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苗的狗屎运》 权力之争 星期三的早晨,阳光明媚。豆苗儿从714公交车上下来,打着哈欠,快步走到人行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气喘吁吁地来到公司。 她像往常一样,坐下来,取出包里自带的苹果,把包放好,打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麦片,然后按下电脑开关。利用开机的空档,到茶水间洗洗苹果、泡杯麦片。 这个习惯已经好几年了,大概从她离开北方城市开始。 她不是不习惯南方的饮食,只是早上时间比较紧,她这个人超级懒惰,不睡到最后一分钟,绝不离开枕头,哪有时间去做早餐? 早上可吃的着实也不多,除了牛奶面包就是油条豆浆,再不就是包子。油条在这个地方也不多见,牛奶面包倒是可以接受,只是这南方的包子,豆苗儿实在不敢恭维,味道说不出的难闻,别说自己吃,就是看到别人吃,或者闻到味道,足以让她一天没有食欲。那种与香味相差甚远的味道,她实在无法接受。 面包吃腻了,牛奶也喝烦了,她开始吃起水果喝起麦片来,偶尔换成黑芝麻糊,两样换着喝,水果换着吃。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竟然没有生厌,习惯就养成了,而且一直保持到现在,而且也有保持下去的势头。 她去茶水间之前,办公室里一切正常,只是等她洗完苹果冲完麦片回来的时候,闻到一股很浓的火药味。刚上任的副总经理黄浦站在老板的女人cora旁边,一直盯着她看。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着恨意,恨不得cora是一只小强,他一脚上去就能将她解决。 cora并不理会黄浦,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心里暗骂黄浦眼睛长痔疮,面积再大,也只能仰视自己。因为黄浦虽然比cora胖很多,但却没她高。 这一切,豆苗儿看在眼里,她悄悄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刚咬一口苹果,听到黄浦带着质问的口气问cora:“我几点来的,你几点来的?” cora刚开始不吭声,只是黄浦一直站在她旁边僵持着,最后终于咆哮起来:“是谁陪他们加班到四点多,是谁把他们一个个全部送走的?你做了些什么?还在这叫?” 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采取躲避战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就算躲不了,也会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这不是小兵小卒闹矛盾,随便劝劝就能解决问题,像他们俩这样非一般的“大人物”之间的矛盾,不是像豆苗儿这样的小人物可以解决的。能解决他们之间矛盾的,除了他们自己,就只有比他们级别更高的人物了,而这个比他们级别更高的人物唯老板付文强莫属,但现在,付文强不在。 豆苗儿听到这声叫喊,慌忙放下手里的苹果,拿起耳机,戴上,假装听音乐,其实周围的一切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因为她压根就没开声音。 最近公司人事变动比较大,成员重组了一次又一次,也不知道谁的主意,把本来不懂平面的人抓去熟悉平面,把本来不熟悉影视的人派去接触影视,把从来没做过网站的人抓来参与网站。这些暂且不说,光那些重组在一起的人心里的别扭感,可以从每个人脸上清楚可见。虽然心里不爽,但也无能为力,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大人物们做的决定。所以,当大人物之间发生矛盾的时候,每个人都只是静观其便,不会轻举妄动。表面上强装镇定,其实是坐山观虎斗,心里恨不得他们打起来,干掉一个是一个,那样审稿程序就会减少一步,他们的痛苦也会减少一些。 说起审稿,每个星期的周二,被平面组称之为“黑色星期二”,因为这天的事情最多,麻烦最多,担心最多,加班也最多。如果运气好,会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如果运气不好,加到天亮也不是没有可能。 之前加班可以调休,第二天上午可以不用来上班。不过,这种情况已经被新上任的黄浦彻底颠覆了。他坚决要杜绝加班现象,即便真的加了班,第二天上午还得照样来上班。好在他上任还有一个好处:发稿程序不再像以前那么复杂,不用老板确认,只要他说ok就ok了。 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示威常用的伎俩,即要给员工一些威严,又要让员工感觉到好处。总之一句话,无论怎样都要改变,不管是改的比以前好还是比以前坏,只要打破原有的规矩就ok,否者,这个新官在别人看来就太没作为,所以,黄浦要坚持贯彻自己的方针政策,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为止。 他想要改变的不仅仅是加班问题,也不仅仅是发稿程序问题,更重要的是他的地位。胡来走了,财务部的rita和他是一路人,其它几个都是他兄弟,更是同呼吸共命运,唯一能撼动他地位的就是老板的女人——cora。所以他要在自己新上任的时候,给她一个下马威,否者以后就会被她踩在脚底下。 自古以来,老大的兄弟和女人向来都会矛盾重重,大家都觉得对方是阻止自己成功的最大绊脚石,都想把对方踢开,踢得越远越好。若真的很和睦,那也只是表面现象,不然,,其中必有奸情。cora并没有给付文强戴绿帽子,所以她和老板的兄弟注定要成为敌人。 黄浦原本不是副总,只是胡来走了,总得有人补这个缺。他是几个台湾人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也是最德高望重的一个,所以,这个位置非他莫属。 黄浦和胡来不一样,胡来比较聪明,能不管的就不管,实在没办法就打马虎眼,他从来不去得罪人,无论是老板还是员工,他都能左右逢源。黄浦相对胡来来说,是个比较认真的人,再加上他刚上任,总要管些事情才行。cora是总管设计的,她不喜欢别人插手设计这一块,仗着老板撑腰,什么都要自己说了算,偏偏黄浦要急于建立自己的威信。她说不ok的,他偏ok,她说ok的,他偏不ok,所以矛盾自然就来了。 矛盾之源 今天的矛盾就是源自于昨天,发稿的日子是平面组最痛苦的日子。经常是平时有时间,谁也不说要改,越到最后,时间不多了,来不及了,这个时候反倒会一下子冒出好几个管事的人,这个说要这样改,那个说要那样改,改动还很大。搞得下面做事的人超级痛苦,都是领导,听谁的?不听谁的?全听吧,不行。不听吧,更不行。 黄浦没上任之前,平面稿确认通常是cora,就算她自己改得百分之二百满意,到了付文强那里,照样拿回去重做。严格意义上讲,她在公司真正所起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像桌子上的花瓶,只是个摆设,仅此而已。这些只能在每个人心里想想,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让她看出你心里的想法,否者,有你的苦日子。实际上还真得把她当尊佛像供着,你要当她不存在,她就能让你彻底的不存在。 付文强是个不相信任何人的人,总觉得别人靠不住,总怀疑他的部下拿着他的钱忽悠他。所以,公司里的事,无论大小,他都要一一过问,而且要全程参与,甚至一个标点符号他都要过问。 最近,公司要上一个新项目,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所以把一些不打紧的事交给了黄浦,要他代为处理。 黄浦的认真一是得令于付文强的垂青,二是他本身想巩固自己的地位。他的过分参与,惹着了cora,为了拉拢人心,昨天的稿子cora第一个发话:“ok,就这样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黄浦一听她说ok了,也没时间去分析她话的用意,潜意识里只知道自己和她是对立的,所以当他听到cora说ok的时候,他马来来句:“我觉得这样做不行。” 虽然大家心里清楚这只是大人物之间的斗争,但往往这些斗争的最大受害者却是和他们毫不相干的人。大家心里纵使有怨恨,也没办法逃脱。cora也一样,毕竟黄浦是副总,而她只是总监,级别上差一等,若不是她和老板有关系,她根本够不上与他抗争,黄浦也不屑与她为敌。 最后的结果还是按黄浦要求的改,一直改到凌晨四点多。黄浦只撂下修改意见就大摇大摆地回家了,cora等到他们全部改好才走,所以今天听到黄浦这样质问很是生气。 “到四点多怎么了?我早就说过,我没有权力让你们加班。”到了这个时候,黄浦还不忘坚持自己的原则。 “都要出稿了,又说不行,不加班?那你说怎么办?” “加班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按时上班,这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昨天加到那么晚,你还要我们按时上班?” “这是规定。只有这样,你们以后才不会拖到那么晚。”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做呢?一下班你就走了,我陪他们那么晚,晚来一会还这样。” “别人几点来的?你几点来的?” “几点?你说几点?” “今天先别说,昨天呢?前天呢?上个星期呢?上上个星期呢?” cora气得不说话。 黄浦站在她旁边僵持着,正是豆苗儿从茶水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场面。 “我做什么?我现在告诉你,不想来以后也不用来了。” “你这是要开除我?” 黄浦没吭声,依然是那个姿势,死死地盯着她不走开, “是谁陪他们加班到四点多?是谁把他们一个个全部送走的?你做了些什么?还在这叫?还要开除我,你开呀,开除好了。” 这次cora气哭了,她觉得自己委屈无比。 豆苗儿心里想:“活该,让你平时作恶多端。” 她只是心里这么想着,仍假装听着音乐,也不回头看他们一眼。 他们之间暗中较量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只是苦了下面的小人物们。今天终于爆发,对下面的员工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事情的结果,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一方打倒另一方。 平时跟cora关系还算不错的两个女孩站了起来,上去劝说几句,也不敢做什么大动作。 cora一直在意自己付出了很多,不过说实话,她确实付出了很多,但都是无用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什么才是不重要的。假如换一聪明人,不会去管这些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把全组的人都惹了个遍,回头又说陪别人加班怎样怎样,有什么用呢?就像一个人打了另一个人,打十次,他都认为是应该的,偶尔内疚的时候说一次对不起,你认为那个被打的人会原谅那个打他的人吗? 黄浦回到了自己的位置,cora也在那些拍马屁人的劝说下恢复了平静。只是心里气不过,于是给付文强发了条短信:“你在哪?我在公司被人欺负。”本来付文强没打算来公司,看到cora的短信,他还是决定过来看看。还没动身的时候,接到黄浦打来的电话,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给付文强说了,付文强听了以后,已经心中有数。 下午,付文强刚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稳,cora就敲门进来了。付文强看了她一眼,没吭声,cora自顾自的坐到了他旁边。 这样坐了五分钟,谁都没有说话,最后cora开口了:“付董,您对我近来的工作还满意吗?”虽然他们私底下的关系远比现在亲密,但在公司,他们依然保持距离,无论称呼还是汇报工作,都和普通上下级没什么区别。知道内情的人无不在心里鄙视他们,不知道内情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 付文强的姓氏不太好,总给人一种副级别的感觉,所以他很忌讳别人叫他付总,为了引导下面的人,他经常在说话的字里行间用付董称呼自己,时间长了,大家都称呼他为付董而不是付总。虽然听不上去没什么大的区别,但职位和地位却有明显差别。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优越感,这种感觉,普通人需要,普通人的老板当然也需要。 “满意啊,挺好的。” “既然满意,为什么还要在我上面安插一个人管我?” “上次开会不是说了,公司要上新项目,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那么多事情。” “那你没有时间去管,我有啊,干嘛让黄浦从中间横插一杠?” “如果我把所有事情全交给你,你还能睡到十一点才起床吗?” 办公室里的谈话 cora一时无语,不过马上又说:“如果这样,我可以每天按时来上班啊。” 关于把事情全交给cora这件事,付文强压根就没想过。虽然cora跟他也有几个年头了,但是对她的防备却从来没有松懈过。他不是天生就对女人不信任,而是因为被第一个老婆欺骗过。 付文强虽然出生在台湾,但他真正发家却是在香港。当时只有二十多岁,一个人从台湾跑到香港,在香港什么工作都做过,也算吃尽了苦头,等他稍微有了点积蓄的时候,拿着全部积蓄飞到澳门去赌。说命运的垂青也好,说命中注定也好,说时来运转也好,总之,他用很少一部分钱嬴了很大一部分钱,而这些钱足够他开家公司。 他拿着嬴来的钱在香港开了自己第一家公司,之后也顺利地娶了老婆组建了家庭。只是好景不长,在他女儿出生不久,老婆突然提出离婚,并分走了他一多半的家产。使他的公司一下陷于动荡之中,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当时一个名叫张哥的人,在他的帮助下,公司才渡过难关,不过,张哥的帮助并不是无条件的,付文强必须在公司走向平稳之后每年向张哥表示“孝敬”之心,而张哥也会在他的“孝敬”之下对他予以“保护”,摆平一切事情。 付文强和第一个台湾老婆离婚之后,又娶了一个香港老婆,他本想要个儿子,偏偏这个香港老婆又给他生了个女儿。一年后,他们和平分手。这个老婆虽然没有台湾那个老婆那么贪心,但毕竟也有所损失。 后来付文强到内地发展,又娶了一个上海老婆,戏剧性地又生了个女儿。这一次,他吸取之前的经验教训,结婚之前做了婚前财产公证,所以第三任老婆在离婚之后并未分得理想财产,甚至应该付的,他都不会一次付清,而是按分期来付,慢慢地折磨别人。 三个老婆都是奔着他的钱来的,这一点,他后来看得清清楚楚,也彻底地改变了他对女人的看法,所以,现在,他身边的女人,他一个都不信任。 别说女人,男人也一样不能嬴得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但又不能谁都不用,也不能全部都用。在他挖空心思认真地思考一番后,他想出了个万全之策:他的兄弟和他的女人俩个都得用,这样,他们就能互相牵扯又能互相制约。另一方面,cora对他忠心耿耿,他心里也有数,所以把她安插在他们中间,一是起到监督他们的作用,二是起到制约他们的作用。这样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要是在公司你一手遮天的话,他们谁还愿意为我卖命呢,对吧?总得让他们尝到点甜头才行啊,否者的话,他们在私底下给我搞什么小动作,我又不是三头六臂,又没有火眼金睛,他们私底下搞死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我才让你从那个房间搬出来啊,你以为我想干嘛?就是为了让你监督他们啊,你懂我的意思吧。”付文强想用心里战术。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监督是能监督,但我制约不了他们啊,我没有这个权力。” “你不用直接监管,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约束,他们至少会有所顾虑。” cora点了点头,觉得付文强说得不无道理,他不经常在,自己做为他的眼线,偶尔也是要受点委屈的。一想到委屈,她就控制不住地伤心起来,于是问他:“那今天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件事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可以么?” 听他这么一说,cora觉得他刚才说的话都是骗人的,自己受了那么大委屈,他竟然说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他到底是跟他的兄弟比跟她近,这让她更加伤心。她觉得自己付出太多,而他们,工作怎样暂且不提,现在都已经欺负到她头上了,他竟然是这样的反映?“从来没有发生过?”cora不服气地问。 “你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cora了,你要知道,一个人身处什么地位,她就应该有和这个地位与之相当的气度,你明白吗。这样,别人才会对你另眼相看啊。”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在乎的是我的尊严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一点小事上升到尊严,太严重了吧。” “小事?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声训责我,这还叫小事?要是我被人强奸了,你是不是还说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有点胡搅蛮缠了啊。”付文强露出一脸不悦。 “我胡搅蛮缠?” “那你要他怎样?把他炒了?你以为其他人是跟随我么?他们是跟随他来的,如果我把他赶走,你以为其他人还会继续呆下去吗?不会!其他人走了,你一个人能搞定吗?如果你今天敢把话撂这说:我能。我马上把他赶走,你敢吗?”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cora仍是不依不饶,挣到死也要挣出个所以然来。 “那要怎样?你说吧,你说。”付文强的忍耐已经快超过了警戒线。 “他必须向我道歉!” “我在这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行了吧。” “你又不是他,你道有什么用,必须要他向我道歉,而且当着大家的面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别给你脸不要脸。”付文强终于爆发了,指着cora大声骂她。 这下cora蒙了,她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脾气,看来是把他惹毛了。但是,要是这样灰溜溜地走了,自己在他面前岂不是很没面子,不能就这样走了,要走也要给自己找个台阶,至少他得说两句好听的哄哄自己才行。这么想着,cora也不说话了,只是装出一副更委屈的样子拼命哭泣。 付文强见她哭得那么厉害,不得不软下来,耐心地对她说:“好了,乖,回去工作吧,回头我批评他。” 本来cora只是找个台阶下,现在见他比之前温柔了许多,想想他一会对自己好得像个亲人,一会对自己冷漠得像个陌生人,有点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怎么样的,但一想起早上的事,一想起黄浦那张头上缺毛脸上横肉纵生的样子,她就越发觉得可气。“只是让他道个歉,我又没要求什么。”cora小声嘟囔。 付文强已经忍耐了好久,不昔在公司降低身份去哄她,没想到她这么不知好歹,不知道见好就收。现在不是让黄浦道歉的问题,这关系到徐家汇等几个人的稳定问题。道歉本身并没有问题,可道歉的人就是一定肯定以及特别不能是黄浦,因为他是他们几个人的首领,他是他们的大哥,如果为了一个女人,为了这么屁大点的事拿他开刀,他们就会想将来有一天说不定自己也会是这样的下场。cora怎么就不能理解呢?也太不懂事,不知道事情的轻重,这也是他从来不敢也从没想过把公司重要的事务交给cora的主要原因。 老虎发威 付文强又不耐烦地看了cora一眼,这要是在家里还好,可现在是在公司,要是让别人看到或者听到,他的颜面何存?虽然关着门,别人不会突然闯进来,但毕竟黄浦他们都知道他和cora的关系,现在她一直坐在这里不肯出去成何体统? cora一个劲地哭,根本没意思到付文强脸上的表情变化,更不知道他心里有多烦。她正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听到付文强一声大喊:“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你以为你是谁啊?给我滚出去,滚,现在就滚,滚!”付文强骂着把桌子上的书扔出了好远。 这一声几乎把cora的耳膜震破,大厅里的所有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cora见自己不但台阶没找着,而且还惹得一身骚,于是一边哭着一边跑出了付文强的办公室,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使劲的摔了一下门,哐啷一声,外面的人全都被这一声巨响震憾了。 付文强在办公室里大骂cora的时候,豆苗儿就听到了动静,只听得付文强很大声音,具体骂什么,她没听清楚。她本以为付文强是在骂黄浦,怎么也没想到是cora,毕竟女生是要面子的,怎么能这样破口大骂?不过,他向来在公司都是以这种风格存在着,要是哪次开会没有骂人,对别人来说将是万幸,要是骂了谁,那是他不幸。所以,对于今天这种场面,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只是今天比平时的声音更大了点而已。 听到动静,豆苗儿一回头,看到cora哭着鼻子从付文强办公室出来,正朝她位置这边走来,吓得她赶紧戴上耳机,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也没听到。 cora走到自己的位置,也不坐下来,而是站在自己的位置继续哭泣。她上午受了委屈,下午又受了屈辱,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这般待遇,此时的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要是现在走了,以后就别想再回公司,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被老板骂走的,是被开除的,而且还用了那么恶毒的话让她滚,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走了,还有何脸面回来?不走吧,也不妥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只耳朵听到老板让好滚。 走?还是不走?她一边站着哭泣,一边环顾四周,她想看看平时那些对她溜须拍马的人现在什么反应?看她笑话?还是同情可怜甚至鄙视她?令人失望的地,别人都当没看到也没听到,继续假装忙着手头的工作。 她站了一会,哭了一会,也没见一个人有任何动静。这让她委屈的同时也增加了一丝恼怒,心里暗骂那些马屁精们:“没良心!” 她足足站了有五份钟,还是没有人回应她,她恨不得指名道姓地骂这些人,可是这样太不明智,以后还要继续工作,还是给她们留点面子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一边哭一边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狠话。 或许是cora这句话起了作用,或许是她们真的同情这个即可怜又可恨更可笑的女人。平日里自以为是,高傲自大,对人爱理不理。现在,一失往日的威风。可怜巴巴地等待着别人的安慰,其中两个跟她关系不错也得到了她很多照顾的女孩站了起来,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只是站起来尴尬地看着她,一个不停地说:“别难过了,别难过了。” 恰恰在这个时候,付文强打开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出来,很多人都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 付文强出来看到她们俩个站在cora旁边,这更激起了他的愤怒,别人的安慰在他看来就是在看笑话在煽他的脸。于是又一阵爆怒:“谁让你们站起来的?都回到座位上去!不用工作么,啊,都回去!” 此时此刻,偌大一个办公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导常安静,就连敲击键盘或者鼠标点击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cora一个人的哭泣声格外嘹亮。这些人像凝固了一般,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又激起付文强的愤怒。 付文强来到cora面前,用极其厌恶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会,不见她有什么悔改之心,着实让他生气,还给他丢人,让下面的员工看笑话,本来他们的关系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现在倒好,全都知道了,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于是他再一次给她下了驱逐令:“不是让你走啊,走啊,滚!拿着你的东西,滚!” 付文强说完,留下仍在哭泣的cora和身后一群人异样的眼神,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碰的一声关上了。 大厅里又是一片繁忙景象,吃早餐的吃早餐,看新闻的看新闻,聊天的聊天,但也有一小部分人仍是密切关注着cora的一举一动,比如豆苗儿。虽然她从始至终都戴着耳机,但她身后每个人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她很少扭头向后看,但她从桌子上摆着的那面大镜子里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老板和cora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面大镜子,本来不是用来检测别人动向的,而是豆苗儿为了不被胡来突然“飘”至身后吓她一跳才买的道具,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正当豆苗儿暗中窃喜的时候,cora带着哭腔又说话了:“大家听到没?他要赶我走。”话还没说完,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尽管她比之前还委屈,但也没人敢起来再去安慰她。周围的这些人当中,有同情她的,有可怜她的,有觉得她可笑的,有觉得她活该的。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不假。cora现在可怜么?确实可怜,上午被副总欺负,下午被老总欺负,还在大厅广众之下颜面尽失。她今天的下场,怨不得别人,责任都在自己身上。 看看她平时怎么对待别人的,下面的人辛辛苦苦做的稿面,拿到她面前,只要她一句不行,别人就得吭哧吭哧加班到半夜,更痛苦的是她只说不行,也不跟你说哪个地方不行,让你自己琢磨。胆大的人还好,敢敲门进去问问她具体哪个地方不行,有针对地改。胆小的人,问都不敢问,只是埋头苦干,改得双方都不耐烦了,时间也不允许了,那就免强通过吧,因为发稿是有时间限制的,不会无期限的改下去。加班就别提了,更是加常便饭。白天里,早不看,晚不看,偏偏到快下班的时候她才要看。毛病是早不挑,晚不挑,偏偏到快下班的时候才挑,而且一挑就是一大堆。 cora的真面目1 对于cora的“罪状”,豆苗儿最有发言权。几个月前,豆苗儿正和胡来讨论网站的时候,有个女孩总在旁边晃悠,胡来叫住她说:“cora,来,来,来,帮我们看个东西,提提意见。”这个女孩就是“山寨老板娘”,只是那个时候,豆苗儿并不知道。 这个叫cora的女孩,长的很高,有一米八几,和“柴火棒”(公司另一个女孩)一样瘦,但唯一不同的是她皮肤很白很细腻,眼睛也很小,而且是单眼皮。豆苗儿看她的背影,这哪是什么cora,分明就是“柴火棒”的“加长版”。 豆苗儿不知道她是何许人也,只知道她一个人在楼上的一间办公室办公,但她具体什么职务、什么来头,豆苗儿一概不知。她也没跟她接触过,甚至话都没说过。 “加长版”走过来,胡来对豆苗儿说:“来,给你介绍一下,cora,设计部的老大,以后很多东西还要她帮忙确认呢。叫姐姐,知道了吧。” 豆苗儿笑了笑,并没有叫她姐姐。 “加长版”说:“哪里啊,什么老大,他才是老大。” 胡来又说:“你把页面发给她吧,让她帮你看看。” 对于胡来的胡闹,豆苗儿真是敢怒不敢言。他每次都如此,上次他把“柴火棒”叫来提意见,“柴火棒”说了一大堆,其实都是废话。这次他又叫“加长版”,豆苗儿有苦说不出,他见个人就要人家提意见,见个人就要人家提意见,这样的结果只会把网站搞得不伦不类,因为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她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 胡来说:你把源文件也发给她吧,让她帮你改改。” 豆苗儿不想发,在胡来的强烈要求下,她把源文件发给了“加长版”。她知道发了也没用,她不可能帮改的,改了以后是好是坏她就会有连带责任,是聪明的,都不会那么做,她最多也就会像“柴火棒”那样,找个现成的,供她参考。 果然,第二天,“加长版”发了个朝鲜网址过来说:“你看看这个网站,我觉得他们做的很有意思,虽然看不懂,但总想点来点去。” 豆苗儿看了在心里冷笑,这不废话吗?正因为看不懂才胡乱点来点去的。这个网站的风格明鲜的是企业性质的,是一个公司性质的网站,而他们这个只不过是一个产品,甚至公司简介联系方式都不要放,只要放上销售电话。这与企业性质的网站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虽然胡来的要求有点夸张,但豆苗儿觉得他的思路是对的,卖东西麻,就是以卖出去东西为主要目的。“加长版”觉得网站一定要做得可爱才会有很多人去看,胡来觉得要把它做得像那些杂志才具有视觉冲力。 他们两个观点的不同,让豆苗儿夹在中间很为难,搞不懂到底要听谁的,所以她干脆按每个人的要求各做一个,至于最后到底用谁的,那不是她能决定的。 东西做好后,胡来又让豆苗儿发给“加长版”看看,其实胡来心里恨不得“加长版”立刻从地球上消失,但是他表现出来的却是尊重她并有那么一点点讨好她。这让豆苗儿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不知道他们到底打什么太极,不过豆苗儿觉得,如果“加长版”真的和老板有非同寻常的关系的话,胡来这样做无疑是最好的自保办法。 虽然豆苗儿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也是没办法,她必须得这么做。 她把东西发给了“加长版”,半天没什么动静,胡来对豆苗儿说:“傻丫头,你光发给她不行啊,你得进去向她‘请教’,‘请教’就不用我教了吧。你得拿出诚意来,这样才能让人家的虚荣心得到空前的满足。”说完故意神秘似地笑了笑:“知道了吧,快点,进去,虚心地,真诚地,向‘美丽’姐姐‘请教’!” 豆苗儿本来很郁闷,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昔牺牲别人,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说为小兵想一想,夹在他们中间,她是何等痛苦。她就像一只被他们随便耍来耍去的猴子,被他们折磨得痛不欲生。但是看到胡来那种表情,又让豆苗儿觉得,她不是那只被耍的猴子,至少,胡来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而“加长版”才是,她现在要做的是假装猴子去耍那只真正的猴子。 这么想着,豆苗儿也就从容了许多,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了“加长版”办公室的门。 “加长版”正在涂指甲油,好像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了。豆苗儿见她没什么反应,于是清了清嗓子,故意做出低声下气的姿态向她“请教”:“cora,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刚才发给你的那个首页,你看了吗?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加长版”头也不抬一下,继续非常认真地涂着血色一样的鲜红指甲油。豆苗儿心里那叫一个纠结,真想上去踹她一脚。但她不敢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她本应该马上出去,过上一会,等这个女人差不多把十个指甲全部涂好的时候再进来,不过,她没走,她就站在她旁边,鄙视地看着她。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能墨迹到什么时候,她就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在别人忙得恨不得一个变成八个而她却在上班时间这么悠然自得地干一些与工作毫无关系的事情,还摆出这么一副陶醉得让人想呕吐的欠揍表情,这样一个人,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到底有什么本事?豆苗儿要用自己犀利的眼神把“加长版”伪善的外衣抽丝拨茧般一层层拨掉,直到她chi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她方才解恨,才会觉得自己没有白白“牺牲”。 “加长版”涂完一个,抬起手,对着刚刚涂上的指甲吹上一吹,自恋地翻着手看来看去,不满意的时候再补上一补,满意的话继续涂后面的,等她将两只手全部涂完的时候,意思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在等待她的意见,于是“优雅”地抬起眼皮看了豆苗儿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改的地方蛮多的。” 涂指甲油的女人 豆苗儿见这尊“雕塑”终于说话了,这机会很是难得,她就想珍此机会问清楚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否者的话,胡来还得把她推进来。“请问哪个地方需要改?您能说说吗?”豆苗儿耐着性子问。 “排版有问题。”“加长版”总是昔字如金,不肯多说一话无用的话。 “那要怎么排才没问题?”豆苗儿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哪里有问题。首页很简单,就一张明星脸,旁边是一个主打产品和明星说过的话以及她的签名,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很多化妆品网站都这么做的,即干净又大方,还显得大牌,她觉得这样没什么问题,但cora却非要说有问题。 她认为豆苗儿做出来的东西和她们平面杂志上做出来的不太一样,甚至是一点都不一样。平面稿上密密麻麻排的全是文字,还有对比图,而豆苗儿做出来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文字,而且只有一张图。 在豆苗儿看来,对于化妆品网站而言,把所有的东西都堆在首页是不可能的,也不是一个有经验的设计师所为。这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载体,每个载体都有适合它的模式,如果把网站做得像平面,那就突出不了网络的优势,换言之,如果把平面做得像网站,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反正排版有问题。”“加长版”又来这么一句,让豆苗儿很是郁闷。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这本来是件简单的事情,说开了,解决了,这件事就ok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但是到了“加长版”这里就不一样了,它会变得极其复杂。 都说上海女孩子作是出了名的,豆苗儿是真的长见识了。以前见到的那都是小作,现在看到的,才叫真正的作。她们不管自己懂还是不懂,有没有本事驾御,都装出一副很在行的样子。上海人管这叫腔调,好像丢掉腔调就像丢弃上海人这一身份一样,人在,腔调在,人亡,腔调亡,宁可一装到底,也要誓死捍卫。但也有例外,豆苗儿就认识一个不错的上海女孩,她平静,亲切,从来不作。 “姐姐,那你能不能给个方向,怎么改,怎么排呀?”豆苗儿继续耐着性子继续微笑着问。 “就是排版的问题。”“加长版”仍是她这一句千年不变的话,貌似她的话就是真理一样,“真理”和“腔调”一样重要,她可以屏弃一些东西,但这两样,她誓死也要捍卫。 “我靠!”豆苗儿在心里暗骂,这次想扑上去扇她一耳光的冲动都有了,但是,但是,她忍住了。 改就改吧,豆苗儿按她们平面的排版习惯改了一个发给“加长版”,她还陶醉在自己的指甲里没有清醒过来,好像那双手因为有了啃死孩子嘴一样颜色的指甲油就会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手,所以她每时每刻都要保护着它,让它不受外界干扰。“还有地方要改。”“加长版”举着双手一边欣赏着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奶奶的,还是这么一句话,你就不能多说一句别的吗?”豆苗儿心里叫苦。改就改吧,怎么地也得指条明路吧,但她就是没有。“加长版”可以没有,但是她得问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外面的胡来还在焦急地等着她凯旋的消息。“不好意思,这个要的比较急,你能先给点意见吗?具体点的?”豆苗儿硬着头皮继续问她。 这次“加长版”回头看了豆苗儿一眼,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平面今天发稿,今天没空。”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明天吧。” 她的意思很明显,因为豆苗儿的不请自来,破坏了她欣赏指甲的好心情,因为豆苗儿打破沙锅问到底,让她有点讨厌。她这么说,是希望豆苗儿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再进来,不要再问,至少今天再也不要蹋进这个房间半步,她不要再涂指甲油欣赏指甲的时候被人打扰。 豆苗儿从“加长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听到平面组两个女孩在小声谈话,其中一个说:“你那边怎样,要改吗?” “要改,你那边呢?” “也要改,她只说不满意,也不说什么地方不满意。” “我们这边也是,唉,怎么办呢。快没时间了,要不我们进去问问她?” “我看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管她心情好不好,走,要不时间来不及了。” “你去吧,我这边改改再拿给她看看。” 不用说,这肯定是在说cora,豆苗儿同情自己的同时,也对那两位同事深表同情。 胡来走过来问她:“怎么样?” 豆苗儿无耐地说:“她说她今天没空,平面要出稿,她说了,明天再说。” “那你没问她怎么样?需要修改不?” “问了,两次她都说排版有问题。我问她哪里有问题,她也说不出来,一直说排版有问题。我个人觉得吧,网站和平面还是有区别的,如果网站做成像平面那样会怪怪的。” “往下做吧,不用等她。问她只是尊重一下她,并不见得一定按她的意思做。让她看看吧,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唉,你早点说呀。”豆苗儿心里直叫苦,不过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只是这话来得迟了点,白白受了那么多夹板气。 这是豆苗儿第一次和cora正面交锋,也是她第一次领教了什么叫刁钻,什么叫“腔调”,什么叫真正会作的上海极品女人。她和cora能不能被吸引不敢说,但排斥是肯定了,尽管她们不是同类,但她就是喜欢不起这个女人来。从她第一次看到cora开始,她打骨子里不喜欢这个女人。她深信人是有磁场的,否者不会有排斥与吸引之说。 自从那次事情发生之后,豆苗儿尽量避免和cora说话,就算正好走个正着,也只是微微一笑,当然,这笑里不只是微笑,还包含鄙夷。 现在,尽管cora确实很可怜,但还是无人理采。不过她死活不走,一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哭,那架式像铁了心的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丢过人了,不能再把工作也给丢了,否者她的屈辱白受了。 战争平息 过了十分钟,付文强又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到大厅里绕了一圈,看看员工们都在干什么,是在干活还是在等着看笑话。他一出来,下面的人停止了所以一切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就算没事干的人,也会找出个东西来回摆弄,让老板以为自己很忙。 付文强见没人注意他,便悄悄地走到cora那里,稍微低下头对她说:“你先回去吧。” cora仍是站着不动。 付文强又小声对她说:“乖,听话,先回去,这件事回头再说。” cora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付文强也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不过他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这次不是朝cora走去,而是径直走到豆苗儿跟前对她说:“elva,你过来一下。” 豆苗儿的英文名叫elva,但她更喜欢别人叫她苗苗,好似这样叫叫就真的会变苗条一样。她从位置上站起来,默默地跟着付文强进了办公室。 付文强坐下来点上一支烟,指着旁边的椅子对豆苗儿说:“坐啊,站着干嘛。” 豆苗儿弱弱地坐下了。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豆苗儿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肯定是为了黄浦和cora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不叫王宝山来问呢?“付董是信任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哦。”付文强打断了豆苗儿的思路。 “谢谢付董信任。”豆苗儿尴尬地回了一句根本不用说的废话。 “今天副总和cora是怎么回事?”付文强开门见山地问。 豆苗儿心里是多么想对他一吐为快,她想说cora平日里怎么怎么自以为是作的不行,想说她怎么怎么目中无人,甚至想对付文强描绘一下cora平时的嘴脸。她想说她的种种罪状,通通都说出来,但她不能说,也说不出口,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永远不会嚼舌根。跟什么样的人该聊什么,能聊什么,她清楚得很,跟什么样的人不该聊什么,不能聊什么,她更清楚得很。 “今天我来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后来我去茶水间洗了个苹果,然后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僵持了,谁也不说话,我也不敢上去问……” 当初付文强也是看重她嘴巴严,不露风。他很欣赏她这一点,但同时他也很希望她会因人而异,看在他是老大的份上对他松口,他之所以没叫王宝山就是因为他和黄浦是一伙的,难免会有偏袒之心。豆苗儿就不一样了,她跟哪一方都不是特别熟,也跟任何一方都没有过节,所以她能公平公证地看待这件事,但是,现在她仍是不肯也不愿意透露一点风声,这着实让他很着急,于是语重心长地对她说:“elva,我知道你不想得罪他们两个其中任何一个,不想说他们的坏话。我知道这样即能保护自己,又能保护别人,这样很好,可是我觉得你应该袒护对的那一方,否者,应该知道真相的人永远知道不了真相,这对他是不公平的,你剥夺了他知道真相的权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哦。” 付文强发起脾气比谁都可怕,因为是老板,也无可厚非,但是煽起情来也会让人毛骨悚然,混身起鸡皮疙瘩。“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只知道他们因为发稿问题僵起来的,具体细节我不太清楚,平面组的人应该知道。”豆苗儿巧妙地把自己从事非之中脱离了关系。 任凭付文强怎么说,豆苗儿就是不说,其实她也真的不知道,但她懂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 付文强觉得从豆苗儿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一挥手对她说:“你先回去工作吧。” 豆苗儿从付文强办公室出来,看到cora还没走,仍在那收拾东西。经过她的时候,她也没跟她说话,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她从镜子里看到cora那双哀怨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后背,吓得她直冒冷汗,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豆苗儿正准备干活的时候,cora突然从后面飘来一句话:“elva,你来一下。” 豆苗儿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终于找上门来了。现在叫她准没好事,肯定又是为这件事来的,肯定又向她打听老板跟她说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保不好还会让她当个卧底,虽然她将不在,但她要保证自己的江山不被人侵占,权力不被人吞噬。 豆苗儿太了解cora了,正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会更讨厌,在心底里也经常鄙视她。她不想跟她走得太近,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是拍她马屁,更不想让自己面对一个讨厌的人还必须对她保持微笑。但cora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她现在故意靠近她,故意让她难受,故意让别人以为豆苗儿是她的心腹。 对于这点,豆苗儿很无耐,天地良心,她豆苗儿不属于任何一帮一派。就连胡来在的时候,虽然他们经常说话,甚至开玩笑,但她不参与政治,更不参与大人物之间的斗争。现在,她更不想参与老板的兄弟和老板的女人之间的斗争,更不想理会老板的家事。 豆苗儿假装没听见,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过了一会,cora很大声地吼了一句:“elva,过来一下,别告诉我你没听到。” 豆苗儿的屁股很不情愿地离开了椅子,站起来向cora走去。“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她微笑而有礼貌地问她。 cora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告诉她,如果不听她的话,不跟她站在一边,她将笑不了多久。她cora能把老板以前的助理搞下去,何况区区一个储备助理。豆苗儿并不害怕这些,她之前本来就不是助理,就算做回原来的设计,她也不觉得怎样,她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前途建立在别人的争权夺利上,她更不能容忍自己在公司的职业生涯毁在一个只因不听她话即而使她产生报复而使自己蒙受不白之冤的人手里,那样太不值得了。 她决定和cora打迂回战,敌进我退,敌退我守。现在,她把敌人送走了,自己还坚守在阵地。 关于豆苗儿 豆苗儿本来在一家小日本公司干得好好的,但是经常被一个本国的上海周边的巨蟹座的怨妇男同事没事找事。此男不仅长相猥琐,而且思想也相当猥琐。制造摩擦是家常便饭,无中生有是偶尔有之,公报私仇是肆无忌惮。 为这事,豆苗儿受了不少委屈,更可气的是猪头领导只听怨妇男一面之词。最后搞得豆苗儿心力憔悴,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玩下去,正好跟公司的合同到期,大家一拍两散,互不相欠。为了平复内心的创伤,她决定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休息休息,过了夏天再找工作。 三个月的时间,她哪也没去,每天睡到自然醒,基本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所以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三个月就过去了。九月一到,她开始拼命投简历。去面试过几家公司,不是工资太低就是离家太远,不是她看不上人家公司,就是人家公司看不上她。 三个月的时间,她得到了充分的睡眠时间,精神上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但这不光是好事,副作用也有,比如长时间不出门,人会变得懒惰、邋遢,自信也会大打折扣。这不,十来天还没找到工人,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现在竟然发生了。以前都是上份工作还没辞职,下份工作已经搞定了,长一点的也就三四天,最长一个星期,而这次,已经十几天过去了,一点成功的迹象都没有,这甚至使她对自己产生过怀疑。眼看中旬已经过了两天了,工作还是没有着落,她开始有点着急。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接到一家公司的电话,让她下午两点去面试。时间有点紧迫,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但兼于这家公司离自己非常近,所以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一出小区,她就往车站一路逛奔,刚跑几步,感觉脚上像踩了个香蕉皮,停下来,低头一看,哪里是什么香蕉皮,分别就是一坨狗屎。 “谁他妈的这么缺德,自家狗拉了也不说搞一搞。”豆苗儿心里暗骂。她一向不喜欢狗,之所以那么讨厌狗,是因为小时候曾经被一条狗追着咬,虽然没咬着,但从此以后,她见狗就躲,真是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经常梦见狗,梦里的狗都是追着她咬的,但都被链子拴着,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每次她都是被吓醒的,所以,对于狗,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就像天生不喜欢玩游戏一样。 因为讨厌狗的缘故,以至于她看到狗的主人都会不舒服,何况今天是坨狗屎,更使她心情坏到了极点。 她单脚一蹦一跳走到旁边的草地上,把鞋上的狗屎弄掉,又在别的地方使劲摩擦了几下,虽然已经干净了,但她还是决定回家换双鞋子再去面试。踩着狗屎去面试,这会让她情绪失控,说不定就会和面试官吵起架来。 她到的时候,正好二点,不多不少。要不是踩上一坨狗屎,她还可以早到几分钟,那样她可以更从容一些。不过她也没报什么希望,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这家公司看起来蛮大,装修也很大气。一进门就能看到前台妹妹身后墙上的草绿色标志,形状像个小动物,标志下面有四个显眼的大字:亮利购物。正当豆苗儿东张西望仔细观察地形的时候,前台妹妹拿来一张表格让她填。 豆苗儿以最快的速度把表格填好,给前台妹妹。前台妹妹拿着表格去了里面。一会另一个女人拿着表格把她叫到一个小会议室,谈了还不到一分钟,她就出去了,说是叫另一个人过来面试,五分钟之后,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豆苗儿从他的身高判断他应该是北方人,因为他长的很豁达。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年龄应该在35-45之间。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衫衣,黑色的西裤,黑皮鞋,一看就是标准的上班族打扮。 中年男人进来后,看了几眼豆苗儿,了解了下基本情况,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插腰,带着一副官腔自言自语道:“试试吧。” 豆苗儿很是纳闷,试试吧?试什么?是来上班试试?还是让自己上机试试?正当她郁闷的时候,中年男人说:“到大会议室去吧。” 豆苗儿起身跟着他进了一间大会议室,里面有个男人在摆弄电脑。豆苗儿一看明白了,肯定是让她上机操作一下,做点东西出来看看。 摆弄电脑的人长的很有特点,身高比中年男人高,块头也比中年男人大,尤其是脸上的颧骨,特别高,把眼睛挤得都快没地儿了。嘴巴也很特别,用郭德刚的一句话叫:豪爽通达,大笑时能直接看到裤衩上的花纹。还有脸上的皮肤,那叫一个崎岖,别说有脚的虫子,就连没脚的蚯蚓,爬上去都不会滑下来。总之,他长的就像是古代猿猴没有进化好似的,看到他就会让人马上和泰山连想到一起。 虽然和这两个人都是初次见面,但豆苗儿的第六感超强,她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并不讨厌她。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来说,不讨厌就代表有好感。她趁中年男人出去的时候,友好地问这个摆弄电脑没进化好的人:“你好,刚才面试我的那个人是……” “我们副总。”此人很友好地给豆苗儿解释。 豆苗儿听了,一边点着头说:“哦。”一边在心里嘀咕。看这家公司也不小,为什么不按流程走呢,哪有公司副总亲自面试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呢?唉,不管了,随它去吧。“是不是要我做一个什么东西?”她又问别人。 “就做一个简单的sh引导页,不需要太复杂。我们这个是减肥产品,要突出大气,大牌。”他一边说着一边捣鼓电脑,完了还自言自语地说:“虽然不是大牌,但还要求作出大牌的效果,这个确实有点难度。” 面试 “我可不可以拿回去做,做好了再发给你们。”豆苗儿试探着问,虽然她不知道他是什么职位,但看得出来,他绝对没有刚才那个人的职位高,他身上没有那种磁场,所以她断定此人要么是公司网管,要么是打杂工,什么都干。不管干什么,但绝对是刚才那个人比较待见的人。 “你下午有事?”没进化好的人笑着问她,那表情分明就在说:“没事就试试吧。” 豆苗儿笑了笑,其实她没事,只是她很讨厌这种面试方法,感觉就像一个靠出卖肉体的女人等待着别人检阅一样,这种感觉极其不舒服。但兼于她所看到的听到的以及其它的综合方面考虑一下,这家公司还算不错,她决定忍一忍,豁出去了。 这个长相不算好看的男人,笑容一点也不迷人,甚至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但看得出来,他足够憨厚。笑得豆苗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就像谎言被揭穿了一样让人不自在。 “没事的话就试试看吧,不需要做多好,主要是看一下风格和速度之类的。”没进化好的人果然这么说。说完他又给豆苗儿看了一些别人做的东西。让她不要用别人用过的风格,否者肯定通不过。 豆苗儿心里甚是感激,心想和这样的人做同事,不用设防,不像上家公司那个怨妇男那样,像死了爹妈一样全世界的人都欠他的。 这个男人摆弄了半天也没找到sh的软件,机器也像快要咽气的老黄牛一样慢得要死。后来他站起来对豆苗儿说:“你先看看要求。”说完就准备走。 “老兄,软件都没有,怎么做啊?” “我这就去给你找。”他丢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过了一会,没进化好的人又回来了,把软件装上就出去了,剩下豆苗儿一个人在这间大得像总统套房一样的会议室里发呆。 豆苗儿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做,但是看看这家公司规模还不错,环境也好。何况别人都让自己试试,自己没道理不试试。 过了不到五分钟,中年男人就来过问豆苗儿做好没有。别说这“老黄牛”,就是换台新机器,这么短的时间也很难完成。 从这件事上,豆苗儿总结出中年男人一个特点:急性子!绝对是个急性子!或许他不要求质量,但肯定会要求效率。得出这个结论后,她就改变了策略,效率高是她在以往公司被同事认同的一个优点,至于细心,她就稍逊一筹。 她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一个动画,特别做了一个效果,其它的都没做,自己看着都有点不尽人意,明显是个半成品。结果中年男人看了以后,竟然果断地说:“行,接下来我叫人事跟你谈谈工资。”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豆苗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心想这人也太爽快了吧。 中年男人见豆苗儿发愣,于是清了清嗓子问她:“你希望多少?” 这种好事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面试官,之前面试过的几家公司让她产生了点小小挫败感,她以为这种挫败感还要跟随她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时来运转,这让她怀疑自己的好运是否和那坨狗屎有关,难道自己要走狗屎运了?“5500以上!”她很果断地说。 关于这个数字,豆苗儿之前已经研究过了。本来她的理想薪资是6000,但是人们似乎对像这样的整数不太容易接受。但如果你说5500以上就不一样了,甚至你说5999都会有被接受的可能,6000就不行。这没什么道理,就是一种数字游戏。比如去超市买东西,如果同样一个东西,一个标价9000,一个标价8999,不用问,任何一个人都很容易接受后面一个,很难接受前面一个,虽然它只有一块钱的差价,但就是因为这一块钱放在了正确的地方,人们才会感觉它少的不只是一块钱,而是一千块。 豆苗儿之所以说成5500而不是5999,这又绕了回来。因为一般情况下没人要求或者没人能接受这么奇怪的数字,大多情况下都是整数。这听起来很矛盾,大家不能接受整数,又不能接受不是整数。这时候就难为了我们,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只能想办法。就像很多商场在打折的时候,都会弄个模糊不清的概念给你一样。比如:三折起!当然也有明确标出来的:九折!这个时候很多人就会在心里盘算:三折起?或许是三折,也或许是其它折,但不管怎样,都有三折的可能。嗯,这个折扣我可以接受,进去看看。而那个打九折的,对我来说有点不够优惠,还是算了吧,等它也打三折的时候再来吧。所以标三折起的就会吸引很多顾客,标九折的就会吓走很多顾客,道理是一样的。 其实对豆苗儿来说,5500和6000没多大区别,如果光看眼前利益的话,当然6000会好一点,但如果公司发展空间很大的话,或许以后会拿超过6000也说不定。何况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任何时候她都没有自信给别人说我是最好的,但她也不是最差的,凭良心讲,应该是中上等。 她一直都谦虚地称自己为二流美工,设计师都不敢称,因为她觉得设计师这个职位挺神圣的,它不仅创造时尚,而且引领时尚。而这个工作的真实情况并非如此,大多情况下都只是东拼西凑而已,完全没有原创可言。即便有原创的东西,也会被客户或者所谓的领导甚至周围毫不相干的人硬把你从原创世界里拉出来,活生生把你逼成一个大众都能接受的所谓的令人满意的“设计师”。 她原本是有理想薪资的,这不是面试过几家公司么,都没有成功,标准自然也就降了下来。虽然她对工资的要求,向来都不苛刻,但也有底线,在底线之上,任何时候都有回旋的余地。其实,她对工作没有太大的追求,只要不会让别人和自己感到没有前进反而退步了,出息了只要比上份薪水高,她就能接受。虽然她知道工资并不能完全体现一个人的能力,但别人往往评价一个人能力的时候是看他的薪水。 豆苗儿的同事们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个职位给不到这个数。”中年男人倒是很诚实,不会像有些人先把你骗过来再说,等你发现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啊?那是多少呀?”豆苗儿心里有点失落,眼看“生意”马上谈成了,没想到却卡在了“价位”的问题上。 “你之前的公司多少?”中年男人又问。 “4500。”豆苗儿回答。 中年男人听了,很有把握地说:“你放心好了,绝对比你这个多,这个我敢给你保证。” “多一百块也是多,多九百块也是多……”她不好意思一直这么直白的问工资,好像她对这个特别在乎一样。但是不管多少,她总得知道个具体数字,糊里糊涂的总不太好。 中年男人笑了,然后大大咧咧地说:“反正这补助,那补助的,加起来不到5000块,也差不多。我也不知道怎么算,我叫人事来给你算算。”说完就出去了。 豆苗儿本以为他真的去叫一个人事过来给她好好谈谈工资的事,没想到他拿着一个计算器满面笑容地又杀了回来。然后左手拿着计算器,右手不停的按着,嘴里还自言自语:“每日餐费补贴5块,乘以22,加每月车费补贴100,加全勤奖100,再加基本工资4800,加起来一共5110。”算完后自己爽朗地笑了几声:“嘿嘿,还超过了5000,这行了吧。”貌似他知道5000是豆苗儿的底线一样。本来她还有犹豫的空间,但她看到这个中年男人这么坦率,想他肯定是个比较容易相处的人,有可能还会是她的直接领导,这对她来说很重要,这会省去中间很多麻烦。 “行。”豆苗儿也爽快地答应了。 中年男人急不可耐地说:“那你明天来上班吧。” “啊,明天?”她又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明天?这也太急了吧?她见过急性子的,但没见过这么急性子的。 “明天不行啊?”中年男人紧追不舍地问。 “也……行……吧!”虽然她急于找到一份工作,但是今天面试,明天上班,对她来说有点不太容易接受,因为去一家新公司之前总要有个心里准备,否者有点被生拉硬拽过来的感觉。 见豆苗儿回答得这么免强,中年男人终于觉得今天面试明天上班有点不合适,所以改口说:“明天是有点急,要不下星期一吧,明天也周五了,这两天你准备准备。” 这下豆苗儿高兴了:“行,行,行。那我星期一来了找人事?还是……直接找你?” “直接找我就行了。”中年男人大大咧咧地说。“您……贵姓?”豆苗儿问。 “姓胡。” 一般来说,大多数人在问起别人姓什么的时候,一般人都会装模作样地说“免贵姓x”,但是,今天,中年男人没有,说明他是个直接爽快的人,豆苗儿心里这么想着,还不忘客气一下:“哦,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啊,那我们下周一见?” “好!回去准备准备啊。”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轮着胳膊,把豆苗儿送出了会议室。 沉寂三个月的心终于复活了,她豆苗儿终于又要重出江湖了,她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不勉有些担心。这家公司里会有斗争吗?和同事会相处融洽吗?带着这个疑问,她走进了公司并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中年男人指着他眼皮底下一个位置对豆苗儿说:“你就坐这吧。” 豆苗儿坐好,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进化好的那个人就坐在她右边。他告诉豆苗儿自己叫泰山。听到这个名字,她一点不意外,她觉得他就应该叫这个名字。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中年男人的名字:胡来!她差点笑出声来,觉得这个名字实在太好笑了,但愿在以后的工作中他不会胡来。 照常理来说,第一天上班应该不会安排什么工作,但是,碰到像胡来这么急性子的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恨不得新人来了马上就干活,有可能的话,当天就能拿出个像样的东西给他。 下午的时候,胡来果真给豆苗儿一些资料,说是做网站用的。“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吧,让你做的话肯定没问题,你肯定能做出来的,关键就是想,要把它做成什么样的,这是个难题。这样,我们去会议室,我好好给你讲讲。”胡来对正在摆弄电脑的豆苗儿说。 她不得不停下来,跟着胡来进了会议室,坐下来,开始了她在工作中和胡来的第一次正式谈话,并且这次谈话使她终身难忘。 “要做好一个东西,首先得对这个东西了解才能做好,对吧。” 豆苗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先从公司说起吧,你对公司了解多少。” “坐我们旁边那些人是做杂志的,隔壁房间那些人是做销售的,其它的就不知道了。”就是这么点信息还是刚刚一个女孩过来主动和她说话,她才了解到的。 这女孩长的比较瘦,像个柴火棒一样,只是比普通的柴火棒要长。不仅头发长得过了腰部,到达了臀部,身高也过了一米七,将要到达一米七五。那腿细的让人看了都心生可怜。除了这些特点,另一个明显特征就是她的眼睛,很大,嘴巴,很大,脸,很长。虽然五官组合在一起还算漂亮,但脸蛋再漂亮也弥补不了她整体比例的不足。因为个子高,腿又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像站不稳,有点遥遥欲坠的感觉。她从豆苗儿身边走开的时候,豆苗儿有一种想上去扶扶她的冲动,生怕她被什么东西绊倒就再也起不来了。 跟她聊天的时候,得知她叫吴莉苹,大家都叫她“瓶子”。豆苗儿觉得这名字还真形象,她看上去确实有点像瓶子,不仅易碎,而且硬邦邦的,但唯一一点不像的是她并不透明。比起“瓶子”这个名字,豆苗儿更愿意叫她“柴火棒”,她觉得这个名字更适合她。 “你来一天就知道这么多,也算不错了。”胡来说。接着,他从公司的背景讲到老板的背景,从老板的性格讲到公司的发展蓝图。完了他才开始进入正题:“费话不说了,接下来说说这个网站吧,别的我不要求,我只要求四点:一是专业性;二是权威性;三是可任何性;第四就是门户性。我们要做大,做强,做出品牌,要孤独求败。孤独求败你知道吧,你看电视上,高手都是在打败那些功夫跟他差不多的人,最后无敌了,没人跟他打了,他反倒孤独起来,我们就要做那个孤独者。”胡来几乎是吐沫横飞张牙舞爪地把这段话一口气说话。 内幕 两天后,豆苗儿做了个首页给胡来看。 胡来看了说好是好,但他觉得不太适合:“我觉得你做的这个网站有点中规中矩,你做的是门户型的网站,而且适合有素质的人看的,我给你看个东西。”胡来说着到别的地方搬来一些杂志放到她桌子上:“你看看,这些就是我们公司做的,看这些杂志的人就是我们的客户群。” 豆苗儿随便翻了几本,全是八卦新闻,要么就是丑得要命的瘦身广告:一张超级肥胖和一张超级苗条的图片放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要么就是低俗的丰胸广告:脸蛋虽然不怎么漂亮,但乳房绝对够大、够爆、够吸引眼球。豆苗儿觉得这种杂志只要刺激人的眼球,一点不要求美观,根本谈不上设计。 “你看看这些杂志,还挺贵的,十块钱,十块钱一本啊。先不说钱多少,就说你吧,你会看这些杂志吗?估计白送你都不会去看。所以能买这些杂志看的人肯定素质高不到哪去,你得迎合他们的口味。”胡来一边翻着杂志一边说。 “网站要做成这样太粗犷了吧?你不是要专业性吗?这个貌似和那个是冲突的吧。”以前豆苗儿觉得胡来是个急性子,但是今天她才发现,他不仅性急,而且还像他的名字一样有点胡来,说一出是一出。这名字搁在他身上,实在太合适了。 “是很难啊,即要专业、权威、门户、可任何度,又要够辣,够火,够出格。像这种全是文字的,肯定不行。减肥的网站麻,肯定是要多放一些图片的,越多越好。现在电视上不让放胖瘦对比的图片了,杂志上好像也快不让放了,但是网站没有规定,你可以随便放。我们公司有很多模特,一周拍两次,你可以多放些照片上去,越多越好。还可以放一些sex的东西上去,一般看这种杂志的人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说完他自己也笑了。 “啊?如果那样的话不就成了色qing网站了吗?”豆苗儿脱口而出。 “你可以含蓄点,不要太露骨了。我有个想法,我想把它做成那种千万人争先恐后地去抢东西的感觉,让人看了就想抢。或者是一年销售突破多少多少量的那种感觉,还可以做成多少个城市,多少人受益,可以多做几个国家,比如汉城,比如东京,比如新加坡,越多越好。”胡来说。 “那也太假了吧。”豆苗儿齿牙咧嘴地说,她实在难受接受胡来的品味,或许他受老板影响,中毒太深,或许他本就如此。 “哦,确实,这样的话就有点像卖豆油的感觉,反正你看吧,做的越夸张越好。” 旁边的泰山和另一个上海老李(老男人)也笑了,说起这个老李,也是人间极品。他长的白白净净挺干净的,但就是有一个特别让人接受不了习惯,而且这个习惯被豆苗儿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 老李每天中午吃过饭后,必定要喝水,这喝水也并不是让人接受不了,每个人都会喝,让人接受不了的是他喝到嘴里必然有一个动作:漱口。动静大不说,更让人崩溃的是漱了几下后咕咚一声,咽了。 豆苗儿是从他有动静开始目测他,她想看看他把漱完嘴的水吐到哪,结果,随着老李咕咚一声,她也彻底昏厥。 言归正转,对于胡来的要求,豆苗儿已经摸不清他到底需要什么了。即然他要那些丑得要命的胖瘦对比就放上好了,管它好不好看。当她给胡来要胖图的时候,胡来却说:“傻丫头,你还真天真啊。你以为杂志上放的那些对比图都是照出来的?傻孩子,到哪找那么胖的模特啊?你看我们找的模特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苗条,总不能等到她拼命吃东西把自己变胖了再拍一次吧,那成本也太高了。就算我们愿意付钱,人家也不愿意那么做。都是修出来的,修出来的,傻丫头,亏你还在广告公司干过,这个都不知道。你要是不会的话,找那边那个姐姐帮你,她是专门修胖图的。”胡来说着,用手指着她左后方的一个女孩:“就她,叫她小英姐姐就行。”完了又回过头来,用手指头点了一下豆苗儿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呀!你呀!想得还真单纯。”说完摇了摇头,踱着官僚步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听完胡来的一席话,豆苗儿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上家公司和现在的公司差不多,但都是平面是平面,网站是网站,汤是汤,水是水,分得清清楚楚。平时没事了也不会跑到平面组去闲扯,她也不是这样的人,何况上家公司做的都是稍有档次的东西,跟现在这些做粗俗广告的有本质的区别。至于修图,也是有专门的部门,一个设计师天天去ps图片有点大材小用,所以遇到图片处理的时候,往往都会把它扔给专门修图的人去修。至于别人怎么修,她更是不会过问,只管拿来用。这不存在坐享其层的说法,就像拍电影一样,演员就是设计师,而后期制作就相当于修图的。一个在台前,一个在幕后,分功不同,注定扮演的角色也不同。 第二周,公司新来一个策划。之所以招个策划,因为豆苗儿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这个网站刚刚进入状态,胡来就让她做公司三个产品的网站。本来是一个,一下子变成四个,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应付。 这个策划名叫孟淑贞,个子不高,穿上七寸的高跟鞋也没豆苗儿高。她皮肤很黑,脸长的很奇怪,上面窄,下面宽,两个腮帮子肉多得往下坠,由于个子不高又比较胖,所以脖子短得好像压根就不存在一样。大概她自己也发现了这个缺点,所以留了长头,为的就是遮住不太好看的脸形。 小孟策划了一个星期,把东西发给胡来看,胡来只说了两个字:重做!她做的东西根本不是胡来想要的东西,这也不能怪她,她原本就不是做网站策划的。胡来之所以把她留下来,一是因为情况比较紧急,二是因为看在她是硕士生的份上。以为她这么高的学历,应该能做出令人满意比较像样的东西,但是没想到,做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是毫不沾边,也太不靠谱,甚至偏离了主题。 背景和背影 关于豆苗儿所在的这家公司,有必要介绍一下。 公司经营的产品都不是自主研发的,基本上都是从别的品牌效仿过来的。不过老板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甘愿一直替别人打品牌,所以用别人的牌子只是暂时性的,等公司暗中运营的品牌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会把所有产品全部转移过来。扔掉别人的壳子,从此创造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品牌。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不得不打原来的牌子。牌子虽然是别人的,技术也是别人的,只是自己再换一套包装,或者成品上作一些小小改动,价位上立马就会跟进,高得吓人。比如原本卖五百多块,公司换换包装就成了一千多块,还美其名曰第二代,其实不管是第二代还是第n代,在功效和技术上根本没什么区别,有区别的只是换汤不换药。升级的目的不是为了改进技术和功效,只是为了能卖个好价钱而已。 公司经营的美容产品,原本是香港的品牌,但是拿到内地生产,然后自己设计包装,并在内地销售。这个品牌在香港才卖五百多块,但拿到内地,经过了一系列的所谓的“升级包装”,价格也翻了一翻,而且公司还取了一个好记的名称:abb。减肥产品也大同小异,套路模式和abb一样一样的,只是它们的价格没有abb那么吓人。减肥的产品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瘦飞燕,而保洁机器人的产品却有个雷死人不尝命的名字:小美人。其实它就是一打扫卫生的机器,只不过造形像一个条鱼的样子。 豆苗儿第一次和cora认识是因为胡来多事,当时她正和胡来讨论网站的事,有个女孩总在旁边晃悠,胡来叫住她说:“cora,来,来,来,帮我们看个东西,提提意见。”这个女孩就是“山寨老板娘”,只是那个时候,豆苗儿并不知道。 这个叫cora的女孩,长的很高,有一米八几,和“柴火棒”(公司另一个女孩)一样瘦,但唯一不同的是她皮肤很白很细腻,眼睛也很小,而且是单眼皮。豆苗儿看她的背影,这哪是什么cora,分明就是“柴火棒”的“加长版”。 豆苗儿不知道她是何许人也,只知道她一个人在楼上的一间办公室办公,但她具体什么职务、什么来头,豆苗儿一概不知。她也没跟她接触过,甚至话都没说过。 胡来坚持要豆苗儿向cora“请教”,但是“请教”过后,胡来又觉得“逼迫”豆苗儿有点于心不忍,但他没办法,人总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性格豪爽并不能代表他不自私,何况每个人都有自私的权力。老板身边的女人要是得罪了,他自己也别想过好日子。但他是个副总,不能向女人低头,只能拿自己手下的人向她“献贡”。这样他即不丢面子,又能达到目的。新来的嘛,总是有些单纯,而且对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明确,更能驾御一些。于是他悄悄走到豆苗儿旁边,没有一点声音,吓了她一跳。 他趴在豆苗儿桌子上小声对她说:“你把那个女人给我伺候好了,不管你叫她老大也好,还是叫她神仙姐姐也好,还是叫她美丽姐姐也好,还是照抄那个网站也好,总之,你就把她伺候满意了就行。” “为什么啊。”豆苗儿不解地问。 “你别问为什么,反正你就伺候好她就行了。她还是给我面子的,这点面子我不能不给她。”胡来仍是压低声音说话,他没有对豆苗儿讲cora和老板的关系,他认为身为一个副总对一个下属说这些事有失身份,她迟早会从别人那里听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豆苗儿没再问,但她心里一直犯嘀咕,他明明是副总经理,为什么要怕那个“加长版?”不管怎样,她还是得听胡来的话,因为他是她的直接领导。豆苗儿把修改好的两个页面都发给了胡来,他看了一遍,最后停在了符合“加长版”要求的页面上说:“这个呀,我觉得还没那个适合。” 豆苗儿在一旁赶紧说:“我也觉得这个不适合。”她不是拍马屁,她真的觉得第一版要好过第二版。重要的是第一版真的更加适合公司的产品特点,而且还符合了老板要求的销售力度问题。 “好了,可以做页面了。”胡来说。 豆苗儿有点不太明白他说的话,于是诺诺地问:“这个……用……?” 胡来看她支支吾吾的,明白她要问什么,“谁让人家喜欢呢。”他说。 这下豆苗儿明白了,不用再问,答案已经有了。虽然她和胡来都认为第一个漂亮,第一个好,第一个适合,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豆苗儿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开始工作,胡来又跟了过来,拽了下豆苗儿的马尾松:“哎呀,丫头啊,你得理解你大哥,人家有的是背景,我有的只是背影。”说完他又走到泰山后面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说对吧,老板。” 胡来总是拿泰山开玩笑,经常叫他老板,其实他才是泰山的老板。 起初,豆苗儿对胡来的小动作有点小小成见,以为胡来故意扯她头发,点她脑袋,是为了揩她油。慢慢地,她发现,他不仅对她有这些小动作,对旁边的泰山也一样,拍人家背,摸人家脑袋,把胳膊搭在人家肩膀上是常有的事,豆苗儿才发现,原来自己误会了他。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对他喜欢的或者走得近的人做些小动作,这是一种善意的亲近举动。 泰山头也不回地发出一阵阵叹息声,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不忘记自己的口头禅:“作孽啊!” “你说对吧,老板。”胡来再次向泰山确认。 “对啊,对啊。”泰山操着一口难听得让人吃不下饭的上海话拼命点头,其实他不是上海人,他只是不需要正面回答的时候老爱模仿上海人说话而已。 他旁边那个真正的上海老李却笑了,笑泰山的上海话,也笑胡来明明是泰山的老板,却偏偏称呼泰山为老板。大家都知道,这不是讽刺,只是个玩笑。 豆苗儿也笑了,但她还是不明白“加长版”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是她家很有钱?还是她老爹很有权?还是她认识黑社会的人?还是她跟老板有一腿? 梦想照进现实 对于自己的这几种猜测,她仔细的分析过,第一种可能性几乎为零,试想一下,如果她家里很有钱,她现在肯定会呆在自己的家族企业统领天下,一挥手成千上万的人为她效劳,何必跑到这种公司上班?这里即不是高档写字楼,又不是世界五百强,她学不到任何她想学会的东西。所以,她家很有钱的这种可能性被豆苗儿坚决否定了。 第二种可能性倒是有,但是,如果真的她老爹是个上海的什么屁官,她现在应该在政府部门工作,不是工商局就是财政局,不是公安局就是检查院,就算不想进政府部门,像银行、通信什么的牛x企业也该是首选,不管怎么选都不应该选到这里来,所以,这么想想,这种可能性倒是值得怀疑,就算有,也很小。 再说说第三种可能,黑社会?好像比第一种可能性还要小,虽然不知道她坏不坏,好不好,但从面相上看,至少不像个黑社会的人,倒像个被黑社会盯上的人。所以,这种可能性也无情的遭到了豆苗儿的淘汰。 至于最后一种可能性,应该是一半对一半。为什么说只有50%,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够漂亮,也不够性感,更不够智慧,说句难听的,她没有被情人,被小三,被二奶的资质。平时看老板的穿衣打扮的品味和修养,应该不会找一个这样的人消遣,太丢人,太没品,但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往往男人喜欢找一个可以弥补自己某些地方缺陷不足的人来平衡自己,比如,黑的喜欢白的,个矮的喜欢个高的,胖的喜欢瘦的,低学历的喜欢高学历的,这样即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会让自己觉得有成就感。所以,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 虽然豆苗儿很不愿让自己相信这一点,但分析的结果证明:第四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 豆苗儿用了三天时间,把瘦飞燕的网站前台的所有工作全部完成。其实她不想那么拼命,但是,胡来就在她身后,她不回头就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再盯着她监督着她的一举一动。与其拖拖拉拉,倒不如珍热打铁,一口气完成,何况拖泥带水也不是她的个性。早点做完,早点完事,这样还可以让胡来看到她的工作效率和工作能力。但是,这样的结果就是:累得她是眼花脑涨手抽筋,晚上不停的做恶梦。 她梦见和日本鬼子打仗,好像回到了n年前日本鬼子进村的场面。有很多很多小鬼子,他们拿着刺刀,扛着冲锋枪,还背着手榴弹。大家乱成一团,都在找地方躲,豆苗儿和几个人躲到了树上,但还是被鬼子发现了,“砰”的给了她一枪,但没打在头上,也没打在肚子上,而是打在了小腿上。没有留血,也感觉不到痛,只知道自己挨了一枪。 她醒来的时候,吓得出了一身冷汉。梦倒是天天做,但大多都是梦到以前生活过的场景,或者是n年后的自己,像这种打仗的梦还是第一次梦到,她惶惶不安地到了公司,吃早餐的时候还在想,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不会真有人背后给我一枪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胡来过来问她网站好了没,她说已经给泰山了,因为他说过,让她做好直接给旁边的泰山写程序,她就照办了,昨天下班之前刚刚给他。 胡来走到泰山旁边,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板,养兵千之,用兵一时啊,这次就看你的了,怎么样,两天时间能做完吧。” 泰山当时没吭气,只是很有情绪地不停的哼哼唧唧,鼠标在桌面刷新了半天,豆苗儿以为他有什么心事就没理会,结果,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泰山理直气壮地对胡来说:“两天时间做不完。” 胡来有点不高兴,他觉得豆苗儿连设计带切割,还有sh,这么复杂的工序,三天时间已经漂亮地完成了。泰山需要做的只是一个在线定购功能,其它什么都没有,两天时间足够了,没想到他竟然说完不成,这让他很生气:“就一个在线定购两天时间还做不完啊?” “她切的图片太大了,我还得重新切,这么大怎么上传?要是什么都不用管,我可以做完。”泰山像个小孩子一样赌气地带着情绪说话。 豆苗儿在旁边气的都快爆炸了,她切的图,自己心里清楚,一般是3kb,最大的也就10kb。要知道,是kb,而不是m,怎么的它就大了?奶奶的,不想做,明说嘛,何必如此? 前一天泰山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对豆苗儿说:“不急,慢慢做。” 豆苗儿是可以慢慢做,可是胡来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神和他时不时的过来催促进度的心情,她不可能不理会,他就座在她身后的位置,天天盯着她,她有什么办法?除了快点,还是快点,不然,怎样?泰山以这种方式逃避劳动太不明智,也太不道德了。自己不想干活,还要制造问题,更无耻的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她原以为上家公司那个巨蟹座男人贱得天下无敌,没想到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高人永远藏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所以她认为:世界上没有最贱的人,只有更贱的人。泰山态度的前后差异,让豆苗儿极为不爽。 “怎么大了?”胡来说着,站起来走到豆苗儿跟前说:“你把东西发给我,我看看。” 豆苗儿什么也没说,平静地把东西打包发给了胡来,他看完以后对泰山说:“我看过了,不大啊,它怎么就大了,别以为我不懂。” 泰山无话可说,胡来弄得他下不来台。豆苗儿带着耳机,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后来,泰山无话可说,把胡来叫到会议室,两个人嘀咕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他们俩是一前一后出来的,胡来没有回自己的位置,直接走到豆苗儿旁边,趴在她桌子上小声对她说:“我看了下,图片切的确实挺粗糙的,你以前一天切几个网站啊?丫头。” 反击成功 胡来故意小声说话,让豆苗儿觉得他好像是为了掩盖她工作上的失误才如此小心的,他这样做是在给她挽回面子。胡来本是好意,没想到这样恰恰适得其返,反而刺激了豆苗儿。 豆苗儿没错,是泰山为了逃避劳动故意诬陷她不说,竟然连最初相信她没错的胡来也在眨眼之间换了一套说词,这让她确实很受伤,但是,她能怎样?为了这么芝麻大点的事赌气不干吗?还是在大厅广众之下揭穿泰山的谎言?还是声嘶力竭地向胡来辩驳她的清白?无论是揭穿还是辩驳,无疑都是不明智的选择。她不想让泰山难堪,她愿意相信他只是想逃避劳动,无心伤害她,她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同事之间需要这种信任,她不想让自己像上家公司那个怨妇男那样恶意攻击别人。她也不想让胡来像上家公司那个猪头总监那样在大厅广众之下颜面尽失,因为她相信,胡来不是个糊涂人,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他现在只是在为泰山找台阶下而已。 尽管豆苗儿在一瞬间原谅了他们,但是她也不能什么也不做,那样,反倒让别人以为她真的错了,那样以后欺负起来更加顺手,所以她决定陈述一下事实,但这种陈述方式里明显能听出不满:“一个图几kb还叫大?sh的文件,几m都可以,图片几kb就不可以?” “你看我们之前的网站,代码都是整整齐齐一排一排的,非常漂亮。”胡来觉得再在这个问题纠结,他不占上风,或许还会弄得自己没面子,只好转移话题,说着,他点开原来网站的代码给豆苗儿看。豆苗儿看了看,嗤之以鼻,连个title都没有,更别说关键字,同样都是用table做的,他哪只眼看她的代码不整齐了?这让豆苗儿觉得非常可笑,胡来以为代码是设计师的弱项,但是,这是html代码,世界上最简单最白痴的代码。 豆苗儿看了后,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懒得说了,只是她心里什么都清楚,不仅泰山需要台阶,胡来也需要。他现在就是在给自己找台阶,她为什么不让他顺利地下来呢? 胡来走开的一刹那,豆苗儿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原来前一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是对现实将要发生的事一种提前预言,今天果然挨了一枪。就像梦里一样,没有打在她心脏和脑袋,只是打在无关痛痒的地方。她现在才明白:其实每家公司都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这家公司说不定比上家公司还要黑暗! 这件事让豆苗儿想起一个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饭厅内,一个异常谦恭的人胆怯地碰了碰另一个顾客,那人正在穿一件大衣。对不起,请问您是不是皮埃尔先生? 不,我不是。那人回答。 啊。他舒了一口气。那我没弄错,我就是他,您穿了他的大衣。”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做到理直气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理直的人,往往低声下气;而理歪的人,却是气壮如牛!” 后来,泰山把别人给他的零食拿给豆苗儿,并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给你个东西吃,别太拼命了,慢慢来。今天骑单车了没?” “没有。”豆苗儿没好气地说。 尽管豆苗儿态度并不好,泰山还是把东西放到了她桌子上。他是在为自己赎罪吗?终于觉得内疚了吧,哼,我才不会因为给我东西吃就什么都忘了,别说我今天骑车了,就是没骑也不会跟你一起走,豆苗儿心里赌气地想。她甚至想把东西还给泰山,但是那样显得自己太孩子气了,也太没有风度。 他们这样算是和好了,在之后的时间,泰山也算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弥补了对豆苗儿的亏欠。 泰山虽是个小兵,没有官职,没有头衔,但在某个方面,他握有权力,所以他比领导都逍遥自由。胡来几乎每天都是按时按点的来,但是泰山却不是。他经常十点多了才晃晃悠悠地过来,要是按公司那么严格的规章治度,他不知道要被扣掉多少钱呢。如果你真以为他会被扣钱,你就错了。 刚开始豆苗儿不知道,只是每到月底的时候,人事就会到泰山这边来,拿着日历表,一边指着日历表,一边指着泰山的电脑。第一次她并没在意,谁跟谁还没个秘密啊,人家说说悄悄话也不奇怪,但是第二次的时候,豆苗儿就多了个心眼。人事还像上次一样,挡在她和泰山之间,身体靠在桌子上的挡板那里。她越是这样,豆苗儿就越好奇,觉得这个秘密肯定另有隐情。尽管她想阻止豆苗儿窥探,豆苗儿还是从她露出的空隙里探到了秘密,而且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在修改打卡记录。 天啊,指纹打卡也可以作假?这让豆苗儿感到无比震惊,她真的不敢相信,产品功效可以乱造,模特图片可以ps,就连指纹考勤也可以造假,这公司还有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假造不出来?她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家黑公司,觉得这样对善良的不知情的人很不公平,为了平复泰山欺负自己以及看到的不公平引起的心里不平衡,豆苗儿决定要揪住泰山的小辫子。 第二天,别人都九点半准时来上班,泰山依然是比别人晚来个把小时。等他刚坐稳,豆苗儿转过头压底声音说他:“你停大牌的嘛,比老胡都厉害。你这样天天迟到,要被公司扣掉不少钱吧。”豆苗儿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诡异,泰山当然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于是小声对她说:“哎哎,姑奶奶,你小点声音,让别人听到多不好。” “你也知道不好啊,那你还天天……” 没等豆苗儿说完,泰山就凑过来小声说:“这事吧……” “怎么?难道你想杀人灭口不成?” “小声点,这事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恐怕不光是我知,你知吧?” “小姑娘,心眼太多不好啊。” “再多,也没你多。”豆苗儿讽刺地说。 “i服了u,我跟你说,以后你要是像我一样因为有事耽搁了,跟我打声招呼,保你没事。” 就这样,豆苗儿成功加入了“不善良”一族,只是她白白坏了自己名声而实际上并没有享受几次。 柴火棒登场 小孟突然请了两天假,“柴火棒”见小孟两天没来,很是好奇,跑过来神神秘秘地问豆苗儿:“你们那个硕士生走了?” “柴火棒”的表情很神秘,这神秘不是怕被别人听到,而是给人一种有点看笑话的感觉。也难怪,到目前为止,公司没有一个这么高学历的人。突然出现一个,就像稀有动物一样受到某些有好奇心重的家伙的关注。但是,别人关注的不是它“稀有”本身,而是它作为“稀有”这个环境下怎么挣扎着生存下去,这才是别人关注的要点。 “柴火棒”的问题让豆苗儿有一瞬间的脑袋短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问的硕士生到底是谁。在她的印象里,这家公司还不足以留住什么硕士生,肯定也不愿出硕士生的价钱,即便有硕士生愿意留下来,也只是他自贬身价。 很早以前,她就听说台湾公司和小日本公司都比较抠门,但是她感觉上家小日本公司也不是特别抠门,至少在日常工作中用到的东西都不会有所限制。两台打印机几乎全天工作,目录组的人打印起来那叫一恐怖,几十张甚至上百张a3的纸,全是彩打。一本目录印出来,不知道像这样的打印要打几次。要是放到目前的这家公司,看到这场景,肯定把老板心痛死了,不气个半死,脸上也会发绿。 目前这家公司,全公司上下就一台打印机和一台复印机,而且它们被“尊贵”地单独放在一个小房间,一般人的电脑上根本没有打印端口,即便装了的话,无论打印还是复印都要找前台,因为那个小房间里没有打印纸,也没有复印纸。纸都在前台放着,无论你是打印还是复钱,你都得签字,不签字,你领不到纸,领不到纸,你就没法干这些。要是你想打印或复印个什么东东,你得有足够的勇气去领打印纸,还得冒着被前台质问的风险。股市上流行一句话叫: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用在这里就成了:打印有风险,领纸需谨慎。 这样扣门的公司,量他也给小孟开不了多少。 “硕士生?谁啊?”豆苗儿不解地问。 “哎呀,就是你们那个做文案策划的呀。”“柴火棒”仍是面带微笑地说。 “哦。”豆苗儿哦了一声,但过了一秒钟,她才恍然大悟:“啊?她是硕士生?”她总是这样,反应在任何时候都比别人慢上半拍。 “你不知道呀。”“柴火棒”仍是笑着,但这次多了一个动作——神秘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豆苗儿摇了摇头:“真不知道。” “人家可是硕士生哦。” 豆苗儿重重地点了下头,表示非常认同,然后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哈哈大笑。 “柴火棒”笑完继续追问豆苗儿:“她这两天怎么没来?” “她好像请假了。”豆苗儿说。 “柴火棒”没再说什么,而是微笑着像来时那样神秘地“飘”走了。 “柴火棒”刚刚“飘”走,胡来却“飘”来了,之所以说他们是“飘”着来“飘”着去,是因为他们走路实在听不到什么动静,像脚不着地腾空的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胡来已经有好几次这样“飘”到豆苗儿后面,突然说一句话,吓得她拿鼠标的手猛的一哆嗦。 他要是在来之前就说话,那她也知道他是由远至近走过来的,她可以做好充分的准备迎接他的到来,但是,他起身的时候没有动静,走路的时候也没有动静,站在她身后看了她半天还是没动静,在别人毫无防备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突然来那么一句,不把人吓死才怪。 胡来仍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趴在豆苗儿的桌子上说:“你觉得小孟怎么样?” 豆苗儿突然觉得这真是非同寻常的一天啊,刚刚一个人过来问了她莫名其妙的问题,得到答案满意地“飘”走了,而现在又“飘”来一个人,又问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啊?这个,你才是领导呀,老大。”豆苗儿委婉的绕过这个问题。 “我不是问她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而是问你,她的策划案你觉得怎么样?对你这边做设计有没有帮助?”胡来又进一步解释。 “这个嘛……嘿嘿。”豆苗儿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她觉得小孟对她一点帮助都没有,她仍是要一个人一边去想一边去做,还不如给她招个设计当助手。尽管事实如此,她也不想小孟在公司的生死由她来决定,这会让她对自己有罪恶感,所以她什么都不想说。 有些事,不是你不说,别人就看不出来。胡来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豆苗儿的意思,因为他对小孟也不是很满意。“我觉得她不行,一个月了也没弄出个像样的东西,而且做的东西,怎么说,不够专业。” 豆苗儿心想,她本来就不是做这个的,当然不专业。她之所以并不怎么想让小孟走,总结起来有四个原因,第一,小孟在,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找个资料整理些文字干点琐碎的活还是能充分发挥她的个人能力的。第二,小孟并没有得罪她,她没有理由让她走。第三,她不用背负罪恶感,要是她做错事了,或者别人让她走的,这很正常,自己把别人干掉,这不是她的风格。第三,也是对她来说比较重要的一个原因:她是个伙伴。小孟没来的时候,吃饭她一个人吃,下班了她一个人走。她在的话,她就不会觉得孤单了。虽然在一起聊天上升不到精神层面,也到不了交心的程度,但是,至少这样,她不用独来独往。小孟走不走对她的影响都不是很大,她不用给她发工资,所以,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也不多。何况,就算小孟走了,也未必会给她招个助手,到时候活还得她一个人干。 综合以上因素,豆苗儿还真不想让她走。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 背叛 “你这边看吧,我就一句话:你啥时候说不需要她了,我就让她走人。你要是想再留一段时间观察观察,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再试试看。当初留下她就是想给她一次机会,没想到她这么让人失望。其它网站你也别指望她做的策划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她做的东西不行。” 豆苗儿只是嘿嘿地傻笑,不说话,胡来踱着方步走了。 分公司的人没有什么特殊事情,一般不会到总公司来,这几天,他们都在这,为的是参加汇报大会,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对过去一年的回顾以及对下一年的展望,简单点说就是做上年的总结和下年的计划。参加会议的都是领导,当然除了领导,每个部门还有一个做会议记录的人。胡来让豆苗儿做记录,平时不用进去,轮到他们组的时候进去就行。泰山被胡来拉了进去,为的是能在无聊的大会上开小差。 小孟见别人都去开会,过来问豆苗儿:“我们用不用去。” “没叫我们,去干嘛?”豆苗儿觉得她很奇怪,她总是不用心工作,却时刻关注着自己组里的动静,生怕别人都得宠把自己拉下。而实际上也地确如此,胡来对她并不感冒。 “还是去听听吧,万一……” 小孟还没说完,豆苗儿就打断她说:“要去你去,我不去。”她觉得没被叫就是不需要进去,万一被人赶出来,太丢人了,所以,她坚决不去。 小孟果真拿着本子拉了凳子进去了,她不只是为了凑热闹,而是为了在领导那里混个脸熟。再说,开会的都是领导,自己进去也有面子,别人还以为自己也是领导。 豆苗儿对于她今天的表现很不喜欢,以前还没觉得,现在太明显了,她太喜欢表现了,但是表现也得看情况不是?要是领导待见,表现一下说不定能锦上添花,若是领导明显不待见,还要唱独角戏,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对于小孟的太爱表现,豆苗儿不以为然,她有的是金刚钻,不怕揽不到瓷器活。她们的表现,胡来早就心中有数,豆苗儿也有数,否者他不会跑来问她觉得小孟怎么样。想到这件事,豆苗儿越发觉得小孟太滑稽,甚至让她鄙视了一回。 小孟去了两次,就没再去。 还没轮到他们组的时候,老板助理过来叫豆苗儿:“现在开平面会议,你去听听吧,我想对网站会不会有什么帮助。” 因为在提交的表格里写着她是会议记录人,虽然还没轮到,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再不去就不太好了,豆苗儿跟着小雪,拉了把凳子进去了。 虽然对于会议记录这样无关痛痒的事情她并不喜欢,但对于这样的邀请,她还是很受用,她觉得自己是被请进去的,而不是像小孟那样没脸没皮硬赛进去似的让人不爽。 中场休息的时候,小孟跑到豆苗儿那问她:“你们开什么会?” 豆苗儿轻描淡写地说:“就是做一些报告,没啥。” 豆苗儿越是这么说,小孟越是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她心里有些不平:为什么她能去,我不能? 过了一会儿,会议议开始了,所有人都进去了,小孟竟然弯着腰跑到会议室问坐在门口的豆苗儿:“还有位置吗?” “应该没有了吧。”她扫了一眼,确实没有了,她自己都几乎是坐在了门口过道上。 小孟弯着腰出去了,过了一会,自个拉了个登子又回来了,一屁股坐在豆苗儿的旁边。坐豆苗儿前面那个分公司的人说了句:“又来一个。”说完还诡异地对旁边的人笑了笑。 豆苗儿听了感觉像是自己不请自来一样无地自容,她真想出去,但是人家正在上面讲,出去也不好。 汇报工作的人讲得太仔细,好多人都有点想睡觉了,豆苗儿也是。正好,这个时候有几个人出去,她也跟着出去了,想着这个部门汇报完总得休息一下,然后自己再进去,没想到,他们没有休息,胡来用简短的几句就把工作全部汇报完了,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会议也全部结束了。 下班的路上,豆苗儿问小孟:“后来我们组都说了些什么?你有记录吧。” “有,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那几个网站的进度情况。” “胡来让我做会议记录,没想到我出去一会他们就讲完了。回头,你把会议记录发给我一份吧。” “行,我明天发给你。”小孟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她觉得这次是一个机会,豆苗儿的失职更能让她的“敬业”突显出来,自己把会议记录整理好发给胡来就立了一功。她早就嫉妒豆苗儿,长相不怎么样,还架着一副700度的近视眼镜,学历也没她高,还要自己听她的,给她打下手。胡来没事了还老是喜欢跑到她那聊天,搞得豆苗儿像她亲戚一样。 第二天,小孟没有给豆苗儿发会议记录,她忙着做网站,给忘了,后来小孟越过她,径直走到胡来那里,卑躬屈膝讨好地问他:“胡总,我把昨天的会议记录发给你吧,你上下msn。”豆苗儿这下才明白了,原来她是到胡来那去邀功了,怪不得没发给自己。 胡来吃着早餐,头也不抬一下,不耐烦地说:“不用发给我,直接发给小雪就行了。” 小孟本来想表现一下,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然后灰溜溜地走了。经过豆苗儿的时候,她心里狠狠地说了一句:“活该!” 小孟在旁人看来,有着常人很难有的谦卑与厚道,她似乎不会观察别人,视别人的反应于不顾,无论什么状况,她始终保持着那副僵硬的表情尴尬地微笑,确实很无敌。 豆苗儿突然觉得自己人品太好了,早知道小孟是个叛徒,她就应该跟胡来说让她滚蛋。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认清了小孟的真面目,觉得她太可怕了,以后得对她有所提防,否者哪天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客户来访 豆苗儿心里堵得晃,真想冲着小孟说她:“什么玩意儿!”但她没有,她能做的只是出去打电话向男朋友诉苦,小马在电话里也很生气:“这种女人,你以后要防着她点,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她这是明显的在领导面前显功。你这傻瓜,竟然还让人发你一分记录,你就应该潇洒到底,让她爱干嘛干嘛去。” 小孟的背叛,虽然是件小事,但性质太恶劣。不过好在胡来心里明镜似的,态度也很明显,任凭小孟再怎样也没用的,她的命运掌握在豆苗儿手里。 事情过后,小孟对会议记录只字未提,豆苗儿也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而且对会议记录一事也没再提,平时该说话还说话,下班该一起走还一起走,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是内心里却不再拿她当朋友。 对于小孟的背叛,豆苗儿认真的思考过让她走还是留的问题。她随便在工作上挑小孟一个什么错,或者像上家公司那个陷害自己的巨蝎座怨妇男人一样说她能力不行,或者干脆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说想让她走,胡来都会马上让她走人。但是对于害人这件事,她没有干过,也不忍对别人下毒手。经过多番思考斗争,豆苗儿还是下不去手,最后她得出一结论:自己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她相信自己的善良会得到好的报应,她也相信因为她的包容会使胡来对她另眼相看,更加信任她,并且委以重任。 公司里经常有客户进进出出,但都没有大张旗鼓,这一次不同。前台专门来告知:“大家注意了,今天有重要的客人来我们公司,所以请你们配合一下,要把工装穿上,桌子整理一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大家赶快收拾,另外包不要放在桌子上,就这些,谢谢大家配合。” 前台一走,整个大厅像炸开了的油锅,纷纷议论到底什么客户这么重要,像国家主席来访一样重视。有的人仍在议论,有的人开始行动起来,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跑去更衣室换衣服的换衣服,只有新来的,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他们桌子上本来就没什么可收拾的,所以不用收拾。因为他们没有工装,所以也不用换。 半个小时后,付文强带着几个穿着特别正式的男人进了公司。这些人来的时候,豆苗儿在修改sh动画,根本没注意。等她抬头看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到了付文强办公室门口,所以,她只看到了他们的背影。 从这些人的着装来看,豆苗儿猜想这是一群小日本。有一次,她去一家公司面试,约好了二点,她一点半就到了,但她没进去,因为时间太早,她担心别人会以为她特别需要这份工作而对她的薪水杀价,所以她要等一点五十的时候再进去,保证不会迟到,也不会让别人在时间上对她有什么想法。 她在外面等待的时候,看到四五个从电梯里出来。他们统一穿着,都是衬衫、西裤、皮鞋、公文包。其中一个人命令了一句,其它人马上把公文包放在地上。豆苗儿听出了他们是日本人,但她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出于好奇,她一边拿着电话把玩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他们。 这些人把包放在地上后,把原来搭在胳膊上的西装穿在身上,地互相整理一下领带,重新拎起包走了。动作非常娴熟,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对于小日本注重细节这一点,她丝毫不怀疑。 付文强带着这些人转了一圈,经过豆苗儿那个过道的时候,有个人停在了她旁边。付文强见那人停了下来,他也停住了,站在豆苗儿后面,看她做东西。豆苗儿心里那个紧张,手都有点哆嗦。心想,这些人有病啊,该停的地方不停,不该停的地方偏偏停下,让她没有一点心里准备。她不是怕小日本,而是怕付文强。虽然知道付文强并不一定认识她,但她还是紧张,毕竟他是给自己发工资的人。 正当她心里坍塌不安的时候,旁边那个家伙说话了:“ああ、可愛い??br>  豆苗儿本能地回头说了句:“ありがとう!”刚说完,后悔没有说敬语,与此同时,她还看到了付文强那张紧绷着的黑脸。他亲自带着客户,说明他们对公司很重要。而且小日本本就变态,经常在细节里挑细节,要是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毁了他们的合作意向,那她在这个公司的职业生涯也将随之结束。但是,话都已经说完了,总不能再把后面的补上吧。管它呢,有句话说得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这么想着,也就不再把这一干人等放在眼里,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日本语が话せます!すごいね!”小鬼子不但没走,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这次豆苗儿没再坐着,而是站了起来,很有礼貌地说:“はい,少しだけできます!”豆苗儿表面上很镇定,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了,脑子里快速地搜索着下句该怎么接,要是说着说着接不上了,那才叫人笑话。 恰在这个时候,付文强反倒替她解了围。他微笑着示意小日本到他办公室去谈,旁边另一个家伙对那个跟豆苗儿说话的人卑躬屈膝地说:“部長,こちらへ、どうぞ!” 和豆苗儿说话的日本人微笑地向她摆了摆手,转身向付文强的办公室去了,豆苗儿也松了口气。 他们一走,旁边的泰山凑过来对豆苗儿说:“哟,姑娘,不错啊,还会洋文。”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豆苗儿给泰山一个白眼。她之所以这么敢下嘴,因为他们已经很熟悉了,所以,一般都不会介意。 泰山没有因为豆苗儿的白眼黯然退下,反而越挫越勇,一个劲地说:“真没看出来,啥时候也教教我啊?” “哼,小看我了吧,告诉你,我会的多了去了。以后少惹我,惹急我把你变成一头猪,让你每天呆在猪圈里!”豆苗儿“恐吓”泰山,但这种“恐吓”一听就会被揭穿。 偶然中的突然 “说真的,你还会哪国语言啊。”泰山仍是紧追不舍。 “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朝鲜语,缅甸语,越南语,没了,大概就这八种吧。”豆苗儿开始胡说八道,她根本就不会,只想逗逗泰山。 “不得了了,你比abb功能都多。abb才7大功效,你却会8种语言!”豆苗儿听得出来,泰山是在讽刺公司的产品功效,因为这些东西的真实性有待考究,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哪怕它没有一点去皱补水的功能,文案策划也会把这一功能加倍放大,这样才能对得起这个价位。在这个领域,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至于她会不会八大语言,泰山像怀疑公司产品的功效一样怀疑豆苗儿。 “错,确切地说是十种。还有日语和国语。”豆苗儿继续忽悠泰山,她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泰山难辩真假,他狐疑地问她:“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不信,你考考我?”豆苗儿决定对他一骗到底。 “‘强哥是黑社会的’用阿拉伯语怎么说?” 豆苗儿被泰山的话给震住了,不知道他是玩笑话还是真话:“算你狠,竟然敢说老板是黑社会的,小心他找人剁了你!” “别费话,快快快,说说!” “%#¥%&@!%!”豆苗儿随口说了一句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反正泰山也听不懂。 “你说的什么鸟语啊,那根本啥都不是,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这次来真的,你听好了:ぶた!ぶた!お前ぶただ!” “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听懂了你就不是泰山了,名曰:太菜!” “哈哈,傻兄弟啊,她说你是猪。”胡来听到这边的动静一边说着一边过来凑热闹。 他的话把豆苗儿吓了一跳:“啊,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会?” “我不会,但我会猜!”胡来没说谎,他确实是猜的,只不过是瞎猫碰上个死老鼠,正好猜对了。 豆苗儿也不顾泰山的白眼,继续问胡来:“你怎么猜到的?” “你大哥我是谁啊,量你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对吧,丫头,哈哈。”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的时候,付文强突然打开了他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大声叫道:“副总,来一下。” 胡来一听叫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付文强跟前,表情严肃得像哀悼死一样,这个时候,他都会用低沉的声音叫一声:“付董……” 没等他说完,付文强打断他:“你们部门做网站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胡来一听,再想到刚才的情景,料定他想的没错:“豆苗儿,英文名叫elva。”他果断地回答。 “等下,过五分钟之后,你叫她进来做一下会议记录。” 胡来点点头表示领会了他的意思,付文强转身进了办公室,把门关上。 胡来走到豆苗儿身边高兴地说:“丫头啊,你要升了,等下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他的话说得豆苗儿一愣一愣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起身准备去洗手间,胡来按住她的头说:“哪去?” “洗手间。” “老板让你五分钟后进去做会议记录,你快点。” “开玩笑的吧,小雪不是在里面做记录吗,轮也轮不到我啊。” “没给你开玩笑,真的。”胡来认真地说。 “真的?”豆苗儿还是不敢相信。 “真的。”胡来再次郑重地点了点头。 豆苗儿也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就当真的听吧。” 她从洗手间回来,办公室也没什么动静,她认为胡来就是跟她开玩笑。她刚才把泰山骗了,现在胡来也想骗骗她。 付文强再一次把办公室的门打开,站在门口叫了一声:“elva,进来一下。” 这一次,豆苗儿没再怀疑,因为这是老板的声音,分明在叫自己。她站起来,准备空手前往,付文强又说话了:“拿着笔和本,进来做下会议记录。” 豆苗儿跟着付文强进去了,几个小日本也对她投来欢迎的目光。付文强在介绍她时,用了她的英文名,这让她有点不爽,好像她的中文名字就像一盘豆芽菜一样上不了台面,非它把它“镀镀金”称之为“银丝”才行。不过她还是微笑地对在错的各位点了点头,坐下了。人虽然是已经在这了,但是魂不知道跑哪了,她努力地回想,今天是怎么了?她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就突然被老板招进来做会议记录?这是怎么了?她觉得比上次一天之内被两个“飘”的人搞得莫明其妙还莫明其妙。比面试的时候胡来让她马上来上班还突然,所以她有点魂不守舍,但还是故做镇定,几次闭目让自己清醒清醒。 在简单的寒暄之后,小雪被老板请出了办公室,而这个即不是老板助理又没有一官半职的豆苗儿却留了下来。 其实豆苗儿被付文强叫去是有点突然,但这突然是因为之前的偶然所致,以后她能否在这么重要的会议做记录,那就要看她今天的表现来决定结果的必然。 付文强之所以叫她进来,并非只是因为小日本跟她说了几句话,也并非因为后来他们对她大加赞赏,而是因为他看重了她身上的可用之处。 付文强不会日语,而那个翻译是小日本带来的,他不太相信他们,他怕翻译会故意翻译出对他不利而对小日本有利的条件,所以才把豆苗儿叫进来。这样看来,与其说是付文强发现了她身上的可用之处还不如说是因为他的多疑,豆苗儿才有今天的机会。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他们能否顺利地合作,这关系到新项目的成败问题。豆苗儿用她那学校里学会的又快被她遗忘的有限的日语知识,努力地听着,吃力地做着笔记。因为她是被半途叫进来的,所以她不用翻译,只做记录就行。好在会议进行了半个小时,也没说什么重要的内容,付文强让她给客户续茶,她利用出去倒水的功夫,把自己的mp3从包里翻出来,打开,调到录音功能,把mp3别在上衣口袋里,只露一点头在外面。然后端着茶壶进了办公室,给他们倒上茶,从容地坐下来继续做笔记,只是这次,她心里轻松了许多。 董事会 之后的会议开了将近三个小时,把客户送走,付文强又把豆苗儿叫进办公室,先是对她今天的表现赞赏了一番,又表示很看好她今后在公司的发展,最后他说:“回头你把今天的会议记录发给我。” 豆苗儿一听,坏了,刚才的会议她听得云里雾里,有些能听懂,有些专业词汇听不懂,所以她才趁倒水的空当拿mp3去录音,怕的就是专业词自己听不懂,又来不及记,更没有人可以问。“我记的都是日文,回去整理一下,翻译成中文,明天发给你吧。”豆苗儿说。 “行,那个,今天的会议挺重要的,要是副总问起今天的事,你该怎么说。” 豆苗儿听出来了,早就听说付文强多疑,她还不太相信,今天算是见识了。“副总要是问起,我就说是正常的客户交流。如果他向我要会议记录,我会在您看过之后,经过您同意再给他,如果您不同意,我会想办法保密。” “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明天记得发给我。”付文强说完,在一张纸上把自己的msn及e-mail地址写上交给了她。只是她不知道,她前脚出门,付文强后脚就让胡来去试探她。 “今天elva的表现,我很满意。回头你让她把会议记录发给你,你发到我邮箱里。如果她以后表现好的话,我会考虑提拔她做我助理。”付文强在msn上给胡来发了这么一句。 对于付文强的这点小伎俩,别人不知道,胡来可是一清二楚。胡来在他手底下干了好几年了,付文强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他拉什么屎,付文强一张嘴,他就知道他吐什么东西。“她今后的表现我会继续监督,会议记录的话,我想看看她接下来的表现,看她有没有资格值得您信任,您觉得呢?”胡来总是狡猾狡猾地,一句话把责任推卸个精光,他才不会上付文强的当,他也不想多事,知道的越少越好,管的越少越好,最好让他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知道还照样发他工资。 胡来的处事风格和付文强是两个极端,一个极为放得开,一个什么都放不开,所以这两个人在一起好几年也相安无事。如果两个都放得开,谁都不管,什么事都不管,那就天下大乱了。如果谁都放不开,无论什么事都想参与,越是不想让胡来参与的他越想参与,那付文强早就把胡来干掉了。 “也行,看看她的表现再说。”付文强发了这么一句话就没了动静。胡来走到豆苗儿旁边拉了下她的马尾松:“怎么样,丫头,你们在里面密谋什么东东呢?”胡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也是心里痒痒,想试探一下逗苗儿将来会不会过河拆桥。就算她真的把东西拿给他看,他也未必会看,他就是想挑战一下付文强。 豆苗儿把笔记本往胡来面前一摊,大大咧咧地说:“你看看,有没有对你有用的,拿走。” 对于胡来对她的试探,豆苗儿压根就没多想,就是跟他开玩笑,没想到这一举动令胡来非常满意,虽然他看不懂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日文,但他还是觉得没有看错她,她不会出卖他,实际上她谁都不会出卖。 这天下班后,豆苗几乎是第一个窜出公司,哪都没去,径直回了家。第一时间打开了电脑,然后边听边查,费了好大劲才把资料整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把整理好的资料发到了付文强的邮箱,并在msn上给他留了言。 付文强收到邮件后还是不放心,再次向胡来假装要资料,试探豆苗儿到底有把资料发给他,在得知真相后,他决定重用她,因为这个项目是秘密进行的,技术和资料都是新的,需要保密,需要像她这样口风比较严的人,他才会稍微放心。假如资料外泄,让别人把这项技术用了去,后果很严重,他会死得很惨。 豆苗儿并没有因为老板一次偶然的重用就开始不切实际的妄想,相反,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怀着一颗平常心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她只是把那次的事看成一次偶然,是一次突发事件。事情距离现在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之内,无数人有无数种猜想,当所有人都认为她会因为那件事而被重用的时候,她的处境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当所有人都认为那件事已成为历史将永远翻过去的时候,它却被付文强再度提起。 这一天,付文强招集经理级以上的人开会,会议的主题就是讨论该不该让豆苗儿升任付董助理一职。其实这件事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根本用不着兴师动众,只要付文强乐意,他随时都可以调走豆苗儿,这又不是什么大公司,人事调动要考虑一下其它股东的意见。这只不过是一家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小公司,但是付文强就喜欢这样,喜欢讲排场,一个小公司搞得像大公司一样,什么事都要隆重,这样才有派头,才有大公司的风范。他每次开会都称它为董事会,而自己就是董事长。 “副总,你是她的上司,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付文强开门见山地问。 “我没什么意见,因为是她上司,不便多说什么,想听听其它人的意见。”胡来总是这样聪明,任何事他都不会沾上责任。 其他人也基本上没什么意见,因为这是付文强主动提出的,虽然这些人不知道豆苗儿到底几斤几两,但他们都懂得不违背老板意图才是生存下去的最好法则。只有一个人,她不同意,这个人就是“加长版”。她的理由是:“只凭偶然一次的巧合就让她一步登天,这对其他辛勤努力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加长版”的反对并非完全站在公事公论的基础上,而是私心占了上风。因为那次豆苗儿问过她abb的网站修改意见之后就没再搭理她,而且直接就做了页面,甚至已经上线。“瘦飞燕”的网站,虽然是按她的意思去做,但做好后并未向她报告,她觉得这分明就是不拿她当回事。这件事,她不仅对豆苗儿意见相当大,而且对胡来也有了看法。豆苗儿有这个胆儿,肯定是受了胡来的教唆。所以,要究其原因,胡来才是罪魁祸首。 交心 大家要以为这是“加长版”反对豆苗儿当助理的真正理由,那就错了。真正理由是:她怕付文强和女助理长时间在一起会产生感情,从此撼动了她的地位。她最近一直想找机会把小雪从付文强身边搞走,给他换一个男助理,没想到,前人还没走,又来一后人。 光一个小雪就够她头痛的了,再来一个豆苗儿,她更不放心。再说,豆苗儿可不像小雪那样好摆布,让她干嘛她就干嘛。她看似柔柔弱弱,其实内心绝对是一烈女,看起来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其实也是一盏不省油的灯,所以,她要坚决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还有,现在小雪干得好好的,也没犯什么错,一下子换掉她,不好,总要有个过度的过程,或者挑她一个什么错,让她心甘情愿调职,我觉得这样比较好。再说了,全公司就豆苗儿一个人会做网站,就算提升,也得先找到下一个豆苗儿才行啊,否者,网站就不能按原计划的时间上线了。” 胡来听出来了,“加长版”阻止他的部下升职就是让他难堪,自己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她开始在自己头上动土。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仗着和老板关系暧昧,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再说,豆苗儿也未必想做这伺候人的工作。做付文强的助理,就等于做她的半个保姆,他何不在这个时候表示一下对“加长版”的“赞同”,给老板女人面子就等于给老板面子,虽然他们意见相反,但最终结果还有待磋商。这样即能稳住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也有充足的时间问清豆苗儿的真实想法。 胡来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觉得cora说得也挺有道理,付董可以在需要豆苗儿当翻译的时候调她过去,我会全力配合,这样我也有充足的时间招一个设计师过来。” 付文强问其他人的意见,这些人见付文强有些动摇,于是纷纷点头称cora言之有理,这事得从长计议,来日方长。 最后的胜利,cora毫无悬念地摘取了,付文强虽然在内心仍坚持自己的想法,也不便与所有人为敌,既然是众望所归,他也就同意了大家的意见。重新招一个会日语的不太现实,一是得一段时间的适应,二是工作上也要磨合,三是时间来不及,所以,他坚决要她当储备助理,全力配合他工作上的安排。 从会议室出来,胡来立即把豆苗儿叫进了小会议室,他怕cora抢在前头,给她设一个陷阱,让她钻进去,永世不得翻身。这个女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尤其是在“保护”她那所谓的狗屁爱情。 豆苗儿见胡来一扫往日的嘻嘻哈哈,变得严肃起来,着实让她有点奇怪。“什么事啊老大,这么严肃。”她问。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升职。”胡来依然那么严肃。 “想啊,怎么的,您良心发现了,想给我弄个一官半职的?”豆苗儿跟他开玩笑。 胡来严肃地说:“如果要你当老板助理呢?” “如果当你助理我非常高兴,老板助理有点高攀不上。”对于老板身边的红人位置,她想都没想过。 胡来说:“今天开会就是研究这个事。” “什么事?”豆苗儿问。 “讨论你升助理的事儿。” “不是,你等等,怎么给我升职,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啊。”豆苗儿觉得很奇怪,怎么得生职也要跟当事人打声招呼吧,这倒好,直接把你提上案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算哪回事儿? “我也是突然接到通知,之前有点征兆,但没多想,怕给你说了,你骄傲。” “那结果呢?”豆苗儿问。 “基本上没意见,就是cora提出了异议,不过她不反对你当储备助理。” cora的话,她倒没什么意外,要是换了别人,她才觉得奇怪。“就楼上那女人?她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每次你们开会都带上她?” “反正来头不小,这个你就不用问了。现在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怎么想的?” “升职嘛,当然是好事,工资也会长,谁不想啊。再说,她越是不想我做,我越偏要做。”这倒是她的心里话,凭什么cora想阻止,她就让她得逞呢? “这倒不是大问题,大哥跟你说句心里话,不是拖你后腿,就是怕你趟不了这混水。你以为助理是个什么好职位吗?其实当上助理就意味着你离经理的位置已经近了一半,因为公司里好几个经理都是因为给老板当了助理后提升的,但前提是你得学会圆滑,能在经理级别以上的人中间游刃有余,否者很有可能让你做回原来设计,你明白了吧。这是一种脑力较量,你想法又那么单纯,怕你吃亏受气,我自己都有点力不从心啊。”胡来真是这么想的,他真的有点胆心她斗不过那些狡猾的人。 “看来水真的不浅,那你觉得呢,我该不该趟这混水,值不值趟?”豆苗虚心向胡来请教。 “这个还得看你自己的主意。”胡来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清醒。 “要不,试试?不试怎么知道深浅呢。再说,我也得锻炼锻炼,否者,我永远都这么头脑简单下去,你说对吧。”她本来只是跟cora较劲,听胡来说得神乎其神,她就更想试试。 “那行,我知道了。如果cora找你谈话,你得有所防备,不能透漏你的真实想法,但也不要一口否绝,总之,不要让她抓住什么把柄当证据就行。” “好,我知道了,我听您的。” “先别着急,这事得慢慢来,现在的情况是你先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如果有需要你的地方会派你去,小雪暂时还是付助。” “这样挺好的啊,一直这样下去更好,我看她不仅要做会议记录,排日程,还要伺候老板吃喝,端茶倒水什么都干,有点像保姆的感觉,我才不想伺候人。” “你倒是想,老板肯定不会要两个助理,到最后肯定只留一个,这只是一个过度,再说,你调走了,我还得招个人。所以这事得慢慢来,我想着还是先告诉你,让你做好思想准备。” “谢谢!谢谢!” “行了,没看出来你这丫头野心还真不小,等你有朝一日成功登顶,别忘了哥哥就行。” “哈哈,我得找到与人斗争的乐趣啊,提升一下我的战斗力,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我也说句心里话,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你是我工作以来遇到的最好的领导,真的,这不是拍你马屁。”豆苗儿说的确实是真心话,虽然胡来有时候真的像他名字一样胡来,但他真的是自己工作以来遇到的最好的上司。 “好了,有你这句话,大哥我就放心了,回去工作吧。”胡来说着,自己也站了起来。 好奇害死猫 胡来说的没错,cora后来果然在一次偶然碰到她的时候,主动跟她聊天,并有意无意的问她一些敏感问题,但都被豆苗儿巧妙地应对过去了。 这件事就像一次颁奖大典一样落下了帷幕,她虽然没有得奖,但已经提名,说不定下次得奖的就是她。 豆苗儿并没有因为被提名就骄傲起来,相反,她比之前更加低调,忙着赶网站进度,胡来忙着招新的设计师, cora忙着想办法搞走付文强身边的女助理。 小雪是一个很适合做助理的人,因为她机灵,而且长的漂亮,重要的是听话,但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好奇!比如a同事买了件新衣服,她会跑去看看,问问价格。b同事新换了个手机,她也会跑过去研究研究。cora正愁没机会挑她的错,她倒好,自个送上门了。 这一天,cora抱着一个超大的世博吉祥物海宝,从小雪旁边路过,她一看,好奇心马上冲昏了头脑。她站起来,像逗小孩子一样逗着海宝玩,尽管它不会说话,但她觉得其乐无穷。 cora抱着海宝要走,小雪不让,嚷着她还要再玩一会。cora不肯,就叫她到她办公室去玩,小雪也没多想,跟着她就上楼了,只是她不知道,从她蹋进cora办公室的第一步,悲剧已经发生了。 付文强在自己的办公室,忙着看监控录像,他要看看他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懒惰。突然想起昨天分公司的事还没处理,于是在msn上叫小雪把资料发给他。消息发出去两分钟,没有回应,他又打电话给她,也没人接。因为此时小雪正在cora办公室逗海宝玩,根本不知道付文强正在找她,而且非常着急。 付文强从小受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影响,所以时间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可以浪费钱,但绝不会浪费时间。他想做的事,马上就要落实,除非有更重要的事等待着他处理,否者,他不会把今天的事留到第二天。 发消息没有回音,打电话也没人接,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小雪!”,还是没有人回,再出来一看,她根本不在位置上。他想着她是不是去了洗手间,所以决定等她一会。过了十分钟,他再次打她电话,还是没人接。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他最不能忍受他的员工在工作时间擅自离开岗位,而且他生平最痛恨蹉跎岁月的人,一个不能守住岗位的人肯定是一个对时间不够珍惜的人。 他再一次打开办公室的门,只是这次不再像上次一样心平气和,他大吼一声:“小雪!小雪跑哪去了哩?” 没有人回答他,他生气地“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坐小雪旁边的小王一看老板生气了,她到处找她。平时,只要付文强打开门探出脑袋找小雪的时候,如果小雪不在,她都会替她回一句:“她去洗水间了,待会我叫她进去。”但今天,付文强第一次探出脑袋找小雪的时候,她也不在自己的位置,当付文强第二次探出脑袋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看出了他在生气。在这种时候,她觉得还是保持安静的好,万一惹毛他,指不定朝谁发脾气呢。 最后,小王在cora的办公室找到了小雪,她着急地对她说:“姑奶奶,可找到你了,赶快下去吧,老板正找你呢,都发脾气了。” 小雪赶紧丢下海宝,跑着下了楼。cora本来只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她瞅准了小雪的毛病,准备经常拿些好玩的玩意引诱小雪,就算一次离岗付文强歹不着她,次数多了,总有一次会歹到,如果实在歹不到,她可以向付文强“通风报信”,只是她没想到,小雪这么不走运,第一次就被歹到了,这怪不得她,这个时候,不用她怎样,付文强也会对她有意见,只要她再稍微煽风点火一下下,肯定能事半功倍。 小雪忐忑不安地走进付文强的办公室,他头也不抬一下:“根据员工守则第一百二十五条,擅自离开岗位超过十五分钟的员工,人事可以开最高200员罚单。” 小雪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低着头站在那。 “去哪了?”付文强抬起头直视着小雪。 “cora的办公室。” “请你把话一次说完。”付文强在任何时候都具有瞬间转换成另外一个人的能力,他这个人,好的时候,他会说咱们如何如何,不好的时候,他会和你憋开关系,像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拿了个海宝,我上去看了看,停的时间有点长,对不起。”小雪说着,向付文强不停的弯腰点头,以示自己真心悔改。 “你先出去吧,把昨天重庆分公司的资料发给我。” 小雪没说话,点了下头出去了。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一点不假。这次的事儿就算没有人从中作梗,付文强一样对她有意见,何况还有一个人,正巴不得她自投落网。 cora一直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动静,见小雪出来,她赶紧从桌子上随手拿了一点东西进了付文强的办公室。 付文强见是cora,停下手头的工作问她:“有事吗?” “也没多大的事,刚才听到你在外面大喊,想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下来看看。”cora说着坐到了付文强旁边的位置。 付文强把视线从cora身上收回,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一边不停的点着鼠标,一边自言自语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找不到小雪有点急。” “我觉得小雪这个女孩吧,好是好,就是年龄还是有点小,有些事想得不够周到……”cora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的角光观察付文强的反应。“我觉得,她是不是因为干了两年有点皮软了,也该是让她到别的部门锻炼锻炼的时候了。” “你的意思……”付文强再一次把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cora身上。 “我觉得还不如趁此机会把她调到别的部门,这样她也没话说。”cora见机会来了,赶紧献计献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