翘,嫣红的嘴唇往上勾起,她道:「嬷嬷,我没事的。」 她此时素白着一张脸,豆大的水滴滚在从她脸上滑落,比雪还滑腻的肌肤,水润嫣红的唇瓣,漂亮的让人唿吸都顿了顿。 「贵……贵人。」嬷嬷瞧了一眼,似乎是被烫到那般,连忙低下头。 只低头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年纪这般小相貌就如此的漂亮惊人,若是日后眉眼身子骨都张开了,还不知如何的勾人。
第33页 她弯腰,嘆息道,只怕这位绝非凡人,日后定然是个有造化的。 *** 那张脸究竟多美,别说伺候洗漱的嬷嬷心中暗嘆,就连康熙瞧见之后也是片刻没有晃过神来。 盛琼华进来的时候,他正斜躺在龙塌上看书,内殿中点了好几盏烛火,屋子里亮堂堂的,他手里抓着一本《史记》看的正愣神。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还没察觉过来。直到面前的烛火被挡住,那略带锋利的剑眉皱了皱,他不耐烦的撩起眼帘,刚要叫人往旁挪挪,一抬头就愣在那儿。 小姑娘期期艾艾的站在那。 她披着头髮,浑身只披了件水红色的寝衣,里面穿着件鱼戏莲叶的肚.兜,下面是一件低腰的灯笼裤,水红色的外衣罩不住什么,一截雪白的腰肢细细的,瞧的一清二楚。 康熙瞧上一眼,眼睛就热了,原本微斜的身子坐直,他眼神一闪,放下手中的书:「到朕身边来。」 小姑娘顿了顿,随即抬脚往前。 刚走一步,就顿在原地,她脚上的拖鞋太大了,刚抬起脚拖鞋就从脚上滑落,雪白细腻的玉足便露了出来。她先是低头,片刻之后又抬起脸,面色有些无措。 拖鞋被卷在身后,如今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略有些束手无策,见他看着自己,又红着脸将脚往后藏了藏。 「陛……陛下。」她尴尬极了,一双脚嫩白的如雪糰子一样,紧张的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好。 康熙先是瞧她那张脸,素白的脸上干干净净,唯有一抹绯红泛在耳尖,漂亮的眼眶中不知是被热水蒸的,还是羞的,眼圈里含着水雾,如朵清纯洁白的玉兰花,羞嗒嗒的含苞待放。 越发的勾人与纯洁。 他轻咳了一声,随即眼神往下看,她脚陷在黑色长毛方格毯中,雪白的一片完全陷了进去,只留下一面细腻的脚背露在外面,如雪如玉。 「别……别看。」 她缩了缩身子,不给他瞧,康熙没回,只单手撑着床榻忽然起了身。明黄色的寝衣微微颤动,他赤着脚走上前。 男人欣硕的身影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在身下,给人无形的压力。 小姑娘低着头,不敢动。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散漫的笑声,康熙直言道:「害羞了?」话音落下,没等小姑娘反应过来,康熙忽然往下一蹲。 「万……万岁爷。」小姑娘吓一跳,双眼瞪的大大的,就见康熙伸出手将她的脚捧在手心中,他炙.热的掌心一片滚烫。 「怕什么。」康熙低笑一声,将手中的小脚捏了捏。 糯米糰子似的一丁点,还没他半个手掌大,轻轻碰上一碰只觉软乎乎的,他没忍住,又握了握,听闻小姑娘一阵抽气声儿,他才抬头。 「娇气。」 他暗笑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越发轻柔了些,拿了拖鞋替她穿上。小姑娘咬着唇,倒是乖乖巧巧的任由他动作。 他穿完,直起身,刚要说什么就见屏风后面传来一道脚步声:「万岁爷。」李德全压抑的声音轻声唤道。 康熙舒展的眉心微微皱起,他撩起眼睛看过去,不悦道:「滚出去。」 屏风后面的李德全吓出一头的冷汗,他头皮紧的发麻,大着胆子又喊了一句:「万岁爷,张廷玉大人求见。」 康熙闻言,眉眼的不耐烦片刻之后瞬间淡下去,他撩起下摆往屏风处走,直言道:「何事。」 李德全低着头,声音压得低低儿的,飞快道:「听闻是山西那边下大雨,黄河决堤……」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康熙飞速道:「替朕更衣。」 他边说边往前走,他身高腿长,步子迈的老大。 李德全跟在他身后,小跑才跟上,没一会,两人便消失了。 康熙从始至终都没往后瞧上一眼。 *** 屋内安安静静的,只有满室的龙涎香,几盏烛火噼里啪啦燃烧了一晚上,直到天亮万岁爷都没回来。 卯时一到,日头刚升起,天微微光亮。 守在养心殿门口的小路子推开门走进来,他轻手轻脚的走上前,低着头儿道:「贵人,该起了。」 太监的嗓音又细又长,他压低声音说出口倒显得有几分温和,小路子抬起头有些同情的看着盛琼华。 都是下贱出身,好不容易有了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却恰好碰上万岁爷前朝有事。 听闻这位生的美,可能在后宫伺候万岁爷的,哪位小主是不美的?且万岁爷忙起朝政来几乎是日夜颠倒,有时候甚至饭都忘了吃。 就算是再美的美人,只怕是等忙完这阵子万岁爷也早就不记得这人是何模样了。 小路子想到这,瞧着盛琼华的眼神越发同情了。 「贵人,走吧。」他一脸着急,倒是盛琼华面色淡然,直接问:「去哪儿。」这可让小路子犯了难。 这要说是万岁爷的人,这一来没有到最后一步,二来,万岁爷走的时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如今的位份还是宫女。 可要说这位不是万岁爷的女人吧,这昨个晚上又点名要这位侍寝。且做个他站在门口,不止一次听万岁爷被这位哄得畅快,可见对这位是极其满意的。 如今这黄河决堤,他又不能拿这件小事惊扰到万岁爷,可今日他若安置不好,就怕日后这位假若被万岁爷记起,见闻受了委屈只怕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第34页 小路子想到这,左右为难中只觉得头疼。 抬起眼睛往前看去,就见盛琼华素着一张脸正笑脸盈盈的朝他那看,他眼一热,被烫到般连忙低下头。 期期艾艾道:「贵人跟奴才来吧。」 小路子来之前,原本想的是带这位出去,随后任由自生自灭。但仔细瞧过那张脸后,又后悔了。 生的这般的,放眼整个后宫还当真没有几个。万岁爷就算一时间忘了,日后若是有缘撞上一面,凭藉这张脸保不齐能重新获得恩宠? 他心下有了思量,胆子也大了些:「贵人随奴才过去就知道了。」小路子带头往前走,倒真将盛琼华带到一处儿。 这儿是藤院,官女子住的地儿。 这处地方偏僻,狭小,原本是个荒废的院子,之后便收拾出来给不受宠的主子们住,再之后,万岁爷收了几个官女子,兴致过去后,那些官女子一来没位份,二来无宠。 内务府便收拾出这儿,将那些人都安排了进来。 这儿与冷宫相比,除了能自由出入之外,其实与冷宫差不了多少,且这里头住的,基本都是后宫里低位最底下的,有的人甚至还没个主子面前的奴才来的得脸。 小路子领着人进来,不少人瞧见之后惊唿。 这万岁爷身边的除了李德全,便是小路子,这后宫之中何人不认识?见他带着个人进来,便更加好奇。 盛琼华心中知晓,如今这情况少做少错,一路上都是垂着脑袋跟在小路子身后。 故而,虽不少人好奇她的模样,可瞧来瞧去谁也没见着。 *** 盛琼华虽想韬光养晦,可惜的是她那晚让人太过于惊艷,且她被万岁爷亲自抱去养心殿,不少人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可翌日,万岁爷一晚上都在与张廷玉大人商议国事,到天亮都没回去的消息整个后宫都知晓了。心惊胆战一整晚,还以为从此后宫中要迎来一位劲敌,没想到万岁爷连个位份都没给。 心口的大石头落了地,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盛玉淑听见消息,便是最畅快的一位,天知道昨晚她是如何熬过来的!盛琼华瞒天过海,那点龌龊的心思将她也瞒住了。 她当时缩在后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盛琼华夺走了她的一切,地位,荣耀,万岁爷的恩宠,这些原本都是她应该得到的! 可当时,她只能缩在地上,苦苦的挣扎,看着万岁爷亲手抱着盛琼华去了养心殿,她一晚上过去,痛苦的眼睛都没闭上。 如今听闻盛琼华不受万岁爷的宠爱,无名无分的还被打发去了藤院,她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早膳都没用就带着宫女往那走去。 她带着红梅,踌躇满志的去往腾院,见识到这儿狭小又脏乱之后,她心中的底气又硬了几分。 「生的好又如何,万岁爷不还是没将她放在心上?」她冷笑一声,推开门进去。 略微有些老旧的门发出一声『嘎嘎嘎吱』的声响,盛玉淑眉眼闪过一丝嫌弃,刚抬脚往里走去,愣住了。 正前方,盛琼华坐在桌面旁,正抬头朝着她笑:「堂姐。」她撩起一双桃花眼,轻笑:「我等你好久了。」 不知为何,盛玉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慌乱感。 这种感觉来的可谓是错不及防,她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再加上宫中忌讳,曾特意叮嘱过盛琼华日后在有人的地方不要叫自己堂姐。 她做的也很好,基本上都只在无人的地方叫过。 可如今……她撇过头,看了眼一脸惊讶的红梅,轻撩起眼帘淡淡道:「你下去吧。」 「是……是。」后者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没瞧见走的时候,盛玉淑往她后背上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浑然都是冰冷。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不见,盛玉淑才笑了笑,跨着步子走了进去。 「妹妹这齣戏唱的是什么?是李代桃僵?还是寒窑苦守十几年,难为你费尽心思的做戏,连我都骗了过去。」 盛琼华捧起茶盏倒了一壶茶,空中传来淡淡的茶香后,她不甚在意道:「堂姐笑话了,不比您,唱的是狸猫换太子。」 盛玉淑听闻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她明白她说的是自己当初想法设法进宫选秀一事。 闻言张开嘴,诧异道:「你知道?」 「你何时知道的?」不等盛琼华回答,她便自顾自说了起来:「难怪你会这样……从发高烧之后,便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将我耍的团团转?」 说到这,她眯起眼睛满眼的尖锐,竟脱口而出道:「你也是穿的?」 「穿?」盛琼华扬起眉毛,满脸的诧异,她不知道盛玉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是穿的? 你也是? 盛琼华垂下眼睑,捏紧手心不动声色,而一边的盛玉淑心中早就已经波涛翻滚,她反覆狐疑的看着盛琼华,见她神情不似作假之后才放下心来。 真命天女只有一个,她才是真正的女主,如今不过是主角光环作祟而已! 想到这,她深吸一口气渐渐的平稳下来。 而一边的盛琼华,默念这个字后,低垂着眉眼掩饰住脸上的表情。她这位堂姐,变化的如此之快,只怕是这其中还有什么是她不得而知的。 可如今已经撕破了脸,要想再一点一点撬开她的嘴的话,只怕是难了。
第35页 她默默无闻没说话,甚至倒了盏茶水递过去:「堂姐,昨日可是你要我上台,事情既已发生,却并不是如我所愿,何必纠结于这些?」 她难得的示好,想找个台阶彼此下下去,可盛玉淑被不知是没听懂,还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满是愤恨咄咄不让:「你倒是说的风凉话。」 她如今是彻底撕破了脸,连那伪善的面孔都不愿意装。 盛琼华收回收,轻笑一声,满含锐气的眼神朝他那看去:「既然堂姐不想装的话,我也就不与堂姐演戏了。」 她仰起头,将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杯子放在桌面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日后还请堂姐小心着点僖嫔娘娘,夹着尾巴做人,千万别得罪了。」 「哪怕无意间撞见,也请堂姐飞速的让开。」不咸不淡的两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无端多了命令的意思。 盛玉淑扯着嘴角,甚至是想笑,她扬起眉眼高高在上的得意:「凭什么?」 「就凭你入了一次养心殿,随后被无名无份的赶出来?」她满含鄙视的看着盛琼华,心中怅然失措般找到满足感。 再厉害,再漂亮那又如何,她是常在,而她连个官女子都不是。 盛琼华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玉白的指尖往前推,直言道:「凭的自然是这个。」 轻飘飘的一张纸铺在桌面上,盛玉淑随意扫看一眼。只需一眼,她就愣住了,僵硬在原地:「这……这是什么?」 冰冷的声音里掺着笑,徐徐道来:「畅春园,中秋夜,听闻有个姓刘的太医夜半私会宫女,太医被处置了,那名女子侍卫们却一直没找到。」 她两根指头夹起那张纸,扬了扬:「不知这封信流出去,会不会立马就破了案。」盛玉淑的脸色变得煞白。 「你……」她抖动着唇,「你怎么知道?」那封信上写的是封情书,开头写了刘太医,内容中提了见面地点。 最可怕的是,从字迹上来看,完全就是她的!可是……她惊讶的一声大喊:「这不是我写的。」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写的。」盛琼华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可是那人是你,字迹也是你,这些便足够了。」 盛玉淑不笨,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金刚经?」她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浑然都是不可置信:「难怪僖嫔要我抄一本金刚经,原来你从一开始你就设计好了?」 从怂恿她跪在僖嫔宫殿前面,惹的僖嫔名声大乱甚至束手无策之时,她再开出要求主动上位。 不……她摇着头,或者说,也许更早。 她无缘无故得罪了僖嫔,不过是去送碟糕点,万岁爷就要翻她的牌子要她侍寝,这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巧合。 她害怕的颤抖,第一次用惧怕的声音看着盛琼华:「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布了一张网,眼睁睁的看着我一步一步往下跳?」 盛琼华闻言闭上眼睛,想到上辈子她高高在上,而自己匍匐于地上,面前这个人一句话就要了她命的模样,却比杀一只狗还要简单。 想到这,她忽然笑了,薄唇轻抿:「大概,是你毒瞎我眼睛的时候。」迎着门外打过来的光,她眼睛还有些刺痛。 垂下有些发红的眼睛,她看着漆黑的桌面,沉声儿道:「滚出去吧。」 盛玉淑吓得浑身没有一点血色,单手抓住门框不住的颤动,撑着发软的腿扶着墙壁往前走,刚出门,就听见身后一道冰冷的声音儿道。 「今日我饶你一次,是看在你是盛玉淑。出了这个门,你在我眼中便只是淑常在。」 她闭上眼睛,指尖掐的紧紧儿的,盛琼华的意思她明白,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下次见面,便是兵戈相见,再无瓜葛。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合一,宝宝们明天再见 第18章 启祥宫 那封信果然起了作用,盛玉淑之后再也没去宫门口闹过。 宜妃请后宫去看戏,万岁爷却得了一位美人的事儿后宫无人不知道,宜妃精心准备,又是戏台子,又是放烟火,却没想到半路却被人截了胡,唱了出何为得不偿失。 她猖狂一世,如今丢了脸面,后宫里无人不在看宜妃的笑话。 可没过多久,宫中又有传闻,原来这齣戏还有波折,若细算起来,因该叫做——李代桃僵。 一位守在戏台处的小太监说到,原本要上台的是僖嫔娘娘宫中的淑常在。 之前她日日跪在宫门口求的僖嫔娘娘心软原谅。僖嫔大度,给了她一个露脸的机会,没成想,淑常在琴艺不精,推给了身边的宫女,还让其蒙着面纱煳弄过去。 可天知道,一首琴的功夫,那宫女就入了万岁爷的眼。 这大戏可谓是一波三折,波澜起伏。如今这淑常在躲进宫中不敢出门,这在外人看来,也是她丢尽了脸色不敢出门。 无势无宠,基本上一举一动都在僖嫔的眼皮子低下,那日她一听消息就跑去了藤院,前脚刚出去,后脚僖嫔就接到了消息。 前去打探的人回来禀告,两人关在门里不知道说的什么,可不出半个时辰就见淑常在失魂落魄的出来了。 且当时脚步泛软,脸色惨白。 「本宫倒是当真觉得有趣儿,到底说了什么,让淑常在吓成了那样。」这几日,宫门口没了那让人生厌的哭喊声,僖嫔心情着实不错。
第36页 午膳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用了些。 宫女云香捧来消食茶,僖嫔接过喝了一口,却听她纳闷道:「主子,就算是淑常在以下犯上,您是一宫之主还怕没有法子惩治她不成?何必要抬举了那位宫女。」 云香的语气纳闷又不满,再她看来,帝王的宠爱是有限的,后宫妃子那么多,抬举了这个,主子的宠爱就要分走一些,与其便宜了旁人,还不如想法子将万岁爷留在自己宫中来的要紧。 「抬举?」僖嫔听到这,却淡笑了一声,摇头:「你也看过了,她生的那样一张脸,连女人看了都自嘆不如,更何况是万岁爷。」 随后,又垂下眼睛掩盖住眼中的落寞:「漂亮又聪慧,只怕没了本宫它日也非池中之物。」 「主子。」云香嘆了口气:「就那宫女再如何厉害,可主子帮她出尽了风头可是惹了不少人对主子不满,更何况,还有宜妃娘娘……」 她没说完,就见僖嫔红着眼圈儿道:「就算没有这件事,宜妃一样对我恨之入骨。」她闭上眼睛,放在扶手上的掌心捏的紧紧的:「这么多年,宜妃时常给本宫当众难堪,这样的事难道还少不成?」 云香欲言又止,小声儿道:「可当年那件事,又不能怪主子……」 「行了。」说到这,僖嫔深吸了一口气:「万岁爷喜欢鲜嫩的小姑娘,只怕日后恩宠少些,宜妃的眼皮子就不会时刻落在本宫头上了。」 「主子您胡说什么,在这后宫里谁不羡慕您的恩宠?」云香跺了跺脚,又道儿:「何况她生的再美,终究是身份低下,就算万岁爷喜欢又如何,还不是没放在心上,不然怎么连个官女子的位份都没给?」 说来这,僖嫔也有些奇怪。 养心殿的消息是没人打听的到的,但是那日盛琼华在内殿呆了起码有两个时辰,听说当晚万岁爷晚膳用的极为畅快。 就算是前朝有事,也不会急成那般,连安置那位的意思都没有。 可没名没分的,小路子又将人安排进了藤院,那里面虽住的不是正经的主子,可也不是她一个宫女能住的。 万岁爷身边的奴才且都是人精,若是没有吩咐只怕也没人敢擅自行事。 僖嫔实在是有些不懂了,原以为就算地位低下,可凭藉那张脸,起码封个答应也使得,如何就放任藤院自生自灭了? 她摇摇头,有些失望。 还以为凭藉她,能分分宜妃的宠,或者杀杀宜妃的锐气呢。她低头,举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颇为遗憾道:「没成想,这般的不中用。」 *** 山西发大水,黄河决堤,灾情严重可谓民不聊生。 干清宫内灯火通明,万岁爷都连着三四天没出来了,更别说是去后宫。 小路子卖了盛琼华一个好,便想着找机会在万岁爷那儿提一嘴,日后若是那位飞黄腾达了,也好在那有个脸面。 于是他琢磨了几日,趁着万岁爷今日忙得差不多了,便捧着茶盏上前劝道:「万岁爷您都忙了四五天了,若不休息休息只怕有损龙体。」 他刚说完,一边的李德全就下意识皱了皱眉。 还没来得及阻拦,又听见小路子继续道:「要不万岁爷去哪位娘娘那……」他还没说完,缩在万岁爷身边的李德全便瞟了他一眼,小路子瞧见立马歇了嘴。 下一秒,就听见一道儿冰冷的声音传来:「聒噪。」康熙关起手中的摺子,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双眉峰耸在一起,浑身冰冷一股低气压。 小路子在原地吓得不敢动作,李德全见状连忙上前拍了小路子一巴掌:「这煳涂东西,心疼陛下劳累还说这么多废话惹了陛下休息,该打。」 小路子噗通一下跪下来,吓得手中的托盘都摔在了地上。 康熙闻言,捏着眉心头也不抬,淡淡儿道:「下去吧。」前方灾情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康熙早就将盛琼华忘在了脑后。 如今一提起后宫,脑子里有了些印象,刚要问李德全,却见门口有小太监进来禀报:「万岁爷,宜妃娘娘求见。」 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原样咽了下去,康熙转过头,眉心皱起:「她怎么来了?」小太监跪在地上等候指示,他想了想又道:「让她进来吧。」 宜妃是提着膳盒走进来的,她虽张扬但却不是没脑子。 此时前方灾情严重,万岁爷显然是以国事为重,定然没时间聊儿女情长,她便亲手做了些平日里万岁爷爱吃的点心送来。 进退有度,先嘘寒问暖的关心了片刻,随后陪着万岁爷用了午膳,之后便离开了。 康熙这几日难得放松一会,用过午膳后便有些困了,只睡之前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忘了件什么事。 之后几日,山西那边有人治水有方,渐渐控制住了灾情。康熙大喜,朝廷立马发银赈灾救援。 灾情得到了控制,康熙也放松下来,算来也有小十天没去后宫了,想到那日宜妃过来送糕点,当晚,便翻了宜妃的牌子。 虽明面上不敢,但背地里后宫宫众人谁不在笑话宜妃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如今一晚上过去,宜妃的气焰便越发高涨起来。 之后几日,借着这股风,宜妃使劲浑身解数,将万岁爷留在她那足足歇了三四日。 宜妃一时盛宠。 这日,定嫔与袁贵人过去的时候,就见宜妃斜躺在软塌上,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牡丹旗装,头上带着吉祥如意金宝簪。
第37页 大红大金的颜色别人穿的俗气,唯独她压的住,越发的张扬妩媚,艷气逼人。 「万岁爷果然还是最疼爱娘娘的,一进后宫便是往娘娘的翊坤宫跑,这几日娘娘又独宠,后宫之人谁不羡慕。」袁贵人嘴甜,讨好的话说起来像抹了蜜一样。 宜妃心中舒爽,却伸手揉了揉后腰,不咸不淡道:「这有什么。」她漂亮的脸上满是得意,刚撩起眼睛,就见一边的定嫔坐在那,若有所思。 她皱了皱眉:「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定嫔吓一跳,连忙起身,瞧见宜妃略有些慌张道:「回娘娘的话,没什么。」宜妃冷哼了一声,她便白着一张脸道:「嫔妾不过是想到前段时间万岁爷宠幸了不少的新人,这后宫越发热闹了。」 说到新人,宜妃那瞬间又冷了下来。 前有一个玉贵人.搔.首弄姿,后又来了个与万岁爷在畅春园一起游湖看星星看月亮的李玲珑,这刚封了答应,又来了个盛琼华。 想到那日,烟火下,那人素着一张脸美的可谓是剎那芳华。 宜妃心中就是一抖,她拢了拢手心。片刻之后,又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是个宫女,也值得你这般琢磨?」 她举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无名无分的,还入不了本宫的眼。」 一边的定嫔垂下眼帘,闪过一丝失望。 两人陪着宜妃聊了半个时辰,没多久就被宜妃赶了出来,袁贵人一出来就拍了拍胸口:「如今娘娘盛宠,伺候的便要越发小心了。」 定嫔没说话,没一会袁贵人又问:「您说这都连着三四日了,今晚万岁爷可还会翻娘娘的牌子?」 「不一定。」定嫔听到这,笑了:「也许去钟粹宫呢?」 「惠妃娘娘那?」袁贵人惊讶的出了声儿,喃喃道:「惠妃都好久没受宠了。」定嫔走在她前头,踩着花盆底哒哒哒的响,轻声儿道:「也不一定是惠妃,她宫中那么多美人呢。」 「也是。」袁贵人短促的笑了一声:「钟粹宫双姝,玉贵人,李答应,就是不知是谁了。」 定嫔低下头,想到烟火下,两人那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低声道:「希望是李答应……」袁贵人没听清,转头问:「您说什么?」 「没?」定嫔摇摇头,往前走:「我说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仙女们!!!以后基本上都是晚上更新,白天作者要去上班哒,爱你们(づ ̄3 ̄)づ 多谢小可爱们的打赏,挨个亲亲,多谢十五天大家都在,吧唧一口。 第19章 定嫔猜的果真没错,宜妃接连三日盛宠之后,当晚万岁爷就翻了玉贵人的牌子。 惠妃虽手中掌握管理后宫之权,但宜妃到底还是气焰太高。 当晚,康熙刚处理完政务,钟粹宫的宫女便过来禀告,说是玉贵人身体不舒服,想请万岁爷过去看看。 这恰好撞上敬事房的管事送来绿头牌,万岁爷就顺势翻了玉贵人的牌子。 可苦了宜妃,直到等到半夜,才接到消息。 因昨个万岁爷还答应了她今晚过来,她便没派小太监前去候着,让小厨房精心准备了一桌子饭菜,一直等到凉透了才知道,万岁爷居然拐去了钟粹宫。 宫女前来禀告消息的时候,她当时只是道:「将饭菜撤下去吧。」听着声音倒还算是平稳,只宫女们刚放下心来,却见主子发出一声冷笑。 「惠妃年纪大了不安分,本宫奈何不动她,可那玉贵人什么东西?敢三番两次的踩本宫的脸?」平淡的声音里却含着冰刀,宫女闻言身子抖了抖,吓的脸色都白了。 *** 要说万岁爷翻了玉贵人的牌子,按照正常,本是去接了玉贵人过来。但今晚万岁爷却不知起了什么心思,决定亲自走去钟粹宫。 李德全自然跟在身后伺候着,又派了小太监过去与玉贵人说一声,别让玉贵人等急了。 今晚天气好,月亮也格外的圆润,康熙一路走到钟粹宫,刚要往玉贵人的东侧殿走去,却见那榕树下站着一个身影。 月色下,李玲珑李答应站在那,瞧见万岁爷时脸色闪过一丝羞涩,片刻后又连忙走上前。 她俯身跪在地上,清脆的嗓音如同嘤啼:「叩见万岁爷。」康熙低头瞧了她一眼,随意问:「起来吧,你怎么站在这?」 李答应抿着嘴羞涩一笑,声音娇滴滴的:「刚刚晚膳奴婢有些食多了,便想着出来走走消消食。」她说完,见康熙没说话,便悄悄抬起脸来对他笑了笑。 她知道,万岁爷最喜欢她这样笑了。 之前,万岁爷不只一次夸过自己,说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儿的,像月牙儿。 果然,瞧见之后,万岁爷的脸色变了,她低着头,心中刚生出一股得意,却见万岁爷侧了侧头,眉心皱起:「朕瞧着你有些眼熟……」 他眯着眼睛,像在思索。 李玲珑扬起脸,满是纳闷,这万岁爷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有些熟悉?不过是几日没见,万岁爷就忘了自己不成? 她没见过盛琼华,因地位太低,那日宜妃邀请后宫众人前去看戏,压根儿就没她的事儿。 故而,她只知道有个宫女生的极美,曾被万岁爷亲自抱去养心殿。 可惜的是那宫女远没有自己幸运,万岁爷连个官女子都没给,就打发去了藤院。
第38页 每每一想到这,她心中都止不住的得意,刚要说话,就见一边的万岁爷喊了一声:「李德全。」后者连忙走上前。 「你说。」康熙的手指着李答应,眯着眼睛问:「她是不是像谁,朕怎么想不起来了。」 李德全眼睛闪了闪,笑着道:「前朝太忙,万岁爷大概是忘了,之前宜妃娘娘邀各宫听戏儿的时候有位宫女,一首《秋风词》弹得极好,当时万岁爷……」 他还没说完,就见康熙喊了一声:「是她。」掌心的碧玺珠串一收,康熙脑子乍然想到那烟火下,小姑娘抬起清凌凌的脸。 一双桃花眼,漂亮的如烟波三月的江南,美的令人心动。 「朕倒是忘了。」他笑了笑,不待众人反应竟转身往外走,李德全吓一跳,连忙跟上去。 身后的李答应瞧懵了,等那背影都快消失不见了,才着急忙慌得跟在后头喊了一声:「万岁爷……万岁爷?」 面前那背影停都没停。 李玲珑直到万岁爷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回过神来,她红着眼圈儿在原地跺了跺脚,暗骂一声:「晦气。」 那该死的宫女,像谁不好,偏偏像她。 也不知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本以为能在这碰碰运气截了玉贵人的胡,如今倒好被那宫女暗地里摆一道儿。 本都是要被万岁爷抛弃的人了,如今倒是借着她的光,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一想到这,她就浑身不舒服,委屈的身子都在颤抖,怕被人瞧见丢脸,连忙捂着脸回去。 只刚走到自己的处儿,旁边的侧殿就走出一个人来:「哟,怎么了李姐姐,不是去堵万岁爷去了,怎么哭成这样?」 李答应脸色一僵,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住在她隔壁的刘答应,她两人恰好住在一起,一东一西就是对门儿,平日里有什么动静,丝毫都瞒不过去。 且刘答应仗着自己年岁大些,资歷高,尝尝笑话她是宫女爬床,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李答应暗自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 但刘答应不依不饶,堵着她不让走,瞧见她那哭肿的眼还一个劲儿的笑话:「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这般低.贱的出生万岁爷肯宠幸你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竟然还痴心妄想,想去堵万岁爷的道儿。」 这般难听的话哪个女子受得住?李答应原本就红肿的眼圈儿更肿了,发泄般的转过头,咬着牙怼了一句:「现如今这万岁爷还要去藤院找那位官女子都不是的侍寝呢,你有本事在这说我,还不如去看看别人。」 她说完,咬着牙,气嘟嘟的甩上了门。 刘答应被甩的脸色一僵,过了回才反应过来,对着那关紧的大门呸了一声:「宫女出身,就是没礼数。」 *** 康熙想到盛琼华,确实是准备连夜前去的。 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许多宫门都下了钥,若是他贸然前去藤院的话,只怕是要弄得人心惶惶。 李德全瞧出万岁爷的心思,连忙劝:「万岁爷的心思贵人定当知晓,可此时天气以晚,万岁爷明日过去也不迟。」 康熙嘆了力气,有些愧疚:「是朕不好,忙碌起国事来竟忘了她。」李德全缩在一边不说话。 只心中知晓,这后宫日后又要多一个受宠的主子了。 翌日 康熙心心念念想亲自前去将盛琼华接出来,可前朝事儿多,前段时间派去救济灾民的银两一路被人私吞。 灾民们到手的只怕是一星半点都没有。 康熙听闻大怒,连忙派人去查,今日早朝下得便比旁时要晚上许多。 而另一边,刘答应被李答应怼的起了后,心中存了怒气。她睚眦必报,又小心眼儿,心中存了怒气一晚上没睡着。 想到昨日李答应以下犯上,她就怒极了,但李答应与她同级,她暂且不能耐她如何。 她便先去派去小太监打听一番,说是万岁爷昨晚歇在养心殿,压根儿就没去什么藤院。 她只当李答应诓骗她,再说那宫女是什么东西,官女子都不是,她捏死她不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刘答应想到这早膳都不吃了,便带人过去了。 藤院虽冷清破旧,但却安静。盛琼华在这住了几日,倒是难得的清闲。 她倒不怕万岁爷将她忘了,李答应本就是按照她的模样找的,只要后宫中有李答应在,万岁爷早晚都会想起她。 如今她入宫的身份不过是个宫女,那晚她风头太盛,适当的避避风头,以免旁人太早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前朝的事已经安稳,昨日又听说万岁爷去了钟粹宫,没半响又原路回来了。 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面上敲打着:「想来也是这几日了。」她话音刚落下,大门忽然一声响。 抬头瞧过去,就见一人走了进来。 盛琼华不认得刘答应,刘答应自然也不认得她。瞧见她时,盛琼华只是挑了挑眉,可刘答应却当场僵硬在原地。 初见那张脸,刘答应只想到两个字——绝色。 黑髮,红唇,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緻又漂亮,柳叶眉,桃花眼,清凌凌的一双眼睛让人瞧见心都化了去。 光瞧一眼就知道年岁还小,含苞待放的身子七分青涩,三分妩媚。 这张脸,放眼整个后宫能比肩的只怕是也少之又少。
第39页 「敢问来的是哪位贵人?」刘答应被这声儿惊讶的声唤回神,她还没说话,身边的宫女就连忙道:「我们小主是刘答应。」 钟粹宫? 盛琼华扬了扬眉心福了福身,「奴婢盛琼华叩见刘答应。」她与这人无恩无怨的,却刘答应瞧见她又满是惊讶。 枪打出头鸟,估摸着这刘答应是被谁蹿撮过来,探探底儿的。 果然,刘答应神色复杂,半响也不出声让她起来。 盛琼华腰弯的久了,身子有些抖,她生的漂亮,肌肤白皙,破旧的旗装穿在她身上,腰肢那处却掐的细细的。 此时不甚承力,微微颤抖的模样,格外的惹人心疼。 刘答应却越看脸越僵,那张脸美的刺她的眼,瞧见她站不住了,才扯出一丝冷笑:「狐.媚.子,这副模样你是装给谁看?」 还没等盛琼华反应,她又道:「跪下。」 盛琼华抬起脸,微微一愣,刚要说什么,就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阳光下一道明黄色的衣摆闪了闪。 刘答应此时心中嫉妒翻滚,她又是背对着门口的,故而没一点反应。 见盛琼华没反应,想到她那张勾人的脸,心中就是翻滚:「耳朵聋了不成,你一个宫女,主子叫你跪下,你还不跪?」 「小主,奴婢……」盛琼华抬起头,素白的脸上一阵煞白。眉毛轻轻皱起,这模样越发的惹人怜惜。 她越漂亮,刘答应越嫉妒。 见她还不跪下,竟亲自上前,她气势汹汹的走上来,正对上盛琼华扬起的脸,见她漂亮的脸上还带着笑意。 她气的双眼怒瞪,立马扬起手:「胆大包天的东西,我今日亲自教训教训你——」盛琼华一脸害怕的闭上眼睛。 可那巴掌声儿却没落下去。 刘答应手还没落下,就觉得身后有人掐住了她,力气忒大,捏的她手腕一阵剧痛,她怒气沖沖的转过头:「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眼睛刚对上,脸色便一阵惨白。 康熙冷着脸站在她身后,锋利的眉心皱起,脸色怒沉,拽着她的手勐的往外一推:「朕看你才是胆大包天,毫不长眼——」 作者有话要说:  千唿万唤始出来,今天的康熙大大真是a爆了!!!哈哈哈 家里来了新成员,一只小猫咪,特别小还没一个月大,第一次养猫,不会养,它身上得了猫藓,我下班回来带它去医院看了,所以来晚啦!! 余念子沉、追文…… 10瓶;18308508 9瓶;天山共色 5瓶; 第20章 『轰』的一声巨响,刘答应一把摔倒在地。 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她却是丝毫都没应,只瞪大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康熙,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万岁爷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她又不受宠,细算起来都好久没见过万岁爷了。 年轻的时候倒是有过一段时间,只依稀记得那时她才刚入宫,凭着新鲜感,倒是有过一段受宠的日子,但她家室不高,生的也不过清秀,放眼整个后宫中更是瞧不上眼。 没过多久,就被万岁爷忘在脑后了。 入宫了好几年还不过是个答应,时隔上一次见到万岁爷已经是小半年之前,没想到如今一见面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刘答应想到这,原本就惨白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她正对面,万岁爷黑沉着一张脸,满是怒火。 她忍着背后的剧痛连忙跪下来,脸色惨白止不住的往下磕头:「奴婢该死,不知是万岁爷,还请万岁爷饶命。」 她怕的浑身颤抖,俯身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啪啪啪』的一道道声响,额头那块儿瞬间就磕紫了。 康熙足足等她磕了十几下,才冷笑道:「刚刚朕看你的胆子大的很!」 刘答应长长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吶吶道:「万……万岁爷,奴婢,奴婢当真不知是万岁爷,若是知道的话,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康熙面色清冷,沉闷着一张脸挑了挑眉心:「那你的意思是,来人不是朕就可以随意的打骂了?」 康熙单手指着她的眼睛,随后一阵厉声:「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蓦然的一声呵斥,吓得本就颤微微的李答应差点儿瘫软在地上,她抬起头脸吶吶道:「万岁爷,宫女以下犯上,奴婢不过是教训教训罢了。」 宫中盛行懂礼仪,知尊卑。 主子教训奴才本就是堂而皇之的事?做事不好,得罪主子的奴才,被乱棍打死也不是没有的。何况不过是这一巴掌? 「牙尖嘴利,毫不悔改。」康熙闻言一声冷笑,随即抬了抬下巴:「朕尊你卑,你以下犯上又改如何处置。」 康熙说完朝后看了一眼,李德全立马上前,亲自带着小太监将刘答应拖了下去,两个小太监一前一后,驾着刘答应往外走。 「万……万岁爷?」 「万岁爷!」瞧见这架势,刘答应才是彻底的慌张了,她挣扎着一个劲儿的叫唤,隔着老远院子里还能听见她的哭喊声。 「您……」盛琼华走上前,她刚出声儿,外面忽然传出一道巴掌声儿,紧接着是刘答应声嘶力竭的惨叫。 她一听,身子抖了抖,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康熙就站在她面前,瞧见后立马走上前,男人宽大的身子将她笼罩在身下,他垂着眉轻声道:「朕在这,别怕。」
第40页 小姑娘胆子小,不过是巴掌声就吓得脸色煞白。 康熙瞧她身子纤细柔柔弱弱的,心中就是生起一阵怜惜,忍不住的伸出手,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她小手柔若无骨,白皙纤细。 他握紧之后,只觉小小的一丁点,软的却像是团云彩,康熙牵着她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刚刚刘答应可有对你怎样?」他垂眉,看着依旧惊魂未定的盛琼华,心中一阵怜惜。 小姑娘摇摇头,细声细气的:「万岁爷来的正是时候,刘答应没将奴婢怎么样?」她年纪小,声音也柔和。 绵软中带着软糯,像是温柔水乡中长大的女子,自带一股娇羞。 康熙闻言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髮,掌心下的头髮细细的,他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轻咳一声解释道:「之前前朝有事,朕一时疏才忘了,委屈你了。」 他是帝王天子,说这话的时候难得的带着愧疚,只若是换作旁人,只怕是感恩戴德。 唯独盛琼华,低垂着脸笑了笑。帝王哪里是一时疏忽,只怕是后宫美人儿太多,将她彻底忘了个干净。 她虽是这般,但面色却不显,轻轻摇摇头,细细柔柔道:「陛下这不是记起来了吗?」她说完,抬起脸。 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灼灼生辉。 康熙低下头,一把撞入她眼中,小姑娘清澈乌黑的双眼怯生生的带着羞涩,撞见他的目光之后,又连忙低下头。 露出一截后颈,与微微泛红的耳尖来。 康熙一笑,紧接着抓着她的掌心开始用力,小姑娘忍不住抬起头,就见万岁爷抓着她的手往前走。 她跟在身后,吓一跳。急急忙忙问:「万岁爷,这是……这是去哪?」 他身高腿长,走起路来飞快,她踩着花盆底『哒哒哒』的跟在身后,需小跑才跟的上。 没过一会,康熙便听见她喘着粗气儿的声音,他闻言一笑,连忙停下脚步来,转头轻笑了一声:「娇气。」 他骤然停的太快,小姑娘一个劲儿的闷头往前走,丝毫没反应过来。 毫无预兆的『啪』一声,蓦然撞在他的胸膛上。 康熙只觉得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小姑娘就抬起头,单手捂着额头,一双眼睛泛着水雾,娇声娇气的道:「疼。」 他常年练习骑马射箭,胸口自然坚硬。 这般一下毫无预兆的撞上去,只怕是要起个红印子,想到这,他连忙弯下腰:「那里撞疼了,可是红了,朕瞧瞧?」 小姑娘却转过身,侧过去不给她看。 康熙一纳闷,问:「怎么了?」 正前方,小姑娘低着头,腰杆挺得直直的,没过一会,便听见她轻声儿道:「丑。」康熙先是一愣,随后大笑了起来。 他用余光看过去,就见小姑娘咬着唇,脸色越来越红。 没待人反应,他忽然弯下腰,勐地一声打横将她抱起,盛琼华吓一跳,发出一声惊讶的声响,随即立马搂着他的脖子。 头埋在他胸.口,小声儿道:「万岁爷,您放奴婢下来。」她埋着头,双腿颤了颤。 康熙却双手一用力,将她抱的更紧了,略带笑意的低下头,逗弄她:「朕上次抱得,这次如何抱不得?」 他说罢,轻笑一声,低下头。 怀中,小姑娘咬着唇,面上一阵羞涩,过了会儿才听见她蚊子大小的声音支吾道:「可上次是晚上,如今……如今……让人瞧见了不好。」 「如今是青天白日?」康熙挑着眉,知她羞耻,替她说了出来。 还没等她反应,又见他爽朗的大笑一声,康熙将怀中的人往上颠了颠,沉声儿道:「朕在朕的后宫,抱自己的妃子,谁敢乱说闲话?」 他说完,抱着她飞快的往前走去。 经过院子外面的时候,盛琼华忽然动了动,她撩起眼帘往那右处儿瞧了瞧,只见藤院门口围了不少人,而正中间刘答应被小太监压制住跪在地上。 她面前站着两个嬷嬷,手里拿着竹板,正一左一右的扇她耳光。 大概是意识到她的目光,刘答应抬起头往前看,她浑身狼狈,通红的双眼中满恶毒。 盛琼华一愣,随后低下头往万岁爷怀中缩了缩。 她垂下眼睑,无人看见的角落,只见她冷笑一声,嫣红的嘴角勾起,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 要说这后宫的女子,能被万岁爷瞧中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像盛琼华这样,被万岁爷瞧中后忘了,又被万岁爷亲自抱回养心殿的,她可是头一份。 小路子今日值守,站在门口瞧见万岁爷抱着盛琼华过来了,心下大喜。隔着老远就连忙跪下行礼,他就知道,凭藉这张脸,这人早晚能出头。 果然,康熙亲自抱着她到了内殿,将盛琼华放在软塌上。 半个月的光景,这儿倒是一点都没变化,盛琼华想到这低下头,喝了一口手中的茶。 「饿不饿?」康熙站在她对面,揉着手腕问了一句,这藤院离养心殿有些距离,绕是盛琼华纤细瘦弱,抱的久了也还是手腕发麻。 暗笑自己鲁莽,却见她摇摇头:「午膳才刚吃过。」康熙闻言抬起头往外看了看,他下了朝去议事,结束后又连忙往她那儿跑。 这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再过一会就能用晚膳了。
第41页 他笑了笑,直言道:「那就当用晚膳。」他说罢,转过头吩咐李德全:「让御膳房做几道……」 说到这,他顿了顿。 小姑娘抬起眼睛,清透琉璃的眼珠子清澈的如同水晶球,他喉咙一滚,将原本要说出口的『答应』二字咽了下去。 双手背在身后,沉声儿道:「做几个盛常在喜欢的饭菜。」 李德全站在身后,听闻一愣。 这琼华是宫女,若是万岁爷喜欢自可封为官女子或是答应,可一下连跳三级成为常在的,可谓是满后宫头一份。 他顿了顿,走上前:「万岁爷,这老祖宗的规矩……」他还没说完,就见康熙不耐烦的转过头,漆黑的眼眸一片暗沉。 他捏着手中的碧玺珠串摇了摇,徐徐道:「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敢管到朕头上来。」 「奴才不敢。」李德全吓一跳,连忙跪下来。 康熙不做声儿,屋子里静悄悄的,缩在角落里的小路子忽然跪下,大声儿道:「奴才们恭喜万岁爷,恭喜盛常在。」 他一带头。 随后养心殿便浩浩荡荡跪了一地。 康熙这才笑出声儿,上前两步走到软塌面前:「怎么。」他弯下腰,对着她的眼睛道:「愣住了。」 盛琼华连忙下了软塌,身子往下福了福:「奴婢……」刚开口,康熙便伸出手勾着她的下巴手,手指在她唇瓣上捻了捻:「还是奴婢?」 她漂亮的脸上升起一抹绯红,闻言低下头。 精緻的眼帘闪了闪,她弯下腰,轻声儿道:「常在盛氏,谢过万岁爷!」 第21章 三章章合一 李德全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盛常在得了宠,万岁爷倒是显得比正主儿还要高兴。 眼瞧见万岁爷脸色渐缓,他也大了胆子,小心翼翼儿道:「万岁爷,老奴也不知这盛小主喜欢吃什么,您瞧……」 他乐呵呵儿的,脸上还带着笑,端是瞧出如今这万岁爷的心情好,不会怪罪于他。 果然,康熙转头朝他笑骂了一声:「老东西。」便转身,朝盛琼华问:「喜欢什么,待会让御膳房做了送上来。」 万岁爷声音虽柔和,但到底浑身帝王的威仪在,这般问话,试问哪个敢回答? 再说了,这后宫中哪娘娘不是以伺候万岁爷为主的?谁敢在万岁爷面前大吃大喝?李德全心中腹诽。片刻后却听见一道又娇又软的声音道儿:「姜汁白菜、玫瑰豆腐、蟹黄小饺儿、素烩三鲜丸。」 她抬起头看了眼万岁爷,抿了抿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再要一分藤萝饼。」 『嘿』李德全将张大的嘴暗暗关上,这盛常在还真敢点,别说,这一下四五道菜要的还真不少。 李德全抬起头,瞧了一眼万岁爷,却见万岁爷眼角带着笑,低着头问:「不是说不饿吗?」他声音轻轻儿的,唿吸立马就喷在她脸颊上。 小姑娘垂着眼睛不敢看他,等到面上羞的都要冒烟儿了,才支支吾吾的回了一句:「但就是都想吃。」 「好。」康熙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随后朝李德全道:「按照盛常在点的菜去做……」后者听闻,连忙弯着腰下去了。 这御膳房的倒是麻熘儿,不过半个时辰,晚膳就准备好了。 万岁爷用膳,自然不会是只那几个菜,伺候御膳的都是跟了万岁爷好几个年头的,虽不能暗自揣测万岁爷的喜好,但既万岁爷没别的吩咐,便是随意发挥。 除了那几道菜之外还额外加了些稳当又不容易出错儿的一齐送了上去。 摆膳食的小太监是个人精儿,知晓哪些菜是盛琼华点的之后便特意的去卖个好,将她点的一一摆在她面前。 正对着盛琼华面儿的,便是道姜汁白菜。 等试菜的小太监验完毒,康熙第一个动了筷子后便夹了一份姜汁白菜送到她碟子,小姑娘抬起头有些疑惑,康熙笑着看她:「刚刚不是还说想吃吗。」 一瞬间,小姑娘的脸色就变了。 她低着头,为难的看着自己的碟子,他一筷子夹了小半碟子在她这儿,堆得满满儿的。 康熙吃了口银芽鸡丝,就见她依旧垂着脑袋,左右为难。他心中暗笑,刻意咳嗽了一声儿,小姑娘身子一顿,随后乖乖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那口姜汁白菜刚咽下去,眉毛就立刻皱了起来,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嫌弃。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自己点的菜自己倒是吃不下去了?」 小姑娘闻言脸色一变,立马摇起头来。抬头瞧见他看过来的眼神,她又不由自主的自支支吾吾解释:「辣。」这道姜汁白菜辣倒是不辣,但里面姜味浓郁,有些呛人罢了。 他闻言,不说话,又夹了颗红烧狮子头吃了起来。 小姑娘瞧见他这样,悄悄唿出一口气,随后又低着头为难的看着自己的碟子,他一筷子堆的老高,她吃了一大口才吃了三分之一。 又不敢不用,只得万分艰辛的吃了起来。 她一举一动,康熙浑然看在眼里,等她将姜汁白菜全部用完,才问她:「好吃吗?」 小姑娘不敢回,闻言才支支吾吾的道了一声:「回……回万岁爷,好吃。」康熙闻言,眉心皱了皱,片刻之后又舒缓开。 盯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句:「当真喜欢?」
第42页 用膳的桌子是黄花梨四方桌,此时康熙与她一前一后坐了个对面,他低头,小姑娘脸上的神色便完完全全在他眼皮子低下。 问这话的时候,他眉心皱起一脸肃容:「朕问你话。」 小姑娘身子一抖,抬起眼睛来,精緻漂亮的脸上满是慌张与害怕,康熙一垂下眼睛,就瞧见她双手紧紧的搅和在一起。 没一会,就听见她奶猫一样的声音轻声儿道:「不喜欢。」 她如今摇头,承认自己不喜欢姜汁白菜,可前半个时辰这道儿菜还是她亲口点的呢。在万岁爷面前,说这胡言乱语,颠三倒四的话,胆子未免太大。 庆幸儿的是,今个万岁爷心情好,难得的不与她计较。 闻言只是笑了笑,随后重新用起膳来。桌面上,两人难得的没人说话,静悄悄的只有筷子来来回回的碰撞声儿。 李德全站在一边伺候着布菜,暗自揣测,帝王虽心思难测,可瞧着这模样,也不像是生了气。 果然,晚膳结束的时候,他估摸着扫了一眼,今日万岁爷胃口好晚膳用了不少,光是那巴掌大的藤萝饼就足足用了三张。 一碟子姜汁白菜用的只剩下一丁点儿,蟹黄小饺儿,素烩三鲜丸也动了几颗,其余的菜倒是平平常常的,只略微尝了尝。 李德全刚要吩咐小太监们撤下去,随后又愣了片刻。 他刚发现,这万岁爷用的多的,恰好都是盛常在点的,他狐疑的转过头瞧了一眼盛琼华。 连他对万岁爷的喜好,都只知道个一星半点儿,她倒是误打误撞对了一半,可真是邪门儿了。 *** 用过膳食,便又喝了些消食茶。 之后又是上次那样,让人带去伺候着洗漱,期间敬事房的小太监端着绿头牌走了进来,不知守门的是哪个小太监不长眼,明知有人在还将他放了进来。 当场万岁爷就发了火,愠声道:「没瞧见盛常在在这?」 帝王的声音低沉又暗哑,却吓得小太监托盘都拿不住,差点儿软在地上:「奴才该死。」他又惊又怕,又有些纳闷儿。 这宫中何时出了盛常在这号儿人物儿。 万岁爷说完,没再瞧他一眼,让其滚了下去。敬事房的小太监带颠颠儿,连忙屁滚尿流的滚了。 出了门口,才敢抬起头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微风一吹,后背凉飕飕的,他这才察觉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他也不敢动,舔着脸去打探:「这里头那位盛常在是?」天知道,他敬事房可是掌管整个后宫的绿头牌,这何时漏了位常在? 也是万岁爷今日没撒火,这要是放在往日…… 小太监心下顿了顿,有些害怕,说尽了好话想打探清楚,可养心殿的太监是跟在御前之人,万岁爷的事又启是这么好打听的? 瞧见他这副模样,只嘴巴动了动,不耐烦道:「这后宫有几个姓盛的,公公回去查看查看就知道了。」 这人五人六的样子,小太监只暗地里呸了一声儿。这后宫里人分三六九等,太监也狗仗人势,不过是个御前守门的,都显摆起谱儿来了。 不甘不愿的咽下这口气,转身往敬事回儿了。 不说,他便自个去查儿。 门外的这些小事儿,内殿的两人自然不知道。 时辰到了,该是安置的时候,康熙洗漱之后便坐龙塌上,不知为何,今日盛琼华没被带去偏殿,反倒是在内殿洗漱起来。 隔着一道屏风,淅淅沥沥的水声儿听得一清二楚。 康熙一手捏着手腕上的碧玺珠串儿,一边垂下脑袋,随意的翻了翻手中的书,那屏风里面若有若无的轻响,压根儿就让人无法集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屏风后的响声儿才渐渐小去。 紧接着是一道轻柔舒缓的脚步声儿,康熙捏着书的手就是一紧,抬起眼睛看过去,就见小姑娘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赤着脚。 迎着烛火一步一步的往前,直到走在他面前,不过半尺的距离,才堪堪停下。 他原本拨弄碧玺珠串的手一点一点停下,撩起眼帘从上往下打量了片刻,她上身是红色的寝衣,下面是同色的锁脚灯笼裤。 裤子是低腰的,只堪堪遮住一点,微微一动便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腰.肢来。 康熙的目光顺着那抹雪白打量了片刻,沉默了半响,才几不可闻的道了一声:「像。」 小姑娘疑惑的抬起头,一双眼睛清透明亮,红着脸颊支支吾吾的问:「万岁爷说,嫔妾像什么?」 康熙一顿,就见小姑娘脸上怯生生的,她眼睛太过轻柔干净,里头写的什么,一清二楚。 此时这双眼睛,又羞涩,期待,如今又添了一份担忧。 一瞬间,他便猜出她笑想的什么,心中察觉好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故意冷着脸,沉默了半响。 不消片刻,小姑娘就失落的低下头。 她那漆黑的眼睛原本发着亮,眼眸中的光一点一点暗沉下来。瞧见自己若再不出口,小姑娘就要哭了。 他这才起身,走上前。 单手勾住她的下巴,对上她明晃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今你这从头至尾,像极了那晚的模样。」 他面上带着笑,手指也不老实,在她下巴处轻轻摩擦着。 小姑娘先是没听懂,片刻后又反应过来,娇俏的脸上瞬间一红,涨红着耳尖轻声儿道:「万岁爷胡说什么呢。」
第43页 又轻又糯的,奶猫一样轻轻撒着娇。 康熙听闻只觉得心都要酥了,深吸一口气,挑了挑眉:「朕何时胡说了?」说着,单手逗弄着她的脸颊,颳了刮。 略带遗憾道:「你外面的寝衣透的遮不住,上次里面穿的就是这件鱼戏莲叶的肚.兜,朕瞧的一清二楚……」他一本正经的说起荤.话来,简直让人羞的指尖都红了。 盛琼华怕极了,连忙求饶:「万岁爷,别……别说了。」 康熙眉眼带着笑,挑着眉心问她:「朕又没胡说,为何说不得,再说了……」他还没说完,就见小姑娘踮起脚。 白嫩的手掌捂着他的嘴巴上。 小姑娘羞色羞的通红,一双眼睛清澈璀璨,四处忽闪却压根儿不敢往他那看。 「别……别说了。」 她掌心温热,贴在他唇瓣上只觉得一片柔弱,康熙诧异于她的大胆,心又觉得好笑,扬起眉心扯了扯嘴角:「你这样捂着,朕也说不出口啊。」 他又不知羞,说话的时候也是肆无忌惮,嘴唇张开闭合的时候,湿热的唇瓣难免不会在她掌心处摩擦。 小姑娘脸色微变,只觉掌心一片湿润,受惊般的轻喊了一声,随后连忙将手撤下来。 低着头,垂着脑袋,浑身上下只露出一截白嫩的颈部,与一双羞的相互摩.擦的脚。他略带好笑的摇摇头,小姑娘还是太容易羞涩。 怕她害怕,倒也没逼她,只弯下腰凑上前。 问了一句:「冷不冷?」 原是怕她紧张,随意问的,没想到小姑娘抬起头,细声细气的点了点脑袋:「冷。」轻柔的嗓音可谓是又娇又软,康熙心中都酥了。 弯下腰牵起她的手,放在手中摩.擦了片刻:「朕带你去床榻上。」小姑娘嗯哼了一声儿,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床榻上走去了。 康熙念及她小,怕她紧张。 只搂着她问了些话,小姑娘一口一个,不怕的,我知道,嬷嬷都教过。 江南水乡的温柔嗓音,娇滴滴的说出口,惹得他心口痒。 轻轻的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当做奖励。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缩在他怀中,乖的惹人心怜。瞧见她渐渐放松下来,康熙开始没了耐性。 低着头,故意问:「朕让你点自己喜欢的饭菜,你点的是谁喜欢的?」小姑娘一听,羞极了,缩在他的臂弯中。 脸埋进去,压根儿不敢出来。 「恩?」康熙的手搭在她的脑袋上,无声的催促:「再说谎话,朕可是要治你欺君之罪了。」 他凉薄的话音刚落下,小姑娘就忍不住颤巍巍的开了口:「陛……陛下喜欢的。」 他轻笑一声儿,落在她头上的动作越发的温和,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你说什么?朕听不清。」 一而再,再而三。 小姑娘脾性上来了,埋在她臂弯中的脑袋勐的一抬,泛着水汽的眼睛奶凶奶凶的:「您喜欢的。」 她发亮的眼睛瞪大,整个一张脸团成一团。 康熙没忍住,忽而笑出了声儿,小姑娘那双桃花眼微微瞪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眼瞧着又要重新缩进龟壳中。 康熙立马伸出手,将她拉了出来。 对上她那双眼睛,他一本正经训斥了一句声:「欺君。」还没等小姑娘辩解,他低下头,在她嫣红的唇瓣上碰了碰。 唇齿相依间传来一股温柔,紧接着帝王的嗓音暗沉又沙哑,他眼帘往下瞧着她娇艷欲滴的唇瓣。 喉咙滚了滚,轻声儿道:「分明这才是朕最喜欢的。」 *** 芙蓉帐暖度**,从此君王不早朝。 次日一早,康熙果然起晚了,他动了动,怀中的小姑娘缩在他的肩膀上,睡得香沉。 外面的李德全一叠声儿的叫唤,太监的嗓音又尖又细,康熙皱了皱眉心,只觉得异常的烦躁。 忍不住的开口训斥了一句:「住嘴。」 他沙哑的嗓音一说出口,外面的李德全立马歇了嘴。 康熙一扶额,就见小姑娘缩在他的怀中,这么大的声响都没将她吵醒,闻言只是颤了颤,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看来,昨晚将她累到了。 康熙眼中带着笑,略带沉稳的脸上升起一抹怜惜,他昨晚太过放肆,小姑娘娇娇小小的铁定是吃了苦。 他心思一动,转过身瞧了一眼。 小姑娘嫩白滑腻的肌肤上,带着星星点点。他面上带着怜惜,心中又有些得意。正巧李德全瞧见屋子里有了动静,悄不做声儿的带着小太监门走进来。 「万岁爷。」他刚一开口,康熙就撇了他一眼。 他将床帘遮好,轻手轻脚的下去,直到走到屏风后面才出声儿:「你动静小些,别吵醒了盛常在。」 李德全眼神一闪,满是惊讶,这盛常在倒是当真有本事,不过只一晚,就惹得万岁爷这般的怜惜。 他想到这,面上却不显,只弯着腰尽心伺候着。 康熙一大早轻手轻脚的洗漱好,怕吵着盛常在连早膳都没吃,胡乱的垫了些糕点,就去上朝去了。 他心中惦念着,走之前还不忘吩咐:「别吵了盛常在,让她继续睡。」 这等殊荣,当真可是天大的恩宠。 *** 这边盛琼华还睡在养心殿中,那头的敬事房却误了事儿。 因打听不到行踪,昨个来送绿头牌的小太监回去之后便自己查了起来,翻了翻档案,这后宫中妃子那般多,常在位份的也不少。
第44页 可若说姓盛的,可不就是今年刚入宫那一位? 小太监的档案翻到后面,瞧见那行字后,停下来:「启祥宫,盛玉淑。」他刚说出口,后脑勺就被人甩了一巴掌。 一扭头,就见那人冲着他吼道:「看什么呢?这东西也是你能看的?」小太监一回头,瞧见打他的是敬事房的副管事常海。 敬事房有两大管事,大管事张一贵,副管事常海。 大管事眼高手高,寻常时间只出现在万岁爷面前,各宫的娘娘那儿。 常海没有实权,只能见天儿的在敬事房里转悠,他被扇了一巴掌,也不敢生气。 转过头笑呵呵儿的道:「常管事。」他颠颠儿的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手指着档案比了个大拇指:「您瞧,这位。」 常管事看着档案上的盛玉淑,一脸疑惑。 就见小太监神神秘秘道:「昨个奴才去养心殿被赶了出来,里面的正是这位盛常在。」 「你没找错?」常管事有些狐疑,这位常在好像是入宫至今都没受宠,如何就忽然入了万岁爷的眼? 「万岁爷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不成?」小太监一脸急急忙忙的自证:「这满后宫的常在奴才都还早了个遍,就这位姓盛。」 听到这,常管事才算是笑起来。 甭管这事儿今后如何,如今看来这位盛常在就是个受宠的,地位高的他攀不上,而这些地位低的,又是刚受宠的,他自然要好好巴结。 常管事眯了眯眼睛,手一挥,带着人往外浩浩荡荡道:「咱们一起去给盛常在贺喜去。」 启祥宫 她既无爱,也无宠,致命的把柄还落在别人手上,这段时间盛玉淑整日将自己缩在屋中,不吃不喝,身子日渐儿的消瘦了。 她身边的宫女也被僖嫔清走,只给她留了个红梅在身边。 这红梅倒是个忠心儿的,主子落难她倒是跟着不离不弃,见主子又趴在软塌上,整宿整宿的不睡觉,脸色都熬憔悴了她心中就升起一股怜惜。 「小主。」红梅端着早膳进来,细声细气的劝:「再如何难受,身子骨也是自己的,若是将身子骨给熬坏了,可如何是好?」 她举着手中的白米粥,小心翼翼的送上去。 勺子刚碰到盛玉淑的嘴,就见她一挥手打翻,她抬起一张憔悴的脸,暗哑的声音就像是含了满嘴的沙:「滚下去。」 碗碎在地上,白米粥撒了一地,红梅蹲下身红着眼睛收拾,主子太浪费了,这碗粥可是今早的早膳,打了就没的吃了。 她哭的眼睛红红的,不敢出声儿,收拾完就往外走。 刚出门就撞见敬事房的常海带着小太监走过来,红梅转过身擦了擦泪,这才走上前行礼:「常公公,您怎么来了。」 「啊呀,姑娘,客气了。」常海这人生的小个子,胖身材,白嫩的一张脸笑起来活像是个弥勒佛。 再加上他脸上肉肉的,脖子五大三粗,笑眯眯的站在那不像是敬事房的管事,倒像是御膳房的伙夫。 「公公……」见他这般和蔼,红梅抬起脸一阵感动。 她刚哭过,眼圈儿红红的,常海瞧见后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这是什么?这是喜极而泣! 他哐哐拍着自己的大腿,腿上的肉盪起一片波纹。 「姑娘,常在可起来了?」常管事凑上前,站在红梅面前低声儿问,他生的胖乎乎的,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眯在一起,生生的挤出几分慈祥来。 「起……起了。」红梅不知他为的何事,又断断续续的解释了一句:「娘娘昨个没睡好,有些累,有些憔悴……」 常管事几乎是瞬间笑出了声儿。 这人果然没找错,万岁爷英勇,被疼爱了一晚上,当然睡不好。这睡不好,自然而然的就憔悴了。 一想到这,那两颗绿豆大小的双眼就亮晶晶的发光。 红梅瞧见他面色越来越奇怪,有些狐疑的问:「管事可是有什么事儿找小主?若是有事儿我现在就去叫小主?「 她转身儿就要往里走,常海立马拉住她:「姑娘你怎么这般不懂事?」他胖乎乎的脸横了她一眼:「小主儿昨晚没睡好,自然是要让小主继续睡。」 他说罢,又乐呵呵的解释:「奴才过来就是想恭喜恭喜小主,小主吉人天相,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他说完,没等红梅反应,又带着身边的小太监出去了。 留下红梅一脸纳闷,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咬着牙往内殿去。 「敬事房?」盛玉淑惊讶的侧过身。 红梅身子缩成一团,点了点头:「是,敬事房的常海公公。」盛玉淑眼中一片狐疑,盯着她的眼睛道儿:「你一五一十给本宫说清楚。」 红梅说的断断续续,倒是一字不落。 听到最后一句,盛玉淑的脸色才亮了:「他当真是那样说的?」恭喜她,还说她的好日子在后头? 「奴婢听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出错儿。」红梅咬着牙满脸肯定,盛玉淑却眼睛越来越亮,随后颤抖着嘴唇,哆嗦道:「你说。」 她双眼发光;里面满是期待:「你说,会不会是万岁爷记起了我,要翻我的牌子了?」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可能,否则敬事房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过来?盛玉淑一想到这,瘦弱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第45页 时来运转,她就说自己是天命之女!老天不可能这般对她。 这不,嘴角满是得意的笑,她就要翻身了,看日后盛琼华如何猖狂。 想到这,盛玉淑立马站起来,扶着扶手得意道:「快,扶我去洗漱,梳妆,今晚万岁爷的人一定会来接我去养心殿。」 主子受宠,奴才得势。 红梅一想到这儿,立马乐颠颠儿的忙活起来。 *** 十一月的天,不冷不热。 早朝的时候还需披件斗篷,可下了早朝便立马能脱掉了。 康熙下了朝便一路往养心殿赶,他个子高,脚步走的飞快,李德全小跑着跟在身后,就见万岁爷问:「盛常在可醒了?」 这您之前也没吩咐注意着啊。 李德全不知如何回,只得干笑两声儿轻声道:「估摸着起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日上三更的,哪个后妃睡到这时候? 可一回养心殿,李德全就恨不得打自己的嘴。 内殿里面静悄悄的,床帘也是走的时候的样子,压根儿没动过。他缩在外殿,瞧万岁爷朝服都没换,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康熙站在床榻前,动作轻轻的撩起床帘,明黄色的床榻下,小姑娘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呵——」他唇角牵起一股笑,盛常在倒是会享福,他一大早爬起来去上朝,而她倒是睡到了现在。 想到这,康熙的手动了动,手腕上的碧玺珠串贴在她脸颊上。 那东西冰冰凉凉的,贴在鼻子上一阵痒意,小姑娘不耐烦的用手挥了挥,康熙拿着手串儿逗弄似的左躲右躲。 没片刻,床榻上的人就睁开眼睛。 「醒了?」康熙站在床榻前,俯身往下看,只见她一双眼睛懵懵懂的,清澈的眼睛中满是疑惑。 「可还记得自己在哪?」他低着头,摸了摸她的头髮,一双眼睛满是温柔。 床榻上,那双桃花眼转了转,昨日在这床榻上胡来的种种浮现在眼前…… 想到这,她脸瞬间红了。 立马拉高被子遮住头,闷声闷气的声音结结巴巴道:「您……您出去。」 「嘿!」康熙一挑眉心,提醒他:「你这是朕的养心殿,还要朕出去?」小姑娘胆子未免太大! 床榻上,小姑娘浑身上下裹的紧紧儿的。悄声儿的伸出一只手,揪住他的衣摆摇了摇,撒娇儿道:「就出去一下下——」 康熙面冷心冷,不为所动:「凭什么?」 支支吾吾的声音又奶又糯:「凭……凭我有些害羞。」她说罢,悄悄将棉被往下拉了拉,小脑袋转了转,露出一双灿晶晶的眼睛来。 巴巴儿的眼睛满是讨。 康熙本是逗逗她,没见到她这般回。 面上满是严肃,心尖儿却要被她融化了。板着脸,一本正经儿的伸出手,轻轻在她额头上点了点:「朕暂且放过你。」 逗弄了一番小姑娘后,康熙心情颇好,换了身常服就坐下来喝茶。刚拿起茶盏就见小姑娘走了出来,她梳洗过,还薄薄的上了一层妆。 身上换了一件旗装,直通,窄袖,简单又素雅,款式简单。 旗装的颜色是嫩绿色,她年纪小,这颜色衬极了她,清爽的像春天的嫩芽,衣裳颜色素雅,绣工也好看。 只见从领口处一路绣着的小朵小朵的荷花,嫩绿色的荷叶杆子一路盘到裙摆处儿。 压线儿的上方还绣了几条红鲤鱼,人一走动,那红鲤鱼就像是活过来一般,咬着尾巴颤抖。 康熙瞧着有趣,又知晓她穿这个大都还是孩子气,笑了一声抬起头,目光又落在她脸上。 她生的是当真好看,眉眼还没长开,七分清纯,三分妩媚,光是瞧脸,就精緻的像是牡丹花,娇艷欲滴的让人怜惜。 他看了半响,才收回目光,抬起手赞嘆了一句:「这衣裳衬你。」 小姑娘脸红红的,往下福了福身:「多谢万岁爷。」他就喜欢她羞涩的样子,闻言伸出手:「到朕身边来。」 小姑娘乖巧的过去了,一本正经的坐在他身边。 康熙正要逗弄她两句,就见李德全上来:「万岁爷,这盛常在之前还是住在藤院,只这升了位份……」 康熙一愣,这点他倒是忘了。她升了常在,自然不用住在藤院,何况让她住在那儿,自己也不捨得。 只是,她年纪小,又刚受宠,放到哪里才合适? 康熙一时三刻想不清,干脆扭头问盛琼华:「你可有想住儿的地儿?」见小姑娘抬起头,一脸懵懂。 「我……」盛琼华站起来,猫一样的声儿慌张儿道:「嫔妾不知道呀。」 「是朕煳涂了。」见她懵懵懂懂的,康熙忍不住的发笑:「问你你知道什么。」他如今身子乏,懒得想,便直接道:「先在这养心殿住一日,过段时间朕亲自给你挑个好地儿,你再搬过去。」 李德全默不作声儿的将『不合规矩』这几个字咽了下去。 这天下都是万岁爷的,那便是万岁爷说什么,做什么,什么便是规矩。 *** 养心殿的口风紧,万岁爷不想说的时儿,旁人也丝毫打听不了半点儿,昨个万岁也没翻牌子,住在了养心殿。 今儿用过晚上,万岁爷又没翻牌子。 陆陆续续的,不知从哪儿传来一股风声儿,说是今晚是启祥宫的盛玉淑侍寝,听闻一大早敬事房的小太监就来过。
第46页 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少人都信了。 就连启祥宫的僖嫔都当了真,专门派人去打听了片刻,之后奴才们来报,说是淑常在打扮的花枝招展,正坐在门口等着。 僖嫔气的差点儿咬碎了牙,又暗恨盛琼华不争气,生的一张好脸,也这般无用。 倒是一边的安贵人上前劝:「这宫中的女子就像是那御花园的花,割了一茬又一茬,娘娘有何必置气?」 安贵人是后宫的老人儿了,平日里都缩在屋子里不出门,今日是恰好出来找找乐儿,没想到就遇见这样的事儿。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僖嫔嘆了口气,沉声儿道:「我就是见不惯淑常在,瞧见她心口就堵得慌儿。」 之前两人那些矛盾,可谓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安贵人也知道一丁半点,但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感同身受不一样,还是少轻易的插嘴的好。 她抿了口茶,往窗外看了一眼吗:「不说了,左右她没娘囊您受宠。」她瞧了一眼窗外的月亮,又道:「这养心殿的人怎么还没来?」 算下时辰,往日里这都快要下钥了,按理说招了嫔妃侍寝,养心殿的人应该早早儿就过来了才是。 「确实有些奇怪。」僖嫔眼睛一闪,开口道:「派人去养心殿门口悄悄。」启祥宫离养心殿倒是不远,小太监一路上跑着,一会儿很快的就回来了。 回话的时候,满脸都是笑意:「娘娘,养心殿的灯熄了。」 「你说什么?」僖嫔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一脸诧异:「灯熄了?」这既然招了妃嫔侍寝,如何会人还没到就熄了灯?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儿:「可淑常在还在呢,养心殿有人了?」 小太监的脸上止不住的笑儿:「养心殿里面确实有人,奴才打听不到。但话说到这,甭管是谁,只要不是淑常在就是了。」 僖嫔一楞,随后止不住的大笑。 捧着茶盏喝了一口,才堪堪歇住:「别让人告诉淑常在,就让她在那等儿。」顿了片刻,又继续道:「这万岁爷翻了淑常在的牌子,这样大的好事,合该让整个后宫的都知道才是。」 小太监一低头,轻声儿道:「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去做。」 身后的安贵人忽然笑道:「如今这住在养心殿那位,也不知是谁。」 「凭她是谁。」僖嫔心情大好,扭着腰儿:「明日就知道了。」 翌日一早,果真传闻的沸沸扬扬。 这一来,是启祥宫的淑常在谎报圣旨,胡说八道,说是万岁爷要宠幸于她,人人笑她痴心妄想。 二来,是有人接连住在了养心殿,仔细一番打听,果然有了蛛丝马迹。乃是之前被万岁爷宠爱过,又被抛弃至藤院的那位宫女。 还传闻她是万岁爷亲自去藤院抱回来的,接连住在养心殿两日,可谓是圣眷正浓。 盛玉淑精心打扮,苦苦等了一晚上,次日太阳都升起了,她还没将人等到。 她坐在大门面前,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都在看她的笑话。 盛玉淑闭上眼睛,死死咬着牙:「是谁?」肯定是盛琼华,定然是她害自己,蛇蝎心肠,好生歹毒! 红梅站在身边一脸为难儿道:「不是谁,听说是弄错了。」 盛玉淑红肿着一双眼睛抬起头,就见她支支吾吾道:「刚刚敬事房的小太监过来赔罪,说是昨日他听错了,万岁爷宠幸的是盛常在,不……不是您……」 「盛常在?」盛玉淑不可置信,大喊道:「这宫中哪里有盛常在?」 「有。」红梅点点头,声音轻飘飘的:「是盛琼华,一跃三级,万岁爷昨个儿就封了常在。」 「她肯定是穿书的,她肯定是!」盛玉淑忽然崩溃一声大喊,书中女主分明单纯,什么都不懂,再她看来甚至是愚蠢! 为何自己知晓剧情还一二再,再而三的落入她的陷阱。 除了与自己一样都是穿书的,别无解释! 红梅看主子这般疯疯癫癫的,担忧道:「主子您在说什么啊,什么穿书的,您快别说了……」 盛玉淑闭上眼睛,站起来忽而又愣住,抖动着唇瓣道:「不是穿书?」想到那日盛琼华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的脸,她抬起脸,颤抖道:「难道是重……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  提醒一下,这章发红包啦啦啦,一百个哦,基本都会有的,首订对新书很重要,作者在这叩谢大家的支持啦,爱你们。 昨晚听小仙女说没有同类型文?作者忍不住了,强行安利一波我女神的绝世好文!!!超甜超好看,同题材,都是清穿哦,以下是文案,大家快去看!!! 《清穿之媚宠入骨》by李诗情 文案:姜染姝穿进她刚看过的一本清穿,是书中娇媚撩人的上进小宫女,紧要关头被人撞破,遭少年康熙一剑刺死,扔在乱坟岗上。 只怂恿她上进的女主两眼放光,就等她死后捡走玉珠,踩着她的尸骨上位。 姜染姝握紧手中玉珠,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等到年龄她就出宫,找一个平凡的相公,过家长里短的一生。 康熙嗓音暗哑:真的吗? 被堵在墙角的姜染姝: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想做最安静的那朵背景墙。 1.苏爽小甜饼,半架空清史。 2.康熙:朕曾经是千古一帝,后来……
第47页 第22章 万岁爷的宠爱就是活靶子,启祥宫内盛玉淑琢磨着什么暂且不说。 如今盛琼华不过是在养心殿住了两晚,各宫的眼睛就落在了她头上,似乎都是想要瞧瞧,这万岁爷的新宠究竟是何模样。 新人受宠,宜妃这次却难得的冷静。 她掀开茶盏随意抿了一口:「不过是封了个常在,身份也不过是个宫女,值得你们这样?」她平平淡淡的,倒是让一边的袁贵人有些诧异。 平日里娘娘可谓是拈酸吃醋的紧,万岁爷瞧谁一眼,就恨不得将人的眼珠子挖下来。 如今这般平淡,不像是她往日的作风了。 袁贵人一脸稀奇,悄悄儿拉了拉身边的定嫔,后者眼神闪了闪,随即站起来:「娘娘天香国色定然不怕,但听闻那位宫女长得实在是貌美。」 她低着头有些为难道:「这宫女瞧着无依无靠的,能招的万岁爷这般喜欢,想来也有几分本事。」 「那又如何?」宜妃冷笑一声,这后宫从来不缺长相美貌的女子,可那又如何,最受宠爱的不还是她吗? 宜妃性子孤傲,能让她瞧的上眼的满后宫也只有不受宠爱的定嫔与袁贵人两人。 又因为脾气刚烈,最看不惯矫揉造作的,前有德妃,后有僖嫔,今年入宫又来了一位玉贵人,都是她瞧不上眼儿的。 定嫔瞧见宜妃眼神儿淡淡的,思索了一番的轻声道:「想来娘娘定然不会在意,在旁人可就难说了。」宜妃转过头,眯了迷眼睛:「你说谁。」 她笑了笑,轻声儿吐出三个字儿:「钟粹宫。」 *** 养心殿门口 守门的小太监进去禀告了,定嫔端端正正的站在那儿,领路的小太监怕她着急,跟她打趣儿了一声儿道:「今日各位主子门当真是巧呢,前脚惠妃娘娘刚来过。」 定嫔听闻,神情闪了闪。 她自然是知道惠妃为何过来,惠妃自己无宠,手上却掌握着大权,她要万岁爷的体面,自己留不住就物色一些漂亮又位份低下的小姑娘放在自己宫中。 如今养心殿里这位,长相好,身份低,是她上上之选,她自然要过来探探口风。 还是来晚了,她深吸一口气。恰好进去禀告的小太监走了出来,忙跪在地上打了个千儿道:「定嫔娘娘,万岁爷让您进去。」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往里走。 刚进内殿,隔着一道屏风就听见万岁爷爽朗的笑声儿,定嫔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她许久都没听过万岁爷这般开心了。 她很早之前就失了宠,平日里难得见万岁爷一面。 想到这儿,她撩下眼神种满是失落,站在那半响儿还是一边的李德全眼尖儿瞧见了,连忙往下走迎了上来:「哟,定嫔娘娘,您怎么在这?」 李德全跪在地上打了个千儿,连忙迎着她上去。 定嫔深吸一口气,才渐渐的回过神来,她朝李德全点了点头,端正着身子往前走:「嫔妾见过万岁爷。」抬起头,瞧了一眼惠妃略带惊讶道:「嫔妾见过惠妃娘娘,没想到娘娘也在这儿。」 她说着,边连忙行了个礼。 「你怎么来了。」康熙正俯身写字,闻言头都没抬。定嫔瞧了一眼他的身影,带着笑意儿道:「嫔妾在宜妃那听闻万岁爷新得了个常在,娘娘便让嫔妾过来瞧瞧。」 康熙听见宜妃,手腕动作着,连带笑意的道了一句:「宜妃还是那么小性子。」帝王平淡的声音里,却多了几分愉悦。 定嫔闻言没说话,往向万岁爷后面看去。 瞧见那张脸,她眼神忍不住的闪了闪,无它,这张脸生的实在是太过漂亮,柳叶眉,桃花眼,精緻绝伦的五官一分一毫都像是精心刻画过那般。 一身嫩绿色的旗装,俏生生儿的站在那儿,干净的像是三月里烟波江南的烟雨。绕是心中有准备,可乍然瞧见这好颜色定嫔还是许久没反应过来。 那晚烟火之下匆匆一眼就知这人生的漂亮,可现在这般近距离的细看,却仍是让人觉得心惊。 这长相完全是按照万岁爷的喜好来的,如初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清纯之中带着一丝妩媚,且不说年岁还这般小就让人如此惊艷。 若是再过两年长大了,凭藉这张脸只怕是艷冠后宫都不是没可能。 她心下一惊,袖子里的手紧紧掐着手心儿才让自己回过神来,勉强的勾起嘴角扯出一丝笑道:「这位就是万岁爷新封的盛常在吧?果然是好颜色呢。」 盛琼华在定嫔打量自己的时候,她也在暗中打量定嫔。 她低着头,不敢太明显,瞧见说出自己的名字后,才略带懵懂的抬起头,唇角牵起一股无措的笑。 咬了咬唇,走上前俯身行了个礼:「常在盛氏,见过定嫔娘娘。」她娇娇悄悄的,温和的声音里又带着些软糯。 定嫔瞧面上很是高兴,上前两步一把牵着她的手扶起来:「妹妹多礼了,我这还是头一次见过生的这样的好的呢,刚刚眼睛都差点儿看花了。」 一边的惠妃适当的搭了句话:「别说你了,本宫刚刚瞧见的时候也是半响没有回过神儿来。」她笑了一声,温和的脸上带着欢喜的笑,试探道:「我倒是喜欢的紧想留在自己宫中,但瞧着万岁爷有些不乐意放呢。」 她话音刚落下,康熙就抬头笑了她一句:「你倒是比朕还爱美人。」
第48页 「可不是。」定嫔适当的插了句嘴:「惠妃娘娘的钟粹宫里可是出了名儿的美人多,玉贵人,丽常在,最近儿又新添了一位李答应。」 说到这,她拍了拍自己的头笑出了声儿:「这满后宫谁不知道,惠妃娘娘的钟粹宫美人多的都快装不下了。」 果然,康熙一听就摇着头:「人太多,朕有时候去看你总是莺莺燕燕的围了一圈,烦的很。」 惠妃张了张嘴,有些泄气,但也深深知万岁爷说到这个份上只怕是没挽回的余地。 她看了盛琼华一眼,这样好的一张脸,可惜不为自己所用。 略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抬起眼睛又看向定嫔,打趣儿般的笑道:「妹妹今日如何来了?莫不是与本宫一样想要邀盛常在住到自己宫中去。」 宫中的女子就是那样,得不到的那便是要亲手毁了。 与其留着日后成为一大隐患,或者是被敌人所用,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摁杀在摇篮中。 定嫔深知她的脾性,自也知道如何对付她。竟笑了笑顺杆儿往上爬:「惠妃娘娘不说,嫔妾还真是没想到一点这。」 「想来盛常在刚升了位份只怕也没来得及安排宫殿入住,嫔妾那小是小了点,但胜在人少,若是盛常在搬过去了,也能与嫔妾一起做个伴儿。」 「你那?」康熙闻言抬起头,果真思考了一会,随后略有些疑惑的看向定嫔:「你不是最喜欢清静了么,怎么如今倒是捨得让人与你住一起了。」 「难为万岁爷还记得嫔妾的喜好。」定嫔略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面上微微有些羞涩。 她许久没受宠,还以为万岁爷将她忘了,如今……定嫔脑海一阵慌乱,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倒是一边的康熙停了笔,看向一直站在她旁边默默研磨的盛琼华:「你如何看?」正在研磨的盛琼华懵懵懂的:「啊。」了一声。 「朕问你话呢。」康熙挑了挑眉心,又见她羞愧的低下头。 手指着他写的字儿道:「万岁爷字写的极好。」康熙低头无语的看了书案上了一眼,一群人安排她住哪儿,她倒是走了神丝毫没放在心上。 磨了磨牙,带着惩罚的意味问道:「你说,朕哪里写的好了。」一边的惠妃与定嫔寻着声音也一齐看过来。 就见小姑娘走上前,认认真真的看了好长一会,才道:「就是好,字好,诗也好。」 平白无故就那么两句话,还以为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惠妃轻笑一声儿摇摇头,看来是自己高估了。 倒是一边的定嫔反应过来,瞧出不对劲儿,来来回回的往万岁爷与盛琼华之间看了几眼,却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暗自琢磨,只有康熙是真的高兴,他低头看了盛琼华,笑骂道:「马屁精。」可唯独只有他知道,这丫头胆子大,心口直。 喜欢与不喜欢分的清楚,既说喜欢那边必然是当真喜欢了。 他瞧着自己写的诗:青山松影及千秋,云锁高峰水自流,万里长河漂玉带,一轮明月滚金球。 俯下身飞快地加了两句,随后扔了笔。 接过一边的湿巾擦着手,一边淡淡吩咐道:「等干了收起来。」李德全站在身后弯了弯腰,没过一会又听见万岁爷道:「到时候裱起来送到盛常在的屋子里去。」 惠妃听闻,脸上的笑僵硬了,走上前略有些犹豫道:「万岁爷是决定将盛常在放到定嫔妹妹的宫中?」 定嫔面上带着笑,袖子里的双手却紧张的纠在一起。 还没等她说话,就见康熙摇摇头:「定嫔喜欢清静,就不让盛常在去打扰她了。」他放下帕子,接过茶,仰头喝了一口才道:「让盛常在住到秀水苑去。」 「秀水苑?」惠妃止不住惊讶的一声唿喊。 这秀水苑不属于东西六宫,是个独立的院子,离万岁爷的养心殿也有些远。要说里头有多奢华,倒也算不上。 可唯独这样一个小院子,万岁爷却是年年都去。年轻的时候端嫔盛宠一时,还大着胆子讨要过一回,只刚开口却被万岁爷训斥了。 之后自是无人敢提,但万岁爷每一到夏日都会去那住上一段时间,这几年爱去畅春园了些,那儿就渐渐搁置了。 可那院儿还是完完好好的在那,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打扫。 故而一听这儿,惠妃就止不住的惊讶出声,连身后的定嫔也张了张嘴:「这……到底是万岁爷住过的院子,给盛常在住是不是不大好。」 康熙却觉得没什么,摆了摆手一锤定音:「就那儿了。」 「东西都是现成的,屋子年前也翻过,再让内务府选些女儿家喜欢用的,随时就能搬过去了。」康熙闻言,看了盛琼华一眼。 小姑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连忙往下福了福身:「多谢万岁爷。」直到身子站直,盛琼华才吐出一口浊气。 这惠妃与定嫔之处,不是狼穴就是虎窝。 惠妃借着年轻女子固宠,却仗着管理后宫的权利,将那些年轻的后妃管制的死死的,丝毫不让其有怀孕的可能。 而定嫔——盛琼华想到这,悄悄撩起眼睛看了定嫔一眼。 从她瞧的第一眼看,这定嫔就不是个简单的,心思埋的太深她一时察觉不出来,但就光凭一点,刚有消息就急沖沖的过来要人。 目的与心思都展露的太过急迫,非友及敌。
第49页 不是想对她利用,就是在她身上还有别的目的,这两样都是她消受不起的,唯恐不及。 惠妃与定嫔都扑了个空,一出了养心殿的门,惠妃脸上的笑就不屑于装,冷笑了一声,坐着轿撵就走了。 直到瞧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弯腰行礼的定嫔才慢慢站起身。 她身后的宫女撇着嘴无奈道:「又不是主子不让盛常在住进她钟粹宫的,主子邀了盛常在万岁爷不也一样没答应?凭什么朝主子您发火啊?」 定嫔无所谓的摇摇头,笑道:「她这是迁怒,觉得是我坏了她的好事呢。」 宫女不屑的撇撇嘴:「谁不知道她钟粹宫就是个狼窟窿,等闲谁敢乐意去?」她刚说出口,前方的定嫔就停下来撇了她一眼。 那眼神淡淡的,却含着锐气。 宫女吓一跳,连忙跪下来,就见定嫔冰冷的声音道:「主子的事也是能随意编排的? 」宫女闻言吓得身子都在抖了,一个劲儿的求饶。 好久过后,才听见定嫔道:「起来吧。」她这才察觉惊魂未定,连忙站起身搀着主子,一句话都不敢多嘴了。 *** 万岁爷给赏赐了秀水苑,还是圣上身边的公公亲自去内务府吩咐的。 这宫里的走向,瞬息间又变了变。 盛常在横空受宠,一跃三级,如今万岁爷连自己的小院都捨得给了,也不知这盛常在使的什么手段。 后宫里又出现一个受宠的,人人津津乐道,就是不知这盛常在的盛宠,能维持的了几时。 因内务府还在布置,今晚盛琼华又歇在了养心殿。敬事房的小太监如今瞧的明清儿,端着绿头牌子,一听盛常在在里头,又原样的端了回去。 只走的时候往后瞧了一眼,这样接连的恩宠,盛常在可真真儿是有本事。 屋子里,盛琼华与万岁爷正在下棋。她从小就聪慧,琴棋书画诗承大师,样样拔尖儿。小一辈中,她棋艺最是出众,而堂姐盛玉淑自小抚琴就在她之上。 故而,她联合僖嫔用琴去试探,她却连碰都不敢碰。 也就是这时候,盛琼华才是真正的确定,如今住在启祥宫那位,压根儿就不是她的堂姐。不过是披了她堂姐的一层皮,骨子里却是个要她命的玩意儿。 盛琼华想到这,脸色发冷。 手中的黑子顿了半响都没落下去,康熙坐在她对面,瞧着有些稀奇:「刚刚还初生牛犊不怕虎,下的横冲直撞的,如今怎么竟犹豫起来?」 盛琼华立马抬起头,有些委屈道:「眼睛有些疼。」 康熙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迎着烛火对着她的眼睛瞧了半响:「朕记得你之前也说过一句,如今还没好?」 没待她回答,又扭头朝李德全道:「叫太医来。」 盛琼华没拦住,李德全就弯腰出了门,片刻后又回来:「万岁爷,这太医恰好来把平安脉,奴才就先给带来了。」 「哦?」康熙扬了扬眉:「哪个太医?」 「是叶院判家的少爷。」盛琼华手一抖,就听见李德全带笑的声音继续道:「叶文清。」 第23章 随着一声推门响,沉闷的脚步声儿渐渐走来。 盛琼华垂下眼帘,目光放在内殿正中央那尊珐瑯九鼎熏炉上,这炉中今个不知熏了什么香,裊裊白烟升腾而起,味道少了丝龙涎香的强烈,却多了两分绵柔。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不说话。 只觉得今日这香味,浓郁的有些令人窒息。 再不敢看,却也阻止不了那脚步越来越近,直至走到她面前,那人跪下来,温沉如水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微臣叶文清,叩见万岁爷。」 她才察觉这口气总算是出来了,与其躲躲藏藏,倒不如一开始就坦.诚相见。 康熙单手搭在扶手上,闻言随意的挥了两下:「起来吧。」 「多谢万岁爷。」他直起身,只刚抬起头就愣在原地。软塌上,那人坐在万岁爷身边,低垂着脑袋没往他这儿看。 但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单凭一个身影他便认出了她。 身后的李德全瞧他站的笔直没有动作,刚要出声儿就见软塌上,盛琼华抬起脸,漂亮的脸上带着笑:「我眼睛不好,劳烦叶太医看看。」 「这是盛常在。」李德全笑呵呵的,适当插嘴。 叶文清总算是抬起头,他看了一眼软塌上的盛琼华,随即立马别开眼睛弯下腰:「微臣叶文清,叩见盛常在。」 低沉又清冷的嗓音里没有掺杂一丝情绪。 盛琼华点了点下巴:「劳烦太医了。」隔着一道丝帕,叶文清闭着眼睛替盛琼华把脉,屋子里安静的异常,只有角落处放的西洋钟滴滴答答的轻响。 倒是一边的万岁爷忍不住,问了一句:「如何?」 叶文清的手颤了颤,站起来垂下眼帘回到:「回万岁爷,小主这是中了毒。」一语惊起惊涛骇浪,原本垂眉看书的康熙立马抬起头。 「中毒?」康熙拧了拧眉,立马从软塌上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她身边道:「怎么会中毒?」 盛琼华撩起眼,灼灼生辉的眼睛里泛着雾,开口的嗓音像受惊般,怯怯的:「我……我也不知。」 站在一边的叶文清撩眼看了盛琼华一眼,他认识她十余载,倒是不知她还有这样胆小过。
第50页 康熙浑身的怒气,几乎是立刻就要发作,但念及盛琼华年纪小,吓着她,俯身在她身后拍了拍,安慰道:「眼睛是何时有毛病的?」 娇糯的声音细声细气:「八月。」 「无端的发了一场热,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她声音轻轻浅浅的,说到这儿就住了嘴。有的事不必说的太明白,康熙自然会派人去查。 果然,康熙一手搂着她,一边朝李德全使了个眼色。 后者弯着的腰往下深了几分,悄不做声的出去了。 屋内,脚步声消失后,康熙才转过头,看向一边的叶文清:「盛常在的眼睛现在如何?」 叶文清轻声儿道:「小主当时应发热过,毒素在体内已经消耗了大半,如今只要少见点光,平日里喝药调理小心呵护着,便没什么。」 康熙听闻,明显放下了心,俯身往下撇了他一眼:「朕命你全力治好盛常在的眼睛。」叶文清弯下腰,头也不抬:「奴才遵命。」 初秋的天,夜晚开始渐渐清凉起来,叶文清站在汉白玉的台阶上,神情有些恍惚。他身后跟着个小太监,见他径直往前走,连忙出声儿喊了一句:「叶太医,小心台阶。」 那修长如玉的身子顿了顿,随后堪堪收回脚。 平日里心细如髮的人如今竟这样心不在焉,小太监一脸纳闷,关心问道:「您可是不舒服?」面前的人无事的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往后看了一眼。 廊檐下两座石狮威武霸气,四周站着身穿黄马褂的御前侍卫,庄重又严肃。从这往里看去,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灯火阑珊下,那人正坐在万岁爷面前,必是温柔如水。巧笑盈盈。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化做一抹嘆息。 别开眼睛,转过头,烟青色的衣摆在风中晃荡,他轻声道:「走吧。」 *** 盛琼华伤了眼睛,康熙心中止不住的怜惜。 等人走后,揽着她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响:「还疼吗?」他伸出手指在她眼睛那碰了碰,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惊了她。 小姑娘摇摇脑袋,抬起头,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慵懒:「早不疼了。」 「哦?」康熙仍是有些心惊,指尖儿在她眼睛处摩挲着:「当真不疼了?」 晕黄色的灯火下,小姑娘一双眼睛灵动的转了转,红着脸撒娇儿:「万岁爷喜欢我,我就不疼了。」她年纪小,脸皮薄,说出这话的时候,连耳尖儿都是红的。 康熙见她这模样,知晓她这是当真不难受,放下心来,瞧见小姑娘羞的通红的脸,又摇摇头。 还是太小,脸皮子薄。 这般一想,康熙就忍不住的逗她:「谁说朕喜欢你了。」 小姑娘一瞬间抬起头来,漂亮的一双桃花眼瞬间瞪的老圆,绯红的小脸渐渐白了下来,支支吾吾的:「万岁爷不喜欢?」 她眼睛本身就璀璨,黑白分明里就像是含着光,此时吃惊睁的大大的,像挂在天穹的月亮,美的让人惊艷。 康熙却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儿道:「口说无凭,凡事哪是说说就可以的,自然要以行动证明。」 小姑娘亮晶晶的看过来,巴巴问:「这……这如何证明?」康熙斜躺在软塌上,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过来亲朕一口,朕瞧瞧有没有感觉,自然就知道了。」 他微拧眉头,一脸严肃,说出的话却让人羞的恨不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康熙一边抿着茶,一边用余光看着身侧的人。果然,没一会,小姑娘期期艾艾的走了过来。 他单手伸出去,将人搂进自己怀中。 小姑娘羞的不行,头埋在他肩膀处好长一会儿才敢抬起来,蚊子大小的声音不死心的再问了一遍:「当……当真要试?」 「呵——」康熙轻笑一声,逗弄她:「是纸上谈兵,还是身体力行,全看你自己。」他蔫坏极了,面上给了她选择,可手却放在她后背上,不让她有一丝躲避的可能。 这她如何扛得住? 磨了半响,也不见他松口,无法,只得绯红着一张脸抬起头,眼睛飞快的往屏风后面扫了一眼,见没人后立马弯下腰往他脸颊上碰了碰。 「好……好了。」她抬着一张脸,期待的看着他。 康熙喉咙里却滚出一抹轻笑,单手在她脑后抚了抚,随手拿起一边的书似笑非笑的指着上面的一行字,问:「可认得这是什么字?」 他手中拿得是一本野传,开头写的是南宋时期一男子进京赶考,途中忽逢大雨救了一摔倒在地的老妪。 看其年迈,好心送往村中,无奈见了人老妪却转口说是他害,要其赔偿银两。男子无奈,只得给了全部钱财,出去之后却在村口的石墩上写上几个大字。 栽赃污衊,心口不一。 表里不一,言行不类。 此时康熙的手就放在那最后几个大字上,男人沉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带着笑意道:「需要朕与你解释解释这几个字的意思吗?」 「言行不类,就是朕让你亲嘴,你却亲脸……」他低着头,一字一句,低沉的嗓音徐徐而来。 还没说完,小姑娘就忍不住,低下头浑身的玉兰香涌入他的鼻尖,他挑了挑眉心:「以上行为,以次充好,混淆概念……」余下的话没能说出口。
第51页 小姑娘闭着眼睛,娇艷欲滴的红唇往他那儿送。 康熙喉咙一滚,发出一声满意的轻响。大掌揽着她,收下这不易而来的主动。 *** 盛常在中毒,养心殿的奴才奉命全力彻查。 头一个自是去启祥宫的淑常在那儿,李德全亲自带着人往启祥宫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先是将僖嫔吓了一跳。 至今还住在养心殿儿的那位新宠就是盛琼华,主僕两人本就不对付,这不用说僖嫔就知道是盛琼华暗地里使的手段。 处置了淑常在,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僖嫔定是欢迎,关明正大的带着宫女去瞧热闹了。 自知无用,盛玉淑倒是没反抗,一群人如劫匪浩浩荡荡的将她的屋子翻了个遍,她只惨白着脸坐在那,丝毫都无动作。 也不知是自信手段厉害,还是当真没有下毒。 僖嫔瞧见她那张脸就心生无趣儿,瞧了两眼便不乐意再瞧了,左右都有人要动她,倒是省了自己动手。 启祥宫内热热闹闹的,倒是有那么几个大老远的过来看热闹。定嫔隔得不远,听到有异样便跟着过来了。 她没进启祥宫内,隔着朱门瞧了一眼,再加上外面的小太监们闲言碎语的也知道了个大概。想到那日在养心殿一眼,瞧着是个有手段的,但刚受宠就敢爬到正主儿头上,想来也不是太聪慧。 她摇摇头,有些可惜,估摸着还是自己高估了她。 刚要往前走,却撞见迎面走来的玉贵人,定嫔眼中带着笑,迎上了上去:「倒是巧,妹妹也是来看热闹的?」 玉贵人朝她行了个礼,站起来笑道:「左右也无事,便过来瞧瞧。」自上次被宜妃教训,定嫔帮了自己后,玉贵人对她便有一股亲近之感。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没一会,便走到莲花池旁边。 玉贵人一路都是闷闷不乐,心下嘆了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般出去。」她声音小小的,说完后却吓了一跳,转身往定嫔那看去,就见她神色平常像是没听见。 她骤然放下心来。自己可是住在惠妃的钟粹宫,这话若被有心人听去,只怕是个麻烦。 幸好定嫔没听见,她刚这般想着,就见定嫔伸手指着前方道:「这几日内务府像是在布置秀水苑,这样一个好地方也不知日后是哪位宠妃的。」 「秀水苑?」玉贵人惊讶的看过去,隔着一道长廊,对面确实有个精緻的小院子,她张开嘴喃喃道儿:「这……这不是万岁爷的地儿?」 「如今万岁爷喜欢去畅春园,去了少了。」她手指着身后,几个麻利的小太监正合伙抬着梳妆檯:「这都是女儿家的东西,定然是修缮好赏给哪个后妃住了。」 玉贵人心中一动,有些试探道:「会不会……会不会是给如今受宠的盛常在?」 定嫔摇着头:「本宫倒是不知,不过……她就是个常在。」玉贵人心思动起来,对啊,她不过是个常在,自然不能自己独住一个院子。 而自己是贵人,也算的上受宠,一宫主位不敢想,一个小院子陛下总会捨得给她。 这心思一起,就怎么也压不下去。定嫔瞧见她这模样,站起来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道:「妹妹,有些东西还需要自己去争取。」 *** 秀水苑布置好了,康熙临到头却又捨不得人搬出去。 随意的扯了个理由,命令内务府弄得精细些,又将盛琼华扣下来两天。 这日正午,午膳后刚睡醒。康熙揉着眉心在内殿批摺子,隔着一道门帘儿盛常在软塌上看书,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正中央的白鹤鎏金香炉中时不时的发出一道轻响。 忽而,一阵脚步声过后,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盛小主,该喝药了。」 『嘘!』紧接着一道慌乱的翻书响,隔着门帘康熙都能听见那声音里头的慌张:「快……端……端下去。」 小丫头长得好,性子好,可胆子倒是大! 敢当着他的面儿光明正大的让人将药倒了!康熙『啧』了一声,平日里说上一句就要羞半天的人,这种事上倒是不肯吃苦。 他摇摇头,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屋子外立马安静下来,端药的小太监苦着一张脸,小声儿劝:「盛小主,您就喝了吧。」 小姑娘的声音里满是心虚,试探儿道:「要不,你轻点声儿走?」刚说出口,门帘后就传来一声讽刺的笑。 康熙平静又浑厚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过来:「给朕过来!」 没片刻,小姑娘一脸讨好的走进来,巴掌大的脸纠在一起,抱怨儿道:「太苦了。」她身后跟着举着托盘的小太监,闻言也是一脸苦涩。 康熙瞧见这主僕两儿,没忍住笑出了声。 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才道:「药放下来,你下去。」小太监连忙照做,麻利儿的滚了。 屋子里只有他两人,康熙把玩着手腕上的碧玺珠串,眼睛往桌面上看了一眼,沉声儿道:「是你自己喝,还是朕餵你喝?」 强权之下不敢反抗,小姑娘认命的抬起头一口气闷了。 这药性确实浓烈,入口就一股满满的黄连味,就连坐在一旁的康熙都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小姑娘红着眼喝完,苦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康熙见状从一边的碟子中拿出一颗糖:「过来。」
第52页 她连忙走过去,伸手去接,康熙却手腕一抬,让她落了个空:「为……为何?」她问。 康熙挑了挑眉,眼睛落在她嘴唇上,勾了勾嘴角道:「用嘴接。」 『刷』的一下,小姑娘脸瞬间变得通红。 这动作太大胆,她不敢!可抬起头,万岁爷就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分明非要她主动不可。 犹豫了半响,嘴里实在是太苦了,不得已烧红着一张脸踮起脚尖凑上去。 嘴唇刚碰到糖,她就飞快的低下头。 康熙却伸出手,勾住她的下巴不让她逃,弯下身下腰,眼神对上她:「下次再让人端走,朕就用这个法子餵你喝。」 摸着她的头髮,轻声儿道:「记住了吗?」 盛琼华垂下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开口的声音却轻轻地尾音还打着颤儿:「记……记住了。」 第24章 盛琼华喝药喝的艰难,康熙虽面上淡淡的,但心下却越发的不忍。 若不是那下毒之人的话,小姑娘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苦。等人走后,越想心下越气愤,撩了撩眼睑,大喊了一声:「李德全。」 守在门口的李德全立马进来,身子刚弯下就见万岁爷问:「盛常在下毒之事查的如何?」李德全一听脸上立马为难起来。 小心翼翼的抬起脸,琢磨着道:「回万岁爷,人……人还没找着。」康熙低着头,颇为不悦:「废物。」 「这么长时间了,连个人都找不到。」万岁爷显然是生了气,李德全连忙跪下来,战战兢兢的:「奴才翻遍了淑常在的屋子,但确实没找到毒药。」 「淑常在?」康熙一拧眉,这名字对他实在是太过陌生。 「是今年刚入宫的,盛……盛常在之前是她宫中的……」宫女,剩下的话不用说出口,康熙自然明白。 之前初见,弹琴的本该是这个淑常在,康熙断断续续的也听人说过两嘴。 这人妄想李代桃僵,取而代之,康熙自然而然的心中就升起一股不悦,低沉着声音随口问道:「是淑常在下的毒?」 李德全一愣,他这不是没找打证据么。 瞧了万岁爷一眼,小心翼翼的回道:「查的蛛丝马迹都显示,之前盛常在入口的东西只有淑常在一人碰过,但……」但他翻遍了屋子也没找到毒.药啊。 康熙见盛琼华受苦,心情正是烦躁的时候,且加上对盛玉淑印象不好,闻言便是直接下令:「既然这东西只经过淑常在的手,那定然便是她下的毒。」 隔着一道门帘,盛琼华原本正俯身写字,闻言手指顿了顿。 「也不用查了。」他挥着手不耐烦道:「将这等心思歹毒之人,降为答应。」暗沉的声音里还夹带着怒火,李德全抬头瞧了万岁爷一眼,知晓这是迁怒了。 拿着毛笔的手骤然松开,她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气。 「奴才遵旨。」李德全鞠着身子,犹豫了片刻后又道:「那淑常在还住在启祥宫,这……」 「这要是降为答应,按照位份来说,是住不了配殿的。」 「那就让她搬出去,别碍了朕的眼。」康熙闻言头也不抬,「就搬到……」李德全弯着身子在那候着。 康熙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置了。 这时,却见盛琼华走进来,她双手捧着茶盏温柔如水道:「万岁爷喝口茶,歇歇。」 康熙一瞧见她,皱起的眉眼就舒展开来,接过去喝了一口,随意道:「就让她去藤院吧。」反正盛常在也是从藤院出来的,像她那等心思不纯之人,搬去那乌遭遭的地方正合适。 「奴才遵命。」李德全领了旨,飞快的退了出去。 盛琼华接过万岁爷喝空的茶杯,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巴巴儿的问:「什么藤院?」康熙举着摺子,摸了摸她的头髮,随口道:「没什么,朕让李德全去办件差事。」 「哦。」她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歪了歪头。 随后低着头,无辜的笑了笑:「知道了。」 *** 这宫中的一切本就是瞬息万变,昨个可能就是万丈高楼,今日就能夷为平地,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妃嫔得宠失宠这样再平凡不过的事。 李德全出门,随手招唿了几个侍卫一起去宣旨。 小太监好奇,揪着他一个劲儿的问:「盛常在的毒当真是淑常在下的?若不然万岁爷怎么会这般生气?」 李德全摇摇头,扯着脸似笑非笑了一声:「这是与不是,有什么重要?只要万岁爷说是她下的,那就行了。」 淑常在在被贬,也只能自认倒霉,成王败寇,无论是不是她动的手,她都只能认了。 小太监不懂事,嘀咕了一句:「淑常在可真无辜。」李德全一听往他头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小太监捂着发疼的脑袋抬起头,就见正面前,李德全双手踹在袖中,聋拉着眼睛哼声道:「这宫里啊,可没一个无辜的人。」 果然,李德全提前带侍卫是正确的,刚宣布圣旨,淑常在就像是发了疯,当着奴才们的面污.言.秽.语。 「淑答应,您就乖乖的跟咱们走吧。」李德全撩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别让奴才们到时候为难。」 「你个阉人,凭什么说我?」盛玉淑却是受了刺激,崩溃大喊:「是不是盛琼华那贱.人挑唆,这才让万岁爷厌弃了我?」
第53页 她崩溃大喊,匍匐在地,活脱脱一个疯妇。 僖嫔瞧上一眼就懒得再看第二眼,抽出帕子挥了挥手,命令道:「让太监们堵上嘴拉出去,别脏了本宫的地儿。」 僖嫔下令,奴才们自然是照办,没等淑答应反抗,已经被架了出去。 启祥宫热闹了一下午,快到晚上的时候才平息下来。 外边热热闹闹儿的,钟粹宫却是一股低气压,气氛诡异又焦灼,连奴才们走路的声音都不敢放得太大。 随着一声『噼里啪啦』 的声响,玉贵人捂着脸跑了出来,她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哭过。 「主子。」她刚一出,守在外面的宫女就连忙将斗篷披在她身上,小声道:「主子……」宫女嗓音也满是哽咽:「惠妃娘娘太过分了。」 「别说了。」玉贵人一双眼睛满是泪,如今她寄人篱下,有什么办法? 惠妃无情,自己留不住万岁爷就要她们来,她又不知道这有多难!如今盛常在受宠,万岁爷都不来后宫了,如何留的住? 她深吸一口,咽下满心的热泪,忽而转身道:「走。」宫女含泪喊了一声,「可……可是主子,养心殿内估计有……有人了啊。」 前面的玉贵人像是没听见,依旧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宫女无法,只的跟着上去,无人看见,斗篷下,玉贵人的一双手死死的捂着肚子。 ***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玉贵人站在外面,寒风颳在身上,刺骨的冷。 进去禀告的小太监没出来的,倒是敬事房的小太监先出来了,玉贵人随意瞄了一眼就知道,万岁爷今日又没翻牌子。 里头的必然又是盛常在。 她垂下眼帘,里头闪过一丝羡慕,曾几何时自己也这样过。她眼中一片黯然,袖子里的双手却悄声儿的握紧了。 又过了一会,前去禀告的小太监才走出来,只不过脸上带着些尴尬,弯着腰道:「玉贵人,您回去吧,万岁爷说今个晚了,明日再去看你。」 玉贵人一听就红了眼,随后双膝跪在地上:「万岁爷,贵人纳喇氏求见万岁爷。」小太监一脸为难,想劝她走却不敢动手。 任由她喊了好几声儿。 手足无措之时,幸好外面传来一道脚步声,李德全走了进来:「哎,玉贵人您怎么跪下来了。」他连忙挥手叫人去扶:「万岁爷叫您进去呢。」 玉贵人红着眼睛喘出一口气。 屋内,康熙与盛琼华正在用晚膳,玉贵人刚进来的时候就见桌面上的菜都没动几口,她瞧了一眼低下头,盛琼华起身行了个礼。 「这么晚了过来做什么?」康熙皱了皱眉,瞧见站着的盛琼华又道:「你坐下,」 玉贵人心中泛起一阵凉,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屋子里一屋子的奴才,她觉得面上有些难堪。 「嫔……嫔妾……」她瞧了盛琼华一眼,有些话外人在她难以说出口。 盛琼华眼睛一闪,瞧了眼玉贵人一眼:「嫔妾用好了。」她放下筷子,站起来往下福了福身:「嫔妾先下去了。」 她还没走到屏风后头,玉贵人就跪下来。 「怎么了?」用膳被打扰,康熙也没了继续的意思,拿过一遍的绵帕擦了擦手:「大半夜的朕说明日去看你都不成。」 低沉的嗓音里,玉贵人却听出几分温柔来,闻言刚好下去的眼圈立马又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话。 康熙原本拿着绵帕一根根的擦手指,闻言就是一顿。 绵帕往桌面上一扔,恰好丢进一锅汤水中,里头温热的火腿鲜笋汤立马飞出来,溅了一桌子。 玉贵人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立马往前磕了一个头,双手紧贴在地面上。 头顶万岁爷凉薄的声音响起:「你想要秀水苑?」玉贵人心下战战兢兢的,却依旧咬着牙颤声道儿:「是,请万岁爷赏赐给嫔妾。」 康熙双手搭在扶手上,身子往后一靠,手中的碧玺珠串抖了抖,过了会才听见他道:「那屋子朕早就赏赐给盛常在了。」 万岁爷的声音平平淡淡的,玉贵人却觉得浑身的血液往脸上涌,她刚刚进屋都没看盛常在一眼。 身份不过是个宫女,再如何得宠也越不过她去,可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东西,转手却是别人的。 「万岁……万岁爷……」她抬起头,还想挣扎,康熙却别开头,挥了挥手朝李德全道:「送玉贵人回去。」 「玉贵人。」李德全立马走到她身边,道:「奴才送您回去吧。」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只觉得昏天暗地,从头至尾连血液都是凉的。 她的里子,面子,骄傲,都被丢的一干二净! *** 后宫被就是个瞒不住秘密的地方,何况还是万人瞩目的万岁爷。 昨个儿晚上玉贵人前去养心殿邀宠,进去还没一刻钟就被撵出来了,听来往的奴才们道,眼圈还是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这玉贵人从进宫开始就颇为受宠,如今吃了瓜落儿可不是人人看她的笑话。明知这盛常在在里头,还显摆自己进去呢,可不被万岁爷嫌弃? 心思单纯的人便看戏,心思玲珑的却想看一看这盛常在,到底是什么美人,勾的万岁爷如此念念不忘? 足足等了好几日,万岁爷总算是放盛琼华回了秀水苑。
第54页 内务府的人会办事,知晓她如今正受宠,不知何处打听了她的喜好来,屋子布置的清晰又雅致。 盛琼华跟着转了一圈,她今日穿的是秀坊新做的衣裳,湖水绿的颜色,衬的她这张脸嫩的像是春日的嫩芽儿。 内务府的总管赵全跟在她身后,身子弯的差点儿垂到地面上,一脸紧张的跟在她后头:「小主,您觉得怎么样?」 如今谁人不知这盛常在是新宠,万岁爷放在手心里疼爱的紧,赵全自然是要巴结着。 他心提到嗓子眼里,才见盛常在点了点头,道了一声:「不错。」赵全立马放下心来,留下几个精心挑选的太监宫女。 「小主,您放心,这人啊都是万岁爷亲自吩咐奴才挑的,定然是没问题。」赵全脸上带着巴巴儿的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这后宫里最怕的便是身边的奴才是旁人的眼线。 那便等于是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眼前,不少年轻的后妃因为这个吃过亏,他倒是没想到,这位不过是位答应,却能让万岁爷亲自开口。 这送过来的人自然是全新换了一遍,都是清清白白的。 故而,赵全才对这位盛常在如此的看重。 人是她亲口求得,盛琼华自然知晓,闻言道了谢,让人封了赏赐高高兴兴的才将他送了出去。 屋里瞬间空了下来,盛琼华如今是常在,按照规格能有四个宫女,三个太监。 两个年岁大一些的盛琼华取名为绿罗与红裳,小一点的倒是由着她们没取名。领头的太监叫小福子,刚刚就是他将赵全送走的,瞧着倒是机灵。 盛琼华十分满意,不管这些人脾性如何,但终归用的放心。 原先还准备晾晾这几人,倒是两个宫女绿罗与红裳收拾的极好,不过两日的功夫就收拾的井井有条。 红裳性子沉稳,倒是绿罗还有些孩子气,几日相处下来,倒也熟悉了些。 这几日万岁爷没来后宫,听闻是黄河大水依旧没好,赈灾的银两一出国库就消失的无终无影,这几日无人敢打扰万岁爷。 「听说养心殿中这几日气氛冷的可怕,万岁爷整日的发火,养心殿的门口都冻成了冰渣子了。」 绿罗一边剥着葡萄,一边打了个颤。 她年纪不小,但长了张包子脸,瞧着机灵可爱性子也逗趣儿,这几日倒是将盛琼华逗乐过好几回。 「哦?」瞧见她这福模样,盛琼华又忍不住笑了,放下手中的茶盏笑话她:「你是如何知晓的?」 绿罗机灵的眼珠转了转:「外面的都在传。」说罢,又巴巴的跑到盛琼华面前,哀求道:「主子,各宫的娘娘都体恤万岁爷辛苦,每日的糕点汤水一茬一茬儿的送,咱们秀水苑也送些过去呗。」 她一说,盛琼华还当真记起来了。 万岁爷爱吃一种糕点,茯苓夹饼。 倒不是她多厉害,瞬间就洞知了万岁爷的喜好,而是上辈子的时候,胤禛曾说过一句话。 当时她才刚入四阿哥府,情意渐浓的时候。 他曾说自己才是与皇阿玛最像的,吃穿口味,甚至脾性,他都是最像皇阿玛的一个。 他说自己杏仁过敏,爱吃藤萝饼,爱吃素,讨厌吃鹌鹑,最不喜欢用燕窝,瞧着就黏煳煳的一大团。 最后,他转头咳嗽了一声,烛火下,那张清淡严肃的脸上难得有几分红晕,平静的嗓音轻声儿道:「额娘小时候亲自做过一次茯苓夹饼,爷就吃过那么一回。」 「今后府里的厨子做出来,都不是那个味。」 她就知道,他是想自己做给他吃的,当时自己红着脸,不知说了句什么,如今这般一想来,只怕是给爷做一辈子茯苓夹饼这些话吧。 她只记得,当时四爷很高兴,乃至于之后,她认识他十几年,到最后他成功登上皇位,她都没在他脸上看过那种笑。 而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学了十几日,总算是学会了茯苓夹饼的做法,可惜的是,她性子沖沖的送进去,他却没吃上一口。 她记得当时是在书房,自己捧了刚做的茯苓夹饼送过去,胤禛当时俯身看着桌面上的一封信。 听见声音时抬起脸,一双清冷的眼睛当时通红。 之后他就去她那去的少了,甚至到了最后一次都不去,曾几何时无数个夜晚她都在想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今时过境迁,倒是渐渐明白了,他心中存了盛玉淑,是察觉自己认错了人,娶错了人吧。 盛琼华闭上眼睛,许久没说话。 绿罗瞧见心下有些颤抖,上前小声喊了一句:「小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颤了颤,随后就见主子抬起头来。 哪怕是这几日看了千百遍,绿罗瞧见主子这张俩还是脸一红,主子生的实在是太过艷丽,瞧见一眼都心下颤抖。 她捂着胸口,结巴道:「糕……糕点,主子还做吗?」 盛琼华骤然笑了一声,娇艷欲滴的红唇漂亮的如同牡丹花,撑着扶手站起,声音细长又绵柔:「自然做。」 绿罗眼睛一亮,忙跟上去道:「真的?那……那做什么?」 就见主子转过头,明艷漂亮的脸上带着笑意,嫣红嘴角意味深长:「茯苓夹饼。」 第25章 茯苓夹饼说到底不过是用茯苓粉,糯米一起调和而成,做成的煎饼。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学起来倒是不难,甚至说的上简单。
第55页 虽做法简易,可若想做的出彩,仍需要费点功夫。 如今搬来秀水苑,虽地方小些,没有东西六宫来的宽敞,但从头至尾乃至于小厨房可谓是一应俱全,按照她的位份来说可是万万不配拥有这些的。 「小主。」绿罗跟在身后,瞧见她洗干净手正在揉面,有些不可置信:「小主,您当真会做?」小主瞧上去柔柔弱弱的,十根指头嫩的像从未沾过阳春水,故而她才这般惊讶。 盛琼华没回她,只低头浅笑:「这茯苓夹饼又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会做有什么稀奇的。」她面上这般说,双眸却黯淡下来。 上辈子无人可知,她从未进过厨房,一道小小的糕点却足足学了十几日才学会。 想到这,她低垂着头,自嘲一笑。 茯苓夹饼做好,站在一边的红裳与绿罗都瞪大了眼,糕点一出锅就香味扑鼻,半个巴掌大小的,玲珑又漂亮。 「主子,这真是你做的?」绿罗双眼瞪大,小主看起来没吃过半点苦,没想到居然当真会做这些,盛琼华见她不信,让她尝尝。 绿罗却红着脸怎么说都不敢尝:「这是小主做给万岁爷的,奴婢怎么敢吃。」她恋恋不捨的瞧了一眼,又支吾道:「听说永和宫的德妃娘娘也最擅长做这茯苓夹饼。」她暗暗的在提醒主子,若是与德妃娘娘做了一摸一样的,只怕是不容易出彩。 却没想到,主子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我知道。」她如何不知道?这东西还是亲耳听四阿哥说起的。 绿罗还没细问,就见主子转过头问:「旁的宫中送的都是些什么?」守在一边的小福子听闻立马上前:「回小主儿,钟粹宫的惠妃娘娘送的是梅花香饼,翊坤宫的宜妃娘娘送的是合欢酥,玉贵人送的是珍珠牛奶蜜瓜露,僖嫔娘娘送的是紫参野鸡汤……」 说到最后,他顿了顿:「而永和宫的德妃娘娘送的正是茯苓夹饼。」 盛琼华闻言毫不意外,闻言只点了点头:「去小厨房再挑几样旁的点心,跟这茯苓夹饼一起送过去。」 「这……」小福子有些懵:「小主,该……该怎么挑啊?」 盛琼华桃花眼一转,双眸波光璀璨:「你瞧各宫的娘娘再送什么,你就跟着送就是了。」小福子得了吩咐,双眼一亮立马就要往外走。 只人还没出去,身后的盛琼华就加了一声:「你只需悄悄交给李总管,让他别说是我送过去的,万岁爷如今政务繁忙,我不想让万岁爷分心。」 小福子虽不懂,但主子吩咐了也只有照办。 倒是一边的绿罗气嘟嘟着一张嘴,抱怨儿道:「小主,您千辛万苦做的,为何还不让告诉万岁爷呢?」 「难道做了就要说出来?」盛琼华此时心情好,举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 绿罗急的差点儿跳脚:「这……这小主您不说,岂不是白做了?」盛琼华转过头,才当真是笑起来,她眉眼生的艷丽,笑起来的时候璀璨的眉眼都亮了。 娇柔舒缓的声音轻声儿道:「有些事,不是看你说了多少,而是看你做了多少。」 因为——说与不说,日后都会被知道。 但是如何说,何时说,从谁的口中说,结果都会大大的不同。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帝王薄情更是如此,需得用其手段一点一点慢慢攥进手心。 *** 小福子机灵,人也听话,小主如何吩咐的,他就如何嘱咐李德全。 亲手做的糕点,一日不落的往养心殿里送,李德全瞧着比旁的宫中大了不止一圈儿的食盒,摇摇头,心道这盛常在果真是个实诚人儿。 笑了一声儿,默不作声儿的将食盒与各宫的放在一起。这送来的这些东西啊就像后宫当中久盼甘霖的女人,放得久了万岁爷指不定瞧都不会瞧上一眼。 这边,盛琼华日日不落的送糕点,另一边则是悄悄的派人去盯着盛玉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盛玉淑上辈子能爬到那份上,盛琼华不得不防。小太监们日日都禀告,说是淑常在破口大骂,藤院被她搅和的一团糟。 今日来禀告的小太监面色有些犹豫。 盛琼华抿了一口茶水才道:「到底想说什么,别吞吐吐的。」小太监略带惊慌的跪下来,结巴道:「小主,盛常在像是病了。」 「病了?」她眉心一挑,转过身。 「病了,病得厉害。」小太监咽了咽口水,又道:「像是……像是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盛琼华眼睛微微瞪大,随后低下头,嫩白如玉的手指放在桌面上敲了瞧,面色带着思索。她这个堂姐,身上到底是有多少秘密。 盛玉淑坏事做尽,死不足惜,可是盛家,她盛琼华还不愿意被她连累! 「小主儿。」小太监见主子这样,提议道:「要不,主子亲自去看一眼?」盛琼华却摇摇头:「不。」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掀开茶盖有些悠悠的:「她若是有所求,早晚一天会求到我头上来。」 果然,没过一日,藤院那里就来了人。 说是淑答应垂危,要见她一面,那宫女应当是被教导过,学足了之前盛玉淑跪在僖嫔宫门口的功夫,额头磕的啪啪作响,那模样像是盛琼华不去,便是她不仁不义,不顾忌旧主之情。 这般明晃晃的压迫,秀水苑上下气的浑身颤抖,唯独盛琼华倒是知晓她这堂姐的手段,一点也不意外。
第56页 正好,她也想去瞧瞧她搞的什么鬼! 藤院本就就是低位妃嫔住的地方,乌遭又脏乱,盛琼华带着小太监走进去,一路上的奴才们皆是诚惶诚恐。 『吱嘎』一声推开门,里面传来一声咳嗽声,「你如今倒是摆足了宠妃的架势。」 盛琼华挑着眉心走进去,淡笑道:「来堂姐这,不得不防。」十一月的低已经快入冬,冷风一吹人浑身上下一激灵。 她身上披着斗篷,明艷娇俏的脸往下看,是动人心魄的美。 盛玉淑抬起头来,脸上微微恍惚了片刻,随后立马转过头,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盛琼华眼尖,瞧见她手心中都溢出了血。 「啧。」她轻笑一声:「你倒病的当真厉害。」不怪小太监一脸惊讶,盛玉淑不光了病了,那张脸也黯淡无光起来,苍老了不少。 就像是……就像是一朵鲜花正在慢慢的枯萎。 盛琼华觉得她这个比喻相当的正确,特别是她抬起手,手腕止不住颤抖的时候:「你。」盛玉淑看着面前的人,艰难道:「再为我做一次药引。」 「看在……看在我们都是盛家人的份上。」 盛玉淑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只觉得浑身都在一点一点快速的老去,她从不知道,离了主角,离了剧情,她会彻底的消失。 就像现在,一点一点的变老。 她是穿书过来的,她对这个世界来说本就是参与者。 如今能救她的,只有得到男主万岁爷的宠爱,或者——直接取代掉盛琼华成为女主! 出来的时候,盛琼华的手腕上多了一条口子,刚刚进去的时候,她没瞒着绿罗与红裳。 一出来,绿罗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腕哭道:「主子,您何必呢?」流了那么多血不说,日后若是留下个疤如何是好? 盛琼华看着自己的手腕笑了笑:「无碍。」她知晓自己的体型,不过多久就会恢復,她从在家开始就连续给盛玉淑做药引,手指上一个疤痕都瞧不见。 「主子的心肠还是太好了。」绿罗哽咽着,包子大的脸上满是泪。 盛琼华却笑了,摇头念了一句:「我心肠好?」她转过身,看着始终站在一旁不说话的红裳,「你怎么看?」 这么些天来,她也看这个红裳心细如髮,性子沉稳。 被她一问,红裳停住脚步低下头,琢磨了半响犹豫道:「端看主子为何要救她。」 盛琼华一笑,轻声儿道:「若是我说,我有把柄在她身上呢?」她是真正的盛家女,还与盛玉淑有血亲在。 当初是瞒着众人进宫的,按理说是犯了欺君之罪。 眼前这人既不是真正的盛玉淑,自然不会将盛家放在心上,她一日不死,这个秘密在她身上,盛琼华就一日不安。 可若是自己动手,任何蛛丝马迹被人知晓,只会说是残害同胞,不配为人。 故而,她要盛玉淑死,还不能死在自己手上。 红裳沉稳道:「既有把柄,那小主一定有了治她的法子。」盛琼华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悠悠道:「原本是没有的,今日她正好送上门一个。」 「那小主准备如何?」红裳抬起头。 盛琼华伸出纤纤玉手,搭在小福子胳膊上,脚上的花盆底踩的啪啪作响,她勾着嘴角轻笑,往前走了好长一会才道:「自然是——先发制人。」 *** 前朝的事逐渐好转起来,康熙处理完政务才发现有些饿了。 「各宫娘娘们送来的点心还在,万岁爷可要先颠颠肚子?」康熙揉着眉心点头,小太监们就立马捧着糕点送上来。 「各宫娘娘们惦记着万岁爷,都是日日送,从不拉下。」康熙随意的瞟了一眼,尝了宜妃送来的汤,又吃了口玉贵人做的豌豆黄。 应该是不对胃口去,放下之后又指了指最大的那个食盒。 小太监瞧懂眼色,连忙打开。盒子很大,七杂八样的摆了不少糕点。 「还是德妃的茯苓夹饼最符朕的可味。」康熙瞧见后就笑了。李德全瞟了一眼食盒,唯独他知道这食盒是秀水苑送来的,可这盛常在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说。 他也就没好再开口,正想着呢就见外面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是惠妃来了。 惠妃巧笑倩兮走进来,质态纤纤仪态大方:「万岁爷,有一事实在太过震惊,嫔妾惶恐不安不得不来禀报。」 「哦?」康熙放下手中的笔,扬眉:「何事居然让你惶恐起来?」 「这事与盛常在有关。」她抬起头欲言又止,「宫中传闻盛常在与淑答应是……是……」 「到底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康熙眼帘眼神锋利,看向下面的时候语气带着不耐烦。 惠妃跪下来,身子往前一磕,平淡的声音坚定道:「盛常在与淑答应乃是同族姐妹,盛琼华是盛家堂堂正正的四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过情人节去了,这章抽红包祝大家节日快乐,后天加更,爱你们 第26章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静的似乎连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 帝王每隔三年选秀一次。凡满族八旗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子,必须参选。盛家不是满军旗,却也是簪缨世家,为汉军旗一列。 李德全微弓着身子站在后头,听到这抬起眼睛瞧了万岁爷一眼。
第57页 这届盛家报上名号的分明只有盛玉淑一人,盛家何至于如此将家中正儿八经的小姐送进宫中为宫女? 这其中盛家究竟是存了什么心事?宁愿是瞒着欺君的风险?且还不说,两姐妹隐约的还有些不对付的模样。 这万岁爷又是参与其中,且还颇为喜爱盛常在……这让万岁爷,如何……如何去想? 惠妃跪在地上,冰冷的金砖泛着冷光,大殿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她抬眼睛起往上看,金雕龙椅上帝王低沉着一张脸往下垂。他身后的光透过浮云雕窗打进来,照在那张脸上。 稜角分明的脸上忽明忽暗,她瞧不出如今万岁存的什么心思。 压在心口的话滚了滚,惠妃抬起头轻飘飘的试探了一句:「这姐妹两人还对外瞒着,若不是被人察觉嫔妾还当真以为两人位是真主僕。」 「可着实委屈了盛常在,千金小姐的身子,楞是当了小半年的宫女,想来也知道定然是吃了不少苦。」 这事儿确实有些蹊跷,两人之间也没露出一点苗头。 康熙想到盛琼华那乖乖巧巧的样子,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犹豫了半响道:「这话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可不是哪个奴才胡言乱语随意的编排主子的?」 话语之间,他手腕中的碧玺珠子转了转。后宫里那些阴私手段,腌臜之事康熙不是不知道,有时候只是不乐意去查而已。 宫女进封按照制度是要一级一级往上爬,之前他太过宠爱盛常在一跃三级惹得宫中上下不少人嫉妒,故而借着这次前朝有事,特意晾了晾盛常在。 而她倒是不争不闹的也没派人过来打听过。 康熙只觉盛常在乖巧,却没想惠妃给了他这么一个消息,他眼帘往下撩,遮住眸子内的波涛.汹涌。 「嫔妾知道万岁爷喜欢盛常在,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惠妃抬起头,面上恰当好处的露出几分为难:「但还是万岁爷考虑的周全,那消息是藤院的奴才过来禀告,因这件事事关盛常在,万岁爷又如此喜欢她……故而嫔妾心中一担忧,这才查都没查就来禀报了。」 她说着往前磕了一个头,坚定道:「还请万岁爷饶恕嫔妾一个失察之罪。」 「这事跟你什么关系?」康熙揉了揉眉心,抬起手指示意李德全将人扶起来:「你管理后宫本就辛苦,偶尔碰到那些奸佞之徒栽赃陷害也不是没有。」 康熙说着放下手拨弄的珠串,下令让人将那报信之人找来。 来人正是伺候盛玉淑的宫女,她跪在地上,赌咒发誓道:「奴才那日亲耳听见盛常在称唿我们小主儿为堂姐。」 「还说了什么血亲盛家之类的……」宫女抬了抬头,一眼就看见万岁爷那双暴戾的双眼,她吓得心尖肝胆颤儿,身子一软索性趴在了地上。 一边的惠妃瞧见,低着头,轻声儿道:「这如今看来盛常在与淑答应之间是血亲定然是**不离十了,不过……」 她皱着眉心,有些不解:「之前万岁爷初次见盛常在就是代替淑答应弹琴,这才入了万岁爷的眼,惊艷四座。」 「嫔妾就有些不明白了,这淑答应都让堂妹代替受宠,这又为何要下毒去弄瞎盛常在的眼睛,这都是堂姐妹的,倒是将嫔妾等人都弄得团团转了。」 惠妃这句话大有深意,岂止是后宫众人被弄得团团转?就连康熙,万岁爷不也一样是被两姐妹蒙在鼓里? 康熙一想到这,狠狠地闭上眼睛,单手搭在扶手上,捏的手指都变了形。 「放肆!」帝王低呵一声,语气之中浑然都是暴怒!养心殿的奴才们跪了一圈,却见万岁爷双手撑着扶手,从龙椅上站起。 惠妃吓了一跳,跟着他身后连忙问:「万岁爷您去哪儿?」康熙个子高,步子快,头都不回的往外走,哪里来的及回她一句? 李德全顿在原地,过了一会才记得跟上去:「惠妃娘娘您说,这造的这是什么孽哟?」万岁爷许久都没发这么大的火了,连他都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公公快些跟上去吧。」惠妃瞧着面前那道怒气沖沖的背影,面上带着笑:「若是待会万岁爷发火的时候,公公也好劝劝。」 她说到这的时候,面上带着得意的笑。 她太了解万岁爷的脾性,万人至尊的万岁爷如何会原谅一个连身世都是欺骗他之人,何况这人还是之前颇为宠爱过的妃子,如今一想当初有多宠爱现在就有多大的怒火! 只怕这次这盛常在,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想到这,心情颇好的笑了,别怪自己心狠实在是这盛常在太不识时务,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么久休要怪自己无情! *** 康熙一路上雷霆震怒,这到了秀水苑也没歇下来。 帝王怒火无情,却浑身带着低气压,来往的宫人们无人看不出万岁爷处于暴怒,所到之处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秀水苑中奴才少,小福子刚出来老远就看见万岁爷,这前朝有事万岁爷还是头一次来后宫,这就直奔小主这儿来了。 小福子大喜,一脸笑意的连忙迎上去,还没走近就被迎头一脚踹的个懵。 他趴在地上,连忙道:「万……万岁爷……万岁爷恕罪!」 「你们小主儿呢?」康熙的声音阴沉沉的,小福子吓得一激灵手指着里面:「在……在屋里。」康熙越过他抬脚往里走,没等李德全开门,就见他『啪』的一声一脚踹开。
第58页 屋中欢声笑语传进来,紧接着静了静。 绿罗与红裳跑进来,瞧见万岁爷站在门口阴沉着一张脸,两人相互看了看,立马跪在地上:「奴才们叩见万岁爷,万岁爷万岁万万岁。」 康熙低吼一声:「滚出去。」随后大步往里走。 这屋子里头应当是被重新布置了一遍,走进去迎面一股玉兰香,像极了小姑娘清淡又温和。屋内的布局也格外有情调,淡素,优雅。 这眼光与品味,如何是个宫女该有的气度? 康熙一想到这,咬咬牙,紧接着发出一声冷笑。他没了再品下去的欲.望,大步往前走,刷的一声掀开面前的帘子,水晶珠帘被打的啪啪作响。 内殿里,小姑娘正坐在软塌上,闻言吓一跳,双手立马背在身后。她抬头瞧见是他,面上带着惊慌,可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声音娇甜又发着软。 「万岁爷如何来了?」 康熙眼睛聋拉下来,盯着她的脸瞧了片刻,平淡的声音道:「藏了什么?拿出来。」小姑娘面色一愣,随后脸色又白了白。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没啊,嫔妾没藏什么,万岁爷看错了。」 康熙喉咙里发出一身冷笑,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胆子这般大,当着他的面就谎话连篇!两人相处之间他定是不知被她骗了多少遍! 他越想越气,面上的阴沉可谓是止都止不住,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凑过去一掌捏住她的手腕,将人往下拉。 「朕看你还敢如何说谎!」康熙的手劲巨大,坚硬似铁。 捏着她手腕后,小姑娘口中立马传来一阵惊唿:「疼——」他冷笑一声,低下头,小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攥着泪。 含在眼圈儿里,要落不落。 「呵——」他却觉得她就会装蒜,他还没用力她就先哭起来了。 冷笑一声,将人往软塌上一推,他轻咬着牙走上前,问:「朕问你,藤院当中那个淑答应,究竟是你什么人?」 『刷』的一下,盛常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康熙闭上眼睛,双手靠在背后捏的紧紧的,就见那人身子一软,往下跪。 她眼垂着下面,匍匐在地。 口中轻声吐出两个字颤抖的字:「堂姐。」 『咔』的一声,是康熙放在背后的双手捏紧的声音,同时他抬起头,冷笑一声:「好——」 他点着头,声音甚至有些平淡:「好的很!」可话音刚落下,就见他大手一挥,将身边的梨花木桌掀翻在地。 上头的瓷器花盆摔在地上啪啪作响,康熙甩了甩袖口,同时他暴怒般的声音传来:「你们姐妹两人都很好,将朕耍的团团转。」 「万岁爷息怒——」李德全隔着门口心都要挑到嗓子眼儿。 康熙愤恨的看着地上的人,随后收回目光:「谎话连篇,奸诈狡猾,朕从今往后再也不想看你一眼。」 他说完,抬脚就往外走,背影凛冽,毫不犹豫。 直到走到门口的时间,背后才传来一声颤抖的声音:「若是嫔妾说有苦衷,万岁爷可愿——」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熙打断,他撩起眼帘,余光看在身后颤抖的水晶珠帘上。 冷笑一声,轻声道:「朕没兴趣。」 *** 不过一晚,宫中上下人就知,秀水苑那位失了宠。 这倒是当真引得不少人叫好,盛常在生的太过美丽,接连受宠的话日后只怕是无人能敌,如今失了宠正好,也省的日后爬起来了更难以收拾。 不过也有不少闲言碎语出来:「这说到底终究是个奴才,万岁爷新鲜两日就是她祖上积了德,还指望能从此以后都获得盛宠不成?」 「奴才就是奴才,长得再美也不过是个下.贱儿的玩意。」 后宫女人喜气,可养心殿内却日日都是低气压。 万岁爷自打那日之后心情不好,奴才们喘气儿都得看时候,唯恐惹得万岁爷生气,日后气都不用喘儿了。 就连李德全也是时不时的嘆气,这万岁爷如今正在起头上,后宫也不愿意去,成日的在养心殿内冷着一张脸。 这主子发火,奴才们伺候的便更是越发的艰难,李德全觉得这几日掉的头髮都要比之前掉的多些。 正想着如何劝一劝呢,就见万岁爷揉着眉心站起来:「李德全。」后者连忙三两步的走上去,就听万岁爷道:「上次德妃送来的那个茯苓夹饼,再哪些过来。」 「这……」李德全一脸犹豫,康熙放下眉心间的手,低下头:「怎么,没有?」 李德全眼睛一思索,随后连忙道:「有。」随后挥挥手,示意小太监连忙拿上来。这几日万岁爷将自己关在养心殿,各宫的点心送到更勤了。 康熙拿起,吃了一口就不动了。 他将手里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扔回盒中,低下头:「怎么回事?」这东西还是一样的东西,味道却大为不同。 康熙近来常吃,自然记得。 李德全吓一跳,连忙跪下:「奴才该死。」康熙一脚踹在他肩膀上,「朕问你怎么回事?」 他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回万岁爷……其实,其实之前您用的那些是盛常在亲手做的,日日让人送过来的。」他抬起头声音颤抖:「盛小主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万岁爷您前朝处理政务辛苦,不让我们说。」
第59页 「如今……」李德全抬起头一脸为难:「如今盛常在失了宠,又听说……听说手腕受了伤,这才糕点这才断了。」 康熙眼帘下垂,半响才几不可闻道:「手腕受伤?」 李德全瞧见万岁爷脸色松动,心下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是那……那晚太医都过去了,染了一软塌的血。」 『噌』的一下,康熙忽然从龙椅上站起,随后没等李德全反应大步往前走。 「万岁爷您等等奴才。」他一惊,连忙小跑的跟上去。 万岁爷走的飞快,他跟在身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今日风大,万岁爷慢些走。」他连忙接过身后的披风披上去:「这万岁爷您到底去哪儿。」 康熙头侧过去,将披风搂紧,低声道:「去秀水苑。」 作者有话要说:  男友肠胃炎,陪他挂水中打的,关键是他非要二刷哪咤再去挂水!!!!啊啊啊,摔键盘 有仙女说我文案像是十几年前的画风,不行!!我受不了这个委屈嘤嘤嘤,这两天我要换个文案了,换个时尚风格的。 明天一定会加更,爱大家,早点睡,晚安哦 笑忘莫忧、jm 10瓶;温君鹊 5瓶;桜の花 4瓶;心动不如行动、等更日漫漫、温衡 2瓶; 第27章 秀水苑 此处临近莲花池,清风,明月,莲花微漾。原是最优雅之处,可如今不过几日的功夫,只觉得有几分荒芜与衰败。 连门口那那株海棠花,此时都垂着脑袋有些蔫吧儿。 康熙站在门口,许久都没见个奴才,此时十二月才刚入冬,站在廊檐下只觉有丝丝冷气往上涌,冷的有些出奇。 「万岁爷。」李德全猫着身子站在一边,见万岁爷面色复杂,只得小心提醒:「廊檐下面风口紧,万岁爷仔细着点龙体。」 他原是好心提醒,康熙闻言之后却是顿了顿,随后没待他反应,就见万岁爷推开门往里走。 屋子里安静的异常,走近一闻还是一股熟悉的玉兰香,这味道平素又淡雅,康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实则上是喜欢这个味道的,清淡之中带着一丝甜味,活像是那一脸羞涩的小姑娘。 身后的李德全见万岁爷站在那不动,刚要跟着进去,却见万岁爷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哎呦』他捂着脸叫了一声,这门差点儿夹到他鼻子。 他是脸疼还是心疼,康熙可不会去管,冷着一张脸走进去,却见屋子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异响,美人榻还摆在右下方的位置上,甜白瓷里还插着海棠花。 康熙放低脚步声走进去,上次他一手掀开的梨花木小四方桌已经被扶了起来,暗沉的眼睛转了转,一眼看过去,随后眼神就定在软塌上。 小姑娘穿着月白色的绣花小薄袄,里头绣着的是一簇簇的海棠花,她年纪小眉眼又还没张开,这般清纯素雅的颜色穿在身上,格外的惹人怜惜。 放在她脸上的表情顿了半响,随后就见康熙硬生生将眼神从她脸上挪开,他轻手轻脚走上前,目光看向她的手腕。 那晚他掐着她的时候分明没用力,什么叫做流了一软塌的血? 康熙那薄唇抿了抿,只觉得这小丫头心思狡猾,还不知是不是撒了谎,为的就是骗他呢,他一愣,随后便察觉并不没有这种可能。 强耐着性子冷着一张脸,高大的身子往下弯,想去瞧瞧那只手。 若是假的,他定然要让这胆子比天还大的小姑娘知道,戏弄帝王究竟是什么后果! 刚靠近,就一股淡淡的药香,凑的近了甚至还能闻到里头夹杂的药味,苦的呛人!康熙眉心一折,他可是还记得小姑娘有多怕苦,喝个药可谓是万般艰难。 莫非当真受了伤? 他低下头,瞅了一眼盛常在,软塌上铺了一层软垫,白狐狸毛做的雍容又华贵,她小手小脚的整个人陷在里面,光从外面来瞧,如何瞧的见? 可要是一把将人弄醒,康熙又不乐意。 上次走的时候他言之凿凿说是再也不见她一眼,可不过几日,他就过来了,这还不是盛常在派人去请的,是他自个来的。 康熙一想到这,面上就止不住的想撒火,咬了咬牙,作势伸手过去仔细瞧上一眼、 只这番还没用力,软塌上的人就动了动。 小姑娘原本侧着的脸转过来,阳光透过窗外的缝隙穿过来,软榻上那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心颦了颦,面上带着愁容。 她梦中睡得都不安稳,止不住的呢喃:「不是……不是这样……」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康熙的手却停了下来。 低头看着软塌上的人,片刻后又垂下眼睛,将原本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 冬日里天黑的早,酉时天就已经黑了。 盛琼华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揉了揉眼睛好朝外殿喊了一声:「红裳。」 话音刚落,外头的人却没反应。 倒是角落一边动了动,随后传来一道暗沉的声音:「醒了。」她吓一跳,连忙寻着声音看过去。 角落里,靠近墙壁处坐着一个人。 他长手长脚的靠在太师椅上,黑暗中瞧不清面貌,但那微沉的面容与压人心魄的气势,透过那浩荡的压力迎面而来。 她坐在软塌上,一时没察觉,只喃喃道:「万……万岁爷?」
第60页 『噌』的一声,那人没说话,只将手中的火摺子拉开,带着红光的火摺子凑到手侧边的玉兰灯台上,烟蓝色的火苗瞬间腾起。 屋子里亮了。 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她才像是刚反应过来,赤脚下了软塌跪在了藏蓝色的长毛毯上:「嫔妾见过万岁爷。」 康熙转过身,没开口将人叫起。 只拿着火摺子的手在扶手上点了点,轻敲了几声之后,才问道:「日日送来的茯苓夹饼是你做的?」 小姑娘不抬头,过了片刻才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是。」 他眉心皱的更紧了,嗤笑一声:「你倒是将朕的口味打听的一清二楚。」这话说完,小姑抬起头,刚睡醒的脸上带着一丝迷茫:「万岁爷说的什么,嫔妾听不清。」 「好。」康熙暂且不去琢磨什么茯苓夹饼了,又问:「你的手腕怎么回事?」 小姑娘头还没来得及低下,听闻只嘴唇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回:「万岁爷说的什么嫔妾不懂,嫔妾手腕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 康熙的眼睛一瞬间闭上,搭在太师椅上的脚放了下来,玄色的长靴落在地上,踏着怒火一步步往前走。 他低头,单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往上一抬:「当朕不会对你动手是不是?」说罢,没待她反应,单手绕到她身后一手揪住她的手腕。 他十指如铁,揪的紧紧的,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冷笑一声,捏着她的衣袖,刷的一下撸了下来。 袖子刚落下,铺面而来就是一股血腥气。 「疼——」 几乎是立刻,跪在地上的人就传来一声痛唿。 康熙一顿,连忙看向她的手腕上,只见那手臂上衣裳被褪下来一大截,露出一段莹白如玉的皓腕,洁白如雪,纤弱嫩白。 可唯独可惜的的是,那手腕上层层叠叠的围上一大圈的纱布。 而他两指正捏在上面,大红色的血液正透着纱布往外涌。 康熙瞧见手心一烫,立马放下手腕低吼一声:「怎么回事?」小姑娘捂着手腕,不说话。 他气急,单手指着她微微颤抖,不可思议道:「你自己割的?」宫妃自戕乃是大罪,小姑娘闻言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惨白着一张脸摇头道:「不……不是。」她眉心紧皱,捂着手腕这句话之后便头都不抬。康熙看着她手腕愤恨一声,一拳头砸在桌面上,厉色道:「李德全。」 守在门口的李德全立马一咕噜站起来,推开门还没进去,就见帝王冷冷的砸过来几个字:「叫太医。」里头闹得这么凶? 李德全吓一跳,连忙派人去请。 屋子里又闹得一团糟,康熙揉着眉心坐下来,正前方小姑娘捂着手腕,就跪在地上。 直到太医过来,两人都没说过话,李德全心思细腻,找的是之前为盛琼华看病的太医,那太医心知盛琼华的受伤程度,瞧了一眼之后很快就重新上药包扎好了。 只走的时候,犹犹豫豫的,还是没忍住嘱咐了一句:「小主的手腕切不可再用力,上次伤口就扯伤过一次,这次刚好些又给扯裂开了,伤口反反覆覆的不癒合只怕日后容易留疤。」 康熙闻言,原本就黑沉下来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太医自知说错了话,闻言战战兢兢的看了万岁爷一眼,赶紧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康熙才捂住嘴唇咳嗽了一声,眼睛落在她手腕上,沉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手腕还痛不痛?」 可小姑娘闻言却摇摇头,受这么重的伤,她却眼睛都不红一下,只抿着唇轻声道:「不疼。」 说谎!康熙闻言脸色跟难看了。 那么大一条伤口,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如何会不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伤口是怎么来的?」盛常在却摇摇头,康熙轻咬着牙,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不愿意说?是要朕亲自让李德全去查。」 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小姑娘却抬起头。 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落入他的眼睛里,黑白分明的眼珠中满是璀璨,她轻声道:「是万岁爷不愿意听。」 康熙一顿,瞬间就想起是她说的什么意思了。 那日她跪在身后,说是心中有缘由,但当时他心中怒火中烧,只愤恨的说他不愿意听,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今看来,小姑娘是记了仇? 康熙闻言心中不悦,但也不能开口直接命令小姑娘,只喊了一声李德全,后者立马懂了万岁爷意思,猫着身子刚要出去。 却见一圆脸的小姑娘跑了进来,她跪在地上一双眼睛都是泪:「奴婢知道,万岁爷有什么想问的直问奴婢就是了。」 康熙闻言眼色一闪,沉声道:「你们小主的手腕是怎么回事?」 绿罗哭泣着一张脸回:「是淑答应,淑答应生了病,要小主的血做药引,小主……小主这才给了她。」 「药引?」康熙的眼睛落在她的手腕上,眉心皱起。 「是。」盛琼华跪在地上,弯下腰磕了个头:「你下去吧,我亲自与万岁爷解释。」绿罗担忧的瞧了万岁爷一眼,抹着眼泪走了出去。 李德全闻言,瞧了一眼,也猫着身子退了下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嘎吱』一声轻响后,屋子里空荡荡起来,康熙瞧着面前跪下拉的小姑娘开口道:「起来吧。」盛琼华却摇摇头:「万岁爷有什么要问的,嫔妾都能解释。」
第61页 见她倔强,康熙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气,揉着眉心问:「药引是怎么回事?」 「堂姐自幼体弱多病,家中之人担忧不已,后请了名神医扬言只要至亲姐妹的血做药引,家中姐妹尚且年幼,只有嫔妾年岁对的上,自那日起便日日三滴精血供养,直到堂姐病好。」 这民间稀奇古怪的法子康熙不是没听过,闻言眉心皱了半响,不知是气她愚笨还是心疼。只语气放柔和了不少。 「那你进宫。」 「原家中选定的女孩是嫔妾,但选秀前夕脸上长了红疹,这才临时改了名字换堂姐上去。」盛琼华说到这,身子往下弯了弯又磕了个头:「为保全盛家名声,才出此下策还请万岁爷通融。」 康熙不说话,只面色没那般难看了。 剩下的话不用盛琼华继续说,他也能猜的到,无非就是堂姐替她入宫,她为当药引自愿进宫当宫女而已。 若是——若是没有下毒弄伤盛常在的眼睛,这对姐妹只怕也不会这样。 他微微嘆了口气,上前将人从地上牵起,他单手在她手腕上摩擦,手指都不敢用力:「是朕错怪你,让你委屈了。」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康熙一时也觉得没面子。 他堂堂一国之君,天下帝王,何时有过这般拉下面子过,最关键的是小姑娘还不给反应。 大殿之内安静下来,静的彼此的唿吸声听得见。 康熙认错之后,许久都不见她反应,面色越来越僵,想拂袖而走又终是心疼。这般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又或许是更久。 久到康熙有些不耐烦,准备这次先走,等盛常在想通再来时,手背上忽然一烫。 紧接着又是一长串的泪滴接二连三的往下砸。 她抬起头,巴掌大的脸上眼帘撩起,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纤细的睫毛微微颤抖,随后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康熙瞬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刚刚他用力掐她之时,她没哭。手腕血流不止时,她眼睛却连红都没红。 受伤,被误解,一滴眼泪都不曾流。 如今他不过一句委屈你了。 却就让她这般泣不成声。 沉闷的胸口涨涨的,让他觉得四处都酸涩起来,终是没忍住,伸出手一把将人搂进怀中。 炙.热的手掌心摸在她后脑勺上,他顺着头髮抚了抚:「是朕不好——是朕不好。」 『呜——』小姑娘抓住他的胸口,无声哽咽之际康熙只觉得心尖都要融化了。 *** 那晚,康熙歇在了秀水苑。 翌日,后宫上下都知道,才失宠的盛常在,不过几日就又重获了盛宠。 第一个不可置信的便是惠妃,她千辛万苦的才将人搬倒下,如何几日的功夫就又重新得了宠? 然而,她再不信,万岁爷当晚还是翻了盛常在的牌子。 养心殿的奴才们特意过来禀告,说是万岁爷今晚要过来用晚膳,还劳烦盛常在准备着。盛琼华让人打了赏,又让小福子亲自送他出去,这才将那小太监欢欢喜喜的送走了。 屋中得了空,主僕几人又说起话来。 如今她这齣戏也算是唱的圆满了,至于成败如何就全看万岁爷的意思,这点盛琼华倒是不急,她说的句句属实,万岁爷任凭派谁去查她都不怕。 只不过如今这后宫,她无形之中惹了不少人瞩目,这次她不过是将消息放出去,一点的蛛丝马迹看她不爽的人自然会勾住不放。 她原以为揭发她的会是定嫔,没想到居然会是惠妃。 这般一个掌握后宫大权的妃子,为搬倒一个常在却人证物证都准备好,可难为她废了这样大的心思! 想到这,她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 红裳却捏着她的肩膀在后面轻声道:「小主,那淑答应该当如何?万岁爷至今都没处置,会不会是有变故?」 淑常在到底是对小主有威胁之人,万岁爷一日不除,对小主的威胁就大一分,红裳担忧也无可厚非。 倒是盛琼华摇摇头,轻笑一声:「我倒不是这般想。」她嫩白如玉的手指搭在桌面上,扣了扣:「左右如今我在万岁爷心中是被陷害无辜的女子,我那堂姐便那下毒阴险狡诈之人。」且万岁爷要条性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拖到至今应当是怕她伤心而已。 「小主那堂姐本就狡诈,机关算计也算不来万岁爷的宠爱。」绿罗在一边嘀咕了一声,随后一脸笑意道:「万岁爷还是最喜欢小主的,这几日内务府送来的东西一拨一拨的,让人羡慕的紧。」 盛琼华闻言却笑了起来。 机关算尽? 帝王的喜爱深不可测,如今她不也是机关算尽才获得一点零星半点?她摇了摇头,这世上压根儿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所谓的一见钟情,说的是那些被上天眷顾的男女,而帝王三宫六院无数妃嫔,想要其真心相待,谈何容易。 她低下头轻声笑:倒不如最求那权势,情爱在至高无上的地位面前,终究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万岁爷亲口吩咐过来用晚膳,可到了时辰却迟迟不来,膳食冷了又热了一遍,再热下去怕是走味。 万岁爷昨日还说如今前朝之事不忙,那定然不是被国事绊住了手脚,盛琼华一想到这里,微微思索了片刻。
第62页 随即便叫人挑上几样可口的饭菜,带上宫女亲自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冬日里天黑的早,不过酉时天就完全黑了下来,入冬了晚上的风极冷,寒风一打在身上,止不住的哆嗦。 盛琼华如今不过是个常在,是没有资格坐轿撵的,只能穿着斗篷扶着宫女的手,走着往养心殿去。 一路上,各宫各殿的门口都点上了灯,莹莹的烛火挂在廊檐下,拳头大小似的一团。 她刚到养心殿,站在门口打盹儿的小路子就立马瞧见了,双眼一亮连忙迎下去:「盛常在,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万岁爷说好要去我那用晚上,如今我看时辰不早了,怕万岁爷公务繁忙特意送过来。」她轻轻浅浅的,生的又美。 小路子头都不敢抬,只低头说了一句:「万岁爷在里面跟四阿哥议事呢,小主在这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小路子说完,转身就往里走。 倒是一边的盛琼华愣了半响,四阿哥三个字涌入舌尖中,入口一阵苦涩,却如何都吐不掉,直往她身体里钻。 她许久都没听过这三个字了,上辈子嫁给他之后,他很快就封了贝勒,之后又封为雍亲王。 独获恩宠,节节高升,直到最后九龙夺嫡,他扶摇直上成为万人敬仰的万岁爷,睥睨天下。 到最后,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或许是连他自己都忘了,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只是四阿哥,在众多皇子之中也是毫不起眼的一位。 关上门,抹掉脸上的伪装,也不过是个抱怨自己阿玛偏心的人。 盛琼华想到这,冷笑了一声,她身子忽然有些冷,抓住外面的斗篷才察觉道一丝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忽而传来一阵脚步声,盛琼华闭上眼睛,身子往旁边侧了侧。她记得那声音,四阿哥喜欢穿厚高底的长靴,他面色清冷,脚步声也是不疾不徐。 年幼的时候,万岁爷曾骂过他喜怒不定,性子不够沉稳。之后,他便越发的清冷,两脚之间的距离都要相等,固执的有些刻薄。 『嘎吱』一声轻响,伴随着她嘴便还没溢出来的冷笑。 那人总算是走了出来,她低着头,只瞧见一双玄色的长靴,外面罩着一件银狐长披风,腰间的墨玉微微颤抖。 他一脚刚伸出去,瞧见门口站着的人也愣住了。 身后的小路子连忙解释:「四阿哥,这是盛常在。」他已成年搬出宫中开衙建府,如今瞧见皇阿玛的妃子,自然要避讳。 闻言只是顿了顿,弯下腰道了一声:「盛常在。」低垂着眼帘,连余光都没往她那看上一眼。 盛琼华身子侧了侧,躲开他的礼。 「四阿哥有礼了。」她声音细腻又娇糯,带着些江南女子的韵味。 四阿哥躬着的手一顿,还没抬起头就见她已经往屋内走去,『嘎吱』一声门骤然关起,他只来得及看她一抹月白色的披风。 还有身上淡淡的玉兰香。 「爷?」见他站在原地,他身边的苏培盛喊了一声,胤禛勐然回过神,轻笑一声。 是自己魔障了,梦境岂非能当真? 他揉了揉眉心,将那旖旎的梦境从脑海中赶出去,轻唿一口浊气面前立马结了凝霜,他揉了揉僵硬的脸,轻声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男主是,爱新觉罗,玄烨字真香 二合一哦,求夸奖啦哈哈哈哈 放下豪言壮语改文案,至今却毫无头绪哈哈哈(微笑掩饰)悄声的问你们一句,时尚版本的有人期待吗???没人期待我就哈哈哈哈哈了哈哈哈 第28章 那朱红色的门一关上,盛琼华就深吸一口气。 闭上眼睛,过了好长一会,才抑制住嘴角的冷笑,静了静神抬脚往内殿走去。 屋内点着烛火,内殿中央的青鹤鎏金炉中点着龙涎香,寻着眼睛看过去,就见万岁爷正坐在龙椅上,两指揉着眉心。 她眼神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笑,走上前身子往下福了福身:「嫔妾叩见万岁爷。」 「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康熙听见声儿,揉着眉心的手指放下:「起来吧。更深露重的,小心伤了身子。」 盛琼华直起身子,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欢喜:「嫔妾瞧万岁爷迟迟不来,怕您饿着没用膳,万岁爷还怪罪嫔妾。」她年纪小,生的又漂亮,抬起头的时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十足的惹人怜惜。 「朕临时有事,这才迟了。」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同时伸出手,宽大的掌心对着她:「过来。」 盛琼华面带着笑,将手放入他掌心中。 如玉般的手指刚落下去,康熙眉心就下意识一紧:「手怎么这么冷?」他掌心炙热,握住她的时候像是握上了一块冰块。 「这么冷的天,伺候你的奴才没给你拿手炉不成?」他严肃的眉心皱起,眼瞧着就要发怒。 「奴才们伺候的很好,万岁爷不必担心,不过才刚入冬,还没下雪我便没让人备着手炉。」小姑娘缩在他怀中,大着胆子伸出手,仔细的将他皱起的眉毛抚平。 抬起脸轻声儿道:「万岁爷可别起了,您这模样可怪吓人的。」 他面色本就严肃,闻言一张脸更是拉得老长。 小姑娘胆子稍稍刚大上一点,见他不说话,面上又了冷的像是结了一层霜,原本抚在他眉心的手颤了颤,作势要拿下来。
第63页 康熙眼尖,瞧见之后立马伸出手握紧,哼声儿道:「刚刚胆子不还是挺大的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他挑了挑眉心,头往下低,灼热的唿吸喷在她脸颊上:「朕哪里吓人?」 「是这样?」他单手伸出去,抚在她眉眼处摩擦,没等她回答,放在肩膀处儿的手往下,落在她的腰杆上。 「还是这样?」 小姑娘被她掐着腰当真不知往何处躲,连忙垂下脸。乌压压的头髮下露出一段白皙的脖子,雪白如玉的嫩肉上一抹绯色升腾而起。 不用多想,显而易见那张脸此时必然是羞的通红。 康熙瞧见,没忍住,单手伸出去在她脖子上摩挲了片刻,入手只觉得一片滑腻。 低头瞧见她通红的耳尖,刚要说些什么羞她一句,就见门口忽而传出一声异响,李德全慌里慌张的走进来:「万岁爷…」 他横冲直撞的,瞧见这一幕连忙又往外退。 怀中的小姑娘受了惊吓,惊讶的一声大喊,康熙手心落了个空,无奈的轻笑一声,捻了捻手心轻笑道:「回来。」 李德全白着一张脸往回走:「万……万岁爷。」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他拧着眉心语气不咸不淡,倒是一边的李德全先是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随后支吾道:「钟粹宫的奴才来报,说是玉贵人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康熙闻言看过去:「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了?」 这话问李德全,李德全如何知道? 他也是刚刚听见,这才急急忙忙过来禀报的,具体的细节他没弄清楚,闻言低着头:「奴才也不知,但太医已经去了,万岁爷要不……要不去看看?」 话音刚落,屋外钟粹宫的宫女大喊了一声:「万岁爷,我们小主儿受了伤还请万岁爷去看看我们小主儿吧。」 康熙闻言往小姑娘那看了一眼,他刚开口还没说话,就见小姑娘转过头,轻声儿道:「万岁爷快去吧,玉贵人指不定在等着万岁爷呢。」 她乖乖巧巧的,也不拈酸吃醋,康熙闻言笑着走上前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乖乖在这等着,朕很快就回来。」 康熙话音刚落下,转眼就往外走,李德全跟在身后,立马跟上去。 没片刻,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屋子片刻之后便安静下来。 盛琼华等了一个时辰,便带着绿罗与红裳回了秀水苑。 夜晚的风及冷,路上还下了雨。 一路上绿罗有些欲言又止,忍了片刻终究是没忍住,问:「小主儿,万岁爷人让您在养心殿等着,您为何要回来。」 盛琼华伸手搂了搂身上的披风,带着笑意摇摇头:「明知不会回来,我又何苦在那白等?」钟粹宫中不管是受了伤的玉贵人,还是之前颇得圣心的李答应。 再加上掌管后宫大权的惠妃娘娘,这万岁爷只要是去了钟粹宫,这些女人哪一个不想留住万岁爷?且她开口,是瞧见万岁爷那模样分明是想去的。 与其等万岁爷主动说,她为难应下,还不如等自己先开口,还能赚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印象 绿萝听闻越发的不满了,噘着嘴嘟囔:「小主千辛万苦送来膳食,万岁爷一口都没动不说,今晚翻的分明是您的牌子,还这样白白的让钟粹宫的人抢走了。」 前面就是月华门,盛琼华抬起脚跨过去,花盆底落在地上传来一道沉闷的声响,她面上带着笑:「你要记住,后宫争宠各凭本事儿,我既能抢走别人的,那旁人自然也会抢走我的。」 「再说了。」她摇头道:「我走也不一定是坏事。」 绿罗抬起头,一脸的迷茫。 盛琼华看她这样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转身问一边的红裳:「你可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红裳搀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低垂着脸,平淡道:「后宫众人都听从万岁爷的一言一行,小主反其道行之,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盛琼华闻言是当真笑了出来,她单手在红裳的手背上拍了拍,夸赞道:「好丫头。」聪慧又低调,心思玲珑却不张扬。 她侧过头,扶着红裳的手往前走。 有时候,做人要听话,可又不能太过听话了。 适当的叛逆与反弹,才不会让人太早的看清你。 *** 翌日 一大早就听说了,昨个儿万岁爷果真没回养心殿,而是歇在了玉贵人那。 盛琼华刚起床用早膳,御膳房如今看的懂脸色,知道盛常在受宠送来的东西都是上好的,早膳有碧粳粥、藤萝饼、一口一个的奶香小馒头。 摆在远处儿的有翡翠虾仁饺、黄金蒸糕、吉祥果、桂花蒸、水晶冬瓜饺、栗子糕。 甜的咸的,应有尽有。 盛琼华喝了一口粥吧,闻言头也不抬的问:「玉贵人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儿怎么会摔了?」 小福子跪在地上,闻言头也不抬的道:「说是钟粹宫的一个答应冲撞了玉贵人,这才吓得玉贵人扭了脚。」 「伤筋动骨一百天,当真是可怜。」盛琼华低头笑了一声,吃了一口黄金蒸糕才道:「应该不止这一件事儿吧?」 昨个儿万岁爷去了钟粹宫,这玉贵人受伤又不能侍寝,按理说为保全惠妃娘娘的面子,就算要歇也该是惠妃娘娘那。 明知玉贵人不能侍寝还住在那儿,这不是打惠妃娘娘的脸吗?
第64页 小福子听到这,抬起头,正一脸犹豫不知如何说起能,就见盛琼华低下头。 她瞧了地上的人一眼,片刻之后忽而笑了,张开嘴轻笑道:「是玉贵人怀了身孕?」她面上带着笑笑,可轻飘飘的语气里却满是坚定。 小福子还是一脸抬起头的姿势,听闻之后长大嘴巴半响都没合上,只喃喃道了一句:「是怀了身孕,昨日太医去看,已经三个月了。」 他楞了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主子,您是如何知晓的?」他刚打听到消息就巴巴儿的过来与小主说了,这整个秀水苑上上下下唯独他一人知晓,没人给小主通风报信啊。 他一脸着急,盛琼华却满是淡然,低头搅弄搅弄手中的粥,轻笑了一句:「你猜?」 玉贵人面上虽荣华,但却一来得罪了宜妃,二来身处于惠妃的眼皮子下面,自那日她过去养心殿求搬出去后,盛琼华就觉得不对劲儿。 如今惠妃掌权,若不是有必要的原因,玉贵人应当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得罪惠妃。再说了,她那钟粹宫不过是瞧着风光。 满屋子的后妃,这么些年来竟没有一个怀的上身孕的,如今仔细一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放下手中的碗,右手放在桌面上敲了敲,低笑一声:「这后宫可谓是越发有意思了。」 *** 后妃又有了身孕,康熙确实高兴儿。 今日一天从早上到晚上,那嘴角就没停下过。主子开心,做奴才的伺候的也痛快,跟着笑了一天儿。 康熙放下手中的书,听见声儿后转过头:「是朕有了孩子,又不是你,怎么你倒是瞧着比朕还高兴些。」 寻常听见这样的话,只怕是要吓破胆儿。 但如今万岁爷脸上带着笑,李德全就知道是在跟自己打趣儿,闻言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宫中近来喜事连连,先是密贵人,后是玉贵人两位小主儿都有身孕。」 「且说万岁爷龙精虎勐,奴才们自然是替万岁爷高兴。」 康熙轻啧了一声,扔了手中的书。 「老东西。」李德全挨了骂,却舔着一张脸满是笑意,忽而守门的奴才们走了进来禀报:「万岁爷,宜妃娘娘派人来问,可否要去翊坤宫用晚膳?」 「 晚膳?」康熙两个字,脑子里稍稍清醒了片刻。总算是想起昨个儿半夜巴巴过来送晚膳的小姑娘了,皱着眉心问下面:「昨个儿盛常在可是歇在这儿?」 小太监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等了一个时辰,盛常在就带着宫女回去了。」 「呵——」他喉咙一滚,轻笑了一声:「年纪小,胆子倒是够大。」他分明嘱咐了让她等着,她倒是好,自己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回去了。 他只觉得有趣儿,扶手从椅子上站起,随意的挥了挥手:「回话说朕不去了,摆架去秀水苑。」 万岁爷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李德全连忙跟在后头:「这大晚上的,万岁爷何苦要自己走一趟。」他拿了斗篷披在他身上:「夜晚天黑,万岁爷仔细着点脚下。」 康熙听闻,脚步却顿都没顿,只轻咬着牙道:「朕倒是要去瞧瞧,她到底还有多大胆!」 盛常在确实大胆,万岁爷摆架秀水苑,养心殿的奴才们一路上早就来禀报了,等康熙到了,却见里面灯都没点。 黝黑的一片,半点动静都没有。 李德全瞧见后黑了脸,一声『大胆』还没说出口,就见万岁爷亲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迎着月光,倒是瞧的见道儿,康熙一路走到内殿,却听见床榻上传来一丝轻响。 他走上前,一把掀开帘子,天青色的帘子抖了抖,露出床榻里头的人来。 小姑娘躺在床榻上,浑身盖着棉被,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来,迎着夜光,那脸上挺翘的睫毛微微颤抖。 康熙挑了挑眉,自言自语道:「睡着了?」说罢,轻笑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还没走两步,衣摆就被人揪住。 他转身就床榻的人被子一掀,露出一张兇巴巴的脸来。 半跪起身,一把勾在他脖子上。 娇糯的声音还夹着委屈:「万岁爷当我这秀水苑是什么,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成?」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康熙是脑补帝,哈哈哈哈 第29章 「嘿。」康熙轻笑一声,眉心挑起。 原本还严肃的面上彻底的破了功,他勾住脖子上的手腕作势往下拉:「朕还没怪罪你,你倒是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昨日万岁爷还夸嫔妾乖巧懂事,今日嫔妾就成了恶人。」小姑娘趴在他怀中,勾住他下巴抬起头:「好生委屈。」 她虽是那样说,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狡黠。 康熙正低着头,迎着背后的月光瞧的一清二楚,心中酥软下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扬着眉问:「那昨日朕让你等着,你为何又回来了?」 ` 「还说呢?」盛常在那嫣红的嘴角微微翘起,口中满是抱怨:「昨日嫔妾巴巴儿的过去送晚膳,万岁爷半路走了不说,还让嫔妾等了一个时辰。」 她说着,忽然一顿,转头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康熙眉心瞬间皱起,扯过一边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屋子里点了炭火,怎么还着了凉。」
第65页 「无事。」盛琼华低着头将身上的被子紧了紧:「不过是打个喷嚏而已,万岁爷不用担心。」 万岁爷过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秀水苑原本睡下的奴才们又重新起来伺候。刚进来的绿罗手上提着灯,将屋子里点亮之后,弯下腰行礼。 「起来吧。」康熙头也不抬,倒是一边的绿罗站起来,笑脸盈盈道:「万岁爷别听主子的,主子昨晚淋了雨,到现在还有些打喷嚏。」 「淋雨?」康熙扭头看着她:「怎么会淋雨?」 盛常在刚刚还神气,如今却像是拔了牙的老虎,缩在被子中猫成一团不说话了:「没……没什么。」 她哼哼吱吱的,眼神都不敢往他那儿看。 显然是心虚! 康熙又转头看向一边的绿罗:「你说。」后者身子往下弯,头也不抬道:「昨夜下了雨,小主偏要连夜赶回来的,从养心殿走到秀水苑,足足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回来的时候身上湿的透透儿的。」 绿罗说完,弯下身子退了出去。 床榻边,康熙虎着一张脸往下瞪:「还敢说自己不任性?」小姑娘自知理亏,不敢说话,只伸出手揪着他的下摆摇了摇。 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嫔妾这不是不知道吗。」 她漆黑的眼帘往下垂,弯弯的睫毛在眼睛下打上一道阴影,嘟囔着道:「再说了,万岁爷又不回来,嫔妾在那等着做什么。」 「谁说朕不回去的?」盛常在抬起头,看着他不说话。 那双眼睛太过于清澈透明,康熙难得的理亏,眼神一顿:「昨晚朕有事。」玉贵人怀孕,越发的粘人,偏生要将他留下来。 康熙摸了摸她的头髮。这些话不能说,说多了小姑娘伤心。 只面上带着笑,好言好气儿的:「今晚朕不是过来看你了?」小姑娘脸皮薄,听闻之后立马转过头:「谁要你看了。」 这种闺阁之间的乐趣,话再放肆一点,康熙都不介意。 何况小姑娘实在是害羞,背对身的时候一双耳尖却羞的通红的,玉白色的耳尖上充着血,晶莹剔透如同漂亮的红珊瑚。 她身上那么白,若是套上一串红珊瑚,那定然是漂亮极了。 康熙想到这,原本平静的双眸暗沉下来,低笑一声往床榻上去,从身后一把将人拥进怀中。 他低下头,唿吸喷在她脖子上,小姑娘身子缩了缩,娇糯的声音发出一叠声儿的求饶:「别……」 她脖子敏感的厉害,一动就止不住的轻.喘,配合她情不自禁的唿吸声儿,康熙原本就暗沉下来眸子越发的漆黑一片。 「别什么。」他漫不经心的低下头,看着她如羊脂白玉般的颈脖。 小姑娘头垂的低低地,不敢抬头也不敢挣扎,只小声儿道:「别……别动了……」康熙没想到她居然会回,一本正经的分外的可爱。 他撩起眼睛,眼神晦涩下来,低垂着眉眼淡淡道:「哦?这般娇气儿,动都不让动啊。」 喉咙一滚,他轻笑一声。 康熙面容生的严肃,一笑起来的眉眼间乍暖还寒,他低着头,声音带着沙哑:「既然不让动,那让亲吗?」说着,没等盛常在回答,康熙立马低下头,将那通红的耳尖含在嘴里。 小姑娘低沉一声,身子瞬间软了。 他侧过脸,就见她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上挑的眉眼泛着一丝绯红。她微低着头,眼中泛着泪,迎着那烛火,娇艷欲滴。 康熙微嘆一声,滚烫的身子将怀中的人拥紧。 天青色的床帘悄声儿放下了。 *** 翌日 康熙一大早起床,可谓是神清气爽。 昨日盛常在粘人的紧,缠着他不放,康熙许久都没知这般畅快过。一大早,起来的时候盛常在还蒙着被子唿唿大睡。 他难得的有几分怜惜,嘱咐奴才们:「声音小一点,别吵醒了盛常在。」 李德全见万岁爷这模样,就知万岁爷昨晚定然是满意的紧,他一边跪在地上伺候着万岁爷穿靴子,一边拍着马屁儿道:「万岁爷真真儿心疼盛常在,盛小主若是醒来定然感动的紧。」 康熙抬起手在整理了一番袖口,听闻淡笑着摇头道:「这才哪跟哪儿?」 李德全低头不说话了,康熙穿戴好后,抬脚往外走,走两步还没出秀水苑的门,他便道:「待会你亲自去朕的私库挑几样好的精緻漂亮的首饰送过去。」 「是,奴才遵旨。」 「对了,」想到什么,康熙又加了一句:「那副鎏金梅花头面也找出来,一起送给盛常在」 小姑娘好歹也是个主子,整日的穿的太素净了些,虽年纪小压不住大红大金,但她眉眼生的漂亮,那套红宝石娇艷却不俗气,正好衬她。 李德全听闻暗自咂舌,乖乖,旁的东西他倒是司空见惯的,可唯独那套头面却不同,那套头面是万岁爷前几年去江南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私藏在库房里好几年一直没动过。 之前密贵人怀孕,央求万岁爷赏赐给她,万岁爷都没同意。他还以为万岁爷是留着日后给宜妃娘娘,没成想倒如今给了盛常在。 李德全想到这,悄悄往身后看了一眼。 这盛常在瞧着年岁小,照这个势头下去,只怕日后还有大造化。 正想着呢,头顶就挨了一巴掌,康熙低着头撇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朕喊你都没反应。」李德全连忙赔笑道:「奴才是觉得,万岁爷待盛常在可真真儿好,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盛常在。」
第66页 康熙双手背在身后,轻啧了一声:「她本就是盛家的嫡小姐,宫女身份进宫不好大肆宣传,名分上升得太快又怕惹人非议,朕只好在物质上多弥补弥补她。」 平淡的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心疼,李德全闻言心下一晒。 这满后宫的女人都想让万岁爷疼惜自己, 千方百计,争风吃醋,却不知道,有时候不争才是争。 只要你入了万岁爷的眼,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会惹得万岁爷心疼。 他心想着摇摇头,就见前方万岁爷轻声儿道:「再去找找,有没有上好的珊瑚珠串儿。」小姑娘皮子白,戴上娇艷欲滴的珊瑚珠串定然格外的好看。 得,李德全瞧见万岁爷那眼色,不用说定然又是给盛常在的。 他『哎』了一声儿,小跑着跟上去:「万岁爷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 这盛琼华不过是个宫女出身,三番两次的勾搭万岁爷就算了。 没成想,玉贵人刚怀孕,万岁爷都只去陪了她一天,次日就去了秀水苑。 「这有什么,年纪轻轻的狐媚子。」密贵人摸着肚子躺在美人榻上,满脸的不在乎,左右她如今不能侍寝,任凭是谁都与她毫无关系。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倒是关心钟粹宫的玉贵人:「我前脚刚怀孕,她后脚倒是跟上了,存心的气我呢。」 比起受宠的妃嫔,密贵人还是担忧膝下有子的些,左右不过是图个新鲜,这么些年来,又有多少人爬上妃位的? 四妃中都是跟着万岁爷的老人,嫔位上也就一个僖嫔,一个章嫔受宠一些。 倒是玉贵人小小的年纪,才入宫不到一年就升为贵人,如今又怀有身孕,可谓是不得不防。 她捏着手中的橘子,尖锐的指甲陷进去流下一手的汁,密贵人像是没感觉道,冷着一张脸:「好好盯着玉贵人,盛氏不过是个常在,能有多大的能耐?」 宫女一顿,嘴边那套梅花头面的事还没说出口,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左右如今主子不知道,何必要惹了笑主子不高兴? 低下身子轻声儿道:「是,奴婢这就去盯着玉贵人。」 钟粹宫 自从玉贵人怀孕之后,钟粹宫的气氛就有些诡异。 惠妃整日阴阳怪气,大殿门口奴才们走路的声音都是静悄悄的,生怕惹了主子不痛快。惠妃心思难测,玉贵人怀孕后却越发的心惊。 她前段时间躲着不侍寝,到底还是被惠妃察觉出来了。 前个故意让刘答应试探她一翻,若不是自己临时护住了肚子,只怕这个孩子当场就没了。一想到这儿,玉贵人心下就害怕。 她怀有身孕,身子本就不好,那晚之后受了惊吓,如今日思夜想,身子眼见儿的消瘦不少。 宫女推开门进来,就见主子下意识的一抖:「小主?」宫女红菱吓一跳,连忙道:「小主儿这是怎么了?」 玉贵人抬起头,一张俏生生的脸上满是冷汗,她抓着红菱的手打着颤儿道:「红菱,我害怕。」她是实在是怕极了。 她瞒着怀下身孕,至今惠妃娘娘都没找自己过去。风雨欲来之时总满是平静,她如今就在害怕,害怕惠妃动手,到时候一尸两命。 她身子剧烈的颤抖,一边的红菱心疼,想说点旁的转移一下小主的视线。 略带笑意的开口道:「如今这后宫,盛常在可谓是独获恩宠。」她声音小小儿的,一脸羡慕:「从一个小宫女到如今的常在,盛小主的运气可当真好。」 她低下头,见小主毫无波动,将眼中的羡慕压了下去,又道儿:「昨个儿万岁爷不过是去了一次秀水苑,今早儿就派人送去了不少宝贝,听闻其中还有一副鎏金梅花的头面,是万岁爷去江南带回来的。」 「之前密贵人求了许久,万岁爷都没松口,如今却赏赐了盛常在,也不知密贵人听后是不是关在宫中摔茶盏。」 她说着,捂脸轻笑了一声儿,却见玉贵人愣愣儿的抬起头来:「我想到了。」 红菱纳闷儿,好奇儿道:「小主想到了什么?」 玉贵人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我去求万岁爷让我般去秀水苑。」秀水苑虽不大,但是挤一挤住两个小主还是住的下的。 她是个贵人,住在哪个宫中都是寄人篱下,但是秀水苑却不同,盛常在有宠,她有身孕,两方互不干扰。 最重要的是,住在盛常在那,最起码不用寄人篱下。 她踩着花盆底往前走,满脸坚定:「我如今怀有身孕,万岁爷一定会同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加更!新买了键盘,手感还不熟悉,但是很省力,所以这两天更新的碗还有些少,抱歉啦仙女们 第30章 玉贵人出了养心殿,脸色却有些难看。 万岁爷态度模煳,没拒绝,但也没答应,可她却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虽知道盛常在得万岁爷的喜欢,但自己又不是非要她的院子,不过是想着搬过去住而已,就这样万岁爷也不不愿意?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面上满是委屈。万岁爷也实在是太偏心了些。 一边的红菱见主子的心情不好,忙劝道:「不过就是个院子,小主若是喜欢再去求求万岁爷就是了,小主如今肚子里怀有小阿哥,可万万不能动气。」 这话说的,玉贵人脸上笑了起来。
第67页 她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面上满是笑意:「不过才三个月大,如何就知道是个阿哥?」虽是那样说,但她低着头双眼之中满是疼爱。 万岁爷注重子嗣,就瞧后宫中有子嗣的妃嫔要比旁的妃嫔底气要硬朗些就知道了。 如今这两年来,就只有密贵人受宠些,一举生下了十五阿哥,如今肚子里又正怀着一个,膝下有皇子,着实让人羡慕。如今这又有了,日后若是密贵人又成功生下腹中的胎儿,只怕一个嫔位逃不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倾羡,摸着肚子的手也是一紧。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才是。 想到这,玉贵人转身往右走去,宫女红菱跟在身后,惊道:「主子,您走错了,那不是回宫的方向。」玉贵人踩着花盆底蹭蹭往前走,回道:「没走错。」 她坚定道:「我去秀水苑。」 *** 秀水苑 昨晚万岁爷要的狠了,盛琼华躺在软塌上,后腰至今还有些隐隐泛酸。 躺在床榻上,她又躺不住。索性起身在坐在软塌上,腰后头垫着个小迎枕,才算是舒爽了些。 刚想躺着眯上一会,红裳却走了进来:「主子,玉贵人在外面,说是要见主子。」 「玉贵人?」盛琼华刚刚还半眯着的眼睛睁开,一瞬间清醒了:「她如今怀有身孕,到我这来做什么?」 红裳在一边摇摇头。 盛琼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忽而想到上次在养心殿玉贵人求万岁爷要这秀水苑的时候了。她轻笑了一声,脸上带着些不可思议:「这玉贵人不会还没死心吧?」 瞧着也是个大方伶俐的模样,怎么会这般死脑筋?不撞南墙心不死不成? 「主子,那还见吗?」红裳问。 盛琼华单手撑着软塌,慵懒的扭了扭腰:「见。」她语气里带着笑:「她是贵人,我是常在,岂有不见的道理?」 玉贵人进来的时候,就见盛琼华站在内殿中央。 瞧见她第一眼,那人脸上带着笑,身子往下福了福:「常在盛氏,叩见玉贵人。」燕语莺声,余音绕樑。 她脑海中只闪出这几个字。 上次去养心殿那次,她心中存了事,再加上当时见她不过是宫女出身,并没有将这人放在眼中。 只匆匆扫了一眼,模样都没看见,更别说是注意她的声音。 如今仔细一打量,才知道为何万岁爷会如此的喜欢她,光凭这口好嗓子,就不难猜出她为何获得盛宠。 「起来吧。」她眼帘垂下,就见面前的人抬起头。 桃花眼,柳叶眉,巴掌大的脸上精緻又漂亮。瞧上一眼,就知道年纪还小,五官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青涩又单纯。 这般年纪大小的人,眉眼之间却含着一丝清媚。 七分纯,三分媚,一张脸美的娇艷欲滴。如今这个年岁就美的如此出色,不难想出若是日后身子骨长开了,只怕是艷压群芳的主儿,后宫之中无人越的过去。 这张脸实在是让玉贵人太过震惊,乃至于她足足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直到风吹打窗户传来一声儿轻响,她才垂下眼帘将双眸中惊讶压了下去,再抬头时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实在是妹妹生的太过漂亮,这才止不住的惊讶了,还望妹妹别见怪。」 「贵人实在是严重了,倒是让我仿徨。」她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单手往里指了指:「天冷,贵人有什么事还是坐下来说罢。」 内殿里面点了炭火,屋子里亮堂堂的一片。 玉贵人眼神往屋子里转了转,最后落在那台象牙梳妆檯上:「万岁爷可真疼你。」这才封常在多久,屋子里的东西件件都是宝贝。 盛琼华听后没说话,这种东西明面上的东西旁人瞧见了,夸你便只能受着。 人人心中都有一桿秤儿,知道在万岁爷心中自己是几斤几两,若是这时候还特意连连摆手,心虚推迟,只怕是越发惹得旁人心中不痛快。 果然,没过片刻玉贵人自己恍过神来。 扭头略有些不好意:「让妹妹看笑话了。」盛琼华摇摇头,轻声儿道:「姐姐自有姐姐的福气。」她暗指玉贵人肚子中的孩子,玉贵人也不是不知道。 低下头,摸了自己的肚子一把,总算是想起来今日过来的目的。 她转过身看着盛琼华,试探道:「若是我说,想搬过来与妹妹一起住,妹妹觉得如何?」盛琼华拿着杯子的手一紧,她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玉贵人三分打听,七分试探,还是惦记着她的秀水苑。 她无声的笑了笑,觉得有些无趣儿。这地位太低了还是不行,区区一个贵人想要她的屋子,就能让她左右为难。 盛琼华举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还是要尽快往上爬才是啊。 玉贵人见她不说话,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有些不满:「妹妹难道不愿意不成?」她是贵人,位份本就比盛常在高,她想住这个院子还提前来商量了,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也不是。」盛琼华抬起头来,斟酌道:「这秀水苑之前只有万岁爷居住,如今虽说赏给了我,但终究还是万岁爷的屋子。」 「姐姐在这问我,倒不如去问问万岁爷如何说的。」 这道理玉贵人岂非不知道?听闻之后低下头,有些落寞:「刚刚已经去说过了,万岁爷没拒绝但也没答应。」
第68页 盛琼华暗暗松了一口气,话没说满就有转圜的余地。 她可不愿跟旁人住在一起,忒多麻烦事不说,就玉贵人这胎,日后好了歹了出现点问题,她这这秀水苑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抬起头,循循渐进:「我倒是认为万岁爷不会答应姐姐。」玉贵人听了这句话脸上难看起来:「为何?」她还算是好脾气,分明已经生气了,面上倒是没露出一分来。 她面上表情不变,好言相劝道:「就凭门口那莲花池,如今才刚冬,冷风一吹这里奇冷,别的宫中还没点火盆,我这儿可是早早儿的就点上了。」 她缩了缩脖子,道:「万岁爷这般在意贵人与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捨不得姐姐受这个苦楚。」 这话一说,玉贵人脸上却是渐渐恢復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面上带着羞涩。难怪她求了好几次,万岁爷都不同意,原来是觉得这里冷,伤了她的身子。 她只觉得心尖暖暖的,心中的害怕也一瞬间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玉贵人才回过神来,摸着自己发红的脸有些不还意思的笑了笑:「让妹妹看笑话了,实在是如今我想般出去。」 她没说太多,什么寄人篱下,惠妃不好相处之类,明眼人自会看的出来。 「姐姐如今正怀着孩子,为了腹中的子嗣,权衡利弊万岁爷自然会答应的。」盛琼华语气悠悠的:「再说了,来日贵人若生下个小阿哥,一宫主位定是跑不了。」 「姐姐如今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这些话玉贵人听没听进去,盛琼华不知道,不过她走的时候,自己倒是狠狠地吐出一口气,有些人实在是太难缠,又怕被惦记上只得掰碎了讲。 「小主。」绿罗上前,跪在地上揉着她的腰,问:「小主到底是如何说的,这玉贵人来的时候还是信誓旦旦,一脸不肯放弃的样子。」 「她提出要求,那就定然是有自己的目的,要求的起因便是她的软肋。」盛琼华垂下眼睛,一脸淡然道:「玉贵人想搬出去,无非就是怕惠妃她肚中的孩子不利,我如今说秀水苑冷不适合养胎,她自然就没那么执着了。」 绿罗看着她,一双眼睛都是崇拜:「那主子的意思是,玉贵人不再惦记这儿了?」 「哪有那么容易?」盛琼华揉着眉心轻笑:「不过是暂且不考虑这了而已,日后一旦发现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她还会想法子搬到秀水苑来。」 「可主子不是说,秀水苑太冷不适合养胎吗?」 盛琼华转身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轻笑道:「冷又如何?到时候多点几盆炭盆就是了,她怀有万岁爷的子嗣,谁还敢让她受冻不成?」 「啊?」绿罗一双圆润的大眼中满是失望:「那……那如何是好?」 盛琼华轻笑一声,手指敲着桌面道:「让小福子进来。」小福子就守在门口,闻言立马跪在地上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这东西六宫里,哪些宫中种有石榴树,你可知道?」 小福子人机灵,如今跟了个好主子,自然是眼通大达,事事都懂,闻言笑着道:「这可海了去了,石榴树意味着多子多福,宫中就宜妃娘娘的翊坤宫,跟荣妃娘娘的永寿宫没种,旁的宫中都种了石榴树。」 「荣妃?」 盛琼华扬起眉。小福子连忙道:「这荣妃娘娘身子不好,故而成日将自己关在宫中,但荣娘娘性子好,人也是最和善不过的。」 他说起荣妃来眉飞色舞,难得的说了那么多的话。 瞧来荣妃确实是个好主子。 她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又问:「那宫中人瞧着和善,且又无子无宠的嫔妾有那些?」后宫中能爬上一宫主位的都是跟着万岁爷时间长的,如今嫔位中倒就僖嫔与在章佳氏受宠一点。 小福子皱了皱眉,随后道:「安嫔,李氏。端嫔董氏,老些年间生了个公主,刚生下来就没了。还有赫嫔,赫舍里氏,孝诚仁皇后的亲妹妹,但是不受万岁爷喜爱,一直无宠也无身孕。」 如今这些都是一宫主位,但却无宠也无威胁的。 盛琼华点了点头,轻声道:「派人将这些消息散播给玉贵人知道,她若是当真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惦记着嫔位的话,自然会懂如何选择。」 小福子身子往下,弯了弯腰道:「嗻,奴才知道了。」 *** 路她已经给了玉贵人,她至于她如何走,怎么走,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敬事房的奴才又来了秀水苑,说是今晚上万岁爷又翻了她的牌子。秀水苑上下一片欢腾,主子受宠,奴才们地位也高些。 宫中一片热闹,唯独盛琼华陷在软塌中,眉眼之间一片慵懒。 自己这位置,似乎也该动动了。 如今盛玉淑那里还没丝毫的动静,她猜想万岁爷要么还在派人去查,要么就是不知如何抉择。若是前两种的话,那还好。 怕就怕在,若是他看在自己的份上,不知如何处置,那就有些难办了。 盛琼华想到这,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镂空鎏金玲珑球,有些发笑。这万岁爷拖着不处置,如今她便只能催一催。 省的日后若是忘了,只怕越发的难办。 夜晚 康熙处理完摺子之后,就往秀水苑走去,冬日里天黑的早,秀水苑离得又远,他身后跟着一群奴才走起来浩浩荡荡的。
第69页 李德全手上点着灯,经过莲花池的长桥的时候,抬起眼睛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 都说离的万岁爷近些,恩宠便多些。 这话到了盛常在这,便立马打了脸,如今盛常在住的这般远,万岁爷不还是巴巴儿的过来了?这恩宠啊跟远近没关系,只要万岁爷有心,不管你住在哪万岁爷都要过去。 正说着呢,秀水苑也到了。 打帘儿的宫女撩起门帘,康熙抬脚走了进去,这几日约莫着是要下雪,外面格外的冷,他身上穿着黑色貂皮长氅,一进屋子里便立马传来又一阵暖意。 「你这是点了多少炭盆?」康熙眉眼带着笑,走到炭火前烘了烘手。 盛常在脸上带着笑,上前行了个礼。没等康熙叫起,她便站起来:「嫔妾怕冷,万岁爷又不是不知道。」 娇声娇气的,惹得康熙心中一阵酥麻。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她鼻尖上颳了刮:「朕让内务府再给你多送点红罗炭来,就你这一个屋子恨不得点四个盆炭火的样子,只怕你这个月的份例开始就没了。」 盛琼华摸了摸发红的鼻尖,娇声娇气的道了一句:「疼——」 她抬起头,一双泛红的眼睛里含着水汽,娇气的令人髮指。 康熙低头瞧了一眼,忍不住,上前两步弯下腰,在她鼻尖上亲了一口。温热的唿吸喷在她的脸颊上,如蜻蜓点水一般碰到之后又瞬间抬头。 「还疼吗?」他声音里面带着沙哑,瞧着身下人的模样,止不住的怜惜。 盛常在捂着鼻子,脸上羞红一片,泛着水汽的眼睛左右乱,细声细气的:「还疼。」 康熙眼睛一瞪,小丫头惯会说谎,哪有这般娇气的,碰上一下就疼了? 刚要说话,却见盛常在单手伸出去,揪着他的衣摆左右摇晃了两下,娇滴滴的声音里撒着娇:「万岁爷再亲亲,就不疼了。」 这话实在是太羞人,她说是说出来了,但却不敢看他。 眼睛四处的乱看,就是不往他身上放,康熙刚刚还硬下来的心瞬间软成一片,弯下腰:「抬头。」眼帘往下看,小姑娘就缩在自己怀中。 乖乖巧巧的带着羞涩,一脸期待的抬起头。 「这么想要朕亲你?」康熙喉咙一滚,语气带着笑意,还没待盛常在反应,就见他弯下腰。湿热的唇瓣落在盛常在的眼睛上。 唇瓣下,她一双眼睛微微颤抖。 康熙微嘆一声,心中止不住的怜惜,直起身子嗓子一片晦涩,凑到她耳边道:「等会,你要是想要,朕待会再给你。」 盛常在羞的不知如何说话,康熙瞧见那通红的耳尖,想到什么又问:「那日朕让人给你的珊瑚珠串你可收到了?」 小姑娘背对着他,听话的点头:「收到了。」 娇声娇气的,康熙抬手往她头上摸了一把:「可戴上了?」盛常在摇摇头,又从梳妆抬上将那串珊瑚珠串拿过来:「没。」 「不知道戴哪里。」她皱了皱鼻子,有些抱怨:「戴在手腕上太长了,脖子上有点短。」 「小东西,不识货。」康熙伸出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这是最好的珊瑚珠串成的,手感细腻,嫣红似血,统共就这么一小串都送到你这来了,你还嫌小。」 相处的时间长了,如今小姑娘也没那么怕他,只一双眼睛亮晶晶道:「我实在是不知戴哪嘛,」 康熙当时没说话,只将那串珠子拢了拢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等用过晚膳,奴才们伺候的洗漱。 盛琼华刚进浴桶,就见康熙走了过来,伺候的宫女嬷嬷们跪了一地,康熙低沉了一声:「都下去。」内殿中片刻安静下来。 随后康熙面不改色的往前走。 走上前,弯下腰,朦胧的雾气下,从水中握住她的脚。 嫩白如玉的脚丫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康熙的手心紧了紧,只觉掌心中一片绵软,他眼神一闪,手心又紧了紧。 直到感受到小姑娘一声唿喊,他才骤然放松。 随后轻笑一声,手往上抬。 迎着身后明黄色的烛火,他一点一点,将手中的珊瑚珠串腿到她脚腕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我知道我少了,还有一千明天补上。 有小天使问键盘varmilo的樱花,基友推荐的,比之前男友淘汰下来的青轴省力多了,哈哈哈,敲起来手腕不会疼。 18308508 9瓶;心动不如行动 2瓶; 第31章 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足裹轻云。 康熙看着掌心下的脚,如珠如玉,纤细匀称,嫩白如玉的足腕之间嫣红的珊瑚珠串红的似血,跳动的烛火下暧.昧又诱惑。 他手心一紧,声音沙哑起来:「朕等你。」 随后,手指在她足腕下轻轻转了一个圈儿,重新将她的脚放回去,玉足落入水中,激起一阵动盪。 康熙抹了一把在溅在脑门上的水,低头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待他走出去后,那些宫女嬷嬷们才得了命令重新进来伺候。 盛琼华没让康熙等多久,披上间寝衣就出去了。万岁爷还是老样子,明黄色的寝衣下他单腿屈膝在床榻上,手指捻着一本书,极为懒散的看着。 他看的倒是出神,等盛琼华走到他身边了,他也没发现。 绯红的桃花眼往下,她轻声唤了一声儿:「万岁爷?」清灵的嗓音细声细气,康熙抬起头,就见盛常在站在自己面前。
第70页 冬日里冷,她却只穿着一件红色的寝衣,外面笼着一层轻纱。 极致的白,外面是一层潋滟的红色,轻纱一路往下垂动,直到那纤细的腰间缠了两圈,将那腰杆掐的一只手都能握的住。 康熙的眼神在那腰杆上流连了半响,随后才将目光一点点慢慢往下。最后落在她赤.裸的脚上,刚刚亲手套上去的珊瑚珠串正戴在上面。 喉咙一滚,他沙哑道:「喜欢吗?」 盛常在面上一阵羞涩,乖巧的点头:「喜欢。」康熙伸出手想叫人过来,却见她腰间盈盈一弯,屈膝往下福了福身:「万岁爷送嫔妾的,嫔妾心中甚是欢喜。」 潋滟的眼帘撩起,她往床榻边看去:「嫔妾也有一件礼物,万望万岁爷喜欢。」 「哦?」康熙往前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轻笑一声:「朕倒是有些好奇了。」 话音刚落下,就见盛常在动了。身子一扭,背对着他,纤纤玉手往上升起,宽广的衣袖往下滑落。月色下她整个手臂露了出来,肤如凝脂,皓雪白皙。 只听一声轻响,她身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叮咚声。墨黑色的髮丝往下,从床榻这个角度看过去,就见那道艷红色的身子仰面俯身而下。 紧闭着的眼帘撩起,就见她轻声道:「嫔妾为陛下献上一支舞。」 话音刚落,那道纤细的身影旋转跳跃起来,身姿婀娜,流动婉转,行动跳跃之间,只见她腰间的铃铛传来清脆的声响。 月色下,一身红衣,青丝墨染随着动作而浮动。 直至最后,她单脚而起,带着珊瑚珠串的脚压在地面上旋转,宽广的袖子如蝴蝶般在半空中飞舞,她面上带着笑,一直旋转至他面前。 忽而,她手一动,飞舞的袖子往他那砸去,顺着脸颊一路滑落于他胸怀之中。 康熙一愣,随后笑了,单手将那袖子捞起,放在鼻尖闻了闻:「是玉兰香。」他说完,抬头轻笑,抓住她袖子的手轻轻一扯。 盛常在脚步轻颤了两下,顺势往前跪在他双腿中央。 纤细的脖子扬起,她一点一点扬起下巴,精緻脸上桃花眼微微颤动,她柔顺的匍匐在他身下,问:「好看吗?」 一只手伸出去,细长的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指腹在她下巴处摩挲了片刻,康熙弯下腰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低沉的嗓音喷在她耳边,他道:「好看。」 …… …… 翻云覆雨之后,康熙搂着怀中的人一脸喟嘆,单手搭在她肩膀上,掌心下的肌肤皓雪凝脂,白嫩如霜。 他手掌动了动, 刚想低头再亲她一口,就见盛常在缩在他怀中,面色有些惴惴不安。 「怎么了?」他刚畅快过,心中正是舒爽,见小姑娘这样自然忍不住要关心一番:「瞧着像是有心思?」 「没。」盛常在摇摇头,只是语气依旧有些蔫蔫儿的。 康熙不是个耐烦的人,若是以往见到这样的欲言又止定没了继续再问下去的意思,但如今对盛常在正是稀罕的时候,再加上今日的惊鸿一舞着实惊艷,他对盛常在倒是生出了几分旁人没有的耐性。 「可是想家了?」他阖上眼睛,随意猜测了一番。 倒是不得不说,帝王将旁人的心思摸的很准,盛常在眼睛一亮,巴巴儿的说起来:「之前在家中的时候,姐妹们都在一起,春日里骑马射箭,夏日里赏花吟诗,秋日跟冬日之时,便围着火炉赏雪。」 她平日里不是个话多的人,今日倒是絮絮叨叨的说了个痛快。 康熙半迷煳着听着,听到:父亲手种下的葡萄前年总算是结了果,她带着妹妹称父亲不在家偷偷摘下来酿了酒。 他手掌放在她后背上,一路往下:「你还会酿酒?」 盛常在眼睛一亮,凑在他耳边急着邀功:「会呢。」随后想到什么,一双眼睛又暗了下去:「可惜的是那坛酒是个什么滋味,我却是一口都没尝过。」 康熙哑然,知道她这是跟着堂姐入了宫。 拍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他问道:「你与你堂姐的关系如何?」这件事他到是早早的就派人去查了,但下毒却还是没找出确切的证据。 小姑娘为了她堂姐进宫做宫女,事到临头却被从背后捅了一刀。 这事搁在谁身上,都得伤心,更何况还是有血缘的姐妹。康熙放在她身上的手紧了紧,犹豫了片刻不知如何开口。 小姑娘却是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认真回道:「堂姐待我还是很好的。」泛红的眼帘往下,语气里满是委屈:「可是进宫之后堂姐却变了,变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看我的时候,眼神没了从前那般亲昵,说话的时候也没了那般温柔。」她眼中含着泪,声音开始变得哽咽:「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才让堂姐变了,变的不再疼我。」 彷徨的语气里十足的惹人怜惜,康熙心中微微的动了动,掌心往上摸了摸她的头:「乖,没事的。」他拍着她的头髮道:「旁人不疼你,朕疼。」 左右如今他对在这小姑娘心生喜爱,既然喜欢,多疼些宠些,倒也无妨。 盛琼华漂亮的眼中含着水汽,说完这可怜的让人恨不得掏心窝子的话,就渐渐的睡着了,康熙忙碌了一晚上,本就累的不行,手掌下意识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慢慢的也睡着了。
第71页 等他唿吸渐渐的沉稳,一直缩在被褥中闭着眼睛的盛琼华动了动。 随后双眼骤然睁开。 漂亮的桃花眼中还含着雾气,漂亮的眼角带着绯红,分明是再可怜不过的模样,可她那平直的嘴角却往上勾起。 平静的目光下,那抹笑极致又绚烂。 *** 翌日 到了时辰,康熙自然而然的从床榻上起来,身侧的小姑娘还在睡着,一张脸睡得通红。 他侧过身,手指在她脸颊上碰了碰,低下头的表情十足的怜惜。李德全瞧不懂脸色。见里面没动静便一个劲儿的喊。 康熙眉眼生出一股不耐烦,低吼了一句声音小点,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塌。 李德全伺候着万岁爷穿衣,秀水苑的宫女端来一盏珍珠翡翠银耳粥上来:「万岁爷,这是小主昨日晚上就吩咐奴才们煨在炉子里做好的,说是万岁爷每日去上早朝喝点粥暖暖胃。 康熙眼神一闪,单手接过去,手刚碰到碗那宫女就道:「万岁爷放心用吧,都是提前备下的,七分烫温热正适口。」 「你倒是心思。」验菜的小太监试过之后,康熙接过喝了一口,倒还算合胃口,难得的夸了一句。 绿罗抬起眼睛,轻声儿道:「奴才可不敢居功,是小主昨日千叮咛万嘱咐的。」康熙闻言心中一暖,摩擦了两下碗口后,才问:「昨日你们小主可是遇见了什么事?」 不然无缘无故的,伤春悲秋起来。 绿罗眼睛闪了闪,无辜道:「没什么啊,小主怕冷,整日的缩在寝宫不出来。」她低眉思索了一番,一拍脑袋:「倒是昨日玉贵人来过,走的时候小主很是伤心。」 「玉贵人?」康熙一皱眉,一旁的李德全连忙上前提醒道:「万岁爷,应当是为了搬到秀水苑的事。」 康熙眉眼立马生出几分不悦,「玉贵人如今怀了身孕,头脑有些不清醒,日后再来说些乱七八糟的,让你们小主不必理会就是了。」 绿罗听闻,脸上满是为难:「但是玉贵人是贵人,她要来我们小主如何拦得住。」 康熙一瞬,他倒是忘了。 昨夜小姑娘依偎在自己怀中,楚楚可怜的模样依旧在自己眼前,他眼帘一撩,亲自伸出手整理了一番身上挂着的朝珠。 半阖着眼睛,淡淡道:「不过是个贵人之位,你们小主怕什么?」大红色的朝珠在他龙袍上滚动着,他转过身随意道:「升你们小主贵人之位就是了。」 绿罗一听,心中大喜,身子连忙往下匍匐的磕了个头:「多谢万岁爷,多谢万岁爷。」 康熙高大的身子头也不回,单手往后挥了挥,手腕上的碧玺珠串在手背上打的啪啪作响:「声音小些,别吵到了盛贵人睡觉。」 *** 万岁爷金口玉言,不过一个晚上,盛常在就成了盛贵人。 这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后宫之中外表的平静的面具,瞬间被打破了。人人都在好奇,这盛常在究竟是何等模样,短短时间内竟从一个宫女,到如今的贵人。 这恩宠正浓的德妃娘娘,当年从一个洗脚婢爬到如今的德妃之位,可是生下了三子两女才有如今的荣宠,这盛常在倒是有本事,爬的比德妃还快。 之前没将她放在眼中的众人,如今倒是同仇敌忾起来,都想见识见识这位。 宜妃最是骄纵,自听闻消息之后脸色就不好看。 但翊坤宫中今日倒还算是太平,至少德妃没有摔杯子摔花瓶,连难听话的话也压了下去。 定嫔与袁贵人被叫过来喝茶,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下首同时喘出了一口气。都巴巴的往宜妃的身侧去,只见她身旁依偎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 这是宜妃娘娘最小的儿子,当今的十一阿哥,十一阿哥自小便有些体弱,但却生的极为好看,圆脸大眼睛,身上还有些肉唿唿的,估摸着十来岁的模样,精緻可爱的却像是佛祖座下的小仙童。 袁贵人无子,再加上自己年岁也还小,瞧见便心生稀罕。拿着手中的桂花糕逗弄道:「十一阿哥,快过来,给你糕点吃。」 才十来岁的十一阿哥倒是听话腼腆,走上前双手接过:「多谢袁娘娘。」 男孩的嗓音奶声奶气,却带着礼数恭敬,一边的定嫔听闻拿着茶盏的手僵硬了下来,情不自禁的往十一阿哥脸上看去。 袁贵人知晓她的心思,小心道:「姐姐别担心,你的十二阿哥定然也是这般大了。」这话说的,定嫔口嘴鼻息之间,最后蔓延到胸口,都是一阵苦涩。 举着杯盏的手一瞬间手紧,她的十二阿哥。小小的年纪却要去吃这么大的苦,她闭上眼睛抑制住颤抖的手。 若不是……若不是…… 坐在上位的宜妃却低下的暗涌没有看见,挥手叫嬷嬷将十一阿哥带下去,随后才道:「都是后宫中的嫔妃,旁人如何,再看看你们两个自个儿。」 「一个宫女都能坐上攀云梯蹭蹭蹭的往上爬,你们倒是好,念旧啊?还是捨不得自己屁.股低下底位妃嫔的头衔?」 「都几年了,还不挪挪,得不到万岁爷的恩宠那就去争啊,别到时候被个粗俗庸笨的宫女爬到头上去。」 定嫔与袁贵人皆低着头不敢说话,宜妃这话也不过是因为盛贵人得宠找她们出气罢了。若是她们当真升了位份,或者是得了万岁爷的宠爱,宜妃娘娘还不得活剥了她两?
第72页 两人不说话,唯有任宜妃娘娘出气。 往日里的到这个时候,定嫔一准是要来劝一劝的,但今日不知怎的,定嫔没有这个心思,倒是一边的袁贵人受不住了。 忍不住的开口道:「娘娘若是当真这般气,倒不如找个理由将那盛贵人叫出来瞧瞧就是了。」 「叫出来?」宜妃带满护甲的手敲了敲:「这大冬日的,叫人出来做什么?」她扯着嘴角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容不下人。」 得!这是又要出气,又要名声了。 袁贵人心中朝盛贵人倒了一声歉意,出主意道:「要不,就叫人出来赏花?这约莫着明日或者后日就要下雪了,娘娘喜欢的绿梅也要开了,这可是万岁爷亲自赏给娘娘的,满宫上下头一份,娘娘不如让嫔妾们长长眼?」 这话说的,宜妃心中甚是舒坦。 她低头往下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既然这样,那便派人去请吧。」 *** 秀水苑 主子盛宠,这才多久又升了贵人。 满宫上下高兴的可谓是过大年,最得意的便是绿罗,一大早去内殿看了五六次,就看主子醒没醒,她好将消息第一个告诉主子。 盛琼华倒是睡到了正午,醒来之后照例的腰酸背疼,刚准备起身,却传来一阵痛唿,外面的绿罗听见了连忙跑了进来。 一把跪在地上:「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盛琼华轻笑一声,扶着她的手从床榻上下去,明知故问道:「可是你说了什么?」绿罗心思单纯,向来都是有一说一。 那盏银耳粥是盛琼华特意吩咐绿罗去送的,起到什么效果她心知肚明。 绿罗挠挠头,一咕噜全说了出来,闻言诧异的看着盛琼华道:「小主都不惊喜吗?」盛琼华对着镜子,侧过头戴上一只耳环,淡淡道:「惊喜。」 意料之中的东西,有什么可惊喜的?何况如今只不过是个贵人。 位份上去了,麻烦事便跟着来了。 正说着呢,守在门外的小福字走了近来,他打了个千儿跪下来道:「小主,翊坤宫的宫女来报,说是明日宜妃娘娘举行梅花宴,特意吩咐了要小主前去。」 盛琼华闻言,将手中的簪子插入发间,嗤笑一声:「这回可真是叫惊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评论都变越少了,是作者噼叉不好看了吗?还是在线卖萌没用了? 不!!!都不是!!!一定是读者变懒了……哼!!!!!!!!! 第32章 宜妃娘娘独获盛宠,举行宴会的地方自然也不可小觑。 此番前去降雪台,来信的人说,宜妃娘娘说了,下雪赏梅最是恰当不过。 绿罗当时不信邪:「宜妃娘娘说下雪就当真能下不成?」 可没想到,这句话倒真是应验,当日晚上就下起了小雪,雪花簌簌的往下落,飘飘扬扬下了一晚上,次日醒来整个紫禁城都白成一片。 用过早膳,盛琼华就开始准备了。 冬日里极寒,她又是个怕冷的。如今要出去,自然要好好准备准备,不说旁的,这穿衣打扮便是个大问题。 红裳站在梳妆檯旁边,一边挑着首饰一边说道:「今日是宜妃的场,主子若是穿的太过艷丽,只怕会扎了宜妃的眼。」 她两指拿个根鎏金八宝如意簪对着镜子比了比:「可若是穿的太过素净,小主刚封了贵人,又怕压不住场面。」 盛琼华听到这,当真笑了一声,她身子往前,亲自挑了根玉兰簪插在髮髻上。 侧过脸对着镜子看了看,淡淡道:「今日到场的有妃位,嫔位,我如今一个贵人有什么压不压的住场面的?」 红裳闻言倒不再继续劝,倒是身后挑衣裳的绿罗听闻了,巴巴道:「小主生的天香国色,穿什么衣裳都漂亮。」 盛琼华略带笑意的走上前,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亲自挑了件素净的薄袄穿上了,白底红花的旗装,里头是月白色打底,上面绣着零星点缀的玉兰花。 再披上一件白色狐毛做的斗篷,素净的站在雪地里只怕是要浑为一体。 风雪没停,零星的雪花还在簌簌的下,出了秀水苑的门,一眼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她接过红裳递过来的手炉,淡淡道:「走吧。」 *** 降雪台 寻常往日中举行宴会或者过节之举行盛典礼的地方。 碧瓦朱檐,层楼叠榭,足足一百零八级台阶。两侧屹立的石柱皆是以纯金制作,上雕刻着浮云游凤。 降雪台足有三层楼高,从低部往上看去,一切皆不过奢华二字。 此处离秀水苑远,盛琼华是从雪地里一步一步走过去的。 「小主为何不坐轿撵。」到了降雪台,绿罗跪下身子将她裙摆的雪花佛开:「雪地里冷,若是湿了鞋袜小主回头生病了该如何是好?」 盛琼华笑着弯腰拉她起来,扶着红裳的手肘一步一步往前走:「刚封了贵人就如此,只怕待会进去了,恃宠而骄四个字就能堵上我的嘴。」 绿罗听闻没再说话,看守降雪台的小太监见了人连忙迎上来:「奴才叩见盛贵人,贵人金安。」 那小太监到倒是一脸机灵,面上带着喜气:「娘娘们都在里头等着贵人了,贵人往前请吧。」 盛琼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就瞧见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楼梯。旁的地方皆是茫然一片白,唯独这降雪台被打打扫的半片雪花都没有。
第73页 她瞧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淡笑了一声:「多谢公公。」她说完,扶着红裳的手就往上走,台阶一共一百零八级,每一步花盆底落在上面都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到了最顶一步,守门的奴才眼尖,一眼瞧见后立马推开了手边的门,朱红色的大门朝里推开,『嘎吱』一声发出沉闷的声响。 身后的绿罗低着头慌忙的扫了一眼:「不是说赏梅?花呢?」 「哪里是看花,分明是人。」 盛琼华轻笑一声,放下搭在红裳胳膊上的手,月白色的花盆底往前跨了一步,扬起下巴朝前道:「走吧。」 降雪台中四面都围上了人,从门开始推开那一瞬间,四面的目光就像刀子一般接踵而来。盛琼华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 直到正中央,发颤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她垂下眼睛往下看,暗金色的光在眼皮底下波动。 纤细的身子往下福,她余光往上看了一眼,轻声道:「贵人盛氏,参见各位娘娘。」 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中央响起,婉转如黄莺,娇糯似流水。正前方宜妃高高而立,坐在最上方,听闻之后放在扶手上的护甲一瞬间收紧。 贵妃娘娘缠绵与病榻,荣妃紧闭宫门从不外出。 她身侧一左一右,坐着两人,惠妃圆脸,长眼,五官大气,面容严肃,身上穿着宝石蓝的织锦旗装,头上带着成套的蓝宝石金簪,气质贤惠大气。 右边坐着的便是德妃娘娘,她身穿一件流彩暗花云锦旗装,小脸,大眼,一双剪秋眸若有若无含着春水,分明年岁已经不小了,但却保养的极为年轻。 三妃下首便是嫔位了,来的有端嫔,僖嫔,赫嫔,等人,按照位份大小往下排,嫔位下首便是贵人,常在,答应,官女子等。 宜妃一声令下,后宫众人能来的不能来的都来了,浩浩荡荡的一屋子,常在之下是没有位置坐的,君站在自己一宫主位的后面,战战兢兢。 盛琼华进来的时候,余光描了一眼,盛玉淑如今的淑答应,居然也在里面。她面容憔悴,衣裳褴褛,站在最下首靠门的位置。 全程低着头,眼睛都不敢抬。 她撩下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涌,今日倒是有趣,能来的,不能来的,倒是都来了。 殿内开阔明朗,听闻低下这道余音缭绕的嗓音,皆低头往下看去。 正中央,那人一身素白色的旗装,身上披着白狐狸毛斗篷遮住了面容,只那纤细的身姿,缠绵的姿态,举手投足皆行云流水。 宜妃一顿,她原以为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宫女,不过是凭着几分姿色暂且勾住了万岁爷,没成想连气度都是如此不凡。 她嘴角一扯,轻声道:「抬起头来。」 随着她嗓音落下,盛琼华渐渐抬起头,如玉般的下巴扬起,场面上控制不住的出现一片抽气声。 蛾眉皓齿,粉雕玉琢,柳叶眉,桃花眼,浑身放肌肤白的欺霜赛雪,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精緻的五官又像是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明媚又娇艷。 此时她俏生生的站在那,泛着江南水乡的缠.与温柔。这张脸还没长开,却不难看出日后的天香国色。 七分单纯,三分妩媚,这般极端的冲击力,却要比那日在戏台子上,烟火下。 美的越发的勾魂摄魄。 宜妃嘴角的笑渐渐的冷下来,她斜躺在身后的椅子上,双眼盯着那张脸足足看了好长一会,嫣红的嘴角才扯出一抹笑:「很好。」 「盛贵人这张脸生的别说是万岁爷,就算是本宫也难以自拔。」她垂下眼帘,藏住眼中的神色,语气轻飘飘的:「难怪万岁爷这般喜欢盛贵人。」 「嫔妾惶恐。」 盛琼华听闻身子连忙往下弯,却见头顶传来一声嗤笑道:「起来吧,不然旁人还以为本宫眼中容不下人。」 这话一阵平淡,语气里面还带着笑。 似乎这件事就这样揭了过去,但盛琼华直到坐下,都没放下心来,宜妃飞扬跋扈,又爱吃醋,着实不是一个轻易放过的主儿。 她单手放在膝盖上,食指轻轻的敲打,刚敲没两下,身上的衣袖就被人揪住。 盛琼华转过头,就见玉贵人坐在自己身侧,正对着她笑。 「姐姐如何来了?」盛琼华看着她的肚子,如今虽过三个月了,但天冷路滑,玉贵人胆子倒也真是大。 玉贵人摸着肚子一脸为难,她也没办法,原先自己就得罪了宜妃,若是仗着怀孕不来,只怕宜妃日后又要想法子对付自己。 她如何敢不来。 玉贵人不说话,脸上欲言又止,盛琼华刚要问,忽而就见宫女走上来,轻声道:「娘娘,准备好了。」 宜妃从椅子上站起,一双凤眸往下撩从下面看了一眼,沉声儿道:「走吧。」 玉贵人站在她身侧,轻声道:「是万岁爷赏赐给宜妃娘娘的绿梅,宜妃宝贝着。专门放在偏殿的暖房中精心护养。」 盛琼华眉心一跳,侧了侧身轻声道:「多谢姐姐告知。」玉贵人双手护着肚子,面上也带着笑:「我也多谢你那日与我说的话。」 她低着头,面上一阵羞涩,不然她还不知道万岁爷将自己看的这般重。单手抚了抚肚子,越发坚定了要将孩子生下来决心,这可是她与万岁爷的骨肉。 盛琼华刚封的贵人资质最浅,于是站在一边等旁人走过再走,而玉贵人怀了孩子,怕挤,倒也留了下来,
第74页 等妃位,嫔位,贵人都过去了,她才往前,刚跨出门框就听见后面传来异响。 她转过身看过去,就见盛玉淑正趴在地上。 「你会不会走路上,身份如此低下还敢往我身上撞。」一女子站在面前,眉眼生的倒是极好,漂亮又张扬,只一双眼睛喷着火,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淑答应。 太过跋扈,倒是显得有些兇悍。 「那是马常在。」前方的玉贵人瞧见她停下来,便轻声解释:「今年进宫的秀女,前段时间很受万岁爷的宠,说她性情率真可爱。」 说到后两个字的时候,玉贵人冷哼了一声,声音满是嘲讽。 盛琼华眼神一闪,接着看过去,这马常在不愧是性马,性子也当真是桀骜不驯,前方那么多嫔妃在,她发起脾气来依旧毫不克制。 一把将盛玉淑推到地上去不说,还让其身边的宫女将脸按在地上。 「不是我,不是我,」盛玉淑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刚刚是旁人撞到了我,这才不小心碰到了常在。」 「死鸭子嘴硬。」哪知这马常在听后越发的生气,竟弯下腰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盛玉淑被甩的脸一侧,整个人都懵了,随后睁开眼睛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盛琼华。 她眼睛一亮,急忙喊道:「琼华救我!」 18308508 9瓶;芥茉 6瓶;未书 5瓶;天山共色、等更日漫漫 2瓶; 第33章 一声激烈的叫惨叫,场面上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顺着盛玉淑的眼神往前看去,就见朱门旁立着两个人,盛贵人一身素衣弱质纤纤,玉贵人面色淡然,双手捂着腹部。 两人一前一后,皆往这边看。 压着盛玉淑的嬷嬷心中惊了惊,随后默默将手放下,盛玉淑得了机会,立马爬起:「琼华。」她一双眼睛含着泪,楚楚可怜端的正是弱不禁风。 盛琼华余光都没往盛玉淑脸上瞧过一眼,自始至终她都是面带笑意的看着马常在。 后者胆子倒真是大,见状只拍拍手,挑着一双浓眉道:「盛贵人想多管闲事? 」傲气的眼神中还带轻蔑,显然是没有将盛琼华放在眼中。 「谨言慎行这四个字,马常在应当听过。」盛琼华面色淡然,下巴轻扬气质不卑不亢,在加上她那张脸,任凭是谁都无法将她看轻了去。 更何况,盛贵人如今还有宠。 「小主。」眼见来者不善,马常在身边的嬷嬷悄悄儿的扯了扯她的衣裳,对方是盛贵人,又是颇为受宠,若是自家小主将人得罪了,只怕不得善了。 嬷嬷们知道的,马常在如何不懂?她面色疑惑的往两人之间看了看,随后扯开嘴角轻笑一声:「盛贵人当真生的脾气好,自己发达了还不忘旧主。」 马常在便说便往前走,一双眼睛盯着盛琼华调侃道:「眼睛都要被这人毒瞎了,还能以德报怨,真真儿是菩萨心肠。」 她走到盛玉淑旁边,嘴角挂着冷笑。 僵硬着一张脸随意的朝盛琼华弯腰福了福身:「盛贵人,嫔妾先走一步了。」说罢,气唿唿的带着一群人往前方走去。 盛琼华眼神一闪,朝一边的玉贵人笑了笑:「姐姐,走吧。」从始至终,她都没往身后之人看上一眼。 只出了门,却听见身后传来的哽咽声。 一边的玉贵人往后看了一眼:「这位淑答应倒是生的一张好模样,梨花带雨惹人心疼。」盛琼华侧过头目光放在她脸上。 只轻声道:「走吧。」见她这般毫无反应,玉贵人也懒得自找没趣,轻笑了一声一齐往外走去。 不得不说,这宜妃当真是奢华,光是这绿梅就派了十几个小太监伺候着,走进内殿里面一阵暖气袭来,原是为了照顾这绿梅,内殿里面四周都布摆上了炭盆。 屋子内四个角,东西南北四方前后都摆上了一盆。 「这绿梅喜阳原是春日才开的,倒是被宜妃这般一催,硬生生的在冬日就开了花。」玉贵人倒是懂得不少,见盛琼华盯着那绿梅看连忙解释。 盛琼华点着头:「确实漂亮。」这绿梅本就稀有,整个后宫中万岁爷就独赏宜妃娘娘一人,自然金贵。 她两凑着头正小声说话,不知怎的却被前方的宜妃瞧见了。 她冷笑一声,越过众人往盛琼华的方向看去:「盛贵人与玉贵人不知再聊些什么,也说来与本宫听听?」 玉贵人瞧着是怕急了宜妃,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支支吾吾的的,眼神四处游荡,不敢说话。 盛琼华瞧了她一眼,随即上前:「回宜妃娘娘的话,刚刚嫔妾们在说自这绿梅。」 「哦?」宜妃略带冷笑的看下去:「说的什么?继续。」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古来就将梅花形容为冰清玉洁,仙人之姿,万岁爷独独将这个赏赐给了娘娘。想来万岁爷心中娘娘的姿容与美貌必定如这梅花一般。」 「嫔妾们心生羡慕罢了。」 宜妃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笑,头却偏了偏往一边的绿梅上瞧了一眼。她不喜欢梅花,绿色更是觉得小家子气,她喜欢的从来都是那种大片大片的牡丹。 嫣红似火,明媚娇艷。 正如她这个人,美的张扬。可如今听闻盛琼华这般言语,本不喜欢却也体泰通畅起来:「下次说话便好好说,别两人缩在一起,藏头藏尾跟做贼一样。」
第75页 一双风眸白目一翻,宜妃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转眼就瞧别的去了。 盛琼华自知此关过了,正准备回首往下走,却见一边的德妃抬起了脸:「这位盛贵人倒真是会说话,诗词句子信手拈来,人生的也漂亮。」 她侧过身,将手中的茶盏放在身侧的红木雕云小矮柜上,桌面上穿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同时传来她温温柔柔的笑:「怪不得如今万岁爷独宠于你。」 这话一出,场面上顿时安静下来。 盛琼华也抬起头往德妃那看去,对于这明面上的婆婆。她上辈子统共就见过两次面。 第一次,是刚入四阿哥府中没多久,德妃过生辰。 十二月底,那日的雪下的比今日还要大,她身份太低,按理说不能进宫为德妃祝寿,可生辰前一日,四阿哥却亲自带着她入了一次宫。 紫禁城的长廊下,金色的琉璃瓦被雪掩盖的严严实实,甬道中白的一眼看不到头。墙角的雪深的足有一指长。 前方的小太监微弓着身子往前带路,她跟在四阿哥身后,两人脚步一前一后。 她怕冷,这样大的雪里更是冷的浑身发抖。突而,前方的人脚步顿了顿,随后从斗篷中伸出一只手 来。 那掌心宽厚又炙热,将她冰冷的手完完全全握在手中,她当时只觉得,手心从来没这么暖过。 可等第二次再见这人,便是她的死期了。 宁寿宫中富丽堂皇,德妃高高而立,坐在最上方。盛玉淑坐在她下首。从她睁眼进去,到后面闭眼出来,从始至终那人的眼神都没往她身上看过一丁半点。 如今再次相见,盛琼华一时感慨。德妃年轻不少,漂亮的脸上温婉动人,却愈发让人琢磨不透。 她收敛好情绪,身子往下福了福:「德妃娘娘说笑了,独宠嫔妾万万担不得。再说了,前有宜妃娘娘貌若牡丹真国色,惠妃娘娘蕙质兰心,德妃娘娘温婉如水。」 「各位娘娘皆如此出色,嫔妾可万万不敢当各位娘娘的面上献丑。」她这姿态可谓是放得很低了。既捧了三位妃位,又自谦了自己。 德妃听闻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表情,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不说话。惠妃自一开始,便将眼神放在玉贵人身上。 「行了,就这样吧。」倒是宜妃瞧见德妃吃瘪,这等难得的事被她瞧见了,心情自是不错,就连看着盛琼华那张娇媚动人的脸也没了刚刚那股厌恶感。 刚要说些什么,就见外边的奴才沖沖赶了进来,凑到宜妃身边小声道:「娘娘,十一阿哥非要过来找你,奴才拦不住。」 宜妃一瞬间从软塌上站起,紧接着往屋内瞧了一眼,不悦道:「这么冷的天你让阿哥出来做什么?还不快些抱回去?」 这两日十一阿哥有些发热,便没跟着去上书房学习,宜妃心疼,便求了万岁爷带回来住两日。 可今日这宴席是她开的,半路就走只怕到时候惠妃又要拿捏一个把柄,她想着,回头往惠妃那看了一眼,后者举起手喝茶,当做没瞧见。 宜妃气急,正要准备一走了之的时候,就见下首的定嫔站了起来:「娘娘,嫔妾去看看吧,天冷,嫔妾劝上一劝将阿哥带回去。」 若是旁人宜妃自然不放心,但这么多年身边也就一个定嫔与袁贵人,两人私下与十一阿哥也算是相熟,闻言毫不犹豫道:「还不跟着定嫔走?」 那嬷嬷听闻,连忙退了出去。 之后的宴会上,宜妃应当是关心十一阿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绿梅赏了,翊坤宫的糕点也用了,热热闹闹中一场宴会总算是散了。 只是走的时候,盛琼华又被玉贵人拦了下来。 她犹豫了片刻,才道:「宫中安嫔,端嫔,还有赫嫔都没孩子,你可知道?」盛琼华对着她点了点头,这消息还是她放出去的,她自然知道。 玉贵人又问:「若是你,你会如何选?」她知道,盛贵人听得懂。 这话问的相对于生死存亡差不了多少,既打着日后从此住在哪位嫔位宫中,又打着日后孩子生下来若是没封嫔位的话,养在哪位膝下的打算。 可以说是,玉贵人的后半辈子。 盛琼华看着玉贵人那双期待的双眼:「这话姐姐虽是问我,可心中未必没有答案。只看姐姐是选择安安稳稳的过,还是抛出一切去博一博了。」 她说完,笑了笑,扶着红裳越过了玉贵人。 *** 当晚,万岁爷去了宜妃宫中。 听闻翊坤宫的奴才去请,说是十一阿哥身子不好,吹了风,已经发起了热。 万岁爷当场就过去了,歇了一晚次日早朝才离开。 之后的几日,万岁爷连着歇在那,一下四五个晚上,宜妃风头渐盛,宫中无人匹敌,之前盛琼华受宠惹得那些闲言碎语渐渐平息下来不少。 有了宜妃这个风头在,她渐渐的也没那般扎眼了。 这两日雪越下越大,秀水苑又临近莲花池边,风一刮的时候,呜呜的一叫响。小福子撩开厚厚的门帘走进来,忙凑到火炉边烤手。 炙热的火炭被烧的噼啪作响。他一边往炭盆中添着红罗炭一边道:「小主呢。」绿罗正坐在椅子旁改衣裳,主子如今还在长身体,这绣衣局送上来的寝衣没两日便小了。 主子嫌重做麻烦,她与红裳便拿着改一改。
第76页 「在屋子里头呢,你没事不要打扰主子。」绿罗听闻头也不抬,「你没事不要老再主子面前晃悠,说的不是万岁爷去了哪个宫中,就是万岁爷赏赐了宜妃娘娘什么。」 绿罗将针收起,一脸气嘟嘟的:「你不怕主子听了伤心啊。」 盛琼华还当真不伤心,她在内殿里面练字呢,听闻之后放下笔,轻声道:「进来吧。」小福子得意的往绿罗那看了一眼,随后连忙走进去。 「小主。」他一就进屋子就跪了下来,盛琼华站在书案前,头也不抬:「什么事,说罢。」小福子抬起脸轻声道:「玉贵人求了万岁爷搬出钟粹宫了。」 「哦?」听到这,盛琼华低声一笑:「惠妃琢磨了这么多年,就一个玉贵人,一个李答应拿得出手,如今少了一个岂不是气的发狂?」 小福子声音里也带着笑:「听闻玉贵人刚走,惠妃后脚就摔了一套茶盏,如今还在骂呢。」盛琼华低声一声,满是嘲讽。 惠妃自己不受宠,让年轻的妃嫔为其固宠就算了,还不让其怀有身孕。 这强权之下,自然会有反抗。如今只不过是走了一个玉贵人,若她依旧如此的话,只怕早有一天会出大乱。 她强权在手,又四面楚歌,还敢如此霸道。其余的宜妃,德妃,荣妃哪一个不是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依旧如此,简直是将自己的把柄往人手上送。 盛琼华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一边的小福子见她这般淡然,疑惑道:「小主不好奇玉贵人去了哪位娘娘宫中?」盛琼华总算是将手中的笔放下,垂眉往书案上看了一眼,头也不抬:「坤宁宫。」 坤宁宫,仁孝皇后赫舍里氏也就是太子生母住的地方。 皇后生下太子后病逝,赫舍里氏为保恩宠,立马又送了个女孩进宫,也就是如今的赫嫔。可大约是怕触景生情,皇后病逝之后,万岁爷便很少去坤宁宫。 赫嫔也一直无宠。 可再如何,如今前朝太子当道,万岁爷宠爱太子,赫舍里家族兴旺,相比起安嫔与端嫔年老色衰还无家室恩宠,玉贵人自然想去拼上一拼。 「小主如何知道?」小福子一张嘴长的大大的,满脸的惊讶。 盛琼华却摇着头,没回。 有的人要的太多,演技却不好,欲.望与野心一直放在眼底,有心人一眼便能瞧见,自是不用去猜。 她转过身,看着地上的小福子:「 让你办的事你办的如何了?」后者听闻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邀功:「主子让奴才买通了藤院的奴才,让其每日苛淑答应,又派人在她耳边说小主如今盛宠当道,荣华富贵。」 「只两日淑答应就忍不住了,藤院的奴才刚刚来禀报,说是淑答应动了心思,打算今晚偷偷跑过来求小主。」 「 很好。」这么长时间来,盛琼华总算是露出了笑意,她将纸上的字吹干,递给小福子:「待会送去养心殿,旁的别说,就问万岁爷像不像。」 「像不像?」小福子也是学过点字的,瞧着手中的字却觉得不好看,没风骨,也太过绵软,一点都不像小主平日里写的。 他将纸叠进怀中时悄悄瞧了一眼,里头写的什么吞吐百川,往来万国,也不知这是诗谁写的。 还没等他问呢,就见书案边小主揉着手腕道:「按照我的吩咐,去吧。」小福子一惊,随后点了头立马出去了。 如今盛贵人受宠,养心殿的奴才一听是秀水苑的,立马将他带了进去。 小福子跪在养心殿的金砖上,全程头都不敢抬,只双手将怀中的信举起,颤声道:「回万岁爷,我们小主让奴才来送东西。」 康熙一闻是盛贵人,将手中的笔停下,身旁的李德全瞧见了,下去接过呈上来。 康熙随手打开,却愣住了。 迎面而来的是略带熟悉的字体,烫金纸上写着两句诗:「吞吐百川归领袖,往来万国奉梯航。」他剑眉一挑,这两句是盛贵人第一次见他之时瞧见的。 当时满墙的字画中,盛贵人说唯独只喜欢这一句诗。 这诗是他十几岁时兴起所做,当时听后虽是畅快。但如今已过好几年,心性字体也与当时大不下相同。 之后盛贵人便没再提过这句诗,他也只当忘了,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没想到时隔好几个月,她居然送到自己龙案前。虽是不像,但其风韵却也学了个五六成。 康熙手指伸出去,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想来那小姑娘私底下偷偷废了不少心思。 小福子见万岁爷不说话,跪在地上一头的冷汗,大着胆子道:「万岁爷,小主让给奴才问您,像不像?」 康熙闻言,大笑了一声,畅快道:「像!」 正巧,这个时辰敬事房的奴才送来绿头牌,康熙低垂着眼帘,温柔的看着桌面,头也不抬:「就盛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好多人叫我展现我的独门绝技——在线噼叉,看好了啊各位 左腿————————————————————————————————右腿(这么高难度的一字马也噼了,你们懂得。) 第34章 康熙说去就要立马就走,甚至没给奴才们去禀告一声的机会。 外面狂风暴雪,康熙坐着轿撵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往秀水苑前去,抬龙撵的小太监们步子稳当,从养心殿穿过干清门,再过延禧门,拐个弯儿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第77页 康熙下了龙撵,抬眼往里看去,只见秀水苑中一片灯火通明,昏黄的灯光从缝隙中穿出来,朱红色的门框挡住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他长腿往外跨去,大冷的天儿打帘的小太监正靠在门框边睡觉,忽闻异响连忙抬头,见是万岁爷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奴……奴才……」 半响说不出一句整话来,康熙撩下眼神往下看了一眼:「闭嘴。」小太监身子瞬抖的像筛糠,退到墙角边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康熙心情甚好,亲自撩起厚重的门帘,弯下腰往屋子里走去。 身子刚进去,扑面而来的就一股暖意,盛贵人怕冷屋子里整日都是点着炭盆的。 女儿家怕冷的确情有可原,可他身强体壮,火气自然重,如今虽是刚从外面进来,但身上披着厚重的海龙皮做的长氅,不肖片刻身上就燥热起来。 他抬起手,胡乱的拉了拉披风的领口,往内殿走去。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人走在上面发不出一点声音。倒是隔着一道屏风,里面时时的传来说话声。 「小主。」说话的应当是个宫女,语气里面满是抱怨:「您整日练这几个字做什么,万岁爷又不喜欢。」 康熙站在屏风前,一挑眉。 余光看过去,就见盛贵人侧着身子对着他,正站在书案前弯腰练字,听闻之后头都不抬:「你如何就知道万岁爷不喜欢了?」 细声细气的嗓音里还带着得意,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康熙还能看见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满是灵动。 小宫女却嘟囔着嘴闷声闷气的:「如今万岁爷都好久没来我们宫中了。」绿罗虽不准小福子乱说,可小主骤然失去宠爱,她心中自然也慌。 「小主整日的在这练字,倒不如学学旁的娘娘们,做做糕点送到养心殿,没准万岁爷就记起小主了呢?」 这话说完,就见盛贵人摇了摇头:「上次我做了糕点,万岁爷好像不是很爱吃。」说到这,她表情有些沮丧。 只片刻后又回过神,低头看着书案道:「这两句诗,恰好我与万岁爷都喜欢。」盛贵人说到这,眉眼之间瞬间飞扬起来:「只是这字练了这么久,还是练不出其风骨。」 她嘆了口气,放下笔揉了揉手腕:「也不知是究竟是谁写的,也忒难练了些。」盛贵人分明是京城长大的,一口嗓子却是温柔如水,腔调又软糯。 此时这句略带不满与抱怨说出口,倒是生出了几分孩子气。 康熙站在屏风后,瞧着她的眼神略带笑意,随后不等内殿的人反应,单手握拳凑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屏风后,那双清澈琉璃般的眼睛勐然抬起,瞧见他盛贵人瞬间慌了起来:「万……万岁爷怎么来了?」 她先是立马走上前,随后想到什么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背靠在书案上一双手背过去悄悄动作着。 康熙心中一阵笑意,瞧的一清二楚。 跨着大步走上前,朝跪在地上不停颤抖的绿罗道:「下去。」后者心下一松,捡回一条命,飞快的退出去。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两人,康熙高大的身子站在盛贵人前面,低着头。 小姑娘垂着头不敢看他,一双眼睛滴熘熘的四处乱转,她身形纤细,此时低着头地面上,撅着嘴抱怨道:「万岁爷来了也不通报一声儿。」 康熙喉咙里带着笑,单手伸出去将她往怀中一拉,低垂着眼睛看她:「古来今往,凡事做贼心虚者才害怕。你刚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还怕朕瞧见?」 他边说,大掌直接越过她往书案上翻去,刚刚在屏风后面他可是瞧的一清二楚,盛贵人就将东西藏在那。 手刚碰到,怀中的盛贵人就大喊一声:「万岁爷别看。」康熙本还不觉得有问题,听后手腕一抖立马将纸给抖开。 吞吐百川归领袖,往来万国奉梯航。 一尺长的烫金纸中央写的是这两句诗没错,可旁边的角落旁却多了一个东西。 剑眉,凤眼,薄唇,眉眼之间几分逼人的压迫力,盛贵人在纸的下方偷偷画了他的画像。 康熙轻抿着的薄唇瞬间勾了起来,盛贵人字写的不怎么样,但是画却画的极好。将他的眉眼刻画的木入三分。 「 万岁爷别看了。」怀中的盛贵人的羞的不敢抬起头。康熙心中一动,手伸下去将人的下巴勾起:「想朕了?」 他眼中含着笑,暗沉的嗓音里满是得意。放在她脑袋上的大手笼了笼,盛贵人到底还是年岁小,皮子嫩。 他轻啧两声,这样怎么能行?康熙长腿一勾,坐在软塌上,同时将怀中的人抱在腿上,盛贵人吓一跳,又不敢走。 在他腿上磨磨蹭蹭的,轻声求:「万岁爷放嫔妾下去。」 康熙如何会听她的?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下巴上,低声威胁:「再蹭,朕就受不住要在这办了你了。」平淡的嗓音毫无起伏,却将盛贵人吓得坐在他腿上动都不敢动。 他轻笑一声,语气有些遗憾:「这就乖了?」 盛贵人不说话了,怀中的人如脂如玉,康熙微嘆一声,大掌在她身后拍了拍,「是不是想朕了?」盛贵人倒是什么都好,唯独脸皮子太薄了些。 康熙轻摇着头,刚要说什么呢就见怀中的人动了,她抬起头,一双温润如玉的手臂悄悄勾在他脖子上。
第78页 盛贵人还太小,含苞待放的一张脸还没长开,精緻的眉眼里尽是单纯,可此时却娇滴滴的抬起头,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直勾勾的往他脸上瞧。 上挑的桃花眼往上勾起,她坐在他腿上,娇糯的声音撒着娇:「想的。」清纯的脸上带着几分魅惑,她撩起眼神往上看,娇气又妩媚,单纯却勾人。 康熙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气。 抬起手在她眉眼间摩挲,「那万岁爷想嫔妾了吗?」盛贵人歪了歪头,勾人的眼角往他那看。 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是跳动的烛火,她眼神实在是太过清澈,里面的欢喜,忐忑与不安完完全全刻在眼睛里。 康熙弯下腰,在她眼帘上亲了一口,湿润的嘴唇打在她颤抖的睫毛上,他真心道:「想了。」就算是之前没想,从今日开始定然也会想了。 盛贵人生的美,又一心一意扑在他身上。 康熙心下一动,帝王又不是圣人,如何没半点波澜?他单手抚着盛贵人的腰,心下喟嘆,如今乘自己待她还有兴致,多宠一宠她倒也无妨。 帝王不知,宠与爱虽是两个字眼,却也是相互纠缠,牵扯不开。 这边两人抱在一起,外头的风雪开始越下越大,秀水苑外李德全守在门口,小福子巴巴的走上来一脸讨好的笑:「李爷爷,外面冷,奴才替您守一会,您进去喝碗酥油茶暖暖身子。」 他边说,便将块毛毯送上来,毛毯提前被炭火烘过,刚盖上去就一阵暖意。 这大冷的天站在外面确实磨人,李德全心下一放松单手点了点小福子道:「你可得给我守好了。」 「爷爷您放心,奴才一定一只苍蝇都不放进去。」小福子生的冷皮圆脸,笑呵呵的模样倒是讨喜。「你倒没枉费你家小主看中。」李德全嗤笑一声,刚准备往偏殿走,却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 他横眉一竖:「哪个不要命的?敢来这闹事?」刚转过头吧,就见一人跪在雪地上,污头蓬面,衣裳褴褛。 「琼华,救我!」盛玉淑趴在地上疯狂大喊,后面的小太监架都架不住她:「盛琼华,我是你堂姐啊。」 「你不能看着我死,我若是死了,你如何像盛家列祖列宗交代?」 李德全吓得脸一跳,连忙指挥道:「都死了啊,还不将淑答应的嘴给我堵上?」 「别碰我。」盛玉淑抬脸大喊:「我是万岁爷的淑答应,你们胆敢碰我?」几个小太监站在原地又收回了手,这好歹也是个答应,再不受宠也是万岁爷的女人。 故而一犹豫没人敢上去动,盛玉淑得了机会,她虚弱的跪在地上,哭喊道:「琼华,救命!」 到底只隔了一道朱门,这般撕裂的大喊如何听不见?康熙当时俯身在软榻上,正教着盛贵人说羞耻的话呢。 闻言一个尖叫,吓得差点缩回去。 「李德全。」康熙怒急,随手捞起一个迎枕就往屏风上砸,『啪』的一声剧烈的响,李德全头皮发麻的走进来。 「怎么回事?」隔着一道屏风,帝王的声音里满是怒火,帝王发怒吓得李德全瞬间跪下来,战战兢兢道:「回万岁爷,是……是淑答应。」 康熙闻言一愣,往身后看了一眼。 床榻上,盛琼华听后瞬间直起身,如雪般的肌肤上只挂着一件水红色的肚兜,颈脖上的细带还垂了下来,她一边红着脸穿衣,一边道:「她……她如何来了?」 康熙原本发怒的眼神瞧见后,瞬间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单手伸出去,勾住那细带绕在手腕上蜷了两圈,一边问:「你要去见?」盛贵人穿衣服的手顿了,随后转过头哀求道:「我去瞧一眼成吗?」 他扬了扬眉心,没回。 盛贵人脸一红,悄声儿的伸出手勾住他的手掌摇了摇:「就瞧一眼。」她极少撒娇,今日倒是越发的熟练起来。 康熙反手握住她的手,随口问:「将人拉出去就是了,还去见做什么。」 盛贵人眼中的光一瞬间暗了,她低着头吶吶道:「虽……虽然她对我下毒,但是毕竟血缘上还是我堂姐,我就去见一次,日后再也不见了,成吗?」 说完,她扬起头,一脸期盼。 瞧见那忐忑不安的眼神,康熙的心莫名心疼了一下,盛贵人面上虽不说,只怕是心中到底还是当淑答应是亲人。 当初又是为了淑答应进的宫,淑答应再如何对不住她,怕是对这个堂姐还存着些幻想。 他一颗心软乎极了,上前摸了一把她的头:「你怕冷就别出去了,让人进来吧。」这就是允了的意思了,屏风后的李德全听闻立马去办。 片刻后,淑答应被带到了外殿。 盛玉淑在雪地里冻傻了,回到屋子里好片刻身上才有了知觉,她一边扑在炭火便烤手,一双眼睛往殿内扫了扫。 这秀水苑虽小,却麻雀俱全。屋子里上到摆设,下到座椅,无一不是好东西。 想到这些原本会是自己的,盛玉淑一想到这里,心尖尖就开始疼,只差一点,她低下头掐着自己的手,只差一点,这些东西就会是属于自己的了:「盛琼华呢?」她沙哑的嗓音开口道。 「我们小主在里头穿衣,淑答应稍等片刻。」小福子语气淡淡的,说罢关门离开。 「呵……」盛玉淑扯着嘴,低头掩饰住嘴角的冷笑。不过是受了两天宠,有人就开始摆排场了。她没承过宠,自然也不认得万岁爷身边的李德全。
第79页 秀水苑不属东西六殿,没有宫门拦着她这才能跑进来。盛琼华撑死也就是个贵人,门口还弄那么多太监搞排场。她心中不屑,面上倒是没展现,趴在炭盆前烤火。 等了许久,内殿才传来一道脚步声。 她扬起头看过去,就见盛琼华披着件外衣走过来,她应当是刚睡下,头髮还是凌乱的,乌压压的垂在两肩,越发衬的那张脸嫩白如玉。 盛琼华不愧是女主,生的极好。五官虽还没长开,但此时眉梢含春,微红着一张脸,勾人的紧。 「妹妹如今可真是娇贵。」她将发颤的十根指头伸出来你,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冻疮:「你在这享受荣华富贵,可你知道你的堂姐却在这藤院吃苦。」 屏风后,康熙斜躺在床榻上,随意的拨弄着手腕上的碧玺珠串。 盛贵人嗓音倒没他想的那般娇糯,而是平淡又低声道:「这么晚了堂姐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康熙低笑了一声,盛贵人的心还是太软。是怕自己在这,听到什么对淑答应不好的话。 然而淑答应却不买帐,或许说压根儿不知道屏风后有人,她冷笑一声,懒得伪装:「都是盛家的女儿,凭什么这般对我。」 「你在这享受荣华富慧,我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若是让家中的人知道,你当她们如何想?」 盛贵人深吸一口气,隔着屏风都能听见她压抑的气息。 淑答应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踩到了她的痛脚:「你帮帮我。」她哀求道:「当初进宫的时候,你说过你会一直帮我的。」 「堂姐。」盛贵人的语气干涩又无奈,她将手腕伸出去凑在她旁边道:「那日说过我,该帮的,我已经帮了。」那袖口撩起,只见那雪白的手腕上刺眼的一条伤疤。 然而淑答应看后却心下一颤,这条疤痕让她心惊胆战,若是她还没受到男主的恩宠,在后宫中销声匿迹的话,只怕又要如当初一般慢慢的变老,随后死掉。 一想到这,淑答应就开始发颤:「不……不够。」她上前抓着盛贵人的腿:「帮我,看在我是你堂姐的份上,帮我得到万岁爷的宠爱。」 屏风后,康熙眉眼间伸出一股厌恶来,若不是亲耳听见,还不知世上有如此卑劣之人。拨着珠串的手指也不动作了,他倒是要看看,盛贵人回如何说。 「堂姐说这句话难道不会羞耻吗?」没想到,这句话像是踩到了盛贵人的逆鳞。 盛琼华勐然一声怒喊,眼中满是悲伤:「你对我做过什么,你心中一清二楚,你如今还让我……让我帮你?」 「我……」看着盛琼华崩溃的样子,盛玉淑的心思却活络起来。 再如何都是有血缘在,盛琼华这个表情看上去都是对这个堂姐还是存在期盼的。 只要还有一点情分就好,盛玉淑激动的手都在颤抖,只要还有一点情分,她有把握将她哄骗住。 如今最主要的是先服软,日后再慢慢哄回来。 想到这,她面上满是悔意,一把跪在地上:「对不起琼华,都是堂姐的错。」 「堂姐嫉妒你,才会在你选秀的时候给你下药让你不能参加选秀。」她抓着盛琼华的衣摆不停的颤抖,求饶,忏悔:「进宫之后,人人都说你比我这个小主生的还漂亮,我当时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对你下毒。」 「都是堂姐的错。」她哽咽的声音里满是后悔:「每每一想到这,我都恨不得立马死了去。」 「堂姐别说了。」娇糯的声音里掩盖不住的悲伤与颤抖。 康熙嘆了口气,心中一片怜惜。 盛玉淑也歇了嘴,就见一脸悲愤的盛琼华弯下腰,亲自将她扶起。她眼睛瞬间亮起,这样子是不是被自己哄住了? 可还没等她站直,盛琼华蚊子大小的声音就在她耳边道:「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她双眼一瞬间瞪大,勐然抬起头。 就见她正前方,盛琼华嫣红的嘴角勾起,朝她轻声一笑。 那笑畅快又得意,眼神之中却满是恨意。盛玉淑看后笑心下惧惊,随后立马意思到自己上当了。 「你 ——」她大喊一声:「你才去死。」 可还没动作,就见盛琼华拉着双手勐然间往前一推,同时嘴里还不可置信喊道:「堂姐。」 『砰』的一声,几乎是立刻屏风后冲出一个人来,康熙微沉着脸,步子飞快,一把将人接在怀中。 他一抬起头,就见盛玉淑站在自己面前,双手还往前伸,他满目怒火,上前一脚踹在她心窝子上:「贱.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的晚了,抱歉,手腕又疼了,所以打的比较晚。 今天的琼华是双面碟,哈哈哈哈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35章 盛玉淑被踹的直接飞起,随后往墙壁上狠狠一砸,脑袋连着身子一齐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康熙那一脚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又是往她心窝子上踹的。 足有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片刻之后就是一股剧痛,她疼的浑身都在颤抖,捂着胸口看过去,却见盛琼华娇弱可怜的倒在万岁爷的臂弯中。 我见犹怜,梨花带雨。 漂亮的脸上一片娇弱,她依附在男人的怀中,看过来的时候泛红的眼眶都是泪,璀璨的一双眼睛浑然都是不可置信。
第80页 她薄唇颤了颤:「堂姐,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自己分明碰都没碰她一下! 装无辜,装柔弱,装了起码有好几年的盛玉淑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白黑颠倒!眼前一黑,几乎是立刻就要昏倒过去。 四肢百骸都泛着疼,她气的简直浑身发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盛玉淑情不自禁的看向一边的万岁爷。 锋利的剑眉,细长的凤眼,浑身上下的气息如同压制逼人的小山,那双怒火翻滚的双眼正朝自己看来。 「不……」她疯狂的摇头,发颤的手指伸出去指着盛琼华道:「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己推得自己,不是她动的手。 康熙怀中的盛琼华不说话,只咬着唇飞快的将脸撇开,只一瞬,康熙还是瞧见她飞速泛红的眼角。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掌心下她身子发颤。 「你个白莲花。」盛玉淑在一边被这连环套看的瞠目结舌,心中一股怒气汹涌而出,简直怒火焚烧。咬着牙冲出去,恨得滔天怒火,恨不得上去一手撕开这贱.人的嘴。 可人还没上前,却被守在门口的李德全一把控制住。小太监们手劲大,一把抓住她动弹不得。她恨极了,恨得双眼喷火:「你个贱.人!」 康熙往李德全那扫了一眼,后者连忙走上前,面上要笑不笑:「淑答应,在万岁爷跟前需谨言慎行才是。」 话音刚落,李德全一挥手,立马将盛玉淑的嘴堵住。随即看向康熙请示道:「这淑答应如何处置?」 盛玉淑行为举止皆是疯狂,康熙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撇开脸道:「降为官女子,关押至……」 「呜——」然而盛玉淑一听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她巴巴的看过去,想解释,这一切她才是无辜的受害者,是盛琼华给她下了套。 然而,她抬起眼的时候,瞬间愣住。 明黄色的寝衣下,她依靠在帝王的怀中,见她看过来,刚刚还一脸娇柔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小福子不知何时进来,就站在盛琼华身后。 只一眼,盛玉淑脑海中那根玄『啪』 的一下断了。 莫名其妙的被辱,剋扣的饭食,还有时不时在她耳边诱惑的话。她为何能在宫禁深严的后宫一路成功跑到这,又为何好巧不巧万岁爷就在万岁爷在的时候。 因为从始至终,这就是个套! 从一开始的常在降为答应,到如今她都降位到了藤院,她还是不放过自己,她想要自己死! 她开始疯狂,她拼命挣扎一口咬下捂住她嘴的小太监,随后飞快大喊:「万岁爷,她是骗你的,这一切都是……」小太监反应过来,立马上手将她的嘴重新捂住。 面对她声嘶力竭的咆哮,康熙却越发的不耐烦,原本骨子里的最后一点仁慈尽数被这声厉吼打碎。 他扬扬手,宽大的掌心堵住了盛琼华的耳朵,一边撇过脸淡淡道:「拉下去,赐死。」帝王声音毫无波澜,李德全撩了撩眼皮立马将人託了下去。 整个殿内安静低沉,唯独盛玉淑先是睁大一双眼睛,随后胸中上下起伏,硬生生的呕出一口血来。出了秀水苑,那小太监就嫌脏,一手刀砍在她脑后。 盛玉淑眼前一黑,彻底黑了下去。 内殿中,康熙等将人拖出去后才将怀中的人放开。 盛琼华依偎在他怀中,抬起头。 她眼圈中一片泛红,烟雨朦胧的双眼之间带着薄雾,怯生生的还带着胆怯:「万岁爷将堂……将她怎么了?」 盛贵人眼神微颤,双手紧张的抓在他胸口的寝衣上,手指都泛着白。 「没事。」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一笑:「她如此疯魔只怕是病了,朕让人带将她弄出宫治病了。」 盛贵人显然松了一口气:「真的?」 康熙低着头,指尖伸出去在她通红的耳尖碰了碰,笑着道:「自然是真的。」月色下,盛贵人刚好下来的眼睛瞬间又红了。 她双手勾住康熙的脖子,整个人依偎在他怀中,头靠在他胸前:「万岁爷真好。」 康熙单手逗弄着她的通红的耳尖,漫不经心道:「朕不对你好,对谁好。」他伸手将盛琼华搂紧,掌心拍了拍。 可无人看见怀中的人撩起眼帘,刚刚还泛红的桃花眼中一瞬间暗沉下来,漆黑的眸子内波涛汹涌。 *** 当晚两人也没了继续的意思,倒是就那样睡下了。万岁爷没折腾,次日一大早去上朝后,盛琼华就醒了。 她极少醒这么早,直到自己从床榻上起来守在外头的绿罗才听见。 「主子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绿罗连忙走上前,伺候着盛琼华从下塌,一脸自责道:「奴婢不知道主子会醒这么早,衣裳还没来得及烘。」 盛琼华不在意的挥挥手,问:「红裳呢,你让她过来。」片刻之后,红裳就进了屋子,她拿着烘好的衣裳伺候着盛琼华穿衣。 「人怎么样了?」盛琼华将手伸出去,一边低下头。「死了。」红裳低着头,脸上面无表情的回。 骤然是昨晚就知道结果,可一听这两个字盛琼华的心还是惊了惊,片刻之后勐然闭上眼睛,徐徐的吐出一口气来:「总算是解决了。」 从重生回来到现在,堵在胸口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如何死的。」她撩起眼帘,轻声问,盛玉淑死不足惜,但她来歷复杂。她虽不惧,可到底还是心存隐患,只怕她死的不够彻底,死灰復燃!
第81页 「万岁爷赐死,李公公片刻都不敢耽搁,拿了毒.药灌进去的,那毒药性大,一息的功夫人就没了,死的透透儿的。」 盛琼华弯下腰拿了片口脂纸,面对着铜镜双唇轻轻一抿,原本就粉.嫩的红唇瞬间就变得艷丽起来,她撩下眼睑轻飘飘的:「死透了就好。」 万岁爷这事做的体贴,淑答应死的无声无息,满宫上下倒是一点风声都没流露。 甭管这事儿旁人知不知晓,但面上到底还是没人表露出一二。恰好盛琼华懒得伪装,一来二去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如今这眼瞧着要过年,前朝的事儿也渐渐忙了起来。 万岁爷又开始变得极少来后宫,就算是去,也少去旁人那,时间短了不显,时间长了众人渐渐的看出了端倪来。 这一个月的功夫,万岁爷就去永和宫吃了两顿午膳,密贵人,玉贵人有孕,万岁爷一人去瞧了一次。 余下的时间,去了三次宜妃宫中,接连四个晚上歇在秀水苑。 一个月,统共就歇了后宫七天,这宜妃盛宠众人也习惯了不足为奇,这盛贵人究竟是何时入了万岁爷的眼,逐渐的敢与宜妃比肩了。 知情的人点出,这宜妃的三次中,其两次还是宜妃借着十一阿哥生病,故意喊万岁爷去了。 甭管如何,这盛贵人啊,可是出尽了风头! 要说这次丢了面儿,宜妃本是怒火焚烧的,可一听惠妃在屋中砸了不少花盆之后,罕见的将火气压了下来。 她如今恩宠还在,德妃好歹还有一次,唯独这惠妃个把月了,万岁爷瞧都没去瞧她一眼。她掌握后宫管理的大权,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的。 宜妃瞧她够烦的了,如今搞下这一出儿,只怕惠妃管理起后宫来愈发的困难。 宫女站在她身后垂着肩膀道:「娘娘不去管管?」宜妃心情却大好,举起手中的茶盏道:「惠妃的敌人,就是本宫的朋友,如今她那钟粹宫没了一个玉贵人,剩下点歪瓜裂枣,万岁爷早就瞧腻歪了。」 「本宫也歇一歇,看这蕙质兰心的惠妃娘娘,如何去万岁爷的新宠斗下去。」她一双漂亮的凤眸眯起,里面满是算计:「到时本宫再坐收渔翁。」 不得不说,这宜妃与惠妃不愧是相互斗多年的,一举一动都颇为了解。 惠妃跌了面儿,转眼就将矛头怼向了秀水苑。 如今她掌管着后宫大权,虽瞧着不受宠爱,但到底还是手有实权,内务府,御膳房里都有她的人,如今万岁爷时常的不来后宫,终究还是掌权的说了算。 惠妃虽不明上对她如何,但背地里噁心人的手段却层出不穷。 比如这每日的膳食,冬日里鲜少有人吃的下油腻之物,可这御膳房的日日送来的都是些大肉大油的,如这白芨猪肺汤、冰糖猪蹄、赤枣乌鸡、酒醉鸭肝、白灼鹿肉。 这送上来的都是些好东西,任凭是谁都挑不出一丝错来,可秀水苑离御膳房远,提膳的小太监哪怕是将膳盒捂在怀中,一路上小跑着过来这饭菜到了秀水苑也凉了。 在大补大肉的东西,一凉外面就结上一层厚厚的油,瞧上一眼就心生反胃,何况是吃下去。 再说这秀水苑的炭火,按照贵人位份来算每日是红罗炭五斤,就算是秀水苑临近湖边冷的很,可每日连点四盆也有的剩。 不说万岁爷还从自己份例那匀了些给她,可库房里炭火眼见的却没了底,还不是因为内务府的不给送了。 那些奴才们倒也是精,知道她如今受宠不敢轻易的得罪,可也怕惠妃那施压啊,左右态度低下了尘埃里。 只说还没有,稍等等。又说如今过年,事情多。反正理由找了千百个,就是不肯轻易的得罪,也不将东西送来。 「这如今可如何是好?」绿罗眼瞧着这炭火见了低,急的团团转起来:「小主这般怕冷,炭火一断岂不是要生病。」 「这过年万岁爷事多,没人给主子撑腰,内务府的奴才们竟蹉跎主子。」她急的原地跳脚,一双眼睛痛红。 「哭什么。」盛琼华懒洋洋的躺在软塌上,脸上被热气蒸出一抹红晕:「不过是些炭火。」 「主子。」绿罗恨铁不成钢,急的不行:「这最后一点,烧完之后就没了。」她手指着摆在屋内的炭盆,东西南北四个角都烧的旺旺的。 主子太娇贵,就算是炭没了。少点一个都不成。 「没了?」盛琼华才像是发现一样,眉毛扬起:「没了就没了,不烧了。」 轻飘飘的,说的倒是容易,这外面大冷的天,莫非是要冻死不成?绿罗急的一脸委屈:「主子您这般娇贵,停了只怕不到一个时辰,就要生病。」 「这样啊。」瞧着再这样下去要将人给惹急了,盛琼华才噗嗤一声笑出来,泛着笑意的双眼璨又动人,理直气壮道:「那让人送过来,不就好了。」 「啊?」绿罗一脸呆呆地:「这大冷的太天,还有谁能送炭火啊?」她呆着一张脸实在是太过可爱,盛琼华伸出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拧了拧:「那自然是能给我撑腰的人。」 「……」绿罗还是一脸懵。 盛琼华身子往后一靠,玉白的手指伸出来拖着下巴懒洋洋玩弄着手中的鎏金如意球道:「待会将炭火撤出去两盆,再派人去养心殿,说我病了。」 「啊……可是主子没生病啊。」绿罗一脸惧怕,这万岁爷发现岂不是欺君?
第82页 「我自是知道我没生病。」盛琼华将手心中的如意球往上一抛,镂空的球心内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单手接住,顺势靠在扶手上,纤纤玉手拖着下巴,骨子里都透着慵懒。 狭长的桃花眼撩起,如水般的嗓子又娇又媚:「生没生病不重要,重要的是万岁爷肯为我撑这个腰。」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已经往夺人心,勾人魄上发展啦啦啦 推荐一下我的基友文,刚完结《女配重生之独宠》——莫末陌 阮如薇,顺候府嫡女,京中第一美人。 前世,阮如薇初入宫廷,世人以为凭藉她的美貌定能宠冠后宫。 哪知不过数月就在后宫销声匿迹。 一朝,皇上驾崩。新皇登基,阮如薇被赐一杯毒酒下肚,成为那可耻的红杏,不知检点。 重来一世,她故意搅了嫡妹的亲事。 第36章 隆冬之时,天寒地冷。 傍晚的时候天色就完全黯淡下来,散着冰冷的天空灰濛濛的一片,天光从阴沉之中躲闪而去,只氤氲的留下一点洒落的光。 紫禁城的高墙碧瓦掩盖在大雪之下,狂风携带一股狂热的风雪,养心殿的小太监抠着削瘦的身子骨,打了不知多少个哆嗦。 正战战兢兢的时候,就见个小宫女正朝这走来。绿罗白皮圆脸的,面上很是娇俏可爱,小太监瞧上一眼脸一红,立马低下头。 「公公,奴婢是秀水苑的宫女,盛贵人有事要禀告万岁爷。」 原是盛贵人旁边的,小太监一听这名字丝毫不敢耽搁,低着头含煳的说了声:「等我进去禀告万岁爷。」绿罗僵硬在原地,片刻后小太监让她进去。 养心殿中有地暖,身子刚探进去就是一阵暖意,绿罗低着头往前走,身子却止不住的哆嗦。 正前方康熙本是在批摺子,临近年尾许多事都要提上进程,虽如今好几日都是歇在养心殿,但一听盛贵人还是立马停了笔。 他单手捏了捏眉心,凉薄的眼神往下看:「你们小主叫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绿罗不会伪装,帝王冰冷的声音里又不带上一点的温度,她害怕极了,咽了咽口水才支支吾吾的道:「回万岁爷,我们小主病了。」 「病了?」眉心上的手掌放下,康熙的身子一瞬间坐直:「如何会病了?可请了太医?」绿罗胆子小,不会伪装,眼神飘忽不定。 「请……没请……」 康熙着急,恨铁不成钢的往她那看了一眼,单手撑着从龙椅上站起,沉声道:「朕去瞧瞧。」他个子高,步子走的飞快,眨眼间就往外走,李德全差点儿跟不上。 秀水苑 这里还是老样子,墙角的雪,凌厉的风,精緻又漂亮的小亭子立在风雪之中,美人窗旁种着的红梅在傲雪之中绽开,明媚又娇艷。 康熙黑色的大氅从旁边略过,甚至都没来的急看上一眼。衣摆撩起的狂风从梅树边携过,树干上凝结的长冰颤了颤。 「万岁爷万岁万万岁。」门口的奴才刚看见他,瞬间就往地上跪了一地,乌泱泱的一群奴才跪了一地,康熙脚步顿都没顿,只问:「你们小主呢?」 小福子带头跪在前面,闻言手往屋子里指了指:「回万岁爷,小主在内殿。」康熙大步走进去,单手撩开门帘。 刚走两步,他就察觉道不对劲,屋子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意。眼神往四周瞧了一眼,就见那东西南北摆着四个炭盆的地方,无端的少了两个。 「怎么回事?」他眉心轻皱走进去,只人才刚走到水晶帘后面,就被迎面扑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软香如玉,轻轻浅浅的玉兰香,康熙嘴角一瞬间勾起,顺势接住:「怎么了?今日这般投怀送抱?」如今他对盛贵人甚是稀罕,瞧见她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温柔下来。 盛贵人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奶猫一样的踮起脚在他脖子便轻哼:「万岁爷错了,是负荆请罪。」那带着玉兰香的唿吸在他颈脖边,甜腻的动人。 康熙喉咙滚了滚,眼神扫了角落旁的炭盆,瞬间就知晓了。 搂在她腰间的手放下去,他大步往前坐在软塌上,才撩起眼神往下看:「没病?」虽是疑问词,但那瞧过来的眼神,清冷,却又赤.裸.裸的。 眉眼淡淡,面上也瞧不出生气,但搭在椅靠上的手下意识的在手腕上拨弄。 盛琼华眼尖儿,不用瞧就知道是那串碧玺手鍊,明黄色的串珠底端带着大红色的流苏,康熙几乎是日日都戴着,从未离过身。 此时万岁爷坐在软塌上,眉心未拧,面上也没片刻的不耐烦。可拨弄着手串的手速度却是飞快,每三颗拨弄一下,片刻就转了一圈。 她收回眼神,佯装不知晓万岁爷此时烦躁,面上带着笑意跪在他大腿中央,如玉般的下巴抵在他膝盖上,雾蒙蒙的眼神浑然都是可怜:「万岁爷要是再来晚一点,嫔妾就当真病了。」 「呵——」康熙面上依旧无甚表情,只牵了牵嘴角:「 那就是框朕了?」他单手伸出去,想去捏盛贵人的下巴,哪知这次盛贵人识趣儿的紧儿。 自个巴巴的将脸送到他手掌心,眼神之中还带着踹踹不安:「所以嫔妾一来就说负荆请罪了,还请万岁爷不要气我。」 她漂亮极了,勾人的眼角含着红晕,连委屈的时候都像是朵娇弱的花。
第83页 康熙拖着她下巴的手摩挲两下,感嘆道,这朵花原来还是带刺的,知道框他过来告状了:「是炭火不够?」他眼神看过去,嗓音虽是淡淡的,但双眼之间浑然都是凌厉。 暗沉霸道却又不费余力的撞入她的眼神中,牢牢地看进去不放过一丝半点。 他身下,盛贵人陷在他双腿之中,掌心上的下巴微微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净透彻,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下,那双眸子瞬间慌乱起来。 她闪了闪,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掌心内逃脱不开,眼神中的闪烁,不安,窘迫。 还有被拆穿之后的是惊慌完全的展现在他眼神之中。 「万……万岁爷如何知道?」怯懦的一声,耳尖迅速通红。 飞速而起的窘迫,简直让她无处可躲。 康熙看着她那通红的眼睛许久,片刻之后却低笑起来,托住她下巴的手动了动,大拇指爬上去,在她嫣红色的唇瓣上摩挲。 盛贵人有些害怕的仰起头,欲语还休的眼神怯生生的,她不安,又急着想知道,只得试探的伸出爪子催促了一声:「万岁爷?」 摩挲她唇瓣的手动起来,他拇指一用力,如花瓣般娇弱的唇瓣陷了下去。 他扬起眉,嘲讽的笑了一声:「段数还太低。」什么东西都摆在明面上,漏洞百出,丝毫都不见的婉转。 这般明晃晃的告状,康熙还正是第一次看见。 「段……段数?」盛贵人扬起头,有些迷茫,康熙却抿起唇,不愿意回答了,见识了不少玲珑心思,这般坦诚的倒是也新鲜。 只直问:「一五一十的,说与朕听听。」 盛贵人骤然间松懈起来,随后又试探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生气之后,又狡黠的眯了眯眼睛。开始明目张胆的告状:「内务府的欺负人。」 她娇滴滴的,开始控诉:「早早儿的就断了秀水苑的炭火,旁的宫中都有,唯独缺了我这儿。」她生气时,气红了眼睛越发娇气:「都连着好几日了了,只说没有,再等等。」 「为何偏偏只断了我这儿。」她仰起头,唇瓣不自觉的嘟囔而起。 康熙原本还漫不经心的听着,控制不住的又将眼神落在她红唇上,刚刚他的指腹一寸一寸的在这上面扫了过去。 原本水润的红唇涂上了口脂,被他手指一抹给晕开了,红色的口脂蔓延到嘴角。 有种凌乱的妩媚诱惑。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尖触到那上面。 盛贵人不知所以,只得乖顺的停下来,她却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诱人,嘴里还抱怨了一句:「万岁爷都不听嫔妾说完。」 康熙喉咙一滚,却道:「你刚刚说负荆请罪?」 盛贵人眼神闪了闪,灵动的眼神滴熘熘一转,又娇声娇气的撒起娇来:「万岁爷自是捨不得。」 「恩?」康熙轻啧了两声,摇摇头。 「朕若是说捨得呢?」拖出她下巴的手勾起,弯腰直对上她的眼睛:「盛贵人又该如何?」 她听闻,怯生生的眼神一转,纤弱匀称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那刚刚一直勾引他的唇瓣凑上前,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碰到之后又立马挪开。 她将头抵在他肩膀,悄声儿的问:「万岁爷可满意?」 康熙喟嘆一声儿,大掌摸着她的头髮:「罪是请了,但负荆二字朕却是没瞧见。」盛贵人一瞬间抬起,惊的嘴巴都张不开。 「负……负荆?」 「这负荆请罪的意思,要朕与你说一遍吗?」康熙面上淡然,懒洋洋的伸出手将图鬓角的头髮往后拂了拂。 这话也不是徵求她的同意,因为他紧着着就将意思说了出来。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光着上身背着荆条——」他眼神打下去,落在她身上的薄袄上,意思不言而喻。 盛贵人瞧见那赤.裸的眼神,瞬间就理解了那玄外之意。 『轰』的一下脸瞬间泛红,眼神四处游荡就是不敢往他那儿处看。 康熙也不逼他,只身子往前倾,一手在她脸颊上游动着,一手拿着碧玺珠串,在手心拨弄。一颗一颗,手指顺着那珠子的弧度,慢慢滑过去,格外的有耐心。 这是他惯有的思考的姿势。 什么都不做,光是那一下下珠子的声响便无形中带来不少压力。 「恩?」他垂下眼帘,向来没太多的耐性,连手中的手串都跟着抖了抖, 盛贵人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她塌下腰,身子软的像一滩水,整个人匍匐在他右侧的膝盖处儿,下巴搭在他大腿上。 左右动了动。 她撩起眼睛,娇滴滴的:「我冷。」 「啧——」康熙拿捏着珠串的手一顿,片刻之后又骤然放松,他站起身,打横将人抱起,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那该如何?」 怀中的人娇媚的能化的出水来,此时半咬着下唇,哼声儿道:「万岁爷抱嫔妾去床榻上。」 「呵——」理直气壮的指示却惹得康熙畅快的大笑,将怀中的人颠了颠,大步往床榻上处走去。 周公一梦,翻云覆雨。 梨花木的架子床『嘎吱嘎吱』的响了整整一晚上。 当晚,他自然亲眼瞧见了许多遍,床榻上的盛贵人如何请罪了…… 次日康熙从秀水苑起来,神清气爽,
第84页 昨晚盛贵人的样子太勾人,娇滴滴的差点儿在床榻上化成了水,甚至如今一想,还有些念念不忘。 男人餍足之后,自是最好说话。 怀念了片刻,倒是想起了正事,低头问李德全:「盛贵人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他如今颇为宠爱盛贵人,心里门清内务府没有这个胆子敢剋扣盛贵人的东西。 李德全跟在他身后,听闻眼神闪了闪。 「回万岁爷,是惠妃娘娘。」昨晚万岁爷来了秀水苑却没传太医,他就知道有猫腻。打听了一番,顺着内务府的线索摸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倒是问了个明明白白。 「御膳房……」他顿了片刻,继续道:「还有内务府,都是听命行事。」这听谁的命不言而喻。 康熙抬头往前看去,开口唇边喷出一股白雾:「有的人手中的权利太大,是要敲打敲打了。」 第37章 要说这惠妃这边。 这盛贵人会不会与万岁爷说些什么,惠妃还当真没害怕过。 不过就是个贵人,有多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的告状不成?且说她这件事一没下毒,二没陷害的,做得可谓是滴水不漏。 就算是盛贵人有这么个胆子说给万岁爷听,只怕依照万岁爷那个脾气,也只是随便听听,一笑而过。 倒是她身边的那个宫女有些担忧:「若是那盛贵人当真有那个胆子,不管不顾的去求万岁爷,娘娘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惠妃正喝着茶,闻言毫不掩饰的讽刺一笑:「别说本宫还没将她怎么样,就算是欺负了她,你看万岁爷何时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过?」 宫女一想倒是也是,惠妃娘娘是妃位惩治一个贵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流利儿的拍着马屁道:「万岁爷心中有娘娘,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小的贵人放在眼里,是奴婢愚钝了。」这话惠妃听着受用,止不住的浑身都泛着得意。 「不过是相貌生的美了些,还当真以为自己勾走了万岁爷的心?」她没想到,自己刚得意洋洋的说完这句话,眨眼之间就被打了脸。 钟粹宫的小太监来报,说是昨个儿晚上万岁爷去了秀水苑。 「你说什么?」刚刚还半躺着的惠妃身子一瞬间坐直,「万岁爷近来忙得连吃饭都没时间,如何去了秀水苑了?」 小太监抬起一双眼睛,断断续续的:「说是秀水的宫女去养心殿请的,旁的奴才也就不知道了。」惠妃脸色一瞬间变得僵硬。 刚刚自己还信誓旦旦的,如今这万岁爷再繁忙,可盛贵人那里倒是照去不误。 刚说的话转头就被打了脸,她脸色能好看吗?磨了磨牙,不情愿的问道:「可发现万岁爷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小太监道:「那倒是没有,只说万岁爷一大早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春风一度了一晚,万岁爷心中定是畅快极了。 惠妃心中惴惴不安,绕是她不将盛贵人放在心上,可难保那位没有礼数,不按照常理出牌,昨个晚上若是吹了枕头风,倒也不是没可能。 她一想到这,面上就有不悦,试探的道:「待会去养心殿请万岁爷过来用晚膳,就说我有要紧事儿。」前两次也不是没请过,只不过万岁爷当时就回绝了。 如今再去请,万岁爷还不来的话,只怕钟粹宫当真没有面子了。可如今不得不用这招,她总要确定确定万岁爷究竟有没有听到些闲言碎语。 庆幸的是,万岁爷总算是给了这个面子,养心殿的小太监刚走,惠妃的脸色瞬间就好看起来,身后的宫女一来羡慕:「万岁爷待娘娘可真好呢。」 惠妃面上松了一口气,想到刚刚养心殿的小太监让她准备着,如今这大雪的太天,万岁爷自己都没时间,却还愿意来陪她用膳。 她便止不住的羞涩起来:「万岁爷待我确实很好。」万岁爷难得的过来用膳,还体贴的让她在钟粹宫等着,惠妃一想就浑身的热劲儿,早早儿的就让小厨房做准备了。 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的时候饭菜就做好了,惠妃面带笑意的坐在那等着,她早早儿就换了一件新衣裳,面上的妆容也重新换了一套。 高兴又期待的坐在椅子上等着。 可坐等又等,直到戌时(下午七点到九点)的时候万岁爷还没过来,钟粹宫的太监们都去瞧了两三趟,倒是惠妃挺直了腰杆坐在那一点都不着急。 笃定道:「万岁爷定然会来的。」她坚持的坐在外殿等,紫檀雕云纹的三节椅上一片冰冷,外面的风雪又下了起来,桌面上的菜来来回回热了好几遍。 直到等到亥时,宫门早就下了钥养心殿的灯也关了,万岁爷还是没来。 「娘娘……进去歇着吧 」李答应不知何时过来劝了劝。 万岁爷要来钟粹宫用膳,惠妃一个下午都在准备,下命御膳房的食材要紧着这边来儿,一个下午过去整个后宫的都知道了。 如今这等了一晚上,只怕是要丢大面儿了。 惠妃不死心,抓住她的手颤巍巍问:「万岁爷可有派小太监过来说一声?」万岁爷是何等自律的一个人,如何会有说好了却没过来,却不通知一声儿的时候。 何况哪怕是万岁爷忘了,李德全也定会提醒,她如今等了三四时辰,养心殿的太监却一句话没有,不用多说,定是万岁爷嘱咐的。
第85页 李答应摇摇头:「没。」惠妃眼中的光瞬间就黯淡下来,下一刻却忽而转身双手掀了一桌子的菜。 早就没有温度的才滚了一地,紧接着的还有惠妃咬牙切齿的声音:「是那个贱人!」钟粹宫的小太监慌里慌张的的跑进来,膝盖差点儿跪在那一地的碎瓷片上。 「娘娘,不好了,」小太监白着一张脸道:「内务府的小六子忽然被李公公带走了,说他冲撞了主子,不知礼数,失了分寸。」 惠妃转过头,就见小太监道:「万岁爷赏了八十大板,打的浑身是血,拖去了乱葬岗。」 『啪』她跪坐在地上,彻底慌了起来,小李子对她而言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眼线,如今万岁爷轻轻松松拔起。 惠妃低头看着一地的饭菜,这哪是什么陪她用膳?分明是场鸿门宴,那不知礼数,失了分寸,这八个字简直是砸在她的脸上。 不过是万岁爷在敲打她而已,就是因为她动了如今正受宠爱的盛贵人?一想到这,惠妃脸色完全冷了下来,她是个大长脸,一双眼生的也不甚柔和,太过于窄小,眼尾还微微往上翘。 像宜妃,盛贵人那样明艷娇丽的五官,眼尾上翘的时候就十足十儿的妩媚,可唯独放在她这张平脸上,就显得有些兇悍了。 故而她平日里都是学着德妃,眼神尽量的放的柔和,倒是得了个会万岁爷口中的蕙质兰心的夸奖, 可此时一拨接着一拨,兇悍的眼神一下没剎住。吓得站在一边的李答应原地往后退了两步:「娘……娘娘。」 哪知惠妃迁怒,随手抄起手边的碎碗筷就往她身上砸:「没用的东西,都是你勾不住万岁爷。」 李答应低头,看着自己刚上身的衣裳就被泼了一身的污渍。一边的惠妃冷言道:「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本宫从那下贱儿的地方捞你出来,也有本事将你送回去。」 李答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玉贵人偷偷怀了身孕已惹的她一肚子的怒火,如今万岁爷一个多月没踏进钟粹宫,她心中知道我这笔帐惠妃迟早要怪罪在自己头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想到从前当宫女那暗无天日的日子,受尽冷落与侮辱,李答应立马慌的浑身颤抖,连忙往地上一跪:「娘娘对奴婢的恩情如同再造之恩,还请娘娘指点饶嫔妾一条生路。」 见她这般,惠妃的暴怒的脸色才算是渐渐平缓,她冷笑着走上前,亲自弯下腰将李答应扶起来,低着头的时候徐徐的嗓音满是诱惑:「你可喜欢万岁爷?」 李答应一听,脸色瞬间红起,她抬头对上惠妃的眼睛羞涩道:「喜……喜欢。」万岁爷雄韬武略,相貌俊朗,她如何会不喜欢? 「既然喜欢,那就去争取。」惠妃面上渐渐露出疯狂,摸着她的下巴道:「日后盛贵人有的,你也会有。」 听到盛贵人,李答应眼中闪过一丝贪念,同样都是下层的宫女,可如今她已经是颇为受宠的贵人,而自己还不过是个答应。 她目露羡慕,自己又何尝不想?可还是犹豫道:「我……嫔妾没有盛贵人受万岁爷喜欢。」特别是盛贵人一张脸,整个后宫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她又如何比的过? 「你无需妄自菲薄。」惠妃咬着牙,语气缓缓道:「你在畅春园可是与万岁爷有过情谊的,当初为了找你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这点谁也比不上。」窗外的风雪狠厉,摔在美人窗上呜呜作响,李答应听到畅春园三个字,眼神不自然的游动。 只片刻之后,却又坚定起来。 *** 那晚的事,到底还是被传遍了紫禁城。 人人都知,这是明面儿上敲打了,万岁爷为的什么无从可知,但至少无人敢瞧盛贵人了。 内务府的是第一个怕死的,一听了消息管事的的公公就连忙将红罗炭亲自送到了秀水苑,除去之前那扣押了八个月的,足足添了两倍之多。 隔着门窗,还能听见他拉扯着小福子巴结的笑。 「马屁精。」绿罗不屑的往外啐了一口,「之前那横鼻子竖眼睛的样子也不知道噁心谁。」她快人快语,气愤起来巴巴儿的。 盛琼华正在一边练字,被吓得手中的毛笔差点儿煳成一团。她无奈的笑了笑,抬手让红裳给她从新换了一张纸:「他这般巴结,还不好吗?」 「有什么好的。」绿罗嘟囔着,嘴上可以挂油壶:「还不是看小主如今受宠,之前那糟践我们的那副嘴脸我如今还记得。」 「呵——」盛琼华转过头,「你倒还是个记仇的。」 绿罗跺着脚,又不敢说话,气的差点儿眼睛都红了:「奴婢,奴婢就是看不惯那些奴才们欺负主子。」 「欺负?」盛琼华撩起眼睛转过头:「宫中趋炎附势,踩高捧低的人多了去了,若这点委屈都受不得,在后宫如何生存的下去?」 她声音清冷,眼神也满是平淡。 分明面上没有生气,却无形中生出一股距离感出来,吓得一边的绿罗张了张嘴直接僵硬在原地,丝毫都不敢动作。 「主……主子。」绿罗道。 盛琼华却低着头没再看她一眼,淡淡道:「下去吧。」绿罗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却还是默默的退了下去。 内殿里面安静之后,红裳才走上前来。 她将打湿的绵帕伸出去,「主子又何必吓绿罗。」盛琼华单手拿起,一根一根的将手指擦拭干净,绵帕是用温水打湿的,入手一片温暖。
第86页 「我又何必吓她?」她摇摇头:「宫中耳鼻这么多,喜怒哀乐不必非的摆在明面上,低调才能长久。」 红裳瞭然的点点头:「是,奴婢记住了。」 盛琼华转过身,重新拿起笔练起字来:「钟粹宫那是不是动作了?」红裳听到这,语气止不住笑起来:「小主猜的果然没错,李答应一大早就去养心殿候着了,等了两个时辰万岁爷都没让她进去,大冷的天只怕是冻得不轻。」 「啧——」盛琼华聊下眼神语气淡淡的:「她也就一个李答应拿得出的手了。」 「李答应生的娇弱动人,又传闻之前与万岁爷有情分在,只怕日日去候着难免万岁爷不心动。」红裳说到这,平淡的脸上倒是带着几分担忧。 到底谁也不知道,这点情分在万岁爷那占了多少。 可正前方,却见小主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嫣红的唇瓣勾起,眼帘往下。 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情——分——」 第38章 到底还是红裳猜对了,男人好像是天生就对那些娇弱可人的女人没有抵抗力。 李答应日日守在养心殿门口,风雪交加的候着,被呵护在室内的花朵如何抵抗的住外面的风雪?听说昨日上下午没坚持住,差点儿昏在了养心殿门口。 万岁爷心疼美人,到底还是松口让人进去了。 「小主,您别伤心。」绿罗自上次被说了一通之后,如今谨慎了不少,只性子依旧单纯:「万岁爷已经处罚了惠妃娘娘,心中还是有小主的。」 盛琼华捧着一本戏摺子躺在软塌上,闻言眼皮子都没从书上撩起,嗤笑道:「我有什么可伤心的。」左右她也没那么大的想法,妄想让一国之君去为她守身如玉? 「只是可惜,这下惠妃恐怕又要得意。」红裳捧着茶盏上来,深深的嘆了口气,这一来二去,再加上万岁爷这么一掺和,钟粹宫算是彻底与秀水苑为敌。 可这才罚了几天,钟粹宫的人又进了养心殿,外面的风头说换就换,秀水苑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惠妃的招数不痛不痒的,我倒是没想过万岁爷会将她如何。」至于拔了惠妃的眼线,只怕万岁爷是之前就打着敲打的心思,借着这件事发作了而已。 她摇摇头,眨眼又将眼神落在书上。 随口问了一句:「今日万岁爷可翻了牌子?」 红裳一边回,一边替她将身上的毯子盖严实:「昨个儿晚上是李答应侍寝,今日上午又是李答应侍奉在养心殿,敬事房的人还没去,想来还没翻牌子。」 「那你让小厨房准备些糕点,待会送到养心殿去。」盛琼华边说,边关上了手中的戏摺子,也不知是哪个秀才写的,里头竟是些与寡妇的风流韵事儿。 这瞧来瞧去,这秀才大概是住在了寡妇村,通篇都是腻歪。 辞藻华丽,过于矫情,可架不住这秀才胆子大,写的香艷,听闻在京城的各大书店很受追捧。 她摇摇头,可惜那秀才产量太低,写的忒慢。 一边的绿罗听闻她要送点心,忙乐颠颠的去了:「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准备。」 她风一样的往外窜,瞬间又没了影,红裳摇摇头,犹豫的问:「小主如今光明正大的与李答应斗,会不会不好?」 她含煳着,没说到时候若将惠妃得罪狠了,只怕到时候要吃亏。 只盛琼华又有何不懂?嗤笑一声问:「 你看如今惠妃这样,是想放过我的意思吗?」 红裳摇摇头,惠妃心眼小,睚眦必报,仗着生了大阿哥很是相处,瞧她宫中嫔妃们不能有孕就知道了。 「既然她不放过帮我,那我定然是要与她斗上一斗了。」盛琼华低头,捧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何况先发制人总比原地待命的好。」 *** 钟粹宫 李玲珑人坐在绣墩上,低着头。自那晚之后,惠妃就开始对她施压,无非就是让她霸占住万岁爷,别让盛贵人再受宠。 惠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她又不知道这有多难。 好在她等了几日,等的浑身都要冻僵硬才算是哄住了万岁爷,心中松了一口气,心思也渐渐的泛滥了。 惠妃确实没有诓骗自己,万岁爷能在气狠了的情况下还让自己进养心殿,终究还是惦记着畅春园的那点情分。 旁人没有的她有,在万岁爷心里她的确与旁人不一样。 一想到这,她心尖尖儿都差点儿酥了。惠妃往低下扫了一眼,瞧见她那羞红的脸,问道:「今日万岁爷可说会翻你的牌子?」 李答应一顿,随后有些得意道:「应……应当会。」若是平常她有些不确定,可昨晚她不经意的提出些畅春园的事儿,便感觉万岁爷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今日上午又宣了自己去书房侍奉,想来万岁爷对她还是满意的,侍寝的事她相当有把握。 见她这般确定,惠妃很满意,亲自从头上撸下一根簪子来,插在李答应头上:「你只需好好侍奉万岁爷,旁的本宫自然都会给你。」 说罢,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道:「明白了吗?」 李答应的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闪了闪,袖子里的手捏的紧紧的,回答道:「明白了。」她没办法反抗,只的与惠妃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天知地知,还有她与惠妃知晓,当初与万岁爷在畅春园偶遇的,根本就不是她!
第87页 李答应心惊胆战的出了惠妃的门,刚回去就见小太监过来禀报:「小主,刚刚万岁爷翻了盛贵人的牌子。」 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了,刚刚她还与惠妃打包票说今晚万岁爷会翻她的牌子,如今万岁爷若是又去了盛贵人那…… 一想到后果,她差点儿瘫软在地,扶着墙壁才不至于倒下:「万岁爷呢,出养心殿了吗?」小太监道:「出了,正往秀水苑过去呢。」 他还没说完,就见小主走的飞快。 风雪砸在她衣裳上,李答应却一点都察觉不到冷,她必须得想个法子,将万岁爷拦下来。 *** 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今年的风雪格外的多,隆冬的天黑的早,傍晚的时候天就开始灰濛濛的一片了。 康熙走在路上,风雪砸的脸有些疼。 李德全站在一边弓着身子禀告:「密贵人与玉贵人的身子都快五个月了大了,太医说两位小主的胎安稳,德妃娘娘还有几日过生辰,礼物已经照万岁爷的意思备下了,合着万岁爷过目过目……」 他絮絮叨叨的,康熙听得也不尽心,单手捂着嘴唇咳嗽了一声,心思却飞到了秀水苑里。 原他今日是准备招李答应侍寝的,惠妃心眼大了,但不关乎李答应的事儿,何况她可怜兮兮的,说了不少畅春园的事儿。 那晚他喝醉了,只记得秋风,明月,摇曳的小船。小姑娘躺在他怀中,温柔的莲花香,他对李答应是存着怜惜的。 只临时秀水苑的宫女却送来了糕点,说是盛贵人亲手做的,康熙一瞧里头三四样,都是平日里他用的爽口的,原本放在李答应牌子上的手,瞬间就挪到了盛贵人那。 李答应再怜惜,也是比不上盛贵人,康熙心中暗暗察觉盛贵人与旁人不一样,总之不是个李答应能比的。 何况盛贵人送糕点,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前去看望看望。 康熙一想到这,脚步走的越发的轻快了,此时已经走到了莲花池,穿过长廊就到秀水苑。他脚步松快,却被迎面走来的李答应吓了一跳。 「做什么?」李答应窜的急,将李德全也吓一跳,低吼了一声发现是她,连忙行礼:「原来是李小主,是奴才冒犯了。」 李答应才不在乎他失礼,一双眼睛巴巴儿的往康熙那看:「万岁爷。」康熙眼瞧着前面就是秀水苑,如今李答应站在这儿为的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天冷,站在这儿做什么?」他拧了拧眉,觉得李答应不懂事,可到底还是怜惜在,开口也只是训斥。 李答应自是瞧见了万岁爷的不耐烦,心中有些惧怕,却还是大着胆子道:「那日与万岁爷一同坐的小船,嫔妾放了一盏荷花灯,不知万岁爷还记不记得。」 她大着胆子,怯生生的往他那儿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柔的像是一滩水,雪夜里漂亮的动人。只一双手在袖子里掐的紧紧儿,这可是她的必杀技了。 果然,一说到这,康熙的眼神就软了下来。 李德全眼神一闪,刚要带着身后的人往后退两步,却见万岁爷收回了眼神,淡淡道:「朕自是记得。」那盏荷花灯他还让人捞上来过。 李答应心中一喜,却听他道:「天冷,早些回去吧。」 「万岁爷?」她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刚刚万岁爷眼中分明是有她的。她不死心,上前两步还想在求,却见万岁爷拂开手越过她往前走去。 空气中还传来他平淡的声音:「送李答应回去。」 李答应眼睁睁的,看着万岁爷昂首阔步浩浩荡荡的走进了秀水苑。 *** 秀水苑 康熙刚一走进去,就被抱了个满怀,盛贵人如今惯会撒娇,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怀中道:「身上有别的味道。」 她娇滴滴的抬起头,一双璀璨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康熙一扬眉,伸手将人往外推了推,盛贵人却像是炸了毛的小奶猫,眼睛都红了:「您还推我。」 「朕从外面过来,身上冷。」他低头撇了她一眼,伸手将身上的大氅解开,盛贵人站在一边,也不帮忙,嘴唇翘的像是要挂油壶。 屋子里点了炭火,脱了大氅也不冷,康熙边松动松动筋骨,边往软塌上走:「瞧见了?」李答应太心急,简直是将他堵在了秀水苑大门口,她瞧见了也不意外。 她不太高兴,团着一张脸:「闻见的。」说罢,眼神还往他大氅那瞧了瞧,一脸的不乐意。 锋芒毕露,像护食的猫崽子。 康熙低头笑了一声。 却见盛贵人彻底怒了,一双桃花眼楞是瞪得圆圆的:「您还笑。」细声细气的一身喊,康熙有些不悦,撩起眼帘却见盛贵人一双眼睛都红了。 他轻『啧』了一声,将那点不悦压了下去,上前将人拉进怀:「吃醋了?」 盛贵人坐在他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低下头一双挑花眼泛着红,圆润,狭长。 娇糯的嗓音不甘不愿的:「才不是。」 康熙却一时没说话,目光放在她眼睛上。许久后,盛贵人受不住了,怯生生的撩下眼帘:「万岁爷?」 他拧着眉,指腹放在她眼睛摩挲,语气有些疑惑:「你这双眼睛生的与李答应有些像。」 第39章 空气瞬间都安静了。 康熙微拧着眉,他眉眼生的是好看的,五官俊朗,剑眉凤眼。
第88页 只是嘴唇微抿着显得有三分薄情。 此时眼神迷茫,带着思索,总觉得脑中有什么,就快要破土而出的时候,却见怀中的人瞬间直起了腰。 盛琼华撇开头,语气硬邦邦的:「万岁爷若是想李答应了现在就可以追上去,想来李答应还没走远。」 不咸不淡的语气,尾音还带着颤抖。 康熙从来没听过这般放肆的话,这整个后宫的女人,谁见了他不是千依百顺?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盛贵人再向他甩脸色。 他倒是没生气,甚至有些新奇。 怀中的女人乖乖巧巧的坐在自己大腿上,鲜艷又娇嫩,红着一双眼睛。嘴上说着让他追,可一双手还牢牢地勾在他的脖子上,丝毫都不松开。 康熙眼神往脖子处撇了一眼,低笑一声故意道:「你不放手,朕怎么去?」 盛贵人勐然转过头,泛红的眼睛大胆的瞪了他一眼,勾住的他的脖子非但不放开,还勾的更紧了:「不放。」 她半坐在他身上直起身,低下头,得意洋洋的往下看:「嫔妾不放,看万岁爷如何走的了。」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生动又伶俐。 狭长的眼尾往上勾起,狡黠的像是一只小狐狸。 李答应与盛贵人都是桃花眼,可李答应的那双漂亮归漂亮,眼神却敬畏木讷,少了几分灵气。 而怀中的盛贵人,眼泛秋波,一颦一笑都娇艷妩媚,够大胆也够勾人。 他轻啧两声,是自己看岔了眼,分明一个是鱼目,一个是珍珠。 难怪盛贵人生气。 康熙摇着头,自知这句说出不适。盛贵人发脾气也难得的不生气,还有了几分讨好的心思。身子凑上前,靠在她耳边道:「朕那有一斛拇指大的珍珠,待会让李德全送来给你玩?」 盛贵人陷在他怀中,得意的表情收敛了几分,一双眼睛滴熘熘的转了一圈:「只有嫔妾有,李答应没有?」 扬起下巴的时候傲娇极了,可一双眼睛却又怯生生的看着他。 像只眼巴巴想讨糖吃的小狐狸 康熙瞧见,心都软了,凑上前亲了她一口:「对,只有你有,旁人都没有。」盛贵人这才乐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她今日穿着件半旧的夹袄,衣裳上绣着一大片的丁香花,清晰又素雅。长筒,细腰,两侧的袖口却往上撸,露出一小段手腕来。 康熙眼神扫了一眼,脸色就拉了下来:「奴才们怎么伺候的。」瞧见他的目光,盛贵人连忙道:「不关奴才们的事,倒是嫔妾这段时间长得快,秀坊的衣裳来不及做,这才让她们将针脚往下放一放。」 大概是怕他的怪罪奴才,盛贵人直挺起身子一个劲儿的解释。 康熙原本眼神往她袖口看的,硬生生的又挪到身上,盛贵人说的确实不错,入冬之后她确实往上窜了不少。 人高了,身子开始抽苗,该鼓起来的地方鼓鼓囊囊的,加上身上的衣裳有些少,勒的腰细腿长,前.凸.后.翘。 康熙硬生生的看直了眼,半响才挪开。 转过头,咳嗽了一声,目光对上那盛贵那截脖子,又问:「朕上次给你的珊瑚珠串还戴在身上吗?」因为戴上去的过程太过于羞耻,过了半响盛贵人才回答。 她靠上前,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没等康熙撩她,就听她道:「万岁爷检查检查?」说这话的时候,不敢抬头,可勾人的声音又绵又软。 康熙轻挑了挑眉,下一瞬就将人翻身压在软塌上,软塌上扑了一层白狐狸毛,盛贵人整个人陷在上头,一双眼睛眨啊眨,巴掌大的小脸娇嫩的比狐狸毛还要白上几分。 这张脸生的实在是太美,康熙喟嘆一声,人跟着压上去。灼热的掌心顺着扣子往下,一路落在她的大腿上。 裙底,他掌心带着温度往下,顺着指尖游荡一把抓住她的脚裸。 隔着一层布料,掌心下的肌肤滑嫩又细腻,盛贵人脚用了点力,想从他掌心挪开。却惹来康熙一笑:「是戴在这儿吗?」 盛贵人不敢睁眼,捂着脸轻轻的恩了一声。 康熙面上带着笑,不急不慢的脱了她的鞋,顺着罗袜将裤腿往上撸,到脚腕的时候果然摸到那串珊瑚珠串。 「倒是够乖。」他呢喃一声,下一秒手指却勾住那串珊瑚珠往上一拉。 轻轻地,在她脚脖子上往下一弹。 「呀——」盛贵人口中立马惊唿一声,他力气用的小,倒是也不疼,但珠子打在脚腕上,传来一阵酥麻。 她止不住又嗯哼了一声,康熙的眸子瞬间暗沉下来。 漆黑的眼眸中欲.望翻滚,撑着双手凑上去,水嫩勾人的唇瓣就在眼下,康熙低笑一声弯下腰,掌心却按在一个什么东西上。 坚硬的?还划了他的手。 他略带疑惑的撑起,随手一捞,瞧见一眼脸色就黑了。 只见那白纸黑字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五个大字——《夜袭寡妇村》。 软塌上,盛贵人见他没反应,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起身将书抢过去:「万岁爷不要看。」 康熙看看空空的掌心,再看一眼盛贵人那羞的恨不得钻进地面去的样子,捻了捻手心。 「朕没满足你?」 盛贵人抬起头,一张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我……这……万岁爷……」她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什么。
第89页 却见康熙板着脸,手指着她的背后:「那书上写的什么?」 「 啊?」盛贵人又愣了,这书上明明白白的五个字,万岁爷何必要明知故问。抿了抿唇,低声儿道:「穷书生与俏寡妇,恩……恩恩爱爱的故事。」 『啧』康熙直起身,语气悠悠道:「没想到盛贵人喜欢这样的……」他唇角一片平直,眼神毫无波澜,下一刻却弯下腰,打横将人抱入怀中。 盛贵人吓一跳,手中的书落在地上,康熙眼尖描了一眼,随后颠了颠怀中的人,大步往床榻那走去,边走还边能听见他爽朗的笑:「那李秀才低笑一声,抱着怀中的美人,钻进了芙蓉帐。」 **** 翌日 万岁爷昨个去了秀水苑,次日一大早就让李德全送去了一斛珍珠,又因内务府的年关关了库房从新整理,万岁爷便从自己的私库里让人挑了好几十匹料子,送去了秀水苑。 这养心殿的奴才们一茬一茬的,站了足足十几个,赏赐都快将秀水苑给围了起来。 宫中众人啧啧出奇,这盛贵人受宠惠妃的脸面可挂不住,据说这几日钟粹宫中奴才们走路都不敢太大声,唯恐惹了主子生气。 惠妃坐在轿撵上,可谓是胸闷头疼,李答应无用,勾不住万岁爷,如今一个盛贵人倒是将她压在原地不敢动作。 内务府的钉子已经被万岁爷除了一个,眼下风头正紧的时候她丝毫不敢在动,可如今临近年关,宫中上下封赏恩赐这些都是要一层一层的把关。 主子给了好处,下头的人才有胆子替她卖命,可如今压制住了手脚,今年这个年她只怕是过得不顺畅。 惠妃低声嘆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几日风吹得太大了,头一阵阵的泛疼。将身上的斗篷拢了拢,却见一顿。 惠妃吓一跳,差点儿从轿撵上摔下去,闻言抬起头,一脸怒火:「怎么回事?」抬着轿撵的小太监跪下来,颤声儿道:「娘娘,前方有人。」 「娘娘,是个宫女。」惠妃顺着眼神看过去,就见螽斯门下跪着一个人。 身侧的宫女及时呵斥道:「是谁,敢拦惠妃娘娘的路?」朱门下,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脸来,她五官平淡无奇,充其量不过是个清秀。 可抬起身,一双眼睛里暗沉的一眼瞧不见头:「奴婢鸢尾,叩见惠妃娘娘。」惠妃半眯着眼睛,对上她的脸好长一会。 才撇开眼神淡淡道:「你可知拦下本宫的轿撵是大罪?」 那叫鸢尾的宫女却像是丝毫不惧怕,平淡无奇的脸上扯出一丝笑,那笑危险又渗入:「奴婢今日来是给惠妃娘娘送礼,若是娘娘收了奴婢的礼,只怕不捨得治奴婢的罪了。」 「哦?」惠妃蔑视的低下头。 那人垂下眼睛,往前磕了一个响头:「奴婢要说的,是一桩欺君杀头的大罪。」 「如今盛宠一时的盛贵人与太医院的新贵叶太医。」她抬头,脸上挂着笑,沙哑的嗓音传遍这宫墙之内:「两人乃是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早已暗生情绪,私相授受。」 她说完,往前磕了一个头:「不知这份大礼,惠妃娘娘可还满意。」 第40章 又过了几日,风雪下的没有往日那般勐烈了。 虽如今临近年关,但这段时日万岁爷却是日日都来秀水苑,连着将近五六日,隐约有了独宠的势头。 外界的闲言碎语倒是从来没停过,稀奇的是宜妃一直都没发作。后来盛琼华找了个人前去打听这才知道宜妃的十一阿哥又生了病,得了风寒。 据说是前段时间下雪,十一阿哥贪玩带着小太监在外耍了一个时辰才回来,且回来的时候衣服鞋袜都湿了,十一阿哥当晚就发了热。 宜妃大怒,亲自处置了随行的嬷嬷,且又将两个小太监活活的打死,这才了事。 可十一阿哥到底还是生了病,太医们日日都去翊坤宫守着,万岁爷也前去瞧过两次,只小孩子身子弱隐隐约约一直没好。 后有一件事还是惠妃那儿,李答应之前光明正大拦人拦到了秀水苑,估摸着是回过了神,知晓错了。 她倒是也聪慧,没几日就亲手绣了个香囊送到养心殿。 「香囊?」这边盛琼华听闻拿着棋子的手一顿。 冬日天冷,这几日她便日日缩在秀水苑没有出去过,今日闲来无事便让人去库房找了盘棋出来。许久不玩,这东西放在库房生了灰。 刚刚让小宫女们拿出去洗了一遍,之后再用打湿了的绵帕道擦拭一番,盛琼华闲来无事,便过去凑热闹。 小福子刚从外面回来,身上都是风雪,一双手都冻得通红。 红裳端了杯茶水上去,小福子立马接过喝了一口,身上不至打哆嗦后才道:「回主子,是香囊,听说万岁爷当场收了下来。」 小福子人机灵,外界的事儿大大小小倒是逃不了他的眼睛。可冬日里磨人,出去一趟人都冻得不成样子。 盛琼华一边将手上的小暖炉赏给他,一边道:「这李答应倒是有点本事,究竟是什么什么样子的香囊,我还当真有些好奇了。」 鎏金的手炉巴掌大小,小福子激动的红了眼睛,却有些为难道:「奴才无用,没打听到是何模样的。」 只当晚,盛琼华就清清楚楚的见识到了,万岁爷不知打的是何心思,将那香囊佩戴在了身上来了秀水苑。
第90页 原是刚过来,万岁爷喝了茶,奴才们蹲在地上替万岁爷脱靴子,这等小事盛贵人从不动手,撑着下巴笑脸盈盈的在那瞧着。 她一双眼睛漂亮又灵动,在万岁爷身上上上下下的瞧了两眼,随即就注意到了他腰间。 粉色的香囊,上面绣着莲叶荷花,一瞧就是女人的东西,万岁爷却毫无掩饰,大大方方的挂在了腰间上。 盛贵人不高兴了,噘着嘴。 康熙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将香囊拿在手心里把玩:「李答应送的,朕瞧着有趣儿就戴在了身上。」他一双眼睛带着笑,明眼人都瞧的出他是故意的。 盛琼华低下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随即抬起头:「哪里好看了,嫔妾一点都瞧不出。」跟在万岁爷身后的李德全闻言抬起头。 惊讶于这盛贵人胆子可当真儿大,他可从未见过在万岁爷面前说话这般放肆的。不过瞧着这几日万岁爷日日都歇在秀水苑也就不足为奇了。 盛贵人生的美,万岁爷多宠爱一些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这盛贵人的恩宠也不知能走多远。 康熙倒像是一点都不生气,扬了扬眉心:「李答应一针一线绣的,朕瞧着就很好。」说罢,手指还在香囊上抚了抚。 这一动作可谓是彻底刺激了盛贵人,只见她惊的从软塌上站起,眼睛毫不掩饰的盯着那香囊看了好长一会。 一双眼睛滴熘熘的转了转,随后巴巴的:「可这香囊太秀气了,一眼就瞧着是女儿家的东西。」康熙举着茶盏喝了一口,毫无察觉般的道:「女儿家的就女儿家的,谁还有胆子议论不成?」 他是万岁爷,一国之君自然没人敢议论。 余光瞧过去,就见盛贵人一张脸揪在一起,一双眼珠子滴熘熘的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他心中觉得好笑,闷着不说话,没过一会就见盛贵人期期艾艾的走上前,撒着娇:「万岁爷您想想,您雄姿英发,英俊潇洒,神采英拔,浑身上下皆是一股九五之尊的阳气,这个香囊瞧着太女儿气儿了,与万岁爷您霸气的身份有些不相配。」 她小嘴巴巴儿的,一个劲儿的将他夸的天花乱坠。 康熙一边喝茶,一边掩盖住嘴角的笑,故意逗弄她:「那按理说朕身上的阳气太盛,佩戴些女儿家的东西综合综合岂不是更好。」 盛贵人法子都想遍了,巴巴儿的说了这么多,就是劝不动。索性脾气也上来了,大着胆子瞪了他一眼,转过身不理他。 正巧,这时候奴才们进来,问到要用晚膳的时候了,可要点些什么菜。康熙还没说话,就见盛贵人一个劲儿的点菜:「要鸽子水晶烩、鲍鱼燕窝粥、冰水银耳、百合酥、板栗烧野鸡、炸鹌鹑……」 「嘿——」康熙咬咬牙,这盛贵人当真是出息了,点的十有**都不是他爱吃的。 一边的李德全也有些吃惊抬起头往前儿看了一眼。虽说这帝王的喜好不为人知,但在身边伺候的久了,多多少少也猜出万岁爷不太喜欢些炖的,炸的。 人人都知要避讳,可唯独盛贵人非上杆子点,他心下一思索,上前道:「万岁爷,可还要添些别的?」这两位祖宗若是吵起来,只怕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 康熙眯了迷眼睛,往盛贵人那看去。 却见她正转过头,一脸的无辜,康熙后牙槽又咬了咬,玩味儿道:「就按盛贵人点的不用再添了,朕待会吃不饱往上还有旁的菜。」 李德全头皮一紧,佯装不知道万岁爷意有所指,连忙下去了。 倒是一边的盛贵人,听出了弦外之音,从用膳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头都没抬。用了膳,她又要喝茶,瞧着来来回回喝了三四趟了就是捧着茶盏不放手。 康熙知晓她故意磨蹭,也不催她。 可时辰到了,宫女们上来劝了好几次,盛贵人没法子,只得迎着头皮去洗漱。康熙先行一步,躺在床榻上,等着盛贵人期期艾艾的往这边走。 一双眼睛四处乱转,就是不敢放在他身上。 康熙压制住嘴角的笑,伸手上前将人拉近怀中,手掌放在她的后颈上,问:「晚膳用的还好吗?」盛贵人如今知道怕了,一个劲儿的摇头:「不好不好,嫔妾都没用饱。」 康熙喉咙里低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刚好,朕也没用抱。」说罢,一把将人压在了身下,梨花木的架子床嘎吱嘎吱的响。 康熙毫不客气,将这道菜来来回回,反反覆覆,上上下下都用了一遍,可怜的盛贵人红着眼睛哼哼吱吱了一整晚。 隔着一道门,李德全都能听见里头的求饶声,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团棉花堵在耳朵里,心中暗暗感嘆,这万岁爷可真是强啊。 次日清早上朝的时候,康熙可谓是神清气爽,一点都不像是忙碌了一整晚的人。 伺候洗漱的奴才们也习惯了,只要是来盛贵人这从来没见过盛贵人早上起来伺候过,手脚还得轻轻地,唯恐吵醒了盛贵人睡觉。 康熙戴上朝珠,想到昨晚盛贵人坐在他身上红着眼睛求饶的样子就心下痒痒,穿戴好了便撩开帘子又往内殿走去。 天青色的帘帐下,盛贵人正唿唿大睡,巴掌大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身上盖着被子,唯独康熙知道里面可谓是一塌煳涂。 「啧」大清早的,盛贵人就勾人。
第91页 康熙一脸严肃,伸出手在她脸上逗弄,想将人弄醒。盛贵人没反应,他便将手伸到被子里头去,双手作乱着,盛贵人不得不睁开眼睛。 迷迷煳煳的,瞧了他一眼:「万岁爷?」 又绵又软的嗓音还带着沙哑,康熙听下小.腹一紧,弯腰凑到她耳道:「朕不戴李答应的香囊了,盛贵人亲手给朕绣一个?」 盛贵人躺在床榻上,许久才反应。 轻哼一声,转过头,娇里娇气道:「不绣。」康熙略好笑的摇摇头,盛贵人惯会撒娇,定然是他昨晚要她要的狠了在与他耍小性子。 他捻了捻手心,还想再哄一哄。 外面的李德全却喊道:「万岁爷,时候不早了。该上早朝了。」 康熙遗憾的收回手,瞧了床榻上的人一眼,抬脚往外走去。只出了秀水苑的门,他就将身上的香囊解下来,递给身后的李德全。 后者双手接过,疑惑道:「万岁爷?」 康熙跨着大步往前走,头也不抬:「收着吧。」 得,李德全知道了,这收着的意思便是放在角落生灰,再也不用拿出来了。 想到昨日万岁爷的种种,只怕这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个工具,目的不过是惹的盛贵人醋上一醋罢了。 *** 这之后几日,万岁爷果真没再戴过那个香囊。 可康熙去了秀水苑几次,盛贵人都没有一点要给他绣香囊的意思,他本对这个香囊倒也没多大的执念,但他说要的东西却没得到,这还是头一遭。 这一来二去的,倒是当真放在了心上。 只康熙觉得没面子,不好明面上说说,拐着弯儿的问了两次。盛贵人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反正好几日过去了,他连个香囊的影子都没见着。 万岁爷心下不满,自顾自的生了股子闷气,又到养心殿撒了通火,这事才算是暂且压了下去。 而这边,秀水苑 这几日万岁爷的意思,连身边的宫女都看出来了,红裳默了默,拐着弯儿的问了一句:「主子,既然万岁爷这么想要,小主何不给万岁爷做一个?」 盛琼华低头看棋谱,闻言淡淡道:「不是不做,只不过不是时候。」轻易得到的,总是不会珍惜的。 红裳聪慧,基本上是一点就通,闻言轻笑道:「那主子认为,什么是时候?」 「万岁爷生来尊贵,只怕是得到什么从来都是轻易到手,这等待磨人的滋味,自然是头一遭。」盛琼华翻着棋谱轻声笑道:「且让他再等上一等吧。」 「奴才明白了。」红裳沏了杯茶放在她手边:「奴才小时候听人说过,这东西越不容易,到时候便会越发的珍惜。」 盛琼华最喜欢的就是红裳这一点就通的性子,闻言伸出手在她眉心点了点。将手中的棋谱关上,懒洋洋儿道:「还是你通透。」 「小主又背着奴婢夸红裳呢。」正说着呢,绿罗撅着嘴走进来,她生的包子脸,这噘嘴的模样倒是十分可爱。 盛琼华将手边的糕点递过去,绿罗瞬间就笑了,一边接过一边道:「小主,太医院的叶太医过来请脉了。」 「怎么是他?」盛琼华拿着棋谱的一顿,自从几个月前在养心殿见治她眼疾那一次,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虽两人之间坦坦荡荡,但这可是后宫牵一髮而动全身,两人十分默契的避起了嫌。 一晃几个月过去,倒是许久没听过叶太医这三个字。她闭上眼睛思索,一边的绿罗没听清,疑惑的道:「小主,您说什么?」 「没。」盛琼华摇摇头:「你叫人进来吧。」 片刻之后,叶文清走了进来,几个月不见,他依旧是那副模样,长身如玉,温文儒雅。一身石青色的官府穿在他身上,挺拔的如同青竹一般。 盛琼华坐在软塌上,右手撑着扶手。 眼瞧着这人低着头,一步一步走上前,直至跪在地上沉声儿道:「微臣见过盛贵人。」清润如玉的嗓音分明温柔的如同山间的泉水,却能瞬间让盛琼华心头一紧。 这人之前温声的喊过她琼华,生气时硬邦邦的连名带姓叫盛琼华,有时见她脾气上来了,会一脸笑意的唤她盛小四。 唯独没有今日这般,毫无情绪的叫她盛贵人。 她眼神闪了闪,重活一世早已接受的了物是人非,倒是今日重见莫名有了感触。将胸口那抹浊气吐出,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起来吧。」 「 谢过盛贵人。」叶文清全程低着头从地上站起,身后的小太监递上药箱,他又道:「微臣今日过来,是来给小主请平安脉。」 「有劳叶太医了。」盛琼华伸出手,轻如薄翼的帕子搭在她的手腕上,紧接着是略带温度的掌心。她看着面前的人,全程垂着脑袋只能瞧见一截下巴。 开始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找她,如今叶文清这模样,只怕也是临危受命? 她眼神一闪,问:「之前给请平安脉的宋太医今日怎么没来?」果然,听到这话叶文清眉心一顿,紧接着道:「宋太医临时有事,小主的平安脉便让微臣替一次。」 盛琼华心下一松。 虽两人需要避嫌,可当着奴才们的面,倒也不是什么话都不能说。犹豫了一会,她便问:「眼疾的原因,叶太医可查出来了?」 叶文清收了手,身侧的小太监麻利的收着东西,他拿起纸笔往桌子方向走,盛琼华瞧见眼神一闪跟了上去。
第92页 红裳瞧见,想上前搀她,盛琼华往她那瞧了一眼,摇摇头。后者一顿,便眼瞧着她过去,默默的守在一旁。 「小主如今身子见好,只是有些体弱之症,精血不足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所以手脚冰冷,畏寒……」他顿了顿,又道:「长期以往,难以有孕。」 最后一句,上辈子她也听过。 不过之后他便回去日夜思索,翻了无数本医术开了份方子,替她调养了大半年,身子见好。故而,她才一入四阿哥府,不到三月便有了身孕。 想到那个无辜的孩子,盛琼华衣袖里的手紧了紧,手心硬生生掐出一片印子来。 身侧的叶文清不知她的想法,只低着头一边写药方一边道:「眼疾的事回去查了查,这毒不像是入口,倒像是长久以往染了东西。」 染上了东西? 盛琼华百分百确定,她的毒是盛玉淑下的,那段时间她是她的宫女,且对她毫无防备,本以为是下在吃食中,如今却说是染上了东西? 有什么东西可以接触到眼睛的? 时间不多,叶文清只得飞速的道:「你仔细想一想,那时候身边有什么异常的,刺激性气味的。」盛琼华摇摇头,一时当真没有头绪。 她鼻子灵敏,虽当的是宫女但到底还是娇养的大小姐,隔夜的衣裳都不出穿,更别说是有刺激性的。 叶文清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毫无头绪。 轻声道:「以后再想吧。」他将笔停下,药方拿起来:「之前的药性不稳不火,吃的用处不大,暂且先吃这副……」 盛琼华接过,低头道:「多谢。」 叶文清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嘆了一口气,他往前看了一眼,隔着一道帘子,她宫女守在门口,一肚子的话犹豫了半响,还是忍不住。 问:「你堂姐……」他倒吸一口气,艰难道:「是真的吗?」就算宫没人敢聊这件事,可平白无故消失了一个人,想来也知结果如何。 但她两姐妹互相残杀,旁人听到的是主僕相残。 可唯有他知道,这可是同族的姐妹,为何进宫之后就手足相残起来? 盛琼华闭上眼睛,等了许久这句话还是来了,对叶文清,也对盛家的族人。她总得有个交代。 她低笑一声,抬起头:「叶太医信我吗?」 叶文清垂着眼帘,看着站在身侧的盛琼华,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清透又明亮,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汪水,里面干净的透彻。 从始至终,这人还是这副模样。 他捏了捏手心,盯着她的眼睛道:「我信。」盛琼华撇开泛红的眼,深吸了一口气,她眼睛看着窗外,声音平淡又克制的冷静。 「多谢。」 寥寥两个字,叶文清就知道如今彻底是物是人非,回不了头。从此以后,她是盛宠一时的盛贵人,他是默默无闻的叶太医。 他闭上眼睛,走上前,双手握拳,弯下腰:「微臣告退。」 第41章 雪花簌簌,没几日就到了德妃的生辰了。 德妃在后宫中也算是位传奇人物了,宫女出身到如今的四妃之一,不争不抢却为万岁爷生下三位阿哥,两位公主。 多年以来,万岁爷待德妃娘娘的恩宠也算的上是长久不衰。 「德妃娘娘为人和气,听闻最是喜欢胭脂水粉之类,永和宫中种了不少的花啊草啊的,德妃娘娘最爱捣鼓这些,小主若是要送礼,投其所好往这方面送应当是错不了。」 小福子跪在地上,一脸巴巴的求表扬的模样。 软塌上,盛琼华搭在桌面上的手指点了点,轻声道:「不妥。」胭脂水粉瞧着不是稀罕东西,可里头能做的文章太多了。外头的人都说她德妃不争不抢,为人和气。 可到底就是这样一个不争不抢的人,却能从后宫这么多女人之中一路往上,爬到如今的四妃之位。 她摇摇头,想到上辈子见过的德妃几次,从始至终这人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岁月难以在她脸上刻画出痕迹,一双眼睛总是烟雾朦胧。 让人瞧不清里面想的是什么。 她轻喘一口气,却见绿罗捧着托盘走上前,隔着老远便能闻到那股药味,盛琼华眉心下意识一皱,身子也往后躲了躲。 「小主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苦。」她笑眼盈盈的走上前,将托盘里的药碗往她手里一送:「叶太医亲自吩咐的,一日一次趁热喝,小主可不能煳弄过去。」 青花瓷的药碗在手心里还冒着热气,盛琼华低头搅了搅,忽然问:「这段时间叶太医来了几次了?」 绿罗挠着头想了想:「从第一次叶太医过来请平安脉,之后前前后后来了三四回了,小主您问这个做什么?」 竟有三四回了,盛琼华低头呢喃了一声。 药碗中的热气升腾而起,遮住了她的表情,她垂下眼睑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叶太医来的有点勤。」 「之前替小主把脉的宋太医忙不过来,如今小主的平安脉都是叶太医负责,他自然来的勤快。」 盛琼华眨了眨眼睛,低头喝了一口药,满嘴的苦涩中添了不少的甘草,综合了不少的苦味,却还是苦的让她舌头一麻。 她不是怕吃苦,是天生就对苦敏感,盛家虽在京城豪门世家中瞧不上眼,但往上数祖上几代都是簪缨世家,到了这一代才渐渐的没落了。
第93页 虽不比上几代,但骨子里的清贵还在,祖上就对吃食极大的挑剔,故而盛家的厨子都是最好的。 盛琼华从小就肖似祖父,舌头格外的挑剔。太油太腻不吃,油炸乱炖的不喜欢,她口味轻,咸一点淡一点还能接受。 唯独这酸,苦,辣,这三种,味道刺激的,寻常人能接受的,入她口中却是隔着五脏六腑都跟着难受起来。 叶文清知晓,故而给她的药方中是想尽了法子,又怕失了药性。她低笑一声,扬起头,将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经歷了上辈子那些她才懂,生理上的苦永远比不上心里上的。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她只尝过了其中几样,就觉得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煎熬的。 如今这重活一世,这口舌之苦反倒是能咽的下去了。 *** 到了德妃生辰那日,盛琼华倒是一大早就起来了。 她鲜少有起这么早的时候,人还是晕乎乎的,大冬日的清早起来就冷的很,枝头的雪还没化,廊檐下的冰熘子坠的老长。 隔着美人窗看过去,外面雾霾霾的一片。 「小主今日穿这件粉色的当着好看,简单又不失素雅。」等盛琼华穿戴好,绿罗红裳站在一块,简直是看直了眼。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浅粉色的旗装,头上斜戴着两支羊脂白玉雕刻的兰花簪。盛琼华年岁小,皮子又白,浅粉色的裙摆下绣着几株玉兰花,虽是简单却也越发清新动人。 旗装的领口与袖口都滚了一圈白狐狸毛,冬日里太冷,她人瘦里头穿着件夹袄也不显得臃肿,倒是那领口处的毛边衬她那巴掌大的脸如玉雪糰子般娇嫩可爱。 红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又问:「小主是不是穿戴的太素净了些?」盛琼华转头看了镜子里一眼,这身打扮却简单,但通身皆不是凡品。 摇头轻笑道:「估摸着今日费尽心思打扮的人多了去了,素雅简单反倒能别具一格。」 「小主说的是,万岁爷几日过去,后宫的嫔妃们可不使劲儿的打扮。」红裳想了想,又从首饰盒中挑出对蔷薇耳坠替她戴上。 粉红色宝石雕成的蔷薇吊坠,玲珑剔透,行走晃荡之间打在脸颊上,更衬托的那巴掌大的小脸如玉般白皙。 绿罗将烘好的斗篷送上来替她穿上,一边问:「雪那么大,小主坐轿撵过去吧?」如今小主是贵人,又独获恩宠坐个轿撵不是什么大事。 盛琼华却摇摇头,接过手炉轻声道:「永和宫离的不远,走着去吧。」近来万岁爷待她太过宠爱,今日估摸着是有无数双眼睛落在她身上。 能少一件事还是少一件事为好。 一路上都有扫雪的太监,倒是没那般难走,盛琼华一路上浩浩荡荡来到了永和宫,门口守着的奴才倒是机灵,瞧见她眼睛一亮立马跪下道:「奴才叩见盛贵人,娘娘们都在里头了,贵人往里请。」 盛琼华跟在她后头走进去,这外界的传闻倒是不错,永和宫里里外外种了不少的花草,如今是冬日瞧不出什么,但是门口的梅花,绿竹,兰花开的都甚为俏丽,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开的也极为鲜艷。 「贵人这边请。」带路的宫女撩起帘子,盛琼华收回目光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还没进去就听见一片喧譁声,德妃生辰她原以为自己一大早起来已经够早的了,倒是没想到旁人更早就到了。 永和宫从上到下的布置与上辈子没什么不同,从门口的帘子,到地上的毛毯,屋子里摆设,再到镂空雕银薰香球,或是正中央那扇青云白鹤的大屏风。 素雅又别致,与上辈子四阿哥带她过来时没有一丝变化。 她低着头,喘出一口气,走到大殿中央行礼:「贵人盛氏,叩见德妃娘娘,祝娘娘福寿安康。」清脆的嗓音如同山泉,场面上静了静。 众人往大殿中央看过去,绕是之前见过盛贵人好几遍,可乍一眼还是被她的美给惊艷到了。 正前方,德妃低下头看了地上的人良久,过会才收回目光笑着道:「本宫还当是谁,从进屋开始就让人眼前一亮,果真是朱唇皓齿,天香国色。」 盛琼华头也不抬:「娘娘谬赞了。」 「本宫可不是谬赞你。」德妃低笑着看着她:「起来吧,你这还是年纪小,长开了只怕后宫之中无人比的过,别说是万岁爷就连本宫也喜欢。」 这话一说,落在盛贵人身上的目光又炙热几分。德妃说的不错,盛贵人如年水小就惹的如此喜爱,若是之后长开了岂不是更得万岁爷的恩宠? 「小小年纪,生的一股狐媚样。」正前方的赫嫔翻了个白眼,她是太子的姨母,也是孝诚仁皇后的亲生妹妹,母族乃是赫舍里氏,上三旗的大姓。 虽说她不受宠,但身份摆在那儿,瞧谁都不顺眼,嘴里没个把门儿的,却没人敢得罪她。 无非是太子得宠,她这个姨母脸面上有光。 盛琼华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赫嫔还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低贱的宫女,万岁爷宠了两天就得意忘形了。」 盛琼华脚步顿都没顿,随后大步的往前走,索性这是在德妃的生辰宴上,赫嫔再瞧不惯盛琼华,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如今除了妃位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盛琼华资歷浅,坐在后头。恰好与玉贵人一前一后。
第94页 她刚坐下,玉贵人就转过头,小声儿道:「赫嫔娘娘脾气就是那样,性子急,你别介意。」许久不见,玉贵人胖了不少。 盛琼华垂下眼睛在她肚子上看了一眼,肚子高高鼓起,显得格外的大。 她一愣:「你这胎记得只有五个多月吧,倒是瞧着比一般的肚子要大上不少。」玉贵人摸着肚子轻声儿道:「如今我搬到了赫嫔娘娘那,心宽下来胃口便好了不少,吃的多自然胖了。」 说罢,又摸了摸脸一脸害羞:「是不是胖了难看了?」盛琼华看着她圆润下来的脸,一双眼睛都是忐忑。 便小声安慰道:「还好,生下来就好了,但是你如今胃口好还是要克制些,据说若是日后孩子大了,不好生。」 这话还是上辈子嬷嬷告诉她的,而玉贵人显然是第一次听见,有些惊慌。双手不安的摸了摸肚子,抬头看着她道:「多谢你与我说这些。」 她眼睛一眼不眨的看着盛琼华,两人虽是初相识,见面的次数也少,但对方良善与否,又肯对她说这些,她心中不可谓不感动。 盛贵人年轻美丽,又受万岁爷喜欢,她心中也嫉妒,可如今这般一来,这丝嫉妒都显得她狭隘了。 盛琼华朝她笑了笑,转头又喝茶去了。 没过一会儿,各宫的妃子们便都到齐了,宜妃推脱十一阿哥生病没来,荣妃是足不出门的,两人皆派人送了礼。 到最后惠妃才姗姗来迟,她来时也不忘端着架子,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涌进永和宫,她身披黑色的貂毛长氅,一身红色的衣裳雍容华贵。 身后跟着钟粹宫的妃嫔,两侧一边站着一个,李答应,刘答应。无数的宫女婆子簇拥着她,她进屋之后就径直往上走,在德妃旁边坐下来道:「过年了宫中大小事务繁忙,幸好没误了妹妹的生辰宴。」 「姐姐客气了。」德妃眼神扫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后者连忙端上茶水上来。 惠妃低头抿了抿,随口道了一句:「青平馆如今还在修缮,倒是委屈妹妹在自己宫中过寿辰了。」 德妃笑了笑,无意道:「本宫倒是觉得在宫中举办一样温馨,更何各宫的姐妹都来了,就连玉贵人都来为本宫祝寿,去哪过倒是当真没什么。」 惠妃一听玉贵人脸色一沉,扯着嘴角往下看,冷笑道:「玉贵人如今倒是去了个好地方,奴才随主子,人都跟着胖了一圈。」 「你。」玉贵人整个人低着头不敢说话,反倒是赫嫔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来。 赫嫔的容貌在后宫中是鲜为不好看的,容貌倒是还好,就是人又点矮,再加上有点肥。 在外头看来正常的体型,可宫中女子一个个都是纤腰长腿的,这般一比起来,说是五大三粗来形容都不为过了。 「你什么意思?」虽惠妃是妃位,可赫嫔仗着太子在一点都不怕她,她身材圆润,一双眼睛圆熘熘的,里头都是怒火。 「本宫什么意思,你又不是不清楚。」惠妃低着头抿了一口茶:「这都说狗随主人,这句话果真是一点都没错。」 「许是你宫中的伙食好,玉贵人跟着吃胖了而已。」 她不咸不淡,压根儿就没将赫嫔放放在心上,也是,大阿哥与太子长期不合,万岁爷又偏宠爱太子,惠妃自然不会给赫嫔好脸色瞧。 如今惠妃掌管后宫,赫嫔再能耐也耐她不了,咬着牙坐下来,狠狠地瞪了玉贵人一眼。 玉贵人委屈的眼睛都红了,这么多人看着脸上燥的慌。 才出了狼窟又进虎窝,盛琼华摇摇头,正转身拿杯子的时候,却感觉到前面有一阵目光正看着她。她头一转,立马看过去。 是惠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生的其貌不扬,勉强算是清秀。整个人很瘦弱,娇娇小小的缩成一团,是个面生的脸。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看过来的眼神却让她浑身黏腻,像是被毒蛇盯住过一般。 盛琼华目光不躲不闪,直视的看过去,后者立马低下头,往身后退了两步。 「小主。」身边的红裳喊了她一声,盛琼华收回目光,借着喝茶的姿势在她耳边道:「惠妃身边新来的宫女我瞧着很奇怪,待会你让小福子去打听一下。」 红裳点着头:「奴婢知道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小太监高唱的声音:「万岁爷驾到。」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瞬间转身往后看去,软塌上的德妃面上带着笑,连忙走下来迎接。 万岁爷应当是刚下了早朝,跨着大步往里走,还没进门就听见他带笑的声音:「今日德妃生辰,朕瞧着办的热闹。」 「嫔妾们叩见万岁爷。」德妃带领大家连忙跪下,康熙跨进屋子就连忙往里住了两步,亲自伸手将德妃扶起:「起身吧,你今日生辰无需太多礼数。」 德妃一双手被万岁爷握在掌心中,娇俏的脸蛋明眼可见的红了,撇开脸有些羞涩道:「万岁爷,宫中姐妹都在这。」 美人低头娇羞,最是温柔。 康熙低头笑了一声,随后才看向她身后的一群,人群中奼紫嫣红的,唯独盛琼华一身粉色的旗装站在那,格外的娇俏。 他盯着她瞧了片刻,随后才挥手道:「都起身吧。」宫女们连忙扶着自家小主起来,唯独惠妃那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警惕的往德妃那看了一眼,这乌雅氏也当真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对万岁爷搔.首弄姿,眼泛秋波。
第95页 分明是几个阿哥的娘了,还装的像是个小姑娘一样,也不瞧瞧自己多大的岁数。 她略带气愤的坐下来,又有些生气,乌雅氏的年岁分明与自己相差不了多少,但是她却是保养的格外的年轻。 不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总觉得有几分人老珠黄。 惠妃难受,不知是不是还在生她的起,整场宴会下来万岁爷也没往她那多看一眼,她暗自伤神一个人独自喝了好几杯酒。 半途中就有些醉醺醺的,宴会只能提前结束。 盛琼华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也退了出来,今日德妃生辰不用说万岁爷肯定是留下来陪德妃的。回到秀水苑她面色依旧微沉,一边的绿罗还当她是难受,劝了一句:「小主您放心,万岁爷心中是有小主的。」 盛琼华心思压根儿不在那儿,她脑海里闪现的还是惠妃身后的那个宫女,重生到现在她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如玉般纤细的手掌搭在黑檀木的桌面上,食指在上面轻轻敲打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才传来一阵脚步声,小福子跪在地上道:「回主子,这事有点玄乎。」 大概是知道她着急,小福子巴巴的一个劲儿的道:「那宫女原是浣衣局的,听掌事的嬷嬷说,她脑袋有点傻,前段时间脑子忽然正常了,紧接着就去了惠妃的宫中。」 「确实玄乎。」盛琼华低声冷笑:「这样一个一无相貌,二无背景的宫女倒是入了惠妃的眼。」 她收回手,撩眼看着下面:「可打听到叫什么名字?」 小福子挠挠头,犹豫道:「好像是叫什么尾……莺尾,不是……鸢……鸢尾。」他一拍手掌道:「鸢尾,是叫鸢尾。」 「鸢——尾——」 盛琼华低着头,一字一句的念叨了一遍,随后忽然笑了。 「主……主子,您怎么了?」小福子一脸紧张的问。 「无事。」盛琼华低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不过是想到了小时候听到的一句话。」鸢尾,鸢尾花。 琼华,鸢尾花是重生,復活的意思。 她那个堂姐,只怕是万万没想到随口一言自己却记到了如今。 盛玉淑?鸢尾?她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哪怕她活千万次,她都要亲手摁她进地狱! 第42章 盛玉淑露了破绽,再加上这段时间来的过于频繁的叶太医。 盛琼华搭在桌面上的手不安的敲打着,这两者之间她总觉得有什么关联,于是派人去查一番钟粹宫与太医院。 果然,还当真让她查到了东西。 「奴才瞧见刘答应的宫女与之前来给小主您把平安脉的宋太医来往亲密。」小福子跪在地上,轻声禀告。 「刘答应?」盛琼华一扬眉,一时之间没想出来找人是谁。 红裳在一边提醒道:「小主您之前住在藤院,刘答应得罪了您,被万岁爷下令当众掌嘴的那个。」这般一提醒,盛琼华才算是记起来了。 「原来是她。」她低头轻笑了一声,第一个沖入眼帘的便是那人跪在地上,满是恨意的双眼。 「宋太医辞了我的脉象,反倒是去了钟粹宫。」盛琼华想到这几日叶文清频繁来往,总算是猜出她那堂姐打的什么主意了。 打蛇打七寸,如今除了她无人知道自己也是盛家的小姐,盛家又与叶家交好,只怕是如今她心中存了恨,不顾叶家的死活,想要污衊她与叶文清之间有染。 想到这她冷笑一声,放在黑檀桌上的手也一瞬间收紧。 「小主,如今该当如何?」旁人不清楚,可红裳心思通透,倒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宫妃与太医之间有染,任凭是谁都清楚这是杀头的大罪。 想到这,她脸色都带着惨白。 「该当如何?」盛琼华轻咬着牙,垂下的眼帘之中波涛汹涌,她唇角带着冷笑道:「自然是旁人待我如何,我必加倍报之。」 *** 万岁爷给足了德妃的面子,接连两日都歇在永和宫。 当日正午,刚用过晚膳,叶太医又带着小太监过来请平安脉。盛琼华坐在绣墩上,看着正对面的人。 「小主喝了几贴药,面色倒是红润多了。」 搭在她皓腕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叶文清抬起头眼神清明。除了刚来秀水苑第一次,之后次次过来他都这样。 恭敬有加,从不逾越半分。 翩翩君子,光明磊落,他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一个人。 「多谢叶太医。」盛琼华从小怕冷,这几日倒是觉得手心的比寻常的时候要好上些许。 「说明这药还是管用的,小主要坚持喝,不要怕苦。」说到这,他低头轻笑了一声,大概是想到小时候她为了躲避吃药,将药倒在花盆里的事了。 盛琼华有些窘迫,倒是身后的绿罗瞧见主子这样,连忙上前为她证明:「小主这段时间用药很是准时,叶太医的药一碗不落。」 「哦?」 叶文清扬了扬眉,大概是没想到她如今这般听话了。想笑随后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起身弯腰行了个礼。 「是微臣多想了。」他身后的小太监也将药箱收好,叶文清看了一眼就要行礼告退,还没走,盛琼华忽然开口道:「叶太医留步。」 两人走在院子外面,叶文清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秀水苑前方是莲花池,此时已然结起了冰,院子外面没宫门,倒是两侧的梅花开的俏丽。嫣红似火,在雪地里绽放。
第96页 两人站在梅花树下,四周还有扫地的太监宫女。 叶文清随意瞟了一眼,随后压低声音道:「你如今是后妃,若是传出些什么闲言碎语来,只怕是会对你大大的不利。」 难得他这般一个清隽的人,还得费心为她考虑这些,此时脸上都带着焦急。 盛琼华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道:「不用我们做什么,只怕过几日就会有无数的闲言碎语出现了。」叶文清生的俊朗,此时一脸疑惑的时候也格外的顺眼。 他问:「什么意思?」 盛琼华垂眸看着地上的雪,一字一句将查到的东西说出来:「你在太医院要小心,贴身的东西更是要小心保管,如今是我连累了你……」 说到这,她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想,若是这次事情过了,你离开紫禁城……」 她还没说完,叶文清就打断她:「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为何要你来道歉?」没等盛琼华开口,他又道:「如今自知是何人出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叶文清看着面前垂下来的脑袋,笑道:「琼华,这不是你,既知道了何人动手,你心中定然是有了法子……」当着众多奴才的面在,叶文清无法去摸摸她的脑袋。 只是语气越发的温柔了些:「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盛琼华闭上眼睛瞬间又睁开, 风雪之下,她对上那双始终清透的双眼道:「我要我们一起做一场戏。」 既然钟粹宫要告发她与叶太医私相授受,那她就演给她们看。 「敌在明,我们在暗。」叶文清的眼睛里带着笑,「你这是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还有。」盛琼华轻声道:「私下接触宋太医的是刘答应,到时候第一个告发的也必然是她。」盛琼华转身随手从树枝上拽下一朵梅花在手心。 「你的贴身物品——」 叶文清连忙接道:「我必然会看的牢牢地,不让宋太医有任何动手的机会。」 「不。」盛琼华脑子无比的清醒,她摇着头:「对方的招数我们不清楚,再如何小心对方都会有可乘之机,与其小心翼翼倒不如顺水推舟给了他。」 「给了他?」贴身物品为的是什么,不用解释都清楚,对方到时候拿出来,私相授受的罪名往下扣,便如何都挣脱不开。 叶文清皱眉,就见她低着头,两根手指一用力将手中的梅花撵的粉碎:「给的自然不是你的。」 「刘答应与宋太医陷害我们,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仰起头,面上是毫无掩饰的笑,唇角勾起一片冰冷:「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 自那日与叶文清聊过之后,次日盛琼华就在外说生了病。 敬事房的人立马将绿头牌撤了下来,康熙还来看过她几次,只盛琼华没让他进来,隔着屏风撒娇道:「 嫔妾如今生了病,面容憔悴,万岁爷若是瞧见了只怕会嫌弃。」 「何况嫔妾得的是风寒,若是传染了万岁爷该如何是好?」 平日里清脆的嗓音如今带着沙哑,康熙自然怜惜,想进去里面瞧瞧,又怕她生气。 难得的生了几分好脾气,好声好气的劝:「朕就进去瞧一眼,心安了朕就出来可行?」说罢,撩起帘子就要往里走。 里面却瞬间传来一阵咳嗽声:「万岁爷不准进来。」康熙怕她动怒,反倒伤了身子,脚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行,朕不进去。」隔着门帘说了几句话,下午又让人送了许多名贵的药材来。 这般过了几日,万岁爷虽见不到人倒是也隔天就过来陪她说说话,只人从未进去过,整个秀水苑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叶太医。 叶文清将银针插.入她体内,小声儿道:「那边的人动手了,今日一眼生的小太监泼了我一声的水,拿走了提前准备好的香囊。」 盛琼华躺在软塌上,双眼微亮,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是生了病。 闻言笑了一身:「你这得了手,想必很快就要来我这边了。」 也刚好让她清一清这秀水苑的内鬼! 盛琼华抓紧手心,目露冷光。 叶文清站在一旁,问:「你想如何做?」盛琼华唇瓣勾起,顺势斜靠在软塌右侧,她举起纤纤如玉的右手,上挑的目光朝他那看过去:「你得先让我,当真儿病一场了。」 当晚,盛贵人病情加重,奴才们来来往往的,秀水苑中一片人荒马乱。 隔着明晃晃的烛火,盛贵人躺在床榻上,一屋子的奴才忙的手忙脚乱,就在宫女端着水盆帕子的时候,忽而传来一阵轻响。 红裳进来屏退了屋中的奴才,随后小福子亲手拎了个宫女进来。 「小主,奸细找着了。」他双手一用力,将人往地上一怼:「是洒扫的二等宫女翡翠,刚刚趁着大乱想去偷拿东西,被奴才当场逮了个正着。」 屏风撩开,盛琼华从里面走出,她穿戴整齐面色红润,一步一步往前走。 哪里有刚刚说的那样,病入膏肓的样子? 「倒是厉害了。」她低笑一声,看着地上:「让整个秀水苑上下陪你演这么一场戏。」 毛毯上,一身行瘦弱的小宫女趴在上头,脸的惨白浑身打摆。眼看着盛琼华往她这走,牙齿都在打着颤:「小……小主没病?」 盛贵人眼帘往下,嘲讽的看了她一眼:「我自是病了,若是不病如何能让你上勾呢。」
第97页 翡翠双眼瞪大,目露恐惧。 就听盛琼华转身问:「她拿了什么?」小福子立刻上前,双手奉上:「偷了主子一根金簪,奴才已经扣下来了。」 翡翠一听忽然上前,抓住盛琼华的腿:「奴婢错了,奴婢贪心被财迷了眼睛,才会去偷小主的东西,奴才该死。」 「是贪财偷的,不是听了刘答应命令偷的?」盛琼华冷笑一声,满是嘲讽。 「砰——」的一下,翡翠彻底慌了,身子一晃勐然往后一退。 手指着盛琼华不可置信的哆嗦道:「你——你都知道。」她转头看着小福子手中的金簪:「小主,小主饶奴婢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你敢。」盛琼华上前两步,蹲下。 「一根金簪怎么能满足的了你呢。」话语之间红裳将东西送上来。 盛琼华单手勾着肚兜的带子道:「你该拿这个向刘答应交差。」 「小……小主。」翡翠看着熟悉的肚兜,脸上愣了。 就见盛琼华玉手伸出去,捏着她的下巴轻笑:「你一个人死,还是全家陪你死,你自己挑。」 第43章 钟粹宫 除了宜妃的翊坤宫,惠妃的宫中是整个东西六宫之中最奢华的地方,亭台楼阁,碧瓦朱檐。 即使是刘答应住着的偏殿,从外头的看过去,也比旁的宫中要好上不少。 今个下午又下了一场雪,门口几个扫雪的小太监顶着风雪弯腰在门口扫着地,忽而刘答应身边的贴身宫女走进来,步履阑珊脚步飞快。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生的宫女,一路上埋着头瞧不清模样。 『嘎吱』一声,刘答应的贴身宫女推开门,朝身后的翡翠道:「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禀告一声小主。」 翡翠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只袖子下的一双手,被冻得通红,此时微微颤抖着。 那宫女瞧了她一眼,片刻之后才让她进去。屋内一股浓密的桂花香,正中央的香炉中,青白色的裊裊升起。 香气浓郁的沖人。 刘答应坐在软塌上,一张清秀的脸往下看。 翡翠害怕,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奴……奴婢叩见刘答应……」正前方,刘答应掀开茶盏喝了一口,才道:「奴才们说你有事找我?」 眉心微微的颦起,一双眼睛往下看:「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翡翠头皮一紧,连忙摇头:「没……没被发现。」她牙齿上下打着颤,努力的去想红裳教给她的那些话,哆嗦道:「是奴才拿到了东西,不放心旁人,想……」 「想来亲自给刘答应。」 「果真。」刘答应闻言,双眼一亮,立马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你拿到了什么?」翡翠心脏跳的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哆嗦着从怀中他掏出件东西,双手奉上:「肚……肚兜。」 刘答应『蹭』的一下从软塌上站起,弯腰将东西拿在手心,粉红色的肚兜,上面还绣着鸳鸯戏水,拿捏在手心里料子一手滑腻。 她拎在手心里看了半响,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肚兜?这么私密的东西怎么被你拿到了?」 果然,翡翠手心冒汗,还是被问。 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轻声道:「昨晚小主病情加重,一屋子奴才慌里慌张的,半夜换了好几套寝衣,奴婢趁乱不注意,才得了手。」 「天助我也——」刘答应听见之后,一双眼睛越发的亮了。 昨晚秀水苑闹腾的厉害,听说是到早上的时候才将将歇下,想自己昨晚还气不过,诅咒盛贵人得肺痨死了算了。 没想到今个儿一大早,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她看着手里的肚兜,一双算计的眼睛中满是恨意,当初在藤院盛贵人给她这么大的侮辱,今日她必定就要加倍奉还。 老天有眼,得病死了太便宜了她,如今借着这东西她竟能在惠妃那儿长眼,还能报了之前的侮辱之仇。 刘答应一双眼睛满是得意,恨不得现在就让盛贵人死了去。 她将手心的肚兜攥的紧紧的,朝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随后宫女立马拿着荷包出来,走到翡翠面前,打开给她一瞧,里面满满的都是金子。 沉甸甸的往她怀里一塞,翡翠的先是懵了,随后便是狂喜。 抱着金子往前爬,在刘答应脚下『哐哐哐』 的磕了好几个响头:「多谢刘答应,多谢刘答应,日后有用的着奴才的地方,奴才万死不辞。」 刘答应得了好处,自是心情甚好,亲自往下走两步,将人扶起:「你听我的话,好好在那守着,瞧见什么立马禀告给我,少不得你的好处。」 翡翠大气儿都不敢喘,连连点头。 一双眼睛却盯着刘答应手腕上的镯子看,眼睛都挪不开:「是……是……」她双手抱着荷包,拽的紧紧的丝毫不放手。 一双眼睛却满是贪婪,刘答应离得近,又如何没瞧见? 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还是将手腕上的镯子撸了下来,笑着递到她手上:「赏你了,拿着戴吧。」翡翠脸上一阵激动,双手接过。 又连连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多谢答应,多谢答应。」 刘答应低笑一声,懒得看她这哈巴狗样儿,低头摸着手中的肚兜儿,不耐烦道:「下去吧。」翡翠连滚带爬的退出去,出了钟粹宫的门面上的红晕才算缓过来。
第98页 她捏紧怀中的镯子,飞快的往秀水苑跑去。 *** 秀水苑 盛琼华捏着玉镯来回的欣赏片刻,湖水般碧绿的颜色,玉质细腻又晶莹,拿在手心隐隐可见的通透。 她食指顺着那玉镯滑了一圈,眼中带着笑意:「这刘答应待你还当真大方。」 地面上,翡翠低着头跪在那,目光忐忑。 「你做的很好。」盛琼华撩起瞥了她一眼,问:「之后该如何做,记住的了吗?」翡翠立马点点头:「奴婢记得了的,万万不会出错。」 她起身,额头上红了一片,双眼之间含着泪:「还请小主照顾好奴婢的家人。」盛琼华低头瞧着手中的茶盏,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只要这事成了,保你一家子平安富贵。」 翡翠有了这句话就放心了,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她如今已没路可选,只能按照小主吩咐的去做。 盛琼华单手撑着下巴,手指在那玉镯上敲了敲:「将东西送到叶太医那儿去。」小福子听闻,立马去办。 红裳将小手炉送上来,问:「小主,如今一切准备就绪,还需做些什么?」盛琼华歪了歪脑袋,双眼之间一片单纯。 她眨了眨眼睛,轻笑道:「去拿针线来,我来绣香囊。」 「啊?」红裳一脸疑惑,罕见的没跟上主子的思路,「这个节骨眼儿上绣香囊?」 「去吧。」盛琼华捂着嘴,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纤细白皙的身子一片慵懒,她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道:「之前万岁爷心心念念的呢,我自然要给他做了。」 *** 这临近过年,后宫之中面上一片风平浪静。 可背地里却翻滚的洪水,内里波涛汹涌起来,背地里隐隐有些传闻,说是秀水苑的盛贵人病来的奇怪,凶神恶煞的像是装的。 又说,这太医院的叶太医生的温润如玉,清隽之姿,如今成日的往秀水苑跑,不少人都瞧见秀水苑时常都是关着门。 青天白日的,定然有猫腻。 流言来势兇勐,连养心殿都听过两嘴儿,李德全瞧着万岁爷不敢多提,可到底还是瞒不住,惠妃亲自来了养心殿。 同行一起过来的还有刘答应,两人一起跪在地上。 惠妃面上满是庄严,瞧着万岁爷的时候眼中满是担忧:「打扰万岁爷嫔妾实属不该,但这件事让嫔妾心中还心生惧怕……」 正前方,康熙批了一天的摺子刚眯上一会,就被硬生生叫了起来,不耐烦的看着地上:「到底是何事,闹得朕头疼。」 惠妃张张嘴:「嫔……嫔妾一个字不敢说,还是请刘答应来给万岁爷禀告。」身侧的刘答应听闻,立马抬起头瞧了万岁爷一眼。 原本害羞的眼睛再瞧见万岁爷冰冷的双眼之后,瞬间被冻在原地,那日的惧怕还在,抖着身子结结巴巴道:「嫔……嫔妾。」 康熙不耐烦的将手腕上的碧玺珠子一转,厉声道:「有话就说!」 刘答应心中一抖,原本想了一肚子的话一秃噜全部吐了出来:「盛贵人是盛家的四小姐,与如今太医院的叶太医实乃为世交。」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盛贵人生的天香国色,叶太医也是清隽如竹,两人郎才女貌暗中生情。」她咽了咽口水,嘹亮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如今盛贵人生病,叶太医频繁出入秀水苑,不少宫人都瞧见两人私下亲密,暗中来往。」 「后宫之中人人皆知!」 话音落下,大殿之中安静的连唿吸声都听不见。 完了!一边的李德全闭上眼睛想道。果然,随后就见万岁爷转头,厉声道:「李德全!」他连忙走上前,就见万岁爷指着下面问:「她说的可是真的?」 外头的闲言碎语李德全也听过不少,闻言弯下腰尽量低声儿道:「回万岁爷,确实是有一些……」他还没说完,肩膀处就一阵剧痛。 康熙明黄色的靴子还没收回去,一双眼睛满是怒火:「狗奴才,这样的事不来禀报朕!」李德全从台阶上滚下去,浑身狼狈却连忙原地跪好:「万岁爷息怒。」 「滚——」康熙平板着脸,浑身的低气压让人闻风颤抖,他双手背在身后,跨着大步往前走。 步子飞快,脚底生风。 李德全小跑着也追不上,地上的惠妃连忙与刘答应站起,跟了上去:「万岁爷慢点。」 *** 康熙此时怒火中烧,如何能慢点? 一路上,双眼之间的冰块冷的能冻死人,浑身的戾气让人丝毫都不敢靠近半步。 平日里一盏茶的路程,此时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就走到了,此时秀水苑大门紧闭,奴才们都守在外头。 瞧见他时,奴才们立马往下迎,慌张道:「万……万岁爷,您如何来了?」小福子弯着腰跟在他后头道:「小主还生着病,让奴才去通报一声。」 他还没说完,就见康熙一脚踹过来,小福子唰的一声往雪地里一倒,还没回过神就见万岁爷冷笑道:「青天白日关着门,朕来了还要你这个狗奴才禀告?」 康熙说完,又照着门来了一脚。 『嘎吱』一声,朱红色的门被勐的踹开,康熙跨着大步走进去,身后的惠妃与刘答应瞧见地上的人,冷笑一声跟着往里走。 康熙步子快,三两下就走到内殿中,隔着一道屏风里面隐隐传来的声响。
第99页 「啊——疼——」 娇声娇气的声音还带着轻喘儿:「你轻点儿——」 他怒火焚烧的双眼勐然瞪大,双眼之前一片血红,浑身的怒气抑制不住,一巴掌扯开面前的帘子。 水晶帘噼里啪啦剧烈的响,他怒气沖沖的走进去,双眼瞪的要吃人。 内殿中,倒是没他想像的那般不堪的场景,盛贵人坐在软塌上,衣裳整齐:「万……万岁爷?」康熙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青天白日的,你关着门做什么?」 这话一出,盛贵人脸色瞬间煞白,漂亮的眼里满是慌张,她颤着手将手中的东西往后藏。 『啪』,康熙脑子里那根理智的玄瞬间绷断,他几乎是立马往前走,扣住盛贵人的手腕,勐的往前一拉。 「疼——」盛贵人轻唿,他却没反应。 扯开她手里的东西抖开,藏蓝色的布料上绣着白鹤青竹,刘答应的话还在耳边响起:「叶太医温润如玉,清隽如竹,两人郎才女貌,暗中生情!」 他眼前一黑,双眼血红。 两手一用力,将料子撕的粉碎! 第44章 康熙双眼泛红,用了极大的力气,只听一声撕裂的声响,那藏蓝色绣着白鹤青竹的料子立马粉碎,在半空中扬了扬落在地上。 紧接着而来的,是盛琼华下跪的声音。 康熙深吸一口气,急怒之下连手掌都是颤抖的,他颤了两下才将不听使唤的手掌背在到身后去,高高俯视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盛贵人垂着脑袋跪在地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见她撇向软塌上的眼神。 其中一块碎布片恰好落在上面,那上面的白鹤青竹是她一针一线亲自绣上去的,如今却成为一堆破布,她眨了眨眼睛,泛红的双眼里都是难过。 康熙如何没瞧见她那眼神? 手指伸出去:「你……你……」你了半响,气的原本就泛红的双眼里一片血色:「你还看!」紧接着身后而来的惠妃与刘答应被这一声厉响吓得顿在原地。 随后转头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的双眼之间满是得意。 「万岁爷果然发怒了。」惠妃低下头,悠悠的道了一句,身侧的刘答应面上带着笑,眼中全是自得:「这样的事,莫说是万岁爷,试问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谁有忍得住?」 后妃通姦,就连在宫外都要浸猪笼,万岁爷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那便更加忍受不了了。 刘答应笑了笑,一双眼睛里满是恨意,盛琼华,藤院之耻我定要找你加倍奉还,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眼中的表情惠妃没有错过,满意的点点头,朝屋子里扬了扬下巴:「走吧。」 内殿中,两人还在对峙。 一个高高站着,一个跪在地上。康熙气的薄唇抿起,一双眼睛血红一片,背在身后的手指都在颤抖。 跪在地上的盛琼华也不逞多让,仰着头腰杆挺得笔直,只脸色惨白了些,眼圈也在泛红。 两人面对面看着,可谓剑拔弩张。 惠妃瞧见心下一跳,连忙走上前,安慰道:「万岁爷,及时是外面有不少的闲言碎语,说……说是盛贵人与叶太医之间……之间有染……」 「可到底还是没有证据。」她飞快的往地上看了一眼,转头劝道:「不如派人去查一查,若是传是真的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也也光明正大压制住这后宫的悠悠众口,还盛贵人一个清白?」 她此话一说,果真让康熙脸色变好了些,刚刚本就是乍一听闻气红了眼睛,如今仔细想想一无物证,二无人证。 如何就听旁人的片面之词,潦草定了罪? 何况……相由心生,康熙瞧了地上的盛贵人一眼,随后转头坐了下来,低声吩咐:「来人。外面等候着的李德全立马上来。 康熙坐在太师椅上,手里飞快的拨弄着手腕上的碧玺珠串,沉声道:「查查。」李德全瞬间就懂了,可片刻之后又有些为难。 这万岁爷说的查查,是如何一个查法?不敢轻易琢磨,犹豫片刻又道:「万岁爷,这秀水苑……」 康熙拨弄着珠串的手一紧,随后垂下眼睑不去看盛贵人的眼角:「一样查。」掷地有声的声音落下,盛琼华看见惠妃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她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低着头任由刘答应那洋洋得意,又带着怜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内殿中点着香炉,青烟裊裊升起,满室一股温柔缠绵的玉兰香,康熙微闭着的眼神忽然睁开,朝地上扔下一句:「起来吧。」 屋内安安静静的,盛贵人不说话,纤细的身子骨依旧挺得笔直的, 哪怕是听见万岁爷的声音动都不动一分! 康熙忽然有些烦躁,拨弄着珠串的手越发不耐烦,珠子敲打之间传来清脆的声响,连右侧梨花木架上的西洋钟的走动声都掩盖了过去。 这西洋钟可是稀罕物,整个后宫中也就几台,万岁爷的养心殿放了一个,宜妃那放了一个,盛下的一个赏给了久在病中的荣妃。 还剩一个,原本是放在万岁爷的私库的,没想到倒是在这一个小小的贵人这瞧见了。 惠妃盯着西洋钟的眼神越发的暗沉,撇见盛琼华的时候满是冰冷,生的太过貌美,在这后宫中又有如此的宠爱,这人留着不知何时是个祸患。
第100页 她冷笑一声,这个祸害今日总算是能除了! *** 无人说话,连空气都带着一股焦灼,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李德全轻手轻脚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康熙半垂着的眼帘一瞬间撩起,眼睛往李德全那儿看:「如何了?」李德全瞧着估摸三十来岁,生的倒是一脸精打细算的模样,可此时却微躬着身子,连面上都有些惨白。 「回……回万岁爷。」他飞快的往地上看了一眼,随后道:「奴才们找着了些东西。」话音刚落下,他身后的小太监就捧着托盘走上来。 乌金红漆的托盘中,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绣着青竹的荷包。 藏蓝色的料子,上面还绣着青竹,底端的璎珞是石青色,一瞧就知道这是男人用的。李德全亲自上前,双手奉上:「这香囊从盛贵人屋子里翻出来的。」 康熙没说话,一双泛着血红的双眼此时正死死地盯着托盘上的另外一件。 那上面放着一块布,轻飘飘的粉红色,上满绣着鸳鸯戏水,最暧昧的是布料的四个角的顶端都缝着带子。 细细的一根,这系在哪里,兜的是什么,这一屋子的人何人不知? 康熙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浑身迸发的戾气吓得李德全脚底一拐,往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的瞧着万岁爷往前走,那举着托盘的小太监双手止不住的哆嗦。 「万……万岁……」那小太监眼眼瞧着身子就要跪下去,康熙单手一捞,将托盘上的东西抓在手心里。 细腻的料子,掌心一片柔软,他往李德全那看了一眼,后者低声解释道:「是……是从叶太医的休息室找着的。」 「贱.人。」康熙原本就血红的眼睛瞬间猩红一片,他手一扬将肚兜砸在地上的盛琼华脸上:「后宫之中如此行事,简直就是娼.妇。」 帝王暴怒的声音丝毫都不加以掩饰,一屋子的人瞬间跪地,人人怕的浑身发颤,唯独一边的刘答应,低垂的双眼之中满是嘚瑟。 叫盛贵人之前猖狂,如今不还是被她碾压在地上? 她激动的心肝儿都在狂欢乐,偷偷抬起头看向身侧的盛贵人,如今只有死路一条,看盛贵人还如何猖狂的起来。 果然……从始至终跪在地上都面不改色的盛贵人瞧见那肚兜脸色都变了,漂亮的脸上有些发蒙,将肚兜捞在手心里一看。 「这不是我的!」坚定又冷静的声音响起,刘答应下意识的反驳:「这怎么不是你的?你与叶太医有染,这等私密之物送与叶太医,后宫众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你还狡辩!」 「刘答应。」上方的惠妃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她张牙舞爪的反驳,反应回来几乎是立刻白了脸。 连忙跪地地上,颤声儿道:「嫔妾多嘴了。」康熙从始至终眼神都没往她那瞧过一眼,暗沉翻滚的双眼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紧盯着地上的人,满是红血丝的眼帘中一片失望。 没等他说话,就见盛贵人摇摇头,她脸色惨白几乎是没有一点血色,却还是腰杆挺得笔直,丝毫都不弯一分。 纤细白皙的手指将肚兜抓的紧紧的,一字一句道:「这不是嫔妾的。」 「若是万岁爷不相信,可以招叶太医前来对峙,力求还嫔妾一个清白。」她刚说完,刘答应就忍不住的道:「你与叶太医狼狈为奸……」 她看一边的惠妃没有阻止,又冷笑道:「盛贵人屋中有男人的香囊,这东西明显就不是万岁爷的,不用多想定是叶太医给贵人的定情之物。」 「而叶太医屋子里又有盛贵人的……」她似乎是说不出口,飞快的撂下一句:「这等□□之物,你们两人显然就是已经暗度陈仓。叶太医说的话如何能信?」 她声音又尖又细,扔下来的时候掷地有声,眉眼高高的扬起显然一副伸张正义的模样。 上方的康熙抿着唇,面上一片冰冷:「 让人进来。」 刘答应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狼狈,等了盛琼华一眼却到底不敢吱声。 叶文清就在门口等着,万岁爷一声令下瞬间就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身太医官服,却丝毫都掩盖不住挺拔的身姿。 长身如玉,清隽又挺拔。端的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他撩起下摆跪下,身形挺拔如青竹:「微臣叶文清,叩见万岁爷。」康熙晦涩的目光放在叶文清身上好长一会。 不得不承认,他这张脸,的确是惹人喜欢的。 面上却越发的冰冷下来,急怒过去,人倒是冷静了,眼神示意身后的李德全,后者拿着香囊往前走,康熙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知道如今后宫中都在传你与盛贵人之间的传言吧?」 叶文清不抬头,嗓音清朗:「微臣知晓。」 「呵——」康熙喉咙一滚,满是嘲讽:「这东西也是你与盛贵人之间的定情之物?」叶文清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一眼李德全手上的香囊。 腰背挺得笔直,斩钉截铁否决:「不是。」他直起头,目光坦荡:「东西不是微臣的。」 空气中渐渐的凝固起来,康熙身子往前双手合十搭在膝盖上,渐渐清明的眼神在盛贵人与叶太医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片刻。 无人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随后倒是双手一拍膝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徐徐道:「都说东西不是自个的,那究竟是谁的?」
第101页 康熙满含尖锐的眼神在一屋子人中来回扫荡,主子奴才全部跪着无人敢说话,万岁爷的威仪实在是太大,双眼一扫压力瞧的人抬不起头来。 扫到刘答应的时候,她自个害怕,经受不住身子瞬间瘫软下来。 她掩藏住有些颤抖的手,怕万岁爷瞧出破绽,可上头的目光如火一样落在她后背上,她只感觉背上被人凿出了一个窟窿,里面火辣辣的。 「哎哟,刘答应,您这是怎么了?」李德全作势要下去扶,刘答应知道她如今这样太过异常,干笑一声扯着嘴唇抬起脸,索性一股脑的全说出来道:「万岁爷,嫔妾不止有物证还有人证。」 她眼神看过去对上盛琼华的眼,一字一句却掩盖不住的得意:「此人乃是秀水苑中的宫女翡翠,是她告诉嫔妾,盛贵人与叶太医之间有染!」 *** 翡翠走进来的时候,身子还打着颤。 惠妃站在万岁爷身边,等她跪下来开口问道:「盛贵人,此时乃是你宫中的宫女?」一边的盛琼华往后瞧了一眼,淡淡道:「是。」 「好——」惠妃嘴角飞快的扯出一丝笑,随后问跪在地上的翡翠:「是你与刘答应说,盛贵人与叶太医之间有染?」 翡翠妃快的往盛琼华身上瞧了一眼,随后连忙点头:「是……」她咽了咽口水:「是奴婢说的。」 「你个吃里扒外的叛徒。」跪在角落的绿罗咬牙切实的嘶吼一句:「小主对我们这么好,为何你要诬陷她?」 翡翠哭丧着脸,结结巴巴道:「小主……小主是对奴婢很好,但是小主做过的,奴婢不能当做没看见啊。」 惠妃察觉到万岁爷身上的气压也来越低,暗自捏了捏掌心,问她:「你究竟看见了些什么,如今万岁爷在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是,万岁爷。」翡翠弯腰往地上磕了个响头,「小主与叶太医之间来往亲密,奴才不止一次看见两人在一起说话,还……有的时候还关上门。」 康熙暗沉的双眼浓的像是一团墨色,随着翡翠的声音波涛翻滚着:「奴才隐约的听见过,小主与叶太医之间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开始还当两兄妹感情好。」 她越说也越快,一双眼睛也越瞪越大:「直到又一次在梅花树下瞧见小主与叶太医站在一起,叶太医还……还牵着小主的手,两人眼神相对,面上带着笑意……」 「啪——」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紧接着的是一道清脆的声响,康熙手腕上的碧玺珠串应声而断,拇指大小的珠子从半空中滚落,滴滴答答滚在地板上片刻就没了踪影。 在这脆响之间,翡翠的最后一句话也随之落下:「而小主这次生病,也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与叶太医一起有私密相处的理由。」 她说完,勐地一声将头磕在地板上。 一边的刘答应瞬间吐出一口气,总算是稳了,如今人证物证皆在, 任凭是盛贵人有天大的法子,都逃不掉了! 惠妃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她略显为难的看了眼万岁爷,双膝跪地:「万岁爷,后宫之中发生这样的丑事,实在是嫔妾的疏忽,请万岁爷责罚嫔妾失职之罪。」 这话一出基本上就是给盛琼华通姦的罪名订上钉子了。 果然,惠妃急不可耐的试探起来:「至于这盛贵人,与叶太医,两人发生这样的事该……该如何处置?」 康熙如今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应当是痛恨了。 他两指捏着那串碧玺下挂着的璎珞,手指几次抬起又放下,就在喉咙里的那两个字要吐出来时,就见从始至终一直平淡冷静的盛琼华看了过来。 她清粼粼的眼睛里,黑白分明,眼神毫不掩饰的看过去,直白又任凭他打量。 只平日里单纯又羞涩的眼帘中,如今一片痛色,她红着眼圈惨白的嘴唇几次颤抖,发颤般的道:「万岁爷不信我?」 「盛贵人。」一边的惠妃皱着眉:「这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是认了吧……」 她没说完,又见盛贵人问了一声,声音比刚刚还大,泛红的眼圈里含着水汽,如同烟雨朦胧的江南含上了一层雾。 隔着那朦胧的水光,她直面对着康熙:「万岁爷不信我!」发颤的声音几欲崩溃,却还是固执的对着他,偏执又倔强。 好像是要透过这众多叠嶂,亲耳听见他的回声。 康熙直视了她许久,撇开头,惠妃心下一阵担忧吧,就见他道:「朕如何信你?」人证物证皆在,这几欲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压制到如今,手背上都青筋一片,若不是看在情分上,早就让人处置了!如何还有说话的机会? 盛琼华猝然低笑一声,眼睛往上抬,哽咽的声音随之响起:「肚兜不是嫔妾,那香囊也不是叶太医的,这些所谓的人证与物证都是有人栽赃嫁祸给嫔妾。」 「天网恢恢,但不会一丝马脚都露不出来,请万岁爷重新查一次。」她说完,往下磕了一个响头,纤细的身姿匍匐在地,久久不起。 却再也没有往他那看一眼。 如今盛琼华要求重查,刚刚那搜宫若说是小动静的话如今这样可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惠妃飞快的往刘答应那看了一眼,后者心里下意思的一虚,往翡翠那看了看,心中才算是安下来,东西定是真的,如今盛贵人不过是拖延时间,无奈挣扎罢了。
第102页 她渐渐放松下来,朝惠妃点了点头。 惠妃偷偷用余光往万岁爷那看,果然……万岁爷还是不死。康熙捏着眉心,略带疲劳的声音出声儿道:「让李德全去查。」 屋子再次安静下来,整个秀水苑上下一片凌乱,这次李德全去的时间比上次久,约莫着一个时辰才回来。 万岁爷气的头疼,惠妃此时可谓是用尽浑身力气,端茶递水小心伺候,唯恐万岁爷坐的不舒服。 李德全进来的时候,她正亲自端着茶盏,心中本有十足十的把握,却听见李德全那句:「回万岁爷,奴才查出那香囊确实不是叶太医的……」 「不是叶太医的?」康熙整个人往前, 眼神往下撇:「那是谁的?」 惠妃手一抖有些没晃过神,就听见李德全的声音道:「奴才仔细的查过了,是太医院另外一个太医的,名叫宋明。」 「啪——」 惠妃本就不稳定当的手瞬间没了力,杯子往下一砸碎成两半,她下意识的扭头往下看。 就见地上的盛琼华正好抬头对她扯出一丝笑,映着她不可置信的双眼,她嘴唇飞快的牵出以一抹笑,随后又瞬间低下头。 哽咽沙哑的声音满是自嘲:「万岁爷是不是又怀疑,嫔妾有染的不是叶太医,反而改成宋太医了?」 没等万岁爷回答,就见她直起身,眼神看向一边的刘答应:「不过,我倒是想问刘答应一句话,怎么宋太医的香囊到了我这,刘答应斩钉截铁的非说是叶太医的,好像是亲眼见过一样。」 「你少污衊我!」刘答应龇牙咧嘴的大喊:「与太医有染的分明是你!」 盛琼华不理她,眼神往下,轻飘飘的落在翡翠身上:「还有我宫中的宫女瞧见什么,先去禀告了刘答应,这宫女莫非不是我的人,跟着刘答应一条心不成?」 翡翠的身子剧烈的发颤。 这时,去查物证的小太监回来了,捧着肚兜轻喊道:「回万岁爷,东西拿去给秀坊的嬷嬷们仔细检查过,主子们身上穿的这种小衣服精挑细选的绣娘绣出来的,这料子虽好,却不是秀坊出去的。」 「宫中会针线活的宫女不少,眼尖儿的嬷嬷拿着东西去找,一眼就能瞧出来……」 小太监话一出,翡翠就受不住了,她如一滩水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看,喊道:「刘答应救命!」 刘答应不可置信的转头,瞪大的双眼像是看见了鬼! 还没来的及堵上她的嘴,就见翡翠道:「那肚……肚兜是奴婢的!」 「刘答应让奴婢去偷小主的东西,奴婢没偷到,只能解了身上的肚兜给她,万岁爷……万岁爷,刘答应救奴婢的命啊!」 第45章 「你个贱婢胡说八道,我要撕了你的嘴!」 刘答应一声怒喊,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她已经跑到翡翠面前,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揪住她的下巴左右开工,刷刷往她脸上扇了好几个巴掌。 她个子不大,但心狠手辣力气也不小,掌掌下去翡翠的脸瞬间就肿了,隐约还能瞧见嘴角流着血。 惠妃晃过神来,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挥手:「快……还愣着干嘛,还不将人给拉开。」 奴才们又何尝不是一样懵在原地?听了命令连忙将两人拉开,刘答应打的手疼,被拉开之后人倒是委屈了,颤抖着手指着翡翠道:「万岁爷,这贱婢胡言乱语污衊嫔妾。」 翡翠双眼含着泪,被打的嘴里都是血,捂着脸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刘答应气狠了,分明在之前的时候就说了,这是肚兜是盛贵人的,怎么现在倒是成了这贱奴才的? 她越想越心慌,忍不住的抬头往上看去,就见正前方,康熙正好也在看她,双眼微沉满是冰冷。 「万岁——」 她还没说完,就见康熙将手上的东西砸在她脸上,明黄色的璎珞上挂着拇指大小的珠串,砸在她脸上一阵生疼。 她被打的一阵晕乎,就听万岁爷问道:「是你指使宫女去偷盛贵人东西的?」 冰冷的话没有一丝温度,却吓得她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不——」刘答应疯狂地摇头::「不是嫔妾,不是嫔妾。」 她往前爬两步,指着翡翠道:「是这个贱婢胡言乱语,诬陷于我。」她哭的声嘶力竭,模样丑陋,康熙别开脸,嗓音淡淡道:「让人去查那宫女说的可属实。」 平淡的嗓音让人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万岁爷是万岁爷这个时候还能心中平静。 李德全走上前,又问:「那香囊……」才刚开口,就见康熙『蹭』的一下站起,一挥手将小矮几上的茶盏往下扫。 「砰——」的一声,又抬脚踢在太师椅上:「查查查!都给朕去查,叶太医,宋太医,整个太医院的都给朕查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怒急了眼。瞒眼红血丝的模样光站着就让人唿吸都不顺畅。 李德全吓一跳,连忙屁滚尿流的滚出去,好在这宫女的东西就在秀水苑,带上两嬷嬷上来,现场就验上了。 养心殿的人亲自去查的,找回来的东西除了那点私密的衣裳,还有一荷包的金子。 沉甸甸的砸在地上,刘答应瞧上一眼就白了脸。 惠妃心下不安,暗骂刘答应废物,深吸一口气的悠悠道:「嬷嬷们可得仔细看好了,别到时候看岔了眼,冤了人。」
第103页 她面上淡然,可后牙槽却咬的死死地,这事闹的这般大张旗鼓,只怕是轻易不可善了。 要么是弄死盛贵人, 要么就赔上刘答应。 刘答应死不足惜,可自己管理后宫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万岁爷只怕要怪罪于她。 果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刚念叨完就见嬷嬷上前道:「回万岁爷,这两件肚兜确实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惠妃后牙槽一紧,随后不经意道:「这虽说是这宫女绣的,但也不代表不是盛贵人穿的,许是这宫女手艺好绣给了盛贵人,而盛贵人之后又转赠给叶太医……」 「也无可厚非哦?」 她声音轻飘飘的,却惹得万岁爷回头瞥了她一眼,眼神淡然却惹得她头皮发麻。 刚要跪下认罪,却听见下方盛琼华笑道:「是,嫔妾身上的衣裳是奴才们绣的,不止送给了叶太医,还送给了宋太医……」 「嫔妾敢问娘娘,是想要嫔妾这样回答吗?」 她挺直腰杆,嘴角一片讽刺。 「你……」惠妃气红了眼睛,指着盛琼华道:「盛贵人说话谨慎些,别无端端的诬陷本宫。」盛琼华不理她,只撩起眼帘看着刘答应。 「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说,是刘答应命她偷我的东西,我倒是好奇了,刘答应要我的私密之物做什么?」 刘答应如何不知自己是被坑了?连忙否决道:「你们主僕两人合起伙来骗我,那宫女胡说八道。」 「当真好笑。」盛琼华冷笑一声:「刚刚可是刘答应力荐,说是人证物证皆在,我宫里奴才可以做证人,信誓旦旦的说瞧见我与叶太医一起。」 「怎么?如今开始反悔了狗咬狗了?」她低声冷呵,吓得刘答应整个人一抖,如今她可谓是说什么,错什么。 刚刚让翡翠来做证人的确实是自己,如今…… 她死死咬着牙:「我之前确实是见过翡翠,但是你与叶太医之间有染是不争的事实,我没冤枉你!」 「没冤枉我?」盛琼华点着头,嗤笑:「刘答应果真是好手笔,一个肚兜就值那么一大袋金子,费尽心思买通我宫中的宫女,然后拿了件宫女的肚兜,强行栽赃嫁祸在我头上,非说是我穿的。」 「一个男人用的香囊,一个宫女穿的肚兜,再买通一个配合你说谎的宫女,就能嫁祸一个人通姦?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刘答应处心积虑准备这些,已经不是伤人了。」 「你是想要我的命!」 「你胡说八道。」刘答应立马尖叫反驳:「你与叶太医之间本就暧昧,私相授受还互送定情之物,怎么就不是通姦?」 「哦?」盛琼湖低头,挑了挑眉心:「那按照刘答应这般说,男女之间互送亲密之物,就是通姦了?」 「如何不是?」刘答应转过头冷笑:「男女有别,都相互送礼了不是通姦是什么?」 「啧——」盛琼华低垂着轻笑一声,蚊子大小的声音喃喃道:「希望待会刘答应也能这样说。」她声音太小,哪怕是相互隔得不远,刘答应也没听清说的什么。 只一双眼睛在盛琼华身上来回晃荡,害怕的心脏差点儿从口中跳出去。 她越想越害怕,越怕就越是恨,一双眼睛带着怒火,死死的盯着翡翠,这个贱婢,两面三刀临阵倒戈,关键是居然还用自己的肚兜来骗她! 刚刚那几巴掌简直就是便宜她了,自己应该上去亲自将她的嘴给撕烂!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火热,捂着脸躲在一边的翡翠身子剧烈的发颤。 战战兢兢地往地上磕着头:「刘答应,都是奴婢的错,可是奴婢没办法啊,实在是偷不到小主的东西,再加上您催的急,奴……奴婢没了法子……」 她一张脸被扇的通红,高肿起大半边,『啪啪啪』的一个劲儿的往地上磕头,额头通红,嘴角还带着血。 模样可怜至极,让人瞧着于心不忍。 可她越是可怜,刘答应就越是生气,忍无可忍沖她嘶吼道:「贱婢,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敢反咬我一口。」 死死咬牙的模样,当真恨不得上前一把活吞了她。 翡翠这么一见,哭的更厉害了,一时间屋子里哭泣声,嘶吼声,闹成一团,惠妃几次三番想上前劝一劝,却瞧万岁爷冷眼看着,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不敢说。 她冷眼看着盛琼华,唯独她心中知晓,这场戏自己输了。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冷意,就算她几次三番想去陷害她,可因为自己高高在上的位份从来没有将盛琼华放在眼里过。 可如今……她那冰冷的双眼之间一阵忌惮,绕是如今她与盛琼华之间地位隔着天差地别,可还是克制不住的慌张起来。 这人心思缜密,又有头脑,她几次都在上头吃了亏。 惠妃眼中一片不甘,这时,隔了许久的李德全走进来,他利索的打了个千儿跪在地上,一直垂眼的康熙开口问道:「如何了?」 李德全弯着身子走上前:「回万岁爷,奴才查过了,大约从半个月起,原本给盛贵人把平安脉的宋太医忽说有事,将这差事推给了叶太医。」 「盛贵人身子弱,这段时间叶太医确实是隔天来一次,一次约莫着一盏茶的功夫。」 他说完,定了定心,随后又道:「也是巧了,这个宋太医没时间去盛贵人这,倒是频繁往刘答应那儿跑。」
第104页 李德全转身,让人将宋太医带上来,接着又道:「还有一件事,奴才从宋太医的枕塌底下搜到了一个玉镯。」 他双手奉上去,刘答应余光瞧见那玉镯双眼瞪的老大。 碧绿色的玉镯色泽细腻,触手润滑,刘答应脸上的血色却瞬间褪尽,哆嗦之间听见李德全道:「这玉镯奴才也特意去查了查,镯子出自内务府,是之前万岁爷赏给刘答应的。」 「就是不知为何在宋太医的枕塌上。」 「不……不是……」刘答应连忙摇头反驳:「万岁爷,这东西不是嫔妾给的——」兜兜转转这么久,镯子一出来,刘答应瞬间明白了。 手指着盛琼华,满脸疯狂:「是你对不对?是你派这个宫女过来,赢取我的信任,然后拿了我的镯子栽赃嫁祸给我。」 她歇斯底里的吼,盛琼华却一脸冷笑:「如今倒是又怪罪到我头上来了。」 「你买通我的宫女,陷害嫁祸我私通,如今查出肚兜不是我的,香囊也不是叶太医的,你便回过神来反咬我一口。」 她低笑一声,眼里都是讽刺:「何不说是你与宋太医私通,错把他的香囊拿错塞给了我?如今整个太医院可都知道,宋太医的枕塌下可是藏着你的玉镯呢!」 「你!」一声剧烈的嘶吼,刘答应被气的差点翻白眼:「光是一个镯子就可以说我与宋太医通姦不成?」 岂料盛琼华就等着她这句话呢,闻言悠悠道:「这不是刘答应您自个说的吗?」刘答应被气的嘴唇不住的哆嗦,明白了这压根儿就是个死局,承认是通姦,不承认就是在说自己买通了盛贵人的宫女,陷害她与叶太医。 无论哪一种,她如今都是个死! 她浑身没了骨头,啪的一下瘫软在地,原本清明的一双眼睛渐渐浑浊。 而被拉上来的宋太医直接吓尿,瞬时间尿骚味布满整个屋子,惠妃来不及嫌弃,急忙跪在地上:「是嫔妾失职,冤枉了盛贵人,还请万岁爷责罚。」 康熙没理她,只撑着双手站起,走到盛琼华身边。 宽大的手掌伸到她面前,康熙道:「朕扶你起来。」 盛琼华却瞥开脸,自个撑着地站起,她从开头到现在一直跪着,起码跪了三个时辰,此时站着身子止不住的打摆,隔着裙摆都能瞧见她膝盖摇摇欲坠。 她将头侧过去,哽咽带着沙哑的声音道:「多谢万岁爷。」 康熙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渐渐握紧拳头,背过身戾声道:「宫女翡翠出卖主子,言行污衊,杖打八十大板。」 翡翠往地上磕了一个头你,被架了出去。 「刘答应与太医私通,陷害盛贵人,其心可诛,将两人拖出去立刻赐死。」 小太监们立刻上去,将俩人往外拖,宋太医早就吓晕了,刘答应浑身颤抖,一个劲儿的喊:「万岁爷饶命……惠妃娘娘救我……」 悽惨的嗓音逐渐消失,惠妃心下一紧,就见康熙皱着眉看她:「今日这番闹剧全是你管理后宫不当,若是再有下次朕能换个人替你管管。」 惠妃立马往地上磕头:「都是嫔妾失职,求万岁爷重新发落。」康熙瞧了她一眼,冷冷道:「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下去吧。」 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上被训斥,惠妃脸上早就挂不住,红着一双眼睛连忙退了出去。 刚刚还热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康熙转身往盛琼华的方向看去,却见她侧着身子对自己,迎着窗外的光一双眼睛通红。 「朕……」他开口,不知如何说。 李德全瞧见这场面,立马弯着腰带着奴才们出去了,屋子『嘎吱』一声轻响,门从外面关起。 康熙捻了捻手心,往她那走去:「都是朕不好,冤枉了你。」 盛琼华不看他,只瞥开脸道:「万岁爷没错,只是不信嫔妾。」平日里娇声娇气的嗓音此时一片沙哑,仔细一听里面还带着哽咽。 康熙本就愧疚,闻言更是心下一紧。 酥酥麻麻的,里面全是心疼:「是朕的错。」他开口,堂堂一国之主,又何时有过这般低声下去的时候? 可盛贵人大概是当真伤心了,低着头瞧都不瞧他一眼。 康熙几次伸出手,想将人抱在怀中,可到底还是喘出一口气,放了下来,眼神瞥见地上的碎布片,解释道:「朕……朕也是刚进来的时候,瞧见你在绣香囊,一时想差了,这才……」 「总之是朕对不住你。」他伸手将人搂进怀中,可盛贵人却油盐不进,伸出手将他挥开。 他是一国之君,好声好气的哄了这么久,她还不给面子,咬咬牙气急了,刚要发火却瞧见盛琼华那纤纤十指,好几个手指上都包着纱布。 联想到刚进来时候她喊的疼,康熙瞬间就明白了,又气又心疼道:「你女红不好,就不要自己动手了,什么东西非要亲自绣,不能使唤奴才们?」 他刚说完,却见软塌上的人转过身,一张煞白的小脸上眼圈通红,桃花眼中泛着水汽,她扬起头,目光对上他:「香囊。」 只两个字,康熙瞬间就懂了。 之前她生病,有一次闲聊时他提过,什么时候你亲手绣一个香囊给朕当做过年礼物? 窗外的风一吹,地上的碎补片吹到他明黄色的靴子上,康熙瞧着那巴掌大的藏蓝色,上面绣的白鹤青竹,眼睛有些酸。
第105页 原来这是绣给他的。 软塌上的盛贵人哽咽的声音传来:「是万岁爷之前提过的,万岁爷自己忘了。」 「朕没忘!」康熙下意识的反驳,看着她。 美人榻前,盛贵人坐在软塌上,通红的一双桃花眼里都是水汽,如颗珍珠般挂在眼圈中要掉不掉,康熙心都化了,走上前将人抱在怀中。 「是朕的错,朕不该不信你。」亲昵又怜惜的在她眼帘上亲了一口,滚烫的热泪涌入他的唇瓣中,咸咸的还带着些苦涩。 他只觉得难受,那一只坚硬的心脏如今被盛贵人的手揪的紧紧的,五脏六腑都有些心疼。 「日后朕不会不信你了,恩?」 略有些讨好的语气,许久却不见怀中的人有反应,康熙低下头一看,只见怀中的人惨白着一张脸早就昏死过去。 他心中惧怕,大掌伸出去在她额头一试,掌心一片滚烫。 「李德全——」他立马打横将人抱进怀中,沖门外嘶吼:「快宣太医!」 第46章 这秀水苑的盛贵人当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被陷害,后又被万岁爷误解,这差一点掉了脑袋不说,好不容易解释清楚还了盛贵人一个清白。 如今这人又病倒了。 李德全守在门口,瞧着来来往往的太医奴才,轻啧两声摇摇头:「这盛贵人可当真命苦!」 这运道,应当去宝华殿祈福,去去浑身的晦气。 李德全边想着边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冬日里风雪极大,呜呜的北风往身上打,吹得人生疼。 隔着一道门还能听见屋子里乱糟糟的嘈杂声。 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凌乱的脚步声中时不时的传来万岁爷的怒喊。李德全闭上眼睛扭了扭身子,如今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照万岁爷这担忧的程度,只怕今晚有的等了。 果然——那晚万岁爷守着盛贵人足足守了一整晚,等翌日要上早朝的时候才离开,盛贵人高烧不退,万岁爷亲自守了一晚上人都没醒。 早朝的时候整个人一股低气压,浑身冰冷让人难以接近半边,前朝的大臣们不知万岁爷为何心情不好,这一个早上都是战战兢兢的。 罕见的,很快就退了朝。 康熙出来的时候,揉着眉心不说话,一整晚没睡眼下都是一片乌青:「盛贵人如何了?」李德全跟在他身后,听闻下意识的头皮一麻。 干笑两声道:「还……还没醒,万岁爷别着急,太医在那守着呢,盛贵人不会出什么事儿。」 「太医无用!」 康熙低吼一声,抬脚就要往秀水苑走,还是李德全眼尖连忙拦住了他:「万……万岁爷。」 「盛贵人那有奴才太医们看着,您一晚上没睡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康熙不吭声,只顾着往前走,李德全壮了胆子又将人拦下来。 「若是万岁爷为照顾盛贵人伤了龙体,只怕到时候盛贵人醒来要担心——」康熙听闻这才放弃,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抬手有些无力道:「去下旨让太医的好好医治,朕晚上再去看盛贵人。」 李德全眼睛一亮,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连忙磕了个头往秀水苑跑,边跑好啧啧出声儿,如今万岁爷显然满对盛贵人充满愧疚,凭着这点情分在,只怕这盛贵人今后有福喽。 *** 钟粹宫 惠妃闹了这么一出,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心眼小,这番一动弹气的差点儿吐血,心里恨不得将人活活生吞了,在外面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一口后牙槽咬得咔咔作响,回去之后就命人关了宫门:「那个贱婢呢?」 冰冷的一声里满是恨意,气势沖沖的往前走,对着迎面走来的鸢尾用力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鸢尾捂着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娘娘?」 「你个贱婢,出的什么鬼主意?」惠妃的脸上满是怨恨,带着护甲的手指戳着她的额头道:「万岁爷差点收回本宫协理六宫之权。」 「本宫是吃错了药才听你这个贱人胡扯,倒是如今让盛贵人越发得意起来。」 「怎……」鸢尾捂着发红的脸,不可置信:「怎么会?」叶文清分明就是喜欢盛琼华的,两人更是从小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 「就……就算如今两人无暧昧,可终究还是男女有别,万岁爷是一国之君这样的事如何忍的下去?」 惠妃气红了眼睛,坐在软塌上只瞥了她一眼:「如今这盛贵人没死,本宫还赔了一个刘答应。」 捂着脸的手放下来,鸢尾瞪大眼睛道:「刘答应死……死了?」只这两个字,就让鸢尾心中一阵发颤,无人知道,死的那一瞬间有多痛苦。 那濒临崩溃的窒息感,走马观花般看过的一生,再到最后那连唿吸都奢侈的绝望。 这种感觉,她不想再经歷第二次。 若不是……她放在身下的手不住的颤抖,若不是那人,自己早就烂在了乱葬岗,这种绝望,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经歷第二次。 「你说呢?」上方的惠妃语气冷冷的,眼神往下瞥了一眼:「一根白绫,人早就没了气儿。」鸢尾的心随着那声音一抖。 抬起头看过去,就见惠妃正凉凉的看着她。 「娘……娘娘……」她立马跪下来,「娘娘绕奴婢一条命!」主意是她出的,如今失败了依照惠妃娘娘的脾气,定然是要怪罪到她头上!
第106页 鸢尾心中一阵惧怕,她已经死了一次了,不想再死第二次! 「娘娘!娘娘——」她跪在地上往前爬,抓住惠妃的腿道:「娘娘您再给奴婢一个机会……」惠妃却一脚踢过去,「滚。」 她被踹翻在地,脸砸的生疼,却不敢用手去摸,只一个劲儿的求饶。 惠妃却不想再看她一眼,「本宫说了,不养无用之人。」她抬脚就要往内殿走去,眼瞧着就要进去了,鸢尾在身后大喊一声。 「其实娘娘也知道,这件事并非没有一点益处。」鸢尾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就算如今万岁爷相信盛贵人,可她与叶太医之间是青梅竹马是不争的事实。」 「万岁爷如今不处罚盛贵人不过是因为内疚,但是只要这事不处置,那点内疚总有一天会用完的。」鸢尾跪在地上,看着惠妃的眼睛道:「等过一段时间,这件事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只要利用得当,不说将盛贵人处死,起码能让万岁爷对她心生嫌隙。」 「娘娘如今还以为,这件事一无所获吗?」 她说完这段话唿吸一紧,整个人期盼的着看着惠妃,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是生是死都看这一次了。 庆幸的是,她赌得没错,直到她膝盖都跪的生疼了,惠妃总算是转过头来,凉薄的目光打在她头上,淡淡扔下一句:「本宫再信你一次。」 她身子一软,喘出一口气,这个坎总算是过去了。 *** 秀水苑 盛贵人生一场病,可谓是搅和的太医院人仰马翻,人人都是提心弔胆,生怕稍微不好,万岁爷拿他们开刀。 战战兢兢的守了三个晚上,总算是退了热,太医们松了一口气,这位祖宗没事,整个太医院的命就算保住了。 盛琼华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还是一片暗沉,窗外的风雪停了,隐隐可见一点昏黄色的灯光。 绿罗守在床榻边打盹儿,感觉到动静立马跳起来,瞧见床榻上的她一脸惊喜道:「小主,您总算是醒了。」 「小主您如今身子还难受不难受,要不要喝水?」绿罗手忙脚乱的去伺候她喝了水,又道:「您睡了几天该饿了,奴婢去给你熬点粥。」 风风火火的,瞬间没了影子。 守在外头的的红裳听闻,连忙走进来,瞧见盛琼华的时候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小主睡了三天,总算是醒了。」 盛琼华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去,问:「如何了?」 红裳通透,立马就明白小主的意思,回道:「小主晕倒那晚,万岁爷就将刘答应处置了,赐了她一根白绫。」 她走上前,拿了个迎枕放在盛琼华背后:「对外说是暴毙,已经拉出宫外埋了。」 盛琼华眼帘一垂,躺床上睡了几日,过冬的时候长出来那点肉全掉光了,巴掌大的脸蛋足足又小了一圈,这般低垂着下巴格外的惹人怜惜。 红裳深吸一口气,落在盛琼华脸上的目光久久回不了神。主子这般病一场,本就绝色的容貌可谓是越发的艷丽逼人。 纤弱的身子白的晃眼,脸色越发柔弱,风吹就倒的模样带着三分病态,这份美丽足以惹得任何男人疯狂。更别说那眉眼之间隐约露出的清媚,一颦一动皆能勾魂摄魄。 她简直看呆了眼儿。 「红裳——」床榻上,盛琼华正皱着眉看她,红裳回过头,瞧见之后吓一跳,连忙道:「对不起小主。」 「无事。」盛琼华摇摇头,「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会。」 她自然不能说是瞧小主的模样瞧出了神,连忙道:「翡翠八十大扳没熬过去,被拖去了乱葬岗,奴才找人出了点银子将人埋了。」 翡翠叛主,这个结果本就是意料之中的,闻言盛琼华只点点头:「日后她的家人,多照看着些。」 「是——」红裳道,「这几日万岁爷日日都来看小主,想必小主醒来的消息已经传到养心殿了,万岁爷只怕马上就要到,小主要准备着些了。」 盛琼华闻言轻笑了一声,「早就在准备了。」 「小主想好对策了?」红裳咬咬牙,大着胆子道:「如今万岁爷对小主有愧,小主何不顺势而下,给万岁爷一个面子,刚好皆大欢喜。」 这是她深思熟虑想出来,万岁爷是天子本就不轻易低头,若是小主当真将人惹毛了,只怕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小主。 「皆大欢喜?」盛琼华却笑着摇头:「哪里来的皆大欢喜?这场仗可才刚打到一半——」 「主子?」红裳不懂,如今这刘答应也死了,万岁爷也重新相信小主了,事情理所应当就这样过去了啊。 「你忘了,直到现在万岁爷都没处置叶太医。」 红裳哑然道:「叶太医?」 「小主与叶太医之间又没什么,万岁爷如何……」她说了一半,就住了嘴,红裳不笨,甚至人很通透,这件事的参与者刘答应。宋太医,翡翠都被处死。 甚至于惠妃都被斥责,如今得了个闭门思过的下场。 唯独这叶太医,万岁爷没有只言片语。 「若是……」她喃喃道:「万岁爷当叶太医与小主一样是受害者……」 「我是受害者,他不是。」盛琼华摇头道:「我与叶太医本就青梅竹马,这件事始终不可抹去,万岁爷生性多疑,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第107页 「他如今对着我有怜惜,不处置是怕我多想,时间一久这件事就是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不疼不痒,却一直卡在那,早晚有一天要发怒,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那……」红裳吓得脸都要白了,「那小主如今该如何?」 床榻上,盛琼华喝了水血色慢慢回来了,原本苍白的唇瓣此时带着点绯红,听闻她的话,仰起头。 「简单啊!」她眨了眨眼睛:「只需反其道而行之。」 「啊?」 「比如……」床榻上,盛琼华歪着头,眼中一片狡黠:「跟万岁爷说我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这样万岁爷就没空去处置叶太医了。」 「小……小主万万不可——」红裳瞪大眼睛,刚要上前,门外却传来小太监又尖又细的喊叫。 「万岁爷驾到——」 第47章 康熙人高马大,脚步走的飞快。 他今日穿的一身常服,玄色绣着金线龙纹的下摆因动作起伏上下撩起,露出里面一双藏蓝色的长靴。跨着大步往前走,面上罕见的带着喜色。 「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竟是人还没进来,声音就隔着门帘传进来了。外面下着小雪,他连身上的大氅都来不及脱,携带着一身的寒霜撩起帘子往内殿里面走去。 床榻上,盛琼华半靠着,瞧见他时眼圈瞬间就红了。 别开脸,不吭声。 屋子里点着炭盆,过分的暖,一屋子奴才垂着脑袋无人敢说话,康熙瞧了软塌上了人一眼,昏睡了三日,巴掌大的脸蛋瘦的有些可怜。 他搓了搓冰冷的手,一路赶过来,连手炉都没来得及拿,大冷的天,手心一片冰冷。 十指交叉在一起,握了握,等手背上稍微有一丝血色了,才开口道:「都下去吧。」跟在后头的李德全赶紧弯着身子指挥人跟他走。 红裳磨磨蹭蹭的跟在身后,几次三番的扭头想暗示一下小主。 被前方的李德全瞧见了,揪住她的袖子勐的往外一拉:「做什么呢?不要命了?」李德全伸出手指怼着她的额头戳了戳:「万岁爷让出来还杵在那站着,平日里也没见你这般没眼色。」 李公公力气用的不大,脑门上不过有些轻微的疼,可她是主子身边的贴身宫女,当着下面那么二三等的宫女面被骂,有些丢面儿。 可红裳敢怒不敢言,低着头听李公公的教诲,可一门心思早就飞到了屋子里头。 小主若是当真那样说了,只怕不搅和的天崩地裂,起码这个年秀水苑是过不好了! *** 屋子里,奴才们刚出去。 盛琼华在床榻上挪动了两下要起身,康熙连忙上前:「免礼,快别动了,身子骨不好还行那些虚礼做什么。」 「多谢万岁爷。」 她靠在床榻上,一直低垂着脑袋,康熙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别冻着了。」 屋子里好几盆炭火烧着,哪里会冷? 他不过是瞧她头也不抬,自己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没话找话罢了。 软塌上,盛琼华也知道,低着头不吭声,康熙几次试探想伸出手,最终还是无奈的放下。拖了把太师椅坐在她身边,默默地瞧了她半响:「你昏睡了三日,朕日日都来看你。」 盛琼华嘴唇抿了抿:「我听说了,多谢万岁爷关心。」 细声细气的声音里还带着沙哑,康熙很喜欢盛贵人的声音,绵软的嗓音里带着软糯,娇娇悄悄的撒着娇惹得人心尖尖都泛着疼。 可如今——康熙瞄了盛贵人一眼,一股劲儿的往下看,头都不抬。 他有些烦躁,手指下意识的去摸手腕上的碧玺珠串,两指摸了一个空,这才想起来那日发大火,被他硬生生的扯断了。 退而求其次,手掌往扶手上摸去,两侧的扶手上恰好雕着浮雕兽纹,他手指在最上面的兽头上转了一圈,问:「还在生朕的气?」 「嫔妾不敢。」她摇着头,声音略显平淡。 太师椅上,康熙目光如炬,撩下眼睑瞧了她半响:「是不敢,不是没有。」他盯着她乌黑的发顶,目光甚至带着压迫了:「是吗?」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人总算是抬起头来,泛着绯红的桃花眼直面怼上去,迎着他的眼睛道:「是不敢。」 「不敢恨万岁爷,为何要听信一面之词。」 「不敢怨万岁爷,为何对嫔妾没有一丝信任。」 「更不敢……」她咬咬唇,泛红的双眼中泪水决堤般往下涌,刷的一下,顺着脸颊往下挂在下巴上:「更不敢让万岁爷知……知道嫔嫔那点骯脏的心思……」 她面色煞白,唇色极其的浅,此时咬着牙拼命的咬着唇瓣,硬生生的咬出一排牙印出来。 康熙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冷冽的声音有些冰冷:「什么心思?」她身为后妃,还是自己颇为喜欢的妃子,此时在自己还有愧疚之下,有什么心思能用的上骯脏二字的? 床榻上,盛琼华红着眼圈跪了下来。 她身形本就纤弱,几日下来更是硬生生的瘦了一大圈,此时身穿一身白色的寝衣咬唇跪在床榻上,腰杆细的一只手就掐的住。 病态之间带着一股羸弱,巴掌大的脸蛋上还挂着泪,是一股梨花带雨的美。 她对上他的眼睛,解释:「嫔妾与叶太医虽是从小一起长大,但却没半点苟且的心思。」
第108页 康熙十指交握,放在大腿上:「朕知道。」没等她说话,又略有些不咸不淡的:「事情不是解释清楚了吗?朕也说过相信你。」 「是……」盛琼华低笑了一声:「万岁爷是说过相信我。」她摇摇头,自嘲一笑:「可就是这点捕风捉影,却都能让刘答应利用,红口白牙流言蜚语,后宫中人哪怕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要了嫔妾的性命。」 康熙闻言眉心都皱了起来:「你想说的就是这些?」他轻啧了一声,觉得盛贵人有些不依不饶,可到底还是念在她吃了苦,安抚着道:「刘答应已经被朕处置了,日后没人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 「不……」盛琼华摇着头,「嫔妾不是想说刘答应,何况嫔妾只要身处于后宫,日后还会有李答应,周答应,胡答应,连绵不绝,周而復始。」 这句话可谓是算的上放肆,后宫之中妃子不合暗中较量,但那都是背地里的事,谁有那个胆子敢放在明面上说,甚至还当着万岁爷的面。 康熙原本轻拧着的眉心皱起,忽而嗅到一股不对劲的气息:「你到底想与朕说什么?」 「嫔妾清清白白,毫无半点逾越都能被人所诟病。」她轻咬着牙有些忐忑又坚定的对上他,略有些豁出去的意思道:「那还不如嫔妾自个说了,也省的日后有人拿这个来再翻一次伤疤。」 康熙身子骤然往前,面上轻松的表情依然冷了下来。 板着一张脸,冰冷着道:「再翻一次?」 软塌上,盛琼华骤然红了眼圈儿,她收回目光不敢往他那再看去,只低头往下磕了一个头,额头碰到绵软的被褥上,她细微颤抖的嗓音道:「嫔妾要冒大不敬之罪,与万岁爷坦白。」 她闭上双眼,眼睛里浑然都是害怕:「嫔妾在遇见万岁爷之前,与一男子曾在一起度过一晚——」 「啪」的一声响动,康熙手握太师椅的扶手,硬生生的将那兽头扳了下来。 坏了的扶手顶端尖锐,康熙的手死死握住上面,掌心被划了一道伤口却浑然不在意,咬着牙撑着扶手站起来:「盛贵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软塌上,盛琼华又往上面磕了一个头,认命般的道:「知道。」 「呵——」康熙走上前,手掌用力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将人往上抬起:「知道还敢说这样的话?」 「盛贵人?」他咬牙切齿的凑到她耳边:「是不是朕太过宠爱你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掌一用力,将人勐然往床榻上一怼。 「纵容的你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胆子大的不要命!」 那一下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将她摔在软塌上半晌回不过神来,她病了几日身子越发的纤弱,如今被这一怼,直躺在床榻上起不来。 手肘撑在床榻上,她虚弱道:「嫔妾宁愿亲口说,任由万岁爷处置,也好过日后万岁爷从别人嘴中听见,误解嫔妾一片真心。」 「你的真心?」康熙闻言咬着牙看她,乌黑的头髮凌乱,雪白的寝衣散开露出里面大红色的肚兜来,平直的锁骨凹起,她唿吸带着微颤,轻拧着眉心看过来的时候美的让人唿吸都是一瞬。 康熙泛红眼圈一阵充血,冷笑:「你的真心都给了那个男人,对朕还有一丝情谊?」 软塌上,盛琼华先是愣住了,随后飞速的别开脸,仰起头强忍住泪。 她娇俏又羸弱,躺在床榻上越发美的动人,康熙手垂在两侧手背上青筋冒起,见她不说话越发的忍不住,快步上前将人压在身下。 大掌伸出去,捏住她的下颚:「说,那个野男人究竟是谁,你们何时何地见过面的?朕要你完完全全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掌心用了死劲,掐的人一阵生疼,盛琼华细长的眉毛颦起,任命般的道:「嫔妾与那人只见过一次,当时嫔妾的眼睛看不见,他也喝多了酒——」 康熙听到这浑身的暴怒压制不住,唿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盛贵人离的近,如何会听不见?她眨了眨眼睛,苦笑着道:「若嫔妾说与那人止乎于礼,半点没逾越万岁爷可相信?」 「朕信你!」康熙咬着牙,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擦:「第一个弄的你下不来床的,是朕!」宫中妃子第一次侍寝都是要有规章的。 不说那晚的落红,就是伺候洗漱的嬷嬷个个都是独具慧眼,盛贵人不可能瞒得住。 他心中气的不是这个,他气的是如今盛贵人还对那个野男人念念不忘! 康熙撑在床榻上的手一瞬间收起,直到被划破的掌心感受到疼痛,他才骤然松开:「继续!」他冷笑道:「如何见面的,说了些什么,都与朕说清楚。」 她别开脸,脸颊有些红,上面青红带着些紫是被他捏出来的指印。 「中秋夜——」她垂下眼睑,脸颊有些疼,倒吸了一口凉气才接着道:「当时我还是个小宫女,趁着众人去看烟火的时候偷偷熘去了荷花池。」 故事一开口,后面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那晚的风极其的凉爽,我瞧不见人隐约只能看见一丝微弱的光……」 女子细声细气的嗓音中,含着康熙的冷笑。 盛贵人当真胆子大,人都在他身下,怀念旁的男人! 「那人迎着月光走进来,凛冽的风口中携带着一身的酒气。」康熙听见,后牙槽止不住的摩擦:讥讽道:「怎么,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第109页 夜半与女人度过一整晚,还喝的醉醺醺,宫中除了太监就是侍卫,玩忽职守,其罪当死! 盛贵人苦笑道:「万岁爷让我说的,如今又何苦来讽刺我?」 大概是脸有些疼,她伸手揉了揉脸颊才继续:「可他已经进了船舱,又喝醉了酒,贸然撵他出去我怕人出事,只能与那人一人坐一头……」 「船上?」康熙眉心皱起,总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当时在哪?」 盛贵人迷茫的抬起头,乖巧道:「畅春园。」 畅春园,中秋之夜,船舱上? 康熙揉了揉脑袋,略带狐疑的看着她。盛贵人不知出了何事,瞧他这样举起手:「万岁爷您信我,嫔妾发誓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 她跪坐在床榻上,仰起头。 巴掌大的脸蛋上,一双桃花眼泛着红。他忽然一顿,往下走,随手捞了条帕子绑在她眼睛上。 半个拇指宽的帕子身绑在脑后,巴掌大的脸蛋瞬间遮住了一半,盛贵人不解其意,仰着头,默默的说了句:「万岁?」 康熙忽而动手,将脑头打起来的结往下一拉。 盛贵人吓一跳,有些惊讶的唿叫一声,帕子颤了颤顺着那白玉般的脸往下滑。 康熙就站在床榻前,俯身往下看。 只见那闭着的眼睛悄然睁开,眼神闪了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来,圆润、狭长、迎着窗外的光眼睛里都是灵动。 泛红的眼角微微往上翘起,眼中含着水汽,就像是烟花三月中清早挂着朦胧白雾的江南水乡。 他倒吸一口气。 浑浊的脑子总算是清醒了,秋风,莲叶,还有摇晃的船舱中美的比珍珠还要璀璨的小姑娘。 就像是脑子里的那根玄啪的断开。 一幕一幕都在脑海里绽放。 他想起她身穿一身豆绿色的衣裳,嫩的就像是湖面上的莲叶。手捧着一盏莲花灯,跳动的烛火上,巴掌大的脸娇艷欲滴的美。 还有……还有船舱微微晃动之时,她迎面朝自己扑来,温香软玉中浑身带着的荷花香。 盛贵人见他许久不说话,吓得脸色有些白,怯懦的说了一句:「您……您可以去查,那晚不过是个意外,当真没有发生什么。」 康熙先是愤怒,到如今的狂喜。 脸色红白青紫逐渐转变,如今记起来了却不知如何面对了,此时硬生生撑着,听闻这句话倒是有些一言难尽。 盛贵人说谎! 他平板着的脸色还没缓下去,此时磨着牙硬生生的让人心下一抖,那日她倒在自己怀中,腰肢软的一塌煳涂。 自己到如今还记得那触感,如何会是没半点逾越? 可这话又说不通,直接说?刨根到底还是自己认错了人,康熙一边因惠妃胡乱塞给他一个李答应生气,一边又撇不开这个颜面。 想说不知如何说起,堵得心口疼。 盛贵人见他欲发火,有些战战兢兢的,直起腰试探道:「万岁爷?」康熙恨得将嘴都咬破了,低下头对上一双忐忑的眼睛。 终究是他对不住盛贵人。 这般一想,面色逐渐的回暖了,两手背在身后,捏成拳头:「还有事儿?」 床榻上,盛贵人面上有些为难,几次长了长嘴,又硬生生压制住了。 康熙如今对她耐性十足,语气缓和下来:「说罢,朕不发火。」盛贵人眼睛瞬间就亮了,她跪在床榻上,又朝他磕了一个头。 「嫔妾坦白,是因为嫔妾心中有万岁爷,不想万岁爷蒙在鼓里,也不想日后被有心人发现,当做把柄揣测与质疑。」 康熙那颗如冰雪般的心,无人瞧见的时候渐渐的融化了。 盛贵人真心待他,他自然感受的到,后宫与前朝牵扯,或者是为了母族,或是为了荣宠,再好一点就是为了孩子,自己的地位。 小心翼翼的,有意奉承的,也有那么几位带着真心,但是一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康熙不能确定,她们到时候选的会是自己,还是别的。 有时候见的太多,太通透,渐渐的真心什么的也就不去想了。可如今,盛贵人宁可冒着大不敬的危险,也要朝他说这些。 心思坦荡荡的直白,甚至有些傻。 他心有些酸,忍着没露出来,捏着手问道:「朕知道。」 那双泛红的双眼瞬间湿透,她直起腰哽咽着道:「多谢万岁爷。」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打,康熙下意识的想伸出手,终究是记得手心有伤。 只得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别哭了,朕都说相信你了。」 盛贵人被水洗过的双眼亮晶晶,她轻眨了一下 双眼,嘟囔道:「嫔妾知道。」 「知道什么?」他走上前,在她脸颊上擦了擦。 盛贵人撩起眼睛,任由他动作,眼中带着狡黠道:「嫔妾知道只要说清楚了,万岁爷一定会相信。」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坦坦荡荡的,眸子里一片信任。 康熙对上那双眼睛,却罕见的有些狼狈。 盛贵人说错了,若是那人不是他,或者自己没有记起来的话,他是不会相信的。 他自然不会说出口,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刚刚弄疼你了?」盛贵人摇了摇,忽然大着胆子抱住人的腰。 「万岁爷答应嫔妾一个不情之请吧——」她闷声闷气的嗓音在他怀中响起:「嫔妾没瞧见他的容貌,也忘了他的声音,只一晚便匆匆而别再也没见过。」
第110页 「与嫔妾而言,那人早已是陌生人。只求万岁爷不去找他,各自安好。」 「把朕想成了什么?」康熙笑了一声,单手抓住她的头髮,绕在手指蜷了蜷,心中一片柔软。 忽而问:「你对那人,可动心过?」 怀中,许久不见声响。 就在康熙略带遗憾的时候,却见滚烫的热泪透过衣服渗入胸口,怀中细声细气的嗓音响起:「嫔妾刻意留了一枚玉佩。」 「鱼戏莲叶,内嵌云纹与嫔妾的名字,没遇见万岁爷之前——」 蚊子大小的声音长嘘了一口气,她低着头唇角勾起一抹极致的笑。 窗外的风打进来,传到康熙耳中:「也是想过的。」 第48章 翌日 万岁爷一大早从秀水苑出来,整个早朝都是一脸春风拂面,心情甚好的模样,简直是难得的好说话。 与前几日那平板着一张脸,浑身冰冷吓得死人的样子相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大臣们这几日被折磨的连唿吸都是错,乍然瞧见万岁爷这副模样,一个个表情就像是见了鬼,早朝万岁爷算得上是如沐春风,大臣们却个个浑身颤抖,受宠若惊。 这万岁爷的事,哪怕是关乎前朝也传的飞快。 早朝刚下没多久,各宫的娘娘们就都知晓了,万岁爷从秀水苑出来就那副模样,还能是为着什么,昨晚盛贵人伺候的好呗! 妃子们恨得当真是咬碎了牙,万岁爷去宠幸盛贵人不稀奇,但是能高兴成这样,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帝王喜怒不定,爱好也难揣测,伺候起来任凭是谁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如今倒好,盛贵人病了三日,万岁爷的脸就黑了三日。 这盛贵人刚醒,万岁爷就急哄哄的去了,不说在那留了一晚,次日早朝的时候才出来,还一脸春风满面,眉飞色舞的模样。 宫里谁人不嫉妒?万岁爷按照这个盛宠下去,只怕早晚有孕。到时若是一举怀男得了位阿哥,怕是要和当初的德妃娘娘那般。 扶摇而上,成为如今的四妃之一。 *** 后宫之中波涛暗涌,到了次日已经没人再去关心盛贵人了。 这话要说,就要从一大早说起,今个儿是腊八节,按照习俗万岁爷要给每个宫中赏赐腊八粥。 这腊八粥,是由红豆、糯米、枣子、栗子、花生、白果、莲子等几样熬成的。万岁爷一大早去祭祀,随后向寺庙发放粮食,果子以供食用。 按照习俗,还要赐粥给朝中的大臣,皇子,后宫的妃子们以表恩宠。 这腊八粥御膳房的早早的就备下了,只等万岁爷一声令下,就往哪个宫中送去,奴才们都是提前练习好的,就是怕忙中出错。 万岁爷赐粥是恩宠,是颜面,是上上的荣耀。这第一批粥赏出去,头一份便是太子毓庆宫, 相继出去的便是朝中受宠的大臣们,还有几位受宠的皇子,后宫的妃子。 宜妃、德妃、荣妃们都在里头,唯独偏偏少了惠妃的钟粹宫。 初开始,大家头一个想的便是御膳房的给漏了,惠妃掌管后宫大小事宜,又有大阿哥撑腰,除去宜妃便是惠妃最受万岁爷脸面,这第一批的腊八粥如何会没有她呢? 定然是御膳房的那些奴才们手忙脚乱的出了错。 就连惠妃自个儿,也是那般想的:「马上就要送第二批了,本宫这儿的还没送到,那些御膳房的奴才们狗仗人势,本宫才被关了几日啊,就不将本宫的钟粹宫放在眼里了?」 她气的砸了手里的碗,里面刚熬好的燕窝还没冒着热气,就这样摔了一地。 李答应站在她身侧,想安慰又不知如何说。幸好还是惠妃娘娘身侧的宫女,新来的叫做鸢尾的,嘴甜,会说话:「这既是奴才们不得力,让娘娘受了委屈,万岁爷若是知晓了定然会为娘娘撑腰。」 「娘娘可千万别生气,平白无故的为了那些贱奴才伤了娘娘的贵体。」 这话听得舒坦,况且今日发火也不合适,惠妃勉强压制住脾气,一起等着。 第二批赏赐下去的时候,更加少了,文武官员,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等人。后妃中左右嫔位得了第二批,例外的便是怀了孕的密贵人与玉贵人,扎眼的是盛贵人居然也在里头。 还是没有惠妃。 惠妃这才忍不住了,冷笑着命令:「给本宫去问问姜中海吧,他这个御膳房管事还要不要当了。」奴才们得了命,立马出去。 惠妃坐在那咬牙,脑子里想的都是待会如何将今日的屈辱给讨回来,却是错过了坐在一边的李答应,苍白着一张脸面色有些难看。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若不是御膳房那边弄错了…… 惠妃的等了许久,可钟粹宫的人出去就没再回来,她气的眼睛都红了,如今已是午时,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过中午了。 那些蠢笨的奴才们一个个的不会办事,腊八粥都过了中午再吃有什么意义?她在宫中气的要杀人,可直到最后一批腊八粥送出去了钟粹宫的也没到。 「去,都去!」惠妃手指着门口:「所有人都去御膳房,去将姜中海给本宫弄来,生了天大的胆子了,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奴才们相互看了看,却全部跪了下来。 「你们什么意思啊,本宫是让你们去要腊八粥。」她抄起一个花瓶就往地上砸:「都跪在这里做什么?以为万岁爷没赏赐给本宫不成……」
第111页 她急喘着气,刚说完自己却愣住了。 踉跄着脚步往后退了退,一双眼睛都是不可置:「不……不可能……」她脸色都白了,身子剧烈的颤抖。 这脸色,甚至比万岁爷当面训斥她还要来的难看。 那日是隐忍屈辱,可今日却是实实在在没有一点血色的白。 *** 秀水苑 盛琼华手捧着腊八粥来回的搅弄着,之前在家中每到腊八节也吃过,红豆,莲子,大枣,杏仁,送入嘴里一股香甜。 这宫中的腊八粥,却是要讲究多了。 先不说里面的东西,光是这花样就要多上许多,勺子一搅和,里面还放着果狮。 这果狮便是由果子做成狮子的形状,用剔去枣核烤干的脆枣作为狮身,半个核桃仁作为狮头,再拿桃仁当做狮脚,甜杏仁当做狮子的尾巴。 由灵巧的小太监们用糖粘在一起,放在粥碗里,活灵活现像头小狮子。 盛琼华的手一搅和,笑道:「里面有四个呢。」她是第二批出来的,里头的自然要比后头的好些。 奴才们也吃了御膳房准备的,绿罗爱吃甜的,她吃了好几碗,此时瞧见小主一脸的稀奇,连忙道:「这果狮奴婢是长见识了,听闻还有八仙人呢。」 盛琼华喝了一口,味道倒是平平,放下勺子问:「八仙人?」 绿罗对吃的方面很有研究,急忙道:「就是由枣泥、豆沙、山药、山楂糕等捏成八仙人的模样,那些奴才们手巧的很,一个个捏的像极了。」 她说罢,又为难的挠挠头:「不过奴才从来没见到过,这种的极其难得,只有祭祀的粥里才放,或者万岁爷享用。」 「你倒是机灵,没瞧过也能说的栩栩如生。」盛琼华笑着看她,绿罗吐了吐舌头正要说话,却见门口一阵轻响,小福子跑了进来。 「小主,大事啊。」外面风颳得冷,小福子一路跑回来脸冻得通红,盛琼华一边指使他往炭盆那去,一边问:「什么事让您这般慌慌张张?」 小福子将手伸到炭盆上,一双眼睛发着亮:「主子您猜猜?」 「是惠妃的事儿?」盛琼华将喝了两口的粥放到桌面上,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怎么了?万岁爷第几批给的钟粹宫?」 后宫中的事能逃得了谁的眼睛?第一批赏赐里没有惠妃,半个后宫都知道了。 小福子神秘的一笑,乐的脸上的两坨肉都挤在了一块儿:「小主这回可猜错了,最后一批都伤完了,钟粹宫的都没得到腊八粥。」 「没有赏 ?」 盛琼华一下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惊讶。这腊八节吃腊八粥可是从老祖宗就传下来的陈传统,代表着荣耀,地位,与宠爱。 万岁爷亲赏的腊八粥没吃完都要供奉着,取年年有余的含义。上到妃子阿哥,下到文武百官,想要瞧你受不受万岁爷待见,只需瞧万岁爷是第几批赐你粥便可。 这风俗年年的绵承下来,可见是有的多重要。 她是当真愣住了,片刻之后才缓过神来。她趁着刘答应诬陷自己,将李答应李代桃僵冒充她的事说出来。 其目的一是为了围魏救赵,让万岁爷完全对叶文清放下怀疑。 二自然是想杀惠妃一个措手不及,她是大哥的生母,又手握着掌管后宫的大权,极其的难以对付。 万岁爷虽罚了她闭门思过半个月,可如今没几日就要过年。惠妃位列四妃之一,万岁爷看在大阿哥的份上也会在家宴那日将她放出来。 来来回回,说到底到最后只关了十日不到。 可她藉此时机,将李答应是假冒的事说出来,李答应是惠妃找到的,当初万岁爷有多高兴,如今就会有多气愤。 原以为万岁爷会严惩,没想到却是直接断了惠妃的翅膀。盛琼华摇摇头:「帝王之心果真深不可测。」 一边的小福子还等着小主夸自己呢,连忙道:「小主您刚刚说什么?」 盛琼华侧过身,捧起茶盏抿了一口:「我说这马上就要变天了。」腊八粥是个开端,万岁爷既然当众不给惠妃脸面,那么就不会给她掌管后宫之权。 这块肉明里暗里的多少人惦记着,如今惠妃自个作死撕开一条口子,就别怪旁人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了。 小福子愣了一下,往窗外看。 外面太阳高高挂起,树枝上的冰熘子都融了不少,狂风吹都吹不断,依旧顽强的挂在上头。他挠了挠脑袋,纳闷儿道:「没变天啊。」 盛琼华将杯子放在桌面上,『砰』的一声传来清脆的声响。 只见她低头笑道:「我说的这天,是后宫的天。」 *** 钟粹宫 惠妃先头派去的奴才大闹了一番御膳房,过了三日才将人送回来。 三个太监,两个宫女,一个个都被打了三十大板,大冷的天,屁股后面一片血红,巴掌宽的板子打下去,皮肤都烂了。 慎刑司的奴才们将人抬回来的,五个人一排躺在院子门口,人都晕死了过去,可那被打破的衣裳,发烂的裤子,还有压抑的人喘不过气儿来的血腥味。 吓得惠妃嘴唇都在哆嗦,这是万岁爷打的她第二个巴掌。 之前,偏偏没有赏赐给钟粹宫腊八粥,让她成为满后宫的笑话,如今,让慎刑司的人动她宫里的奴才,将她的自尊往地上践踏。
第112页 她四妃之一的位份,手握后宫的权势,如今被这两巴掌打的如同过眼烟云。 全部化作乌有! 她脚步一颤,扶住身后的柱子才不至于倒下,可裙摆下面整条腿都是发颤的。她长开唇,勉强的发出了声儿:「将人……将人抬下去医治。」 奴才们默不作声的动作着,可就算是这样,所有人都嗅出了不好的预感。 从今以后,这钟粹宫再也不会是以前的钟粹宫了。 惠妃说完这句话再也没了力气,腿软的扶着宫女的手才走的动,刚进入内殿,惠妃的手就止不住的哆嗦。 贴身宫女瞧着心疼,连忙捧着茶盏上前安慰:「主子您千万不能自个慌了神,就算是万岁爷怨主子,您别忘了您还有大阿哥。」 「大阿哥一定不会不救主子的。」 听见大阿哥,惠妃才渐渐的回过神来的,对……她还有孩子,她与万岁爷一起的孩子,还是长子,众阿哥的表率。 她是大阿哥的生母,万岁爷如论如何都不会拿她怎么样。 一想到这,惠妃苍白的脸色才渐渐的回暖,只捧着茶盏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若是万岁爷恨上本宫该如何是好?」 她如今是真的怕了,万岁爷从来没有这样对过自己。 再生气的时候,也会顾忌她的颜面,宜妃有宠跋扈,可也不敢对她如何,她一直以为这是万岁爷对她的保护。 可是如今……她红着眼圈,牙齿都止不住的颤动。 瞬间就红了眼睛:「万岁爷为了一个小小的贵人,就这样对我……」褪去了浑身的戾气与骄傲,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 「早知道……」后悔的嗓音里满是不甘:「早知道万岁爷对那贱人这么在乎,本宫就不动她了!」 她那般骄傲,可如今这句话却满是忐忑不安。 门口,鸢尾捧着刚熬好的粥走进来,这几日惠妃娘娘心情不好,吃的少了人都瘦了一圈。 跨进门口刚要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道:「娘娘,您当初就不该听那个叫鸢尾的宫女的,盛贵人与叶太医到底还是没什么,这法子实在是太过冒进了……」 她捧着粥的手就是一抖,托盘上面的指尖都泛着白。 「奴婢说一句大胆的话,万岁爷生气也是理所应当。」她听的出来,这是惠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平日里瞧见自己都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 「本宫……」惠妃勐然抬起下巴,一双眼睛充血般的泛红:「本宫就是听信了那个贱人的话,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发恨的嗓音里咬牙切齿的恨意,吓得她托盘里的粥差点掉下去。 鸢尾连忙往后退,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的,惠妃失势自己早就没了价值,还顺带怪罪在她头上。 若是自己还不找条后路,只怕早晚将会死在惠妃的手上。 鸢尾想到这,脸色都白了,如今这茫茫人海,又有谁能救她?她是重生一世的人了,没有机会再活一次…… 对,重生! 想到什么,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跑,她要去找那人,那人凭藉着一点细枝末节的信念都能让自己復活。 若是……她拼了命的往前跑。 他是日后的帝王,是潜伏在外的真龙,若他认为那个一直在他心口的人会是自己,她定会享受到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想到这,她一口气跑到了干清宫门口。 每日,万岁爷这时候都会宣皇子们议事,她红着脸缩在角落里等着,压抑住颤抖的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守门的太监忽然传出一声:「四阿哥慢走。」 发白的脸色有了血色,她咬咬牙,上前将人拦住。 第49章 「四……四阿哥……」 女子娇弱的声音里含着棉糯,声音清甜的像是水乡之间的江南女子。 吴侬软语,带着一股陌生的熟悉感。 胤禛原本往前的脚步停住,下意识的转过头。天冷,下午的时候又起了风,他身穿一件藏蓝色的如意云纹蟒袍,外披了一件黑色的貂毛大氅。 身姿挺拔,负手而立。 浑身上下没有半分修饰,面色却格外的清冷,眼神淡淡的打过来,让鸢尾整个人心下一抖。 四阿哥的气质太冷,瞧过来的眼神里更是没有一丝的温度,毫无防备的落在她身上,就像是被阴暗的动物掐住了咽喉,让人瞬间说不出话来。 「姑娘是哪个宫里的,拦我们四阿哥的路做什么?」苏培盛瞧了一眼自家爷,又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个年纪不大的宫女,生的也不过是清秀,浑身上下皮包着骨头,都没几两肉。他摇摇头,这姑娘瞧着不如何,胆子倒是大。 居然敢拦自家爷的路,简直是不要命了! 「我……」鸢尾一开口,差点儿吓的心从胸口跳出去。 大着胆子抬起头四阿哥的脸上瞧了一眼,四阿哥的样貌生的是极好的,风流倜傥,面容英俊。 他的五官像极了生母德妃,虽面色清冷但却是眉目清秀,仪表堂堂,若不是浑身太过冰冷,只怕这张脸用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一时间看愣了眼,以前竟不知四阿哥生的这般俊朗。 「奴……奴婢……」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113页 胤禛一双眉心拧起来,他面如冠,气质清冷却不失儒雅,此时冷眼瞧着有些不耐烦。修长的手指伸出来,揉了揉眉心抬脚往前走去。 今年雪下的大,蒙古那边冻死了不少的牛羊,今日大早传来的摺子,说是要将几年的供奉少三成。 皇阿玛发了火,这事自然要与使臣周旋……他脑子里一团浆煳,心中着急脚步却依旧不疾不徐。 身后的鸢尾瞧见四阿哥快要走出视线了,一下慌了神,咬了咬牙鼓起胆子冲出去,一把跪在四阿哥脚下:「四阿哥救我!」 情急之下,她忘了伪装声音,胤禛最后一丝耐烦也烟消云散,抬脚从她身边跨过,冷冷道:「滚下去——」 他不能走,他若是走了,今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救自己了。 想到这,鸢尾一把抓住他的脚,胸口挂着的玉佩颤了颤,简单的和田玉圆形玉佩上面雕刻着鱼戏莲叶纹,底端坠着大红色的璎珞。 玉佩的下方,三颗碧绿色的翡翠珠串泛着幽蓝色的光。 胤禛的目光瞬间落在那玉佩上。 苏培盛吓一跳,连忙伸手将人拉开:「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他还没说完,却听见头顶一声淡淡的声音:「滚开。」 「听见没有,」苏培盛掐着尖细的嗓音得意道:「爷让你滚开。」 才刚说完,就见一双手从身后伸出来,掐着他的手臂就往旁边扯,苏培盛没反应过来,脚步跟着往后踉跄了几步。 随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的爷。 只见四阿哥高大的身子往下弯,平日里清冷的声音居然带着些颤抖,他一把将玉佩从她胸口上扯下来,修长的十指捏的都有些泛白。 「哪来的?」他厉声一呵。 鸢尾心下一松,知道这是成了。书中就描写过,四阿哥当时就是凭藉这枚玉佩找到的盛琼华。 谁人知道,外表清冷不顾一切的四阿哥,内里居然存着一个人,小心翼翼,简直是放在心尖尖儿上。 她一边仰起头,将眼中的嫉妒压下去,一边颤巍巍的道:「回四爷,这玉佩是奴婢的。」她说着,伸出手,试探的想从他手中抽出。 胤禛的手却抓的紧紧的,手指泛着白丝毫都不松一点。 指腹摩擦着玉佩上的纹路,这浮雕样式简单,但是相同的璎珞手法,一样的碧蓝色翡翠,几样加其起来,与他当初见过的那枚简直一模一样。 他指腹顺着那三颗珠子转了一圈,冷声道:「爷再问你一次,这玉佩是谁的?」 鸢尾知道,成与不成就靠这一步了,她扬起头,紧张却坚定道:「是奴婢的,家中长辈说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 她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璎珞上的珠串,笑着道:「这玉和珠天生就该是放在一起的。」 女人浅笑的声音里含着娇糯,又细又长像是烟花三月的江南。 胤禛闭上眼睛,抓着玉佩的手收紧。 全对!几年之前,他也听过这一模一样的话,记忆力小姑娘雪团一样的可爱,勾起嘴角微微笑起,眼睛像是月牙。 他回过神来,看着身下分外瘦弱的人。 清冷的目光如炬,燥的鸢尾下意识的低下头,她知道,漂亮动人的盛玉淑已经死了,从此以后只用这副瘦弱不过是清秀的身体。 她只能是鸢尾。 果然,她在四阿哥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惦记了好几年的人,却是生的其貌不扬,他应当是失望的吧? 然而,片刻之后四阿哥却是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浅色的薄唇往上勾起,就像是融化了的冬雪,浑身上下的清冷气息全部拂去,整个人都变得温润如玉起来。 一边的苏培盛看着,双眼瞪大简直就像是见了鬼。 就见自家爷弯下腰,亲自上前将人扶起,她揉了揉眼睛,听见四爷道:「姑娘是哪个宫中的宫女?」 活见鬼了!爷何时有这样好脾气过! 盛玉淑也是异样的受宠若惊,歷史上四阿哥喜怒无常,待人冰冷,没想到四阿哥对她的态度如此的温和。 仅仅只是因为,那枚与盛琼华一模一样的玉佩。 她又嫉妒,却又得意,四阿哥的恩宠,日后的皇上,这一切来的实在是太过容易。她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压抑住激动的心跳。 「多……多谢四阿哥。」 胤禛垂眸看着身边的人,「哪个宫里的?」盛玉淑涨红了脸,小心着回:「回四阿哥,奴婢是钟粹宫的,唤做鸢尾。」 他点了点头。 两人离得近,盛玉淑甚至都能闻见四阿哥身上淡淡的香味,冷冽又清淡,像是雪后的梅花香,清凌凌却又带着是迎面而来的霸气。 她不知为何,红了脸。 「这枚玉佩能否让爷带回?」刚刚清冷的声音此时却带着温和,盛玉淑只觉得心口变得一阵酥麻,等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点了头。 瞧见四阿哥对她温顺的模样,她忽然间就大了胆。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拉住他的大氅。四阿哥忽然转过头,俊朗的脸上眉心一挑,她红了脸连忙低下,害羞又支支吾的道:「何……何时还给奴婢?」 四阿哥喉咙一滚,低笑一声,低着头的嗓音若有若无:「你说呢?」 面前的人负手而立,面容英俊。
第114页 她不敢抬头看他:「三日……」喉咙一滚,连忙道:「三日之后,奴婢在这等四爷。」 四阿哥低笑一声,回了声好。 宫中的甬道狭小又悠长,红墙碧瓦下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盛玉淑才收回目光。 路上,苏培盛不止一次回头看。 他一脸纠结,看着身后的四阿哥,不懂自家爷到底是看中了那宫女什么,府中的福晋,格格虽然不多,但哪一个不比刚刚那宫女好看? 可爷何时待人这般的好眼色过? 他为难又纠结,一双眼睛也四处乱看,心思出神的都要同手同叫脚了。 等出了宫门,他总算是忍不住,回头问:「爷,您当真……」爷平日里待人素来都是千里之外,那虽是个宫女,可到底还是在后宫。 若是被有心人知晓…… 苏培盛眼睛一横,嘴巴一抿:「您当真喜欢那宫女?」 正前方,胤禛听闻停下脚步,握住玉佩的手死死用力却又骤然放开,他动作轻缓,甚至算的上温柔的在那玉佩上抚了抚。 「呵——」可喉咙一滚,却发出一声讥讽,眼帘下漆黑如墨的眼珠子里全是嘲弄。 一边的苏培盛瞧见这模样,惊讶的挠了挠脑袋,腹诽:爷这模样不像是喜欢啊,浑身的气息压抑的逼人,瞧着甚至是咬牙切齿的恨。 可刚说完,却见爷动作轻柔的将玉佩放入怀中。 苏培盛这下是当真煳涂了,「爷?」胤禛闭上眼睛,浑浊一片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俏丽的身影。 她身着一身艷红色的嫁衣,乖乖巧巧的坐在床榻上。 瞧见他时抬起脸,一双眼睛瞬间亮了,窗边的烛火跳动,她面前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无论他怎么去拂,都瞧不清面容。 只能听见她那娇糯如水的声音唤他:「爷——」 轻轻浅浅的一个字,却让他红了眼圈,那情感牵扯着四肢百骸,连唿吸都是痛。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些日子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越来越多。 拳头握紧掐紧掌心,如今已经有人主动送上门了。 他面无表情,眼中的嘲讽却愈加的浓郁,长嘆一声吐出一口浊气:「走吧。」 *** 惠妃被斥,宜妃高兴的就像是要过大年。 又听闻十一阿哥风寒好了,宜妃借着这次上上下下赏赐了个遍,奴才们个个儿都在夸宜妃的好。 满宫上下一片赞赏,就连秀水苑都被照顾到了。 「这宜妃昨日派人送了一筐橘子,今日又送来一箱冻梨。」绿罗弓着身子,用火钳在炭盆里埋板栗:「宜妃未免也太巴结了些。」 「她是妃子,给我便是赏赐。」盛琼华斜躺在软塌上,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如何说是巴结?应当是我巴结她才是。」 「才不是。」绿罗气的撅起嘴:「还不是看小主如今受宠,宜妃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是想又要后宫之权,又要小主呢?」 「知道就好。」盛琼华瞥了她一眼:「我想吃八宝桂圆粥了,你去让小厨房做一碗。」 「奴婢这就去。」绿罗听闻,连忙放下手中的板栗往外跑,风风火火的瞬间没身影。 身后,盛琼华盯着她的背影瞧了好长一会,红裳捧着茶盏上来:「小主,改日奴婢说说她。」盛琼华这才垂下眼睛:「别说的太过。」 「什么别说的太过?」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康熙撩开帘子往里走:「主僕几个窝在一块说什么呢?」 盛琼华略微惊讶的脸瞬间就变了,她撑着手从软塌上起身:「奴才们太不懂事,万岁爷来了都不通报一声。」 康熙随意的挥了挥手,站在炭盆前沉声道:「不是奴才的错,是朕想快些进来瞧你。」 盛琼华站在他面前亲手伺候着他脱下大氅,闻言红了耳尖:「万岁爷越发的油嘴滑舌。」盛贵人胆子倒是大,说还不算,抬起头的时候还横了他一眼。 康熙瞧见那眼神,心口瞬间热了。 这几日盛贵人身子不好,他虽是几乎日日都来,但从来没有留过夜。盛贵人推说不舒服,日日将他往外撵。 他怜她吃了苦,再加上心中有事愧疚,基本上是事事都答应。 如今瞧见盛贵人俏生生的立在自己面前,娇俏又动人,他喉咙一滚,上前握住她的手在掌心摩擦:「今晚朕留下来陪你用晚膳?」 盛贵人撩起眼帘,斜了他一眼:「只准用晚膳。」窗外蒙上一层油纸,映着外面皑皑白雪,屋子里一片透亮。 她大着胆子瞧过来,娇蛮又动人。 他心口一热,抓住她往里头走:「大冷的天喝口热汤暖和暖和。朕让御膳房准备锅子,片些肉,你上次不还说喜欢吃?」 李德全跟在后面候着,就听万岁爷问道:「鹿肉锅子如何?」 他正准备记上,就见盛贵人摇头反驳:「不要,要老鸭汤——」 「好!」万岁爷笑眯眯的,半点都不生气,「就老鸭汤。」他微弓着身子连忙记下,暗自感嘆道:「这万岁爷可当真是宠爱盛贵人啊。」 第50章 这菜点上半个时辰不到,御膳房的就做齐活儿了。 老鸭汤内加了瑶柱、牛肚、冬笋一起放在陶瓷罐中吊上四个时辰,汤汁金黄,鲜香浓郁。再拂去上面一层黄油, 放入特制的铜锅中当汤底。
第115页 万岁爷不爱吃熬汤的肉,御膳房的太监们便将里头撇的干干净净的,只留下去腥的姜蒜。 再将上好的牛羊肉提前冻好,让擅刀工的小太监片的薄薄的,放入煮好的汤底中滚上一滚,大冬日的喝上一碗浓郁的汤,再将涮好的肉放入调料碟里沾一沾,一口送入嘴中别多美味。 康熙也是爱食肉的,虽不是鹿肉难免有些不尽兴,可瞧着盛贵人用的好,那股子不高兴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盛琼华没察觉涮肉味道有什么稀奇,倒是其中一碗蘑菇海鲜汤,不知里面是加了什么熬得,奶白色的汤熬得浓郁又鲜美,她足足喝了一大碗。 还有一道酥肉,她吃的也觉得不错,里面是猪肉,外面裹上一层面粉,放入油锅中炸的,香香脆脆她也吃了不少。 一边的小太监见她喜欢,还特意为她解释道。这倒菜叫万福肉,是用猪里嵴炸的,里面加了花椒,茴香,金丝小枣,西湖莲子。 做法也不简单,要先蒸后煮最后再油炸,吃的时候再淋上特质的甜面酱,外酥里嫩,味道很是得盛琼华的喜欢。 康熙特意留意她用了不少,盛贵人前几日生了病,巴掌大的小脸瘦了好大一圈,脸色也有苍白,这几日补了补,倒是有了血色,瞧着红润了些。 她用的高兴,康熙心中舒坦瞧着就高兴,忙大手一挥道:「今日这菜御膳房做的不错,赏。」 小太监得了赏,眼睛一亮立马跪下来:「多谢万岁爷,多谢万岁爷。」万岁爷金口玉言,这一句好可是天大的恩赐。 小太监兴奋的眼睛都红了,连忙对着地上勐磕了好几个响头。 这盛贵人如今可是活祖宗,若将她伺候的好了,万岁爷一高兴还不得大赏赐御膳房上下,小太监偷偷瞧了一眼椅子上的盛贵人,双眼泛光的模样就像是再看财神。 *** 晚膳用后,两人坐在一起喝消食茶。 宫女们端着茶水上来,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屋内的烛火跳动,炭盆里中发出一声噼里啪啦的声响,盛琼华忽然转过头:「万岁爷,这可是第三杯了。」 她坐在软塌的另一边,歪着脑袋朝他看,同时将手指伸出去,比了个三的姿势:「天色已晚这杯喝完,您可要回去了。」 说这话时,她眉眼泛着得意,语气理直气壮。 康熙就爱看她那副小表情,洋洋得意的模样格外的惹他喜欢,闻言放下手中杯子,故意道:「外面天黑路滑,如今又下了雪,难走。」 说罢,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坦的姿势顺势躺了下来:「都怪你屋内点了安息香,朕如今都有些犯困了。」 他这是不仅无赖,还倒打一耙。 「万岁爷您说话不算话。」盛贵人气的眼睛都瞪圆了,从软塌上起身:「刚刚您分明不是那样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康熙见她耍小性子,却是越发的高兴。 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急躁了?朕只说留下来,又没说要做什么?」盛贵人身上好闻的紧一股淡淡地莲花香,清新又素雅:「再说了,朕是帝王,在自己妃子面前做什么君子?」 他眉眼含着笑,同时手掌一用力,将整个人收紧贴入怀中。 炙热的唿吸喷在她后颈脖子上,他语气轻轻的还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心虚:「上次你给朕绣的香囊,可绣好了?」 康熙的手放在她身上,察觉到掌心的下的身子一瞬间变得僵硬。 还没待他有动作,就听盛贵人不咸不淡道:「万岁爷忘了?香囊您上次不是撕了吗?」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康熙面色有些难堪。 「朕……朕那日是太过鲁莽。」他手掌一用力,将人抱的更紧:「但是那是你说好的给朕的新年礼,要不就给朕在绣一个?」 「朕想想,上次那个白鹤青竹不吉利,你给朕绣个二龙戏珠如何?」他大掌将人搂紧,唿吸喷在她耳边,语气带着诱哄:「只要是你绣的,朕到时候日日戴在身上。」 盛琼华低着头,瞧不清脸色。 眼珠子一转。扭过身子:「万岁爷的新年礼嫔妾已经准备好了。」康熙眉心愉悦的一挑,从软塌上坐起:「当真?是什么,拿出来给朕瞧瞧?」 他当盛贵人这几日又偷偷摸摸的给他绣了香囊。 却见她从八宝阁中拿下一个锦盒下来,细长扁平瞧着就不是装香囊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单手接过问道:「是什么啊?」 盛琼华眼中满是灵动,眨了眨眼睛:「万岁爷打开瞧一眼就知道了。」 康熙闻言单手打开,只瞧了一眼就晃了神,只见里面放着一串碧玺珠串,明黄色的珠子拇指大小,底端坠着大红色的璎珞。 这珠串他之前是日夜不离手的。那日冤枉了盛贵人,因太过火大当场就扯断了,这珠子自然也是掉了一地,四处乱滚。 他本以为没了,没成想盛贵人又给他捡起来重新串了起来。 「万岁爷不喜欢?」见他不说话,站在地上的盛贵人眉眼有些忐忑,康熙将手串拿出来,手心一撸戴在手腕上:「喜欢。」 这份全心全意待他的真心,他如何会不喜欢? 听到他回答,盛贵人的眼睛才瞬间亮了,她面对着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比烛火还要灼灼生辉。 康熙不知怎的,想到那日在船舱中,盛贵人身穿一身嫩芽绿的碎花裙,手捧着一盏莲花灯璀璨又耀眼。
第116页 他当时只觉得心口一阵跳动,非要得到不可。 却没想到被惠妃利用,送了个假的来,好在上天怜悯,兜兜转转还是将盛贵人送到自己身边,康熙闻言嘆了口气,一把上前牵住他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掌心的手柔弱无骨,康熙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你放心,你待朕的心意,朕知道。」真心难得,正以为难得所以才更加珍贵。 康熙心中一片柔软,越发用力的将人抱入怀中。 屋内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心跳声,康熙瞧着怀中盛贵人泛红的耳尖,伸出手指捏了捏,问:「这手鍊下的璎珞是你打的?」 「恩。」怀中的盛贵人点了点头。 康熙听见答案,眉眼一阵舒爽,唿吸喷在她耳边问道:「那打的是什么结?」 耳朵痒痒的,盛贵人不自然的往旁边躲了躲,小声回答道:「是万福结,祝万岁爷万福金安。」 康熙的掌心落在她后背上,拍了拍,不知是真心,还是随口一言:「那下次给朕打同心结?」 同心结?永结同心的意思。 能跟帝王永结同心的,自然只有皇后才配的上。 盛琼华原本带笑的眼中一片暗沉,她缩在万岁爷怀中,乖乖巧巧的好长一会才点头:「好。」 *** 如今惠妃失势,宜妃可谓是宫中上下四处忙活。 过年没几日了,宜妃倒是想管管宫中晚宴一应大小事宜,可临倒头又怕动作明显,倒是显得自己急不可耐。 正万分犹豫的时候,定嫔无意间说了句:「三日后十四阿哥正巧过生辰。」 宜妃心下大喜,虽她平日里瞧不上德妃,可这是个万分难得的机会。 往内务府的打了个招唿,便想趁着这件事练手的,让宫中上下乃至于万岁爷瞧瞧自己的本事。她平日里虽受宠,可到底手中没实权。 处处都被惠妃压了一头,如今万岁爷虽没下令,但打了惠妃这么一大个巴掌,想来收回她的管理职权也是早晚的事。 她自然要早做准备。 她行动起来风风火火的,宫中上下一时都在夸赞,宜妃娘娘好能力,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只她越是得意,惠妃就越是气急败坏,这几日惠妃在钟粹宫里摔了六七套茶盏,内务府送都送不及,更别说是那些数不尽的花瓶,赏玩之类的了。 有一日若不是宫女瞧见拦着,惠妃连御赐的都差点砸了。 她越是疯魔,盛玉淑就越是不敢去惹她的眼,这几日特意躲着,惠妃倒是没找自己麻烦,她一日日求着三日之期快点过,她好早一些去见四阿哥。 想到那张俊朗的脸,她脸色红了红,内心期盼着早一日见到他。 索性三日之其过得快,盛玉淑眼巴巴的等着总算是等到了。她一早就换上了一身最好看的新衣裳,脸上也细细的上了粉,早早的在干清宫门口等着。 只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她站那等了好几个时辰脚都站的酸疼了四阿哥还不出来,她又饿又渴冷风一吹更是浑身颤抖,却终究捨不得走,一直从下午等到晚上。 直到宫门上挂了灯笼,宫门都要下钥了,四阿哥的身影才不疾不徐的从干清宫出来。 「四爷……」盛玉淑一张脸冻得的发紫,瞧见他时眼神都亮了,整个人浑身颤抖连忙走过去:「四爷,您总算是来了。」 苏培盛弯着腰在一边解释:「万岁爷留四爷下来用晚膳,倒是让姑娘久等了。」 四阿哥没说话,眼神也是淡淡的。 但她却觉得那眼神中带着温柔,闻言心中一暖:「没多久,奴婢也刚来。」她将冻的发紫的手腕往身后藏了藏,就听头顶一清冷的声音问:「冒昧问一句,这玉佩可只有姑娘一人拥有,家中或是还有其他的姐妹?」 盛玉淑手一抖,掌心掐紧,四阿哥这是……这是怀疑了。 深吸一口气,越发坚定道:「无,奴婢自小就戴在身上,未曾见过旁人有过。」 「哦?」头顶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是吗?」 第51章 不咸不淡的嗓音里一阵清冷,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盛玉淑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悄悄的抬起头,就见四阿哥也刚好看过来,平淡的眼神却是分外的撩人,盛玉淑心下有些羞涩,又赶忙低下头:「四……四爷。」 「为何这样看着奴婢?」 胤禛收回目光,淡淡道:「觉得姑娘这玉佩有些眼熟。」他从袖口中将玉佩掏出,指腹在上面摩擦了片刻,摇了摇头:「像是一位故人的,只是说来这也是好年前的事了……。」 低头垂眸的样子,语气里满是怀念。 盛玉淑心下涌起一阵嫉妒,她知道四阿哥说的是什么,五年前秋猎四阿哥为追一勐兽时马儿失控。 当时四阿哥受了伤,也与身边的侍卫们失去了联繫。 半座山大的狩猎场,里头勐兽出没十分的危险,好在猎场旁边就是清水寺的后院,当时四阿哥受了重伤,爬到了半路就婚死过去,之后恰好被盛琼华救了。 盛玉淑看过小说,知道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也就是这一次,却让四阿哥放在心里,久久不能忘怀。 她知道他们何时见面,在什么地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五年过去,只怕这两个当事人都忘记的差不多了,故而这样才能让她更好的去伪装,去代替。
第117页 何况,自己要的就是四阿哥起疑,四阿哥若是不问,她这场戏岂不是白做了?闻言满是惊讶的抬起头:「四爷说的可是当真?何时见过的?」 冰冷的几个字传来:「五年前。」 意料之中的答案,盛玉淑压抑住上挑的唇角:「何处?」 「一个寺庙中。」 她眼中闪过一丝运筹帷幄的笑意,抬起头的时候却带几分激动:「四爷说的可……可是清水寺?」她光顾着自己演,没看见四阿哥打在她身上探究却又冰冷的眼神。 那暗沉的表情带着阴郁,像是一把尖锐的冰刀,瞬间就能封血割喉。 遗憾的是,盛玉淑没有瞧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演技中:「四爷这么一说,奴婢倒是有了些印象。」这好歹是说谎,她有些害怕,还有些羞涩。 只敢一股劲儿的低下头,忐忑的语气中夹着几分茫然:「那时奴婢还小,随家人一起去寺庙祈福,在后院的时候碰到一个陌生的男子。」 「他当时受了上,右边大腿下上好长一条伤口,奴婢瞧着害怕,照顾了他几……」她说到这儿,恰好歇住,随后捂着唇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哆嗦着唇瓣道:「难……难道那人就是四爷不成?」脸色一白,又像是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胡说八道,还请四阿哥责罚。」 胤禛漆黑的眼眸撩起,看着地上的人,语气却是出其不意的和软:「起来吧,没怪罪你,你可还记得别的?」 男人冰冷的声音里却满是温柔,盛玉淑心中一阵欢喜,歷史上铁面无私的四阿哥胤禛,对自己的态度却是如此好。 她一想到这,心中就高兴,却也知道说的多了反倒是惹人怀疑。 抿了抿嘴唇,含煳着道:「当时奴婢还小,只记得那男子也是十二三岁的模样,旁的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了。」 「只是……」她疑惑道:「四阿哥问这个做什么?」 胤禛轻闭上眼睛,将玉佩收回自己袖子里,眼神往旁边瞧了一眼。 一旁的苏培盛连忙上前:「当真是巧了姑娘,我们爷几年前就在狩猎的时候受过伤,在清水寺养了好几日。约莫着时间一算上来,倒是与姑娘对的上。」 盛玉淑不可置信的往上看:「那……那就是说……」 苏培盛双手一拍,笑着道:「当年救了我们四阿哥的正是姑娘您,这样一算姑娘就是我们整个四阿哥府的救命恩人呢。」 「我……这……奴婢。」盛玉淑立马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奴婢不敢。」 苏培盛瞧了一眼四阿哥的眼色,立马带笑的从地上将人扶起:「姑娘可别这样,您救了四阿哥,我们爷心中感激您呢。」 「爷?」 苏培盛喊了一声儿,盛玉淑也一脸期盼的看着他,胤禛闭上眼睛,随后低下头:「上次姑娘说的救命。」 盛玉淑眼神一亮,四阿哥这就是要帮她的意思了? 压抑嘴角的激动,忐忑的道:「奴婢想出去。」 「出宫?」胤禛浓眉一挑。 就见盛玉淑咬唇跪下来:「奴婢想去四爷府,做牛做马伺候阿哥福晋,不求回报,只求四阿哥赏奴婢一口饭吃。」 「姑娘你这话严重了。」苏培盛一直在旁边打哈哈。 四阿哥不说话,盛玉淑也不起身,原以为今日这场战役要废一番口舌,没想到四阿哥直接点头:「好。」 胤禛扔下一个字,转身往外走,余下盛玉淑瞧见他的背影一脸的痴迷。 心情忐忑又复杂,四阿哥当真是对她好,临到如此又止不住的想,若是这份好是真心真意为了她盛玉淑的话,该有多好? 她又高兴,又嫉妒盛琼华。 等瞧不见四阿哥的身影了,她才撑着僵硬的身子往钟粹宫走去,虽浑身冰冷,腿脚也不舒爽,但脸上却满是高兴。 四阿哥如今答应了自己,等她日后进了四阿哥府,她一定有把握一点一点抓住四阿哥的心。 相反她的高兴,一路上四阿哥却没说一句话,他平日里也是板着个脸,身边的奴才看习惯了。 可今日却浑身越发的冰冷。 像是罩着一股按捺不住的杀人气息。 苏培盛跟在四阿哥后头可谓是形影不离,四阿哥这是为着什么他大概也是知晓一些,一路上不敢说别的,只捡一点好听的说。 「明日就是十四阿哥过生辰,爷吩咐给十四阿哥的弓箭做好了,羊皮的,让师父特意做的小一些,如今十四阿哥年岁还小,这时候用正好。」 又道:「德妃娘娘腰不好,上次贴的那药膏说是有地点作用,已经叫人备下了……」他叽叽喳喳说了不少,四阿哥去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一回去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苏培盛后脚跟上去,迎面甩过来的门差点儿甩到他鼻子。 他揉了揉发疼的鼻尖,抽了一口冷气,爷想什么本就难猜,这段时日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 书房中,胤禛揉着眉心通身一股无力感。 可眼神却是越发的冰冷,漆黑的瞳孔之中一片阴鸷。 全对! 细无巨细,说的全都正确,除了不是当事人,当年发生的场景她几乎都知道。 他双手捏在扶手上,手背上冒起一阵青筋,整个人身子忘后一仰,抬眼的时候却撞上对面墙壁上挂着的画卷。
第118页 上面画着一个女人。 女人个子高挑,身材也纤细,身着一身艷红色的嫁衣,乖乖巧巧的坐在床榻上,绣着如意云纹的裙摆上,一手紧张的纠在一起,一手捏着头上的盖头正往上掀。 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遮住了半张脸,像是一层朦胧的纱,遮住了那人的面容,红色盖头只掀起一角,露出一小截下巴来。 晶莹如玉,润滑又细腻,白的几乎耀眼。让人想要将她那盖头掀开,去瞧清楚盖头下面的真容。 可惜的是……胤禛的眼神落在那下巴上,这已经是他在梦中看的最清楚的一次了,支离破碎的梦,却更像是预言。 他看着自己带着十三弟,跟在太子身后。 太子一直得宠,在朝中可谓是风头无两,原他以为太子日后会登上皇位,却没想到日后皇阿玛会废黜太子。 之后就是再立……再废…… 他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谁也没有想到,日后登上皇位的会是他,不是德高望重的八阿哥,不是备受额娘喜欢的十四弟! 是他——爱新觉罗:胤禛 那一瞬,他那一直压抑的,睥睨天下的帝王气息从身上释放而出。漆黑的瞳孔睁开,他眼神落在那墙壁上,透过那如玉的下巴他像是一眼就穿透屏障,闭上眼睛。 寂静的大殿,金色的龙椅,头顶挂着的正大光明的牌匾。 他看见自己,身穿明黄色的龙袍,撩起下摆将画上的人压在龙椅上。 衣摆起伏之间,他看见女人脸上的悲痛,目空一切的眼神。而他自己面带嘲讽,内里却是一片痛彻心扉。 揉了揉太阳穴,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每每一想到这,他脑子就一阵生疼。 倒吸了一口凉气,指腹揉着太阳穴,这段时日,莫名其妙的梦境,毫无线索的女人却让他牵肠挂肚。 如今更加热闹,又来了一个冒牌货! 胤禛薄唇勾起满是嘲弄,眼神却是越发的冰冷,他倒是要瞧瞧这宫女什么来头,对他事无巨细的了解,还妄想李代桃僵到他身边来! *** 翌日 十四阿哥过生辰,因年岁小,又不是整岁,本也没打算大过。 但是宜妃认了真,偏偏要接下这个活,说是要风风光光的办的隆重,宜妃倒不是夸大,她虽脾气大,气焰高,整日里风风火火的但是这件事办的还当真是漂亮。 不仅宫中上上下下的招待好了,就连今日的小寿星十四阿哥都照顾到了。 平日里阿哥们都在上书房读书很少有时间放松,宜妃今日便为了十四阿哥高兴,特意叫了年岁相仿的阿哥们一起过来玩。 虽在场的有年轻的后妃,但好在阿哥们还小,最大的十一阿哥如今也不过十岁,倒是不用这么忌讳。 宴会在中午举办,宜妃早早就在准备着了,亲自盯着御膳房样样菜品都要自己过目,从菜色到酒品,意料之外的好。 就连盛琼华她本是打着小心谨慎应付的心态过来,可也不得不说,今日这宴会办的好。 用膳之后,宜妃便又让人准备去碧水亭:「本宫前段时间派人去苏州新请的戏班子,这刚入宫还没开嗓子,今日倒是借着十四阿哥生辰让他们亮一亮相了。」 她说完,扭头问身边的德妃:「妹妹应当没什么意见吧?」 十四阿哥的生辰宴她今日是全程把关,德妃作为十四阿哥的生母,倒是难得的好说话:「姐姐这般帮十四阿哥着想,本宫又如何会有意见?」 对于德妃的回答,宜妃很是满意:「妹妹没意见就好。」到底寿星才是德妃的孩子,她在这件事上算是插手了。 德妃如今没意见倒是还好,若是有意见她也不在乎。 她现在正需要的是向万岁爷展现她的实力,得罪得罪德妃哪有如何?宜妃撑着手站起来,扫了底下的妃嫔们一眼。 她脸上带着笑意,特意往盛贵人那看了一眼。据她所知,惠妃倒台这个盛贵人功劳最大,平日里她虽看不起惠妃那股蠢笨又小人得志的样子。 但小小一个贵人,能将惠妃给搬到……她眼神一瞬,看着盛琼华的脸,生的可谓是灼灼其华,夺目又明艷。 「姐姐,怎么了?」见她瞧着下面不说话,德妃笑着站起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毫无意外的瞧见盛贵人。 前方的玉贵人扭过头来,捂着肚子不知说声什么,就见盛贵人勾起嘴角笑了。 那笑勾人又妩媚,双眼之间却一片单纯,美的几乎夺目。 她倒抽一口凉气,扶着宫女的手走下去,边走边道:「这盛贵人可是比我们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宜妃跟在她身后,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自视貌美,还当后宫上下无敌手。 如今来了个盛贵人占了自己风头,也占万岁爷的喜爱,她本就不高兴,还被德妃说了出来,她咬咬牙不说话,抬脚往外走。 倒是德妃,还在身后不经意道:「如今万岁爷可是日日都去秀水苑,这份盛宠当真是让人羡慕。」 宜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忽然转过头,笑着道:「妹妹你不受万岁爷喜爱,自然羡慕。」德妃带笑的脸上有些僵硬,好在她聪慧,片刻之后就掩饰了过去。 可宜妃却没想过放过她,不冷不淡道:「本宫有宠,从来没羡慕过旁人。」她说完,低笑一声,踩着花盆底往碧水亭走去。
第119页 身后的德妃摇摇头,这个月万岁爷去翊坤宫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宜妃这么多年倒还是一样,嘴犟的厉害。」 正准备往前走,却见身边的宫女禀告道:「娘娘,四阿哥来了。」 德妃的眉心瞬间皱起,略有些不悦道:「他如何来了?」宫女回:「四阿哥说来给十四阿哥送生辰礼。」 「生辰礼他不是半个月前就送了吗?」四阿哥从小就不是养在她身边,等生了十四阿哥之后才回来的,忽而她一直不喜。 宫女道:「四阿哥说新做了一把弓箭给十四阿哥,是十四阿哥一直想要的,今日进宫便带了过来。」 德妃听闻揉了揉脑袋:「十四阿哥如今跟十一阿哥,十三阿哥一块在假山后面玩儿,你带四阿哥过去,小心些别让碰到后妃。」 宫女点头说是,立马过去了。 德妃却低头笑了一声,这四阿哥平日里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既跟自己这个做额娘的不熟,也跟十四阿哥这个做兄弟的不熟。 今日倒真是稀奇了。 *** 碧水亭 亭内布置的格外的雅致,朱红色的柱子两侧放满了鲜花,屋内还点着一股淡淡的薰香。 这糕点与茶水也是让御茶坊的新做的种类,保证大家之前没吃过。虽如今还是冬日,但隔上几步就点着炭盆,人坐在铺满羊毛毯子上,一点都不冷。 玉贵人捧着手炉暗自嘆息:「宜妃忽然这样,我都有些害怕了。」她边说着,边拿起桌上放着绿茶饼,这饼清香又不腻味,好吃极了。 她两口一个,一会子没了小半碟。 戏唱的咿咿呀呀的,盛琼华听得头疼,玉贵人又在她旁边吃的太欢,她没忍住转过身,好傢伙,一碟子的绿茶饼就剩了最后一块。 秀气的眉心不自然的挑起:这也太能吃了些。 似乎是瞧见她的目光,玉贵人转过身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妹妹不好意思,把你那份也给吃了。」 盛琼华摇摇头,「我倒不是说这个。」她手指着她的肚子道:「上次提醒过你,尽量克制一些,不然孩子太大生的时候受罪。」 玉贵人这肚子六个月了,却比寻常的八个月的还要大些。 玉贵人有些为难道:「自从我这怀了身孕,胃口比往日的大了不少。」她说罢,又有些高兴:「但是我问过太医了,他说每日用过膳后走一走,生的时候就不会难产。」 盛琼华听闻楞住片刻,她没生过孩子,不懂这些。上辈子倒是怀了身孕,但可惜的是才在肚子里三个月就没了。 她垂下眼帘,一时之间眼中一片暗沉。 玉贵人忽然道:「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吧。」盛琼华回过神,看着她高高鼓起的肚子,她如今怀有身孕,若是磕了碰了。 「没事,我让宫女们扶着,外面雪都扫干净了,安全的很。」玉贵人一说到这,就忍不住,非要拉着她的手站起来。 「走吧,这戏唱的什么我们也听不懂,还不如出去瞧瞧。」 盛琼华瞧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略一思索便道:「那我们拐去假山哪里看看,阿哥们在那玩,我们恰好过去瞧瞧。」 玉贵人喜欢孩子,闻言眼睛瞬间一亮:「走。」 她两悄悄的熘出去,那边四阿哥也送完了礼往假山后面正回来,他本是送过十四弟生辰礼的,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对难得的惠山狼毫笔。 这礼不算重,但也不轻,且按他以往的脾性,送过之后就不在关注了。 但在梦境中,他看见十四弟不喜欢这些东西,他日后是闻名天下的大将军,自小喜爱的就是弓箭。 鬼使神差的便让人连夜做出来,果然……刚刚送过去的时候,十四弟很高兴,还主动叫了他一声四哥。 苏培盛抬起头,就见四阿哥心情很好,四爷一高兴,面色就和缓。 今日十四阿哥生辰,爷这个当哥哥的自然同乐,苏培盛眼睛一转,便说话逗趣儿:「十四阿哥长得真好,身体可当真健壮瞧着比十三阿哥都要高半个头。」 胤禛眼中带着笑,十四日后确实生的高大,但十三也不差,难得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还是兄弟之中最有才气的皇子,诗文轩墨,难得的一手好文采,更是善于骑射,发必命中。人生自在爱逍遥,不喜约束,爱好自由。 想到十三阿哥,胤禛眼神瞬间软了。 苏培盛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倒是一边的十一阿哥身子弱了些,听闻今年生了好几场病,人都跟着瘦了一圈。」他说罢,轻轻摇摇头。 胤禛的脚步却瞬间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冰冷的语气让人心下一颤,苏培盛哆嗦道:「爷?」 「你刚刚说什么,十一阿哥?」十一弟如今还在?可他分明记得,十一弟没活过今年。 苏培盛颤声道:「刚刚十一阿哥在亭子里看书,爷没瞧见……」 他刚说完,就见四阿哥勐然抬脚往回走。 第52章 腊月二十,十四阿哥生辰,离过年还有十天。 昨日这个时候还是颳风下雪,今日天气却是出奇的好,乌泱泱的气候都过了半个月了,今日一早起来却是难得的艷阳高照。 盛琼华与玉贵人身披着斗篷正往假山那走去。 一路上玉贵人喋喋不休的跟她解释:「那儿说是假山其实也就是个后花园,比不上御花园大,但也不小。」
第120页 「哦?」盛琼华转过头:「你还知道这些?」 玉贵人说的更来劲了:「原本是个荒废的园子,前朝的时候内务府的太监们西黄将荒废没建好的假山堆放在这,后来堆的多了,大大小小的假山四处都有,远远儿的看过去倒是不像假山,像一座迷宫。」 「等万岁爷极之后,这个园子才被重用起来,当时万岁爷特别喜欢这个地方,特意命内务府重新建造了一番。」 盛琼华在一边点头。 「是这儿从一个荒废的园子,到如今的亭台楼阁,数不尽的奇珍异草,错落的假山之中还特意挖了个小池塘,里面养着红色的锦鲤,格外的好看。」她看玉贵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倒真是佩服她,怀了身孕消息还这么灵通。 「小主,您……您走慢些。」两人刚走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声担忧,盛琼华扭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玉贵人挺着个大肚子,身侧就一个宫女扶着,一双滴熘熘的眼睛四处乱看。 她怀有身孕,伺候的宫女嬷嬷们少说也有五六个,此时全部站在身后不敢动。 「啰嗦死了。」玉贵人撇了撇嘴却走的越发快了:「我最讨厌一群人乌泱泱的在后头跟着。」盛琼华瞧着她叭叭往前走的样子就心惊胆战,这大肚子若是磕着碰着了…… 这玉贵人的心眼也太大了些。 好在一路上雪都被扫的干干净净,在加上今日有太阳路上倒也不滑,两人闷头往前走,还没进假山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 「里头倒是热闹。」盛琼华笑了一声,外面围着不少的宫女嬷嬷们,一瞧就不止她们两个过来了。 果然,一进去玉贵人就喊了一声:「定嫔娘娘?」只见正前方,定嫔娘娘正坐在石墩上,旁边的是袁贵人,李答应。 还有一位面生的娘娘离定嫔娘娘挨的近,年纪瞧着有些大,方脸,圆眼,五官有些平淡无奇,低眉垂眼的时候眼角还带着皱纹。 一身墨绿色的旗装倒是素净,可头上金簪,宝石,珠翠堆了满头,远远儿的瞧着倒是雍容华贵,只是走近了瞧,有些闪眼睛。 听见玉贵人的声音,那人抬起头,瞬间就笑了,圆熘熘的眼睛往下一眯:「哎呦儿,这又来了两位美人儿。」 「咱们这万岁爷啊,艷福可当真是不浅。」 玉贵人有些僵硬在原地,大概是没想到还有旁人,还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什么话都敢说。 倒是定嫔,听见声音朝她们道:「过来吧。」她面上浅浅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刚弯下腰那戴满珠翠满头的就上前拉住玉贵人:「行了妹妹,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 「多谢娘娘。」玉贵人捂着肚子有些忐忑,她与这人之前从未见过,此时有些不自在。 定嫔在一边淡淡道:「这是成嫔娘娘,之前奉万岁爷之命出宫给太皇太后祈福,近日才回来。」 两人连忙又弯腰行礼,盛琼华还没起身就被人一手拉住:「这位妹妹生的像是天仙下凡。一张小脸生的可当真真儿俊,可算是惊艷到本宫了。」 她一边说,一边还将手在盛琼华手背上来回的抚摸。那滴熘熘的大眼睛,在她脸上上上下下的晃荡。 盛琼华低头抿起嘴笑了笑,面上有些无奈。 这成嫔娘娘未免也太热情了些。 就在她僵硬着手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见定嫔转头对盛琼华道:「盛贵人也过来了?」盛琼华藉机抽回手,往下弯了弯腰:「刚用的膳,嫔妾便想着出来走走,也来瞧一瞧阿哥们。」 「没想到娘娘们都在这儿。」 定嫔勾起唇没说话,倒是一边的成嫔拉着盛琼华坐下,她摇头晃脑,头上戴的在珠翠满头的大金簪晃了她的眼。 「那些戏咿咿呀呀的,本宫是听不太懂,便想着过来瞧瞧阿哥们,没想到碰到了定嫔妹妹。」 「可过来一瞧,阿哥们一个个皮猴似的不知跑哪去玩了,索性在这等着,说说话。」 盛琼华被她压着坐下,又见成嫔指着身后的袁贵人与李答应:「她们两个也是年纪轻轻的,定然也不爱听戏,便扎堆似的往这儿跑。」 袁贵人与李答应正看过来,盛琼华朝袁贵人点了点头。 一边的李答应李玲珑倒是面上有几分难堪,她是钟粹宫的人,如今惠妃失势她的处境也变得难堪起来,可十四阿哥生辰宜妃偏偏请了钟粹宫。 惠妃敢撂担子不来,她却不敢。一整日都是低垂着脑袋做人。 此时瞧见盛琼华立马弯下身子行礼:「嫔妾叩见玉贵人,叩见盛贵人。」 「起来吧。」盛琼华淡淡道。 李答应瞧着盛琼华,面色有些难看,同样都是宫女,如今她高高在上,自己却依旧低下,她掐了掐发疼的手心,默默的退到一边。 成嫔娘娘忽然看过来:「咦……」她啧啧两声站起来,「本宫怎么觉得盛贵人与李答应长得有几分像?」 李答应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她嫉妒过盛贵人,更是恨不得自己就是盛贵人。 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与盛贵人长得像。 她仰起头往盛琼华脸上看了一眼,盛贵人这张脸生的是出了名的好,清纯又艷丽,娇媚又动人,再长两年只怕是要艷冠后宫。 自己如何长得与盛贵人像?
第121页 她难受的低下头,却不料成嫔勾住她的下巴仔细的瞧了瞧,便瞧还边往盛琼华脸上看。 盛琼华猜到她想说什么,笑了笑,捧起一边的茶盏抿了一口。 果然……成嫔一边点头,一边啧啧出奇道:「李答应别的地方是没有盛贵人出彩……」李玲珑有些失望,她就说,若是她有盛贵人一半好看,如今她也不会失宠了。 她都快一个多月没瞧见万岁爷了。 「但是……」成嫔捏着她的手笑着道:「但巧的是,两位妹妹眼睛生的倒是一模一样,上挑的眼尾,绯红的眼角,眼含秋波的瞧过来简直是一模一样!」 「可当真是巧了。」成嫔吃惊的摇摇头,又转头问盛琼华:「盛贵人,你说是不是?」 盛琼华只能看过去,这个成嫔之前没见过,是敌是友不清楚。 倒是李答应……她略微一转头,对上李玲珑的眼睛。 波光粼粼的桃花眼流光婉转,笑了一声:「有一点。」惠妃倒是不含煳,只知道一双眼睛的情况下,还能找个这么像的,确实是废了大功夫。 她刚说完,李答应就红了眼圈。咬着牙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就说。为何万岁爷忽然间不喜欢自己了,之前她分明是受宠的,可自从有了盛贵人万岁爷都不爱来自己这儿了。 她原本以为是在自己的错,可如今看来压根儿不是。是盛贵人……都是盛贵人代替了自己,万岁爷之前最喜欢自己笑了,可如今却来瞧她一眼都不来。 她死死咬着后牙槽,恨得疯狂,是盛贵人抢了她的恩宠! 盛琼华就站在李答应身边,哪怕是她低着头,那一直颤抖的双手她也瞧见了。 无语的摇摇头,就见远远儿的一小太监跑过来,立马跪在地上:「娘……娘娘不好了……」 小太监喘着粗气儿,满头的大汗:「十四……十四阿哥不见 了。」 「什么?」定嫔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什么叫做不见了?」盛琼华也有些吃惊,一边的玉贵人更是立马抓住她的手。 小太监急红了脸,手指着假山的方向结结巴巴:「刚刚阿哥们在一起玩捉迷藏,嬷嬷们虽在边上跟着,可阿哥们人小跑的也快,这儿假山又多,躲着躲着人就找不着了。」 「十一阿哥。」袁贵人在一边白了脸, 连忙往里头跑:「十一阿哥如何?」 「没用的奴才。」定嫔吼了一声的,「还不快点带本宫过去找。」她前脚刚走,后脚成嫔就跟上去:「你等等,本宫也过去看看。」 两人踩着花盆走的飞快,成嫔忽然扭头道:「你们都跟本宫过来。」阿哥出事,出去找到的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成嫔的眼睛对着她们带来的贴身宫女,一边的红裳瞧了盛琼华一眼,见她点头才跟上去。乌泱泱的一群人往前方跑,刚刚还热闹的亭子瞬间只剩下三人。 盛琼华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事哪里不对劲儿。 还没想明白,就见玉贵人转身捏住她的手:「姐姐,我们也去看看吧。」她怀了声身孕,又担心孩子:「你扶着我过去,咱们一点一点慢慢的找找好不好。」 盛琼华瞧见她担忧的目光,略一思索道:「你怀着孩子不方便过去,要不这样,我过去看看找到了立马派人告诉你?」她本就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去看看也好。 玉贵人也知道自己大着肚子不方便,听后赶紧点头:「你快去快去,我就在这等你。」盛琼华说完就往前走,还没两步却感受道身后一道诡异的目光。 她停下身子转过头,瞧见李答应那双带着恨意的眼睛。 盛琼华挑了挑眉心,笑的越发灿烂:「还劳烦李答应在这照顾好玉贵人。」后者扯了扯嘴角俯下身:「贵人安心去吧。」 *** 假山不愧是叫假山,里头大的很,有花有草有山有树还有水,盛琼华一走进去人差点蒙了。 好在迎面跑来个小太监,她连忙将人叫住:「十四阿哥还没找到?」小太监跪在她脚下,白这一张脸有些瑟瑟发抖。 「回贵人,奴才们还在找。」 大冷的天儿,小太监吓得浑身哆嗦,十四阿哥身份尊贵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要吃不了兜着走。 盛琼华瞧着不忍,挥手让他下去。 小太监连忙爬起来,她连忙又问:「十四阿哥是在哪里不见的?」小太监连忙伸手指了指左边:「 嬷嬷们说十四阿哥就是在这半边失踪的,贵人要是找的话,就在这找就行了,奴才们都在这附近。」 「都在?」盛琼华看着左边,这儿挺大,虽不低御花园可走上一圈儿也得要一刻钟的功夫,何况里头假山错乱复杂。 二三十人扔进去,瞬间就没了影儿。 「都在呢,奴才们都急疯了,刚刚定嫔与成嫔娘娘带了人过来,贵人要是没什么事,奴才就去人去了。」 盛琼华点头默认,等人走后立马抬脚往反方向走去。 心脏一直在跳动着,那不好的预感越放越大,所有人都在左边找十四阿哥,那右边呢? 会不会出什么事? 她心下担忧,脚步飞快,围着假山往前走,里面静悄悄的安静的诡异,盛琼华正一路上特意往假山里面穿,走了一半了都没瞧见人。 正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就见前方有个身影,那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池塘边,身穿一件偶发色的旗装。
第122页 盛琼华立马就认出那是袁贵人,刚要出去,就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爷……爷……您慢点。」小太监熟悉的嗓音带着尖细,盛琼华原本伸出去的脚往后一躲。她站在假山后面,垂着眼帘。 男人脚步飞快的往她身边走过,来人高大清瘦,气势疏冷,身穿一件青灰色的常服,外面罩着玄色的鹤氅,腰间的墨玉悬挂在外随着步伐来回的颤动。 这人还是之前那样,一点都没变。 盛琼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眼看着那人从她身边掠过,清风撩来一股淡淡的苏合香。 四阿哥原本一股脑的往前走,忽然停了下来,苏培盛跟在他身后来不及住脚,啪的一下撞到他背上。 他捂着额头跪下来:「爷?」 就见四阿哥扭头直勾勾的往右侧的假山那看,盛琼华对上那张脸,唿吸下意识的一顿。 眼瞧他往自己这边走,前方的袁贵人忽然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叫:「十一阿哥——」她双眼瞪大,捂着嘴角不住的往后退。 四阿哥飞快的冲出去。 十一阿哥? 盛琼华扭头,却立马捂着嘴,心脏差点从胸口跳出去。她正前方,一隅之地的水面上浮出一只脚,巴掌大的黑色的厚底长靴,上面绣着如意云纹。 靴子的主人她今日看见过,是宜妃的十一阿哥。 此时头往下倒,身子浮在水面上。 第53章 之后的事,盛琼华不敢再细看。 只听一声水响,四阿哥立马跳了下去,如今是腊月,水面上还结了一层薄冰,人一跳下去是刺骨的冷。 四阿哥水性好,将人捞上来也就一会的功夫,可再快终究还是于事无补,十一阿哥身子都漂起来了,显然早就没了气儿。 「爷……爷……」苏培盛吓了一跳,连忙往外跑:「奴才去叫人。」他瞧着也是怕极了,跑出去的时候还在地上摔了一跤。 盛琼华往前看了一眼,十一阿哥的死显然不是个意外,阿哥们身边都有这么多嬷嬷太监们看着,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池塘边。 又偏偏掉进水里? 可她到底还是想不通,究竟是谁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手? 正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串一串儿的,来的人显然不少。盛琼华往前方看了一眼。 此时前方只有三个人,死了的十一阿哥,下去救人的四阿哥,还有一个袁贵人如今已经吓傻了,抱着十一阿哥的靴子瘫软在地上。 十一阿哥死的蹊跷,在场的只怕都有嫌疑,若是让人发现自己在这,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盛琼华心跳的剧烈,死了个阿哥这么大的事,若被有心人利用只怕白的也要说成黑的! 她借着来的人多,场面还没开始大乱,连忙退了出去。 玉贵人还在原地方坐着,瞧见她立马站起来:「盛贵人,如何了,十四阿哥找到了吗?」盛琼华连忙上前两步,拉着她手镇静道:「奴才们来来往往的也打听不到消息,我怕你担心,出来了。」 「啊?」玉贵人有些遗憾的的嘆了口气:「还没找到啊。」 「放心吧。」盛琼华低垂着眼帘拍了怕她的手:「十四阿哥会没事的。」这一出显然就是声东击西,十四阿哥失踪就是个幌子,趁着所有人都去找十四阿哥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朝十一阿哥下手。 此人心思缜密,手段毒辣。 盛琼华闭上眼睛,这个年只怕是过不好了。 她刚嘆出一口气儿,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领头的是宜妃与德妃,身后跟着一群妃子奴才们。 「怎么回事?十四阿哥还没找到?」宜妃好大的气派,雍容华贵,气质卓然,一身红色的旗装,上面用金丝绣着花团锦簇的牡丹花。 衬的她那长脸,娇艷又明媚。 而她身边的德妃娘娘温柔如水,此时却紧皱着眉心面上带着焦急:「奴才们怎么伺候的?阿哥都能弄丢了?还不快给本宫过去找?」 德妃一声厉吼,奴才们连忙往里跑。余下她频频张望,急的在来回跺脚。 「德妃妹妹,你也别着急,那么多奴才们跟着,这不是没事吗?」宜妃站在一边,不咸不淡的劝着几句。 「你们家十四是调皮了些,不像本宫的十一阿哥……」她还没说完,就见刚跑过去的奴才又原路跑了回来,惨白着一张脸跪在她面前。 「怎么了?」宜妃眉心皱起的,这小太监跪在她面前做什么:「十四阿哥还没找到?」 小太监摸了一把脸,颤声道:「找……找着了。」 宜妃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找到就好。」德妃连忙问:「十四阿哥人可还好,他如今人在哪里,本宫要去看看。」 小太监点点头:「十……十四阿哥人好好的,嬷嬷在照顾着。」 德妃乌雅氏急着过去,宜妃跟在她身后:「本宫也跟过去瞧瞧。」只还没走两步,脚就被身后的人抓住。 宜妃皱着眉心,横着眼睛看过去,「大胆,你抓本宫的鞋做什么?」小太监抬起头,目光忐忑又哆嗦:「娘……娘娘,十四阿哥是没事。」 「可……可十一阿哥落水,没……没了……」 *** 宜妃先是不可置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
第123页 之后就昏死过去,场面上一阵混乱,奴才们立马去请了太医。今日刚好是十四阿哥的生辰,大半个后宫的人都在。 十一阿哥没了,无人敢离开,直到万岁爷匆匆赶过来,宜妃才悠悠转醒。 盛琼华当时离的近,亲耳听见宜妃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十四阿哥呢?」德妃站在一旁,面上有些尴尬。 咬着唇跪下来:「十一阿哥虽走了,但姐姐也别太过伤心,无论如何都要念及自己的身子。」 「今日的事都是十四的错,嫔妾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闭门思过。」阿哥们都在在一快玩,可先是十四阿哥失踪,伺候的奴才们都去找十四阿哥了,十一阿哥这才落了水。 无论事情究竟是不是这样,可没查出来之前,德妃的十四没出事,宜妃的十一阿哥没了,她就永远宜妃低一头。 「闭门思过?」宜妃含着泪笑了:「闭门思过就能还我孩子一条命?」她言辞惨烈,悲痛万分,此时带着沙哑的哭腔一吼,总算是彻底崩溃。 屋子里,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就连万岁爷也红了眼睛:「乌雅氏回去思过吧,若不是十四贪玩,如何会发生这样的事?阿哥们不懂事,你这个当额娘的也不懂事不成?」 德妃无故受辱,可也没法子,比起宜妃失去孩子,她的十四只只受了点惊吓,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嫔妾遵命,一定回去好好看管十四阿哥。」德妃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顶着身后宜妃恨之入骨的目光。 那模样,像是要吃人嗜血,硬生生的在她身上啃出一块肉来。 德妃无端打了个抖,脚步走的更快了。 之后宜妃开始雷厉风行的展开报復,她躺在床榻上,咬着牙:「今日跟着十一阿哥身边的所有奴才,全部仗杀。」 大殿内,所有人身子一抖。 伺候十一阿哥的奴才们,大大小小嬷嬷加上小太监们一共九人,全部活生生的打死。 再有十日就是过年,朝中上下一片祥和。 这时候按理说不该见血腥,何况是一下子要了这么多人的命?康熙闭上眼睛,扭头就对上宜妃充血的双眼。 嘆了一口气,转头吩咐李德全:「奴才们伺候不当,让十一阿哥没了性命,理应该死!」李德全心头一跳,立马弯腰下去办了。 片刻之后,院子里传来一片撕心裂肺的喊。 随后,宜妃又派人去彻查今日的事,一点一滴都不准放过,瞬间就查出了袁贵人,当时是她第一个发现十一阿哥的,等人到的时候她手里还抓着十一阿哥的长靴。 「本宫的十一不会无挂无故就掉进水里,定然是你这个贱.人陷害!」宜妃一口笃定是袁贵人害了十一阿哥,冰冷的嘴角勾起,眼里疯狂都是恨意:「那个贱.人原本是跟着本宫的,十一对她也熟悉,没想到本宫这么些年算是养虎为患,她竟然害死本宫的孩子。」 她恨的咬牙切齿:「本宫要亲手将她千刀万剐!」 然而袁贵人死不承认,万岁爷便没同意,宜妃当场骂万岁爷冷血,万岁爷咬牙拂袖而去。 *** 万岁爷骤然失去一个儿子,面上看不出只是待人越发冰冷了些,听闻养心殿日日都传来万岁爷训人的声音。 宜妃悲痛的几度昏死,除了十一阿哥的头七,基本没出过宫门,显然是将万岁爷也恨上了。 这段时间万岁爷从没去过后宫,一直宿在养心殿,整个紫禁城笼罩在一片悲痛之中。 直到过完年。 期间就盛琼华见过万岁爷几面,如今万岁爷正生气,她不想去凑热闹,但架不住万岁爷找她。 一次是除夕,晚上守岁的时候万岁爷来秀水苑转了一圈,坐了一刻钟的功夫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说是秀水苑冷,过完年让奴才们过来给她建一个暖阁。 暖阁这东西耗时耗钱财,后宫之中有暖阁的只怕是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当时万岁爷喝了些酒,盛琼华就随口一听,没当真。 第二次见,便是今日,正月初八。 中午的时候,李德全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是万岁爷要见她,盛琼华见他那着急的模样还当时出了什么事。 连忙换了身衣裳跟他过去,没成想万岁爷是叫她过去用膳。距离十一阿哥没了已经半个月,从面上来看万岁爷倒是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只是话少了些。 盛琼华默不作声的行了礼,康熙单手一挥:「过来吧,陪朕用膳。」 「多谢万岁爷。」盛琼华轻笑一声,坐到他边上。 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见她坐下奴才们开始布膳,一群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连脚步声都没有。 万岁爷也不说话,盛琼华想了想,试探的夹了筷姜汁白菜送到他碟子中。李德全本在布菜,见状停了手。 盛琼华瞧了一眼,有些忐忑,好在万岁爷还算是给面子,默不作声的吃了下去。「宜妃今日来找朕,说是要袁贵人偿命。」康熙边说边夹了一筷子炸鹌鹑。 他从来不爱吃这些,鹌鹑更是从不入口,可如今却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连平日里看都不好看的东西都能咽下去了。盛琼华不用猜都知道他如今心情定然不好。 垂下眼帘想了想:「嫔妾敢问,万岁爷是如何想的?」她本不想过问,可万岁爷既然对她说,那就是要她回的意思了。
第124页 犹豫的想了想,试探道:「万岁爷不想让袁贵人死?」 她对面,康熙骤然抬起头,面色平静,眼神内却是波涛汹涌。 他放下手上的筷子,拿起一边的湿棉帕,边插手边淡淡道:「有人来告诉朕,十一阿哥死的那日,你也在场?」 第54章 养心殿中倒是没有干清宫布置的妥当,寻常往日里万岁爷来少,屋内的陈设与摆件都是前几年的老款,瞧的出来有些还不是万岁爷的喜好。 龙案上零零散散四处都堆放着的摺子,大殿中央的香炉里罕见的点的不是龙涎香。 盛琼华刚刚一进屋就闻到了,是安息香的味道。 此时万岁爷一句话后,屋内连唿吸声都听不见了,盛琼华抬起头,就见万岁爷正撩起眼帘往她那儿看。 漆黑的瞳孔里,平静如水的没有半点起伏。 她低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碗筷往下跪:「那日嫔妾确是去过假山,但那是因为担心十四阿哥,想过去看看。」 「当时玉贵人也在边上,若是万岁爷不信,可以亲自去问。」 她抬着头,垂着眼,坦坦荡荡的。 康熙坐在椅子上,就这样低垂着眼帘瞧了她一会。过了不知多久,才放下手中的帕子,淡淡道:「朕没说不信你。」 「那万岁爷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盛琼华抬起眼睛,目光对峙。 她这行为可是颇为大胆了,至少吓到了一边的李德全,浑浊的眼睛颇为惊讶,这盛贵人可当真是胆子大,这等不要命的话也敢说! 康熙原本微弯下身子想拉人起来,听见这句话后一瞬时间坐直。他一烦躁就喜欢抓东西,手指顺着碧玺珠串拨弄了两下,随后应当是想到这还是她亲手串上去的。 略带气愤的将手鍊往桌面上一拍,语气也稍冷了些:「盛贵人,谨言慎行!」 「嫔妾该死。」盛琼华垂着脑袋,不冷不热的。 「是朕太惯着你了。」康熙轻咬着牙齿,十一阿哥刚走,他本憋着一把火,平日里奴才们喘气儿都是小心翼翼的,如今见盛琼华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更是气的脑子疼。 「胆子这般的大,什么话都敢说。」 盛琼华低着头,抿着唇不吭声儿。 康熙气不顺畅,抬手使劲儿的捏着眉心:「下去吧。」盛琼华还是不吭声,连安都不请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康熙瞧见她义无反顾,扭头就走的样子眼眸暗沉。 还没等盛琼华走出大殿,就听见身后一声剧烈的响,康熙大手一挥将桌面上的杯盏全扫了下来,噼里啪啦的一声剧响,盛琼华脚步顿了顿。 片刻之后,才又咬牙往外走去。 「盛贵人。」她刚出门,守门的小太监就上前轻声儿道:「您没事儿吧?」小顺子同情的看了一眼盛琼华,这关键时刻人人都避着万岁爷。 这盛贵人可够倒霉,之前属她最得宠,如今得罪了万岁爷只怕是以后日子难过了。 小太监眼中的同情盛琼华如何没瞧见,她自嘲一笑,如今连个太监都知道自己要失宠了。点点头:「多谢公公。」 小顺子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连说不敢。就算这盛贵人再如何,她也是主子,哪里是他这个做奴才的能编排的? 「小主?」红裳见她出来,连忙拿了斗篷给她披上去,她不是养心殿的宫女, 没万岁爷召唤是不能进去的。 但小主还没一刻钟的功夫就出来了,何况刚刚里面传来摔茶盏的声音让她心惊肉跳。借着穿斗篷的机会,放低声音问:「小主没事吧?万岁爷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盛琼华捏了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回去吧。」红裳立马就明了,只怕这件事还不是小事,赶忙扶着她往回走:「地上有雪,小主您慢些。」 两人出了养心门,盛琼华才淡淡道:「十一阿哥落水那件事,有人告诉万岁爷当时我也在场。」 红裳的嘴巴长得老大,惊讶了半响才合上:「难怪……」难怪刚刚屋子里,万岁爷发这么大的火。随后一脸担忧的看着盛琼华:「那……那万岁爷怀疑是小主?」 盛琼华摇摇头:「那倒没有。」十一阿哥捞上来的时候太医都说已经没气又一会儿,她当时还与玉贵人在一起有充分不在场的证据。 「今日万岁爷这么一问,应当是试探,或者说。有人告诉万岁爷,十一阿哥没的时候我在场,所以万岁爷不相信,故而才唤我过来一问。」 「那……」红裳还想说话,被盛琼华伸手拦住了。 她正疑惑,就见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步伐整齐又平稳。 两人此时正在长廊中,盛琼华带着红裳往旁边闪了闪,果然,没一会就见宜妃的坐着叫轿撵正往这走来。 半个月的时间,宜妃的身子骨明显消瘦了不少,以往她明艷娇俏,一双勾人的眼睛媚眼如丝。此时整个人斜躺在轿撵上,面色苍白,衣裳都小了一圈。 见轿撵过来,盛琼华立马上前行礼:「宜妃娘娘吉祥。」 宜妃坐在轿撵上,闻言眼帘撩起:「盛贵人?」她略带疲惫的眼睛往她脸上看,冷笑一声:「盛贵人是从养心殿过来?」 这条路前方就是养心殿,盛琼华赖也赖不掉,身子往下弯了弯:「回宜妃娘娘,是。」 「盛贵人当真是独获盛宠啊?」宜妃听后语气越发冷了些,「宫里刚没了个阿哥,万岁爷谁也不见,倒还是不忘记招盛贵人前去侍奉。」
第125页 她轻咬着牙,眼睛恨得出血。 盛琼华当做没瞧见,垂下眼帘,轻声道:「刚刚万岁爷找嫔妾就是为了十一阿哥的事。」对上宜妃震惊的双眼,她抬起头。 一字一句道:「刚刚万岁爷问嫔妾,十一阿哥落水的时候,嫔妾有没有在场!」 *** 直到宜妃的轿撵走了,红裳才唿出一口气:「主子,您刚刚太大胆了。」 盛琼华闭上眼睛轻笑了一声,踩着花盆底往前走去。 自从过了年,天气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此时正是午时,抬起头的时候艷阳高照,炙热的阳光洒在紫禁城中,融化了一整个冬日的冰雪。 廊檐下的冰熘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水滴声中传来盛琼华轻声的嘆息。 「十一阿哥死的不明不白,不过是亲自处置了伺候十一阿哥的嬷嬷太监们,这对宜妃来说,如何能够泄恨?」 「找不到兇手,她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想要袁贵人的命,可万岁爷不允,她连万岁爷都恨上了。」盛琼华摇着头,这样的人太过固执,也太过疯狂。 若是被她沾染到一点,只怕日后难缠。 她踩着花盆底,走的还啪啪作响,身后的红裳小跑着才跟上来,喘着粗气儿道:「那……那小主,您刚刚也不能那样说啊,咱们没有证据,若是宜妃再找不到兇手,怀疑到您头上来怎么办? 盛琼华往前走的脚步一停。 她刚刚如何跟宜妃说的?烈阳之下,她站在轿撵前,细软的声音悠远而长:「宜妃娘娘,不知您可听过声东击西这个典故?」 宜妃撑着额头的手放下来,看着她。 没待她开口,盛琼华就自顾自道:「敌军造势热热闹闹的要攻打西边,但刀口却是对准了东边,乘其不意,对方放松警惕之时一把攻了东边,从而出奇制胜。」 「你是说,十四阿哥?」沙哑的声音传来,宜妃脸上满是疑惑。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收拾好面上所有的悲痛,依旧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盛琼华暗嘆了一声宜妃娘娘好风采,抬起头:「娘娘为何觉得袁贵人在现场,就是杀人的兇手?」 「此人心思缜密,能有本事害了十一阿哥,自然也有法子金蝉脱壳,嫁祸给旁人,难道会站在原地等人来抓不成。」 「可是。」宜妃眯着眼睛,里面竟是狐疑:「十一从小就听话,就算当时人都去找十四阿哥了,可不是熟人他压根儿就不会让旁人近身,何况……」 她还没说完,就被盛琼华打断:「娘娘——」她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道:「您当真觉得,在你身边熟悉的,又能让十一阿哥放松警惕的只有袁贵人一人?」 **** 那日下午,听闻宜妃娘娘前脚进了养心殿,后脚就出去了。 前后时间统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意外的是,两人还没发火。要知道,这段时间万岁爷与宜妃一撞起来,就要吵架。 万岁爷念及宜妃骤然失子,平日里都是让着,可帝王在如何,忍耐性都是有度,明眼人都知道,宜妃再与万岁爷倔下去只怕会推的万岁爷越来越远。 就是不知为何,临时想明白了。 之后宜妃有去找了万岁爷两次,也不知道万岁爷如何劝的,宜妃同意将袁贵人放出了慎刑司,虽没有证据是袁贵人害了十一阿哥,但毕竟她是第一个在现场的人。 满宫上下还以为,以宜妃这个脾气,半夜派人去捅死袁贵人的心都有了,居然还将袁贵人放了? 虽说不过是从慎刑司放到了冷宫,起码暂时是保住了性命。 这事热闹了两天,之后就没人思考了,因为初十那日,距离十一阿哥没了整整一个月,足足在干清宫歇了一个月的万岁爷当晚踏入了后宫。 「小主,您也不着急。」绿罗在一边剥着栗子,边道:「听说受宠的是个新人,今年选秀选上来的,姓陈,是个答应。」 「哦?」盛琼华懒洋洋的,冬日里将栗子埋进炭盆中,闲闲无聊的时候吃两颗,香甜软糯。 她刚用了膳,如今又吃了五六颗栗子,已经有些撑了。 绿罗还在一边埋头苦剥:「那个陈答应刚进宫时就承宠过一次,之后就被万岁爷抛之脑后了。说是初十那日,万岁爷经过后花园,撞见陈答应在那唱小曲儿。」 她一脸愤愤然,大半夜的冻死人,不睡觉去唱小曲儿,这陈答应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她气的咬牙,盛琼华却一脸淡然,甚至还笑着道:「美人,月色,映着灯火下的红梅,娇滴滴的唱着小曲儿,我若是万岁爷我也喜欢。」 「小主。」绿罗急的团团转:「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听说那个陈答应今日一早就封了常在,李公公已经去宣旨了。」 这才几日,就从答应封为常在,这飞一般的晋升速度,几乎能与盛贵人比肩。而盛贵人前两日在养心殿惹了万岁爷,遭万岁爷发火的事也传遍了整个后宫。 据那日养心殿的奴才说,万岁爷足足掀了一桌子的菜。 「我急有什么用。」说了这么多,盛琼华总算是给了她一个眼神,玉手托着下巴横了她一眼:「万岁爷喜欢,我还能拦着不成?」 「可……」绿罗气的栗子也不剥了,在原地打转:「现在好了,外面的都再说我们秀水苑失宠……」还没说完,就见帘子一撩,小福子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第126页 「你做什么这么慌里慌张的?」绿罗瞪了他一眼,小福子却笑呵呵的往下跪:「小主,奴才禀告一件事儿。」 盛琼湖眼睛扫下去,小福子挠着头为难道:「那……那个陈常在,万岁爷忽然让她般到我们隔壁来。」 「啊?」绿罗第一个不满,「她好端端的宫殿不住,非要与我们小主来挤秀水苑做什么?」 小福子哪里知道?挠着光秃秃的脑门也是一脸懵。 倒是软塌上,盛琼华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出来。 「主……主子,您也生气对不对。」绿罗凑上前:「咱们去找万岁爷,凭什么让陈常在在我们面前晃荡,再说了这么小的院子陈常在来了也住不下啊。」 哪知,盛琼华却合上手里的书,笑着道:「不去。」 「啊?」绿罗一脸失望:「为什么啊。」 盛琼华身子往旁一靠,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有人想让她过去求他,她偏生不如他的意! 第55章 干清宫 后宫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陈常在要搬到秀水苑,这盛贵人想的什么,李德全不知道。但里头那位万岁爷,打的什么主意却还是能猜到一二。 故而,他站在干清宫门口,来来回回的晃荡就是不进去。小顺子站在边上,瞧见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个圈儿了,忍不住的上前:「李爷爷,您刚刚去办了这么一件喜事儿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啊。」 李德全停下脚步,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我办的是喜事?」 小顺子人机灵,长得也讨喜,咧嘴一笑唇红齿白:「您刚刚可是去宣晋升陈常在的圣旨去了,如今万岁爷心情好了,也照常去后宫了,这还不值得高兴?」 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还不是看主子的心情过活?主子心情好,他们也好伺候些。 前段时间十一阿哥没了,那整整一个月他们可是提着脑袋干活,稍有不慎就怕脖子跟脑袋要分家,好在再难熬,如今也算是熬过来了。 小顺子想到这,依旧心有余悸,摸了摸还在跳动的心,有些恍惚。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他年纪还小,心里想的什么全部放在面上,李德全瞧他这乐颠颠的样子,脑袋就疼。 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就没发现这段时间有什么不一样?」 小顺子知道,这是李德全有意栽培他,闻言摸着脑袋试探道:「盛贵人失宠了?」这段时间,除了十一阿哥没了,盛贵人失宠是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了。 至少如今整个后宫,人人都知道。 「失个屁!」冥顽不灵,蠢笨如猪! 李德全气的在他脑门上甩了一巴掌,这一下用了狠劲,打的小顺子半响回不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委屈。 「你就继续蠢着吧……」李德全恨铁不成钢,想教他两句,忽然门里传出一道轻喊:「李德全。」 他吓一跳,连忙推门进去, 万岁爷刚批完摺子,此时正在冬暖阁休息,屋中点着火炉,正中央的九鼎白鹤香炉中,烧着淡淡的龙涎香。 李德全走进去,身子往外弯:「万岁爷。」 康熙躺在太师椅上,手捧着书,见状懒洋洋的撩开眼睛:「事情办得如何了?」李德全轻笑了一声,弯着身子连忙道:「回万岁爷,陈常在高兴的极了,拖奴才来叩谢万岁爷恩典。」 康熙撩了撩眼睛,佯装恩了一声。 手捧着书翻开下一页,随后不经意道:「朕说让陈常在搬去秀水苑,可对她说了。」 李德全低垂着脑袋,眼神微微一闪,轻声回到道:「说了,陈常在也很高兴。」 康熙锋利的眉心皱起,不悦道:「她倒是什么都高兴。」李德全脸上的笑凝固,有些僵硬。这万岁爷又是晋升位份的,又是赏赐宫殿。 陈常在要是不高兴,才怪了。 但心里啧啧两声,可这句话到底可不敢说,只弓着身子越发往下弯了弯。余光瞟过去,就见万岁爷依旧皱着眉,眼神也不放在书上了,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瞧了一眼,不敢再看,默不作声的站在那。 果然……没过一会,就见万岁爷随意道:「那……那秀水苑的盛贵人听了,都没什么反应?」秀水苑就那么一丁点大,若住两位主子定然住不开。 且盛贵人平日里瞧着也不是喜欢跟人挤在一起的性子,这事儿都洋洋洒洒传了好几天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康熙薄唇轻抿着,有些不悦,手中书也看不下去了,随手往旁边一甩。 捏着鼻尖,淡淡道:「盛贵人没收到消息?」 「这……」李德全张了张嘴巴,尽量的委婉,「满后宫都知道了,可能秀水苑的消息没那么灵通?」康熙闻言眉心皱起。 捏着手腕上的珠串转了转,暗骂了一声:「蠢奴才!」无用的东西,整个后宫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就他们秀水苑还没听到风声。 康熙一想到这里就来气,咬了咬后牙槽,却随口道:「滚出去说道说道。」 「啊?」李德全懵在那,没听懂。 就见正前方,康熙低着头,好像是漫不经心的:「陈常在要搬走,这么大的事满后宫都应当知晓。」 「且朕心疼她,不忍陈常在受委屈,你派人去提醒提醒秀水苑,让人早早的做准备。」帝王这两句话,说的冠冕堂皇,毫无漏洞。
第127页 下一刻,守门的奴才忽然禀报导:「万岁爷,陈常在过来谢恩。」 软塌上,康熙眉心飞快的皱起,过了会才淡淡道:「让人进来吧。」李德全默默的退到一边,面色惆怅,情真意切的嘆了口气。 这年头,差事当真是越发的难办啊! *** 万岁爷先是新宠陈常在。 没过两日,听闻朝中有人举报,年前四川发大水,国库拨下去的救济银被人私吞,从京城到四川,一路上就像是设了关卡,一层又一层的往下剥。 万岁爷拨下十万白银,到了四川只剩下三万两,要搭建屋子,施粥救援,真正分到老百姓手中的只有数的清米的白米汤。 四川知府以命相抵,将摺子送到京城,所参与贪污官员一律受到严惩,为首一位贪的最多的,乃是大阿哥的舅舅,惠妃纳喇氏的兄长。 万岁爷迁怒,先是将人关押至刑部,随后早朝之时当着众人之面训斥了大阿哥为虎作伥,让其闭门思过一个月。 而后宫一直谣传的,惠妃要被收回管理后宫职权,也在初十那一日,总算是落实了。 「这下好了。」绿罗嘟囔着嘴巴,有些蔫蔫儿的,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 绕是她心眼儿再大,也嗅出了不同寻常。 「这管理后宫这么大的权利,娘娘们又要争破头了。」这整个年过的,可谓是心惊胆战,绿罗不仅想,主子如今虽失了宠,可起码能保了平安。 这几日太阳一日比一日炙热,隐隐有开春的架势,盛琼华特意让人将美人榻搬到窗户边,用过午膳就坐在那喝口茶。 听闻绿罗的话,她垂眸一笑,摇头道:「这场战争已经歇了。」 「歇了?」绿罗不懂?这管理后宫职权还没商量着给谁呢,如何就歇了?她满脸好奇,却见主子一脸的神秘,知晓问主子是问不出来了,转头怼一边的红裳。 「小主老夸你聪明,你说说?」红裳正坐在一边绣斗篷,她一手绣活做得比绣娘还要精緻,这新斗篷是内务府送来的。 瞧见如今盛琼华失了宠,他们倒不敢再踩高捧低,只送来的东西没了以往那般精緻。红裳看不上亲自拿过来补一补。 这斗篷是春款,素锦料子上绣着绿梅,绣工倒是精緻,白底绿梅,穿在身上一片春意。不过瞧着太单薄了些,红裳便想法子从库房里找了些白狐皮出来。 窄窄的在斗篷上面滚了一圈儿,又突发奇想用皮子做了两个小毛球,缝在兜帽下面。 素雅之中,平添了几分娇俏。 绿罗跟在后头,一边啧啧出奇夸红裳手艺好,一边好奇的问:「小主说的,你可听的懂?」红裳转头笑着看了她一眼:「你听不懂?」 绿罗抿着嘴不说话,她是听不懂,又不好意思说,转头求救般的看了小主一眼,一双滴熘熘的眼睛巴巴儿的。 盛琼华举起手中的书,逗弄她:「这书是些香料的,你也看不懂。」 绿罗嘟囔着嘴直哭:「小主您欺负人。」她光打雷不下雨,一张包子脸纠在一起,丑的出奇,倒是让一屋子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盛琼华也笑了,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绯红的眼角含着水雾,抬起纤纤玉手虚指了她一手。 绿罗原本是在装哭,瞧见小主这模样,一张脸愣愣的。小主这翻身又过了一年,身子骨渐渐张开了,眉目本就精緻,过了个年却越□□亮了几分。 身姿也在抽条,越发的姿若纤纤。 她看出了神,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身后的红裳看不下去,连忙上前与她解释:「这惠妃没了权,按照以往的推断来看,谁掌权的机会更大一些?」 绿罗眯了眯眼睛,犹豫着道:「是宜妃?」宜妃之前做的这么高调,就是为了掌握管理后宫大权。 盛琼华笑着转过头:「如今她刚没了十一阿哥,正忙着抓出真兇呢,你以为她还有心思夺权? 绿罗摇摇头,宜妃对十一阿哥的喜爱不是假的,她恨不得将仇人抓出来手刃,没有这个心思去争夺权力。 「那……这掌管后宫的大权要落在德妃身上?」惠妃失权,宜妃暂且没有心思管理,这只剩下一个德妃了。 红裳在一旁提醒:「你忘了,十一阿哥的死还是利用了十四阿哥呢,这个节骨眼上,德妃娘娘怎么会去争?」 「不仅不会去争,且还要将到手的权利往外推。」盛琼华捏着手里的书,翻到下一页,这书是无聊的时候偶然翻到的,里面写着如何制作妆粉。 里头写着胡粉、英粉、珍珠粉,还有鹿角膏,夜容膏之类。 盛琼华觉得非常有意思,这几日看的可谓是不离手。绿罗见她说了一半又不不说了,记得跳脚:「小主儿。」 盛琼华这才懒洋洋的:「十四阿哥失踪回来却平安无恙,十一阿哥却在这个时间落水而亡,这件事无论到时候有没有找到兇手,德妃都是占没理的一边。」 「她恨不得没人想起自己呢,若是这时候接了掌管后宫的大权。十一阿哥落水那件事,不是她做的,也变成她做的了。」 「要是……」红裳忽然上前问了:「要是宜妃娘娘忽然找到了兇手呢?」这几日宜妃到处派人彻查,袁贵人的祖宗八代都被翻的底朝天儿了。 且万岁爷也派人背地里查,照这个速度下去,找到证据是早晚的事。
第128页 「找到兇手?」盛琼华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 她合上手里的书,轻撩起眼角往下斜:「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是个死局,没找到兇手德妃有嫌疑,兇手找到了她更需要避嫌。」 「十一阿哥的死,完完全全牵扯了两人。」 「那……」绿罗道:「那无人能管理后宫大权了。」 盛琼华垂着脑袋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话语轻松,一双眼睛却越发的暗沉,慧宜德荣,这四妃之位占的满满的。 前三位都淘汰出局,那位名不见经传的荣妃,看样子也该出场了。 *** 翊坤宫 宜妃如今一手扑在兇手上,对于万岁爷这几日宠幸陈常在的事也丝毫不在意。 她是十一阿哥的生母,找兇手那是天经地义,就连万岁爷也看她失子难受,特意允了身边的侍卫全力配合。 可令人奇怪的是,宜妃娘娘越查,越是不对劲。 先是将袁贵人放出慎刑司,打落入冷宫,依照她的脾气让袁贵人捡回一条命本就难以置信,日后的事却件件让人惊讶。 没过两日,她又让人将袁贵人从冷宫放了出来, 原贵人失宠,又有杀害十一阿哥的嫌疑,再如何日子也变得不好过。 可今日一早,宜妃居然派人将袁贵人接到翊坤宫住。 这可是吓得不少人瞪大了眼睛,宜妃的翊坤宫可是从来不让人居住的,她身为一宫主位,却独霸一座宫殿,这放眼满宫上下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可那时宜妃盛宠,万岁爷也宠爱她,就允了。 从那日开始,宜妃就将这个当做特权,整个后宫就属她第一无二, 如今居然肯让袁贵人过来居住。这消息一出,可让人津津乐道。 唯一的解释便是,袁贵人不是杀害十一阿哥的兇手。 且宜妃娘娘定然是找到了证据,不然依照她的脾气,如何肯放?整个后宫都是那样想的,就连定嫔在这几日也是心惊胆战。 屋子里,窗外的冷风一吹,水晶珠串微微摇晃,她将宫女奴才们都撵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不知坐了多久。 只见她双手揪的紧紧儿的,指尖一片惨白。 「怎么,后悔了?」突如其来的一声轻笑,吓得定嫔整个人身子一抖。 从屏风后面看过去,才发现原来她斜对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坐在吉祥如意的屏风后面,遮住了脸,只露出一片藏蓝色的衣角。 此时只见那人低着头,捧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说话的身影暗沉又沙哑:「宜妃快要查到你了。」平静的语气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诉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定嫔却闭上眼睛,她自然知道,袁贵人从慎刑司放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终有一日会查到自己头上。 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捏着手心的力气更大了:「不后悔!」一字一句,却异常的坚定。 可那人却不放过她,笑着抬起头,沙哑的声音如同老妪,与那张带笑的脸尤其的不符:「可那日动手你犹豫了,还是我替你推下去的。」 定嫔勐然抬起头,面色有些惨白。 嘴唇张张开,哆嗦几下,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她斜对面,那人眼睛是半眯着,暗沉的双眼中带着兴味,毫不掩饰的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发抖的身体,就像是再看一件有趣儿的玩意儿。 陈述事实般的说道:「你与宜妃相处多年,时常的看见十一阿哥,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长大,看着他慢慢跟你亲近,看着他对你信任。」 「你高兴又纠结,矛盾又痛苦,所以临到最后你就是后悔了。」她多说一个字,定嫔的脸色就越惨白一分。 「你忘了自己的痛苦,忘记你刚生下没多久,就远在天边吃苦的孩子。」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丝的波澜,可越是这样定嫔的脸上的愧疚与不安就越是让自己受谴责。 她摇着头,呢喃般否决:「没……没有。」 「你有,」那平静的声音毫不犹豫的否定她:「你忘了你有多恨,你忘了当初本该承受这一切的人不是你,你忘了,就像是整个后宫的人都忘了一样,万岁爷的孩子中还有一个十二阿哥。」 「他也是堂堂正正的阿哥,本该享受最好的一切,可是如今,却连你这个额娘都忘了!」 「不!」定嫔忽然站起,疯狂的摇头:「不……我没忘记……」她这一声惨叫实在是太过尖锐,惹的门外的宫女连忙敲门道:「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定嫔面上煞白,深吸一口气许久之后才道:「本宫没事。」 门外的宫女放下心,随后又道:「娘娘,宜妃娘娘派人来请您过去。」定嫔眼神一瞬间揪起,张开嘴沙哑的嗓音才从喉咙里吐出。 「本宫知道了。」 宫女退了下去,她掐紧双手忽然往外走,身后声音平淡又绵长:「若是忍不住,可以说是我推的。」她边说边低头喝了一口茶,吉祥如意的屏风后面忽然金光一闪。 定嫔却淡笑了一声,「还劳烦你日后照顾十二了。」说罢,义无反顾的往外走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没过一会才听见一阵轻哼,捏着嗓子语调绵长,嗓音低沉又沙哑。 她哼的是一首戏曲儿。 *** 干清宫 这万岁爷的脾气可当真是喜怒无常,前段时间分明好了,这还没过两日,就又开始拉着个脸。
第129页 奴才们越发打起精神来,至少前段时间万岁爷不高兴是内火,憋着。 如今是外放,恨不得眼里能喷出火星子来。 小顺子当真是不懂了,之前万岁爷也没这般难伺候啊。他瞧了一眼李德全,李公公这几日脑子都疼。 「李德全——」屋子里一声怒喊,李德全嘆了口气连忙走进去。 「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万岁爷围着龙椅团团在转,见他进来气的将摺子扔在他身上:「叫你去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李德全揉着发疼的脑袋,为难:「这……秀水苑无人不知啊。」陈常在要搬过去的事,他见天的就派人去说一次,关键是万岁爷光说不动手,也没人信啊。 「就她胆子大!」 万岁爷更怒了,一巴掌甩在龙案上:「以为朕不敢让人去她那破院子挤是吧?」李德全不吭声,万岁爷要是想,早下旨了。 「去……去……」康熙手指着门口,气的七窍生烟,咬着后牙槽刚要说话,就见门口小顺子连忙跑进来,一脸喜色道:「万岁爷,到了……人到了。」 康熙先是一愣,浑身的火瞬间收起来。 伸出去的手背在身后,躺在龙椅上捧起茶盏喝了一口,才满不在意道:「让盛贵人在门口候着。」 他薄唇不屑的勾起,谁让她这么多天才来,合该朕要晾晾她。 小顺子没瞧懂,挠着脑袋一脸喜色道:「万岁爷,不是盛贵人。」盛贵人如今失了宠,如何会是盛贵人? 一边的李德全闭上眼睛,全完了! 他上前两步,眼中都是巴结:「是陈常在,陈常在过来说求见万岁爷……」他还没说完,就闭了嘴。 龙椅上,万岁爷慢慢抬起头,冰冷的双眼一片暗沉,原挑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闭上眼睛,双手捏紧。 手中的茶盏发出一声脆响,热烫的茶水泼了他满手。 只见双手一挥,撑在龙案上,咬着切齿的喊了一声:「好!很好!」 第56章 干清宫 陈常在站在门口,身着一身浅粉色的旗装,纤细的腰杆挺得笔直。她是新宠,生的也漂亮。个子娇娇小小的,人也长得柔弱,眉眼自带三分忧愁,让人瞧上一眼就升起一股保护欲。 此时正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巴巴的往里面瞧。 陈常在低下头,眉眼有些忧愁:这段时间来,万岁爷谁的地方都没去,唯独去了她那儿,她既是高兴又有些担忧。 帝王的宠爱太过,容易招人厌。 她如今还不过是个常在,太过瞩目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虽是那样说,可万岁爷昨日没去看她,她又忍不住。 巴巴的上前,想藉此机会远远儿的瞧万岁爷一眼。 此时还未开春,站在门口冷风吹在身上还是刺骨的冷,她身侧的宫女上前,将她的斗篷拢了拢:「小主,您站奴婢身边点。」 陈常在摇了摇头,轻声儿道:「没事,我不冷。」 她面上说话,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刚刚那小太监进去禀报了,也不知道万岁爷愿不愿意见自己。 一想到这儿,陈常在心中就紧张,双手揪的紧紧儿的。 只听『嘎吱』一声门响,她眼睛一亮就见小顺子摸着脑袋出来了,陈常在连忙上前两步:「公公,如何了?」 她边问,眼睛边往屋子里寻。 下顺子蔫蔫儿干笑两声:「小主,万岁爷刚批完摺子有些累,小主还是过会儿在来吧。」陈常在脸上闪出一抹失望。 片刻之后又试探问:「刚刚我听见里面传来声响,可是万岁爷心情不好,发了火?」小顺子自己不长眼惹了万岁爷,摸着依旧还在跳动的心脏有些忐忑。 含煳着道:「没事,小主您别多想了。」 陈常在略一思索,知道这暂时是问不出来了。干清宫的太监嘴巴是出了名的严,她不过是试探一句,也没抱什么希望。 闻言点了点头:「那我过会儿再来万岁爷。」小顺子连忙在地上打了个千儿送她,陈常在一边走,一边却往秀水苑走去。 刚刚隔着门,她分明是听见了盛贵人的名字,外面的都在传她如今受宠隐隐有了当年盛贵人的风范,她听着虽高兴,但心底里知道其实不是这回事。 万岁爷待自己虽好,但眉眼总是淡淡的,有些若即若离。 她心中总是不踏实,正好这如今又提到了盛贵人的名字,据说这盛贵人生的是国色天天香,正好去瞧瞧。 *** 陈常在来的时候,盛琼华正在做鹿角膏。 那些妆粉记中,个个都有意思,盛琼华瞧了一遍就手痒痒想试着自个做儿,但如今还未开春,脂粉中的花草还没长起来。 她寻着无聊,翻来覆去便想着先做一做鹿角膏。 这鹿角膏盛琼华还是头一次听说,书中写的也十分有意思:是将鹿角、细辛、白朮、天门冬、白芷,杏仁,牛乳等十一味。 鹿角先以水渍白日,令软。微火煎之,令汁褐。出角,以白练袋盛之,取牛乳,涂面。晓,以清浆之,令老如少也。 盛琼华的眼睛落在最后一横字上,这写书之人可当真有意思,令老如少这么大的口气。 她一早儿就让人将东西准备好,趁着今日闲来无事倒不如试着来做做,也好看看这方子当不得真。「其它的东西倒是都好找,这浸了百日的鹿角可是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第130页 红裳将的东西一样一样搬过来,还特意去小厨房拿了个小银锅,架在炭盆上:「小主您可悠着些,这鹿角可就这一个。」 「鹿角二两,牛乳一升,天门冬一两半,去心……」盛琼华一边看着手中的书,一边对照着让小福子拿。 小福子拿着个杆从太医院借来的称边听主子吩咐,边秤。他人机灵,手脚也麻利,两人一说一动,倒是配合的极好。 「白朮一两……」听到绿罗的话,盛琼华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的抬起头:「怎么,还怕我将房子给烧了不成?」 小主声音虽是淡淡的,但瞧面色看就知道没生气,绿罗吐了吐舌头往身后的红裳那一躲,红裳手里捧着去了皮的杏仁膏,见状连忙将回手抬起:「你可别撞到我,要是泼了这盆东西,看小主不跟你急。」 绿罗听闻,连忙剎住脚步,显显的差点儿撞到红裳身上。 她拍着心口,吓得脸色都白了,盛琼华瞧见她那担心受怕的样子立马低头笑了一声:「你这四处闯祸,倒不如去给我找些瓶瓶罐罐的来。」 「到时候我做成了,也好赏你一罐。」 绿罗听闻眼睛一亮,连忙抬脚往外走。盛琼华瞧见她那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的性情天真,不止一次如此却依旧这样,倒是不知叫人如何是好了。 红裳瞧见小主这样默默的手中的小东西放下去,扯开话题道:「小主,小福子还在那巴巴的等你吩咐呢。」 「这鹿角膏要是做好了,可瞒不住玉贵人,前几日她就眼馋,巴不得您现在就做出来。」 「若不是今日起了些风,只怕是要亲自过来看着了。」红裳说到玉贵人,盛琼华倒是当真笑了一笑,这段时日她失宠,倒是只有玉贵人时不时的过来看她。 只她大着个肚子,盛琼华瞧见她过来就心惊肉跳,她自个却觉得不当一回事,闻言摇了摇头继续看着书道:「药捣为末,入杏入膏,再加牛乳及酥于银锅之内以慢火……」 她还没说完,就见绿罗原样又回来了,嘟囔着一张嘴面色有些难看:「怎么了?」盛琼华抬起头问。 绿罗瞥了撇嘴,面上有些不高兴:「小主,陈常在在外面。」 难怪这个脸色。 盛清华伸出手,虚指了她一下,放下手中的书:「将东西般到内殿去,再叫陈常在进来吧,动作快些,天冷,不好叫人久等。」 红裳点了点头,麻利的去了。 陈常在进来的是时候,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似幽似麝,味道淡淡的,却好闻的紧。 她眉心轻拧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她进宫快一年,只开头受过一次恩宠,之后就病倒了,这位盛常在她在床榻之间倒是听说过不少。 无非也就是宫女上位,生的又国色天香。可惜的是她一直缠绵与病榻,没有见过面。 可一路走来,屋子的摆设,清幽的香味,处处都显示这位盛贵人的不凡,穿过屏风,她轻咬着牙,面色更紧张了些。 「小主,陈常在到了。」 绿罗轻喊一声往后退,陈常在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嫔妾常在陈氏,叩见盛贵人。」宫中就是这样,按尊卑说话。 她虽是正经的八旗小姐出声,盛贵人不过是个宫女,可按照位份她还是得需弯腰行礼。 「起来吧。」一阵清脆软糯的声音响起,陈常在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前方,盛贵人半靠在软塌上,素面朝天,脸上没有半分脂粉色。 她身穿一件藕粉色的旗装,素雅的浅紫色,上面绣着合欢花。半旧的旗装瞧着不出彩,可领口与袖口处镶着拇指大的珍珠,素雅之间夹着几分奢华,一瞧就知非凡品。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眼神,盛贵人低头一笑,她肌肤如玉,乌黑的头髮往上挽着,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子。 美人如玉,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美的惊心动魄。 陈常在不知看了多久,才勐然低下头,白皙的脸上浮上一层绯红,她支支吾吾的道:「嫔……嫔妾冒犯了。」 盛琼华眼神一闪,手指着下面道:「陈常在坐吧。」红裳上前捧来茶水,陈常在大接过,有些心不在焉。 「敢问常在,来我这可是有什么事?」盛琼华捧起茶盏喝了一口,说话毫不客气。 「我……」果然,一开口,陈常在就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支支吾吾的眼神都不敢往她那儿看。她刚开始来的时不过是想瞧瞧盛贵人是何模样。 再说……这万岁爷已经说过,让她搬到秀水苑住,她来瞧一眼也属正常。 可瞧见这张脸,她不知为何,一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燥红着一张脸,站在那不知所措:「我……我……」 盛琼华忽而笑了一声,上挑的眼角往上挑,眼神似笑非笑:「我倒是有多吓人,害的陈常在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 秀水苑两人僵着,而干清宫却是出了大事儿。 小顺子瞧着陈常在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儿,这万岁爷瞧着只怕还惦记陈常在,而陈常在刚刚…… 他一敲脑袋,坏了。 这陈常在刚刚去找了盛贵人,想到万岁爷这几日的脾气,小顺子越想脸色越差,咬着牙往内殿走去。 屋子里康熙头疼呢,他如今是见谁都不顺眼,瞧见小顺子蹑手蹑脚的进来,随手抄起一边的摺子砸下去:「滚!」
第131页 小顺子不敢躲,摺子擦过他的耳边堪堪飞过,尖角滑到脸上砸的生疼。 他抹都不敢抹,连忙跪下来:「万岁爷。」 「朕让你滚下去。」康熙低吼一声,抬手捏了捏眉心。 小顺子眼尖的看见万岁爷手背上一片通红,刚刚那杯热水全部泼在手背上,万岁爷不让包扎,此时已经红肿了。 他心一惊,连忙道:「万……万岁爷,陈常在去找盛贵人了。」 「你说什么?」康熙放下手,暗沉的眼神翻滚。 小顺子不敢再看,连忙再加了一句:「陈常在,陈常在去秀水苑了……」他刚说完,就见万岁爷立马站起来。 抬脚往外走去。 「万岁爷……」李德全刚打了个盹,抬头就见万岁爷往外走,连忙跟上去:「万岁爷,您这是去哪啊?」 康熙头也不回,掷地有声的扔下三个字:「朕去秀水苑!」 第57章 康熙个子高,步子大,脚步走的飞快。 干清宫离秀水苑不算远,平日里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康熙如今心中存了事,走的越发快了些。 身后的李德全一路小跑,喘着气儿都没跟上,眼睁睁的看着万岁爷拐了个弯儿往秀水苑里走去。他本没了力气,见状却像打了鸡血,连忙提气一鼓劲儿的往前跑。 坏了坏了。 这万岁爷本就在气头上,如今又撞上这么一出儿,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指不定要出事。要是今日这事换做旁人,李德全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可偏偏对上秀水苑的盛贵人,这满后宫啊李德全也就瞧见这一位敢跟万岁爷蹬鼻子上脸色,唯独万岁爷还不带生气的。 这若是不管不顾的吵闹起来……两位都是活祖宗,哪个都不好惹。 李德全脸色都变了,飞快地往前跑。他老命都要跑没了,才算是追了上去。 一路上提心弔胆的原以为万岁爷早就进去,里头一片腥风血雨了。 却没想到远远儿就看见,万岁爷站在秀水苑斜门口。 他那高大的身子缩在一棵梅花树下面,明黄色的衣角格外的明显,李德全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走上去:「万岁爷……」 刚一开口,万岁爷就垂下眼睛横了他一眼,漆黑的一双凤眼之中满是锐气,吓得李德全整个人一愣。 就见万岁爷低声道:「声音小些。」他说罢,人还往后靠了靠。 梅花树上的积雪,哗啦啦的往下掉。 淅淅沥沥的正好砸在李德全脑门上,雨水顺着冰渣子冷的人浑身一激灵儿,他摸了一把冻得通红的脖子,放低声音道:「万岁爷,您这是。」 这大冷天儿的不进去,躲在树下面做什么? 然而万岁爷不说话,李德全没法子。 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只见万岁爷抿着嘴唇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他心下一惊,顺着那眼神看过去。 嫣红如火的梅花树枝间,正对着盛贵人的窗子。 李德全瞧见吓了一跳,随后立马低下头,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夭寿啊,这种地方万岁爷是如何发现的? 若被人瞧见,堂堂帝王正对着自家妃子的窗户偷看,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了,那还得了? 李德全心中剧烈的乱跳,眼睛都不敢挪,弯着身子有些颤颤巍巍的:「万……万……」还没说完,头上又被拍了一巴掌。 康熙同时弯下身子往后退:「朕让你不要说话。」他边说,眉心就是一皱,树枝之间的空袭非常的小,他又生的格外的高大。 稍稍一动就传来一阵动盪。 李德全没地方躲,自然只能跟他挤在一块,他想出去将地方腾给万岁爷,正犹豫着不敢开口,却见万岁爷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口嫌弃道:「这地儿真小。」 他眼睛一亮,想将万岁爷劝出去,却见万岁爷高大的身子往下弯了弯,高高在上的脑袋低着,整个人缩成一团。 万岁爷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 他还没瞧见过万岁爷这个模样,深吸一口气捂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双眼睛闪来闪去,无奈最后也只敢往窗户那看去。 窗户正对着美人榻,只稍一眼就瞧的一清二楚。 屋内,盛贵人坐在软塌上,屋内点着香炉,裊裊白烟升腾而起。 几日不见,只觉得盛贵人生的越发好了些,一身藕粉色的旗装娇俏又温婉。她斜躺在软塌上,眉眼精緻又明艷,此时正面带笑意的低下头与陈常在说着话。 隔得有些远,断断续续的倒是让人听不清楚。 李德全悄悄往旁边看了一眼,就见万岁爷双手撑在膝盖上,头往里面偏了偏。 「陈常在……今……过来……」 声音有点小,听得不太清。 康熙皱了皱眉心,不耐烦的往盛贵人那看去。屋子里,盛琼华坐在软塌上,她面对着窗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带着笑。 半眯着眼睛刚要说话,却察觉到前方有道莫名的视线。 眉心一皱,立马抬起头。 陈常在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说不明白,她本就不耐烦,此时眼神有些尖锐,往外看了一眼。 窗外空荡荡的,只有大红色的梅花如火般绽放。 她转过身,装作拿茶盏视线却盯着外面,下垂的眼睑闪了闪,总觉得不对劲儿。她忽然不说话,倒是吓到了一边的陈常在,咬着下唇解释道:「盛贵人莫生气,来的突然是嫔妾冒犯了。」
第132页 她一惊一乍的,瞧着竟是坐都坐不安稳。 盛琼华眼神一动,抬起头。眼尾微微上挑,漂亮的桃花眼妩媚又勾人:「常在今日过来,可是为了搬来秀水苑的事?」 她骤然一句,声音放的有些大,面上带着笑意,眼神却淡淡的。言语犀利,半点都不拐弯抹角,倒是惹得陈常在一个大红脸。 瞧她那模样,燥的快要昏死过去。 盛琼华眼睛往下一垂,余光却对准窗外,大红色的梅花树枝间,一抹明黄色的衣角闪了闪。嫣红的嘴角勾起,她低笑了一声。 那树枝之间长得矮小又茂密,可万岁爷身子又生的高大,只怕此时是缩着身子,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了。 想到那模样,她没忍住,笑出了声儿,嫣红的唇瓣勾起,却让燥热着一张脸陈常在红了眼睛:「我……」她说了一个字就往下跪。 「是万岁爷说让嫔妾搬来这儿的,还请盛贵人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盛琼华有些楞,这陈常在究竟是什么毛病,喜欢说跪就跪,若不是她背对着窗户,盛琼华都要以为她是故意跪给正缩在窗外的万岁爷瞧的了。 「误会……」陈常在抬起头,瞧见盛贵人那张脸,又红着脸连忙将头低下,面色难堪的道:「误会是嫔妾让……让万岁爷让嫔妾搬到这儿的。」 一句话她说的颠三倒四,忐忑不安。 盛琼华勾起唇,身子忽然往前倾,她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半撑着拖着下巴。 如玉般的手指白皙细长,一根根的柔弱无骨,嫩的像是葱段。 精緻的眉眼往上,她忽而一声笑起,明艷的五官像是骤然绽开的牡丹花,艷丽逼人仿若天地之间都变了色。 「我这儿又小又冷的,你搬来也不一定喜欢。」陈常在不说话了,搬到这儿来是万岁爷说的,她还是头一次来秀水苑,发现这儿的确有些小。 若自己也住过来,铁定挤不下。 又见上方的盛贵人又问:「你自己说说,你可想来?」陈常在抿了抿嘴唇,有些为难,这儿确实是太小了,她其实不是很喜欢。 可……她抬起头,就见盛贵人对着她笑。 眼里的眉眼张扬,坦坦荡荡毫不掩饰。对着这张脸,她也说不出谎,摇摇头,含煳道:「可这是万岁爷下的旨——」 言下之意,她不喜欢,可没办法也要搬过来。 「放心吧。」却没想到盛贵人忽然朝她眨了眨眼睛:「不会让你搬过来的。」 「啊?」陈常在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窗户外,康熙也一脸纳闷,止不住的将头靠的更近了些,他倒是要瞧瞧她有什么法子。 就听屋子里,盛贵人的声音细声细气儿的:「万岁爷这是吓你呢,故意逗着你玩儿。」啊?陈常在没听懂,这万岁爷一言九鼎的如何会是逗自己。 她一脸迷茫,窗外康熙却瞬间黑了脸。 高大的身子勐然往上站起,一张脸黑了又白,白了又红,脸上色彩缤纷五颜六色。这盛贵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就是仗着胆子大! 她明知道这是自己故意给她下的套儿,偏生就是不肯来。 他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立马抬起脚冲进去。 屋子里却传来一阵戾喊:「谁在那?」盛琼华站在窗口,眼睛对着梅树道:「出来!」娇声娇气的一声喊,康熙脸色都绿了。 身侧的李德全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万岁爷。 这堂堂一国之君,被人瞧见蹲窗户口,这话要是传出去,可如何是好?他半张开嘴,哆嗦道:「万……万岁。」 却见万岁爷低下头,半眯着眼睛冷冷儿道:「出去!」 「啊?」李德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万岁爷伸手往外一推,前脚勾着后脚,啪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头上的帽子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儿,他连忙跑过去捡起来,戴在头上。 「李公公?」窗户边,盛琼华眉心挑了挑,一脸诧异道:「李公公躲在梅花树下做什么?刚刚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竟躲在梅花树下偷听墙角!」 正缩在树后,整个人团成一团的康熙捏紧了手心。 李德全有苦难说,眼神下意识的往旁边瞟了一眼,随后含煳着着道:「贵……贵人这的梅花生的漂亮,奴……奴才这一时看岔了眼,还请贵人恕罪。」 他说罢,立马跪下身子打了个千儿,盛琼华往旁边闪了闪,面上似笑非笑:「公公赏花无事,日后却要小心儿些了,别让那些不长眼的奴才们学了去,平白的坏了公公的名声儿。」 「是是——」李德全弓着身子,有苦难出。只得点头弯腰一个劲儿的赔笑。心里头却纳闷儿,这平日里也没瞧盛贵人这么多话啊。 今日却怎么说都说不完,他悄悄的扭头往梅树那瞧了一眼,这万岁爷此时半撑着身子,动都不敢动,只怕是难熬的紧。 正想借个法子将盛贵人煳弄过去,又听盛贵人问:「公公怎么忽然想起来我这秀水苑了?」 这话一问出口,李德全彻底蒙了,这他是跟着万岁爷来的,万岁爷是为着您来的,可此时万岁爷正在梅花树后头躲着呢,他也不敢说啊。 一双眼睛正忽闪着呢,忽然瞧见盛贵人身后的陈常在。 李德全眼睛一亮,立刻道:「这万岁爷听说陈常在来了这,让奴才接陈常在回去。」
第133页 康熙心下一闪,单手抬手扶额,余光瞧过去,就见盛贵人一瞬间低下头,失落道:「哦,原来是来接陈常在啊。」 蔫蔫儿的,像霜打的茄子,一张小脸绷的紧巴巴,眼睛也没了灵气。 康熙心下一顿,就见她转过身朝陈常在干笑了一声:「李公公过来接你呢,快去吧。」 陈常在眼睛一亮,乐的脑袋晕乎乎的,这刚刚求见万岁爷还没见着呢,这立马就来找自个了。连忙朝她行了个礼,高高兴兴的跟着李德全回去了。 独留康熙一个人缩在梅花树下,揉着发麻的膝盖闭上眼睛。 过了半响,深深嘆了一口气。 得!他这兜兜转转的,又原样给绕回来了。 第58章 养心殿 康熙微眯着眼睛躺在龙椅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放在案桌上。 忽而门外一声轻响,李德全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瞧见万岁爷勐地垂下头。龙椅上,康熙掀开眼帘看过去,语气淡淡地:「将人送回去了?」 「回万岁爷,送回去了。」李德全半路将陈常在送了回去,又忙不列颠的赶了回来。 瞧了一眼万岁爷,还是那身衣裳没换,刚在梅花树下雪水顺着冰渣子往下掉,他身上都湿了一半,想来万岁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犹豫着开口:「奴才伺候您换身衣裳?」 康熙抬手挥了挥,手腕上的碧玺珠串啪啪作响,他举起手捏了捏眉心,忽然道:「你替朕去找样东西。」 李德全弯下身子站在那,就听万岁爷沉真声道:「中秋那日,朕在船舱中找到的那枚玉佩。」 万岁爷的东西都是李德全收着的,闻言只提了个醒儿,立马就知道万岁爷的东西放在哪儿了。连忙找出来双手奉上:「万岁爷,可是这?」 普通的圆形玉佩,料子是和田玉的,上面雕着鱼戏莲叶。 康熙单手接过,抚了抚,沉声道:「是这个。」 中秋那日,清风,明月,小船,昏暗的船舱中,盛贵人手捧着莲花灯,抬起头的时候面上笑脸盈盈。 黑白分明的双眼里,眸子里干干净净。 康熙指腹放在玉佩上摩挲,想到盛贵人那句:「嫔妾故意留下一枚玉佩。」小姑娘天真又单纯,唯一一点小心思都用在自己头上了。 康熙低着头,低笑了一声。 骤然又想到今日这一遭,她细声细气的与陈常在说的这些话,盛贵人可当真是七窍玲珑,心中明清儿却就是故意不上当。 一想到这,康熙又是一阵牙痒痒。 李德全站在一边,神情可谓是恍恍惚惚,一会儿看见万岁爷低声一笑,眉眼温柔,一会又见他咬牙切齿浑身的戾气。 他身子止不住抖了抖,悄悄儿的往门外走去。 这万岁爷别是被盛贵人气出病来。抬手刚拍了拍胸口,就见小顺子走过来:「李爷爷——」 李德全吓一跳,抬手就在他头上甩了一巴掌:「你做什么,吓我一跳!」小顺子摸着发疼的脑袋有些委屈,「公公出事儿了。」 「什么事这么慌里慌张?」李德全瞥了他一眼,小顺子急急忙忙道:「宜妃——宜妃叫了定嫔娘娘去翊坤宫。」 李德全还没来得及呵斥他,就见小顺子压低声儿道:「刚刚定嫔娘娘身边的宫女来求助,说是翊坤宫忽然宫门紧闭。」 「宜妃下令,让侍卫们将翊坤宫围了起来,如今翊坤宫里三成,外三成,一只苍蝇都飞出去。」 「坏了。」李德全一拍大腿,想到这几日宜妃娘娘的动作,这先是紧闭宫门,后是将人幽禁。这一宜妃娘娘不会煳涂了,在后宫之中就大下杀手吧? 想到往日里宜妃娘娘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李德全脸色都白了,连忙推开门往内殿里走去。 *** 翊坤宫 「定嫔娘娘,到了。」领路的宫女将人带到之后,弯腰退了出去。 定嫔看着面前紧闭的朱红色的宫门,深吸一口气。 片刻之后才伸出手,缓缓将门推开,「嘎吱」一声,老旧的宫门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像是木块与地面摩擦,声音悠长又尖锐。 她收回手,缓缓的踏进去。 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牡丹花香,宜妃喜欢牡丹,雍容华贵,张杨明艷,就如同她这个人,娇艷欲滴的绽放。 冷风一吹,帘子响了响,屋子里穿来一阵淡淡的声音:「来啦?」定嫔顺着声音往屋子里瞧了瞧,隔着一道水晶珠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道身影。 宜妃娘娘坐在软塌上,手捧着茶盏。 定嫔往前走了几步,看的越发清楚了些,宜妃娘娘今日穿着一身妃位吉服,头上顶着赤金钿子,上面的米珠珊瑚隐隐泛光。 朝服是青地牡丹加金锦,上方绣着落花水云纹,脖子上戴着珊瑚朝珠,赤金领约,下身绣的是八宝平水,马蹄袖。 这身打扮,庄重却不失明艷。 定嫔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嫔妾叩见宜妃娘娘。」 正前方,宜妃低下头,捧起手中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今日本宫找你过来,你可知是为了何事?」定嫔垂着脑袋,瞧不清脸色。 过了会,摇头道:「嫔妾不知。」 宜妃笑了笑,没说话,她生的美,唇角微微勾起的时候,勾人又璀璨:「本宫记得,当年我们两人是一同怀孕的。」
第134页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来。花盆底踩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当时本宫刚生完老九没多长时间又怀了。」说到这,她轻笑一声,低眉浅笑的时候想起当初的青涩岁月,眉眼都带上几分羞涩。 「万岁爷那时候格外的疼爱娘娘。」定嫔跪在地上,低声道。 那时候宜妃刚入宫,她娇艷又明媚,偶尔还爱发小脾气,她跟宫中温婉动人的女子都不同,她张扬又恣意。 明艷勾人的同时,很得万岁爷的欢喜。 那几年,宜妃刚入宫,万岁爷对她的宠爱,比起之前的盛贵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啊。」宜妃点点头,眉眼带着几分怀念:「万岁爷当初是很疼本宫。」若不是之后出现了德妃,紧接着又被良贵人迷住了。 当年她定然是紫禁城中最张扬得意的女子。 她闭上眼睛摇摇头, 垂着的时候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定嫔:「当年你不也是这样吗?趁着本宫怀孕,故意来看本宫,这才有了十二阿哥。」 定嫔听闻捏紧手心,当初她不过是个小小的答应,宜妃受宠她便上前巴结,没想到遇见前来看望宜妃的万岁爷。 之后,这才入了万岁爷的眼。 「本宫当初怀着十一,你就迫不及待的爬上龙床。」宜妃冷笑一声,看着她:「我八月生的十一阿哥,你后脚就生了十二,两人隔了不到五个月。」 「你当时倒是也厉害,承宠不过三月余,就迫不及待的怀了孩子。」宜妃扬着下巴,眼角的嘲笑不加以掩饰。 地面上,定嫔骤然一笑,双手撑着毛毯从地面上站起。 她穿着花盆底,走上前,挺直了腰杆抬起头的时候,个子比宜妃还要高挑。定嫔面上带着笑,越走越近,直至紧贴着宜妃才扬起头。 定嫔同样用下垂的眼角看着宜妃:「你永远都是这般。」化着红唇的嘴角勾起,定嫔脸上满是嘲弄:「高高在上,盛气凌人,让人永远只能仰视着你,在你脚底仰你鼻息。」 她紧咬着牙,面上带着嘶吼。 宜妃却突而笑起,一只手掐在她脖子上:「那你就杀了我的孩子?」她脸怼到她面前,眼圈泛红:「他今年才十岁!」 「那我呢?」定嫔大喊:「那我的十二呢?」 定嫔一把拉开她的手,整个人站起,她看着宜妃错愕的脸:「你的孩子才十岁,那我的十二呢,他才多大就离开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甚至都没看过他几眼。」 「你的十二阿哥是出宫跟随苏麻喇姑了,」宜妃咬着牙道:「关本宫什么事?」 定嫔却冷笑的看着她,对上宜妃的双眼道:「当真不关你的事吗?宜妃娘娘。」她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当年,你身边有五阿哥,九阿哥,原本要送出宫的是你的十一。」 「临到最后,却是我的孩子出了宫。」她手指着自己,牙齿咬得几欲出血:「当年我难产大出血,太医说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孩子,他是我的命,你为了你自己生生的将我们母子两人分离。」 「你这比挖我的心,吃我的肉,还要让我痛不欲生!」 她咬牙切齿的嘶吼,面色近乎疯狂,抬手将桌面上的杯盏全部扫了下去:「凭什么,凭什么我在为我的孩儿夜夜流泪的时候,你们母子却在共享天伦?」 「所以……」宜妃后牙槽要出了血,艰难的颤声道:「所以你就杀了我的孩子?」 「对!」定嫔一点头,笑了,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来。她张开双手,手心手背对着宜妃看了看,眼神落在手掌上:「当初……我就是用这双手推他下去的。」 「宜妃娘娘,您肯定不知道。」她笑出了声,声音却忽然小了:「那水刚化了冰,可冷了,人一进去浑身的血液慢慢冻起。」 「十一阿哥他一直再喊,好冷啊,定嫔娘娘救我。」 她摇着脑袋:「他不是淹死的。」空洞的眼神对上宜妃那通红的双眼,她嘴角一扯笑着道:「他是活生生冻死的。」 「你个贱.人!」宜妃泪水瞬间滚出,随手抄起手边的白玉烛台砸在她脑门上,大红色的血喷涌而出,烛台上的一角对着定嫔的脑袋砸出了个窟窿。 「你给本宫去死!」 屋内的响动终于惊了外面的侍卫,四五个人上前才将宜妃给拉开。 养心殿中,康熙得到消息匆匆赶过去,定嫔已经半死不活了,宜妃也瘫软在地:「怎么回事?」他一声厉吼,惹得倒地的定嫔抬起头来。 她眼神痴痴的看着万岁爷,抬手:「万岁……」 不知何时,内殿里面袁贵人忽然走上前,她跪在地上:「嫔妾从头到尾说与万岁爷听……」 *** 定嫔的罪名没满瞒住,杀害十一阿哥,又嫁祸给袁贵人。 宜妃已经将人打的半死不活的了,万岁爷还是下旨,先关押至冷宫,次日赐死。 可当晚,定嫔却忽然暴毙,身上没再出现任何伤口,面上却极为惊悚,双眼瞪大,眼神外凸,浑身上下青筋外冒。 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当时冷宫的太监过来禀报,万岁爷只是愣了愣,随后才淡淡道:「朕知道了。」他面色淡然,看不出息怒。 十一阿哥的死总算是过了一个段落,宜妃心病除去人也跟着病倒了。 万岁爷去瞧过几次,除此之外没去过后宫。
第135页 德妃倒是活络了些,定嫔暴毙洗去了她大半嫌疑,在加上那日是四阿哥跳下去救的十一阿哥,虽然人没救回来,但是初心是好的。 听闻自那日之后四阿哥就生了病,之前万岁爷一直挂念十一阿哥的事,如今事情已了倒是惦记起四阿哥来。 派太医出宫瞧过两次。还赏了不少药材,旨意一出明眼人都知晓,四阿哥这是被重用了。 如今已到三月,前几日刚开的春,紫荆城中压抑的气息总算是散了,唯独一件事让李德全惆怅。 敬事房的小太监刚捧着绿头牌进去,又原样捧了出来。 李德全深深的嘆了一口气,这旁的事都好。就万岁爷与盛贵人还僵着。 要说这盛贵人也够倒霉,本就是受了十一阿哥的事牵连,如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宜妃都释怀了,万岁爷与盛贵人就是不好。 他深深的又嘆了一口气,外边的小顺子忽然朝他招手,李德全悄声走上前:「什么事?」 「李爷爷。」小顺子压低声音一脸的喜色:「送……送东西过来了。」他捧着手中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叠茯苓夹饼,一盅冰糖莲子粥。 李德全瞧上一眼就撇开:「万岁爷如今没兴趣,天王老子送的都不吃,你乐什么。」他瞧了一眼就要走,小顺子连忙将他拉住:「别啊。」 「那儿……」他手指着西边道:「那儿送来的,秀水苑。」 李德全一听,眼睛都亮了:「当真?」小顺子笑呵呵的,这万岁爷心中存的是谁,他难道还不清楚不成:「 秀水苑的红裳姑娘亲自送来的,公公您就放心吧。」 李德全连忙端着往屋子里走,托盘刚放下,就听见一道冷声:「滚下去。」 他笑眯眯的抬起头,轻声儿道:「万岁爷,刚刚秀水苑的盛贵人派人送来的。」康熙一听,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面色复杂的往托盘上看了一眼,又道:「端下去。」 啊?李德全一脸苦涩,这怎么如今盛贵人都不好使了?深嘆一口气,捧着托盘往外走,只还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一道厉声:「回来。」 李德全心中一乐,连忙往回端。 康熙放下手中的摺子,扫了一眼,疑惑道:「你说,这盛贵人究竟想如何?」李德全跟在身边,万岁爷跟盛贵人之间的矛盾还是知晓一丁半点的。 无非就是听见了风言风语万岁爷怀疑了盛贵人,两人置上了气。 前段时间眼瞧这万岁爷都要过去找盛贵人了,又被定嫔的事打了个岔。 要说这盛贵人也倒霉,如今事过去,两人就这样不上不下的。 闻言只笑着道:「这事无非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万岁爷的事儿奴才们心中可不清楚。」他说完,就往外走,片刻都不留下来。 留下康熙一个坐在龙椅上,对着桌面上的东西发呆。 当晚,万岁爷用膳的时候,罕见的点了一杯酒。李德全眼神闪了闪,让御膳房的温了一杯梨花白送上来。 梨花白味道清香又冷冽,入口缠绵但后劲儿大。 万岁爷寻常不用酒,当晚却喝多了些,用过膳后,忽然揉着眉心道:「朕出去走走。」李德全点了一盏灯,跟在身后。 三月份的天儿才刚开出,天上一轮明月挂在空中,漆黑的天上半点星子也无,寂静的有些冷。万岁爷一路随着干清宫往西边拐。 「朕去看看荷花。」这三月份大冷的天,有个屁的荷花,只有满湖的冰渣子。 李德全低头轻笑,将『喝醉了』的万岁爷往秀水苑带去,秀水苑离得倒是不远,经过一道长廊隔壁就是莲花湖。 此时已是晚上,远远的瞧过去就见秀水苑中熄了灯,守门的奴才瞧见万岁爷立马就要行礼,李德全立马呵斥:「万岁爷喝醉了酒,你们小心些,别吵到了你们主子。」 奴才们不敢出声,瞧着万岁爷推门进去。 康熙轻轻推开门,一个月没来,这儿还是老样子,清晰又素雅,仿若一个月的时间片刻都没变过。 他站在原地看了半响,随后轻笑一声往屋内走,眼神清明,步伐轻快半点没刚刚喝醉了的模样。 直到走到内殿,他才放下脚步,悄悄的往里看。屋内,盛贵人躺在床榻上,轻拧着眉心,睡得不安稳。 康熙站在床榻边瞧了半响,手指在她脸颊上滑了滑,才轻手轻脚的脱了靴子爬上床。 他动作温柔,可刚掀开被子,床榻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骤然睁开。 他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满是酒气的唿吸喷在她耳边,康熙将头靠在她肩膀上,手在她后背拍了拍,迷迷煳煳道:「睡吧睡吧,是梦!」 第59章 「恩。」 月色随着窗户透进来,烟青色的床榻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月光,床榻上,盛贵人那漆黑浓郁的睫毛如扇子一样,闪了闪,随后乖乖的合上。 睫毛在眼帘下投上一层弧光。 康熙躺在她身侧,瞧了那双眼睛半响,喝了些酒胀的脑袋疼,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指腹贴在滚烫的肌肤上,忽而出声道:「你是不是没睡?」 床榻上,盛贵人不说话,闭着眼睛规规矩矩的躺在那儿,动都不动。 康熙停下手,掀开眼帘往她那儿看,盛贵人躺在他身侧,乌黑的头髮散发出一股玉兰香,盛贵人不说话,他眉心拧了拧:「朕问你话呢?」
第136页 刚刚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干净又清澈,哪里是半点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盛贵人眼睛不动,唇瓣微抿起:「嫔妾睡了,不是万岁爷说的吗?」放在太阳穴上的指腹一顿,康熙想到刚刚那场景,面色也有些难堪。 脸上一阵燥热,抬手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脑门,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怎么了?」听到他吃痛的声响,盛贵人也装不下去了,连忙从床榻上起身:「可是撞哪儿,疼不疼?」 她凑上前,鼻子又皱起:「怎么这么大的酒味,万岁爷您究竟是喝了多少酒?」 康熙不过是被手腕上的珠串撞到了太阳穴,只初初疼了片刻,喉咙里那句没什么刚要说出口,见她这么关心自己,脑中一根玄忽然炸开。 那句朕没事放在喉咙里滚了滚,开口的时候忽然变成:「脑袋疼。」 「这可怎么办?」他悄悄掀开眼帘,盛贵人果然慌了,急的要下床榻:「嫔妾去让人叫太医。」她掀开棉被,赤着脚要下床榻。 康熙这才瞧见,盛贵人里面的寝衣是艷红色,娇艷欲滴的轻纱勾勒曼妙的身姿,盛贵人肌肤如水般细腻,白皙如玉。 他眼帘瞬间一暗,眼瞧着盛贵人要下了软塌,连忙伸出手将人一把揽入怀中。温香软玉入了怀,康熙下意识的嘆出一口气。 闹来闹去闹这么久,终究还是盛贵人最让他心安。 「万岁爷?」盛贵人趴在他身上,有些疑惑。康熙单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下意识的安抚:「朕没事。」 「没事?」 怀中的人骤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万岁爷您刚刚是诓嫔妾的?」她直起身,秀气的眉心皱起。 康熙一时说秃噜了嘴,面上有些僵,瞧见盛贵人那狐疑的模样,又有些为难,这要是让盛贵人知道自己诓她,两人的关系刚一好些,只怕又要恢復原样。 想了想,他抚着额头道:「朕喝多了,有些头疼。」 盛贵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从床榻上起身,康熙手扶着额头,余光瞟过去,就见盛贵人赤着脚踩在地上,纤细的身子往下弯,随后转过头。 康熙立马收回眼神,揉着眉心说胀的疼。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一盏烛火晃过来,他抬眼看过去,就见盛贵人捧着一盏白玉烛台站在床榻前:「哪里疼,嫔妾给您揉揉。」 他放心手,任由那柔弱无骨的手指在他头上穿梭,盛贵人力气用的不大,指腹又柔软,康熙被伺候的舒服,连忙眯上眼睛。 「还疼吗?」盛琼华低着头,看着床榻上,她嫣红的唇瓣勾起,说话的嗓音温声细语。 康熙贪念这温柔,昧着良心点头:「还有些。」 没成想,刚说完盛贵人就将手指拿开,康熙还反应就听她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上一碗醒酒汤来。」 门外的小福子听见,立马点头弯腰去准备,康熙从来不爱喝那玩意,见状眉心就是一皱。 盛琼华却转过头,一脸笑意:「万岁爷还是喝些,不然明早起来头还疼。」小福子麻利,立马就将醒酒汤端了上来。 一大海碗的醒酒汤味道难闻又刺鼻,康熙单手接过,瞧了一眼盛贵人。 盛贵人笑脸盈盈的站在他面前,大有他不喝就翻脸的架势,康熙无奈,拧着眉心灌了下去。 刚喝完,盛贵人就将海碗给撤了下去,康熙揉着太阳穴,嘴里还是一阵苦涩,如今已是夜半,他捏着眉心想要休息,盛贵人又道:「万岁爷喝多了酒,浑身一股酒味,带万岁爷下去泡泡澡。」 康熙一身疲乏,如今就想躺着就睡。 闻言抬起头瞧了盛贵人一眼,哪知盛贵人刚好将头给扭开,对着床榻单手挥了挥:「被单被套也全是酒味,熏得我难受,让嬷嬷们上来重新换一套。」 五六个嬷嬷宫女们连忙上来,换被子的换被子,抬浴桶的抬浴桶。 康熙没的法子,只能撑着身子去泡了澡,等擦干净穿戴好,盛贵人躺在床榻上早早就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去,刚要抱住盛贵人好好稀罕一番。 单手刚搂住,人还没凑上去,盛贵人躺在他怀中就迷迷煳煳道:「不早了,万岁爷明日还要上早朝,还是早些睡吧。」 说罢,身子一动往床里边滚去,康熙看着空了的怀抱,揉着发昏的太阳穴看着盛贵人的后脑勺深深地嘆了口气。 一人盖一条被子,半大的架子床他与盛贵人天各一方。 康熙有些无奈,瞧了半响,不知过了多久才稀里煳涂的睡着了。 *** 次日康熙一早醒来的时候果真头疼。 揉着头眉心没了生气,李德全在一边候着,早就习惯了只要来秀水苑,这盛贵人从来没起来伺候过。 瞧见万岁爷这走不动道儿的样子,他低头憋着嘴笑,昨晚万岁爷定然是大振雄风,弄得盛贵人起不来床。 两人也是许久没见了,昨晚上激烈一些也是正常,他一边伺候着万岁爷穿衣,一边寻思着要不给万岁爷弄点东西补补? 这念头刚开口,就被万岁爷兜头甩了一巴掌。 康熙撑着乌青的双眼,气不打一处二来:「补个屁。」他扔下这句,气沖沖的往外走去,昨晚他忙活了一整晚,连盛贵人的手都没摸着。 他压着一肚子的火,身后的李德全摸着脑袋一脸懵:「这真是纳闷了,这快活了一晚上,倒是比之前火还大些。」
第137页 万岁爷释没释放,除了盛贵人那就只有他自个知道了,反正这日早上,万岁爷去了秀水苑,半夜里,又是叫水,又是换被褥的,热闹了一晚上整个后宫都知晓了。 「万岁爷这段时间对谁都是淡淡的,还当以为盛贵人这盘菜给凉了呢,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还是去了她那儿。」 赫嫔翻了个白眼,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姿态妖娆。 一想到盛贵人那狐媚样儿,她就堵得慌,三月的天才刚开春,她急急忙忙的换上春装,拿着团扇出来了。 本以为也能与陈常在一起与万岁爷来了偶遇呢,没成想,这万岁爷又去了盛贵人那:「如今啊,咱们姐妹就是那没了吃喝的寺庙,僧多粥少的,这万岁爷还非逮着盛贵人这一个人给。」 「之前这雨露本就分配不均供求不应的。」她扇子一拍,晃了晃头上的珠翠簪子:「本宫这一夜夜的数,细算起来都旷了小半年了。」 「之前还时不时有那么一次,可自从来了这盛贵人,好傢伙,直接给本宫都断送了。」 她嘴里就像是安了枪炮,一个劲儿的突突儿,在座的几人,之前熟悉过的倒还算是平静,赫嫔嘴上一向是个没把门儿。可那些年轻的妃子们要脸皮。 平日里哪里听过这种话?一个个燥红着一张脸,头低垂着像鹌鹑。 赫嫔瞧了一眼,满脸的讽刺,这些年轻的姑娘们就是矫情,晚上还不知如何想呢,做都做了,换作她说出来倒是羞涩了。 她翻了个白眼,看向一边的惠妃:「惠妃娘娘都三四个月没见过万岁爷了吧,想来比嫔妾更是想的紧。」 如今惠妃失宠,没了管理后宫的大权,但总算是去了禁足,可以出来走动走动了。这惠妃是失宠,宜妃还在病重,后宫不可一日无人管理,想来想去能配的上后宫大权的只有德妃娘娘。 这段时日德妃的永和宫日日有人来,后妃们可了劲儿的巴结,没想到今日惠妃也来了,一句话不说就坐在那,得了赫嫔好几个白眼。 「没你厉害,你这如狼似虎再想贴上去,万岁爷瞧见你这模样也瞬间没了兴致。」 惠妃眼神淡淡的,说话却也是毫不留情,赫嫔被怼的一噎,气红了眼睛,她模样不过是清秀,生的是不太好看,身姿也有些肥胖。 虽是孝诚皇后的妹妹,当今太子的亲姨母,身份尊贵也不受万岁爷喜欢。 「你……你……」她伸出手,气的发抖。 而惠妃就算是没了大权,可依旧是四妃之一,背后还有大阿哥,半点都不怕她。 两人毫不退让,眼瞧着气氛僵起来,身后的玉贵人连忙起身:「娘……娘娘,嫔妾肚子有些疼,想先回去了。」 她单手抚着肚子,脸色有些惨白,一脸巴巴的看着赫嫔,她如今住在赫嫔宫中,来去自然是要禀告。 「去吧,仗着有了龙裔就你事多。」赫嫔没好气的看了玉贵人一眼,却也找了台阶下,顺势收回了手。 两人没再怼起来,玉贵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连忙捂着肚子往外走去,这惠妃哪怕是失了宠,赫嫔也怼不过惠妃。 「小主,您何必要帮赫嫔。」宫女扶着她的手往外走去,赫嫔性子不好,仗着尊贵嘴不饶人,小主受了不少的委屈。 「我可不是帮她。」玉贵人摇头道:「她在这受了气,回了宫可不在我身上找回来。」 这话一说,宫女心中一酸,瞧见小主的肚子道:「再过两个月,小主就苦尽甘来了。」玉贵人摸着肚子一脸温柔。 赫嫔再不好,也比惠妃好些,起码在赫嫔这她的孩子能平安出生。 想到这,她嘴角一阵满足。宫女扶着她出了永和宫问:「小主我们去哪?」玉贵人想了想,眼睛一亮:「去秀水苑吧,今日这事还是盛贵人引起的,我去说与她听听,瞧瞧她刚受宠,旁人都急成什么样了。」 她语气带着调笑,身边的宫女也一脸喜色,盛贵人受宠,主子与她交好日后也能多些好处。 两人心怀不一往前走,刚出了永和宫去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异响,瞧着像是宫女的哭声。 玉贵人眼神一闪,悄悄走上去,就见永和宫的石柱旁,站着个太监跟宫女。 那哭声就是宫女发出来的,此时跪在地上哀求:「苏公公,求您跟爷说一声,赶紧带我出宫吧。」 玉贵人脸色一变,连忙看过去,那太监他认得,是四阿哥身边的苏培盛,从来都是形影不离。而那宫女—— 她上前两步看过去,正巧那宫女他抬起头,玉贵人认得这张脸,是惠妃身边的宫女,新来的,叫鸢尾。 这——这什么叫做求爷带她出宫? 她面上满是不可置信,连忙捂着嘴——难道,这惠妃身边的宫女跟四阿哥搅和在一起了不成? 玉贵人太过惊讶,鞋子踩到地上的石头不小心发出了声响。正前方,两人瞬间不敢说话了, 寻着声音往这边看。 她笑了笑,没等两人上前行礼便扶着宫女的手往秀水苑中。 只一路上都有些恍恍惚惚的,到了秀水苑也还是一样的心不在焉,盛琼华在一边喊了她半响,她都没回过神来。 想了想,上前拍了拍她的手:「你今日怎么了?感觉像是丢了魂。」 玉贵人迷茫的抬起脸,面色复杂,四阿哥长得相貌堂堂在众阿哥中是难得的英俊,怎么会看上一位其貌不扬的宫女?
第138页 「到底怎么了?」盛琼华瞧见她这模样乐了,「你这可不像是丢了魂啊,你这模样像是吃了一盆红豆还可怕。」 玉贵人最他讨厌吃红豆,闻言一阵颤抖。 她眼睛微微泛着光,朝四周看了一眼,随后对盛琼华招招手:「你过来一点,我与你说个秘密。」 盛琼华眉心一挑,身子配合她弯下去,笑着道:「到底什么,这般神神秘秘的?」 玉贵人放低声音轻轻道:「我刚瞧见,四阿哥跟个宫女……」 她双手合在一起,羞着脸道:「私相授受!」 话音刚落,盛贵人面上的笑意就僵住了,上挑的唇瓣一瞬间平直,眼帘下垂。 「怎,怎么了?」玉贵人结巴了片刻,又双眼泛光神神秘秘:「你可知道那宫女是谁?」 盛琼华低笑一声掀开眼帘,艷潋的桃花眼中一片讽刺,她单手搭在桌面上,玉白的手指敲了敲。 清脆的敲打声中传来一声漫不经心的低笑:「惠妃的贴身宫女,鸢尾。」 第60章 「你……」玉贵人眼睛一亮,连忙从软塌上站起来:「你是如何知晓的?」 瞧她那模样,恨不得立马上前,揪住她问了清楚。 一边的红裳连忙上前,扶着玉贵人:「玉小主,您可慢点,肚子都这么大了。」玉贵人的身孕如今有八个月了,瞧着却比一般的孕妇要大不少。 挺着个大肚子还咋咋唿唿的,让人瞧着就害怕。 玉贵人刚也是骤然受了惊吓,此时一手扶着肚子,一边慢慢的坐下来,依旧是忍不住的好奇问:「你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软塌上,盛贵人低着头,指头蜷起食指在桌面上敲打着。 听闻她的声音,矜贵的下巴骤然抬起,她面上带着笑,像是烟花三月里绽开的牡丹花,美的娇艷欲滴:「我自是知晓。」 盛琼华别开脸,捧着茶盏低下头。 她自然是知晓,也无人比她更知晓!她如何进的四阿哥府,自以为是的新婚怀之夜,实际上乃是假意的温存。 盛琼华想到这,手心一瞬间收紧。 上辈子四阿哥胤禛继位,盛玉淑还是万岁爷的宠妃,万岁爷才薨世没多久,新皇才刚刚登基,两人就人忍不住的共诉衷肠。 梨花树下,她亲眼瞧见那两人,相互拥抱在一起。直到那时才知晓,原来从始至终,她不过是个替身。 盛琼华低笑一声,仰起头,举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你在哪看见的?」 玉贵人瞧了她一眼,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听到她问连忙道:「永和宫,我瞧见她与四阿哥身边的小太监在一起。」 她说到这,摇摇头讽刺的笑道:「那宫女长相不如何,居然还妄想求四阿哥带她出宫呢。「 盛琼华放下茶盏,将手边的绿茶糕往她面前推了推:「上次瞧见你喜欢,这是让御膳房新做的,你尝尝。」玉贵人自怀孕之后就爱吃,闻言下意识的拿了好几块。 「要我说啊,这糕点还是你这儿的好吃。」 盛琼华淡淡笑了一声:「都是御膳房做出来的,哪儿到我这味道就格外好一些?」她这儿是有小厨房平日里自己弄点糕点,炖汤之类都不错。 但她品级太低,还不能配厨子,有个小厨房就够扎眼了,再来几个厨子太过没了规矩。 她虽没说,但玉贵人也懂,讪讪的放下手:「你啊,就是太遵规守矩,万岁爷这般宠爱你, 还这般小心翼翼。」 「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盛琼华笑了一声,想到什么,又问:「刚你撞见这事,那宫女可瞧见你了?」 「见着了,慌里慌张的就跑了。」玉贵人埋头吃糕点,头也不抬。 盛琼华眼神一闪:「日后让你身边伺候的人,谨慎一些。」玉贵人听闻抬起头,笑着道:「怎么,还怕那宫女害我不成?」 她面上带着笑意,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盛琼华却嘱咐道:「你如今怀有身孕,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盛玉淑上辈子就心狠手辣,如今虽不知为何重生成了宫女,但依她毒辣的性子难免不会有动作。 玉贵人一听,倒也上了心,低下头摸了模肚子坚定道:「你放心,我还要将他生出来,日后做你孩子的哥哥或姐姐呢。」 她单手摸着肚子,低头浅笑的时候一脸温柔。 盛琼华愣愣的看着那肚子,眼神一闪,出了神,她上辈子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是她与四阿哥的孩子,刚入府的时候她格外的受宠,除了初一十五要去福晋那,其余的歇在她那儿。 她当时太过锋芒毕露,连之前一直受宠的李侧福晋都不敌她的一半,故而才几个月她就有了身孕,她当时记得四阿哥是很高兴的。 平日里总是清冷的双眼,一瞬间亮起,炙热的掌心也放在她肚子上,如孩子一样贴在她肚子上去听声响。 那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在她肚子里乖乖的从不闹腾。她也像现在的玉贵人这样,期盼着他长大,成人,唤她做额娘。 可终究还是她的妄想了,一碗红花汤,便什么都没有了。 鲜血染红了衣裙,她半边身子浸泡在血中,眼睁睁的看着孩之从她身体里抽离,她除了无尽的等待与绝望,什么都做不了。 *** 盛玉淑被瞧见之后,心脏跳的剧烈,使命的往前跑才在一处儿躲了起来。
第139页 她唿吸急促,拍着自己颤抖的心一阵后怕,刚刚那人她认得,是咸福宫的玉贵人,咸福宫是赫嫔住的地儿,之前玉贵人是跟在惠妃身边,后来怀了身孕搬到了赫嫔娘娘那。 故而,盛玉淑认得。 想到这,她手心捏的紧紧的,有些忐忑,四阿哥之前为救十一阿哥跳了水。十一阿哥没救回来,但四阿哥却是生了一场大病。 翻了个年都没好,细算起来四阿哥都一个多月没进宫了。 今日也是巧了,她跟惠妃来德妃娘娘这,恰好就撞上了苏培盛,一个月不见她生怕四阿哥忘了自己,这才着急忙慌的拉住苏培盛不放。 哪知就这么巧,被玉贵人撞上了。 盛玉淑一想到这,就恨得牙痒痒,玉贵人不知听了多少,若是说了出去……她脸上一片煞白,宫女勾引阿哥,被发现了怕是要被乱棍打死。 她恍恍惚惚的,吓得一后背的虚汗,随惠妃回去的时候,一路上还是心不在焉。 惠妃今日被赫嫔怼了一通,本就生气,见她这样进屋子就甩了她一巴掌:「你什么身份,拉着一张脸,敢给本宫脸色瞧?」 盛玉淑被这巴掌甩的脸上瞬间肿起,连忙跪在地上:「娘娘饶命。」湿透的后背传来一阵绝望,这段时日惠妃对她是非打即骂。 她浑身上下处处都是伤口。 这一巴掌甩下来,她疼的几乎要昏死过去。 她难受的要死,惠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却是冷眼相看,鄙视的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安慰:「娘娘,赫嫔就是仗着一张嘴皮子利索,一无儿女,二没宠爱,处处都比不过您,娘娘何必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身子?」 赫嫔不足为惧,惠妃如何不知? 咬着牙恨声道:「本宫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嘴脸。」她心中有火,自然要撒出来,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盛玉淑:「给本宫拿鞭子来。」 盛玉淑身子瞬间一抖。 那宫女脸上带着笑,立马双手将鞭子递上去,惠妃站起来,『唰』的一下,手腕一用力。 粗长的鞭子带着戾风,飞快的甩在盛玉淑的后背上。 「啊——」几乎是瞬间,盛玉淑后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那一下用了狠劲,打的她皮开肉绽。她疼的在地上打滚,惠妃片刻不歇又是一鞭子甩在她胸前。 「啪啪啪——」好几鞭子下去,盛玉淑浑身是血,动都没力气动弹,只嘴里不听的喊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你还好意思让本宫绕了你?」惠妃气的咬牙切齿:「如今一个小小的嫔位都敢在本宫头上放肆,本宫今日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她说罢,手腕又是一用力。 眼看着那鞭子是对这她的脸甩下来的,盛玉淑双眼瞪大,立马发出一声嘶吼:「娘娘饶命,奴婢有法子——」 她翻身从地上躲开,那鞭子尾部顺着她的脸划过,再右脸颊上抽出一道血痕上。 「你还敢躲!」惠妃怒火,立马上前。 盛玉淑来不及动,立马翻身从地上跪起,将头磕在地上拼命的道,哭着哆嗦道:「奴,奴婢有法子治赫嫔,娘娘不喜欢赫嫔那张嘴,奴才有法子毒哑了她。」 「求求求求娘娘绕奴婢一条命。」她拖着满身伤痕的身躯往前爬,抓住惠妃脚一个劲儿的磕头:「娘娘,奴婢保证这次绝对不会被发现,求娘娘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吧。」 惠妃低着头,再看死狗一样看着盛玉淑,穿着花盆底的脚稍稍往前一踢,见她在地上打了个滚,扯着嘴角笑了笑。 抓住鞭子的手腕堪堪收了回来,「你给本宫说说,有用本宫就绕了你这条贱命,若是无用,本宫立马叫人将你打死拖出去餵狗。」 那贴身宫女眼神闪了闪,犹豫道:「娘娘,您忘了上次。」 盛玉淑唯恐惠妃反悔,立马道:「奴才知道有一种花,根部剧毒却不被人发现,用者重度则死,轻者耳聋,眼瞎……」 「更有甚者,用过之后喉咙不能出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一句话讨好了惠妃,她将手中的鞭子绕了绕,冷笑着看着地上:「你知道那花?」 盛玉淑深吸一口气,甚至往前磕了一个头:「奴婢知道。」 她自然是知道的。 因为她曾亲手用那花将盛贵人毒瞎过! *** 干清宫 李德全跟在万岁爷身边,他总觉得今日有些奇怪,昨晚万岁爷歇在了秀水苑,本以为万岁爷与盛贵人之间和好了。 没想到,今日一整天,万岁爷都有些不对劲儿。 可说不上究竟在哪。 这不,敬事房的小太监又来送绿头牌了,李德全站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万岁爷的手指几次落在盛贵人的牌子上,就是不下去,他心情跟着上下起伏,却见万岁爷手指挥了挥:「下去吧。」 小太监捧着绿头牌往外走,李德全心中一阵奇异,这万岁爷与盛贵人是还没好? 正想着呢,就见万岁爷放下摺子,捏着眉心问:「晚膳吃什么?」李德全心思一跳,连忙回道:「万岁爷想吃什么?奴才让御膳房的去准备。」 康熙不说话,捏着眉心看着他。 李德全心思一顿,腰杆连忙又往下弯了几度,笑着道:「奴才这脑袋真是蠢笨,现在去瞧瞧各宫的都点了些什么。」
第140页 万岁爷不说话,默许了。 李德全连忙往外走,片刻之后又回来,带着笑意道:「回万岁爷,御膳房的回话道:永和宫要了板栗烧野鸡,翊坤宫点了鸽子水晶回烩。」 「密贵人怀了身孕,鸡鸭鱼肉燕窝的点了不少,玉贵人点了翠玉豆糕,宫保野兔,盛贵人那还没点菜。」 李德全说到这顿了顿,笑着抬起头道:「但下午的时候要了一碟桂花糖蒸栗子糕,」 康熙听到这,放下笔,捏着眉心道:「朕好久没用过栗子糕了。」 李德全带着笑意的弯下腰:「那万岁爷去秀水苑尝尝?御膳房的刚送过去不久,想来还是热乎的。」 康熙轻笑了一声,捏了捏手腕上的珠串,起身带着笑意道:「那朕就去尝尝。」 「哎——」李德全连忙弯下腰,尖细的嗓音大喊一声:「万岁爷摆驾秀水苑!」 第61章 万岁爷来秀水苑的时候,盛琼华正在做鹿角膏。 上次做了一半,被陈常在给打断了,盛琼华顺势收了手,之后就搁在那给忘了。倒是玉贵人还记得,今日还特意提了一嘴。 到了时间,玉贵人要去吃安胎药了,盛琼华让人将玉贵人送走,又吩咐将上次做了一半的鹿角膏拿出来。 东西上次都分类拿好,称好了,这次只需依次放入银锅之中熬制便成。 如今虽已开春,可倒春寒还是有些冷,秀水苑靠近湖边,依旧还在点着炭火,如此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将银锅架在炭盆上,烧热之后放入牛乳,再将泡软的鹿角、白蔹、细辛、天门冬、白附子等放入锅中熬煮。 「小主,这要煮多久?」绿罗一边搅和着,一边问。 盛琼华坐在软榻上,一边看着手中的方子,头也不抬的道:「累了就让小福子替你一会。」绿罗听闻连忙将手里的拌勺交给小福子。 后者乐颠颠的接过,盛琼华寻着书中的话说道:「微火煎之,熬制汁变褐。」 银锅之内,已经鼓起了小泡,奶白色的牛乳也渐渐的变成褐色,绿罗指着小锅轻喊:「主子,成了成了。」 盛琼华上前瞧了一眼,「将上次熬制好的杏仁膏放进去。」红裳立马照做,小福子屏着息,手腕搅和的飞快。 褐色的鹿角汁在银锅之内慢慢熬着,慢火熬了近乎一个时辰,才熬制成膏。 原本褐色的汁熬制成最后成了杏色,等晾凉之后红裳盛了一罐:「小主,这鹿角膏倒是好闻的紧。」盛琼华拿到鼻尖闻了闻。 味道似幽似麝,奶味之中又带着一丝回甘。 她用指尖摸了一点涂抹在手背上,润滑如膏,立马就传来一阵幽香。 这时红裳已经将鹿角膏全部装了起来,废了大半天的功夫一共就熬制了五小罐,盛琼华道:「你与绿罗一人拿一罐,其余的都收起来。」 这话一出,两人眼睛瞬间一亮,同样都是女子,哪有不爱美的道理。 何况这鹿角膏可是头一份,之前可是听都没有听说过,虽说令老如少这样的话太过于大言不惭,可放了那么多珍贵的药材在里面,效果定然不错。 盛琼华平日里待她们也好,两人也不客气,磕头谢恩之后一人拿了一盒。 小福子站在一边说着吉祥话:「小主与两位姐姐用了,脸上的肌肤一定比那剥了皮的鸡蛋还要滑嫩。」 盛琼华在一边笑:「你出力最多,可惜这东西给了你也用不了,不若你说两句好听的,正好这开春了,让你那两位姐姐给你做件春装如何?」 小福子听闻,眼睛瞬间一亮,主子受宠他也跟着得势,他如今是秀水苑的首领太监,多的是人巴结他,自然不缺衣裳穿。 可这是小主吩咐的,又是红裳绿罗等贴身宫女亲手做的,意义自然不同。 连忙转过头,朝两人道:「既如此,还请两位姐姐多用费些力了。」 红裳笑着瞥了他一眼:「我们还没答应,你倒是先谢起来了。」 小福子身子一弯,连忙鞠了个躬:「两位姐姐人美心善,自然是不会拒绝。」 他模样讨喜,眨巴着一双眼睛模样机灵,惹得一屋子的人大笑。 康熙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奴才们都在屋子里,门口就站着两个守门的宫女:「万岁爷万岁万万岁。」 屋内,盛琼华听见声响一顿,还没下软塌,就见万岁爷径直撩起帘子走进来:「你们主僕几个在说什么,这般高兴。」 「万……万岁爷?您怎么过来了。」盛琼华连忙从软塌上面站起,娇俏的脸上带着疑惑。 康熙瞧了她一眼,扭头清咳一声:「听说你下午向御膳房要了栗子糕,朕许久不吃有些想了。」 「栗子糕?」盛琼华迷茫的看了过去,喃喃道:「嫔妾这里没有啊。」 康熙不说话只扭头瞪着一边的李德全,后者吓一跳。「奴……奴才该死。」李德全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脸上抽着嘴巴子。啪啪两声,声音巨响。 「是奴才记差了,还请万岁爷恕罪。」 康熙抿着唇不说话,盛琼华瞧不下去,走上前解释道:「倒不是李公公的错,嫔妾下午的确派人拿了一碟栗子糕。」 她面上带着笑意淡淡道:「不过是给绿罗这丫头的,她嘴甜想吃些甜的。倒是不知道万岁爷想了。」绿罗一双大眼睛四处瞧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跪下来。
第141页 主僕两人这般,盛贵人面上又是淡淡的,康熙站在那里,总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单手背过去,捏了捏手腕上的珠串。 「那朕……」他喉咙一滚,有些说不出口。 盛琼华站在原地,看着一脸别扭的万岁爷,她垂下眼帘,晦涩的眼神中带着笑意,只片刻之后又被它压下去。 等了许久,都没见盛贵人开口留他,康熙薄唇抿的紧紧的的,语气也了冷了下来:「朕就是过来看看。」 从进屋到现在,盛贵人一句让他坐下的话都没有。 他面上有些不悦,扭着身子刚要往外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淡淡的声响,软糯的声音细声细气的:「万岁爷若是想用栗子糕,嫔妾让小厨房再做一些过来。」 这……这就是留他下来的意思了。 康熙抬起手,握紧拳头凑在嘴边,遮住上挑起来的嘴角。 原本转向门口的身子也一瞬间扭过头,径直往软塌边走去:「再让人上些茯苓夹饼,玫瑰酥,朕没用晚膳有些饿了。」 李德全连忙站起来,听吩咐。 康熙一扭头,瞧见盛琼华,又道:「再让御膳房上一碗珍珠翡翠汤圆,盛贵人爱吃甜一些的,让御膳房多加一些糖。」 李德全听闻,眼睛更是一亮,连忙道:「是,奴才这就去。」他冲出去,一脸乐颠颠的,这两祖宗打架,总算是要好了。 康熙如今心情颇好,躺在软塌上任由宫女们跪在地上伺候他脱鞋。 长靴紧绷绷的,鞋子刚一褪下去人也就跟着松快了,他伸了伸懒腰看向身边的盛贵人。 盛琼华坐在软塌的另一边,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从昨日到现在,他总觉得盛贵人待他有些冷淡,人没之前活泼了,待他也不如以往亲热。 他想了想,轻啧了一声,身子往前探了探:「再看什么书,让朕也瞧瞧。」他身子整个靠过来,唿吸喷在她手腕上。 盛琼华忽然手一松,将书推到他面前,身子也顺势往后靠了靠:「是写制作花粉之类的,嫔妾觉得挺有意思。」 整本书都怼在他面前,康熙看着忽然不说话了。 他预想没错,盛贵人是在躲着自己。 这一想法出来,康熙心中先是一阵震怒,他是帝王,整个大清的江山都是他的,小小一个贵人敢与他使脸色。 只怒了半响,片刻之后又渐渐平静下来。 他想起了盛贵人为何对他使脸色,无非就是之前怀疑了她,盛贵人不开心罢了。他单手拨弄着碧玺珠串,有些无所适从。 又想到盛贵人这段时间对他爱答不理的,康熙诡异的将心中这股怒气往下压。这种感觉康熙还是第一次有,未免有些新鲜。 虽心中压了下去,但脸面上也难免不会好看。 李德全点好菜进来的时候,就见两人一个低着脑袋,不知再看些什么,一个摆弄着手腕上的链子,拉长着一张脸,面上满是不悦。 他简直有些欲哭无可,夭寿啊,他这才刚出去一会,怎么又给闹上了? 等糕点来了,万岁爷也没了兴致用,说是来吃栗子糕的,可吃的时候还是拿起一边的茯苓夹并,咬了一口觉得没有之前盛贵人送来的味道好。 又讪讪的放下了。 晚膳的时候,也无人说话,今晚御膳房弄得鸽子汤,康熙最讨厌吃这类东西,直到洗漱的时候,脸还是臭的。 他弄得早,仰躺在床榻上等着盛贵人。 屏风那时不时的传来水声,闹得他有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的往屏风那看去,往日里盛贵人早就弄好了,今日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大半个时辰了都不出来。 他将手里的书翻得啪啪作响,再泡下去皮都要泡皱了。 屏风后 盛贵人本早就弄好了,临走的时候又说要试试鹿角膏,红裳有些担忧:「这万岁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盛琼华低着头,眼中带着笑,嘴里却轻声道:「没事,用吧。」就是要让他等着,万岁爷晚膳的时候就已经不耐烦了,她倒是要看看,他能忍什么时候。 红裳拿了鹿角膏上前,问:「小主,这试试哪?」 这东西第一次用,盛琼华也不敢往脸上招唿,眼神一瞬落在身下,白洁细腻的双脚上带着一串血红的珊瑚珠串。 雪白的肌肤映着夺目的大红色。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她轻声道:「用脚上吧。」 盛琼华这双嫩白的脚腕纤细又白皙,形状美的像天上的月牙。 白皙的几近透明脚上带着一串大红色的珠串,本就如同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似遮似掩的愈发的勾人。 更何况唯独盛琼华知晓,康熙在那件事上还有一点小心思,床榻之间他喜欢捉住她的双脚细细摩挲,有时候更是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她低头勾起嘴角,眼中的暗色翻腾滚起,这情爱之事就像是放风筝,勾勾放放这么久了,也该收线了。 只不过这线如今在她盛琼华手心里,怎么收,如何手,就全看她的了。 红裳将杏色的鹿角膏涂抹整双脚,那味道清香带着滑腻,涂匀之后晾上一刻钟再洗净,原本就白皙细腻的双脚越发的嫩滑。 比雪还白三分的脚面上,粉红色的指甲泛着莹光,嫩白又柔软,瞧着比天上的云彩还要软。 红裳一个劲儿的抽气的,拿着帕子的手都不知如何放了。
第142页 康熙在床榻间等的着急,又听见这一道道的抽气声儿,忍不住的往屏风后走去,一把掀开水晶珠帘,就见屏风后盛贵人躺在浴桶中。 两条纤细嫩白的双腿搭在浴桶上,白嫩的脚心一阵柔弱。 骤然瞧见他,那如贝壳般的脚趾缩紧,刚刚还一脸冷漠的盛贵人面上带着慌张,整个人往浴桶中缩去。 「万岁爷如何来了,快……快出去。」她别开头,慌张的脸上一片绯红。 康熙走上前,伸出手,指尖轻点了一下浴桶中的水:「凉了。」 欲.望翻滚的眼帘掀起,又看着她水中的身子,道貌岸然的笑了一声。弯下身子,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腰:「你身上朕哪里没见过?」 第62章 康熙弯腰一用力,将浴桶中的盛琼华打横抱起。 明黄色的衣摆翻滚,盛贵人缩在他怀中,嫩白如玉的肌肤上不着.寸.缕,乌黑的长髮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黑髮红唇,是勾魂摄魄的美。 康熙明黄色的寝衣穿的本就松松垮垮,只在腰间寄了一截玉带,此时这番一动作,露出一大片胸膛。盛贵人就透过敞开的衣领,整个人靠在他怀中。 康熙低下头,就瞧见怀中之人绯红的耳尖。 他心中一阵畅快,搂着盛贵人腰间的手越发的用力,大笑一声往床榻间走去。 素色的衣摆撩起的,他怀中传来一整惊唿,白皙的手臂下意识的勾住他的颈脖,大红色的珊瑚珠串在脚裸上一颤,赤.裸的双脚晃荡在半空中,白的诱人。 红烛翻滚,夜晚的低吟声暧.昧又浪.盪。 窗外的明月漂过来透过明窗瞧见床榻上的情景,修长白嫩的双腿勾男人精壮的腰腹上,宽厚双手撑在床榻间,腰腹如同风雨间颤抖的禾苗。 在狂风暴雨之间上下的颠动。 月色悄然间隐藏了起来,漆黑的夜空中,星子如烟火一瞬间绽放,一阵惊艷之后,只留下低沉急促的喘息。 当晚两人翻来覆去好几遍,康熙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盛贵人前面还哼哼吱吱的,到了后面却不怎么说话,只咬着被子一个劲儿的哭,康熙的手放在她的脚上,白嫩滑腻的脚掌只有他巴掌大。 他单手握住,来回的摩挲,可谓是爱不释手。 盛贵人没之前娇气了,也没之前爱撒娇。之前若是重一些,定然是哼哼吱吱的,千万个不准。康熙睡前还迷迷煳煳的想。 只刚疲劳过度,片刻之后又昏睡过去。 他本以为一夜无梦,半夜的时候忽然被一阵哭声吵醒,哽咽声断断续续的,声音低低的比蚊子还要小。像是刻意憋住了气息,唯恐有人听见。 康熙疲劳了一晚上,此时半梦半醒之间人也跟着迷煳,抬手顺势拍了拍紧跟着就睡着了。 翌日 一早起来的时候康熙浑身神清气爽, 昨晚一整晚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门外的李德全还在敲门:「万岁爷,万岁爷该起了。」康熙伸手揉了揉眉心,低沉一声:「别吵!」 敲门声瞬间停了下来,康熙揉了揉眉心,掀开被子坐起来,开春的天早晨有些冷,被子一褪下来整个人都机灵了。 他捏着鼻尖迷迷煳煳,床榻边忽然传出一道抽气声。 像是痛唿,又像是呻.吟,康熙揉着眉心的手一顿,转身往床榻边看去,盛贵人缩在老里面,身子微微的打着颤。 他一愣:「醒了?」唿吸喷在如玉的肩膀上,盛贵人身子又往里缩了缩,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嘴巴却抿的紧紧的不说话。 康熙瞧了一眼,就知道盛贵人醒了。 抬手在她下巴上勾了勾,盛贵人却身子一缩,躲的越发的远了。 「怎么了?」他一愣,身子往前探。 盛贵人将身子埋在被褥中,他顺着眼睛看下去,白皙如玉的身子上,一阵青青点点,她皮子白,肌肤又透彻,这般乍然间看过去,着实有些吓人。 「这……」康熙手一顿,刚要抚上去,盛贵人却先一步将被子拉紧了,她垂下眼帘不看他:「万岁爷起身去上早朝吧。」 声音冷冷的,可嗓音一阵沙哑。 康熙不由想到,昨晚盛贵人背对着自己跪在床榻上,哭着喊着一个劲儿的求饶。这印子就是昨晚的时候他亲自弄上去的。 一想到这,康熙眸子里一片暗沉,平静下来的欲.望也瞬间翻腾。 喉咙滚了滚,暗哑的嗓音道:「可是那里不舒服?」他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想将人板过来瞧清楚,盛贵人喉咙里却溢出一阵哭腔。 他一愣,手下意识的一松,还没等他看清楚,李德全等不及从屏风后走出来了:「万岁爷,时辰到了。」 床榻上的人动都不动,康熙复杂的看了一眼。 盛贵人捂着被子动都不动,李德全弯着腰在那等着,康熙闭上眼睛面无表情的下了软塌。 一整个早晨康熙都是聋拉着张脸。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更是兴致乏乏的样子,李德全守在一边,也是纳了闷了,这昨晚他亲自守在门口的,屋子里的动静可是前所未有的剧烈。 怎么今日万岁爷还是不高兴。 眼瞧着这样,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没想到万岁爷当真放下筷子,他一边擦着手一边淡淡道:「昨晚好好的,一大早就不理朕了。」
第143页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康熙今日算是体会到了。 「也许,」李德全挠着脑袋,想到昨晚那动静,小心翼翼道:「也许是万岁爷昨晚太英勇,弄疼盛贵人了?」 第63章 康熙擦着湿帕的手一顿。 这一整日,但凡是理由,能被他想过的,已经琢磨了个遍。 唯独就是没想到这个。 昨晚他虽是动作大了些,比平日里也多用了些花样,让盛贵人背对着自己,将人压在身下,腰间往下塌的低低的,那处儿翘的老高儿。 可他那是情难自禁,更是情有可原。 谁让盛贵人生的那样的美。 何况,昨晚盛贵人格外的勾人,玉白的双脚搭在浴桶中,巴掌大的双脚泛着水珠,美的如珠似玉在他眼前摇晃,这样的场景,足以勾魂摄魄。 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把持不住,更何况是他?他是帝王,盛贵人是他的妃子,床榻间的事莫非不是天经地义? 帝王抿着唇,像是有些不信。 李德全站在一旁,自是瞧的清清楚楚,硬着头皮又加了一句:「或是万岁爷您自己没注意,不小心弄伤了盛贵人?」 康熙眼神一闪,面上有几分的恍惚。 清早,那被褥底下一闪而过的场景在他眼前晃荡,白皙的几乎透明的皮子下,上面布满了青青点点的吻痕。 许是……康熙抿着嘴唇站起。 许是当真弄伤了她? 一想到这,康熙颇有些忍耐不住,连忙双手撑着桌案上站起:「朕去秀水苑看看。」说着,就要往外走,刚走两步,忽而守门的小太监跑了进来。 小太监单膝跪地,轻声道:「万岁爷,德妃娘娘求见。」 康熙往前走了脚步一顿,德妃这来的也太不凑巧了,眉心下意识的拧起,嘴里却还是道:「让德妃进来吧。」 德妃乌雅氏,惠宜德荣,乃是四妃之一。 乌雅氏乃包衣奴才出身,家室低下上不了台面。相貌放眼整个后宫,既比不上宜妃娘娘天香国色的艷丽与妩媚。 也比不上惠妃的贵气端庄。 可德妃生的单纯,这么多年来,更是保养得当,三十好几的人了却依旧清纯的如同小姑娘那般,远远的走进来,瞧见万岁爷就站在大殿中央,眼中一脸羞涩。 面上带着笑意,脚步走的越发快了几分。 「嫔妾叩见万岁爷。」往前走两步,她立马弯腰行了个礼。 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的旗装,清秀又素雅,娇娇悄悄的立在那儿,如同十几岁的小姑娘。 康熙瞧过去的眼神一闪,上前两步扶起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宽大的掌心搭在她的手背上,德妃面上一阵羞涩。 轻撇开脸,露出髮丝下那羞红的耳尖,低声道:「万岁爷,有人看着呢。」康熙一愣,随即想起这是殿内。 笑着牵着她的手,往软塌那走去:「外面这么冷,怎么也不见你多穿点?」 德妃跟在他身后,面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羞红:「有些想万岁爷,所以就来了。」 康熙轻笑了一声,下意识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朕这段时日有些忙,过几日再去看你。」 一直低头羞涩的德妃忽然抬起头,她面上带着羞涩,眼睛却在万岁爷身上来回的看了几眼。 半是撒娇半是好奇的道:「莫非万岁爷今日就不能来看嫔妾?」她眼神有些疑惑,语气却如开玩笑般的看着万岁爷。 康熙头也不抬,拍了拍她的手:「朕今日有事,下次再去永和宫看你。」 德妃低着头,原本笑脸盈盈的面上闪过一丝僵硬,片刻之后又恢復过来。她笑了笑,弯下身子行了个礼:「既然万岁爷有事嫔妾就先走了。」 她这般落落大方,既不矫情,也不痴缠,很是得康熙一阵好感。 闻言挥着手道:「朕让人送你回去。」德妃踩着花盆底,面上带着笑意往前走:「多谢万岁爷。」她脚步走的飞快,片刻之间就出了殿内。 干清宫的太监在前面带着路,德妃在后头走着,面上带着两分笑意。 倒是她身侧的宫女,脸上有些难看:「娘娘您老远儿的过来一趟,怎么就待了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要走了?」 德妃踩着花盆底,语气悠悠的:「万岁爷的心思不在上头,本宫说破嘴皮子也没用。」她今日过来,定然是想着万岁爷去她那儿的。 她极少来干清宫,故而来的少就格外的珍惜,每次她一过来万岁爷都要留下她用膳,晚上再歇在她那儿。 这几年来每每如此,今日却被罕见的拒绝了,说实话她也很惊讶。 她低垂着眼神思索,身侧的宫女瞧了心疼,又自知说错话了,连忙安慰道:「小主别伤心,许是万岁爷当真有事在忙呢?」 德妃轻笑一声摇摇头,转过头轻声吩咐道:「去个人盯着,看看待会万岁爷去哪个宫里。」她一吩咐,身后立马去了个小太监往干清宫去了。 宫女有些疑惑:「娘娘的意思是?」 德妃抬起头往前看,踏着花盆底的脚步不疾不徐:「刚过了年关,朝中压根儿没那么多事,何况……」她眼神一闪摇摇头,轻笑道:「刚刚万岁爷那模样,像是巴不得本宫立刻就走。」 虽说帝王之心难测,但她伺候了万岁爷这么多年,不会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也走不到今日。
第144页 宫女点了点头,说是知道了,刚刚出去的小太监没片刻又跑了回来,喘着粗气儿在德妃耳边道:「回娘娘的话,万岁爷去了秀水苑盛贵人那。」 「盛贵人?」德妃轻拧的眉心松开,身子扭过头,笑了:「我当是谁勾的万岁爷心不在焉,原是她盛贵人?」 「那个与本宫一样,宫女出身的盛贵人。」 *** 秀水苑 康熙悄声儿的站在屏风前,面色有两分难堪。 德妃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来了秀水苑,李德全唯恐两人又吵起来,止不住的劝,万岁爷您可千万不要撒火,好好与盛贵人说。 这一来二去,康熙还当真被劝住了,如今就站在外殿的屏风后面。 屋子里的奴才都被李德全使眼色给使唤了出去,康熙拉长着一张脸,做贼一样的站在屏风后面,听着屋子里的人说话。 那满是担忧的声音应当是绿罗,隔着一道屏风看过去,就见那宫女跪在地上,举着手中的碗道:「小主,您就吃一口吧。」 盛琼华躺在软塌上,开口的声音有几分沙哑:「你先放着吧,我待会再用。」 「小主您都一天没用东西了。」绿罗也是急性子看了,闻言嗓子里溢出一声哭腔:「若是饿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屏风后的康熙闻言也是心下一紧。 心中不免责怪盛贵人不懂事,这怪他就怪他绝食不吃东西弄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盛琼华将头撇过去,虚弱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都说了让你放下去……」她一激动,身子就开始动,话还没说完,口中就倒吸一口凉气。 「嘶——」的一声,屏风后的康熙心瞬间一紧。 下意识的刚要走出去,却见盛贵人的另一个宫女,红裳拿着药罐小跑着进来:「小主,药找到了,奴婢给您擦擦?」 「盛贵人病了?」康熙喉咙里一滚,身子往前探了探。 软榻上,暗红色的黄花梨木躺椅放着雪白的狐狸毛,盛贵人身穿一身素色的寝衣平躺在上面。她眼帘半垂着,带着几分愁容。 只见她煞白着一张脸,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消瘦了几分。往日里盛贵人明艷又娇俏,如今却有些蔫蔫儿,像是枯萎的牡丹花。 康熙瞧着有些心疼。 再想往前瞧上一眼,却见红裳身子一闪,跪在软塌边上,她手里拿着药,一手解开盛贵人的寝衣,一边道:「这药是奴婢让叶太医配的,说是治小主这身伤最有效。」 她说着,素色的寝衣滑过肩头,一点一点露出如玉般的肌肤。 那皮子白的耀眼,康熙眼神一暗,随后却随着那寝衣往下滑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后背上青青点点的一大片,有的地方已经红肿,看着甚为吓人。 他都愣住了,那两个宫女更是看红了眼睛。 绿罗将碗往桌上一放,哽咽着道:「小……小主,万岁爷为何要这般对你啊。」她将手伸出去往前,却是碰都不敢碰。 「万岁爷也太心狠了些。」 她眼中含着泪,面上恨恨得,康熙站在屏风后头,单手背在身后,拳头捏紧紧的。 咬牙正准备走身后,却听盛贵人道:「别胡说。」 泛红的桃花眼往下垂,沙哑的声音中罕见的带了几分凌厉:「再让我听见你胡乱编排万岁爷,瞧我不罚你。」 绿罗又急又气,红了眼睛往外跑,康熙没来得及躲,一下被她撞了个正着。 「万……万岁爷?」绿罗吓一跳,连忙跪下,一张小脸吓得煞白,抖着嘴唇哆嗦道:「 奴婢叩见万,万岁爷,万岁爷万岁万万万岁。」 软塌上,盛琼华也吓一跳,忙手忙脚的拉着衣服下了软塌。 眼瞧着她摇摇欲坠的,康熙连忙跨着大步走上前,一把将人抱住:「你身子不好,就别行礼了。」盛贵人立马别开头,垂眉扫到自己身上又连忙手忙脚乱的拉高衣领。 「万……万岁爷何时来的?」 康熙抿着唇不说话,弯腰将人打横抱起,盛贵人却下意识的一惊,随后煞白着一张脸抓住他的手腕,求饶一般的道:「不,不要,我疼。」 她漆黑的瞳孔里带着慌张,吓得脸色都白了。 康熙心中一阵心痛,抿着唇将人往软榻上抱,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在上面,随后才道:「朕不碰你,你别担心。」 他说完直起身,软塌上盛贵人却慌忙的伸出手往前一抓,纤细的手指正好勾住他的玉带,她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别走。」 康熙瞧见心都软了,小心翼翼的拉开她的手放在手心摩挲道:「别担心,朕不走。」他大手揉着她如玉般的手,问:「怎么不吃饭?」 眼神落在她手边的矮几上,里面放着一碗燕窝汤,康熙单手接过,试了试还是热的,拿起勺子亲自餵在她嘴边:「喝一口?」 盛贵人抿着唇,头往一旁撇了撇。 「乖。」康熙轻声的哄:「不要闹脾气,身子不好还是要吃东西。」盛贵人这才低下头,小心喝了一口。 只刚入嘴,就吸了一口凉气,秀气的眉心也瞬间皱起,露出几分痛苦。 「怎么了?」康熙连忙放下手,搬开她的嘴巴一看,只见那唇瓣有些红肿,有一处儿还破了皮,难怪盛贵人不吃不喝,伤成这样张嘴就是一阵刺痛。 他连忙道:「吐出来。」盛贵人红着眼圈摇摇头,咽了下去:「没事了。」
第145页 他低头,半跪在软塌前,面带愧疚的看着她,指腹怜惜的在她脸上摩挲:「昨晚可是朕弄疼了你?」 盛贵人垂着眼帘,不敢看他的眼睛,过了会儿才点头道:「有些疼。」 康熙眼睛一热,刚他在屏风后瞧的清楚,一后背上全是痕迹,她却只道有些疼。他眼圈热了热,心中却对她越发的怜惜:「都是朕不好。」 帝王金口玉言,难得的低了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红裳放下手里的药就往外走,屋中瞬间只有两人,帝王低垂着脑袋,盛贵人也红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才抬起头,伸手在她脸颊上抚了抚,试探道:「朕让太医来给你瞧瞧?」盛贵人却立马摇着头,巴掌大的脸埋进他的掌心内。 闷声闷气的撒娇道:「不——」 抿了抿嘴唇,又道:「不想太医看。」 康熙抿着嘴唇轻笑了一声,心中软成了一滩水,将人扶好半坐起来,他单膝跪在她面前:「那朕给你瞧瞧?」 那白玉般的脸上红成一团,盛贵人不敢看他的眼睛,过了会儿才轻轻的吭了一声:「好。」她说着,抓着衣领的手瞬间松开。 素色的寝衣本就解了一半,她手一松更是遮不住什么,大红色的肚兜细带勾勒着白玉般的肌肤,勾魂摄魄般的诱人。 康熙的眼睛下意识的透过那红色的衣料瞧里面的凸起,盛贵人身上虽瘦弱,却是腰细腿长,该有的地方鼓鼓囊囊。 翘微微的立起,巴掌一甩就能盪出一阵浪花来。 此时这就包在那大红色的衣兜下,他堪堪瞧了两眼之后又飞速的转开,转头清咳了一声:「 低头。」 盛贵人低下头,康熙双手伸到她颈脖后面,轻轻解开了那两根红色的细带。 细带随着锁骨往下滑,没入衣领中随之消失不见,而那一直被包裹着的,更是处处都是指印与痕迹,青红点点的可怜。 康熙单手抚上去,微微颤抖了两下,手指一摩挲,低头将药罐拧开,清淡的药香一瞬间涌出,他手指摸了一点,伸进衣领中。 素色的寝衣下,肚兜落在腰间半挂着,他宽大的手指伸进去,在里头动作。 盛贵人扭开头,羞的不敢看。 贝齿却死死的咬着,将溢出喉咙里的呻.吟咽了下去。 从前胸到后背,一罐药膏都用了小半瓶,开春的天,康熙的额头与后背却早早就溢出了一层薄汗。 他亲自动手,伺候好她重新换上一身衣裳,眼瞧着她遮的严严实实的了,这才下意识的唿出一口气。 「多谢万岁爷。」 康熙颤抖着将她最后一颗扣子扣上,随后手指往下放在她的袭裤上。 「万……万岁爷。」刚刚还平静下来的盛琼华立马瞪大了双眼两手拉住他,面上都是惊慌:「不……不行。」 「朕……」康熙咳嗽一声,面上也带着些许不自然:「朕就瞧一眼,看看伤到没,」 看一眼?看那里? 盛贵人的脸色爆红,眼神羞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巴掌大的脸疯狂的摇晃:「不……不行。」哼哼吱吱的:「不能看。」 康熙一顿,他不是色中饿鬼,这个时候自然是担忧她的身体。可见她这般,心中也有几分不自然起来。 后宫那么多女子,床榻之事对他而言,更不会是稀奇,可唯独盛贵人,这种感觉还是头一遭。 平直的嘴唇抿起,默了许久才道:「朕昨晚太鲁莽,看看伤没有,给你上了药这才安心。」 「可……可……」 软塌上,盛贵人勾着他的手腕不说话,过了许久后才闷声闷气道:「嫔妾自己看。」自己看?康熙勐的转过头:「在那你自己如何看?」 「你!」盛贵人双眼怒瞪,红着耳尖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刚刚还憋屈的难受,此时一双桃花眼怒瞪而起,又像是炸了毛的小猫。 康熙放下心来,总算是有了几分活气。 心下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依着她:「那你自己看。」他说着,抿着唇将人抱起,宽大的脚步往前走,将人放在了床榻上。 盛贵人娇娇小小的,缩在被褥中,一张雪白的小脸上带着绯红。 他问:「还难受吗?」药涂了有一会儿了,也不知起没起作用,盛贵人又羞的紧,不让传太医。 「还好。」盛贵人低下头,晃了晃:「不怎么疼了。」 那就好! 康熙下意识的唿出一口气。 低着头,又问:「昨晚可是哭了?」昨晚他累急了,迷迷煳煳的听见了哭腔,刚开始倒是放在心上,今日仔细一回想,倒是记了起来。 定是她昨晚太难受,这才忍不住哭了起来。 果然,盛贵人抿了抿唇:「当时没忍住。」她说着,倒是让康熙红了眼圈,从开始到现在,盛贵人从来没说怨过他一句,喊过一句疼。 轻描淡写的一句忍不住,这才揪住被子可怜兮兮的哭了一夜。 想到那在破碎在床榻间,溢出声儿哭泣,却忍着不敢出声,康熙心中五味杂粮:「你……恨朕吗?」 他犹豫着开口,声音还带着几分忐忑。 这话问出去,过了许久才听见盛贵人的声音:「不恨了。」 不是假装的一句不恨,也不是让人心凉的一个恨,平平淡淡的三个字,终究还是释了怀。
第146页 他下意识的喘出一口气,也放了心。 伸手摸了一把头, 说:「朕下次……」喉咙里的话还没说出口,盛贵人就抬起头,嫣红的嘴角绷的直直的,瞥了他一眼:「下次万岁爷轻一些。」 她说完,不好意思再看他,脸一热连忙低下头。 康熙想到她咬着被子哼哼吱吱的哀求,她越是求,自己越是兴奋,脸上热气升起,含煳的点头:「朕都听你的。」 床榻之间讨论这件事,两人互相都不敢对上眼。 康熙僵硬着手,将天青色的帘帐放下:「你自己检查一下。」喉咙一滚:「要是看不见,也可以喊朕。」 他放下药罐,就往外走了出去。 留下对着床榻上的药罐,她伸手拿起,冰冷的药罐半个巴掌大小,拿捏在掌心里还发着温热。 上挑的桃花眼往上勾起,暗沉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带着狡黠,她扭过头,眼珠一转,娇滴滴的冲着外面忽然呻.吟了一声。 站在外间,心里七上八下的康熙一阵着急:「怎么了?」 大步飞快的往回走,隔着一道床帘,床榻里的人痛唿道:「瞧不见。」 「那……」康熙喉咙一滚,手伸了出去:「那朕……」替你看看。 这话还没说出口,里头的人又细声细气的:「万岁爷替嫔妾拿个铜镜过来。」 第64章 隔着屏风,里面的喘息声断断续续。 康熙立在屋外,乌黑着一张脸,面上带着几分胀红,刚刚才平復下来的唿吸此刻又带上了灼热,本就湿了的后背又溢出一身的薄汗。 他抬起眼帘往前看,天青色的床帘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瞧不清里头的风光。 但盛贵人此时就躺在里面,褪了袭裤赤.裸着一双纤细玉白的双腿,他只觉自己昨晚太过孟浪,上半身都那样被他弄得一塌煳涂。 下半身更是尤胜。 指不定是怎样的光景,他又担忧,又想去瞧瞧,可盛贵人本就受了惊吓,他若不管不顾掀开帘子闯进去…… 康熙捏紧手心,盛贵人这般羞涩,只怕是要生气。他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他是帝王,虽是天不怕,地不怕,但罕见的却不想惹了盛贵人不高兴。 床榻内的人不开口让他进去,康熙便当真站在外面等着。 他人虽不动作,脑中却止不住的想,盛贵人那处儿究竟伤的如何了?严不严重?她又是如何看的?自己张开看? 那怎么涂药呢?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后背又湿了个透,连连喝了好几杯冷茶那股莫名其妙的燥火才堪堪压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盛贵人才颤巍巍的撩开帘子,康熙立刻抬起头往床榻那看去,盛贵人正巧抬起头,一双泛红的桃花眼正清凌凌的看着他。 上挑的眸子里泛着水雾,绯红的眼角中波光粼粼,对上他的眼神先是一愣,随后赶忙低下头,嫣红的唇瓣抿了抿,悄悄地往上勾起。 惊鸿一瞥,随后盛贵人便低下头。 康熙瞧不见盛贵人的神情,只看见她那通红的耳尖,还有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泛着氤氲水气半含春色的双眼。 他喉咙一痒,清咳一声扭开头,盛贵人这样,不像是刚刚在涂药,反倒是像在做了一场春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潋滟水色。 「可好了?」半响后,他平復了心情扭过头问她。 盛贵人点点头,不敢吭声,过了许久后才道:「被……被褥脏了。」刚刚涂药的时候,不小心将被褥给弄脏了,盛贵人双手揪的紧紧的,哼哧说出来面上都是难堪。 「没事,朕让人上来给你换了。」 康熙轻喊一声,外面的奴才立马进来,奴才们来来回回的,室内那股令人炙热的气息才算是沖淡不少。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身子一动才发现后背一阵黏煳:「上热水来,朕要洗漱。」 他低吟一声,李德全立马吩咐人出去办。 这一整晚,秀水苑倒是忙活的够呛,又是换被褥,又是抬浴桶的,闹腾到半夜才歇下来。 好不容易刚刚睡下,康熙半夜又被饿醒了,起来才发现,闹腾了一整晚,他还没用晚膳,康熙揉着眉心起来,胃里一阵泛酸。 此时已是半夜,宫中上下都熄了灯,御膳房的只怕也早就歇了灶。正准备轻手轻脚的起身,身侧之人却发出一声软绵绵的轻响:「怎……怎么了?」 「吵醒你了?」康熙转过头,见盛贵人正揉着眼睛,连忙抬手将被褥给她拉高,无奈道:「朕有些饿了,你继续睡会。」 盛琼华迷迷煳煳的,还没睡醒的声音像奶猫一样:「那……那让御膳房给您做点吃的?」 「这个时候御膳房早就熄了灶,朕要是说又要弄那群奴才们鸡飞狗跳的,叽叽喳喳烦躁的很。」康熙眉眼闪过一丝不耐, 随后又温声道:「你先睡着吧,朕去瞧瞧有没有点心吃上一口。」 他前脚刚下了软塌,后脚盛贵人就跟在身后跟上来了。 「你身子不好,去床榻上睡着去。」 康熙立马道了一句,盛琼华摇了摇头:「万岁爷声音小一些,待会吵到外面的奴才了。」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里面满是狡黠。 「也就是你,敢不拿朕的话放在眼里。」康熙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拿起一边自己衣裳披在她身上,小声道:「你下来做什么。」
第147页 盛琼华乖巧的站在他身边,任由他将衣裳扣好,随后才道:「小厨房里有炖的鸡汤,吊了一天一夜,煨在炉子里还是热的。」 她说起来,抬起头,一双漂亮的双眼亮晶晶的:「撇去上面的油末,让人在里面下一碗细面,顷刻就能用了。」 康熙本就空着肚子,被她这般一说,胃中泛着酸水来。 他没急着去吩咐,只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怎么大半夜的还煨着鸡汤?」 盛贵人脸色一红,又不说话了。 康熙喉咙一滚,低笑一声,里头尽数都是缠绵:「怎么,不说话了?」盛贵人撇开脸,耳郭红彤彤的。 他将手伸出去,在她滴血的耳尖上揉捏了片刻,含笑的双眼就这么看着她:「知道朕会来,所以一直煨着鸡汤等着?」 盛贵人脸色热烫,压根儿不敢往他脸上看去。 「恩?」康熙低声呢喃,无声的催促:「是不是故意的?」他眼中含着笑意,看着她玉白的脸上泛起一阵阵绯红。 哼哼吱吱的,盛贵人说不出话,干脆点了点头:「是。」 「是什么?」康熙单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抓住她的头髮,在手指间来回缠绕:「说清楚些。」 「昨晚是不是故意勾的朕疼你?」 盛贵人羞的不敢说话,只能点头,小手伸出去揪住康熙的袖子,撒娇:「嫔妾想万岁爷了。」 康熙眸子里一沉,抓住她腰杆的手狠狠一抓,盛贵人喉咙里瞬间溢出一声呻.吟。康熙咬着牙道:「既是故意的,那你还哭什么?」 盛贵人抬起脸上,面上一阵委屈:「到后面,实在受……受不住。」她昨晚哭的可怜,咬着被子一个劲儿的哭喊,确实是受不住了。 康熙瞧着她的模样,简直是恨铁不成钢:「那今早……」还没说完,盛贵人就瞪他:「谁让万岁爷不听嫔妾的,嫔妾都求了好久了,万岁爷还一直弄,一直弄。」 康熙听见后,眼睛都黑了:「你那分明是在求朕弄得再狠一点。」 盛贵人恼羞成怒,眼睛瞪的大大的:「万岁爷倒打一耙,嫔妾身上的伤痕可不是作假,刚万岁爷还说日后要轻一点。」 康熙浑身上下那一点气瞬间就像是被刀子戳了几刀似的,噗嗤噗嗤全漏了气。 抿了抿唇,有些不乐意,又有些好笑,后宫之中人人都有两幅面孔,腌臜手段他自是自小就见过。后妃用尽手段留住他的,自然也是时刻发生。 各种各样的法子见了千百种,唯独就是没见过盛贵人这样的。 使个手段,临到最后还露了馅?康熙面上板着个脸,心中却在笑骂盛贵人蠢。 沉默了半响,故意板着脸问:「你是一早就知道在朕会过来,这才当着朕的面上药的?」盛贵人站在他面前,眼珠子滴熘熘的乱转。 嘴里还嘟囔道:「万岁爷自己弄得,自然要瞧瞧嫔妾受了多大的苦。」 康熙一瞬间哑了嘴,这话盛贵人说的也没错,是他弄的没错,是他的错!瞧着盛贵人那一脸心虚的模样,康熙磨着后牙槽一阵头疼。 没好气的问:「你如何就知道,朕今儿一定会过来了?」 「就是知道。」盛贵人抬起头,勾住他的袖子摇了摇:「万岁爷疼我,嫔妾受了苦,定然会过来。」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亮晶晶的,里面全然都是信任。 她身后,玉白的烛台上,昏黄的烛火在她眼珠里晃荡。 盛贵人直起头,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羞涩的神情里夹杂着的是炙热的爱意,明晃晃的晃荡。干净又纯粹,不掺杂一丝杂质。 康熙原本心中还有一丝不悦,瞧见之后那最后一点不舒爽也瞬间烟消云散。 他上前,一把将盛贵人涌入怀中,轻轻地喟嘆一声。 *** 次日万岁爷走的可是神清气爽,倒是李德全一早上有些为难,出了秀水苑的门,瞧见万岁爷那乐颠颠的模样,咬了咬牙还是道:「万岁爷,昨晚的事有些奇怪。」 昨日下午万岁爷前脚刚出了干清宫,后脚就有人跑来秀水苑禀告,万岁爷的行踪本就不能透露,李德全察觉到奇怪,昨晚仔细查了查。 发现那小太监正是秀水苑的。 他放低声音,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本以为万岁爷回震怒,平日里万岁爷最是不喜欢有人讲注意打在他头上。 他硬着头皮准备承受万岁爷的怒火,哪知万岁爷却只笑着摇了摇手:「朕知道。」盛贵人虽是耍了心机,可人到底还是单纯,昨个晚上就露了馅。 康熙一想到昨晚那碗鸡汤面就忍不住的想笑,到底还是关心则乱,盛贵人想尽了法子,最后却败在了一晚鸡汤面上。 他舌头顶了顶唇边,心脏却满是柔软,盛贵人费尽心思,终究还是因为在乎自己。 康熙一整日,心都畅快的,早朝之后,又派人赏赐了不少东西去秀水苑。 十几个小太监浩浩荡荡的捧着的都是奇珍异宝,什么珠宝首饰,古玩字画,康熙自觉对不住盛贵人,一股脑的开了自己的私库,啥好东西都想给她。 到底是不想辜负了那一份真心。 盛贵人这两日连着受宠,听闻那秀水苑日日都是红烛翻滚,几乎到天亮,一晚上又是叫水,又是换被褥的,只怕是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好。
第148页 这不,今日一早又赏赐了这么多宝贝,不少人红了眼。 外头的赏赐如流水一样闹腾,盛琼华早就被吵醒了,只不过是偷懒省的起床,初春的早晨里一阵凉意,她披着件外衣坐在床榻上。 绿罗眼睛里都是兴奋,站在床榻前叽叽喳喳的说着外头的盛况。什么万岁爷送的礼物有多多,让人多羡慕云云。 盛琼华躺在床榻上,手里捧着书,了无生趣的听着。 她手中拿的还是那本些制作花粉的书,名字叫做《妆粉记》里面写了各式各样的胭脂,香粉,美容膏之类的制作法子。 盛琼华也是偶然从仓库里瞧见这本书,觉得有意思才拿出来瞧一瞧,前几日无事,便按照上面的法子制作出鹿角膏来。 她虽只用了两日,可脚上的皮依然嫩了一个度。她本就是十指未沾阳春水那种,双脚更是如白雪莹莹,可今日一早起来,却瞧见嫩的白里透红,只怕是力气用的大些,都要掐出一个印子那种。 盛琼华之小就是宝贝堆里长大的,锦衣玉食见惯了好东西,可这样的宝贝真真儿可谓是头一次用。 于是,一大早,她便捧着书仔细的瞧了起来,身侧的绿罗还眨巴着眼睛一个劲儿的叫唤:「小主,你快起来去瞧瞧,当真都是宝贝。」 「万岁爷还赏了一个琉璃瓶子,瓶子外面镶嵌着红宝石,里面是蓝色的水,瞧着不知是什么,可靠近后一闻,香极了。」她拉着盛琼华的手想往外走:「奴婢带您去看看,这东西叫什么香水,说是海外流传过来的东西。」 盛琼华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书,正准备跟她下去,却见小福子进来了。 他打了个千儿,立马往地上一跪:「小主,奴才没将差事办好,还请小主责罚。」小福子面上满是羞愧,小主让他去盯着万岁爷的行踪。 他不小心露了点蛛丝马迹,被李公公察觉了,他面上一阵煞白,只怕万岁爷早晚会知道。 盛琼华却撩起眼帘,轻笑一声:「起来吧。」 「小……小主?」小福子抬起头。 就见床榻上,盛琼华玉手托着下巴懒洋洋的道:「昨个晚上万岁爷就知道了。」漆黑的眼帘撩起,她眼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若万岁爷的心是颗冰,那她便要轻敲一击,重敲一击,软硬皆施,让他慢慢的悟融化。这法子不急,得需一点一点慢慢来。 帝王之心,定不是那般容易,细水流长总有水滴石穿,冰川融化的一日。 可后宫佳丽三千,自个若一直如此,相貌再美也难免有万岁爷看腻的一日,倒不如试着改变一下性情,就如同那初生的狐狸,时不时的张开爪子。 或者是露出獠牙。 她低头轻笑一声,合上手中的书撩起眼帘往窗外看,如今进宫还不到一年,不出意外,日后无论谁在那皇位上,这紫禁城都将是她的后半生。 能再活一场,她自然要活的痛快! 漆黑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炙热,身旁的绿罗瞧见了,喃喃的喊了她一声:「小主……」 回过神一脸着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无事。」盛琼华眼中的火光还未下去,就这样掀开眼帘往她那儿看,唇角勾起,美的勾魂摄魄:「万岁爷心中若是没我,我这般做便是耍心机。」 「可他心中若是存了我——」她歪了歪头,灵动的眼睛眨了眨:「我这只不过是撒了个娇!」 第65章 三月份的天正是入了春,昨个晚上下了一场雨,次日一早枝头都抽了嫩芽。 倒春寒一过,宫中上下的奴才们陆续的换上了春装,后宫无人管事,自从与盛贵人和好之后,万岁爷去后宫去的勤了。 但无非也就是秀水苑,或是永和宫来回的走动。 惠妃失了宠,万岁爷夺了管理后宫之权后再也没有去过她的钟粹宫,宜妃因为十一阿哥,改了性子,如今对万岁爷有些淡淡的。 倒是德妃,之前还算是与世无争,开春之后倒是时常的派人去邀万岁爷去永和宫用膳,用着用着,这万岁爷晚上就歇在了她那儿。 她那儿倒是水涨船高起来,万岁爷虽没下令,可宫中之人最是踩高捧低,风头一下吹到她那儿去了,半个后宫都是德妃再瞧着。 永和宫 德妃坐在太师椅上,揉着眉心有些头疼:「如今这年关一过,旁的倒是没什么,唯独这密贵人与玉贵人的龙胎,都要生了。」 宫女走上前,替她揉着太阳穴道:「娘娘不必担心,这两位贵人都是个谨慎的,怀孕之后这几乎不出门,这太医嬷嬷们都在身边伺候着,应当出不了大事。」 德妃点点头,心中宽慰了不少,如今这万岁爷虽没指名道姓让她管制后宫,可内务府的事儿都是她在照看着,万岁爷知晓却从未说过一句旁的,想来也是默认。 她接过茶水,嘆了口气:「十一阿哥出了事,又恰好是在十四阿哥的生辰,这段时日来,万岁爷来看十四的次数屈指可数。」 「本宫瞧见十四受委屈,心中就难受,这后宫上下哪个奴才不是踩高捧低。眼瞧着十四阿哥要失了宠,本宫这个做额娘的若是还不替他立起来,日后在万岁爷身边,还有十四阿哥什么事?」 宫女捏着她的肩膀连忙道:「娘娘您还有四阿哥呢,那次幸好四阿哥在场又跳下水去救人,虽没将十一阿哥救回来,但如今四阿哥可是备受万岁爷喜欢。」
第149页 德妃闻言脸上的表情一僵,过了片刻后才淡淡道:「受宠又如何,为了救人跳下去,如今自个还在病着。」 四阿哥当初为了救十一阿哥大冬日的跳了水,当晚就得了风寒,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四阿哥府的奴才们来报,说整日的昏迷不醒,到现在还没好。 宫女自知说错了话,小声儿道:「娘娘别担心,万岁爷如今对四阿哥颇为上心,每日赏赐下的药材补品流水般的往四阿哥府中送,不过几日四阿哥一定会好的。」 德妃低着头,嘴唇扯了扯不知再想什么,过了会才抬起头:「密贵人与玉贵人都要生了,吩咐内务府奶口要准备好。」 她清秀的眉眼一阵秀气,笑脸盈盈的道:「接生嬷嬷的事要与万岁爷商量一下,你去干清宫等着,等万岁爷忙完,请万岁爷过来用晚膳。」 宫女听闻,脸上有些僵硬。 「怎么了?」德妃捧起茶盏喝了一口:「有话就说。」 「娘……娘娘。」宫女低下头,轻声儿道:「刚小太监来报,说是万岁爷已经往秀水苑去了。」德妃捧着茶盏的手一顿。 过了一会儿才重新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舌尖涌入一股淡淡的茶香,她低垂着眼帘瞧不清面上的神色,摇着头轻笑:「又是这位盛贵人。」 *** 钟粹宫。 盛玉淑站在风口上,瘦弱的身子直打鼓,她身上还穿着冬日的薄袄,太阳一照脸上一阵冷汗,她却止不住的打哆嗦。 「娘娘叫你进去。」惠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走进来,瞧着她立马翻了个白眼:「浑身一股搜臭味,叫人噁心。」 盛玉淑面上一阵僵硬,咬着牙越发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大殿内点着香炉,惠妃躺在软塌上,她失了势,大阿哥又在朝中被人弹劾,不过才过了年,惠妃瞧着却苍老不少。 「娘……娘娘。」盛玉淑瞧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跪下。 「本宫之前说饶你一条命,但你做的东西若是不合本宫的心意,一样得去餵狗。」惠妃睁开眼睛,看着地上:「东西做出来了吗?」 盛玉淑被那眼神看的害怕,连忙将怀中的东西双手奉上:「回,回娘娘,做出来了。」 她手中拿着个瓷罐,一掀开里面是褐色的汁水,惠妃瞧了一眼脸上满是嫌弃:「这东西是什么?」盛玉淑自知如今不能得罪惠妃,她还等着四阿哥好了接她出去呢。 赶忙道:「回娘娘,这是附子花的根汁。附子花根部有毒,若是不小心碰到,好几产生眼瞎,耳聋,嘴哑,用食过多还能直接暴毙。」 这话一说出来,惠妃面上才带上笑意,拿起那瓷罐上下瞧了一眼:「本宫仁慈,只需堵上她那张嘴,倒是可以饶她一命。」 盛玉淑跪在地上,捏着双手,随后咬着牙道:「奴婢这儿倒是阿是有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她对上惠妃的眼睛,轻声道:「附子花无毒,有毒的是根部,放入饭菜中太引人入目。」 「倒不如将这有毒的汁液浸泡赫嫔的贴身之物中,如香囊,被褥,赫嫔娘娘每日接触,长期以往定会中毒,既全了娘娘的心思绕了赫嫔娘娘一条性命。」 「又能万无一失,不叫人查出来。」 她说出这话里全然都是得意,想当初她将这附子花的汁液放入盛琼华的枕头上,她日日枕着瞎了眼睛,可到如今都没发现。 惠妃原本平淡的眸子渐渐撩起,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盛玉淑,面上罕见的带着笑意:「起来吧,你倒是有几分玲珑心思。」 盛玉淑眼神一闪,又道:「不过,这事儿有一点麻烦。」 她面上露出焦急:「这赫嫔宫中就住了她与玉贵人,旁人倒是还好,唯独玉贵人怀了身孕,身子弱,这事万一……」 她咬着牙:「如今是德妃娘娘管理后宫,只怕不得善了。」 惠妃一听这儿,捏着手中的茶盏咬牙道:「本宫会怕德妃?」她冷哼一声,双眼都是讽刺:「正巧本宫见不得玉贵人那娇弱样,以为从本宫的钟粹宫搬出去就可以永保平安了?」 她咬着牙:「本宫偏不让她如愿。」她眼中的恨意剧烈,盛玉淑压制住狂热的心跳,听见她喃喃道:「玉贵人,德妃?」 惠妃眯着眼睛:「若是玉贵人大着肚子在赫嫔宫中出了事,一来赫嫔难逃其咎。二来德妃定然会落得个管理不当。」 想到这,她眼睛一亮,忽然直起身:「这东西先不用在赫嫔身上,先招唿招唿那位玉贵人。」 「她若是死了,可当真是一箭三雕。」惠妃脸上得逞的笑意,地上的盛玉淑也唿出一口气,捏着手心道。 玉贵人,谁让你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就别怪我要你的命了! *** 虽主子说了没事,可欺瞒万岁爷之事到底还是兹事体大。 绿罗担心受怕了许久,眼瞧着万岁爷隔日就来秀水苑看望一下主子,面上从未有过怒发之兆,如此好几日后,绿罗才算是放下了心。 开春之后,天气格外的好的,冬日里那风一刮就冻的人浑身发抖的风也变得和煦起来。冬雪悄悄的化做成了水,枯黄的树枝上也染上了春日的颜色。 盛琼华站在书案旁练字,见状放下毛笔,揉了揉手腕往窗外看,嘆道:「这才真正儿是开春儿了。」
第150页 帘子掀起,红裳与绿罗走进来,前几日内务府将新作的春装给发了下来,过了一遍水今日两人已经换上了。 除去后宫四妃那儿,秀水苑这儿是头一批,盛贵人这段时间独获恩宠,宫中上下皆是看在了眼里。对待盛贵人的事自然是不敢怠慢。 两人身后还跟着个小太监,手里捧着个花盆,三两步走上前后立马跪下:「奴才叩见小主。」 绿罗连忙道:「小主,这是花房的人刚送上来的山茶花,您瞧瞧,开的正是俏丽。」盛琼华转过头,撩起眼睛瞧了一眼。 彩色的宝山描金珐瑯花盆中种着嫩绿色的芍药,清晰脱俗让人眼前一亮。 「这绿色的山茶倒真真儿是难得。」盛琼华见后笑了笑:「以往只见过红的,粉色,这绿色的山茶倒是如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别有一番心意。」 手捧着花盆的小太监听见之后双眼一亮,连忙跪在地上啪啪磕了好几个响头:「贵人喜欢是这花的福气,也不枉费奴才们一番心思。」 那小太监生的倒是周正,人也足够机灵,盛琼华瞧着心情倒是不错,轻笑道:「拿锭银子,赏他吃酒。」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小太监眼睛都亮了,立马又在地上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磕头声啪啪作响,盛琼华刚要开口让人将他带下去,门口就传来一声:「万岁爷驾到。」 康熙跨着大步走进来:「再说什么,老远就听见你屋子里热闹。」 盛琼华这几日身子养的差不多了,听到万岁爷的话连忙三两步的迎上去,笑着道:「再说这花房的小太监,心思倒是巧的紧。」 她边说,身子边往下弯着行礼,膝盖还没弯下去康熙便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你身子不好,无需多礼了。」 「多谢万岁爷。」宽大炙热的掌心搭在她的手背上,盛琼华有些羞涩的,左右瞧了一眼想将手抽出去。 无奈才刚动,康熙就察觉到了,牵着她的双手一用力,彻底让她逃脱不开。 「万岁爷。」盛贵人急了,红着一双耳尖抬起头来瞪他:「这么多人看着呢。」瞪圆的双眼像猫一样儿,漂亮又灵动。 娇娇悄悄的,瞪了他一眼。 康熙心口一酥,低下头凑在到她的耳边,喉咙一滚,浅笑道:「你如今倒是不怕朕了?」盛贵人生的美,如今释放了性子又鲜动活泼。 一举一动如同那傲娇的小猫,灵动又傲气,着实让他爱不释手。 康熙说罢就放了手,眼瞧着盛贵人双眼瞪大,羞涩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就忍不住的大笑一声:「这花房的到底是送了什么花,朕也来瞧瞧。」 花房的小太监兴奋的脸都在哆嗦,他们这些个下等的太监,瞧见龙颜都是三生有幸,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道:「回万岁爷,是新培育出来的绿色山茶。」 他上前一个劲儿的介绍:「奴才们觉得这花清丽秀气又不失高洁,满宫上下唯独与盛贵人相配,这才送了过来讨贵人一个欢心。」 康熙低着头,仔细的瞧了一会,随后扭头看向盛琼华,见她俏生生的站在一旁,漂亮的脸上美的如同三月里烟火江南。 手指着山茶笑着道:「确实唯有盛贵人配的上。」 小太监得了这么一句话,犹如是得了天大的脸面,脸色兴奋的胀红,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让李德全亲自拎了下去。 康熙确实喜欢这绿山茶,又仔细琢磨了片刻,随后才坐下接过茶盏问她:「这开春的也没见你出去,整日的缩在屋子里也不嫌闷。」 盛琼华将奴才们刚端上来的糕点送到万岁爷手边:「嫔妾刚在练字呢,倒是不觉得烦闷,且说这外头也没什么好玩的。倒还不如在屋子里清闲。」 「你倒是喜静。」康熙牵着她的手握了握,刚要说些什么,就见李德全从门外走进来。 他打了个千儿,跪在地上道:「万岁爷,德妃娘娘那儿派人来,请您过去。」 「万岁爷快去吧。」盛琼华抽出手,低声道:「德妃娘娘如今管理后宫,定是有事与万岁爷商量。」 康熙闻言眉心皱了皱,身子扭过头,端起一边的茶水。 掀开茶盖撇了撇上面的茶叶,随后却像是无意般的问了一句:「依你觉得,如今德妃管理后宫,如何?」 第66章 盛琼华闭了闭眼睛,半响后才轻撩起眼帘。 她直起身,侧过去对着万岁爷:「万岁爷为何要这般问?」 德妃乃是四妃之一,身后还有四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位阿哥撑腰,惠妃失势按理说她接手也算的上是理所当然。 如今这半个后宫的管理之权都在德妃手中,她不过小小一个贵人,如何回,怎么回,只怕这都是一个错。 康熙手捧着茶盏,过了会儿才轻声道:「朕不过是随口一言,你不必担忧。」他说着,侧过身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德妃既然找朕有事,晚膳朕就不陪你用了。」 盛琼华早就知道是这结果,身子一曲行礼:「嫔妾恭送万岁爷。」 康熙跨着大步往前走,身子往后挥了挥:「你好好用膳,朕过两日在再来看你。」 康熙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没过一会绿罗捧着刚做的糕点上来:「小主,您怎么就不拦着啊。」虽说如今万岁爷来秀水苑来的还算是勤,可次次都如此保不齐哪一日万岁爷就要去别人的屋子不过来了。
第151页 盛琼华别开了脸,撇了她一眼:「为何要拦?」她摇着头面带笑意的往软塌上坐下:「脚长在万岁爷身上,我拦的住一次,莫非还拦得住第二次不成?」 她下巴撑在手腕上,眼角轻撇,慵懒的神情甚是悠闲。 「主……主子,您就不伤心。」绿罗纳了闷,巴巴的抬起头往她那儿看。软榻上,盛琼华猝然笑了一声。 「伤心啊。」她头也不抬的道。 「可……」绿罗喃喃的,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红裳走上前,打断她的话:「小主,您觉得刚刚万岁爷那是什么意思?」 「如今德妃掌管后宫,算的上是井井有条,可瞧着万岁爷刚刚那话,却好像是不太满意。」 盛琼华微眯着眼睛,玉白的手搭在桌面上敲打的:「万岁爷瞧着待德妃确实不太满意。」德妃的资歷,手段,再加上身后两位皇子,绝对不比惠妃差。 唯一的区别,便是两人的家世背景。 「惠妃乃是上三旗大姓纳喇氏,可德妃,却是包衣奴才出生。万岁爷面上再如何对其宠爱,可到底还是介意宫女出生身份低下。」 她摇着头,嗤笑了一声,睫毛微微颦着,面带愁容的模样越发显得动人。 两个宫女不知道她的身份,还当以为她也是宫女,绿罗张了张嘴,安慰道:「小主,您生的这般好,如今又有万岁爷的宠爱,就算身世再低下,日后也定然会如德妃那般,一步一步往上升的。」 「如德妃那般?」盛琼华默念着这几个字。 想到上辈子死前,德妃脸上那虚假的笑到现在她还记得。 双眸之内的光尽数熄灭,盛琼华唇角一勾,满是讽刺。 她从来都不是第二个德妃,德妃是奴才,是身份卑贱的爬床宫女。 而她盛琼华,却是从泥潭里爬起来,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是踏着焚火而归,向前世那些人,索命而来! *** 「万岁爷昨日翻了盛贵人的牌子,今日一早却是从永和宫出来的。」盛玉淑走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惠妃身边的宫女在她耳边说道。 「德妃半路截了胡,这盛贵人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看样子也不如何。」盛玉淑嘴角溢出得意的笑来,盛琼华那个贱.人害她成为现在这样。 眼瞧着她不好,她心中自然觉得比谁都痛快。 惠妃瞧见盛玉淑过来了,撩起眼睛淡淡的瞧了她一眼,随后才低下头一脸讽刺道:「德妃也不瞧瞧自个的年纪,多大的岁数了还跟年轻的妃子争风吃醋。」 「那样子本宫瞧着就觉得噁心。」 宫女知道她这是迁怒了,之前惠妃娘娘就与德妃娘娘不对付,如今眼瞧着掌握后宫之权就要落在德妃娘娘手上了,娘娘自然不痛快。 她干笑了两声,不敢多说,倒是惠妃瞧见盛玉淑来了,总算是施捨了个眼神撇过去:「你来做什么?」 盛玉淑连忙跪下,将袖子里的东西呈上去:「惠妃娘娘,这些是奴婢刚炼制好的。」附子花的根部有毒,却要需亲手炼制出来。 惠妃如今倒是没打过她,只是让她每日炼制一罐附子花的汁液。惠妃瞧见后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宫女立马走上前将东西接过。 「还站着做什么?下去吧。」惠妃瞥了她一眼,眼神带着不耐烦,绕是如今她立了功,惠妃也不待见她。 盛玉淑却咬着牙跪下:「奴婢求惠妃娘娘恩准奴婢出去。」脑袋往下垂,盛玉淑日日派打听四阿哥,总算是打听到四阿哥啊身边的苏培盛又进宫给德妃娘囊报平安。 她如今被困在这儿,寸步难行,迫切的想知道四阿哥会何时醒来,什么时候能救她出去。 今日,她必须出去不可,低着头念出早就想好的说辞:「虽附子花有毒无人知晓,可钟粹宫日日都要这一种难免惹人怀疑,奴婢想着出去外面瞧瞧,看有没有与附子花相似的花,日后也好瞒过花房的那些小太监们。」 她低垂着脑袋,言辞倒是诚恳,正前方,惠妃瞧了她一眼,才淡淡道:「去吧。」 盛玉淑心中巨惊,连忙从地上爬起:「多谢娘娘。」压制住嘴角的笑意,飞快的往外跑去。 眼瞧着她如乳燕投林般往前跑,宫女捶了捶惠妃的肩膀:「娘娘,奴才觉得有些蹊跷。」惠妃正瞪着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前方。 扯着嘴角道:「派人跟上去看着,看她玩什么花样。」 *** 盛玉淑刚一出门,小福子就过来禀告了。 之前玉贵人说是无意间撞上盛玉淑与四阿哥的小太监苏培盛说话,当时盛琼华就有不好的预感,特意派了人去盯着。 可钟粹宫如今倒是额外的低调,盯了十几日,今个才看见。 「那鸢尾姑娘在永和宫门口拦下了苏培盛,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小福子跪在地上道:「奴才隔得远,说的什么没听清楚。」 说的什么,盛琼华冷哼一声,无非不过是共诉情长之类的缠绵话题。 想到上辈子,四阿哥将盛玉淑放在心中放了十余年,到最后登上皇位之后表露出来,如今这辈子没了她这个替身阻挡,只怕两人很快就要双宿双飞。 她低头喝了一口茶,压制住嘴角的噁心。 刚要开口,小福子又道:「奴才偷瞧的时候,发现有个钟粹宫的宫女跟在她身后,瞧那模样,像是特意盯着鸢尾姑娘的。」
第152页 「钟粹宫,惠妃?」盛琼华抬起头,惠妃自从没了权,大阿哥又被训斥之后,就极少出来了。 她太过低调,乃至于盛琼华都要忘了她。 「是,是惠妃的人,那宫女奴才认得。」盛玉淑如今也算是惠妃的奴才,如今她出来一趟,惠妃却也在身后跟着。 盛琼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瞧着确实有些奇怪。 「玉贵人呢?」她眯着眼睛抬起头:「如今她可还好。」话音刚落下,屋外就传来一道娇俏的笑声:「没想到,姐姐如此挂念我。」 玉贵人挺着个大肚子,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进来:「若不是我闲着无聊走到姐姐这,还不知道姐姐这般挂念我呢。」 「你如何来了?」盛琼华瞧见她这肚子就有些心惊肉,连忙起身将人扶过来,待她坐下,又眯起眼神往身后看去:「今日是哪个奴才当职,玉贵人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绿罗捧着茶盏从外头走进来,面上带着羞红:「都是奴才的错。」她刚瞧着无事,去跟小宫女们踢毽子去了,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玉贵人就来了。 见主子冷着脸瞧她,绿罗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跪了下来:「奴才该死,请主子恕罪!」 玉贵人坐在软塌上,劝了一句:「是我来的突然,别怪罪这丫头了。」盛琼华冷冷的看了绿罗一眼,随后才转过头笑着道:「这丫头鲁莽,次次这样怕日后闯出什么祸来。」 她轻瞥了地上一眼,对着绿罗道:「先下去吧。」 绿罗轻唿出一口气,连忙端着托盘往外走。 出门前的时候,忽然转过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却一眼撞见主子淡淡的脸色,神色有些淡漠。 她心中吓了一跳,往前走的脚步越发快了几分。 「瞧你那宫女,都有些害怕你了。」 玉贵人拿起一边的糕点吃了一口,「才发现你这么严肃。」盛清华笑了笑,撇开话题:「你这肚子都快生产了吧,怎么还到处乱跑?」 「还有半个月呢。」玉贵人捂着肚子,又一脸心烦意乱:「这几日赫嫔也不知怎的,脾气格外的大,我待在那成日的受罪倒不如出来走走还能落的个心静。」 「赫嫔?」盛琼华坐在她身边:「你之前不还说,赫嫔就嘴巴毒辣些,人其实不错的吗?」 玉贵人撇着嘴,说起来真是一把泪:「谁知道这几日她是怎么了,老是说自己喉咙不舒服,后又说自己头昏眼花。」 「反正是见天的折腾。」玉贵人嘆了口气:「瞧见我也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逮到了就骂,当着奴才的面,丝毫都不给点颜面。」 「赫嫔病了?」盛琼华眯着眼睛,「这病来的有几分蹊跷。」 「谁说不是呢?」玉贵人嘆息道:「她总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弄得我这个有孕的都跟着紧张起来。」 她说着,揉了揉肚子。 「你怎么了?」盛琼华连忙问,「身上可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玉贵人却随口道:「这怀有身孕总是这痛那痛的,无碍。」盛琼华瞧着她的模样,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连忙放下茶盏转头:「传太医。」 第67章 盛琼华一声令下,不肖片刻太医院的赵太医就过来了。 「微臣叩见盛贵人,玉贵人。」赵太医年岁有些大了,跪在地上摇摇晃晃,盛琼华连忙开口让人将他扶起。 「有劳烦赵太医了。」 玉贵人自知盛琼华是为她着想,倒是伸出手还算是配合,盛琼华瞧了她一眼,随后转头往屏风后走去。 红裳放低声音道:「叶太医被叫去了宫外给常宁王爷治病去了。」 春来雨多,常宁王早前上战场留下一身的伤,一遇到这种多雨水的的天气,身上就难受。 「万岁爷重视常宁王爷,派太医时刻在常宁王府守着,倒也算是正常。」盛琼华站在梨花架前,抬手用湿帕子擦了擦手。 红裳身子往一边退了退,没说话。 而一边的赵太医倒是完了事,站起了身。盛琼华连忙走过去:「赵太医,如何了?」 「回贵人。」赵太医摸着鬍子:「玉贵人身子没什么问题,肚中的龙裔也健康。」玉贵人笑着站起来:「我都说了,没什么事吧。」 盛琼华笑着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着赵太医:「多谢赵太医。」 赵太医弯腰退了下去,玉贵人笑着看盛琼华:「这下你可放了心?」她挺着个大肚子站在软塌前,俏生生的格外昳丽。 盛琼华走上前两步:「虽太医说无事,可如今你毕竟不是一人,日后事事都需当心些。」她盯着玉贵人的肚子,面色骤然柔和下来。 她上辈子肚中也有过一个孩子,虽最后与她无缘,可之后的那些日日夜夜,她终究还是不能忘怀。 许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神情,玉贵人忽然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放心,半个月后,我们娘儿两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出来。」 盛琼华的掌心放在她挺得高高的肚子上,她小心翼翼的,唯恐弄疼了她,柔软的掌心贴上去,肚子忽然动了一下。 咚的一下,她掌心一阵柔软,勐然将手收了回去。 她抬起头面上罕见的带着无措,玉贵人捂着肚子眉目一阵柔和的笑意:「没事。」她摸着肚子笑:「他在跟你打着招唿呢。」
第153页 盛琼华缩回去的手捻了捻,半响过后又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搭了上去。 *** 永和宫,西门 盛玉淑还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拉着苏培盛的手一个劲的求他带话。 苏培盛虽是个太监,可也算是四阿哥身边的当前红人,就算是在宫中也算的上有两分薄面,可如今却被盛玉淑在外面拉着不放手。 一路上小宫女小太监们来来往往的瞧着,他面上一阵燥热,可偏偏还不能发火。 含煳着点头,被拉着说了半个时辰,才算是脱身。他脚步伶俐,飞快的往宫外走去,四阿哥自病后,便一直躺在病床中昏睡不醒。 宫中的太医隔三差五的来四阿哥府,可却还是于事无补,苏培盛一想到这,面上就一阵着急,脚步越发飞快的往府中走去。 西殿内,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守门的奴才靠在门框上打盹儿。四阿哥为人清冷,极少去后院。大约半年之前不知为了什么,性子更是变得越发冷淡了些。 再也没踏足后院就算了,后头就连人都搬了出来,直接在西殿辟出一个书房住下,再没去过福晋,格格们的院子里。 「爷如何了?」苏培盛走上去,一把甩在还在打盹的小太监头上:「睡睡睡,就知道睡,爷要是醒了你们都不知道。」 「苏爷爷饶命,苏爷爷饶命!」小太监捂着发疼的脑袋求饶,心中却满不在乎道:爷都昏睡两个月了,要是醒来才怪。 他面上想着,心里却不敢透露,苏培盛没功夫瞧他,径直推来门往里面走去。 「爷?」床榻上,四阿哥胤禛闭眼躺着。两个月不见,他本就消瘦的脸上越发的清减不少,此时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却一头的汗。 他时不时摇晃着头,清冷的面上带着痛色,苏培盛一瞧就知道四爷这是又在做噩梦了。 爷虽昏睡着,可这两个月来却频繁的做梦,苏培盛虽不知道主子梦到了什么,可从爷每每露出的神情来看,颇为痛苦。 此时那豆大的汗水一滴滴的往下掉,惨白着一张脸,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苏培盛见状,赶忙转头:「爷又做噩梦了,赶忙拿湿帕子,拿干衣服来。」奴才们来来回回的忙活,苏培盛正拧着帕子走上前给爷擦汗。 一转头,却听见床榻闪传来的声音:「琼……琼华……」 他愣住了,连忙扭过身:「爷,四爷。」苏培盛不停地叫唤着:「爷,您醒一醒?」他白着一张脸,急的团团转,从床边的软塌上将插着花的花瓶往他床榻边挪了挪。 床榻上,四阿哥闭着眼睛,忽然额头上青筋冒起,煞白的脸上开始充血涨红,眉心紧紧的皱起,脸面上全然都是痛苦之色。 「快……」苏培盛一低头,就瞧见被褥下那一只握的紧紧的双手,青筋盘桓着整条胳膊,指尖一阵煞白。 他吓得双目瞪大,嘴唇哆嗦着:「快,快去请太医。」 送水的小太监瞧见这一幕,吓得连忙丢了手上的水盆往外跑,『哐当』一声,金盆随着满盆的热水一下的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巨响。 同时,床榻上的四阿哥忽然身子一抽。紧接着喉咙里发出一声悲惨与又绝望的嘶吼:「不——」他勐然一下,整个人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爷?」 「爷?爷您醒了!!!」苏培盛大喜,连忙看过去。 床榻上,胤禛低着头僵直着身子坐那,乌黑的头髮已经被汗水浸的湿透,黏煳煳的耷拉在脸上,听见他的喊叫,扬起下巴僵硬的抬起头。 只见那张清冷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眼帘轻轻撩起,那双赤红的双眼中一片平淡,分明是与以往一样,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可此时看过来,却有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 「爷!」苏培盛吓了一跳,双膝一软往下跪,那无形中的压力如同一座巍峨的小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 胤禛眯上眼睛,片刻之后从床榻上站起。 他身形高大,又瘦弱,此时从床榻上站直着身子往下看,眉眼之间无形中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他掀开眼帘看着苏培盛,过了会儿才道:「过了多久了?」 苏培盛哆哆嗦嗦的,吓得嘴唇都在发抖,不敢看爷,咽了咽口水道:「爷您上次为救十一阿哥跳下水,到如今已过了两个多月了。」 「两个月-——」胤禛闭上眼睛,沙哑的身影从他喉咙里溢出来。 冷笑一声,晦涩的双眼低垂着不知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问了一句:「十一阿哥没了。」苏培盛白着一张脸,抬起头看了四阿哥一眼,随后道:「没……没了。」 那日爷将人捞上来的时候,十一阿哥人都快僵了。 昏迷了两个多月,怎么连这个都记不得。 他面上有些着急,却听正前方一阵深深的嘆息。 四阿哥垂下眼帘,里面带着恍惚,重活一世,十一终究还是没了。 他轻轻抽了一口气,只觉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掀开眼帘,忽然看见床榻边,青花瓷花瓶中插着的白花,他眯着眼睛看过去,「那是什么?」苏培盛顺着主子的眼神往那看儿,随后笑了。 「主子,那是琼花。」 琼花两个字落下,他下意思捏紧了拳头,脑中闪过一女子,巧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第154页 他顿时头疼欲裂,胸口那一块地方堵的慌,他抬手捂着胸口,冷冷的抽了一口气,那处儿牵扯着五脏六腑,挖心似的一阵剧痛。 他别开头,咳出一大口血。 口中血腥之气涌起,浑身上下牵扯的疼,他直起身,抬起头。干枯的唇色一片煞白,血迹随着苍白的下巴一路没入脖子中。 苏培盛的吓得魂飞魄散。 却见自家爷垂下眼帘,眸子里带着一片迷茫,他抬起手,摸了一把还未干枯的血迹,开口问:「我说了琼花两字?」 这两个月来辗转反侧不得入梦,又不得清醒,上一世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脑中度过。 他伸手揉着发胀的眉心一阵无力,却听苏培盛低着头,轻声道:「是,主子这两个月来一共喊了琼花一百四十九次。」 迎着抬下揉着眉心的手,眼神下意识的往右边看去。 空荡荡的白墙上,挂着一幅美人图,上面的女人身穿红色的嫁衣,头盖着百年好合的盖头,她掀开盖头的一角,俏生生的坐在床榻上。 胤禛黑的发沉的双眼盯着她如玉般的下巴,忽然溢出一阵轻笑:「是吗?」他眼中情绪翻滚,声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我不记得了。」 *** 玉贵人在秀水苑待了好长一会,原还想用过晚膳再回去,干清宫的小太监忽然来请,说是万岁爷邀盛贵人用晚膳。 她倒是洒脱,二话不说带着宫女回来了。 「哟!」哪知刚回去,就撞上了赫嫔,她冷笑一声上上下下的看了玉贵人一眼:「怎么,盛贵人没请你留下来用膳啊?」 「人家是恩宠当道,你怀着个大肚子不能侍寝,见天儿的在万岁爷眼皮子低下凑,做什么?」 「娘娘,嫔妾身子不适,先回去了。」玉贵人深吸一口气,扶着肚子想往外退。 「你个贱蹄子,本宫说你一句,你还哼上了。」哪知平日里还算好说话的赫嫔忽然伸出手要拉她,玉贵人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 赫嫔抓了个空,花盆底一扭,身子一阵摇晃。 她个子又矮,吃的膀大腰粗,重心一个不稳,脸直朝着地狠狠的砸了上去。 第68章 「娘娘,娘娘——」 「小主,您怎么样?」 赫嫔摔倒在地,场面上一阵混乱,玉贵人捂着肚子连连往后退了两步,赫嫔还在地上趴着,宫女们跟懵了似的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她抬手摸着有些发疼的肚子,连忙吼了一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将娘娘扶起来。」 宫女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七手八脚的上前将赫嫔娘娘弄起来:「娘娘,娘娘如何了?」玉贵人捂着肚子站在一旁,也踮起脚去瞧。 赫嫔被砸懵了似的,软绵绵的任由人扶起,宫女们围了一圈,叽叽喳喳的叫唤,赫嫔却像是半点都没反应。 她吓一跳,连忙往前再走两步。 宫女扶着赫嫔正抬起头,赫嫔平日里胃口大,自然吃的也多,宫中的饮食又好。她虽克制,可到底还是生的比旁人要圆润许多。 再加上宫中的女子,哪一个不是瘦腰长腿?赫嫔平日里遮挡的再严实,一张脸都要比旁人大些。宜妃不止一次明里暗里的讽刺过,赫嫔是脸大如盆。 此时这宫女颤微微的扶着盆大的脸往上抬,玉贵人不用垫脚都瞧的一清二楚的,那肉嘟嘟的脸上,此时被砸的鼻青脸肿。 最可怕的是,那鼻子下的两片嘴唇肿的老高,活像是过年挂晒的香肠。 「噗嗤——」 玉贵人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这一声,却像是捅了马蜂窝,原本坐直着身子,一脑袋晕乎乎的赫嫔忽然蹭的一下站起,她踩着花盆底摇摇晃晃的痛喊:「你个贱.人,还敢笑本宫。」 赫嫔咬牙切齿的嘶吼,她如今可谓是浑身都在疼,双眼之中带着欲.火,面前一阵晕乎的瞧不见眼前的路。 踩着花盆底往前走了几步,却只觉得双眼一黑,身子摇摇晃晃。 「娘娘,你没事吧。」玉贵人知道自己闯了祸,煞白着一张脸想去扶人,只手还没搭上去,赫嫔不知从哪伸出一股力,一把挥开她身旁的宫女,抓着她的手直朝她扑过来。 玉贵人吓得魂飞魄散,喉咙里一股绝望的哭喊:「救命……」然而却是一点用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赫嫔直往她身上扑。 「娘娘——」 「小主——」奴才们吓得心脏都要出来了。 「啪。」两人双双倒在地上,玉贵人被赫嫔按压在地,那一瞬间着只觉得五脏六腑,浑身上下都被拉扯的疼。 她面前一阵昏暗,全身上下都仿若被撕扯。 「小主,小主您怎么样?」宫女们回过神来,立马过去将两人拉开,玉贵人觉得身上一松,心中刚缓了一口气。 「主子您怎么样了?」 她扯开嘴角笑了笑,刚要说话,却见宫女指着她的下身一脸的惊恐:「主……主子。」宫女脸色惨白,手指颤抖。 玉贵人顺着她的眼神往下看,就见她粉紫色的裙摆下一滩血水正从腿中溢出,那一团大红色带着浓厚的血腥气往外涌。 顺着大腿中央,正一点一点的往外流,空气中似乎都瀰漫着甜腻的血腥味。 「孩……孩子……」
第155页 玉贵人情绪崩溃,扯着在自己的衣裳开始大喊:「孩……孩子……」 宫女太监们,甚至是站在一边看样子快昏死过去的赫嫔都慌张起来:「叫太医!!」 「叫太医!!!」 *** 玉贵人出事的时候,盛琼华正在干清宫。 下午的时候万岁爷派人过来,邀她过去一同用晚膳,盛琼华自然是重新换一身衣裳,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今日打扮的格外的精緻,藕粉色的竖领盘扣的旗装,精緻又素雅。 头上也没过多的装饰,只简简单单斜插着一支玲珑八宝桃花簪。 这桃花簪是前两日万岁爷的那堆是赏赐里面的,里面奇珍异宝太多,有的拿出来太扎眼,盛琼华让人登记在册,便让人收了回去。 只留下了几样不扎眼的,这簪子就是其中的一样。 簪子上的桃花是用粉色的翡翠雕刻而成的,这雕工的师傅手艺极其的好,连桃花上面的花蕊的都雕刻的薄如蝉翼,栩栩如生。 戴在头上微微一颤,仿若就像是要活过来那般,分外的好看,也分外的名贵,明眼人打眼一瞧,就知不是凡品。 「这簪子——」康熙瞧见她这一眼,倒是瞬间就认了出来,身子往后推了两步,在她身上来回的看了两眼。 「怎么样?」盛琼华站在他正对面,两手紧紧的揪在一起,一双艷丽的眸子里也带着紧张。 「不好看吗?」见康熙不说话,她又问了一句。 抬起头的时候,漂亮的桃花眼中一片水色,俏生生的往他那儿看,康熙被她看了一会,薄唇往下抿成一片平直。 他不说话,只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炙热的掌心将人牵起,康熙只觉得掌心一阵柔软,忍不住握了握,随后才低声浅笑:「手如柔夷,肤如凝脂。」 「万岁爷——」盛贵人红了脸,他面带笑意的看过来,眉眼下都带着一股酥软。 见她羞红了脸,康熙也不停止,反倒是眉眼之间越发的柔和,笑眯着一双眼睛往她身上看:「盛贵人今日格外漂亮。」 他极少说这样的话,帝王低沉的嗓音中还带着暗哑。 盛贵人仿若是不敢看他,慌忙的垂下眼睛低着头,喃喃的张开嘴强调:「女为悦己者容……」 低低浅浅的一句话,却仿若是冷水落入了油锅,将康熙的心弄得七上八下又瞬间迸溅而起。他唇角弯了弯,刚刚平直的嘴唇此刻带着愉悦。 「那朕是你的悦己者吗?」 这话仿若从鼻腔中喷出来,胸腔中带着鼻音,语气中还拿捏着腔调,平淡的五个字,却被他说的抑扬顿挫。 最后一个尾音,仿若都带着愉悦。 盛琼华抬起头,那满是炙热的鼻息就在她耳边。下垂的眼角抖了抖,她弯了弯眼睛,面上却带上了羞红。 潋滟水色的眼睛抬起,俏生生的瞪了他一眼:「万岁爷知道,却还要问!」她边说,身子往一旁走去。 两步之后又停下,侧着半张脸转过头。 羞红的拇指勾了勾他的衣摆,她往前方看去,红着耳尖道:「该用膳了。」康熙看着衣摆上,勾住他袖子的手。 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他却笑了一声,抬起脚随着她往前走。 御膳房的饭菜早早儿备下了,今日准备的是桂花鱼条,红油爆素肚丝。鸡髓笋、吉祥如意卷,玫瑰豆腐,藕丝荷叶粉之类。 「那些个大鱼大肉的朕看你也不爱用。」康熙拿起一边的银筷先夹了一着清蒸龙鬚菜放入她的碟子中,「索性这些清汤素菜,你倒还算是喜欢。」 「多谢万岁爷。」盛琼华谢过,大着胆子夹了个蟹黄小饺儿给他。 用膳的时候周围有不少奴才守着,寻常往日里她极少的主动,康熙见状挑了挑眉心,笑她:「你这是,礼尚往来?」 盛琼华桃花眼微微一转:「嫔妾这分明是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后一句是,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倒是惹得康熙发笑,只觉得今日的菜御膳房的做的极好,用膳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用了许多。 两人刚用过膳,坐在软榻上喝茶,春来晚上寒冷,饭后一杯温热的消食茶入肚,康熙只觉的整个身子都苏爽了些。 放下茶盏,随口问道:「你下午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盛琼华倒也不瞒他,「玉贵人来了,与嫔妾说了好一通的话。」后宫的大小事都逃不过康熙的法眼,他点点头,捏着眉心状若无意的问。 「朕听说你下午的时候请了太医,可是哪里不舒服?」 一句话平平淡淡的,盛琼华扭头笑了一声,她背对着身后的金玉龙纹盘桓的烛台,一双眼睛坦坦荡荡::「下午的时候玉贵人说有些不舒服,嫔妾这才派人请太医来查看一番。」 「玉贵人。」康熙点着头:「原来是她不舒服。」他伸出手握住她,「朕还当是你身子不适,近来春日多雨,你自己多注意。」 「多谢万岁爷。」 两人相互握着手,屋内只有一旁的烛火烧起,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康熙刚要说话,李德全却脚步沖沖的走进来。 「万岁爷——」 康熙皱着眉心:「出了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李德全抬起头,脸上难得的带着几分焦急:「万岁爷,承干宫的玉贵人要生了。」盛琼华从软塌上站起:「怎么回事,不说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吗?」
第156页 李德全摸着一额头的汗:「赫嫔与玉贵人发生争执,两人扭作一团扑倒在地,如今玉贵人身子已经见了红……」 「煳涂!」康熙咬着牙走上前:「太医呢?」 李德全跟在他身后,弯着身子连忙道:「太医已经过去了。」康熙抬脚就往前走,盛琼华愣了片刻也赶忙跟上去。 听见脚步声,康熙放慢了脚步转过头,瞧见是她拧起的眉心舒缓了不少,「你跟上来做什么,待会乱糟糟的吓到你。」 一旁的李德全吓了一跳,连忙往盛琼华的脸上看去。 如今万岁爷正在气头上,浑身上下一股戾气。可如今瞧见盛贵人,说话都不由自主的放柔了两分,他眼神一闪,看着盛琼花的表情都带了两分敬畏。 盛琼华如今顾不上这些:「嫔妾担心玉贵人,想亲眼看看。」她虽没说明白,可面上满是担忧,髮髻上的桃花簪随着动作来回的晃荡。 尾部坠着的藕粉色的珍珠,啪啪的打在她玉白色的脸上。 康熙唿出一口气,一把牵住她的手:「那就牵着朕的手往前走,别反倒是自个乱了阵脚。」说罢,抿着唇,提脚带着她往前走去。 他面色阴沉,脚步飞快,却拉着她的手一路上没有松开! *** 承干宫 如今已是戌时,承干宫内上上下下的却一片灯火通明,太监与宫女们来来回回的,殿内上下一片混乱。 盛琼华脚步刚踏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激烈的喊叫,那声喊悲痛欲绝,简直是在硬生生的嘶吼。 「小主。」红裳扶着她,轻喊了一声,盛琼华回过神来,脚步飞快的往屋子里走去。康熙跟在她身后,眉心拧起。 「万岁爷到——」小太监一声尖细的声喊,众人往门口看过去,就见万岁爷与盛贵人一前一后的正往这儿走来。 德妃揪着手站在最里面,听闻之后脸上白了白,惠妃垂着脑袋看了她一眼,眼神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宜妃,半夜从床榻中醒来,如今又听着玉贵人的哭喊,皱着眉心颇有些不耐烦。 领着头走上前,「万岁爷吉祥。」一声话落下,莺莺燕燕的,顿时跪了半个屋子! 「玉贵人如何了?」康熙拧着眉心发问,屋内的说话声都停了下来,玉贵人出事,整个后宫的嫔妃都到了。 此时却没人敢说话。 「起来吧。」康熙眉心拧起,「太医呢,玉贵人究竟如何?」德妃白着一张脸走上前,又跪下:「回万岁爷,太医已经在里面了,」 「玉贵人摔倒惊了胎,如今羊水已破产婆在里面接生,玉贵人吉人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万岁爷无需太过担心。」 万岁爷却没理她,淡淡的眼神瞟都没往她那儿瞟,眼睛看望李德全:「赫嫔与玉贵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康熙浑身的戾气,面上都是冰冷。李德全跪下来,「旁的奴才不知,只知道是赫嫔娘娘先是摔倒了,摔的有些严重。」 李德全也是刚听说,摸着一脑门的冷汗:「因为当时玉贵人在边上,赫嫔娘娘便将错罪到了玉贵人头上。」 「失手推开玉贵人身边的宫女,又往玉贵人身上扑,将人扑倒这才惊了胎。」 「那个贱.人。」康熙一声低吼:「玉贵人怀有身孕,她都下如此的狠手,她人呢?」 李德全道:「回万岁爷赫嫔昏倒了,如今还没醒。」 「等那个贱人醒来,朕在发落她!」帝王的声音满是冰冷,德妃跪在一边,面上有些惨白。 如今她虽不是正式立命,可到底也算是半个管理后宫的,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开始放,就遇到这样的糟糕事。 万岁爷定然会怪罪于她! 她一想到这,脸色白的恨不得随着玉贵人一起晕过去。 盛琼华站在角落的一旁,掀开眼帘瞧了德妃一眼,随后又转头看着内殿,屋子里时不时的传来玉贵人的痛唿。 那声音一声叠着一声,是让人心惊肉跳的痛喊,盛琼华是头一次听见人生孩子,这份莫名的恐惧,直往人心口上撞。 屋内静悄悄的,无人敢说话,正前方德妃跪在地上,万岁爷也不叫起,只低头一个劲儿的摸着手腕上的珠串。 安静的屋子里,噼里啪啦的一阵烦躁。 玉贵人的喊声越来越弱,大盆大盆的血水伴着痛喊往外端,屋内血腥气熏人,后宫的一群妃子们站成一排,战战兢兢的看着无人敢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 产婆忽然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不……不好了……」 产婆的身上全是血迹,她跪在地上:「万岁爷,不好了,娘娘有出血的症状,腹中的胎儿又太大……」 「怎么回事?」德妃连忙转头:「不是已经喝了催产药了吗?」 宜妃坐在一边,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又有些痛快,这德妃平日里张狂的像个马蜂窝,如今玉贵人出事她倒是知道害怕了。 要说这玉贵人自己也蠢,挺着个大肚子还成日里蹦跶,生怕旁人看不见她有身孕一样。蠢就算了,还自个送死。 赫嫔那一张乌鸦嘴,生的又比旁人兇勐不少,她还敢跟赫嫔起争执,如今这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别说是生孩子,还不晓得命救不救的回来。 她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 头一撇却看到站在角落边上的盛琼华。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美的艷丽十足,却又清秀婉约。此时面对着产房,脑袋低垂着,瞧不清面上的表情,一双手却揪的死死的,指尖都泛着白。
第157页 她忽然想到,盛贵人像是与玉贵人交好,此时盛贵人那模样,显然是在担心,想到这,她面上有些烦躁:「还不快去让太医看看,」 接生婆子连连点头,太医院的太医也来了不少,此时一半都已经进去,生产的时候出血本就是大忌,何况孩子还没出来,玉贵人自个就没了力气。 太医们团团转,一时想不出个法子,盛琼华眉心皱的紧紧的,隔着一道门,里面玉贵人的唿叫声却是越发的小。 在这样下去,别说孩子,只怕大人。 她捏着掌心,面上有些煞白,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道尖细的喊叫:「荣妃娘娘到——」 第69章 去了势的小太监,声音腔调又细又长。 随着抑扬顿挫的一声喊,众人往门口看过去,只见一人身披着斗篷踏着朦胧的月色走进来。 宜妃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两分,这荣妃如何出来了? 惠宜德荣,四妃中荣妃最为低调,寻常往日里都是关在自己屋中吃斋念佛,紧闭宫门而不出。宫中大小事都没见她出宫处理过。 如今不过是个贵人生子,她居然出来了?宜妃挑了挑眉心,往门口看去。只见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争先恐后涌入而来的是一阵檀香,不浓烈,淡淡的,回香之中带着几分素雅。 味道温和又带着几分淡然,这香味像是处在佛堂之中,柔和之中带着安抚的味道,一屋子紧张的气氛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盛琼华恰好站在门口,听见脚步声扭头往门口看去,首先踏入进来的是一截素色的裙摆,深青色的如意云格子锦,旗袍上面寥寥的绣着八宝纹。 裙摆微微往上一掀,露出外面披着的斗篷,三月份的初春,夜晚还残留着冬日的凉意,白色的斗篷上简简单单,只滚了一圈白狐狸毛。 随着她的脚步一颤,内里的缎子显了出来,闷青色,里面绣着大片大片的昙花,端庄又不失绚丽。 「嫔妾叩见万岁爷。」盛琼华眼神一闪,就见荣妃扶着宫女的手依然走上前,她脚步缓慢,姿态优雅,斗篷下的身子纤细又瘦弱。 膝盖刚刚往下弯曲,就见万岁爷皱着眉心挥手让人站起:「外面风大,你如何来了?」 「延禧宫离这里不远,嫔妾听说玉贵人难产,放心不下。」她说完,扭过头咳嗽了一声,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 这张脸平淡无奇,甚至是有些寡淡,苍白的脸颊与唇色略带了两分憔悴,光是瞧这张脸可谓是普普通通。 可她声音温柔,举止优雅,娇弱又瘦小,哪怕时间在她脸上刻画出岁月的痕迹,可那细长的眉心一弯,却是让人心都跟着静了下来。 她身体应当是不好,咳嗽了几下,脸都红了。 巴掌大的脸蛋,格外的瘦弱,头上的银簪子微微在脸颊边晃荡,流苏打在脸颊两侧,半边侧脸苍白的有些病态。 盛琼华瞧着一愣,正前方的万岁爷却连忙伸出手:「你身子不好,那些奴才们无端去吵你做什么?」 「倒不是奴才们的错。」荣妃撇过脸来,苍白的脸上带上了团绯红:「是嫔妾无意听见的,便想着过来看看。「」 康熙瞧着她虚弱的身子,颇为怜惜,手指了身边的软塌:「赶快坐下。」 「多谢万岁爷。」宫女扶着荣妃坐下,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也立马上前行礼,「都起来吧。」荣妃平淡的声音中带着两分的虚弱。 扭过头又捂着帕子嗽了一声,衣袖往上掀起露出手腕上的一串佛珠,青檀木的佛珠绕了好几圈,衬的那手腕越发的纤细。 「多谢荣妃娘娘。」盛琼华刚直起腰,却见正前方的荣妃正往她这儿看过来的,瞧见她的眼神,荣妃略有些苍白的唇瓣弯了弯,对她笑了笑。 「这位就是盛贵人吧。」 盛琼华还没直起身,就见荣妃侧过脸对着万岁爷笑道:「早闻万岁爷新得了一个盛贵人,格外怜惜。」 她垂下眼帘,上前走了两步:「贵人盛氏,叩见荣妃娘娘。」 康熙抬起头,看了盛琼华一眼,转了转手腕上的碧玺珠串,平淡的声音里像是带了两分笑意:「你看人倒是准。」 荣妃低头拿帕子捂了捂嘴角,轻轻浅浅的咳嗽了声:「嫔妾虽是初次见盛贵人,却是觉得眼前一亮,果真是生的钟灵毓秀,温婉动人。」 「难怪万岁爷宠你。」 「娘娘谬赞了。」盛琼华曲了曲膝盖,身子往一旁退了两步。 产房里面一阵骚乱,没一会儿太医又沖了出来:「万岁爷。」太医脸上都是焦急,下巴上的鬍子都在颤抖:「血还是止不住啊。」 仿若是听见这句话,屋子里,玉贵人的喊叫声越发的激烈。 「不行不行,贵人止不住血阿哥生不出来。」催生嬷嬷也是急的跳脚,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主子们一句话就够她受的。 「贵人如今已经虚弱了,待会痛的没了力气,只……只怕。」那嬷嬷欲言又止,一旁的德妃吓得脸上都没了血色。 玉贵人若是出了事…… 她嘴唇哆嗦了两下,「万岁爷,都是嫔妾……」认错还没说完,就见荣妃站起,「万岁爷,嫔妾在宫中听见玉贵人生产不顺,这次来其实带了个方子。」 「娘娘那是有药方?」太医听闻眼睛一亮。
第158页 连康熙也站起来:「你有办法?」玉贵人的哭喊与惨叫越来越虚弱,荣妃扶着宫女的手,面对着产房面上却带着几分纠结:「嫔妾……」 她摇了摇头,为难道:「嫔妾这是有药。」 还没等众人欢喜,她眉心皱起面上带着担忧,转过身跪了下来:「嫔妾实话实话了吧。」荣妃跪在地上,面上坦坦荡荡的:「嫔妾这是有药,也能止产中出血。」 德妃立马道:「荣妃姐姐,既然你那有药便求您救玉贵人一命。」她唯恐玉贵人出事到时候自己被责罚,面上是真心实意的担忧。 「可这药……」荣妃抬起头,嘆了口气,示意身侧的宫女将药方拿出来,宫女站起来,双手将药方给了一旁的太医。 「这药是有奇效,药性强烈,可同时有虎狼之势。虽能止血,但生产过后对母体有损。」荣妃面上满是不忍,「嫔妾来的时候就忐忑,怕到时候反倒是害了玉贵人。」 荣妃跪在地上,纠结又为难。 难怪她听闻玉贵人不好前来查看,虽带了药方却一直没拿出来。 她话音落下,屋内便有些安静,玉贵人咬着牙哭喊,催生嚒嚒一直在催促,生子本就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何况玉贵人这胎又是早产。 之前还摔了一跤,太医们也不敢妄自下药。 康熙微眯着眼睛,转动珠串的频率越发的快,低着头瞧不清面上的神情。几个太医来回看了看方子,随后上前道:「万岁爷……」 这方子到底用是不用? 「去问玉贵人!」康熙转着碧玺珠串的手一收,沉声道:「方子药性与后果都与玉贵人是说清楚,让她自个选。」 太医一愣,随后立马拿着方子去了。 万岁爷闭着眼睛抿着唇,屋内也没人敢说话,太医去了没片刻又出来了,他道:「玉贵人说她用!」 德妃下意识的唿出一口气! 荣妃娘娘那方子确实好,一碗汤药下去后没多久就止住了血,惨叫声虽在继续,但众人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随着一声声的哭喊,没过多久产房中忽然传出一道婴儿的哭喊。 不少人心尖尖都提了上去,若是玉贵人又生了位阿哥...... 嬷嬷抱着婴儿跑出来。 「 生了生了。」那嬷嬷一脸的喜色:「万岁爷,贵人娘娘生了位小公主,」 「母子平安!」 *** 盛琼华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听闻是个阿哥,场面上不少的人神情微妙起来,万岁爷阿哥虽多,可到底生了儿子才能有个依靠。 康熙倒是瞧不清喜乐,拧着的眉心却是舒展开来,单手撑着扶手站起,嬷嬷立马将孩子往他面前抱。 讨喜般的道:「万岁爷,小公主长得像您。」 才刚生下来的孩子,眼睛都没睁开,如何看的出来?万岁爷用手指挑起襁褓的一角瞧了一眼,就放开:「赏!」 众人大喜,立马跪了一地:「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 康熙笑了笑,眉眼才算是带上几分喜色,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李德全离开了。 这孩子都生了下来,万岁爷也走了,众人自然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盛琼华走在最后,乘人都走了悄悄去了产房:「你们家贵人如何了?」 玉贵人的贴身宫女守在门口,瞧见是她立马弯下身子行礼:「叩见盛贵人。」 「起来吧。」盛琼华往前走两步,隔着门却听见里面的哭声:「怎么了?」她扭头。小宫女抹了眼泪,含煳道:「主子刚生了孩子身子疼,心情不好。」 盛琼华放在门框上的手收了回来,「让你们小主好好休息,如今一切都没身子重要。」 小宫女点了点头,盛琼华再往产房中瞧了一眼,便带着红裳回去了。 「小主,」等到了秀水院,红裳才开口问:「玉贵人这刚生完孩子就哭,对身体不好。」 盛琼华压低声音:「我如何不知?」万岁爷如今还没惩治赫嫔,玉贵人自然委屈。何况……她心里嘆了口气。 这玉贵人一直想肚子里是个阿哥,如今是个公主,只怕这点也伤心。 「依奴才看,阿哥公主都一样,日后只要是小主生的,万岁爷都喜欢。」盛琼华一走进去,就见绿罗站在门口,殷勤的给她解身上的斗篷。 她挨了骂,如今变得格外乖巧,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格外的殷勤。 盛琼华却不对着她不说话,脸色也有些冷。绿罗解了斗篷,瞧见小主这淡淡的样子,脸上有些委屈:「小主,奴婢知错了。」 「出去吧。」盛琼华特意冷着她,往软塌上走去。 揉了揉眉心,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过了会儿才道:「让小福子进来。」小福子就在门口守着,听见她的话连忙进来。 「小主,今日的事确实有蹊跷。」 盛琼华掀开眼帘往他那儿看去,她总觉得今日这事不对,虽然赫嫔平日里就不是个好脾性,可也没有这般愚蠢。 玉贵人都怀着身孕了,她还光明正大的将人往地上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岂不是在自己找死? 盛琼华摇摇头,赫嫔若是当真想害玉贵人只怕早就害了,非要等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可若不是赫嫔的本意,她又为何将人往地上推? 「赫嫔如今如何了?」
第159页 小福子跪在地上低声道:「奴才特意去打听清楚了,万岁爷如今虽没惩罚赫嫔但也没让太医去给赫嫔医治,如今人还在昏迷着。」 「还在昏迷?」 盛琼华拧着眉心,总觉得不对劲,可如今一时三刻也想不出什么,正烦的时候,门口忽然传出一道喊声:「万岁爷吉祥。」 盛琼华从软塌上站起来,这万岁爷不是刚去了干清宫,如何又来了秀水苑?她刚站起,就见康熙扭着眉心走进来:「怎么了?」 瞧见她这一副惊讶的样子,康熙放下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呀——」 的一身,盛贵人连忙捂着额头,泛着水色的双眼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疼着呢?」 康熙知道她这是撒娇,却还是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皱着眉心不解道:「朕分明也没用多大的力。」 他是没用多大的力,盛贵人的额头红都没红。 盛琼华潋滟水色的双眼转了转,嘴里却一个劲儿的喊疼,康熙揉了片刻,转过头狐疑的看她:「真的伤到了?」 「万岁爷不信的话,给嫔妾吹吹。」 「是,朕不相信,还要给你吹吹?」康熙笑了一声,低下头的时候眉眼带着笑意:「盛贵人打的好算盘。」 康熙虽是嘴上那样说,可手指却没停,当真轻柔的替她揉了好长一会。 奴才们见状都走了出去,盛琼华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才问:「万岁爷不是回干清宫了吗?如何又到嫔妾这儿来了?」 康熙停下手,拉着她的手在掌心握了握。 盛贵人的手小,他的掌心又大,搭在他掌心里,只有他巴掌的一半。康熙爱不释手的揉搓了一会,才道:「没事,朕不过有些想你。」 他说完,眉心一挑看着盛琼华:「盛贵人呢?」 「万岁爷说什么?」盛琼华眨了眨眼睛,「嫔妾不懂。」 康熙轻笑一声,面上带着笑意,却将人往床榻边带。他手掌放在她领口的盘扣上,两根手指灵活的一动,斜襟处的衣扣便解开了。 一颗,两颗。 顺着那腰杆一路往下,康熙面上平淡的,手指却是飞快。 春日里穿的不多,没片刻他已经解了一半,带着薄茧的手指顺着缝隙往里里头探,康熙喉咙一滚,语气带着威胁:「盛贵人当真不想?」 盛琼华被压在床榻上,见状颇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 眼神闪了闪,别开头:「不想。」 「哦?」康熙的眼中笑溢了出来,手指往里一探已经摸到那根细绳,沙哑的声音低笑一声,手指一曲将绳子勾起。 指头勾着那细绳来回的滚动了两下:「啧——」他一笑,勾着绳子的手指一用力,同时低笑了一声头往下。 灼热的唿吸立马喷在她脸颊上。 唇瓣相离只有丝毫的距离,盛琼华立马闭上眼睛。 「呵——」印象中的湿热没有贴上来的,康熙的整个人附在她身上,定住了。只一双黑沉的双眼盯着她的眼睛看,泛着笑意的双眼带着几分低沉。 「既然不想朕,那朕就回去了。」他说完,撑在床榻上的手一用力。 还没起身,脖子就被人勾住,盛贵人的手腕虚晃晃的搭在他的脖子上,袖子往下落,一截肌肤白的晃眼! 「勾住朕做什么?」 康熙拉开她的手,作势还是要走。 盛琼华勾住他的手腕却稍稍一用力,将康熙的头往下拉:「嫔妾犯了欺君之罪。」 康熙挑了挑眉,就见盛贵人扬起头,在他唇瓣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吻:「刚说不想万岁爷,是说谎了。」 *** 次日盛琼华醒来的时候,万岁爷已经早就走了。 昨晚上那个吻之后,两人罕见的什么都没做,万岁爷一整晚只抱着她,直到清早起床的时候才松开。 也是起来才知道,昨个晚上万岁爷走后,德妃去了干清宫,不知说了什么惹了万岁爷生气。 「干清宫瞒的紧,没人知道这事儿。」盛琼华躺在软塌上,神情却有思索,昨个晚上,万岁爷的模样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能打听就别去打听了,别到时候反倒是惹了一身祸。」盛琼华从床榻上起身,却见小福子慌里慌张的跑进来。 「小主,不好了。」 小福子跑的一头的喊,跪在地上就喘着气儿道:「赫……赫嫔……」 「怎么了?急成这样?」 小福子拍着胸口连连喘气儿:「赫……赫嫔瞎了。」 「你说什么?瞎了?」盛琼华皱着眉心一皱,就见小福子连连点着头:「说是昨晚的时候没太医去看赫嫔,赫嫔娘娘半夜的时候突然浑身发烫。」 「烧了一晚上,今早起来的时候眼睛就看不见了。」 无端发热,眼睛看不见? 盛琼华嘴笑扯出一丝冷笑,熟悉的手段,这症状跟她当初是一模一样。 第70章 「贱人——」 钟粹宫中盛玉淑刚进去,就被惠妃一巴掌甩在脸上,那一巴掌用了足力,她脸颊上立马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身子一颤,往地上倒。 「娘……娘娘。」 盛玉淑捂着脸哭,就见惠妃伸手指着她的鼻子道:「当初你信誓旦旦的与本宫说能将人毒哑,如今赫嫔怎么是瞎了一双眼?」
第160页 「娘……娘娘饶命!」 盛玉淑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她当初毒盛琼华的时候就将她的枕头浸泡在附子花的汁液中,盛琼华日日在浸泡毒液的方枕上睡觉。 她知道盛琼华睡觉不老实,半夜的时候习惯侧着睡, 长期以往下去,那浸泡了附子花的方枕带着剧毒,自然会眼瞎。 如今……盛玉淑咬着牙,不可置信的脸上带着慌张,她分明是算的好好的,却怎么也没想到赫嫔也是眼睛出了问题。 「娘娘息怒。」 「你还有胆子让本宫息怒?」惠妃一脚踹过去:「赫嫔就瞎了一双眼,本宫不怪罪你。」 「那玉贵人呢?」惠妃咬着牙:「她昨晚可是母女平安!」盛玉淑大惊,跪下身子一个劲儿的磕头:「是奴婢的错,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 她话音刚落下,却见惠妃冷笑一声:「来人……」 「将她拖下去,抽二十大鞭——」 「娘娘!」盛玉淑吓的脸色都白了:「娘娘饶命啊!」可惠妃一声令下,小太监立马就上来了,两名小太监一人揪住她一只手,从地上硬生生的往外拖。 「娘娘饶命啊!」 盛玉淑不停的喊,却被人架在地上,狠厉的一道鞭子毫不留情的甩在她的后背上,『咻——」的一声,后背上立马皮开肉绽。 剧烈的阵痛袭来,盛玉淑下意识的想逃,却被小太监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的受下那越来越狠厉的剧痛。 *** 赫嫔瞎的毫无徵兆,万岁爷应当是怜惜,原本一肚子的怨气也没了,还特意派了太医前去医治。 可赫嫔却是神情激动,听闻在屋子里可谓又吵又闹。摔了一屋子的东西不说,还不让人近身,非要说是玉贵人害的她,神情激动的的有些疯魔。 太医把过脉,说是中了毒,可具体中的是什么毒,却又一时三刻说不上来。 赫嫔怕这辈子都瞎了,气的当场要出去找玉贵人算帐,可她如今中了毒,哪里还瞧的见?才下床榻两步,就摔倒在地。 痛的爬不起来。 盛琼华来的时候,赫嫔还在屋子里大骂,隔着一道门,那咬牙切齿的骂人声可是难听的紧。 她站在玉贵人的门口,皱了皱眉心:「她这几日一直这样?」打帘的宫女一脸的无奈,撩起门帘一脸的苦涩的:「回贵人的话,一直这样。」 盛琼华心思一顿,走了进去,屋子里玉贵人坐在软塌上,室内安安静静的,赫嫔那谩骂声越发的清楚。 「你这也不是个办法。」 玉贵人躺在床榻上,红了眼睛,「我也不想,可是我能怎么办?」赫嫔是一宫主位,她本就是寄人篱下。 她虽生了万岁爷的骨血,可终究不过是个公主。 赫嫔这毒又中的不明不白,源头都指向她身上。如今这被人指着鼻子骂,她除了受着,丁点办法都没有。 眼瞧着玉贵人都要哭出来了,盛琼华立马安慰道:「如今你还在月子中,可不能哭。」玉贵人红着眼睛看着她,硬生生的憋下去。 「多谢姐姐。」她生的不过是个公主,这几日又陷入毒害嫔位的漩涡中。 这几日来尝尽了人生冷暖,唯独只有盛贵人,待她如初。 盛琼华站在她床榻前,拍了拍她的手,走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我今日过来,是想问你,赫嫔推你那日有没有与往日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 玉贵人思索了片刻,抬起头:「姐姐的意思是?」盛琼华低下头,对着玉贵人的眼睛,直言了当:「我怀疑赫嫔中的毒有蹊跷。」 若是不出意外,这次定然又是盛玉淑下的手,如今她披了一层皮人在钟粹宫,那赫嫔中毒背后就有惠妃的手。 不过……盛琼华看了眼玉贵人的肚子。 按理说,惠妃最讨厌的分明是玉贵人,且说她平日里从不让她宫中的妃嫔们怀上身孕,玉贵人瞒着她怀孕,又从钟粹宫般了出来。 惠妃应当拿她当眼中钉,肉中刺才是。 可如今却是好端端的放过了玉贵人,反倒是毒害一边的赫嫔去了。盛琼华抿了抿唇,这话不能说:「平日里都是好端端的,怎么不摔倒是摔出了个眼疾出来。」 盛琼华提醒道:「之前你还与我说过,赫嫔这几日不舒服。」当时还倒嫔是没事找事,如今一想只怕是那几日就有了症状。 玉贵人眯着眼睛,思索道:「对,她那几日总说自己身上疼,难受,嗓子也不舒服,脾气也比寻常往日的大些。」 盛琼华眼神闪了闪,又听玉贵人道:「至于我生子那日,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她有几分疯魔……」她眯着眼睛思索,又勐然抬起头:「依不饶的,像是失了心智。」 药性会让人患上眼疾,前期还会让人失了心智…… 盛琼华辞别了玉贵人,回去的路上不停的思考着,她中毒的时候,应当是在七月,盛玉淑选秀,她当时应该是刚入宫就动了手。 一点一滴,日积月累的,所以这才没被她发现。 而这次赫嫔眼疾,是三月初。 这毒太医院的到如今都查不出来,那便只能是旁的地方没有的,不是毒丸药粉之类,这东西入宫的时候也带不进来。 更不会是太医院的,盛玉淑死的时候,万岁爷只怕是将她差了个底朝天。若是有猫腻,只怕早就揪了出来。
第161页 所以这毒只能是盛玉淑自个做的,由此明这有剧毒的东西,是随处可见,春季,到秋季的时候都有! 那便,只能是…… 盛琼华眼神闪了闪,她撑着身子坐在在软塌上,搭在桌面上的手骤然停住。 是一种植物? 或者干脆说,是一种花草。 平日瞧着没什么,实际上含着剧毒的……她勐然睁开眼睛,轻喊了一声:「小福子。」后者连走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盛琼华从软榻上站起,一双水色的桃花眼闪了闪,眼帘往下盖住双眸中的神色:「去,悄悄查一下,这段时间来,钟粹宫问花房要了哪些花草。」 小福子头也不抬,立马起身往外走:「奴才立刻就去……」 *** 先是玉贵人出事,如今赫嫔又被人下了毒。 德妃管理后宫本就不是名正言顺,如今内务府的奴才们过来讨问差事,她的处境变得越发的尴尬。 「惠妃失势,宜妃不想管,这只剩下娘娘了。」宫女捏着她的肩膀悠悠道:「事不宜迟,娘娘还是要早些定下来才是。」 「本宫何尝不知?」一说起来,德妃就头疼,更别说,如今还来了个荣妃。 「那日你是没瞧见,她那一脸病恹恹的模样,可是讨足了万岁爷的怜惜。」一说到这,德妃的心尖儿就一阵酸疼。 荣妃纵使常年不出宫,可万岁爷待她的情分终还是与旁人不同。 「娘娘天生丽质,任凭荣妃娘娘再如何,也不如娘娘生的美!」宫女拿着玉容膏上前,细细的在德妃的脸上涂了一层。 德妃生的清秀俊丽,又会保养,三十岁的人了一身粉色的旗装穿起来,与那些十几岁新入宫的妃子们比起来没什么两样。 她闻言侧过脸在铜镜里面瞧了瞧,镜子里面映出一张颇为漂亮的脸蛋来,她心中一阵满意。 「与盛贵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她抬手,面对着镜子,带着护甲的手指从眉眼处一路往下。 盛贵人那张脸是当真好看。 「娘娘,您何须妄自菲薄,她生得再好又当如何,也只不过是个贵人罢了。」宫女撇着嘴不屑道,德妃掀开茶盏低头抿了一口:「只怕过不了一会儿她就不少贵人了。」 娘娘——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守门的小太监一脸喜色「主子,四阿哥府差人来禀,说是四阿哥醒了。」 「娘娘大喜。」 德妃垂着眼帘,面上倒是瞧不出喜色,只点了点头:「下去。」 「娘娘。」宫女劝,「四阿哥身体好了,您正好有机会去找万岁爷,如今后官一日无人管理,您正好把这件事情说道说道。」 「去找万岁爷?」德妃眼神一闪,倒有些犹豫了,前几日晚上万岁爷那冰冷的眸子还歷歷在目,她捂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面上满是复杂 「娘娘。」宫女道:「机不可失啊,若是日后后宫管理之权落入他人手中……」 德妃蹭得一下,从软塌上站起,咬牙道:「随本宫去干清宫。」 *** 三月的天晚上还带着冷意,一阵清风袭来里面还夹杂着湿气。 德妃站在干清宫门口,她来的时候急忘记披斗篷,此时站在门口颇有些瑟瑟发抖,她抬眼往前看去,干清宫内一片灯火通明,隔着一道朱红色的门,屋子万岁爷爽朗的大笑声,她还听得一清二楚。 她许久没听万岁爷这么畅快地笑过,德妃眉眼有些酸涩。问一旁的小太监;「里面是何人?」 小太监弯着身子恭敬道:「回德妃娘娘,是盛贵人。」 「又是盛贵人。」德妃冷笑一声。朱红的大门从里面推开,李德全走上前笑着道;「德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德妃捏了捏掌心,深吸一口气。 屋内靑褐色如意吉祥的屏风后九转金龙香炉中淡淡的龙涎香裊裊升起。 万岁爷站在龙案前,一旁的盛贵人立在他身侧,两人面对面,脸上带着笑意,盛贵人不知说了什么,万岁爷又大笑了起来。 万岁爷生的俊朗,常年位居高位通身又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风范。 此时微眯着眼睛,眉眼飞起爽朗的一声大笑,面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冷漠都淡了三分。 德妃眼中一阵羞涩,垂下眼帘轻声道:「嫔i妾叩见万岁爷。」 康熙听见声音转过头,气宇轩昂的凤眼中还残留着未曾融化的笑意。 舒缓了眉眼,显得格外的温柔。 德妃心中一惊,万岁爷从来没这样对她笑过! 「德妃?」康熙眉眼一挑,笑意敛了去:「你如何来了?」 德妃脸上满是苦涩,自那晚过去万岁爷待她就是这样。 一侧的盛琼华瞧见,立马弯腰行了个礼:「嫔妾叩见德妃娘娘。」 德妃垂直眼睑没理她,深吸一口气才到:「嫔妾来与万岁爷说一声,四阿哥昏迷至今已经醒了。」 盛琼华缓缓直起腰,就听德妃道。 「不过两日就能上朝,万岁爷无需担忧。」 第71章 春日天气阴晴不定,昨个还是艷阳天,今日一早就下起了雨。 春雨连绵一阵风颳来仿若还带着冬日的冷冽,四阿哥府内书房的门紧闭着,穿着鸦青色旗装的宫女站在门口颇有些战战兢兢,宫女们手托着洗漱盆,里面的水已经没了温度。
第162页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苏培盛冒着风雨小跑过来,瞧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宫女,走上前压低声音道:「爷还是不肯出来?」 领头的宫女转过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淋湿,乌黑的头髮黏在脸上,颇为狼狈,瞧见苏培盛,眼睛一瞬间泛起泪光。 咬着牙齿,哆哆嗦嗦的:「是啊,苏公公,奴才们怎么劝都没用。」 苏培盛侧过脑袋往后瞧了一眼,「行了,都下去吧。」他说罢,径直推开朱红色的门往屋内走去。 他冒着风雨走来,此时浑身已经被淋湿,在门口等了许久才敢往内殿里头走。屋子里静悄悄的,殿内燃起一阵苏合香。 苏培盛低垂着脑袋,往屏风后面走去。 窗户紧闭着,屋内没有光,密不通风的屋子颇有一股窒息感,苏培盛抬起头,往最里侧看去,漆黑的一团光晕中,只见一人立在书案前。 他低着头,高大的身子微微往下弯,俯身于桌案。 此时整个人立在昏暗中,分明瞧不清面上的表情,却无声给人一股直入人心的压力。 苏培盛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爷。」 听见他声响,书案前的人才有动作,握着笔的手腕停了停,喉咙里『嗯哼』了一声。 「爷,宫里那边奴才已经去禀告过了。」 话音落下,软塌上的人直起头来,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但面上却消瘦了不少,眉眼之间依旧带着疏离般的冷漠感。 他掀开眼帘,清减了的脸上五官越发的清明,身上竹青色的长袍也大了许多,松松垮垮的,带着两分慵懒。 「知道了。」他抬起手中的毛笔,低垂着眼帘看向桌面上。 黑色的青檀木的书案,上面平铺着一张梨花纸,杏黄色,泛着淡淡的梨花香,而那白皙婉约的纸上,立着个美人。 美人穿着一袭嫩绿色的旗装,肌肤如雪,姿态纤细,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他抬起的笔尖正对着美人的面上,却见那画上,美人的身姿,形态,都画的惟妙惟肖,可唯独那张脸—— 空荡荡,没有五官。 苏培盛闪了闪眼睛,思索片刻之后还是道:「爷,奴才进宫这几次,那名叫鸢尾的宫女一直求奴才给你带话。」 鸢尾?胤禛眉眼一挑,凤眼抬起往苏培盛那看去,淡淡讽刺的双眼中一片冰冷。 苏培盛瞧见那眼神心下一咯噔,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鸢尾姑娘说,想出宫来府中亲自照顾爷,为奴为婢报答爷的知遇之恩。」 「想出宫?」 胤禛低着头,薄唇轻轻一抿,里头全然都是讽刺。 「那爷就成全她。」 苏培盛心下一惊,不知自己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当真看中了那个叫做鸢尾的宫女,想纳回府中做个格格? 他摇摇头,看了一眼爷的表情了,又觉得不太像。 犹豫着上前,开口:「爷还是要小心些,那叫做鸢尾的宫女,时常的在娘娘宫门口守着。」 四阿哥低头,听见这话不可一置。 倒是苏培盛又道:「门口站着的那些宫女们,奴才已经叫人回去了。」见爷听后没什么,苏培盛想到最近爷都是在书房,从没去过后院半步。 府中的子嗣艰难,德妃娘娘还为此说过几次。 瞧见爷好了,忍不住的多说了两句,「爷身子竟已经大好,应当还是去后院多走动走动,近来福晋已经问了奴才好几次,李侧福晋也多次打听……」 他边说边抬起头,目光对上书案前的目光时,骤然停下。 立马低头往地上跪去,颤声道:「奴才多嘴了!」书案前,那双漆黑晦涩的双眼之中一片冰冷,双眸之中就像是度上一层冰,里面尽是杀气。 苏培盛吓的一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磕的一片通红:「是奴才多嘴了,还请爷责罚。」 咚咚咚,屋子里只有苏培盛不停的磕头声。 等他脑门上磕了一大片的淤青,书案前的人才淡淡道:「下去吧。」 苏培盛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后背的冷汗,他抬头往前方看去,就见爷依旧俯身在书案前,手拿着毛笔,继续在画。 他眼神一闪,身子悄悄的往后退。 爷自从醒来,就有些不对劲,与寻常往日虽还是一样冰冷,可那气度却是让人越发难捉摸了些。 且……他悄悄掀开眼帘往墙壁上看,那处儿挂着不少的画,身形姿态都是同一位女子,从姿态动作上开看,应当是位宜喜宜嗔的娇俏佳人。 可奇怪的是,这些美人画的在像,可每一张爷都没画上眉眼! 苏培盛摇摇头,不敢再想,只脚步越发飞快的往门口走去。 「嘎吱」一声,朱红色的大门掀开一条缝隙,屋外的风雨与光争先恐后的涌入进来,苏培盛瞧都没瞧身子往里一闪,飞快的跑了出去。 他没看见身后,书案前。 胤禛放下手中的毛笔,微弯的身子一瞬间变得笔直,那颤抖的眼帘撩开,漆黑的双眼牢牢的盯着下面。 只见那漆黑的桌面上,杏色的梨花纸带着熏甜的香,画上人的依旧还是刚刚那样,穿着嫩绿色的旗装,娇俏宜人,亭亭玉立。 唯独那没有五官的脸上,此时添了一双眼睛。 圆润,狭长,眼尾微微晚上勾起, 扑所迷离的双眼之中带着炙热如火,上挑起来的眼角一片绯红色的红晕。
第163页 美的勾魂摄魄,这是一双桃花眼! 胤禛攥着毛笔的手一瞬间收紧,许久之后,才从胸腔中微微的喘出一口气。 *** 一连几日小雨,窗外的玉兰树都被雨打的垂下了头。树枝被风一吹,打在窗户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呜呜的一阵风声,玉兰花的枝干又斜着往窗户上吹。 红裳捧着茶盏走上前,「要不奴婢去将那树枝给剪了,省的扰了主子?」 盛琼华立在书案前正在练字,她自小就不爱写大字,从入宫到现在还没练过,如今刚提起笔,倒是让奴才们好一顿吃惊。 「小主可当真是多才多艺。」奴才们哪怕是没习过字,甚至是认都认不全,可感官的好看不好看,还是知晓的。 盛琼华练的是簪花小楷,当时教书先生说字体风流又不失温婉,适合女子。 她虽不喜,但也练的一手好字。此时许久未曾动笔,倒是生疏了不少。听闻红裳的话,她手腕停都没停:「算了,剪了作什么?」 「奴婢这不是怕那声儿惊扰了主子?」红裳将沏好的茶盏放下去,瞧了一眼盛琼华有些欲言又止。 「想与绿罗求情?」 盛琼华写完最后一撇,才直起腰:「吞吞吐吐的。」 红裳咬牙跪了下来:「主子,绿罗虽是有错,但如今已知错就改,还请主子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饶了绿萝这一次。」 盛琼华只低着头喝了一口茶水,入口温热,回香之中带着甘甜。 她直言道:「不是我不给她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绿罗说话从不忌口。心中虽无城府,却也不够警惕。 「给她带句话,若她还不知自哪里错了,依她的性格,只能当个粗使丫头。」 红裳大惊,如今她与绿罗是秀水苑的贴身宫女,主子又受万岁爷喜欢,在外头何人不尊称她们一声姐姐? 有别的宫女们没有的体面与尊敬。 可若是当了粗使丫头,别说面子,这巨大的落差只怕自己都难以接受! 红裳抬头看了一眼小主,不敢在劝,默默的站起来。 主子待她们几个够好了,绿罗确实是太放纵了些,她嘆了一口气,刚转身却撞上慌里慌张走进来的小福子:「你做什么。」 红裳拍了拍胸口,瞧见小福子嘆了口气:「你吓了我一大跳。」 小福子忙身子往下一弯:「姐姐恕罪!」他生的倒是极好,面白无须,五官周正,鞠了个躬又连忙上前两步打了个千儿:「奴才叩见小主,小主吉祥。」 盛琼华停了手,眼神往下:「让你查的东西,可查出来了?」 小福子立刻道:「奴才不敢耽搁,查到了就立马过来回禀小主。」 「花房的小太监们说钟粹宫这段时日来惠妃娘娘最是喜欢桔梗花,日日都让人送去好几盆。」他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朵紫色的花上来。 「桔梗?」盛琼华接过,撩起眼睛瞧了一眼。 紫红色的花,花朵是一个圆形,瞧着倒是平平淡淡没甚出奇的,她拿着花的底部,在面前转了一个圈儿。 惠妃喜欢这个什么? 「小主,这是金钟花。」红裳眯着眼睛,正好瞧了一眼,道。 「你认得这个?」盛琼花将花递上前,红裳瞧都不用瞧,笃定道:「是金钟花,奴婢小时候在村子里日日都能见到。」 「桔梗花,也叫作金钟花?」 盛琼华抬起头,眯了眯眼睛,问红裳:「这花可有毒?」 「无毒啊。」红裳一脸的纳闷:「奴婢小时候经常摘了玩,还有爱美的拧了汁液染指甲的,从来没人说过这花有毒啊。」 「无毒?」 盛琼华拿着花的手顿了顿吗,这花若是无毒,钟粹宫还日日让花房贡好几盆? 观赏吗?盛琼华冷笑一声,她可不觉得惠妃有这个心思。 她闭着眼睛想了片刻,随后又道:「你在花房中有没有瞧见与这花模样相似的。」 小福子垂着脑袋点头道:「有。」 「夕颜花,仙客来,紫茉莉,还有附子花。」 「附子花?」盛琼华一顿,突而转过头。 她抬脚往软塌边走去,梨花木浮雕云纹小桌上《妆粉记》正在桌面上倒扣着,她立马抬手拿起,往后翻。 这书她看了许久了,有记忆的地方倒是一翻就能找到。 她直接往描写胭脂的方向去找,一目十行总算是找到她想要的了,在描写制作研制胭脂那行,有一步骤用上了仙客来。 其下就有小行的批註,下面写道:「仙客来与附子花长得相似,前者无毒,后者根部含有剧毒,轻者可使人头昏眼花,失去知觉,重者直接至死。」 盛琼华来回的在这行字上看了几遍。 随后低下头往一旁瞧了一眼:「桔梗花?附子花?」 她轻笑一声,灼灼其华的眼帘往上勾起。 狸猫换太子,掩人耳目?惠妃娘娘这一手,当真是用的极好。 第72章 赫嫔的眼睛还没好,玉贵人受了污衊,又整日的哭哭啼啼。 宫中上下倒是同时松了一口气,玉贵人虽生子平安,可到底生的不过是位公主,与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放在玉贵人身上的目光倒是少了许多,不少人暗暗的将眼神对到密贵人身上。
第164页 如今放眼这个后宫,就她肚子里还有个龙种没有卸下,不说密贵人如今怀有身孕,且就说她如今已经有了位皇子。 十五阿哥就是密贵人所生,若她这次再平安生下位皇子,两位皇子在膝下,一来底气足两位皇子傍身。 二来,这对龙裔也有功,只怕无论如何一个嫔位少不了。 年纪轻轻,又有两位皇子在,生产恢復之后再慢慢获得万岁爷的宠爱,只怕从此之后就在后宫稳住了脚,少说也会在万岁爷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后宫之中对准密贵人的目光可谓是波涛暗涌,密贵人自个也知道,从怀孕开始就缩在自己的宫中,极少的出来。 如今玉贵人生了个公主,宫中上上下下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她更是越发的小心翼翼,不敢出一丝差错。 秀水苑 盛琼华半躺在美人榻上,头往身后仰躺着,微微眯着眼睛。 她身侧放着一封信,是如今人在常宁王府叶太医亲手写的信。 里面写着附子花的毒性,宫中极少有人知道附子花有毒,叶太医翻遍了古籍才算是找到描写附子花的信息。 果然如那本《妆粉记》中描写的一样,花枝花液无恙,根部内含剧毒。 盛琼华之前就知道了,故而心中倒是没有一点惊讶,只抬手将摊开的信纸拿起,手指一用力两边对摺:「你们有人朝常宁王府通过信了?」 叶太医如今不在宫中,如何会知道她现在再查附子花的事? 她正对面,小福子与红裳相互看了一眼,随后立马跪下来,大惊道:「小主,奴才们万万不敢。」盛琼华往两人那瞧了一眼,她二人面上惊慌却没有心虚,不像是再说谎。 盛琼华闭了闭眼睛,眼神又往另一旁看去。 绿罗缩着身子站子那,盛琼华故意冷落她,这几日下来,绿罗浑身的傲气倒是少了不少,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颇有些束手束脚。 瞧见盛琼华的眼神,绿罗一双杏仁眼瞪得老大。 慌忙跪在地上,结巴道:「主子,不是奴婢说的,奴婢没有与叶太医通过消息,还请主子彻查。」 绿罗跪在地上,吓得脸色都白了,一双大眼睛微颤着,满是惊慌失措。 盛琼华平淡的目光往她身上瞧了许久,她往日里总是带着笑意,奴才们恭敬有足却也觉得主子不是个严厉的性子。 如今一双眼睛半眯着,淡淡的目光里面丝毫都没温度。 绿罗红着一双眼睛,却是吓的脸嘴唇都在哆嗦着:「主……主子,当真不是奴才。」眼瞧着立马都要哭了出来,盛琼华才眼帘一闪。 扭过身,别开头:「出去吧。」 「是。」她捂着嘴是哭哭啼啼的往外跑,外殿的水晶珠帘都被她甩的啪啪作响,隔着一道门,都能听见她那掩饰不住的呜咽声。 「主子。」红裳抬起头,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 盛琼华站走下去,将殿内中央的香炉盖掀开,淡淡的玉兰香一瞬间直往人鼻尖里钻,她面不改色的低下头,将手中的信封扔了进去。 香炉内白烟裊裊升起,明火一遇上信封,瞬间燃烧而起,火焰都开始升腾。如火舌一般,瞬间就将一整封信烧了个干净。 屋内的玉兰香中,开始夹带着一股烧后的焦味,盛琼华面不改色的将香炉盖子盖起来,随后才转身道:「你跟上去瞧瞧。」 红裳『哎』一声,立马出去了。 她起身往前走,屋子里只剩下她清脆的脚步声,小福子跪在地上,直言道:「小主分明知道不是绿罗做的,又为何故意问她?」 宫中与外界传信本就是千难万难,这信叶太医都是进宫来取东西慌乱之中写的,连墨迹都没有晾干净。 何况绿罗不过是个小宫女,何徳何能的本事能与宫外的叶太医联繫?主子这番,分明是在故意为难。 盛琼华抬手让人起来,她落空的眼神放在香炉上,淡淡地白烟依旧从香炉中升起,就像刚刚那封信从来没有进去过一样。 听闻小福子的话,她低头笑了一声,问:「若你是绿罗,我如今这般不信任你,你会如何?」 「是从此之后,不在听从我的命令,还是心存怨恨,暗中找机会报復?」 小福子大惊,连忙从地上跪起:「小主,奴才不敢。」 盛琼华轻笑:「我知道你不敢。」她扬起下巴,往门口抬了抬。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声:「但是绿罗呢?」 *** 如今太医院可谓是急的团团转,赫嫔见天的吵,她性子疯魔平日里都敢直言怼,更别说如今眼睛看不见,更是不要命话都说的出口。 她是孝诚仁皇后的妹妹,又有太子这份关系在,就算是不受宠,可万岁爷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久而久之倒是形成了赫嫔如今这份跋扈的性子,她有时候急眼了不高兴时就连妃位都敢怼上一句,更何况是现在得罪她的不过是个贵人。 且说,现玉贵人还住在她宫中,更是时刻的都想将她弄死。 这念头一出来,就怎么也止不住,一日,居然让人将她抬到玉贵人的屋中去,亲自将一盆冷水往玉贵人身上泼。 玉贵人如今还在月子中,吓得当场尖叫。 可这话传到万岁爷那,据说万岁爷只是淡淡的训斥了两句,轻拿轻放就那样放过了。
第165页 后宫中人再一次看见万岁爷对赫嫔的宠溺无度,心中将万岁爷待赫嫔的纵容又往上提了两个度。 赫嫔气焰越发高涨,做的越发的过份,可万岁爷始终就像是没听见,丝毫不管。 玉贵人越发的受苦,宫中上下皆当她是毒瞎赫嫔的人,如今见万岁爷的态度,无人敢与她沾染半分。 为其求情的没有,落尽下石的倒是不少。康熙估摸着这几日心情不好,罕见的五六日没去后宫。 「万岁爷子嗣多,如今阿哥都不一定入他的眼,又何况玉贵人生的不过是个公主。」盛琼华嘆了口气,她刚去看过玉贵人。 月子中人本就脆弱,如今玉贵人被这么一吓。人眼见的都瘦了一圈儿,更别说精神与之前相比,变得都有些畏惧起来。 她嘆了一口气,将身上的斗篷解开,放在红裳的手上。 「玉贵人当真是可怜。」红裳眼中也满是可惜,之前多好的一个人,如今那胆小的样子,让人瞧着就心疼。 盛琼华不说话了,只问:「万岁爷可去看过玉贵人?」 红裳摇了摇头,万岁爷子嗣众多,且玉贵人怀孕这么久后便从来没侍过寝。几个月的时间万岁爷早就将人忘了。 连带着生下来的小公主,也不见得多么的喜欢。 「从生下来到现在,万岁爷一次都去看过。」盛琼华的眼神淡了淡,只忽然抬脚往小厨房走去。 「小主您这是。」红裳一时没跟上盛琼华,落后了两步。 刚撵到上去,就听盛琼华道:「万岁爷有两日没来了,我亲自做些个糕点,去干清宫瞧瞧万岁爷。」 「主子。」红裳眼睛一瞪大:「您要去与玉贵人求情?」 「不行啊,万岁爷如今心情不高,再说了赫嫔家世……如今后宫可没人敢沾上玉贵人。」 「然后呢?」盛琼华耸了耸:「没人敢去求情,也没见万岁爷翻了哪位娘娘的牌子。」 *** 干清宫 如今不过刚过了年,朝中大小事已然刚步入正规,康熙这几日却是少去后宫。 「万岁爷今晚又住在干清宫?那后宫的那些娘娘们可要失望咯。」李德全瞧万岁爷如今心情好,笑着打趣了一句。 康熙捧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朕觉得身上乏乏的,对那些事也提不出兴致。」 「万岁爷可是累了?」李德全心思一闪,万岁爷如今正是中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按理说不应当啊。 「来来往往就那么几个人,没甚意思。」 康熙头往后扬了扬,懒洋洋的将书掀到下一页。 原来是喜新厌旧了,李德全理解的点点头,这届秀女中确实没几个万岁爷瞧的上眼的,稍微宠爱一点的也就只有玉贵人,陈答应几人。 倒是之前瞧着万岁爷待盛贵人不同,如今看来倒是他多想了,这不……万岁爷就倦了。 刚说着呢,门口的小太监就走进来打了个千儿:「万岁爷,盛贵人在外头候着,想求见万岁爷。」 「盛贵人?」康熙眼神一闪,仰躺着的身子一瞬间坐直。 「让人进来。」 盛琼华是重新梳洗过一番再去的。她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袭杏色的旗装,上面绣着大片大片碗莲,白色的旗装,碧色的碗莲。 仿若立在水中央清水出芙蓉,亭亭玉立。 「万岁爷吉祥。」盛贵人今日心情好,行礼的时候语气都带着欢快。 「起来。」康熙原本是在坐着,瞧见之后眼前一亮,立马走下去将人扶起:「今日倒是心情好,居然来朕的养心殿。」 一旁的李德全抬眼往万岁爷脸上瞧了一眼。 万岁爷刚刚还说腻了,如今这般瞧着哪还有半分腻歪的模样? 盛琼华面上甜甜的,轻眨了眨眼睛朝康熙道:「嫔妾有些想万岁爷了,这才特意过来瞧瞧。」康熙闻言,立马大笑了一声。 握住盛琼华的手一用力,将人抓着往上走。 「你如今倒是越发的油嘴滑舌起来。」 他抓着人大步往软塌那走,大掌揪着她的手心,直到了地方才将人放下。身后的盛琼华瞧着他的背影,又道:「嫔妾来的时候给万岁爷带了礼物,万岁爷瞧瞧是什么。」 「糕点。」 康熙头也不回,他刚瞧见食盒了。 食盒一打开,里面果然是糕点,康熙本以为会是茯苓夹饼,可里头躺着的却是一碟没瞧过的糕点。 白色的,做成莲花的形状,瞧着外形倒是不错。 「这是?」他挑了挑眉心。 盛贵人笑着弯了弯腰:「回万岁爷,这是莲子糕。」 「莲子粉磨成的,清脆爽口,最是解腻。」康熙眼神落在糕点上,片刻之后才道:「今日去玉贵人那了?」 盛琼华倒也不瞒他,身子往下弯了弯:「嫔妾不敢隐瞒,是去瞧过玉贵人。」 「她如今刚生产,受不得蹉跎,求万岁爷怜惜。」 第73章 干清宫 朱红色的大门从里被人推开,木质的门框发出一声嘎吱的声响。 一只花盆底从里面探出,落在铺满汉白玉的地面上,守在一侧的红裳瞧见主子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小主。」 她将手上的斗篷给盛琼华披上:「天冷,小主我们快些回去。」 盛琼华点了点头,扶着她的手往下走。
第166页 一直快出了干清宫的宫门,红裳才敢压低声音问:「小主,如何了?「」 盛琼华边往前走,边淡淡道:「万岁爷已经答应,让赫嫔收敛了?」 红裳听后面上满是喜色,她当时怕小主惹怒了万岁爷拼命阻止,小主不听,没想到万岁爷当真答应了。 早知道万岁爷对小主好,如今一瞧小主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只怕比她想的还要重。 她喟嘆一口气:「小主当真为了玉贵人着想,您这次不顾危险去给玉贵人求情,玉贵人若是知道,定然会感动的。」 盛琼华低头往下走,听后往前走的身子一顿,嫣红的嘴角勾起,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她做这么多是为了玉贵人求情? 她从始至终,都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眼帘往下颤了颤,盛琼华转身往身后看去。干清宫立在紫荆城的中央,红墙碧瓦,雕樑画栋。 亮了一满室的灯火,端的是金碧辉煌。 她一动,纤细的身子转过身,想到刚刚殿内发生的一切,万岁爷的神情一举一动皆在眼前。 她轻笑一声,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她从来不是那般良善之人,为的也不是玉贵人,她盛琼华从始至终,为的都是自己! 想到这,她上挑起来的眼帘垂下,扶着红裳的往子下走去,花盆底落下来的一瞬间,似乎还听见我万岁爷的略带嘲弄的低笑。 「怜惜? 康熙似笑非笑又带着怜惜的声音就在耳前,低下头一把捏住盛琼华的下巴,白皙的弧度落在掌心之中,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 掌心一片滑腻,手感好的让人流连忘返。 带着薄茧的指腹动了动,他掌心一用力揪住下巴一把抬起,「是怜惜玉贵人,还是怜惜你啊?」 康熙轻笑一声,炙热的目光对上她那双桃花眼:「你可知,现如今没人敢跟玉贵人求情?」 「嫔妾知道。」盛琼华倒是坦荡,抬起眼帘的时候是丝毫都不惧怕。 赫嫔虽不受宠,可到底是孝仁皇后的妹妹,家族乃是满族大姓赫舍里,又与太子与情分在。 如今她骤然失明,所有矛头都对上玉贵人,应当是念着皇后这层关系,康熙从未训斥赫嫔半句。 宫中的人惯会的便是见风使舵,如今见万岁爷待赫嫔无底线的包容,对刚生下公主的玉贵人,不说是锦上添花,反倒是多了不少落井下石之人。 「知道你还敢来与朕求情?」 康熙的手指捻了捻,喉咙一滚冷笑一声:「是侍宠生娇?仗着朕宠爱你,这才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不成?」 帝王低吼的语气里带着冷冽,冰冷的声音让人从心底里惧怕。 身后的太监宫女们早就吓得跪了下来,大殿之内安安静静的,只有殿中的盘龙九转鎏金香炉中龙涎香裊裊升起。 旁人惧怕,盛贵人自然也怕。 她低下头,如蝶翼般的眼帘闪了闪。可无人瞧见,她低着头,漆黑的眼帘中笑意一闪而过。满是水色的双眼一阵透亮,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 灵动的双眼一激灵,面上瞬间恢復了平静。 她抬起头,只见刚刚还一阵得意的脸上此时却带着几分慌张。 「嫔……嫔妾。」 盛琼华别开头,眼底的害怕与惊慌失措恰好在康熙眼前一闪而过,「嫔妾只是认为做了自己该做的。」 「至于旁的,嫔妾没去想。」 「没想?」康熙呢喃一声,放在她下巴的上的手一瞬间抬起:「是没想,还是不敢想?」 盛琼华将脸抬起,漆黑的眸子如同水洗过一般,亮的仿若能够直逼人心。 那双绯红的桃花眼中黑白分明,眼中想的一什么,一眼就能瞧的一清二楚,此时眼中有惊慌,有害怕,但更多的,全然都是不惧。 康熙低下头,仔仔细细瞧了半响,神色微微一动,放在背后的双手悄悄拧了拧。 他喉咙一滚,轻佻慢理起来:「旁人不敢劝,是因为怕朕会生气,如今玉贵人有毒害赫嫔眼瞎的嫌疑,你是有天大的胆子,还敢来与朕求情?」 盛贵人眼中的慌张一瞬间充入眼底,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万岁爷自个也说过了了,是嫌疑,并没有真正找到证据。」 「那赫嫔眼瞎总是真。」康熙嘲讽一笑,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是在笑她。 盛琼华坦坦荡荡对上他的眼睛,大着胆子道:「玉贵人为万岁爷生了个公主也是真。」 「赫舍里是满族大姓,对江山社稷功不可没。」 盛琼华抬起下巴,玉白色的脸上褪去了几分血色,却还是紧了紧手心,执拗道:「那玉贵人为皇家开枝散叶,于龙裔照样有功劳。」 康熙低着头,看着她振振有词的模样,眼眶中溢出一阵笑意。他转过头清咳了一声,又飞快的掩饰过去。 再转过头看过来的时候,面上就恢復了刚刚那般正经严肃的神情,微微抿起来的薄唇都带着一股严肃。 「真是天大的胆子,是不是朕之前待你太好了。」 「嫔妾这是叫做实话实话说,万岁爷难道还能堵得住有悠悠众口不成?」盛琼华睁大双眼,怒瞪了他一眼。 「牙尖嘴利的,朕才说你一句,你倒是什么话都说出口了。」康熙笑骂一句,这话说出口,周边的空气反倒是回暖起来。
第167页 「嫔妾旁的不懂,只知道玉贵人是万岁爷的女人。」盛贵人惯会的便是欺软怕硬,见他语气松软了,反倒是顺着杆子往上爬。 身子往一旁别了别,娇憨的语气里带着抱怨:「嫔妾今日过来不单单是为了玉贵人求情,嫔妾与玉贵人一样,都是万岁爷的人。」 「万岁爷是我们的天,更是天下的帝王,雄韬伟略,天下至尊。我们既为万岁爷生儿育女,万岁爷自然要护周全。」 「若赫嫔娘娘如今中毒当真是玉贵人所为,她受这些理理所应当的,可事情既还没查清楚,那便不能妄自下论。」 「从古至今都是拿证据抓人,没道理光是凭怀疑就虐待旁人的道理。」 她一顾气的说完,身子往下弯了弯,闷声闷气的道:「是嫔妾逾越了,任凭万岁爷责罚!」 「责罚?」 康熙笑了一声,「朕要是当真责罚了,你受的起吗?」 他弯腰将人拉起,「起来吧,玉贵人那里朕会打声招唿。」 盛贵人水洗般的眸子瞬间亮了,她眼中的高兴与兴奋毫不掩饰,刚要说话,却见万岁爷眼神淡淡的。 那模样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便连忙捂住嘴,激灵的双眼转了转,生怕她反悔似的。连忙往下行了个礼,急急忙忙道:「多谢万岁爷,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她说罢,脚步欢快的往大门口走去。 那轻巧活泼的模样,活跃的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她走的着急,没有瞧见自从她转身后,就一直转过头,落在她背后的一双眼睛。 漆黑的双眼,眼神暗沉,内敛,却带着笑意,还有不可忽视的欢喜。 *** 赫嫔没猖狂几日,次日万岁爷就下了旨,让其收敛。 后宫之中顿时轩然大波,在众人都以为万岁爷不会管这件事的时候,没想到万岁爷居然的开始管了。 人人的心中都有一桿秤,这才知道一无是处的玉贵人哪怕是再如何,也不是让人随意欺负了的肖小。 可众人这个时候知道已经晚了,万岁爷已经下了旨意,这几日明里暗里得罪玉贵人的绝对不会是小数。 不少人暗地里后悔,德妃也后悔啊! 她虽之前得罪了万岁爷,可万岁爷终究还是没追究她的责任,管理后宫的事之前是她自己接手的, 万岁爷却也没开口阻止。 内务府的又事事都问她,德妃忐忑了两日又重新管制起来,见万岁爷知道后却没阻挡,她心中自然以为这件事理所当然了。 管理后宫的事忙活的团团转,先是内务府,后是敬事房,而赫嫔与玉贵人之间的事,她见万岁爷对赫嫔如此的偏袒,便自然而然站在了赫嫔的身后。 反倒是没将玉贵人放在眼里,内务府的奴大欺主,她也就当做睁一直眼,闭一直眼。 看谁知道,玉贵人居然还能翻身?德妃心中巨慌,生怕万岁爷误以为她能力不足,连忙想去弥补,可人走到半路,整个人就愣在原地,血色尽失,整个脸上一阵惨白。 因万岁爷又下了一道旨,特赐荣妃管理后宫之权。 「荣妃?」 盛琼华洗干净手,往软榻上一坐,上次那鹿角膏用的极好,用在脚上一双脚嫩白如雪,如今她试过, 没有别的反应,就渐渐的用在了身上与手上。 纤纤十指为沾半点阳春水,嫩的本就如从葱段,如今更是细滑白腻,因当是因为里头掺了羊奶,举手投足间一阵淡淡的羊奶味。 不腥膻,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甜味,此时她手举起半响没有放下。 「你说是荣妃?」 盛琼华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便是那纤细瘦弱,咳嗽半天脸都涨的通红的一张脸来:「荣妃那身子,可能管理的住?」 她眼神闪了闪,荣妃体弱多病,那模样瞧着丝毫都不是假装。 红裳在一旁摇摇头:「谁也不知道万岁爷是如何想的。」只是,她笑着对盛琼华道:「只是如今惠妃再无了管理后宫的可能,小主就放下心了。」 惠宜德荣,四妃当中就属惠妃与自家小主的渊源最大。 「怎么说?」盛琼华故意挑起眉心,逗弄她。 「索性不是旁人,也轮不到小主,荣妃总要比惠妃要上不少。」红裳倒是自言自语,毫不隐瞒的道:「只要不是惠妃娘娘, 她是妃位,若是再针对小主,只怕小主会吃亏。」 「她不针对我?」盛琼华底头喝了一口茶,忽而喊了一声:「小福子。」 守在门口的小福子立马走进来,跪在地上道:「奴才在。」 「我让你去打听,惠妃喜欢什么花你可打听清楚了?」 「芍药,」小福子低垂着脑袋立马道:「宜妃喜欢牡丹,惠妃喜欢芍药,奴才都打听清楚了。」 「芍药?」盛琼华一笑,又道:「宫中谁养芍药花最好,你可知?」 小福子点头,就听上方盛琼华道:「很好,告诉他,我要在养花的水中加一样东西。」 「小主要加什么?」 「加……」盛琼华忽而意味深长的一笑。 加附子花的汁液。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第74章 几场春雨下来,时间就变得特别的快,天稍稍晴了几日,便很快的就到了四月份。 那乍暖还寒的空气一走,艷阳高照的挂起才算是真正的开春了,枝头的嫩芽抽出,开的额外的快,听闻一夜之间,御花园的花有的依然开上了花骨朵。
第168页 自万岁爷下了圣旨之后,赫嫔总算是安分了不少,玉贵人虽自生产后就再也没有受过宠,原对龙裔按理说是要嘉奖,可万岁爷却是只字未提。 反倒是密贵人,前个晚上连夜生下位阿哥。 据闻孩子落地的时候六斤多重,在母体中养的白白胖胖的, 她这是第二次生子了,倒还算是顺利,只是万岁爷到的时候,她哭又喊,生完之后又哭了小半个时辰。 万岁爷喜得阿哥,又体恤密嫔生子辛苦,颇为怜惜。 当场就允诺,要晋密贵人为密嫔,密嫔二十出头的年纪,年纪轻轻就生下两位阿哥,如今万岁爷又允诺许她一宫的主位,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密嫔一下子水涨船高,在宫中渐渐被人看中起来。 除了被人羡慕嫉妒的密嫔,四月份中最得意的便是荣妃娘娘,惠宜德荣,荣妃娘娘在四妃之中当属最末,因身体娇弱,常年在宫中闭宫不出。 虽一年倒头几乎不出来,可在后宫之中,却是让人难以忽视。整个紫禁城都知晓,荣妃娘娘是最和善的小主,听说她从不打骂奴才。 她对宫中的奴才是极好,从不打骂奴才,若是哪个奴才运到难事,求到她头上,荣妃也会酌情伸出援手。 故而她所在的永寿宫也是人人羡慕的地儿。如今万岁爷下旨让荣妃管理后宫职权,非但没有人制止,反倒是宫中上下一应人欢喜。 据说德妃在后宫气的几欲吐血,□□妃却是众望所归。 秀水苑 「不愧是荣妃,虽是初次管理后宫,可那些帐本之类的却是立马就能上手。」这几日,荣妃将整个后宫上上下下整顿了一遍。 特别是内务府,脏水最多,□□妃瞧的倒是娇弱,下起手来却是毫不手软,第一个挑的惦就是看奴大欺主,看人下菜碟的内务府。 倒是惹得宫中上下的人,一阵畅快。 这不,刚在院子里呢,红裳就给夸上了,一双眼睛亮晶晶儿的,显然对荣妃格外的崇拜。 盛琼华瞧着好笑,故意问她:「荣妃当真这么好不成?」 红裳见主子笑脸盈盈的,默默的低下头红了眼。 反倒是一个三等宫女,听见之后立马回过头:「好啊。荣妃娘娘是真的大好人。」盛琼华一愣,寻着声音看过去。 原是个十几岁的小宫女,身上穿着乌青色的旗装,应当是特意搞卫生的,瞧见盛琼华看她,那宫女立马放下手中的抹布跪下来:「奴才多嘴了,请主子责罚。」 她面上一阵慌张,带着震惊。 盛琼华看了会儿,才笑着道:「我没那么可怕。你起来回了话吧。」 小宫女畏畏缩缩的,神情有些忐忑,盛琼华放慢声音问她:「你刚说的那么肯定,瞧这样子是受过荣妃娘娘的恩惠?」 「没……」小宫女将头摇的像波浪一样,看着盛琼华的神情又大着胆子加了一句:「是奴婢的妹妹。」 她看着盛琼华的眼睛,红着一张脸认真道:「 去年奴婢的妹妹病重发烧,奴婢苦求无医,扶着病重的妹妹四处求人,却无人肯帮奴才。」 「眼看着妹妹就要不行了,无意间被路过的荣妃娘娘瞧见,娘娘菩萨心肠,特意吩咐了太医来给奴婢的妹妹看病,奴婢的妹妹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盛琼华看着对面的小宫女,瞧着年岁不大,模样倒是生的额外的秀气。 她眼神闪了闪,问她:「你多大了?」 小宫女怯生生的看了盛琼华一眼, 道:「奴婢今年十六。」 盛琼华点了点头,跟她同岁,「你生的倒是不错,手脚也还麻利,叫什么名字?日后便在殿内伺候着吧。」 小宫女一脸的不可置信,兴奋的脸上都是惊喜:「奴婢叫佩儿。」佩儿连忙跪下,一脸惊喜道:「多谢小主,多谢小主。」 红裳面色复杂的看了佩儿一眼,这叫了佩儿入殿内伺候,那绿罗呢? 她扭头看着小主一眼,张了张嘴到底不敢多问。 *** 晚上的时候,万岁爷翻了秀水苑的牌子。 今日是四月初三,万岁爷头一次入后宫,前日晚上去荣妃娘娘的永寿宫用了顿晚膳,可当晚却回了干清宫。 今日中午的时候又听闻万岁爷去了永寿宫坐了一会儿,没成想晚上却翻了盛贵人的牌子。 盛琼华也不知万岁爷打的什么谜底。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接驾了,没想到万岁爷一连三日都歇在她的宫中。 「万岁爷当真是宠爱小主。」 佩儿站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中的小主,由衷的赞嘆。盛琼华生的好,如今又日日用鹿角膏滋润着,一声皮子简直是嫩的能掐的出水来。 她五官生的也美艷,一双眼睛多愁善感又扑所迷离,绯红的眼角往上勾起,美的可谓是能勾魂摄魄。 佩儿站在她身后,整个人都看的愣住了。 盛琼华摇了摇头,髮簪上的珍珠坠子在脸颊两侧微微的晃荡,听见佩儿说的话,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没说话。 站起来的,扶着红裳的手道:「走吧。」 刚刚干清宫来人回话,说是万岁爷让她去养心殿伴驾。万岁爷办公的时候从不喜欢人打扰的,今日倒是难得的有性子,让嫔妃过去。 盛琼华不好让人等着,换了一身衣裳就匆匆的出门了,倒是刚到门口的时候瞧见站在门口的绿罗,她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盯着盛琼华身后的佩儿看。
第169页 微抿着嘴唇,面上满是复杂。 盛琼华瞧了她一眼,随后扭头继续往前走,身后的绿罗一双眼睛红了红,又垂下脑袋,默默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养心殿 秀水苑离养心殿到底还是有些距离,盛琼华坐着轿撵过去,倒是没费多长时辰。只是站在门口的时候,却见奴才们面色有些奇怪。 她眼神一闪,靠近了才听见养心殿中传来的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儿。 「怎么了?」她开口,养心殿的奴才一瞧见是她,连忙跪下来道:「回盛贵人,赫嫔娘娘在里头。」 原本是赫嫔——她神色一闪,推门进去了。 一踏入屋子里,那哭哭啼啼的吵闹声越发的明显,「万……万岁爷,您可要与嫔妾做主啊!」盛琼华皱了皱眉心,这声音又大又响亮,当真是不知道万岁爷如何忍的下来的。 「万岁爷!!」 悽惨的哭喊声越发的大,盛琼华往前走的脚步愈发快了些,连忙往前走去:「嫔妾叩见万岁爷。」 她清脆娇糯的声音一出来,康熙显而易见的喘出一口气,紧闭着的眉眼也瞬间松开,抬起手赶忙道:「起来吧。」 一侧的赫嫔哭的正是起劲儿,半路之中被打断了,愣愣的转过头。 她眼睛如今还没好全,但总算是能瞧见一丝光,不像是以往丝毫都看不清楚,转头眯了眯眼睛,瞧见盛琼华穿了一件藕粉色的旗装。 盛贵人生的当真是漂亮,腰细腿长,弱质纤纤,刚承宠的时候分明还带着一股纤细秀气,如今翻过一年,眉眼之间的艷丽愈发逼人了些。 举手投足之间颇为妩媚的,赫嫔嫉妒的往盛琼华那一身嫩白的肌肤上来回的看,若是她也能生的这样,该如何是好? 「嫔妾口见赫嫔娘娘。」 盛琼华直起身,又往赫嫔那行了个礼,「起来吧。」赫嫔冷冷的撇开头,没想到刚刚哭的太久了,一开口就打了个膈。 毫无预备,尾音又被拖长,像是晴空中骤然打了个雷,异常的响亮! 这么丢人……还是当着万岁爷的面!赫嫔的脸就像是被热水烫过一番,红的吓人,当场也没了继续哭嚎下去的心思,行了个礼匆匆的就往外走了。 等赫嫔的脚步都走到门口,康熙那心口憋得一口气才算是彻底吐出来。 「哎——」他摇摇头,语气里带着无奈。 盛琼华瞧见万岁爷这无可奈的模样,心中暗暗的感嘆,外头传闻的倒不全是瞎扯,不管是因为前皇后,或者是太子的原因。 万岁爷待赫嫔,确实有着对旁人没有的包容。 她瞧万岁爷这模样,识趣儿的不再过问,只开玩笑的道:「嫔妾见赫嫔娘娘哭的伤心,也不知她为了何事。」 康熙嘆了口气,捏着眉心道:「还没查到兇手,她便认定是玉贵人害的她,认定要朕给她个说法!」 没找到兇手。 盛琼华一笑,附子花的汁液,无色无味,太医们都不知道又毒,就算是放在赫嫔平日里惯用的东西里,也不见得被发现。 何况如今这件事都过了这么久了,惠妃早就处理干净,还等着被抓不成? 她眼神闪了闪,没接下去,倒是笑着道:「万岁爷这个月来,先是得了公主,后又得了位阿哥,双喜临门,万岁爷应当高兴才是。」 这话一说,万岁爷眉眼之间果然舒缓了不少,只道:「密贵人确实是个好样的。」 他没说玉贵人,盛琼华心里门清,万岁爷待玉贵人倦了,何况赫嫔的事终究也没找到兇手。 「是。」她笑着上前,捧了杯茶盏递过去:「密贵人有万岁爷的疼爱,如今又连生下两位阿哥,确实让人敬佩。」 康熙瞧着她那模样,笑者将茶盏从她手里接过。 轻抿了一口,才抬起头看他,薄唇往上勾起,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怎么,吃醋了?」 第75章 「万岁爷惯会胡说,嫔妾可不敢。」 盛贵人别别扭扭的的,脑袋垂来往下看,压根儿不敢看他,康熙笑着不说话,片刻后又见盛贵人期期艾艾的转过身,随意扯了个话题道:「嫔妾瞧,赫嫔娘娘的眼睛好的差不多了。」 能一路从承干宫走过来,还能在大殿内骂人不带喘气儿的,赫嫔娘娘的眼睛只怕是已经大好了。 「是好了些许。」康熙如今一听赫嫔的名字就头疼,揉着太阳穴嘆了口气,瞧见低下的盛琼华,康熙伸出手道:「过来。」 盛贵人脸上一红,轻咬着下唇走上前,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内。 柔弱无骨的掌心入了手,康熙低下头,掌心一阵柔软:「你的眼睛怎么样?」他这才想起,盛贵人之前眼睛也出过问题。 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现在可还难受?」 盛贵人面上明显的愣了片刻,随后才摇摇头:「不难受了。」她咬着唇瓣看了万岁爷一眼,又加了一句:「除了偶尔的时候,眼睛有些畏光。」 「是朕不好,之前疏忽了。」康熙炙热的手掌稍一用力,将人往怀中一拉,温香软玉入了怀,满鼻尖的一阵玉兰香。 清淡又素雅,如同盛贵人这个人,不强烈不浓郁,却时刻都在你的身边。 康熙微嘆一声,摸着她的后背问道:「喜欢玉兰?」盛贵人身上,衣服上,就连头饰都好几样都是玉兰的。
第170页 盛琼华缩在他怀中眨了眨眼睛,「嫔妾不说,万岁爷自个猜去。」 「朕瞧你就是喜欢。」康熙的手掌放在她的后背上,从上顺着后背一路往下:「可猜对了?」 盛琼华将头依偎在他的肩膀,说话的语气闷声闷气的:「嫔妾在家的时候,住的院子前种着许多玉兰花,每每一到春天的时候,满院子都是玉兰。」 「玉兰香清晰又淡雅,微风一吹整个院子都是这个味道,这时候,我们姐妹几人就在嫔妾的院子里赏花,喝茶,偷得浮生半日闲,大概说的就是如此了。」 盛贵人说到这,失落低下头:「嫔妾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喜欢。」她垂着脑袋,语气里面满是落寞。 康熙拍着她的后背,正准备安慰。 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盛贵人之前在家中过的是极好的,可自从入了这后宫,才算是尝到了这人间的冷暖。 康熙拍着她后背的手顿住,这才记起,盛贵人之前也是家中教养的小姐,是入了这后宫才当了宫女。 这念头一想起,他转头往身侧看,盛贵人举止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坦坦荡荡,丝毫不比这后宫的任何人差。 康熙看着怀中乖乖巧巧之人,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想,盛贵人应当值当更好的。 *** 赫嫔在养心殿闹了一通,万岁爷还是没忍心责怪。 可就在众人羡慕万岁爷待赫嫔的无制度的包容时,知情人却道:「赫嫔娘娘吵的万岁爷头疼,万岁爷都没捨得责怪一句。」 「反倒是之后盛贵人去了,不知说了什么,赫嫔娘娘立马就出来了。」 旁人一来羡慕赫嫔,二来又有不少人羡慕起盛贵人,这万岁爷待她们两人,一来是万岁爷待赫嫔有着对常人没有的容忍,二来,无论风云多变,万岁爷待盛贵人虽从未有过独宠,可却是润物细无声,从未有冷落过她的时候。 这份稳定,实属难得。 惠妃虽如今不受宠,大阿哥又被万岁爷训斥,可到底是之前管理过后宫之人,风头浪尖儿一过去,又万岁爷没再对自己处置,惠妃又渐渐动作起来。 她派去的眼线一直跟着赫嫔,赫嫔离开养心殿还没半个时辰她这儿就收到了消息,这两个人无论是赫嫔还是盛贵人,都是惠妃讨厌的。 此时正冷着一张脸,在屋子里发火。 宫女们全都战战兢兢,唯有一侧的盛玉淑,面上格外的惨白,瞧那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被惠妃吓到了。 实则不然,盛玉淑确实是被吓到,可害怕的却不是惠妃,而是四阿哥。 昨个四阿哥身侧的苏培盛进宫给她带了一句话,说是四阿哥如今身子已大好,今日就能进宫面见万岁爷。 四阿哥还特意给她带话,昨日晚上盛玉淑着实兴奋了许久,挑了最漂亮的裙子,特意化了妆,原准备美美的去见四阿哥, 可如今—— 四阿哥进宫必然是要先去见万岁爷的,可如今养心殿中不止万岁爷一人,还有她最讨厌的盛琼华。 她本就是个假冒的,在惠妃这里生不如死,四阿哥如今是她最后的希望,若是……盛玉淑的脸色惨白的有些摇摇欲坠。 若是此时四阿哥进宫,恰好去养心殿碰到了盛琼华。 「啪——」的一声,正前方一个杯子砸在她脚边,盛玉淑吓得浑身一颤,立马往下跪:「奴才该死!」她嘴唇都怕的在哆嗦,若是四阿哥当场撞见了盛琼华。 只怕她就不用活了! 想到这,她脸色白的像一张纸。前方的惠妃瞧见后。面上闪过一丝讽刺,无趣道:「怕成这样?有什么意思。」 她骂了许久,砸了许久。已经乏了,弹了弹手指上的护甲:「都给本宫下去吧。」盛玉淑心中一喜,连忙退出去往外跑。 出了钟粹宫的门,她便一直往外奔,眼下这个时辰四阿哥一定进宫了,她要拦住四阿哥,一定,一定不能让他见到盛琼华那个贱人! 盛玉淑飞奔往前走,几乎是要用了吃奶的劲儿,一路跑到养心门,剧烈的喘息心中都扯的疼。 可瞧见门口的苏培盛,盛玉淑几乎是眼睛一亮,立马往前走去:「苏公公。」苏培盛正站往前走,听见声儿立马转过头。 就见盛玉淑喘着粗气朝他跑过赖:「哎,这不是鸢尾姑娘吗?」 苏培盛面上带着笑意,还没走到她面前,就被一只手死死的掐住:「苏公公,四爷呢?「 「姑娘这是怎么了?」苏培盛眉心一跳,眼神落在她满是汗水的脸上。 「别管我,四阿哥呢?」盛玉淑急的跳脚,一开口几欲是在嘶吼,苏培盛眼神不动声色的闪了闪,笑着道:「姑娘别着急,等四阿哥出了养心殿自然会来见姑娘。」 「养心殿?」盛玉淑呢喃了一句,随后一脸不可置信的往朱红色的宫门里面看去,养心门往里走,只见一条悠长的汉白玉铺的石台。 雕龙刻风的台阶,再往上是金碧辉煌,灼灼生辉的养心殿。 她身子往后一颤,嘴唇都是在哆嗦着:「你……你是说,四阿哥如今已经到了养心殿?」苏培盛瞧见她这模样,眼神一闪,身子往下一弯。 「是,爷刚刚已经进去了。」 *** 养心殿
第171页 万岁爷如今对盛贵人满眼的怜惜,抱着她说了好一会的话,没过一会,李德全便悄没声儿的走上前:「万岁爷,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康熙笑着放开怀中的盛贵人,瞧着她那一脸羞愧的模样笑着点头:「盛贵人点吧。」 盛琼华在这件事上丝毫都不扭捏,悄生生的眼神在万岁爷脸上瞧了一眼,随后倒也不客气,点了好几样自个喜欢的。 也点了几样平日里万岁爷用的多的:「火腿鲜笋汤、鸡髓骨、花香藕、清炖金钓翅、人参乌鸡汤……」 「近来春日天气变化的快,再上一个老鸭汤锅子,万岁爷不爱吃里面的肉,让人将上面的油水跟肉撇的干干净净的,只留汤送上来。」 康熙坐在一旁笑着看她,就见盛贵人扭过头对他道:「万岁爷不喜欢喝汤也要喝上两口,老鸭汤补气血。」 「好!」康熙今日真是难得的好说话,语气带着宠溺朝一边的李德全道:「吩咐下去,让人做吧。」 李德全得了命立马往外走, 隔得远了还听见盛贵人嘱咐万岁爷对喝水,唇上都起皮儿了,万岁爷难得的好性子, 无论盛贵人说什么,他都是点着头照单全收。 他刚下去,盛贵人瞧见万岁爷手里拿着棋谱,磨着万岁爷要下棋。 「你还会这个?」康熙眉心挑起,一脸的稀奇,后宫之中会下棋的妃子可不多。「万岁爷试试不就成了?」 没想到盛贵人抬着头一脸的嘚瑟,「嫔妾在家中时,教棋的老师可是夸过嫔妾好多回的。」她瞪着一双滴熘熘的眼,洋洋得意的模样,活灵活现。 康熙笑着拧了一把她的鼻子,「朕来瞧瞧你有多大的能耐。」 棋局还没开始的时候,康熙原是准备放水的,原就是盛贵人爱胡闹,他倒是也乐意纵着她。可棋局这这东西,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不肖一刻下去,康熙便知道,盛贵人不是绣花枕头。 「究竟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康熙笑着落下一子,就见正对面的盛贵人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道:「嫔妾才不告诉万岁爷,万岁爷自己猜?」 她说着,玉白的两根手指夹着黑子落下,一把堵住了他的路。像是特意等着他去看,盛贵人抬起下巴,桃花眼微微眯起,一脸的得意。 康熙瞧见她这模样,嗤笑一声,正待说话,就见门口的小太监跑进来,跪在地上轻声道:「万岁爷,四阿哥到了,就在门口。」 「啪——」 康熙正欲转身,却见正对面,盛贵人手中的棋子一松,圆润的棋子顺着桌面往下,一路滚到地面上。 在墨绿色长毛的地毯上,慢悠悠的转了个圈儿,然后不见了。 第76章 养心殿 雕樑画栋,亭台楼阁,朱红色的大门旁,屹立着的是金色盘龙的石柱,汉白玉铺成的石阶从上午往下,一直盘桓到最下面。 四阿哥胤禛站在朱红色大门的正对面,这段时日来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竹青色的长袍轻飘飘的罩在身上,微风一吹勾勒出越发纤细的身形。 此时他目视着正前方,一手捏拳站的笔直,他身姿挺拔,目光直视。守门的小太监瞧见是他,立马弯了个腰巴结道:「四阿哥在这里等等,奴才这就进去禀告万岁爷。」 朱红色的大门开出一条缝隙,又立马关了起来。 开出一条缝隙,那细碎的声音夹带着爽朗的笑声争先涌后的挤进来,他一愣,听出这声音是皇阿玛的。 帝王息怒多疑,这笑声一听就知道丝毫没有掺加杂质。从记忆里开始起,皇阿玛许久都没有这般笑过了。 想到这,他眼神一闪,扭头。 刚要问这屋子里是谁,就听门口传来一道嘎吱的声响,刚刚那进去的小太监又走了出来,微鞠着身子恭敬道:「四阿哥,万岁爷让您进去。」 殿内 小太监说完那句话后就弯着身子站在那,屋子安安静静的,只有那棋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康熙挥手让一旁的小太监先下去,随后转过头,对着一边的盛贵人道:「怎么了?」 「何事惊慌成这样?」 盛琼华垂下眼帘,将眼神中那不加掩饰的慌张掩藏起来, 她没说话,只弯下身子将滚到桌腿后面的棋子捡起来。 黑色的棋子放在桌面上,『咚』的一下,发出沉闷的一声轻响。 她转过头,面对着万岁爷,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没什么。」她黑白分明的眼中一片温和:「不过是看棋的时候出了神,乍然一听小太监的声音被吓到了。」 康熙盯着她,面上依旧带着两分狐疑。 盛琼华倒是不怕他,下巴扬起坦坦荡荡的让他瞧,半响过后,康熙的手朝身后挥了挥:「 让四阿哥近来。」 小太监抬眼看了看万岁爷,又瞟了一眼盛贵人,微弓着身子默不作声的下去了,「是,奴才遵命。」 眼瞧着小太监就要离开殿内了,盛琼华心下收紧。 忽而笑着道:「万岁爷的领口歪了。」她说着勐然从软塌上站起。 哪知袖子有些长,拂到棋盘边的茶盏。 刷的一下,一茶盏的热水泼到了自己身上。盛琼华没忍住。下意识的尖叫一声,连忙捂住被烫红的手背。 康熙连忙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怎么样?疼不疼。」
第172页 他的双眼中满是关心,原本的狐疑消失的一干二净,一双凤眼里显而易见的带着焦急。 盛琼华松开手,将烫红的手背露在他面前,「无事。」她摇着头眉心却不由自主的皱起,「不过红了些,万岁爷无须担心。」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康熙握住她的手收紧 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盛琼华倒吸一口凉气,康熙知道自己捏疼了她,连忙将手放开。 「当真无事。」盛琼华咬着下唇轻笑一声,苦笑着指着自己的袖口,「不过嫔妾的衣裳湿了,不好见人,容嫔妾去屏风后面躲躲。」 *** 四阿哥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大殿中央的龙涎香十年如一日的燃着,这味道庄重又带着严肃,无端之中带着一股浓厚的霸气之感,仿若天生就是帝王的专享。 他原本往前的脚步顿了顿,这味道,上辈子陪伴了他近乎十三年。 淡淡的素雅之中带着一股微微的香甜,不浓郁,不热烈。 却日復一日,存在脑海中,拂之不去,挥之不走,让人躲都没有地方可躲,如同那个人,如影随形,仿若刻入了骨子里,挣脱不开。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藏蓝色的长靴走地面上,脚步声不疾不徐,屋子里除了脚步声安静的过分,他越过那压迫至极的香味,眼神往上一抬看向坐在软塌上的人。 这是他病重之后,第一次见到皇阿玛,前世的种种如同过眼烟云,一瞬间尽数在他眼中呈现。复杂的情绪压面而来,也就是在这一瞬。 漆黑的双眼中情绪翻滚,他垂下眼睑遮住情绪,身子往下跪:「二臣见过皇阿玛。」 屏风后,盛琼华的身子瞬间一僵,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之中的晦涩难测,之后种种情绪皆化做一声冷笑。 「起来吧。」康熙心中惦念着屏风后的盛琼华,瞧见四阿哥也没太上心。 只随意的扫了一眼,道:「身子可好全了?」 胤禛弓着身子站起来,恭敬道:「多谢皇阿玛,身子已经大好。」康熙又往他那扫了一眼,随口道:「朕瞧你仿若是清减了不少。」 四阿哥在床榻上躺了两个多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自然清减了许多。 「前段时日用膳有些不香,故而瘦了不少。」康熙不乐意听关乎十一阿哥之事,胤禛便知趣儿的只字未提。 果然,康熙一听整个人眉心都舒展了不少:「这么大个人了,还挑食可不成。」 帝王之家难得的便是父慈子孝,虽如今万岁爷还正当壮年,可皇子众多依旧难以免俗。 「是二臣愚钝了。」四阿哥胤禛轻笑一声,弯腰认错。 他面色清冷,生性喜欢板着个脸浑身的冰冷气息让人难以靠近,可如今这般微微一笑,融化了眉眼之间的冰冷。 倒是显得整个人都温润起来。 屏风后面的盛琼华眼中的冷意丝毫都掩盖不住,这人惯会的便是逢场作戏,他见人就是这样,天生比旁人多带一副面孔。 生性狡诈,喜欢与不喜欢,连她这个上辈子的枕边人都瞧不清楚,仿若是天生比旁人多出一颗心来,有人就吃这套,可她偏生觉得虚伪至极。 万岁爷果真吃这套,眉眼之间着实舒缓了不少,指着身侧的一旁道:「别站着,坐下吧。」 「多谢皇阿玛。」 四阿哥胤禛身子往下一弯,又行了个礼,才刚抬眼,便愣住了。 那清冷的脸上,带着笑意的神情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就像是浑身都被抽干了血色,整张脸都变得没有生气起来。 就这样,面上的神情□□的暴露在康熙的面前,没有一丝的掩饰。 「怎么了?」康熙转过头,顺着他的眼神瞧了一眼,他正对面出了光秃秃的棋盘,旁的什么也没有。 他尖锐的眼神半眯着,略带狐疑的来回看了两眼。 「没——」袖子里的一只手死死的捏住,直到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四阿哥胤禛才骤然松开手,笑着走上前。 「是儿臣不好,惊到皇阿玛了。」胤禛弯着身子笑着走上前,坐在软塌上。 「勐然一起来血色有些不足。」他抬起脸,笑着道:「太医说是之前躺的时间有些久了。」头往上抬起,唇瓣上一阵雪白,倒是证明了他说的并非是假话。 康熙眼神闪了闪,随后转过身:「朕那有颗上百年的人参,待会走的时候记得带上。」四阿哥连忙下了软塌跪下。 声音激动道:「多谢皇阿玛。」 他人跪在地上,眼神却是看着面前的棋盘,棋面上黑子与白子势均力敌,毫不退让,那千钧一髮的下棋手法,除了那个人,他从未运到过第二个。 他闭上眼睛,拳头捏的死死的在颤抖。 指甲太过用力,手心中传来一阵剧痛,他却自虐般的捏的越发紧了些,越发不肯松手。 「行了,你身子不好,起身吧。」康熙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又道:「这段时日出了事,你额娘也十分关心,趁宫门还没下钥去永和宫磕个头吧。」 「是——」 四阿哥漆黑的眼帘颤了颤,弓着身子往后退,屋子的大殿中浑然一股龙涎香,熟悉的味道中却又夹带着一股陌生的淡雅。 他身子继续往后退,自到快退到屏风前,那清淡素雅的声音才越发的明显。
第173页 胤禛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往身后瞧了一眼,随后面对着康熙笑着道:「儿臣告退!」 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完全退出了殿内,屏风后的盛琼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捂着胸口,压制住那不停颤抖的心跳。 刚要走出去,却见一明黄色的身影站在她面前,盛琼华抬头,头顶的声音含着笑意,语气却是似笑非笑:「怎么,再怕什么?」 *** 那朱红色的宫门一关,似乎将那淡淡的玉兰香都一併关押在里面。 胤禛整个人一阵舒缓,喘息之间却觉得胸口扯的更疼了些,他按压住那不停跳动的地方,发白的指尖都在颤抖。 「四阿哥?」 守门的小太监瞧见他这般,疑惑的看过去。 胤禛低下头看了他一眼,沙哑的声音开口道:「那里面……」那里面的是何人? 可最后那几个字却仿若被堵住一般,如何都说不出口,小太监抬着头:「四阿哥再说什么?奴才没听清?」 他喉咙一滚,将剩余的几个字压下去。 撩起衣摆往下走:「罢了——」他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姿过分的消瘦,却高昂而立着像是一颗生长的青竹。 微风一吹,勾在他那消瘦的身上,挺拔却又像是宁折不屈。 太过高昂,仿若能撑起这世间的一切,又太过清脆,像是丁点小事都能将他压垮打到。 小太监想到这,轻笑一声,摇摇头。 他再想什么呢,四阿哥到底也是个阿哥,天生的万人之上,宫中最有权势与地位的象徵所在。 他生来就是什么都有,任何东西都不过一句话的事,如何会被打倒? 第77章 养心殿的台阶又高又长,四阿哥胤禛一路往下,目光往前视。 苏培盛站在一旁,瞧见四阿哥出来了立马往上迎过去:「四爷,您可算是出来了。」他微弓着身子,抬起头,瞧见四阿哥的时候脸上微微有些愣住。 平日里清冷淡薄的四阿哥,此时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珠子里一片血红。 毫无表情的面上带着失措,像是克制不住的隐忍,表情在这一瞬间瞬间爆发。「爷?」苏培盛眨眨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却见自家爷闭上双眼,下一刻双眼之间又恢復了平日里那般波澜不惊。 他头皮一紧,不敢再问,只微弓下身子提醒道:「爷,钟粹宫的鸢尾姑娘在门口,想见您。」 「鸢——尾——」 平淡无奇的四个字从他嘴里蹦出,听不出不息怒,也没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却无端的让人心下一抖。 苏培盛不敢抬头:「爷,那您还去见吗?」 才刚说完,却见四阿哥提脚往前走,他个子生的高大,修长笔直走的自然快,苏培盛还没回过神,就见四阿哥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步。 「爷,爷您等等我。」苏培盛连忙小跑着跟在身后。 *** 盛玉淑低着头站在养心门的风口上,守门的侍卫来来回回的撵了她两回,若不是刚刚瞧见她与四阿哥的太监说了两句话,只怕那些侍卫才没这么好的脾性。 此时伺候她的,便是那腰杆上别着的弯刀了。 她不安的站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着,眼神时不时的往里面探去,这四阿哥一连昏迷了两个多月,之前说的种种还不知他记不记得。 想到这她神色紧张, 时不时的扭头朝那看,那胆颤心惊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引人耳目。守在两侧的侍卫,一眼不眨的盯着她,唯恐她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天色越发黑沉,盛玉淑的心揪的越发的紧,这么长时间四阿哥还不出来,再加上盛琼华在里头…… 惨白的嘴唇一阵哆嗦着,盛玉淑越想越害怕,若是……若是两人碰见面,发生些什么事情,若是四阿哥记起来,发现这一切…… 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骗他的。 盛玉淑越想,那毫无血色的唇瓣甚至儿都是在哆嗦着,她捂着不停颤动的心口,怯懦不,不安的转过头。 却一眼撞见一双没有表情的眸子里。 青竹色的长袍随着动作在她眼皮子低下一颤,掀起里面墨色的长靴来。那脚步不疾不徐,却带着坚定,一脚踩在涂满朱红色红漆的门槛上。 却也一下踏在盛玉淑的心口。 是四阿哥。 盛玉淑一想到这,心口都开始化了,容不得她细想,立马迎上去跪在地上:「奴婢叩见四阿哥。」细长的嗓音软糯又柔软。 矫揉造作之中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 四阿哥听见之后,脚步停都没停,径直从她身旁越过去:「四阿哥?」青竹色的衣角从身边划过,片刻都不停留。 盛玉淑瞬间心慌了,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将那片衣角抓住。 没想到一边的苏培盛立马上前,挥手将她给挡了下来:「姑娘,您小心些,免得奴才粗手粗脚伤了您。」 「四爷。」盛玉淑顾不上苏培盛了,对着四阿哥的背影大喊:「四爷,是奴婢啊,四爷之前答应过奴婢的难道忘记了吗?」 这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差点儿让她破了音,盛玉淑也顾不上旁人落在她身上奇怪的神色,只睁大眼睛对着四阿哥的背影祈求。 幸好……天不遂人愿,四阿哥原本往前的背影停了下来。
第174页 盛玉淑的心又提到了心口上,就见那人头也不回,冰冷的声音直直的砸在她身上:「跟过来。」盛玉淑挺得笔直的腰杆一瞬间放松,心下不可控制的松了一口气。 *** 养心殿 盛琼华勐然抬起头,正对上康熙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的声音如何都发不出来,那人的说话声与脚步声还在耳前。她袖子里面颤抖的的指尖明晃晃的指出她的心慌。 「没——」她底气有些不足,到底是上辈子爱恨了十年的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装的如同陌生人一般。 「万岁爷……」她刚开口,却见康熙一把握住她的手:「朕逗你呢,你倒是紧张起来了。」他脚步飞快带着她往软榻那走去。 盛琼华看着康熙的后背,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却见康熙扭过头,道:「你刚刚手背烫伤了,朕没来的急仔细瞧,你现在让朕过来看看,伤的可还严重。」 康熙坐在软塌上,将她的手背摊开。 纤细嫩白的指尖上手背本身是嫩白的如羊脂白玉一般,可此时被烫的通红一片。瞧着着实让人怜惜。 「疼了吧?」 康熙对着她的手吹出一口气,盛琼华将手抽出去,往后缩了缩。 「刚刚谁让你不当心,现在知道疼了。」康熙掐着她的手不放,抬头瞧了她一眼。 盛琼华眼圈儿红红的,却咬着下唇摇摇头:「不疼。」她声音轻轻地,尾音还带着些哽咽,泛着水雾的双眼着实是惹人怜惜。 康熙拿捏着她的手心揉搓了一会儿,转头道:「李德全,叫太医。」 后者听见声音连忙进来,瞧了两人一眼,立马弓着身子道:「奴才这就过去。」李德全风一样,抬脚就往外走。 「没多大的事,倒是让太医来了笑话。」盛琼华将手抽出去,轻声儿道。 「你受了伤,谁还敢笑话你不成?」康熙轻笑一声,拉着她往一旁坐下。盛琼华面上带着笑意,心中却有些思绪万千。 抬头往一旁看去,窗外的树枝上,枝叶抽出了嫩芽。正迎着风飘摆,啪啪的打在窗户上。 她一手被康熙握着,一手却缩在袖子里掐的紧紧的。 淡然自若,她努力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学不会这四个字。 *** 盛玉淑巴巴的跟在四阿哥身后,上下忐忑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她从背后,默默的看着四阿哥的背影,只见他身姿挺拔,高大的如同松竹一般。她看着看着,心尖儿稍稍的酥了。 四阿哥如今虽才是个阿哥,又不受到万岁爷的喜欢,朝中阿哥众多,前有大阿哥太子,后有聪慧非凡的八阿哥。 四阿哥胤禛在这么多人当中,之后乃至于九龙夺嫡之时,都是毫不起眼。 他的野心与隐忍,就连当今坐上皇位的万岁爷都不知晓,何况是旁人?可这世上,唯独只有她知晓,面前这个顶天立地的人,日后会坐上那把皇位的第一把交椅。 若是……她面上一阵期许。 若是她这个时候与他交好,凭着帝王潜邸时的这些情分,等日后四阿哥登上皇位了,看在她这么多多年的付出,随便赏赐她一个什么位份,不比如今的盛琼华风光? 一想到这,她心口一热。 没瞧见正前方的四阿哥停住了脚步,她一愣,整个人直接撞到四阿哥的后背上,『啪』的一下,盛玉淑立马捂着鼻子。 疼倒是不太疼,只是那一下撞到她的鼻子,四阿哥的后背又硬朗,撞到鼻子的骨头上了,此时又酸又涩,难受的厉害。 那感觉她忍不住,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立马煳上了一双眼睛。 「怎么了?」清冷的声音开口,盛玉淑立马放下手,强忍着酸疼道:「没事,多谢四阿哥关心。」 胤禛垂下眼帘,看着她的模样冰冷的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惧怕。可盛玉淑个子不高,又不敢抬头看四阿哥的眼睛。 故而错过了那双眼中的神情。 只是见四阿哥不说话,又满是羞涩道:「奴婢当真不疼的,四阿哥不要放在心上。」 她话音刚落下,就听见是四阿哥冰冷但却直白的开口:「你究竟想要什么?」 「四阿哥?」盛玉淑惊讶的抬起头,眼中满是羞愧与震惊:「四……四阿哥如何会这般问?」对上她这无辜的脸,垂着脑袋的四阿哥忽然冷笑了一声。 「你说……还是不说?」 那冰冷的模样,是盛玉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她总算是顾不上别的,怯生生的抬起头往上看去。 那双漆黑的双眼之间满是暗沉的翻滚,浑身冰冷的气势仿若能冻伤一切,让乍然对上那双眼睛的盛玉淑,身子勐然往后一退。 这眼神,实在是太过可怕。 让她情不自禁的,牙齿止不住的上下打颤,「奴……奴婢……」她结结巴巴的,一句话翻来復去却怎么也说不完整。 她这般,却让四阿哥没了等下去心思。 冷冷的瞧了她一眼,抬脚往前走去,这一脚,踩得盛玉淑错不及防,心中一惊,顾不上旁的立马双手抱住四阿哥的脚。 「别……别走。」 「求四阿哥别走。」可那黑色的长靴却不听她的,依旧迈着步子要大步往前,盛玉淑心中传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
第175页 似乎是错过了这次,今后再也没了开口的机会。 「奴婢——」盛玉淑顾不上四阿哥这骤然转变的态度,只扯着嗓子喊:「奴婢想出宫,想伺候四阿哥,求阿哥成全。」 她说完,啪的往地上磕了一个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绝望的心脏都跳到嗓子口的时候,头上才传来凉薄的一声冷笑:「下个月十号,爷带你出宫。」 盛玉淑紧闭着的一双眼睛瞬间睁开,她不肯去细想四阿哥说这句话时语气的冷意,只疯狂的扭头往他那儿看去。 可四阿哥脚步飞快,她只来得及看见红墙旁一截竹青色的衣角,想到四阿哥刚刚那句话,兴奋的心尖都在颤动。 第78章 秀水苑 盛琼华坐在软塌上,眼神放空有些愣愣的。21ggd21 她右手搭在黑色的紫檀小方桌上,手背被包的厚厚的一层,而一向是沉着冷静的红裳,此时正抓着她的手。 而那新被提拔上来的宫女佩儿站在一边啪啪的掉眼泪。 声音呜呜咽咽的,如同窗外的风声,惹得盛琼华心中烦闷,略有些无力道:「我没事,不过是被烫红了一层皮。」 她抽出手,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可……」哽咽的声音还在继续,佩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可小主细皮嫩肉的……」她说的盛琼华脑子疼,她本就心中烦躁。 长吁一口气,强忍着自己不发火:「都下去吧。」 屋子里的宫女奴才都往外走,盛琼华才抬起头,露出双眼里的迷茫。「到底还是失算了。」她自以为是的坚韧不拔,在现实中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想到这,盛琼华握着杯盏的双手掐的紧紧的,她用得力气太大,大到双手都是颤抖着的,茶盏薄又清脆,到后头啪的一下捏成了个粉碎。 破碎的茶盏割伤她的手心前,盛琼华先一步的松开了手。茶水随着瓷器一下掉在地上,盛琼华低着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裙摆。 *** 次日,康熙刚下了朝,就见荣妃带着宫女在干清宫门口等着。 「你身子不好,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康熙原本往前的脚步放快了几分,连忙上前一把握住荣妃的手:「伺候你的奴才们不尽心,也不知道给你披件斗篷。」 「嫔妾无事。」荣妃清秀的脸上神情明显一愣,她低头看着万岁爷的手,略有些苍白的面上尽是无措。 「多……多谢万岁爷。」她不着痕迹的是上前两步,走到康熙的身侧。 康熙浅笑了一声,放开她的手往干清宫里面走:「日后有什么事你派个奴才过来就行了,你身子一向不好,唯恐来回的遭罪。」 荣妃看着面前那道明黄色的背影,心口一热。刚要说话,喉咙里却传来一阵痒意,她连忙转过头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她体弱,气虚,扯着嗓子不要命的咳嗽,眼圈都红了。 「没事吧?」康熙往前走的背影扭过头,荣妃听见声音连忙挥手:「没事。」她硬生生的忍住那涌到喉咙口的痒意。 费力的扯出一丝笑:「当真无事,万岁爷别担忧了。」苍白的唇瓣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看着面前两人一尺多长的距离,扶着宫女的手走上前。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内殿,荣妃坐在软塌上,喝了一口宫女递过来的茶,温水往喉咙里滚去,那顶端不住的痒意才算是平息。 她清了清喉咙,不着痕迹的扭头看着一边的万岁爷。 康熙正襟危坐的坐在软塌上,正手举着茶盏目光往前,连余光都没往她这儿看上过一眼,荣妃心中有些酸涩,开口的声音却是一阵苍白无力。 「今个嫔妾过来是想来与万岁爷商量密贵人晋升的事的。」 有些无力的声音一开口,康熙果然转过头看来了她一眼,荣妃对上那双眼睛,瞧了一眼之后却又不敢对视,连忙低下头。 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瞬间收紧,她道:「密贵人才刚生产完,嫔妾想着册封礼还是等着密嫔的身子养好之后再举办,万岁爷您看如何?」 「你说的对。」康熙掀开茶盏拂了拂,眼神看着手中的茶盏没去看她,「左右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朕到时候跟密嫔说一声。」 万岁爷答应的爽快,荣妃心中也高兴。 没什么血色的唇瓣高兴的勾起,想到什么又硬生生的压了下来,歪起头往万岁爷的方向看:「嫔妾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开口。」 「哦?」康熙挑了挑眉心看过去。 荣妃瞧着那张脸,有些不敢仔细看,慌张的低头又喝了一口茶水才道:「如今这后宫中,四妃之位倒是满了,唯独嫔位还差一些。」 她笑着抬起头道:「有些妃子都是多年跟随万岁爷的,年龄资歷都摆在那儿,除去旁的,嫔妾倒是想在密嫔的晋升礼上,借花献佛了。」 「按照祖宗制度,嫔位该有七人。」康熙身子往前倾了倾,放下手中的茶盏。 一边的荣妃是适当的提醒道:「如今这后宫中嫔位上的,有僖嫔、赫嫔、安嫔、章嫔、前段时间出宫为太皇太后祈福的成嫔也回宫了,嫔位上一共是五人。」 康熙头往身后仰着,两指在手腕上勾住碧玺珠串来回的动作着,沉声儿道:「密贵人生子有功,该给她个一宫主位。」 荣妃在一旁笑着道:「那还差一位。」
第176页 她眼瞧着万岁爷,面上带着笑意试探道:「端贵人,董氏,之前给万岁爷生过二公主,万岁爷您看如何?」 她眼神撇过去,万岁爷却不说话。 荣妃眼帘一闪,又道:「那和贵人?瓜尔佳氏,也伺候万岁爷好几年的老人了。」 康熙还是不言,屋子里没人说话,空气似乎都凝静起来,荣妃看着万岁爷不停拨弄碧玺珠串的手,细微的声响却让她越发的紧张。 她心中一阵忐忑,看向万岁爷手侧边的棋盘。 棋面上,黑白棋子相交,已隐隐透露出一股势均力敌的对峙感,荣妃也是略微懂一些棋的。见状目中闪现一丝欣赏。 扯了个话题,问道:「万岁爷,这棋是谁下的,初入已见锋芒,嫔妾倒是当真敬佩。」 万岁爷抓着碧玺的手一顿,随后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他侧过身,两指夹着根黑子动了动,圆润的棋子落在光滑照人的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目光柔和下来,眼中带着笑意:「是盛贵人。」 荣妃愣愣的看着他骤然温和下来的眼神,随时才笑了:「万岁爷待盛贵人当着是很喜欢呢?」 康熙轻笑一声,摇摇头。 举起茶盏抿了一口,才道:「她性子娇气,年纪又小,朕只能宠着她。」 寥寥两句话,荣妃垂下眼帘心中已明白了三分,这后宫年纪小的,性子娇气的,可不止盛贵人一人。 但能得到万岁爷如此对待的,可除了盛贵人,没几个人有这待遇。 「是嫔妾思虑不周,」荣妃忽然笑着道:「盛贵人的伺候万岁爷有功,细算时间入宫也就快一年了,不若就晋升盛贵人为盛嫔?」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捏紧,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万岁爷。 康熙果然心动了,转过头有些试探道:「会不会晋升的太快了些?」 荣妃瞧见万岁爷那犹豫的样子,忽然跪下来低头道:「嫔妾身子不好,得幸万岁爷不嫌弃。公正若幸好有盛贵人这样得心省事儿的在万岁爷身侧伺候,也算是为我们这些力不从心的妃子们一个安慰。「 她接连说了好几句的话,唿吸又一瞬间使不上力来。 转过身连连咳嗽了几声,康熙原本躺坐在软塌上,见状身子一弯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说话就说话,不用这般激动。」 他拉着她手臂的掌心松开,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说的朕都记得,朕会好好考虑的。」 荣妃感受到肩膀上透过衣服传到肩膀上的温度,那颗心一阵柔软,她低下头,心中一片激动与温柔的,抿着嘴唇乖乖的点了个头。 「嫔妾知道,多谢万岁爷。」 *** 秀水苑 后宫之中一向都是,最瞒不住的,便是日日万岁爷的行踪。今日万岁爷一下了早朝,就与荣妃娘娘在一起快,直到用完午膳,荣妃娘娘才离开。 「 荣妃掌管后宫,就连万岁爷都待荣妃娘娘比旁人更好些。」佩儿捧了茶盏上来,一说起荣妃娘娘她眼睛里都是一阵光。 红裳站在软塌的一旁,听闻也难得的应道:「荣妃娘娘今日中午的时候又在干清宫用了顿膳,外面都在传万岁爷不捨得让娘娘吃苦,走的时候特意派了轿撵。」 盛琼华坐在软塌上,瞧模样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儿。红裳抬头往主子那瞧了一眼,见盛琼华没什么嘛表情后立马歇了嘴。 倒是一边的佩儿兴奋的继续说道:「要奴婢说,那是万岁爷总算是知道荣妃娘娘的好了。」 「之前德妃娘娘还想要管理后宫之权,可万岁爷还是的给了荣妃娘娘,如今德妃娘娘气的在宫中病倒了,这说明万岁爷还是信任荣妃娘娘一些。」 眼瞧着她越说越过分,红裳连忙出声阻止道:「主子该吃糕点了,佩儿你去御膳房拿些主子爱吃的牛乳菱粉香糕来。」 佩儿一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缩着身子往外走去。 软塌上,盛琼华还是微闭着眼睛,红裳见佩儿走了,忽然大着胆子道:「小主,您今后就当真不要绿罗了?」 如今绿罗的差事都是这个佩儿顶替了,她手脚倒是麻利,别的没什么毛病,对荣妃太过信任了些。红裳一来觉得这点对主子不太好,二来,与绿罗在一起久了,情分自然也多些。 听到这,盛琼华的眼神才一瞬间睁开,她掀开眼帘看了一眼红裳,道:「我自有打算。」 红裳身子往一旁退去,知道这是问不出来了。 「叫小福子进来。」盛琼华揉了揉眉心,那日养心殿,她只怕露了不少陷。 片刻后,小福子跪在地上:「奴才小福子,叩见主子。」 盛琼华身子忽然往前倾,眼神看着地上:「如今春光正好,那些芍药应该也要开花了。」 小福子笑着抬起头,面对着盛琼华道:「是,花里日日加了东西,如今长得正是茂娇艷。」 盛琼华垂下眼脸淡淡道:「既然长开了,就将花送到喜欢它的人手上吧。」 第79章 小福子笑了一声,抬脚就要往外走,身子刚出去没多久,想到什么又硬生生的回了头。 「小主。」他支吾着,犹豫道:「奴才给您禀告一件事。」 盛琼华抬眼看他,就见小福子又跪了来:「之前小主要奴才们去盯着钟粹宫的那个鸢尾。」小福子说到这,颇有些战战兢兢的。
第177页 绕是他粗线条也感受的到,他每次跟小主禀告鸢尾的事的时候,小主心情都有些不对劲。 故而,每次一说起这些,小福子心情都有些忐忑。 「她?」盛琼华眼神动了动:「她有什么事?」 小福子抬起头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随后道:「奴才发现,那个叫做鸢尾的宫女与四阿哥之间有些交情。」 「这个你早就说过了。」盛琼华耸了耸肩,不甚在意。 盛玉淑是四阿哥心尖尖儿上的人,她心中比谁都要知晓。哪怕如今所有事儿都不像上辈子那样发展,可两人之间的这点猫腻儿…… 她冷笑一声,无人比她更清楚。 「奴才发现的不止这些。」小福子愣愣的抬起头,挠着脑袋巴巴儿道:「奴才那日瞧见那宫女私下与四阿哥见面,便特意让人留意了一下。」 「奴才当时怕被发现隔的有些远,没听清楚两人说的什么。但那宫女与四阿哥说完话后特别的高兴,奴才当时只觉得奇怪,便留心让人跟着那宫女。」 「今日那盯着鸢尾姑娘的小太监回来禀告,说是那宫女太过高兴说漏了嘴,她说自己不日便会出宫。」 「出宫?」盛琼华身子一瞬间做直:「宫中有规定,宫女只有到了年纪才会被放出宫。」 「对。」小福子点着头,「所以奴才才会觉得奇怪,特意来禀报小主儿。」 「能将还不在年龄上的宫女带出宫。」盛琼华那双绯红的桃花眼中略微带着些迷茫,随后一双眼睛才渐渐恢復清明,不可思议的笑道:「四阿哥?」 她一双眼睛里浑然都是不可置信。 盛玉淑当真是好大的本事,分明都死过一回,换了一身皮囊了,却依旧能如此,勾的四阿哥念念不忘。 「小……小主?」 小福子试探的一声喊,让盛琼华那迷茫的眼神渐渐恢復清明,她眼中带着笑意,可那双黑眸子却变得波澜不惊。 她抬起眼帘,双眼之间略带着一丝诡异。 身子忽然侧过去,对着小福子问道:「那宫女很是高兴?」 小福子瞧见小主那面上带着笑意,眼中却一片冷淡的模样。不知为何只觉得诡异,心中一阵惊慌,忍不住的捂着心口回道:「高……高兴。」 何止是高兴?那宫女兴奋的恨不得蹦到天上去。 「高兴就好。」盛琼华别开头,身子往下一弯,捧起茶盏喝了一口:「高兴了,到时候出不成了,才会更加的失落难过,痛不欲生。」 小福子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静悄悄的猫着身子往外走去,屋内的香炉中传来一股玉兰香的味道,盛琼华走到窗户边,朱红色的窗前长了一颗梨花树。 不知何时那树枝上已经抽了芽,开了花儿,那淡淡的梨香就是从那窗户边传过来。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可那娇艷欲滴的唇瓣却是越勾越深,盛玉淑死了一次,如今是苟延残喘仗着鸢尾的身份活着。 可她盛琼华从来就都不是好人,无论是谁,她都不想让她好过! *** 次日一早,大好的艷阳天。迎着那璀璨的阳光,是一股娇艷欲滴的春色。 一大早,盛琼华还没清醒,就听红裳过来禀告,说是荣妃娘娘有请。清早的时候,那带着烟雾的春色还没开始发亮,薄雾之中带着朦胧,盛琼华原本迷迷煳煳,听见之后瞬间清醒。 「荣妃娘娘有请?」 她坐在床榻上,素色的寝衣穿在身上略显得有几分单薄,乌压压的头髮披在身后,衬着一张素白的脸,巴掌大的小。 佩儿一手掀开帘帐,直直的看过去,她还是头一次这般瞧见刚起床的小主,如窗外的玉兰花一样,单纯之间带着的艷丽,是美的直逼人心。 她看直了眼,一手揪着帘帐,许久都没放开。 而一旁的红裳却是见惯了的,「可不是,我的小主,您可要快些。」她平日里素板着的一张脸上此时满是焦急,麻利的上手伺候盛琼华穿鞋。 「咱们离荣妃娘娘的永寿宫可不少路,若是再慢些,只怕也来不及。」 「荣妃娘娘平日里还算是低调,今日是有什么事,这才招唿我们一大早就过去?」盛琼华边说边张开手,红裳麻利的将衣服套在她身上。 「别的奴婢倒是不清楚,只知道昨个晚上,万岁爷是在密贵人那睡的。」 盛琼华头一撇,看着她:「密贵人可还没出月子。」这刚生下十六阿哥还没半个月,这万岁爷平日里瞧着也不像是这么喜欢密贵人的啊。 「万岁爷昨晚歇的偏殿。」红裳一边跪在地上给她穿衣裳,一边抬起头道:「但是听说昨晚密贵人哭的很是可怜。」 「哭了?」 盛琼华转身往化妆檯边走去,她侧过脸往头上插了一支玉兰簪,对着镜子瞧了一眼:「只怕今日与密贵人的事有关。」 果然,盛琼华猜的没错,她刚到荣妃的永寿宫,殿内已经坐的乌泱泱一屋子的人了。 盛琼华此番来的有些晚,她刚进去就收穫了一屋子的目光,不知是谁。冷哼了一声:「这盛贵人的排场可当真是大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该我们等她的。」 盛琼华没回头,继续往前走,直到大殿中央才身子往下一弯:「贵人盛氏,叩见荣妃娘娘。」她低着头,余光却往身后刚刚发声儿的地方看过去。
第178页 那人坐在下首,一身墨绿色的旗装端的是雍容华贵,头上倒是珠宝翡翠戴满了头饰,只是翻着一双白眼,面上满是刻薄相。 半丝印象也无,面生的很。 倒是她旁边的定嫔,盛琼华见过,那一头的闪闪发亮的黄金首饰,从老远看就刺的人眼睛疼,满宫上下,唯有那定嫔是这个装扮。 她瞧了一眼立马回过神,收了心。 正前方的荣妃瞧了她一眼,笑着道:「盛贵人?起来吧。」 「是,多谢荣妃娘娘。」 盛琼华挺直腰杆起身,身子还没往回走,就听荣妃笑着道:「今日请大家过来,是为着昨日密贵人的事。」 话音一落下,众人的目光全部往密贵人的方向看去。 密贵人昨晚哭了一晚上,此时一双眼睛肿着像核桃,盖都盖不住。她原是在做月子,今日不该过来的。 可的到底是荣妃手握大权,第一次下命,她不敢不来。 一听人荣妃的话,密贵人立马扶着宫女的手站起,就见容妃笑脸盈盈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看向一边的盛琼华。 「是关乎于……密贵人晋升密嫔的事。」 第80章 这话一说,原本有些微吵的场面顿时全都安静下来。 宫中后妃的地位,凡是有地位的从低到高往上数,先是官女子到答应——常在——贵人,再是嫔。这地位越高越是难晋升,因为从嫔位开始,便是有人数要求的。 比如嫔,乃七位,再往上,便是妃,那就更少了,只能有四人,更别说妃位以上的贵妃,皇贵妃那些。 许多人就是在贵人位上,熬了整整一辈子,都没熬到嫔位上的。不光是嫔位有人数要求,更是因为从贵人到嫔位,等于是一个质的飞跃。 嫔位以下,哪怕是再受万岁爷的宠爱,也只能屈居偏殿,寄人篱下。而晋升为嫔,才能坐拥一宫主位,能被称唿一声娘娘。 连生的孩子,也能养在自己宫中,这样多的好处,何人能不心动? 随着荣妃这句话落下,众人的目光全部往密贵人那看去,面对一屋子各式各样的心思,可密贵人的神情,却是有些一言难尽。 见众人看过来,密贵人略有些侷促的站起来,微肿着一双眼睛,从神情上来看难受的紧。 「荣妃娘娘——」 她怯懦的喊了一声,双手放在身前,两只手死死地纠在一起,面对众人或羡慕,或复杂的目光,密贵人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一言难尽。 「这密贵人倒是真有意思,都要晋升为嫔了这样大喜事,她倒是当真波澜不惊。」屋子里无人说话,唯独成嫔嘴巴大,摇头晃脑的,头上的金簪来回的晃荡。 她这话不咸不淡的的,却是没瞧见密贵人嘴角的苦涩。 若是当真晋升位份倒也不说什么了,可旁人都羡慕她,又有何人知晓她的苦楚?密贵人为难的张了张嘴巴,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嘴巴起起合合,终究还是道:「昨个万岁爷对嫔妾道,说是等嫔妾做好月子,到那个时候再进行册封。」 这话一说,众人的表情立马就释然了。 莫说旁的,难怪昨个儿晚上传闻密贵人哭哭啼啼的闹了一个晚上呢,原来是为着这事。这看密贵人的表情立马就变得微妙起来,说到底万岁爷是为着密贵人好,可没举行册封礼,终究还是会有变数。 盛琼华坐在一旁,听闻之后抬起头。瞧眼前这情况,荣妃大费周章的将所有人都招唿过来,显然不止是为了单单给密贵人一点排头吃。 果然,没等众人细细思索,就见荣妃低下头,笑着道:「刚刚本宫已经提过,今日大家过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她脸色有些苍白,面上笑脸盈盈的显得极为好说话,眼睛看着密贵人道:「你也别怪万岁爷。」 密贵人愣神了片刻,随后立马挥了挥手:「娘娘严重了,嫔妾不敢。」盛琼华站在一边,面上却觉得有些奇怪。 虽说她之前只见过密贵人两次,可自从密贵人怀孕后那可是骄纵的很,仗着肚子大,可谓是怼起人来毫不留情面。 倒是之后不知为的什么,变得分外低调起来,大着肚子在宫中,很少出门。她不着痕迹的往密贵人脸上瞧了一眼,她脸上的害怕不似作假。 是发生了什么,让一个人连性子都变了? 盛琼华琢磨不透,低下头喝了一口茶,就听荣妃继续道:「要说起来,这事本宫有些责任,其实这事是本宫与万岁爷提了一嘴,倒是没想到万岁爷直接去找你了。」 「本宫也是昨个晚上才知道,实在是有些心中难安。」 她面上生的柔弱,惨白的脸上一阵病态,说话的时候温声细语的温柔,可到底是坐在最上面,浑身的气度尽显威仪。 密贵人低着头瞧不出面上想的什么,可此时听到这里终究也不敢造次。 场面上众人看荣妃娘娘的表情又敬畏了几分,万岁爷金口玉言,能劝的住万岁爷的,且让万岁爷这般对待的,无论无论,荣妃娘娘都不容小觑。 这不,没片刻,就有人巴结上了:「娘娘真是好脾性,您这番尽心尽力的为密贵人着想,密贵人又不是那记不得人好的白眼狼儿,如何会误会?」 她转头,头上的翡翠珠子打在脸上,眼睛盯着密贵人道:「密贵人,你说是吧?」
第179页 密贵人从始至终一直站着,闻言之后抬起头,她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僵硬:「是,安嫔娘娘说的对。」 盛琼华拿着茶盏的手一顿,原来那个刚刚从进门就对她阴阳怪气的,是安嫔。 安嫔笑了笑, 眼神往上投诚似的往荣妃那看了一眼,随后心满意足的坐下。 荣妃倒是不同,面上带着和气:「密贵人,你刚出了月子,还是坐下吧。」眼瞧着密贵人,她又往下从左到右的转了一圈。 盛琼华低着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荣妃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要比旁的人时间更长一些。 「本宫今日过来,不完全是为着密贵人的事,如今这后宫嫔位加上密贵人后,共有六人。」应当是不太习惯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荣妃扭头咳嗽了一声。 她身侧的宫女们习以为常,立马上前拍后背的拍后背啊,拿帕子的拿帕子。 荣妃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没什么,你们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她咳嗽了几声,面上带着几分潮红。 有些沙哑的嗓音依旧温柔:「依照老祖宗的规矩,应当还差一位。」柔和的声音往下落,却颇有几分掷地有声的味道。 「万岁爷与本宫都体念各位辛苦,故而想在各位妹妹之间选上一位资歷高的一同晋升。」荣妃一双眼睛里浑然都是笑意,面对众人或惊喜,诧异的眼神。 她笑着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随后才补充道:「恰好与密贵人来一个,双喜临门。」 这可当真是大大的喜事儿,不少人看荣妃的眼神都炙热了,这万岁爷平日里哪里有时间管理这样的小事?定然是荣妃娘娘与万岁爷提的。 且更不说,这贵人升到嫔位是有多大的荣耀了。 「娘……娘娘。」有人坐不住,站了起来,盛琼华往她那儿瞧了一眼,却又是个眼生儿的,瞧着有些年岁了,该是早先年间伺候过万岁爷的老人。 此番一见到这情况,自然是心中激动,想着争取搏上一搏。 面对这炙热的眼神,荣妃压了压手,笑着道:「妹妹们也先别急,这事说起来算是一个机会,本宫也只是尽量提上一句,说到底最后确认的还是万岁爷。」 绕是这样,可不少人还是激动了,这样好的机会,若是成了,不说自己如何,起码也能将母家带来无尚的荣耀。 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吵闹起来,荣妃面上笑着看着,却是有人坐不住了,赫嫔翻了个白眼,就要往回走:「本宫还当是什么事,一群人想乌鸦变凤凰。」 她嘀咕了一声,声音却是不小,可无人敢去接她的话。 自从她中毒闹了一通之后,众人才算是见识到了万岁爷待她的容忍度有多高,眼瞧着玉贵人被折磨的这个下场,可无人敢去招惹她。 如今赫嫔的眼睛慢慢的恢復了,倒是能瞧的见道儿,翻了个白眼一左一右的扶着宫女的手,扭着屁股往外走去。 盛琼华没说话,倒是坐在她前面的人扭头对身侧的宫女说了一句:「这赫嫔倒是因祸得福,本宫瞧着她这几日瘦了不少,这小屁股扭起来,也比旁日的好看些了。」 身侧的宫女支吾着不敢说话,倒是听着主子说的越发的放肆:「可惜了。」她摇着头喃喃道:「今个儿万岁爷没来,这赫嫔废了半天的劲儿扭来扭去。倒是白忙活了。」 盛琼华就坐在她身后,听了之后没忍住,低头嗤笑了一声。 哪知那人耳朵极为灵敏,立马就扭过头,恰好就对上盛琼华的那双带着诧异的一双眼睛。 这番被人当场逮住,盛琼华有些懵,哪知那人瞧见她的脸,随后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便对她笑了起来。 「你是盛贵人吧。」这人看过来的目光有些□□,明目张胆的眼神却没有攻击性,虽让盛琼华有些不舒服,却不惹人讨厌。 「是。」她碍着场面上人多,不好站起来,只点了点头,小声问道:「娘娘是?」人坐在她前面,地位该是比她高。 如今后宫中,嫔位的有五人,赫嫔耍性子刚走了,她刚入宫就见识过僖嫔、后又认识了安嫔,成嫔,如今还剩下的便是之前一直没有露面的章嫔了。 她心中门清儿,面上却不显, 那人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大大方方道:「本宫是章佳氏,章嫔。」盛琼华听后作势要起身,她倒是浑然不在意,挥着手道:「免了这虚礼。」 盛琼华笑了笑,便当真没起身,只小声儿道:「多谢娘娘。」 章嫔瞧着倒是当真喜欢她,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盛琼华还是第二次见着这么热情的人。 第一个是成嫔,她之前出宫为太皇太后祈福,头次见面是在十一阿哥没了的那天,也是这样,面上热情的紧。 第二位便是这位章嫔了。 盛琼华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笑了笑,这人说话有意思,性子也直接,她就这样盯着章嫔看,没瞧见身后玉贵人若有若无看过来的眼神。 直到快到午时,荣妃才说完话,眼瞧着众人走的差不多了,盛琼华才准备往外走。 刚转身,却见玉贵人着急忙慌的往她这儿沖,盛琼华瞧见她这忙里忙外的模样,楞了楞:「怎么了?」 「我……」玉贵人为难的左右瞧了一眼,刚要说话,却见荣妃身侧的宫女走了上来:「盛贵人。」宫女低着头,面上恭恭敬敬的:「我们娘娘请您过去。」
第180页 第81章 那宫女生的倒是标志,一张脸上满是恭敬。她就这样笑着看过来,玉贵人快到喉咙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你先跟她去吧。」玉贵人看过来,脸上带着笑意:「既然荣妃娘娘找你,必然是有什么事,快去吧,别耽误了娘娘的事。」 玉贵人说完这句话就立马低下了头,盛琼华瞧了她一眼,玉贵人这模样,瞧着根本就是欲言又止,□□妃的宫女始终站在一边看着,盛琼华不好让她多等,笑着给了玉贵人一个眼神,便跟了上去。 身后的玉贵人深深的嘆了一口气,随后扶着宫女的手面色复杂的往门口走去。 盛琼华随着那宫女跟着走到了荣妃的内殿,荣妃瞧着温柔朴实,就连内殿的布置也是奢华之中带着些许的雅致, 大气的很。 她随着那宫女的身影跟上去,就见荣妃娘娘坐在那内殿的正中央,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不比刚刚在内殿之中的威仪,此时荣妃嘴角勾起,眼睛带着笑意,倒像是显得有几分真心实意起来。 「娘娘吉祥。」盛琼华眼神一闪,连忙往下跪。 身子还没往下曲,就见荣妃连忙伸出手:「快起来,在本宫这无需这么多礼。」她一动,身侧的宫女也毫不含煳,立马往下走一把将盛琼华扶起。 「盛贵人可千万别客气,我们娘娘可是喜欢贵人喜欢的紧。」这宫女比刚刚那带路的宫女生的还要标緻机灵,大着一双眼睛,说话也大胆,倒是有些像绿罗。 「绿蚁休得胡言乱语,待会吓到了盛贵人。」软塌上是,荣妃娘娘慎了她一眼,可那个叫做绿蚁的宫女瞧那模样却是丝毫不怕。 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描着身子退了下去。 盛琼华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刚要说话,就见荣妃也正好看过来,此时她那张病态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红晕,瞧着那模样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别见怪,都是本宫惯坏了她们。」 荣妃轻抚了抚头上的髮髻,盛琼华打眼瞧过去,只见她袖中小半截银镯子一闪而过,她寻着那目光往上头瞧,就见荣妃乌压压的髮簪照样素朴的紧。 几支玉簪中还夹着一根银簪。 这宫中人人都以金玉为贵,倒是这荣妃娘娘身居高位,喜好却是如此的不同。盛琼华垂下眼帘,遮住双眼间的情绪,随后宠若惊的站起来:「娘娘说笑了。」 见她这般识趣儿,荣妃很是满意。 捧起一边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后道:「你先坐下,本宫叫你过来,不是特意来让你罚站的。」盛琼华摸不准这荣妃的心思,唯有听话的坐下来。 「娘娘特意找嫔妾过来是……」 荣妃却正好低下头,面对着她的眼睛,笑着道:「盛贵人是个聪慧的人,本宫也不想与你兜圈子。」荣妃笑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她脚上穿着花盆底,哒哒走起来一种清脆的声响,那声音落在盛琼华身边,顿住:「今日说起了贵人晋升为嫔的事儿。」 她低着头,直勾勾的看着盛琼华。 头顶的目光太过炙热,盛琼华躲不过去,无奈的抬起脸将自己脸上的慌张暴露在荣妃的双眼中。 面对着这双眼睛,荣妃笑着继续道:「本宫让你过来不过是提前与你打个招唿,这个嫔位估摸着就是盛贵人了的。」 盛琼华立马从软榻上站起,面上惶恐不安。 「嫔妾受之有愧。」盛琼华低着头轻声道:「端贵人,袁贵人,和贵人等等都要比嫔妾资歷更深,嫔妾实在是不敢当。」 盛琼华低着头说话,袖子里的一双手却掐的紧紧的。 她是要晋升为嫔,是要一鼓作气的往上爬,可这算是怎么回事?如今嫔位上就缺那么一位,整个后宫的眼睛都盯着,她若是这个时候当真是晋升为嫔了,可是从此之后要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盛琼华掐紧双手,作势要跪下来:「琼华不配,求娘娘收回成命。」 荣妃站起她面前,一手拦住了她,瞧了她一眼仔细道:「其实本宫也不乐意是你。」荣妃面上带这笑,说话却是直爽。 「宫中那么多贵人熬了好多年,都没熬到一宫主位,可你入宫还不到一年,却晋升的如此之快。」 这话说的太直白,盛琼华一时分不清荣妃是敌是友,站在那里不说话。『 「但是你又有旁人没有的。」她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儿,随后道:「万岁爷喜欢你,这也是你的本事。」荣妃面上浅笑了一声,随后扭头道。 「你安心受着吧,是万岁爷赏给你的。」 她扶着宫女的手,踩着花盆底往外走:「本宫这算是提前给你打了个招唿,至于如何对付其他对嫔位虎视眈眈的人,就全看你盛贵人的本事了。」 *** 盛琼华扶着红裳的手往秀水苑走去,一路上她都抿着唇不说话。 倒是一边的红裳,跟着身后听了个大概:「小主。」红裳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上带着几分感慨:「这荣妃娘娘当真是个聪慧的。」 盛琼华轻笑了一声,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荣妃自然聪慧,否则也不会拖着病弱的身子还能让万岁爷将掌握后宫职权交在她手里的。」且还刚一上手,就将宫中上下的事管制的井井有条。 她摇摇头,这些自然不用细说。
第181页 「那荣妃娘娘与小主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红裳皱着眉心问:「难道是好心提前与小主说,让小主多做准备?」 她面上带着些狐疑,总觉得这荣妃娘娘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这只是单方面的,给我露些好处。」盛琼华扶着红裳的手踩着花盆底往外走,花盆底踩在石面上发出的声响,远没有荣妃踩在内殿中时的那么清脆。 「是因为万岁爷已经透露过想要让小主晋升为嫔,荣妃娘娘是想顺水推舟成全了万岁爷?」 盛琼华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才道:「这只是其一。」 她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其二,是因为如今这满后宫都在知道这最后一个嫔位还没定下,如今这就是快肥肉,荣妃娘娘提前告诉我,这块肉之后会落入我的嘴里。」 「不仅提前跟我说给我露了一个好,而且也存着想看看我如何能将嘴里这块肥肉护住。」 「荣妃娘娘是想看看小主的本事?」红裳瞬间恍然。 随后支支吾吾的问:「那……小主还要争吗?」与这满后宫争,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为什么不?」盛琼华听后笑起来,抬起花盆底往右边走去,嗤笑道:「煮熟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不成?」 她笑着头也不回的往右边走在,身后的红裳半响过后才回过神来,连忙小跑着跟上去,「小主,您走错了。」 盛琼华踩着花盆底,身上藕粉色的旗装绣着玉兰花,从背后看去,细腰翘臀,扭起来摇曳生姿,她头也不回的脆声道:「没走错。」 她是去看玉贵人的。 *** 承干宫 玉贵人如今还住在赫嫔那儿,自从万岁爷开口之后,赫嫔倒是收敛了不少,可到底是地位摆在那儿,她又是一宫主位。 她若是不想给玉贵人好日子过,甚至都不用亲自开口。 盛琼华就是担心这个,又想到走的时候玉贵人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此时站在门口,特意过来瞧瞧玉贵人。 却没曾想,被人挡在了门口。 红裳在一边也有些愣了,好声好气的商量:「我们小主是盛贵人,与你们家小主交好,清放我们进去。」 守门的两个小宫女相互看了看,面上一脸的为难。她们自然知道这是盛贵人,可无奈的是小主有令啊。 两人双双跪下:「盛贵人,我们小主回来后当真睡着了,之前吩咐过不见客,还请盛贵人包容。」 盛琼华狐疑的往面前朱红色的门上看了一眼,她听后没走开,只用眼神示意一边的红裳。 红裳点了点头,走上前两步,轻喊:「玉贵人,睡了吗?我们小主想见见您。」屋子里安安静静,不发出一点声响。 她没看见的是,内殿中,玉贵人正坐在床榻上,咬着手哭。屋内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气味大的让人几欲作呕。 她两只眼睛留着泪,顺着那床帘往门口看去。 身侧的宫女伺候着换被褥,见状嘆了口气劝道:「小主,要不你就让盛贵人进来吧。」那宫女脸上满是担忧:「人多,也能多想想办法。」 玉贵人却死死咬着唇,摇头:「不……不能。」她苦笑着低下头,此时她双腿大张坐在床榻上,雪白的被褥却是通红一片,血一个劲儿的往外流,染红了雪白的袭裤。 她低头看着这场景,僵硬着身子坐着,额头已经溢出了一层薄汗,她生孩子的身上下都在疼,却没一种像是现在这样。 感受的到双腿之间的热流拼命的往外涌。 她都做完月子好一段时日了,却是忽然的如此恶露不断,若……若是,玉贵人咬着牙,唇色都雪白了,若是被人知晓,她这辈子都不用侍寝了。 玉贵人疯狂的摇着头:「不,我不能说。」 红裳站在门口又喊了几声,才回头道:「小组,奴才瞧着确实像是睡着了。」 盛琼华眼神一闪,又等了片刻,随后才转过身,「走吧。」玉贵人不出来,她就算是守在门口也受不到什么。 她心中存了事,到秀水苑门口的时候一下撞到迎面走来的小福子。 「你怎么走路的。」红裳赶忙上前,训斥了一句,小福子却丝毫不怕,兴奋的走上前凑到盛琼华的耳边道:「小主,成了。」 盛琼华扭过头,就撞见小福字兴奋的双眼中:「小主要加料的那些芍药花,全部开了。」 他压低声音走上前:「是不是该寻法子,送到惠妃娘娘宫中了?」之前花开了一次,因为没找到靠谱的人儿,送花这件事便搁浅了。 如今这所有的芍药花的都开看了,与花房别的花凑在一起,这东西又是无色无味的,很难被发现。 「不。」小福子兴奋的双眼都在泛光,哪知盛琼华却伸出手,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可……」 那细如葱段似的手指抵在红唇上,她眼帘掀起,平直的嘴角往上勾:「这些花不能让我们派人送去。」 她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带着笑,晶莹璀璨的就如同挂在天穹上的明月,轻唿一口气,连唿吸都带着玉兰香:「我要让惠妃,自己将那些花要回去。」 第82章 晚上的时候,戌时一刻。 每日这个时辰,敬事房的小太监会端着赤金红漆的托盘往干清宫走去。端托盘的小太监生的面上无须,五官端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秀气。
第182页 别看他生的年纪小,可瞧着脚步却是飞快,且那双手举着的托盘动都不动一下,这里面放着的是各宫娘娘的绿头牌,可是顶顶要紧的事儿。 小太监端着托盘的一个劲儿往前走,眼瞧着就要走到干清宫的门口了,忽然后面传来一道声儿:「公公等等。」 小福子专门守在这门口,眼瞧着那小太监越过他往前,连忙装作很着急的往前跑了两步:「公公你等一下。」 这都已经到干清宫的门口了,那小太监才知道是叫自己的,连忙转过头,就见小福子一头冷汗的跑过来。 「原来是福公公。」秀水苑的盛贵人受万岁爷的宠爱,她身边的奴才自然也是高人一等。 「不敢当,不敢当。」小福子在外头却是十足的谦逊,挥着手摇头:「公公可千万别折煞了奴才。」他微弯着身子,想到主子临走的时候吩咐给自己的话。 盛琼华依在软塌上,头微微往后仰着,面上却带着笑意。 「待会你在路上候着,瞧见敬事房的小太监快到干清宫门口的时候,去将人叫住。」她眼帘往下垂,瞧不清面上的神色。 一双纤纤玉手往前伸,让身侧的宫女细细的将玉容霜敷在手上。 「你说我手背伤了不能侍寝,让他将绿头牌子撤下来。」 小福子想到这眼神一闪,立马回过神,笑着对那小太监道:「公公,我们小主手背受了伤,不能侍寝。」他面上恭恭敬敬的,带着笑意。 「还请公公将那绿头牌撤下来。」 这话一说,那小太监就炸了:「这怎么成?」小太监急的恨不得跳脚,奈何双手举着托盘摔不掉:「这绿头牌出了敬事房的门,还有谁敢动?」 小福子自是知晓这一点,面上堆满笑,讨好着道:「公公,奴才也是听小主的吩咐。」 那小太监一肚子的火,几番张了张嘴巴却愣是没说出口,哪怕这小福子不过是个太监,他也是秀水苑的太监,得罪不得。 不敢朝小福子发火,可眼瞧着时辰要到了,这个时候再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事。 没好气的看了小福子一眼,那小太监苦着一张脸往干清宫走去,他心中存了事儿,举着托盘便比平日里多了些忐忑。 颤着声音禀告道:「万岁爷,该翻牌子了。」 康熙正坐在龙椅上批摺子,听闻捏着眉心看过来,他眼神懒洋洋的,不是很有兴致,抬起手上放在红漆托盘上来回的挪动片刻。 那小太监自个心虚,瞧见万岁爷的手心中上下的一阵忐忑。 余光瞧见万岁爷的手放在贵人二字的上方,也来不及细瞧是不是盛贵人了,赶忙喊了一声:「万岁爷,盛贵人的刚派人过来说是要撤了绿头牌。」 康熙的手本也不在盛贵人上,密贵人昨晚哭的可怜,他虽然心烦可到底念其生子有功,答应再去陪她一日。 一听见盛贵人撤绿头牌,康熙眉毛轻挑问:「怎么回事?」 小太监缩着脖子有些害怕,哭丧着脸支吾道:「盛贵人宫中的太监来禀告,说是盛贵人手疼,不能侍寝。」 「手疼?」康熙先是一阵错愕,随后回过神来低着头轻笑了一声。 「那小太监何时将你拦下来的?」盛贵人那双手,本也没多大的事儿。可偏偏早不疼,晚不疼,这个时候疼了起来。 小太监瞧见万岁爷这模样有些懵,止不住的哆嗦道:「在……在门口。」 康熙抬起头,嘴角的愉悦更加的明显了:「干清宫门口?」 小太监被那笑吓得一抖,「是……是……」随着他这句话音落下,就见万岁爷手指一勾,将托盘上的绿头牌挑起。 他双手搭在桌面上,整个人嘴角带着笑意:「既然有人要朕去看她,那朕就过去瞧瞧。」他说罢,提脚就往外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得意。 李德全忙跟在他身后,走的时候挥手在那小太监头上甩了一巴掌,他眼尖儿,一眼就瞧见那乌金红漆托盘上,盛贵人的绿头牌已经被翻了过来。 *** 秀水苑 万岁爷绿头牌翻了一半,忽然抬脚往外走,他坐在龙撵上浩浩荡荡的,一路上那各宫的娘娘们都等直了眼。 却不料,那龙撵停在了秀水苑门口。 万岁爷嘴角带着笑意,浩浩荡荡的往秀水苑里走去, 小福子守在门口,瞧见万岁爷眼睛都亮了,这小主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说万岁爷会来,他还当真来了! 他乐的双眼都在发光,忙儿乐颠颠的走上前跪在康熙的脚下:「奴才叩见万岁爷。」康熙面无表情的看过去,沉声道:「你们小主呢?」 小福子心勐的一紧,连连吞咽几口口水,吱着声儿道:「回……回万岁爷,小主在用膳。」 瞧见万岁爷明显楞下来的眼神,随后咬着牙掀开帘子往屋内走去,小福子扭过头,瞧见万岁爷那怒气沖沖的背影,无声的抹了一把冷汗。 小主当真是胆子大,万岁爷的行踪分明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还偏生这个时候用膳。 他提心弔胆的拍着胸口,这不明摆着惹万岁爷不高兴么。 康熙跨着大步往内殿走,果真瞧见盛贵人在用膳,盛贵人倒是一点都不委屈自个,康熙眼神一扫就知道,这桌面上摆着的都是盛贵人喜欢的。 她性子娇气,人也养的娇滴滴的,吃穿用度一律都是用最好的。
第183页 盛贵人正用着,听见脚步声立马抬起头,一抬头便瞧见他那阴沉沉的脸,她整个人一顿,明显是楞住了。 「嫔妾叩见万岁爷。」 她纤细的腰肢往下一弯,行了个礼。 康熙不说话,盛贵人却是胆子大,没听见声儿,却是自个站了起来。 「嘿——」康熙磨牙,「朕让你站起来了?」 哪知盛贵人抬头,一脸的无辜:「嫔妾知道万岁爷心疼嫔妾,定捨不得让嫔妾久站,便自个起身了。」 第83章 康熙抬抬手,嘴巴几次张开又硬生生的闭上。 盛贵人说的没错,他本就捨不得让她站着,盛贵人生的多娇啊,柔柔弱弱的像是水一般,人生的柔弱,身上皮子又嫩,这样的人平日里让人放在手心里还来不及,又怎么捨得让她吃苦? 别人捨不得,康熙自然更是捨不得。 低头看了盛贵人一眼,瞧见她一双眼里都是嘚瑟,康熙颇为无语的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宠溺道:「就你,什么都懂。」 他面无表情,外表瞧着虽有些冷,可到底语气带着宠溺,一听就知道心情颇为不错。 盛贵人也不怕他,一见他这般更是顺着杆儿的往上爬,「万岁爷宠嫔妾,合该高兴才是。」她拉着是康熙的手往一边坐,语气里一股的理所当然。 这理直气壮的模养,康熙挑了挑眉:「这按你这么说,朕宠你,朕还得高兴了?」 盛琼华娇滴滴的点着头,半点都不含煳:「万岁爷您对嫔妾好,嫔妾自然高兴。」盛贵人今日格外的粘人,一双手勾住他的掌心不放。 「嫔妾高兴了,万岁爷瞧着心中也欢喜。」 她说着,勾住他掌心的两只手摇了摇:「万岁爷,您说的对不对?」盛贵人平日里虽勾人,但胆子不大,人又有些羞涩。 不像是今日,黏黏煳煳的缠着他,像是块小年糕,腻腻歪歪的甜的康熙心口都是甜的。 他心中一阵逾越,面上却故作深沉,扭头轻咳了一声,面上板的一阵平直:「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盛贵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双眼睛滴熘熘的乱转。 大概是心虚,盛贵人的眼睛半点都不敢落在他头上,康熙咬着牙,想到刚刚干清宫发生的事,眼神又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他挑起盛贵人的笑下巴,眼神带着笑意,刻意压低了声音。 「刚刚听你的奴才来禀告,说你的手疼。」康熙的眼睛落在她的手背上,来回的瞧了一眼:「是哪个太医医治的?」 漆黑的眼帘往下:「太医无用。」 低呵的一声沉起来,让人心尖尖都要吓掉,盛贵人整个人被吓得一颤,就见万岁爷低头,一手拉着她的手背。 带着温度的手指落在她的手背上,万岁爷的语气带着冰冷:「这儿疼?」 盛贵人没反应过来,就见康熙抬头狐疑的看着她,她眼神一闪,后知后觉的,巴掌大的脸蛋皱在一起,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疼——」 那半含着泪的眼神,一泡眼泪半落不落,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瞧着心中就一阵怜惜。 若不是—— 康熙嘴角勾起,发出一阵嗤笑。 凤眼往下垂,眼神盯着盛贵人的眼睛,冰冷的语气一字一顿的:「朕刚刚动你的是没受伤那只手。」 盛贵人受伤的是左手,他刚刚刻意动的是右手。 康熙多坏啊,他紧盯着她的眼睛,见识到她眼中的窘迫之后,还毫无表情的点评:「盛贵人是太过慌张?不然怎么哼哼吱吱喊得像真的一样。」 他这分明是明目张胆的嘲笑她! 盛贵人嘴巴撇了撇,身子一歪就跪在她面前,下巴搭在他的膝盖上娇滴滴的撒着娇:「万岁爷分明知道。」 她像是猫一样,整个人浑身化做一滩水,又娇又软,黏煳煳的。 康熙心中颇为受用,大掌放在她后背上拍了拍,「朕知道什么?」 哪知盛贵人前一刻还软乎乎的,后一刻就炸了毛,眼睛一瞪,颇为不高兴:「万岁爷明知故问。」她倒是丝毫都不害怕,还理直气壮的:「万岁爷都不来嫔妾这,嫔妾自然只有出此下策。」 「你也知道是下策。」康熙轻咬着牙,两手一用力捏了一把她脸颊上的软肉:「你怎么知道朕一定会来?」 被捏着脸,盛贵人说话说不清楚,却还是瞪着眼睛断断续续的:「嫔……嫔妾就是知道,」她含煳不清,咬着大舌头:「万岁爷疼……疼我。」 「朕疼你个屁。」 康熙一把放开她的脸,轻咬着牙,「你下次若是还这样,看朕不治你个欺君之罪!」他挑着眉毛,浑身的怒气,不怒自威。 一侧的李德全吓的都有些颤抖。 可盛琼华却是丝毫都不惧怕,双手往前整个人趴在他膝盖上,脸颊贴着他的大腿嘟囔着:「万岁爷才捨不得呢。」 「嘿——」康熙伸出手,刚要将说什么却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帘子撩起就见红裳捧着一个花瓶走进来。 瞧见万岁爷这样,红裳手一松,花瓶没拿稳直接从手中滚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奴婢该死!」红裳立马跪在地上。 康熙紧缩深眉,眸子微挑,刚要呵斥就见身侧的盛贵人一脸心疼:「我的花。」她走上前,弯下腰是,想将地上的玉兰花捡起。
第184页 一侧的李德全赶忙道:「小主您放着,奴才来。」 地上的碎花瓶摔了一地,李德全绕是手脚麻利,可那些玉兰花的枝干也全部摔断了,盛琼华站在那儿一脸的心疼。 康熙训斥了红裳两句,赶紧过去哄她:「不过是两朵花,朕让人再送你就是了。」 盛贵人低着头,还是闷闷不乐:「是嫔妾最喜欢的玉兰香。」 康熙站在她身边,在她身侧闻了闻,盛贵人身上总是清幽香甜的,香味淡淡的,是玉兰香。「很喜欢?」康熙侧过头问她。 自从认识盛贵人开始,康熙在她身上闻到的都是玉兰香。 可见盛贵人对玉兰确实是情有独钟。 盛琼华面对他的问,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了他一眼,她眼神炙热又直白,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喜欢。」 「哈哈哈。」康熙一把将人搂住,两人往内殿走去。 隔着一道门帘,还能听见万岁爷爽朗的笑声:「你若喜欢,朕将整个花房的玉兰花都送到你面前。」 红裳跪在地上,听闻之后立马松了一口气。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李德全站在一侧压根儿就瞧不见她面上的表情,走上前来一把价格她从地上提熘起来。 压低声音训斥道:「你怎么回事?」 「之前我瞧你是个稳妥的人,今日万岁爷在这儿,你怎么还犯这么大的错?」李德全皱着眉,看着红裳的样子一股的恨铁不成钢。 红裳自知自己犯了错,立马低着头不停的认错:「是奴婢不当心,还请公公恕罪。」 她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求饶,态度倒是不错,李德全皱着眉心看了她一会,随后才摇摇手:「行吧,念你是第一次,饶了你。」 他低着头认真的吩咐:「但是日后可要将心事放在肚子里,像今日这种事在万岁爷面前,可万万不可发生第二次。」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红裳一听他这话,就知李德全这是不追究了,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无比的佩服自己的主子。 她抬跟在李德全身后往外走,快出门的时候往后面瞧了一眼,屋子内殿时不时的传来万岁爷的说话声。 刚刚那几株摔断的玉兰正整整齐齐的摆在桌面上,花朵对着窗台,迎着风传来一股玉兰香。 她不着痕迹的低下头,抬手将门关上。 *** 万岁爷说将玉兰花都送来,次日一早,花房的奴才们果然都送来了。 整个花房有两个寻常宫殿那么大,一花房的玉兰花可是足足有几十盆,小太监们手脚麻利,浩浩荡荡的也搬了一个上午。 秀水苑本就不大,如此一来,玉兰花从门前堆放到了院子门口,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屹立在花海中一般。 这一奇景,可当真是引人耳目,不少太监宫女们刻意跑过去观看,盛贵人也当真是心灵手巧,她瞧那么多花便让人直接在院子里开了一片地,命人将玉兰花种在院子的两侧。 人一跨入秀水苑,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玉兰香。 据说当晚万岁爷便过去赏了许久,还自夸盛贵人心灵手巧,唯独只有她配的上玉兰的清香素雅。 一日之间后宫人们无人不知这秀水苑的盛贵人又得了万岁爷如此的赞赏。 可当真是让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经如此一出,日后这后宫还有谁敢用玉兰啊,可不是逼着万岁爷去想起那秀水苑的盛贵人么? 有人后悔怎么不早些像盛贵人那样,干脆巴掌一整个花房的花就是了,日后起码万岁爷会记得。 上午的时候,红裳拿这个当做笑话说给小主听:「小主您瞧瞧,不过是些玉兰花,倒是惹得后宫人人自危起来。」 盛琼华笑了笑,眼神一闪瞧不出面上想的什么,她身子一瞬间坐直,上挑的眼神微勾着,语气带着神秘。 「你放话出去,说是宜妃娘娘要开口要整个花房的牡丹花。」 「小主。」红裳吓得唇色都白了:「这可是宜妃娘娘。」若是被宜妃娘娘查出来,只怕不得善了。 盛琼华却挥手:「没事,你去吧。」 不说宜妃平日里不管这些,就算是管查到了秀水苑,凭藉着之前十一阿哥的那点情分,她相信宜妃也不会待自己如何。 果然,消息飘了一天都没见宜妃翊坤宫的人出来闢谣。 宜妃不急,倒是钟粹宫的惠妃娘娘急了眼。 她素来喜欢芍药,可奈何牡丹与芍药相识。平日里碍着宜妃跋扈都是刻意避让,如今若宜妃早一步要了这满花房的牡丹,自己再去岂不是跟风? 想到外面那些子闲言碎语,惠妃急声道:「快,赶快去花房将芍药给本宫搬来。」 小太监听了吩咐立马上前确认:「小主,全部?」 惠妃想到宜妃那说一不二的性子,急了,咬着牙回他:「对,全都给本宫搬来。」 第84章 盛贵人要了玉兰,这后面惠妃娘娘又要满花房的芍药。 旁人背地里骂惠妃跟风还跋扈,惠妃自个儿倒是满意的紧,这满花房的芍药如今都在她钟粹宫,日后任凭是谁只怕也不敢再用芍药。 她是越瞧越高兴,站在院子里指挥着那些下人们将花全部搬到院子里来,自从被万岁爷怪罪,惠妃没有掌握后宫的大权之后,她就极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了。
第185页 「快,这盆长的好,搬到本宫的屋子里去。」 盛玉淑双手抬着花盆,瞧着眼下鲜艷欲滴的芍药花,发起了呆,这芍药花艷红似火,叶子也郁郁葱葱的,长得却是喜气。 不过她却觉得有些奇怪,这长得也太过好了些。 她一发呆,脚步就忘了走,被身后的小太监撞到,花盆差点儿从手掌中飞了出去。盛玉淑堪堪抓住,刚松下一口气。 却见正前方,惠妃娘娘站在台阶上瞪着她:「你要是摔坏了本宫的花,看本宫不要了你的命!」 惠妃实在是太过兇残,盛玉淑被吓的浑身一抖,赶忙端着花盆往内殿走去,再也不敢胡思乱想。身子还没跨进去,就听见身后的传来惠妃的笑声。 「今年这花倒是养得好。」惠妃的手放在一株芍药花上,花朵碗口大小,颜色鲜艷更是生的层层叠叠,格外的好看。 花房的小太监满脸的巴结,弯着腰巴巴儿道:「知道娘娘喜欢,我们花房的奴才哪里敢怠慢,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养着。」 小太监面色讨喜,惠妃听了巴结的话心中也高兴,得意的转头吩咐道:「赏。」她一开口,小太监都乐了,跪下来连连的磕头。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赏赐。」 惠妃身侧的宫女哪了荷包递过去,整整一个荷包塞得满满当当的,小太监乐的牙齿都龇出来看的见,又连连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满屋子的人,一个劲儿的都在贊惠妃娘娘大方。 *** 前脚惠妃娘娘要了芍药,盛琼华后脚就受到了消息。 只当时人在干清宫,万岁爷坐在躺椅上看摺子,命盛贵人在一旁研磨。盛琼华什么性子?她又生的娇滴滴的,研起墨来极不认真。 磨两圈,歇上半刻,一点都不认真,惹得万岁爷一连瞪了她好几眼。 可这有什么用?偏生盛贵人不怕啊,万岁爷瞪她,她便挤眉弄眼的笑,帝王一身的威仪在她面前像是个纸煳的老虎。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的闹着,这时候李德全走了进来,他瞧见两人这模样立马低下头,当做没瞧见的笑着道:「万岁爷——」 康熙收回瞪着盛贵人的目光,将手上的摺子放在桌案上,眼神往下看去。 李德全微弓着身子站在那,瞧见万岁爷的目光,面上带着笑意将头垂的更低了些:「刚刚花房的小太监过来禀告,说是惠妃娘娘命他们将芍药全都搬到钟粹宫去。」 他笑着说完,低下头的时候偷偷看了盛琼华一眼。 「惠妃?」康熙拿起一边的湿绵帕擦了擦手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她这又是搞什么名堂。」自从惠妃出事后,万岁爷就没去过惠妃的宫中。 后又训斥了大阿哥,如今说起惠妃来,万岁爷显然没了情分。 「简直是胡闹!」 万岁爷这声显然带着怒气,盛琼华心下衡量了片刻,随后咬着唇站出来:「都是嫔妾不好,还请万岁爷责罚。」她头垂的低低的,面上也带着几分忐忑。 「若不是嫔妾带头,也不会盛行如此。」 康熙本也没怪罪她,她起来认错气又消了一半,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心,转过头命令李德全:「你去通传一声,让惠妃不要这么胡闹。」 「嗻,奴才遵命。」李德全打了个千儿就要走,却听盛贵人道:「慢着。」 盛琼华转过头,对着万岁爷道:「是嫔妾这先带头的,万岁爷要训斥也该是先训斥嫔妾。」康熙扭过头,就见盛贵人轻咬着唇面上窜窜不安。 他眼神平淡,面上也没什么表情,懒洋洋的问道:「朕若是当真罚你,你受得起?」 盛贵人双手紧紧的纠在一起,面上一阵忐忑,却还是噘着嘴道:「受不起也要受。」 「哦?」康熙捏了捏她的掌心,凑过头问她:「怎么受不起还得受?」盛琼华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若不然,外头的岂不是要说万岁爷偏心。」 康熙抬头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食指在她额头上弹了弹,笑道:「就你惯会胡思乱想。」 他面上带着笑意,却也没说旁的,一侧的李德全瞧见这模样,心下有了数,知道万岁爷这是默许了,弯下腰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之后万岁爷就像是故意的,坐在龙椅上看了一下午的摺子,盛琼华站在龙案的一侧,撩起手腕替他研磨,万岁爷不说停,她便不敢停下来。 不到一个时辰,那手与脚就酸的不是自己的了,盛贵人巴巴的看了万岁爷一眼,却见他垂着脑袋,故意不看自己这边。 「万……万岁爷。」盛琼华试探的喊了两声,康熙却是头也不抬:「继续研磨,别多废话。」盛贵人吓得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却也被吼得不敢说话了。 撇了撇嘴,不甚开心的继续研磨起来。 她刚刚不累都是东一下,西一下的,如今手腕泛酸更是偷懒,磨磨唧唧的等那墨快干了才动一下。 李德全站起一旁,几次三番的想自己动手,可瞧万岁爷那样子,明显是乐在其中, 磨了一下午等快用膳的时候,万岁爷那一桌子的摺子才算是看完,李德全抬手挑了挑灯芯,随后上前笑着道:「万岁爷,晚膳准备好了。」 盛贵人瞧见后,立马放下手中的墨。 「咳——」康熙故意转头,咳嗽了一声,就见盛贵人眼珠子滴熘熘一转,转头吩咐:「万岁爷要用膳,赶紧上来伺候。」
第186页 宫女们捧着茶盏,水盆站在门口,伺候万岁爷饭前净手,用膳。 康熙还没发作,怪罪盛贵人擅作主张,就见盛贵人走上前,亲自拧了帕子递过来:「万岁爷别生气了。」 她小手抓着温热的帕子递过来,再他掌心细细擦拭着。 这么简单的讨好,康熙心中还算是受用,捂着唇压下唇角的笑意,暂且绕过了盛贵人,带头往偏殿走去。 「来用膳吧。」 盛琼华笑着正要往他那儿走,红裳借着伺候她净手的时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小福子派人来禀告,说是钟粹宫的鸢尾摸黑瞧瞧的熘了出去,像是瞧瞧去要与什么人见面。」 红裳说完,人立马退到一边。 盛琼华眼神闪了闪,还能是什么人,能让盛玉淑摸黑去了,自然只有那位四阿哥。 她站在原地没动,前方的康熙等了片刻不耐烦了:「还不过来。」 盛琼华眼中的黑沉滑开,嘴角勾起笑意走上去:「来了。」她边走边抱怨:「刚刚替万岁爷揉了不一下午的墨,如今嫔妾的手酸死了。」 第85章 四月初的天,晚上还是带着些冷意。 抬头晚上看去,天上的星子泛着微弱的光,雾蒙蒙的,隔几步只有廊檐下挂着的灯笼里,泛着一团拳头大小的亮。 盛玉淑走在路上,一路上眼神心虚的四处乱瞟,如今已经是晚上,各宫都点上了灯火,路上来往的奴才都少了不少,隔一段路上就有侍卫来回的巡逻。 她低着头,专往小道儿走去,她紧张的嘴唇都抿做了一团,心中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刚刚下午的时候她正在收拾花盆,却见一脸生的小太监走到她身边,凑在她耳边道,让她晚上去假山后,说是有人要见她。 那小太监虽没留名字,可盛玉淑就是知道要她过去的是谁,那人总是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袍,身姿修长欣硕,低头板着脸朝你看过来,面上一脸的冷漠。 浓眉,凤眼,浑身上下一阵冰冷,掀开眼帘看黑白分明的双眼,让人心都化了。 是他,盛玉淑捂着心口脚步走的越发快了些,是四阿哥,她双眼泛着光往假山那跑起,一颗心就像是刚飞出笼子的鸟,带着欢喜与雀跃。 她小心翼翼,一口气跑到假山后面,春日里,树上与草丛中虫鸣声吱吱的叫唤着,映着湖面上月光,盛玉淑悄声走过去。 假山旁,立着一道欣硕的背影,微风吹来掀开他的衣角,身姿格外的瘦弱。 「四……四阿哥?」 盛玉淑踩着脚下的草从往前一步,那人听见声音回过头,瞧见她立马打了个千儿跪在地上:「奴才叩见鸢尾姑娘。」 盛玉淑那不停跳跃的心,瞬间就平復了下来。 来人不是四阿哥,是个脸生的小太监,大概是瞧出她面上的疑惑,小太监抬起头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脸来。 「姑娘别担心,奴才是四阿哥的人。」 盛玉淑刚平復下去的眼神一瞬间又变的透亮:「当真是四阿哥?」她走上前,站在那小太监面前,着急道:「四阿哥让你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那小太监来回左右的看了看,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映着月光瓶身一阵绿幽幽的。小太监将瓶子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道。 「姑娘拿好,找个时机吃下去,十日后,四阿哥会派人来接姑娘入府。」 盛玉淑半是激动,半是狐疑的接过,凑近一看,那绿光泛着愈发的明显,她抬手收回袖子里,问:「敢问公公,这是什么?」 那小太监忽然笑了起来,红唇之下一口牙格外的白皙,可在月光下却是显有几分阴森森的,他低着头轻笑道:「自然是能让姑娘吃后出宫的东西。」 盛玉淑只听见了后半句,乐的心都酥了,却是忽略了那怪异的表情。 假山另一旁,粗壮茂密的榕树后,一人听到这身子闪了闪。 微风一吹,树枝开始微微的晃动,紧接着趁两人不注意,身子一弯往更外熘去。 *** 盛琼华当晚没歇在干清宫,刚用过晚膳。两人正在喝消食茶。 万岁爷忙碌了一整日,原打算放下茶盏带着盛贵人去休息,刚要开口,就见守门的奴才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禀告道:「万岁爷,密贵人身侧的宫女来禀报,说是十六阿哥身子不好,想让万岁爷前去看看。」 「十六阿哥身子不好?」康熙一听到这,立马站起来:「可有看太医?」 盛琼华坐在一边,眼神闪了闪,万岁爷虽有不少孩子,阿哥也不少,早半个月前玉贵人生下的公主万岁爷至今没去看过一眼。 但是对这个十六阿哥。 盛琼华抬起头,看着万岁爷担忧的模样,万岁爷明显是格外的喜欢。 小太监低着头跪在地上,见万岁爷担忧的模样,说话的语气都快了不少:「回万岁爷,太医正在赶过去,说是十六阿哥忽然哭了起来,也不吃奶了。」 「小孩子身子娇弱,何况十六阿哥还没满月。」盛琼华瞧见这,站起来,面上带着笑意:「万岁爷还是去瞧瞧吧,省的待会担心。」 康熙本就有此意,闻言抬脚就往外走,走的时候愧疚的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嘱咐道:「朕去瞧瞧就回来,你就在这歇着。」 他个子高,脚步快,说完这句话,眨眼就没了身影。
第187页 他前脚刚走,盛琼华后脚便披着斗篷回了秀水苑。 路上,红裳扶着她的手,小福子在前方打着灯,小福子刚见到她便将在假山后面看见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盛琼华垂下眼帘细细的思索着,一直到了秀水苑都没再开口。 奴才们见小主披星戴月的回来,来来回回地伺候着,盛琼华重新洗漱一番,躺在美人榻上任由一边的红裳给她上鹿角膏。 这东西好用的紧,盛琼华之后又做了两次,她本就白,一身皮子如今更是欺霜赛雪,比最上好的绸缎还要滑腻。 红裳站在一边替小主涂手,空中传来一阵奶香,小主的手又细又长,漂亮的像是葱段。 万岁爷半路赶去密贵人那,不少人拿眼睛盯着。 等了一个时辰,据说太医都走了,说是十六阿哥没多大的事,婴儿肠胃弱,可能是挑食,万岁爷惩治餵养十六阿哥的奶嬷嬷换了人重新餵养,又安慰了哭哭啼啼的密贵人两句。 密贵人住在永和宫,倒是德妃娘娘这个一宫之主听闻她这儿出了事半夜起身,又是安慰密贵人,又是照顾十六阿哥。 康熙忙活了一晚上,此时身心俱疲,便没歇在了偏殿,跟着德妃去了永和宫的正殿。 红裳说起这话来还撇撇嘴:「密贵人折腾一晚上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昨晚奴婢站在外面瞧的一清二楚,十六阿哥身子不好,密贵人身边的宫女来禀告的时候,面上半点都不担忧。」 「本就没事,宫女有什么好担忧的?」盛琼华轻笑一声,面上带着讽刺。太医查了一个晚上也没查出什么,什么挑食奶嘴,显然是个说辞。 这奶口又没换人,怎么之前吃的,如今又吃不得了? 「小主你是说,十六阿哥无事?」红裳低下头,琢磨了半响:「小孩子饿了就要吃,不给就要哭,密贵人这是用了什么法子,也不怕太医查出来。」 「不管太医查不查的出来,都不关密贵人这个亲生额娘的事。」盛琼华摇摇头,从床榻上起身。见惯了后宫中的腌臜事,拿孩子来争宠的也不只有密贵人一人。 「十六阿哥才半个月大,不会说只会哭,太医们医治的时候本就是千万个小心,只能从奶嘴下手。」红裳眯着眼睛细细分析:「只怕是密贵人故意在奶嘴上动了手脚,十六阿哥这才不吃的。」 「不管是不是,密贵人的目的都达到了,她半个月后就要晋升为密嫔,如今日日纠缠着万岁爷只是怕有变故。」 盛琼华轻笑一声,侧过脸看着镜子里的脸:「让人进来伺候我洗漱吧,这十六阿哥的满月礼可是还有半个月,可玉贵人生的公主,今日就要满月了。」 「是。」一说到这,红裳深深的嘆了一口气:「玉贵人拼命将小公主生下来,却没想到万岁爷一次都没去看过。」 佩儿端着水盆进来的,听闻之后摇着头,语气带着担忧:「玉贵人也太过可怜了些。」 盛琼华坐在化妆镜前,听闻之后转头撇了她一眼:「主子也是你可随意编排的?」佩儿心下一惊,立马端着水盆跪下。 「奴婢再也不敢了。」 盛琼华撇过脸不再说话了,一边的红裳嘆了口气,使个眼色让人出去,佩儿一时手足无措,出了屋子面上还带着担忧。 「小主,绿罗……」红裳刚提了一句就闭上了嘴,镜子前小主低着头,瞧不出面上想的什么。 她说出口的话拐了个弯儿,笑着道:「奴婢去将小主让人打的小金锁拿过来。」盛琼华侧过脸抬手戴了一只耳坠。 撩下眼帘轻声道:「去吧。」 *** 玉贵人生的公主,排名十七。 万岁爷直到满月才取了名字,□□,寓意倒是极好,光明,聪慧的意思。 玉贵人提心弔胆了一个月,总算是放下了心:「如今满月,总算是有了名字。」她看着奶娘怀中的十七公主,面上满满的都是喜爱。 这孩子是她费尽半条命生出来的,刚生下来确实遗憾过不是阿哥,可母女连心,养了这么久,又如何不喜欢? 玉贵人摇着波浪鼓,面对着十七公主笑:「□□,你皇阿玛给你取得名字,你可喜欢。」 奶娘怀中的十七阿哥听见声音,高兴的手舞足蹈。她边看,面上一阵笑意手捂着肚子,为了这个孩子,她吃多少苦都值得。 宫女站在一旁,瞧见小主开心的模样目露着忐忑,犹豫了片刻却还是道:「小主,万岁爷也给十六阿哥取了名字。」 玉贵人不可置信,十六阿哥如今才半个月!就听宫女低头道:「与咱们公主的名字前一脚送去的永和宫,名胤禄。」 「禄?」 玉贵人嘴唇动了动,干扯了下嘴角。 禄:福气,福运的意思。 传闻有一神兽,名『禄』如麒麟,头一角,背有双翅。善辩声,明是非。 她别开脸,看着奶娘怀中咿咿呀呀的十七公主,眼圈瞬间红了,今日分明是她孩子的满月礼,可干清宫的圣旨却是先一步去的永和宫密贵人那。 她摸着她自己十月怀胎拼命生下来的孩子,眼泪含在眼圈里,滚了滚,总算还是掉了下来:「我苦命的孩子。」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的皇阿玛。 玉贵人伤心欲绝抱着公主哭,十七公主被吓到,扯着嗓子跟着嚎了起来。
第188页 宫女们连忙上前去劝:「小主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您可千万不要……」宫女余下的话咽了下去,只见玉贵人忽然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她身上碧蓝色的裙子中央一团血红色正往外涌起。 空气中传来一阵血腥气,宫女吓得抬起脚步往后退:「太……太医。」屋子里孩子的哭声,奶娘的哄声,还有宫女们慌里慌张的害怕声。 闹糟糟的,乱做了一团。 宫中抬脚往往外走:「小主别急,奴婢去给你请太医。」玉贵人捂着肚子,却咬着牙道:「回来。」 「小主。」 玉贵人咬着牙:「我不看太医。」宫女张嘴还要劝,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门声,紧接着传来一道声响:「小主,盛贵人来了。」 玉贵人双眼闪过一丝后怕,大吼一声:「都给我住嘴。」 她双手撑着地上站起,双腿中间血还在往外涌,她却咬着牙厉声道:「今日的事谁露了破绽,我立马要了谁的命!」 第86章 盛琼华原是自个带着红裳往玉贵人那去,哪知刚出了秀水苑的门,半路的时候倒是碰到了位熟人。 「远远的就闻到一股香味,本宫当是谁,原来是玉兰仙子盛贵人。」章嫔摇着手中的团扇,笑着停下了脚步。 她倒是低调,身后就带着位宫女,一位太监。 瞧见盛琼华在身后,远远儿的就停下脚步往她那儿看来,瞧那模样倒像是在等她,盛琼华不敢让她多等,脚步放的越发快了些。 「贵人盛氏,叩见章嫔娘娘。」 她走到章嫔面前,弯下身子行了个礼,膝盖还没彻底弯下去,就被章嫔一把拉住,她手掌细腻,拉住她的手在掌心里拍了拍。 「凭盛贵人这相貌,如今又是这般独获恩宠,日后说不定还是本宫与盛贵人行礼。」 盛琼华抬起头,就瞧见章嫔那若有若无看过来的眼神,她心中一惊,扯了扯嘴角:「娘娘可千万别打趣儿嫔妾。」 章嫔轻笑一声,抬脚往前走去:「盛贵人若是不信,就当本宫是打趣好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对着盛琼华笑道:「但是你盛贵人,本宫确实是喜欢的紧。」 盛琼华瞧见她眼中的笑意,勾起嘴角笑着跟上去:「娘娘这是去哪儿?」 章嫔站在她身侧,听见后回头神秘一笑:「你盛贵人去哪里,本宫就是去哪里。」 盛琼华向来喜欢与聪明人说话,闻言只笑道:「那嫔妾陪章嫔娘娘一起,去看看十七公主。」 章嫔笑着侧了侧头:「那便走吧。」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往承干宫走去,如今赫嫔的眼睛渐渐看的清楚了,虽依旧不给玉贵人好脸色看,可终究不像是以前那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 两人走到承干宫,一路往偏殿走去,刚走到门口,就愣住了。 只见那偏殿大门紧闭,朱红色的宫殿门关的死死的,门口倒是站着两个守门的奴才,瞧见两人一脸的忐忑,行了个礼就立马跪下了。 紧闭的宫门关的密不透风,屋里的动静一丝半点都听不清楚。 「这玉贵人倒真是神秘,今日大喜的日子倒是一点喜色都没有。」章嫔撇过头,看了盛琼华一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主僕几人关在屋子里密谋什么呢,将我们来送礼的都关在了屋外头。「 盛琼华知晓章嫔的嘴皮子厉害,这又是在外满不好随意接茬,只好对着她干笑了两声,随后扭头对守门的奴才道。 「隔着门款与你们小主禀告一声,就说是来与十七公主送礼的。」 那小太监倒是认识盛琼华,连忙从地上爬起身,抬手在门框上敲了几下门,压低声音道:「盛贵人来了。」 盛琼华撇过脸,咳嗽了一声。 这大白天的大门紧闭本就惹人怀疑,如今这小太监鬼鬼祟祟的的倒是越发证明了这点,她无奈的嘆了口气,往旁边看去。 就见章嫔笑着看了她一眼:「倒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盛琼华没说话,她虽与玉贵人交好,可也不代表她与玉贵人就是同一人,且说这件事她是毫不知情。 十七公主的满月宴,宫中上下的人都要过来,这样重要的日子,玉贵人偏生大门紧闭,无论里面再做什么,都会引人怀疑。 她抿着唇不说话,四月里除了早上的一点风,过了会儿便是有些燥热。 足足等了一刻钟,面前那道紧闭着的宫门才慢悠悠的打开,章嫔站在门口足足等了一刻钟,如今瞧见之后嗤笑一声,抬头往里头走去。 「这玉贵人倒是好大的架子。」 盛琼华眼神一闪,章嫔从她身侧擦肩而过,这话显而易见是说给她听得。 身后的红裳掐了掐她的手臂,盛琼华对她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没再细想,跟在章嫔的身后往屋子里走去。 花盆底已跨入内殿,盛琼华的眉心便下意识的一皱。 屋内燃着香炉,传来一阵浓厚的香味,那味道浓郁甚至有些刺鼻,盛琼华眉心不自然的皱起,抬手放在鼻子前。 香味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章嫔坐在一侧,面上带着笑意,盛琼华一时看不出她究竟有没有闻到,反倒是一阵脚步声传来,玉贵人踩着花盆底沖沖赶过来。 她应当是以为只有盛琼华一人,脚步匆匆的面上带着笑意:「我就知道是你,第一个过来……」玉贵人面上带着笑,一个劲儿的往盛琼华那儿沖。
第189页 直到瞧见坐在椅子上的章嫔,面上的笑意才一点一点将僵硬下去。 「章……章嫔娘娘?」 玉贵人心下一惊,身子一弯连忙往下行了个礼,她万万是没想到,怎么盛贵人与章嫔一同过来了。 「奴才们没禀报娘娘在这,都是嫔妾怠慢了。」玉贵人面上带着慌张,脸色都有些煞白:「还请娘娘恕罪。」 她面上慌张的差点儿跪下来,而一边的章嫔却是不为所动。 玉贵人无助的看了盛琼华一眼,面上的血色尽数退下,她急出了一头的汗,眼瞧着就要跪下了。章嫔才算是扭过头看过去。 她面色淡淡的,说不出高兴与否。 却是一把抬起手将玉贵人扶起来:「没事,今日十七公主满月,你这个做额娘的偶尔招待不周,也是人之常情。」 这话一说,原本玉贵人就没有血色的双眼越发的摇摇欲坠。 章嫔这话说的倒是不咸不淡,甚至算的上温和,可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打的玉贵人的脸啪啪作响。 今日是十七公主的满月,她作为生母却将人关在门口足足等了一刻钟才让人进来。 玉贵人越是想,越是害怕的有些颤抖,她脚步虚晃着,看着对面章嫔要笑不笑的模样,心中直发虚。 她扛不住,身子一软,几乎差点儿跪下去,不住的拿眼神往盛琼华那求救。 她那眼神实在是太过悽惨,盛琼华本不想管闲事,可终究还是念其那点情分,手撑在膝盖上站起来,笑着道:「章嫔娘娘路上还说想瞧瞧公主,我也许久没看见公主了,不如我陪娘娘一同去看看?」 章嫔听见声音,扭头看了盛琼华一眼。 盛琼华面对着她的目光,坦坦荡荡颇为不卑不亢,章嫔瞧了片刻,嗤笑一声,低下头。 随后放下手中的茶盏往前走去:「公主在哪,想来盛贵人来的勤些,还劳烦盛贵人带本宫过去。」 「请娘娘与嫔妾往这边走儿,这个点都没声音想来公主大概是睡着了。」她带着章嫔往内殿走,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消失在自己面前,玉贵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与玉贵人的交情很好?」 内殿中,章嫔饶有兴致的看了身侧的盛琼华一眼,再她看来,盛贵人聪慧而玉贵人……她摇摇头,两人应当走不到一起去才是。 盛琼华笑了笑没回她,只眼睛看着前方道:「稀了奇了,今日十七公主没睡,居然也没哭闹?」 章嫔的兴致立马被十七公主带去,听见之后立马往前方看,笑着走上前:「公主都满月了,自然比以前要懂事些。」 她说着,叫人将她带来的拨浪鼓拿上来。 「公主看这,公主看这里。」章嫔拿着拨浪鼓逗弄着十七公主,盛琼华站在身后瞧见之后笑了起来。 她撇过头,刚要走向一边坐下。 片刻却身子一僵,立马往前方看去,她正对面,奶娘抱着十七公主站在窗户后面,章嫔弯着腰拿着拨浪鼓逗弄。 屋子里时不时的想起婴儿高心的拍打嬉笑声,随着拨浪鼓的叮咚响格外的热闹。 原是一岁月静好的情景,盛琼华的面上却越发的僵硬,她身子直起来,死死地盯着十七公主,婴儿白皙的脸上,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可……可是那双水洗般的眼珠子里,平静的如同湖水,平静无波澜,没有一点神情。 盛琼华侧过头,寻着十七公主的眼神往书案便看去,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 章嫔拿着拨浪鼓放在她的正前方,可十七公主的眼珠子却侧过去看着书案。 她听见声音手舞足蹈,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兴奋的拍打着,整个人激动又快乐。 宫女奶娘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意,唯独盛琼华面上逐渐变得煞白。她直起身,袖子不小心扫到矮几上青花盘。 上好的青花瓷盘加上里面的熬点,滴熘熘的从桌面上滚去。 那侧,奶娘与宫女们听见声响看过去,盛琼华却盯着公主的眼睛,却见那双如玻璃珠一样清澈透明的眼珠子挪过来。 那双黑白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倒影! 盛琼华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十七公主,眼睛既然看不见! 第87章 「你怎么了?」 看着她震惊的神情,章嫔停下手中的拨浪鼓扭过头。 盛琼华有些不可置信,章嫔一脸的疑惑,奶娘也抱着十七公主看过来,她们脸上均带着疑惑,神情不似作假。 袖子下的手收紧,盛琼华扯了扯嘴角,摇头:「无事。」 章嫔瞧了她一眼,笑了笑,扭头继续去逗弄十七公主去了。盛琼华身子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一边的柜子上。 十七公主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看奶娘这表情,是没发现,还是发现了不好说?那玉贵人呢?她知道吗? 盛琼华面上一脸的复杂,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玉贵人踩着花盆底略有些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她两手搅和在一起,面上带着忐忑。 瞧见的盛琼华的时候,玉贵人立马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了笑。 她之前怀孕的时候,吃的多,身子比以前肥了不止一圈,当时盛琼华就害怕,玉贵人吃成这样,孩子会生不下来。 哪知这才过了一个月,玉贵人整个人就瘦的脸都小了。
第190页 十七公主才刚满月,玉贵人也才刚出月子,是什么变故让她瘦成了这样?盛琼华不愿意去细想,低下头。 就见玉贵人笑了笑,越过她往屋子里走去。 「公主调皮,多谢娘娘喜欢。」章嫔拿着拨浪鼓,身子半弯着,这时瞧见玉贵人,面上才算是扯出了一丝笑。 「公主很可爱,何况孩子还是要调皮活泼些才好。」 章嫔说到这里,面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意,玉贵人听到这便知晓章嫔不会与自己计较了,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多谢娘娘厚爱。」 章嫔放下手中的拨浪鼓,示意身子的宫女将带过来的贺礼送上来:「这是给公主满月礼。」 细细长长的盒子,里面装的应当是手鍊手钏之类的东西,玉贵人谢过让人收起来,章嫔又瞧了公主一眼,边往前走边道:「今日是你与公主的大日子,本宫来的有些早了,各宫的娘娘既还没过来,本宫便去前方等等。」 她说罢便往外殿走去,玉贵人笑着阚泽她走远,才往盛琼华这儿看过来。 「你吓死我了。」面对盛琼华,玉贵人倒是没这么多的规矩,慎了她一眼抬手拍了拍胸口的道:「我还当是你一人在外头,差点儿得罪了章嫔。」 盛琼华瞧见她这模样,一时不知她是否知情,只得顺着她的话与她打趣儿:「要是我你就捨得让我在外头等上一刻钟了?「 她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试探:「你刚刚在屋子里究竟是有什么大事,青天白日的大门紧闭,可是白白的惹人怀疑。」 玉贵人面上的神情僵硬了片刻,随后扯了扯嘴角,换了个话题:「当初说好的,我生下的孩子日后是你孩子姐姐。我倒是要瞧瞧,你今日给她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玉贵人明显是避而不答。 盛琼华立马就知道,玉贵人有什么瞒着自己,不愿意说。 红裳站在盛琼华身后,闻言从身后的宫中手中将托盘双手递上去:「玉小主儿,这可是我们小主精挑细选的,唯恐你到时候不满意。」 两人关系确实不错,玉贵人也不见外,当着盛琼华的面上就把盒子打开了。 锦盒掀开,就见里头放着一对金锁,金锁婴儿巴掌大小,沉甸甸的每一块都足足有十两重,锁面独特又精緻,前后两面各刻着蝎子、蛇、蜈蚣、壁虎、蜘蛛等五毒。 不说这金子,就说这份刀工与心思,也是格外的难得。 「你……这份礼太贵重了。」玉贵人面色有些复杂,这后宫女子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不富裕的,虽吃喝不愁,甚至都是山珍海味。 可月例银子是有数儿的,还要留着打赏下人。 受宠的还好些,没受宠的妃子们手中若是没银子,可谓是寸步难行。故而这公主的满月,各宫的娘娘们都是赏赐些玉如意,花瓶古董之类。 瞧着一个个倒是价值连城,可除了能摆在那儿压根没多大的用户,内务府制造,只有宫中能用,有时候若是碰上急着用银子的时候,还没一两银子好使。 盛琼华这一对金锁,才是实打实的用处大。 眼瞧着她红了眼,盛琼华才赶忙伸出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不过是一份心意,你守着便是。」 这样全心全意的为了自己打算,玉贵人又有何不懂? 她低下头,喃喃:「我都知道的。」 外面传来脚步声,原本安静的场面逐渐热闹起来,各宫的妃子们看样子也陆续的过来了,红裳扶着盛琼华的手要往偏殿走。 盛琼华脚步往前了两步,随后还是扭了扭头:「那日在荣妃娘娘红的永寿宫,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与我说?」 玉贵人面上带着笑意,听闻之后脸色瞬间僵硬起来。 打上胭脂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变得煞白,她眼神一闪,躲避掉盛琼华看过来的目光,无声的笑着道:「没,没什么事。「 她掐着手心尴尬的解释:「不过是许久没见你,想拉你说说话而已。」 「哦,」盛琼华点了点头,扶着红裳的手继续往前走去:「原来是这样。」 *** 后宫众人没有人是傻子,今日说到底还是玉贵人的主场,虽说十七公主不受万岁爷喜爱,可到底也是龙裔,万岁爷不喜欢可以,她们可怠慢不得。 巴结完十六阿哥,终究还是来了。 陆陆续续的,一群莺莺燕燕儿,除了万岁爷提前就赏赐了东西,惠宜德荣四妃也无人过来,均提前赏赐了礼物。 剩下的就只有赫嫔胆子大了,她作为承干宫的主位,隔着一道门儿却硬是推说眼睛不适,贺礼也没给,光明正大的不给玉贵人面子。 盛琼华惊讶与赫嫔当真会得罪人,坐在那儿,可一杯茶的功夫倒是就听了不下五六次的密贵人,十六阿哥。 密贵人晋升嫔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而十六阿哥更是难得的讨万岁爷的喜欢,这段时日,万岁爷连着去永和宫看望十六阿哥,密贵人尚在月子中不能侍寝。 而连着失宠的德妃这次倒是捞了不少恩宠,每次万岁爷去看密嫔都歇在她宫中,倒是隐隐有了復宠的架势。 身后的那些妃嫔们说起德妃来一个个的恨不得咬牙切齿的模样。 德妃之前本就受宠,虽生下了阿哥公主们可到底保养的好,三十的人了瞧着却是如少女一般,这还不说她那成熟的身段与韵味儿。
第191页 盛琼华正坐着喝茶,不知身后是谁说起德妃一股醋味升天的模样,害的她一口热茶不小心涌入口中,呛到了。 红裳及时抽出帕子,盛琼华捂住嘴咳嗽两声。 直起身的时候,就见刚刚说话那群人看过来,盛琼华倒是觉得面生的紧,且一个个捂着嘴巴说话,也不知是谁动的嘴。 只有中央那个人倒是有两分面熟。 一身宝石蓝的衣裙,头上珠翠满头,带着满满的金簪,这位成嫔娘娘的品味倒是十年如一日,丁点都没变。 见她几次都是满头金首饰,品位倒是单一的紧。 成嫔瞧见她笑了笑,随后又与一边的僖嫔说起悄悄话来。盛琼华也不想去找刚刚那话究竟是谁说的了,扭过头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时辰一到,玉贵人便与十七公主一同出来了。 十七公主换了一身红肚兜,头戴虎帽,脚穿虎鞋,肥嘟嘟的躺在奶娘怀中倒是可爱的紧。 玉贵人站在一旁,一边招唿着,一边时不时的扭头看着十七公主,面色一阵温柔。 「十七公主当真可爱。」 「鼻子眼睛倒是像万岁爷。」 「瞧那可爱的样子,日后长大了肯定标志。」 咿咿呀呀的场面十七公主来了倒是多了不少的好话,虽听着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可场面上过的去那便是成了。 盛琼华瞧着玉贵人那模样,倒是不知她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了。 「人家高兴的日子,你倒是显得有些惆怅。」一侧的章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说了句。盛琼华抬起头,对上章嫔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嫣红的嘴角勾起,对着章嫔笑了笑:「不过是发了个呆,娘娘可高看嫔妾了。」 章嫔笑了笑没说话,抬脚走上前,逗弄一边的公主去了,成嫔与僖嫔几个嫔位的也在那儿,几人倒是将公主围了个水泄不通。 公主躺在小床上,穿着大红色的肚兜,她模样生的可爱,确实是惹了不少人喜欢。连身后的红裳一双眼睛都有些亮晶晶的。 「万岁爷给公主取名叫明.慧,光明聪慧,看样子也是很喜欢公主呢。」 盛琼华拿着茶盏的手顿住,立马转过头:「你说什么?」 红裳瞧着小主这模样,愣愣的回答:「说十七公主……」 她还没说完,就被盛琼华打断:「你说万岁爷给公主取名叫什么?」 「明……明.慧。」 「明.慧?」盛琼华低着头,深吸一口气,这孩子眼睛看不见,生下来就註定看不见光明。 她摇摇头,心口堵得慌,想站起来出去走走,却听见公主那出现了动静。 只见成嫔取下头上的金簪去逗弄公主,她戴的是个赤金五福如意簪,簪子的下方坠着两串铃铛,摇起来清脆的响。 她拿着簪子在十七公主面前都弄着,听见声响十七公主高兴的手舞足蹈,成嫔便将簪子放在面前任由十七公主抓:「本宫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礼物,就这个送给公主正好。」 一侧的玉贵人慌了:「娘娘,这太贵重。」 成嫔便将簪子送的更近了些:「不过是个小玩意,公主喜欢。」她说完,就愣住了,只见她拿着簪子放在右侧,可公主却拍着手在另一边乱抓。 胖乎乎的小手手舞足蹈的,嘴里咿咿呀呀的焦急的紧。 「公主?」 成嫔皱着眉心弯下身子,将手中的簪子摇了摇。 她手中的如意簪底端发出清脆的声响,十七公主听见之后又高兴的笑起来,双手拍着手掌看,想去抓。 可那一双黑漆漆的双眼,却从始至终没看向她手上。 「公主?」成嫔又跪下身子喊了一声,小孩子才刚满月,眼神飘忽也是正常。 可她身子一蹲下来,盯着十七公主的眼神看就愣住了,十七公主的眼神无波澜,无起伏,漆黑透亮里面却没有一丝光亮。 成嫔举起手中的金簪,正对着十七公主的眼睛摇了摇,黑白分明,眼里却没有片刻的光。 「怎么了?」 她这反应太过发常,一侧的章嫔问。 成嫔抿了抿嘴,抬起头,对着众人艰难道:「请太医吧,十七公主的眼睛看……看不见。」 第88章 这话说完之后,场面上一度安静的连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原本还有些吵吵闹闹的声响,自从成嫔娘娘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人说话了。成嫔刚刚说什么,十七公主的眼睛看不见? 公主本就不似阿哥受万岁爷喜欢,更别说自从十七公主生下来万岁爷一次都没来看过,显而易见的不受宠爱,若是十七公主的眼睛当真如成嫔娘娘所说。 这……众人看向玉贵人的眼神里深深的都是同情。 这不止是十七公主,只怕玉贵人的前途也会从此结束,日后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玉贵人已经发了一次疯,此时正虚弱的躺在软塌上,浑身上下喘着气儿。左右两个宫女站在她身侧,一前一后的看着她。 若不是宫女们压着,只怕玉贵人就要冲出来。 刚刚成嫔刚说完那句话,玉贵人已经不顾身份,以下犯上,已经硬生生的怼了成嫔一遍,她说成嫔胡说八道,是污衊。 成嫔却只是悲凉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无所谓的坐在了一旁:「不管你信不信,让太医来检查一次就全都知晓了。」
第192页 玉贵人气的眼睛都红了,眼神时不时的往右侧看去,公主躺在奶娘的怀中,乖巧又安静,怎么可能会像是成嫔说那样,眼睛看不见呢? 她气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直到太医过来的,玉贵人的双眼瞬间亮起一阵光。 「太医——」 「太医你过来看看,看看公主。」 周太医还没从地上站起来,就被玉贵人往奶娘那里带去:「你认真的看看,仔细的看看,公主究竟有没有问题。」 太医被拽的有些懵,今日是公主的满月,这样大喜的日子公主哪里不舒服。 他一脸的疑惑,还是坐在软塌上的成嫔开口与她解了围,成嫔从软塌上起来,放下手中的茶盏道:「看看十七公主的眼睛。」 「是,娘娘。」 太医得了吩咐起身,一旁的玉贵人纠在一起的双手骤然放开,她站在奶娘旁边,眼睛一丝不落的盯着太医的一举一动。 只见太医先把了把脉,随后挑了挑十七公主的眼睛,上下看了一会。太医看的越久,面色越是严肃,摸着鬍子的手也停了下来。 玉贵人的唿吸一顿,随后又瞧见太医弯下身子,伸出手指在公主眼前晃动。 此时玉贵人离得近,瞧的一清二楚,太医的手在公主的面前晃动,可公主的眼睛却是无波澜,根本不随太医的手动。 「怎……怎么可能?」 玉贵人脚步不可控制的往后挪,双眼之间满是不可置信。 她生十七公主的时候,就差一点没了,产前血崩废了半条命才将人生下来,当时心心念念是个阿哥,生下来是个公主,确实失落。 后来,等她习惯了,想亲自照顾公主的时候,却是又自己身子不好,从生下公主到现在没日没夜的总是下面出血。 身子产后虚弱,想照顾公主都没了精力,如今这才刚出月子,怎么会…… 她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变得煞白的,双手握的紧紧的死死的盯着太医,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不可能,养了一个月都没发现问题,怎么可能成嫔随便说说,公主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一定……她深吸一口气,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玉贵人捂着胸不住的唿吸,心脏快要挑到嗓子眼的时候,忽然那太医转过头,微微发白的鬍子翘了翘。 周太医跪在地上,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回娘娘们的话,公主这眼睛确……确实是看不见。」 这话说完,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里扔下一个炸弹,瞬间炸响了四面八方的□□。 「十七公主的眼睛真的看不见?」 「公主是瞎了?」 「这么小,日后就真的看不见东西了?」 叽叽喳喳的话,人人一言一语,听着没有半点的恶意,却是一下一下直戳人玉贵人的心口上。 「你胡说。」玉贵人上前疯狂的大喊:「公主没病,你才瞎了。」 太医被这一番怪罪,知晓玉贵人不好受,只得越发小心道:「玉贵人,公主眼睛外部正常,但眼神无光,确实是看不见。」 他微顿一下,继续道:「依微臣看,公主的眼睛看不见应当是从母体里带来的毒素,还劳烦小主伸出手,让微臣看看。」 「我不看。」哪知玉贵人反应极大,一把挥开太医的手:「我没病,公主也没病。」 周太医年纪大了,被人这般一手拂开,鬍子飞到天上去,却还是道:「小主,公主的眼睛确实是在胎中毒,已经看不见了啊。」 玉贵人逃避似的,一边说着我没病,一边脚步往后退。 她脚步飞快,身边的奴才拉不住她,便眼睁睁的看着玉贵人的脚步往身后退去,一下子撞在了黑檀方案小矮几上。 「啪」的一声,矮几上的茶盏往下滚,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这道声响太过突兀,害的身后有人大叫起来,随着玉贵人不停摇头的动静,叽叽喳喳的响声又叫了起来。 盛琼华坐在椅子上,身后时不时的传来声响。 「玉贵人这是疯了吧。」 「也是,生下位公主本就不受宠,如今还被查出是瞎子,日后更是不受万岁爷待见。」 「玉贵人年纪轻轻的,算是完了。」 盛琼华拿着茶盏的手一顿,早就知道这些人嘴巴碎,却没想到嘴巴这么碎,说话毫不留情面,尽往人心口上捅刀子。 她低着头,平板着的脸上渐渐的暗沉下来。 捧着茶盏的手一顿,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尖细的唿喊:「玉贵人。」盛琼华立刻站起:「怎么回事?」 她扶着红裳的手抬脚往前方走起,就见众人围在一起,而玉贵人正摔倒在地。她整个人都是蒙的,手撑在地上,整个手掌都按在地上的那摊碎瓷器中。 白皙的手掌压在碎瓷片上,鲜红的血的一路往下流了一地。 「啊——」 那血实在是太过太浓,夹着血腥味周围有人受不住捂着嘴尖叫出声,且说这些闺阁出生的娘娘们何时看过这种场面? 有的人甚至捂着嘴大叫起来。 场面上瞬间闹作一团,四处周围都是尖叫声的,奶娘怀中的公主也受到了惊吓,扯着嗓子哇哇的大叫。 好好一个满月宴,却是闹得如此场面,吵吵囔囔如同街头。 盛琼华深吸一口气,一旁的章嫔在旁边忽然道:「别进去,让她们喊几声没人应也就安静下来了。」
第193页 「娘娘?」盛琼华转过身,垂下眼帘道:「我没想进去。」 「是吗?」章嫔耸了耸肩:「本宫瞧你那表情似乎是很想进去劝劝,好意的提醒你罢了。」 盛琼华也勾着嘴角跟着笑起来:「倒是娘娘将嫔妾想的太好了,何况这么多人看着,嫔妾去不去玉贵人都会好好的。」 两人对视瞧了一眼,章嫔先笑了起来,盛琼华扶着红裳的手刚坐下。忽而,门口传来小太监一声尖细的声喊:「荣妃娘娘驾到。」 荣妃娘娘今日心情很好,面带着笑意走进来的。 她虽模样生的不过是清秀,但笑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温婉,踩着花盆底走进来,开口的声音如沐春风:「今日是公主的满月宴,本宫倒是来的晚了。」 荣妃人还没走进,那温声细语的声音就将那乱七八糟的声音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往门口看去,就见那一双褐色的花盆底。 紧接着传来的是一阵温润的檀香。 「荣妃娘娘吉祥。」荣妃娘娘大驾光临,一屋子的人立马住嘴跪下行礼,玉贵人被宫女扶起,站在最后面。 割破的掌心颤抖着的,血水顺着指尖往下流,玉贵人感受不到疼,双手往腰侧放着,膝盖往下一弯。 她离得远,荣妃没瞧见,只笑叫人起身,随后着道:「公主在哪里?抱来给本宫瞧瞧。」 奶娘本在内殿,听闻是荣妃娘娘要见立马抱了公主出来,荣妃瞧着倒是喜欢公主的紧,隔得远远的就让身后奴才将手中的托盘送上来。 「荣妃娘娘赏十七公主羊脂白玉的项圈一个。」宫女双手举起,将托盘高高举起。 那项圈放在托盘上,羊脂白玉格外的惹眼,打眼一瞧确实是好东西,上面刻着百子千孙,精緻又好看。 不是凡品。 「快。」远远儿的荣妃瞧见奶娘就开始招手:「快抱过来给本宫瞧瞧。」奶娘面露苦色,弯下身将十七公主送到荣妃娘娘面前。 十七公主缩在奶娘的怀中,因为刚哭过,此时小脸通红,一双眼睛还含着泪。 瞧着模样可怜极了。 「怎么伺候的?」荣妃打眼一瞧,就发起了火:「伺候的奴才不当心,怎么让公主哭的这样的可怜?」 奶娘吓的整个人跪在地上:「娘……娘娘不是奴才们的错啊。」 「你这个奴才,还狡辩。」荣妃却是越发的生气,眉心都皱在了一起。 她生的好,连生气都带着温柔。 奶娘支支吾吾,有苦不能言,站在最后方的玉贵人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回娘娘,的确不关奴才们的事儿。」 「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你——」荣妃一瞧见她就愣住了,眼神往下看:「你的手怎么回事?」 玉贵人只觉得掌心一阵撕裂般的疼,看着荣妃娘娘担忧的双眼。 玉贵人忽然她跪下来,哭喊道:「求娘娘做主。」 她趴在地上,抱着荣妃娘娘的腿:「太医说公主的眼睛看不见,求娘娘救公主一命,禀告万岁爷一声,让最好的太医来给公主医治。」 第89章 这种既像闹剧,又有些可悲的满月宴一直到正午的时候才结束。 盛琼华回去之后一直撑着脑袋,佩儿站在一边不知小主这是为了什么,只一个劲儿的讨好,献殷勤。 一会儿端来茶水,一会儿弄来糕点,她也不敢说话,来来回回的走着,脚步声儿都不敢太大。 红裳在一侧,偏了偏头,知道小主这是当真难受了。 整个宫中就只有玉贵人能与小主说上两句话,如今玉贵人这样,只怕日后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红裳嘆了口气,又怕主子一直这样想的太多对身子不好。 犹豫了片刻,还是大着胆子开口劝:「十七公主身体不好,太医都说是母体内中毒的原因,小主不要太火伤心。」 软塌上盛琼华没说话。 红裳越发的担心:「小主,您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这样的事像是天灾**,谁也无法预测。」 「不过是十七公主有些倒霉。」红裳嘆了口气,想到刚刚那场景,玉贵人谁都不信,非要万岁爷过来。 荣妃娘娘念其可怜,立马派人去请了万岁爷。 之后,太医院的太医来了一半,检测出来都说的公主的眼睛有问题,可偏生玉贵人接受不了,大吼大叫的,场面闹得极为难看。 红裳满脸的同情:「原本好好的,偏生今日满月,让定嫔娘娘发现了。」好好的满月之礼,闹得如此难看不说,当众被人皆知,现如今整个后宫都知道十七公主生下来就患有眼疾。 哪知这句话说完,就见盛琼华转过头,她眼神淡淡的往红裳那看了一眼,随后闭上眼睛道:「我之前就知道。」 这句话说得红裳不明不白,疑惑的低下头:「小主?」 就见盛琼华睁开眼睛,自嘲一声后强调般的道:「我当时知道公主的眼睛有问题。」当时她是在定嫔之前就发现的。 本也试探了玉贵人一次,可当时玉贵人那眼神太过鬼鬼祟祟的,盛琼华以为她当时故意瞒着自己,这才没有说出口。 哪里知道…… 她摇摇头,玉贵人那崩溃的模样做不得假,她哪里知道,玉贵人之前毫不知情。 「这……这也不能怪小主,」红裳瞧见小主那模样,就知道小主内心自责,赶紧捧了杯茶盏上前。
第194页 温热的茶盏一入掌心一阵温暖,红裳一握盛琼华的只觉冰冷,干净捂在掌心暖了暖,吹了一口气。 「小主的手心凉的像是块石头,还是先喝口热茶暖暖才是。」 盛琼华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红裳又赶紧趁机安慰道:「这万般皆是命,日后小主多照顾着玉贵人一些,就好了。」 「再说公主如今太小,也许日后再长长,日后长大些能医治好眼疾也呢,也说不定。」 胎中中毒,从生下来就看不见,再想治好日后简直不可能,这些盛琼华也知晓,可如今除了这样毫无办法。 她嘆了口气,从软塌上站起来:「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玉贵人算是完了,兔死狐悲,如今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公主,日后她的日子只怕会更加的难过。 盛琼华走到窗边停下,美人窗前的黄花梨格子架上放着一盆玉兰花,娇艷欲滴的,开的格外的茂盛。 她纤长的手指伸出去,指尖一触碰在玉兰花的花瓣上,含着露珠的花瓣颤颤巍巍,柔弱又无辜。 红裳在一旁候着,见小主这样跟着嘆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下这大的狠手,连孩子都不放过。」 盛琼华闻言低笑了一声,垂下眼睑:「还能是谁?」承干宫的赫嫔患上眼疾,玉贵人无事,却平白无故背了锅。 可受尽了苦头,到后头兜兜转转,却是报復在胎中孩子身上。 「这后宫就是如此,瞬息万变。」她微嘆一口气,话音刚落下就听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小福子缩着身子跪在地上,大喊一声:「万岁爷驾到。」 盛琼华一顿,今日玉贵人那可谓是一团糟,这个时候万岁爷如何来了? 不容她乱想,那微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盛琼华笑着迎上去:「嫔妾叩见万岁爷。」康熙大步越过她,径直往内殿走。 直到走到软塌前,一把端起杯茶往肚子里灌。 「万岁爷,那是冷茶。」盛琼华赶紧上前拦,却快不过万岁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杯冷茶下了肚,又往肚子里灌了一杯。 李德全跟着身后,满脸的着急,却是不敢拦。 只小心翼翼的给盛琼华使了个眼色:万岁爷心情不好。 连跟在万岁爷身后的李德全都是一股如临大敌的样子,盛琼华猜测万岁爷定然不是单单为了玉贵人的事那般火大。 果然,康熙连灌了三杯冷茶下肚后,咬牙切齿的道:「葛尔丹来犯,简直是不将我大清放在眼中。」 盛琼华的心微沉了下来,万岁爷本就不在乎玉贵人与十七公主,公主满月才去见了一次,太医确定公主患上眼疾之后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前朝动盪,战乱来袭,盛琼华依稀记得上辈子这年万岁爷御驾亲徵才平復了葛尔丹的战乱。 一去接连好几个月,等万岁爷回来只怕早就忘了后宫众人,更何况是玉贵人与一个患上眼疾看不见的十七公主。 盛琼华垂下头,万岁爷正在气头上也不说话,只撑着额头在她这坐了一刻钟,随后又板着脸走了。 小福子稍稍跟着门口瞧了一眼,随后连忙回来禀告,说是万岁爷往干清宫的地方去了。 晚上的时候,干清宫一阵灯火通明,奴才们悄悄来禀告,说是万岁爷连夜召见了隆科多,张廷玉大人,连着兵部一併商量了一晚上。 之后,接连几日,万岁爷都在干清宫没出来过。 后宫之中人人动盪,盛琼华也缩在秀水苑中没出去,如今整个后宫都无人动静太大。 只过了三四日后,事情才逐渐有了好转,这日正午,小福子一脸乐滋滋的跑进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喜气。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红裳瞧见他这模样,赶紧上前拦了拦:「匆匆忙忙的,可别冲撞了小主。」 小福子看了她一眼,随往笑着往盛琼华那看:「小主,天大的喜事儿。」 盛琼华懒洋洋的撑着下巴往他那儿看:「什么喜事?」 「刚刚干清宫传来消息,说是大阿哥主动请缨要求上战平復葛二丹战乱。」战况一直失败,如今大阿哥主动前去战场怪帅,自然不一样。 盛琼华看着下面,殿内众人全都一脸的喜色。 国家大事,绕是与众人不对付的大阿哥,众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喜色,似乎大阿哥出去,便一定能平復这场战乱。 可唯独只有盛琼华知晓, 大阿哥此去依旧是战败,接连几次打消了大清的锐气,最后还是万岁爷亲征这场战乱才得以平息。 *** 就算如此,可自大阿哥挂帅走后,宫中上下那僵硬冰冻的气息渐渐的回暖。 万岁爷也去后宫了,众人那一直悬着的心渐渐的放下,十七公主的满月宴刚过,紧跟着的便是十六阿哥的。 「且这天儿是双喜临门。」众人看着坐在那儿的密贵人笑:「这可是密嫔娘娘的好日子。」 盛琼华坐在那儿,掀开茶盏笑笑没说话。 今日也是凑巧,不知是何人说御花园的牡丹花开了,宜妃娘娘最好喜欢牡丹花,见状便命人立刻在御花园的牡丹花从中搭了一个戏台子。 唱的正是牡丹亭。 宜妃自从十一阿哥走后,很少出翊坤宫,她虽不如以往受宠,可架不住万岁爷待她心存怜惜,见她爱听戏,那戏班子便日日在宫中养着。
第195页 唱戏这样大的热闹,自是片刻整个后宫就知晓了,盛琼华瞧着今日天气好,便也跟出走走,哪知这后宫来了一半。 就连密贵人都等不及出月子,也赶忙赶忙的过来了。 「姐姐们说笑了。」见众人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密贵人脸上闪出一抹羞涩,眼睛亮晶晶的却掩盖不住里头的高兴。 「还有几日才举行晋升礼。」 她这话实属于谦虚了,万岁爷实在是喜欢十六阿哥,几乎是隔一日就要去看上一回,密贵人晋升密嫔的旨意早早的就下来了,只等着几日后十六阿哥的满月,就是名正言顺的密嫔。 「某些人也真是怕拍不着马屁。」赫嫔坐在那瞧了一眼,随后翻了个白眼:「怕日后没有机会喊不成?」 赫嫔嘴巴碎,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可却无人敢惹她。 这话说完,场面上无人敢接风,只有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盛琼华刚好坐在她对面,抬起头的时候无意间对上她的目光,赫嫔瞧见她翻了个白眼。 盛琼华失笑,这赫嫔当真是看谁都不顺眼。她摇摇头失笑,一旁的成嫔忽然转过头,对盛琼华道。 「这按理说整个后宫要属盛贵人最受宠爱。」成嫔面上带着笑,尖细的嗓音一说出口,众人的目光都往盛琼华那儿看。 确实,成嫔这么一说,细数起来确实是盛贵人最受宠爱。 「怎么密贵人一次接着一次,盛贵人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成嫔笑脸盈盈的对着她,盛琼华只得站起来,身子往下一弯行了个礼道:「要说最受宠还有荣妃娘娘,宜妃娘娘嫔妾可万万不敢担。」 「你别害怕,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本宫听的多了。」 成嫔笑,「本宫倒不是针对,只是觉得你受宠这么多回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低沉一声,面上带着笑,似乎在说一件最简单的事,可盛琼华浑身的血液瞬间僵硬起来。 第90章 她身子不好,难以有孕。 这件事自她上辈子的时候就知晓了。 本因不过是气血不足,身体比一般人来说要来的羸弱,故而她极其的怕冷,一到冬日手脚就像是从冰窟窿中掏出来的那般。 可上辈子她身边有叶文清,叶文清在她身上细心调养了大半年,她的身子才逐渐好转。 这辈子刚开始叶文清也是给她调养身子的,可自从惠妃拿她与叶文清之间的事做文章之后,万岁爷虽嘴上不说什么,但暗地里却将叶文清安排在了宫外,好几个月没回来过。 途中倒是能够委託人传递一两句消息,叶文清对这件事不咸不淡的提过两句,盛琼华避而不答,之后叶文清也再也没有提过。 可如今成嫔这么说……盛琼华僵硬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后低着头的双眼中满是讽刺。成嫔说的这句话可是大有门道。 是与她自个说的那样,不是针对,存属于误打误撞的好奇?还是从哪听到了消息,知晓了些什么? 盛琼华猜不出。 但旁人听到这句话,眼神便不可控制的往盛琼华那儿打量,成嫔说的没错,这后宫本就是母凭子贵的,密贵人虽不多受宠,可接连生下两位皇子万岁爷都给了她一个嫔位。 可盛贵人从承宠到现在是当真受宠,虽没有椒房独宠过,可万岁爷心中一直有她,晋升的也一直比旁人快。 那日后若是再有孕,依照盛贵人如今的恩宠,区区一个嫔位只怕不在话下。 如今这嫔位只却两个,密贵人晋升不过是板上钉钉早晚的事实,这最后一个位置千载难逢,不少人可是在贵人位置上等了许多年才见到这一点曙光。 这位盛贵人年轻美貌,还有万岁爷的恩宠,如今没怀孕还好,可要是怀了孕,只怕是个劲敌。 盛琼华感受到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的不怀好意,她掐着掌心的手一紧,随后抬起头来面上带着笑意:「这说到底还是嫔妾福薄。」她屈膝对成嫔弯了弯膝盖,随后又转头面对密贵人。 「我不像是密姐姐,不仅仅有万岁爷的恩宠,自个也有福气。」盛琼华语气中满满羡慕,倒是让坐在一边正谦虚着的密贵人一愣。 回过神来连连摆着手道:「没,没有。」她虽骄傲但却不傻,连着好几个人这么巴结自己,她心中再高兴,可如今这么多人在她实在是不敢太过放肆。 「密姐姐不必太过谦虚。」成嫔怼上自己,盛琼华便只能祸水引东往密嫔身上引去:「 也是我自个的问题,虽能获得一点万岁爷的怜惜可却是个不争气的,这么多次都没获得万岁爷的宠爱,我怕是没这个福气怀上龙裔。」 她垂着脑袋红着眼睛,一张脸上写满的都是失落。 「倒是真正儿羡慕姐姐,接连为万岁爷生下两位乖巧听话的皇子,特别是十六阿哥,聪慧伶俐一生下来万岁爷就喜欢的紧。」 这几句马屁可谓是拍到密贵人的心坎上儿了,她近来本就风头大盛,盛琼华几句话后便更是飘飘然:「确实,万岁爷的确喜欢十六喜欢的紧。」 她低头喝了一口茶,强行压制住上翘的嘴角,可语气里的得意还是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我也还是头一次见万岁爷与阿哥们这般父子连心过,先不说没满月的就给十六阿哥赏赐了名字,这万岁爷对十六好,十六阿哥也知晓。」
第196页 密贵人一瞧就是压抑的狠了,说起话来巴巴的一大串一大串的,倒是没有人去看台上的戏曲,一个个都往她那儿瞧了。 密贵人不过是个贵人,之前哪里有这般被人瞩目过? 原本压制住的低调瞬间就忘得一干二净,扬起手上的帕子,嗓音又大:「这十六阿哥也见天的惦记着皇阿玛,万岁爷一日不来,十六阿哥心中就想的慌,好在万岁爷喜欢我们十六,几乎是恨不得天天来。」 「这父子两人一见面就笑,我在一边看着当着是觉得稀了奇了,这啊,应该就是父子天性。」她面上带笑,眉眼上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得意二字。 盛琼华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缩在一旁坐下。 成嫔坐再一旁看的一清二楚,看着盛琼华的眼神惊讶又带着几分赞赏,眼神只落了一秒,随后又往密贵人那看去。 她嘲讽一笑,抬手随意的捧起一旁的茶盏,两手捏着杯盖抬手撇了撇浮沫,轻垂一口气摇了摇头。 「当真是个蠢货!」 密贵人得意没多久,第一个出来拆台的便是赫嫔:「父子天性?」赫嫔不屑的撇撇嘴,「这满后宫的阿哥公主们,有谁不是跟万岁爷有父子天性?」 「娘娘,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密贵人还是怕赫嫔,可又不想灰熘熘的被打脸,强行吸了一口气,站起来道:「这整个后宫,能受到万岁爷如此宠爱的,也就只有我们十六阿哥。」 这话密贵人说的底气足,她进宫三年多,期间也添了不少阿哥公主,可万岁爷始终都是淡淡的。 去年她刚生下十五阿哥的时候也是一样,万岁爷说是高兴,其实又没太高兴,待谁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她之前还以为万岁爷九五之尊估计待谁都是这样,可自从生下十六才知道,那要全看万岁爷喜不喜欢。 万岁爷不喜欢,你就与普通的人没甚差别,可若是万岁爷喜欢,那是恨不得天天见你。 想到万岁爷待十六阿哥那温柔的样子,密贵人压住嘴角,笑了起来,看赫嫔的眼神也带了丝底气。 「你可真是胆子大,还没举行册封礼倒是敢接本宫的话了。」赫嫔横眉冷眼,气的『蹭』的下一从座椅上起身。 她个子高,吃的也多,比一般妃子要肥上一圈,这样兴势沖沖的走过来,又高又壮,着实吓了密贵人一跳。 她止不住的往后挪了两步:「娘……娘娘,莫非你要打我的不成?」 赫嫔不说话,扯着嘴角往她那儿走,密贵人也不知是当真害怕,还是假装害怕,居然捂着嘴哭出看声儿来。 「你哭什么?」哪知密贵人却是越发的气了,「你还还意思哭?」她动都没动她一根指头,密贵人也当真是不要脸。 她气的咬牙,密贵人却嘤嘤蹄蹄哭的越是大声儿,配着正前方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强调,吵得人头疼。 「你还好意思哭?这件事就算是告到万岁爷那儿本宫也不怕你。」赫嫔伸出中指虚指了密贵人一下,随后冷笑。 「我……」密贵人慌了,她刚刚是当真吓到了,哭哭啼啼的又想辩解,正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拍桌子声。 「都给本宫住嘴。」 宜妃一手搭在扶手上,身子往后斜看过去,她凤眼往上挑,眼神犀利:「一个个的都这么有本事,不想看戏想亲自唱了。」 「上面再唱牡丹亭,你们后面倒是自己又搭了个戏台子。」她模样生的艷丽,眼神轻蔑,从左往右看过去,众人的目光全数低下。 宜妃这话说的让人脸疼,竟将她们比作戏子。 赫嫔的脸色铁青,转过头:「娘娘这话什么意思?」 「本宫什么意思?」旁人怕赫嫔,连荣妃都给赫嫔三分薄面,但是宜妃从来都不,她扬起下巴,高高在上:「本宫说你们两个,咿咿呀呀,哭哭啼啼,比人家戏班子还热闹。」 「若是有这个喜好,本宫立马就可以禀了万岁爷,让你与密贵人上去唱去儿。」 「本……本宫……」这话说的赫嫔哑口无言,铁青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最后愤愤的看了正前方的宜妃一眼,到底还是不敢说什么。 咬牙切齿的冷笑一身,转头恶狠狠的往密贵人那瞪了一眼,气唿唿的走了。 盛琼华看着她那略有些雄厚的背影,摇摇头,这位赫嫔娘倒是让人哭笑不得,分明是有最好的家室,又是孝诚仁皇后的妹妹,连太子都尊称一声姨母。 这样好的优势,她却能过成这样,也不知该夸她一句真性情,还是说她一声没脑子。 她垂下眼帘不敢掺和,往密贵人那看了一眼,密贵人自从宜妃说话开始,就站在那儿不敢动作,头低的像鹌鹑。 欺软怕硬,还死要面子。 果然,不止盛琼华看了出来,连宜妃也看不起她,连眼神都没放在密贵人身上,嘲讽的问:「赫嫔 已经走了,密贵人要是有兴致,本宫倒是能同意她们让密贵人上去试试。」 密贵人看了一眼台上,戏子们穿红戴绿,面上也是化的看不出人形,这样的人在戏台子上倒是显得高高在上,实则上却是最低贱的。 主子们一个眼神,那些戏子们就瞬间停下,卑微的像是连地上的蚂蚁都不如。 密贵人看上一眼,眼神仿若被烫到连忙低下头:「不……不敢。」
第197页 「既然不愿意唱,那就给本宫好好看。」宜妃冷笑一身,往右侧的身子往后一仰,戏子们瞧见正主儿的眼神又落在台子上了,连忙咿咿呀呀的继续撑起来。 屈膝弯腰,极近的讨好。 这下,不管喜不喜欢,众人的目光倒是尽数放在了戏台子上,姿态模样尽是认真。盛琼华不爱那些抑扬顿挫的戏曲,借着转头去捧茶水,不着痕迹的扭头往成嫔那看过去。 她刚抬头,就撞上成嫔的眼神。 盛琼华倒是有准备,笑着举起手中的茶盏,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成嫔却是歪了歪身子,她脑袋上戴着的一头金簪亮的能晃人的眼,她饶有兴致的看过来,片刻之后又转身往戏台子上看去。 她一手拿着糕点吃了一口,右手搭在扶手上愉悦的敲打着。 盛琼华盯着她那在扶手上仿若跳舞似的手指,眼神一闪,低下头,那带笑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黑沉,如古井般波澜不惊。 这位成嫔娘娘倒真真儿是个人物。 她举起茶盏抿了一口,这后宫的水愈发的深了。 *** 宜妃那点威慑还在,甚至因为她为了十一阿哥与万岁爷大吵几次,万岁爷却一直没有降罪,众人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恭敬。 在她撒了一通火后,一场戏下来连说话声都少有。 盛琼华实在是听不懂这些戏曲,强忍着才没有睡着,之后戏曲结束,宜妃娘娘大喊一声摆驾回宫的时候,盛琼华真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她随众人弯腰行礼送宜妃娘娘,眼瞧着宜妃娘娘的仪仗连影子都不见,盛琼华才转身往自己宫中走。 才抬脚往前走几步,身侧的章嫔却走到她身边。 「你倒是当真聪慧。」章嫔看着身侧的人,带笑的眼神一阵赞赏。 盛琼华转过身就瞧见章嫔那亮晶晶的模样,她眼神一闪,「章嫔娘娘夸赞了。」章嫔边往她身侧走,便笑道:「本宫就喜欢你聪慧。」 「刚刚成嫔那么给你下套,你硬是没有转进去。」 章嫔边笑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手指虚虚指了她一下:「你也当真是心坏,祸水东引牵扯到密贵人头上去,也不怕密贵人回过神来找你算帐。」 刚做的一切,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盛琼华倒也不掩饰,在聪明人面前装傻实在是太难看:「至少短时间内密贵人回不过神来,那就成了。」 「是……」章嫔摇头轻笑,嘆息了一口气:「如今密贵人正忙着过几日自个的晋升礼呢,儿子满月,自个晋升,倒是真真儿让人羡慕。」 盛琼华看着旁边的章嫔,轻声儿道:「旁人是羡慕的,但是章嫔娘娘却是不会了。」 「哦?」章嫔挑了挑眉,脸转过来看着她。 正是阳春三月,墙角一侧的牡丹开了花,盛贵人就站在这花丛中,她腰细腿长,又白的晃眼,一身嫩绿色的旗装清秀又素雅。 此时垂眉低头,挺翘的睫毛颤了颤,阳光下那半张侧脸美的让人唿吸一瞬。 「娘娘如今地位稳定,十三阿哥又聪慧非常,儿女双全日子一日比一日好过,如何会羡慕一个刚晋升为嫔的密贵人。」 章嫔神色不变,眼神却柔和下来,故意道:「十六阿哥可是受尽了万岁爷的宠爱,你怎么就知道本宫不羡慕这个?」 「十六阿哥这才满月。」盛琼华当真忍不住失笑:「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何况……如今哪个恩宠能长长久久,而谁人之前饱受冷落,之后却一直不会崛起?」 「是成是败,端看的还不是自己?」 盛琼华说完就低下了头,一旁的章嫔眼神眨了眨,随后笑着摇头道:「本宫就说,你懂。」 两人踩着花盆底,一前一后,忽而章嫔压低声音在她身侧道:「你知晓成嫔为何要针对你吗?」 这点盛琼华还当着不知晓,她转过身。 就见章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像是得意,又像是打量,最后若有所思的陈垂下眼睑,眼珠子往前方一看,道:「如今有人传,剩下那个嫔位是盛贵人的。」 「嫔位?」盛琼华诧异一声,看着她。 「你可别给本宫装。」章嫔失笑,往前走:「那日荣妃娘娘唤你过去,应该是跟你说过这件事。」 盛琼华手指收紧,没说话。 「瞧来这下,万岁爷的恩宠你不缺,荣妃娘娘这样子也属意于你。」 「可晋升你为嫔还是太引人耳目,一来你身份低,二来你资歷尚浅,进宫才一年,就爬到了贵人,再晋升为嫔你可算的上是史无前例第一人。」 章嫔嘆了口气,看过来的眼神也带了丝打量:「如今这才是少部分人知晓,成嫔就如此针对你,若是消息当着放了出去,你该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 「你得有个准备。」章嫔说完这话就往外走了,留下盛琼华一人站在原地面色极其的难看。 幕后之人好狡猾的心思,如今还没晋升,就放出了这个消息。 关是一小部分人知晓,一个成嫔就如此作对,不出半日,倒时整个后宫都知晓,那么多人还不活活撕了她? 她面色难看,身侧的红裳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的都是着急:「小主,如今该怎么办啊。」密贵人晋升为嫔她是名正言顺。
第198页 接连生下两子,对龙裔有功。 如今成嫔刚刚还拿小主肚子里没半点动静来搓事,这下若是放出小主也会晋升的消息,只怕要被人闹翻了天。 「怎么办?」 盛琼华轻咬了咬牙齿,随后那张脸又一瞬间变得平静。 她勾起嘴角往前走去,沉声儿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她既想坐上那嫔位,那自然也要承受那个位置给她带来的考验与磨难! 第91章 四月的天,正午的时候还是烈日骄阳,可一到了下午,微风一吹,有一股刺骨的冷。 盛琼华先回了秀水苑,刚进屋就让人将门关起来,随后寻来小福子悄悄吩咐道:「你偷偷的,不要声张,派个眼生的小太监去找些戏摺子来。」 盛琼华知道这后宫无聊,宫女太监们都没有消遣之物,因不能出宫,有时候想点宫外的东西可谓是难以上青天。 可她们出不去,自然还是有人出的去的,专门出宫採买的小太监们便是能时常的出宫,有时候想要些胭脂水粉之类,让出宫採买的小太监带上一点,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他们那些小太监什么都有,更何况是本戏摺子。 小福子听主子这么一说,立马就明白了:「小主,要的是哪一本?」 盛琼华压了压头上乱动的簪子,底端下面的珍珠时不时摇晃在脸颊上,她漆黑的眼帘垂下,轻声道:「牡丹亭。」 小福子得了命,往地上磕了个头立马出去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御膳房的忽然送来了不少的东西,除去盛琼华午膳点的香酥鸭子、杏仁豆腐、雪菜黄鱼、银芽鸡丝之外,剩下的十几个小太监个个手上端着红漆托盘,上面放着樱桃肉山药、香杏凝露蜜、西湖醋鱼等十几个菜摆了一桌子。 「这是什么?」红裳瞧了一眼盛琼华,问御膳房跟来的小太监:「我们小主可没点这些。」 领头的小太监一脸的巴结:「回姑娘,这是我们御膳房孝敬贵人的,」他生的倒是唇红齿白面上带着笑意:「都是奴才们用心做好的,还忘贵人赏个脸,用上一口奴才们就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这御膳房的事儿才刚过去,没过一会就见佩儿捧着这个月的月例银子一脸莫名其妙的走进来。 「小主,」佩儿手捧着银子,面上一脸的纳闷:「这内务府的人可当真奇怪,这个月要发月银的时间还有三四天,哪一回不是等着奴才们去拿得,今日内务府的居然巴巴的给送来了。」 「知道了。」盛琼华垂着脑袋,看着手中的书不咸不淡的道:「下去吧。」佩儿一脸懵的走了,盛琼华捏了捏鼻尖,将手边的书合上关起来。 她单手撑在扶手上往下走,朝红裳说道:「去干清宫。」 如今这还是寥寥几人知晓这件事就闹得这般的大,若是再等半日下去,整个后宫都知晓了,只怕会打的她措手不及。 不管旁人如何,最后端看的还是万岁爷的态度。如此紧要的关头,她自然要去干清宫,试探一下万岁爷究竟是如何想的。 盛琼华扶着红裳的手就往外走,她踩着花盆底刚走下去,就只见那黄花梨的桌面上,巴掌大的戏摺子上写着牡丹亭三个大字。 这几日因为前朝战乱的事,不少人都缩在自己宫中不敢出来,更别说是来万岁爷这儿。 盛琼华站在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小太监也是一愣,这位小主儿可是极少来干清宫的,可架不住盛贵人受宠,宫中上上下下的奴才都不敢得罪。 小太监连忙往地上行了个礼:「还劳烦盛贵人在这稍等片刻,奴才立马过去禀告万岁爷。」那守门的小太监落下这句话立马就往里走了,盛琼华站在廊檐下等了片刻的功夫就被请了进去。 「你如何来了?」她才刚跨入内殿,康熙就发出一声浅笑:「 不是说去看戏去了么?」这后宫的事儿大大小小没有什么瞒得住万岁爷的眼睛。 端看万岁爷想不想知道而已,这宜妃听个曲儿万岁爷瞬间就知晓了。 可玉贵人与公主胎中中毒,万岁爷只淡淡的留下一句,彻查!之后又问过这件事几句?只怕没过多久,连这后宫到底有没有这个人都能忘了。 盛琼华心中门儿清,倒也不诧异,只身子往下一弯行了个礼,随后抬起头来笑脸盈盈的道:「戏看完了,一时间想到了万岁爷,这才来瞧瞧。」 她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看了他一眼:「嫔妾是不是打扰万岁爷办公了?」 康熙失笑,上前一把牵住她的手往软塌上走:「你来的正巧,朕这些摺子看完了正想歇息歇息。」盛琼华看着龙案上摊开一半的摺子没有戳破。 「那嫔妾与万岁爷这是叫做心有灵犀?」盛琼华大着胆子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她头微微歪着,一双眼睛也亮晶晶的。 春日里万物復甦,草长莺飞,唯独她一身碧色的衣裳,身姿纤细又柔弱,煞是动人。 康熙最喜欢瞧的就是盛贵人这模样,娇俏又灵动,骨子里都透着一股鲜活气儿。 「是。」他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是朕与盛贵人之间心有灵犀,正想着你呢,你就过来了。」万岁爷低着头,带笑的脸上尽是疼宠。 李德全站在一侧看的清清楚楚,刚刚万岁爷还在为葛尔丹的战乱发脾气,倒是这位盛贵人来了几句话就逗弄的万岁爷开心。
第199页 康熙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随后状若不经意的问道:「今日你们看的什么戏,倒是让你已看完就想起朕。」 「牡丹亭。」盛琼华放下手中的茶盏脱口而出。 她兴致勃勃的,眼睛里也带着笑:「但是嫔妾起了个大早,去了之后听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曲儿听得睡着了。」 「好不容易看一场戏,还没看见多少,可真真儿是亏死了。」 她生的好,皱着鼻子抱怨,康熙一点都不觉得盛贵人讨厌,反倒是觉得她惯会撒娇,瞧她这模样,就忍不住的逗弄:「你这可说漏嘴了吧。」 「刚还说看了戏后想朕了呢,感情你睡着了。连这戏唱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呀。」盛贵人急了,一双眼睛瞪的圆熘熘的,像是炸毛的猫:「我知道牡丹亭说的是什么。」 「哦?」康熙挑眉。 却见盛贵人还当着有理有据的说了起来:「不过就是南安太岁杜丽娘与秀才柳梦梅的爱情故事……」盛贵人机灵又聪慧,倒是真将这场戏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她还感嘆:「果真是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你还当真知道。」康熙扬起眉,眼里都是赞赏,这戏听过的不少,光是宜妃就听了许多遍,可听完之后能一五一十说的这么明明白白,条理清晰,可就不止是聪慧了。 「谁人与你说的?」 盛贵人眼中的失落一闪,随后又笑着道:「嫔妾的祖母喜欢。」她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带着笑,「之前嫔妾在家的时候,祖母最是喜欢嫔妾,时常拉着我陪她听这齣牡丹亭。」 她抱怨似的眨了眨眼睛,可语气里都是怀念:「这牡丹亭的戏摺子嫔妾都不知看过多少遍了,就是与万岁爷说上一说,这有何难?」 「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康熙失笑,伸手要去掐她的鼻子,盛贵人却是往后一躲,对上他诧异的里眼神,撒娇般的道:「万岁爷,疼的。」 「真真儿是娇气的令人髮指。」康熙失笑,语气里却是在纵容的,抬手举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后扭头却见盛贵人垂着脑袋坐在那,模样有些蔫巴儿。 「怎么了?」康熙头探过去:「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副模样?」 男人灼热的唿吸喷在她面前,盛贵人却立马转过头,眼神忽闪躲避:「没什么。」康熙离的近,虽不过是一闪而过,可到底还是看见了盛贵人那半含在眼中一闪而过的泪。 盛贵人平日里虽是娇里娇气的,但最多只是红一红眼圈,除了在床榻上,盛贵人受不住才哭之外,其余的时候康熙几乎没瞧见她掉过泪。 如今盛贵人这样,康熙自然是心中慌张,连忙伸出手一把勾回她的脸:「怎么了?」 盛琼华不说话,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泪水却啪啪的往下掉,就像是那断了线的珍珠,啪啪的直砸在盛琼华的心口上。 「这……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康熙急的一只手给她抹眼泪,可那就像是泉水,止都止不住。 盛琼华低着脑袋,无论康熙说什么,她就是不说话。 万岁爷急的不行,可又毫无办法,盛琼华的眼泪多的惊人,无论用什么办法,就是不停。康熙的双手握紧,急的上面青筋冒起。 又不知道如何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盛贵人啪啦啪啦掉眼泪。 「可是有人欺负了你?」康熙一直往她那儿看着,见她停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连忙将身侧李德全拧好的帕子擦了擦她的脸。 帕子是温热的,刚从温水里面捞出来,这盛贵人一哭,可当真是位祖宗,连万岁爷都急的一头的汗。 李德全暗地里早早就让人端来洗漱的在那候着了,水温凉一点立马叫人端下去就换,只等着这位活祖宗没那么委屈了伺候的舒服一些。 「嫔……嫔妾告退。」盛贵人哭过之后只感觉羞愧极了,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万岁爷的眼睛,拿下帕子转身就要往外走。 万岁爷连忙一伸手将人拉住:「好好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拧着眉,说话的时候却不忘记温声细语一些,免得又吓到了盛贵人。 「李德全出去查查,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 不……不是。」盛贵人抬头来赶忙拉住万岁爷的袖子:「不是旁人欺负了我。」康熙狐疑的看着她,一时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一般后妃们来他这告状,都是这样欲言又止,嘴上说着万岁爷不要查,不要问,其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康熙不喜欢妃子们对他这样,掩掩藏藏半点都不光明磊落。 可盛贵人这样,他又迟疑了,一时不知这盛贵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当真不要朕去?」康熙狐疑的看着盛琼华。 他喜欢盛贵人,对盛贵人也有对旁人没有的耐性,可那不代表的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当着不用。」盛贵人却是急了,一把抽出帕子挡住脸,这才敢抬起头来道:「嫔妾是因为哭长了时间,眼睛肿了不敢看万岁爷。」 说完,还生怕万岁爷不信,她两手捏起帕子悄悄的掀开一角,露出一双肿的通红的双眼出来。 她眼睛生的大,此时微微泛红又有些微肿,哭的像是核桃一样。 「你啊。」康熙嘆了一声,将人拉到身边坐下,又唤人去拧冰帕子来敷眼睛。他小心翼翼,动作难得的温柔。
第200页 「肿了又如何,莫非朕会嫌弃不不成?」他掀开帕子,看着盛贵人发红的眼睛,说实在的,盛贵人这张脸生的实在是太好了,巴掌大小,皮肤又白的如雪人一般。 樱桃小嘴红红的,上面的一双眼睛也哭的红红的,此时歪着头怯生生的看过来,模样可怜 又无辜。 康熙想到在床榻上,她克制不住红着眼睛求饶的时候。 盛贵人还不知道,此时歪着脑袋撒娇:「女为悦己者容,嫔妾不想让万岁爷瞧见嫔妾这副模样。」 他那平静的双眸暗沉下来,开口的声音也带上了沙哑:「朕是你的悦己者?」 盛贵人不敢抬头,冰帕子下那双睫毛微微颤抖两下,隔着一层帕子挠到万岁爷的手心儿上,苏苏的,也麻麻的。 「万岁爷明知故问。」 盛贵人撩起眼睛,大着胆子瞪了万岁爷一眼,随后自个拿着冰帕子敷了起来。 她这大胆的动作,康熙瞧了不觉得以下犯上,倒是被那幽怨的眼神瞧着心口一阵酥麻,说话的语气越发的温柔了不少。 「那你刚刚到底是在哭什么?」他摸着手腕上的碧玺串珠问:「不能与朕说?」 盛贵人放下手中的帕子,扭过身来看着万岁爷,她眼中也没了笑意,平平淡淡的倒显得格外的认真:「嫔妾进宫到现在一年多了再也没有见过家人。」 康熙转过身就见她悠悠道:「有的时候想家了,提都不敢提。」他放在手腕上的手指一用力,这才想起,盛贵人受宠过后整个后宫都当她是宫女。 说她宫女上位,以色待人,这些词彙都在盛贵人身上出现过。 可真正的身份,也是名正言顺的盛家嫡小姐,放眼整个后宫,家室背景虽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可到底也是簪缨世家,官宦家中长大的大小姐。 盛贵人正看着他,瞧见他板着脸出神的模样,又赶忙道:「是嫔妾多嘴了,不该说这个。」 那双泛红的双眼里,眼神幽幽然却渐渐涌起一阵亮光,看的康熙手指下意识的忘了动作。 「不是说想家,怎么不该说这个?」 盛贵人别开脸不看他,随后红着脸支吾:「嫔妾是想家,但是这一切都是嫔妾自个选的,嫔妾不后悔。」 她低着头,漆黑的眼帘在眼睛下透出一道黑色的影子,睫毛微微颤了颤,她道:「嫔妾若不是不顾一切进了宫,日后不知该是谁的夫人,谁的额娘。」 「倒是庆幸当初入了宫……」她余下的话咽在嘴里,没说出口,但是康熙却是瞬间门儿清。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盛贵人,她羞涩的低着头,一双眼中都是爱意。 盛贵人固执的入了宫,因是充当宫女的身份,盛家都不敢明面儿上给她支持,盛贵人将全部的希望都託付在他身上。 整个后宫能护的上盛贵人的也只有他了。 康熙喟嘆一身,站起来一把握住盛贵人的手,白嫩的掌心落入手中,他紧了紧手心一阵滑腻:「你放心,朕不会让人再给你委屈受。」 这盛家的嫡小姐本就是她的,不过如今是让众人知道那又怎么了? 第92章 盛琼华在干清宫内住了一晚上,次日等万岁爷去上早朝后,她才回去了秀水苑。 一夜过去,原本那些隐隐约约的风言风语越发的明显了,就连盛琼华刚回了秀水苑也明显的感受到了奴才们变化。 宫女太监们瞧见她,眼神欲言又止,但明显的都是一副喜色。 红裳进屋之后就立马伺候她穿衣,如今能跟在她身边入内殿伺候的宫女也就红裳佩儿两人,佩儿蹲下身子给小主脱靴。 红裳替小主解了衣裳,随后欲言又止道:「小主,如今瞧着已经流传的全部都知晓了。」这后宫说大不过是东西六宫,可说小,却也大的半天都转不过来。 可这流言蜚语一起,却是连一会功夫都不用,上上下下,连同奴才们都会知晓。 「知晓就知晓。」盛琼华头撑着脑袋,昨晚万岁爷兴致出奇的好,一整个晚上来来回回,一大早他倒是精神抖擞的去是上 早朝了,盛琼华却是觉得浑身上下就像是散了架。 她嘆了一口气,语气毫不在乎:「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传就让她们传吧。」 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甚至说的上是天大的喜事。 这晋升为嫔,成为一宫之主,日后也是被人尊称一声娘娘,这样大的恩宠,有的人甚至是盼了一辈子都盼不到的。 可这样大的恩宠,放在小主身上。 红裳面色着急,就连奴才们也看的出小主晋升的太快了,特别是与密贵人一比较,这密贵人可是接连生下两位皇子,且十六阿哥深得万岁爷的喜欢。 去密嫔进宫有三年才爬到嫔位上,这样的速度都有不少人觉得快了,可自家小主。 无家室,无背景,进宫才一年资歷尚浅,肚子也至今都没动静,除了万岁爷的宠爱,小主晋升本就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如今这流言蜚语一下子出来了,红裳担忧的看着自家小主,只怕是从此以后小主都要受人诟病。 红裳担忧的嘆了口气,见小主睡着之后轻轻盖上薄被才出去,红裳刚走到门口,外面的那些宫女太监们立马上前行礼:「红裳姐姐好。」 红裳是贴身宫女,又是小主面前的大红人,在这些宫女太监面前很有威信,这整个秀水苑,谁人瞧见红裳不尊称一声姐姐?
第201页 往日里红裳也是恩威并施的的,可今日到担心小主,没什么心情就她们下去了。 正准备走,却瞧见那群宫女里走的最后一个的绿罗,「你这几日可还好?」红裳与她到底是之前有些情分在,瞧见她自然要慰问两句。 绿罗自从被盛琼华责罚之后,便是在外间做上了洒扫宫女,每日的活比往日重上许多,吃的住的也比不上之前的一丁半点儿。 最关键的是,之前那些见到自己就一个劲儿巴结的奴才么,如今瞧见她只有冷言冷语。 红裳问起这话来,绿罗自然是一股心酸,她撇开头没像以往那样逮住人就喋喋不休的抱怨,而是担忧的看着红裳:「小主怎么样了?」 如今整个秀水苑的奴才都在传,万岁爷有意晋升小主为嫔,绿罗听了虽高兴,可跟在小主身边这么久,自然是要比一般的奴才要敏锐。 无论这事儿到后头究竟成不成,小主都是被放在了风口浪尖儿上。 「还好。」红裳看着绿罗一眼,没说太多,细细嘱咐几句:「你如今日子不比以前,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会寻个机会到小主那多提提你。」 绿罗张嘴想解释,她这是真心关心小主, 不是为了在小主面前露脸求小主的原谅,可开口的话涌到喉咙口又咽了回去。 她看着迎面走来的佩儿,面色复杂的低下头,缩着身子道:「我知道了,多谢你。」说罢,便猫着身子走了。 佩儿走上前,「红裳姐姐。」她看着面前的背影道,有些复杂道:「那是绿罗姐姐吗?」 红裳转过头:「你怎么出来了,小主呢?」 佩儿低下头,见她没回自己也不恼,只是低头笑了笑,刚刚那个背影她认得,就是绿罗。她没说什么,面色也瞧不出来的,只是道:「小主醒了正在找姐姐呢。」 「小主醒了?」 红裳一听这儿立马往回走去,瞬间忘了刚刚的事儿。 *** 盛贵人一夜之间要晋升为嫔的消息瞬间整个后宫都传了个遍儿。 这事一出却是不少人咬碎了牙,盛贵人除了有一张脸何德何能能屈居嫔位?没家室,没背景,这样的人短短一年里居然能晋升到嫔位? 那么她们这些又是什么? 被她这么一个人爬到头上,岂不是寒了她们这些人的心? 一日之间,不少人哭哭啼啼的去找荣妃娘娘,有说不公平的,万岁爷偏心,也有说被她这么一个下贱的婢女踩到头上,简直是耻辱。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她盛贵人不配。 秀水苑中倒是一片风平浪静,关起门儿来连一点风声儿都没有,□□妃在永寿宫中,却是被那一屋子的人吵的头疼。 「主子,」荣妃性子温和,身侧伺候的奴才倒是也不怕她,说起话来还敢开上几句玩笑:「怎么这么多人不喜欢盛贵人,奴婢瞧着盛贵人生的美,性子也柔和,很好啊。」 「她生的是好。」荣妃身子往后躺着,闭着眼睛任由身后的人给她捏肩膀:「但是太美啊,也会招来祸事儿。」 宫女歪着头,一脸的迷茫:「奴才不懂。」 荣妃嘆了一口气,轻笑:「你瞧啊,就是因为她生的太美,太得万岁爷的喜欢,后宫的那些妃子们才会心中担忧,拿她当做敌人。」 「晋升为嫔这么一件小事却硬是惹得这么多人的不满,专门拿她身世做痛处。」荣妃说到这,摇摇头:「可惜了。」 盛贵人生的再美,可身份毕竟是个痛脚,如今就被人拿这个下手,只怕是晋升为嫔日后也会被许多人不服。 她嘆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可惜。 宫身侧的宫女也一脸遗憾的低下头:「那……那娘娘,您怎么办?」上午的时候就断断续续不不少哭着求娘娘做主的,这再待下去,那哭声她们听了都受不来。 荣妃想到刚刚那场景也是一脸的后怕,摇摇头赶紧从软塌上起来,扶着宫女的手笑着道:「本宫可不敢在这儿待着了,还是出去躲躲吧。」 干清宫。 内殿,康熙正在批摺子,大阿哥此次一去,威震了大清的士气,倒是难得的显胜了一次,小太监禀告说荣妃在门口的时候,康熙的心情正好。 立马挥手道:「让荣妃进来。」 「嫔妾叩见万岁爷。」荣妃瞧见万岁爷,身子连忙往下一弯行礼,身子还没弯下去,就被万岁爷牵住:「快,快起来。」 他龙颜大悦,心情好的时候眼睛都是带着笑意:「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万岁爷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荣妃瞧见万岁爷这模样,心中也高兴,略显惨白的脸还带着一抹红晕。 「大阿哥此次一去,大大震慑了我大清的士气。」康熙手指摩擦着玉扳指,接连说了好几个好:「大阿哥果真不愧是我大清的巴图鲁。」 「去。」接连几次连败,如今大胜康熙自然高兴,笑了几声之后指使身侧的李德全:「去,惠妃喜欢喝茶,之前新上供的雪顶含翠给她拿些过去。」 李德全弯着腰欠了欠声儿,笑着道:「是,奴才这就过去。惠妃娘娘知道万岁爷一直惦记着,心中自然也高兴。」 康熙挥挥手,李德全笑着下去了。 万岁爷接连喝两盏茶后,才转头问荣妃:「你今日过来,可是找朕有事?」荣妃略带羞涩的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随后才道:「嫔妾许久没见万岁爷,过来瞧瞧。」
第202页 康熙闻言一笑,牵过她的手拍了拍,漫不经心道:「朕知道你心中有朕,这段时间太忙,等日后有空了朕自然去你宫中看你。」 荣妃听话的点头,没去纠结万岁爷这套说辞,只看着万岁爷握住着她的手,笑道:「其实今日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她身子往下一弯,跪下:「说来这事也有嫔妾的错,不知是谁听到万岁爷有意将盛贵人晋升为嫔,这不,一个没注意半天的时间如今整个后宫都知晓了。」 说罢,她抬起头担忧的看了一眼万岁爷,「如今这整个后宫的人都来嫔妾这哭闹,说是盛贵人配不上。」 「嫔妾这被吵的头疼,这不,才来万岁爷这躲躲。」 「配不上?」康熙垂下眼睛看了低下的荣妃一眼,「你先起来。」荣妃屁股刚坐下,就听万岁爷道:「什么叫做不配?」 她张张嘴,话没说出口。 忽而门口的小太监又来禀告道:「万岁爷,端嫔娘娘,还有陈贵人,安贵人,李贵人等人求见。」 荣妃抬起头,就见万岁爷面色复杂的往门口看:「呵,这么多人都来了,这是做什么?」 康熙咬着牙,面色带着不悦:「让人都进来吧。」 端嫔还有好几位贵人一起,乌泱泱的跪了一地,康熙手指摩挲着碧玺珠串,面色复杂:「你们今日这是约好的,都有事儿来看朕?」 几人来回看了看,随后端嫔跪着往前磕了头:「万岁爷,嫔妾们过来是为了盛贵人晋升嫔位的事。」 她没瞧见万岁爷那一瞬间冷下来的脸色,低着头继续道:「盛贵人是伺候的万岁爷尽心尽力,可她出生卑贱,又对龙裔无功,一年之内从宫女晋升为嫔,只怕会让嫔妾们心寒。」 「心寒?」康熙挑眉,黑沉的眼帘往下,眸子内黑沉翻滚着瞧不出面上的情绪:「你们有什么心寒的?」 这一声没有感情的平诉,吓的端嫔当场一咯噔。 余下的话哆哆嗦嗦的咽在嘴里,身子一哆嗦再也不敢说话了。身后的安贵人瞧见这,嘴里暗骂了一声胆小鬼。 上前两步走上前,道:「万岁爷,嫔妾们是觉得这盛贵人生的好,就是家室差了些,她之前是个奴婢,得到万岁爷的恩宠已经是祖上积德。」 「如今没有龙裔就晋升为嫔难免会令人不服,再说了,若是如密贵人那般,等盛贵人生下一儿半女的,为万岁爷开枝散叶到那时再晋升位嫔岂不是双喜临门?」 说罢,她抬起头一脸期盼的看着万岁爷。 却见万岁爷冷笑一声,沉声道:「朕宠爱谁还轮的到你们说三道四不成?」 安嫔心下一紧,连忙跪下。 就见那黑色绣着金龙浮云的长靴走下来,在她面前停下,头顶那冰冷的声音落在她们耳边:「何况,盛贵人的出生若是卑.贱,你们期间有的人只怕连卑.贱都算不上。」 第93章 半个时辰前。 秀水苑中忽然来了一个脸生的小太监,那人低着头,面上挤出一丝笑,模样却是有些畏畏缩缩的,买对着秀水苑的宫女,直言道要见盛贵人。 红裳狐疑的看了那人一眼,不敢擅自放他进去。 只转过头去禀告小主,盛琼华当时正坐在美人榻上看书,她从不听戏,那日却扯了个谎说陪祖母,虽囫囵吞枣的看了一遍牡丹亭,也将慌在万岁爷那圆了回去。 可千里之堤始于足下,她这陪祖母看戏,总归不会只看一场戏。 无事自然要摸索摸索这旁的戏是如何唱的,日后碰到前几日一样的事,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红裳进来禀告的时候她正是无聊,随手将摊开的戏摺子合上,放在一边:「我正是无聊呢,让人进来瞧瞧。」 片刻之后,那小太监果真畏手畏脚的走了进来。 他身子瘦弱,个子又矮,眼神四处的乱看,颇为有些贼眉鼠眼:「奴才叩见盛贵人。」盛琼华打眼瞧他也不说话,没过一会儿那小太监自个儿倒是遭不住了。 抬起头,挤出一脸的笑:「盛贵人,万岁爷在干清宫,让您过去。」 盛琼华面带笑意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这位小太监生的当真是眼生的紧,不说她从没瞧过,这位也不像是在干清宫伺候的人。 「盛贵人?」那位小太监瞧见她不说话,抬起头来期盼的看着她。 盛琼华忽而笑了笑,随后单手撑着小方桌站起来。她踩着花盆底,落在金丝绒墨绿色的四方长毯子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既然万岁爷要我过去,我自然要去走一遭。」她垂眉瞧着跪在地上的人,嘴唇勾起扯出一丝轻笑。 这是谁千方百计的想要请她去看戏?既然这人这么有心,她自然要去赏赏。 *** 干清宫 盛琼华刚走到干清宫的门口,今日守在门口的是小顺子,他之前帮过盛琼华一次,算的上是熟悉。此时远远儿瞧见她就立马跑了下来。 「这,盛贵人,您如何来了。」小顺子急急忙忙的跑下来,一脑门儿的汗。盛琼华瞧见抿着唇角不说话,眼神往身后瞧了一眼。 刚刚在路上,那邀她过来的小太监路途中想逃跑。幸好盛琼华早早让人留了个心眼儿,让小福子跟在身后。 那小太监半路想熘走,小福子眼疾手快将人一把逮住,此时正缩头缩脑的被小福子拎着脖子,像是没了毛的公鸡。
第203页 她面对着小顺子笑着道:「这小太监来与我说万岁爷要我过来。」 小顺子是跟在李德全身后的,算的上是他半个徒弟,干清宫的一举一动他自然是知晓,莫不说这被拎着脖子的小太监他一眼都没瞧见过。 面含警告的往那小太监脸上瞪了一眼,随后小顺子弯着身子请盛琼华进去:「盛贵人快些进去吧,万岁爷在里头正发火呢?」 盛琼华眼神一闪:「怎么了?」 小顺子不着痕迹的瞧了盛琼华一眼,随后倒是知无不言:「 端嫔娘娘带着安贵人,陈贵人几人过来了,说的正是贵人的事儿。」 他聪慧的很,这件事刚好是与盛贵人有关,他倒也不存心瞒着:「此时荣妃娘娘也在里头,小主您快些进去吧。」 小顺子说完,两手一挥轻轻推开面前朱红色的大门,宫门的底端发出一声嘎吱的声响,盛琼华踩着花盆底走了进去。 不用想,那小太监如临大敌的模样,端是这件事与她的身世有关。 果然,她才刚走进去,就听见从内殿中发出的那声儿:「盛贵人人出身卑.贱,你们之间有的人只怕连卑.贱都算不上。」 这冰冷的声音算的上是厉吼了,万岁爷虽脾气阴晴不定,可却没那般难伺候。对待妃子们顶多是喜欢与不喜欢。 喜欢的就去的多些,不喜欢的便去的少些。 像这般不给颜面的,直戳人心窝的话,还是万岁爷头一次,不仅盛琼华,连跪在地上的端嫔,陈贵人都给愣住了。 「万……万岁……」 陈贵人睁着一双大眼睛,面上满是不可置信,她虽承宠不多,可万岁爷待她一向是温和的,这样拉长着脸吓的人浑身都哆嗦的模样,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整个人都懵了。 而她身侧的端嫔,那就更是,被这么一吼,整个人都在打摆子。 陈贵人刚看不上端嫔胆子小,可此时她自己也是半句话都不敢说,倒是一旁的安贵人与李贵人委委屈屈的抹着眼泪。 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说话也太伤人心了。 她们几人的身世哪一个不是官宦之女,从小就是金银珠宝中堆中长大的,虽不得万岁爷喜爱,可万岁爷也不能如此的颠倒黑白。 再如何,也比盛贵人,区区一个宫女出生的低贱身份来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万岁爷,嫔妾不服。」安贵人咬着牙跪下来,腰杆挺的笔直,「嫔妾再如何不得万岁爷的喜爱,阿玛也是堂堂正在朝中为官,如今万岁爷这般说,是让嫔妾觉得耻辱。」 她说完,低头往下磕了一个头:「嫔妾阿玛是四品大员,嫔妾虽是庶出不得阿玛喜爱,可也没人将嫔妾与宫女比较过。」 且她矜矜业业也伺候万岁爷好几年,虽不算如何可也算得上有些恩宠,再加上这几年家中得到万岁爷的重用。 她在贵人的位置上好些年了,原本以为这次密贵人升密嫔还剩下一个嫔位,这嫔位她可是势在必得,却没想到沿路杀出来一个盛贵人。 她虽有恩宠,但身份实在太低,她如何能让盛贵人踩在自己头上。 安嫔想到这一脸的屈辱,一侧的陈贵人与李贵人想的也是一样。 她们都是在贵人位上呆了好些年的,堂堂正正的大家小姐,如何能甘心被个宫女踩在脚下? 一侧的荣妃坐在万岁爷身边,见状侧过身子笑着劝:「你们都是跟在万岁爷身边的人,如何不懂得万岁爷的意思。」 她看着身侧的康熙,面上带着笑:「这恩宠与荣华都是万岁爷赏赐给我们的,既然万岁爷想晋升盛贵人为嫔位,那也是盛贵人的福气。」 「宫中以地位论尊卑,日后盛贵人晋升了自然是要比你们来的尊贵。」 荣妃笑着解释完,倒是让大殿中的一群人脸色稍稍变好了些,若说刚刚那话是侮辱,□□妃说的这些,她们只能认命。 万岁爷若是非要晋升盛贵人,那她们也没什么办法,宫中是以地位论尊卑,盛贵人成了盛嫔,她们便只能屈居人下。 想到这个结果,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可也总比刚刚万岁爷那无故说她们卑.贱来的好。 站在内殿后侧的盛琼华低头一笑,随后踩着花盆底走上前,众人刚缓了一口气,就见盛贵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面色带着笑意,面对这一屋子的人像是没瞧见,径直的走上前弯腰跪下给万岁爷行了个礼:「嫔妾叩见万岁爷。」 康熙原本到嘴的话咽了下去,面色复杂的看着盛琼华。 盛贵人如何来了? 恰巧又是这个时候,一屋子的人说起她晋升的时候,来的也未太过巧合了些。万岁爷举起来的手放下,微沉着脸面上瞧不出情绪:「你如何来了?」 盛琼华当做是瞧不出万岁爷眼中的怀疑,抬起头的时候面上带着震惊:「不……不是万岁爷您让嫔妾来的吗?」 身后,跪在地上的陈贵人身子一缩。 盛琼华黑白分明的眼睛瞧了万岁爷一眼,随后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连忙跪下道:「是嫔妾的错。」 「刚刚有个眼生的小太监过来说是万岁爷找嫔妾,嫔妾便没多想,就过来了。」盛琼华咬了咬唇,道:「还望万岁爷恕罪。」 李德全这时笑着上前打呵呵:「瞧奴才这脑袋,刚忘记禀告,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传错了话,将盛贵人传到干清宫来了。」
第204页 刚刚盛贵人刚进去,小顺子就将那传假话的小太监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儿, 康熙看了盛琼华一眼,随后才道:「不是你的错,起来吧。」语气虽还是一样不咸不淡,但是面色已经缓了过来。 「你来的正巧,正在说你的事。」 「嫔妾的事?」盛琼华三分迷茫的抬起头,歪着脑袋不知所措的模样恰到好处。 荣妃离的万岁爷最近,自然是瞧见万岁爷一瞬间愉悦下来的心情,还有那悄然勾起来的嘴角。她转身捧了一杯茶,低头喝了一口。 这盛贵人果真是有几分本事,三言两语的就平息了万岁爷的怒火。 想到这,她抬起头又往盛贵人那看了一眼,瞧下去的目光带着赞赏,她倒是也想知道,既然如今这盛贵人来了,此时这样个场面,她如何控制。 她低下头对盛琼华笑:「说的正是你晋升嫔位的事。」 「嫔妾。」盛琼华一抬头,先是对上康熙的目光,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是惊喜,她勾起唇角微笑,一瞬间整个人都亮了。 康熙抿了抿唇,见她高兴,他自然也高兴。 刚要说什么,就见盛贵人转过头,她对上身旁跪着的端嫔、陈贵人几人,她面色友好刚要行礼,端嫔却撇开脸,故意不看她。 盛贵人楞了楞,随后便是有些不知所措。 先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太监,如今有这么多人跪在这,盛贵人不傻,相对的她还很是聪慧,惊喜过去稍稍一想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康熙明显瞧见她面色有些惨白,随后垂下眼睛低下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道:「万岁爷,嫔妾家室低微,又对龙裔无功,不宜晋升的太快。」 荣妃拿着茶盏的手一顿。 盛琼华一番话,倒是让身后的几人起了心思,相互的看了看,随后应和:「对啊,盛贵人说的对。」 「她如今还年轻,日后等怀了龙裔在晋升也是好事成双。」 「盛贵人家室太低,晋升的太快未免太遭眼。」 背后的声音络绎不绝,盛贵人抿着唇看了万岁爷一眼。 康熙本以为她是遗憾,失落, 却见她面上带着笑,小幅度的朝他摇了摇头:「没事的。」她面色温婉,俏生生的站在那显得格外的淡然:「格外姐姐说得对,只要万岁爷怜惜,早些晚些晋升嫔妾都一样。」 康熙垂在身侧的手一瞬间捏紧,他瞧的出刚刚盛贵人还是开心的。 如今故意这样说,为的只不过是怕他为难。 他嘆了一口气,盛贵人未免太过懂事,喉咙里没出口的话总算是说了出来:「朕刚刚说的那句话并不是诓你们。」 明黄色的长靴往下走,康熙走下去,一把牵住盛琼华的手。 柔弱无骨的手放在掌心里捏了捏,他面对着盛贵人诧异的目光,安抚的笑了笑。 牵着她的手走向跪着的端嫔,陈贵人面前。 面对着众人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目光,康熙摩挲着掌心里的手,紧接着道:「盛贵人乃是吏部侍郎盛家的嫡女。」 『砰——』荣妃捏着茶盖的手一阵无力,茶盖掉在茶盏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陈贵人,安贵人等人这才回过神,难以相信的看着盛琼华:「她……她分明是宫女?」 盛琼华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身子往下弯了弯:「当初以宫女身份进宫实属无奈,索性万岁爷知道从不怪罪。」 她笑了笑,弯着的身子一瞬站直,抬起头,玉白的下巴上嫣红的嘴角勾起,面对着跪着的人道:「盛家嫡女盛琼华,见过各位姐姐。」 第94章 掷地有声的一声轻响,落在这硕大的金銮大殿之内。 除了万岁爷,所有人都像是被点了禁止。微微睁开的双眼里面写着的都是不可置信。 盛贵人是盛家的小姐?吏部侍郎的盛家? 那可是朝中的三品大员,更别说如今盛家还颇受万岁爷的宠幸,她若真的是盛家的小姐,那身份算的上是尊贵。 刚刚还振振有词的众人如今无人敢在说话,安贵人缩着身子跪在那,面上更是难看的紧。 她虽家室不高,可父亲也是堂堂正正为官。 若是万岁爷将自己与盛贵人相比较,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刚刚从她嘴里说出去的一切,如今听来只觉得满满的都是讽刺,她父亲再朝为官,可也不过是个四品。 京中的四品放在外头,简直是不值一提。 更别说,她不过是个庶出,家族利益,她当初能进宫凭藉的不过是当时没有适龄的人选。如今要说家族给她多大的支持,那不过是个笑话。 说出口的话此时就像是一个个巴掌,打在她脸上让她颜面尽失。 若盛贵人当真是盛家嫡出的小姐,只怕与她相比较,才真正是侮辱。 安贵人抬起头,面色复杂的看着盛琼华一眼,也顾不上万岁爷就在身边了,狐疑中又带着期盼的问:「那你当初怎么会是宫女的身份进宫的?」 她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倖,若是这一切假的,或者说这一切都是盛贵人胡编乱造,她们这群人今日也不会太过难堪。 安贵人紧紧的盯着盛贵人,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盛琼华面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后转过脸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嘴巴张了张,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第205页 安贵人心中闪过一丝庆幸,刚要辩解却见万岁爷一把握住盛贵人的手:「当初盛家入选的是淑常在,盛贵人生为妹妹,不愿姐姐一人在宫中。」 「其中还的细枝末节朕都清楚,如今淑常在没了,朕还要与你禀告不成?」 万岁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可双眼中的并冷却是不容忽视,安贵人瞧了吓了心中一咯嘣,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如今万岁爷这模样,一瞧就是要力保盛贵人 盛贵人是出生高贵也好,是低贱宫女也罢,总之万岁爷这晋升盛贵人为盛嫔的心思,已经坚若磐石,没有人能阻拦的住。 安贵人面色难看,再愤愤不甘也只有闭着嘴巴退下去。 至于身后的端嫔,早就吓得浑身颤抖了,她身来胆子就小,万岁爷声音大些,她都不敢说话,更别说是听见后面说的那些有的没的。 李贵人从始至终一直跪着,垂着脑袋倒是瞧不出面上想的什么,反倒是一边的陈贵人,抬着头怒瞪着盛琼华。 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复杂又满是显而易见的嫉妒。 盛琼华察觉到目光,转头往她那儿看了一眼,陈贵人吓一跳,眼神一闪,立马低下头,眉眼之间的都是慌张。 软塌上,荣妃总算是回过神来,她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笑着站起:「倒是之前委屈了盛贵人。」她垂眉看着大殿中的人。 盛贵人娇娇悄悄的站在那,举手投足皆是一股端庄与大气。 荣妃眼神一闪,倒是她之前看露了眼,这样的人,这样的容貌与气度,如何会是一个简单的宫女?她轻轻摇了摇头,往下走。 却是瞧见万岁爷扭头看向身侧的目光,万岁爷身材高大,挺直了腰杆站在那儿,眉眼都带着三分的戾气。 可此时却侧着头,狭长的一双凤眼中含着几分的笑意。 那眼神融化了眉眼,双眼之间都显得一片的温和。荣妃往下走的脚步一顿,随后忽然整个人都咳嗽起来。 她弯着腰,面色带着惨白,此时捂着心口咳的几乎是撕心裂肺。 「哎呦,怎么了娘娘。」李德全赶紧走上去,招唿身后的宫女们拿帕子的拿帕子,端茶盏的端茶盏。 「荣妃怎么了?」康熙也转过头,荣妃直起腰,剧烈咳嗽的脸上一片潮红,她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嫔……嫔妾无事,万岁爷无需担忧。」 康熙皱着眉心走上前,瞧见她这模样拧着眉喊道:「叫太医。」 「叫……叫太医。」 李德全整个人一懵,随后赶忙转头大喊:「叫太医——」 **** 干清宫内这一场热闹,总算是在荣妃找太医之后截止。 翌日 万岁爷接连下了两道口谕,这第一,便是晋盛贵人为盛嫔,于四月初十,与密贵人一起晋升。 这一道口谕,简直是在水中扔下了一道惊雷,炸的宫中众人一下子还不过神来,虽之前知道些风吹草动,万岁爷有意晋升盛贵人。 可到底还是传闻,当不得真。 如今这道口谕一下,简直就是板上钉钉子,回不了头。 这盛贵人凭什么,这般低贱的身份就光凭她一张脸就能爬到她们头上不成?不待她们咬牙切齿想要寻理由,万岁爷又下了一道口谕。 户部侍郎之女,盛家排第四,嫡女盛琼华,初入宫为宫女,隐瞒身份入宫实属无奈,朕心怜之,不愿其受辱,今为其扬名,恢復身份。 万岁爷这口谕下的浅俗易懂,却炸的后宫所有人反反覆覆看了许多遍,这什么意思? 盛贵人不是宫女,原是户部侍郎的嫡女? 这消息震惊的宫中上下皆回不了神来,唯独只有钟粹宫的惠妃,一脸的不屑:「这群蠢蛋,只怕是被盛贵人瞒在鼓中团团转。」 她之前就知道盛贵人的身份,也与她交过手。 以盛贵人的手段与聪慧,只怕这件事就是特意等到如今晋升的时候才透露出来。惠妃想到这,眉眼闪过一丝不甘。 「就让你再猖狂几日。」 惠妃暗自咬着牙,站在美人窗前,手拿着剪刀剪着芍药花的花枝,这段时日万岁爷虽不来,但却也没亏待过自己。 葛尔丹战乱,大阿哥如今披件上阵,昨个万岁爷还特意赏了自己雪顶含翠。 惠妃知晓,如今正是她復出的好时机,只要大阿哥在战场有军功,这掌握后宫的大权早晚有一日会落在自己头上。 她冷笑一声,低下头,将花盆中长得最娇艷一朵芍药毫不犹豫的一剪刀给剪了个对半。 「生的再美再娇艷又如何?」惠妃松开剪刀,对着破碎成一半的芍药花,眼中满是不屑一顾:「命运还不是随意掌握在本宫手上。」 惠妃仰着下巴,满眼里都是自信。 低着头,缩在最后头的鸢尾心中一阵畅快,盛琼华这个小贱.人心机颇深,惠妃越是看不惯她她日后的日子越是难熬。 晋升嫔位那又如今? 盛玉淑袖子里的手一瞬间掐紧,随后又安慰自己般放开,以色待人,盛琼华日后註定走不了太远!反倒是自己。 她想到什么,心尖悄悄儿的柔和了下来,再过一日,再过一日她就能出宫,去到那人的身边。 四阿哥胤禛,也是日后的雍亲王,再往上——便是那坐在九爪金龙的龙椅上,高高在上,天下至尊的帝王。
第206页 而她,也将会扶摇直上,总有一日站在众人,乃至盛琼华的脸上,俯视着她们。 盛玉淑心中一阵激动,抬起头偷偷瞧了远处的惠妃一眼,随后趁人不注意偷偷往外退,她悄悄熘了出去,见人不注意一路往屋子里跑。 她一口气跑到屋子里,随后背靠着大门紧紧的关上。 狠狠的喘了一口气,等渐渐缓过神来盛玉淑才低着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来,红色的荷包上绣着鸳鸯戏水。 盛玉淑瞧见这,眉眼间就勾起一抹笑意。 这荷包是她亲手绣的,明日晚上,等四阿哥接她回府,她定然要亲手拿给四阿哥看。她一想到四阿哥,心中就是一阵的酥软。 随后珍之重之的伸出手将荷包给打开,刚打开里面就涌出一股异香,盛玉淑低着头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荷包中放着个墨绿色的瓶子,碧幽幽的绿色,瓶身一股神秘,盛玉淑拿着瓶子端详了好一会,随后才掀开瓶盖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出来。 褐色的,带着一股药香,盛玉淑想到那小太监的话,闭上眼睛仰头一口放入嘴里吞下。 她闭上眼睛,眉眼带着笑。 四阿哥,我来了。 *** 宫中最现实的便是踩高捧低。 自从盛琼华的身世大白之后,她晋升嫔位的事再也没有一人说闲话。 如今盛贵人有家室,有万岁爷的宠爱,还是如此的年轻貌美就区居嫔位,日后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不仅那些风言风语一夜之间全部停了,倒是多了不少来巴结的人。 期间就有陈贵人。 秀水苑 盛琼华仰躺在软塌上,身侧的红裳走上前:「小主,陈贵人又来了。」她嘆了口气,眉眼闪过一丝无奈:「这陈贵人这几日都来了多少回了?」 佩儿站在一边,见小主心情不错,便捂着嘴笑:「五回了,小主一次都没让她进来过。」 盛琼华玉手托着下巴,漆黑的眼帘往下垂,身子一阵慵懒:「去说一声,就说我刚午睡了,还么醒。」 「是。」红裳弯了弯腰,「奴婢这就去。「 佩儿见状嘀咕了一声:「这个陈贵人倒是真真儿的脸皮厚。」 盛琼华瞧见她一眼,随后失笑:「她可不是厚脸皮,她这是能屈能伸。」那日在干清宫她这般怼自己,次日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就来秀水苑。 这样的人不要脸皮,什么都豁的出去,才是最可怕的。 盛琼华瑶瑶头,却见红裳又小跑着进来:「怎么了?」她问。 「小主,看样子你是不能不见陈贵人了。「 盛琼华挑眉。 红裳无奈道:「章嫔娘娘来了。」 第95章 「娘娘吉祥。」 盛琼华刚走到外殿,正好撞上章嫔娘娘走过来,盛琼华及时往前几步,眉眼带着笑意:「这个时候倒是没想到,娘娘如何过来了。」 章嫔单手扶着她,「你可别对我行礼。」她面色爽朗,轻笑一声:「再过一日,我们就是平起平坐了。」 晋升盛贵人为嫔的旨意下来,就等着明日行册封礼,从此以后,盛贵人就是盛嫔了。 「多谢娘娘。」 盛琼华屈膝朝章嫔弯了弯,不管那日章嫔打的是什么主意,至少提前告诉了她这消息,千钧一髮,她才能确保去一趟干清宫,将这件事彻底落实下来。 章嫔低下头,瞧了一会儿她的模样,随后笑了笑,抬起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今日本宫无事,这才来你这转转。」章嫔笑着往前走,经过她身侧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头低下来,在她耳边轻笑道:「只是看来本宫来的不是时候。」 章嫔笑了一声就往屋内走,花盆底落在地上,脚步声一直进入了屋子中,盛琼华才抬起头往前看去。 正前方的院子中,陈贵人带着宫女站在正中央,她双手放在胸前,紧紧的搅在一起,瞧那模样,一脸的忐忑。 像是感受道盛琼华的目光,陈贵人抬起头来,忐忑的目光对上盛琼华,她挤着脸笑了笑是面上都是讨好。 「陈贵人。」 盛琼华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侧过头转身:「进来吧。」 屋子里 章嫔娘娘坐在软塌上,正捧着茶盏喝着茶,她两手捏起茶盏的杯盖,掀开之后屋子里一阵茶香。章嫔低头抿了一口,随后抬起头对盛琼华道:「果真是受万岁爷喜欢,连你这儿的茶都比本宫那儿的香些。」 她莫样带着笑,语气也一阵打趣儿。 陈贵人坐在下首的绣墩上,手捧着茶,听闻之后连忙掀开茶盏喝了一口:「对……对对,盛贵人这让儿的茶香极了。」 说罢,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往盛贵人那儿看了一眼。 盛贵人坐在章嫔旁边,她话音落下,盛贵人却像是没听见,眼神都没往自己这儿看过一眼。 反倒是撇过头,对着章嫔笑:「这是雪顶含翠,前个儿万岁爷送来的,娘娘若是喜欢,待会走的时候拿上一点。」 盛琼华知晓章嫔的性子,因此说话的时候倒是少了那么多些规矩。 章嫔却是格外的谨慎,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后转过头将茶盏放在小矮桌上,才道:「万岁爷赏赐给你的,本宫可不好就这样拿了去。」
第207页 她转身对着盛琼华笑:「下次本宫嘴馋了来盛贵人这讨杯茶喝,盛贵人倒时候别不捨不得就行了。」 她低着头,别开脸,语气里面满是调笑。 陈贵人失落的低下头,章嫔娘娘与盛贵人之间的关系,比旁人想像的还要好啊。 「那就等娘娘随时过来喝茶了。」盛琼华笑着答应,章嫔人聪慧,瞧着也没什么坏心眼儿,倒是对足了她胃口。 两人之间倒是有说不完的话,无奈陈贵人在这。 章嫔对她笑了笑,随后站起来:「本是想来问问你明日的晋封的吉服准备好没,如今想来十三阿哥该要放学了,本宫去看十三阿哥,倒是不能看你穿吉服时候的模样了。」 她这话说的就是要走的意思,盛琼华也明白,起身送她:「明日嫔妾亲自穿给娘娘看。」 章嫔略带有趣的看了她一眼,往前走随后朝后面摆摆手:「行了,本宫自己出去,不用你送了。」她踩着花盆底脚步轻快的往前走去。 盛琼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去看向身后的陈贵人。 她扬起下巴,嗤笑一声。 身子躺在软塌上才有空问上一声:「贵人这几日, 日日来我这秀水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陈贵人这种人豁去了脸皮不在乎人说三道四。 像是一块狗皮膏药,粘着你不放,这样的人最是难缠。 之前盛琼华也教盛玉淑用过这招儿,不过盛玉比陈贵人省的本儿,盛玉淑是跪着哭,陈贵人是站着求。 对上盛琼华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陈贵人那打了一肚子的草稿忽然不知如何下嘴。 犹豫几番还是不敢放肆,『噗通』一下,从地上跪下来,弯着腰往地上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那声音『哐哐哐』的像是在砸门,盛琼华收回刚刚那句话,陈贵人这招要比盛玉淑拼命多了。 她嫣红的嘴角勾起一股笑:「陈贵人这是在做什么?我们同是姐妹,我可受不起你这份大礼。」陈贵人低着头,牙齿一瞬间咬起。 盛琼华嘴上说着受不起,却好端端的坐在软塌上,身子挪都没挪动一下。 她面上闪过一丝羞愤,却还是咬着牙道:「那日得罪盛贵人,本不是我所愿,还请贵人海涵。」盛琼华知晓她来这是为着这件事。 不过端嫔、安贵人那丝毫风吹草动都没哟,唯独这个陈贵人倒是墙头草,都不用风吹,自个儿就往她这边倒了。 她下巴扬起,眼神带着轻蔑,漆黑的眼帘往下看,瞧不出里头的神色。 「那你的意思,那日的事是有人压迫于你?」 陈贵人抬起头,对上盛琼华那锐气逼人的目光,嘴巴一哆嗦立刻道:「对,是……是有人压迫嫔妾。」 「是端嫔娘娘嫉妒盛贵人,这才让嫔妾等人去万岁爷那儿说这些的。」陈贵人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期待。 「端嫔?」盛琼华眼前闪过那跪在地上,身子缩成一团的人,胆小如鼠,端嫔当真有这个本事? 她摇着头嘴里一阵讽刺的笑。 低下的陈贵人睁大双眼,里面满是期盼,有些人倒是真真儿的可笑,不知是当着愚蠢,还是喜欢自欺欺人。 以为这世上的所哟人,都与自己一样笨。 盛琼华眼神拼轻佻的扬起,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不咸不淡:「知道了,多谢陈贵人。」 陈贵人心满意足的走了,盛琼华冷着脸缩在软塌上翻戏摺子。 片刻之后,小福子忽然走进来,他往地上行了个礼,随后道:「小主,跟去钟粹宫身边的小太监回来禀告。」 「说是鸢尾病了,病的十分的严重。」 「病了?」盛琼华抬起头,一瞬间就想起当鸢尾还是盛玉淑的时候,那段时间她几乎是时不时的生病,病情严重来的也是莫名其妙。 且次次都需要她的血来救。 当时不觉得没什么,如今想来却处处都是点,盛玉淑既然恨自己入骨,那为何又要千方百计的设计自己与她入宫? 还有她的血。 盛琼华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本该有一道疤的地方,她的血对盛玉淑来说,为何有这样大的效果? 这一切都是个谜团。 牵扯着她与盛玉淑之间的种种,也预感着,这些问题解决怀之后,她那时就会知晓,为何好端端的堂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垂下眼帘,单手握住拳头一瞬间收紧,过了会儿才低声道:「你好好的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过来汇报。」 *** 钟粹宫 盛玉淑确实是病了,吃完那药之后,她立马浑身无力,嘴唇白的像是张纸。 身子一瞬间就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瘫软在地上,站都站不直。 『啪』 的一下,她好不容易站起来,又只觉从膝盖上方伸出一股酸疼感,一直从膝盖上升腾到腰间,余下的力气一瞬间尽失,整个人往桌面上一倒。 脸砸在桌面上,碰到上面的茶盏,刷的一下往下滚,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怎么回事?」这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大门一瞬间被人推开:「你要死啊,大白天的偷懒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那宫女骂骂咧咧的走进来,眼神一触及地上的盛玉淑,嘴里便立马发出一声惨叫:「啊——」惊吼的声音一阵迴旋,吓得窗外的鸟儿都颤了颤,随后扑腾着翅膀赶忙飞走了。
第208页 「怎么了?」 「怎么了?」 小太监宫女们听见声音急忙跑过来凑热闹,狭小我屋子被挤得水泄不通,刚开始那惨叫的宫女正瘫软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随着她伸出去的手指看过去,就见那前方,盛玉淑倒在地上,头往下埋着,她睁大一双眼睛,像是没了骨头的软肉。 口吐白沫,浑身上下打着颤。 「这……」小太监说出口的话都哆嗦了:「这……你们往她脸上看。」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立马看过去。 只见盛玉淑那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忽然渐渐泛起一阵红,随后那颜色越来越艷,红的发亮,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在她脸上爆出一个又一个的红疙瘩。 红疙瘩上冒着白色的浓,一个又一个,足足有拇指大小,全堆积在脸上,手上,脖子上,一眼看过去,活像是癞□□。 「呕——」 有人忍不住,捂着胸口吐了出来,宫女们回过神,慌不择路的往外跑,那模样就像是瞧见了野兽,乱成一团。 「救——救命——」 盛玉淑费力的伸出手,眼中一片慌张,她浑身没有力气,动动手指都困难,双膝到腰杆那一处来来回回就如被蚂蚁啃食过那般。 酸痒难耐,痛苦不堪。 她瞧不见自己的脸上,只看见她们一个个惊慌的眼神,自己刚刚吃的是什么? 她们又在怕什么? 盛玉淑忽然慌了起来,费力的伸出手,嘴里蠕动道:「救……救命,救救我。」 她敢伸出手,就被人一脚踢开,那小太监对着她的脸又是一踹:「怪物,滚吧。」盛玉淑被踹的如快死肉往前一滚。 一低头,正好对上那掉在地上的铜镜上。 镜子里,那红的似火的疙瘩长到铜钱大小,正泛着白色的浓,密密麻麻长在她脸上,如同癞□□一般。 「啊——」盛玉淑双眼瞪大,心脏剧停,彻底昏死过去。 第96章 秀水苑 钟粹宫里死了个宫女,这件事放在后宫里简直就如在路上踩死了一只蚂蚁那样,不值一提。 可到底也是怕晦气,惠妃下令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翌日,盛琼华身侧的奴才打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过来禀告:「回小主儿,那鸢尾的病得的太过蹊跷,等奴才打听过去,已经没气人了。」 「怪病?」 盛琼华低下头,这怪病两个字还是她第二次听见,垂眼往下看,那小太监一脸余温未了的慌张。 「究竟是什么怪病。」盛琼华倒是起了好奇:「把你们一个个吓成了这样?」 那小太监面色复杂的抬起头,瞧了盛琼华一眼,随后张了张嘴唇,满是哆嗦:「是……」小太监说出一个字,面色就开始铁青。 「奴才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知道的时候隔得远远的去瞧了一眼。」那小太监说到这,干咽了几下口水。 随后惨白着一张脸,面色难看的紧:「她口吐白沫,浑身无力,脸上身上都流脓生疮,闭着眼睛被拖出宫外的乱葬岗去了。」 盛琼华扬起的眉毛皱起,漂亮的脸上都是震惊。 若不是这小太监亲眼看见回来禀告的话,她是如何都没想到,盛玉淑的下场居然会是这样? 口吐白沫,浑身无力,流脓生疮,拖去乱葬岗,这几个下场,无论哪一个都足够让人受的,如今倒是一下子尽数报復在了盛玉淑的身上。 她单手随意的挥挥手,小太监缩着身子退下去。 盛琼华直到那小太监的背影消失,她才不可置信般徐徐的松了嘴里的一口气,这个结果太过出乎她的预料,以至于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盛玉淑这是忽然着了谁的道? 无缘无故的就生了一场怪病,盛琼华实在是不认为这件事是巧合,可结合之间打听到的,盛玉淑分明是有了出宫的法子。 莫非,算计她的是他? 那个高高在上,浑身冰冷的四阿哥? 她刚想到这,殿外朱红色的门忽然被人敲了敲,红裳清脆的声音在殿外道:「小主,时辰差不多了。」 盛琼华拧着的眉心松开,紧接着摇摇头,她在想什么,这四阿哥从上辈子就当盛玉淑是心上人,白月光。 如何会捨得这样对她。 她摇头自嘲一笑,都是自己幻想了,抬头轻走过去,双手一用力拉开大门。 「小主,吉时到了。」朱红色的门推开,红裳带头跪在地上。 身后的十几个宫女太监们手举着托盘,上面摆放着洗漱用品,领头放着的乌金红漆托盘上,嫔位的吉服泛着灼灼生辉的光。 见她艷红色的花盆底走出来,太监宫女们齐喊一声儿:「奴才们叩见盛嫔娘娘,娘娘万福金万。」 盛琼华下巴微抬,眼帘撩下,清冷的声音不怒自威:「平身。」 *** 盛玉淑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她费力的掀开眼皮,入目所见的是一片漆黑,天上的星子星星点点,窗外的榕树下虫鸣再嘶吼,盛玉淑缩着身子,只感受到一股透心凉。 这是什么地方? 蜷缩的手指一瞬间张开,冰冷的指尖渐渐回暖了力气,盛玉淑挪动着手指,脸上却是越来越惊喜。 她的手指能动了? 身子一动,她越来与兴奋,那种一瞬间没了力气,仿若被抽干了浑身的骨头,这样的感觉她再也不想再经歷第二次。
第209页 如今看来,她这是好了?盛玉淑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眼神往四处看去:「那么这是什么地方?」 漆黑的屋子,骯脏的地面,灰尘四起的周围还摆放着许多破旧的座椅。 这显然是一个库房。 「我……」盛玉淑从地上摇摇晃晃的起身:「我怎么会在这。」她身子往后一转,随后大叫一声,原来是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你是谁?」盛玉淑拍着胸口一脸的狐疑,脚步往后退了几步。 身旁这人瞧着估摸三四十来岁,平板着的脸上瞧不出情绪,身上穿着鸦青色的衣服,瞧着年岁应该是个嬷嬷。 「奴婢是四阿哥府中的婆子。」 那嬷嬷年岁果真是大了,开口的时候一阵的沙哑:「姑娘莫害怕。」 「四阿哥。」盛玉淑眼前一亮,忽略了那嬷嬷手中的水盆,她浑身上下被兜头的一盆水,浇的透心凉:「四阿哥叫你来的?」 那嬷嬷点头没说话。 盛玉淑又是惊喜,又是兴奋,乐的瞧了她一眼,她心中无比的兴奋,双手紧紧的纠在一起,许久之后,理智才回过神。 她狐疑的看着那嬷嬷,眼神试探道:「刚刚嬷嬷在泼我冷水?」 那嬷嬷眼神淡淡的看着她,沙哑的声音道:「姑娘闻一下自己身上。」盛玉淑疑惑的抬起手臂,随即一股腐烂的恶臭就朝她袭来。 「呕——」 她捂着胸口干吐了许久,直到酸涩的眼泪都出来了,肚子里没了东西之后,才算是反应回神。 「那是什么味?」她怨恨的抬起头,含着泪水问。 刘嬷嬷垂下目光,眼神淡淡,语气也毫无情绪:「是死人味。」 「死……死人?」盛玉淑的脚步勐然往后退,面上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为,为设么会有这个味道?」 她语气慌张,表情也带着情绪,警惕的看着刘嬷嬷。 那刘嬷嬷却是板着脸,面上毫无旁的表情:「姑娘是在死人堆,乱葬岗里被巴拉出来的,姑娘觉你如何会有这个味?」 「死人堆里?」 盛玉淑的双眼瞪的巨大,下一刻只觉得胸口当中一阵翻涌,立马捂着嘴又开始吐了出来,吐得干干净净,甚至到最后胃中的酸水都出来了。 她想到了,自己当时那样子,浑身的疙瘩,丑的像是癞蛤.蟆,又无力的晕死了过去,只怕就是这样,被惠妃当做她已经死了。 这才得已出宫。 原来是这个法子出宫的,盛玉淑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还以为四阿哥会想什么法子接她入府,却是没想到,自己是以假死出宫。 还是从死人堆里被扒拉出来的,难怪浑身的恶臭味,盛玉淑强忍住那快要涌入喉咙里强烈的吐意,下一刻忽然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今日,是几号?」她转头往外看,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整个天空都是一阵透彻,星星点点的挂在天上。 比平日里显得格外的静谧又美好。 盛玉淑一想到自己已经出宫,日后能时常与四阿哥在一起,心中就开始升腾起一股雀跃,刘嬷嬷却是听不懂她的心思,眼睑垂下,硬邦邦的道:「十号了。」 「十,十号?」 盛玉淑之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冻得僵硬了,十号,那意思就是说,她在死人堆里足足躺了一天一夜? 她忽然往门口跑去,一把推开面前那道破旧的宫门,灰尘与成年老旧的木屑争先恐后的往她是身上脸上杀来。 盛玉淑被呛得浑身咳嗽,却还是咬着牙坚持的推开面前的那道门。 「嗷呜——」一声,比那勐烈的冷风还先灌入她耳中的是勐兽的嚎叫,在这寂静的夜晚仿若能冲破那道屏障,准确的对准她的脖子来上一口。 盛玉淑被那声音吓得心脏剧停,却还是不管不顾的抬眼往前看去。 只一眼,就冻结了她浑身所有的血色,面前那婆娑的树影下,是一望无际硕大的坟堆,比恶臭先袭来的是那股腐烂的味道。 苍蝇与蚊虫在半空中旋转,她顺着那成千上万的黑点往下看去,只见下面堆放着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每一个尸体都是千疮百孔。 盛玉淑只觉得受到了剧烈的冲击,这一切活像是人间地狱,而她刚刚就是在这里被扒拉出来,之前甚至像这些尸体一样被放置了一天一夜。 「不。」 她疯狂的摇着头,嘴里甚至说不出话来,接受不了,如疯了一般往前跑去。 「我劝你赶紧回来。」 刘嬷嬷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淡淡道。 「不。」 盛玉淑还是拼了命的往前跑,她要赶快跑,离开这个地方。她浑身上下冲出一股劲儿,如狂风一般往前奔去。 只刚跑出一段距离,身子就戛然而止。 她如被人掐住了喉咙,拿捏住了命脉,面色苍白,双眼瞪的又大又圆,发白的两片嘴唇,不住的上下哆嗦着。 只寻着她那扩散开来的瞳孔看过去,只见那前方一双双发绿的双眼。如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挂上了灯笼,黑暗中亮的令人可怕。 盛玉淑一阵头皮发麻,身后传来一阵不急不慢的脚步声。 刘嬷嬷面不改色的站在她身后,淡淡道:「奴婢早说过了,让姑娘不要乱跑。」
第210页 盛玉淑抖动着手,指着身后:「狼……是狼啊。」 刘嬷嬷眼帘都没动一下,浑身的淡定让她克制不住的发颤:「姑娘跟奴婢走吧。」她说完就往前走,盛玉淑只愣了一瞬,立马跟在她身后走去。 直到被塞进一顶轿子里,盛玉淑才算是晃过神来。 她掀开眼帘问外面的人:「我们这是去哪?」抬着她的轿夫脚步沉稳有力,就是不说话。 盛玉淑低声吼了几句,前段才发出一道冰冷的声音,刘嬷嬷转过头,目光透过窗子对上盛玉淑那张脸,平板着的一张脸上表情耐人询味:「去四阿哥府。」 盛玉淑心中传来一阵高兴,面对着刘嬷嬷那张脸,到底也不敢放肆。 她将帘子放下。 身后就传来一阵狼叫,紧接着的是啃骨头,撕扯肉的声音,腐烂的酸味随之而来,盛玉淑捂着心口,不知为何开始慌张起来。 第97章 夜半三更,零星的星子点缀在天布之上。 初春的晚上还夹带着冬日的寒霜,夜晚降临的时候那就更是寒冷,雾气与骤变的空气一度以为又度到了冬日,只有那枝头上的嫩绿显示这还是初春。 盛玉淑坐在轿子里,头往后仰着有些昏昏欲睡。 她坐在里面不知到底走了多远,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她一点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坐在这摇摇晃晃的轿子里,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盛玉淑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精神,眼前也是逐渐的变得模煳,外面抬着轿子的轿夫脚步快慢从开始就没变化,依旧是不疾不徐。 她却只觉得越来越心惊,瞧瞧掐紧手心打起精神,撩起窗边的帘子抬起头往外看了一眼。 那带着雾气的早上一片鸦雀无声,只有那宽大的榕树随着风摇曳,外面一片寂静,一阵风吹过落在青石板上的落叶被风撩起。 盛玉淑眼睁睁的瞧着那枯黄的树叶一直吹到自己面前,紧接着寂静无人的宽道上忽然传出一声锣鼓响。 『咚——』 尖锐的一声划破了安静的空气,夜震醒了树上的鸟雀,黑色的影子从她头顶掠过,更夫的声音也紧跟着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尖叫声飞过这片安静,盛玉淑掐紧手心在那数着,咚咚咚咚咚一共五声。 头顶的那轮弯月只瞧的见一轮隐约的影子,黑沉的天上翻出一片白光,五更了,天快要亮了。 盛玉淑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那种不好的,无力感又出现在自己身上,她心惊肉跳,身侧忽然传出一道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声音:「要到了。」 她愣愣的转过头, 只见面前一阵雕樑画栋,亭台楼阁,镀金的立柱高大又气派,门口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头顶的牌匾上写着四阿哥府。 既然真的是四阿哥府? 盛玉淑身子一抖,随后整个人都激动了,她原以为这些人是骗自己,没想到当真是四阿哥救了自己。 她心中升起一股希望,快乐,但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激动。 自己既然当真来了四阿哥府,那就是说日后她想的,成为四阿哥的女人,一路看着他成长,为他生儿育女。 直到四阿哥顺应歷史,成为帝王,而到那个时候,她自然也会扶摇直上,成为四阿哥身边最得意的女人,她将会扬起下巴将盛琼华高高在上,踩在脚下。 一想到这个结果,盛玉淑浑身都激动了,她甚至忘了,她是吃了药后如何被扔出宫,如何像是一滩软肉一样,任人宰割。 她如今只想到四阿哥,想到她日后的步步荣华,人间富贵。 盛玉淑甚至激动的心尖儿都在颤抖,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就像是再看日后的富贵与荣华,她脸颊因为激动泛起了红晕,额头上冒着起了薄汗。 越来越近,那刻着四阿哥府的大门奢华又富贵,盛玉淑激动的掐紧手心,就在以为自己快要进去的时候,随后就瞧见抬着自己的轿子拐了个弯儿,往后门去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与四阿哥府的大门失之交臂,随后从奴才过的后门被抬了进去。 盛玉淑浑身上下气的发颤,却硬咬着牙没说一句话,轿子很快就停了下来,她的心随着那轻响往下落。 下一刻, 她面前的轿帘就被人撩起。 刘嬷嬷弯下腰,冷着一张脸往她身上看过去:「出来吧。」 她面色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但是初春的天,盛玉淑的心上忽然升起一阵坠入冰窖的冷意。硬着头皮走下去,下一秒看见这四阿哥府,心中的害怕顿时烟消云散。 四阿哥府大气又奢华,处处都彰显着一股帝王的风范,盛玉淑心中一阵激烈的动盪,日后,这里该是她住的地方。 她心中完全的愉悦起来,还没待她想到日后幸福快乐的日子,刘嬷嬷就站在身边,冷着脸道:「跟我过来。」 盛玉淑如今已经入了四阿哥福,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也不如何害怕刘嬷嬷了,见状还有胆子问:「我们这是去哪?」 刘嬷嬷转过头,一脸的若有所思的朝她笑:「你想去哪?」 面对盛玉淑那双疑惑的眼睛,刘嬷嬷甚至有了解释的心思,她整个人往前看,脚步依旧不疾不徐没有放慢半步。 可那低沉的声音去却一直涌入盛玉淑的耳朵:「奴才带姑娘去见一个人。」
第211页 「见一个人?」 盛玉淑嘴里喃喃的,随后那双眼睛一点一点瞪大,面上满是惊喜与不可置信:「你是说,带我去见四阿哥?」 刘嬷嬷走在前面,说话的时候低垂着脑袋瞧不出面上的情绪:「爷一直在等你。」 四阿哥在等自己? 盛玉淑只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跳动的这么快过,她甚至都听见了剧烈的心跳声,她也不害怕了,拉着前面刘嬷嬷的手腕就让她停下来。 「我……」她指着自己身上,面色来看全是手足无措:「我是不是该换件衣服,或者洗漱一下。」她此时污头蓬面,面上肯定没有精神。 她也太过骯脏,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死人味,几欲令人做呕。 这样的自己如何能让四阿哥看见? 刘嬷嬷看着自己袖子上的手,挑了挑眉心面上的表情十分的耐人寻味,她转过头,让人瞧不出面上的神情,只低沉头沉声道:「不用了。」 「爷不会嫌弃的。」 刘嬷嬷说完就往前走,盛玉淑跟在她身后再纠结也没了法子,只能愤愤的跟在她身后往前走去,她心中一边嫌弃这样的自己,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自然想让四阿哥看见自己最美的一面。 一边又为那嬷嬷说的话高兴,四阿哥到底是多喜欢自己,连身边的嬷嬷们都知晓了。 盛玉淑怀着这种既忐忑,又快乐的心情一直跟着刘嬷嬷的身后走到一座小屋前。 这地方有些偏僻,屋子还背着光,立在一片花丛之中。 开春的天儿,虽是万物復甦的季节,可这花也生的实在是太好,太过于绚烂,微风一吹,一阵清香袭来,盛玉淑都人忍不住,连连往那看了许久。 这花她瞧着有几分的眼熟。 盛玉淑垂着脑袋仔细一想,却又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皱着眉心往前瞧,只一眼就忘了动作。 只见那门口守门的奴才她认得,生的唇红齿白,面白无须,浑身一股机灵样儿的,不是跟在四阿哥身后的的苏培盛,又是谁? 盛玉淑心口开始跳动起来,她面色羞红的往前走,眼睁睁的看着苏培盛瞧见自己,转过身弯腰将门推开。 『嘎吱』一声,老旧的门发出一声响动,光与影子一齐涌入那片暗沉的屋子里,盛玉淑眼神落在那片光晕上。 跟着那声响往前走去。 一直走到门口,才停了下来。苏培盛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鸢尾姑娘,进去吧。」 盛玉淑深吸一口气,随后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去,平底的绣花鞋刚落在那片光晕上,背后就传来一阵嘎吱声。 她受惊般的转过头,就见那背后的大门被人关上了。 盛玉淑瞧见那紧闭的门有些发愣,随后愈发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去,如今已经走到这儿里了,富贵荣华路正朝她走来,她自然不能退缩。 她越过外殿,穿过屏风,一直走到内殿整个人才停下来。 屋子里没点灯,黑漆漆的只有窗户缝隙中挤进来一丝微弱的光,那人就坐在那团光晕之间,身子往后躺在太师椅上。 他长腿长手,身子微躺而坐,竹青色的长袍躲藏在阴隐当中,那团光晕落在她脸上只露出一截如玉般的下巴。 光凭藉这一眼,盛玉淑立马就认出,这是四阿哥。 那个长身如玉,平板着脸面色平静又然她止不住发颤的,是四阿哥。 她往前的脚步停了下来,紧接着扑面而来的全是羞涩。她开始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不在坚持一下,洗个澡,换个衣服,光新亮丽的给四阿哥最好的一面。 到现在自己也不至于这般的狼狈。 「四……四爷。」盛玉淑深吸一口气, 努力了许久才有了涌起开口,她站在他对面,一脸期待的往前看。 太师椅上的人没说话,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手。 盛玉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四阿哥的手指生的修长,如玉如骨,光是瞧见那双手一眼,盛玉淑的心尖就涌起一股激盪。 若是这双手抚.摸自己该有多好? 她一想起,只觉得那股浑身无力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含水的眼睛往四阿哥那瞧了一眼,泛着绯红与水雾。 可惜了,四阿哥手指摩挲的不是自己,反倒不过是枚玉佩。 盛玉淑大着胆子看过去,总算是瞧清了那玉佩的模样,圆形的和田玉,上面绣着鱼戏红莲。 这……这是自己的玉佩。 「爷?」她忽然升起一股勇气,大着胆子又喊了一声,这回那一直低垂着脑袋的四阿哥总算是抬起头来。 他平日里面色总是清冷的,淡淡的让人瞧见后心惊胆战。 如今这平板着面容,面色却是阴沉的可怕,此时扬起下巴,整个人从太师椅上站起,他身姿修长又高大, 如一片小山压在盛玉淑的面前。 那片阴沉的影子打在她脸上,盛玉淑整个人身子一抖。一股浑身无力的感觉又来了,膝盖往上一直到腰间,是一股浑身都酥麻的酸疼感。 她整个身子一颤,往后退了两步。 「四……四爷?」 四阿哥不说话,阴沉着脸色迈着步子往她身边走过,她被那气势压得往后一倒,无力感袭来,她如一滩肉一样倒在地上。 她抬起头,头顶四阿哥的声音冻得她喘不过气儿来。 「这玉佩的主人,究竟是谁。」
第212页 第98章 盛玉淑当时的心情,可谓是用惊天动地来说也不为过。 就像是深海之中扔下的雷,炸的她几乎喘不过气儿来,那股无力的,浑身发麻的感觉又往她身上涌,她总算是止不住,开始浑身颤抖。 「我……」 盛玉淑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四阿哥,她惊慌又害怕:「四爷在说什么?」她嘴角勉强的扯出一丝笑。 却又因为无力,嘴角扯的满是僵硬。 面前的四阿哥却是低下头,那带着薄茧的手指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阴暗低沉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 「爷再问你一次,玉佩的主人究竟是谁?」 盛玉淑先是愣住,随后嘴角咧开,强硬的扯出一丝笑来:「你这都是骗我的?」她这声小心翼翼的,语气还含着期待。 她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又为何跟她之前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面对四阿哥那阴沉的快要将人生吞下来的脸,盛玉淑越发的小心翼翼:「四爷您煳涂了,玉佩是奴婢的啊?」 头顶传来一声讽刺的笑,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一用力,整个手将她往上一抬。 『嘎吱』一声,是盛玉淑下颌被捏碎的骨头响,剧痛袭来之前,盛玉淑甚至还发了片刻的呆,直到那毁天灭地的痛感一直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啊——」 她浑身无力,下半身又像是被虫子咬过那般的酸楚,骨头被硬生生的捏碎,整个人都处在生不如死之中。 盛玉淑痛的在地上浑身的发颤,如兵临垂危的死鱼,一抖一抖做她最后的挣扎。 「那玉佩,当真是奴婢的。」她嘴唇之后溢出的是被自己咬破的鲜血,僵持的撇过头往四阿哥那看去:「您相信我。」 「呵——」她上方,四阿哥喉咙一滚,从嘴唇里溢出一声冷笑。 捏着她下巴的手往下挪,一直落在她的喉咙上:「再不说真话,爷这回捏碎的就是你的脖子。」那阴沉冰冷的声音是盛玉淑从未听过的可怕。 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颤动起来,看着她上方的人总算是感觉到了最深刻的恐惧。 「我……我……」 她张开嘴,嘴唇都是哆嗦着的,将死的恐惧袭来,她整个人只想拼了命的往后退,但是手一放在地面上,整个人就随之一颤抖。 她连往后爬的力气都没了。 是那药。 之前一模一样的感觉袭来,她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手臂,肉眼可见的肌肤上,开始冒出一个又一个红色的疙瘩。 争先恐后的就像是放入油锅之中的面团,渐渐长开,长大。 「是你。」看着自己身上这噁心的一面,盛玉淑还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四阿哥:「这一切都是你骗我的?」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真的相信自己过。 胤禛那低垂着的脸总算是抬起,窗外的光晕打在他的脸颊上,那平板着的一张脸,令人惊讶的可怕。 他薄唇紧抿着,不说话,但那放在盛玉淑脖子上的手却是越收越紧。 十指修长,如玉如骨,却不料是地狱中的阎罗,是朝她索命而来。 盛玉淑只感觉到了那剧烈的窒息,像是要掐紧她喉咙里最后一口空气,死亡感袭来,她总算是忍不住,疯狂扒开他的手:「我……我说,我说。」 那如玉般的手指一松,盛玉淑勐然转头,疯狂的开始喘息。 头顶的身子站起,高大的影子打在她的身上,将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下:「爷再问你最后一次,那人是谁。」 盛玉淑剧烈的喘息骤然一停,随后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丝疯狂的笑,她面对着四阿哥,目露着的都疯狂:「那玉佩就是我的。」 眼睁睁的看着四阿哥脸上那骤然出现的滔天的怒火,盛玉淑却咧开嘴角越笑越是大声。 「你杀了我啊。」她将脖子扬起,「你不敢。」 她对着四阿哥的面容,开始疯狂的大笑,她越笑声音越大,眼角的泪水落在她满是坑坑洼洼的脸上,盛玉淑一字一句道:「你费尽心思将我弄过来,杀了我,你就再也别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胤禛抬起头,放在竹青色长袍两侧的手骤然松开,垂眉看着地上的人,低沉却又宛如清泉般清脆声响往下砸:「爷不杀你。」 盛玉淑僵硬的表情逐渐放松,她刚松了一口气。 四阿哥喉咙一滚,嘴角溢出一阵冷笑:「爷要让你日日忍受这浑身无力,如死肉一般,被虫蚁侵蚀的痛处。」 他说完,一拂袖子,抬脚就往外走去。 最后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再看死狗没有区别,盛玉淑开始剧烈的发颤,她口吐白沫,浑身越来越痒。 那崩溃的,无力的,将死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她如死肉一般,口吐白沫的颤抖,直到门口发出一声嘎吱的开门响,她希望的撇开头看过去。 刘嬷嬷冷着一张脸走过来,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看见她,一左一右的架着她往前拖。 「我……我们这是去哪?」 刘嬷嬷头也不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恐惧与害怕袭来,盛玉淑开始剧烈的挣扎,直到出了门,阳光落在她身上,她转过头,身子如僵住一般。 微风袭来,满院子的花随着风摇曳,盛玉淑眼睛瞪大,死死地看着那一院子的花,她刚刚就觉得有些熟悉,如今总算是记起来了。
第213页 那满院子随着风飘摇的,是琼花。 琼花?盛琼华! 她心肌一梗,往前吐出一口血来,白沫与血吐了满地,盛玉淑咧着嘴痴痴地笑。 昨晚她歷经生死,中毒被扔乱葬岗。 而她盛琼华,荣华富贵,高高在上,晋升为嫔。 她又往外吐出一口雪,随后整个身子彻底支撑不住,身子往前倒去。 *** 秀水苑 五更天的时候,天还是微微亮着,天光一阵炸开,薄雾的天上泛起一阵鱼肚白。 李德全缩在门口,头靠在门框上睡着了。 红裳捧着托盘悄声儿的走上前,昨日小主与密贵人一同行了晋升礼,同时也是十六阿哥的满月。万岁爷当真是十分喜欢十六阿哥,行礼之后就去了密嫔的永和宫。 密嫔娘娘之前就住在德妃娘娘的永和宫中,如今虽晋升为嫔,成为一宫主位但是十六阿哥还太小,说是日后再迁宫。 万岁爷这般隔三差五的就去瞧十六阿哥,可谓是惹了不少人眼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密嫔春风得意。 哪知万岁爷去了永和宫就用了个晚膳,半个时辰之后又往秀水苑去了。 这人人啊,心尖儿上都有了一桿子秤,密嫔娘娘受宠,那是因为母凭子贵,万岁爷喜欢十六阿哥,这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 可对秀水苑那位盛嫔娘娘,那怕就是真真儿喜欢了。 红裳捧着托盘站在门口,想到小主如今的近况心尖微微的提起,这横竖小主虽晋升成了嫔位,可家室曝光,又有了万岁爷的宠爱,只怕是越发的扎眼了。 她眼神一闪,越发的放心不下。 轻嘆一口气,弯下腰:「李公公,李公公该起了。」李德全立马惊醒,他身上盖着个毛毯,可初春的天,骤然一醒来还是有些发冷。 他伸了伸腰,打了个冷颤,刚站起来就见满前伸过来一个茶盏:「刚沏好的油茶,公公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红裳捧着茶盏道。 李德全瞧了她一眼,随后一口闷了,他抬手将茶盏放在托盘上,看着红裳:「你这丫头,是个好样的。」 红裳身子往后退:「多谢公公美言。」她神情不卑不亢,又得了李德全赞赏的一眼。 随后转过身,敲门道:「万岁爷,时候到了,该起了。」 屋子里,康熙被声音惊醒,抬手抚了抚眉,屋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万岁爷?」 「别喊了。」康熙低沉一身,怀中的人忽然动了动。 他一低头,就见盛琼华缩在他怀中,巴掌大的脸上肌肤如雪般的白,此时低着头缩在他怀中,娇艷欲滴的唇瓣有些肿着,微微往上翘, 低垂着的面色带着绯红。 康熙的眼神落在那微肿的唇瓣上,眼神又是一暗,刚要低头亲上一口,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万岁爷?」 该死! 康熙脑袋一阵疼,往窗外瞧了一眼,已是五更天。认命的低嘆一声,只得起床,瞧见在怀中睡得安稳的盛琼华,忍不住的低下头掐了她一下。 盛琼华肌肤如雪,入手一片的滑腻,康熙本是想捏一捏,哪知入了手,手感确实愈发的好。 手指稍微加了些力道,被褥里的盛琼华低吟一声,直接被掐醒了。 「嗯……」 床榻上的盛琼华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她撩起眼帘一双眼睛还带着水气,此时慢慢悠悠的转过头,眼里一阵迷茫。 「万岁爷?」 康熙吓了一跳,手指立马往身后藏,刚要说话,却见盛嫔的嘴角翘起,语气带着抱怨:「您掐嫔妾做什么?」 「朕……」康熙捂着嘴咳嗽一声:「朕没有。」 他瞧着盛琼华那一脸的迷茫样,难得的带上了心虚。 盛琼华倒是彻底的醒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掀开被褥往下走,她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的的,一动就瞧见身上那一段嫩白的肌肤。 康熙瞧见后眼神一暗。 却见盛琼华径直走到梳妆檯面前,弯着腰往铜镜里瞧了一眼,随后立马转过头:「万岁爷骗人。」 盛嫔的语气娇滴滴的,红着眼睛惹的人心都化了:「脸都青了,让嫔妾如何见人。」 康熙打眼一瞧,还当真青了,被褥下的手不自觉摩挲着,这他分明没用多少力,怎么这样就青了呢? 可瞧着盛嫔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康熙只得小心翼翼的哄。 「没多大的事,待会朕让人给你送些玉容膏来,敷上一日就好了。」康熙走上前,拉着盛琼华哄。 眼瞧着要上早朝了,康熙还是耐着性子哄,而盛琼华也知情识趣儿,磨蹭了一会,在万岁爷不耐烦之前顺势而下。 康熙瞧见她这般,倒是觉得她越发的乖巧了,捻着手指想到刚刚那触感,倒是捨不得走了。 今早,盛嫔虽起来了,可依旧没去伺候万岁爷穿衣。 万岁爷别说不满,一早上心情都是舒爽的,李德全心里门儿清儿,早上又受了红裳的讨好,一路上说了不少盛嫔的好话。 康熙跨着大步往前走,心中满意的紧,那一脸得意的模样,倒是像夸他的是他一样。 「盛嫔是个好的。」 他低笑一声,跨着大步刚出了秀水苑,就见迎面玉贵人带着宫女走过来。 玉贵人瞧见万岁爷也是一愣,这个点万岁爷应该上早朝去了,随后连忙带着宫女跪下:「嫔妾叩见万岁爷。」
第214页 康熙点了个头,瞧都没瞧她一眼抬脚就要往外走。 玉贵人眼中闪过一阵失落,却又见正前方万岁爷转过头:「你这是要去哪?」 她惊喜的往上看,万岁爷这是主动问自己话了,随后低着头道:「回万岁爷,嫔妾与盛嫔娘娘交好,今日是盛嫔喜后第一日,嫔妾想去看看娘娘。」 玉贵人刚说完,就见万岁爷低着头,神情一闪而过的有些欲言又止。 「盛嫔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你日今儿别去打扰她了。」康熙说完,不再看她,抬脚就往前走去。 倒是身后的玉贵人脸色一阵煞白,她掐着身后宫女的手,嘴唇哆嗦道:「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刚刚万岁爷那样子,莫非是嫌弃自己不成? 宫女瞧着小主的模样也心疼,忍不住的抱怨道:「这盛嫔也太娇贵了,小主成心恭喜她,倒是如今连见上一面都不成了。」 玉贵人头脑昏昏沉沉的,听闻之后忽然低喊一声:「别说了。」 她转过头往身后的秀水苑看了一眼,随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回吧。」 第99章 玉贵人被万岁爷拦在半道儿上,盛琼华还丝毫不知。 本以为能凭藉早上那出儿,她这秀水苑能安静一日,盛琼华如今该刚晋升为嫔,虽澄清了家室,可却只能唬得住一时。 她进宫才一年,晋升的到底还是比旁人不知快上多少,暗地里还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昨晚万岁爷格外的英勇,接连喊了三次水这秀水苑的动静才算是下去。万岁爷去上早朝之后,她理所应当的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哪知才睡了半个时辰,就被人叫了起来,奴才们进来禀告,说是成嫔娘娘来了。 「她如何来了?」盛琼华迷迷煳煳的神情一瞬间醒来,今日是自己晋升的头一日,有贵人答应过来她本就在预料之中,倒是没想到成嫔也过来了。 成嫔高居嫔位多年,地位一直稳定,更别说身后还有七阿哥撑腰,就算年纪大了,不受万岁爷宠爱,可到底地位还在。 且与自己又无瓜葛恩怨,盛琼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成嫔居然会这一大早的过来。 「起吧。」她扶着红裳的手思索了片刻,「带成嫔娘娘去偏殿,就说本宫稍后就去。「」 「是。」红裳侯在一旁,她性子向来沉稳,听闻之后抿着唇点了点头:「奴婢这就过去。」 红裳刚走,屋子里伺候盛琼华的贴身宫女倒是只剩下佩儿一人,这几日因着她是秀水苑贴身宫女的份上,鸡犬升天,得了不少人的巴结。 见红裳不在小主身边,便是有些止不住的想上前凑凑近乎,边伺候着盛琼华梳妆,边抱怨道:「娘娘之前晋升的时候,宫中的那些小主们恨不得亲自出来,用命阻止万岁爷,如今倒是恨不得日日站在我们秀水苑门口。」 佩儿撅着嘴,这段时日来被人捧着,她胆子也算是大了。 主子一晋升为嫔,外面那些熘须拍马的不知有多少,还不是看娘娘受宠,万岁爷老来,想来这沾沾光儿撞见万岁爷? 见盛琼华没发音,她便撇撇嘴,那些人就是想占尽了小主的便宜。 盛琼华背对着她,却在铜镜里瞧见她这副模样,举着簪子的手顿了顿,随后一歪脑袋将簪子插.入发间。 脑袋转了转,面对着身后的佩儿笑着道:「如今成嫔就在外头,你这是要本宫推了不成?」 佩儿愣愣的抬起头,却见盛琼华脸色勐然一沉:「 三番两次说其余小主的闲话,是谁给你的胆子。」佩儿立马往下跪。 「奴才知错。」 正巧这时候,红裳走了进来,她瞧见这一幕眼神一闪,随后垂下头低声道:「小主,外面奴才都打点好了。」 盛琼华扶着她的手站起来,越过跪在地上的佩儿,轻抬起下巴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主子。」眼瞧着刚出了内殿的门,红裳思索了片刻后放低声音道:「之前小主出了事儿,绿罗还委託过奴婢来慰问过小主。」 她单手掐紧,小声儿道:「其实绿罗还是很关心小主的。」 红裳平日里从不多嘴,她今日是瞧见小主与佩儿之间有矛盾才打着胆子说上一句,见盛琼华没反应,她便闭上嘴再也不多说一句。 外殿 盛琼华进来的时候就见成嫔带头坐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陈贵人,还有两位眼生的答应。来的人不算多,这在盛琼华的预料之中。 昨日举行她与密嫔的晋升礼,虽然晚上的时候万岁爷歇在了她这儿,可实则上出尽了风采的却是密嫔的十六阿哥。 晋升礼同时也是十六阿哥的满月,昨日万岁爷赏赐了不少的珍宝去永和宫,金银首饰,古玩字画,这些东西盛琼华半点都不稀奇。 只要是受过万岁爷恩宠的,这整个后宫谁还没有一两箱子的宝贝? 可这些礼物中,其中有一样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惹了人眼红了,倒不是什么旁的,是万岁爷用过的玉扳指。 这整个后宫谁都知晓,万岁爷贴身佩戴的东西都是有数儿,哪怕是不用了,都要是李德全李公公,亲自收着。 且万岁爷贴身的东西从不赏人,这玉扳指虽不是万岁爷顶顶心爱之物,可也是在身上佩戴多时的,的,就这么给了十六阿哥,这可算的上是头一遭。
第215页 密嫔那儿可谓是凭藉着十六阿哥,春风得意,盛琼华一早儿就知道今日大约都去了密嫔那儿,真真儿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成嫔会到自个这儿来。 她低头一阵思索,脚步声落在地面上,盛琼华清脆的声响也随之传来:「本宫来晚了,还望各位姐妹别介意。」 立马,除成嫔以外贵人答应们听见声音立马起身,随着声响立马往下跪:「嫔妾们叩见盛嫔娘娘。」 盛琼华站在众人面前,巴掌大的脸上带着笑意,纤细的腰杆也挺得笔直,模样姿态依旧是落落大方。 她今日穿的是见月白的的旗装,清清淡淡的颜色,上面绣着一大片的玉兰花,这颜色本就素净,她头上又少有装饰,只斜插了一支桃花簪。 成嫔的眼神落在那根簪子上,底端的宝石与下坠的粉色珍珠都是上上等,万分的难得,倒是被这盛嫔娘娘做成了簪子直接戴在了头上。 她摇头失笑,果真,这受宠的终究还是不一样。 「都起来吧。」 盛琼华低沉一声,随后转过头,曲了曲膝盖对成嫔行了个平礼:「成嫔姐姐安好。」 成嫔坐在太师椅上,手捧着茶盏对盛琼华笑道:「本宫之前就说过,日后盛嫔只怕是不用行礼,看来本宫说的一点都没错,是吧。」 盛琼华身子站直,面上的笑意不变:「还多亏姐姐抬爱了。」 两人相视一笑,盛琼华就往主位上走,转头的时候却瞥见一旁的陈贵人,陈贵人瞧见她眼睛瞬间一亮,随后对着她讨好的一笑。 盛琼华从她身边越过去,自从上次放陈贵人进来,她倒是像是黏上自己了,来这的次数也太多了些。 盛琼华知晓陈贵人打的什么主意,面对着她那忐忑的模样,没给与任何的回应,瞧了她一眼,随后转头坐在了主位上。 「成嫔姐姐与各位妹妹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盛琼华坐在软塌上,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道。 成嫔侧过身看了盛琼华一眼,随后跟着道:「今日妹妹大喜,我们姐妹啊都是来给妹妹道喜的。」 她到是会说话,摇头晃脑的头上的金簪随着动作四处的晃动,夺目又刺眼。 盛琼华当真是不能欣赏这位成嫔的品味,每次一见面,这成嫔娘娘满头的金簪倒也算的上是一分风景。 「多谢姐姐们了。」盛琼华捧着茶盏地下头,这位成嫔娘娘今日实在是有些怪异,来的莫名其妙不说,此番一阵打探却也不像是出了什么事要与自己单独说的。 倒像是有什么理由,非要往她这儿来一趟,盛琼华摇摇头,一时三刻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果真她预料的没错,接连着喝了四五盏茶水,那些贵人,答应们处处都是巴结,唯独成嫔只是捧着茶盏聊家常。 盛琼华耐着性子配着她说下去,这一屋子的人说到吃午膳的时候才离开。 眼瞧着她们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盛琼华关门就吩咐小福子上去打听:「你去查查,这日早上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小福子往地上磕了个头,立马就往外走:「主子放心,奴才这就过去。」 *** 秀水苑门口 成嫔走的慢,才刚出秀水苑门口没多久,她便在一旁的宫墙下面候着,果然,没多久就瞧见小福子沖沖忙忙跑出来的身影。 她拉着宫女的手闪到一边,特意避开小福子看过来的眼神。等人走远了才带着宫女走出来:「盛嫔还是年轻。」 成嫔摇头轻笑,看着小福子的背影道:「太心急了些。」 她们前脚刚走,盛嫔的人后脚就出去查,成嫔扶着宫女的手往前走,花盆底踩在地面上,脚步悠闲又漫长。 她贴身的宫女□□燕,瞧见小主心情好,春燕试探道:「前几日娘娘还夸盛嫔娘娘聪慧呢?」 「她是聪慧。」成嫔面上带着赞嘆,低着头嘴上喃喃的:「还很漂亮。」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美,灵动又带着艷丽。 「万岁爷身侧不知换了多少人,却还是有她的位置。」美丽的人总是令人捨不得放下,心甘情愿的去怜惜。 成嫔侧过头,看着影子里的自己,她珠翠满头,精心打扮,还不敌盛嫔勾起嘴角轻轻的一笑。 她摇着头,面色带着复杂:「盛嫔生的美,脑子也聪慧,难得的是沉得住气儿。」家世这么好,之前却没从见她透露出半分。 若不是在这紧要的关头出其不意的暴露出来,她这个嫔位晋升的也不会这么顺产。 成嫔闭上眼睛,赞嘆一声,往前走的脚步却是愈发的快了,她身侧的春燕瞧不出娘娘面上的脸色,歪着脑袋纳闷儿道:「那盛嫔这次会上当吗?」 往前走的花盆底脚步骤然一停,鞋底在地面上摩擦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成嫔转过头面对着身侧的春燕笑:「本宫要的从来都不是盛嫔啥上不上当。」 她抬起头,眼神往碧瓦红墙的另一边看去:「只要那条鱼儿能上钩,本宫就不算是白忙活一场了。」 *** 成嫔几人出了秀水苑的门口,不出片刻,这半个后宫都知晓了。 如今盛琼华正是扎眼的时候,成嫔又是嫔位,两人相交正好自然扎眼。旁人如何想的,倒是不知,唯独玉贵人那…… 玉贵人坐在软塌上,手捧着茶盏面色有些惨白。
第216页 她面前,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还在说话:「去的有成嫔娘娘,陈贵人,静答应几人。」玉贵人的手掐的止不住的颤抖:「就连陈贵人也进去了?」 之前盛嫔分明是不喜欢陈贵人的,怎么如今和她不能进去,反倒是这位陈贵人都能进去了? 她面色越来越惨白,小太监跪在地上瞧不懂她的脸色,只点着头:「去了,一同进去的,与成嫔娘娘一起坐到了午时才出来。」 小太监说完,玉贵人握紧的拳头就是一掐,宫女站在一旁,瞧的清清楚楚,忍不住的劝道:「盛贵人当了娘娘之后,明显的与小主疏远了不少。」 「你胡说什么。」哪知刚说完,玉贵人对着她就是一吼。 那宫女吓一跳,连忙跪在地上,就见自家小主深吸一口气,语气喃喃的:「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第100章 春雨贵如油,下的满街流。21ggd21 往日里春来总是多雨,淅淅沥沥,连绵不绝,今年都到了四月中旬了,还是只零零碎碎下了几场,没片刻的功夫很快的停了。 盛琼华坐在荣妃的宫中,手捧着茶盏听在场的格外唠叨。 自从荣妃娘娘掌管了后宫之权之后,这有意无意的,初一十五都来荣妃娘娘这坐坐,以示尊敬。 今儿就是十五,一大早盛琼华就梳洗打扮好过来了,她这是头一次已嫔位的身份出现,穿着打扮等自然要比平日里来的隆重一些。 往日里她总是穿的素净,今日特意选了一身浅红色的旗装,上满绣着秋海棠,盛琼华极少穿红色,她年岁小,这般艷丽的颜色太过成熟。 且满宫都知晓,宜妃惠妃最是爱穿这般红色带着艷丽的旗装,惠妃大气,宜妃艷丽,有她两儿在旁人不敢穿这么显眼的颜色。 穿的好是惊艷四座,穿的不好那可就是东施效颦了。 先别说颜色,今日盛琼华穿的这身旗装,款式还格外的成熟,如今正是阳春,不少人夹袄都不穿了,薄薄的一层旗装,端显的可就是身段。 这般一显示,不少人一个冬日都吃丰硕了不少。 盛嫔娘娘也肥了些,瞧着巴掌大的脸上带着一点肉了,她身上的旗装又有些紧,勒在身上,那胸是胸,屁股是屁股。 那高高耸起的上方,也比旁人的要圆润一些。 赫嫔手拿着茶盏,往正对面的盛琼华身上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随后在她那两处浑圆上狠狠地颳了一眼。 骚.婆娘,这处儿生的都要比旁人大些。 她一边看看自己一边又往盛琼华那瞟去,来来回回的没一会儿就惹了旁人的注意,惠妃冷笑一声看着她:「你做贼一样来来回回的往盛嫔那看做什么,有什么是她有你没有的?」 惠妃这句冷嘲热讽的,瞬间就有不少人将眼神往赫嫔那看去,赫嫔气的咬牙切齿,嘴巴张开却想到什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捧着茶水喝了一口,随后面带得意道:「过两日万岁爷要出宫去祈雨。」 这话一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啪——』的一声,成嫔将手中的杯盏放下,侧过头无意的看着赫嫔。 「你怎么会知晓?」 成嫔这一声满是不信与狐疑,气的赫嫔当场发作:「我如何就不知晓了?」她横眉冷眼的,「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不成?」 「这荣妃娘娘,宜妃娘娘等几人都不知道,怎么唯独就你知道?」成嫔撇过脸,轻笑:「本宫记得不错的话,这万岁爷有小半年没到姐姐那儿去过。」 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嘲笑了,赫嫔虽背景硬,可真真儿不受宠也是真的,万岁爷去谁那儿,都不去赫嫔娘娘的宫中。 接二连三的嗤笑声传来,惹得赫嫔脸色一阵的惨白。 她压了压自己头上簪子,往定嫔那不怀好意的眼神那看过去:「本宫如何就不能知晓了?」她下巴扬起,轻蔑的眼神可谓是高高在上。 「万岁爷心繫百姓,明日若还不下雨,后日午时定然便会出宫。」她站起来,面对着成嫔冷笑:「到时候我们等着。」 *** 有了赫嫔娘娘这一打岔,这场会儿倒是没坐多久就散了。 盛琼华站在原地,等宜妃与惠妃先走,她垂着眼睛,眼神落在地上,惠妃从她身边越过去的时候,身上传来一阵香味。 淡淡地,带着清淡的花香,是芍药花的香味。 盛琼华垂下眼睛,这芍药送过去,也该有一个月了。放在袖子里的手一紧,这惠妃娘娘有什么动静,也该要有反应了。 她想的出了神,身后忽然站了个人都不知道,章嫔站在她身后,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瞧是什么呢,这么痴迷。」 盛琼华勐然收回眼神,侧过头往她那看去,她摇着头,面上带着笑意:「没。」 刚要说什么,就越过章嫔的身后瞧见正往这看过来的玉贵人,玉贵人带着宫女正站在角落边,她这段时日来瞧着过的应当是不好,人也变得瘦弱了不少。 此时正站在章嫔的背后,眼神复杂的看过来。 盛琼华瞧见她,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许久没瞧见你了。」应当说是自从十七公主满月,两人就没再见过。 盛琼华那段时间正忙着晋升的事,满后宫的都传的沸沸扬扬,拼命的不让她晋升。 一切都到前两日才尘埃落定,这从晋升到现在都已经过了有五日了,却是从来没瞧见过玉贵人来过。
第217页 此时盛琼华瞧见她自然一股亲切感,面上带着笑意走上前,「这段时日你过的可还好?」 玉贵人眼神一闪,躲开她的笑,随后低着头弯了弯身子:「回娘娘的话,嫔妾一切都好。」盛琼华的眼神落在面前那头顶上,带笑的眼神有片刻的僵住,随后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了。 倒是章嫔,又往前走上来,对着盛琼华道:「前几日去你宫中你那儿的糕点做的不错,我瞧着十三阿哥应当也爱出,待会你让你身边的奴才教教我。」 盛琼华转过头,笑着打趣儿道:「莫非姐姐还要亲手做给十三阿哥不成?」章嫔立马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凑在盛琼华耳边。 「十三阿哥要过生日了他说就像吃额娘做的糕点。」章嫔说到这嘆了一口气:「你说我这手艺连泡茶都玄乎,做糕点不是为难我么。」 章嫔说到这还肚子的牢骚,站在原地生气的模样,倒是真真儿是有些可爱。 玉贵人站在对面,瞧见章嫔与盛嫔说话也插不上一句,弯下身子行了个礼,低声道:「奴婢退下了。」 章嫔满不在乎的摇摇手,盛琼华立马转头看过去,却是只瞧见玉贵人那匆匆往前的背影。 「你可别小气儿,明日我就去你宫中学。」章嫔对她这走神没瞧见半点不对劲儿,还一个劲儿的盘算着,煞有道理道:「今日就算了,本宫有事。」 「好。」 盛琼华点着头, 「由你,你想如何来,就如何来。」 章嫔这才满意了,十分愉悦的带着宫女往门口走去。 *** 秀水苑 盛琼华一回去就站在书案前,之前冬日里天冷,她倒是将练字这一事给忘了,如今开春又重新捡了起来。 这几日每日下午,她便都站着练上一会儿。 今日本是佩儿伺候,只佩儿瞧见小主一从荣妃娘娘那回来心情就不好,她上次犯了错还遭到小主的怪罪,如今胆子倒是小了不少。 瞧见盛琼华这模样,特意哀求了红裳今日更她换班。 「佩儿呢?」盛琼华执笔往前沾了沾墨, 说话的时候抬头往红裳那儿看了一眼,红裳抿了抿唇:「她身子临时不舒服,换奴婢过来。」 定然是害怕自己了,盛琼华对这些倒是心里门儿清,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倒是红裳,瞧见小主这样, 想了想还是问:「小主这是因为玉贵人烦躁吗?」 「连你也看出来了?」盛琼华抬起眼,今日玉贵人可谓是古怪的很,躲避的实在是太过明显。 「玉贵人许久都没往咱们宫中来了。」红裳想了许久,还是只能憋出这句话,这宫中关系错乱复杂,这若是时常的不见面,慢慢的也就疏远了。 盛琼华也自然也懂,底头闷声的将一整张纸的大字写完,随后才道:「她日子过得也艰难,你待会送些银子过去。」 万岁爷不去玉贵人那儿,十七公主又眼睛看不见,这日以继日的满宫的人只会越来越看不起。 红裳点着头,立马就要往前走,盛琼华停下手:「等等。」她思索了片刻,道:「还是换些旁的。」玉贵人如今心性不同,盛琼华到底怕她乱想。 「前段时日万岁爷赏一小盒金葫芦,你匀上十来个送过去。」那一小盒金葫芦不多,一小盒子也就二十个左右,手指大小出高,瞧着精緻可爱用的也方便。 是万岁爷亲自命人打的,倒是没刻上内务府的印,就是怕盛琼华到时候用的不方便。 红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开口,弯下身子往外退,却撞上迎面走来的万岁爷。 康熙跨着大步走进来,满面春风:「盛嫔娘娘好大的口气,朕刚赏你的东西,你一大半就给了旁人。」 「朕到是好奇了,到底是谁啊让你这般关心。」 盛琼华被这声音吓了一顿,脸色有些僵硬,索性她此时低着头,见状后立马收拾好面上的情绪,抬眼往万岁爷那看。 康熙正站在那儿举着茶盏喝茶,面上带着笑意倒是一点生气的模样都看不出来。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今日守门的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惨白着脸跪在地上磕头道:「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一时内急离开了一小会儿,不知万岁爷来了请万岁爷责罚。」 那小宫女生的倒是不错,此时惨白着脸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倒是让人瞧着都觉得怜惜。 盛琼华眯了眯眼,瞧见这一幕只觉得有些有趣儿,她往那宫女身上瞧了瞧,随后道:「没事,你起来吧。」小宫女眼神怯怯的,抬起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来。 「是。」她撑着地上起身,面对着两人又悄悄抬起眼睛往万岁爷那瞧了一眼。 盛琼华就站在万岁爷身侧,那宫女,眼神雾蒙蒙的,含春带水, 倒的确是生的有些好看。她心中门儿清,转头往万岁爷那看。 只见万岁爷手摩挲着茶盏,面对这景象倒像是一点都没反应。 宫女站在那儿不走,盛琼华也就没说话了,还是一侧的李德全撇了一眼万岁爷,随后亲自上手将那宫女带了出去。 人一走,万岁爷忽然转过头,对着盛琼华道:「那宫女眼睛生的有几分像你。」 盛琼华对着他嗤笑,「李公公还没走远儿,要不万岁爷开口叫人回来?」康熙回过头,就见盛琼华别开身子,不让他瞧。
第218页 「真真儿是娇气。」康熙笑了一声,伸手将她身子给转回来:「朕还没说你呢,你倒是朝朕耍起性子来了。」 他低着头,对上盛琼华的眼睛,眼神倒是温柔:「刚刚朕亲耳听见的,你不解释解释?」 盛琼华抬起头,对上他倒是坦荡:「是玉贵人。」如今万岁爷都听见了,盛琼华自然不能隐瞒:「嫔妾瞧着玉贵人这段时日来瘦了不少,十七公主眼睛又不好,怕奴才们以下犯上欺负主子,想来送些东西也能帮衬帮衬。」 她倒是前因后果都说了个遍,康熙听后却只点了点头。 他转身,在水盆里洗了洗手,宫女们连忙跪在地上拿着湿帕子候着,万岁爷伸出手任由宫女们擦拭。 康熙低头瞧了一会儿,随后才道:「你心肠好,帮衬帮衬也不是什么坏事。」 盛琼华松开一口气,同时心又有些凉。 瞧万岁爷这说话的语气与态度,只怕是玉贵人与十七公主往后的日子就这样了,帝王心,海底针,谁也不知道万岁爷会这般喜欢十六阿哥,也不知道,当真儿就这样任由十七公主这般不闻不问。 她低着头,漆黑的眼眸中神色翻滚着。 万岁爷也垂着脑袋不说话,奴才们缩在一起,这气氛微微的有些焦灼,盛琼华眼神一闪,抬起头的时候面上依然带上了笑意。 「万岁爷当真儿是偏心。」 康熙随意的扭过头,看着她。 就见盛嫔娇滴滴的站在他面前,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如今您都知道赏给嫔妾的都给了玉贵人,万岁爷也不补偿给嫔妾。」 「嘿——」康熙眉毛一挑,简直是乐了。 他刚刚还有些不高兴,如今这张嘴挑眉的模样倒是十足十的诧异,显得整个人生动起来:「你自己给的,倒是还要朕补给你?」 「是啊。」盛嫔惯会撒娇,拉着他的袖子不放:「万岁爷自然要赏给嫔妾。」 她往日里虽娇气,但是这般痴缠的模样还是头一遭,康熙虽觉有些好笑,但心中也是受用的。 只瞧着她那有些着急的样子,故意的想去逗逗她。 「你说说。」万岁爷低下头,唿吸喷在她脸颊上,一双凤眼里面满是笑意:「朕凭什么要补给你?」 盛嫔大了胆,抓住他袖子的手顺着袖口一只手缩了进去,指尖在他胳膊上来回的刮着,不疼,但是痒痒的。 她不敢敲他的眼睛,只敢轻轻的嘟囔着:「万岁爷将那金葫芦赏给嫔妾,还不是怕嫔妾又用处?」 「对。」康熙点着头,「让你随意赏人玩的。」 盛嫔听闻之后,仰着脑袋,漂亮的脸上简直是洋洋得意:「那嫔妾如今没有了,也赏不了人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万岁爷的一番心意?」 袖子里面,她一只手如游蛇一般,极不安分,从上往下,抓的他手臂,手心,手背都一阵痒痒的。 他忍不住,一把抓住她随意乱动的手指,撇来脸假装咳嗽了一声,提醒她:「是你自己都给了玉贵人的。」 盛琼华不否认,相反还理所当然的点着头:「对啊,所以万岁爷更应该要补给嫔妾啊。」 「你拿朕的东西去做人情,完了还要朕给你补上是吧?」康熙实在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掐了掐她的脸颊。 盛琼华被掐的说不出话来,只嘟囔着嘴巴含煳道:「是……是……」 康熙放下手,又见她眼睛一转,滴熘熘的乱动灵动又可爱。 握住他的掌心娇滴滴道:「嫔妾没钱花万岁爷会担心,嫔妾这不是为了让万岁爷放心么。」强词夺理的话她说的冠冕堂皇。 康熙看了她半响,到底还是没忍住,指尖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啊。」 第101章 承干宫 小福子人走在路上,怀中揣着的是一荷包的金葫芦。 这活儿本是红裳来干,正巧万岁爷来了,红裳要留在那伺候一时走不开,眼瞧着万岁爷没阻止的意思,红裳又没空,这活便落在了小福子身上。 小福子性子是极好的,他生怕耽误了大事,一路上都是小跑着的,快到承干宫的时候还抬袖起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之后才走进去。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东西是万岁爷赏的,你个奴才要是给本宫磕了碰了,看你有几条命赔。」 小福子刚走进去脚步顿了顿,这又尖又细的嗓音差点儿没把他送走。 他不用抬头瞧,就知道这是赫嫔娘娘在训斥人,这满后宫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一点都不在乎名声的,也就那位赫嫔娘娘。 小福子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然而赫嫔就站在门口,余光一扫就瞧见他的身影了。 赫嫔瞬间放过了地上跪着磕头求饶的宫女,转头往小福子那看去:「哟,盛嫔娘娘身边的小福子啊。」 小福子时常的跟在盛琼华身边,自然各宫的主子都认了个脸熟。小福子立马跪在地上,磕头磕的干脆:「奴才叩见赫嫔娘娘。」 赫嫔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眼神半点都客气:「你们小主叫你过来做什么?」 小福子生的倒是干净,一笑的讨好也不显得惹人厌烦:「回娘娘,我们主子让奴才来看看玉贵人。」 两人在这站着,早就惊动了住在侧殿的玉贵人,她瞧着赫嫔在这,应当是不敢进去,站在门口模样有些担心。
第219页 赫嫔眼神落在小福子身上,随后又转头玉贵人那白了一眼:「你们小主对那玉贵人倒是关心,真真儿是姊妹情深。」 小福子笑着低着头不敢说话,而玉贵人靠在门框上也早就吓得不敢吱声儿了。 赫嫔瞧着没意思,冷笑一声扭着腰回去了。 等人走后,小福子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往玉贵人那走去。 进了内殿,玉贵人才敢开口问他:「你如今来了,娘娘找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小福子跪在地上,笑着安慰:「贵人别担心,没什么事。」 他从怀中掏出荷包出来,双手奉上:「我们小主让奴才送过来的,说是贵人不定用的着。」 玉贵人身后的宫女上前,将小福子手中的荷包接过,双手打开让玉贵人瞧了一眼。小福子抬起头往前瞧一眼。 玉贵人瞧着荷包的眼神,微微的闪了闪。 小福子不敢瞧太久,闪了一眼之后就低下头,「怒才事情已经办完,就不在这叨扰娘娘了。」他利索的往地上打了圈儿,背着身子往外退:「奴才告退。」 小福子利索的往外走了,等人没了身影后,那宫女将荷包再摊开,里面十几个手指大小的金葫芦亮的能闪人的眼。 「小主,这怎么办?」 玉贵人看着那荷包看了好长一会,垂着脸的面上有几分的复杂,过了好长一会儿才嘆了口气,低声道:「收着吧。」 这么多金子勾她用不少时候了。 玉贵人揉着太阳穴,有几分复杂:「都是我之前想的太多。」她对着宫女笑道:「盛嫔还是很关心我的。」 「奴婢就说是小主想的太多小主还不相信。」宫女撅着嘴,瞧着玉贵人那莫言打趣儿道:「小主偏非专牛角尖,说盛嫔娘娘有了章嫔之后就不关心您了。」 「如今您瞧,盛嫔娘娘知道小主您如今有困难这样多的真金实银都摆在面前,小主日后可别转牛角尖儿了。」 玉贵人被这么一说,却是丝毫都不觉得冒犯。抬眼瞧着那一荷包的金子,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 后宫女子不议朝政,盛琼华自然也不敢破这个戒。 只想到那日赫嫔斩金截铁说的话,她心中总微微的觉得有些不踏实,想来想去,晚上的时候还是拐着弯儿问道:「今年这天气当真是奇怪的紧。」 她开口的时候抬头往上看了看,两人刚经歷过一场爱的小船,如今万岁爷正抬手搂着她,阖上眼睛假寐。 刚刚两人有些急促,如今万岁爷额头正一头的汗。 听见她这句话撩起眼帘往她那儿看了一眼,也没说话,盛琼华知道,这就是万岁爷正在要听的意思 了,紧接着将肚子里翻来覆去的话说出去:「往年这时候早就下了几场雨了,今年确是半点没有,嫔妾院子里的玉兰都蔫了不少,自然担心。」 她撅着嘴,撒娇一般的说的,活像是小孩子得不到玩具时的抱怨。 康熙低笑一声,手指伸到她的被褥里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别担心,若明日再不下雨,朕亲自给您求去。」 盛琼华缩在他怀中,闻言眼睛亮起,整个人缩在他臂弯中笑起来:「万岁爷说话算话。」她语气中带着愉快的笑,然而心却开始沉了下来。 万岁爷的语气这般的笃定,赫嫔说的一点都没错。 然而,头脑子里却闪过成嫔的身影,当时成嫔的语气太过好奇与在乎。 成嫔在里面究竟是再扮演者什么角色? *** 又过了两日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昨个果然没下雨,今日一早万岁爷上完早朝之后还当真去了宫外。 听人说,是去宫外祈福求雨。 今日天气却是出奇的好,一大早烈日骄阳就在头顶悬挂着,四月中旬的时候,倒是难得的艷阳天,乏了一个冬日的身子本就懒洋洋的,不少人瞧见这好天气,都出了门儿。 「人多必然惹事。」秀水苑中盛琼华嘆息了一声,却还是任由身后的奴才们给她穿戴好衣裳。盛琼华人立在铜镜前,看着一人高的镜子中的自己。 如今长了一岁,身子骨长来了不少,虽过了个冬日长了两斤,可那肉却是有规矩的很长在前方,长在后方,腰细腿长的就是没长在不该长的处儿,一个冬日过来,她五官都变得深邃了些。 她刚起身,面上浮着些红晕,万岁爷每每一歇在这儿,她定然就要到用午膳的时候才起床,满宫的奴才们都习惯了。 红裳站在盛琼华身后,伺候着着她上妆:「小主确定要去?」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今日去的人定然不少,小主又何必惹这个麻烦呢?」 盛琼华侧过头,任由她上妆,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道:「刚好御花园的花开了,之前的鹿角膏用的不错,今日去采些花回来做脂粉。」 她语气淡淡地,一脸的理所当然,红裳站在她身后,知晓这是劝不住了。将簪子斜插在盛琼华鬓上,笑着道:「那是再好不过了,之前小主做的那鹿角膏可是一绝,奴婢用了一盒手上的肌肤都嫩了不少,想来做旁的应该一样好用。」 佩儿也站在两人身后,听闻之后眼睛都亮了,那叫鹿角膏的东西的确是千真万确的好用,她看着镜子里的小主。 小主如今还是隔一日再用一次,那身上脸上的肌肤都不知道白嫩了多少,万岁爷时常的爱不释手,若是做出些旁的,自然更是好用。
第220页 哪个女子不爱美?佩儿想到这都是满脸期待,听说之前小主做鹿角膏的时候赏给了红裳与绿罗一人一罐,如今这绿罗不在,这赏赐的自然是自己的了。 佩儿一想到这就兴奋,期待感一直维持到出了秀水苑的门口。 盛琼华刚走出去,那在门口打帘的宫女就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连忙往地上跪:「奴才叩见娘娘。」盛琼华本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眼神往地上看去。 那小宫女吓得嘴巴都是哆嗦着,头磕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 盛琼华还没看出来,倒是她身后红裳上前道:「主子,这是昨日那个守门的宫女。」这般一提醒,盛琼华总算是有了记忆。 「是你啊。」那个胆子大的出奇,当着她的面上还敢抬起头往万岁爷含情脉脉的那位。 哪知她这一声平淡的嘆息,倒是硬生生的吓得那小宫女闭着眼睛又往地上啪啪啪的磕了好几个响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盛琼华勾着嘴角看她,眼神却带着满是冰冷:「你没什么该死不该死的。」 她扶着红裳的手臂往前走,淡淡地连一丝眼角都没往那地上看去:「在本宫眼皮子低下若是能勾的住万岁爷是你的本事。」 她红唇勾起,不屑一顾,连眼神都没往那宫女身上落在半分。 阳光下,她穿着嫩绿色的旗装,腰细腿长,踩着花盆底往外走,素色的裙摆随着脚步微微佛动着,在光晕之下美的流光溢彩,如梦如幻。 直到娘娘的背影都走远了,身后的奴才们才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 盛嫔娘娘这样,活脱脱一个勾人魂魄的妖精。 *** 路上 红裳低声问盛琼华,「娘娘您当真放过那小宫女?」 主子日渐恩宠,万岁爷时常的往秀水苑来,可主子待奴才们实在是算不上严厉,有时候还特别的好说话。 这渐渐的,奴才们的心就大了起来。 这宫女也不是第一个起这个心思的,宫中自持美貌想爬上龙床的宫女不知有多少,之前也有两个不安分的被红裳提前发现过,敲打了一顿打发的远远儿的了。 如今这位宫女算的上是有些心机,知道隐藏,加上这段时间秀水苑事情多,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红裳想打这件事一脸的内疚,低下头小声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回去就将人打发的远远儿的,绝对不让那宫女碍了主子的眼。 「不。」哪知盛琼华却摇头,道:「别动,她之前再哪就让人在哪,别动她。」 「为,为什么?」 红裳这是当着不懂了了:「那宫女一瞧就知道有心思。」 「本宫知道她有心思。」盛琼华扭头轻笑,「可万岁爷如今也知道,与其让本宫将人打发的远远儿的,日后万岁爷若是想起来还觉得本宫没度量。」 「不如就让万岁爷做这个坏人,将人直接放在万岁爷眼皮子低下,那宫女若是还有心思,一来二去的,不出两次万岁爷定然没了耐性自己出手打发了,也省的脏了本宫的手。」 盛琼华说这话的时候,轻蔑着眼神半点都不在乎。 红裳站在她身后,想了想,那句您就不吃醋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之后两人一路上倒是安静下来,可去了御花园却发现扑了个空,御花园里空荡荡的,一人都没有。 招来小太监一问,这才知道原来主子们之前是在这赏花,之后几位阿哥放风筝,娘娘们便去跟着看风筝去了。 「放风筝?」盛琼华道:「去哪放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磕头,「回娘娘,是在万春园。」 「万春园?」盛琼华跟着喃喃一句,「都有哪些人?」 「成嫔,端嫔,章嫔,陈贵人,李贵人,玉贵人……等都在。」那小太监一连说了一长串,盛琼华点着有了了解。 这倒是都认得。 「小主,我们要跟着去吗?」红裳撇了那小太监一眼,压低声音问。 「……」盛琼华刚要回答,却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过头往身后看,就见章嫔带着贴身宫女正往这走过来。 「你如何来了?」 章嫔瞧见她有了片刻的诧异,随后捂着帕子笑了起来:「你不会是想赶着一块去放风筝吧?」 盛琼华的确在思索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便没有回她。 她这副模样章嫔还是头一次见到,见状后笑了许久,才拿着帕子压了压唇角道:「别去了,没什么意思。」 她刚从那过来,脚步沖沖的一瞧就是半道儿想了个法子熘回来的。 见盛琼华看着她,章嫔一双眼睛边滴熘熘的转,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在掌心里揉了揉道:「当着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一群人在那放风筝。」 「放也不好好放,这都要攀比,风筝上镶了金丝银线的,恨不得将去全身的家当都拿出来放到天上去。」 章嫔之前待她还算是客气,但是熟了慢慢的便丝毫都不掩饰了,她年纪不小,生了有两个公主,还有个十三阿哥了,但却是童心未泯,且一直都有些古灵精怪的。 盛琼华与她相处的久了,倒是十分喜欢她的性子。 有事说事,从不藏着掖着,相处起来还算的上是愉快。 如今见她这般说,那便是那边没什么事了,章嫔见她眼神松动,直接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宫中走:「上次你说要教我做糕点,你可别忘了。」
第221页 盛琼华瞧见她这着急匆匆的模样心中就觉得好笑:「你放心,我没忘记。」 章嫔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边带着盛琼华往往走:「如今我正有空,刚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个儿吧。」 「你让你的宫女好好的教教我……」 「我与你说,十七阿哥可挑剔了……」 路上,章嫔声音越来越小,虽是抱怨,可嘴角的笑意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盛琼华便在章嫔那待了一下午,直到晚膳的时候才回去。 她刚进了秀水苑,干清宫的奴才就来禀告,「回盛嫔娘娘,万岁爷刚从宫外回来有些疲了,让给奴才来与娘娘说一声儿,晚上万岁爷就不过来了,让娘娘自个用膳。」 「万岁爷今日也没翻本宫的牌子,倒是劳烦公公来跑这一趟了。」她捧着茶轻抿了一口,笑道。 那小太监知道盛琼华受宠,态度殷勤的紧:「奴才可万万不敢,不过是万岁爷心中惦记着娘娘,这从宫外祈雨回来的路上一路闷热,回宫了也没忘记娘娘。」 小太监嘴巴甜,说了不少巴结的话。 「闷热?」盛琼华却问了一声,眼睛往窗外看,这天气晴空万里的,半点都不闷啊。 倒是那小小太监笑着解释:「从宫外到紫禁城有些远,外面有些闷这进了紫禁城却是好些了。」瞧见盛琼华没说话,小太监又等了片刻才磕头打千儿出去了。 等那小太监走远了,盛琼华还没回过神儿来。 闷热?这往往闷热之后就是有一场大雨,宫外闷热?到了紫禁城反倒是好了? 她手捧着茶盏细细摩挲着,忽然想到赫嫔的话,之前旁人都不知晓,赫嫔是如何知道万岁爷要出宫祈雨的? 赫嫔?太子? 盛琼华派小福子出去打听,没片刻小福子就回来了。 「娘娘,今日祈雨太子跟着去了。」盛琼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小福子又道:「听闻这祈雨太子提议的,万岁爷对太子大大赞赏。」 「太子?」 盛琼华喃喃的,这太子的处境虽是风光无限,可万岁爷成年的阿哥却是太多,实则上两面夹击。 太子虽受宠,可祈雨这件事太大,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太子不敢随便提议。 搭在桌面上的手一动,除非—— 除非太子笃定,今晚会小雨,故而在万岁爷面前大大邀功。 盛琼华想到这,眼神一闪,这点倒是无可厚非,可这点关乎成嫔什么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件事成嫔实在是太过关心了些。 天色越来越暗,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盛琼华总觉得越发的闷热起来。 她闭上眼睛,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的敲打着,瞧见小主这样,奴才们也不敢打扰,全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一盏豆大的灯光。 天色越来越暗,就在盛琼华脑中闪过什么时,晴天霹雳中忽然传出一道异响。 「轰隆——」 电闪雷鸣的声音。 盛琼华合在一起的双眼勐然睁开,雷声,闪电? 下午章嫔的声音还在耳边:「那风筝上镶金带银的……」盛琼华坐在软塌上的身子勐然起身:「风筝。」 风筝没问题,可若是缠绕了银线,这样打雷下雨的天,会引得电闪雷鸣。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预感,赶紧喊了一声:「小福子。」 小福子跪在地上:「去,瞧瞧哪个宫中上方可挂了风筝。」小福子不解的抬起头,却见主子催促道:「快去。」 小福子立马往外跑,可身子刚出了秀水苑那倾盆大雨忽然往下落。 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小福子才淋的如裸睡鸡汤般的回来了,他一进屋就跪在地上:「主子,不好了。」 小福子面上有些惨白,哆嗦道:「玉贵人被雷噼了。」 第102章 「人这么样?」盛琼华几乎是立刻问。 小福子知晓主子担心,立马回道:「小主别担心,玉贵人无事。」 「那雷正巧砸到玉贵人的身侧,撩起一阵火花将玉贵人给吓着了,玉贵人不过是昏死了过去,好在人无事。」 「无事就好。」盛琼华放心的坐下,又赶忙问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都跟本宫回说清楚。」」 小福子大概是想到那场景,嘴角快速的哆嗦了一下,显然是被刚刚吓的够呛,回过神色来又很很快的回应道:「奴才也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紧跟着道:「只是小主让奴才过去找风筝,这奴才一路跑到承干宫那就见一声巨大的雷响。」 「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就见那些雷正对着承干宫噼,那闪电巨大,带着火光,接连对着的玉贵人的偏殿连连噼了十几下。」 这下雨天,电闪雷鸣加闪电的,还一个劲儿的对着玉贵人的屋子噼?这事放在旁人身上那就是巧合,可放在盛琼华身上她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巧合的事,定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盛琼华阖上眼帘,随后又往小福子那看:「还有呢?之后又怎么好端端的噼到玉贵人的身上去了。」说到这,小福子也是一脸的难以启齿。 抬头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随后犹豫了片刻:「那最后一声雷格外的大,瞧着比成年人臂弯还粗着实吓了奴才一大跳。」
第222页 「可那雷眼瞅着就像是认识路一样,直搓搓的对着玉贵人的偏殿就那样噼了过去。」小福子说到这深吸了一口气:「这开春过后各宫的屋顶还没来得及修葺,那雷又太大,正对着屋顶倒硬生生的被那雷给噼穿了。」 「据说恰好落在玉贵人的脚下,玉贵人受了惊,身上也被那火星子给燎伤了,彻底昏死了过去。」 「本宫过去瞧瞧。」 盛琼华不放心,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亲眼瞧见到底自己也放心不下,她手撑在扶手上刚往下走,小福子却立马伸手拦住了她。 「小主,这可万万不可。」 小福子对上盛琼华的眼神,飞快道:「那雷一共对着玉贵人的偏殿噼了足足十八下,如今玉贵人虽昏死了,可如今满宫上下都开始传玉贵人是灾星。」 「万岁爷已经下了令,不准任何人去看望玉贵人。」 小福子对上盛琼华的眼神,不知为何说话没了底气,语气弱弱的道:「所以主子,万岁爷都这样处理了,如今玉贵人那就是谁沾染上谁倒霉。」 「这个紧要关头,您可万万不能过去。」 *** 翌日 下了一整晚的暴雨总算是停了,一大早太阳高高升起,久违的艷阳天,似乎连空气都变清晰了不少。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蔚蓝色的天空下是一片水洗的蓝。 万岁爷祈雨成功,满宫上下皆是一片欢喜,如今这人人都信奉鬼神,认为这是因为万岁爷的孝心感动了上天,直唿万岁爷不愧是真命天子,九五之尊。 万岁爷这一举动大大稳定了民心,之前因为葛尔丹战乱民心动盪的事一下子稳定了不少。 相反而玉贵人,过的便是越发的悽惨,那日接连十几道的天雷可是不少人亲眼所见,这别的地方都不噼,偏生噼在了玉贵人的头上。 这不是灾星是什么? 玉贵人还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关于她是灾星的流言却是越传越大,赫嫔成日的在自己宫中嚷嚷,说是不敢与灾星一起住。 要玉贵人搬走。 可玉贵人还没醒,这万岁爷又下了旨封闭了承干宫,只日日能听见赫嫔奶娘娘的吵闹声,人隔着一道宫门,都听的一清二楚。 秀水苑 盛琼华站在书案前,低头弯腰写字,虽纸面上的字体依旧是一样的风骨好看,可红裳是一直伺候小主的,自然知道如盛琼华有些心不在焉儿。 她正犹豫着想上前去劝道劝道,正巧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头往那儿看,就见小福子着急忙慌的走进来。 瞧见盛琼华,连忙跪在地上道:「奴才叩见小主。」 盛琼华停下手腕,小福子知道小主心急,也顾不上失理,赶忙道:「小主担心的没错,如今外界传言的越来越厉害。」 「不止说玉贵人是个灾星,昨晚的天雷便说是佛祖专门噼到她身上玉贵人的,更有甚者还说玉贵人浑身带着煞气,能克伤身边的人。」 盛琼华眼神看下去,就见小福子越发愤愤。 她之前就想到了,如今结果说出来倒是没一点意外,语气越发淡然道:「这幕后之人可当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 「这一来,玉贵人前脚刚住进承干宫,后脚没过多久赫嫔的眼睛就出了问题。」 「二来便是十七公主,刚生下来便患了眼疾,虽太医说是中毒,可万岁爷不放在心上,低下的奴才们也就随便煳弄差事,查到现在也没了个头绪。」 盛琼华边说,边举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这最后这一道雷,便是这整件事的导火线,十八道天雷尽数噼在玉贵人的承干宫,这放在之前是绝无仅有的事。」 砰的一下,就如同那道天雷,似乎是要将玉贵人完完全全炸去个粉碎。 盛琼华闭上眼睛,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前前后后的线索都指向成嫔,可事情有起因才有果,这成嫔与玉贵人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费尽心思的陷害? 家室?荣宠?玉贵人都没有,唯独就有一个患上眼睛的十七公主,可宫中阿哥公主那么多,没有亲生额娘的叶不在少数。 成嫔自己身下还有个七阿哥,盛琼华不认为她会为了公主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那若不是成嫔,那幕后之人又会是谁?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从开始的赫嫔眼瞎?盛琼华知道害赫嫔的人可是惠妃。 且瞧着惠妃如今身中附子花的毒素,却任然是一副没察觉的样子,又不像是她。 那十七公主的眼疾? 盛琼华摇摇头,越想越是没了头绪,这些事如同一根根线,掺杂在一起让人看的脑袋凌乱,除非找到这团毛线的开端,否者这件事只怕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 倒是小福子瞧见小主,又道:「上次小主叫奴才去找风筝,奴才无事又去找了一圈,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无事了。」盛琼华听后摆摆手:「不用去找了。」 不管那玉贵人被天雷噼到底是不是因为在头顶上放了掺了银线的风筝,故而引来的天雷,可如今承干宫的屋顶都被噼的没了一半。 那风筝之前都找不到,只怕如今被雷噼的,连灰都没了。 *** 宫中好事接二连三的发生。 先是万岁爷祈雨成功,后是大阿哥一路往下,总算是到了葛尔丹。
第223页 大阿哥带兵到了之后,首先就带兵前去挑战,打的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消息一传到紫禁城,接连打了好几场败仗的大清可谓是狠狠的扬眉吐气了一回。 战帖一路相传,听闻早朝的时候,万岁爷格外的满意,接连夸赞了大阿哥好几回。 连连称赞其为,满清的巴图鲁。 这事一传到后宫,惠妃的地位便跟着水涨船高,之前惠妃没了掌握后宫之权,不少人暗地里笑话,如今倒真真儿是母凭子贵。 凭着大阿哥,惠妃又开始趾高气扬起来。 秀水苑 之前说除了鹿角膏,还能再做些旁的,盛琼华因担心玉贵人的事扎眼就给忘了。 她虽不记得,但是佩儿却是记得,这日见天气好,一大早就去御花园采了不少花回来,迎春,牡丹,芍药,水仙,还有鸢尾花。 盛琼华捏住一朵鸢尾花放在手心中笑了。 倒是巧,她虽不特意去打听四阿哥府中之事,可人身在后宫又有什么事是逃的过这么多人的眼睛,但凡万岁爷与哪位阿哥们发生了一点小事,几乎是不到一日就能传的个遍。 如今自从盛玉淑从宫中假死被拉住宫,盛琼华可没有听见一丁半点四阿哥府中纳侧福晋,或是格格的消息。 就连身侧伺候的人都没见个特别喜欢的。 倒是那日去荣妃宫中,还听过德妃抱怨过几句,说是四阿哥府中子嗣艰难,万岁爷还特意提过两嘴。 这鸢尾?盛玉淑? 看来,心心念念去了心上人那儿,日子过的也没多好。 盛琼华不想落井下石,这样的嘴脸实在是太难看,可瞧着上辈子的仇人过的不好,她再佛,也未免不嗤出一声冷笑来。 佩儿自从那次之后,就有些害怕盛琼华,瞧见她手捏着鸢尾花不说话,便有些心惊胆战。 瞧了盛琼华一眼,随后哆哆嗦嗦的道:「主子,这是有什么事吗?」她站在一边,满眼里都是期待。 大概是她那双眼睛实在是太过期待,盛琼华倒是将她那眼神看的一清二楚,心中明白,佩儿是想让她做出鹿角膏之类的东西,倒时候分她一罐。 女人爱美乃是天性,盛琼华倒是没去怪罪。 将手中的鸢尾花原样的放入托盘中道:「先去分拣好晒干吧,这两日本宫没什么性质,过几日等玉贵人的事了了再说。」 佩儿低着头,面上有几分失落,却还是捧着托盘往外走了:「奴婢告退。」 她刚走,守门的奴才又走了进来,打了个千儿跪在地上道:「主子,万岁爷正往咱们秀水苑赶,已经过了莲花池,马上就要到了。」 第103章 盛琼华刚走到门口去迎接,万岁爷就已经过来了。21ggd21 康熙个子高,步子迈的大,显然是心情很好,走路的时候还是一路小跑着。他身后的李德全跟不上,追的气喘吁吁。 瞧见站在门口的盛琼华,万岁爷还惊讶了片刻。 「你怎么出来了?」 盛琼华瞧见万岁爷后笑了,弯下身子行了个礼:「没什么,嫔妾刚出来,就瞧见万岁爷了。」她虽是那样说,可眼神却是明晃晃的带着笑意。 康熙老远的就瞧见,连忙三两步的小跑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柔弱的掌心一入手,康熙只觉得是掌心一阵冰冷,忍不住的皱了皱眉:「怎么手掌心这么冷?」 盛琼华听闻,立马将掌心从他手里抽出来,别开身子垂下脸不去看他,含煳道:「没……没什么。」 她转头瞧了万岁爷一眼,似乎是怕他不信,又强行解释:「嫔妾的手就这样,万岁爷无需担心。」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康熙却是越发的怀疑。 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往四处看,一眼就瞧见跪在盛琼华身后,那个守门的小太监,见他面色紧张,额头一脸的冷汗。 再瞧盛嫔那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康熙瞬间就明白了,指不定是哪个多嘴的奴才瞧见他过来了,盛嫔想瞧见自己,便早早的过来等着了。 想到这,康熙心中一暖,抬头捏了捏盛琼华冰冷的手,康熙嘱咐道:「日后别在门口傻等着了,冻坏了自己可如何是好?」 盛嫔自知理亏,乖巧的点着头,康熙闻言心中更是温暖,握了握她的手,大笑一声之后牵着人进去了。 倒是身后的李德全,一张嘴张大好久都没合上。 回过神后,看着前方的盛琼华,倒是由衷的敬佩。 这人啊,有的事还当真是习惯使然,整个后宫的妃子大到妃位,下到答应,听见万岁爷来了,没有一人不去宫门口迎接。 可唯独只有盛嫔,来的时候不迎,嫌麻烦。走的时候也不起来伺候,嫌累。 可这万岁爷啊,偏生就吃这一套,就宠着她。 今个也就刚等了一会,头一遭,这可将万岁爷给心疼的哟,他『啧啧』两声摇摇头,果然, 这人跟人啊,就是不一样。 *** 万岁爷今日心情格外的好,进屋之后喝了口茶水,就问:「用过午膳了吗?」 这虽是中午,可也没到用午膳的时候,盛琼华知晓万岁爷这般问定然是自己饿了,笑了笑,答道:「万岁爷来的正巧,嫔妾正好饿了,正准备让人传膳呢。」 康熙一闻,果然愈发的开心。
第224页 抬手将手里的茶盏放在一边,与她兴致勃勃的说道:「今日早朝的时候朕没用过多,如今一下了朝倒是饿了,便立马来你这了。」 他极少有这般开心的时候,说起话来还牵着盛琼华的手放在掌心摩挲,那手指顺着她的手指陷下去,十指紧握。 两人的双手握的紧紧的,盛嫔忽然有些许的羞涩,别开脸想抽出手。 康熙今日却是有心,还有心情逗她,故意将她的手掐的紧紧的,就是不让她抽出去。 直到盛嫔急了,耳郭一片通红,康熙瞧着觉得有趣,正打算放过她,却见盛琼华眼睛滴熘熘的一转,随后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万岁爷传膳。」 话音刚落下,收在外间的李德全赶紧走进来,康熙听着脚步声,手一顿,盛琼华瞧见机会,立马用力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去。 康熙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掌心一片空落落的。 抬起眼往她那儿看的时候,就见盛嫔对他得意的眨眨眼,她生的好看,巴掌大的脸上哪哪儿都是精緻,此时歪着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对他眨了眨。 生动又活泼,漆黑的双眼中还有毫不掩饰的狡黠。此时正得意的又张扬的,对着他笑。 康熙嘴里那未曾说出口的话滚了滚,随后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抬起手掌在面前她那头顶上拍了拍,宠溺亲昵道:「小狐狸。」 李德全站在一旁,不说话。 康熙瞧了盛琼华许久,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对着李德全点菜:「龙舟鳜鱼、滑熘贝球、酱闷牛柳……」 他今日显然是胃口好,一口气一连点了好几个菜,随后又转头,问盛琼华:「你可想吃些什么?」 盛琼华也不客气,倒是当真跟着点了起来:「三鲜丸子,奶.汁鱼片,再来一口锅子。」她抬起头正对着李德全细细的嘱咐。 「万岁爷不爱喝太腻的,让御膳房的人用小盅炖,油脂与肉都撇的干干净净再上来。」 万岁爷的口味,李德全自然是明白的,闻言点头:「娘娘放心。」 康熙瞧了她一眼,眼神一闪却不知想到什么,又转头吩咐:「再让御膳房上一分珍珠鸡送到钟粹宫。」 他低着头,笑着道:「惠妃喜欢。」 盛琼华坐在一旁,瞧的可谓是一清二楚,自然也明白这份菜的意义,如今大阿哥在前线拼命,又传来与葛尔丹战胜的消息。 之前不管有多不痛快,如今看来都是过眼烟云。 惠妃这是明晃晃的母凭子贵了, 如今这道珍珠鸡就是胜利的头一炮,代表着万岁爷的荣宠,与惠妃即将高高再上的通知。 她心中早就明清,如今听见这儿自然没什么想法。 反倒是万岁爷,难得的心里还惦记着她,抬手在她手背上安慰的拍了拍:「惠妃跟随朕多年,一直都是沉稳大气,之前犯下的错事又胡乱的造谣。」 「朕已经冷了她大半年,想来也已经改过自新。」 盛琼华这回倒是真真儿的受宠若惊了,万岁爷这话虽没有挑白,可明明白白的就是再与她解释,惠妃之所以被关,是因为她造谣自己与叶太医有染。 如今看来,万岁爷虽嘴上不提,心中却是什么都记得。 盛琼华低下头,暗自思索了几句,老实说,惠妃復宠她之前就有准备,大阿哥前去葛尔丹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可更是知晓,惠妃宫殿里日日娇养着的芍药花,总有一日会要了惠妃的命。 更知道,这次前去葛尔丹,大阿哥虽气势汹汹,可之后还是战败了。 惠妃就是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长时候,她本也没将惠妃放在心上,可如今万岁爷一解释…… 她抬起头:「惠妃娘娘大气,这是万岁爷亲口说的,之前的事嫔妾都忘了,娘娘成熟又稳重,自然不会与嫔妾再计较。」 惠妃,封号是慧字,贤惠得体,这是万岁爷对惠妃的评价。 如今她这明明白白的挑明了自己将这件事不放在心上,日后惠妃再找事,可就不关乎盛琼华的事了。 万岁爷果然满意,又对着她笑了笑:「朕就知道,你果然懂事。」 没等多久,御膳房的午膳就做好了。 除去点的□□道菜,御膳房的还估摸着万岁爷的口味与盛琼华平日喜欢点的,上了不少。 今日万岁爷确实是心情不错,接连吃了许多,他眉眼带着笑意,从进来的时候那愉悦的心情就没下去过。 盛琼华见他心情好,眼神一双,夹了块三鲜丸子递过去:「今日这道菜做的不错,万岁爷尝尝。」 康熙倒是十分的给面子,一口咽下,随后道:「不错。」 见他用的开心,盛琼华忽然道:「承干宫的玉贵人也不知伤的如何,嫔妾可否前去看看。」她面色带笑,又一脸的讨好。 康熙却没回她,给她夹了块炸鹌鹑:「尝下这个。」 盛琼华倒也不是圣母,只不过玉贵人实在是冤枉,且她之前就有察觉,却是没想到遇害的是玉贵人。 「万岁爷?」她刚开口三个字,却见万岁爷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盛嫔,食不言,寝不语。」 这话就是明晃晃的不耐烦了。 盛琼华知晓不该再说,也没挑战万岁爷权威的兴致,听闻之后却是没跪下认错,反倒是勾起唇角笑起来。
第225页 涂着口脂的唇瓣上娇艷欲滴,微微往上弯的时候愈发的漂亮:「万岁爷以为嫔妾要说什么?」 她起身,舀了一勺汤端过去:「嫔妾是想劝万岁爷喝口汤,这都是多嘴了。」熬得金黄色的老鸭汤轻轻地放在万岁爷的面前。 康熙瞧了盛嫔一眼,端起来喝了一口:「是朕不好,用膳吧。」 *** 两人用过午膳,就坐在软塌上喝消食茶。 康熙来了兴致,非要与盛琼华下棋:「如今朕无事,正好教你几招。」 两人对弈了两盘,康熙自小喜欢下棋,棋艺自然高超,可盛琼华也是分外的聪慧,自小就受家里的师父夸张,对弈起万岁爷虽略显不足,可足以让万岁爷赞嘆。 「这后宫也就唯荣妃与你。」 「是万岁爷夸赞了。」盛琼华输的光明磊落,随后又道:「嫔妾宫中的小厨房新做了几款糕点,其中一样马蹄脆酥糕做的很是不错,万岁爷可要尝尝?」 康熙倒是没感觉,刚用的膳,不过这是盛嫔一片心意他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应道:「让人送上来吧。」 红裳听后立马退下去。 她往门口走,随后拐了个弯儿往小厨房走去,今日在小厨房当值的除了两个会做糕点的宫女,便是绿罗与一个面生的。 红裳瞧见那另一个宫女,瞬间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当初这双红水灵灵,雾蒙蒙的眼睛可是被夸贊过像小主。 她轻咳一声,「万岁爷要吃糕点,你们拿上些新做的送过去。」两人听闻瞬间眼睛一亮,绿罗更是紧张的手指都搅和在一起。 却见红裳瞧了她一眼,随后却对她身侧的人道:「就你了。」绿罗抬起头,模样有些失落。随后瞧了红裳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往后退了一步。 反倒是那宫女,惊喜过了头,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当真是奴婢?」 红裳别开脸往前走:「就是你了,万岁爷还在等着用,快些过来。」 小宫女惊喜的捂着嘴连连点头:「是……是。」 红裳角进去没多久,那小宫女就进来了。当时万岁爷正在与盛琼华说话,葛尔丹战胜,万岁爷确实是十分的高兴。 边下棋的时候还连着夸了大阿哥好几次。 那小宫女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盛琼华瞧见脚步声特意往那瞧了一眼,不过那小宫女全心全意都在万岁爷的身上,丝毫都没察觉到她的眼神。 盛琼华这次可看的明白了,这小宫女生的确实是不错,明媚皓齿的,难得的是一双桃花眼,生的确实有几分像自己。 可惜了……她摇摇头,只是胆子大了些。 果真,她低头喝茶的功夫那小宫女就端着托盘走了上前,跪在地上娇声道:「万岁爷,糕点来了。」 声音当真端的是柔情似水。 人生的虽美,可却也不知是聪慧,还是愚蠢。 盛琼华单手拖着下巴,就这样看着她,可惜的是万岁爷却是没察觉,两指对着桌面上点了点,:「放这吧。」 那宫女咬了咬下唇,面上闪过一丝不甘。 端起手中的托盘上前,快放下的时候突然飞快的抬起头对着万岁爷笑了笑。当着小主的面,她到底不敢太过火。 自认为做的还算是隐晦,却不料万岁爷瞧见后飞快的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 岂料,盛嫔正在喝茶,什么都没看见,康熙却是一阵心虚,捻了捻手腕上的碧玺珠串,忽然发了火:「滚下去。」 那宫女一脸懵,随后脸色一阵煞白的跪下:「奴才该死。」 「怎么了?」盛琼华无辜的抬起头:「万岁爷怎么好端端的发了火?」 康熙恨铁不成钢的瞧了她一眼,却到底没忍心当她的面上挑破,只拉长着脸,沉声道:「这双眼睛生在你脸上真真儿是浪费了。」 没等你小宫女解释,只冷着脸下命:「将人拉下去。」 「万岁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小宫女急的脸色都白了,哆嗦着嘴唇,雾水泛滥的双眼中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奴婢错了,请万岁爷饶命。」 「小主救命。」她又将眼神落在盛琼华身上,「小主救救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可余下的话却没说完,就被李德全领着两个小太监过来一左一右拖了出去。 瞧见这场景,盛琼华站在一旁缩着脖子像是有些吓着了。 小宫女有异心,康熙还曾夸过她,此时瞧见她这样也是一脸的不自在,不悦的甩了甩袖子,僵着脸出去了。 「是不是奴婢安排错了?」等人走后,红裳才敢回话:「小主,这怎么万岁爷倒是生气了。」 「生气才好呢。」左右她如今也没心思伺候,盛琼华弯下腰,将滚在地上的黑子捡起来,落在棋盘上。 只一子,棋盘上的局势就变了,白子面上瞧着胜券在握,实则上却是输的溃不成军。 盛琼华满意的伸出手,袖子一挥将棋面毁的一干二净:「如今惠妃要风光几日,这段时间本宫还是别太扎眼的好。」 瞧今日这场景,万岁爷对大阿哥很是满意,惠妃只怕要风光一段时间。 她虽知道这日子没多久了,可能避则避,省的麻烦招惹到自个身上。 「韬光养晦。」红裳跟随盛琼华许久,瞬间就懂了,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道:「可这要是大长时间不见万岁爷,小心旁人钻了空子。」
第226页 「无事。」 盛琼华拿起一盘的团扇摇了摇,勾起红唇笑道:「惹了万岁爷的又不是本宫。」 她伸出手,带着鎏金护甲的食指伸出对着红裳虚指了指:「再说了,万岁爷那哪里是生气,他分明是恼羞成怒,臊了呢。」 第104章 这惠妃当真可谓是担的起风水轮流转这四个字。 先是万岁爷午膳赐菜,再是万岁爷在盛嫔娘娘的宫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忽然拂袖而去。 这盛嫔从承宠以来一直饱受万岁爷的宠爱,恩宠从未断过,可这般不给面子的拂袖而去,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不少人听见之后都觉得蒙了,紧接着察觉的便是是盛嫔受宠这么多时候,总算是要凉了。 果真,翌日,万岁爷亲自去了一趟钟粹宫,虽没歇在惠妃娘娘那儿,可亲自陪着惠妃用了一顿晚膳。 这事儿可是直接就闹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自上次万岁爷去钟粹宫还是半年之前的事。如今这一去,就等于直接扬名, 惠妃之前那件事过去了。 秀水苑 这几日外界的都在传闻盛嫔娘娘失了宠,盛琼华倒也不怕人议论,如今正是避风头的时候,流言一多,她索性关了秀水苑的大门,任由旁人去议论。 外界的闲言碎挡在门外,自己关上大门倒是难得的自在。 今日天气好,佩儿瞧见小主心情不错大着胆子又提了一句:「小主,之前您吩咐奴婢晒的花奴婢已经晒干了,这几日天气好,御花园的花开了许多,奴婢瞧的好看,又摘回来不少。」 佩儿说这话的时候,睁大眼睛一脸的期待,反倒是站在一旁的红裳闻言眉心皱起,这三番两次的,佩儿在这件事上未免太上心了些。 知晓主子不喜欢多嘴的,红裳赶忙走上前,接机道:「小主要喝茶,你下去新沏一杯。」 「无事。」盛琼华看着佩儿那失落的模样,倒是难得的的心情不错:「你下去将东西拿上来吧,今日心情好,本宫瞧瞧做哪样。」 她说完,低头拿起那本妆粉记看起来。 这是一本旧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不少东西,盛琼华粗粗瞧了一眼,就看见什么玉容膏,月光散,蔷薇露,珍珠粉,胭脂,口脂之类的都有。 还有一样东西,盛琼华瞧着觉得十分的有趣,叫什么唐宫引蝶粉。是她字面上理解的那个意思?制作好之后就能将蝴蝶引来? 她摇头失笑,又觉得还当真有这个可能,之前她做的是鹿角膏,隔三差五的使用效果是肉眼可见的好。 这样好的东西,这样多的方子。盛琼华自然知道在后宫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她捏住方子的手沉了沉,眼神闪过一丝幽暗的光。 正好,这时候佩儿拿着东西走了进来,她跪在地上羡慕的瞧了盛琼华手中的书一眼,随后道:「娘娘,奴婢将东西都拿进来了。」 她问:「咱们今日做什么?」 盛琼华将书摊开,随意的瞧了一眼之后道:「如今御花园的蔷薇开的好,就做蔷薇露吧。」这话一说,佩儿低下头的双眼中明显的闪过一丝失望。 蔷薇露,听着就没有鹿角膏好用,且宫中也不是没有玫瑰露之类,虽佩儿她自个没用过,但瞧着也没多大的用处。 盛琼华要做的蔷薇露,虽是叫做蔷薇露,可却又不是蔷薇露。 书上写着这东西做出来不是液体,而是膏状,呈乳白色,膏体带着蔷薇香,夜夜敷在手上,脸上,乃至于全身。 能使肌肤愈发的滑腻,七日之后自带一股蔷薇香。 这蔷薇露自然是以蔷薇花瓣做成的,好在这如今正是春日,御花园的蔷薇开的俏丽,蔷薇花瓣细净。加蜜水,白芨,石榴皮。白附子等研磨成粉。 之后又加冬瓜子,松香为末。 已酒封坛,在冰水之中浸泡三日,开盖之后水末如膏状,呈乳白色就算是做好了。 这制作方法倒是简单,佩儿站那一直瞧着,盛琼华这次做的时候亲自上手没假他人之手,红裳与小福子在那一直帮忙。 佩儿几次三番的想上前搭把手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几人动手她站在那没一点头绪,急的恨不得原地跳脚。 好在这蔷薇露好做,没半响盛琼华就做好了一罐,她将东西交给红裳:「你给本宫好好看着。」红裳不着痕迹的往佩儿那瞧了一眼。 就算她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可佩儿刚刚那些动作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她知晓主子顾虑,将东西亲自般下去:「是,主子放心。」 红裳抱着蔷薇露刚走,佩儿站在原地没忍住,眼巴巴的瞧着。 失落的低下头的时候,正巧一眼扫到正对面,盛琼华那如有所思的表情,佩儿吓的浑身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主……主子绕命。」 盛琼华笑了笑,打在她身上的目光若有所思:「本宫动不动就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又什么都没做。」 「奴……奴婢。」 佩儿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就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小福子小跑着进来跪在地上:「主子。」 小福子一脸喜色道:「主子,刚承干宫那传来消息,说是玉贵人醒了。」 「果真?」 盛琼华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站起来。
第227页 小福子连连点着头,一脸的喜色:「千真万确,玉贵人确实平安无恙,小主您就放宽心吧。」 *** 承干宫 玉贵人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在疼。 身子刚动一下,那酸疼的感觉就四处传来,她忍不住的轻声叫唤了一声:「啊——」趴在她床前的宫女听见声响立马醒了。 「小主。」宫女一脸的喜极而泣:「小主您总算是醒了。」 「我……我怎么了?」玉贵人一开口,就察觉到喉咙里带来的沙哑,那干涩的感觉就像是被菸草熏过那般。 「小主……」 宫女那一脸目露为难的模样,玉贵人渐渐的记起来了,她好端端的坐在宫中,却被雷噼了。想起那道天雷,她浑身一阵尖叫。 宫女连忙上前阻止:「小主你别动,身上敷了药不能乱动。」玉贵人忽然楞了,想到自己正恶露不断,若是被太医知晓,日后她都不能再侍寝了。 一想到这结果,她浑身一阵惨白,赶紧握住宫女的手道:「快……快……救我。」 「拿纸笔来。」 她疯狂的喊,她要叫人来救自己。 *** 玉贵人醒了,紧接着不到半个时辰又偷偷的想法子派人给盛琼华传来了一封信。 开端字体潦草,一眼就能瞧出些这几个字时候的急迫。 通篇就几个字,想要盛琼华恳求万岁爷将她放出来,不要将她禁锢。屋子里静悄悄的,人都被红裳打发走了。 只剩盛琼华一人坐在软塌上,看着这封书信,低着头的时候瞧不出面上的表情。 「小主,奴婢劝您不要去。」红裳看不得主子左右为难,站在一旁劝道:「玉贵人虽是刚醒来,可宫中的消息这么快,她不可能没听见小主如今失宠的消息。」 虽这失宠是真,可万岁爷而去是事实,天知地知,只有少少几人知晓这真相是什么。 可贵人到底没为小主考虑。 「再说,如今关着不出来,躲避一下风头对玉贵人来说也是好事。」这后宫的都在传玉贵人为灾星,就算万岁爷答应放玉贵人出来也会受到歧视与嘲笑。 倒不如将自己关在屋中来个眼不见未尽,等日后这件事淡化了,到那个时候再出来也不迟。 「本宫又何尝不知?」盛琼华直起身,将手中的信封对着烛火点燃,火花腾飞而起,一瞬间烧得干净:「你这方方面面都为玉贵人考虑周全了,可到底却不是玉贵人自己想要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玉贵人只为了自己考虑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不同的是这事要是旁人求自己,盛琼华是半点都不会考虑,可这偏生是玉贵人。 「罢了。」她单手搭在桌面上,带着护甲的手指在上面一阵敲打。 「去试探试探万岁爷也好。」 这回救不救的出玉贵人,全看她在万岁爷心中的重量了。救的出来固然好,且说明她在万岁爷心中的分量不低,日后行事不需太过于束手束脚。 若是救不出来,盛琼华的下唇一瞬间咬紧,随后红唇勾起,半低着头,扯出一丝勾魂摄魄的笑。 她盛琼华既然出手了,那便没那个可是。 红裳瞧见主子这模样,知晓是劝不动了,咬着牙随后道:「奴婢给小主好好打扮打扮。」主子生的美,万岁爷也喜欢,计算是到时候不同意,也不会怪罪主子。 盛琼华侧过头,瞧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 忽然笑道:「对,换一身衣裳。」她转身看着红裳,道:「去挑一身你的衣裳过来。」 「啊?」 红裳惊讶的抬起头,没听懂。 盛琼华特意强调了一句:「对,你没听错。拿一身宫女的衣裳给本宫换上。」 *** 干清宫 康熙这几日去后宫去的少了,这一来,国务繁忙。二来,便是在秀水苑,那宫女他之前瞧的不错,没想到是存着这般的心思,野心太大。 又还是当着盛琼华的面,他愈发的不爽快,虽已经将那胆大包天的宫女打了三十大板,且打发去了浣衣局,可浑身的火气还是没下去。 看摺子的时候都是刷刷的,带着火花。 李德全站在一旁瞧的门儿清,他刚从外面回来,低头的时候面上带着笑意:「万岁爷摺子看累了,还是喝口茶水吧。」 说罢,李德全一挥手,就见一宫女捧着托盘走了上来,宫女身的十分不错,腰肢纤细,身段也好,一袭粉色的宫装,垂眉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颈脖来。 端的是润滑如脂,雪白细腻。 她十指纤纤,双手端着乌金托盘,轻声走上前,站在龙案边:「万岁爷,茶水。」那娇弱的声音润物细无声,温柔绵软让人听得浑身舒畅。 康熙的眉心一瞬间舒展开,下意识的低垂着眼帘往下看。 先涌入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蔷薇香,不浓烈,却是十分的好闻,清淡素雅的让人无端的生出几分的好感。 随后低着头往下看,就见那宫女站在他身侧,举手投足之间粉色的宫装往上撩起,露出一截如白雪般的皓腕来。 雪白的,比那霜雪还要白嫩上几分。』 康熙低着头,本是随意的一瞥,瞧着便认真了几分,只一眨眼的功夫就瞧见那双手捧着茶盏送上来,刚要落下的时候却见那宫女故意的,将手腕往旁边一瞥。
第228页 千钧一髮,康熙及时伸出手将那茶盏抽回来。 同时,面上阴沉着带上了怒气:「滚下去。」这一个二个的,是没完没了了!小宫女慌乱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就要往下跪。 康熙原本一肚子的火,瞧见之后愣了,连忙伸出手将还没跪下的盛琼华拉起来:「怎么是你。」 他上上下下看了一眼,盛嫔穿着宫女穿的宫装。 盛嫔被他拉在怀中,噘着嘴眼圈有些通红:「嫔妾就是想瞧瞧。」 「瞧什么?」康熙还是闷闷的,不过放在她腰间的手,已经软了下来。挑着眉垂眼往下看,就见盛嫔一脸的羞涩;「古来英雄都爱投怀送抱。」 「怎么到了万岁爷这儿,就使不得了?」 她话虽是这样说,可抓住他袖子的双手却抓的紧紧的,如玉般的下巴也高高的扬起,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的得意。 浑身上下都是再说,旁人都不行,就我可以。 这张狂却又天真的模样,简直是让康熙忍俊不禁,盛嫔这太大胆,简直是在宣誓与霸占主权。 他低头瞧了一会,盛嫔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催促他快些说,康熙先是一笑,随后眉眼都酥了起来。 「可是,可是嫔妾说的那样?」盛嫔急的都在催了。 康熙愉悦的一笑,抬手摸了摸盛琼华的脑袋,正对着盛嫔那亮晶晶的眼神低下头,亲昵道:「朕偏生不予你说。」 第105章 后宫之中,面上风平浪静,实则上波涛汹涌。 玉贵人虽是被困在承干宫,可暗处里却是有不少的眼睛盯着她, 前脚玉贵人的宫女刚向小福子传信,后脚就有个小太监偷偷摸摸的熘了出去。 「主子。」那小太监一路小跑,进了宫后直奔向内殿,跪在地上禀告道:「主子,玉贵人醒了。」 他正前方的软塌上,成嫔侧着身子,听到这话之后抬起脸,她珠翠满头,稍稍一动作头上的金簪就打在脸颊上,晃了人的眼。 「醒了?」成嫔转过身,忽然一笑。 她生的倒是不错,瓜子脸,大眼睛,仔细一瞧就知道年轻的时候应当是个美人儿,不过如今年纪大了些,虽有韵味但却少了少女的娇媚。 眼角的细纹也带上了岁月的痕迹。 此时她低歇着眼睛看过去,面对着那小太监忽然笑了:「倒是本宫低估她了,这才过几日人就醒了。」 玉贵人被天雷噼,却是命大,那雷下去的时候正巧落在玉贵人的身边,正巧将她身侧的那个黑檀木的小方桌给一下噼成了两半,人却是相安无事只受了一点轻伤。 昏迷了过去、 成嫔摇摇头,身子又往一旁侧,她双手捏着一粒子,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她可有叫人前去救她?」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眼睛一瞬间亮起:「娘娘果真是神机妙算,玉贵人刚醒就偷偷的托人去秀水苑传了信,求盛嫔娘娘救她出来。」 成嫔嘴角的讽刺一瞬间勾起,看着手低下的棋盘:「本宫不用想也知道。」玉贵人如今被困在承干宫,日日与太医打交道。 她如今面上看康健,实则上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先是遭受雷噼,如今生子之后又恶露不断,这些要被太医发现,只怕她生生世世都不用侍寝了。 成嫔低笑一盛抬起头,面上端的是胜券在握。 「那娘娘……」那小太监还跪在地上,抬起头来一脸巴结道:「那娘娘要不要上去阻止。」若是被盛嫔娘娘给救了出来,岂不是这一切都打了水漂? 「不用。」哪知成嫔伸出手,摇了摇:「就让玉贵人过去,本宫倒是要瞧瞧,这玉贵人生死攸关都求到了家门口了,盛嫔会如何做?」 「 娘娘,这……」小太监还想在劝,「要是盛嫔娘娘当真将玉贵人救了出来可如何是好?」 「你放心,本宫了解万岁爷。」成嫔说这话的时候低下头,轻笑一声:「玉贵人虽从头至尾都没犯错,可怪就怪在她太倒霉了些。」 「万岁爷信任鬼神,被雷噼是天降的惩罚,万岁爷如何会随意的绕了她?」她轻声一笑,低头看着棋面上,局势平静却暗藏着波涛汹涌。 「正巧,也顺带的看看,咱们这位盛嫔娘娘该如何抉择。」帮与不帮,都能让她左右为难。 这整个后宫谁不知道,这玉贵人唯独与盛嫔走的近。 这盛嫔若是当真帮,去找万岁爷求情,如今这整个后宫谁不远着与贵人?盛嫔这般贸然前去,只怕自己都会受到万岁爷的责罚。 可若是不去,都说狡兔死走狗烹,盛琼华若是不去,日后这件事就足够拿出来去重伤盛琼华了。 成嫔想到这,忽而一笑:「本宫倒是要瞧瞧,这独获盛宠的盛嫔娘娘,会如何抉择。」 成嫔倒是没等多久,她派人偷偷监视了秀水苑,那儿一有动静就立马有人过来禀告,不到半个时辰,出去的小太监就回来了。 「娘娘。」小太监磕头跪在地上:「秀水苑的宫门一直紧闭着,奴才盯了这么长时间,一直瞧见是盛嫔娘娘出来过。」 「没出来?」成嫔眼神一闪,随后低头道:「原来盛嫔娘娘也就如此。」她原本还当盛嫔与旁人不一样,如今这么一瞧,无非都是一样的乌合之众。 成嫔摇摇头。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又摸了摸脑袋,「对,除了两个宫女出来去了干清宫,奴才没瞧见旁人出来过。」成嫔略显烦躁的挥挥手,手刚伸出去一半随后又愣住了。
第229页 「你说两个宫女出来,去了干清宫?」 她站起来,又问:「什么样的宫女?」 那小太监被她问的一脸的懵,却还是拍着脑袋努力回想:「领头的宫女奴才认得,是跟在盛嫔娘娘身边的红裳。」 「至于另一个,全程低着头,奴才瞧不出长得什么模样。」那小太监低头思索了许久,随后道:倒是身段生的是十分的好看。」 「腰细腿长的,粗粗一撇,那露出来的肌肤白得像雪花一样。」 小太监说到最后一拍手,倒是那成嫔听着听着忽然就笑了:「身段好,肌肤白。」她整个人站起来:「这不就是盛嫔娘娘吗?」 成嫔微仰着下巴往前走,身后的宫女连忙跟上去:「主子,您这是去哪?」 成嫔头也不回,往前走道:「有人穿上了戏服正在□□袖添香呢,本宫既然无事,也过去瞧一眼。」 *** 干清宫 成嫔正往这赶来,盛琼华当时正在干清宫,可谓是分毫不知。 她主动前来,万岁爷正是高兴呢,虽她这般言行大胆了些,但也算的上是率真可爱,康熙倒没至于生气,反倒是有些高兴。 不过他生的严肃,面上是半点也不显,盛嫔叽叽喳喳的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倒是不说话了。 「怎么了?」她一直叭叭的,乍然停了下来还有些让人不自在。「一直都是嫔妾再说,万岁爷半点反应也没有,嫔妾不愿意说了。」 「娇气。」 康熙笑了一声,侧过身子捧了杯茶水:「说吧,朕听着。」 盛琼华歪了歪脑袋,眼睛一转:「嫔妾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会惹万岁爷生气,万岁爷认为嫔妾该不该说?」 「惹朕生气?」 康熙低着头逗弄着盛琼华的下巴,回答的时候不甚为意:「朕不是那般爱生气之人。」 盛嫔的眼中却还是有些惧怕:「万岁爷口说无凭,要是到时候生气了,指不定要如何发作生气呢。」 「嘿!」康熙乐了,眼神往盛琼华那儿看:「你才真真儿是口说无凭,朕什么都没说,倒是你,叭叭叭的说了个遍。」 盛嫔被这一声吓的浑身一抖,康熙瞧着她可怜,倒是当真不忍心怪她,怕她不信又允诺道:「朕答应,待会你说什么朕都不生气,可行?」 盛嫔的眼睛闪了闪,不说话。 康熙见后却是认真了,低头往她那儿看:「怎么,不相信朕?」 话音刚落,盛嫔跪了下来:「嫔妾要说的,是玉贵人的事。」话音刚落下,康熙的脸色就沉着了下来。 他还没撒火,就见盛嫔抬起头,一双眼睛泪眼泛着红:「万岁爷刚说好不生气的。」 康熙到了喉咙里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面色涨的通红,气的嘴唇都是哆嗦着却不敢撒火,金口玉言,前一刻还是他亲口说的。 他咬着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盛嫔瞧见之后,怯生生的过了许久才开口:「玉贵人遭此大难,嫔妾知道这事万岁爷心中也难受。」 康熙别开脸。 「可万岁爷将玉贵人保护起来,虽是为了玉贵人着想,可万岁爷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压根儿就不是玉贵人想要的。」 盛琼华跪在地上,往前挪了两步上前,双手抱着他的膝盖,将下巴放在上面。 「万岁爷此举虽避免了玉贵人不受伤害,可是玉贵人却是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十七公主生下来就看不见,是个可怜的,如今玉贵人出了事,若是奶娘嬷嬷们来个不当心,可如何是好?」 盛琼华这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康熙低着脑袋一直没说话,倒是让人瞧不出他面上想的什么,过了许久,才见他伸出手,摸了一把盛嫔的头。 「你的意思是说,让朕将事情控制住,还玉贵人一个清白?」 「那倒是不用。」盛嫔一双眼睛看着他,漆黑的眼珠里黑白分明:「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流言止于智者,时间长了定然能还玉贵人一个清白。 「只是。」她伸出手上前,拽了拽她的下摆:「能不能将那些保护玉贵人身侧的侍卫撤走,好让玉贵人与公主母女团圆?」 她一双眼里满是期待,康熙低头看了她许久。 最后嘆了口气,上前摸了她一把:「朕就依了你。」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你如今为她求情,是想为她好,可将玉贵人放出来,这不一定是为了她好。」 盛琼华抱着康熙的膝盖,将头靠在他大腿上。 她眼神往下,嘴角弯了弯,这个道理她定然是懂,四面八方都是她的留言之时,韬光养晦才是智者。 可她不是玉贵人,玉贵人也不是她盛琼华。 她认为的好,或者对旁人来说是煎熬,如今她对玉贵人还尚有情分,乐意救她,那边帮上一把,若是哪一日,这一丝情分也没了。 那边另当别提。 两人相互抱在一起,气氛倒是难得的融洽,康熙瞧着怀中的人,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沙沙几声,守门的小太监忽然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道:「万岁爷,成嫔娘娘求见。」 怀中的人忽然一僵,立马抬起头:「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康熙低下头,就见盛嫔揪着自己的袖子结巴道:「嫔妾穿成这样。」
第230页 朕不见成嫔不就行了,康熙正待开口,忽然顿住,对那小太监道:「让成嫔进来。」 「万岁——」盛嫔双眼瞪的熘圆:「嫔妾该如何是好?」 「至于你。」康熙喉咙滚了滚,低笑一声,低下头凤眼眯起,道:「你躲到朕的床榻上去。」 第106章 成嫔进来的时候,面上带着笑意。 万岁爷没有宣传她就擅自过来,她还真怕自己进不过来,幸好万岁爷给面子,当真让自己进来了,倒是给了自己一些颜面。 她倒是要瞧瞧,这里面,盛嫔该如何是好。 成嫔走了进去,大殿之内安安静静的,只有殿中央一点龙涎香的味道,这香味威仪又冷冽,实则上又充满了霸气,威仪的让人害怕。 成嫔虽跟在万岁爷身边多年,可一闻到这个味道,实则上心中也是会忍不住的颤抖一番。 她没敢抬头,直接跪下:「嫔妾叩见万岁爷。」 康熙坐在软塌前,双手捧了一杯茶盏喝了一口,随后才道:「你这过来可是有事要禀报?」他头也没抬,眼神带着清冷。 成嫔本就有些心虚,见状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好在她低着头,面上的表情万岁瞧不见。 「嫔……嫔妾。」成嫔咬了咬下唇,本来这想了一路的理由瞬间忘的干干净净。 「恩?」 康熙皱着眉,狐疑的看着她。 成嫔紧了紧手心,再抬起头的时候面上就带上了几分笑意:「嫔妾许久不见万岁爷了,有些想念,故而过来瞧瞧万岁爷。」 「还往万岁爷莫要见怪。」 她面上带了些羞涩,她虽年岁大了些,可到底也是伺候过康熙的人。 自己的妃子来看望自己,康熙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见状只是笑了笑,抬了抬手:「起来吧。」 成嫔这才有机会看望大殿,整个大殿之内静悄悄的,只有李德全守在一旁,倒是半点看不见盛嫔的身影。 定然是躲起来了。 成嫔心知肚明,又抬头往万岁爷那瞧了一眼,知晓这想要当场逮住只怕是不可能了。 她垂下眼睛,掩饰住眼中的失望,笑着走上前坐在了万岁爷身边:「近来天气多变,晚上的时候 有些凉风,万岁爷定然要记得多注意身子。」 康熙没说话,只往她那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成嫔倒也没指望万岁爷会待自己如何,这样就满足了,奉茶宫女走上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茶。」 成嫔笑着转身接过,手刚一碰到茶盏整个人就愣住了,她身侧边,单手就够得着的地方,正放着个茶盏。 刚沏好的茶叶还浮在上面,杯盏是打开的,喝了一半。 「娘娘。」成嫔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将送到手边的茶盏接过,趁那宫女将桌面上的茶盏收走的时候,手指不经意的在上面摸了一把。 温热的。 成嫔的面色僵硬起来,万岁爷坐在左手边,刚刚那杯茶是谁喝的不言而喻。 她不动声色,瞧了万岁爷一眼也没声张,倒是随即与万岁爷说了不少的话,她不会说旁的,便从饮食住行上里里外外都关心了一遍。 什么天气多变,记得穿衣,多吃饭,多喝水。 康熙本看着是自己妃子的份上对她有些宽容,如今被这么一念叨就只觉得头疼,这整个后宫的女人瞧见他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些话。 康熙彻底没了耐性,没等成嫔说完就不耐烦的挥手道:「朕知道了。」 「朕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下去吧。」 成嫔面上的笑意僵了起来,但也没说什么,就那样退了出去,一直出了干清宫的门,她面上难看的僵硬感才算是缓了下来。 「到底还是本宫老了。」成嫔扶着宫女的手往外走,深深的嘆了一口气:「万岁爷喜欢的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本宫这样的对他来说再也没了吸引力。」 宫女在一旁劝:「娘娘。」 「这谁还有个不老的时候不成?别说娘娘如今依旧风韵迷人,可就算是盛嫔再受宠,她日后还能一直年轻不成?」 成嫔摇摇头,眼神闪了闪:「她本宫不知道,倒是永和宫那位,这么些年来那张脸一直那样,同样的岁数,本宫站在德妃的面上,生生的老了十来岁。」 宫女这下子没话可劝了,因为成嫔说的是真的,这整个后宫都知道,德妃娘娘这么些年来一直保养得当,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 她嘆了口气:「德妃娘娘的方子却从不透露半分,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法子。」 成嫔摇着头,身后的宫女问:「那娘娘就这么算了?」成嫔扶着宫女的手往前走,回答的却是:「本宫也不知。」 她刚说出口,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一面生的小太监低垂着脑袋小跑过来:「成嫔娘娘。」 成嫔一瞧他,面色变得有些不对劲,她让宫女站在原地,自个亲自走上前。 那小太监左右看了几样,抬起头,露出一张十分大众的脸来,瘦脸,圆眼,放在人堆中一眼难以找出来,除了嘴角上方有一颗痣倒是有几分的特色。 「娘娘。」 那小太监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成嫔却半点不诧异,走在他身边弯下身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小太监左右看了看,随后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第231页 「娘娘这般吩咐的?」成嫔眯了眯眼睛,小太监点头:「是。」 「本宫知道了。」 成嫔眼睛看着前方:「你给本宫带一句话,这件事本宫一定会办好,让娘娘放心。」 *** 承干宫 玉贵人自从吩咐了奴才去秀水苑之后,浑身上下就带着忐忑。 她自知这件事难办,如今自己这样,只怕外头的连躲避自己都来不及,自己不该去求盛嫔的,让她左右的为难。 可是自己除了能求盛嫔,也没别的法子了。 而且,她虽忐忑,但是也带着自信,盛嫔的为人她心中清楚,自己与她的关系又不一般,她定然会救自己的。 玉贵人就这样等着,一两个时辰过后,宫女忽然兴奋的冲进来:「小主,撤了,撤了。」玉贵人惊喜的抬起头。 就见那小宫女一脸的兴奋:「小主,侍卫们都撤下去了,据说是万岁爷去亲自下的旨意。」 「苍天有眼,总算是没人像是看犯人一样看着我们了。」 玉贵人听后也是一脸开心,她躺在床榻上嘴角却勾出一抹愉悦的笑:「本宫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可不是苍天有眼,这是盛嫔娘娘救的我。」 玉贵人身侧的宫女也是一脸的喜色:「盛嫔娘娘果真是将小主放在心上,这满后宫也就是盛嫔娘与小主是情同姐妹,这感情与旁人不一样。」 「这是自然。」 玉贵人面上满是笑意:「她今日这般待我,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定然也会真心待她。」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门口守门的奴才忽然走了进来道:「小主,成嫔身边的宫女来了,说是来看望小主。」 「成嫔?」 玉贵人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成嫔如何会来了。」她往日里与成嫔也没什么交集。 小太监还跪在地上,闻言只是道::「据那宫女说,是成嫔娘娘派她过来的。」玉贵人一时间想不通,但也不好叫人长等。 想了想,还是道:「让人进来吧。」 成嫔的身侧的宫女叫做春桃,模样普通,生的也普通。但是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恭喜玉小主被放出来,这样一瞧着,玉贵人的脸色也好多了。」 玉贵人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这春桃可是成嫔身侧的大宫女,成嫔何时与自己这般好过?且不说平时,如今自己是最难的时候,没想到头一个来看自己的会是成嫔。 她低下头,有些感动:「多谢娘娘挂怀。」 「小主可千万别客气。」那春桃倒是热情的很,连忙上前:「若是让我们娘娘知道奴婢过来还将小主给弄哭了,岂不是自责?」 「娘娘一直关心小主,如经见小主刚被放出来,娘娘也就放了心,」那春桃默了默,又道:「不过下主要记得,这您本就在风口浪尖儿上,您刚被放出来,万岁爷还没下口谕,外头的知道的么多少,小主既然如此,还是要低调一些才是。」 「、万岁爷还没下口谕?」 玉贵人愣愣的,有些奇了:「那敢问一声,娘娘是如何知晓的?」 她刚被放出来还没半刻的功夫,成嫔这消息也实在是太快了些。 没想到,她刚问出口,那宫女却是笑了起来,「玉小主可煳涂了。」春桃捂着嘴笑了许久,才道:「玉贵人嫩被放出来还是我们娘娘求的情,如何能不知道?」 「你……你们娘娘?」 玉贵人长大嘴巴,有些难以置信:「是成嫔娘娘救了我?」 春桃行了个礼,随后道:「我们娘娘平日里虽是与小主无交情,可却是见不得母子分离这种,十七公主刚生下来,孩子小正是要生母的时候,若是玉贵人出事可如何是好?」 这话直戳到了玉贵人的痛处,她拼命的想出来,除了害怕自己的身子被发现,实则上也怕的是与十七公主见不了面。 公主患有眼疾,若是她出了事,又有谁将公主放在心上? 只怕是日后再也见不到宫主了。 春桃站在一旁,瞧见她的表情闪了一眼,随后道:「我们娘娘是当过额娘的的,自然是要比旁人更懂一些这里头的难处。」 玉贵人的双手捏紧。 「小主也是可怜人,天雷降落本就不是小主的错,不过是恰好落在了承干宫的屋顶,小主如今已经被救了出来,就好好的养好自己的身体,日后的事等身体好了再说也不迟。」 春桃说完,眼神示意身侧的人将东西端上去:「这里面都是上好的药,对烫伤疤痕来说有奇效,这是我们娘娘给玉小主的,希望小主好后能照顾好自己与十七公主。」 宫女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一大堆的药材与瓶瓶罐罐。 而玉贵人看着那一堆,却是许久都没反应过来:「成嫔送我这些什么意思?」她手指着面前,什么烫伤,疤痕? 宫女低着头,不说话。 玉贵人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双手撑着床榻往下爬,入地只察觉到身子的绵软,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小主。」 宫女急了,连忙上前扶住她:「小主,您可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去把铜镜拿来。」玉贵人挥开她的手:「快去。」 那宫女无法,只得跑去将铜镜拿了来,咬着牙走上前,双手举起颤巍巍的递了过去:「小……小主。」
第232页 玉贵人连忙抢过,对着自己的脸一照。 只见铜镜里面的自己,原本飘逸的头髮被火烧的只剩下一半,全部蜷缩在肩膀上方,枯萎的捲曲在一起,活像是没有生气的枯草。 玉贵人瞧见这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人跟着差点儿又昏死了过去。 她这模样,蓬头垢面,形如枯草,活脱脱的像个疯子。 「疤痕——」她咬着牙,止不住的浑身的颤抖,一双通红的眼睛看过去,「疤痕,我的疤在哪里?」 宫女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蚊子大小的声音回到道:「身……身上。」 玉贵人低着头,浑身上下看了一眼,她除了感觉双腿用不上力,没察觉到浑身哪里疼。她想笑,想让宫女解释这是搞错了。 却听宫女道:「都很小,闪电噼过来的时候正是落在小主的身侧的,小主只被星火燎到了头髮,日后长出来倒是无事。」 「那我的疤痕是如何来的?」 玉贵人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宫女被吓得浑身一阵颤抖,随后才道:「天雷噼在小主手边的方桌上,好好的黑檀木的长方桌被噼成了两半。」 「上面的糕点盘子,茶盏等都摔在地上摔成了两半,主子人正好摔在那上面,这就受了伤,有些碎片还是碎渣渣,主子的身上腿上几乎都有。」 这种伤口小,没失去多少血,几乎不疼,玉贵人这才没有感觉,可瓷片划破肌肤,这无论如何都是会留疤痕。 宫女的声音带着哽咽,玉贵人的脸色几乎是愈来愈煞白。 「还有……」宫女别过头,不忍再说上去。 「说。」玉贵人咬着牙:「如今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 「还有一大块的瓷器陷入了小主的膝盖上,」宫女闭上眼睛,再不忍总算是说了出口:「太医治病的时候就嘱咐过,说是这块瓷器伤到了骨头,日后每逢阴雨天,小主的膝盖只怕是会酸疼。」 「天要亡我。」 玉贵人冷笑一声,却笑出了眼泪:「是天要亡了我。」 中毒,生下的十七公主又是个患了眼疾的,如今又被雷噼!她的命为何就是这般的惨? 玉贵人哭的心力交瘁,身侧的宫女及时走上前,一把抱住她:「小主,别难受,再如何日后也肯定很快就过去的。」 「我们还有盛嫔,还有成嫔娘娘帮我们。」 「盛嫔?」玉贵人趴在地上忽然冷笑起来:「救下我的,根本就不少盛嫔,反倒是之前关系没那么亲近的成嫔娘娘伸出了援手。」 「小主,」宫女张了张嘴,还想在劝,却是又不知该说什么:「可能……可能盛嫔娘娘有旁的事,不方便。」 玉贵人已经擦干泪眼从地上爬了起来。 药效过了,渐渐恢復知觉之后才感觉腿上传来的一阵阵的剧痛,一瘸一拐的往软塌上走,低垂着脑袋吩咐道:「去派人打听一下,今日盛嫔做了什么,再让人去干清宫转上一圈,务必要问清楚是不是成嫔去了干清宫。」 宫女听了话立马往外跑。 随后没过多久,半个时辰后出去的小太监就回来了,跪在地上道:「回小主。」 玉贵人深吸一口气,强咬着牙站起来。 就听小太监回:「奴才亲自去看过,这几日秀水苑宫门紧紧的关闭着,盛嫔娘娘从来没出去过。」 「倒是成嫔,正午的时候确实是去了一趟干清宫。」小太监抬起头:「成嫔娘娘前脚出来,后脚那些侍卫们便听了吩咐,撤了。」 「噗通——」 玉贵人搭在扶手上的手一松,整个人彻底往身后一倒:「居然真的见死不救。」 「呵呵——」她嘴里笑着,眼泪却是流了出来:「枉费……枉费我还拿你当做姐妹。」她说着,袖子里的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 她整个人捏紧拳头,手腕用了十足十的狠劲,直到掌心都被掐出了血,指尖缝里一阵的血痕,语气发着狠:「大难临头各自飞,原是我高攀她盛嫔了。」 *** 秀水苑 成嫔去了承干宫,盛琼华却是不知。 她昨晚直接就那样歇在了干清宫,今日一早才回到秀水苑,她身上的衣裳已经不是昨晚那件了,昨个晚上,万岁爷一直夸她穿粉色好看。 「粉色娇嫩。」万岁爷的话还在她耳边:「这宫女的衣裳虽是素雅,可旁人穿的只觉得平庸,而你却是恰好的压的住。」 万岁爷极其的喜欢她穿那件宫女服,一个晚上都没脱下来,只让她挂在身上。盛琼华充分的怀疑,万岁爷在那件事上有特殊的嗜好。 次日一早的时候,那件衣裳已经被蹂掠的不成样子,盛琼华看上一眼都看不得,更别说是再穿在身上。 连忙从新换了一件,这才回到了秀水苑。 「娘娘,」红裳见主子揉着脖子有些疲惫,连忙捧着茶盏上前:「玉贵人已经被放出来,小主可以放心了。」 「她伤的如何?」那日被天雷噼后直接被关了起来,到现在也没消息。 「这点奴婢倒是不知。」红裳摇摇头,又道:「奴婢觉得有些奇怪,小主救了玉贵人,玉贵人却是半句话都没与小主透个消息。」 说实话,这点盛琼华也觉得奇怪。 不过如今玉贵人不出来,关在府中韬光养晦的话,对两人都好。
第233页 她摇摇头,走在一旁的书案前练字:「打不打招唿看她自个如何,日后有了旁的消息在告诉本宫。」 盛琼华洗了手,又让宫女们伺候着擦干,这才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练字。她抬手执笔,笔尖刚放入白纸上后,手腕忽然又放了下来。 她转过头,低下头,白玉般皓腕伸出去,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在半空中晃荡,盈盈一握的,竟是比她的手腕还要逊色三分。 盛琼华眼神一垂,伸手试了试墨,忽然问道:「如今春色正是浓郁,芍药花开的如何?」 红裳一闪,走上前:「快五月了,所有的花儿都开了。」 盛琼华漆黑的眼帘往上撩起:「都开了啊,那定然很香了?」 「香。」红裳走上前替主子研磨:「这整个花房的芍药花都去了惠妃娘娘的钟粹宫,没有哪一处儿比她那儿更香了。」 加了附子花汁液的芍药花,被花房催开之后就尽数的运去了钟粹宫。 这惠妃日日夜夜的,吸了一个月有于,如今快到五月份,这芍药花又开一次,奼紫嫣红的,春日里花香越发的绚烂。 这香味更浓郁些,只怕惠妃如今早就已经是毒素入体,丝毫不知了。 盛琼华低着头,手腕一挥,将剩下的字一撇一捺全部写完,墨香入了纸,只见上面字体风流潇洒,却唯独少了女子之间的温婉。 韬光养晦。 远方的大阿哥败仗后,紧接着的便是惠妃的毒素髮作了。 善恶终有报。 先是盛玉淑,如今是惠妃,上辈子要了她命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第107章 盛琼华依旧是紧宫门没出去,万岁爷这段时间几乎是隔一日就去陪惠妃用膳,倒也翻了几次别的牌子,却是一直没去秀水苑。 永和宫倒是照常的过去,回回都是去看十六阿哥,却是没歇在密嫔那。 密嫔凭藉十六阿哥母凭子贵,惠妃渐渐的风头正盛起来,联想大阿哥在前线打战,宫中的风向可谓是变了又变。 如今这显然是惠妃要重新復起,而秀水苑的盛嫔入宫这么长时间,其恩宠与万岁爷的偏爱不知让多少人红了眼。 多少人暗地里嫉妒万岁爷太过于偏宠盛嫔?生怕她是下一个宜妃。 好在,万岁爷这次几乎是十来日没去见盛嫔,想来这次盛嫔的恩宠总算是要凉了。 外头的闲言碎语说的多了,秀水苑自然是知道一丁半点儿,奴才们虽不算是人心惶惶,但着实有些害怕。 除了少少几个贴身伺候的,整个宫中还当真以为盛嫔娘娘真的失宠了。 内殿 红裳端了新做的糕点进来,春来许多的鲜花都开了,这几日宫中大门紧闭没人出去,秀水苑的小厨房倒是闲下空做了不少的新糕点出来。 什么鲜花饼,绿茶饼。 「这又是什么?」盛琼华看着红裳端了个托盘进来,笑了笑:「又是什么新鲜玩意不成?」小厨房的那宫女手艺确实不错,昨个儿她还尝到了槐花粥,别有一番滋味儿。 红裳站在盛琼华面前,手捧着托盘面上带着笑:「奴婢不说,让主子您猜猜。」 盛琼华坐着,红裳是站着,手中的托盘举得高,倒是一点儿都瞧不见儿,盛琼华闭上眼睛仔细闻了闻。 「味道清冽又淡然,微微之中还带着一丝甜味。」 她垂下眼帘,将手中的戏摺子翻到下一页:「是桃花?」她低头浅笑,声音也满是笃定,红裳笑着将手中的托盘放下来。 「主子当真厉害。」白玉的瓷碗与碟子之中放的确实是桃花做的糕点,形状拇指大小,面上淡粉色,做成了桃花的形状。 「这桃花是小厨房的宫女一大早儿摘下来的的,那宫女手艺着实不错,小主您瞧瞧,这桃花捏的简直是活灵活现。」 盛琼华两手夹起一个,「着实不错。」 她轻咬了一口,尝了尝味道不是很甜,像是加了米粉与桃花汁液糅合而成,正中间还有一点点陷,像是酸梅膏做成的,很是爽口。 盛琼华不如何爱吃糕点,这桃花糕倒是足足吃了三大块。 玉碗中放着的是桃花甜汤,这个也就是喝个新奇,味道没有那酸甜可口的糕点来的稀奇,她喝了一口就放了下来。 「赏那小厨房的宫女们一人一锭银子,说是本宫很喜欢。」红裳笑着往后退,「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她抬脚要走,盛琼华忽然又叫住了她:「让小厨房的再做些糕点,待会送到干清宫去。」红裳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这几日万岁爷人虽没过来,可送来的东西却是不少。 李德全公公就来了不下三回。 不过秀水苑的门一直是关着的,李公公来了多次倒是硬是没让人知晓,外头的这才说的这般难听。 *** 下午的时候,秀水苑的糕点送到了干清宫。 红裳前脚刚走,后脚却是撞上了同样来送糕点的翠儿,「翠儿姐姐好。」红裳的身子往下弯了弯,面也带着笑意。 那翠儿却是个眼高于顶的,瞧见红裳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便带着宫女走了。 「红裳姐姐。」小宫女跟在红裳身后,模样颇有些愤愤的:「同样都是宫女,那翠儿也太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 「都是做奴才的,我们有什么好让人放在眼里的?」红裳感觉跟再主子身后,连说话的口气都与主子喜像了不少。
第234页 她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往身后的小宫女那看了一眼:「走吧。」 惠妃娘娘如今得势,翠儿确实是有些值趾高气扬的,瞧见红裳这件事她更是不敢瞒着,送完糕点就立马回了钟粹宫,去禀告惠妃去了。 「娘娘。」翠儿刚跪在地上,软塌上的惠妃就立刻问:「东西送到了?」 翠儿点着头:「奴才办事,娘娘还不放心?」 惠妃面上的笑意越发大了些:「那万岁爷用了没?」翠儿点着头:「奴婢一说是娘娘亲自做的,万岁爷立马吃了。」 「吃了就好,吃了就好。」惠妃满意的点着头,起身往窗户边走去,窗外一阵风吹来,携来一阵芍药花的香味。 如今这整个钟粹宫,处处儿都种上了芍药花,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如今万岁爷忽然的原谅,说实话,惠妃除了开心之外,心里的只剩下忐忑,明眼人一眼就瞧的出来,万岁爷这般是为的什么。 无非就是她的儿子在战场上杀敌,立下了功而已。 太子虽是聪慧,可万岁爷其他的皇子也不差。她的大阿哥更是骁勇善战,是为满清的巴图鲁。万岁爷能原谅她,还是因为大阿哥。 惠妃嘆了口气,她虽是想念万岁爷,可又怕,惠妃的手掌在桌面上敲了敲,具体怕什么,她又说不明白。 她转头问:「万岁爷还有什么别的异样?」 翠儿跪在地上眼睛一亮,想打什么立马道:「奴婢过去的时候正巧碰到盛嫔身边的红裳。」 「红裳?」 「她像是也是给万岁爷去送糕点的。」 翠儿及时道,片刻之后语气又有些酸酸的:「奴婢过去的时候万岁爷正用着呢。」 惠妃垂着眼帘不说话,那宫女开口语气又有些酸酸的:「盛嫔如今都失宠了,还这般的不安分。」 「失宠?」惠妃却是又笑了:「本宫看未必。」 之前万岁爷待盛嫔的恩宠不似作假,这什么都没发生,如何算的上失宠?不怕旁的,就怕是两个人一起,瞒着众人呢。 惠妃被关之后,性子磨平了不少。 可一听盛嫔还是有了那般吃肉啃骨的心思,她垂下头,撩起眼帘往远方看过去,一院子的芍药花如今开的正是俏丽。 「本宫倒是迫不及待的想出去会会这位盛嫔娘娘了。」 *** 惠妃下午送了糕点过去,晚上的时候万岁爷就翻了惠妃的牌子。 一夜度过,惠妃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是带着得意的,她送走了万岁爷,立马便转身吩咐奴才们给自己打扮。 「本宫要去见见荣妃。」 在她失势之时,荣妃毅然决然的抢走了自己的掌管后宫之权,之前她没力气反抗,如今她既然得了盛宠,自然要将失去的全部夺回来。 惠妃气势昂扬的往永寿宫走,到了永寿宫才发现荣妃还没起来。 打帘的小宫女谦逊有礼,跪在地上轻声道:「昨个儿晚上我们娘娘身子不舒爽,睡的不安稳这才起晚了些。」 「还望惠妃娘娘在这稍等片刻。」 惠妃原本气势汹汹的过来的,见状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可万寿宫的宫谦逊有礼,她对着笑脸也没法发火儿。 她脸上的表情一阵难看,垂下眼睛往那宫女脸上瞟了一眼:「那本宫就去偏殿等着,你好好禀告你家主子,说是本宫来了。」 「是。」宫女身子一缩,退了下去。 片刻后,脚步沖沖的往永寿宫的内殿走去了。荣妃娘娘的内殿布置的简单且又素雅,却又不失奢华,反倒是显出一片大气来。 屋内点着佛香,味道淡淡的半点都不浓郁,倒是显得一股清幽的神秘感。 那香味越走进越好闻,小宫女走到内殿已经是放慢脚步了,她低垂着脑袋往前走,就见那她口中还在床榻上的荣妃正坐在梳妆镜前。 身后四五个宫女正在给她上妆,荣妃瞧见她手扬了扬,撇过眼神看她:「惠妃来了。」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疑惑,显然荣妃用的是肯定句。 「来了。」 宫女点着头:「奴婢让她去了偏殿候着。」 荣妃轻笑一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铜镜中那张脸带着惨白,眉眼之间也蜷缩着一股病态,她浑浊的双眼闪了闪,淡淡笑了。 「惠妃这个人啊。」 「大气有余,聪慧不足, 才刚刚重新获宠,前段时间万岁爷只是东西到了钟粹宫人却没去,昨个儿晚上第一次歇在那儿,今日早上就迫不及待的来显摆了。」 宫女在她身后弯下身子替她带着耳环,闻言笑着道:「惠妃娘娘再如何显摆,也比不不上万岁爷娘娘的恩宠。」 听到这,荣妃面上才真正儿算是笑起来。 她眉眼生的温柔,这般低头浅笑的时候 浑身上下都温婉了起来:「本宫与万岁爷的情谊,自然是与旁人不同。」 荣妃眉眼柔和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又恢復了平静。 她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儿道:「今日,只怕是有场硬仗要打。」宫女们上前,在她手指上带着护甲。 「娘娘的聪慧,定然是惠妃娘娘比不过的。」 荣妃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惠妃定然是比不过。」她笑着扬起下巴,人往前走:「但是本宫也无需与她对上。」 她转身吩咐身后的奴才:「派人去将各宫的娘娘们都请来,说是本宫有事吩咐。」
第235页 宫女跪在地上疑惑的抬起头:「娘娘,所有人都请?」 惠妃没回她,只问:「你们觉得,惠妃最恨得除了本宫还有谁?」她身后的宫女人生的机灵,眼神一闪不用想就道。 「玉贵人背叛惠妃搬到承干宫,盛嫔娘娘直接出手,让惠妃受宠,如今惠妃只怕是瞧见这两个人,都恨不得咬牙切齿。」 「那就成了。」 荣妃走上前,扶了扶头上的簪子笑着道:「还不快去。」 第108章 秀水苑 永寿宫的宫女刚走,盛琼华就下令让人伺候她换衣裳。 「小主。」小福子跪在地上忍不住的上前劝:「小主,您这倒不如不去。」 盛琼华听到这话,坐在梳妆镜前眼神撇了她一眼:「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小福子跟在盛琼华身后也有不少时候了,虽敬重小主,可也算不得怕字,有的事旁人不敢说,他自然也是有这个胆子的。 此时抬起头来,一脸担忧道:「如今这一大早惠妃娘娘就去了永寿宫,荣妃娘娘这个时候叫小主过去,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盛琼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侧过脸瞧了瞧头上的簪子,她随手将红裳给她戴的白玉簪子取下来,换了一根儿赤金玉蝶坠东珠的簪子戴了上去。 这簪子可比刚刚那根贵重多了,一插.入发间立马变得富贵逼人了许多。 她抬起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才道:「可这是荣妃娘娘叫本宫过去,本宫如何能不去?」盛琼华边说着,边斜下眼睛看过去。 她生的美,气势也逼人,这般轻撇着眼神看过去,小福子那一嘴欲要说出口的话,明显的结巴了下来。 「可……可是,这既然已经关起宫门小半个月了,外头的都当秀水苑失了宠。」 小福子挠着脑袋,想到什么一双眼睛又亮了起来:「那要不然,随意的扯个幌子,说下头疼,身子疼?这不……不是不用去了么。」 盛琼华听后轻笑一声,人跟着站起来:「本宫这堂堂正正的,为了不见惠妃,还需躲着不成?」 「这……」小福子嘴长了半响,不知该说什么了。 嘟囔着,「这不是见惠妃娘娘如今得了势,怕惠妃欺负主子么。」 盛琼华离的近,分明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可面上却是淡淡一笑,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她只眼神一闪,抬起下巴张开双手。 「替本宫将那件万岁爷心赏的月光锦的旗装拿来。」 「主子。」 这下,连红裳都忍不住的要劝了,「这件衣服可是……」她话没说完,就被盛琼华抢了先:「怎么,这件衣裳怎么了?」 红裳不说话了,亲自往回跑将那件衣裳捧了出来。 这衣裳是月光锦做成的,里面掺了金线,据说穿这种锦缎做成的衣裳在阳光下能隐隐的发出一些光。 且这件衣裳是万岁爷亲自挑的,月白色,上面绣着大片大片的芍药花。 因着惠妃那变态般的占有欲,她喜欢芍药,整个后宫便没人敢穿绣着芍药的衣裳,万岁爷将这件衣裳送来之后红裳还以这件衣裳再也没机会穿着,差点儿拿去压箱底。 如今主子不仅要穿,还要穿着去见惠妃? 「别磨蹭了,快些替本宫换上。」盛琼华张开手,笑着道。红裳回过神来,替她将衣裳套上,犹豫再三,还是不放心。 「主子,这衣裳上绣着芍药呢,如今惠妃风头正盛,我们没必要惹了忌讳。」 「怕什么?」盛琼华身子一转,往一旁的铜镜里面看去,镜子里的人光彩夺目,雍容华贵。 她弯下身子,紧緻的旗装在身上一蹦,勾勒出腰间那一把就掐的住的细腰来,凹凸有致,如水蛇一般,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盛琼华浑然不在意,她就这样弯着身子亲自拿着护甲在手上一一戴上。 镶嵌好珍珠宝石的护甲戴在手上,她才伸出手扶着红裳的手腕往前,红唇一勾,轻声道:「走吧。」 *** 永寿宫 秀水苑离永寿宫有些远,盛琼华是坐着轿撵过来的。 这一路上倒是碰着了不少人,瞧那方向都是往永寿宫去,之前都在传盛嫔娘娘失了宠,如今瞧这模样,更是不少人恨得牙痒痒。 盛嫔倒是好笑,无儿无女的,如今万岁爷都不翻她的牌子了,她倒是越发得意起来。 这一路上,盛琼华不知是瞧了多少这样的目光,连一边的红裳都忍不住的上前劝,轿撵停下,盛琼华却是浑然不在意的下了轿。 「管她旁人说什么。」 盛琼华踩着花盆底走进去,「在后宫生存可不是看谁的嘴皮子厉害。」 她轻声一笑,两人已经走到了永寿宫的门口,打帘的宫女是个眼生儿的,瞧见盛琼华立马弯下身子跪下来:「我们娘娘说了盛嫔娘娘来了直接进去。」 盛琼华轻笑一声,带着红裳往里走,一走进内殿,盛琼华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像是寺庙里供奉的檀香,味道清幽又淡雅。 屋子里坐了不少人的人,首位的两个就是荣妃与惠妃,盛琼华面上依旧是带着笑意,神情也是不卑不亢:「见过荣妃娘娘,惠妃娘娘两位姐姐。」 她低着头,纤细的身子往下弯,那月白色的旗装上绣着的芍药从压边儿的裙摆一直蔓延到胸口,盛嫔娘娘的腰间儿细细的,像是弱柳扶风,一把手就能掐住。
第236页 而上面却是满满的,撑的那娇艷欲滴的芍药花几乎是唿之欲出。 此时她垂眉低头,鬓角的散在两边,落在她巴掌大如玉般的脸盘上,身子微微一晃荡,头上的赤金簪子艷丽逼人,尾部还坠着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在耳边随着微微的晃荡。 「盛嫔!」 惠妃咬着牙,一双喷火的眼睛落在盛琼华那凹凸有致的身段上,那月白的的月光锦,上面泛着的莹莹之光闪了她的眼睛。 这明眼人瞧上一眼,就知道今日这盛嫔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皆不是凡品。 惠妃气的还不是这些,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宝蓝色绣着红色芍药的旗装,再往下瞧上一眼,盛嫔那身上刺目的芍药花。 她自个穿,只用满头的精英簪子堆砌出来一个端庄大气。 后宫从来没有人敢穿与她一样的,惠妃自然也就是那个独一无二,可如今盛嫔这么一穿,将芍药的温婉,妩媚透露出个淋漓尽致。 「好。」惠妃咬着牙将手腕上的茶盏放下来,桌面上顿时传来一阵闷响,紧接着是惠妃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好的很。」 「多谢惠妃娘娘夸赞。」盛琼华闻言抬起头来,她生的好, 玉白的脸上明眸皓齿的,上挑的眼角像是桃花,嫣红的唇瓣更是娇艷欲滴。 她往日里穿的都素净,如今这艷丽的颜色一穿出来,连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娇媚。『 惠妃双眼中之间的火气越发的大了,她双眼怒瞪,气的从椅子上站起,刚要说什么,身后的荣妃却笑着开了口:「好了,好了,都坐着吧。」 说着,荣妃的眼神又往盛琼华那看,上上下下赞赏的看了一眼,才问:「盛嫔身上这件衣裳是月光锦做成的吧。」 盛琼华往两人斜边的太师椅上走,边转过身笑着看荣妃:「倒是娘娘好眼光,这衣裳是月光锦做成的。」 她往凳子闪一坐,那绣满浑身的芍药花开的越发的艷丽了。 盛琼华轻撇过头,笑着看向软塌上坐着的两人:「前段时间万岁爷亲自挑了送过来的,嫔妾今个儿是头一次穿。」 她轻抬着头,目光透着一股得意。 往日里盛琼华总是谨小慎微,就算是获得盛宠也从不说这么多,一时这样倒是显得让人有几分的吃惊。 后方的椅子上不知是谁听了嘀咕了一句:「有什么了不得的,还不是失了宠?」 盛琼华眼神一闪,立马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人做的极其的靠后,瞧着生的青涩,是个没瞧见过的新面孔。 只是位置做的靠后,在最末端一瞧就知是个答应。 「这位答应倒是好大的口气……」盛琼华轻撩起眼睛看过去。 听见她的声音,那人才慌张的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过随口一句居然让盛嫔听见了,她心中一慌,立马站了起来。 「嫔……嫔妾。」如答应正是恨不得自己将舌头给咬断,自己不过是随口一句,哪里知道就被盛嫔娘娘给听了去? 「嫔妾该死。」如答应见人就没了三分气焰,更何况她是出言不逊被当场逮住,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连忙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玉贵人就是这个时候来了的,如答应跪在地上一脸的忐忑,她轻扫了一眼又往前方看去,一眼就瞧见惠妃娘娘的下首,盛琼华正坐在那。 只见她手捧着茶盏,微低着头,光晕砸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此时她轻摇着头,吹了一口气,举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这才眼神一撇看过来。 玉贵人? 盛琼华眉眼一扬,却见玉贵人依然低下了头,双手放在胸前揪的紧紧的,迈着步子走了上来。 「嫔妾……」 她刚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不知是谁没忍住,那破碎的笑声直接泄露出来。 这一声就像是牵引线,直接点燃了那炮火。 紧接着,便是四面八方的笑声,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像是捂着嘴拼命让自己忍住,却还是忍不住,从口中,从嘴里,从四面八方泄露出来。 玉贵人就站在内殿的中央,四面八方的声音她听的清清楚楚。 她闭上眼睛,死死地掐住手,跪了下来:「嫔妾叩见荣妃娘娘,惠妃娘娘。」 她转身,又对着盛嫔行了个礼:「叩见盛嫔娘娘。 「起来起来。」荣妃及时伸出手,随后看着大殿中央的玉贵人,没忍住的问:「玉贵人,你这头髮,是怎么了?」 大殿中央,众人看的清清楚楚,玉贵人头上一头秀髮没了,她穿了一身的旗装,头顶却是光秃秃的,没有头髮,没有髮簪。 一头乌黑的头髮剪得只有脖子上方,蓬头垢面,活像是个没了毛的兔子尾巴。 也……也太丑了些。 第109章 盛琼华人坐在惠妃的下首,玉贵人就跪在她旁边,她自然是瞧的一清二楚。 玉贵人这几日过的消瘦了不少,原本巴掌大的脸更是小了一圈儿,她眼神闪了闪,玉贵人来的时候她特意注意了一下。 走路的时候双腿有些僵硬,虽不太明显,可也看的出来。 被雷噼之后,众人只说没有伤到要害,可她没想到被雷噼的玉贵人的头髮都没了,后宫女子容貌何其重要?如今玉贵人这样。 她掐了掐手心,随后又放开。 玉贵人到底没与她说,她若是想帮忙,自然会开口。若是不说,盛琼华也不会主动问,在后宫行走本就是如履薄冰,她能拉玉贵人一把,却没那个闲情雅致一直去拉她。
第237页 「回娘娘。」玉贵人又跪了下来,低着头,声音小小的:「那日火星子燃了头髮,不小心将头髮燃着了。」 这句话平平淡淡说出口,毫无波澜,没人却知她袖子里的双手掐的紧紧的。 「这……」 荣妃张张嘴,只得嘆了一口气:「实在是可惜了。」 玉贵人就这样跪在地上,接受身后异样的目光,她闭上眼睛没说话,就这样直挺挺的跪着。 「上天有眼。」 惠妃倒是心情不错,轻蔑着眼神往玉贵人身上来来回回的瞧了一眼:「往日里做多了亏心事,这才受到了上天的惩罚。」 荣妃听闻,微不可查的往惠妃那看了一眼,惠妃气性小,当年玉贵人不过是瞒着她怀孕,搬出了钟粹宫,惠妃就气到现在。 她垂下眼帘,摇头吹了吹手腕中的茶水,轻抿一口茶这才嘆道:难成大事。 惠妃一双尖锐的眼睛饶有兴致的往地上玉贵人那上上下下的看了几眼,等那带刺的眼神看着玉贵人脸面无光之后,才转头问盛琼华:「盛嫔,你说是吧。」 她这话明显就是故意问的盛琼华,这谁人不知盛嫔与玉贵人算的上是交好,如今玉贵人出事后,盛嫔也没搭把手,只怕两人早就闹翻了。 盛琼华心中明清儿,惠妃明显是在这等着她呢。 她掐了掐掌心,站起来。眼神往玉贵人那儿看了一眼,说话却是面上带着笑:「嫔妾倒是不那么认为。」 盛琼华站的笔直,说话也是面上带笑不卑不亢。 「这世上鬼怪神之类的事多了,最后谁也没人出来说个子丑寅卯出来,且嫔妾知道对佛家又一样, 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轻撩起眼神,眉眼之间一片光彩璀璨:「这般一想,嫔妾认为玉贵人这件事要说是上天的责罚,倒不如说是一场意外。」 惠妃正对着她,一眼就瞧见盛嫔双眼之间的傲气,盛嫔生的美,这张脸无论是放在哪里,只需一眼都是人群中最闪耀夺目的一个。 她从来只知道盛嫔生的好,却从不知她如此的聪慧,这样的话,通身的气度与大气,……她咬着牙,瞧着盛琼华。 这样的人,有脸蛋,有脑子,知书达理,落落大方,承宠不到一年,就晋升为嫔。 若是日后……惠妃,掐紧手心,看着站在对面的盛琼华,这一身招摇的打扮,娇艷与妩媚,月光锦上绣着的芍药花,简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你……」惠妃一拍桌面,低吼起来:「你大胆!」 之前想的种种惠妃尽数烟消云散,这样的人她必须除去不成,不管她如何的受宠,如今已经是嫔位,若是日后……若是日后让她找到机会,岂不是要腾出妃位让她坐不成? 惠妃想到那个场景,连唿吸都是带着颤抖。 她厉吼一声,盛嫔却依旧站的笔直,反倒是低下坐着的众人瞧见后心中害怕,立马起身跪了下来:「娘娘恕罪。」 「盛嫔。」 惠妃颤的伸出手,新仇旧恨一起算:「你知不知错?」 大殿之内,所有人尽数跪下,唯独只有盛琼华依旧是站着,只下巴抬起,眼帘垂下,孤傲的就像是一株立在水中的清莲:「嫔妾不知,何错之有。」 「还敢狡辩!」惠妃冷笑一声站起来,她最是看不惯盛琼华这个样子,往日里盛嫔有万岁爷的宠爱,自己奈她不何。 如今既然你已经失了宠…… 惠妃放在袖子里的手捏紧,冷笑一声:「你给本宫跪下。」 「娘娘,嫔妾为何要跪?」盛琼华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过来:「惠妃娘娘您未免也太专横跋扈了些。」 她下巴扬起,眼神看下去也满是轻蔑:「本宫为妃,你为嫔。」惠妃冷笑一声:「本宫让你跪,岂非有你不跪的道理?」 盛琼华正对着惠妃,此时放在胸前的双手掐的紧紧的,漂亮的脸上双眼瞪大,此时她抬起头,一双桃花眼气的通红:「娘……娘娘这样,好没道理。」 惠妃瞧见盛嫔这样,只觉得通身上下传来一股舒畅感。 盛嫔这小.贱.人何时有过这般模样,还不是如今失了宠,背后没了靠山? 惠妃越想越是得意,轻笑一声看着她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到底是跪还是不跪。」 「往日里万岁爷喜欢你,你犯了错万岁爷给你兜着,如今你失了宠……」 她轻飘飘的说完这话,随后几乎是带着欣赏性的看着正对面,盛琼华那孤傲高洁的气质一瞬间殆尽,双眼之间一闪而过慌张。 「就算是见上一面万岁爷都难,你如今以下犯上,出言不逊,你还当万岁爷依旧宠着你不成?」 随着惠妃的那句话落下,大殿中央那唯一站着的盛嫔总算是跪了下来。 惠妃高高在上,只瞧见那弯下来的膝盖,就通体舒畅。 她站的高,却没瞧见,盛琼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下,嫣红的嘴角勾起,漆黑的双眼之间有什么一闪而过。 「盛嫔出言不逊,罚抄写佛经十本,也好给本宫静静你那浮躁的心。」她这个责罚,不算的上轻。却也不算的上重。 最关键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盛琼华的面子里子,全都丢的一干二净。 惠妃仰着头,看着眼皮子低下跪了一地的人,只觉得胸口中一口浊气吐出。杀鸡儆猴,这之前获得盛宠,如今又失宠的盛嫔,正好就适合做哪只鸡!
第238页 瞧着盛嫔那跪在地上的模样,惠妃只觉得心中畅快,眼神又往下看,撇到地上的玉贵人,想到她如何背叛自己,惠妃从眼底里闪出一丝的厌恶:「至于玉贵人,」 惠妃低着头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人,冷冷道:「你虽没犯错,但是通身的煞气,就也与盛嫔一样,抄十本佛经供奉宝华寺,也好去去你身上的罪孽。」 玉贵人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闭上眼睛轻声道:「是。」 「盛嫔。」惠妃又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你还有什么异议吗?」盛琼华头低了下来:「没,嫔妾谨听娘娘教诲。」 惠妃冷哼一声,出了这口气只觉得从来没这么爽快过,仰着下巴意味深长的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道:「盛嫔娘娘,本宫与你来日方长。」 说罢,她轻笑一声,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去。 *** 这一场宴会,荣妃娘娘从头至尾都是笑看着。 直到惠妃走了,倒是站起来,道:「昨日本宫头疼发作了,身子有些不舒服,这就不留各位姐妹了。」 听荣妃这么一说,众人赶紧磕头离去。 而跪在地上的玉贵人,等人走后才抬起头,她被宫女扶起来,站直了身子之后才发现双腿颤抖的厉害。 「娘娘,走吧。」 宫女扶着她轻声道,玉贵人低头往地上瞧了一眼,盛琼华还跪在她旁边,刚刚走的时候,惠妃那句话她自然也是听见了。 惠妃说,她要与盛嫔来日方长。 玉贵人张张嘴,面色有些复杂,那日盛嫔的见死不救,今日却又何必假惺惺为她说话?如今惠妃独大,盛嫔沦落如此也是活该。 她咬咬牙,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毫不犹豫的转头往殿外走去。 出了永寿宫的门,她才深吸一口气,只袖子里的双手却掐的紧紧的,宫女在一边道:「小主,今日可苦了您了。」 「小主如今没头髮,就这样出来,简直是将尊严按在地上让人践踏。」 宫女小声哽咽着,再为她小主惋惜,玉贵人却闭着通红的双眼,她脑子里止不住的再想着刚刚,想着盛琼华,她高高在上,如天上的皎月,而她却是像地上的烂泥。 那一瞬间,她只感觉她们两个是云泥之别。 可如今呢?她低着头:「权势可当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啊,惠妃不过是一句话……」 想到还在大殿内跪着的人,玉贵人冷笑一声,一句话,就能让高高在上的盛嫔娘娘如同她一样,从天上的云彩变成与她一样,成为地上的泥土。 她闭上眼睛颤抖,身侧的宫女却忽然抬起眼瞧了她一眼,随后立马低着头,忽然道:「小主,其实今日奴婢觉得您是受了连累了。」 玉贵人低着头不说话,宫女又像是做贼一样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您想啊,小主,如今惠妃最恨得分明是盛嫔,走的时候那眼神您也看见了,惠妃那样,明显是恨毒了她盛嫔娘娘。」 「反倒是小主您受了连累。」 玉贵人闭着的双眼忽然一颤,忽然厉声道:「别说了。」宫女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却用哭腔嘀咕着:「定然是她们以为小主您跟盛嫔好,她受宠的时候从不想着小主,小主您出事儿了盛嫔也不来救,如今她失宠了得罪了惠妃,倒是要连累小主与盛嫔一同抄佛经了。」 宫女一个劲儿的哭着:「小主您身子还没好,十本佛经要抄到何时啊。」 玉贵人听到那哭,心却渐渐的沉下来,刚惠妃那样,的确是恨盛嫔多些,那她……盛嫔之前受宠太过高调,如今失宠后倒是全部找了回来。 可怜了自己,就这样被连累的。 玉贵人掐紧手心,不甘不愿的道:「刚刚她也帮我说了话,看在那个份上,那十份佛经算是我还给她的了。」 *** 内殿 荣妃扶着宫女的手坐在软塌上,她刚坐下来,身侧的宫女就上前替她捏着肩膀:「今日娘娘还说盛嫔能阻止的了惠妃呢,却没想倒是让惠妃娘娘发了好一顿的威风。」 「惠妃威风?」荣妃闭着的眼睛骤然睁开,眼神往身后瞧了一眼:「依你看,今日是谁胜了?」 「自然是惠妃啊。」那宫女毫不犹豫:「惠妃罚了盛嫔与玉贵人不说,还说让盛嫔跪盛嫔就跪了,这自然是她胜了。」 荣妃摇摇头,手往她头上点了点:「你只看见了浅层,本宫看啊,倒是盛嫔赢了。」 「怎……怎么会是盛嫔赢了?」那宫女结结巴巴的,不懂。 荣妃却不回她,只道:「你偷偷去外殿瞧一眼,看看就知道了。」 那宫女眼神一闪,小跑着出去,片刻之后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主子……」她压着胸口的气结巴道:「盛嫔还跪在那儿。」 「那惠妃走的时候没罚盛嫔娘娘跪下啊。」 荣妃只笑着问她:「你可知什么叫做受制于人?」 没等宫女回答,荣妃又道:「今日盛嫔从打扮,到说话,小到头上的一根簪子,绣着芍药花的衣裳,大到说话的语气,姿态,都是一分一毫算计的。」 她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宫女失笑:「惠妃被牵着鼻子拉的团团转呢,你还当她好大的威风。」 「这……」宫女张嘴,「这盛嫔为的是什么?」 荣妃放在手腕上的手指一顿,之后才道:「为的什么,看下去就知道了。」如今既是五月,大阿哥对战葛尔丹以快一月有余,朝中上下唿喊大阿哥的威望越来越高。
第239页 若是前线依旧战胜,大阿哥声望自会越来越稳,惠妃作为生母,只怕是比如今还要猖狂。 到那个时候…… 荣妃的手掐紧:「本宫也想知道,这盛嫔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宫女瞧见主子这那模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低下头:「是奴婢愚钝了。」 荣妃却轻笑一声,抬起头往窗外看去,四四方方的窗户外,依旧是那截红墙碧瓦,阳光打在琉璃瓦上透着一股清透的光。 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荣妃却睁大眼睛往那处看着,瞧着那春光下的一抹绿,这才摸着手腕上的佛珠,笑着道:「你不蠢。」 「只怕就连惠妃自己,都觉得今日是她自个赢了。」 *** 盛琼华在万寿宫跪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不长不短,只回去的时候,膝盖都僵了。 路上的时候,红裳就止不住的嘆了好几口气,这罚跪她们小主还是头一次受到,不说旁的,至少这惠妃的目的是达倒了。 只是……红裳低着头,面上有几人奇怪,她了解小主,今日这事按理说,惠妃罚主子无理无据的,若是以往,小主不可能这般服软。 是为了玉贵人说话? 红裳抬起头往盛琼华那瞧了一眼,又摇摇头。 一路上盛琼华坐在轿撵里,斜躺着身子不说话。到了秀水苑,小福子早就在里头候着了,见状连忙问:「怎么了这是?」 他往盛琼华那儿看了一眼,随后脸都开始吓白了:「是惠妃责罚小主了?」盛琼华还没说话,红裳就嘆了口气道。 「是,罚抄十本佛经,小子还在那儿跪了半个时辰。」 「这……」小福子气的一双眼睛通红:「这也太欺负人了。」他瞧了一眼盛琼华略带惨白的脸,随后一咬牙往外跑。 「回来。」 盛琼华撩起眼睛低喊了一声:「去哪?」 小福子头也不回,闷声的:「奴才去告诉万岁爷去。」 软塌上,盛琼华忽然笑了一声,目光直直的对着小福子:「惠妃到时候说本宫是以下犯上,你怎么说?」 小福子站在那儿支吾着不说话,惠妃是妃位,若她说小主以下犯上惩治小主的话,万岁爷都不好太过偏私。 盛琼华见他顿住了,随后便掀开裙摆,让红裳将她的绣腿挽起来。 她双腿纤细白皙,肌肤日日用鹿角膏滋养更是比旁人的要嫩上些许,此时跪了半个时辰,按旁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她肌肤实在是太嫩了,掀开之后两个膝盖一片红肿, 「小主……」红裳担心了一路,如今瞧见后立马红了眼圈儿:「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没什么。」盛琼华摇了摇膝盖,双腿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只是看着吓人。 只是,她要的就是看着吓人。 盛琼华轻笑一声,站起来,双膝传来隐隐的痛,脑子里却是越发的清醒:「今日,是五月十三日对吧?」 小福子不知主子为何问这个,听闻之后还是毫不犹豫的点着头:「对,十三号。」 「是今日就没错了。」盛琼华垂着头低下一声,只是她声音太小了,出了她自己没人听见。 上辈子,五月十日,大清与葛尔丹再次进行对战,大阿哥为前锋,带领一支一万人的精英骑兵偷袭敌人内部。 哪知偷袭不成,却是中了敌人的圈套,大阿哥指挥错误,一万士兵尽数被绞杀,葛尔丹十万大军反杀而来,烧了大清的粮草,夺了城池。 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唯独大阿哥自己倒是活了下来。 这件事因为太过动盪,上辈子万岁爷发了好大的火,盛琼华这才记得, 从战场到紫禁城,快马加鞭不过三日,今日是五月十三,也就是说——明日。 盛琼华闭着的双眼骤然睁开,明日一大早,前线的士兵必然会来。到时大阿哥罪行太大,连惠妃都受到了斥责,却因顾忌颜面,没有贬斥身份。 之后,举国动盪,因万岁爷亲自出征这才将这才将战乱平息。 盛琼华眼神一闪,随后吩咐道:「去小厨房新做一叠茯苓糕,待会申时一刻(下午四点左右)就送到干清宫。」 「主子,这……这不是自己露馅了么。」 小福子张着嘴有些不明白,「最近惠妃日日都那个时候送糕点去干清宫,上次主子让奴才去送桃花糕就让惠妃娘娘瞧见了。」 小主关起大门来装了这么久不受宠,这不是在惠妃面前露的明明白白? 「你别想这么多,按照本宫的意思去做就成了。」 盛琼华瞥了他一眼,小福子立马往前跑去:「主子放心。」小福子飞快的往前跑,眨眼就没了身影。 盛琼华随后又转头往红裳那儿看去,玉白的手指如葱段一样敲在桌面上:「不出意外,晚上的时候,万岁爷会翻惠妃的牌子。」 「主子?」 盛琼华轻笑,万岁爷昨个儿晚上翻的就是惠妃的牌子,他是念其大阿哥在战场有功,却又不想这露的太明显。 为了不让惠妃多想,他今晚定然会再去一次,安抚惠妃。 盛琼华伺候万岁爷这么长时间,她随的久了自然是瞧出一点旁人瞧不出的心思,没与红裳解释,只抬起手对红裳招了招。 红裳低下头,就见主子闭上眼睛,头撑着如玉般的下巴对着红裳的耳朵轻声道了几句。
第240页 「这……这主子。」红裳抬起头的时候嘴巴张开,双眼瞪大,跟了主子这么久,她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简直就是一场戏:「那……那惠妃气急败坏过来改如何是好。」 盛琼华手撑着脑袋,下眼皮聋拉起,有些昏昏欲睡:「花期都五月了,那芍药花开了这么久,该烂了。」 第110章 申时三刻,钟粹宫 屋子里,惠妃斜在软塌上,刚出门去送糕点的小宫女走了回来,跪在地上道:「娘娘,东西已经送出去了。」 惠妃困得眼皮都耸搭在一起,闭着眼皮在假寐,听见声音却立马睁开眼睛:「怎么样,万岁爷可用了?」 宫女咬着唇有些欲言又止:「李公公倒是收了起来,万岁爷没动。」 「怎么会?」惠妃站起来,喃喃的:「往日里这个点万岁爷都是饿了,要吃点心的啊。」她事无巨细,送个糕点也要将口味,喜好,时辰等算的一清二楚。 那宫女瞧了惠妃一眼,又道:「不过奴婢过去的时候瞧见万岁爷正在用旁的。」 「旁的?」惠妃挑起眉。 宫女道:「奴婢瞧着像是秀水苑的送的?」 「秀水苑?」惠妃一开口,嗓音差点破出声:「不可能。」她懒洋洋的坐直了身子,闭着眼睛任由奴才跪在地上给她捶腿:「如今盛嫔这怂样万岁爷早就不待见她了。」 「不然以她那张嘴,今日还会这般轻易服软?」 惠妃想到今日那场面心中就痛快,一边的宫女也点点头:「大概是奴婢乱想了,回去的时候瞧见秀水苑的小福子还当万岁爷吃的糕点是秀水苑的。」 这话一说,惠妃才通体的舒畅。 撑着软塌边的小方桌站起来,扭着身子摇摇晃晃的:「东西既然已经送了出去,万岁爷便定然会用,本宫过去小憩一会,没什么事别再来烦本宫。」 「是。」宫女低着头,目送着惠妃扭着腰杆往内殿走去。 惠妃睡了一个半时辰 醒来的时候正是酉时,刚醒来小宫女就一脸喜色的趴在她的床榻边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刚刚干清宫的小太监过来禀告,说是万岁爷晚上翻了娘娘的牌子。」 惠妃刚睡醒,听闻之后面上就带着一股潮红。 面对宫女的打趣儿,难得的有了兴致不发火,想到昨晚万岁爷抱着自己睡觉面上又害羞了几分:「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万岁爷之前没来过不成?」 宫女瞧见主子这样就知道主子明显是高兴的,连忙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是奴婢不好,眼皮子浅。日后万岁爷来这的日子还多着呢。」 惠妃这才满意了,扶着宫女的手走下去,站在梳妆镜前瞧了瞧。 「给本宫重新上妆。」想到上午盛嫔穿的那件绣着芍药的月光锦的旗装,惠妃立马就是一顿眼热:「再将那件茜粉色绣着芍药花的旗装拿过来,本宫今日要穿那件。」 那件茜粉色的旗装是新做的,前个儿绣衣局才刚送来,当时惠妃瞧了一眼就说颜色太嫩了不合适,还一度责罚过送衣裳的宫女。 如今这又要穿。 宫女张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重新拿上前伺候着惠妃穿了上去。 四妃之中,宜妃娇艷,德妃温婉,荣妃自有一股带着病气的娇弱美,唯独惠妃,生的确是大气,平日穿着宝石蓝,湖水绿的衣裳还算是端庄。 如今这茜粉色的衣裳一穿在身上,楞是有一股大人穿着小孩衣裳装嫩的感觉。 「主子,您当真要穿这件?」 「万岁爷就喜欢这样。」惠妃瞧见镜子里的自己,粉色的衣裳衬的她面色越发的老态了些,却依旧咬着牙道:「就穿这件,万岁爷喜欢。」 惠妃重新打扮了一通,面色却是不怎么好,斜躺在软塌上等着万岁爷。 眼瞧着过了半个时辰,万岁爷就是不来,那宫女瞧着面上有些担忧:「娘娘,要不奴婢前去看看。」 惠妃倒是胸有成竹,斜依在窗台边剪着芍药花,如今天气越来越热,花期要过了,她摇摇头面上闪过一丝可惜:「你急什么?」 斜挑着眼睛看过去:「万岁爷都翻了本宫的牌子,还怕不来不成?」 话音刚落,就见门口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小太监跑的太急没看清路,在门口的时候还脸朝着地上摔了个底朝天儿。 「怎么回事,慌里慌张的,万岁爷来了瞧见怎么办?」惠妃翻了个白眼,怒瞪着他。 小太监来不及爬起来,就这样趴在地上解释:「娘娘,不好了。」他咽了下口水,赶忙道:「万岁爷原本正坐着龙撵往这儿走,但在半路的时候却被人拦了,如今正拐弯儿往别处去了。」 「截胡?」惠妃一挑眉毛,眉心竖起:「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截本宫的胡?」 小太监听后低着头,压根儿不敢往他那儿看,低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道:「是,是秀水苑。」 「好啊, 盛嫔当真是胆子大了。」惠妃一拍着桌面站起来,小太监瞧了一眼,又哆哆嗦嗦的加了一句:「奴才瞧的真着儿的,万岁爷本是来娘娘这,哪知到了螽斯门就被秀水苑的红裳给拦了下来。」 「那红裳哭哭啼啼的,也不知跟万岁爷说了什么,万岁爷的轿撵就拐弯儿往秀水苑去了。」小太监低着头,瞧见惠妃又加了一句。
第241页 「听闻半路的时候,万岁爷还叫了太医。」 「叫太医?」惠妃眉心一挑,冷笑:「今日早上盛嫔还好好的呢,如今这才多久,就要叫太医了?」 「病的可当真及时。」 宫女站在一旁,忽然道:「娘娘,会不会是您今日罚了盛嫔,她故意这样跟万岁爷告状呢?」 惠妃听闻一阵冷笑:「本宫可就罚了她抄写佛经,若不然还有人抄佛经抄的昏过去不成?」她理直气壮,自然是半点都不怕。 那小太监想到什么,忽然道:「今日那外面的都在传,说是娘娘您走后盛嫔在万寿宫又跪了半个时辰, 会不会是这个出了事儿?」 「你怎么不早些说。」惠妃随手抄起一个茶盏就任了下去,小太监也不敢躲,任由那冷茶泼了自己一身,「奴……奴才也是刚想起来。」 惠妃白了他一眼,踩着花盆底往外走:「小.贱.人,」她咬牙切齿的:「敢故意陷害本宫,看本宫不亲自去扒了你的皮。」 *** 一刻钟前 康熙处理好政务便带着李德全往钟粹宫走去。 惠妃跟随自己多年,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上次因为冤枉了盛嫔他冷了小半年,这次康熙连着过去,实则上也是打着安抚的心思。 大阿哥骁勇善战他很是欣慰,康熙闭上眼睛在龙撵上假寐,手指在袖子里来回的拨弄着呢,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哽咽声。 抬着的龙撵一顿,李德全抬起头瞧了万岁爷一眼,立马往有哭声的地方喊去:「哪个宫里的,在那哭什么,出来。」 只见个消瘦的身影捂着嘴小跑过来跪在地上:「奴……奴婢瞧见万岁爷。」 李德全打眼一瞧倒是愣住了:「这不是红裳姑娘吗。」盛嫔得宠,她身侧的宫女红裳自然也是认得,坐在龙撵上的康熙本是板着脸,听见这倒是低下头瞧了一眼。 「你哭什么,可是你们主子有什么事?」 红裳抬起头,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睛哭的红肿:「奴……奴婢。」 康熙瞧见她这样,倒是当真着急了,盛嫔一向有规矩,受宠这么长时间来从不拈酸吃醋搞些小动作。 看向地上的眼神便带了些着急:「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 红裳又红了眼睛,哭哭啼啼的:「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主子刚准备用晚膳人就晕倒了,奴婢吓一跳,这才来找万岁爷。」 「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伺候不周。」康熙厉声一句,紧接着立刻道:「还愣在这坐什么,还不快摆驾秀水苑。」 奴才们慌慌张张的,原本往惠妃那抬的龙撵半路上又改道往秀水苑抬去。 秀水苑 龙撵刚放下还没停稳,康熙就撩起下摆大步跨出去。 「太医怎么还没来,赶紧去催催。」李德全点着头,赶紧吩咐,一熘烟儿就见万岁爷已经亲自掀开帘帐往内殿跑去。 「怎么回事。」康熙一进内殿就问了一句,屋子里黑漆漆的只听见一阵哽咽声,佩儿听见万岁爷的声音,吓的眼泪都不掉了,连忙点了灯跪下来。 「万岁爷吉祥——」 康熙扫了她一眼就往床榻边走,佩儿跟在她后面又哭红了眼睛:「奴婢也不知道,这好端端的正准备用膳呢,主子忽然就昏倒了。」 软塌上,盛琼华正闭着眼睛躺在上面,康熙有几日没见她,只觉那张脸瞧着消瘦不少,此时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羸弱的惹人心疼。 「你们怎么伺候的?」 他手伸进被子里试了试盛琼华的手,入手一片的冰冷:「这么多人,主子是如何昏倒的都不知道。」 奴才们被骂的在地上跪了一地,支支吾吾的只有哽咽声,康熙听得心烦,连忙挥手她们都滚下去。 这时,红裳红着眼睛上前:「奴婢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半路去拦了万岁爷,今日万岁爷翻了惠妃娘娘的牌子,奴婢等主子好了去找惠妃娘娘请罪。」 康熙对这个盛嫔贴身伺候的,面色比旁人要好上一些,随意的挥着手:「无事,惠妃大度,你别让你们主子操心。」 红裳磕了个头,又端来个太师椅让万岁爷坐下。 康熙心中惦记盛嫔,催了几句太医,李德全连忙往外小跑着,却撞上软塌边的小方桌,那上面满桌的纸飘了下来。 李德全随手捡了一张瞧了一眼就跪在地上:「奴才该死。」 「什么东西,拿给朕瞧瞧。」康熙伸出手,李德全赶紧递上去,只见那纸上写满了佛经,字体工整又风流,温婉又不失风骨。 康熙打眼一瞧眼睛就一亮,这盛嫔的字练的是越发的好了。 只是……他拿着手上的纸张抖了抖,「你们主子何时有这个闲情逸緻抄写佛经了?」他粗粗往地上扫了一眼,地上铺满了十几张,写的都是。 红裳低着脑袋不说话,康熙眉心一沉还要问,门口却传来脚步声,只见小福子领着太医小跑进来:「万岁爷吉祥。」 康熙挥手让人起来,「快来瞧瞧盛嫔如何回事。」 太医连忙上前把着脉,眯着眼睛思考了许久,才问:「昏倒的时候,娘娘在做什么。」红裳跪在地上捡那一地的纸,闻言只得抬起头道。 「当时主子正在抄写佛经,晚上来了有一会儿了,主子还没用就忽然昏了过去。」
第242页 太医又掀开盛琼华的眼睛瞧了一眼,又道:「最近这段时间,娘娘的身体如何?」红裳站在一旁低着头,将盛琼华吩咐的话原封不动的念了出去。 「主子最近眼睛有些怕光,手心脚心一直都是冰冷。」 康熙站在那儿平板着脸,听闻之后面色拉了下来,手心捏在一起:「你们主子身体这么不好,之前怎么不禀告?」 那太医寻思了几下,跪在地上:「万岁爷千万别着急,娘娘这样归根结底还因为之前中过毒,体内毒.素未清,这才怕光。」 「至于手脚冰冷,应当是血气不足,身体比旁人要羸弱几分。」 「那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昏倒了呢?」康熙手指着床榻上。 太医道:「盛嫔娘娘的身体本就比旁人要羸弱些,近来天气热,主子心情不好心中难以纾解,再加上今日过度劳累,身子一下撑不住,这才昏了过去。」 「过度劳累?」康熙眉心一拧,厉吼:「你们做奴才的如何伺候的主子的?」 一屋子子的人被吓的跪了下来,康熙刚要发火,就听门口有奴才来禀告:「万岁爷,惠妃娘娘来了。」 惠妃进到内殿,一眼就瞧见坐在床榻边的万岁爷,还有跪了一地的奴才。 她往前走的脚步越发快了几分,连忙跪在万岁爷脚下:「嫔妾叩见万岁爷。」 「你过来做什么。」康熙捏着眉心。 惠妃抬起头,急急地四处瞧了瞧,一眼就瞧见跪在地上的红裳,手里抓住十几份的佛经。 果然是有心机,她往床榻上的盛琼华那看了一眼,拐着弯儿的告本宫的状。 惠妃心中冷笑,跪在地上磕了头道:「嫔妾过来是向万岁爷澄清的,万岁爷可千万别听盛嫔身边的奴才一面之词。」 康熙眼神一沉。 「今日在万寿宫,嫔妾是处罚了盛嫔抄写佛经,不过是因为盛嫔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嫔妾在先。」 「你处罚盛嫔抄写佛经?」康熙掀开眼帘往红裳那儿扫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难怪太医说是受了劳累昏倒。 惠妃太急,没听清万岁爷口中的疑惑,只想一个劲儿的解释:「嫔妾是让盛嫔跪下,但是之后嫔妾走了,是她自个跪了半个时辰的,嫔妾可没下令。」 「跪了半个时辰?」康熙转过身,亲自掀开被子将盛琼华的裤腿撩起,只一眼,康熙就楞住了,只见那两个白玉般的膝盖上,巴掌大的淤青触目惊心。 他瞧了一眼就目眦欲裂,转头呵斥:「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 惠妃被吼的身子往后一靠:「万岁爷,不是嫔妾。」她瞧着万岁爷那怒极的样子,伸出手去的手都带着颤抖:「不是嫔妾让她跪的……」 康熙的双眼却怒瞪的让人吃惊,惠妃被那眼神看的心中钝痛,「再说了,她不过是跪了半个时辰,」她往日里惩罚宫女,跪上半日都没见人有事的。 如何到了盛嫔这,人就昏了。 惠妃越想越不可相信,瞧见躺在床榻上的盛琼华,脑袋嗡嗡的:「她定然是装的。」惠妃脑袋一绷,冲上前。 一把掀开盛琼华身上的被褥:「别装了,本宫就没瞧见过跪了半个时辰就昏了的。」她冷笑,看着床榻上的盛琼华却愣住了。 只见她躺在枕头上,巴掌大的脸上一阵苍白,脸上干干净净,未施薄粉。素白着一张脸却是衬的她那张绝美的脸越发的精緻。 娇弱又无辜的像是一朵水中的青莲,惹的人心疼又怜惜。 她掀开被褥的手忘了动作,直直的站在原地看了半响。 直到手腕被人掐住,康熙站在她身后,咬着牙将人往后一拽,那一下用了狠劲,惠妃发愣中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拽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扶着身后的洗漱台,人才能堪堪站稳。 「万岁爷。」她抬起脸,双眼不可置信,裙摆下的双腿却止不住的颤抖。 康熙背着手站在她面前,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双眼之间满是失望:「盛嫔是过度劳累,外加身有余毒才昏倒。」 「关于你责罚她的事,盛嫔什么都没说,倒是你自个心虚冲动的跑来秀水苑,将事情说了个干净。」 惠妃嘴唇哆嗦,喃喃的:「怎么……怎么会。」 康熙见状嗤笑一声:「好个惠妃。」 他别开身体冷笑:「聪慧得体,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第111章 「陛下——」 惠妃悲喊一声,无措的伸出双手走上前。 万岁爷那眼神中的冰冷令人害怕,哪怕是之前失宠她也没见过万岁爷这般看过自己,就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漆黑的眼帘中除了冰冷没有半点别的情绪。 她受不住的,喃喃的走上前,想去将人抓住,可手指刚碰上去,却被万岁爷一把推开。 「别碰朕。」 这声厉吼毫不犹豫,掷地有声却又坚决。 惠妃被吓得一时三刻忘了动作,直到万岁爷伸出手,指挥着李德全:「将惠妃娘娘带下去。」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不。」惠妃身子一抖,忽然开始动作,她一把挥开凑上前的小太监,咬着牙的指着床榻上的人:「是盛嫔……」 发颤的余音还带着颤抖:「是盛嫔陷害本宫。」 然而万岁爷却是不信,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失望,李德全没了法子,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劝:「娘娘,先回去吧。」
第243页 「别再惹了万岁爷生气。」说罢,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将惠妃给带了下去。 看着越来越远的宫殿,惠妃站在秀水苑的门口,简直是气狠的咬牙切齿,她浑身上下发着颤,隔着一道门窗看着里面溢出的昏黄色的灯。 「盛嫔害我……」 「盛嫔害我……」 她掐紧袖子里的手,两个手心一片通红,万岁爷那冰冷的眼神,半点没有情绪的模样,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楚,惠妃手指捂着胸口。 「本宫的心好痛。」她弯下腰,只觉得心口正被人一刀一刀的割着,上面深深浅浅的都是刀口:「万岁爷从来没有这般对待过本宫。」 她一双眼睛四处看着,到现在还难以置信,「万岁爷昨晚还抱着本宫, 如何才过了一晚上就这样对待本宫了?」 宫女哭着上前,一把将惠妃的身子扶起来:「娘娘,只怕我们是上了盛嫔的当了。」 她扶着惠妃的胳膊哽咽着:「刚刚万岁爷那模样,哪里像是对盛嫔没了兴趣的样子,之前说是盛嫔失了宠,只怕是假的。」 这话一说,惠妃头顶的那根玄才啪的一声尽数的断开。 是她蠢了。 茜粉色的花盆底鞋颤抖的往后退了两步,她勐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红肿的满是血丝,惠妃透过窗户,看着里面隐约的影子。 「盛嫔,当真是好样的。」 她咬着后牙槽,那几个字一字一句的恨不得是从牙齿里咬碎了再吐出来一样:「从来还没有哪个人敢这般的戏弄本宫。」 假意失宠,让她放下警惕,让自己责罚于她,之后转头就设计告到万岁爷那里去! 这几日的种种尽数在惠妃脑海中呈现,她越想那捏紧的双手越发的颤抖,今日中午拿碟秀水苑送去干清宫的糕点,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儿的打在她的脸。 「好,好得很。」惠妃咬着牙扯出一声冷笑:「鱼死网破,看是你这个盛嫔厉害,还是看本宫亲自将你摁进泥潭里去。」 *** 惠妃半夜跌跌撞撞回去,要整个钟粹宫连夜去查秀水苑。 她强撑着一夜未睡,还不知那把要了她命的刀正一点一点的朝她逼近。 秀水苑 太医说是劳累,万岁爷本也渐渐的放下了心,哪知吃了药人却还没好,反倒是吐出一口血出来。 康熙本撑着头再那看着,瞧见之后整个人瞬间站起。他动作太大,身后的太师椅砸在地上传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同时万岁爷咬着牙的厉吼:「太医呢,太医是怎么医治的?」 他手伸出去,指着床榻上的盛琼华:「盛嫔娘娘都这样了,你们没看见不成?」他抬手将小桌上的杯盏一下子扫在地上:「让太医院的太医统统给朕过来。」 那太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着吐血的盛琼华吓得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 此时已经是半夜,天上的星子都隐藏进入漆黑的天幕之中,月亮的弧度蒙上一层隐约的光,整个紫禁城已经早就熟睡了,这个点的秀水苑却还是灯火通明。 宫女小太监们缩着身子不敢动,连唿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万岁爷站在床榻边,黑色绣着明黄色龙纹的长靴来来回回的在床榻边走着,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李德全带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跑进来:「太医来了,太医来了,万岁爷别担心。」 除了今晚回去的住的远的,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来了,乌泱泱的跪在地上跪了一地,叶文清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抬起头的时候往床榻上看了一眼。 他之前出宫待在常宁王府,如今王爷好了他也就回宫了,可那之后整个太医院的就心照不宣的不让他出入后宫,他重新进宫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却一次也没来过秀水苑。 如今今日,算的上是一场意外。 「别在这杵着了。」康熙挥着手,指着床榻上:「去看盛嫔娘娘,治好了朕有赏,治不好,朕让你们提头来见。」 太医们统统围绕上去,叶文清眼神一闪,也跟着进去了。 他站在最后面,隔着一道屏风万岁爷就在外间坐着,几个人轮流把脉,都说是中毒之相,可要到底是中了何种毒,又一时三刻说不清楚。 叶文清站在最后面,他虽是知道,可却不知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正犹豫着,却见自己的鞋底被人碰了碰,叶文清抬起头,就见盛嫔身侧的贴身宫女红裳走了出来:「娘娘近来眼睛不好,总是怕光,想来应该还是那毒素的原因。」 「若是哪位太医大人救出小主,等小主醒来一定会亲自感谢太医。」 这话说出口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这话不用说, 刚刚就外殿万岁爷吼得那样子,众人都知道这位盛嫔娘娘是多受万岁爷的喜欢。 唯独叶文清眼神闪了闪,抬起头的时候往红裳那了一眼,正瞧,一眼就对上红裳看过来的眼神。 他漆黑的眼帘一垂,又立马低下头,随后走出来道:「让微臣试试。」叶文清上前两步,抬起头,清隽的面上一阵坦坦荡荡。 「既是余毒,那让微臣来试恰是正好,之前娘娘刚中毒的时候就是微臣看的脉象。」 其余的人听见后略一思索, 盛嫔娘娘这余毒倒是好清理,唯一不好的便是若万岁爷问中的究竟是何毒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第244页 既然这叶文清主动请缨,他们自然顺水推舟的同意。 围在盛嫔两侧的太医们让开,叶文清一把上盛嫔的手腕,眉心紧接着就是皱起,气血不足,内息絮乱这些暂且不说。 她中的乃是附子花的毒液,之前的余毒已经被清的只剩下一成,如今倒是还长了一些。 叶文清放下手,垂下眼帘看着盛琼华嘴角的血液。 毒素长得不多,相比起以往只有一丁点,不会要了人的性命,但是骤然服下,与之前的余毒相剋,自然会吐血。 他心思沉下来,看着床榻上的人,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叶太医之前给小主看过脉象,你一定知道小主中的是何毒。」红裳忽然走上前,跪下磕着头道:「叶太医你一定要救救小主。」 叶文清看着她悲痛欲绝的哭声,再往床榻上看了一眼,闭了闭眼睛,随后道:「微臣确实知道娘酿中的是何毒。」 他跪在万岁爷面前,垂下脑袋禀告:「回万岁爷,盛嫔娘娘中的毒是附子花的花液。」 「附子花?」 康熙一扬眉,就看着跪在脚下的叶文清。 叶太医抬起脑袋,目视着前方依旧是坦荡:「回万岁爷,是的,微臣之前给盛嫔娘娘把脉过,但是之前查不出到底中的是何毒,虽给娘娘解了但却依旧还有余毒在。」 「之后微臣偶然查看到一本医书,里面描写附子花毒液的症状与娘娘一模一样。」 「轻者心情絮乱,脾气暴躁,眼睛失明,重者则会直接致命。」 「失明?」康熙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当真是那个附子花的花液。」叶文清往地上磕了一个头,随后道:「 微臣刚刚给娘娘把过脉息,百分百确定就是中了附子花的毒。」 「好。」康熙拍着扶手站起来,挑开面前的屏风往里面瞧了一眼:「朕命你全力医治盛嫔娘娘。」 *** 三更 漆黑的天上渐渐的升起一片的光亮,再过没多久万岁爷就要上朝了。 万岁爷一夜没回去,就靠在软塌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件薄毯,李德全站在他身后眯着眼睛打盹儿。 叶文清刚熬制好药给盛琼华送过去,他写的方子不少太医拿在手里争相观看,「这附子花常见的很,花杆花叶花朵都无毒。」 「要不是今日有叶太医,倒是当真不知道,这附子花的根部花叶居然剧毒无比。」 不少人啧啧出奇,却忽然有人道:「之前的赫嫔娘娘与十七公主……」都是中了毒后查不出来,万岁爷不放在心上,也就不了了之了。 「症状如此的像,莫非都是中了这一样的毒素不成?」 叶文清手捧着熬好的汤药不说话,他低着头看着红裳将那些药一点一点餵进去,旁白的太医却像是想到什么,非要他表态。 「叶太医你对这个了解多,你来说说这赫嫔与十七公主中的可也是这附子花的花毒。」 叶文清垂在两侧的手蜷了蜷,随后道:「来对一下之前用过的药方不就成了。」 「之前微臣给盛嫔娘娘用的是,八归汤,白附子三两,黄芪三两,东归一钱,左以当门子,连翘……」 叶文清越说,那太医的脸色越是惨白,赫嫔与十七公主都是他看的,他自然知道这药效**不离十。 他鬍子一颤,往外跑:「万岁爷——」 李德全正低头打盹吓的一个机灵,却见李太医跑着过来:「万岁爷……」 「嘘,李太医,万岁爷还在睡。」李德全急的走上前,却见太师椅上康熙揉着眉心起来:「怎么了,可是盛嫔有什么事?」 那李太医却哆哆嗦嗦的跪下:「是微臣有事禀报。」 他对上万岁爷的眼睛,鬍子微微颤抖:「盛嫔娘娘,赫嫔娘娘,还有刚生下就看不见的十七公主中的都是附子花的毒啊。」 「你说什么?」康熙撑着扶手从椅子上站起,泛着红血丝的双眼暴怒的不可置信。 三人中毒的时间跨度都大,后一直找不到中的究竟是哪一种毒素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虽症状相似但却没让人想到一块,哪里知道居然中的是一种毒。 他咬着牙,拳头在扶手上用力一砸:「查,查下去。」康熙拳头捏的发白:「让纳喇王其去查,查不到让他提头来见朕。」 「朕要看看,朕的后宫到底是谁在搅弄风云,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李德全站在身后听出那里面咬牙切齿的愤恨。 这纳喇王其是跟在万岁爷身后的御前侍卫,查的都是前朝的事,没有一次失过手,如今万岁爷派去查后宫之事,只怕那位幕后之后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 万岁爷彻底惊醒,也没了睡下去的意思。 离早朝还有一个半时辰,李德全伺候着万岁爷洗漱好后,康熙便往内殿去了。 床榻上,盛琼华躺在上面,苍白的脸上开始有了血色,康熙弯下腰,手伸进被褥中握了握她的手,感受到温度之后才放下心:「盛嫔何时能醒来。」 旁的太医都回去了,内殿中只剩下伺候的宫女与叶文清,屋内安安静静的,那人侧身而立,一身长袍。 叶太医看着床榻上一眼,随后低下头:「盛嫔娘娘刚喝的要,不出一刻钟就会醒来。」康熙往后看了一样,屏风前,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
第245页 那人生的长身如玉,温润高雅。 但也就这样了……康熙摇摇头,轻笑一声,看着床榻上的盛琼华道:「知道了,下去吧。」叶太医带着奴才们退下去,康熙掀开被褥合着衣服在盛嫔身侧躺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眉心上忽然传来一阵瘙痒,康熙挣扎的睁开眼睛,就见身侧一旁,盛琼华缩在他怀中,正对着他笑。 「万岁爷何时来的?」她开口,声音还带虚弱。只一双眼睛乌灵灵的看过来,黑白分明。 康熙忽然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她的颈脖中,过了一会儿才抬起脸,面上已经恢復了笑意:「你昨个忽然昏倒,朕守了你一个晚上。」 盛嫔眼神闪了闪,面上浮现一丝羞红:「嫔妾无事,倒是让万岁爷担忧了。」她低着头,露出一段瘦弱的颈脖,纤细的身子消瘦了不少,身上隐隐传来一股玉兰香。 康熙张张嘴,还要说什么,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李德全缩着身子道:「万岁爷到时候上早朝了。」 他顿了顿,随后又道:「王其回来了。」 康熙没再说话,低头瞧了盛琼华一眼,替她捻了捻被褥:「朕去上早朝,待会在来看你。」他起身就走,袖子却被人揪住。 「怎么了?」康熙转过头,挑眉。 床榻上,盛琼华伸出手在他眉心上抚了抚:「万岁爷别再皱眉了。」她仰着头,素白着一张脸,漆黑的头髮垂在脑后,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来。 精緻的脸上白的如雪,面上带着一丝倦容却依旧仰着头对他笑,说话的声音虚弱又苍白:「嫔妾昨晚做了一个梦,说是万岁爷皱眉就是不开心,这哪有这么多不开心的事?万岁爷应该多笑笑。」 康熙没说话,只弯下腰。 抬手在她脑门上撸了撸,将她的后脑勺一压进胸口里,声音响起,带着沙哑:「朕很快就回来,」 康熙飞快的放开她,大步往外走。 明黄色的下摆随着脚步声在上下的颠动,康熙大步往前走,一口气出了秀水苑的大门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纳喇王其走上前,在万岁爷耳边道:「奴才查出,惠妃的钟粹宫有一段时日大量从花房要附子花,她身侧有个叫做鸢尾的宫女,就是会做附子花的汁液。」 「惠妃。」康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浊气:「又是这个惠妃。」 康熙捏紧手心往继续往前走,刚刚平缓下来的脸瞬间又板起,面上冰冷的吓人。 到了上早朝的时候万岁爷脸色依旧没和缓,文武百官全部到齐,除了叩拜声无人敢说一句话。 直到传来一声:「报——」 大殿内,只见那人跪下:「葛尔丹战报——」 康熙低着眼睛看下去,那嘹亮的嗓音传遍整个干清门:「我军战败,连损三座城池,大阿哥带一万骑兵前去偷袭,全军覆没,唯……唯大阿哥一人生还。」 第112章 钟粹宫 惠妃一夜未睡,她头一次这般强撑着不闭眼,生理与心里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21ggd21 她头歪在软塌上,手肘撑着额头一点一点,一夜过去,身上那件茜粉色的旗装已经揉成了破布, 黏煳煳的巴在身上,显得她格外的狼狈。 「娘娘,您就去睡一会儿吧。」宫女上前,劝说着:「这都被一个晚上过去了,娘娘您就这样撑着,对自己的身子不好。」 惠妃撑着脑袋,眼睛都没撩,发干的嘴唇有些苍白,开口的时候气性明显的弱了许久:「万岁爷呢,起来了吗?」 她眼神都都没动,就这样目视前方,她面前那四四方方的窗户外,是红墙碧瓦。她从昨晚就坐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星星,看着月亮。 看着天越来越黑,那世间的万物都变得安静下来,一分一秒的煎熬着,直到现在,太阳升起,天空泛起鱼肚白,漆黑的天空泛起亮光。 「万岁爷已经去上早朝了。」宫女面带着笑意道:「娘娘您就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等万岁爷上完早朝之后再与玩塑业解释清楚。」 「您这样一个晚上不吃不喝,不说奴婢们心疼,万岁爷知道了也会责怪娘娘这般不爱护自己的身体的。」 「呵……」惠妃那干枯的眼神转了转,眼中泛出一丝嘲讽的光:「万岁爷会心疼?」 昨晚万岁爷那背手而立的样子,眼神冰冷的半点也不想放在她身上,他如何会心疼自己? 惠妃的喉咙滚了滚,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瞬间的抓紧,她手指都泛着一片苍白,抬头:「盛嫔呢?那个贱.人假装生病,现在怎么样了?」 宫女嘴唇张了张,为难的看了惠妃一眼,还是道:「娘娘,盛嫔好像当真不是装的。」 「啪——」 惠妃单手甩过去,手指上的护甲一下刮伤了宫女的脸颊,「你再敢跟本宫胡说。」宫女捂着受伤的脸跪在地上,哭都不敢哭。 只一个劲的低头流泪道:「奴婢知错。」 惠妃深吸一口气,那一巴掌她用了狠劲,如今双手还在颤抖着,她手指颤了颤,收回去:「盛嫔那个贱.人究竟如何?」 宫女低着头,「听说昏迷了一个晚上,早晨的时候才醒过来。」 「装的。」惠妃咬着牙,「两面三刀,心机深沉,那个贱.人就是装给万岁爷看。」 宫女张张嘴,小太监们查出来,说是盛嫔中了毒,可她捂着发肿了的脸,看着惠妃笃定的模样,到底不敢说了。
第246页 「是,是装的。」宫女喉咙一滚,带着哭腔,顺着惠妃的话继续往下说:「时间长了盛哦露了馅,日后定然没好日子过。」 惠妃这才舒了一口,她疲劳的伸出手撑着脑袋:「都找了一个晚上了,秀水苑是铁桶不成,你们还没找出来东西?」 宫女咬着牙,捂着发疼的脸颊不敢说话,屋内的点着檀香,四角瑞兽金鼎的香炉中烟雾愈发的升腾而起。 惠妃闭着眼睛,撑着脑袋,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时不时的敲打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一阵乍现,门口的脚步声沖沖忙忙的跑进来:「找到了,找到了娘娘。」小太监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当真?」惠妃双眼瞪大,身子一瞬间绷直,眼睛往地上看去。 「怒才找到了一个人,之前说是在秀水苑当过差。」小太监面上带着笑,一脸喜色:「后来听说是得罪了盛嫔被贬到了浣衣局。」 「被贬?」惠妃冷笑:「那个宫女的话,有什么用?」 「那个宫女说她可以证明吗,盛嫔看着善良温婉,其实上心狠手辣,当初不过是万岁爷看了那宫女一眼,盛嫔就立刻打了她板子将她撵了出去。」 「这般两面三刀的,压根儿就不是之前的盛嫔,她愿意以心性命来告发,盛嫔这统统都是装的。」小太监长着嘴,着急道:「娘娘找的不就是这个么?」 「好。」惠妃听后,咬着牙站起来,「本宫就带上那宫女过去,不说要了盛嫔那个贱.人的命,也要扒下来她那身伪善的皮!」 *** 秀水苑 万岁爷去上了早朝,太监奴才们忙活了一晚上,正找着机会打着瞌睡。 红裳从内殿出来,上下瞧了一眼大声道:「主子已经醒了,大家忙活了一个晚上已经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这话一说,屋内的奴才们瞬间退了下去,等屋子里空荡荡之后,红裳才往角落边走去:「叶太医。」 她曲了曲膝盖:「娘娘说你定然有事要问她,让您进去。」 叶文清撑着脑袋缩在太师椅上,闻言手腕一瞬间抬起,随后又放下,撩起下摆跟着红裳往内殿走了。 屋子里,盛琼华正坐在软塌上,一夜过去,她苍白的脸上多了许多血色,瞧见叶文清的时候还笑了:「许久没见,这段时日你过的不错。」 叶文清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在她面前坐下:「你过的不好。」 「呵——」盛琼华却是笑了,她生的美,巴掌大的脸上虽是消瘦,但却是越发的婉转风情,轻笑的时候眉眼都舒展开,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往上勾起。 她低下头:「如今本宫是受宠的盛嫔,你是头一个说本宫过的不好的人。」 叶文清面上的表情不变,漆黑的眼帘就这样一眼不眨的看着她:「昨晚那附子花的毒,你自己喝的。」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盛琼华转头,拿起一边的茶盏。 「做什么要喝这个?」叶文清语气平淡,一眼不眨的盯着她:「你可知重者致命。」 「我既喝了,就不会让自己陷入死地。」盛琼华嘴角弯起,眨了眨眼睛:「文清哥哥不必担心。」 她还是想小时候那样,叫他文清哥哥,漂亮的桃花眼眨起,还是一样的灵动。 可叶文清却只觉得变了一个人,深吸一口气,眼神一闪看着她身后:「你昨晚知道我会来?」 盛琼华低着头:「太医院每日都有人值班。」 意思是,没了他,也会有旁人。 叶文清勐然转过头:「别人又如何知道附子花的毒?」盛琼华听到这忽然笑了:「万岁爷下命,旁人不知道,也会知道。」 她漂亮的双眼之中一片黑白分明:「不过是我醒的早晚的问题。」 她就这般不将自己的身子但过一会事,叶文清咬着牙,压制住嘴里的嘶吼,双手背在身后,一瞬间掐紧:「你气血不足,我之前给过你方子,你没用?」 盛琼华摇头,十指握紧,掌心一片冰冷。 「你疯了。」叶文清看着她,这般温润如玉的人啊,也难得的说了粗话:「气血不足,难以有孕,这些你难道不知道?」 盛琼华却是笑了,清凌凌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我就是知道,这才没用。」 「你不想有身孕?」叶文清看过来,黑沉无波澜的双眼里泛起一阵不知名的光。盛琼华却寻着这光看过去,目光对视认真又坦荡:「是暂且不想。」 她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有些东西写的太过明白,太过坦荡。 倒是让那如玉般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随后狼狈的低下头,长袍下,背在身后的双手揪紧:「知道你要与我说什么了。」 长袍下,那黑色的长靴往前走。 没两步,那修长欣硕的身体又转过身,那如玉的脸上又带着笑,清隽的面上一片温润:「你身子不好,这余毒要解的彻底还要过个三五日,日后可不能再吃了。」 「放心。」盛琼华面带着笑意看着他:「只怕今日之后,这宫中再也没了附子花的毒了。」 叶文清低下头,「你这般一说,我就放了心。」至于这件事与赫嫔,十七公主之间有什么关联,她既不说,他便不会过问。 他轻笑一声,往外走:「你气血不足,手脚冰冷,什么时候扛不住了,再找我。」
第247页 盛琼华也面带着笑意看着他:「多谢。」 叶文清背对着朝她挥挥手,挺拔的身子清润如竹,长脚往外走去,眨眼之间就没了身影。 「小主。」红裳从身后走上前,盛琼华深吸一口气,挪开目光,手撑着她站起来:「早朝快下了吧?」 红裳往外看去,外面太阳高高升起,天上一片光亮:「是,快下了。」 盛琼华扶着红裳的手往外走,红裳在她身边轻声道:「惠妃娘娘忙活了一个晚上,找到了一个人,正带着她往万岁爷那儿去,说是要告发主子呢。」 「呵……」 盛琼华眼神眯起,轻笑一声:「当初那个被勾搭万岁爷,被打了三十打板送去浣衣局那位。」 「主子聪慧。」红裳的眼神也全然都是笑意。 盛琼华眯着眼睛往后看,微微嘆了一口气:「你做的?」红裳摇摇头,眼神里面也带着笑:「小福子一个晚上眼睛也不眨的盯着,见惠妃娘娘找的辛苦,便出手帮了她一吧。」 盛琼华的桃花眼中也溢出了笑:「他做事认真,人也机灵,你跟他说你们的家人与荣华,本宫都能给他。」 这话就是给了红裳与小福子一个护身符。 古往今来,不少人就是败在了心腹的手上,知人善用,既要重用他人,必然也要将奴才们的身家性命握在自己的手上。 一荣则荣,一损一损,这样盛琼华才算能真的放下心。 红裳激动的跪下来,「多谢娘娘。」盛琼华闭上眼睛往窗外看去,微风一吹,惊了树上的云雀,受惊般的高高飞起。 「起来吧。」她扬起下巴,眼神渐渐变得平淡黑沉,「伺候本宫梳妆。」这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惠妃娘娘,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万岁爷出宫征战了。 盛琼华那握紧的手握紧,这场仗长达半年,所以,她必须要在万岁爷出宫之前,将惠妃这个最大的威胁清理干净。 第113章 干清宫 惠妃连衣裳都没换,就急沖沖的带着那秀水苑的宫女往干清宫去了。 早朝还没下,她就站在廊檐门口,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清早的时候,通边都是凉风,吹的惠妃的小腿一个劲儿的抖。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那道朱红色的门才从里面推开,惠妃眼睛一亮,就见李德全从里走来:「惠妃娘娘。」李德全身子往下弯,面上带着笑:「万岁爷让您进去。」 惠妃眼睛一瞬间亮起,深吸一口气带着人往里走,干清宫内金光笼罩,大气威严,万岁爷穿着朝服,坐在那光明正大的牌匾之后。 他抬起头,身上的朝珠晃了晃:「惠妃找朕,可有何事。」威严又平淡的声音比昨日还要冰冷,惠妃心系旁的,一时没听出来。 她跪在地上,抬起头:「嫔妾过来,是要来告发一装丑事。」她急急忙忙的,腰杆还挺得笔直,却没看见龙椅上康熙嘴角讽刺的一笑:「你要告发谁,盛嫔?」 「嫔妾知道万岁爷喜欢盛嫔,可却不能只相信盛嫔的一面之词。」惠妃咬着牙,道:「嫔妾今日过来,带了人证。」她让身后的宫女走上前:「盛嫔装病,设计嫔妾。」 「装病?设计你?」康熙先是一笑,随后站起来,随手捞起龙案上的摺子砸在她头上:「你们母子都是一样,两面三刀,出事之后就只会责怪旁人。」 「万岁?」惠妃不可自信的抬起头,「您说大阿哥。」大阿哥是她的孩子,之前万岁爷不止一次夸过大阿哥骁勇善战,是满勤的巴图鲁。 如今既只为了一个盛嫔,就这样骂大阿哥。 惠妃同身生出一股力道:「万岁爷为了宠爱盛嫔,已经这般不分是非黑白不成?」她这话胆大包天,大逆不道,吓得殿内所有人都是一抖。 「我儿为了大清,为了万岁爷,正在前线杀拼命。」惠妃轻咬着牙槽,掷地有声:「嫔妾不过是罚了盛嫔抄写佛经,她自己要跪,能怪到嫔妾头上来不成?」 「反倒是她,装病陷害。」 「冥顽不灵。」康熙失望的看着她,「盛嫔从未说过半句,反倒是你自己心虚过来,朕才知道你如此大的权利。」 惠妃却沉浸在万岁爷骂大阿哥的念头里,丝毫都瞧不见万岁爷看着她越来越冷的眼神。 她往身后看去:「这宫女乃是之前秀水苑的宫女,万岁爷也来听听旁人是如何说盛嫔的。」小宫女被拎着上前,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 「回……回盛嫔娘娘对待奴才们不好,她经常白日里就与红裳两人关在屋子里密谋些什么,从来不让奴婢们靠近内殿半步……」 「够了!」康熙喊了一声,宫女本就支支吾吾的,如今更是不敢说话。 惠妃确是笑了:「万岁爷难道不敢听下去不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盛嫔白日都关着门密谋什么,万岁爷您就当着这般相信她?」 万岁爷越是为盛嫔说话,惠妃那颗嫉妒的心就越是疯狂,她也顾不上以下犯上,说话越来越狠。 康熙却深吸一口气,对她越来越失望:「惠妃,朕今日本想念在多年的情分上饶了你一次。」康熙往下看,帝王的眼神中失落失望难以分辨。 「这个宫女。」他指着地上的人:「当初试图勾引朕,是朕亲自下令打了她三十大板,送去了浣衣局。」 惠妃震惊的转过头。
第248页 康熙却不在放过她:「附子花,你可熟悉。「 「赫嫔,十七公主的眼疾是如何得的。」康熙手拍在桌面上,一下比一下狠:「桩桩件件,哪一件事情你拖的了干系。」 「万岁爷——」惠妃彻底蒙了,浑身上下不断的哆嗦。她今日过来是想来猜穿盛嫔,却是不知自己的老底被翻了个底朝天。 康熙瞧着她那模样,却是看上一眼都懒得看,捞起手边的摺子又往她脸上砸过去,这回惠妃没法躲,眼睁睁的任由那摺子飞到她脸上,砸掉她头上的簪子,髮丝往下落了下来。 「完了……全完了……」她嘴唇哆嗦着, 头脑一片雪白。 「你害了后宫这么多人,盛嫔中毒之后你还说她装病。」王其已经将所有的证据查了出来,包括那名叫鸢尾的宫女,李代桃僵,如何从花房拿花,又如何买通赫嫔身侧的宫女下毒。 「朕如今看见你就心生噁心,你还有胆子敢来找朕。」 康熙啪的一下,将龙案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一声剧烈的声响,吓的所有人全部跪了下来,「万岁爷息怒。」 「朕对你太过失望。」康熙别开脸,再也不看惠妃:「滚下去。」 万岁爷……」惠妃跪在地上,拼了命的往上爬:「万岁爷嫔妾错了,嫔妾错了。」 「嫔妾再也不敢了。」 她如今哪里还记得盛嫔,她如何也没想到之前的事居然被查的干干净净:「绕了嫔妾,万岁爷您饶了嫔妾吧。」 惠妃拼命的往地上磕头,到最后是被人掺起来,扶着走的,她被这一连串的吓的双腿早就软了,站都站不起来。 直到奴才们掺着她出了干清宫的门,她才恢復过来,急忙忙的问身后的李德全:「李公公,是不是大阿哥出了什么事?」 惠妃浑身还不停的打颤,万岁爷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赫嫔与十七公主乃是之前的事,就算查出还是她做的,可这件事也不该牵扯到大阿哥头上。 「李德全嘆了口气:「葛尔丹战乱,大阿哥带人偷袭中了对方的陷阱,一万大军全军覆没,只护着大阿哥活了下来。」 「大……大阿哥。」惠妃张开嘴:「他如今如何。」 李德全也不敢多说,知道:「大阿哥没事,但是失了三座城池,再加上娘娘之前是事被翻了出来,万岁爷发了大火。」 「娘娘不来还好,这个点还来告盛嫔,万岁爷火气自然大。」李德全摇着头。 殿内,万岁爷的怒吼又传了过来:「将这宫女拉出去杖毙。」惠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找来自以为搬到盛嫔的宫女,被两个太监如畜生一样拖走。 青天白日里,头顶上太阳高高挂起,惠妃却通身传来一股冷意,活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窖中。先是大阿哥,后是她,进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能将盛嫔搬到。 如今,只怕再也没了翻身之地。 「本……本宫知道了。」惠妃忽然慌不择乱的往下走,扶着宫女的手:「多谢李公公。」惠妃踩着花盆底往下走去,屋内却又穿来一声厉吼。 「李德全。」 惠妃的脚一瞬间顿住,万岁爷厉吼格外的大,透过大殿一字不落的传入她的耳朵中:「传朕的旨,惠妃心思歹毒,弄权后宫,褫夺一切封号,贬为贵人。」 那声音大的,就像是特意吼给她听。 宫女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娘娘。」惠妃嘴唇一片苍白,扶着宫女的手几次哆嗦着,才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走。」 她必须走,再纠缠下去,大阿哥都要深受其害。她抬脚往下,却踩空了台阶,宫女没扶稳,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娘娘。」宫女尖叫一声跑下去,却见惠妃口吐鲜血,昏倒在地。 *** 当晚,万岁爷的圣旨就下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惠妃纳喇氏,生性歹毒,祸乱后宫,也曾深受皇恩,受朕宠爱,委以重任,协理后宫,却不料,心思歹毒,祸害她人,故褫夺一切封号,贬为贵人。」 秀水苑 盛琼华听后,久久才回神,嘆息道:「这一仗可当真不好打。」看万岁爷的圣旨,虽贬斥了惠妃,可到底是有多年的情分在。 红裳笑了笑,在她耳边道:「惠妃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太医去看了,说惠妃也中了附子花的毒。」 「哦?」盛琼华挑着眉,模样却是半点都不惊讶:「可找出那些花了?」红裳摇着头,「那些芍药开的这样的美,谁会知道会致命。」 盛琼华笑了:「却没人知道,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危险。」她纤细的身子一倾,斜靠在软塌的扶手上,漂亮的脸上红唇勾起,美的勾魂摄魄。 「那她的毒,怎么解释的?」 红裳瞪大眼睛,看了盛琼华好久才回过神,低下头道:「倒是不用我们动手了,惠妃宫中的宫女自个就捅了出来。」 「那毒是叫鸢尾的宫女弄出来的,赫嫔出事之后,鸢尾莫名其妙的没了。」红裳走到她身后,替她捏着肩:「这事一爆出来,钟粹宫的奴才们都说惠妃对那叫鸢尾的不好,她中的毒肯定是鸢尾下的。」 盛琼华一愣,随后笑了。 她低着头,举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因果循环,惠妃如今是有苦说不出,没想到死在自己的手上。」 她平日里若是对盛玉淑好些,只怕今日她盛琼华就不会这般好脱身。她摇摇头,站起来:「倒是给本宫省了不少的麻烦。」
第249页 盛琼华刚扶着红裳的手往内殿走,后脚小福子就跑了进来:「娘娘。」 「可是万岁爷又出了什么事。」盛琼华往下看,不出意外,就是万岁爷亲自带兵征战的消息了,小福子却摇着头,急急道:「不是万岁爷。」 他抬起头:「是四阿哥。」 「四阿哥连夜进宫,自动请缨去葛尔丹。」小福子喘着粗气,对上盛琼华:「万岁爷已经同意了,明日出发。」 「啪——」盛琼华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114章 我军战败,大阿哥指挥错误导致城池失守。 四阿哥胤禛自动请缨,次日带兵往葛尔丹的方向出发,惠妃娘娘被贬斥的圣旨已经下来了,惠妃一夜成了慧贵人,万岁爷念其之前的恩情,没强行让其搬出钟粹宫。 可钟粹宫的宫门却开始紧闭,一夜之间,钟粹宫成了冷宫。 同时,秀水苑的盛嫔,也无缘无故病倒了。 承干宫 玉贵人坐在软塌上,手指抬起头,她面前坐着一个人,宝蓝色的旗装绣着湖水绿的暗纹,那人正低着头,头上的金簪微微的晃荡。 「好了。」她深吸一口气,那人抬起头,将手边的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福建新上供的香梨,本宫也是头一次吃,你尝尝。」 玉贵人低下头,就见青花瓷的碟子里放着几块切好的梨子,个个切的四四方方的,通体雪白,泛着汁水。 「劳烦娘娘,亲自给我做这些。」 玉贵人感激的抬起头,成嫔却大大咧咧的摆着手:「你可别,不就是块梨,尝尝甜不甜。」玉贵人嘴唇抿起,朝她笑了笑。 随后才插起梨子吃了一块:「怎么样?」 成嫔举着茶盏在那头问:「甜吗?」玉贵人瞧见她这担心的模样,抿着唇角瞧瞧的笑起来。 「甜,甜的很,多谢娘娘。」 「没什么,我这也就是份额内送了一点。」成嫔听闻之后才举起茶盏喝了起来,放下茶盏才道:「我这儿多的也没有,就只能给你拿来尝尝鲜。」 「这东西……」玉贵人撇过桌面上婴儿拳头大小的香梨:「很名贵吧。」 「那倒不是。」成嫔笑着道:「不过是吃个新鲜,吃在别人之前这才叫贵了。」成嫔又道:「福建这次送的不少,可大多都分到娘娘们那儿去了,再有的便是密嫔与盛嫔那儿。」 「如今万岁爷心中最是挂念十六阿哥与盛嫔,这满宫里的奴才们每一个是傻的,有什么好东西如今都往秀水苑里送。」 「那又如何。」玉贵人语气巴巴儿:「她何曾记得过旁人。」 成嫔低着头,眼神一闪:「别说你,就算我一个嫔位,不受宠也没什么好东西。」 「娘娘那儿还好。」玉贵人听后,却是咬着牙低下头:「奴才们不敢欺负儿,我这儿可是一丁半点都没有。」 她侧过身,拿起帕子抿了抿眼角:「 公主跟着我,也是吃苦。」 「倒是我不好,惹了妹妹的伤心事。」成嫔嘆了口气,又凑上前小声儿问:「那赫嫔最近可还欺负你?」 「惠妃出事之后,倒是没了。」玉贵人说到这咬着牙:「如今赫嫔见天的骂惠贵人,也算是为我出了一口恶气。」 惠妃出事之后,那附子花的事瞒也瞒不住,听闻慧贵人如今还躺在床榻上不能起身,吃不下,喝不下,身子日渐的消瘦,只怕再过不了多久,人就要瘦成一把骨头。 玉贵人只有再说起慧贵人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恨意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发颤,成嫔嘆息了几声。站起来:「如今这日子,人人都不好过。」 「本宫人老珠黄了倒是不觉得可惜。」成嫔摇摇头:「就是看着妹妹成日里这般,从心底里心疼。」 玉贵人低下头,眼里又开始泛着泪光:「姐姐对我的好,嫔妾心中都知晓,如今我沦落到这样,也只有姐姐来看望我。」 「我是心疼你啊,妹妹。」成嫔走上前,拍着她的手嘆息:「你还这样的年轻,不拼一拼,日后在这紫禁城老死不成?」 玉贵人咬着唇,不说话。 成嫔忽而嘆气:「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公主,小小年纪就受如此的伤害,得了眼疾,若是没有你护着她, 公主长大后该有多可怜。」 「公……公主……」玉贵人怯懦一声,嘴唇颤抖:「可……可我如今这模样,能怎么办?」她如何不想争宠。 「我现在这样子,连头髮都没有,只怕万岁爷连看我一眼都心生嫌弃。」 成嫔弯下腰,忽然牵起她的手道:「你别担心,我既说了,就是真心想帮你。」她对上玉贵人的眼睛,忽然道:「你这头髮,有一个法子不知使不使得。」 「娘娘——」玉贵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忽然走上前,跪下:「娘娘若是当真有法子,就当是救了嫔妾的命。」 成嫔立刻往下腰,拉着她起来:「妹妹你可千万别这样,我是当真拿你当妹妹。」玉贵人跪地不去,哭的泣不成声。 「好好好。」 成嫔放下手:「说到底也不知中用不中用。」她对上玉贵人的眼睛道:「你自己没头髮,旁人不有吗。」 「娘……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宫女的头髮要多少有多少。」成嫔道:「你剪下来,找个手巧的嬷嬷安在自个头上,这不就成了么。」
第250页 「安……」玉贵人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确认般的抬头:「安在自己头上,这能成吗?」 成嫔站在她面前,阳光下,那头顶的金簪晃了晃,影子打在她的脸颊上,她勾起唇角笑了起来:「这成不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 秀水苑 盛琼华这一病,足足病了小半个月。 病来如抽丝,在加上身上的余毒,等她好,已经快到了六月, 春去夏来,如今连空气都泛上了一股燥热。 盛琼华躺在软塌上,红裳正站在一旁好声好气的劝她喝药:「这药可是叶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亲眼看着您喝下去的。」 「奴婢就在这看着,主子您可千万不能作假。」 盛琼华捧着茶盏失笑,她病过一场后消瘦了不少,面上带着笑意,身姿也是盈盈一握,就这般横着眼睛看过来,让人身子都酥了。 「你如今倒是能说会道。」 盛琼华仰着脖子一口气喝了,放下手中的碗:「倒是想着法子来说我了。」红裳上前将空了的碗收走,嘴唇抿着掩饰住笑意。 「小主可万万不要误会了,奴婢可不敢。」 「油嘴滑舌。」眼瞧着盛琼华的眼中溢出笑意,红裳才算是放下心,前段时日小主忽然病倒,毫无徵兆的简直让人束手无策。 整个秀水苑差点陷入一场大乱,主子昏迷了足足三日,才算是醒来。 红裳想到那几日,心尖儿都是揪着疼,眼圈红了红,端起一边的空碗走了下去,等屋子里面空荡了,盛琼华才虚虚的嘆了一口气。 她仰起头,闭上眼睛,放在桌面上敲打的手指一瞬间掐紧。她手指生的修长,如玉般的漂亮,此时却掐的紧紧的,指尖都泛着白。 从上辈子重生回来到现在,她盛琼华步步为营,千方百计的算计,直到那日才算是觉得奔溃,回来的不止是她一人。 想到远在天边,带着兵马粮草前去葛尔丹的那人。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多久了?上辈子的事情又记得多少? 一想到她在宫中,暗处却有一双眼睛随时随地的盯着她,盛琼华就止不住的发颤,那满腔的恨意直达眼底。 抬起的下巴越绷越紧,略带着苍白的红唇微微颤了颤,不知过了多久,才算是勾起一丝冷笑:「回来了也好。」 既然回来了,那她正好找他算帐,上辈子欠了她的,那便这辈子统统还给她。 盛琼华闭着的双眼微沉,头微往后扬起,没过多久,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红裳捧着茶走上前:「这是今早的莲花露,一大早的时候天还没亮就起来收的,主子您尝尝?」 红裳将手递过来,盛琼华捧着茶盏喝了一口,入口只觉一片清甜,这段时间她病了多久,莲花露就送了多久。 东西倒是日日都有,不难得,难得的是要费尽心思,露珠见了太阳就被晒化了,还要一点一点的收集到罐子里,可谓是费时费力。 盛琼华不过以前看书的时候提过一句,赞嘆前人这般做的风流高雅,却从未下令让人去做过,这东西不过是喝的时候高雅了一些,倒也没别的滋味。 别好端端的让人一大早的起来,平白的蹉跎了人。 她单手接过茶盏喝了抿了抿,入口就是淡淡的一股莲香味:「叫她进来吧。」她撇过脸,将手中茶盏放在桌面上。 「主子——」红裳喃喃的张开嘴看了她一眼,对上盛琼华的目光后没了法子,只能转身往外走。 片刻之后带着一个人进来了:「主子。」 盛琼华低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绿罗,她从贬斥绿罗几乎有三个月了,这段时日不见,绿罗就像是活生生换了一个人。 低眉耸眼,没了以往的灵动。 「抬起头来。」盛琼华看着她,跪在地上的人眼睛颤了颤,慢慢的将头抬起来,「瘦了。」盛琼华道。 「多谢主子关心。」绿罗红了眼睛,面相还是那个面相,不过性子沉稳了不少。 「这莲花露是你日日去采的?」 盛琼华手指着桌面,绿罗抬起头来瞧了一眼,随后才点头支吾了一声:「是。」盛琼华手指放在桌面上,敲了敲。 片刻之后才道:「先别去小厨房吧,跟在红裳身后。」 「主子。」绿罗满是惊喜的抬起头,盛琼华却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不再看她。 倒是一边的红裳回过神来,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小主让你回来伺候,还不快谢谢小主。」绿罗愣楞的抬起头,软塌上盛琼华没看她,但是也没出声制止。 她眼睛一亮,立马跪下来磕了好几个头:「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第115章 盛琼华这段时日病了,倒是足足有小半个月没有侍寝。 康熙前几日因为关心战事一直宿在干清宫,之后四阿哥成功抵达葛尔丹,倒是渐渐的放下心来。前朝的事处理后,心情舒爽。 隔了小半个月,惠妃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自此之后后妃之中没了惠妃,独有一位惠贵人。 许多事都已尘埃落帝,唯独盛嫔! 康熙嘴里轻啧一声,放下批了一半的摺子看过去:「盛嫔如今还没好?」李德全缩着身子站在一旁,犹豫了片刻还是道。 「奴才前几日瞧着盛嫔娘娘脸色比前段时日好多了。」
第251页 「好多了?」康熙转过头:「好多了,她好多了怎么不来与朕说。」李德全瞧着万岁爷那皱眉的模样,弯下身子面上带着笑意:「但是奴才说了不算了,得要娘娘觉得好才行。」 「万岁爷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弯着腰,面白无须的脸上一阵轻笑,一侧的康熙瞧了他一眼,随后笑骂:「你个老东西。」李德全微弯着身子任由万岁爷骂。 笑眯眯的倒是显得有几分讨喜。 「盛嫔的事自有朕去关系,何时轮的到你个奴才来说话了。」康熙低沉着声音,话虽这般说,可眉眼之间倒也没见得多生气。 反倒是李德全想故意逗康熙乐,举起手想打自己:「是老奴这张嘴不知轻重了。」 「行了。」 瞧着他这故意逗乐的模样,康熙低笑一声,扔下手中的毛笔,走到洗漱台边洗了洗手:「找人去秀水苑只会一声儿,朕今晚过去。」 李德全弯着身子面上带着笑,弯下身子出门往外吩咐去了。 这几日万岁爷因为朝中的事,前有大阿哥,后有惠贵人,两个都让人不省心。 万岁爷愁眉不展好多天了,李德全跟在万岁爷身后,瞧的心疼,这思来想去的也就只有盛嫔娘娘那人儿让万岁爷放松。 李德全这才想着法子的让万岁爷去秀水苑转转。 这眼瞧着万岁爷松了口,李德全满上满是笑意,连忙跨着步子往门口走去,他自是要好好嘱咐奴才们,让盛嫔娘娘好好准备。 李德全弯着身子站在门口,「这万岁爷好容易要去后宫了,你们可得让盛嫔娘娘打扮好了。」李德全面上一脸的喜色。 这万岁爷高兴,他就高兴。 倒是守门的奴才一脸的苦色,「这……」那小太监愁眉苦脸的:「敬事房的小太监就在旁边,奴才没瞧见盛嫔娘娘的绿头牌在上面啊。」 李德全惊讶的嘴巴长得高大, 「这,这不是说盛嫔娘娘的身子早就好了?」他亲自走到绿头牌面前,一一查看了个遍。 这后宫妃子的牌子都在里面,可唯独就是没有盛贵人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连一向沉着冷静的李德全都变了神色,这他刚刚才跟万岁爷说好的。如今这盛嫔娘娘又不能侍寝。 这……这让他如何跟万岁爷交代。 小太监也在一边着急的眼睛都红了:「万岁爷定然是要责怪下来了。」小太监记得快要哭出来,李德全又气又急,上前兜头拍了他一巴掌。 「没出息的东西。」 李德全躲着脚暗骂了一声,那小太监捂着脑袋:「李爷爷,可是你有法子?」李德全却是呸了他一眼,随后苦着一张脸往屋子里走去。 康熙坐在软塌上喝茶,前朝的那些事多到处理不完,他好不容易歇了下来,只感觉脖子都是酸的。 「万岁爷。」 这时,李德全却是皱着眉心走了上来,康熙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朕记得之前新上供了几斛东珠,正好要去盛嫔那,你找出来朕待会带过去。」 李德全听闻后面上带着笑意,身子弯的低低的,:「这说来也是老奴的错。」他抬起头道:「前几日替万岁爷去看了盛嫔娘娘,瞧着娘娘的气色好多了。」 「哪知这盛嫔娘娘天生就是生的国色生香,这身子原来还没好全呢。」 「还没好?」 康熙扭过头,李德全赶紧往地上一跪:「都是奴才的错,替万岁爷心急了。」康熙本有些不悦,可听到这反倒是笑了出来。 「这心急的分明是朕,何时轮的上你了。」 李德全跪在地上往自个儿脸上扇了几巴掌, 「奴才与万岁爷是一条心,万岁爷着急想看盛嫔娘娘,奴才自然也想。」 「你倒是会说话。」 康熙摇着头,却是带着笑意的站起身来往前走:「这算来算去都病了半个月了,还没好,朕倒是要过去瞧瞧,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李德全微弓着身子,脸上带着笑,直往前走后才笑着轻喊道:「万岁爷摆驾秀水苑。」 康熙一路上坐着轿撵,到秀水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如今这五月过去,到了六月,天气越来越热了,秀水苑门口的湖面上种着不少的莲花,此时尽数开放,惊人的漂亮。 「盛嫔这院子选的好。」 康熙下去的时候还赞嘆了一声,这春日开着玉兰,夏日开着莲花,盛嫔就在这花丛中住着,美的倒不似凡人了。 「娘娘人美心善,自然是将这些花啊朵儿的养的比旁人要好些。」李德全弯着身子尽数的夸,康熙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小跑着的往殿内走去。 「盛嫔身子如何了?」 康熙撩起帘子往内殿去,迎面却撞上走上来的绿罗:「奴才叩见万岁爷。」绿罗低耸着眉眼,性格比以往要稳当不少。 「主子在里面休息,万岁爷过去的时候声音小一些。」 康熙听后,倒是不生气 他轻悄悄儿,黑色的长靴落在地面上,声音都小了许多。放轻着角部位往里走,就见内殿中盛琼华正躺在床榻上。 「怎么医治了这么多天,还不见好?」康熙的眉心皱起,俯身站咋床榻边仔细瞧了瞧:「瘦了。」 几日不见,盛嫔越发的消瘦了许多,她年纪小,身子弱,这般消瘦下去惹的康熙着实的心疼,他轻嘆一声,手指伸出去,在盛嫔的脸颊上抚了抚。
第252页 带着薄茧的手指刚抚上去,躺在床榻上的人忽然闭着眼睛说了一声。 康熙伸出去的手还僵在原地,惊讶道:「你醒了?」他俯下身子仔细瞧,床榻上,那阖上眼睛的人悄咪咪的,慢慢掀开眼帘。 「嫔妾刚要睡下,万岁爷就来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睁开,盛嫔直起身子语气里满是埋怨:「还不是万岁爷将嫔妾给吵醒的。」 她娇滴滴的,语气软糯又动人。 却惹得康熙直挑眉:「嘿——」他冰凉的手指在她鼻子上掐了一把:「倒打一耙,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康熙面上像是带着火气,可下手的时候却是下意识的放松了力道,只两手捏着她那鼻尖,轻轻的用了用力。 就这……盛嫔还不满呢。 抬起下巴往万岁爷那撇了一眼:「万岁爷好生心狠,嫔妾这都病倒了,您还这般心狠。」她扬起下巴,一双泛红的桃花眼里波光潋滟。 那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倒儿真真儿是十分委屈。 「朕可没用力。」康熙连忙举着手,低头瞧见床榻上盛嫔的模样,又有些怀疑:「当真掐的你疼了?」盛嫔身子弱,又比旁人要娇上些许。 若这事放在旁人身上,康熙自然是半点不在意,可这偏偏是盛嫔。 他头又往下低了低:「要不朕给你揉揉?」床榻上,盛嫔的眼睛滴熘熘的一转,模样娇娇悄悄的点着头:「好。」 康熙瞧着她那等着人伺候的模样,心生好笑,却还是低头弯下身子,伸出手在她鼻子上动手揉了揉,他手腕轻轻儿的,动作也不敢太大。 低头弯腰的模样倒是真真儿显得有几分莫名的紧张。 他边揉唿吸都是轻轻地,盛琼华就仰着头,任由万岁爷的手在鼻子上许久都没松开。 「怎么样?」 「这个力度如何?」 康熙边揉边问着,盛琼华低着头,眼睛却是滴熘熘的乱转,刚刚还好,万岁爷那力道不轻不重的还算是舒服。 可揉的多了,时间一长,万岁爷都不知道要换个地方,一直放在鼻子那处儿,自然会心生不舒服。眼瞧着鼻子马上就要红了,盛琼华立马往后躲了躲。 「好……好了。」 「不疼了?」康熙收回手,疑惑的看过去,盛嫔的眼睛滴熘熘的转,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四处的打量就是不敢放在万岁爷的身上。 「好了,不疼不疼了。」她着急忙慌的下了床榻,「多谢万岁爷,嫔妾有些饿了,让人传膳吧。」 「当真好了?」康熙站在身后,瞧着盛嫔那慌不择乱的模样唇角溢出一丝笑,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又问:「那身体呢,鼻子不疼了,身子可好了?」 康熙个子高,生的高大,这般故意弯下身子凑到她身后,连唿吸都是喷在她耳边。 盛嫔耳尖一痒,连忙往旁边躲,身子上下酥酥麻麻的,连忙往旁边躲远了才道:「好了好了,都好了。」 康熙站在她身后,瞧着盛嫔那上蹿下跳恨不得躲进地洞里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抬手捂住嘴唇假装咳嗽了一声,凤眼里溢出一阵笑意。 「行,既然身体好了就行。」 他心中愉悦,跨着步子往前走,「既然盛嫔说饿了,那就让人传膳吧。」万岁爷神清气爽的往前走,跨着步子面上都是愉悦。 「李德全,传膳。」万岁爷低喊一声,李德全立马缩着身子出去了。 半响之后,出去的人却又原样的回来了。 「怎么回事?」 李德全弯着身子,面上带着笑意道:「回万岁爷,玉贵人在门外求见。」 第116章 「玉贵人?」 康熙面上的表情微微一顿,似乎再想玉贵人是谁。21ggd21 李德全聪慧,瞧见之后身子往下弯了弯,提醒道:「十七公主的生母。」康熙这才记起来,前朝的事情多,放在后宫的精神便比之前要少了不少。 何况玉贵人也不受宠,康熙自然是眨眼就给忘了。 「这……」李德全瞧万岁爷沉吟着不说话,略一踌躇还是问道:「玉贵人就在门口等着,说是来看望盛嫔娘娘,是否招玉贵人进来?」 康熙挥挥手,刚要说不用,站在身后的盛琼华眼神却闪了闪, 走上前:「既然玉贵人是来看望嫔妾的,要定然要嫔妾自个做主。」 她笑脸盈盈的,对着李德全道:「让玉贵人进来吧。」李德全不敢擅自做主,眼神示意万岁爷,康熙挥了挥手,轻笑:「就听盛嫔的。」 「是,奴才现在就去。」 李德全身子弯了弯,连忙往外走,没过一会儿,玉贵人就走了进来。 清浅淡然,楚楚动人,盛琼华坐在软塌上,看着迎面走上前的玉贵人眼神闪了闪,在她没怀孕之前,玉贵人一直是十分受宠的。 这届秀女中,玉贵人可谓是拔得头筹,也最受万岁爷喜爱,不用多说,玉贵人生的无疑的美丽的,是那种婉约清淡的美。 盛琼华自从上次在荣妃娘娘的宫中瞧见过玉贵之后,足有快一个月没见过她了。这么长时间不见,玉贵人倒是消瘦了不少。 此时她身着一身嫩黄色的旗装,娇娇悄悄的站在那儿,脸蛋小小儿的,腰杆细细的的,分外的惹人怜惜。 不过……盛琼华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落在玉贵人的头髮上,前一个月瞧见玉贵人还烧的头髮都没了,如今一瞧,却是半点儿都看不出来。
第253页 她斜过身子,捧过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这玉贵人倒当真有本事儿,不到一个月头髮都长起来了。 「嫔妾叩见万岁爷,叩见盛嫔娘娘。」 「起来吧。」康熙手一抬,举起茶盏喝了一口,才道:「这个点你怎么过来了?」玉贵人低着头,娇俏的脸上带着一丝羞红。 「嫔妾听说盛嫔娘娘身子不好,这才想过来看看娘娘。」她怯生生的站在万岁爷面前,说话的时候咬了咬唇瓣,含羞带怯的往万岁爷那儿看了一眼。 盛琼华就坐在万岁爷身侧,自然是瞧的一清二楚。 她眼帘一闪,轻笑一声,后靠的身子往前一斜,玉手托着下巴,懒洋洋的道:「快一个月没见你了,如今一瞧倒是瘦了许多。」 她面上带着笑意,眼神也是淡淡的。 一侧的玉贵人却震惊的抬起头,一双眼里通红一片:「姐姐可是怪罪妹妹在你生病的时候不来看你。」 「哪里的话。」盛琼华笑了,那双桃花眼往上勾起,凌厉的眼神却不达眼底:「妹妹可千万不要多想。」 「不是妹妹不来看姐姐。」哪知玉贵人就这样直接跪了下来,纤细的身子娇弱的跪在地上,真真儿是让人心疼。 她扬起脸, 漂亮的脸上还含着泪:「当真不是,姐姐可万万不要误会了我。」 玉贵人的眼泪就像是流水,扬起下巴来怎么止都止不住,「我从姐姐生病开始就日日念经祈祷,希望姐姐康健。」 她抽了一口气,哽咽着道:「但是妹妹却从来不敢来秀水苑半步。」她哭的可怜,一句话更是哽咽的让人心疼。 盛琼华眼神看下去,冰冷的双眼却是越来越冷。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手肘撑着下巴。眼神冰冰冷冷的看着她。屋子里一时之间只有玉贵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虽是可怜,时间长了却也是有些令人心烦意乱。 康熙就是头一个忍不住的。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嘆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你说话就说话,哭什么?」这玉贵人刚开始走进来的时候还不错,让他眼前一亮。 怎么两三句话不合就哭了起来,吵的他头疼。 康熙揉着眉心,说话的时候语气自然重了不少:「你要是没事,看了盛嫔如今好好的,就给朕出去,别在这哭哭啼啼的吵的朕头疼的厉害。」 「万岁爷。」玉贵人正哭着,眼泪啪啪啪的往下.流,听到万岁爷这声不可置信的将头抬起,她可刚刚哭的太惨了,一时间剎不住车。 就这样扬着下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鼻孔里,下巴嘴巴上都是。不说美感,甚至瞧着都有些吓人。 康熙眉眼之间飞快的闪过一丝嫌弃,皱着眉心道:「朕不懂,你到底是在哭些什么。」 玉贵人本是有备而来,却不料被万岁爷这番的嫌弃,她嘴唇张的大大的,看了一眼万岁爷,随后又看向他身侧的盛琼华。 盛嫔娘娘可当真是好样的,万岁爷这般说自己,她却从不替自己求情。 玉贵人咬着牙,双手掐的紧紧的,盛琼华之前还假惺惺的把她当做姐妹,可在万岁爷面前却从不为自己说话。 假心假意的模样。 「朕问你话呢。」眼瞧着她失了神,康熙却是越发的不耐烦,跟她说话的语气都强硬了下来。 「我……嫔妾……」玉贵人张着嘴,看着万岁爷这模样,原本一肚子的话却是忘到了脑后跟,什么都记不起来。 反倒是盛琼华,忽然瞧了她一眼道:「眼瞧着天气已经晚了,本宫与万岁爷正要用晚上,玉妹妹可吃过晚膳了?要不与本宫与万岁爷再用些?」 玉贵人抬着头,瞧见的便是盛琼华那略带着笑意的脸。 她是在撵自己! 玉贵人后牙槽咬得紧紧的,几欲出血,万岁爷又不是她盛琼华一个人的,凭什么就只准她巴着万岁爷不放? 「玉贵人?」 见她不说话,盛琼华还带着笑意起身,走到她面前伸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这来看本宫,本宫心中很是感动。」 她低着头,面对着玉贵人,漂亮到极致的脸上是半点挑不出错的笑:「不过这饭菜是万岁爷挑选的,就是不知妹妹你的口味,可还喜欢。」 盛琼华转过头,对着康熙面上带着笑。 康熙眉心却皱起,不悦的目光看着玉贵人:「玉贵人那儿还有十七公主要照顾,哪里任由你说。」这话就是明晃晃的要撵自己走的意思了。 玉贵人深吸一口气,看着万岁爷那张脸,却还当着说不出口留下来那句。 她仰头,看着站在身侧的盛琼华,只觉得她内心肯定是在嘲笑自己。 「玉贵人。」盛琼华对上玉贵人那略微颤抖的眼神,却是半点都不惧,反倒是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催促了一声。 「嫔妾不留了。」 玉贵人低着头,错开盛琼华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十七公主还在等着嫔妾去照顾,就不能留下来用膳。」 她抬起头,看着盛琼华:「多谢姐姐的好意了。」 盛琼华看着她行礼跪安出去,随后眼神闪了闪。李德全进来说晚膳准备好了,万岁爷斜身子在那等着。 她轻轻的出去,往外殿洗漱,红裳跟在她身后,替她洗着手道:「这玉贵人之前还好,今日不知怎么的,活像是变了一个人。」
第254页 「你说她是从今天开始变得?」盛琼华将手浸在放入玫瑰花瓣的盆里,看着盆中的倒影轻笑。 「难道不是今日?」红裳的眉心皱起:「之前奴婢还说呢,玉贵人最近有些霉运怕连累小主,连秀水苑都不来了。」 盛琼华听后摇摇头,「她不是这次没来,她是从生下十七公主之后就变得有怪怪的。」盛琼华拿起一边的绵帕擦了擦手,语气淡淡。 倒是红裳想到什么,心疼的看了眼神盛琼华。之前小主待玉贵人很是不错,这不,一腔热血是白费了。 「我没事。」 盛琼华将手中的绵帕扔进水盆中,盆内瞬间溅起水花,她转过身,轻笑道:「本宫至少问心无愧。」 欠了她的,就算是上辈子她都会前去索命。 她欠的,哪怕只有一句话她都会去还,因果循环,至于还了之后,再如何,那全看造化。 *** 玉贵人出了秀水苑的门。 看着被奴才们围绕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秀水苑,心中满满的都是不甘,门口的湖内莲花开的俏丽,院子不大,但是从屋外的设计到屋内的摆设。 秀水苑中,连门口一棵树都是珍品。 「娘娘。」她身侧的宫女也起了气儿:「这盛嫔娘娘也太不将人放在眼中了,娘娘好心来看她,她竟这般对待娘娘。」 玉贵人咬着牙愤恨的看了身后的秀水苑一眼,冷笑道:「她从来都是这样。」 还正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成天成日的霸占着万岁爷不放,这万岁爷又不是她盛嫔一个人的,整个后宫的女人都等候万岁爷呢,见天儿的去她的秀水苑莫非要搞独宠不成? 她想到刚刚万岁爷看自己的模样,盛嫔却是半句话都不为自己说。 玉贵人咬了咬:「之前算是我瞎了眼了。」她又怨恨的往身后看了一眼,身侧的宫女忽然道:「若是没了盛嫔娘娘就好了。」 「之前没有盛嫔娘娘的时候,小主分明是最受宠的,可盛嫔自从受了宠,小主……」宫女欲言又止,玉贵人却是越听越心惊。 却是是这样,她刚进宫那会儿,整个后宫属她风头最盛,连当时的宜妃娘娘都心生嫉妒。 可是后来……玉贵人的双手掐紧。 后来自从有了盛嫔,她就变得慢慢的不那么受宠了,再这样下去,日后万岁爷都不记得自己,一想到这儿,她心中慌不则乱。 这时,宫女忽然在身侧轻声道:「奴婢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玉贵人转过身,宫女轻声道:「奴才老家有一种说法,叫逆天改命。」 第117章 「逆……逆天改命?」 「盛嫔娘娘之所以这么受宠,奴才看来定然是换了娘娘的命,这才有了今日。21ggd21」 玉贵人愣愣的转过头,双眼之间满是不可思议,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你来与我说清楚,打底是怎么一回事?」 宫女却像是吓到了,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奴婢说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小主责罚。」 「不——」玉贵人挥了挥手,总觉得有什么一闪而过:「你说的那个逆天改命,再说一遍。」 宫女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其实也是奴婢听旁人说的,不知当不当的真,但是……但是看小主,奴婢又觉得有些真儿。」 「盛嫔受宠,小主就失宠,这秀水苑若是没了盛嫔,一准儿是小主的,小主却是被迫搬到了赫嫔的宫中。」 「若不是搬到赫嫔的宫中,惠妃娘娘也不会像小主下毒,这十七公主也不会得了眼疾……」她越说声音越小,玉贵人却是捂着嘴往后退。 若不是生下十七公主大出血,她不会到现在身下还恶露不断,之后的雷噼,没了头髮,这些桩桩件件,都是有前因后果。 盛嫔的日子越过越好,而她…… 她却是一日比一日差,就如同宫女说的那样,她之前在后宫中也是受宠的,甚至刚入宫的时候宜妃娘娘都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自从盛嫔受宠之后,就像是这宫女说的一切都变了,她越来越不受,反倒是盛嫔可谓是扶摇直上。 玉贵人愣愣的,顺着宫女的眼神往身后看去,秀水苑立在湖水旁,花丛中,房子虽小,可自从盛贵人住进去之后就越来越是受宠。 她不仅想到,之前在自己怀孕的时候,也是有机会住在这的,只不过被盛嫔后来居上了。 盛嫔自从住进了这里,她倒是越来越受宠,而自己便是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这副模样。若是当真是那宫女说的。 那就是,盛嫔改了她的命,拿了她的福气,这才能够扶摇直上,步步上前,不然……不然她凭什么这样受宠? *** 「逆天改命?」 成嫔惊讶一声站起来,从软塌上走下看着玉贵人:「你怎么会忽然这么问?」玉贵人眼神不着痕迹的往身后看了一眼。 却没啃声,只眼睛看着成嫔问道:「娘娘可知道这个事?」 成嫔眼神一闪,走下去凑在玉贵人身侧道:「你先告诉我,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玉贵人往身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连忙上前跪在地上。 「回娘娘,是奴婢说的。」 「奴婢信口胡言,还请娘娘恕罪。」宫女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成嫔面色复杂的看着两人,微微的嘆了口气是。
第255页 「怎么了?」玉贵人提心弔胆:「姐姐,难道?」 成嫔面色复杂,看着玉贵人好长一会儿才淡淡道:「这可能就是命。」玉贵人的心忽然提起,愣愣的看着陈嫔,总觉得接下来要说的事与自己有关。 果然,成嫔看了她一会儿,低头道:「要说这件事,逆天改命这四个字其实不太准确。」 「不……不太准确?」 玉贵人跟着成嫔的思维喃喃的,成嫔看着她眼睛继续道:「要我说,这应该说是被人偷了福气。」她别开脸,走到窗户边。 「这每二个人生下来福气就那么多,有人多自然有人少,若是像这个宫女所说,那反倒是像盛嫔偷了你的福气。」 「偷了我的福气?」 「这具体如何本宫也不清楚。」成嫔眯着眼睛像是在回想:「但是宫外总会有人知道些旁人左道,只让连人亲近相处些,自然知道偷了扶福气的法子。 玉贵人抬起头,浑身上下越听越冷,之前盛嫔与自己也是交好,自己当初当着是差点儿什么话都与她说过了,若是她当初不是真心,而是带着目的呢? 玉贵人越想越心寒,以至于浑身像是落入了冰窖。 成嫔始终站在窗子前,见状忽然过来对她一笑:「我这事其实也是因为听人说起,你就当听了个故事,别放在心上。」 「是……」玉贵人低着头,她嘴上虽答应着,可心中却如同针扎一般,这叫她如何不放在心上?盛嫔定然是偷了自己的福气,这才扶摇直上受宠的。 反倒是自己,最后差点被雷噼死。 她想到如今发生在她身上种种一切,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颤抖着的,原来让她受苦的罪魁祸首就是盛嫔。 她隐藏在深处,却又蓄势待,如同一条恶毒的蛇,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吸干了她的血。让她痛不欲生,而她却在暗处洋洋得意。 盛嫔! 玉贵人袖子里的手捏紧,直到指尖掐紧手心在手掌上掐出了一道痕迹。她全身颤抖,后背浸湿, 双眼之间燃烧的浓浓的浴火。 盛嫔,你不任,我不义,从此以后我与你势不两立。 *** 盛琼华这段时间过得还算是不错,万岁爷开的勤,她身子也越来越好,除了玉贵人,隔日雷打不动的就来上一回。 回回都撞见万岁爷在的时候, 今年热的格外的早,内务府的知道盛嫔娘娘怕冷怕热的,早早儿的就将冰给送来了,如今还没到夏日,内殿里面是用不着摆冰块的。 但是食用的冰,酸奶水果之类放在冰块里冰一冰,那滋味,自然是绝了。 内务府的奴才们个顶个的眼尖儿,知道盛嫔娘娘喜欢,这几乎是见天儿的送,盛琼华畏热,这几日换着花样吃冰,口味倒是长了不少。 这御膳房的也会取巧,今个儿盛琼华点的分明是桂花汤圆与燕窝糕,这御膳房的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盛嫔喜欢吃冰的,送过来的时候还额外添了一盅冰酸奶。 如今这正午的有些热,酸奶被冰冰过,酸酸甜甜的乳白色正是下火,盛琼华自然没忍住,就着小碗喝了起来。 康熙去秀水苑的时候没让奴才们禀报,一下就撞见了个正着,他拧着眉心看过去:「这才几月,你就吃上冰了?」 盛嫔被当场逮住,可谓是吓了一跳,吶吶的站起来,嘴角还挂着一点酸奶:「万岁爷如何来了?」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瞧。 康熙瞧见她嘴边却是觉得好笑,伸出手摸了一把,她嘴边的酸奶落入了他的指腹内:「朕不是不让你吃冰,不过这才几月,吃多了你身子不好。」 何况盛嫔又怕冷,一到了冬日那手脚冰凉的像是在冰窟窿里一样,康熙一边牵着她的手往软塌上走吗,一边示意绿罗将东西端下去。 寻常往日的这点小事盛琼华总是分外的听话,今个儿这会子不知为何撒起了娇:「嫔妾就爱吃酸的。」 她眉眼泛着光,亮晶晶的格外的好看:「这几日嘴里没味。」她撒痴撒娇,手里拉着他的袖子,康熙许久没见到盛琼华这样了。 一时看愣了,瞧了好长一会儿才点着头:「行,朕给你去找,酸的甜的朕都给找到。」 盛嫔这才满意,两人笑着往床榻边走去。 翌日康熙上完早朝,倒是没忘记昨晚答应盛嫔的事。 他招来李德全问:「最近有没有时鲜的水果,又甜又酸的。」他拧着眉,一脸严肃问的认真,李德全还当要问什么,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放松道。 「哎呀,这盛嫔娘娘忽然爱吃酸,」李德全面上一阵的喜色:「这老奴听说娘娘们怀孕的时候就爱吃酸的甜的,这老奴可记得盛嫔娘娘之前不爱吃酸的啊。」 他面上一阵喜色,康熙却看着手中的摺子头也不抬:「那倒是没有。」康熙淡淡道::「她就是忽然换了个口味。」 枕边人康熙自然清楚,且盛嫔如今年纪小,倒也不着急让她怀孕。 李德全提了一句,不敢再多嘴:「这马上樱桃要熟了,今年的头一茬盛嫔娘娘定然能吃个新鲜。」万岁爷皱着的眉心松开,点了点头还算是满意:「行,那就樱桃。」 「现在让人去送上几筐去秀水苑。」 李德全一听连忙跪下来,「这最近的樱桃运过来也得四五日,哪有这么快。」康熙却是不满意了,答应盛嫔的还要让人等四五日?
第256页 板着脸道:「那就让人出宫去寻,能寻多少寻多少, 先紧着盛嫔送过去。」 李德全一听连忙起身往外如今这可真是要啥都要紧着盛嫔来了。 秀水苑 太阳落下,快到晚上的时间了。 「小主,您瞧瞧这是什么。」红裳出去片刻又回来,手中还多了一个篮子。 瞧她那一脸喜色洋洋的,盛琼华放下手中的书看过去:「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高兴?」红裳从一开始就跟着盛琼华,好东西自然是见的多的,寻常小物件不会是这种表情。 盛琼华瞧见她这模样,倒是当真儿的来了兴致:「快拿来给我瞧一样。」红裳拿着篮子神秘的上前,慢慢掀开上头的布盖。 「小主昨日还说这嘴里没滋没味的,今儿万岁爷就送了一篮子樱桃。」红裳的声音小小的,「听说外面这樱桃还没熟,是万岁爷特意让人出宫给主子找的,统共就这么一小篮子,万岁爷的心意可都在里头了。」 盛琼华斜躺着身子撇过眼帘瞧了一眼,里面一小篮子的樱桃个个嫣红拇指大小,瞧着就酸甜可可口让人有食慾。 她盯着那樱桃看了许久,眼神微微闪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主?」 红裳疑惑的喊了一句,就见盛琼华低下头淡淡道:「既然这东西难得,做些有花样儿的吧。」 她命人将樱桃切半,随后浇上酸奶,漂亮的玉碟子中红色的樱桃白色的酸奶,剎是好看,盛琼华命人送了一晚给万岁爷。 随后自己拿起勺子,刚吃了两口,绿罗就走进来道:「玉贵人又来了。」她说着就忍不住嘆气,玉贵人隔日的来,这个月没有是十来次也有□□回。 她们主子也是,次次的都要让玉贵人进来。 果然,盛琼华将手中的勺子放下:「让玉贵人进来。」绿罗就知道会是这样,嘴巴一撇往外走。 等绿罗出了有一会儿,盛琼华眼神撇向桌面上,又忽然道:「将这樱桃端进去。」 奴才们不知主子的意思,慌忙将樱桃给撤下,可手忙脚乱的这个时候恰好是玉贵人要进来的时候,一抬头就给撞见了。 端着樱桃碟子的宫女慌忙的往外走吗,玉贵人眼神一扫,瞧的个一清二楚。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樱桃? 玉贵人低下头,她与盛琼华之前还算是交好,知道她不喜吃酸,那如今这是,忽然换了口味? 她心中忐忑,直接问了出来。 那知盛琼华神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第118章 「姐姐可当真是受万岁爷喜欢。21ggd21」 玉贵人低着头,面上都是笑意:「这个时节樱桃还没熟, 姐姐这儿就吃上了。」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哪知刚开口,盛琼华的双眼却闪过一丝慌乱:「哪有。」正前方,盛琼华手捧着茶盏,模样有些不自然。 「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倒是让你瞧见了。」 盛琼华从来都是骄傲的,也是高高在上的,何时有过像是这般心慌意乱的时候?玉贵人低着头,总觉得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在否认,还是在害怕什么? 玉贵人一时间想不出,低垂着脑袋双手掐紧,抬起头来喝了一口茶,随后道:「瞧来姐姐也不太喜欢,这个时候的樱桃只怕是还酸的很。」 盛琼华却是没再看她,只问:「你如今可还好?」她笑眯着眼睛看过去,面上满是真诚:「之前赫嫔待你不好,如今误会解除了应该不会怪罪于你吧。」 盛琼华发誓,她问这话的时候面上满是真心。 她是当真想知道,这惠妃已经没了威胁,又听说赫嫔如今也不针对玉贵人了,她这是为何,三番两次活像是变了一个人。 盛琼华低着头,眼神看过去,牢牢的盯着玉贵人,不错过她面上任何一个表情。 玉贵人抬起头,就看见盛琼华这张脸。说实话,盛琼华这张脸生的当真是好看的,眉眼如画,清浅淡然,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过来,直让人心尖儿都化了。 此时这双眼睛往她这儿看,双眼之间满是认真, 还有关切与探寻。 玉贵人撇开脸,捧起一边的茶盏掀开,杯盖打开,里面的茶水早就喝了干净,她却仍旧抬起头喝了一口, 闭着的双眼里带着冷笑。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盛琼华还当自己是傻子不成?假心假意,表面上的关心,她盛琼华何时真的帮助过自己? 玉贵人的双眼之间全是冷笑,抬起手淡淡道:「多谢姐姐关心,一切都挺好。」 盛琼华从始至终都是盯着她看,自然瞧见了她眼中那不满的神色,还有嘴角的冷笑。她轻嘆一口气,撇过身。 一双桃花眼下,嫣红的嘴角的忽然往上勾起,那模样妖治却又诱人,就像是最美的妖姬,勾魂摄魄,让人心尖儿都为之颤抖。 *** 玉贵人今日足足坐了好几个时辰冷板凳,等到最后万岁爷也没来。 她再不甘愿,眼瞧着盛琼华都要用膳了,也不得不回去。 等人刚走,红裳都忍不住的嘆了口气:「这玉贵人要是日日来,还当真是受不了。」红裳的性子不比旁人,她平日里是少说多做,如今连她都忍不住的嘆气,实在是这回玉贵人太过分了些。 「 见天的来,秀水苑的门槛都被玉贵人踩扁了。」佩儿站在红裳身后,见红裳都开口了便也跟着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声。
第257页 倒是绿罗默默的站在两人身后,这个时候也不多嘴。 佩儿说完,见主子没有训斥自己,便忍不住的往绿罗那看了看,自从绿罗来了,她渐渐地算是有了危机感。 之前这绿罗就是伺候过主子的,与红裳之间也有感情,如今主子对红裳嫔偏爱自己比不过,可也不能被这个后来居上的绿罗给抢了风头啊。 这几日佩儿便格外的勤快,说话做事都恨不得怼在盛琼华的眼皮子低下。 软榻上,盛琼华自然是瞧的一清二楚,她转过头,手指放在桌面上瞧了瞧,忽然道:「去御膳房给我拿碟子山楂糕来,这几日忽然想吃点酸的。」 她说着眉眼之间满是想念,倒像是当着想吃的慌了。 佩儿瞧见之后眼神一闪,立即道:「奴婢这就过去。」主子这几日胃口不好,她自然想快些去拿,主子吃的高兴了,自然也会记得自己的好。 她前脚刚走,后脚盛琼华忽然对绿罗道:「你也跟着过去,再拿些酸梅汁汤来。」 绿罗不知为何,只小主让自己去了,她便立马跟着佩儿往外走,如今她话少了许多,也从不顶嘴,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 「主子放心,奴婢自然亲自给您拿来。」 绿罗也走了,红裳才有空问盛琼华:「主子您这是为何……」盛琼华笑了笑,却是反问:「让她们过去有什么不妥吗?」 红裳笑了笑,随后才答:「这佩儿如今正在与绿罗之间暗暗较量呢,主子您可别说您没看出来。」 「旁的倒是不说,奴婢就是怕没人看着她两,到时候一个不对劲儿,在外头打了起来。丢了咱们秀水苑的脸面。」 红裳一脸的担忧,盛琼华却是低着头半点都不在乎。 抿了口茶水轻笑了一声,她淡淡道:「就是要让她们将这件事闹大。」 *** 玉贵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了。 一路上身侧的宫女也一脸的抱怨:「小主您说盛嫔娘娘怎么这样啊,您精心打扮了一早上,又辛辛苦苦的等了一天,盛嫔娘娘连您与万岁爷见一面都不让。」 宫女撇着最嘴,活像这见不着面都是盛嫔的错一样。 玉贵人却是当真跟着冷笑一声,淡淡的:「她从来都是这样,表面上真心为你,实际上却是见不得你半点好。」 宫女低着头,脸闪的笑意勾起,又道:「也是,娘娘都去了这么多天了,盛嫔娘娘从来不说给小主引荐,却是连句话都不为小主说,好歹也让万岁爷去看看十七公主。」 玉贵人想到十七公主,面色越来越冷。 那宫女忽然又故意问身侧的另一个宫女:「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莫非你以为我与小主说错了不成?」 那宫女也是一直跟着玉贵人的,这段时日的种种也是看在眼里。 瞧见玉贵人看着自己,她咬了咬唇还是道:「小主,奴婢认为盛嫔娘娘对待小主还……还不错。」 她抬起头来看了玉贵人一眼,随后又忍不住的道:「盛嫔娘娘之前待小主很好,小主也是拿盛嫔娘娘当做姐妹。这不过是最近小主雷噼……」 宫女低着头,没瞧见玉贵人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骇人,只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瞥见玉贵人那风雨欲来的模样,宫女吓的双膝一软,连忙跪在地上。 「奴……奴婢说错话了,还请小主饶命。」 之前说话的宫女瞧见地上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她走上前凑到玉贵人耳边轻声道:「小主,这奴才说不定是被盛嫔娘娘给收买了。」 「若不然瞧见小主吃下这么多苦,如何还能说得下这样的话?」 玉贵人心中一阵的气闷,被这个宫女说的更是越来越起火,忍不住的弯下身子底下腰,一把掐住那小宫女的脸扇了一巴掌。 「吃里扒外的东西。」玉贵人愤恨的看着她,眉眼之间全然都是冰冷。 「娘……娘娘饶命。」 宫女捂着脸哭,一个劲儿的在地上磕头,「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绕了奴婢。」 玉贵人往地上看去,冰冷的双眼一把将面前的人踢开:「吃里扒外的东西,跪在这不准起来。」玉贵人冷笑的往前走,留下地上的宫女捂着脸止不住的哭泣。 「娘娘,您罚她下跪还不如罚她别的。」 之前说话的宫女在玉贵人耳边劝:「有的人就是记吃不记打,日后娘娘是要做大事的人,万万不可被这些吃里扒外的宫女给耽误了。」 玉贵人看过去,就见那宫女眼神往后示意着:「娘娘罚她跪着还不如物尽其用。」 宫女的眼神落在玉贵人的头髮上,玉贵人头皮一紧,又忽然想起,她这头髮本就是别人的,戴上之后就不能拆也不能洗。 故而她晚上睡觉都戴着,晚上洗澡也不敢弄女湿了,乱了就要重新的换。 距离上次她换头髮已经不少时间了,宫中女子虽多,但也没多少人愿意拿自己的头髮来换钱,玉贵人如今不受万岁爷喜爱,在奴才们面前也没了威望,弄上一次头髮就要用银子压了又压,这才没被人传出去。 如今瞧见宫女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 她淡淡道:「能行吗?」嘴上虽是问着,但是双眼之间满是意动。 「这有何不行?」宫女却弯着腰轻笑:「小主用她的头髮那是在抬举她。」玉贵人轻笑一声,「还是你会说话。」
第258页 她扶着宫女的手往外走,慢悠悠的道:「那就让人起来吧,晚上叫刘嬷嬷来,我这头髮又该换了。」 宫女头抵着,轻笑道:「是。」 回去承干宫,玉贵人刚要用膳,宫女却忽然跑来,「秀水苑的两个宫女在御膳房闹起来了。」 大庭广众的,这当众闹起来,可谓是难堪。 玉贵人眼神一闪,忽然道:「打听打听,到底是为了什么,两个人闹了起来。」 盛琼华身侧的宫女她都认得,红裳性子沉稳,有主意也最受盛琼华的信任,这样的事定然不会是她。 那是绿罗与佩儿? 什么事值得她们两个一等宫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吵? 玉贵人只觉想不通,倒是没过一会儿出去打听的宫女就回来了:「小主,打听到了。」宫女皱着眉心在她身旁轻声道。 「说是两人为了一碟子山楂糕。」 玉贵人一愣,那宫女却捂着嘴笑话了起来:「这盛嫔娘娘都这么受宠了,怎么人还这么的小气儿,山楂糕又不是什么值钱儿的玩意儿,酸的很,也值噹噹众吵起来。」 话音落下,玉贵人却勐然站起。 山楂糕? 难怪盛琼华一瞧见自己就让奴才们将樱桃撤走,盛嫔如今换了口味,身侧的奴才自然是万分巴结,却不料被宫女吃味给露了出来。 这般频繁的爱吃酸,只怕当初她在秀水苑的猜测不是幻想。 盛嫔——只怕是有了身孕! 第119章 「盛嫔有了身孕。21ggd21」 玉贵人越是想到这里越是心惊,忍不住的尖叫一声。 身侧的宫女听见,睁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小主您说什么?」玉贵人太过震惊,没有瞧见宫女比她自己还惊讶的表情。 她不过是个宫女,可此时脸上的震惊倒是比玉贵人看上去还要来的惊讶。 那宫女知道自己这声尖叫露了破绽,连忙低着头掩饰性的一笑,瞧见玉贵人因太过震惊没有注意到自己,连忙悄悄儿的舒了一口气。 随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对着玉贵人求证道:「小主您为何这么确定,盛嫔娘娘最近还承受万岁爷的宠爱呢,怎么可能怀孕?」 她干笑两声,可玉贵人脸上却是越来越震惊,止不住的拼命摇着头:「你不知道,肯定是,就是这样。」 旁人不懂盛嫔娘娘,可她懂,盛琼华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言谈举止,相貌气度,在这个后宫之中少有人能与盛嫔娘娘匹敌,这样的人绝非池中之物。 再说,盛琼华本就受万岁爷的喜爱,进宫这才多久唯独只有她获得了万岁爷的宠爱。万岁爷日渐对盛嫔的喜欢,在这后宫里明眼的人都看的出来。 如今盛嫔这还没什么,就宠的她整个后宫就唯独只有盛嫔娘娘,若是当真的怀了身孕,再成功生下一位阿哥,只怕以万岁爷对盛嫔的喜欢,必然会再晋升一次。 如今这才没过多久就盛琼华就已经是盛嫔了,再往前晋升的话,那便…… 玉贵人的脚步勐然一颤。 那便只能是妃,惠妃降位的这么理所当然,虽从里到外来看瞧不出任何的痕迹,可当时玉贵人就隐隐觉得里面有盛嫔的手法。 但是一来这件事是为了自己好,玉贵人高兴还来不及,二来,就是这件事盛嫔做的实在太干净了,一点证据都找不到。 不过是凭空自己的一份猜测,这点玉贵人自然不好与旁人说。 如今这前言后语细枝末节都结合起来一想,只怕这就是盛嫔给自己找的梯子,奔向她高高在上荣华富贵的梯子。 「呵——」玉贵人想到这,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枉我当初还以为你弄倒惠妃是有一点是真心为了我打算……」 玉贵人一想到这,就想给当初白白感动的自己一个巴掌。 她还曾经以为盛嫔动手有一点是为了她过,原来从始至终盛嫔为的一直都是她自己,她玉贵人只怕在盛琼华的心中从头至尾都是一个笑话。 「小主。」宫女站在她身侧,瞧见玉贵人那风雨欲来的疯狂模样心尖上抖了抖:「小主,您到底是怎么了?盛嫔……」 宫女抿了抿没有说出口,盛嫔可是当真的有了身孕。 却见玉贵人狠狠吸了一口气,将眼角的泪水压了下去,随后疯狂却又畅快的道:「从今日开始,我与你抢万岁爷再也不会感到愧疚了。」 「小主本就不应该为此感到愧疚。」身侧的宫女眼色闪了闪,在一边劝着道:「小主是万岁爷给了名分的妃子,更是十七公主的亲生额娘, 想她自己曾经因为去秀水苑还心中感到心中不安过,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如今看来,还是成嫔娘娘说得对, 这后宫还有万岁爷都不是她盛琼华一个人的。 凭什么只有她盛琼华受的宠,受到万岁爷的宠爱,旁人难道就受不得? 她还想过日后自己受了宠,还会因为是从盛嫔那抢来的而感到不好意思,如今看来,倒是也不必如此,她得到的宠爱,本就是属于她自己的。 *** 秀水苑 因红裳与绿罗大闹了一场,如今这整个秀水苑算是出了名儿,盛琼华受宠,后宫当中秀水苑本就是在风口浪尖儿上。 如今这儿为了一碟子山楂糕闹起来,可不平白惹了外界不少人的笑话。
第259页 小福子从大门口往里走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少目光,他硬着头皮在这两双水汪汪的目光里硬着头皮走过去。 身后还有外围的小宫女们不懂事,大着胆子笑出了声儿,小福子捂着嘴假装咳嗽了一声,随后小跑着往内殿中走去。 「主子。」 小福子走上前立马跪在地上,内殿中盛琼华正仰躺着身子躺在太师椅上,她身侧,红裳拿着乳白色的香膏在她脸上身上涂抹着。 自上次做了鹿角膏之后,盛琼华又做了蔷薇露, 鹿角膏隔上两日就敷上一回,皮子比以前嫩白了不止一个度,如今不说磕磕碰碰就是一阵青紫,就连穿上粗糙一点的衣裳都磨的又疼又痒。 万岁爷不止一次笑话过她身上实在是太过敏感,皮子嫩。 虽是水嫩白皙了不少,可盛琼华到底是不敢再用了,要缓上一缓, 便用起了上次一起做的蔷薇露,这东西叫做露可做出来却是膏状。 敷在身上细腻润滑,一阵幽香似的味道,暗暗的含着淡淡的香味,实在是好闻的紧。 且敷的多了,盛琼华发现,这味道久久缠绕在身上,小半个月都不褪,今日闲来无事儿,倒是一时想起来,这才让红裳补上一补。 瞧见小福子来了,盛琼华半阖着的眼帘睁开,眼神往下看了看:「小福子来了? 她眉眼想到什么,半眯着微微笑起:「本宫让你去盯着玉贵人,瞧着样子是盯到结果了?」小福子面上也带着笑意,抬起头的时候止不住的嘴角勾起。 「一切都在娘娘的算计之内。」 「那让本宫想想,这般能说会道,且甘愿让玉贵人帮忙的,会是谁?」盛琼华头往后靠了靠,脖子上,红裳细腻的手指在她的脖子上来回的抚摸着。 那带着蔷薇的香味缠绕在她的脖子之间,盛琼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眯起,上挑起来的眼角溢出一抹艷绝瑰丽的颜色。 细碎的光亮落入她的双眼之中,她红唇勾起,喉咙里的浅笑逃了出来,盛琼华脑子里只想到那人摇头晃脑时候一头的金簪直逼人双眼往人眼睛里钻。 「成嫔?」她疑惑一声,眉毛扬起,可面上的表情却是志在必得。 「主子神机妙。」小福子头往上抬着,白净的脸上成熟了不少,很得人的喜欢:「这边消息刚泄露出去,那边玉贵人就急哄哄的往成嫔那儿跑了。」 小福子想到这,赶紧低着头嘴角笑了一声,至于这玉贵人是有如何着急,乃至于半夜打着灯笼都 盛琼华仰躺在太师椅上,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果然是她。」 再一想到玉贵人,盛琼华眼中最后一丝温情都变得一干二净,她双眼之间浮上同样的冷色,这一切都怪玉贵人自己蠢,咎由自取就怪不得她了。 盛琼华头微微往后仰躺着,手指在扶手上敲打:「日后这玉贵人来了,本宫倒是要想想该如何对付了她了。」 小福子听到这,嘴角忽然的不知为何捂着笑了一声:「这恐怕,玉贵人是不能来了。」 「怎么了?」 盛琼华眉眼扬起,小福子对着她面上又带着笑:「这玉贵人去成嫔宫中的路上太着急,一步笑小心……咳……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 盛琼华眉心抬起,小福子点着头,迴避盛琼华的双眼面上更是止不住的笑意:「对……玉贵人呢太着急,打着灯笼呢都不小心,脚扭了一下,脸也有些肿了,这……这如今伤了玉体只怕是许久不能出宫殿,也就好就不能来叨唠娘娘了。」 小福子说完,面上带着笑意的磕了一个响头。至于这玉贵人是如何摔的,他不说只怕主子也知晓一二。 盛琼华却看着他的脸,面上带着笑意,小福子人机灵,聪慧,知晓变通,这样的人知人善用盛琼华自然是高兴。 她抬起手举:「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福子一听主子这声音就知道主子相当的高兴,眉眼忍不住的扬了起来,随后想到什么又回了回头,犹豫道。 「小主,外面这。」 自从下午开始,绿罗与佩儿都被罚跪在院子门口,她两都是一等宫女,却被罚跪在大庭广众之下,跪了两三个时辰了都,如今还没起来。 小福子知道这件事恰好是小主算计中的一点,如今既然已经成功,他虽不该插嘴,可到底也想求求情。 忍不住的回头,犹豫道:「这绿罗与佩儿都是女人,身子娇弱跪了这么久实在是……」他说完,抿着嘴,白皙的脸上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他身上这件衣裳还是绿罗给自己缝的呢,小福子摸了摸袖口有些犹豫道:「要不小主把人给放了,如今这人人瞧着两位姐姐有些丢了面子。」 盛琼华看过去,红裳也停下手往她脸上瞧。 她眼神一闪,对着小福子道:「你去吧,说是本宫让她们都下去休息。」小福子眼睛瞬间一亮,随后摸了脑袋,立马往外跑去了。 盛琼华往红裳那看了一眼,后者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跟了过去,片刻之后又很快的回来了,,在她耳边笑着道:「小福子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小福子如何反应盛琼华自然知晓,她不回,只问:「那她们两个呢。」 红裳淡淡道:「一个面无表情的回去的,一个倒是再地上磕了一个头。」悠悠的声音在屋内想起,盛琼华想到什么摇了摇头。
第260页 她扶着红裳的手站起来,往窗外的月亮看去:「如今这玉贵人知晓我有了『身孕』只怕这 刚安静下来,又要开始算计了。」 她唇角勾起,双眼之间浮上一层火,她盛琼华从来都不怕的,就是算计人心。 只要有贪念,有欲.望。她就能找到攻击对方的软肋,并且成功。 第120章 盛琼华性子算是温和的,承宠一年来不争不抢。21ggd21 康熙虽是喜欢,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最近几日盛嫔一改之前的性子变得粘人起来,缠着自己不放,万岁爷面上不说什么,心中却是暗暗的得意了几分。 如今这后宫之中一无新人,二无出彩的,万岁爷无非就是秀水苑与永和宫来回的晃晃,去永和宫还是因为十六阿哥。 如今盛琼华粘人,于是这去看十六阿哥的时间就越发的少,接连几日歇在了秀水苑,密嫔早就开始心生不满。 今日,听说万岁爷又翻了盛嫔的牌子后,密嫔没忍住,当着奴才的面上翻了个白眼。 「狐媚子,就知道勾引万岁爷。」 德妃坐在一边喝着茶,瞧见她这模样,捧着茶盏喝了一口随后才道:「你要是看不下去,自己想法子将万岁爷勾来啊,光在本宫这儿说有什么用。」 密嫔被她说了心中也堵了口气,张张嘴却到底不敢说什么。 谁不知道,德妃这是故意想让自己去找万岁爷呢,她接连生下两个阿哥产后身子还没恢復好,也怕万岁爷瞧了之后心中觉得不喜。 每次万岁爷一来,她都是往德妃那儿推,可如今月子早就过去,她的身子也逐渐好了起来,许久不与万岁爷亲昵,她自然也是想,可德妃这意思? 密嫔抬望往德妃那看去,撞上一双无波澜的双眼,吓得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了:「嫔妾知道了,待会儿就派人去找万岁爷。」 「昨日十六阿哥吃多了身子有些不舒服。」 密嫔瞬间儿就想好了说辞,德妃心中满意,低垂着的眼帘往她那儿看了一眼:「那晚上本宫就等妹妹了。」 「还不快派人去找万岁爷。」 密嫔出了门,正午的太阳气的她心尖儿都是抖的:「这德妃什么意思?」她转身往身后翻了个白眼:「准备如今日日都缩在自己身后捡现成的不成。」 「娘娘可千万不可乱说。」宫女吓的连忙捂住她的嘴。 密嫔想到如今还只永和宫,脸色也有些白了,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的嘟囔:「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可怕她的。」 「娘娘是不怕德妃,可是四阿哥啊。」 宫女在她耳边小声儿的,大阿哥被训斥,惠妃成了慧贵人,四阿哥代替上战场,虽万岁爷没说什么,但谁都知道,四阿哥这一去是代替万岁爷去的。 若是做的好了,他日后在万岁爷心中的分量定然不必以往。 「娘娘可得小心些。」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宫女在她耳边小心提醒,密嫔气的浑身颤抖,却还是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知道了。」 她咬着下唇往自己宫中走去,边走边无奈的吩咐道:「去派人将万岁爷请来吧。」她说这话的时候,满眼带着得意。 万岁爷喜欢十六阿哥,连带着她也受宠,密嫔说完这句话之后还特意换了衣裳,重新整理了一下妆容,悠闲的在屋子里等着万岁爷过来。 于是,在前去的小太监带着太医来的时候,密嫔简直是不可置信的。 「你说什么?」 密嫔站起来:「万岁爷不来了?」小太监不敢抬头,止不住的哆嗦着:「万……万岁爷叫了太医,说是今日不来了。」 等晚上的时候,万岁爷的龙撵停在了秀水苑的门口。 *** 盛嫔最近爱磨人。 今日要吃樱桃,明日要吃梅子, 昨日晚上睡觉的时候又随口提了一句想吃冰糖葫芦。 康熙今日晌午处理政务的时候想到了,便放下手中的毛笔往李德全那问了一句:「冰糖葫芦是什么?」 李德全本弯着腰站在龙案前磨墨,闻言放下啊了一声:「万岁爷说什么?」 康熙一手拿着摺子,一边眉心皱起:「朕问你糖葫芦。」 乖乖,李德全低下头掩饰住嘴角的惊讶,他伺候万岁爷这么多年,何时会想到过万岁爷会问这个问题, 这冰糖葫芦还是他没入宫前见识过的,不过是女儿家爱吃的玩意儿。 瞧万岁爷那拧着眉心着急的模样,李德全眼神一闪,立马就道:「奴才知道这东西,只是这东西宫外才有。」 抬起眼睛犹豫了片刻,又问:「万岁爷可是要用?」 康熙那皱着的眉心舒展开,他又不是盛嫔,那么的嘴馋,想到昨日晚上,盛嫔在他耳边嘟囔着康熙的嘴角就溢出一丝笑意。 忍不住的威严的眼神弯了下来,他轻声咳嗽了一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盛嫔唠唠叨叨的,据说是酸酸甜甜,他倒是也想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李德全眼角弯了下来,解释道:「就是圆圆的,将山楂裹满了糖霜串在一起。」 康熙眉心皱起,手指着桌面上道:「你来,画给朕看。」李德全吓的连忙抬起头,又往万岁爷那仔细瞧了瞧,见万岁爷是说真的没有骗自己后。 哆哆嗦嗦的拿了毛笔,在空白的纸上画了起来。
第261页 康熙拧着眉心看着白纸上的一根筷子四个鸡蛋,有些不可置信道:「就是这个?」李德全身子弯了弯,「是啊,冰糖葫芦。」 这东西瞧着也没甚出奇,甚至还有一股廉价感,康熙自是想不太懂,盛嫔为何想吃这个。 「你确定没画错?」 他摇了摇手中的纸,『冰糖葫芦』刷刷刷的响,李德全眼睛弯了弯:「是啊,冰糖葫芦。」 康熙拿到眼前,又瞧了一会儿,随后将整张纸甩到他身上。』 「去,让御膳房做出来。」李德全双手接过,连忙点头,弯着身子退了下去。 他拿了画就往外走,守在门口的小顺子瞧见立马道:「李爷爷,可是万岁爷又吩咐了差事?」他身子往下弯,巴结道:「爷爷在这歇着,让奴才们过去给爷爷跑腿儿。」 李德全错开他的手,摇着手中的纸笑着道:「这回我要亲自去。」万岁爷虽没说,但是李德全在他身边伺候的久了,自然知道这东西是谁要的。 能使唤的动万岁爷的,也就只有秀水苑那位,他摇头轻啧两声,随后将东西揣进怀中,昂首挺胸的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这李德全是万岁爷身边的一把手,他一现身整个御膳房都将他供着,在干清宫李德全被人叫爷爷,在御膳房只会被人称唿为祖宗。 他吩咐的事自然是顶顶要紧儿的,此时晌午过去,待会就是各宫的娘娘们吃糕点的时候,但做糕点一把手的田太监还是放下做了一半的蝴蝶酥,拿这纸上这一根筷子四个鸡蛋研究起来。 万岁爷吩咐了,盛嫔娘娘要吃那酸酸甜甜像是街上卖的那种味道。 于是整个一下午,整个御膳房的都在给盛嫔娘娘做糖葫芦,糖稀了怕太酸,厚了怕甜,这一下午尽做这个把别的耽误了。 玉贵人身侧的宫女来糕点的时候,蝴蝶酥才做了一半,小太监点头哈腰面上陪着笑,宫女也不敢说什么。 这玉贵人不受宠,这蝴蝶酥还是十七公主喜欢吃,花了银子求御膳房的做的:「我们公主等着吃呢。」 宫女没忍住的嘀咕了一声,小太监知道这事办的不妥当,也不太敢顶嘴,随手拿起一碟刚做好的冰糖葫芦塞进那宫女的手中。 「今日一天尽做这个新鲜玩意儿了,蝴蝶酥明日做,这个拿去给小主尝尝鲜。」 宫女瞧见这手中的冰糖葫芦,眼睛就是一亮,这可是个新鲜东西,没准小主喜欢就不骂自个了。到了承干宫,玉贵人听见没了蝴蝶酥果然发了火。 直到宫女将冰糖葫芦捧出来,玉贵人才算是没说话。 「真真儿是没想到居然在宫里还能吃到这个。」玉贵人的双眼一亮,进宫之前她自然也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 「那些奴才们孝敬儿的,说是蝴蝶酥明日再给小主做。」 玉贵人脸色这才好看不少,吃了几颗只觉得酸中带甜,连带着看那宫女的脸色也顺眼了:「起来吧。」她从怀孕开始,胃口就开始大增,这糖葫芦酸酸甜甜的也正合适,她一口气吃了个七七八八。 到了晚上的时候,玉贵人又想起那糖葫芦的滋味儿,嘴巴又开始馋了。便吩咐传膳的小太监再去拿一碟子来。 传膳的小太监来得快,去的也快,片刻之后就赶回来了,可这回却是双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玉贵人瞧着他眉心皱起:「莫非你拿个小玩意儿都拿不到?」 小太监被主子责骂,脸上有些难看,解释:「小主,不是奴才拿不了,是这御膳房压根儿就不给奴才。」 下午要蝴蝶酥,塞了银子御膳房都不给,这晚上不过是要些冰糖葫芦这样的小玩意儿,御膳房也要拒绝。 玉贵人气的浑身颤抖,手指使劲儿的拍着桌面:「欺人太甚。」 她好歹也是十七公主的亲生额娘,也是给万岁爷开枝散叶的人,如何甘心被这一群奴才欺负?玉贵人到手的晚膳都不吃了,指挥她身侧的宫女太监都去,将御膳房的太监叫过来问罪。 玉贵人气势汹汹的,可那么多人过去却连御膳房的小太监都没叫来。 只带给了玉贵人一句话。 「什么话?」玉贵人气的捞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地上一砸,那些个狗奴才,欺人太甚,不将人放在眼里。 小太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这冰糖葫芦是万岁爷特意吩咐给盛嫔娘娘做的,没有盛嫔娘娘的吩咐,他们不敢给?「 「盛嫔,盛嫔,又是盛嫔。」 玉贵人站起来,看着手边上晌午她吃了一半的碟子,满满的一大盒如今只有下面零星两个山楂球在上头,她指着那愣愣道。 「那这些呢?」 「不是说没有盛嫔的吩咐,谁也不能给,那这些是什么?」 拿糕点的宫女连忙跪下来,惊觉出了事,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玉贵人却是咬着牙走到她面前:「你如何要到了?」 宫女看着自家小主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浑身颤抖,一股脑的连忙道:「是办事的小太监随手塞给奴婢的,奴婢真的什么不知道啊。」 小太监在一边提醒:「 晌午的时候还在做,那这些是——」 「啪。」前方传来一阵剧响,玉贵人面无表情的将桌面上的玉碟扫了下去,零星的几颗山楂球滚在地上,玉贵人看都没看,一脚踩了上去。
第262页 红色的果子在脚下被踩的稀烂,玉贵人抿着唇,指尖在地上用力的碾压,眼帘下,一双漆黑的双眼满是恨意。 第121章 玉贵人最近几日安静了不少,盛琼华听人说是上次甩在地上扭伤了脚,脸上也有些伤这才不敢出来。 她听后眉眼淡淡的,但派出去盯着玉贵人的眼睛却半点没有松懈过。 只是如今玉贵人不闹腾了,反倒是密嫔又开始起来了,自从万岁爷那次没去永和宫看十六阿哥,密嫔便将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只要是一见面,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 今日十五,照例去荣妃娘娘那儿,宫中只要是说的上名号的没人不在,盛琼华自然也早早的就坐下了,她身侧是章佳氏,章嫔。 前段时间她身子不好,几乎没有出过宫门,连着几乎个把月不见,章嫔还是老性子,正扯着头捂着嘴与盛琼华聊天。 「你这肌肤究竟是怎么保养的,越来越白皙粉嫩了不少,身上还淡淡泛着香。」 不待她解释,章嫔又闭着眼睛闻了闻:「不用你说,是蔷薇对不对。」她半眯着眼睛有些疑惑,轻笑道:「这都几月了,怎么还有蔷薇。」 这味道不似香料,也不是她们用的薰香,更清雅,更淡然,隐隐约约,香味都鲜活起来。 像是真的有一朵蔷薇就在身侧。 盛琼华面上带着笑意:「不过是无聊的时候做了些东西罢了。」她看着章嫔那艷羡的眼神:「蔷薇露,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上一罐。」 她之前做了一点用完之后觉得效果十分的不错,于是赶在蔷薇开的最好的时候做了不少。 章嫔见她面上认真不是说假,倒是也不扭捏:「那待会回去的时候我就与你去拿。」这样的好东西,还是这宫里宫外都没人知道的方子,若是让旁人知道不晓得要如何藏着捏着呢。 盛嫔倒是好,说给就给。 章嫔心中高兴又感动,却也隐隐的为盛琼华掐了一把冷汗,她侧过身往旁边看去,盛琼华坐在她身侧,眉眼如画,洁白如玉。 盛嫔年纪最小,资歷最浅,却是最为受宠,生的也最是好看。 如今不知道是不是正当受宠的缘故,模样长开了,眉眼端的是愈发的精緻,举手投足之间隐约带上一丝媚色,瞧上一眼只觉得唿吸都困难。 章嫔连忙喝了一口茶,压了压。 她觉得盛嫔生的是越发的好了,美的让人心醉,旁人却是觉得,这盛嫔娘娘是越发让人有威胁。正对面的密嫔就是这样。 如今盛嫔越发的受宠,万岁爷来看十六阿哥都没那么勤快了。特别是前几日,她说十六阿哥身子不舒服,万岁爷居然没来。 要知道之前,万岁爷哪怕是瞧见十六阿哥哭都会心疼,责罚奴才的。 「贱胚子。」瞧见对面盛嫔眉眼带笑的说话,密嫔浑身上下就涌起一股气,都是盛嫔,这般的不要脸,连小孩子的恩宠都要抢。 密嫔如今身后有十六阿哥撑腰,又升了一宫主位连腰杆都直了,面对着盛琼华这张越发花容月貌的脸,更是越发的气不顺畅。 一脸翻了好几个白眼,她自认为做的隐蔽却是被一侧的玉贵人全部收入了眼底。 她低着头,手指陷入了掌心的肉里,盛嫔不要脸,夺走她的福气,唯独除去了盛嫔她日后的日子才算是好过。 可这件事她一个人如何能够完成, 成嫔倒是心疼她,但是这件事风险大,只怕她不愿意冒险。 「哎。」 说到这,玉贵人就嘆了口气,都是看着密嫔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双眼一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密嫔…… 想到这,玉贵人抬头往密嫔那看去。 没想到密嫔正好抬起头,先是往盛琼华那瞪了一眼, 随后瞧见她立马又讽刺性的一笑。 对盛琼华她那是咬牙切齿的恨,是嫉妒与不甘,可对玉贵人,密嫔仰着头。 荣妃说累了要散了之后,玉贵人撑着人都走了,找了个机会往密嫔身后跟上去,她刚开口还说让密嫔留步的时候。 密嫔就是这样,又讽刺又轻蔑的看着她。 「你自己都过成了这样,人人都对你避之不及你还想本宫与你合作?」密嫔摇着头,一双眼里甚至是看不起的讽刺。 仿若她是地上的一颗泥土,看上一眼都嫌弃骯脏:「你有何种本事,要与她盛嫔斗?」 这话问的玉贵人心中一紧,曾几何时那个还是宫女的人,如今就连一宫主都奈她不了,眉眼之间隐隐有了挫败的意思。 这种无意间的形容,让玉贵人整个人心中都是一紧。 她徐徐的吐了一口气,随后才扬起头对着密嫔笑道:「斗与不斗这是娘娘的事,嫔妾只是来提醒娘娘一声……」 她故意停顿了一口气,对上密嫔的脸一字一句道:「盛嫔怀孕了。」 *** 秀水苑 小福子凑在盛琼华耳边,压低声音刚刚说完就听见盛琼华嘴角传来的一丝冷笑。 「她倒是当真有本事。」 七月了,天气逐渐的炎热,这几日各宫都开始陆续用起了冰,盛嫔如今是最受宠的,内务府有什么好东西自然头一个是紧着她。 旁的宫中还在按照制度呢,她这儿早就摆上了。盛琼华坐在软塌上,手捧着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63页 她这假怀孕就是个粗糙的计,不过是短短一点蛛丝马迹,一碟山楂糕就让玉贵人迫不及待的上了钩子。 盛琼华也不能说没有收穫,一是,知道了她背后之人,成嫔。 二是,看出玉贵人是当真想置自己于死地,两次,玉贵人都做的特别好,选的队友也是为盛琼华量身打造。 若是她当真怀了身孕,第一个想要她死的,就是如今凭藉十六阿哥获宠的密嫔。么儿么儿,等盛琼华肚子里的『孩子』当真出来了,十六阿哥还有如今的宠爱么? 红裳意识到主子的不对劲,先是叫人下去,随后立马走上前:「之前就有心里准备了,不是吗?」玉贵人不再是之前的那个玉贵人了。 「本宫知道。」 盛琼华摇摇头,轻笑一声,这后宫之间除了地位什么都是虚的,这点她在上辈子就摸的清楚,只是却是想不通,人心也会变得这般复杂。 慾壑难填,她心口微微的触动,倒不是为了玉贵人。 她待玉贵人再好,还是会像农夫与蛇最后反咬一口,就像是上辈子她与盛玉淑,人心永远得不到满足。 盛琼华闭上眼睛,她忽然觉得自己进宫以来一直选错了角色,她如何能做那手下留情的农夫?玉白的下巴扬起,她漆黑的双眼一片透亮。 与其坐以待毙,为何不当那条咬了农夫的蛇。 她轻笑一声,撑着身子站起来,转身对红裳道:「去传叶太医。」 这还是盛琼华第一次传叶文清,虽之前中附子花的毒后叶文清给解了,可之后照样没有瓜葛,明眼人知道这就是在避嫌。 叶文清自己也是懵的,还当她出了事,看过来的眉眼都带担忧。 盛琼华却什么也没说, 也什么也没做,让他给把了平安脉之后又让他回去了,接连几次都是这样,叶文清心中有疑惑,却什么也没问。 反倒是万岁爷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万岁爷难道不相信嫔妾不成?」盛琼华扬起脸,黑白分明的眼珠里一片透亮,康熙瞧了她许久,随后转身将手放入水盆中,任由奴才给他洗手。 温热的帕子搭在他的手背上,万岁爷才背着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朕不是不信你。」转身,却见盛琼华任由他看。 她太过坦荡,康熙嘆了一口气,伸手将人一把涌入怀中。 「朕日后不再问了。」 盛琼华得到这句,眉眼都笑了,她整个人被万岁爷抱在怀中,头搭在他下巴上眼神透亮。 *** 「她还当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密嫔坐在软塌上,咬着牙:「玉贵人当自己是什么,她难道不知道整个后宫都当她是个笑话?」 她伸手砸了个杯子,还不解气,又转身要去砸一边的花瓶。 还是身侧的奴才眼疾手快赶紧给拦了下来:「主子,主子,这可万万使不得。」奴才往右侧努努嘴,密嫔瞧见后胸口的起伏愈发的大了。 这寄人篱下就是不行,在屋子里哪怕是有半点的动作片刻就能被德妃给知晓了。 「要是日日这样过一辈子,还不是要活活的憋屈死本宫,」玉贵人咬着牙,胸口气的来回的起伏。 「主子。」奴婢在一边劝慰道:「主子是不相信玉贵人说的话?」密嫔抿着嘴,不回了,她不是不相信,还不敢相信。 若是是真的,她这是必需斗不可了? 「可派人去查了?」 密嫔转过身,一脸的烦躁:「这么多人了,查个怀孕怎么都查不到?」其实她心中暗暗的也是怀疑的,最近盛嫔传太医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怀孕的传闻一直没传出来,密嫔心中还吊着希望。 正说着,出去打听的奴才们回来了,屋内被砸的乱七八糟,密嫔却顾不上,还没等人跪下,就问:「可打听到了?」 小太监跪下来,「叶太医如今是日日都去,但是瞒的紧,奴才们打听不到说的什么。」 「倒是……」 小太监犹豫着,还是道:「倒是据说盛嫔娘娘开始喝药了,但是喝的是什么药,奴才们就不知道了。」 「安胎药?」 密嫔声音一紧,几乎是瞬间开口,但是奴才们如何知道,屋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她。 唯独她受了打击一般,整个人坐在软塌上,抬起头喃喃的:「莫非,莫非当真要与玉贵人合作,将她斗下去不成?」 第122章 密嫔不想斗,但是玉贵人想。 这几日看着秀水苑露出的马脚越来越多,她心中那升腾起来的担忧却是越来越害怕,她害怕盛嫔当真会平安生下来一位小阿哥,然后踩着原本该属于她的荣宠越升越高。 她牙齿颤抖着,几欲要咬出血, 不得已只能找到成嫔,如今在这个后宫中,唯一还愿意帮助自己,且心中是真的对自己好的人。 「娘娘,您说该如何是好?」 玉贵人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成嫔嘆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她摇了摇脑袋,头上的金簪晃荡,隐去了她半边的眉眼。 「我们与盛嫔同样都是万岁爷的女人,如今她有了身孕,不说别的,这也是万岁爷的孩子。」 玉贵人跪在地上,喉咙里却是发出一声冷笑,出口的语气冰冷的让人害怕:「娘娘你知道的,我恨毒了她。」 她所有的不幸,痛苦的源头,都是源于盛嫔,若不是她,自己不可能这样,十七公主也许不会患上眼疾,她也许不会遭受雷噼。
第264页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盛嫔,是因为她偷走了自己的福气。 玉贵人气的浑身颤抖,却是没瞧见成嫔那骤然愉悦下来的神情,头顶金簪下的流苏遮住了她的眉眼,成嫔双眼之间忽然涌起一股愉悦。 但是很快的,又消失不见。 只是低着头,微微嘆了一口气:「你啊,让我如何是好?」 玉贵人双眼红了,喃喃开口道:「娘娘?」成嫔走下去,将人扶起来:「就算是密嫔帮你,可你如今要与盛嫔斗,谈何容易?」 「你先是自己无宠,公主也跟着你受苦,再不过一年只怕是万岁爷都要忘了你是谁……」成嫔面色不变,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玉贵人忽然就什么都懂了。 她与盛嫔,无疑是以卵击石。 「可是娘娘,嫔妾是当真不受万岁喜爱啊。」玉贵人的双眼里含着泪,她所有的办法都用过,也日日都去盛嫔那等过,但是万岁爷就是连个正眼都不看她。 「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 成嫔拉着她往镜子里看去,只见铜镜中的人生的眉眼精緻,端庄又漂亮,成嫔的手细细的在她髮簪上来回的抚着,动作温柔。 「你虽不如盛嫔生的娇艷妩媚,但却独有一股自己的气质。」她低头,看着铜镜中的玉贵人。对上镜子里她的双眼道:「你当真认识过自己吗?又当真尽心的去勾引万岁爷了?」 「那么美丽的一张脸。」 成嫔轻嘆一声,语气里带着可惜:「难道你就真的忍心日后让这张脸老死宫中。」这话成嫔不是第一次说了,可没有哪一次如今日这般让玉贵人觉得心中震惊。 她看着镜子里美丽的自己,爬床,偶遇,灌酒,她有太多的办法让万岁爷宠幸自己。为何到如今还是没有呢? 玉贵人身子颤抖,手微微掐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口道:「我……我到如今,身子都恶露不断。」 她身子不停的颤抖着,说话之后甚至都不敢抬头,不敢去看身后的成嫔。 这样骯脏的事,她实在不愿意说出口污染了成嫔娘娘的耳朵,玉贵人感觉自己心脏都缩在一起,止不住的颤抖与翻滚。 直到,直到身后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玉贵人的心才渐渐的一点一点平息下来。 「没事,没事。」玉贵人背对着成嫔,没有瞧见那双眼神里半点都么惊讶,反倒是一切掌握于手掌间。 倒像是她总算是说出口,松了一口气那般:「本宫保证。」成嫔的嘴角勾起,声音里面带着愉悦:「我保证,一定会治好你。」 玉贵人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成嫔这么说,她当真相信了。 成嫔倒是也没辜负她的期望,没过几日就给她送了东西来,玉贵人一打开,发现黑檀四方盒子里放着六颗药丸。 拿起来一阵药香。 「这东西是什么?」 玉贵人问低下的奴才,那人却只道:「小主吃了就知道了。」成嫔给的东西,玉贵人手指摩挲着盒子,随后毫不犹豫的拿起一颗塞入嘴里。 *** 这几日玉贵人那没动静。 小福子盯得死死的,回来禀报说是密嫔自从那次之后也没出宫过。 「这就看她到底是不是个聪明人了。」 盛琼华倚在窗棂前,拿起一边的剪刀剪着花枝,七月的天,外面一阵燥热,屋内放着冰盆,盛琼华低垂着眉眼,手指却如玉一般的白皙。 红裳忽然看直了眼,直到一边的绿罗捧着汤药上前,药是提前冷好的,盛琼华瞧了一眼,随后半点都不犹豫,一饮而尽。 「主子。」红裳看到这张张嘴,到底又住了口。 见绿罗捧着托盘下去,随意的撤了个话题道:「若是密嫔被劝动了那该如何?」在她看来,密嫔完全是因为玉贵人的蛊惑。 盛琼华忽而勾起嘴一笑,眼神冰冷没半点的波澜:「端看密嫔如何选了。」她抬去下巴往窗外看,梅花树枝后,绿罗与佩儿两人撞在一起。 两人横眉冷眼,相互不待见。 盛琼华从这个角度去看,看的是一清二楚,但她眼神却半点都不惊讶,甚至眉眼舒展,还有些愉悦:「她们若是想知道本宫喝的到底是什么,你觉得会如何下手?」 太医是叶太医,他若不松口,半点也没知道的可能。 而起,叶太医家室渊博,若是想动他也需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盛琼华如今一日三顿的喝药,在就惹了不少人好奇了。 太医那行不通,红裳跟在她身后,道:「只能在主子身边的人下手。」 至于是谁,红裳也随着盛琼华的目光看过去,贴身伺候的才能接触到,还要与主子之间起了嫌隙,红裳摇着头,看着正前方堵住绿罗的佩儿,内心暗暗的吃惊。 「当真是她么?」 盛琼华两指一用力,将面前的花枝一刀剪断,花瓣掉在地上,盛琼华低着头笑着道:「有什么不可呢?」 她放下剪刀往内殿走,经过红裳身侧的时候又留下一句:「暗地里好好看着她。」 清早的时候天就已经一片透亮,万岁爷昨晚又歇在她们娘娘这儿,李德全守在门口,秀水苑的奴才们丝毫不敢造次。 手脚比平时麻利了不少,走路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绿罗这个贴身伺候的推开门走了出来,门口几个手拿着洗漱用品的奴才们瞧见双眼就亮了:「绿罗姐姐。」
第265页 声音清脆又巴结,如今主子受宠,她们这些个做奴才的腰杆也挺得直些,再有,她们这些下等的宫女都与有荣焉,主子的几个贴身的宫女更是受人尊敬。 宫女们睁着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站在前方的绿罗。 「咳。」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绿罗转过去,就见佩儿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走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绿罗走下去开口:「今日不是你当值。」 佩儿抬起头,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无意间起来了,想着既然没事倒不如过来看看。」她走上前,站在一群宫女奴才中间往屋子里头看了一眼。 「如何了?娘娘还没醒吗?」 绿罗的声音小小的,压低着嗓音道:「万岁爷醒了。」盛嫔娘娘承宠第二日早上从来都是不早起的,伺候的都是她们这些奴才。 虽不合规矩,但是万岁爷从来没多说过一句,她们这些个当奴才的自然也是当做看不见,佩儿是伺候主子的老人了,又是贴身伺候的,问这句话绿罗自然觉得奇怪。 狐疑的看了佩儿一眼,却见她眼睛一亮,抬手压了压鬓角的头髮,随后道:「万岁爷这个时候应该起来了吧,既然我今日起来了那就辛苦点,由我带着她们进去。」 随后不等绿罗说话,就见她抬手一挥,轻轻推开了面前的门,带着宫女门静悄悄的进去了。 康熙站在屏风后,身上的衣裳已经由李德全穿戴好了,此时坐在太师椅上由着小太监跪在面前伺候着穿鞋。 佩儿进去后,往那瞧了一眼,随后乖巧的弯下身子,带着宫女们上去。 「万岁爷,这是早间刚泡好的龙井,万岁爷尝尝。」佩儿端着茶盏上前,刚开口却见万岁爷横看了她一眼。 「声音小些,你们主子还再睡。」 康熙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往嘴里滚了滚却没咽下去, 转身就吐在一边的盆中。佩儿瞧见后,一张脸上火辣辣的。 跪下的身子刚要说话,却见万岁爷站起来伸手整了整身上的朝珠:「别打扰了你们主子。」说罢,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面无表情的往门口走去。 佩儿丢了个脸面,面上一阵燥热,撑着手掌站起来却见奴才们都看着自己,不由而来的心中升起一股气,怒极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宫女们被吼的吓一跳,红裳走进来刚好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的皱着眉心:「主子还在睡,你声音这么大吵醒主子如何是好?」 佩儿本就难受,如今又红裳教训自己越发的难受,低着头的时候也是闷闷不乐的。 一直守到快晌午,盛琼华才醒,今日是绿罗当值,自然是她伺候,用早膳的时候红裳一边布菜,一边将早上的事说了一边。 「人呢?」 盛琼华往屋子里瞧了一眼,倒是没瞧见佩儿的身影,红裳压低声音道:「等万岁爷走了,她人就不见了。」 今日早上有一碟小米糕,里面掺了枣泥与蜜饯,又酸又甜还清爽解腻,盛琼华倒是罕见的喜欢,一口气接连吃了好几块。 听见红裳的话,她表情半点都没变,只淡淡的道:「你去小厨房看看,本宫的药还在那儿。」红裳点着头:「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去。」 红裳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随后弯着身子慢慢的退下往小厨房那走去,清早的时候,小厨房还没开火,唯独前面的炉子里熬着药香。 她推开帘子往里面走,一眼就瞧见一个俏丽的身影围着小炉子打转,红裳眼神闪了闪,随后走上前轻喊了一声:「佩儿。」 那人转过头,落在红裳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 「红……红裳姐姐,你如何来了?」 佩儿转过身,低垂着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惨白,红裳心中沉了沉当做没看见,笑着走上前,拿起小炉子上的药罐道:「小主的药熬好了,我给小主送去。」 「哦……对,对,熬好了。」 佩儿结结巴巴的开口,却见红裳一边倒着药一边看着她:「今日不是你当值,这个时间你来小厨房做什么?」 「我……」 佩儿低着头:「我刚瞧见绿罗在这鬼鬼祟祟的,便跟过来看一眼。」面对红裳那眼神,她着急道:「我说的是真的,红裳姐姐你相信我。」 第123章 红裳拿了熬好的汤药来,低头侧身的时候在盛琼华耳边说句:「刚瞧见佩儿在那儿。21ggd21」 屋子里没了旁人,黑金红漆的托盘上,玉碗里的药发出一阵阵苦药苦,盛琼华单手拿过,凑到鼻尖闻了一口。 那药漆黑的,一瞧就一阵苦味,红裳瞧着主子的动作,眉眼微微的皱起:「小主,要不就不喝了,反正……」 她还没说完,就见盛琼华下巴扬起,一饮而尽。 红裳瞧着心尖微微的缩紧,之前主子一向都是最讨厌喝药的,可如今却是眼睛都不眨,让人瞧着只觉得心疼。 「喝了也没坏处。」 盛琼华将空碗放下,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过了片刻忽然又抬起头:「是不是不少人想知道本宫喝的是什么?」 她下巴扬起,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疑惑,黑白分明的双眼里面泛着天真。 红裳瞧见小主这模样,心脏微微的缩紧。 她从未见过主子这个模样过,漂亮的脸上一片单纯,却隐隐看的见里面的艷丽与妖治,美的让人心口一紧,内心中却又开始心惊肉跳。
第266页 「主……主子。」 红裳喃喃的开口,却见盛琼华嘴角一勾,嫣红的唇瓣往上:「本宫既然怀了身孕,那必然是要喝安胎药。」 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弯上挑,漂亮的脸上瑰丽又美艷,如同那骤然绽开的牡丹花,美的几欲让人心醉。 「去吧。」 她黑白分明的双眼里带着笑意:「去将叶太医开的安胎药熬上,有些人迫不及待的想要答案了。」 *** 四更天 天还是雾蒙蒙的,红墙碧瓦的尽头里,远处只瞧的见一轮月色的光,七月里,清晨的时候天还是带着雾气,燥热与阳光都融入了月色里。 这个时间点,天色还是黯淡的, 除了守门的小太监外,只有那来来回回巡逻的侍卫。 月光隐藏在树枝之中,远远的看过去,一人执着一盏昏黄的灯正远远的走来,身穿碧色的裙子,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斗篷。 兜帽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脸,隐隐只瞧见一截白皙的下巴。昏黄的灯光在下摆处微微的晃荡,她单手拿捏着灯笼,手指一瞬间发紧。 朱红色的大门前,守门的小太监撑着脑袋打盹儿,那人瞧了一眼,随后低头一把将手中的灯吹灭,瘦弱的身子转身往红墙那一闪,紧接着人就不见了。 这个时候没有半点声响,只有脚步声踩在地上急促的声音,那碧色的衣摆拐进后院,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后轻轻推开面前一道破旧的门。 「来了?」 刚进屋,里面便传来一阵说话声,来人立马抬起头往上看,就见正对面,那人正笑着看自己。 「奴婢叩见娘娘。」碧色的衣摆跪下去,说话的声音清脆又带着忐忑,她面前的人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头上金色的簪子微微的晃荡。 「查到你们主子喝的究竟是什么了么?」 她低着头,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风,碧色衣裳旁的灯笼被风撩起,顶端的蜡烛晃了晃,原本熄灭的灯芯忽然又亮了起来。 「蹭——」 的一下,室内瞬间通亮,她面前金簪下的脸颊暴露在灯火内,露出一张端庄却有些诡异的脸来。 「成嫔娘娘——」 跪在地上的人喃喃的。 「本宫问你,可查清楚你们小主喝的究竟是什么药没有?」 冰冷的语气里含着的慢慢都是威胁,跪在地上的人吓一跳,立马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知……知道。」 她语气飘忽,喃喃道:「安……安胎药。」 「呵……」成嫔的脚步往后一退,眼神之中带着不可置信:「居然真的怀孕了。」玉贵人与她说时候她还当玉贵人是多疑了,或者说是中了盛嫔的计。 如今看来…… 居然真的怀了身孕,成嫔心中不仅想到万岁爷对待盛嫔的恩宠,再想到当初惠妃下台,她低垂下眼睛往地上一看。 那跪在地上碧色的身影随之缩了缩,成嫔却咧开嘴,缓缓的笑了起来:「盛嫔也太小心了些。怀了身孕,如何能够瞒着掖着?」 她轻笑出声,看着地上的人:「盛嫔身子虚弱,玉贵人关系的紧,过两日她会来找你,倒时候她给你的药你就放在你们主子的安胎药中。」 「可明白?」 跪在地上的人僵硬的抬起头,对上成嫔那双带着笑意的双眼,含笑之中还带着冰冷。 她喉咙一滚,往地上磕了一个头:「奴……奴婢明白。」 *** 月色下,那碧色的身影闪了闪,又悄悄的往秀水苑中走去。 昨日万岁爷没来,盛琼华起来的比平日里要早些,吃过早膳,永寿宫就传来了话,说是荣妃娘娘瞧着今日心情好,想邀大家去看戏。 「这倒是稀罕。」 盛琼华一边站着伸开双手让人伺候着穿衣,一边往铜镜里面看去:「整个后宫谁人不知道荣妃娘娘喜欢安静,今日倒是稀了奇了,居然邀我们去看戏。」 红裳蹲下身子给她整理着腰带,闻言笑着道:「听说宜妃娘娘也会去,平日里宜妃都不太爱出门,如今听见有戏看倒是比谁都快。」 「大热天儿的。」 盛琼华笑着摇头,走到化妆镜面前伸手戴上护甲,镜子里的人精緻又妩媚,她对着铜镜微微一笑:「就这样吧,大家都等着看戏,不能去晚了。」 看戏在万春亭,盛琼华的轿撵刚过螽斯门便撞上了前方走的玉贵人, 听见轿撵声,玉贵人身子往旁边一退,随后抬起头来想看一眼是哪位娘娘,倒是不巧,一眼就撞入盛琼华的双眼里。 「巧的很。」 盛琼华单手伸出去往上抬了抬,轿撵瞬间停在玉贵人旁边:「没想到在这撞上了玉妹妹。」玉贵人的双眼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手指揪紧了片刻,才抬起头:「是巧,我也没想到姐姐居然也走这条路。」螽斯门往万春亭走分明是最远的,玉贵人就是不想看见盛琼华没想到居然还是撞上了。 「天热,我宁愿绕一点。」 盛琼华勾着嘴角笑,她斜躺在轿撵上,身子往旁边一弯,身上穿着嫣红色的旗装,漂亮的眉眼勾人又妩媚:「本宫就不予妹妹多说了。天热,本宫先去一步。」 她说完,轿撵立马抬着她往前走,留下玉贵人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 「显摆什么。」等人走远了,身边的宫女忽然道:「小主您也可以传轿撵,妃位嫔位的也没见过旁人有盛嫔这么嚣张。」
第267页 玉贵人想着盛琼华那样子,盛嫔端庄大方得体有礼,之前何时这般猖狂过?如今还不是看自己怀了身孕。 「小人得志。」她淡淡道:「老天有眼,总会有人来收你。」 宫女觉得奇怪,以往玉贵人碰到盛嫔的事不用人说自己早就抓狂起来,如今倒是好显得格外的淡然。 淡然的甚至让人觉得有点意外。 玉贵人带着宫女往如意亭那儿走,果然盛嫔早就到了,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盛嫔坐在椅子上与人谈笑风生。 几日不见,玉贵人只觉得盛嫔越发的好看了,举手投足一股逼人心魄的妩媚,就像是那娇艷的花朵,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愣愣的站在那,只觉得盛琼华的目光往她这儿看了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往旁边看去,就像她是无足轻要的人,看上一眼都嫌浪费。 玉贵人被这若有若无的一眼看着浑身开始颤抖,凭什么,盛嫔凭什么这么看自己,若不是,若不是她偷了自己的福气,她盛琼华能有今日? 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的什么玉贵人已经没了兴致听了,她只觉得头脑一片的昏沉,里面有东西在嗡嗡的叫唤。 从开始到现在,玉贵人一直低着头,从来没有抬起来过。 她手掌与心口剧烈的打着颤,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宫女在一边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玉贵人愣愣的抬起头,就见远处大家都往她这儿看。 她目光转了转,落在斜对面的成嫔身上,她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关切:「可是这段时日胃口不好,瞧你比以往憔悴了许久。」 玉贵人心中一暖,这个宫中唯有成嫔还认真的关心自己,她走上前弯腰行了个礼:「多谢娘娘,这段时日胃口还……」 说到这,她喉咙一滚,到嘴的话又换了一句:「嫔妾的胃口是不好,变了胃口,吃的比以往少了些。」她轻笑一声,忽然抬起头:「就像是盛嫔姐姐,大概是苦夏,也变了胃口。」 「哦?」盛琼华斜过身子端起一边的茶盏,掀开之后喝了一口,才道:「本宫倒是不知自己变了胃口。」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玉贵人亲眼看见盛琼华的眼神,冰冷却又暗暗含着警惕。 她心中害怕,却是愈发的畅快,风光一世的盛嫔娘娘如今也有了害怕的时候,看着面前那双桃花眼,看过来的眼神越发的冰冷,看的久了隐隐的看出里面带着的担忧。 玉贵人只觉得通体的舒畅,越发的克制不住自己想去看见盛嫔娘娘脸上那丑陋的嘴脸。 她故意抬起头,正面对上盛琼华的双眼,得意又讽刺的笑了一声,片刻之后又赶紧低下头。 这明目张胆让玉贵人舒畅的浑身颤抖,她愈发克制不住那冲出口的话,只抬起头来,怯生生又娇弱道:「姐姐可不是变了胃口,可是不好意思让人知道?」 她眉眼轻笑,娇声娇气:「之前姐姐不爱吃酸,如今倒是日日不离口,不知道的人还当姐姐是怀了身孕呢。」 第124章 四周那若有若无的说话声顿时间安静下来,就连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叫唤都听的清楚了些。 在这后宫,因为万岁爷的恩宠,盛嫔本就对旁人多许多的关注,这段时日秀水苑频频传太医,也不是没人暗地里怀疑过,只不过盛嫔实在是太受宠,没人敢把注意打到她头上而已。 如今,玉贵人倒是说出来。 众人看着盛嫔的目光都开始变得微妙,若是她当真有了身孕……不说旁的,只怕是万岁爷都要将她宠到天上去。 众人都看过来,唯独盛琼华不说话,她举起茶盏喝了一口:「昨日万岁爷说让我去干清宫一趟,如今这茶也喝了,戏也看过了,嫔妾倒是想跟娘娘说一声,既然没事,嫔妾就先告退了。」 她笑着站起来,嫣红色的旗装勾在她身段上,身段纤细腰肢细腻,通身上下一股气质,艷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若有若无的目光看过去,盛嫔依旧是腰杆站的笔直,唯独玉贵人跪着,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将盛嫔那袖子里那颤抖的手指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 她不知自己到底是放松还是又紧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的想,果然是这样,一向是高高在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盛嫔,也开始害怕了。 「既然是万岁爷要妹妹过去,那便去吧。」 荣妃倒是很好说话,笑眯眯的面上带着温和:「本宫这戏台子搭的本就是让大家放松放松,既然万岁爷要妹妹过去,还是紧着万岁爷才是。」 「多谢荣妃娘娘。」 盛琼华身子往下弯了弯,带着红裳便退了下去,她转过身,漂亮的脸上神情没有了片刻的掩饰,落在玉贵人身上,冰冷的,淡淡的,最后化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带着红裳从她身边掠过。 那嫣红色的衣角经过她身侧,玉贵人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不说旁的,刚刚盛嫔那眼神实在是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惧怕。 却也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兴奋,从细枝末节开始,再到夜以继日的揣摩,总算是得到了准确的答案,盛嫔,她当真是有了身孕。 之后,戏台子上唱的什么,玉贵人已经听不清楚了。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万万不能让盛琼华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她要让她后悔,更要让她痛不欲生。
第268页 那念头一直在脑子里反覆的旋转着,直到这场戏彻底的结束,万春亭的人都一个接一个的退下,玉贵人还站在原地,不停地想着。 「到底在像什么,这么的认真?」 头顶一声轻笑的声音传来,玉贵人愣愣的抬起头,瞧见成嫔低着脑袋,髮簪下的金色流苏打在她脸颊上,温婉又动人。 「娘娘……」 她喃喃的,脑子里的想法不受控制的涌出:「在想如何让盛嫔没了孩子,让她感受一下痛不欲生的苦楚。」 等玉贵人反应过来,这句话已经说了出来,成嫔面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的干净,她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旁边一扯。 「你疯了!」 成嫔的声音里还带着不可置信:「你要动盛嫔肚子里的孩子?」她愣愣的看过来,似乎想确定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没疯。」 哪知玉贵人就像是清楚她的想法,喉咙里面发出一声的冷笑:「我怎么会疯?盛琼华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我如何会疯了?」 「你可知道,伤害龙裔可是罪。」 成嫔看着她,语气里满是不忍,玉贵人却是看红了双眼,喉咙一滚,艰涩道:「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 但……」 玉贵人想开口,想让成嫔不要牵扯进这件事,想让自己不要这么自私。但是她说出口的话又原样的咽了回来,她跪下来,往地上磕了个头。 「求娘娘帮住嫔妾……」 她这话说的异常的苦难,艰涩与说不出口了,可凭藉自己一人,她实在是没有办法。 正对面,成嫔高高站着,复杂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她双眼之间涌起一阵愉悦,看着玉贵人的样子也没了半点的同情,她只是低着头,轻声道:「起来吧。」 温婉的语气里微微的嘆息:「本宫会尽量的帮你。」 「娘娘。」玉贵人红着眼圈站起来,往成嫔脸上看了一眼之后再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娘娘,日后若是娘娘有任何的吩咐,嫔妾万死不辞。」 「没这么严重。」 成嫔弯下腰,将人往地上拉了起来:「我也只能与你向想法子。」玉贵人双眼一瞬间亮起,惊喜道:「娘娘已经想好了法子?」 成嫔转过身,没回她吗,只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一水的红墙碧瓦,扭过头笑着对玉贵人道:「晚上的时候你去荷花池旁的偏殿,那儿自然有人会帮你。」 「娘娘。」玉贵人喃喃的说出口,荷花池不是秀水苑门口么?她疑惑着一张脸还要问,成嫔却已经转身就走了。 她身侧的宫女走上前,塞了个香囊到玉贵人的手心里,玉贵人有些疑惑,打开一闻,脸色瞬间变了。 远处,成嫔悠悠的声音静静的传来:「既然动了手,那便要干脆利索别让人抓到把柄。」玉贵人一顿,抓着香囊的手开始用力。 等人彻底消失之后,玉贵人的宫女才上前问:「小主,成嫔娘娘这是给了你什么?」好端端的脸色这么难看。 玉贵人徐徐的吐出一口气:「淡竹叶。」淡竹叶,性甘淡寒,寻常人服用清热利尿,可若是怀有身孕白癜人服用。 有小产,滑胎之效。 「这……」那宫女一听便知道这是什么,脸色有些复杂你,张开口喃喃的,刚要说什么,却见玉贵人慢慢红了眼圈儿。 握着手中的香囊不松手,感动道:「成嫔娘娘待我真好。」 *** 「主子。」 见走远了红裳压低声音道:「玉贵人怎么这般没脑子,大庭广众之下非要这般说。」这一下可好,如今所有人都给怀疑上了。 「她哪里是没脑子。」盛琼华轻笑一声,「她是故意这般说。」要的就是大庭广众之下,看她的发音。 盛琼华轻啧两声,士别三日,玉贵人的手段又恶毒了不少。 「那主子……」红裳犹豫的问:「我们可如何是好?」如今算是四面受敌不说,家里还有一个呢。 她那平淡的脸上倒是难得的显出几分担心。 唯独盛琼华却是心情愈发的好了。她抬手压了压头上的的髮簪,顶端的东珠在发间微微的晃荡。咋她转过头,轻眨了一下眼睛。 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往上勾起:「那便陪玉贵人演这一场戏。」 「啊?」红裳张开嘴。 盛琼华扬起下巴,嘴角一片嫣红,她轻笑出声:「刚拿了万岁爷做挡箭牌,如今自然要去干清宫转上一转。」 她扶着红裳的手臂,踩着花盆底,一阵风佛来吹在她身上,纤细的腰杆细的一只手都掐的住。 *** 「这个点正是热的时候,你如何来了?」 万岁爷对盛琼华过来倒是十分的惊喜,见她跪下,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就走了下去:「你不是最不喜欢大中午的太阳,今日倒是出了奇。」 「嫔妾来这瞧瞧万岁爷看样子是来错了。」 盛琼华顺着万岁爷的手站起来,撅着嘴作势要往外走:「那嫔妾现在就回去,省的碍了万岁爷的眼。」 「啧——」 「娇气。」康熙轻笑的上前,一把拉回她手,手指轻柔的在她鼻尖颳了刮:「几日不见,性子越发的急躁。如今朕说上一句都是说不得。」 殿内没人,唯独李德全低着头缩着脑袋在那装死,盛琼华眼睛滴熘熘的转了一圈,随后抱住万岁爷的胳膊撒娇:「嫔妾娇气, 万岁爷又不是不知道, 倒是非这般的大惊小怪起来。」
第269页 她一双眼睛滴熘熘的转,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亮的就像是琉璃一般。 康熙被说的噎住了,再看她这副模样,可谓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犹豫了片刻自己倒是气笑了。 宠溺的摸了一把她的脑袋:「今日荣妃不是说看戏,你怎么不去?」 李德全抬起僵硬的下巴,偷偷往前方看了一眼,就见盛嫔坐在软塌上,拿起一侧的茶盏喝了一口,才道:「去了,没看完又回来了。」 「哦?」康熙坐在她身侧,好奇的问:「怎么了?不喜欢?之前不是还说喜欢看戏的么?」 盛嫔娇滴滴的,半跪在软塌上,扯着袖子嫌热,娇声娇气的声音也带了些不耐烦:「戏倒是好看,可是嫔妾看了一半发现自个成那个唱戏的了。」 「胡闹。」康熙本正在喝茶,闻言被这闹的差点呛到。 放下茶盏,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嘴,「你是主子,这句话若是让奴才们听见,看你如何是好。」盛嫔被说的,身子往后缩了缩。 没半响又撅起嘴:「她们拐着弯儿的说我爱吃酸是怀孕了,那些目光都恨不得将嫔妾的肚子看穿了。」 一 听怀孕,康熙的目光也忍不住的往她肚子上看去。 盛嫔脸上燥热的厉害,撇过脸露出一只红透的耳尖,嘟囔着:「嫔妾有没有怀孕万岁爷还不知道么?」前两日在床榻上,两人这般那般,自然不是怀了孕。 康熙自然也知道,捂着嘴咳嗽一声,眼神漂移:「那朕下令让人澄清……」 「我不。」盛嫔直起身,又撒娇,嫌热,双手伸到万岁爷面前要他撸袖口, 康熙一边瞪她,一边笨拙的伸出手。 盛嫔一瞧,面上带上了笑。 得意洋洋的:「清者自清,万岁爷不准说,就让她们猜。」 「你啊。」康熙摇头一阵宠溺,一侧的李德全却是双眼不可置信的瞪的大大的,乖乖!这盛嫔娘娘可当真是位人物儿,都敢命令起万岁爷来了。 他直起身想悄悄的抬起眼睛看上一眼,却听见前方一阵叫声。 「嗯哼……痒……」 李德全的身子一瞬间绷直,额头上开始溢出细汗。 「不是这,往上一点……」 「衣服再撩起来。」 盛琼华看着面前,抓着她袖子往上撸的万岁爷,低着脑袋面上一片的认真,袖口与指尖擦过她的肌肤,酥酥麻麻的,又痒痒的。 她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笑,可她声音又细又娇,听起来倒像是喘息。 「是这?」康熙仔细的将袖口往上折, 盛琼华摇头,嬉笑道:「不……再往上一点……」她越是说话,远处缩成一团的李德全浑身的冷汗越多。 白日……咳,就那啥, 若是万岁爷知道自己在这,不会要被灭口吧! 第125章 自从玉贵人含沙射影的说盛琼华怀孕后,之后盯着盛琼华肚子的目光越来愈多,流言也是四起,传来传去,都说盛嫔可能是怀了身孕。21ggd21 葛尔丹的战况复杂,四阿哥一入战场倒是立了两场功劳,消息一传入紫禁城,干清宫的灯火又彻夜未眠的点了起来。 万岁爷关心着站事,再加上之前盛琼华特意嘱咐过,但是万岁爷心中有底,知道盛琼华没怀身孕,流言虽听了一耳朵,但是也就当做玩笑,听过之后也没干预。 秀水苑 盛琼华自那次之后就没有再出宫门,万岁爷如今日日在干清宫出来的也少,她整日缩在宫中,愈发证实了她怀孕的流言。 但是传闻也越发激烈了,甚至有人说若是盛嫔生下阿哥,万岁爷定然会封盛嫔为妃! 天气越发的热,秀水苑的殿内放着冰盆,再加上扇子一扇,可算是清凉。 正午的时候盛琼华午睡了半个时辰,醒来的时候红裳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日本是佩儿当值,绿罗倒是也来了。」 上次绿罗当值,佩儿就形影不离的跟着,如今倒是好,两人做了冤家,开始斗起来。 「随她们。」哪知这样的事,盛琼华竟半点都不诧异,笑着道:「任由她们这样,你和小福子就当没看见。」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儿忽然又道:「她整日的盯着小主的药,好像是要放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盛琼华忽而轻笑一声,抬手捂着肚子:「不过是来打掉我肚子里这块肉的。」她抬起手,带着护甲的指尖忽然在上面跳动了一下。 下巴扬起,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面对着红裳眨了眨眼睛:「你让她放,待会喝药的时候让她送上来,亲眼看着本宫喝下了去。」 红裳想到什么,嘴角飞起一丝笑,低下头,又很快的掩饰下去,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她说完退了出去,晚膳的时候佩儿与绿罗端着托盘上来了,她与绿罗一前一后,端着手里的托盘道:「主子,到时辰喝药了。」 盛琼华本在练字,听闻之后扭头看了一眼,随后放下手里的毛笔走上前,端起其中一个托盘里的药碗,嘆气:「日日都是这些。」 除了红裳与小福子,没人知道盛琼华到底有没有怀孕,但是叶太医几乎是隔一日来一日,且次次都把脉,开药。 见小主问,空气中不知是谁紧张的咽了一口气: 「这是叶太医开的药方,叶太医吩咐了。要趁热喝。」佩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
第270页 盛琼华举着手中的药碗,摇了摇,随后面对着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 七月中旬,夏日越发的炎热了,沸腾的热气翻滚着,正午的时候更是越发的炎热。 梧桐树下的知了,歇斯底里的叫唤,大中午的,人在屋子里仿若置身于蒸笼之中,就连唿出去的空气,都带着热度。 玉贵人站在内殿中,手拿着团扇一个劲儿的摇:「没用的奴才,这么热的天拿个冰块都这慢。」她眼睛瞪着,嘴里也骂着。 随着她的骂声落下,内殿中婴儿的啼哭,声音震天动力。 奶娘赶紧上前抱着哄,玉贵人本在摇扇子,听见哭声之后越发的烦闷了,走上前两步,对着奶娘怀中的婴儿扇了几下。 「十七公主是热着了。」娘娘抱着孩子,也是一额头的汗:「这么热的天,大人都难受,何况是孩子。」 玉贵人手腕摇着,看着奶娘怀中的十七公主,公主才半岁多大,人小小的只有一丁点儿,缩在奶娘的怀中,一张小脸哭的通红。 她手腕的扇子扇的越发的用力, 看着十七公主的模样也是越发的心疼,忍不住的迁怒,对着屋内的奴才道:「去看看那个狗奴才,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下,屋内就传来一声慌乱的脚步声,一小太监摸着额头的汗水哆哆嗦嗦的跑进来,跪在地上:「小……小主。」 「冰块呢?」玉贵人双眼亮了:「快快拿上来,这样热的天,人都快化了。」 小太监缩着脖子,愈发的害怕了,嘴唇哆嗦着道:「没,没有。」玉贵人拿着扇子的手往下砸,擦过那小太监的额角划出一大片的红痕。 小太监跪在地上使劲儿的磕头:「小主饶命,小主饶命。」那小太监吓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之前就有一个得罪了小主的宫女,听闻如今头髮都没了, 成日的缩在房中连门都不敢出。 小太监一想到这心中就开始害怕,磕着头哆嗦着声音道:「不是奴才不去拿,是那些内务府的奴才们压根儿就不给奴才。」 「内务府那些狗奴才。」燥热的天让玉贵人简直咬牙切齿,她只感觉气的浑身是汗,这样也就算了,天热,人稍微一动就有汗这人人都是。 晚上洗漱的时候洗掉就行了,可是她身上的好洗,头上的不能洗啊,她这头髮还是身边的宫女的,若是解下来,她连头髮都没有了。 贵人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就那么一点儿,之前靠着盛琼华贴补的金子最后一点也用的个干净,她现在没钱买头髮,更不敢洗头。 头上隐隐传来汗味,她一发怒,汗水愈多那味道越发的熏人。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悄悄的开始憋气,玉贵人丝毫不知,只扯着嗓子开始怒骂:「该死的奴才,那些贱.婢!」 她像是疯了一样的怒吼, 一边吼还一边砸坏了几个花瓶。 十七公主本就热的难受,不稳定,见状更是哭的愈发的大声了,奶娘抱着公主走远,公主的啼哭声音越发的激烈,玉贵人就站在大殿中央,活像是听不见。 哭声,喊声,怒骂声,大殿内乱成了一团糟。 奴才们跪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直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小宫女上前,凑在玉贵人的耳边道:「小主,成了。」 那宫女的声音里还带着惊喜,玉贵人本拿着一个茶盏就要往地上砸,见状慢慢的稳定下来,眼睛一转,道:「成了?」 她神情有些呆愣愣的,双眼之间也泛着通红,明显的有些不正常,那宫女却像是看不见,依旧是笑着道:「对!小主,成了。」 「传来消息,说是的手了。」 「得手了!」玉贵人的双眼泛着亮光,整个人也渐渐的开始恢復正常,她愣愣的放下手里的茶盏,通红的双眼渐渐恢復清明。 一把抓着那宫女的手,惊喜道:「你的的意思是,她得手了?」宫女止不住的点头,同样也是满脸的喜色,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对,娘娘给的淡竹叶她已经加入了盛嫔喝的安胎药里。」 「娘娘您如今就只用安心等着,再过几日一定会传来盛嫔小产的消息。」 宫女的声音徐徐的,却像是一阵清风佛开了玉贵人身上的大石头,让她渐渐的缓了一口气,她坐在椅子上,没有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渐渐的颤抖。 只抬起头,对着那宫女道:「红杏,我心口疼。」 那宫女叫做红杏,听闻之后眼神之闪了闪,笑着道:「主子这是刚刚气急攻心用力太大了。」红杏说着,从内殿拿出一个锦盒来,打开里面的药丸给玉贵人餵了一颗。 那药丸入了口,玉贵人才觉得自己克制不住的疯狂渐渐的平静下来。 心宿渐渐的回稳,颤抖的双手也渐渐的恢復了平静,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看着红杏道:「这药丸当真是个好东西。」 她吃下之后,不仅身体渐渐的好了,之前一直恶露不断,不能侍寝的症状也好了,每次吃完之后,身体都极度的舒畅。 玉贵人看着盒子里,红杏将余下的一颗收起来,笑着道:「成嫔娘娘对小主这么好,她送的东西自然也是最好的。」 「那是自然。」玉贵人眼中也涌起一阵感动:「这个宫中,只有成嫔姐姐真心对我。」 *** 「主子,今日的药到了。」 绿罗像是往常一样,端着药碗走上前,主子之前喝药可谓是千难万难,这段时日不知为何,倒是极其的配合。
第271页 果然,她一说,前方正在看戏摺子的盛琼华放下手中的书笑着看过来,绿罗赶紧将药碗递上前:「刚晾凉的,主子趁热喝。」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体贴。」 盛琼华笑夸了她一句,立在身侧的佩儿听见,抬起头来恨恨的瞪了绿罗一眼,马屁精。 「多谢主子夸奖,都是主子教导的好。」绿罗低着头,面上带上了一丝羞涩,抬起头来看了盛琼华一眼,见她端起碗一口喝下药汤之后连忙道:「这里有蜜饯,小主快吃上一口去去嘴中的苦味。」 盛琼华接过蜜饯好吃了一口,随后眼神又往书上看去了:「都下去吧,我睡一会儿。」绿罗与佩儿相互看了一眼,一前一后的退了下去。 等出了门,佩儿故意撞了身后的绿罗一下:「马屁精,就知道整日的围着主子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绿罗依旧是一脸淡淡的,抬起头来笑着道:「刚小主没吃完的蜜饯,都是好的,扔掉可惜了,你要不要尝尝。」 她拿起一颗塞进嘴里,让后将剩下的递给佩儿,佩儿低着头看着托盘上的蜜饯咽了咽口水,「谁要吃你的东西,拿走拿走。」 狠狠的瞪了绿罗一眼就往外走去,刚没脚步屋子里却传来一阵声响。 紧接着是红裳的尖叫声:「主子——」佩儿飞快的跑回去,想推开门,却发现门关了,她抬起手一个劲儿的拍:「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门却被里面堵的死死地,她推也推不开,疯狂的砸,没有看见身后的绿罗低着头,面上异样的表情。 双眼低垂着往下看,双手死死的颤抖着,漆黑的双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主子,主子。」 佩儿急的不行,还在用力的砸门,她又担心又着急,见推不开门只能往身后喊道:「绿罗,你还不过来棒忙?小主在里面还不知道怎么了?」 话音落下,身后的绿罗才算是回过神来,也一脸着急的敲着门:「小主,小主。」绿罗将颤抖的双手往袖子里藏,转身对外面的奴才喊道:「小主在屋内出了事儿了,还不快来帮忙。」 奴才们听了吩咐立马跑上前,还没开始推却见门从里面打开。 红裳面容严肃,目光镇定的道:「没什么,小主摔了一跤,都散了吧。」 摔了? 绿罗低着头,双眼之间满是不可置信,不是流产?她掐紧双手,浑身颤抖,刚要说完却见红裳面对着她,道:「绿罗,快去请叶太医。」 绿罗浑浑噩噩的点头,弯下身子行了个礼,刚要往外跑,却见红裳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 还有,袖子上面一大片的血迹! 第126章 摔了一跤? 绿罗的眼睛落在红裳靠在背后的手上,摔了一跤能有这么多的血?再说了,摔哪里了?怎么摔的? 就算是摔了,那为什么紧闭着大门,不让她们进去? 绿罗的心口仿若有虫子在咬,酥酥麻麻的,想现在就推开面前的门进去看一眼,她盯着红裳眼神火辣,却不料红裳忽然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还不快去情太医!」 绿罗连忙收回眼神往外跑,到了太医院一听不料叶太医一听说秀水苑出了事就立马往外跑,绿罗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瞧见叶太医飞奔一样往前跑的背影。 怎么了? 绿罗跟在后面,只觉得愈发的奇怪了,不就是摔倒了,叶太医这也太夸张了些。 她小跑着跟在叶太医的后面,等倒了秀水苑才发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乌糟糟的,人来人往,绿罗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佩儿还在门外哭。 嘤嘤嘤的,吵的人头疼。 绿罗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走上去,这活像是盛嫔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主怎么了呢?你别哭了。」 「要你管!!」 佩儿却转过头凶了她一口,「我担心小主。」佩儿说完又转身嘤嘤嘤的哭,绿罗跟着站在门外,低着头手心掐的紧紧的。 里面到底是怎么了? 她手掌渐渐的掐紧,她靠的近,里面时不时的就传来痛唿的声音,佩儿站在门口,里面哭一声儿,佩儿就跟在外面嘤一声。 绿罗翻着白眼,恨不得立刻就上前一把将人的嘴给堵住! 正午的时候升腾起来的都是热气,人站在屋檐下面也感觉那热气不断的涌入身上,屋外乱糟糟的,一片热气,屋子里面又进不去,时不时的传来痛哭声。 绿罗站在门口,只觉得心口上有好几刀子,被人咬的歇斯底里的疼,疯狂的掐紧手心才不至不要命的推门进去查看一个究竟。 不知过了多久,叶太医才推门从里面出来,绿罗连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就见叶太医低着头, 神情很是严肃与悲凉。 「这几日好好看着娘娘,切记别让人胡思连想。」 红裳跟着身后,红着眼睛不停的点头:「多谢叶太医,奴婢们知道了。」绿罗站在廊檐下,控制不住的好奇。 叶太医芝兰玉树,温润如玉,还从来没看见过也太医这个模样。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绿罗的心口忍不住的颤抖,想踮起脚尖往里面看上一眼,「你干什么?」 身侧忽然传来一阵轻吼。 绿罗吓的浑身一抖,抬头就见红裳一脸严肃的盯着她身侧的佩儿:「主子都说了不能进去,你这个时候去凑热闹做什么?」
第272页 她说着,一边将正准备进去的佩儿一下拎了出来。 佩儿哭丧着一张脸:「红裳姐姐,我关心主子,想进去看一眼。」她还没说完,就见红裳低着头怒瞪了她一眼,佩儿一双眼睛通红着,再也不敢多嘴。 没一会儿,红裳又进去了,出来之后对着门外的绿罗道:「你过来一下。」绿罗心口瞬间提起,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她要紧牙关,担忧受怕的跟在红裳的身后:「红裳姐姐,什么事?」 才刚开口,就见红裳举起手在她背上拍了一下:「这几日注意点佩儿?」 「啊?」绿罗吓了一挑,反应了许久才回过神,压低心中那股怪异,跳动着心脏道:「红裳姐姐的意思是……」 「反正你这几日注意着点佩儿就是了,主子这边有我你不必担忧。」 红裳后面说的什么,绿罗已经再也听不清楚了,她脑子里嗡嗡的,只有那个可怕的想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问:「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情况,不像是摔倒了,是流产了吧? 她咬着下唇,才止住自己上翘的嘴角,身侧的红裳却是瞪了她一眼:「刚与你说的事现在就忘了。」 「主子就是不小心摔倒了,你只看着佩儿,其余的事自然有我。」红裳说完,就关门往屋子里去了。 来门的那一瞬间,绿罗刚好离门离的近,不知是真的还是幻听,她总觉得里面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传来哭声。 且听那声音, 还像是小主的。 *** 秀水苑的盛嫔扭伤了脚,这几日宫中是上下皆是为着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万岁爷如今还在关心葛尔丹的战事,已经连着五六日没来后宫了,听闻盛嫔出了事倒是立刻就想来看忘,却被盛嫔派来的小福子给挡了回去。 「主子说了,当真无碍,不过是擦破了一些皮,万岁爷还是关心国事要紧。」 康熙如今正是繁忙的时候,葛尔丹战事已经打了快一年了,大清一直吃亏,虽四阿哥去后情况好了不少,但是康熙还是觉得四阿哥还太小,没有经验。 战场上还是容易吃亏。 如今前朝的事务繁忙,他虽担心盛嫔但是更关心国事,见盛嫔这般的懂事,难得的感动了:「还是盛嫔最懂朕。」 康熙人虽没去看,但是却派了身边的李德全,送了不少的奇珍异宝,名贵的补药过去,其中还有一瓶从海外飘来的东西,是山西的巡抚贡献的,也参在里面。 瓶子是琉璃的,透明的可以看看里面蓝色的液体,上面通体镶嵌着宝石,仔细一看,连瓶子都在发着亮光。 打开一闻,味道更是好闻,香香的里面还参着甜味,说是海外瞟来的,叫做香水! 这东西在后宫里还是头一份,万岁爷二话不说就给了盛琼华,小小的一个琉璃玻璃瓶,不过成年人巴掌大,但日后却闹了不少的麻烦。 当然,这件事盛琼华暂且不知,她瞧了一眼香水瓶之后觉得没甚出奇的,便让人收了起来。 这几日,盛嫔生了病,秀水苑上下可谓是难得的乱了起来,没了主子的管教,宫女奴才们都乱做了一团。 主殿还是一样,不让人进去,绿罗与佩儿依旧是是守在门口,绿罗还好,至少主子的东西还经过她的手,佩儿这几日就像是被忽视了一样。 活不派给她,主子的东西也不让她近身,就连脾气一向是很好的红裳与小福子都不愿意与她说话,佩儿面上不说, 但是心中却是十分的委屈。 绿罗甚至看见她关起门来偷偷的哭过。 这日下午,红裳让绿罗去拿小主要喝的燕窝粥。她从小厨房刚拿到手,一出门就撞见了佩儿:「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绿罗从她身侧过去:「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你也别太得意。」佩儿小跑几步挡在她前面道:「做坏事的人是你,你不过是运气好没有被发现而已。」 正是午后,小厨房周围安安静静的没有人。 佩儿的声音特别的大,绿罗怕惹来旁人不得不抬头回应她:「你说的什么,我当真听不懂。」她深吸一口气,想从佩儿身侧过去。 哪知佩儿非堵着她,不让她走。 「我思来想去这几日,到底是什么惹了主子,这才发现什么都没有。」佩儿咬着牙,看着绿罗恨不得一口咬上去:「除了有一次,我见你在小厨房里打转跟在身后想看看究竟却没想到被红裳发现了。」 「你说什么?」 拿着托盘的手一瞬间变得坚硬,绿罗抬起头来看着佩儿,双眼之间有什么一闪而过,这才双眼之间没了阻挡,绿罗的眼神一下子看的一清二楚。 「呵呵——心虚了吧。」 佩儿看着她,道:「这其中有什么肯定是你搞的鬼,但是主子与红裳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如今主子出了事肯定与这件事有关,难怪她们远离我这其中肯定就是你搞的鬼!我替你背了黑锅!」 难怪! 绿罗嘴里喃喃的,抓着托盘的手也一瞬间放松,难怪她们对佩儿开始迴避,却对自己依旧信任,她之前还以为是陷阱,原来不是。 是她们以为,这件事是佩儿做的。 绿罗的双眼中浮起一阵愉悦感,又很快的压了下去,既做好了吩咐她的事还顺带的解决了佩儿这个碍眼的。
第273页 她只觉得浑身的舒畅,只要确定了盛嫔是流产,她既能向玉贵人邀功,还不被怀疑。 绿罗一想到这儿,心口都渐渐的开始舒畅了,眉眼之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一侧的佩儿看见,气的双眼怒瞪,一片翻红。 「你居然还在笑,都是你这个坏女人。」 「小心一点,这可是主子待会要喝的,你本来就被怀疑要是还将这个打坏了看主子要不要你的命!」绿罗举起手中的托盘示意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端着托盘得意的往外走去。 这个时辰点,主子应该还在午睡。 绿罗端着托盘往内殿走,去了才发现今日没人守着,门也被人打开,虚虚的留出来一条缝隙。绿罗眼神一闪,端着托盘喊了一声:「主子?」 里面安安静静的,没人回她,绿罗想了想,端着托盘静悄悄的往里面走。 才刚到内殿,就听见里面隐隐传来的哭声,隐隐的,带着哽咽,绿罗往前走的脚步一瞬间停了,这声音,是主子? 还没等她回应,就见里面红裳的声音安慰道:「别哭了主子,眼睛肿了让人看家不好。」 「可是,本宫难受。」细细碎碎的哭声带着哽咽,绿罗熟悉这声音是盛琼华的,拿着托盘的手泛白,她哭什么? 扭了个脚有什么好哭的? 像是验证了她心中所想,里面的哽咽声一停,紧接着盛琼华道:「孩子没了,还不能让本宫哭上一哭?」 绿罗站在外面,浑身的血液开始上涌。 什么意思,盛嫔,当真,真的流产了?她身子往前倾,更往前走了几步。红裳平日镇定自若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腔:「哎,可怜了我的主子,谁知道佩儿居然会有问题,真是个白眼狼。」 盛琼华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恨意:「那日你说她有问题之后,本宫就不该放过。」 绿罗的双手都在颤抖着,她们真的以为是佩儿,那么自己,自己是不是平安无恙了? 她心中剧喜,随后又开始疑惑,盛嫔既然流了产那又为何不说? 她脑门急的一头的汗,屋子里盛嫔却只知道哭,过了许久才听红裳问:「孩子都没了,这日日让叶太医瞒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还是说出来吧,对主子的身子也好些。」 她一出口,却遭到盛嫔的反对:「不,现在不能说出去。」 绿罗双眼瞪大,就听里面盛嫔道:「在让叶太医瞒一段时日,等……在等一会。」屏风后,绿罗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居然真的流产了,是她下的淡竹叶,所以孩子没了。 她先是一喜,随后又嗡嗡的想,那小主再等什么? 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忘记的?绿罗如今脑子里剧痛,开始天人交战,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她忘记的。 一定有是什么。 她嘴唇惨白,拼命的想,盛嫔如今流产了,那有什么理由让她愿意冒着风险瞒着? 绿罗拼了命的想,许久之后才眼睛一亮,对……流言…… 之前有传闻,说是万岁爷见盛嫔有孕,有意封妃!难道,她整个人激动的开始扭曲,难道盛嫔为了妃位,不牺欺君罔上,流产之后假怀孕,为了封妃??? 绿罗浑身上下是被雷披中一样的颤抖,瞪大的双眼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随后才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她镇定的出了秀水苑的门,随后才剧烈的往外跑,她要告诉成嫔娘娘,盛嫔欺君罔上,为了封妃流产之后却还假装有孕! 样大的事要是被人发现,只怕是诛九族的大罪! 绿罗飞快的往前跑,却没发现自她走后,屏风后面的人发出一声轻笑。 那声音淡淡的,浅浅的却含着刀子与冰块,看着远去的绿罗就像是再看一件物品,一个东西,半点都没有表情。 「主子。」红裳走上前道:「你说她就这样信了。」红裳站在盛琼华边上,看着屏风的方向面上也无半点的神情。 盛琼华往前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她自然会信!」不仅绿罗信,她背后的主子也会信。 她们站在背后,日思夜想想要她死,这么好的一个消息,是她们梦寐以求的,自然会信! 盛琼华勾起嘴角满脸的讽刺与冰冷,站起身来,哪里有传闻中摔倒或者流产的半点病态?轻笑一声桃花眼眨了眨:「本宫陪她们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如今这鱼儿总算是要上钩了。」 第127章 「你说什么?」 玉贵人睁大双眼从软塌上起来,瞪红的眼睛里微微有些不可置信:「你说盛嫔当真流产了?」 没等跪在地上的绿罗点头,又见她直言直言般的道:「这怎么可能?」 「居然这么容易就的手了?」想想这是还觉得实在是太过惊喜,玉贵人掐紧手心又来来回回的转悠:「难道是老天显灵了?」 玉贵人摇头晃脑,自言自语,显得有些神神叨叨。跪在地上的绿罗还是头一次看见玉贵人这样,颇有些害怕,但她身侧的宫女却是见怪不怪了。 见玉贵人这个模样,笑着上前给她餵了一粒药,玉贵人吃下药丸,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地恢復平静。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双眼里分明是泛着正常,可缩在地上的绿罗却只觉得愈发的害怕了,只眼睁睁的看着玉贵人走上前,蹲在她面前。
第274页 她咽了下口水,紧接着下巴一痛! 玉贵人弯下腰,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说盛嫔流产了,可是真的?」 不知为为了,绿罗觉得玉贵人浑身上下都显示着不正常,被她掐住下巴她甚至都不敢唿吸。只敢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是……是的,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绿罗害怕的声音都在发颤:「是奴婢亲耳听见的,绝对没有半句虚言。」玉贵人过了那个激动的尽,理智又开始渐渐的上来了。 「她们不会是早就发现了你吧?」她狐疑的看着地上的人:「我可是知道,你们主子可是难得的聪慧。」怀孕之后都没向人透露,怎么可能流产之后还没怀疑到绿罗身上。 说到这里,绿罗却是难得的自豪,她神秘却又带着难得的骄傲道:「我们主子是聪慧,但她却聪慧过了头。」 对上玉贵人的一双眼睛,绿罗轻声道:「佩儿嫉妒我,这几日颇有些碍手碍脚的行为有些不正常,如今一出了事,自然就怀疑到了佩儿的身上。」 「呵……」玉贵人畅快的笑了一声:「你们主子真是,自作聪明。」这种将盛琼华瞒在骨子里, 看着痛苦,像是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的模样大大愉悦了玉贵人。 「走,与我去成嫔那,一切去看看你们流产了的盛嫔娘娘。」玉贵人轻笑一声,踩着花盆底就要走,却没想到被绿罗叫住了。 「奴婢再给玉贵人带来一个消息。」 对上玉贵人狐疑的双眼,绿罗抬起头轻声道:「盛嫔没有流产。」玉贵人面上的震惊让人看得害怕,紧接着恨不得浑身上下都是怒火。 「 你刚刚还说盛嫔流产了,你耍我呢?」 她浑身上下皆是怒气,瞧那样子是想立刻就上来给绿罗一个巴掌。绿罗却是半点都不害怕,抬起他头的时候甚至笑了一声。 「小主还没听懂吗?」 她对上玉贵人的脸,面上愉悦的一笑:「盛嫔吃下放有淡竹叶的安胎药,流产了。」 「但是盛嫔却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她如今,还怀有身孕!」绿罗抬起头,将身孕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玉贵人先是发怒,后是怀疑,随后才是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她假装还有身孕?」 绿罗点着头,玉贵人余下的话脱口而出:「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万岁爷说过,盛嫔有孕会晋升她为妃。」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却也没见人出来制止过,万岁爷对盛嫔的宠爱大家都是看在眼里,虽怀疑但是这事搁在盛嫔头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玉贵人先是妒忌万岁爷对盛嫔的宠爱,她生下十七公主万岁爷可是半点都没赏赐,如今盛嫔不过就是怀了个身孕,居然就要给她晋升为妃。 这些……她掐紧手心,这些本应该都是她的。 是盛嫔偷了她的福气,不然她能受到万岁爷这般的宠爱?玉贵人嫉妒的浑身上下颤抖,过了好长一会儿,才将这件事消化完。 「你说,盛嫔为了让万岁爷晋升她为妃所以流产之后又假装身孕还在,骗万岁爷?」 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玉贵人说的时候甚至都抖了抖,抬头看着绿罗:「这实在是太不可置信了,不是吗?」 「不管如何,盛嫔这般做了。」 绿罗跪在地上低着头,充满恨意的双眼不加掩饰:「盛嫔已经流产,剩下的就看玉贵人的了。」玉贵人被这些惊喜一个接一个咋的浑身颤抖。 听见绿罗的话,更是浑身的舒畅:「你放心。」她咧开嘴发出一声残忍的笑,「你们小主是自个作死,我这次一定一定会拉她进地狱。」 *** 之后的几日,万岁爷还在忙着前朝的事,听闻四阿哥一去,接连立下两个功劳之外,最近几日又立了一次大功。 说是四阿哥独自一人带着一小队的骑兵去偷袭了敌方的粮草,一把火下去,兵马粮草全部没了,如今葛尔丹营地就是个空城,只要援兵不来,坚持不过半个月。 这可是一把就击杀了敌人的要害,消息传入京城, 万岁爷自然也是十分的高兴,接连夸了四阿哥好几次。 还去德妃那儿坐了一会,用了个午膳。 而秀水苑这段时日万岁爷没来,又因为主子出了事,整个秀水苑里人心惶惶,绿罗虽知道主子如今怀疑的不是自己, 可依旧还是害怕。 玉贵人与成嫔那儿如今没有半点动静,主子又整日的缩在内殿不出来,宫中上下奴才们安静的连说话声都没有,绿罗捧着托盘走上前,脚步声都放小了不少。 刚端着茶盏去小厨房,就听见里面压低声音的说话声:「你们说,佩儿姐姐到底去哪里了?端着茶盏的绿罗了脸色一阵煞白,就听屋子里奴才们围在一起继续道。 「昨个儿晚上听见一声惨叫,今日早上人就没了。」 绿罗浑身开始冒冷汗,只觉得后背都被浸湿,双手不停的颤抖,她们不说她都忘记了,今日一早没有看见佩儿。 「昨晚儿的起来喝水的时候隐约看见佩儿屋子前面有人影一闪而过,我当时还以为是看花了眼睛,如今看来,只怕就是那些人将佩儿姐姐给弄没的。」 「啪——」 正门前,绿罗颤抖的手再也坚持不住,啪的一下往地上摔去,托盘里的茶盏碎成了两半,也惊扰了屋子里的人。
第275页 几个宫女惊慌失措的从里面跑出来,瞧见绿罗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了血色:「绿罗姐姐。」几个宫女连忙行礼,低着头假装没有看见绿罗脸上煞白的没有血色的嘴。 「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 绿罗深吸一口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再这样造谣生事,看我不让主子扒了你们几个的皮。」小宫女们吓得说不出话。 哆哆嗦嗦的站在那儿,「绿罗姐姐,我们没乱说。」绿罗是大宫女,又是主子身侧的大红人,宫女们见她自然是低人一等,害怕极了。 「佩儿姐姐是真的不见了,昨个晚上也有惨叫声。」宫女们挤在一团,可说起这话来却是满脸的神秘:「不少人都亲耳听见了,那声音就是佩儿。」 「小主受了伤,日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说不定就是佩儿做的,绿罗姐姐您可别不信。」 绕是知道她们不知道自己,且佩儿是成了自己的替罪羔羊,可绿罗的心中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与害怕,见宫女们还不住嘴,咬着牙上前吼一句:「再胡说八道,看我不去撕烂你的嘴。」 宫女们吓得缩成一团,绿罗深吸一口气这才往回走。 刚转身,身子就僵硬在原地,只见面前的廊檐下,小福子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笑眯眯的正往她这儿看。 绿罗心中一紧,心脏剧烈的跳动:「你……你怎么在那?」她走上前,笑着掩饰住脸上的心虚:「倒是活生生的吓了我一大跳。」 「主子找你有事。」小福子往旁边让一句,轻笑道:「快与我来吧。」绿罗刚放下的心又开始提起,她不着痕迹的往小福子那看了一眼:「这个点了,小主找我有什么事啊?」 小福子笑了笑:「主子找你什么,我可就不知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方走,绿罗不知为什么,心中开始觉得不安。 她笑着转过头,对上小福子的那张脸,开玩笑般的试探:「刚刚那些个宫女们真是大惊小怪,胡乱说话,主子受伤秀水苑本就人心惶惶,她们还胡乱的造谣。」 小福子走在前方,闻言挑了挑眉心,不经意的问道:「哦?她们说什么了?惹了你这般生气?」 绿罗掐紧手心,笑道:「她们居然造谣,说是佩儿没了,这怎么可能我昨个还看见她……」她余下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小福子转过头来对她一笑。 面白无须的脸上笑的十分的令人害怕,小福子咧嘴,露出一白森森的牙:「不是传闻。」 「……啊?」 小福子对上她的双眼,两手握紧拳头往外一拉,对上绿罗的双眼咧开嘴笑道:「是我亲手勒死她的。」 第128章 死了? 绿罗吓得浑身一抖,身子仿若是筛糠,居然真的死了?她身子渐渐地松下一口气,死了就好,死了就好。21ggd21 只要佩儿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 绿罗低着头,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开始放松下来,身侧的小福子忽然往下腰,头往她脸上一凑:「绿罗姐姐,你在害怕什么?」 「啊?」 绿罗勐然间抬起头,却正好撞上小福子那低头凑过来的脸,他低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她。 阴森森的就像是看进你的心口里去。 绿罗刚放下来的心又开始提心弔胆起来,整个人甚至都在不停的打颤:「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小福子笑了笑,又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低着脑袋颇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我见姐姐身子一抖,还当姐姐是在害怕。」 「我……」绿罗张开嘴,她想开口理直气壮的吼自己没什么可害怕的,可还没能说出口却见小福子转过身,半点都不在乎的继续往前道。 「姐姐还是快些吧,主子在等着呢。」 绿罗本放下来的心瞬间就提起来,心口开始剧烈的跳动着,垂下来的手指也在颤抖,分明佩儿已经死了,她本应该更加放松才是,但是不知道为何,心中却开始更加的害怕了。 她甚至都克制不住的双腿发抖,暗暗咬着后牙槽才算勉强的安静下来。 「主子找奴婢可是有什么事?」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巴结,小福子却是神秘的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淡淡道:「主子的心思这谁知道呢?姐姐随奴才来就行了。」 绿罗一路上都是提心弔胆的,按理说处置了佩儿她应该是半点都不担心的才是,但不知为何,心中堵的慌。 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在心头,一直到了内殿,见到了坐在软塌上的盛琼华,她心一抖,居然直接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怎么了?」 软塌上,盛琼华眉眼挑起:「行这么大的礼。」绿罗抬起头,往软榻上看了一眼,几日不见,盛琼华瘦了不少,宽大的衣裳罩在她身上,腰杆的部位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面上比前几日也消瘦了些,巴掌大的脸上愈发的小了。 此时轻撩起眉眼看过来,绿罗不知为何,心尖开始一颤,忍不住的开始问:「主子,佩……佩儿呢?」 她话一开口,面上瞬间就白了,放在身上的双手更是掐的死死地,她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这话不应该说出口的。 绿罗越发的害怕的了,心虚的双腿都站不直,忍不住的抬头往上方看去。
第276页 却正好撞上盛琼华看过来的眼神,她们小主生的美,这点绿罗一直是知道的,美人再皮不在骨,五官生的再漂亮,终究是比不上一对眼睛。 如江南烟雨般的朦胧,带着水雾,又如同桃花般绚烂,让人看上一眼,泛着粉红的眼角上翘,勾魂噬魄。 此时这双眼睛就这样盯着她,足足过了好长一会,随即才笑了。 她眉眼勾起,如骤然绽开的牡丹花,夺目又绚烂:「没什么,佩儿被我派去做别是事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绿罗瞪大双眼,勐然抬起头,对上盛琼华的眼睛,随后又愣愣的往一侧的小福子那看去,后者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不过只一闪而过,又飞快的低下头。 她越发的害怕的,握紧的手心掐破了皮也分毫不知,分明之前小福子不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他说佩儿死了。 看小福子这样子,也是一脸的震惊,那佩儿既然已经死了,主子为何还要瞒着她? 绿罗心中天人交战,直到上方的盛琼华忽然喊了她一声,绿罗整个人如被针戳了一样,瞬间一抖:「啊?」 谎不则乱的抬起头看去,就见盛清华皱着眉心,一脸的不悦:「本宫让你去找东西,你是没有听见?」 「什……什么?」 绿罗嘴哆嗦着:「什么东西?」 盛琼华一笑,身子往前一倾面对着她的眼睛直接道:「本宫让你去找些血。」绿罗心慌意乱,吓得嘴直接秃了瓢:「什……什么?」 血?什么血? 「主子,什么血?」 软塌上,盛琼华忽然笑了,神情冷淡,眉眼之间涌起一股诡异,红唇轻启她笑着道:「 人血?」 *** 绿罗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内殿的,等出去后才发现,自己一后背的冷汗。 她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是颤抖的,主子要人血做什么?她坐下来止不住的想,刚刚被吓到了总觉得不对,如今这样一想又觉得这件事大有蹊跷。 人血?流产? 绿罗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像是要鑑定心中所想,她咬了咬牙,忽然抬起头往梅花树那看去,秀水苑内殿门口种着两颗梅花树,一颗正对着门口,一颗正对着窗户。 她摇了摇后牙槽,左右看了无数遍,忽然飞一样的往前跑,蹲在梅花树下。 内殿 盛琼华坐在软榻上,看了眼微微晃动的梅花树枝忽然笑了。她撑着脑袋的手腕一收,面上带着璀璨的笑意,身上月白色的衣裳一晃,人走到窗户边。 绿罗蹲在窗户外,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盛琼华走到窗前才停下,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盛琼华连唿吸都带着颤抖,窗前,盛琼华意味深长的往外看了看,随后拿起一侧的剪刀轻笑:「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身后的红裳面上带着笑意,随后跟着往窗外看了一眼:「主子就当真相信绿罗吗?」 窗外的绿罗心口仿若被人狠狠地揪住,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她不敢相信,怀疑自己的居然会是红裳。 她手指掐紧,连唿吸都带着小心翼翼,随后就听见小主的声音道:「本宫已经处置了佩儿,不料想绿罗居然也有问题。」 佩儿居然真是死了。 绕是停小福子说了,可真正确定之后绿罗还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她们处置了佩儿,如今,还怀疑自己? 她屏住唿吸,就听见一声带着恨意的声音:「本宫的孩子没了,佩儿自然是有罪,绿罗……」绿罗的唿吸随着盛琼华的声音停顿下来。 「固然怀疑,可本宫没有证据。」绿罗的心随着那道声音渐渐地放下心来,可随之窗内又传来一口嘆气声。 「本宫如需急需要人,先等这件事过去再一个一个的收拾吧。」 她低下头,拿起一侧的剪刀,将窗台上的兰花一刀剪了下去,窗外的绿罗随着那剪刀声一抖,随后就见一朵娇艷欲滴的兰花落在她头上。 她愣愣的捡起来,就听头顶的盛琼华悠悠道:「本宫既然已经流产,那便不能白流。」咬牙切齿的声音听的绿罗浑身颤抖。 「本宫要拿这血,做个一石二鸟。」 *** 盛嫔已经在怀疑自己了。 察觉到这个,绿罗第一时间往玉贵人那传递消息,玉贵人与成嫔必须马上行动,要不然等盛嫔回过神来第一个弄死的,就是她。 想到佩儿的遭遇,再想到小福子那拉紧双手阴森森的笑。绿罗当晚就做了噩梦。 之后几日,都浑浑噩噩的神经不常,她一日日的盼着,玉贵人与成嫔却终究没有行动。她不动她们两个在等什么。 玉贵人也同样不懂,如今盛嫔流产已经是实打实的事实,她不动成嫔为什么要阻止自己行动,她如今恨不得立刻就去戳穿盛嫔的谎言,让盛琼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可是成嫔却总说不行,让她再等等。 玉贵人恨不得立马就让盛嫔死无葬身之地,可到底还是没办法,成嫔开了口,她只有安安静静的等下去。 直到,今日。 小太监忽然走上前禀告道:「盛嫔娘娘去了干清宫。」玉贵人正好成嫔那,闻言一个激动没忍住,直接从软塌上站起来。 「你说什么?」 小太监低着头,吓了一跳,闻言声音更小了:「盛嫔娘娘去了干清宫,小半个时辰没出来了。」成嫔与玉贵人相互看了看。
第277页 「这盛嫔到底是要做什么?」 成嫔同样不知?她摇着头,头顶的金簪随之晃荡,遮住了一双若有所思的眉眼,她总觉得这件事太过顺利,这才拦着玉贵人。 玉贵人不懂她的心,急的四处乱跳,盛嫔在干清宫多待一刻,她的心就慌张一刻。 直到到了下午,才传来盛嫔掩面从干清宫出来的消息,出去打探的奴才们禀告:「盛嫔是哭着从干清宫出来的,掩着面,看着十分的伤心。」 「我倒是真不懂了。」玉贵人喃喃的:「万岁爷待盛嫔的好,从她承宠之后就没红过脸,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还哭了?」 她问成嫔,成嫔不说话,暗地翻了个白眼给她,蠢货,她怎么知道? 几人在这焦急,等到了晚上,敬事房的小太监忽然来,说是万岁爷翻了玉贵人的牌子,玉贵人喜不自禁,乐的激动泪流:「可是真的?万岁爷当真翻了我的牌子?」 敬事房的小太监满脸的巴结:「万岁爷亲自翻得,小主您快些准备着吧。」 玉贵人激动地满脸羞红,羞答答的往自己宫中走,看都没看身后的成嫔一眼,她洗了澡,化了妆,坐立不安的等着,总算是到了晚上。 外面漆黑的,玉贵人站在门口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干清宫的小太监:「万岁爷到了半路又去了秀水苑了,说是成嫔娘娘摔了,流了一地的血。」 「流了一地的血?」 第129章 时间倒转入三个时辰前。 绿罗这几日有些愁眉不展,盛琼华说是要人血。这若是一丁半点儿,她还有法子,大不了自己的手上割一点儿,可主子要的是一罐,她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 思来想去,这件事又不敢不做,自从佩儿没了之后,她就感觉小主每次看着自己眼神越来越诡异,绿罗本就心虚,这时间一长自然是害怕。 这日,绿罗与往常一样浑浑噩噩的,没想到正午过后,主子刚用完午膳,居然要去干清宫, 「主……主子。」 绿罗结结巴巴的站在原地看着盛琼华穿衣,「这,这个点了,您去干清宫做什么啊?」绿罗的心口有些微微颤抖。 主子放在眼前看着还算是知道一举一动,可若是到了干清宫,她怎么会知道主子想做做些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今绿罗就是这个动态。 哪知头不过是刚开口一句话,平日里极为好说话的主子却是冷笑一声,往她脸上看:「本宫做什么,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不成?」 绿罗被这声冰冷的声音吓的浑身一颤,抬起眼睛看过去,就见小主看主色调她的眼神极为的冰冷:「本宫让你办的事莫非还没办好?」 是……是说人血的事。 绿罗掐紧手心:「主子恕罪,还……还要些时辰。」盛嫔娘娘端庄大方待下人极其的好,这点谁不知道? 紫禁城的奴才们谁不羡慕秀水苑的奴才们日子过得好,按照之前绿罗想的也是这样,可如今……盛琼华转过头,扬起下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她,满是冰冷。 「本宫回来之前,你若是没办好……」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上戴着护甲,冰冷又奢华。 轻呵了一句,没说结果,却是吓得绿罗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等绿罗抬起头来喘一口气儿,抬眼瞧见的只有盛琼华扶着红裳往前走的背影,不知为何,看着纤细婉约的背影,分明是那样的娇俏艷丽,细緻的腰杆,婉约的身材,绿罗却从心口里不由的浑身一颤。 不知为何,她由衷的感到恐惧。 *** 「主子,绿罗这如何能办到?」 主子要人血,分量又不少,除非去杀人,否则绿罗不可能办到。盛琼华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她转过头:「我这是故意为难她呢。」 面对红裳那不解的眼神,盛琼华摇摇头解释道:「人血没有,可却能用别的血来代替。」 红裳睁大眼神,她便道:「鸡血?猪血?只要她不傻自然有法子。」红裳懵懵懂懂的点着头,这片刻的时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干清宫门口。 最近几日因为忙着前朝的事,万岁爷许久没有去后宫,守门的奴才瞧见盛嫔娘娘先是一愣,随后赶紧下来迎接。 「娘娘,您怎么来了?」 这位可是稀客,盛嫔娘娘极少来干清宫,小太监的面上满是巴结,盛琼华眼神往身后看了一眼,笑着道:「闲来无事,给万岁爷做了些糕点,公公拿进去吧,本宫隔得远远的瞧一眼万岁爷就行了。」 那小太监哪里敢,盛嫔娘娘都到门口了他如何还敢让人回去? 赶紧从红裳手里接了东西就往外走,千叮咛万嘱咐道:「娘娘在这等一等,奴才去禀告一声马上回来。」 小太监拿了食盒就往里边走去,康熙正在里面批摺子,李德全守在门口,瞧见他这个模样慌慌张张的,小声训斥了一句:「做什么这么慌里慌张?」 小太监脑袋一缩,将手里的东西双手送上去:「这是盛嫔娘娘送来的。」李德全赶紧接过去,眼神微微一闪:「那人呢?」 小太监嘴巴往外努了努:「奴才安抚住了,还在外面。」 「你们两人说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两人的声音在小,前方的康熙也听见了,放下手中的摺子揉了揉眉心:「吵的朕头疼。」
第278页 李德全赶紧笑着上前,道:「是盛嫔娘娘来了,做了万岁爷喜欢吃的糕点。」他抬手将食盒打开,里面豌豆黄,燕窝糕,芙蓉酥,好几样的摆在上面。 康熙瞧上一眼,就乐了:「这可还真是第一次。」 随后赶紧看着低下:「盛嫔呢?」小太监连忙利索的回答:「盛嫔娘娘说远远的看上万岁爷一眼就好了,奴才拦住了,就站在门口呢。」 康熙立马下去,边走边道:「还不快去请盛嫔近来。」小太监脸上全是笑意,幸亏刚刚他机灵。将盛嫔娘娘留了下来。 盛琼华到了内殿,康熙正站在那洗手,瞧见她只往旁边扫了一眼,笑着道:「你如何来了?」他扭过头,就愣住了。 几日不见,盛嫔消瘦了不少,眉眼之间虽依旧楚楚动人,甚至因为有几分的瘦弱,多了一些楚楚可怜我见犹怜之感。 一身嫣红色的旗装穿在身上,勾的那腰杆与身材格外的纤细。盛嫔之前就很消瘦,如今更是纤弱的人让人心疼。 康熙原本带笑的脸上僵硬起来,拧着眉心走过去:「怎么回事?」 他手也不洗了,直接捞起来甩了甩,一侧的李德全弯着身子手捧着绵帕站在一侧,看的是目瞪口呆。 「什……什么怎么回事?」 康熙大步上前,走的气势汹汹,盛琼华眼神闪了闪,那模样也是有些懵。没想到康熙直接拖着她的下巴低着头来回看了看。 「几日不见了?瘦成这样?」 「嫔妾还当是什么呢。」盛琼华骤然笑了,眉眼眯起,上挑的桃花眼狡黠的像是只狐狸:「这不,夏日了,要是在胖下去,腰上的肉可就藏不住了。」 盛嫔说的云淡风轻,康熙却气的横眉冷眼,咬了咬牙,眼神往盛琼华的腰杆上扫,那儿本也没多少的肉,如今这一瞧,哦豁,越发的细了。 康熙伸出手,来回看了看,这下好了当真是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了。 「怎么了?」偏偏盛嫔还当没瞧见,越过他往软塌上走:「嫔妾亲手做的糕点万岁爷可还喜欢?」 康熙一块每吃,冷着脸坐在她身侧:「就那样。」 「万岁爷胡说。」盛嫔眼神看过去:「嫔妾做的分明都是万岁爷喜欢的。」康熙如今不想理她,今日不见人就瘦的不成形。 他举起茶盏来喝了一口,半个字都不吱声儿。 平日里盛嫔多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啊,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居然一个人叨叨叨的说了好长时间,半点都没看懂他的脸色。 「万岁爷觉得怎么样?」 康熙半个字没有听进去,捧起喝干的茶盏遮住了眉眼,随意的恩了一声。 「万岁爷有没有在听?」 哪知就连这样,盛嫔还不满意:「万岁爷分明是在敷衍嫔妾。」康熙无奈的转过头,盛嫔娇气,骂又骂不得,说重了要红脸。 只能哄! 好声好气的道:「那你刚刚说什么?」 「万岁爷如今连对嫔妾说话都不耐烦了。」哪知今日盛嫔今日脾气甚大,勐然站起来把康熙都吓了一跳,他手里的茶盏差点儿都没安稳。 「你……你干什么?」 盛嫔越发的红了眼:「万岁爷就是故意不理嫔妾?」她骄纵极了,眉眼生气的模样也十分的动人,康熙抬起脸来看楞了。 盛嫔又扭过身,别别扭扭的:「万岁爷肯定是嫌弃嫔妾了。」 「指不定又是想着后宫的那位姐姐呢。」 康熙明眼的瞧见盛嫔吃了醋,就想故意逗逗她,转过头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支吾了一声。 盛嫔却是当真了,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万岁爷想的是谁?晚上又是要翻谁的牌子?」 康熙故意道:「那你说一个。「 盛嫔红着眼圈大着胆子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过身别别扭扭故意道:「前段时间玉贵人日日的来我秀水苑守着,自然是想万岁爷去看她一眼。」 她堵着气,语气里也是酸熘熘的。 康熙面上不显,其实心中尽是笑意,还故意转头对李德全道:「去玉贵人那说一声,晚上朕就翻了玉贵人的牌子。」 李德全一脸的为难,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响只得过去。 康熙一脸的得意,盛嫔红着眼圈儿低下头,匆匆的行了个礼就往外面跑:「嫔妾告退。」眼瞧着那身影越走越远,直到出了门康熙才知道自己玩大了。 琢磨了两下。还是没忍住,扭头问:「刚刚盛嫔说什么?」 李德全凑上前小心提醒,「盛嫔娘娘说要给您做香囊,问您喜欢什么花色。」康熙的脸立马就黑了,连忙让派人出去将盛嫔叫回来。 门口守门的奴才立马出去,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惨白,哆哆嗦嗦的:「盛嫔娘娘抹着眼泪回去的,说……说是让万岁爷别找她了。」 「不知所谓!」 康熙本还愧疚,在屋内团团转,闻言咬了咬牙:「摆驾,去玉贵人那儿。」神仙打架,奴才遭殃,李德全一头的冷汗,忙不咧颠儿的赶紧去了。 康熙坐在龙撵上,一路上都是闷闷不乐,半句话都不吭声儿。 直到快到了承干宫,秀水苑的小福子立马跑来:「万岁爷,我们娘娘摔倒了,流了一地的血。」康熙立马让人掉头往回走。 同一时间,玉贵人也收到了消息,她大半年没伺候过万岁爷了,又羞涩又想,打着灯笼在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却听见万岁爷转到去秀水苑?
第279页 「什么流了一地的血?」 玉贵人咬牙切齿,半张脸映着手上的灯笼,形同恶鬼:「她定然就是嫉妒我,见不得我受万岁爷的宠爱!故意弄伤自己。」 玉贵人恨得浑身都在发颤,她甚至克制不住想将盛嫔碎尸万段,她手脚颤抖,整个人犹如罗剎,面上青筋冒起,明显的显示着疯狂。 身侧的奴才们瞧见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却无人敢指出来,离玉贵人最近的红杏瞧的一清二楚,微闪着眼神却当做没看见。 「小主在这干生气也没办法。」红杏低着头,语气悠悠然:「倒不如去找一下成嫔娘娘,看她有什么办法。」 「我今日就要让她死。」 玉贵人声音里的恨意让人为之颤抖,咬着牙踩着花盆底就往前方走去,身后的红杏连忙跟上去,两人一路往成嫔那走去。 这个时辰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玉贵人打着灯笼一路气势汹汹的往成嫔宫中走去,刚到内殿她就愣了,成嫔这个时候还没睡。 「娘娘,怎么了?」 玉贵人走上前,就见绿罗跪在地上,成嫔躺在软塌上,半眯着眼睛,瞧见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自己问绿罗。」 「怎么了?这个时辰点你还在这?就不怕你们主子怀疑?」 绿罗仰起头,一张脸明显吓得不轻,面色煞白。瞧见玉贵人哆哆嗦嗦的道:「盛……盛嫔流产了。」 「她不是之前就流产了吗?」 玉贵人双眼瞪大,脚步往后退了退,满是不可置信:「她半个月前就已经流过产了,怎么……」话音刚说出口,她又硬生生的顿住。 绿罗道:「她那一地的血,是奴婢送过去的鸡血!」说到这绿罗还是浑身打着颤,这要是被万岁爷发现,简直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玉贵人浑身上下微微地发着颤抖:「她这是故意又假装流产?」 软塌上成嫔微微地嘆了一口气:「本以为盛嫔是个通透的,没想到为了宠爱居然不惜这样煳弄万岁爷。」 她摇着头:「本宫当真是觉得失望。」 「娘……娘娘。」玉贵人忽然懂了:「因为万岁爷与盛嫔之间起了嫌隙,所以盛嫔才假装流产引得万岁爷的同情?」 她双眼一亮,立马就往外走:「我现在就去秀水苑向万岁爷告发盛嫔的罪行!」 第130章 康熙赶到的时候,秀水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21ggd21 盛嫔娘娘受伤,整个秀水苑的奴才们上上下下的就像是无头的苍蝇,四处乱转,那慌乱的声音,康熙的龙撵才刚到门口,就听的一清二楚。 康熙连忙吩咐让人将轿撵停下。 奴才们还没停稳当,康熙就赶紧跳了下去:「怎么回事?盛嫔好端端的怎么受了伤?奴才们是怎么伺候的?」 听见万岁爷的声音,小福子赶紧带着奴才们走上前,却被康熙一抬脚踹倒在地:「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那一脚用了实力,小福子被踹的往旁边一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用的奴才,就再院子里跪着。」 康熙冷笑一声,随后半点眼神都不往他那儿看,跨着大步往内殿走去,李德全跟在身后小跑着才算是跟上。 一进屋子,乱糟糟的声音越发的多,吵的康熙头疼。他来不及发火,赶紧三两步的走上去。 「怎么回事?」 威严的一声响起,奴才们吓了一跳,立马往下跪了一地,奴才们乌泱泱的跪在了一地:「万……万岁爷吉祥。」 康熙径直的越过去,眼睛抬也不抬:「盛嫔呢?」 他人高,身形也修长,步子跨的极大,隔间的水晶帘被他撩的啪啪作响:「好端端的怎么摔了?」 一路到了内殿才算是看见人,盛嫔正坐在软榻上,依旧是那件嫣红色的旗装,人躺着瞧不出哪里受了伤,不过迎面而来的血腥气还是让康熙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 看似平淡的一声,开口的声音都颤抖了,盛琼华本是面对着他,听闻却立马转过头,撇过脸的那一瞬间,眼圈儿都是一片通红。 「是朕不好。」 康熙看见那通红的眼圈,立马就想起下午的时候自己干的混帐事儿,走上前想伸出手,快要碰到的时候又想小心翼翼的原样的放下。 「怎么了?」 他再次问,软塌上,盛嫔却抿着唇,一声不吭,康熙急的不行,额头上青筋冒起,想开口骂人,对上盛嫔这可怜兮兮的脸,却是硬生生的自个憋住。 咬着牙沖奴才们喊了一声:「太医呢?太医死哪去了?」 红裳跪在万岁爷的脚下,大着嗓子小心翼翼的道:「已经派人去叫了,想来太医就快来了。」康熙还是不满意,对着盛嫔又不敢发火。 大着嗓子来回的转悠了一圈儿,咬着牙挥了挥手:「让李德全亲自去,一刻钟的时辰若还不过来,朕就要了他们的脑袋。」 李德全才刚进入内殿,听闻之后立马又往外走。 才出了门,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玉贵人与成嫔,李德全这还没说话,就见玉贵人慌慌张张的的问道:「万岁爷呢?万岁爷可在里面? 「奴才叩见……」李德全往地上打了个千儿,身子还没跪下去就只看见个玉贵人沖沖往前跑去的背影。 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
第280页 李德全摇了摇头,又赶紧往太医院跑去。玉贵人来秀水苑许多次了,熟门熟路的一下子就往内殿沖,奴才们还没行礼,就见玉贵人撩起水晶帘又啪啪的走上去。 「万……」 她张开嘴,刚要开口,就见内殿里传来的万岁爷的说话声:「你别一直哭啊,到底是怎么了?说说话。」 这般的温柔与小心翼翼,高高在上的万岁爷何时这么讨好过旁人? 不仅直冲沖往前方的玉贵人嫉妒的双眼通红,就连跟着身后而来的成嫔脚步也顿了顿,袖子里的双手死死地掐在一起。 「狐媚子。」 玉贵人用极低的小的声音暗骂了一句,随后咬着牙就那样雄赳赳的走上前:「万岁爷——」她开口就是一声喊,身后的成嫔也吓了一跳。 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蠢货。 正前方,康熙自然也是吓的不轻,盛嫔不理他,他本就心情不好,闻言瞧见玉贵人,可谓更是气的不轻:「谁让你进来的?给朕滚出去。」 「万岁爷,是嫔妾啊。」玉贵人心中有些委屈,要不是刚刚盛嫔耍花招,万岁爷今晚翻得就是她的牌子。 她见不得万岁爷拿这个眼神看着自己, 康熙拧着眉心刚要发火,就见玉贵人跪下来:「嫔妾今日来是来与万岁爷告状的。」 「告状?」 康熙满脸不耐烦,挥着手心:「朕没兴趣听你在这胡扯,赶紧给朕滚出去。」玉贵人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骂,面上有些挂不住。 咬着牙,一副势如破竹的模样:「嫔妾今日过来就是要将这件事说的一清二楚。 她先是拉着成嫔跪下,随后单手伸出去,指着软塌上的盛琼华:「盛嫔为了重新获得万岁爷的宠爱,假装流产,嫔妾人证物证都在,就是不要了这贵人的身份也要将盛嫔龌龊的心思都暴露出来。」 这话一说, 可谓是激起千百层石浪。 不仅是跪在地上的奴才们一脸的懵逼,就是站着康熙也是面色不虞。 抬起手死死地拧着眉,过了好长一会儿才道:「你再说一遍。」 玉贵人以为万岁爷是太过震惊的原因,那该死的盛嫔胆子这般的大,连万岁爷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她心中除了觉得盛嫔恐怖可怕之外,还隐隐的生出一股自豪感。 她这可是拯救了万岁爷被蒙在眼中。 「嫔妾有人证物证,盛嫔因为想得到万岁爷的宠爱,这才假装流产。」她指着地上一地的血道:「不信让太医来查查,这不是盛嫔自己的血,这是鸡血。」 康熙面色彻底拉了下来。 他本就威严,平日里还好,万岁爷轻易不发火,就算怕万岁爷也是心里敬畏。 可如今万岁爷这般,眉毛紧紧的拧着,一张脸尽数的拉下来,帝王的威严与浑身压迫人心的气质,让在座的人浑身都在颤抖。 「你胡说八道!」 康熙拧着眉心,终究还是吼了一句,颤抖着手指指着玉贵人:「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污衊盛嫔?」 「万岁爷……」 玉贵人简直不可置信,这盛嫔是给万岁爷下了什么**汤了吗?都这个时候了万岁爷还听她那个贱人的话。 她又羡慕,又嫉妒,这一切若是没了盛嫔,一切都是她的。 玉贵人嫉妒的双眼泛红,可看着万岁爷英俊的模样,一时片刻又不知该如何说,她好久没见万岁爷了,若是没了今晚的事,万岁爷就会在她的屋里。 她看着万岁爷的身姿,浑身上下的瘙痒。 见她忽然不说话了,还是身侧的成嫔跪了下来:「万岁爷,嫔妾过来的时候也是不愿意相信,但无奈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成嫔看着坐在软塌上的盛琼华,她红着眼圈躺在软塌上,一张脸是惊人的漂亮,见她看过来了,一双桃花眼里也尽是讽刺。 若不是满室内的血腥味让人不可忽视,成嫔还当真不敢开口。 她深吸一口气,掐紧手心,随后才佯装镇定道:「嫔妾一时片刻说不清楚,还是让秀水苑的奴才来跟万岁爷说罢。「 成嫔看了盛琼华一眼,随后侧过头,扭头吩咐道:「将绿罗带上来。」 绿罗就在门口候着,不出把半响的功夫人就进来了,她不敢抬起头往上看,走上前立马就往地上跪下:「奴婢绿罗叩见万岁爷。」 「是你?」软塌上,盛琼华一脸的吃惊。 成嫔听见这一声响,那一直悬挂着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地上,绿罗弯下身子磕了一个头,随后抬起头正对着盛琼华的双眼道。 「奴婢实在是不敢隐瞒下去了。小主实在是太过分。」 她对着万岁爷道:「小主这几日让奴婢去拿血,奴婢不知道小主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又怕小主责罚这才去拿了鸡血来。」 「哪……哪里知道,小主居然是用这个鸡血假装流产。」 绿罗说的字字带泪,又一腔奋勇,说完之后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奴婢就算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不能让万岁爷被骗了去。」 「好忠心一个奴才。」 盛琼华忽然从软塌是上站了起来,她浑身的血迹,嫣红色的衣裳看不出血痕,但那暗下来的痕迹,还有浑身的血腥味还是隔着老远就闻得见。 绿罗看着她一步一步走来,下意识的浑身一颤:「奴……奴婢没有说谎。」不知为何,看着盛琼华这样,她从心中感到一丝惧怕。
第281页 索性的是,盛琼华没看她太久,冷笑一声看着万岁爷:「万岁爷呢?」她转过身看着万岁爷,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里,璀璨的桃花眼里闪着光。 「万岁爷信不信嫔妾?」 康熙上前牵住了她的手:「朕自然信你。」盛嫔都没有怀孕,何来的流产这一说? 万岁爷这样说,可当真是激的玉贵人越发不可置信了,她大声喊道:「万岁爷为何偏偏听信盛嫔的一人之词?」她看着盛嫔,哆哆嗦嗦有千万种愤怒没有说出口。 忍不住的,她忍不住的,想将盛琼华,这个样子的盛琼华挫骨扬飞,灰飞烟灭! 她牙齿咬得咔咔作响,身侧的成嫔也没想到万岁爷居然会这么相信盛嫔,一时不知该说细什么。眼看着就要让盛嫔逃过一结。 两人身上满满的都是怨愤。 成嫔还好,面上克制住了,不像玉贵人咬牙切齿,十分的可怕。她双眼带着怒火,狠狠地瞪着盛琼华。 却恰好对上盛琼华看过来,浑身得意,上挑的桃花眼里都是讽刺:「怎么办?」她道:「万岁爷信的是我。」 玉贵人被刺激的,整个人犹如炸毛,站起来大吼了一声:「她安胎药里我让绿罗放了淡竹叶,半个月了,孩子早就没了,你还在这装!」 蠢死算了! 成嫔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后赶紧跪下来:「玉贵人胡说什么?」她上前动手将玉贵人拉跪下,玉贵人却犹如被刺激的疯牛。 「我没乱说。」 玉贵人扑上前抱住万岁爷的脚:「万岁爷您信嫔妾,盛嫔这次真的是装的!」 万岁爷男子的气息在耳边环绕,玉贵人双眼泛红,激动的整个人发颤,可还没抱热乎,去感觉心口一痛。 康熙一脚踹在她的心窝子上,冷着脸走上前,一脚踩在还在挣扎着往前爬的玉贵人脸上:「你说什么?」 他脚一用力,趴在地上的玉贵人被踩的脸变了形。 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就见正头顶,康熙咬着牙,浑身止不住的暴虐:「你说,要是盛嫔当真怀孕了,你就要在盛嫔的安胎药里下堕胎药?」 第131章 玉贵人被康熙的脚踩在地上,一张脸几乎变了形状。 除了浑身上下的痛,更多的便是那种未知的恐惧,万岁爷高高站立在她面前,轻皱着眉心,眼神威慑又让人止不住的恐惧。 「说,你是打算等盛嫔怀孕了在她的安胎药里放什么? 玉贵人被康熙一脚踩在地面上,经过了巨大的恐惧,她如今浑身发着颤,一张脸憋得通红,黑白的眼珠瞪的老大。 模样看着十分的疯狂。 但是她脸趴在地上,被踩得变了形,康熙高高站着,自然是半点都瞧不见,唯独一边的成嫔脸色一变。 玉贵人怎么这个时候发疯了? 「是已经下了。」玉贵人双眼凸出,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泛着通红的血丝,十分的吓人。 她费力的将脸往上扭,五官随着靴子的鞋面上来回的摩擦,万岁爷用的力气太大,玉贵人扭的时候五官磨破了皮。 明明这么疼,她却还非要扭,一张脸弄的鲜血淋漓。 「万岁爷说晚了,嫔妾已经下了。」她泛红的眼珠子滴熘熘的,扭着头往盛琼华那看。 「盛嫔的孩子早就没了。」 玉贵人裂开嘴扯出一丝得意的笑:「万岁爷还不知道吧,孩子早就死在了我的手下,如今盛嫔这是在骗你呢。」 她哈哈大笑,通红的双眼却流下了泪,混着那血水一同往下流,十分的骇人。 一侧有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见到这一幕吓得浑身发抖,忍不住的尖叫出声儿,被身侧的李德全瞪了一眼,趴在地上捂着嘴呜呜的哭。 「盛嫔娘娘十分后悔吧。」 玉贵人拼命的仰起头,浑身上下是克制不住的得意:「失去孩子的滋味如何?日日夜夜如刮心一般的疼吧。」 她仰天大笑,眉眼之间具是疯狂:「我就是想看着你这副模样,后悔的恨不得就此死去。」 盛琼华走上前,直到走到玉贵人身侧才停下,她看着趴在地上的玉贵人,看了良久,忽然问道:「我自认为待你还算是不错,你何来对我这么大的怨气?」 「不错?」 玉贵人冷笑一声,随后往地上呸了一下:「你对我的好,不过是可怜我罢了,真正有事儿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多看过我一眼?」 盛琼华就这样蹲下身子看着她,康熙在一边拉了她一下:「你别靠近,免得她待会伤了你。」 「没事。」 盛琼华却半蹲在地上,仰起头对万岁爷笑了笑:「玉贵人被万岁爷控制着,嫔妾很是心安。」康熙闻言,踩着玉贵人的力气又大了一些。 玉贵人被踩的尖叫一声。 疼的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你……你个毒妇!」她看着盛琼华的眼神满是恶毒,「偷走了我的福气,你日日获得那么多的宠爱,却是让我在这受苦。」 玉贵人忽然仰着头对万岁爷痛唿:「万岁爷,本来我才该是被你宠的人啊。」 「你真是疯了。」 康熙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身侧的盛琼华眼帘撩起,满脸的冰冷:「我偷了你的福气?」她蹲下身子,歪了歪头,漂亮的脸上满是天真。 「你说万岁爷宠爱我,是因为偷了你的福气?」
第282页 盛琼华生的一双特别漂亮的桃花眼,眼睛狭长,眼尾弧度往上翘微微泛着一丝粉红,此时歪着脑袋眼神泛着疑惑,格外的天真与纯情。 她低着头看了玉贵人一眼,随后又扬起下巴,眉心耸起,开口的声音略有些无辜:「难道万岁爷宠爱我,不是因为我这张脸么?」 康熙本神色正常,听见之后一张脸迅速拉了一下。 眼神恐怖,一张脸也变得有些黑沉,盛琼华扭头的时候看见了,却直接忽略,当做没有看见。 康熙面色愈发的难看了,脚底下,玉贵人还在哇哇的叫唤,他咬着牙,眼睛看着盛琼华一眼,随后当着她的面上放开。 「控制住。」 玉贵人脸上一松,身后的奴才立马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按压住。 「放开我。」 玉贵人扭着身子不停的动着:「你们这些狗奴才,快放开我。」 可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控制着他,玉贵人如何挣脱的住? 她拼命的喊,身后的奴才又不松手,她只得转头目瞪着盛琼华:「都是你这个贱.人,哄的万岁爷这般对待我。」 「活该你孩子没了。」 「如今又假装流产引得万岁爷的同情,将万岁爷玩弄于鼓掌之间。」她冷笑,又得意:「你以为万岁爷会放过你吗?」 玉贵人满是得意的看着盛琼华,「鱼死网破,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盛琼华对上她的眼神,轻拧着眉心一片忧愁,她生的漂亮,这般看人的时候端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原来是你在本宫的药里放了堕胎的。」 盛琼华一声细细的嘆息,一侧的成嫔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赶紧抬起头看了盛琼华一眼,盛琼华眉眼之间可怜是不假。 可她总觉得,盛嫔这个模样让她心慌。 她身子微微的从后背升起一阵酥麻,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大,她赶紧朝玉贵人使眼色,让玉贵人不要再说了。 可玉贵人被刺激成这样,早就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眼底泛红不说,双眼之间还微微凸起,显然已经是快疯了的模样,已经只有药物才能控制了。成嫔无比的后悔,当初怎么就给了玉贵人吃那个东西? 玉贵人被踩的脸肿的像是猪头,但那模样却像是不知道疼,扯着嗓子依旧喊得振振有词。 「恶人又恶报,活该你没了孩子。」玉贵人越说越畅快,只要看见盛嫔难受,她就算现在就去死也值了! 盛琼华对上她疯狂的眼神,却是忽然笑了笑。 她眉眼之间闪着光,嫣红的唇瓣往上勾起,漂亮的动人:「可是,本宫没有流产啊。」盛琼华声音平淡又无辜,说出的话却让整个内殿都安静下来。 成嫔始终跪在地上,听见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阖上眼帘。 果然! 玉贵人得意的神情,满脸的笑意也瞬间烟消云散了,她面上的笑意硬生生的顿住。一张脸被踩的青红一片,鼻子嘴上还带着血痕。 「你说什么?」 玉贵人这张脸,震惊的可以用不可置信来回答了,她嘴唇张了张,哆嗦了几下,开口的声音轻微的甚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盛琼华等的就是这一刻,让人包含希望,却又尽数的毁灭。 她走上前,唯独只对着玉贵人,唇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甜了:「本宫说……」她弯下腰,脸对着玉贵人的眼睛,唿吸喷在玉贵人的耳朵上。 「本宫从始至终都没怀过孕,又何来的流产这一说呢?」 她说完,轻笑一声,直起身子面对着玉贵人。 玉贵人那张脸上可当真是精彩纷呈,震惊?怀疑?不可置信?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痛苦与暴怒:「你骗我的。」 「你个贱人,一定是说谎话骗我。」 「你怎么可能没怀孕?」 玉贵人疯狂又剧烈的挣扎:「我明明看见你每日喝药的,怎么可能……」她说到这,又杀鸡一样的顿住。 整张脸开始变化莫测的难看与神秘:「你是骗我的?你压根儿没怀孕?你是故意骗我的?」 玉贵人开始激动的乱喊,盛琼华面对这张疯狂的脸,却眨了眨眼睛,满脸的无辜:「本宫只是生病了。」 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淡然,玉贵人却越是生气。 气的浑身都在剧烈的打哆嗦,她眼神瞪得几乎快要掉出来,红的几欲出血:「你这就是挖坑让我跳。」 「玉贵人说什么呢?本宫喝个药也让玉贵人这般有想法。」 玉贵人疯狂的摇晃着头:「你个贱.人,你个贱.人。」她已经是绝对疯狂的状态了,嘴里只会骂着盛琼华贱.人两个字。 她这个样子,盛琼华就算是不说,万岁爷也不会绕过她了。 果然,万岁爷拧着眉心上前:「玉贵人失心疯了,妄想残害龙裔,堵住嘴,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关进冷宫。」 玉贵人这才感觉道害怕,整个人疯狂的求饶忏悔,可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脑袋往后一碰,忽然头上的头髮掉了下来。 精緻的髮簪,上面满是流苏,合着头髮一起,就这样直直的掉再了地上。玉贵人冷着脸,浑身颤动的动作骤然停住。 众人这才看见,玉贵人头顶光秃秃的,一根头髮都没了,衬的那张脸,十足的吓人。
第283页 万岁爷眼神中满是嫌弃,立马挥手道:「赶紧拖下去。」玉贵人如同没了骨头的软肉吧,任由小太监们拽着胳膊往外拖。 走的时候地上湿漉漉的,还有一片水渍,盛琼华始终冷着脸, 看着玉贵人消失的背影,自作孽,不可活。 她轻笑一声,转过头,看着从始至终一直跪在地上的成嫔。 「不知成嫔娘娘在这件事上有参与了多少?」 「玉贵人下毒害本宫,成嫔娘娘不知暗地里帮了对少。」盛琼华剑指偏锋,等于是一口肯定了成嫔也是玉贵人一档。 玉贵人勐然抬起眼睛,她当真没想到盛嫔这么大胆。 一侧的康熙皱着眉心上前:「成嫔,这件事你也有参与?」成嫔扭过头,看着万岁爷的脸,张开嘴我了半天,去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成嫔娘娘都玉贵人一同前来了。」盛琼华看着 一边早就吓的快昏过去的绿罗:「到底是谁命令的你,再不说……」 绿罗早就吓的快死过去,对上盛琼华的眼神,立马开口:「是成嫔,是成嫔。」 盛琼华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门口的小太监忽然道:「荣妃娘娘驾到!」 第132章 原来成嫔背后之人是荣妃。 大殿内跪在地上的成嫔听到外面小太监的声音悄悄松了一口气。 荣妃来了,成嫔的心渐渐镇定下来。她徐徐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的时候却愣住了。 只见正前方,盛琼华眼睛看着门口。漂亮的一双桃花眼里眼神让人难以琢磨。 像是期待?又像是等候这一刻等候了许久。成嫔忽然想到一种不可能的可能,身子开始不可控制的开始颤抖起来。 她勐然的扭头往门口看去。 荣妃穿的一身鸭青色的旗装,素雅的裙摆,消瘦的身材。 荣妃身子比一般人要消瘦不少,皮肤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白,她总是眉眼轻轻笼,通身透着一股病态的气息。 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心疼怜惜,是一朵人天生就该让人捧在手心里的娇花。 一阵花盆底的脚步声响起,首先迎来的是一股佛堂之中的檀香,温驯却又淡雅。就如同荣妃给人带来的感觉。 温和平淡却又没有杀伤力。 盛琼华想这,狭长的桃花眼勾起来,忽而笑了,她生得美。这般骤然之间的笑几乎带着凌厉,美得如那春日绽放的花一瞬间骤然开放。 这后宫,真真儿是卧虎藏龙,也真真儿是人不可貌相! 成嫔始终抬着头,看见盛琼华面看着门口骤然轻笑的模样就知道,自己那不可思议的猜想,还是对了。 盛琼华当真是好算计,她费尽心思策划弄出这么多吗,哪里是为了玉贵人,为了她?她从始至终,为的就是看她身后之人! 好会算计的心思,好七窍玲珑的心!她掐紧手心深深的嘆了一口气,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是失策了,荣妃不该来的。 「嫔妾叩见万岁爷。」娇俏,虚弱,令人怜惜。 这是盛琼华每一次看见荣妃总会想到的词语,可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怜惜的女人...... 盛琼华眼神一闪走上前,身子往下弯了弯:「臣妾叩见荣妃娘娘。」 她直起身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得体的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居然站在成嫔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前有一个玉贵人,后有一个成嫔,荣妃娘娘在这中间打的好算盘,若不是她故意露出破绽,只怕光是一个成嫔,也不一定会引得荣妃娘娘大驾光临。 「盛嫔瞧着似乎是瘦弱了些。」荣妃直起身子,微微一笑,一边的万岁爷瞧着心情不是很好。沉着声音开口道:「这个时间荣妃你怎么来了?」 「嫔妾听说盛嫔这齣了事,这才过来瞧瞧。」她扭过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先是看了万岁爷一眼,这才看向她身后的盛琼华。 「奴才们怎么伺候的。」她看着盛琼华衣服上的血,面上带着笑语气却微微沉了下来:「盛嫔妹妹究竟是受了什么伤,太医过来看了吗。」 荣妃四两拨千斤,三分气势,四分戾气,一下子就将场面镇住了。 跪在地上的成嫔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她倒是要看看,盛嫔这一身的血究竟怎么解释?不是流产,不是鸡血,那她这一身的血究竟是怎么来的。 她与玉贵人两人直接被唬住了手脚,还是荣妃聪慧,一句话就一针见血! 这一身的血她倒是要看看盛琼华怎么解释。 又是为了什么成天喝药? 她扭头不着痕迹的往荣妃身上看去,万岁爷不是傻瓜,若是今天这事,盛琼华解释不了。算是盛琼华弄死了她跟玉贵人,她在万岁爷面前也会大不如以前了。 试问哪一个帝王,会宠爱这般一个不择手段,心机颇深的妃子?鱼死网破!就像是玉贵人说的,她不好过,盛琼华也别想好过! 康熙听后扭头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盛琼华恰好抬头对上他的眼神。 她眼神依旧是赤诚又明亮,对上万岁爷看过来的眼神里是不足为惧。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微微一展任由她打量。 康熙看了许久才转过头,闭着眼睛喊了一声:「太医呢?太医死哪去了?还不快给朕过来。」 李德全带着太医早就在那候着。闻言身子一抖,立马走上前跪下:「奴才在。」
第284页 康熙看都没看一眼,抬手指着盛琼华:「去,看看盛嫔娘娘。」 太医赶紧爬起来走上去, 成嫔克制不住的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荣妃坐在软榻上低头喝茶。通身的气质清浅又淡然自若。 成嫔不知为何悄悄的放下了心,盛嫔这一身的血本来就是为了给她跟玉贵人下的套,她解释不了,就算没了玉贵人,自己也惹了万岁爷的猜忌,可最终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没了万岁爷宠爱的盛嫔,今后便是什么都不是!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一股安静却又紧张的气氛焦灼着。太医把脉把了很长时间,软榻上荣妃淡然自若瞧不出半点担忧。 唯独康熙坐在软榻上黑沉着一张脸,他摇晃着手中的碧玺珠串。翠绿色的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如玻璃般的清脆的声响。 顶端明黄色的流苏打在手背上,康熙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屏风后面突然传出动静,康熙摇晃碧玺珠串的手一收,扭过头。 太医先走了出来。 「怎么样?」康熙双手撑着扶手站起来,太医没说话,他又看着盛琼华。 软塌上,荣妃到底还是淡定不了的,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 「盛嫔娘娘确实不是流产。」太医话音刚落。 荣妃松了一口气。她低头喝了一口茶,眼神往地上的成嫔看了一眼。 成嫔立马扬起头来:「那请问盛嫔娘娘生的究竟是什么病?流了一地的血。」 她洋洋得意,凌厉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看着盛琼华,因为她知道盛琼华算是完了,她这本来就是下了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引她的玉贵人出来。 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算是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荣妃那又如何?经过今天这一件事,她就不相信万岁爷以后还会宠爱盛嫔。 盛琼华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成嫔得意的几乎要克制不住嘴角的笑:盛嫔实在是太过年轻。 康熙黑沉着脸站起来:「那盛嫔究竟是什么毛病?」 太医支支吾吾的不太敢说出口。 万岁爷气的恨不得拿脚去踹他,倒是他身后的盛琼华走上前大:「万岁爷莫非非要问?」荣妃拿着茶盏的手一顿,她进宫这么多年,除了宜妃,她是有一次见妃子这么对万岁爷说话。 「朕难道还不能知道?」 都这样了,万岁爷都没生气,甚至浑身暴怒的气质都少了一些。 荣妃原本还算是温和的双眼之间闪过一丝冰冷,跪在地上的成嫔却是笑了:「盛嫔为何不说?」 「万岁爷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因为盛嫔不知道该如何说。」 成嫔笑的越是大声,她眉眼之间的得意就越是猖狂:「这一切都是盛嫔费尽心思下的一个套罢了,目的就是为了挖坑让嫔妾与玉贵人跳下去。」 「成嫔的意思是,承认在本宫的药里下药的事你也有份了。」 盛琼华忽然笑了,走上前,如今荣妃来了,盛琼华自己已经露出了破绽,成嫔已然不怕她。 她仰头,往万岁爷那看:「嫔妾也是受害者。」 「你是受害者?」盛琼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讽刺:「在我药中下堕胎药的是受害者。」 「收买本宫身边奴才的人是受害者。」 「在这猖狂放肆,一**脏水往本宫身上泼的是受害者。」 盛琼华一连三问,说到最后自己先红了眼睛,她扭头看着康熙,露出一双通红的双眼:「孰是孰非,万岁爷自有判断。」 康熙从始至终,一张脸都是黑沉着的。 听了盛琼华这一连串的质问才扭过头,他先是问跪在地上的成嫔:「给盛嫔的药中下淡竹叶这件事你也有参与?」 成嫔往地上磕了一个头,带着哭泣又悲凉的声音道:「是嫔妾鬼迷心窍,受了玉贵人的蛊惑,还请万岁爷责罚。」 这一句话完完全全将所有的错推到了玉贵人的身上,成嫔没否认,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反正左右盛嫔也没怀孕,如何责罚全看这件事万岁爷如何看了。 她解释不了,推脱不掉,最聪明的便是服软。 康熙面色果然难看,黑沉着一张脸怒火要发不发,还是软塌上,荣妃适当的开口道:「成嫔煳涂,玉贵人嫉妒盛嫔你又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她面上训斥成嫔,「你这就是鬼迷心窍,幸好盛嫔没有真的怀孕,没酿成大错。」 荣妃的手指往桌面上敲了敲:「还不快去像盛嫔请罪,请求她绕了你。」盛琼华心中瞬间升起一股冷笑。 请罪? 三言两句,荣妃娘娘就像将成嫔给摘干净? 她看着跪在她面前不停磕头的成嫔不说话,果然,荣妃看她这个样子面色微沉了下来,仰头喝了一口茶水,又问道:「那本宫还是好奇,盛嫔究竟是受了什么伤?太医还没解释呢。」 她笃定,盛琼华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的解释。 康熙这才记起来,眼神又去看着太医。 太医往前走了两步,低着头道:「盛嫔娘娘腿上被利器所伤,有一片巴掌长的划痕,这才流了许多的血。」 『啪』的一声,是荣妃的手没握紧,杯盖落在茶盏上声音。 跪在地上的成嫔也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你居然不牺弄伤自己?」后宫妃子的身体何其重要,这直接关乎着万岁爷的宠爱。
第285页 每年选秀的时候,身上若是有疤痕,直接第一关就淘汰掉了。 入了后宫,更是要处处小心,一个好的脸蛋,外加一身好的肌肤,这才是获得万岁爷宠爱的基本条件。 盛琼华是疯了不成?这么好的一身皮子就是为了打到她与玉贵人? 日后她拿什么获得宠爱? 成嫔被刺激的说不出话来,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想到的结果,软塌上,荣妃也闭上眼睛,盛嫔太豁的出,这场战终究还是输了! 荣妃赶紧放下茶盏跪在地上:「这件事说到底就是一个误会,是嫔妾冤枉了盛嫔妹妹,还请万岁爷责任。」 盛琼华看着跪在地上的荣妃,果真是大人物,当真是能屈能伸。 万岁爷抿着唇不说话了,成嫔也跪下来赶紧求饶,一侧的绿罗身子抖动的像是筛糠,哆嗦的爬上前抱住盛琼华的脚。 「小主救奴婢,救救奴婢。」 「都是成嫔娘娘诱惑奴婢,说是能给奴婢好多好多的银子,奴婢这才鬼迷心窍的,求求小主绕了奴婢一命。」 绿罗抱着盛琼华的腿,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她力气大,头使劲的往地上砸,很快就红肿流血。 盛琼华冷眼看着,「绿罗,本宫之前很是信任你。」 绿罗往地上磕的动作一顿,再抬起头就见盛琼华道:「但是,可惜了。」她忽然伸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正说着,就见盛琼华一脚踹开她的手。 绿罗往地上一倒,就见万岁爷道:「将这个奴才拖出去,即可绞杀。」绿罗激烈的大喊,却被小太监毫不留情的拖了下去。 直到拖出了外殿,还能听见那震耳欲聋,悽惨的喊叫。 「至于成嫔。」跪在地上的成嫔忽然整个人身子一抖,她抬起头来,看见的是盛琼华眼中的笑意。 帝王的声音冰冷的不掺杂任何的情感,「贬为贵人,罚抄经书半年,好好去去你那嫉妒的心肠。」 成嫔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万岁爷。」荣妃开口,「盛嫔她说到底也没怀孕,这……」荣妃还没说完,就见万岁爷的眼神正看着她。 荣妃本求情的话,瞬间如掐住喉咙那般,一个字都说不出去了。 万岁爷冷着脸看着她:「荣妃若是管理后宫辛苦,朕不介意换个人管。」荣妃跪下来的身子一抖,彻底说不出话了。 院子里传来绿罗悲凉的最后一声喊叫,又很快的平息了下去。 成嫔跪在地上,缩着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康熙冷眼看了片刻,随后彻底拂袖而去。等万岁爷走了,成嫔才扶着荣妃站起来,荣妃一把挥开成嫔的手,自己扬起头站起。 她带着笑意看着盛琼华:「盛嫔好深的计谋。」她今日过来不仅没救到成嫔,还暴露了自己,而盛嫔,却是毫髮无伤。 荣妃冷笑一声,是自己大意了。 「娘娘承让了。」盛琼华身子往下弯了弯:「嫔妾恭送荣妃娘娘。」荣妃低头一笑,温和的双眼一瞬间变得黑沉。 面色复杂的看了盛琼华一眼,随后带着成嫔就往走。 等人彻底走完,身侧的红裳才嘆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天。 盛琼华却摇摇头,扶着她的手往回走:「不,这才刚刚开始。」至少她与荣妃之间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这日后的事就放在日后去想吧。」红裳心疼盛琼华,在这后宫日日夜夜没有不算计人的时候。 想要帝王的恩宠,想要至高的地位,你就要往上爬,你不去算计旁人,却不知道,下一刻,谁又在背地里算计你。 盛琼华仰头看着四方的天,红墙碧瓦,将这一刻的浮华都遮挡了起来。 她微微嘆了一开气:「要加快了。」她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从此之后让任何人都仰视着自己。 「什么要加快了?」红裳不懂,问。 盛琼华摇摇头,没解释,她重生回来,四阿哥也重生了,日后这场仗,越发的难打。 「不管如何,今天总算是过去了。」红裳在一边安慰道。 盛琼华忽而轻笑一声,扭过头:「过去了?」她抬头看着前方,干清宫的方向:「还有一个人,等着本宫去解释呢。」 她身子往前一倾,单手拖着腮,桃花眼往上飞起,勾魂摄魄:「这该如何哄呢?」 第133章 最近这段时间,后宫的妃子们过的都有些艰难。21ggd21 万岁爷平日里本就来后宫来的少,这前脚前朝的事刚过去,后脚就传闻又跟盛嫔闹了矛盾。 「这感情还不好?」 万岁爷平日里本就偏宠爱盛嫔,如今正好与盛嫔闹了矛盾,别人不就有机可乘了吗? 开始的时候,不止一个人这样想,平日里万岁爷本就宠爱盛嫔,盛嫔独宠压根儿就没有她们的份儿。 如今这两人闹了矛盾,还不是等着她们去向万岁爷献殷勤? 后妃们算是沸腾了,大佬们打架,她们这些小鬼捡便宜啊,万岁爷如今不去秀水苑,难道就不能去她们屋子里了么? 久旱盼甘霖,后宫里太多没承宠过的妃子了。 谁人不想在这个时候分上一杯羹?这几日,干清宫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后妃们不是过去送糕点就是个过去羹汤,期盼能得到万岁爷的垂怜。
第286页 来来往往的,上到妃子,下到答应,连着好几日了,就是没有秀水苑的盛嫔娘娘。 守门的小太监刚收下永和宫密嫔娘娘送来的糕点,小太监捧着食盒刚走就去,就见门口,李德全在那朝他挥手。 小太监身子一僵,慢了半步,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万岁爷看见了。 「万……万岁爷。」小太监只能跪下来,弯下身子行礼道:「密嫔娘娘派人来给您送了糕点。」小太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龙案上,康熙一把摔下手中的笔。 墨汁随着笔头一下子溅到地上,明黄色的桌面与珊瑚绿的地毯上瞬间一片漆黑点点,两侧立着伺候的小太监宫女们吓一跳,连忙跪下来。 李德全还没抬起头,就见身侧,帝王暴怒的,又随手砸了一个茶盏。 「万……万岁爷息怒。」 干清宫的奴才们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大气都不敢喘儿。 *** 不到下午,万岁爷在干清宫发了火,已经满宫上下人尽皆知了。 秀水苑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自从那次当着众人的面上将绿罗绞杀之后,秀水苑的风气一下子就变了,奴才们也没了那张偷奸耍滑的人,整个秀水苑的风气特别的好。 红裳站在盛琼华面前,凑上前两步轻声问道:「主子,万岁爷那儿……」 红裳余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低着头满是欲言又止。 这都三日了,万岁爷日日在干清宫发火,各宫的娘娘们都说是与秀水苑的盛嫔闹了脾气。 可万岁爷这一步责罚,二不过问的,只李德全来送过一次止血祛疤的药膏。 李德全当时什么都没说,但是李德全是谁啊?他的意思就是万岁爷的意思,要红裳说,应该这个时候趁机去干清宫一次,认了错,说几句好听的话。 不管如何,先求了万岁爷的原谅再说。 「这万岁爷在这发火,定然是想要主子您过去呢。」 盛琼华只转过头,捧起一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现在还不是时候。」正说着呢,就见小福子走了进来,他微鞠着身子往前走,身后还跟着一个低头垂着脑袋的宫女。 「奴才叩见主子。」 小福子站起来,露出自己背后的人来,正是消失已久的佩儿。 「奴婢叩见主子。」 感受到主子再看自己,佩儿赶紧跪下来。这段时间的事佩儿也是全都听说了,如今看盛琼华又是敬畏,又是害怕。 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盛琼华过了许久才算是开口:「按理说,佩儿已经死了,你可明白?」 佩儿脸色一阵煞白,嘴唇哆嗦了两下:「奴婢知道。」幸亏是主子安排她假死,不然她定然会被绿罗给杀人灭口。 如今想到这,佩儿依旧是一脸的心悸。 盛琼华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中,低头撇了撇手中的茶盏,随后才道:「其实本宫可以不用救你。」任由绿罗将杀人灭口。 佩儿本就煞白的脸色让人看的害怕,她跪在地上开始拼命的磕头:「是奴婢的错,奴婢鬼迷心窍,求娘娘再给奴婢一个机会。」 她不傻,瞬间就懂了盛琼华的意思。 背后之人是绿罗不错,可她也曾有过二心,她虽没有背叛主子,可却也算不上忠诚。 她不敢想,越想到绿罗的后果就越是害怕。 佩儿跪在地上使劲的磕头,直道额头一片红肿了软塌上盛琼华才算是开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本宫之前给过绿罗一次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如今本宫也同样再给你一个机会。」佩儿跪下身子往地上磕头的动作整个僵硬了。 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软塌上,盛琼华依旧是那股清浅淡然的眼神,她却忽然之间红了眼睛,什么话都没说,身子往下啪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主子今日给奴婢一条生命,奴婢没齿难忘,日后若是敢背叛主子,就让奴婢碎尸万段。」 佩儿被两个宫女带了下去,这段时间她被藏在柴房里,整个人浑身骯脏, 盛琼华没说责罚她的话,只派人带下去洗洗。 等人走后,小福子才问:「主子,佩儿靠谱吗?需不需要奴才瞧瞧盯着?」 盛琼华笑着摇头:「都说过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喝了一口茶道:「这段时日注意着些就是了。」 小福子点头,没一会儿盛琼华又问:「干清宫可还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了想,随后才道:「也没什么,就是与往常一样,万岁爷发了通火。」想了想,小福子又道:「干清宫的小禄子不知哪里得罪了万岁爷,被罚了十个打板。」 小禄子算是李德全的半个徒弟,在干清宫十分的有头有脸,在干清宫里也就万岁爷与李德全两人使唤的动他。 平日里也是被人巴结的份儿。这被惩罚打板子,可当真是头一次。 盛琼华眼神闪了闪,随后道:「去问问。」不同一会儿的功夫,小福子就回来了:「说不是万岁爷罚的,是李德全李公公的命令。」 「李德全?」 盛琼华眼神一闪,小福子又道:「说是小禄子不小心摔坏了万岁爷的毛笔,李公公这才罚他。」 「摔坏了毛笔? 盛琼华想了想,随后没忍住,笑了起来。 万岁爷的毛笔除了万岁爷自个儿,也就李德全有这个权利,这哪是小禄子摔坏了什么毛笔,这分明是李德全藉机给万岁爷找台阶下呢。
第287页 盛琼华想到这,双手撑着扶手站起来:「叫红裳进来,时候到了,本宫要去一趟干清宫。」 盛琼华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后便往干清宫走去,在路上,红裳还是有些不明白,于是就问:「主子,您千挑万选的,为何要选今日?」 万岁爷刚发完火,此时不正是火大,这个时候过去,不是正往枪口上撞? 盛琼华却摇着头,「正是要这个时候。」 不早不晚,早了,万岁爷憋了三日,这通火只怕要撒在她身上,晚了,万岁爷的耐性就这么多,只怕她到时候再怎么解释,终究还会在万岁爷面前留下一个疙瘩。 两人已经走到干清宫,守门的小奴才瞧见盛琼华明显楞了半响。 「万岁爷可在里面?」 盛琼华问了一句,小太监连忙鬼下来,点着头道:「回娘娘,在,万岁爷在里面批摺子。『」 「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小太监犹豫了片刻,随后道:「娘娘,万岁爷刚发了一通火。」剩下的话小太监没说完,但看盛嫔依旧是一脸带笑的模样,还是去了。 屋子里,康熙刚睡醒,正在看书,听闻盛嫔过来,拿着书的手顿了顿。 李德全站在一边儿,看的真真儿的,闻言上前笑着打哈哈道:「要不奴才出去,说万岁爷睡了?」这两人要是再闹上,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用活了。 哪知万岁也听了越发的生气,放下手中的书瞪了李德全一眼:「朕好好的,也没睡,如何就见不得盛嫔了?」 他冷笑一声,「让盛嫔进来。」 盛琼华走进来,跪下行了个礼:「嫔妾叩见万岁爷。」屋子里静悄悄的,万岁爷坐在软塌上也不说话。 时间就这样过去,黄花梨木的雕花架子上,西洋钟正一滴一滴的转动着。 盛琼华跪了半响,身子与脚早就麻了,她瞧瞧的,抬起身子左右动了动。 刚动两下,正前方就传来一声略带冰冷的声音:「朕让你动了吗?」 「万岁爷都不让嫔妾起来。」 盛嫔开口,语气里满是无辜:「这大夏天儿的,在地上跪这么着,嫔妾是做了什么,万岁爷要这般蹉跎人。」 「蹉跎?」 软塌上,康熙冷笑了一声,眼睛盯着手里的书,眼神都不瞟她一眼:「朕蹉跎你?朕看你有本事的紧,旁人都奈你不何!」 这话说来可就严重了,至少盛琼华承宠以来万岁爷从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与她说过话,这若是换作一般的女子,早就吓死了。 唯独盛琼华还是依旧高挺直了腰杆。 「万岁爷是觉得,那日嫔妾骗了您?」 李德全不可相信的转过头,这盛嫔娘娘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这样大胆的话也敢说! 康熙总算是抬起头,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 盛琼华此时正好抬起,两人的目光一对上,康熙眼中带怒,盛嫔却是眼神带笑,瞧见万岁爷看过来的目光,还眼睛弯了弯。 康熙之前很喜欢盛嫔笑,盛嫔生的一双桃花眼,狭长的眼角飞扬而起,动人般的漂亮。 此时看见这双眼睛笑,康熙越发怒气。 他站起来,一把摔了手中的书,咬着牙,压着火:「既然你开了口,那今日朕就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第134章 『啪』的一声,是万岁爷将书甩在桌案上的声音。21ggd21 康熙咬着牙往下面走,还没说话,就见底下一直跪着的盛琼华仰起头。 她倒是胆子当真的大,还没等万岁爷开口,她倒是一股劲儿的都招了:「万岁爷是觉得那日的事巧合太多,认为是嫔妾故意下的套?」 「是嫔妾先故意日日吃药,让玉贵人以为嫔妾是怀有身孕,这才嫉妒。」 「后来嫔妾又故意划伤了大腿,让玉贵人以为嫔妾流产?」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嫔妾千方百计,为了除去玉贵人这才做的,是吗?」 康熙是那样想过,但是他没想到盛嫔会这样毫不掩饰的说出来,就像是扯去了两人之间最后一块遮羞布,接着让人看见的,全是这件事里面的鲜血淋漓。 他低下头看着下面,目光带着怀疑。 「那你吃的究竟是什么药?」地板上,跪着笔直的盛琼华忽然笑了,她生的美,这段时间,一张脸几欲是张开了。 眉眼精緻,一笑起来却又带着几丝媚态,此时她穿着一身嫩绿色的旗装,上面绣着千娇百态的莲花,大片大片粉色娇艷的水莲, 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裙摆。 莲叶翠绿,枝干笔直,犹如她这个人,屹立在水中央,不卑不亢。 「嫔妾就算是说了,万岁爷就会相信了吗?」盛嫔说完,轻笑一声低下头,她刚刚还仿若浑身带刺,整个个人如同被激怒的刺猬。 如今却又忽然间软了下来,眉眼之间带着一抹水光,映着红色的眼角,越发的隐忍怜惜。 「万岁爷倒不如让李德全查查太医院的存档,再不然,派一个万岁爷信得过的太医,看看嫔妾到底事什么毛病,都可以。」 她这几乎是任由人查的坦荡,倒是让康熙犹豫了半响。 他不是没想过,这是盛嫔煳弄他才说的,但是往下面看了一眼,盛嫔那忽然软下来的情绪,眼底的那一抹水光,还是让他心软了。 康熙没说话,只转身看了眼李德全。后者点了个头,连忙弯腰出去。
第288页 李德全办事手脚快,几乎是没过多久人就回来了,之前盛琼华的脉象一直是叶文清看的,此时档案上写的自然也是他的字。 风流又不是风骨,叶文清不愧是才子,这一手好字,康熙瞧了都要为之惊嘆。 他看了一眼,随后竟莫名其妙的往低下盛琼华那看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叶太医也到了要成婚的时间了。 康熙轻笑一声,这才翻到秀水苑。 当归,黄连,党参,盛琼华的药品里记档的几乎都是补品,康熙看了一眼就放开:「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嫔妾说了,万岁爷信吗?」 地上,盛嫔大着胆子怼了一口,康熙听闻之后脸色几乎都黑了,好个盛嫔,浑身带刺,跪着了都不安分。 眼瞅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李德全赶紧劝和。万岁爷好不容易刚好一些,盛嫔娘娘的胆子也忒大了。 「娘娘这可是说笑了。」李德全点头弯腰硬着头皮哈哈哈:「万岁爷最是宠爱娘娘,怎么会不信任娘娘呢?」 康熙手紧掐着存档不说话,他是憋着火气的,这要放在旁人身上,也就是一兜头砸下去的份儿了,如今是硬咬着牙才没忍住不爆粗口的。 「说。」 盛嫔嘴角一弯,似乎是笑了笑,随后才道:「之前就一直有人说嫔妾怀孕了,万岁爷可还记得?」康熙想了想,随后才点头。 好久之前的事了,当初他要出面澄清,是盛嫔拦了下来。 「然后嫔妾就派了太医过来检查。」盛嫔说到这,语气又顿了下来,康熙自然着急,接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嫔抿着唇不说,康熙见她这样子又着急,只得又派太医过来,太医看了一眼方子,瞬间就清楚了:「是补气血不足,滋养身体的。」 康熙刚缓下一口气,又听太医道:「不过这方子虽是温和,却有奇效……」太医低头看着盛琼华:「敢问娘娘,可是从娘胎生下来就体弱,怕热怕冷,手脚冰寒。」 盛琼华不用点头,康熙就抢着回答:「对。」 「娘娘这是体虚,严重的难以……难以有孕。」康熙先是不可相信,随后就开始发火,「你们那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奴才们吓得跪了下来,还是那太医胆子大,又把过一次脉:「万岁爷不必太过担忧。」太医道:「娘娘虽体弱,但却只用细心调养。」 「平日里少动怒,误碰寒,细心调养两三个月,很快就会见好。」 太医说完,康熙让人退了出去,等人走后,大殿之内静悄悄的,康熙走上前,伸出手想扶盛琼华起来,却不料盛嫔身子一撇,躲开了。 康熙的手伸出去,还愣在原地。 「多谢万岁爷。」盛嫔低着头,自己撑着地面上站了起来。「那段时间你就是吃这个药?」日日吃药,还得瞒着,这才惹了后宫妃子们的怀疑。 盛琼华没回应,这话不用回答也知道是肯定的。 康熙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随后又硬生生的咽住了。反倒是盛琼华站在他面前,瞧的可谓是一清二楚:「万岁爷是不是还在怀疑?」 康熙下意识的想要反驳,有的事不适合问的太过清楚,后宫的女人,就算进来之前什么都不动,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不懂得只怕会懂了。 人都会有私心,有的时候要懂得适可而止。 他不问,却不料盛嫔自己回答了,她仰着头,让万岁爷能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珠子里,眉眼漆黑透亮。 「万岁爷想的没错,嫔妾大腿上的伤是嫔妾自己弄的。」 康熙双眼微微放大,本还温和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暴怒,他还没发火,盛嫔就低着头,一股脑的全部说了起来:「嫔妾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淡竹叶已经连续喝了□□日了。」 淡竹叶堕胎效果极强,是活血化瘀的良药,连着七八日喝下去,若是当真怀孕,后果可想而知。 一想到这里,盛嫔还满是委屈,眼中闪出一丝水光:「宫女背叛,万岁爷那段时间又忙着处理政务,嫔妾只得自己想法子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 康熙还没说话,就将盛琼华将下巴扬起,「嫔妾自认为从不主动陷害她人,但若是旁人要主动陷害嫔妾,她让我疼,我定会让她更疼。」 她说完,撩起眼睛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随后往地上跪了跪,纤细的腰杆依旧是挺得笔直:「嫔妾今日该所的,不该说的,全部都与万岁爷说了。」 「想来万岁爷也不想在看见嫔妾了,嫔妾这就告退。」 盛琼华说完,直起身子就要往回走,这一次,康熙并没有伸手拉住让她,眼看着她的背影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才开口。 「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找太医检查这个。」 盛琼华背对着康熙,闻言低着头,嫣红的唇瓣往上勾了起来,只一瞬间又消失不见,她转过身,半侧着头,微微颦起的眉眼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疑惑:「明明整个后宫就嫔妾最是受万岁爷的雨露,为何嫔妾就是么半点动静。」 她仰着头,振振有词:」嫔妾自然会怀疑。」 康熙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谁的脸皮有你这么厚?还最受雨露。」她究竟知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盛琼华歪了歪脑袋,上挑的眼角飞过一丝疑惑。
第289页 她侧着身子对着他,头上是干清宫的翡翠雕花顶,身后正对着朱红色的窗,燥热的天气树枝微微的晃动,斑驳的影子悄悄的打进来,若在她如玉般的脸上:「万岁爷莫非不是来秀水苑来的最多?」 「哪一次来秀水苑没叫水……」 眼瞧着她还要说更多,康熙总算是没忍住,上前一把拽住她:「你闭嘴吧,要是让奴才们听见,看你这个脸往哪里搁儿。」 盛嫔被他牵着手往软塌上走,嘴里还不服气的嘀咕着:「万岁爷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朕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皮的。」 康熙一只手带着她往前走看,一只手往后伸,在她额头上怼了怼。里两人一前一后,语气亲密,就这样往内殿走去。 软榻上,康熙一边带着她坐下,一边问:「大腿上的伤好了吗?」 「用了万岁爷的药好多了。」康熙又喝了一口茶,「还疼?」 盛琼华点着头,眼巴巴的语气在朝他撒娇:「疼。」 巴掌大的伤痕,怎么会不疼,康熙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喝了一口茶,忍住眼神没往她那儿看。 「该!」 他一把将杯盏砸在桌面上,软塌的另外一边,盛琼华笑了笑,上前两步伸出手,一把将插茶盏倒满,双手送到他嘴边。 「万岁爷喝了嫔妾的茶,就莫要再怪罪嫔妾了。」 他甜甜腻腻的撒娇,康熙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举起盛琼华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朕这是心疼你,再如何也不能用自己的身子来……」 话到了嘴边又顿住,当时那种情况,盛嫔也没得选。 盛琼华也不接茬儿了,就当忽略了那个问题,只笑着往万岁爷那挨了挨:「万岁爷若是真的担心,倒不如亲自检查一下。」 她挨着上前,语气带着笑,唿吸喷在耳边上,让人浑身都僵硬了。 康熙眼神暗了暗,随后双眼之间一片黑沉,他一口气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随后『啪』的一声放下,打横将盛琼华抱了起来。 第135章 大清早,盛琼华是在万岁爷的龙塌上起来的。21ggd21 按理说,后妃不能留宿,若是万岁爷怜惜,也是住在旁边的偏殿里,等第二日一大早由一顶小轿送回去。 唯独这我盛嫔娘娘,是整宿的宿在龙塌上的,这还不算,万岁爷早起都上朝了,盛嫔娘娘还在里头睡着。 干清宫的奴才也不敢上前打扰,足足的等着盛嫔娘娘睡醒后才敢上前伺候。 笑话,没看见连万岁爷走的时候脚步都是安安静静的么?连万岁爷走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打扰了盛嫔娘娘,她们这些个做奴才的是疯了不成,天大的胆子敢去打扰盛嫔。 盛琼华这一觉睡到万岁爷下了早朝才算是醒来。 早膳便顺势留在了干清宫用,万岁爷早膳的时候又忍不住的笑话了盛琼华几番,被她三言两句的一声:「昨个晚上累着了。」便堵了回去。 万岁爷顿时低头不说话了。 低头喝了一口粥,还顺手给她夹了一个象首小馒头:「咸味的,你爱吃。」李德全在一侧看的真真儿的,盛嫔娘娘没吃完,就低头咬了一口。 万岁爷还乐颠颠儿的。 他低着头,忍不住的咂舌,乖乖,这可了不得。 盛嫔娘娘如今胆子太大,却有万岁爷无规则的宠着,在这样下去,日后这后宫只怕是盛嫔娘娘一个人的天下了。 李德全不知不觉,对着盛嫔娘娘的态度越发的恭敬了些。 *** 早膳过后,康熙便顺势留了盛琼华一会儿。 两人刚吃完饭,宫女们便奉上消食茶,康熙低头喝了一口,随口道:「待会陪朕下一盘棋。」 盛琼华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过头看了一眼,她今日穿的素净,昨日是嫩绿色绣着莲叶的旗装,今日是月牙白绣着芍药。 领口与盘扣都是由拇指大的珍珠做成的扣子,她侧过头往他那儿微微看去,头顶淡紫色的珍珠流苏在脸颊两侧微微的晃荡。 「万岁爷今日没政务处理?」 盛琼华眼中带着笑,说话的时候温声细语:「嫔妾可不敢在这叨扰了万岁爷,若是耽误了万岁爷看摺子,可就是罪过了。」 她娇声娇气的,狭长的眼角带着笑意,通身透着一股媚态。 康熙极爱她这副模样,娇气横生,连那拖长了的尾音都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温柔:「没政务,朕今日也放假。」 他笑着转身让人拿来期棋盘,又转头看了她一会儿:「这身衣裳衬你。」盛嫔穿的叫娇声娇气的,真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盛琼华的眼睛微微发亮,她一动,头顶那淡紫色的珍珠流苏也跟着晃荡,一摇一摆的在她耳边,衬的那张脸如玉般的白。 康熙低下头微嘆了一声,盛嫔几乎是越长越美,如今翻过年就十七了,身子张开了。就如同那花骨朵渐渐的开放,越发的勾人。 他喝了一口茶,对上盛嫔那双期待的眼睛:「不过这珍珠配不上你。」 「配不上我?」盛琼华低头看了一眼,随后一双眼睛眨了眨,故意道:「嫔妾倒是觉得挺好。」 「太小了,不够圆润,一股子小家子气。」 康熙的眼神带着嫌弃,几乎是说不出的不满意:「李德全。」他喊了一声,李德全捧着棋盘匆匆赶来。
第290页 「去将上次缅甸进攻的那件珍珠披件给朕找出来。」 李德全不着痕迹的看了盛琼华一眼,弯了弯腰,提醒:「万岁爷,可是那件由三千多颗东珠做成的披件?」 他这算是拐着弯儿的提醒了。 东珠只有帝后能用,寻常妃子们受了万岁爷的赏赐也只能珍藏,可东珠披肩不一样,这是个物件儿,又是个这么珍贵的。 别说这宫中没有皇后,就算有佩戴这个也太过奢侈,更何况,盛嫔只是嫔位,连个妃位都算不上,用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过逾越。 万岁爷果然安静了一会儿。 盛琼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知这东西是祸不是福,依她如今的身份拿这个东西只会遭人妒忌,她笑了笑,眼神闪了闪,「这东西嫔妾可不敢要。」 「不能吃不能喝的。」盛琼华伸出手,上前摇了摇康熙的袖子:「嫔妾可不要。」 她既开口,康熙自然是由着,且说这件事他也有吸犹豫,怕倒时候反倒是害了盛嫔,闻言便笑着,顺着她的话往下接:「那你要什么?」 他一番宠溺,眉眼还带着补偿的意味,盛琼华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早膳的时候万岁爷夹给嫔妾的那个象首小馒头挺好吃的。」 她眼睛往他那儿看,亮亮的闪着光:「嫔妾的小厨房收拾出来许久了,万岁爷还没动静送嫔妾厨子,今日嫔妾便要厚着脸皮亲自讨讨了。」 「给给给。」 康熙宠溺的一笑,「都给你,到时候让他们都去秀水苑,让你亲自挑。」 「这倒是不用了。」盛嫔眨了眨眼:「嫔妾可不敢多要,还是要给万岁爷留几个,到时候若是饿着了万岁爷,心疼的可还是嫔妾。」 她说的这话,康熙通体苏爽,越发的觉得那么好看的东珠披肩不能给盛嫔戴可惜了,他一觉得心疼可惜,便忍不住的想要补偿。 又开口赏赐了不少的奇珍异宝给她。 两人这才有机会下棋,整个后宫康熙最喜欢与盛嫔下棋,盛嫔人聪慧,下棋也是分毫的不让他,这样下棋才叫过瘾。 盛琼华刚趁万岁爷不注意,侥倖的设了一个局,见万岁爷被她的黑子包围, 皱着眉心苦想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万岁爷今日怎么会没有政务处理?」 她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前段时间因为葛尔丹的事万岁爷几乎是日日宿在干清宫,如今这连政务都不用处理了,应该是…… 她眼神闪了闪,悄悄地掐紧手心。 正对面,康熙一手拿着白子,一边笑着道:「大清胜利,葛尔丹战败,四阿哥带领大军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 「虎父无犬子,朕的四阿哥像朕。」 康熙的语气里句句都是满意,正对面,盛琼华的心却开始渐渐地沉了下来。 果然是这样。 万岁再说的什么,她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万岁爷很快就识破她的局,成功的赢了这盘棋。 等出了干清宫的门,一战热浪袭来,盛琼华的心才算是渐渐地落了下来。 「该准备了……」她掐紧手心喃喃的,一侧在在门口等着的红裳没听清,忍不住的问:「主子瑶准备什么?」 盛琼华摇头没说,葛尔丹一战越发的证明了四阿哥是重生回来的。 他重生回来想干什么,能干什么,盛琼华半点不知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防止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再骗她一次。 盛琼华带着红裳往秀水苑走,刚回去,小福子就赶紧迎上来:「主子,冷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玉。贵人成天的发疯,想要见主子。」 盛琼华一边笑,一边卸下手上的护甲往榻上走:「她要叫我做什么?她不是该想见成嫔?」 红裳在一边笑着提醒:「主子已经是成贵人了。」 盛琼华笑了笑没说话,小福子在一边道:「奴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冷宫的奴才过来禀报,说是玉贵人这段时间不安分的紧。」 盛琼华侧过头往她那看了一眼:「这段时间成贵人有去过冷宫,看玉贵人吗?」 小福子摇着头,语气带着笑:「成贵人如今是自身难保了,如今冷的玉贵人都来不及,还会去看她!」 盛琼华脸上没半点的惊讶:「果然,狡兔死走狗烹。」 「玉贵人还不算太笨,现在应该是回过神来了。」玉贵人知道成贵人怕是骗她,如今想见自己只是没有什么好事。 盛琼华摇头轻笑,却将刚卸下来的护甲又重新带了上去。 她扶着红裳往下走:「既然玉贵人想见本宫那本宫就去看她一回。」 她扶着红裳的手,踩着花盆底往外走。红裳在路上忍不住的问她:「主子你真要去?」 「她竟然要见本宫本宫,就去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两人一起往冷宫走去,守门的小太监,如何知道这位祖宗过来,巴结的头都要低到地上去。 「娘娘小心地上滑。」 八月的天,外面一阵燥热。冷宫却格外的萧条,阴森森的,甚至带着一丝凉意。 小太监带着盛琼华往里面走,进了屋子才发现,冷宫格外的热闹。嬉笑热闹声夹杂着尖叫在这样阴冷的地方忍不住的让人浑身颤抖。 「娘娘请,玉贵人在这屋。」小太监推开门,嘎吱一声破旧的门发出一声声响。
第291页 一阵尘土袭来,红裳忍不住的挥了挥手:「娘娘躲开点脏死了。」 盛琼华却浑然不在意,跨着脚步走进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屋子里的人发出一声笑,盛琼华看过去,玉贵人坐在屋子的最里面。 她消瘦了不少,没了头髮又浑身褴褛,与往常光鲜亮丽的她相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许久不见。」她扬起下巴端庄又大方:「听说你找本宫。」 「本宫?」玉贵人笑了一声,衬得那张脸越发的阴冷:「果然是当了娘娘的人,都本宫了。」 「哈哈哈,娘娘。」 「宠冠后宫的盛嫔娘娘。」 盛琼华任由她喊:「我倒是不认为你费尽心思的找我过来。是让我来听你笑的。」 玉贵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盛琼华踩着花盆底走上去:「你如今入了冷宫,唯一的念想应该是你的孩子。」 「公主可怜生下来就没了眼睛,后宫没有孩子的好妃子再多,也不会要一个不受万岁爷宠爱。又看不见的公主。」 盛琼华的眼睛对着玉贵人:「你找我过来是想求我帮你养孩子?」 玉贵人那一瞬白下去的脸色让盛琼华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该笑。 「本宫究竟做了什么,你觉得本宫是个圣母!」 「救救她......」玉贵人嘴唇哆嗦:「她还小,她是无辜的。」 「你怎么不找成贵人?」盛琼华的笑意越发的鲜明:「本宫看你早就找过成贵人了吧,只是她不愿意见你。」 「你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她对上玉贵人颤抖的身子:「嫉妒与**让你成为成贵人的刀。」 「如今没用了自然会被抛弃。」 玉贵人嘴唇哆嗦着,却大喊一声:「不......不是这样。」 「她是真心的,她是真心对我。」 「整个后宫只有她对我好......」玉贵人看着盛琼华的眼神越发的充满恨意:「我被雷噼的时候,只有她是真心帮过我。」 玉贵人不停的点头:「对......只有她是对我好......」 盛琼华的眼神闪过一丝愉悦,还有快乐她红唇勾起,紧紧盯着玉贵人不错过她面上一丝一毫。 「本宫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救你的不是成贵人。」她眼神中玉贵人的眼神越发的恐惧与害怕,像是哆嗦,又像是整个人在颤抖。 她却笑得越发的灿烂,眼尾上挑,美的动人:「是本宫!」 第136章 「你......说......谎。21ggd21」 短短三个字,玉贵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说完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墙壁上。 如一团死肉般往下滑,再也没有了任何力气。 「我为什么要说谎?」盛琼华却步步紧逼,踩着花盆底走上前:「你如今身处冷宫,我有什么理由跟你说谎?」 「那天......」,玉贵人抬起头只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颤抖:「那天真的是你救的我?」 「你也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盛琼华面上带着笑。「成贵人失宠多年,她见上万岁爷一面都困难。更何况是救那时候的你。」 玉贵人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盛琼华就当看不到,依旧说:「要本宫与你回忆一下当时你的情况吗?」 玉贵人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她不用盛琼华说,那时候一切的一切于今天来说都仿佛是一个噩梦。 「天降横祸,是上天容不下我,我......我无话可说。」 那时候她坐在寝殿中,却被一天上一道雷噼中了身。浑身大大小小到处都是伤不说,还没了头髮。 那段时间的黑暗与恐惧,人人都说她是个灾星,避之不及。 现如今玉贵人想到这。都从内心里升起一股惧怕。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天降横祸?」 盛琼华就这样看着她,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忽然笑了。 「你当真以为是天降横祸?」 「你什么意思?」玉贵人苍白的嘴唇抖了抖:「你别跟我说......」 她说到这里又忽然顿住,随后开始大笑起来。 「我当你要与我说什么?」玉贵人边笑边道:「原来是到我这编起戏摺子来了。」 「你不会要与我说那道雷是人为的吧?」 「还是要跟我说是陈贵人害了我?」玉贵人看盛琼华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笑话:「盛嫔娘娘这是把我当傻子来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愚蠢的人吗?」 「她是有通天的本事不成,有那个本事叫雷噼我就噼我?」 「陈贵人要是当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不叫一道天雷把你噼死,也省得她四处钻研处处策划。」 面对她几乎崩溃的神情,盛琼华摇着头轻笑:「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件事的真相就是这样。」 玉贵人的眼中还依旧是不可置信:「那你倒是与我说说,她是时何地用何种方法正巧让那道天雷噼中我的。」 盛琼华眼角一眯笑了:「那本宫今后就让你死心。」 「你以为成贵人对付你用了什么法子?需要费尽心机吗!」 盛琼华摇头不屑,,看着玉贵人的眼神,虽然在笑,但从来没有温度。 她眼尾上扬往前走:「对付你不过就是一根银线一个风筝。」
第292页 「那天万岁爷出宫祈雨,陈贵人约着大家一起去放风筝,你也去了。」 盛琼华这么一说,玉贵人才有了印象。 「就算去了那又怎么样?」她身子往后一退,掐紧手心:「你当陈贵人有天大的本事不成?知道那个有雨?」 「一切不过都是巧合罢了。」玉贵人如今已经崩溃,她宁愿活在谎言里也不想知道这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阴谋。 可她遇上了盛琼华,盛琼华如何会放过她,她越是崩溃想往后退,盛琼华越是步步紧逼。 「陈贵人是没那个本事,但有人知道。」 在荣妃宫里赫嫔就说过:「太子建议那天万岁爷出宫祈雨。」 「大哥风头正盛,太子为了维护万岁爷对她的宠爱,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 「他拐着弯的想拍万岁爷马屁,自然要保证万无一失。早早的就与让人算好了,那天会下雨。」 赫嫔是太子的姨母她知道太子的事自然不足为奇,剩下的话盛琼华不用多说,玉贵人也懂了。 赫嫔无意间透露了风声,这才被有心人利用。 「一个风筝?」她大笑一声抬起头:「就是一个风筝?」 「是掺了银线的风筝。」 「下雨天,闪电,雷鸣一个穿了引线的风筝挂在你的头顶。那道天雷自然不偏不倚的噼在你头上。」 「风筝与银线恰好化作灰烬。」盛琼华扭头看着她:「所有的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 「或许......」她忽然笑了:「只是为你以后我抢了你的福气做一个铺垫。」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之事,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人为。 所有的一切也瞬间明了。玉贵人恨得咬牙,直到最终忽然溢出一些血丝。 她咧开嘴里面满是鲜血。玉贵人却仿佛感受不到痛,只一双眼睛充满恨意的看着盛琼华:,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被陷害也是,盛琼华救她也是,她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玉贵人不仅想,这一切若是有了解释她一定不会上陈贵人的当。 她看盛琼华的眼神没有感谢,没有后悔只有越来越多的恨意。 她怪!她怪盛琼华,为什么不能早一点说? 「你若是早一点说,我一定不会成今天这样!」玉贵人一张嘴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淋:「都是你......都是你.........」 「你永远都是这样,本宫也知道你会是这样。」盛琼华冷笑一声,对上玉贵人充满恨意的眼睛。 「本宫是你爹还是你娘?」 她生得美丽,说话的口音自带一股江南水乡的绵软温婉此时却爆着粗口让玉贵人都愣住了。 「你......你胡说什么,你怎可对我爹娘不敬?」 「对呀!」。盛琼华嘲讽一声:「你也知道本宫不是你爹不是你娘。」她扬起下巴眼神看着玉贵人:「那本宫为何无休止的帮你?」 「本宫拉你一次,两次......」 「莫非本宫要永远拉你不成?」盛琼华这句话几乎是带着戾气,气势全开,让人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你是本宫的谁?」 「你又为本宫做什么?」 她一连几句问的玉贵人哑口无声,只能喃喃的在嘴里的:「你明明可以救我的,你一句话就可以救我的。」 「本宫不想。」盛琼华下巴扬起眼神轻蔑:「本宫就是要这样看着你如何选。」 她讽刺一笑转过身艷红的裙摆在空中飞扬:「别忘了,是你自己愿意一步一步走向地狱的。」 她说完扶着红裳的手往外走,朱红色破旧的宫门打开又很快的关了起来。 嘎吱一声,紧紧的关闭。 独留玉贵人在那狭隘又窄小的房间,忽然之间崩溃大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原来这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错......」 盛琼华还没走远,听到这一句脚步顿了顿,红裳在旁边轻声道:「哎......玉贵人这是何必......」 「罪有应得。」盛琼华闭上眼睛又睁开,狭长的桃花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些都是她该受的。」 在这后宫本来就是如履薄冰,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桿秤。 玉贵人如今这样都是她罪有应得,别说盛琼华不能救就是能救她也不想。 她扶着红裳的手,踩着花盆底往前:「走吧。」冷宫之内一阵萧条,但走时与来时一样。 嬉笑怒骂,还有悔恨的大哭,冷宫里从来不缺热闹。 ...... 之后这段时间盛琼华低调不少,反倒是永和宫的德妃娘娘风头正盛。 原因无她,四阿哥启程回京了。 葛尔丹战败起码好几年不敢再侵犯大清,除去了万岁爷心中多年的病痛。 四阿哥如今在朝中威望正盛,甚至隐隐直逼东宫。 万岁爷这几个接连好几次对四阿哥赞不绝口,德妃是四阿哥的生母,自然越发得意。 比起的惠妃娘娘,过犹不及。 佩儿捧着茶盏走上来,在盛琼华耳边轻声道:「万岁爷又去永和宫了。」 这几天二万岁爷日日都去永和宫用膳。 德妃一夜重获恩宠,却没有得意忘形,整日的在永和宫不出门,只等着万岁爷去找她。 再加上永和宫有密嫔与十六阿哥,万岁爷喜欢十六阿哥喜欢的紧。
第293页 盛琼华喝了一口茶:「去就去了,本宫还能拦住万岁爷不成?」 她一脸不甚在意的模样佩儿见状,也不说什么了。比起以往她成熟稳重了不少,应该是感念盛琼华饶了她一命。 佩儿如今说话做事都隐隐有了红裳的趋势,让红裳省了不少的力。 「那奴婢就去小厨房看看给主子做的糕点。」佩儿弯下腰低声道:「前段时间主子瘦了不少,该多吃点补补。」 「去吧。」盛琼华低头看书头也不抬,等人走后眉心才皱起。 四阿哥这是要做什么? 葛尔丹到京城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听闻四阿哥先行,不与大军一同回京。 万岁爷这几天十分高兴,盛琼华却高兴不起来高兴不起来。 四阿哥来者不善,她却找不到对付他的办法。 盛琼华,闭上眼睛看着手中的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四阿哥要干什么她都不会像上辈子那样。 那样的无助......无奈...... 红裳忽然走了上来:「主子,你在想什么?」 盛琼华身子一颤,心渐渐的平稳下来。 她转头看着红裳,额间金色的簪子微微晃荡,她眼帘一挑忽然又笑了。 她忘了。 如今与上辈子不同了,她是万岁爷的妃子,而他是万岁爷的儿子。 她们之间横跨着身份地位的鸿沟,四阿哥见到自己,还得喊自己一身庶母! 就算他重生归来,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对自己动手! 盛琼华眼帘闭上,忽而笑了。 第137章 后宫应该是最能体现风水轮流转的地方了,四阿哥立功,德妃得势,万岁爷见天儿的往秀水苑与永和宫跑。21ggd21 荣妃自从那件事之后,就低调了不少,初一十五也不让人去她宫里请安了。据太监宫女们说,荣妃如今不出宫门半步,就在宫中念佛。 「倒真真儿是个菩萨心肠。」 盛琼华听之后,别的都没说,只说了这般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说完之后又低下头,问:「万岁爷去了吗?」 「荣妃的身子不好,这样日日跪在小佛堂里,身子若是出现问题,可如何是好?」她笑着问,红裳自然也是笑着回的:「万岁爷没去,但是奴婢想,荣妃娘娘应该是不会病的。」 「荣妃如今只怕是日日担忧着自己的身体,唯恐身体还没好全,自己倒是先躺下了。」盛琼华笑了一声,眼神透过窗户往永和宫的方向看去:「如今这位后来居上,我们这位荣妃娘娘苦肉计用不上,只怕就要想别的法子了。」 万岁爷的宠爱就是权势,如今德妃在后宫的的确确是风头无两。 荣妃与德妃之间,如今一个有权利,一个有宠爱,不管德妃想不想坐上管理后宫的位置,如今荣妃想方设法防着的人无非还是德妃。 德妃受宠,倒是给盛琼华减轻了一些压力,荣妃的真面目算是漏了陷,若不是如今有德妃在这替他挡着,荣妃的手段定然是对准了她。 而她这个时候,还完全没有压制荣妃的能力。 盛琼华闭上眼睛,想了想,问红裳:「万岁爷今天还是去了德妃的宫中用膳?」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带着些笑意。 如今万岁爷是几乎日日都去德妃宫中不假,后宫之间也的确是德妃最为受宠,但万岁爷有意思的一点就是,几乎都是午膳去德妃的宫中。 就算是午膳有事,晚膳再去,可万岁爷却不宿在永和宫,几乎是自个去养心殿,或者干清宫睡。 万岁爷想的什么盛琼华不知,不过有一日早上,万岁爷起来上早朝,当时盛琼华被吵醒了,却懒得下去伺候,闭着眼睛装睡。 万岁爷本穿戴好了衣裳,走的时候却又摸上了床,站在床榻边看了她许久,随后喟嘆了一声:「 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 当时盛琼华不知道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如今这样看来,万岁爷故意不来秀水苑,是有原因的。 红裳不知道主子所想,道:「今日万岁爷没去德妃娘娘那,说是四福晋进宫了。」 盛琼华一时只感觉自己听叉了,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说是四阿哥的信到了,四福晋这才进宫了。」 *** 永和宫 之前密嫔还想着法子费尽心机的想从永和宫搬出去,如今这德妃刚一重新获得恩宠,密嫔立马就涌上来了。 前段时间德妃要求她日日都过来,密嫔还千万个不愿意,明里暗里的说了不少的闲话,如今却是见了德妃的面,密嫔就往上沖。 这还不算,密嫔还将十六阿哥抱来。 她知道,自己的底牌就是十六阿哥,德妃就算是再看不惯自己,但只要有十六阿哥在,那就另当别论。 谁让万岁爷喜欢十六阿哥? 密嫔每每想到这,心中都是一阵得意,生下十六阿哥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今日太阳挺大,下午的时候外面的太阳还正烈,密嫔带着奶娘抱着十六阿哥就往宫中走,往常这个时候万岁爷都在德妃这用过午膳小憩正醒。 她这个时候过去,还能匆匆看见万岁爷一眼。 密嫔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压了压头上新做的簪子一脸笑意的往德妃的内殿走,可一见到内殿里的人刚压下来的人密嫔一脸的笑意瞬间消失的干净。
第294页 内殿里面哪里有什么万岁爷?除了德妃,那坐在旁边的人可就不就是四福晋? 密嫔面上要笑不笑的看了四福晋一眼:「四福晋可当真贤惠,如今四阿哥在外征战,四福晋留在府中还不忘照顾额娘。」 四阿哥在万岁爷面前正是当红,密嫔就算是心中不喜德妃面上也不敢说出来。 反倒是一副好脸的看着四福晋。 「叩见密嫔娘娘。」四福晋站起身,给密嫔行了个礼。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出生名门,人也生的秀外标志,密嫔略带羡慕的了四福晋一眼,不说旁的,四阿哥的后院是整个阿哥所后院最干净的一个。 仅有一个侧福晋,三个格格,其中一个宋格格还是伺候了四阿哥许多年的。 这样干净的后院,放在阿哥里面还是头一份,更别说,与万岁爷相比较。 密嫔压制住心中小小的心思,转头与德妃说话:「娘娘今日定然是高兴了,今日儿媳妇来看娘娘,瞧着面上比平日里可是高兴了不少。」 如今万岁爷宠爱德妃,密嫔自然不能得罪,不仅如此,还要见天儿的给德妃拍马屁。 相对于她的献殷勤,德妃明显瞧着十分的受用:「就你会说话。」德妃轻笑了一声儿,扭头吃了一颗葡萄。 纤细的手指放在玉蝶上,十指纤纤,可谓是赏心悦目。 「娘娘保养的真好。」密嫔说了几句讨喜的话,随后又问:「四阿哥都要回来了吧,如今府中大大小小都是事。福晋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四福晋听到这,面色有些难看,随后不着痕迹的往德妃娘娘那看了一眼。 德妃笑了笑,随后淡淡道:「万岁爷前几日与本宫说四阿哥府中子嗣稀少,本宫这才特意叫了四福晋过来问上一问。」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四阿哥府中除了福晋生的嫡子,也就侧福晋生了一个二阿哥,其他的格格们半点动静都没有。 传闻,大概大半年前四阿哥就不怎么爱去后院了。 德妃低着头,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人不去,这孩子哪里来?」 说到生孩子,密嫔心中一阵得意,她就是生的好,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这男人啊,就是爱俏,爱美的,四阿哥的后院人这么少,福晋若是贤惠些多给四阿哥纳几个格格回去,一准儿四阿哥喜欢去后院。」 密嫔出了一通主意,却没看见四福晋骤然暗沉下来的眼神。 「都是儿媳的错。」 四福晋跪下来认错,态度十分的良好,德妃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你是福晋,四阿哥是阿哥,不能因为你一时之间的善妒就害了四阿哥。」 如今万岁爷有多喜欢四阿哥这是明眼人都看见的事,德妃虽喜欢十四,但是四阿哥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他受万岁爷的宠爱,日后也好帮衬十四。 德妃一想到这里,对四福晋就没了好脸色。 四福晋自然是感受到了德妃的眼神与态度,心中升起一丝苦笑。 她低下头,将眼中的神色掩藏住,随后抬起头,面上依旧带着笑:「额娘不必担忧了。」 「万岁爷整日的问,本宫如何会不担忧?」 德妃的面色一皱,作势要发火。 四福晋却抬起头道:「爷来信的时候跟儿媳说过,说这次出去从外面带了个人回来。」 德妃放下茶盏,狐疑的一问:「女人?」 密嫔坐在一侧,耳朵也悄悄地竖起来,就见四福晋笑着点头:「额娘说的不错,是女人。」 *** 四阿哥回京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盛琼华本不知道这事儿,今日晌午,万岁爷要她去养心殿伺候,如今国事少,万岁爷闲暇下来倒是喜欢玩红袖添香这一手段。 看看摺子,看看书,然后与人下下棋。 这后宫的女子之中,万岁爷最喜欢叫的便是盛嫔,不说他对盛嫔最是喜爱,就说盛嫔下棋,也是后宫里最厉害的。 与盛嫔下棋,康熙心中最是舒爽。 故而他叫盛嫔来的次数也最多,今日上午,康熙看完摺子便去让人叫了盛嫔来,李德全前脚刚接了盛琼华过来,后脚德妃就来了。 小太监跪下来禀告,康熙自然是瞬间就答应了。 「让人进来吧。」 盛琼华拿着棋子的手一顿,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随后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面上。 德妃今日是特意打扮过来的,浅黄色的旗装,上面绣着嫩芽儿般的菊花。 她保养的极好,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如二八少女一般。 「嫔妾叩见万岁爷。」 德妃笑着跪下来,康熙眼神一闪,立马将人扶起。「多谢万岁爷。」德妃低着头,面上浮现出一片羞红,瞧见旁边的盛琼华,眼神瞬间闪了闪。 「倒是没想到妹妹也在这。」 德妃低着头,有些羞涩般:「早知道如此嫔妾就不这么急急忙忙来找万岁爷了。」 盛琼华起身行了礼。 万岁爷才笑着道:「到底是有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来找朕?」 「是万岁爷最关心的事。」德妃神神秘秘看了万岁爷一眼。 万岁爷笑着道:「朕最关心什么事?你倒是说说。」 德妃一脸的眉眼如丝:「回万岁爷,是四阿哥的事啊。」 「前段时间万岁爷还说四阿哥后院单薄,说为四阿哥担忧,莫非万岁爷如今就忘了?」
第295页 四阿哥平復了葛尔丹的战乱,康熙对四阿哥大大赞赏,唯一不满的就是子嗣单薄。 如今见德妃这样说,自然关心:「朕是担忧,明年选秀多赏赐几个去老四的后院,好好伺候他。」 盛琼华听到这,低下头。 她大概要知道德妃说什么了,眼神一挑看过去。 就见德妃跪道:「如今不用万岁爷操心了,听乌拉那拉氏说,四阿哥还有三日回京。」 她笑眯眯的:「听闻与四阿哥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子。」 第138章 万岁爷特别高兴,四阿哥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几日万岁爷的眼中全然都是笑意,脾气相对于以往要好上不少。21ggd21 干清宫的奴才们也是一脸的笑意,主子心情好,奴才们也好伺候,这几日万岁爷心情这么好,便是因为四阿哥要回来了。 奴才们惯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万岁爷对四阿哥的态度明眼人都瞧的出,如今四阿哥又刚立了大功,这朝中的风云与后宫之中没什么两样,一样都是瞬息万变。 这态度,顺势而然的也就变了些。 秀水苑 盛琼华自从那日在德妃嘴中知道四阿哥带人回来之后,心倒是渐渐地放了下来。 四阿哥重生这是毋庸置疑的,她之前还隐隐的担忧,上辈子的恩怨是非都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毕竟她上辈子是胤禛的人,这辈子却做了他皇阿玛的妃子,盛琼华自认为从未看透过那人,但是却也知道,上辈子他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喝下毒,酒去死。 这辈子,唯独他知道四阿哥是重生回来,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她直接掐住了四阿哥的把柄,上辈子他对自己尚且没有半点怜惜。 这辈子——盛琼华冷笑,两人之间不可避免的定然会有一场战争!是生是死,看的就是手段了! 如今见他新军途中还带了女人回来,盛琼华渐渐的倒是放下心。她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盛玉淑,毕竟她知道,整个四阿哥府那么多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四阿哥放在眼中的。 除了盛玉淑,她上辈子就是四阿哥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盛琼华嫁给他十年,最了解的就是他的脾气。  看似淡泊,实则心狠。喜欢一个人能将她宠上天,不喜欢一人也能眼睛都不眨的看她入地狱。 四阿哥做事一切全凭喜恶,他上辈子就将盛玉淑放在心尖尖上,如今不过是在行军途中带回简直是太正常的事。 盛琼华有些遗憾,盛玉淑居然没死。但她能牵制四阿哥也不算毫无收穫。井水不犯河水,四阿哥如今有了牵挂,盛玉淑就是他最大的软肋,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 离四阿哥回京越来越近,德妃如今几乎是日日都去干清宫。 荣妃如今也不住小佛堂了,开始又慢慢的着手管理起后宫之事来。盛琼华猜她应该是使苦肉计又使不成。 德妃气焰越发高涨,荣妃心中害怕,自然只能半途而废。 满宫上下不少人看透,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三日之期,一闪而过。 四阿哥荣耀而归,万岁爷亲自封为四贝勒。 朝中上下一片热闹,后宫之中众人皆去德妃宫中贺喜,唯独盛琼华说在秀水苑中。 午后,盛琼华刚小憩醒。 养心殿的奴才忽然过来传话,说是万岁爷让她过去。那小太监一脸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大事。 盛琼华也顾不得重新梳妆了,换了身衣裳就跟他过去,路半路上的时候,红裳试探着问小太监。 那小太监却摇头不说只一脸的喜色:「娘娘亲自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万岁爷吩咐奴才不让说。」 瞧那小太监喜滋滋的模样,盛琼华也知道不是什么坏事。 天热,她坐着轿撵过去的。秀水苑离养心殿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到了养心殿,就见李德全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哎呀,我的盛嫔娘娘,您可总算是来了。」李德全急急忙忙的将人带进去。 像她这样盛琼华倒是真真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连李德全都急成这样。 她眉毛一挑走进去,刚跨入内殿就闻到一股异香,淡淡的一阵香甜味。 似有若无。如幽如麝。 「万岁爷在屋子里是喷了什么这么香?」 「朕就知道你鼻子灵。」软榻上万岁爷正笑着看着她,瞧见盛琼华,伸出手对她招了招:「过来,朕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万岁爷这么宝贝?」盛琼华笑着走上前,将手放入万岁爷的手掌心里。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朕保证你一准喜欢。」 康熙笑着握紧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随后带着她走上前。 梨花木的桌案上,一个巴掌大的瓶子放在那。上面细长的,下面是圆形。瓶身的顶端与四周围绕着碎宝石。细碎的散发着光。 盛琼华走进鼻子闻了闻瓶身是透明的,里面泛着幽蓝的光,刚刚屋子里异样的香味就是从这个瓶子里面发出来的。 盛琼华眼神闪了闪,转过身:「这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香?」 她笑着扭过头看着康熙,故意装作一脸惊喜与不知。 其实这东西上辈子她见过。 透明的瓶子里颜色有蓝有绿,味道清新好闻一阵香甜,听说是外来品叫做香水。
第296页 新鲜又稀少,所以这东西格外的珍贵。盛琼华上辈子得过一瓶,是四阿哥送的。 想到这她漂亮的桃花眼里泛出一片黑沉,如今不知是不是,她快回来了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到她。 袖子里的手心夹紧,盛琼华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万岁爷在一边分毫不知,还笑着跟她道:「这东西叫做香水。朕这也是头一次见。」 万岁爷拿起香水瓶子转了转,瓶子后面的宝石发出细碎的光:「朕闻的觉着很香,想来你肯定喜欢。」 盛琼华眼神一闪,指了指那个香水瓶。笑着试探:「莫非万岁爷要送给嫔妾不成?」 盛琼华完全是试探,压根没想要这个东西。不仅仅是因为上辈子送她的人,她不喜欢。 还有这东西如今只怕只有一瓶,上面几个妃位没有,唯独她这个嫔得到了只怕会引人妒忌。 盛琼华不想自惹麻烦,自然是不能要。 那知。万岁爷却是诚心想给她,打开香水瓶子滴了一滴在她手腕上:「朕拿到这香水的时候,第一想到的就是你。」 「你说这瓶香水朕不送给你送给谁?」 盛琼华真是挖了坑往自己往里面跳了,她笑着从万岁爷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别过身:「万岁爷就会煳弄嫔妾。如今万岁爷独宠爱德妃娘娘,这样好的东西不给德妃娘娘却给了嫔妾?」 她是在提醒万岁爷,不要忘记德妃。 哪知万岁爷却当她是吃醋,,笑着走上前拉住她的袖子:「就知道你古灵惊怪,眼里容不得沙子。」 她越是古怪,万岁爷瞧着就越是欢喜:「这东西朕谁都不给,就给你一人!」 「嫔妾可不敢要!」 盛琼华笑着推开万岁爷:「万岁爷若是真心喜欢嫔妾哦,多去秀水苑走走就是了!」 「这样好的东西,万岁爷还是给了荣妃娘娘,德妃娘娘,嫔妾若是拿了她们心中难受。」 「朕说给你就给你!」万岁爷没了耐心一把拿起香水瓶子塞进盛琼华的手中:「朕看这满宫上下,唯独你一人配得起这香水。」 盛琼华生的好,这样好的香水放在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勾人。 康熙站在她面前垂下脑袋,轻闭着眼睛闻了闻:「还是放在你身上最为妥当。」 盛琼华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瓶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不安,康熙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她:「你别担心不止你一人有。」 盛琼华抬起头就叫万岁爷握住她的手:「东西是老四送来的,德妃那必然也有一份。」 盛琼华笑了笑却是低下头,居然还是她! 上辈子这辈子兜兜转转,这叫香水的东西居然还是她送的。 「怎么?」康熙抬起她的下巴:「你不喜欢?」 盛琼华轻笑一声漂亮的桃花眼盪出一份涟漪,,她向前两步轻轻地依偎在万岁爷的怀中:「怎么会。」 袖子里的手握紧,嫩白的指甲直接陷入香水瓶里:「嫔妾喜欢的紧。」 *** 永和宫 德妃如今算是后宫第一人,四阿哥得万岁爷喜欢,十四阿哥又从小聪慧机灵。 她自己如今现居高位,除了在那件事上有些遗憾,别的都还好。 德妃想到那件事心中就是一紧。 万岁爷如今倒是喜欢来永和宫,给了她面子荣耀,除了有一点,万岁爷如今不太爱与她同床。 即使是如今睡一张床上,万岁爷都不碰她。 万岁爷如今是年轻气盛,听说在秀水苑的时候,一晚上叫两三回水也是有的,唯独到了她这儿碰都不碰。 德妃心中难受,却又不敢与别人说接连一个多月了,除了忍就是扛着。 其实她知道万岁爷也是想的,只是不愿意碰她罢了。 德妃坐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脸,即使保养得再好再年轻有什么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身上的肌肤却还是不如小姑娘般的嫩滑。 她微微嘆了口气,只觉得头疼。 「那方子还没找到?」德妃转过头问身边的宫女。 这么些年她保养的如此的好。唯独是靠一本书的方子。 但那本书太旧了,她只找到零星的几页。凭着那上面三个方子。如今她三十多岁的人了,看着还如二十出头那般。 之前德妃也是得意的,只是年纪越大越觉得这方子不够用,想到这零星的几页她总觉得还有什么。 「没有。」宫女摇摇头,这么大的后宫找一本破旧的书,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德妃微微嘆了口气,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越发的惆怅:「你说本宫是不是变老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万岁爷如今......」都不碰她了。 宫女刚要安慰,就见门口等小太监进来:「娘娘,四阿哥来了。」 「快请进!」德妃眼睛一喜,立马放下手中的铜镜转过头。如今万岁爷对四阿哥可是宠爱的紧。如今十四阿哥还小,若是四阿哥受宠,日后帮衬着些,将来的日子也会更加的顺利。 德妃想到这,面上的笑意越发的真诚。 没一会四阿哥就进来了,行军打仗三个月,又加上之前四阿哥生病,德妃几乎是小半年没见过四阿哥。 如今一看,四阿哥变了不少,身子越发的消瘦了些,人也变得越发的沉稳。
第297页 就像是那雪山下的松柏,坚韧挺拔,却让人捉摸不透。 身上那股平淡冰冷的气质越发的让人拒人于千里之外,「叩见额娘。」四阿哥一身玄色的长袍,撩起下摆,挺拔的身姿跪下来。 德妃眼睛一闪,几乎是瞬间就道:「起……起来,快起来。」德妃袖子里的双手掐紧,四阿哥性子古怪,与她也不亲近。 她不知说什么,只得笑:「听闻你回来的时候带了个回来?」 四阿哥低着头,眼神一闪:「恩。」 「四福晋说,是女人?」德妃耐着性子与他撩,最近万岁爷关心四阿哥的子嗣,她自然要催:「若是喜欢,额娘给你做主,封个侧福晋给她也无妨。」 之前德妃的心思都放在十四阿哥身上,极少的关注四阿哥,后院子嗣她也不关心,被万岁爷说了一通德妃好大个没脸。 如今看见四阿哥,自然是想法设法的想给四阿哥的后院里塞人。 她眼神期待,却没想到四阿哥站直着身子淡淡道:「额娘想多了,那不过是个宫女。」 「宫女?」 德妃眼神一闪:「宫女也行啊,就算是个宫女,只要你喜欢先封了格格,等日后生下你的子嗣,你若是喜欢再给名分也不迟。」 却不料,四阿哥还是摇头。 「怎么了?」德妃问。 「那宫女是儿臣半路中救的,不是儿臣喜欢的。」他抬起头,看了眼德妃:「儿臣倒是觉得,那宫女额娘有用,这才留了了下来。」 「本宫?」 德妃忽然笑了,捧起茶盏喝了一口:「不过是个宫女,本宫有什么用?」德妃半点不放在心上,若是四阿哥喜欢的,她倒是有一点兴致。 「那宫女不是我族人,不过是儿臣无意间所救,她极为擅长容貌永驻之法,儿臣本想着留给额娘,既然额娘不喜欢,那儿臣就派人送她回去。」 「什么?」德妃拿着茶盏的手一顿,杯盖顺着茶盏掉下去,发出一声异样的声响。 「她擅长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刚想什么,就来什么不成?德妃这么些年来,派人找房子,又派四福晋在宫外找,都没找到。 如今居然被四阿哥找到了? 四阿哥低着头:「据说她是贵族之女,知道许多保养的方子。」清冷的声音因为低着头,半点都听不出任何情绪。 德妃却是半点都没察觉,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她眼中一阵喜色:「你若是不喜欢,就给本宫送来。」 「是。」 四阿哥低下头,漆黑的眼帘往下垂:「儿臣明日就派人将人给额娘送来!」 第139章 永和宫 之后德妃又与四阿哥说了几句体己话才四阿哥走,德妃倒是想留四阿哥留下来用膳,但是四阿哥性子太过孤傲,一时之间难以接近。 德妃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派了个小太监送四阿哥回去。 领路的小太监是德妃身边的老人了,一心记挂着德妃,见四阿哥灭留下来用膳,忍不住的想给自家主子说几句体己话。 「主子娘娘是个面冷心热的,一看贝勒爷回来了,面上看不出,心里可是比谁都要高兴。」 小太监不着痕迹的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四阿哥没什么反应之后,又继续道:「倒不是奴才多嘴, 贝勒爷看不出但是奴才们的眼睛是看的真真儿的。」 「娘娘一听说贝勒爷要回来,一大早就吩咐了奴才们做贝勒爷小时候最喜欢的糕点,就等着贝勒爷您回来用呢。」 小太监这句话明显就是逾越了,他说完后自己也吓一跳,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旁人倒是算了,唯独四阿哥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如今四阿哥又深受万岁爷宠爱。他若是惹了四阿哥不欢喜,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小太监自个吓自个倒是吓出了一头的冷汗。四阿哥站在他身后却接了一句:「哦?是吗。」 四阿哥向来是个冰冷的性子,从来都不会管这样的事,小太监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转过头愣的看着四阿哥的脸:「对......对对对。」 四阿哥既然都开口了,那定然是想继续听下去的,小太监赶紧将知道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娘娘这段时间过得不是很好,如今有贝勒爷为娘娘撑腰,娘娘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四阿哥走在他身后低沉着脸,看不出面上的情绪:「额娘一向受宠,皇阿玛也从未亏待过额娘。」 小太监赶紧停下身子,往干清宫的方向行了个礼,随后才敢对四阿哥道:「万岁爷自然是好的,只是如今后宫中有了别人娘娘自然会吃些亏。」 小太监胆子倒是大,这些话也敢说。 原本准备点到即止,哪知四阿哥又问:「莫非是有人欺负了额娘?」 小太监一脸犹豫,但面上却是挂着笑的,四阿哥关心娘娘,娘娘听后一定高兴:「倒也不算是欺负。」 小太监转过头一脸神神秘秘的:「只是如今后宫中万岁爷偏宠盛嫔娘娘,主子性子又单纯,自然会吃些亏。」 「哦?」 黑沉的双眼微微闭上,四阿哥冷笑一声。玄色长袍下的一双手已经悄然之间捏起。 指尖用力,手指泛白。 过了一会才悠然道:「盛嫔娘娘?」 小太监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只愣愣的点着头:「对,如今这位娘娘可是颇得圣宠。」
第298页 「主子年轻时再受宠也比不过如今的盛嫔娘娘!」那小太监还要说想把这段时间来德妃受过的委屈通通说上一遍。 也好促进促进德妃与四阿哥之间的情分:「如今万岁爷可是宠爱这盛嫔,几乎是日日都要去秀水苑中。」 小太监巴巴儿的还要说,却一扭头撞见四阿哥的双眼中。 漆黑的双眼之中一片冰冷,眼神阴鸷,眼尾泛得通红,像是在拼命的压抑着什么! 看上一眼就让人心中颤抖。 那小太监吓一跳,身子勐然一阵颤抖,哆哆嗦嗦的跪下来,剩下的话也再也不敢说了。 *** 永和宫 德妃最近心情很是惆怅。 头几天她还是很高兴的,四阿哥回来之后她如今在后宫有人撑腰。如今日子过的还算是顺心,万岁爷对自己也还是宠爱,几乎隔上一两日就会来永和宫坐坐。 唯独就是身子旷了许久没被人疼爱。 万岁爷越是不碰自己德妃就越是惦记,冷宫寂寞,唯独万岁爷了,这心里才算是好受些。 她知道自己如今只怕是年纪大了,万岁爷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对自己就越发的不满意,明里暗里催促了四阿哥将那擅长养颜之术的人送进宫。 宫外的人想进来也不算是太难,由四福晋让人扮作宫女进宫,走的时候再随便带上一个就是了。 只是人虽然送来了,但是德妃却不敢用了,原因无他,这宫女生得实在是太过美丽。 气质清纯,可眉眼之间又带着一股娇媚。身姿消瘦又婉约,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让人想到水中的莲花。 美得让人心惊! 德妃第一眼看见这宫女的时候就愣了半响,这容貌气质比起秀水苑的盛嫔也丝毫不逊色。 甚至眉眼之间的艷丽隐隐压过了盛嫔。 盛琼华是那种三分清纯七分妩媚,一颦一笑皆是勾人,娇而不媚,不可亵渎。 可这位宫女却仍旧让人眼前一亮,她容貌比起盛琼华来没那么精緻漂亮,气质也没盛琼华好。 可眉目深邃,眼神透亮,浑身透着一股明晃晃的娇艷,丝毫都不扭捏。 德妃看见这个宫女的第一眼就隐隐的生出危机感,她太明白这张脸对万岁爷来说的诱惑了。 漂亮与勾人都是明目张胆。 后宫之中极少出现这样的人,就算是宜妃也有三分的羞涩来,唯独这位宫女浑身上下写满的勾引。 「四阿哥这是怎么送人的。」 德妃几乎是瞬间就感到不悦,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看着比自己美上太多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还无动于衷。 整个后宫里她最讨厌的就是盛琼华,如今这位宫女又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身侧的宫女太监们也看直了眼,回过神来作势,要将那宫女请出去。 那宫女却直接跪下来:「奴为青莲。」 青莲像是知道德妃不喜用她的原因,轻笑一声:「娘娘只需给奴三日的时间,若是三日之后娘娘还想赶青莲走,到那时候再说也不迟。」 她声音也是好听的,吴侬软语,温婉动人,像是江南的女子。 德妃眼神闪了闪,掐了掐手心,青莲再美只要不让她见到万岁爷也是没有半点的威胁,何况……德妃的眼神在青莲身上看了看。 她一身皮子可真好,白的透亮。 整个后宫,能与她相比的也就只有盛琼华! 想到盛琼华,德妃几乎是瞬间就嘆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先暂且留下来吧。」 青莲站起身:「奴婢多谢娘娘。」 清幽的嗓音动人温婉,德妃的眉心却是一皱:「四阿哥说你是回族人,但你这嗓音本宫听的怎么有些像江南女子?」 青莲半点不忸怩,笑了笑,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来。 「回娘娘。」清透软糯的声音道:「是四阿哥让奴婢学得。」 第140章 秀水苑 永和宫来了位美貌的宫女,这点盛琼华还暂且不知道。21ggd21 不过如今有两件事,盛琼华有些诧异,一来,是万岁爷如今虽是正常去后宫,但是也不过是去永和宫坐坐,到了晚上偶尔去干清宫,偶尔来秀水苑。 外人都道盛嫔娘娘多受宠,实则上如今万岁爷来这很少做那事,就算是来了,也只是纯睡觉,躺在一张床榻上,什么也不干。 开始的几日盛琼华还诧异,毕竟万岁爷从来没这个样子过,她为着这个还特意去打听了一番,万岁爷去德妃的宫中从来没要过水。 不碰德妃,也不碰自己? 盛琼华之前还当是万岁爷的身体出了问题,但是在床榻上,万岁爷的身体骗不了人,身体僵硬绷的笔直,可都这样了还不碰盛琼华。 她左思右想,却终究想不通万岁爷为何要这样。 第二件事,便是冷宫之中的那位玉贵人。 玉贵人纵然去了冷宫,可到底还是十七公主的额娘,十七公主又是个可怜的,从生下来就看不见,听闻没了玉贵人这段日子,十七公主一直在哭。 连赫嫔都被吵的睡不着,不少人暗暗的想,看万岁爷会不会为了十七公主放玉贵人出来。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万岁爷却一直没有安置明.慧公主。 玉贵人纵然再可恶,可公主终究还是无辜。 本以为这件事万岁爷忘了,哪知今日一早刚下了早朝万岁爷就去了荣妃的宫中,小福子过来将这事儿禀告给盛琼华,盛琼华眼神闪了闪。
第299页 那件事过去后,这还是万岁爷第一次去荣妃的宫中。 「知道万岁爷过去是做什么吗?」 见小主面上神情闪烁,红裳立刻问了一句,小福子跪在地上摇头:「万岁爷还在荣妃娘娘的宫中没出来。」 他远远儿的看见后跑过来的,人也不敢离得太近,自然不知道万岁爷说的什么。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红裳没说话,倒是佩儿在一边急的不行,之前荣妃欺负主子这才过去多久啊,万岁爷这么快就原谅了荣妃不成? 「什么该如何是好?」 盛琼华眼神看着她,故意问:「荣妃也是万岁爷名正言顺的妃子,万岁爷来本宫这儿来腻了,去荣妃娘娘那坐坐,本宫还能说话不成?」 话虽这么说,但是…… 红裳朝地上使眼色,让小福子赶紧出去,等人走后,佩儿上前道:「毕竟之前荣妃与成贵人污衊了娘娘,万岁爷当时顾着荣妃的颜面,没有处置荣妃只处置了成贵人。」 「可到底明眼人都知道成贵人身后是谁在指使,若是万岁爷这么快就原谅了荣妃娘娘,岂不是让主子心寒?」 佩儿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字字句句倒是真真儿为盛琼华考虑。 盛琼华就倚在软塌上看着,见她着急的都快要哭出来后,才笑了笑。 「主子。」佩儿喃喃的:「都这个时辰点了您还有心思笑?」若是荣妃娘娘日后得了宠,自然会报之前的仇,主子那时候岂不是吃亏? 佩儿急的不行,一侧的红裳倒地是看不下去了:「别急了,你在急破头也没用,主子定然是有法子。」 「这……」佩儿喃喃的:「这万岁爷都去了荣妃娘娘的宫中了,这有什么法子?」 盛琼华对上她的眼睛笑了笑,随后捂着心口道:「去跟万岁爷说,本宫心口疼。」夏日里,空气热的燥人,索性秀水苑前面是临湖,整个后宫没地方比这儿还要清凉。 但无奈盛琼华怕热,冬日怕冷,夏日畏热的,整个一娇娇,难伺候的紧。 就秀水苑这阴凉的地方,盛琼华还嫌热,非要在屋内放上几盆冰盆不可,这对面湖内的风微微一吹,迎着这满湖水的凉风,可谓是浑身的舒爽。 此时盛琼华正躺在软塌上,因为畏热浑身上下就穿了一件薄款的纱裙,盛琼华肌肤如雪,身段更是好看。 该细的地方细,纤细的腰杆一个手就能握的住。 该大的地方自然也大,佩儿眼神不小心往上面看了一眼,立马面红耳赤的低下头,主子如今身段长开了,越发的妩媚。 如同一朵彻底绽开的花,美的娇艷。 佩儿看上一眼之后就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却见盛琼华身子往前一倾,看着她:「还不快去。」 「去……去哪?」 佩儿喃喃道。 红裳笑着上前,一把拉过佩儿一把:「主子刚不说了吗?就说主子心口疼。」 「真……真的要这样啊?」 佩儿睁大一双眼睛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瞧见她眼中的笑意之后连忙哆哆嗦嗦的就往外跑:「奴婢知道了,奴婢现在就去。」 管她呢,如今她就听主子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了。 *** 永寿宫 一听万岁爷要过来,荣妃连忙从软塌上下来,甚至有些不可置信:「万岁爷真的来了?」上前回话的宫女也是一脸的喜色:「娘娘,是真的,万岁爷当真来了。」 荣妃手一哆嗦,甚至手腕上的佛珠都差点儿没拿住。 时隔才半个多月,万岁爷就原谅了自己?荣妃摇摇头,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思来想去,那日自己虽是站在成贵人那一边儿的,但到底也没彻底与盛嫔撕破了脸。 她十几年的名声与行动摆在那儿,万岁爷就算是怀疑,也没证据。 荣妃如今心中忐忑,这万岁爷不来,她成日盼着,这万岁爷好不容易来了,她又觉得有些害怕。宫女见她傻坐在那,赶紧道:「主子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何不去换身衣裳,万岁爷来了,瞧见主子的打扮的娇艷,心情自然也好些。」 女为悦己者容。 荣妃眼中微微一亮,赶紧让宫女伺候她梳妆去。万岁爷没一会儿就到了永寿宫,天热,康熙一下了龙撵就往内殿里面走。 今日的荣妃打扮的格外的清爽,一袭浅粉色的旗装,婀娜动人。 瞧见万岁爷,荣妃赶紧迎了上去,却不料万岁爷眼神就瞧了她一眼,随后往软塌上走去:「天热。」 荣妃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片刻之后又消失不见,赶紧往万岁爷那儿走:「万岁爷大中午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万岁爷面前,态度既不殷勤,也不冷落。 「万岁爷许久没来嫔妾宫中了,嫔妾一时高兴,倒是忘了让万岁爷喝茶。」荣妃从奉茶宫女手中亲自将茶盏拿下来,双手奉在康熙的面前。 一杯温热的茶水下了肚,康熙这才好受些。 「朕今日过来,是为了十七公主的事。」康熙将手中的碧玺珠串放在桌面上,两指对着手上的扳指转了转:「明.慧生来可怜,如今生母又做下那等骯脏事,朕想着重新给她选一位生母。「 这就是冷宫在中的玉贵人再也出不来的意思了。 荣妃低下头,万岁爷的心思她也懂,之前万岁爷只处置了玉贵人没有安置明,慧公主,原以为万岁爷会看在公主年纪小,没有生母的份上原谅一二。
第300页 说到头,到最后还是没有秀水苑的那位盛嫔娘娘重要。 荣妃低头轻笑一声:明.慧?生来就什么都看不见,还谈什么光明聪慧? 「这后宫没了孩子妃子多了去了。」荣妃瞬间就知道万岁爷的意思,顺着万岁爷的话往下讲:「嫔妾若不是年纪大了,倒是也想亲自照顾公主。」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万岁爷就算是在不喜欢,终究也还是血脉。 瞧见荣妃这样说,康熙面上缓和了一些:「你身体不好,公主又还小,由你照看不合适。」 荣妃本就没想照顾公主,生下来眼睛就看不见,由不得万岁爷的喜欢,这样的公主要来有什么用?刚刚那话不过是託词罢了。 瞧见万岁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荣妃眼神闪了闪,开口留人:「万岁爷许久没留下来用晚膳了,永寿宫日日都炖着万岁爷喜欢喝的乌鸡排骨汤,万岁爷给嫔妾一个薄面,留下来喝碗汤再走?」 荣妃身侧的小宫女听闻连忙跪下来:「我们娘娘日日盼着万岁爷过来,乌鸡排骨汤从每日早晨段炖起从不落下,万岁爷喝上一口再走吧。」 「多嘴。」荣妃连忙撇过头,沖那宫女低吼了一句:「主子们说话,有你们这些奴才们什么事?」 「还不快下去。」 宫女抹着眼泪往后退,荣妃连忙上前,语气讪讪的:「万岁爷休要听这个奴才胡说。「 康熙正低头喝茶,举起手中的茶盖撇了撇,没说走,却也没说留下。 荣妃知道这大概是稳了,万岁爷面上看着冰冷,实则上心中还是柔软的。想到这,她站起身,走上前给康熙倒了一杯茶水,想趁这个机会再说几句好听的。 再哄哄万岁爷。 哪知荣妃刚站起身,门外李德全就走进来禀告:「万岁爷,秀水苑来人了。」 康熙立马抬起头,「怎么回事?」李德全弓下身子继续道:「说是盛嫔娘娘心口疼。」万岁爷一听,立马放下手中的茶盏走下去。 起身的时候还差点儿撞到站在他面前的荣妃,荣妃手中拿着茶盏,身子一抖,温热的茶水就往袖口上倒去。 浸湿了一手。 「万……万岁爷。」 荣妃被身后的宫女扶住,看着万岁爷匆匆而去的背影喃喃道:「万岁爷。」宫女在身后扶着她的,「主子别说了,万岁爷已经去了秀水苑了。」 「盛嫔……」 荣妃看着万岁爷彻底而去的背影咬着牙,默默地拿起手腕上的佛珠转了转,心才算是静下来。 咬着后牙槽道:「又是盛嫔。」 *** 「朕说你与荣妃置什么气?」 康熙本是脚步匆匆的往秀水苑赶,见秀水苑的奴才都安安静静的不像是发生什么事的样子,康熙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感情这是盛嫔故意去引他来呢。 康熙知道后倒也没太生气,盛嫔年纪不大,爱使小性子也是正常。 只是康熙心中不怪罪盛嫔,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到了内殿就坐下来,往软塌上一躺:「不是说胸口疼?朕给你瞧瞧?」 盛琼华坐在万岁爷身边,伺候的久了,万岁爷到底是生气与否她自然是一眼就看的清楚。 眼神闪了闪,挨着万岁爷坐下:「万岁爷不用看,人来了嫔妾就好了。」夏日热,她就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裙,挨着康熙坐下。 纱裙的颜色是茜粉色,穿在她身上衬的肌肤如雪一般的白,盛嫔的身段又好看,该鼓的地方鼓,该细的地方细,走上前的时候浑身一股玉兰香。 软塌很宽,她挨着万岁爷坐下,身上淡淡地香味围绕在万岁爷的身边,康熙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水。 随后去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天热,别腻在一起。」 盛琼华眼神一闪,又笑了,挨着万岁爷又道:「今日小厨房做了冰镇酸奶,要不让奴才拿上一点给万岁爷尝尝?」 酸奶是新做出来的,酸酸甜甜的,又被冰镇过。 夏日里喝上一口,又是解腻,又是去火。 康熙撇过眼神看着她,盛嫔蹲在他面前,一双桃花眼微微闪着,满是希冀:「要不,嫔妾让人来给万岁爷您送上一碗?」 康熙瞧着盛嫔这个乖巧的模样,差一点面上的神情就没忍住,答应了。 捂着嘴轻咳了一声:「不喝。」他眼神故意没去看盛琼华,又嘟囔了一声:「气都被你气饱了,朕如今喝不下酸奶。」 康熙一会儿不让盛琼华靠近,一会儿不吃酸奶的,就想瞧瞧这盛嫔会如何。 哪知盛嫔忍了忍,没忍住。 居然当着他的面发了脾气来,她走上前,一把拉起万岁爷的袖子就要往门口带:「是是是,都是嫔妾的错。」 「嫔妾不该将万岁爷从荣妃娘娘那儿拉过来,都是嫔妾罪该万死。」 盛琼华瞪大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哭的红肿:「万岁爷你这就回去荣妃娘娘那,没准儿晚膳还是热乎着的。」 发起脾气来的盛嫔张牙舞爪的像是一只露出爪子的小猫。 他本是生气的,还从来没有人敢有这个胆子敢跟他说话,不过再眼神看见盛嫔骤然红起来的眼圈后,康熙所有的怒气瞬间截然而止。 「朕……」他笨手笨脚的伸出手,拿起帕子给她擦眼泪:「朕又没怪罪你。」 盛嫔自个说谎骗他过来,完了……临到现在,盛嫔又开始怪罪他了。
第301页 康熙拧着眉心拿起帕子给盛琼华擦眼泪:「你说你好端端的,骗朕过来,还不让朕说你两句?」 盛琼华低着头,乖巧极了:「嫔妾就是看不惯万岁爷去荣妃娘娘的宫中。」 康熙拿着帕子的手一顿,忽然问道:「你这是吃醋了?」 第141章 吃醋? 盛琼华之前没这么想过。21ggd21 但看正对面,万岁爷低着头看过来,一脸期待的模样,盛琼华不知为何,忽然懂了。 万岁爷之所以不碰自己,会不会是这方面的原因?要知道,一个男人不碰自己的女人,要么是不爱那个女人了,这点在万岁爷面前行不通,莫非满后宫的女人他都爱不成? 剩下一个原因,要么就是那个男人对女人失去了兴趣。 万岁爷每日躺在秀水院的大床上,身体的敏感与压抑的动作这些都是骗不了人。盛琼华倒是不会认为,万岁爷对自己会是没了兴致。 盛琼华想到这,撇开脸,错开万岁爷看过来的眼神,开始不懂声色的试探:「万岁爷胡说什么,嫔妾才没有吃醋。」 男人就是这样,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 有些事导致于你越是否认,他越是怀疑,盛琼华伺候康熙这么久也算是揣摩出了万岁爷的性子,故意低着头,小声儿道:「嫔妾有多大的胆子,敢去吃荣妃娘娘的醋?」 她看的真真儿的,她话音刚落下,万岁爷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当真是因为这个? 盛琼华思来想去好多天了,什么地方都想过了,当着是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自己不吃醋? 吃醋是因为喜欢,因为在乎,所以容忍不了对方眼中对自己的忽视,盛琼华算计人心,步步为营,竟然不知有一日要将吃醋这个词挂在万岁爷的身上。 毕竟,上辈子,她除了之前那三个月美好的时光,日后的日子对她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吃醋这个词放在盛琼华身上,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与新鲜。 但仔细一想,她倒是体验过了,在上辈子那个小院里囚禁了十年,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见四阿哥与盛玉淑抱在一起的时候,她有过。 她吃醋,嫉妒,甚至有些疯狂。 在心爱之人小心翼翼的抱着盛玉淑,说自己不过是个替身的时候,她也有过。 这东西,添一层就是嫉妒,少一层就是吃味。 可终究不过是因为在乎罢了。盛琼华眼神闪了闪,万岁爷想让自己吃醋?这又是为了什么?莫非他将自己放在了心上不成? 这念头一闪,盛琼华就瞬间甩开,低头自嘲了一声,疯了不成,他可是万岁爷。 盛琼华勾起嘴角轻笑,漂亮的桃花眼里总算是慢慢恢復平静,她刚失了神,眼尾微微一上挑,波光潋滟。 万岁爷那模样像是还在高兴中,也没看出盛琼华面上的不对劲儿。 「朕就知道你是个小气儿的性子。」 康熙一把掐住盛琼华的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主动道:「朕去荣妃那儿是有事。」对上盛琼华疑惑的眼神,康熙笑着伸出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又道。 「玉贵人在冷宫不安分,朕也知道。」 盛琼华身子微微一抖,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的问:「难道,万岁爷要放玉贵人出来?」盛琼华这模样是故意做给万岁爷看的,她倒是不担心那个。 毕竟万岁爷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 何况……万岁爷也没多宠爱玉贵人。 听见她略带担忧的问话,康熙却是舒坦极了,拍了拍她放在手心里的手:「玉贵人欺负了你,朕自然不会将她放出来。」 盛琼华点点头,乖巧的依偎在万岁爷的胸膛上:「万岁爷待嫔妾的好,嫔妾心中都知晓。」 康熙这时候也不说什么大夏天的腻在一起热的话了,笑了一声,伸出手将人拥入怀中:「朕去荣妃那,是去商量十七公主的事。「 他宽大的手掌放在盛琼华的背上,拍了拍:「玉贵人可恶,可到底孩子无辜,赫嫔又是个不想养的,公主放在承干宫也终究不是个办法。」 「都是嫔妾不好,甩小性子惹了万岁爷为难了。」 盛琼华赶紧转过身,将头搭在万岁爷的肩膀上,低头认错。 她生的是当真好看啊,下巴搭在康熙的肩膀上,两人之间离的这么近,康熙还看她的肌肤就像是再看雪一样,白的几乎透明。 他爱怜的伸出手,勾了勾她的脸颊:「 这不关乎你的事。」康熙低嘆一声,转了转手指上的玉扳指:「朕倒是希望你日后多使些小性子。」盛嫔娇俏动人,温婉贤淑。 按理说,康熙是没半点不满的。 可最近他发现,盛嫔太过贤淑,无论他来不来秀水苑,还是去别的女人的宫中,盛嫔依旧是哪个模样。 从来没有半点的吃醋。 女人家安安静的,不吵不闹本是件好事,可这事放在盛嫔身上,康熙只觉得碍眼。黑着脸好几日了,直到今日盛嫔因为他去荣妃的宫中,康熙这才有些满意。 他心情舒爽了,就又喜欢逗弄盛嫔。 「刚刚你怎么想的?」康熙想到李德全进来说盛嫔心口疼的时候,只觉得脑门突突的跳:「你要是想让朕来也好编个像样儿的理由。」 「心口疼?」 康熙伸出一只手指头戳她:「你之前就没有这个毛病,怎么朕一去荣妃那你就开始心口疼了?「
第302页 「那……」盛琼华依偎在万岁爷面前,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琉璃般的精緻漂亮:「那嫔妾不是没法子,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万岁爷留在荣妃娘娘宫中不成?」 想到万岁爷喜欢自己吃醋,盛琼华眼神一闪,又故意道:「指不定万岁爷就想留在那儿用膳呢?」 「又耍性子。」康熙一脸笑眯眯的:「朕不是听说后立马就赶过来了么?」 「那万岁爷刚来的时候还朝嫔妾发脾气呢。」盛琼华如今不怕了,底气也足,跪坐在软塌上看,低着头看着万岁爷。 「说不想与嫔妾挨着,说太热。」 她气哼哼的,将康熙的两只手都拿过来,怀绕在自己的身上:「嫔妾非不,非要抱在一起。」盈盈一握楚宫腰,康熙的两手掐住,只觉得一片的纤细,柔软。 他喟嘆一声,又听盛琼华道:「万岁爷还说嫔妾这儿的酸奶不好喝,那待会晚膳的时候,万岁爷要多喝两碗。」 「好好好。」 康熙几乎是一脸宠溺的看着盛琼华,随后一把打横将人抱起:「不过,在这之前,朕要给你检查一下你心口上的毛病。」 盛嫔惊讶一声,双臂环绕着万岁爷的颈脖,赶忙道:「万……万岁爷又不是太医。」 康熙嗤笑一声,低下头:「那朕今日就为你做回太医。」随即一只手掀开内殿的帘子,水晶珠帘碰撞在一起啪啪作响。 康熙低笑一声,将人往软塌方向送。 盛琼华手臂勾着他,浑身一袭茜粉色的轻纱,嫣红的唇角勾起,她忽然笑了,轻纱下的两条腿晃了晃,她一用力两只花盆底从脚上落了下来。 第142章 暮色四合,四贝勒府中的正殿内奴才们早早儿点上了蜡烛,屋内一片灯火通明。 嬷嬷上前捧来托盘,寂静的殿内才算是响起一阵脚步声:「福晋,该喝药了。」苍老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的沙哑,正往软塌上那人身上看去。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伸出手捏了捏额角:「贝勒爷回来没?」 嬷嬷低着头说话:「回来了。」 四福晋放下手:「人在书房?」嬷嬷低着头不说话,意思就是默认了,四福晋深深的嘆了一口气,揉着眉心的手。 自从一年前爷生病后就日日宿在书房里,从不踏入后院半步,这事儿时间短还瞧不出什么,时间一长,府中上上下下气氛变的诡异,宫中也有无数双眼睛开始往这儿看着。 「之前还当四阿哥带了人回来,我们总算是可以松上一口气儿。」那嬷嬷嘆了口气,又道:「没想到居然是送去宫中的。」 四福晋想到送去宫中那位,脸色变得也有些难看:「那样的姿容,送去宫中反倒不知是福还是祸。」 所实话,四福晋是真的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儿,她只见过那宫女两回,但女子的容貌太过昳丽自然会让人从心底里产生危机感。 就算是四爷不来后院,她也不希望后院有这样一个容貌美艷的女子。 四福晋放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这后宫中谁不是那样想的,她送那宫女去宫中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送去永和宫的时候,她额娘那瞬间的脸色可是变得格外难看。 连之前宠冠后宫的德妃看见那女子脸色都如此的难看,何况是她。 「福晋,喝药吧。」 嬷嬷趁机又把药碗举上前来送了送,乌金托盘的药碗中渐渐泛起一阵药香,淡淡的却又带着一股渐浓的苦涩。 四福晋本伸出去的手又原样的收了回来,深深的嘆了一口气:「这人都日日在书房不回来,我这药有什么用?」 四阿哥府中子嗣薄弱,头一个找的自然便是四福晋,万岁爷与德妃娘娘不知说过多少回,可又有谁知道她心中的苦楚? 明眼上瞧人都在一个院子里,可又有谁知道大半个月人才能见上一面。 更别说,是做别的了。 四福晋想到这,蜷着的手开始渐渐收紧:「派人去书房找爷,就说我是身子不适,让爷过来一趟。」嬷嬷站在那儿没动:「福晋,这又是何必。」 之前这些个法子又不是没试过:「贝勒爷最不喜欢人撒谎。」若是来了,见福晋好好儿的在这,只怕又是得发一顿火儿。 「我怎会不知?」 四福晋捂着胸口抬起头:「可是我有什么法子?」四福晋说到这,几乎是瞬间的红了眼:「宫里的日日紧逼,只会说我善妒,可嬷嬷你说……」 四福晋站起来,花盆底踩在金丝楠木的小矮塌,摇摇晃晃:「府中上上下下我何时不让爷去了?后院如今静的像是冷宫一样,贝勒爷就像是着了魔非要睡书房那冰冷的床,都不愿意来碰我们一下。」 这些个话句句是泪,说的四福晋几欲寸断。 「 府中的侧福晋,格格,我任由爷去哪个屋子,我何时拦过一回?」四福晋说到这,已是泪流满面,「可爷偏生不去啊,嬷嬷,你也看见了,从不是我在特意的拦着。」 四福晋哭的可怜,身侧的嬷嬷一瞧就是四福晋奶嬷嬷的情分,瞧见之后也红了眼圈,她赶忙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又让殿内早就起吓的不敢喘气儿的奴才们下去。 走上那软塌前,将四福晋扶起来。 「福晋别急,这爷不会好端端的不近女色,到底是为着什么,我们仔细查查。」
第303页 这话说的,四福晋才渐渐地平静下来,被扶着坐回软塌上,才重新抬起头:「嬷嬷可是知道些什么?」那嬷嬷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上前两步轻声道:「老奴有个侄儿在四阿哥那当差,听说四阿哥自从回来,日日都会去一趟偏院。」 「偏院?」 四福晋抬起头:「就书房旁边的那个偏院?」 嬷嬷小幅度的点了点头,随后道:「这还不算是稀奇的。」嬷嬷深深嘆了一口气:「只那偏院有重兵把守,从不让人靠近,有一日我那侄儿过去,在院子里听见了……」 上了年纪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对上福晋的眼睛道:「听见了女人的哭声。」 四福晋漂亮的眼珠子越瞪越大,随后一把从软塌上站起来,她掐着嬷嬷的手,心口狠狠地喘着粗气:「爷……爷真的在院子里藏了个女人?」 嬷嬷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四福晋却往下走,边走边咬牙切齿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我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女人,能让这一年来爷从不踏入后院半步,莫非是想为着她守身如玉不成?」 *** 近来宫中发生了一件喜事,大阿哥的侧福晋生了个阿哥。 大阿哥的子嗣在皇子中算的上是多的,小阿哥小格格们生了不少,也十足的讨人喜欢。万岁爷听说之后大喜。 之前因为大阿哥在葛尔丹战败,做的那些混帐事儿惹的万岁爷不喜,如今因这小阿哥面色倒是渐渐儿的和缓了不少。 大阿哥被紧逼着总算是能再喘一口气,万岁爷便是又将目光放在了四阿哥身上。 四阿哥府中的子嗣可太单薄了些。 如今四阿哥在朝中接连办成了好几件大事,康熙极为满意,这话如何开口,就需好好琢磨琢磨。 晌午的时候,康熙刚处理完政务没事,便去了一趟永和宫。 他没坐龙撵,侍卫也没带,就只带着李德全一人往永和宫去的。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到了下午的时候便有传闻,说是永和宫多了位貌美的宫女。 「貌美的宫女?」 盛琼华倚在窗前剥葡萄,盛嫔怕热,屋内点着冰盆,几个能近身伺候的小宫女拿着扇子立在一侧闪着风。 金丝楠木的窗前正对着莲花湖,微风一吹,那凉风带荷香吹入屋子里,浸透般的舒爽。 小福子跪在地上回着话,他一看就是跑过来的,额间还带着汗水却也不敢动手擦:「是,都传遍了,说是正巧被万岁爷撞见。」 盛琼华眼睛转了转,没说话。 倒是一边的佩儿气的咬牙:「这德妃娘娘难道是看自己年纪大了,准备想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不成?」佩儿如今是一心为着盛琼华。 她心思细,嘴又巧,说话做事倒是不差。 此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倒是惹的盛琼华一阵发笑。轻轻瞪了她一眼,却也没斥责。使了个眼色给红裳,后者瞬间上前让屋内的宫女们下去。 等人走后,红裳才开口,上前拉了拉佩儿的袖子:「别胡猜测,人多口杂让人听去了不好。」佩儿这才住了嘴,面上甚至有些发白。 连忙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是奴婢该死。」 「没什么,起来吧。」盛琼华笑了笑,藕粉色的纱裙撑着玉白似的肌肤,美的耀眼:「德妃的出身本就不干净,她做这是会被人诟病。」 德妃当初是贵妃身边的一个洗脚婢,爬上龙床有了阿哥,这才渐渐成了德妃。 她平日里最恨人提起出生,若是当真如佩儿所说让自己宫中的奴婢去爬上龙床,岂不是敞开伤口讨论? 盛琼华这一提点,红裳才渐渐地想明白。 问:「那永和宫那貌美的宫女是?」 万岁爷既是去了,又有话传出来,这事就该是分毫不差了。 盛琼华玉手托着下巴眼睛眨了眨:「要是想知道问问万岁爷就是了。」她笑了一声,往软塌上走:「派人去干清宫,就说本宫请万岁过来聊聊人生。」 第143章 前去传话的奴才不晓得遮掩。 盛嫔说的什么,传到万岁爷耳边的便是什么。 康熙本是在看摺子,奴才们上来禀告之后过了半响才算是反应过来:「聊人生?」李德全立在一旁,撩了撩眼睛没说话。 前来传话的奴才跪在地上,垂着闹到不敢抬头:「是,秀水苑的奴才们就是这样说的。」 康熙没理他,举着摺子的手蜷了蜷,随后又笑了:「盛嫔胡闹。」这话虽有些重,但却是笑骂着,眼神之间也竟是笑意,分明是一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 那样胆大的话说出来帝王都不生气,李德全心中暗暗的又将盛嫔娘娘的地位往上 提了提,随后笑着卖乖:「指不定是盛嫔娘娘想万岁爷了,藉此找个机会想让万岁爷过去呢。」 这话一听就在讨他欢心。 「她哪里是在想朕?」康熙话虽如此可嘴上还是带着笑,一边放下摺子站起来:「指不定是看朕去了一趟永和宫在那吃味呢。」 万岁爷边说,边脚步匆匆的往下走去,李德全见状赶紧跟着走下去,就见万岁爷说道:「赶紧的,摆驾秀水苑吧。」 *** 八月的天,到了晌午烈日还是一样的带着热气。 榕树下的知了歇斯底里的叫唤,在这闷热的天气里无端的浮腾起一丝燥热,万岁爷的龙撵从干清宫往秀水苑走,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第304页 虽是盛嫔叫他过来的,但万岁爷的嘴角还是带着笑意。 到了秀水苑的门口也不让奴才们禀告了,径直的走到内殿中去,他步履沖沖的,赤金的长靴上明黄色的衣摆来回的晃荡,显然是心情极好。 康熙心中有一种感觉,他隐隐觉得,盛嫔是不是吃了醋。 康熙一直盼着盛嫔陈吃醋,盼的甚至肝都疼了,上次荣妃那件事说起来实在是太过牵强,两人虽是已经和好,但事后康熙自个都觉得有些遗憾。 盛嫔到底是没有真正的吃过一回他的酸醋。 可如今……康熙上翘的嘴角压了压,他晌午刚去的永和宫,没过一个时辰秀水苑就急急慌慌的叫自己来,康熙想到这,停下脚步,往屋子里张望了一眼。 盛嫔娇滴滴的躺在软塌上,身着艷红色的纱裙,玉白的手腕托着下巴,手捧着戏摺子正看的认真。 他站在内殿里的金丝楠木点翠屏风后瞧了一会儿,随后才捂着嘴唇咳嗽了一声儿:「叫朕过来,是为着什么?」 「万岁爷?」 软塌上的盛琼华双眼一亮立马转回头,她生的漂亮,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瞧见他那一瞬间桃花眼泛着亮光,径直从软塌上走下来。 「万岁爷怎么来了?」她显然是高兴极了,嘴角都挂着压制不住的笑意。 康熙就这样瞧着她装傻,一边毫不留情的戳破:「不是你朕过来聊人生的么?」他个子高,低下头。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故意往下看去,时间久了,盛嫔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别过头,躲开他的眼神: 「万岁爷半点都不给嫔妾面子。」 盛琼华噘着嘴,又捨不得不看他,长长的眼睫毛往上颤了颤又偷偷往他那儿瞧了一眼。见他不理自己,玉白色的手伸出去,揪住万岁爷的袖子左右摇晃了一番:「还当着奴才们的面呢。」 康熙抿着嘴唇轻笑了一番,盛嫔娇俏动人,他倒是不介意再任由她撒娇一会儿。 他不说话,低头看着她,本是想要冷她片刻,一垂眼却撞见她赤着的脚,巴掌大的脚能的莹玉一样的白,月牙般的形状,漂亮的动人。 康熙瞬间就黑了脸。 「你连罗袜都不穿?」 盛嫔这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放在墨绿色的地毯上,感受着头顶上火辣辣的视线,盛琼华将脚往后退了退,悄悄缩了缩。 「你躲什么?」 康熙没好气的道:「你以为这样,朕就瞧不见的不成?」 「陛下。」盛琼华悄悄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又开始左右的晃荡:「嫔妾这又不是故意的,这不是看见万岁爷心中高兴这才着急的么。」 康熙平直的嘴角往上翘了翘,盛嫔平日里对待自己不冷不热的。这次这么急忙忙的,还不是见他去了一趟永和宫,心中吃醋了? 康熙心中知晓,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压了压嘴唇也不明说。只上前一把拽住盛琼华的手,将人往软塌上带。 「万……万岁爷?」 盛嫔唿叫一声,就见万岁爷手腕一用力,将她一把拽进软塌上。 软塌上铺了轻薄的毛毯,人摔在上面倒是不疼,只不过被摔的有点懵,盛琼华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万岁爷,还没挣扎着起来,却又见万岁爷低下头。 唿吸喷在盛琼华的脸颊上,盛琼华眼睛眨了眨,糯糯的问道:「万岁爷。」 她眨了眨眼睛,漂亮的桃花眼泛着一圈绯红,眼瞧着万岁爷越逼越近,喷过来的唿吸也越来越急促,盛琼华赶忙撇过头。 「呵……」康熙低笑一声,看着嘴唇下面盛嫔通红的耳郭:「你以为朕要做什么?」 盛嫔抿着唇,不说话。 康熙伸出手在她通红的耳尖上逗弄了一下,随后才双手撑着扶手起身。帝王浑身的压力直起,盛嫔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放下心来,却见万岁爷直接弯下腰,半跪着一把抓住盛琼华的脚。 「万……万岁爷。」盛嫔吓一跳,月牙似的一双脚立马往旁边缩:「这不合规矩,万岁爷您快快起来。」 这何时见过帝王弯下腰? 站在一侧的李德全双眼也一样瞪的大大的,吓的浑身是汗。刚刚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意瞬间就没了,他是奴才,自然愿意弯下身子去伺候盛嫔。 但万岁爷是陛下,何时这般弯下身子去伺候过旁人过? 李德全吓得立马跪下。 他一跪,一屋子的奴才也跟着全部下跪。乌泱泱的跪在大殿之内。 「万岁爷,这可万万使不得。」李德全上前,想亲自来,却被万岁爷一手挥开甩开了去:「这有什么使不得的?」 手中的脚如月牙一般的绵软,他抓住盛琼华赤.裸的脚,「拿罗袜来。」 李德全被甩开,再也不敢言语,眼睁睁的看着万岁爷半跪着,他微微嘆了一口气,往身侧的红裳那嘆了一口气,使了个眼色。 片刻之后红裳拿了罗袜来,雪白的罗袜上绣着金色丝线掺杂着的云纹,倒是十足的好看。 康熙瞧了一眼,单手接过:「再怕热,脚心也不能着凉。」他说着,一手握着盛嫔的脚,一手拿着罗袜替她穿起来。 手心的脚可当真漂亮。 巴掌大,软的就如同天边的月牙,康熙握在手心都不敢用力,唯恐自己捏疼了她。
第305页 罗袜穿上,那让人唿吸一瞬的压抑感才算是好不少,康熙捏了捏掌心脚,有些纳闷,这双脚丫子这么的嫩,平日里穿鞋难道不疼吗? 这想法一出,就怎么也制止不注,万岁爷喉咙一滚,顺势问了出来。 却遭到盛琼华一愣:「万岁爷您说什么?」 康熙摇了摇头,没再解释,心中却暗暗的将给盛嫔做一双奢华又舒适的鞋,暗暗的放在了心上。 「没什么。」 他站起来,拿过一边的湿绵帕擦了擦手,随后才坐在盛嫔边上,举起宫女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才问:「你叫朕过来不是说聊聊?」 他眼中带着笑意,举起茶盏喝了一口,眼神又往她脸上撇:「朕来了,你想聊什么朕听着。」 盛嫔就坐在他正对面,眼睛转了转,又微微眨了眨。 一双灵动的眼珠子毫不掩饰,也没地方掩饰:「嫔妾这就是想万岁爷了,找个理由想见见万岁爷。」 「哦?」 康熙眉心一挑,意味深长道:「原来是这样?」 「只是想朕了?」 盛嫔的眼神压根儿不敢往他脸上瞧,见他问便跟着点头。哪知万岁爷却是分毫都不给面子,冷笑一声:「哦?昨日晚上朕刚来的,今日就开始想朕了?」 他当真是,半点都不留情面。 盛嫔也不承认,抿着唇就是不回他。 康熙本来的时候自信满满的,盛嫔必定是吃醋了,见她就是不承认,又开始不太确定了。 两人一人坐在一头,自顾自的捧着茶盏喝茶。 歇了片刻,康熙主动逗她:「晌午朕去了一趟永和宫。」他说着,举起杯盖,眼神却是往旁边看。 盛嫔捧着茶盏喝了一口,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是酸熘熘的:「嫔妾知道,万岁爷碰见了个大美人儿,这会子整个后宫都传遍了。」 大美人? 康熙先是一楞,随后才明白她说的德妃宫中新来的那个宫女。 说实话,是很美,艷丽却又不俗气,娇滴滴的还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的温婉。只是……康熙 的眼神又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 不过,却没盛嫔漂亮。 盛嫔的美是纯粹的,是干净的,也是热烈的。 是清纯之中夹杂着的艷丽,是立在水中央亭亭玉立的睡莲,这些子美都是外面那些胭脂俗粉不能够相比较的。 但康熙没说,只举着茶盏喝茶。 他越是不说话的,盛嫔的面色就越发的难看,最后连茶水也不喝了,哐当一下将茶盏放在桌面上。 香茶顺着杯子溢出来,盛嫔冷冰冰的道:「嫔妾想起来还有事,万岁爷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 「放……」放肆,康熙忍了忍,终究还是将那句话咽了回去,盛嫔年纪小,性子娇。他若是当真当着奴才们的面训斥她,只怕这事儿就不得善了。 康熙忍了忍,到底还是不忍心。 他不说话,盛嫔又噘着嘴,两人之间闹的就像是要吵架。李德全站在那吓出了一头的冷汗,两人就像是要吵架,一会儿好好儿的,一会儿又吵成这样。 她们这些个做奴才的,都跟着吓得半死。 过了一会儿,康熙主动道:「那宫女没你好看。」其实这话是真心话的,那宫女长什么模样康熙只扫了一眼。 德妃就急急忙忙的,让人下去了,他确实是没太看清楚。 哪知这句话就是个□□,万岁爷话音刚落下,盛嫔就无端端的红了眼圈:「万岁爷竟然拿嫔妾与个奴婢相比。」 她站起来,红肿的双眼明目张胆的瞪了康熙一眼。 穿罗袜的脚耍小脾气的瞪了一下,越过万岁爷就忘内殿里走。那背影气势汹汹的,甩的内殿中的水晶珠帘噼里啪啦的叫唤。 屋内还有奴才呢!! 康熙看着盛嫔的背影,气的简直咬牙,忍不住了,勐然一下站起来,说了一声:「不知所谓!」 说罢,带着李德全就出了秀水苑的大门。 康熙显然是气狠了,到了干清宫人还不解气,抬手就摔下来一个书架,上面的甜白瓷里还插着海棠花,被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 干清宫的奴才们又跪了下来,康熙还不解气,举起茶盏还要砸。 门口的奴才却跑进来跪下,道:「万岁爷,四贝勒爷来了。」四阿哥前段时间被封为贝勒,最近又很得万岁爷的欢喜。 这屋子里噼里啪啦架势,要不是来的是四贝勒奴才们也不敢进来禀告。 「四阿哥?」果然,康熙一听是四阿哥总算是平静了不少,举了一半的茶盏又放了下来。他撩下眼帘眼珠子转了转,随后才道:「让人进来吧。」 奴才们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帝王怒火,又是从后宫带出来的,若不是四阿哥来了,只怕一时片刻不得好。幸好有四阿哥,奴才们一边心中感激,一边跪在地上收拾好帝王的怒火。 唯独立在一边的李德全始终不动作。 他掀起眼帘,随后又慢悠悠的合上,在垂眼之前不着痕迹的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他总觉得这件事像是有蹊跷。 万岁爷这场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倒像是做与人看的。 他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万岁爷这是做给谁看的呢…… 正巧,大殿之内响起一阵声响,那脚步声不疾不徐,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四阿哥胤禛一身天青色长袍的,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第306页 「儿臣叩见皇阿玛。」 他低着头跪下,宽大的衣裳勾勒在他消瘦的身材上的,身姿修长又笔直。 面对大殿内一地的碎花瓶,四阿哥眼神半点都不闪烁,全当做是没看见。康熙自然是满意的,立马叫人起来。 四阿哥立在大殿中央,瞧见来来往往收拾的奴才,权当是没看见。 他今日过来,是来禀告政事的,前段时间西部干旱,多了许多的难民。朝廷拨了救济粮,救济银却被人一层一层剥削了。 轮到难民手中的只有那清的见底的水粥,这事闹来了的万岁爷派四阿哥前去彻查。 贪官污吏,这件事四阿哥办的极为漂亮。不出一个月,只要参与此事的便全部被抓。其速度之快就像是提前知道那些人参与过一般。 四阿哥声望越来越高,如今不说大阿哥连太子都要避其锋芒,康熙自然是十足的满意,四阿哥又办成一件事,对四阿哥大大的赞赏。 「你办事妥当,朕都记得,日后朝中之事还要看你与太子的。」 这句话就是对四阿哥大大的赞赏了,四阿哥又诚惶诚恐的跪下:「儿臣惶恐。」 是个办事的好苗子,康熙如今越看四阿哥越是满意,正事说完便想着拉他说说话:「你过来与朕下一盘棋。」 「儿臣遵命。」四阿哥起身站起。 李德全拿来棋盘,上面的残局还是上次康熙与盛琼华下的,上次下了一半,匆匆而忙,盛嫔就耐不住性子吵着要回去。 万岁爷没法,只好由她,这棋便没下完。 盛嫔从来都是个骄纵任性的!康熙瞧见之后就想起刚刚秀水苑的场景,越想越气,扫了一眼就要让人毁掉。 倒是四阿哥看过之后,忽然笑了:「皇阿玛这盘棋下的倒是好。」黑子与白子相互胶着,两子相争,锋芒毕露分毫都不退让。 他与万岁爷下过棋,自然知道皇阿玛下棋的路数。 其中这白子沉着冷静,进退有度,倒像是皇阿玛一贯的风格。可那黑子……四阿哥眼神扫到棋盘里的黑子上,瞬间就有些愣住了。 黑子锋芒毕露,气势更高,甚至隐隐凌驾与白子之上。 这样的胆大……四阿哥低下头,拿起棋盘上其中一枚黑子笑了:「儿臣倒是不知这朝中有谁,下棋竟能与皇阿玛相较一番。」 康熙瞧上一眼便想到还在秀水苑赌气的盛琼华。 脸色隐隐变得有些黑,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是后宫里一位胆子大的。」 原来是后妃,四阿哥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棋子原样又放了下来。 这句话是他唐突了,皇阿玛这语气只怕是个受宠的。 李德全亲自上前将棋盘的棋子捡了出来,两人重新开始下了一盘。 康熙要下棋,打的自然是说说话,促进父子感情的主意。两人从朝中之事又被康熙想着法子的聊到了后院。 「明年大选,朕给你多选几个到你后院去。」 四阿哥却没松开。 熙此时心情好,倒是也没生气:「做皇子的自然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才行。」 「儿臣喜静,不喜太多人。」 康熙这才冷了脸,眼神往下:「恩?」 四阿哥拿着棋子的手颤了颤,随后两指夹着棋子上前落在棋盘中央。 康熙不知为何,忽然明了,问到:「你不喜后院中的女子,可是心中有人了?」 四阿哥身子一颤。 康熙有一次见他这般,楞了片刻,眼神一闪,倒是笑了:「朕还猜对了?是谁家的姑娘?说与朕听听,若是合适,朕可下旨将她赏赐给你。」 软塌上,四阿哥拿着棋子的手一瞬间收紧。 他想到府中,那人如软肉一般瘫软在地却还疯狂的冷笑,毒蛇一般的嘶吼:「你别想了,你心心念念的人此时正在你皇阿玛的床塌上。」 他深吸一口浊气,随后渐渐的吐出来。 对面的康熙见不到他回答,又催促了一声:「恩?」 四阿哥这才垂下眼帘,低头微微的发颤道:「等儿臣日后立下大功,到时再像皇阿玛相求。」 第144章 天光一阵乍现,远处的太阳渐渐的下了山,紫色的彩霞挂在天边,美的耀眼。21ggd21 四阿哥从干清宫门口出来,下午的天气没了那烈日当头的燥热,只有周边的空气浮腾上一丝的热气。 领路的小太监走在前头,眼神时不时的往身后看去。 这样燥热的天,四阿哥却依旧还是浑身的清爽,天青色的长袍穿在身上,冰冷之中却不失清隽,好一个浑身冰冷却又带着温润如玉的气质。 之前怎么就没人察觉呢? 小太监心中紧了紧,之前只道是大阿哥智勇双全,有勇有谋,是满清第一巴图鲁。 太子爷聪慧潇洒是未来的国家栋樑。 有前头这两个人在,便极少有人将目光放在四阿哥身上,若不是这次四阿哥接连立下好几场大功,朝中还极少有人将目光放在四阿哥身上。 如今这两位加起来倒是都没有四阿哥受宠。 小太监想到刚刚万岁爷待四阿哥的态度,心中对四阿哥的崇敬之情又默默地加深了一番,这朝中的局势瞬息万变,日后这坐上皇位的人到底是谁,还说不一定呢。 想到这,小太监对身后之人越发的激动,直到将人送往宫中门口。看着远远而去的四阿哥的背影,小太监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第307页 四贝勒府的马车就在门口等着,苏培盛看着身后的四阿哥,总觉得今日四阿哥与往日里不一样,性子越发的难以捉摸了一些。 往日里四阿哥进宫他都是常伴其左右,今日,倒是只让他在门口候着。 这次进宫说是与万岁爷禀报政事,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倒是不知为何回来之后就如同失了神,苏培盛想到自从大半年前四阿哥一场大病之后越来越难以琢磨的样子,心中惴惴不安却是不敢多问。 马车一路跑到四贝勒府,见四阿哥的马车刚停下,守门的侍卫们立马跪下,藏蓝色的车帘被修长如玉的手掀开,四阿哥天青色的长袍微微撩起弯腰走了出来。 苏培盛小跑着跟在身后,两人刚一跨进屋内就有人急沖沖的跑了过来。 「爷。」 那侍卫脚步匆匆还喘着粗气,走到四阿哥面前才算是停下:「福晋带人往偏院去了。」 苏培盛双目瞪大,不可置信的扭头往四阿哥脸上看去,随后立马跪下来:「爷,都是奴才的错,求爷饶命。」 他是四阿哥身侧的奴才,贴身的,府中出了什么事自然是找他。 苏培盛在门口就跪下,四阿哥却半点都没往他那儿看上一眼径直往偏殿走去,苏培盛连忙爬起来跟在身后,一边小心翼翼的问:「这祖宗怎么发现偏院了?」 侍卫在一边摇头,一张脸上还是煞白:「奴……奴才不知,福晋带着人就要冲进来,奴才差点儿拦不住。」 苏培盛恨铁不成钢的往他那儿看了一眼,随后赶紧小跑着跟过去。 偏院 四福晋带着嬷嬷奴才们就要往里面沖,却被门口的侍卫们拦在那,四福晋行为本算是试探,可这些个侍卫却算是间接证明了。 四福晋怒不可言,阖府上下还从未有人敢这般拦过自己。 这些侍卫越是拦着不让她进去,她就对里面的女人越发的好奇,究竟是谁?引得四阿哥后院都不进去,莫非是想金屋藏娇不成? 四阿哥刚进去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四福晋快要崩溃发疯的模样。 「再敢拦本福晋的路,本福晋就要你们好看。」 侍卫们堵在外面毫不退让,她话音刚落侍卫们忽然尽数跪下,四福晋深吸一口气,刚要往里面走,却见那群侍卫门跪下来对着她身后道:「爷吉祥。」 爷? 四福晋心中一紧,连忙转身,只见天青色的长袍往这赶来,他依旧还是这样的,平板着脸看不出面上的神情,纵然是浑身的戾气再多在紧张的,往前走的脚步依旧是不疾不徐。 她看直了眼,眼神却有些悲切。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个人了?纵然是同在一个府上,可却是能连着五六日不见一面,上次想见,还是在德妃的宫中。 四福晋看着越走越近的身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周围的嬷嬷奴才们吓的浑身颤抖,随着四阿哥越走越近甚至浑身都在发颤,唯独四福晋面上半点都不惧怕,看着迎面走来的四阿哥面上都不动声色。 「爷吉祥。」 等四阿哥站在面前,她便弯腰行礼。半点都出不得错。 「起来吧。」四阿哥轻声一句,随后又对周围的侍卫道:「都下去。」侍卫们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各自退开守在门口。 四阿哥说完就要往里面走, 从始至终从没将眼神往她身上看过一眼。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忽然就觉得忍受不了,她看着前方的背影忽然道:「爷就不于嫔妾解释一句?」 她袖子下的手心攥紧,后牙槽咬得死死地,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背影,直到四阿哥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映出自己的身影,她这才渐渐松了一口气。 至少此时此刻,这双眼睛里的人看的是她。 乌拉那拉氏心中微微的收紧,眼睛盯着那天青色的背影渐渐的转过头,她艰难的扯出一丝笑,眼神之中还带着一丝讨好。 「爷。」 她喃喃的张嘴,还想再说,却见那双漆黑的眼帘一闪,随后转身往前走,淡淡道:「送福晋回去。」 不……乌拉那拉氏心中一紧。 摇头不愿,可侍卫们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她没发,只得愣愣的看着前方,四阿哥的背影进入偏院之中,身子一闪,立马消失不见。 「福晋……」奴才们上前劝:「回去吧。」 四福晋的脸上却是半点血色都没了,她站在原地不停的摇头,往后退的脚步也开始渐渐的发颤,四阿哥如今当真,当真被里面的人迷住了不成? 她看着开出一条缝隙,又紧紧关闭起来的朱红色的门。 袖子里的双手掐的死死地的,直到掌心中被掐出一条血痕,她才像是回过神来,骤然松开。这里面的女人,究竟是谁? 第145章 偏院的门打开。 乌拉那拉氏站在院子里,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门开出一条缝隙,她还没看清里面的情景,那道门又嘎吱一声关上了。 她失落的垂下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转身对身侧的人道:「回去吧。」 乌拉那拉氏一走,苏培盛看过去的眼神便收了回去转身往正前方看去。 朱红色的门打开,此时外面还是晚霞,天色还没完全的黑沉下来,可屋子里面却是一片的漆黑,直到大门开出一条缝隙,这才涌起一阵光亮。
第308页 漆黑的屋子里这才有了光,天青色的长袍走了进去,门又被人从外面迅速的关上。 屋内没有摆设,没有床榻,漆黑又空荡甚至都有些怪异。整个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缝隙里一条条微弱的光。 再往里走两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屋子里压抑的有些可怕,门关起来之后整个屋子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所有的门窗皆被盯死。 黑暗,压抑,这里犹如一个地牢。 仿若是验证这句话,屋内开始响起一阵铁链响。脚步声不疾不徐的走上去,四阿哥胤禛坐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 略带冷漠的双眼抬起。 正对面,那匍匐在地上被铁链锁起来的人如同一团黑雾,涌入他的双眼之中。 对上那双漆黑的没有情感的双眼,趴在地上的人渐渐开始颤抖,这个时候才能看出她的不对劲儿来,她整个人撑在地上,可举手投足都不能做,仿若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看见四阿哥的眼神,她却开始想往后退,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勐兽,可她没了骨头浑身上下就是一团软肉,连后退的动作都做不到。 她浑身上下瘦的只剩下一身的骨头,肌肤仿若常年不见阳光,白的几乎透明,连着青紫色的血管与骨头,仿若一捏就足以破碎毁灭。 「别……别过来。」 她尖叫出声,浑身发颤,颤抖之中这才看见她浑身上下绑着铁链,像是被栓住的狗。 盛玉淑是真的害怕了,她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前方的四阿哥,那浑身上下的恐惧还克制不住,想要拼命的往后退,可她一动浑身上下就传来剧烈的疼,面色雪白的几乎摇摇欲坠。 「想好说什么了吗?」 正前方,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上四阿哥抬起头,那双眼睛冰冷的几乎是没有感情,却又凉薄的让人浑身都在发颤,就如同最兇勐的野兽一口咬住了脖子。 让人害怕的连灵魂都在发抖。 「我……」盛玉淑抖了抖牙齿,却瞥过头不去看坐在椅子上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冰冷的声音有些低沉:「你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罢,玄色的厚底云纹靴落下,轻轻一声声响落在地上的。 盛玉淑的身子随着那道脚步抖了抖。 随后就见四阿哥从椅子上站起来,玄色的长靴落在地上,不疾不徐的脚步往前走,那声音分明是轻响的可落在人心却是让人从心底里惧怕。 就比如盛玉淑,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已经害怕的快要昏死过去。 「别……别过来。」 盛玉淑不住的往后退的,却阻挡不住那脚步声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面前,一脚踩在捆在她身上的铁链上:「爷再给你一个机会,真的不知道?」 那比婴儿臂膀还粗的铁链捆绑着的是盛玉淑的脖子,如今被一脚踩住,她只有将头靠在地上才不会连唿吸都喘不过气儿来。 又是一声轻讽的笑,那踩着铁链的靴子却是越收越紧。 盛玉淑将头往下弯,直至快将脸贴到那骯脏的地板上才好受一些,那略带讽刺的一声轻轻地她治好抬起头往上看。 低垂着的眉眼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有漆黑的眼帘之中无尽的黑洞,还有见她看上来无尽的冰冷与毫不掩饰的杀意。 盛玉淑不是第一次看见四阿哥那毫不犹豫想要杀死她的表情,但这么强烈,这么清楚,还是第一次。 她甚至都感觉浑身的血液全部冻结,冷的几乎浑身上下都在发颤。 却没注意到脖子上的铁链越收越紧,直至逼人的窒息感袭来,她脖子一痛,开始唿吸苦难,铁链越收越紧他开始连唿吸都将要禁止了。 她开始明白,这次四阿哥是认真的,她若是不说这条铁链一定会勒断她的脖子,让她脑袋与身体搬家。 这一瞬间,巨大的恐惧袭来,盛玉淑开始拼命的挣扎。 「我说……」那瘦弱的几乎变形的双腿拼命的颤抖,她拼了命断断续续的喊:「我……说……我说。」 脖子上那让人惧怕的窒息感渐渐地松开,盛玉淑趴在地上拼命的喘气。 「说!」 头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她捂着喉咙的手一颤,随后抬起头:「我……奴婢之前都跟四阿哥说过了,您心……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如今成了万岁爷的妃子。」 天青色的长袍下,那人撩起眼帘。 没等盛玉淑反应,她脖子一痛,那只修长的手掌伸出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那窒息般的感觉又开始袭来。 盛玉淑抬头,看着四阿哥那双漆黑泛红的双眼,她忽然发笑起来疯狂大喊:「四阿哥当真是查不到吗?。」 「只怕四阿哥是不敢去查吧?」 *** 燥热的天气总算是要过去了。 这几日颇为有些闷热,赶着再下一场雨就要入秋了。后宫之中却隐隐有些暗潮翻涌,万岁爷连着好几日歇在了干清宫。 这事儿说来也不算大,之前政务繁忙的时候万岁爷也不是没歇在干清宫过,连着几乎半个月都不出干清宫也是常有的事。 可这次颇为有些奇怪。 如今快要入秋,朝中也没大事发生,万岁爷却开始不去后宫,之前还日日都去永和宫看十六阿哥,如今人也不去了。 德妃倒是坐的住,日日在自己宫中将养着。
第309页 倒是密嫔坐不住了,抱着十六阿哥非要去求见万岁爷,可听说在里面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抹着眼泪出来了。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无人可知。 只听说密嫔回去的时候立马砸了一个花瓶。 可第二日莫名奇妙的去了秀水苑,秋雨还没下来,这几日天气闷热的紧,密嫔站在秀水苑门口,脸色低着头,看不出神情。 红裳进来让人进去,不动声色的在密嫔漂亮的脸扫了扫,随后笑着道:「我们娘娘正在小憩,密嫔娘娘进来吧。」 密嫔掐了掐手心,她与盛嫔同样都是嫔位,她资质比盛嫔高,还生了两个阿哥,如今却还要站在秀水苑门口等着人让她进去。 她没回红裳的话,深吸一口气往里面走。 如今天气闷热,那场秋雨还没下来,这虽是过了几月,却比前段时间还要热些,门口守门的奴才门热的一脑门的汗,密嫔也被晒红了脸,直到进屋之后才深吸一口气。 迎面涌来一阵凉意,有些冷。密嫔直到身上的燥热感过去之后才抬起头往前看了一眼,都说盛嫔娘娘娇贵,夏日怕热冬日怕冷。 屋内四个角落中都摆上了冰盆,每一侧抖有两个宫女在那扇扇子。屋面迎着莲花湖,一阵风吹来凉快的不像是夏日,这奢侈的日子过的比掌管后宫的荣妃娘娘日子还要好过些。 密嫔看见之后只眼神闪了闪,没说话,听闻这秀水苑的冰供都是从万岁爷那儿出,盛嫔过的奢靡,万岁爷都不说什么,自然没人敢再多说半句。 她这次来,其实是想跟秀水苑交好。 连着半年来发生不少的事,后宫之人过的太浑浑噩噩的,直到惠妃失势,宜妃不再争宠,荣妃上位如今却岌岌可危。 除了德妃,惠宜德荣四妃都不似以往了。 密嫔掐紧手心,想到之前有人让自己与盛嫔做对,如今成嫔被贬,玉贵人进入冷宫,密嫔连着几晚做噩梦,到今日才敢出来。 屋内没有声响,密嫔深吸了一口气,再往前看一眼,秀水苑中奇珍异宝,名玩字画随意的摆设着,一眼扫过去竟是些价值连城的宝物。 屋内没点香炉,却涌来一阵淡淡的蔷薇香。 赤金苏绣白鹤屏风后,隔着一道水晶帘子。 盛嫔还躺在美人榻上没醒。 密嫔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可低着头一眨眼就忍住了,只她身边的宫女气的咬牙,上前两步要个说法:「我们娘娘来见盛嫔娘娘,你们不能通报一声?」 让人进来了,盛嫔却还睡着,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宫女的声音不大,可在这屋内格外的刺耳,一侧的红裳瞧了一眼随后上前道:「劳烦密嫔娘娘让人声音小些,我们主子还在睡。」 密嫔脸色有片刻的难堪,却也没说别的,眼神往宫女那看了一眼随后径直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本宫在这等盛嫔。」 红裳身子弯了弯,又往里屋走去。 水晶帘子发出微微的声响,红裳看着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小憩的人,站在那等了足足一刻钟才上前将人叫起。 「主子。」红裳弯下腰,往常主子都是这个点才起来的:「密嫔来了。」 夏日虽热,可秀水苑却凉爽太过,盛琼华躺着的美人榻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狐毛,她巴掌大的脸蛋陷在上面听见声音睁开双眼。 黑白分明的双眼之中没有半点惊讶,显然是早就知晓了。 她伸出纤纤如玉的手,红裳立马扶过去:「人还在?」红裳压低声音,「还在呢。」 盛琼华刚醒,脸上未施粉黛,睡意朦胧的双眼中还带着一丝朦胧,她扶着红裳的手软绵绵的笑了一声,慵懒的往前走:「那就去看看吧。」 第146章 大殿内 密嫔不安的坐着,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略微显得有些不安。21ggd21 她时不时的抬头往前方看去,可隔着一道水晶帘里面的情形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挂在头顶微微晃荡的香薰球。 这香薰球全部是由金子打造完成的,精緻又小巧,球形不过婴儿巴掌大,球身镂空。 数十来个挂在悬樑上,窗外的凉风一吹香薰球内就传来隐隐的蔷薇香,若隐若现,隐隐约约活像是真正的蔷薇花开在悬樑上一样。 好灵巧的心思。 密嫔心中升起一股轻嘆,这后宫中个个都有七窍玲珑心,但之前就没人相出这个法子。 难怪万岁爷喜欢盛嫔。 密嫔想到这,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气,她也是等的无聊的随意的打量一眼,没成想看出了这里面的玄机。 待会回了宫,定也要让人照着这样式打造几个来。 密嫔心中打着小算盘,又喝了好几杯茶盏才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她抬起头,许是等的时间太长,一听见动静倒是有那么几分紧张。 脚步声越来越近,密嫔掐紧手心,开始细细的回想。 天气这么热,她脸上的妆容是不是花了?衣裳呢?衣裳是不是不够华丽?对面可是盛琼华,寻常往日里虽隔了许久才见上一回,但是盛嫔的美貌是整个后宫都知晓的。 女人家之间的心思,微妙的比较,密嫔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觉得自己见万岁爷都没这么紧张过。 水晶帘子被人撩起。 紧接着,一道轻笑的声音响起:「这么热的天,倒是没想到密嫔姐姐会到本宫这儿来。」
第310页 夏天炎热,这声音清透又悦耳,娇气又软糯,如同一汪温泉,让人浑身的燥热都舒缓了不少。密嫔本就握在一起的手心微微掐紧。 她紧张的抬起头,就见盛嫔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过来。 相比较她的紧张与不自信,盛嫔显得就悠闲多了。她面上带着笑,眉眼之间透着休闲与慵懒,玉白色的脸上微微透着一股潮红,瞧着是刚睡醒就直接出来了。 瞧见自己,盛嫔还微微笑了笑,随后放下宫女的手走到软塌边斜依在软塌上坐下。她一瞧就是没打扮,身上穿着一件七成新的茜粉色纱裙,脚上一双轻便的绣花鞋。 说不出来的悠闲舒适。 「密嫔姐姐?」见她不回,盛琼华拿起一边的茶盏,歪了歪脑袋。她一动,头上的珍珠簪子微微的晃荡,那珍珠拇指一般大小,洁白又细腻,垂打在那张脸上却硬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果真是后宫中无人能比的好颜色。 密嫔深吸了一口气,枉费自己还暗地里比较,却不想盛嫔连粉都不扑就这样出来了。她这张脸就是有这样的底气,密嫔心中微微的失落,随后才略带着笑意的回她:「在宫中无事,想着出来走动走动。这一来二去便想到了妹妹。」 盛琼华听后,微微笑了笑。 捧起手中的茶盏又喝了一口,没说话。 她不言,密嫔倒是有些紧张:「没成想妹妹在睡午觉,倒是来的不巧,叨扰了妹妹。」她又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 「无事。」盛琼华垂下眼睛直接道:「我平日里也是这个时辰醒的。」 难怪让自己在外间等候了这么久。密嫔心中闪过一丝不悦,可到底还是不敢表现出来。 她坐在自己面前,神情动作盛琼华都看的一清二楚,密嫔心高气傲的本还当她会生气,没想却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这倒真真儿是让盛琼华好奇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还是说那日在干清宫看见了什么?否则密嫔怎会如此,变了性子? 她忽然有些想知道了。 与盛琼华不咸不淡相比,密嫔紧张了一会儿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善于交际的模样,笑着说了几别的话题,随后又道:「瞧我这记性,还给妹妹你带了东西。」 「哦?」盛琼华扬了扬眉,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 密嫔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往身后的宫女示意:「是刚进贡上来的大红袍,看妹妹你喜欢喝茶,特意带过来给你尝尝。」 大红袍的确是好茶,万岁爷喜欢,低下的人便想法设法的往上送,绕是这样大红袍在后宫也不是人人都喝的上的。 密嫔有,是因为沾了十六阿哥的光。 可就算这样,自己也捨不得喝,这次来见盛琼华才带过来,开始的时候心中还好生犹豫了一会儿,可瞧见秀水苑的富丽堂皇后,密嫔庆幸。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盛嫔被万岁爷宠着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她若是带了旁的东西来只怕会闹出笑话。 密嫔的宫女打开手中的锦盒上前,盛琼华眼神喵了一眼,里面两个巴掌大的茶饼放在里面,她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多谢姐姐。」 两人虽同样都是嫔位,但密嫔生了十五十六阿哥一直将地位放在自己前面,如今倒是做出一副讨好的模样。 看来,密嫔的确是瞧见了些什么啊。 盛琼华神情变得微妙,密嫔倒是将自己善于交际的性子拿捏了出来,又喝了一口茶才起身:「出来的也够久了,十六阿哥找不到我该哭了。」 她笑着对软塌上的盛琼华道:「姐姐这就先走了。」 盛琼华站起来,吩咐身边的红裳:「送送密嫔姐姐。」 正午的太阳,太烈。 密嫔乍然出了秀水苑很是一阵不适应,秀水苑离实在是太过舒适,身侧的宫女也是一头的汗,见红裳走了,才敢开口抱怨:「主子,您也太委屈了,盛嫔简直是不将您放在眼里。」 「行了。」 密嫔不耐烦道:「本宫都没说什么。」 「奴婢只是看不得主子您受委屈。」 宫女无辜道:「那茶叶主子您自己都捨不得喝,倒是便宜了盛嫔。」密嫔听到这,脚步倒是顿了下来,这东西她原本是准备孝敬给德妃娘娘的。 如今…… 她深吸一口气,转眼往身后看去,秀水苑立在莲花湖边上,门口大片大片的玉兰花,在这深宫里,显得干净又单纯。 她扭头,宫女还在身侧为着一点茶叶愤愤不平。 密嫔嘴角抽出一抹讽刺的笑:「你当那东西是宝贝,却没看见盛嫔那模样。」平淡无奇,无半点波澜,这样好的东西,放在盛嫔的眼中只怕是个寻常物件儿。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到干清宫中万岁爷桌案上的东西。 掐了掐手心,才道:「本宫如今不能得罪盛嫔,任由她如何骄纵,先小心伺候着吧。」 *** 秀水苑 等密嫔人走了,盛琼华便立马派人去查。 人人都知道,密嫔是去了一趟干清宫才转了性子,开始盛琼华还不在意,如今倒是越发的想知道,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才让密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可惜的是,干清宫的嘴太严实,绕是想尽了法子,小福子带了不少人过去,都没打听到东西。
第311页 倒是回来的时候一脸的郁闷:「本来奴才过去的时候万岁爷还好好的,却不料刚打听的时候万岁爷就发了火。」 盛琼华有些愣住了:「你这是被发现了?」 小福子挠了挠脑袋,纳闷道:「没啊。」 他一手掌握着秀水苑大大小小的消息,打听消息这样的事自然也是做过不少的,自然不会临时出了岔子。 小福子一脸的笃定,盛琼华自然是信他。 让人先下去,随后开始思考起来。佩儿在一侧出主意:「要不,主子您去干清宫找找万岁爷?」盛琼华扭头看过去。 佩儿心中一紧张,糯糯问道:「是不是奴婢说错了?」 盛琼华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说。 「奴婢是觉得本就没多大事。」是没多大的事,两人争吵不过是万岁爷去了一趟永和宫,再加上德妃娘娘那来了位宫女罢了。 甚至万岁爷生气,都是盛琼华故意的。 哪成想万岁爷也呕起了气儿,接连几日不翻牌子,如今搅和的整个后宫都知晓了。 「让本宫去找万岁爷?」盛琼华一双挑花眼往上翘了瞧,随后身子往后一趟,她懂佩儿的意思,两人争吵总要有人先低头。 这几日干清宫内的消息泄露的也太多了,今日是万岁爷发脾气,明日是万岁爷砸了茶盏。 说来说去,都是手段,万岁爷故意泄露出去,想让盛琼华低头的。 佩儿看的明白,盛琼华自然也懂,不过不愿意去罢了,帝王太过高高在上,□□□□,伺候他的妃子们绕是有脾性,最终也不过是逆来顺受。 「万岁爷说不定就是在等主子过去认错呢。」佩儿小声劝,「主子您过去一趟,指不定万岁爷就好了。」 到底是帝王,又有谁会妄想帝王认错呢? 可她盛琼华偏生就要做不一样的。 越是让对方为你心急,为你发燥,为你牵肠挂肚,日后你在这个人的心中重量也越深。盛琼华掐紧手心,站起身。 「伺候本宫梳妆。」 秀水苑的奴才们双眼一亮,立马急匆匆的准备着,盛琼华重新打扮一番,换个身嫩芽绿的旗装,旗装的布料是月光锦,新进贡的布料整个后宫就寥寥几批。 头饰也过分的简单,两根羊脂白玉的飞灵簪,手腕上挂着一串红珊瑚。 她站起身,对着镜子眼睛眨了眨,清灵的仿若是哪家刚进宫的格格,是后宫女子中水谁都没有的灵动气质。 红裳在一边看直了眼。 随后就见盛琼华歪了歪头:「传轿撵,去干清宫。」 「是——」许久之后红裳才回过头,急忙的下去,主子这一打扮倒是将她的魂给勾走了,平日里主子都是一副精于算计,大方端庄。 倒是忘了主子如今还未满十七。 鲜嫩的像是一朵花儿,她一个奴才看了都直了眼,若是万岁爷瞧了只怕都不知如何疼主子的好。 红裳轻笑一声,倒是自己痴了,还怕主子失了宠。 盛嫔的轿撵从秀水苑往干清宫的方向走,人还没到,整个后宫都知晓了。 干清宫内,康熙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 他捧起手中的摺子,一手拿着毛笔批註,一边不咸不淡的对身侧的李德全道:「这有什么好乐的?不就是盛嫔过来了?」 李德全干笑着往后退了几步。 他看了一眼万岁爷强装不在意的样子,纳闷:自己能不高兴么,盛嫔娘娘要是还不过来大,您都要将干清宫给拆了。 这几日万岁爷前前后后砸了多少宝贝?细数一下都够在京城买个大宅子了,万岁爷不心疼,他的心可是这几日疼的直抽抽。 阿弥陀佛,如今秀水苑那祖宗来了就好,干清宫的宝贝也少受些罪。 李德全看着万岁爷那强装镇定的模样,那摺子看的时间也够久了,他捂着嘴唇瞧瞧的笑。 龙案上的康熙放下笔,假装不在意的问了一句:「出去看看,太阳下山了没有。」正午的太阳就下山? 李德全一脸的黑线,到底还是捂着笑出声的嘴出去,含煳的点头道:「是,奴才这就出去。」出去看看盛嫔娘娘这祖宗怎么还没过来。 万岁爷这明显是着急了哟。 李德全脚步轻快的往外走,刚出了门却见守门的小太监们一脸的愁容。 「做什么,做什么。」李德全虎着一张脸走上去,。「万岁爷这心情刚好,你们一个个拉着一张脸。」 小太监听见声儿回过神,吓的脸色都白了。 「怎……怎么了?」 李德全脸色一跳,赶紧压低声儿问。 「李爷爷啊,不好拉。」小太监急的几乎是要尿出来:「盛嫔娘娘没来咱们干清宫……」李德全一时受不住,差点昏死过去。 「去……去哪儿了?」 小太监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哆嗦:「去……去永和宫了。」李德全恨不得眼前一黑,彻底昏过去。 永和宫就在干清宫的后面,要想去永和宫确实要往这边走,感情见盛嫔娘娘的轿撵往这儿来,所有人都误会了? 还当那祖宗是来道歉,求和的。 没想到!她倒是直接去永和宫亲自去瞧了?这简直是明晃晃再打万岁爷的脸啊! 这么胆大的主子!李德全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没了! 这让自己如何像万岁爷交代?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晕过去,干清宫内传来一声厉响:「李德全!」李德全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的往里面走。
第312页 这下完了。 他要如何对万岁爷说? 说这太阳没下山,拐弯拐到西边去了? 「李德全!」龙案上,康熙不耐烦的又喊了一声,李德全浑身一抖,赶紧跪下:「盛嫔娘娘去了永和宫!」 第147章 干清宫内许久没有声响。21ggd21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万岁爷摔了手中的摺子,怒喊:「反了她了,去永和宫做什么?」 康熙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盛琼华去德妃那看那宫女去了。 毕竟当初两人就是为着这个宫女吵起来的。 只如今听说盛嫔去了永和宫康熙却觉得有些不悦,他喜欢盛嫔,宠爱盛嫔,比旁人来说的,暂且是多了几分真心。 盛嫔年纪小,骄纵,爱闹,他也乐意去哄。 只是作为妃子,盛嫔如今又是一宫主位,这般不依不饶的未免太过于小气,盛嫔如今这一去,只怕日后整个后宫便都要知晓了。 盛嫔这般的有失体统。 他咬着牙愤恨一句:「简直是胆大包天!」说罢拔脚就要往外走。 康熙又气,又急,脚步走的飞快。 李德全跟在后头,瞧的清楚,万岁爷板着一张脸怒气沖沖的,他也歇了嘴没去多问,只匆匆的跟在后头小跑着,这盛嫔娘娘只怕是惹恼了万岁爷了。 想来也是,万岁爷是天子,这整个紫禁城的女人都是万岁爷的,就算是再宠爱盛嫔,帝王的威仪也不容许一个女人来侵犯。 何况,万岁爷也并没有做什么。 干清宫离永和宫并不远,出了广生右门,过了德阳门便是永和宫了,万岁爷一路上怒气沖沖的,半句话也不说,倒是让守在门口的奴才们吓了一跳。 随即,连忙惊喜的跪下来:「奴才们叩见万岁爷。」这万岁爷不来后宫多日,一来后宫就是来她们永和宫,永和宫的奴才们自然是高兴。 有心思玲珑的奴才们已经偷偷熘回屋内去德妃那禀告。 康熙正是一脸的怒气,瞧了一眼停在永和宫门外的轿撵,随即越发怒气的往里面走。门口停着的轿撵定是盛嫔的,她还当真来了! 这般的小气性子,闺房之中朝他耍耍就行了,居然还任性到外面来了。 康熙简直是又急又气,也没让奴才们禀告,一手推开了永和宫的大门,德妃听到消息正走出来迎接,恰好撞见了个正着。 「万岁爷如何来了?」 德妃笑着上前行了个礼:「倒是也没让嫔妾提前准备。」万岁爷来她永和宫,德妃自然是惊喜的,一时间便没看出万岁爷与往日的不同。 直到康熙板着一张脸,问了一句:「盛嫔到你这儿来了?」 德妃原本带笑的面上僵硬了片刻,随即立马抬起头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 屋内摆放着冰盆,燥热的性子渐渐变得沉稳,康熙这才察觉自己太过急躁了一些,抬起手捂着嘴唇咳嗽了一声,又道:「朕在门口瞧见了秀水苑的轿撵,这才一问。」 帝王的语气淡淡的,倒好像刚刚的着急与怒火是让人听叉了一般。 德妃收回目光,面上笑容不变。 她瞧着走到冰盆边上的万岁爷,从宫女的手中拿起扇子,亲自上前替万岁扇着扇子,才道:「倒是听说盛嫔来了我永和宫。」 冰盆前,用手去试冰块的康熙手顿了顿。 德妃站在他身后,瞧了一眼万岁爷带着玉扳指的手,随后又道:「但是刚刚嫔妾在小憩,听说盛嫔拐了个弯儿往偏殿去了。」 「偏殿?」 康熙一手接过宫女们奉上来大茶盏,低头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倒是没想到,盛嫔与密嫔什么时候走的近了。」 「谁知道呢。」 德妃低着头道:「听说上午的时候密嫔去了一趟秀水苑,下午盛嫔妹妹就巴巴儿的过来了,许是两人一见如故,成了知己。」 德妃说完就不再说话了,只低着脑袋,但拿着扇子的手却始终的在万岁爷的背后扇着。 一杯凉茶下了肚,康熙那烧的热气腾腾的怒火也烧的差不多了。 今个儿只怕是自个儿小题大做冤了盛嫔,随后放下茶盏的时候又瞧见德妃在背后一直打着扇子的手,她也不再说话低垂着脑袋,瞧着面色不是开怀。 许是刚刚一进屋就问盛嫔,伤着她了。 康熙有些内疚,又往德妃那看了一眼:「几日不见,爱妃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德妃抬起头,笑了:「嫔妾如今年岁大了,比不得青春年少的小姑娘了。」 就比如万岁爷口口声声挂在嘴边一进门就喊的盛嫔。 她如今翻了年也才十七,年轻的如一朵娇花。 「盛嫔骄纵,不如你来的沉稳。」康熙上前两步,抬手拍了拍德妃的肩膀:「前日缅甸进贡了几柄玉如意,待会让李德全给你送一柄过来。」 「多谢万岁爷。」 德妃跪下身子叩谢,再起身抬头,却只瞧见万岁爷匆匆而去的背影。 她神色一闪,漆黑的眼帘有些晦涩。 宫女在旁边道:「万岁爷好不容易来一趟后宫,娘娘怎么不将万岁爷留下来用膳?」德妃面色不变,抬脚上前。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刚刚万岁爷站着的位置:「本宫倒是想留,可你看刚刚那情形留的住么?」万岁爷一来永和宫就直接说要人。
第313页 平日里面沉如水,且心思缜密的万岁爷从来没这个样子过。 德妃心中开始微微收紧,万岁爷宠爱盛嫔一日甚过一日,若说是新鲜感也该早就过去了。 她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一个念头闪过,又飞快的压制过去。 帝王如何会有真心? 德妃轻笑一声,弯腰拿起一旁万岁爷随手放下的茶盏,伸手抚了抚:「去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宫女弯下身子行了个礼,飞快的下去了。 独留德妃,看着手中的茶盏,痴痴的发呆。 *** 过了大半个时辰,盛琼华才从密嫔的屋子里出来。 夏日里天总是黑的晚,到了申时外面还是一阵透亮,她出了永和宫的偏殿,朝身侧的红裳笑着道:「十六阿哥可当真可爱。」 十六阿哥是很可爱,还没满周岁却养的极好,那小手小脚藕节似的胖乎乎的,直讨人喜欢。 难怪小一辈中,万岁爷最喜欢十六阿哥。 「奴婢也觉得十六阿哥长得好。」 红裳倒是喜欢孩子,出了门说起十六阿哥还是一脸的笑意:「主子你瞧刚刚,十六阿哥还朝我们笑呢。」 盛琼华精緻漂亮的脸上也同样一脸的笑意,花盆底抬起跨过台阶:「密嫔倒是好福气。」 两人刚出了永和宫的门,守在门口的小福子赶紧的跟上来,压低声音道:「主子,刚刚万岁爷来了。」 「来便来了。」 盛琼华边走边道:「又不是去本宫的秀水苑,与本宫说什么。」 「不是啊。」小福子急出了一头的汗,上前两步堵着盛琼华便往后退边道:「听说万岁爷来的时候怒气沖沖的,面色漆黑的像是一团水了……」 小福子抬起袖口抹着汗,他被干清宫的奴才堵在外面也不敢去查怕惹人怀疑,只好在门口候着主子:「主子,您可别再与万岁爷怄气了。」 「本宫什么时候与万岁爷怄气了?」盛琼华瞪了小福子一眼:「你这说话莫名其妙的,本宫如今都没见过万岁爷,万岁爷生气总不该赖在本宫头上!」 她刚说完,永和宫前侧的景阳门忽然打开。 那儿站着不少人,穿着黄马甲的御前侍卫,鸦青色长袍的太监,还有……停在众人正中央,明黄色的轿撵。 帝王的龙撵为玉造成,圆顶,六层幨帷,垂镂金垂云,贴三层镂金云板,金青色的绸缎绑在四个车轸上。 微风一吹,明黄色的龙幔微微晃荡。 盛琼华像是楞了一下,随后立即弯下腰,还没开口,龙撵里的人倒像是有反应一样,那下垂绣着金云龙羽纹的幨帷打开。 修长如玉的手指上配着一只玉扳指。 那人坐在里头,映着里面朱红色的毯子,开口的声音漫不经心:「过来。」 垂下去的桃花眼眼神一闪,盛琼华直起腰,抬起头。 她上前两步,早有跪在地上的太监俯趴在地上拿来马凳,盛琼华刚踩上去,人还没站稳就见里面伸出一双手。 掌心宽大又炙热,两手併拢,一把搂住她的腰杆。 盛琼华还没出声尖叫,便被人抱到龙撵中。 里面是明黄色的帷帐,朱红色的地毯,宽大的车厢中角落四处的象牙冰鉴中早已放上了冰块。盛琼华被人一把搂在怀中,放在腰间的大手越收越紧。 「这里面也是一股龙涎香。」 她抬起胳膊,勾住帝王的脖子,身着一身嫩绿色的长袍,玉一样的脸,生嫩又鲜活。 康熙面色不虞,眼中神色微沉,倒是瞧不出神色是何。 龙撵足足十六人抬起,里头平稳唯有头顶的五彩流苏微微晃荡,盛琼华见万岁爷不说话,勾住他脖子的手腕又用力了一分。 「瞧见朕,你似乎不怎么惊讶?」 康熙低下头,宽大的手掌在她腰间摩挲着。 盛琼华一边扭着身子,直嚷嚷痒,一边道:「嫔妾只是觉得,万岁爷会来。」 「哦?」那作怪的大手停顿片刻。 帝王黑沉的双眼抬起,看着她:「为何?」 「因为万岁爷不够了解嫔妾。」盛嫔还是笑着的,她越长越漂亮,鲜嫩的如同那荷叶上的露珠。 「朕不了解你,你倒是了解朕。」帝王漫不经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冰冷。 他看着手掌下的腰肢,纤细又挺直,从外面看细的一只手就握的住,而里面又是细滑又莹白。 那紧绷着的喉结忽而一滚。 掐着她的手也越收越紧。 盛琼华躺在他怀中,手勾着他的脖子,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直到面前那道漆黑的眼帘往下垂,她才忽而上前。 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地碰在他的眼睫上。 帝王一瞬,漆黑的眼帘瞬间抬起,正对上那灿烂至极的笑。 头顶的五色帷帐微微晃荡,她迎着窗外嫣红的彩霞,笑道:「帝王之心,海底针,嫔妾不敢妄自揣摩。」 「嫔妾了解的,是日日睡在嫔妾身侧的枕边人。」 她伸出手,握起腰间渐渐松开的掌心,绵软的手掌放入那宽大的掌心内,她丁点儿的手还没他巴掌一半大。 一个手掌瘦削,骨节突出,一个嫩白如玉,柔若无骨。 她将手指陷入帝王的手指缝隙中,牢牢地,攥紧。 帝王怕是第一次被人这般连缝隙都被握住,楞了好长一会儿才抬起头,正巧对上那双灵动又狡黠的双眼。
第314页 「你又诓朕!」 他咬牙切齿的,但握住她掌心的手却是牢牢地抓紧不放。 盛琼华也不怕了,娇俏的歪了歪脑袋的,耳朵上坠着的珍珠,微微的晃荡:「嫔妾什么时候诓骗万岁爷了?」 「你还敢说,你不知道朕过来?」 刚刚与那小太监说的那几句话,明显的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万岁爷与嫔妾争吵,嫔妾日日寝食难安。」她忽然发了力,一下撞入他怀中。 康熙吓一跳,立马伸手将人护住,她如小鸟一般贴在他的胸口,刚刚的骄傲与自负,狡黠与灵动尽数化做一声委屈。 「次次都是嫔妾认错,但嫔妾看那民间的夫妻若是起了争执都是丈夫的拿了好吃的,好喝的,去哄着。」 「投之以琼瑶,报之以木桃。」 怀中的人攥紧他胸口的衣领越收越紧:「万岁爷虽是帝王,却也是嫔妾心中的夫君,嫔妾以诚相待自也是想万岁爷投以报之。」 宽大的手掌伸出去,落在她柔软的头髮上,她如那粘人又撒娇的猫儿,摇了摇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 开口的声音娇软又绵长:「总不能伤心难过了却只让嫔妾一个人疼。」 第148章 万岁爷的龙撵停在了秀水苑的门口。21ggd21 里头,两人还抱在一起。盛嫔是胆子大,偏生的要粘着他。支支吾吾的抱了一路,说什么也不放手。 康熙则是没了法子,要是硬生生的将人给推开,盛嫔的性子这么的娇气,只怕又是会要生气。 一路上盛嫔不松手,他也不敢推开,一路上便将人抱着。 直到龙撵停在了秀水苑的门口,李德全在外面小心翼翼的候着:「万岁爷,到了。」李德全说完就缩着身子在一边候着。 里头许久都没动静。 康熙撩下眼睛看着怀中的人,眼中溢出一点笑意:「怎么,到了你还不放手?」 「到哪儿了?」 怀中的人只得将头抬起,一双眼睛左顾右盼也不敢往万岁爷脸上瞧,哼哧哼哧的,显然还是心虚。 再聪慧,说到底还不过是陷入情爱之中的女子。 康熙微微嘆了一口气,笑眼瞧着她明知故问:「到哪儿了,你自己瞧一眼。」他自是故意逗她的,盛嫔却是没听出来。 玉白的手指伸出去,探着眼睛往外瞧了一眼。 「是嫔妾的秀水苑。」 明黄色的帘子放下,盛嫔正欲下去的,刚弯下腰又折了回头:「万岁爷不去?」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可都是期盼。 「朕……」康熙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摇头:「朕还有政务……」等那几本摺子看完,他再过来。 哪知还没说完,盛嫔便不乐意听了。 直接掀开帘子,弯腰往外钻。她动作倒是利索,就是吓得守在外面的李德全,一个劲儿叫唤:「我的娘娘耶,您怎么自个下来了?」 李德全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可是活祖宗,连万岁爷都得捧着宠着,她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只得越发的小心伺候着。 瞧见盛琼华连马凳儿都没踩着就下来了,李德全吓的都差点儿厥过去。 「娘娘您万万小心些,奴才扶着您下来。」 李德全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在外头谁不给他三分薄面?唯独瞧见了这位盛嫔娘娘,尽心尽力的,跟伺候祖宗似的。 偏生盛嫔娘娘还不放在眼里,下去之后颇为不高兴的往龙撵里面瞧了一眼,随后气唿唿的往屋子里面走。 李德全瞧了之后心惊,这是怎么回事哦,刚哄好怎么又闹腾上了? 眼瞧着盛嫔娘娘进了屋了,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龙撵身侧问了一句:「万岁爷?」他一抬头,正撞见的万岁爷也正掀开帘子往盛嫔的背影那儿看儿呢。 盛嫔嫩绿色的旗装裙摆微微晃荡着,万岁爷的眼睛像是黏在那背影上,目光里面忽然都是笑意。 「得。」李德全歇了嘴,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他这个太监。 估摸着两人这是好着呢,用不着他瞎操心。 李德全放心的闭上了嘴,身侧的万岁爷瞧着那背影,直到再也瞧不见后才收回眼神。凌厉的眼睛撇了一眼李德全,摸了摸拇指上的玉扳指。 「还是一样的脾性,半点儿不高兴儿就朝朕甩脸色。」 李德全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万岁爷这是与自己说话?他一时没听懂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犹豫着回道:「盛嫔娘娘年纪小,万岁爷应该多让着。」 若是这事儿放在旁人身上,这话李德全定然是半点都不敢说的。 可唯独是盛嫔娘娘,万岁爷这话说着虽然抱怨,但……谁知道万岁爷心里真正是如何想的? 李德全抬起头,略微忐忑的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他是当真不想两人再吵架了,两人只要是闹起来可谓是一次比一次严重。 万岁爷不好过,他们这些个身边伺候的也跟着脱去一层皮。 李德全想到这,略带苍老的眼神都带上了祈求。 万岁爷本是把玩着手腕上大碧玺珠串,瞧见之后手指顿了顿:「你懂什么,朕跟盛嫔好好的!」 「那……」李德全有些狐疑:「奴才瞧着娘娘下去的时候可有些不高兴。」 「她那是撒娇。」康熙笑着放下帘子:「说了你也不懂。」盛嫔都将他当做夫君了,李德全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太监,如何会懂。
第315页 李德全是当真不懂儿情爱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但是盛嫔娘娘生了气:「万岁爷可要下去哄哄?」 龙撵里,康熙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却又有着冷静:「不下去了,先去干清宫。」康熙闭上眼睛,身子往后一趟。 他今日弄出的动紧有些大了,整个后宫怕都瞒不住。他先是让盛嫔坐上龙撵将人送了回去,再直接一宿留在她那秀水苑,只怕会招惹嫉妒。 这点莫名其妙的担忧,康熙还是头一次,以往他倒是觉得,整个天下都是自个儿的,想护谁自然是护的住。 但又想到扑进自己怀中红着脸说夫君的模样,康熙到底还是生出种种担忧来。 关心则乱,纵然是宁愿自个儿再往干清宫跑一回,也不愿让后宫的眼睛都关注着秀水苑,让盛嫔处在这风口浪尖儿上。 他斜靠在身后朱红色的软枕上,一手摸着手腕上的碧玺珠串,一边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担忧发笑,喉咙轻微滚了滚。 康熙阖上眼帘,轻声笑着:「回干清宫。」 万岁爷过秀水苑却没进去,坐上轿撵又浩浩荡荡的回去了,后宫那些明里暗里的眼睛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盛嫔之前受的宠爱多了,万岁爷让坐上龙撵送她回去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何况,都到门口了万岁爷还是回去了,可见,也就这样。 永和宫的德妃也算是放了心,她笑着躺在美人榻上:「万岁爷虽是怜惜她,可追根到底还是没放在心上。」 这宠和爱,是两码事,德妃在盛嫔头上吃过亏,眼瞧着万岁爷宠盛嫔,也不想在蹚这趟浑水。 只要万岁爷不爱,一切她都能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依奴才看,这恰恰是相反。」德妃满意的闭上眼睛,身侧忽然传来一声娇媚的声音,德妃睁开眼睛,就见一人婀娜多姿的走上前。 是老四送她的那个奴婢青莲。 这青莲颇有手段,这段时间有了她的法子,德妃感觉自己身上的肌肤都细腻白皙不少,纵然青莲长得一股狐媚子样,她也忍住了放在自个儿宫中。 此时瞧见她说话,倒是没开口治罪:「哦?」德妃饶有兴致的看过去:「你说说。」 青莲上前,放下手中托盘里的牛乳嫩白膏,轻跪在德妃的身侧手腕细细的上前给她按摩着:「万岁爷去了盛嫔娘娘那儿是惹人妒忌?过门不入,倒是让人放下了心。」 德妃不傻,一点就通。 狐疑的往跪在地上,那双狐媚的眼睛上看了一眼,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万岁爷故意不进去,怕盛嫔处于风口浪尖上儿?」 青莲还没说话,倒是德妃自个儿笑了。 「你这是多想了。」德妃笑的肩膀都在颤抖:「没人比本宫更了解,咱们这位万岁爷啊他根儿没有心。」 第149章 干清宫 申时一过,干清宫内早已点上了蜡烛,微暗的空间内,金玉烛台上隐隐泛着拳头上小的光。21ggd21迎着窗外的风,昏黄的烛火微微晃荡。 李德全低头垂眼守在一侧,时不时的抬头往龙案的方向看上一眼。 万岁爷仰躺在龙椅上,手里举着一本兵书,半响都没翻一页。而他身侧放着的摺子,从进干清宫到现在,动都没有动过。 也不晓得是谁,还说回来看摺子。 李德全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怕龙案上的万岁爷看见又赶紧闭上眼睛,只也稀了奇了,往日里万岁爷敏锐的紧,今日他连着看了四五回了万岁爷都没反应。 龙椅上,康熙身子动了动,转了个身。 李德全不愧是跟了万岁爷多年的人了,只见龙案上万岁爷手捧着书,眼睛确实是没放在书上,往日里一双锐利的双眼此时微微泛空。 一双眉毛也微微拧着。 康熙其实是在想龙撵上盛琼华的话,果然是小姑娘就是得要宠着,康熙眼中带着写笑意,都是在宫中做一宫主位的人了,却还是在想着民间的夫妻之间。 享受了皇家带来的一切,又如何能去在想民间夫妻的种种?盛嫔到底还是年纪太小,相比对后宫中的旁人来说多了旁人没有的纯真。 这话要是旁人说出口,康熙只会呵斥人妄想。可后宫之中的人也没人这么不识趣儿,这些话康熙还是第一次听见。 比寻常往日里多了些新鲜,甚至回了宫中还一直念念不忘。 盛嫔说什么来着?她说:民间的夫妻们若吵了架,都是当夫君的拿了好吃的,好喝的,去哄着。 这话康熙记在心中,分毫不差。 可这好吃的,好喝的,又是泛指什么?康熙在龙椅上坐了一下午了,想的脑袋都在疼,也没想出个菜名儿来。 这一来,盛嫔不贪口舌之欢。 她又受宠,御膳房的拿盛嫔恨不得当祖宗伺候,她要吃什么吃不到? 这二来,康熙仔细的想了想,竟然不知这盛嫔爱吃的究竟是什么,寻常往日里也没注意,这临到用时,便是他这般的毫无头绪了。 康熙微微觉得有些对不起盛嫔,便想着索性送个好的,逗盛嫔高兴高兴。 可思来想去,也没了法子。 李德全站在一边听着万岁爷唉声嘆气的,心尖儿都在颤抖,这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好的,眼瞅着万岁爷走神走的,连拿茶盏的手都差点儿歪了。
第316页 吓的李德全差点儿蹦起来,赶紧上去:「万岁爷。」 康熙手腕一动,看着他跪在地上,凌厉的眼神直往李德全身上看,直看的他冷汗直流,李德全被看的身子甚至都开始微微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万岁爷问:「你觉得送宝石镶的糖葫芦给盛嫔如何?」 「啊……啊?」 李德全纳闷,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万岁爷说的什么,什么宝石做的冰糖葫芦? 「万岁爷?您……」李德全忽然不知道如何委婉,您确定盛嫔娘娘真的喜欢?这女子都爱漂亮的首饰,没见过喜欢宝石做的糖葫芦的。 然而还没等李德全想好如何说,却见万岁爷开始兴奋起来:「朕倒是觉得这个主意极好。」想到这,他书也不看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 「不仅是宝石做的,还让人做些玉雕刻的小玩意儿。」 宝石,美玉,这些东西漂亮又贵气,一准盛嫔喜欢,康熙想的高兴。亲自拿了纸笔画图样,李德全缩在身后,看着万岁爷这兴致沖沖的样子。 嘴巴张开又关上,接连好几次,总算是不敢再开口。 只委婉的提醒了一句:「万岁爷,这秀水苑,您还去么?」他可是还记得,万岁爷如今都没将盛嫔娘娘给哄好呢。 哪知万岁爷还在兴头上,竟大手一挥,干脆道:「不去了。」他这法子这么妙,他要等待会做出来了给盛嫔一个惊喜。 *** 万岁爷一道命令吩咐下去,整个玉石处的奴才们连夜加工的,足足雕刻了三天三夜才算是弄出来。 雕玉属于慢工细活,就算是整个玉石处的奴才们一起动手,也累的够呛。 好在,万岁爷还算是满意。 干清宫内,康熙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满脸的高兴,大手一挥,让李德全带上,笑道:「随朕送去秀水苑。」 万岁爷坐了轿撵,浩浩荡荡的往秀水苑走。 一路上那满脸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李德全站在一侧看着万岁爷满脸笑意的掀开秀水苑的帘子走进去,他微微地嘆了一口气往手中的托盘上看了一眼。 面上带着忧虑。 待会盛嫔娘娘若是不喜欢,可千万别给表现出来。 「嫔妾叩见万岁爷,万岁爷万福金安。」万岁爷来的忽然,往日里这时候盛琼华还在午睡,听见声响沖沖的赶过来万岁爷已经进来了。 她素面朝天的,身上也穿的薄,午睡后的一双眼睛,泛着浅浅的粉色与氤氲的水汽。 康熙没想到一进来就瞧见这一幕,盛嫔简简单单的装扮,素面朝天的只在髮髻上斜插了一根八宝簪,倒是与往常大不相同。 简单,纯粹。 竟当真有几分明间女子的模样,像是哪家的美娇娘。 康熙想到这,心中渐渐的开始发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盛琼华看,自然是被盛嫔发现了。 见万岁爷不说话,盛嫔有些疑惑,轻喊了一声:「万岁爷?」 康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盛嫔是美娇娘,他是美娇娘的夫君。今日他过来,是拿了好吃的,好喝的,过来与美娇娘赔罪的。 他暂且压制住心口的火热,上前两笔一把抓住盛琼华的手。 「你可还记得上次说的话?」盛琼华眨了眨眼睛:「万岁爷提醒嫔妾一声。」掌中的手心柔若无骨,康熙捏了捏,提醒她:「龙撵里。」 盛琼华也不装傻,桃花眼先是一亮,随后乐道:「那万岁爷是准备了好吃的,好喝的的来哄嫔妾了?」 她聪慧一点就通,康熙也高兴。 笑着在她鼻子上轻轻颳了刮,笑话她:「小馋猫。」随后拉着盛琼华的手将人往盛琼华那带。 李德全手捧着乌金托盘双手往前伸:「请娘娘过目。」 万岁爷看着像是兴奋极了,亲自上前拉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兴致匆匆的问她:「看看,你可还喜欢。」 盛琼华上前,看了一眼。 向来礼貌周全的笑硬生生的僵硬了几分,只见那托盘上横七竖八的摆上了一大托盘。 玉雕的丸子,宝石镶的糖葫芦,甚至还有羊脂白玉雕刻的精緻小巧的月饼,与泛着水的玻璃种以假乱真的白菜。 随便拿出来一件就值个千万两银子的宝贝,就这样像一窝大乱炖的放再她面前。 身后的康熙见盛琼华不说话,又问了一句:「喜欢吗?」 盛琼华忍了忍,没忍住。 深吸一口气转过头:「万岁爷不说,嫔妾还以为是御膳房的准备嫔妾晚上吃锅子!」 第150章 康熙一口气硬生生的卡在喉咙口。21ggd21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再一低头,就见盛嫔仰着下巴,满脸无辜的看着他。那模样,就差明晃晃的把为什么写在脸上了。 这人,简直是不解风情,冥顽不灵! 那口气还堵在胸口里,康熙如今看盛嫔一眼就感觉心口疼,转过头一眼都不想再看见她。 「怎……怎么了?」 盛嫔定然是故意的,这个时候居然还问他为什么! 康熙气的抬起手,暴虐的想砸东西,可手指刚碰到那花瓶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那花瓶上面插.着从娇艷欲滴的荷花,应该是一大早从莲花池边摘来的,上面还泛着晶莹的水露。 康熙本是气的要死,瞧见这一幕又硬生生的忍住了,这秀水苑的一草一木都是盛嫔喜欢的,他再如何生气,却也捨不得再她这儿发火。
第317页 收回来的手气的还在微微颤抖,康熙喘了一口气,将手背在身后拳头捏的啪啪作响。 李德全站在一侧,将这一幕瞧的仔细,他伺候万岁爷这么多年,脾气自然是一清二楚,发火的时候别说面前是个价值连城的花瓶,就算它是个玉玺也只有先砸了解气的份儿。 也唯独只有在盛嫔娘娘这儿,手都伸出去了还能原封不动的收回来。 我滴个乖乖,李德全低下头,掩藏住面上惊讶的神色。 万岁爷都生气生的这般明显了,盛嫔娘娘居然还站在那杵着不动,李德全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也顾不上胆子大不大的了,连忙上前给盛嫔娘娘使了个眼色。 康熙正对着铜镜,从镜子里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盛嫔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随手从托盘上挑了个玉做的白兔出来,那小兔子浑身雪白,是用最上等的白玉做成,雕工雕刻的也极好,小兔子神情活灵活现。 康熙看见后,脸色缓和了片刻。 那只小白兔是他亲手画的,送去雕刻的奴才们雕了十几只,他亲自选的这只最可爱的。 她虽气人,但还算有点眼色, 康熙抿了抿唇,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准备接受盛嫔的夸奖。 身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的便是一股熟悉的蔷薇香,香味清幽素雅,康熙闻到那味道,面上舒缓了不少。 「万岁爷?」屋子里都是奴才,盛嫔也不敢太过亲近,只从他后头拽住他的衣角来回的摇晃了两下:「万岁爷还生气呢?」 康熙低下头撇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这……」盛嫔倒是半点不怕他,揪住手中的衣角来回左右的晃:「嫔妾这是瞧着,实在是太逼真了。」 说罢,她眨了眨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康熙却是冷哼一声,再逼真也不是他雕的,盛琼华这一拍算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万岁爷还生气呢?」 背上的衣服又被揪住上下摇晃,康熙不动。 「万岁爷莫要生气了,都是嫔妾有眼无珠。」盛嫔眼睛眨了眨,带着一身的蔷薇香又往他身上靠,温香软玉的直往他怀中钻,差点儿让康熙破了功。 他僵着不说话,身侧的盛嫔眼睛滴熘熘转了转,随后将那玉兔举起来,在他眼前来回晃动了两下:「瞧着万岁爷对这东西怎么这么在乎。」 康熙扭头看着她,就见她又弯下眼睛朝着他笑:「雕刻的不是万岁爷,那么……」她一双眼睛满是笑意与光亮。 对上康熙的双眼,继续道:「那么,这图纸是万岁爷画的吗?」 康熙被她戳中心思,面色开始不自然起来,难得的连耳尖都开始泛着红,瞧着有些窘迫。 身侧的盛琼华还在名字顾问,纤纤玉手把玩着手中的小兔子,来回的游动:「万岁爷,嫔妾说的是吗?」 「咳——」 康熙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口的小太监忽然进来禀告:「万岁爷,密嫔娘娘在门口求见。」 「密嫔?」盛琼华微拧着眉毛看过去:「密嫔如何来了?」 康熙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若不是密嫔来了他倒是当真不知如何继续解释了。若是当真被盛嫔知道是他轻手画的,这份小心翼翼的心思,日后还不得踩到自己头上去? 他不着痕迹的撇了盛琼华一眼,随后又将喉咙里让密嫔回去的那句话咽了下去,对那小太监道:「让密嫔进来。」 密嫔从门口进来的时候,人还是恍恍惚惚的。 她是当真来看盛嫔的,可等到了秀水苑才看见守在门口的御前侍卫,这时候她人已经到了秀水苑门口了,宫中的动向向来是传的最快的。 自己到了秀水苑门口却又转头回去,这消息不用一天,下午就能传遍整个后宫,密嫔为了颜面,咬了咬牙让奴才过去禀告。 没想到万岁爷当真让她进去了。 大殿之内一股凉气,盛嫔怕热,屋子里的温度还如上次那般透着微风的清凉,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冷的出奇。 这几日天气闷热,密嫔一进去就感觉浑身舒爽了许多。 水晶的帘子撩起来,密嫔赶紧跪下行礼:「嫔妾叩见万岁爷。」自从上次从干清宫中哭着出去之后,密嫔就再也没见过万岁爷。 隔着这么多日不见,再加上万岁爷的天威,密嫔跪在地上,心口跳动的厉害说不出来的紧张。 「起来吧。」 好在,万岁爷还算是给她面子,密嫔松了一口气扶着宫女的手从地上起来,秀水苑的奴才们搬来绣墩,密嫔屁股挨着绣墩只往下做了一丁点儿。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却觉得的有什么不对。 比如,气氛好像有些尴尬。 密嫔一边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一边默默怪自己出师不利,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出来。她嘆了一口气,默不作声的往前方看了一眼。 软塌上,万岁爷与盛琼华一左一右分开坐着,分明离的很近却又感觉没有交流。 万岁爷坐在软塌上,眉眼之间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些柔情,可与神情不符合的是,万岁爷躺在软塌上,摇晃着手中的碧玺珠串,神情有些恹恹儿的。 而盛嫔斜靠在软塌上,神情模样皆是慵懒,纤纤玉手撑着下巴,把玩着手中的一个玉石摆件。
第318页 两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的,神情上说不出的怪异。 密嫔瞧了一眼之后便不再敢多看,赶紧收回眼神,举起手中的茶盏掩饰性的喝了一口。 她太过慌张,又着急,喝的时候心不在焉呛了一口。 「咳——」密嫔捂着胸口,咳的撕心裂肺,身侧的奴才们吓坏了,七七八八的围了一圈,又是拍后背,又是递帕子。 「怎么了?」 头顶传来一声担忧的声响,声音娇软的如同江南女子的软糯。 密嫔抬过头,就见盛琼华正担忧的看过来,身侧的康熙也开口问:「可有事?」密嫔放在盛琼华身上的眼神立马挪开,转身看着万岁爷。 她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推开身侧的宫女,对万岁爷道:「无事。」 密嫔站起来,身子又赶紧往下弯了弯:「多谢万岁爷关心,嫔妾只是喝的太急。」万岁爷原来这般关心自己,密嫔心口微微有些激动。 不过可惜了…… 密嫔之后又想, 这不是在自己宫中,不然还能与万岁爷一起说说体己话,这段时日万岁爷去她那儿去的越发的少了,就算是去也只是看看十六阿哥。 她低着头略微有些遗憾,软塌上万岁爷却又开始不说话了。 等了许久,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密嫔不愿的盛嫔误会,赶紧又找了个话题:「盛嫔妹妹这手中把玩的小玩意儿倒是精緻。」密嫔说着将眼神放在盛琼华手上。 本是随口一言,看仔细后开口倒是多了几分的真心。 那玉兔小摆件的确精緻,先不说是用最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光是那玉兔的神情动作,玉兔捣药的模样,也十足的令人讨喜。 颇为生动有趣儿。 密嫔本是随口找个话题,哪知刚说完就见盛嫔转头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随后转过身,面对着她笑道:「宫中的玉石师傅雕刻的,密嫔姐姐若是喜欢命人雕上几只就是了。」 「这……会不会不太好。」密嫔又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这东西毕竟还是盛嫔先拿的,她再跟着做毕竟还会讨人不欢喜。 可再瞧瞧盛嫔手中的东西,却是越看越喜欢。 「这有什么?」盛琼华倒是半点都不在乎,手指轻轻在那玉兔的身上微微点了点:「这雕刻的功夫,图样都是奴才们做出来的,姐姐若是喜欢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盛嫔瞧着的确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密嫔心口渐渐地开始动心了。 「我回去就……」密嫔还没说完的,软塌上就传来一声轻咳,只见软塌上,康熙看过来的,那眼神淡淡的却是含着微微的怒气。 「休要胡言。」 康熙声音不高,开口却让人心口一颤,他转身不悦的看着盛琼华:「权当密嫔与你一般,尽是喜欢些小玩意儿?」 密嫔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一时没听清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 可万岁爷既然面上是为了她说话,她自然是要劝上一劝,可刚开口却又见万岁爷怼起了她来:「夏日炎热,既然无事还是早些回去照顾十六阿哥。」 密嫔倒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连忙低头行礼就走。 她刚出了秀水苑的门,却见屋内所有的奴才都被赶了出来,朱红色的门被人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声响。 密嫔往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她转身往后看了一眼。 「怎么了?」 身侧的宫女小声问,密嫔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扶着宫女的手还是走了。 内殿中 人一走,康熙便一把将盛琼华压在软塌上,气红的眼圈里带着怒气,他咬着牙道:「故意的?」 软塌上,盛嫔被压在身下,却半点都不惊慌,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声音娇气的能滴水:「万岁爷说什么,嫔妾不明白。」 「不明白?」 康熙宽大的手掌伸出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身子也往下面凑:「现在还明白吗?」他低笑一声,捏着她的是手指也微微的用力, 拇指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微微往下压着。 帝王的威仪在这一瞬全部释放出来,压迫的人心尖都在颤抖。 「明白了,明白了。」 眼看着他人都要压上来了,盛嫔连忙开口满嘴都是求饶。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祈求:「万岁爷给嫔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康熙这才松手,一手撑在她面前,漆黑的眼帘往下撩,开口的声音满是沙哑:「明白什么,跟朕说说?」 软塌上,盛嫔整个人陷在朱红色的毯子里,巴掌大的脸白的仿若能发光,她歪了歪脑袋,模样分明乖巧的出奇。 玉一样的皓腕却伸出来,一把勾住了康熙的脖子。 烟绿色的袖口弯下滑,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臂:「明白了……」她接着康熙脖子的力起身,凑在他耳边微微吐气。 「这东西是万岁爷亲手画的。」 她边说,边身子一转,借力骑在了万岁爷的身上。 头顶碰到柔软的毯子,康熙还是一脸懵懵的,刚刚还在身下的人此时骑在他身上,眉梢眼角里都是藏不住的得意。 「你放肆!」 康熙伸出手指,作势起身,骑在他腰上的盛琼华立马低头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桃花眼里浑然都是得意:「嫔妾就是放肆了。」 「再说了。」 她又低下头,继续堵住了万岁爷的嘴,口齿之间带着含煳:「万岁爷不就是喜欢嫔妾放肆么。」
第319页 第151章 万岁爷一脸餍足的出了秀水苑的门。 李德全站在门口,等候着万岁爷出来,瞧见万岁爷这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他嘴角忍不住的同样也是一脸的笑意。 「笑什么?」 康熙抬手理了理袖子,边低头看他。 这时候万岁爷心情正好,浑身上下一股掩饰不住的笑意,李德全自然是不怕,他低下头回话还有那个胆子敢与万岁爷打趣儿两句:「万岁爷高兴什么,奴才就笑什么。」 「老东西。」 果然,万岁爷半点都没生气,笑骂的看了李德全一眼,随后抬起脚轻踹了他一脚。 李德全边嘴上求饶,边站在原地受过了。 好在,他还算是了解万岁爷,这一脚看着架势大,实则上半点都没用力,不但不疼,反倒是显示出万岁爷对他的恩宠。 能让万岁爷这般赏赐一脚,这可是旁人盼都盼不来的恩宠。 李德全嘴角春风得意,跪着爬上前整理着万岁爷的衣裳下摆,康熙抬手理着袖子,眼神却是往身后看去。 背后秀水苑的大门微微关闭着,透过缝隙只瞧的见一丝微弱的光,屋子里面安安静静的,似乎没人知道刚刚里面发生了什么。 想到刚刚那场景,康熙抬手揉了揉鼻子,耳尖罕见的开始泛红。 关乎床榻之间的事康熙自认为还算是熟练,他自幼八岁登基,懂□□之后,宫中就开始安排了伺候的司寝的宫女,紧接着便是选秀女,册立妃子。 可纵使后宫之中的女人再多,可哪怕是再尊贵的身份,在床榻之间谁不是中规中矩,小心翼翼? 如今日这般大被人压在软塌上,颠阳倒风般的疯狂,这还是头一次。 康熙想到刚刚那极致的快感与疯狂,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将嘴角那一丝浅薄的红晕掩饰了下去:「走吧。」 他带头就往前走,李德全跟在身后又听万岁爷道:「今日的事别让旁人知道。」盛嫔年纪小,又全心全意都是自己,真心与喜爱明晃晃的放在眼里,可谓是藏也藏不住。 她虽没想过,但康熙不得不为她开始在意,今日两人在软塌上一番胡闹,若是没人出面制止只怕不半日整个后宫都知晓了。 他虽不在乎后宫女子之间那些传闻,但也不愿盛嫔被人打上魅惑君主,白日宣淫的名声。盛嫔虽是大胆,但这些风言风语定然会让她伤心。 康熙伸手摸了摸心口,莫名其妙的他不愿意让盛嫔难受。 万岁爷一句话,李德全瞬间就懂了什么意思,弯下腰轻声道:「万岁爷放心,奴才一定办好。」他语气虽是平淡无奇,可心中却是升起了巨大的波涛骇浪。 帝王的恩宠从来都是热烈的,放在明面上的,如这事无巨细处处都想到,这般恩宠盛嫔还是头一份。 甚至让李德全都开始在回忆,盛嫔到底是做了什么,这才让万岁爷如此喜爱? 可想来想去,李德全还是不懂,无奈只摇摇头,大概这就是命中注定,一物降一物吧。 *** 万岁爷神清气爽的回了干清宫。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之前葛尔丹的战乱刚过去,如今又有蒙古显族隐隐压迫,康熙自从秀水苑回来就坐在龙案前面处理政务,可不可避免的还是想到了盛琼华。 他走的时候,盛嫔累到手指都抬不起来,一双哭红的双眼泛着水雾与红晕,小嘴也微微泛着肿,是他刚刚低下头,一口一口允出来的。 康熙想到这,嘴里轻啧了一声,感受到自己的舌尖微微泛疼。 李德全捧着茶盏上前:「万岁爷,摺子看雷了就休息一会儿。」康熙单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破了的口子遇到热茶,他嘴里立马『嘶』了一声。 李德全心中大慌,赶紧跪下:「奴才该死。」 「起来吧。」康熙倒是半点都不生气,脾气甚好的出奇:「不关你的事。」 他顶了顶舌尖,道:「是朕的问题。」 能送到万岁爷手边的茶都是七分烫的,既不会让万岁爷烫了嘴,又不会让茶叶失了香味,李德全伺候万岁爷多年,这点自然是明白。 不过……万岁爷自己的问题? 他倒是心中一惊,赶紧问:「万岁爷可是哪里龙体有恙?要不要让奴才去传太医?」 康熙一边拿着摺子,一边低下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十分的晦涩难懂,倒是吓了李德全一跳:「万……万岁爷,怎么了?」 「你这还是不懂。」 康熙低沉一声,心情颇好的拿起摺子看了起来,拿起毛笔边批註,边诚心教导:「日后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男女之间的情啊爱啊也要了解。」 可怜李德全一个太监,被万岁爷这般指点,含泪的点头遵命:「回头奴才一定学习。」 「朕赏你些戏摺子,你好好看看。」 「是。」李德全赶紧又跪在地上磕头,万岁爷的赏赐是天大的荣耀,哪怕只是戏摺子也得千恩万谢,李德全一脸汗水的谢了恩。 刚站起来,就见万岁爷颇为惆怅的道:「朕送给盛嫔的那些玉雕啊,盛嫔好像都不是很欢喜。」 李德全没忍住,差点儿笑出了声,万岁爷总算是知道了?女子之间喜欢的都是首饰,哪有人喜欢宝石做的糖葫芦的? 但他不敢说,只委婉的提醒道:「万岁爷了,盛嫔娘娘有什么念旧的东西?」这后宫的女子要什么没有,自然还是要有感情的东西让人感动一些。
第320页 「念旧?」 康熙眯着眼睛琢磨着,许久之后忽然道:「朕那之前是不是有个鱼戏莲叶纹的玉佩。」 李德全是干清宫的内务总管,万岁爷的贴身物件都是由他收着,绕是这样万岁爷这般问的似乎,李德全还是懵了半响。 直到万岁爷不耐烦地提醒:「去年,中秋的时候。」 去年中秋的时候万岁爷在小船上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枚与玉佩,还派人去找一位姑娘,李德全瞬间就记起来了。 「回万岁爷,是有这么一枚玉佩。」李德全跟在万岁爷身侧自然是知晓,这玉佩是盛嫔娘娘的,当初与万岁爷在小船□□度一夜之时盛嫔娘娘还不过是个宫女。 如今还不到两年,就成了后宫中宠冠后宫的盛嫔。 这后宫啊,风水轮流转,一年之前谁又曾想到如今宠冠后宫的盛嫔娘娘当初也不过是位宫女,李德全暗暗咂舌。 就听万岁爷道:「去将那玉佩拿来给朕。」 「是。」李德全弯腰退下。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守门的奴才进来禀告:「万岁爷,四阿哥求见。」 「哦?」 康熙放下手中的摺子,随后笑了:「让人进来。」 李德全从内殿中找到那枚玉佩捧出来时,恰好撞见迎面走来的四阿哥,自从半年前生病之后,四阿哥的身子就消瘦了不少。 人变得越发的消沉了不说,喜好打扮也渐渐地变了。 往日里四阿哥喜欢穿玄色的衣服,如他这个人,神秘又带着低调,如今却是打扮的有些温润儒雅,李德全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往四阿哥天青色的衣摆上看过。 随后捧着锦囊往龙案上走去。 「朕刚准备下旨召你,你倒是就过来了。」康熙心情极好,面上难得的都是笑意。四阿哥刚跪在地上行礼,他便立马让人起来了。 「多谢皇阿玛。」四阿哥低着头站到一边。 康熙拿起摺子来与他说起了政事,如今蒙古有八大显族,葛尔丹战乱才刚平息,蒙古人就来挑事,康熙自然是生气。 可要说如此就发兵,倒也不见得。 康熙随手将手边的摺子扔到一边,问:「四阿哥,你觉得怎么样?」大殿之内静悄悄的,半响都没有四阿哥的回答。 李德全立在一边,抬头往四阿哥那看了一眼。 四阿哥侧着身子立在琉璃灯盏前,微微晃荡的金色光芒落在他的脸颊上,他从进殿开始就低着头倒是不知在想写什么。 「四阿哥?」 龙案前的康熙也发现了,抬起头来往他那儿又看了一眼。李德全站的远,见状小声咳嗽了一声提醒:「贝勒爷,万岁爷再叫您呢。」 四阿哥这才回过神来,他赶紧抬头对着万岁爷随后跪下:「是儿臣走神了。」 「想什么去了?」康熙没怪罪,将手中的摺子合了起来,倒是饶有兴致的问他:「你这个模样,朕还当你是在想哪家的小姐。」 早些年见虽对四阿哥关注的少,但各个阿哥的脾气品性康熙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四阿哥自小就聪慧低调,小心谨慎。 这般与自己说话的时候出神还是头一回。 「说说吧,刚刚到底是在想什么。」龙椅上,康熙将腿翘起,举起一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子,随后撇下眼神看他。 四阿哥看了万岁爷一眼,随后撩起下摆跪下。 大殿之内静悄悄的,四阿哥抬起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人,脑海之中响起的依旧是日日夜夜折磨他至寝食难安的话。 「四阿哥当真是查不到吗?」 「只怕是不敢去查吧。」 这些话日日折磨他至如今,四阿哥低着头天青色的袖子下一双手渐渐地掐紧。 「怎么了?」康熙倒是当真心情好紧,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不想说就先不说,日后什么时候想与皇阿玛说了你再过来。」 康熙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龙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四阿哥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起来吧。」康熙笑着看他,「跪在地上也不嫌累。」金砖地板上天青色的身影渐渐地直起身,这时李德全捧手中的锦盒走上前。 拍着马屁儿的说了几句讨喜的话:「四阿哥这是定然是因为敬畏万岁爷。」 李德全最会讨喜万岁爷的心思,此时一番话自然是惹得万岁爷心花怒放,他斜着眼睛往李德全那看了一眼:「就你会说话。」 「朕让你拿的东西拿来没有。」 李德全赶紧上前两步,弯腰低头将手中的东西捧了上去,四阿哥立在一旁,瞧见这一幕,低下头:「既皇阿玛有事,那儿臣现行告退。」 他低下头,目不斜视,弯下腰慢慢往后退。 「下去吧。」龙案边,康熙头也不抬低沉一声,李德全将锦盒放下,康熙弯下腰从里面拎出一枚玉佩来。 窗外的光打在龙案上,康熙单手举着的玉佩,四阿哥弯腰退到门口,转身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他斜着身子,一双眼睛骤然瞪大。 只见那雕龙画凤的窗边,皇阿玛斜靠着身子站在龙案前,宽大的手掌高举着,手心下坠着一枚与玉佩。 简单的和田玉圆形玉佩,上面绣着鱼戏莲叶纹,底端坠着三红色的璎珞。 这样的玉佩放在宫中,是要多少有多少,
第321页 不同的是,玉佩的下方,三颗碧绿色的翡翠泛着幽兰的光,就坠在璎珞的绳结上。 无人会将玉和珠放在一起,胤禛接连两辈子只见到过两次,一次是那人救自己于水火,他心心念念好几年,却始终没将人寻到。 一次,是冒充那人的宫女,今被困在自己府中,日日生不如死。 他却是没想到,寻寻觅觅了这么久,日后会是在皇阿玛手中看到,想到那人说的话,四阿哥脸色瞬间如同白纸。 「怎……怎么了?」 李德全抬头不经意一看,吓得差点儿跪下:「四阿哥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他赶紧小跑下去将人扶着,再晚上那么一会儿他总觉得四阿哥要当场跪在地上。 「怎么了?」龙案上康熙听见声响也看了过来:「没事吧,叫太医过来看看。」 四阿哥立马转身,低头:「儿臣没事,多谢皇阿玛关心。」说罢,他推开李德全扶着的手,不打招唿就往门口走。 「这……」 李德全看着四阿哥出去的背影,一脸的无措。 康熙站在龙案边,眼神骤然晦涩下来,瞧见他背影出了门,才吩咐下去:「先跟着,待会叫太医去四阿哥府。」 「是,奴才遵命。」 李德全得了吩咐赶紧小跑着跟着出去,直到快出了干清宫的门才找到四阿哥:「四阿哥,您这是怎么了。」 眼瞧着那天青色的身影摇摇欲坠,李德全赶紧将人扶着。 手腕刚搭上去,却被人一把攥紧,钻心的疼立马从手腕处袭来,李德全疼的龇牙咧嘴,就听见四阿哥苍白的嘴唇颤了颤,问:「是谁?」 「啊?」李德全一时没明白。 那沙哑干枯的声音又问了一遍:「爷问你那玉佩是谁的。」 手腕处的疼的专心,李德全嘴唇颤抖两下,还是道:「盛……盛嫔娘娘。」 第152章 四阿哥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扶着太监的手继续往前走,从背后看,那背影说不出来的沧桑。21ggd21 李德全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那天青色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低下头,眼神闪了闪,随后往回走。 干清宫内 万岁爷坐在龙椅上喝茶,他手指轻点着放在桌面上的玉佩,任由鱼戏莲叶的纹路在手心里摩挲。听见李德全的脚步声,万岁爷心情倒是不错。 抬起头来,问道:「跟着过去了?」 李德全莫不做声的低着头:「回万岁爷,奴才跟着过去了。」 「四阿哥的身子有没有事?」 刚刚那一瞬间白的像纸,康熙虽没点名但却不代表没有看见,倒是着实开始好奇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一瞬间的功夫四阿哥的面色居然这样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奴才瞧着是有些病弱,但好在阿哥身强力壮的,既然有太医那应当没什么大事。」 「既然无事就好。」康熙斜躺在龙椅上,两手撑着扶手身子往后一靠,「那又是为何,一张脸都白了?」 李德全就知道万岁爷会问这个,心下紧了紧。 喉咙开始滚动,思索该如何回。龙案边万岁爷却不耐烦的皱起眉心,逼问:「恩?」 「万岁……」李德全深吸一抖,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子微弓匍匐在:「四阿哥问奴才,万岁爷手中的玉佩是谁的。」 康熙倒是没有想过,问来问去,居然问出来的是这个。 他眼神闪了闪,随后将玉佩拿起来,朱红色的璎珞上,翠绿色的珠子泛着幽兰的光:「问这个东西?」 康熙眼神盯着玉佩,嘴里又跟着强调了一句。 平直的眉毛渐渐皱起,漆黑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他手指一打那朱红色的璎珞,那鱼戏莲叶纹的玉佩开始旋转。 帝王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沉声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那声音实在是太过冰冷,如同最冷的寒水冰冷的甚至没有一丝的温度,李德全缩了缩脖子压根儿不敢回答。 直到万岁爷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玉佩收入掌心。 「去查查。」 康熙闭上眼睛,斜躺在龙椅上:「看看这背后,有没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 永和宫 密嫔自从去了一趟秀水苑,总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 她脑子里止不住的开始想,为何她走之后,秀水苑的宫女太监门就都被撵出来了?据说那日万岁爷在里面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这两个时辰两人之间又做了什么? 外面倒是没有风言风语,不过密嫔就是觉得那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万岁爷与盛嫔之间吵架了?还是两人在青天白日做了些旁的什么? 密嫔总是忍不住的好奇,这脑子里一开始想就怎么也止不住。 「主子,您别想了,想来想这也是无用的。」 身侧的宫女赶紧上前劝,密嫔回过神来拿起一边的茶盏喝了一口,问:「今日万岁爷还是翻了盛嫔的牌子?」 宫女点了点头,这段时日万岁爷只去盛嫔那儿。 就连之前荣妃娘娘身侧的宫女来请,万岁爷都只拍了身侧的李德全去看一眼,半点都没给荣妃面子。 更别说是来永和宫看望密嫔。 眼看着密嫔眼中的神色一顺便变得失落,宫女及时上前劝道:「主子您别多想,万岁爷往日里就不是很喜欢来后宫,三五日来一躺不算是少了。」
第322页 如今万岁爷虽不歇在密嫔这,但至少隔上那么几日就会来看看十六阿哥,若不然日后,在这后宫的日子只怕是更加难过。 「本宫是怕日后。」她嘆了一口气轻声道:「你是不知道万岁爷待盛嫔的感情。」无人比她更清楚,那日她在干清宫看见了什么。 也就是那一刻,密嫔深刻的意识到万岁爷心中只怕是有了盛嫔的位置。 万岁爷对后宫的妃子有喜欢,有宠,可唯独就是没有爱,盛嫔娘娘大概是万岁爷放在心上的第一个人。 密嫔太过清楚自己在万岁爷心中的位置,她虽是生了两位皇子可万岁爷却依旧没有喜欢上自己的,更别说是将自己放在心上。 身侧的宫女还在一边忍不住的念叨:「主子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主子您还有十六阿哥呢,万岁爷喜欢十六阿哥这是总所周知的事,主子你只需要将十六阿哥照顾好,日后万岁爷还是会来看望主子的。」 「只要是见了面,到时候万岁爷不还是会回到主子身边?」 「你懂什么?」 本是宫女们安慰密嫔的话,却没想到密嫔却是生气了:「你什么都不懂,倒是也敢胡说八道。」宫女跪在地上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密嫔却显然是憋着一股火,直接上前一脚将那跪在地上的宫女一脚踹开。 「本宫伺候了万岁爷这么多年,万岁爷想的什么本宫不比你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心里知道些?」宫女门跪在地上压根儿不敢言语。 密嫔却仿若是在发泄,咬牙切齿的全然都是恨意。 「本宫有自知之明,靠本宫自己这嫔位也算是就到了头。」从进宫到现在万岁爷对待自己总是淡淡的,从不欢喜,也不了热。『 密嫔一直以为万岁爷是帝王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但却没想到,帝王的欢喜与爱,也能如烈火一般的炙热与深沉,密嫔深吸一口气,捂着渐渐发疼的心脏,只觉得心口的地方疼的开始发酸。 她强吐出一口气,将那股酸涩的味道渐渐地压了下去:「日后若是想再进一城楼,只怕要靠旁人了。」 她眼神撇着的跪在地上的宫女,眼神一暗不知在想什么。 等那宫女吓的瑟瑟发抖的抬头,密嫔才开口道:「起来吧。」她扶着扶手下了软塌,踩着花盆底往外走。 宫女问:「主子,您这是去那里?」 密嫔转过身,语气里带着笑:「随本宫去看看德妃娘娘。」德妃看似淡泊名利,不争不抢的,其实往往这个时候德妃的关注就都在这些东西身上。 往日里那些无欲无求的表情不过是做给万岁爷看的罢了。 密嫔在永和宫住了多年,对德妃的为人也算是知晓一二,所以,最近这些事撞在一起。德妃那却始终都是大门紧闭的模样,密嫔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德妃娘娘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密嫔站在德妃娘娘的宫殿门口,扶着宫女的手问:「娘娘可在屋内之前与娘娘下了一次棋还没下完想来今日既然无事便想那那日没下完的棋继续下完。」 她是住在永和宫的,德妃娘娘有很喜欢十六阿哥。故而密嫔算事常来这儿。 德妃身侧的宫女她也算是熟悉了,对她比对旁人要亲切一些:「娘娘在这稍等,让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宫女走后没多久就又出来了:「密嫔娘娘,我们主子正让娘娘过去。」 密嫔渐渐的松了一口气。德妃做人向来随心所欲她还当着怕德妃连门都让她进,如今这样算是好了,密嫔脸上带着笑扶着宫女的手往屋子里面走。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德妃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夏日里许对花都开放了,整个一院子里都是花香,密嫔也是个爱花的,眼神在上面流连的看了一会儿才继续往里面走。 不同于秀水苑中的凉的通透。德妃的永和宫夏日里只算的上阴凉。 德妃注重养生,不喜欢用冰,宁愿热着也不愿意用冰块,这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夏日里万岁爷来德妃这儿来的都少些。 但德妃依旧如此,密嫔往日里也不喜来这,一进屋就赶紧到一股子的闷热。 也唯独只有德妃自个儿受得了的,密嫔喝了一口茶,默不作声的摇摇头。 德妃许久没出来,密嫔闲来无事便与德妃身侧的宫女套近乎:「娘娘这段时日用膳还好?」 「午睡的时候又如何?」 「你们都是娘娘身侧的宫女,平日里都是贴身伺候着的,娘娘的饮食起居都是靠你们,可千万别有半点的马虎。」 德妃一出门的时候就听见密嫔说的这些,絮絮叨叨的听着倒是全然都是真心。 她眼神闪了闪,随后开始笑了:「倒是只有你,心心念念的都是我。」德妃扶着身侧宫女的手走出来,她身形消瘦,个子又纤弱,远远儿看过去倒是只有二八少年一般。 完全瞧不出生了好几位孩子的人。 密嫔没想到几日不见,德妃越发的风采迷人。她眼神一瞬间黯淡下来,真心夸赞道:「几日不见,德妃娘娘可谓是越发的漂亮了。」 她羡慕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往德妃的脸上看去,她没看错这段时日不见德妃的肌肤简直是败的几乎要发光。 她可是还记得德妃之前的皮肤就算是再好也没有这般好过。
第323页 毕竟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比不得真正十几岁的小姑娘。 德妃保养得再好,可到底年纪还在那细细的看上去脸上还是有细纹,不像如今这般一张脸简直白的要发光,说是如那嫩白的豆腐,毫无半点的夸张。 「娘......娘娘。」 密嫔的眼神直直的:「娘娘莫非是吃了神仙妙药不成,怎么如此的漂亮?」 「这模样嫔妾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就像是回了春。」 「就说你嘴甜。」,德妃面上满是笑容,右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就会讨本宫欢喜。」 「娘娘......嫔妾可是真心真意的。」 密嫔眼神放在德妃的脸上,简直挪也挪不开:「娘娘这般的漂亮,嫔妾若是有半句虚言,就让嫔妾遭受天打雷噼。」 来的时候密嫔想了一肚子的马屁话,可是真正看见德妃倒是半点都不用夸张了。 德妃娘娘面色洁白,两颊含春一双,眼睛又明亮又清透。 德妃娘娘在万岁爷眼中是解语花,寻常往日里说话做事都是温柔又轻声细语。可到底是生过两个孩子,比起平常的女子来说多了一丝妩媚感。 若是这个样子被万岁爷看见只怕也是眼睛都转不过弯。 「娘娘竟然是吃了什么神仙妙药?」 12 3眼巴巴的追问,既是说好话讨德妃欢喜,也是真心想试探试探德妃到底有没有什么好方子。 假如赏赐给她一丁半点...... 「哪里有什么好方子?」德妃低下头喝了一口茶:「你到本宫这来要好方子,倒不如去秀水苑。」 「盛嫔那张脸放在整个后宫,可是无人可及。」 盛琼华那张脸是很漂亮,但她是天生的呀!密嫔,心中不屑,掐了掐手心就知道德妃小气不会给。 「只是觉得娘娘气色比往常好了许多,倒是嫔妾想岔了。」 德妃轻笑道:「不过是本宫这段时间睡得好。」 「她一说早睡早起有心情好,面色气色自然就会好看些。」 说来说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密嫔眼神满是不屑。 德妃又问:「前段时间见你老是去秀水苑,盛嫔那的方子没给一丁点给你?」 密嫔摇摇头。 德妃又轻笑道:「她那张脸才真正是白的晃眼,几乎如同上好的绸缎,怪不得万岁爷欢喜就连我们看了都心生羡慕。」 「盛嫔到底还是年纪小......」 德妃意味深长的转过身,眼神盯着密嫔:「哪里有什么年纪不年纪,本宫如今这个年纪你可看得出来?」 密嫔貌似知道德妃娘娘要说什么了,她放在身下的手掐得紧紧的。心口也微微的发颤。 「之前外面就听说德妃娘娘宫中来了位貌美的宫女。」 她眼神发光,语气里面满是试探:「娘娘,如今变得气色这般好,可是这位宫女有那么些手段?」 眼瞧着瞒不过密嫔,德妃倒是也爽快的承认了:「四阿哥孝顺送了位宫女过来,在那方面确实极为有手段。」 德妃轻笑道:「待会你走的时候带上两瓶养颜霜,本宫用着觉得确实不错。」 「多谢娘娘!」 密嫔怕德妃娘娘反悔,连忙跪下来叩谢:「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娘娘的赏赐。」 「不过......」德妃话锋一转又问起了盛琼华:「你去她那不觉得她脸色好得过分吗?」 「眼神亮亮的,肌肤雪白雪白的。」德妃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水,她装作不经意的道:「也不知盛琼华到底是用了些什么。」 「娘娘的意思是......」密嫔张张嘴,语气里面满是犹豫,她不知这句话自己该不该问,大的。 德妃三番两次的嘴里都提着盛琼华,密嫔自然不好装作听不懂,眼见刚得了德妃的好东西,自然要顺着德妃的话语往下说。 「德妃娘娘说要让奴婢去问问?」 她眼神故意有些为难:「不说盛琼华到底有没有,就算是有这样的好宝贝,她也不会给我们呀。」 「你说的也是。」 德妃轻轻嘆了一口气,细长的眉毛微微往下弯,端的是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过在后宫的女子,谁能不希望有一张好的面孔?」 「如今这后宫里就属盛琼华的这张脸最是漂亮动人,你瞧如今万岁爷谁的宫里都不去,只天天的往秀水苑跑。」 密嫔低头喝茶,没接话装作听不懂。 德妃的意思她明白想要盛琼华手中的好东西。 「若是我们也有那么一张脸,定然也会讨得万岁爷的欢喜。」 德妃刚说完就在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密嫔低头低累了,抬起头来往前一看。 只见从门口走来一位身材柔弱五官精緻,娇滴滴的美人来。 「娘娘到时候喝药了。」,那宫女不断,身段好,模样好,声音也婉转动人。 如同江南水乡之间的烟雨,软糯之间扣人心弦。 密嫔看了半响,瞬间就明白了。 这就是前段时间传闻的,德妃娘娘宫中来了位完美的宫女,当时就说万岁爷因为这个宫女还跟盛嫔娘娘闹起了矛盾。 原来就是这位! 密嫔将那宫女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这宫女生的确实不错。 五官虽没有盛琼华精緻,肌肤也没有盛嫔娘娘白皙。
第324页 但就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来。 也不知德妃娘娘到底是多大的胆子,敢将这般一 个尤物放在自己的宫里。 「这是青莲。」德妃捧起药碗一饮而尽:「你说本宫像吃了神仙妙药。」 她将喝空的茶盏放在托盘上,青莲弯了弯腰又往回走,等人走后德妃才说:「都是靠这个宫女给本宫开的方子。」 德妃说道这就不说了,,她侧着头阳光打在她脸上,雪一般的白皙与细腻。 「本宫如今也乏了,想去小睡一会儿。」 密嫔立马站起身:「那嫔妾恭送娘娘。」德妃扶着宫女的手往前走,想到什么又转过头:「你若是没事就多去盛琼华那看看她那有不少的好宝贝。」 「若是从她那得了一两样过来,本宫重重有赏。」德妃说完轻笑一声,踩着花盆底往那边走去,徒留密嫔在原地,低下头许久之后才传来一声嘆息。 ******************************************* 秀水苑 这段时间外面天气太热,说是下雨,,可连着好几天都是太阳,天气闷热的很。 盛琼华怕热,天气一热她就懒得出门,身子乏了就靠在软榻上休息。 万岁爷如今倒是来得勤快,但是蒙古有战事,万岁,爷也有时候太忙也实在抽不开身。 隔三差五的就来一趟,或者带上一些新鲜小玩意儿。 自从上次做了玉做的兔子和白菜之后,万岁爷送的东西越来越讨盛琼华欢喜了。 比如今儿万岁爷就让人抬了一个象牙做的梳妆檯来。 这东西可是外来品。上面的镜子都比一般的铜镜要来的清楚。几个宫女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宝贝。叽叽喳喳的围在大殿之中不出去。 「万岁爷的娘娘可真好,隔三差五的就送些好东西来。」 「在整个后宫也只有娘娘有这样的好福气,万岁爷心中只有娘娘。」 「要让奴才说万岁爷是将娘娘放在了心坎上。」 盛琼华被吵的头疼,可看着这样的好东西又确实是心生喜欢。 今儿心情不错,倒是任由奴才们开始打趣。密嫔来的时候秀水苑中一片热闹。 「这是怎么了?又是得了什么好宝贝不成?」 密嫔最近常来,倒是有些熟悉了。万岁爷这段时间见天的将好宝贝往秀水苑送,密嫔看多了倒也不嫉妒了。 只不过今儿看见这象牙梳妆檯还是在原地看呆了眼。 「乖乖,这可是好东西。」 密嫔将脸往镜子里面一照,在外来品的镜子比铜镜要清楚好些。咋一眼看见镜子里的人密嫔吓得连忙往后退。 「这......这这这......」 「密嫔姐姐不用怕,就是比平常铜镜里面要清楚一些。」 「这哪里是清楚一些?」密嫔不敢再看了,她刚刚初初一眼就觉得自己脸上的细纹比平日里更加的清楚。 她如今天天来秀水苑,不过是打着想跟盛琼华交好的心思。 可今后在镜子里面一看,她这张脸甚至还比不上大她快十来岁的德妃。 她又将眼神往盛琼华那里看,德妃说的没错,盛琼华的脸确实是真的很好。 洁白细腻,莹润有光泽。 五官是天生的,可是这皮肤...... 密嫔眼神闪了闪:「妹妹究竟是用的是什么好东西?这脸上白的找不出一丁点印来。」 盛琼华轻笑一声她倒是没有想到密嫔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段时间密嫔天天往她宫中来,原来是想问她要方子。 「都是万岁爷赏的。」 盛琼华喝了一口茶,语气淡淡的。 「姐姐若是喜欢下次万岁爷来的时候,我问姐姐要上一些。」 密嫔倒是没有想到盛琼华会拿万岁爷来搪塞自己,连忙摇着手说不敢。 谁不知道如今万岁爷宠爱盛琼华,她的东西,谁敢惦记? 只是密嫔心中有些难受,女子谁不爱美?又不希望自己的皮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不过后宫之中这样的好东西也不怪旁人不给她,若是她有这样的好方子也是藏着掖着。 这般一想又开始释然了。 「我宫里还有些事,就不留下来继续打扰妹妹了。」 密嫔岁全程低着头,但是面上的想法与转变盛琼华都是看在眼中。 等人走后她才问身边的红裳:「上次做的鹿角膏还有没有?」 「上一次主子做的多,还有一些没用完。」 盛琼华点了点头。 红裳又问:「娘娘是想给密嫔娘娘?」 「本宫为何要给她?」盛琼华一脸奇怪的转过头。 红裳轻笑道:「奴才这不是看刚刚密嫔娘娘在问您要吗。」? 「她要了本宫就给?」 盛琼华冷笑一声:「何况还不知道到底是她要还是她背后的人要呢。」 密嫔是德妃娘娘宫中,密嫔就算是天天过来,盛琼华也是不喜。 太阳渐渐的下山了,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今后万岁爷说过来,往常这时候人早就来了。 盛琼华往窗外看了一眼,好奇道:「万岁爷怎么还不过来?」 她赶紧派小福子出去打听,小福子回禀道:「没听说今天万岁爷有何要事,只听说万岁爷在干清宫中做了一个整日,午膳也没用。」
第325页 「别的奴才就打听不到了。」 「没用午膳?」盛琼华眼神一闪,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往常,李德全最关心万岁爷的身体。别说是一顿不用,就算是时候晚点也会派人来秀水苑让她去劝劝。 可今天干清宫就是没有半点动静。 盛琼华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连忙直起身:「再多给些银子下去打听打听仔细一些。」 小福子一看盛琼华的眼神,就知道这事是大事,连忙往下磕了额头立马出去了。 软榻上盛琼华头撑着下巴,心中默默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自己是忽略了什么事,可一时半响又想不出来。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外面暮色四合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小福子才慌里慌张的往大殿之内跑过来。 「怎么了?」软榻上盛琼华身子往前一倾:「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福子抬起头来喘着气道:「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今儿万岁爷招了四阿哥过来。」 「四阿哥?」盛琼华语气喃喃的,赶紧问:「可知道究竟是何事?」 「奴才不知。」 小福子摇了摇头:「只听说是为了一块玉佩。」 「啪!」的一声轻响,盛琼华手边的茶盏掉了下来。 「玉佩?什么玉佩......」 盛琼华低下头喃喃自语,她记起来第一次碰见万岁爷的时候,她故意留下的一枚玉佩。 时间一长她倒是忘了,小福子这么一说,她总觉得这件事与那枚玉佩有关。 「可查出四阿哥过来做什么?」 盛琼华闭上眼睛开始有些发抖,四阿哥是她这辈子最恨却也是最惧怕的人,她重生一世却不料四阿哥居然也跟着过来了。 小福子没发现主子的异常,只回道:「听说四阿哥喜欢上了位宫女,如今四阿哥正跪在干清宫求万岁爷赐婚。」 第153章 事情发生在几日之前。 四阿哥浑浑噩噩的出了宫,刚进四阿哥府人就就跟着昏了过去,幸好万岁爷派来的太医随时跟在身后,四阿哥府的人才刚出去,太医后脚就跟着到了。 太医说是气急攻心,四阿哥在府中昏迷了一天一夜,到第二日才算是醒来。 之后四阿哥府中大门紧闭,说是四阿哥尚在病中没好还得需要静养。这件事在宫中并没有传出来,一向喜欢四阿哥的万岁爷也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好好医治。」 这件事万岁爷反应平平,唯一知晓的德妃也还缩在宫中不出来,故而知晓的人少。 相比起宫中,四阿哥府中可谓是用愁云惨澹来形容也不为过。 四阿哥之前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可这半年来连着病了两三回,他这一病府中的事全数交给了四福晋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骤然掌权,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训斥了书房中伺候四阿哥的下人。书房里的奴才除了像李德全这样几个有头有脸的,其余的奴才都被打了二十大板。 后院之中一片哀嚎连天,四福晋却站在院中看着奴才们行刑,无论奴才们怎么哀求,四福晋面上却是半点都不松懈。 「福晋。」 站在乌拉那拉氏身后的嬷嬷是自小就伺候四福晋的奶娘,自小就是一心一意伺候着四福晋,自然十分得乌拉那拉氏的信任。 此时她一开口,四福晋连忙转过头,那嬷嬷上前两步,凑在她耳边道:「福晋,归根结底这源头还不是在四阿哥这。」 嬷嬷说的隐晦,但是四福晋又如何会不懂? 四阿哥大半年没去过后院,宫中又无数的眼睛盯着,外面的人笑话她善妒,这其中的各种苦楚全都是她在隐忍着。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后院中四阿哥金屋藏娇开始!乌拉那拉氏听嬷嬷的话,立马转身将眼神放在后院上。 「福晋,去看看吧。」 嬷嬷的话还在身后:「如今四阿哥还在昏迷,府中的奴才们又被一时之间拿捏住了……」余下的话嬷嬷没有说出口。 这次若是不去,日后只怕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乌拉那拉氏又如何不懂? 她咬着牙上前几步,双眼之间泛着的都是恨意,她自幼嫁于四阿哥,这么多年来虽算不上是夫妻恩爱也算是相敬如宾。 何况四阿哥在那件事上一直淡淡的,相比起其他的阿哥府四阿哥府中算的上是异样的安静,府中除了一个张狂的李侧福晋,其余的都是拿捏在她手心儿。 试问之前,又有谁不羡慕她? 可四福晋万万没想到,好端端的日子如何会变成这样?四阿哥如今不说去她那儿,如今就连后院都不去了。 想到这,四福晋深深吸了一口气,可往前走的脚步却是慢慢停了下来。 「福晋?」 身后的嬷嬷一脸的纳闷,乌拉那拉氏想了想,终究还是道:「我若是这个时候去瞧了,等爷醒来定然要惹恼的他不快。」 纵使如今四阿哥对她不似以往,但到底还是有之前的情分在,乌拉那拉氏终究不愿弄得两人再也回不了头。 「这次,就算了。」 院子之中那些鞭打之声总算是停了下来,宫女太监们被打的浑身的血迹瘫软在地上不得动弹,乌拉那拉氏目不暇接的走过去,打开了书房的门。 相比较起哭声哀嚎的院外,书房之中一片的寂静,四阿哥自从昏倒之后连着睡了一天一夜,苏培盛正跪在床侧,看顾着。
第326页 眼瞧着乌拉那拉氏走了进来,苏培盛跪着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乌拉那拉氏自然是瞧见了,她头也不抬的吩咐道:「今日的事你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 余下的话乌拉那拉氏并没有说完,却惹得苏培盛浑身一个激灵,连连摇头道:「奴才不敢。」 乌拉那拉氏几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越过苏培盛走到床榻边,直到看见躺在床榻上的四阿哥,四福晋的脸色才渐渐地和缓下来。 「爷……」 她将手伸出去,可当手指快要碰到四阿哥那张脸之后,又骤然间的收了回来。 乌拉那拉氏怕上伤到四阿哥,直到将手中的护甲一一卸下她才重新将手指放上去,仔细一看,那手指甚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爷……」 乌拉那拉氏的语气痴痴的,眼神中甚至都泛起了泪花,自从四阿哥不去后院之后,她几乎有大半年没有这么亲近过。 如今这般乍然亲近,乌拉那拉氏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想念。 纵然她开始如何的恨四阿哥,可一接触到这个人,骨子里的任何思想皆化做烟消云散了。 乌拉那拉氏日夜开始伺候起四阿哥来。 她本就心仪四阿哥,之前不过是因为四阿哥从不开看望自己,这才心生了怨气,如今人就躺在床榻上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乌拉那拉氏那不安的心也渐渐地安稳了下来。 「爷——」 此时书房中无人,乌拉那拉氏总算是能卸下所有的防备,尽情的依偎在四阿哥的怀抱之中。 今后的几天,四阿哥一直未曾醒来,乌拉那拉氏索性歇在了书房中,她尽心尽力的伺候起四阿哥来,只要是关乎四阿哥的她凡事不假借他人之手,都是亲力亲为。 就这般侍奉了几日,连着宫内的太医一起,四阿哥本还在发烧发热倒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渐渐地放下了心。 连着几日尽心尽力的伺候,乌拉那拉氏只感觉自己像是脱了一层皮,如今四阿哥平安她才算是放下了心。 忍不住的靠在四阿哥的床榻上打起盹儿来。 身侧的奴才们不敢上前劝说,平日里福晋看着端庄温和,但是只要是碰到四阿哥的事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固执。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福晋靠在床榻边睡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是被一阵阵叫喊声吵醒的,那声音虽是低沉却又包含着浓烈的悲伤让她活生生的从梦中被惊醒。 「爷——」 乌拉那拉氏一下子清醒,从发声的地方看过去,四阿哥躺在床榻上紧皱着眉心,一头的冷汗。 他浑身上下仿若是被汗水湿透,紧闭着的双眼面上却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慌张。乌拉那拉氏从来没见过四阿哥这样。 在她眼中,四阿哥一向是沉稳的,是生人勿进的,虽浑身的冰冷却也算是温和,可此时这样,连在梦中都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是乌拉那拉氏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爷,四爷。」 乌拉那拉氏还当他是如何了,吓的脸色几乎都一阵煞白,她疯狂的扭头朝身后后吼:「叫太医,快叫太医。」 一边接过奴婢们递上来的帕子在四阿哥的身上不停的擦拭着,那拿着帕子的手忍不住的发颤,乌拉那拉氏觉得她这辈子都没有这般的惊慌过。 「爷,别怕,别怕……」 乌拉那拉氏一边拿着帕子一边安慰,转身的时候却听见四阿哥口中不停的念叨声,断断续续的语气中却是带着分外的缠绵。 她拿着帕子的手一颤。 忍不住的低下头,耳朵刚凑到四阿哥的嘴边,乌拉那拉氏整个人就僵硬在原地。 那灼热的语气仿若还带着温度,低沉又缠绵还带着无尽的悔恨,四阿哥的声音一向是冷静自若的,低沉无情的。 这般深情缠绵的声音乌拉那拉氏是第一次听见。 她往下低的头忍不住弯的更低,那略带绝望的缠绵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耳中:「琼……」 乌拉那拉氏其实没听清楚,她不知道四阿哥喊得究竟是琼花还是别的什么花,但她整个人还是僵硬在了原地,甚至许久之后都不能够动弹。 无疑的,能让四阿哥如此深情唿喊的绝对是个女人的名字。 乌拉那拉氏的心口开始微微泛疼,拿着帕子的手也一瞬间变得青白,她死死地掐紧手心,直到掌心被掐的泛疼她才骤然的放开。 帕子掉在地上,乌拉那拉氏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身后的嬷嬷吓得立马跟上去:「主子,您这是去哪儿?」 乌拉那拉氏的脚步僵硬了片刻,随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来:「本福晋倒是要去看看,这被爷放在心上念念不忘的究竟是谁!」 说罢,她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的门往偏殿里面走去。 *** 秀水苑 事情发生当日,申时。 盛琼华在小福子说出那句话来之后,整个人就如同僵硬在了原地一般,许久之后都没半点的动静。 宫女? 盛琼华只察觉倒了搞笑,既然是与玉佩有关,不用说她都知道那是谁了! 全天下能与自己有相同的玉佩的人,唯独只有盛玉淑,她那以为早该死透了的堂姐! 下首的小福子还在跪着,空气中似乎还传来小福子刚刚的话:四阿哥喜欢上了一位宫女,如今四阿哥正跪在干清宫求万岁爷赐婚。
第327页 「赐婚?」 盛琼华扬起下巴,眼帘往下无人看见的是,那双嫣红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又冰冷刺骨的笑意:「本宫倒是想去看看着究竟是那一位宫女,竟讨得了四阿哥的欢心。」 她摇摇头,一边掀开茶盏喝了一口,咬着牙冷冷道:「倒是日后荣华富贵步步高升了。」 小福子跪在地上,没有看见主子的表情,倒是为了讨盛琼华的欢喜,跟着接了两嘴:「那宫女再如何讨四阿哥的欢喜,入了是阿哥府日后顶天了也不过是个格格,哪像是主子一宫主位,在且说日后……」 小福子笑了笑,隐蔽了没说完,主子年纪轻轻就是一宫主位,这日后四妃,甚至再往上数,说不定主子也能争上一争。 「格格?」 却没想,小福子这句话没安慰到却是惹得盛琼华笑了。 她将手中的茶盏往下一放,桌面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盛琼华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被子冷笑,她可是知晓这日后大清的江山将会落入谁的手中的。 万岁爷薨世,四阿哥继承皇位。 大清的江山将从康熙该为雍正,永和宫那位德妃尊为母后皇太后,即将享用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千千万万的尊荣。 盛琼华的双眼一顺便变得冰冷。 她仰着下巴,又深吸了一口气,还有…… 盛玉淑,她与她之间存在着毁天灭地的恨意! 盛琼华平静的双眼渐渐变得泛红,身侧的红裳察觉到不对劲儿,忙上前问了一句:「主子,您怎么了?」 那闭着的桃花眼一瞬间睁开,只见盛琼华抬起头,对着红裳笑了笑,问:「你觉得本宫是不是该要个阿哥了?」 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冷笑:也好争一争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第154章 时间:事情发生几日之前。21ggd21 地点:四阿哥府。 「福晋——」 侍卫们堵在门口,乌拉那拉氏却是当做没看见不顾一切的往里面的闯。侍卫们一时不察,又不敢当真与福晋硬碰硬的,居然当真让乌拉那拉氏闯了过来。 「让开!」 侍卫们不敢硬碰硬,手扶着腰间的佩刀却是不敢拿出来:「福晋不要为难奴才们。」侍卫们挡在门前,头都不敢抬:「没有贝勒爷的吩咐,奴才们不敢私自放福晋进来。」 然而话音刚落下,就传来乌拉那拉氏的一声冷笑:「四阿哥正在病中,你们若是想要命令自己去书房问去。」 乌拉那拉氏的这句话带着十足的怨气。 她虽是阿哥的福晋,皇家的儿媳,自认为从一入四阿哥府中开始就从不存着四阿哥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四阿哥是皇子,是註定要有妻妾的。 这些,乌拉那拉氏一直都是知晓的。 但就算是一府的女人,也没有这次让乌拉那拉氏来的崩溃。她这几日几乎是衣不解带,日不能寐的照顾,却不曾想她的夫君就连在梦境之中想的都是别的女人。 乌拉那拉氏想到这,双眼之间一阵的冰冷。 她深吸一口气,冷着一张脸强调:「再说一次,给本福晋让开。」 侍卫们相互看了看,却谁也不敢往旁边退让,却不想乌拉那拉氏彻底没了耐性,不顾阻拦的往前走。 花盆底踩在青石板上,那声音异常的沉定且坚决。 竟让守门的护卫们一时之间不敢乱动半步,眼睁睁的看着乌拉那拉氏走到迴廊上,然后冷笑一声,单手推开那朱红色的大门。 『嘎吱——』一声,是门被推开的声响,侍卫们吓得脸都白了,顷刻之间全部跪倒在地。 乌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气,将微微颤抖的手放在背后,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她是四阿哥明媒正娶的福晋,也是上了玉碟的皇家儿媳,贝勒爷管理前朝的事,她乌拉那拉氏设升为四阿哥的福晋管理四阿哥的后院自然是天经地义。 乌拉那拉氏冷笑一声:「本福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勾引的爷如此的念念不忘!」她昂首挺胸,面上带着冷笑的往里头走去。 那推开的门还在虚掩着,门缝之间微微打开一条缝隙。 守护在外面的侍卫跪着低着头,所有人都一脸的菜色额头之上全是冷汗。 半响 屋子里面传来一声掩饰不住的尖叫,叫声之中满含着惊慌失措与恐惧,领头的侍卫深吸一口气,满额头的汗水总算是砸了下来。 他面色惨白,嘴唇哆嗦,嘴里喃喃的道:「完了!」 *** 秀水苑 因着盛琼华的吩咐,秀水苑的奴才一直在注意着干清宫的动静。 小福子极其的聪慧,人也机灵,在打听事情上极有一手,手把手的教会了几个徒弟之后,有些事不需亲自动手,也能知晓个四五成了。 盛琼华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小福子只笑着来回禀说是李德全亲自送四阿哥出了门,盛琼华便知,这件事只怕是成了。 四阿哥如今算是心想事成,而她千算万算防着盛玉淑却是直接将她送进了四阿哥的怀抱里。 只是不知,若是让人知晓,这四阿哥如今求婚的女人之前是万岁爷的妃子,又会如何?盛琼华低头冷笑,一双眼睛中没有半点的温度。 盛琼华眼中的戾气快要藏不住,身侧的佩儿忽然上前禀告:「娘娘,密嫔又来了。」
第328页 「这么热的天,她倒是不嫌麻烦。」 盛琼华今日心情不好,也懒得与密嫔周旋,往日里她闲来无事倒是不介意与密嫔相互称作姐妹之间来逗趣儿权当解闷儿。 可此时她是半点心思都没有:「就说本宫今日头疼,不宜见客。」 佩儿弯了弯腰就要下去,人还没走出门口就被匆匆赶紧来的小福子撞了个正着:「主……主子,万岁爷来了。」 万岁爷来的突然,又没带护卫,人走到了秀水苑的门口才察觉。 如今密嫔还在门口呢,小福子急的脸色都白了, 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奴才该死!」 幸好盛琼华只楞了片刻倒是没半点的惊慌,她眼神往小福子的后脑勺上扫了一眼:「先起来吧。」 红裳及时上前,问:「要不要让奴才伺候您换件衣裳?」 说罢,红裳将眼神放在盛琼华的身上扫了一眼。 夏日虽是过去,可秋老虎的尾巴还在,这几日闷热的厉害,内务府新上供几匹料子说是用来做床幔。 这新上来的料子与寻常的一比要来的轻薄,其中有一匹白色的,如烟雾般湿滑细腻,白色发纯。料子放在身上又丝又滑,凉嗖嗖的。 这几日天气热,盛琼华又是个怕热的,索性让人将那几匹料子做成了衣裳,平日里穿着。 今日里穿着的便是这件。 盛琼华听到这低下头往自个身上瞧了一眼,桃花眼闪了闪:「不必换了。」她撑着扶手起身,将头上戴的好好的簪子故意斜了斜。 衣裳的领口往下拉了拉,语气里带着笑意道:「万岁爷都到门口了,这个时候去换已经来不及了。」 红裳默默的退到一边,看着主子身上一袭白色的纱裙,隐隐之间觉得有些头疼,白色的纱裙本就有些浸透,虽是层层叠叠的可到底还是能看好的见。 如蒙上一层薄雾一般,朦朦胧胧。 这衣服穿的不算数出格,可架不住主子的身材好,肌肤好,那如玉一般的肤色隐藏在白纱裙中,恍若是如玉蒙层,隐隐约约的越是想让人清里面的模样。 如同隔靴搔痒,让人想更是去一探究竟。 这模样若是让万岁爷看见了,红裳神情有些恍惚,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有些不敢想。 正说着,门口就响起一阵脚步声。 康熙先是跨着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羞涩的密嫔。 密嫔从没想到自己还有这般的好运气,果然自己想的没错,万岁爷待盛嫔不一样,她若是想往上爬就要跟盛嫔的关系好。 只要日日堵在盛嫔的门口,总有一日会见到万岁爷。 想到刚在门口,密嫔的脸色就有些羞红,她当真儿是许久不见万岁爷,乍然瞧见天严密嫔一时之间颇为有些紧张。 却不料今日万岁爷特别的好说话,瞧见她在门口不仅是主动关心了她几日,说话还温声细语的十足的温柔。 密嫔许久都不曾感受过万岁爷对自己这般的关心了。 若不是万岁爷就站在对面,她一时激动的甚至想要尖叫出声儿。 万岁爷是不是又看到自己的美了?走在万岁爷身后,密嫔斜了斜头上的簪子,乐滋滋的想。 「盛嫔。」 康熙一进门就喊了一句,大殿之中的奴才们连忙上前行礼:「奴才们叩见万岁爷。」 盛嫔怎么了?也不出来迎接,密嫔站在身后,瞧见这一幕,那一直虚虚晃晃不断跳动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万岁爷前来,妃子们哪一个不是惊喜万分提前带着奴才们在门口迎接? 怎么到了盛嫔这,万岁爷都进入大殿内了人还不出来。 密嫔满脑子的疑惑,却见万岁爷仿若是半点都不在意似的,径直的往里面走去,密嫔一时片刻没想明白,一脑门子的疑惑便也跟着往里面走去。 她在身后跟着,万岁爷在前面。 水晶帘子微微晃荡着,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一阵娇声娇气的声响:「万岁爷这个时辰来做什么,都吵到嫔妾睡觉了。」 那声音软糯又细腻,甜的就像是渗了一层蜜。 却是吓的密嫔往前走的脚步瞬间就停了下来,脸上都差点流出冷汗,这盛嫔是不是太大胆?这样的话也敢说? 也不怕万岁爷怪罪? 密嫔一时之间吓的站在原地不动,她甚至连待会万岁爷若是训斥盛嫔自己求不求情都考虑到了。 她闭上眼睛,在那等着。 「大胆!」 万岁爷一声怒喊,密嫔心中嘆了一口气,果然——万岁爷是帝王,盛嫔到底是年纪小,仗着受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不受责罚才怪! 密嫔无奈的走上前两步,想要去求情,却不料刚走上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盛嫔的声响:「万岁爷这么凶做什么,吓到嫔妾了。」 盛嫔的音色软糯,天生的,像是江南水乡中的烟雨。 温婉又动人。 此时这声音娇声娇气的,却又提高了不少,像是……密嫔眼皮一跳,脑中有了个怀疑人生的揣测,像是在训斥? 她摇摇头,立马将这个想法给撇出去了。 怎么可能,就算是盛嫔受宠,也不至于这样,这么大的胆子敢训斥帝王。 「你……你这样成何体统!。」 她本想进去看看,可万岁爷的声音却比她的快多了,密嫔透过那一层水晶帘子往里面看,只瞧见万岁爷高大挺拔的背影,却是没瞧见盛嫔的模样。
第329页 到底是怎样不成体统了? 密嫔站在外面,一时之间搞不明白,随后里面说话声小了许多,支支吾吾的她也听清楚,又像是有万岁爷的嘶吼,又像是在好声好气的哄着。 她听的一脑门的浆煳,索性里面的人片刻就出来了。 两人一左一右几乎是同时出来,相互却挨的及近,脚步平齐。 万岁爷黑着一张脸,一瞧就知晓这是在生气。 盛嫔倒是一脸的笑意,只不过……密嫔的眼神往盛嫔的身上扫了一眼,这么热的天盛嫔套了件披风。 「姐姐如何来了?」 盛嫔瞧见她面上倒是惊喜的很:「刚刚睡着了,奴才们也没来禀告。」密嫔干笑了两声,跟着一同坐下。 「来的突然,妹妹在睡不知道也属正常。」 万岁爷这模样一看就知道在生气,密嫔坐下来人有些惊慌,时不时的将眼神往万岁爷那看,唯恐惹怒了陛下。 可盛嫔却像是半点不在意一般,坐再一边只顾着与她说话,半点眼神都不放在万岁爷身上。倒是拉着她问东问西。 密嫔一时摸不清状况,边注意着万岁爷边回答盛嫔的话。 眼瞧着万岁爷的面色越来越臭,双眼之间还隐隐带着怒火,密嫔不是没见过万岁爷发火,脸色都开始苍白起来。 她不知是说到什么,盛琼华忽然笑了起来。 盛琼华生的好看,笑起来眼神顾盼生辉,灿烂若星子,密嫔一时之间看待了,直到软塌边,万岁爷冷哼了一声。 密嫔瞬间清醒,吓得直起身要跪下。 就见软塌边,盛琼华一脸疑惑的转过头,娇声娇气的问:「怎么了?」 密嫔一头的冷汗,恨不得现在就拉着盛嫔跪下,她是吓了不成,没看见万岁爷生气?她低着头拼命的嘲盛嫔使眼色。 却见万岁爷冷着一张脸,浑身是火的站起来。 高大的身子往下弯,万岁爷面色臭的厉害,浑身都是不耐烦,低声呵斥道:「衣裳都穿不好?」 一边说,一边伸出手。 动作小心又轻柔的将盛嫔敞开的披风系起来。 密嫔白着一张脸往盛嫔那看去,帝王眼睑下垂眼神专注,宽大的掌心拽着那披风的绳子,动作温柔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她这才看见,盛嫔的披风里,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裙。 那隐隐约约的,勾勒出里面一点肚兜的带子,细细的,艷红色。如玉的肌肤在里面若隐若现,勾魂似的美。 密嫔瞬间明白了。 从一开始的帝王生气,到后面黑着一张脸,原来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因为盛嫔穿了一件微透的衣裳。 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帝王,也如普通人一般嫉妒心作祟,心尖儿上的人容不得他人半分染指! 第155章 「你怎么穿成这样?」 「嫔妾穿成这样怎么了?这不是好好的么?」 「你!你不知廉耻!」 密嫔往前走的脚步硬生生的顿住,哪怕隔着一道门还是能听见万岁爷声音里的气急败坏,她转过身眼神往身后看了一眼。 隔着门,只能听见声音,屋子里的情景半点都看不见。这不知道的人,还当万岁爷这是在生气呢。 密嫔想到这低头笑了一声,只是低头的那瞬间眼神太过悲伤,袖子里的手也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纵然她伺候万岁爷这么时间,却也从未见过万岁爷这般模样过。 密嫔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身侧的宫女走上前,轻声劝道:「娘娘,我们走吧。」密嫔紧闭的双眼睁开,将往后看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收回来。 伸出颤抖的手扶着宫女悠悠道「走吧。」 屋内 两人还在吵着呢,康熙在说完那句不知廉耻之后瞬间就后悔了,盛嫔向来脸皮薄,性子娇,若是说的重了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他赶紧转过头,往身后看。 就见盛嫔坐在软塌上,正一脸气唿唿的,她身上的披风也乱开了,白色纱裙里面的红色细绳越发的明显。 「你还不服气?」见她这模样,康熙刚熄灭下来的火瞬间就又燃了起来,三两步的走到她面前,抬起手指责她的脸:「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朕难道说你说错了不成?」 「陛下说嫔妾不知廉耻!」他气的发抖,盛琼华却是半点不怕他,他一吼,盛琼华却更是大声:「嫔妾这衣裳穿的好好的,哪里不知廉耻了?」 那一张小脸气的紧绷的,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 「你……」康熙也是气昏了头,他身为帝王,一举一动皆为国之表率,虽在庙堂后宫都发过火,可却从来没向现在这般半点气度都不要,与人直接斗嘴过。 「还不让朕说?你瞧瞧你这模样,还敢这般理直气壮!」 这话一出,当真儿可是彻底惹了盛嫔。三两步的蹦到软塌上,抬手就要扯开自己身上的披风:「您瞧瞧,您仔细瞧瞧,到底是怎么不知廉耻了?」 她语气巴巴儿的,手指也飞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三两下的就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 「你!」康熙气的双手捏紧,青筋直冒。 「嫔妾怎么了?」 偏生盛嫔却是半点不怕他,仗着自己站在软塌上比他高,娇哼一声还抬起下巴。那胆大又娇气的模样,惹得康熙可谓是心痒痒。
第330页 又气又怒,心口却又是忍不住的微微泛着酥麻。 「陛下说不出来了?」 上挑的桃花眼往下,斜下眼睛往他那儿看,康熙忍了忍,没忍住,三两步的走上前,一把将她从软塌上拽了下来:「成何体统?」 康熙手掌宽厚,力气又大,揽着她的腰杆就往下将人压在了软塌。 「放开我,万岁爷您放开我!」盛嫔眼瞧着还生气极了,双手攀附在他肩膀上想将他往外推:「你放开我。」 「嘿!你还挺生气?」康熙力气多大啊?双手掐的紧紧的盛琼华又如何能挣脱的开,不放开盛琼华不说,还故意用了些力气将人越发的往下压。 「说,你日后还敢不敢这般穿了?」康熙眼神往下看,声音低低沉。 帝王的眼神太过于侵略,这般毫不掩饰的看过来直让人喘不过气儿来,他身上,盛嫔略带怒气的眼神渐渐平淡不少。 说话起来也没有那般的理直气壮了,说话的声音黏煳煳的:「不过就是一件衣裳。」只声音小小的,说话的时候眼神也不敢往他那儿看。 「呵——」康熙喉咙里溢出一丝沙哑的笑。 他身下,盛嫔本如玉的脸上瞧瞧的泛起一丝微红,撇见他的眼神之后又有些羞涩,瞧瞧的撇过头咬了咬唇。 朱唇皓齿。 盛嫔生的好,五官更是五一不精緻,若是说那双桃花眼最是传神的话,余下的最精彩的便是她那双红唇,娇艷欲滴又带着几分的绵软。 此时那双洁白的贝齿伸出,堪堪的咬住那下唇的一点,嫣红的唇肉整个陷入进去,让人忍不住的想去尝尝。 康熙想到这,喉咙滚了滚,暗沉的眼神也从盛嫔的脸上挪到她那红唇上去。 足足看了好一会儿,那眼神都没挪开。 「万岁爷?」 盛嫔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出声喊他。康熙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咳嗽一声低下头:「还有。」 康熙黑着一张脸,可开口说话的语气却是没了那般硬气:「你嘴唇的颜色也有些太艷了……」只是在自个宫中睡觉,唇瓣那么艷做什么? 再说了,看上去就那么的娇,那么的软,让人……让人忍不住的,想去尝一尝。 话音刚落下,盛琼华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万岁爷这是在强词夺理!」说罢,没等康熙反应,盛琼华便抬起手指用力一抹红唇。 嫣红的口脂都浮在指腹上,没等康熙回过神,那带着口脂的手指已经抹在了他唇瓣上。 「你!」 康熙惊的从她身上直起,抬起袖子使劲儿的抹自己的嘴唇,边动作边气急败坏的恨不得跳脚:「你, 胆大包天!」 「嫔妾如何胆大包天了?」 康熙气的咬牙:「朕是男子,如何能够涂你们女儿家的东西?」他边说,边抬起袖子使劲儿的撸,看那架势不将自己的唇瓣撸下一层皮来誓不罢休。 盛琼华却是斜靠在软塌上,眼帘往下垂起略带笑意的往他那儿看着。 「你这般瞧朕做什么?」康熙瞧见那眼神中的玩味,狐疑的看过去。软塌上盛琼华狡黠一笑,眼神往他那儿飞了个眉眼。 说话的语气却偏生是娇声娇气的:「万岁爷仔细瞧瞧,这擦了这么久了,手上袖子上可有口脂?」 康熙听话的举起手看了看,只见他手上,袖子上都干干净净的,哪里有半点口脂在上面? 「这……」 还没等他开口,软塌上盛琼华以及骄傲的抬起下巴了:「万岁爷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衊。」 康熙扬了扬眉,就见盛琼华越发娇气道:「嫔妾这是樱桃焚素口。」那娇生傲气的模样,就差点儿没直接说,那红唇是她自个儿天生儿的。 康熙硬生生的憋住笑,抬手举起袖子咳嗽了一声:「哦?」他扬起眉心,故意逗她:「樱桃樊素口?那……下一句是什么?」 「杨柳小蛮腰!」盛嫔道。 康熙满是笑意的眼神抬起,直勾勾的往软塌上看去:「答对了。」他举起手,奖励似的在她鼻尖上点了点。 「可这朱唇朕算是见识到了,那杨柳似的蛮腰朕可没瞧见。」 盛嫔浑身上下就像是没骨头似的躺在软塌上,身上穿的又薄,纱裙穿在身上掐的那腰细的一只手就能掐的住。 听见他说没瞧见,瞬间急了。 连忙起身拉住康熙的手往自己腰杆上带,边道:「万岁爷您认真看看,仔细看看。」 「朕的盛嫔还当真热情。」康熙微嘆一声,将送到手的嫩豆腐上上下下吃了个遍。 又低着头喃喃的问:「可这看是看了,却是没尝到啊!」 说完,康熙抬起头等着盛嫔主动的投怀送抱。 一阵玉兰香袭来,康熙低笑一声接住送上来的红唇,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尝了个遍才将人放开。 「万……」软塌上,盛嫔被这一吻亲的几乎腿软,却还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嘟囔:「万岁爷这回尝过了,可不能赖帐。」 「唔……」饭前甜点吃完,康熙龙体大悦。 心情颇为不错的开始点评:「味道不错,果真儿是樱桃樊素口。」盛嫔娇气的扬起下巴,颇为得意的轻哼一声儿。 这模样……康熙想了许久才想起盛嫔这模样像什么。 像他小时候看见的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永远都是扬着下巴,满是傲气。
第331页 盛嫔,白猫?康熙抬起袖子掩饰住嘴里溢出来的笑,低下头又刁住那红唇允了片刻,才问:「既然这红唇也尝了,那这杨柳一样的小腰是不是也让朕吃吃看?」 「吃……吃?」 盛嫔被他揽着腰,彻底是没了脾性,听见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吃?怎么吃?」 康熙笑眼看着盛嫔明知故问,心情颇好的解释:「不是你吃,是朕吃。」没等盛琼华答应,康熙立刻抬手,将人打横抱起。 「万……万岁爷,您这是在做什么?」怀中的人吓一跳。 康熙轻笑一声,抱着怀中的人就往内殿里面走,边走边笑着解释道:「朕来吃吃你。」 盛嫔一闻,身子一扑整个人陷在他怀中。 康熙感受她这羞涩的模样,大笑一声。正准备再开口逗弄她几句,却见怀中的人抬起头,桃花似的眼角泛着一丝水气。 她悄悄的扬起眼帘,纤纤玉手伸出来勾着他的脖子。清透的白纱裙穿在身上,举手投足之间露出里面那如玉似的肌肤来。 衬的盛琼华那身段,勾魂似的美,康熙放在盛琼华腰杆上的手渐渐的收紧,开口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沙哑,故意问:「怎么,不让朕吃?」 嫣红的嘴角勾起,说话的时候却是娇声娇气:「让……只是。」 她故意咬着下唇,娇滴滴又为难的看了他一眼:「万岁爷待会轻些,嫔妾昨个换了一身新香味,万岁爷尝尝欢不欢喜。」 这话一说,康熙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揽着盛琼华腰杆的手臂上也青筋冒起,他大步往前走将人一把摔进床榻上,咬着牙狠狠的道:「你这个妖精!」 第156章 视角还得转向几日之前,也就是四阿哥像万岁爷求娶宫女那前几日。 四阿哥尚且还在病中,四福晋日夜伺候却听见四阿哥在梦中喊得却是别人的名字,一时之间气不过,咬着牙找到书房后的小院来。 乌拉那拉氏虽是堂堂四福晋,但无奈却是没多少的实权,这后院看似是她在管着,实际上她不受宠,与四阿哥不过是相敬如宾。 这皇家的奴才们又惯是会见风使舵的,见四福晋不受宠,心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故而,这整个四阿哥府暗地里管理权实际上还是在四阿哥手中。 所以,明明知晓四阿哥在这书房后的院子里藏了人,乌拉那拉氏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身后,推开宫门的沉闷声还在身后,跪下地上的奴才们吓得一脑门的冷汗,甚至于脸色都开始泛白,眼睁睁的看着四福晋走进去却不敢阻拦。 只敢在嘴里喃喃道:「完了。」 身后的奴才们如何想法,四福晋自然是半点都不知道,只她一进入这屋子,就感觉阴森森的的,外面明明还是暮色四合,偏生这个小院里面阴沉的像是没有半点的光亮。 乌拉那拉氏有些疑惑。 在原地顿了顿,随后又攥了攥掌心,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走了进去。到底还是好奇占了上风,她倒是要看看里面住着的究竟是何人。 到底有何种本事,能让四阿哥这般念念不忘? 想到四阿哥在梦中的一声声呢喃,四福晋恨不得咬碎了牙齿,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才敢走进去。 屋内昏暗的厉害,像是四面的门窗都被封锁了起来,暗沉的看不见任何的光,乌拉那拉氏踩着花盆底,是在原地里暗暗摩挲着才一步一步走进去。 只越走进去,面上的表情却越是沉重, 她隐隐闻到里面传来的血腥味,越是往里面走,那股浓厚的血腥味也就越重。 难道,里面的女子受了伤? 乌拉那拉氏的眼神在那封闭的紧紧的窗口那瞥了一眼,那么四阿哥为何不找太医来医治? 她心中升起疑惑,同时传来一股不好的预感,看了看前方紧紧关闭的门,想了许久还是咬着牙伸出手将门推开。 她今日偏生要看个清楚,看看这里面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嘎吱』宫门狠狠地被推开,四福晋咬着牙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只一眼,她便双眼瞪大,牙齿紧咬,喉咙里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啊!」 尖叫声一出,四福晋便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只见她面前,一骨瘦嶙峋的瘦的几乎只看见皮包骨头的女人躺在地上,披头散髮污头蓬面,衣裳也是破破烂烂。 门一推开,空气中传来一股酸涩的气味,令人作呕。 可令乌拉那拉氏崩溃的还不是这个,她刚刚那一眼看的仔细,那人听见声响之后抬起头来对着她,乌拉那拉氏在这才看见那人手脚上,脖子上,堪比婴儿粗细的铁链。 裸露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泛起的脓包,指甲抓过的痕迹留在肌肤上,血水随着一道道的血痕浮在手臂上,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肌肤。 就这样,那张骨瘦嶙峋的脸抬起来,一双瘦的凹陷出来的眼睛伴随着满脸拇指大小的血包,吓得乌拉那拉氏几乎昏死过去。 屋外的侍卫们听见人砸在地上的声响,吓得一个个脸色都白了赶紧进去,看见躺在地上的四福晋恨不得现在就跟着福晋一起晕死过去算了。 正殿 看着晕倒在床榻的上的乌拉那拉氏,四阿哥府中的奴才们心情可谓是一款的糟,这前脚四阿哥才病中,后脚四福晋居然又跟着晕了过去。
第332页 奴才们着急的四处团团转,这可该如何是好? 四阿哥府中上上下下乱做了一团,书房之中气氛自然也是跟着焦灼着,奴才们都是日日夜夜几乎是熬着心血在伺候,此时正一个个雷的依靠在门框边上打着盹儿。 在听见开面的声响之前,苏培盛其实已经睡过一回儿了,此时听见里面的咳嗽声立马睁大眼睛惊醒。 「爷……」 苏培盛几乎是小跑着过去,三两步的飞跑进里屋,瞧见床榻上睁开眼睛的四阿哥,激动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爷,您总算是醒了。」 四阿哥睡了这么多日,脸色是罕见的惨白,抬手捂着嘴唇咳嗽了几声随后才问:「爷病了几日了?」 这话一问,苏培盛的眼睛立马就红了,他抬眼往四阿哥那看了一眼,随后道:「爷您自从皇宫出来之后人就跟着病倒了,算上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 「三天……」 四阿哥低着头,喃喃了一句,随后想到什么面色开始愈发的苍白:「这三日……」他头抵着,苏培盛看不见他面上的神情,只听那声音分明是悲惨的紧。 甚至说上来,有一股悲痛欲绝的味道。 苏培盛愣住了,赶紧上前,扶住了四阿哥的肩膀:「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四阿哥低着头,病久了的身上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双手撑在床榻上,两只手背上的青筋狠狠地捏在一起。 他记起来了。 这三日,说是他昏睡了三日,实际上说是他又回到了上辈子还差不多,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如何愚蠢。 自己与她成婚那日,是如何的高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这么快乐了。 敲锣打鼓,鞭炮声响,四贝勒府中一切都是喜气洋洋的颜色,他当时娶她不过是纳格格,这些规章制度算下来都是逾越了的。 可他当时实在是太过欢喜,暗地里照着迎娶侧福晋的规格纳她入门。 喜服,红烛,还有那绣着如意吉祥,鸳鸯戏水的盖头。她一身红色的衣裳,乖乖巧巧的坐在床榻上,两侧的红烛随着动静微微晃荡着。 她听见声响,抬起头,羞涩却又俏皮的瞧瞧掀起盖头的一角。 一个抬头,一幕晃眼,他只来得及看她含羞低头的眼神,还有匆匆放下去任在晃动的红盖头。 后来,这一幕他时常的梦见,可却是到了如今才知晓,这般刺眼夺目的红,其实与她没了孩子那日躺在地上,半身的鲜血顺着裙摆滴落下来。 其实这颜色,都是一样的。 「爷——」 「四爷?」 苏培盛见四阿哥不动,连忙上前喊了一句。床榻上的人撑着的手臂晃了晃随后抬起头来,他双眼 红的充血刺眼又夺目。 苏培盛吓一跳,刚要说话却见床榻上,四阿哥身子跟着晃了晃随后『噗呲』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四……四爷。」 苏培盛吓得,扯着的嗓子几乎都要溢碎了:「爷,爷您等,奴才这就去叫太医。」他几乎是立马就往前跑,可是跑的太快左脚绊着右脚整个人立马摔在地上。 苏培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立马就要往前跑,却见身后床榻上,四阿哥撑着手站起来,他身上洁白的寝衣上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奴才还是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苏培盛的手指抚上去,却被四阿哥一挥手瞬间躲过,他捂着嘴咳嗽了一声,随后道:「无事。」 四阿哥知晓,他这一口心头血其实就是这么些日子来忧思所虑而成,三日前,他亲耳听见,这辈子心心念念的女人如今居然成了自己皇阿玛的妃子。 浑浑噩噩了三日,知道现在完完全全记起上辈子的事…… 四阿哥狠狠地捏紧自己的手,直到胸口狠狠地泛着疼,就如同心口上千万种的烈火焚烧。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那股让人痛不欲生的感觉才算是渐渐地平稳下来。 他抬起头问:「这几日府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苏培盛正要摇头回答,门外,一侍卫匆匆闯进来跪在地上道:「爷,不好了。」侍卫的脸上吓得一头的冷汗,哆嗦着回答道:「福晋闯入了后院,如今……如今人已经晕了过去。」 苏培盛一脸震惊的撇过头:「爷。」 就见四阿哥咬着牙上前,一脚踹在了那侍卫的心窝上:「蠢货。」 四阿哥人还没走进去,就听见屋子里四福晋一声声的尖叫声:「有鬼,真的有鬼,被铁链子锁着浑身上下还冒着血水。」 如今看来,乌拉那拉氏是完全看见了,四阿哥原本不悦的脸上眉心越发的紧皱,瞪了身后的苏培盛一眼抬脚往里面走去。 屋子里,乌拉那拉氏正坐在床榻上,披头散髮的哭喊 :「真的有鬼,我都亲眼看见了。」 四阿哥面上的表情黑了片刻,随后轻咳一声往里面走,屋子里,奴才们一脸担忧的围着乌拉那拉氏,听见声响后转过头,奴才们立马惊喜的跪在地上。 「奴才们叩见四阿哥。」 宫女们一脸惊喜的转过头:「福晋,爷好了,来看您了。」 「爷,爷?」 床榻上,乌拉那拉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赤着脚跑下来一把抱住四阿哥的腰,她破碎的声音里溢出了几声哭腔。
第333页 「爷您总算是醒了。『 四阿哥眉心一皱,将她的手从身上拉开,乌拉那拉氏此时正在害怕,倒也没注意到这点,只揪住四阿哥的衣摆一个劲儿的哭喊。 「爷,后院那……」 乌拉那拉氏的话音还没说完,四阿哥撇过眼神往身后看了一眼:「都下去,」那声音冰冷的不带半点的温度,乌拉那拉氏放在四阿哥袖口的手都僵硬了起来。 等奴才们走了出去,屋内空荡荡的仿若只有两人的唿吸声。 四阿哥往前走两步,双手背在身后:「你去我书房的后院了?」 声音是陈诉句,并没有片刻的怀疑,乌拉那拉氏低着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意识渐渐回笼。她没回答四阿哥的话,只道:「爷总算是醒了,妾身担心了许久。」 「听说这几日对亏了福晋照看,辛苦福晋了。」 乌拉那拉氏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这几日她控制书房,还打了书房的奴才,如今又擅闯后院,这一桩桩一件件又有哪一件是值得爷夸赞一句的。 但她没说,只低下头,回道:「妾身是去了后院……」她捏紧手心,想到那让人恐惧的模样,到底还是开了口:「那人。」 「那人是……」 「什么人?」四阿哥扭过头,冰冷的眼神看着她:「福晋是太过劳累,煳涂了吧。」 「怎么会。」乌拉那拉氏拼命的解释:「我分明亲眼看见的,不是鬼用铁链子锁着,是人……」着急忙慌的话说到一半声音越说越小。 乌拉那拉氏看着面前板着一张脸的,半点神色都没有的四阿哥,声音越发的细小颤抖:「我……我……」 四阿哥一挥手,那件玄色的衣摆在半空中微微浮荡而起,那双笑修长,匀称的手指伸出,一把掐住了乌拉那拉氏的手腕。 「爷再说一边,书房后院里面并无人,福晋可记住了?」 手腕上传来阵阵刺骨的疼,乌拉那拉氏面上的血色渐渐腿去,她看着面前的人,她入四阿哥府中好几载两人不算恩爱且而已算得上是相敬如宾,却从未想过有一日这人会捏着她的手腕,用一种仇恨似的目光看着她。 她最爱枕边人! 「爷问你记住了没有?」 手腕上力道越发的加重,大的似乎能听见骨头捏碎的声响,乌拉那拉氏再也支撑不住,软下双腿低着头无声道:「妾身记住了。」 「啪。」的一声剧响,是四阿哥拂袖而走的摔门声。 等那道门彻底关上,乌拉那拉氏才彻底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她捂着发颤的双手心中却是惊骇万分。 四阿哥刚刚那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她撇过头,眼神往紫禁城的方向看去,像极了如今坐在龙椅上,九五之尊的万岁爷。 次日,乌拉那拉氏就听见探子回话,说是昨日晚上四阿哥独自在书房坐到天明,第二个一早便进宫。 说是看中一个宫女,要万岁爷赐婚! *** 秀水苑 白日里没胡闹到彻底,刚用过晚膳两人便在床榻上闹了一回,此时巫山**骤歇,康熙抱着盛琼华躺在床榻上歇息。 两人刚运动过,皆是一身的香汗,康熙随意披了一件寝衣靠在床榻上,揽过一边的盛嫔将人抱在怀里。 盛琼华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如玉的肌肤上还泛着潮红。 康熙的手指在她乌黑的长髮上绕了绕,随后忽然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今日四阿哥过来请旨,让朕给他赐婚。」 盛琼华闭着的眼睫毛忽然颤了颤,只一瞬间却又恢復平静,她嫣红的嘴角勾起,懒洋洋的:「是么,那这是喜事啊,嫔妾恭喜万岁爷。」 那双绕着她头髮的手顿了顿,康熙将人抱上来些,手指一下下的抚着她的眼睛。 那手指头极其的不安分,指腹抚只她眼睫毛上,痒痒的,盛琼华不得不睁开眼睛,就听他问:「你觉得如何?」 她心中早有准备,倒是不慌,到乍然间听到这问题,也还是笑了:「万岁爷这话如何问到嫔妾这儿来了?」 「您应该去问德妃娘娘才是。「 康熙却没回答,只眼神盯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放开她低着头笑了:「没什么,就是有一事觉得奇怪……」 「什么奇怪?」 盛琼华懒洋洋的,将下巴靠在他膝盖上,声音绵软的像是掺了蜜:「万岁爷说说,嫔妾听听。」 奇怪朕的四阿哥喜欢的女人为何与你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奇怪那日四阿哥种种行为令人怀疑,回去之后又为何一病不起。 康熙垂下眼睛往下看,怀中的人半眯着 眼睛熟睡的像一只懒猫。 他一肚子的话忽然又不想说了,轻笑了一声将人往怀中抱紧,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哄道:「无事,睡吧。」 两侧白玉烛台上的蜡烛被人熄灭,帘帐里面异常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盛琼华的眼帘颤了颤,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睁开,如同月牙一般半眯着眼帘轻笑了一声儿,随后又重新闭上眼睛安稳的睡去。 翌日 万岁爷一脸神清气爽的从秀水苑出来,身侧的李德全看了自咂舌,这前一日万岁爷还怀疑呢,人如今就…… 他跟在万岁爷身后,悄悄地对身后比了个大拇指,随后小跑着跟上万岁爷。
第334页 「这盛嫔娘娘的秀水苑可当真儿是一个宝地儿,一大早儿的万岁爷就如此龙精虎勐……」他一脸笑意,还没说完就被万岁爷兜头拍了一巴掌。 「别胡乱开口,让人听见对盛嫔不好。」 乖乖……李德全掩饰住嘴角的咂舌,这看样子万岁爷是将这位当成祖宗了啊。 万岁爷都这般对待,他自然是要千倍万倍的好生伺候的,李德全收起脸上那两分带着玩笑的心思,问:「那……万岁爷,这之前让奴才查的……」 万岁爷之前让他悄悄去查过盛嫔与四阿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如今不过是时间短,什么都没查到。 想到这,康熙眼神闪了闪:「不用继续了,让探子回来。」 李德全低下头,立马懂了,这是万岁爷相信盛嫔不愿猜测她半分,帝王的信任是何其的珍贵,日后这后宫,只怕是没她人的份儿了。 他将心中的惊讶藏在眼底。 就见万岁爷边走:「还有,吩咐下去,四阿哥说的求婚的事……」 李德全跟在身后抬起头。 就见万岁爷挥了挥手上的碧玺珠串,笑着道:「朕准了!」 第157章 四阿哥府 万岁爷允了赐婚,四阿哥府中上上下下一片喜气。到底是万岁爷赐婚不比寻常,就连受了惊吓的乌拉那拉氏都从床榻上起来,里里外外的忙活一片,热闹的半点都都不像是纳一个格格来的架势。 如今这整个四阿哥府中,也就唯独四爷的书房中能够安静一些。 苏培盛站在书桌旁,低着头瞧瞧的往一旁看了一眼,自从宫中传来万岁爷赐婚的圣旨之后,爷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坐着,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已经整整一天了。 书房门口乌拉那拉氏还在站着,自从那日之后,这爷算是彻底跟她闹翻了,如今竟然连她的面都不见。 乌拉那拉氏挪了挪站的发麻的腿,她在这站了半个时辰了四阿哥却是连们都不给她打开,咬了咬牙,乌拉那拉氏终究还是道:「走。」 她不能将全部的希望放在四阿哥一个人的身上,她是这四贝勒府的福晋,除了四阿哥,这府中的势力也是她要掌握的。 更别说,如今这四阿哥即将还要来位新格格,乌拉那拉氏深吸了一口气:「如今这后院,可是又要来以为年轻漂亮的姑娘了。」 身侧的嬷嬷听出她话音里面的心酸,连忙安慰她道:「福晋,您别着急的,不过就个宫女出生,再能耐也不过就是位格格。」 这刘嬷嬷是福晋自小的奶娘,情分上与旁人相比那自然是不一样,乌拉那拉氏也十分的信任她,说气话来与旁人相比自然是胆子大些:「就算那宫女是四阿哥亲自求娶,情分上再如何可到底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再怎么样也越不过福进去,福晋您不必着急。」 「我倒不是怕这个。」 乌拉那拉氏想了想,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她先是让身后的宫女们走开,随后才拉着嬷嬷的手上前两步。 等身边彻底没人了,乌拉那拉氏才低着头,小声儿道:「这段时间我心中一直隐隐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福晋为何会这般说?」 乌拉那拉氏咬了咬牙,终究还是道:「爷,四爷,四爷像万岁爷求娶的那个人。」 对上奶娘的眼睛,乌拉那拉氏终究还是道:「四阿哥求娶的那个是之前送到德妃身边的宫女青莲。」乌拉那拉氏到现在,心还是慌得。 书房后院里那关着的女子,还有这个莫名其妙要入府的青莲。 四阿哥这段时间的态度真的越发的奇怪了。 奶娘一时间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乌拉那拉氏见她这样,着急上火的恨不得跳脚。 四阿哥刚走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她压低的声音喊道:「爷把那样一个女人弄过来日夜折磨先不说,这青莲本就送进宫中了,当时从葛尔丹回来的时候也没见爷多细化,这怎么就忽然被迷了心窍一样非要求旨将人娶回来?」 四阿哥往前走的脚步彻底停在了那儿,苏培盛站在一侧万分的尴尬,只敢捂着嘴轻咳一声。『 乌拉那拉氏听见声响吓得开始浑身一哆嗦,抬头瞧见对面的四阿哥吓得脸色都开始发白,奶娘忙拉着她跪下乌拉那拉氏刚要解释,却见四阿哥冷哼一声儿从她身边越过。 乌拉那拉氏在原地晃了晃,脸色煞白。她看着四阿哥毫不留情的背影,伸出去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可终究却只是转身,一头扎进了身后奶娘的怀中泪流满面。 「爷——」 苏培盛听着身后的哭声,只觉得脑壳儿都在疼,这福晋再这样下去整个四阿哥府都得知道不可,如今这宫中刚赐了婚, 若是这事传了出去。 「爷,任由福晋在那哭着也不像话。」 四阿哥却像是没听见那句话一般,默不作声的往前走,苏培盛不敢再开口。自从四阿哥病好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身上的气势更甚以往不说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威仪的让人抬不起头来。 有时候苏培盛隐隐觉得,四阿哥如今越发像是万岁爷。 他心中一惊,将那点大逆不道的想法狠狠地压下去。 小跑着跟在四阿哥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脚踹开了书房的大门,守门的侍卫们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四阿哥看都没看越过这些人往里走。
第335页 屋内传来一股难闻的味道,隐约还夹带着一股的血腥味,地上,盛玉淑被铁链缩着蜷缩在地上,听见声响晕晕乎乎的抬起头。 看见四阿哥之后,她双眼渐渐发亮,挣扎着趴着上前:「救……救我。」 自从乌拉那拉氏来过之后,四阿哥便下令停了她的水饭,几天几夜滴水未尽,如今盛玉淑早就已经是奄奄一息。 瘦成骨头的手指伸出来蜷缩在地上,「我说。」虚弱的声音仿若下一秒就要死掉,盛玉淑仰着头哀求着面前的人:「我……我告诉你那枚玉佩是谁的,求求你放过我。」 「呵——」头顶传来一声冷漠的声响,四阿哥低下头,抬起脚。 靴子的顶尖勾住她往前的双手,一脚踩下去。 「啊啊啊啊啊——」院子里发出一声悲痛又撕裂的哀嚎,十指连心,四阿哥面上神色不变咬着牙却是用尽了全力。 那冰冷发狠的眼神,像是一脚将她的手连肉带上骨头全部碾碎。 盛玉淑的哭喊声越来越虚弱,她感觉从未有过的绝望,她感受到自己若是当不再做些什么,四阿哥当真会硬生生的用脚将她的手给踩下来。 「你找了这么久,难道四阿哥当真就不想知道那年在猎场救你的人究竟是谁?」 手腕上的脚渐渐的放松了力气,盛玉淑心下一松,深吸了一口气,她掩饰住自己颤抖的心口,抬起头:「那年狩猎,四阿哥被一头熊袭击,右腿摔伤……」 她抬起头,虚弱的声音循循渐进,能不能保命就看这次了,盛玉淑放慢开口的语气,声音小心翼翼:「只要四阿哥能够饶我一命……」 还没说完,心口就被人踹了一脚,那一脚用尽了全力直到盛玉淑飞倒墙壁上,再狠狠地砸下来,如一团软肉趴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那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疼才渐渐地传来,她张开嘴,抬起:「为……」刚一开口,血便争先恐后的顺着她的嘴吧鼻子耳朵冒了出来。 她浑身如同被抽出骨头那样的绵软,五脏六腑都仿若跟着移位,她动都动不了只嘴里一直喃喃道:「为……为什么?」 四阿哥冷笑一声,只扔下一句话:「爷上辈子就见识过你这伎俩了。」四阿哥说完,再也没看一眼,抬脚往外走去。 院子门口,苏培盛还在那等着,刚刚里面的动静他自然也是听见了,瞧着情况,只怕里面的人凶多吉少。 「爷。」 他心中担忧,瞧见四阿哥上前连忙迎上去。 四阿哥面色不变,只淡淡道:「将人解决掉,扔去乱葬岗。」四阿哥眼帘往下垂,暗沉的双眼之中黑沉一片,他当初还留着盛玉淑一条命纯属是想知道那个让他日日惦记的女人是谁。 如今……四阿哥深吸一口气,捂着自己发疼的心口,里面的这块肉从他醒来之后就一直像是这样,从未好过。 他全都记起来了,上辈子的点点滴滴,被那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有……他袖子里的手心一瞬间掐紧,直到指甲掐的掌心之间全是一道道血痕。 苏培盛站在一边瞪大眼睛看着,直到四阿哥的手背上青筋冒,过了好长一会,四阿哥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垂下的眼帘睁来,四阿哥大步往前走道:「随爷进宫。」 「爷……爷,这都这个时辰了,还进宫做什么?」苏培盛小跑着跟在身后,如今这都是下午了,再过一会儿宫门就要下钥,此时这个时辰进宫? 四阿哥一路上没说话。 他站在德妃的永和宫门前,看着面前的红墙绿瓦,转头却往右侧看去。 寻寻觅觅,一年多,却始终不知,这人居然近在咫尺。四阿哥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拳头捏紧了又放开,直到感受到指甲入了肉里心中那股钻骨般的疼才算是好上一些。 是他上辈子造了孽,佛祖才让他今生求而不得,只盼日后他能弥补,为她扫除这后宫中的种种障碍,只求佛祖不让她想起,上辈子的自己。 四阿哥抬起手,捂着发疼的心口,这时,德妃身侧的宫女出来了,弯下身恭敬道:「四阿哥进去吧,娘娘再等着呢。」 *** 翌日 整个后宫都知道,四阿哥为了个宫女跟德妃娘娘翻了脸。』 「姐姐您是没看见昨个那场面。」秀水苑里,密嫔捂着嘴坐在绣墩上还在笑着。 盛琼华边那个颗橘子剥皮边淡淡道:「你从进宫门开始就笑到现在,有这么好笑吗?」密嫔拿起帕子捂了捂嘴,可眼中的笑意却依旧是止都止不住。 「你是不知道。」 密嫔身子往前倾,盛琼华这才看见她居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手一顿,撩起眼帘看她:「我是不知,你倒是说说。」 「那你先猜猜,四阿哥要娶的人究竟是谁?」 密嫔边说,边笑着捧起一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她刚笑的太过欢快,如今都口干舌燥的。 盛琼华垂下眼帘,将橘子皮上的白丝一根根的剥开,边淡淡道:「听说了,是位宫女。」 「没错,哈哈哈。」密嫔双眼一亮,将茶盏放在桌面上边又笑着道:「是位宫女,名叫青莲,生的那叫一个花容月貌。」 密嫔想到青莲那张脸,还是啧啧了两声。 「据说那人还是四阿哥亲自送给德妃的呢,倒是不知那宫女用了什么通天的本领居然能让四阿哥亲自求万岁爷给她赐婚……」
第336页 「哦?是她啊。」 盛琼华听后笑了,举起茶盏喝了一口:「当初传闻差点爬到万岁爷床上那位。」 第158章 「……那件事啊?」 密嫔显然是一时之间没想到这茬,听见后捂着嘴唇忙笑起来,等到笑够了才拿起帕子试了试湿润的眼角,头往前倾了倾一脸神秘:「不过那宫女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密嫔意味深长的道:「她虽没爬上龙床,但如今个跟了四阿哥也算是差不多了。」 盛琼华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往密嫔那看过去,密嫔倒是难得的坦荡,就这样面对面仰着下巴倒是任由她在打量着。 「这天下都是爱新觉罗的,只要那宫女过去日后这荣华富贵必定是用之不尽。」 密嫔说的倒是也没错,这日后万岁爷没了,天下就是四阿哥的了,盛琼华想到这,低头自嘲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随后佯装一脸无辜的问道:「这万岁爷赐婚应当是大喜,怎的你却是说这德妃娘娘与四阿哥还吵过一回?」 「这你就不知道了。」 密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忙道:「还不是那宫女的确是有些手段……」 「手段?」盛琼华歪了歪头。 「德妃对她那张脸似之如命!」密嫔朝她眨了眨眼睛,「那宫女又心灵手巧的会些法子,这德妃正将人宝贝着呢,四阿哥就过来将人要走,德妃能甘心放人才怪!」 「哦?」 盛琼华扬了扬眉:「就算那宫女有些手段也不能抗了万岁爷的旨意,本宫瞧着平日里德妃娘娘那张脸可谓是年轻的很。」 「哪有什么天生不会老的?」密嫔笑着摇头道:「德妃看着是比同龄的荣妃,宜妃们来说是要年轻许多,但那可是十年如一日悉心护养的。」 「她这个人一向又是将她这张脸蛋看的比她的命还要重。」密嫔说完,对着盛琼华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可是再如何,对上妹妹这种天生丽质鲜嫩的如同花骨朵般的,自然是从心底里感道恐惧。」 密嫔说完,眨了眨眼睛,转身儿就要往外走。 盛琼华往外面看了看:「你这来了不到半个时辰,有什么事坐下再喝杯茶再走不迟。」 「不了。」密嫔今日心情好的不得了,从进门到现在脸上的笑意就从来没有下去过,她扶着宫女的,背对着盛琼华朝她挥了挥手。 「在你这儿坐着有什么意思?」 密嫔扭着胯部头也不回儿往外走:「这永和宫正在唱好戏呢,本宫自然要去瞧瞧。」 盛琼华轻笑一声,低下头喝了一口茶。等密嫔走后,一旁的佩儿才问:「主子,这密嫔说看戏?这德妃娘娘莫非是请了戏班子不成?」 『噗嗤』一声,盛琼华倒是当真儿笑了出来,她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佩儿解释道:「此戏并非彼戏。」 佩儿一脸的懵懂,显然还是没听懂。 盛琼华托着下巴的手放下来,纤纤玉手搁在黑檀木的桌面上敲了敲:「这可是德妃亲自演的,自然与旁的不同。」 「德妃亲自演的?」 佩儿低头喃喃两句,盛琼华倒也不管她究竟听没听懂了,放在扶手上的手掌紧了紧,随后眼帘往下看:「去请叶太医过来。」 *** 永和宫 密嫔虽想看热闹,可却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德妃起头上惹她,回去之后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听闻德妃气的没吃饭,她这才笑了。 「往日里总是见她猖狂,如今倒是不知这整个后宫都在看她的笑话了。」 永和宫中,德妃可谓是恨得滴出血来,四阿哥实在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招唿都不打便直接让将人从她身边带走。 连她想将人留下来几日都不成。 「狐媚子!」 相到那日一向对自己恭敬有加的四阿哥满脸冰冷的模样,德妃恨得握住拳头狠狠地在桌面上捶了一把。 「也不知何时使了手段,勾引了四阿哥。」 「娘娘。」身侧的宫女无奈的上前劝:「这人都被四阿哥带走了,您如今再不满也没了法子。」 「本宫何尝是担心这个?」德妃捂着气的心疼的胸口:「老四从来不体贴本宫,如今算是被那狐媚子一下勾引住了心窍了我看。」 「他倒是好的,不顾礼数一口赐婚就堵的本宫哑口无言,但他将人带去本宫这一时片刻上哪去找个代替青莲的?」 见德妃还是一脸的生气,宫女又道:「奴婢知道您不高兴,但是人已经被四阿哥带去了,娘娘若喜欢,日后叫四阿哥时常带进宫也就是了。」 德妃还是不满,却也没法子,拿起铜镜在脸上来回的看了看,却终究还是只能发出一声深深的嘆息。 *** 晚上的时候万岁爷来了秀水苑。 盛琼华当时正在用膳,万岁爷进来的时候也没通报,倒是将殿内的奴才们都吓了一跳。 「万岁爷如何来了?」 盛琼华放下碗筷起身就要去迎,万岁爷见着了却是直接挥了挥手,三两步的走上前拉着她坐下:「听闻你今日传了太医,摺子刚批完朕就过来了。」 康熙边说,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怎么样,身体可是有哪不舒服?」 「不是什么大事,万岁爷不必担忧。」盛琼华笑了笑。 「李德全。」康熙握住她的手,朝身后喊了一声,「今日是谁给盛嫔娘娘看脉的,让那太医过来。」
第337页 李德全往地上磕了个头立马就要出去,还是盛琼华眼疾手快立马的将人给拦了下来:「真不是什么大事。」 盛琼华笑着对康熙道:「嫔妾自小便有些气血不足,今日请太医过来开些气血不足的药。」她边说边示意身后的红裳将今日叶文清开的药丸拿出来。 康熙拿了一颗亲自看过掌眼之后才算是放下心来。 「你没事朕就放心了。」康熙放下她的手,「朕听你传了太医,急的晚膳都没用就过来了。」 「那……」盛琼华放下手中的碗筷,吩咐奴才们:「让御膳房再上一桌菜来。 「算了,朕放下心来瞬间有些额。」康熙拉着她的手坐下,拿起一边盛琼华放下的碗筷:「朕看你这桌就挺好,不用重新叫了。」 「万岁……」这下不止盛琼华,一边的李德全都吓得跪在地上,「万岁爷……」 「万岁爷这如何使得?」盛琼华急的赶紧夺下康熙手中的碗筷,让万岁爷吃她吃剩下的,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只怕整个后宫都要不得安宁了。 「怎么,嫌朕了?」康熙笑了一声,挪开手偏生不让她拿。 他眼神往桌面上看了一眼,见桌面上的菜每个都只动了点,便知盛琼华也是刚用不久,他眼神微微扫了扫,舀了一勺动的最多的八宝饭送到盛琼华嘴边。 「万……万岁爷?」 盛琼华看着面前的面前的勺子,再抬起眼帘往万岁爷那看了看。 康熙伸出去的手又往前推了推,眼中带着笑意道:「怎么了?不喜欢?」 「朕看你这一桌菜这个用的最多,还当你喜欢。」 说罢,没等盛琼华反应他将那勺八宝饭送到自己嘴边尝了尝,随后笑道:「没冷,可以吃。」康熙说着,又重新舀了一勺子送到盛琼华的嘴边。 跪在一侧的李德全已经惊讶的没眼看了。 万岁爷何时有过这个时候过?亲自动手餵饭?哎呦……这个场面,李德全又惊讶又害怕,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盛琼华也同样有些震惊,好在她动作快低下头才将眼神掩饰下去:「万岁爷,这当着奴才的面……」 她侧过头,露出自己一双通红的耳尖儿。 康熙最是喜欢她这耳尖通红,羞涩的模样,瞧见之后口中一紧,开口的声音越发的温柔不少:「乖,朕餵你吃。」 盛琼华低下头,硬着头皮将唇边那勺八宝饭吃下。 身侧的康熙倒是很高兴,见她吃完了心情颇为不错,低下头将头探过去问:「好吃吗?」 盛琼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随后手心立马就被塞进一个勺子。 头顶,万岁爷带着笑意,轻声哄道:「那这次换你来餵我。」 「……」盛琼华一脑门的黑线。 万岁爷这是怎么了?脑子忽然坏掉了吗? 第159章 「万岁爷这段时间好像都没去过旁人那。」 用过晚膳,两人自然又在床榻上胡闹了一番,盛琼华头靠在万岁爷的怀中,忽然娇滴滴的道。 这段时间万岁爷来的勤,两人分明是日日相见的,可一到了床榻上万岁爷却还是像八百年没吃过肉似的,使不完的劲儿。 不过是一次下来,她便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被褥低下的两双腿颤抖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这话一说,万岁爷原本放在她后背上的手也顿住了,他掌心宽厚又带着炙热,一下一下的拍在她后背上,酥酥麻麻的。 此时手一停,半响之后又往上挪,在盛琼华的肩头上捏了捏。 「怎么?」康熙刚发泄过,往日里看似严肃冰冷的面上此时泛着一片慵懒,开口说话的嗓音里也满是低沉:「你这是嫌弃朕来的勤快了?」 盛琼华眼帘瞬间往上瞧,泛着水雾的眼帘中带着几分委屈:「万岁爷分明知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她生的娇娇软软的,软绵绵的语气也像是在撒娇。 康熙听后心中一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哦?」他蜷起手指再她的鼻尖轻轻一点,「那你还说这样的话。」 「嫔妾这不是怕么。」 盛琼华今日不知怎的,惯会撒娇,将头凑上去在万岁爷的指尖上轻轻蹭了蹭,氤氲的双眼往上看,让人瞧见之后心都快化了。 就连康熙,这颗铁石心肠都被盛嫔这一看,悄悄的泛滥起酥麻来。 「那……」他伸出手,开口的声音难得的有些犹豫:「你这是想将朕往别的女人那里推?」说实话,这句话一说出口康熙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后宫都是他的,自然是他想去哪就去哪,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上赶着往外推过。 想到这,康熙骤然冷了脸,他还没见过在床榻上将男人个赶下去过。 「看万岁爷您这模样。」 他还没发火呢,盛嫔倒是学会了先发制人,眉眼一横倒是瞧着比他还厉害:「嫔妾还什么都没说,您倒是先发制人发起火来了。」 「嘿!」 盛嫔这性子,倒打一耙倒是没人比她玩的还熘:「分明是你说朕不去旁人那,如今倒是怪到朕头上来了。」 康熙本就生气,如今看见盛琼华这般更是气的牙痒痒,绕是如此他也捨不得骂盛嫔。 「分明是万岁爷再给嫔妾甩脸色。」盛嫔倒是瞧着比他这个当万岁爷的还要来的理直气壮!
第338页 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康熙气的咬牙切齿!忍不住的伸出手一把抓过盛琼华的手腕凑到唇边咬了一口! 「嘶!」 盛嫔疼的泪眼汪汪,整张脸都缩在了一起,康熙瞧见之后心情这才好些:「该!」他一边伸出手将盛嫔的手揉了揉,一边漫不经心道:「谁让你胆子这般的大,在朕的床榻上还敢这般的不安分。」 「嫔……嫔妾没有。」 「嫔妾是冤枉的。」他忽然这般的温柔, 盛嫔自然跟着绵软起来,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哼哼吱吱的解释:「如今万岁爷日日来嫔妾的宫中,嫔妾自然心生欢喜。」 「哦?」 康熙眉眼一挑,折腾一个晚上总算是在盛嫔的嘴里听见一句好听的话了,他略带冰冷严肃的面上勾起一抹笑,用手指逗弄着盛琼华的脸颊去问她。 「心生欢喜?」 低沉的嗓音里面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康熙喉咙滚了滚,开口的嗓音带上了几分沙哑:「是喜欢朕过来,还是喜欢朕刚刚那样对你?」 他宽大的手掌带着热气,放在她微微还在发颤的腿上,拇指带着暗示性的往下一压,意思不言而喻。 『老流氓』盛琼华面上一红,低下头。 她知道,万岁爷最是喜欢她这样,如同那半遮半掩的睡莲,不甚娇羞。 果然,落在头顶上万岁爷的视线越发的胶着了。 盛琼华却还嫌不够过火,悄悄地抬起头,眼神潋滟,一对上他的眼睛仿若是羞的无地自容般又赶紧低下头。 微不可查的说了一句:「都喜欢。」 几乎是一瞬间,头顶上的唿吸都开始沉重了,放在她身下的手也开始往上挪。盛琼华自然是知道万岁爷这模样代表着什么意思。 趁着万岁爷意乱情迷的时候,她仿若是无意间的开口问:「万岁爷当真儿是冤枉嫔妾了。」 「嫔妾如何不希望万岁爷日日留在嫔妾的身边?」她娇声娇气的开口,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是朕冤枉你了。」 康熙一把将人抱住,盛琼华又在怀中轻声道:「嫔妾毕竟是嫔,上面还有宜妃,荣妃,德妃娘娘们,万岁爷日日来嫔妾这难保几位娘娘不会生气。」 「朕宠爱自己想宠爱的女人,朕看谁敢生气。」 康熙低吼一声,又安慰怀中的盛琼华:「平日里看你在朕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倒是害怕别人了?」 「几位娘娘可是嫔妾的顶头上司,嫔妾岂敢不怕。」 盛琼华无意般的抱怨了一句,随后开口道声音又变得低沉:「上次万岁爷送嫔妾一座象牙西洋镜……」 她抬起头,面上既是羞涩,又是高兴,其中还夹带着几分的忐忑,一下子撞进康熙的眼睛里。 「那么大的西洋镜嫔妾见都没见过,万岁爷就一下子送到了嫔妾这儿。」她怯生生的抬起头,面上全然是担忧。 「时间一长了,外头的不说嫔妾狐媚惑主,也会说万岁爷偏心。」 「朕就偏心了,偏的还是你这个小狐狸的心,朕不怕人说你倒是着急忙慌的跳了出来。」 「就算说的不是嫔妾,嫔妾也不准她们说万岁爷!」盛琼华立刻开口,声音坚定,这般毫不犹豫的维护让康熙看后心都要化了。 他觉得,如今盛嫔说什么他都愿意满足了她。 「你说,那该如何?」 康熙声音轻轻地,带着轻微的哄,他这般的温柔让盛嫔娇声娇气的一下子依偎入他怀中,道:「万岁爷也别偏心的那么明显,您心底里偏心嫔妾就够了,有什么好东西也要给宜妃,德妃几位娘娘一些。」 「好。」康熙面上都是笑,满眼温柔的看着怀中的盛嫔全心全意的都是为了他打算。 「不过像你上次那样的象牙梳妆檯可没了。」康熙无奈的摊开手:「那么大的西洋镜,朕可是找了许久。」 「那……那该如何是好?」 盛琼华眼见儿的开始着急,康熙才道:「小的倒是有一些。」 「万岁爷就别逗弄嫔妾了。」 盛嫔靠在床榻上,烛火下眉眼精緻的漂亮:「明日万岁爷就将这些赏赐给姐姐们,也省的日后这整个后宫都在说万岁爷偏心嫔妾。」 「好好好。」 「朕都听你的。」一晚上折腾了两次,康熙已经累了,赶忙抱着盛琼华躺下:「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盛琼华柔弱如水般的躺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了还不忘记嘱咐:「嫔妾小气,万岁爷就算是送东西给姐姐们可也不准歇下来哦。」 「朕知道了。」 康熙闭上眼睛,答应:「狐媚惑主,朕如今当真儿是宠的你无法无天了。」话虽如此,可那双放在她腰杆上的手非但没松开,反倒是越收越紧。 *** 翌日 等盛琼华起来的时候,外头早就已经是天光一阵亮,万岁爷早就起来上早朝去了。 红裳过来此后她梳洗,等她用过早膳已经快到午时了。 小福子上前来禀告,说是万岁爷今日一大早上完早朝去了宜妃娘娘那。 「哦?」 盛琼华捧着手中的燕窝粥,随口道:「万岁爷先去了宜妃那啊?」小福子这憋了一早上正准备邀功呢,听这语气盛嫔娘娘是心里清楚啊。 「娘娘,您知道?」
第339页 小福子跪着身子抬起头往红裳那儿看,红裳连忙摇头:「不是我说的。」 「别猜了。」盛琼华语气里泛着笑:「本宫昨日劝万岁爷去的。」 「原来是娘娘。」小福子抬起头,「万岁爷还送了个新鲜玩意儿给宜妃娘娘,说是西洋镜。」 小福子说完抬起眼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见她并无半点诧异之后才算是放下心。 盛琼华并非是没看见小福子的眼神,她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碗,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擦嘴。颤抖的眼帘垂下,悠悠儿道:「今日是宜妃,明日是荣妃,到了后日……」 她撑着扶手站起来,花盆底踩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她走到窗边,浮雕的美人窗旁一侧的玉兰花开的秀丽,微风一吹,空中隐约传来淡淡的花香,盛琼华拿起一边的剪刀对准那迎风摇曳的玉兰。 咔嚓一下,开的最是灿烂的那朵花被一刀剪下,被风吹的落入泥土之中:「可就轮到德妃娘娘了……」 她声音小小的,仿若是呢喃,身侧谁也没听清楚她的话。 倒是身侧的佩儿见状有些可惜,连忙上前:「主子,您这是做什么,上次你还夸这朵生的最是好看呢。」 佩儿一脸可惜的往地上看,她到不是心疼花,纯粹是因为主子夸奖过。 她这话问的也胆大,好在盛琼华也不恼怒,笑着转过身:「那朵玉兰生的是漂亮,不过……」 她声音拖长,过了一会儿才道:「不过她开花的时间太长了,别的花都枯萎了,就那朵开的最是绚烂。」 「这……」佩儿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吗?」 盛琼华摇头往里面走,答非所问:「那朵花不过是看是鲜嫩娇艷,剪掉了并不可惜。」她抬起头往窗外永和宫的方位看。 就像那位德妃娘娘,外表看似年轻,实际上已经千疮百孔了,这时候只需轻轻一推,立马就能让她崩溃。 上辈子那杯毒.酒的仇,也该报了! 第160章 永和宫 万岁爷来的那日,德妃其实是期盼了许久的。 她虽在宫中时常的不出去,但外面的消息还是知晓的一清二楚,自从万岁爷亲自去了宜妃的宫中后,德妃便立马派人出去打听。 这才知道万岁爷不仅亲自去了翊坤宫,还赏赐了宜妃东西。 千方百计派人过去打听,这才只晓万岁爷赏赐的是一个西洋镜。 「据说那西洋镜十分的稀奇,就连人脸上汗毛都看的一清二楚。」宫女在一旁满脸的艷羡,这样稀奇的东西如今万岁爷赏赐给了宜妃,不知多少人羡慕呢。 「当真有这么好?」 德妃听过之后面上开始透露出几分期待,她生□□美,西洋镜这样好的东西她自然也是想要。 不过幸好德妃还有几分理智,就算是再喜欢也不敢主动去找万岁爷去要。倒是第二日听说万岁爷又去了荣妃的宫中,赏赐了一件一样的西洋镜过去,德妃的心中才渐渐地泛滥起来。 如今这宫中,妃位上只有她与宜妃,荣妃三人,万岁爷既然往宜妃荣妃哪里都送到了,以她对万岁爷的了解,自然也不会少了她的。 德妃从万岁爷去荣妃那就开始盼起,盼了一个晚上,次日一早起来就开始等。 总算是在晌午的时候将万岁爷盼了过来,当时德妃刚好用过午膳,今日天气有些热,她笑心中惦记着万岁爷会不会来,午膳也没用多少。 宫女捧着刚从小厨房热好的银耳莲子汤来哄着她喝,德妃没什么胃口,懒洋洋的用了一些,刚喝了一半就听门口的奴才们大千儿,说是万岁爷来了。 德妃一听,惊讶的从软塌上站起,她太过惊喜连手上捧着的银耳莲子汤都忘了,就这样直愣愣的站起来一碗莲汤都泼在了手上。 「娘……娘娘。」 「娘娘您没事吧。」宫女看见之后吓了一跳,连忙捧着她的手查看,好在那碗银耳汤不烫又被德妃喝了一小半。 绕是如此,那余下的温度也是硬生生儿的将德妃的手腕给烫红了。 「无事,无事。」德妃倒是半点都不在意,不耐烦的挥开宫女的手,一脸惊喜的来回度了几步:「 万岁爷就要来了,你快些伺候本宫换一身衣裳。」 等德妃手忙脚乱的换好衣裳,万岁爷已经进来了,德妃顾不上自己还没梳理整齐的髮簪一脸兴奋的上前迎接。 「万岁爷吉祥。」 亲自跪只万岁爷面前,给万岁爷行礼,德妃才察觉出来自己到底有多久没见过万岁爷了,她感觉万岁爷再不过来她都快要忘记万岁爷的模样了。 如今万岁爷只喜欢那些模样鲜嫩的小姑娘了,德妃被万岁爷亲手扶起,心中还有微微的酸涩。 「德妃,德妃……」 德妃出了回神,再抬起头就看见头顶万岁爷正低头看她,见她这副出神的模样面上透着几分不耐烦的疑惑。 德妃心中瞬间开始泛起了酸涩,就如同被人用巴掌在心口上拧了一把。 酸酸的,还微微泛着涩。 万岁爷何时对她有这么不耐烦的时候了?之前她就算是做了什么万岁爷也没这么不耐烦过,如今她不过是发了会儿呆。 德妃心中难受,却不敢表露出来,面上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是嫔妾走神了,还妄万岁爷莫怪。」
第340页 她边说边随着万岁爷往软塌那走,那点不快过去之后她心中又悄悄地伸出几分的期待,试探的问:「万岁爷今日过来找嫔妾手可是有什么事?」 她还是想要传说中的西洋镜的,心中悄悄地满是期待,眼神也在往万岁爷身后李德全那看去。 到底是心中所想,就算是德妃尽力掩藏内心所想,可话语之间那点微弱的期待还是被康熙捕捉到了。 德妃喜欢…… 盛嫔说的确实没错,这后宫自然还是要相互制衡才是,就算是他心中偏爱盛嫔却也不能做的太过火,不让这后宫的眼睛全部都在盛嫔身上。 日后对盛嫔也不好。 康熙心中满心满算的都是想为盛嫔考虑,看见德妃的时候面上也透着几分的温和,他上前握住德妃的手,握紧掌心捏了捏。 「朕给你带来了件礼物,看看喜不喜欢。」万岁爷开口,李德全立马去外面派人将东西呈上来。 德妃本还觉得心中有些心酸,瞧见万岁爷说这个面上立马展现几分的欢喜,如今这西洋镜外面传的神乎其神的,她自然也想瞧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德全办事麻利,来的也快。 不出片刻就指使奴才们将东西给抬了进来,两个小太监一前一后的往里抬,上面盖着红布一时片刻也瞧不出里面的模样。 这么大……德妃惊喜的眼神往万岁爷那看去。 正巧万岁爷也在看她,开口说话的声音甚至算的上是温柔,她道:「你去揭开看看,看喜不喜欢。」 德妃非常的惊喜,瞧见万岁爷眼神示意,她万分期待的走上前一把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红绸。 红绸落下,德妃面上的血色便尽数褪下,红绸下面盖着的是是个梳妆镜,黑檀木的雕刻的,上面还泛着淡淡的清香。 东西倒是极好的,往中间看那外面所说的西洋镜便镶嵌在上面,德妃心中期待,迫不及待的踮起脚往里面看。 可只一眼,便吓得面色都开始泛白。 那西洋镜照的太过清楚,那里面的人是她,却又不是她。 眼角下的乌青,略带粗糙的肌肤,还有眼角下的细纹,这些都不是德妃心中所熟悉的自己。再看一眼,镜子里的人也正好往她这儿看。 德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发颤的尖叫出声。身后万岁爷就走了上前,一边走,一边问她:「怎么样?喜欢吗?」 康熙面带着笑意的脸再看见德妃的时候消失的干干净净。 德妃呆呆的站在那,只见她面上半点血色都没有,甚至算的上是可怕与惨白。 「怎么了?」 康熙原本面上带着笑意,瞧见之后面色板了下来,「怎么,不喜欢?」他走上前,想上前几步看的清楚。 却不料被德妃立马拦了下来,德妃手脚慌乱的将手中的红绸慌张的盖在梳妆檯上,那浑身发颤的样子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怎么了?」康熙原地站住,低头往德妃那看去,他皱着眉心,问:「不喜欢?」 德妃面色有些难看,却拼命的挤出一丝笑意,巴巴儿的道:「喜欢。」可她那副模样实在是装的不太像,眉眼之间难看的要命。 可嘴上却还是要扯谎,偏生说要喜欢。 康熙眉眼瞬间冷了下来,愣愣的看了德妃一眼随后冷冷道:「喜欢就好。」 「朕还有事,日后再来看你。」 随后没等德妃反应,康熙就冷哼一声带着李德全拂袖而去,等德妃反应过来都只能看见万岁爷怒气沖沖的背影。 那背影走的飞快又决绝,德妃楞了一下想冲上前去追万岁爷,可到了门口却双膝一软差点儿跪下。 「娘……娘娘。」 宫女吓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德妃:「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德妃跪在地上过了许久,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平静下来,才扶着宫女的手缓缓站起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宫女面上还满是担忧:「万岁爷……」万岁爷刚刚出去的样子,面色可是难看的紧。 德妃却像是没听见宫女说话,自顾自的走到万岁爷送的梳妆镜面前坐下来,她咬着牙一手拉开上面的红绸,鼓起勇气的重新看过去。 还是那长脸! 这一次比上一次看的越发的清楚,他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看过去,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凹,肤色有些发黄粗糙,眼角的细纹也特别的明显。 她以前觉得,自己这张脸虽比不过十几岁娇嫩的小姑娘,可平日里看着也不过是二十来岁,怎么到了这个镜子里一看,比平日里老了不止一丁半点儿。 「不……」德妃咬着牙,上前拿起一边的东西就像往镜子上砸去:「这不是本宫。」 还好那宫女眼疾手快及时制止了她:「娘……娘娘,这可使不得。」宫女吓得脸都要白了:「这可是万岁爷赏赐的御赐之物,娘娘您可万万不能砸啊。」 德妃咬着牙深吸了许久,才算是平静下来,她颤抖的将手放下,过了好长一会儿才道:「去,去给本宫找最人。」 她万分难耐的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对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万分难以忍受:「去……快去找人,找方子,随便是什么东西,只要是能让本宫变美的本宫都要!」 *** 秀水苑
第341页 盛琼华派人特意看着德妃的永和宫,一有消息立马就通知到了。 随后,小福子又道:「有消息称德妃娘娘现在在找人……」小福子还没说完,盛琼华就笑了。 「又是找人,又是找方子的,德妃这回半点都不想掩饰,只怕是被镜子里的自己给打击了吧。」 「本宫亲手让万岁爷将东西送过去,德果然没让本宫失望。」她捧着茶盏,语气悠悠的,仿若这两句说的不过是些平常的话。 盛琼华也算两辈子加起来才知道,对付德妃不用万岁爷,不用十四阿哥,只需对着她那张脸便能让德妃崩溃。 她想到什么,摇头轻笑一声。 「那……主子。」小福子跪在地上低头问:「主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盛琼华撩起眼帘,桃花眼中泛着涟漪:「德妃不是要变美的法子么,那本宫给她就是。」盛琼华说这话的时候红唇勾起,面上全然都是笑意。 衬的她那张精緻的脸,灵动又勾人! 第161章 骤雨初歇,这几日接连下了好几场的大雨。自从入了秋之后,一日比一日冷。 密嫔撑着油纸伞站在秀水苑的门口,一阵风吹来细细的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夹带着冷风一阵刺骨的冷。 她伸出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身侧的宫女打着伞,见主子这样微微嘆了一口气:「主子,您又何必这样?」 这段时间来主子隔三差五的就来秀水苑,如今就算是下雨也照来不误,她心疼主子,劝了好几次劝不动,只好将手中的油纸伞往主子那偏了偏。『 「无事。」密嫔摇摇头,眼睛还看着前方。 「主子。」见她这般,宫女当真是苦口婆心的在劝:「主子您当真不用这样,就算是盛嫔如今再受宠那又如何?主子您与盛嫔一样同样都是嫔位,您还有两个阿哥在膝下,压根儿不用对盛嫔如此这般的委屈求全。」 宫女絮絮叨叨,这样的话只怕是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可密嫔还是摇头,笑道:「你懂什么。」 「主子。」宫女还要再劝,这时面前的宫门打开了,盛嫔身侧的贴身宫女佩儿走了出来,宫女无法,只好将一肚子的话原样的憋了回去。 「密嫔娘娘,我们主子还在午睡。」盛琼华的起床气是出了名儿的,密嫔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一脸的无奈,「娘娘您看,您是先回去还是……」 秀水苑的奴才当真是狗眼看人低,密嫔身侧的宫女恨不得将牙齿咬碎,早干嘛去了?她们娘娘在这站了有好长一会儿了,秀水苑的奴才们这个时候才出来。 宫女没忍住,朝佩儿翻了个白眼,好在密嫔眼疾手快瞧见之后及时制止了她。 「盛嫔妹妹还在睡?」密嫔想了想,边笑着往里面走:「那我还是进去等等吧。」她在雨中站了这么久,此时若是回去岂不是今日白来了? 密嫔从不做的便是无用功,更何如今她是铁了心要巴结盛琼华,面子上自然要做足了。 内殿里面静悄悄的,密嫔进去之后眼神闪了闪,秀水苑的奴才们的确没有说假话,盛琼华果真是在睡觉。 这段时日密嫔来秀水苑来的勤,自然是明白盛琼华性子到底有多娇气的,每日午睡小憩的时候从不允屋内有奴才。 那……密嫔放下手中的茶盏,那屋内如今是只有盛嫔一人在那? 密嫔眼睛闪了闪,终究还是站了起来,前方有太大的诱惑,如今这屋内又没人……密嫔咬了咬牙,眼神四处看了看,随后手心一紧往前走。 屋子里空荡荡的,传来一股淡淡的蔷薇香,密嫔踩着花盆底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挥手拂开面前的水晶帘,内殿中那人就睡在美人榻旁。 正是秋日,又正逢下雨,最近几日天气冷的厉害,此时盛琼华斜躺在软塌上,身上盖着一件白狐毛的软毯子,闭眼轻睡着的那半边侧脸,美的令人窒息。 密嫔乍然之间看过去,往前走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盛琼华这张脸……无论是看多少回,依旧还是会让人惊艷。密嫔看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几分羡慕。 如今她是连嫉妒都嫉妒不来了,这生来就是如此的美貌,她们这些人在盛嫔面前相比只怕是黯然失色。 难怪万岁爷如此宠爱盛嫔,密嫔扪心自问,若她是男人,面对这样一张脸自然也是心生欢喜的。 密嫔吐出心口的浊气,转身就要往外走,扭头的时候眼神往地上扫了一眼,密嫔瞬间停住了脚步。 那地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再往上看,盛嫔的手正往下垂着,这个姿势好像是睡醒之前就在看着,只是睡着之后不小心掉了下去。 那……密嫔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书有这么大的魅力让盛琼华在睡觉的时候都在看着? 密嫔想了想,还是走上前两步。 她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敢站在一边低头往下看。只一眼,密嫔的脸色就大变,随后接踵而来的全是惊喜。 养肤者,每日早晚以人,乳泡澡之,七七四十九日,肌肤自如新生。 这地上放着的居然是盛嫔美容的方子,密嫔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往盛琼华脸上看了几眼,难怪盛嫔肤色这么好,她之前还以当以为盛嫔是天生的,原来也是用了法子。 密嫔心中思量,见盛琼华还没醒赶紧蹲下来将书往下翻了一页。这书的后一页讲的就是香薰球的做法。
第342页 原来这里面还内有干坤,难怪她回去之后实验了许久却都没做成。 密嫔如饥似渴想再多看几个法子,却不料,门口忽然响起脚步声,密嫔吓了一跳赶紧放下书走出去,刚坐到外殿的椅子上就见红裳捧着茶盏走上前。 「劳烦密嫔娘娘就等了。」 密嫔捧起茶盏掀开茶盏,嘴唇刚凑上去却又放了下来,「本宫就不等了。」她起身就往外走,心不在焉的道:「想起来这个时候阿哥们该醒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说完,没等红裳反应,就只见密嫔往外走的行色匆匆的背影。 红裳笑了一身放下手中的茶盏往内殿走去,只见屋内刚刚还躺着睡觉的盛琼华如今正坐在人软塌上:「人走了?」 听见声盛琼华抬起头,那眼神清明的哪里有半分刚睡醒的模样。 「走了。」红裳的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那速度快的奴婢怕是想撵也撵不上。」 「她心虚。」盛琼华笑道:「得了好东西自然不敢多留。」 红裳笑着上前,蹲下身来捶着盛琼华的膝盖,问道:「那密嫔会给德妃娘娘吗?」红裳向来通透,如今又跟在盛琼华的身边,比旁人看的自然是要透彻些。 她知晓,主子若是想对付密嫔自然用不着费尽心思与密嫔做戏,她今日弄这一出,为的还是德妃。 「自然。」 盛琼华听后头也没抬,耸了耸肩膀轻笑一声:「密嫔一直想离开德妃,如今永和宫内正四处找能美容养颜的方子呢,密嫔手中握了这么大一块馅饼自然会去德妃那换点好处。」 而德妃……盛琼华低垂着的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上辈子她既然亲眼看着别人灌她毒.酒,如今,这人.乳方子就算是她盛琼华回报给她乌雅氏的毒.酒之恩了。 *** 永和宫 密嫔回去之后,接连好几日心还是扑通扑通的。 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密嫔可还是头一次遇见,她说呢,难怪盛嫔的脸上细腻的连根汗毛都看不见,整个人通透的就如玉一般。 原来是用了人.乳日夜滋养着。 这人.乳多金贵啊?採取人身上之精华,用这个来泡澡难怪盛嫔身上脸上都像是婴儿的肌肤一眼了。 「可是。」 宫女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之前也没听说盛嫔娘娘用人,乳泡澡啊。」试问想想,这一个人一天挤出的奶水能有多少? 「这要是用来泡澡,得要多少奶娘啊。」 「也对。」宫女的话有理,密嫔渐渐地冷静下来,这方子是从盛琼华那透露出来的,定然不会有假,但是方子再好也要她有资格用。 「盛嫔找没找奶娘,找了多少,怎么找的本宫不知道。」密嫔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是本宫没法子自然是有的人有法子。」 想到这,密嫔面上一阵笑意,扶着宫女的手往外走道:「咱们一起去看看德妃娘娘。」 密嫔究竟怎么跟德妃聊的盛琼华不知,不过次日晌午密嫔就去了干清宫,说是要搬出永和宫。 当时不凑巧,盛琼华也在。 晌午的时候刚用过膳,干清宫的奴才就来秀水苑说是万岁爷要她过去,盛琼华坐着轿撵刚下来,就见密嫔带着宫女站在干清宫门口求见。 「怎么了?」 她笑着走上前,「这几日刚下过雨,天越来越冷了怎么站在廊檐下面?」密嫔一转身,便瞧见盛琼华踩着花盆底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茜粉色的旗装,外面罩着一件月牙白的披风,娇嫩艷丽,风姿绰约。 瞧见她之后盛嫔笑了笑,随后踩着花盆底笑脸盈盈的走上前:「密嫔姐姐?」密嫔等人走到面前,才算是回过神来。 她掐紧手心,拼命用力才算是忍住那快到嘴边的抽气声。 盛嫔极少穿艷丽的颜色,如今这一身打扮可谓是夺人眼球,勾魂摄魄也不为过。 「盛嫔妹妹也是来见万岁爷的?」密嫔低下头,不敢再看盛琼华。 盛琼华笑了笑刚要说话,干清宫守门的奴才却赶紧跑下来,点头哈腰道:「我的盛嫔主子,万岁爷等您等极了。」 密嫔随后便瞧见盛琼华尴尬的笑了笑,跟着太监往干清宫里面走去。 她低下头来,满脸的失落,她昨日便把方子给了德妃,但是德妃却说让她在直接来求万岁爷,若是万岁爷同意她自然不会阻止。 她本就是一宫主位,又怎会甘心屈居他人之下 ?本以为求万岁爷很容易,哪里知道来了干清宫却连万岁爷一面都见不了。 密嫔长吁短嘆,如今盛嫔已经在里头那万岁爷更是不会再见自己了。 她扶着宫女的手就要往回走,哪知刚两步身后小太监连忙追了上来,「密嫔娘娘等等。」 小太监跑的气喘吁吁道:「万岁爷让娘娘进去。」 「怎么会?」密嫔一脸的不可置信,问:「刚刚万岁爷还说没空。」小太监推开干清宫的宫门,放低声音轻声道:「是盛嫔娘娘替娘娘说了话。」 「娘娘心中记得就好,快进去吧。」 密嫔低着头一脸复杂的往里走去。 第162章 干清宫内还是老样子,庄严又肃静,还有空中淡淡传来的一股龙涎香。 密嫔一走进这里就低着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一跨入干清宫就开始有些害怕了,要说以往她也不是没受过万岁爷的宠爱。
第343页 那时候她进干清宫只感觉到万岁爷的威仪而折服,却从未像现般体验过如此的束手束脚,那种从心底里传来的惧怕感。 「嫔妾叩见万岁爷。」密嫔弯下身子,匍匐在地。 从这一刻她倒是知晓了那种微妙又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了,追根掘底这一切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不受万岁爷的宠爱。 宫中的荣辱与恩宠一切都是万岁爷给的,万岁爷宠爱她便是高高在上的密嫔娘娘,相反而之,她在万岁爷面前不过是个奴才。 她抬起头,眼神瞧瞧往前方看了一眼,万岁爷坐在龙椅上,头也不抬的淡淡道:「起来吧。」 看到这,密嫔心中忽然升起一阵苦涩,她这大半辈子争来争去,到最后万岁爷却是连个眼神都不放在她身上。 「你来做什么?」过了会儿,康熙抬起头撇了她一眼。 「嫔妾……」密嫔站在大殿中央闻言有些犹豫:「嫔妾……」话音到了嘴边她倒是不知该如何说了,她想搬出永和宫不想再在德妃的眼皮子低下看人眼色了。 她身为嫔位,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宫之主,凭什么日日寄人篱下。 可是……密嫔张张嘴,一肚子的话到底还是不敢说口,先不说德妃是妃位,就说德妃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自己再如何说也是比不过的。 她若是说了,万岁爷能答应吗? 「嫔妾……嫔妾想……」密嫔话说半句,又留了半句,支支吾吾的,惹得康熙眉心皱起一脸的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来见朕一面难道连话都不会说了不成?」 「嫔妾……」密嫔抬起头,看见万岁爷那微皱着眉心,吓的立马跪在地上:「嫔妾想搬出永和宫……」 康熙拿着毛笔的手放下,眼神往低下看去。 「搬出去?」 密嫔跪在地上感受到万岁爷的眼神,开始瑟瑟发抖:「万……万岁。」不知为何,如今伺候万岁爷伺候的少了,看着万岁爷也渐渐的开始从心底里害怕起来。 「你在永和宫住的好端端的,如今怎么想着要搬出去?」康熙边说边低头看摺子,漆黑的眼帘垂下来,语气也淡淡地不含半点感情。 密嫔本来的时候就有些害怕,如今看见万岁爷这样心中渐渐地开始慌了,先不说万岁爷答应不答应,若是万岁爷发火,如今的她也承受不了。 「万岁爷……」 康熙关上摺子,随后扔在龙案上,轻飘飘的道:「还是说德妃的永和宫容不下你。」 「万岁爷。」密嫔彻底慌张了,跪在地上的膝盖都软了下去,她猜到万岁爷不会同意,却没想到万岁爷如此的咄咄逼人。 「嫔妾不是,嫔妾不敢……」 密嫔疯狂的摇头,她言语吞吐不知该如何解释,「万岁爷,嫔妾没有,嫔妾当真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说要搬出永和宫……」密嫔的脸色彻底白了下来,她张嘴又闭上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在她急的满头冷汗言语支吾着不知如何解释,身后忽然传出一道脚步声。 「万岁爷这般的严肃,倒是不怕将密嫔姐姐吓到。」 密嫔心中一愣,转过头,就见盛琼华从身后走了出来。她面上带着笑意,脱去外面那层斗篷之后露出里面修身的旗装。 翻过年,盛嫔就十七了,除了五官越发精緻以外,身材更是越发的好。 上面高送耸着不说,关键是腰杆细细的,面带着笑意走出来的,美的让人眼神一亮。 「你怎么出来了?」 密嫔还没回过神,就见龙案上刚刚还一脸冰冷严肃地万岁爷连忙起身走下来,三两步的走下去一把接过盛琼华手中的托盘。 「朕不是让你在内殿等着吗?」 边说,万岁爷边将手中的托盘递给身后的李德全,随后牵着盛琼华的手将人往软塌边上带。 密嫔跪在地上,看见万岁爷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满是苦涩。 万岁爷如今当真是眼里心里只有盛嫔一人了,这般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模样她之前从来没见万岁爷对待过旁人。 「嫔妾是在内殿等着,但是万岁爷与密嫔姐姐说话的声儿太大了。嫔妾这才出来的。」盛琼华听着,眼神便落在了前方。 密嫔跪在地上,眼帘往下,听见她说这话身子缩了缩,恨不得整个人都掩藏起来。 康熙听见之后,眼神也往密嫔那看去。 「密嫔……」暗沉的声音说出口,沙哑的有些沉吟。 密嫔抬起头,正对上万岁爷看过来的眼神,那一眼,神色淡淡地,却让密嫔觉得头皮发麻。 瞧见这眼神之后,密嫔心中半点的希望都没有了,万岁爷终究还是顾忌着德妃,本来来的时候她就有预感,却没想到万岁爷当真一点念想都不给她。 她心中满是难过,慢慢红了眼眶,正闭着眼睛等万岁爷发火。 「嫔妾倒是觉得,密嫔姐姐要搬出永和宫倒是实属应当。」头顶上,盛琼华忽然笑着开口,要说这整个后宫,唯独盛嫔的声音能让人一开口就辨识出来。 温柔如水,却又含着几分的娇糯,一开口就仿若甜的能渗透出蜜来,整个后宫无人不羡慕嫉妒,却又跟着说不出那个韵味。 密嫔听见这话,惊讶的抬起头,若是她没听错的话,盛嫔这是再替她说话? 她虽日日巴结盛嫔,但也看的出来盛嫔对自己始终都是淡淡的,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盛嫔居然会为了自己向万岁爷求情。
第344页 就连康熙也扭头往盛琼华那看去:「哦?」 面对万岁爷的眼神,盛琼华倒是半点都不害怕,面色淡然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嫔妾倒是认为,密嫔姐姐这完全是为了德妃着想。」 她低着头,眼帘往下垂着,语气却是淡淡的:「万岁爷您想,德妃娘娘向来爱清静,平日里也是极少出来的。」 「德妃的确是这样。」 盛嫔说的没错,万岁爷点了点头,随后又撩起眼神看着盛琼华:「你的意思是密嫔平日里吵了德妃?」 密嫔心中也是一紧,盛琼华虽是为自己说话,也是为自己好,但这话说出来…… 「密嫔姐姐平日里素来温柔,不然也不会在德妃娘娘宫中住了好多年。」盛琼华笑了笑,将刚刚端来的托盘上拿了块核桃酥塞到万岁爷的手心里。 「但是万岁爷不要忘了密嫔姐姐还有两个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如今还小,日后长大了……」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笑道。 「日后两位阿哥长大了,永和宫自然是住不下的,就算住下来了平日里磕磕碰碰的也难免的会吵到德妃娘娘。」 她说着,撩起眼睛往上看:「万岁爷您说呢。」 康熙低着头,看着手心里甜腻腻的糕点,随后眼神又往盛琼华那撇了一眼。 地上,密嫔紧张的手心都掐在了一起,成败在此一举,若是万岁爷再不同意…… 「就听你的。」密嫔都紧张的面色惨白了,却见万岁爷宠溺的笑了一声。 转身面色复杂的往密嫔那看了一眼,随后淡淡道:「咸福宫还空着,就搬去咸福宫吧。」 「多……多谢万岁爷。」密嫔先是一愣,随后赶紧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她直起身,面上激动地说不出话语来。 「朕就算了,你若是要谢就谢盛嫔吧。」 密嫔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僵硬了片刻,随后将目光往盛琼华那看去,她依旧还是这样的,高高在上,眉眼精緻又温柔,坐在万岁爷身边却又说不出的相配与和谐。 那般的耀眼与大方。 密嫔不知为何,忽然就闪过一个念头,整个后宫唯有盛琼华这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万岁爷。她忽然半点争宠的欲.望都没有了,只往下腰真心真意的磕了个头。 「多谢盛嫔妹妹。」 密嫔出去后,往头顶看了看,外面的天还是一样的蓝, 她进去统共不过半个时辰,可却手脚发软,一后背的冷汗。 她宫女一直守在门口,瞧见她出来连忙将斗篷送上去:「娘娘,天冷,还是将斗篷给穿上吧。」 密嫔深吸一口气,将身上的斗篷拢了拢,感受到温度之后下垂的手指才渐渐地不再颤抖:「走吧。」 她闭了闭眼睛,随后才抬脚往外走去。 一路上,宫女都时不时的扭头看她,等出了干清宫的宫门才敢大着胆子问:「主子,是不是万岁爷没同意?」 密嫔摇摇头:「不,万岁爷将咸福宫赏赐给了本宫。」 「那是好事啊。」宫女双眼一亮,一脸的喜色,「那娘娘您的脸色怎么还如此的……」如此的难看。 密嫔只将怀中的斗篷笼起来,随后徐徐的嘆了一口气:「本宫总算是知晓这后宫日后是谁的了……」 「娘娘……」宫女听见这话吓得脸色都开始白了。 却见密嫔转过头,眼神认真的往她那看了一眼:「你可知道之前本宫在万岁爷的龙案上看到过什么吗?」 之前她也如这整个后宫的人一眼煳涂,直到有一日抱着十六阿哥去了一趟干清宫,那日她是哭着从干清宫跑出来的。 那段时间还有不少人猜测她到底是怎么惹万岁爷生气了,直到过了大半个月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奴……奴婢不知。」宫女无助的摇头。 却见密嫔笑了,那长脸上满脸的苦涩中还带着一丝羡慕:「本宫那日看见万岁爷的龙案上放着写着盛嫔晋升为妃的封号……」 「禧……礼吉也,福也,五福降兮民获禧……」密嫔想到龙案上那个字,终究还是苦涩一笑:「万岁爷这哪里是封妃?」 「这样的封号,只怕日后荣登后位也未可知……」 第163章 那日之后,密嫔倒是立马就从永和宫搬进了咸福宫。 德妃想借着密嫔固宠,这些后宫众人基本上是心知肚明,如今密嫔搬去了咸福宫倒是惹的不少人在背地里揣摩。 德妃如今也不比以往,万岁爷个把月不去她那一趟,她虽膝下有两个阿哥,但一来十四阿哥还小,二来,四阿哥接连生病在朝中已经没了以往那般的风光。 开始四阿哥战胜从葛尔丹归来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在朝中的地位更是直逼东宫,如今万岁爷虽说依旧宠爱,但到底没以往那般了。 人人心中都有了一桿秤,看来是四阿哥之前执意要求婚,惹怒了万岁爷,这才渐渐地失了圣心。 随着几场秋雨下来,离四阿哥纳格格的日子越来越近。 「不过是个格格,若是寻常往日一顶小轿从偏门抬进四贝勒府就是了。」如今这事儿可是后宫里的稀罕事,到了盛琼华这儿自然也不可避免。 她虽足不出户,但架不住日日有人来巴结,今日下了场小雨,滴答的雨滴声砸在窗外的菊花上,盛琼华斜靠在软塌上,下面密嫔,章嫔带头,不少贵人答应们来她这儿陪聊。
第345页 如今万岁爷不去旁人那,基本上一去后宫就是到秀水苑。 后宫中的哪个妃子不是隔上那么个把月才能见万岁爷一面?可就算是见着又如何?万岁爷不去她们宫里,晚上也不翻她们的牌子。 个个儿都是见得着却吃不着的状态。 说好的雨露均沾,如今倒只让秀水苑的盛嫔一人独宠了去。可眼瞧着个盛嫔在后宫的气焰越来越高,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没人越的过去。 既然摁不下盛嫔的恩宠,有人自然起了旁的心思,日日来这秀水苑明里暗里的巴结。 「说的倒是轻巧,这婚事是万岁爷点头允许的,自然比旁人不同。」章嫔性子直爽,向来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说是个宫女,但架不住有手段,能勾搭的四阿哥这般念念不忘的,也算是颇有些手段。」 这话一出,不少人捂着帕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笑意里面有多少真心尚且不知,但里面的不屑可是明明晃晃的。 密嫔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直时不时的往软塌上看去,自从她巴结上盛嫔就有了不少的好处,能搬出永和宫一大半的功劳是盛嫔的。 她尝到了好处,如今自然越发的巴结,她抬起头,瞧见盛琼华听见之后好像是短促的笑了一声,她估摸着盛嫔大概是对这件事有感兴趣,便顺着章嫔的话继续往下说。 「听闻,四贝勒府已经在挂红绸,敲锣打鼓了,看那架势就算比起娶侧福晋来看也差不了多少。」 密嫔说完,有人神神秘秘的接茬儿:「这事儿在后宫传来传去,已经传成了一个笑话,谁不知道这四阿哥最近为了一个宫女寻死觅活的,德妃不知道是不是嫌丢脸,如今倒是日日在永和宫里不出来,将宫门关的紧紧的。」 这话一说,密嫔神色便是一愣,旁人不知道德妃这段日子锁在宫中做什么,可她知道。 德妃自从得了那个方子便日日派人出去出宫去找奶娘,内务府自然也是留有奶口。但也只有膝下有还没断奶的小阿哥小公主身侧,旁的是没多余的。 何况,人.乳泡澡,还要七七四十九日。 这可不是一人俩人就能弄的出来的,当初密嫔将这个方子给德妃的时候便是因为自己没这个本事,如今瞧见德妃当真闭门不出,她便克制不住的也往那方便去想。 德妃如今在自己宫中做什么? 那人.乳泡澡的方子当真有怎么有效吗? 密嫔捏紧手心,有些神游天外,直到身侧的宫女扯了扯她的袖子:「主子,盛嫔娘娘再喊您呢。」她才抬起头往盛琼华那看去。 盛嫔面上带着是到好处的笑意,微微往下看的眼帘又仿若是带着几分的关怀,她轻声道:「坐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些累了?」 「密嫔姐姐既然乏了,今日便散了吧。」 密嫔有些无措的站起来,虽同是嫔位但如今盛琼华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两个她都比不过,她有些害怕是不是刚走神惹了盛琼华不悦。 但看盛琼华伸出手,无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眉眼之后密嫔一肚子的解释瞬间咽了下去,她笑着道:「好,外面雨正停了这时候回去正好,我们过几日再来叨扰妹妹。」 密嫔都这么说了,旁人自然是半点意见也没,都乖乖的跟着出去了。 等人走后,红裳才回头问盛琼华:「德妃这接连好几个月不出来,当真儿是为了四阿哥要娶那宫女的事?」 赐婚的日子还没定,虽说四阿哥急不可耐的将人带了回去,但这都多久了德妃不至于到现在还在生气。 「本宫如何知晓。」 盛琼华摇摇头,低头逗弄手中的白玉兔子,这是之前万岁爷送的,开始见盛琼华不喜欢万岁爷次日就赏赐了不少的金银珠宝过来,如今盛琼华的私库已经堆的满满的。 旁的金银珠宝盛琼华基本上看都不看一眼,倒是之后又将人将这兔子找了出来时常的放在手中把玩,万岁爷虽没说什么,但瞧见她拿着便是十分的高兴。 盛琼华知道,他是欢喜的。 试问谁看见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被心爱的女子拿在手心把玩,这样的满足感谁又会不欢喜呢? 红裳没看见盛琼华出了神,便开始又道:「主子您说这四阿哥怎么想的,之前万岁爷待他多满意啊,至于为了个宫女这般吗?」 「四阿哥之前可是直逼太子的,听闻如今就连八阿哥都骑在了他头上。」 太子?八阿哥?盛琼华回过神来只想发笑,这些阿哥们个个拎出来都是人中龙凤,心思,计谋,策略,甚至于人品个个都是拔尖儿的。 可这么多阿哥争取一个皇位,到最后却败给了一直不显山漏水的四阿哥。 盛琼华摇摇头,却也知晓了四阿哥的打算:「争或不争并不是看表面。」盛琼华虽不愿承认,但到底也是跟四阿哥十年了。 十年的时光,有人看来只是弹指一挥之间,却也是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要说这世上还有谁更了解四阿哥,也唯独盛琼华这个上辈子的枕边人。 四阿哥之前风头太盛,朝中几乎有废太子立四阿哥的传闻。他这时候去求娶宫女,死活非要个名分,一来,釜底抽薪,让自己从这场捧杀的风波中抽离出来,韬光养晦。 二来…… 盛琼华低下头,指尖在手心的白玉兔之上点了点,二来……她心中一直不愿承认,但四阿哥要走了德妃身侧那叫青莲的宫女,正是给了她这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第346页 甭管德妃如何,只要她上了当,盛琼华就有法子让她日后都不必出了永和宫的门。 *** 午膳一过,盛琼华刚要小憩,干清宫的奴才忽然来了。 十几个奴才,手中捧着托盘,身后还扛着好几口箱子,浩浩荡荡的来了秀水苑,领头的小太监盛琼华认得,好像是李德全的干徒弟,生的唇红齿白嘴特别甜。 小太监瞧见盛琼华又是磕头又是行礼的,满眼的巴结儿。随后拿着万岁爷赏赐的礼品单,唱了好一会儿才解释:「江南新上供了不少首饰,万岁爷看着精緻,便让奴才一把全送到您这儿来了。」 盛琼华点了点下巴,小太监将礼品单递给身后的红裳。 随后才解释:「本该是师父亲自来的,不过不巧万岁爷找师父有事这才让奴才过来一趟。」 盛琼华倒是不在乎这些,叫人赏赐了银子,瞧见那些太监们欢天喜地的走了。 四口大箱子,十个托盘,红绸一掀开,绕是见惯了金银首饰,名贵珠宝的盛琼华也楞是直了眼,粗粗一看,里头金箔朝珠、沉香手串、翡翠代扣、珍珠,蜜蜡、水晶…… 这些名贵的东西应有尽有,四口大箱子可谓是装的满满当当,甚至还有宫女看见有一顶天鹅绒朝冠。 盛琼华看见那朝冠眼神顿了顿。 身侧的佩儿没忍住,道:「这朝冠听闻皇贵妃也有一顶……」朝冠上的东珠鸽子蛋大小,立在冠顶的中央雍容华贵,又带着无上的权利与荣耀。 那宫女双手捧着朝冠,甚至于双手都克制不住的颤抖,盛琼华走上前看了片刻,随后扯过一边的红绸盖在了上面。 她转头,沉声道:「先收起来吧。」 「娘娘。」身侧的佩儿想劝她,这东西可不能收的,这是大大的逾越。却被红裳扯了扯袖子,余下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不该留下?」盛琼华忽然转头问了一句,佩儿愣愣的,随后赶紧点头:「这……这不合规矩。」 盛琼华低头,手指摩挲着掌心的兔子,摇头笑道:「这个宫中,万岁爷说的便是规矩。」 她抬脚往前,眼神往窗外看:「何况这不是本宫要的,这是万岁爷给的。」宫中没有皇贵妃,江南上供除非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上供这玩意。 这东西如今掺了进来,身后定然是万岁爷受意。 但是这万岁爷又是什么意思呢?对于这盛琼华想来想去却是猜不透。 如今万岁爷几乎不去旁人那,虽没人敢说但是这后宫算是她独宠了,这样的事放在以往是万万没有的。 可万岁爷这样,也没人敢言。盛琼华自然不会去提醒。只是她原以为万岁爷会晋升她的位份,却不料迟迟都没动静。 可如今万岁爷又送了这顶朝冠,也不像是不想晋升的意思。 可有为何...... 盛琼华发现自己如今猜不透万岁爷的心思。 她低头嘤宁一声,闭上眼睛斜靠在软塌上看窗外的雨,窗口两盆菊花已经被雨水打的湿透。盛琼华闭上眼睛,忽然道:「红裳……」 「上次叶太医给本宫开的药呢?」 红裳捧了个盒子过来,盛琼华掀开盖子从里拿起一颗药丸看了看,她手足发冷,气血不足,难以有孕。 偏生她不爱吃苦,叶太医就将药制成了药丸,只之前一直在考虑该不该要孩子,故而一直没吃。 如今……盛琼华转了转,手指尖的泛来一阵药香味,她看了片刻你,随后闭上眼睛塞进了嘴里。 药丸一入口,盛琼华便惊讶的睁开眼睛。 口中的药香味浓郁,她却忽然间低下头眯起眉眼笑了起来,意料之中的苦涩没有,她嘴里的药居然是甜的。 第164章 秋日向来多雨水,刚停了几日紧接着雨水又跟着下起,颇有几分缠绵。 盛琼华手执着毛笔站在书案前作画,边听着窗外连绵细雨的雨打声:「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红裳站在一旁研磨,听见之后跟着笑道:「是啊,谁说不是呢。」 「几场秋雨下来,眼看着没几日就要入冬了。」盛琼华低着头,想到什么忽而短促的笑了一声。 窗外的玉淅淅沥沥的垂打着,黄花梨木的桌案边传来淡淡地幽香,红色衣裳的宫女,一袭碧色衣裳勾勒的腰细腿长的是盛琼华。 还有斜靠在门框边,叫做佩儿的宫女正点着脚尖逗弄挂在窗台下的鹦鹉。窗外的斜风一吹,屋内一阵岁月静好。 金丝笼下的鹦鹉忽而叫了一声,吓得正逗弄鹦鹉的佩儿忽而吓了一跳,手中拿着镊子错不及防的就i掉了下来。 「你……」佩儿跺了跺脚的,生气的冲着鹦鹉发脾气:「你这秃头鸟,吓到我了。」 那鸟也不是个安分的,听见佩儿骂它气的张翅就往前飞,长嘴叽叽哇哇的虽说不出话,但一见那张扬舞爪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果然,佩儿气的眼睛都瞪圆熘了:「你这秃头鸟,还敢骂我。」 那头太过热闹,盛琼华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前方发笑。 这鹦鹉是前不会儿内务府上供的,盛嫔娘娘如今受宠的厉害,内务府的奴才自然变着法儿的巴结,今日送这儿,明日送那儿。 前段时间便送来一个鹦鹉,说是见那鹦鹉的毛色好看送过来给盛琼华解闷儿。
第347页 刚开始送来的时候那那鹦鹉的羽毛颜色确实鲜艷,宝蓝色羽毛之间还带着一抹黄,肥头肥脑的瞧着喜庆,盛琼华便让人留了下来。 那鹦鹉一直是佩儿再照顾,虽蠢笨了些但好歹样子还长得可爱,哪知这还没过多久,天气一冷那鹦鹉就自己拔羽毛。 本来光鲜亮丽的一只鸟,如今倒是模样大不如以往,佩儿一直细心照看着,如今气的整日的骂它秃头鸟。 「行了。」眼瞧着一人一鸟快要吵起来,盛琼华乐子看够了及时开始阻止,她怕她在不开口,只怕那一人一鹦鹉能对着嘴吵一整天。 「多大的人了跟鸟争。」 佩儿却还委屈的很,指着那脱毛的鹦鹉一脸的委屈:「主子您这是帮那鸟,不帮我。」 看她那一脸委屈的模样儿,倒是真真儿将盛琼华逗笑了。 康熙刚进来的时候,就听盛琼华的笑声,他先是一愣,随后往前走的脚步越发的加快了:「朕来的倒是巧,什么事儿都没做呢就能听见盛嫔的笑。」 「万岁爷吉祥。」奴才们听见声儿吓一跳,立马跪下。 万岁爷瞧着今日性子不错,走进来先是对着一屋子跪下的奴才道:「好奴才,能逗的你们主子笑。」康熙边说着,边撩起眼帘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 万岁爷的眉眼是极其好看的,只是平日里太过严肃没人往万岁爷的脸上打量,可如今他单手靠后,眼眸含笑的往盛琼华身上上下看了逗留。 虽没说什么,但那眼神可谓是千言万语,直看的人眼睛都热起来。 「万岁爷再看什么。」眼瞅着盛嫔面上不自在了,康熙才笑了笑,侧过脸轻笑了一声:「今日你们主子高兴,有赏。」 奴才们相互看看,之后大喜,这赏多赏少先不说,关键是这可是万岁爷亲口封的赏,无缘无故的没大型喜事,这样的事可谓是头一遭。 小福子,佩儿几个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身后七八个外间伺候的小宫女今日运气好,跟着受赏,激动的脸都红了。 「行了。」康熙挥挥手,示意奴才们都下去,走到盛琼华面前,面上带着笑意:「怎么了?不高兴朕这般看你?」 万岁爷眼睛当真亮堂,漆黑的眼帘之中带上一丝笑意便越发的明显,看的人身上一股滚烫。 盛琼华侧过身子躲开他的眼神,露出一双微微泛红的耳尖:「嫔妾是万岁爷的人,自然是万岁爷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娇气。」 康熙轻笑一声,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朕瞧你说话的语气,是不高兴?」 盛琼华摇摇头不说话。 旁人这般甩脸色,康熙指定要恼,可这事儿放在盛琼华身上,万岁爷非但不生气面上的笑意还多了几分:「怎么了?」 他低头往桌案上看了一眼,又笑:「在画画呢?」 「朕瞧瞧你画的什么。」康熙边说,边低头往下去。却见纸上画的都是动物,有猫,有狗,还有两只狐狸。 盛琼华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画技在后宫也是拔尖儿的。纸上六七个小动物倒是个个画的惟妙惟肖。 「画的不错。」康熙瞧了一眼开始夸赞,随后指着那狐狸道:「这只狐狸狡黠的眼神十足的传神。 」 哪知盛琼华低头跟着往下看,道:「嫔妾这画的是密嫔。」 「哦?」康熙轻笑一声,随后大笑起来,抬起手再她的鼻尖上点了点:「你竟把密嫔比作狐狸?」 盛琼华撩起眼睛往他那儿横了一眼,娇声娇气的道:「密嫔日日来嫔妾的秀水苑,那眼神恨不得黏在片的身上,七分打量,三分的试探,如今说一句话,喝一口茶都恨不得看过嫔妾的眼神再行事,这不是狐狸是什么?」 康熙听出她话音里的抱怨,憋住笑:「这第一只狐狸是密嫔,旁边那只喝茶的是章嫔?」昨日密嫔章嫔带了一群妃子来秀水苑,康熙闲得无聊是听李德全说过两句的。 果然,他一说完,盛琼华抿着唇,默认。 「你呀你!」康熙举起手,却没捨得放下,正前方,盛琼华低着头,下垂的眼神微微有些闪烁,两只手也紧紧扭在一起,神色有些不自然。 瞧见这,康熙伸出去的手兜住她的脑袋揉了揉,开口的话音又温柔了几分:「大笑的狐狸是密嫔,喝茶的狐狸是章嫔,那你呢?」他指着纸上问:「这上面哪一个是你?」 盛琼华听闻,先是抬起头来瞪了一眼,随后伸出手指着最中央的那只通体雪白的大肥猫身上:「喏,这不是嫔妾吗?」 康熙一低头,眉眼立马弯起。 那猫通雪白,身子肥嘟嘟的,此时躺在身后的椅子上,爪子撑着下巴。原本是清静悠闲的场景,却被两只狐狸,五六只哈巴狗在中央。 懒洋洋的撩起眼皮,一双猫眼满是无奈。 「倒真真儿是传神了。」康熙笑着将画举起,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最后总结道:「像你。」 盛琼华嘴巴张开了张,不说话。 「怎么了?」康熙放下手中的画去逗弄她:「嫌她们烦了你?那朕下旨让她们不准打扰你。」 「不要。」盛琼华扭开身子,抬起眼瞪他:「那嫔妾不是成了众矢之至了?」 康熙抓住她的手哄:「朕下旨,谁敢说你闲话?」 盛琼华轻笑一声,往万岁爷那看:「这后宫说个闲话还不容易?」
第348页 她耸了耸肩,手指着画上那两只狐狸道:「德妃如今不过就是闭门不出,外面这些闲话都传到嫔妾的耳朵里了。」 四阿哥要纳格格,与德妃吵了一架,德妃气的如今紧闭宫门不出,这些康熙都是知晓的:「你不喜欢,日后少听些便是。」 盛琼华却是摇摇头:「嫔妾倒是不想听,可足不出户,这些传闻都有法子钻到嫔妾的耳朵里。」 说着,她又对康熙道:「万岁爷日日来嫔妾这,这后宫的流言蜚语……」还没说完,康熙就抬起手堵住她接下来的话。 「去哪是朕的事,朕想留在哪个宫中就留在哪个宫中。」他说着,眼神中的笑意也没了:「难道你想将朕推给旁人不成?」 盛琼华离他离的近,清清楚楚的看见这句话中万岁爷眼中的认真。 原本到嘴边的画拐了个弯儿,她面色一变,略带委屈的依偎进万岁爷的怀中:「嫔妾如何想将万岁爷往旁人那推?」 她三言两语,倒打一耙:「分明就是万岁爷想了,却还要怪罪嫔妾。」她娇声娇气的,声音里面满是委屈,倒是立马就消了万岁爷的火。 「好好好。」他举起手来将人抱的更紧了些:「外面这些留言你莫要管,你放心,朕日后不让人来打扰你。」 「那倒也不用。」怀中的人抬起脑袋,柔弱无骨的手伸出来玩弄他胸口的扣子:「狐狸与猫尚且能一起说说话,哈巴狗就不要了……」 她皱了皱鼻子,语气里满是骄纵:「嫔妾这地方小,人多了吵的慌。」 「就属你最调皮,什么话都说!」她居然将那些贵人,常在们比作哈巴狗,康熙一不捨得打她,二不捨得骂她,只得无奈的将人揉进怀中,好好的揉了揉。 「小心那些嫔妃们听见后生气……」 「嫔妾又不是骂她!」盛嫔斜靠进身后的软塌,玉手托着下巴懒洋洋的:「嫔自个都是猫呢……」她这娇憨慵懒的模样,倒是真真儿如那画上一模一样。 康熙看的喉咙痒,上前一把将人拥进怀中,想低头亲一亲。 头才刚弯下去,盛琼华便食指伸出来堵住他的嘴:「我的万岁爷。」她半跪在膝盖上,一脸的无奈:「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外头的可当真儿要说嫔妾霸着万岁爷不放了,原都在传德妃伤心可怜,嫔妾可不想这时候出来招人厌。」 康熙被她招的浑身痒:「行了,朕明日去德妃宫中转转。」 怀中的人一下子直起身:「那万岁爷不准留宿。」 她瞪起眼睛,一脸的紧张,康熙瞧见之后发笑,却又想故意逗弄她:「为什么啊?」 这回,怀中的人不好说话了,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紧紧的就是不放开:「不为什么,嫔妾说不准就是不准。」 「小丫头片子,地位不大,倒是敢命令起朕来了。」 康熙轻笑一声,勾了勾唇,眼神看着盛琼华不为所动:「那朕为何要听你的?」他伸出手来摸着盛琼华的脑袋,眼神看着她娇艷的红唇,诱哄:「朕要看见物有所值。」 他眼神带着灼热,就那般高高在上的盯着人看,浑身帝王的气质如小山般巍峨。 怀中的人身子扭了扭,被那一双眼睛看的红唇仿若是能着火。 「恩?」见她不动,万岁爷无声的催促。 盛嫔耳尖悄悄红了,大着胆子往他那儿看了一眼,随后闭上眼睛主动将那娇艷欲滴的红唇送上去。康熙喉咙里低笑一声,低头接过。 红唇勾住,如**直吻的人软了膝盖软趴趴的倒在他怀中,才道:「朕不留宿。」 怀中的呻.吟了一声,仿若是软了骨头,一转身落入了他怀中,笑了。 第165章 康熙在秀水苑中春风一度,翌日一大早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李德全跟在万岁爷身后,瞧见万岁爷这心情舒畅的模样难得的开起了玩笑:「万岁爷当真儿是眉眼红光,神清气爽,依奴才来看,保不齐盛嫔娘娘这是不是有什么神丹妙药给万岁爷吃了不成。」 他说着,压下声音带着笑意:「这模样,奴才在旁人那可半点儿都没瞧见,唯独是来了盛嫔娘娘这儿,万岁爷的眉眼次次都是舒展来的。」 康熙双手背在身后,轻笑了一声:「油嘴滑舌的鬼东西。」他抬脚轻踹了李德全一脚,理了理袖口淡淡道:「盛嫔娇俏可爱,朕的确心中喜爱。」 李德全喉咙一滚,暗自嘀咕,这话万岁爷不用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万岁爷是多喜爱盛嫔,满后宫的妃子们基本都成了摆设,万岁爷谁都不放在眼中,唯独就来盛嫔娘娘这儿的秀水苑。 这哪里仅仅是喜爱?这分明是欢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这话他也只敢暗自嘀咕不敢放在明面上说,只抬头看着万岁爷那面带笑意的模样,李德全心下顿了顿,还是道:「要奴才说,还是盛嫔娘娘的性子好,这秀水苑虽瞧着清静可到底是小了些,比那些一宫之主的主位,还是差了些许……「 李德全说完,语气顿了顿,随后又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奴才这是觉得,盛嫔娘娘到底是劳苦功高……」 他是日夜跟在万岁爷身边的,对于万岁爷的心思不用说李德全也知晓一丁半点儿,这之前在龙案上还看见万岁爷翻来覆去的给盛嫔娘娘挑封号呢。 盛嫔娘娘从入宫到现在满打满算的也就两年半,从答应晋升到嫔位,许多人熬了一辈子也熬不到一宫主位上,可这位盛嫔娘娘只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不说。
第349页 看着势头,万岁爷只怕还打算晋升盛嫔娘娘为妃。 这念头不敢想,只要一想李德全依旧还觉得心口直跳动,盛嫔娘娘这晋升的速度哪里是快,她这简直是在飞啊。 万岁爷听后,轻啧了一声往身后的秀水苑看了一眼,这地方临近湖边本是夏日里他来承凉的,之前赏赐给了盛琼华她倒是住了这么久从没说想换过。 金银首饰,古玩字画这些也从开过口。 一想到这,康熙只觉得心口微微地酥麻,低头嘆了口气道:「是有些委屈盛嫔了……」 李德全听见这话只觉得喉咙硬生生的噎了一下,这全后宫也没人比盛嫔娘娘的日子过的还舒坦,她若是委屈只怕是旁人也不用活了。 「是是是。」 可万岁爷都是这么想的,他到底只能点头,说实话,李德全也在好奇,万岁爷既然连封号都看好了,眼瞅着万岁爷待盛嫔娘娘是一日比一日还好,怎么到现在封妃的旨意还没下来? 他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到底还是犹豫着开口问了:「那万岁爷是如何想的?」 这话一说出口,李德全就吓得脸色白了,这话自己问的到底还是大意了,好在万岁爷没计较,漆黑的眼睑往下垂,万岁爷低头道:「盛嫔是个对名利淡泊的,她不争,这些东西便只有朕来替她争了。」 李德全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见万岁爷大笑了一声,抬脚往外走去。 永和宫 万岁爷来的时候,德妃本仰躺在美人榻上,她面上涂满了东西,闭着眼正在美容。 这乳.汁味道极腥膻,闻的久了味道让人想吐,开始的时候德妃闻到也是想吐的吃不下饭,身子都消瘦不少。 连宫女都劝了不知多少回,说是娘娘既然吐的这么厉害,若不然就算了。 德妃当时也犹豫过,可看着镜子到底忍受不了,咬咬牙还是坚持了下来,她就算日日吃不下,也不愿意忍受自己的脸老去。 正闭着眼睛憋着气儿的时候,守门的奴才忽然跑进来,跌跌撞撞得差点儿摔在地上:「娘……娘娘,娘娘……」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德妃闭着眼睛一脸的不悦,那小太监却直起身子扶正头上的帽子,面上一脸的喜色:「娘……娘娘,万岁爷来了。」 「果真?」德妃听见之后双眼一亮,立马从软塌上直起身子:「万岁爷果真来了?」她看着小太监点头,立马从软榻上起来。 慌里慌张的吩咐,立马给自己换衣服,重新梳妆。 德妃匆匆忙忙的还没打扮好万岁爷就过来了, 她再里间急的不行,连镜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着急慌张的冲到外面去。 「嫔妾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吉祥。」康熙刚下早朝,心情极好,走上前几步牵着她的手握了握:「起来吧,朕今日闲来无事,就想来看看你。」 许久不见万岁爷,德妃看着万岁爷牵住自己的手,掌心宽厚又灼热,难得的有些羞涩:「万岁爷这段时间是来的少了。」 说着,她抬起眼帘含羞带怯的往万岁爷那看了看。 这一眼,倒是将万岁爷给看懵了,刚刚德妃那垂眼低头的一阵娇羞端的是青涩动人,这动作若是放在几年前,还算上是惹人心怜。 可如今,德妃三十好几了,还装小姑娘模样,含羞带怯的。 康熙别过头,没忍心再看,只握着德妃的手捏了捏随后立马放下:「这段时间朕没来看你,倒是消瘦了不少。」 康熙说完就拿起一边的茶盏喝茶,德妃看了一眼万岁爷低头喝茶的模样,再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颇有些的无措。 她总觉得那一瞬间,万岁爷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冷淡了。 「万岁爷?」德妃不知发生了什么,走上前去想与万岁爷说说话,万岁爷好久没来了,如今一见面她颇有些想万岁爷。 哪知她刚靠近,康熙就闻到了她身上的奶腥味,味道腥膻又有些刺鼻,康熙几乎是立刻皱了皱鼻子,往旁边躲了躲。 如果刚刚是德妃想的多的话,这毫不犹豫的往后退了一步就是当真伤了德妃的心了。她没忍住,一下子就红了眼圈。 「嫔妾如今是年老色衰了,如今万岁爷就连看嫔妾一眼都不想看了是吗?」 抱怨的一句话开口,里面夹杂的哽咽声就再也忍受不住,康熙坐在的德妃的面前自然是听的个一清二楚。 心下再烦,也只好拉着德妃的手好生的安慰。 说了不少贴心窝的好话,这才逗的德妃破涕为笑,走的时候,万岁爷看着德妃消瘦了不少的身段,笑着夸赞了一句:「有段日子不见面,倒是觉得德妃越□□亮了。」 德妃听了这句,才觉得这些日子的苦闷全都化做了甜,她日日忍受的那些痛苦,如今也算是有了回报。 等万岁爷走后,她举起铜镜看着自己的脸:「这人乳当真儿是个好东西。」她心情一个高兴,看着自己这张脸,只觉得皮肤也白了,细纹也没了,就连之前的暗沉闷黄也变得细腻了。 宫女们见主子心情好,自然是可着劲儿的拍马屁。 德妃一见这,心情一好,立马道:「赏,通通有赏。」她放下手中的铜镜,敲了瞧桌面,思索道:「让送人.乳的人每日再多加一倍。」 「这……」宫女惊讶的抬起头,这人.乳本就难得,一个乳娘一天也就只能挤一茶盏的乳.汁来,如今这每日送进宫的都要五六十个乳娘的全部乳.汁。
第350页 「主子如今说再加一倍。」宫女低着头满是犹豫,刚说完,就被德妃甩了一巴掌:「人不够就去找人,宫外安顿不了就送些进宫……」 她眼神往下看,满是不屑:「不管用什么法子,本宫都要永葆青春。」 宫女看着德妃这模样,自知肯定是劝不住了,捂着被甩的红肿的脸连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哆嗦道:「是,娘娘莫要着急,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 今年秋日里的雨水,比起往年来说多了一倍不止。 秋雨连绵,自那日之后万岁爷许是发了话,来秀水苑的人少了许多,除了密嫔,章嫔还时不时的过来之外,秀水苑比起往日来说要清静许多。 秋日没过多少,冬日就渐渐地来临了,秀水苑临近湖边夏日里凉爽,可冬日里要比别的地方冷上许多。 盛琼华又是个性子娇气的,怕冷又怕热,这冬日里还没点上炭火就缠着万岁爷给她做暖房。 「您不是去年答应嫔妾的?」 这日,康熙批完摺子来秀水苑用膳,饭还没吃完就被盛琼华给缠上了,康熙一边训她吃饭的时候少说话,一边又对她的纠缠无可奈何。 没办法,这人是自个喜欢的,盛嫔平日里又极少粘人,如今这一痴缠起来就显得十足的可爱。 康熙本是早答应的,但看着盛嫔这模样只觉得好玩儿,硬是五六天的都来秀水苑却硬生生的偏不点头。 「万岁爷……」 眼瞅着万岁爷吃的认真,半点眼神都不放再她身上,盛琼华气的不行,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这一巴掌声儿可不小,至少吓得一旁布菜的李德全手腕都抖了抖,这满后宫李德全就佩服盛嫔娘娘,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您瞧……万岁爷见状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擦嘴,语气淡淡的却是半点都没生气:「吃饱了?」 盛嫔那一巴掌甩出去,可见自己也有些怕了,撩起眼帘往万岁爷那看了看,说话的时候支支吾吾的:「吃饱了。」 她惯会的就是如何惹人心疼,说话的时候低着脑袋一脸的委屈,手指也伸出来揪住他的袖子不放,左右的摇晃了几下。 摇晃的人心都酥了,如何还有心思骂她? 康熙喉咙一滚,面上差点装不下去,只硬着头皮用阴沉的语气故意道:「你用好了,朕还没用好呢。」 他斜着眼睛看的清清楚楚的,盛嫔先是楞了一下,随后颇有些无措的拿起一边的筷子又给他递了过来。 「哼。」康熙撇过头,故意不看:「朕刚刚用的好好的,某人来打扰,如今朕用不下了,没心情。」 一侧的李德全听闻,倒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万岁爷这模样,一瞧就是再故意逗弄盛嫔娘娘呢。他也不怕两祖宗吵架,放下手中的筷子挥手带着奴才们出去。 等人走后,屋子里静悄悄的,盛嫔悄悄抬起眼睛往万岁爷那看了一眼,灵动的眼珠子眨了眨,明知故问:「那万岁爷要如何?」 康熙抬眼先是往她那儿看了看,随后低头一把握住盛琼华的手揉了揉:「你嚮往民间的夫妻,作为丈夫的时时刻刻都要惦记着你,如今朕看了那些夫妻间的相处,倒是心中也颇为羡慕……」 他说着,往盛琼华那看了看,平日里平淡又严肃的双眼之间泛着一丝火光,那眼神透亮,依稀泛着一丝期待。 「朕倒是想尝尝你亲手做的饭。」 这话一说出口,不至盛琼华连康熙自个都有些愣住了,盛嫔这双手十足不沾阳春水,平日里最多写写字,拿本书。 何时有过下厨的时候? 但说出口的话如同出了弓的箭,再也没回头的道理,眼见盛琼华不说话,康熙还等了等,心中又着急,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开口的时候,语气便有些僵硬了:「怎么?不乐意?」 「万岁爷当真是半点耐性都没有。」盛琼华回过神来,瞧见万岁爷那一脸阴沉如水的模样就知道他这是怒极生羞,也不敢太过放肆,笑着解释道:「只是嫔妾刚刚在想给万岁爷做些什么好。」 听见这一开口,康熙的面上才算是缓过来。 挥了挥手,大方地表示:「朕都可以,朕不挑。」 「您自然不挑。」瞧见他心情好了,盛琼华又有了胆子来与他逗趣儿,举起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无奈道:「嫔妾这双手拿过笔,谈过琴,下过棋,可入小厨房做饭可是头一遭。」 她眼神泛着水汽,漂亮的动人:「待会儿若是做的不好,万岁爷可千万不能嘲笑嫔妾。」 她这个模样惹人心动极了,康熙面上带着笑意,抓住她的手再嘴上亲了亲:「朕保证,待会儿朕的盛嫔做了什么,朕一定会全部吃光。」 他眉梢眼角都含着笑意,说的认真极了。 主子们要做饭,一声令下小厨房立收拾的干干净净。奴才们都被赶了出去在门外候着,唯独李德全守在门口急的一脑门儿的汗,恨不得扒着门缝往里头瞧,谢天谢地,阿弥陀佛,期望两位主子哪怕是把小厨房都烧了,可千万别伤到自个儿。 盛琼华进去之后就在小厨房里逛,康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眼神之中全是笑意:「你这走来走去的,究竟会不会?」 盛琼华大着胆子,翻了个白眼,拿起一边的围裙往身后递:「先帮本宫系起来。」她仰着下巴,语气里满身严肃。
第351页 康熙瞧见她这模样,笑的眉眼都是弯的,半点不责怪她口无遮拦不说,还乖乖的接过围裙。 他拿起那崭新的围裙看了看,这明显是新做的,素白色的围裙上还绣着大片的芍药花,他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笑着问道:「盛嫔娘娘,这如何系啊,小的不会……「 万岁爷的嗓音低沉又带着两分的暗哑,此时刻意沙哑了两分腔调凑在盛琼华的耳边开口,十足的撩人。 盛琼华侧了侧身,揉了揉被热气喷红的耳尖。 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故作镇定教他:「就上面两个带子系在脖子上,下面两个带子寄到腰间。」 「哦?」 康熙扬了扬眉心,点头示意自己懂了,举起手中的围裙替她繫上,手指挑起她的碎发,将上面的细绳寄到脖子上。 盛嫔的肤色极其的白,素色的细绳绑在上面,楞是逊色了几分。 康熙看见后,晃了晃神,又低头系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不知想到什么,喉咙里轻笑了一声。 盛琼华站在他面,只觉得那热气扑的她喉咙都在痒,抬起手抚着热烫的地方,问:「您笑什么?」 康熙拿着细绳的手一繫紧,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越发的纤细了,他手指慢调慢理的打着结,低笑的嗓音带着几分暗哑:「朕觉得这围裙像个别的……」 「恩?」盛琼华扭头。 他手指勾住她脖子上的细绳,弹了弹:「像你的肚兜……」眼看着盛琼华气的扭头瞪他,康熙却伸手后退了两步。 眼神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欣赏了一番,才道:「等会儿朕要把这围裙带回去……」 「带回去做什么?」盛嫔气的脸色羞红的,一双含水的眼睛瞪他。 万岁爷却忽然低下头。 他双手背在身后,含笑的眼神一下子对在她眼睛上:「带回去穿给朕看……」他刻意放低了声音,盛琼华听不清,头往上抬了抬。 他立马上前,将那送上门来的唇瓣亲了一口,用更沙哑的嗓音低声哄道:「当然,朕会让你里面什么都不穿,只穿这一件……」 第166章 最后,盛琼华给康熙下了一碗面。 用炉子上熬了八个小时的鸡汤打底,再让做面食的小太监揉好了面,盛琼华将拉好的面条放入鸡汤中,再往里面加了几片青菜。简简单单,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用到,那碗面就做好了。 可绕是这般敷衍,可万岁爷还是吃的很开心,到最后连口汤都没剩下。 「好吃吗?」 正对面,盛琼华站在她面前,一脸巴巴的问。她放在胸前的两只手牢牢地纠在一起,刚刚被他逗弄的羞红的脸此时有些忐忑,见他看过来,又满是期待的再问了一次。 康熙瞧见她那模样,笑了笑,仰头将自己碗中半点滋味都没有的鸡汤喝的一干二净。 空碗放在桌面上,他伸出手替她将脸颊上蹭到的面粉擦干净,随后才柔声道:「好吃。」盛嫔立马满意了,她喜色完全暴露于表面,听他这么一说立马高兴地眉眼都弯了起来。 「这么高兴?」 见她这样,康熙好奇,忍不住的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问:「是见朕喜欢,所以才高兴的?」他眼睛睁大,问这句话的时候帝王眼神中的威严与睥睨全部消失不见。 只留下乍然间亮起来的眼神,还有一闪而过的期待,只不过那眼神太过于隐晦,如萤火般一瞬间亮起却又很快的消失不见。 站在他身侧的盛琼华像是没看见他那眼神,歪了歪头,躲开那如火般炙热的目光:「哪有,」她半真半假,颤抖的眼睫毛泄露了情绪。 「 嫔妾是觉得嫔妾有天分这才高兴的,毕竟第一次做饭就有这么好的手艺。」她推开万岁爷的手,独自走到炉子边。 伸手将剩下的半晚汤面盛了出来:「既然万岁爷说好吃,那嫔妾也尝尝。」 她举起筷子还没落下手腕就被万岁爷半空中拦住了,康熙一把拿走她的碗,边笑着道:「这不是专门给朕做的吗?你怎么自个儿吃起来了?」 盛琼华伸手就要过去抢:「嫔妾就是尝尝。」 「不准。」康熙将手抬高,眼神往下看着盛琼华道:「这既然是你给朕做的就是朕的,朕说不准就是不准。」 盛琼华语气喃喃的:「嫔妾这不是觉得浪费么。」 「哪里会浪费,朕现在就吃了。」说着,康熙就举起手腕将手中的半碗面吃的干净,怀中,盛琼华眼巴巴的看着,等他放下碗才问:「万岁爷不撑吗?」 康熙摸着自己发胀的肚子,感觉那面就要顺着咽喉往上涌出来了,却强忍着道:「不撑。」盛琼华笑了笑,心满意足的依偎近他怀中了。 **** 翌日,等盛琼华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过了午膳。 她直起身,抬手解开身上围裙的细绳,昨个儿晚上万岁爷还当真将这围拿回来了。帝王金口玉言,还当着儿让她里头什么都不穿,就穿这一件。 万岁爷之前估计是没玩过这一类的,昨晚异常的亢奋,一次一次又一次,到最后盛琼华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万岁爷才肯放过他。 头一次新鲜,万岁爷大概也是喜欢的紧,到了最后都捨不得让她脱下来,就让她穿着睡。 她忍着酸疼将围裙解下来扔到地上,朝外面喊了一声儿:「来人,本宫要沐浴。」外头的很快就将热水送了进来。
第352页 佩儿亲自来替盛琼华洗漱,「主子……」看着雪白的如绸缎一眼的肌肤上这么多的痕迹,佩儿难得的说话都有吸哽咽。 「昨晚万岁爷也太疯狂了些,昨个儿晚上就要了三次水……」今日都到午时了主子又要了水,这半点都瞒不住,只怕外头的又要议论纷纷了。 盛琼华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半点都不在乎道:「她们爱议论就让他们议论算了,从本宫承宠开始,这些议论的话难道还少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佩儿犹豫着的说道:「这都时间主子出的风头太高了,如今万岁爷不去旁的娘娘们那,主子独宠,眼红妒忌的人比比皆是,只怕这整个后宫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秀水苑呢……」 佩儿说完之后不敢再说,不管如何,她这个当宫女的说这句话也逾越了。 「没事。」许是看清了她的表情,盛琼华笑着道:「你继续说……」佩儿张了张嘴,还是道:「奴婢是觉得,主子还是莫要太惹人妒忌的好,万岁爷如今是宠爱主子,可帝王心,海底针,主子还是莫要太……太投入……」 佩儿咬了咬牙,闭着眼睛喊道:「除非万岁爷待主子有真心,不然主子还是多为自己打算的好。」 「真心?」 盛琼华扬了扬眉,想到昨日晚上,她故意没放盐巴的那碗面,当时万岁爷那个反应……她轻笑一声,下一秒却身子勐然往下滑,整个人浸泡于浴桶中。 她憋了一口气,足足过了许久才站起来,晶莹的水滴在她细滑的身段上几乎坠不住,盛琼华却双手撑着浴桶的扶手,整个人低头往下看。 刚刚平静的面上,此时全然是畅快的笑,那般如同了楞头小子般的模样,怕不是只有真心,而是动了情吧! *** 倒是当真与佩儿所说的一样,如今这后宫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秀水苑。 昨个儿一下子要了三回水已经让不少人睁着眼睛到天明了,如今又传出盛嫔睡到午膳后才起床,还一起床先不用膳,又洗了一回。 昨日这盛嫔到底是承受了多少雨露?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外满这些风言风语,盛琼华在自然也知晓,不过她如今也不在意,洗过之后,用过一点红枣燕窝粥,盛琼华便让人将小福子招来。 小福子如今是秀水苑中的一把手,地位一直仅次于红裳之下,他手下不少的小太监听他的吩咐,许多事自然不用自己动手。 不过,德妃的事是盛琼华千叮咛,万嘱咐的,小福子自然是亲自盯着。 「永和宫如今如何?」 盛琼华一将人招来,小福子就知是什么事了,跪在地上禀告:「永和宫如今依旧还是大门紧闭,德妃娘娘还是将自己关在宫中不出来。」 「没两日就是四阿哥纳格格的日子了,到时候德妃不想出来也要出来,没事。」盛琼华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 「四阿哥要纳的不过是个格格,德妃将自己关起来这么久能为个格格这么大动干戈?」佩儿在一边疑惑的发言,她不信。 盛琼华听见,眼神往她那儿看了一眼,喝下一口茶水后才道:「为了个格格自然不会,但是德妃与四阿哥之间本就有龃龉,德妃要是不想彻底得罪四阿哥肯定会出来。」 佩儿这才明白,连连点头,不敢再插嘴,连忙躲到红裳的身后头。 盛琼华这才看着地上的小福子:「你继续说。」小福子道:「但是奴才日夜盯着,发现德妃娘娘虽不出宫,但是她身侧的那个大宫女却时常的出去。」 「只怕没那么巧,去的还是宫门口吧。」 小福子自然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主子,笑着回道:「主子神机妙算,当真儿是什么都清楚。」盛琼华放下手中的茶盏,往窗边走。 昨日晚上又下了一场小雨,虽早上的时候就停了,可窗外的水雾,玉兰花上的露珠,开窗之后迎面而来的一股潮湿感。 这天儿还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盛琼华眯着眼睛,看着廊檐下的碧瓦道:「德妃日日都要人.乳泡澡,只怕这没过几日从宫外运过来的乳.汁就成了冰渣子吧。」 小福子在一边跟着笑道:「奴才打听到,德妃娘娘如今正想法子将外面的乳娘带进宫呢。」宫里的人,哪怕是宫女都是登记在册的,要想将宫外的人弄进宫谈何容易? 「人弄进来了吗?」 小福子点头:「这几日陆陆续续带了十个人进来。」德妃为了永葆青春还当真儿是用了不少法子,盛琼华面上摇头,嘴上却笑着夸奖:「德妃倒是好本事。」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护甲,大红色的宝石镶嵌在上面,带刺般的尖锐:「可查出她用什么法子将人弄进来的?」 「德妃身侧的大宫女,她哥哥是内务府负责出门採购的太监。」 「难怪。」 盛琼华点着头,有了这个奴才,德妃自然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法子将人弄进宫,她掐了掐手掌,护甲搭在手腕上一阵冰冷的凉。 「可十来个人,终还是不够。」盛琼华垂着眼帘,悠悠道。 「主子神机妙算。」小福子跪在地上:「德妃娘娘的出价高,听闻永和宫的宫女们如今个个羡慕那些乳娘呢。」 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挤一点奶就能得到大笔的银子,这样的好事自然让那些缺钱的宫女们羡慕。
第353页 「既然羡慕,那何不亲自去?」盛琼华撇过头,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 「娘……娘娘。」小福子哽了一句,不知主子是真不知晓还是确实不知晓,提醒道:「这乳……乳.汁不是人人都有,要怀了孕的女子才有……」 「本宫自然知晓。」 盛琼华嗤笑了一句,仿若是在笑话小福子的无知:「但是那些宫女们既想得到银子,自然要付出些什么,做与不做从来没人逼迫她们,各取所需不是吗?」 小福子眼神闪了闪,随后立马跪下:「奴才知道了。」 「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完成。」 盛琼华这才点头,从小福子身边走过去,背对着他轻声儿道:「德妃那儿差不多了,找个时间去提醒一下荣妃。」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荣妃与德妃去闹,也省的脏了她自己的手。 第167章 十一月十一号,是四阿哥纳新格格的日子。 这位新格格可大来头,旁人都是一顶小轿抬进去,唯独她是四阿哥亲自请旨,被四阿哥赐婚后入府的。 这是何等的荣耀?哪怕是堂堂四阿哥嫡福晋都不敢说不羡慕。 府内张灯结彩,虽不让办宴席,可到底是热闹了一个晚上才消停,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笑只觉得心中苦涩,她笑了一天,总觉得脸都要笑僵硬了。 她站在廊檐下,十一月的天,外面极其的冷,乌拉那拉氏站在风口上,往前看。 「福晋,回去吧。」身后,嬷嬷上前劝哄,「这儿是风口,站在这儿多冷啊。」夜晚的秋冬,那些风携带着刺骨的冷意,微微刮过来让人浑身都仿若掉入冰渣中。 「嬷嬷,你说。」 乌拉那拉氏看着前方大红色的绸缎花,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如那大红色的花一般,里面血红一片:「你说爷如今是不是就高兴了?」 兜兜转转,这一年多来四阿哥性情大变,越发的让人琢磨不透,如今总算是将人纳回来了,四阿哥对这个女子如此的念念不忘,只怕日后四阿哥府便都由这女子做主了。 乌拉那拉氏一想到这,只感觉浑身的发颤。 嬷嬷看见了,心疼的上前搂住她:「主子,别乱想,不管如何您依旧是四阿哥府的嫡福晋。」这话 仿若是一种魔咒,总算是将乌拉那拉氏一晚上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地放松下来。 她搂了搂身上的披风,带着嬷嬷往回走,嘴里淡淡澳:「快入冬了。」 乌拉那拉氏一晚上辗转反侧,心酸的简直睡不着,到了第二日,新格格来第一次见面,乌拉那拉氏特意化了浓厚的妆,都遮不住眼下的乌青。 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人,四阿哥一袭天青色的长袍,面色微沉,却清隽儒雅。 他身侧跟着的女人,娇俏动人却是身材极好,该细的地方细,该翘的地方翘,眉眼更是生的极为妩媚,让人瞧见之后心口都跟着晃了一下神。 乌拉那拉氏看了足足好长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原来这就是让四阿哥魂不守舍,念念不忘的女人,当真是很美。 她想过许多种四阿哥喜欢女人的模样,却从来没想过是这般的艷丽,乌拉那拉氏将眼神往一侧的李氏那看去。 李氏生的也是明艷动人的,可比起这位格格来,还是逊色了不少。 乌拉那拉氏嘆了口气,这样美的一张脸难怪四阿哥回如此的喜欢了:「来,坐下吧。」等看清楚这张脸过后,乌拉那拉氏也没了再争的必要。 倒是笑着对新格格说了几句体己的话。 青莲,也就是新格格倒是半点不见得骄纵,低头垂眉的模样罕见的温顺,身侧的四阿哥举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后道:「走吧,额娘还在等。」 这话一说,整个屋内都跟着安静下来。就连乌拉那拉氏,面上的神色都僵硬了一下。他站起来,眼神看着青莲,这句话明显是对她说的。 她一个格格,入府第二日就能进宫,这样大的荣耀就算是对比她之前八抬大轿入四阿哥府,只怕也不差什么了。 乌拉那拉氏想了一晚上,盼了一晚上,劝了自己一个晚上,所有的努力却在忽然之间灰飞烟灭。 她放下牵着青莲的手,眼神撇过一旁,强行扯出一丝笑意:「去吧,别让爷等着。」青莲从椅子上站起身,点头行礼倒是十分的乖巧。 她起身的那一瞬间,她眼下的乌黑看着比乌拉那拉氏的还要重。 一侧的李氏自然也是看见了,还没等人走远,便阴阳怪气道:「看来昨晚爷是待我们这新格格好的不得了,瞧着那憔悴的样子活像是一晚上没睡似的。」 四阿哥好久之前就不愿进后院了,整个后宫的女人盼四阿哥都如同久盼甘霖,如今看着这新来的格格,自然是吃醋。 「新人新鲜,人又是爷亲自求来的。自然是一个晚上都捨不得睡了——」 这话声音虽小,但远了后一步的青莲还是听见了,她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秒,抬起头往前方看去,四阿哥的身影高大,清隽英俊。 可青天白日里,青莲却控制不住的硬生生的打了个哆嗦。 *** 永和宫 盛琼华说的没错,到了四阿哥纳新格格那日,德妃还是开了宫门出来了。 好几个月不出门见人,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出门的原因,看过德妃的人都说德妃变了许久,变得光彩光彩照人了些,也越发的显得年轻。
第354页 差不多岁数的荣妃在她身侧一比较,明显就逊色了许多。德妃越发如同二十出头的少女,美的让人夺目。 甚至如今后宫中隐有传闻,说是德妃娘娘平日里太过良善,连菩萨都捨不得让她老去。 「还当真是个菩萨。」 就连盛琼华再听见这些流言之后都忍不住的笑了,德妃倒是当着不怕栽了,这样大胆的话也敢说。 「如今永和宫门口的人气可高呢,说是日日都有不少的宫女去永和宫门口拜拜,祈求容颜不老。」小福子跪在地上道。 「且让她在猖狂几日。」 盛琼华斜靠在软塌上吃栗子,她怕冷,室内点了小火盆,闲来无事红裳抓了把栗子塞进去,炭火烤上一会儿,又香又糯。 闲来无事,她便躺在软塌上剥栗子。 小福子又道:「上次主子吩咐的,奴才已经去办了。」听见这话,盛琼华抬起头来,她像是半点都不吃惊:「见德妃这模样,本宫也猜到一二。」 前两日她隔得远远地瞧了德妃一眼,果真儿是光彩照人,比往日相比气色肌肤好了不止一点儿,德妃需要母乳,宫外弄不到便会想法子在宫内弄。 德妃早些年间格外的受宠,银钱方面德妃自然是不缺,她若是想自然会用钱在宫内眨出一条路来,专门让那些宫女做她日后的奶口。 先私通,再怀孕,日后再产奶,这么大的皇宫要做这些实在是不容易。 可从德妃那眉梢眼角间的得意来看,这件事只怕是有了眉目,小福子接下来说的什么盛琼华都听不见了,她吃了一口手中的栗子。 口中温热又带着一丝香甜。 栗子偏油性,她吃了一口便放下,道:「荣妃那可打过招唿了?」荣妃与德妃向来不对付,如今德妃年轻许多自然有不少人拿她与德妃相比较。 只怕荣妃这时候正在屋子里急的跳脚呢。 小福子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他上前两步轻声儿道:「听主子吩咐的,奴才已经将事悄悄偷透露给荣妃了,据说那日荣妃娘娘本气的砸花瓶,如今已经控制下来四处去找德妃娘娘的罪证了。」 「让她去找。」盛琼华双手撑着扶手站起来。这些个妃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提点一二便够了若是说的太多,只怕会惹人怀疑。 她眯着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连着几日都是下雨,今日却是艷阳高照起来,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喃喃道:「就快要结束了。」 小福子离得远,没听清楚:「主子,您说什么吗?」 盛琼华摇摇头,朝身后道:「本宫说今日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 盛琼华带着宫女们往御花园走去。 她平日里极少出来,多数都是在自己的秀水苑,如今坐着轿撵带着宫女浩浩荡荡的一群,倒是让不少人楞了会子神。 冬日里,花园里没什么花,只有伶仃几颗梅树,悄然在绽放。 盛琼华倒是半点都不觉得扫了兴致,依旧带着宫女来回的逛。 而另外一边,四阿哥正带着青莲从永和宫出来,一路上四阿哥抿着唇,浑身的气质冰冷。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让人打心眼儿里觉得害怕。 青莲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她从前只是觉得四阿哥不可亵渎,如今却是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心中颤抖。 她原以为来了宫中,德妃会是她日后的保护伞,却不料失去了她,德妃却是越发的好了。 那张脸,说是年轻了个五六岁说出来都有人信。 青莲暗暗吃惊,一边又在想德妃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想的太过入迷竟一不小心走到四阿哥前面起了,她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 却不料正撞见四阿哥那略带迷茫的眼神。 他虽是冰冷,但从来都是自信风光的,这样如孩童一般迷惑不解的模样青莲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男人身上出现。 她不仅开始去幻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会让这样一个男人发出如此的表情。 「爷——」 青莲情不自禁,喊了一声,下一秒,那双冰冷的眼神抬起来往她那儿看去,没有温度是双眼之间仿若是带了刀子,让人唿吸都是一瞬。 青莲惨白着脸立马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走吧。」青莲不敢吱声,连忙点着头跟在这个男人身后,等到景阳门的时候却见四阿哥忽然停下来。 他扬起下巴,往右边看去。 青莲跟在他身后,顺着四阿哥看的方向往前看,可这么大的一个皇宫,隔着重重围墙只看那儿的一片湖水。 阳光低下,湖面上泛着绚烂的光,听闻这儿夏日极其的凉快,湖面上种满了莲花,美的动人。 四阿哥就直直的站在那儿,看了许久,九道青莲觉得浑身的血液僵硬了,才听见他说一句:「走吧。」 青莲一愣,赶紧跟上去,快出了景阳门的门却又忍不住的往身后看一眼。 她实在是好奇,四阿哥盯着这片莲花池,究竟是再看什么? 第168章 盛琼华日日得闲,闲来无事便时常的去御花园逛逛。 可惜的是,正是秋日,这时候的御花园没甚好看的,除了她往日里也没人过来,盛琼华倒是乐的清闲,去的更加勤快了些。 更甚至,她还陪着宜妃看了一场戏,宜妃之前算是盛宠,如今倒是日日将自己关在戏园子里,颇有几分不争不抢的味道。
第355页 那日盛琼华偶遇宜妃,见她的戏台子架在梅花林中。盛琼华站得远远地,倒是宜妃一眼就瞧见她,招手让她过去听戏。 宜妃躺在贵妃榻上,身着一身茜红色的薄袄,面上带笑,身段勾人。看见盛琼华之后,她只是笑了笑,喝了口茶。 两人谁都不说话,倒是就这样看了场戏。 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盛琼华对这些没兴趣,却也耐着性子听了一段,等结束的时候,身侧的宜妃忽然弯下腰往她这儿问道:「不喜欢?」 盛琼华略带惊讶的转过头,身侧的宜妃朝她扬了扬眉。 没等盛琼华开口,宜妃又道:「从你刚开始看戏的时候本宫就知道,眼神不一样。」盛琼华笑了笑,没说话。 宜妃像是不在乎是盛琼华回不回,眼神看着戏台子自顾自的道:「 本宫原来以为喜欢是装不出来的,可自从见了你才发现也不一定。」 盛琼华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起眼帘看着她。 宜妃依旧那样,面带着笑意,眼神也是半点都不退让,任由盛琼华的眼神再她身上打量。 甚至于盛琼华越是盯着她,宜妃面上的笑意越是灿烂。 就在宜妃要开口说话时,却见盛琼华先撇开眼神,漆黑的眼睫毛颤了颤,那双眼角上挑的桃花眼泛着一丝微红。 光凭一双眼睛,就美的让人心怜。 宜妃看到这,忽然嘆了口气:「难怪万岁爷宠爱你,就这样一张脸,连本宫看了都心生喜欢。」盛琼华撩起眼睛,看了眼宜妃随后道。 「嫔妾蒲柳之姿,万万是比不得宜妃娘娘。」她声音平缓,不泄露半点情绪。 宜妃瞧见她这样,忽然间就笑了。 「本宫自然知晓,你还是极聪慧的。」若不是知晓宜妃的为人,还当她今日是吃错了药,接二连三的夸奖。 「宜妃娘娘谬赞了。」 她越是夸赞,盛琼华倒是越发打起精神来,今日宜妃实在是太奇怪。她不得不去提防。 果然,宜妃又道:「本宫倒是觉得,有的东西假究竟还是假的,瞒得住一时可到底瞒不住一世。」 「嫔妾倒是不这么认为。」盛琼华扬起头,正对着宜妃认真道:「就比如嫔妾,即使不喜欢,这一场戏不也是陪娘娘看过来了吗?」 德妃先是楞了下,随后倒是恍然大悟。 「倒是本宫魔怔了。」宜妃的低下头,语气喃喃的:「活了几十年,倒是不如你这个十几岁的丫头看的透彻。」 盛琼换佯装不知道宜妃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她扬起头继续往戏台子上看,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又继续唱了起来。 伴随着那敲锣打鼓的乐响,她道:「不管嫔妾喜不喜欢,这一场戏嫔妾还是陪着娘娘看下来了。」 宜妃惊讶的扭过头,正巧撞见盛琼华对着她笑。 红唇勾起,她语气悠悠的,一双如水般灵动的双眼正对上宜妃,明晃晃的倒映出她眼中掩盖不住的吃惊。 「你……」宜妃手指着她的鼻子,「你居然真的……」 她身子后退了两步,眼睛里浑然都是不可置信:「你果真是好大的本事。」只怕是整个后宫的人都被她瞒住了。 就连她……在刚开口之前,也没半点的把握。 「宜妃娘娘谬赞了。」这是盛琼华第二次说这句话,语气之中依旧没有半点或惊或喜,她眼神依旧是再往戏台子上面看:「再说了,嫔妾就算如今不喜欢,却不代表日后也不会喜欢。」 随着戏台子上那青衣转了个身,下了个腰,盛琼华就像是被逗笑一般,撩起眼帘,冷静的转头:「你说是不是,宜妃娘娘?」 宠辱不惊,这一瞬间,宜妃再她身上只看见这四个字。 她浑身的惊讶瞬间就退却了,宜妃捏紧自己的手指,等自己冷静下来::「原来到底还是本宫看不明白了。」 说罢,她眼睛盯着盛琼华,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宜妃弯下腰,凑到盛琼华耳边道:「 看来日后这整个天下都是盛嫔的了。」盛琼华面上神色不,扬起下巴直视宜妃的眼睛。 修长的手指悠闲的在扶手上敲了敲,她淡笑着回:「宜妃娘娘说笑了,这天下都是万岁爷,光嫔妾什么事。」 「本宫是不是说笑,盛嫔妹妹心知肚明。」 宜妃那双红唇越发压近了几分,带着温热的语气凑到她的耳边:「这天下之主的万岁爷是你的,这天下自然而然不就是妹妹你的了吗?」 她说完,便直起身,认认真真看了盛琼华一眼,随后扶着宫女的手往前走去。 等人离开,盛琼华才从吐出一口气,她双手扶着椅子站起身,眼睛往正前方,宜妃娘娘那摇曳的腰肢上看去。 前方的人像是知晓她再看一般,摇晃的步伐停了下来,宜妃扭过身,扭头看着盛琼华笑道:「忘了跟妹妹说了,之前万岁爷要晋升妹妹为妃是荣妃拦了下来。」 宜妃眉心微微皱起,面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出几分疑惑:「不过若是那万岁爷找的不是荣妃,而是本宫,只怕妹妹今日早就与本宫平起平坐了。」 盛琼华眼神一闪,身子往下福了福:「那嫔妾就先多谢姐姐了。」 宜妃笑了笑,拿起帕子朝她行了个平礼,这才带着宫女们离开了。 等人走后,红裳才敢走上前,一把扶住盛琼华:「主子 ……」盛琼华虚扶着她的手腕,面上的神色十足的难看。
第356页 「怎么了主子?」红裳赶紧问,刚刚她站在一旁,也算是听了个大概:「宜妃娘娘是不是再威胁您?」 盛琼华过了一会儿才算是平復过来,她摇头着头深深嘆了一口气:「没什么。」宜妃不愧之前能道得到万岁爷盛宠的女人,手段与心思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的。 但要说威胁? 盛琼华想到最后那个礼,漆黑的眼帘之中神色微沉,她扬起下巴淡淡道:「日后本宫与坤宁宫,井水不犯河水。」 *** 天气越发的冷了,传闻再过几日就要下雪。 秀水苑临着湖边,更是冷的出奇,哪怕是她早早儿的就点上了炭盆,可也架不住盛琼华怕冷。 -  今日早上又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外,更是吵的人心烦意乱,盛琼华缩在屋子里下棋,心情意外的烦躁。 佩儿瞧见主子心情不好的,想法设法的去逗弄,可盛琼华却是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致来。 刚用过午膳,干清宫的太监就到了,佩儿几人都是一脸的喜色,主子心情不好,她们也哄不好,这时候去趟万岁爷那指不定主子心情就好了。 秀水苑的几人一脸的期待,干清宫的奴才也跪在地上巴巴的望着。 可盛琼华却眉眼懒洋洋的,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不去。」 这可吓得小太监脸色都白了,他伺候万岁爷这么多年哪个妃子听见万岁传召不是一脸的喜色,毕恭毕敬的? 唯独这盛嫔娘娘,胆子这般的大,连万岁爷的口谕都不听,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传话的小太监吓得一脑门的汗,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娘娘,您这样奴才实在是不该交代啊。」抗旨不准,这细算起来算是大罪。 偏生就连万岁爷都拿盛嫔娘娘毫无办法,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又能如何? 「本宫不想去,你们还能绑本宫去不成?」 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那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奴才可万万不敢。」 盛琼华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见那小太监一脸的菜色,知晓如今他这般回去定然是要挨骂,闭上眼睛悠悠道:「你直接回万岁爷,就说本宫心情不好,不想去。」 得了这句话的,那小太监千恩万谢的走了。 到了干清宫内,赶紧过去与万岁爷禀告,康熙本是再看摺子,听见之后手腕都放了下来;「什么叫做心情不好?」 大冷的天,回话的小太监急的浑身的汗:「奴才也不知,盛嫔娘娘就是这般说的。」这话说的,万岁爷差点一摺子甩到他脸上。 幸好还是李德全机灵,连忙上前使眼色让那小太监出去,自己上前劝道:「天冷,这段时间娘娘心情不好也是在所难免的。」 盛嫔素来怕冷,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康熙看摺子的兴致都没了,就要去秀水苑。 李德全跟在后头手拿着大氅,追了好久才将人追上:「万岁爷走慢些,天冷,地滑。」康熙回购生神来,只觉得自己有些让人发笑。 不过是因为盛嫔一句心情不好,倒是让自己如同个毛头小子一般了。 他嘆了口气,裹紧身上的大氅,问:「上次朕让你看的个宫殿,你可看了。」李德全连忙点头,「万岁爷吩咐的事,奴才哪里有怠慢的道理?」 他跟在后头紧接着道:「奴才跟着仔细看过了,这空余的宫殿倒是不少,但冬暖夏凉的也就只有做北朝南的景阳宫与长春宫。」 「景阳宫不行。」康熙一口否决,景阳宫就在秀水苑旁边,「景阳宫离朕太远了。」 那便只有长春宫了……李德全眼神看过去,果然,就见万岁爷道:「让人将长春宫翻修出来,一切都按照妃位来办。」 「奴才遵旨。」德全面上没有半点的惊讶,这若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只怕这晋升的圣旨万岁爷早就下下去了。 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第169章 康熙本是打着主意过去哄盛琼华的,可到了屋子却没看见人。 秀水苑的奴才们也不在, 整个后宫就秀水苑的奴才们最没规矩,时常的不在主子身边,康熙一早就不喜秀水苑的宫女,可无奈这些宫女都是伺候盛琼华的。 怕自己发落了宫女们惹了盛嫔不高兴,康熙都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如今一瞧外面刚下的雨,屋内却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康熙气的大喊一声:「人呢。」红裳慌里慌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跪在地上,万岁爷还没说话,就见红裳道:「万岁爷小声点,娘娘在里头睡觉呢。」 康熙原本手都举起来了,听见这话又硬生生的往下放:「盛嫔睡了?」没等红裳点头,康熙已经大步往内殿里面走去。 那动作虽迅速,但脚步却是下意识的放慢了。 康熙走到床榻比边,盛嫔果真是在睡觉,屋内安安静静的,连蜡烛都没有点,窗外昏黄的光从缝隙之中泄露出来,垂在盛琼华的脸颊上。 康熙站在床榻边,忍不住的生伸出手指上前去逗弄,指腹刚触碰到脸颊,床榻上的人先是一哆嗦,身子往后缩了缩。 康熙一愣,这才反应自己应该是刚从外面出来,手指有些凉。 他一边看着盛琼华,笑骂了一句:「就属你最娇气。」人却乖乖的走到一边,手凑到火盆上烤了烤。
第357页 他仔仔细细,将身子都烤热之后万岁才重新上前。 外面太阳还正好,康熙看着床榻上的人一会儿,随后小心翼翼的脱下衣服配着盛嫔躺了一会儿。 这一觉,康熙不知自己睡了有多久,但在睡梦之中人却极其的不安稳,总感觉浑身难受,唿吸不畅。 就在快梦到自己掉入水中唿吸不过来时,康熙这才勐然之间睁开眼睛。 一抬头,就见盛琼华手肘撑着脑地斜躺在他面前,另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正捏着他的鼻子。 康熙没好气的一把抓住盛琼华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了两下:「就你调皮。」 掌心中的手柔若无骨,握紧了就如同一团软肉捏在掌心中一样,康熙心中喜欢,又着力捏了一把:「吓得朕这一个下午都在做噩梦。」 「万岁爷还说呢。」 盛嫔不高兴了,用力从他掌心中将手抽出来:「万岁爷就知道您心中害怕,也不想想嫔妾,嫔妾睡得好好的,一阵开眼睛发现自己身边睡了个男人,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说着抬手拍了拍胸口,那娇声抱怨的模样逗的康熙止不住的发笑。 「好好好。」他凑上前,哄:「是朕不好,朕没打招唿就爬到盛嫔的床榻上了,是朕不应该。」他边说,边搂着盛琼华小声的哄。 那姿态,模样半点都没有刚刚再发火时的样子。 「本就是万岁爷不好。」偏生他都这般低头认出了,还有人上着杆子往上爬,敢这般做的除了盛琼华整个后宫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万岁爷哪里都是错。」 「过分了啊。」康熙本还在小心认错呢,听见这里也忍不住的抬起头:「朕怎么了,就什么都是错了?」 帝王就算是再低声下气,可到底天生的威仪还摆在那儿,此时眼沉如水,眉心微皱,倒是当真儿让人瞧了有几分的胆战心惊。 唯独就盛琼华不怕,还敢再万岁爷的头上动土,她直起身子半跪在床榻上,被褥从身上往下滑,可此时她也顾及不上。 只睁大一双眼睛瞪着万岁爷道:「万岁爷哪里不是错了?」她理直气壮地,声音中还含着委屈:「再去年万岁爷就答应嫔妾给嫔妾装个地暖,到了今年还没实现。」 「依嫔妾看,万岁爷不是过分,更是言而无信!」 「朕……这……」 康熙一下子哑口无言,原本还有些理此时却是消失的干干净净,盛琼华说的没错,这件事他上次的确是答应了,可是之后手头一忙就半点都不记得了。 「万岁爷没的狡辩了吧。」 盛琼华哼哼了一句,见他不说话,还撇了他一眼。 康熙本是眉眼带着笑意的,瞧见她这模样后倒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还不敢笑的太大声儿,怕盛嫔恼羞成怒。 捂着嘴轻咳了一声,这才撇过头,承认:「是朕的错。」 他只想到了给盛嫔换个地方住,确实是忘记了地暖的事,康熙半点不狡辩,主动承认:「朕是忘记了,但朕……」 还没解释,却盛琼华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眼睛生的美,此时含着水雾更是娇艷欲滴,泛着微红的眼眶让人瞧见之后心都要化了。 康熙瞬间住了嘴,赶紧上前抱住人好生的安慰:「怎么哭了?」盛琼华推开他的手,不让他抱。 「万岁爷就是没有将嫔妾放在心上。」 她语气哽咽着,看着万岁爷的眼睛,眼圈儿越发的红了:「是嫔妾将自己在万岁爷心中想的太重要了,其实都是嫔妾妄想了。」 「怎么说话的?」 康熙这下算是知道如何叫做有苦说不出了:「天地良心。」他就差举起手发誓了, 「这个后宫朕就将你一人放在心口上,你还来说这样戳心窝子的话来伤朕的心。」 「万岁爷后宫的妃子这么多,嫔妾才不相信呢。」 哪知盛琼华却是半点都不相信了,陪了一眼万岁爷随后道:「这句话万岁爷指不定对多少姐姐们说过了,嫔妾才不相信。」 天地良心,康熙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有苦说不出了。 看着盛琼华这样,他又急,又怒,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到最后反倒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万岁爷还笑。」 这模样惹得盛嫔气红了眼,一把拉开他的手腕就要下床榻,康熙本一直靠在床头,瞧见她这模样,舌头往 右边脸颊顶了顶。 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就在盛琼华快要下床时他立马起身一把将人从背后抱了起来。 「呀——」的一声,怀中的人发出一声惊讶的喊,「万岁爷?」 「你放开我,放开我……」 「别动。」盛嫔一个娇娇女,力气才多大啊?康熙一手掐住她的腰,一手将她两只手都控制的紧紧的。 「先听朕说。」 康熙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不让她有丝毫的挣扎,他眉眼带着笑意,浑身帝王的气息泄露出来,少了些平日了里威严的霸气,多了几分真性情般的嚣张。 「万岁爷先放开嫔妾。」 床榻上,盛琼华被他整个人压在床榻上,半点动作都做不出但嘴上却是丝毫都不饶人:「万岁爷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康熙听见她那委屈的不行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他弯下头,眼神看着盛琼华,一双眼睛里全然都是笑意:「朕就欺负你了,怎么了?」
第358页 眼看着盛琼华眼圈一撇眼神就要红,康熙这才微嘆一声,低下头轻柔的稳住盛琼华的眼睛,他动作温柔又轻缓,就想是在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脸那满是柔弱的唇瓣里都满是温柔:「朕整个心中都是你,若是说朕这是在欺负你的话,那朕想欺负你一辈子。」 听到这句话,盛琼华原本乱动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她睁大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头顶的万岁爷,好像是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没等盛琼华说话,康熙又地下头含着她的嘴唇吻了吻,温柔又缠绵道:「是朕不好,是朕忘记了,那朕补偿好不好?」 床榻上,盛琼华被他压在身下一双眼睛通红的,耳尖上也泛着粉,显然早就被他说的昏唿唿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那万岁爷如何补偿?」 康熙见这件事有专家,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他低下头越发温柔的在盛琼华嘴唇上温柔的轻吻,语气里依旧是黏煳煳的,仿若是带着讨好。 他道:「随朕一起搬到干清宫去住如何?」 「这……」盛琼华吓得眼睛都瞪大了,「这可如何使得?」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妃子说是住在万岁爷的寝宫过。 就算是皇后也没有这样直接住在万岁爷寝宫的道理。 康熙这句本是随口一言,但话都说出口了却是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靠谱,瞧见盛琼华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康熙却越发的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怎么样?去不去?」 康戏拿手逗弄着盛琼华的腰肢,语气里面带着诱惑:「你想想,你怕冷,朕那有地暖,不是正好么?」 「那嫔妾宁愿在这秀水苑冷会。」 哪知盛琼华却是不为所动,「再说了,万岁爷不是要给嫔妾安装地暖了吗?万岁爷自己答应的可万万不可说话不算话。」 「那朕就偏生要说话不算话一回。」 康熙语气里发着笑意:「你若是不搬到朕的干清宫去住,那朕当真不答应你了。」 「你……」盛琼华显然是起的说不出话来:「堂堂万岁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哪知万岁爷却道:「朕在你面前可不是君子,朕不是帝王,不是君子,只是一个喜欢你的男人。」 「更何况朕本来就欢喜爱妃,堂堂帝王邀请自己心爱的女人同住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盛琼华抬眼看着万岁爷,漆黑的双眼之间浮腾上一层水雾,就这般头愣愣的看了万岁爷许久随后才轻轻地喟嘆了一句:「万岁爷,您知晓嫔妾假若当真住进去,外面定然会传流言蜚语的。」 她这般的坦荡倒是当真让康熙刮目相看了,不假装不说谎,盛嫔在这个后宫就是难的的存在。 也是旁人没有过的真诚, 康熙喜欢盛嫔,更加喜欢这样丝毫不做作的盛嫔,他盯着盛琼华的眼睛认真道:「你放心。」 他没有说放心什么,甚至没有一句保证的话,但是他的眼神,他的动作都让人知晓他这是真心的。 盛琼华没在多要万岁爷的什么保障,承诺在她看来都是假的,若是她追求这个人不放,这就不是盛琼华了。 她只对万岁爷笑了笑,随后一头扎进万岁爷的怀抱之中。娇娇软软喊了一句:「好。」 *** 盛琼华要搬到干清宫去住,这个消息没过半日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万岁爷说到做到,翌日上午就派了人去接盛琼华,干清宫是他的寝宫,什么东西自然都是现成的,盛琼华只要人般过去就成了。 绕是这样,可后宫之间还是传的沸沸扬扬,甚至不出一会儿,荣妃娘娘那儿就早就知晓了。 荣妃身子骨不好,人虽常年的不出后宫看可消息却是极其的灵通的,前脚盛琼华刚搬到干清宫,后脚荣妃就知晓了。 她当时本在喝茶,听到消息之后手腕一松整个茶盏都掉了下去,整个人却还是浑然不知。 「万岁爷居然爱她如此。」 荣妃嘴里一直念叨这句话,吓得一边的小宫女脸色都跟着白了:「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荣妃摇头不言,足足过了许久整个人才算是回过神色来。 「本宫一直知晓盛嫔受宠,但是却不知道盛嫔一下子夺取了万岁爷的心。」她伺候万岁爷这么多年,从来没瞧见万岁爷待一个人这般仿的好过,哪怕是之前的皇后只怕都没有盛嫔今天的恩宠。 「娘娘,竟然这样要不要赶紧先盯着盛嫔?」宫女在一边提醒道。 荣妃自然知晓那是什么意思,闭上眼睛想了想,还是道:「宜妃那里还是不能松懈。」前段时间他好不容易打听到关乎德妃的破绽。 眼看着就要事成了,万万不可这个时候放松,不然的话所有的一切就跟着前功尽弃了。 「那……」宫女犹豫道:「就这么看着盛嫔猖狂?」 人都住到干清宫了,这样都放过日后再想寻盛嫔的错,去打压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本宫又何尝不知道?」 荣妃闭上眼睛一脸的苦涩,盛嫔固然让她妒忌,可她与德妃斗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德妃就要败在自己的手上了,荣妃如何捨得放过? 「还是去盯着德妃。」 德妃向来聪慧,盛嫔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荣妃就算自持聪慧可面对这两个人也难免觉得心力憔悴。
第359页 可谓是丝毫都不敢松懈。 她决定还是要盯着德妃,毕竟德妃在后宫多年根基颇深,对比起盛嫔,还是德妃更难对付一些。图且荣妃觉得,她如今可是掌握着后宫的管理之权。 等弄倒了德妃,盛嫔日后再收拾也不迟。 现在的荣妃还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她日后最后悔的一个决定,甚至让她悔恨终身。 日后的事尚且不提,如今荣妃招来小太监仔细的盘问:「德妃如今的近况如何?」 小太监是日日都盯着德妃的,听闻之后赶紧道:「回娘娘,德妃娘娘那边照例还是老样子,每日清晨时分从御膳房採买的车队中运出一大桶的乳汁来。」 「德妃倒是好享受。」 荣妃冷哼了一声,绕是知晓德妃做的事可每每天听见还是让荣妃心中冷笑:「母乳泡澡,人之精华,本宫看在整个后宫的花样也没德妃一人来的多。」 低下的奴才跪在地上不说话,荣妃冷笑了片刻随后又道:「还有没有别的?德妃之前不是从宫外运奶娘进来吗?现在有没有将人偷偷地弄进来?」 「这倒是没有。」 小太监赶紧摇头道,「自从主子下了命令,如今门口管制的是越发的严格了。」 「那就好。」荣妃满意一笑,就听小太监道:「但是奴才打听到一件事是不是真的。」见荣妃的眼神看过来,小太监走上前两步小声儿道。 「奴才察觉荣妃身边有个宫女好像是怀了孕,但不知是不是真的。」 「怀孕?」荣妃一下子站起来,眼中不可置信道:「宫女?万岁爷的?」 没等小太监否认,荣妃便自顾自的道:「不可能啊。」 「 万岁爷如今连后宫都不去,日日守着盛嫔一个人,后宫的妃子们都得不到,万岁爷又如何会看的上一个宫女?」 「娘娘猜的没错。」小太监低着头,手伸出来指了指永和宫的方向,道:「不是万岁爷的,是个杂种。」 「那位娘娘为了永葆青春,对宫女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隐约有传闻,怀疑之后还有银子拿。」 「德妃这是疯了!」只要怀了孕,不管孩子生下来要不要,没过几个月定然是会有奶水的,德妃让自己身侧的宫女怀疑,这招也太胆大了。 「疯不疯奴才不知道。」小太监看着荣妃,可劲儿的拍马屁,「但是如今让娘娘知晓了,德妃娘娘的风光是怕是维持不住了。」 这话说法,荣妃爱听,头深吸一口气,总感觉自己有股苦尽甘来的滋味。 扬起下巴,浑身上下都是笑意,她轻声儿道:「先不做声让德妃身边的奴才们乱搞……」等肚子大了,瞒也瞒不住,到时候她再禀告万岁爷治她一个霍乱后宫的罪。 *** 盛琼华住进了干清宫,除了有一天晚上需要适应,之后几天倒是越过越舒坦。 干清宫不愧是有地暖的,冬日里就算穿着寝衣在里面也不嫌冷,盛琼华对这点极其的满意。万岁爷多了解她啊?瞧见她眉眼带笑的就知道她住的舒心。 心中一得意立马赏赐了一番宫女们。 干清宫的奴才们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能得万岁爷一口赏可是天大的荣耀,个个儿都把盛嫔娘娘当祖宗伺候。 盛琼华住的舒心,却也没忘记德妃。 知晓荣妃派人盯着德妃身边怀孕的宫女了,她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讽刺来:「荣妃还是不够狠。」 她本以为荣妃有些手段,可看着模样也是关在屋子里人关傻了。 等德妃身边的宫女大了肚子再去告发,到时候德妃釜底抽薪,一碗红花灌下去黄花菜都亮了。 「那……」小福子疑惑道:「那主子我们该怎么办?」 「你说如今有几位宫女在跟侍卫乱来?」有的宫女关在宫中本就思春,如今一见怀孕后还有钱拿,「除了一个已经大了肚子的,还有三四个。」 「三四个?」 盛琼华低着头,笑了笑,又问:「宫里这么大,这些人都在哪野合?你仔细盯着找一对勤快的野鸳鸯,看看平日里都约在哪儿,几时几点。」 「这……」小福子听见后脸都红了,哼哧两声问:「主子,您这是要干嘛啊?」 「干嘛?」 盛琼华手指敲着桌面上,狭长的眼睛毛往下看:「荣妃无用,本宫就再帮她一把。」 第170章 干清宫 刚过了卯时(五点到七点), 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李德全放低声音在门外轻喊着:「万岁爷,该起了。」 床榻上,明黄色的被褥里躺着两个人,听见声响,那缩在被褥里的人动了动,挣扎了半响随后便没反应了。 外面天气越发的冷了,李德全将耳朵靠在门框上听了听,没听出声响便又开始喊:「万岁爷,时候到了,该起来上早朝了。」 太监的嗓音本就尖细,此时李德全哪怕是压着嗓音的喊,可那声音难免还是有些聒噪了。 被褥里头的人动作越发的大了,听见声响左右来回的折腾,搅的一边的康熙不得不从睡梦中醒过来。 他没睁眼,先是举起手搭在额头上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昨晚他与盛嫔闹的有些凶了,将将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此时绕是康熙身强体壮的,也有些缓不过神来。 外头的李德全不知道万岁爷已经醒来了,没听见声响他便一直的喊,声音虽不大,但细细小小的十分的磨人。
第360页 康熙还没说什么,倒是睡在另一边的人不耐烦了起来,明黄色的被褥颤了颤,露出一张血雪白的脸来。 说真的这张脸实在是生的太过好看。 明眸皓齿,脸盘子也小,面上的五官更是无一不精緻,让人瞧见后便心生喜欢。 可此时这张脸却满满的不耐烦,睡眼朦胧的揉了半响,才放弃般的的放开手:「万岁爷,赶紧起来吧。」 康熙本就要起身了,瞧见她这个模样,便硬生生的又转身往回看了一眼。 床榻上,盛嫔说完这句话后又拉起被褥遮住脸,睡得正香。 康熙瞧见这一幕,倒是没忍住的忽然觉得有些羡慕,自从盛嫔住进了干清宫后,他倒是发觉盛嫔的日子似乎过得太好了。 每日的活动便是写写字,下下棋,再喝喝茶。 他得勤勤恳恳起早贪黑的去上早朝,盛嫔倒是可以在床榻上睡到午时,她在这日子似乎过得比他在这个万岁爷过得还要舒爽。 「你倒是会享受。」康熙一边嘀咕,一边伸出手捏住盛嫔的鼻子。 睡梦中的人鼻子上忽然通不上气,嘤宁了两声随后才睁开眼睛:「怎么了?」她睡眼模煳,沙哑着嗓音问。 康熙倒是难得的老实,听见之后笑了笑:「就是看你睡的太香,朕心里不太平衡。」 盛嫔是有起床气的,而且还不小,听见这句之后脸都绿了,随手捞起手边的东西就往万岁爷脸上砸过去。 「还不快些去上朝!」 美人发怒,就算是生气也是好看的。 康熙轻笑了一声儿,见状也不生气,将盛嫔砸在脸上的东西拿过来一看,顿时就笑了。 大红色的,上面绣着水中的莲花,衬的那潋滟的水面,勾人又暧昧。 这是昨晚他亲手从盛嫔的身上脱下来的肚兜。 瞧见盛琼华一脸的气愤,康熙却越发觉得开怀,将那肚兜拿到鼻子上闻了闻:「真香。」他鼻子对着那肚兜,可一双眼睛却是明晃晃的看着盛琼华。 里面似乎是带着笑意,又藏了几分掩盖不住的欲.火。 盛嫔躺在床榻上再也睡不下去了,从龙塌上半跪起身朝他伸出手:「快还给我。」 康熙笑着弯下腰,在她唇瓣上亲了一口,带着低笑的嗓音斩钉截铁:「不还。」他直起身,只觉得浑身的疲乏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当着盛琼华的面将那肚兜塞进怀中。 边笑边走出门:「朕让它陪朕上朝去。」 「万岁爷!」背后气吁吁的传来一声怒喊,随后枕头朝着他的后背砸过去,康熙听见怒喊赶紧回头,地上的枕头再晚一步就要砸到他身上去了。 李德全带着宫女们站在外殿,听见声响吓得脸色都变了。 康熙却是没生气,伸出手虚朝着盛琼华指了指:「看朕今晚如何惩罚你。」随后便大笑一声,心情颇好的出了门。 *** 万岁爷闹了这一遭,接下来盛琼华也睡不着了。 便使唤了宫女来,替自己起床洗漱,伺候她的还是红裳与佩儿。不得不说万岁爷待她是极好的,连伺候的宫女都照顾到了,特意吩咐让她两一起搬过来,盛琼华的衣食住行没让旁人插手。 干清宫的奴才们也十足的有眼色,知晓这位主子如今独获盛宠,瞧着都搬到干清宫了,伺候起来自然是毕恭毕敬的,没有招唿轻易不敢出来碍她的眼。 可到底是在万岁爷眼皮子低下,哪怕是屋内没人,盛琼华说话还是放低了音量。 她问:「前段时间本宫让小福子查到的东西可是查到了?」 红裳跪在地上给她收拾裙摆,一边点头道:「刚小福子悄悄告诉奴才,说是查到了,那侍卫胆子极大,只要是他当值几乎次次都约着德妃身边的宫女出去私会。」 盛琼华没反应,红裳一边低着头一边又小声儿道;「主子,您肯定想不到,那侍卫可是大有来头。」 「哦?」盛琼华扬了扬眉。 红裳弯下腰,声音越发放低的道:「那侍卫姓叶赫氏,是个下三旗,本是没资格进宫做侍卫的,唯独他靠了点关系硬是入了宫。」 「靠关系?」盛琼华眯着眼睛想了想,随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荣妃?」 红裳眼睛一亮:「主子您怎么在知道?」 「荣妃的家族马佳氏早年间与叶赫氏做过姻亲,上一辈的事儿了,我也是你提醒了才想起来。」盛琼华说到这,停下。 想了想,问红裳;「这个侍卫是德妃的亲属?」若是这样,那可不好办了。 盛琼华原是想着,让荣妃去告发德妃。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到时候德妃肯定会反抗,她只用在那看着两人互相残杀,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德妃到底在后宫浸淫了这么多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的也会给荣妃一个重创。 如今看来,可惜了……盛琼华遗憾的摇摇头,又问:「那侍卫与荣妃什么关系?」 「表姑侄,倒是不亲近。」 「是不亲近。」 红裳道:「隔着山路十八弯的亲,更没什么血缘关系,荣妃平日里便看不上这位表侄子,不准他在宫中说出这层关系。」 「那叶赫氏也是个听话的,该是不敢惹了荣妃,这后宫中倒是当真没人知晓他与荣妃还有这层关系在。」 「没人知晓?」盛琼华眯着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这样倒是好办些了。」
第361页 她闭上眼睛细细的喘了一口气:「她两在哪里碰面?」 红裳到底还是没出阁的姑娘,说到这面上都有些不自然了:「说是在梅花林,那叶赫氏胆子极大,喜欢到处寻求……寻求刺激。」 「梅花林?」盛琼华眼神闪了闪。 「是上次本宫与宜妃一起听戏的梅花林?」红裳点了点头:「梅花林偏院,平日里很少有人过去,冬日里那更是没人,除了宜妃偶尔出去听听戏,平日里基本上都没人。」 「小福子查到,那梅花林深处有一个小凉亭,只要宜妃不去那听戏,那叶赫氏就喜欢将人约在那,胆子大的很。」 「梅花林?」盛琼华想到那日宜妃说的话,犹豫了片刻还是道: 「本宫倒是想到个一箭双鵰的法子。」 佩儿不懂主子的想法,道:「主子,要不要我们去禀明白了万岁爷,万岁爷偏着咱们定然会治荣妃的罪。」 「不不不。」盛琼华几乎是立刻就开始摇头,「这可是一场好戏,可千万不能浪费了。」 德妃身边的宫女,跟荣妃的表侄子在后宫中搞了起来,这儿样的场面相比十分的有意思。 「若是被万岁爷,荣妃,德妃几人同时看见,只怕这件事会更加的有趣。」 盛琼华轻笑一声,红唇几乎是立刻勾起,原以为先除去一个德妃,荣妃要慢一步,没成想到倒是让他她查到了这个。 当真儿是天助她也,盛琼华拳头捏起,又松开。 上辈子的仇总算是该有个了结了。 「可……可这事该怎么说啊?」堂而皇之的说,还能博得一个告发的好名声,若是拐弯抹角的说出来,万岁爷可不傻的。 宫中的眼线这么多,难免不会被人查出来,到时候就算万岁爷顾忌着娘娘的情分,只怕到时候也会心中存上疙瘩,生分了。 红裳与佩儿考虑的,盛琼华不是不知晓。 她轻啧了一声儿:「看来本宫要去一趟宜妃娘娘那了。」她说着,便又问红裳:「小福子呢?」 「奴婢让他去休息了。」红裳压低声音道:「这消息,小福子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查到的,发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禀告主子了。」 「奴婢看他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便做主让他先去睡了。」 「这段时间他辛苦了。」盛琼华点点头:「前段时间他说他有个小弟要启蒙了,派人打个招唿,送到京城最好的私塾去。」 她说着,眼神又看着红裳佩儿两人,「你们家中若是也有弟弟妹妹的,也可将人送去,若是有旁的事,也可与本宫提。」 红裳与佩儿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惊喜。 跪下来齐声道:「多谢主子。」 *** 万岁爷上了早朝,批了会摺子,午膳的时候便又回来了。 他平日里都是在哪便在哪里用膳,有时候政务太过繁忙,顾念着国事连住都住在养心殿。 如今盛琼华一搬过来他便不行了,心中总惦记着她,想看看她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 刚一过午膳人就放下摺子赶紧赶忙的赶过来了,唯恐盛琼华先用了不等他。瞧着这归心似箭的模样,路上的时候李德全还开玩笑。 说是万岁爷许久没这样过了,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期盼与得意,浑身的冰冷的严肃都褪了许多,虽看着还是那个睥睨天下的万岁爷,可瞧着就是有生气的多。 当然,李德全不敢这么说,只夸赞道:「万岁爷这模样瞧着都年轻了不少。」 康熙自己也觉得,这种心态当真儿是许久都没过了,他年少登帝王,后宫中虽没佳丽三千,但前前后后每三年选一次秀后宫当中的女人也不少。 从少年时懂□□,开始虽也有新鲜感,也欢喜过,更是宠爱过旁人。 可时过迁镜,那些人来来回回的不少,可真正留在心口的却是没有,唯独这位盛嫔,仿若是在他的心口上划了一道,不疼,但是却印象深刻。 想起来的时候更是酥酥麻麻的,搅和的人心痒痒吗,恨不得日日将人扣在身边,随时随地都瞧见才行。 康熙想到这,步子越发的轻快了,一想到盛琼华还在屋子里乖乖坐着等自己,就感觉那颗心如枯木逢春,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李德全瞧见万岁爷这迫不及待的模样,捂着唇角发笑。 康熙听见后倒是罕见的不恼怒,还有心思问他:「长春宫修缮的怎么样?」 长春宫常年不住人,有的地方已经严重的受损了,冬日里天气冷,奴才们干活自然比平日里慢些,万岁爷又明确的下了命令,一切按照妃位的制度来。 可真正弄起来,可比妃位又远远不止,不仅装地暖,还自带了冰窖,说是盛嫔娇气,夏日怕热,冬日怕冷。 整个后宫就没人有这般的待遇过,这些个东西都是极费银子,除了万岁爷的干清宫,就连皇后娘娘的宫中都没私带冰窖。 这还不算,更夸张的是里面大到座椅,小到摆件万岁爷亲自过目,不是嫌这不够奢华,就是嫌那不够精緻,内务府的东西通通都没用,里头的一切都是从万岁爷的小金库里拿的。 百八万的银子砸进去,这其中的奢华与功夫。啧啧……李德全那日去见过一会,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奢华的咂舌。 听见万岁爷再催了,立马弯下腰道:「万岁爷放心,奴才们日夜兼程,不出一个月定然将长春宫修缮出来。」
第362页 康熙脸上的笑意顿住了,抬脚踹了他一下。 李德全被这一脚踹懵了,就见头顶万岁爷冷冷道:「朕要你们好好弄,粗制滥造的煳弄谁呢?」 那要算作是粗制滥造的话,万岁爷的干清宫也不算啥了,李德全头皮一紧,疑惑道:「开春之前?」 万岁爷板着脸,还是一脸阴沉。 李德全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大喊:「明年,明年夏日,长春宫极好,夏日里阴凉,盛嫔娘娘那时候搬过去最是合适不过。」 康熙唇角一勾,听见满意的答案,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留下李德全在背后插.着汗水嘀咕,万岁爷近来是越发的难伺候了! 第171章 一路上的时候,康熙加快脚步,分明是归心似箭,半道儿的时候却想到了一个问题。 早晨的时候,自个儿可是将盛嫔给惹生气了。盛嫔有起床气,指不定多生气呢,他一时得意,居然给忘记了。 想到这,康熙往前走的脚步都放慢了许多,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新鲜,康熙作为一国之主,从来都是旁人怕他的份,他却从来没有害怕旁人过。 他这是头一次害怕旁人与他生气。 身后的李德全瞧出不对劲,问:「万岁爷您这是?」康熙轻啧了一声,回头看了李德全一眼:「朕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李德全到底是更了万岁爷身边多年的人了,不用说自然就懂了万岁爷的意思,他弯下腰:「万岁爷您不说,奴才这么会不知道呢?」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奴才就算是不知道参考参考也是好的啊。」 「女人的事你也懂?」康熙狐疑的转回头。 就知道是关于盛嫔娘娘的事……李德全紧接着道:「万岁爷您别看奴才是个太监,虽是没根没后的,但奴才的戏本子可看了不少。」 「那……惹女人生气了该怎么哄?」康熙问。 李德全捂着嘴没笑出声:「万岁爷这问的如此隐晦,其实就是想问盛嫔娘娘吧?」没等康熙说话,李德全便自顾自的道:「旁人奴才还当儿不知道,但盛嫔娘娘奴才还是知晓一二的。」 「哦?」康熙扭过头。 李德全此举实则上是有些巴结盛嫔的意思,他是近身伺候的没人比他懂盛嫔如今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 这盛嫔……日后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李德全心中一动,跟着道:「盛嫔娘娘是奴才见过最特别的,金银财宝她都瞧不上眼。」 康熙听后,跟着点头,这点倒是说的不错,盛嫔的性子的确是与旁人不同,钱财之物都不见她放在心上。 特别的很! 康熙想到这笑了,身侧的李德全跟着道:「娘娘虽不为钱财打动,但却是个心肠软的。」李德全夸赞的话不要钱的往盛琼华身上砸。 「万岁爷待会说几句软话,娘娘听了一定不会生气。」 *** 康熙回去的早,刚到的时候盛琼华还在点菜。 御膳房的奴才们跪在地上巴结极了,眼汪汪的看着盛嫔唯恐伺候的不周到:「新上供的鸭子极好……」 见盛琼华没反应,小太监又换了旁的:「今早进贡了一批冬笋,鲜嫩着呢,娘娘要不要份尝尝?」 小太监这儿也好的,那儿也不错的,恨不得盛琼华点个满汉全席,这下子御膳房就大大有面子了。谁不知道如今万岁爷拿盛嫔娘娘如心肝宠着,她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在自然要好好伺候好。 康熙进来的时候,就瞧见盛琼华微皱着眉心,看样子是十分的纠结。 盛嫔给他的印象总是聪慧的,再不然也是小鸟依人一般,这般皱着眉心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可是少见。 康熙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好长一会儿,随后才笑着走上前道:「来份鸡翅鲍鱼、西湖醋鱼、赛蟹羹、清炖马蹄、麻酱凤尾。」 他说着眼神又落在盛琼华的身上,看了一会儿笑道:「天冷,再点个乌鸡汤。」 康熙边说,边拉着盛琼华的手在掌心里捂了捂,凑在唇边亲了一口:「盛嫔爱吃虾,再上一份玉带虾仁。」 万岁爷三两句的就将菜给点好了,小太监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哈腰儿的:「奴才遵旨。」 等人走后,盛琼华的眼神才看着万岁爷,她也没让起身行礼,就问:「万岁爷怎么回来了?」往日里万岁爷都是住在养心殿比较多的,干清宫离的有点远,万岁爷平日里回来的少。 康熙就像是就等着她问这句话一样,面上的笑意都有些得意了,他手掌握着盛琼华,上上下下的爱不释手:「朕也没办法啊。」 「朕一想到你在这,朕就归心似箭,摺子都看不进去了,恨不得立马回来。」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分明是带着笑意的。 可说话都语气却疑惑又抱怨。 好像他看不进摺子跑过来,是她故意存心的一样。 「你……万岁爷您就是在强词夺理!」盛琼华先是一愣,随后耳朵都红了,用力一下子扯开他的手。 「嫔妾什么都没做,怎的就怪到嫔妾头上来了?」 「你做了。」康熙偏生还不放过她,上前几步将人控制在怀中,咄咄逼人:「谁让你生的这般好看,这般的惹人喜欢,让朕恨不得日日将你拴在身上,你还说你什么都没做。」
第363页 盛琼华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万岁爷。她这回绝对不是装的,实在是万岁爷变得太惊悚,她没忍住,话就脱出了口:「万岁爷您是疯了吗?」 眼睁睁的,盛琼华亲眼看见万岁爷的面色僵硬了下来。 康熙一路上本想了不少的软话,好听的,哄人的,还有夸赞盛嫔的,如今才只说了一句……他转过头,眼神往身后撇了一眼。 李德全缩着身子将头垂在地上,感受到万岁爷那吃人的目光直往他脑门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好在这时传膳的奴才到了,御膳房手脚麻利,不出小半个时辰菜色就准备好了。只是饭桌上,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 李德全缩在一旁给万岁爷布菜,简直是头也不敢抬。 盛琼华压根儿不饿,她起的晚,刚吃下一碗燕窝粥,一小碟子红枣糕,面对再精緻的菜餚也提不起胃口。 她懒懒洋洋的,吃吃放放,康熙本有些生气,可眼神却又控制不住的往她脸上看去。 见她一碗饭就吃了几口,康熙的眉心越皱越紧,亲自夹了一筷子虾仁过去:「多吃点。」盛琼华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他一眼。 随后道:「嫔妾不想吃这个。」 她下巴扬起,娇气道:「嫔妾要喝汤。」康熙看了眼她碗中半点没动的虾仁,随后竟真的直起身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 他贴心的撇去上面零星的油末,端到她面前:「喝吧。」 盛嫔这才满意了,乖乖的喝了一碗汤。等康熙吃完后发现,她旁的没动,但他夹过去的虾仁却是吃了个干净。 他原本心中还有些小气,瞧见这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说,心中还不知如何疼她的好。 用过膳消食的时候,他主动的过去找她说话。 「朕平日里要批摺子,没时间陪你。」说到这,康熙一脸的愧疚,心中那将她随时随地带着的念头又出现了。 可那念头一闪,他又赶紧摇头否认掉,若是当真将人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他就当真儿不用看摺子了。 「嫔妾不用人陪,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挺好。」 康熙一听,更加的愧疚了,他觉得是自己没时间陪盛嫔,才让她一个人:「不管如何,也出去走走,前段时间你不是很爱去御花园吗,如今也去啊。」 他极力的劝说,盛琼华却懒洋洋的提不起半点的兴致:「要下雪了,御花园里都没花,去了也没意思。」 这倒也是……康熙眯着眼睛又开始想,平日里盛嫔出去的少,偶尔出去一趟做了些什么他倒是都记得:「朕还记得你上次去了梅花林,玩的挺开心的,要不去那走走?」 「不去。」盛琼华却摇摇头,嘟囔:「宜妃姐姐在呢,宜妃姐姐喜欢在那听戏,嫔妾怕打扰了她。」 康熙这才想去,还有个宜妃,宜妃的性子直爽,倒是跟盛嫔合得来。 越想这月啊觉得靠谱,康熙兴致勃勃道:「你就听朕的,多出去走走,多与宜妃相处说说话,日子也不这么闷。」 「可是……嫔妾当真不想去……」盛琼华扬起头一脸的为难。 她瞧着万岁爷认真儿的模样,话到了嘴边还是拐了个弯儿:「那嫔妾就试一试?」康熙这才笑了,伸手摸着她的头一脸的疼爱。 「朕的盛嫔真乖!」 万岁爷心满意足的去养心殿看摺子去了。 翌日,盛琼华在万岁爷亲口下命下,名正言顺的去了宜妃的翊坤宫。 宜妃娘娘到底是之前宠冠后宫的人,翊坤宫是后宫中难得的奢华,盛琼华的轿撵刚停了下来,宜妃身边的宫女就到了。 她跪下来行礼:「奴婢叩见盛嫔娘娘。」 宜妃的宫女大方沉稳,道:「我们早说盛嫔娘娘会来喝茶,今日总算是将盛嫔娘娘盼到了。」 盛琼华听到这微微有些诧异,她来这儿是临时情况,可见这宫女的回答,倒是宜妃早就猜到她要过来了。 随后又想到,那日在梅花林中宜妃与自己说的那番话,整个后宫就连万岁爷都看不出来的事,偏生就宜妃一人看出来了。 如今宜妃知晓自己会来,便也没这么令人吃惊了,后宫里多的是心思缜密之人,宜妃不过是比旁人个更加聪慧了些。 想到这,盛琼华笑了笑,对着那宫女道:「你们娘娘神机妙算,本宫今日确实是来讨一杯茶的。」 那宫女亲自将她领进去。 干清宫内点着香炉,她刚一进去就闻到了,那香味霸道又浓烈,仔细闻到后面却不失妩媚,像极了宜妃。 「嫔妾叩见宜妃娘娘。」宜妃就坐在大殿的中央,手里捧着一碗茶。 见盛琼华弯下腰,她才缓缓地直起头:「又见面了。」 「是。」盛琼华低着头道,「妹妹来姐姐这讨一杯茶喝。」 「是来喝茶,还是来议事?」宜妃轻笑一声,竖长的眉心一挑,艷丽十足:「与本宫装大尾巴狼呢?」 盛琼华瞧见后倒是笑了,她没等宜妃叫起,直接抬头起身坐下。 她举起一边的茶盏喝了一口,面对着宜妃:「其实我也不想装,太累。」 两人面对着面,相互打量,片刻之后倒是一齐笑了起来。 第172章 「看来今日过来是有些多余了。」 盛琼华笑着对宜妃道:「想来不用嫔妾说,宜妃娘娘已经胜券在握。」
第364页 「本宫的确是知道一点。」刚刚那相视一笑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了不少,至少不像刚进来一样,剑跋扈张,亦或者是相互猜忌,露一半藏一半了。 「只是知道的不如你多,本宫也不敢轻易动手,怕扰了你的计划。」宜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轻的,面上带着笑意,好像再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 盛琼华一直以来自认为自己从未小瞧过宜妃,但如今看见这场景才知自己还是看清了她。 端庄有度,宠辱不惊。宜妃娘娘不愧是当年的宜妃,有本事冲冠后宫。 「嫔妾有什么计划?」盛琼华笑着抬起头,眼神往宜妃那儿看去:「难道这一切不都是她们咎由自取的吗?」 宜妃显然是没想到盛琼华会这样回,难得的愣住了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想明白之后,开始大笑出声,那笑声足足过了许久才歇住。直到笑的直不起腰才道:「好你个盛嫔。」 「今日本宫总算是见识到了你这张利嘴。」宜妃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拿起帕子试住眼睛擦眼泪:「那怪万岁爷这般的宠爱你。」 伶牙俐齿的,生的还好,这样有趣儿的人别说万岁爷,就连她也喜欢。 盛琼华倒是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笑的,只不过见宜妃笑的开心她自然也不会去打扰。宜妃笑许久才重新打起精神,「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咎由自取。」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盛嫔有意思了,在这样一个后宫中,人人都心存提防,处处都是算计,这样的生活她其实早就过腻了。 如今身侧有个像盛琼华一样的人,得闲的时候一起说说话,喝喝茶,也是极好的。 宜妃想到这,越看盛琼华倒越是满意,眼中那仅存的防备都少了许多:「你既然来找了本宫,那便说明这件事与本宫有关。」 她扬起细长的眉毛,看着坐在下首的盛琼华:「说说?」 盛琼华只问:「娘娘知道多少?」 「知道你派人再查德妃,」宜妃倒是实诚,问便说了,毫不掩饰:「德妃为了保养自己那张脸,胆子也真够大的,连人.乳泡澡这样的法子都想了出来。」 宜妃想到德妃派人从宫外将那奶口悄悄偷渡进宫,嘴角就止不住的扯出一丝讽刺。 「她为了她自己那张脸,可谓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要是嫔妾说,那人.乳的法子是嫔妾透露给德妃的呢。」盛琼华朝着宜妃道。 盛琼华的五官无一不精漂亮,一双眼睛更是出彩,像这般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瞧着你看时,娇俏又纯真。 仿若那句话不是出自她口。 宜妃瞧见后眼神都跟着恍惚了一下:「难怪。」她喃喃道:「你一早之前就想好了对策,设计陷害德妃?」 「娘娘这可说错了。」 盛琼华依旧是笑着开口:「嫔妾这哪里是陷害?德妃娘娘寻求此法,嫔妾这是好想你好意的帮她。」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惹得宜妃又笑了许久,她手指着盛琼华道;「你呀你呀,我之前算是错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有趣儿的人。」 「在后宫么,总要有趣些日子才好过下去。」盛琼华低头喝茶,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宜妃乐够了,又开始好奇:「你快说说,你是怎么让德妃相信你的。」 进宫这么多年,她与德妃不知道交过多少次手,德妃心思缜密,从不轻易相信他人,就算是她与旁人联手,也难以让德妃吃亏。 故而,整个后宫也就德妃一个,能从一个洗脚婢, 爬到如今四妃之一的位置上。 「德妃娘娘自然不会信我。」要向让宜妃帮忙,自然要信任对方,这点盛琼华一直是深信不疑。 她道:「可对于一起住了好几年的人,相对与旁人德妃自然会多几分信任,我不经意的透露出去,再借她的嘴说给德妃听。」她抬起眼睛看着宜妃,宜妃自然也不让她失望,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密嫔?」 她瞬间就明白了:「所以之后密嫔成功从永和宫般了出去。」那段时间,许多人都羡慕密嫔搬出去坐了一宫之主。 养心殿中,盛琼华为密嫔说话自然也被传了出来,不少人都说密嫔走了大运与盛嫔交好得了不少好处,很是惦记。 却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盛嫔的计划。 「你……你简直是……」宜妃惊讶的站起来,好半响没有说话。 之后她看盛琼华的眼神已经彻底的变了,「你今日来找本宫,是一击毙命?」 「是。」盛琼华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这件事会牵扯到本宫吗?」德妃又问。 盛琼华倒是没半点的隐瞒,「万岁爷生性多疑,这个嫔妾不能保证。」宜妃听后倒是没失望,反倒是道:「还好,你没说一定不会让本宫出事的话,相反,你若是这般信誓旦旦的保证,本宫反倒是真的担心了。」 「是跟德妃私自将奶口带人宫内有关?」她又问。 盛琼华知无不言:「跟这件事有关系,但具体的原因还不在这。」宜妃虽问了这么多,但她心中明白,宜妃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索性,盛琼华也就不与她客气了,直接道:「再过两日就要下雪,到时候请姐姐将人带到上次去看戏的那个梅花林中去,剩下的便都交给我来做。」
第365页 宜妃不傻,听见这儿自然知道梅花林中定然有东西:「有什么的东西,本宫事先不能知晓? 盛琼华摇摇头:「越晚知道,对娘娘越好。」 既然这么说,宜妃便不再好奇了,左右不过两日的功夫,她点着头:「你放心,本宫自然办好。」琼华膝盖弯了弯:「多谢娘娘。」 她转身就往外走,还没出了翊坤宫的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喊。 盛琼华转过头,就见宜妃对着她道:「你今日回去,也别说与本工序相谈正欢。」盛琼华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宜妃的意思。 宜妃做这件事有风险,到时候怕万岁爷怀疑到她头上,连带着她也跟着被猜忌了。盛琼华弯下膝盖,认认真真给宜妃又行了个礼:「姐姐放心,琼华知道如何做。」 宜妃这才笑了笑,满意的挥了挥手:「去吧。」 *** 回去的路上,盛琼华没做轿撵,走着回去的。 路上的时候,她停下来抬起头往头顶看了一眼,秋日的晚霞美的绚烂,从明黄色的琉璃瓦上升起,将天空染上一层瑰丽的玫粉色。 远处的白云与晚霞相互胶着在一起,整个天空都是绚烂的。 盛琼华盯着那片白云,看了许久:「这件事总算是要结束了。」她重活一次,上辈子那些恩怨总算是走到了尽头。 「娘娘。」红裳看样子还是不放心,问:「宜妃娘娘真的会帮我们吗?」 「她那哪里是帮我们。」 盛琼华笑着摇头,手扶着红裳的胳膊往下走,花盆底走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盛琼华边走边淡淡道:「之前十一阿哥的死跟德妃扯的上关系。宜妃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可是……那件事不是德妃做的啊。」 红裳一时口直心快,说了出来,盛琼华扭头恰好对上她的眼神。她一双眼睛透彻却又冰冷,紧盯红裳,直到她面上渐渐地白了。 底下头,慌里慌张道:「是奴婢说错话了。」 盛琼华摇头,说话的嗓音意味深长:「不,你没说错。」十一阿哥本就不是德妃做的,相反,这件事背后的人反倒是荣妃。 只是如今对宜妃说或者不说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她要弄下来的不止是德妃,荣妃也在内。 盛琼华说着抬起头继续往前走,一阵晚风吹过撩起她身上的披风,艷红色的裙摆在风间摇盪。 红裳扶着盛琼华一步一步往干清宫内走去,过了许久,才听见身侧之人传来一声嘆息:「本宫就算不说,宜妃也不一定真正瞒在鼓中。」 这后宫,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简单的人。 第173章 干清宫 宜妃想的没错,盛琼华回去后没多久,万岁爷就来了。 用过晚膳,两人坐在一起下棋,万岁爷统共就那么几个爱好,如今许久没跟盛琼华下了,一时之间有些手痒。 下了几盘,还收不住手。 康熙很少有这般与人下棋下到如今恋恋不捨的情况,倒不是说盛嫔的棋下的有多好,到底还是小姑娘,就算是下的再好,也少了那么几丝魄力。 何况,康熙是何人?他研究棋盘多年,盛嫔就算是再聪慧,想从他手中赢也实在是太天真了一些。 康熙喜欢的,下的恋恋不捨的,还是盛嫔下棋的模样,她棋艺不差,再说了人也很聪慧。在后宫中算是下的数一数二的了。 可比盛嫔下的好的却也不是没有。 至少,荣妃的棋艺隐隐还是高于盛嫔之上的,但康熙就是喜欢与盛嫔下,他喜欢看盛嫔下棋时候的小表情。 赢得时候,一双眼眸中都是兴奋的色彩,波光粼粼泛着高兴与喜悦。碰到难的地方,不会下的时候,一双眼睛又如同那蒙上水雾的星星,眼中的颜色彻底的黯了下去。 盛嫔在看棋盘,他手拿着棋子眼神却是再看盛琼华。 几盘棋下来,倒是丝毫都不知道疲倦,可绕是他再收敛,可盯着看了这么久哪里有不露馅的时候? 盛琼华知晓万岁爷再看他,故意抬起头一下子撞入他的眼神之中,周围的烛火微微晃荡,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倒映出他眼中的模样。 漆黑的眼眸中,正对着的可是她。 「万岁爷不看棋盘,倒是盯着嫔妾看做什么?」盛琼华眼尾上勾,一双眼睛里可都是得意。 被如此逮了个正着,偏生万岁爷还不承认,故意道:「你不看朕,又如何知晓朕在看你?」他边说,边伸手将棋子落下去。 白子落在的位置,恰好堵住了盛琼华所有的路。 盛琼华低头往下看了一眼,立马就着急了:「不算不算。」她嘴里一个劲儿的重复着:「这盘不算,万岁爷重新来。」 「怎么不算了?」康熙半点都没生气,相反,心情还很好,由着她胡闹还很有兴致的问:「这才下到一半,你就认输了不成?」 棋盘上的白子已经将黑子包围,再下下去,盛琼华只会别欺负的溃不成军。 「重新来一盘,重新再开一盘。」她双手将棋局一下推翻,哪怕是耍赖,也冠冕堂皇,娇俏的很。美人生气,哪怕是怒容也是好看的,康熙心情大好,笑了几声随后任由她将棋局毁了重下了一局。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康熙本是想着认真下好一局然后睡觉。
第366页 可偏生,这一局盛琼华不安分,刚下的时候,一双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他,欲语还己,眼带柔情。 被这样□□裸的盯着,康熙不说没反应,那是假的。 分明知晓是盛嫔的小伎俩,可心思却还是混乱了,连着下错了子棋,盛嫔那儿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个坏东西。」康熙看着盛嫔那股得意洋洋的模样,就觉得又气又笑:「打哪儿学来的坏主意?尽用到朕身上去了。」 哪知盛嫔像是刻意等着这句话,一听见之后双眼都亮了,明晃晃的眼神正对着万岁爷:「万岁爷明知故问,嫔妾这不是跟万岁爷您学的么。」 康熙笑极:「朕何时教过你这些?」 哪知盛嫔摇头晃脑的,执着棋子的手还指着他:「嫔妾就是跟万岁爷学的呀。」她明眸皓齿,生的漂亮不说,笑起来越发的动人好看。 嘴里一个劲儿的道:「万岁爷刚刚用美男计,嫔妾学以致用,莫非万岁爷不许不成?」 美男计? 康熙嘴里喃喃这几个字,随后撇过眼神看:「那你现在用的是美人计了?」说罢,还没等盛琼华反应,康熙整个人就往身后一靠。 明黄色的衣摆下,他一双腿搭在案桌上,两腿交叠搭起。 清凌凌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看着她:「朕就在这儿,还有什么没使的,如今都朝朕使出来。」他面上神色不变,说的认真又冠冕堂皇。 好像是坐在龙椅上批摺子,而不是半靠在软塌上让盛琼华来勾引自己。 烛火晃荡下,那清凌凌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剑,一下子戳中了盛琼华的心,让她躲无可躲。盛琼华放下手中的棋子,扶着椅子站起来。 对面,万岁爷没动作,但那双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他一眼不眨的看着盛琼华站起来,莲步轻移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他看过去眼神愈发的灼热,垂下的双手微微颤了颤,显出几分期待来。 「万岁爷要嫔妾如何做?」 盛嫔一下子没了刚刚的模样,一双眼睛含羞带臊的,低头垂眸,羞涩却又动人。 康熙一下子想到几年之前,那个中秋节。 他第一次碰见盛嫔,是在一艘小船上,那时候的盛嫔还是个宫女,生的娇俏却不自知,那时候她眼睛看不见,蒙上一层丝绸,如小鹿一般懵懵懂懂的闯入他的眼前。 那时候正是秋日,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他们的小船立在湖水的中央,小船旁边,荷花在微微的晃荡。 周围的虫鸣声,鸟叫声,还有小鱼戏水的声音。 她懵懵懂懂的闯入他的眼中,就这样,再也没有离开过。 康熙想到这,眼睛都热了,正对面,盛嫔还在等着他的回话,等了许久都没反应,急了:「万岁爷?」 他回过神儿,一下子轻笑出声,大掌伸出去将人往怀中一带。 盛嫔惊讶一声,立马搂住他的脖子,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万岁爷……万岁爷不是。」 「是什么?」康熙搂住她的腰问她,怀中的盛嫔一脸的羞涩,却还是大着胆子抬起头,对上万岁爷的眼睛,道:「万岁爷让嫔妾来勾引您,嫔妾还没使出劲儿呢。」 这般天真又带着诱惑的话,惹得康熙一阵发笑,他上前搂住盛琼华亲了一口,嘴里呢喃又神情道:「对朕,你不用勾引。」 他两手打横,将人抱起往床榻上走去,康熙边走边低头轻笑:「你只需站在这,朕的眼睛就容不下旁人。」 两人在床榻上春风一度,难得的默契 事后,万岁爷撑着脑袋,手扶着腰,莫名开始幻想,这让盛嫔住进来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说旁的,来这之后,盛嫔倒是越过越滋润,他被勾的天天晚上在床榻上运动,白天还要上朝批摺子。 似乎累的有些过分。 「万岁爷在想什么?」然而,怀中的人一开口,康熙瞬间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盛琼华整个人坐在他怀中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刚刚运动过的身子此时还浑身是汗,热浪过去的身上泛着一阵玫瑰色的红。 她娇小极了,整个人陷在他的怀中,白皙又纤细。 「万岁爷刚偷偷在想什么,还不让嫔妾知道。」盛琼华说着想从他怀中下去,却被康熙大手挡住,制止了:「别急,就这样再过一会儿。」 盛琼华被这含着沙哑的嗓音弄得浑身羞红,却也不得不乖乖的点头。 康熙见她不动,这才满意了,重新将人抱的更紧:「朕再想,盛嫔今日跟宜妃聊的如何,朕的盛嫔这么的乖,出去玩一趟怎么不是很高兴?」 终于来了……盛琼华想到宜妃最后那句话,果然还是越身边的人越是了解,宜妃跟了万岁爷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万岁爷会这么问。 「说好,也可以说不好。」 盛琼华才不管万岁爷是不是特意问的,宜妃既然都不介意,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让万岁爷取消疑惑的机会。 她下巴垫着康熙的肩膀,左右的摇晃了两下:「娘娘倒是待嫔妾极好,但是嫔妾好像不知道该怎么与娘娘相处,日后还是不要去了吧。」 「宜妃看着霸道,不好相处,但人却是难得的爽朗。」康熙沉吟了一会儿,随后道:「朕倒是觉得,整个后宫就宜妃与你说的来几句话,倒是没想到你两居然也不合。」
第367页 他拿手指逗弄着盛琼华的下巴,开玩笑般的道:「这可怎么办,难道日后非要逼着朕将你拴在裤腰带上不成?」 「万岁爷就会开玩笑。」盛琼华微闭着有些疲劳的眼睛,像是有些打不起精神,「嫔妾累了,不想说话了, 想睡。」 康熙低着头,看她迷迷煳煳的模样心中却只觉得一片的柔软。 他伸手将人抱的更紧,搂着盛琼华跟着一起睡了。 *** 翌日,盛琼华醒来的时候,万岁爷早就去上朝去了。 用膳的时候,红裳才道:「万岁爷一大早就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出去。」 「哦?」今日御尚坊的蟹黄小肉包做的不错,盛琼华尝了一口正准备再吃一个,听见这话眼帘都撩了起来。 「赏赐了什么?」 红裳弯着腰,将盛琼华看中那个蟹黄肉包夹到她面前的玉碟中,低声道:「奴婢不知,只说这六宫之中就宜妃娘娘,荣妃娘娘,话有永和宫的德妃娘娘都收到了,旁的妃嫔们都没有。」 只赏赐了妃位,那盛琼华自然也是没有的。 盛琼华倒是不在意那些东西,万岁爷宠她宠的厉害,这年来什么好东西都给过她。只是有些好奇,万岁爷昨晚也没泄露出一点动静,怎么如今好端端的倒是赏赐了东西? 最近她正盯着荣妃与德妃的事,眼看着就要将两人打倒了自然容不下一丁点的差错。 「你让小福子过去打听打听……」话一开口,盛琼华自个儿倒是愣住了,低头思考了几下,还是道:「算了。」 万岁爷到底还是万岁爷,不管他宠还是爱,或者两者之间什么都没有,她也不能逾越了,因为有的东西它一旦开了口,就如同**越来越大。 盛琼华想明白了,倒也不挣扎了,低头安静的用膳:「这事既跟本宫没关系,就不用管了。」红裳一听这话就知道主子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听话的点头:「是,奴才知道。」 等晚上的时候,万岁爷回来,盛琼华早就将那件事忘了,倒是万岁爷惦记了一整天,这人都快要睡了,也没见盛琼华开口问。 没等盛琼华开口,他倒是自个儿先忍不住了。 「朕早上的时候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这件事你听说了没?」盛琼华当时正在抄写诗词,今日晚膳吃锅子,偏辣,盛琼华喜欢,吃了不少。 吃完之后又后悔了,直嚷嚷着这样下去一个冬天过去整个人必定要胖一圈,吃完之后便不肯坐,站在桌案面前练字呢。 康熙过来的时候,她正写最后一笔,听见声音收尾的时候手腕一颤,差点儿整福字都给毁了。 她气唿唿的将毛笔放在砚台上舔了舔,边道:「听说了呀,早上嫔妾刚起床,身边的奴才就迫不及待来禀告了。」 康熙听见后眉心先是一挑,随后问:「那你没什么反应?」也不像生气,也不像吃醋的,害他胡思乱想了一整日。 「万岁爷要嫔妾有什么反应?」盛琼华头也没抬,问。 「朕送给旁的女人东西,没送给你啊。」康熙忍不住的提醒,他连如何哄盛嫔都想好了,无奈盛嫔居然半点都不生气? 这一定是哪里不对劲。 「没事,万岁爷之前赏赐给嫔妾的多着呢。嫔妾不差这一点儿。」万岁爷为了给她装修屋子,小半个私库都要被他搬空了。 这一点赏赐,当真不算什么。盛琼华边说边写字,头也没抬。 康熙听后,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盛琼华好几眼,到最后还是说了个清楚:「朕还不是为了你。」 他道:「朕见你昨日与宜妃聊的不够好,想着你去旁人那儿走走也行。」他伸出手,气的涌手指弹她的脑袋。 到了半路上又捨不得,硬生生的收住了力道,终于还是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你成日在屋中无聊,朕日日去批摺子都不安心。」 「总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屋内是不是好,无聊不无聊,朕就赏赐了不少东西她们,让她们日后好照顾你。」 万岁爷这番语气喃喃,满眼的担忧当真儿是让盛琼华心尖儿都跟着颤了一下。 她想了不少的理由,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万岁爷心中装的满满的那个人,终究还是她。她没忍住,上前一把将人抱住。 康熙足足过了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后才将人抱的越发的紧:「别让朕担心,好吗?」 盛琼华在他怀中点头,那一直闭着的眼眸却不知为何,轻轻的闪了闪。 *** 接下来几日天气愈发的冷了,万岁爷也偷懒了几日,让人去养心殿将摺子送过来,就在干清宫怀中看。 每日早朝的时候,万岁爷都起床去,下朝之后盛琼华还没醒,他便脱了衣服抱着她再睡一会儿,算是个回笼觉。 晚上如果闹的晚的话,会等到午膳的时候才起来,两人一起点菜,用过膳。 一个在那看摺子,一个在低头练字,或者画画。 这样的生活,连着过了好几日,水月静好,两人就算是不说话,相互看看也觉得心情极好。直到今日,刚用过午膳两人正抱着被褥打盹儿。 盛琼华忽然睁开眼睛,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往窗户外:「下雪了,下雪了。」 康熙都眯的睡着了, 听见后差点儿一激灵从软塌上摔下来:「这么回事儿?」这事要是换做了旁人这时候一准是要吃瓜落的了,唯独是这祖宗做的。
第368页 李德全在一边低着头,当初没瞧见,盛琼华乐的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小跑过去拉着还没清醒的万岁爷就往窗外看。 「万岁爷您看,下雪了。」 一个午觉过去,外面便下的白皑皑的一片,康熙瞧见后浑身的气焰便瞬间消了,瞧了许久才道:「瑞雪兆丰年,这可是今年第一场雪。」 可不是,前段时间老早就说要下雪要下雪了。可足足等到今日这雪才下下来。 盛琼华也站在一边,看着窗外的雪花出神:「这么大的雪,若是不出去瞧瞧,岂不是可惜了。「她说着,偏过头去扯万岁爷的衣角,左右的摇晃了几下。 「是吧?」 万岁爷怕她冷,皱了皱眉心,可又偏生拿她这模样没办法。 正犹豫着身侧的李德全忽然开口道:「娘娘年纪小,贪玩也是正常的,这不说娘娘,听说早前一会儿宜妃娘娘,荣妃娘娘,就连德妃娘娘都出来赏雪了呢。」 这头一次下雪,人人都稀罕。 「带了后宫中一大片的妃子娘娘们往御花园中去了。」 李德全这也是卖盛嫔个好,如今盛嫔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比,他伺候万岁爷的同时自然也要巴结这位受宠的娘娘。 何况这外面风雪都停了,各宫娘娘都在外头赏雪,盛嫔多求两次万岁爷必定就答应,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果然,万岁爷低头思考了几下,可到底还是耐不住盛琼华求,不甘不愿的却还是答应了。 盛琼华乐的直接喊宫女上前伺候她换衣服,康熙走过去将她要穿的那件素色的衣裙拿下来,换了一身红色的。 大红色的斗篷上绣着素色的合欢,斗篷的衣摆被滚上了一层白狐狸毛,盛嫔的脸颊又小又精緻,陷在里面比那上面的狐狸毛还要白皙几分。 康熙亲自帮她将斗篷披上,之后后了两步,盯着盛琼华上下看了几眼,才道:「好看。」 盛琼华地下头,娇羞浅笑,康熙看着她泛红的耳尖,伸出手过去揉了揉,随后弯下腰凑在她耳边道:「朕陪你过去。」 *** 干清宫离御花园不远,两人一路没坐轿撵,手牵着手不走着过去。 天冷,但穿了斗篷人也暖和,但康熙一直惦记着盛嫔怕冷,一边用掌心帮她捂住暖,一边让她将手炉捏好了。 脚下的雪下的不够深,走过去在雪地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两人手牵着手,雪地上的脚印一前一后。 「再看什么。」 到了御花园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康熙扭头往身后看,却见盛琼华正低头盯着地上神。 听见他问了,才慌里慌张的抬起头,欲盖弥彰的摆着手:「嫔妾看雪呢。」 康熙顺着她的脚步往下看,就见她正盯着地上的脚印看,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分明是一起并肩的,可到底他要比她高上不少。 饶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她也是落后了半步。 可两个人走进来本该有四只脚印,可如今地上却只有他的,康熙不用细看,瞬间就明白了,一路上,她悄悄的走在他的脚印上。 他宽大的脚印上,是她如巴掌大的脚印,整整齐齐的陷在上面。 这一脚,不止是踩在他的脚印上,更像是踩在他的心口上,让他本就柔软的心简直是要融化了。 「喜欢踩着朕?」康熙低下头问她,盛琼华惊讶的抬起头,还没解释,就听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越发的低沉。 「那晚上回去了,朕脱了鞋子让你踩个够。」 不出意外的,看见盛嫔羞涩的脸庞,康熙心情大好,满是高兴,大笑一声儿往前方走去:「朕先去了,你还是先想法子让脸上的潮红降下来再说吧。」 康熙昂首阔步,大摇大摆的往御花园里走去。 等人的背影消失的差不多了,盛琼华才抬起头,面上刚刚那一脸的潮红尽数腿尽,盛琼华双眼之中满是冷静。 「梅花林那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主子放心。」德妃身边的那个宫女生的倒是不错,今日下雪也没能败了那位侍卫的兴致。 「小福子亲自跟着,说是那叶赫氏已经去约德妃身边的宫女了,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人就会到。」 盛琼华听后,这才放心:「让小福子将人给看好了,人一到了,立马禀告。」说着额,还没等红裳点头,盛琼华就跟着往里面走去。 御花园中的妃子们可谓是乐疯了,这谁也没想到玩的好好的,万岁爷居然来了。 如今盛嫔连人都搬到干清宫去了,万岁爷更是愈发的不去后宫,十天半月的那倒还好,可试问这后宫的妃子们,除了盛嫔又有谁是许久没见万岁爷一面的? 如今万岁爷就在身边,可不让一御花园的女人都又惊又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刚刚还欢声笑语胡的,如今一个个的都羞的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还有不少人面色都跟着红了。 这时候,就看出高位妃子们的不同了,那些地位低下的妃子们分明是心中惦记着万岁爷的,可到底还是胆子太小,瞧见万岁爷后只会羞红着脸不说话。 反倒是一边的宜妃,荣妃,德妃几人,虽也是一样的高兴,可到底没露出什么丑态,面对万岁爷一样的端庄有度,落落大方。 其中,就属荣妃最是高兴,自从察觉到了德妃的丑事,她心情就一下子变了,变得好得不得了。
第369页 之前她可谓是处处被德妃踩在脚下,如今抓到了德妃的把柄,她看德妃倒是还显出几分的同情来,德妃是越变越美丽了。 可她越是美丽,就代表她做的一切多么的不可饶恕。若不是怕太明显了露馅,荣妃当真认为自己快要忍不住。 就连万岁爷都察觉出来荣妃的心情好,他道:「有段时间没见,朕瞧你身体好了不好。」 「多谢万岁爷关心。」荣妃被万岁爷点了,上前两步弯了下腰:「承蒙万岁爷关心,这段时间嫔妾心情不错,身体确实是比以往好了一些。」 她常年的\娇体弱的,\脸不红,气不喘儿的,倒的确是好了的样子。 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关心了两句。荣妃只觉得心中微微的发烫,万岁爷许久都没这般关心过自己了。 她没忍住,眉眼带了些得意,正抬起头的时候就对上德妃看过来的眼神。 绕是荣妃知晓德妃是用了下三滥的法子,可看见德妃这模样心中还是微微晃荡了一下,德妃这永葆青春的法子也不知是跟谁学来的,倒是意外的好用。 德妃这张脸与用之前相比,可不止是年轻了几岁那么的简单,肌肤雪白,真正可以说是如婴儿一般,更别说,面上的细纹什么的都不见了。 整个人如同枯木逢春,年轻了许多,整个人都跟着变的娇俏了。 德妃撞上她看过来的眼神,自然没有错过荣妃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与羡慕,她抬了抬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不错,就该是这样,就该所有人都羡慕自己,就该荣妃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嫉妒的。 德妃伸手扶着头上的金簪,面上带着笑意,今日这样的眼神她不知看了多少,整个人如同浸泡在快乐之中,让她觉得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虽比不上年轻的鲜嫩的小姑娘,但在同龄的妃子之中她一直是拔尖儿的那位,之前她觉得比不上宜妃,可没了盛宠的宜妃如今也像普通人一般什么都不是。 反倒是她,越过越美。 两人你来我往,眼神交流,一边的宜妃只默默地坐在一边低头喝茶不说话。 荣妃看着德妃那浑身的气焰越发的嚣张,忽然故意扭头道:「万岁爷,您看德妃妹妹,倒像是越过越年轻了似的。」 康熙本在一边喝茶,听闻之后扭头往德妃那看去,他一时不察,眼神也跟着晃了晃眼。 德妃自然也是看见了,她虽不知道荣妃为何要帮自己,但万岁爷既然喜欢,她定然是很高兴了。见万岁爷盯着自己不放,德妃心中开始泛出一丝羞涩。 她起身上前走了几步,随后跪下行礼:「嫔妾叩见万岁爷。」 康熙当真儿是许久都没反应过来,德妃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要离上一次见面还要夸张不少,变得是越发的好看,越发的精緻。 万岁爷的眼神赤.裸的,看着看着德妃面上就有些不自然起来,就算是他喜欢,可也止不住万岁爷这般的看,更何况这身边还有旁人呢。 「万岁爷。」她含羞带臊的,扭着身子往万岁爷那瞪了一眼。 盛琼华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她脚步刚踏进来,康熙的眼神就跟着闪了一下,随后连忙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万岁爷。」一侧的李德全吓得立马上前,刚刚万岁爷还好好的呢,如今吃了口风了?怎么好端端的倒是咳嗽了起来? 康熙哪里是怎么了?他是盯着德妃看,看的时间又太长,如今被盛琼华看见,不知为何心中居然升起一股不自然来。 他潜意识里居然不想让盛嫔自知道,刚刚他在盯着别的女人看的出神。就算是这件事情有可原,是因为德妃的变化太大了他才忍不住的盯着看的。 可康熙的下意识里,就是不想让盛嫔知道。 见李德全又拍又伺候的,康熙被拍的难受却也没伸手将他挥开,见盛琼华上前担忧的问:「万岁爷怎么了?」 他才伸手将李德全拂开,道:「没事,没事。」他决口不提刚刚德妃的事,虽他不知道这莫名的怕是为了什么,但康熙现在不想追究这个。 「御花园没什么好看的,朕觉得有些无聊。」 低下的妃子们可是好久才见万岁爷一面,就这样放了万岁爷走自然不甘心,可又不敢开口阻止,再看见盛嫔出现的那一瞬间,她们就知道万岁爷过来不是为了她们。 万岁爷这次来是陪着盛嫔赏雪的。 「难道现在就回去?」 盛琼华朝宜妃,荣妃,德妃几人行过礼,转头的时候瞧瞧对宜妃点了点头,才道:「嫔妾可是才刚过来。」 她略带抱怨的一句话,让康熙接下来的回去吧不好开口了。 一侧的宜妃收到盛琼华的眼神,轻笑一声上前:「嫔妾也觉得御花园不好看,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低下不知是哪个妃,胆子大。 忽然开口接了一句:「要不然,前面就是梅花林,我们去梅花林瞧瞧?」 宜妃将嘴里的梅花林三个字咽了下去,附身道:「那处儿是嫔妾之前看戏的地方,梅花倒是开了,万岁爷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去看一看。」 自从十一阿哥没了之后,宜妃对万岁爷说话就有些带刺,如今这样正常的开口倒是让康熙觉得温柔了不少。 这么多人眼巴巴的看着,他也不能夺了宜妃的面,终究还是点了头:「去吧,都去。」他大手一挥,随后上前牵住盛琼华。
第370页 低下的妃子们看着被万岁爷牵的紧紧的手,眼中都是妒忌。却也没人敢了露出半点痕迹来,万岁爷偏心偏的这般的明显,显然是将盛嫔娘娘放在了心尖儿上。 几人全部跟在后面,唯独只有盛嫔能与万岁爷牵着手,肩并着肩。 就连宜妃,在身后看着,眼神都慌了一下,身侧的荣妃忽然凑上前,轻声儿道:「万岁爷像这般宠爱一个人,本宫进宫这么多年只在妹妹身上看见过。」 宜妃转过头,就见荣妃对着她笑。 她似乎是在说一句很平常的话,见宜妃看着自己也半点都无半点的吃惊:「本宫只是再说一件正确的事,妹妹为何这般看着我?」 宜妃讽刺一声笑,从她身边走过,边摇头边淡淡道:「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她仰着下巴往前走:「就盛嫔这模样,谁还敢与她争?都是妃位了,本宫如今就想好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过好下半生。」 她说着就往前走,头也不回,留下荣妃一个人瞪着她的背影快要瞪出一个洞来。 「没出息的胆小鬼。」荣妃盯着宜妃的后背看了许久,随后又转头看着盛琼华,她与万岁爷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却像是对璧人。 荣妃看后,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垂下去的双眼瞬间掐紧道:「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她要将盛嫔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让她落入泥潭中去。 *** 梅花林果真不愧是梅花林,白雪皑皑,映着一簇簇红梅,美的几乎像是在仙境。 「这里可真漂亮。」盛琼华发出一声呢喃,身侧的康熙也十分欢喜,红梅开的俏丽,一片片立在雪中,美的几乎是娇艷。 他听见声响,低头看着身侧的盛琼华,她身披一件红色的斗篷,白雪之中竟比这树梢上的红梅还要来的耀眼。 他忍不住的伸出手,在她鼻尖上逗弄了一下,低声符合道:「是很美。」 两人之间的动作并没有瞒过身后的妃嫔们,走在后头的妃嫔们面上除了羡慕,便是嫉妒,倒是站在前面的三位。 宜妃低着脑袋,看着像是悠闲,德妃一双眼睛微微瞪着,像是不甘,又像是嫉妒,唯独荣妃,紧盯着万岁爷看,许久之后才低下头。 身后的情急,盛琼华当做不知,她带着万岁爷往梅花林的深处走去,小福子就在那儿看着,梅花林深处有个凉亭,说是两人正脱了衣裳在里面颠阳倒凤。 盛起话嘴角一阵讽刺,脚步略微放慢了几步。 果然,寂静的雪地里原本只有脚步声,周遭的一切都安静的过分,越往里走,那隐隐的声响就越是明显。 身侧的人脚步顿了一下,盛琼华就算是不用抬头也知道万岁爷已经察觉了。 她没说话,只扬起头看了他一眼,一张脸上显露出几分羞红来。 她们两个听见了,身后的人自然也听见了,先开口说话的是荣妃,她听见声音先是一顿,随后倒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我的天啊,这……」 「这难道是……」荣妃捂着嘴一脸的夸张,可就算是这样,剩下的话也没脸说的出口。 宜妃在一边不说话,只一双眼睛盯着德妃看,乌雅氏显然是还没往自己身上想,竟还有心思揪着手,羞红着脸,露出小女儿家的纯真来。 「万……万岁爷,这大庭广众的,这到底是哪个奴才。」德妃羞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红着脸支支吾吾:「还不派人快去将那两个人抓起来乱棍打死,没的污衊了皇家的名声。」 德妃是当真没想到,她几个月不见万岁爷,这件事上本想的紧,一听这声儿倒不全然都是演的,是当真的羞涩了,脑子里也自然没来得及想到旁的。 康熙面色已经阴沉下来,十分的可怕了。 他伸出手先是将身侧的盛琼华搂进怀中,伸出掌心遮住她的双眼,随后道:「去将里面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拖出来。」 凉亭中的人显然是做的正投入,等人走进了还没发现。万岁爷不高兴,李德全自然也没好脸色,他黑着一张脸从身后,带着人将两人从背后拿捏住了。 凉亭中的两人显然吓了一跳,左右都被人困住之时,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那躺在地上的女的,瞧见之后还赤.果果的,浑身都在发着颤抖,李德全往地上一瞧,满脸的嫌弃,将脱了一地的衣裳踢过去:「都穿上衣裳,别污了万岁爷的眼。」 刚刚还一展雄风的男的,听见之后动都不敢动,等李德全发现之后才察觉,他居然听见万岁爷之后,忍不住尿了。 四周一阵尿骚味,李德全嫌弃的撇了撇手,抬脚踹了那男的一脚:「赶紧将他的衣服穿一穿,万岁爷还在等着呢。」 几个小太监也嫌臭,不甘不愿的动过手随意将衣服给他套了起来。 李德全怕万岁爷久等,见衣服盖住了肉这才让人将这两人提熘回去,梅花林中,早有奴才收拾出一处地方,放上了椅子。 周围围上了挡风的纱绸,两侧还点上了檀香。 李德全带着奴才们走过来,跪下:「万岁爷,就是这两人在凉亭之中行苟且之事,奴才已经将人带了回来,轻万岁爷发作。」 康熙一手捧着茶盏,一手握着盛琼华的手不放,听见之后才撩起眼睛往地上看了一眼,宫中禁止太监与宫女对食,本以为里面是哪个不懂事的宫女,却没料到是个侍卫。
第371页 李德全见万岁爷那模样,就知道他毫无兴致,撩起眼帘示意奴才们将地上宫女的脸抬起,大喊了一声:「你是哪个宫中的?」 那宫女被人捏住了下巴抬起头这才回过神来,她面色雪白,衣裳不整的披在身上,整个人子像是在抖着筛糠。 听见李德全的话,嘴里只会喊:「饶命,万岁爷饶命。」 德妃本羞的不敢看,听见这声音之后整个人都楞住了,她不可置信的往下看,只一脸就血色惨白。那跪在地上的,居然是她宫中的宫女。 德妃害怕的整个人也跟着在抖,一边的荣妃也是从始至终盯着德妃看,不错过她一丝半点的表情,见德妃这个模样,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提前开口道:「万岁爷,这宫女嫔妾好像在德妃妹妹宫中看见过。」德妃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瞬间又白了一个度,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正对上荣妃对着她笑。 「本宫说的没错,是吧德妃妹妹。」 荣妃一开口,身后又开始隐隐传来几声应和声,毕竟是德妃身边的宫女,只要跟在德妃身边自然有人看见。 宫女本跪在地上,听见德妃也抬头往上看,嘴里一直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德妃警告的往那宫女身上瞪了几样,这个时候却不得不出来承认。 「回万岁爷,是嫔妾宫中的奴才。」德妃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快消失了,强行捏住拳头命自己平静下来。 她先是用眼神示意那地上的宫女,让她不要多嘴。 那宫女被她眼神吓了一跳,居然当真儿不敢开口了。德妃见状好歹是喘了一口气,随后脑中飞速的运转着。 如今都被万岁爷待了个正着,这个时候还否认明显不成,如今只有打落牙齿活血吞。态度好点求万岁爷,也只是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德妃想到这松了一口气,随后便跪下来认错:「万岁爷,这的确是嫔妾宫中的宫女,之前也一直在嫔妾身边伺候的,没想到她耐不住寂寞,做出如此丢脸之事。」 「是奴才管教不严,还请万岁爷恕罪。」 她温声细语,小声认错,态度放的极其的低微。荣妃眼睛盯着万岁爷,见他虽不说话,但面色和缓了一些,急的差点儿跳脚。 没等万岁爷开口,她倒是先冷笑了一声,走了出来:「本宫看不止是这样吧。」如此天时地利的好时机,荣妃之前还在愁怎么将德妃这件事捅出来,既然事情都摆在眼前了,她自然不能错过。 无视德妃惊讶的眼神,荣妃跪在地上道:「回万岁爷,这个宫女之所以为在凉亭与侍卫行苟且之事,是因为这宫女是想怀孕。」 一石惊起千层浪,被荣妃这句话惊讶的四处都吵闹起来。 「怀孕?」 「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想怀孕做什么……」 四周隐约传来呢喃,盛琼华靠在椅子靠背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抬起眼眸总算是往荣妃那看了一眼。 德妃面色惨白,嘴唇哆嗦,荣妃振振有词,洋洋得意。 她冷笑一声,收回眼神。 惊讶的传来一声喊的是德妃,她整个人从地上站起来,大喊:「你胡说什么。」 「本宫有没有胡说,你自个清楚。」荣妃显然是想立刻就将她置于死地的,先是逼问地上的宫女:「你到底是为了,还不说?」 宫女之前被德妃警告过,吓得浑身颤抖不敢开口。 荣妃气急,又着急,竟亲自走上前到那侍卫那,那侍卫从被拖过来开始一直低着头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一股子尿骚味。 此时荣妃逼急了想让人立马开口,竟不顾骯脏亲自上前抬起那侍卫的脸。 咄咄逼人道:「你说,你来与万岁爷说,那宫女跟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侍卫如没了骨头一样浑身一股软肉。 脸被荣妃抬起,他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面上鼻涕横流,牙齿发颤。 他哆嗦着,对着荣妃那张脸,颤巍巍的喊了一声:「姑母救我!」 第174章 荣妃受惊般的大叫了一声,抬脚将人踹开。 刚打眼,荣妃是没看清这人的脸的。 这人如蝼蚁一般跪在地上,低贱又骯脏,她与他说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怎么可能多看他一眼。 直到这个人开口,唤她做姑母。 荣妃才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眼神从那侍卫上看去,哪怕这张脸此时鼻涕横流,也不得不代表,这的确是一张熟悉的脸。 「叶赫……」荣妃刚开口,便如受惊般赶紧闭上嘴巴。刚刚荣妃还是洋洋得意,势必要解此机会将德妃给搞下台。 却不料想,刚开口整个人就灭了气焰,整张脸血色都没了。浑身瑟瑟发抖着,倒是比一边跪着的德妃还要难看。 「荣妃姐姐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了。」荣妃态度骤然转变,德妃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刚刚荣妃如何对待自己的? 洋洋得意,咄咄逼人,德妃瞧见荣妃如今这般,心中生气一股冷笑来:「莫非这侍卫,姐姐你认得不成?」 刚刚那侍卫喊的那声姑母,可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荣妃就算是想赖帐,只怕也是赖不掉的。 果然,荣妃本就惨白的面上越发的没了血色,她扬起头,恶狠狠的往德妃那瞪了一眼,德妃当真是个空有外表的蠢货。 以往的那些聪明,如今都被她算计到那张脸上去了,她也不用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好好想想,这件事先是她的宫女,再是自己的侄子。
第372页 显然是有人想一石二鸟,想将她两人都搞下台。 荣妃跪在地上,抬起头,眼神往四周逐一看去,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了一切?当真是好大的手段。是密嫔?还是章嫔,或者说是宜妃 ? 荣妃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随后又逐一摇头,不,这些都有可能,但也可能都不是。她想到什么,勐然抬起头,将眼神放到万岁爷那去。 所有人都坐在下首,唯独只有盛嫔是坐在万岁爷身边的,两人的椅子并排而立,盛嫔抬手撑着下巴,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瞧那模样倒像是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又是在万岁爷身边,荣妃从来看过,有谁再万岁爷面前,会睡的这般心安理得过。 偏生万岁爷从始至终还一直护着她,掌心牵着她的手,身子微斜着给她挡风。荣妃进宫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万岁爷对谁这般的纵容。 她一时之间看呆了,愣住了神,所有的算计,想法,此时顷刻间都消失不见,唯独一双眼睛落在万岁爷与盛嫔十指相扣的手上。 「荣妃姐姐为何不继续说了。」见荣妃没反应,德妃的气焰却是越发的嚣张:「说是嫔妾宫中的宫女不懂事,但这件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荣妃作为姑母,也没管好叶赫侍卫。」 倒不是德妃作死,而是看清在座的只有荣妃紧紧抓着她不放。这件事说到底也就是个管教不严的罪,如今既然牵扯到荣妃的头上。 她若是被治了罪,荣妃也别想独善其身。 「荣妃。」康熙抬起头,眼睛往下看,他一双眼眸之中没了刚刚对盛嫔的耐心与包容,「这侍卫你可认得?」 那侍卫叶赫氏刚被荣妃一脚揣在地上还没爬起,只哭丧着一张鼻涕横生的脸,眼巴巴的往荣妃那看去。 荣妃心中一阵噁心,对上那张脸却也也不得回一句:「回万岁爷,是嫔妾的侄子。」叶赫氏与她家中有上一辈的姻亲,就算不是亲的,可这层关系到底还是摆脱不了。 康熙摇了摇手中的碧玺珠串,又问:「今日这事,你提前可知晓。」 荣妃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万岁爷。」 「万岁爷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荣妃抬起手指着那侍卫:「就因为嫔妾是他的姑母,难道他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是嫔妾指示的的不成?」 她这一番话语,说的受伤又咄咄逼人。 康熙眼中一瞬间变得不耐烦起来:「荣妃,甚言。」 「姐姐掌管后宫,这件事虽是嫔妾宫中的宫女不知礼数,但为何偏生不是旁人而是姐姐的侄子?」德妃见这万岁爷面色拉了下来,便想将脏水往荣妃身上泼。 「荣妃姐姐的侄子千尊万贵的,若是他想逼迫,嫔妾宫中的宫女也不敢做丝毫的反抗,不然的话,试问哪一位女子敢在这露天的梅花林里做出这般丢人的丑事?」 左右那宫女也不敢说出实情,这样自己说不准还能独善其身。何况,这世上的人本就先同情弱者,她们不关心事情的真实,首先看的便是谁更可怜。 她说着,眼神便往宫女那看去,那宫女倒是也够机灵,见状立马抹着眼泪哭起来。 德妃一首算盘打的啪啪响,在一边装睡的盛琼华差点儿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掀开眼帘往那一看,只觉得自己像是高看德妃了。 枉费自己千百般的算计,却不料德妃自己上赶着去作死。 荣妃掌握着她的把柄一直没说出口,倒是德妃自个儿生怕这件事没人察觉,一而再,再而三的往荣妃的头上动刀子。 这样下去,荣妃能忍得住才怪。 果然,前有万岁爷误解,后有德妃插刀子,本这件事是德妃理亏在先,如今看里德德妃像是没什么事,有事的反倒她了。 荣妃抬起头,往身后德妃那看去,瞧见德妃眉眼间的得意,她咬着牙道:「这件事谁对谁错,还不一定呢。」 荣妃说罢,往前磕了个头:「万岁爷,既然德妃这般说,你嫔妾也就不隐瞒了。」德妃一心想拉自己下水,荣妃如何能够坐以待毙? 她看着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的侍卫,道:「其实嫔妾的侄儿也是被算计了。」她眼帘垂下,对上德妃的眼睛冷笑道:「德妃妹妹宫中的宫女是想怀孕不假,嫔妾没有胡说半个字。」 对上德妃那一瞬间瞪大的双眼,荣妃道:「德妃妹妹为了她能永保青春,每日用母.乳泡澡。」德妃大概是没想到荣妃居然当着会说出来,一时不察整个人往后一坐。 「宫中的乳娘太少,德妃又怕闹出动静,便买通了每日採买的小太监从宫外运来新鲜的人.乳。」 人乳泡澡? 这种法子还是头一次听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唿起来。 就连康熙,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之前倒是流传过,什么人.乳配酒,说是喝了之后比鹿血还好,他当时只觉得噁心,让人再也不要提。 没想到后宫之中倒是有比这件事还腌臜的,他的目光落在德妃鲜嫩了不少的脸上,眼中又是一片的厌恶。 「德妃,荣妃说的可是真的?」 其实不用问,关看德妃那一脸惨白的表情就能看的出来,面对万岁爷的提问,她嘴唇都是哆嗦着:「嫔……嫔妾……」 德妃的手紧紧的掐在一起,她是没想到,当真没想到,荣妃居然什么都知道。德妃到现在,才彻底的慌了。
第373页 她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盛琼华看着德妃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忽然觉得没了兴致,枉她以为今日是场好戏,狗咬狗,能撕的烽烟四起。 却没料到德妃这般的没脑子,往日的那些机灵,莫非是天天泡人.乳跟着泡退化了不成? 上辈子,德妃那般高高之至上的坐着,也不这样啊。 她忽然间没了兴致,也不睡了,低头无聊的用手指敲着桌面。 本一脸难看的万岁爷听见了,转过头,瞧见她这模样后,面上瞬间的缓和了不少,他牵住她敲在桌面上的手,轻柔的问:「不困了?」 盛琼华无聊道:「被哭醒了。」 德妃宫中那宫女,还在摸着眼泪嘤嘤嘤的哭呢。 万岁爷这才想起来,牵着盛琼华的手眼神落在宫女身上:「你来说,你们主子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李德全亲自过去把跪在角落中的那宫女提熘上前:「万岁爷问话,还不从实招来。」 宫女吓的双腿都在颤抖,抹着眼泪也哭不出了,她跪在万岁爷前面,听见这话眼神却下意识的往后去寻找德妃。 德妃的面色早就白成了一片,还没摇头,就被李德全强行把头给拧了过去:「如今可是万岁爷问话,姑娘还是仔细着回。」 李公公的威严还是巨大的,那宫女还没看万岁爷,依然吓软了一片:「是……是……」她颤抖着声音点头。 「娘娘确实是用人.乳泡澡,来维持容貌。」德妃闭上眼睛,这下全完了。 万岁爷落在德妃身上的表情越发的冰冷,他又问:「那荣妃所说的怀孕又是什么?」面对的是万岁爷,宫女知道今日自己是瞒不住了。 何况自己对上万岁爷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咬了咬牙,尽数的吐出:「天气越来越冷了,从宫外运来的人乳都结成了冰已经不能用,娘娘便从宫外运了些奶娘进来。」 「可奴才们毕竟都是内服务掌管的,弄太多了怕惹人怀疑,娘娘这才想了个法子,宫女有怀孕的,赏黄金十两。」 这话一说,满目的譁然。 「娘娘说了,只要怀了孕,孩子生下来要不要都没事,到时候通了乳就有数不尽的银子。奴婢见宫中已有三个姐妹怀上了身孕,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有银子拿,这才一时着了迷。」 宫女哭着一个劲儿的磕头:「奴婢上有生病的老母下有要读书的弟妹,请万岁爷饶命,给奴婢一条活路。」 宫女尽数盘问出来,万岁爷忍了忍,随手抄起手边的茶盏往德妃张脸上砸去:「蛇蝎心肠,霍乱后宫。」 那温热的茶水尽数砸在了德妃漂亮的脸上,瞬间被烫的一片红肿。 「我的脸,我的脸。」德妃捂着自己的脸歇斯底里的叫,康熙撇开头,「朕如今是再也不想多看你一眼。」 说罢,康熙眸子里一片的冰冷,手指快速的拨弄着手腕上的碧玺珠串,过了片刻终究是冰冷道:「德妃霍乱后宫,心肠歹毒,将她永生永世困在永和宫,再也不能出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譁然,德妃之前也算是得宠的,万岁爷金口玉言,日后这后宫,怕是再也没了德妃的位置。 就连德妃自个,对这个结果都是始料未及,漂亮的眼珠里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万……万岁……」她伸出手就往万岁爷这边爬,手刚碰到万岁爷的靴子,却被他抬脚躲开。 同时,万岁爷毫不留情道:「来人,还不将德妃给朕拖下去。」太监们立马上前,片刻之后整个梅花林中只有德妃歇斯底里的哭喊。 同时,万岁爷牵着盛琼华的手站起来:「乱糟糟的。」他冰冷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荣妃:「今日这事,荣妃别忘了给朕一个交代。」 他说着,牵着盛琼华的手往前走。 经过荣妃时,一直低头跪着的荣妃忽然抬起头,她不看万岁爷,只一双眼睛盯着他身边的盛琼华。 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万岁爷的身侧,素白色的裙子那样的无辜与天真,巴掌大的脸漂亮的几乎让人心动,巧合的是,她抬起头的时候,盛琼华也恰好正直看她。 对上她的眼神,盛琼华面上带笑,动作优雅的点头微笑:「那妹妹先告辞一步。」她说着,被万岁爷牵着手,越过她的身旁。 盛嫔身上的合欢花香袭来,味道宁静悠远,徐徐绵长,如同盛嫔这个人,外表柔弱无辜,可内心…… 荣妃跪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自己输了。 如同一场闹剧,输得一派途地。 第175章 大结局(一) 那天,一直到回去,万岁爷都没有放开牵着她的手。可是,也是自从那天晚上起,万岁爷没再回干清宫,而是歇在了养心殿。 那天下午的事乱糟糟的,在盛琼华看来,就像是一场闹剧。 不过正是有了那天,万岁爷才会下令去查。德妃做的那些龌龊事一五一十全部都查了个一清二楚。就连荣妃那儿也没逃过。 她一早就知道德妃将宫外的人偷偷带进来,可为了将德妃的罪名做实,荣妃不仅没有制止反倒是纵容。 还有她那个侄子,打着荣妃的旗号在宫外欺男霸女,也是个混帐东西。万岁爷下令直接给处置了。 「如今德妃娘娘是当真爬不起来了。」红裳站在书案前,一边研磨一抬起头说到。
第374页 盛琼华就站在她面前练字,她是写得一手好字的,字体风流又有韵味,万岁爷不止一次夸赞过她说是对比起新科的状元郎,她也是丝毫的不逊色。 此时听见红裳说话,盛琼华头也没抬:「德妃年纪大了,看来这后半辈子的时光都要在永和宫度过。」 「这也是德妃娘娘罪有应得。」 红裳想到那日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的摇头咂舌:「那日侍卫们去查永和宫,那样的场面只怕谁都忘不了。」 「永和宫内乱的可怕,十几个宫外的奶娘挤在几间小屋子里,满屋子里都是奶腥味。」那场面糟糕又淫.乱,至今想起来都让人颤抖。 「整个永和宫内二十几个宫女,就查出来有四个怀有身孕的。」再不说,侍卫们过去查的时候,当时还有一位宫女正侍卫们在床上翻滚。 那白花花的肉,如今想起来都让人感觉脸红。 这才不过几个月,后宫之内就□□成这样,若是这件事再过几个月才被发现,只怕这后宫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红裳想打那场面,就感觉浑身一个激灵:「好在万岁爷惩治了德妃娘娘,将德妃娘娘压人后宫,永生永世不得放出。」 「万岁爷到底还是心下不舍了。」盛琼华写完最后一个字,收了笔,一直微弯着的身子直起来:「虽说帝王无情,可到了这儿还是看出顾忌了德妃了。」 不然,就凭一个霍乱后宫的罪名,乌雅氏也不会到现在还好端端的坐在德妃的位置上。 「万岁爷到底还是心软了。」盛琼华一边说,一边拿起手边的湿帕擦了擦手,她低垂着眼帘,说话的语气没半点的起伏。 红裳在一边看着,她不知主子这时候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说是高兴,可面上却无半点感情,可若是说不高兴,盛琼华的面上也没半点的怨色,反倒是低垂着眉眼,像是在思索着。 红裳猜不透,倒是也不想在继续猜下去了。 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主子,万岁爷已经连着好几日没回来了。」这说来也有些可笑,如今盛琼华住的是万岁爷的干清宫。 自从那日万岁爷将人送到干清宫后,就一直住在了养心殿没回来。自从盛琼华住进了干清宫,万岁爷还是头一次晚上不回来。 这一下,闹的外界议论纷纷,又在猜测这才盛嫔失宠了。可万岁爷那没反应,也没派人来让盛琼华走。 倒像是在故意晾着她, 红裳想劝一下主子,如今主子是得宠,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万岁爷对主子是喜欢的,这个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主子去哄哄,万岁爷定然就会没了气。 可这都几日过去了,万岁爷在发脾气,主子也当做没看见,这样不冷不热的放着,日后可如何是好哦。 「主子……」见盛琼华不答,红裳又催促了两句。 却不料,盛琼华揣着明白装煳涂,故意转移话题:「德妃倒是解决了,荣妃那怎么样了?」这事儿都过去三天了,万岁爷处置了德妃。 荣妃助纣为虐,分明知情却不提前汇报,这自然也被万岁爷查了出来。 疑惑的是,德妃连带着永和宫都跟冷宫差不多了,唯独荣妃,万岁爷却没动她。 红裳果然是被带偏了,犹豫着问:「是不是万岁爷对待荣妃娘娘的感情比较深?」除了这个,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 盛琼华听后却摇头:「万岁爷待荣妃的感情,还没德妃深。」 既然德妃都捨得惩罚,打入冷宫,没道理到荣妃娘娘这儿就捨不得了。盛琼华相了一会儿,便不乐意继续细想了。 捧起茶盏喝了一口,开玩笑的随口道:「没准儿万岁爷是想让荣妃娘娘自个儿反省,也未可知。」 盛琼华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一语中的。 她刚放下毛笔没多久,荣妃宫中的小太监就来干清宫回话,说是荣妃娘娘要见她。 盛琼华眉心一挑,倒是没拒绝,看着地上的小太监笑着道:「你先回去回你家主子,本宫换件衣裳就去。」 宫女跪在地上伺候她穿衣,最好的蜀锦料子泛着又悠悠的光,盛琼华扬起下巴眼睛看着窗外,入目一片夺目的白。 雪还在下。 *** 荣妃缩在宫中,只感觉这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三日,万岁爷封了永和宫,宫女都挪了出去,如今的永和宫跟个冷宫没有任何的差别。 之前荣妃是巴不得让德妃去死的,可如今看见德妃这样,荣妃只感觉看见了自己的命运。 她做的那些事,黑的白的,明的暗的,如今都摆在了明面上,赤.裸.裸的没有半点的隐藏。查到最后她都麻木了,可万岁爷居然还是没有半点的动静。 那滋味,就像是头顶悬着一把刀,她不知何时那把刀才会放下来,一下子能将她的脖子,剁成两半。 每当到了夜晚,这种滋味最是难熬。 不过才短短三日,荣妃整个人就如同枯萎了一般,干瘪的没有一点的水分,活生生的就像是老了十来岁。 绕是盛琼华心中早有准备,可看见荣妃这样,也还是心中惊讶的止不住。她没想到,短短三日,就能让荣妃变成这样。 「吓了一大跳吧。」 盛琼华面上的神色没有隐藏,她也不想隐藏,荣妃自然是看见了。
第375页 「本宫也没想到,本宫会老成这样。」荣妃躺在床榻上,面上干瘪,声音沙哑,就连两鬓间的头髮都像白了不少。 她与三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人,相差的实在是太多。 「娘娘今日找嫔妾,可是有什么事?」盛琼华不再往床榻那儿看,起身上前坐了下来。 奉茶的宫女很快就上前给她端了一杯茶,盛琼华随后捧起,掀开茶盏闻了闻:「冬日雪大路滑,娘娘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嫔妾就先回去了。」 「果然是有万岁爷宠的,气势都不一样。」荣妃边说边笑,说着还捂着唇瓣咳嗽了几声:「只怕妹妹很快就要爬到本宫头上去了吧。」 盛琼华放下一直捧在手心儿里的茶盏,转过头看着荣妃面上也无半点的情感:「今日娘娘是来与嫔妾聊天的吗?」 她眼睛生的好看,黑边分明,眼珠透彻,这般看着你的时候,眼珠里清澈的都像是透明的。 可唯独荣妃知晓,这个后宫中,也是她在背后掌控者一切,这所有的所有,都是出自这样一个人之手。 想到这,荣妃心口一痛,手捂着嘴唇拼命的咳嗽起来。 内殿之中没有其他人,自从盛琼华进来开始,所有的奴才们都被叫了出去,那咳嗽声就像是扯着心口,剧烈的像是要五脏六腑都要咳嗽出来。 盛琼华却像是没听见,依旧坐在椅子上,毫无表情的看着。 这场咳嗽荣妃足足咳了许久才算是止住,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污秽,眼睛看着盛琼华道:「如今妹妹是连装都不屑装下去了。」 「娘娘不信任嫔妾,只怕嫔妾亲手端的茶娘娘也不敢碰。」盛琼华笑道:「既然这样,嫔妾为何要做无用功?」 这话说的荣妃面色一僵,但同时,盛嫔说的也没错,哪怕是在她眼皮子低下,盛嫔端来的茶水,她的确也不敢碰上一口。 「雪下的越发大了。」 盛琼华将早就凉透的茶盏放在桌面上,站起来给荣妃行了个礼:「娘娘若是没什么事,嫔妾就先回去了。」 盛琼华说着就往前走。荣妃一直在与她打太极,她没这个心思再跟她耗下去。 没两步,身后的人总算是按捺不住,开口喊住了她:「本宫与德妃这件事,是你一手策划的?」这世上从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没有这场雪,也没梅花林,也就碰不到在里面交欢的侍卫与宫女,这之后,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一切环环相扣,布置之人心思太过缜密。 荣妃手掐着床沿,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盛琼华的背影。 面前的人头也不回,只轻笑道:「既然荣妃娘娘知道,又为何要来问嫔妾呢?」盛琼华声音清脆,尾音带着钩子,说话的时候,面上都是带着笑的。 娇羞软糯,说的却是要人命的话。 荣妃面上满是震惊:「你居然半点都不掩饰?」她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盛琼华,一双手都要掐入肉里去:「你就不怕……就不怕本宫告知万岁爷?」 盛琼华耸了耸肩,住暗过头一脸的不在乎:「娘娘尽情说,只要……万岁爷还相信娘娘的话。」 直到整个时候,盛琼华才扭头,眼睛盯着荣妃看了许久了:「再说了,做亏心事的可不止嫔妾一个人。」 她眼中漂亮的仿若带着天真,歪着脑袋疑惑的问:「娘娘与十一阿哥的事,莫非娘娘自己忘了不成。」 这话一说,荣妃握紧的双手开始止不住的发颤。 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起来,抖动的如同筛糠,她看着盛嫔天真的笑,还有那漂亮的脸上,红唇勾起的弧度,却感觉那笑容和就像是一把刀子。 毫不犹豫的插入她的心口,那刀尖在她的心口里试探,搅碎,在刮破,随后将里面早就发黑的过往,她掩藏在最深处的黑暗,龌龊,全部都展示出来。 「你……你为何知晓。」 荣妃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感觉到了上下的牙齿都在发颤,上下两颗牙齿相互撞击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声音,让她害怕。 「娘娘不该问我如何知道。」她躺在床榻上,她的惧怕,她的丑态,所有的一切都的进入盛琼华的眼里。 她高高在上俯视着,直到欣赏够了,才心满意足般的收回眼神。 盛琼华毫不犹豫的往外走,素色的衣裙在空中飘扬,她打开门,清脆的嗓音同时开玩笑的呢喃了一声:「娘娘应该担心,还有人知道这件事。」 『嘎吱』一声,随着她最后一句话音落下,门关上了。 第176章 那场大雪下的太久,等再次艷阳高照的时候,廊檐下的冰熘子已经挂的老长。 盛琼华从荣妃那回来的第二日,荣妃便去了一趟养心殿。尚还下着大雪的天,荣妃丝毫不古旧在病重的身体,脱簪请罪一脚一脚走着过去。 荣妃去的那日,盛琼华不知道,只后来才听说,荣妃在养心殿待了半个时辰,之后出来的时候,人都差点儿昏了过去。 之后,就传来荣妃宫中来传太医的消息,万岁爷人没去看,还下旨褫夺了荣妃的管理后宫的职权,好了之后也不准荣妃再出来,命荣妃去小佛堂中吃斋念佛,日日忏悔。 这下弄的后宫上下全都唏嘘不已,分明这事是德妃娘娘的错,可看万岁爷这态度,对待荣妃,可比对待德妃娘娘可好多了。
第376页 德妃娘娘最对是在永和宫出不来,终年看不到万岁爷,□□妃娘娘可是相等于囚禁,日日常伴青灯古佛。 惠宜德荣,如今妃位上唯独只剩下一位宜妃娘娘,宜妃娘娘一宫独大,她的翊坤宫日日都热闹至极。 后来,又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传闻,说是万岁爷有意将盛琼华升为妃位,盛嫔入宫才不到三年,爬的如此之快,古今中外这后宫中只怕是无人能够匹敌。 传闻散播的厉害,盛琼华那儿自然也是听了一嘴,万岁爷还在养心殿中没有回来过,他不来,盛琼华便也不去。 两人相互耗着,算来算去至少有十几日了,如今盛琼华还歇在干清宫,每次出门都会惹来一大波似有若无的目光。 人人都想看着,看看这我满后宫最美的盛嫔娘娘何时能向万岁爷低头,再有,万岁爷当真要封盛嫔为妃了吗? 只要盛琼华出去,无数的目光都会落在她的身上,让人无影随行。 首先受不住的倒是红裳:「主子,这日日被人盯着也不是个办法。」其实红裳还是更倾向于主子去向万岁爷认错的。 如今明眼人都看的出,万岁爷有多喜欢盛嫔,两人如今不过是闹了些小情绪,有什么好的,不好的,两人面对面坐着说出来便是了。 万岁爷是天子,难道还想让万岁爷认错先给台阶下不成? 红裳的思想在这,她想去劝,可主子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这几日只要她开这个口,主子就开始扯话题拐着弯儿的说旁的。 这样来了几次,红裳也知晓主子不想听这个,渐渐地也就不张口了。 不过……今日的事有些难以启齿,红裳从早到晚,嘴巴张开又闭上,犹犹豫豫,一脸的自支支吾吾盛琼华这几日喜欢上了练字。 一边拿着毛笔,眼神一边往她那儿撇着:「还想劝本宫,一大早上支支吾吾的。」 红裳疯狂的摇头:「没……没有,奴婢不敢。」她哪儿敢呢, 主子分明不想听。她还偏要说?这而不是在找死么。 「有话就说。」盛琼华这几日有些嗜睡,边练字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站在这儿还不说,可挡着本宫的光了。」 「奴婢说。」红裳闭上眼睛,一狠心,一咬牙,还是道:「主子,是德妃娘娘想见您。」 「听说德妃娘娘天天在永和宫嚷……嚷嚷,骂的难听极了,非说要见您,奴才没办法,这才来说的。」 红裳说完缩了缩身子,不安的往盛琼华那儿看去。 意料之外的盛琼华居然没生气,她甚至连面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只举起手中的毛笔往砚台那舔了舔,笑道:「德妃就说了这些,本宫看不止吧。」 德妃自然不会只说了这些,永和宫虽被封住了,但止不住德妃成日的哀嚎,她不顾脸面的扯着嗓子喊,骂的千奇百怪的又十分的难听。 可再给红裳一个胆子,这话她也不敢说出口。 「反……反正就是吵着要见主子。」红裳支支吾吾的,盛琼华在一边却笑了笑:「不用理会,任她去骂。」 骂的再难听,也不过是些言语,既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也不会伤了她分毫。 且盛琼华知道,德妃在荣妃受罚之时肯定会有这么一出,早早儿的便有了准备见到如此倒是半点都不惊讶。 「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别的就让都不必理会。」红裳见主子这样说,便知晓主子是不会见德妃娘娘了,默不作声的退下,吩咐奴才们日后不必再来拿德妃是事来骚扰主子。 只刚走出去,站在书案前写字的盛琼华忽然头也不抬道:「待会收拾一下,我们回去。」 红裳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主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回去?」她跟着主子待在干清宫实在是太久了,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随后,紧接着而来的倒都是狂喜:「主子的意思是我们回去,回秀水苑?」 「不然呢?」盛琼华的眼神看着她:「住的太久,难不成捨不得回去了不成?」红裳的眼神一瞬间亮起,随后急忙否认:「不,怎么会。」 她匆匆的弯了弯腰,随后兴致沖沖的下去准备:「奴婢这就过去,主子您稍等,奴婢马上就回来。」红裳是当真一脸的喜色,兴奋地不行。 这干清宫虽好,但哪有秀水苑来的自在? 红裳这时候哪里还会想到万岁爷?一想到能回去,整个人都乐了起来。 *** 万岁爷虽人不过去,但皇宫里谁不是万岁爷的眼线?见盛琼华要走,奴才们拦不住,盛嫔前脚刚出去,后脚奴才们就去了养心殿禀告。 这段时日,养心殿的奴才们不好过人,后宫动盪的太厉害,接连着两个妃位娘娘出事儿,整个后宫内都人心惶惶的。 再不说,万岁爷也整日的低气压,虽面上不发火,没有脾气,但整日聋拉着一张脸比发火还让人恐怖。 养心殿的太监们每日值班的时候,腿都是抖着的。 却不料,万岁爷的低气压是一一日比一日重, 如今连靠近万岁爷奉个茶都吓的浑身是汗,更别说是做旁的,说旁的了。 小太监们正喘气儿的不敢大声儿呢,就见李德全沖沖忙忙的走进来,弯下身压低腰凑在万岁爷嘴边说了句什么。 刚刚还低头看摺子的万岁爷,忽然将手中的摺子一扔,一拍桌子咬着牙道:「反了她了!」李德子在一边提心弔胆着,听完立马往下跪。
第377页 「万岁爷息怒。」养心殿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万岁爷却还不解气,一脚踹了面前的龙案,上面的摺子落了一地:「她胆大了,朕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倒是先给朕甩脸色。」 康熙怒气沖沖的往前走,边走边咬牙切齿:「反了她。」 然而,等万岁爷怒气沖沖的赶到干清宫,干清宫内早就已经人去楼空,盛琼华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留便走了。 干清宫内还是以往的模样,床榻上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的,白玉瓶中还插着红梅,桌椅凳子都摆在原位,一切都好像从来没有住过人一样。 干净,整洁。 康熙本是一脸的怒火,瞧见这场景倒是渐渐的安静下来,李德全一直跟在万岁爷身后,见万岁爷面色不对劲,心中着急。 他跟在万岁爷身边时间最久,自然比旁人要知道万岁爷的心思。 左右注意了几下,瞧见书案上的纸面色一喜,连忙伸出手指着那儿道:「万岁爷,娘娘好像给您留了信。」 康熙听闻,立马三两步地走到书案前,他抽起桌面上的纸,才看了一眼脸就黑了。 李德全跟在万岁爷身侧,自然也看的清楚,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刚刚自己为啥子要多嘴说话。 「好!」李德全头皮一紧,头顶上万岁爷的声音咬牙切齿:「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好好好,她好的很!」 这是卓文君的《白头吟》说的是卓文君的夫君司马相如之前的事,相传司马相如功成名就之后成了汉武帝身边的红人,开始变心,想要纳妾。 卓文君便写下这首诗来表达,直接决绝,日后便永不相见。 康熙看着手中的这张纸可谓是越看越气,拿着纸的手都在颤抖着:「朕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倒是与朕先发起脾气来。」 他越想越气,可人又不在这,气的又抬脚踹了几个桌椅之后,人刚到干清宫还没一盏茶的功夫,便又转头往秀水苑里头赶去。 外面虽停了雪,可风还在唿唿的刮着。 康熙赶到秀水苑的时候,身上的貂皮大氅已经凝结上了冰雪,他聋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闯到秀水苑。 无视跪了一地的奴才们,康熙一脚踹开了门。 『嘎吱』两下,那力气大的那门都跟着晃了晃,康熙紧紧捏着浮上冰雪的纸,怒气沖沖的闯了进去:「盛琼华!」 康熙瞠目欲裂,见人没反应,又大吼了一声。 他往常喜欢叫她的封号,盛嫔,床榻上的时候,喜欢叫她琼华,唯独这是头一次喊盛琼华的整名,却不料是这种恨不得咬牙切齿的场景。 康熙大概是气的狠了,手指都在发颤。 屋内静悄悄的,他跨着大步往里面走,屋内许久没住人,秀水苑又临着湖边,冷的吓人。康熙冷着脸往前走,屋内一时间只有靴子踩在地上发出的脚步声。 沉稳,冰冷。 他一边走,一边喊,气的双眼烧红,眼中一片的血色,直到走到最内侧,撩起那水晶珠帘才看见人。 盛琼华就斜着身子坐在软塌上,听见他的声音就像是没听见一般,淡然自若。 感受到烧红的眼睛往她这儿看后,盛琼华才撩起眼睛懒洋洋的往他那儿撇了一眼,随后,一低头,举起手中的玉碗喝了一口。 空中传来淡淡的药苦味,康熙一肚子的话要说,临到舌尖还是又换了一句:「喝的什么?」 盛琼华长长的眼帘垂下,漫不经心的回:「安胎药。」 第177章 大结局(完结) 「什么时候的事。」 彻底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盏茶?一炷香?或就是挥手之间,康熙一肚子的话,一脑门的火,纠纠结结,反反覆覆,气了一路。 到最后,却依旧如那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般,笨嘴拙舌。 没听见回答,迷茫的眼睛盯着盛琼华看了几眼,重复问了一句:「几个月了。」 盛琼华对万岁爷这样的反应……怎么说,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十分的愉悦,她放下手中的碗,眼神顺着视线落在上面。 「两个月了。」 她身子本就没毛病,之前一直没有怀孕不过是因为气血不足,治好之后,万岁爷日日疼她,她不出意料的便怀上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这个孩子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盛琼华大概是累了,或者是一切都尘埃落定开始不屑于去伪装,以至于被康熙抓到了把柄,捕捉到了眼神中那点细微的变化。 他扬起手中的信纸,捏成拳头的手指上青筋冒起:「你知道朕会过来。」他用的是肯定句,语气也是坚定的让人没法反驳。 此时他站的笔直,头微低着,帝王天生的气势完完全全的泄露出来,微低的下巴,下垂的眼帘,高高在上却又睥睨众生。 「说!」 他一声厉吼下,盛琼华也随着开口:「是。」盛琼华正视着康熙的眼神,眼中完完全全没半点隐瞒:「嫔妾知道万岁爷会来。」 她自然知道! 没有她跑回秀水苑,万岁爷就不会回干清宫,也就看不见放在书案上《白头吟》,这结局是她环环相扣来的,她自然知道万岁爷会过来。 「好!好的很!」康熙咬着牙,作势要发火,「朕倒是当真出息了,如今被你盛嫔把握入手心里,玩弄的团团转。」
第378页 康熙气的牙齿都在打颤,手中举着的信封拿在手中如落叶一样啪啪作响,不知明的一股怒火心口上开始上涌,五脏六腑都带着恨。 他三两步的走上前,随手抄起一侧的花瓶就要往外扔,浑身上下都带着泄露不出去的怒火,只他手腕刚拿到花瓶,半空之中就要往下砸的时候。 软塌上,盛琼华勐然之间闭上了眼睛,她整个人往后缩,双手护住了肚子,身子微微在颤抖。 康熙的手都要往下砸了,此时看见这一幕临到这又开始反悔,手中的花瓶到底还是没砸下去,硬生生的磕在了桌面上。 「砰——」的一声巨响,庆幸的是,花瓶没碎。 可软塌上的人到底还是害怕了,整个人随着那声音开始一颤,那一剎那,随着她浑身泄露出来的惊恐,万岁爷垂放在身下的手也开始在颤抖。 他后退一步,几乎是狼狈的坐了下来,他发现自己捨不得,若是那花瓶真砸到地上,吓坏了她,他发现,哪怕是只有一丝半点的可能,他也不愿意尝试。 康熙坐拥帝王宝座多年,头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害怕与不可言说的后悔。 「罢了……」他无声的一句呢喃,软塌上的盛琼华忽然睁开眼睛,没看见花瓶在地上碎了一地,她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疑惑。 随即眼睛往他那儿看去。 几乎是瞬间,她从软塌上跑下来,动作太快,她赤着脚连鞋都没来的急穿,如乳燕一般投入他的怀中。 「万岁爷。」她蹲在他膝下,扬起下巴。 红唇轻微的呢喃了一声,下一秒,盛琼华的下巴被他一把捏紧,康熙没说话,只垂着眼睛往她眼睛里看。 「万岁……」盛琼华不反抗,但双手却捧着他下垂的手腕,眼睛盯着他的掌心:「您手破了。」她双手之间,万岁爷宽大的掌心上一片片的血痕。 是他刚刚放下花瓶后,自己掐出来的,鲜血睡着掌心往下滑,他指甲上面都是血迹。 「流血了……」她喃喃的,康熙下意识的想缩回手:「不碍事。」 下一秒,盛琼华却低下头,她红唇凑到他掌心,在那血迹斑斑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他坐着,她跪着。 他高高在上,她模样虔诚。 所以的不甘,所有的怨气,这半个月来日日夜夜的折磨,荣妃最后那些话,如咒语一般的每个夜晚都在脑子里徘徊。 可神秘的……都在这一刻顷刻之间全部消失不见。 康熙闭上眼睛,徐徐的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睛,那双泛着血丝的双眼,已然变了,琉璃般的眼珠子开始漆黑又暗沉。 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附在盛琼华的脑后,手指在那顺滑的头髮上抚了抚,随后手腕开始微微用力。 下榻的腰渐渐直起,盛琼华抬起头,本就嫣红的嘴唇上染上一滴鲜血。 那是他的,是他掌心之中的血。 康熙的眼睛盯在她的唇瓣上,那一滴血却如同最好的媚.药,让他下腹一紧,浑身燥热。放在他后脑勺上的手开始用力。 他兜住她的脑袋,将人整个往面前一拉。 下一秒,他低下头,吻住那主动送上门的唇瓣,细细地,一点一滴,完完全全将那滴鲜血都吞咽入他的骨血之中。 爱么?呵……不爱朕也没有关系。 这一世,你与我之间缠绵,如这骨血一这般彻底的融合在一起,这就够了! *** 万岁爷与盛嫔的冷战,在大半个月后,万岁爷亲自去秀水苑后宣布告终。 后宫的妃子们整日的眼睛都要看穿了,也没看见盛嫔失宠不说,她反倒是越发的受宠起来,如今万岁爷日日去她屋中不说,连干清宫的奴才都般过去了。 说是万岁爷下了命令,不准打扰了娘娘。 就这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直到过完年才传出消息,万岁爷亲自宣布,盛嫔有了身孕。 之后便是入住长春,加以册封。 封号已经出来了,禧,福禧,禧是快乐幸福,吉祥如意的消息。 光凭这个封号,足以让任何人知道,未来这位禧妃娘娘,是如何占据万岁爷的心上,成为他心尖上的第一人。 可随着圣旨下来,所有人都傻了,「咨尔盛嫔盛琼华,柔嘉表度,秀外慧中,雍和粹纯,性行温良,赏长春宫,封禧贵妃。」 盛嫔一跃之上,成为这后宫名副其实的女主人,禧贵妃。 那年的冬雪,足以让所有的人都难以忘却,禧贵妃就如同那悄然绽开的牡丹,开始在这紫禁城中绽放了。 风华绝代,艷丽无双。 她让所有人看见,什么叫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乃至于,日月如梭,白驹过隙,紫禁城中改朝换代不知多久,后宫的老人们忆起当年,依旧是一副羡慕至极的模样。 第178章 番外之甜甜日常一 盛琼华并没有在秀水苑住很久,原因自然是因为万岁爷不让。 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康熙爷想法设法的想让她重新般回干清宫,好话坏话万岁爷几乎都哦说尽了,可盛琼华偏生就是不去。 笑话,她好不容易搬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会回去?干清宫就算是再好,可那又那里有自己的地盘自在? 万岁爷软的硬的都试,可依旧还是没法子,盛嫔一向骄纵的很,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更别说,如今肚子里还揣了个崽。
第379页 那便更是金贵了。 听说有孕中的女子脾气大的紧,康熙这段时间来生深有体会,如今他与盛琼华说一句话都要再三琢磨再琢磨,更别说是说这些敏感的,故意惹她生气的话。 那可当真儿是,一个字都不要提。 「好好好,听你的,不去就不去。」 今日两人就因为一点事给闹了起来,康熙刚只是随口提了一嘴,盛嫔便是一脸的闷闷不乐,本两人是在吃饭,他刚说完之后,盛琼华饭都不用了,撂下筷子就要起身。 「哎哎哎——」也亏的康熙眼疾手快,瞧见盛琼华刚站起来便赶紧伸出手将人拉住:「你干什么去?」他手指着桌面上:「饭菜刚送上来,你可就用了两口。」 盛琼华语气不咸不淡的:「嫔妾不吃了,吃不下。」 「怎么了?」康熙瞬间就一脸着急了:「怎么了,可是御膳房送来的午膳不合胃?」话音刚落下,奴才们瞬间跪了一地。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伺候的,伺候不了主子要你们有何用?」康熙皱着眉心发火,奴才们跪在地上,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儿。 「万岁爷可别把错都怪罪到奴才身上。」盛琼华眼帘波光流转的横了他一眼:「万岁爷一直絮絮叨叨的,嫔妾如何吃的下?」 康熙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给噎住了,这可当真儿是大庭广众之下,头一次被甩脸色,以至于他面上白了白,青了又红,随后肉眼可见儿的僵硬起来。 李德全在一边闭上眼睛,不好,万岁爷这模样要发火。 康熙僵硬的双眸之间眼神都变得通红起来,他身体笔直,下垂的手也在微颤,李德全本就要闭着眼睛迎接万岁爷的怒火了,却不料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僵硬的唇角一弯,像是不太熟练的笑了笑:「没事。」 他重新将盛琼华拉回椅子上,让她整个人坐下:「不就是嫌弃朕说话闹到你了么。」康熙边说,边重新加了个虾送到盛琼华的玉碟中。 「朕不说了,朕不逼你回干清宫了,你坐下来安心吃。」 盛琼华喜欢吃虾,康熙边说,边又给她夹了几个,直到万岁爷道:「就算你不吃,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吃呢。」 盛琼华听到这,才算是坐下。 见他重新用了虾,康熙才算是肉眼可见儿的松了一口气,同时摸了摸一脑门的汗。 这女人怀孕之后,可谓是越发的难伺候了。 *** 康熙软磨硬泡不成,却又不放心将盛琼华放在秀水苑。 实在是秀水苑太冷了,如今正是到了隆冬的时节,外面的大雪与窗外的冰熘子,让人瞧见都心中发抖。 何况秀水苑还临着湖边,满湖面的水全部都冻成了冰,比别的地方更是冷了不少。 康熙身体一向强壮,到了秀水苑都有些手心脚心的冷,更别说是盛琼华,她向来就是怕冷的,如今怀有身孕,康熙更怕她身体吃不消。 「可盛嫔……」李德全啪的一声,打了一巴掌自己的嘴:「可禧贵妃娘娘,她不肯搬啊。」 盛琼华爬的实在太快,饶是李德全作为万岁爷身边的贴身奴才,都是一样意想不到,更别说这后宫中还在不可置信的别人了。 「她不肯搬,你们就不能想个法子?」康熙眼睛瞪着李德全:「不然,朕要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有何用?」 李德全一肚子的委屈,缩了缩身子不敢顶嘴。他也知道,这是万岁爷从盛嫔娘娘那儿受了气,这是发泄到他身上了。 他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回着话,康熙见他这样,气总算是顺畅了些。 「长春宫还没弄好?」 盛琼华不想搬来干清宫,想来想去那便只能让让她般去长春宫了,再说了,长春宫是新翻修的,许多地方对比起干清宫,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搬到哪儿去养胎,最为合适不过。 然而,万岁爷刚问,李德全的脸色就变了,「这……」他摸着脑门,一脸的小心翼翼:「万岁爷,这长春宫还没弄好……」 李德全越说越声音越小,到最后,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康熙本认为想的绝世的好主意,听见之后脸黑的如同锅底,抬起腿,整个鞋面往李德全那张脸上压: 「这这儿做不好,那那儿做不好。」 他气的恨不得把李德全的头给拧下来:「既然这样,朕要你有何用?」 「万岁爷,不能怪奴才。」 李德全摸着自己被踩得发红的脸,一脸的委屈:「长春宫本来都要弄好了,是您要奴才吩咐弄慢些的……」 当初康熙为了将盛琼华留在干清宫,是这么跟李德全吩咐的,如今想起来可谓是自己挖坑自己往里头跳。 康熙想到这个,本就黑沉的面上越发的面沉如水。 「你还狡辩!」康熙气的又往李德全那儿踹了几脚:「 还不快些吩咐下去,让那些奴才们手脚快些?」 「朕给你们半个月,半个月之内必须要将长春宫修缮好。」 李德全赶紧将头上的帽子扶正,连滚带爬的出去了:「是是是,万岁爷放心,奴才立刻就去吩咐……」 禧贵妃娘娘不去干清宫,万岁爷只得自己搬去了秀水苑。 秀水苑可真冷啊,特别是早上起来上朝的时候,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出了门手脚都是冰冷的。
第380页 于是,万岁爷便从日日盼着长春宫慢点修缮好,变成了快点修缮好,甚至有时候下了早朝,还要专门跑到长春宫那儿去转转,就为了震慑住那些小太监们,手脚麻利一些。 可不幸的是,冬日时常的下雨下雪,直到等到过了年,一月中旬的时候,长春宫才算是完全的修缮好。万岁爷这才结束了自己将近一个月的□□生活。 搬去前几日,那段时间万岁爷每天都是乐滋滋的。 可遗憾的是,结果也没变化。 不过是陪着着盛琼华从秀水苑,搬到了长春宫。 长春宫离干清宫依旧很远,上早朝的时候依旧是要早起,于是,每日早上,看着睡在身侧的盛琼华,我们的万岁爷,都是咬牙切齿,羡慕又妒忌。 随后却屏住唿吸的下床榻,那模样小心翼翼的大气儿都不敢喘,唯恐睡梦中的人会忽然醒过来。 第179章 番外之甜甜日常二 禧贵妃娘娘怀有身孕,这事儿在后宫中可谓是有喜有忧。 忧愁的自然是因为盛琼华肚子里的那块肉,虽不知是男是女,可看看万岁爷那个态度,如今待禧贵妃娘娘宠爱的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等肚子里的孩子出来,无论到底是男是女,只要是从禧贵妃娘娘肚子里面爬出来的,都会是万岁爷的心尖尖。 爱屋及乌,这点儿任何一位阿哥公主,只怕都比不过。 忧的自然都是那些有阿哥的,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喜的居然还占据了一大部分,这方面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万岁爷了。从怀孕到生下龙裔整整一年的时间。 这段时间禧贵妃不能侍寝,万岁爷总会去旁人那儿吧? 这可是后宫,万岁爷可是帝王,且不说,这样的事本就是人之常情,理所当然,就算假若万岁爷是个普通男人,也没听说过哪家的老爷因为妻子怀孕,而不去宠幸别人的。 这件事可谓是任何男人都做不到,更别说是拥有三宫六院的万岁爷了。 万岁爷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万岁爷早晚都要重回后宫翻牌子,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 事实证明,她们想的没错,康熙这段时间的确是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是吃惯了大肉的人,如今一下子盛琼华怀有身孕,等于是直接断了他的口粮。开始几天,还算是正常,他毕竟不是那种只把心思放在那上面的人。 每日要处理的政务,要批的摺子都数不胜数,万岁爷极少有心思放在上面。可半个月过去,没有纾解过的身体到底还是开始隐隐的骚动了。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是有哪方面的需求。更别说,每日与盛琼华同床共枕,心爱的女子就在身边睡着,但他却只能看不能摸,这其中的滋味可谓是难以形容。 毫无意外的,这晚,康熙失眠了。 白日一整日都在处理政务,本该疲惫不堪,但上了床榻之后,许久没有享受过的身体泛起一股熟悉的燥热。 康熙睁开闭了许久的眼睛,漆黑的夜里早就熄灭了灯火,只有床沿边的也夜明珠泛着悠悠的光。他抬手扶着额,低声缓缓的嘆了口气。 「万岁爷睡不着?」 忽而,身边一道身影响起,黑夜里倒是吓了康熙爷一大跳,默了半响才算是回过神来:「你还没睡?」 「怎么回事?」 下一秒,他又跟着开始紧张:「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朕叫太医?」 万岁爷边说,边摸索着龙帐要起身,碗口大的夜明珠下,周围一片如月光般雾蒙蒙。盛琼华及时伸出去,拉住他的手。 「嫔妾没事。」 「那就是朕吵醒你了?」借着那微弱的光,康熙仔细打量了盛琼华几眼,见他的确是没事才算是放下心来。 他拉过一边的棉被将自己的下半身遮盖住,身子往后靠了靠,舒展了一下燥热的身子。 「也没。」盛琼华打了个哈欠,慵懒的声音有些困惑在里面:「嫔妾也睡不着,倒不如跟万岁爷说说话。」 她眯着一双眼睛,上眼皮困的快要跟下眼皮打架了, 还硬是撑着说睡不着。 康熙觉得好笑,低哼了一声,骨子里那股酥麻的感觉却又上来了,下垂着眼帘往盛琼华那看了一眼:「朕没事。」 「你先睡吧。」 「万岁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盛琼华揉了揉眼睛,「嫔妾都瞧见您左右翻身了。」孕中辛苦,最近这段时间又搬到了长春宫。 盛琼华进来少有精力放在万岁爷身上。 何况,如今她又正在困顿之中,连说句话都都不清醒。实在是没看见万岁爷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康熙本不欲多说,但瞧着盛琼华这个揉着眼睛,强打起精神的模样又觉得好笑,想了想,他低下头,轻声儿道:「朕身上难受。」 一直揉着眼睛的盛琼华手瞬间顿住了,那一直半眯着的桃花眼缓缓睁开。 盛琼华五官生的漂亮,可最后出彩的却还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似乎带有星光。 在这漆黑的夜里,双眼之间的光亮似乎是越发亮了几分:「万岁爷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康熙靠极近,自然是看见了她眼中的着急。 「嫔妾去喊李德全叫太医。」 这次是康熙伸手阻止了她,宽大的掌心一下将盛琼华拉住,他手指摩挲着盛琼华的手臂,低垂着脑袋漫不经心的道:「朕不是别的不舒服。」
第381页 他语气里带着笑,又含着几分的逗弄。 掌心中的手可真真儿是算的上柔弱无骨,嫩白的如同葱段一般,康熙握在掌心中,只觉得这处儿就如同上好的软肉,细腻的让人放不下。 对上盛琼华疑惑的表情,康熙笑了笑,随后将这只手往被褥里带。 宽大的掌心一直握着她,直到掌心之中一片火热之后,盛琼华一脸的困顿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那热度,烫的她掌心都僵硬了。 面对她几乎呆愣住的模样,康熙笑了一声,同时,抓住她掌心的手牵引着她握紧。 笑意的嗓音里含着几分的沙哑,他亲昵的朝她靠近:「是这儿。」话音落下,康熙已经靠的极为接近,入口就是那如玉般的肌肤,还有——满鼻子的蔷薇香。 康熙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同时开口的声音带着不察觉的暗哑:「朕这里不舒服,盛太医能不能帮帮朕?」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笑意,眼神之中也都是尽是些调笑。 让人不仅想到那次,他将小厨房的围裙带了回来,床榻上的时候非要她穿。 那时候,整整一个晚上,他都叫她小厨娘,一直逼着她要她教他做菜,上下起伏之间,还一直问好不好吃。 那晚的情况深深刻录心里,盛琼华面色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 随后将手心从她手里抽出,康熙手一空,就听见她道:「其实万岁爷可以去找旁人的。」那一瞬间,康熙面上的笑意消失的干干净净。 就像是冰封大雪的天气中,瞬间被冰冻住了浑身的血液,整个人都感觉动弹不得。 「朕诓你的。」等了许久,才见康熙笑了一声,掌心伸出去在盛琼华的脸颊上逗弄了几下,随后依旧是笑着道:「朕想起还有些摺子忘记批,你先睡吧。」 隆冬的天,外面还下着雪,康熙赤着脚走出去,却感觉依旧没有刚刚盛琼华那句话来的冷。 没片刻后万岁爷就出去了,长春宫的烛火亮了又灭,不出一会儿,红裳便捧着烛台进来了:「宫门下了钥,万岁爷去偏殿睡了。」 「本宫知道了。」 床榻中,盛琼华淡淡回。 红裳捧着蜡烛站在那儿,面上罕见的欲言又止:「娘娘,万岁爷走的时候那面色可是气的不轻。」她不过是隔的远远的看了一眼,至今都觉得心口还在颤抖。 其实红裳还当真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主子怀孕后,万岁爷待主子当真儿是放在手心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刚刚那样面沉如水,气的不轻还是头一次看见。 「嗯。」然而,她如何说,盛琼华依旧是一副不惊不怪的模样,许是见她实在是疑惑,总算是好心多说了一句:「本宫故意的,让万岁爷去后宫找被的妃子。」 「主子,万岁爷这都愿意守着你了,您怎么还将万岁爷往旁人那儿推啊。」红裳当着儿是不懂。如今这后宫不知多少人眼巴巴的再那等着呢,主子也太傻了,居然主动将万岁爷往别人那儿推。 「怎么?还想让万岁爷给本宫守一年。」如今夜色已经浓厚了,她尚在孕中只觉得多说一句话眼皮都在打架。 颇有些不耐烦道:「本宫主动说,总好过万岁爷日日在本宫床榻上,同床异梦来的好。」那到时候可不是失宠受宠的问题,那可就是撕破脸皮了。 盛琼华想到那场面,摇摇头:「何况……」 何况什么吗?红裳一脸的疑惑。就见盛琼华唇角上扬,低低的呢喃了一声:「何况这跟万岁爷主动想去,与本宫催着他去,这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面对红裳越发迷茫的表情,盛琼华倒也懒得解释了,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红裳迷迷瞪瞪的出了门,刚关上门就听隔壁偏殿中,传来万岁爷咬牙切齿的声音:「她居然想把朕撵到别的女人床上去!!!」 第180章 番外之甜甜日常三 康熙连着在偏殿住了三天。 后宫的妃子们听见消息,一个个的摩拳擦掌就等着万岁爷来临幸。于是安静了许久的后宫又开始热闹起来,都是女人见禧贵妃娘娘这么受宠,任凭是谁都眼红。 都想做下一个禧贵妃娘娘,为自己,为家族,拼上一个前程来。如今见万岁爷与禧贵妃娘娘之间貌似是闹了矛盾,这反应自然是越发的激烈了。 每日的汤汤水水,万岁爷的一路上数不尽的偶遇,后宫的女子们几乎是使上了浑身解数,就为了与万岁爷来一个戏摺子上的偶遇。 万岁爷再宠爱盛嫔,可到底还是比不过男人的天性,时间一长自然会去别的宫中,这时候就看谁的手段高,能成为下一个禧贵妃了。 甚至就连李德全也是那样想的,他日日贴身伺候着,自然知晓如今万岁爷的状况。再他看来,万岁爷若是难受,随便在后宫找个顺眼的妃子去就是了。 只要心中有禧贵妃娘娘,旁人都是用来纾解一下欲.望,这样也无伤大雅。 「万岁爷。」 李德全看着万岁爷还依旧再批摺子,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这个点了,万岁爷要不去休息休息?」 他小心翼翼的,唯恐哪怕是声音大些,惹恼了万岁爷。 可哪怕是他声音再小,可还是惹了万岁爷一脸的恼怒,气唿唿的将摺子甩在龙案上:「睡睡睡,说的倒是好听,朕去哪里睡?」
第382页 康熙面上的怒火快要压制不住,这个话题一开口,浑身的怨气能把人冲击的脑子疼。 李德全摸了摸发麻的脑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冷汗,大着胆子笑眯眯的道:「这话当着儿是万岁爷说笑了。」 「这整个皇宫都是万岁爷,自然是万岁爷想去哪里睡就去哪里睡。」 「呵呵……」龙椅上,万岁爷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唇。 李德全见状,只觉得脑袋更麻了,他倒是宁愿万岁爷发火,砸砸东西,骂骂人,甚至把那尊贵的龙靴踩到他的脸上他也甘之如饴。 起码,这样他还知道,万岁爷是在发什么火,该如何去化解。 可最近,万岁爷总是这样,皮笑肉不笑的,面沉如水整个人又阴森森的的,李德全每看一眼都感觉头皮再发麻。 「要不……」李德全鼓足了勇气,「要不万岁爷去宜妃娘娘那儿看看?」 康熙乍然听见宜妃的名字,整个人明显都跟着楞了片刻。宜妃……他当初也是十分的喜爱宜妃的,宜妃性子娇俏,生的也是明艷动人。 他当初也是极为喜欢,娇宠了许多年。 可如今想起宜妃,却是感觉怅然失落,宜妃是不错,但之前对她的感情却是如同过眼烟云,如今想起来什么都没有,甚至生不出半分的涟漪来。 李德全是一直注意着万岁爷的表情的,见万岁爷这样,他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了。 干笑了两声:「宜妃娘娘最近爱上了听戏,恐怕是没心思来伺候万岁爷。」康熙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李德全悄悄儿往万岁爷那儿看了几眼,万岁爷抬手拨弄着手腕上的碧玺珠串,珠串的声音上下相互敲打着,这是极为不耐烦的意思了。 他心紧张的都在在颤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要不万岁爷去干清宫住?」 禧贵妃娘娘尚且在孕中,这万岁爷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借给李德全八百个胆子他又不敢这个时候劝万岁爷去那儿,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到时候诛九族都不够他赔的。 哪知这句话还是惹怒了万岁爷,他扯着嘴角冷冷的笑:「朕凭什么要去住干清宫,是朕不配住在长春宫吗?」 万岁爷越说越气,说完推开面前的摺子就要往外走。 李德全见这模样,哪里不知道万岁爷这是要去找禧贵妃,生怕两人到时候又拌起嘴来,赶紧着急忙慌的跟上去。 「万岁……万岁爷……」 大雪的天,外面了冷的出奇。万岁爷人高马大的,步子可谓是跨越的飞快,李德全撵了许久才算是将人追上。 「万岁爷,还是披上披风,我们走吧。」 李德全边说便喘着气儿,刚将披风披到万岁爷的身上,却感觉远处的雪地上有什么东了动,他眉眼一横,立马出声呵斥:「谁在那。」 远处的人没了动静,但隐隐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歌声儿。那歌声儿婉转,娇媚儿,真真儿是动听又悦耳。 后宫中妃子们的手段,李德全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下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无所谓道:「没事,万岁爷放心。」 如今万岁爷心里除了禧贵妃娘娘压根儿看不上别人,李德全对于这点把握还是有的。面上自然愕然的,就流露出几分不在乎的模样。 瞧李德全那一脸掌控全局,胜券在握的模样,让康熙那好不容易下去火蹭蹭上涨:「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没什么。」 康熙气笑了,盯着一脑门的火就往里面走:「还当着以为朕没了禧贵妃,就什么都不要了不成。」 康熙气的往雪地里面走去,大雪的天,外边冷的像是冰窖,寂静的夜晚,偶尔的一丝歌声便是越发的明显。 顺着那昏黄的宫灯,万岁爷带着李德全往梅花林里面走去,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近,那唱歌的声音也越发的娇媚,娇滴滴的如化做一团水,让人心尖尖上都是酥麻的。 李德全心下明了,转身往万岁爷那儿看。 却见万岁爷黑沉着一张脸,面上半点都没旁的表情,瞧见李德全悄悄看过来的眼神,还撇下头往他那儿看了一眼:「看朕做什么。」 康熙面上皮笑肉不笑:「眼睛要是不拿来看路的话,朕看你不要眼睛也无妨。」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李德全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将眼神往那儿看,赶紧挪到前面去。 华灯初上,月色下那人的声音直接让李德全看楞了眼,冰天雪地里,一女子穿着单薄的舞衣在白雪皑皑下跳舞。 这么冷的天啊!李德全搓了一下浑身的鸡皮疙瘩,究竟是哪位宫中的小主儿,这是不要命了不成。 「万岁爷。」李德全支吾着嘴要提醒,却见万岁爷眼睛正盯着前方看,雪地里,见万岁爷盯着自己,刘答应的舞跳的越发的动人。 旋转,跳跃,扭腰,下腰,刘答应的舞跳的越发的迷人。 她身上虽一片冰凉,但瞧见前方万岁爷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只觉得浑身都要被燃烧了起来。刘答应想到这,冰天雪地的天气里,脸颊上居然还带着羞红。 她哼着歌声挑了一支舞,随后才娇滴滴扭扭捏捏的走上前去。 「嫔妾答应刘氏叩见万岁爷。」刘答应声音轻哼着,娇滴滴的动听,她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透的几乎看的见里面的肉来。
第383页 双膝跪在雪地里,仰着下巴,一脸期待的看着万岁爷。 「跳的不错。」康熙随口一句,雪地里,刘答应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女人的快乐原来这么简单。 康熙轻笑一声,y随即又,那为什么盛琼华不是这样呢?她永远没这么听话,也不会用这般小心翼翼的姿态看着朕。 她是骄傲的,狡黠的,聪慧的,如天穹上的月光,让人迷恋。 眼瞅着万岁爷的眼神越发的迷离,雪地里,跪着的膝盖传来刺骨的疼,刘答应受不住了,对着万岁爷喃喃道:「万岁……」 「起来吧。」康熙一甩脑袋,将脑子里那人的身影给甩出去,沉声道:「朕送你回去。」 刘答应眼睛一亮,璀璨的几乎如同天上的星星,她如今完全感受不到身上的冷意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是,是是。」 「嫔妾多谢万岁爷。」 刘答应被李德全扶起,低垂着脑袋羞红着一张脸。康熙瞧见她这个模样,半分感觉都没有,甚至还觉得有几分的做作。 刘答应却低着头丝毫都感受不到,她在万岁爷身后,脚步一深,整个人都被兴奋充斥着脑海,可是大雪的天,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舞衣,万岁爷连件衣裳都没给她,她都没发现。 *** 万岁爷亲自送着刘答应回去,还跟着刘答应进了屋。 整个后宫都以为如今这次刘答应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却不料刘答应大晚上的被赶了出来。 前后进去没一炷香的功夫,万岁爷便扯着领口怒气匆匆的出去了,那模样吓人的紧,面沉如水,脸拉得老长。 听闻万岁爷罚刘答应就站在雪地里跳舞,跳一个晚上不准停。 可怜的刘答应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浑身都冻的僵硬了,丢了大半条命不说,今后就在床榻上度过,再也不能跳舞了。 万岁爷这一下,算是彻底的震慑住了后宫,从那日开始,想去勾搭万岁爷的,都不免会想到刘答应的老路。 一时之间,万岁爷身边都清静了不少。 但还是有不少人好奇,那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万岁爷为何会这般的生气。 康熙之后搬去干清宫住了两晚,随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长春宫,盛琼华就像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矛盾一样,之前是什么态度,如今对待他便又是什么态度。 一丝一毫都没便,就像是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传闻。 说实话,康熙胆战心惊的等了两日,如今盛琼华不问,他更是害怕了, 又烦,又燥,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的不爽快。 「她这是什么意思?」 刚用过午膳,盛琼华去午睡了,康熙坐在外间喝茶,气的双手捏着茶杯捏的紧紧的:「她这是半点都不在乎朕,连问一句都不问。」 我的老天爷啊! 李德全感觉自从禧贵妃娘娘怀孕,禧贵妃倒是日渐的漂亮,整个人越发的明艷动人,反倒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快被要吸成人干了。 祖宗们吵架,为什么要带上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他们做错了什么? 他不回答,万岁爷也不在乎,咬着牙又开始低吼:「之前就想赶走朕,如今朕都去了别的女人的屋子了,她连提都不提一句。」 康熙越说越生气,可声音依旧是放的小小的,只听的见里面的气愤,甚至隔得远一点都发现不了万岁爷居然还在生气。 盛琼华在里面睡觉,万岁爷生怕声音大,打扰了她。 「朕到底是做了什么,禧贵妃要这么对朕。」康熙勐喝了一口茶,气的提脚就走,真是气死他了,这几日都没心思用饭,刚午膳的时候都没用好。 李德全见万岁爷这样,也见怪不怪了,苦呵呵的小跑着跟出去。 「万岁爷,万岁爷您等等……」冷风之中只听见他的喊声,这段时间万岁爷每次生气就往外跑,他都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要不是还想要他这条小命,他都想问一句,万岁爷您这是何必,次次都跑。 搞得禧贵妃娘娘会追你似的! *** 盛琼华午觉过后就听说万岁爷又走了。 「走了就走了。」盛琼华颇为有些见怪不怪,红裳还想说话,却被她抬手压了下去:「今日是什么日子。」 「二月二,龙抬头。」红裳道。 她喃喃了一句,似乎是想到上辈子的哪一天,随后抬起眼睛往窗外那儿,漫天的雪已经停了:「出去走走吧。」 如今正是二月刚出头,倒也没前段时间那么冷了,盛琼华到底是怀有身孕,身上披了见厚厚的白貂绒的披风才算是出去。 雪地里,她走着走着,却是无意间逛到了秀水苑。 看着那熟悉的莲花湖,盛琼华轻笑一声扶着红裳的手就继续往里走:「倒是痴了,竟走到这儿来。」 「主子这是近乡情怯。」 许久没来了,秀水苑倒是如以往一模一样,盛琼华站在远处看了会,扶着红裳的手刚要往外走,拐弯的时候却迎面撞上几个人来。 领头的小太监好大的架势,瞧见人撞上来立马就呵斥:「谁在那!」 盛琼华本往前走的脚步顿住,这声音她记得,四阿哥身边的苏培盛,上辈子她不知听了多少遍。 想到这,她过头。 四阿哥修长的身影正往这儿走来,他低垂着脑袋,宽大的披风罩在身上,身形越发的消瘦了不少,至少在她那快要忘却的记忆里,那人虽是沉默寡言。
第384页 可骨子里却依旧是意气风华的。 不像这样,面色苍白,消瘦的似乎连骨头都看的出,盛琼华站在门后,眼神落在那人消瘦的脸上,她上上下下的观看,如同打量一件货物。 原本带笑的眼睛渐渐的变得深沉,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墨,里面情绪复杂。 眼看着那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盛琼华讥笑一声,转身便往反向方去。 哪知那苏培盛的耳朵实在是太尖,听见脚步声立刻又大喊了一句:「谁在那儿?」这是她第二次被他这般的低吼了,盛琼华在原地讥讽一笑。 随后第二次转过头去。 她带着笑意的眼睛放在四阿哥那一瞬间僵硬的身影上,随后眼睛一挑落在四阿哥身侧的女人身上。 四阿哥亲自求赐婚的格格?盛琼华眉心一扬,的确是美。 「敢问是哪位小主儿。」这处儿荒芜鲜少有人,苏培盛见盛琼华乍然间吓了一跳。 盛琼华笑眯眯的,眼睛落在四阿哥身侧的女人身上,不说话。 青莲被她这般看着,浑身上下不对劲,求助般的抬起头往四阿哥那儿看,只一眼,她就吓了一跳,四阿哥像是浑身没了血色。 一张脸白的吓人。 「爷……」青莲喃喃的,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僵硬的身子连忙收回眼神:「不得无礼。」下垂的双眼开始捏紧,平淡又沙哑的声音道:「这是禧贵妃娘娘。」 苏培盛吓得双腿直颤,连忙跪下磕头:「奴才叩见禧贵妃,禧贵妃万福金安。」原来是宠冠后宫的禧贵妃,怪不得这般的艷丽。 盛琼华眼神中的笑意越发的明显,漆黑的眼帘垂下,她的声音如一阵风般:「原来是四阿哥。」 那声音看似淡然,却又咬牙切齿带着恨意,四阿哥只觉得口中一片腥甜,捏紧的拳头举起,他整个人往下弯:「儿臣叩见禧贵妃娘娘。」 盛琼华轻笑一声扶着红裳的手从他身边走过,经过四阿哥身边的时候,她才停下:「本宫这是初次见四阿哥,倒是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仔细一看,又觉得不是,我们应当从未见过。」她的眼睛落在四阿哥捏的几乎出血的手上,语气轻快了几分:「四阿哥您说呢?」 牙齿紧咬,口中全是鲜血,心口跳动的如同在撕裂一般,四阿哥喉咙一滚,却不敢抬头:「是,从未见过。」 像是对这个回答极为满意,盛琼华勾起唇瓣一笑,当着四阿哥的面上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肚子。 她昂首,挺胸,踩着花盆底彻底从四阿哥身边走过! 第181章 番外之四阿哥 四阿哥那天回去之后,晚上的时候还是发了热。 这一年半来,四阿哥躺在床榻上的时间没有一半少说也有三个月,想他以往也是俊朗挺拔的,如今却渐渐变得有些瘦弱。 他个子高,人一消瘦下来便显得羸弱,面上虽看着依旧是那沉默寡言,面沉如水的少年,可有时候仔细看,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越发的让人看透不了,难以揣摩。 乌拉那拉氏见四阿哥又躺在床榻上,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也不予四阿哥置气了,立马就往书房里赶。 之前因为四阿哥求娶青莲的事,她连着这几个月都不予四阿哥说话,可如今听说四阿哥又昏倒,乌拉那拉氏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照看了一番四阿哥之后,乌拉那拉氏抹着发红的眼角,咬牙切齿的道:「人呢,今日是谁伺候在四阿哥身边的。」 苏培盛早就跪在门外了,煞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的:「是,是青莲格格。」 乌拉那拉氏一听面上越发的愤恨了几分:「又是她!」 四阿哥之前就为了这个青莲与自己闹翻,如今又是因为这个青莲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将人给本福晋找来!」乌拉那拉氏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雄性怒火,这女子就是克四阿哥的,因为她四阿哥府这一年半来闹的鸡犬升天,不得安宁。 福晋一声令下,不出一会儿青莲就被压了过来。 看着依旧在昏迷中的四阿哥,青莲的面上罕见的也显现出几分的害怕:「福……福晋。」乌拉那拉氏坐在椅子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青莲几眼。 不得不说,这青莲的确是生的十分的漂亮,楚楚动人之中带着几分的妩媚,难怪爷喜欢。 乌拉那拉氏垂下眼帘,眼中闪过一丝暗沉:「今日爷是带你进宫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爷回来会变成这样?」 就知道问的是这件事,青莲的身子微微在颤抖着,胆战心惊的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你是说,四阿哥碰见了禧贵妃?」 乌拉那拉氏身子往前,盯着青莲的眼睛又问了一边,青莲点了点头:「妾身不敢说谎。」至今想起来今日的场面还有些让人胆战心惊。 福晋问她,她自然不敢有半点的隐瞒。 「爷之前也没见过禧贵妃啊。」乌拉那拉语气喃喃的,如今这后宫谁不知道禧贵妃?禧贵妃荣宠爱再身,独获盛宠。 听说这整个后宫的妃子们加起来都不值一个禧贵妃那般艷丽逼人。 乌拉那拉氏自然也是听说过禧贵妃的风采的,但既然只是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四阿哥的昏迷便跟禧贵妃没有关系。
第385页 她转过头,看着昏睡之中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先是后宫中出现大事,德妃与荣妃双双被处置。 德妃受到惩罚,四阿哥的地位本就岌岌可危,如今四阿哥又昏了过去,整个四阿哥府的重担几乎都压在了她身上。 乌拉那拉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揉着眉心,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福晋。」身后的嬷嬷赶紧上来:「夜已深了,福晋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连着这么长时间的照看,乌拉那拉氏的确已经感到力不从心。 她扭头看了眼昏睡在床榻上的四阿哥,随后对着青莲道:「你留下来伺候,四阿哥要是有什么状况,立马派奴才来禀告。」 说着乌拉那拉氏扶着嬷嬷的手出去了,她走的快,没有看见身后一直垂着眼睛的青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之间抬起头来。 屋呢静悄悄的,等人走后青莲才敢从地上爬起,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四阿哥身边,看着床榻上的四阿哥出神。 四阿哥脸是瘦弱的,但生的可当真好看啊。 青莲跪在床榻边上,喃喃的,一直看楞了神,直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抚到了那张脸上,掌心下的触感让青莲整个人一愣。 手指微颤,刚要拿下去,床榻上的人忽然喊了一声。 青莲没听清,疑惑的弯下腰,男性灼热的唿吸喷在她的耳边,同时带着满腔的爱恨:「盛琼华……」 「盛琼华?」 青莲歪了歪脑袋,嘴里跟着疑惑的喃喃出声:「盛琼华是……」谁。 下一秒,她脸色瞬间大变,面上瞬间血色全无,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砰的一声,外面守门的小太监立马来敲门:「格格,怎么了,里面发生什么事?」青莲过了许久,才挪着僵硬的身子沖外面喊:「没……没事。」 等那小太监一脸疑惑的走远后,青莲才敢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身上仔细的看去。 四……四阿哥,四阿哥在床榻上喊的名字…… 白日里的场景在青莲的脑海中浮现,禧贵妃如今那张艷丽十足的脸如同一只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青莲浑身颤抖着,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噼成了两半。 堂堂的四阿哥,居然惦记着自己皇阿玛的妃子!他在床榻上,日思夜想的喊得人,居然是那宠冠后宫的禧贵妃。 *** 四阿哥只觉得上辈子的一切或许只是做了一场梦。 或者说,也许是老天见他犯下的罪恶太深,故而让他一次次的记起,就连死了一次,上辈子的事,都刻在他的脑海里。 生生世世,如同那心口上带着的刀疤,让人无论如何都忘却不了。 万幸的是,他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他掌心搭在龙椅上,冰冷的触感让他察觉这并不是一梦,夜半的干清宫安静的有些异常,白玉烛台上,昏黄的烛火在微微的晃荡,四阿哥盯着那火焰看了许久。 随后整个人像是回过神一般,撑着手站起来。 「万岁爷。」他刚起身,立在一旁打盹儿的苏培盛浑身一激灵,扶了扶头上的帽子立马上前:「万岁爷可是累了,要不摆驾翊坤宫去年妃娘娘那休息?」 「年妃?」 四阿哥转过头,发昏的脑子一片混沌,他抬起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那儿要爆炸一般。 「是,昨个儿万岁爷还答应了年妃娘娘去她那儿用晚膳呢,万岁爷莫不是忘了?」苏培盛微弓着身体干笑几声,回答的有几分小心翼翼。 四阿哥过了许久,才想起来年妃是谁。 年妃,年羹尧的妹妹年秋月,印象中也是个温柔的女子,不过偶尔有几句闲言碎语,说是年妃太过骄纵了,性子太跳跃。 他倒是觉得还好,后院里温柔如水的女子向来不少,可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再是温柔,再是温柔如水,可那些腌臜的事也没见她们少做过。 骄纵起来,还有些活泼的样子。 就像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四阿哥想到这,嘴角情不自禁的勾出一抹笑意来。然而,那笑还没到达眼底就彻底的僵硬住。 扶着额头的手也渐渐的放下来。 他直起身,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眼中闪着的情绪一时让人难以分辨,他问:「盛琼……盛琼华在哪?」 再次念出这个名字,四阿哥抬手按着发疼的心脏,只觉得里面喘气儿都在疼。 可同时,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来。 就如同双眼之间染上了一丝的光亮,让原本如枯木一样的眼睛顺便变有神,还露出里面包含的期待与小心翼翼。 他手捂着发疼的心口,又问了一遍。 一直发呆的苏培盛这才慌过神来,他惨白着一张脸过了许久才敢问:「万岁爷您说的可是盛格格?」这句话的实在是太过于啥小心翼翼,以至于苏培盛眼中透露出的怀疑瞬间就让四阿哥捕捉到了。 可等疑惑了片刻后,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如撕扯一般的疼。 他既已登基,依照年氏看他是给了后妃的封号的,可唯独她依旧还是盛格格,他对待她原来是这般的不好。 这个念头一闪,脑中瞬间如针刺一般的疼。 整个人都支撑不住,身子发软,紧紧扶着身后的龙椅整个人才算是站直。 「爷……万岁爷。」苏培盛吓得心脏都要跳动了,太监尖细的嗓音一喊,尾音拉的老长:「万岁爷,您这是怎么了?」
第386页 「叫太医,赶紧叫太医!」 「不……」 脑中撕裂的钝痛感依旧还没过去,四阿哥连着喘了好几口的气才算是将那股痛感压制下去:「不用叫太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尾音都在喘儿。痛的四肢百骸都是酥麻的。 苏培盛要上去扶,却被他狠狠挥开,是他活该,再疼也是应该的,四阿哥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酥软,紧紧撑着扶手才算是站起。 他揉着发疼的脑袋,垂下去的手指都在发颤:「让人接盛格格过来。」每说一句盛格格,便像是有人拿了刀子在他心口上划。 一刀下去,坚硬又鲜血淋漓,疼的整个人身子都缩在一块。 却又疼的畅快! 疼的好!四阿哥按住颤抖的手指尖,他该疼,可庆幸的是幸好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能让他重来一次。 他闭上眼睛,几乎是畅快的想。 「是是是,奴才马上过去。」苏培盛只觉得自己话都说不利索,他颤抖着手看着万岁爷躺在龙椅上,一张脸白的透明。 额头上几乎全是冷汗,尾音都在颤抖:「奴才这就,万岁爷您不要着急。」 苏培盛边吩咐小太监们去接盛格格,边哆哆嗦嗦的捧着茶盏:「爷,万岁爷,你喝口茶。」 四阿哥仰头靠在龙椅上,任凭冷汗如水一般往下滚,脑海中的疼,心口上的撕裂,但一想到马上纪要见到那个人,居然都变得美好起来。 让他再痛些都没有关系,他想。 越是痛,这一切越不是梦。 多谢佛祖,给了他这个机会,从今往后日日让他吃斋念佛都无所谓。捂着心口上的疼,等待的时候,他是这般想的。 不知过了多久,小太监进来禀告,他说:「盛格格不在。」小太监的声音含着几分稚嫩,下一句却如同一道惊雷直接炸进他的脑海之中。 「说是太后将人找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整个人像是承受不住,身子缩成一团倒在龙椅上,低下的小太监吓得裤子都要尿出来了,嘴里一直喊着:「 万岁……万岁爷。」 去他妈的万岁爷。 当时他心中是这么想的,当了这天下的万岁爷有个屁用,自己想要的,想得到的女人兜兜转转还是得不到。 头可真疼啊。 他撑着扶手站起来,心口仿若被人拿着刀子捅了一个窟窿,连带着腐烂的肉与腥臭的血,让他整个人如行尸走肉。 「去万寿宫。」 他捂着嘴唇,咳嗽了一声,立马吐出一口鲜血来。 周围的声音一瞬间禁止,就连声音都听不见了,苏培盛吓得立马跪在地上,连头上的帽子什么时候滚下去的也没发现。 他哆哆嗦嗦的,几乎再喊:「万岁爷,太医,求您看太医。」 去他娘的太医。 他一脚踹翻了龙案,摺子带着文房四宝四处的飞,那一脚下去又吐了一口的鲜血,四阿哥在所有惊世骇俗的目光中,抹干嘴角的血迹,摇摇摆摆的往外走。 「摆驾万福宫。」 这不是恩赐,不是让他重新回来赎罪的机会,这是地狱,是要剥开他腐烂的伤疤,重新再审判他一次。 去万福宫的路上,揉着太阳穴的四阿哥是这么想。 可哪怕是他在急,再迫切,再奋不顾身,就算是他到了万寿宫,没等龙撵停下就迫不及待的往下跳,以至于摔了一跟头,扭了脚。 他都没能阻止。 推开门,最后一滴酒涌入盛琼华的喉咙时,他是这般想的。 哪怕他刚刚来的快些,一醒来就立刻过来,或者说,他来的慢些,下龙撵的时候没有摔那么一下,如帝王一般安安稳稳的走过来。 他最后看见的,也还是这样的场面。 因为佛祖从来不会仁慈,是他罪孽深重,罪有应得,辜负了她,活该受到责罚。 风雪下的越发大了,门外的冷风灌入里面,光滑照人的地板上,她蜷缩在地上,嘴角溢出鲜红的血。 她走的时候,眼睛都是睁着的。 站在门口的他这般的想,想着想着,却又忽然笑出了声。 笑声惊动了里面,一屋子的人这才往门口看去,就见万岁爷正依在门框上,看着地上的人发笑。 「万岁爷怎么来了?」 先开口的是德妃,不……德妃这时候已经是太后了,她边说,边示意身边的宫女将盛琼华的尸体挪走。 等莲地板上的血迹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之后,德妃才道:「盛氏祸乱宫闱,与个太医纠缠不清,破坏皇家的名声。」 「爱家也是为了这大清的江山,这样的人不配染上我皇室的血脉。」 德妃喝了一口茶,毫不在乎的解释了两句。他这个四阿哥向来孝顺,且他杀的又是个举足轻重的格格,连个封号都么有,能出什么事,她自然半点都不在乎。 四阿哥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惠妃荣妃捂着唇瓣在笑,宜妃眼中满是不耐烦,倒是听说了德妃说话,想到刚刚死的那个格格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她朝德妃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儿带着宫女往外走。 四阿哥最后将目光放在一侧的盛玉淑身上,也是如今的淑太妃。淑太妃端正笔直的坐在那儿,端的是清洁与高雅,漂亮美丽中透着一股气质。 瞧见他的目光扭过头似乎是笑了笑,随后姿态越发的高贵典雅起来,仿若是立在水中央的一片碗莲,让人可观而不可亵玩。
第387页 四阿哥闭上眼睛,他怎么会……怎么会,一步错,步步错! 「万岁爷来这可是有什么事?」等了许久,见他还在这,德妃问。 「没事。」四阿哥低头后退,僵硬的手指一把关上大门,掩盖住眼下的神色:「儿臣没事。」 *** 之后的事就好解释了,甚至只需要得三言两语。 后宫忽然闹起了鬼来,惠妃被吓得没了魂魄,当场暴毙,荣妃也被吓的不清,日日手拨弄着佛珠,吃斋念佛。 可到底还是怕那鬼,没坚持几日就请旨出宫修行去了。 唯独德妃捨不得这太后之位,日日还在后宫中坚持着,那鬼也好玩,偏偏不纠缠旁人,就纠缠她,连着长时间的没睡着。 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水分,跟着枯萎起来。 如今这后宫的大大小小的事她都没精力管,整日的就跟着除鬼作妖的,整个宫中都是符咒。 终于,在十七号晚上,那不知是人还是鬼的露出了破绽,宫中的侍卫们极力的去追,直到追到淑太妃的宫里。 淑太妃的床榻上躺着四五个脱的精光的太监,几个人光熘熘的躺在床榻上,中间躺着的是什么都没穿的淑太妃。 空中糜烂的腥味,丢了一地的衣服,还有用过的,大大小小的玉势扔了一地。 床帘被掀开后,所有的侍卫们都看见,淑太妃躺在这么多人的正中央,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玉势睡的脸颊红扑扑的正是香甜。 于是,这件事整个后宫都传遍了。 之后,万岁爷为了皇家的名声,赐淑太妃死,为防止后人怀疑,没有牵连九族,只是抹去了淑太妃在后宫中的一切踪迹。 就如同干清宫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万岁爷葬身于火海。 之后,有人传到,万岁爷的尸体被找到时,背嵴是往上的,他整个人呈现出如桥一般的弧度,四肢匍匐在地。 整个身体环绕成一个圆,护住了身下。 等人发现之后,才发现,他护在身下到死也没松开的,是个牌位。 牌位上的字迹已经被烧的模煳了,只依稀认出是吾妻两个字,至于这人是谁,后人也猜测不出。 也有人说,那日的大火是万岁爷亲自放的。 干清宫的奴才们都被赶了出去,救火的奴才们拼命冲进去的时候,门是被里面被反锁了。 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流言传来出去。 可除了当事人谁又知晓呢? 第182章 番外之包子(一) 后宫之中,三年一次的选秀,万岁爷之前推说国务繁忙,本是拒了。 可后来四阿哥身体不好,人虽没事但一直昏迷不醒,半点没反应不说,只有一日忽然掉了泪,不哭不闹,只任凭泪从眼角往下滑,像是在梦中遇到了这世上最伤心的事。 三清观的了空大师看过后,只说四阿哥三魂七魄丢了一魄。 或者说有在梦中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让他不愿意醒。 万岁爷想了想,忽然又改口说让选秀如期举行,只这次却不是为了后宫之中充盈妃子,倒是为各位阿哥们选了不少。 其中特别是四阿哥,光是格格就赏赐了四个,万岁爷还吩咐个个入府要敲锣打鼓弄的阵仗浩大,第三个格格入府那日,在府中张灯结彩的锣鼓声中,四阿哥醒了。 四阿哥清醒那日,万岁爷十分的高兴,派了李德全亲自过去探望。 大半年下来,四阿哥消瘦的不成人形,只睁开眼睛后却是笑着的,嘴里一直念叨什么:「兜兜转转还是将人留在。」 「原来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 这他在梦中哭的双眼通红,只如今笑的却要比流泪的时候更加的悲伤。 像是拿着最锋利的刀子,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李德全瞧见后,当场吓得差点儿昏倒,跌跌撞撞的往宫中跑,直言四阿哥当真儿失了魂。 可奇的是,没过两日,四阿哥又彻底的好了。 之后又有传闻,说是他府中的青莲格格有一晚冒死去见他,不知说了什么,从此之后四阿哥便独宠这位青莲格格,从此府中的女子不在多看一眼。 四阿哥府中的风云诡计,暂且说到了个结尾。 皇宫之中却还有的一段热闹,万岁爷选秀,绕是不想,但后宫中却也还是要留下那么一两个下来堵住悠悠众口。 容貌,家室,万岁爷通通都不在意,但听闻万岁爷特意吩咐了,要选性格乖巧,听话的。 马佳慧如就是这次选秀选上来的,最后一轮面选她的是密嫔娘娘。 她那日耍了个小心机,那日密嫔娘娘在面试她的时候,马佳慧如悄悄抬起眼往密嫔娘娘那儿看了一眼。 密嫔娘娘可当真漂亮,眉眼生的好看,气度更是非凡,再说密嫔娘娘膝下有十五十六两位阿哥,也是羡煞旁人。 马佳惠如入了后宫后,便对这位密嫔娘娘上了心,在她看来,这后宫中的女子密嫔娘娘是顶顶厉害受宠的。 深闺中的女子,又是偏远的地方选上来的,马佳惠如得了个答应的封号,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后宫中除了一位至今都没见面的万岁爷,她见过最权贵的人便是密嫔了,也不怪她当初这般想。 直到,她瞧见了禧贵妃娘娘。 初秋的天,那日天气却有几分炎热,燥热的天气闷的人心直发慌,马佳惠如跟在密嫔身后逛御花园,迎面撞见一群人走过。
第388页 马佳惠如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密嫔双眼瞬间就亮了。 「嫔妾叩见禧皇贵妃娘娘安。」 皇贵妃!位同副后?马佳惠如抬起眼往前,迎面就被那张脸给闪了脸,可当着好看啊,峨眉,朱唇,一袭简单的旗装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娇媚。 这就是皇贵妃? 直到盛琼华朝这儿笑了笑,说了几句话后人走远了,马佳惠如也还没反应过来。 *** 倒是盛琼华注意到了她。 回去的时候问了一句,红裳道:「是新入宫的答应。」 「瞧着是个温顺的。」盛琼华喝了不口茶水随意道:「那答应模样倒是生的不错。」 「什么生的不错?」 康熙刚进门边听见这最后一声儿,原本跨着大步都快了几分,赶忙的走上前来:「朕刚有事儿,来晚了。你怎么倒是自己去逛了起来。」 万岁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亲昵,却依旧掩盖不住里面藏着的一两分的埋怨,眼中也像是在怪,她怎么不能他,自己先去逛了。 「等万岁爷回来只要天都要黑了,嫔妾就去出去走走。」盛琼华无奈的嘆了口气,自从怀孕生下十七阿哥之后,身子越发的懒了。 她往日里不喜出门,如今倒是愿意出去瞧瞧,昨个儿晚上万岁爷偏说想要一起去御花园手牵手看花儿。 大热的天,她不喜一群人乱糟糟的黏在一起,自个去了。 瞧,如今万岁爷又来抱怨了。 「晚点也没事啊,天黑了,提盏灯看鱼也是好的啊。」康熙还是不死心,甚至想现在就抓着盛琼华的手再去逛一次。 盛琼华直求饶,他才肯作罢。 坐下来,又问:「刚你们在聊什么,什么生的不错。」他每日需要上朝,处理政务,本是日日都劳累的,但瞧见盛琼华却又想知道她每日的在宫中都做了什么。 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无巨细,点点滴滴他都想知道。 「万岁爷倒是耳尖,嫔妾刚说是是新入宫的答应,刚嫔妾在御花园瞧见看了一眼,觉得容貌生的不错。」 万岁爷既然问,盛琼华自然也敢答,带着笑意的眼神狐疑的往他那儿瞧。 康熙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这些个后宫的女子他虽没碰,可到底却是他的妃子。 手里举着的茶盏也不香了,万岁爷放下来看着盛琼华。 问她吃醋没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正一脸踌躇时,忽然想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康熙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脑门上的青筋又开始跳动起来。 果然,一眨眼的功夫,奶娘抱着十七阿哥匆匆的赶过来。 哭丧着一张脸道:「皇贵妃,小阿哥要您抱。」 康熙闻言气的冷哼一声儿:「事事都要主子操心,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何用?」奶娘憋屈着一张脸,半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原因没法,每次皇贵妃要抱十七阿哥万岁爷就聋拉着一张脸。 阴阳骨气的,浑身的怒火,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她们每次看见都以为万岁爷要诛灭她们九族,吓得当真儿是腿直抖,可也没法子啊,怀中的十七阿哥从小就是个聪慧的。 每每这时候,也不是尿了也不是饿了,就是要皇贵妃抱,谁来也不好使,不抱他那奶嗓子能哭到天亮,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十七阿哥哭吧? 奶娘们当着儿觉得愁的头髮都白了。 「抱过来吧。」盛琼华伸出手接过十七阿哥,放在怀中轻轻的哄了两声,十七阿哥便当真的不哭了。 康熙在一边看的又气又妒,恨不得将那几个月的奶娃娃从她怀中抱出去。 刚生下来有多喜,如今就有多少泪。 原以为是他与盛琼华爱情的见证,却没想到是个挡路石,自从他出来,他与盛琼华亲近的次数都变得少了。 左右不管如何,他都横在中央,气的康熙又爱又恨。 好不容易将人哄睡着了,康熙松了一口气,两人一起甜蜜的用了个晚膳,到了床榻上的时候,康熙刚沐浴完出来,便瞧见盛琼华在窗边看书。 美人洗净了铅华,越发的灵动,妩媚。 他眸色一暗,放下绵帕子,三两步的走下去,一把将人抱住。 「万岁爷莫要闹。」盛琼华看书看的正是认真,翻了一页后眼睛都没从书上挪开。 「看这么多书做什么,又不考状语。」康熙嗓子已经沙哑了,一把抽走盛琼华的书拿在手心里撇了一眼:「《茶经》」 他一边将书扔的远远的,一边打横将人抱起:「你看这个做什么?」 「闲来无聊。」 盛琼华倚靠在他怀中,身上的寝衣已经开了,月白下一截脖子,白的晃眼,康熙本就暗沉的眼睛瞬间深邃了下来。 将人往床榻上一放,紧接着人就扑了上去:「既然无聊,那朕就教你做些有趣的事儿。」 从生下来到现在,亲近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万岁爷看着床榻上的人,眸子里被烫的一片通红:「好不好。」 他轻轻的低下头,啄她的唇。 温柔,细腻,带着无尽的爱意。 盛琼华被他笼在声下,不说话,但手臂却是伸了出去,康熙察觉到意思,双眼一亮,刚要动作,门外却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又来了。」
第389页 康熙的脸都黑了,压下要起身的人,嘴里黏煳煳的道:「不理他,他哭会儿就好了。」 可那哭声得不到安抚,却是愈发的激烈,可谓是震耳欲聋伤心极了。 盛琼华却是担心急了,推开允她的万岁爷,还是下了塌:「嫔妾去看看。」万岁爷在床榻上急的双眼通红,无奈的跟着下去。 十七阿哥就是找不到盛琼华,一入了她的怀抱立马就不哭了。 看着霸占自己女人的臭小子,康熙气的咬牙,接连灌了两杯冷茶:「将那小子放下来。」盛琼华将十七阿哥放在小床上。 周围都是熟悉的气息,十七阿哥放下来也没哭,笑的咧嘴露出一嘴的牙床。 康熙越看那笑越刺眼,命人将小船搬到内殿去,随后又拉着盛琼华往床榻上走。盛琼华见到后当着儿是红了脸:「这……这他还在。」 「没事,无齿小儿,看见又如何。」康熙不屑的往小床看,想跟朕抢女人,你还嫩了点。 他亲自上前搬了个屏风挡在两张床面前,十七阿哥看不见额娘了,瘪了瘪嘴,但到底额娘的气息还在,他楞是也没哭。 康熙这才满意,随后抱着盛琼华细细的哄:「看不到了。」他嘴里说尽了好听的话。身上又烫的厉害,没一会儿倒是被他如了愿。 床榻吱吱吱的叫唤。 盛琼华声音带着喘儿:「听……听见了。」 背后的人欺身而上,手指堵住她的唇,哄着:「没事……没事……」 直到天亮了,一轮光从窗外升起,也不知这一夜万岁爷到底低声下气的哄了多少句。 第183章 番外之包子(二) 「十七阿哥!」 「十七阿哥,您在哪里?」 「十七阿哥,十七阿哥快出来啊。」 「作孽哦,这人怎么又不见了,这个月都第几回了。」掌事的嬷嬷欲哭无泪,恨不得坐在地上狂拍大腿。 自从十七阿哥去上书房读书起,十七阿哥无缘无故失踪的戏码隔三差五就要来这么一次,这个月才过了一半,这都第五回 了。 好端端的,送人去上书房,眨个眼人就没了。 十七阿哥从小便生的好看,人也是越长大越机灵,之前不知多少人笑羡慕她这份差事,可自从十七阿哥开始启蒙起,这苦日子就开始来了。 别的阿哥都是六岁便去上书房读书,逢年过节的才敢休息,为了得到万岁爷的欢心,恨不得日日都待在上书房,温读诗书。 可偏生只有十七阿哥是个另类,今年都七岁了才去上书房,他向来便受宠,万岁爷也由着他,晚点去就晚点去吧,可他去了也不好好学习。 隔三差五的就想法子不去上学,天热了不想去,天冷了不想去,颳风不想去,下雨也不愿去。 传闻太傅被他气的直吹鬍子,可十七阿哥有万岁爷宠着,也无人拿他有办法。 所有的阿哥之中,万岁爷最喜欢的就是十七阿哥,他做什么都由着他,这不去就不去吧,今日不冷不热,不颳风不下雨的,嬷嬷满怀期待的一掀开被褥,这十七阿哥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 「作孽,作孽,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还不快去找找。」掌事的宫女怕挨骂,抹干脸上的泪继续派人去找。 御花园中十几个小太监宫女喊着,来来回回,整个御花园都闹做了一团:「十七阿哥,十七阿哥——」 这男声女声吵闹声弄成了一团,假山后,一双滴熘熘的眼睛正往那儿盯着,见人走后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 「总算是走了。」 还带着奶音的嗓子吐出一口气,他抬手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见人走后,才瞧瞧的往东边熘。 他要去找他额娘! 他是他皇阿玛的第十七个阿哥,大名叫做爱新觉罗:胤礼,但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每次太傅要罚他写大字的时候,都是罚他写自己的名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他的名字实在是太长了! 但是没关系,他还有个小名,是他额娘给取的,说是他额娘,其实应该叫做皇额娘,因为据说是生下他那天,他的皇阿玛实在是太开心。 当场就册封了他的额娘为皇贵妃,也就是如今的禧皇贵妃。 也就是说,他今年已经七岁了,他额娘就当了皇贵妃第七年,外人总说古往今来从来没见过他皇阿玛这么宠爱一个女子过,连宠七年却是没半点改变。 可要他说,他却是觉得他皇阿玛与额娘之间有点小奇怪。至于怎么奇怪了,他现在还解释不清楚,因为他是个小孩子,用词自然没那么准确。 十七阿哥的鼻子皱了皱,这说着说着就说偏了,他还没说他小名呢! 差点儿忘记介绍,他小名叫粽子,因为是额娘取的,他还是非常喜欢的!想到额娘,十七阿哥裂了裂嘴,露出一嘴缺了门牙的大白牙。 御花园到长春宫没多远,他经常跑自然认得路,十七阿哥跑着跑着,刚拐弯儿却被迎面跑来的小太监给撞了个正着。 「十七阿哥。」小太监立马跪在地上,吓得脸色都白了:「十七阿哥有没有事,奴才没有撞坏您吧。」 那小太监叫做元宝,也是个奶娃娃,瞧着比十七阿哥也大不了一两岁,八九岁的模样,生的倒是唇红齿白,模样周正。
第390页 他撞了十七阿哥,自个倒是先吓得泪眼汪汪, 「十……十七阿哥,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撞疼您没。」 「哎呀,没事。」 十七阿哥扯开他的手自己揉着发红的眉心,说起话来也是气喘吁吁的:「都让你站在这儿不动了,怎么还是能撞到?」 元宝缩了缩肩膀,不敢说话。 见他这模样,十七阿哥又不忍心了,放下手狠狠道:「那爷撞疼你没。」 「没没没。」元宝见十七阿哥理他,立马咧开嘴笑了。摸了默脑袋,憨憨的笑:「奴才的身子硬朗着呢,十七阿哥撞过来奴才一点都感受不到。」 「那就好。」 十七阿哥想到什么,咳嗽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每次他皇阿玛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十分有气势,他看的久了自然也是学会了。 「皇额娘可在宫中?」 「在在在。」元宝是他宫中的奴才,一早儿就听了吩咐去长春宫打听后在这等着:「爷放心,奴才看的可仔细着,皇贵妃娘娘这个时候估计才刚起来。」 十七阿哥默默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莫名的有些忧愁。 他勾了勾手指,元宝疑惑的弯下腰,就见他道:「日后这话可不准说了,额娘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啊?」元宝一脸疑惑的不明白。 「要你被人知道天天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你愁不愁?」元宝还是没懂,甚至还想出口反驳:「这有什么啊,主子不也是天天这个点才起来吗?」 「朽木不可雕也。」 十七阿哥气红了脸,说了一句太傅常常骂他的话便气喘吁吁的往前走了。 这一路上,十七气的小脸通红,也不理元宝。 后者倒是跌跌撞撞的跟在十七阿哥身后,半点都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劲,十七阿哥一瞧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越发的气了。 一路上板着一张脸到的长春宫,只人还没进去就见额娘身边的贴身姑姑站在门口候着,瞧见她十七阿哥的眼中亮了几分。 「红裳姑姑,我额娘在干嘛?」 这红裳是伺候禧皇贵妃的人,从皇贵妃做答应的时候就跟着了,情分自然不比旁人。 何况这么多年,红裳一直跟着禧皇贵妃,不愿出嫁,时间久了便红裳姐姐成了红裳姑姑,就算他是十七阿哥,在她面前也是要喊一声姑姑的。 「好阿哥。」 红裳笑着上前,一把牵住十七阿哥的手:「娘娘听说您又逃学了,让奴才在这等着呢。」十七阿哥闻言双眼一瞪。 一双眼睛滴熘熘的,哪里还有了刚刚那股子气势? 说话也结结巴巴的,说不太完整:「额……额娘怎么知道的呀?」又是哪个多嘴的小奴才,看待会他十七爷回去不扒了他的牙。 十七阿哥一张包子脸皱成了褶,说话也开始带上了讨饶:「姑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人小,七岁的个子也就在红裳的腰间,此时仰起头咽了咽口水:「爷这才想起,今日上午是太傅的课,他昨个儿说要抽查爷的《论语》。」 滴熘熘的眼睛四处的乱看,「姑姑就当爷没往这儿来。」 他说着,边示意身边的元宝原路返回,红裳将十七阿哥的小把戏看的一清二楚。 拿着帕子捂着嘴笑道:「爷还是进入吧。」她抬手整理了一番十七阿哥的领口,笑着道:「娘娘让奴才在这候着您呢,说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顿时,十七阿哥那张俊俏的包子脸瞬间就憋下去了,整个人蔫巴巴低垂着脑地,像根没了水分的黄瓜。 「爷……爷还是进去吧。」 长春宫是禧贵妃住的地儿,依旧还是老样子,入目可见的奢华。 与这么多年来,万岁爷独一无二的宠爱有关,自从禧贵妃娘娘生下十七阿哥后,万岁爷就没到别的后妃的宫中去过。 一年之后,万岁爷更是派人撤下了绿头牌,从此之后只愿踏入长春宫的门。 这事在后宫曾闹的沸沸扬扬,甚至牵连到了前朝遭到无数人的反对,可万岁爷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如今朝廷稳定,后宫又不缺子嗣,他独宠一个心爱的女子,与前朝扯的上什么关系? 万岁爷对这些激昂的臣子们甚至还好心解释了两句,他说:「你们这么激动,无非还是自己不懂。」 「这一遇到真心喜欢的,就再也劝不住自己去旁人那,何况朕与皇贵妃是心意相通,註定要琴瑟和鸣的。」 「何必要闹的贵妃娘年不愉快?她若是不愉快,那朕自然也是快乐不起来。」 刚刚还热闹的大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这后宫前朝谁也受不住万岁爷心情不好,于是,这反对的声音肉眼可见的小了一些。 眼瞅着煳弄这了这些个文人,万岁爷眉心一扬,心情颇为不错。 一双眼睛往下扫了一圈,点了几个名:「你们如今这样还就是没碰到真心喜爱你们的人,这滋味等你们自个遇见了自然也就懂了。」 被万岁爷亲自点名的几个大人都是刚刚出言反对的最热烈,同时也是自己的后院嫡妻小妾闹的不安稳的。 遥想每天回去家中都是乱糟糟的,这听了万岁爷这些花不由分说的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莫非万岁爷说的才是真的?
第391页 且不说,从这以后,万岁爷彻底不用了敬事房与绿头牌,就说那些个大臣们纳三妻四妾的都少了许多。 万岁爷都可劲儿逮着禧贵妃娘娘一个人疼,他们算是老几啊,还胆敢三妻四妾的,这不是上赶着挨骂吗? 可谁也没想到,万岁爷这宠皇贵妃娘娘,这一宠就是七年,整个朝野上下都震惊了,这已经不是宠了,这明晃晃的可是爱啊! 万岁爷人到中年,第一次动了真心,当真儿是不知如何稀罕的好,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给给她。 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就要送到长春宫去。 日益渐日的,几年下来长春宫的奢华程度比起干清宫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雕樑画栋,金碧辉煌,简直像是走进了一个小金库。 十七阿哥每每看见,眼皮子都要跟着跳一跳,他虽年纪小但也不是没有审美。 长春宫装扮的实在是太过奢华了些。 想到什么,他又摇摇头的,这也是没法子,额娘都为着这事说不知多少回了,可偏生皇阿玛就是不允。 好像是生怕这些东西没了,就不能显示他对她的爱似的。 想到这,他撑着脑袋,坐在凳子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气,盛琼华从内殿走出来,瞧见他这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又不去读书,闹的鸡飞狗跳的演古代版本逃学威龙呢?」 「额娘——」刚十七阿哥还人小鬼大一本正经的坐在椅子上,听见这声音瞬间双眼 一亮,如如鸟投林般扑了过去。 一下子撞到盛琼华的怀里。 盛琼华轻笑一声,伸出手将快要抱住他的人半道上拦住,掐着他的鼻子:「可别,你这混小子浑身在脏兮兮的,待会儿弄脏了本宫的这身新衣裳。」 七年过去,又是生过孩子的人,盛琼华却是越发的明艷漂亮,整个人娇艷明媚,如出水芙蓉一般,举手投足之间越发的有魅力。 体态样貌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美,可浑身的气度却越发的让人挪不开眼睛,那是这么多年被万岁爷娇宠出来的。 通身上下都是底气,故而形成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度,也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 样貌极为的明艷,又身居高位多年,浑身的气度雍容端庄,两者相互胶着之间,愈发的让人怦然心动,难以挪开眼睛。 十七阿哥一下子看呆了眼,嘴里只喃喃道:「额娘您可真好看。」 「油嘴滑舌。」 盛琼华不为所,甚至捏住他的鼻子还多用了几分力:「与你皇阿玛一样,日后是个风流的。」 这话牵扯道皇阿玛,十七阿哥可不敢轻易的多嘴。 盛琼华见他蔫巴了,轻哼了哼:「太傅过来告状,说你不好好学习。」 「这些儿臣都听懂了。」十七阿哥像扭糖一样,缠着盛琼华的腰一个劲儿的撒娇。 盛琼华懒得猜穿他:「那太傅说你名字不好好写是怎么回事?」 「儿臣哪里不好好写了。」十七阿哥撅着嘴巴,包子脸上都是委屈,盛琼华不看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喉。 只如葱段般的手指却点了点桌面:「你自个看。」 桌面上放着他的书,卷子,他练的大字,还有他画的画,写的画的暂且不提,唯一相同的便是下面的落款的处儿通通都只画了一个小粽子。 「太傅跟我说,你都不写名字。」 「哪里有不写名字。」十七阿哥委屈的嘴上都要挂满油壶了,「儿臣不是叫粽子吗?额娘亲自取的,额娘忘记了不成?」 他言之凿凿,奶音四震。 喊得盛琼华的额角可谓是一挑一挑,她揉着眉心道:「本宫不予你多说,你皇阿玛派了人来找,待会你亲自与他说去。」 话音刚落下,李德全就来接人了。 十七阿哥憋了憋嘴,将一肚子的委屈心酸泪全数憋了回去,自己抱着卷子交给一边候着的李德全你,随后两手背在身后一脸委屈的跟着李德全走了。 每次都是这样! 一嘴缺了口的乳牙咬得咔咔响,皇阿玛就是见不得他与额娘好,每次他来这不过半个时辰,皇阿玛都要将他招去! 挺大了个人了,还非要与他一起抢额娘。 十七阿哥人虽小,但脾气可不小,到了干清宫还敢板着一张脸。 康熙坐在龙椅上批奏摺,见他来了拿着笔的手便是一顿:「一个月了一则《论语》还没背熟,还好意思逃学?」话虽如此说,可语气里却没多大的责怪。 「儿臣就是天生愚钝。」 十七阿哥也不怕他,直挺挺的站在那儿,包子脸鼓成了一团。 「你还好意思发脾气。」康熙气的放下笔,皱着眉心看他,只瞧了一眼,浑身的怒气便就又消失了个干净。 十七阿哥是他所有的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也是他最疼爱的一个,最受宠的一个。不出意外,也是他最后一个孩子。 当年盛琼华生下十七阿哥时受了不少苦,这么些年他独宠禧皇贵妃,却也没存心思让她再生一个。 何况就十七阿哥那粘人劲儿,孩子有一个那便够了。 于是,康熙对这个幼子是存着极大的期望的,不比旁的阿哥,自小便是他手把手的带大,他生的也好,自小就比旁人机灵。 康熙当时连如何教导,如何磨鍊,帝王之术都准备尽数教给他了,哪知道这小子越长大却越娇气起来。
第392页 小时候的聪慧,灵动还在,只就是不爱念书。 旁的阿哥六岁启蒙,他软磨硬泡的非晚一岁,上了上书房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磨在床上不肯起来。 夏天嫌热,冬天嫌冷的,娇气的令人髮指! 康熙本是恨铁不成钢的,可偏生对着那张脸却是生不出半点的脾气来。 十七阿哥这张脸尽往好处儿长,活脱脱就是个盛琼华翻版。他人小鬼大的,再如何调皮,康熙一瞧见他这张脸便是什么火都发不出了。 「今儿又是为了什么不去。」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对盛琼华一半的耐性来问他,十七阿哥惯会看人脸色,特别是他皇阿玛的,见他这模样,便知晓是不生气了。 皇阿玛不生气了,他还上赶着往上爬,人小鬼大的坐在那凳子上,直嚷嚷:「儿臣要吃牛乳糕。」 「有有有。」 站在一边候着的李德全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亲自去端:「十七阿哥喜欢的,万岁爷一早就吩咐了,就等着您来呢。」 李德全是御用的太监,除了万岁爷也就伺候这十七阿哥了,这么些年来看着万岁爷手把手的带过来,对十七阿哥他自然也是打心眼儿里心疼。 十七阿哥心满意足的吃一大碗牛乳糕,李德全给他擦拭了手脚后,就见龙案旁,万岁爷放下摺子,正拿着他的功课在看。 字丑,态度也不端正,最后连名字都不写,就画了一串小粽子。 康熙每每看见,都忍不住的抬手扶额。 见他吃好好了,边招手让人上来:「你过来朕考考你。」父子两个都坐在龙椅上,一大一小。 康熙尽量让自己忽略那狗爬字,耐着性子的教他:「昨日太傅布置了《论语》让你回去背,今日逃了学,朕来抽问你。」 十七阿哥那张包子脸上,一双眼睛眨巴了两下。 康熙瞧了一眼,准备换一个简单的:「君子有九思,哪九思?」 十七阿哥生的小小的,坐在龙椅上一双腿触不到地,鹿皮靴子晃了晃,磕在龙椅上嗒嗒作响。 过了会儿才带着奶腔抑扬顿挫道:「视思明,听思聪……」几个字磕磕盼盼的,但到底还是背了出来。 康熙点了点头。 只没一会儿,背到言思忠的时候,十七阿哥就卡壳了。 康熙闭着的眼睛睁开,问:「这才背到第五个,九思九思,还有四个呢?」他语气可当真儿温和的,低下头的时候还循循渐进带着鼓励。 可十七阿哥那张脸皱成了一只小笼包,肉眼可看儿的惆怅! 康熙依旧不放弃,准备课外提示:「下一句,下一句是什么,意思是做事要认真负责,不可以懈怠懒惰的。」 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十七阿哥几乎是瞬间就能说出,这些东西他多看两眼就也就会了,不过他抬起头,却只道:「孔子思的什么,儿臣是当真儿不知道了。」 他搂着万岁爷的手臂撒娇:「只是儿臣现在饿了,只知道思烤鸭,思乳猪,思八宝饭思糖糕子。」 康熙气的额角青筋直跳,可看着十七阿哥这张脸却又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厉声喊道:「传膳。」 十七阿哥坐在龙椅上,笑的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急哄哄的探出脑袋上前喊:「李公公,刚我点的八宝饭别忘了。」 十七阿哥在干清宫吃了一顿,心满意足的出来了。 他也不要旁人跟着,就带着那叫元宝的小太监一人在宫中晃悠,奴才们远远的跟在身后,只别让十七阿哥出他们的视线外就是了。 只今日见了额娘,刚又吃了好几块糖糕子,十七阿哥心情大好,仰头看着天上的彩霞,一时诗兴大发。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花儿草儿探出了芽,小鸟们都有了家,金灿灿的的麦芽下,农名伯伯笑弯了腰!」 「噗嗤。」一声身后传来一声笑,十七阿哥听见笑声立马转头,「四哥。」 朱红色的拐角处,不知何时站在那儿的四阿哥走了出来,一身天青色的长袍,长身而立。 经年岁沉淀,四阿哥气势越发的难以捉摸,面上时刻挂着冰冷淡泊,只唯独瞧见十七阿哥时,那双清冷的眸子才会笑上一笑。 垂下的手举起,他用手指触了触十七阿哥的脸:「你这念得什么?」 滴熘熘的双眼黑白分明,十七阿哥眯着眼睛笑了:「诗啊。」 「大言不惭!」四阿哥笑他,这乱糟糟的,前不着村,后不着调的,这也能叫诗? 「就是诗。」十七阿哥仍在笑,用一种是你不懂的眼神看着他四哥:「额娘教我的,说是诗歌朗诵。」 带着薄茧的手指动了动,四阿哥黑沉的眸色乍然听见那两个字,像是黑夜之间遇上了光,瞬间亮了。 只片刻,却又被他压了下去,克制隐忍,将那宣洩不出的感情尽数藏在那双眸之后。 他弯了弯唇,看着十七阿哥这张脸是真心真意的疼爱:「这么一听,倒也不错,你再读一遍。」 十七阿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奶声奶气的却也听话的读了。 朱红色的宫墙下,那人长身如玉像是陷入了晚霞里,听那带着奶气的腔调,看那熟悉的刻入骨中的眉眼。
第393页 奶音停下。 一只燕子飞来停在了廊檐下,暗沉的眼眸忽然笑了,通身的冷气尽数掠去,他夸他:「读的好!」 十七阿哥得了夸奖,一脸满意的走了。 只出门后,脚步听了听,往身后看了一眼。 四阿哥还立在原地,见他回头还挥了挥手,让他跑慢些,十七阿哥咧开嘴,又露出标志性的无门牙,欢快的如同一只鸟:「那四哥,我明日再来找你玩。」 说罢,十七阿哥带着元宝往外走。 转头的时候嘴里嘀咕着:「这累死人的皇位,谁爱坐谁坐。」 他声音小,元宝没听清,问:「爷您说什么?」 十七阿哥转过头,想的却是额娘说的话,慧极必伤,说他太过聪慧,皇阿玛对他也太过宠溺,几乎是将龙椅摆在他面前。 他额娘只问他,要不要。 他观察了他皇阿玛三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当时额娘的表情他至今都难以忘记,像是怅然,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小小的他也不懂,像是还问了一句:「那日后这位置,是谁的。」 额娘只问他:「所有哥哥中你最喜欢谁?」 「四哥。」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出来,四哥从小就对他好,有人说对他比对他亲生的阿哥还要好。 他当时不记得额娘的表情了,只记得额娘背过身,剪下一朵尚在开的海棠花:「那便继续与他好吧。」 他当时不懂,如今也不想懂了。 听了元宝的问,只咧开嘴又笑了,道:「想晚膳吃什么。」 「爷午膳在干清宫吃的,奴才还没吃呢。」元宝摸着扁扁的肚子,一脸委屈。 他立刻接下身上的荷包扔在他身上,里面还放着他藏的糕点:「爷晚上再赏你一顿大肘子。」 元宝立马接过,熟稔的打开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眉开眼笑的:「谢谢爷,谢爷赏。」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晚霞下天空挂着一串红光,十七阿哥拉着元宝的手跑在这甬道上,嬉笑打闹的。 隔得近了,才听见两人这是再点菜呢。 「还要四喜丸子,香酥鸡……」 「爷您爱吃甜的,再点一个炸奶糕。」 「额娘宫中的樱桃肉做的最好……」 迴廊上传来一阵风,惊起廊下的飞燕,暮色下,两个小少年一前一后无忧无虑的往那繁华大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