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制作人》 序言 某乎 提问：找一个智商高的女朋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热门回答: 容成珏（个性签名:我的老婆是王牌制作人） 谢邀。体验有很多，跟她谈恋爱，我经常分分钟洞悉宇宙本源，觉得自己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具体如下： 1、她是数、学、系、女、博、士。 2、我打麻将从来不怕输，反正她能赢回来。 3、她能够通过我不理解的方式判断我有没有说谎，只要她想。 4、第一次情节人，她给我的礼物是一本书，书名叫做《给讨厌数学的人》，是揭秘数学奥秘的趣味读本。 5、跟她一起等电梯，从来不用担心等错了门，因为她说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电梯调度算法”，瞄一眼就知道哪个会先上来。 6、上周那个“丈夫心脏病去世，妻子哭求社会关注，结果反转成妻子谋杀骗保”的新闻，就是我女朋友逼着我打电话反映线索的。因为她从我身旁走过的时候，瞄到采访镜头，镜头中的妻子有意调转方向，把院中的夹竹桃遮挡起来。（不懂原理的可以搜索“夹竹桃毒性反应”。） 7、每当我智商被她碾压的时候，想到将来我们的小孩智商不用担心，我就感到高兴。 8、欢迎大家关注我老婆的新剧《王牌制作人》，我们有友情参演。 微博 八卦小号v： 国民富二代容成珏竟然要结婚了，所以，我们想代表广大网友问问新娘叶蓁，你是因为钱才跟容成珏在一起的吗？(微笑)@制作人叶蓁@bbq娱乐@容成集团官方微博 制作人叶蓁v: 抱歉，让某些人失望了，我跟容成珏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因为他不仅帅，还有钱。 第一章 总裁与总裁文 “突发新闻，今日凌晨一点十分，影帝叶宜因心机梗塞意外去世——” “容成娱乐证实了这一消息，叶宜多年女友，同时也是容成娱乐的ceo容成月由于过度悲痛昏厥，目前在澳门一家当地医院接受治疗……受该事件影响，容成娱乐股票已连续两日跌停，其母公司容成集团在美国纽交所的上涨趋势亦受连累……” “近日，容成集团总裁容成珏在公司内部会议上宣布直管容成娱乐，并称因新业务需求，将成立‘ip拓展部门’，应对目前发展迅速的影视新生态。业内人士指出，转移业务重心，拓展影视业务内容链，这其实是容成娱乐缺少了叶宜和掌舵人的无奈之举……” 大约是连日里媒体狂轰乱炸的缘故，到了容成娱乐的招聘当日，现场格外火爆，媒体、应聘精英、叶宜粉丝们，还有许多好事者，把公司用来面试的大堂挤得水泄不通。 “叶蓁，23岁，华大应用数学博士，理论物理学硕士，就职于华大数学科学学院，在《nature》发表有论文……” 做了多年人力资源管理，人称梅姐的面试官自认也算见识多广，但是拿到这样一份简历，她竟无端生出几分不自信来，坐直了身体，才跟对面容貌气质都上佳的小姑娘道，“咳，叶小姐这样的学历来应聘我们容成娱乐，我们当然是十分欢迎的，只是这回我们只招收普通员工，还属于试运营部门，薪资也——” “我知道，”叶蓁点头道，“虽然我学历不错，但对娱乐行业了解不多，正需要从基层学起，还希望面试官给我这个机会。” “啊，原来是这样，”犹豫了一下，梅姐还是勾了她初试通过，递给她一个号码牌，然后道，“我非常相信叶小姐的能力，不过按流程还需要二轮面试，您从这边电梯上三楼，那边是复试业务能力的，祝叶小姐好运。” 叶蓁站起身，接过号码牌，鞠了半躬，往走廊那头而去。 梅姐目送完毕，又拿起简历，越看越咂舌，身边的同僚见状，也忍不住探过头瞅了瞅，感叹道：“啧，十三岁上华大少年班，七年读完博士，还拿过这么多奖，这小姑娘可真厉害。” “是啊，绝对高智商的人才，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跑我们公司来面试。” “你这话说的，”同僚胳膊肘拐了一下梅姐，促狭道，“我们好歹是国内著名的土豪公司，集团老总又帅又有钱，都成网红了好吧。” “噗——”梅姐被她逗笑了，刚想说两句八卦，入口处忽然一阵骚动，她瞥了一眼，发现自家网红总裁恰巧不经念叨的出现在了公司大门口。只见他一身白色休闲西装，戴着墨镜，前后保镖开道，在一阵阵小女生的尖叫声中，面无表情的进了电梯，那气场，那光环，比起容成娱乐自家的小鲜肉希顾也不逞多让。 事实上，我们的土豪总裁容成珏可比当大明星的希顾拽多了，当初年少成名，就是有花痴女记者采访问他：“容总长得这么帅，肯定有许多女生想嫁给您吧，对此，您什么想法？” 当时他的回答是这样的：“一群我的名字都念不对的女人，我能有什么想法？” “啊？” “啊什么，我不姓容，我姓容成，单名一个珏字，”见女记者越发茫然，他干脆掏出笔给自己的名牌上标注上拼音，“跟我念，jue（绝），二玉相和为一珏，懂吗？” 这段颇具个性的回答被好事者截图成视频，迅速登顶微博头条，让容成珏一战成名，奠定了“网红”总裁的地位。此后他更是八卦绯闻不断，就连狗仔都把他当成了固定跟拍对象，赶都赶不走，普罗大众因此多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叶蓁自然不知楼下有“网红”可看，她正捏着号码牌，坐在休息区等待复试。复试是按组进行，每六人一组，刚才有工作人员出来，通知他们这组做准备，并告知了题目：请选择优质的、适合影视化的ip，进行选择分析。 按道理来说，既然分组复试，又给出了准备时间，那么小组成员是可以事先讨论的。但几人互相扫了几眼，都没有开口的意思，摆明着是想各自为战。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问题不算难，关键在于如何抛出自己的观点说服面试官，互相避讳是明智之举。 果然，轮到叶蓁他们组的时候，一进会议室，当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抢先开口道：“感谢各位面试官给我们这次面试的机会，我想首先表述一下我个人的观点。 众所周知，网络文学的代表类别是玄幻，这个类别的作品大多以少年热血、想象力丰富为卖点，在年轻人中非常有影响力，所以如果想打造优质ip品牌，我认为应该买入这类作品，而其中，又以网文大神我吃西红柿的《九鼎记》最具有代表性……” 扶额，叶蓁没想到她事先想好的观点跟第一个人就直接撞了，得，不想被指拾人牙慧，只能换了，她正寻思着答案，又听后面的人接着道：“青春校园小说同样在年轻人中具有优势，而且投入和制作成本相对玄幻等大古装剧来说，风险性低很多，目前ip版权运作还处在尝试阶段，所以我觉得理应首先购买这类产品……” “……我与之前的两位观点不同，不是只有小说才叫ip，一句话，一首歌名，只要有热度和辨识度都可以称作为ip，我们完全可以以此为契机，打造属于自己的原创ip……” “……” 可以说，每个人都在紧贴潮流，力求讲出新意，叶蓁本来也是做此打算的，但转念一想，所有人都只求新意，又何尝不是一种重复。索性她就讲点老套的东西好了，旧瓶装新酒，也不是没有看头。 恰巧她也有这方面的准备。 于是，等到前面五人讲完，叶蓁道：“在我看来，ip的核心不是内容，而是大数据，所以选择优质ip，就是取样已经经过市场考验的各类内容的数据集合，进行评估和优化，以此来降低影视改编的风险难度，测算市场购买力和粉丝黏度的一段过程。 基于以上理论，我选择了一本，嗯，就算大家不看都知道讲什么的小说，书名叫做《总裁霸道不可说》。” “噗噗——”会议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喷笑声。 叶蓁掏出手机，边展示网页边淡定道：“从台湾90年代的口袋书，到如今的网络小说，三十年间，霸道总裁文称得上是历经盛宠而不衰。总裁文早年即是台湾小言的代名词，而如今它依然是网络小说言情向的主流，以目前占据市场份额最大的企鹅阅读app为例，畅销总榜前一百名，有五十六本是总裁男主，可见套路的魅力。 我推荐的这本则是网站数据最高的一本，它主要讲述了一个帅的惊天动地的总裁，他的产业遍布亚欧非拉美，白天要工作还要拒绝各种名媛美女大明星，夜晚则化身正义执法者守护人间秩序，然后，爱上一个家里妈妈是洗衣工，有个爱赌博的哥哥，长相很路人，每次考试都不及格的女主——” “嘭——，”她还没讲完，忽的有人推开门，倚在门框上，一下一下鼓起掌来，还感叹道：“不错，真是一本好书呢~” 简直齐集了各种对总裁的yy，侮辱和嘲讽，我们的容成大总裁，好容易逃脱了脑残少女的围追堵截，路过会议室却迎面听到这样的故事，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 呵呵哒，不开心，天凉了，王氏该破产了…… 噢，台词错了，应该是，很好，女人，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容成珏取下墨镜，走进会议室，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叶蓁。 叶蓁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面试官们，想继续论述自己的观点，有面试官却迅速站起身道：“总裁下午好。” 其他人见状，纷纷响应，一时间，“总裁”长“总裁”短的问好声，此起彼伏。 还有人不识相的搭话：“总裁也喜欢看这种小说？” 容成珏第一次听别人喊自己“总裁”听出了羞耻感，以及，不懂什么叫反讽吗？他怎么可能会看那种除了炫富耍酷，跪舔女朋友之外，什么都不干的言情小说，哼！ 他，可是一个有内涵的，不落俗套的，真正的三次元总裁。他拿着手机叩叩桌子，吸引回叶蓁的目光，然后冷笑道：“就这种水准也敢来面试？女孩子家还是多读点有用的书吧。脑子不好，还不努力是没有前途的，白日做梦，更是病，得治，懂吗？” 叶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脑子不好，这位“网红”总裁怼起人来，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不管不顾。 倒是十分符合霸道总裁的设定，无怪乎大家都喜欢八卦他。 可现在他怼的对象是自己，这就十分的不美妙了，而且还是处在面试这关卡上。叶蓁不用想都知道，如果没办法扭转局面，即使有人先前听出了她举例的用意，也不会拼着得罪公司大boss为自己说话的，更别说录取自己了。 罢了，看来她只能高调秀一回智商了。 叶蓁抬起头，清清朗朗的与容成珏对视，然后目光下移，打量了他一遍，开口道：“容成总裁今天可是在家与母亲一起吃的饭？” 容成珏目光一紧：“你怎么知道？” “猜的，”叶蓁指指他的衣领，“总裁您这身应该是某个品牌的新款系列，独衬衫与西装之间的这件蓝色毛衣，稍微怀旧了些。今天有点降温，想必是您母亲出门前，拦着您加上的。” “呵，猜的还真不错，”某人嘴角微勾，邪魅的一笑，道，“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哪家的女记者，打算跑到我们公司卧底爆料？” “……”她收回刚才的话，此人不只是符合霸道总裁的设定，他简直是总裁男主的具现化。 深呼吸了一口气，叶蓁重新道：“我不是记者，我是学数学的，”她说着，看了一眼容成珏杵到自己面前的手机，“要不让我来猜猜你的开机密码？” 容成珏下意识按亮了手机屏幕，又瞅瞅叶蓁，不信道：“女人，不要心存侥幸，我的密码很难猜的。” “你的生日。” “三月初三。” “对你来说，一组特殊的数字。” “620602.” 叶蓁点点头，伸手接过容成珏的手机，切入到开机屏幕，望着他，在手指快要划上去，忽然道：“情人节是哪一天？” 容成珏下意识盯着屏幕道：“是七月初七，”说完，他又连忙补充，“嗯，我的意思是，还有二月十四号。” 叶蓁的手却同时划开了屏幕，并转给他看道：“好了，解开了。” “你怎么做到的？”容成珏十分的震惊，“难道我报的数字真有什么公式可以推导出密码？” “并没有，我说我学数学的只是为了干扰你，我观察的其实是你的眼神停留点。” “……” “不过基于以上两件事例，我想可以证明我并不是容成总裁口中‘脑子不好、还不努力、白日做梦的女生’，所以希望您能收回前言，给我继续面试的机会。” 要是她“脑子不好”，被她忽悠的团团转的自己岂不是脑子更不好？容成珏黑着脸对面试的员工道：“把她的简历拿来给我看看。” 大约觉得自己这样找茬的意味太明显了，接过简历后，他又转身对叶蓁来了一句：“我们容成招聘是很注重学历和资历的，ip拓展不仅对容成影视很重要，也是集团公司的工作核心之一。”言下之意，他只是公事公办，不是无理取闹。 叶蓁点点头：“哦。” 容成珏被她的态度搞得有点不得趣，于是低头猛翻简历，接着就僵住了，再抬头，竟有些委屈的神色。 叶蓁从他眼神里读到了如“你真学数学啊”、“看着不像啊”、“二十岁就拿博士好了不起啊干嘛来应聘普通员工耍我呢”等诸多复杂的情绪。她刚想表达一下自己对新职位的热爱和向往，容成珏忽然语气幽怨道：“叶蓁，原来是你……” “啪——”，叶蓁还没来得及反应，有观众已因围观的太兴奋砸了水杯：这句台词它绝对不单纯啊，总裁，说出你的故事！ 然而，容成珏已失了表演的兴致，他神色怅惘的叹了口气，把简历塞回叶蓁手里，朝面试的员工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让她留下来吧”，便走了出去。 叶蓁：…… 当日晚八点，微博上悄然刷起了“网红”总裁的新八卦。 八卦小号v：号外号外，据业内人士透露，今天“容成娱乐”面试新员工，容成珏亲到现场，招了某个妹子进公司任职，听说两人早就认识。 最右神回复：→_→是招来当总裁的贴身秘书吗？ 第二章 家家有经难念 这些叶蓁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时她正猫着腰坐在研究室的走廊尽头，望着窗外，等着她的恩师，同时也是科学院的院长林教授下班，她好进去收拾东西回家。 她是在辞职没辞掉的情况下，不顾科学院的反对，执意去容成娱乐应聘的，今天还翘了班。 可以想见，林教授的脸色会多么难看。 然而目光流连在窗外的叶蓁，此时却像是忘记了这些，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天桥下工人们的身影，他们正忙着拆卸已故影帝叶宜代言的广告牌，每拆下来一块led灯，叶宜的笑脸便暗掉一部分，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有着茫茫人海的黑夜。 无人在意。 叶蓁掏出手机，凑到窗台边，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笑容，比起剪刀手，远远的与剩下的广告牌合了个影。 “嗯咳——”林教授忙完一段听说叶蓁回来了，本是提着气势出来的，结果站了半天她也没看见，只得自己出声刷存在感。 叶蓁收起手机，规规矩矩的站起来道：“林教授。” “嗯，”林教授没好气道，“进来吧。”说完，一转身，又踱着步子回了研究室。 叶蓁跟着走了进去，林教授戴起老花镜，开始翻找桌上的东西，口中道：“今天的面试怎么样，出去没给我丢人吧？” “没。” “嗯。” 气氛又沉默了下去，研究室里只有林教授抖落文件的声音，叶蓁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林教授忽然道：“找到了，”说着递给她，“拿去吧，我托了人给你办的。” 是一份保留岗位，派驻到容成企业合作调研的委任书，叶蓁接过来，惊讶的抬起头，又听林教授道：“我晓得，年轻人不比我们耐得住，世界那么大，想出去看看，去就去吧，希望你到时候还愿意回来，唉~” 叶蓁双手握着委任书，给他鞠了一躬：“谢谢教授。” “嗯。” “那教授，我去收拾东西了。” “……嗯？等等，”林教授双手背在身后，离别愁绪正浓，就见自家爱徒转身打算走人了，“这就没了？” “教授还有什么事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你就没打算敞开心扉，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叶蓁轻声道：“我十三岁入华大，当时老师您就在讲台上欢迎我们，您夸我们是天才，您说，人生而平等，但一个人情商与智商的集合，我们通俗的称之为‘聪明’的东西，却是不平等的。老天爷希望我们带领世界往前挪一挪，才让我们做了聪明人的，所以，聪明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而是责任。”她话音顿了顿，“老师您说的话学生都记得，不论身在何处，都不会给您丢人。” 望着爱徒帅气而去的身影，林教授动情的摘下老花镜擦擦眼泪，感叹道：“这孩子，别看平常不爱说话，说起话来还真是，真是，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至于回到家之后，老伴问起来，林教授才发现自己被糊弄的转移了话题，气得直跳脚，这是后话了。 叶蓁抱着从研究室收拾出来的纸箱，穿梭在走了十年的学院路上，往家走去。她的家就在学院路的另一端，一家不大不小的淮扬面馆——一楼二楼是门店，三楼住家。她年幼就来北京读大学，父母自然不放心，夫妻俩关了老家的饭店，跟着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面馆，就为了能照顾她，也算破釜沉舟了。 好在十年做下来，面馆生意越发的好了，在这大学城里也是有数的。一来自然得益于面馆的好口碑，二来跟叶蓁这位“学神”也不无关系。中国人骨子里总有些“沾喜气”、“讨吉利”的情结，所以一到考试日前，叶蓁家面馆前便要排起长长的队，队伍里都是方圆百里前来的“朝拜者”。 今天又是这样一幅景象，叶蓁经过时问维持秩序的店员：“人怎么这么多，不是才三月份吗？”刚开学一般都没什么考试才对。 不待店员回答，几个学生就叽叽喳喳道：“我们要考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很重要的。” 有眼睛雪亮的：“你就是学姐吗？” “求保佑哇！”拜大神状。 “嗯，”叶蓁一秒钟林教授附体，摆摆手，边往店里走去，“大家加油，只要努力，我相信大家都会取得好成绩的。” 她就不无情的告诉这帮孩子自己压根没考过这玩意了，她一向很善良。 店里也是挤的厉害，叶蓁在厨房里找到她爸胖胖的身躯，喊了声：“爸，我回来了。” “哎哎，”胖爸爸捋起围裙擦擦汗，响亮的应道，“爸爸给你熬了乌骨鸡汤，还留了菜，蓁蓁你先上楼，爸爸马上给你端上去。” “噢。”于是叶蓁又抱着东西，慢悠悠的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 爸爸跟着就上来了，用他的专业技能，摞了好高一叠盆碗端到她面前，边摆盘边问这问那：“面试怎么样？林教授怎么说？饿了吧？快先吃饭。” “面试过了，林教授托人给我办了派驻到容成调研的委任书，暂时保留了我的岗位，”叶蓁塞了一块鸡肉到嘴里，含糊道，“饿，好吃。” “好，保留岗位好，进退都有保障，这样你妈火气也能小点，回头可要好好去谢谢人家老师……噢，这个乌骨鸡汤要多喝，让人从乡下带的鸡，很补的……你吃完饭起来走两圈再做题，免得积食，”他叨叨叨说完，擦了把汗，“爸爸下楼忙去了。” 叶蓁包着满嘴的饭“唔嗯”了两声，埋头苦吃。 吃完叶蓁乖乖的按照她爸的指示，在屋子里转圈，顺带思考搬回来的书和资料怎么收拾，她妈又端着盘草莓进来了，反手带门，落锁。 看来那盘草莓是用来做道具的，不是给她吃的，叶蓁的目光从草莓上转开，望向她妈。 她妈闺名苏桃，《诗经》有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叶蓁的名字正是出于她。据说年轻时候也是小镇上有名的才女，还出过诗集，只是从叶蓁记事起，她一向是严厉的。 苏桃低着头，一颗颗扯掉草莓缨子，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竟抹起眼泪来。 “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仿佛被摁下了某个开关，苏桃摔了手中的草莓，声音陡然尖利起来，“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什么都要给你最好的，对你高标准严要求，就是为了让你不被那些人小瞧了！你倒好，好好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要跟他一样去混娱乐圈，娱乐圈那种地方，女孩子是那么好混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妈，我说过，我不是去当明星，我只是去工作，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工作？！”提到工作，苏桃跳的更厉害了，“科学院多好的工作，你非要辞了，去那种地方！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你爸天天为你辛苦为你忙，比不上他有钱有名，什么不干都招人稀罕，你去吧！反正你现在大了，我管不了你！” “我知道你和爸养我不容易，这么多年，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我没想认他。妈你何苦总说这些，”叶蓁望着她的妈妈，神色悲凉，“他人都已经走了……” 想到最近的事，她妈脸色黯了黯，却仍旧道：“总之，你就是为了他，不想要我这个妈了。” “妈，妈——，”叶蓁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他一点零五分给我打了电话的，”她说着话，像在撕扯自己的伤口，眼泪簌簌的往下落，“我没有接。我看到了，故意没有接。妈，我心里过不去，想去看看他，这样也不可以吗？” 苏桃张了张嘴，似乎也被女儿的话惊住了，好一会儿才道：“蓁蓁啊，你不要太难过，妈妈，妈妈我——”她想说些什么，安慰，辩白，却发觉在女儿的痛哭声中，这些都太过苍白。 有些仓皇的转出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拖着灰扑扑的一大麻袋东西出现在叶蓁面前：“这些是他以前送你的，你爸……老冯没肯我扔，都给你收着的，你要是想他，就看看？” 叶蓁抬起头，目光定定的望向她，红肿着眼。 苏桃不自然的放下东西，自觉的往房间外退去，再将要关上门的时候忽然道：“那时候离婚，他什么都不要，就想要你，是我没肯。他这个人，不适合过日子，但还是很疼你的。” “……” 人都走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又有什么用呢？ 第三章 景如旧人如故 做了一夜梦，梦里有许多人，嘈嘈杂杂。 醒来的时候还有几分昏沉，叶蓁拥着床被，看墙外斜角的雨一滴滴的打在还未绽放的花枝上，打算就这样呆呆的过一天，却接到容成娱乐人事部的电话，通知她去公司。 她只得收拾精神，赶往公司，到了才知道，人事部并不是催她入职上班的，而是通知她有人要找茬的。 “发行部杜总监要再面试我一轮？”她入职的可是ip拓展部。 人事部的梅姐一边把叶蓁往电梯里送，一边小声而快速的说道：“你刚转行不清楚，发行部负责公司所有项目的集中发行，影视剧做到最后的目的就是成功发行，所以管发行的在影视公司都有很高的话语权，月总现在不在，我们也没有办法。杜总监的父亲还是国内大院线的老总，听说她本人不在自家公司，跑来容成娱乐就是为了，咳，”她含糊道，“总之，你要真跟总裁很熟，就赶紧找总裁救你吧。” 被人找茬，求救总裁？ 她大约是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剧情。 为了远离狗血，重塑严肃专业的画风，叶蓁秉持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把昨天面试时候的事对着发行部的杜总监复述了一遍，并在她反复追问下，一再表示：不认识总裁，不存在私人关系。 无奈对方还是不放过她，化着靓丽的妆容，却一副刻薄的嘴脸：“听说你是华大的？你们搞科研的，一般人也看不懂，跑来我们公司，该不是想窃取什么机密吧？还是说，你操守有问题，被华大辞退了，才不得不换圈混了？” 这是明明白白的泼脏水了，她再跟对方示好，就是傻子。叶蓁吸了一口气，微笑：“杜总监，不说其他，单说华大二字，它在国人的心中就意味着最好的，学术过硬，培德育人，我想这个事实您也无法否认，所以，像‘华大搞科研的需要来娱乐公司窃取机密’这样的玩笑，您就不要开了。至于我个人的情况，您想查证尽管去。” 说完，叶蓁起身礼貌的点点头，转身出了发行部的办公室，自动屏蔽了身后那串“面试还没结束”的威胁。 反正她现在有华大科院的派驻委任书，容成集团的大红章都在上面敲过了，过不过面试，也不是她一个子公司总监说了算的。 只是闹成这样，她该怎么上班呢，难道要回去哭一哭，让自家教授出头？叶蓁觉得，自己真丢不起这个人。 她按照来时的路线返回，等电梯的空档正想招呢，电梯门一开看到里面的人，忽然眼睛一亮。 希顾。 如果说影帝叶宜是容成娱乐的灵魂人物，那么，希顾毫无疑问是容成娱乐的吸粉担当，年轻、样貌精致，耍得了酷卖得了萌，有着时下小鲜肉特有的朝气和灵气，走到哪里都有粉丝无数。 叶蓁眼睛亮了，自然不是因为她秒变粉丝，而是因为想起一则传闻来：江湖传闻，希顾和容成珏是青梅竹马，啊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盆友。通过希顾，必然能找到容成珏。 她因为容成珏落到现在的境地，怎么看，都应该去找他这位系铃人，解一解铃铛。 不然岂不是白担了某些名头？ 至于怎么找到容成珏嘛，叶蓁步入电梯，酝酿了一下情绪，用一种复杂而期盼的目光望向希顾，希顾感受到了目光，疑惑的望向她，他身旁的两位助理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宛如左右护法，隔开了叶蓁，一个道：“对不起，小姐，现在是艺人私人时间。” 另一个道：“这是容娱的员工电梯，小姐若是外部人员还请不要乘坐，有事可以请先去一楼大堂咨询前台。” “等一下，那个，”就在他们觉得叶蓁要开口骚扰希顾时，她道，“阿珏，阿珏他跟我说——”她说了半句，似乎有些难为情，没有立刻说下去，阻拦她的两人却因为她喊出了意料之外的名字，下意识停止了动作，希顾的目光也瞬间有了神采，显然是想听后半句。 叶蓁自然也不会让他失望，继续道：“他说620602这组数字对他有特殊的意义，希顾……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果然，这个话题让希顾很感兴趣：“620602？”他重复了一遍，又重复了一遍，继而道，“这组数字我也觉得挺熟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嘶，我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呢？那个，阿珏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昨天面试的时候。” 没想到希顾一下子兴奋起来，他扒着助理的肩膀，凑到叶蓁面前，上下打量：“昨天面试？难道你就是他昨天跑到这里亲自招的妹子？” 这八卦传的可够快的，叶蓁扯了扯嘴角：“算是吧。” “这么说，你以前真的认识阿珏，”希大明星此时的表情宛如最敬业的狗仔，“他招你真的是为了给他当贴身女秘书？” 怪不得那位杜总监对她好大的敌意，原来八卦的版本都更新到这儿了，是她脑洞不够大。叶蓁扶额：“你误会了，我面试是为了进ip——” “——啊，我想起来了，”希顾突地一拍自家助理大腿，恍然大悟道，“620602是阿姨的生日，62年6月2号，正好比我妈大半年，没错，我有印象！”他说着，越发肯定的连连点头，“没想到，阿珏那家伙连她妈的生日都告诉你，他肯定对你不是一般的有意思。”他太厉害了，竟然第一个发觉了真相。 “……”得，说话赶上巧宗儿，越说越黑了，叶蓁决定不再提这些有的没的，直切主题道，“听说希顾你是阿珏的好友，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给我阿珏的联系方式，或者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我有急事想找他。” “发生什么事了？他昨天那么高调秀恩爱，今天竟然翻脸不认人？这也太过分了，”希顾满怀着看兄弟热闹的热情，电梯到了楼层也不出去，重新关门并按了负一层，口中道，“走，我亲自带你找他讨说法去！你放心，我一向帮理不帮亲！” 怪不得希顾的粉丝总是标榜自家偶像“吃剧本长大的”，这位浑身上下都能给自己加戏的本事，真让叶蓁涨了见识，她深刻的觉得自己今天搭话搭错了对象。 好在希顾的两个助理还算靠谱，左护法道：“希哥，《盛唐宝藏》的制片人、导演和编剧都在楼上等你呢，他们想求您帮帮忙，替叶哥把他最后这部戏拍完。” “是啊，希哥，”右护法道，“不管接不接，我们都应该去见一见人家吧，不看他的面子，也要看叶哥的面子，这戏怎么着都算是叶哥的遗作。” “啰嗦，”希顾没好气道，“既然要看叶哥的面子，还有什么好谈的，你打电话告诉他们，好好改后面的剧本，不管有多少戏份，不管临时给我加什么角色，我都接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希哥您现在的咖位怎么能演配角，应该朝他们狠端一端架子，《盛唐宝藏》的主投方又不是我们公司，凭什么呀~” “对啊，希哥您也是有面子的人啊！” 希顾直接捣了自家助理两拳：“行了，闭嘴吧，就你们戏多！” 这大约就是助理随其主了，叶蓁笑了一下，又有点想哭。 身后事有人周全，有人义不容辞，叶宜他合该开心才是。 第四章 我想当制作人 希顾开着助理的小破smat，偕同叶蓁低调出行，好容易到了，躲在容成总部后门的小巷子里给容成珏打了足有十个电话，都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挂了。 “孙子，是你逼我的！”希顾扯掉自己的口罩，一脚踹开车门，一副要跟某人拼命的架势。 叶蓁赶紧拦住他：“希顾，如果他今天没时间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希顾愤愤道，“我一定好人做到底，送你上西天。” “……你想说的是‘送佛送到西’吧？” “都一样！” 哪里一样了，区别很大好不好，叶蓁有点心疼自己，结果这一晃神，希顾已经冲进了容成大楼，保安见状拦都没拦，似乎并不是太惊讶。 看样子大明星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了，叶蓁无语，帮他拔了车钥匙，赶紧跟上去。 希顾熟门熟路的窜到大楼前台，无视路人的围观，对前台的漂亮妹子道：“我要见那混蛋！” “您稍等，”漂亮妹子眼睛眨都没眨，极具职业素养的开始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小声道，“希先生，总裁办说总裁正在开会，不方便见您。” “让他接电话，”希顾坏笑了一下，带着点淘气，“告诉他，不接电话后果自负。” 妹子被他撩的两颊飞红，又低头去打电话，接着把话筒递了过来，希顾没接，直接摁了免提道：“孙子，让我上去！” “龟孙子，我警告你，”容成珏比他更强势，“不要总拿小时候的料要挟哥，大不了一起死！” “嘁，幼稚，感谢我吧，我把你女人带过来了。” “哈哈，我女人，我有女人我怎么不知道，”容成珏发出杠铃般的笑声，“孙子，你该不是被谁骗了吧，她是不是还说怀着我的孩子，啊哈，你想管那我只能恭喜你喜当爹了，啊哈哈哈——” 希顾被容成珏的态度弄的有点懵，不太确定的把目光投向叶蓁，叶蓁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解除免提道：“您好，总裁，我是叶蓁。” 对面愣了足有五秒钟才道：“你怎么来了？华大过来的委任书不是写着你一周后入职吗？” 怪不得对方昨天一副早知道她的样子，原来是提前看到了委任书，叶蓁想明白前因后果，刚想表述一下自己遭遇的困境，却听那边继续道：“你来了就上来吧，唔等等，还是再过五分钟上来，我准备一下。”然后自顾自挂了电话。 叶蓁放下话筒，对希顾道：“他说他要准备一下，让我们等五分钟上去。” 希顾就不明白了：“他要准备什么？还等五分钟？” 叶蓁摇头。 于是两人傻乎乎等了五分钟，等前台引导他俩上了容成珏的专用电梯，希顾忽然道：“你说那孙子会不会刚才楼上有其他女人，所以才让我们等一等？这会儿他让我们从这个电梯走，没准那个女人正在从另一边下……哼！” 叶蓁：希大明星，难道你平常接的都是女主剧本吗？ 然而，让叶蓁意外的还在后头，当电梯到达顶层，开门迎接他们的是齐刷刷两排人，容成珏一身黑衣，握着几只写意的红梅，站在中央。 希顾吓得差点跌回电梯：“什么情况？”这是传说中霸道总裁迎接贴身女秘书的阵仗吗？人家好怕怕！ 却没想到，容成珏走到叶蓁跟前，缓缓伸出右手，用几乎称得上温柔缱绻的语气道：“欢迎叶蓁博士来我们公司调研指导，能与华大数学科学院这样国内最好的教研机构合作，容成不胜荣幸。” 希顾&两排背景：…… “容成总裁客气了，您叫我叶蓁就好，”叶蓁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露出礼貌的笑容，“能代表华大科院来容成，我也很荣幸，还请多多关照。” “好，叶蓁，”容成珏喊着她的名字，竟喊出几分春意洋洋，“梅花的风姿与叶蓁很相宜，”他说着，把左手的花递了过来，“送给你，叶蓁。” 两排背景&希顾：…… “谢谢，”叶蓁客套道，“我很喜欢。” 大约是叶蓁的画风太正了，容成珏终于想起了围观群众的感受，简短的把身旁两排高管介绍了一遍，然后道：“关于接下来的合作，叶蓁去我那里细谈吧。” “好。” 叶蓁跟在容成珏身后，穿过休息区，进了间中式风格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陈设低调奢华，布局还透着几分书生意气，只除了屏风前那株被薅秃了红梅盆景，有那么点惨。 “噗哈哈哈——”希顾指指盆景，又指指叶蓁手里的梅花，差点笑死在沙发上。 容成珏的额角有那么一瞬间抽动了几下，但随之就若无其事道：“叶蓁想喝什么？” 叶蓁看了一眼茶几上原先摆的：“矿泉水就好。” 容成珏听她这么说，便也坐了下来，接着说正事：“听你们科学院传达的意思，叶蓁你这次来容成是为了某项研究课题，不知道具体是哪方面呢？” “我专业是应用数学，研究方向当然也是与此相关的。” “应用数学？太好了！”容成珏拍掌道，“我们容成集团是一家综合型公司，但总的来说还是以互联网思维为导向的，大数据、云计算这块我们非常重视，集团还专门设有数据中心和研发中心，叶蓁你可以具体看看他们的业务内容，提提意见，要是能有合作当然最好。” “抱歉，容成总裁，我想入职的是您集团旗下的容成娱乐，ip拓展部，”叶蓁提醒道，“您昨天刚刚在面试现场见过我，不是吗？” “我以为你只是去面试玩的，”容成珏道，“容成娱乐并没有什么数据相关的工作……” “学数学的一定要搞数据吗？” “学数学的不应该搞数据吗？” “那照您这理论，”叶蓁歪歪头，俏皮道，“学法律的岂不是要会法术？” 容成珏：“……” “开个玩笑，”叶蓁拉回话题，“我想总裁您可能对应用数学有些误解，应用数学重在应用数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讲详细点，就是要深入现实，了解市场、用户、产品、技术革新等等变量，再此基础上建立数学模型用以解决问题。 数学模型这块，以我华大科院的资历您自不必担心，但是实际问题这块，您不让我上前线，我怎么知道容成需要什么呢？” “那也不必去容成娱乐，你去子公司太屈才了。” 叶蓁没想到自己需要在这种事情跟容成珏费口舌，只得耐着性子道：“容成总裁建立ip拓展部的目的难道不是占领市场，把握内容源头吗？由此还能带动游戏、周边等一系列产品，这可是未来的发展方向，这么重要的事我去哪里屈才？” “好吧，你说得没错，”容成珏似乎被说服了，只是话说出来却带着点小情绪，“难为叶蓁博士这么替容成考虑。” “总裁说笑了，我来容成本就抱着私心。” 容成珏眼神一挑：“哦？说说看。” “我希望攒攒技能点，将来当制作人，至少能拍部戏。” “你想当制作人拍戏，”容成珏有种不好的预感，“别告诉我你要拍霸道总裁那本？” “也许吧，”叶蓁说着，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摩挲着那张旧扑克牌，想象着上面小丑古怪的笑容，还有“joker”的字样，“有人喜欢。” 呵呵，是哪个脑残喜欢这玩意儿，还让叶蓁如此屈尊？ 第五章 剧组里的八卦 叩叩叩—— “总裁，您找我们？” “嗯，”容成珏一脸深沉，“马克，马修，我记得你们也是华大毕业的，叶蓁在学校里的有哪些人追你们知道吗？” 这种问题：“我们……不知道……”华大那么大，要不是来之前听了八卦，他们连忽然冒出来的小师妹是谁都搞不清楚。 “那你们去打听一下。” “啊？”兄弟俩面面相觑，“噢。” “阿詹，”容成珏又把目光转向自己的特助，“帮我查一下叶蓁在容成娱乐都接触了哪些人，把详细名单报给我。” 阿詹从文件中抬头，道：“请问总裁，要多详细？” “包括所有跟她目光交汇的，都要！” “好的。” “哦，对了，还有希顾你——”容成珏环顾办公室，忽然发现，“希顾人跑哪里去了？” “和叶小姐一道离开了。” ！！！“把这孙子给我叫回来！立刻、马上！” “好的，这就去。”特助阿詹放下手中的文件，转身从容的出了总裁办公室。 马克兄弟见状，也趁机退了出来，等特助先生电话通知楼下保安务必拦截住希顾后，忍不住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不出来吗？”特助先生面无表情的抬了抬眼镜，“这是一篇霸道总裁文的开头，很荣幸我们都有戏份。” “哦哦，懂了懂了，”兄弟俩恍然大悟，“我就说呢，这感觉怎么熟悉，霸道总裁一般都是要查女主角身世的嘛，厚厚一沓装在牛皮纸袋里，甩出来特别的有范儿！” “哎呀妈呀，那我们的戏份岂不是很关键？” …… 与路人甲乙丙摊派到戏份的兴奋不同，希顾同学此时正极力想从“疑似情敌”的宝座上跳下来：“你问我为什么要跟叶蓁一道走？那是因为她坐我车来的，是我送她来找你的好不好？！” “她为什么要进《盛唐宝藏》剧组？还不是因为你叽叽歪歪不想让人家入职容成娱乐，人家托我帮忙，想跟一跟剧组学点东西不行啊？！” “行了孙子，你给我听好，我最后重复一遍！”希顾双手撑在老板桌上，呐喊着捍卫自己的节操，“我今天之前不认识叶蓁！我对兄弟的女人不感兴趣！我压根就不喜欢她这一款的！”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容成珏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他不就问两句吗，这人怎么搞得比他还激动，还有，“你为什么不喜欢叶蓁，她哪里不好了？” “啊嘶——”希顾有一种想死的冲动，“蹬蹬蹬”退了三步，扑倒在沙发上，不想再理会这个孙子。 偏偏总裁大人还不放过他，又补刀道：“算了，原谅你没眼光了。” 希顾僵硬的晃了晃身体，表示自己挺尸了，口中却没忍住道：“感觉你对人家早有意思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记得我刚从英国回来之后有一阵儿不大正常吗？” “不记得，”希顾诚实道，“你一直不大正常。” “……” 叶蓁自然不知道身后这一场场“血雨腥风”。她那天跟希顾分开后，又在家里过了个周末，才接到希顾的电话，说是他和《盛唐宝藏》剧组的合同已经谈妥，第二天将要进组拍摄。谈合同的时候，制片人告诉他有个场记的职位空缺，可能比较适合纯新人，希顾问她能接受与否，如果接受，可以随同他一起进组报道；如果不愿意，那她也可以直接入职容成娱乐的ip拓展部，并担任部门副总监，负责大数据统筹分析这一块。 当然，后者是他替容成珏代为通知的。 有些出人意料的，叶蓁仍旧选择去了剧组，当一名跑腿的小场记。 场记，顾名思义就是坐在监视器后面的人，时间码的记录者，导演的传声筒，拍摄顺序的规划人。 不过剧组的场记不止一个，这些大活自然轮不到叶蓁这个新人做，她的工作任务是记录每场次演员的造型、服装、头饰、手持道具等等细节的，在开拍前陪着各部门检查准备，在开拍后再把记录内容和各部门交接，可以说是一份既复杂又琐碎，还很容易出错的工作。 一个不好，就会出现被观众吐槽的“穿帮”镜头。 然而，作为一个从事科研工作的人来说，大概最不缺的就是耐力和观察力了，叶蓁很快上手了这份工作，甚至没什么人察觉她刚刚入行。 慢慢的，她开始熟悉剧组的生活，闲下来的时候，也自得其乐的去比较起一些她觉得有意思的事，和常人印象中的，和那个已经离去的人口中的。 小的时候她曾经问过那个人，剧组什么样子，拍戏好玩吗，与那些艺术浪漫的想象不同，那个人皱皱鼻子，很嫌弃的道：“一点都不好玩，剧组就像个大工地，制片、导演就是包工头，我是包身工。” 叶蓁一直不理解话里的意思，现在自己亲身体验了，发觉还真有点那么回事。就好比《盛唐宝藏》剧组目前正在业内颇为有名的影视基地取景拍摄，说是取景，但除了一些基本的亭台楼阁，各家剧组的许多专用场景都要自己搭建改造的，所以如果爬到高处望一望，你会发现，整个影视基地那就是个大工地——这边拆了建，那边建了拆，到处乱哄哄，还画风不统一。 而说制片和导演是包工头嘛，是因为大多数的剧组团队与我们所认知的建制公司不同，它具有极大的流动性和拆卸组合性：群演有群头，车队有车头，服装、道具、化妆，甚至于制片主任与财务，他们都有各自相对固定的小组和负责人。一个剧组开工，制片人、导演开始码团队，各个部分的团队负责人带着他们的成员进来干活，剧组拍摄结束，各个团队再或分散、或搭档进入下一个剧组。 ……确实挺像包工头的。 至于演员像包身工么，依叶蓁来看，这就有点言过其实了，比较像的地方大概就是如果在荒郊野外拍戏，就算拍完可以收工，也没地方可去，也没啥好吃的，只能成天在剧组蹲着。 《盛唐宝藏》此时身在影视基地，周围民生设施一应俱全，倒是没这烦恼，但也相应的产生了其他问题，譬如说剧组太多。每个剧组都是成百上千号人，酒店根本不够住，很多剧组人员甚至连小旅馆都住不上，不得不借宿民居。像叶蓁这种小场记自然也不应该享受什么特殊待遇，只是她初来乍到，也不了解其中的规矩，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希顾住进了最近的一家超五星级酒店。 于是妥妥的被贴上了“空降兵”的标签。 剧组里大多是跑惯江湖的老人，这样一来对她的态度自然是不远不近，既不得罪，也不过分亲近以免着了相，反正，这一单跑完，以后山高水长，谁又知道何处再见呢？ 叶蓁感受到了这种不言自明的氛围，倒也没往心里去，平常乖觉的只做好自己的事，收工便回酒店带着做学校里的课题，一晃便是大半个月。 这一日，她如往常一样把场记单交到采集师手里，然后写好日报表，复印了三份，先交了一份给另一组场记交接，再交了一份到制片主任那里，最后转过统筹的办公室，刚要伸手推开虚掩的门交第三份，便听里面有人提起了“叶宜”。 叶蓁的手一顿，收了回来，只听里面继续道： “……这事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老吴你清楚里面的道道么？” “你问我？我那天在澳门是不错，可我没在现场，”被称作老吴的人说着压低嗓子道，“他们几个走了的人口风都很紧，问到什么也不肯说。” “那这绝对有事。” “你这不废话嘛，不然好好的，他们走什么！” “不会吧，这可是，可是人命关天呐~” “嘘，你小点声儿，不想混啦？！” “哎，不说了不说了，这种事我们还是当不知道吧，干活干活……” 叶蓁脑袋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竟不知自己是如何从统筹办公室前退开，又回到酒店房间的，等她再次有记忆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有人“砰砰砰”在狂拍她的房门。 盯着门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去开门，便从地上爬起来，趔趔趄趄的摸向门边，左右转了几次锁，才拉开了门。 门口统筹助理小琳劈头盖脸道：“你怎么回事？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日程表不交给统筹，跑回来睡觉？怎么，有后台了不起啊！” 听到“统筹”二字，叶蓁反射性的抬头看向她，凌乱的长发，通红的眼睛再配上苍白的面色，在昏暗的房间里无端显出几分凌厉和阴郁，小琳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但还是大着声道：“我是来拿日报表的，你弄完了快给我！” “稍等。”叶蓁哑着嗓子应了一句，转过身慢吞吞的在房间里找起日报表，连灯都不知道开，好半天，才趴在桌底下找着了，又脚下打飘着走回来，递给她道，“对不起，我今天——” “啪——”没等她说完，小琳便抢过日程表跑了，仿佛身后有鬼。 “……”好像吓到她了。 借着走廊的光，叶蓁看了一眼落地镜中的自己，有点想笑，咧了咧嘴却终究没能笑的出来。关上门，打开灯，习惯性的把手伸进口袋去摸那张扑克牌，轻轻的，一下又一下，许久，她才慢慢的的把牌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灯光下，牌上最显眼的不是代表“王”牌的小丑，而是力透纸背的“叶宜”二字。 “来之前，我以为是我想多了……” 没想到，呵—— 想到这里，叶蓁终于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还伤心。 第六章 离开剧组的人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剧组如今所在的地方是标准的江南，四月初里，花花草草早已争相招展起来，桃红柳绿菜花黄，一片春意融融之态。 so，早班众们都很是犯困。 与叶蓁搭档的是个颇有资历的场记，人很和蔼，人称姚师傅，叶蓁算是他带入行的，便直接称他为“师傅”。姚师傅犯春困犯的连字都开始写糊了，做徒弟的叶蓁实在看不下去，便拿过他的场记单道：“师傅你去睡会儿吧，我来写。” 叶蓁做事，姚师傅还是放心的，听她这么说便胡乱应了两句，自去寻个地方趴着了，这一睡便睡到中午发盒饭的时候。 叶蓁把饭递给他的时候，一向做事勤勉的老师傅有点不好意思，显得比往常亲热了几分，还夸叶蓁是他见过最有天分的，叶蓁自然不会承认，笑道：“师傅你这么夸我一个新人，前辈们要笑话了~噢，说到前辈，师傅，以前我这个岗位的人呢？跳槽了，还是有事不能来了啊？” “说是说有事不能来，不过，我看是胆小怕事不敢来，”姚师傅“啧”了声，似是不满，却跟着自嘲道，“哎，可想在这行混，谁又不怕事呢！” 果然，与昨天她听到的一样，剧组里有人走是跟叶宜的事相关。话说到这里，叶蓁自然不会一根筋的再问下去，便想找个借口先去干活，倒是姚师傅不放心的叮嘱她：“你啊，刚入行，凡事多听多做做，少说少出错，知道吗？” “嗯。”叶蓁应了声，听他提到出错的事，又道，“昨天日报表的事——” 姚师傅摆摆手：“我已经跟统筹打过招呼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有一层，那个助理先前想转过来做场记的，被你占了，估计心里本就不服气，你离她远些。” “好。” 然而，有些人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晚间收工，叶蓁照例都要到统筹办公室交日程表，结果连着好几天都与那个叫小琳的统筹助理碰上。每次小琳都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叶蓁进进出出，生怕她偷东西似的。由于场记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场记单的归整存档也是借放在这间办公室的，叶蓁想翻翻早先离职那位的存档记录，却因此苦寻不到机会。 小琳的警惕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叶蓁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琢磨着怎么和人家化干戈为玉帛，却没想到，这姑娘忽然憋了个大招——叶蓁帮道具组跑了个腿，回到监视器后发现，自己记录了大半天的场记单不翼而飞。 今天剧组开拍的是《盛唐宝藏》墓中挖掘，一代贵妃杨玉环和她的陪葬品露出真容的场景，据《旧唐书》记载，安史之乱后，唐玄宗重返京都，曾秘密派人改葬杨贵妃，那时的她“肌肤已坏，而香囊犹在”。 电影讲的是虚构的故事，但为了合理性，剧组在这场重头戏上还是很动了一番脑筋的，结合史料又是租棚造景，又是石膏建模，连唐三彩都专门去景德镇高仿了一炉回来，把整个场地搞的跟真的古墓穴似的，演员们是拍了一遍又一遍，就为了确保一代传奇美人时隔千年的“回归”惊艳叫绝。 好容易熬到要拍完了，剩下只需补些特写镜头，若是记各种细节的场记单找不着了，那必定是要耽误拍摄进程的。 而且还会惹众怒。 叶蓁的目光滑过众人忙碌的身影，然后便落到了小琳的身上，她正一边假装帮道具组整理现场，一边故意把唐三彩从原来的位置上挪开。见叶蓁看向她，小琳很是镇定的回望了一眼，只是转过头去的时候，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想来很是得意。 胆子够大，也有几分小聪明，只是啊，算计错了人。叶蓁索性不去找场记单装样子了，就这么在检查现场的时候，一样一样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原位，不仅如此，就连一众演员各场次的衣服纹理，飘飘长发，都在她的口头描述下，衔接的分毫不差。 这可是占地近千平方，几十号人一起拍摄的大场景！ 到最后，不仅小琳看她的目光满是惊悚，其他人也觉得不对劲起来，姚师傅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再看她干活利落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场记单不见了。” 姚师傅秒懂：“是不是被人阴了？” “嗯，”叶蓁点了一下头，又在姚师傅担忧的目光中，坦然道，“不过没关系，反正我过目不忘，拿笔记也只是做做样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扑死在沙滩上？姚师傅痛苦的捂住胸口。 就连希顾这个主演都看出了苗头，收工之后特地窜过来找她：“听说你今天低调的霸气了一回？” “连你都知道了。”哪里低调了？ “我问了，阿珏他还不知道哈哈哈~” 无法理解希大明星的笑点，叶蓁低头继续默写日报表，写好照旧拿去复印了三份，交到统筹办的时候，小琳想躲她，轮到叶蓁拦路了。 叶蓁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压迫着小琳退到墙角，刚想口头给她点“color see see”，小琳却再也绷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呜你好可怕……哇你不是人……” 她还什么都没干好吧，怎么就不是人了？叶蓁吐了口气，道：“场记单在哪里？” “那里，里面！”小琳指着墙角那垛垒的高高的场记单存档，大约是怕叶蓁骂她，又跟着辩解道，“我当时是随手夹进去的，具体哪一层我不记得了……真的，我是正常人，我没你记性好……” 要不是看你无意中帮了大忙，哼哼，叶蓁拖过椅子把小琳摁坐在上面，强势道：“我现在要找场记单，有人来了你负责解释。” “好的好的，呜，叶姐，”小琳脑子终于回来了，试探道，“我能跟人说找场记单是要核对以前的日报表吗？” “嗯。” “叶姐你真好。” 呵呵。 叶蓁收了好人卡，开始正大光明的查找之前那位离职场记的场记单存档，很快，她便查到了此人的名字：谭嘉。顺着“谭嘉”这个名字签单记录往后翻，最后一张场记表的记录时间是二月十三号，正是叶宜出事的前一天。 整张表看起来记录很正常，是一场叶宜的单人戏，叶宜ng了一次便过了，所以记录并不长，只是谭嘉的字迹在描述道具摆放的时候却连续抖动了几笔，似乎写的时候注意力并不算集中。 而那件道具正是电影中流落到澳门拍卖会上的盛唐宝物，主角苦苦追回的国宝，杨贵妃的陪葬品——鎏金镂空牡丹国色球形银香囊。 第七章 真国宝的价值 事有凑巧，在刚刚拍完墓中挖掘的大场景之后，紧接着就要拍国宝被劫，银香囊作为重点道具，自然是要出场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去，叶蓁便见道具组小心翼翼的抱着装香囊的盒子，边喊着轻拿轻放，边折腾着用软布擦拭保养，她远远的望着，也瞧不出异常，便继续做自己的准备工作。 等拍摄的灯光、演员就位，执行导演喊了“action”之后，叶蓁才从监视器里看清了这枚香囊的真面目，虽是做道具用的仿品，但也算做的精致，整个香囊成圆球形，通体镂空，一掌可握，外壁的花枝牡丹朵朵盛开，大约是鎏金的缘故，没有黄金那么艳丽，却多了一份岁月的沉淀，看卖相，确实担得起“国宝”的名头。 只是…… 叶蓁眯了眯眼睛，然后低头对坐在监视器后的导演道：“黎导，我觉得香囊那个道具有问题。” 她的声音不算低，话说完，不止导演，就连镜头前的希顾都转头看了过来。 旁边的姚师傅唬得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想止住她的话头：“小丫头不懂乱说话，唐朝的香囊就是这样的，这可是剧组花了大价钱订做的宝贝。” “我知道唐朝的香囊什么样子，我还知道，这件道具应该是参照陕西何家村出土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设计仿制的。” 黎导听出点意思，“嗯”了声道：“懂的不少，接着说。” 叶蓁接着道：“只是它没有仿到精髓，或者说，没有仿到它最具有价值的地方，如果这部电影所谓的‘国宝’只是这样，我想，它还担不起盛唐宝藏的名头。” 这话就说的有几分尖锐了，道具组第一个忍不住：“你什么意思？” “陀螺仪原理，”叶蓁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背起了物理定律，“一个旋转物体的旋转轴所指的方向在不受外力影响时，是不会改变的。这条原理被广泛运用于人类航海、航天领域，也运用于我们普通人的生活，譬如手机gps定位功能。” “啊哈？”你说啥？？？ “西方世界认为，这条重要的物理原理是在1850年，由法国物理学家莱昂在研究地球自传时发现的。但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陀螺仪原理就被中国人运用制作了香囊。” “哦嚯——，”抱着道具香囊希顾赶紧使劲看了几眼，“真的假的，我大天朝这么厉害？！” “我说的是真正的盛唐宝藏，譬如陕西何家村出土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叶蓁边说边朝希顾走去，“不是你手里的这个，它没仿到家。” 见她走近，希顾下意识的把手里的香囊递了过去，叶蓁接过来，一个翻转，轻轻巧巧的把香囊掀了开来，指着里面的半圆形香盂道：“这香盂是用来装香料的，如果这香囊仿制的好，那么按照陀螺仪原理，无论外层的香囊球怎么被人摆弄，里面的香盂总能保持平衡状态，以保证香料不洒出来，而现在，”叶蓁拎着外层的香囊球抖了抖，那香盂便也跟着左右摇摆起来，“显然不合格，经不起镜头特写不说，更担不起它的宣传价值。” 整部电影的导火索，中外势力斗智斗勇抢夺的“国宝”竟然没仿到家，确实非常的说不过去。 整个剧组一片静默，倒是道具组某个人忽然小声道：“其实香囊的问题叶哥生前说过的……” 黎导正愁着，闻言火气立刻上来了：“那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是，是容娱的月总说不需要的。”那人越说声音越低，却又强加了一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我当时不在……” 又是一个“当时不在”，这个“当时”还真是人人畏惧，以及，这里面竟还有容成月的故事。叶蓁垂下头去，不想让人看到她复杂的表情。 果然，就像是触碰到了某种禁忌般，大家默契的静了几秒钟，黎导开口道：“既然叶哥也这么说了，那香囊我们就改改好，不要让他有遗憾。” 道具组的负责人立刻应声：“好的，黎导，那我现在就去约人改？” 黎导点了点头，朝其他人道：“我们接着拍，等改完再补特写镜头，”又单吩咐了希顾了一句，“希顾你注意手势，拍的时候尽量遮着点里面。” “知道了，黎导。” 黎导重新坐了下来，还不忘转头调侃叶蓁：“现在的小姑娘都跟你这么厉害？昨天的事，我可也是火眼金睛。” 叶蓁跟着自我调侃：“大概因为我也姓叶？” “哈哈哈——”此言一出，不少人跟着笑了，只当她蹭叶宜叶影帝圈内才子的名气，倒是姚师傅像是想到了什么，多看了她几眼。 虽出现了些波折，但大家今天的拍摄进度竟出奇的快，晚霞还未褪尽，黎导便拍着桌子宣布收工，真是难得的早。道具组抓紧时间拿盒子把香囊装了，又请教了叶蓁些物理学注意事项，才捧着东西送修去了。 希顾边在临时简陋的换衣间卸妆，边给容成珏打电话八卦：“我去，兄弟，你感兴趣的女人出大事啦！” “啊，什么？！”那头的容成珏吓得魂飞魄散，脑补停不下来，“叶蓁她受伤了？被人欺负了？父母不肯她转行去剧组接她回家了？！” “哎，不是，是她又干了件震惊全场的大事。”希顾绘声绘色演绎了一番今天的“国宝”事件，除了陀螺仪原理想说没记起来。 容成珏那头听完吁了口气，才想起来骂希顾：“你tm老说反话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你想吓死我啊！” “这是重点吗？兄弟，你不觉得她厉害的有点过分吗？她好像什么都懂，这不科学！” “嗯哼，你以为是谁都可以十三岁进华大的吗？是谁都可以二十岁就在世界一流的科学杂志上发表论文吗？”容成珏骄傲的不行，“你行吗？” “我不行怎么了，”希顾刚想幼稚的嘲讽容成珏他“也不行”，余光一扫，就发现有个哥们正与他们的八卦女主角相谈甚欢，“哇哇，这回真的大事不好了！你女人太优秀了，我看到有人在跟她表白！” 这怎么可以！！！他堂堂总裁大人都没敢表白呢：“是哪个混蛋敢挖我墙角？” “我看看……唔，好像是剧组的制片主任。” “制片主任是干什么的，管制片人的？” “噗——，”希顾喷笑出声，跟自家兄弟普及常识，“这个，嗯，虽然他是主任，但他是被制片人管的。” “嘁，”听起来就跟他国民总裁·超级土豪的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就这种人，也敢追他家叶蓁，叶蓁才瞧不上……不，等等，他家叶蓁可不是什么肤浅拜金的女孩子，万一他太过闪亮的身份在她眼里也是一种负担：“快，靠过去听听，必要时打断他们。” 关键时刻，希顾还是愿意为了兄弟插别人两刀的，于是立刻听从容成珏的指示，猫着腰，往叶蓁的方向靠了过去。 清秀的制片主任正斯斯文文说着话：“……是的，剧组不需要再去澳门取景了，叶哥在那边的戏份刚好拍完，所以不需要借希顾扮演的助手角色，帮他拍追回国宝的剧情。” “啊，好可惜，”叶蓁皱皱鼻子，带着几分活泼，“我还以为能跟着剧组去澳门玩一圈呢，澳门我还没去过。” “所以小叶你从华大科院跑来剧组打工，是为了出来玩么？”说完，他大概觉得有点唐突，又解释道，“抱歉，因为这两天你在剧组的表现太耀眼了，所以，大家都在传……” “嗯哈。”叶蓁笑着应了。 听到当事人承认，一向沉稳的制片主任也有点小激动，学霸稀罕啊，影视圈里的学霸更稀罕啊！“这么说你真的是女博士，你才多大？你应该智商很高吧，记忆力那么好！” “我今年——” “咳咳咳——”希顾忽然从两人身后冒出来，咳嗽不停，一副林黛玉的架势。 制片主任立刻冲过去扶住他：“希哥，希哥您怎么了？您还好吗？我扶您去休息。” 希顾从善如流的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手却朝叶蓁颤抖的伸了过来：“快，咳咳咳，接电话，阿珏的电话，他有后事找你交代！” 容成珏：孙子，我是让你代为巡查，不是让你出卖我……还有，你tm又说反话…… 叶蓁有点欣赏不来希顾此时浮夸的演技，但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接过电话道：“你好，总裁，我是叶蓁。” 电话那头悄无声息。 “容成总裁，你还在吗？” “嗯，我在，刚才信号不太好，”容成珏听似高冷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是这样的，我过两天要出差一趟，顺便去视察剧组工作，代表资方参加一下杀青宴，叶蓁你到时候过来接我。”说完，大概又觉得装太过了，又小心的加了一句，“嗯，可以吗？” “好的，总裁，”叶蓁翘起嘴角，望着棚外的一抹红霞，“wee to another world~” 第八章 总裁都是套路 虽然容成珏只通知了叶蓁一人，但他既打着视察剧组工作的名头，那剧组团队自然是要懂做的，譬如说：排场讲究、符合总裁地位的迎接工作。 所以，到了当日，制片人领衔，带着副导演，以及剧组各部门抽出来的人手，大约十来号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高铁站，列队等候。 来往行人无不侧目。 叶蓁混在大部队中，听她身旁的小琳兴奋的叽叽喳喳，这姑娘自从场记单一役后，就一心一意的尊她为姐了：“叶姐我好激动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容成珏呢，听说他真人好帅的！” “还行吧，”叶蓁敷衍了一句，“你在剧组见的帅哥还少吗？” “那怎么能一样，他可是容成的总裁，超有钱的！”说完，大约是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歪，小琳觑了叶蓁一眼，又忙道，“当然，钱这种身外之物，还有帅哥什么的，在知识的海洋面前，那都不算什么哈，哈哈哈！” “……”尬聊的节奏啊。 叶蓁咳嗽了一声，抬起手，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小琳趁机“逃”到了别的地方，叶蓁才放下矿泉水瓶，扶了扶装饰用的眼镜框，又低头仔细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围巾，努力拉高了些。 虽然四月天里围纱巾有点装风雅的嫌疑，但考虑到容成珏的“网红”属性，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叶蓁觉得自己还是把脸遮遮比较安全——只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多了，总裁大人只是来视察工作的，而她也只是来打酱油的。 然而，事与愿违。 容成珏带着另一队人马热热闹闹的汇合后，丝毫不在意围观众的热切目光和手机镜头，与制片人打了个招呼，便左顾右盼道：“叶蓁呢？” 剧组团队这厢立马把叶蓁推了出来：“这里这里。” 叶蓁刚想拿出容成员工的那份忠诚，表示欢迎，容成珏就已经如同领导下乡送温暖般，双手抓住她这个人民群众的手，激动的表示关切和慰问：“辛苦了，在这边习惯吗？工作还顺利吗？生活上有什么不方便的，一定要跟我说，我们容成集团关心每一个员工的身心发展。” 围观群众：“……” 怎么样，他的画风是不是和那些小说里的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容成珏十分自得。 “感谢总裁您的关心，不过，抱歉，”叶蓁低头看着自己被紧抓着的双手，还有手中握着的矿泉水瓶，淡定道，“这瓶水我喝过了，不能给您。” 坏了，难道装过头了？容成珏松开手，急急解释：“叶蓁你误会我了，其实我是——” “喔哦！”“这女的谁啊？”听出那么一点意思的围观群众，瞬间荡漾起来，“总裁的新目标？快拍快拍！”“咔擦咔擦咔擦——”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叶蓁惹来了麻烦，容成珏住了嘴，朝叶蓁露出无辜的笑容，讪讪的后退了半步，叶蓁不想节外生枝，侧身让了让道：“总裁您先请。” 容成珏乖乖的动了，跟着剧组制片人等，边寒暄边往地下停车场挪动。叶蓁松了口气，慢慢坠到了队伍后面，高铁站人来人往，很快队伍便被冲散了，她也没着急，让了一波人先上自动扶梯，自己才踩了上去。 连着熬夜赶了几场夜戏，没休息好，刚才又应付了一番容成珏，叶蓁此时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刚想倚着扶梯歇歇，就感觉有人如背后灵一样靠了过来，叫魂儿般道：“哎哎，你是容成珏女朋友吗？哎，你叫什么名字？哎，你能不能把头转过来？” 叶蓁反射性的抬手挡了挡，手中的矿水泉瓶清晰的倒映出后方硕大的专业摄像机——应该是哪家媒体闻风而动，想跑个容成珏的娱乐新闻，从刚才就盯上她了。 这种时候她说一个字都能被演绎出一长篇稿子，转头更是会被拍个正着，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紧嘴巴走人。所以叶蓁假装没有听见身后的声音，脚下努力寻找扶梯的空隙，一格格往下蹭去，试图摆脱身后的记者。 记者很快发现了她的意图，扛着摄像头紧追着她道：“哎，你等等！哎，别跑啊~”也许是平常没少跟艺人斗智斗勇抓拍新闻，追逐中这记者竟很快超过了叶蓁，反身拦截住她，叶蓁擦着扶手一个后退，忽然感觉脖中一紧，像是什么被卡住了般。 那记者见叶蓁不再躲避，以为抓到了机会，摄像机恨不得贴到她脸上，问题也露骨起来：“小姐，请问您与容成总裁是男女朋友关系吗？您躲避镜头，是否是因为男方不肯公开你们的关系，小姐您能解答一下吗？” “卡住了，”叶蓁立即扔掉手中的矿泉水瓶，双手抓住越缠越紧的围巾，试图解掉它，“让……开……” “小姐你说什么？小姐您的声音可以大点吗？” 回答他的是叶蓁痛苦的躬身向后倾倒，想不到她也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一天，这下遮掩不成，反倒性命堪忧。 还是旁边一个带小孩的妈妈转头发现了异常，惊叫道：“天呐，快救人啊！她脖子上的围巾被扶手卡住了！” 已离开自动扶梯的容成珏下意识的回头，便见到了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叶蓁——” 接下来的动作总裁大人完全是本能反应。 据现场的围观群众介绍，在那千钧一刹之际，容成总裁逆流而上，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左右突围，上蹿下跳，冲破重重人群，最后更是双手撑着扶手，来了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大腾挪，犹如天神般降临在人家姑娘面前。 妥妥的霸道总裁范儿，还是练过的那种。 只可惜他的光辉帅气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 总裁大人一把抱住心上人，脚下跟电梯赛跑，口中高喊着“叶蓁你怎么了叶蓁你不能死”，动作之激烈，语气之夸张，让群众演员愣了足足有五秒，才想起来提醒他：“哎，你干嘛呢？先把人家姑娘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啊！” 容成珏对着镜头，用胳膊肘擦了把热泪：“……噢。” “……” 叶蓁被这一番折腾，围巾解下来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倒不是缺氧窒息人不行了，而是嗓子直接被勒伤了。 容成珏一路把她抱进车里，还想坐进车里继续抱，叶蓁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容成珏有点委屈的缩回手，想想，又拍拍自己的肩膀：“那你靠在我身上，不舒服别忍着。” 不待叶蓁回答，他又自顾自的吩咐司机：“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医院！” 伤成这样去医院，叶蓁自然是没意见的，只是总裁大人随行这种事，还是免了，她可不想又在医院里引来什么关注，所以叶蓁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言辞恳切的短信，递给容成珏看，请他务必不要因此耽误工作，全剧组的成员都在殷切等待着他的莅临和视察，明天的杀青宴他更是主角，括弧此处加感叹号。 看完短信的容成珏，除了自作主张的扫了叶蓁的微信二维码，加了她的微信，其他的都十分配合，一到医院门口就戴上墨镜，头也不回的下了车。叶蓁只当他真的去干正事了，结果等在医生的要求下办完住院手续，被领到条件还算不错的双人间病房，她一推开门，就见容成珏正大大咧咧的坐在里面，一条腿上绑着绷带，但似乎，并不影响他从容自如的抖腿。 “你来啦，”容成珏尚不知自己已经败露，见叶蓁推门而入盯着他的“伤腿”，立即演技加身，双手缓慢的放下库管，露出坚贞温婉的表情，“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抱着你跑的太快，脚扭了，需要住院观察一晚上，你不用担心我，嗯咳，我今晚就住你隔壁床。” “……”叶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病历表，有些怀疑，自己这必须住院观察一晚上的诊断是不是也是某人搞出来的。 容成珏心虚的摸摸鼻子，赶紧转移话题，“饿了吧，医生说你今天伤了嗓子，只能喝白粥，”他说着，把粥推到叶蓁面前，“喝吧，我亲自去医院食堂给你买的。”语气中，不无邀功之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叶蓁连话都说不了，也实在没什么精力与摆明想套近乎的某人抗争，所以她干脆利落的喝了粥，把碗推给某人。 某人立刻道：“我来洗我来洗。” 一次性塑料饭盒而已，他想洗叶蓁也不好拦着。等他洗完，叶蓁便直接打开门，示意他出去。 “我腿受伤了，你怎么忍心？而且，”容成珏扒着门框，十分苦情，“现在外面都是记者，我真的不敢出去……” 呵呵，怪谁？ 叶蓁面无表情，指指床上的病号服，用口型道：我要洗漱。 容成珏松开手：“哦……” 半个小时后，容成珏被放了进来，叶蓁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关灯睡觉了。 “你要睡啦，晚安，”容成珏赶紧道，“我马上也睡，不会打扰你的。” 回答他的是叶蓁拉起的床帘，完美的切割了两人的活动空间。 那一头，容成珏顽强的说完了男主的必备台词：“你晚上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陪你。” 呵，反正呼叫医生的紧急按钮就在床头，她怕什么~ 第九章 相遇即是因缘 却不料，午夜梦回，她真的又害怕了。 手机在床头一直一直的响，时间定格在凌晨一点零五分，梦中的她冷眼望着，无动于衷。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小时候。 小小的她被那个人从妈妈的婚礼上截走，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阻拦着一遍遍试图开门跳车的她，车在蛇形中冲进芦苇荡，他抱着她滚出车子，眼睛红红，很难过的问：我是你爸爸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爸爸竟是一个常常出现在电视里的人。 也是一个妈妈不想提起的人。 他的世界华丽耀眼，而妈妈只有自己，就连结婚，也是为了给她找一个“称职的父亲”。所以当那个人一次次的出现，在学校门口的拐角，在家楼下的阴影中，在她出国参赛的飞机上，她本能的选择了拒绝和远离。 直到他卧在一片黑暗中匍匐挣扎，身后有血光四起，寒鸦哭号，他就那样的爬着，一点一寸，他伸出手，却怎么都够不着自己，他张着嘴，无言有声，一遍又一遍：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死，为什么？ 仿佛控诉，又仿佛诅咒，如千百层不甘与后悔捆绑住她，勒的她喘不过气来，拖拽着她往地狱而行。 “对不起，我……不知道……” “……叶蓁，醒醒，别哭，没事了，没事了，叶蓁，我在这里。” 叶蓁猛的睁开眼睛，揪住胸口大喘着气，嗓子涩哑刺疼，像是被人掐紧般，连干呕都做不到。 “是不是很难受，来，喝口水。”有人扶着她坐起来，递一杯温水到她嘴边，叶蓁反射性的抓住来人的手，目光慢慢移过去，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容成珏。 “薄荷水，”他贴心道，“喝点吧，喝了嗓子就不会疼了。” 叶蓁接过水，小口小口的喝起来，容成珏见她反应正常了，吐了口气，懊恼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的事做噩梦了？抱歉，都怪我太高调了，害你发生意外，下次我会注意的。” 叶蓁摇了摇头，表示与他无关。 容成珏只当她不欲跟自己多说，耷拉着肩膀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严肃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随便很黏糊的人，就跟那些总裁文里写的那样，莫名其妙？” 呃，她能说确实有点吗？ 像是读懂了叶蓁的眼神，容成珏忿忿道：“我才不是，我说过我最烦那些东西，我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因为——” 嗯？叶蓁挑眉看他。 “——是因为，林教授的嘱托才对你这么关照的！” “……” 容成珏继续一本正经道：“我父亲跟你的导师林教授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们也算师兄、妹吧，你这次来容成交流学习，师兄当然要照顾好你。” “师兄妹”吗？叶蓁忽然理解容成珏在苦心隐瞒什么了。 容成珏的父亲跟林教授确实是不错的朋友，不仅是今次的事，大约在六七年前，叶蓁就知道了，原因是林教授曾受容成爸爸所托带过一个编外的学生，帮着补数学。 让国际首屈一指的数学教授补数学，也是醉，更醉的是，林教授在发现这个学生实在跟不上他的教学水平之后，果断丢给了她这个才入师门的可怜娃儿，让她在网上先给补习补习基础课程。 这个学生就是容成珏。 容成珏当时刚从英国一流大学留学归来，可数学顶多也就中学生水平，叶蓁身为数学硕士给他补习同样是大材小用，好在这家伙非常懂礼貌，在网上一口一个“学姐”、“师姐”的叫着，补足了叶蓁素来入学早、年龄小的痛——她当时才十六七岁，虽然硕士在读，但放眼整个华大，根本没人肯喊她一声“姐”。 就冲着这声“姐”，叶蓁也教的格外用心。 不过，由于自始至终她和容成珏都没见过面，所以她一直以为容成珏并不知道她是谁的，她来容成不为名利，自然也不用上赶着抱大腿，便也当做不认识他了。 没想到，容成珏竟然知道。 而且还对这段求学经历耿耿于怀。 只是不知道他如此“关怀”自己，到底是感激自己的教导有方呢，还是想讨回些被自己占过的便宜…… 叶蓁似笑非笑的望着容成珏，容成珏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既怕她看出什么，又觉得不大可能，于是试探道：“你笑什么？难道觉得我在骗你？” 叶蓁乐得跟他装糊涂，所以果断摇了摇头，并且伸出手指指自己的嗓子，提醒他自己不能说话。 “噢。”容成珏自觉毫无破绽，放下心来，看着叶蓁喝完水，躺回床上，目光却一直落在灯上，又道，“是不是不想关灯睡？” 叶蓁犹豫了一下，朝他点点头。 “不用怕，”容成珏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除魔卫道，这个师兄是专业的。” “噗——” “真的真的，我十来岁真的去少林寺学过艺，跟影帝叶宜一起，就他拍《少室山》的时候。” 叶蓁止住笑容，抬头望着他。 容成珏只当她不信，干脆就地打坐耍宝道：“佛说所有咒，皆能降魔驱鬼，一切天龙护法莫不顶礼，一切妖魔鬼怪莫不降服。师妹莫怕，师兄这就为你背诵一段《心经》，你且听好：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她其实也会背。 佛家说：“说一切法，不出因缘二字”。 数学家说，全世界有六十多亿人口，人一生有三万天，两个陌生人相遇的概率是0.00487. 如果你跟一个人总是遇见，那么你们必定存在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条件关系，哪怕曾经的你，并不知道。 通常，我们称它为，缘分。 第十章 苟富贵勿相忘 “缘分啊~” 当这个词被人叹息般念出来，便似乎更添了一层浪漫，宇宙万万年，时间、空间无限，而你和他在此时此景交错，说起来多么让人感动——如果被所有人恭维的不是她，那么叶蓁觉得她还可以更感动一点。 可怜她刚刚出院，堪堪能用气音说话，剧组便欢快的宣布希顾的镜头全部补拍完毕，可以杀青了，跟着她要查的场记单等资料要么运走做后期特效用，要么销毁了，让不熟悉剧组流程的她措手不及，只趁乱拍到了谭嘉的场记单和道具“国宝”银香囊的定制草图。这还不算，难得吃个全员散伙饭，大家凑一块什么都聊，她想再观察一下有无可疑的线索吧，却因为容成珏的缘故，被迫成为焦点，被全剧组几百号人隐晦的调侃。 倒是小琳最直白，喝醉的她紧紧抱着叶蓁的大腿，情深意切的喊着：“姐，容成珏身价千亿，你要抓住机会啊！苟富贵、勿相忘，勿相忘啊勿相忘——” “叶蓁，你以后要少跟这种肤浅的女人来往，”容成珏自己动手，边把小琳从叶蓁身上撕下来，边道，“我这人优点很多的，有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叶蓁：我嗓子疼，我叫不说话…… 大约是觉得太不像话了，黎导终于像模像样的出来维持秩序：“都差不多点哈，自己闹着玩也就算了。”言下之意，容成珏怎么着都是资方老板，莫要得罪土豪爸爸。 他还想吃完饭，让容成总裁追加点投资做特效呢。 大家都喝高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听懂了黎导的意思，跟着便是哄笑，有搞事的喊起来：“黎导喝酒喝酒！来来来，大家一起敬黎导一杯！” “对对对，黎导我们敬您！” “大家满杯~” “好，”黎导干脆的把面前的酒杯满上，起身举着道，“不过在大家敬我之前，我想先敬叶哥一杯。” 此话一出，人群嘻笑声渐止。 就在众人以为黎导或许想说点什么，表达一下对影帝叶宜的思念之情时，他却只是双手托杯向天一抬，红着眼干脆道，“大哥，喝！”杯中酒倾倒而下，犹如泪洒，倒完，他又抖着手给自己满上，“小弟黎青，今天就……就先干为敬了！” 许多人见了也默默举起酒杯，跟着喝了。 一片寂然中，叶蓁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滑过，有人随之抹泪，有人哀而不伤，也有人看着别人想问不敢问。而那天在统筹办公室里聊到一半的老吴和老钱，互相碰了个杯，双双叹了口气。 正当叶蓁借着容成珏的遮挡，想转身看看身后时，却感觉到有一股目光也向她看来，带着一丝同情，和犹豫。 姚师傅—— 他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难道……叶蓁敛了敛眼神，低头喝了口果汁，假做无事的换了个方向望向人群，斟酌着自己是否需要找机会跟姚师傅说说话。 没想到他竟觑了空，自己过来了，搓搓手道：“小叶啊，你是不是明天回北京啊？我下部剧紧跟着要开机进组，回不去，你能不能帮我带点东西给你嫂子？” “快递啊！”不等叶蓁回答，容成珏抢话道，“这年头，谁还托人大老远带东西，叶蓁背着不重啊？” 叶蓁瞟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杯子，对着姚师傅小声道：“师傅我们外面说话，我嗓子疼，声音大不起来。” “哎，好好。” 两人寻了个拐角，“师傅想让我给师娘带什么，这么慎重，”叶蓁打趣他，“戒指首饰吗？” “嗐，都老夫老妻了，什么首饰，”姚师傅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个袋子递给她，“就是包好茶叶，西湖龙井，我怕快递给我弄碎喽！” 叶蓁接了过来，姚师傅又把手机屏幕划开，递给她：“我家地址是这个，我知道你记性好，就不写给你了，你扫一眼。” 叶蓁顺着他的意思，扫了一眼，那是一页“提醒事项”，第一列清楚的记着姚师傅家的地址，还有师娘的名字和电话，跟着的第二列，却是叶蓁一直想查的谭嘉，他的地址和电话；第三列则是一个叫成子的，第四列是阿英…… 叶蓁收回目光，望向姚师傅，他缩回手，把手机摁掉，塞进袋子里拍了拍，才道：“就这些，我知道的。” “谢谢师傅，还有，”叶蓁轻声道，“我是他的女儿。” 姚师傅点了一下头，道：“我猜你是，二十多年前圈里传过一阵他结婚的事，你年龄对的上，仔细看，长得也挺像他的，又在暗中查这些事。你前途都不要了，跑来当场记，一片孝心，我这个当师傅的，总不能干看着。” “谢谢。”叶蓁轻声道。 “就是姑娘家在外面，自己要注意安全。” “嗯，知道的。” 姚师傅人老成精，最是知道疏不间亲的道理，本想话不点破，可看着叶蓁年纪轻轻，一副不知人间险恶的模样，又想起前日里全民热搜的“英雄救美”视频，拯救徒弟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一咬牙把话说白了：“其实，我特地打听过，”他侧过身，恶狠狠的盯着场中正跟希顾勾肩搭背喝酒的容成珏，“《盛唐》这个剧用的都是容娱的主创和资源，但容娱作为资方只拿了小头，大头据说都是容成月自己的。” 他这话题跳的，叶蓁眨眨眼：“？” “哎呀，这都不懂吗，她这叫捞好处，这可是三亿多的大项目！” “她为什么要捞自家的钱？” “这不是她们家的呀，”姚师傅真急了，“容成珏是独子，容成集团是他爸爸白手起家的，将来都是他的，容成月只是容成珏的堂姐，这事你不知道？” 她知道他们只是堂姐弟，这在娱乐圈并不是什么秘密，她不清楚的是容成家的资产构成而已。 却原来，容成月作为容娱ceo，只有职位没有股权，用容娱开项目，钱却往自己口袋里装，这确实够得上侵占职务罪了。 姚师傅递给她一个“你想明白了”的眼神，道：“可你看，容成珏今天还来站台，这要么就是跟外界传的那样，这堂姐弟二人关系是真好，要么，”他顿了顿，“就是有事。你虽然比旁人聪明，但毕竟还是年轻小姑娘，千万不要被他骗了去，听师傅一句劝，总裁言情剧里那些东西不能信。” 竟无法反驳：“师傅放心，我不会的。” 第十一章 希顾与傻白甜 “不会什么？”容成珏忽然从宴厅探出头来，也不知待了多久。 姚师傅背对着他，差点跪了，叶蓁面朝着忽然出现的绯闻男主，挥挥手中的茶叶袋子：“不会弄碎这个。” “真的就只是说这些，”容成珏松开门框，走过来就着叶蓁的手，把茶叶袋子观察了个遍，觉得不像，“我刚才明明听他说总裁什么的。”他之前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感觉到姚师傅看向他的目光不对，便循着过来了，恰巧听到这么一句，不怀疑才怪。 僵立的姚师傅：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嗯，我师傅说，总裁言情剧里的那些东西不能信。” 好像真是这么个音调，容成珏放下心来：“那是不能信，都太幼稚了，所以总裁文什么的咱还是别拍了吧。” 他还记着她要当制作人这事呢~ “再说吧，”叶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我来这边之前，希顾说你在容娱给我留了个位置，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ip拓展部，直管数据统筹分析的副总监职位一直为你保留着，不过，”容成珏倾情推销，“如果叶蓁愿意进集团公司，我会更开心。” “谢谢，不敢当。” “噢。”其实安利失败也丝毫不影响容成珏的好心情，反正都是他的公司，不就是多跑跑，关心关心子公司的工作和员工生活么，总裁大人表示，这根本不是个事儿，哇哈哈哈—— “嗨嗨，都在外面瞎聊什么呢，”大约是小伙伴出来的太久了，希顾也找了过来，招呼道，“大菜小龙虾上了，再不吃就没有了啊！” “哦好，就来就来。”姚师傅第一个响应，赶紧跑进宴会厅。 希顾对着他的脑门，递出一个“我不是来喊你的”眼神，又看向小伙伴们：“光天化日的，你俩还不进去吗？” “光天化日”是让你这么用的吗？容成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护着叶蓁进了宴会厅，坐回主桌。小龙虾果然被干掉了大半，容成珏丝毫不客气的把剩下的都倒进自己面前的碟子里，然后对叶蓁笑的一脸绅士：“我帮你剥。” 希顾坐到他旁边，推了他一把：“瞧把你能的！别说兄弟没提醒你，影视城附近的酒店可都混着狗仔的。” 他这话提醒的，倒不是让容成珏避讳与叶蓁传绯闻，纯粹是为他的“家庭地位”考虑。 这年头网络太发达，不过隔夜饭的功夫，容成珏的新一季绯闻便传的人尽皆知了。 以前呢，容成珏也不时有捕风捉影的恋情报道，但一向都是跟女明星啊，网红啊什么的。而这一次，在神通广大的网友对着视频线索，搜出了女主开挂般的学历和学术成果后，不知道为什么，就非常的相信：“网红”总裁这次是动真格的，而且是他“高攀”人家的那种。 不信大家请看相关证据——容娱的股价一改之前的颓势，已经涨停了！ 其他相关的子公司也有所上涨，就连远在美国纽交所上市的容成集团，公司股价都闻风涨了一咪咪。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根本不是有些公知说的，国人无知，社会浮躁，集体拜金，我们明明崇尚的是知识无价，是榜样的力量！天才少女配土豪什么的，虽然有点心痛，但看在土豪还算年轻帅气，还挺爱她的份上，我们就给土豪一次机会吧…… 刨除掉容成珏的“老婆”粉们，以上就是目前吃瓜群众的主流舆论了。要搁别人身上，希顾指不定怎么看乐子呢，但容成珏毕竟是自家兄弟，希顾还是希望他能够被大家平等祥和的对待的，至少也捞个“女才郎貌”的评价撒~ 这么狗腿的强行给人家姑娘剥虾，真忒么辣眼睛！ 可惜容成珏丝毫不知道希顾对自己的“心疼”，两手油油的剥完一只虾，在希顾面前晃了一圈，才喜滋滋的放进叶蓁碗里，还道：“别看了，我知道你在嫉妒我……” 他是疯了才同情这孙子吧：“我没有嫉妒，谢谢。” “嗯嗯。”容成珏假装信了。 气得希顾！“告诉你，哥只喜欢傻白甜，”他凑到容成珏耳边，咬牙切齿道，“才不跟像某人似的，喜欢被人压！就人家那智商，分分钟吃得你死死的！” 容成珏惊讶的望向他：“你喜欢傻——” “嘭——”说时迟那时快，有一个女人犹如重物般忽然摔跪在两人面前，眼看着头就要向桌角磕去，怕发生意外，希顾下意识的伸手拦了一下，结果疼的自己龇牙咧嘴。 那女人倒是生龙活虎的跳起来，边撩着长发，边连连鞠躬道：“谢谢谢谢……” 看在她长得不错的份上，希顾勉强维持住表情，挥挥手示意她不用谢。 结果，那女人不知是误会他赶自己走呢，还是觉得算“谢”完了，转身就走了。 没长眼睛吗？他手还疼着呢！希顾盯着自己开始青肿的手，正委屈着，那女人拎着瓶啤酒，又回来了。 怎么，这是想敬他酒？不知道他希顾在圈内是出了名滴酒不沾么，这女人是不是傻—— “——不好意思啊，各位，”那女人单手敲掉瓶盖，豪气万丈道，“我来晚了，自罚一瓶先。”说罢，她一仰头，“咕咚咕咚”就把一整瓶啤酒灌了下去。 自作多情的希顾：…… “好，痛快！”正各自说着话的众人见状捧场道，“再来再来~” 那女人听了一抹嘴，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找酒，隔了两桌的姚师傅忽然喊住她道，“白秋棠？你怎么在这儿？” 被称作白秋棠成功摸到一瓶酒，转头笑着打招呼：“姚师傅你也在啊，等我去给主桌的大佬赔完罪，过来给您敬酒哈~” “嗐，”姚师傅也是没眼看了，“你在这儿敬什么酒，开机的剧组在隔壁呢！” “？！” 姚师傅扯过她，指着主桌的希顾、黎导等人道：“你睁眼好好看看，这边是《盛唐宝藏》的杀青宴，隔壁才是网剧《特种女兵在古代》的开机宴！我这边做完刚好过去没毛病，你来干什么？你这边又没戏。” “……”白秋棠睁大眼睛，仔细认了认主桌的人，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露出抱歉的尬笑，遥遥的跟主桌瞧过去的人摆摆手，放下酒瓶，捂着脸，溜了。 手背已经开始发紫的希顾：白疼的感觉有谁能懂…… 偏偏容成珏还没有忘记之前的那茬，接着道：“你说你喜欢傻子，譬如这种的？” “我疯了吗我？！” “好了好了，”容成珏用油乎乎的手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解释，兄弟挺你，不过有件事别说兄弟没提醒你。” “什么？” “影视城附近的酒店都混着狗仔的。” “……” 第十二章 入职IP拓展部 “拒绝炒作，白秋棠滚粗！” “心碎！小鲜肉希顾竟然也喜欢网红？！” “容成珏和希顾双双爆出恋情，萌cp的你们还好吗？” “震惊！超人气小鲜肉希顾疑似被甩，面露痛苦不忍别离，女方豪气干杯，飘然离去！【多图】” “神tmd的‘面露痛苦不忍别离’，”希顾气得摔手机，“我那是痛的，痛的！这帮人瞎吗？！” 容成珏翻着手机一张张仔细把图看了一遍，点评：“这配图说话的水平还挺到位的。” 希顾生无可恋的望向他：“这是作为兄弟兼老板该说的话吗？” “那，衷心感谢你把我和叶蓁救下热搜？” “哥、温、滚——” “总裁，”来接机的总裁特助阿詹等两人“讨论”完毕，才在驾驶座上开口道，“我们现在先去总公司，还是去容娱？” 容成珏&希顾：“容娱！” “哟呵，谢啦哥们~” “谢什么谢，”容成珏朝希顾道，“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送叶蓁去容娱入职。” “我今天不去入职，”前座正在看资料的叶蓁，头抬都没抬，道，“我要做一些入职准备，大概还需要两天时间。” “噗哈哈哈——”希顾不厚道的笑了。 “你还要做什么准备工作？”带他这个总裁去不就够了吗？！ “我需要熟悉公司规章制度，研读产品资料，认知所聘岗位的权力、职责范围，做好预备方案等，”叶蓁抬起头认真的汇报完毕，还不忘抒情结尾，“以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为容娱奉献。” 可以说是非常走心的好员工了。 总裁大人容成珏：我该夸她诚实守信，爱岗敬业吗？ 不管容成珏有多怨念，但如今他既无名也无分，霸道不起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蓁中途下了车，抛下他潇洒的走了。 其实叶蓁真没他看起来那么潇洒，她这会儿有家都不敢回。她和容成珏的绯闻闹的沸沸扬扬，她要是回家，她妈还指不定怎么收拾她呢。 在容娱附近找了个租房中介，叶蓁拖着行李，打算先租个房子把自己安置了，没想到迎面就被人认了出来。 “啊，你就是容成珏的那个那个……，”中介经理显得十分激动，“学霸你好你好。” 得，大意了。 看来她现在最要做的除了找地方安顿，还要少出来见人，最好是换个造型什么的。高铁站的视频里她的脸虽然拍的有些糊，但网友们还是循着容成珏唤的名字成功的把她揪了出来，不仅有她在华大的证件照之类，就连她十一二岁参加国际奥数竞赛获奖的视频都没放过，一堆人在下面喊着“好萌好萌”。 在这风口浪尖的，关注网上八卦的人认不出她来才怪。 大约是看出叶蓁的顾虑，中介经理赶紧道：“叶小姐你放心，我们十分注重客户的隐私，绝对不会泄露您的任何信息，容娱的不少艺人都是通过我们租的房子呢。” 租房要提供真实信息，换一家她还是要“显形”。叶蓁自然不会折腾无用功，痛快的点点头，挑了几间房作为备选，又在中介联系房东看房的空档，跑去隔壁美发店把自己的头发染了，并且在剪短和接发之间选择了接发——至少从直觉逻辑上讲，很少有人会把齐腰长发的妹子与前几天还是齐肩的联系起来。 果然，换完造型，一起看房的房东没一个敢认她的，除了最后跟她签合同看到落款的那个女房东。 叶蓁用一份希顾的签名许诺，封了她的口。 搬完家的第二天，叶蓁横穿了大半个北京城，带着礼物连同茶叶一起送到了姚师傅的老婆手里。姚师傅给的谭嘉地址就在隔壁小区，叶蓁很快便寻到了，却只是趁机在谭嘉家门口楼道安装了监控，并没有敲门。 如果她不暴露身份，便师出无名，如果她暴露身份，问不问到情况另说，却肯定会惊动容成月和……叶家。 说起来讽刺，容成月只是叶宜的女朋友不知道她也就罢了，叶家竟然也将她“遗忘”了。 叶蓁手习惯性的伸进口袋，摩挲着“王”牌上叶宜的名字，笑了：这样也好。 周一，部门例会，容娱的某间会议室内。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ip拓展部新来的叶蓁叶副总监，华大博士，华大科学院应用数学领域最年轻的研究员，国际杰出青年科学家获得者，她将主持我们部门的数据统筹分析工作，”ip拓展部的总监熊丽说完，带头鼓掌道，“大家欢迎！” “咻——”有人欢快的吹起了口哨。 “cool~”有人喊道，“我真的入职是影视公司吗？我们是不是不小心加入了什么神秘项目组，总觉得自己分分钟要为国争光了！” 众人哄笑。 叶蓁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笑着回应：“不是大家走错片场了，是我跨界了，大家也知道，我的专业是应用数学，而应用的前提是了解实际情况。现在娱乐圈ip、大数据这块声势浩大，所以我过来凑凑热闹，希望有学以致用的地方。” “有有有，当然有，”总监熊丽赶紧道，“我们最近想开发一款关于ip这块的软件，数学建模和市场预测方面，都遇到了不少问题。” “数学建模本身并不难，”叶蓁接道，“难点在于想要通过它的计算结果解决实际问题，就需要我们深入调查了解建模对象的各类信息，并作出简化假设，具体到ip上就是……” 两个小时的开会时间一晃而过。 “……数据分析除了在买入ip的时候需要，其实，在改编过程中同样需要，”在开会即将结束时，叶蓁又给大家做了进一步延伸，“譬如小说，原著读者喜欢哪些桥段，故事里有哪些高人气角色，这些问题在数学建模的时候都可以考虑进去，剧本改编时用作参考，相信可以大大减少目前市场上吐槽的‘原著粉也无法剧透’的搞笑情况。” “噢噢，对对对。”一众组员奋笔疾书，记重点。 “好，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关于软件和数学建模这块，大家在会后可以多讨论讨论，”总监熊丽宣布散会，又道，“amy，你暂时充当叶副总监的副手，把之前的工作进展跟叶副总监再具体交接一下。” “好的。”amy抱着笔记本站起来，走到叶蓁身后。 叶蓁却道：“amy你先去我办公室等我一下，我还有事跟总监说。” “啊？哦。”amy乖乖的挪出了会议室，还替两位老大带上了门。 第十三章 叶宜的经纪人 要换是别人，熊丽没准会脑补，能力极强的副总监要挑战总监权威什么的，但叶蓁不是别人，而是集团总裁的绯闻女友，所以她思路直接跑偏了，笑道：“怎么了，难道总裁大人怕我对你不好，有什么密旨要颁给我么？” 叶蓁抛给她一个“您也来调侃我”的眼神，道：“刚才在会上我没好说，ip这块的软件开发从开始就有个很大的问题。” “嗯？” “您在主持设计的时候，只考虑了对外的情况，没考虑对内的。”叶蓁见她还不明白，便伸手指指左右隔壁，“公司自家制片人、导演的题材偏好，还有公司签了这么多艺人，他们适合的角色等等，就算我们要以市场为导向，但——” “——怪我怪我，”熊丽拍着额头，懊恼道，“就这么买回一堆ip，自家没人拍，没人演，我得被骂死。现在怎么办？” “添加这块从技术上来说并不难，我可以解决，你让他们综合一下诉求便是，”叶蓁有条不紊的安排道，“至于公司内各部门的沟通，制片人、导演那边都是大佬，得您亲自出马，还有艺人这块，对接他们的经纪人就可以，就我去办吧。” 熊丽听完，松了口气，笑道：“承情了。” 叶蓁回了她个微笑，把手里的资料收拾好，起身道：“那总监，我先回办公室了，下午我就去艺人经济部拿些资料回来研究。” “好好，对了，”熊丽道，“公司食堂在二楼，中午有工作餐提供，菜色还不错。” “知道了，谢谢总监。” 却没想到，等叶蓁中午按她说的去了食堂，打完饭，又领了免费的酸奶和水果，正感叹这食堂的水准果然比华大的好太多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容成珏领着他帅气的特助，也来食堂吃饭了——这可是距集团公司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子公司食堂。 排队打饭的人群非常懂做的让总裁大人插了队，原本要坐在叶蓁对面的amy也让了开去，容成珏端着餐盘大喇喇的坐到叶蓁对面，十分自然的道：“唔，好香，今天的菜看起来不错。” 见叶蓁没理他，容成珏又小声的加了句：“你不欢迎我吗？我跟别人坐一桌的话，我怕他们拘束。” “其实，”叶蓁喝了口汤，抬头看了他一眼，“跟总裁您坐，我也很拘束。” 这么明显的借口，容成珏相信才怪，而且：“难道叶蓁真的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待在我姐的办公室里吃白饭吗？” 叶蓁点点头：“忍心。” “师妹，”容成珏终于忍不住，委屈的小声抱怨，“你那天夜里害怕，做了噩梦不肯关灯，师兄我可不是这么对你的啊……” 此话一出，果然叶蓁的“良心”小小的跳了一下，道：“师兄行侠仗义，吾辈不如，师妹知错了，师兄请用饭。” “这还差不多，”容成珏立马摆起大爷的款，觑着她餐盘里的咕咾肉道，“我要吃那个。” 叶蓁把咕咾肉夹了几块给他，又听他道：“你的酸奶怎么是草莓味的，我是原味的，我们换一下吧。” 叶蓁跟他换了。 “早上我发给你的微信你没看到么？” “看到了。” “看到为什么不回，那个段子多好笑，以后师兄给你发的微信要回知道吗？” “……” 某人简直把“得寸进尺”四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叶蓁觉得，她就不该心软。 幸好容成集团家大业大，容成珏身为总裁还没闲到能在叶蓁身边做窝的境地，所以在耽误了叶蓁的午休时间，点评了一番她的办公室后，他便被特助阿詹拽回总部开会去了。 叶蓁在桌上趴了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振奋精神，便往艺人经纪部而去。 由于之前已经走公司流程提了需求，所以叶蓁一出现在艺人经纪部门口，他们的负责人冰冰姐便豪爽的招呼道：“叶蓁你来啦，快进来坐，资料我们还在准备，马上就好。” “好。” 叶蓁进门找了位置坐下，抬头便见叶宜的大幅宣传海报，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眼神深邃的让人着迷，有一种岁月沉淀的帅气。冰冰姐见她盯着看，便笑道：“帅吧，我最喜欢的一张。现在公司里大概就剩我这儿还挂着了，他们说不吉利，嘁，我管它，反正我们部门从艺人到经纪人都不用成天坐班，爱咋咋的。” “嗯，”叶蓁目光转开，笑，“很帅。” “说到这个，我看你流程里提的，所有经纪人和艺人的资料都要，叶哥已经去世了，叶哥的经纪人是他弟弟叶宁，他原本就是……，”冰冰姐姐撇撇嘴，接着道，“现在人家继承遗产，身家过亿，想必是不会来上班了。他的你还要吗？” “要啊，”叶蓁瞥了一眼叶宜的海报，歪头，“他既然继承了叶影帝的遗产，那就是有容娱股份了吧，算老板？”她也是经姚师傅的提醒，才起意查了一下容娱的股份构成，容成月确实没有股份，却没想到，叶宜作为公司元老，容娱上市的时候却是有百分之三的原始股的。 “呵呵，也是。” “冰冰姐，叶副总监，”她的助理抱着一摞文件夹小跑了进来，“资料我都打印好了，在这里。艺人的硬照和视频太大了，我还在拷硬盘，等拷完，立刻给您送过去。” “艺人这块不急，”叶蓁抱过资料道，“我先看看经纪人的，了解需求主要是问问他们。” “行。” “噢，那个，我能不能八卦一下。”叶蓁接过资料，走到门口忽然转头问。 冰冰姐：“？” “叶宁与月总的关系好吗？”叶蓁不好意思道，“我好掂量着给他的需求做到什么程度。” 冰冰姐没说话，只朝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摇头。 那就是不好了。 叶蓁回到自己办公室，锁上门，直接抽出了叶宁的简历，与冰冰姐想的毫无用处不同，她折腾了一圈，为的就是拿到这份资料。 作为叶宜唯一的兄弟，叶宁的简历实在乏善可陈。六七岁的时候他也与叶宜一样，作为童星出道过，结果演了几部因为演技太差，没人肯用了；大点靠着加分进入音乐学院，没毕业就被签进容娱力捧，结果出的专辑连个水花都没冒；最后只好老老实实的转幕后，做了叶宜的助理，五年前，叶宜原来的经纪人年纪大了退休，他接棒做了经纪人。 至于工作能力嘛，看冰冰姐那一脸吐槽的表情，想来没少拖叶宜后腿。 不过，她可不是来感叹“人与人差距咋这么大”的，翻到叶宁简历后面备注的各项账号和联系方式，叶蓁打开公司电脑，调整了一下内网地址，对着资料上提供的信息，在收件人那一栏输入叶宁的邮箱，把谭嘉二月十三号写的那张场记单照片发送了过去。 来吧，叔叔，让我看看，您的哥哥在您心里到底还剩几分…… 第十四章 萝莉与黑历史 发完邮件，叶蓁改回自己的内网地址，开了门锁，坐回座位按部就班的又把其他人的简历扫了一遍，做了备注，回完邮件流程，见离下班还有点时间，正想点开外卖app研究一下晚饭吃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是她妈的电话。估计她回北京的消息，被谁走漏风声了。 叶蓁挣扎的摁下接听键，弱弱的喊了声“妈”，果然她妈在那头冷笑道：“回来了都不着家，你还知道你有妈啊！” “妈，是这样的，”叶蓁伏低做小道，“我公司这儿呢离家比较远，所以我在附近租了套房子，方便上下班，打算安顿好了就回去见您来着。” “不用了，闺女你那么忙，我等着你接见不知道要等到哪年，所以我自个儿过来了。” “啊，”叶蓁唬了一跳，“妈你过来了？” “嗯，快到了，你公司我就不去了，我带了点吃的，你把住的地方告诉我，我到那边等你。” 感觉老妈此番还算比较克制，应该是没听进什么过分的流言，叶蓁放下心来，赶紧把地址报给了老妈，外卖app也不用看了，就开始等下班。虽说上班第一天就掐点回家，有那么点打眼，但叶蓁也顾不上许多了，一到六点，就背上包往公司楼下冲。 容成珏刚好把他的豪车停靠到公司门口，见状朝她招手道：“叶蓁，这边，好巧，你下班啊，我送你一程。” 叶蓁假装没听见，头一转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容成珏摘了墨镜下车，追上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怎么了，师妹，师兄的话都不听吗？” 有些梗用一次就够了，老用就不值钱了。叶蓁面无表情的看了某人一眼，正准备伸手推开他，却听身后有女人似嘲讽似调侃道：“叶副总监，面试的时候你可是跟我说，你不认识总裁的，现在看，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哦~” 叶蓁转过头，只见身后的这位打扮艳丽精致，只是神情讥诮，不免显得有几分刻薄。 容成珏眨眨眼，望向叶蓁：“她谁啊？” “这不应该问你自己吗？”任是叶蓁记性好，也花了点时间，才把此人从脑海里翻出来——来人是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且在她还没入职就找过她麻烦的发行部总监杜乐心，所以这敌意怎么看都是容成珏的锅好吧~ 听她这么说，容成珏竟真的转过头又问杜乐心：“你谁啊？”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不认识自己，杜乐心眼眶瞬间红了：“总裁，我是杜乐心啊！” 容成珏想了想，似是终于回忆起来：“噢，你是容娱发行部的那个……” “嗯，”杜乐心娇娇嗔嗔应了声，又道，“总裁您不记得了吗？其实我在来容娱之前就见过您。” “是吗，什么时候？” “就，就是有一趟我们——” 见两人聊的甚好，没自己什么事了，叶蓁往后退了半步，便打算走人，却被容成珏长臂一伸，又给揽了回去，他低头安抚她道：“等我问完，”跟着又催促杜乐心，“你接着说，我们怎么了？” 杜乐心咬了咬嘴唇，接着道：“我们……的车不小心追尾了，您的车撞到了我的车，然后您下车问我受伤没有，我说没有，然后您还给我留了号码，说有事可以找您——” “——那么，”容成珏打断她道，“那个号码你打过吗？” “打，打过。” “打过你应该清楚，那不是我的号码，那是我助理阿詹的，给他的号码也只是防止你事后发现身体不舒服，找不到人赔偿，而不是，”容成珏似笑非笑道，“让你在这里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惹人误会。” “可是我是为了总裁您才——” “——我奉劝你，如果还想在容娱待着，就把多余的心思收一收。”不留情的说完，容成珏都懒得多瞧一眼杜乐心，伸手挡住叶蓁的脸，也不让她看，还把她往自己的车上拱，幼稚的喊着，“师妹快快，我感觉又有人在拍我们了，赶紧躲进师兄车里，不给他们拍，他们肯定是想拿我们涨粉！” 一秒钟“霸道”变“蠢萌”，也是一种本事吧…… 也正因此，才成功的在她面前模糊了他的面目和……认真。 叶蓁顺从的上了车，容成珏自以为计谋得逞，开心的坐回驾驶座，又倾身靠近她想帮忙拉安全带，被叶蓁拍了回去。 容成珏缩回手，扶着方向盘假装无事道：“现在下班时间，地铁上都是人，师妹住华大附近吧，正好跟师兄一个方向，师兄带你一程？” “回师兄的话，为了专心工作，方便加班，不把时间浪费在上下班路上，我刚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走回去大概要七分钟。以及，”叶蓁顿了顿，“前方是单行道机动车限行，如果师兄执意送我，也许要多花些时间。” “地址我看看。”容成珏赖着脸道。 叶蓁低头把小区地址发给了他，容成珏用gps搜了一下，还真是要绕一大圈，他转头看向叶蓁，见她并没有伸手开门要走，于是机智的把车发动了起来，边开边道：“唔，我绕绕看，看着不远啊。” 叶蓁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假寐。 毕竟路程摆在那儿，绕也不需要多长时间，所以一刻钟后，容成珏的车便到了小区门口，叶蓁睁开眼道：“就停在这儿吧，外来车辆小区保安不让进。” “噢，是吗？”容成珏解了安全带道，“我下车问问。” “容成珏，”这是叶蓁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比容成珏想象的还好听，“谢谢你，还有，我也认出你了。” “啊哈，你在说什么，”容成珏矢口否认，“什么认出我，我们不是最近刚认识吗？”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明明比你小六岁，却还占你的便宜，骗你喊我姐姐，我很抱歉。” 啊啊啊，好可怕好可怕，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 被萝莉补课，喊人家萝莉姐姐，还想追人家萝莉当女朋友什么的……桩桩件件都是黑历史，容成珏捂住脸，想找个地洞钻了：“有些事我们彼此清楚就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提了行不？” 叶蓁忍不住嘴角上扬，可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又撇开头道：“求之不得。” “好的好的，”容成珏松了口气，“那就这么说定了。” “就这么说定了，”叶蓁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客客气气道，“那以后还请总裁与我保持应有的距离，不要拿师兄的梗跟我开玩笑了。我来容娱上班，想与同事友好相处，不想再发生杜总监那样的误会。” 话到最后，几乎等于委婉的规劝了——他没有表白，她已经拒绝。 没想到“相认”会是这样的结果，容成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叶蓁像是还不够似的，走出去几步转过头又道：“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实在不方便请总裁去坐坐，只好在这里说再见了。谢谢您送我，再见。” 第十五章 好大一盆狗血 叶蓁走出去很远都没有回头，但她知道，容成珏还在那里。 让她恍惚想起，在过去的很多年里，那个人也是这样的，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总是站在原地，像是执意等她回头。 可是她没有，一次也没有回头，老式的楼道里的灯光还是那么昏暗，而他却真的消失了。 有阴影当空落下：“你走路怎么有气无力的，是上班事太多，还是饭没吃好，告诉妈？” “妈，”叶蓁抬头，扯出个笑容，“没有的事，我刚才走神了，有个程序要编。” “怎么进了影视公司还要编程？”叶蓁的妈妈，苏桃不解。 叶蓁掏出钥匙，开了门，随口应道：“是啊，要开发个跟影视相关的软件。” 苏桃边往屋里提带的吃的用的，边道：“还做软件也好，不算丢掉本行，前两天我还见你林教授了，他等着你回科学院呢，问我你这边打算做多久？还有，”苏桃话说一半，左右瞧了瞧，把门关上道，“你老实告诉妈，你没憋什么事吧？” “我能憋什么事，”叶蓁低头打开保温桶里的鱼汤，然后找勺子，“妈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苏桃见她这回避的态度，放下东西就径直往房间里去了，看看床，翻翻橱柜，连厕所间都没放过。叶蓁老神在在的坐着喝汤，直到她出来才道：“妈你找什么呢？” 苏桃能找什么，她自是不上网，也不相信网上那些东西的，但总有人含糊不清的打趣说她女儿跟个有钱人谈恋爱了，无奈女儿又一直不回家，她当然要过来突击检查一下。 不过检查了一圈，屋子里全都是自家女儿的东西，连个男人的头发丝都没找到，对于这样的结果，苏桃表示很满意：不错不错，她就说嘛，她女儿从小就乖，怎么会随随便便跟人乱来，一定都是别人嫉妒她女儿优秀，乱传的！ 既然没什么问题，苏桃自然不想把话说透了，免得女儿认为她不民主，所以她随手开了吸尘器道：“妈没找什么呀，妈就是看你一个人住，卫生打扫的不干净，帮你再打扫打扫。” “……噢。”叶蓁忍着笑，继续低头喝汤。 苏桃闷头吸了会儿地板，想想还是不放心，正琢磨着如何不着痕迹的再套套女儿的话，门铃忽然响了。 “叮——” 叶蓁站起身想开门，苏桃关了吸尘器道：“你坐，我来开门。” 除了快递员，叶蓁不觉得还有谁会敲门，便又坐下来继续喝鱼汤。 却没想到，苏桃猛地一拉门，一个叶蓁刚刚道别，几乎以为不会再见的人竟映入眼帘：容成珏。 他还真是会凑热闹…… 门外的容成珏也愣了一下，目光越过苏桃看清里面的叶蓁，确认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才有礼貌朝苏桃鞠了半躬，道：“阿姨好。” 苏桃警惕道：“你什么事？” “那个，叶蓁刚不小心把包丢我车上了，我给她送过来。”说着，他亮了亮手里的背包。 “噢，谢谢，”叶蓁再次起身，想伸手接包，“搭您的车，还麻烦您给我送包，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呃——”容成珏话没说完，包便被苏桃从中间抽走了，叶蓁也被她摁回了桌上，“？？？” 叶蓁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的情况，只好朝他摇摇头，看了一眼外面，示意他赶紧离开。 容成珏本能的不想走，留吧，又闹不清楚情况，正犹豫着，苏桃把包往桌上一放，开口了：“你是不是家里有钱，跟我女儿闹绯闻的那个？” “应该是吧。”论有钱那肯定妥妥的是他吧！ “妈，你都说是闹绯闻了，”叶蓁小心翼翼的打断道，“网上传的那些当不得真的，你想问什么，我解释给你听，你不要拉着人家问啊，你女儿的面子不要啦？”说完，她又赶紧朝容成珏道，“我和我妈还有话说，就不耽误你时间了。”见他还磨磨蹭蹭的，任是叶蓁脾气好，也忍不住飞出一只拖鞋踹他，让他快走。 “噢噢。”容成珏乖乖的连着退了两步。 “站住！”苏桃铿锵有力的喝完，又朝自家女儿道，“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到底在瞒我什么！难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妈，你想哪儿去了，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容成珏。” 苏桃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再说一遍？！” “……容成……珏。”长这么大，容成珏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说得这么无辜而不自信，实在是因为苏桃的样子太吓人了。 她青白着脸，紧握着吸尘器的手一直在抖，哆哆嗦嗦道：“滚，滚出去——”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惹的心上人的妈妈这么讨厌他！ “妈，妈你别吓我，”因为容成月与叶宜的恋人关系，叶蓁猜到她妈会介意她和容成珏有绯闻，但她没料到她妈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抓住她妈道，“妈你听我说，我真的没跟他谈恋爱，网上说的都是骗人的……” “松手！”苏桃不知道是气得想推她还是怎么的，手一抖，吸尘器扫到桌上，直接砸倒了保温桶，眼看着满满的一壶热汤就要泼到叶蓁脸上，各有心事的母女俩竟都呆住了，还是容成珏反应快，直接冲上前护住叶蓁，拿后背把保温桶撞了开去。 “嘭——”整个房间忽然安静了下来，只余汤从桌上滴落的声音，还有容成珏极力压抑的呻吟。 “这算什么，”半晌，苏桃松开手中的吸尘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哈，这算什么，难道我也要做棒打鸳鸯的那个……” 叶蓁从容成珏的怀中挣脱开，直接把他扶到沙发上趴着道：“我先安抚一下我妈，你不准再跟着。” 说罢，她又拿起钥匙和她妈的包，拉着她妈出了屋子，随手带上门，一直把她妈带到楼下的小花园里，给她爸打完电话让来接人，才松手道：“妈，妈，你到底怎么了？” 她妈虽然性子要强，但行事章法还是有的，像今天这样失态的模样，叶蓁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上一次还是她小时候，妈妈为了自己拒绝再生一个孩子，与冯家所有人杠上的时候。 苏桃笑了，目无焦距：“叶宜当初重回娱乐圈，与我离婚，抛弃我们娘俩，就是容成家……他们都说我配不上，说我耽误他的前途……” “……”她家和容成家竟还有这样一层纠葛，真是好大一盆狗血，一时间，叶蓁竟不知作何感想，其实算算叶宜到容娱的时间，恰巧是对的上的，只是她从未往此处想，“妈，事情都过去了。” “那你听妈的话，跟妈回去。” 叶蓁的手指下意识的缩了缩，口里却应道：“好，妈你等我手里的项目做完。” “真的？”苏桃的眼睛里瞬间有了神采，“女儿你想通了？不折腾了？你真的跟那个容成家的孩子没什么？那他怎么——” “——他是他，我是我，我怎么知道他抽哪门子风，”叶蓁故作不经意道，“人家富二代嘛，吃饱了撑着也是有可能的，我们小老百姓过日子，可经不起他折腾。”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去高攀谁，靠自己，比什么都强，”苏桃拉着女儿的手，又开始了她的老生常谈，“你看妈跟老冯，辛苦是辛苦了点，还不是把你培养出来了，如今在北京房子也买了，车子也有了，面馆生意又好，任谁都不敢再瞧不起咱们……” 第十六章 BOBO与小鱼摊饼 好容易等苏桃说的差不多，情绪平复下来，叶蓁又斟酌着提醒她妈，容成珏并不清楚自己是叶宜的女儿，她自会找借口与他保持距离，让苏桃不要再露什么痕迹，以免节外生枝。 “好，都听你的，妈知道你做事喜欢有始有终，不逼你现在辞职，不过，”苏桃表现的还算配合，只是有些担心，“你要是发现情况不对，就赶快回家，别受了委屈，啊？” “放心吧，妈，你女儿这么聪明，什么时候吃过亏~” 苏桃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本来过去的事，我也是不想说的，我当初不愿你来容娱，你非跟我较劲……”说着，车轱辘话又回去了。 幸好老冯及时赶到，把叶蓁解救了下来。 不过，想到屋里还躺着一个，叶蓁又是一阵头疼，回家开了门，果然见容成珏已经脱了衣服，裸着上身，抱着她的熊猫抱枕趴在沙发上，全方位展示他后背烫红的那一大块……并拿手机自拍。 看到叶蓁回来，容成珏立即放下手机，开始小声的哼哼唧唧：“疼，噢，嘶——” 叶蓁抬高脚，越过他这么大一坨，从房间里取出治疗烫伤的万花油递给他，容成珏假装没看见，龇牙咧嘴的把脸朝里边一撇，继续喊疼。 叶蓁还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只好木着脸给他把药抹了，又找了件华大科院送的文化衫让他穿。 容成珏举起手，勉强把劣质的文化衫套上，拽了拽衣服下摆，挑剔着：“这胸口印的蓝字好土。”一点都不符合他华丽的总裁形象。 “刚才谢谢你，”叶蓁对他的耍宝视而不见，努力刨却杂念，道，“还有，把你丢下我很抱歉，不过都是陈年家事，所以我也不方便跟外人解释什么。” “噢，没事，”容成珏说着，又趴了回去，“现在上了药，我感觉好多了，唔，就是肚子饿。” “你背后烫到的地方不小，虽然没起水泡，但还是注意些好，免得发炎。阿詹的电话是多少，我让他过来接你？” “叶蓁，”容成珏拖长调子道，“我肚子饿。” 叶蓁顿了顿，朝他伸出手，继续道：“把阿詹的电话给我，我让他路上给你带点吃的。” “我想吃小鱼摊饼，我好久没吃了。” “我这里没——” “我刚看了，鱼汤都洒掉了，但鱼还都沉在保温桶里，可以再煮的，我想吃。”容成珏吸吸鼻子，可怜巴巴的，“过几天又是我外婆忌日了，嘶~，好疼。” 知道他是在装，但叶蓁瞥到被放回到桌上的保温桶，和拖的还算干净的地板，终究心狠不下去了：“吃完就走？” “吃完就走。” “好。”叶蓁端起保温桶去了厨房。 容成珏想吃的小鱼摊饼，其实算不上一道成品菜，名字也是他自己取的，最先做这道菜的，正是他的外婆。 他是外婆带大的，六年前，他外婆去世，恰逢叶蓁给他补课期间。按乡下的习俗，老人家过世到下葬的几日里，孝子贤孙要轮流守在棺材前烧纸磕头，容成珏对他外婆感情深，那几日几乎没怎么睡。 叶蓁并不知道这些，她在qq上留言催容成珏交作业，催了几天没人搭理，一气之下就端出师姐的架势，打电话过去骂人了。哪知道没骂几句，容成珏竟在那头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嘴里唔哩唔噜的嚷着“你这当的什么师姐你有没有同情心”，“我外婆走了你还骂我”，委屈的不行。叶蓁那时年纪小，气场还不够强，登时就软下来各种赔不是，其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听了一堆“全世界我最调皮捣蛋但我外婆最宠我”的破事，还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承诺。 在他的描述下，做出他外婆拿手的小鱼摊饼就是其中一项。 小鱼是乡间稻田水渠放水时捉的小杂鱼，摊饼是土灶大锅，铁铲刷出来的薄面饼，把小杂鱼拆洗干净，放在锅里添上葱姜蒜椒用菜籽油炒上几圈，再加老抽、黄酒、豆瓣酱，几勺井水焖锅煮熟，就是乡间野味香。 夏日傍晚，老槐树下，和外婆围着矮桌把鱼挑拣吃了，再蘸着鱼汤酱吃面饼，是容成珏关于童年最初的记忆。 叶蓁听他说的凄凄惨惨的，一时脑短路，还真把这道菜学了，并且在林教授前往容成家悼念的时候，托林教授带了去。 没想到他记到今日。 “喏，”叶蓁做好了小鱼摊饼，又做了份蛋炒饭，一并端上桌，“我这里锅小，材料有限，味道估计不会太正宗，菜不够还有饭，吃吧。” 容成珏从沙发上一骨碌爬起来，开开心心的站到桌边吃鱼：“唔，就是这个味道，好吃……” 叶蓁低头吃自己那份蛋炒饭，没说话。 等他好容易吃完，又打算缩回沙发的时候，叶蓁跟过去，直接把沙发垫提了起来：“你说吃完就走的。” “嗯，”容成珏点头，“我在等阿詹来接我。” “你真的联系过他了？”为什么她一点声音都没听到，“记录给我看一下。”有上次一同住院的经历，叶蓁丝毫不怀疑，他能再赖一晚上。 果然，容成珏把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不给你看。” “容成珏！”终于，叶蓁被他惹的沉不住气起来，“要么把阿詹的电话给我，要么，”她伸手去抢，“手机给我！” 没想到，容成珏手一伸，把手机举的高高的，却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找到这里的？” 虽然她不大关心这件事，但她确实只给了他小区地址：“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区保安认出了我，主动跟我说的，他还说你一个人住。”容成珏道，“叶蓁，你故意让我误会你，是因为家里——” “——容成总裁，”叶蓁打断他道，“我拒绝你在前，我母亲失态在后，这是不相干的两件事，请勿联想，也请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那为什么……” “你管我因为什么！”什么逻辑定理，什么那些赖以冷静的东西统统乱套了，她此时只想让眼前的人快快消失，“容成珏，你是男人吗？你没有自尊吗？你看不出来我在赶你吗？你九个月补完四年课程的硬气呢？你被泼了汤烫成这样，是不是还觉得不够，是不是想让我拿东西把你打出去！ 我让你走啊！！！” 空气陡然沉了下去。 “好，”容成珏脱去了刻意软乎玩闹的面具，往后退了半步，恢复了人前的模样，几分骄傲，几分决然，“我走。” 说罢，他不再看叶蓁，转身捞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脏衣服，捡了个塑料袋装起来，走到门口的鞋架旁，踢掉拖鞋，躬身换上自己的皮鞋，大约背后有伤的关系，身形有些摇晃。 叶蓁站在原地。 容成珏走了。 窗外天光黯淡。 许久，叶蓁松开手里紧握的沙发垫，慢慢的走到门口，下意识的向楼道张望。 缓缓的，有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走近她，轻声道：“找谁呢，我吗？” 立即，叶蓁想退回门内。 容成珏眼疾手快的伸手握住门柄，猛地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道：“好了，这回我真的走了~” “……” 第十七章 错位的关注度 偷袭成功，容成珏穿着华大科院土土的文化衫，一阵风的跑下楼。 阿詹开着车，已经等在楼下，容成珏自己开了后车门，趴了进去，催促他道：“快走快走，不要被我家蓁蓁发现。” 对上司的抽风早已习以为常，阿詹沉着应对，打着方向盘连续几个漂亮的漂移，便让车从小区绿化带里穿了过去，顺利的开到了路上。 容成珏在后座被颠的龇牙咧嘴，吩咐他道：“我背上被烫伤了，你让mr lin到家里来一趟。”mr lin是职业的家庭医生，也比较了解容成珏的脾气，用药向来以不疼为首要宗旨。 换言之，绝对不会给他用万花油——现在他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真的好疼。 听声音似乎还比较严重，阿詹道：“总裁，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需要我去处理吗？” “唔，我想想，”容成珏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趴着，“你去帮我查一下叶蓁的父母是不是——” “嘟——”手机在他的身下震动了起来，容成珏停了话头，摸出手机，发现是叶蓁的电话，立即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人在哪里？”叶蓁在那头问的有些急躁，“就一个人开车回去了？坐着疼吗？阿詹呢？” “放心，我没事，忍忍也就到家了，啊嘶~”容成珏表现的十分坚忍，“不说了，开着车呢，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嗯，就这样。” “啪——”主动挂了电话，让叶蓁追问不及。 欧耶~，使劲捶了几下座椅，容成珏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简直太tm帅了！ 阿詹额角跳了跳，保持职业素养道：“总裁，您刚才说查叶蓁的父母什么——” “查……”容成珏本想接着说，跟着叹了口气，苦恼道，“算了，你不用查了，我们家蓁蓁又聪明又别扭，万一被她知道我派人查她家里的事，还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你安排一下时间，我自己去她父母开的面馆拜访一下吧。” “好的，总裁。” “嗯。”处理掉小烦恼，容成珏又沉浸到遐想中，唔，他家蓁蓁师妹现在一定很坐立不安吧，他要不要到家之后给她回个电话呢…… 可惜，与容成珏所料不同，叶蓁并没有坐立不安想着他，她还有其他更要关注的事——查看谭嘉楼道内摄像头录制的视频。 叶蓁安装的是感光摄像头，摄像头感知有动态的物体经过才触发录像，所以视频内容并不多，但观察谭嘉的状态足够了。 与谭嘉手机号绑定的相关自媒体账号发的自拍照不同，谭嘉现实中是比较胖的，人也不太讲究，叶蓁用专业软件比对了一下五官，才把视频中的人跟本人对上号。 在安装了摄像头的这二十多个小时里，他出现了四次，拿外卖，收快递，收快递，扔垃圾。 外卖是附近五星级酒店送的红酒牛排套餐，两次快递分别是日用品，以及一套音响设备。 扔垃圾的时候，叶蓁特别注意了一下，他并没有把快递盒子上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涂去，显然不是个特别谨慎的人。 视频到这里便结束了。 叶蓁摩挲了一会儿旧纸牌上叶宜的名字，然后放开手，打开编程软件，为摄像头驱动加了个小程序，用以实现视频的及时更新并提醒到她。 她随时期待着叶宁的出现。 然而，一个星期悄然而过，叶宁没有出现在公司，也没有出现在镜头内，谭嘉的小日子仍过得十分悠哉：顿顿高价外卖，天天网络购物，偶尔也会下楼买烟，180一包的九五之尊，一拿两条，吞云吐雾间，感觉给他个神仙也不换。 相比之下，叶蓁的日子可以算得上十分的惨了，天天加班赶软件研发，时不时的还要应付容成珏以总裁名义进行的工作考察。 自从上回被叶蓁赶出家门后，容成珏仿佛有所觉悟，不再死缠着她，而是保持距离……的缠着她。 譬如今天，叶蓁带着自己部门的人刚加完班，大家合上电脑，伸着懒腰，约着一同去赶地铁，容成珏带着阿詹，还有个漂亮的妹子进来了：“加班到这么晚，大家辛苦了，来来来，我请大家吃宵夜~” 他边说，阿詹和那妹子边把手里拎的几个大纸盒子往桌上放，传出的香味立即吸引了饥肠辘辘的人们。 “哇，披萨~” “买这么多，我来一块，唔，谢谢总裁！” “哎，我说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是被顺带的那个啊，老大还没吃，你们怎么就先抢上了？” 众人哄笑。 “叶副总监，”容成珏走到叶蓁身后，双手撑着她的椅背，低头笑着，“大家都等着你发话呢~” 叶蓁还在调试程序，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道：“大家先吃吧，我不饿。” “噢噢，好啊好啊，那我们就都吃掉咯~” “让总裁大人计划落空！” “心疼！” 话是这么说，但人在职场，谁都不是小孩子，大家还是很有默契的保留了几块好吃的，堆放在叶蓁面前，才识趣的散了。 只余下容成珏一行人还留在她的办公室。 叶蓁敲完最后一行代码，合上电脑：“总裁还有事吗？” “快十点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叶蓁以为容成珏又想送自己，刚想回一句“不敢劳烦总裁”，他跟着道，“正好那个谁……” “总裁，我叫鹿露。”漂亮妹子赶紧自报家门。 “嗯，正好她跟你一个小区，也开了车，你们一块回去比较安全，我明天一早还要去趟香港，今天没空送你。”说完，总裁大人就酷酷哒带着阿詹走了。 “……”我求你送了吗？！虽说不应该，但叶蓁还是被气到了。 “那个，”留下不明状况鹿露，“学霸，啊不是，叶副总监，您真住这附近的阳明小区？” 叶蓁回过神，应道：“是的，我最近刚搬过来。” “哦哦，怪不得我之前都没见过您，”鹿露说着，小兴奋起来，“总裁刚在公司流程里说让住阳明的出来排队领任务，我还纳闷呢，原来是帮忙护送佳人哈哈！” 排队领任务……亏他想得出来。 叶蓁一口郁气憋在胸口，吞吐不出，只得对鹿露笑笑，刚要让她稍等一下，自己收拾东西，却跟着一眼瞥见手机里跳出的摄像头录制提醒。她抬起头，加深了这个笑容：“不好意思，鹿露，我这里还有点加密资料要处理，你能不能先到车里等我一下？” “噢，好的好的。” 第十八章 一山不容二虎 是叶宁。 点开监控摄像的同步播放，叶蓁第一反应竟不是什么案情，而是叶宁的背影好像那个人，它们一样的高大，挺拔。 这大约便是血缘的奇妙之处了，无关后天种种，无关他与他之间，当岁月恍然而去，你看着眼前的，便会想到另一个，便会想：啊，他那个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年轻，是不是也是这般鲜活模样，如果他还活着…… 接着便会鼻子一酸，与眼前人心软和几分——如果，眼前人的举动不那么出乎意料的话。 视频中，刚刚还颇有风度的叶宁，在谭嘉小心的打开防盗门之后，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试图推进门去，谭嘉意识到情况不对，哪里肯从，双手紧紧握住门框，与他挣扎辩解，摄像头里声音不清晰，隐约的，叶蓁只能分辨出“宁哥”，“不知道”，“我在家休息”几句。 叶宁粗鲁的推了他一把，又靠近他说了句什么，谭嘉明显迟疑了一下，才道：“我真不知道”。 “……我再问一遍，”叶宁提声道，“真的跟我哥遗嘱无关？” “真的啊，宁哥我没骗您，”谭嘉看样子都快哭了，哆哆嗦嗦的嚷着，“谁能想到叶哥晚上突然走哇，好好的，说什么遗嘱呀？” 叶宁似是相信了谭嘉的话，松开手，还帮他仔细整理了一番衣襟，谭嘉贴墙站着，脸色越发的白，叶宁却只是指了指墙角堆着那堆快递盒子，笑眯眯的：“那她为什么给你钱？” 说完，也不用谭嘉回答，转身径自离开了。 就连看监控的叶蓁都被叶宁闹的这一出弄得有些懵，谭嘉大概直接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掏出手机猛拨电话，可连拨了几次都无人接。 叶蓁心神一动，从抽屉里掏出备用手机，摁下录音，拨通了谭嘉的电话，不等他开口，便先道：“这么晚了，一直打电话做什么？” “月总，叶宁他来找我，他——” “——你慌什么，”叶蓁打断他道，“声音也不听清楚了就乱说话，月总是这么交代你的？” “噢，不是不是，”谭嘉拍着胸脯，大喘了口气，道，“请问您是？月总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吗？” “既然叶宁他找你，就说明他在查这件事，这个时候要避讳什么，还需要月总教你吗？”叶蓁顿了顿，又道，“该不会你已经说错什么了吧？” “没有没有，叶宁他还没有查到月总那天和叶哥吵架的事，我也什么都没说！还请月总相信我！” “那他找你做什么，”叶蓁声音犹疑，语气也刻意放轻了，“因为遗嘱？” “还真有遗嘱啊？”没想到谭嘉表现的比她还惊讶，捂着嘴左右张望了一圈，一骨碌爬起来跑进屋子，甩手关上了门，“为什么会有遗嘱啊，叶哥当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不知道？”叶蓁故意道，“不知道也好，那没事了，挂——” “哎，等等，我忽然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谭嘉生怕容成月觉得自己没价值了，一股脑连蒙带猜的往外倒，“是后来回酒店写了遗嘱对不对？我说呢，当时只有我和成子在场，结果走的时候阿英也走了，阿英是叶哥的助理嘛，一起回的酒店……这就说得通了，叶哥那么有钱，所以他弟叶宁现在要来争遗产，哇……” “有些事不要瞎猜，月总会生气的。”叶蓁应付了一句，冷不丁又道，“我倒是听说，《盛唐》剧组那边后来重新改了道具。” “什么？” “鎏金镂空牡丹国色球形银香囊。” 谭嘉“啊”了一声，又恢复了最初的慌乱：“这事，月总不能怪我啊！就算叶哥地底有灵，也犯不着找我是不是？” 据叶蓁所查，成子当时是道具组的，所以她又试探了一句：“你倒是会推脱，不找你只找成子么？” “当然啊，这玩意他订的，指不定他也捞了回扣呢！” 好一个“也”字，想到姚师傅说的猫腻，叶蓁敛了眉目：“好，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我转告的吗？” “有有有！” “嗯？” “那个，”谭嘉假咳了一声，“嘿嘿”笑着，“当初月总只说是让我回来避避人，没说还有叶宁这一出啊，现在我这担惊受怕的，您看这钱……是不是再加点？” “好呀，”叶蓁痛快道，“我会向月总转达的。” “哎，好咧好咧！”谭嘉喜的眉开眼笑，“那就这么说，这位助理大人，您晚安！好梦！” 顺手给容成月添了点小麻烦，今天晚上，她当然好梦。 第二天一早。刚到公司，叶蓁便被总监熊丽叫了去。 “叶蓁，艺人经济部那边说，与其我们去找他们的经纪人和艺人一个个的去谈，不如大家一起先开会讨论一下，所以约了下午部门间会议。” “噢，好啊，”叶蓁点点头，“那我去准备一下资料。” “哎，等等，”熊丽示意她靠近点，然后八卦道，“叶宁也会过来，听说他要签一个新人。” 叶蓁适时的露出惊讶的眼神，道：“了解。” 虽说是比较正式的部门间会议，到了下午开会的时候，ip拓展部全员到场，但艺人经济部那边，除了些小演员，艺人到场的并不多，大部分由经纪人代表了事，只除了我们的希顾大明星。 “我是被某人叫来支持你工作的。”希顾窜到叶蓁身边坐下，积极主动道。 这个“某人”不用说，大家心知肚明，叶蓁闻言淡定道：“多谢支持，会上我们一定会认真探讨希大明星的发言的。” “还要我发言啊？”希顾傻眼。 叶蓁抬起头，回了他一个“啊不然咧”的表情，这又不是商业代言，他大明星随便来凹几个造型就算完事。 “……今天开会讲什么？” 他家经纪人捂住脸，斜斜递过来一份与会资料，希顾立刻捞过来，埋头抱佛脚。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但叶宁还没到，叶蓁向冰冰姐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冰冰姐做了个耸肩的动作，意思是她也不知道，于是叶蓁朝示意自己的组员把ppt投影好，开场道：“大家下午好，今天很荣幸，我们ip拓展部，能跟艺人经济部的诸位同仁一起探讨——” “叩叩——”有敲门声忽的传来，打断了叶蓁的发言，接着一只纤白细长的手将门推了开来，来人身形瘦削，却自带一股俊秀疏离之意，与叶宜的相貌有五分相似，正是叶宁。 叶蓁上一回与他见面，还是叶宜忽然出现与她过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叶宁作为叔叔也被拉来了，三年不见，叶宜去世，叶宁倒还是一副岁月无忧的模样，呵—— 正如叶蓁之前所料的那样，叶宁是决定将她这个侄女“遗忘”到底了，看到她毫无神色变化，只轻飘飘的说了句：“抱歉，堵车。”便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玩起车钥匙。 叶蓁手下意识的捏紧讲义，不过此时并没有人关心她的失态，因为焦点都在炸毛的希顾身上： “白秋棠！一山不容二虎，你竟然敢来容娱给我添堵！” 第十九章 你是不是傻子 白秋棠跟随叶宁进来，面对满会议室的人，正犯怵，希顾来势汹汹，更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外退。 “白秋棠，你给我回来！”希顾指着她道，“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 听到他连番叫阵，白秋棠也有点忍不住了，扶着门框道，“说什么，”其实这事她也是有点小情绪的，“说你的粉骂了我三百五十七万条，还是说我俩发巧合的微博，你晚了我十秒？” “噗噗——”众人低头使劲憋笑。 说起来白秋棠也是可怜，先是被狗仔拍了一组希顾“深情”凝视她的照片发到网上，惹的希小鲜肉的女友粉们醋意大发，跑到她的微博直接把她骂上热搜，跟着白秋棠大约是被骂急了，就在微博上回了一条：“就算他在人群中多看了我一眼好了，你们至于吗？” 虽然她态度算不上好吧，但也很明确的否认撇清了，按理这事应该告一段落，没想到却被骂的更狠，因为希顾好巧不巧的，就在她发完这条微博的十秒钟之后，也发了这么一条：“我不过是眼神不好，在人群中多看了那人几眼而已，大家散了吧~” #你俩这是约好的呢，还是心有灵犀呢# #这是撇清关系呢，还是变相的承认你们曾经在一起过呢# 一时间众说纷纭，而两个当事人则彻底傻眼。 希顾还好，只是被他家经纪人暂时接管了微博等账号，白秋棠就悲剧了，身为网络当红女主播，连直播都不敢开，名下的淘宝店更是各种被投诉打差评，惨不忍睹。 不过这些希顾自然是不知道的，作为网瘾儿童，断网这几天他只觉浑身不对劲，怼上白秋棠，怒气值憋都憋不住：“你恩将仇报！” 白秋棠：“？？？” 看她一脸莫名，希顾就知道她压根没把自己为她挡的那一下放在心上——他当时手可疼了好吗！ 这种说出来矫情，不说出来委屈的心情，希顾堵的慌。毕竟还在开会，叶蓁见状拉着他坐下，朝白秋棠笑笑：“白小姐这是？” “那个，我……”白秋棠说着，目光朝叶宁望去，叶宁抬起头，道：“她是我新签的艺人。” 与叶宁的漫不经心不同，白秋棠手绾着头发，规规矩矩的给众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大家好，我叫白秋棠。” “嗯，”冰冰姐作为艺人经纪部的负责人，出面表态道，“先找个地方坐吧。” “好。”白秋棠小跑步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躲希顾远远的。 接下来会议总算进入了正轨，叶蓁作为ip拓展部的代表，简单介绍了一下ip、大数据、软件开发的定义和必要性，以及目前的设计需求，然后道：“其实开会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我们容娱的艺人和诉求，因为我们希望，我们买回来的ip是适合公司开发的，能优先公司艺人出演，且能为大家的演艺生涯带来积极意义的。” “你们学理工的能不能说点人听懂的，”希顾拿笔戳着纸，碎碎念，“不知道这儿基本都是艺术生么？” “ok，”叶蓁从善如流，“三个要点，平常在网上看小说吗？喜欢什么样的故事？想演什么样的角色？希望大家能各抒己见。” 这么说他就懂了，希顾一拍手：“白秋棠，你先来说吧。” 众人：“……” 白秋棠正乖乖的拿了个卡通笔记笔记，闻言茫然的抬头，叶宁却笑了：“希大明星有贵人提携，想来不知公司新人的规矩。秋棠目前的阶段，接戏选角色方面，还是我这个经纪人说了算的。” 这话说的有几分不中听，冰冰姐皱了皱眉，接过口道：“只是会议讨论，秋棠说说她的看法也无妨，再者，据我所知，秋棠目前的网络人气很高，流量不输普通的二线演员，之前客串的几部网剧口碑也还不错，也不能全然当做新人来对待。” “感谢冰姐对我带的艺人的认可，不过，”叶宁仍旧道，“我在签秋棠的时候，已经定好了她接下来要演的戏。” 希顾之前只是想抛个人给自己拖延时间，谁说什么全然没往心里去，等叶宁说什么已经定好了戏，这话却立刻入了他的耳：“哎，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支持ip拓展部的工作是吧？” 大约是没想到希顾会在意这种问题，叶宁挑了挑眉：“我绝无此意。”他说着，目光与叶蓁对上，不紧不慢道，“事实上，我非常赞成叶副总监关于ip的一些看法，更相信她运用应用数学的专业知识，筛选优质ip的能力。” “谢谢叶经纪人的信任，”叶蓁说着，从容的对着助理amy点点头，示意记录开始，边道，“那不如就由您开始，具体回答一下我之前的问题？” “我说了，我相信叶副总监筛选优质的ip能力。” “叶经纪人的意思是，”叶蓁问道，“只要我们ip拓展部购买的ip项目，您都会让艺人配合出演是吗？” “不，我的意思是，我也同样想做，叶副总监在面试时提到的那本小说ip，”叶宁笑着伸手指了指白秋棠，“你不觉得她非常适合演小说的女主吗？” 他是有备而来。 叶蓁对此并不意外。只是，他为什么也对那本小说ip感兴趣呢？毕竟这只是她与叶宜之间，不算约定的约定而已。 正当叶蓁思索间，一旁的希顾又炸了：“天呐！你们俩这品味，哇，你们两个还都姓叶，难道你们俩，你们俩有什么——” 叶宁和叶蓁心中俱是一紧，齐齐望向他。 “哇哈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希顾乐不可支道，“你们俩这么紧张做什么，哈，不会被我猜中了吧？” “猜中什么？” “总裁！”“总裁好~”“总裁下午好！” 容成珏带着一大帮集团公司的高管走进来，又问了一遍：“你猜中什么？” 希顾见到来人，忽的拍桌狂笑：“哎呦我去，《总裁霸道不可说》，总裁霸道不可说啊哈哈哈——” “……”静默片刻，容成珏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你是不是傻？” 第二十章 面馆里的老冯 虽然会议中出了希顾这样的小插曲，但有了总裁大人镇场后，整个进程还是很顺利的。与会人员纷纷踊跃发言，结合自身体会，围绕ip拓展提出了各项意见与建议，会议气氛友好热烈，取得了圆满成功。 只除了总裁大人本尊，心事重重。 希顾这家伙，用他粉丝们话说，那就跟仙草似的，全靠吸收天地灵气活着——做人不靠脑子，全靠直觉。 刨除掉这句话的负面部分，也就是说，希大明星要是觉得哪哪儿不对劲，那十有八九是真不对劲。 无奈容成珏整场会议观察下来，叶蓁和叶宁都特别的正常，正常的让他都觉得不正常起来。 “总裁，”阿詹收拾好会议记录出来，看到容成珏难得的没往叶蓁办公室凑，而是站在走廊下发呆，便多问了句，“今天您还有什么安排吗？”本来总裁大人是想找机会约叶蓁出去吃的。 果然，容成珏改变了主意，回过头道：“去叶蓁父母的面馆。” “那个，”阿詹推了推眼镜，提醒他，“我们之前联系上叶蓁的母亲，说是您想拜访一下，被挂了电话，还没再联系上。” “没关系，我是去他们家面馆吃面，他们总不能把我打出来吧。” 容成珏这个g立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实现的难度。但人么，总有运气好的时候，总裁大人今天运气就出奇的好，正好赶上叶蓁妈妈苏桃不在家，只有老冯一个人守店。 还未到学生下课的时间，面馆里没什么人，阿詹去停车，容成珏便自己先进了店，叶蓁家主营的是“苏式汤面”，店里的蓝花布、大瓷碗、老式的木桌椅，尽透着一股江南水乡的味道，广播里还放着一口吴侬软语唱的《苏州好风光》，让人觉得十分的闲适惬意。 容成珏随意撩开个隔间的帘子，坐了进去，老冯一手提茶壶，一手拿着菜单便过来了，笑呵呵道：“想吃什么，先看看菜单。” “谢谢。”容成珏接过菜单，心里却在嘀咕，叶蓁跟他爸长得一点都不像啊，这叔叔也太福态了些~ 老冯又帮他满上一杯大麦茶，刚要退出去，容成珏立刻道：“我看好了，我要两碗面，白汤的就好。”他可是来见家长，当然要端正态度，特别乖巧懂事才对。 “面浇头呢？” “浇头？”容成珏拿起菜单又翻了两页，“浇头要焖肉、鳝糊、槽溜鱼片，唔，再加个素三丝。” 只点了四个菜，可以说是非常勤俭持家了。 结果却吃的好撑，容成珏抱着大瓷碗，很努力的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对着阿詹道：“他们家生意好果然是有道理的，面很有劲道，汤也好喝，像是高汤，很鲜哎，只是不知道拿什么熬的……我们要不再打包两份回去？” 阿詹也没少吃，但这个时候他还是很敬业的提醒了一句：“总裁，你真的只是来吃面的吗？” “……”当然不是。 容成珏赶紧放下碗，小心的掀开帘子，观察到老冯的位置，喝了两口大麦茶酝酿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老冯正在擦拭放各式紫砂壶的多宝阁，感觉到他靠近，有些意外的抬起头，容成珏规规矩矩的介绍自己道：“叔叔好，我是容成珏，认识叶蓁六七年了，头一次叫您，真不好意思。” 这话说的十分有技巧，任谁家父母听了都会多想几分，更何况，老冯又不是不会上网，怎么会当真不知道容成珏呢？他不过是听苏桃说，容成珏想追叶蓁，但叶蓁对他没好感，所以故作不知罢了。 只是没想到他和叶蓁早就认识，这就和老冯当初推测的不一样了，老冯一直以为是叶蓁入职容娱后，容成珏才看上他们家姑娘的。 没想到都六七年了…… 老冯觉得自己得问问：“跟我去后院坐坐？” “好。” 去了后院还是喝茶，葡萄藤攀着架子，撑起一片绿荫，院子里的碗口莲，却才堪堪打了个花骨朵。两大老爷们在石头砌的棋桌上对坐了片刻，还是容成珏先开口道：“之前在叶蓁那里见过阿姨一面，阿姨似乎不太喜欢我……叶蓁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这事我也不知道该问谁，所以……” 正巧，苏桃也是闷葫芦脾气，老冯也想找人问问呢：“那天你们在楼上到底什么事？” 容成珏只当他想听听自己的版本，于是仔细把事情重复了一遍，连后来他硬赖着吃小鱼摊饼都照实说了，老冯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跟着便有些心酸：果然姑娘大了要嫁人了，从小看大的娃娃都会给人家做饭了…… “叔叔，”容成珏说完，见他愈发沉默，便斟酌着道，“如果您二老对我有什么看法，或者这其中有什么事，您能否直接说给我听，我是真的对叶蓁有好感，不想因为一些不重要的理由，与她错过。” “嗯，”考虑到老婆和女儿的综合立场，老冯抿了口茉莉花茶，想了想，机智道，“这里面确实有些事，不过与你并没有多大关系，是叶蓁妈妈年轻时的点儿心结。” “若是因为我的家境问题，我想我可以和阿姨保证，我父母白手起家，也是苦过的人，不是那种自觉高人一等的，他们不难相处的，更何况叶蓁很好，他们肯定喜欢。” 老冯开了十几年面馆，迎八方客，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身为富家子弟不用钱来解决问题，且把姿态摆的这么低，容成珏确实算得上难得了。 可叶家与容成家的结确实存在，可能还不大好解。 更关键的是，上一代人的事，容成珏似乎一无所知，他的这番表态，等所有的事都浮出水面，还能不能作数……谁都说不好。 自家女儿明显对他有点好感，却还强硬的拒绝，大概也是怕的这一遭吧。 “叔叔，”一番剖白换来更加的沉默，容成珏都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是我说的不对么，或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容成珏这幅情窦初开的样子，让老冯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别看他现在一副心宽体胖的模样，年轻时候他叔也是有故事的人啊！“蓁蓁与她母亲很像，很聪慧，也很较真，什么事都喜欢藏心里。 我那个时候追蓁蓁妈妈，她也不理我的。我就跟她说，情情爱爱，你要不信，我便不说，咱俩就好好的过，过一辈子，等闭眼的那天，就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你要真喜欢叶蓁，就好好对她，且往后罢。 不过有一点，你也大可放心，我们家的孩子，不会错待别人的真心。” “嗯！有叔叔您这句话，我知道怎么做了！”容成珏兴奋的站起身，给老冯鞠了一个大躬，“谢谢叶叔叔！” 老冯：“……” 第二十一章 便兵出奇招吧 这厢，叶蓁尚不知容成珏已与她家老爸胜利会师，正在自己租住小屋里，揣度着叶宁的意图。 她当初跨行来娱乐圈，纯粹是靠着对叶宜忽然去世的不舍与不甘强撑着，至于后面该如何应对，隔行如隔山，任她再心焦，能做的，也唯有“边走边看”四字。 当制片人，完成叶宜的心愿自然是叶蓁想要做的，但终究不比追查他去世的真相重要。所以在发现隐情后，这段时间，她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监控谭嘉等人身上，影视这块的工作只是按部就班的在做、在学习——大概是太多人听到书名就喷笑给了她错觉，她以为这本书除了她，其他人并不会感兴趣。 却没想到，叶宁会横插一杠。 叶蓁手执着旧纸牌，摸着上面的名字，努力回忆起，关于叶宜，关于这本书。 好像是一个擦着红霞的傍晚吧，天空忽然下起大雨，她正愁着怎么离开研究室，叶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给她送了把小红伞，还说给她带了礼物。“礼物就在这本书里，”他神神秘秘的翻开手机书页，道，“好好看，这是我混在书粉群磨了好久，作者才肯配合写的。” 叶蓁一眼瞥见了书名——《总裁霸道不可说》，以及书的总字数：443万字。“……” “一定要看完，里面有我送你的礼物，真的。” 叶宜送她的礼物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譬如这张大鬼头的签名纸牌，又譬如全世界各地的树枝，这次也没好到哪里去。叶蓁直接订阅了书的最后几章，发现文里男女主好容易喜得千金，女孩的名字就叫叶蓁，生日也与她的一样。 感情是让她跑了一回龙套。 过了几天，叶宜还特地发微信问读后感：“好看吗？”“蓁蓁爸爸在书里有没有很威武霸道？”“蓁蓁你觉得把这本小说拍成电视剧，我演男主如何？” “……”无聊的问题，叶蓁难得的回了他一条，“叶影帝，你已经四十四了，麻烦有点老人家的样子~” 叶宜：！！！ 接下来的聊天就是叶宜单方面各种伤心，各种崩溃，各种发表情包，幼稚的丝毫没有外界封传的“忧郁影帝”的样子。叶蓁直到最后手机快没电了，才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他已经自说自话到“我决定了，我就要拍这部戏，”以及，“蓁蓁你什么时候转行，到时候来给我做这部戏的制片人呀~” 叶蓁没回。 这便是他们最后的聊天记录。 与她是遗憾，但叶蓁并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隐藏的线索，值得叶宁关心和在乎的，如果他是为了遗嘱的话。 又或者是自己之前的行为误导了他？ 但不论如何，叶蓁还是要尽力争取到这部剧的主导权的，因为，文里还有叶宜为她取的名字。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他借由男主之口，说出这句话的心情，她怎么可能不懂。 可她却一直一直，故作不懂。 叶蓁站起身，打开窗户，让自己吹了阵凉风，缓了缓神，下定决心：既然要抢，既然来不及走公司流程，那便兵出奇招吧。 打开微博，叶蓁翻出自己用来关注叶宜的小号，模仿小书粉，给《总裁霸道不可说》的作者飞飞舞大大，发了条热情洋溢的私信：“飞飞舞大大，我是你的读者，我最喜欢你的《总裁霸道不可说》，我现在在影视公司工作，我想买你这本书的影视版权，打造ip！请问你在吗？” 网络另一端飞飞舞大人，也无愧于她的笔名，瞬间被召唤现身，回复也十分迅速和爽快：“这本书的版权确实还在我这里，虽然在网上挺火的，但影视改编难度比较大。你确定要买？” 太好了，作品并没有被叶宁抢先买下来，叶蓁的心落回了一半，继续萌萌哒道：“嗯嗯，确定！我们一定会认真对待大大的作品哒！” “那好，如果要买，你们想要影视版权的哪种版权，电影、电视剧、网络剧，还是全部？包不包括动画？” “出价多少？” “如何安排原著作者的相关宣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兼职编剧，因为这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一部作品。” “还有，我一般授权期限不会超过五年，要一年半内保证开拍，你们公司能做到吗？” 果然出题范围突破天际…… 别看叶蓁在容娱混的风生水起的，刨开下剧组那段不算，她的工作范围其实仅限于前端开发和理论这块，一旦涉及到具体的业务内容，跨行的短板就立刻显露了出来。 呃呃呃，叶蓁捂脸，想了半天，也只敢避重就轻的回了一句：“这些我需要具体问问公司呢，飞飞舞大人平常都怎么卖的啊？” 叶蓁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飞飞舞的回答，还以为自己网络卡了，又尝试的给她发了个表情，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与此同时，飞飞舞微博页面显示，她有一条新微博。 “飞飞舞v：啧啧，这届骗子不行。” 叶蓁料到就这样冲上去会出篓子，但她没想到，自己仅一个来回就被ko了。 幸好幸好，她留有后手。 叶蓁把电话拨给自己的助理amy：“amy，我想问一下，一般我们公司买小说ip的话，是买电影版权，还是电视剧、网络剧版权？” “噢，一般现在各家影视版权都是一起拿的，容娱也可以分开拿，但要审批。” “动画要吗？” “动画不要吧，我们公司不做这块。” “价格——”话未说完，叶蓁就觉得自己傻了，价格和ip优质等级评估相关，正是她目前的工作重点，她换了个问题道：“那作者的宣传呢，作者能不能做编剧？” “这个，后续的开发合作不归我们部门管哎，唔，”amy在那头道，“宣传得问宣发，编剧的话，这个得问制片人了吧？” “……” 三个小时后，叶蓁运用她最近积攒的人脉圈，终于把飞飞舞想要的答案拼凑的七七八八，深呼吸了一口气，她重新拿自己的微博大号加了飞飞舞。 她的大号目前关注人数过百万，某浪给加v加了头衔，看起来就特别厉害特别有分量，嗯，希望这次能成功。叶蓁又给飞飞舞发了条私信过去：“你好，飞飞舞老师，我是容娱ip拓展部的工作人员，想询问一下，您的作品《总裁霸道不可说》影视版权还在吗？” “在！！！”那头的飞飞舞秒回，态度极其活泼奔放，“学霸你好！我是你的粉啊啊啊啊！（比心）（玫瑰）（吻）” “我想就这部作品与您展开合作，不知道您——” “——我卖！我什么都卖！你要什么，拿去！都给你！” “……”所以刚才的那几个小时，她都在白忙活么？ 好容易等到飞飞舞冷静下来，叶蓁大略跟她说了一下容娱常规的合作流程，并道：“其实这个项目目前还在评测阶段，我会努力推进的，希望您能为我保留一段时间。” “好的好的，谈不谈的cd没关系，这本本来就不太好做。” “不会不会，如果作家老师还有什么其他需求的话，也可以跟我们说。” 飞飞舞在那头被她一本正经刺激的不轻，“求学霸不要喊我老师，喊我飞飞舞就好（拜托）（拜托），噢，还有，”她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最近正好要去北京参加作家年会呢，要不我们约个时间见见，这样谈起来也比较方便？” 竟意外顺利……“好的。” 不过接下来，想自己不露馅的话，她只能狂补功课了。 望天。 第二十二章 她手里的风筝 好在，容娱是个非常有底蕴的老牌影视公司，不仅ip拓展部本身人才济济，制作、发行相关等业务也一应俱全，叶蓁有心想学，记性又好，到了和飞飞舞约定的那天，也勉强像模像样的能出门谈业务了。 总监熊丽不知前情，只当叶蓁是胜负欲来了，才要和叶宁抢项目去，忍不住笑倒在办公桌前：“我们部门要是人人都和你似的，一个人能把所有人的活都干了，我这个总监岂不是躺着都能完成业绩？” “熊姐，”叶蓁难得做白领丽人的打扮，闻言边整理胸针，边道，“您就不要笑话过了，《总裁》这本用软件评估下来才b级，只是在可签约范围内，我还指着谈回来，开中心采购会的时候，您给我撑场呢！” “好啊，没问题，”熊丽说着，又是一笑，小声道，“哎，要不学霸你在软件上做点手脚，把它调整s级？我相信没人能看出来！” 这种话也拿来打趣，叶蓁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踩着高跟鞋，出门见人去了。 飞飞舞不愧是知名网络作家，文艺范儿十足，且财大气粗，约她见面的地点竟然是在白家大院，一座名气颇大，明清老宅改建的饭店。 叶蓁好容易找到地方，进门就被一群清宫服饰的男女服务员躬身、作揖道“吉祥”，像是真的穿越回清代似的，她报了预约的桌号，便被人领了进去。 院子里穿廊假山自是不必说，更难得的是，此时月白风清，夜色撩人，一串串红灯笼摇曳在青砖、乌瓦、飞檐下，让人无端想起诗词种种，期待起“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然后，叶蓁便见到了容成珏，以及跟在他身后的……杜乐心。 叶蓁脚下顿了顿，便假做没有瞧见的撇开脸去，倒是容成珏像是见了鬼似的，双手捂住嘴，看看叶蓁，又转头看看身后，再看看叶蓁…… 身侧的阿詹凑近，低声道：“总裁，别光顾着害怕，你再不解释，就真完了~” 他就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啊！容成珏内心哀嚎，一咬牙，鼓足勇气几步冲到叶蓁跟前，一手拉住叶蓁的胳膊，也不说话，也不求饶，只小媳妇般低着头，决意跟着她走。 身后的杜乐心还想跟来，立刻被阿詹挡了回去。“杜小姐，还请自重，”阿詹声音响亮，吐字清楚，“总裁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还请您不要再纠缠。” 赞！太会替领导说话了！容成珏在心里默默决定，这个月一定要给阿詹涨工资！ 叶蓁当没听见，拖着某重物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道：“总裁，我也是有约的。” “你有约？”容成珏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男的女的？” “不知道，还没见到，”叶蓁说着，想挣脱开他的手，道，“不过不方便带总裁您。” “莫非是见网友？”容成珏换了只手拉住她，“多不安全啊，还是我陪你吧？” 叶蓁最讨厌他这种自来熟又黏人的态度，闻言心头火起，冷冷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陪我？” “你要是同意，”总裁大人的情话张口就来，“我愿意变成天天陪着你的人。” 回答他的是叶蓁一脚猛踩，高跟鞋的威力大家都懂的，容成珏瞬间跪倒在地，但还是坚强的抱住了她的腿。这一次他总算脑袋清明，抓住机会说出了真相：“叶蓁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堂姐会骗我来相亲！她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而且她是知道我有喜欢的人的！我以为她从澳门回来了，才过来吃饭的，你要相信我/(ㄒoㄒ)/~~” 容成珏口中的堂姐自然是容成月，容成月一反常态，安排杜乐心与自家堂弟相亲？ 而就在前两天，叶宜曾经的助理阿英，突然入职了杜乐心所管辖的发行部，明明之前他一直处于消失状态，任叶蓁怎么查都查不到…… 难道，这二者其中有什么联系不成？ 叶宜发生意外的那天，杜乐心人在哪里？ 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叶蓁低下头，伸手扶住容成珏的肩膀：“老跪在地上不凉么？起来~” 容成珏受宠若惊的爬起来：“不凉不凉，啊不，凉，凉！” 叶蓁似笑非笑：“你说你是被人骗了，才过来相亲的？” 容成珏猛点头。 “好啊，那你把杜乐心喊回来我问问。” “喊，喊回来？”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犹豫什么？”叶蓁瞟了他一眼，“不敢喊？” “敢，当然敢，”容成珏立马掏出手机给阿詹打电话，“阿詹啊，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杜乐心叫过来……对，你也过来作证！”挂了电话又狗腿道，“我喊完了！” “嗯，你和你堂姐的关系很好么，什么都听她的？我听说，那天去《盛唐》杀青宴，也是因为她不在国内，你才去替她撑场面的，我还以为……” 后面叶蓁的话没说，但容成珏秒懂：“我是为了你去的，绝对不是为了她，她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 “说得你现在天天跑容娱没帮她管公司似的~” “那怎么能叫帮她管公司，”容成珏一脸委屈，“是我的子公司，她帮我管，现在公司有问题，我当然要——” “——总裁，我来了，”杜乐心返回的比想象中还快，长裙飘飘的出现在二人眼前，“您找我呀？” 容成珏顿住话头，非常机警闪到叶蓁身后，撇清道：“嗯，你就站那儿，好好回答叶蓁的问题。” 杜乐心转眼看向叶蓁，一副迎战的姿态，叶蓁道：“你是来跟容成珏相亲的？” “是啊，”杜乐心迎上她的目光，笑容意味深长，“叶副总监为什么要关心这种问题呢，您不是一直不接受总裁的追求吗？还是说，您只是把总裁当风筝在放，今天见他要飞了，所以着急了？不管哪一种，叶副总监似乎都有点不厚道呀！” 不愧是能与各大平台谈判的发行总监，问题问的，果然直戳人心。 让叶蓁毫无暧昧含糊的余地。 叶蓁仰头望了身后的容成珏一眼，如果她想要有立场介入到杜乐心与容成月之间，如果她想要探究下去，却不能说出真相，那么，她就真的得选择欺骗，选择接受容成珏吗？ 可他是无辜的。 就算有一天，谎言被戳破，所有不堪被公之于众，她愿意承受后果，面对惩罚，但，他是无辜的。 他受到的伤害，他付出的感情，他的信任，他的天真，她，赔不了。 算了吧，她还是—— “叶蓁问你什么，你只管照实说，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不待叶蓁开口，容成珏忽然道，“就算她是欲擒故纵，她手里的这只风筝，我也当的心甘情愿。” 叶蓁怔住。 刚到达战场的阿詹：头一次见追不到女朋友，还这么狂霸酷拽的，他家总裁，果然霸道出了风格！ 战斗不成女主，反被男主打脸的杜乐心则完全崩溃，“我在公司三年，好容易才有机会接近你，可你却为了这种女人，”她伸手指着叶蓁，抖啊抖，“她根本不爱你，她不过是为了钱才不拒绝你的，你看不出来吗？！” 呵，好一个“才有机会”。 叶蓁终是回过神来，转过身朝容成珏伸出手：“既然她这么说了，钱包拿来。” “噢！”容成珏配合的掏出钱包。 叶蓁从容的把他的钱包塞进自己手提包里，又道：“你想见约我的人？” “嗯嗯！” 叶蓁伸出胳膊，示意他可以继续拖着：“走吧~” 被抛下的杜乐心：“你，你们——” 第二十三章 商场犹如战场 飞飞舞作为言情大触，是个萌妹子。 所以一进包厢，总裁大人便警报解除了，倒是飞飞舞“啊”了一声，跳起来惨叫：“你们真的真的在一起了？啊啊啊，那我家希顾怎么办！” 还是个cp真爱粉。 作为一个画风极正派的学霸，她应该是不知道“腐女”为何物的，所以，叶蓁只是适时的露出个微笑，然后伸出右手道：“飞飞舞老师你好，我是容娱ip拓展部的叶蓁，今天很荣幸能见到您。” “呵呵呵，”飞飞舞讪讪的伸出手，“叶蓁你好，你能不能不要喊我老师了……”被一个女博士喊老师她压力好大的。 “那我跟您的粉丝一样喊您小舞？” “好啊好啊~” “之前我在微博跟你联系过……”叶蓁又把来意说明了一番，然后道，“关于《总裁霸道不可说》这本书的影视版权，不知道小舞你这边，有什么具体合作意向或者说要求吗？” 谈起正事，飞飞舞也切换了画风，她捧着八宝茶缓缓喝了一口，先问了一个问题：“我这本书挺长的，四百多万字，你们公司既然想买，都看完了吗？” “当然，”这种基本的功课，叶蓁怎么会不做，“不信您可以考考我。” “听说学霸您智商148，还过目不忘，既然你说看了，”飞飞舞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找虐了，“那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关于我的文，学霸你有什么看法呢？” “是个热度很高的总裁文，经典的总裁套路用了不少，但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和牵强，虽然有点玛丽苏，但是小女生受众很吃这一套，观众基础应该是有的。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嗯，”叶蓁蹙了一下眉头，数道，“情节重复比较严重，男女主光误会就有三十四次，还有无脑女配十五个，男主父母的阻拦不符合逻辑九次，男、女主各失忆一次——” “——那么，”飞飞舞打断她道，“你为什么要买呢？” “？” “你不是我的读者，你打心里并不认同我的文，你在俯视它，评判它，”飞飞舞道，“那么，你为什么要买呢？因为排行榜上排名？某度搜索的热度？ 抱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卖。 我写文只求欢喜，卖文但求心欢。” 说到最后，文人习气的飞飞舞竟有些生气了。 “抱歉，我虽然学的应用数学，但我并不认为艺术领域能被数据量化，我只是——”她只是习惯性的用数字表达而已，以及，她确实不知叶宜喜欢这本书哪里，但这话她无法宣之于口，因为，容成珏就在旁边。 叶蓁下意识的看向容成珏，容成珏以为她向自己求助，凑到她耳边道：“师妹，商场上跟人谈合作呢，不是这么谈的~” 说完，他放下手机，径自脱了外套，卷了卷衬衫的袖子，坐直身体正经道：“叶蓁只是就她的专业领域进行解读而已，毕竟，这本书在我们公司自主研发的ip评测系统里，级别只是b。” 飞飞舞更加暴躁：“什么叫级别只是b——” 容成珏竖起手，打断她道：“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认为这部作品值得一做。由于网络连载的篇幅和特殊性，网文出现一些注水情节在所难免，非某个作家之过，相反，在这样繁重的创作压力下，您仍能把这部作品写出诸多闪光点，这非常不容易。” 这话说得还算像那么回事，飞飞舞稍微舒坦点，又道：“你们觉得哪儿算闪光点？” 这个么，容成珏朝叶蓁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接下去。没办法，这本书他是真的一个字都没看。 叶蓁默契的接道：“首先，这部作品里的女主，绑定来自未来的个人终端，拥有“读心术”，能读到每个人的想法，却又总是延时读取到男主的，这个设定本身就很有意思。” “嗯，这确实是我的独创~” “其次，男、女主的婚恋观也有别于普通的总裁文……” “……” 一个小时过去，叶蓁与容成珏一唱一和，终于把飞飞舞忽悠瘸了，啊不，是忽悠的想立刻把文卖了：“行，我相信你们，你们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自己当编剧，哦，还有还有，如果希顾能演男主，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容成珏道：“原著作者要当编剧，我们当然欢迎，只是剧本与小说是不同的创作形式，你有过做剧本的经验吗？” “呃，我可以学——” “希顾目前公司给他的定位是立足电影圈，进军国际市场，出演少女偶像剧嘛，”容成珏歪了歪头，“这就要看他本人是否对这部作品特别感兴趣了~” “好，好吧，”飞飞舞心痛的抹抹眼泪，“那我们务实点，先把影视版权的合同谈一下吧……” 容成珏继续打击她道：“你的这部作品目前还在ip拓展部的评测阶段，如果你有意向卖，之后，我们还需要经过一轮的中心采购会议。” 飞飞舞彻底趴了：“早知道今天什么都不确定，我就不约见面了……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码字呢，我今天更新还没有……” 虽然容成珏完全掌控了谈判节奏，但这么吊着飞飞舞，并不符合叶蓁的初衷，她是一定要买这部ip的，而且还担心被叶宁抢去。 这么想着，叶蓁不安的拿手掌摩擦了几遍桌沿，决定打断容成珏，却被他伸手笼住了——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飞飞舞道：“谁说什么都不能确定？”他耸耸肩，显得很惬意，又很自信，“我不是坐在这里吗？” 飞飞舞抬头，不明所以。 “以上都是我们站在公司立场说的话，下面是我们个人的，唔，你可以理解为是以我们个人信誉和社会财富值做出的承诺。 其实叶蓁很喜欢你的书，她想买下来并主导这个项目，这也是她从专业领域，跨行进入娱乐圈的目的之一，所以，还请你相信她的诚意。 以及，如果作家你想当编剧的话，我可以先帮你延请业内的知名编剧交流学习。 至于希顾当男主的问题，我无法保证他同意，但我能保证，如果不是叶蓁当制片人，他一定不会同意。还有，”容成珏低头翻了一下口袋，转头，气场缩回去对叶蓁说了一句，“我钱包。” 叶蓁把钱包拿出来递给他，容成珏瞬间总裁范儿又回来了，从钱包里撕下一张支票，龙飞凤舞的写上金额，签字，推到飞飞舞面前。 飞飞舞低头看了一眼金额：“伍十万”。“预付金吗？” “诚意金，”容成珏轻描淡写道，“由于公司流程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我以个人名义付你五十万诚意金，不包含在具体版权费内，希望作家你在更有诚意的人选出现之前，为我们保留版权。” “好，”飞飞舞干了骨瓷杯中的八宝茶，道，“钱我不要，这把狗粮我吃了！我等着总裁大人的女朋友给我做《总裁霸道不可说》！” 这tm绝对有生活基础啊！ 第二十四章 阿英的反常 凯旋而归。 容成珏出了饭店雅间，便邀功道：“怎么样，师妹，师兄还是很厉害的吧？” 叶蓁点头道：“嗯，不错。” “有没有被师兄帅到？” “要不下回我们再一起出来呀~” “哎，你干嘛又不理我，我帮你了这么大忙你总归应该请我吃顿饭吧……”说着，他又试图把钱包往叶蓁口袋里塞，边道，“你看，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要对我负责的！” “容成总裁，”叶蓁停住脚步，转过身，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刚才霸道不黏人的样子。” 容成珏懵懂的眨眨眼：“哦？” “今天就到这里吧，非常感谢您刚才的救场，我会记得的。”叶蓁说着，退后一步，朝他鞠了半躬，便打算离去。 却蓦地被容成珏拽住了手臂，紧接着，又被他推抵至一棵槐杨树下，框在怀中。 叶蓁：“？” “不许走，”某人邪魅而又狂狷，“你是我的人。” “……”她是不是按到了什么奇怪的按钮。 容成珏见她没有动，又往前凑了凑，叶蓁冷冷道：“你是不是又想被踩了？” “不想。”他轻声回答。 “那你还不——” 叶蓁话未说完，就被他双手驾在腋下腾空抱了起来，像抱小孩子似的，他的眼神也像在看自家宝贝：“这样就踩不到了，乖，给师兄亲一下。” 说罢，他对着叶蓁的额头亲了一下，又跟着连亲了两下脸颊，最后一下甚至擦到了她的唇角。 叶蓁顾不得计较某人数学不好，推拒着想挣脱，却被容成珏抱得更紧。 还被他摸脑袋：“你知不知道你当初骗我骗的有多惨，嗯？” “我只是骗了你叫我姐姐而已！”至于记仇这么多年吗？ “我外婆去世，你给我送了小鱼摊饼吃，我就想，啊，就算是姐弟恋我也认了~ 回到北京，我整理好所有的事，想来见你，借口要回礼问林教授送你什么比较好，结果他跟我说，‘十六七岁小女孩喜欢什么他也不清楚’……” “所以你气的连课都不补了？”怪不得他当时突然消失，她还以为是他家里事太多，顾不上补课了。 “不是生气，是，”大概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很丢脸吧，他把下巴搁在叶蓁的肩膀上，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只有微微的热气飘到她的耳边，伴随着胸腔的震动，“我只是害怕自己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你当时还是未成年，而我又比你大那么多~” 可惜叶蓁不为所动：“你现在还是比我大这么多岁。” “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容成珏抬起头，理直气壮道：“抱手里的和六七岁上学的孩子差距多大啊，路上八十岁的老太和八十六岁的老头你分得清吗？” 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叶蓁觉得自己也是疯了，她猛地挣脱开容成珏，转身便走：“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与我无关。” “好，与你无关，”容成珏无奈的语气流露出宠溺，跟上来道，“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吧。” “不敢劳烦总裁。” “师妹，你这是在暗示我应该继续霸道不黏人的风格吗，嗯？” “……” 就这样被容成珏连续套路了几天，这家伙因为公司业务，不得不飞香港一趟。 叶蓁终于得以喘了口气，避开某人，整理起自己私下探查的那摊子事。 谭嘉仍旧过着他宅男的美好生活，中间打电话问过一次容成月什么时候再给他钱，叶蓁找理由搪塞过去，顺便套出了叶宜与容成月事发前争吵的缘由。 竟然也是关于钱。 因为发现银香囊定制款不合格，叶宜不知怎的，便质疑起《盛唐》的投资问题，希望容成月不要太贪心。容成月则觉得他小题大做，不过是个道具，里面的香盂晃动的话，他拿的时候注意点就是了。 整个过程中，容成月不承认自己问题不说，还一味的模糊打岔，说她辛辛苦苦的赶来陪叶宜过情人节，叶宜却只想着工作，还跟她吵架。 而后，她便借着要求叶宜给她留面子为由，结束了这段争论，自己也先回了酒店。 就这段争吵的内容来看，与叶宜的离世并无多大关系，顶多是当时爆出来会让容成月“伉俪情深”的形象遭受一些损失，怪不得她拿了一笔钱打发了谭嘉后，现在便不管谭嘉了，还拒接他的电话。 谭嘉确实算不得什么关键人物。 但有时候，越不重要的棋子，越容易成为突破点。 就好比经手定制银香囊的成子，在这件事情当中，便关键许多。而他本人也十分小心，不仅换了电话号码，就连住处都换了，要不是他半夜去了谭嘉家里一次，叶蓁还真不容易找他。 成子时间选的很小心，进出也很隐蔽，就连面容都修饰了一番，然而，他进了谭嘉的屋子后，被谭嘉拖住一起吃了好久的宵夜，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约是时间待的太久无聊，成子连了谭嘉家的wifi。 叶蓁终于等到机会，按照自己预先的布置，十分轻松的黑了他的手机。 与谭嘉这种心大的不同，为了自保，成子手机上留了不少视频和照片作为证据：事发当天，剧组所在酒店大略的情形，警察拉的警戒线； 银香囊整个定制过程的收据，报价与实际支出相差十五万；道具组的账面金额，和实际给到的，差距更大；就连财务那边的账本，他都拍了不少张。 虽然他拍的很乱，但叶蓁这么多年数学不是白学的，很快便比对出来，他拍的是两套账本，一套是真实收支，一套应该是用来应付各家资方检查的。 真实的账目下面，容成月以天使投资人和她私人公司名义理应入账的那部分钱，有不少是空账。 拿到了物证，叶蓁并没有再进一步追踪成子。 论人证，阿英才是最值得关注的。 阿英大名陈英，他不仅是叶宜的助理，还是知名大导陈明的独子。而陈明，正是当年叶宜和苏桃的媒人，也是叶宜的多年老友。叶宜把阿英这样一个颇有渊源的孩子带在身边做助理，既有信任，也有培养的意思。 所以阿英是知道叶蓁的。 叶蓁在听到叶宜去世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给阿英拨了电话。 阿英没有接，后来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反常，让叶蓁无法理解。 叶蓁进容娱想查个究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基于此。 却没想到，阿英再出现，却是入职杜乐心的发行部。 他在做什么？ 他又知道些什么？ 第二十五章 我以爱之名 又是周五，照旧加班。 叶蓁带着组里人优化完程序算法，便让他们先散了，自己把最后一点软件测试的收尾工作做完，关电脑，背包，锁门。 公司已经没什么人，叶蓁下楼的时候途经发行部，又想到了阿英。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阿英并没有跟杜乐心或者容成月说出她的身份。 否则容成珏不在的这两天，公司里不会这么风平浪静。 但她的电话，阿英仍旧不接，公司里偶尔撞见，他也避的远远的。 要说阿英跟自己一样，是想待在容娱查探什么，叶蓁也是不信的，一来，事情发生快四个月，他早干嘛去了；二来，她跟阿英打过交道，这哥们确实对叶宜有一份濡慕之情，但是性子软，胆子小，哭包。否则他爹也不会看到他就来气，把人踢给叶宜说是让他历练历练。 难道说杜乐心—— 叶蓁正低头沉思，忽然感觉有人从她左后方“嗖嗖”的跑到右边，她转过头，发现小区的林**并无旁人。 她回过头，走了一段路，又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 叶蓁把手伸进包里，摸到某人走之前，硬塞给自己的防狼喷雾，拿到了手上，就近转进一栋楼的单元楼道，大约是她动作太轻了，楼道里的感应灯没亮。 后面那人见她忽然消失了，在树荫后面迟疑了一下，探出身，辨别了一下方向，果然也跟了过来。 既然如此，叶蓁也没什么好手下留情的，等来人进了楼道，对着他就是一阵猛喷。 总裁大人提供的东西果然好用，那人被喷的眼泪鼻涕横飞，捂着眼睛，不停的打喷嚏，这一回，灯亮了。 叶蓁本想趁空跑的，结果一抬眼，呃：“阿英？” “阿嚏——，叶蓁，”阿英抹了把鼻涕，“嘤——”/(ㄒoㄒ)/~~ 叶蓁从包里抽出卷面纸递给他，道：“你前段时间去哪里了？” “西藏。” “一个人骑自行车去的？” “嗯。” 怪不得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人，他还黑的跟个鬼似的，但凡他能反点光，她刚才也不至于一点都瞧不出来，把人给喷成这样。只是：“你去西藏干什么？” “拜佛，”阿英眼眶红红道，“叶叔叔这辈子太惨了，我希望佛祖能够保佑他，下辈子过得开心点。” 关键时刻你不干正事，跑去求神拜佛？！叶蓁真的很想拿起喷雾再给他来一轮，忍了忍，道：“你当时都看到什么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我不知道……” “？” “那天夜里，我本来是在叶叔叔房间里陪他对剧本，后来月总到房间找他，我就回自己房间了，然后我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他们才告诉我叶叔叔去世了。” “你身为助理，他出事没有立刻把你叫醒，而是等到第二天早上？”这很不对劲，“那容成月呢，她又在哪里？” “最离谱的就是这个，我跟警方说，我离开的时候见到月总了，但是他们说，月总根本没去叶叔叔那里，她一直在杜乐心的房间讨论《盛唐》的发行问题，杜乐心也给她作证了。” “酒店监控呢？” “酒店监控显示也是这样！”阿英抓抓头发，显得很崩溃，“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我自己产生的幻觉，监控里那天晚上去叶叔叔房间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要不是在我走之后，叶叔叔人好好的喊过客房服务，他们可能还会怀疑到我身上。 就这样，澳门警方也怀疑我只是想随便拉个人证明清白，所以完全没有采用我的说辞，最后定的是叶叔叔一个人在房间突发心肌梗塞，没人救，所以人没了。 这个结论我是不相信的，如果叶叔叔是在容成月走了之后才发病，她干嘛要刻意做不在场证明？” “应该说，”叶蓁望着复又灭掉的灯，“如果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的话，除非她有预知能力，否则她根本做不了不在场证明。”五星级酒店监控岂是那么好做手脚的，还瞒过了警方的眼。 十年恋人啊，见死不救，又甚至于还在这其中下了手？呵—— 叶蓁转头道：“这件事你告诉叶宁了吗？” “我当然说了啊，我发现不对，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但是他却跟我说不用查了，还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瞒了这么久，现在又特地跑来跟我说？” “因为现在只有你能救我啊！”阿英苦哈哈道，“杜乐心和容成月现在都跟疯了似的，都要给我钱，又都威胁我，我猜她们一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又相互提防，我为了安全，才暂时待在发行部的，杜乐心怎么看危险性都比月总小点。 不过最近几天我渐渐咂摸出味儿来了，这两位达成的协议，八成是跟容成珏有关系，全国人民都知道容成珏喜欢的是叶蓁你啊！所以你要是愿意使美人计的话……” “容成月财务上出了问题，想对叶宜使美人计，统一战线，有效果吗？” 阿英张大嘴，露出一个“这你都知道了”的表情，然后道：“没有，叶叔叔让她主动对容成珏和他爸爸坦白，她不愿意，叶叔叔说那暂时不要见面了，彼此冷静冷静——，等等，因爱生恨，莫非这就是容成月下杀手的原因？天哪！” “至少她有这个动机。”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你去跟容成珏说——” “——说什么？”叶蓁打断他道，“你以为容成珏事发后为什么一直坐镇容娱？” “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的公司，因为那是他的堂姐。”叶宜根本是多管闲事，枉做好人。 “啊？” 叶蓁闭了闭眼睛，好容易才忍住鼻头酸意，扯了扯嘴角，道：“所以我们自己查吧。” “那要是查出来，容成珏还是要给容成月撑腰呢？”阿英脱口而出。 容成集团可是千亿市值的公司，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旦动起来影响力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它想袒护谁，怕不是他们小猫两三只所能抵抗的，不然，为何他要玩失踪跑西藏，为何叶宁从一开始就说不查… 叶蓁没说话。 阿英低声道：“叶蓁，我知道你很聪明，但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就算，就算你不喜欢容成珏，不屑于用手段，但谁让他自己喜欢你呢，你就假装接受他，”阿英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回拉的动作，“万一……至少让他不要那么偏向容成月，是吧？” “如果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就当看错了这个人。”叶蓁在黑暗中轻声道，“我宁愿与容成集团为敌，也绝不会，哀哀戚戚的以爱情为名，求人申冤，跪人做主。 若叶宜在天有灵，我想，他也会支持我的决定的。” 第二十六章 考验考验他 阿英被叶蓁的一番话说得热血上头，不再劝她对容成珏使“美人计”不说，还拍着胸脯表示，他一定会配合她的演出，努力打入敌人内部去。 其实他在杜乐心身边“卧底”与否，叶蓁并不在意，反正事情原委基本明了，她仇恨值又早已拉的妥妥的，所以，有的是办法让杜乐心难受，继而倒逼容成月。 别说他，容成珏不出场都没关系。 不过总裁大人不是一般人，人还没从香港回来，就刷了一把存在感。 周一一大早，全网铺天盖地都是容成珏的新闻和特写，照片里，他一身仿“五四”时期的青年学生服，传统的立领修身造型，更显颀长儒雅。 当然，这么多媒体在显著的位置推送总裁大人的照片，不只是他这身拍的好看，更因为这张照片所代表的意义——容成珏作为中方公司总裁，收购了一家全球颇为有名的外资动漫企业。 当他坐在一群老外中间，从容不迫的签完合同，站起身，说出愿“国漫崛起”寄语，这套青年服便显得格外不同起来。 某人果然是天生的发光体，就连给公司做品牌推广，都这么会抓人眼球。 叶蓁浏览完所感。 到了公司，叶蓁关了手机网页，正要打开电脑干活，助理amy推门进来了：“叶副总监，总裁办公室通知下午两点开容娱的中高层会议。” 叶蓁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您还不知道？”amy带着爆料的激动道，“今天早上那个并购案，不是归属到集团旗下，是归属到容娱的！哇塞，总裁好大的手笔，那么有名的动漫企业就划给我们子公司了！” 叶蓁先是怔了一下，不过跟着就明白了容成珏这其中的用意。 容娱是上市公司，但凡上市公司，每个季度都是要公开提交财报的。拜容成月所赐，容娱今年上半年几乎没开什么大项目，唯一的《盛唐宝藏》也因为叶宜的去世拖了进度，到现在宣传片花还没放出来，公司进账可想而知。 第一季度的财报已经导致容娱的股价不稳，如果第二季度再继续糟糕下去，怕是股价会更难看，除非，公司发布重大利好。 并购的这家全球知名动漫公司，显然可以承担这样的重任。 而且：“现在各家的口号都是ip全版权运营，amy你之前不是还说容娱没有动画这块么，你看，现在有了。” “对噢，哇，我们公司越来越厉害了！” “别光顾着高兴，”见amy不明白，叶蓁耸了耸肩道，“购买ip的条件有变动，我们又要加班改程序了！” 换来amy一声惨烈的哀嚎。 不过不管下面办事的小喽啰怎么想，高层和董事们显然是非常开心的，喜气洋洋的开了一下午会，轮番上台，各种口号，各种展望，颇有一种仰望“朕大好江山”的志得意满。 正当听讲的众人饿着肚子，以为开个会还要加班，一通电话解救了他们，代为主持会议的阿詹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集团那边开完媒体见面会，后面还有酒会，总裁让大家都过去露露脸。” “哇哦——”终于有吃的了。 这种好事，高层、董事也是求之不得，作为全场话最少的准董事，叶宁直接开口道：“那就这样，散会，大家都一起过去吧。” 叶蓁低头收拾东西，顺便点开手机里的外卖app，一旁的熊丽见状又给她摁了回去，苦情道：“知道你不去总裁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不过他万一问起，我就惨了，跟姐一起去走个过场，行不？” 平心而论，熊丽待叶蓁确实不错，信任她的专业水平，也放手让她去干，就连她最近借着买《总裁》的机会，想转去做制片人，熊丽都是帮忙的。 这种小事：“好，我去。”顶多去了又被媒体拍照，她尽量避着就是了。 酒会的举办地点在一家花园酒店，人很多，音乐很响，露天的舞池里有男男女女在跳着舞，不过，毕竟是商务酒会，更多的人是或坐或站的在应酬聊天。 叶蓁一行人进去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董事和高层自然要先去寻容成珏，熊丽等则直接在自助餐附近掉了队：反正马屁也轮不到他们拍，不如吃顿好的。 熊丽和叶蓁转了一圈，夹了一堆爱吃的菜，又分了一盘三文鱼，暂时收手，找了个角落坐下，胡吃海塞。 吃完一波，熊丽打了个饱嗝，才有闲情道：“你说，总裁这会儿会不会在找你？” 叶蓁小心的挖开蛋包饭，塞了一口进嘴里，觉得有点烫，又吹了吹，吃下去。 “又装没听见，”熊丽往桌前凑了凑，声音低下去，“要我说，这种时候你就应该主动出现，考验考验他。” “……”叶蓁抬头，露出迷惑的神情，熊姐是典型的职场女强人，就连讲笑话，都是极合时宜的，这回竟推心置腹的让她考验容成珏？考验什么？ “笨，”熊丽干脆直说了，“男人平常私底下追你，怎么哄那都可以说是手段，这种场合，媒体、高层，合作伙伴都在呢，他要是还能对你一样，那就是当真了，你接受也无妨。姐是过来人，女人这辈子，能在合适的年纪，碰到真心又条件好的，不多，有就把握住机会，知道吗？” 敢情她以为自己是不相信容成珏来真的，所以才迟迟不接受的：“熊姐，你想多了。” 熊丽只当她害羞：“哎，光说没用，走走，我带你过去晃晃。” “不用，我不去——” “——你们要去哪里？”容成珏从拐角里转出来，一只手自然的搭在叶蓁的后背上，身上一股酒气。 “没，”熊丽也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有点结巴，“没要去哪里。” 容成珏想要的不是她回答，弯下腰，眼神钩钩的直望着叶蓁，青年服的小立领被他拉了开来，露出里面的白衫。 酒味更浓。 叶蓁道：“你喝酒了？” 他一板一眼的点点头，眼角梢红，看来真喝的不少，身体也不自觉的往叶蓁身上靠，不待叶蓁推拒，他又把头靠过来道：“我也要吃蛋包饭。” 说着，他直接就着俯身的姿势，拿着叶蓁的勺子，挖了一口塞到嘴里，边吃，还边含糊道：“他们一直灌我酒，不给我饭吃，饿……”说完，又连挖了好几大口。 叶蓁抬手把果汁递给他，容成珏头侧过来乖乖喝了，缓了缓，然后接着吃。 很快就把那盘蛋包饭干掉了。 叶蓁看他吃完了，道：“阿詹好像在那边找你，应该是有事，”她示意容成珏看人群中央，“你过去吧。” “噢，是吗？”容成珏顺着她的目光瞧了一眼，也不知有没有看见，转头伸手想拉叶蓁，“你跟我一起过去吧，我正好带你认认人。” 第二十七章 蒙住我的眼 熊丽露出丈母娘般的慈祥微笑，用眼神催促叶蓁赶紧的。 叶蓁借着拉衣服，躲过容成珏的手，抬头，放缓语气道：“我今天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妆没化，衣服也没换，只想躲在这里吃东西，不想见人。” 要搁平时，总裁大人大约要展现他“霸道不黏人”的一面了，无奈今天喝了酒，人有点糊，他竟真的相信起叶蓁的借口来，闻言偏头思考了一下，决定道：“那我们就先去化妆买衣服，再见人。” “酒会还没结束，我们怎么去买衣服？” “开车，’总裁大人认真的提出解决方案，“偷偷去，很快回来!”说完复又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措辞，点点头，“嗯！” 很有几分傻气。 叶蓁忍着笑意：“可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呀~” “我喊阿詹开车。” “好，”叶蓁拍拍他，“快去吧。” 容成珏受到了肯定，转身，欢欣鼓舞的找阿詹去了。 熊丽目瞪口呆：“你平常就这么糊弄我们总裁大人啊？”亏得她刚刚还担心眼前这位上当受委屈！ 根本是搞错了食物链。 叶蓁已经低头收拾完东西，站起来道：“我就先回去了，熊姐要一起走吗？” 还，还放鸽子？“你走吧，我就算了，我不敢。” 叶蓁只是随口问问，听她这么说，点点头，背起包，沿着粉色蔷薇攀爬的篱笆墙，擦人群而过。 舞池里早已自由换了节目，娱乐圈无论台前幕后，多才多艺的人都有许多，一旦场子热闹起来，便有人或是自告奋勇，或是被同伴起哄着，到台上表演。 此时台上唱歌的正是杜乐心。 也不知她何时换的装扮，一袭复古旗袍，烈焰红唇，口中唱着撩人的《卡门》，称得上“明媚娇艳”，因此酒会里有不少人停住闲聊，听起歌来。 感觉到杜乐心目光敏锐的落到自己身上，叶蓁不以为意的扬扬嘴角，抬脚继续往外走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就不拉仇恨了。 可惜，杜乐心丝毫体会不到叶蓁休战的苦心，见叶蓁真的要走了，竟直接切了尾奏，观众们愣了一下，还是有人捧场的鼓了几声掌。 “谢谢，”杜乐心拿着话筒，笑道，“其实我也是被同事们推上来的，因为，嗯，刚才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所以，如果大家对我唱的还算满意的话，不如我就换个玩法，直接点一个人玩游戏接龙如何？” 私下聚会玩也就算了，商务场合，这种提议就略显过了，应者寥寥无几。 杜乐心自然是不在乎的，她故作刚发现叶蓁般，伸手指道：“嗨，叶蓁，你想跑是不是？就你了！快点过来！” 刚才还意兴阑珊的众人，目光“唰”的一下，聚了过去。 这可是今天在场主角的绯闻女友，她什么时候来的？她干嘛又这个时候走啊？难道说…… 哇，一定有八卦！ 甚至有媒体从业者又摸出了长枪短炮，工作人员赶紧围到叶蓁身边，连连申明酒会是不接受采访和拍照的。 杜乐心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抱臂，面有得色的等着叶蓁应对。 这种时候，如果叶蓁说“我们虽然是同事，但我并没有跟她坐一桌，也没玩真心话大冒险”，就是十足小家子气；如果说自己不擅长表演不想上台，就是怯战先输。 如果，她真的上台了……杜乐心笑吟吟的，心里发狠：她就让她下不了这个台！ 然而，叶蓁此时根本顾不上杜乐心怎么想，因为总裁大人发现她要逃跑，过来抓人了。她定了定神，在容成珏开口前，先“坦白”道：“我本来想先到外面等你的。” 容成珏眯了眯眼睛，有些怀疑她的说辞。 “看来我今天是买不了衣服，只能这样见人了，”她主动握住他的手腕，歪头道，“走吧，陪我过去？” 容成珏求之不得，反握住叶蓁的手，跟她一起登上了舞台。 杜乐心捏着话筒，勉强维持住笑容道：“叶蓁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事先申明，我可不会因为总裁在，就随便出题饶过你噢！” 叶蓁接过另一只话筒，直接选了：“大冒险。” “大冒险啊……”她故意拖长调子道，“那会很难噢，你确定？” “确定，大冒险。” “那我出题咯，唔，我想想，”杜乐心托着下巴，像是考虑了一下，道，“那我也出一道关于唱歌的题吧，不过单唱歌太简单了，我要加点条件！” 叶蓁没说话，等着她后面的条件，倒是容成珏皱了皱眉，似乎想提醒杜乐心注意分寸，被叶蓁拉住。 “这个条件就是，叶蓁你要，”杜乐心边说，边观察叶蓁的表情变化，“现场翻唱一首，可爱风的……别人唱不了的歌。” 最后一条是她临时加上去的，因为从头至尾，叶蓁没有表情变化。 “现场翻唱”本来就挺难的了，还“别人唱不了”，这个女的，明显是在找机会让人出丑吧！ 围观群众纷纷真相了。 叶蓁倒没翻脸走人，只是确认道：“别人唱不了，是指什么？包括表演方式吗？” 这是想自黑？杜乐心瞬间乐开了花，就冲叶蓁今天这副模样，与容成珏站在一处，她就胜了三分，要是叶蓁再刻意搞怪扮丑……她不介意顺手丰富一下网友们的表情包素材库：“当然包括。” “好。”叶蓁转身张望台下，“有工作人员能帮我拿一块餐巾送上来吗？” “要餐巾干什么？”容成珏问。 “蒙眼睛。” “我有手绢，”容成珏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块蓝布方格手绢，“今天穿这身衣服，他们给我配的，我帮你蒙上？” 叶蓁点头。容成珏展开手绢，再对角相折，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动作有些慢，但很仔细，有一股慎重的味道，他细细的折好，又帮叶蓁蒙好眼睛：“要去哪里吗？” “去钢琴那边，我第一次翻唱，不一定跟得上原奏。” 容成珏便扶着她的腰，走到钢琴边坐下，叶蓁试了试琴键，摸准调子，容成珏把话筒架子拉过来，凑到她嘴边。 此时整个酒会都是安静的，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八卦，亦或是，出于对一个迎难而上的挑战者的尊重。 “ok，eyeryone~”叶蓁轻松的语调从音响中传出来，“接下来，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搜索一下圆周率前一万位数值，我将为大家翻唱一首日文歌，π，《圆周率之歌》。” ！！！ #爸爸#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我只是一个愚蠢的凡人，我不懂学霸的世界# 第二十八章 请你不要怪她 唱完一万位圆周率要一个多小时，叶蓁自然不会一直霸着麦，她只是唱了前一千位，又展示了一下倒背如流的功夫，从一万位倒着唱到九千九百位。 这下不需要媒体爆料，在场的嘉宾自己录的小视频就刷爆了微博和朋友圈，叶蓁也瞬间空降实时热搜，把容成珏那条给压了。 大家在经历了最初的“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之后，评论便开始各种发散，有扒是谁出这么过分的大冒险题目让叶蓁做的；有忽然萌上叶蓁和容成珏这对cp的；还有妹子一本正经的表示：“如果嫁入豪门是这个标准，那我还是好好学习/工作吧！（手动再见）” 正逢高考季，就连向来高冷的华大官v都跑出来转发凑热闹：“请未来的学弟学妹务必放心，华大的学长学姐不都是这么变态的！大家填志愿别怕哈！” 隔壁b大：哈哈哈哈哈哈，嗝—— 叶蓁自己倒是没多大的感觉，实力怼完杜乐心，被容成珏带着认人，又拉了她一波仇恨值，便说时间不早，自己要先回去了。 “我送你！”容成珏坚持道，“不能让他们靠近你，哼，他们会问你要签名的！” “……”他因为自己又被灌了一圈酒，叶蓁也不是铁石心肠，“你住的比我近，这样好了，让阿詹开车，我陪着他先送你回去，我再回去，好不好？” 总裁大人想想觉得没毛病：“嗯！” 大约等总裁大人酒醒了，才能想起被女孩子送回家是什么感受吧，摊手~ 叶蓁陪着阿詹绕道把总裁大人送回家，又跟车回了自己家——花园酒店在老城区，靠她自家近些，北京这交通，大晚上也能堵车，能少走点少走点。 她爸妈本来已经睡了，看到她回来，又挣扎着起来给她送水果，熏蚊子，絮絮叨叨：“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两天光下雨，被子都没晒……” “没事，天又不冷，我随便盖盖，”叶蓁叼着车厘子，赶她妈去睡觉，“你去睡吧，不早了，明天还要开店。”面馆也做早餐生意的，一般凌晨三四点就要开始和面准备了。 “好，”她妈揉揉眼睛，给她带上门，“你也早点睡，别太晚。” “知道了。” 叶蓁吁了口气，等她妈下楼的脚步声没了，才从枕头下面摸出发烫的手机，一打开，都是同学和朋友的花式调侃。一群人当中，唯飞飞舞独领风骚，她直接给叶蓁发了个红包，红包备注：学霸，看到我！！！ 叶蓁回了她个问号。 “学霸，你今晚太帅啦！”连发了几个跪倒的表情，飞飞舞又截图了一本书封过来，“《应用数学与实验》这本专业书是学霸写的吧？虽然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所以我买了一本，能问您要个签名吗？” 还真有问她要签名的……叶蓁发了个滴汗的表情，道：“好，下次我们见面谈合作的时候，你可以把书带过来。” “好的好的，学霸，mua~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啦，晚安~~我滚去更新~~~” “哎，等等，”叶蓁顿了顿，才又发了一条信息，“你有读者群吧，可以加我进去看看吗？” “噢，有啊，学霸你这是想采风？”飞飞舞爽快道，“你等着，我让管理员拉你。” “嗯，暂时保密我的身份。” “好咧~” 飞飞舞刚更新，读者群里正忙着讨论新章内容，也有帮着捉“虫子”的，并没有什么人关注叶蓁这个小萌新，尤其是这个小萌新还顶着一串英文名——叶蓁一直习惯用“foliage”（树叶）做自己各个社交平台的id号——想“调戏”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叶蓁粗略浏览了一下群风，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合时宜，于是，她默默的把群内昵称改成了“蓁蓁”，然后发了个卖萌的兔子头。 立刻，就有人打趣道：“喲，新人过来让姐姐摸一把~” “也让我摸一把！” “美女发照片(。??)ノ” “哎哎，你们这些怪阿姨这样真的好吗？”管理员冲出来道，“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蓁蓁爸爸吗？” “对噢，我们竟然后知后觉，没能get到正确的八卦姿势！” “哈哈哈，有请本群群草，唯一的家庭煮夫@蓁蓁爸爸！” “@蓁蓁爸爸，你女儿来啦！！！” “排队+1！”“+2！”“+10086~” 大概是怕吓到新人，刷屏党中有好心人道：“蓁蓁你别怕！男女主的女儿叫’叶蓁’你看见了吧？那是我们群里蓁蓁爸爸好不容易为她女儿求来的龙套，大家这是在打趣他呢！” “……” “奇怪，这么多人@他，@蓁蓁爸爸怎么还不出来啊，他以前经常水群的呀！” “感觉他好久没出现了，其实学霸叶蓁第一次被容成珏救的时候，我就想找他问那是不是他女儿了！” “怎么可能，他女儿才多大，你没见他头像，喏，”有人顺手截图了出来，丢到群里，“这照片他女儿才两三岁好吧？” “这是张老照片，说不定呢~” “哈哈哈，怎么可能！@蓁蓁爸爸，快出来，告诉我们你女儿是叶蓁吗！” “或者是群里的新人？哈哈哈哈——” “对了，新人呢……” 叶蓁看着群里自己幼时的照片，早已泣不成声。 她想告诉她们，她就是。 她想告诉她们，那个在群里卖萌打滚的家庭煮夫其实是个影帝，他很帅很帅的。 她想告诉她们，不要再一遍遍的喊了，因为，他已经离开了，永远，永远不能上线，也不会回应了。 泪眼模糊中，她仿佛又看见了拒绝的自己。 “叫爸爸，蓁蓁乖，”他把漂亮的玩具摆满了房间，手里还拿着漂亮的洋娃娃，“叫爸爸，好不好？” 小小的叶蓁坐在他面前，轻轻的摇头。 他脸白了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是爸爸哪里做的不好吗？蓁蓁说，爸爸改，嗯？” 叶蓁还是摇头。 “那是，为什么呢？” “妈妈会伤心的。” “为什么，”他摸摸她的脑袋，“是她不让你叫的吗？” 叶蓁仰头道：“他们让妈妈再生一个宝宝，妈妈说，如果她再生一个，他们就不会喜欢我了。所以，妈妈说她不生，然后她就三天没吃饭……然后昏倒了，去了医院…… 妈妈只有我了，请你不要怪她。” “好，蓁蓁乖，”他眼眶含泪，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摸着她的头发，“爸爸……我不怪蓁蓁，也不会怪妈妈……我们不叫爸爸，以后都不叫爸爸……” “谢谢你。” “不用谢。” …… “爸爸——” 第二十九章 大导演陈明 叶蓁哭到大半夜睡不着，干脆钻在被窝里，偷偷看叶宜的剧，结果第二天上班眼睛又红又肿。 公司一众想围过来沾“仙气”的小伙伴们：呃，难道学霸因为暴露了自己有多变态而忏悔哭泣了一夜？？？ 嘛，学霸您真是太善良了~ 其实智商这种小事，当我们发现自己根本不必为上华大还是北大烦恼的时候，就认清现实了orz~ 并没有这样“善良”的叶蓁：此处无话可说。 开完晨会，抱着自己的手提电脑，叶蓁回自己的办公室，门刚打开，阿英便如小松鼠般，跐溜一下跟着蹿了进来。 然后把头伸到门外东张西望了一番，确认没人，才小心翼翼的掩上门。 幸好没指望这位当什么“卧底”，真想提醒他公司走廊是有监控的。 “什么事？”叶蓁边放东西边道。 阿英卖力的表演仍在继续中，他用手掩着嘴，气音道：“我查到一个大消息！” “哦，杜乐心怎么了？” “不是杜乐心，是叶宁，”阿英道，“《总裁》那个项目，黎导答应为他站台了！” 黎导就是《盛唐宝藏》的导演黎青，叶蓁原本也想找他的，一来他是专门做商业剧的大导演，又和叶宜颇有情分；二来，叶蓁也想借着为他码班底的名义，把《盛唐》之前的借机摸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 没想到却被叶宁捷足先登了，大约他看清了自己的打算？ 阿英还在忿忿不平：“叶宁太过分了，怎么说都是你亲叔叔，抢着继承财产还不帮着伸冤，什么嘛！” “谈不上抢，叶宁能顺利的继承遗产，说明他手里有遗嘱。”叶宜的父母早已去世，法律上她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律师还有相关部门找都没找她，所以肯定是另有遗嘱继承人。 这件事叶蓁早就明了，至于之前叶宁跟谭嘉对峙，主动提到遗嘱，她也没往心里去——那不过是她拿谭嘉下战书，而他报以的“点化”而已。 退一步说，就算叶宁的遗嘱真有问题，叶蓁也乐得拿它作饵，坐看他和容成月相争。 不是她高风亮节，而是，遗产虽好，奈何她妈不会让她沾一分的。 所以，与她无用。 阿英显然不明白这些：“就算有遗嘱，叶叔叔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留给你吧？他那么疼你！你也不去问问，这也太大方了吧？” “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叶蓁宽慰他，“有这个功夫，我还不如想想黎导被截胡了，我该找谁来补，唔，”她说着，边打开自己研发的程序，“我记得我好像做了阵容匹配率来着，先查查导演库……”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作为凡人，阿英同学崩溃了，“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天才，明明能靠才华赚钱，却偏要拿它来实现梦想！” “等一下，你说谁？” “我说我爸！” “嗯。” 阿英的爸爸陈明导演确实是天才，亦是叶宜开始“影帝神话”的缔造者。 90年代，国内电影市场刚刚生发，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导演带着他十九岁的主演，用一部《围棋》惊艳四座。彼时中日韩围棋赛事正酣，此电影一出，不仅让儒家文化圈的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亦让西方世界，通过解读一位东方少年对这项策略类体育项目的爱与执着，了解了围棋，肯定了叶宜，也肯定了这部电影。 “局中局外两沉吟，犹是人间胜负心”，顺理成章的，两个年轻人，横扫国内外各项大奖。 这是叶宜辉煌的起点，自然也是陈明的。 之后，他们还合作了不少成功的作品，包括一部映射时代变迁的文艺片《盲》，正是这部作品，让被陈明扔去体验生活，而假装盲人的叶宜，爱上了小镇姑娘苏桃。 所以陈明是最了解当年事的人，叶蓁要想敲到足够地位的大咖导演，又不暴露身份，他最合适。“很好，就你爸了！” “不是，你想让我爸爸一个专门导小众、冷门、文艺片的导演的来导一本总裁文？？？”阿英头摇的跟破浪鼓似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要是这么想得开，早就转导商业片了！” “对了，”叶蓁淡定道，“陈叔叔有档期吗？” “这倒是有，”阿英苦着脸道，“这年头文艺片不吃香了，他的片子光拿奖又没人看，天天给投资人亏钱，在家闲着呢，我妈说，我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所以他才说不懂他们这些天才，为什么总是有钱不要啊！ “放心，你现在只管给你爸打电话，就说有投资上门，”叶蓁给他打包票，“有我游说，你们家马上就能在北京买房了。” “真的？” “当然。” “那我去打电话了，不过，我事先申明，我可不敢跟着你去。”他爸平常就凶，这种不靠谱的事，他老爸急气了，脱了鞋子揍他都有可能。 叶蓁点点头，见他拉开门，又道：“等等，再问你个事。” “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跟你女朋友分手了？” “是分了，不过又复合了，她说我一跑两三个月不见踪影，太没有责任心了，跟我生了好久的气。”其实他对这段感情还蛮认真的，只是他失踪的理由又不好说，女朋友能原谅他，他还是蛮开心哒~ “行，你去吧，没事了。” “……噢。” 翌日，午后，某小区老年人健康活动室。 掉了漆的围棋桌上掉了漆的棋子，叶蓁把陈明杀的片甲不留。 “你，你这也太——”陈明的手指抖啊抖，抖的活动室的值班阿姨站了起来，生怕他中了风，还好没有，“这太厉害了！真的只有叶宜教过你？”他好歹是业余八段！ “真不骗您。” 陈明当然知道叶蓁没必要骗她，他只是心里不平衡而已：“叶宜围棋水平不如我的啊，当初还是我给他做的指导，哎，生个女儿就是好，比爹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学什么什么不成，”说着，他又连叹了两口气，道，“说罢，那小子说你要见我，到底什么事？” “想约您导一部商业电影，”叶蓁直述来意，“题材是一本总裁小言文。” 陈明手又想抖了：“侄女，你是来开叔叔玩笑的？！” 叶蓁摇摇头，也不废话，打开手机，直接调出叶宜最后的聊天记录，递给他看。 一本跟影帝搭不上界的小网文，一堆卖萌的表情，还有长长的自说自话，看得出叶宜有多想借此跟自己女儿亲近。陈明也是做父亲的人，看完抹了抹眼睛，努力想把眼泪咽回去：“行，这事叔叔知道了，侄女你放心，叔叔这就帮你联系人，黎青那小子专导商业片，又有口碑，跟叶宜关系也不错——” “叶宁在跟我抢这个项目，公司各中心联合开的采购会议上，黎导为会他站台。” “哦？”陈明皱了皱眉，“那我帮你再找找。” “陈叔叔，我希望您亲自执导，其他人我不放心。”叶蓁犹豫了一下道，“其实这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大合适，阿英他最近日子并不太好过……” 陈明眉头皱的更紧，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声道：“难不成叶宜去世真有隐情？” 叶蓁点点头，道：“这事阿英当时在场，知道的比别人多，所以他已经被扯进去了。” 陈明气得一拍大腿：“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事都不跟老子说，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叶蓁看他气得直跳脚，又听着他一通电话打给自家儿子让他立刻滚回来，她什么也没说，只安静的低头捡着棋子。 陈明发完脾气，才想起来眼前还有个大侄女，不好意思道：“叔叔一直脾气不好，侄女别放在心上啊~” 叶蓁抬起头，想笑，眼眶却红了，拿过手机，摸着手机屏幕，似乎想摸到聊天记录里每个字的温度。 “侄女你别哭，别哭，”陈明搓着手道，“那个，这个项目呢，就冲这里头的事，叔叔接了，你别哭，啊~” 叶蓁没说话，把棋子放到棋盒里装好，然后起身，退开两步，跪在地上，认认真真给陈明磕了个头：“叶蓁……为难叔叔了。” 第三十章 挡我秀恩爱者 中心采购会议，是容成珏来了容娱之后下令推行的审批制度，一改之前容成月或是董事、高层一言堂的局面。 每一部影视项目，都要经过ip拓展部的数据和研发评估，达到标准以上，再推荐召开采购立项会。立项会上，会集合公司ceo或者高层代表，以及宣发、制作中心的负责人和评估人，群策群力、开会讨论，并表决是否采购、立项。 公平是公平多了，下面想做事情的人话语权也大了，但问题是，人多自然看法多，主意多，对于想拿下并主导项目的人来说，这根本就是一场舌战群雄的大型战役。 更何况，叶蓁不仅要拿项目，还要跟叶宁竞争。 “加油，”进会议室前，熊丽拍拍叶蓁的肩膀，“宣传部老兰我打过招呼了，他不会为难你的，不过发行部那边，你自己要小心。” 叶蓁点点头，回了一句：“放心。”她也正等杜乐心出招呢。 熊丽先进去了，叶蓁看还有点时间，转角走廊阳台，最后一遍检查资料。 许久不见的希顾，从她身后冒了出来，一脸严肃。 叶蓁以为又是容成珏打发他来的，低头翻着ppt道：“谢谢希大明星捧场，不过今天没什么需要您发言的地方。您可以去歇着，也可以趁着经纪人不在，去偷吃甜食长胖。总裁那边，我会交代的。” 希顾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 “那个，立项会应该是手里班底越厉害，胜算越大吧？你看，”他边说，边凹了个男模造型，“我给你当男主好不好？” 希顾当然好啦，出道时候演偶像剧，偶像剧大火，后来转演仙侠剧、主旋律剧，一样热播，简直是收视率的保证。 而且演技也不差，虽然还比不上叶宜这一辈老戏骨吧，但他已经是“小鲜肉里最有演技的，有演技里最小鲜肉的”了。 就连玩世不恭的形象也特别的合适。 但问题是，如果叶蓁记得不错的话，前两年希顾就不接电视剧了，只主攻大荧幕，演了几部口碑票房都还不错的，咖位“蹭蹭蹭”往上涨，绝对的新生代一线。 甚至有传言他将是叶影帝“接班人”，现如今容娱正把他当宝贝似的，往国际化路线上推，连容成珏都不敢自专。 结果他却主动请缨…… “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就是，”希顾诚恳道，“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想要演文艺片大导演陈明导的商业片。” “哦？真的？” “当然。” “那这个梦想确实是等了许多年了，”叶蓁盒上手提电脑，露出微笑，“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白秋棠呢。”她刚刚搜了一下关键词，才瞧见了这二位的新八卦。 唔，能让混入欧美时尚圈的希大明星站在街头，看白小姐吃煎饼果子，叶蓁觉得，那一定不是因为煎饼果子。 何况，容娱的规矩，她也是知道的：为了避免内部消耗，一旦项目主导权确立，那么其余的参与竞争的班底和资源，拿到项目的制片人是可以选择整合的。 也就是说，叶蓁拿下项目之后，可以保留叶宁那方白秋棠的女主角色，也可以选择不要。就是不知口是心非的希大明星是想选哪样了。 希顾见叶蓁的表情越加的意味深长，便也对着她笑，眼神更加镇定：“我，怎么会，因为白秋棠呢？我明明是出于对叶蓁你工作的支持，还有对阿珏的兄弟情义。” 啊，果然是有演技的小鲜肉，光看表情毫无破绽，简直情深意长。 “那好，”叶蓁做了个请的姿势，“立项会你先帮我站这个台，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希大明星面上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满意极了。 采购立项会。 既定流程过后，终于进入各部门混战，啊不，是讨论环节。 宣传部拍桌而起：“这个项目好，这个项目必须做！我要希顾我要希顾我要希顾！”有了流量小鲜肉，宣传何惧，唯我独尊！ 艺人经济部哭天抢地：“希哥，希哥！您不能啊！咱们这咖位怎么能去演玛丽苏剧的男主啊，咱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啊！” 制片中心谨慎行事：“这个，嗯，黎大导演和陈大导演，小弟觉得……二位都非常的合适，咳咳咳，小弟今儿个，嗓子有点痒，咳咳咳咳……” 财务部老僧入定：“我不管你们怎么定项目，反正我今年的预算就这么多。” …… 终于聊（qia）完一轮。大家的焦点已经由“做不做”，直接跳到了“先不管，买了再说”！ 没办法，为叶宁和叶蓁站台的两个导演都太强了，黎导是商业成功的保证，而陈明则是其首部转型之作，各有各的厉害之处。 弃之实在可惜。 再说了，虽然ip本身差强人意，但编剧不是还可以改么？ 财务部：贵就贵点，能赚回来。 制片中心：反正选人是不记名投票，我字写丑点！ 就连艺人经济部冷静下来，都觉得，怎么着两个都是大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脑子进水想拍小言剧，但就当给希顾结个善缘好了！没准哪天，黎导就带着希顾票房破纪录，陈导带着他抱得戛纳影帝归呢！ “买！”“买买！”“买买买！” 杜乐心道：“我不同意。” “为什么？”宣传部老兰道，“有希顾在，电视台和视频网站你都很好谈的吧？” “兰总监这话说的未免偏颇，现在是内容为王的时代，平台买剧也是要看本子的，总裁小言这种烂俗的题材，就算希顾有演技、有粉丝也架不住毁。” “杜总监，”叶宁忽然开腔道，“杜总监个人情绪太浓了，所以刚才的开会内容没听进去么？小说确实有它不足的地方，但它能吸引这么多人看，尤其是年轻受众，自然有它独特的、引导市场潮流的地方。譬如说，女主拥有‘读心术’的能力。怎么能说烂俗呢？” “呵，”杜乐心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低头笑了一声，才道，“怪我，怪我，刚才一直没插上嘴，没能给叶……准董事您解读一下市场。‘读心术’确实是个不错的点子，但她属于异能范畴，上面应该是不让拍的，至少电视台播不了。” 叶宁对这块还真不了解，闻言愣了一下，竟下意识的望向叶蓁。 杜乐心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叶蓁，慢慢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我是不知道各位为什么一股脑的忽然想拍这部ip，也许是出于对在场某位天才的信任？ 但我想说的是，有些人既然来公司了，就要为公司考虑，这明显是一部对公司口碑和资源都有负面影响的ip，也不知是怎么选出来的，该不是做了那么久的软件评测系统，本身都有问题吧？”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直在埋头写写写的叶蓁身上，陈明递给她一个眼神，意思是“要不叔叔先帮你扛一轮”，叶蓁摇了摇头，望向杜乐心道：“杜总监看小说应该是没看仔细，女主的‘读心术’不是异能，是来自未来的个人终端功能，属于科幻向的设定。” “叶副总监这是欺负我读书少么？”杜乐心争锋相对，“就算是科学幻想，也要建立在一定科学基础上，‘读心术’能跟科学扯上什么关系？” “既然杜总监这么问，那看来确实要补读点书了，”叶蓁说着，把面前写满了字草稿纸递过去，“这是相关资料，有关人工智能、仿生学、计算机生物学、神经学外科的，你看了就懂了。” 围观群众：不不不，学霸，我不觉得她看了就能懂…… 又来！希顾痛苦的捂住脸：“咱简单描述一下？” 叶蓁道：“实际上利用电脑程序解码大脑，然后传输给对方，这样的课题一直有人在做，也取得了一些成果，虽然目前还只是初级阶段，但我相信，在未来一定可以实现的。” “哇喔，厉害——”众人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搜了一下新闻，网上真的有相关的报道。” “读心术哎，好期待我们有生之年就能实现啊！” 杜乐心见众人都被叶蓁牵着鼻子走，却没人搭理自己，不由得语气尖锐起来：“叶副总监说的都只是你个人的理论和预测，万一平台方不这么想呢，”她咄咄逼人道，“到时候这个ip花钱买回来，班子搭起来，项目却废了，责任你担得起吗？还是说，你打算再临时删减成一个烂俗不堪的总裁剧？” “就算是纯总裁剧又有什么问题，嗯？”阿詹推开门，总裁大人带着一众高层浩浩荡荡走了进来，目光如炬，横扫全场，“叶蓁想拍的总裁剧，有我在，能跟别人一样吗？” 众人：这与总裁您有关系吗？ 还是宣传部反应速度快：“哦哦，所以我们可以拿戏内外的总裁cp同步宣传？” 就冲现在叶蓁和容成珏的人气，再加上这班底……这是要全民爆火的节奏啊！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还能有什么问题，杜乐心彻底僵住，而众人则没有气节的直摇头，容成珏满意的点点头，气势惊人，“那就好！” 挡我秀恩爱者——，死！ 叶蓁：…… ************************** 有小伙伴问书群，刚建了一个，群号：642200363~(?????)有空进来玩~ 第三十一章 游戏与数值平衡? 热门小说ip改编，当红小鲜肉加盟，国际知名文艺片大导演转型之作，学霸叶蓁首次担当制片人，“网红”总裁虐狗助阵。 这个阵容可以说是相当好看了。 因此，关于《总裁》的中心采购会议上，与会人员一致通过了该项目的采购，并同意由叶蓁来立项主导，只发行部总监杜乐心全程投了弃权票。 会议结束。 叶蓁抱着笔记本回办公室，容成珏好容易打发了一众人，跟了过去，结果一转头，希顾还在。 “你老跟着我干嘛？”容成珏没好气道，“没见我找叶蓁有事吗？”一点眼色都没有，还是不是兄弟？ 希顾白了他一眼：“我也找叶蓁有事。” 说完，他直接绕开容成珏，先进了叶蓁的办公室，容成珏落了半步，也赶紧蹭了进去，随手带上门。 叶蓁放下手中的东西，道：“两位这是找我有事？” 容成珏坐到沙发上，撇清道：“我跟他不是一起的。” 看来总裁大人只是来蹭沙发的。叶蓁望向希顾，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希顾期期艾艾道：“那个，叶蓁，你可不可以跟白秋棠说，女主角的人选我比较有话语权？” 容成珏：“噗——” “这个得问陈导。”陈明向来对演员十分挑剔，希顾自然没问题，但是白秋棠还真不好说。 毕竟她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太多演戏经验。 希顾立刻道：“那你问问。”说完，用一种迫不及待的眼神盯着叶蓁。 这是要她立刻就问？叶蓁还真不好办：“陈导难得来趟容娱，想会会老朋友，刚刚喊了黎导聊天呢。我过会儿再帮你打电话问？” “好，也行。”于是，希顾也坐下来，占了沙发另一半。 容成珏坐起身，不满道：“事儿说完就走啊，还待着干嘛？” “我等电话。” “兄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并表示同情，但，”容成珏抚上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叫做当电、灯、泡，懂吗！” “我就当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怎样？”容成珏掏出手机，拍到桌子上，“我要跟你决斗！” 希顾也掏出手机：“决斗就决斗！” “来来来，”容成珏拿起手机，刷刷刷打开游戏页面，“单挑单挑，我今天一定要虐你！” “嘁，你还虐我？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 …… 弱智儿童欢乐多啊~ 叶蓁默默戴上耳机，开始处理工作邮件，先是在公司流程里回复了今天采购会到场的负责人们，就接下来的项目筹备做了简单的说明。 接着她又给熊丽发了一封申请转岗的邮件，制片人统属制作中心管辖，叶蓁拿到了项目自然应该转过去。如今ip拓展部这边，软件系统已经基本研发完毕，叶蓁交接了一些主体工作，并表示后续维护自己仍将会继续参与，直到系统各模块测试完毕，稳定运行一段时间。 熊丽很快回复了她，转岗通过，并感谢叶蓁为ip拓展部所做的各项工作，也感谢她后续的支持。 人事交流工作完毕，叶蓁习惯性的打开编程软件，想编译一下最新的代码，捉捉虫子，手机响了，她拿过来看了一眼，是陈明。 沙发上打游戏的两个人正闹的不可开交，叶蓁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接起电话。 陈明在那头道：“我探过口风了，黎青也不清楚内情，只是觉得事情不对，所以叶宁一喊他就过来站台了。至于叶宁这孩子，我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只让我们不要管。他现在孤身一人，父母去世，哥哥走了，三十多岁也没个老婆孩子，哎，我真怕他想不开。” 叶蓁：“……”并没有觉得他想不开，这不刚卯足劲跟她抢项目呢吗？ 也不知陈明怎么想的，跟着又道：“侄女啊，我知道你一向与你爸爸这边走的不近，不过叶家现在就剩你们俩个了，要不你去跟叶宁好好聊聊？把话说开，然后一起想想办法？” “陈叔叔，”叶蓁轻声道，“我……爸爸葬礼的那天，我到了门口，没人肯放我进去。” 陈明“啊”了一声，竟不知该说什么。 “叶宁他假装忘记了我，阿英也不接我电话，那样的场合，我总不能自己故意暴露身份，让我爸爸，走都走不安生。” “侄女，好孩子，委屈你了，”陈明哑着嗓子道，“叔叔不知道，叔叔当时就在里面扶灵呢……” “没关系，正是因为那天的事，我才觉得事情反常，才会想要自己来这里，”叶蓁抬头望着容娱的招牌，“看看他。挺好的。” “哎，叶宁也是，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怎么能——，”陈明越想越气，“不行！这事我得说说他，就算叶宜当初为了和你妈妈结婚，跟家里断绝来往做的冲动了些，可那把火烧的怎么着都算不到你们头上，这孩子怎么还记恨上你了！再说，叶宜后来做的还不够吗？” 是啊，都怪那场大火，烧没了叶宜父母在内的五条人命，让叶宜不得不重回娱乐圈，也烧毁了叶宜与苏桃的爱情，让她再也没有童年。 都怪那场大火，呵呵—— 叶蓁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陈叔叔，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你现在跟叶宁提这些，与查爸爸的事情无益。”他人都走了，还要再争个谁更得宠不成？ 陈明沉默半晌，长叹了口气：“好，叔叔知道了，叔叔尽量帮你再打探些消息。” “谢谢叔叔，”叶蓁说完想挂电话，才记起来，“对了，陈叔叔，《总裁》那边，希顾似乎有意向与白秋棠演对手戏。” “你是说叶宁带的那个新人？”陈明似乎不太满意，但还是道，“回头试镜的时候，你让她过来试试吧。” “好的。” 挂了电话，叶蓁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一进去，容成珏立刻抬头，看清她的样子，似乎怔了一下，叶蓁转开脸，抽桌上纸巾，他忽然跟阵风似的朝她背后扑过来，撒娇道：“叶蓁，希顾他欺负我！他背着我找高手帮忙，炼出一把特别厉害的武器，我打不过他，叶蓁~~~” “哈哈哈，”希顾握着手机叫嚣道，“是男人接着打啊！玩游戏输了找女生告状，你tm能更再丢人点吗？” 容成珏不理他，拿下巴磕叶蓁肩膀上，宛如大型猫科动物，继续黏人的叫她的名字：“叶蓁——” 希顾更受不了了：“你好歹也是个总裁，这么卖萌合适吗？” “就你这觉悟，”容成珏不屑道，“熊猫咬合力仅次于北极熊，奔跑速度超越刘翔，能爬那么高树，但是这影响它卖萌为生了吗？” “噗咳咳咳——”希顾不知是气的还是乐的。 就连叶蓁，对容成珏的这个自比，也不禁莞尔：“游戏拿来吧，我看看。” 容成珏立刻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手机。 叶蓁接了过去，回到位置上坐下，容成珏转身一仰头，小人得志般看着希顾：“孙子，你等着！” “你什么意思？”希顾有点看不懂了，“叶蓁打游戏也很厉害？哎，我事先申明，代打不算的啊！” “嘁——”瞧不起这人的智商层次。 一刻钟后。 叶蓁把手机递给容成珏：“武器我帮你锻造好了，你人物属性点，我也帮你调了一下。” 容成珏接过来一看，嘴巴张得老大，他猜她应该会算熔炼材料的配率比之类，但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这把武器——” “嗯，”叶蓁望着电脑，继续编译程序代码，随口应道，“只要你操作跟得上，现在你就是全服第一了。” 容成珏：“……” “哈，怎么可能，”希顾信心十足的叫战，“来来来，我们接着打，我要虐你三盘！” 三盘过后。 十盘过后。 十五盘过后——希顾抹着眼泪，生不如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连输十五盘！你为什么会那么强！叶蓁到底帮你做了什么，改游戏程序吗？！” 容成珏放下手机，语重心长道：“你知道一款游戏要想好玩的话，研发核心是什么吗？” 希顾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不知道……” “傻瓜，是数值平衡啊！”所以游戏里的一切，几乎都是可以计算的。 希顾：啊啊啊又来！学霸什么的太、可、怕了！ 第三十二章 你可以我不会 容成珏拿着叶蓁帮他锻造的全服最牛x的那把剑，虐完希顾，又在游戏里血战三天，竟真的一口气冲进全服pk排行榜，拿到了第一。 与此同时，现实里他也开始虐人了。 与容娱高层和董事们想的不同，被收购的那家动漫企业并不是归入容娱后成为容娱的子公司，而是架构上直接与容娱合并。 这就意味着大型的人事变动。 动漫企业原本的ceo兼股东斯蒂文，直接变动为容成娱乐联席ceo，与容成月齐名。 原动漫企业的董事和高层也按各自资历和成绩，或开设新的部门中心担任负责人，或并入原本的部门担任高层。 而容娱原本的一些高层则因为工作上的各种问题，清算的清算，辞退的辞退——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容成月的亲信。 不得不说，容成珏这一手玩的极其漂亮。 一个动漫企业的并购案而已，竟被他层层推动到这个地步：以收购企业为名，拿到了世界前沿的动画技术知识产权，不仅拓展了业务内容，还让国人一片叫好；转手把它并入容娱，释放重大利好信息，狠狠托了一把容娱的股价；跟着又重整容娱内部人事架构，稳定公司利益，借机清除了多方隐患。 这样的平稳过渡，就连容成月他都考虑到了：限制她的权利，但，又保全了她的颜面。 怪不得容成珏的老爸敢早早把偌大一个集团丢给他，放心养老去了。 天生的将帅之才。 唯一让叶蓁不解的，只有杜乐心的人事调动：因为连续三个季度没能完成业绩，她由发行部总监降为了主管。 这个降职其实很没道理。 但凡大公司，到了总监这个级别，默认的规则都是高风险高回报：完成业绩目标，升职加薪，拿公司期权；完不成，上面谈个话，自己请辞走人。 鲜见总监降级为主管的。 “我偷听到了，”阿英如今已经被他爸拎到身边当助理导演去了，临走前，特地跑来告诉叶蓁他的一手消息，“本来公司是让杜乐心辞职走人的，但是杜乐心给容成月打了个电话，威胁容成月，说她手上有证据，到了下午，她就被改为降职任用了。叶蓁，”阿英语无伦次道，“你听到没有，她手上有证据，我们有希望了！叶叔叔有希望了！而且，而且，我成功了！”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录音笔，小心翼翼的递给叶蓁，“我录到了，我天天带着它，终于录到了，刚才那段话也是我们的证据对不对？” 叶蓁没想到他真的能做到，站起身接过，点头：“嗯！” “太好了，我能帮到叶叔叔，我能帮到叶叔叔太好了！”阿英说着说着竟哭了出来，“如果那天我在就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觉得容成月凶，老想躲着她，我在就好了……” 她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竟没看出他心底也是这么的痛苦和愧疚，叶蓁打开柜子，翻出一张树叶做的书签，推到阿英面前：“你知道的，他很喜欢送我全世界各地的树枝，上面的树叶都被我揪下来做书签了，送个给你。” 阿英抹了把眼泪：“谢谢你，叶蓁。” “是我要谢谢你，”叶蓁伸出右手，“以后我们并肩作战。” 阿英用力握住她的手：“并肩作战！我们一定会赢的！” 叶蓁朝他笑了笑，松开手，又想起自己在阿英失踪时，顺手查到的：“你和你——” “噢，那个啊，我知道了，所以我们又分手了。”阿英耸耸肩，努力洒脱道，“她一直是容成月放过来的人，我跟她谈了快两年呢，看来容成月早就开始提防叶叔叔了。不过她知道的不多，拿钱办事，我问过了。” 大概知道他复杂的心情，叶蓁道：“如果与案情没有直接关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嗯。” 送走了阿英，看看也快到下班时间了，叶蓁把录音笔收进包里，打算回去整理。 容成珏却又“嘭”的一声推开门，面容是叶蓁少见的怒气冲冲，他转头对着阿詹等人道：“你们先去会议室。”复又“嘭”的关上门，并且转手锁上了。 “我打个电话。”他匆匆说完，便低头去摁手机。 叶蓁抱着东西，就近坐在了沙发上。 容成珏拨了半天，才终于打通，情绪明显有些失控，竟直接道：“容成月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听信杜乐心的一面之词，背着我在我爸妈面前说叶蓁的坏话，你在搞什么？！你让叶蓁以后怎么做人？！” 那边急急切切说了许多话，可惜叶蓁一句也听不清。 倒是容成珏气笑了：“啊哈，你觉得公司里的人事调动是因为叶蓁，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都干了什么！你手底下那些人哪一个干净？！” “叶蓁故意接近我，心机叵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了！” “我态度不好，那是因为我仁至义尽，不是受人挑拨！” “算了，就这样吧。” 说完，容成珏摁掉了电话，颓废的坐到沙发上，也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来他真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并不会撒娇黏人。 也许她该先走，好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这么想着，叶蓁便挎起包起身，容成珏见她要走了，回过神来，抬头委屈巴巴看了她一眼，伸出双手抱着她的腰道：“叶蓁~，我饿了，我想吃小鱼摊饼。” “……”是她结论下的太早了。 “叶蓁——” 叶蓁拉开他的手，转身道：“好，吃小鱼摊饼，走吧。” 见叶蓁今天难得的好说话，容成珏眼神亮了亮，又试探道：“要不你跟我回去见一下我爸妈吧，就，只是见一见，免得他们因为容成月的话，误会你。” 叶蓁低头，望着他道：“去买鱼吗？家里没有新鲜的。” “叶蓁……” “不吃就算了。” “叶蓁，”容成珏站起身，抵着她的额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呢？” 他语气轻的不能再轻，叶蓁却听出了重重的难过，让她无法说出再残忍的话，大约过了很久，又仿佛恍惚一瞬间，她听到自己道：“半年。半年之后，如果你还在问这个问题，我就回答你。” 半年，时间应该够了。 容成珏却像是听出了肯定的意味，惊喜道：“真的？” 叶蓁点头：“嗯。” 他想了想，又忐忑道：“你该不会是这半年当中，会喜欢别人吧？” “你可以，”她道，“我不会。” “嘁，我也不会。” 第三十三章 改编影视剧 叶蓁最近有点烦，因为她发现，作为一个数学学霸，她竟然也有估算错误的时候——容成珏对“半年之期”的理解，与她的本意产生了严重偏差。 她是想告诉他这碗汤有毒，过半年便见分晓。 而总裁大人呢，却是把这约定当定心丸吃下去了。 于是本来就各种刷存在感，但偶尔还知道自己算一算频率、找一找的借口的某人，现在是彻底放开了。 并且理直气壮。 容成珏：反正半年之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我们提前适应适应吧！ 叶蓁：你到底从哪儿理解出来我是这个意思？！ 其实，叶蓁太不了解一个想谈恋爱的男人了。那基本上就是你给扔把混凝土在他头上，他都能自己开出花来。 更何况她还承诺不会喜欢别人。 这与表白何异。 所以总裁大人准备再加把劲。处理完容娱的人事变动，他整个人便散发出“无事退朝”的气息，懒得搭理那些说情人等，抓紧时间黏着叶蓁，为早日提升自己的位份而努力着。 叶蓁作为制片人，第一次与导演、编剧，以及原著作者的沟通小会，总裁大人也没落下，还拉上了希顾。 希顾：作为男主角，我不需要这么早出场的呀！ 对此，容成珏只说了三个字：“白秋棠。” 希顾立刻认怂，开会的时候尽职尽责的陪某人玩游戏，顺便听叶蓁他们几个说天书。 传道授业的是黎青，也不知陈明怎么跟他说的，如今他看叶蓁的眼神像看亲闺女，拿《总裁》当自个儿的项目在操持：“这么长的网文小说，改编的第一步是什么？” “是舍得删。” “青春偶像题材的剧，国内一般24集-35集之间，在各家的青春剧场或者周播剧场播，都不太长，倒推一下小说的内容体量，三五十万字足够了。” 刚因为见到希顾乐上天的飞飞舞，瞬间眼含热泪：“真的要删吗？我删不出来……”她写了四百多万字啊，三五十万字还不到总字数的零头。这不是割她的肉啊，这是把她割的只剩下一块肉啊！ “乖，别哭，这个时候，我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你舍不得，我帮你删。” 说这话打趣的是容娱自家的金牌编剧，牧童，写的东西可商业可文艺，且是个伶俐的妙人。之前容成珏答应飞飞舞可以找知名编剧带带她，介绍的便是这位，这段时间牧童和飞飞舞相处的还不错，所以《总裁》开组，她便也顺理成章的过来了。 大导陈明的编剧不可能由新人担任，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因此飞飞舞自己也没执着，务实的要了原著和作者的重点宣传，转头挂了个“创意顾问”的名头，继续跟着混经验值。 却没想到这样也能被虐到：“我的文，5555——” “放心，也不是随便删的，要做市场调研，还要征求你意见的，要不，”牧童拍拍她道，“你先自己缩减个概要出来，我们照着参考？” “好。”飞飞舞好受了点，打开电脑“哗啦啦”的调自己之前写的大纲。 这次沟通小会本也是主创团队碰个头，定一定改编方向，此时见飞飞舞干起活来，众人也不打扰她，开始闲聊起别的。 陈明咂了一下嘴，对黎青道：“这ip，比我想的有门道啊，要不还是你来？” 黎青道：“定都定了，老哥你一喊，我跟上，有差别吗？再说，”他顿了顿，带着些苦口婆心，“这么多年，当初叶哥就劝过你，转商业试试，又不是转了不能再拍文艺片，老哥何苦熬着？难不成，瞧不起我们这些只会赚钱的？” “嗐，好好好，我拍！”陈明说着，转头对叶蓁道，“侄，咳，叶蓁啊，咱给黎导挂个监制的名？” 叶蓁正在翻剧组各个职位的资料人选，闻言抬头道：“嗯，好呢。”监制主要负责平衡导演的艺术创作和剧作的商业属性，于情于理，黎青担任这个职位都非常合适。 黎青笑了笑，也没推辞：“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哎，别这么说，有你在，我心里就有底了。” “谈不上……” 两位大导正兄友弟恭着，飞飞舞忽然抬头来了一句：“其实我两百万字之后都是男女主的虐狗情节，失忆劈腿，还有生孩子什么的，要不就都删了？” 黎导和陈导转过头，异口同声道：“不行！”不生孩子，叶宜给自家女儿要的龙套怎么出来？ “啊？为什么？”飞飞舞茫然，难道大导们也喜欢看虐狗？ 就连正投入打游戏的两人，见大导们如此情绪激动，也都抬起了头。 容成珏道：“什么不行？” “两位导演不同意两百万字之后的原著情节全删，”叶蓁第一个反应过来，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给两位导演，“我猜，大约是担心这样一来，会让原著粉丝觉得没有完结？” “是的，”陈导毫无停顿的接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黎导倒是思考了一下：“嗯，要不这样，主线情节在该结束的时候结束，最后保留一小段剧情，男女主甜蜜恩爱生了孩子，作为尾声？” “好好，这个好。”飞飞舞又继续低头，“噼里啪啦”的打字。 这女作者，可是隔着屏幕和叶宜打过交道的，也不知道都说过了些什么。陈明摸了摸自己还“噗通噗通”跳的心脏，决定还是把不相干的人，特别是容成珏赶紧打发了，于是道：“叶蓁啊，这边没什么事了，剩下都是些内容改编的细节，我们自己讨论讨论，你这个当制片人的，就带着容成的老总和希顾先去吃饭吧。” 比起怎么改剧情，拉投资、码团队，才是制片人该干的活，陈明这话说的没毛病。 叶蓁也知道他的意思，所以配合的站起身道：“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希顾已经连输了好几盘，闻言立刻响应道：“好啊好啊，去吃饭，我记得会所楼上有家日料不错，我们去吃吧？” 由于有飞飞舞这个原著作者在，所以今天开会的地点，叶蓁是约在容娱旗下的会所，而不是公司。这里整栋楼都是隶属容成集团的，安全性和私密性也都有保障，楼上的日料其实另外一家子公司开的。 就近吃饭，叶蓁和容成珏自然都没意见，与留下的人道了一圈别，一行三人出了会所房间，等电梯，等着上楼。 然后，电梯打开的那一刻，狗血的事情发生了。 容成珏看清电梯里面的人，一时间竟不知该高兴还是烦恼：“爸，妈，来吃饭啊？堂姐也在，这是刚从澳门回来？” 第三十四章 我道叶与人宜 打扮的颇为素雅的容成妈妈，眼里此时压根没有自家儿子，笑容满满的打量着叶蓁，口中道：“中午了，都饿了吧，要不跟叔叔阿姨一起吃个饭？” 容成珏知道叶蓁怕是不愿意的，怕她为难，赶紧给希顾使了个眼色，希顾立刻道：“噢，阿姨，我们说好要去吃日料，下次再一起吧。” 他这话一说，容成珏就知道要糟，果然，他妈妈继续笑眯眯的道：“楼上那家是吧，我们也准备过去呢，要不就拼个桌，要是你们不嫌弃我们老人家的话？” 希顾：“……”他真的不是故意救场失败的！ “妈，”容成珏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刚开了个腔，叶蓁却从身后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必拒绝，容成珏有点惊讶，但还是开心的反手握住她，改口道，“妈你们预定的位置够坐么，加我们三个？” “够啊，订的包厢，”容成妈妈比划道，“那种围成一圈的榻榻米，再来两个都够坐呢！” “好，那我们拼桌。” 这厢容成珏欢快的拉着心上人见爹妈，直接故意忽略了容成月。 因为容成月之前做的那些事，容成珏最近连她的电话都懒得接，更别提对她那帮下属手下留情了。她从澳门一回来就直奔他们家，容成珏也只当她这是想搬救兵。 但只消一个眼神，叶蓁便知道，容成月是冲着她来的。 容成月或许已经知道，她是叶宜的女儿。 所以容成月害怕了，恐慌了，极力想把她从容成珏身边剥离开，甚至，不顾颜面，亲身上阵。 不过么，这效果倒是有待商榷。 容成爸爸还看不出什么，只是叫了服务员点菜，容成妈妈又亲亲热热的和叶蓁聊了起来：“蓁蓁啊，你妈妈年轻时候是不是出过诗集，其中有首短诗，叫《与春词》？” 《与春词》是苏桃当年写给叶宜的定情诗，点题的那句是“春上人皆赏花，我道叶与人宜”，暗藏了叶宜的名字。叶蓁不知容成妈妈提到这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仍点点头道：“不过家母已经停笔多年了。” “呀，真的是那个苏桃，”容成妈妈激动道，“我年轻时候可喜欢她的诗呢！” 似乎还真是个粉丝。 容成爸爸咳嗽了声，发话道：“主食想吃什么，还是冷面？” “不吃面，要蛋包饭，”容成妈妈转头跟自家老公说完，又对着叶蓁道，“自从我吃过了你家的面啊，就再也吃不下别人家的了，那个汤啊，是真鲜。” “那是拿蹄膀、鳝骨等，配了祖传的秘方，以文火慢熬的吊汤。” “怪不得……” 大约是没想到自己的“安利”，换来的是如今相谈甚欢的局面，容成月脸色越发的难看，终于忍不住道：“这吊汤听着真是不错，所以，叶蓁小姐也是这么文火慢熬的吊着我们家阿珏吗？” 这话说的很不好听，而且，有父母在，怎么着都轮不到她一个堂姐表态。 容成妈妈错愕的停住话头，望向容成爸爸，容成爸爸皱起眉头，容成珏气道：“容成月，杜乐心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掏心掏肺的帮她？” 哪里是为杜乐心，她只是为自己罢了。 然而，容成珏这话看似来势汹汹，但实际上与那些认为“自家孩子犯了错，都是被别人带坏的”的家长，并无本质区别。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容成月在子公司捅了那么大篓子，容成珏自己劳心劳力的整治了半天，把相关人等都清算了，却还让她占着ceo的位置，单看这一点，就知道，生气归生气，容成珏还是袒护她的。 只是不知道，将来某天，他知道容成月身上背了一条人命，又会如何选择……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叶蓁虽然从来没想借助容成珏的喜欢做什么，但她也从来没想着因此背锅，所以有些话还是要解释的：“月总误会了，我并没有吊着总裁，早已明确拒绝了。”这话一说，容成珏的爸妈脸色很不好看，倒是容成月面露喜色，叶蓁自然不会中了她的离间计，笑笑又道，“我妈说，女孩子要矜持一些，传统一些，谈恋爱要看与自己合不合适，要以结婚为前提认真交往。不能只因为男孩子条件太好，就什么都不顾，立刻答应了。” 这话说得十分中肯，最后又捧了一把容成珏，他爸妈脸色又好看了。 容成月倒是听出了别的意思，竟笑道：“你妈妈这是希望自己女儿传统一些，从一而终呢~”因为叶妈妈本人离婚二嫁。 果然，容成月是知道她的身世了。 不过这讥讽…… 叶蓁表情不变，接过话道：“谁都想从一而终、白头偕老的，就怕老天造化无常，”说着，她站起来，微微倾了倾身，“月总还请节哀。”叶宜去世，你能从一而终吗？ 容成月神色僵住。 容成珏一家则表情颇为微妙，各有所思。 希顾：反正我什么都没听懂。 叶蓁又道：“月总最近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今天您和总裁是家庭聚会，其实我也不大方便在场。要不我就先走了，正好项目组的人还在楼下，我去那边看看进度。” 说完她就拎起包，准备走人。容成珏一把拉住她道：“对不起，我陪你去别家吃饭。” “还有我，”容成珏要走，希顾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留下来呀，“我忽然想吃火锅了，我们去吃火锅吧！” “上哪儿去？菜都点了，都给我坐下，”容成爸爸话说得不紧不慢，却颇有力度，“阿月，为你之前，还有今天的言辞，给叶蓁道歉。” “叔叔！” 容成爸爸又重复了一遍：“好好给人家道歉。” 容成月眼眶立刻红了，委屈道：“我都这样了，你们还听她的……她就是故意的，勾搭阿珏，想嫁进容成家，让，让你们以后不疼我……” 这话说的颇有意思，容成珏明显对她这个逻辑无法理解：“你疯了吧？” 而容成爸爸却第三次道：“道歉！”语气颇重。 叶蓁忽然明了了，容成爸爸也知道她是叶宜女儿的。 这么一来，容成月的所作所为就很好理解了，她怕自己报复，想离间自己与容成家，但又无法说出叶宜之死的猫腻，所以便往家庭矛盾上引导。 譬如，说自己不喜欢她这个“后妈”，即使叶宜死了，也还要勾搭容成珏，搅和的容成家不得安宁。 只可惜，两位长辈也是大风大雨见识过的，并没有那么好骗。 这对叶蓁来说是件大好事，这样的话，在容成月真的豁出去求救之前，容成家应该不会插手什么。 不过有一点，让叶蓁很是好奇，为什么都这样了，他们却唯独瞒着容成珏她的身世。 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叶蓁忽然不想走了，微微一笑：“老董事长言重了。我想走，只是怕尴尬，不是想让月总下不了台，这样吧，嗯，我先离开一会儿，让月总平复一下，待会儿再回来？” 第三十五章 白秋棠其人 叶蓁愿意主动化解僵持的局面，容成爸爸自然没有意见。 容成珏还是道：“那我陪你吧。” “不用，”叶蓁知道他担心什么，把自己的包放回座椅，手里只拿了手机，拍拍他的肩膀，转而朝希顾道，“希大明星，跟我出去晃晃？关于女主角的人选，我正好要找你问问意见。” 虽然希顾跟容成家的关系不错，但这种时候，他在也不合适，闻言赶紧响应道：“噢，好啊，正好我也想问问你电视剧的拍摄档期，经纪人想安排我接个综艺节目……” 两人就这么一副商谈公事的模样，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容成家众人。 一到外面，希顾随意找了个拐角，安慰叶蓁道：“伯父伯母都是明事理的人，阿珏更不会受她影响，容成月作不出什么，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叶蓁抬了抬眼，有些惊讶。 希顾笑了：“你真当我听不懂啊，不止阿珏会装傻卖萌好吧？”人在江湖，谁没有几分演技傍身，更何况他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所以在电梯口你是故意说错话的？” “呃，这个真不是。” 所以希大明星的人生其实是活在真傻与假傻之间么…… 叶蓁只是随口调侃，看他有点讪讪的，便转移正题道：“今天开的项目沟通小会，如果进展顺利，接下来，陈导和编剧那边应该会开始出剧本大纲和人物小传，演员自然也要跟着看起来。你要是诚心想和白秋棠演对手戏，在正式试镜之前，可以找个机会带她见见陈导。” “什么想跟白秋棠演对手戏，没有啊，我就是问问，”希顾再次使出他“真诚”的演技，笑容如沐春风，“我一向在意演对手戏的女演员，怕不那么合眼缘的话，会影响发挥。” “哦，这样。”叶蓁点点头。 她一副明了的样子，让希顾更加想再解释两句，然而，就在这关头，两人忽然听到了拐角那侧传来白秋棠的声音。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 不过，“牌哥，”白秋棠似乎很紧张，还有些害怕，“好久不见，您找我有事吗？” “好久不见？哼！”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跟着响起，似乎就是那位“牌哥”，“你是没想到我这么快能被放出来吧！” “呵呵，牌哥说笑了，那个，我还有些事，有人在等我——” “——行了，别绕弯子了，当初你去法院告老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牌哥的声音越发猖狂起来，“我说过，老子背后有人，让你乖乖的跟着老子吃香喝辣的，你竟然敢告老子！现在知道怕了？” “牌哥！”白秋棠声音猛地大了起来，像是想稳住对方，在给自己壮胆，“是他们联名起诉你的，我只是加了名字，而且，而且，”她顿了顿又道，“牌哥大概刚出来还不知道，我现在已经进入演艺圈了，粉丝还是不少的，希顾还是我男朋友，这些网上都是公开的、有新闻的，所以，所以，还请您放尊重点！” 本想转过弯去，查看情况的希顾：“……” 叶蓁也顿住脚步，有点想笑：白秋棠还挺急智的，运气也不错。 “噗哈、哈、哈——”那厢的牌哥发出一阵怪笑，“你当牌哥我没见过世面么，娱乐圈不靠谱的绯闻多了去了！人家希顾能看上你？这里可是京城，你知道人家是什么出身吗？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明星！” “他真的是我男朋友，不然，不然以我这种没有经验的外行，怎么能签约容娱呢？” 牌哥似乎犹疑了一下，没立刻说话，白秋棠又镇定的加了一句：“他现在就在里面等我吃饭呢，牌哥要是不信，不如跟我一起去店里见见他？” “呸，你当老子吓大的，”牌哥骂骂咧咧道，“你有本事把他喊出来让我见一见啊！” “好啊，我现在就去——” “——蒙谁呢！站住！就在这儿喊，你不会连他手机号都没有吧？” “啊？”白秋棠仍强撑道，“有，当然有啊！”只是话音明显小了下去。 希顾脚下一转，自带男主光环般走了出去：“我说谁呢，敢对着我女朋友大呼小叫？原来是牌哥。” 这下轮到牌哥懵x了：“希哥，希哥您真的在啊，那个，不是，”他又望了一眼白秋棠，似乎还有些不信，但反应却很快，直接给自己甩了两嘴巴子，“希哥，我错了，我真不知道她是您的人，希哥，希哥，看在我刚从牢里出来，消息不灵通的份上，您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粗俗不堪的话让希顾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他把白秋棠拉到身边，随意的摆摆手：“滚吧，要是敢再找她的麻烦……” 后面的话就不消说了，牌哥已经连滚带爬的走了。 白秋棠似乎没想到真会冒出这么个人来，愣了半天，才道：“谢谢。”说完，又给他用力鞠了一躬。 希顾松开手道：“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牌哥算不上娱乐圈里的人，但是圈里很多人知道这位，吃喝嫖赌，混场子，放高利贷什么都来，前阵子听说终于把自己给作死到局子里去了，没想到这么快又给放出来了。 “我爸爸重病的时候，”白秋棠轻声道，“我们家问他借过钱。” 借钱治病借到高利贷身上，希顾不禁有些无语，叶蓁转出来，提醒他们两人：“一起进去说话？那个牌哥不是好相与的，不要让他躲在哪里，观察出了破绽，下次再来纠缠。” 希顾点头：“好。” 一行三人便返回了日料店，刚想另外找个座位坐下，容成珏迎出来了，挑眉看了一眼白秋棠，便拉起叶蓁，对希顾道：“别说兄弟没给你机会，你们一起吃吧。” 容成珏的原意是他带走叶蓁，让希顾和白秋棠单独吃，结果不知道是希顾是真没听懂呢，还是害羞了，竟拖着白秋棠跟着又一起进了包厢。 不怕，容成妈妈说了，“再来两个都够坐呢”！ 七人坐定。 不知他们走后说了什么，看起来，容成家的人神色都挺正常的。容成月一副棱角尽去的模样，只低头吃着饭。 容成妈妈又像之前那样，拉着叶蓁问了好一通话，才想起来要帮忙相看一下别人家的“儿媳妇”——不管成与不成，好歹是希顾自己带进来的，她这个做长辈的人也见到了，不问一声，自己多年的闺中密友，希顾他妈怕是要不高兴。 于是，容成妈妈给叶蓁夹完一块雪花牛肉，转手又给白秋棠夹了一块，笑眯眯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姨，我叫白秋棠。” “秋棠，这名字怪好听的，”容成妈妈表扬了一句，接着又问，“多大了？长得这么漂亮，跟希顾是同行吧？” 这问的就有点细了，白秋棠抬头看了希顾一眼，希顾用眼神示意她继续答，白秋棠道：“二十四岁，刚签入容娱做演员。” “哦？那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网络女主播。” 这工作容成妈妈还真没听说过，刚想琢磨着问具体点，希顾忽然主动道：“就是在网络直播一些节目，譬如弹古筝，拉二胡，唱苏州评弹什么的。” “哦哦，那很多才多艺呀！” ……虽然白秋棠能成为当红主播确实有这些技能点，但主要还是唱歌赚打赏吧？ “是的，除了这些，她还非常独立，有自己的品牌店，做电子商务这块。” ……还，还把开淘宝店说的这样骨骼清奇，希大明星您这样欺骗老人家真的好吗？ 容成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就算想让你妈听白秋棠的好话，也不能这么糊弄我妈吧！ 希顾装傻。 容成妈妈反正是帮别人家问的，倒也不太在意希顾的小算盘，只继续道：“秋棠在民乐方便这么多才多艺，一定有家学渊源吧？是父亲，还是母亲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呢？” “是我父亲，我父亲是做民俗音乐这块的音乐人。” “莫非你父亲是白木年，”容成爸爸难得的插话道，“以前也在容娱工作的，配了不少影视乐的那位？”容娱当年也是容成爸爸一手建立的，所以对老一批骨干员工还是有些印象的。 白秋棠讶异的眼神一闪而过，但还是道：“是的呢！” “啪——”容成月的碟子失手摔在地上。 叶蓁的心神一动。 第三十六章 节外生枝 看来，叶宁签白秋棠的目的，或许并不单纯。 而让叶蓁百思不得其解的，容成月捅了这么大篓子，挪了这许多钱，究竟是为了什么，也忽然有了眉目。 吃过饭，借着还要工作的名义，叶蓁本想独自离开，好找机会重新听一遍，阿英交给她的杜乐心的录音。 容成珏又追了出来，非要开车送她回公司，并道：“我爸已经说了，容娱平稳过渡后，会给我堂姐一笔钱，让她自立门户。” 进容娱这么长时间，容成家的八卦叶蓁也听说了些。据说当年容成爸爸背井离乡、发家致富之后，容成家那帮老亲上门投靠的不少，张口便是旧情，闭口便是要进容成，让容成爸爸给个高管当当，理由是，自家人用起来更放心。 自然全被容成爸爸轰了出去。 唯有，半夜哭着上门，因为家里重男轻女而上不了大学的容成月，留了下来。 容成爸爸供她上了大学，又供她念了研究生，待她一毕业，便安排她进容成集团各部门轮岗实习，悉心培养。 然而，不知是容成月资质有限，还是确实如娱乐绯闻里传的那样，容成月太喜欢叶影帝了，所以才自请到子公司容娱工作，只为了离叶宜近些。总之，后来的情形正如许多人看到的那样，容成月在容娱一待十年，从普通员工做起，一步步做到ceo，也与叶宜成了人人称羡的情侣。 如今叶宜去世，没想到容成月也这么快要离开了。 不管内里如何，倒是全了她一段佳话，呵—— 见叶蓁只是沉默，容成珏只当她不明白他爸爸的意思，便解释道：“我堂姐从念大学就到我们家，这么多年了，我父母本想让她留在容成的。” 比对前言，容成珏的这个“留”字，想来不是指留份工作那么简单，怕是多少都会给容成月留点集团的股份。 可现在全都给容成月自己作没了。 这要是搁在普通的婚恋背景里，容成家能这么利落的自行处理掉给她找事的亲戚，哪怕有前因在，也可以说是很给她面子了。 只可惜，这与叶蓁想看到的结局还差的远。 她与容成月早已是不死不休。 压下纷涌的思绪，叶蓁扯出个笑容道：“就说了这些吗？” “嗯，”容成珏点点头，边开车，边带点欢快道，“哦，还有，我妈妈挺喜欢你的。” 看来包括容成妈妈在内，确实都很有默契的在隐瞒容成珏她的身世，是不想节外生枝，还是…… 叶蓁垂下眼帘道：“谢谢阿姨。我还以为我今天忍不住跟月总呛了几句，长辈们会不高兴来着，毕竟不管怎么说，叶影帝刚去世，月总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我没必要跟她计较。” 没想到她这么一说，容成珏竟直接叹了口气：“快别提叶宜去世这事了，提到我就一肚子火。这么大的事，容成月竟然说她身体不舒服，躲在澳门这么久！好容易回来，不是想她在公司里的利益，就是想找你的茬，连叶宜的墓地都没去，我tmd——”他爆了句粗口，开出去一段路，大概还是觉得心绪难平，干脆找了个安全岛急停下来，拍了把方向盘，“md，我看她是心里有鬼！” 叶蓁眼神一凛，转头望向容成珏，却见他也转过来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你只要知道，她没那么伤心就是了，要是叶宜不去世，八成他们现在也分手了。” “噢，是吗？” “嗯，”容成珏说着，趴在方向盘上，像是不想让叶蓁看到他难过的情绪，声音闷闷的透出来，“我给叶宜守了三天灵，打了她无数电话……” 叶蓁抓着包的手一抖，惊愕道：“你为叶宜守灵？” “是啊，叶宜无儿无女，叶宁一个人忙不过来，总要有人在他灵堂边看着，烧烧纸什么的。虽然现在好多人不信这些，但我是外婆带大的么，我信。而且我外婆说，人刚走的那两三天，还会回来看看的，到时候他回来一看，没有人陪着他，多伤心……” 幸好容成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并没有抬头，叶蓁捂住脸，努力忍住哭声，泪水从指缝慢慢滑下，半晌她道：“你很喜欢叶宜么，堂堂一个总裁，还为他守灵……” “嗨，什么总裁，我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个小屁孩呢！我小时候可喜欢找他玩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还跟着他，跑到少林寺学过艺么？”说着说着，容成珏忽然感觉身旁的动静不对，坐直身体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是的，你说过。”叶蓁慢慢应了一声，拿开手，红着眼睛道，“其实我也很喜欢他，可惜……没能去给他守灵。” 容成珏松了口气，接着又有点好笑的摸摸她的头：“我还头一次看到你哭呢，竟然是为偶像，藏的够深啊叶学霸，你这样师兄会吃醋的，知道吗？还守灵，你知道守灵多辛苦吗，三天不睡觉你肯定扛不住——” 叶蓁再也忍不住，扑到容成珏的怀里，死死的抓着他，把他吓了一跳：“——这又是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使劲的摇头，哭得不能自已。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真爱粉了，”容成珏拍着她的后背，忍住笑，很努力的安慰她，“不哭了啊，蓁蓁不哭了，我们不哭了啊，我那儿还有叶宜的亲笔签名呢，回头拿给你啊……” “……谢谢。” “嘁，你说说你，这又是谢的哪一出……” 谢谢你为他守灵。 也谢谢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让他不那么孤单。 所以，所以就算将来有一天，我们真的要站在对立面，就凭这三天你好好送了他一程的恩情，我也绝不会恨你。 希望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来迟些，再迟些。 ************************************* 关于本书： 本书写的是娱乐圈背景的故事，又在做影视筹备，所以得到了很多圈内人的帮助，《盛唐》拍摄地描写等参照的是《莽荒纪》剧组；容娱的工作环境和流程等，是参观了几家影视公司的集合总结；同时，也要感谢海星等业内资深人士和制片人们的学习分享。 本书已签约出版，预计年底上市，想拿签名书的小伙伴可以关注一下书评区写书评的活动，查不到帖子的，也可以进读者群（642200363）询问管理员。 本书已签约漫画，漫画方正在出主要人物人设，阿九这边提供了一些意见，譬如叶宜爸爸可以参照梁朝伟来画（捂脸），有这方面讨论兴趣的也可以在书评区留言，我会一并反馈； 本书即将上架，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陪伴，也希望能够到大家的继续陪伴，九十度鞠躬，~o(=nwn=)m 第三十七章 剑走偏锋 白秋棠父亲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叶蓁直接问了制作中心分管后期制作这块的于姐，她也是在容娱多年的老人。 “你说白木年，白老师？”于姐在电话里道，“白老师配乐确实很有水平，不过可惜，人已经去世了，你想找他做后期配乐，只能说是无缘了。” 叶蓁把玩着手里的牌顿了一下，道：“白老师应该才五十左右吧，怎么这个年纪就……是得了什么重病吗？” “是的呢，两年前得了肝癌，换肝说是要一百多万，公司还想组织捐款来着，月总说她来解决，再后来听说手术做成了，但是因为排异反应不到三个月就去世了，哎。” 果然，白秋棠的父亲借高利贷治病，与容成月有关。 难道说，是容成月拿了公司的钱，通过牌哥在外面放高利贷，听说白木年缺钱，便找了个借口坑了他？ 不，这不大可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容成月应该不至于这么对待一个老员工。更何况，身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业内老牌影视公司的执行总裁，就算要捞钱，叶蓁也不太相信容成月会这么简单粗暴的选择放高利贷。 至少在被某种原因逼急了之前，不会。 这中间，应该还缺了一环。 叶蓁放下手机，再一次摁下杜乐心与容成月的通话录音： “……月总，呵呵，你承诺我的做不到，所以打算就这么把我扫地出门么？ 这三年我在发行部为月总做了多少，月总心里清楚，我就这么走了倒也轻省，怕就怕，那么多的款项延迟入账，后面人接手的话，算不清楚不说还连累了月总…… 噢，还有，二月十三号那笔款，您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该存的证据，我可都存了……” 这段时间，叶蓁一直试图查杜乐心口中“二月十三号的那笔款”，毕竟这笔款项恰巧是在叶宜出事的前一天产生，杜乐心既然能拿来这件事威胁容成月，那这其中肯定有联系。 无奈，杜乐心虽然降职，但她仍然坐镇发行部，这又是她用来拿捏容成月的证据，更是捂得紧紧的。 叶蓁的身份只是制片人，在公司架构里完全跟那边搭不上关系，现在拿项目发行说事又言之过早，只能等机会。此时连同白秋棠的事情一起看，倒让她发现了新的线索——“三年”，“那么多款项延迟入账”。 杜乐心担任发行部总监，主管整个容娱的影视项目发行，卖东西，自然有钱入账。 不过，有一样圈外人鲜少知道，但算是影视行业默认行情的事，那就是，很多时候电影和电视剧的发行，并不是一手给钱一手交货，大部分回款都挺慢的，有些电影和电视都播完了好久，钱才分批到账。 所以，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容成月和杜乐心联手，把平台方给到公司的回款再拖一段时间，想来也没人能看出来什么。 那么，她们拖的这段时间，款项都去了哪里，都用来干嘛了呢？ 叶蓁把牌哥所有的社交账号都搜寻出来，点开，发现除了一些花天酒地的八卦自拍，他竟转发了不少基金、证券相关的内容，而这些内容都出自一个名叫“金指分析”的金融分析账号，po主侃侃而谈，看起来似乎是金融圈资深人士。 从事金融领域相关工作，一向是数学专业学生的热门选择，尤其是基金证券这块。至于原因么，大概是大多数凡人是靠经验和在炒股，而数学牛人是把股票等当成数学模型来研究的，更理性，也更精确，华尔街的王者几乎都是天才数学家。 叶蓁师门这样的牛人也不少，林教授本人便是炒股高手，叶蓁虽然没打算干这行，但毕竟能赚钱嘛，她也还是深入研究过的。 所以，粗略扫了一遍，叶蓁便确定这位“资深人士”应该是某私募的基金经理，炒股追高杀低，事后马后炮，业务水平一般，但很喜欢炫耀自己人脉资源，尤其是银行方面的。 他不仅也关注了牌哥，还关注了容成月。 等等，银行？延迟入账……银行贷款……资金周转？ 叶蓁猛地想起两年前的一桩往事来，林教授有一天，特地把叶蓁一个毕业了的师兄喊回来骂了。 因为这位师兄担任私募基金经理，操作剑走偏锋，还胆大妄为的从中牵线，帮人放短期贷款。 要知道，一般公司或个人申请银行贷款，银行按照规定走各种流程，从批准同意了到钱入账，少则十天半月，多则数月，这段时间对于急等着用钱的，就是煎熬，还有可能熬不下去。 那么，在这种时候如果有笔短期贷款能周转一下，等银行贷款到账再还回去，似乎就成了双赢的买卖。 理论如此。但实际操作，这种大笔资金的短期贷款，利率一般都会很高，负债人需要额外承担，而借款人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譬如对方因为某些问题，不还钱了。 由于这种行为本身就带点灰色性质，有时候钱还很难追回。 两年前就出过一件这样的大事，一家颇有名气的大公司借钱周转，骗了上百亿，然后跑路了。叶蓁的那位师兄也被卷了进去，林教授得知消息后，气的立刻把人逮回来骂了一通，幸好那位仁兄涉及不多，没因此赔的倾家荡产。 看看时间才八点多，林教授这个点应该还没睡，叶蓁给林教授拨了个电话。 林教授接起电话，还挺开心：“哟，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啊，这是那边事情办完，打算回科学院啦？” “没呢，就是忽然想您和师母了，想打个电话。”叶蓁十六七岁就跟着林教授，偶尔撒娇，林教授还是吃这套的，闻言乐呵呵的聊了几句家常，叶蓁又道，“对了教授，其实我还想跟您打听个八卦。” “我就这说嘛，你这丫头没事怎么想起我这个老头子，”林教授轻“哼”了一声，道，“说吧，什么事？” “容成珏直管容娱后，闹的动静挺大的，容成月之前是捅了什么大篓子吧？” “哦，你看出什么来了，说说看。”林教授一副课堂问答的口吻。 叶蓁便把影视行业回款的特点说了，又分析了一下容娱不正常的股价变动和财报，然后道：“我猜她是财务上出了问题，把钱挪走挪不回来了，连公司开新项目的钱都没有。” “嗯，不错，出去见了事还挺会思考的，”林教授表扬了她一句，这就是肯定的意思了，并补充道，“她跟你曾师兄当初栽的同一个跟头。不过她严重多了，挪用公款，还瞒了这么久，拆东墙补西墙，乱七八糟，要不是她跟容成一个姓，怕这会儿建国早就送她蹲号子了。” 建国就是容成爸爸的名字，林教授这是拿的一手消息。 看来她所料不错，容成月确实因为两年前做短期贷款跌了跟头，后面便越来越乱，甚至为了钱，连放高利贷的牌哥都敢打交道。《盛唐》的钱也是能贪多少贪多少，以至于被叶宜发现，争吵到了闹分手的地步。 就是不知道在叶宜去世的这件事上，她到底做了多少。 说她无辜，说只是巧合，到了这个地步，叶蓁是绝对不信的。 叶蓁拿着手机思绪翻飞，直到林教授在那头怀疑没信号了，她才压了压心绪道，接着刚才的话道：“我说呢，我就觉得公司里的气氛怪怪的，果然是容成月的问题。” “我看不是公司气氛怪怪的，是容成家里气氛怪怪的吧？”林教授打趣道，“今儿建国可是给我打电话探消息来了，说阿珏现在天天追着你跑，你个丫头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该不是就为了这小子才跑去容娱的吧？” 这也能想到一块去？叶蓁觉得心好累：“教授你误会了……” “放心放心，甭管你怎么主动，咱输人不输阵，老师帮你撑过场了，”林教授咳嗽了一声，拿捏起声势道，“我就说呀，我的学生什么都好，就是他家儿子配不上，哈哈哈——” “……” 第三十八章 吃“软饭” 谁知，刚给容成月算完账，叶蓁也被人来催账了。 陈导派了自家儿子阿英过来要钱：“编剧做了一版剧本大纲，我这边过了，按规矩，后面接着写的话，你当制片人的，得先给人家打一笔预付款。” 叶蓁知道队伍拉起来是要花钱的，但没想到这么快，转头对助理amy道：“财务那边拨给我们的项目款，到了吗？” “到了，”amy查了一下，“一共批了四千万，到账了一千万。” “先走流程给编剧预付款。” “好的。” 阿英催到钱，笑眯眯的又加了句：“我爸跟黎监制算过了，目前的市场，这部剧想呈现出预想的效果，按三十集，拍摄周期三个月算，预算大约得1.2个亿，这还得感谢希大明星给了友情价。 所以，接下来就拜托叶制片辛苦奔波，为了项目努力筹钱了。” 叶蓁忍住扶额的冲动：“大导演陈明业内人称‘死要钱’，看来不是浪得虚名。” “我爸说了，这回有黎监制和叶制片在，他应该赚的回来的。” “……” 打发走了阿英，叶蓁趴在办公室里想钱，amy抬头道：“其实，财务还备注了一句，说如果叶制片觉得钱不够的话，可以找总裁走特批流程。” “不用。” 目前各家在做影视这块，即使是自家的项目，也都倾向于分散投资，以降低风险。说白了，就是有钱一起赚，要亏一起亏，这是一种市场策略，与拿不拿的出钱无关。 《总裁》作为一部都市偶像剧，预算1.2个亿，容娱批了四千万，占了三分之一，已经是主投方了。 再提高比例，靠什么大家心里清楚。 虽然没有到处“讨钱”的经验，但叶蓁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沦落到什么还没干呢，就坐等吃总裁大人“软饭”的地步。 但无奈她在娱乐圈确实没什么资源，除了容娱，其他影视公司的人也都不认识，难不成真的要拿着ppt，一家家的上门推销项目去？ 叶蓁想了一下午，到最后，已经由怎么去找影视公司做项目推荐，变成了要不她干脆去找找她那些搞金融的师兄师姐，游说一下，看有谁打算投影视项目的，毕竟目前影视行业市场看好，还是有许多热钱愿意进来的。 唔，怎么想，她都还是对后者更擅长一些。 容成珏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叶蓁趴在桌上，面上有几分苦恼之色，眼睛骨碌骨碌的转而转。 终于有几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活泼。 “吃么？”容成珏把冰淇淋放到她面前，道，“从希顾那里没收来的，他经纪人说他又长胖了三斤，再吃就不能见人了。” 叶蓁心安理得接过冰淇淋，吃了起来。 容成珏顺手撩了一簇她的头发，握在手里：“项目的钱，想到怎么筹没？” “在想，”叶蓁塞了一口冰淇淋，又道，“总之，不会需要总裁您的特批。” “呵，”容成珏轻笑了一声，“那是当然。”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叶蓁有些意外的抬起头，见容成珏也正低头望着她，墨色眼瞳里的自己，清晰可见。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点热，伸手挡了挡，“你离我远一点，”她道，“热气都吹到我冰淇淋上了。” 容成珏就着她的手势，往后让了让，等她收回手，复又倾过来，在她耳边道：“花自家的钱自然不算本事，师兄来教你怎么花别人家的。怎么样，需要帮忙吗，师妹？” “你是说，”叶蓁眼前一亮，“教我怎么去其他的影视公司拉投资？” 容成珏朝她眨了眨眼睛：“包括，但不限于。” “说说看。” “影视公司其实分许多种，有容娱这样综合的，也有专门的影视制作公司，宣发公司，以及项目投资公司。所以首先要搞清楚这些公司的性质，再或拉投资，或以寻求资源合作的方式，降低成本，具体的信息我会让阿詹整理一份给你。” 这正是叶蓁现在急缺的，她认真道：“谢谢。” “你这么急着谢做什么，”容成珏好笑道，“我还没说完。” “噢。” “上面讲的是传统的合作模式，如今ip文化、泛娱乐的概念盛行，许多行业都在相互渗透。所以，既然《总裁》这本书，网络连载于企鹅app，还出版了，卖了游戏版权，那么她这几个版权的东家你也都可以去问问，看它们有没有投的兴趣，联合互动，共同开发这个ip。” 叶蓁点点头，颇有顿悟之感。 “以及，我个人还推介你一个比较新的合作模式。” “什么？” 容成珏道：“找平台方，寻求‘以投代购’。” “以投代购？”这个叶蓁还真不是太了解。 容成珏点点头，细细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让电视台或者视频网站先投资，以此代替最后买版权的费用。对于他们来说，这样可以从一开始就可以介入项目的制作流程，保证质量，降低风险。 而对我们来说，不仅可以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还解决了发行问题，对项目的顺利推进也有好处，如果其他家看到有平台方入股，可能也更好谈些。 所以应该算是个不错的合作模式，你可以作为优先项来考虑。” 叶蓁点点头：“知道了。” “所以，”容成珏俯身道，“现在你不用愁眉苦脸了，也不需要琢磨着回师门打秋风了，嗯？” 叶蓁忍不住皱皱鼻子：“什么叫‘回师门打秋风’？我明明只是合理利用资源。” “问题是，林教授已经放话说我配不上你了，”容成珏握住她的手，抚住自己的胸口，一副渣男悔过的模样，“所以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先跟我说，千万不能就这样回去，我怕我扛不过林教授的那一叠数学试卷，知道吗？” “噗——”才正经不到一会儿呢，又耍宝。叶蓁抽回手：“总裁您多虑了，林教授最近重仓持有了容成的股票，所以应该暂时不会为难你。” 顿了顿，她又道：“对了，有一点我想再跟总裁您明确一下，如果我找到平台方，顺利达成了‘以投代购’的合作，项目资金倒是解决了，但是发行部那边，权限和收入……” 容成珏痛快道：“有需求你只管跟发行部提，杜乐心和容成月那边如果出幺蛾子不配合，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看来自己可以想办法提前查到二月十三号那笔账了，叶蓁抬起头笑笑：“谢谢你。” 还有，抱歉了。 第三十九章 墓园里的故事 叶蓁这厢紧锣密鼓的拉投资，找平台方谈“以投代购”，好容易谈的七七八八，正要找个借口施压一下杜乐心和发行部，拿证据。 一直不见什么动静的叶宁，忽然联系了叶蓁，并约她在叶宜的墓园前见面。“叶宜的墓园你还没进去看过吧，我种了碗口莲，你和他都喜欢的。花已经开了，有空一起去看看？” 碗口莲确实是她和叶宜喜欢的，只是一转眼，叶宜已经去世了五个月，他才想起来自己这个侄女，还没能到爸爸的墓前拜祭过，是不是太迟了些？ 该不是，杜乐心和容成月的事，也有他的手笔吧？ 不然，为何好巧不巧的，在她要查到切实证据的时候，他忽然约自己见面。 天随人伤心，下雨。 叶蓁打着叶宜送自己的那把小红伞，静静的站在墓园前，望着那扇隔着她与叶宜的铁门，这个角度能依稀见到他的墓碑，还有一棵不算高的夹竹桃树，绿意喜人。 叶宁随后便到了，拿钥匙开了门，带着她走了进去。 墓园并不大，只小小的一方地，大约四十平，除了几棵树和石子路，便是斜角的几个大小不等的陶罐瓦缸，覆满了莲花与叶。 光与影中，鲜活潋滟。 叶蓁从篮子里拿出自己做的饭和菜，给叶宜摆上，叩了三个大头，掏出纸巾，又擦了一遍他的墓碑，对着照片看了许久，才起身。 她转头望向叶宁，道：“你有事的话，可以说了，看在你今天让我来拜祭的份上，我会好好听完的。” 叶宁道：“是哥不希望你被牵扯进来。” “哦，”叶蓁笑了，“是吗？”所以连丧礼都不让她参加？ 他这个做叔叔的倒是挺会推脱。 叶宁也笑笑，转身去看莲花：“你信不信无所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的父亲，他想保护他的女儿。” 如果这样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的爸爸总是对她很好的。叶蓁努力忍住鼻头的酸意，轻道：“只是我已经来了，而且，容成月也知道我的存在了。” “是我的疏忽，”叶宁有些感叹，或许还有几分欣慰吧，“一开始我以为，只要我不联系你，你是不会关心他的事的。后来，我以为你是想查遗嘱，毕竟没有遗嘱的话，继承财产就该是你，再后来——” “——再后来我努力做项目，迷惑了你？” 叶宁点点头，又调侃道：“还有，我看容成珏对你也挺好的，以为你们会，嗯，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放下仇恨。” “……”影视剧拍多了吧？ “当然，现在我知道，以上都是我错误的猜测。” “所以呢，”叶蓁道，“你想劝我就此作罢，还是想，与我联手？” “如果我说我想劝你就此作罢，其余的事都交给我呢？” “绝不可能。” 听到叶蓁迅速有力的回答，叶宁又笑了，竟还伸出手拍了一下头，惹的叶蓁莫名的望着他。 “想不想知道你父母当初为什么离婚？” 不就是当初叶宜年少气盛，不惜退出演艺圈，与家里闹翻，也要与她妈妈结婚。 如果童话到这里，便可以结局了，但生活却永远是继续的。 失去了家里顶梁柱的叶家，过了两年家境变差，变卖房子搬到老民居租住，却没想到家中失火，连着烧了三户人家的房子，叶宜的父母在其中不幸去世。 叶宜因此愧疚感爆棚，回家安葬父母，重返演艺圈，不仅努力照顾弟弟，连带其他两户的孤儿寡母也跟着照顾起来，接片赚钱也很疯狂。 而这一切，苏桃觉得是叶宜后悔了，重新选择的结果，是对她无声的指责，于是在一轮又一轮的争吵和聚少离多中，曾经爱侣，形同陌路。 然后，有一天，两人绷不住就离婚了。 说实话，这段陈年旧事她真的听了许多遍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如果你对此还有怨言的话。” 陈导怀疑叶宁可能因此记恨，她也想听听是个什么道理。 叶宁走近几步陶罐，伸手碰了碰莲花，一袭黑衣，人比花瘦，竟有几分孤寂寥然之美，“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道，“其实我父母去世，我并不伤心。” “？” “很难理解吗？”叶宁再转身，眼神带着叶蓁看不懂的锋芒，“你的父亲，我的哥哥是他们的摇钱树，而我，是他们试图再次自产自销的失败品。” “你是说，”叶蓁迅速理解了这其中的逻辑关系，“你和叶宜都是五六岁出道演戏，是因为他们把你们当商品？” “是啊，他们什么都不做，就靠我哥养活，否则也不会我哥逃离了之后，不到两年，他们就吃喝玩乐到把房子都卖了。当然，”叶宁抿了抿唇，“他们会觉得这一切是我哥不听话，我没本事造成的。” 说完，他露齿一笑。 炎炎夏日，叶蓁竟觉有一阵寒风席卷而来：“你……那火……”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叶宁冷静的描述着，“她忙着打麻将，不知道锅里的汤扑出来盖了火，他烟瘾犯了边骂人边点了打火机，可惜，”他转头道，“我没死成，连累了哥。” 所以，叶宜根本不是什么愧疚感爆棚，而是不得不回来看着自家邪门的弟弟，兼补偿其他跟着倒霉的吧！ “是不是觉得我很疯狂？”叶宁歪了歪头，用一种“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的神情，“我在容成月的眼里也看到了这种疯狂，所以，我哥一定是她杀的。” “……” 虽然叶宁的结论与她得出的一致，看样子，他也没有放弃仇恨，或是拖她后腿的意思，但此时此刻，叶蓁丝毫不敢放松——这个墓园地处偏远，现在又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个眼睁睁能看着自己父母去死的人，天知道会做出什么。 叶蓁深呼吸一口气，一面悄悄的摸出手机，一面道：“所以你把我约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叶宁摇摇头：“我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你愿不愿意放弃追查。” “我不会。” “好，”叶宁说着，往她靠近了一步，叶蓁心里猛地一突，却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还有一个u盘，“给你。” “什么？” “叶宜家里的钥匙，还有这把墓园的，你以后要是想他的话，可以随时来看他。u盘里有你想查的账目，容成月在事发前的下午，就转走了叶宜所有的现金，汇到了容娱的帐上填窟窿，我拿到的是空卡。” 这画风突变的，叶蓁接过的竟有一阵恍惚。 叶宁见她这幅模样，一本正经道：“叔叔很高兴，你经过了考验。” “……” 看自家侄女无法欣赏自己的幽默，叶宁耸耸肩道：“好吧，其实是因为想接着查下去，叔叔能力有限，只能指望你这个学霸去办。” 这个理由听起来还差不多，叶蓁提了提神道：“说吧，什么事。” “容成月找了个黑客高手篡改澳门酒店的监控记录，我找到了一些资料，但找不到人，需要你把他引出来。” 这确实是接下来必须要查清楚的事。 澳门，黑客，有点意思。“我想我可以试试。” 第四十章 黑客团队 自然，叶宁的话不可全信。 叶蓁把叶宁给自己的u盘仔细研究了遍，确定如他所说，叶宜在二月十三号下午有大约一亿多的款项转出，包括不正常抛售股票等，但她并没有立刻动身前往澳门。 而是，缓了缓，又借着项目和平台方达成了“以投代购”的合作，和发行部过了回招，从财务那边入账《总裁》的时候，趁机查到了二月十三号那笔款项——反向证明这笔款项经过倒手，的确九成到了容娱的账上，而不是到了其他地方。 她才决定，飞澳门。 因为剩下的一成，几经周转，汇入了一个不明账户，这个账户便是叶宁口中那个“黑客高手”的。不过，同样身为高手的叶蓁，一眼便看穿了，那只是一个国际性的黑客高手团队，用来招揽生意的公开账户而已。 这个团队，代号“lee”，无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常年游走在境外和公海之上，通过网络接各种黑业务，是名副其实的“网络雇佣军”。 面对这样有组织有配合的黑客团队，即使如叶蓁，也不敢自信的说，能够战之必胜。 毕竟世界之大，高手如云。 不过巧的是，“lee”的核心成员，最近一直逗留澳门，除了通过赌场让大笔的资金漂白，顺便揽点活，最重要的，他们正在为团队招募新成员，且招新目标直接圈定在中国境内。 理由很简单，经过多年的隔离发展，中国的网络生态环境，很多领域已经实现了弯道超车，譬如微信等民用app，又譬如高端如超级计算机，所以，“lee”不跟随形势，招个本土网络高手打配合的话，很多作案手段已经不适应了。 ……怪不得叶宁说非她这个学霸不可，这样的机会摆出来，果然很适合她。 巧是巧了点，但，不管叶宁想经她手做什么，只要消息可靠，澳门之行即使有龙潭虎穴，她也是要闯一闯的——“谋财”只能证明容成月有动机，“害命”说到底还是要见现场的实锤。 酒店监控视频被人更改了的证据，她想为叶宜讨一个公道，就一定要拿到。 叶蓁直接黑了“lee”的公开账户，留下“叶蓁”二字，便准备动身前往澳门。 她倒不担心那帮人会因为容成月的关系，不给她机会。对于亡命之徒来说，他们只会因此觉得更刺激，更有挑战性，说不定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好了那份视频监控，只等着她去拿了。 倒是大导演陈明这边更难说服些。 叶蓁拿着项目预算表递到他面前：“我给你砍了一千万。” 陈导拍着桌子吼：“凭什么？我那哪儿都不能省！” “男女主去拉斯维加斯度蜜月兼炫富的那段改了，摄制组不去拉斯维加斯，改去澳门。” “大侄女你到底懂不懂，啊？出外景不仅是换个地方拍，还要丰富画面素材，烘托剧情氛围，澳门和拉斯维加斯，那能一样吗？！” “一样是赌城，不妨碍男主一掷千金，澳门的葡式风格建筑不少，画面拍起来也肯定跟内陆城市不一样。最重要的是，”叶蓁直接在桌上写下一个“宜”字，“身为制片人，我现在正好有时间去澳门选景，陈导要是没意见的话，我现在就给公司提出差流程，明天出发。” 终于记起来自己接项目另有目的的陈导：“……” 一旁的阿英赶紧自家老爸：“爸，正事要紧，这个时候您老别倔啊！” 陈导反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去，你老子我拍戏就不是正事啦？” “可是叶叔叔是在澳门……” “澳门当然要去——” “——既然陈导没什么意见，那就这样说定了。”叶蓁迅速把预算表抽了回来，便打算离开。 “哎，你给我回来，”陈导赶紧喊住她，一脚把自家儿子踹了出去，“把他带去，虽然他不顶用，但好歹当时在场，带着他，怎么着都比你一个人寻摸强。” 叶蓁有点小感动，转身道：“谢谢陈叔叔。” 陈导趁机又把预算表抢了过来：“谢就不用了，减预算这事你甭想拿你爹蒙混过关！澳门选景你先去选，看不看得中，哼哼，还得我看了再说！” 哎，看来她想趁机抠掉一千万这事，暂时是不行了。叶蓁不气馁的点点头：“好，那等我从澳门回来跟叔叔接着谈。” 陈导没好气道：“怪不得叶宜当初想让你当制片人，瞧你这精打细算，给我挖坑的样子，”他摆摆手赶人，“要走赶紧走，以后钱来就好，人不用过来了。”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叶蓁笑眯眯的告退，顺带把阿英拉了出来，告诉他自己的具体行程。 阿英立刻英勇的表示：“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提出差流程，然后买机票，明天一大早去庙里烧头香！叶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怕的！” 所以你为什么中间夹了一个“去庙里烧头香”…… 叶蓁回到办公室里给自己提了流程，又加紧处理出差前的一些杂务，快要下班的时候，阿英哭丧着打电话过来了：“叶蓁，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出差流程一直不给过啊，我去不了了，怎么办呐？” “你等等，”叶蓁说完，切回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出差流程，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她略一思索，便大约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你回头补吧，先去订票，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噢，好的。” 叶蓁挂了电话，转手打给容成珏，不待她开口，那头便一副精英十足的口吻道：“喂，叶蓁？今天怎么有空主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这是戏台子搭起来，等着她上门唱呢，叶蓁直接给他跳过开头，笃定的来了一句：“你让人扣了阿英的流程。” “啊，什么流程，”容成珏跟着装糊涂，“我现在人在外面，开会，有点忙，不是很清楚公司里的一点小事。这样吧，等我明天上班跟下面人问问？” 等到明天上班时间，她的飞机都该起飞了，叶蓁懒得跟他兜圈子：“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干？” 容成珏继续装模作样道：“啊，什么，喂，信号好像有点不太好……” 叶蓁把手机改成免提，放到一边，继续工作。 直到容成珏自己憋不住了，派头也不摆了，老老实实的回答她道：“好吧，确实是我让人打回了那个什么阿英的出差流程。” “嗯？” “他怎么能陪你出差呢，他一个男人，对吧，”总裁大人振振有词，“澳门又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他陪你去，这多不合适啊！”要去也是我陪你去啊！ 叶蓁自然明白他的潜台词，不过她不想这么轻易的让某人如愿，尤其是在他敢故意摆谱之后。 “这个世上只有男人和女人，男人不能陪我去，那你觉得谁合适，女人吗？”叶蓁停下敲键盘，拿起手机，云淡风轻的回敬他道，“其实，我这种性格，也不是没有女生喜欢我的。 难道你没注意网上么，叫我老公的可不比叫你的少~” 容成珏：“……” 第四十一章 制造浪漫 为了力压男女情敌，总裁大人决定彰显一把自己的财力与品位。 第二天一早，他便开着骚包的红色莱肯超跑，把叶蓁连人带行李直接拉到了他价值三个多亿的私人飞机面前，信心满满的邀请道：“你出差这么忙，坐民航太浪费时间了，还是坐我的飞机吧，比较快。” 不经意之间，说出这么有实力的话，帅不帅，酷不酷？ 那些萌萌哒叫你“老公”的，是不是跟我这样的大佬完全没法比！某人脑内小剧场同步展示了一下肌肉。 叶蓁没立刻说话，搭着他的手，踩着登机梯到飞机上参观了一圈，才点头评价道：“嗯，还不错，回头拍摄的时候，还请总裁也借我男主用用。” 那样的话，她又可以省一笔预算了。 容成珏自得的笑容僵在脸上：“这就是你的感想？” “怎么，”叶蓁瞧了他一眼，“难道你不肯借，或者打算问我收钱？” “……那当然不会。” 可是那些总裁文里，人家女主角被邀请坐这么豪华的飞机，好歹都会惊喜或者感动一下的，他家叶蓁竟然个性到把飞机当剧组道具征用了…… 望天，碎碎念。 然而，总裁大人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他“制造浪漫、感情升温、一举坐上男朋友宝座计划”受挫的第一步。 四个小时后。 下了私人飞机，叶蓁对着两排手捧玫瑰的保镖，还有加长版林肯礼宾车，淡定的说了一句：“我要等一下阿英。” 接着：“酒会我就不去了，我是制片人，不是女主角，不用体验生活。” 还有，“你定的那家酒店太豪华了，我养整个剧组住不起，所以我打算住这里，”叶蓁拿着地址递给阿詹，“就是《盛唐》拍摄住的那家，黎导说这家性价比还不错，离澳门特色建筑的一些取景地也近。” 阿詹身为容成珏的特助，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接过叶蓁递来的地址看了一眼，方向盘一打，直接换了目的地。 容成珏趴在林肯车的加长座椅上，被打击的彻底没了脾气：“剧组，剧组，满脑子都是你的项目，随便你好了，反正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其实，叶蓁强硬的拒绝了他那么多安排，就是不希望他一直跟着自己。无奈容成珏显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她越拒绝，他黏的越紧。 看来她在澳门这几天，他这个背后灵是甩脱不掉了。 既然如此，她也只好见机行事。 《盛唐》剧组当时住的是一家国际连锁酒店，美资，所以整个酒店充斥了一股美式风格，还有迪士尼等主题的乐园餐厅。叶蓁在订房间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家庭套房？亲子间是童话风格的那种？” “是的，我们家庭套房特别受小朋友欢迎，”前台小姐笑意盈盈的问，“女士您是要带小朋友入住吗？” 叶蓁笑笑道：“暂时不，不过你先帮我订一间吧。” “家庭套房是吗？好的。”前台接过叶蓁的资料，迅速的开始录入资料。 生怕阿英和叶蓁过分接近，而抓着他先订完房间的容成珏，听完神色一动，家庭套房，那不就是一套房里有两个房间？ 难道叶蓁还另有安排？不行，他要把人看好了。 叶蓁并没有注意到容成珏的表情，她提着行李去了自己的套房，辨别了一下，直接伸手推开亲子间，望了进去。 好吧，这大约是一个灰姑娘或者白雪公主为主题的亲子间。 红丝绒做的窗帘，金银蕾丝镶边的床幔，犹如城堡里公主睡的床，还有大大小小的布偶和玩具，整个房间里蔓延着粉色泡泡般，让叶蓁的额角跳了跳。 叶宜还说她要是来了，一定会喜欢他们家亲子间…… 真当她是永远长不大的三岁小孩么~ 虽然嫌弃，但叶蓁还是把行李放了下来，并没有去推主卧室的门。 盛夏烈日，奔波大半天，她决定洗个澡。不过在这之前，叶蓁先从行李箱拿出自己的备用电脑，打开，并连上了酒店的网络，这才转身进了浴室。 亲子间的浴室设计的也挺梦幻的，叶蓁无聊的捏着小黄鸭们泡了会儿澡，再出来，房间里的电脑已经开始在播放《小狗圆舞曲》了。 “hello，baby~”她一出现，便有人控制着电脑跟她打招呼，听声音似乎是个欢快的少年。 叶蓁放下擦头的毛巾，从手工桌上挑了一块橡皮泥，走到电脑面前，摁在它自带的摄像头上。 那头吹了声口哨，似乎有些失望，用略带生硬的中文道：“宝贝，你这样太不可爱了。我还没欣赏完那些迪士尼手办呢，它们可都是限量款，你电脑里什么都没有，我待在里面好寂寞~” 叶蓁坐到桌前，直接打开一个txt文档，输入道：lee？ “喔，宝贝，我不是lee，我只是他的助理，不过是一个助理机器人哟，很高兴见到你~” 想不到lee的团队研发水平还挺先进的，连客服机器人都造的出来，叶蓁随即输入道：你好，机器人先生，我是叶蓁。 “噢，lee，你听到没有？”电脑里夸张的声音响起，“她喊我机器人先生，噢，天呐，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漂亮的宝贝称为机器人先生，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这个机器人设定这么活泼，真的是用来谈业务的？叶蓁无语。 不知是那边的人员刚刚上线，还是也意识到了问题，随机切换了人机模式，机器人一声不甘的“oh，no”之后，叶蓁的txt文档里，逐渐显露出一行字：我是lee。 lee，你好，我想你清楚我的来意，所以，叶蓁直接输入道，我要的东西，以及，你的条件。 对方回了个“嗯”字之后，便毫不含糊的贴出了一个交易页面，不过也仅仅是个页面信息而已，除了容成月的名字之外，所有的关键信息均被做了加密处理。 跟着他打出一行字：当你解出第一道题，我会把交易页面给你。 意思是，这将是一个通关游戏？ 叶蓁道：你出题吧。 说着，她截图了交易页面，通过蓝牙发到自己的另一个电脑上，打开自己设计的解密软件，慢慢读取那张页面，并做信息还原。 这是一张容成月雇佣“lee”，窃取叶宜银行账户现金与股票的订单，下单时间是二月十号，交易结束时间是二月十三号晚间十一点，交易结果显示：成功。 怪不得容成月能在事发后，迅速抹除了酒店监控等等的破绽，让警方对她没有丝毫的怀疑，原来，她在做现金转移的时候，便已经雇佣了“lee”。 txt文档里又自动跳出了一行字，那头的“lee”出了他的第一道考题： 今晚七点，威尼斯人娱乐场，21点。 澳门把赌场风雅的称为娱乐场，威尼斯人娱乐场便是澳门最大的赌场，而21点也不是什么暗号，而是一项起源于法国，流传甚广的扑克牌赌博游戏。 呵，竟想在赌场上试她的身手，身在澳门，这倒是很合时宜。 “可以，”叶蓁开口道，“不过，等我赢了，记得给我新的奖励。” 说完，她把还原的交易页面贴了回去。 那头沉默了片刻，竟也用语音回答道：“你，比我想象的优秀。”他的声音很轻柔，听起来年纪不大，标准的中文发音，却莫名觉得这应该是出自英伦的，少年绅士之口。 “谢谢，那么，晚上见。” 第四十二章 非联手作案 出酒店的时候，不意外的遇到了容成珏。 他看到叶蓁，跟上来道：“不吃晚饭了吗，这是要去哪里？” 反正瞒不了，叶蓁也没想瞒他：“我去威尼斯人娱乐场，打算在路上逛逛，随便买点吃的。” 容成珏眉头一皱：“赌博？” “嗯。” 没想到容成珏竟难得的严肃起来，抓住她道：“不准去。” 叶蓁疑惑的望向他：“？” “好好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家赌博，数学好也不是让你这么用的，”容成珏的语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该不是觉得项目筹钱麻烦，干脆想去赌场赚笔钱回来充当投资吧？我跟你说，如果你敢这么干，这钱我会把它认作来源非法，不会同意公司入账的！” 话到最后，颇有点杀伐果断之势。不愧是手握几万员工经济仕途的总裁大人。 叶蓁其实是知道容成珏本性的，他在自己面前卖萌装傻，只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就好比猫科动物，只会对亲近的存在才会露出柔软的肚皮。 只是他如今人还没追到呢，就开始对着她指手画脚…… 叶蓁踮起脚，抬起手，用力捏住某人的脸颊，两边扯了扯，发觉手感还不错。 总裁大人表情瞬间呆滞：“你干嘛捏唔（我）脸？” “没办法，一只说好了卖萌为生的熊猫，忽然爬到三十米的树上，露出了它的熊屁股，所以，”叶蓁又用力捏了捏，“我打算先下手为强。” 容成珏抓住叶蓁的手，直接把人圈在怀里，挟住她道：“说谁熊屁股呢，调戏我，嗯？” “是你先管教我的。”叶蓁仰起头道，“放心，我不会输的。” “我不是想管教你，也不是觉得你会输，只是赌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容成珏语气缓和下来，伸手帮她理理有些乱的头发，“你现在名声在外，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这里可是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所以他才要一定跟过来么？原来容成珏内里还有一颗当老妈子的心。 不过不得不说，即使他不清楚内情，感知却仍旧是敏锐的，叶蓁望着他笑笑：“如果你不放心，那就跟过去好了，其实是有人想考较我的水平，约了我赌21点。” 容成珏露出一个“啊哈”的神情：“没想到，学霸的业余生活也很丰富嘛~” 竟然还敢吐槽，叶蓁拉开他的手：“那你别去了。” “我去，谁说我不去的，”容成珏连忙把人拉回来，温柔小意的逢迎，“约的几点？我让阿詹把车开过来，先去吃饭好不好？” …… 名扬中外的澳门威尼斯人娱乐场，属于威尼斯人度假酒店的一部分，这是一座以意大利威尼斯水乡为建筑特色的超级大型的综合酒店。 所以……有吃饭的地方。 打着“就近”的名义，叶蓁被容成珏拖着，吃了一顿特别豪华的烛光、红酒、牛排情侣晚餐。 努力吃完已经六点五十了，两人好容易踩着点到达了娱乐场大厅。 大厅是开放式的，整个大厅的风格和各式收藏品用四个字足以形容：我很有钱，我特别有钱，我特别特别有钱。 金碧辉煌亮瞎眼，再加上里面一眼望不到边的赌桌，熙熙攘攘的人群，叶蓁张望了一下，没找到疑似“lee”的人员，遂对容成珏道：“我们随便找一张玩21点的桌子坐下吧。” 估计对方是想玩神秘，躲在暗中观察呢，不过这也正常，这种地下组织的成员，身上的事想来不会少，自然要低调。 阿詹神出鬼没的出现，已经兑好了赌场内的筹码，容成珏拉着叶蓁找了位置坐下，周围立即有人认出了他们，还有想掏手机拍照的，被服务人员阻拦了下来。 容成珏早习惯了当焦点，只转头问叶蓁：“我让阿詹给我们各兑了一百万，够吗？” 叶蓁似笑非笑的：“我是够了，不过总裁你嘛……” 容成珏只当她在嘲笑自己小气，道：“我不爱玩这些，只是陪你下场。” 叶蓁觑了一眼容成珏身后，提醒他转头：“我之前听说，澳门赌场在服务这块做的很好，对于高端客户，基本上一进场，他们就会得到消息了，看来是真的。” 容成珏转过头，果然看见几个工作成员向他们走来，为首的看起来职级还不低，应该是经理之类，走到近前，客客气气的对他道：“容成先生您好，”说完，又转身对叶蓁道，“叶小姐您好。” “你们过来什么意思，”容成珏有点懵，“因为我有钱所以我不能坐普通桌了？” “当然不是，”那经理解释道，“只是您和叶小姐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我们请了最专业的人员来服务，这个，嗯——” “——简单说，他们想防患于未然，”叶蓁替他做了总结，然后道，“容成先生不上场，就我一个，你们想做什么准备尽管做吧。” 那经理明显惊讶了一下，才道：“叶小姐您说笑了。”边毫不耽误的换了发牌的荷官，连桌上其他不相干的玩家，也都特地派了工作人员过来，单独服务了。 ！！！ 容成珏感受到了歧视：“给我一个解释。” 叶蓁看着荷官发牌，边道：“你有钱任性，我是学数学的，在他们眼里，我们是联手作案的最佳搭档。” “联手作案？” “21点的规则你是知道的。 庄家给每个玩家发两张明牌（牌面朝上）；给自己发两张牌，一张明牌，一张暗牌。大家手中扑克点数的计算是：2至10牌均按其原面值计算；10以上的花牌(j，q，k)都算10，a算11，如果要爆掉的话就算成1。如果你头两张牌正好是21点，就被称作黑杰克。 其他的，牌数越接近21越好，谁要是超过就爆了，算输。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什么时候要牌，什么时候不要防止爆掉，同时又怎么样算庄家的牌，其实就是个概率学问题。” 厉害了，学霸！竟然在赌桌上现场教学，围观群众纷纷表示，我得好好听听。 这种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听完没准马上就能赢钱了！ 说到概率问题，容成珏倒不是太惊讶：“玩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算不太准。” “数学家爱德华·索普，曾经为此写过一本书，名字叫做《beat the dealer》(《击败庄家》)，许多玩家通过学习本书来研究算法策略，以获得对庄家稳定的优势，达到赢钱的目的。 譬如，最基本的算牌法-高低法。 玩家不用去数打出来的每一张牌，而是只须记住某一个数字，每一次小牌出来的时候，就加上这个数字，大牌减去。所以流水计数越大，说明牌面上小牌越多，牌池里的大牌也就越多。 而当牌池里的大牌多的时候，对玩家是有利的。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有麻省理工、哈佛等数学尖子生们组成了“21点”小组，他们通过这种方法，在美国西部和拉斯维加斯狂赢了巨额现金，许多人上了赌场黑名单。” 大概听懂了，不过总裁大人还是不明白：“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让他上场？ “因为一般而言，用这种方法玩牌，想保证赢率，小组中必须有两个核心角色：一个是侦察员，他会先下小注盘，观察计算牌面，等牌局热起来之后，再喊土豪过来，通过暗号，下大注赢钱。” 叶蓁解释完，玩家各自的牌也到手了，她压着牌看了一眼，指指自己，“他们当我是侦查员，”又指指容成珏，“下大注的土豪。” “噢，这样，”某人终于理解了，不过，“那现在没我怎么办？”还有一句容成珏没说出口，你把赢钱的方法都说出来了，还怎么赢钱？！ “没关系~”叶蓁回答的轻飘飘的。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点数小，他们聊天的功夫，又有两人向庄家要了牌，其中一人爆掉了，叶蓁看着桌面，歪了歪头，也朝庄家要了一张牌，然后微笑着慢慢翻开，“喏，21点。” 牌面数值恰好为21点，最大，那不就是：“赢了？” 围观群众：卧槽，这怎么赢的？？？ 她不是一直在说话吗…… 第四十三章 为戏而生 “21点。” “哇，快来看，那个学霸她又赢了！” “平手。” “我滴个老天爷，庄家黑杰克她都可以平手？” “黑杰克~” “又一个黑杰克！” “哈哈哈，荷官连发两个黑杰克给学霸，送赢，自己脸都绿了……” “喂，女儿，女儿啊，听得见吗？你上回说的那个学霸，你妈跟你爸在澳门旅游见到真人啦，搁这儿赢牌呢，赢了好多好多钱了！真的，妈不骗你——” “您好，这位女士，”工作人员要维持人群的秩序不说，还要劝阻这种违规的大爷大妈，忙的满头大汗，“本区域不可以使用手机，您可以前往休息区。” “哎呀，我给我女儿打电话呢，就快打完了！”阿姨任性的往人群里一钻，继续道，“喂，女儿啊，妈跟你说，那个有钱的总裁也在……” …… 越往后，牌局越热，叶蓁赢的越多，即使荷官在一片嘘声中，故意打断重新洗了牌，也没能阻止叶蓁的赢势。 要不是她一直只是几百、一千的玩着，即使明知要赢，也没有扩大赌注，或是有买保险之类的额外操作，赌场怕是要坐不住赶人了。 作弊不可怕，总能查到原因的，该报警报警，该罚罚，最怕就是这种逆规则的存在。 当然了，为了和谐对抗，大赌场要是看到一些厉害的天才，也是会招安过来看场子的，问题是，有身价千亿的容成珏守着叶蓁，不太好出价啊！ 就在赌场的管理人员，层层上报，寻求解决之道时，一个看起来苍白柔弱的混血少年，隐在高层暗处，一直注视着叶蓁，直到叶蓁连赢了两个小时，他才扬起嘴角，轻声道：“perfect（完美）~小东西，去吧~” 五分钟后，叶蓁等的人，确切的说，是等的机器人终于出现了。 那只一只一尺来高，戴着高顶小帽，脑袋圆圆的机器人，也不知它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围着叶蓁边滑行，边挥舞着两只小短手，兴奋道：“宝贝我来啦，你真是太棒了！” 这声音一听就是“lee”家那只欢脱的机器人，叶蓁随即罢了手，对牌桌上的荷官点头示意，表示自己不玩了。 连同带头经理，大家齐齐松了口气。“叶小姐，”那经理赶忙上来，拿了份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她道，“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小礼物，您还想逛逛我们商场或是其他观光区吗，我们送您过去？” 容成珏没好气道：“赶人赶的够委婉啊，不走了，我们现在要去贵宾厅，玩大的！” “好啊，”叶蓁接过口道，“正好我项目上剩下的投资有着落了，等我赢回来，总裁记得给我入账。” 容成珏被她怼的没脾气：“我这是在给你撑腰。” 叶蓁抬手捏捏他的耳朵，把容成珏捏的耳朵发热，她又凑到他耳边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赢的吗？真不走？” 知道她这是在哄自己别炸毛，但容成珏抑制不住好奇心，还是从了。把礼物丢回到那经理怀里，他拉着叶蓁起身，地上那小机器人立刻蹦跶道：“宝贝，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带上我，带上我！” 连个机器人都敢占他女人便宜，总裁大人好想一脚踹出去，叶蓁立刻道：“它是来找我的，带走吧。” 容成珏只好嫌弃揪着小机器人的帽子，把它拎起来，惹的小机器人手舞足蹈的挣扎：“来人呀，有人欺负机器人了，我这么可爱，呜呜呜……” 可惜叶蓁和容成珏都不吃这一套，这小家伙不知是没有得到响应自动待机，还是程序设计了省电模式，喊了几嗓子没人搭理，两只小电眼闪了闪，自动灭了灯。 “这是什么，感觉还挺高科技的。”出了娱乐场，上了车，阿詹还在处理后续事务，暂时没回来当司机，容成珏饶有兴致的拎起小家伙，想研究一番。 “别乱动，小心它趁你不注意，丢个监听器在你车里。”依“lee”的做事风格，这完全有可能。 容成珏被她唬的拿在手里不敢动了，叶蓁从他手里接过，那小机器人立刻又恢复了状态，继续手舞足蹈道：“坏人放开我，宝贝，宝贝你快来救救我！” “哇，还能认人，”总裁大人立刻东张西望了一下，确认自己这辆兰博基尼是关着窗户的，“真的不是有人在配音遥控吗？” 叶蓁没介入这俩傻子的战争，对小机器人仔细检查了一番，便从它的帽子里摸出一张存储盘来，确认道：“这是我赢了的奖励？” “是哒，宝贝~”小机器人给她来了个飞吻，然后眨了眨电子眼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这个男人是谁？是你男朋友吗？有点凶噢！” 本来叶蓁刚才提醒容成珏有“监听器”，只是随口说的，不过听到小机器人边卖萌，边连问了几个问题，忽然意识到，这家伙本身就是个大号的监视器。 还是特别智能的那种。 幸好她不是真的爱住在迪士尼房间的小女生，对“卡哇伊”的东西还有点抵抗力。 叶蓁把存储盘收好，又帮小机器人把帽子戴了回去，就在小家伙卖着萌说“谢谢”的时候，打开车门，找了个垃圾桶，把它摆了上去。 ！！！ 小机器人：“宝贝，你怎么舍得抛弃我！宝贝，别这样，我害怕，宝贝~~~” 那可怜巴巴的声音，简直闻者伤心，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总裁大人，阿詹一来，他便赶紧道：“快快快开车，不要让那个机器人追上来，它会朝我们丢监听器！” 等阿詹油门一踩，开出去好一段，容成珏享受完胜利者的喜悦，才记起来道：“对了，你今天为什么能连着赢钱，不是说要人配合的吗？” 叶蓁道：“通常情况是这样。” 容成珏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来。 她继续解释道：“玩21点，为了防止作弊，都会使用多副牌。譬如我们那桌用了六副，每副牌52张，总共312张，在牌局不断变化的过程中，一般人很难记住牌面，为了简化记忆，那些概率学高手才发明了高低算牌法。 而我，可以记住每一张牌，当然可以用更优化的算法，来保证胜率，即使只有我一个人。” 差点忘记她过目不忘了，容成珏拱拱手：“叶女侠英雄孤胆，师兄佩服。” “其实除了算法优化，还有一点，”叶蓁忍住笑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猜过你的手机密码吗？” 那可是总裁大人一见钟情的画面，怎么可能不记得：“印象深刻。” “我们那张桌子上，除了荷官，其他人都太不专业了，拿了牌眼神瞄来瞄去，我想猜不中他们的牌都难。” 所以，这场一面倒的胜利，不止是因为她太强，还要亏的对手衬托。 容成珏也跟着笑起来：“难道你还学过微表情分析之类的？” “这倒没有，我好像生来就比别人在这方面有观察力，”叶蓁摇头，随口道，“可能是遗传吧。” “遗传，这个还能遗传？”容成珏好奇道，“遗传的哪个，你爸还是你妈？” 自然是遗传的那个“为戏而生”的影帝叶宜。 幸好叶蓁心里打了个突，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慢慢道：“我们住的酒店，好像到了。” 第四十四章 男人是娇花 回到酒店。 叶蓁进了房间放下包，掏出存储盘，接入备用电脑，读取显示，“lee”给的是一段音频。 她摁下了播放键。 “……喂，让你们拿个钱，你们竟然还需要我亲自配合，牌哥那小子不是说你们号称最厉害的‘网络雇佣军’吗？这水平到底行不行？” 原来这段音频是容成月与“lee”的交易录音。 叶蓁继续听下去，接着传来的是小机器人的声音，当然，也有可能是真人通过变音器转化而来。 “嗨，宝贝，我们当然可以帮您直接侵入银行交易系统，不过那样的话，‘lee’的行动风险就会高出许多，您所需要承担的雇佣金价格可就不止这些了噢~” “我已经答应付你们百分之五的佣金，至少有五百多万，你们竟然还想涨价？你们不就是在键盘上随便按几下吗？！”容成月显得非常激动，又说了一堆发泄情绪的废话，最终还是道，“说吧，你们到底需要我怎么做，才能拿到钱？” “很简单，宝贝，只要你……”机器人接下来的话，一步一步，犹如诱人走入深渊的小恶魔，“等我们的目标入住这家酒店后，你再问他借钱，不用多，五万，十万都可以，然后……” 他跟容成月讲解了足有半个小时，才让容成月理解他的意思，不过叶蓁只听了开头，便迅速了知晓了他们的作案方式，以及原理。 一般而言，在每个人保证信息安全的状态下，他的网络电子账户其实是比较难黑的。因为这等于黑银行系统，且即使能黑，实施这一行为后续所承担的作案风险也非常高。尤其是中国的一些国有银行，跨国追捕犯罪人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强如“lee”这样的网络雇佣军也是能不碰雷就不碰。 那么，他们如何绕过银行系统来作案呢？ 最有效的，便是让叶宜主动泄露密码。 首先，容成月通过《盛唐》项目组，让叶宜入住一家网络系统安全性一般的酒店，“lee”的成员侵入酒店网络系统等待。 接着，他们授意容成月以急需用钱的名义，问叶宜借少量的钱。通常情况下，人们在入住一家酒店后，都会连上这家酒店的网，叶宜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当他通过酒店的网络汇钱给容成月的时候，“lee”便同时记录到了叶宜登陆的相关信息。 当然，在数据通信的过程中，这些信息是经过加密的数据包，普通人还是比较难看懂的，但对“lee”来说，就是小case了，分分钟破解出密码。 最后，也就是二月十三号那天，容成月趁叶宜不在，重新打开叶宜的电脑并连接网络。黑客团队就能够重新用密码登陆，入侵叶宜的账户，帮她拿到钱，并且在操作过程中，无论是银行系统记录还是登陆地点显示，都会以为是他本人在操作。 假若叶宜还活着，发现钱没了，又无法在酒店监控里查到相关证据的话，大约也是很难发觉原因，进行提告赔偿的。 只是，容成月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如此小心翼翼，看得出她并没想跟叶宜直接翻脸，那样的话她就没有了杀人灭口理由…… 难道叶宜之死真的只是个意外？ 还是说，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才让容成月临时改变了想法？ “叩叩叩——”叶蓁正沉思着，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她迅速把东西收好，走到门口道：“谁？” “叶蓁，”门外传来阿英的声音，“是我是我。” 还好不是容成珏来搅局，叶蓁松了口气，拉开门，示意阿英进来说话：“怎么样，房间换到了吗？” 阿英连连点头，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猛地灌了好几大口，抹了把脸才道：“我换了三四次，总算换到了，叶叔叔住的那个房间竟然有好多粉丝抢着住，我真是……好容易才换到，累死我了！” 叶蓁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饭吃过了吗？” “吃了，”阿英说着，又灌了一口水，“就是这天太热了，跑得我一身汗。” “那你先回房间洗个澡，我待会儿过去找你。” “哎等等，”阿英连忙拖住她，叶蓁露出询问的眼神，他支吾了一下，还是指着两间房门道，“你这不是有两个房间嘛，我晚上能不能睡你这儿？你相信我，我这样做，绝对没有嫌弃叶叔叔的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胆小。 叶蓁点头道：“行，那你晚上住我这儿的主卧，把你的房卡给我，我自己过去看看。” 阿英松了口气，忙不迭道：“好的好的，”把兜里的卡塞给叶蓁，又打开门，把行李拽了进来，“那我先去洗个澡。” 感情他早就想好了，行李都是随身带的。 叶蓁无奈的摇摇头，拿着卡转身进了自己的亲子间。要去叶宜的房间观察地形，她还需要做些准备工作，带上当初从大成那里拿到的事发时的现场照等等。 “叩叩——”照片刚导了一半，门又响了，叶蓁只当阿英又跑出去拿东西不小心锁了门，便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开了门。 容成珏穿着身睡衣，抱着个枕头，站在门口，笑得萌萌哒：“surprise~” 什么惊喜，根本是惊吓好不好…… 叶蓁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慢慢把手机放下，背到身后，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其实是这样的，”容成珏整了整表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晚上一个人睡有点害怕，你的套房不是有两个房间嘛，我晚上能不能睡你这儿？” 一晚上连着两个男人跟她说害怕，这年头，男人才是娇花吗？ 而且阿英害怕好歹有点理由：“你怕什么？” “我怕晚上有人敲我门啊！” “？” “我这么出色，又这么有钱，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刚在楼下我就发现又有人认出我了，所以我现在很担心有人晚上会来找我，以前也经常发生这种事，”容成珏说着，生怕叶蓁不理解他的含蓄，又做了个撩腿的姿势，“女的，半夜敲我房门，你懂的。” “你说有女人经常半夜敲你的门——” “对啊，你说她们是不是很过分，你说我能不怕吗？” “是挺过分的，”叶蓁做同情状，“那不是扰民嘛！” “……”重点是这个吗？？？ “扰民这种行为，我想总裁您还是找酒店投诉比较好，我这儿解决不了。”叶蓁瞬间变脸，无情的拒绝了某人，便想关门。 容成珏连忙抱着枕头抵住，想往门内挤：“叶蓁你最好了，看在师兄今天为你保驾护航的份上，晚上你就收留一下师兄吧？” “不行，我这里不方便住人，你去找阿詹吧。” “阿詹晚上睡觉打呼，叶蓁~~~” “不行！” “为什么？” “哎，叶蓁，”阿英边抹脸上的水，边从主卧里探出光溜溜的膀子，“你带护肤品了没，借我用一下呗~今天我这晒的脸、胳膊都起了皮呃嗝——”他话未说完，目光扫到容成珏，惊的反手“啪”的一下，又把门带上了。 第四十五章 爱与担忧 一室安静。 当意外状况发生的那一刻，叶蓁假想过容成珏可能有的反应，包括质问她和阿英的关系；譬如，幼稚的叫嚣“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或者干脆，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不管是哪一种，叶蓁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解释，即使误会横生，也不解释。 不只是因为她手里捏着的、房间里摆着的证据，还因为，她不想让容成珏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更难过。 然而，容成珏这个人大约是诚心要成为她生命里的意外了，他既没吵也没闹，甚至连生气都看不大出来，只是趁她晃神的功夫，钻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他道：“你先回房间，我去跟他好好聊聊。” 叶蓁张了张口：“阿英他……”其实真要她说，她也不知该如何描述目前的状况。 容成珏却像是听懂了似的，点点头，然后一把抱起她，径直抱进了亲子间。叶蓁心提了起来，生怕他往电脑屏幕上看去，照片已经传送完毕，但容成月的作案音频她只是摁了暂停键。 幸好容成珏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他只是把她放到床上，随手指了指她散落一地的行李：“呐，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言下之意，他并没有误会她。 叶蓁一瞬间竟有点鼻子发酸，这个人，是真的很喜欢她的。 喜欢到愿意为她，收纳起自己所有的小情绪。 然而，容成珏接下来话锋一转道：“但阿英这家伙，我还是要好好教育教育他的，平常胆小老躲你身后就算了，见势不妙还丢下女孩子跑路，男人可不是他这么做的！” 说完，他又用力抱了一下叶蓁，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跑隔壁战斗去了。 所以其实还是心中不爽，要找人打击报复一下吧…… 叶蓁哭笑不得的听了半天，确认容成珏破门而入之后的动静不足以“闹出人命”，才重新关上门，把桌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完毕，又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半。 快临近叶宜那天出事的时间了。 想来遗留现场的痕迹几乎是不存在了，她重看现场，也不过是让自己更容易进行逻辑推演，那样的话，自然时间点越接近越好，至少外部酒店环境和室内光线等，几乎是一致的。 主卧室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叶蓁想了想，把手机塞进口袋，直接锁了房间门出去。 叶宜的房间在二十六楼，与家庭套房隔的有些远，叶蓁换乘了一台电梯，才找到了那间房。 这是一间楼道尽头的房间。 叶蓁抬眼望向楼道内的监控摄像头，最近的一个就在房间门的左前方，假若有人进出的话，是能比较清晰的拍到人脸的。 至于给容成月作不在场证明的杜乐心，她的房间也在这层，离叶宜还有一段距离，但却恰好位于电梯口。 很有躲避策略的一个位置。 叶蓁掏出房卡，一声轻响后，叶宜的房间门开了。 迎面便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窗帘没有拉，使得澳门这座不夜城的夜色瑰丽，一览无余。 叶蓁掏出手机，一张张刷过大成记录的照片，模拟叶宜曾在这方小小的空间所做的一切与挣扎，然后，目光定格在一张粉笔画上。 那是一张用白色粉笔粗粗勾勒的的人，仿佛一个“大”字——大约是办案警察把他移开前，匆匆标记的。 叶宜在这世上最后到达的地方。 叶蓁按着照片慢慢走到那里，轻轻的蹲下，生怕惊扰了他。 许许多多的鬼故事里都有写过，如果一个人走的时候，还有心愿未了，他就会一直一直停留在那里，徘徊不去。 作为一个早慧的孩子，她向来不把这些哄小孩的故事听进心里。可是自叶宜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却无比希望这些都是真的，希望这个世上真的有灵魂，有天堂，有今生来世，有缘分下辈子还能再见。 就算这些都没有，最起码，最起码他可以等一等她。 哪怕是因为那个时候，她没有接他的电话。 无物可以招亡魂，她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牌，上面有他亲笔写下的名字，还有他送的树叶，做的书签：“爸爸，你还在吗？我来接你……回家……” 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回家，她曾经无数次从他口中听到过。 他演艺事业繁忙，常年奔波在外，离开时，从来不会告诉她去哪里，但回来时，一定会告诉她，他“要回家了”。 叶蓁曾经笑话他，说你干嘛每次回来都跟我说，我们又不住一起。 这个时候，叶宜总是认认真真的说，因为我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而那些礼物，从一开始会给叶蓁惹来家庭战争的琳琅满目，渐渐只变成了一枝树叶。 大漠胡杨，塞上写意，十月红枫，秋深是他乡…… 一片片树叶，串起了他的足迹，也串起她与他的共同记忆，她一直不明白叶宜为何执意送她树叶，还一送许多年，只以为他送别的怕她被母亲责问，而他们又姓叶罢。 只是在这样一个时刻，她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无数人知道，却也许从不曾真的留意过的故事，以及故事里小小的细节。 他希望自己住的是《灰姑娘》的亲子间，他是自己的爸爸，回家的时候会给自己带树枝。 童话里，灰姑娘在家里受委屈，她的爸爸却要出门奔波，他问灰姑娘，等他回来的时候想要什么礼物，他的女儿回答他说：“我想要父亲在路上碰到的第一枝树枝”。 因为这样，她的父亲就要把树枝带一路，直到回家，每当看到树枝，就会想起她。 灰姑娘的爸爸不懂其中的含义，却真的带回了一枝树枝。 后来，那树枝长成了大树，化出了仙女教母，为灰姑娘变出了美丽的衣服，变出了南瓜马车，带她去参加王子的舞会，让她变得万众瞩目，生活幸福，不再受任何人欺侮。 而她的爸爸，带回了一枝又一枝的树枝，她却一直一直不明白他想表达的爱与担忧。 直到他死。 直到他不明不白的死了。 第四十六章 拍摄取景 叶蓁夜里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与主卧的二位打照面，所以不清楚容成珏和阿英私下如何解决使用权问题的。 不过，第二天一早，她打开房门，就只看到容成珏霸着地盘在客厅玩手机：“阿英呢？” “唔，”容成珏看了一眼时间，“他跟阿詹现在应该在吃早饭吧。” 叶蓁明了，这么说来，昨晚是总裁大人睡主卧的，阿英被“邀请”去跟总裁助理睡了。 显然，对此某人毫不心虚，“我们在哪儿吃，”他收起手机道，“客厅这里，还是也去餐厅？” “去餐厅吧，”叶蓁转身进了房间拿包，边道，“正好关于拍摄取景的问题，我还有事跟阿英商量。” “所以今天就一天忙工作？”容成珏跟着她身后转，“没时间出去玩玩什么的？昨天的赌局你赢了拿的是什么奖励，还比么？” 他最后这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昨天“lee”除了给了她容成月的交易录音作为第一关的奖励，还出了第二道题。 “还没比完，晚些时候我要去赛马场。” 澳门的赛马场不仅可以看赛马，还可以投注赌哪头马赢，联想到昨天的赌21点，总裁大人忍不住又吐槽了：“还赌？你们学霸就这么喜欢把这事当消遣？” “嗯哼，”叶蓁斜瞥了他一眼，提醒他注意态度，又道，“今天我可以不下注，只要我确保建立的赌马的数学模型没问题。不过，这有点难度。” 容成珏整了整衣袖，潇洒道：“需要我的帮忙吗dy？” “maybe.” ……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餐厅，远远的便见阿詹和阿英两人，叶蓁选完早餐过去拼桌，阿英眼眶含泪，仿佛见着了亲人：“叶蓁，嘤——” 然而眼泪还没下来，容成珏跟着到了，阿英立刻低下头，把眼泪憋了回去，特别糙汉子的大口吃饭。 这可是大导演陈明都做不到的教育成果呢，也不知道总裁大人昨天怎么跟人家聊的。 但不管怎么说，阿英也是因为叶宜才躲到她房间的，叶蓁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说句公道话：“昨晚上也不是阿英一个人因为害怕去我房间吧？”某人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 有人做主的阿英含着半口饭，立刻抬头望向容成珏，他昨天心虚，只当这人出现就是为了教育他的，没想到这人跑去找叶蓁的理由竟跟他是一样一样的！ “我那是……”容成珏想说“情趣”，又怕被不解风情的心上人拍，只得换了个词道，“事出有因。” 阿英立刻腰杆子挺直了道：“我也是事出有因啊！” 总裁大人不敢怼叶蓁，拿别人还是很有办法的，闻言脸色一沉：“你半夜敲女孩子的门，惹她背锅你还有理了？” “……你不也敲了么？”阿英弱弱道。 “我撩我负责，我打算娶，你呢？！” “噗——”一直装隐形人的总裁特助阿詹，终于憋不住，喷了。 霸道，太霸道了，自从有了女主角，他家总裁每天都在用生命诠释，什么叫做小言文里的霸道总裁！ 括弧，并且是在追了很久还没追到女主角的情况下。 阿英秒怂：“我错了大哥，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我应该跟你一样，做个有担当的男人……” 容成珏颔首：“嗯。” 特助先生继续保持沉默。 叶蓁先是被容成珏的“娶”字说的一愣，又被阿英那句“有女朋友”说得眉头一皱，阿英的性格她还是了解的，不果断，念旧情，所以这有女朋友的意思是，又复合了？ 阿英大概也发觉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有点惴惴不安的望了叶蓁一眼。 叶蓁不想在容成珏面前表现出来什么，于是道：“闲聊完了？那我们说一下拍摄选景的问题吧，阿英，陈导带着大部队什么时候到？” 拍摄选景其实是个大工程，尤其是男女主度蜜月刷浪漫的重头戏，自然不是制片人随便看两眼就能够定的，需要前期筹备组共同决定——除了包括制片主任、外联制片等的制片组，还有监制、导演、美术指导、摄影指导等等，这也是叶蓁为什么来之前，还需要跑去跟陈导聊（qia）一场的缘由。 纵然叶蓁只是打着取景的幌子来澳门查案子，陈导嘴上说着随她去，但终究不放心，借着做戏做全套的名义，还是和黎导两人带队跑过来的，借口是：容成珏这个大老板在呢，不能让他觉得他们接了项目出工不出力。 所以，今天其实是因为容成珏这个拖油瓶在，大家才浩浩荡荡、正正经经去看景的。 可惜，作为主要原因，却不自知的总裁大人还在嘀咕叶蓁又要干活不能陪他…… 制片人·叶蓁：要不是确实想省点预算，真想把这背后灵给驱散了。 阿英现在挂名助理导演，导演组这部分的沟通工作正是由他负责的，听了连忙道：“噢噢，我妈说我爸四五点就出门了，这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下飞机，我打电话问问。” 说罢，他就抹了把冷汗，跑出去打电话了，过了会儿回来道：“我爸说他们还有半个小时到。” “好，那我这边再跟制片组沟通一下，他们也应该快到了。”导演们看景最看中的自然是符合剧情需要，叶蓁为首的制片组考虑的就琐碎了，景的使用费用和配合度，使用效率，剧组的车是否可以到达，离酒店近不近，人员的安全因素等等。 所以拍摄定景，要考虑多方的意见。 阿英听了点点头，又想起来道：“对了，我爸刚才说，女主角候选人试镜，他让人通知了白秋棠，但是白秋棠说她身体不舒服，不肯过来。你也知道我爸那六亲不认的暴脾气，他怒了，说是不会再给白秋棠机会了。” 对于白秋棠这样的新人来说，若是第一部主角戏能是陈大导的戏，那绝对是高起点，只要表现不差，以后星途坦荡也未必不可期，她没有道理不争取。 说身体不舒服什么的，依叶蓁对白秋棠的印象，她不像是会拿这种理由敷衍工作的女孩子，难道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不过事已至此：“你打个电话把这事跟希顾说一声吧，我这边还好，就是他那边恐怕会失望了。” 听到自家兄弟没能如愿，容成珏显得很开心，“叭叭叭”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过去取笑，又抬起头，像是不经意的道：“阿英你和你爸认识叶蓁很久了？陈导的脾气娱乐圈里出了名倔，连我都有耳闻，他肯给叶蓁拍商业剧，还这么用心，到时候官宣放风，怕是都没人相信。” 第四十七章 神仙眷侣 容成珏的话一出口，叶蓁就知道要糟，果然，阿英很傻白甜接话道：“对啊，我们从小就认识，我爸跟他爸是很好的朋友。” 说完，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立刻捂住嘴，求助的望向叶蓁。 叶蓁忽然觉得，容成珏之前给这家伙的“教育”一点都不嫌多。 一时间餐桌有些安静，就连特助先生都抬起头望了过来，叶蓁没解释，只是“嗯”了一声。 一个谎话说出口，便须得生出许多谎来圆，叶蓁不打算做这种蠢事。 容成珏若问她便答，即使她查证容成月的事因此会出现变数。 然而，容成珏像是真的随口问问般，“噢”了一声，跟着催促阿英道：“你不给希顾打电话吗？我还等着看他笑话。” “我打，我现在就打。”阿英如蒙大赦，又“突突突”的逃离现场，冲到外面给希顾打电话。 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说容成珏还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叶蓁是不信的，容成集团上千亿的市值摆在那里呢，他这个当家总裁又不是纸糊的。 叶蓁转头看他，他又发了一条信息，目光自然的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温声道：“吃完了？” 她点了一下头，他抽过纸巾递给她，又道：“待会儿陈导他们来了，你们要先开会吧？这家酒店应该有对外用的会议室，我让阿詹去帮你租一个？” “好。” “还有点时间，”他放下手机，朝她伸出手，“走，外面花园的景色不错，我们去消消食。” 说话行事，滴水不漏。 既然他不想深究，这节骨眼上，叶蓁当然也不会自己去戳破，握住他的手，顺从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花园傍水而建，因为是早晨，还弥漫着些许雾气，一丛桐花树的白花瓣已经掉的差不多了，结出尖尖的小果子，澳门的象征，水里的白色莲花倒是开的正好。 容成珏指着道：“我记得你家也养着莲花？不过跟这个不大一样。”倒是与叶宜墓园里的很像。 “我家的那叫碗莲，碗口莲，开起来比一般的莲花要小些，是江淮一带的品种，特意从苏州移过来的。”也是她和叶宜喜欢的。 他笑着道：“你家开苏式面馆，院子里种这个倒很合适。” 叶蓁没说话，只望着湖面，不去想他这样自欺欺人有何意义。 因为，她也是。 一阵风穿堂而来，惹得水**着花与叶，吹散雾气，也吹乱了她的长发。容成珏抬手帮她捋到耳后，有游客在他们身后拍了下来，喜滋滋的发到网上，标题取得是“神仙眷侣”。 神仙自是不存在的，偷得半刻闲，叶蓁便回归俗世了。 项目组吵吵嚷嚷开完会，再顶着大太阳到处取景，没半分浪漫可言。 不过她身后的同仁们却纷纷表示：拍个都市偶像剧，在城里找找转转，还能叼根冰棍什么的，这已经算好的了，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忆苦思甜。 摄影指导说当年，他蹲在水里三天三夜只露了个脑袋，就为了拍武林高手们“踏波无痕”，亏得拍摄器材好，才能跟他一样扛得了苦。 美术指导说有些剧组为了省钱，人造雪景都是用劣质的化学药剂做，要是在野地里洒这么一场雪，三年寸草不生，而他如何有底线不妥协，一直说服大家用更环保的化学药剂降雪。 大导演陈明说你们这算什么，我当初为了拍一个文艺大片，看中了深山老林一片杜鹃花海，为了让整个剧组都能进去，景拍的好看，那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结果拍完走的时候，人家自治州政府给送了好几面锦旗，现在那儿都成景区了。 对于他们明着向总裁大人道自个儿劳苦功高，暗地里还不忘花式要钱的行为，叶蓁但笑不语。 制片组众：你们糟蹋的都是我们辛辛苦苦省下来的钱啊啊啊！ 夜幕降临。 跑了一天，从澳门的标志性建筑大三巴牌坊下来，陈导腿一软，差点摔一跤，幸好有他儿子扶着，他带的老兄弟几个，各个也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喘着气还在讨论下一场赶去哪里。 叶蓁本来不想把事情都搅和在一起，不过见众人这副样子，还是道：“晚上就不要到处跑了，我们让容成总裁招待一下，去赛马场，看完场地就在那儿歇歇玩玩。” 《总裁》里也有一场赛马场的戏，跟赌马文化无关，纯粹是个玛丽苏剧情：男主角穿着一身帅气的骑士服，骑着白马跑完全程赢得第一，然后在众人的祝福下，跑去看台找女主角跪地求婚。 对于招待众人，容成珏自然没有意见，转身就吩咐阿詹包了一间vip厅，不过听到这剧情……“难道女孩子看白马王子什么的就看不腻么？” “这个么，”叶蓁客观道，“主要看脸。” 容成珏摸摸自己的脸，充满自信，于是道：“那我回头也骑个马给你看看？” 叶蓁淡定以对：“你知道我去赛马场是为什么的。”她对骑白马是王子还是唐僧并不感兴趣，她数学建模要研究的是赛程规则，还有怎么赢。 总裁大人因为挫气没立刻说话，其他人倒是不仅耳很尖，脑子也转得快，闻言立刻道：“学霸这是又要下场？带我们啊，一起发财！” 昨天晚上叶蓁那一赢到底的气势，全网围观好么！ 要不是知道自己没人家那个脑袋瓜子，他们早就下场了，谁还苦哈哈的上班看景呐！ 现在既然有了机会，那说什么都得抱紧财神爷的大腿，连陈导这样用“清贫乐道”标榜己身的，都忍不住道：“大侄女啊，这个，你也知道叔叔一向口袋紧，你打算压什么什么的，跟叔叔说说，叔叔也买点？” 叶蓁道，“我今天只需要数学建模，”众人的心立刻拔凉拔凉的，哀叹起来，她又笑笑，“当然，如果我今天算出来的赔率，比庄家开出的合理赔率，更接近于真实赔率，大家拿这个做参照去下注，那应该是能赢的。” 虽然不懂这赔率那赔率的，但能赢钱就好，众人心又飞扬了起来，叶蓁继续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大家帮我一个小忙。” “啊，我们还能帮忙？我们不会算啊！” 叶蓁摇头：“不用你们算，只是打听点小道消息。” “行，没问题，学霸你说！” 第四十八章 赌马博弈 “去赛马场看场地的时候，陈导您带队过去，记得各个角度拍一下赛马场的照片，装作拍摄取景用的，同时问一问跑道、赛马等的具体流程和相关数据。” “阿英，你带几个年纪小的，作为新手玩家在赛马场周围转一转，向常来玩的打探打探八卦，包括这两天各匹马的状态，有没有受伤的，不舒服的；还有各个骑手的风评，有没有可能会协助作弊等等。” “容成总裁，你带着你的特助和保镖，先去vip包厢，展示一下你土豪的一面，看看带班经理有没有额外的提示给到你。” 叶蓁吩咐完毕，容成珏一回生二回熟，略一想便明白了：“噢，简单说，就是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努力去收集信息，好让你的数学建模更真实有效，然后根据计算结果，系统分析出哪匹马哪个场次大概率能赢？” 叶蓁点头：“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众人都把自己的任务谨记在心。 现在大家不仅想赢钱了，还颇有一种神圣的参与感，简直跃跃欲试。 陈导琢磨了会儿，竟一拍大腿道：“大侄女你这出戏编的太糙，你这样打听，人家未必说真话，就算说真话也未必说全乎。不行不行，戏要演的像才有人当真，这个是叔叔们的本行，怎么安排我来。” 黎监制也道：“我有导谍战戏的经验，还客串过侦探。” 美术指导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大包戏服：“要不我们就搞的跟真的似的，给自己打扮打扮？” …… 等到了目的地，一车人连临时剧本都编出来了。下车前阿英几个还真的换了装，有扮大学生的，情侣的，还有扮中年职场失意的，就连翘着莲花指的娘娘腔他们都没放过，誓师全方位打探消息。 澳门赛马场是全亚洲最大的马场之一，占地45万平，有千余匹马，赛事分草地赛事和沙地赛事，以及一千米、千二、千四等赛程。不找官方了解了解情况，光这一块想收集细节信息就不容易。 陈导难得端了回大导的架子，抬着头以一种“我的片子肯给你广告植入是你祖上积德”的眼神，“刁难”赛马场的商务部门去了。 容成珏倒是没这帮人的演技，只是先后包下赛马会所以及看台上的vip包厢后，让阿詹叫了好几溜排的工作人员过来服务，边给小费，边“聊天”。 奋战了不到一个小时，全“剧组”不仅把叶蓁要的信息递了过来，就连赛马场今天卖了多少张票，其他包厢来了些什么人，昨个儿夜里三点下了雨，哪匹马拉肚子，哪个跑道刚重新修整了，哪个骑手出轨刚被女朋友甩了两巴掌……都尽心尽力的告诉了她。 陈导说的不错，他们果然是专业的。 信息给的这么到位，叶蓁自然不会掉链子，打开电脑整理信息，数学建模，直接就把程序编译跑完毕了：她算出来的具体赔率，至少在最近这段时间，绝对是比庄家大幅度接近真实赔率的。 到这一步，她与“lee”的第二场博弈其实便结束了。 但如果众人想比对运算结果赢钱，那还是需要折腾一番的。请注意，这可不是像赌21点那样，靠的是每场的数学计算能力赢钱，而是运用整体概率上的优势来与庄家竞争。 也就是说，还需要一个比较大的下注额度，再重复大量的投注，才能获得较高的回报率。 出于对学霸的盲目信任，众人都很给力的掏出了身家。最高的是黎导，不愧是业内最著名的商业导演，眼睛眨都不眨就扔出来五百万；最少的是陈明父子，好容易凑了五万五千块的私房钱出来，还互相约定，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家里坐镇的那位。 容成珏嘴上说着不支持，但还是在最后补了个整数，让叶蓁更好操作。 结果显而易见，赛马每十分钟一场，大家押中头马的概率果然挺高，包厢里时不时的响起欢呼声。 众人赢得眉开眼笑，更表示，在澳门再选它个三十天的景都不成问题！ 叶蓁阖上电脑：“再选三十天景是不可能，不过大家要是定了取景澳门，将来拍摄的时候还是有机会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陈导，陈导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手一抬，那意思是还要再看看，容成珏悠悠然的冒出一句：“听说‘读心术’这块的特效，陈导想找好莱坞团队？” 陈导手悬在半空，道：“你光告诉我你有门路没用。”言下之意，好莱坞团队很贵的，目前的投资预算根本不够。 容成珏道：“看你拍出来的效果。”便把话打住了，转而低头帮叶蓁整理东西。 陈导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第一反应却不是自己的项目，而是可惜了，这两个孩子可惜了，等容成月的事情抖漏出来，这么登对的两个孩子，还指不定怎么样呢，哎。 遂也没了趁机占便宜的兴致，只是道：“好，那到时候再说。”话也留了余地。 叶蓁倒没把他俩话里的机锋往心里去，事实上，她边操作程序，边关注vip包房里的侍应生们很长时间了。 “lee”家的机器人程序敢跑到她电脑里，她当然不可能任它来回，随手便加了追踪程序。不过“lee”很小心，她并没有追查到主程序在哪里，只追踪到了“分身”，也就是她昨天见到的小机器人身上。 假若她把小机器人带回家，那么这段追踪程序便无效了，但是她突发奇想把东西给扔了，“lee”的人或许是下意识行为，又或许是怕秘密暴露，很快把小机器人收回去，破绽便立刻出现了：显然，当她参与赌局时，对方的人就在附近监控着她。 以及，还有一点也是他们没料到的，小机器人的两只电子眼虽然不具有拍照功能，但却装了基本的认人程序，叶蓁据此，便大概拟画出了那人的形象。她观察力一向不错，这么多侍应生，即使他站的特别小心，一直隐在暗处，她还是发现了。 当然，大约跟他样貌出色也有一些关系。 混血儿的外表到哪里都是出挑的。 所以总裁大人也很快发现了叶蓁的不对劲，他不动声色的把叶蓁的背包整理好，亲昵的环着她，叶蓁感觉到他的靠近，转过头来，他递过去包道：“东西都放你里边靠着，省得忘记拿。” “好。”叶蓁配合的接过包，放在身后靠着，边还在想怎么喊那个可疑的侍应生过来说话，试试深浅。 容成珏满意的露出扬起一抹笑容，帅气的朝阿詹打了个响指：“暂时没什么事了，让这些侍应生都下去吧，围在这儿头疼。” “好的，总裁。”阿詹应道，不等他再开口，那些侍应生便打开门，安静的排队退了出去。 叶蓁：“……” 第四十九章 再玩一盘 阻止不及，叶蓁只能眼睁睁望着疑似“lee”的成员在全程围观了她的操作之后，从容退去。 容成珏还在一旁努力挡着她的视线，道：“看完比赛，要不要去哪里吃宵夜？”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吃宵夜，只想吃某人泄愤，然而，想起上回“lee”也是直到他们徘徊离开之后，才拿走小机器人的，叶蓁按捺住脾气道：“吃。” 总裁大人虽不明就里，但还是觉得哪里毛毛的，所以出了赛马场后，叶蓁执意找小吃街吃路边摊，他也没敢拿土豪的乔，乖觉的让阿詹开车过去了。 剧组的众人也有想吃宵夜的，但一到小吃街就识趣的跟这二位分开了。叶蓁和容成珏边走边逛，先后进了几家店，点了澳门当地的特色牛杂和鱼皮，还有奶茶什么的。 店面虽小，还都挺好吃的。 总裁大人忽然觉得这种像学生时代一样，纯纯的约会也不错，心情荡漾。 叶蓁被他攥着，边喝奶茶边借着街上的镜子、玻璃窗之类，看身后的情形。 确实如她所想，那个混血的“侍应生”跟过来了。不过他只是远远的缀着，叶蓁脚步放缓，他便自然的在路边踱步，戴着音乐发烧友专用的耳机，像是沉浸在自己音乐世界，甚至有花痴的小姑娘跑去找他搭讪。 一看就是老手。 既然如此，她得想点办法，让他愿意靠过来才行。 叶蓁又往前走了一段，竟然发现了摆老虎机的店面，不愧是赌城，这一路走来都是小店，唯独这家做赌博机生意的店面不小，摆了一整排的机子。 说不得，又得赌一场了。 容成珏最近对叶蓁赌博这事特别敏感，只消她一个挑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拦住她道：“不行。”再这样下去别真的有瘾了。 多少人陷入“赌博”这个坑里，初衷都是觉得试试没关系，何况，叶蓁还与其他人不同——她还能赢。 叶蓁没说话，直接把容成珏拖到老虎机门口，找了个门内光线亮堂，门外轻易瞧不着的位置，然后朝他摊开手：“钱。” 澳门赌博的通用货币大多是港币，老虎机的设定也是如此，可容成珏为了避免叶蓁赌，早把她的钱兑走了，一张都没留。 总裁大人难得硬气道：“没有，这事没的商量。” 叶蓁能屈能伸：“你给我钱，我告诉你个秘密。” 对叶蓁的秘密，容成珏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犹豫了一下，他道：“大秘密吗？” “大秘密。” 容成珏掏出钱包，递了一百块港币给她，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叶蓁把钱兑了筹码塞到老虎机里，玩了一把，没赢钱，道：“有一年在拉斯维加斯，一群数学家去开研讨会，但是与大众想的不同，这些数学家并没有纵横赌场，不，确切的说，是无一人下场。你知道为什么吗？” 数学学霸们的想法，他哪儿知道？容成珏果断摇头。 叶蓁朝他伸出手：“钱。” 容成珏又递了一百块给她，叶蓁玩了第二把，老虎机还是没吐什么分，她继续道：“因为按照大数定律，赌博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会输钱的。” 容成珏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毕竟搞金融，大数定律还是知道的：在随机事件的大量重复出现中，即使每次出现的结果不同，但是其平均值却是总接近于某个确定的值。 “按照大数定律，赌博的结果不应该是输赢各半么？” 叶蓁伸出手，容成珏利落的掏钱，然而，叶蓁第三把又亏了。她道：“你忘了算庄家优势，相对玩家，赌场作为庄家在规则上就占了一定的优势，除此之外，还有资金、信息等方面的。所以，其实赌客玩的次数越多，庄家这方面优势就越大，赢钱也就越多，哪怕数学家懂概率也是如此。” 道理他是明白了，但是：“你跟我说的大秘密不会就是这个吧？” “不是。”叶蓁借着容成珏的遮掩，望向店铺门口，果然那个混血少年已经站到了对街角，朝这厢望来。她稍微靠近了些容成珏，姿态远看起来像情人间的撒娇：“你就不想知道我这两天是跟谁打赌吗？” “谁？” 叶蓁环着他，稍稍错开身，示意他透过镜子看外面，人来人往的，但容成珏还是立刻认出了那个“侍应生”，心中警铃大作：“他怎么跟过来了？你们很熟么，你这么有空陪他玩？” “我不认识他，我跟他打赌是想拿样东西，不过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若说是想及时锁定她的行踪，“lee”这样的黑客团队有的是办法，譬如，黑了整条街的摄像头什么的。 难道是……某种念头在叶蓁的脑海一划而过。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尽量留存证据。 叶蓁问：“阿詹和你的保镖呢，”容成珏好歹是个总裁，出行阵仗还是有的，“你喊一下他们——” “——揍他一顿？”容成珏麻溜的接口，“可以是可以，不过得把他引远点。” “……”任叶蓁脾气再好，也有些忍不住了，伸手掐了某人一把，“我是让你的人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最好是过去跟他搭个讪什么的，我好偷拍照片。” 总裁大人不高兴道：“拍了干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道理，容成珏觉得自己也有必要看看，于是道：“你等着。” 然后，松开叶蓁自己跑过去搭讪了。 总裁大人坚信：没有什么比亲自上阵更能准确评估对手。 两人站一起，画面还挺养眼的，叶蓁佯装给总裁大人拍照片，光明正大的摁了好多次快门。 拍完，她从店铺里拿起一瓶免费供应的矿泉水，穿过马路，走到他俩跟前，随手把矿泉水递给那仍是赛马场“侍应生”打扮的美少年：“麻烦帮我拧一下水，谢谢。”又朝容成珏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总裁大人这种时候当然不会傻傻的说什么“不是你让我来的吗”，而是像渣男一样机智道：“随便聊聊，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叶蓁似是不太满意的“嗯”了一声，再面无表情的望向那少年，他抬头看了叶蓁一眼，还是乖巧的把矿泉水瓶拧开递了过来。 叶蓁这回连“谢谢”也没说，拿着矿泉水转头就走了。 容成珏跟了上来，到了安全距离立刻道：“我刚跟他说在包间注意到他了，形象不错，我名下有家影视公司，若他愿意当艺人的话可以来找我。我这借口找的还不错吧？”既搭讪，又招安，完美。 这个借口么，总感觉是总裁文里男主对女主说的台词啊…… 她过去又说了那番话，连起来好像哪里怪怪的？ 算了，既然证据拿到，这些细节就不重要了。 叶蓁背过身把矿泉水放进包里，又换出之前喝的那瓶，喝了一口，再度朝他伸手道：“钱。” 某人本来还在研究她倒腾着干嘛，听到她这话瞬间变脸：“秘密说完了，人也帮你问了，怎么还要钱赌？不行，”这样下去还没完没了了，“时间不早了，回家了！” 叶蓁道：“再玩三盘。” “想都别想！” “两盘，”叶蓁拽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道，“师兄……” 平常挺高冷的一人，现在遇上“赌”这事，都学会装可怜了！ 真是不管不行了！ “师兄，你最好了……” 不，他不能放弃原则，不能，“……最多只能再玩一盘，”容成珏撇开脸，挣扎着掏出钱包又递了她一百块，气势不足的补充道，“再要我就把你扛出去，你要是不嫌丢脸，你尽管试试！” 叶蓁没搭理他的威胁，接过钱，依旧投币、拉杆、转动，这一次，一改之前的颓气，显示屏上所有图形的竟然都是相同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终于赢了啊！ “哗哗哗——”老虎机吐出一堆堆筹码，金光灿灿的，颇有赚的盆满钵满，一夜暴富的痛快。 叶蓁和容成珏原本待的是角落，并没有多少人关注，然而，不断的赢钱提示声，让玩家们一下子涌了过来，就连街上的行人，都有过来围观的。 “哇，这么多，头奖啊~” “赢了有过十万吧！” “手气好旺啊，靓女……” “什么靓女，”有认出叶蓁的强烈安利道，“是叶蓁，学霸那个啊，昨天晚上的视频你们没看到吗？简直现实版赌神啊！” “噢噢噢——”“咔擦咔擦”大家围上来各种拍照。 人更多了。 叶蓁却淡定的停了手，理智似乎也回来了：“好了不玩了，我们去兑现金！” 刚刚跑过来恭喜叶蓁的赌场老板，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再三确认叶蓁不玩了，才怏怏的跑去给二人兑了现金。 总裁大人抱着又又又赢出来的钱，生出可恋：“你到底又算出了什么……” 叶蓁拉着他逃离出人群，才道：“这次我没算。” 容成珏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边随便在路边捡了个塑料袋装钱。 叶蓁笑眯眯道：“赌博机的核心有两个：程序电路板，和无线电接收器。程序电路板负责计算你赢多少钱，但它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的无线电接收器，游戏厅的老板手里会有一个无线电遥控器，可以随时、随地、随意改写你赢钱的概率。 也就是说，要赢钱，必须要赌场老板想让你赢钱，这不是数学问题，这是一场心理战。 你这么有钱，又不让我赌，他怎么甘心，自然要放饵呀！” 容成珏满脸黑线：“所以你刚才就故意跟我装可怜？你身为学霸的尊严呢？” “所谓学霸的尊严，”叶蓁扬了扬头，傲气道，“自然是，除非我想输，否则没人能赢我！” 好吧，学霸，吾等凡人甘拜下风…… 第五十章 指纹证据 回到酒店。 叶蓁洗完澡，把备用电脑翻了一通，又仔细检查了一番门口墙角什么的，还是没找到“lee”的人给她第二道题的通关奖励。 他们该不是被她抓到把柄就玩反悔了吧？ 叶学霸难得心里忐忑了一回，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头一转，她房间的窗外正徘徊着一架小无人机。 叶蓁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小无人机立刻飞了过来，“喀哒”一声磕在窗沿上：“嗨，宝贝，今天想我了吗？” 看这行事作风，这无人机也是装的小机器人的系统，可以确定是“lee”派过来的。叶蓁上手抓住它，翻转着打量它哪里可以藏东西，小无人机停了翅膀转动，害羞道：“干嘛啦，一来就对人家动手动脚的，讨厌~” 叶蓁手抖了一下，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语音程序改了。” “宝贝，你不能这样欺负人家，”小无人机扭捏了一下，又道，“如果要改的话，可以把我改成女孩子吗？” “你这么可爱，不适合当女孩子，”叶蓁说着，从它的飞机肚子里找到一个嵌入式u盘，拔下来道，“好了，你的任务完成，可以走了。” 小无人机听了，似乎很难过：“宝贝，我真的不可以留下来吗？lee说了，你接下来最后一关的考验，需要我带路呢！” 这算是小小的威胁？ 可惜，从一开始她便没打算按照他们的剧本走。叶蓁道：“东西我还没看，如果有需要，欢迎你来接我。” 应答程序走完，小无人机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一边继续用难过的声音说着“好吧，宝贝，下次见，我会想你的”，一边“哗啦啦”的转动着螺旋桨，飞走了。 明明是无情之物，却偏偏还会计算人心，所以说，那些科幻片里会跟机器人产生感情的人，都是怎么想的…… 叶蓁吐槽完毕，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回到电脑前，把u盘插了上去。 第二道关卡既破，大约确实有了招揽的心思，“lee”这次给的东西还比较核心，u盘里是两段容成月事发时的视频。 第一段是从她上电梯开始，到出电梯，看她转身的方向，正是往叶宜的房间而去。 第二段是她敲门杜乐心的房间，进了房间却反常的敞开门，当有服务员经过时，她把人喊了进去，几分钟后服务员出来，原路返回。 监控视频的时间正好一个在案发前，一个在案发后。 但却抹掉了最关键的部分。 这是明晃晃的告诉她，东西他们有，就等她来拿。 叶蓁试图恢复被剪切的部分，未果，倒是显出一张电子票来，一张前往多瑙河的豪华游轮的船票，登船时间是明日夜里九点。 多瑙河的沿途风光是不错，不过上了游轮，她怕是就下不来了，毕竟国际公约写着呢，一旦游轮进了公海，杀人犯法都是没人管的。 好在她从来没指望这帮亡命之徒，会规规矩矩的跟她做交易。 人在江湖，谁不留后手呢？ 她倒回去又重新看了遍视频，阖上电脑，拿出之前勘察现场的些准备工具，出门，容成珏也刚洗完澡，擦着头发从隔壁主卧探出头道：“这么晚了，去哪里？” 叶蓁从工具包里随手掏出一瓶502胶，道：“去找阿英，那边有东西要粘一下。” “又找阿英，”容成珏嘟囔了一句，到底也没好意思说出“我也去”的话来，只是道，“那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叶蓁点点头，便带上门，给阿英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回房间，跟前一晚一样，换乘电梯上楼，到了叶宜曾经住过的地方。 想了想，她又返回到杜乐心住的那间房的门口，抬头望去，那里果然没有酒店安装的监控摄像头。 看来，她之前的观察并没有出错。 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视频拍摄的角度，再睁开眼，计算出拍摄视角下，摄像头的安装高度和位置，恰巧阿英也到了，叶蓁示意他回房间搬张椅子过来。 阿英哆哆嗦嗦的拿房卡打开门，连灯都没敢开，搬了张椅子就跑到她跟前道：“你这是要干嘛？” 叶蓁踩着椅子，望着墙壁纸与电梯门间高处的装饰道：“查查看这里有没有指纹。” 这个位置比常人的习惯视角高出许多，叶蓁戴上白手套碰了碰，立刻有灰尘沾了上来，看来就算是打扫卫生，这里也鲜少涉及。 阿英踮起脚道：“什么都看不出来啊，你打算用什么查指纹？” “502胶水。” “啊？” 懒得跟学渣解释这种常识性问题，叶蓁从工具袋里掏出502胶水，挤开瓶盖，又取出一张滤纸，用502胶水均匀的涂到滤纸上，等到它既没有完全干，又不太黏手的时候，把滤纸小心的覆盖到她计算出的指纹区域，小心的摁压了一会儿。 接着，她又拿出一个白雪公主图案的加湿器，和一根女孩子用的烫发电热棒，对着滤纸又是喷又是烫的，折腾了大约五六分钟。 阿英：总感觉这套工具不太靠谱啊，学霸你是认真的？ 然而，叶蓁再一次证明了她学霸的实力，等她把工具包收起来递给阿英，两只手小心揭开滤纸，浅黄色的墙壁壁纸上，果然显出了两道白色指纹。 阿英看得张口结舌：“啊，啊，还真有指纹，是谁的，难道是凶手的？” 叶蓁掏出手机拍完照片，跳下椅子道：“是容成月雇佣的，破坏酒店监控视频的人。” “你是说事发后帮容成月篡改监控的那人？” “不，不是事发后，是事发前，有一点我们之前料错了，在案发前，酒店的视频监控就已经被人破坏了。” 容成月想转移叶宜的现金是预谋作案。她二月十号下单，二月十三号下午才转移资金，三天的时间足以“lee”做许多布置。早早的把这层视频监控的画面破坏掉，使用固定影像，或者轮播之前的，让容成月自始至终都不会出现在酒店的监控内，不是比事后才去删除篡改视频安全的多？ 至于为何要多此一举安装自己的一套摄像头，叶蓁猜想，一方面是便于查看现场的情况，另一方面，也不无拿此作为证据，在合适的时候抛出来要挟容成月吧——这些“网络雇佣军”名声在外，一旦打交道被缠上了，可不是那么好甩脱的，只会越陷越深。 容成月还真是胆大妄为。 也是，如果她不胆大妄为，叶宜又怎么会死，呵。 房间内她做了什么还不知道，不过事后担心有人施救，把经过的服务员都喊进来打发掉，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容成月是巴不得叶宜死的。 “那，那现在怎么办，”阿英慌乱道，“那现在还是没有视频监控，我们该怎么查下去啊，就让容成月这么逍遥法外吗？” 果然大家作为网络时代的人，找证据什么的，第一反应总是各种各样的监控、视频、录音等等，“lee”作为一个常年网络犯罪的团队，恐怕也是出于这样的思维，才会没事找事跑案发现场来。 特地给自己留下了犯案证据。 当然，他们的大意跟原本这只是网络经济犯罪，而不是人命案子也有一定关系。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没谁是无辜的。 叶蓁从阿英手里接过工具包，拍拍：“谁告诉你查案的关键是视频监控的，没有监控的年代，警察不查案么？” 明明比起监控，更有力的证据是作案指纹啊，傻瓜们~ 第五十一章 拿到证据 回到房间，叶蓁取出之前她借拧矿泉水盖名义取到的“侍应生”指纹，比对了一下，便确定，如她所想，安装监控的，与她今天见到的，是同一人。 这并不难理解。 “lee”团队的成员也许不少，但身为境外团体，会中文适合在澳门活动的不会太多，别忘了，他们逗留澳门的目的之一就是招人；还有，经常外出承担监察的人，未免碰到警察巡检之类，也不能背负什么案底，只能是团队新人或者专职人员；如果面相再显得单纯无害些，还未成年，便更让人放松警惕了。 这么一圈算下来，她见到的那个混血美少年，大约是最适合的人选。 且作为容成月交易的延续，在未失手前，他们没道理换人。 叶蓁坐到桌前，重新打开电脑，点开桌面上孤零零的txt，写道：给我容成月出入叶宜房间的视频部分。 “哈哈，你决定明天和lee一起坐游轮去多瑙河玩啦？”小机器人的声音立刻蹦了出来，“等着宝贝，我会去接你哒~” 叶蓁松开键盘直接道：“我不会去多瑙河。” “宝贝，”小机器人理所当然的反问，“不去怎么可以拿到视频呢？” “那，我们就来聊聊这事，”叶蓁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清清嗓子道，“五个月前，也就是今年的二月十号，你们通过牌哥介绍，接到了容成月盗窃叶宜现金资产的交易请求，你们决定接受这笔订单。 随后，你们查到了她的个人资料，制定了作案计划。包括让容成月向叶宜借款，拿到叶宜的密码，并在二月十三日下午窃取到了叶宜的钱款，晚间十一点左右，你们与容成月确认交易完成。 然而，容成月在最初的狂喜退却之后，开始意识到作案漏洞，即她下午到叶宜的房间打开电脑，当时成功避开了叶宜是不错，但是叶宜人在外拍戏，一旦他发现了钱不翼而飞，报案的话，有别于普通人说不清操作是否本人等问题，他在现场是有拍摄记录和人证的。 你们表示这部分是容成月的疏漏，与你们无关，于是转走了雇佣费用之后，直接关闭了交易。 容成月越想越后怕，或许她想跟叶宜坦白，又或许她只是想先观察一下叶宜的反应，所以在十二点三十三分的时候，她进了电梯，并到达了叶宜的那个楼层。 此时你们的人出现了，并告诉她，这个楼层的酒店监控早已被你们控制，她可以佯装探望杜乐心然后谋求时机作案，而你们也会协助她，彻底抹除相关的隐患——” “——喔，不不不，”小机器人忽然打断她道，“宝贝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我们并没有人在现场，事实上，我们跟你父亲去世毫无关系，我们没有理由协助她杀人，不是吗？” “怎么会没有理由呢，你们不是收取了第二笔费用吗？”她查到叶宜流向“lee”公开账户的款项可是有一千多万，而不是交易记录上的五百多万，“这个世上，杀人最不需要理由的理由，不就是因为钱么？” “宝贝，那点钱只是！@#￥%……oh，no~” 客服机器人在她差点套出话的前一秒，又被关闭下线了。 叶蓁有点失望，喝了口水平复自己的情绪，那头有人调了调麦，道：“我们与你父亲的去世无关。”是她之前听到的少年绅士的声音。 隐隐的与那混血美少年的身影相合。 不过叶蓁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lee”既然让混血少年出来见人，所有的对外窗口都假用他的信息也不是没有可能，一个变音程序罢了。 她道：“你们给我的相关证据并不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也不能证明我们涉及了这件事。” “这可不一定，”叶蓁说着，直接撕开了挡住摄像头的橡皮泥，举起自己拍的指纹照片道，“你们的成员在涉案现场留下的指纹，”她又翻出一张美少年的照片，并拿起矿泉水瓶晃了晃，“是他对吗？” “指纹……”那边沉默了一下道，“你也更改了酒店监控？” 在“lee”的那头看到的酒店监控里，叶宜的楼层从未出现过叶蓁的身影。 所以，他以为她没有去勘察过现场，发现不了监控视频是他们安装的摄像头拍摄的，自然也没有想到她会采集指纹。 而叶蓁在这边没什么表情的任他看着，心里却在吐槽：她又不傻，既然知道酒店监控有问题，还不防着点，难道她属于正义的一方，就得时时刻刻拗出“伟光正”的姿态来？ 没想到，犯罪分子对好人也还挺信任的…… 不过，话说回来，为了便于这段录音将来用作证据，这个问题她的确不能回答。 所以，她又喝了一口水，直接亮出招子道：“你们接受容成月的雇佣，有极大的利益瓜葛，出现在案发现场并抹除证据，误导警方。 在叶宜去世五个月后，还持续跟踪我，邀请我前往某不明游轮，我想如果我现在报案的话，警方应该会立案调查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交出视频的核心部分，来证明自己，就要给容成月背黑锅了？” 说得好像“lee”很清白似的，不过叶蓁现在要拿视频，当然不能把人一棒子打死了，所以她轻“哼”了一声道：“如果你们觉得，那么漂亮的孩子去替容成月吃牢饭也没关系的话，你们尽管背好了！” “什么孩子，”那头听起来似乎有点计较，“他只比你小四岁。” “才十九岁，果然未成年，你们……，”叶蓁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现在真心觉得那个美少年有点可怜，入了这种贼窝，怕是一辈子都毁了，不过她的立场也不方便这种时候主持“正义”，咳了一声道，“视频给不给，不给我就报警了，我给你们五分钟考虑时间。” “不必了，”那头大约是想明白了，直接发了份视频邮件过来，“容成月的相关视频都在这里，包括她下午出入叶宜房间的。” 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痛快，叶蓁咬了下杯沿，才道：“我看看。” 等她刚看完，确认视频无误，想跟“lee”总结收尾时，房间门忽然被人敲响了，不用猜就知道是隔壁容成珏的，叶蓁只得阖上电脑，打开门道：“什么事？” 容成珏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急急切切的样子，见叶蓁衣服穿的好好的，讶异的眼神一闪而过，然后道：“我家里出了急事，现在就要回去，你跟我一起走吗？” 叶蓁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什么急事？叔叔阿姨喊你回去？” 容成珏“嗯”了一声，一脸愤怒又无奈的模样：“容成月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她父母还堵在我们家要人，说是因为我爸爸想把她赶出门，她一时想不开才会这样，也不知道他们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叶蓁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原来有钱人也怕极品亲戚啊~” 容成珏无奈的拉开她的手，又道：“你这边的事应该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吧？跟我一起坐飞机走，省得再买票折腾？” 他这两天看出一些事，前因后果还没琢磨明白，但有一点他是清楚了：叶蓁来澳门的目的不单纯，所谓的打赌应该也另有隐情。 那混血少年，有很大可能是某些欧洲国家黑道家族的人，他走过去与对方打招呼时，暗地里，阿詹带着保镖也和对方的人隐隐对峙了一下。 叶蓁纵然聪明，但常年搞学术研究，对这些黑暗面了解有限，怕是还不知道对方的深浅。 所以，为了防止出意外，他还是把人打包带走的好。 叶蓁略一思索，便道：“好，我跟你一起。” 她这边的事基本都解决了，于公于私，留下陈导父子看场子都问题不大，接下来不管是立刻甩出证据报警，还是要使盘外招，回去探查一下容成月这边的状态，都是十分有必要的。 希望，容成月不是得到了自己查探证据的消息或是进度，故意来这么一出，逼迫容成珏的父母出面做主。 还有就是，叶蓁也觉得“lee”的团队东西给的这么爽快略奇怪了些，颇有一种打boss打到最后它自爆了的不真实感，既然东西到手，自然走为上策。 第五十二章 人之常情 其实网线那端，“lee”的成员们也没有想到混血少年会这么爽快。 游轮上，装饰豪华，却颇有几分未来科技的工作室内，直到叶蓁那厢与容成珏的对话结束，掐断了通讯，才有人敢轻轻的敲击键盘，继续处理起业务。 混血少年抬手摁了一下小机器人的控扭，道：“叶蓁。” 小机器人一改面对叶蓁时的叽叽喳喳，一声不吭的调出了智脑搜集到的所有资料，并在中央显示屏上滚动播放。 一位满头银发，看起来是管家模样的老人，侍立在混血少年身旁道：“少爷，假如她会给您带来麻烦……” “不会，”混血少年端起桌上的高脚酒杯，与屏幕里的叶蓁同步抿了一口，淡淡道，“布鲁斯你不必做多余的事。” “是，少爷。”那被称为布鲁斯的老者躬了躬身，又道，“若您想继续招揽这位小姐，那为何如此轻易的把证据交予她呢？依在下所见，这并不会换得她的感激。” 少年道：“她身旁的人，是最近在国际上声名鹊起的一家中资集团的掌权人，很有手腕，对她也颇有好感。 可惜，她的杀父仇人是容成月，容成月则是这位的堂姐，东方人的亲缘观念很重，我想，等这位总裁先生做出了选择，我们会更容易邀请她，登上这座游轮。” “少爷睿智。” 豪华游轮的私人泊位其实与私人飞机坪相距并不是太远。 他们讨论的时间里，被他们讨论的叶蓁，从电子地图上看，再与他们不断的缩短距离后，便消失了。 飞机上。 叶蓁正坐在阿英与容成珏之间，假装并不知道这两位为何要“暗送秋波”。 终于阿英忍不住带着哭腔道：“不是我要来当电灯泡的，是我爸，我爸他不放心，非要我来保护叶蓁，不关我的事啊！” “噗——”容成珏忍不住喷了，“你来保护叶蓁？叶蓁保护你还差不多！” “话不能怎么说，”阿英小声嘀咕，“我好歹是男的，力气大呀……”再说了，他爸也是担心容成月的事情一旦爆发，容成珏立场不定，叶蓁身为女孩子回去要吃亏，才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跟着的。 不过这个么，不能说。 “哟，来比比~”不明真相的容成珏说着，想伸手与阿英掰掰手腕，叶蓁开口道：“夜里两点你们不困么，睡吧，下了机可能还要帮忙找人。” 阿英赶紧道：“好的好的。”立刻抱着毛毯闭上眼睛，假装睡了过去。 容成珏哀怨的看向叶蓁，控诉道：“你包庇他。” “你就不担心你堂姐么，还有心情在这里欺负阿英？”刚才还着急上火的人，这会很悠闲么~ “我担心她？”容成珏扯了扯嘴角，“算了吧，担心她不如担心我爸妈，反正，她这么多年就没少折腾我爸妈，好容易我爸决定放手不管了，她又闹出这种事，还让她天天口口声声说不好的父母弟弟过来闹腾……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才是一家人呢！我们家嘛，唔，”他歪了歪头，想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钱篓子？” 看得出容成珏心里很不好过，本想探一探情况的叶蓁没再说话，只是把手边的水杯递给他，示意他喝口水缓缓。 既然已经开了头，憋了两天的容成珏却莫名有了说话的欲望，他喝了口水，转头望向叶蓁道：“虽然她到北京上大学住进我家的时候，我才十二岁，不过这么多年，我跟她的关系没你们想的那么好，倒是有她没她，都跟叶宜的感情更好些。” 他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叶蓁还没怎么着呢，那头假装睡着的阿英忽然腿脚一抽抽，猛地打了个嗝。 容成珏嘴角扬了扬，跟着又道：“而且，我父母也不是迂腐的人，现在想想，他们怕是知道的比我早。” 这几乎是已经明明白白的在说，他已经猜到她就是叶宜的女儿了。 见叶蓁仍旧沉默，容成珏略一回想，便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你母亲迂腐，站在她的立场，有过容成月的存在，你再跟我扯上关系确实很尴尬。阿姨有不满我能理解，以后我会好好表现的，你相信我。”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起，因为上代人的爱恨纠缠造成的婚恋难题，男主容成珏这么拎得清重点且深明大义，女主角叶蓁又心中有丘壑是个好姑娘，那么故事到了这里，基本就可以进入“坦白心声、相互表白、爱得亲亲抱抱”环节了。 可惜啊—— “这些事以后再说，反正也不急着一时，”叶蓁给他拉了拉毯子，敛眉轻道，“快点睡吧，都几点了。” 没想到会被冷处理，容成珏愣了一下，才笑着给自己找台阶道：“有点睡不着才随便聊聊的，你困了就先睡吧。” “待会儿下了飞机，我倒是无所谓，你还有时间睡？” “怕是没有，家里的人都找她找疯了，哎——”这么一想，容成珏也不强撑着了，他边把座椅调到躺平，缩进毯子模模糊糊道，“好歹喊了这么多年姐，我总不能看着她找死……她就不能消停点……” 好在叶蓁就在他身边，好好谈，慢慢谈，总能有好结果的，带着这样的祈愿，他进入了梦想。 叶蓁却被他最后一句说得泛起苦笑。 她就知道。 容成月再不好，那也是他们的亲人。 容成珏的父母可以拒绝亲兄弟的算计贪婪而与之断交，但却拒绝不了念不了书的侄女上门哭求，从而收留。 容成珏可以把容成月手底下那些涉事的下属一网打尽，对罪魁祸首却不过只是限制了一下权利，且她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容易容成爸爸认为容成月闹的太不像话了，打算让她离开容成集团，还要“给她一笔钱，让她自立门户”。 说到最后，也还有一句——“我总不能看着她去死”。 这便是人之常情。 这世上人，有没有感情，是不是亲人，相互给予的权利与底线，就是会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不一样。 否则，她又为何执意抛开一切，只身来到这娱乐圈，坐在这是非地，非要给叶宜争一个清楚明白？ 这便是骨肉至亲。 任容成月有什么理由，任容成家权势显赫，任容成珏与她的爱情尚未开始，便已夭折。 叶宜死了。 她要报仇。 第五十三章 谁出事了 一行人下飞机的时候，天光已亮，晨曦却还未泛起，天地间仿佛蒙上一层清浅的灰蓝。 停机坪上有人正抽着烟，容成珏走近一看，发现是希顾，招呼他道：“你也听说我姐的事了，哎，我真是……算了不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分头找人！” 没想到希顾把手里的烟头一扔，猛地扯住容成珏的衣领，怒气满满：“分头找人？我tmd的是来找容成月要人的！” “你干嘛啊，这是？”容成珏反抓住他的手，显然有点闹不清状况，“你放开，我这急着找人呢，有事等我找到容成月再说，我家里担心她出事！” “我干嘛？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蠢货堂姐都干嘛了！她出事，哈，”希顾松开手，气得笑出声来，“是她约的白秋棠出去，白秋棠现在失联快二十个小时了，如果她再不把人交出来，你信不信我不顾这么多年兄弟情分，现在就去报警？” 叶蓁和阿英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容成月还敢去找白秋棠的麻烦。 只有容成珏跟个傻子似的道：“等等，你说容成月约白秋棠？”白秋棠是容成月不在的这段时间，由叶宁签入公司的，容成月应该不认识才对，“她约白秋棠干什么？” “能干什么，报复咯！” “报复？她为什么要报复白秋棠？”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报复白秋棠，”希顾恨恨道，“明明是她对不起白秋棠的爸爸在先，还拿着容成家的关系保那个牌哥出来，搞的白秋棠容娱都不敢待，主动要交违约金解约，没想到她竟然觉得还不够，非要单独约谈，现在她人呢？嗯？你说啊！” 容成珏举起手示意他先停一下：“你等等，我听着有点混乱，”说着他看了一眼手机，又道，“我先接个电话，你说是我姐约白秋棠出去所以她应该没事是吧？” 希顾没想到他竟总结出这么个重点出来，直接骂了句脏话，容成珏不以为意，接起电话走远了些交代了几句，回来再道：“我让人去找白秋棠了，你也别急，容成月胆子再大也不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找到了人，我帮你一起教训她。” “噗——”阿英听了直接喷了，没想到容成月在容成家的人心里还挺白莲花的。 希顾则是直接炸了：“她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她让白秋棠的爸爸去借她的人放的高利贷，把人逼的三个月就死了，你跟我说她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 容成珏神色终于凝重起来：“她放高利贷？”容娱的账目他查过，窟窿有八个多亿，他以为这就是容成月因为两年前那笔外逃资金被坑的全部了，难道不止？ 看他这幅样子，希顾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么多年兄弟了：“我tmd以为你比我聪明！原来你tmd还被你堂姐那蠢货蒙着呢，卧槽，卧槽——” 希顾骂的停不下来，万能特助先生停好飞机过来了，从中转圜道：“希先生，与其在这里生气不如把事情说清楚。您也知道，老董事长觉得月总是女孩子，应该娇养，向来管她比管总裁松多了。她又比总裁年长了七岁，是长姐，很多事总裁也不太好过问。” 叶蓁也道：“白秋棠的爸爸白木年也是容娱的老员工了，上回吃饭的时候老董事长不是还主动提及么，可见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好好的，月总坑他做什么？” “这还能有假，白秋棠亲口告诉我的！” 原来，他为了创造与白秋棠见面的机会，一早便拿《总裁》的女主角说过事，但自始至终白秋棠不是很感兴趣，希顾因此有一种被人藐视了的痛苦，强烈怀疑白秋棠是因为瞧不上他，才拒演的。 白秋棠发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笑了很久，后来笑着笑着就哭了，说不是，她其实很想演戏的，也很想留在容娱，只是怕容成月和牌哥不会给她机会。 希顾才知道，白秋棠的父亲会借高利贷其实是被容成月坑了。 两年前，白秋棠的父亲白木年查出来肝癌，做肝移植手术要一百多万，家里凑了一大半还差点，容娱员工便自发的想组织捐款，白木年很感激，当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时候，容成月作为ceo在公司会议上公开说，白木年是容娱二十年的老员工了，出了这样的大事，公司理应关心一下，剩余的手术费也不算太多，不如就公司出面解决，无需大家捐款了。 有她打包票，白家一听，便欢天喜地的开始寻找肝源做手术。等真的拿钱的时候，容成月又说公司财务有些紧张，这笔钱不适合从公司走，让他们去找一个叫“牌哥”的拿，白家人出于对白秋棠的信任，即使在过程中发现有些不对，还是把钱接了过来，并主动说算借的，以后会还。 容成珏听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容成月前后态度不一，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她拿出去的钱被卷跑了。不过她什么时候跟牌哥那种混混搭上关系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希顾没好气道，“总之白家因为这个被她坑的很惨，那玩意吃喝嫖赌什么都来，开始以恩人自居，想睡白秋棠，后来又逼着白家立刻还钱，不然就要白家拿房子来抵。白木年那个时候刚做完大手术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排异反应过重，人就没了。 噢，还有，本来呢，那玩意造孽过多，被人联名告了进了局子，要判好多年的，这事也算告一段落，是容成月保他出来的。” “她保的？”容成珏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色发沉，“她的胆子这么大，违法犯罪的事，她竟然也敢保？” “说的好像她差点把容娱弄倒闭了就不是违反犯罪一样，”希顾轻哼了一声，“你家家大业大，所以你家的东西被她可劲儿糟蹋，你家不计较，别人家不是啊！” 容成珏下意识的争辩道：“话不是这么说——” “——那应该怎么说？”叶蓁打断他，只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不吐不快，“容成家养了她的胆子，给了她机会，却没有好好管束，以至于事到临头，害人害己，还伤及无辜？” 一前一后，白木年与叶宜，莫不如此。 阿英鼓掌：“学霸，说的好！”他谈个恋爱，女朋友还是容成月找来的卧底，他跟谁说理去！ 容成珏脸色发僵，没有说话。 叶蓁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对希顾道：“白秋棠想解约走人，容成月应该是怕事迹败漏，所以想约她威胁一番。你查过牌哥人在哪里没有？” “查了，昨天阿英给我打电话说白秋棠拒绝试镜，我想问问情况，找不到人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查那玩意，他搁家待着呢！只有容成月和她不见了，不然我哪里会等到现在！” 叶蓁追问道：“在哪儿不见的？” “从公司一起出来，上的容成月的车。” 容成珏又打了一个电话，回来道：“我爸说，容成月司机助理都没带，最近她的账户也被冻结了，没什么钱。如果只是两个女孩子出去面对面谈，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身上的危险，我们再一起找找。” “行啊，找啊，”希顾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说去哪里？容成月房子、常去的地方，什么秘密基地……我都等着你带路呢！” 背着自家堂姐的黑锅，容成珏也没法别人对他的态度，好脾气的回答道：“先去她住处看看吧。” 说完，他又转头对叶蓁道：“折腾了一晚上，要不你和阿英就先回去休息？等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们。” 事情已经明朗，叶蓁也懒得追着容成月跑，便道：“你借个车给阿英开就行，不用分人手送我们了。” “好。”容成珏转头吩咐人开过来一辆宾利。 阿英这辈子还没开过这么豪华的车，坐在驾驶位上战战兢兢的开着，间或还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瞟一眼帅气的自己。 等他开出去一大半路程，一直沉默的叶蓁忽然道：“停车。” “啊，怎么了，学霸，”阿英连忙正襟危坐，注视着前方，“你放心我开车很稳的，我高中一毕业就学开车了，老司机~” “叶宁，”叶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慢慢道，“我忘了叶宁……叶宁他在哪里？” 第五十四章 夹竹桃树 不明白叶蓁好好的为何问起叶宁，阿英道：“这一大清早的他能在哪里，在床上睡觉呢吧！” 叶蓁道：“不对，白秋棠是叶宁拉进场的，这个时候他不可能不在。” 叶宁什么人，是家里失火任它烧，亲哥哥丧礼能把亲侄女拦在场外的狠人。要说他巴巴的把白秋棠签了，只是欣赏白秋棠的才华，叶蓁第一个不信。 不说白秋棠与容成月的那些恩怨，单说他曾经放言要白秋棠演《总裁》的女主角，这会儿白秋棠有机会试镜不去，反而要解约走人，他却跟隐形了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怎么可能？ 除非，这本身就是他预设好的，为的就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白秋棠身上…… 叶蓁仔细回想着叶宁从一开始的态度，还有那天他在墓园交谈的情形，蓦地开口道：“阿英，你信佛，对风水这块有没有什么了解？叶宜的墓地被围起来，建成个小园子是不是不合常理？” 叶宜那方不大的墓园，其实是买在郊区一处颇大公共墓地里面的，叶蓁当时去拜祭的时候，一心只想着叶宁找她的用意，却没在意——那么大的公共墓地，似乎只有叶宜的墓地是围了个园中园。 “风水我不了解，不过叶叔叔墓地这事我还真知道，”阿英边开车边道，“原本墓地管理方是不让这么建的，叶宁说叶叔叔喜欢安静，先围起来，等大家都忘了叶叔叔这个影帝了，不来打扰他了，再把围墙拆了，并且约定说最多三年，墓地管理方这才肯。” 墓地远在郊区，人本就不多，废尽心思建了个园子，还只是暂时的…… 叶宁那天提及容成月的疯狂眼神在叶蓁面前不断闪过，墓园里那一片开到浓艳的碗莲身下，种植碗莲的的水缸，大的足有半人高，小的则犹如茶碗，还有墓前那棵绿意盎然的夹竹桃树。 等等，夹竹桃树。 虽然是常见的绿化植物，但也是全世界最毒的植物之一，一片叶子就可以令婴孩丧生，中毒反应犹如心脏病发作—— “阿英，调转方向，我们去叶宜的墓地。” “啊，现在？”阿英看着东边那一抹红霞，太阳还未升起，阳气如此不足，墓地只是文明用词，说白了那就是坟场啊，这不年不节的，“为什么要去？” “因为那道围墙，叶宁其实是为容成月布置的。” “呲溜——”阿英猛地的一个急刹车，惊恐的转过头，叶蓁继续道：“而现在，叶宁让白秋棠把所有人都引开了，你说，他想做什么？” “杀，杀人？！” “是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叶宁既笃定容成月是害死了叶宜，却为何从不查找证据，只因为，他从来没有想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他只想亲手结束容成月的性命。 而他给了自己线索，让自己只身前往澳门，拿视频证据是假，遵从叶宜的吩咐，引开自己是真。 她应该早些发现的，她这个叔叔是如此偏执和危险。 阿英哆哆嗦嗦的抱着方向盘，不知为何又问了一遍：“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蓁以为他没理解的意思，又回答了一遍：“去叶宜墓地，去阻止叶宁。” 谁知，阿英听了还是没动，接着使劲抹了抹脸上狂流的汗珠，道：“叶蓁，就，就当这事你没猜到，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叶蓁抬了抬眉。 “你，你也听我分析一下，”阿英整个人转过来，握着椅背，舔舔嘴唇道，“叶宁现在他疯了对不对？我们去了，万一他连我们也杀，毁尸灭迹怎么办？ 就算他不杀我们，但是他已经杀了容成月，我们要报警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叔叔，也是为你爸爸报仇才杀人…… 如果他还没杀，你把容成月救下来，你还要想办法再去告她，容成月和容成家也根本不会感激你。而且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个牌哥，犯了那么多事，都被送进去坐牢了，还不是借着容成家的势说捞就捞了？白秋棠为什么要和叶宁合作，因为她想报仇，她别无选择——” “啪——”叶蓁从后座车位上下来，走到前面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道：“你要是害怕就下车，我自己去。” “叶蓁，你再考虑考虑……” “你说的我都理解，”叶蓁朝他笑笑，“但生而为人，我当做对的事，无论，前路如何。” 叶蓁说完，见阿英怔住不动，伸手把他拉出车来，还不忘跟他拍肩保证：“你回去吧，我不会给陈导打小报告的。” 只这一句阿英便眼眶红了。 叶蓁坐进驾驶座，带上门，系好安全，低头一拧车钥匙，打算开车走人，阿英却又从后车门坐了进来，道：“我去！” 叶蓁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以前我偷懒的时候，叶叔叔也总是跟我说，他不会给我爸爸打小报告，”阿英眼泪鼻涕“哗啦啦”的流，“我没有保护好他，呼哧——，我一定要保护好你！” “……那你坐稳了。”叶蓁说完，一踩油门，整个车立刻以刚才完全不一样的速度值冲了出去，简直低空飞行。 阿英吓得顾不上哭了，死死的抱住自己：“学霸，你开的多少码？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快吗？”叶蓁又踩了一脚油门，“这辆宾利理论上时速能达到340公里，我才开了200公里时速。” “……”好吧，作为凡人，我们不与学霸论长短。 刨却庄严到近乎寒肃的气氛，墓地的墓地晨景还是蛮怡人的，依山傍水，还有大片的绿地。 上山道的尽头，入口处停着容成月的车。 叶蓁下了车，刚才还誓言要保护她的阿英又躲到了后面，握着一根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钢管，蹑手蹑脚的，特别投入道：“我们要先靠近她的车看一眼吗？” 叶蓁点了一下头，两人便慢慢靠近车，观察了一圈，没看出什么来。 阿英松了一口气，叶蓁道：“我们直接去叶宜的墓园吧，我先进去，你在外面就近藏好，有需要再往里冲。” 阿英用力点点头：“嗯！” 大约是觉得事发之后，没有机会见到叶蓁，叶宁上回给了有关叶宜的全部钥匙，也包括这座墓园大门的。叶蓁都随身带着。 她走到墓园的门前，顿住脚步，轻轻叩了几下，立刻听到女人沉闷的呼喊声，听声音，应该就是容成月。 还好，事情没到最坏的那一步，叶宁还没作案成功，容成月还活着。 叶蓁没立刻开门，而是声音温和的道：“叔叔，我是叶蓁，你的计划我猜到了。” 墓园内安静无声，就连刚才呼救的容成月都紧紧闭上了嘴吧，生怕被发现而引来叶蓁的联手。 “我有一样礼物，是爸爸送我的，想给叔叔你看看，请看完再做决定，可以吗？” 第五十五章 她不配 墓园内无人回应。 晨光大亮，早起的鸟儿在树林间叽叽喳喳，风吹过铁门，吹动墓碑旁的夹竹桃树，这个时节还有零星的花败在枝头。 然后叶蓁便从铁门的缝隙间看到了叶蓁的身影，他缓缓的走过来，在铁门那面顿了顿，似乎也观察了一下外面，才抬手开了锁，听声音，锁像是从里面保险了的。 幸好她没试图直接拿钥匙开门。 依叶宁上回的行事作风，怕又是什么考验，也说不一定。 叶宁打开门，看得出来他特地收拾过，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与叶宜遗照上的打扮很像，大约也因为此，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作案的凶手，倒像是一位即将走上红毯的明星。 作为兄弟，他们本就有几分相似。 叶蓁还未开口，他却先道：“你真像你爸爸。” 大约这便是血缘的羁绊。 连思念都相同。 叶蓁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她一直随身带着旧纸牌，制式的大鬼头像已经有些掉色了，只“叶宜”二字仍风骨卓然。 她举起牌道：“我最近两天在澳门的视频，叔叔看到了吗？” 自然是看到了，尤其是第一天，堪称全民关注，叶宁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牌，猜道：“赌21点是哥教你的？” “他教我的，”叶蓁道，“当然，爸爸教我不是赌博，只是玩牌，有时候我们也玩斗地主，小猫钓鱼，或者算24点什么的。虽然都是他教我，但跟围棋一样，我一向玩的比他好。” 叶宁点点头：“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赢得了黑客团队的赌局，拿到了容成月的监控视频？” “中间出了一点小波折，不过视频证据确实拿到了，还拿到了相关人员的指纹。”叶蓁顿了顿道，“该有的证据都有了，如果叔叔心急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报案，希望叔叔不要冲动。” “那你应该知道，容成月确实想杀哥。” “是的。” “我请求警方做过尸检，哥也确实是突发心肌梗塞去世。” 叶蓁张了张嘴：“……那这么说，容成月属于间接故意杀人罪。” 叶宁接口道：“她还可以朝过失致人死亡罪上进行辩护。” 间接故意杀人罪比照故意杀人罪判罚，但会从轻，不用以命抵命，甚至一般不会超过十年。 要是找个好律师，能成功辩护成过失致人死亡罪，还可以判的更轻。叶蓁曾经看查到类似的卷宗，法院只判了一年零六个月。 况且容成月还有一门好亲戚。 比起她犯下的罪，她可能要付出的代价是那么的轻，怪不得容成月满不在乎，甚至还成天惹事，想着倒打一耙。 “你知道哥心脏不好吗？” “抱歉，”叶蓁轻声道，“我不知道他心脏不好，他没跟我说过，我妈妈也没有提起过。” “你妈妈不知道是自然的，”叶宁嘴角扬起，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是后来的事，因为救容成月。” “救她？” “十年前，她坚持说她爱哥，为了哥要到容娱，哥不理她。她就跳河，以死相逼，哥不得不大冬天的下水救她，引发急性心肌炎，在重症病房呆了一个星期，命是救回来了，但医生一直让小心保养。”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容成月恩将仇报，谋财害命，所以你说，”叶宁又笑了，凉凉的，带着对生命的漠然，和刻骨的仇恨，“她该不该死？” 叶蓁没有回答，而是低头，轻轻抚摸着牌道：“真巧，爸爸给我的这张牌，我带在身边也十年了，给你。” 说着，她伸出手，做出把牌交给叶宁的姿势。 叶蓁避而不答在叶宁的意料之中，但他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而再的要给自己看这张牌，可毕竟是哥哥的遗物，听起来还是侄女十分珍视的东西，所以，他决定接过来看看。 由于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门外，还有点距离，为了接到牌，叶宁便往外挪了半步。 叶蓁不知是怕他，还是出于防范的心理，在他快要接过的时候就松开了手。叶宁只感觉自己的手一滑，牌随风飞了出去，他下意识的又往前冲了两步，试图抓住牌。 趁着这个时机，叶蓁一个弯腰转身，便与叶宁迅速换了位置，钻进了门内，反身、锁门，靠在门上狠狠喘了口气。 身为学霸，叶蓁一向崇尚靠智商解决所有问题，差点要跟人拼武力，她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淡定，有点腿软。 门外的阿英还算义气，抱着钢管从墓园后方小树林“突突突”跑了出来，对着叶宁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可惜叶宁没理他，慢条斯理的捡起牌，反复看了一遍，没发觉这张牌有什么特别的，遂隔着门缝，举起纸牌，对叶蓁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并道：“你不会只是拿它来糊弄我吧？” 叶蓁本来想直接不理他，先把事情处理了，但又怕他留了后手，转头确认容成珏被他跪绑在叶宜的墓前，精神气十足，只是闭着眼睛装死，而她面前的那碗“绿茶”还满满的，才道：“叔叔你误会了，刚才的故事我还没讲完。 爸爸教我玩牌，教了很多玩法，有时候大鬼头的“王”牌是最大的，有时候它却是多余的。有用的时候我拿到它开心，没用的时候我就把它捡出来丢掉。 后来爸爸就送了这张‘王’牌，签上了他的名字。 他说，无论如何，王就是王。 我们不能因为用到它就把它宝贝，用不着的就丢一边，法律也是这样。 法律就是法律。 我想对于爸爸来说，最伤心的不会是我们还没能替他报仇，而是，我们变成了凶手。” 听完她说的话，刚才还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容成月仿佛活了过来，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扭动身躯，嘴巴被封住，却仍旧大声的发出“唔哩哇啦”的声音，与其说是求救，不如说是在命令和威胁叶蓁。 丑态百出，一如她的灵魂。 叶宁在门那边也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忽然收声，捂着脸道：“所以他死了，我提醒他，告诫他，他还是死了。”再抬头，无泪而悲，“而你现在还不让我报仇？” “叔叔说笑了，”叶蓁望着容成月，表情平静，还带着一丝笑意，“容成月这样的人，吃不到教训，放出去不是害人么？” 容成月得意之色瞬间消失，开始露出可怜的神情。 欺善怕恶，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我不希望她死，是觉得她不配。她现在死了，会获得别人的同情，她犯的错从此一带而过，而爸爸一世清名，却自此跟她捆绑在一起，在他人的口中，变成一段离奇荒诞的爱恨情仇。 所以，叔叔怎么可以在这风和日丽，山水佳处，挑今天这么个好日子，让她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甘心为我爸爸殉情呢~ 她明明还应该付出代价。 我要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我要她把加之在爸爸身上的每一分痛苦都还回来，为此，我愿意遇神杀神，佛打杀佛。 我还要她，把她贪的每一分钱都吐出来，我要她做的每一件害人的事都得到报应，每一个苦主都得到该有的安慰和赔偿。 我要的还多着呢，怎么能就这样让她轻易死了呢？ 她不配。” 第五十六章 圆的漂亮 太阳升起，风开始有了温度。 叶宁抚摸着那张带有叶宜二字的纸牌，许久才道：“你说的对，她不配，她不配现在死，也不配死在这里。我不应该让她打扰哥的清静，是的，她不配。” 听起来他似乎还没完全放弃，但暂时稳住局面，叶蓁已经很满意了。她轻声道：“那么，叔叔你稍等。” 说完，她向容成月走去，容成月下意识的蜷起腿，极力表现出委屈无辜的样子，只是那一抹刻在骨子里狠绝，怎样都掩盖不了。 叶蓁懒得看她演戏，脱掉身上的外套，罩到容成月的头上，也挡住了她的目光。 而后，叶蓁端起容成月面前那一碗“绿茶”，仔细看了看，确实如她在路上的推断，这是碗把夹竹桃的叶子捣碎泡的毒“茶”，而“茶碗”和水也是现成的，来自于那一片栽种碗莲的花缸。 她走到开满碗莲的那处院角，有一株碗莲被随意的丢在另一个花缸里，叶蓁拣了出来，小心的处理完痕迹，连同那杯“绿茶”一起，从铁门的下沿推了出去。 叶宁蹲下身，伸手接过。 叶蓁又轻声道：“叔叔和白秋棠有什么商量好的借口，或者联络暗号吗？” 叶宁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时间道：“再过半小时，白秋棠会主动出现，装做去公司继续要求解约的样子，然后告诉希顾和容成家的人，是我中途截走了容成月，可能是不忿容成月她从未来拜祭过叶宜，到时候容成家的人自然会寻到这儿来。” 原来他没想逃。 原来为了给叶宜一个交代，他决定豁出性命。 “叔叔……” 听出叶蓁那一声里的感动，叶宁像是有点尴尬：“反正我一无所有，报完仇就去陪他，也没什么不好。” “谁说的，”叶蓁道，“你还有我，你还有钱。” “遗嘱是我伪造的。本来我死了也还是你的，现在看来我还要用一段时间。” “……”他这个叔叔还真是，叶蓁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那厢英勇的阿英同学，终于举钢管举累了，他犹犹豫豫的放下武器，也靠了过来，道：“你们俩这是和解了吗？容成月还活着吗？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叶蓁透过门缝，低声说出自己的安排：“你和我叔叔一起开车离开，等白秋棠出现之后，再打个电话告诉容成珏，就说你和我找到了容成月，你劝走了叶宁，我在这里等他们的人过来。” 让他跟一个差一点成为杀人犯的人……一起坐车？阿英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们再想想别的计划吧！” 叶蓁知道他在怕什么，开玩笑道：“或者你愿意进来跟一个已经是杀人犯的喝喝茶、聊聊天？” “那，那我还是，”阿英结结巴巴道，“开车走吧……” “你们开刚才那辆车走，避开容成家可能来的路线，剩下的交给我吧，放心。” 阿英还要再说话，叶宁已经不耐烦了，站起身托着他手里的“绿茶”和碗莲转身便走，阿英望望门内的叶蓁，又望望叶宁的背影，一跺脚，还是跟了过去。 叶蓁的意思阿英明白，她是不想让他与容成家正面产生冲突，因为他和他父亲以后还要在娱乐圈混。以及，叶宁看似被劝住了，但现在情况复杂，还是有人跟着比较稳妥。 可是留下来的叶蓁，她一个人真的能应付吗？ 她不害怕吗？ 她就这样，与容成珏狭路相逢，在叶宜的墓前，在容成月失踪被绑之后，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明明刚才还在飞机上一起虐狗的两个人，还会有未来可言吗？ 最后一个问题，叶蓁也在想，她想了半天，结论是：不知道，大约没有，概率无穷接近于零。 别说未来，怕是一旦被挑破，以后两人，见面也难。 空旷的墓场，安静的吓人，叶蓁无聊的数着夹竹桃上掉落的树叶，偶尔也看看误入墓园的小鸟，等待着脚步声。 一群人，越来越近，终于“哐哐哐”敲起铁门来。 “有人在里面吗？” “叶蓁？姐？” “呜呜呜救唔——”容成月终于又激动起来，扭动着，使劲发出声音。 “她在！” “我听到我姐的声音了，太好了！” “快快快，想办法把门打开……” 叶蓁站起身，从她头上把外套取下来，拿在手上，走到铁门前道：“我来开门了，不要撬门。” 容成珏透过门缝看到她，愣住道：“叶蓁，你真的在这里？你没事吧？” 叶蓁没回答他，只是低头拉开了门。 容成珏还想再问，容成月不知怎的扯开了嘴巴上的胶布，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阿珏，你终于来了！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啊！” “姐，”容成珏几个大踏步冲过去，扶起容成月，看着她手脚被绑的样子，也有些心疼，“姐你还好吧？叶宁干的？阿詹，阿詹快拿剪刀过来！” “是他们干的！叶宁昨晚把我引到叶宜的住处，然后又把我捆到这里来，他还拿夹竹桃叶子碾碎泡水灌我喝，他说喝完毒发会跟叶宜心肌梗塞的感受是一样的，他要我跟叶宜一样去死，”容成月说完，又抬头凶狠的瞪向叶蓁，充满恶意，“还有她！她是叶宜的女儿，她也要杀我的！” 容成珏觉得不可思议：“姐，你在胡说什么？叶蓁她是来救你的啊！” “你竟然不相信姐姐说的话？”容成月像是经历了什么无法忍受的事，作势痛苦的把头摇啊摇，控诉道，“阿珏，你变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叶蓁是故意接近你的，为的就是报复我，杀我！我让你不要落入她处心积虑制造的温柔陷阱，没想到你还是……现在你为了她，为了你的爱情，已经连姐姐的死活都不顾了吗？” “噗——”随后赶来的希顾，一个忍不住，喷笑出声。也不知道大明星这是笑容成月拙劣的表演，还是笑她那句说叶蓁是“故意接近”容成珏的，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谁黏着谁好么~ 也不知叶宁与白秋棠达成的什么合作协议，被希顾牵着手过来的白秋棠，明显对容成月状态有点措手不及，神色变了变，演技才跟上来，冷笑着道：“容成月，你昨天威胁我，逼我交出你放高利贷证据的时候，可不是这幅装可怜的模样。 叶制片还真是倒霉，不过是被容成总裁追而已，就惹上你这么个成天喊打喊杀的姑姐，怪不得不敢接受总裁。 还有，我的经纪人叶宁赶来救我的时间是夜里十一点，他说要跟你讨论一下有关叶前辈的事，你当时也是自己跟着他去的。看样子后来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不过，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他要杀你你还会好好的跪在这里？ 呵，开玩笑~” 这话圆的漂亮！ 第五十七章 都别装了 叶宁做事极端，又无心掩饰，叶蓁原以为，想料理残局并不容易。 况且，容成月这人向来没什么底线，张口便能攀咬住自己这个救她命的，叶宁让她实实在在吃了大苦头，差点没命，她当然更不可能放过。 却没想到，白秋棠能轻轻巧巧的把事情拨了过去。 吃了闷亏，容成月哪里肯干，手脚刚被松绑，就想站起来撕白秋棠：“胡说八道，叶宁明明就是想毒杀我！” 说着，她扭头朝刚才放茶碗的地方看去，没发现痕迹，又扭头去看那片碗莲，依旧花开正好了无痕。知道这是叶蓁把她头蒙起来之后收拾过了，这回也不用演戏了，她又是气愤，又是委屈的嚷起来：“你们，你们果然都是一伙的！” 容成珏正半抱着容成月，试图把她扶起来，听到她这话，下意识的想松手——从小到大，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容成月这副“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腔调，尤其听说了白秋棠的遭遇之后，更觉腻味。 容成月只当他没扶好，忙伸手拽住容成珏，并道：“阿珏，快，让你的保镖都围过来，保护好现场！把他们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过！他们要杀我，不抓住他们，他们还会杀我的！” 白秋棠听了，委屈的一抹泪，“早知道我就不带他们过来找你了，真是恩将仇报，”她看起来比容成月更崩溃，哭嚷了一句，“反正你们有钱有势，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然后，跺脚就走。 “秋棠——”希顾连忙追了出去。 叶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还在想我的项目，但是白秋棠演技真挺不错的，自然不做作，跟希顾看着也挺配，唔，回头跟陈导重点推荐一下。 旁边的容成珏就没她这般闲情逸致了，一整夜的折腾已经让他耐心告罄，容成月还不知收敛。 老实说，叶宜去世五个月了，容成月都没来拜祭过，叶宁把她压在这里跪着，要不是她是自己堂姐，容成月真想说一声“跪得好”！ 自己做错了事，现在还口口声声想攀扯别人？ 忍无可忍，容成珏也不是当受气小媳妇养大的，直接拎着人就推到了阿詹怀里：“容成月，你闹够了没有！污蔑人家要杀你，还让我的保镖抓人？你当我是什么？傻x吗？！ 阿詹，把她扶起来送到她自己家去，让他们一大家子不要再在我们家号丧了！” 容成月一听，哪里肯，她为了留在亲叔叔家，花了多少心思，十七年了，这里才是她的家！她绝不可能一无所有的离开！ 更何况：“叶宁那个疯子明明是真的要杀我！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还有叶蓁，叶蓁她也不会放过我的！阿珏，好弟弟，求求你，”容成月边哭，边试图去抓容成珏的手，“这次你真的要救救姐姐，你不救姐姐，姐姐真的会没命的！”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叶蓁，冷不丁道：“好好的，我们为什么要杀你？” 容成月倏地转过头，用一种“你别装了”、“我要揭开你真面目”的痛快神情：“那是因为你们恨我！你们想要我给叶宜偿命！” 不亏她开着录音笔，费心等到现在，叶蓁忍不住给容成月的配合点赞：“说得好。偿命，杀人便需偿命，看来月总对自己犯下的罪，还是心中有数的。” “偿命？”容成珏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仅凭一个词眼，就会怀疑自己堂姐杀人，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不想怀疑都不行，因为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对，没错，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 容成月在叶宜死后的种种行为，叶宁对自己飘忽不定的态度，叶蓁执意进入容成娱乐的理由，她与自己约定的半年之期，陈导和黎导莫名达成的同盟…… 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 “姐，这么多年，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不是不是，阿珏你听我说——” 容成月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急急的想挽回局面，叶蓁哪里会给她机会，打断她道：“她与境外黑客团伙‘lee’勾连，挪走叶宜一亿多现金，谋财害命，导致叶宜死亡。我这回去澳门就是为了拿到她在现场的证据。” 既已图穷匕首见，不论容成珏怎么想，叶蓁都要把话题给引出来，她要的是容成月的态度和反应，毕竟她还录着音呢~ 容成月已经顾不上她了，继续跟容成珏解释道：“不是，阿珏不是这样的，叶宜真的是自己心肌梗塞死的，你相信姐姐啊！” 撕扯开亲情能够维系的包容，和它给人带来的麻痹，容成珏从来不是个不理智的人，他看起来表情十分平静：“你的意思是，叶蓁说你和黑客团伙‘lee’勾连是陷害你？” 容成月拼命点头。 “可是，这次陪叶蓁去澳门，现场证据我也都看到了。” 没想到他会出言诈容成月，叶蓁有一瞬间的讶异，容成月更失态了：“不可能！‘lee’明明——”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之后，容成月戛然收声，半晌，她露出奇怪的笑容，道：“阿珏，你在帮她套我话，对不对？我就猜到，哈哈，什么证据，哪里会有什么证据，明明叶宜死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去过现场！对，没错，就是这样！” 看来容成月也还没笨到家。 但容成珏却什么都明白了。 叶蓁转而跟她聊起别的：“可是杜乐心交代说，二月十三号下午你有一笔一亿多的款项汇到公司账户，我追查到了这笔账目的来源，就是从叶宜的账户转出去的。” “那又怎样，我跟他谈了十年，他的钱本来就有我的份！” 知道她警觉心起来，不太好套话，却没想到她还能耍赖皮、不要脸。 叶蓁估计不足，竟被她噎了一下。 连续让两人哑口无言，容成月自觉得胜般，扶着阿詹的手，突然拿出了几分长辈的款：“叶蓁，叶大小姐，我知道你不甘心我当你的后妈，向来防我防的厉害。 怎么，没想到最后你爸爸的遗产都归了他弟弟，你眼馋啦？坐不住、不甘心的也想来分一杯羹？ 那你与叶宁联手杀我作什么，你与我联手呀！ 你说说吧，他答应了你多少好处，你把你那些想栽赃我的东西都拿出来，我容成家也给的起！” “够了，”到了这种地步，容成月还要把他家拖下水，她当他容成家的声誉是什么，洗地抹布吗？容成珏终于彻底寒心了，他冷冷道，“容成月，我真后悔叫了你这么多年姐姐……你真让我恶心！” 说罢，他一把抓过叶蓁的手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见阿詹还在原地扶着容成月不动，气得又喊了一句：“阿詹走了！”喊完，继续往外走。 不是总裁先生有心破坏决然而去的氛围，而是，车钥匙在特助先生身上呢！ 这里离市中心很远，不能走回去！ “是，总裁，马上到。”特助先生应道，然后一个松手，刚才还在摆老佛爷谱的容成月，差点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气得她道：“你，你一个打工的助理，也敢这么对我？” “是的，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打工助理，”特助先生微笑着道，“凭本事吃饭而已，不像月总您。” 这位特助先生从来深藏不露，且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他敢破天荒的开口怼自己，容成月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要失去什么了。 她脸上的躁动张狂消失不见，开始慌乱害怕起来，下意识的转头去找容成珏，特助先生机智的挡住容成月的目光，并不顾她的挣扎，交代保镖把她送回她自家去，就近“保护”，直到总裁有其他的吩咐。 收尾完毕，特助先生又有礼的对着叶宜的墓碑深鞠了一躬，拿起剪刀，抬手剪去两枝被薅去叶子的夹竹桃树枝，才最后一个退出墓园，小心仔细的锁好了门。 第五十八章 白眼狼 一刻钟后，特助先生拿着车钥匙出现在了叶蓁和容成珏面前，但开车的并不是他，而是保镖。 叶蓁还疑惑了一下，总裁大人终于见到自家多功能助理，张口便道：“阿詹，打电话通知集团董事会，之前拟定的免去容成月容娱ceo职务的通知，改为她的撤职通告。容娱那边，通知我从总公司下调过去的熊丽暂代容成月，行使ceo职责。”他说着，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八点四十五，九点半我要在官网见到正式通告。” “好的，总裁。” “还有，查一查容成月的人员和财务往来，包括那个牌哥，她父母、弟弟那边。噢，还有杜乐心，她现在还在公司吧，先不要打扫惊蛇，把相关证据准备好，以职务侵占罪的名义送警方报案。” 好歹是总裁您的反派女配呢，您从来不跟人家演对手戏，害的人家没什么出场戏份就算了，现在还这么利落的把人送进警局，不符合总裁文的发展方向啊！ 特助内心满是弹幕，面上却一本正经，刷刷的记录要点，并提醒道：“您堂姐，她以容成家的名义，保释牌哥这事不小，总裁是不是也要跟各方打一下招呼？” 不止保释牌哥，这么多年容成月顶着容成家的名头，怕是做了不少事，也动用了不少资源——虽说她只是侄女，但养在容成家，又在容娱任ceo，就冲着容成这块牌子，大家也多多少少会行个方便的。 特助先生这一句“打招呼”说起来轻巧，如果容成珏真的话放出去，那么，便意味着容成月真正意义上被他们家“扫地出门”了。 别的不说，光牌哥那个江湖混子就能把容成月反咬的不得翻身。 容成珏抓过叶蓁的手，转头望向她，确认道：“叶宜确实是被她害死的，对吗？” 叶蓁挣脱开他的手，容成珏一惊，以为她生气了，却见叶蓁从包里掏出一张手机u盘，插到手机上，调出当初容成月进出叶宜房间的视频。 叶宜还开门迎接了她。 当叶宜那张鲜活的面孔清晰的出现在镜头内时，容成珏的眼眶立刻红了。 容成月进去了。 片刻，阿英抱着剧本和包出来了。 然后画面便犹如凝滞般，镜头录制着无声的门，时间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十二点四十分，十二点四十五分，十二点五十三分五十九秒…… 没有撑到容成月出来，容成珏便撇开脸，哑着嗓子道：“可以了。” 叶蓁关掉了视频页面。 容成珏继续道：“阿詹，就说……我们家养出了条白眼狼，还请诸位也多加小心。” 这话便不止是不让容成月沾光了。 叶蓁再一次对容成珏的行事果决感到惊讶，就连提议的特助先生都顿了一下才道：“好的，总裁。” 他接受完指令，便开始边打电话，边在电脑上五指翻飞的处理起事务来。 后座的气氛沉默。 半晌，容成珏又来拉叶蓁的手，这回叶蓁没有拒绝，拉到手的容成珏像是安心了些，小心翼翼的与她十指相扣。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的回到叶蓁的小区楼下。 叶蓁下了车，容成珏也跟着下了车，看样子是蹭到她家去，正好叶蓁也有话要问他，便默许了他这种行为。 没想到刚一进家门，容成珏便只身冲进她的书房，接着又抱着键盘冲出来，拉着叶蓁坐到沙发上，叶蓁道：“你干什么？” 容成珏把键盘摆到地上，利索的跪了上去。 “……” “对不起。” 叶蓁想拖他起来的手停在半空，道：“也许吧。” 原本带了些撒娇讨饶的意味，听到叶蓁语气沉沉，容成珏仰头望她。 叶蓁低下头道：“叶宜他身为容娱的股东，和《盛唐》的主演和监制，发现了容娱和剧组账目的问题，出于对容成月的身份和未来考虑，他希望容成月能够自己跟你或者你父亲坦白，但是被容成月拒绝，这是他们发生争吵的导火索。 也是他去世的诱因。 而你在他去世后，接手容娱，第一件事就是帮容成月填窟窿，还轻易放过了她。 虽然这结果大约是叶宜预料到的，否则他也不会让容成月坦白，但想起来，我还是为他伤心…… 丢了性命，枉做好人。” 不值啊！ 容成珏抓住她的手，生怕她因此与自己形同陌路：“对不起，叶蓁对不起……” 叶蓁摇头道：“你欠叶宜一句对不起，但不欠我的。” 容成珏不明白她的意思。 “在你说你从就喜欢黏着他，三天熬夜不睡为他守灵的时候，我想过，就凭这些恩情，无论怎样，我不恨你。” “这怎么能说是恩情呢——” “——因为我没资格再要求别的，因为，这些都本该是我做的，因为，”叶蓁翕动着嘴唇，像嗓子被人捏住般，半天才发出声音，“那天，他一点零五分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有接……我看到了，没有接。” 此时的她，毫无常日里的风采，空洞洞的神色，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整个人控制不住在颤抖，仿佛沉浸在巨大的梦魇中，一碰就碎。 一如她在医院被噩梦纠缠的那一夜。 如果他早点发现就好了。 容成珏跪直身体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是你的错，叶蓁，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早点发现容成月的问题，你要伤心，打我出气好不好？你看我还跪着键盘呢，要不接上电脑看我能不能打出字？” 幼稚的哄小孩的方式，太破坏气氛。 叶蓁哭了一会儿实在哭不下去，抬手真的给了他两下，气呼呼的。 容成珏还是笑。 “你——” “嗯？” “其实你今天让我挺惊讶的，”叶蓁低声道，“我以为事情一旦挑破，你会帮着容成月。你这样真的不需要跟家里商量一下吗？你爸妈……大概会生气吧？” ？？？ 容成珏眨巴着眼睛，面上是正儿八经的疑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是帮你啊！” 他理所当然的样子，闹得叶蓁也有些糊涂了：“我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吗？别告诉我你因为喜欢我，就能为我做任何事，甚至连家人都可以不顾……” 容成珏确实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但重感情的人，并不是只会重视爱情，还包括亲情、友情，人间大爱。 生活不是小言剧，不是男主只要女主就够了。 对于这个问题，容成珏大概也觉得比较难回答，他苦恼了一下道：“我确实很想哄你说，我因为喜欢你，所以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咳，你相信我，我所有的银行卡给你我都是愿意的，还有你要是被人欺负，我也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你这边……” “但是？” “但是这件事我不可能帮容成月，我父母也不可能帮，确实不只是因为你和叶宜的缘故，还因为我们家自己啊。” “为什么？” 说到这个地步，叶蓁还是不明白，容成珏都有点想叹息了：“师妹啊，你虽然聪明，但还是太小，太单纯，太不了解人性了！” 敢说她小，这可是叶学霸的痛点，叶蓁抬手又捏了他的脸一下。 容成珏被她捏着，伸出两根手指，老实解释道：“一，我们家养她十七年，可以不求回报，但不可能不求一个好人有好报。叶宜是她当初死活求来的，这十年，也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老实说，除了钱之外，平日里叶宜照顾她的地方，比我们家多，到头来却被她害死。 将心比心，单凭这一点，我们家就不可能不怕，不可能不防。 二，我们家家大业大是不错，说起来也有几分薄面，但越是这样，做事越小小心谨慎，从来都是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炭的。 她拿我们家的金字招牌当洗地抹布，别说她只是我堂姐，就是亲姐，不，应该说就算是我，我爸爸都不会容忍的。毕竟，我是我妈生的，容成集团是我爸爸自己生的。 至于我妈，”容成珏耸耸肩，“会喜欢她才怪。” “照你这么说，我自己闷头忙活了半天，防着你们家帮容成月，是以小人度君子之腹咯？” “那肯定不是，如果你早早的告诉我，我当然还是站在你这边的，不过我爸爸那边就不好说了，我想，在能捂住之前，为了容成的声誉着想，他肯定会想把事情压下来，再私下处理。” 这话可以说是非常的坦诚了，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无论如何，该让容成月还回来的，我肯定不会少一分。容成既然当初无形中帮容成月撑了腰，官司出来有连带的负面影响，也怪不得我。” “这是当然，你尽管放手去干，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谢谢，”叶蓁打断他道，“证据什么的我都找齐了，就差动手，你身为总裁，顾着自家公司就行，别让股价跌太狠，也别被竞争对手趁火打劫了。 毕竟，我真的不太喜欢比自己弱的男人。” 婉转的听到叶蓁说喜欢自己是有点开心啦，但是没想到，身为学霸的叶蓁还有这么小女生的爱好：您都已经这么强了了了！ 总裁大人压力山大，但却立刻撑出自信满满的样子，接下战书道：“你放心，商场的事，我还是有把握的。” 之前只看到学霸虐人爽，没想到他也有亲身感受的一天，他还不能赢，也不能输的太惨。 作孽哟~ 第五十九章 情比金坚 “下面，我们来关注一则业内快讯，就在刚刚，容成娱乐在其官网上发布了ceo容成月的撤职通告。” “容成娱乐在并购重组后，经历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从新任命联席ceo斯蒂文开始，也许便已预示了前ceo容成月黯然离场的命运——” “大家好，今天的娱乐播报，我们来关注一则非艺人的新闻。大家都知道我们前不久去世的叶宜，叶影帝呢，他的女友是容娱ceo，当时还有坊间传闻哈，说这个叶影帝有这么好的资源，跟他女友有一定的关系，然而，万万没想到，就在昨天，他的女友被容娱撤职了。 大家可能不理解这其中的含义哈，小娱跟大家解释一下，一般而言，作为上市公司，业内龙头企业，如果ceo与公司理念产生冲突，公司都会要求ceo主动请辞，而像容娱这样直接让ceo以措辞严厉的撤职通告离场的，非常罕见……” “是内斗吧，是豪门内斗吧，”有好事者在网上发帖八卦，显些上了热搜，“容成月不是容成集团老董事长的侄女么，容成珏就这样把她扫地出门好过分哦！而且叶宜才刚去世，有没有同心情啊！”（附图：容成月与叶宜的昔日恩爱照九宫格） “我看是，钱是万恶之源啊~~” “……” 别看平常笑嘻嘻的，一旦动起手来，商场上的容成珏果然狡诈如狐，当机立断与容成月划清界限不说，还把舆论引导到与容成集团的对立面上去。“豪门争斗”、“为富不仁”既符合围观群众的预设立场，还拖带上刚刚去世的叶宜，让容成月加了好大一波同情分。 看似让她占尽上风。 只是，吃瓜众如此投入，却站错了队，后续的事情一旦爆发，怕是要容成月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总裁大人这是戏台子搭起来唱了开场白，就等着借她的东风演反转剧呢！ 叶蓁扯了扯嘴角，抬头对阿英道：“谭嘉和成子联系的如何了？” “成子没问题，他说他愿意配合爆料，到时候需要他出庭作证也可以。谭嘉那里，他还想要钱。” 谭嘉也是一朵奇葩了，叶蓁道：“钱没有，跟他说，要么他配合我们，把当时看到的说了，要么他和容成月一起当被告去。” “好的。” “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这里是娱乐播报。据微博实名爆料，叶宜在出演其遗作《盛唐宝藏》期间，曾与容成月就核心道具质量不过关，发生过激烈的争吵，疑因质疑容成月贪污项目资金。” “随后有同为剧组的剧务人员证实了这一点，还贴了道具图，大家看一下，就是这个鎏金镂空牡丹国色球形银香囊。看起来还挺精美的哈，据说这个制作工艺也非常的复杂且高科技……” 八卦小号v：瞧瞧，这就是容成集团的危机公关？当我们吃瓜众是傻子呢，谁不知道叶影帝与容成月情比金坚，叶影帝去世，容成月立刻病倒连公司都顾不上打理，这才被某些人钻了空子！现在拖影帝出来背锅，说容成月贪污，还真是死无对证，厉害哦~ 最右转发：最厉害的难道不是还不忘给《盛唐宝藏》打了波广告么，2333~ 看到最新的舆论导向，黎导跑到叶蓁的办公室，表示自己很委屈：“叶侄女啊，《盛唐宝藏》好歹是你爸爸的遗作，我为了它忙前忙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怎么能把你黎叔叔扔出来扛雷呢？” “您不是特效做的差不多，打算上一波预告片宣传么，”叶蓁安抚他道，“我这是给您打打头阵，拉一拉关注度。” “关注度也分好的坏的，”黎导一副“我才不好骗”的样子，“这明显是要被骂的节奏。” “放心，骂不到您身上，”叶蓁看了一眼时间，“再过五分钟，叶宁会发声明。” 黎导挑了挑眉：“发声明，不是律师函？” “不是，”叶蓁摇头道，“现在告容成月，还不到火候。” 这事还讲火候？ 黎导满腹疑惑，掏出手机，等着新闻刷新，还不忘通知了一声老友陈明，说有八卦可看。 叶蓁也在等叶宁的动作，手机响了一声，提醒有新消息，她还以为是叶宁，点开一看，没想到是容成珏。 王中王：师妹师妹，今天我们晚饭吃啥？（笑脸） 叶蓁随手回了他一条。foliage：你看着办。 王中王：好的好的，那我们出去吃，要订几个人的位子？黎导他们是不是也在？你们是在讨论《盛唐》的问题不？要我这边配合发《盛唐》的项目投资比例澄清一下吗？ foliage：师兄，这种时候刺探军情不厚道吧？ 王中王：师妹，你误会师兄了！师兄只是想关心你，你相信师兄啊/(ㄒoㄒ)/~~ foliage：哦？那看来师妹也要关心关心师兄了，听说，容成月今天全家又上你们家闹事，这回还带了百来号所谓的同乡族亲？ 王中王：师兄一定会坚定立场！！！师妹你放心！！！ foliage：看你表现。（微笑） 明明只是系统自带的笑容，却让容成珏看得后背发凉，他放下手机，目光在办公室内环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阿詹身上：“阿詹，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给叶蓁那边走漏了风声？” 特助先生正在帮他做会议纪要，闻言抬头，推了推眼镜道：“如果我要走漏风声的话，我一定会告诉叶小姐最有价值的消息，譬如您巴不得最近集团与容娱的股价有所下跌，好收拢市面上的散股；又譬如您还有心再排除一批集团内的不稳定因素，您甚至还借此抓了两个商业间谍唔唔——” “好了，别说了，”容成珏赶紧捂住特助先生的嘴巴，“我相信不是你干的。” 特助先生点点头，待总裁大人松开手道：“谢谢总裁您的信任。” “不用谢。” “请您看一下网络头条新闻，”特助先生又道，“就在刚刚，叶宁用叶宜工作室的微博号发了一封声明，并附有一封容成月单方面写给叶宜并签字的婚前协议书，情势即将开始反转。” 容成珏点开网页一看，叶宁用工作室号发的声明非常简短，只一句话：“请容成月小姐停止与我司已故艺人叶宜的捆绑炒作，您的所作所为与叶宜无关，与叶宜的万千影迷无关，请您自重。” 与此同时，网上也是一片哗然。 叶宜影迷联合会v：容成月的一切与我们无关，请朋友们不要被带节奏。 本尊律师：转发，给大家标注一下该婚前协议的重点，“女方一切婚前财产归女方所有，婚后若得到财产赠与也归女方一人”，“男方需让渡百分之二的容娱股份归女方”，“还需赠与价值一亿元的现金或股票作为聘礼”。 一般而言，能出这种婚前协议的人，无论男女，我都会建议另一方不要签字，ta不值得任何人与之共度一生。 八卦小号v：瞎，自戳双目，我看到了什么，这是史上最贵聘礼要价书吗？？？ 神最右：这就是你说的“情比金坚”？ 围观群众：我想笑，却又忍不住想哭，好替叶影帝不值，以后大家再也不要把容成月与叶影帝相提并论了，她不配！ 很好，达成共识。 叶蓁满意的阖上电脑，从此以后，容成月的任何事再也不能拖带上叶宜，她可以放心进入正题了。 第六十章 步步深入 如今，网络热点更新迭代之快，让人目不暇接，容成月的八卦热度尚未消弭，网友们又被新的娱乐事件吸引去了注意力。 一直在刷全民热度的容成娱乐，最新播报了它即将开机的影视项目《不可说》（原名《总裁霸道不可说》），这是一部“热门小说ip改编，当红小鲜肉加盟，才艺新秀出演女主角，国际知名文艺片大导演的转型之作”，“学霸叶蓁还将为它首次担当制片人”。 这冲这阵容，这话题度，火，妥妥的。 普通网友还好，情绪基本稳定，除了围观围观，顶多调侃几句“人心不古，文艺大导也下海捞钱啦”，“学霸厉害归厉害，挑项目的眼光一般呐”，“该不是为了表白总裁容成珏才拍的吧哈哈”！ 小鲜肉希顾的千万粉丝，则犹如千万吨级当量的核弹头，直接炸了。 “卧槽卧槽，说好希顾下一部戏转战好莱坞的呢，让他接总裁戏配新人什么鬼？！” “容娱是没人了吗？为什么非要捧那个白秋棠，还一定要把她跟我们家希宝绑在一起！有完没完？！” “(⊙v⊙)新人入坑，哪位大大跟我普及一下，白秋棠不是网络女主播么？她到底是什么来头，让容娱这么捧她呀？” “这个问题问得好，人肉这种事我们西米露一向是不屑做的，但白秋棠既然铁了心要拖希宝的后腿，就休怪我们西米露无情了！” “等着，我们去找技术圈大大去！” 他们这么一闹，吃瓜众便也跟着看了回热闹，很快白秋棠的履历就被扒了个底朝天，什么“从小到大品学兼修被老师同学夸奖”啦，什么“琴棋书画多才多艺，大家都很羡慕”啦，什么“以艺术特长生的身份考上了重点大学”啦—— 咦，扒到这里好像哪里不对，西米露表示：我们的“情敌”不可能这么完美！ 幸好，接下来他们想要的料来了：大三开始做网络女主播，疯狂赚钱，疑因其父借高利贷，导致家道败落，放高利贷的人屡屡到学校纠缠她，影响了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不得不退学。 前一段时间刚被容娱的股东、叶宜的亲弟弟，也是叶宜生前的经纪人叶宁，签入公司力捧。 说起来白秋棠这遭遇是有几分可怜，但想红想疯了，老是捆绑希顾炒作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傍上了叶宁，不缺人捧，你就不能换个人炒吗？ 正当西米露理智回笼，在白秋棠的各类公众号下，“苦口婆心”的劝她不要耽误了偶像大好前程时，他们心中的至宝，希大明星自己跑出来捅刀了，接受采访时称：“白秋棠演《不可说》的女主很合适呀，是我把她推荐给陈导哒，陈导也特别满意！” 西米露：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信不信我们脱粉！爬墙！掀桌(╯‵□′)╯︵┻━┻ 随后，白秋棠也更新了微博，说自己今晚七点会开直播，届时会解释回答相关问题。 瞧瞧，这热度又被她蹭上了！ 西米露们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和围观众挤进了直播间，七点还没到，直播间在线人数便接近五十万大关，也是没谁了。 时间一到，白秋棠开了直播，琵琶独奏了一曲《十面埋伏》作为开场。 本来过来纯吃瓜的围观众们边听，边有打赏的，也有开始问怎么充钱，怎么打赏的。 西米露：嗯，不错，还挺好听的~不不不，我们没有赞赏。什么，骄傲？不存在的~~~ 曲毕。 侧首弹琵琶的白秋棠，慢慢转过脸来，泪水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就快以为等不到的时候，是叶蓁给了她这个机会，而且，是堂堂正正的问出口，哭出声，喊出来。 “我确实是因为爸爸借高利贷，导致退学的，也确实是因为别有隐情才被签入容娱的。 我的爸爸，他叫白木年，是容娱二十多年的老员工，也是影视剧后期配乐的配乐老师，专注古典配乐。我关于古典音乐方面的才艺，都来自于他的言传身教。 他是一个很好、很称职的爸爸，从不会乱花钱，也没有任何恶习。 两年前，他得了肝癌，医院说发现的早，具备换肝的条件，只是换肝手术费高，连同后续的保养，大约要一百万出头，我们家凑了凑，只凑了八十多万。爸爸在容娱的同事听说了，都主动说要给我们家捐款，说大家凑凑就有了。 这时，容娱时任ceo容成月，在员工年会上，当众表示愿意以公司的名义，代为缴纳手术款的剩余部分。对此，我们全家都很感激，爸爸还说将来有能力我们一定会还。 但我们等来的……却是一个欺骗性的高利贷合同……” 说到最后，白秋棠泣不成声。 直播间的弹幕在疯狂的滚动刷屏，大家不知是在安慰白秋棠，亦或是在宣泄内心的震惊。 捐款变高利贷？容成月这是人干事？！ 没想到，这还不算完，白秋棠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说出一件更惊人的事来：“在爸爸去世后，我们家连同其他受害者，搜集证据上告向我们发放高利贷的那些人。由于整体数额巨大，经过一系列的诉讼，出面威胁逼迫我们全家的那个人被判了七年。 我以为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我也可以稍稍告慰爸爸的在天之灵。可是没想到，那个人只坐了半年牢便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只想问，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们？你凭什么，能这样欺负我们？” 这个“你”指代的是谁，不言自明。 但白秋棠却刻意没有提及，她之前无法告容成月的缘由之一，便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如果此时公开在近百万的人面前点名，搞不好会被容成月反咬一口。 反正舆论到了这一步，相关的部门机关不可能不查，只要查，容成月伪造“牌哥”的重病病历，违规操作“保外就医”的事就一定会被揪出来。 一个妨害司法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等牌哥再被逮进去，没了利益纠葛，没了出逃指望，让他抖出容成月才是高利贷的幕后主使人，也是分分钟的事。 这一回，她总算可以真正的告慰爸爸在天之灵了。 围观群众：天哪地哪，我们只是来看个直播而已啊，为什么听了一场刑事案件爆料啊！那我们现在需要帮忙打110找警察叔叔吗？ 西米露：555，白秋棠好可怜啊，可是，可是这样我们也不能把希宝给你啊！最多你要和希宝演《不可说》的话，我们再也不拍你好了！ 第六十一章 女儿晚安 然而，白秋棠的这番指控，容成月还没怎么着呢，毕竟警察叔叔不是神，需要时间来核实案情，容成娱乐作为上市公司就惨了，第二天股市一开盘，就“哐叽”一个跌停。 把容成珏跌的心里哇凉哇凉的，他虽然想趁股价相对低的时候默默收拢市面上的散股，但作为绝对控股的大股东，股价这么“哐叽”一下跌停，对他、对容娱可没有任何的好处。 这么下去，怕是还会连累集团总公司和其他的子公司。 除此之外，社会舆论更是一塌糊涂。 白秋棠问得好哇，容成月凭什么能欺负人，不就是因为有钱有势么？！ 无奸不商，为富不仁，说的就是容成家的这些人，至于说容成月已经被容成集团撤职什么的，甭拿这些来忽悠咱，你见势不妙，弃车保帅，咱人民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到时候风声过去，嘿嘿，毕竟是亲侄女呢，大家都懂的！ 明明你们上一个帖子还在同情容成月“豪门内斗”失败被赶出门的啊！怎么头一转，又是容成的锅！ 有钱也是我的错吗？ 容成珏仰天长叹，叹完还要自己收拾残局：坑他的是他堂姐，怼他的主谋是他心上人，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幸好他还可以找别人算账，转移话题焦点。 总裁大人抹了抹脸道：“杜乐心职务侵占罪的证据都准备好了吗？” 随时随地陪伴在侧的特助先生回答：“是的，总裁，都准备好了，现在就交给警方？” “嗯，引导一下舆论，杜乐心除了非法侵占公司财产数额巨大之外，还配合容成月挪用公款，导致容娱账目一度亏空数亿元。” 容成珏刻意强调杜乐心曾配合容成月挪用公款，除了表明公司同样是受害方之外，也有提前铺垫、遏制话题度的意思，公司财务是“曾经”、“一度亏空”，而不是在他接手之后的现在。 不然，容娱的股票又该“哐叽叽”跌停了。 特助先生记录完毕，并补充道：“我细查过当时的账目，关于白木年的捐款，容成月虽然对白家违背承诺，但的确从公司账目上以为他捐款的名义陆续支走了四十万元。 如果要澄清公司与容成月的所作所为无关，我建议这个细节也对外公布一下。” 容成珏一直以为容成月只是没钱给白木年才动了歪心思，没想到：“她把公司账目捅了那么大的窟窿，还不忘贪污别人的那点救命钱？！” 她就差那么点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搞虐待呢，他爸爸逢年过节给容成月打零花钱，都是一给上百万的好不好！ 莫非，他还漏了什么关键之处？ 容成珏挥挥手，打发特助先生出去干活，他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 八卦众看完容娱出示的公司捐款明细，其实还是有点不信的，等再听说了杜乐心因为职务侵占罪被警方抓获，交代出容成月挪用公款数亿之后：……妈蛋，这个容成月是掉进钱眼里了吗？ 放高利贷，索要高额聘礼，偷拿别人治病救命的捐款，挪用自家叔叔的公司回款，还一吞数亿，她怎么什么钱都要贪？！ 既不是容成集团给她撑腰，那谁借她的胆子？ 总裁大人放下手机，踱步到自家窗台边，看着赖在自家花园不走的族亲们，冷笑：还能是谁给容成月的胆子，当然是这些人！ 使了点小钱，随意套了套话，他才知道，容成月当年根本不是什么家里不给她念书才不得不跑到他家来的，而是这些上门打秋风的亲戚们被他爸爸赶回去之后，使出来的一计： 利用他们一家的好心，先把孩子安插进来，期待里应外合的一天。 至于容成月与这些人怎么分钱，分了多少，容成珏已经不在意了，他在意的是，如果他们家不能满足容成月还有这些人的胃口，会被怎么对待？ 毕竟没了他们一家三口，他外婆家人丁单薄斗不过，继承财产的就是这些人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和后怕，几十个保镖的保护也不能让总裁大人有安全感，所以某人利落的收拾了行李，跑去挤叶蓁的出租屋。 他爹妈懒得应付这帮亲戚，又嫌弃北京天热，都已经偷溜到青海去看油菜花了！ 不管，他也要人陪。 “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他们要谋杀我，我好怕啊，”容成珏干嚎了两嗓子，然后抱住叶蓁的腰，“我现在是有家不敢回，师妹你就收留我吧。” “你的保镖住在楼下，你的特助住在对门，”当她真不知道他背后干的那些事呢，“你想留在这里吃晚饭可以，吃完到对门睡去。” 容成珏想故技重施：“阿詹打呼——” “——阿英亲身体验，”叶蓁打断他道，“你的特助先生不打呼。” “好吧。” 被戳破谎言的总裁大人“害羞”了两分钟，见叶蓁起身去冰箱里拿鱼，准备做他爱吃的，又神气活现起来，过了一会儿道：“你的项目什么时候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开机？” 其实这话相当于在问，她什么时候对外公布与叶宜的关系，亲自上阵，了结与容成月的恩怨。 所以叶蓁边洗菜边道：“你着急？容娱的股票不是稳住了吗？” “公事上是不急，不过，你妈妈那边，我是不是要提前去拜访一下？” 叶蓁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你想啊，”容成珏可怜巴巴道，“她现在已经很不喜欢我了，如果再知道容成月害死了你爸爸，我怕是更没什么机会了。” “你提醒我了，”叶蓁拿着菜的手顿了顿，“我还没跟我爸妈说，我是来为叶宜报仇的。” 容成珏张大了嘴：“到现在你还没说，这马上都要瞒不住了啊！”继岳父大人还好说，岳母大人那么厉害，要是女儿替前夫报仇的事，闹的天下皆知，她本人却是从电视新闻里才知道，想想都觉得，呃，好可怕！“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叶蓁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还是道：“我晚上会给我爸妈打电话，坦白这件事。” 总裁大人诚恳，但却根本实际效用的安慰她道：“师妹，你多保重。” 叶蓁瞟了他一眼：“如果我妈杀上门来，你就从对门冲出来吸引火力知道吗？” ┭┮﹏┭┮原来他还有这种用处：“知道了，师妹。” 然而到了晚间，叶蓁打完腹稿，洗完澡，坐在床上，深呼吸完毕想拨电话的时候，手机却先震动了一下，提醒有新消息进来。 叶蓁点开一看，是她妈发来的，向来不太爱发短信的苏桃，竟写了蛮长： 女儿，你要做的事，妈妈已知晓。 以后不要有事不敢回家说，爸妈会担心。 做任何事之前记得，这世上除了叶宜，你还有妈妈，还有一个活着的，一样疼爱你的爸爸。 你要是有什么，妈妈愿意拿命拼了替你。 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乖女儿，晚安。 第六十二章 以他为荣 七夕夜，上弦月，晴。 《不可说》（原名《总裁霸道不可说》）新闻发布会暨开机仪式，现场。 “九里山前摆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动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宾朋满座，欢声笑语，明明是一部都市轻喜剧，然而叶蓁等人筹备的发布会，却仍旧以白秋棠琵琶独奏的《十面埋伏》作为开场。 让人顿生山雨欲来之感。 观众席上有消息灵通的媒体人，小声谈论着容成月的近况：“听说下午被抓了，贪污属实，其他的不清楚。” “这可是自家侄女呢，”听者笑容古怪，“当真下得去手？” 爆料的比了比手势：“八个多亿不翼而飞，亲叔叔也忍不了哇！更何况，这还扯出了人命官司呢？” “哦豁！”听到钱数，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连前后装作看演出的，也忍不住侧过头支起耳朵。 那媒体人越发说得起劲：“还有哇，你们不觉得这个影视项目来的古怪么？一个总裁小言改编剧，论格调也没多高，光大导就有两位加盟，按道理说，像黎青和陈明这种级别的导演，就算私下里关系再好，筹拍项目也该是王不见王才对~” “莫非是容成珏故意——” “这种级别的大导会差钱？多少人捧着钱让陈明拍商业剧，这么多年，他拍了吗？” 也是：“那你说是为什么？” 那人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 “嗐——”那你还在这说，害大家白激动一场。 “哎，你们别不信啊，我有一种预感，”媒体人梗着脖子道，“筹拍的缘由，今晚这个发布会上一定会公布。” 这还要你预感？ 这可是人家的开机发布会，从制片人到导演、主演，哪个不是捧着项目可劲儿的吹，至于筹拍项目的缘由心得，无非就是“一眼看中”、“就是喜欢”、“必成经典”那些呗！ 都是套路。 开场演出结束，叶蓁作为制片人，带着主创人员上台了。 众人心道：你看，这不就来了。 请继续你们的表演，我们会记得鼓掌的。 台上的叶蓁递着话筒，与陈明、黎青谦让了一番，两位叔叔辈的都道：“这个时候不讲辈分，侄女你先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把你憋了这么多年想说的话都对大伙说了。 叔叔们混了这么多年，也有几分脸面，今儿个就站这里，给你作证，为你撑腰。” 叶蓁深鞠了一躬，郑重道：“谢谢二位叔叔，爸爸能结交二位为友，此生之幸。” 一旁的希顾眨眨眼，背在身后的手戳了戳再隔壁的白秋棠：“为什么这两位大导都跟叶蓁她爸是朋友啊，常去她家面馆吃面吗？” 白秋棠横了他一眼：“闭嘴，不要动手动脚，你还嫌西米露在我微博下面盖的楼不够高么？” 合作拍个戏而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托孤呢！ 忘记发布会也有网络直播了，哎，作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谈个恋爱就是惨，做什么都要偷偷摸摸的：“噢，知道了。” 那厢的叶蓁拿着话筒，转身面对观众席，就看见台下第一排的容成珏笑眯眯的，旁边竟还坐着她爸妈，三人见她看过去，她妈还没什么，另两只就跟看她上台领奖似的，双双竖起大拇指，满脸骄傲。 叶蓁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这两位还挺投缘的。 阿英从另一侧探出身，比划了个手势，表示一切准备“ok”。 叶蓁朝他点了点头，然后道：“大家好，我是叶蓁。” 下面响起还算整齐的掌声。 叶蓁顿了顿道：“我出生的那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我的名字，出自《诗经·桃夭》里的一句话，我爸爸说，他为我取名时，脑海里就浮现的这句话。” 随着她的话语，后方大屏幕上开始闪现《总裁霸道不可说》的相关小说章节，霸道总裁与他的灰姑娘女主角在情人节这一天，喜获千金，初为人父的说他要给女儿取名“叶蓁”，因为《诗经》里有句话，叫做“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一个人一生的符号，所以作为爸爸，他希望他的女儿，如晓春之叶，一生葳蕤灿烂，常青不坠枝头。 说得倒是很好，观众席上却还是嗡嗡作响：“我还是头一次见介绍项目，制片人从自己名字、生日说起的。不是说学霸么，这该不是学傻了吧？” “别抹黑我家学霸，没见她背后大屏幕里有原文内容贴出来么，学霸是在介绍项目！” “这是巧合，还是特地给自己安了个龙套？她该不是想说就因为这个，她才选的这项目吧，噗——” “人家至少没落俗套……” 那最开始爆料的媒体人，却像是惊觉了什么，伸手指着大屏幕道：“宜！宜！宜啊！” “哎，乖，”他旁边的妹子忍不住应了声，道，“不用这么客气，怪不好意思的~” 台上的叶蓁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其实这个项目并不是我选的，而是我爸爸选给我的。这个总裁女儿的龙套，就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你爸爸？ 何方神圣，who？ 希顾眼神毛毛的盯着观众席上的叶蓁爸爸，他还是头一次出演由拉面馆老板选择的影视项目，嘶~，这胖乎乎的叶蓁爸爸不像是活的这么诗意的人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为了求到这个龙套，他在这本小说的读者群里潜伏了很久，伪装成家庭煮夫，撒娇卖萌，甚至还混成了群里的群草。 他的头像就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大家都喊他蓁蓁爸爸。 如今他许久不上线，大家都很想念他。” 被缠了许久，才不得不施舍龙套的飞飞舞，对此印象深刻，想起那人出现的时间和一言一行，她猛地的在台上“啊”出声：不是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记得他来送我礼物的那天，下着大雨，他打着一把红伞，走时，他把伞留给了我。 他叮嘱我一定要把文看完，我见文很长，便没了耐心，只订了最后几章，找到了有我龙套的地方，随意看了看，不仅没觉得感动，还觉得他幼稚好笑。 后来他发短信问我读后感，我自然是没有读后感的。 谁知，他说个没完，还问我‘蓁蓁爸爸在书里是不是很威武霸道’，如果把这本小说改成电视剧，他来‘演男主好不好’。”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便回他说，‘叶影帝，您都四十四岁了，麻烦有点老人家样子’……” “啊——” “啊啊——” “啊啊啊——” 天呐，老天爷啊，如来佛祖啊，他们都听到了什么，“叶影帝”，不就是叶宜吗？ 原来学霸叶蓁是叶宜的女儿啊啊啊啊—— 与观众席上的兴奋激动截然不同，台上的叶蓁声音越说越低，越显冷清： “这便是我回他的最后一条短信。 如果早知道这是我回他的最后一条短信，我一定不会嫌弃才四十四岁的他老，我会跟他说，哪怕他八十四、九十四、一百零四，哪怕他头发全白，牙齿掉光，他也是我最帅的爸爸。 如果他再跟我说一次，他要演这部戏，他等着我给他当制片人。 我不会看见当没看见，我会开心的奔向他，仿佛从前他朝我奔来的模样，告诉他，我很乐意，我一定好好努力。 因为，我是那么的……以他为荣……” 第六十三章 影帝之死 话到尽处，唯余泪流。 一旁的陈明也摘下眼镜，擦了把眼泪，却还安慰叶蓁道：“好孩子，别哭了，你爸爸要是知道你今天能为他站在这里，不知道多开心，快别哭了，啊~” 有工作人员上来递了话筒，示意有直播，请导演继续发言，陈明接道：“我和叶宜是多年老友，他当年结婚我是证婚人，这孩子，”他说着，拍拍叶蓁的后背，“也是我看着她出生的，后来两个大人离婚，孩子太小，跟了妈妈。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希望大家不要怀疑它的真实性，也不要再追着问当年事了。 至于说，我为什么要给这部戏当导演—— 我来，是因为放不下好友，留是因为舍不得叶蓁这孩子，但导却还是因为这剧本身，有它值得一导的地方的。 噢，还有，担心我只会拍文艺片的，”陈大导演摆摆手，顺势把话题引到了黎青身上，“就算拍商业片我外行了些，这不是还有黎导吗？放心，砸不了。” 原本有些感伤的众人，听他这么说，都跟着哄笑起来。 陈明又道：“来，欢迎我们这部剧的黎监制，也给我们说几句话。” “我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知道，当年我的戏没人没钱的时候，是叶哥零片酬来演的，带着我一炮而红，混到如今，”黎青说着，沉默了一下，转头把眼泪憋回去，又转过来道，“叶宜是我大哥，一世人两兄弟，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他径自把话筒递给了希顾。 希大明星：感情你们都知道这片子跟叶宜有关，就我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经纪人给我准备的发言稿还都是“角色很喜欢”、“故事好有爱”、“把它当做礼物送给我的粉丝们”这种弱智的话！ 叶宜去世我也很伤心，也很怀念的好不好！ 你现在让我怎么说？！ 拿着话筒，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希顾竟“唰”的一下哭了出来，哭得泪如泉涌，看起来比叶蓁这个亲生女儿伤心多了。 叶蓁&吃瓜众们：“……” 倒是希顾自己，哭着哭着忽然发觉，他这样似乎也机智的表达了对叶宜的思念，于是就带着完成任务的如释重负，边哭边把话筒传递给了白秋棠。 白秋棠：“……” 西米露：别怀疑，我们家希宝就是如此率真（zhizhang）！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带着对叶宜的怀念的在做这部剧的。 多的是感叹几句便撂开的局外人。 随着原作者飞飞舞讲起一些小说创作上的趣事，话题渐渐扭转到影视项目本身。 一个小时的发布会时间一晃而过。 接下来是开机仪式。 据说这规矩是从港台流传过来的，摆一方香案，铺上红绒布，当**着关老爷，两旁是香炉和摆盘精美的水果。 将摄影机特地用红绸布盖住，制片人与导演领头燃香，携着众人四方而拜，再把香尽数插进香炉，掀了摄像机的红盖头，宣布“开机”。 大家都这么做，信不与信的并不重要，大部分人都是随大流的图个好兆头，毕竟这个仪式，多少有些动员大会的意思。 叶蓁等人却拜的尤其认真，尤其严肃。 这份认真与严肃，不仅现场的媒体等人感受到了，就连电脑和手机前，看全网联播的观众们都感受到了。 不会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 像是应证了某些猜测似的，通常在敬香之前的媒体提问环节，被《不可说》项目组堂而皇之的挪到了宣布开机之后。 仿佛，这便是他们开机的第一场戏。 记者们规规矩矩的在提了几个与《不可说》相关的问题之后，便开始暗戳戳的话题延伸了。 有问叶学霸做制片人是不是一学就会的，有探希顾与白秋棠恋情的，也有问陈导之后还会不会拍其他商业片的，有眼尖发现了隐在众人身后的叶宁，还道：“叶宁，叶宁哥，您今天是资方代表，您也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呗？” 这可是叶宜的亲弟弟，自从叶宜去世之后一直未在公众面前现身！ 还有啊，陈导不是不让问叶学霸的身世么，那旁敲侧击一下学霸的亲叔叔，这总可以了吧？ 叶宁今天出奇的配合，走上前，神色的淡淡回那人道：“你要问什么？” “咳，那个，叶学霸这么厉害，比较像谁？是随了叶宜叶影帝吗？” “不是，”叶宁面无表情的爆自家哥哥的黑料，“我哥上学的时候数学不好，叶蓁大概是随了她妈。” “那看来叶宁哥还是比较欣赏前嫂子才华的——” “——你想问什么，”叶宁打断他，似笑非笑道，“直接点，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那关于容成月的那份婚前协议书，您什么看法？这就是她与叶宜恋爱十年，迟迟未婚的原因吗？” “首先，十年只是她与我哥认识的时间。 其次，她与我哥迟迟未婚，是因为我哥有言在先，他不会再结婚，因为他不会再要小孩。 最后，那张婚前协议书是她于今年一月份单方面出的，我哥并没有签字。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说到这里，叶宁竟很干脆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叠卡，“我哥去世的时候，所有的卡都是空的，包括股票账户。” ！！！ 信息量有点大，你让我们捋捋。 一帮娱乐八卦的媒体记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努力消化自己的采访信息，从绯闻八卦“咻”的跳到了违法犯罪上——叶宁这意思，分明是暗指容成月盗了叶宜账户上的钱啊！ 但叶宁没挑明，他们还不好追着问，万一是他们猜错了呢？万一是叶宁为了争遗产误导大家呢？ 这事影响太大了，眼前媒体、网络直播还有电视台都在跟踪报道，有一点风吹草动，分分钟全社会关注。 有脑子转的快的，转过来便问黎青道：“之前有《盛唐宝藏》的剧务人员爆料称，容成月与叶宜曾经因为一个重要的道具质量不过关，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这是真的吗？什么时候？身为《盛唐》的导演，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件事是真的，”一直话不多黎青，解释的很详细，“时间是二月十三号的下午，容成月到了拍摄现场，与叶宜发生争吵之后，便先一步回了剧组所住的酒店。 我很抱歉，当时不在现场，没能及时发现，等我发觉不对时，容成月已经把这两位剧务人员藏起来了。” 黎青话里的内容，把众人砸的更加晕头转向。 吵架的时间竟是二月十三号下午，那不就是距叶宜去世不到十二个小时？ 这个时间点会不会太巧了？ 容成月案发时在澳门不说，还“发现不对”，“把人藏起来了”？ 难道说，难道说她不止谋财，还—— 不是吧，怎么可能！ 那可是叶宜！ 那可是十九岁成就影帝，好莱坞认可的东方巨星，一代人的记忆与青春，二十多年长盛不衰的影帝叶宜啊！ 如果这是真的，容成月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敢！ 那个时候，叶宜意外去世的消息传开，整个华人影视圈震动，多少人伤心，多少人为他的身后事奔波，陈明、黎青等重量级的圈内前辈亲自为他扶灵，全世界的影迷自发的为他哀悼、送行。 就连容成珏这样的千亿级富豪为他守灵堂，大家知道了，也不过赞了一句“东家会做人”，并不觉得叶宜有何担不起之处。 而容成月，她身为叶宜的恋人，她拿走了叶宜的钱，她还竟然—— 因为太震惊了，明明是深度挖掘大料的好时机，媒体记者们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叶蓁站在主创人员的中间，自己拿过话筒道：“你们为什么不问我呢？其实，我一直等着你们来问的。” 学霸说话，自带一股威严，大家都是用景仰的：“问，问什么？” “很多啊，譬如我为什么要进容娱，又譬如，我为什么要去澳门，或者干脆点，我对容成月什么看法。” 乖巧的记者们：学霸果然不同常人，我们真的不知道您可以这么配合的，嘤嘤…… “噗——”叶蓁轻笑了一声，抬起手，重新摁下大屏幕的播放键，屏幕上出现了一扇门。 屏幕上清晰的显示着视频的录制时间，二月十四日，一点零四分。 门慢慢的被拉开，容成月擒着一波冰冷的笑意，走了出来，带上门前，还不忘回看了门内一眼，她的裙摆飘然而过，身后是倒地仿佛睡去的叶宜…… 门“嘭”的阖上。 香案上，香还在燃，清烟袅袅。整个世界雅雀无声。 第六十四章 不问归途 “警方通报： 近日，一段女子容成某在著名演员叶某去世前，出入其所居住的酒店房间，且有一定嫌疑故意导致其死亡的视频引起了广发网民的一致愤慨与谴责，并有多名热心网友拨打警方电话进行情况反映。 对此，我市警方高度重视，奔赴澳门等地，迅速开展案件调查工作，调查结果如下： 犯罪嫌疑人容成某系著名演员叶某女友，事发前为某娱乐公司ceo，因挪用公司公款导致巨额亏空，并面临犯罪行为败露，遂对演员叶某的个人财产起了贪念。 二月十三日下午，容成某联手国际黑客组织作案，成功盗窃叶某总金额为人民币1.46亿元的资产。 二月十四日凌晨00：33分，容成某主动来到叶某房间，并发生争吵，叶某由于身体不适，引发心肌梗塞并陷入昏迷。 凌晨01：04分，误以为叶某死亡的容成某，清除相关痕迹并离开房间，在电梯口引开服务人员，继续拖延救援时间的同时，与公司员工杜某达成为她做不在场证明的利益交换，有间接杀害嫌疑人的动机和行为。 目前，容成某、杜某已抓捕归案，现案件已侦查终结，并移送审查起诉。” 与之相对的，娱乐版块头条。 “电视剧《不可说》开机拍摄顺利，全明星阵容，全电影团队打造，超四万平米实景搭设场地，好莱坞大师特效，并发布首款概念海报。（附图）” 海报上，明媚娇艳的少女沐浴在晨光中，遥指星空中的启明星，仿若岁月滑过，归来如初。 这般美好，让人不由的一声叹息。 故事里的人，故事外的生活。 “案例速递： 近日，我市第三人民中级法院审结了一期犯罪人孙某（化名牌哥）违法‘保外就医’的案件，其中，被告人容成某以破坏监管秩序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 家里追剧的老太太气的调了台，继续看她的心头好，电视剧《不可说》的最新一集，嘴里嘀咕着：“国家怎么想的，容成月那个坏女人干了多少坏事，杀人放火的，哼，怎么才坐一年牢……” “妈，”她一旁的女儿好笑道，“你没听明白，容成月这是因为帮那个害死白秋棠爸爸，放高利贷的人少坐牢判的，罪名是破坏监管秩序，与她盗窃、杀影帝叶宜的案子是两个案子。那个还没判呢！” “哦哦哦，我说呢~”老太太心里好受点，不过看到电视里的白秋棠正在哭，她又捶着胸口伤心道，“作孽噢，多好的孩子，怎么爸爸就被人害死了呢！还有那个成绩好的孩子，哎，更作孽哟~” “法律自有公道，妈，你就别伤心了……” 话是如此，一个案子的既定流程摆在那里，开庭、审理、判决、上诉、复核，秋去春来，又要过年。 终于： “省高法容成月间接故意杀人罪、盗窃罪刑事复核裁定书——因盗窃与被害人发生纠纷后间接故意致其死亡应数罪并罚 …… 核准x省市中级人民法院（2017）xx中刑初字第244号以间接故意杀人罪和盗窃罪数罪并罚，判处被告人容成月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没收财产的刑事判决。 本裁定自送达之日起发生法律效力。” 尘埃落定，一纸文书。 叶蓁拿到它，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是茫然。 仿佛这一年多以来提着的那一口气，到此刻，倏然消散。 默默的收拾完出租屋里的东西，又扫了一遍地，她才拉着行李箱走到楼下，容成珏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整齐向后梳着，等在楼下，像是要去准备参加颁奖典礼—— 好吧，他们的确是要去参加颁奖典礼，不过是关于叶蓁，关于《不可说》的，所以他的画风的没问题，她的画风……“你这是不打算参加颁奖典礼，要跟我私奔吗？” 叶蓁没理他，说了一句“阿詹，麻烦开一下后备箱”，特助先生哪里是需要女士亲自动手的存在，直接接过她的箱子，自去开后备箱。叶蓁便先坐到了汽车后座，容成珏跟着坐上来道：“怎么了？” “这边的事忙完，继续回科学院上班，”叶蓁道，“把租房退了，省钱，住家里方便。”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起来好伤感，总裁大人苦巴巴道：“可是我不方便了啊~~” “别闹，”叶蓁把头搁到他肩膀上闭着眼睛，道，“让我靠会儿。” 本想插科打诨让她心情好点的，看到不起作用，容成珏便托着她的头，让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下来，拍拍她的背：“睡会儿吧，晚上你还要领奖领到手软。” “别闹了，”叶蓁伏在他腿上，又含糊的说了一句，“哪有那么多奖~” 容成珏抬手捏捏她的脸，没说话。 影视圈的颁奖典礼，向来都是那一套，先走红毯，签名、接受采访，再入场领奖、颁奖，最后庆功晚宴。 忒么高大上~ 但很少有圈内人会告诉你，走红毯的时候，大家穿着华美的礼服，酷炫的从豪车上下来，那辆用车其实都是会场临时安排的，一般也就坐个一分钟，从会场后面的休息室出来，上车，坐到镜头前…… 容成珏为了让叶蓁多睡一会儿，跟会场协调了一下，才争取到了开自己车走红毯的福利。 一觉醒来，睡眼惺忪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叶学霸：其实我并不需要你如此贴心，真的！ 但好在她也不是靠脸吃饭的，混在一堆明星中神情平静的走了红毯，叶蓁拒绝了采访，和《不可说》剧组一起，进入了颁奖晚会为他们安排的区域位置，在最前排。 这预示着，他们将是今晚的大赢家之一。 不过这也正常，算话题度，《不可说》当仁不让；算收视率，网络点击和电视台收视率均打破了近几年来的偶像剧记录。 就连众人担心的题材与思想深度，都被一向高标准严要求的大导演陈明，狠狠的挽救了回来。 “《不可说》用诗意的方式展现原著，在通俗题材中，仍保持了较高的艺术水准。昔年大诗人白居易著诗，“文章合为时而著”，作诗但求“老妪可读”，今日雅俗共赏，陈明先生风骨可见。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陈明先生，获得本届电视节最佳导演奖，有请陈明导演上台领奖！” 掌声雷动。 这个奖陈明实至名归。 接下来《不可说》剧组又接连获得了“最佳新人奖”（获奖人白秋棠）、“最佳男主角”（获奖人希顾）、“最佳美术奖”等奖项。 最后颁奖的是对本年度电视剧的最高褒奖，也是电视节最重要的奖项——“最佳剧集奖”。 “……荣获本届电视节‘最佳剧集奖’的是三十集青春都市剧《不可说》，恭喜《不可说》剧组的各位，有请本剧制作人叶蓁上台领奖！” 镜头扫过来，她身旁的容成珏恰好不在，叶蓁自己拎着裙摆对着镜头鞠了半躬，优雅的走上台，接过颁奖人递过来的奖杯与证书。 并发表了一句简短的获奖感言：“谢谢电视节评委会，谢谢《不可说》剧组台前幕后的所有同仁，谢谢大家。” 完全叶氏风格，让人想起从前影帝叶宜也是如此。 说完，她又鞠了一躬，便把话筒递给主持人，打算下台。 “哎，叶蓁，”女主持人连忙笑着拦下她，“叶蓁你等一下，我们电视节评委会和容成珏先生还一起为你准备了礼物，希望能给你带来惊喜。” 台下的观众哄然笑出声，这惊喜该不是求婚吧？容成总裁还真是会无时无刻的秀恩爱。 “……”叶蓁顿住脚步，望向主持人。 男主持人示意道：“舞美老师，麻烦您，3、2、1——，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叶宜的身影便倏地出现在了台下。 他穿着一套银灰色的西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姿态从容的慢慢走上舞台，一步一步向叶蓁走来。 叶蓁怔住，眼泪无声落下，止也止不住。 叶宜走到她的面前，端详着她，叹息般道：“我的女儿，我最怕你哭。小的时候，你一哭，我总会抱你。现在你大了，是大姑娘了，爸爸抱不动了，也不合适抱了，反而不知怎么安慰你了。” 这下不止叶蓁的哭了，就连主持人和观众们都开始红了眼眶，是叶宜的声音。他像是重返人间，在对他最心爱的女儿，还有世人，说着告别的话语：“你不要哭，更不要因为爸爸哭。 人生既至，不问来处。 人生既往，不问归途。 爸爸活到如今，戏都不知演到多少部了，这点事还是看得透的。” “如果可以，我想在婚礼上挽着你的手，把你交给你喜欢的男孩子。 如果不行，让我亲眼见见也是好的。” “爸爸——”叶蓁哭得不能自已。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全息投影技术造出来的“叶宜”，知道眼前的图像和声音都只是合成的，甚至叶宜说话的时候，嘴型还有点不搭。 但是那又如何呢？那又如何呢？ 能在这世界留下这许多影像，见证一场女儿被她所爱的人求婚，想必影帝叶宜，也会觉得是幸福的吧？ 容成珏不知何时走上台，对着“叶宜”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跪在叶蓁面前，举起手中的戒指，轻声道：“叶蓁，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好。” 尾声 婚礼 婚礼定在二月，京郊。 容成珏紧急承包了两座山头，不仅请了婚庆公司的人上山筹备，还拖带上了一大队搞园林艺术的人马。 有好事的媒体成天往上飞个无人机，航拍器什么的，所以等到婚礼的那天，路透图把婚礼现场都扒的差不多了。 有钱折腾真好啊，那布置效果，是真漂亮。 漫山的白色铃兰花，悬垂在枝头，像是一串串的铃铛，与四周篱笆上攀爬的白色、粉色蔷薇，相得益彰。主会场移植了许多棵紫藤树，大约是在温室里培养的缘故，白花紫藤正开的如火如荼，仿佛瀑布般从枝头垂挂下来。 风吹来，到处都飘荡着花雪，香气弥漫，复古的长桌和高脚椅，桌上的花束却是干花制的，只斜斜插了几只嫩黄的梅花点缀。 堆叠的比人还高的婚礼蛋糕，点燃的蜡烛，银质的酒杯，还有篝火晚宴，人在其中行走，仿佛置身一场森林童话般的婚礼。 “阿嚏——，好看是挺好看，阿嚏，”大导演陈明搓搓手，连打了几个喷嚏，务实道，“就是这寒冬腊月的，在户外搞婚礼，怎么想的？” 一旁的黎青接过话头道：“你忘了叶宜出门喜欢带树枝的习惯了？这里，”他抬起头看着被大树遮挡住的天空，还有远处的群山，“到处都是。” “真是孝顺孩子，”陈明心有所感，不过跟着又跺起脚来，“哎哟不行，我得去烤烤火，你也一起？”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黎青从怀里掏出一张发言稿，“今天我是证婚人，我得准备准备。” “哎，等等，”陈明不乐意了，“其他人也就算了，都是当导演的，我那大侄女怎么着都应该跟我比较亲啊！为什么你是证婚人，为什么不是我？她爹妈结婚的时候，我可就是证婚人！” “她爹妈结婚，你是证婚人？”黎青重复了一遍，陈明还在那儿点头，黎青又道，“然后呢？” 然后没过几年这二位就离婚了，叶宜还早早去世了…… 陈明捧着自己受伤的小心肝：“行吧，你去吧，我去烤火。” 篝火堆旁围的都是人，陈明一路往外走，快到门口的篝火堆人才少了点，不过有希顾和白秋棠在。陈明挤过去道：“你俩今天不是伴郎和伴娘么，怎么还搁外面转悠？”黎青那个当证婚人的都给我显摆完进屋了！ “阿珏说叶蓁还在化妆，让我们先出来——，”希顾话说到一半，手提着一个大袋子走上前去，朝刚进来的嘉宾拉开，那嘉宾懂做的往里面扔了个红包，希顾又抱着肩膀缩回来继续道，“——迎宾，免得少收了红包。” “……”陈明默默的从口袋里摸出自己那份红包，丢给希顾，刚想吐槽容成珏“都这么有钱了，还不忘雁过拔毛”，就见自家儿子从自己眼前走过，连忙招手道：“儿子，儿子，爸在这里！” 没想过他儿子转头回了他一句“噢，爸，你在这里啊”，边“突突突”走的更快了！ ！！！ 怎么感觉今天这婚礼没一件让他顺心的，生气！ 穿着小礼服又套着羽绒服的白秋棠那厢见了熟人，招呼道：“姚师傅，您也来啦，这边烤火！”姚师傅一向心好，当初她还在剧组跑龙套的时候，姚师傅就挺关照她的，是以白秋棠一直跟姚师傅走得近。 “哟，秋棠啊，”姚师傅笑着走过来道，“今天婚礼你是伴娘？真漂亮，”转头又望了一眼自己反复跑出去接红包，却不让她离开篝火堆的希顾，忍不住调侃，“什么时候吃你和希顾的喜酒啊？” 白秋棠做了个鬼脸：“我敢嫁么，他家的粉丝还不得群殴我！” 希顾回来听了半截，疑惑道：“谁群殴你？” 白秋棠红着脸，示意姚师傅别说，姚师傅打了个哈哈，转过头找人：“哎，小琳那孩子呢，她跟我一道从剧组过来，刚才上山还在我后面，这会儿人怎么不见了？” “姚师傅，”小琳从阿英身后露出头来，羞答答道，“我在这里。” 是的，阿英那个传说中两度分手、又两度复合的女朋友，就是在剧组想对叶蓁下黑手，又被叶蓁“收服”的小琳。叶蓁当初怕出篓子，本想找个机会跟阿英了解情况，结果小琳主动跑到她面前，一股脑的把容成月让做的都招了，并发誓，她两次想跟阿英复合都是真心的，只是怕阿英不原谅她。 后面这妹子又勇敢的跑回去到容成月身边当“间谍”，拿回了许多证据，法庭上也据实以告，做了污点证人，算得上用行动证明自己“洗心革面”了。 所以包括叶蓁在内，大家都对她的印象不错。 只是阿英一直没敢告诉他爸，小琳是他女朋友，趁着今天日子好，阿英是打算正式介绍一下的，只是他爸看起来这心情……好像很不美妙的样子…… 要不还是等下回？ 不谈阿英这边是如何的纠结紧张，屋子里，苏桃、老冯与容成珏的爸妈这厢亲家间的气氛，也不算祥和。 主要是苏桃不大高兴。 嫁女儿么，当妈的本来就伤心失落，看到容成珏的父母因为添丁进口，逢人就笑，笑得还合不拢嘴就更伤心了。 偏偏容成爸爸像忘了当年事般，上来就亲热的拱手道：“亲家母，亲家公，恭喜恭喜。” 老冯抬手回了个礼：“亲家公，亲家母，同喜同喜。” 容成妈妈与苏桃一样，也是一身俏色的旗袍，显得十分喜庆，她上来攀着苏桃的手道：“亲家母这身旗袍比我这身花色绣的还精巧，跟您气质也贴，您又比我年轻这许多，看来我今天这是注定要被比下去喽~” 她本想打个圆场，苏桃朝她笑笑，抬了抬下颚，还是对着容成爸爸去了：“亲家公，有件事我得先问清楚了，免得将来进了您家门，再惹出什么话来。”她说着，示意他看内室里，容成珏正小心的为叶蓁整理裙摆，真真一对璧人，“您看这回，我女儿可还配得上您儿子？” 年轻时候的苏桃，牙尖嘴利容成爸爸是见识过的，今天这话已经算得上委婉了。 顾不上周围亲朋好友的侧目，他在心里默念了几句老年人的心灵鸡汤“抬头嫁女、低头娶媳”、“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养生第一要素是学会不计较”，然后笑容不变道：“能娶到叶蓁，是我儿子的福气和运气。” 刨开苏桃这个不太好说话的妈妈，叶蓁这个儿媳妇他还是很满意的，又漂亮又能干又懂事，智商还这么高，娶回来分分钟改善容成家子子孙孙的的基因。 为了自家儿媳妇，为了儿孙的幸福，他忍！ “这便好，”苏桃下巴抬的高高的，这才拉起容成妈妈的手，笑着道，“这女婿我也还是很满意的，眉眼长得像亲家母不说，脾气也像，真正通情达理，会疼人。” 跟着也把容成妈妈好一通夸。 两人相携着如亲姐妹般，丢下老冯和容成爸爸，朝内室走去，容成珏又在帮叶蓁换鞋，旁边的婚礼摄像师拍的不亦乐乎，苏桃道：“这是做什么？” 容成珏满头大汗道：“我特意定制的水晶鞋，有点难穿。” 容成妈妈没好气道：“都结婚的人了，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只会胡闹，你光看鞋子好看，也不想想叶蓁好不好穿？” 恰巧叶蓁穿了进去，抬头笑道：“没关系，其实我还有备用的鞋子。” 容成妈妈还想再唠叨，容成珏站起来撒娇赶人：“好了妈，您去外面招待客人好不好？婚礼快要开始了，您儿子正紧张呢，您就别给我增加压力了！” “好好好，我走，就知道嫌你妈烦，我怎么没那个福气养闺女呢，真是！”容成妈妈边说着，边退了出来，苏桃见女儿收拾的妥妥的，便摸摸她的头，也跟着出去了。 容成珏一并请摄像师们也出了内室，才瘫倒在沙发上诉苦道：“结婚太累人了，幸好这辈子只结一次婚，呼，再也不要结婚了……” “我说旅行结婚，你偏不同意。” “当然不行，”容成珏气壮的神魂又回来了，“旅行结婚还怎么昭告天下？！”他要的就是名分！ 叶蓁正在整理自己做的碗莲捧花，闻言抬头笑话他：“容成总裁，你是结婚还是继承皇位，还昭告天下？” “嗯哼，反正我请了各大媒体，投放了网络和电视台的直播，还有许多户外广告，就连纽约时代广场我都没放过，哼哼，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今天结婚，祝福我们！” 包括坐牢的那位么？ 不想提及容成月煞风景，叶蓁笑着叹了口气，忽而又想起了个人来：“对了，我叔叔叶宁呢？” 容成珏想了想坐起身道：“我今天也一直没看到他，我打个电话问问。” “呜——” 叶宁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旁边的监管人员提示他道：“探视服刑人员的时候，请您不要接电话。” 叶宁点点头：“好的。” 容成月穿着监狱统一的着装，头发也剪短了，走到叶宁对面的位置坐下，隔着玻璃，拿起电话，表情隐隐带着不忿：“听说我弟弟今天跟叶蓁结婚，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该不会跟我一样，去不了吧？” 叶宁道：“与你无关。” 容成月以为他真去不了，“吃吃”笑了两声：“看来你混的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你那个侄女会对你手下留情，放心放心，现在在风头上，等风头过去……”她眨了一下眼睛，“毕竟叶蓁已经进了我容成家的门。” 叶宁静静的望着她，没说话。 容成月被看得有点不舒服，声音尖了几分：“噢，对了，你的钱还回去了吗？” 叶宜所谓的“遗嘱”她也是门儿清，这也是她当初拿了钱不怕叶宁告她的缘由。 当然了，后来她上法庭的时候为了自保可是什么都抖落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叶宁有没有跟着吃官司。 “你想多了，”叶宁忽然慢慢露出笑容，轻声道，“我的就是她的，叶蓁现在是我的监护人。” “什么？”他这么大个人了，要什么监护人？ “我十七岁的时候，家中失火，父母和其他三位邻居身亡，我昏迷了三天才醒，我想这事你应该知道。” 容成月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后来，我哥带我去做检查，医生说我患有精神分裂症。当然，在我哥的不懈努力下，带我去美国做治疗，中医么也常年看，我的病控制的还不错，很多年没有发了，但这种事也说不好——”说着，他故作苦恼的歪了歪头。 “啪——”容成月失手把电话摔了，目露恐惧。这个疯子，他在等她出狱，他还要杀她！ 叶宁保持着笑容，挂上电话，与监管人员有礼的道别，踱步出了监狱。 又快过年了，到处张灯结彩，欢笑声不断，路边的商店里时不时透出一些镜头，直播着容成珏与叶蓁的婚礼，就连路边的大屏幕，也在滚动着播放着二人的婚纱照，美好极了。 有小孩子指着大屏幕，边跳边笑：“公主和王子结婚啦，公主好漂亮~” “宝贝，”她妈妈好笑的纠正她，“那不是公主，那是新娘子。” “就是公主，就是公主！” “……” 叶宁停车在路边看了一会儿，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只小小的花缸，扔进垃圾桶，转过反向盘，决定赶去婚礼。 一切还来得及。 待他走后，有一只小机器人灵活的爬上垃圾箱，拽出花缸，跑回旁边的小巷口，递给隐在暗处的混血少年：“它被夹竹桃液浸泡过，有一点毒性，小心哦，lee~” 混血少年接过花缸，仍旧眯着眼睛望着杂货铺里的电视，两对新人在众人的祝福下，正在接吻。 “perfect~” （全文完） 番外 小时候（一） “砰砰砰——”三声鞭炮响，远远的传来婚礼进行曲，喧嚣渐起。 走近是一队婚车，车窗贴着大红“喜”字，车前还时兴的堆着鲜花，有人边撒喜糖边开道：“来噢~接亲，接亲车队，各位亲邻随个喜，挪一挪脚咧~” 路上的人群自然而然分开，大人们连声道恭喜，小孩们不知从哪里都钻了出来，边抢糖，边欢欢喜喜的跟在车队后跑。 原本围在家后门做作业的孩子们，只剩下小小的叶蓁一人。 舅妈从屋里探出头，招呼她道：“蓁蓁啊，快去换衣服，化妆的阿姨说也要给你化个妆，点颗美人痣呢，今天可是你妈嫁人，你也打扮的漂亮点，到了人家千万要听话，知道吗？” 说完，不待蓁蓁回答，她一扭头，又进屋忙去了。 小叶蓁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一声不吭，安静的收拾起书包。 今天是妈妈再婚的日子，每个人都要求她开开心心的，所有人都说，冯叔叔会对她和妈妈好，可是，妈妈昨天却抱着她哭了一夜。 她不懂。 把借来的初中课本也塞进书包，她像大人般，叹了口气：也许长大了，就什么都好起来了吧。 小叶蓁边想着，边从小凳上站起来，准备推门进屋，忽然有人从身后捂着她的嘴巴，一把把她腾空抱起，“嗖”的就从后门口窜了出去。 前门正在闹迎亲，左邻右舍都过去了，叶蓁所在的后街巷弄竟没有一个人，她被人轻轻松松的劫走，塞进了一辆红色小轿车。 那人戴着口罩，看不全样貌，露出的眉眼却很好看，他看起来比小叶蓁还紧张，边开车边不停的转头看她。 小叶蓁抱住书包，与他对视着，余光却在注意窗外，她外婆家一面临着小镇，就是接亲队伍过来的那头；一面开出去便是池塘，大片大片的荷花连成片，是她家承包的藕塘。 再往前，则是芦苇荡。 劫持她的人，走的就是这条路。 那人忽然轻声道：“你还记得我吗，蓁蓁？”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拉下口罩，努力露出笑容：“这样呢，蓁蓁认出我了吗？” 他是……电视上的人？小叶蓁睁圆了眼睛，却仍旧没有说话。 那人却以为她认出了自己，笑容显得从容了些，一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抬起来，尝试着去摸她的头发。 小叶蓁没有动。 他的手微微有些抖，落在她的头发上却是轻柔而温暖的，他慢慢的从前往后捋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像是安抚她，又像是某种确认：“你都长这么大了……” 终于过了池塘，前方的路几乎被芦苇荡的绿意淹没，那人的车速也慢了下来，小叶蓁抱着书包的手，紧了紧，望着两人中间的水杯，终于开口道：“我想喝水。” 那人道：“啊，好。”说着，便低头去帮她拿水杯，叶蓁瞅准时机，猛地把书包摔到他头上，勾过手就去开车门。 “蓁蓁！”那人顾不得自己被砸，试图拦住她，“蓁蓁乖，不可以拉门，这样很危险——” 但还是晚了。 叶蓁已经打开车门，挣扎着往外跳，那人顾此失彼，车在蛇形中冲进芦苇荡，踩刹车已是来不及，他只得顺势抱着她滚出车子，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不让她受伤。 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小叶蓁在他怀里睁开眼，怔怔的望着那人。 他的身上满是泥泞，脸上被芦苇叶刮出了口子，但还是很好看的，声音也好听：“蓁蓁你还好吗？有哪里痛吗？” “叔叔，”小叶蓁喃喃道，“你是谁？” 你为什么要捉我，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没想到那人愣了一下，竟眼睛红了：“蓁蓁，我是爸爸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爸爸……” “……嗯。” 小叶蓁被他抱着，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像是确认般：“爸爸？” “嗯。” “你真的是爸爸？” “真的，爸爸不骗你，”那人坐起身，一手抱着她，一手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照片，是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与家里挂的一模一样，“你看。” “爸爸，”她又叫了一声，想起了许多故事里的爸爸妈妈，想起从小的期盼，小小声道，“你是来接我和妈妈回家的吗？” 一瞬间，叶宜眼泪落了下来，却不知如何作答。 小叶蓁的舅舅跟着就到了。他本来是气势汹汹追出来的，见父女俩惨兮兮的坐在地上，车还开到了野地里，吓得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连滚带爬的冲到二人跟前，抢过叶蓁好一顿检查。 确认小姑娘什么伤都没有，叶宜也无大碍，他才长吁了口气，又从摩托车上拎出一摞尼龙绳，绑在车前梁上，帮着叶宜把车拖回了路上。 这种时候，就这样离开是不可能了，叶宜谢了他，又说明了来意，没想到叶蓁舅舅听完，先是沉默了下，接着竟道：“你想接走蓁蓁可以，只要蓁蓁愿意，不过这事得暂时瞒着我妹。” 叶宜以为叶蓁舅舅答应的这么爽快，是因为知道叶蓁不会同意，没想到小叶蓁只是仰着头，执着的问他道：“爸爸真的只能接我回家，不可以连妈妈一起接走吗？” “……对不起。” “那，我还能回来看妈妈吗？”在得到叶宜肯定的答案后，她竟轻点了一下头，乖巧道：“好，那我就去爸爸的家。” 于是就这样交接完毕。 叶宜收拾妥当，重新带着叶蓁坐回车里，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从片场冲过来，想着一定要接走女儿，不能让她去叫另一个人“爸爸”，更不能就这样让她寄人篱下，是做了破釜沉舟准备的——抛开他违背离婚协议不谈，一旦事情闹开，单隐婚生子又离婚这件事，媒体和舆论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没想到，女儿就这样轻易的回到了他身边。 叶宜的车慢慢的开出去，叶蓁紧紧的抱着书包望着窗外，眼泪大颗大颗的在流，却没有发出一点点声。 让叶宜心疼的不行：“蓁蓁舍不得的话，我们再回去看看？你也可以把喜欢的东西和玩具收拾出来，爸爸等你。” 叶蓁摇头。 女儿从头到尾希望离开的态度，终于让叶宜在狂喜过后，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什么？是他们……对你不好吗？” 小姑娘还是摇头，“妈妈，外婆，舅舅，舅妈，还有大表哥对蓁蓁都是很好的，可是，只是，”她抬起小手，抹了把眼泪，小小声抽泣，“妈妈要结婚了，外婆和舅舅不希望我跟着妈妈去冯叔叔的家，说将来妈妈要生小宝宝的……舅妈和表哥不希望我在外婆家，我……我不希望妈妈伤心……”10 番外 小时候（二） 叶宜当时正在赶着拍摄电影《少室山》，小叶蓁就这样随他上了山。 为了遵守与叶蓁舅舅的承诺，叶宜并没有对外公布小叶蓁的身份，甚至为叶蓁另改了小名，叫“葳葳”，与“蓁”字一样，同取“枝繁叶茂”之意。 还是小学生的小叶蓁无法理解自家老爸为何要给他改名，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改的改了，这回你就不能给我取个笔画少的名字吗？ 知道考试的时候多浪费时间吗！ 但小叶蓁从来不是个吵闹的孩子，叶宜叫她什么，她就应什么。至于其他的工作人员么，基本都是喊她“宝贝”、“小公主”之类的——其实大人们根本不会在意小孩子叫什么，他们都是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整座山头，唯一正经确认过她的名字，并且连名带姓叫她的是一个初中生，比她大了六岁，总是以大哥哥自居，炫耀自己有多厉害。 很烦。 山头凉亭，小叶蓁伏在石桌上，假装低头做作业。 那个初中生见状，也翻出他自己的暑假作业，趴在她对面写了一会儿，接着大概是不会写了，抓耳挠腮了一阵，扔下笔，又跑去贴着墙壁倒立，还一个劲儿的朝她喊：“叶葳，叶葳，你看，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哥哥会倒立噢！” 小叶蓁没有转头看他，倒是伸手把他的作业本拖了过来。 初中生停下的地方是一道数学几何体。 已知，如图，p是正方形abcd内点，∠pad=∠pda=15°。求证：△pbc是正三角形。 小叶蓁拿出草稿纸开始画图。 初中生终于撑不住，骨碌翻坐跌地，手脚并用的爬到她跟前，想去捏她。“喂，哥哥说话为什么不理？”低头见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在画图，他又忍不住“噗嗤”笑了，“你在干嘛？哥哥这个可不是小学生的美术作业，这是几何，初中生学的！你今年八岁，才上小学一年级吧？看不懂的~” “三年级。”小叶蓁忽然抬头道。 “啊哈？” “暑假过后，校长说我可以跳级上五年级，”小叶蓁接着道，“其实我想直接跳级上初中的，但是他们不同意。” “……”初中生抬手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呀，看不出来，你平常闷声不吭的，还挺会吹牛的。”他说着拽过作业本，盘腿打坐道，“好吧，哥哥我决定满足你的愿望，让你们小孩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初中生才懂的几何。”说罢，他拿起笔，装模作样的不知在图上画什么。 小叶蓁难得展示一下实力，为的就是堵一堵初中生对着她没完没了的自信感，她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再小也比某人厉害。 这种时候更不能相让，她清清亮亮道：“这道几何题加辅助线有点难的，你会做吗？” 果然，初中生终于认真起来，指着她道：“你竟然还知道什么叫做辅助线？你，你不会真的懂几何吧？”他还准备随便瞎写个答案蒙小孩呢！ “嗯呢。”小叶蓁工工整整的在草稿纸写下“证明”二字，然后指着几何图道，“正方形四边相等，所以，pa=pd。∠pad=∠pda=（180°-150°）÷2=15°，∠pab=90°-15°=75°。” 虽然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懂这些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到这里我都会啊，”初中生不服气道，“然后呢？辅助线怎么做？”他可是想了半个小时都没做出来！ “辅助线这里，”小叶蓁边说，边用铅笔在正方形上册虚虚画了一个三角形，“我们要在正方形外，以ad为边做一个正三角形adq，再连接pq——” “——噢噢，我好像会做了，”这条几何题的难点正在于辅助线的巧妙加法，此时小叶蓁把辅助线添加出来，初中生立刻灵光闪现，一口气把证明过程写了出来，写完搁笔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道，“哇，你好厉害，真的这样加辅助线可以解出来，可这很难想到哎，你才多点大，你是神童吗？！” 小叶蓁两岁背诗，三岁会做加减法，自认字便过目不忘，从上学就开始跳级，“神童”之名闻名乡里，夸奖的话不知听了多少，但像今天这样被初中生用仰望的眼神看还是头一遭——还是抱着举高高的标准姿势。 这个大哥哥有眼光。 小叶蓁被他抱着，努力露出“神童”的风范来，小人儿下巴抬了抬：“初中数学我都自学完了，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好啊好啊~”初中生答应的丝毫不害臊，又抱着她转了一圈，越发觉得小姑娘可爱，尤其是装大人的时候。 小叶蓁还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看破了，又蹭了一会儿抱，才道：“你不要老抱着我，我过完暑假就要上五年级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望着她的两只小羊角辫，还有五短身材，“你不是小孩子了？”初中生好奇道，“那你是什么？” “我是大孩子了。”小叶蓁严肃道。 “……噢。”初中生极力忍住笑，刚想逗问她这事儿怎么区分大小，忽的余光瞄到盘山路上有一串车队驶来。 打头的就是他爸拉风的加长版劳斯莱斯。 他离家出走，上少林寺学艺，跟叶宜约定不准告诉他爸他在这里，叶宜这是爽约了？ 初中生皱了皱眉头，再看看一眼怀里的小姑娘，道：“叶宜一直不肯告诉我你跟他的关系，你该不会也是离家出走的吧？” 她才没有离家出走。 小叶蓁刚想摇头，初中生却忽的换了姿势，把她扛在肩膀上，另一只手胡乱的把作业本装起来，捞起两个人的包，口中不负责任道：“有坏人来抓我们了，我们赶紧跑吧！” 叶宜这个人不值得托付，他要带着“神童”一起，战略性撤退。 小叶蓁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他扛着跑了一阵，初中生虽然个子高，但终究还没有成年人的力气，他小跑了一段，还未到山腰，便跑不动了。 “你放我下来，”小叶蓁说着，挣脱了他，“剧组在山谷那边，坏人来的话，我们应该去找他们求救，你为什么要往山下跑？” “因为往山谷跑来不及了，”初中生哄她道，“山脚下有售票点，有公交车站，还有交警巡查，我们去那边比较快。” 小叶蓁对他的说辞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顿了顿又道：“我可以自己走，书包也可以自己背。” 初中生把包递给了她，小叶蓁背好，顺从的跟在他身后往山下走。初中生本想从人迹少的小路绕到，见她个子小小，步子也小小的，有点不忍心，一咬牙道：“走，哥哥带你去坐景区的缆车，那个下山快，又挺好玩的。”就是有点贵，好在他带的钱够。 小叶蓁难得的道：“谢谢大哥哥。” “嗯！” 缆车果然好玩，叶宜整天忙着拍戏，没空带孩子，小叶蓁还是头一次坐，一路上笑眯眯的，露出一侧的小酒窝。 初中生越看越觉得她可爱，他怎么就没有一个这么聪明又漂亮的妹妹呢！真想拐回家养！ 小叶蓁转过头道：“大哥哥你老看着我干什么？”感觉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幸好她已经偷偷做了准备。 “我在想你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初中生脱口而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 “就是大人的样子啊，”小叶蓁比划道，“个子高高的，戴着眼镜，穿着长裙子，还会化妆。” “你从哪里想到的？” “我们班的语文老师就是这样。” “哎——”小学生就是小学生，就算会解几何体，也改变不了人生阅历这种东西，初中生老练的摇摇头，但笑不语。 景区的缆车直达山脚，待初中生领着小学生出了缆车通道，叶宜与一位富态的中年人，以及一队黑衣保镖正等在外面。 初中生：“！！！” 小学生默默的从书包的小口袋里掏出手机，计时通话显示已经过去了三十八分钟，并且还未挂断。 所以她从自己手里要过书包，就是为了里应外合，打电话让人来抓他？！ 初中生悲愤了：“你，你怎么可以出卖我？” 富态的中年人扬起巴掌，本想给自家熊孩子来两下，见儿子被个丁点大的小姑娘给算计了，比他这个老子还气，竟有点好笑，改拎着他的耳朵道：“走，回家给你妈跪着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不好好学习，成天想着学什么武功，小心将来连人家小姑娘都比不过……” 不是将来，是现在就比不过她，她连初三的课都自学过了！ 他把所有的零花钱都用来请她坐缆车，她却想办法骗住了他……小小少年想到伤心处，不禁“哇”的一声哭出来。 …… …… …… 叶蓁从容成家老旧的影集里，挑出当年那张容成珏与她在少室山的合影，道：“这张照片拍的还不错。” 没想到容成珏一副惊奇的模样：“你从哪里翻出来的？这是我什么时候拍的照片，是在旅游景点吗？”跟着又撇清道，“我真的不认识这照片上的小姑娘！” 果然普通人的记忆没什么可期待的。 十几年过去，只认识几天的人根本不会被他们记住。 “算了，没什么。”叶蓁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下，又把照片放了回去。 容成珏顺着她的动作，瞥到了下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他和叶宜的的合影，同样的背景，叶宜还做着少林僧人的打扮，那一瞬间，十来岁时的逃家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啊——”他惊讶的张大嘴巴，望望照片上的小姑娘，又望望叶蓁，比对比对，再细想一下叶宜与叶蓁的关系，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 “亲爱的！我都想起来了！”总裁大人熊抱住自家老婆，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天注定，原来早在那么久之前，我们就已经相遇了！” 叶蓁“嗯”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你什么都记起来了？” “那必须的！” “来，给我证明一下当年那道几何题。” “呃——”13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