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樱世传说》 (一) “不要,不要过来…” 恍惚中,我看到一个病态苍老的脸正放大地出现在我上方。 “蓝儿,我的蓝儿…” 那张脸越凑越近,直至他的嘴唇触到我的脸颊。 不要啊!我想反抗,想大叫,可无奈身体一丝都动弹不得,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什么状况啊?这老男人…不会想要强暴我吧? 救命啊—我在心底无力地呼喊。 嘶—— 天啊!他开始撕我的衣服了!我该怎么办?!我快要哭了。 我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无论我如何努力,身体依旧纹丝不动,想大喊却连嘴巴都像粘住了一样张不开。 一阵香气飘来,我的头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直到下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脑海里赫然浮现一张好似在梦里熟悉已久的古代男人的脸! “啊!—”我猛地坐了起来。 周围一片黑暗,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轻呼出口气。 原来又是梦。 起身下床喝了杯水,我习惯性地坐在书桌前拿过相册翻阅起来。 “爸,妈,你们是否还在怪我独自一人贪恋世间?” 我轻轻抚摸着照片中爸妈正笑得灿烂的脸,缓缓流下眼泪。 自从几年前爸妈车祸过世,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做一些怪梦,梦到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更奇异的是,每次梦里出现的基本上都是相同的人物,而且具有连续性的情节,就好像在述说着一个故事一样,一切情景皆发生在一个叫做“樱世王朝”的未知年代。而我,一直在扮演着那个主角,从一个婴儿开始,直到长成今晚被强暴的那个女性,在梦里,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想法,却无法控制她的行为。 是爸妈吧,我回过神又看向照片中的两人,一定是他们怪我没有随他们而去,才想出这种办法折磨我,惩罚我。 “爸,妈,对不起,女儿不孝,可是女儿真的很想好好地活下去,因为女儿还有未完成的梦想…” 擦干眼泪,我拉开抽屉,拿出已变得有些旧的蛋糕样式彩书,翻到昨天已折好的一页。 “恩,明天就做这个吧!”我会心地笑了。 (二) 坐在烤炉边,我想着这几年来做的怪梦,难道这真是爸妈为了惩罚我而设计的?如果不是,那这些梦又意味着什么呢? “什么味道?” 回过神一看,死党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什么什么味道?” 我用力一闻,咦?好像还真有一股焦味。 “啊—蛋糕!”我慌慌张张地打开烤炉拿出已烤成黑碳一样的“蛋糕”。 “唉!第三个了!”我无奈地把它扔向已装有两团黑乎乎东西的垃圾桶。 “倩倩,你怎么还是没变?永远都这么迷糊!真不知道老板娘怎么会聘用你的!”死党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 “好了,别郁闷了,明天你休假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死党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什么地方啊?”自从我父母过世,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就总是想尽办法逗我开心,有时我还真的挺感动。 “秘密。”死党神秘地冲我笑了笑。 ※※※※※ “永别了——皇兄!”我仰起头,喝下一瓶不知是什么的苦涩的药水。 好苦!可恶!我一点都不想喝!心脏开始隐隐作疼,我感觉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可脑海里却依旧浮现出那张脸—那个在梦里收养我长大的哥哥,樱世王朝二皇子慕英琦的脸。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嘴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满嘴的苦涩开始被一种铁锈味代替,是血吗?我刚喝的那东西,不会是毒药吧? 我的心跳仿佛在那一刹那停止了。 “不!—”猛地睁眼,我发现全身早已汗湿。 又做梦了!这次好像是真死了呢,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梦真的该结束了? 我坐起身,开始拼凑这几年来零断的梦境:刚生下来,我就被抛弃,后来,年仅5岁的二皇子慕英琦出宫游玩偶遇了襁褓中的我,逗我玩乐时发现襁褓中有张字条,赫然写着“蓝桑”二字,于是竟然就把我带回了宫中认作了义妹,赐名“慕蓝桑”,并封作“樱宁公主”;之后不知怎的梦境又跳到我向已长成一个翩翩美少年的慕英琦表白,结果遭到他的拒绝,我心痛欲绝;时隔一年,我再次做到类似的梦,梦里慕英琦却没有出现,而是我只身挡在一个老皇帝的身前,一支剑直直地插入我的胸口;本以为梦境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昨天类似的梦境竟然又出现了,加上今晚,是连续两夜做着这样的怪梦。从开始到现在,梦里也只有三个人出现而已,那就是我、慕英琦、和那个老皇帝。 我苦笑,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有谁会做这样一连串的怪梦,还是好几年的时间? 走下床,我拉开窗帘,外面早已天亮,我忽然想起今天还与死党有约。 “天呐!都9点了!” 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我飞也似地奔出了家门。 (三) “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啊?”下了车,我被死党一路拽着。 “到了你就知道了。”死党头也不回地说。 走了好一会,死党突然松开我的手改蒙着我的双眼。 “搞什么哦?”我好奇道。 被死党蒙着眼又走了一段路,我感觉视线一点一点被打开。 哗—周围一片粉白色,就连空中也到处飞舞着粉红色的花瓣。 这不是…樱花? 猛然想起这几年做的怪梦,那个叫做樱世王朝发生的故事。“樱”,这是个对于我来说相当敏感的字眼! “我,我有事先走了!”我赫然转身就走。 死党急忙拉住我,“这可是我找了好久的地方!你没必要这样吧?” 我转过头看到死党垮下的小脸,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 “走吧!”死党见我犹豫不决的样子,也不顾我反抗,死命拉住我就往樱树丛中走去。 ※※※※※ “哇—真美!”死党拉着我走到樱花开得最为繁密的一处,陶醉地感叹道。 我也有些看呆了。 “你等等我,我去买两瓶饮料!”死党呼—地跑开了。 我犹自站在樱树丛中,心里的那股不安愈来愈浓烈。我还是先走吧,回头再打电话给她! 刚走几步,眼前竟然多了一人,定睛一看,是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穿着白衣白裤的“全白型”老人,咦—他的长相…… “老爷爷,有事吗?”我礼貌地问道。 “丫头,梦境该结束了。”老人背过手去,一脸和蔼地望着我。 梦境? 啊!我猛然想起,梦境里那个老皇帝的脸,竟然跟眼前这个老头一模一样! 诡异,诡异!我感觉阵阵寒气从脚底升起,老人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刺目。我想也没想就冲出了林子。 我不停地跑着,“慕蓝桑,慕英琦,老皇帝…”这几个字眼不停地在我脑海里盘旋,情绪失去控制的我赫然没注意到一辆大卡车正急速地向我驶来。 “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我的身子被撞地飞了出去。一阵剧痛袭来,我感觉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倩倩!” 直到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死党的一声尖叫。 魂归梦中人——替尸(一) 太阳穴隐隐作疼,而且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记得,当时听到死党的一声尖叫,然后…… 猛地睁开双眼,对!我被一辆大卡车撞了!死党当时正买饮料回来! 我一屁股坐了起来,这是……哪里啊? 眼前一片朦朦胧胧的,四周还散发着阵阵寒气,在没有光线照耀的情况下显得阴森恐怖。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是不是死了,这里是……阴间?那我是不是可以见到爸妈了? 无力地支起身,我忍住激动的心情,想再确认一下周身的环境。刚撑住床沿,咦?这触感……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冰块?我之前都躺在这玩意上? 是一张冰块做成的床。武侠小说我看过不少,这种床在小说里称之为“寒玉床”,一般是供武林高手练功、驱毒所用,因为是冰,所以还有存放尸体以防其腐烂的功效,可是……阴间怎么也会有这种床?不会是专放尸体的吧? “啊—!”我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你醒了?”一丝略带颤抖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由于雾气太重,我看不清离我5米外的任何东西,死命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朦胧之中好象有个人影正向我飘来。飘?该不会是白无常来索魂的吧?! 我还没见着我爸妈!我不要现在就转世投胎! “你!你不要过来!”我冲那人影大喊道。 “小桑?”那人影好似没有再靠近。 “什么小桑大桑的?我还阿桑呢!”这白无常怎么做事的?连名字都会叫错,就不怕抓错鬼投错胎吗?等了半天没听见他回话,我又自顾自地说道:“白无常,你听好了!我叫倩倩,殷倩倩!记住了?你抓我投胎之前最好先弄清楚我是谁,免得抓错鬼投错胎到时阎王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我正说的起劲,完全没注意到,此刻那身影已然飘至我身前。 “哧!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白无常?”刚反应过来,赫然发现他竟然只离我不到半米! “啊!你你你怎么过来啦?!”我条件反射地想跳开,无奈手被“白无常”抓的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他比我高出许多,我不得不仰起头看向他的脸。 在冰块的反光照射下隐隐约约可判断出他有着白皙的皮肤,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鼻子挺而直,有棱有角的脸看上去俊美异常,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像传说中的白无常一样有着长到拖地的舌头,反而是一张厚薄适中的红唇,此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原来白无常长这么帅啊?我顿时看傻了眼。 魂归梦中人——替尸(二) “小桑?小桑?”我仍旧处于呆滞状态中。 “慕蓝桑!” 这三个字几乎要把我的耳膜震破,我也终于回过神来。 “你……你叫我啥?” “慕、蓝、桑!”“白无常”一字一顿道。 慕蓝桑?那不是……梦境里那个我的名字? 该不会是又在做梦吧? 我死命恰了下自己的胳膊,啊!好痛!不是梦?! “你做什么?!”我的手猛地被那人拉开。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在梦境里没有见过啊…… 我正疑惑着,身子一轻,他竟然打横抱起我飞快地跑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啊?放我下来!”我死命地捶打着他的胸口。 他并不理会,仍旧抱着我不停地跑着。这速度……我有种错觉,我们是不是飞起来了? “皇上和英琦知道你醒过来一定高兴地不得了!”他突然兴奋地道。 皇上?英琦?英琦……慕…英琦??? 我像被雷打到般,浑身一震,挣扎着跳下来,就像疯了一般。。。 “这是哪?这是哪?这、是、哪?!” 男人顿住身,突然两手按住我双肩,好似很痛苦地说道:“小桑,我知道你这次受到的打击很大,就连我和二皇子都是一样,我们……我们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轻生啊!你不知道吗?我其实——”他突然停住没再说下去。 我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个答案。“这里……是不是叫做‘樱世王朝’?”我颤抖着问道。 “是啊,怎么-” 未等他说完,我凭着感觉狂奔到之前躺着的冰床边,在冰块的反光下,我隐约看到一张苍白的脸,虽然与我之前的脸有七、八分相似,但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我原来那张脸! “啊!”我尖叫出声。我猜的没错,这一切都不再是梦境,我竟然真的变成了慕蓝桑! “不!不-—!!!”我一遍遍地叫喊着,仿佛这样事情就能真的不发生了一样。 “小桑!小桑!你冷静一点!”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追了过来,我的身子被他猛地一带。 我感觉我的身体被剧烈地摇晃着,可是失去理智的我脑海里全都是我变成慕蓝桑这件事,我接受不了,真的,这一切太突然了!我死命地摇着我的头,一遍又一遍。 “小桑!”他又叫了一声,然后猛地把我抱进了他的怀里! 我突然安静了下来。“小桑……你不要这样……”他轻轻地说道。 好温暖的怀抱,好温柔的声音,眼皮……好沉…… 夙夜心忡忡——封妃 只听门外那人低低地笑了声,就推了门进来,“睡了还会说话?精神这么好,看来恢复的差……”话还没说完,就呆呆地望着我。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天啊,我竟然忘了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肚兜! “啊!”我尖叫着拿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看什么看!色狼!”我朝他吼到。 “色狼?”那人愣了下,随即整张脸涨的通红,“我叫洛儿进来替你更衣。”说完就像见了鬼似地奔出了房间。 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还脸红,被看的那个人是我诶!刚想躺下,又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我警惕地抓住被角。 “奴婢是洛儿,蔚大人吩咐奴婢过来的。” 蔚大人,是刚刚那个人么? “进来吧。” 门被带上,走进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我仔细一看,一身淡绿色的轻罗纱衣,头上梳着两个简单的发髻,峨眉淡扫,肤若凝脂,小巧的鼻子下两片鲜艳欲滴的唇瓣正轻轻地抿着,一双顾盼生情的丹凤眼把整张脸衬托的妩媚、动人。 好一个美人!我有些嫉妒地撇了撇嘴。 “你叫做洛儿?”我问道。 “是的。”洛儿垂目道。 “你把镜子拿给我。”其实在梦境里,我并未见过自己的相貌,上次在那个冰室,我也只是粗略地看了这张脸。 洛儿有些诧异,但还是把桌上的铜镜递给了我。 我拿起镜子一看,柳眉,杏眼,很像我以前那张脸,只是此刻整张小脸正泛着病态的白,比以前瘦弱不少,而且看上去似乎是二八年华,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比我之前的年龄小了不少。 原来梦境里的我和原本的我长的如此相像,可是现在这张脸却真的成为我现实中的脸,我苦笑。 “娘娘,您不用担心,多休息几日,脸色就能恢复红润了。”洛儿轻轻地说道。 这洛儿,挺贴心的,可她如何能知道我真正的想法?咦?等等,她刚刚叫我什么?娘娘? “娘娘?谁是娘娘?”我震惊地问道。 “您就是娘娘啊!”洛儿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我。 “我明明是樱宁公主,怎么成了娘娘?”我有些莫名其妙。 “娘娘有所不知,您昏迷那几天,皇上就已昭告天下,封您为蓝妃娘娘了。”说完又“啊!”的一声捂住了嘴,一脸的不知所措,“蔚大人吩咐奴婢暂时不要告诉娘娘的,娘娘恕罪啊!”说罢竟然跪了下来。 此刻我哪还有心情责怪她?笑!可笑!我竟然成了娘娘,那个老皇帝的小老婆!想起梦境里被他强暴的那一慕,这个老皇帝,是在负起他们男人所谓的责任? “娘娘?” 回过神,只见洛儿正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这不是你的错。”我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气,老天爷要和我玩是吧?好,我殷倩倩就奉陪到底!“洛儿!“我底气十足地叫了声,把洛儿吓了一跳,“娘娘……有什么吩咐?”洛儿颤抖着身子问道。 “过来帮我穿衣服!”我张开双臂一动不动地站着,洛儿拿过衣服一脸茫然地走来,我心中百转千回,至少我还没有被那老皇帝用完就扔,还封了个贵妃给我,我是该庆幸呢,还是该悲叹? 何处作新恩——重遇(一) 古代的空气果然清新,比21世纪的空气不知纯净多少倍。 我从樱宁宫偷偷溜了出来,独自一人走在通往后宫花园的小径上欣赏沿途的风景,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很多。(注:樱宁宫是慕蓝桑被封为樱宁公主后一直住着的寝宫。) 这几天,那个一直称我作“小桑”的人每日都来替我把脉看病,偶尔几句的交谈,让我知道他全名叫做“蔚子羽”,是当今王朝的御医。这个樱世王朝和我们所熟悉的历史朝代有所不同,在这个朝代“御医”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仅次于皇帝之下,而且非“全能儿”所不用。所谓的“全能儿”,就是既要有智慧超群的军事头脑,又要怀有妙手仁心的超凡医术,而蔚子羽,恰恰就是这种人。 本来我还奇怪,我都已经被封为贵妃娘娘,为什么蔚子羽还不避嫌地唤我“小桑”,后来从洛儿口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蔚子羽、我还有二皇子,一直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也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光是从蔚子羽这几天看我时的眼神,就不难猜到这其中复杂的三角关系了:蔚子羽喜欢慕蓝桑,而慕蓝桑,却只痴迷于她的二皇子哥哥。而对于我种种的不知情,我也找了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理由——失忆。 我犹自边走边想着,没注意到眼前渐渐走近的人影。 “小桑!” 唉,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头疼地抚了抚额角。 “看来我和蔚大人很有缘嘛,走哪都能遇到。”我皮笑肉不笑地讽刺到。 只见蔚子羽本来满是笑意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可就那么一会,又变成了痞痞的笑脸,“小桑今天气色不错啊,前几天不是还囔着‘不要呆在这里’,今天就有心情来后花园欣赏风景了?” 可恶!一定是哪天说梦话不小心被他听到了。 “蔚大人也不赖啊,一堆国家大事放着不操心,倒来操心小女子的心情了。”我反唇相讥道。 “小桑,你以前都叫我‘子羽’的,现在为什么要变的如此陌生?”蔚子羽那双细长的凤目仿佛有丝痛苦闪过,我却无暇理会。 “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请不要再把我看作是以前那个慕蓝桑。”我冷冷道,“而且,现在的我已是当朝贵妃娘娘,与大人乃君臣关系,大人不会有所不知吧,也请大人今后唤我一声‘娘娘’。”我转身欲走。 “你都知道了?” 身后,蔚子羽的声音带丝颤抖,似乎很是小心翼翼。 心底有丝不忍泛起,其实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早已发现蔚子羽对慕蓝桑根本是情根深种,甚至不介意她,也就是我如今的身份,可是我非常清楚,在危机重重的皇宫中,这种暧昧复杂的关系根本不容许有一丁点的存在,否则到最后,受害的也许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 我压下心头的不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冷笑。 “这种事,你认为能瞒的了多久?” 何处作新恩——重遇(二) 蔚子羽沉默不语,我面无表情,转过身正欲离开。 “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有忘记他?” 我一怔,缓缓回过头,发现蔚子羽还站在原地,一脸的苦笑。 这个“他”指的是慕英琦吗?开什么玩笑?我是殷倩倩,不是真的慕蓝桑,现在的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又怎么可能会和慕蓝桑一样喜欢上那个素未谋面的二皇子? “蔚大人!我想您是误会了。倒是大人您,对臣妾有了什么非分之想吧?” 对不起。。。心底的犯罪感再度升起,蔚子羽,不要怪我绝情,这样对你我都好。 “你!”蔚子羽突然抬起右手就要往我脸上打来,我吓地一缩脖子,过了好半天,巴掌也没落下来,我抬头一看,他右手正停在半空中,不停地颤抖着。 “子羽,你今天该去给父皇诊脉了。”一丝突兀的男声骤地响起。 我一惊,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向来人,只见此人身着金黄色滚边的银白色长衫,头上用一条金黄色的丝带挽起一个发髻,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高挺的鼻,有着绝美唇形的双唇此刻正紧紧地抿着,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这张脸,和梦境中那个男人的脸重合起来,赫然是二皇子慕英琦!我的心猛然狂跳了起来,刚刚那一幕,他是不是全都看见了? “二皇子什么时候也关心起皇上的病了?”回过神的蔚子羽垂下右手,就像没事般脸上又恢复平时那痞痞的笑脸,朝慕英琦说道。 蔚子羽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解,难道他和那老皇帝的关系不好么? 慕英琦似乎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转身欲离开,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住,背对着我和蔚子羽说道:“蔚大人还请记住自己的职责,娘娘身体已逐渐康复,樱宁宫不是蔚大人常来的地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怔住,这背影……那天给我输内力的人是他!莫非,莫非他也对我……突地想起梦境里他拒绝我的那一幕,我立即否决了之前的想法,也许他只是出于关心妹妹的心态才这么做的吧。 “我们三个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回过神,蔚子羽还站在原地对着慕英琦的背影发愣。 宫廷深深啊,我暗叹,难道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你还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蔚子羽,我们三个,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明白,其实我一直都明白。”蔚子羽面上浮起一丝抑郁,但转瞬即逝,痞痞的笑容又重回他俊美的面庞。 “好了,我现在要去医治的可是你的相公,你可要对我好点,否则。。。哼哼!” 这小子,亏我还担心他,我看根本是我杞人忧天吧! “好好好,那我今后便喊你一声‘子羽’,这样也算对得起从前的情分了,如何?” “那是当然的。” 蔚子羽痞痞一笑,我的心情忽然也变得轻松起来,我看,今后也许真的能和他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呢。 久怨多此谐——新敌 刚蹋入门槛,就看到洛儿巍巍颤颤地站在门边。 “娘娘……” 我轻笑出声,“只是出门小逛下而已,丢不掉的。” “娘娘……六皇子在殿里等您好久了……”说罢洛儿转过脸朝屋里望了望。 六皇子?我纳闷地随着洛儿往屋里望去,只见一个八、九岁模样穿着黄衣黄靴的男孩子正背对着门站在里屋。我撇了撇嘴,一个小屁孩而已,用的着害怕成这样? 我整了整仪容走了进去,“六皇子,找我什么事?” 那小屁孩转过身,我一看,是一个长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只是此刻看着我的双眼却带着深深的怨恨。我不禁打了个寒战,难道这小屁孩也和慕蓝桑有仇?梦境里怎么也不多说明一点!我郁闷。 “蓝妃娘娘不在宫里好好呆着,跑到殿外去作甚?是不是又要去发挥你勾引男人的妖法了?”那小屁孩话里明显的讥讽意味把我吓到了,勾引男人?就这么一个八、九岁的小屁孩也知道什么叫勾引男人?看来这小子是在恨我抢了他老爸吧,我恍然大悟地笑了笑。 “你,你笑什么笑!”小屁孩很是生气地朝我大吼道。一个笑就把他激成这样了,看来本性上还是个小鬼,我有些好笑地想道。 “勾引男人……恩……那不知道六皇子是不是也算其中一个?六皇子是不是男人呢?” “我当然是!”小屁孩挺了挺胸说道。 我扑哧笑出了声。 小屁孩一下反应过来,“你!你竟敢嘲笑我!”说罢竟要朝我扑来。 我一个闪身,小屁孩扑了个空,狠狠地瞪住我。 “这才有个小孩的样子嘛。”我褪去脸上的笑意,“八、九岁大的小孩把‘勾引男人’挂在嘴边,这就是你们皇家人所拥有的风度?所谓真正的皇子该做的应该是呆在你们父皇身边好好学习管理国家大事,而不是站在一个刚受封的贵妃娘娘府上耀武扬威,我说的没错吧?小、屁、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于讽刺我的人,我向来不会“嘴”下留情,就算是一个小屁孩也不例外。 小屁孩-—六皇子完全呆愣住,也不知他是在想我那句“小屁孩”是什么意思,还是真正被我的话给唬住了。 只见六皇子骤地回过神,一跺脚吼道:“我不叫什么‘小屁孩’,我是六皇子慕君瑞!还有,不要以为你是父王的妃子我就会叫你一声‘母妃’,在本皇子心里,只有母后大人一个母亲!”说完就气呼呼地跑了。 呵呵,我低低地笑了声,看来小屁孩强烈的自尊心被我刺激到了。转过身一看,洛儿竟然就这么一直呆呆地愣在那里。 “洛儿?”我伸手在洛儿眼前晃了晃。 洛儿回过神,傻乎乎地道:“娘娘,您真行,那人可是六皇子啊,人人口中的小魔头……”说完又忙捂住嘴,一副受惊的样子。 哧!洛儿还真是把这当招牌动作了。我无所谓地笑了笑:“小魔头又怎样?说来说去还不是小屁孩一个?” “小屁孩?”洛儿满脸迷茫地看了看我。 我吐了吐舌,我怎么忘记现代和古代用词的区别了? “就是小孩子的意思咯。” “娘娘,不可以小瞧了六皇子的,他和大皇子同是皇后娘娘亲生,大皇子将来做了皇上,六皇子就是未来的王爷,皇上的亲弟弟呢!” “我管他什么大皇子六皇子,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怕他们。”我提不起什么兴趣地哼道。 “唉,娘娘,不是奴婢多嘴。”洛儿朝四周望了望,凑过来小声对我说道:“依奴婢看,大皇子和六皇子对您都有不小的敌意呢,娘娘还是小心为妙哦。” 又冒出个大皇子?我苦笑了下,皇宫果然是人多混杂的地方,我轻叹。 帝城春欲暮——惊艳 不知不觉在樱世王朝已经大半个月了。 还好,那些个什么慕英琦、蔚子羽、慕君瑞都没来骚扰我,让我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这几天,洛儿告诉我,现在是樱世三十六年,也就是说,那个老皇帝坐了三十六年的皇帝,我也是费了半天劲,才问出那老皇帝的姓名——慕仲樱。 说来也奇怪,我醒来这段时间,慕仲樱对我是不闻不问,也不知道是那把老骨头病入膏肓了还是怎么的,反正我来到樱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 今天一大早,就被洛儿叫起,说皇上命人叫我巳时(北京时间上午九点至十一点)过去,说是有什么要事宣布。本来满是困意的我立时清醒了大半,直到现在,心脏都一直蹦蹦地跳个不停。我身体恢复这么久都没“问候”过我,这个时候叫我过去,准没好事。 “娘娘,今日是皇上第一次召见您,奴婢一定要给您打扮地漂漂亮亮的!”洛儿站在我身后满面笑意地说道。 这妮子,皇上叫我过去,怎么好象比我还高兴? 我苦笑了下,“简单点就好,我不喜欢太复杂的装扮。” “是,娘娘。”洛儿应了应,就开始在我身上折腾起来。 我像个木偶人一般地任她摆弄着,对着铜镜,我又不自觉地注意了下我现在的样貌,脸色恢复红润的我比那日看上去不知精神多少倍,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眨了眨眼睛,两颗黑葡萄般的双眸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其实这张脸虽和我之前的脸有七八分相似,却不知比以前好看了多少倍,毕竟古代的女子与现代的不同,受到的污染也小些。 正当我发愣间,洛儿已经替我装扮好了。 “娘娘,您打扮起来真好看。”洛儿痴痴地望着我。 我浅浅地笑了笑,往铜镜里望去,只见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紫鸯花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额前的刘海处微别了一个银纹蝴蝶发卡,脸上薄施粉黛,双耳佩戴着流苏耳环;身上是一件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足上是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两边个挂着玉物装饰,小巧精致;腕上戴着两个银制手镯,把手腕衬托的洁白无暇,抬手间银镯碰撞还会发出悦耳的声音。 这洛儿若是在现代,包准是个出色的化妆师。 我正欲夸洛儿几句,却见一个小太监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门口。 “娘娘,您身体好些了吗?”那小太监的情绪好似有些激动。 “好的差不多了。”我有些奇怪,有哪个太监这么关心起一个娘娘的?还如此激动。 那小太监平复了下情绪,又道:“皇上怕娘娘您不记着路了,特命小的来带娘娘过去。” 这皇帝……还满体贴的嘛。 “走吧。”我挥了挥手,那小太监躬着背开心地应了声,走在了前面。 “洛儿,我先过去了,你在樱宁宫等着我。”我转过头欲等待洛儿的回应,却发现身后已空无一人。 人呢?刚刚明明还在的。此时空旷的屋子顿时显得诡异无比,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娘娘?” 回过神,是先前那个小太监又折了回来,正一脸担心地望着我。 “恩,没事,我们走吧。”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可能洛儿有别的事忙去了吧,我安慰自己道。 乍见不知处——见仙(一) 这皇宫果然是“山路十八弯”,经过了七七四十九个弯,我们终于到达老皇帝所在的寝宫-—无双宫。(某橘:汗,这名字怎么这么像魔宫?女主一个白眼:那还不是你取的?) 还未走进宫内,就听到一阵隆隆的嘈杂声,放眼一望,远远地就看见一群衣着鲜丽的宫装美女聚集在宫殿门口。走近一看,各个都是双十年华,从相貌上来看,几乎是什么类型的都有,小鸟依人的、淡雅脱俗的、艳丽活泼的、芳菲妩媚的,总之是各有其特色,这么一比下来,我倒算是相貌最为平庸的一个了。 之前带路的那个小太监已然退下,我慢步走到他们中间,看着这群莺莺燕燕,不禁想到:这些应该都是老皇帝的妃子什么的吧,这皇帝也真是奇怪,若是有重大事情宣告为什么不召见文武百官,反而召一大堆妃子过来。正想着,忽然感觉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我本能地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头发上簪着金翠花钿,穿着绣有云龙纹鞠衣的三、四十岁模样的中年女子正站在宫门台阶之上,这中年女子面带庄严,不怒而威的气势浑然天成,就算不说话,也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地肃然起敬。 “都进来罢,皇上有要事宣布。”那中年女子冲我们说道。 此时混乱的人群马上被排列得整整齐齐,按照顺序一个一个进入宫殿,我被排在了中间。 这帮妃子可真听她的话,难不成她就是传说中的皇后?我边走边想到。 随着人群,我们一大帮人走到貌似是皇帝的床前,众人皆跪了下来,口里喊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各个都细声细气的,一整片的声音听起来倒还算悦耳。我也装模作样地随人群跪了下来。 我混在人群中,暗暗观察着皇帝的寝宫,只觉到处是金灿灿的黄,不过摆设倒较为简单,还不算太铺张奢华。 眼神正暗暗地四处张望,猛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是二皇子! 此刻他正站在一个年迈甚老的太监身旁,他的周身还站着十来个与他装扮甚似的男女,应该是其他的皇子公主吧,心里倒不禁好奇起来,老皇帝居然把他的子女也叫来了,看来即将宣布的事一定非常重要。 突然听得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蓝妃可在?” 我一愣,蓝妃?是在叫我么? 我紧张兮兮地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原来出声的便是先前那个相貌威严的中年女子,此时她就站在皇帝床边,我心里便认死了她就是皇后,福了福身,我细声细气道:“皇后娘娘,臣妾就是蓝妃。” 刷刷刷-—众人的目光齐齐地射向了我,包括二皇子,看向我的眼神复杂难懂,我感觉我的心跳的越来越厉害了。 “你过来,皇上有话问你。”那中年女子——现在应该叫皇后,又朝我说道。 我应了声,缓步走向皇帝的床前,低垂着头学着以前电视里看过的妃子向皇帝行礼的样子行了个礼,口中叫道:“臣妾蓝妃见过皇上。” “咳……不必多礼。”一丝虚弱的中年男声响起。 我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这皇帝,怎么老了这么多?我惊叹。 本来梦境中的他就是一副苍老病态的样子,而此刻眼前的他,仿佛身体更差了些,整张脸比起那时更加枯黄瘦削,颧骨明显突出,双目也深陷进去。我突然想起穿越前在樱树丛中见到的那个老人,虽然相貌相似,那老人整张脸却不知比他圆润多少,精神也好很多。我突然有些可怜起这个老皇帝。 乍见不知处——见仙(二) 怜悯之心刚起,脑海里顿时生出梦境里他强暴我的那一刻,我轻咬下唇,这老头那时的样子真的很可恶!我干嘛要可怜他! 他看到我射向他的带点怨恨的眼神,本来就枯黄的脸更加扭曲起来,想说些什么,却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咳嗽咳个不停。 看着他一脸痛苦的样子,我的心忽然又软了下来。 此时皇后正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突然一个怨恨的眼神射过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个皇后,我好像没惹到她吧? 只见慕仲樱又咳了一会,终于顺过气来,转而又对一旁一个看上去资格甚老的太监道:“玉公公!念圣旨。” 玉公公对着皇上微微一躬身,随即站直身子面向跪了满屋子的人抽出了袖口中黄灿灿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蓝贵妃护驾有功,免去其二皇义妹‘樱宁公主’之名,更名‘凤樱夫人’,改‘樱宁府’为‘凤樱府’,并赐予‘凤樱石’,王宫各地来去自如,任何人不得加以阻拦,钦此。” 我一惊,凤樱夫人?这老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偷看了眼躺在床上虚弱的男人,此刻他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只见他面色红润,盯着我的双眼炯炯有神,此时看上去倒更像我在樱树丛中见到的那个老人。 我无奈地接过玉公公递来的凤樱石,领旨谢恩。 突闻堂下唏嘘声不断,我苦笑了下,那些个后宫佳丽,估计比起我来更加难以接受吧。目光不自觉转向二皇子,此时他眉头紧锁,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这恐怕……” 一回神,我发现此时的皇后整张脸惨白的吓人,完全没有了先前威严端庄的样子。 “不必再说,圣旨已宣,君无戏言。”未待皇后说完,皇上就打断道。 这个皇上,赐给我这么大的权利,是在怕他病后会有人为难于我吗?我脑海中开始盘旋着这个问题,眼睛又不自觉地望向此时突然变得精神奕奕的皇上。 “好了,你们都退下罢。”皇上冲着地上跪着的莺莺燕燕挥了挥手,那群人儿乖乖地起身退出寝宫,尽管脸上写满着不情愿。 “蓝妃你留下。” 我一惊,这老皇帝,想跟我说什么? “皇上,那臣妾……” 我闻声一看,皇后还站在原地,一脸期待地望着皇上。 “皇后你也退下。” 皇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皇上一挥手就把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边,皇后无奈,只好垂头退下,快退到门口时,突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似有千仇万恨,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转而看向皇上,正欲询问,谁知他连跟前站着的侍卫,太监,和宫女都一并秉退了。 直到屋内所有的人都退光,我才想起之前二皇子退下之前似乎还看了我一眼,但当时的我只想着老皇帝到底是何用意,并无暇顾及其他。 正想着,床上慕仲樱忽地坐起,我浑身一颤,吓得倒退几步。 乍见不知处——见仙(三) 正想着,床上慕仲樱忽地坐起,我浑身一颤,吓得倒退几步。 这老皇帝,不会想。。。。。 “皇…皇上……这大白天的,不太好吧。您身体无碍吗?”我讨好地笑道。 谁知慕仲樱竟然低低地笑了一声,“丫头,我可不像那个命不久矣的老皇帝一样会对一个小丫头片子感兴趣!” 啊?什么什么啊? “不记得我啦?樱树丛中我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哦。” 樱树丛……我猛然想起在那里遇见的那个老头。 “你,你是?” “我只是暂时封住了这老皇帝的魂魄,我的魂附到他身上的。” 什……什么?我吓地再次倒退数步。 “你说,是不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去!”我情绪一转,猛地上前几步,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丫头切勿激动。你们那个时空不是有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不用过问其中原由,做你自己便是。”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他不语,只是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好似在摸他原有的白胡子般。 回不去了吗?我垮下脸来,“那以后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会有个好结果吗?”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将来之事,就算我也未必能够预测的到啊……”说罢他又抬起头望了望窗外,“时候已到,我要走了。丫头,你好自为之吧。” “等……等等啊……我还没问完呢!你说说,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来继承她的以后啊?”我赶忙跑上前抓住他的衣袖,可是无论我说什么,如何摇晃他的身体,他始终一动不动地靠在床头,就像死了般。 “就走了?”我愣了愣,原来这世上真有神仙?还偏偏被我遇上了?我认命地苦笑,突然又想起什么,把手放在眼前的人鼻翼下晃了晃,还有气,是不是老皇帝回魂了? “皇上?”我试探着叫了声。 皇上渐渐醒转过来,望着我的双眼空洞无神,我正纳闷着,突然,他激动地坐起身紧抓住我的双手。 “蓝……你是蓝儿!” 他烧坏脑子了?我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皇上,是臣妾,您感觉身体好些了没?” 那皇上好似没听见我的话般,忽然又松开我的手,“不……你不是蓝儿……蓝儿早就已经不在了……” 哈?这皇上老年痴呆么? “臣妾不好好的在这吗?皇上。”我微微笑了笑,轻轻坐在了皇上身边。 “不,不是的,她已经不在了……咳咳……”唉,这老皇帝,身体差,脑袋也开始迷糊了。我装作很温柔地凑过去轻拍着皇上的背,“皇上,要不要臣妾让蔚太医过来替你看看呢?” “不……不用了……朕没事……咳咳……” 都咳成这样了,还逞强。 “来人啊!”我朝门外喊了喊。 门外走进一个小厮,“娘娘有何吩咐?” “叫蔚太医过来。” “娘娘……蔚大人……蔚大人他……”小厮不停地抹着脸上滴下的汗。 宫廷多幽深——嫁祸(一) “蔚大人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事比皇上的身体重要吗?”我扳下脸来,转过头望向皇上,只见他仍咳个不停,一张本是枯黄的脸涨得通红。 “小……小的叫胡太医过来。”小厮不等我回应就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这小厮,搞什么?难道蔚子羽那小子出了什么事? “咳咳……” 我无奈地转过身,这皇帝的病还真不是一般的严重,咳嗽咳的连话都没机会说了。 正愁着,几个人突然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最前面那个中年男人拿了个像是药箱之类的东西,估计就是那小厮说的胡太医吧,速度还挺快,我站起身让出了位置。 “蓝妃娘娘还是快快回自己的寝宫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吧,这里不用你操心了。” 我回头一看,皇后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 我寝宫……出事了?突然想起之前离开时心里的那股不安,难道是洛儿? 我还未来得及向皇后行礼就飞也似地奔了出去。 -------------------------------------------------------------------------- 还未踏入凤樱宫大门,就被一群侍卫拦在门口。 “娘娘请留步,您暂时还不能进去。” “放肆!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谁的寝宫吗?”我气结,好一群古板的侍卫。 “娘娘息怒,凤樱宫内有命案发生,在蔚大人还未下定论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其中一个侍卫单膝跪地,垂头说道。 命案?我一惊,“既然你们知道这是凤樱宫,那你们可识得这个?”我亮出之前皇帝赐予的凤樱石。 刷刷刷——忽然,整群拦在门口的侍卫齐齐跪了下来。 “不知凤樱夫人驾道,夫人请进。”跪下的一群侍卫立即让出了一条道。 什么嘛?知道凤樱宫不知道我就是凤樱夫人?还是他们只认这石头不认人的?看来这石头作用不小啊,我小心翼翼地收好凤樱石,急急忙忙地就奔了进去。 一进宫,就看见站在内室门边一脸受惊摸样的洛儿。 呼——还好洛儿没事,心里总算放下一块大石。 “洛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松懈下来的我突然感觉腿有些发软,手也不自觉地扶向站在一旁的洛儿。 谁知我的手刚碰到洛儿的肩膀,她就忽然朝我跪了下来。 “娘……娘娘!求您放过洛儿吧!洛儿会守口如瓶,不会把您的事说出去的!” 咚、咚——洛儿不停地向我磕头,头碰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什么我的事?放过你?洛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蹲下来正欲扶起跪在地上的洛儿,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两个突然冒出的侍卫驾住了胳膊。 被侍卫硬驾入内室,我不停地挣脱,“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宫廷多幽深——嫁祸(二) 我抬起头,正欲发作,猛然看到站在眼前一脸青色的蔚子羽。 “蔚子羽?你也在这?怎么这副表情?也不叫他们放……” 视线一转,我看到了蔚子羽旁边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 “啊!”我尖叫出声,第一次看到死人,那摸样还真是说不出的恐怖! 稳定住情绪,我的思路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你们该不是在怀疑这人是我杀的吧?”我冷笑着看向屋内的所有人,除了蔚子羽,还有一个身穿红衣的俏丽女子正一脸幸灾乐祸地望着我,旁边还跪着一个被侍卫按倒在地的黑衣男子。 我脑海中渐渐有了答案,转向仍旧跪在门边的洛儿。 “为什么?洛儿,我对你这么好,甚至把你当亲妹妹一般看待,你却这样嫁祸于我,这到底是为什么?!”我红着眼,有些发狂地吼道。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背叛!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洛儿像没听见我的话般,依旧对着我磕头不止,我在心底哀叹一声,隐忍地闭上双眼。 “到现在你还在装?慕蓝桑,现在可是人赃并获啊,人虽不是你杀的,杀人犯却是你主使的!你不用再做无谓的抵抗!” 我转头一看,是先前那个身穿红衣的俏丽女子。 这女人又是谁? 我正欲辩驳几句,那女人又抢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开始想着勾引英琦哥,勾引不到又来勾引皇上!现下皇上病倒,你这婊子竟然下贱到连小太监都不放过!现在东窗事发就想着杀人灭口!你简直就是……” “够了!子沂!”一旁的蔚子羽猛然打断。 “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莫非你还对这臭女人……” “子沂!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罢!” “哥……”那个被唤作子沂的红衣女子气地一跺脚,“这个犯人可是我先捉住的!我应该留在这里配合查案!” “蔚子沂,难道你听不懂本相的话?本相命令你先下去!”蔚子羽双手背于身后,威严的样子与平时痞痞的他判若两人。 蔚子沂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胸脯一上一下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才一脸不甘愿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过头狠狠瞪我一眼。 我现在却没有心情研究这眼神,一连串的问题几乎要把我逼疯,有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蓝妃娘娘。” 我闻声望去,是蔚子羽,在其他人面前他还是会恭敬地称呼我作“娘娘”。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看来我再解释也是徒劳无功,有人已经把一切都策划好了呢。”我冷笑。 蔚子羽挥开一直架着我的侍卫,一脸凝重地看向地上的尸体,“娘娘,请您过来仔细辨认一下,是否认识这位死者。” 我强压心头的愤怒之火,蹲下身开始仔细观察死者的长相。 咦——这不是之前那个带我去无双宫的小太监?想到当时他见到我时那一脸激动的可爱模样,短短几个时辰却已这般死于非命,我心里竟隐隐地有些难过。 “有过一面之缘,但令妹所谓的‘勾引’实在是无稽之谈,我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苦笑。 “死者名唤‘王喜’,是皇上身边颇红的一个小太监。还有……”蔚子羽突然顿住不说,看向我的眼神变得疑惑难解。 “还有什么?”我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宫廷多幽深——嫁祸(三) “他呆在皇上身边之前一直是二皇子府上的人,同娘娘您走的较近。” 怪不得他当时见到我时会那么激动。 “蔚子羽,连你都不相信我,是吗?”我想装作无所谓地笑笑,可我想,此刻我脸上的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如果我说同他走的较近的是从前的慕蓝桑,而现在的我对他却是一无所知,你会信吗?” 整个内室突然变的异常安静,蔚子羽托着下巴,沉思不语。 呵呵……我还在期待些什么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我凭什么认为他会相信我? 我深深叹了口气,正感觉胸口堵得慌,赫然看见蔚子羽突然刷刷在旁边一直跪着不语的黑衣男子身上点了两下,男子轻轻咳了一声。 原来这黑衣男子之前被点了哑穴,对了,我可以问问这男人啊,人是他杀的,我和他无怨无仇,他总不会也嫁祸于我。 “喂——”我在黑衣男子面前蹲下,望向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人是你杀的?你该不会也和他们说是我主使你杀人的吧?”我小心翼翼地道。 谁知那黑衣男子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把脸别了过去。 我兴奋地站了起来,“看!我就说吧!他都不认识我,我怎么可能会主使他杀人!” 蔚子羽刚想说什么,那黑衣男子却突然开口说道:“是一个叫作蓝桑的女人捎信于我,信上说我杀了他就能得到一百两黄金,还给了我一块玉石作为订金。” 蔚子羽向押着黑衣男子的两名侍卫示了示意,侍卫松开男子退在两旁,黑衣男子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一个玉石之类的东西,蔚子羽接到手中仔细端详。 “哈哈……笑死人了,一个破石头一封信就可以说明是我主使的?万一有人冒充我呢?你们都长点脑子吧!”这真是最最俗套的一个案子了!栽赃的手法也是俗到不能再俗! “娘娘……这恐怕不是什么破石头。”蔚子羽一脸沉重地把手中的玉石伸向了我。 我瞟了一眼,这一瞟,差点没把我的魂给吓出来。 “凤樱石?怎么可能!凤樱石明明一直都在我的手中!” 我掏出自己身上收好的凤樱石,再把蔚子羽手中的凤樱石拿过来放在一起仔细观察,两块玉器通体成碧绿色,色泽透亮,一看就是上等玉器,玉器上都雕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在凤凰尖嘴的位置隐隐可见一朵樱花瓣镶于玉器之中,乍一看去,两块玉石毫无分别,但细细一看,蔚子羽递来的那个玉石雕的凤凰却更加活灵活现,镶于其中的樱花瓣颜色比起我身上那只要漂亮许多。 “不……不可能的吧?这是皇上今天才赐予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怎么可能会是假的!”我有些不可置信。 “你身上的当然是假的,因为你早已把真的给他人做了订金。” 宫廷多幽深——嫁祸(四) 我闻声望去,门口不知何时已多了个人,只见此人身着紫色的圆领袍衫,黑亮的头发和腰间一样用一条金黄色的丝带系起,袖口封紧,足蹬一双金黄色的硬底软靴,相貌俊逸无比,脸上虽带着魅惑的笑容,却仍然影响不了他整个人自然而然散发出的一股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这男人,以为自己长的漂亮点就可以随便冤枉人了?我正欲反驳几句,却见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包括蔚子羽。 “参见大皇子!” 大皇子?就是那个和小屁孩同一个妈妈生的将来要做皇帝的人? 之前在无双宫,众多皇子中也未看见他,看来这个大皇子早就知道是皇上要封我为凤樱夫人才不屑来的吧?转而一想,上次冲撞我的那个六皇子也未到,想来他们真如洛儿所说,对我有不小的敌意。 不过是老皇帝多收了个妃子而已,有必要这样?我一气,礼也顾不得行了。 大皇子见我迟迟未行礼,虽然不悦,却也不好发作,毕竟我是皇妃,就算不行礼他也不能拿我怎样。只见他快步向我走来,我吓得倒退几步。 “你……你想干吗?” 大皇子一把夺过我手中的两块玉石,端详了一阵,举起之前蔚子羽递给我的那个,“这块才是真的!” “别……别开玩笑了!皇上赐予我的凤樱石一直都在我的身上!没离开我半步!那个肯定是假的!”无论如何我都难以相信,因为那块凤樱石至始至终都好好地放在我身上,除非是有鬼出现把它换了。鬼?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是真是假娘娘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吧。”大皇子冷笑一声,对着门口击了击掌,“带进来!” 两名侍卫押着一个小厮摸样的人走了进来,那小厮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头一直碰着地,不敢直起身来。 “顺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那名唤顺邑的小厮抬起头来,缓缓说道:“玉公公宣完圣旨后,皇上命其余人等全数退下,只留蓝妃娘娘一人在内室,小的便守在门口随时听候吩咐,候了半个时辰,娘娘唤小的入内,递给小的一封信和一个包裹好的布包,命小的把信交给喜公公,布包派人送到宫外内春阁老板逆天的手上。当时小的就觉得震惊无比,内春阁乃烟花之地,内春阁的老板逆天更是人见人怕的大魔头,只要有银子杀人放火无恶不做,娘娘如何会同这样的人有瓜葛?但小的是奴才,娘娘怎么说小的就必须怎么做,可小的真不知这其实是雇人行凶啊!”顺邑一脸惨白,对着大皇子不断地磕头。 他在撒谎!我心里一惊。我明明一直都呆在皇上身边,并未叫什么人进来。等等……这小厮……看上去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他呢? 可是任我想破了脑袋,就是想不出在何时何地见过他——这个叫顺邑的小厮。 “同德,你去尸身上搜一下,看能不能搜到顺邑所说的那封信。”大皇子对着两名侍卫其中一名说道。 “是。” 那个叫做同德的侍卫走到尸体边蹲下,也不顾会沾到尸体上的血迹,在上面到处摸索起来,半晌,果真在尸体胸口处摸到一封书信,递于大皇子。 大皇子黑着脸拆开书信,看了一会,猛地把信狠狠甩在尸体上,“来人!把蓝妃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宫廷多幽深——嫁祸(五) “慢着!”蔚子羽突然上前拦住欲押着我的侍卫,然后弯腰拣起大皇子甩到尸身上的那封信。 “大皇子请看。”蔚子羽在尸体旁蹲下,用手轻轻拨开尸体的外衣,胸口一大片殷红的血迹显得触目惊心。 “王喜是被人用剑从背部刺入心脏而死,胸前染有大量的血迹,可是。”蔚子羽举起手中的信封,指着信封上染有的一小部分血迹,“若王喜之前一直都把信藏于胸口内囊,整封信应该都会被鲜血浸透,为何这信封只有这么一角沾有血迹?除非是有人在他死了之后才把信放进去。”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头脑嘛!我开始对蔚子羽刮目相看。 大皇子不语,低头陷入沉思。 “这信上写了什么?”我突然很好奇,这嫁祸我的人,想出这种办法,那信上定然是写了些什么能定罪于我的虚词假句。 “写了什么?娘娘应该比谁都清楚!”大皇子回过神,冷冷地看着我,一副讥讽的表情。 我未理会他,拿过蔚子羽手中的书信看了起来,里面有些繁体字我不太认得,但大致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就是约王喜在凤樱宫内室见面,说什么是叙旧情,再看看信上对其的称呼——喜儿,我差点没当场吐出来,怪不得大皇子要气地把信甩了。 “你们这些愚昧的人。”我冷笑了声,“这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伪证的东西你们看不出来?如果我真的要杀王喜,我会傻到让他一目了然地死在自己的内室?这不是明摆着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而且凤樱石代表着我的身份,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一个杀手,还在信上署名我是蓝桑让他知道我的真名?你们这里有哪个人会蠢到这么做的?站出来让姐姐看看!”我气地一叉腰,不自觉地也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应该注意的说话用词和形象问题。 大皇子“哼”了一声撇过脸去,尽管很不乐意,但也不得不承认我说的话的确有些道理。 只见蔚子羽把头一偏,脸有些红,捂着嘴角好似在隐忍什么。 这小子,在笑我?我微微眯了眯眼。 只听蔚子羽又轻轻咳了一声,“娘娘切勿激动,这案子的确漏洞百出,顺邑,你过来。” 顺邑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你说娘娘是把你叫到皇上寝宫内室吩咐你这么做的,那么皇上呢?难道娘娘会当着皇上的面嘱咐你这些?” “这……这……皇上当时处于昏迷当中……小的……” “大胆!皇上昏迷了,你们做奴才的为何不叫太医?” 顺邑吓地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小的……小的……本想叫蔚太医您过来,但蔚太医当时在娘娘这,小的就……” 宫廷多幽深——嫁祸(六) “哦?原来你这么快就知道会有人死在凤樱宫了?”蔚子羽冷冷笑道。 顺邑脸都吓白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的……小的也不知情……是有人指使小的这么说的,大人饶命啊……” 哈哈,我现在对蔚子羽几乎达到了崇拜的境界,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脑海里猛然闪过一记灵光,对了,当时是有个小厮说蔚子羽无法马上抽身,结果就叫了胡太医过来,再看看地上连连磕头的顺邑,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他就是那个小厮! “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 “是……是……”顺邑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是奴婢!”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洛儿。洛儿是主谋?我心里一惊。 洛儿不敢看我,低垂着头道:“奴婢嫉妒娘娘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便策划了这么一桩命案。” 不对。虽然洛儿之前一直嫁祸于我,但她毕竟只是个丫鬟,顺邑凭什么听她主使,难道他会想不到万一被揭穿了,是要掉脑袋的吗? “洛儿?是你?亏我一直这么信任你。”蔚子羽背过双手,望向洛儿的一双凤目带着失望以及……深深的惋惜。 洛儿朝着蔚子羽站着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奴婢有负大人的厚爱了。”说罢竟然就要往桌角撞去。 谁知有人比她动作还快,在洛儿快要撞到桌角的那一刹那,那人便抢过去刷刷在她身上点了两下,洛儿失去意识地昏倒在地。 我定睛一看,救洛儿的人竟然是大皇子!难道他俩有什么渊源?我疑惑到。 “先把这丫鬟带下去押入刑部大牢。其余一干人等通通处死!”大皇子一甩手,转身便踏出了内室。 顺邑吓得昏了过去,几名侍卫进来把已昏迷的顺邑和之后就一直未作声的黑衣男子架了出去,其余几个人留下处理尸体和血迹。 “大皇子不像偏私的人,为何独独不肯治洛儿死罪呢?” 我闻声一看,蔚子羽正托着下颚陷入沉思。 “偏私?洛儿和大皇子很熟吗?” 蔚子羽回过神,又道:“忘记告诉你了,洛儿在我府上之前一直都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因为子沂一直缺一个贴身丫鬟,她又与洛儿比较投缘,才把她要了过来。后来府上来了新丫鬟,你刚封妃,之前服侍你的丫鬟被撤走了,我看洛儿这丫头挺灵气,才把她送来服侍你的,没想到,却害了你……”说罢蔚子羽皱了皱眉,紧抿着双唇,显然是在自责。 “好了啦,人心难测。你不也帮我平冤昭雪了吗?”我不忍见他这种表情,开始有些怀念他脸上那痞痞的笑容,“不过,这主谋真的是洛儿吗?洛儿有那么大能耐让皇上身边伺候着的小厮听凭她的?或者说,她真有那么大胆子连皇上身边的红人都敢杀?”这是我百思不解的。 “恩,是很可疑……”蔚子羽再度陷入沉思。 我拿起大皇子走之前放在桌上的两块玉石,这……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看来只有皇上才能分辨的出了。可是为什么大皇子才看那么几眼就能辩出真假呢? 这个大皇子,有问题……我暗暗想到。 故技可重施——幕后(一) 据上次被嫁祸连过了好几日,我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到底是谁在暗中陷害于我? 宫廷之中,最怕的便是敌暗我明。人心险恶,如今的我深受皇帝宠爱,自然是树敌无数,后宫之中妃子如此之多,要我从何查起? 忽然想到一人,那个我当作亲妹妹一般却背叛了我的人。或许,该从她身上着手? “娘娘,蔚大人求见。” “宣。” 我暗喜,这蔚子羽来的倒是时候,自那次我就没再见过他了,听下人说他整日都埋首苦查那桩案子,唉,也难为他对慕蓝桑的一片心了。 “臣蔚子羽参见蓝妃娘娘。” 蔚子羽毕恭毕敬地对我行了一礼,我一使眼色,厅内的下人纷纷都退了出去。 “子羽,可查到是什么人做的了?” 下人们一走,我赶忙拉了蔚子羽过来询问。 蔚子羽一脸凝重,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松开他的衣袖,满心失望,连蔚子羽都束手无策,我又如何能查的出来? “小桑,先别泄气,虽然还未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却也是有了一些眉目。” “哦?快说。”我喜道,蔚子羽这小子,果真有两把刷子。 只见此时蔚子羽顿了顿,才缓缓道:“小桑,你可还记得‘如妃’?” “如妃?”我一愣。 蔚子羽一双凤目定定地看着我,我突然被看的有些心虚。 “不是都说先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她。”我眼神闪烁。 还好此时的蔚子羽无心研究我可疑的神情,凤目一转,眼神突然变得深不可测。 “自你醒来之后,她便失踪了。” “失踪?”我一惊,“皇妃失踪?如此严重的事为何从未听宫内人提起?” “宫里的人当然不敢提及,因为她本就是个囚犯。” “囚犯??”我恍然,“可是,她失踪和这次的命案有什么关系?” “几年前,宫里也曾发生过一场类似的命案。”蔚子羽面露少有的凝重,我则更是被他适才的话震的呆愣在原地。 “既你已失去记忆,应该不记得了,当时还是你来托我帮你彻查这个案子的。”蔚子羽轻叹了口气。 “我??” 蔚子羽点了点头,“因为含冤之人正是你平日交往甚好的姐妹,如妃的贴身宫女——觅知心。” 故技可重施——幕后(二) “觅知心?” 我突然恨起把我带到这个时代的那老头,既然带我过来,就该把关于我这肉身的一切都告诉我呀!让我活的不明不白的,说的难听点,就和个傻子没两样。 “是,”只听蔚子羽又道,“觅知心在跟着如妃之前,是宫内敬事房的丫头,那时的你不知听了什么传言,急于想调查自己的身世,于是便常常踏足敬事房,这来来去去的多了,便认识了觅知心。” “原来如此,”我轻点了点头,“然后呢?” 蔚子羽回忆起往事,神态似乎变得异常的温柔,“觅知心同你一样,单纯善良,两个单纯善良的女子,接触的多了感情自然也好了起来。在与觅知心结为好友后,你便把你常到敬事房的目的告知于她,从此她便帮着你一同查找你的身世之谜。”蔚子羽神色一转,细长的双目一眯,仿佛预知了什么般继续道:“……谁知,你的身世刚有了些眉目,她就被调到了毓舒宫做如妃的贴身宫女,那时皇上的病情还未如此严重,时不时地也会去某些妃子的寝宫过夜。有一次,皇上去如妃那时,偶然之下注意到了跟在如妃身边的觅知心,可能因为她相貌秀丽,皇上便多看了她几眼,还称赞她泡的茶清香可口,从那过后,皇上便常常踏足毓舒宫。” 果真同史书上说的一样,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好色的,我暗暗叱道。 “如妃见皇上每次来自己的寝宫,居然只是为了喝觅知心泡的一杯茶,次数多了,妒心转变为杀机,才策划了一桩案件想除去她。” “是同陷害我一般同样的方法?”我震惊地问道。 “大同小异。”蔚子羽摸了摸下巴,“那时的我正巧被皇上派去雍州抑制瘟疫,当我回来时,觅知心已被处死。” “那老。。。厄。。皇上怎的就让人随便定了觅知心的罪?”我吐了吐舌,一没注意差点就说错话了。 “说也奇怪,觅知心被定罪那几日,皇上就病倒了,自己都昏迷不醒,又如何管的了这些?” 病倒?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我不禁疑道。 蔚子羽看了我一眼,“你也觉得巧合太多,是吗?” 我点了点头,蔚子羽收回眼神,再次沉浸在往事的回忆当中:“所以,当你来托我帮觅知心翻案时,我想也没想便应了,对于觅知心,我也偶尔接触过几次,总觉得她不像是那种人。” “那你查到了什么?” “别急,”蔚子羽轻笑着看我一眼,面上忽然变的凝重起来,“没查倒还好,这一查,不仅查出了如妃这个主谋,更让我震惊的是,除了如妃之外,似乎还有一股更强大的势力,正掌控着一切!” 故技可重施——幕后(三) 我顿时震住。 其实,我从来就没把皇宫想的多美好,只是没想到,宫廷之争居然如此地残酷不仁,甚至就算被发掘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丑陋真相,却也完全让人猜想不到他们的目的。 “那查到了这股势力是来自哪里吗?”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带着一丝颤抖。 就连皇上都被玩弄于鼓掌之上,而我,只是一个刚受封的豪无实权的小小妃子,若他们真有心害我,还不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 蔚子羽轻轻按了按我的肩,仿佛在抚慰我顿生恐惧的心。 “你先听我说,”他似乎并无意要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又接着道:“在被查出如妃是主谋后,皇上那时已清醒过来,虽然惋惜觅知心的枉死,却也无奈,又念在与如妃往日的情分,只把她禁足冷宫,并未治她死罪。谁知,在你……出了事过后,她却突然失踪了。” “哼,我看是被人暗地里解决了吧!”我恨恨道,声音也不自觉地增大了许多。 “嘘!”蔚子羽面色一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赶紧住了口,不好意思地朝他吐了吐舌,蔚子羽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继而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消息一直被封锁的很紧,就连皇上都不知情,而我,也是一次无意间从一个在毓舒宫当差的太监口中得知的。如若情非得已,我绝对不会把这事告知于你,这种事,只要知道了就多一份危险,所以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切记。”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我,嫁祸我的人或许就是在如妃之上的那股更强大的势力,他们怕一不小心败露了行迹,所以便选择杀如妃灭口?” “嗯。”蔚子羽惊异地看了我一眼,也许是没想到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吧。 “那……这股强大的势力到底出自于谁?大皇子?还是哪个争宠的娘娘?” 蔚子羽神色带着踌躇不定,显然是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 “子羽!你放心,我又不是什么八婆,我的嘴很严的,而且你告诉我是谁我今后也好防着点他啊!你说对不?” 蔚子羽抿了抿唇,终于定了定神地凑近我耳边,小声道:“能够把后宫消息封锁的如此严密的,除了位居后宫之首的……皇后,不可能再有其他人能够做到。” “你意思是说皇后就是嫁祸于我的幕后主使?!!唔……” 我的嘴猛地被蔚子羽捂住,我定睛一看,蔚子羽面色惨白,额上有细汗渗出,显然被吓地不轻。 “好了啦,我小声啦。”我的嘴被蔚子羽捂着,说出的话也变得口齿不清。 蔚子羽面色一红,捂着我嘴的手像被刺了般弹了开来,一阵沉默之后,他吐出的话却让我差点喷了出来。 “八婆是什么?” “。。。。。” 不知且来意——新客(一) 自从知道皇后就是陷害我的幕后主使后,我万事都加倍小心,我想,皇后想要除去我,无非就是嫉妒我得到了皇帝的宠爱,觉得自己后宫之首的宝座受到了威胁,既然如此,我低调点便是,切!谁稀罕你那破皇后的宝座啊?! 上回蔚子羽离去之前,还嘱咐我这几日没什么事最好乖乖呆在自己的寝宫不要出去,他总觉得皇后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罢手,有可能会对我再次出击,所以只要我不给她机会,她也就自然钻不到什么空子再来加害于我。 可是……我真的快要闷死了!!! 没有电脑可以玩,没有手机可以打,又不能出门,现在洛儿入狱,我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天天呆在自己的闺房里瞪着双大眼发呆,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还能熬到什么时候。。。 洛儿。。。突然想到了洛儿。从前就算不出门,有洛儿陪我聊聊天倒也还不算太寂寞,可是现在。。。看着自己诺大的一个寝宫,冷冷清清的,就算有几个丫头小厮在旁候着,也各个都是面无表情,死板板的,真无趣!唉。。。也不知道洛儿那丫头怎么样了,在牢里有没有冻着,饿着。。 猛地甩了甩头,我怎么学起《还珠格格》里的紫薇来了?居然好心到关心一个背叛了自己的人?不过说实话,对洛儿,我实在是有些恨不起来,毕竟她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接触的女性,对我也服侍的挺周到的,若没有她,我不可能这么快就能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我想,她会那么做也是身不由己的吧,毕竟头顶的是位居后宫之首的皇后,又是自己旧主子的亲生母亲,想到当时她把所有的罪都揽在自己身上,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换个角度来看,她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正想着,忽听的屋外传来一声:“云若郡主到!” 云若郡主?是谁? 我带着好奇走出内室,刚踏进大厅,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凝神一看,哇!仙。。。仙女下凡了?!! 只觉眼前缓步而来的女子,一眼看去根本就不像出自于凡间,一袭白衣再加上超凡脱俗的气质,用“美丽”来形容都是亵渎了她,再加上浑身散发的茉莉花清香,整个人如同一朵洁白的茉莉,高贵又不失清丽。 不知且来意——新客(二) “姐姐?” 我回过神,唉,连声音都如此动听,老天对她的眷顾程度让我都有些嫉妒起来,想起老皇帝后宫的那些个莺莺燕燕,和她比起来,根本就成了庸脂俗粉嘛。 “不敢不敢,仙女喊我作姐姐,那我岂不也成了仙女了?”我连忙摆了摆手,开玩笑道。 只见云若郡主清丽的面庞浮起两抹红晕,像含羞草般娇羞可爱,让我莫名地顿生好感。 “姐姐取笑妹妹了,”云若郡主柔嫩的双唇一抿,一双杏目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连着“嘿嘿”傻笑了两声,一晃间,云若郡主面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垂下的眼睫就如同两把小扇子般可爱的让人怜惜,让我顿觉心疼起来。 “看来姐姐真的不记得妹妹了。”云若郡主轻叹道。 额。。。?慕蓝桑从前和她很熟么?就冲着她那句“姐姐”,应该算是吧? 我干笑两声掩饰心虚,“对不起,我失忆了。。。” 只听云若郡主又轻轻叹了声,“本来英琦告诉我我还不信呢,如今看来,不信也不成了。” 英琦?叫的挺亲切啊,看来关系非浅哦。。。我坏坏地想到。 云若郡主见我怪怪的笑着,面上红了红,忽然又正色道:“差点忘了,妹妹今日前来是给姐姐带一个人过来的,同心,快见过蓝妃娘娘。” “奴婢同心见过蓝妃娘娘,娘娘万福。” 我这才发现云若郡主身边原来还站着个人,没想到自己看美女居然看到如此程度,真是罪过,罪过! “免礼了。云若郡主,这位是。。。?” “小女姓陌,姐姐唤我云若便是,”云若郡主——陌云若腼腆地笑了笑,转而看向身旁的人儿,“她是同心,是……大皇子托我把她送到姐姐府上做丫头的。” “大皇子?”我冷哼了声,走到一旁找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翘起个二郎腿,很没形象地抖着,嘴里哼唧道:“帮我和他说声‘谢了’,他给的人,我可要不起。” 亏我还对这个陌云若产生好感,原来是和那个大皇子一个鼻孔出气的,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怕我抢了你们的位置是吧?好,就让你们看看,如此完全不顾形象的一个人,总不能再威胁到你那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宝座了吧? 我眼神暗暗斜向了此时正满面尴尬的陌云若,看着她左右为难的样子,心底的同情心又泛滥起来,强压下那股莫名的同情心,我不断警告自己:殷倩倩,争气点!她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不要再傻傻的上当了。。。 “姐姐。”回过神,只听陌云若声音都带丝小心。 不知且来意——新客(三) “姐姐。”回过神,只听陌云若声音都带丝小心。 “妹妹知道姐姐对大皇子有诸多不满,大皇子其实也明白之前都是自己怪错了姐姐,这才托妹妹送个丫头过来以示歉意,同心这丫头心灵手巧又贴心,一直跟在大皇子身边好久了,如今大皇子如此割爱,表示大皇子是诚心向姐姐致歉的。。。” “若真的诚心道歉,为什么他自己不来?”想起那次他摆的那张臭脸,他会向我道歉?信他才有鬼呢。 陌云若刚想说话,一旁的人儿却出了声。 “郡主,既然蓝妃娘娘不领这个情,奴婢还是回去伺奉大皇子吧,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堂堂当朝凤樱夫人居然如此绝情,能够再回去伺奉大皇子,也是奴婢现下最大的心愿。”那个叫做同心的丫头语带不屑,看也没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同心……唉。”陌云若着急地轻跺了跺脚,也转身追了出去。 “站住。”我想也没想便出声制止。 门外,同心和陌云若都停下了脚步,陌云若转过身来,看着我的一双杏目带着不安和惶恐,而同心那丫头,却倔强地迟迟不肯转身。 看来这丫头有点骨气,大皇子挑丫头的眼光倒还不错。 “既然大皇子诚心致歉,我答应了便是,省的被别人说我绝情。” 反正最近也正无聊着,找个人陪我说说话也好,如若是大皇子的诡计,我就来个将计就计,看看你们这帮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姐姐答应就好。”陌云若仿佛终于松了口气,“同心,还不来参见新主子?” 只见眼前一晃,同心居然三步并两步就“飞”了过来,屈膝一福,“奴婢同心见过主子。” 我一愣,这同心居然还是个武林高手!不错不错,看我怎么把你调教成我的人,哼哼,还可以当个保镖来防身,这下赚到了!不过,真没想到大皇子居然会派个身怀绝技的高手来服侍我,不会是派来暗杀我的吧? 暗自甩了甩头,别瞎想了,有哪个傻子会这样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的? “抬起头让我瞧瞧。”我轻咳了声,嘿,这‘主子’二字听起来倒还舒服。 同心缓缓抬起头来,我一看,嗯,长的清秀却又不至于太过惹眼,比起洛儿,她的长相我倒更为满意,这样才不会遮了我这娘娘的光彩嘛。呸呸!这个时候我想这些干嘛? “恩,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做我的贴身丫鬟吧。”我故作庄严,摆出个主子的样子道。 “是。”同心福了福身。 在心底暗自偷笑两声,看来,我终于可以摆脱寂寞,结束我无聊的“单身”生活了。 愁悲似为友——心事(一) 自从有了同心在身边后,日子果然变得有趣多了。 几天日子相处下来,我发现同心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脾气坏,但为人直爽坦率又没什么心机,最重要的是,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主子,绝对能够做到对主子忠心不二,当真可以说是人如其名了。 要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嘛……嘿嘿,这几日,她可向我透露了有关不少大皇子的隐私哦!我这才知道,原来陌云若一直钟爱的是大皇子,而关于她和慕英琦的关系,我想,或许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吧…? “娘娘,这是最后一道菜了。” 看着眼前再次摆上的精致菜色,我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没想到,同心这丫头不仅会武功,还做的一手好菜!哈哈,看来这次收这丫头是收对了,我开始沾沾自喜起来。。 只见同心递了双筷子给我,“请娘娘品尝。” 我兴奋地拿过筷子,夹了一丝看上去鲜嫩无比的鹿肉放入口中,“恩,好好吃!没想到你手艺还真不错!” “娘娘过奖了。”同心面带娇羞地福了福身,忽然,眼睛一红,好似就快要哭了出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我赶忙放下筷子拿过丝巾递给同心,“只不过夸了你一句而已,不用这么感动的啦!” 忽听“咚!”的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同心已经面朝着我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 我最见不得别人给我下跪了,就连我寝宫所有的下人,我都吩咐过他们不许给我下跪。 “娘娘……”只见同心两眼红红的,对我欲言又止,显然是满腹心事。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啊,先起来,乖。”我扶起同心,拉了她坐在一旁。这丫头的确如陌云若所说,心灵手巧又贴心,虽然只同她相处几日,我却已把她像自己人一般看待了。 “娘娘……奴婢,奴婢担心洛儿……”同心抽噎道。 原来是担心自己的姐妹,其实,我又何尝不挂念她?我轻叹了口气,“同心,你同洛儿感情很好么?” 同心红着眼点了点头,“奴婢从小同洛儿一起长大,在洛儿还未到蔚府之前,一直是奴婢和她一起侍奉大皇子起居的。” 从小一起长大啊。。。我突然想起自己远在另一时空,从小就一块长大的死党,此刻她在做什么呢?我不在了,她有没有一点为我伤心难过呢……? 愁悲似为友——心事(二) “娘娘……!”同心见我沉默不语,忽然“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娘娘,奴婢、奴婢知道是洛儿有负了娘娘在先,奴婢在这里愿带洛儿受罚!” “起来吧。”原来她见我不语,以为我还在记恨洛儿。 “娘娘如果不原谅洛儿,奴婢就一直跪在这不起来!”同心跪在地上,两手一直不安地扯着之前我递给她的帕子,底子里的那股倔强又涌了出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我苦笑。 “奴婢、奴婢不敢!”同心吓的头抵着地对我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早就没有怪洛儿了……” “娘娘……”同心抬起头来,满眼眶都是泪水。 我拿过她手中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又缓缓扶起了她。 “其实我看的出来,洛儿是无心背叛我的,只是我恨她为什么那么傻,居然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替那个人顶罪,我气她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看!懂吗?” 洛儿毕竟对我好过,我也感觉的到,她侍奉我的那段期间,是真心把我当主子看的,我相信,在背叛与不背叛我的抉择中,她应该也犹豫过很久吧。 “娘娘,洛儿说的不错,您真的是一个好主子,娘娘您知道吗?在她服侍您的那段期间,每次奴婢见到洛儿,洛儿都一直在夸您有多么多么好,还说您一直都把她当作亲妹妹一般看待,所以从那个时候,奴婢就对娘娘您心生敬畏呢,所以、所以……” “所以前几日当我说不信任大皇子的诚意后,你才会说出那般话,对么?” “恩。”同心含着泪点了点头,“洛儿同奴婢一样敬畏娘娘,所以,奴婢相信,一切一定不是出于她本意,洛儿必定有她难言的苦衷……” 我暗叹,洛儿和同心这两个丫头,都是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偏偏都跟了那个自视清高、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皇子呢! 脸颊上冰凉凉的,这才知,原来我也被同心的这番姐妹情感动的流泪了呢,轻抹了抹面上的泪,我轻轻挽过同心瘦弱的双肩,“同心,我就满足你这桩心事,明日便去狱中探望洛儿,我也想知道,她最近过的好不好,然后,我会当面和她说清楚我已经不怪她了。” “娘娘!” 还好我这次眼快,连忙阻止了同心的第三次下跪。我轻笑了笑,道:“不过你今后也要答应我,有什么事就直接和我说,千万不要再跪来跪去的了,听到了吗?” “是,娘娘。” 我犹自沉浸于明日该如何同洛儿见面的事当中,却错过了眼前人儿双目闪过的一丝怪异与狡黠。 君毋莫自伤——追忆(一) 这皇宫,也忒大了点吧? 今日,我一早便急急地出了宫来,昨日说好要去狱中探望洛儿,怕被“某人”知晓又钻空子来想着办法诬蔑我,所以只能选在一大清早人少的时候出门,谁知,这皇宫根本是“山路十八弯”,一走就走到大中午,更可笑的是,直到现在…我居然还没走到目的地。 依同心指的路来看,刑部大牢应该是往这方向走没错,可是走了这么久怎么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啊? 我继续郁闷地走着,脚步一顿,此刻眼前居然出现了两条路。 同心告诉我的是哪条路来着?糟了,我怎么给忘了!暗自捶了自己两拳,这个破年代又没有手机!早知道就叫个小厮过来带路了! 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硬着头皮走向左边的路口。就这条吧!走错了大不了再折回来! 心中怀着忐忑走完这条路,我定睛一看,发现眼前的路居然变得越加宽阔起来。 哈哈!应该是这条路没错了! 暗自庆幸一番,我看着四周愈加优美的景色,不禁感叹道:皇宫就是皇宫,无论何处,一路的风景都如此让人心旷神怡。 正走着,“唔!”我猛然听见一声低呼。 咦?好像是前面不远处的树林里发出来的? 好奇之下,我连忙奔了过去,轻轻拨开荫绿的草丛,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了一男一女的身影,瞪大眼睛一瞧,男人正抱着那个女人……哎呀!原来不知是哪家的小两口正在谈情说爱呢! 脸一红,我立即羞地转过身去。 非礼勿视!我可不是故意要看的!自顾自地暗念一番,我正欲离开。 “我不相信!” 恩。。。?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我停住欲离开的脚步,顷刻间,体内的好奇因子战胜了一切,所有的道德礼数一下子全部被我抛在了脑后,我“嘿嘿”一笑,找了个更加合适的位置蹲着,竖起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向草丛间。 女人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那女人正面朝我这边,使得我看清了那女人的脸,这一看,害的我差点没喷了出来。 一袭白衣,在荫荫翠翠的草丛间犹如一朵清丽高贵的茉莉,不是陌云若却又是谁? “这是事实,我也不想再骗自己了。”陌云若好似很悲伤的样子,但语气里却夹杂着一丝坚定。 此刻,我无心研究陌云若话里的寓意,我更好奇的是。。那个男人是谁?陌云若一直爱的是大皇子,莫非这个男人是大皇子?我阴险一笑,哼哼,这下被我抓了这么大一个把柄,看你这堂堂大皇子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神气! 男人没有说话,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使得我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大皇子。 “英琦,对不起,我一直爱着的,是君北啊。。” 君毋莫自伤——追忆(二) “英琦,对不起,我一直爱着的,是君北啊。。” 英琦?这个人是二皇子慕英琦?!我惊到。 君北。。说的是大皇子吧?没想到,陌云若看似柔弱,面对爱情居然如此勇敢,在古代,可是很少有女子敢如此大胆地表白,不自觉间,我对她的好感又莫名地增添了几分。 慕英琦听了她的话,步覆踉跄地倒退了数步,而后一直沉默着。我从未见过他这样,没想到,冷漠如斯的他,也会有如此痴情的时候。我不禁有些同情起他来。 “英琦,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就像小时候那样。” 慕英琦依旧没有说话,一向峻拔的身躯此时就像没了灵魂的躯壳,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陌云若仿佛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只余一抹洁白的倩影。 直至陌云若的身影完全消失,我也并未离去。说实话,看到慕英琦这样子,我有些担心。 “看了这么久,也该看够了吧?”慕英琦背对着我忽然说道。 我一惊,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了?我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慕英琦面前,“我先说明哈!我只是路过这无意间看到的,你可不要……”还未说完,我胸口“突”地一跳,慕英琦整个身躯居然完全瘫倒在我的肩上! “你……” “让我靠一下,就一会……”他哑声道。 我没有说话,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着,我居然不自觉地抬起手臂轻轻环住了他,我有种错觉,如果不这样,他仿佛会立即瘫倒下去。。 一股好闻的青草味传来,我不禁感叹,原来…冷漠的男人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想到他这样都是因为陌云若,我的心,竟忽然变的有些疼了起来。 。。。。。 直到我的肩膀有些酸疼,忽听得慕英琦一阵闷闷的声音:“蓝桑,对不起……” 他的头仍然靠在我的肩上没有抬起来,我笑了笑,“上次给我输内力的时候你也向我道歉,我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慕英琦刚要抬起头来却又被我按了回去,“爱情中没有谁对谁错,不爱就是不爱,勉强它也得不来。”其实我只是想告诫他,既然陌云若不爱他,就该放了她。 “云若,是我从小就坚定的一个梦想……”慕英琦的声音带丝沙哑,缓缓道。 “有些梦想,是我们不得不放弃的……”我顿了顿,开始回忆起像是很久以前的往事。 君毋莫自伤——追忆(三) “有些梦想,是我们不得不放弃的……”我顿了顿,开始回忆起像是很久以前的往事。 “有一个女孩,她从小就有一个梦想,跳舞,站在全世界都能看到的地方做一只最最美丽的白天鹅!这个梦想,一直伴随到她十六岁,那时,她的舞技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舞蹈老师给她争取到国外表演的机会,她的父母高高兴兴地开车载她去机场,可就在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她的父母双双过世,只有她,侥幸活了下来……” 我擦了擦不知何时已流出的眼泪,“当时她万念俱灰,甚至想随着父母一同离去,就在这时,她看到一本日记,原来,她父亲从前一直是一个颇有名气的蛋糕师!在那个女孩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女孩看到电视里有人用刀往自己身上割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好奇之下,自己也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往手臂割去,她父亲走过来刚好看到,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用手紧紧抓住刀身以防女孩割下去!” “……猩红的鲜血顿时汹涌而至,小女孩当场就吓傻了,她父亲却忍住疼痛不停地哄慰她。后来,她父亲的手好了,可他却和他的家人说他不想再做蛋糕,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那场意外,他伤到了右手中指最重要的骨节,不可能再向从前一样做出精致又甜美的蛋糕。。。从日记本上那一篇篇日记,甚至是每一个文字,女孩都可以深深体会到父亲对做蛋糕的渴望,但他因为怕家人担心,从来都把这些深深埋在心底,记在这本日记本上。女孩回忆起记忆中的父亲,只觉得脑海中浮现的,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微笑着的一脸慈爱的父亲。女孩捧着父亲的日记本,想了一夜,终于,她擦干眼泪做了一个决定,就是放弃跳舞,继承她父亲的遗愿,做个顶尖的蛋糕师!” 我心中顿时汹涌澎湃。这些事,是我从未和任何人提起的,包括我的死党。因为,我想像我的父亲一样,带给周围的人只有快乐和温暖。这会也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藏的太久了吧,有种想一泄而出的感觉。 “唔……” 只听慕英琦闷闷的声音自我肩头传来,“听起来是挺感人,不过,你可以解释下,那个什么蛋糕…是做什么用的吗?” 。。。。! 我猛地推开了他!我竟然忘了!和他说我那个时代的事,简直就是在天方夜谭! “你……哭了?” 突然感觉脸颊上多了丝温暖,回过神,我赫然发现。。慕英琦的手不知何时开始,正轻轻地抚着我满是泪水的脸颊。。。 君毋莫自伤——追忆(四) 我愣在原地,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就连声音似乎都清晰可闻。 失神间,我猛然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明白你的意思,有些梦想,如果没有了意义,我们就该毫不眷恋地放弃。蓝桑,谢谢你……” 这个冷漠的男人,为什么,他的怀抱却这么温暖,好像爸爸的怀抱……想起过世的爸妈,我的眼泪就像止不住的泉水般不停地涌出,我甚至抽泣出声。 “好了好了,别哭了……”慕英琦的声音带丝慌乱,不停轻拍着我的背。 一直哭了好一会,我终于觉得舒服多了,这才发觉有个人能一起分担心事原来真的可以让自己轻松不少。调整好心情,我发现慕英琦居然还在轻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本是我该安慰他,没想这下倒反过来了。。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我坏坏一笑,猛然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使劲往脸上一抹。 他惊地一把推开了我,“你……!” 慕英琦不停地用手擦拭胸前的污浊,可是越擦,污浊反而扩散的越大。 看着他一脸苦恼的样子,想到他平日面无表情的脸终于也可以有第二种表情,而且…看起来还不赖哦。。我突然畅快无比地笑出了声。 慕英琦一听到我的笑声,猛地瞪了我一眼,“你故意的?” 我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现成的擦脸布我为何不用?不过呀。。。”我忽地转而拍手叫好,“最让人值得高兴的是,我终于看到了冰山男不为人知的一面啦!哈哈哈!” “冰山男?”慕英琦面露不解。 我止住笑,面无表情冷冰冰地看着他,就为学他平日那副冷酷的模样。 “你——”他明白过来,指着我“你”了半天也凑不出下文,看着他气的涨红的脸,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嗤,第三种表情出现了! 眼前慕英琦看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的转身欲走,我笑容一僵,猛然想到我此行的目的。 “喂!”我大声叫住欲走的慕英琦。 “笑够了?”慕英琦转过身没好气地道。 看他那副模样,我忍不住又偷笑了声,轻咳一下,我正色道:“问下你,刑部大牢是在这附近么?” “刑部?这里可是祥宁宫范围之内,你找刑部怎么找到这来了?”慕英琦有些好笑地道。 “啥?”原来还是走错路了,我垮下脸来。 “你要去刑部,看洛儿?” 我点了点头,“我有话想和她说。” 慕英琦如同黑水晶般的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好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有些奇怪地盯着他,直过了好一会,他仿佛轻叹了口气,才缓缓道:“去探监,总不能饿着个肚子去,膳厅就在这附近,用过午膳,我会找个小厮带你过去。” “午膳?哈哈,原来就该吃午饭啦?”我正兴奋着,脑中忽然“嗡”地一响,我感觉似乎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 “我。。好像还忘了件重要的事。。。”我满面沮丧。 “什么事?”慕英琦不解地转过了身。 “我要带给洛儿的点心。。我忘在我房里了啦!呜呜呜。。。。。” 何为替罪乎——坦白(一) 一股冷风吹来,我搓了搓双臂,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从来没来过牢房,原来这里远比我想象中来的阴森恐怖。 一路走来,我只觉到处阴冷一片,脚下仿佛还有无数只老鼠窜过,吓的我连续大叫了好几次!颤颤巍巍地走来,有好几个囚犯一见到我就大呼“冤枉!”搞的我是胆战心惊的!只想着下次再也不要来这种地方。 走在我跟前的狱卒仿佛已见怪不怪,尽管我在身后叫的声音再大,他也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就跟没我这个人一样,对于这点,我真不得不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娘娘,就是这里。”狱卒打开牢门,恭了恭身便走开了。 我抬眼一望,只见阴暗潮湿的牢房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卷缩在角落里,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儿。”我朝着那少女轻声喊到。 洛儿两眼毫无焦距地对来,一看是我,惊地站了起来,“娘娘?” 我轻叹了口气,走到洛儿身边放下手中的木盒,“本来叫同心准备了些点心打算给你送来,只怪我太迷糊把点心忘在了房里,这些都是我从二皇子那里带来的,听说很好吃,你尝尝看。” 洛儿紧咬住已是毫无血色的下唇,一双本是顾盼生情的丹凤眼中此刻却蓄满了泪水,“娘娘,您…不恨奴婢……?” “恨?我当然恨。”我装作无意地瞥了洛儿一眼,只见她两颊早已濡湿一片,紧抿着双唇,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着,满是无力与绝望。 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从木盒中拿出一盘桂花糕,递于洛儿跟前,“我是恨你为什么这么不懂得珍惜自己,看看,人都瘦成这样了,快吃点吧。” “娘娘……”洛儿颤着声,望着我的双眸中有着些许不可置信和感动,缓缓地,她接过盘子拿起一块桂花糕,含着泪小心地嚼着。 “这才乖嘛。”我轻笑着撩起裙摆,一屁股坐了下来。 “娘娘!” 只听“乒!”的一声,盘子摔碎,洛儿忽然朝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奴婢对不起娘娘!” 盘子的碎片散落一地,有几片刺进了洛儿的膝盖,殷红一片,看的人触目惊心。 “怎么你们这帮人动不动就喜欢下跪的?快先起来啦!” 我赶忙去扶洛儿,可是洛儿手臂轻轻一甩,“娘娘,您就让奴婢跪着说吧。” 我轻叹了口气,只得任由她跪着,洛儿抹了抹面上的泪,缓缓道:“那天喜公公来找娘娘时,奴婢忽然被一个黑衣人劫了去。” 我一惊,洛儿被劫?当时我和王喜两人就在一旁竟然都没发现,可想而知那人的武功简直就是深不可测。 何为替罪乎——坦白(二) 只听洛儿抽噎了一会,又继续道:“黑衣人把我带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说…说大皇子策划了一桩案件,让奴婢配合他,就像那天那样……当着众人的面说不会把您的事说出去,从而引起他们的误会……” 我冷冷一笑,大皇子?恐怕是有人利用主仆情深以达自己的目的吧? “我当时不信,”洛儿又道,“直到那人拿出一样东西……” 我眼带询问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洛儿眼神涣散,“奴婢从小是在青楼长大的。” 青楼?我一个纳闷。同心不是说她和洛儿从小一起在宫中长大吗? 洛儿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事,甚至忘记自己该有的称呼,颤抖着道:“那时我才十岁啊!他们便让我接客,我害怕地逃了出去,他们一路追来,我跑着跑着,直到撞到一个人……” “那人便是大皇子?”我想也没想就道。 洛儿点了点头,“大皇子知道真相后,帮我赎了身,我对大皇子心生感激,非要跟在他身边,他坳不过我,便收下了我的卖身契。” “黑衣人拿给你看的便是那卖身契?”我猜测。 洛儿一顿,突然对着我连磕了几个响头。。 “大皇子对奴婢有恩,奴婢不能背叛大皇子,娘娘…请娘娘原谅奴婢的迫不得已!” 此刻我听了她的话,倒是更加有些二丈不摸不着头脑,她说她是十岁才被大皇子带进宫的,同心却说从小和她一起在宫中长大,十岁,算不算小? “娘娘。。?” 我一回神,发现洛儿正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这丫头,不像在说谎,难道是同心。。?或许,她只是为了说通我来探望洛儿,不得已才这么说的吧,我安慰自己道。 “好了,你能告诉我这些,说明你还是把我当主子看的,其实我早就没怪你了,看,膝盖上都是血,快先起来吧。。” “娘娘。。奴婢请求娘娘再答应奴婢一件事!”洛儿躲开我的搀扶,头深深的抵在地上,仍倔强地不肯起来。 我轻叹了口气,“什么事?你说。” “奴婢。。奴婢请求娘娘不要怪罪大皇子!娘娘可以答应奴婢,为奴婢保密么?” 看着洛儿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唉,这个大皇子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不过帮她赎了个身而已,竟值得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她。不过,蔚子羽说过,皇后是主谋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冲着洛儿这般单纯的毫无心眼,也不该把那些事告诉她。不过,让她一味地认为是大皇子策划的一切。。这样真的好么? “好了啦,我答应你,不说便事。”我扶起了仍抽噎不止的洛儿,“哎呀,你看,伤口还在流血!快起来,我问狱卒要些纱布药酒替你包扎一下。” 牢房中,悠悠主仆之情似乎给四周阴冷的空气带来丝温暖,可我殊不知,等待我的,将是一场更大的阴谋。。 樱镶龙凤玉——由来(一) 晚秋时节,天气凉爽怡人,风和日丽。身在皇宫,虽然看不到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农民伯伯忙碌的身影,却由于宫内植栽的都是些四季常青的树木,再经过花儿鸟儿的点缀,竟如初春般清新舒爽。 风景如此怡人,尽管已走了两个来时辰的路,我却也不觉得疲累困倦。 昨日,我刚从刑部大牢看了洛儿回来,便拉了同心过来询问,谁知还没开口,她倒主动向我认错,哭着说因为太过担心洛儿一时情急才会说谎骗我,我见她诚心认错,又觉宫廷之中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委实不多,便二话没说原谅了她。正想着不知该如何替洛儿洗脱罪名,同心一句话倒提醒了我,那便是——从真假凤樱石查起。 自上次的嫁祸事件过后,那块“假”凤樱石一直被我带在身上,本来真相已经大白,黑衣人身上的那块固然就成了假的,可是当我把两块玉石同时拿给同心看了过后,她非说黑衣人身上的那块才是真的,因为从前她跟着大皇子的时候,偶然之下看见过凤樱石,她记得凤樱石上雕着的凤,和镶于其间的樱花瓣,都同黑衣人身上的那块一摸一样。 还记得那时,大皇子才看了一眼就非常肯定的说我身上的这块是假的,除非他有心嫁祸于我,否则,我真的要开始怀疑到底哪块才是真的了。 无奈,我只得先想办法找人确定了凤樱石的真假,才好再从假凤樱石上寻找线索。 同心告诉我,接触过凤樱石的,除了皇上和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玉公公,只余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若要辩出真假,只有找他们其中一个来询问。 这几个人嘛。。先说皇上,此刻正神志不清,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卡掉;玉公公,更别提,话都没说过一句,再度卡掉;大皇子……别说我对他没半点好感,就冲着和他的交情,他也未必会帮我这个忙。。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最合适,那就是二皇子慕英琦。 还好之前到过祥宁宫,要认路也不是那么难,不过走完这么一段路,还是花了我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 终于看到“祥宁宫”三个金灿灿的大字了,我抬起手遮目望去,日晒三杆,居然又到了正午,暗自吐了吐舌,慕英琦别以为我又是来趁午饭的就好。 一直侯在门边的小厮刚要叫喊出声,我便制止了他。这些小太监的嗓门啊,尖亮的远隔千里都能听到。我与慕英琦的关系本就非同一般,现在身份地位不一样了,我可不想被人落下任何把柄让宫内那些个长舌妇在背后说我闲话。 “二皇子现下正在书房看书呢,要不要小的进去通报一声?”这小厮看上去似乎比较喜于我的到来,毕竟我从前是二皇子的义妹,这祥宁宫,应该也来过不少次了吧。 “不用了,你带我过去便是。”我挥了挥手道。 樱镶龙凤玉——由来(二) 眼前是雕刻精美的红漆木门,小厮听了我的话轻手轻脚地推开木门,木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摆放整齐的书柜,书柜隔层摆满了厚薄不一的书籍,每个隔层却按照书籍的大小、分类摆放的有条不紊,可见书屋的主人必定是个条理清晰,注重原则的人。 我秉退小厮,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看着眼前人看书看的聚精会神的样子,居然连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跟前都浑然不知,不知怎的,我就想逗逗他。 “怎么?这书房从前可是你经常踏足的地方,现故地重游,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啊?没。没有啦。。” 什么嘛。。居然又来这套,装作没发现我。无聊。我不满地噘起了小嘴。 只听慕英琦轻叹了声,放下手中的书籍,站起身走向我。“有什么事还要你大老远的亲自跑来祥宁宫?” 只觉眼前一暗,原来是慕英琦欣长的身影笼罩了过来,我抬眸一看,讶异地发现慕英琦从前眼中的冷漠不见了,此刻他那双闪耀着黑水晶光芒一般的星目中,竟带着一丝浅浅的暖意,难道是因为上次。。使得他转变了对我的态度? “怎么了?”慕英琦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堂堂凤樱夫人居然变傻了?” 凤樱夫人?啊对了。。凤樱石。。。 我赶忙从袖口小心翼翼地拿出两块几乎完全相似的玉石,说出了我此行的目的。 “你要我来辩真假?”慕英琦拿起两块玉石仔细端详起来,“其实,我也只是四岁时与这凤樱石有过一面之缘。” 慕英琦手握两块玉石,面色凝重,眼神却仿佛飘到了久远的从前。。 “记得那时,蓝姨逗我玩闹间,一块玉石从她袖口掉落了出来,我拾起一看,只见玉石色泽透亮,雕刻着的凤凰栩栩如生,凤凰尖嘴处一片镶着的樱花瓣更是颜色鲜美,我觉得稀奇,便想问蓝姨要过来把玩几日,谁知蓝姨立马把玉石抢了过去,紧张地四处查看,直到发现玉石丝毫无恙才小心地把它收了起来,我见蓝姨如此爱惜这块玉石,从小就懂事的我便没有再问。” “你是说。。。”我瞪大了双眸,“这凤樱石,从前是有主人的?” 慕英琦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神色不定地看了看我,良久,才叹了口气缓缓道:“这凤樱石,是有由来的。” 樱镶龙凤玉——由来(三) 由来?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体内的好奇宝宝又串了出来,我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慕英琦,只盼望着他能讲的精彩些。 “在很久以前,那时,世界上还未分有东、西、南、北四个国家。。” “等等。。”我出乎意料地打断了他,“你是说,现在我们这个世界有东、西、南、北四个国家??” “你别告诉我,你失忆到连这些都忘了?”慕英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啊?没、没啦。。只是因为有时会头疼,所以有些事不愿刻意去想,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印象啦。。” “头疼?”慕英琦蹙了蹙眉,“子羽有替你看过吗?”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偷偷瞥了慕英琦一眼,心虚地道:“因为失忆了啊,如果一直用力去想从前的事,当然就会头疼了。。” 再看慕英琦,盯着我的一双漆黑的眸子似乎带着一丝疑惑和。。担心?哇,冰山男居然会担心我耶,心里竟涌起一股小小的感动。(某橘:废话!你是他的义妹好不好啊!花痴!) 我发现慕英琦居然还会关心我,故作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背,“哎呀你放心啦,只要我不去用力地想,头自然也就不会疼了啊。。不是什么大毛病啦。。放心放心!”为了掩饰心虚,我还冲着慕英琦抖了抖我那双“英气十足”的眉。 “哧!”只见慕英琦掩着嘴,居然轻轻低笑了一声。 哇。。我的嘴立马张成“o”字型,我没看错吧?冰山男……居然笑了耶!而且,我还发现一件惊人的事,就是。。他笑起来好好看哦。。。(某橘:口水流出来了啦。。女猪抹了把口水:不许说我花痴!) “咳。”慕英琦的一声轻咳把我从神游中拉了回来,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见他居然又恢复了平日那块“冰山脸”,我失望地撇了撇嘴,却听他又道:“我们世界现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国家,我们这是东国,‘樱世王朝’只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朝代。从前的事,想不起来就别去想了。” 没想到冰山男这么体贴,给我解释了那么多,还一直担心我的身体。想到这,我忍不住“柔情似水”地看了他一眼。 慕英琦见我这么看他,赶忙别开了眼,好似要笑喷了出来,等我正期待着看他第二次笑,他却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恢复了平日的神色。 “就在世界上还没有东南西北四个国家的时候,”慕英琦继续道起了有关凤樱石的故事,“有一座山名为‘天樱山’,在这天樱山的最顶端,有一株樱树。” 樱镶龙凤玉——由来(四) “别的樱树是樱花每开七日就落,这株樱树上的樱花却每每盛开二十至三十日,花色还极为妖艳。有人说,这株樱树是樱花仙子的转世,矗立此山只为等她心爱的良人。” 原来这时代的人也信这种传说啊,我讶异。 “不知怎的,这话一传就传到了世界之王的耳中,王听信了这个传言,誓要找到此树,一睹它的风采。只是,到他死的那一刻,都没能找到这株樱树。他心有不甘,只能托付他的后人代他完成遗愿,如若他们还未找到,再托付下一代,代代相承。直到……世界分割成了四个国家,这株樱树居然被东国的开国先帝在一次偶然下寻到。先帝大喜,从此便把樱花定为东国吉祥之物,并自私地把那株樱树移植到自己宫中。” “没过几日,那株樱树可能由于环境的变坏,竟然枯死了,先帝看着这一株本是花繁正茂的樱树,如今只余落在地上的几缕花瓣,后悔万分。为了纪念,他选了那花瓣其中最为鲜艳的两朵分别镶入两块最名贵的玉石,一只雕上龙归皇帝所有,一只雕上凤赐给了皇后,并宣告它们将世代相传下去。而后,先帝还特别嘱咐,龙樱石自当归当朝皇帝所有,而凤樱石,必须由皇帝亲自传给他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我愣住。这老皇帝和我才相处多久呀?怎么就爱的如此之深了吗?当时梦里慕蓝桑的那股绝望,我是深深地体会过的。。难道又是所谓的“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那么,”我转而问向此时正深思着的慕英琦,“你之前说的那个蓝姨,是我上任的凤樱夫人吗?” 慕英琦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一时间竟有些慌乱了起来。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只要记得你是现任凤樱夫人就好。”愣了一会,他忽然摸了摸我的头,“差不多午膳时间到了,先去膳厅用膳吧,午膳过后我们再来研究这真假凤樱石。” 我本来正郁闷他为何如此不愿和我提及他那个“蓝姨”的事,可一听到“用膳”,我的肚子立马占了上风,所谓“气死是小,饿死是大”嘛。。 我“嘿嘿”偷笑两声,紧紧地跟在慕英琦身后。谁知,我和慕英琦前脚还未踏出书房大门,就看到一大群侍卫汹涌而至,方向正是我们此刻正欲离开的书房。 哇,不过吃个午饭而已,不用排场这么大吧? 我的嘴刚张成了“o”字型,却见侍卫纷纷让开了一条路,此时急步而来的,赫然是大皇子慕君北! 慕君北一双凌厉的眸子直接透过慕英琦射向了我,刹那间,那双漆黑的眸子似有熊熊怒火喷射了出来!“把这两个罪犯拿下!” 慕君北用力挥了挥手,几名侍卫转瞬间便飞来压住了我和慕英琦! 暗箭亦难防——较量(一) “把这两个罪犯拿下!” 慕君北用力挥了挥手,几名侍卫转瞬间便飞来压住了我和慕英琦! 哇靠!我双肩被侍卫按着,疼地我直想骂脏话。这大皇子是有毛病还是怎么的?和我有仇就算了,怎么连自己的亲弟弟也抓? “你。。。”我刚出声,慕英琦倒先开了口。 “不知我与蓝妃娘娘所犯何罪?” 慕英琦语气镇定,如玉的面庞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何罪?”慕君北冷笑,一双闪着寒光的黑眸仿佛要把我们都冻成冰雕,“不知合谋毒杀重案嫌犯算不算罪呢?” 重案嫌犯??我大惊。难道说。。。 “不知大皇子所说的重案嫌犯所为何人?”慕英琦微眯了眯眼,显然也疑惑万分。 “所为何人?”慕君北冷哼一声,“这些我想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比谁都清楚。。呵。。我看大皇子说不出来才是真的吧?”我实在忍耐不住,就在他说重案嫌疑人被害时,我心底就有个名字一直在盘旋,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我要知道。。 “放肆!”慕君北一甩衣袖怒吼道,“你认为本皇子会无缘无故抓人?死者便是王喜一案的重大嫌疑犯——洛儿!” 洛儿。。果真是洛儿。。我只觉眼前一暗,顿时失去了意识。 ※※※※※ 迷迷糊糊间,我只觉四处阴冷,这感觉,似乎似曾相识…… “娘娘只是一下受了刺激突然昏厥过去,微臣替她开了副安神药,等娘娘醒来煎了让她喝了吧。”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蔚子羽熟悉的声音。 “昏厥?哼,装的倒挺像!” “大皇子,洛儿之死尚有可疑,不可只凭狱卒的片面之词定罪。” 洛儿?我好像听到了有人说洛儿。。 我悠悠醒转过来,只觉眼前一阵晕眩,晃了晃微疼的脑袋,我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这是哪儿?” “娘娘醒了,快,把这副药煎了给娘娘喝。”只见蔚子羽赶忙拿了放于一旁的药包递于身旁一个侍卫。 “是。”侍卫接过药告退。 这里是。。。监牢?待看清了四周的环境,我无力地支起身子,忽然背上一暖,我转过脸一看,原来是慕英琦伸了手臂小心翼翼地揽着我。 “二皇子?”我迷迷糊糊道,再凝神一看,蔚子羽、慕君北和几个侍卫居然都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监牢?还有大皇子他们,为什么都在这里。。。对了,洛儿,我猛地想起了洛儿! “二皇子!洛儿。。洛儿当真死了?”我一个着急,紧紧抓住了慕英琦的手臂,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慕英琦漆黑的双眸隐隐带着担忧,轻点了点头。 双手猛地松开,虽然这是我早已预知的,但听到慕英琦肯定的答案时,我心底那唯一的一丝希望,也因此破灭。 洛儿。。我的洛儿。。我还没替你翻案,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暗箭亦难防——较量(二) “娘娘,请保重自己。” 蹲在一旁的蔚子羽轻按了按我的肩,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虽说与洛儿只相处了短短的十几日,她的贴心与纯真却早已深深印在我的心里,更何况昨日牢中一遇,我更是已把洛儿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来看待。可是。。 “谁?到底是谁害死洛儿的?是不是皇后?!!”我一个激动也顾不得该不该说了,抓住蔚子羽的衣袖就吼了出来! “放肆!!” 慕君北震天般的怒吼声似乎要把整座牢房给震塌了,我一个怨恨的眼神射过去,慕君北居然浑身一颤,但转瞬间又变地怒不可遏,大吼道:“洛儿明明是被你和二皇子合谋毒害!你居然还敢在这胡言乱语,诬蔑母后!” 我正要驳回去,却见蔚子羽面色刷白,拼命地朝我摇头使眼色,脑中似有警铃“叮”的一响,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毕竟我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指证皇后,把一切说出来只会打草惊蛇。忍,我忍。。。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洛儿是我和蓝妃合谋毒害,可有证据?” 我闻声望去,只见慕英琦神色静的可怕,黑水晶般的眸子却带着坦然与不屑。 “是啊。。证据,你可有证据?”此时的我已恢复冷静,慕英琦的一番话倒也提醒了我。 “证据?”慕君北冷哼一声,转而对身旁一个身着锦衣的侍卫道:“同德,叫狱卒过来。” 狱卒?直觉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一个狱卒打扮的人缩手缩脚地走进来,一见到慕君北,双腿一软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才、奴才见过大皇子……” 我看了眼这狱卒,他不就是昨天我软磨硬泡,塞了不少银子才肯点头带我去见洛儿的那个狱卒? 只见慕君北双目微眯,对着那狱卒道:“今日是你发现囚犯洛儿死于牢房的?起来回话。” “是、是……” 狱卒踉跄着站起身,却仍不敢抬头,恭着身颤颤巍巍地道:“奴才今日午时给罪囚洛儿送饭时,发现洛儿形态怪异,叫了半天又未回应,走进牢房一看,才发现……洛儿面色青紫,口吐黑血,已然毒发身亡!奴才,奴才发现的时候洛儿已气绝多时,真的、真的不关奴才的事啊……” 洛儿。。你死的好惨。。我眼中似有泪要涌出。 只见那狱卒又“扑通”跪下拼命地磕头。慕君北好似没看到般,闭了闭目深深叹出口气,似乎有些悲痛的样子,良久,才又问那狱卒:“昨天,是否有谁来探过监?” 糟了,我暗叫不妙,原来昨日来探望洛儿的事,还是被发现了。 暗箭亦难防——较量(三) “回大皇子……只、只有蓝妃娘娘来探望过洛儿……”狱卒头抵在地,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大胆!”慕君北怒吼一声,“洛儿是重犯!你身为狱卒,不知道重犯是不可以被探监的?” “奴、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啊!宫内的人谁都知道,蓝妃娘娘是当今皇上封的凤樱夫人,宫廷各地可来去自如,任何人不得加以阻拦……” 我狠狠地瞪着那个身体快要抖的散架的狱卒,恨不得把他瞪出个窟窿来!这死狱卒,昨天得的银子都拿去喂狗了??靠!居然连推卸责任的理由都想好了!我现在真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和皇后一伙的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她是凤樱夫人,也不能随意出入牢房重地!记住了?!”慕君北一副恨不得杀人的模样,我怒火顿起,他这些话,明摆着说给我听的! “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狱卒不停地朝慕君北磕着响头,却仍旧平息不了慕君北此时的怒火。 “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耳边不断传来狱卒的求饶声,直到他被拖了出去,那一遍遍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仍久未散去。 “就算我昨日来探望过洛儿,”直到那阵阵求饶声消失殆尽,我才对着慕君北冷哼,“……怎么就能证明,洛儿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 我讶异地望向慕君北,只听他冷笑一声,如墨的眸子冷彻骨底,“是你和二皇子合谋杀的。” 我一惊。看着慕君北此时望着慕英琦那如冰的眼神,为什么…现在的我有种错觉,慕君北真正的敌人……似乎是二皇子慕英琦? 我定了定神,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 “证据。” 我双目定定地看着慕君北,又搬出了那两个有力的字。 慕君北这次没有说话,只冷笑着拍了拍手,只见之前那个身着锦衣的侍卫提了一个木盒走进来,我一看,这不是昨日我给洛儿装点心的那个木盒?昨日只顾着给洛儿包扎伤口,走时居然忘了带走,唉,我真该死! “同德,打开它。” 那个叫同德的侍卫打开木盒,木盒的隔层里还有一盘未用完的桂花糕,慕君北拿起其中一块丢到我面前。 “你要证据?这就是证据。” 暗箭亦难防——较量(四) “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冷冷一笑,不屑地撇过脸去。 一个晃神,慕君北忽然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下颚一痛,我的脸居然被慕君北硬生生地扳了过来。 我抬眼一看,只觉慕君北冰冷的气息直窜入我每一个毛孔。 直至感觉到我惧怕的眼神,慕君北才皮笑肉不笑地松开了我的下颚。 “之前来带走洛儿尸身的侍卫发现,”慕君北站起身故作姿态地拍了拍衣角的灰尘,“……尸身周围,有许多死老鼠,而那些死老鼠,恰巧都吃过此刻你眼前所看到的——桂花糕。” 慕君北拣起之前丢在我脚边的桂花糕,屈着身,递于我眼前,然后,捏的粉碎。 我一惊,猛然转头看向蔚子羽,只见刚已用银针验过毒的他,凤目带着些许无奈地朝我点了点头。 “不可能!”我尖叫出声,“昨天我明明见到洛儿吃了的!当时一点事都没有,怎么可能今天就被验出有毒??也许。。也许是被人事后下了毒……” “休再狡辩!”慕君北怒吼着打断了我,“刑部大牢守卫森严,若有人闯进来狱卒会不知?洛儿会不知?或者洛儿明明看到食物被下了毒,还要愚蠢地去食用?!!” 慕君北寒到刺骨的眼神射来,我理亏地别开了眼。 “……好。就算这毒是我下的,”我无奈道,随即,愤恨的眼神射向慕君北,“那二皇子呢?他有什么罪?他完全是无辜的!” “蓝桑!不要随便认罪。” 我转眸一看,慕英琦望着我的一双星目带着不忍,外加一点点心疼。。 啪、啪、啪!只听三声击掌。 “真是‘兄妹’情深啊。”慕君北故意加重了“兄妹”两个字,冰冷的双目似有一丝嫉恨闪过,“同德,把木盒拿给他们看。” “是。” 那个叫同德的侍卫把木盒反过来对着我们,我定睛一看,盒底一个清晰的“祥”字正印在盒底中心。 此时我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没想到昨日到祥宁宫无心弄了几盘糕点,如今却害的慕英琦和我一同入狱。 “蔚大人,”只见慕君北忽然转而对蔚子羽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看该如何处理?” 暗箭亦难防——较量(五) “蔚大人,”只见慕君北忽然转而对蔚子羽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看该如何处理?” “回大皇子,”蔚子羽对着慕君北躬身一辑,“此时虽有物证,人证却仍不足,那个狱卒只能证明娘娘来探过监而已,并未亲眼看见过娘娘下毒,所以……”蔚子羽摸了摸下巴,“既然桂花糕是从二皇子宫里带出的,臣认为,应该再找做这些桂花糕的厨子前来盘问。” 慕君北似乎没料到蔚子羽会这么说,甚是心烦地皱了皱眉,“好!就先听了你的意见,等人证物证齐全,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再找到什么理由抵赖!” “大皇子。”慕君北刚要踏出牢房,却又被蔚子羽出声叫住。 “还有什么事?”慕君北满脸不耐烦地道。 “二皇子身份尊贵,现下证据不全,望大皇子能下令让二皇子暂居微臣的蔚太府,微臣敢以项上人头作保,誓会负起看守二皇子的责任。还有,”蔚子羽看了眼犹自坐卧在地的我,“娘娘毕竟体弱,此时身体又未完全康复,是否能容许娘娘也……” “不可!”慕君北怒喝着打断了蔚子羽,“慕蓝桑乃此案主犯,在结案之前不容许离开牢房半步!” 这个死不认理的大皇子!我万分厌恶地死死瞪着慕君北,若眼神真能杀死人,慕君北此刻一定死了千次万次了。 “那么,”眼前蔚子羽又道,“请准许微臣随时能够来此替娘娘复诊。在案子未定之前,臣想娘娘的身体也万分重要,否则若皇上醒来得知娘娘有何差池,恐怕大皇子也不好交代吧?” 牢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慕君北没有说话,双眸危险地眯了眯,一眨不眨地盯着蔚子羽,蔚子羽也正无声地回瞪他,四目相对,我似乎听到了这两双眸子之间“噼里啪啦”的火花声。 “随你!”慕君北终于败下阵来,用力地一甩衣袖,带着侍卫愤恨地离开了。 气吧气吧,最好气的一命呜呼!我对着慕君北远去的身影做了个鬼脸。 只听一声低笑,“放心吧小桑,至少他允了英琦暂居我府上。你现在首要任务是把身体养好,我和英琦会想办法找齐证据还你清白的。” 蔚子羽接过了侍卫递来的盛满汤药的药碗,并递至我跟前,我紧抿双唇,对蔚子羽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感激,似乎每次危急时刻,都有他在身边帮助我、信任我。再看了眼慕英琦,只觉他此刻的眼神似乎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温暖,就如和煦的春风般,让人顿觉无比的安心。 “你再这么看下去,小桑那碗药就要凉了。” 我回过神,只见蔚子羽正对着慕英琦痞痞地笑着,而慕英琦,只是“冷冷”地撇了蔚子羽一眼,那股“冷”,期间似乎还夹杂着不少“热”呢。 此时此景,刹那间,我恍惚觉得,他们两人,似乎有个结终于解开了。。 开心地喝了口碗里的汤药,我想也没想便喷了出来。 “好苦!” 蔚子羽低笑,慕英琦叹气,我吐舌头,这牢房之中,似有一股暖流,暗暗牵动了各具表情的三人。。 番外篇之蔚子羽(一) 我是一名御医。 在东国,御医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仅次于皇帝之下的我,在众人眼中,是不败而神奇的。 三岁时,爹娘便撇下我与子沂撒手西归,那时,子沂只有一岁。作为一个哥哥,我要照顾好自己更要照顾好唯一的妹妹,所以,从小我就明白如何安然立世,如何掩藏真实的自己。我努力发奋,才十岁的我便能与宫内资格甚老的太医畅谈医术;我熟读军书,一般的军情战事已难不倒我。 可是,直到遇见了她,我才顿觉,我的一切努力都是正确的,我甚至很庆幸自己能拥有如今的才能和地位。因为只有这样的我,才有能力保护她,帮助她。 从小我就与她和英琦的关系最为要好。其实我们三人在一起,也只是念念诗书,讨论讨论文墨而已,可是对于只有妹妹一个亲人的我来说,却觉得无比的满足和开心。 她善良单纯,温柔娴静。在宫里,她是人人称羡的樱宁公主。可是我和英琦心里都明白,从小就被父母抛弃的她,心里一直都有个阴影,挥散不去。 她的身世一直都是个谜。 当我从雍州凯旋而归时,惊喜于她竟然赶来迎接我,但当看到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我才知道,原来她是想我帮她的好姐妹觅知心翻案才会这么急的跑来见我,失望之余,我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帮她寻找真相。 当我正怀疑于觅知心的枉死真相时,我也惊奇地发现,我居然不知从何时起,对她,这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暗生了情愫。虽然我知道,她爱的是英琦。从小到大,从未改变过。 既然她爱英琦,我可以默默埋藏自己的情愫,因为我很期待,期待她如玉般的容颜能发自内心的笑一次,我幻想着她那清澈的眸子弯弯的如同月牙一般,唇角一扬带起两个浅浅的酒窝,就如同她小时候那般纯真,我想,那一定会是这世上最美的笑颜。 谁知,她竟莫名的失身于皇上,成为一国之君的宠妃!当皇上昭告天下封她为蓝妃娘娘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当我沉浸在震惊与痛苦当中时,喜公公却突然跑来告知她服毒自尽的事!急忙赶去,见到她苍白的面庞和乌紫的唇色,脑中嗡嗡作响的我几乎站立不稳就要倒地! 不行,我不能倒,她没死,她还等着我的救治!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我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把所有解毒的方法在脑中搜了一遍,眼前猛然一亮!我想到了冰室! 身为御医的我,当然可以随意出入冰室。当我顺利地进入冰室利用冷温封住了她的毒性之后,我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自己如今身为御医之职的才能和地位。 我把她的毒性逼至一处,每日,用砒霜、断肠草、乌头等毒性最重的药物喂食她。以毒攻毒的方法我从未用过,但此时此刻,我必须赌一次,我别无选择。 在冰室的那几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的,我好怕,好怕我的方法会失败,好怕她会毒发身亡,从此离我而去。我片刻不离她的身边,就怕她哪时突然醒来身边却没个救治的人,而且她不会武功,不懂得用内力抗寒。而且我知道,冰室外,慕英琦也默默守着一直未离去。 看着她纯净如孩童般的睡颜,我在心底不断念着:小桑,回来吧,我和英琦都盼望着你回来啊。。 就这样,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七日,我惊喜地发现她的脉搏居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毒性也缓缓退去,她醒转过来终于是指日可待了! 怀着激动,期盼的心情终于等到她醒来的那一刻,却发现,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白无常”?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看着她当时不可置信的神情和怪异的举动,我只认为她是还未从被封妃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可是,接下来日子的相处,我不得不承认,她不仅失忆,连性格都完全变了。从前的柔弱一扫而空,她甚至像一个刺猬一般,只要你一接近她,她就会竖起全身的刺,直到把你刺的遍体鳞伤才善罢甘休。 可是到后来,我才明白,她这么做,只是在保护自己和她身边的人而已。 突然对如今的她产生无比的好奇,那是与从前的保护欲完全不同的。 ------------------------------------------------------------------------ 各位亲可能会不满,这篇番外怎么写的基本上都是蔚子羽对之前那个慕蓝桑的感觉? 其实,我在这里要向大家说明,毕竟蔚子羽和之前的慕蓝桑从小一起长大,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爱上女主,况且大家对从前的慕蓝桑一无所知,我在这里就顺便几笔带过一下啦。 另外,此篇番外是蔚子羽对从前的慕蓝桑感情的收尾以及对女主感情的开端,俗称为“萌芽”,对于他之后的情感发展,我到后面还会再贴上类似的番外的。 惊近烈焰光——报复 听蔚子羽说,慕君北只给了他三天的时间集齐证据。 三天很短,对于身陷牢房的我来说,却觉得无比地漫长。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无论结果如何,明天终于不用再受这种牢狱之苦了。 其实这三日,蔚子羽每日都会来看我,为了怕我觉得吵,他还上书刑部把我安排到一间单独的牢房。天气越来越冷,他更是命人给我在牢中添置了些衣物、棉被什么的,虽说是坐牢,却也是冷不着,饿不着。 不过,对于案子的事,他却是只字不提。 没消息…应该就是好消息了吧?我自顾自地安慰自己到。 想到明天也许就能出狱,我心情颇好地坐在床边,晃悠着两腿哼起了郑智化的《水手》: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蓝妃娘娘好雅兴,身陷牢房还有心情在这唱歌?” 我止住歌声,看了看来人,黄衣黄靴,面若冠玉,如墨的眸子闪烁如星辰,只是。。面上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看上去还是那样的令人讨厌。。 我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大皇子也好雅兴啊,怎么,不去查案,倒有空‘违法’跑这来看我这个重犯了?” “慕蓝桑!”慕君北怒吼着转眼间“唰!”地“飞”到我眼前,“不要太得意!” 怎么?会武功就了不起啊?我坐起身,抬头勇敢地与他对视,却发现他本是微愠的双目忽然一闪,轻扯唇角,居然倾身压了过来。。 我被慕君北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地浑身一颤,回过神来才发现我此刻居然变成了躺的!而慕君北那张脸,正好死不活地出现在我眼前。。 此时慕君北双腿半跪着正跨坐在我上方,一只手撑在我头侧的床沿,胸膛几乎都要贴了过来。 空气中,似有一股暧昧的气息在流动…… “你干什么啦?!给我滚开!” 我半晌才反映过来,双手用力推囊他即将压过来的胸膛,谁知却被他反手一抓,越过头顶按在了床沿。 “真是可爱,”慕君北面上带着怪异的笑,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脸,我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似乎要烫灼了我面上的每一寸皮肤。。忽然,他头一低,唇紧贴在我耳边道:“娘娘,就是用这种方法勾引男人的么……” 靠!你当我是什么了?!! 愤怒之火铺天盖地的袭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大喊:“死男人滚开!不要碰我!” “死男人?”慕君北冷笑一声,猛地把唇贴在我耳际,“一会,你可就不会这么叫了……”眼中一冷,他居然开始动手解我的衣带。。“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如何勾引男人的……” “不要。。不要碰我。。”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被人栽赃陷害不够,如今身陷牢狱,还要这样倍受凌辱。。爸、妈,究竟是不是你们在惩罚我?? 一滴冰凉的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啪! 泪水滑过耳边滴了下来,慕君北似乎全身一震,良久,他忽然松开我坐了起来,还帮我把衣带系了回去。 “明日便要开堂结案,娘娘还是想好该如何脱罪吧。” 慕君北快步走到牢门边,似要离开,忽然,他脚步一顿,头侧了侧,道:“顺便帮我转告慕英琦,既然有了女人,从此就离陌云若远一点。” 报复,他这是在报复么?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无论慕英琦爱上了谁。。那个人,终究不会是我啊。。。 直到慕君北的身影消失在牢门外,我才失声痛哭了起来…… 未明其中意——转机 “小桑,我刚刚怎么看到大皇子从你牢里走出来?他……小桑?你怎么了?!” 一阵风从我耳边袭过,脸上有股暖暖的感觉,我止住哭声,只见眼前蔚子羽一双细长的凤目带着心疼,正替我轻擦着满面的泪。 我坐起身来,看着默不作声替我擦泪的蔚子羽,忽然委屈地抱住他更加放声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恩?” 蔚子羽轻拍着我的背,我哭了好一会,才抽噎着从蔚子羽怀里钻了出来。 “你的衣服……”我蹑手蹑脚地指了指蔚子羽胸前的一大片污迹。 “没事,回去洗洗就成。” 蔚子羽随便擦了擦,毫不介意地笑笑。我脑海中就突然回想起那次和慕英琦在草丛间,我也是这样把他的衣服弄脏,想起当时他那副表情。。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没事吧?”蔚子羽一脸莫名其妙地摸了摸我的额头,“很正常啊……” “废话,我身体好的很好吧?”我嘟起嘴拨开蔚子羽的手。 他好似轻叹了口气,把我腮边最后一滴泪抹去,“刚刚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是不是大皇子他……” “我只是想洛儿了啦!”我赶忙插嘴道。刚刚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他为了我的事已经够操心的了,我不想他再这么。。。唉。 “是吗?”蔚子羽一双凤目狐疑地望着我。 “是啦,你也知道明天就要开堂结案了啊,大皇子可能只是来看看我这个杀人犯有没有准备好明天上堂受刑吧。” “杀人犯?”蔚子羽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难道不是么?”我故作无意地瞟了眼蔚子羽,“你一点案子的信息都不愿透露,不就是因为我是杀人犯已成了既定的事实?” “当然不是!”蔚子羽急急地道,就在我以为他快要把案子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他却突然道:“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那次你去探望洛儿,有没有发现洛儿的膝盖受伤了?” 我愣愣地看着满面认真的蔚子羽,缓缓点了点头,“那天,洛儿急于向我认错,不小心打破了盘子,盘子的碎片刺到她膝盖才会受伤的,对了!盘子……”我猛然惊呼,“盘子明明打碎了!为什么又会完好地出现在木盒里?” “果然不出我所料,”蔚子羽摸了摸下巴,当我满怀期待地眨巴着两只大眼望向蔚子羽时,他却说出了一句让我顿时汗颜的话,“小桑,有人栽赃嫁祸于你。” 废……话!这还用你说?这点我早就想到了!我顿时喷血,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有没有帮我找出有力证据,还我清白啊。。。 谁知蔚子羽只给我递来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黑乎乎的浓汤,“案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明日我自有办法。” 办法办法,我要的是证据咧。。低头看了眼碗里黑乎乎的东西,该不会……又是那个什么安神药吧? 只听蔚子羽低笑一声,“芝麻糊而已,不会苦的。” “。。。。。” 浊者难自清——串谋(一) 结案之日的前一夜似乎特别漫长,一整晚,我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想着明日到底会如何,直到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都被我想过一遍之后,我才稍微有了些困意,刚合上眼,又迷迷糊糊地听到狱卒说受审的时间到了,接下来便是几个侍卫刷刷地闯了进来,我就这么睡眼朦胧地被押去了刑堂。。 “威……武……” 肩上一轻,押着我的侍卫松开了我,我揉了揉被震的发疼的耳朵,往堂上望去,赫然是一身朝服的慕君北坐于堂上,而掌管刑部的提刑官、蔚子羽与慕英琦都端坐在一旁。 唉,这是什么情景啊?刑部审厅堂上坐着大皇子,堂下还站着个待审的娘娘,是不是老皇帝没醒,我这个深宫娘娘外加凤樱夫人就得如此这般遭人栽赃,倍受欺凌啊? 我正郁闷着,却听堂上慕君北发了话。 “罪囚慕蓝桑,刑堂之上,见了本皇子还不行礼?” 行礼?昨天在牢里的事本小姐还没找你算账呢!还好意思要本小姐给你下跪?你丫的去&¥%@吧……&!! 啪——! 只听惊堂木一拍,“慕蓝桑,问你话没听到?” 我冷哼一声,双手往腰上一叉,根本没丝毫下跪和回话的意思。 慕君北见状一皱眉,怒火似又要发了出来,蔚子羽这时忽然站起来对慕君北躬身一辑:“大皇子,慕蓝桑毕竟贵为娘娘,又乃当朝凤樱夫人,不跪也不是不合礼法。” 我感激地看了蔚子羽一眼,蔚子羽感觉到我的目光,对我暗暗点了点头。 “好,不跪也罢。”慕君北怒气稍缓,又道:“慕蓝桑,洛儿之死,你可认罪?” “认罪?”我冷哼,“不是我认不认罪的问题,而是……你有足够的证据指证我吗?” “放肆!” 惊堂木又的一拍,我揉了揉耳,心生厌恶地看着慕君北。 “人证物证俱在,你休得抵赖!” 我一惊,人证物证?莫非是……证据全找足了?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回话时,蔚子羽又站了起来,只见他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而对慕君北道:“大皇子,慕蓝桑是被栽赃陷害的。” “栽赃?”慕君北目光凌厉地看向蔚子羽,“蔚大人,你身为御医,应该明白刑堂之上切不可胡言乱语吧。” “臣当然明白,臣有证据。来人,把洛儿的尸首抬上来!” 洛儿的……尸首?我一愣,只见几个侍卫抬着一个担架走了进来,尸身用白布盖着,这白布下的。。就是洛儿么?我的泪似乎又有冲动要涌了出来。 待侍卫把担架一放下,蔚子羽便走了过来,一扬手,白布顿时被掀开。。 浊者难自清——串谋(二) 洛儿。。这便是。。洛儿……? 只见,洛儿原本白皙红润的脸蛋如今已成了青紫色,由于时间的关系,面部已轻微肿胀了起来,紧闭的双目下,一张樱桃小嘴却乌黑的发亮,再往下看去,她双膝伤处的纱布已经拆去,伤口正在腐烂,甚至还流出不少黑色的脓汁。。 第一次亲眼看见真正的尸体,死状还何其凄惨,可我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这个是洛儿啊。。那个会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洛儿,那个会真正为我担心却因为从前的主子不得不背叛我的洛儿。。那个…会为了主子宁愿牺牲自己性命的洛儿啊。。 没想到当日在狱中一别,如今一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鼻头一酸,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 如果知道那日是与洛儿最后一次见面,我宁愿从未去探望过她,皇后要陷害的人是我啊!洛儿根本就不该死的。。都是我。。都是我害死了洛儿。。。 我趴在洛儿尸身上轻声抽泣了起来。 “娘娘。” 我抬起犹挂着泪珠的双眸一看,蔚子羽甚是担忧地拍了拍我的肩,我愣了一会,便知会地擦了擦面上的泪走到一边。蔚子羽所说的证据,应该是在洛儿尸身上吧?记得欧阳震华饰演的《洗冤录》中,宋慈的师傅曾说过:“死者一定会给自己留下重要的死亡讯息。”相信洛儿,一定也在自己的尸身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死亡讯息吧。 “大皇子,烦请您离座过来看看,”蔚子羽待我走到一边后,对着刑堂上的慕君北道,慕君北缓步走了下来,在洛儿的尸身边,站定。 还未待慕君北面上产生任何情绪,蔚子羽便指了指洛儿的面颊,“大皇子请看,洛儿面色青紫,嘴唇乌黑,明显是中鹤顶红之毒致死,鹤顶红服后呼吸困难,最后会导致窒息而亡,死者死后面色紫胀、嘴唇呈现乌黑色,可是,大皇子再看,” 慕君北顺着蔚子羽手指的方向看去,“蓝妃娘娘曾告诉过微臣,当时她去探望洛儿,洛儿食用桂花糕时不小心打破了盘子,盘子的碎片刺到伤口才受的伤,且不论娘娘说的是否属实,这洛儿的伤口必是死前造成,但是,死者死后伤口为何会流出黑色的脓血,大皇子不觉得奇怪么?” 蔚子羽说到这时,一双凤目暗暗瞟了慕君北一眼,见他面上似也开始有了疑惑,才继续道:“死者死后血液会自行停止,而洛儿的伤口死后仍然不断流出黑血,微臣认为,这只有一个可能……” 只见这时刑堂内所有的眼睛都齐齐盯向他,似乎都迫不及待在等待他的下文,我更是着急,紧张地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那便是,”蔚子羽顿了顿,才缓缓道:“有人给洛儿强制灌下鹤顶红,在两人推囊时鹤顶红的毒不小心滴到洛儿膝盖的伤口处,伤口感染到毒性,才导致如今死后黑血仍流动不止。” 我惊呼一声!强制……灌下毒药?那洛儿便不是吃了桂花糕才中毒致死而是被人逼的直接喝下了鹤顶红? 莫不是。。那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洛儿毒发身亡? 浊者难自清——串谋(三) 心中猛地一颤,当那人亲眼看着洛儿如何挣扎在生死边缘,如何被死亡的痛苦折磨着的时候,心中有没有一丝不忍和后悔? “蔚大人说死者是被强制灌下鹤顶红,可有证据?莫不是。。这一切都只是蔚大人的猜测吧?” 我一愣,这个声音好陌生,擦了擦仍有些泪水模糊的眼,我看向出声之人,原来却是之前一直坐在蔚子羽旁边未说话的提刑官大人。 “刘大人莫急,若没有十万分的把握,蔚某断不会如此轻言。” 这时蔚子羽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一旁的刘大人顿时吓了一跳,刚后退几步,却见蔚子羽拿着匕首在衣角上一划,割下一小块布随即又把布裹在刀尖处,俯下身,一手捏住洛儿的两腮,待洛儿的嘴一开,便拿着被布裹着的匕首刀尖在洛儿口腔内壁刮了一阵,一旁的侍卫见状都皱眉捂住了口鼻,蔚子羽却面不改色地抽出裹在匕首刀尖的那块布递于了之前说话的那个提刑官刘大人的面前。 刘大人显然不像那些侍卫般反映嫌恶,反而是习惯性地把鼻凑过去闻了闻,忽然,刘大人“噌!”地瞪大了双目,待我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就听他惊呼出声: “是失声散!” 这时,慕君北却忽然冷笑了起来。 “莫不是这就是蔚大人所说的证据?” 蔚子羽一双细长的凤目微眯着没有说话,反而镇定自若的看了一旁的刘大人一眼,刘大人会意,拿过蔚子羽手中那块布,递于慕君北的面前。 “大皇子若不介意的话,请屈身闻一闻微臣手中的这块布。” 慕君北冷冷地瞟了蔚子羽一眼,却听了刘大人的话把鼻凑过去,谁知才刚靠近,便神情怪异地皱起了眉。 这时刘大人缩回了手,“大皇子应该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吧。” 慕君北不语,只皱着眉轻点了点头。 “大皇子有所不知,”刘大人又道,“失声散与鹤顶红本是无色无味,但只要这两种药混合在一起,便会生出如这般的刺鼻味。” “那又如何?”慕君北冷哼了声。 这时蔚子羽忽然轻拍了拍刘大人的肩,刘大人会意没有再开口,蔚子羽走近慕君北身前,神态自若。 “之所以称之为失声散,是因为人服用后便会永久失声,从此变成一个哑巴。而洛儿口中却有失声散,那必是因为——”蔚子羽的目光忽然一冷,“有人怕洛儿因痛苦叫喊出声,才不得不在鹤顶红中混入失声散!” 浊者难自清——串谋(四) “一派胡言!”慕君北忽地甩袖怒吼,“你意思是说,洛儿乃被人偷偷潜进牢房强制灌毒致死,可若是这样,狱卒和牢内其他人总不会一点也不知吧?” 慕君北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莫非还有人会明目张胆地潜进牢房毒害洛儿?若连这点瞒天过海的本事都没有,人家也不会大胆到陷害我这个娘娘了! “那些个狱卒,平日就是拿着银子不做事的人,有人避过他们眼线偷偷潜进牢房,有何奇怪?”蔚子羽似乎也有些怒了,声音都不自觉地大了许多。 “的确有人偷偷潜进过牢房。” 我一愣,顿时看向说话之人,居然是目前为止一直未出过声的慕英琦。 慕君北冰冷的目光射去,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二皇弟如今还是戴罪之身,恐怕还不适合在这刑堂之上多做言语吧。” 这时,却听刘大人出了声:“大皇子,且听下二皇子如何解释也未尝不可。” 哈,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这个刘大人其实长的也满帅的。 慕君北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脸很不爽地别过了脸去,我当下正暗暗叫好,却突然感觉有道异样的目光射了过来,转过头去一看,居然看到蔚子羽那小子对我挑了挑眉,又笑着暗暗朝刘大人的方向瞟过去一眼,哈!我当时便会过意,原来这个刘大人,和我们是一国的! 转瞬间,蔚子羽立马止住笑,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望向了正欲说话的慕英琦。 只见慕英琦站了起来,面上平静无波,直到感觉到我的目光,冷漠的黑眸中才稍微有了丝暖意。 “蓝妃娘娘去探望洛儿那日,”只听慕英琦道,“娘娘因为认错了路,不知怎的就走到了祥宁宫附近,恰巧……在路上遇见了我,”说到这时,慕英琦眼中似有一抹奇异飞快地闪过,只是,那速度快到让人恍惚地认为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 正当我在琢磨慕英琦刚才眼中闪过的到底是什么,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早已恢复了冷漠,“……那时,我便发现已有人在偷偷跟踪娘娘。” 我顿时一惊,慕英琦当时发现有人跟踪我?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呢? “当时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便没有告诉当时正一无所知的蓝妃娘娘。” 慕英琦似乎听到我之前心底的疑问,解释道。可是……“一无所知”?我暗暗抽了抽嘴角,我怎么觉得,这个词根本是用来形容傻子的? 浊者难自清——串谋(五) “而后,我为了阻止那人继续跟踪,便提议娘娘先到我宫中用过午膳再找小厮亲自带她过去刑部。” “二皇弟说这番话,只是为了给自己脱罪吧。”慕君北冷哼一声。 慕英琦冷冷地瞥了慕君北一眼,并未对慕君北的话多做解释,“那时,娘娘正苦恼于把本来准备带给洛儿的点心忘在自己寝宫,午膳过后,我便向炊事房要了一盘桂花糕让娘娘带在路上。” “如此一来,”慕君北这时突然冷笑道,“那桂花糕,便是你事先下好毒才让慕蓝桑带给洛儿的了?” “大皇子,”我忍不住大声道,“大皇子如此急于把罪名加在二皇子身上,不会是自己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吧?” “大胆!”慕君北大怒,蔚子羽这时忙走过来挡在我身前,对着慕君北躬身一辑:“娘娘护兄心切,大皇子请息怒。” “护兄?”慕君北冷哼,忽然冷冷地看向蔚子羽身后的我,“娘娘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当然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拉开蔚子羽,在慕君北面前挺了挺腰板神气兮兮地道,“论辈分来说,你还该称呼我一声‘母妃’呢!” “嗤——” 只听侍卫群中忽地传来一声嗤笑,慕君北面色铁青,一张脸沉的可怕。 “刚刚是谁在笑?” 只见一个侍卫颤颤巍巍地从候于两边的侍卫群中走了出来,“是、是奴才……” “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那侍卫吭也没吭一声,便被拉了出去。 此时“打板子”的话一出,我顿时打了个激灵,若我再顶撞下去……不会连我的板子也要打吧?心下不自觉地害怕起来,嚣张的气焰顿时也小了不少。 “我的话还未说完。” 在场所有人皆一愣,看向了此时出声的慕英琦。 慕英琦此时小心地从袖口掏出一个纸包,缓缓拆开递于刘大人面前,“刘大人请看,这是什么。” 刘大人见状接过放在鼻前闻了闻,顿时面上一惊,“迷香散!” 慕英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是前几日我离开牢房时无意在那拣到的。” 刘大人面色凝重,缓缓看了大皇子一眼,道:“看来,是有人使用了迷香散,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牢中毒害罪囚洛儿吧。” “戏演完了?” 众人顿时一惊,皆看向此时面色冰冷的慕君北,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之说。 浊者难自清——串谋(六) 慕君北先是冷冷地看了蔚子羽一眼,冷笑,“果然不愧为当朝御医,栽赃之说果然够精彩。” 蔚子羽面色一青,正欲说话,却见慕君北此时竟眼神诡异地盯着有些不明所以的刘大人,“刘大人的这番报恩之情,却也是令本皇子深受感动呢。” 报恩?我顿时诧异,原来蔚子羽对这刘大人有恩?也难怪他会帮我们了。 只见刘大人被慕君北凌厉的眼神吓的额上已沁出了细汗,眼神却是坦然不惧,“微臣是曾受过蔚大人的知遇之恩,但如今真相才是最重要的,臣断然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影响了对本案的判断力,相信大皇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好一个刘大人,居然敢挑衅慕君北,果然够胆识!此时我倒真有点佩服起这个刘大人来了。 “你们一唱一和,分明就是在本皇子面前演戏!不过,这回我还真要多亏了你们的解说,否则不可能如此之快就想透这其中原由呢。” 我一惊,慕君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 只见慕君北面上一冷,忽然冲着门口喊道:“传李裕——” 李裕?李裕是谁?我满脸茫然地看着被侍卫带上来的长着陌生面孔的男子,我认识他么?他与这案有关么? “扑通”一声,李裕朝着慕君北的方向跪了下来,“小的李裕见过大皇子、二皇子、蔚大人、刘大人……” 唯独不对我行礼……这个叫李裕的男人还真是懂得见风使舵,我暗叱。 “李裕?” 声音很轻微,一向听力很好的我抬眸一望,赫然是满面疑惑的蔚子羽在喃喃自语。 蔚子羽,他认识李裕么? 只听慕君北对着李裕说了声“免礼”,又道:“快把当日之事如实道来。” “是,大皇子。”那李裕轻咳了声,才缓缓道:“小的乃宫内药事房的主事公公,宫内所有药物都必须经由奴才之手,前几日,奴才正在药事房做事,这时却突然来了个黑衣人,说是……”李裕说到这时突然抬眼看了我一眼,又接着道:“说是蓝妃娘娘要拿鹤顶红和失声散这两味毒药。” 他,他胡说!!我顿时一惊。 蔚子羽这时突然上前,一把提起李裕的衣领,“这种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蔚子羽几乎是咬着牙道。 浊者难自清——串谋(七) 蔚子羽这时突然上前,一把提起李裕的衣领,“这种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蔚子羽几乎是咬着牙道。 “蔚大人。”慕君北瞟了蔚子羽一眼,故意加重了语气,蔚子羽知意,冷哼一声,恨恨地松开了李裕。 李裕整了整衣领,面不改色的样子似乎丝毫不把蔚子羽放在眼里,“奴才当时也不相信,但是……那黑衣人居然亮出了只有蓝妃娘娘,也就是凤樱夫人才有的凤樱石。” 凤樱石?我猛地一惊,摸向袖口处,两块凤樱石都在啊,我愣住。再看了眼似乎早已胸有成竹的李裕,若不是他在撒谎……就一定是有人晚上趁我入睡之时偷偷潜入我内室盗走了凤樱石,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了原处! 正当这时,却听蔚子羽道:“这一切都是你片面之词,可有证据?” “证据在此!” 只听一声尖锐的嗓音:“皇后娘娘到!”顿时,刑堂内所有人都跪下行礼,口中齐喊:“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唯独我没有跪下。 我不行礼,并不是因为讨厌皇后,而是……我在她身旁,看到了一个人,此时,熟悉的心痛感再次席卷而来,我根本忘记了行礼。 “都平身吧。” 皇后平了礼之后,也未责问我为何不行礼,就当我不存在般只是对一旁的人儿道:“同心,把东西拿出来。” 同心。我没认错,也没眼花,此刻站在皇后身边的人,果真是她——一身翠绿衣裳的同心,那个我当作自己人一般看待的人。 同心此时就像没看见我般,听了皇后的话从袖口中拿出两个瓶子递给了一旁的刘大人。 刘大人接过一看,面色顿时一白。“鹤顶红和失声散?!” 同心没有理会刘大人的惊呼,面无表情地道:“这是从蓝妃娘娘的凤樱宫搜出来的。” “同心?!”此时,我终于忍耐不住大喊出声,心痛的感觉遍至全身,痛的我快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欺骗我,为什么……要这样践踏我对你们的信任? “对不起,娘娘,”同心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歉疚,“当皇后娘娘在宫中搜到这些时,奴婢也不敢相信,奴婢……”同心此时忽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真是对娘娘太失望了。” 我惊地倒退数步,刚刚,我在同心的眼中看到的是什么?不是昔日的柔弱与敬畏,而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 浊者难自清——串谋(八) “同心,这种主子,不要也罢,以后你便继续跟着大皇子吧。”皇后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一抹似乎是得逞的阴笑。 “是。”同心面无表情地朝着皇后福了福身。 “怎么样,刘大人?”皇后这时瞟了已满头细汗的刘大人一眼,“这可算作证据了?” 刘大人抹了抹额上的汗,有些不情愿地躬身道:“皇后娘娘……说的算。” “皇后娘娘!”蔚子羽面色刷白,单膝一跪,“这个案子还有待彻查,兴许是……” “够了!”皇后骤地一甩衣袖,“本宫不想再在这听你们的推脱之词,这个案子已耽搁的太久,现人证物证既已齐全,本宫下令……明日午时将慕蓝桑推出午门斩首示众!至于二皇子……那日君北拿下你们时,你们似乎正偷偷摸摸地在商量着什么呢?”皇后忽然目光一冷,“慕英琦,知情不报,还意欲帮着罪犯瞒天过海,现押入刑部大牢,囚禁三年!” “皇后娘娘!” 除了慕君北和慕英琦,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蔚子羽的面上已完全没了血色,“皇后娘娘!慕蓝桑乃当朝贵妃,又是皇上亲封的凤樱夫人,斩不得啊!” “是啊,皇后娘娘,二皇子身份尊贵,受不得牢狱之苦啊……” “放肆!”皇后勃然大怒,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本宫如何决定,还用不着你们来教!若再有人不满,本宫一并处死!” 皇后满面怒气的转过身,绣着大朵金色牡丹花的裙角,由于太过用力,“嗖!”地腾跃起来,似乎只是为了掩盖我此时呆滞的面庞。 “皇后娘娘……”我怔怔地叫道。 皇后顿住脚步,却未转过身,背对着我一副不耐烦的语气:“你还有何事?!” “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二皇子,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缓缓地,缓缓地,我屈膝跪了下来…… “求皇后娘娘,饶过不相干的人吧。” “蓝桑!”慕英琦突然步伐有些踉跄地奔了过来,“洛儿根本不是你杀的!你认什么罪?!若皇后娘娘真要斩了蓝桑……就连儿臣也一并斩了罢!” 什么?!我这时终于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慕英琦!你犯什么傻!你根本是……” 我突然顿住没再说下去,因为,我一转头,就看到慕英琦的眼神,那双昔日里只闪烁着冷漠的黑水晶般的双眸,那双平日里不带任何情绪的双眸,此刻却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温柔,似是要把我一并给融化了。 他这样的眼神……是因为我吗? 我只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既然二皇子如此坚定,本宫就成全了你吧!”皇后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正欲离去,忽然看了眼一旁一动没动的慕君北,“君北,还不走?” “是,母后。”慕君北躬身一礼,随即复杂万分地看了我一眼,便连同皇后几人一齐消失在刑堂之外。 “皇后娘娘!” 我大喊着想要奔过去抓皇后的裙角,脚下却不小心一个趔趄。 “小桑!” “蓝桑!” 蔚子羽和慕英琦同时奔过来扶住了差点摔倒在地的我,此时,我没有注意到那两人怪异的对视,只是……有些呆呆地望着皇后身边的……那抹翠绿。 同心,她走时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 刑堂内,就当大家都沉浸在无法挽回的悲痛时,却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正暗暗地退了出去。 一处阴暗的角落,一缕微亮的月光若隐若现地倾洒在两人身上。 其中一人一身的黑衣,蒙着面,只余一双神色怪异的眸子在外,而另一人……月光缓缓照至那人面上,赫然是……药事房的主事公公——李裕! “你说过事成之后可以让我坐上御医的位置,如今…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吧?”李裕面露阴险,急急地道。 “当然。”黑衣人回答的干脆。 “哈哈哈哈哈!蔚子羽!御医的位置终于是我的了!看你还……” 还未待李裕说完,一道刺红的光幕闪过,李裕的脑袋和身体立时分了家。 “败类!” 黑衣人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块绢布擦了擦满是血迹的刀锋,忽然,嗜血般的双眸猛地一寒。 “慕仲樱!我要你一家……永无安宁之日!” 初闻君心结——义子(一) 明日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奈何桥上等着喝孟婆汤了吧。 我苦笑着抬起头,牢房顶处有一扇狭小的天窗,透过那扇小天窗,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夜晚的天空似乎格外的宁静,只有几颗小星星调皮地闪烁跳跃着,似乎想跳出这黑色的牢笼,只可惜,尽管它们再努力,也永远不可能跳出这个世界。 轻叹了口气,面对死亡,我当然是无所畏惧的,毕竟已死过一次,死亡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但是……我转过头看了看隔壁牢房似乎正熟睡着的俊美男子。他呢?本来他完全可以不用死的,此时此刻的他,有没有为当时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话感到一丝丝的后悔呢? 看着慕英琦俊秀如斯的睡颜,我轻手轻脚地移动过去,两手抓住牢房的木柱,缓缓蹲了下来,天窗外的月光轻洒进来,温柔地笼罩在这个俊秀迷人的男子身上,我似乎……看的有些入迷了。 他的睫毛好长,鼻梁也好挺,刚毅的下巴似乎有些轻微的胡髯,月光照着他淡漠如水的睡颜,就算没有表情,也令人丝毫移不开目光。 我的眼光再次移到他紧闭的双目上,这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怎样冷漠的眸子呢,但是今天,它却一反常态地布满了温柔,黑水晶般迷人的双眸中轻染着一层浅金色般的柔光,仔细望去,好像整个眸子里只有自己的影子,那种感觉……真的好奇特。 “怎么还不睡?” 慕英琦紧闭的双目毫无预警地睁开,我吓了一跳,直到望进一双淡漠却清亮的眸子,才慌忙背过身去,只感觉面上阵阵发热,心脏也突突地跳个不停。 “呵呵、睡、睡不着啦!”我结结巴巴地道,心里直想着,刚刚他是不是发现我一直在看他啊?不过他一直闭着眼,应该不知道的吧?我给了自己一个安慰式的微笑。 忽听的一声轻叹,“是啊,明知死亡即将来临,又有谁睡的着呢?”这语气,似是夹杂着万分无奈,以及一丝深深的感伤。 我悠悠地转过身来,此时慕英琦正轻靠着墙坐着,我看着慕英琦好看的侧脸,想到他刚才的话,忽然眼眶一湿,“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慕英琦忽然转过脸给了我一抹淡笑,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笑,可是此时的笑,却与上次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确切地说,这似乎根本不像是一个笑,而是一抹淡淡的苦涩,再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其实,”慕英琦又幽幽地道,“早在我亲生父母过世的时候,我就已对这个世界,不再有什么眷恋了……”“亲生父母?!”我惊叹,“你不是……?” “子羽没告诉过你么?”慕英琦双眸一暗,“我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初闻君心结——义子(二) 我掩住嘴以防自己惊喊出声,我居然一直以为……他同那个慕君北如出一辙,对任何事漠不关心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受到老天的恩宠,有一个高高在上又疼爱他们的皇帝父亲,却不知,原来他根本不是得天独厚,对一个明知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男人,却要当作亲生父亲一般来看待,也难怪他会对老皇帝产生那么深的隔阂了。 “那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呢?”我小心翼翼地说出心中疑问。 “我的亲生父母?”慕英琦顿了顿,淡漠的眸子中,忽然涌现出一丝温柔,骤地,又被一股莫名的自豪来取代,“在我未出生前,我的父亲就与父……不,是皇上,还有如今的镇国将军陌千殇三人结为兄弟,也许你不知道,现今皇上拥有的江山,便是他们三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 啥?原来那个老皇帝能坐上皇位还有帮手滴,那就是某朝篡位咯?由于“某朝篡位”这四个字实在不太好听,所以我便也没问出来。 “本来,”慕英琦接着道,“他们三人说好,皇位由我父亲继承,因为这三人中,皇上属文,陌将军属武,只有我父亲,乃文武双全,打江山时,出的力也最多。” 说到这时,慕英琦眼中的那抹自豪更加浓重了些。 “可是……”那抹自豪忽地转变为淡淡的幽怨,“那时皇上和陌将军同时爱上一个女人,我父亲看的出,那个女人真正爱的是皇上,所以,便把皇位让给了他,为的是希望陌将军能知难而退,谁知道……”慕英琦这时忽然看了看我,顿住没再说下去。 “谁知道什么啊?”我见他半天不说,忍不住着急地问道。 “没什么,”慕英琦忽然移开了眼神,“总之,在皇上继了位之后,他与陌将军的矛盾不仅没有解除,反而加深了,我父亲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当时一个错误的决定,才造成那时的局面,心底自责不已,便主动提出远征战场,守卫边疆。” “其实这一切,并不能全怪你父亲啊……”我看了看此时面色有些怪异的慕英琦,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慕英琦之前那段话,似乎漏说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父亲出征时,我才三岁,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父亲即将踏上旅程,我和母亲都去送了他,当时的父亲穿着一身银白色的战盔,光芒四射,眼中孤傲坦然没有丝毫畏惧,唯独见到满面泪痕的母亲,才透露一股浓浓的不舍。可是,当他跨上战马,急驰而去时,仍是没有回头再看我们一眼。” “我之后真的有些记恨他,为什么要头也不回的走,因为从那次离别后……我和母亲就再也没见过他。” “你父亲……战死沙场了?”我想也没想便惊呼道。 初闻君心结——义子(三) “你父亲……战死沙场了?”我想也没想便惊呼道。 忽然意思到自己语气似乎唐突了些,我连忙捂住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慕英琦,却发现他此刻根本没在看我,带着些许淡淡哀伤的眼神似乎飘到了久远的从前。 “在父亲把皇位拱手相让之后,皇上便封我父亲为齐威王,在东国,若无紧要战事,镇守边疆的王爷一年可以回宫探亲一次,却没想,我和母亲好不容易盼来父亲回宫之时,却只盼来一封带血的信函。” 慕英琦突然顿住没再说下去了,漆黑的眸子似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却始终倔强地不肯凝成泪珠。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只是,若真到了伤心处,那所谓的男儿还能如这般坚强到不肯掉泪么? “那,你母亲……”这次,我问的小心翼翼。 “我母亲……”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就在刚才,慕英琦眸中那层淡淡的水雾,似是凝聚成了一颗美丽的珍珠,淡淡的月色笼罩过来,照的那颗珍珠无比的晶莹透亮。 这颗美丽的珍珠……就是男儿那不轻弹的泪吗? “你知道吗?” 我回过神,慕英琦眼角那滴泪早已不见,但,此刻的他面上却没有半丝平日的冷漠,温柔,布满他整张俊美的面庞,直达眼底。 “原来,在樱树畔下相遇的两个爱侣,他们的命运从相遇那刻就被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慕英琦完全答非所问,甚至连说出的话都变得毫无头绪,但是此刻他温柔的神情,温柔的语音,却让我更加好奇地想听下去。 “‘生死相随’,原来,世上真的有人可以毫不犹豫地追随爱人而去,甚至丢下一切。” 追随爱人而去?丢下一切? 恍然间,我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他的母亲深深爱着他的父亲,所以,他父亲一去,他母亲也毫不犹豫地追随而至,甚至丢下年仅四岁的亲生儿子。 那时的他才四岁啊……本该美好的童年,带来的却是与亲生父母天人永隔。也难怪,他会说在他父母过世时,就不再对尘世有什么眷恋,那时还年幼的他,一定以为他的父母在天上等着他一起团聚吧。 “所以之后,皇上便把你收作了义子,从此便与他亲生儿子一般封作皇子么?” 慕英琦没有回答,带着淡淡温柔的眸子看了看我,忽而,温柔褪去,他的眼神又转向远方,似是带着一股隐隐的愤恨。 “他以为,把我收作义子,就可以弥补一切了么?” 牢中不速客——交易(一) 看着慕英琦眼中那股愤恨,我不禁有些奇怪。 依他之前说的来看,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他父亲当时一个错误的决定才造就如今的悲剧,可是,为何他会如此恨那个老皇帝呢?莫非,这其间还有什么隐情他不愿提及? 打去心底升起的无数个疑问,我安慰慕英琦道:“我能感觉的到,皇上一定一直没有忘记与你父亲从前的情义,所以,英琦,你其实可以换个角度去想,恨一个人并不能为你们之间改变什么,但是,用心去接受他,也许你会发现,一切反而雨过天晴,你也能过的轻松不少。” 是啊,虽说放下恨不是那么容易,但也只有真的放下了,一切才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脱啊。 “你刚刚叫我什么?” 慕英琦突如其来的问话猛地把我拉回了神。 刚刚?叫他什么? “啊……”我猛然惊呼,这才发现,原来“英琦”那两个字自己叫起来居然也是那么的顺口。 “我可是你‘母妃’哦,”我唇角一扯,“直呼你名讳应该也没什么不妥吧?” “蓝桑,”慕英琦语气中带丝无奈,“以前,你一直喊我‘皇兄’的,就算在你心里……你也从不敢逾距,如今,我倒觉得你真的变了很多,就好像身体里完全换了一具灵魂,若不是知道你和子羽一直未离开过冰室,我可能真的以为你和从前的慕蓝桑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 心中猛地响起一道警铃,他,原来早已经有所发觉了!怎么办……不可能现在就和他摊牌我根本不是慕蓝桑,而是来至另一时空的一缕幽魂吧? “呵呵。呵呵……怎么可能呢,”我傻笑着打马虎眼,“你这么介意我直呼你‘英琦’,那么,”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云若郡主呢?她第一次直呼你名讳时,你有这么敏感吗?” 慕英琦面上猛地一僵,表情立即变地不自然起来。 “她同你不一样。”慕英琦不自然地别过脸,“是我要她这么喊我的。” 原来是这样呀。心底直泛起一股酸意。我喊你“英琦”就这么介意,到了人家头上,却是巴不得别人这么叫,这态度上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在我十岁时,皇上的身体就开始变的时好时坏,有时甚至连国家政事都无暇顾及,皇上……也不知为什么,独独把政事交于年仅十岁的我管理,宫内很多人不服,想尽办法加害于我,若不是她,陌云若,也许我现在便没有命在这同你讲这些了。” 原来,陌云若可以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也难怪他会独独钟情于她,一个人在最困难的时候,若有一个人及时出现替他解了困境,那么那个人,必会记他一辈子吧…… 心底突升出一股奇异的想法,如果那个时候出现的不是陌云若,而是慕蓝桑呢?他也会对她像对陌云若一般的感觉吗? “啧啧,两位在将死之时居然还能聊的如此开心,在这世上委实不多见啊。” 就在我还未从那股奇异的想法中抽出身来之时,牢门外却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我看像大皇子这般,陷害了别人又在这三更半夜来探监的,这世上更是不多见啊。” 我不屑的看向眼前人——樱世王朝大皇子慕君北,选在这时候来,铁定没好事。 慕君北面上一红,随即冷笑出声,“本皇子此时可没空与蓝妃娘娘拌嘴,二皇弟,我是来找你的。” 他找慕英琦?找慕英琦做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牢中不速客——交易(二) 慕君北命狱卒打开牢门,低下身走了进来,慕英琦从适才起一直未出声,此时,见慕君北走了进来也不站起身,反而又靠回了墙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慕英琦!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如这般无礼的态度!你以为父皇把国事交给了你,你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了吗?” 慕君北显是被慕英琦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了,就算此时牢房内阴暗的只有微弱的月光可以照明,我也可以强烈感觉的到他此时眼中的盛怒。 “那么大皇兄,请问这时来找臣弟,所谓何事?” 慕英琦仍是未睁开眼,话中的语气却是淡漠到让人感觉不出任何情绪。 慕君北冷哼了声,似是整了整面上的怒色,忽然走近慕英琦,压低声音道:“若你愿意退出宫廷,从此不再理朝政之事,我愿意保你和慕蓝桑不死。” 慕英琦双目“刷!”地睁开,月光此时正好映照在他的双目上,那眼神……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若是拿南极的冰山温度相较,也不过如此了。 “不愧都是流着慕家的血,当时我父亲把皇位让给了你父亲,现在你又来威胁我退出皇位之争,你认为,我会乖乖地就范吗?” 慕英琦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却是燃起了慕君北蓄势待发的怒火! “上官英琦!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仗着父皇赐你‘慕’姓你还真把自己当皇族人了!等明日你人头落地之时,我看你还会像现在这般不知好歹!” 慕君北猛地一甩衣袖,一股劲风袭来,猛烈地带起了地上的灰尘,呛的我赶忙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砰!”的一声,牢门被慕君北用力一摔,把牢房内所有的囚犯惊醒,慕君北怒不可遏地大踏步而去,那些被惊醒的囚犯在慕君北路过之时全数大叫着奔到牢房的木柱边,两只手紧紧抓着木柱,也不管自己被木柱的木刺磨的满手是血,有的甚至一个劲的把手往外伸,好似要把身体整个挤出去,而嘴里却只是异口同声地喊着:“冤枉啊……” 直到慕君北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下,牢内的灰尘才渐渐淡去,我放下捂着口鼻的手,愣愣地看着又闭回双目的慕英琦。 原来,他姓上官啊…… 一股冷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耳边仍不断回响着囚犯凄凉的喊冤声,想到明日便要上那断头台,突然心生一股莫名的恐惧,我猛地跑到木柱边,压低声音对着仍自闭目的慕英琦颤声道:“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等死吗?那个该死的蔚子羽就这样不管我们了?我们要不要逃狱?” 不知为什么,我此刻突然有种很想活下去的欲望,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真的很不想慕英琦就这样跟着我枉死。 “逃狱……你认为,有人会放过这好不容易置我们于死地的机会?” 慕英琦双目未睁,语气却平静的吓人。我转念一想,是啊,皇后不可能给我们任何逃亡的机会,所以这看似易逃的刑部大牢,必定被暗派了众多高手严加把守。 看来,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我泄气地瘫坐在地,抬头望向天窗,天空似乎露出了些微粉白的肚皮,看来天马上就要亮了,那么……离我们的死期也越来越近了。 莫非,我殷倩倩真的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个未知的朝代了? 有惊幸无险——险招(一) 烈日当头,虽已入晚秋,今天的天气却是格外的闷热。远处,隐约可看到几棵光秃的树木有几片枯黄的枫叶零散飘落,仔细聆听,似还有秋蝉哀怨的残鸣。 刑场之下,远远可看到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人群,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他们面上的表情。抬眼望去,邢台之上,立于一席棚,里面坐着皇后、大皇子慕君北和提刑官刘大人。刘大人满面细汗,表情怪异,坐在最中间监斩官的位置,而大皇子慕君北和皇后,都端坐于两边。 席棚前,还竖立了一根高高的木杆,若我没猜错,这应是与明代的西市刑场一般,做处决犯人后悬挂人头之用。 紧盯着那根木杆,我不禁想象到自己鲜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上的情景,心底不自觉地一阵惊悚,只想快些逃离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场地。 “真没想到,刑场原来也有如此热闹的一天。” 淡漠的嗓音自耳边响起,我转头一看,慕英琦正面淡地盯着刑场下黑压压的众人。 “难道以前刑场没来过这么多人么?” “呵……”慕英琦冷笑了声,“人当然也不少,只是远远不及今日之多。” 转念一想,毕竟受刑的可是堂堂东国二皇子和当朝皇妃啊,有谁不想一睹这难得的场面呢。 骄阳似火,愈加闷热的天气一丝风都没有,我浑身汗如雨下,刑场之下的人却好像丝毫没感觉到热,争相熙囔只为抢个好位置以便更加看清刑场之上两个身份特殊的人的面貌。 我心中焦急万分,眼看这午时就要到了,蔚子羽那臭小子怎么还未出现?难道他真的就这样狠下心不管我们了,还是他也想不出办法救我们了,所幸来个眼不见为净? 全身可以动的地方都被绳索束缚着,跪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我只觉得浑身酸痛,两个膝盖都快要麻木了,暗自瞧了眼一旁的慕英琦,却见他居然面不改色,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轻咳一声,凑到慕英琦耳边小声道: “老实说,你和蔚子羽是不是早就想好什么招数了?否则怎么现在一点也没有知道自己快要死的样子?” 有惊幸无险——险招(二) 慕英琦唇角微提了提,似是轻笑了一声,“死亡没有什么可怕的,尤其是砍头,刀一落人立即失去意识,所以,你不用想着理由安慰自己,乖乖等着刀落就对了。” 咦——我表情怪异地直盯着慕英琦,身子一下与他拉开距离。这冰山男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善解人意”了?什么乖乖等着刀落就对了?他想死我还不想呢!正郁闷着,却听一道微怒的中年女子声音:“刑场之上不可闲聊!” 我抬头一看,发声之人正是那个害死人不偿命的皇后,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恨恨地对皇后做了个鬼脸,皇后气的眼珠子都快暴出来了,那德行就和慕君北发怒时一个样,只见她忽然抬头看了看,怒色一褪,唇角扯出抹阴笑对一旁的刘大人道:“刘提刑,午时已到,该行刑了。” 这……这就到午时了?我瞪大眼睛抬头看了看,强烈的光线刺的我睁不开眼,我闭了闭目缓解眼中的不适,一睁眼,只见行刑令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完美的弧线掉落在了眼前,然后便是刘大人略微颤抖的声音; “行……行刑……” 话音一落,一旁的刽子手便利落地抽掉我背上的囚牌,用力一按,我的脸贴在冰凉的石板上,正对着一旁的慕英琦,却见他早已轻闭上眼,淡漠的面庞仍旧没有一丝表情。 慕英琦……我们…黄泉路上见吧—— 我缓缓闭上双目,心情却忽然平静下来。爸,妈,女儿来找你们了…… “嘿——” 耳边传来刽子手的大喝声,眼看刀就要落下—— “刀下留人!” 远处,尘土飞扬,忽然急驰而来一辆马车,待那马车缓缓行近,我才看清,那驾车之人,正是那我以为不会再出现的蔚子羽。 “蔚……蔚子羽……” 我鼻头一酸,眼中似乎就有泪要涌出。真正到了死亡的那刻,我才发现,原来我根本不如想象中的伟大,原来我仍然如此害怕死亡。 蔚子羽轻身一跃跳下车,刚站稳,便小心地撩起马车的车帘,车内缓缓走出一人,待蔚子羽把那人小心地扶下车,我顿时惊呼。 “皇……皇上!” 有惊幸无险——险招(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刑场上下跪了一片的人,隆隆的喊声久久回荡在僻壤的山间,整齐又富有震撼力,场下那些老百姓更是喊的宏亮,各个精神焕发了起来。是啊,要说普通老百姓,大多可都是一辈子都没看过皇帝一眼的。 “平身……咳咳……” 慕仲樱掩嘴低咳了几声,不过那句“平生”,听起来却比之前见他那时低沉有力了许多。直到他被蔚子羽搀扶着渐渐走近,我发现慕仲樱面上虽仍泛着些病态的白,却比从前缓和了不少,两颊也丰润了些,眼神更是清亮清亮的,可见精神已差不多恢复了大半。 蔚子羽果然有后招,老皇帝清醒过来也不知会我一声。我有些憋闷。 “臣妾……见过皇上。” 却见皇后微颤着走下了邢台,对着慕仲樱屈身一福,脸色有些白,声音也微微颤抖着。 “儿臣(微臣)见过皇上!” 慕君北与刘提刑走下台来齐声半跪,此时,刘提刑的声音却比慕君北响亮了不少。 “朕想,尔等应该都巴不得见不到朕了吧?” 慕仲樱两手背于身后,一身金色的皇袍在烈日下尤为耀眼,此时他清亮的双目一眨不眨地瞪着浑身轻颤的皇后,不怒而威的样子浑然天成。 “臣妾……臣妾怎敢呢……”皇后脸色愈加白了些,唇角微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 慕仲樱冷哼了声,并未理会皇后,而是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仍被绑着的我和慕英琦。 “还不快给他们松绑?” 慕仲樱双目一瞪,两个侍卫立即连滚带爬地跑来解我和慕英琦身上的绳子,恢复自由的我站起身揉了揉酸疼的双膝,抬眼一看,正好对上慕仲樱复杂难懂的眼神。 “皇后!”一个晃神间,慕仲樱便转身拂袖狠狠瞪向皇后,“尔胆敢趁朕病倒还未清醒之时妄下判定,尔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连二皇子和朕亲封的凤樱夫人都敢斩?!” 慕仲樱双目圆睁,面色涨红,闷热的空气中明显浮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在场众人都开始暗暗擦着额上的冷汗,此时的老皇帝哪还有半点生病的样子?分明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妾……” “够了!”慕仲樱怒吼着打断,“尔要公正是吧?好,就让朕来亲自重审此案!” 轰—— 之前还阳光遍射的天际,猛地响起一记闷雷,一阵秋风忽然卷着沙铺袭而来,吹起了慕仲樱束于头顶的金黄发带,我的面颊有几缕发丝轻微拂过,痒痒地,还好,我这颗脑袋长的还算牢。淡笑着晃了晃脑袋,我不经意间看到,蔚子羽与慕英琦那两小子居然暗暗互相点了点头。 这两个臭小子——分明是早就串通好了的。 有惊幸无险——险招(四) 宣文殿,据说是老皇帝慕仲樱处理朝政的地方。此时,慕仲樱端坐于殿内正中央的御座,皇后与大皇子慕君北附座两旁,堂下站着的却不是些日日上奏国情的文武百官,而是我——当朝皇妃兼凤樱夫人慕蓝桑、二皇子慕英琦、当朝御医蔚子羽、刑部判官刘提刑和几名御前侍卫。 “刘提刑,就由你把整个案情细节详细道来。”慕仲樱右手一挥,沉着声道。 “是。”刘提刑躬身应了声,把案情从头到尾细述了一遍,不敢遗漏每一个细节。 “这么说来,鹤顶红和失声散才是洛儿致命的关键?”慕仲樱低头沉思了一番,道。 “回皇上,正是。” “那么,是谁在凤樱宫搜出这两味药来的?” “回皇上,是……”刘提刑双手抱拳,暗暗抬头看了皇后一眼,接道:“是皇后。” 只听“砰!”的一声,慕仲樱怒气满面地用力锤了下御座把手,殿内的人全数一震,显然被慕仲樱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了。 “朕怎么从来不知道,皇后也会如此关心起刑部的案件来了?” 慕仲樱清亮的双目直瞪向皇后,那感觉就如同《还珠格格》里乾隆看皇后一样,带着厌恶,以及一些痛心和失望。 皇后有些瑟缩,面上却仍不改庄严,“臣妾……也是想为后宫除害!” “够了!”慕仲樱怒喝着再次猛一拍把手,“就算你是后宫之首,朕亲封的妃子也容不得你说斩就斩!” “皇上!”皇后仍不愿罢口,“臣妾有凭有据,慕蓝桑确实杀了人,杀人便要偿命,纵然她是皇上亲封的凤樱夫人,臣妾也不得不秉公办事啊!” “有凭有据?”慕仲樱冷哼一声,“鹤顶红和失声散乃皇室禁药,只给一些被定了罪的囚犯服用,就算到药事房取,也得经过主事公公的批准。且问慕蓝桑又如何取来的药?” “呵……”皇后唇角忽地扬起一抹冷笑,“皇上,您可别忘了,慕蓝桑可是身怀凤樱石,她什么不敢做?!”皇后冷冽的眼神射来,我只觉浑身一冷。 “你是说,慕蓝桑利用凤樱石取药?谁可证明?”慕仲樱瘦削布满皱纹的面庞一紧。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中气十足地朝殿下喊道: “传药事房主事公公李裕——” 有惊幸无险——险招(五) 一名侍卫躬身下去,却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带着李裕来,皇后有些急了,忙吩咐一旁一个穿着锦衣的侍卫:“同德,你去看看那个侍卫做什么去了,怎么还没把李裕带来。” “是。”同德刚应到,却见之前那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大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禀报皇上、皇后娘娘,药事房的下人们说,李……李裕今天一天都没去药事房,在他的寝居也找不着他。” “什么?!”皇后一听顿时慌了,阴冷的眼神直射向我,“皇上,臣妾认为八成是慕蓝桑见事迹败露,找人灭口了!” “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冷笑出声,“请问一个身在牢房的人,又如何抽出身找人灭口?”这该死的皇后分明就是硬要把所有可能的罪名都强扣我头上。 “那本宫就不知了,也许你早已事先安排好了。再加上二皇子,你们根本就是事先串通好的!” “皇后娘娘,”还未等我出声,一旁的蔚子羽抱拳一辑,“查案那三日,二皇子天天都与微臣在一起,所以绝对不可能如您所说和蓝妃娘娘事先串通杀了李裕,况且,李裕已招,蓝妃娘娘和二皇子当时也被您判了斩首,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去杀李裕?” “也、也许……” “够了!”慕仲樱厉声打断,“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们这般争辩?”慕仲樱双目一瞪,皇后立即识相地住了嘴。 “李裕现今下落不明,同德,你带着几名侍卫就算翻遍整座皇宫也势必把李裕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咳咳咳……”慕仲樱忽然一阵猛咳,面色涨的通红。 “皇上,请保重龙体啊。” 众人语带关心纷纷劝道,听着慕仲樱那一阵阵揪心的咳声,我担心之余不禁看了眼身旁一直未出过声的慕英琦,此时他那双淡漠的眸子里,竟也隐隐透露些担忧,不禁感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突然有种感觉,他们之间那二十年来未解的结,不久之后将会解开。 正当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居然盖过了慕仲樱的咳嗽声。 “何人在外喧哗?”慕仲樱皱眉止住了咳嗽,神色有些恼怒。 “回皇上。”一个侍卫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六皇子囔着要进宣文殿,小的们拦都拦不住。” 六皇子?我当下一怔,他跑这来做什么? 有惊幸无险——险招(六) “父皇!我要见父皇!你们这群狗侍卫别拦着我!” 殿外不断传来六皇子慕君瑞稚嫩的叫喝声,慕仲樱皱着眉,终是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带他进来。 侍卫带着慕君瑞进殿,却始终不敢靠近一步,看来,这六皇子还真是出了名的小魔头,人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君瑞小小的身影跪于大殿之内,此时那精致的小脸上所带的成熟稳重,让人很难想象他只是一个年未过十岁的孩童。 “君瑞,你可知这是何处?岂容得你在这耍性子胡闹?咳咳……”慕仲樱又连咳了好几声,终是压低了嗓音。 “父皇,儿臣当然知道这是宣文殿,父皇处理朝政之处,儿臣还知道你们正在此审理洛儿姐姐的案子。” 洛儿……姐姐?这小屁孩同洛儿很熟么?我有些诧异地盯着那抹小小的身影。 “既然知道,还敢在此喧哗?”慕仲樱似是被慕君瑞的成熟懂事稍微感染了些,眉宇间舒展了不少。 “回父皇!正是因为儿臣知道,才不得不硬闯进来!父皇……”小屁孩慕君瑞这时忽然神色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洛儿姐姐,不是她杀的!” 慕君瑞小小的手一抬,正指向满面怔愕的我。 我……我没听错把?这小屁孩……居然帮我说话? 殿内所有人明显一震,都有些吃惊地看向慕君瑞。“君瑞!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不要胡乱说话!”皇后面色刷白,几乎是对慕君瑞吼着道,端庄得体的样子全无。 “君瑞,”慕仲樱若有似无地瞟了皇后一眼,“想说什么尽管说,不用怕。” 慕君瑞闻言点了点头,道:“父皇,其实洛儿姐姐死的那日,儿臣去探望过她,”慕君瑞这时一个眼神向我射来,“是在慕蓝桑去探望过洛儿姐姐之后。” 什么?小屁孩去探望过洛儿?那狱卒明明说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去探过监,难道连狱卒都在撒谎? “可谁知,”慕君瑞接着道:“还未等儿臣进去,就看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进了牢房,儿臣躲在外面很久,直到那个黑衣人出来,才赶忙走进牢房,谁知牢房内所有的人都昏睡着,儿臣到洛儿姐姐的牢中一看,洛儿姐姐居然已经毒发身亡了!” 慕君瑞说到这时声音有些哽咽,我倒是当真没想到,原来慕君瑞与洛儿熟识,感情还很好。之前真的一直未看出来,洛儿那时叫我小心大皇子和六皇子,我就更是从未往这方面想了。想来洛儿之前跟在大皇子身边许久,同六皇子感情好也不是不可能。 有惊幸无险——险招(七) 还未等慕仲樱发话,慕君北忽然离座走下来轻轻蹲在慕君瑞的身前,“君瑞,这些你为何到现在才说?” “我,我……”慕君瑞带着满眶泪水的双目忽而偷偷瞄了皇后一眼,慕君北立即知会过来,不给慕君瑞说下去的机会便起身走到慕仲樱面前,单膝一跪:“父皇,儿臣一时糊涂,固执地认定一切皆蓝妃娘娘所为,看来,杀死洛儿的凶手另有其人。” 唔——是我做梦还是怎么的?最恨我的这两个亲生兄弟,居然都开始帮我说起话来了,主啊!保佑我吧,可不要是什么回光返照才好。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慕仲樱沉思不语,好一会才沉声道:“那么这便是栽赃嫁祸了?”忽然,慕仲樱怒气冲天地拍案而起,“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陷害朕亲封的凤樱夫人?咳咳……”转而又不可抑止地咳了起来,眼前慕君北忙扶住慕仲樱由于咳嗽剧烈颤抖的身子,“父皇,切莫激动,先坐下。” 慕君北扶着慕仲樱小心的坐下,蔚子羽这时忽然上前,对着慕仲樱躬身一礼,“皇上,其实在这案件之前,蓝妃娘娘也曾被嫁祸过一次。”不给众人反映的机会,蔚子羽又接道:“皇上,您可曾还记得喜公公?” 慕仲樱止住咳嗽,苍白的面上也多了丝疑惑:“是啊……朕今日醒来之后便一直未看到他,他去哪了?” “皇上有所不知,喜公公他……已招人惨害,中刀而亡。” “什么?咳咳……怎么会……”慕仲樱已经咳的不像话了,慕君北面带担忧不断替他轻拍着后背,动作轻柔的完全不像他本人,皇后这时也作势要凑将过来,却被慕仲樱一个眼神震慑回去。 “喜公公之死,也是有人预谋好的,目的同这次一样,是为了栽赃陷害蓝妃娘娘,当时洛儿也属于共犯,帮着诬陷蓝妃娘娘,却在事情败露后把一切罪责担在自己身上。” “事后不久,似是一切都有人策划好的,蓝妃娘娘在探望过洛儿之后洛儿便中毒身亡,此人甚至算到蓝妃娘娘第二日会来找我,当大皇子把我同蓝妃娘娘打入大牢,凶手便开始为他的一箭双雕之举铺好后路。”慕英琦此时居然也站出来替我说话。 “一箭双雕?” 慕仲樱此时已恢复过来,皱着眉一直认真思考着。刹那间,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帮我,这场面我之后想来也觉得感动无比。 “正是,皇上。”蔚子羽这时暗自与慕英琦交流了个眼神,又接过话来。“凶手必是怕洛儿透露什么内幕,索性杀了她,既灭了口又达到了陷害蓝妃娘娘的目的,岂不一箭双雕?” “蔚爱卿说的有理,凶手果然狡猾。”慕仲樱沉声道。 “所以,依微臣看,只要找到杀害王喜的幕后元凶,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了。”蔚子羽说到这时,忽然不经意地看了慕仲樱身旁的皇后一眼,皇后骇的脸都快成一张白纸了,额上有豆大的汗珠落下,两手更是放在腿间不安地绞着帕子。 忽然——房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谁?!” 慕英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双脚一点飞身出去,众人一惊,皆跟着奔出殿去。 有惊幸无险——险招(八) 待我们一干人等奔出宣文殿好几十米,恍然看到慕英琦正和一个黑影交缠着,慕英琦身上未带武器,几次都是险险避过黑衣人刺来的利剑,看的我是胆战心惊。 前来赶到的侍卫正要上前助战,却见慕英琦刷刷两下便把黑衣人的剑击飞,黑衣人一个踉跄,忽然施展轻功朝我们这边飞来,当众人反映过来之时,黑衣人一手正死死地掐着小屁孩慕君瑞的脖子。 “君瑞!” “六皇子!” 众人皆大声惊呼,可慕君瑞正被黑衣人钳制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哪敢乱动分毫? 这时,我脑袋一个激灵,不动声色地暗暗拾起地上一块石子。 “来……者何人,给朕放开君瑞……咳咳……”慕仲樱被慕君北搀扶着急行而来,面色涨的通红,这时却见慕英琦轻身一跃跃过众人,脚步一顿,缓缓走向了黑衣人。 “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掐死他!”黑衣人掐着慕君瑞脖子的手一紧,慕君瑞吃痛闷哼了声。 慕英琦停下脚步,唇边忽然扬起一抹冷笑。“逆天,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 逆天……?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逆天?”只听一道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呼,随即一看,慕君北正皱着一双剑眉,面色惊异,“他不是被处死了么?” “哈哈哈!”黑衣人忽然仰天大笑三声,“二皇子果然好眼力!我逆天是什么人?岂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黑衣人一手缓缓扯下蒙着半边脸的黑布,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啊——我猛然想起,他就是那日杀死王喜又嫁祸于我的那个黑衣人!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死! 这时,忽听得一声大喝!皇后居然拾起之前逆天被击落的剑便直直向逆天刺去!逆天一个闪身轻松避过,皇后仍不死心,对着逆天又是猛地一阵乱刺!逆天满面恼怒地轻跃而过,有好几剑甚至险些刺到了被挟持的慕君瑞! 皇后……是不是疯了?就算怕逆天供出一切,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吧?! “母后!”慕君北大吼,只听“乓!”的一声,剑被打落,皇后无力地瘫软下来,慕君北立马扶住了她。 “好你个皇后娘娘!”逆天忽然冷笑,“既然你如此对我,也休怪我翻脸无情!你们众人听好了,一切都是皇后主使的!她拿了大把的银票要我用大皇子的名义先找那个叫洛儿的宫女串通好,再杀了王喜嫁祸给蓝妃!还说事后会补上剩余的银两……” “母后!你……”慕君北惊地一松手,皇后立即瘫倒在地,“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做的……”皇后两手捂住耳朵死命摇头,发髻已被摇的散乱不堪,此时的皇后看起来活脱脱像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激咳声传来,只见慕仲樱痛苦地捂住胸口,忽地一张口,“扑!”地喷出一道鲜血! 一试揭预谋——中毒(一) “皇上!” “父皇!” 众人一惊纷纷朝慕仲樱奔去,我眼珠一转,趁这个时候对准逆天的手用力扔出早已捏在手中多时的石子。 怎么说我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个cs高手,一向百发百中,可我似乎忘了,我此时的这具肉身可完完全全是个古代女子,那力气更是小的出奇,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扔,那石子还没到达目的地,便在半途中颓败地落下…… 我嘴角一阵猛烈的抽搐,就在这时,一直不动声色的慕英琦忽然脚尖一点,之间掉落在地的那块石子竟像有生命了般灵活地划过半空成功打落逆天的手,慕君瑞霎时挣脱出来,慕英琦拾起地上的剑几招之内便把逆天给制服了,剑尖直指逆天的咽喉。 “慕英琦!帅!”我忍不住脱口欢呼。 慕英琦满面黑线地看着我,这时只听一声“父皇!”,就见之前挣脱钳制的慕君瑞小小的身影猛地朝慕仲樱的方向奔了过去。 啊!老皇帝不知怎么样了……我连忙反映过来费力地挤进了围着的众人,只见慕仲樱痛苦地皱着眉,唇角带着血丝,胸前是一大片殷红的血迹,蔚子羽正面色凝重地替慕仲樱诊着脉。 “来人……咳咳……将皇后……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慕仲樱用他最后残留的一丝力气命令到,说完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蔚子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慕仲樱的寝宫出来后,我抓着蔚子羽的衣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为什么皇上如今看上去病情反而加重了?他又是为什么正好在我被行刑的那日清醒过来?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 我心里如今有一肚子的疑问要倾泻出来,势必要找蔚子羽问个清楚! “这当然不是巧合。” 我恍过神来,慕英琦居然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 “不是巧合?那是什么?”我又猛地抓住了慕英琦的衣袖。 “小桑,你别急,”蔚子羽笑的有些无奈,忽然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我还是第一次踏进蔚府——蔚子羽的起居之处。 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蔚子羽虽然外表看上去放荡不羁又时常带点不正经,但其实在生活中,他是个非常细心且从不拖泥带水的人,一进蔚府的大门,院子间便种了一片的药草,有很多药草长的极为相似,所以每株药草前都立了块牌匾写清了药名以便分清。 一路走来,院子里除了种植的药草再无其他了,我不禁有些奇道:“这么大的院子,你为什么不再种点花草呢?” 蔚子羽哈哈一笑道:“花草?我种花草做什么?这些药我都管不过来了,哪还有那些闲心种花草?” 慕英琦这时也淡笑着接道:“你不要再取笑子羽了,他可是御医,时时都要与各种药草打交道,就算是蔚府的下人,也都是子羽精挑细选出来的,这里的下人,每一个人的医术都不亚于城内的郎中哦。” 看着慕英琦面上甚是轻松的笑,我不禁捏了捏下巴笑的有些诡异,这个冰山男,最近的笑容可是越来越多了哦…… 慕英琦见我神色诡异的直盯着他,一向淡漠的面庞居然微红了红,正当我吃惊地把嘴张成了“o”字型,一道带着喜悦的清脆嗓音响起。 “英琦哥……你、你没事了?” 一试揭预谋——中毒(二) 我诧异一看,一身火红的纱衣,面容俏丽,此时一双娇媚的凤目带着浓浓的喜悦一眨不眨地盯着慕英琦,这少女眉宇间,竟和蔚子羽有几分相似…… “子沂。”慕英琦敛去之前面上的微红,对着眼前的少女轻点了点头,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原来是她,那日在我宫中对我言语相击的红衣少女——蔚子羽的亲生妹妹蔚子沂。 “哥!英琦哥没事你也不告诉我!还把我禁足这里不让我去刑场!”蔚子沂面容有些娇嗔地轻跺了跺脚,撅起一张红艳的小嘴。 “现在哥就正式替你解禁,你如今爱去哪就可以去哪了,”蔚子羽面上带着轻笑,眉宇间难掩疼爱,“好了子沂,别耍性子,我和二皇子、蓝妃娘娘有要事要谈,你到别处玩去。” “蓝妃娘娘?”蔚子沂的眼神越过慕英琦和蔚子羽,这才发现了一直立于身后的我。 平生的,我第一次严重受到这种被忽视的打击。 蔚子沂本是带着喜悦的一双凤目在看到我的一刹那瞬间转变为不加掩饰的厌恶。 “慕蓝桑?你怎么还没死?” “子沂!不可无礼。”蔚子羽皱了皱眉,完全一副长辈的模样瞪着蔚子沂,“一会我和二皇子、蓝妃娘娘在房内有话要谈,你不要进来打扰我们。” 说着,蔚子羽便领着我和慕英琦走进府去,无视蔚子沂在身后气的直瞪眼。 待蔚子羽一把房间的门带上,我忙拉过蔚子羽和慕英琦急急的道:“好了,这下你们两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蔚子羽未答话,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檀木桌前,拿起茶壶慢悠悠地倒了三杯茶递于我们,就当我忍耐不住要继续询问的时候,慕英琦淡漠的嗓音却响了起来: “父皇一直以来根本无病,而是中了慢性毒导致神志不清。” “什么?!你说皇……”下半句立即被蔚子羽的手捂在口里,“小桑!你就不能小点声?” 我扯掉蔚子羽的手,稍微压低了点声音瞪大眼睛道:“你说皇上根本没病,只是中了毒才一直昏迷不醒?” 未等慕英琦回答,蔚子羽便皱着眉,语气颇为凝重:“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得知,皇上每日服用过我开的药后,都会喝下一碗蛋花汤,我当时便觉得奇怪。” “回来后,我抓了只白鼠试验,把皇上服用过的药给白鼠喂下,之后又喂了一些生鸡蛋,每日都这样喂食,不出三日,本是活蹦乱跳的白鼠就开始变的精神涣散,到第五日,我发现它竟然猝死在笼中。” “一只小小的白鼠尚且如此,何况是已年迈的父皇。”慕英琦这时也沉着声道。 我顿时一惊,那人好聪明!想出这种置人于死地的办法。要不是蔚子羽及时发现,慕仲樱不久之后必然中毒而亡! 蔚子羽这时却忽然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不是年迈,其实早在十余年前皇上可能就中了此毒了。” “什么?!”我和慕英琦异口同声惊呼道。 一试揭预谋——中毒(三) 蔚子羽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看了看之前同时失态的慕英琦,没想到一向淡漠的他居然也有失控的时候,看来,他对慕仲樱果真还是有情的。 “在我发现白鼠猝死之后,”这时蔚子羽又道,“我查了很多医书,发现没有任何有关记载说我药中的成分同鸡蛋混合在一起会产生毒性的,不经意的,我想起之前我喂白鼠喝下的药,都是皇上未喝完剩下的,我猛然想起,皇上喝药有一个习惯,因为怕药太苦,每次药汤里都会加一些糖精在内以去苦味,而糖精和鸡蛋混在一起就会产生一定的毒性,长期服用就成了一种慢性毒,最终致人于死。” “糖精?!”我顿时怔住,其实对于糖精和鸡蛋不能一并服用的说法我也知道,从前学做蛋糕的时候,老师就说过尽量不要用到泡打粉,因为泡打粉内有轻微的糖精成分,不易和鸡蛋混在一起。没想到,如今却用到这里来了,可是,这时空已经先进到开始盛产糖精了么? 正当我惊奇之时,蔚子羽摸了摸下巴继续道:“我问过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玉公公,皇上药后喝碗蛋花汤早已是平常事,这个习惯已经维持了十多年了……” 十多年……我不得不叹,皇宫内当真是危机重重,人心险恶,到底这里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在我发现这一天大的预谋后,我立即停了皇上的药,每日给皇上喂下大量的绿豆、浓茶和米汤用来淡化体内的毒性,再喂食一些稀有贵重的补品,皇上的面色才渐渐好转过来,不过……”蔚子羽顿了顿,俊美异常的面庞愈加凝重了起来,“皇上体内的毒虽然解了,但十余年来毒性的侵入已对皇上身体各个部位造成不小的伤害,如今……很难恢复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活不长了?”我瞪大了双目。 蔚子羽轻叹了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当啷……” 一道清脆的声响忽地打破了沉静,我和蔚子羽纷纷看向始作俑者——慕英琦,只见他一向淡漠的面上有些白,手怔怔地保持着那个握杯的姿势,只是那个茶杯早已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他……还有多少日子……”慕英琦神色有些呆滞,怔怔地问。 “本来也许还能活上大半个月的时间,但如今……”蔚子羽叹了叹,“今日你们也看到了,皇上气急攻心,咳出那么一大口鲜血,我替他诊脉发现他已然伤了肺络,可能……最多活不过三日了。” “砰!” 还未等蔚子羽话落,慕英琦就摔门飞奔了出去。“慕英琦你等等!我也去!”我给蔚子羽使了个眼色,也跟着慕英琦奔了出去。 面暖心花开——拭泪 待我一赶到无双宫老皇帝的寝室,看的就是如此情景…… 雕着精致飞龙的华丽大床,厚厚的帐幔被撩起用锦绳固定在两边,绣着精致花纹的金色被褥之下,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安静的躺着,眼睛虽闭着,却始终皱着眉,似是睡的很不安稳,而整座诺大的寝宫,除了那个中年男子,他的床前还站着一个人,金色的皇袍紧裹着他完美的身形,他双手握拳背于身后,高大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样峻秀挺拔,可不知为什么,却总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无双宫的下人们都被屏退了,此时整个宫内就只有慕仲樱、慕英琦和我三个人,大厅异常的安静,气氛压抑,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古怪的气息,我猜不透慕英琦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叫醒他?”我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静。 “没这个必要。”慕英琦的身子明显震了下,忽然缓缓地转过身,似要往外走。 “什么没这个必要?当然有这个必要!”我急忙奔过去拦在慕英琦身前,“他都快死了,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吗?让他带着遗憾和歉疚而走,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慕英琦面色依旧淡漠,漆黑的眼珠定定地望着我:“遗憾?歉疚?他有过吗?” 此时他的眼神怪异的可怕,又带着些许愤恨,我不由自主地移开目光,“有过……他当然有过……因为,我深深明白那种感觉,那种失去后永远不能再弥补的感觉,那种悔不当初,痛恨自己为什么之前不好好珍惜的感觉,我不想你们和我一样。” 脸颊上冰凉的感觉是什么?是泪吧。曾几何时,我是多么的后悔,后悔自己小时候一时幼举酿成的遗憾,更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关心点爸爸,才不至于对他的心事一无所知。为什么……为什么要同意去国外表演!我甚至恨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跳舞!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我宁愿不做那只美丽的白天鹅,只愿做一个能在爸爸妈妈怀里尽情撒娇的普通却幸福的孩子啊。 恍然间,一股温暖的感觉没过了之前的冰凉,我回过神来,慕英琦正小心地帮我拭着泪,宽厚的掌心轻轻摩挲着我的脸,有些痒痒的,却温暖无比,我诧异地望向慕英琦,却见他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一层淡淡的柔光,虽然那层光很淡很淡,却特别的迷人,任谁看了都会不由自主地沦陷进去…… 面上不断感受着慕英琦掌心的温度,一股小小的幸福莫名地自心底升起,不经意的,我缓缓伸出了手,轻轻地覆在他抚着我脸颊的手背上…… “英……琦?咳咳……” 一阵揪心的咳嗽声打破了适才的美好,我与慕英琦同时一震,面上一红赶忙收回了各自的手。 心结终得解——巧计(一) “英琦,蓝桑,你们…怎么来了……” 慕英琦的身子微微偏了些,慕仲樱立即就看到了我,苍白的面色似是带了丝惊讶,赶忙就要挣扎着坐起来,我见状忙赶去慕仲樱的床边小心地扶他坐起身来,转头一看,慕英琦居然还讷讷地站在原地不动,我暗自翻了个白眼,忙朝着慕英琦不停地使眼色示意他过来。 谁知慕英琦居然跟没看见一般,转身就朝宫外走去。 这个冰山男!没想到脾气这么倔!我正要起身去拦住他,却被一道虚弱却清晰的声音打断。 “英琦……你还是不能原谅朕的,是么?” 慕仲樱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颤抖着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苦苦的哀求,却见慕英琦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居然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走。 慕仲樱眼神一黯,忽然满脸痛苦地捂住胸口剧烈的咳了起来,“扑——”的一声,张口便喷出一道鲜血! “皇上!”我惊地大叫了声,感觉到身旁有个人影似乎飞奔了过来,我眼珠一转,忙冲着慕仲樱手眼并用,示意他闭眼装死。 慕仲樱立即看懂了我的意思,暗暗点了点头,刚闭上眼,一阵风袭来,眼前立即多了道身影。 “父皇!” 慕英琦半跪在慕仲樱的床边,一向淡漠的眸子写满担忧。 我装模作样地伸出食指在慕仲樱鼻前停留了一会,忽然惊讶地捂住口,满面不可置信地道:“皇上他……没有呼吸了!” 慕英琦脸色“刷!”的一白,立即也伸了手过去,直到感觉到慕仲樱已停止了呼吸,居然惊的差点要跌坐在地。 “英琦!”我赶忙拉住了他,在手刚触到他身体的一刻开始,我就明显地感觉到他全身的颤抖。 “父皇……”慕英琦颤着声,甚至带着一丝哭腔,“儿臣……对不起您……” 我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人非要在失去的时候才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珍惜,而为一些已经过去的陈年旧事耿耿于怀呢?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顺着慕英琦的背脊轻柔地抚着,就像在抚慰一个受了惊的孩子一样。 “英琦,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吧,给自己一个倾泻的机会……”也给他一个知道你真正心意的机会。后一句,我无声地望着假死的慕仲樱,在心中默念道。 “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慕英琦此刻精神好像已有些失控,得知慕仲樱没了呼吸也忘叫太医,两眼有些呆滞,自顾自地道:“其实,我早就明白自己根本就无法恨他,可是,对于父母的死,我却也无法放下。”看着慕英琦眼中的痛苦,我似乎能体会到他心中的矛盾,因为父母的死,他认为自己该恨慕仲樱,却由于慕仲樱对他出奇的好,十几年相处下来居然也无法凝结起一丝对他的恨,这么一来,自己便不知该以如何心境面对他,最终,就演变成了今天这副情景。 心结终得解——巧计(二) “对于一些早该放手的东西,我们何必一直苦苦执着呢?”我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英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即便再恨皇上,你的父母也活不过来了,不是么?既然如此,为何不放下恨,在怀念着你父母的同时,也接受皇上对你的好并加以回报,从此亲如一家人,这样不好么?” “亲如一家人……”慕英琦反复的喃喃着,“可是……即便我放下了又能怎么样呢?一切都晚了,父皇他……已经仙去……”慕英琦忽然撇过脸去,紧抓着床沿的两手暴起了明显的青筋。 英琦……我无声地望着此刻正痛苦不堪的慕英琦,眼眶竟有些湿了,心底明显地泛起一丝心疼,我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不该串通慕仲樱装死骗他。 “当然不晚……慕英琦,永远都是朕的好儿子,最让朕值得骄傲的二皇子…咳咳……”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来,慕仲樱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已张开了眼,清亮的双目疼爱地望着慕英琦,那种慈爱,让我恍惚地想起了爸爸看我时的眼神,一个慈祥的父亲望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女时的眼神。 “父皇!你……”慕英琦吃惊地转过脸,怔怔地看着莫名其妙“活”过来的慕仲樱几秒,再看了看我,忽然脸色一青,一脸气恼地站了起来。 “你们,居然串通起来骗我?” 那模样,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不服气的孩子,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直到看到慕英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才赶忙站起来有些歉疚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不起啦,都是我出的主意,不过,要是不用这招,你又怎么肯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呢?”我朝慕英琦无辜地眨了眨我水灵灵的大眼睛。 慕英琦脸上微微一红,似乎带丝尴尬,忽然眉头一皱,一个不爽的眼神朝慕仲樱射去,“父皇,怎的你也跟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合着诓我?” 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我脸色一黑,笑容瞬间敛去,“你说谁是小毛孩?!” 慕英琦这时却面不改色地走到离床不远的一张放置着茶具的桌前,缓缓倒了一杯茶递于仍有些咳着的慕仲樱,眼都没抬,只挑了挑眉:“谁是小毛孩,谁心里清楚。” “慕、英、琦!”生平最讨厌别人把自己当小孩的我立马手握成拳就要朝有些无赖的他挥了过去,猛然间我想起了什么,转头朝正在喝着茶的慕仲樱望了过去,只听“扑!”的一声,一道水雾直接铺面而来,顷刻之后,我只觉眼前一片朦胧,脸上满满全是被喷出的茶水,而我的拳头,也没能如期落在慕英琦的身上…… “皇…上……”我有些无奈地看着“罪魁祸口”,嘴角仍留有一些残余水迹的慕仲樱,直到发现他居然已边笑边咳地停不下来,嘴角才开始有些抽搐。 本来还担心慕仲樱会因为我和慕英琦失了规矩而不悦,没想到。。。真不知道这老皇帝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的。 又听得一阵低笑,我愣愣地一看,慕英琦居然也轻笑了起来,一手还不忘替慕仲樱缓缓顺着气,此时此刻,偌大的无双宫似是生起了一丝暖意,让本是有些气恼的我立马屏住了呼吸,生怕破坏了此时得来不易的气氛。 “啊……嚏!” 咚—— 直到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出来,一个东西冷不丁地从我袖口滑落了出来掉在大理石床沿上,我当场一愣,同慕英琦和慕仲樱同时往床边一看,啊……居然是——凤樱石! 百鸟斩朝凤——迫君(一) “对了,父皇,儿臣正有一件事想过问您。” 正当我心怀忐忑的拾起凤樱石准备收好,却被慕英琦一把夺了过去。 “父皇,儿臣烦请您看看,这块凤樱石是真是假。” 我顿时冷汗直冒,这该死的冰山男,胆子也忒大了点吧?难道他不懂得“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么?宫廷之内出现假凤樱石,这皇帝的面子还挂的住么?万一老皇帝一个不高兴下令把所有相关人士拉出去砍了。。 “这块凤樱石确是朕之前赏于蓝桑的,怎么了?” “那么……”慕英琦话还未说完,就示意我把藏于袖口中的另一块石头拿出来,我拼命朝慕英琦使眼色,他却像没看见般,见我半天没动静,居然直接道:“劳烦蓝妃娘娘请出另一块凤樱石。” “另一块……凤樱石?”慕仲樱喃喃着,脸色似乎白了白,我心中却只想着:完了完了,这冰山男今天是吃错药了吧?既然皇上已经说明了这块是真的,那还请出另一块干嘛?是不是活腻了想脑袋身子早点分家啊?却也无奈,边暗骂着慕英琦边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袖口把另一块石头也给掏了出来。 慕仲樱立即接了过去仔细地查看,我暗自观察他的面色,却发现他没一会儿就面色通红,神情变得很是激动。 “这……这是……咳咳……” 慕仲樱一口气没喘上来,慕英琦赶忙又倒了杯茶小心地喂他喝下,这才渐渐缓过了气。 “没想到,在朕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睹一眼这真凤樱石……” 慕英琦神色立即一凝,“父皇,您是说,这块才是真正的凤樱石?” 慕仲樱轻叹了口气,“尽管朕找到这世上最出色的玉石和工匠,这成色及风采,却仍旧及不上它的万分之一啊……蓝桑,告诉朕,这凤樱石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啊?这凤樱石是……是……”我吱吱唔唔正不知该如何作答,身边慕英琦却接过了话。 “父皇,难道您忘记了蓝妃娘娘当日被嫁祸之事……” “你是说,真凤樱石原本在皇后之手?咳咳……” 慕仲樱似想起了皇后所做之事,情绪再次受到波动,我暗暗叹了口气,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再受什么刺激的话,估计……估计…… 慕仲樱此时还咳的厉害,寝殿外却响起一片争执。 “何人在外打扰父皇清休?”慕英琦皱了皱眉。 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地推了门进来,躬着身小声道:“回二殿下,是……是六殿下。” “宣他进殿。” 待殿门一开,立即就闯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只见六皇子——慕君瑞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挂满泪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慕仲樱的床前。 “父皇!求您…求您饶过母后罢。” 百鸟斩朝凤——迫君(二) “咳咳……”慕仲樱渐渐止住咳嗽,又挣扎着把身子坐了坐正,才缓缓道:“君瑞……你起来……到父皇身边来……” “是,父皇。”慕君瑞听话地站起身,走到慕仲樱跟前,晶亮亮的两眼满含着泪水望着他。 “君瑞,你记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掉眼泪,知道吗?” 慕仲樱轻轻替慕君瑞擦拭着小脸,谁知慕君瑞小嘴一嘟,竟气呼呼地挣脱了。 “父皇!如今儿臣哭是为了母后,难道这还不算作万不得已么?母后如今还被关押在刑部备受折磨……父皇!父皇……您就原谅母后这次吧,把母后从牢里放出来……好么?” “不可能!”慕仲樱一声怒吼,瘦骨嶙峋的脸上布满怒容,“你母后做了这么多阴毒之事,莫说是几日,就算关一辈子,都难以偿还好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一辈子?父皇!难道……难道你还打算关母后一辈子……??”慕君瑞显然急了,泪水扑簌簌的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平日里的飞扬跋扈早已消失殆尽。 慕仲樱没有回答,苍白的面上也褪去了怒容,却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在沉思什么。看着慕君瑞泪水涟涟的小脸,我突然有些可怜起这个小屁孩,虽然他曾经对我甚是无理,但是他这一番爱母之情,还是挺让我感动的。 或许,皇后是做了很多坏事,但是说来说去,这一切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罢了。哪个做母亲的不指望着自己的孩子好,不受人欺负?尤其是宫廷里的女人,一向都认为只有巩固了自己的地位才能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 “父皇,母后毕竟乃一国之母,还请父皇深思。”慕英琦权衡轻重,此时也抱着拳向慕仲樱求情。 “死者已矣,皇上,即便你再把皇后娘娘关个十年八年,又如何呢?”我见慕仲樱似乎有了丝动容,继续道:“况且,皇后娘娘身为国母,她的一举一行代表着东国所有的女子,依臣妾看,这件事应当暂时封锁,免得流传民间惹来非议,而对于皇后娘娘,皇上大可先观察一下如今娘娘的态度,若真有悔改之意,为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重新给娘娘一次改过的机会呢?” 话毕,慕仲樱更加陷入沉思,慕英琦也对我投以异样的眼光,小屁孩慕君瑞那更是不用说,之前因得知自己的母亲陷害于我时那股锐气便消失了大半,此时见我以德报怨替他母后求情,更是面露感激愧疚之色。 整片的沉寂立即在偌大的寝宫蔓延开来,大约过了半刻钟,慕仲樱忽然掀开被褥翻身下床,对着殿外吩咐道:“通知玉公公,摆驾刑部。” 百鸟斩朝凤——迫君(三) 没想到才没过几日,居然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刘大人值守的刑部也不知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了,难得一见的奇景都给撞上了。上次是大皇子座上,皇贵妃受审,这次更奇了,座上乃当今天子,而受审的,居然是母仪天下的当朝之凤——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虽说慕仲樱听取了我的办法,暂时对外封锁有关于皇后之前作恶之事,但毕竟上次逆天招供出皇后乃有目共睹,如今宫内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等着看他到底能否公正无私,严惩罪恶,尽管罪人乃当朝皇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慕仲樱索性就来了个刑部公审,这倒也避免了宫内的闲言闲语。 “带犯人……卢清韵!” 卢清韵是皇后的闺名,听说皇后在慕仲樱即位之前就在民间享有盛名,经常接济民间穷苦的百姓,施银散粥,为此百姓们还封了她一个称号:民间女菩萨卢慕夫人。慕仲樱的皇位之所以能坐的这么稳,有一半功劳竟是出自于卢清韵在民间所得的人心。 没想到这狠毒的皇后居然也曾经那么善良过,唉,看来权利的诱惑有时真的能彻彻底底改变一个人。 正想间,卢清韵被侍卫们“带”进了堂,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和脸上都布满了尘土,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但那双凤眸却是清亮清亮的,腰板挺的很直,气势倒仍是不减半分,让我恍惚地以为那日她的疯癫之态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 “母后……”身旁慕君瑞带着哭腔小声喊着,好不容易擦干的泪水再次聚集在眼眶里打着转,慕君北轻叹一声,搂着慕君瑞的肩给他安慰。 慕仲樱此时看到卢清韵的狼狈之态,眼中亦是闪过一丝怜惜,毕竟是跟着他打江山的女人,可以说是患难夫妻了,尽管她不是自己心中的最爱。所以就算他再怎么生气,如今见到她的落魄模样,怒气也早已被自然而生的怜惜之情所替代。 “卢清韵,逆天既已招供,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通常堂下受审之人必须跪着回话,可卢清韵毕竟贵为皇后,侍卫们倒也不好强迫,只得躬着个身站一旁候命。 “臣妾无话可说,皇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卢清韵——皇后仰起尘土满面的脸,无惧地直视慕仲樱,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皇上会如何处置她,这份坦然无畏的气势在我看来倒有几分值得敬佩。 慕仲樱听后却一敛之前的怜惜,平添几分怒火,“之前你派人杀了王喜嫁祸于蓝妃,见未得逞竟又差人杀了此案证人洛儿再度嫁祸,你到底是何居心?” “呵呵,”皇后冷笑一声,“谁和你说过,洛儿是我杀的了?” “不是你杀又是何人所为?休要再狡辩……咳咳……” 慕仲樱有些激动,接过慕英琦递来的茶小抿了一口,才又接着道:“昨日逆天便已招供了所有犯罪过程,当日你亲自乔装出宫找他暗杀了王喜,又命他冒充大皇子的名义骗得洛儿一起嫁祸于蓝妃,事后还给了他印有皇后印鉴的银票作为报酬,这些便是物证!”说着便拿起桌上的一叠银票甩了出去,片刻间,堂下便到处飞舞着白花花的银票,只是如今这些银票早已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现只不过成为了一个案子最重要的物证。 “没错,”看着那满堂飞舞的“物证”,皇后不仅没有一个罪犯被发现犯罪事实后的心虚,反而一脸的淡漠,“我是以皇后的身份压制过逆天做了杀害王喜嫁祸慕蓝桑一事,但是,洛儿的死与我无关。” 百鸟斩朝凤——迫君(四) “你还狡辩!咳咳……”慕仲樱见皇后不仅无半丝悔改之心,反而对推脱杀害洛儿一罪振振有词,气的满面涨的通红,“虽然当时洛儿把所有罪责都担在身上,但你未免夜长梦多,索性杀人灭口,不仅永保了这个秘密,还可以再次把之前的罪责都嫁祸于蓝妃身上,你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咳咳……” “呵……反正如今我也是难辞其咎,多一罪少一罪又有甚分别?可是洛儿并非我所杀,我也没必要帮别人担了这个罪。” “你……” “皇上。” 只见这时一直在旁听审的蔚子羽忽然站了出来说话,“臣想,洛儿被害一事应不是皇后娘娘所为,还请皇上明鉴。” “蔚爱卿,你说这番话,可是找到了真凭实据可以为其洗脱嫌疑了?” “真凭实据臣倒是没有,但是,臣认为皇后娘娘已知之前的罪名足以治皇后娘娘的罪了,正如皇后娘娘所说,多一罪少一罪根本没甚分别,否认其中任何一个都是毫无意义,更何况洛儿之死皇后娘娘的犯案动机最为明显,她又何苦费尽口舌来掩饰这个罪名呢?所以除非洛儿之死真的不是皇后娘娘所为,否则她完全没必要去洗脱一个已经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威胁的罪名。” 蔚子羽说的有理,我见皇后解释洛儿被杀与自己无关的时候,眼神清明,神态自若,没有半点说谎心虚的样子,也许,正如蔚子羽解释的一样,皇后真的不是杀害洛儿的凶手,可是那日她亲自到刑部来说从我府中搜到毒害洛儿的鹤顶红和失声散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是有人仗着前一个案子趁机作乱,通风报信,目的也是一样想置我于死地? 慕仲樱此时似乎也有了疑虑,正深思着蔚子羽的之前的话,这时忽然一小太监来报,呈上了一部奏折,玉公公赶忙接过来递给了慕仲樱。 慕仲樱接过奏折展开细读,片刻之后,脸色立即苍白的无一丝血色。 “皇上?”玉公公试探着问了声,慕仲樱眉头紧锁,把奏折交于玉公公,示意他宣读。 当玉公公把整张奏折的内容念完时,在场的人额上都汗湿一片,刑堂内竟静的可怕。 我心中讶异无比。原来后宫的妃子们竟联合起来参了皇后一本,奏折上说明皇后这些年来败坏公德,宫中不少宫女甚至于妃子都曾经一度无辜枉死于皇后之手,若皇上不按律例惩治皇后,她们就要把皇后所做的坏事大肆宣扬出去,说是让民间谨此为戒。呵呵……说的好听,其实不就是威胁嘛?若皇帝有丝毫包庇之心,她们就把皇宫的丑事说出去,让你当今天子颜面扫地,没有面目再在文武百官和老百姓面前立威。 好毒的一招趁火打劫之计啊。 舍己只为君——情殇(一) “皇上……您看这……” 提刑官刘大人的一句话,打破了刑堂内的沉寂。慕仲樱心烦地用手抚了抚额,刚待说话,堂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窜了出来。。 慕君瑞跪于堂下,对着座上的慕仲樱磕了个响头,小小的脸蛋早已挂满泪水。 “父皇!儿臣求您饶了母后,儿臣愿替母后担当一切罪责!” “君瑞!你下去!母后做的事由母后自己来承担,不需要你跪在这求情!你听到没有??” 皇后一改平日的威严,猛地就把慕君瑞从地上拽了起来,无奈慕君瑞就是不肯走,一老一小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在刑堂之内拉拉扯扯了起来,这时,一抹翠绿的身影忽然出现阻止了这一僵持的场面,她蹲在慕君瑞身旁在他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慕君瑞居然乖乖地跟着她走回了听审席,只是那低低的抽泣声仍是不减。 没想到……同心居然也来了。想起那日同心对我的冷漠,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的要命,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跟随起她来。 同心把慕君瑞带到了慕君北的身边,对他微微点了个头便缓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慕君北轻搂着慕君瑞,对同心此举并不以为意,只是一脸担忧地望着仍未平复过来的皇后。暗叹了口气,同心这又是何苦呢?像慕君北那般的主子,尽管下人们对他再好,他也是不会领情的。正想间,同心却忽然抬头朝我这边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同心居然对着我浅笑一礼,宛然一副丫头见了主子般的恭敬模样。 看来……同心对我的心结早在真相大白那日便完全解开了吧。同心是一个护住心切的丫头,毕竟皇后是自己主子的亲生母亲,如今皇后有难,她又怎会置若罔闻,不理不睬? 如此看来,就连一个八岁大的小孩和一个普通的丫头都尚且如此,我堂堂樱世王朝的凤樱夫人又何不以宽大的胸怀求老皇帝饶过皇后这一次呢?说不定正好解开了我与皇后之间的种种心结,从此和平相处,岂不更好? “皇上,”想到这时我站出来对着堂上微一行礼,“后宫的嫔妃在历代向来不允许参与政事,这刑堂怎么判处罪犯亦不是她们说了算的,皇上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决定去判了此案,但若是真的照奏折所说去做了,说不定日后后宫那些嫔妃们得了这次便宜以后更会变本加厉,到时这朝堂恐怕将会大乱了。” “皇上,蓝妃娘娘所说极是,之前微臣也是想劝皇上不要受奏折所扰,皇上,毕竟这堂下之人站的是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三思啊!”刘大人这时不免也站出来帮我说了几句话。“行了行了,”慕仲樱烦躁地挥了挥手,“这事容朕再考虑考虑,考虑考虑……” “考虑?不用再考虑了。”立于堂下的皇后忽然冷笑道。 舍己只为君——情殇(二) “考虑?不用再考虑了。”立于堂下的皇后忽然冷笑道。 “蓝妃娘娘,你过来。” 正当众人还未反映过来,皇后突然转了个身对着站于听审席众多人当中的我说到,霎时间刑堂内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我,慕英琦眼带担忧,蔚子羽更是一下挡在我身前示意我不要过去。 我浅浅一笑,推开了蔚子羽径直走向刑堂中心——皇后的眼前,如今都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会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几十岁老妇么? “妹妹蓝桑见过皇后娘娘。”既然她还是皇后,基本的礼节仍不可少。 “没想到这个时候,唯一不忘对我行礼的,居然是你,我之前一直最想除之而后快的人……哈哈……讽刺啊……” 皇后大笑着,可是却笑的异常苦涩,直至她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我整个人瞬间呆在了原地。 “慕蓝桑!我已还了你对我的以德报怨之情,今后你便好自为之吧!记住我说过的话!”说罢,竟大叫着一头撞向一旁的柱子——— “皇后娘娘!” “母后!” “清韵!” 最先抱住皇后欲倒下的身子的人,竟然是皇上——慕仲樱。 可,最终他还是晚了一步。 鲜红的血液自皇后的额角缓缓流下,淌过她布满尘土的脸颊,她却好像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疼痛,反而笑的格外甜美。 “皇上……” 皇后费力地举起了手,慕仲樱连忙紧紧握住,苍老的面上强忍着一丝悲痛。 “……皇上……真好……又听到您这样称呼臣妾了呢……臣妾觉得……好开心啊……” 皇后躺在慕仲樱的怀中,笑的很美很美,那种神情,就好像回想起了从前,她与慕仲樱在一起相濡以沫的那段快乐时光,那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他最心爱的女人,没有满朝的文武百官,没有后宫那些三千佳丽…… “臣妾……好想回到从前啊……好想……” 皇后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纤柔白皙的手自慕仲樱手中滑落,无力地垂下。皇后走了,带着从前那个善良如她,温柔似水如她的女人走了……在她人生将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做回了自己,所以,她去的时候,面上带的是平和,是安详,只是,她走时双眸仍然没有来得及闭上…… “母后……!!!” 慕君瑞跪在皇后的尸身边哭的撕心裂肺,慕君北更是发了疯般地不停的给已完全没了气息的皇后渡着气,众人都不忍看这一幕,有十几个人甚至面带惋惜,静静退出了刑堂…… 慕仲樱苍老的面庞挂下两行清泪,他自知皇后已去,伸了手缓缓将皇后未合的双眼合上,忽然,一阵剧咳,张口便喷出一道鲜血! “皇上!” “父皇!” 就当众人还未从皇后仙逝的悲伤当中缓过来之时,皇上——慕仲樱也当场昏死了过去。 语末悲愁消——未亡 当蔚子羽起身,满脸无奈地朝众人叹了口气时,我们心明,皇上活不长了,慕仲樱已……命不久矣。 紧咬下唇,我心中也不知哪里来一股劲,猛地把趴在床边哭的正厉害的慕君瑞拉开,剧烈摇晃慕仲樱那具只剩下了一把骨头的身子! “皇上!慕仲樱!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听到没有!!!” 抓着他的双肩,那突起的骨骼扎的我的手生疼,我却仍不愿放手,我只想把他摇醒,只想他还能听到我说最后一句话,我不想他就这么带着遗憾走,不想…… “蓝桑!” “小桑!你疯了么?”蔚子羽和慕英琦当场一人驾着我一只胳膊把我拉离了慕仲樱,我正欲挣脱,就听见床上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老皇帝慕仲樱……居然醒了。 “皇上!皇上!”我挣脱了蔚子羽和慕英琦,直接扑向慕仲樱的床边,“皇上!你听我说!你不能死!你最爱的女人有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所以你必须活着!直到找到她为止!听到没有?!!” 我哭喊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我不知道皇后为什么会在临死前告诉我这些,也许她也不想她爱的人跟她一样带着遗憾走吧,既然分离不能让他忘记对她的爱,那么便成全他们罢! “你……你说什么……咳咳……”慕仲樱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惊喜地挣扎着坐了起来,慕英琦、蔚子羽他们更是十二万分的讶异,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皇后娘娘……临死之前告诉我的,她可能……可能是怕你当时不相信她,所以就让我转告给你。” “真的?真的?蓝儿……蓝儿她没有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二十年了啊……我们错过了二十年……” 慕仲樱老泪纵横,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我见他这样子,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说实话,不只只是因为我不想他带着遗憾而去,在我内心深处,似乎非常害怕他的离开……尤其是当我看到蔚子羽那宣布死亡般的眼神时,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冲了过去,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我:我不要他死,不要他这么快就离我而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父皇。”正当众人还在怀疑我之前所说的话的可信度时,慕英琦忽然坐到床边,紧紧地抓住了慕仲樱因为激动仍旧颤抖不已的手。 “父皇,您也听到了,蓝桑……蓝妃娘娘说蓝姨还未死,那么此刻她一定还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等待着父皇的出现……父皇,您可不能让蓝姨这二十年都白等了啊。” “是……英琦你说的是……”慕仲樱仍旧未从适才的惊喜中恢复过来,两眼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激动的话都快说不顺了,“朕……朕还不能死,蓝儿还等着朕去找她,朕不能死……” 慕英琦似乎终于长舒了口气,松开慕仲樱的手站起来用眼神示意蔚子羽过去,蔚子羽会意,两指轻按慕仲樱的脉搏,片刻之后,竟然面露一丝惊喜。 “皇上,虽然您最近咳血的次数甚是频繁,但没想到这一咳,倒把体内的毒素都咳出来了,如今微臣只要多开几张增强体质的药方,便可慢慢恢复了。” “真的?子羽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么?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慕君瑞欣喜地抱住了蔚子羽的腿,仰起尤挂着泪水的小脸半信半疑望着蔚子羽,只为了再一次确定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近身三分疑——瞒君 “当然是真的。”蔚子羽笑着摸了摸慕君瑞的头,慕君瑞开心地大笑了起来,转身又抱住了一直站于他身旁的慕君北,不停地跳着笑着,“皇兄!皇兄你听到了没?父皇他不会死了!不会死了!我们不会失去父皇了!” “嗯……嗯……”慕君北无奈地任慕君瑞蹦蹦跳跳抱着他笑,居然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曾想到慕君北这样的人也会笑,而且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咳咳。 正当这时,慕君北眼一抬,一双星目突然看向了我,我整张脸顿时红了起来,正懊恼着自己怎么这个时候发花痴,却惊奇地发现他眼中不再是平日的轻蔑,反而是感激……感激?我没看错吧?慕君北……他…… “好了君瑞,父皇身体刚有好转,还需要多休息,我们就别打扰他了。”慕君北按住慕君瑞蹦蹦跳跳的身子,宛然一副兄长的模样,慕君瑞听了后立即乖乖地安静了下来,小脸涨的红通通地:“父皇,对不起,没吵着您吧?我们这就退下,您先好好地休息吧。君瑞还等着父皇身体好了教儿臣治国之道呢!” 慕仲樱一脸慈爱地对着慕君瑞轻点了点头,慕君瑞便一蹦一跳地拉着慕君北出去了,口中还不停喊着“快点快点”,好似比慕君北还要着急呢!呵呵。 我和慕英琦也相继着退出了慕仲樱的寝宫,只留下蔚子羽一人为慕仲樱细心的诊治。 秋高气爽,今天的天气格外地好,不再像前几日般闷热,也没有晚秋时节的寒凉。 我与慕英琦漫步在御花园的小径,是他提议的。自他与慕仲樱之间的心结解开之后,他整个人似乎变了很多,不再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也不再如从前一般……冷漠了。 一路无话。活了二十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单独和一个男人散步呢,虽然这样的散步并不意味着什么,但毕竟是第一次嘛……总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所以更别提跟他放松自在地聊天了,他也一直沉默着,我们一路走来只是静心欣赏沿途的风景,彼此似乎都挺享受于这种安静淡然的感觉。 忽然间,慕英琦停下脚步,首先打破了沉默。 “蓝桑,我能问你一件事么?”慕英琦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当然,想问就问呗!”我笑道。 “今日在刑堂时皇后和你说的最后几句话……仅仅只是让你转告父皇蓝姨未亡之事么?” 笑容瞬间僵在我的脸上…… “小心——身边的人。” 皇后的那句话仿佛犹然响荡在我的耳边,很想努力去忽视它,忘记它,也不想刻意去琢磨这话里的含义,可是,能逃避的了么?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么?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我身边有人想害我……我身边的人。。有谁呢?蔚子羽、慕英琦、皇上、慕君北……甚至是我凤樱宫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他们都算是我身边的人,难道说,他们每个人都有嫌疑……想到这,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还……还能有什么啊。我只是当时听到这件事感觉有些不可置信罢了!” 我干笑了几声,虽然我不相信会是慕英琦想要害我,但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我不能相信任何人……我能相信的,只有我自己。 又见佳人归——卿心 只感觉慕英琦那双漆黑的眸子紧锁着我的脸,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可是他越这么看我越是心虚,到最后,我索性把头转了过去,假装欣赏风景去了。 “既然没什么……那我也不多问了。只要不是对你不利的,就好。” 恍然间,慕英琦便已缓步走到前面去了,没有看到他是以什么样的表情说那句话的,不过听他话中的语气,应该是猜到我有意隐瞒,心中难免有些歉疚,却又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话升起了一丝暖意,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我才小跑着朝慕英琦的方向跟了上去。 看着头顶上金灿灿的“凤樱宫”三个大字,我竟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已不自觉地把凤樱宫当作自己另一个家了。 自那日离开去祥宁宫不过短短几日,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一般,从前的一切恍若如梦,只有自己还活着,能够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回想从前的总总,那才是最真实的。 怀着这样欣喜又沉重的心情,我踏入了凤樱宫。风景依旧,却物是人非。花儿依然是花儿,小草也依然是小草,我却不能再做从前的我。如今的我是慕蓝桑,蓝妃娘娘,皇上亲封的凤樱夫人,而不是殷倩倩,那个单纯的一心只想着要替爸爸完成最后心愿的简单女孩。要在这个宫廷之中安然地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隐藏真实的自己,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去轻易伤害别人,更不能让别人有机会伤害自己。 复杂的心情还未平复,就见几个小厮和婢女开心地朝我跑来,却又忌惮于我的身份,只得行着礼直呼“娘娘万福”以表达他们对我“回家”的欣喜之情。嘿嘿,忽然觉得他们此时看上去真是一个比一个可爱! “咦——”不知打哪飘来一阵香气,我不由自主地用鼻子努力嗅了嗅,“什么味道……好香啊!” 直到其中一个婢女和我说膳厅已经准备好晚膳了,我才想起今日似乎还没用过膳?刚捧着咕咕叫的肚子奔进了膳厅,饭桌上那一席熟悉的菜色瞬间晕迷了我的眼…… 难道是……我只觉得鼻子一阵酸酸的,好像有泪水聚集在眼眶里打转,直至门口闪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同心!真的是你?”我惊喜地喊道。 “娘娘……奴婢……奴婢对不起您……”同心仍旧一身翠绿的宫装,眼眶红红的,手上还端着我最爱吃的鹿肉,双膝一弯就要朝我跪了下来…… “哎哟!”我赶忙扶住,“真不知道你们古人的膝盖是不是铁块做的,总这样跪来跪去的都不会坏么?”我笑嗔道。“古人?”同心干愣住,一脸的迷茫。 “额……对啊!古人……古人!呵呵!”我干笑着掩饰,只看见同心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盯着我,单纯的就如同一张白纸,呵呵,不禁笑了起来,我的那个同心——又回来了呢。 “小心——身边的人。” 轰——只听见脑海中突然回响起的一句话立即震的我呆傻在原地。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娘娘……”当我神游回来看见同心委屈的快哭了的脸,才发现我竟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松了手,害同心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盘子里的鹿肉也撒出来了一些。 “对不起,同心,我失神了。” 不禁暗骂自己一声,如果重情重义又单纯如斯的同心都要被怀疑的话——那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值得我去相信? 我眼带歉疚,拿过同心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便拉着她一同坐到了饭桌边。 “看看——这么美味的饭菜,没有人陪着吃岂不太可惜了?”看着同心仍旧还不太习惯地别扭地坐着,我夹了一丝鹿肉放进她的碗里,笑道:“我们的大厨师不开动,小女子我怎么敢先行品尝呢?好了啦,你不吃我可要吃了,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饿死了。” 凤樱宫选地——风水(一)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今日同心突然告诉我,月底便是慕仲樱五十四岁的寿辰,到时百官齐贺寿,场面必定十分壮观。 心里不禁小小期待了起来。到这个时代来这么久,还没见识过什么大场面呢,要实在勉为其难算是的话……不过就是那日差点送了小命的断头台而已。 如今想起那日的“断头台之行”还心有余悸,这下真正为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这个大他们几千岁的未来人可决计不能落后啊。 不免偷笑一声,要说贺寿嘛……蛋糕怎么少的了类?可是这儿没有烤箱,没有烘培工具,又没有制作材料……该如何下手呢?别担心,谁叫本小姐乃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佛见佛呆的超赞可耐小蛋糕师哩?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偶滴!哈哈! 于是,偶做了一个偶有生以来最伟大的决定——自立蛋糕房!(作者:汗……) 其实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做蛋糕在厨房也一样可以做,可是偶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小自私的,毕竟这蛋糕的做法来自千年以后的二十一世纪,我暂时还不想让这儿的人过多地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更别提在厨房明目张胆地大秀我做蛋糕的过程了,所以我想在凤樱宫后院盖一座小房,名为蛋糕房,什么时候想吃了随时都可以自己做,何其乐哉! 决定之后,便是实施了。说到这建房,可又是一门学问了。蛋糕易变质,尤其在天热的时候,最佳保质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又要保持材料的新鲜度,这儿没有冰柜(总不能问老皇帝借我初来乍到的那间冰室来做蛋糕室吧……汗……),所以这房屋就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一定要与外界的气温隔绝的够严实。 到书房找了几本关于建房的古书来看,我认为用粘土砖做为蛋糕房的主要建筑材料最为合适,据书上所说,粘土砖的价格便宜(老皇帝最近都在忙于寻找他的“蓝儿”一事,所以暂时还不想惊动他,只有把自己每月存下的俸禄拿出来省着点用),经久耐用,还有防火、防潮、隔热、隔声等优点,用来盖我的私人蛋糕房最为合适不过了。不过,我还没有忘记书中说明的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风水。 无论盖什么房,为的什么盖房,风水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项步骤。在古代,风水学可是人类在长期的居住实践中积累的宝贵经验,不像在二十一世纪,大多数的所谓“风水师”只不过是顶着略知一二的皮毛胡说瞎掰而已。所以,请一个有真才实学的风水师又成了我如今最为头疼的问题。 还好这号称“十万个为什么”的蔚子羽不仅懂的知识多,交友也甚为广泛,其中有一个还是东国有名的神算子,对风水一学更是颇有研究。 当神算子“甄有才”童鞋华丽丽地到来并隆重滴做完自我介绍时,我的神情有那么一秒的停滞,不为别的,就为“甄有才”这三字,哈哈,够酷! 甄有才向我粗略介绍了一些有关风水之类的学说,便手捧个类似“罗盘”的东西在凤樱宫里四处转悠,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我和同心好奇地跟着他四处走,看见罗盘上的指针居然会自己转动觉得非常神奇,直到我们一齐走到凤樱宫后院的一处角落,罗盘上的指针忽然越转越快,直至发出“叮——”的一声—— 指针居然奇迹般的停住了! 凤樱宫选地——风水(二) 我和同心同时“啊呀”叫了一声,就见甄有才大致观摩了下地形,才小心地收起罗盘,口中念念有词道: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生二十四山。雷风恒、震八木、巽二木,即东厨得位、二木成林、功名利。此处虽略为阴潮,却是乾艮坤巽,即属木,水生木为贵,合于娘娘所居的凤樱宫,最为合适不过啊。” 我一看这儿的地形,阴暗潮湿,遍地杂草丛生,又离我的寝居甚远,是凤樱宫内最偏、环境最差的一处角落,不禁汗颜,就这样一块地方……真的适合建我的蛋糕房么? 甄有才似乎看出我的犹豫,摸着胡须高深莫测地道:“风水学一说,本以‘阳克阴’最为普及,但本道见娘娘眉心之间似有一股阴煞之气缠绕不去,只是这股煞气来的奇异,不得同以阳克阴一般来制服,反之应以一股更甚为之的阴气相抵相生,方可逢凶化吉,永保平安。” 好深奥喔……我有些头疼地蹙起了眉,看来事后还得花好一段时间才能消化这话里的含义。不过他说的“阴煞之气”,倒让我想起了初来樱世王朝时见到的“白发老人”,这老人神出鬼没,也不知是神是鬼,在阴在阳,说不定那股阴煞之气,就是来源于他……不禁也觉得这神算子说的有几分准确了。 “甄先生说的在理,本宫今日也算是又增长一门见识了,哈哈……有劳甄先生了。” 送走甄有才后,我走回之前的那个被罗盘指针认可的“风水宝地”,边思考着甄有才适才说的话,便暗自观摩着地形…… “娘娘,您真的准备选在这儿建房么?” 我抬头一看,同心的眉眼之间似有忧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道:“同心,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是,娘娘。”同心应完,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奴婢听说凤樱宫建成之前有一块地是埋过死人的,似乎……似乎就是这儿。” “你说什么?!”我一听立即弹跳了十米远,“死……死人?你确定?” 看到同心一脸害怕地点头,我只感觉脚底顿生一股寒气,一阵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颤,却冷不防地想起甄有才临走前的那句话:“娘娘眉心之间似有一股阴煞之气缠绕不去,只是这股煞气来的奇异,不得同以阳克阴一般来制服,反之应以一股更甚为之的阴气相抵相生,方可逢凶化吉,永保平安。” 罗盘的指针到这儿就神奇地停住了,应该是感应到了这股死亡气息吧,也就是甄有才所说的“更甚为之的阴气”,或许,我真的该听他所言,选在这儿建我的蛋糕房……? “死,死人怕什么!就算真的埋了死人,又不是我害的!我就选在这块地建了!定下来了!”刻意忽视同心眼中的惊异,我强做镇定地道。 诬赖居成实——猫尸(一) 我精心设计好的蛋糕房今日便开始施工,因为建筑面积小,工人们说大致半个多月就能完成,古代的房子刷的都是天然漆,不需要花时间来晾,所以这样一来正好能赶上慕仲樱的寿辰。 同心却因为我建房选地的事,几日都没有再理我。 唉,也许她也是为我着想吧,毕竟在埋了死人的地方动土是不怎么吉利的,但是我宁愿听取神算子甄有才的话,“逢凶化吉,永保平安”,毕竟我是真的见过“鬼神”的,就好比自己的灵魂穿越过来,不也是一样无法用科学解释的? “不知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把英明神武的蔚大人给吹来了?” 看着眼前走来的一袭青衣裹身的蔚子羽,我笑嗔道。几日不见,他倒消瘦了不少。 “还英明神武呢,小桑你就别取笑我了,这几日我每日替皇上复诊,也没精神顾着你这边,本来你那日找我问‘风水师’一事时我就该来看看的,可实在是抽不出身。这不,今天一得闲我就过来了,堂堂凤樱夫人设计的房屋,还是第一天开工,不来看看怎么成呢?” 蔚子羽笑的痞痞的,语气也很轻松自然,可是不难发现他眉宇之间的疲惫,忙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才闲了这么一时半会,却是跑来看我,心里难免一阵感动。 “怎么样,皇上的身体好些了么?”我浅笑道。 “好多了,”蔚子羽收起痞痞的笑容,变的很正式,“本来之前还以为皇上……没想到自你和皇上说过那件事之后,他整个人变得很精神,气色也好了不少,看来好的心情真的有助于一个人身体的恢复。” “那当然,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我说的有些得意,还好那时我有及时传达了那句话,否则慕仲樱可能真的就…… “娘娘!” 这时一名小厮忽然着急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娘娘……蔚姑娘说找您,小的就说容小的先进来通报一声,可是蔚姑娘不听,执意要闯进来……” “蔚姑娘?”我面露疑惑。 只见那小厮偷瞄了一旁的蔚子羽一眼,才有些难为情地道:“是……是蔚大人府上的子沂姑娘……” “对!就是我蔚子沂!怎么?你倒把自己当作了皇上不成?还通报!” 远方“飘”来一抹红艳的身影,是蔚子羽的亲妹妹——蔚子沂,此时正带着一脸的不屑。 “子沂!你又跑来这胡闹什么?”蔚子羽一见蔚子沂,一改先前的随意,一副正儿八经的兄长模样。 诬赖居成实——猫尸(二) “怎么,你能跑来‘胡闹’,我来就不成?”蔚子沂头一昂,一副傲慢的样子。 “你……” 蔚子羽正气的要发火,我便一手轻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面不改色地秉退了那个小厮,我淡笑道:“不知子沂姑娘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呸!少给我装什么大家闺秀了,我最看不惯这一套!”蔚子沂朝旁用力啐了口唾沫,那模样儿就像个蛮不讲理的刁妇,“我家‘宝贝儿’都失踪十多天了,今天才听府上的人说当时看见它往你凤樱宫的方向跑了,说!是不是你把我的‘宝贝儿’藏了起来?赶快把它交还给我!” “‘宝贝儿’?”我一脸的莫名其妙。 蔚子沂刚要答,却听蔚子羽掩着嘴轻咳了一声:“‘宝贝儿’,是我们府上养的一只猫……” “什么我们府上养的?那是英琦哥哥送我的!”蔚子沂连忙一脸不快地抢着道。 。。。。。 我顿时有些无语,慕英琦送的怎么了?还“宝贝儿”??我呕! “不好意思,我前几日才回到府中,没看到过你说的什么‘宝贝儿’。”我呵呵一笑,语带轻蔑。 “你,你……” “好了,”蔚子羽一把拦住就要冲上前的蔚子沂,劝道:“府上的人只是说往这个方向跑,又没说跑进这里来了,更何况蔚府离凤樱宫这么远,怎么可能跑过来又那么久不回去呢?走吧走吧……哥陪你到别的地儿找去。”说罢蔚子羽便拉着一脸意犹未尽的蔚子沂一路往外拖,走时还不忘对我做了个口型:“我、先、走、了。” 我有些好笑地望着远处的一红一绿,倒还有些“绿叶衬红花”的感觉了,只是这朵红花嘛……俗!俗到不能再俗了! 正当我还冷笑着“遥望”远处几乎已消失不见的“红花绿叶”时,施工地却急传来一声惊叫,笑容一僵,我顿时跑过去一看…… 黑乎乎的一团卷缩在泥土里,居然……是一只死猫! 其实不过是一具猫尸而已,为什么这个堂堂七尺的大男人一挖到会叫那么大声?因为。。这只猫的死状极为恐怖,可谓是“七窍而亡、血干致死”,全身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干瘪至极,眼瞳放大,七窍流血,尸身已见有一定程度的腐烂,上面还到处爬着蜈蚣,蚂蚁…… 猛然间胃里有一股血气翻涌上来,我赶忙跑到一边扶着墙就干呕了起来…… “娘娘!您没事吧?”一小厮跑了过来担心地对我道,我挥挥手说“没事”,谁知一起身那股气又涌了上来,我只得继续扶墙做干呕状…… “‘宝贝儿’,是我们府上养的一只猫……” 耳畔冷不丁回响起蔚子羽那句话,心脏猛地一缩,没想到蔚子沂那只猫真的跑到这里来了,还极其惨烈地死在了我的地盘上……不禁苦笑一番,这回,恐怕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通知下去,发现‘猫尸’一事任何人不得宣扬出去,包括宫里还不知情的人,有违者,斩。” 猫死之疑团——下毒(一) 翌日,祥宁宫。 这次跑来祥宁宫,我甚至连招呼都未打一声,便直接绕过了门前的侍卫直捣慕英琦所在的御书房。 推门而入,慕英琦正聚精会神地批阅着奏折,还未坐上皇位,已宛然一副“天子”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甚至连我进屋都全然不知。 “咚——” 我把手中的布袋用力一抛,正好压在了慕英琦批阅的奏折上。 “你这是干嘛?”显然吓了一跳的慕英琦赶忙把布袋放到别处,看着我语气带丝责备:“你可知道这桌上放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 “放的什么?不就是那些枯燥乏味的奏折么?”我悠然自得地找了个凳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热呼呼地捧在手中。 慕英琦无奈地叹了口气,“枯燥乏味?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指望着能看上这些奏折一眼么?你还如此漫不经心的态度!” “那是他们,我可不稀罕!”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指了指之前我抛过去的那个布袋,“难道,你就不想看看这个布袋里面有什么么?” “这里面?难道还装了什么稀世珍宝不成?”慕英琦边笑着边拆开布袋,布袋一打开,慕英琦眼神一顿,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这是……”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堂堂二皇子不会连自己送出去的东西都忘记了吧?”我自顾自地拿起一块放置在桌旁的糕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语气不免带了丝酸味。 “这是前几年西域君主赠于父皇的暹罗猫,父皇见它乖巧听话,便收下了,后来因为他身体不适,身边最好不要有这种多毛的动物走动,便把它放在我这里寄养,但我一向不太喜欢动物,正好当时蔚子沂也在场,还显得十分喜爱的样子,我便把这只暹罗猫转赠给了她。” “我又没问你为什么送给她,你和我解释那么多干嘛?”我口里嚼着美味的桂花糕,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心中其实却舒畅了许多,我就说嘛,慕英琦又不喜欢蔚子沂,平白无故地送她一只猫干嘛?忽然想起今天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赶忙把手上的桂花糕屑子拍干净站了起来,表情异常严肃。 “这只猫怎么死的我不在乎,最重要的是它死在了我的凤樱宫里,还莫名其妙地被埋在了我宫内后院最隐蔽的角落,正好昨天蔚子沂来找我要猫,要不是蔚子羽非把她拉出去说不定她还要大闹凤樱宫一场,随后她后脚刚踏出我凤樱宫的大门,正在给我建房的工人居然就挖到了这具猫尸,你说蹊跷不蹊跷?” 我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到后面越说越气,不得不拿起桌上的茶又连喝好几口。 “你是说,这只猫死在你宫里,却正好在蔚子沂找你要猫的那一天发现它的尸体?”慕英琦神色不定地看了我一眼,“莫非……你怀疑是蔚子沂贼喊捉贼?”我轻点了点头,“你想想,从前最视我为眼中钉的是谁?皇后娘娘!如今她不在了,这宫里最巴不得我死的,除了蔚子沂还会有谁啊?” “死?你说的未免太严重了吧。蔚子沂平日是比较刁蛮霸道,但是以她的性格,我认为应该不会想到用这种手段。”慕英琦边说着边翻动猫的尸身仔细查看,直到他不嫌脏地把猫嘴轻轻掰开。。 “快,到桌上找张废纸给我!” 当慕英琦拿过废纸在猫舌上蹭了一会再举到我面前时,我差点没当场呕吐起来。 “我没看错吧?堂堂二皇子居然也学起蔚大御医来验尸了?” “和蔚子羽相交这么多年,总看得些皮毛,”慕英琦不介意地笑笑,又道:“没发现吗?这纸上有什么?” 我捏着鼻子凑过去看看,除了一点黄渍,没什么特别的啊。 见我皱着眉,慕英琦竟然从怀里掏了块绢布出来,道:“擦擦你的舌头,看看绢布上有什么。” 我不明所以,伸出舌头就用绢布轻蹭了两下,展开绢布一看,上面居然也带着黄色的污渍! “难道说……”我怔了怔,“这猫死前吃了桂花糕?” 猫死之疑团——下毒(二) “不止这些,”慕英琦指了指猫头示意我看,“七窍流血,这只猫显然是中毒致死,而它死前吃的桂花糕,正是他致命的根源。” 我顿时瞪大了双眸,“你意思是说……有人特意在桂花糕里下了毒,然后喂给猫吃?” “有这个可能。”慕英琦刚点完头,忽然又摇头,“不对,若是给猫下毒根本没必要用到毒性这么烈的毒药,有可能是凶手之前想毒害的并不是猫,而是人,没想到阴错阳差被这只猫给吃了,他怕事情败露,便偷偷把猫尸给埋了起来,掩盖罪行。” 我一阵心惊肉跳,怎么这宫里到处都是恶行?这股恶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啊! “会不会是蔚子沂干的?”我猜测道。 “应该不是,就算她想借这个机会诬赖于你,也不可能这么冒险偷跑到凤樱宫来埋尸,所以,能办到此事之人,一定是可以在凤樱宫随意出入之人。” “小心——身边的人。” 耳畔冷不防又冒出这句话,难道……身边的人,指的就是我凤樱宫内的人?而害死这只猫的罪魁祸首真正想毒害的……是我? 我只感觉背脊骨一阵发凉。 “凤樱宫的糕点一般都是由谁来做,你可知道?” 我摇了摇头,“太多了,记不清。因为我不挑嘴,所以没有一个固定的厨师,谁有空,谁就来做。” 慕英琦皱着眉想了想,又道:“依猫的尸身来看,应该死了有七、八日,这么算来,刚好是你入狱之前没多久……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所有的事之间似乎有一条线贯穿着,但却又想不透这条线到底是什么……” 其实这条线慕英琦不知道,我知道。自从皇后对我说了那句话之后,我就应该想明白的,从挑唆皇后下毒手害我、毒死洛儿嫁祸于我、再到这件事,全部都是一个人干的。这个凶手什么都算的很准,唯独这件事是个意外,是凶手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凶手再怎么狡猾,也没有想到皇后临死前居然会提醒我吧…… 只不过,我现在想破脑子也想不出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只知道皇后当时没有直接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必有她的原因。也许……当时凶手早已暗暗潜伏于刑堂之中默默观察着一切,看好时机随时准备出手? “蓝桑?” 我回过神,慕英琦漆黑的眸子透着些许担心,心中不免一动,该不该……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呢?与其一个人毫无头绪,不如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让他来帮我查,毕竟在这个时代,在这座皇宫,他懂得的东西、他的权利和地位远远胜过于我。 下定决心之后,我轻咬了咬唇,两眼认真地看着慕英琦,道:“英琦,你知道吗?其实……” “二皇子!蓝妃娘娘!” 我话还未说完,一小厮突然急急地闯了进来,“娘娘,您宫里的人来报,说蔚姑娘……此时正大闹凤樱宫呢!” “什么?!”难道,难道是猫尸之事,有人传出去了??“这些该死的长舌妇!没一个能成事的!”我跺着脚气急败坏地道。 “别慌,”慕英琦拍了拍我的肩,“我陪你一同前去。” 大闹凤樱宫——风波(一) 当我和慕英琦急急地踏进凤樱宫,整座凤樱宫已经被蔚子沂搞的鸡飞狗跳…… 蛋糕房停工了,工人们不知所踪,好不容易基本打好的木桩也被砍的乱七八糟,大厅内跪了一地的婢女小厮,每个人脸上都被打的红红肿肿的,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到处是砸碎的茶杯、花瓶,蔚子沂却驾起个二郎腿,坐在大厅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蔚、子、沂!” 我正要爆发,却被慕英琦一下拦在了身后。 “子沂!你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慕英琦眉头紧皱,“你可知凤樱宫是什么地方?岂是容你胡闹的?” “我胡闹?”蔚子沂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拉着慕英琦的衣袖,一脸的委屈,“英琦哥哥!是她先惹的我的!你知道么?她……” “不就是一只猫吗?”我忍不住怒道,“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我宫里的人他们得罪你了?” “他们是没得罪我,”蔚子沂冷冷地看了眼地上的人,“可是他们知情不报,刻意隐瞒!我这样的惩罚对他们来说还算是轻的了!” “那也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要他们保密的!你这样对他们……难道在你眼里,他们还不如一只猫吗??” “当然不如!‘宝贝儿’岂是他们能比的?是吧英琦哥哥?”蔚子沂亲昵地勾住慕英琦的胳膊,忽然嘴一抿,好似就要哭了出来,“英琦哥哥……你知道么……‘宝贝儿’,‘宝贝儿’它死了……呜呜……就是被这个女人害的!”蔚子沂一脸忿恨地指着我,一副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的模样。 “猫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蓝妃娘娘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现猫的尸体的,她让宫里人保密也是怕传出去让人误会,你若是喜欢,我再送你一只就是了。可是蓝妃娘娘毕竟贵为娘娘,你这样一闹,不仅让整座皇宫的人笑话,还等于是不给父皇面子,凤樱宫可是父皇赐的名。” 我一肚子的气看着慕英琦对蔚子沂“好言相劝”,蔚子沂闹成这个样子,我真搞不懂他怎么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仿佛一点责怪她的意思都没有!气死我了! 蔚子沂却连慕英琦唯一的“斥责”都没听进去,反而开心地楼着慕英琦的胳膊跳跳叫叫:“真的吗?英琦哥哥!你真的会再送我一只吗?太好了!” 我此时见他们这个样子,肺都快气炸了,“蔚子沂!我凤樱宫的损失!你要怎么赔?!还有!”我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厮和婢女们,“你现在就跟他们道歉!” 大闹凤樱宫——风波(二) 我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厮和婢女们,“你现在就跟他们道歉!” “道歉?哈哈哈……英琦哥哥,你听到没?这个女人居然叫我给这一屋子的‘下、人’道歉!哈哈哈……笑死我了……”蔚子沂夸张地笑的腰都直不起来,慕英琦却冷淡地把胳膊抽出,面无表情地道:“蓝妃娘娘说的对,你是该同他们道歉。毕竟他们没有犯错,你打他们是你的不对。” 蔚子沂听完慕英琦的话,立刻止住了笑,看见慕英琦板着一张木头脸,知道他不高兴了,半晌才小声地道:“哼,道歉就道歉!对不起!” “声音太小了!”我说的雄赳赳气昂昂。 蔚子沂一脸忿怒,刚要发作,一看见慕英琦的脸,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加大了点声音:“对、对不起啦!” 这时,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倒齐齐地对着蔚子沂磕了个头:“奴婢(小的)们不敢……蔚姑娘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小的)们吧……” 唉,这群人估计也是被蔚子沂打怕了,虽然她不像宫里的娘娘公主什么的身份那么娇贵,但毕竟是当朝御医最为宠爱的亲生妹妹,又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想到这里,我倒郁闷起来,这妹妹胡闹,那个做哥哥的蔚子羽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居然就这样任由她在我宫里闹的天翻地覆……是不是现在我在他心里已经不算什么了,所以他也懒得管我的闲事了?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真是极度极度的不爽!就像一个曾经被捧上天的娇贵公主,一下子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总之我的虚荣心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好了,道歉也道了,”慕英琦这时才看了看我道,“凤樱宫的损失就算是抵了猫的一命吧,毕竟这暹罗猫也是当年西域君主呈上的贡品,这些茶杯花瓶什么的能抵了也算是值了。此事从现在开始一笔勾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说呢子沂?” “英琦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蔚子沂笑嘻嘻地道,完全没有失去爱宠该有的伤心。 “既然如此,蓝妃娘娘,‘儿臣’先告退了……”慕英琦对着我微微抱拳一礼,便退了出去,蔚子沂见状也赶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英琦哥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不远处,还隐约传来蔚子沂兴奋激动的大嗓门:“英琦哥哥,你什么时候再送我一只‘宝贝儿’啊?我……”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什么都听不清。 慕英琦!蔚子沂!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 此时此刻,我已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对他们的愤怒、厌恶、以及……嫉妒。 因妒生情愫——萌芽(一) 月白风清,众人酣然入睡,我躺在床上,却怎么睡也睡不着。不仅是因为对凶手的毫无头绪,还有白天慕英琦对蔚子沂的态度,搅得我是心烦意乱。 我一直认为慕英琦是不喜欢蔚子沂的,怎么今天看他的样子,似乎还颇有些宠着她啊?虽然明着是在斥责,在我听来却总觉得像在宠溺。他喜欢的不是陌云若吗?看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女追男——隔层纱啊! 越想越郁闷,我索性起身下床,准备到后院走走。 夜凉如水,月儿高挂,淡淡的月光如纱一般笼罩在大地,使得整个院子看上去别有一番宁静唯美。 我心血来潮,突然想去后院施工当中的蛋糕房那转转。 今天白天被蔚子沂一闹,也不知道工人们修整的怎么样了,我捧着微微发冷的胳膊,缓缓踱步至后院,还未走近,却远远地看到一抹黑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谁在那里?” 我小心翼翼地喊道,那人影好似颤了一下并没有回话。我渐渐走近,总觉得这人影越看越熟悉…… “同心?”当我试探着叫出来时,眼前之人身子一转,月色映照在她如玉的面庞上,果真是同心。 “同心,你大半夜的在这干嘛呢?对了,白天蔚子沂到宫里来闹的时候也没看见你,你去哪了?”我知道这几日同心不理我的原因,总想着过几日她气消了可能也就过去了,谁知道白天蔚子沂大闹凤樱宫的时候她居然和那个蔚子羽一样连个人影都没瞧见,不过那时她不在也好,蔚子沂下手可不轻!等这么漂亮的脸蛋被打花了岂不是我的罪孽? 同心没有答话,只是垂着个头就赌气似的要走。 我赶忙拉住同心,轻叹了口气,“怎么?还在生我气呢?” 同心头一偏,仍旧固执不语,我拉了同心的手就往怀里揣,“我的好丫头,好妹妹,姐姐的气也值得你生这么久啊?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怕我挖到了死尸触霉头,要不这样吧,我明日便吩咐下去,要工人们动土的时候小心些,尽量不往深处挖,行不?” 同心沉默了半晌,这才轻轻地笑了,我顿时也笑了出来,摸着同心柔滑似水的脸蛋道:“这才对了嘛!你看,笑起来多好看!” 同心眼带娇嗔地把我的手扯掉,忽然道:“娘娘,今日蔚姑娘为什么来闹?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么?” “别提了!”想起这件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养的猫莫名其妙地死在我后院里,昨日建房的工人才挖到的,本来下令暂时保密,谁知道还是给她知道了,唉,真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什么?挖到死猫?” 同心态度过于惊异,以至于我无意地瞥了她一眼,直到她看到我的眼神,才神色稍整,一脸担心地道:“蔚姑娘一直对娘娘您有看法,现下又碰到这样的事,她会轻易罢休么?” “那个刁蛮霸道的女人!”说到她我就气的牙痒痒的,“蔚子沂大闹我凤樱宫不说,慕英琦不帮我出气也就算了,还反过来对她好言好语的!他,他还说到时要再送她一只猫呢!”我一脸忿忿。 因妒生情愫——萌芽(二) “怎么……连二皇子都知道这事了?” 没有去看同心此时的表情,我气呼呼地道:“是啊!还不是因为猫是他送的!西域上贡的暹罗猫啊!多珍贵!没有他的‘转赠’,我又怎会碰上这倒霉事!之前还满脸关心一副帮我顶着的模样,下一秒就承诺人家什么‘再送一只’,还出什么鬼主意让我凤樱宫所有的损失用来抵一只已经死了的没用的破猫!那破猫值几个钱啊!值得我用这么多损失来赔么!” “暹罗猫啊……”同心若有所思,见我仍旧一脸不爽的,忽然就笑了起来。 “娘娘……您这话不是前后矛盾么?前面说这猫‘多珍贵’,后面又说是只死了的没用的破猫,我看啊,是娘娘嫉妒二皇子对蔚姑娘这么宽容吧……看来娘娘还是一直心系着二皇子的呢!” “虾米……?心系那个冰山男?我呸!他值得么?他配么?”我惊的就要跳起来。 “我看二皇子他很值得,也很配啊。”同心说的一本正经,“不管娘娘怎么想的,奴婢倒认为二皇子今日这么做其实是在帮您,蔚姑娘脾气不好,又爱闹,若不哄着点她,事情怎么能这么快解决呢?娘娘您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吗??我顿时疑惑,今天一看他对蔚子沂那个态度气都气蒙了,也没反过来好好想想,那个冰山男……真的是在帮我?摇了摇头,就以他平日冷漠惯了的性格,无论如何我都不信他是因为帮我才去哄蔚子沂的,我在他心中有那么重要嘛? 同心见我满脸迷惑,又笑了笑道:“娘娘,二皇子只不过说再送一只猫给蔚姑娘您就气成这样了,依奴婢看,娘娘您这就是在嫉妒,在吃二皇子和蔚姑娘的醋那!” “吃醋?我吃那个冰山男的醋?好笑!他被陌云若拒绝的时候还是我……”话一出口才惊觉不对,不过,这个时候要收口貌似已经晚了…… “娘娘,您是说……二皇子真正喜欢的,是云若郡主?!” 同心似乎很是惊讶,我赶忙“呵、呵”干笑两声,“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云若郡主真正喜欢的,是大皇子嘛!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我的好妹妹,您可千万别把这事给说出去啊!好不?”我对着同心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同心笑着点点头,忽然小嘴一张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打完呵欠后又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我笑着道:“困了吧?困了就早些回房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回到房,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心情不再烦闷,却又跑出了另一件事缠绕在我的脑海。 奇怪……我为什么要替那个冰山男保密呢?这种事情宣扬出去他脸上不光彩是他倒霉,正好还可以为今天白天的事出一口气!可是内心深处,我似乎就是不想这么做,不想看到他难过,不想看到别人对他的嘲笑……想着想着,便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 就在我熟睡后不久,凤樱宫后院一角。 月色之下,一抹黑影快速地闪现至某一处角落。 只听“咕咕”一声,无边的天际瞬间扑翅而来一只白鸽…… 白鸽在收到主人的命令后,扑闪着双翅,刺目的白影立即消失在夜色当中。 一簇月光映照在一双殷红似血的双目上。 “慕英琦,想活命?那就先让你过几天开心日子,否则,又怎能体会到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哈哈哈……” 江湖儿女情——吟游(一) 今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我心情很好地找了个椅子坐在后院晒太阳,嘴里啃着苹果,两眼却是片刻不离那片正在施工中的工地。还好,工人们都很勤快,才短短几日,房子便已建成个大致的模样了,基本支架都已搭建好,现在就剩下砌墙和刷漆了。 自上次蔚子沂大闹凤樱宫后,一切相安无事,日子也过的很平静,我倒是挺安于这种生活,时不时地跑来监督监督工地,时不时地设计设计贺寿蛋糕的样式,时不时地……想想那晚同心说过的话。 唔,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真的再送猫给蔚子沂? 啊……该死的?!!我扔掉苹果“呸”的一口吐掉口里的苹果渣子,殷倩倩啊殷倩倩,慕蓝桑啊慕蓝桑!你就有点骨气吧!同心那么一说就真把你迷惑住了?!本小姐连初恋都还没有过呢!怎么可能一下就喜欢上一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冰山男?(虽然、好像也不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是最最重要的是,人家心里压根就没你!人家中意的是谁?天上娇滴滴的仙女!而对于你……顶多不过算个妹妹罢了!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你喜欢他……你就是喜欢他……” 。。。。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挫败地瘫倒在椅子上,尽管我再怎么否认,心底那个声音仍旧不放过我……头靠在椅背上,脸朝天,我无力地闭上眼,顷刻间,满脑子都是慕英琦的那张脸,淡漠冰冷的……沉闷忧伤的……冷静睿智的……温柔多情的…… 直到我缓缓把眼睁开,这几日朝思暮想的他,此刻竟然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猛地闭上眼,居然大白天的还在这做白日梦!慕蓝桑你不是花痴又是什么? “怎么,闭目养神呢?” 慕英琦那低沉浑厚的嗓音就响荡在我耳边,我猛然再次睁眼!这哪是什么梦?此时慕英琦那张俊秀中带着冷峻的脸……分明就近在咫尺! “啊!”我一个惊叫从椅子上弹起来。 “唔!”慕英琦吃痛地摸了摸毫无预警被我撞到的额头,皱了皱眉:“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我、我……”就像怕被他看穿心事似的我忙转过头,不想让他看到我此刻已红透的脸。 “怎么脸这么红?生病了?”慕英琦语带担心,一只手忽然摸上我的额头,我瞬间一愣,忍不住就往后退了一步。 手僵在了半空中,慕英琦没有说话,半晌才把手收了回去,只是瞪着一双深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 江湖儿女情——吟游(二) “我知道了,”沉默良久,慕英琦居然轻笑了起来,“你还在为前几日的事生我的气,对不对?” “前几日的事?什么事?”我故意装傻。 慕英琦却笑着没再多言,反而拉着我的手走到正在施工的工人面前并问他们要了根木棍,松开我的手,径自舞起“剑”来。 我顿时看傻了眼,一旁本在建房的工人们也大多停下了手里的活,有滋有味地纷纷观看慕英琦舞“剑”,虽然这“剑”只不过是根木棍,剑招却极其精妙,当真是“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运动之中,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内合其气,外合其形”,竟如传说中的武当剑法一般,快慢相兼,刚柔相含。 我慢慢由呆愣转变为拍手叫好,看的满心欢喜之时,竟不知不觉念起了杜甫的诗: 观者如山色沮丧, 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 罢如江海凝清光。 最后一句念完之时,亦是慕英琦收招纳气之时。 “好剑法!好诗句!妙啊!” 在场观看之人纷纷叫好,我暗自偷笑了起来,大诗人杜甫的诗,能不好,能不妙么?不过再好,也是为别人而作的诗,慕英琦剑法中的奥妙精髓,根本不是这几句简短的诗句能够完全体现的。 慕英琦把木棍还给之前那个工人,便笑着向我走来,之前观剑的众人纷纷退至两旁,各个面带钦佩,对英琦的剑招赞不绝口,我恍然一叹,此情此景,竟如武侠小说中一般,叹的便是这宫廷难得一见的江湖儿女情。 “诗很好,只是不贴切。”慕英琦笑着走到我面前,第一句说的便是这句话。 我脸红了红,“只是借用了别人的诗,又不是专门为你的剑招而题,怎么可能会完全符合呢。” “别人的诗?”慕英琦挑了挑眉,“谁的?我怎么没听过。” “偶尔翻古书的时候看到的诗句,都是无名之人的随意之作,怎可和天下名诗相提并论呢。”我暗自吐了吐舌,对不起啦,杜甫爷爷。 “随意之作能有此大气之风,这‘无名之人’的文采也必是不凡。” 我笑一笑没有答话,总觉得如今的慕英琦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不仅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淡漠,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了,如今的他……比以前真实了许多。 “为什么舞剑给我看?”我面带暖意,问的随意自然。 慕英琦笑的高深莫测,眼神却一顿,仿佛忆起了从前。 小魔头之囧——偷窥(一) 慕英琦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是轻松自然,笑的时候脸颊微微鼓起,很显然就是那种开怀的大笑。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从前的慕蓝桑在他心中其实早已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自然,或许不如对陌云若那般情难自禁,却也在无形之中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份情。 只是这份情,绝对不可能成为男女之情。 “蓝桑,呆呆的在想什么呢?莫非,你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我回过神,慕英琦双目带着些许期待看着我,期待……难道他就不怕我真的想起了从前,从而再次对他痴恋纠缠么? “你想多了,从前的事,也许我这辈子都未必能再想起来了。” 无视慕英琦那淡淡失望的眼神,哼,想让我做回从前那个懦弱痴傻的慕蓝桑?没、门! “英琦……皇上的寿辰快到了,宫里可有准备了贺寿的节目?”我脸色一转,忽然间问道。 “不就是一些戏曲、宫廷乐舞什么的么?平日都有了的,不用准备什么。” “那便好了,”我窃喜,“你和宫里安排节目的师傅说一下,这次的贺寿节目,让我来策划。” “你?”慕英琦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放心吧,这次的节目,绝对让你们终身难忘。” 终身难忘……我偷瞄了眼慕英琦,呵呵……等着吧!我会让你,甚至于你们知道,我,是一个全新的我,我有自己的想法和思维,我不想再活在从前那个慕蓝桑的影子里! 这也是我这次策划贺寿节目的真正目的。 ※※※※※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类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噜啦类……” 今儿个,可真是个好日子耶! 蛋糕房提前完工了不说,同心还帮我找来了我一直想要的檀木古琴,这会,下人们又大老远的给我从宫外送来了新鲜的牛奶,此时,我正哼着小曲,一脸悠哉地调配着我刚发酵好的奶油。 由于做蛋糕的过程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瞧见,我便在蛋糕房的房顶设计了一个很宽阔的天窗,做蛋糕的时候门窗都关好,天窗就开着透气又可以保持白日室内良好的光线,心想着总不可能还有下人大胆到爬屋顶偷看的吧? 可是那仅仅是我一厢情愿地“想着”,不见得就没有人真的不敢这么做。 咚——咚—— 屋顶上动静太大,以至于我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我说,屋顶上的,一直扒在窗户口,不累么?” 小魔头之囧——偷窥(二) 这时只听“啊——”的一声惊叫,同时“哐当——”一声,一个人从天窗掉了下来…… 我定睛一看来人,哪是什么“大胆的下人”,这小小的脸,还未发育全的身子,分明就是宫里那个人人称怕的小魔头——慕君瑞嘛! 只不过,眼前的“小魔头”早已没了半点“魔头”样,就因为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正好一脸扎在我正调配的奶油上,这会脸白花花的,就和只小花猫没甚区别!看他那副狼狈又尴尬的滑稽样,我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 “哈哈……我说你个小屁孩!没事就爱瞎捣蛋,这会得到教训了吧?” 慕君瑞抹了把脸上的奶油,忽然直盯着自己的手指……冷不防地把手指往嘴里一送! “哇……好甜!” --!!! 奇了奇了!今天小屁孩也这么反常!要是在以前他看到我这么笑他,早就气的竖起浑身的刺刺人了,今儿个怎么…… “桑桑姐姐……” 虾……虾米??我一个不稳往后大退一步,差点呈昏倒状!“桑桑姐姐”?我昏!小屁孩今天没吃错药吧?! “桑桑姐姐!”慕君瑞见我没理他,直接从台子上跳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仰着一张满是奶油的小脸对着我道:“以前是君瑞的不对!你原谅我!” 这小屁孩……我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消化过来,其实不过是来求和而已,用的着爬屋顶么?道个歉还这么硬邦邦的,一副命令的口吻……唉,看来今后真的该好好调教下了! “原谅原谅!敢不原谅么?只是……那句‘桑桑姐姐’能不能换个啊?我听着怪瘆的!” 我边说着边揉两臂不断突起的鸡皮疙瘩,慕君瑞却眼带为难:“虽然你现在的身份算是我的‘母妃’没错啦!可是这辈子,我只叫一个人母妃的……”说到这,慕君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已故的皇后,赶忙笑着挥手道:“放心,你想叫我‘母妃’我还不肯呢,除了那……‘桑桑姐姐’,你叫我啥都行。” 慕君瑞听我这么一说,耷拉个小脑袋想了半天,忽然笑了出来。 “不如……你收我为徒啊!以后我就可以叫你‘师父’啦!” “收你为徒?我能教你什么啊?”看着慕君瑞那张只见得着两颗眼珠子的‘奶油脸’,我总觉得这小鬼头似乎早就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果然,慕君瑞随意往脸上一抹,伸了根沾满奶油的食指在我面前,笑的傻里傻气:“就教我做这个啊!” &¥%*@#…… 我当时便没了语言。还“傻里傻气”!我看他分明是早有预谋!见我闷在个房里神神秘秘,就忍不住要爬到屋顶上来看,说的难听点,就是偷窥!什么求和不求和啊,我看只是个借口罢了! “你……要跟我学这个?”我双手环胸,一脸“你行吗”的表情盯着他,“学做蛋糕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的成的,心要静,手要巧,更要有丰富的想象力,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颗温暖的爱心!” “温暖的爱心?”慕君瑞愣了愣,“我看见小猫小狗盯着我吃东西的时候,我会分一些给它们吃!这样算不算有爱心啊?” 。。。。 我算是彻底被慕君瑞打败了,此时他“小魔头”的形象一再在我心里颠覆!其实不过是一张单纯的白纸,还“小魔头”呢!但若真的让我做他师父的话……我可不是只教做蛋糕这么简单了,慕君瑞从小骄纵惯了,好在年龄还小,要改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好吧!”我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我就先让你跟着我做几天,等我觉得你合格了再正式收你为徒!但是你首先必须承诺,绝对不把我教给你的一切透露给别人!最亲的人也不可以!” “好!我答应你!师父!”慕君瑞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看着他雀跃的小脸,怎么……似乎……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 寿宴群聚首——技艳(一) 今日,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天子寿宴,一年仅有一次,宫里忙碌的就跟过年儿似的,我更是天未亮就起了身,首先便是去蛋糕房做贺寿蛋糕,谁叫蛋糕就是要赶新鲜的才好吃,所以也只能当天做。还好身边有个新收的小徒弟慕君瑞,可以在一旁给我打打下手,倒也帮了我不少的忙。 独自欣赏了一会这个首次由我负责设计到制作全过程的成品,我满意地弯了弯嘴角,把一切都交由慕君瑞负责后,我甚至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又杀到了宣德门——皇宫例行宫宴的地方,紧张筹备一会即将上幕的重重好戏。 艳阳高照,天空万里无云,宣德门广场一片喜气洋洋,到处挂满了大红寿联。高大的城门楼上,从左到右长长地垂下两条红色绸帘,是供表演者做舞台之用。城门楼之下,便是观戏台了,正前方摆放的是皇帝专有的龙椅,其余的按身份高低都排好了位子。宴席布置在广场的另一侧,大致千余桌,每张餐桌上都铺着大红桌布,中间摆放着葱绿鲜艳的美丽植物,桌椅各个摆放的有条不紊,站在城门楼望去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场面简直浩大的令人咋舌。 其实十几日前便已有很多宦官纷纷提早为皇帝献上了寿礼,为了能博君一笑,众献礼之人是挤破了脑门,想破了脑袋,只望能送上一份最早又最为独特的寿礼引起皇帝的注意,从而借此机会飞黄腾达,或争得奖赏。可是皇帝对这些早习以为常,大部分贺礼甚至是看都懒得看便吩咐下人随意存放起来。就像慕仲樱,我一致认为以他的作风决计不会太在意寿宴之事,毕竟是虚浮表面,不过是给众人一个奉承拍马的机会,草草过场便可了事。 可是我却完全想错了,坐于龙椅的慕仲樱此时精神奕奕,满面春风,从前的病态一扫而光,眼中似还带着不少期许,分明是很看重这次寿宴的,不过这样一来倒更称了我的意,等于是加大了我这出“贺寿好戏”的预计效果。 节目在一片歌舞升平中正式拉开帷幕,工整华丽的舞队,结构严谨的队形,一整片服饰华丽多彩的宫廷美女翩翩起舞,尽情扭动着自己纤细的腰肢,台上众舞女舞的十分卖力,似乎都在尽最大努力展现出自己最具魅力的一面,只是……台下观戏的众人似乎倒提不起什么兴趣,有些官员甚至无聊地打着呵欠,除了慕仲樱和几个皇子公主,其余的都在强打精神,抑或交头接耳,相谈甚欢。 古典乐渐渐而止,舞女退尽,第一个节目便结束了,场下又开始陆陆续续嘈杂起来,忽然,舞台之上响起了一阵欢快的笛声,曲调十分独特,简直是前所未闻,众人就好像着了魔般,纷纷都安静下来侧耳细听,两眼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 骤然,一抹雪白俏皮的身影闪现了出来,女子轻点着脚尖,全身雪白,白色的舞鞋,白色的舞衣,衣袖是可爱的灯笼袖,腰身紧束,可是下裙的长度居然还未及膝盖,裙摆微微外蓬,幸好下身穿有白色的紧身长袜,否则就这身装扮,必要被宫内之人盛传不雅。 还好台下观看的众人并没有过多地注意女子的服饰,反而被她绚丽奇异的舞姿所吸引。就像一只正在试飞的小天鹅一般,一个翩然回旋的律动,再从直立的旋转推向燕翔般的斜旋、低回的蹲转、上蹿的空转、极速的蹦子转、舒展的拉腿翻腾直到绕圈的奔跑、扑地的地滚…… 一步步、一举手、一抬足无不引起台下众人的一片唏嘘。 寿宴群聚首——技艳(二) 我心中笑的得意,脸上却仍不忘做出各种配合舞姿的表情。芭蕾——我从小的梦想,没想到今日会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再次呈现。虽然这不算作“全世界都能看到的舞台”,却也算是万众瞩目了,台下的观众不少于万余人,几万只眼睛齐刷刷地只盯着舞台上唯一一个我,倒真有些在国际舞台表演的感觉了。 之前在练舞的时候我就有些惊奇,荒废了这么久,一个个舞步居然还能记得如此清晰,或许这些舞步早已深深烙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挥之不去了吧。不愧是东国数一数二的乐队,仅仅教了十来日便把这芭蕾舞曲练的纯熟,当时听了他们的齐奏后,意外地发现用古典乐器演奏居然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独舞,所以把乐曲的节奏加快了,用以衬托一只俏皮可爱的小天鹅当时欢快雀跃的心情。 整个芭蕾舞在我的一个仰头环抱蓝天的舞姿中结束,最终天鹅还是要飞回蓝天的,它最爱的也是这一片蓝天,所以我设计了一个这样的收尾。音乐一停,台下众人先是一愣,继而纷纷鼓掌叫好,慕仲樱更是一脸惊奇,努力地往台上看,似乎想看清这起舞之人到底是谁。 我却没有在舞台上多做停留,表面上是给观众留下个悬念,其实是到后台换衣服去了。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这时,却听一阵悠扬的琴声,舞台之上居然从天而降一对璧人,女子身着粉色的纱衣,盘着双腿,腿上放着一把檀木古琴,而男子一身江湖武侠的装扮,手持长剑,正深情款款地望着女子…… 直到两人已轻落在舞台上,互相凝望的眼神仍是没有断续,忽而,男子长剑一刺,一个飞身,舞起了手中的长剑,女子玉指轻洒,朱唇轻启,清润的嗓音瞬间倾泻而来: 远离了红尘幻影 难忘你盈盈笑容 昨夜小楼寻旧梦 剑侠情缘任我行 花开花落几重重 江湖儿女也多情 对镜女儿初长成 指间青丝斩清风 从此后 不问人间情多浓 只愿有只愿有你过一生 刀光剑影伴行程 饮不尽几多柔情 配合着女子动人的吟唱,男子的剑也舞的十分精彩,一个猛烈的横劈,利落的直刺,然后纵身一跃,复又举剑直落而下,剑尖轻点地面,幻出点点寒星。随着男子精彩的剑式,女子的歌声亦渐渐进入尾声: 多年后 试问当年梦初醒 剑侠情剑侠情缘侧耳听 梦中事当不得真 回首看斜阳正浓 直至琴声戛然而止,我才幽然一笑,和慕英琦两人双双腾空而起(当然,是慕英琦暗使轻功一手轻搂着我),就像翱翔一般从城门楼上的舞台直接“飞”落在慕仲樱的面前,对着他一同行礼,口中念到: “臣妾慕蓝桑(儿臣慕英琦)恭祝皇上(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神秘的礼物——surprise! 四周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我没抬头都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一定是异常的惊讶和意外!嘿嘿……不禁在心里偷笑了起来,他们越是吃惊,证明我这次的计划也越成功。 忽然,我感觉人群中似乎有一道目光直直地朝我射来,令我浑身的不自在,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当我抬起头寻找,除了慕仲樱、慕君北、还有许久未见的蔚子羽等人惊讶的眼神,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目光和可疑的人。也许……是我这几日太累了,否则怎会有这样的错觉? “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你们两个!”慕仲樱激动的声音顿时在耳边响起,“这次的节目,是谁出的主意?”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慕英琦便先说道:“回父皇,《飞天》和《剑侠情缘》都是蓝妃娘娘策划的节目,儿臣只是配合着表演而已。” 我忍不住转头看了慕英琦一眼,这时慕英琦却突然对我笑了一下,我脸一红,忍不住想起之前表演时,我和他之间的眉目传情……虽然只是演戏,但那一刻,我仿佛真的把他当作了最爱的人,我的眼神,是发自内心的,而他…… “蓝桑,”慕仲樱这时突然叫了我,我赶忙收回目光,整理好心思,“《飞天》中你表演的那个是什么?” 我微微一福身,笑着道:“回皇上,是天鹅。” 慕仲樱眼露惊奇:“天鹅?妙啊……不知那是什么舞蹈?为何我从未看过?” 慕仲樱问这话的时候,慕君北、蔚子羽还有好几个站在慕仲樱身边的人都走近了些,似乎都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 我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皇上,您喜欢就好。” 慕仲樱并没有介意我的答非所问,反而又问:“那《剑侠情缘》呢?那歌曲是你自己作的吗?” 我本想回答说“那是出自臣妾家乡的一首歌谣”,转而又想到,慕蓝桑从小就一直待在宫中,哪来的什么家乡?随即立刻改口道:“臣妾是因为看到二皇子舞剑,一时兴起做的,让皇上见笑了。”嘿嘿!这回又要对不起翟廷雅和罗晓音两位大侠啦! “哦,是吗?”慕仲樱目光渐深,忽然长叹一声:“蓝桑,你可知道,就是你这‘一时兴起之作’,让朕想起了很多。‘不问人间情多浓,只愿有你过一生,刀光剑影伴行程’,多美好的一个梦,也是朕曾经想拥有的梦,‘多年后,试问当年梦初醒’,也如同说现在的朕,蓝桑,没想到你的随意之作,竟然会和朕的处境如此相似……” 我莞尔一笑,心中也不免有些惆怅起来,这是慕仲樱的梦,又何尝不是我的梦?想当初我刚听到这首歌时,就被这歌里美好的意境给陶醉了,那时的我多么想自己也能有那样一个红尘知己,相伴一生,如今的我,似乎找到了,可他……想到这里,我不禁看了身旁的……慕英琦一眼。 “蓝桑,说吧,要朕答应你什么要求?随便什么都可以。” 我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随便什么要求都可以吗?那就得容臣妾好好想一想了,不过在这之前,臣妾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皇上。” “哦?是什么?”慕仲樱十分好奇。 “六皇子。” 待我一出声,众人便让开了一条道,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不过,众人此刻似乎都没有在看慕君瑞,所有的目光,都被他端着的那个东西吸引了,是一个用红丝带系着的盒子,丝带的结系的非常的精致漂亮,就像一朵鲜艳的牡丹花。 慕君瑞端着这“神秘的礼物”走到我的面前,他一脸兴奋,两眼一眨不眨盯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表扬,我立即给了他一个“good”的手势,便小心翼翼地把丝带解开…… 盒盖被掀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像巨型桃子一般的奇怪“东西”。 我笑着把丝带用力往空中一抛,大声叫道:“皇上,happybirthday!” 命途惊扭转——赐婚(一) “孩皮把丝得?” 顿时只见慕仲樱木讷的眼神。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皇上!是ha-ppybir-thday!就是生日快乐的意思!”我放慢音调解释道。 “孩--皮--把--丝--得?” 。。。只不过是减速了的“孩皮把丝得”。 我无语问天地看了眼慕仲樱,算了,都这么老了,这辈子注定和“英语”无缘了。 我放弃教他念英语,转而用手指了指那个像巨型桃子一般的“东西”,道:“皇上!这是臣妾亲手为您做的贺礼,叫做‘生日蛋糕’,这个桃子称作‘寿桃’,就是恭贺您万寿无疆的意思!” “生日蛋糕?是做什么用的?”慕仲樱双目带着万分的惊奇。 我作势用手指沾了点奶油放嘴里吮了吮,“当然——是吃的啦!很甜的!不信你尝尝?” 慕仲樱闻言也用手指沾了点放嘴里舔了舔,“嗯……的确很甜!” 我笑的像朵花儿一样,美美地盯着慕仲樱。 “现在,你可以跟朕提你的要求了。”慕仲樱面目和蔼地望了我一眼,便又仍意犹未尽舔手指去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啦,我只是……想知道,皇上,皇上您之前为什么会赐凤樱石于我,还封我做‘凤樱夫人’?” 场面在我一句话说完时顿时僵了下来。 “你的要求,就是这个?” “是的。” 随即,我便看到了慕英琦、蔚子羽、甚至是慕君北瞬间苍白的脸。 也许,在场所有的人此时都为我捏了一把汗。能被封做凤樱夫人,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可是我却不知好歹地反问慕仲樱!当今天子只要不是违背道义,下任何一道命令都是不需要理由的!我这么一问,无疑是犯了宫中的大忌了,谁知—— “哈哈哈——” 慕仲樱居然背着手仰天大笑了起来,整个宣德门都回响着他嘹亮的笑声。 我不禁纳闷,老皇帝……他的身体何时变的这么好了?居然可以笑的如此响亮,换做是平时,又不知道要咳几道血出来了! “估计整个东国,也只有你敢这样质疑朕的命令吧?”慕仲樱收回了笑脸,忽然,他的眼神望向一个方向,朝那个方向大声道:“蓝儿——你出来罢!” 命途惊扭转——赐婚(二) 众人让道,人群之中顿时缓缓而来一名蓝衣蒙面女。 蓝儿?莫非……莫非慕仲樱真的找到了她?!我震惊万分,只不过,我真的完全不明白为何慕仲樱这个时候会叫她出来,而且是在我问完问题之后——难道,这问题的答案和她有关?! “民女蓝无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蓝衣蒙面女——蓝无双莲步轻移到慕仲樱面前,双膝一弯就要朝他跪下来,慕仲樱立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阻止了蓝无双的下跪。 “无双!你这是气朕么?还称自己什么‘民女’?而且,谁都可以跪朕,唯独你不可以!”说罢,便把蓝无双的面纱揭了下来—— 我听到一旁慕英琦倒抽了一口冷气,我也顿时呆在了原地! 居然——居然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我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我的面前。蓝无双……除了眉眼间犹带了几分风韵,其余的都跟我一摸一样!包括身高和身形! 众人立时喧哗起来,所有人几乎都不可置信,只是,他们叹的不是她那张和我一摸一样的脸,而是蓝无双怎么还活着,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你知道朕为什么会封你为凤樱夫人了吧?”慕仲樱看了看已完全呆愣的我,笑道。 原来……原来是这样!我和慕仲樱最爱的人长的一摸一样!他只是把我当作了她的替代品……亏我还一直以为是不是从前的慕蓝桑真的有哪里吸引了他呢……更可笑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唯独我不知道。呵呵……好可笑……真的好可笑啊………… 我笑容苦涩,忽然看着一旁的慕英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慕英琦脸色白了白,垂着头没有说话,可是我却看到了他眼里的歉疚。 “其实上次我去找你问凤樱石的事,你就差点说出来了……你口中的蓝姨……就是她,蓝无双!是不是?!” 我一脸忿怒地指着蓝无双!一直以来的隐瞒和欺骗已经让我快要爆发!我在他们眼里是什么?他们就这样把我当傻子一样耍?!还有蔚子羽……慕君瑞…… 慕英琦眼神复杂地望着我,动了动唇,却始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而蔚子羽和慕君瑞……却是同时露出了完全不知情的错愕表情。 “蓝桑,你别怪英琦,他也是怕你难过所以没告诉你……都怪朕!朕不该……”说到这,慕仲樱眼中满是内疚,“朕那时实在是太思念蓝儿了……朕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有一个同蓝儿长的一摸一样的人出现……朕…朕……” “好了,皇上,”我语气平静地打断。事到如今,我还能怪谁呢?慕仲樱是皇帝,想宠幸谁便宠幸谁,能封我一个“凤樱夫人”也已经够对得起我了,我又有什么资格生气,有什么资格责怪?! 此时,我眼中已如死灰一般呆滞无神,“这一切,都不怨您,也不怨任何人,怪只怪臣妾,为何会长着这样一张脸……” “蓝桑,你别这么说自己!”慕仲樱眼中焦急,语带歉疚,“朕知道,朕不该把你当作蓝儿的替身,但如今,蓝儿回来了——” 我看到慕仲樱眼里似有的哀求,冷笑一声,是啊,正牌回来了,我这个盗版也该识相的退出了! “其实,我也从不稀罕当什么凤樱夫人——”我冷笑道。 这也是我早就想说的实话。 “大胆!”一直站于慕仲樱身旁的玉公公忽然扯着尖锐的嗓音道,一脸“你尽然如此胆大包天敢顶撞皇上”的表情,慕仲樱却一手拦住了欲上前的玉公公,声音仿佛苍老了几倍,“蓝桑,其实朕也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朕,以朕的年龄,做你父亲都不为过,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尤其是今日朕看到你对朕的用心,朕也实在舍不得你离开朕的身边,所以,朕决定,”慕仲樱这时突然拉过一脸阴郁的慕君北到身边—— “蓝桑,朕现在就收回你‘凤樱夫人’的身份,把你正式许配给朕的爱子——慕君北,从此你们永伴朕的身边,不离不弃。” 命途惊扭转——赐婚(三) “蓝桑,朕现在就收回你‘凤樱夫人’的身份,把你正式许配给朕的爱子——慕君北,从此你们永伴朕的身边,不离不弃。” 本是一脸阴郁的慕君北,脸色随即一僵。 我的大脑,亦在慕仲樱话说完之时迅速冰冻。 而后,便是众人纷纷反对的声音。 “皇上!这样恐怕不可啊……” “皇上!蓝妃娘娘毕竟曾是您亲自封的嫔妃,若许配给大皇子必会惹人话柄,大皇子今后在宫中也不便立足,皇上,您三思啊……”蔚子羽也是甚带焦急。 “父皇!虽然君瑞不反对师父做我的大皇嫂,但是这样似乎对师父很不公平!父皇!君瑞恳求您能给师父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好不好?”转而,慕君瑞又着急地去劝一直未出声的慕英琦和慕君北,“二皇兄!你也说说话啊!父皇平时最听你的话了!你快帮师父说说话……大皇兄……你最爱的不是云若郡主吗?你怎么也不说话了?” 慕君北在听到“陌云若”三个字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可是却仍然阴着一张脸,未发一语。 “父皇这么决定,自有他的意思,我们再劝阻也是无用。”慕英琦,亦终于出了声音,只是,他的语气却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慕君瑞、蔚子羽、甚至是众人在听到慕英琦这句话时,都没有作声了,众人之中,也只有他最为理智,正如同他的名,英明、睿智。在大事面前,他从不会失去冷静,也只有他,会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去思考问题的真正意义所在…… 是不带……任何……感情。 恍然间,这段时间脑海中浮现的他仿佛全都消失不见了,那张俊秀儒雅的面庞,不再有温暖的笑意,淡淡的哀伤,而是不带任何表情的镇定、理智,一生的正气浩然,刚正不阿,一如遥不可及的神……… “二皇子说的没错,皇上他如此决定,乃是煞费苦心。” 就在我还未从适才的心情中平复过来,众人已纷纷退至两边,一人急步而来,模样甚是威风。 我抬眼一看,是一个神态傲慢的中年男子,此人一身的金丝软甲,发上亦束着金色的丝带,肩披耀眼的软金披风,威风凛凛,我见众人似乎对他很是敬怕,又见他天然而生的一股傲气,想必这人身份必不简单。 忽然,这个中年男子看了我一眼,我顿时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禁想起了刚从舞台落下时感觉到的那个眼神,那道令我浑身不自在的目光。 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我还在猜测此人的身份时,慕仲樱却一反先前的沉默,甚是激动地上前迎接。 “千殇!果真是你!……” 在两人热络地拥抱大笑之时,我同时看到了一直跟在中年男子身后的那抹清丽的身影,一身的白衣出尘不染,超凡淡然,宛若谪仙,正是慕英琦和慕君北同时深爱着的女子——陌云若。 命途惊扭转——赐婚(四) 陌云若,怎么会是她? 正当这时,我忍不住朝慕英琦和慕君北望了过去,心仪的女人突然出现,不知他们会是何种表情? 只可惜,我完全没有从他们两人的脸上看出任何其他的情绪。是他们隐藏的太好了,还是………? 倒是陌云若,直站在原地发愣,似乎满怀心事,甚至连礼都忘了行。 “今日是你寿辰,我怎么可能不赶回来?如今国泰民安,东国也不再需要我这个镇国大将军啦!我呆那闲着也是闲着!” 中年男子声音十分的宏亮,就好像故意要说的那么大声一样,我揉了揉被震的有些发疼的耳朵,不禁想到,原来这人……便是从前与慕仲樱和慕英琦的亲生父亲一同打江山的现任镇国将军——陌千殇! 可是……慕英琦不是说陌千殇和慕仲樱的关系很僵吗?而且……不妨看了一直垂首站在慕仲樱身旁默不作声的蓝无双一眼,陌千殇,怎么好似一副完全没看见她的样子?陌千殇……不是也一直对她…… “云若!愣在那里干嘛,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只见镇国将军——陌千殇忽然转身对着正发呆的陌云若道,陌云若一听到陌千殇的叫唤,白皙的脸蛋立即一红,才应道:“是,爹爹。”转而莲步轻移地走到慕仲樱面前,微一福身:“云若见过皇上。” 原来陌云若竟是镇国将军陌千殇的亲生女儿!我不禁一愣,也难怪她被称作云若郡主了。 “不用多礼!”慕仲樱满脸笑意地扶起陌云若,“云若真是越发的清丽了,不知今后哪家公子能娶得如斯美眷……哈哈……不知千殇可有中意的人选?” 慕仲樱说到这时,慕英琦和慕君北终于有了一丝反映,只不过,慕君北的神情,似乎更是颇为怪异…… 陌千殇没有回答,忽然精锐的两眼带着些许高深莫测,缓缓踱步至慕英琦的面前。 慕英琦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英琦!不错呵!比起你父亲年轻时的风采,当真是有增无减啊!” 忽然提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慕英琦有那么一秒的错愕,随即抱拳躬身:“多谢陌将军赞赏!” 陌千殇满意地弯了弯嘴角,满眼的赞赏,随即又对此时正满脸笑意的慕仲樱道:“仲樱,你不是问我有没有中意的人选么?我最中意的女婿……”陌千殇忽然一手指向慕英琦,大声道:“就是他——上官英琦!” 命途惊扭转——赐婚(五) 上官……英琦……慕……英琦……竟是,他么? 我心中万分绞痛,眼神不定地看向慕英琦,却发现他只是一脸的呆滞,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应该算是“惊喜”吧?毕竟,陌云若曾经是他的梦……不是么? “哈哈哈……没想到,千殇中意的,居然是英琦!莫不是……你已经得知朕今日要把皇位传于他了吧?”慕仲樱忽然大笑道。 传……皇位?……给慕英琦??我万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非……”陌千殇这时突然笑的有几分怪异,“心仪之人的失而复得,竟让你开心到把皇位都拱手相让了?” 慕仲樱闻言,这才拉了蓝无双到陌千殇的跟前来,望着蓝无双眼中尽是抹不去的浓浓情意。 “这回,多亏你替我找到了蓝儿,我竟不知,原来你多年前早已认了蓝儿为甘妹子,可朕以前还……”说到这时,慕仲樱转过头有些歉疚地看了看陌千殇。 “无妨……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能看到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无非为本将军今生最大的乐事!”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陌千殇说这句话时,眼神十分的怪异,虽然在笑,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诡异,说句难听点的,就像是在……阴笑。 慕仲樱却好似完全没发现什么端倪,拍了拍陌千殇的肩,显得十分热络。 “今日是朕的寿宴,群聚于首,朕就当着众人之面,亲自宣布两件事!” 慕仲樱此刻似乎十分的激动,一脸喜事重重的样子,也难怪,他之前会对这次寿宴显得十分重视的样子,原来不是为了寿宴,而是因为要在寿宴上宣布喜事。喜事吗……不知,把我许配给慕君北,在他心里是不是也算作一件喜事呢……我顿时苦笑。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慕仲樱一脸的和谐,忽然拉了慕英琦到身边,对着众人道:“众爱卿都知道,英琦曾经是朕最好的患难兄弟上官凌的独子,也就是已故的凌王,当时亦是他把皇位转让于朕,所以朕现在打算……”慕仲樱说到这,用眼神向玉公公示意,玉公公僵持了半天,才在慕仲樱凌厉的眼神下无奈地拆开了手中的包袱,众人齐抽了口气,这包袱里装的,居然是——玉玺! 难道……慕仲樱,竟真的打算把皇位让于慕英琦?! 果真,慕仲樱小心地端起玉玺,缓缓递至慕英琦的面前。 “父皇………?”慕英琦一脸震惊,却一副为难的样子,不知到底该不该接。 “以后不用叫父皇了。我本也不是你的父皇,这皇位,本来就是属于你们上官家的,我现在,便正式把皇位传授于你,希望你今后能善待百姓,心系国家安危,保我东国千秋万代,国泰民安。” 慕仲樱说此话时,表情十分的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一国之君,也不可能当着众百官、妃子等整个皇宫之人的面说笑。所以慕英琦,尽管他再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把玉玺给接了过来。 随即,一整片的不满之声在人群之间喧哗开来,我不禁看了慕君北一眼。这些发出不满之声的人,要不就是慕仲樱的亲生儿女,要不……就是慕君北一直在宫内暗自培养的势力。宫内无人不知,皇位之争,向来以大皇子慕君北和二皇子慕英琦之间的斗争最为明显,尤其是慕君北,很早就在宫内暗自培养了一股势力,等着有朝一日借此势力来打击慕英琦,并推举自己登上宝座;而慕仲樱一向都把国事交于慕英琦处理,虽然表面看上去似乎更有意于慕英琦的继位,但宫里的人都认为大皇子才是慕仲樱的亲生儿子,要传也肯定是传给自己家的人,却不曾想,慕仲樱有一天真的会把皇位让给慕英琦,还给上官家。 所以,慕君北的势力股,慕仲樱的亲生儿女以至于他的妃子,肯定不会赞成。 命途惊扭转——赐婚(六) 可是,此时的慕君北似乎并不像他的势力股那般激动,反而一直阴着张脸默不作声,也没有半丝意外之态,似乎早就预知了一切。 “你们都放肆!玉玺在此,岂是容你们这般非议的?你们眼中,可还有皇室威严的存在?!” 众人的不满之声,随即在陌千殇一番话后渐渐停止下来。 陌千殇眼神凌厉,目光精锐,我总觉得这个人十分不简单,他在朝中的威性似乎不亚于慕仲樱,甚至更甚于他。慕仲樱本性和善,本就不适合做皇帝,如若陌千殇有心争夺皇位……我简直不敢往后想下去。不过,照目前他的态度来看,对于慕英琦即位,他似乎比慕仲樱更为急迫,不知他到底意欲为何? “陌将军,”慕英琦手捧玉玺,眼中却带丝无奈,“毕竟还未登基,不必如此。” 陌千殇拍了拍慕英琦的肩,一个询问的眼神朝慕仲樱看去,慕仲樱点了点头,随即把圣旨递于了一旁的玉公公。 竟然是一品玉轴,玉公公接过圣旨,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却还是在慕仲樱不怒而威的眼神下无奈地展开了卷轴,口中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英琦因为凌王之子,特还其原复姓‘上官’,立为东国第八代君王,于后日即位,并赐婚上官英琦与陌云若,与慕蓝桑及慕君北同于后日完婚,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跪,朝拜。在圣旨面前,没有任何人敢不遵从,除了皇帝,任何人都只有服从的命。 包括我。 就这么一纸之书,我的命运便被完全扭转。 而我心仪之人,也将要娶得美眷归。 慕英琦此刻是高兴的吧……不仅要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还终于完成了从小的梦想,陌云若,终究是他的了。 不禁看了陌云若一眼……她此刻,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万般无奈吧。亲生父亲中意的,并不是自己真正心仪之人,而一直心系的那个男子,如今也将要娶得另一女子…… 但是,陌云若终究是比我幸福的,因为慕英琦,不,今后应该叫上官英琦,他毕竟是深爱着她的……而我呢?不禁自嘲了一番,慕君北对我,除了恨……还有什么? 怀君亦怨君——心寒(一) 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吃这桌“寿宴”的。 淡菜虾子汤、鱼翅螃蟹羹、蘑菇煨鸡、鱼肚煨火腿……如此丰盛的菜肴,几乎都是满汉全席中的菜色,只可惜,我却完全吃的淡而无味。 也很荣幸,被慕仲樱安排于同一桌共食,在宫廷之中,能与当今皇上同桌而食,是件多么荣耀的事,可是那一刻,我却宁愿自己静静地躲在一个角落里,尽管是喝点稀粥,也总比坐在这里来的讽刺的好。 寿桃蛋糕还摆在餐桌的中心……慕仲樱很“大方”,把我做的唯一一个生日蛋糕赐于大家品尝,同桌之人尝过之后,皆是赞不绝口,问我这蛋糕怎么做成的,我只是强自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慕君瑞便开始向在桌之人炫耀这段时间跟我学的一些皮毛,虽说只是皮毛,众人却是听的有滋有味。我独自低着头用筷子使劲捣鼓碗里的米饭,偶尔感觉有几道目光朝我射来,我也不想去理,只是看到自己的碗里不停地有人给我夹菜。 可是,我依旧是食不下咽……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这餐“鸿门宴”,终于在一片艰难中结束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慕仲樱,他本就没把这次寿宴放在眼里,他要的只是在这样一个宫廷聚首的难得宴会中,更直接地向众人传达自己的意愿,而蓝无双,也可以借此在众人面前亮相。可我,却傻傻地为这次寿宴准备了这么久。 就如同我向慕仲樱讨赏的那一刻,可笑地问他为什么会赐凤樱石于我,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 寿宴结束后,慕仲樱还向众人宣布,后日我与慕君北完婚之后,便正式搬进慕君北的北宁宫,而我之前住的凤樱宫,立即让出给他的“原配”蓝无双受用,不过,因为“蛋糕房”的刚刚成立,慕仲樱允许我可以随意出入凤樱宫,随时到“蛋糕房”施展我的大技……我是否,该为此感到庆幸呢? 走出宣德门,我让同心他们先回凤樱宫,自己独自一人慢慢散步回去。走之前,同心似乎也得知了寿宴上发生的事,却并没有对我多加劝慰,我也不去计较,就算安慰了又怎么样,结果依旧还是不能改变。 我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脚步放的很慢,只是想自己能多些独处的时间,可是,看着四周愈加熟悉的风景,丝丝回忆又开始缠绕我心。 为什么………又是这个御花园?! 怀君亦怨君——心寒(二) 每次回凤樱宫,总是不免要经过一次御花园,多经过一次,那日的记忆就更深刻一些。 其实不过是散步而已,有必要这么花痴地一直记着吗?记得他漆黑的眸子紧紧地锁着我,尽管只是为了洞察我是否说谎,记得他语气中似有若无的担心,尽管当时并未看见他的表情……总之那日在御花园的每一幕,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深深地记着,尽管看来都是些根本毫无意义可言的淡然…… “蓝桑,” 我猛地一个回神,正对上对面走来的冷峻男子…… 该死的!怎么每次都这么神?一想他他就会出现?! “皇上。”我微微一福身,很想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可是任我自己都听的出来,此时的语气分明就像是在赌气。 “后日才登基,你没必要现在就这么生疏。”上官英琦笑容苦涩。 没必要现在就这么生疏?那将来呢?需要更生疏? 想到之前慕仲樱赐婚于我时他的那股“理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当自己是什么呢?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么?既然没有七情六欲,干嘛又要对陌云若爱的死去活来啊?!越想越气,干脆闷着头直接往前走,不想理会他,眼不见为净。 可是,老天爷似乎连逃避的权利都不肯给我,我的手腕正被他紧紧地抓住。 “蓝桑,我知道你在气我当时没帮你说话,但是‘君无戏言’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而且父皇‘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我比谁都了解,你越是质疑他的决定他越是不会更改,所以,我……” “后日,也是你我各自嫁娶的日子。”我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蓝桑,你一定要让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他的语气似乎也带了丝怒气。 “关系?我们有什么关系么?”我说的气呼呼。 ……然后是一阵子的沉默。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开我的手啊?”过了半晌,我终于按捺不住道,nnd,手都被抓疼了,要抓也不晓得抓温柔些么!(作者:--!) 上官英琦顿时反映过来,连忙尴尬地松开了我的手。 我揉了揉被他抓的发疼的手腕,看着他有些自责的脸,心底的气不免也消了大半。 “后日便能娶得美人归了,不回去准备准备,还有心情在这闲逛?”我嘟着嘴,一副小妒妇的模样。 “准备?有什么好准备的。”上官英琦笑的有些牵强,我不禁纳闷,能娶得陌云若不是他一直最想要的吗?如今心愿达成了,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 正疑惑着,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低垂着头没有再说话,只感觉到头顶上某人静静的目光……每次同他这样安静的独处都会让我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我正紧张地有些不安起来,却觉得肩上忽然一沉,我顿时瞪大了双眸,吃惊地抬起头看他。 怀君亦怨君——心寒(三) “蓝桑!”上官英琦漆黑的眸子似乎闪烁着光辉,“你不喜欢大皇兄的对不对?” “…………” 我不知道他这样问到底是为何意,可是,我却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好快…… 上官英琦见我默不作声,双目更是烁烁生辉,“蓝桑,你看这样如何,等我即位后,立即下令废除你与大皇兄之间的婚约……” 我心中一喜,英琦……他也是不希望我嫁出去的吧?他…… “……而后,还你‘樱宁公主’之名,再像从前一样,做我妹妹可好?” 喜悦之情还未爬上我的脸,我的心便瞬间一片冰寒地冻。 做我妹妹…………做我妹妹…………做我妹妹………… 这四个字一遍又一遍地缭绕在我耳边,就像一个梦寐,日日夜夜纠缠着我。 上官……英琦,我这辈子……就只能做你的妹妹了吗? 我抬起头,双眸早已在无意之中蓄满了泪水,酸涩的水一点一点汇集成珠,随即滑落眼眶………… 上官英琦本是光彩的眸子在看见我悄然滚落的泪珠时瞬间转变为吃惊。 “蓝桑?你,你不喜欢的话,我不这么做便是。为什么要哭?”上官英琦有些不知所措地替我拭泪,直到面颊感觉到他手里的温热,我却忍不住哭的更厉害了…… 我越哭越大声,泪水就好像流不尽似的,上官英琦顿时无比慌乱起来,忽然一个用力,一下把我拥入了怀里。 “呜…………” 熟悉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还记得那日,我也是这样躲在他怀里哭,他也是这样一脸慌乱,然后………… 我忽然抓起他的衣襟往脸上胡乱一抹。 某人石化………… 忍不住破涕为笑。我紧咬着唇,总想着他会像那次一样惊地推开我,等了半天,却只听到他的一声轻笑。 “冰山男的擦脸布可还好用?” 我一个吃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没、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上官英琦轻声叹了口气,忽然一只手轻轻地顺着我的发摩挲起来,“蓝桑,你就真的这么不愿意再做我的妹妹么?” 妹妹!又是妹妹!我气急败坏地一把用力推开了他,“谁要做你的妹妹啊!” 上官英琦先是一愣,继而眼里渐渐蓄起了怒气,“你明知道那个男人一点都不爱你!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那也比做你妹妹幸福!!!”我用力地朝上官英琦嘶吼着,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再次溢出眼眶,嘴里有苦涩的味道,却远不如我心中来的浓烈。“蓝桑………你到底……还是不是从前那个蓝桑…………?” 我抬起头,上官英琦因痛苦而微微泛红的双目顿时映入眼帘,我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咬着牙,对着他一字一句的道: “我、不、是。” 转过身,我丢下身后那个让我又爱又气的男子,一路狂奔,只求快些逃离那个地方。 灼灼烈焰寒——警告(一)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只觉得胸口像堵了什么一样透不过气来,呼吸声也越来越重,喉咙里有一股不断上涌的血腥味,就好像以前在体育课上跑八百米的感觉。 直到已经跑出了好几百米,我才停下来扶着双膝重重地喘气。 从前就不爱跑步,如今加上这副柔弱的身子,更是吃不消。 休息了好一会,我粗重的喘息声才渐渐平息下来,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急促的心跳也恢复了正常。所以,自然而然地,我也开始注意到了身后那个一直跟了我好几百米的人。 “行了,别跟了,我也就跑跑步,不准备干嘛。” 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我边揉着腿边不惊不诧地道。 身后不远处的树木后缓缓走出一个人。 不用眼睛看都知道是谁了。我面无表情,话中带刺地道:“不知蔚大人什么时候改行做侦探了?” 蔚子羽并未介意我话里的一股火药味,而是快步走到我跟前,一个用力猛地把我石头上拉起来。 “你干嘛?!”我无奈被他拉着站了起来,一脸恼怒地揉着发疼的胳膊,今天他和上官英琦都是有毛病么?胳膊都差点被他拉断了。 想到上官英琦,我的眼神不禁又黯淡了一些。 “小桑!你为什么不答应英琦的建议?”蔚子羽一双凤目甚是焦急地看着我,平日似乎都没见他这么着急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了。 “不想答应就是不想答应!没想到蔚大人不仅改行当侦探了,现在还学会窃听了?”我微眯着一双眸子看着他,心中甚是生气。 “小桑,”蔚子羽没有理会我话中的讽刺意味,忽然两手抓住我的胳膊,“我知道……你心中不愿只做英琦的妹妹,但是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一个缓兵之计,只要不嫁给慕君北,一切都还是有回转的余地啊!” “我的事今后不用你操心。”我冷冷地打掉蔚子羽的手,好笑,平日没见他们怎么关心我感情方面的事,现在都来装好人给我乱出主意,我嫁谁喜欢谁关他们什么事?有本事就说通慕仲樱收回成命啊! “小桑,你真的很傻你知道吗?”蔚子羽轻叹了口气,一双本是充满多情的眸子此刻闪烁着疼惜,“其实,英琦…已经渐渐爱上你了…………” 渐渐……爱上我?我瞪大双眸,大脑有那么一秒的停顿,但随即,我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蔚子羽,你不要再找这样可笑的理由来骗我了!你们的这种同情,我不需要!” 我一甩衣袖,转身就要走,却被蔚子羽横臂拦了下来。 “我没有骗你!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自从你那次服毒醒来过后,性格改变了很多,我也发现英琦渐渐对你的不同………” “这能代表什么?不同不代表就是喜欢,也有可能是好奇,就像如今的你一样,难道你对我,就从来没有好奇过么?” 蔚子羽脸上忽然红了红,却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忽然,他两眼定定地看着我,很是认真地道:“小桑,要不我去和皇上说,就说你同我两情相悦,你心中爱的是我,没办法嫁给慕北………” 我忽然夸张地大笑了起来。 “两情相悦?蔚子羽!你是疯了才会说这样的话吧?!” 蔚子羽皱着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似乎总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过了好一会,他突然拉着我的手急急地道:“小桑!总之无论你嫁给谁都不能嫁给慕君北!否则真的就要铸成大错了! “是不是铸成大错,也容不得蔚大人你说了算吧?!” 一道满含怒气的男音顿起,我和蔚子羽同时一愣,看向缓缓走近之人,居然是一脸阴郁的慕君北! 灼灼烈焰寒——警告(二) 只见慕君北缓步而来,忽然一个上前,从蔚子羽手中把我的手给硬生生拽了过来。 慕君北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高举在蔚子羽的面前,脸阴沉沉地看着蔚子羽。 “圣旨已下,慕蓝桑如今就是本皇子的女人,日后还请蔚大人自重,离我的女人远些!” 说罢,便拉着我快速地离开,留下了一脸错愕的蔚子羽。 “你放开我啦!” 被慕君北硬拉着走了好一段距离,我终于受不了地甩开他的手。 轻撸起袖口一看,手腕处,已经多了好几条明显的红痕。 我今天是得罪了他们三个么?!再这样下去,手腕不被拉断才怪!!! “慕蓝桑,” 我愣了愣,抬起头看他,此时他一贯傲气的眼中竟然带了些许不自在。 “既已成为我的女人,今后就别再让别的男人碰你!” 我感觉十分的好笑,“你的女人?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了?而且,我什么时候又‘让’别的男人碰我了?” 我双眸带着嘲笑,谁知慕君北眼中一冷,忽然用力地掐住了我的下巴。 “慕蓝桑,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慕君北微眯着眼,那幽暗的眸子让我顿时有种冻彻骨底的冰寒,“婚期已定,待后日完婚之后你就是我慕君北的女人,所以,你这几日最好给我老实点!” 下巴………好疼!剧烈的疼痛感几近逼出我的眼泪,我紧抿着唇,瞪着一双大大的眸子看着慕君北,眼中有害怕,也有忿恨。 直到我感觉自己疼的泪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慕君北才松开了我的下巴。 “后日就是婚期,这两日你自己好好准备下吧。” 慕君北没再看我,便转过身离开。远处纷黄的落叶下,似乎还可见他高大伟岸的背影。 这个男人………我不禁有些疑惑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是只有恨的。可是……先是那日在慕仲樱的寝宫之时他对我偶露的感激,然后就是在寿宴上对慕仲樱赐婚的默认,再后来……就是信誓旦旦地和蔚子羽宣告我是他的女人。。 真不知,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番外篇之蔚子羽(二)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令人措手不及,我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对如今的她到底意欲为何,离奇的事便一件接一件的发生。 小桑一次又一次地被嫁祸、陷害,使得我不得不发誓定要追查出幕后真凶,那种眼睁睁看着她在断头台上系生死于一线那一刻的惊心动魄我再也不想体会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这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可是在我查出一些头绪,并在皇上赐婚的同时,我惊恐地发现,如果任由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有可能到最后会变得一切都无法挽回,到时后悔莫及的不仅仅是她!最终一切都将大乱!所以我不能让她嫁给慕君北,就算用尽一切办法,甚至是不择手段,我也必须阻止这一切……… 我很气恼为什么她这么固执就是不愿听取英琦的意见。英琦登基,无疑他便能承载一切,扭转一切……可是她却因为英琦的一句“做我妹妹”而全然推掉了这个重新获得自由的机会。我当时真的很想紧紧抓住她的手告诉他我所查到的一切,那些她必不能在短时间接受的一切!可是,慕君北却适时宜的出现了。 慕君北竟然跟我宣告,说她是他的女人………我感觉到慕君北眼中的阴沉和未加掩饰的醋意,顿时有些茫然,他不是……一直很仇视小桑的吗?为何如今会对她………只是,若我查到的一切不是真的也就罢了,万一是真的……我简直难以想象当一切真相大白时情景会是如何?! 可是,一切都不容我有喘息的机会………明日,便是她与慕君北的婚期,我心知一切已成定局,尽管我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改变早已预定好的一切………心中烦乱的同时,我竟在不知不觉间缓缓踱步至她所住的凤樱宫之外……… 月亮高挂于空中,夜色是如此的宁静致美,我却无心赏月。精致厚重的红漆木门就在眼前,我有种冲动,想直接推门而入不管她如何反对、如何挣扎也要不顾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远离这阴谋四处深藏的宫廷之地。可是在我即将推门的一刹那,我顿住了,因为那阵悠扬的琴声,那声声动人的吟唱,以及吟唱中暗藏的丝丝幽怨。 我能等你吗 在那淡淡月光下 静静想你 我能等你吗 在那熟悉的地方 轻唤着你 风里传来你的呼吸 云里映着你的笑意 林里的鸟相偎相依 我却孤寂 我等你回来 把那窗儿打开 向我依赖 我等你回来 带着纯真的风采 宛如小孩 衣上装满你的记忆 夜里的梦多么清晰 冰冷黎明只剩叹息 如何忘你 迷离的夜 飘响着无边境的旋律 在耳边旋绕不停 能不能 载着思绪的雨 带我找你 纵然是梦想也罢 宁愿寂寞放弃自由 怎样也想抓住你的手 春夏秋冬你的承诺 我会守候 一曲已毕,我却仍旧木然地立于凤樱宫的围墙之外,脚上似被绑了千斤大石,难移动分毫……… 心中早已明了她这首曲子中所指的“你”是谁,那丝丝幽怨又是来自于谁,不禁一阵烦躁,若我就这样带着她走了,她对英琦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明日英琦就要登基,登基过后便是永生永世呆在这重重深宫当中,到时她想与他见上一面都是难上加难,更别提会与他的感情生出什么结果了。 如若英琦像从前一样对她也就罢了,可是这些时日他对她的转变我都看在眼里,从英琦自愿向皇后提出与她共赴黄泉的那一刻,我就早已察觉出他对她的不同………甚至在他对着陌云若时,我都没有见过他如此温柔的眼神,有时甚至又是拿她没辙似的宠溺,以及未加掩饰的惊艳………总之他本是淡漠、似乎没有过多情绪的眸子里,越来越多生动的情绪此起彼伏地涌现,有时,我甚至觉得只有她在他身边时,他才像活生生的一个人……… 她对他有情,他对她有意,我知,没有任何幸福是比的上“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的幸福的,我可以强自压下自己对她早已萌生的情意,却没办法见她每日每夜活在痛苦难熬的相思之苦当中,我别无所求,只愿她能好好地活着,健康、快乐、幸福。 一切终有定数,既我无力扭转,那只能默默等待,静观其变,将一切伤害降到最低。就在我下定决心转身离开的同时,却忽然看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从凤樱宫的后门偷偷潜入。 双目骤地一冷,我想,比起如何阻止小桑与慕君北的婚事,我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个除皇后之外隐藏地更深的幕后黑手,我蔚子羽誓要与你纠缠到底,不令你现出真面目——誓不罢休! 花烛夜深深——洞房(一) 到今日为止,是我到樱世的整整第一百日,只是万万没想到今日,却也成了另一个特殊的日子。 今日是我是我与慕君北完婚之日,亦是我第二次出嫁之日。 除此之外,今日也是对于整个东国最为重要的日子,新皇登基,百官齐拜,上官英琦需身穿朝服,脚踏红绒地毯,路径朝堂,直达宣文殿最高御座。礼成后,上官英琦正式接承东国第三十七任新帝,封号琦帝,却未改年号,仍为樱世三十七年,封大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依次为宣王、敬王和瑞王,各赐其城邑,其余两名公主称号、住所仍保留原位。 如此盛大的新皇登基大礼,我却无暇去看,也无暇去理。从一大清早起来,便被几个老宫女、丫头们折腾来折腾去,绑的跟个大红粽子似的,行走起来不得不以小碎步踱之,头上顶着个千金重的凤冠,脖子酸的要命,却不敢妄动分毫,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厚重的脂粉妆容变的木然。 新房内,烛光闪烁,静静地给整个房间带来了一丝明亮。不知在榻前坐了多久,我只感觉腰和脖子似乎都快断了,屁股也麻麻的,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却也感觉不到什么饥饿,实在也是没什么胃口。出宫前蔚子羽的话还一直缭绕在耳边:“我知你势必会同他完婚,也就不劝你什么了,只告诉你一句话,若有机会与英琦……也就是如今的圣上独处,可以试探着碰碰他的颈脖,他从前最讨厌别人碰他颈处,若他对你的碰触并不反感,说明他对你是有所不同的,你自然也就会相信我那日与你说的话。” 那日他与我说的那句话……是指“英琦已渐渐爱上我”那句么? 不禁自嘲地笑笑,都什么时候了,心里居然还想着他。不是昨夜才打算在一曲《守候》过后便封锁一切对他的情谊么?就算一切真如蔚子羽所说又怎么样?他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身边更是有了另一个女子的朝夕相伴,况且那名女子还曾经是他心中的最爱,而我,也将另为人妻……想到这,心中似又有如万虫啃咬般难受,此时此刻他怎么样了呢?是不是早已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与他的良人洞房花烛? 忽然“吱——”的一声,房门开了,房间里似乎有人走了进来,我知道即将而至的是什么,心中突突直跳,紧张地两手反复绞着,手心里全是汗。 一起进来的似乎有好几个人,我头上盖着喜帕,头一直垂着,只能愣愣地盯着地面,只看到几双脚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直至一双绣着精美繁复花纹的红靴停顿在离我一米之处。 我知道这双红靴的主人是谁。 只是,这双红靴足足停留了有一刻钟那么久,都未动分毫。 只觉得头顶上有两道莫名难测的目光,此刻正静静地打量着我。 直到我已紧张到额头有沁出的汗珠缓缓流下,候于一旁的下人才等的有些耐不住了,不禁出声:“王爷,该揭喜帕了。” “你们都先退下。”低沉的嗓音骤地响起。 “可是王爷,您和王妃还未互饮交杯酒………”下人唯唯诺诺的声音。 “叫你们下去就下去!” 慕君北微愠的语气,立即吓的几个下人顷刻间便全数退了出去。 转眼间,偌大的“新房”内,便只剩下我和慕君北两人了。 花烛夜深深——洞房(二) 在房内的人全数退干净之后,慕君北并未来揭我的喜帕,却也不再静静地注视我,眼前没有了那双红靴,房间内静的可怕,我不知他去了何处,心中顿时有些不安起来,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喜帕掀起来看个究竟。 谁知,他正兀自往两个白玉杯中斟着酒,头微微一转,就看见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头盖掀了起来,本是无意的两眼立即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他把酒杯轻轻放下,唇角一提,居然笑了出来。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洞房花烛了?” 我整张脸顿时红透,不知道他是在倒交杯酒,早知道就该耐着性子乖乖坐着等了。 半晌过去了,慕君北一双精锐的眸子仍是灿灿地盯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反映。我却只感觉头上像灌了铅,压的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一个撇嘴,我仍旧没有答话,既然被他看到我这么失礼的一面,我也懒得再装什么淑女了,直接把凤冠一脱丢到床边,不停地揉我早已酸的发疼的脖子。 慕君北几个踏步便走了过来,下巴顿时一疼,居然又被他狠狠地掐住,被迫着抬了起来。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慕君北咬着牙,两眼闪烁着极其危险的光芒,“此刻我已是你的夫君,你对我只能惟命是从。” 我一个扭头,不想看他此时已是满面怒气的脸,却抵不过他的力气,没能如愿挣脱他的钳制,无奈地被迫抬起眼看他,我语气波澜不惊:“你这样掐着我的下巴,怎么洞房花烛?” 说的似乎是肉麻的情话,可我的眼中却不带任何感情,有的只是无止尽的冷漠。 慕君北眼中一颤,忽然松开了我的下巴。 “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我慕君北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来伺候。” “不会逼我?”我顿时冷笑出声,“那那日在牢中,不知是哪位‘君子’把我强压在身下,淫词于辱,尽力求欢?” “慕蓝桑!”猛地一声怒吼,转瞬间我便已被他压倒在床,只是这次我没有任何的惊讶、恐惧,也没有任何的挣扎,面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原来前任大皇子,当今宣王,我的夫君,喜欢的是这种洞房方式,既然夫君喜欢,奴家当然全权配合。”说完,我轻闭上眼,不怕死地等待着眼前之人的下一步动作。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碰你。” 耳边传来的是他咬着牙齿的厮磨声,随即,铺天盖地的吻瞬间侵袭而来,脸颊、耳际、脖子………他一路吻下来,我的脸上、脖子上早已是湿热一片,他辗转反侧地亲吻着我的玉颈,轻咬、吻吮,本是压制着我的两手,也改为解我的衣带,随着衣裳一件一件被脱落,那一阵阵酥麻的感觉也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我满脸通红,直到全身被褪的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我也未感觉到丝毫寒冷,因为此刻慕君北的两只大手,正隔着仅有的一层薄衣在我身上不停游走,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火热,我只觉得我整个身子都要被他的一双手给点燃了起来,烫的我浑身难受,大脑却异常清醒,两手也忍不住开始推囊着他。 可是女人的力气,在男人面前从来都是微不足道,他只是随便一个用力,便把我推囊他的两手一并给抓住按在床头,另一只手仍是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最后甚至来到我的胸前,放肆地揉捏我胸前的柔软……… 一阵电流而过,我本是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大半,这才意识到我适才话中的严重性,当下后悔万分,只想快些挣脱慕君北的压制、抚摸……可无奈两手被他按着,我只能不安地扭动娇小的身子以示抗议,没想到,这一举动反而加大了他手中的力度……… ------------------------------------------------------------------ 编辑大大!!洞房这两章节我写的已经够含蓄了~为什么总要隐藏掉嘛!呜呜……这么一小片段不会也被归为情色吧?我甩泪奔走。。。 花烛夜深深——洞房(三)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耳边传来慕君北带着情欲的嘶哑声伴随着越见粗重的喘息声,胸前的柔软已被他愈加用力的大手蹂躏的生疼,眼中涩涩的,我只能紧咬着嘴唇忍住眼泪,直到最后一件仅存的肚兜都被他褪尽……… 叩、叩、叩—— 房内忽然传来三声敲门声,慕君北微一皱眉,却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看着他的大手就要直接覆盖上我的柔软…… 叩、叩、叩—— 又是三声敲门声,慕君北猛地一个起身,朝门外怒道:“谁?!” “王爷,不知是否已与王妃互饮过交杯酒?” “喝过了!”紧接着是慕君北急切而又烦躁的声音。 房外立刻没了声音,慕君北随即又压了下来,双目早已写满难以掩饰的情欲,此时的他似乎已把一切抛诸脑后,只想着与身下的女子共赴云雨……… 眼前的俊脸逐渐放大,我甚至已感觉到他呼出的阵阵热气直扑我的面颊,下意识地紧抿着唇,我心已知接下来会是怎样。 我的………初吻………… 我含泪闭上眼,却没等来唇上未经人事的触感,而是房门外再次响起的敲门声。 “又怎么了?!” 这次慕君北几乎是嘶吼了出来,门外过了好一阵才传来下人惊心胆颤的回话声:“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滚!” 随着慕君北的一声怒吼,门外立刻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间便归为安静。 慕君北满面怒气地转过头来,却看见我蓄满泪水的眼眶,身子一震,情欲也早已因为适才不断的惊扰而退去了大半,然后身前一凉,慕君北坐起身,当下抓过床上凌乱的衣服便胡乱盖住了我赤裸的身子。 “今夜,我去书房睡。” 慕君北声音仍是带着些许沙哑,便已整理好衣襟准备离开,脚步却一顿,忽然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了一个东西。 细致光滑,泛着层层鲜艳亮泽的凤樱石呈现在我眼前,然后是慕君北毫无情绪可言的嗓音。 “凤樱石,已不是你该带着的了,我会还给现该拥有的人。” 我神情木讷,眼神呆滞,也未注意到这个高大的男人此时眼中的那抹怪异,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有如波涛汹涌般猛烈地朝我袭来……… 我顿时失声哭了出来。 终究………终究还是没办法不去想他啊,当适才慕君北把脸靠近以至于差点夺走我从未体验过的初吻时,我眼前浮现的,居然是上官英琦那张冷峻淡漠的脸。那一刻,我甚至希望身在上方的是上官英琦,而不是慕君北…………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如此龌龊、不堪的想法啊?!! “好了………别哭了,” 耳边竟传来慕君北略微不自在的嗓音,我坐起身,抽噎着直瞪着一脸发窘的慕君北,我没看错………此刻,他竟然真的是一脸囧像,在那张从来都布满傲气的俊脸上。 “新婚之夜只闻房中新娘的哭泣声,不知道的以为我………真的怎么欺负你,”慕君北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在你对我不是心甘情愿前…………我不会碰你,这段时日我会在书房过夜。” 慕君北一脸尴尬地说完,转身就要走,我一个激动,忽然脱口叫住了他。 他微诧着转过身,两眼却已不好意思再看向春光外泄的我,我突然觉得这样的他似乎有一点可爱,算了,就因为他刚刚承诺了暂时不会碰我,我也不再计较之前的………“强制”了,一向傲气十足的他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极限了吧。 “新婚之夜不洞房………总该把交杯酒给喝了吧?”我朝着不远处桌上两个泛着隐隐光泽的白玉酒杯努努嘴,有些苦笑着道。 ------------------------------------------------------------------ 编辑大大!!洞房这两章节我写的已经够含蓄了~为什么总要隐藏掉嘛!呜呜……这么一小片段不会也被归为情色吧?我甩泪奔走。。。 怒问意如何——下药(一) ……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好像怎么睡都睡不醒的样子……… 翌日。 我睁开疲惫的双眼,渐渐清晰了视线……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啊?我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吃力地坐起了身,怎么……好像全身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同心!同心!” 我很自然地像往常一样朝门外喊道。 门开了,走进来的却不是同心。 “王妃,您………您醒啦?” 一个穿着淡黄色纱衣,长的很是清秀的小丫头站在我床边唯唯诺诺地小声道,似乎很怕我的样子。 我这才想起来,昨夜才是我的新婚之夜,而我现在身处之地也不再是住了三个多月的凤樱宫,而是……刚被受封的慕君北——宣王的府邸宣王府。 同心也因为凤樱宫的新主人——蓝无双的要求,而留在了凤樱宫,我就不明白了,宫里丫头那么多,为什么她非得抢走我的。总的来说,我对那个同我长的一摸一样的蓝无双就是没多大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我淡笑着朝眼前的小丫头道,这个丫鬟似乎是新来的,一副怕生的样子,看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要被送来府中伺候他人,不自觉地,心底便对她生出一股怜爱之意。 “回王妃,奴婢……奴婢叫妙人。” 妙人?我盯着眼前的小丫头看了一会,因为我的注视眼前的人儿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两抹红晕,睫毛长长地垂下,两眼怔怔地直盯着地面就是不敢看我,显然一副不经人事的单纯模样,哪里有一点像《美人心计》里那个城府极深的栗妙人? 我轻笑了笑,并未再多言语,草草地环视了房内一周,昨夜桌上的那些水果糕点早已被换成了一桌喷香可口的点心,轻揉了揉肚子,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呢,还真有些饿了。 突然想到,自己之前为了洗漱自制的牙刷放在凤樱宫忘了带来,只得接过妙人递来的漱口杯随便漱了个口,便起身下床迫不及待地想要过去解决了那一桌的美味,谁知脚一着地,又是一阵晕眩。 我记得昨夜,在我的建议下和慕君北喝过了交杯酒后,他便去了书房,本还想在他走后找点吃的填填肚子,谁知道竟不知什么时候就沉沉地睡去了,然后一醒,便是如今的……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深呼吸了一番,才稳住有些犯晕的视线,起身下床直往一桌美味奔去。 “回王妃,现在是未时了。” 噗——我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未时?那不是连午膳的时间都过了么?我这一觉怎么睡了这么久? “王爷呢?”我拿了块蜜饯含在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道。 “回王妃,王爷他………” “王爷他怎么了?”我见妙人言语吞吐,心中有丝不安,连忙咽下了口里的蜜饯问道。 “王爷………”妙人突然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似乎不像那种很厉害的主子,当下便壮着胆接着道:“王爷他正在书房大发脾气!” 怒问意如何——下药(二) 大发脾气?我不自觉地撇撇嘴。又是谁惹了这个难缠的主了? 当下却也没再管许多,他爱发火发去,我可得先填饱我的肚子再说,想毕就开始完全不顾形象地对着一桌的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我口里塞满了东西,两手还一手抓着一块杏仁饼,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正张大口准备把杏仁饼往嘴里送,却看见妙人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吃惊的看着我。 被她这么一盯,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忍痛割爱地把我的两块宝贝杏仁饼放了回去,两手往衣服上随便一抹(蛋糕师傅们常有的动作),便对着妙人道:“我去书房看看,你再去厨房备点点心一会送到书房来,王爷应该还没用过午膳。” 虽然心里装的不是他,但毕竟在名义上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若是这样不闻不问,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 “是,王妃!” 妙人似乎很是欢喜,前一刻还是一副胆小怕人的样子,这一会便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这小丫头………我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滚出去!” 书房外,我才刚走到门口,一个盆子便从房内飞了出来,可怜我反映迟钝,对这种情况完全没有预料,盆子倒没砸到我,而盆子里的水………却是洒了我一身。 紧接着一个小厮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见到浑身湿漉漉的我,吓的嘴巴也忘了合拢。 “王……王妃…………” 这一叫倒好,房内正满腔怒火的人儿直接飞身出来,一个用力便把我“抓”进了书房,房门“砰!”的被人一踢,发出一声巨响。 我被这声巨响吓的浑身一颤,待反应过来,顿时一脸恼怒地瞪向眼前正死死抓住我胳膊的罪魁祸首。 “你神经…………” 下半句却淹没在我顿时呆傻的眸子里。 随即,我完全不顾淑女形象地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哈…哈哈………” 我一手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任谁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居然就是曾经狂傲十足,如今十万兵权在握的宣王——慕君北吧?只见他头上身上到处夹着杂草,眼睛还有一只变成了熊猫眼,眼眶四周乌青一片,本是十分俊逸的脸蛋上也到处布满灰尘泥土,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狼狈不堪,亦是十分的滑稽搞笑。 “你居然………还有种笑的出来?” 耳畔传来慕君北咬着牙齿的恨恨声,我霎时一愣,笑容迅速褪去,“你自己变成这样,怎么好像还关我的事了??” “难道不关你的事吗?”慕君北眯着眼,嘴唇紧抿,一副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的样子。 我顿时觉得莫名其妙!“真是好笑!本小姐何德何能,能把你害成这副模样??” “何德何能?你倒还真有这种德能。”慕君北冷笑着松开我的胳膊,转身从书桌上拿过一个酒杯递到我面前,我一看,咦——这不是昨晚喝交杯酒的那个白玉酒杯吗? 因为这个酒杯小巧精美,白净透亮,所以我一眼便认了出来。 “怎么,没想起什么?”慕君北的冷笑声。 “什么想起什么?”我疑惑万分,不就是一个酒杯吗?跟我害没害他有什么关系?! “还装!”慕君北墨色的眸子刚一瞪大忽而又眯了起来,似是强忍了一股怒气,“不是你在杯口下了蒙汗药,我又怎么会睡到日晒三杆误了朝辰?!” 下………蒙汗药?我顿时瞪大了眸子。 怒问意如何——下药(三) 下………蒙汗药?我顿时瞪大了眸子。 怪不得我会一觉睡到辰时,怪不得……我今早起来感觉会那么奇怪。 慕君北见我怔怔地没有答话,以为我是默认,“你可知………今日是我第一次以朝臣的身份参与朝政?可我………却在第一日就缺席!你让朝廷的那些官员怎么看我?让刚登基的上官英琦怎么看我?!!” “砰!”的一声,酒杯在他手中应声而碎,殷红的血自他手中滴了下来,染在白净的毛绒地毯上,显得异常刺目。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看你,我只知道……我真的没有往酒杯上涂蒙汗药!”我顿时有些委屈,凭什么就非得认定是我下的药了?他有证据吗他??! “不是你,又是谁?”慕君北用他那只被扎的满是鲜血的手捏住我的下巴,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上我的鼻尖,“不是你怕我回到书房后会反悔,在当晚便要了你,所以才在我快要走的时候让我饮下这事先就在杯口涂了蒙汗药的交杯酒吗?!” “真是好笑!我自己也是刚刚才睡醒,难不成我也给自己下药吗??” 我吼的嗓子都疼了,却突然感觉到有些冷,之前洒在身上的水早已浸透全身,虽说是在房间里,这初冬的寒风从窗口透进来吹在身上,仍是让我不自禁打了好几个冷颤。 “呵呵……这就是你的高明所在,”慕君北笑着,眼里却没有半丝温度,“反正你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不要碰你,自己沉睡个一时半会,又有什么打紧?!” “你………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咳咳………”一阵冷风再次吹来,我忍不住咳了一声,只觉得头越来越晕,视线都开始有些模糊了起来,“你………你有什么证据指证我………” “证据?”慕君北冷笑,“还需要什么证据?你当自己还停留在洛儿被害一案当中吗?” “你………你…………”我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此时看慕君北的脸,似乎都已经开始有了重影……… “王……王爷,王妃说您一定还没用午膳,便吩咐了奴婢送点心过来…………” 门外忽然传来妙人小心翼翼的声音,我刚要开门,慕君北忽然一个大步上前,猛地用力把我拉离了门边。 被他这么突然一拉,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就要吐出来。 “你……你干什么…………”我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喉咙针扎一般的疼,眼前一阵晕眩,我有种预感,似乎,马上,我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 “你以为,我还会再次栽在你这点小伎俩上?别又想在点心里下什么迷药!”“我……哪里……下了…迷药…………” 嘴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前,那张犹带着“熊猫眼”的俊逸面庞似乎也愈加的模糊……… 随着慕君北忽然向前倾的身子,我终于眼前一黑,只是,我似乎并没有真的如我所料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而是很幸运地直接昏倒在眼前正一脸怒容的男子的怀里……… 不知君何意——背叛(一) 头疼欲裂……只觉得,浑身有如快要烧着了一般烫的难受,全身也没什么力气,只是在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接着一阵的抽泣声……… “妙妙,你别哭了,其实这一切并不能怪你,皇上吩咐下来的,又有谁敢违背?”而后,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呜呜………可是,可是皇上并没有叫我隐瞒王妃呀!要不是我胆小不敢说,王妃……王妃她也不会被王爷冤枉,还昏倒………呜呜………都是我的错……” 这声音倒似乎在哪里听过,是谁呢?我强压下剧烈的头痛,睁开沉重的眼皮,缓缓地……立于眼前的人影也渐渐重合起来………… “妙……人?”我虚弱的喊了出来,声音一出,竟是嘶哑的可怕。 “王……王妃!您醒啦?” 眼前妙人惊喜的小脸渐渐清晰起来,脸上却犹挂着泪痕,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让人心疼。 “妙人,你怎么……哭了?”尽管喉咙很疼,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如果我没听错……刚刚,妙人是在说……皇上?吩咐她?隐瞒? “王妃,其实…………” 还未待妙人说完,她身后忽然冲出个男子,神情很是紧张地一把把她拉到身后。 这个人似乎就是之前同妙人说话的那名男子,我睁着仍然有些迷蒙的眼看了看眼前的人,长得……倒是挺英俊的,一副练家子的身板,不知道…是谁?不过,似乎在哪里见过…… “王妃!您要怪,就怪皇上吧!是皇上在您新婚当天吩咐妙人把蒙汗药涂在酒杯上的!妙人她只是依吩咐行事!”男子面不改色一口气说道,两手微微后张,似乎很是小心地护着身后正泪眼迷蒙的主儿。 虾……虾米?……皇上…?“哪个皇上?”我不顾自己正病的虚弱的身体,一股脑儿便挣扎着支起了身子,他说的皇上,是指刚退位的慕仲樱,还是………… “……当今圣上,上官英琦。” 眼前的男子似乎颇有些胆气,居然不妨直接道出了新皇的名讳,随着我双眸瞪大,房门外忽然一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猛地冲进来一个人—— “同德!你再给本王说一遍,是谁……吩咐妙人把蒙汗药涂在酒杯上?” 眼前这个忽然冲进来一脸怒容,相貌俊逸,却仍旧顶着一只熊猫眼的紫衣男子,不正是那总爱冤枉人的慕君北么? “……王爷,是……是皇上吩咐妙人这么做的……” 原来这个很紧张妙人的男子,便是之前一直跟在慕君北身边的贴身侍卫,也是同心的孪生哥哥——同德,只不过我如今无暇去顾及他是谁,抑或是他与妙人之间怎样,脑中盘旋的,一直是……上官英琦命妙人下的蒙汗药………是上官英琦……主使下的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同德,”慕君北忽然褪去了怒容,可是那如墨般的眸子里,却冰如寒霜一般冷的没有任何温度!“你,早就知道下药一事了?” “回王爷………我,我…………” 之前还颇有胆识的同德此刻却像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满面的愧疚难堪之色。这同德……似乎在慕君北面前有些地位,居然可以直称自己“我”,只是想不到,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滚出宣王府,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本王的面前。”慕君北语气平静,一手却死死地抓在床柱上,手背上的青筋完全暴起,指甲深嵌在木柱内,留下几道深刻的痕迹。 不知君何意——背叛(二) “滚出宣王府,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本王的面前。”慕君北语气平静,一手却死死地抓在床柱上,手背上的青筋完全暴起,指甲深嵌在木柱内,留下几道深刻的痕迹。 “王爷!王爷不要………”随着一声哭喊,妙人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的梨花带雨,不停地给慕君北磕着响头,“这次全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早应该告诉王爷的!同德只是怕奴婢受罚才帮奴婢隐瞒的!王爷要罚就罚奴婢吧!千万……千万不要把同德逐出府啊………他跟在您身边那么多年了,对您一直衷心耿耿…………” “够了!”听到那句“忠心耿耿”,慕君北满面的怒容又堆积了回来!“如果他真的对我忠心耿耿,又如何会隐瞒我背叛我?难道他会不知道事后的严重性?!” 一谈到今日之事,慕君北更是怒气满面!想他高高在上,手握兵权的堂堂王爷!居然在第一日上朝就缺席!还该死的在急忙奔去宣文殿的途中因为药效两腿发软摔倒在地!由于当时的狼狈之态,又奔的太急,更是被宣文殿的侍卫当作刺客打伤了眼睛!当时整个朝堂的官员都在场,虽然表面上甚为严肃担心的模样,心里却早已笑翻了!他慕君北又会如何不知?那些个平日就被他欺压惯了的文官武官,早就看他不顺眼,等着他一个不慎参他一笔!这回他不仅是在百官面前颜面扫地,更是在刚即位的上官英琦面前威性全无!若哪个有心人士在这时参他一本疏于朝政之罪,上官英琦还会轻易地放过这个打击他的机会?! 上官……英琦…………慕君北心中狠狠地默念这几个字,满眼皆是恨意。 “慕……君北…………”我见情势不对,忍着喉咙一股剧痛出了声,“………既然……事情都已发生…再责怪谁也无法扭转一切……妙人她心地善良,同德也是无奈之举,若…若他提前就告诉了你……你必不会去用那涂有蒙汗药的酒杯……那么自然而然……皇…上就有可能把一切都迁怒在妙人的身上……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她…………” 我扯着嘶哑的嗓子把这一大段话断断续续地说完,也不知他听清了几个字,不过……我却是不怪罪妙人的,如果她真的有心隐瞒,也不可能在事后又自己站出来承认,而同德,不过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而已,典型的一个陷入情网的痴情汉。 慕君北见我居然如此费力地在帮一个害自己差点被冤枉的罪魁祸首说话,不禁神情一愣,忽然,“咚——”的一声,他竟一拳重重捶在了床柱上! 我只觉得床一阵晃动,震的我眼前更加晕眩,我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却因为高烧烧的我两眼发红什么都看不真切。。 “我怎么忘了,你一向都那么‘宽宏大量’,‘善解人意’,莫不是,连上官英琦的情你也要一并给求了——?” 不知君何意——背叛(三) 我没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听出了他语气中极度的不悦,更是带着明显的讥讽意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我面容清冷:“我从来…都不会随便责怪什么人,却也不会……随便原谅什么人!咳咳…………” 由于一时激动,我忍不住咳嗽起来。上官英琦………他以为他这么做真的是在帮我吗?为什么他总是一厢情愿的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他以为如今当上了皇帝就真的就能主宰一切?包括我的终身幸福? 所以,想我就这样轻易原谅他?下辈子吧! 忽然额头一凉,慕君北……他竟然正一手轻触我的额头! 随即,一双浓密的剑眉猛地拧了起来。 “怎么还是这么烫?你是怎么做下人的?!” 我微微吃惊,大脑也因为他带来的那股冰凉清醒很多,却见他俊逸的面上满是愠怒,就好像完全忘记了刚刚的事一般,转过身,就斥责起妙人来。 “药碗打破了,赶快再去厨房熬一碗新的!这几日给我细心照顾王妃,稍有闪失,拿你试问!” “是……是!王爷!”妙人赶忙磕头应道,却终于舒了口气,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拉了一把仍自默不作声的同德一把。 同德立即会意,紧绷的一张脸顿时放松下来,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便随着妙人一同走出了房间。 偌大的房内,又只剩下我和慕君北两人了。。 “这几日……先好好养病吧,其他的事,暂时不要多想。” 他似乎无意停留,身子未转过来,只让我看见他微侧的脸,本如雕塑一般线条分明的俊脸,此刻看上去居然柔和了许多,随即,头一转,高挺的背影瞬间消失在我的视线。 两眼直瞪着房门,我一下就看见了门口碎了一地的药碗碎片,慕君北……他本是亲自来端药给我的么?可是之前,他不是还一直冤枉我、怒斥我…… 唉,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梦寐现三君——心悸 一片漆黑。 刺骨寒风狠命地吹打着一个女孩娇小的身躯,女孩抱着胳膊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柔顺乌亮的黑发被狂风猛烈卷起,凌乱地飘散在空中。 忽然,一个面容冷峻却俊美无比的男子轻踏脚步而来,一束柔和的光芒照耀在他周身,男子身穿龙袍,漆黑如墨的眸子淡漠如水,却在靠近女孩时,转变为深深的—— 女孩感应到了男子的气息,惊喜的抬起头,却在看见男子的表情时瞬间转化为惊愕。 男子漆黑的眸子里,竟然满是深深的嫌恶! “慕蓝桑!别妄想着我会爱上你!在我心里只有云若!而你,永远都是只个妹妹!——妹妹!——妹妹!————” 男子狂妄的声音如同回声一般余音缭绕在这黑暗未知的空间,亦狠狠敲打着女孩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做你妹妹!我不要做你妹妹!我不要!!!!!” 女孩痛苦的蹲在地上,两手捂住耳朵狠命地摇头,仿佛这样就听不见了一般…… 可是女孩的身后,竟不知何时又多出了另一个白衣男子! 男子狠命地把女孩从地上拽起,一袭白衣在一片黑暗中白的耀眼、白的刺目,却比不过这男子妖艳绝美的俊颜。 “小桑!跟我走!我带你远离这是非之地!永远不再回来!” 白衣男子拼命地拖着女孩往一个方向走,望着女孩的一双桃花眼甚是焦急,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走……?”女孩愣了片刻,忽然转头看了看之前那个身穿龙袍的男子,一张清秀纯净的脸庞瞬间爬满了极度的不愿和恐慌,“不要!我不要跟你走!走了我就永远都看不到他了!” 女孩哀嚎着、挣扎着,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猛烈而至—— “上官英琦——!我要杀了你!!!———” 女孩和白衣男子同时错愕地一望, 只见一个紫衣男子手持一把利剑,本是俊逸非凡的面庞此刻却极度扭曲着,而他手中的那把剑——已然直直穿透了那名龙袍男子的胸口! 殷红的鲜血如泉涌般喷洒而出,充斥着女孩震惊绝望的若水眼瞳—— 不要——— 我“腾!”的睁开双目,一切照旧,依然是夜深人静的夜,抚平仍狂乱不已的心跳,原来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个梦境而已。 夜径通幽处——交心(一) 适才梦境里的一幕,仍旧在我脑海中不住地盘旋,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平日隐藏在我内心深处的,竟是这些可怕的幻觉么? 伸手拿去额上的白巾,我摸了摸额头,出了一身的汗,烧也退的差不多了,我掀开被子,拿了件外衣披在身上下了床,目光却被桌旁一个人儿吸引了, 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照的女子秀丽的容颜更加纯净,妙人一手轻托香腮,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似的在眼睑处打下一片剪影,却微微颤动着,一看便知睡的很不安稳,我看着她满面的倦容,心中有些感动,却不忍心吵醒她,从床上扯了张薄毯轻盖在她身上,便缓步踱出了房间。 夜已入深,月静如水,长长的围廊在这样的黑夜一眼望去竟如没有尽头般显得神秘诡异,我莲步轻移,忽然很想要在这样静谧的夜,无人叨扰的情况下,好好参观一下这个王府,尽管在这样的夜晚也许看的并不真切。 阴柔秀美的园林,从来都是高台林立,奇卉珍禽毕呈,宣王府的苑圃花园气派宏大,包罗万象,尽管显得豪华富有,却没有后世园林的诗情画意和韵味含蓄。就如同这园林的主人,争强好胜,狂傲不羁,亦喜爱过分显露。 可是走着走着,我却被一处小巧拙朴的建筑吸引,在月色静静笼罩之下,这处别景相较于整个宣王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个朴素简洁的茅草屋,屋前竟是一大片的树林,虽然在深夜,我仍是看出来了,这片树林应该是梨花树林,由于季已入冬,树木上都是光秃秃的,所以深处的茅草屋才隐隐可见,可若是在春季,梨花一开,这一整片必然是洁白胜雪,茂密的丛林加上繁密的梨花,这小茅屋恐怕是连个屋角都看不到了。 好一个费尽心思设计的世外桃源! 我啧啧称叹,不知为何宣王府会有这么一处奇景,远远望去,茅屋内竟似有烛光微微闪动,我不自觉地轻抬玉足缓缓向茅屋走去,十分好奇这样一处别景会深藏着一个怎样的主人。 我怀着一心的好奇行到这茅屋前,窗口微开着,我偷偷地透过这丝缝隙往里看,屋内的摆设极其简单,古朴的书桌藤椅、古朴的书柜、古朴的木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书柜前,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在摆放整齐的书籍间细细翻找,似乎在寻找一本书籍,我不禁微愣,不知为何觉得这背影有些眼熟。 过了好一会,男子手上动作一滞,终于找到了那本书,待他拿着书转身在桌前坐下,我一个惊诧,……这个人,这个人……竟然是慕君北! 我如同惊弓之鸟,抓着窗沿的手无意一紧,窗子立即发出“吱——”的一声,顿时惊动了屋内本是专心阅书之人! “谁?!” 我正撒腿要逃,却被屋内猛然冲出来的人像抓小鸡似的拎进了屋里。 “怎么是你?” 慕君北一双本是蕴藏杀意的眸子在看清是我时立即闪过了一丝惊讶,马上就把我放了下来。 两脚着地,我顿时“嘿嘿”干笑两声,“纯属路过,路过。”我点头哈腰地傻笑道。 “路过?”慕君北眼里闪过一丝好笑,“三更半夜的,你不好好在房间里睡觉,难不成是梦游‘路过’这里?” 我顿时窘迫万分,卧室离这儿那么远,我是傻了还是呆了,怎么会扯出这么一个幌子。。 “我………我睡不着,出来散步!偶然发现这里,就忍不住过来看看!”硬着头皮,我不得不说出实话。 话音刚落,慕君北冷冽的嘴角,立即扬开了一抹笑意。。 看着他千年难得一见的笑,我顿时有种错觉,仿佛屋外的一片梨花树林都开花了,阳光普照,蝴蝶小鸟快乐地在他周身飞舞。。 唉,好梦幻,好不真实的一个画面啊。。 “这句听上去倒还有些像真的,”慕君北甚是愉悦的嗓音瞬间把我拉回了神,我下意识地抹了一把嘴角,唔,幸好干干的,没什么口水。。 “烧退了?病没好就不要穿这么点在外面到处乱跑。” 慕君北没有看出我的窘态,此时嗔怪的语气,听上去倒有些暧昧,见到他兀自向我额头伸来的手,我更是本能地往后一缩,躲过了他的触摸。 “烧……已经退了。” 只见眼前的男子眼神一顿,一只手在半空中停了数秒立即很不自然地收了回去,轻咳一声,方才幽幽地道:“………退了就好。”说完,竟自坐回藤椅中自顾自地看书去了。。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慕君北两眼一直盯着书不再看我,似乎因为刚才我的举动颇有些不悦。 撇撇嘴,不理我,那我就自娱自乐!嘿嘿,夜深人静,不在书房里睡觉,跑来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破地方看书,表面上是看书,说不定……是趁无人的时候在这儿偷偷欣赏什么《春宫秘籍》也未尝不可能呐! 想着想着,我开始偷笑着上前翻倒他书柜里的书籍。。 “你干什么?!” 我兀自找书找的开心,完全没预料到慕君北竟忽然拍案而起一下就把我拉离了书柜,脚下一滑,我整个身子立即不受控制的向书柜倒去——— 嘭——咚——— 书柜猛地被我撞倒,幸好慕君北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它,可是,书柜里的书籍,就没这么好运了……… 只看见柜子里的书籍一本接着一本滑落出来,直到书柜里已经空空如也—— 我愣愣地盯了会地上的书,再看看慕君北,再看看地上的书,再看看慕君北……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还不过来捡?!” 被他吼的一个惊醒,我瞪大眼睛直瞧,慕君北已经开始蹲在地上收拾掉落出来的书,眼角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会,我憋着笑,立即听话地乖乖蹲下来拣书。 夜径通幽处——交心(二) 我犹自帮着慕君北一同拣书,本是无意的目光忽然一顿。 “君主立……什么什么…制选集?” 虽然有一个字是我看不懂的,可我还是忍不住念了遍书名,谁知手里一松,慕君北竟冷不防地把我手中的书给夺了过去。 “不用你收拾了,夜已入深,你赶快回房休息吧。” 语气却是极度的冰冷,我怪异地看了慕君北一眼,只见他眉宇之间甚是警惕,似乎很在意那本书,便又在脑海中默念了一遍书名。 君主立……难道是——“君主立宪制选集?!唔——” 话音还未落,嘴巴就猛地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吱吱唔唔了好一会,直到慕君北向我投射来敏锐尖刺的眼神,我才听话的闭上嘴不再出声。 见我安静下来,那只捂住我嘴巴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松了开来。 “慕君北,”我见他神色怪异,忍不住小声凑到他耳边道:“你偷偷躲在这里看这类书籍,难道你要………” “这个皇位,本来就是属于我们慕家的。”还未待我说完,慕君北就一脸冰冷地接道。 我瞪着一双眸子吃惊地看着他, “……莫不是……你想某朝篡位?!” 话一说完,喉咙便被人猛地掐住,我惊恐地看着慕君北,此时他一双如墨的眸子竟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意!大脑一顿,一股极度冰冷的死亡之气顺着那冰凉的骨节瞬间向我袭来,眼前这个满面杀意的男子,分明已成了一个失去理智的杀人狂魔! “慕…君……北……不…要…………” 趁我大脑还未完全混沌之前,我赶忙使出浑身的气力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再不把他喊醒……我的一条小命……就真的要呜呼哀哉了………… 果然,慕君北一个猛烈的惊醒,迅速松开了我的喉咙。 一股凉气瞬间窜进我的鼻尖,得到释放的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要把周身所有的空气都吸净一般,“咳咳……咳咳…………” “你,不该来这的。” 我缓过了气,却见慕君北此刻已负手站在窗边,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口轻洒进来,温柔地在他脚边曳出一抹斜影。一直过了好久好久,我和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屋内的气氛变的十分压抑,这种压抑,甚至让我觉得比适才被掐住的喉咙更让我觉得窒息。。 “你………为什么,非要坐这个皇位呢?” 终于,我忍不住大胆地出声询问,打破了这压抑难耐的气氛。慕君北并未转过身,却像早就猜到我会这么问似的,回答的非常迅速: “之前就说过了……这个皇位,本来就是我们慕家的。” “本来?”我冷然一笑,“你说这个皇位本来就是你们慕家的,那继这之前,上官英琦是不是又要说这皇位本来就是他们上官家的了呢?” 慕君北“刷!”的转过身,微弱的烛光倒映着他此刻忿怒的黑瞳,“不要……再给我提上官英琦这个人。” 慕君北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字的道。 我却忽然笑了。 “是因为,陌云若么?” 听到“陌云若”三个字,慕君北高大的身形明显一震,眼中有一抹奇异飞速闪过。 我的笑容愈加苦涩,其实我早就知道的,陌云若在他和上官英琦的心目中,始终是一个痛吧,先前是上官英琦,现在换成是他……… “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么?当时皇上(慕仲樱)赐婚的时候,她并没有反对不是么?所以,你认为只要你坐上皇位,就可以重新得到她………” “错了,你完全错了,”慕君北忽然打断了我,俊逸的面上尽是带着自嘲的苦笑,“让父皇赐婚………完全是她的意思。” “……你说什么?!”我顿时震惊,眸子腾的瞪大。 “那日,她哭着跑来找我,”慕君北复又转过身,两眼望着窗外,似是在回忆起令他不堪的那一日,“她跟我道歉,还说……她爱上了上官英琦。” 爱上……上官英琦?我两眼顿时一黯,竟是……郎有情,妾有意么? “她说,她的爹爹……陌将军,也很喜欢他,而且陌将军已经答应,在父皇寿辰前就同父皇商量好,准备在寿宴上正式宣布赐婚。” “那……我和你…………” 心中已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压的我快喘不过气,为什么之前明知道他们已经成亲了,都不会有这种深刻的感觉?因为在我心中,总是认为陌云若爱的是慕君北,而英琦……似乎早已对她有了放弃之念,所以尽管他们成亲了,也必然擦不出什么火花。但是现在看来……似乎那个最傻,最可悲的人,是我。 慕君北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待他转过身,眉宇间的忧伤、自嘲、苦涩早已一并褪尽,转而的只是无情和冷漠。 “太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他忽然上前温柔地替我拉了拉身上的外衣,就欲走出茅屋…… 夜径通幽处——交心(三) “太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慕君北忽然上前温柔地替我拉了拉身上的外衣,就欲走出茅屋…… “慕君北,你……你爱我么?” 在心中堆积了好几日的问题,此刻才终于问了出来,为什么,这几日他对我的转变会如此之大?会为了考虑我的想法宁愿自己睡那冰冷的书房,明明怀疑我对他下药却因为我的病倒不惜亲自为我端药,更会因为我和其他男人怎样而吃一顿莫名的飞醋,甚至强自宣示我是他的女人。。 忽然听得一声轻笑,凝神一看,慕君北,他此时居然又……… “你知道吗?活了二十多年,我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和你相处的这几日多的多………” 看着慕君北此时眼里都带着温柔笑意的笑,我微微一愣,是啊,从前的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狂傲冰冷,别说是笑了,就算是一丝一缕的柔和,都很难在他脸上见到,除了他的父皇、母后和慕君瑞,我没见他给过任何一人好脸色看,从来都是冰冷嫌恶,要不就是嘲笑讥讽,何曾见他这么笑过。 “也许你没有发现,你真的很特别,”慕君北忽而上前,轻轻地替我缕了缕额角微落的发丝,“宫廷之中,所有的女人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都会不惜一切地往上爬,甚至是不择手段,陷害他人。而你,却永远蜷缩在那个角落,并不是害怕,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又不去连累他人。” “但是,只要一有人触及你的底线,令你身陷危机,你就会不顾一切地拼死抵抗,毫不退缩,却又在陷害你的人被揭发时,做到宽容和原谅。” “这算什么特别哦,”我不自觉地嘟起了嘴,虽然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挺开心的,可是,这只是所有女人明哲保身的必经之路罢了,和特不特别有什么关系? “你的特别之处当然不止这些,”慕君北见我嘟嘴的模样,有些哑然失笑,“你,是第一个会为一个皇帝的寿辰出谋划策的妃子,……会跳整个东国人民都没见过的舞蹈,……会因为吟唱了一首歌让一国之君有了放弃皇位的念头,……会说所有人前所未闻的‘生日快乐’,还会做所有人都未见过尝过的‘生日蛋糕’…………” 我顿时捂住了他的嘴,“我要你回答的,可不是这些啊………”唉,再说下去,是不是要一并连我“借尸还魂”、“穿越”等一系列问题都全数说出来了?平日见他默不作声的,原来我的什么异常他都注意到了,还记得那么清楚………他的城府,可真是够深的呐。 冰凉的大手瞬间捉住了我的小手,慕君北再次温柔的笑了,“如果不爱,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让云若嫁给上官英琦,又怎么可能会求父皇亲自赐婚于你我…………” “什么……?”我差点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你说是你求皇上给我们赐婚的?!” “……是。”慕君北见我异常惊讶的小脸,双目立即掠过一丝不安,“怎么,嫁给我,你觉得委屈了么?” “也不是啦,”我有些害羞地耷拉下我的小脑袋,“只是有些没想到而已,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陌………”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触及了他的痛处,赶忙抬起头一看,却见他早已不如之前一般神情怪异紧张,而是一脸的释然, “若没有遇到你,或许陌云若会是我今生唯一喜欢的女子。” 。。。。 这个回答……还真是囧呢,说来说去,他根本就是两个都喜欢嘛。 就仿佛猜中了我的心事一般,他忽然又极其认真地看着我:“别想多了,从今往后,只有你,慕蓝桑,会是我慕君北唯一的妻子,当然,我也会……只,…………爱,你一个人,” 后面几个字,声音不仅小还讲的断断续续,若不仔细听,根本就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我有些讶异,慕君北……他是在对我表白吗??抬眸一看,却见他一张雕刻分明的俊颜,居然可爱地微微泛红起来,我没看错吧,一个从来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男人,居然……脸、红、了?! ……既然这样的话…………看在他这会如此可爱又帅气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他的表白吧!(作者:吗的,一个这么冷酷狂妄的大帅锅对你表白,还说什么勉为其难!吗的,你不要我要了!吗的。) “……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沉默半晌,我两眼偷瞄了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事?说吧,” ……还好,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应该会答应的吧。。 “我希望你答应我,放弃争夺皇………” “不行。” 还未待我说完,慕君北果断地打断,就在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垮下脸来之时,他又忽然接道:“………除非,你从此不再想他。” 我顿时吃惊地抬起头看他。 他竟然……一直知道我心里真正的想法?(作者:只有你以为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我叫你不许想他,” 一个失神,我居然被他狠狠地拽进怀里,“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只许想我一个,听到没?” 下巴被他用力的抬起,我看到了他此时如墨一般深黑的眸子,正倒映着我微微吃惊的小脸,随即,他轻阖上眼,一张如玉般的俊颜渐渐向我靠近………… 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俊颜,我心中一跳,在他的唇未贴来之际就踮起脚尖在他颊边印下一吻,随着男子微怔的眸子,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屋外的梨花树林间…………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哦……呵呵…………” ------------------------------------------------------------ 至亲:在这里要向大家道个歉!之前居然漏发了一个章节。。居然也没亲提出来?今日才发现,所以补发了,就是87章节:猫死之疑团——下毒(三),亲们一定要去看啊,这个章节虽然很短但十分重要,里面透露了一些关于凶手的信息!对不住大家啦。。 叹君亦苦心——探病(一) 经过昨晚同慕君北的谈话,我一整晚都躺在床上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什么慕君北为什么会喜欢我啊,他到底会不会信守承诺啊什么的,不过想的最多的,还是上官英琦和陌云若之间的事,虽然答应了慕君北从此不再想他,可是若要真的在短时间内完全做到,又谈何容易呢! 好不容易在迷迷糊糊中睡着,却还未待我入梦,就被人轻轻摇醒。 “谁啊?!”我有些恼怒地睁开惺忪的睡眼,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扰我好梦,尤其当我刚睡着的时候。 “王……王妃。” 清晰了视线一看,妙人正两手交握站在我床边,清灵的大眸子里闪动着莹莹水光,似乎很是委屈。 “……哦,是你啊,”我见妙人这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纵是有再大的火都发不出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打了个呵欠,我懒洋洋的起身,随意问道。 “回王妃,现在是卯时。”妙人回答的颤颤巍巍。 “卯时??”我顿时惊呼,两眼直瞪着一直垂头不敢看我的妙人,“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 要知道,现在可是还没到七点啊………以前我在蛋糕房做事的时候,都还没起过这么早呢! “王妃,”妙人终于抬起眸子来看我,此时她委屈地都快哭出来了,“是……是瑞王爷命令奴婢叫您起床的…………” 瑞王爷?我愣了一会,好半天才反映过来……瑞王爷,不就是我那个爱炫耀的小徒弟慕君瑞嘛? 当慕君瑞连招呼都没打就急急忙忙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刚洗簌完毕穿戴整齐站在房门前,所以一不小心,他就一头扎在了我的肚子上。 “哎哟!” 揉了揉被撞的发疼的肚子,我没好气地道:“你个小屁孩,什么时候可以斯文点啊!” 可是还未待慕君瑞说话,门边又轻步走出来一个人。 “小屁孩? 依旧是一股调笑的语气,妖艳的容颜却是生在七尺男儿的身上,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笑意,却又隐隐包含了一丝柔情………… “子羽哥哥!‘小屁孩’可是师父对我的专用称呼,别人不能随意叫的!”慕君瑞被我和蔚子羽夹在中间,立即抗议地挺了挺他的小胸脯,一副神气兮兮的模样。 我差点失笑出声,感情我们这个未满十岁的小王爷还把‘小屁孩’当作什么独一无二的称号了呢! 蔚子羽当下就痞痞地一笑,在慕君瑞肉乎乎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嗯……这柔软程度,的确比屁屁更加有手感啊!” 我扑哧一笑,这两小活宝,什么时候这么亲近起来了? 无视慕君瑞一脸的恼怒不满,蔚子羽忽然一个伸手就把眼前夹在中间的小屁孩拎到了一边,而后二话没说就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腕。 叹君亦苦心——探病(二) 无视慕君瑞一脸的恼怒不满,蔚子羽伸手一抓就把他拎到了一边,直接上前二话没说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 我正吃惊地的想要把手收回去,却被蔚子羽抓的紧紧的,感觉到手腕的脉搏被轻轻按住,这才顿觉,原来他竟是在替我把脉。 半晌,蔚子羽才收回手,一双微皱的眉瞬间舒展开来。 “子羽哥哥!师父怎么样了啊?病全好了么?”慕君瑞见状连忙上前问道。 “热是都退了,一会我开几副养气安神的补药,你命府里的丫鬟日煎三次,连服三日,方可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还未待我说话,慕君瑞就扬起一脸的兴奋跳将起来:“这么说~师父今日就可以去蛋糕房教我做蛋糕了不是?” 唔……? “………最好还是先在府里静养几日,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比较虚,吹不得冷风。” 蔚子羽话音刚落,慕君瑞一张兴奋的小脸立即垮了下来。 做蛋糕么………?倒是个好建议。 我轻声一笑,赶忙上前揉了揉小屁孩的头,“难得小王爷‘百忙中’抽空来看我一次,我又怎么能拒绝他‘热情’的邀请呢?” 慕君瑞刚要欢呼出声,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不满地撅起了小嘴:“还不都是二皇兄!自从他继承了父皇之位后整天都呆在那个御书房里批阅文书,自己把自己整的那么忙也就算了,还要连我平日玩闹的时间都剥夺掉,整日给我安排一大堆的课程,要不是师父你这次生病我非吵着要来看你,我还不知道要在那暗无天日的书堆里呆多久呢!闷都快闷死了!” 一听到慕君瑞提起他,我的神情立即一僵。 ……上官英琦,不是应该正和陌云若过着甜蜜的新婚生活吗?怎么每日只呆在御书房里操心国事? 却又听蔚子羽道:“现在你可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用管,只顾吃喝玩乐就行的六皇子了,既已封为瑞王,理当要增广学识,今后才能为皇上分忧,造福百姓,况且你不是从小就想长大后能独自操理国事吗?皇上这么做,也是在帮你完成从小的梦想而已,”说到这时,蔚子羽忽然抬头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既然连堂堂宣王妃都开金口了,我就陪你们一道去吧,正好我也有些好奇这蛋糕是怎么做出来的。” 耳边传来慕君瑞兴奋的欢呼声,我却不禁苦笑,其实我又如何不知,蔚子羽实是早已看出我对上官英琦有了不同于以前的成见,所以故意当着我的面帮他说话,又看出我提到他时的郁结于心,所以干脆抓住这个机会让我出去散散心…… 蔚子羽……又何尝不是为了我与上官英琦之间的事煞费苦心啊。 再顾凤樱宫——藏尸?(一) 一路同蔚子羽和慕君瑞走来,虽然路程有些遥远,但是能跟这俩小活宝为伴,倒也不觉得无聊。 问过才知,原来蔚子羽同慕君瑞从前就很熟了的,君瑞五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本来宫内所有的太医都摇头叹气,却是医术高超的蔚子羽妙手回春,挽救了小六皇子的性命,在慕君瑞起死回生之后,蔚子羽便常常被派去瑞宁宫替他诊治,所以这样一来,两人也渐渐熟了起来,宫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人也因为君瑞奇迹的存活对他忍让三分,继而也间接造成了他后来的骄纵任性。 三人谈话间,竟已不知不觉到达了目的地。 抬头看了眼门上的匾牌,人走茶凉,就连“凤樱宫”三字都换成了“无双宫”,依稀记得初来樱世之时,刚步入“无双宫”就嘲笑这名字如此怪异,现在想来,却是因为“蓝无双”这个名字了,现在主人回来,这“无双宫”一名自是也该挪个地了。 从前宫里的人都没换,慕仲樱也特许了我可以随意出入凤樱宫,也就是如今的无双宫,所以门前的小厮见我前来,自是十分欢喜的,很快便引了我们三人先去厅内同这宫里的主人——蓝无双打声招呼。 来到人家的地盘,自是要问候一声,当我们三人到达了前厅时,蓝无双已是坐在厅前等候了。 找了半天,似乎没看到同心的身影,我有些失望,在一旁蔚子羽用手肘提醒我集中精神的情况下,我才不得不抬起脸看向眼前的人。。 眼看着一张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感觉十分的诡异古怪,只是蓝无双年龄大我许多,比起我来自然多了份成熟和风韵,举手抬足之间尽是风情,一双水灵的眸子却是顾盼生情,这种感觉顿时让我想到初来时见到洛儿的感觉,只是洛儿是青楼出生,又怎能同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天之娇女相比? 听说蓝无双年幼时,竟然是一位落难的公主。 三人一同上前于蓝无双行礼,怎么说她也是继我上一任的凤樱夫人了,按地位辈分来说,还要算是我的“元老”呢,却不自觉低头看了慕君瑞一眼,记得他从前就是因为嫉恨我受他父皇的独宠才处处针对于我,如今真正的“独宠”回来了,他是否也会……… 没想到他却是一副知礼的模样,竟没有半丝逾礼傲慢之态,不禁欣慰万分,看样子这段时间的课程没白上,如今的瑞王爷已懂得什么叫做冷静自持、恭而有礼,而不再是从前那个任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六皇子了。 简短地与蓝无双打过照面之后,我们也不再多做停留,直奔后院的蛋糕房,却在退出之时,正好与匆匆而来的一人撞个正着。 “陌将军,” 三人齐对他微微一礼。 这个陌千殇,虽说只是个镇国将军,在东国的地位却是举足轻重的,又是慕仲樱出生入死的患难兄弟,所以宫里的人见了他自然而然都会对他礼让三分。 陌千殇微微点头,并未与我们过多言语便入了大厅,走前却回头看了我一眼,顿时,之前在慕仲樱寿宴上的那股怪异的感觉又遍布开来。不知为何,这个陌千殇,甚至于之前还见过的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蓝无双,都给我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感觉,就好似我眼前看到的他们,并非是真正的他们。 好不容易行到后院,三人皆是舒了口气。 蔚子羽说过,陌千殇很少回宫,基本上都是身在前线随时准备上战场打仗的,而蓝无双,更是在他才几岁时就已消失了踪影,见过她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对于我们三人,他们皆算是在慕仲樱寿宴上第一次才出现过的人,对于只见过一次面,又是宫里两个传奇一般的人,自会有不小的压力。 再顾凤樱宫——藏尸?(二) “蓝无双是怎么回事啊?父皇如今卧病在床她也不去看他,反倒在这里私会陌千殇?” 直到周遭只剩下我们三人的时候,慕君瑞才顿露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怎么,皇…先皇他最近身体不适么?” 对于我来说,总觉得“先皇”这一词是称呼已故的前任皇帝的,再加上之前叫惯了“皇上”,这要改口,一时半会的还真不习惯。 蔚子羽摸了摸下巴,答了我的话道:“嗯……最近我都在替先皇诊病,他的病很奇怪,本是先前恢复了很多,可是如今我替他诊治之时,发现他的五脏六腑就如同受过重创一样,抑或可以说是所有的潜能都被用尽了一般,目前正在极力的衰竭当中。” 这么说来……慕仲樱这会是真的活不长了么?不自觉看了眼慕君瑞,却见他神色平静,似乎一点儿伤心难过的样子都没有,顿时不解万分。 “师父,你不用替我难过,我刚知道父皇这个病状的时候,子羽哥哥就跟我说了‘生老病死’这一道理,虽然君瑞心里其实还是很难过的,但是‘生死由命’,父皇能在有生之年完成他的心愿,就算……就算走了那也是安心的,只是,这个蓝无双,实在是让君瑞有些失望啊。” 慕君瑞这时竟然如此通人心,仿佛就像在解答我心中的疑问一般,却紧抿着嘴,细长的眼睫微微垂下,很显然就是一股无力和失望之意。 我不禁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父皇不是说过么,陌将军早已认蓝无双为干妹妹了,所以他们之间应该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他们见面,说不定只是在探讨你父皇的病情也说不定呢。” 唉,如此牵强的理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信。说实话,何止是慕君瑞,连我都对这个蓝无双失望万分,因为慕仲樱不断的提起,而后又是上官英琦的有意隐瞒,怎么来说对这样一个女人也可以说是充满好奇了,也总以为她必定也是深深爱着慕仲樱的,可是如今看来,一切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完美。。 “师父说的对,凡事都应该往好的一面想,”慕君瑞打起了精神,忽然拉着我和蔚子羽就往蛋糕房走,“好了啦……我们还是赶快去做蛋糕吧!早点做完就可以早点享用咯!父皇上次也说这蛋糕好吃呢!我想亲自做一个送给他吃~” 听到慕君瑞这么说,我顿时笑了起来,我当这小屁孩当真那么喜欢做蛋糕呢,原来却是为了亲自做给自己的父亲吃啊。这份孝心,不禁又让我想到了自己,唉,若是我爸爸还在的话,我也多么想自己能亲手做一个蛋糕给他吃啊! 可是当我们三人兴冲冲地窜进蛋糕房时,一股强烈的腐蚀味瞬间将我们淹没。 心里暗叫了声不妙,赶快找到我刚离开凤樱宫时就隐蔽放好的“千年百宝箱”,打开一看,果然,里面的材料全部变质,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再顾凤樱宫——藏尸?(三) “师父,这些是不是都是做蛋糕需要用到的材料啊?” 前段时间跟我学了一些皮毛的慕君瑞立马看了出来,一脸泄气地问道。 “是啊!”我郁闷地答道,“nnd,这个‘千年百宝箱’可是我特意找的这东国最好的造物师傅用专用的材料做的!没想到居然还是没起到什么隔绝作用!” 我一个气愤一下忍不住冒出了个脏字,幸好蔚子羽和慕君瑞此时的注意力并未集中在这,慕君瑞只顾着心疼那箱子里已变质的材料了,而蔚子羽更是摸着下巴满面疑惑道:“那个造物师可是我拖了很多关系才找来的,我相信他绝对有这个能力造好这个‘千年百宝箱’,倒是这蛋糕房的环境,很怪异。” 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眼露好笑:“这个蛋糕房的环境,可也是你请的风水大师替我看来的啊………” 本想嘲笑他一番,没想他这会居然完全无视我,只是神色非常认真地蹲在一处角落轻轻敲打着周围的地面。 “怎么了?又要说我请的施工人员有问题了是不?” 蔚子羽并未回我的话,而是在房间内找到一根我撑天窗用的木棍又走回那个角落猛力敲打地面。整个蛋糕房顿时被他震的“咚咚”直响。 我和慕君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上耳朵。 “子羽哥哥——你别再敲啦!”慕君瑞头都大了,皱着一张小脸就受不了地大喊道。 “喂——叫你不要敲了,听到了没啊?”我也忍不住大声附和道。 可是蔚子羽竟当我们空气一般,仍旧一下又一下用力敲着。 “蔚子羽!!”我气的一声大吼,猛地就奔过去夺走他手中的木棍,“你该不会是想把我的蛋糕房都给拆了吧?!” 手中的木棍被夺去,他也没多大反映,而是怔怔地瞪着地面,口中缓缓道:“这块地底下……埋了什么东西?” 埋了………东西?我冷不丁一个寒颤,立马就想起同心和我说过的话。 “奴婢听说凤樱宫建成之前有一块地是埋过死人的,似乎……似乎就是这儿。” 其实,我一直以为同心只是道听途说,当不成真的,所以之前我也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放弃了在这儿建房的决定。 现在,听蔚子羽这么一说…………我顿时有股寒从脚底的感觉,仿佛这四周已经开始渐渐冒起了一阵阵阴寒之气,而那个如传说中“贞子”一般的女鬼,正在我眼前诡异地飘来飘去………… “鬼啊———!!!” 我一个惊叫顿时弹跳而起,瞬间就缩到了灶台的后面。 再顾凤樱宫——藏尸?(四) “鬼啊———!!!” 我一个惊叫顿时弹跳而起,瞬间就缩到了灶台的后面。 随即,慕君瑞也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躲到了我的身后。 “师……师父…………真、真的有鬼吗……?” 慕君瑞吓的牙齿都打颤了,我闭着眼一脸害怕地点点头,而后,我们两个很有默契地同时尖叫一声抱成一团! “鬼?哪来的鬼?”蔚子羽一脸好笑地转过身,我和慕君瑞两人瑟瑟发抖地抱在一块,缓缓地缓缓地……我颤抖着一根手指朝蔚子羽站着的那块地面指了指。 蔚子羽一开始微露疑惑,可是瞬间,他便瞪大了双目。 “你是说,这地底下埋了死人??” 我听到“死人”二字,心中更是惊恐万分,闭着眼就胡乱点了点头。 “………同心说,凤樱宫建成之前,这块地底下就埋过死人…………” 呜…………我现在真的是后悔死了,为什么当初没有听同心的话啊?选在这么一个破地方做蛋糕!做生日蛋糕都要折寿了的!!! “凤樱宫建成之前?”蔚子羽此时已然镇定下来,语气尽是满腹的狐疑,“不可能,若是过了那么久,不可能还会生出这股腐蚀味啊。” 虾…………米?“你是说,这股腐蚀味是来自于———” 我和慕君瑞彼此对看一眼,再次很有默契地同时尖叫出声——— “啊———!!!” 就在我们尖叫后的半秒,蛋糕房的门口历时多了个人。 “什么事?”蔚子羽首先看到了那个人,立刻走过去询问。 “夫人听到这边有尖叫声,命小的过来看看………”(这里的夫人指的是蓝无双)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边说着边一脸好奇地朝里努力张望,蔚子羽横身一档,立即遮住了他的视线,“没什么,只是在房里发现了老鼠而已,多谢夫人关心。” 小厮见没什么好戏可看了,扁扁嘴,行了个礼就走了。 “蔚子羽,你干嘛要骗他啊?” 此时我已经冷静了许多,倒是慕君瑞,还一脸紧张地死命抓着我的衣角。 蔚子羽一双眸子带着高深莫测,片刻之后方才对我说道:“这件事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你们两个,在我把事情查清楚之前,暂时不要把这埋了死尸的事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我和慕君瑞皆是满脸迷茫,继而再次很有默契地同时点了点头。 不悦佳人至——僻居 蛋糕没做成,我们三人也无奈即将分道扬镳,却得知蔚子羽今日要同慕君瑞去慕仲樱那里,才一大早地先跑来看我,慕君瑞也似乎因为没做成蛋糕一脸没精神的样子,所以我便提议同他们一起去,毕竟也算是和慕仲樱有过交集,去探望下他也无妨。 走的时候,不禁一顿足,回眸一望。 …………还是,没看到那个丫头的身影。 难得来一次凤樱宫,本打算这次来的时候顺便看看同心的,只可惜……… 唉,好想念那丫头做的鹿肉啊。 心中不妨冒了个念头出来,下次再来凤樱宫之时,一定要提前想个正当的理由,好把同心再要回身边来。 殊不知,就在三人的身影刚刚消失之际,一双阴鸷的眸子在暗处一闪而过。 “陌郎………”一丝娇媚的女声响起,这女子的声音撩人心弦,无不带着一丝诱惑和挑逗。 “……嗯?” 一双粗壮有力的手臂正紧紧地圈着女子纤细白嫩的腰,女子赤身luo体地跨坐在男子的上方,香汗淋漓的小脸绯红一片,却在扭头看向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女人时瞬间转变为轻蔑和嫌恶。 “陌郎……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女子刚一转过脸,立即换上了一副勾人的媚笑,白嫩纤长的玉指似有若无地抚过男子健壮的身躯,终于,女子身下的男人忍不住一声低吼,一手按住女子白皙的裸背狠狠地把女子的身躯强压向他。 “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留着也是无用!?” 男人的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随即狠狠吻上了眼前娇艳欲滴的红唇。 角落里,一双白皙如丝绸般的玉臂紧紧地抱住双膝,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乌亮的黑发蓬乱地披散在肩头,衣不蔽体,裸露在外的肌肤除了那双手臂还算完好,其余到处爬满了一道道刺目的血痕,耳边传来一男一女jiao合时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喘声,女孩却像完全没听见没看见一般,刺红的双眸里,尽是深到刻骨的恨。 慕蓝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尽比我多一千倍、一万倍的屈辱!!! ※※※※※ 当蔚子羽带着我和慕君瑞走向这话说是慕仲樱目前的“寝宫”之时,我和慕君瑞互看一眼,同时愣愣地傻站在门口。 昔日的无双宫,虽不算的太过富贵奢华,却也是宽宏舒裕,气势辉煌的,怎么如今……竟换成了一个狭小窄碍的砖瓦房? 蔚子羽见我和慕君瑞意外的样子,眼中有丝不安闪过,随即一闪即逝,笑道:“虽说地方是狭小了点,但是先皇说喜欢这里的僻静,所以便把住所转移到这儿来了。” ……僻静?我看是偏僻还差不多!之前就觉得奇怪了,越是往里走道路就越狭隘,一路上也没见到几个人,慕仲樱此时还重病在身,万一……有个什么突发状况,连叫个下人都费劲困难!不禁有些气恼,慕仲樱好歹对上官英琦也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他怎么能就这样不闻不问任由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住在这个冷冷清清又偏僻窄小的地方?? 正气恼着,耳边亦传来慕君瑞气急败坏的跺脚声, “我去找二皇兄问问!为什么他会同意让父皇住在这样一个破地方!” “小屁孩!” “君瑞!” 我和蔚子羽还没来得及拉住一脸怒气的小君瑞,他便一个气冲冲地跑走了……… 正要上前去追,却见屋里走了个人出来。 一身紫色锦袍在日光的照耀下微微反射着丝滑的光泽,油亮的乌发被一根金色的发簪紧紧束在头顶,身形高大而挺直,面庞却白皙俊逸,一双精锐的眸子透露着极度的不悦在我和蔚子羽之间来回扫射,最后停顿在我的脸上。 “……是谁允许你私自出府的?!” 物事昔人非——忏悔(一) 我一愣,继而十分地不满! “什么叫‘允许’?难不成我连最基本的出入宣王府的自由都没有了?” 眼前的慕君北本就十分不悦,一听到我的顶撞,顿时气的双目圆睁,斥责的话刚要出口,却被蔚子羽一个拦截挡在我的身前, “这一切都乃卑职提议,还请王爷息怒。” 慕君北冷冽的眸子骤地一寒! “蔚子羽……你好大的胆子!可知宣王妃是什么身份?你身为朝廷一品御医,竟不知什么叫避嫌?!” 蔚子羽随即一个躬身,垂头低目道:“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先皇有命,命微臣在合适的时间带王妃来此,有要事交代。” …………咦?怎么蔚子羽……也学会撒谎了? 慕君北却在听到蔚子羽的话之后,忽而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我便在此等候,待王妃先进去单独会见父皇再说。” 。。要,要我单独进去见老皇帝?这…不太好吧……… 我一个郁闷,立马求助的眼神射向蔚子羽,却见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对着慕君北一抱拳道:“是。” 为了替蔚子羽圆这个“谎”,我不得不依慕君北所说独自走进老皇帝的新“寝宫”,与他来个“单独会面”。 当再一次见到慕仲樱时,我竟心酸地有些想落泪。 这哪里还是寿宴上那个容光焕发,喜容于面的昔日帝王?虽说之前也见过他病入膏肓,瘦骨嶙峋之态,却哪如得现在这般完全没了生气般,满眼尽是绝望和空洞………… “……皇上,” 仍是不自觉地叫了声皇上,此时此刻,却是不愿改了这声早已习惯了的称呼。 两只毫无焦距的眸子缓缓对上了我,随即竟突露一丝惊喜,扯着嘶哑干涸的嗓子道:“蓝桑………” 我见慕仲樱掀开被褥,似要起身下床,连忙一个急步过去阻止了他。 替他把被褥重新掖好,我尽量把语气放温柔道:“皇上,您就这样坐着同我说话就可以了,我坐在床边听。” “蓝桑……”慕仲樱一双已随着病情加重变得毫无神采的眸子,此时竟闪动着点点泪光,“你………不恨朕么?” “恨?”我哑然失笑,“皇上似乎也没对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我为什么要恨?” 慕仲樱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愣愣地看着我,“……难道,你不恨朕之前………把你当作无双的替身么?” 恨,也许是有过的吧。只是,我并不是那个真正的慕蓝桑,这具身体,这副皮相,都不是出自本来的我,所以这样微不足道的恨,应该还不能算作是真正意义上的恨吧。 “造化弄人,皇上也是情难自禁,”我笑容有丝苦涩,“不过,对于皇上不询问我的意见就私自把我许配于人一事,我倒是更为介怀。” “…………?” 慕仲樱似乎很是惊讶,怔怔地看了我几秒,忽然脸色一转,如释怀般的笑道:“君北,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物事昔人非——忏悔(二) 慕仲樱似乎很是惊讶,怔怔地看了我几秒,忽然脸色一转,如释怀般的笑道:“君北,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面上多了丝苦笑,不知该如何答话,真心喜欢……那又如何?若我心无他人,或许还有爱上的可能,可是如今………… 不想再同他探讨这个问题,我意念一动,干脆转移话题。 “皇上,那她呢?她是真心喜欢你的么?” 这个“她”,很明显就是指的蓝无双了,待我话音刚落,慕仲樱身子明显一颤,本是毫无光彩的眸子里瞬间有千万种情绪一闪而过,良久,他才缓缓道:“………是我…负了她。” 负? 我不解,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人的感情能胜过慕仲樱对蓝无双的痴情了,她失踪了二十年,他便寻了她二十年,为了她,更是对后宫那些莺莺燕燕不闻不问,想到后宫,我不禁愣愣地问出了口:“莫非,她是在怪你娶了后宫那些三千佳丽?” 慕仲樱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二十年前,她为什么会不告而别突然了无踪迹吗?” 我摇头。 “二十年前,我因为不信任她与千殇之间的关系,一日醉酒之后,竟然…竟然…………”慕仲樱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堪的往事,本来就稀松的眉毛猛地纠结在了一起,“竟然……错把她的贴身丫鬟翠儿当作了她,我………” 心中顿时了然,“酒后乱性”这四个字,还真是通用古今啊。 “皇上,”我忽而打断了他,冷冷地道:“若她只是因为这件事离你而去的话,也不值得你寻她二十年了。” 就算是再优秀的人,那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慕仲樱醉酒也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因为太过在乎她,却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蓝桑……你说的确是,”慕仲樱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苦笑,“她气的不是这些,而是………我把她最贴心、知心的爱婢赶出了宫,而她当时还……还正怀有身孕………” ………啊?!我顿时吃惊地捂住了嘴。 “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你的?” 直到慕仲樱无奈地点了点头,我才恍然把所有事情理顺。 慕仲樱醋意大发,继而借酒浇愁,谁知蓝无双的爱婢翠儿却在这时适时地出现,慕仲樱一时意乱情迷,便把翠儿当作了蓝无双………酿下大错后,蓝无双并没有怪罪于他反而通情理地原谅了他,或许,因为同翠儿姐妹情深,不忍见她无辜失身,甚至……提出要慕仲樱封她为妃,谁知慕仲樱因为她过度的“大度”,更加恼羞成怒,一气之下不顾翠儿还怀有自己的骨肉,便把她无情地逐出了宫………… 这么想来,这个蓝无双,倒还有着一颗慈爱之心,且比慕仲樱,更懂得“责任”二字。 “可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还是不能原谅您吗?”我叹了口气,问的有些无奈。 慕仲樱苍老的面庞亦是晕开一抹无奈的苦笑………… 由于空间狭小,屋内有些昏暗潮湿,床边火炉里燃着的炉火劈啪作响,给阴冷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明亮和暖意,亦映照着眼前这个苍老之人清瘦悲冷的面庞。 他……是孤寂的吧。 心中所爱之人因为自己一时冲动酿下的大错记恨了他二十年,如今自己卧病在床,竟狠心地不再来看他一眼……… 顿时,心中有如被压了一块大石般,沉的我快喘不过气…… 内心深处,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忽然窜了出来,似乎很不愿见他们就这样错过彼此,更不想蓝无双今后悔恨终身………… 当下一咬唇,我竟暗自下了个决定,定要在慕仲樱有生之年,化解了他们之间的愁怨,毕竟他们,已经错过了二十年啊………… “皇上,你想见她么?”我冷不防地出声问道, 慕仲樱闻言,苍白的面上立即闪过一抹惊喜,眼里却又夹杂了一丝不确定,怔怔地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眼波流转,继而给了他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我有办法让她来见你。” 再闻离人语——惊疑 待我以一份极其沉重的心情走出了慕仲樱的寝居,两个在门外等候已久的男子立即上前而至。 蔚子羽一双凤目一度带着几丝道不明的情绪,想跟我说些什么,却忌于慕君北在旁,只得躬身待命。 而慕君北………此刻却用他那双敏锐的眸子细细洞察我的神色,似乎在猜测适才慕仲樱到底同我说了些什么。 我无视慕君北猜测的目光,直接拉了蔚子羽到一边,转头对他道:“你先回去罢,我同蔚大人说完几句话便自行回去。” 慕君北脸色瞬间变的十分难看,尖刺的目光猛地朝我射来,似要把我穿透了一般,我一个瑟缩,心知他担心的是什么,大胆迎上他的目光,我波澜不惊地道:“只是为了完成皇上的嘱托,没什么别的意图。” “……皇上!?” 瞥见慕君北愈加铁青的脸色,我立马醒悟过来,居然……又忘记改称呼了。 “是先皇,你的父皇。” 见他面色逐渐缓和下来,我才在心中长舒了口气。慕君北………他似乎非常忌讳上官英琦这个人,只要一提到他,心中的警鸣立刻响起,浑身的尖刺竖起,仿佛如对待眼前的一头猛兽,不刺他个遍体鳞伤自己便会被其消食殆尽。 “……无妨,”慕君北收起尖锐的目光,难得说的心平气和,而后缓缓行至离我十米远,又道:“我就站在这处等你,待你完成父皇的嘱托之后我再与你一同回去。”说时,还特意加重了“父皇的嘱托”五个字。 我顿时有些咋舌,慕君北这时已然背过身去不再看我们,余留我和蔚子羽两人的空间。我缓了缓神,看向蔚子羽,他却是一脸怪异地看着我,似在强忍一股即将崩泄的情绪,一双狭长的眸子带着忧患而又不安。 我抿唇,道:“蔚子羽,帮我一个忙。” 蔚子羽没有说话,凤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急切等待我的下文。 “我要你帮我去和蓝无双说,先皇几近驾崩,想见她最后一面。” 答应过慕仲樱让她来见他………就算她再怎样恨他,这最后一面,总不至于也狠得下心不见吧?而见面后,就要看慕仲樱怎么表现了。我敢这么做,无非也是在赌一把蓝无双对慕仲樱感情的深浅而已。 “就这些?”蔚子羽眼中的不安一扫而去,微微挑了挑眉,“你真的相信……蓝无双会来见这所谓的‘最后一面’?” “难道不会吗?”我双眸闪烁,疑惑地看了看蔚子羽。 蔚子羽看见我疑惑中又夹杂着期待的眼神,忽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反正为了你也不是第一次撒谎了,其实,我倒也想看看,蓝无双到底是否真的会应约。” 蔚子羽………这倒是话中有话啊?忽然脑中一记灵光闪过,我又拉了蔚子羽道:“去找蓝无双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同心也给要了来吧?” “同心?!”蔚子羽一听到这个名字,眼中莫名闪过一丝阴暗。 “这个丫头,你还是不要带在身边为妙。” “为什么?”我顿时不解,同心,她有什么问题吗? “……连我都从未听说过凤樱宫范围内从前埋过死尸,她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况且,依那股腐蚀气味的浓烈度来看,地底下那具死尸,死期决计不会超过二个月。” 闻言,我顿时惊得瞪大了一双眸子,“你是说………在我居于凤樱宫的那段期间……有人在后院偷偷埋死人?!” 佯装的坚强——心疼 闻言,我顿时惊得瞪大了一双眸子,“你是说………在我居于凤樱宫的那段期间……有人在后院偷偷埋死人?!” 话音还未落,就看见蔚子羽猛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警惕地看了看正负手站在不远处的慕君北,见他似乎未注意到这边,才神色不定地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又说后院近期被人埋过死尸,又不让我把同心带在身边………难道,蔚子羽想告诉我的是,这件事……和同心有关??! “………一切都还未找到确切的证据,所以我也不能妄下定论,只是很多事情都太过巧合,我希望你能多个心眼,小心身边的人。”蔚子羽似乎猜到了我心中所想,随即答道。 “小心……身边的人。” 又是这句话………… 只是,当我再次听到这句话时,却远比第一次,要来的痛心的多。 一直认为,这所谓“身边的人”,指的不过是平日里和我生活在较近范围内的人,虽然也曾想过有可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可是却一直固执地不愿去相信,亦不想自己变成一个疑神疑鬼之人,要知道,有时候怀疑也能造成一柄利剑,刺伤彼此,更有可能扼杀一颗同自己感情最为深厚,本该最值得信任之人的心,而我,不想成为这样的刽子手。 可是如今看来…………似乎不能再这样不闻不问、逃而避之了。 心中顿时泛起一丝隐痛。 ………同心…………真的会是你吗? 不知以怎样的心情走回宣王府,一路上,脑海里只是一直盘旋着适才蔚子羽同我说过的话。 其实,若我够细心,早就应该发现的,同心为什么总是这么紧张我在那块地建蛋糕房,还要选在三更半夜无人的时候偷偷前去查看施工的进度,想必是害怕死尸不小心曝光,到时自己难辞其咎。 可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同心为什么要选在一个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埋尸?埋的是谁?埋尸的目的又是什么? “……蓝桑?” 我回过神,未曾注意到,原来一直走在我身旁的慕君北……已经暗暗观察我好久了,只是见我心事重重,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此时那双警惕尖锐了惯的眸子,竟难得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担忧……… “我没事,”我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只是有些担心先皇的身体而已。” 闻言,慕君北忽然沉默了良久,继而缓缓地道:“父皇………时日无多了。” 只听他声音都微微带了丝颤抖,当我再次看向他时,他已然轻轻阖上了眸子,明明很难过,却强忍着,明明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哀痛,却又要故作淡然,唉,他这又是何苦呢? “慕君北………其实,你不用这样的,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如果真的很难受,就发泄出来吧!” 忍不住说出了心中所想,却是真的不忍心见他这样。 有的时候,故作坚强的人,实是比容易软弱的人更容易让人心疼……… 却不知,慕君北这时忽然睁开了双目,一道奇异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过。 君情何所释——婉拒 “蓝桑,” 惊讶间,我的下巴已被他轻轻抬起,似乎是怕弄痛了我一般,他的动作放的异常轻柔, “………你是在,担心我?” 无奈地被迫抬起脸看他,一不小心却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本是漆黑如墨的眼瞳竟然在阳光的映射下变成了浅浅的琥珀色,深色的眼珠由深至浅慢慢晕开,映衬着一缕极其轻柔的微光,这样的眼神……我顿时微微眯起了眼,居然……刺的我有些睁不开眼………… 随即,我心中一个猛醒,头微微一偏,瞬间挣脱了他的手, “你是我的夫君,关心你是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 慕君北一只手犹然停滞在半空中,本是灼灼生辉的眸子却骤然一黯, “………只是…责任吗……?” 清淡的语气,却夹杂着一丝落寞,然而,我的心冰冷依旧。 “只是,责任。”我淡淡而道。 既然不爱他,就不要给他任何的希望。慕君北,也许,只有不爱,才不会给自己带来伤害……… 见我淡漠的语气,淡漠的面庞,慕君北似乎终于按捺不住眼中的失落,就当所有的情绪就要崩落,他忽然一个仓促的转身,只留给我一个尴尬的背脊。 “………你…先回府吧,我…还有事要回趟宫里,午膳就不回来用了。” 一只脚刚要抬起,忽而又顿住,却是没有转过身来,只听见他低沉轻柔的嗓音:“下次若是要出府,记得带上侍卫在身边。” ………… 我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出神,耳边不自觉浮起像是很久以前,死党在我耳边说过的一句玩笑话。 “听说爱捏人下巴的男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霸道,其实骨子里啊,都有着一颗细致温柔的心哦。” ……………… ---------------------------------------------------------------- 啰嗦几句,明天开始又要做样(偶的工作是做岩土试验……),所以可能更新的要慢些,今晚我尽量多更几章出来,亲们不要急啊,一定要耐心地等待。。耐心。。偶实在也是有点承受不了催更的压力呀。。呜呜………… 情急现君心——摔马(一) 自从那日过后,接连好几日,我都没有再见到过慕君北。 听妙人说,这几日似乎有关外的使者前来进贡,而新任的皇帝,也就是上官英琦,居然把一切待客接访的重任都交于慕君北的头上,自己却整日同蔚御医,也就是蔚子羽的亲妹妹蔚子沂嬉闹玩乐,全然不理朝政,朝廷上上下下的官员本就不满于上官英琦的称帝,现下他如此荒诞昏庸,疏于朝政,对他的非议之声更是越来越大。 我心中不禁“咯噔”一声,秀眉微蹙,上官英琦……和蔚子沂?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又走到一块去了?那陌云若呢?新婚之期还未过,居然马上就搭扯上别的女人,“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上官英琦………他竟也是这般喜新厌旧之人吗? 一大清早,又被妙人迷迷糊糊地推醒,这会儿却已是见怪不怪了,慕君瑞那个小屁孩花样百出,今日一大早的又跑来说什么找我出去骑马。。骑马?就幼时在公园的时候坐在马背上照过相,哪还如古人一般真枪实弹地策马而奔过?当场便果断地拒绝。 可是,慕君瑞委屈失望的小脸在我眼前……晃的实在难受,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他,只陪他去马场看看,他说他想他的“赤兔”了,不禁一阵恶寒,赤兔?不会是先跟着吕布,后又跟着关羽的那匹“赤兔”吧? 皇宫的马场果然规模宏大,远远望去竟如没有边际一般,场地十分的辽阔,每一寸地都植了绿草,一整片的望去荫荫翠翠,很是惬意舒畅。 我与慕君瑞缓步来到马厩,这儿的马厩也是一整排过去排列的非常整齐,从一头看向另一头,就好像写生时画的那种视觉长廊一般,从这个角度看去非常的立体,很有视觉效果。 本来,同德也要与我一块来的,慕君北倒是极其细心,就算没时间在府里陪我,也暗自嘱托了同德,若是我要出府,必须寸步不离地护我左右,但是今日妙人似乎有些不舒服………很自然的,我便强自性地没让同德跟着,只命他在府里好好照顾病了的妙人。 跟在慕君瑞的身后,我们一同走入其中一间马厩,一股马儿身上专有的味儿瞬间扑鼻而来,我皱了皱眉,不自禁捂住了鼻口。 一向不太喜欢动物。可能是由于日常做蛋糕的原因,什么都必须清洗的十分干净,所以对于这些毛发较多、容易滋生细菌的生物,我一向避而远之。 可是当我看见眼前这匹毛发白似胜雪,神态神骏,身形矫健的白马时,顿时惊艳地我连捂住口鼻的手也无意间放了下来。 “怎么样,我的‘赤兔’漂亮吧?” 慕君瑞见我看的目瞪口呆的样子,疼爱地轻抚着马儿的鬓毛,一脸骄傲地说道。 马儿似乎也听懂了主人的话,扇了扇耳朵,骄傲地昂起头轻声嘶鸣了一声。 我顿时来了精神,在我那个时代,身在繁华都市的我,本来马儿见的就不多,更何曾见过这等毛色纯正,英挺神骏的宝马?当下便拉了慕君瑞过来,吵着要他教我骑马。 慕君瑞听到我要学骑马,一下子也兴奋了起来,身在皇宫,比他骑术好的人数不胜数,又何曾有人需要他来教乘?二话不说便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赤兔”,快步走向宽阔的马场道。 刚来到马场道,却见远处一黑一红两匹骏马踩着马蹄哒哒而来,而马上坐着的,却是许久未见的上官英琦和蔚子沂! 情急现君心——摔马(二) 我顿时诧异万分,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随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我如今就算想当作是认错了老天爷都不会再给我这个机会。 蔚子沂骑乘着一匹红棕色的宝马,先行而来。今日她仍是着一身惹眼的火红色骑马装,一头乌亮的青丝全数绑在脑后,发尾直直地垂下,微有几丝随风而扬,额前竟没有留出一丝多余的碎发,整张脸暴露在外,在一身红衣的衬托之下,显得愈发的妖媚。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瑞王爷和宣王妃啊。”一丝鄙夷之声顿起,还特意加重了“宣王妃”三个字。我淡然地看向眼前秀眉轻挑,一脸轻蔑之色的女子,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慕君瑞对她似乎也是不怎么感冒,只管理着赤兔雪白的鬓毛,看都不看她一眼。 随着另一匹黑马的行近,马背上那个一身金色皇袍的男子,却显得安静多了。 男子一手扣着缰绳,微微一扯,马儿便一声轻鸣,晃悠着马尾驻足了下来。上官英琦神色淡漠,一双眸子黯淡无光,却在扫向我时闪过了一丝惊讶,只不过这丝惊讶消失的太快,快到让人以为那只是自己眼花。 “皇上。” 我微微一福身,不得不向上官英琦行了一礼,身旁的慕君瑞却没半点反映,我低垂着头,不自觉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却见他嘟着一张小嘴,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就是不愿行礼。 “皇上,本王还要教宣王妃骑马,请恕不便多陪。” 忽然小屁孩不怕死的冒出这么一句,便高昂着头,无视一脸怒气待发的蔚子沂和看不出什么面色的上官英琦,一手牵着赤兔一手拽着一脸呆愣的我就走向马场中心。 待我反映过来,我和慕君瑞已是离上官英琦和蔚子沂有一段距离了。 “小屁孩!你不想活了吗?见到皇上都不行礼?” 我半开玩笑地轻捏了捏慕君瑞粉嫩的脸颊,语气却甚为担忧。确实,如今的上官英琦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慕英琦,他变了太多,很多做法都让人想不通猜不透,只觉得自己离他越来越远,远到让我觉得遥不可及。 “我堂堂瑞王爷没必要对一个已经冷血了的魔鬼行礼。” 冷血的………魔鬼?不禁哑然失笑,看来,那日他与上官英琦谈的似乎并不怎么妥当啊? 我拍拍他的肩,语气尽量放的轻松自然:“不过是一些不讨喜的事,既然不开心,那就别去想了,快点教我骑马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罢便摩拳擦掌,对着赤兔露出垂涎已久的夸张神色,立即把小屁孩逗乐了。 “看你急的这样………可别对我的赤兔打什么鬼主意啊?”慕君瑞轻笑了一声,赶忙也夸张地紧搂住赤兔的脖子,赤兔有些不明所以,但见主人此时对自己如此热情,赶忙头一偏就对着慕君瑞喷着响鼻,慕君瑞一张秀气的小脸立即挂满了赤兔的鼻涕。 随着小屁孩顿时黑下来的脸,马场之间很快便响起一连窜夸张的笑声。 很是郁闷,也许自己天生就不是骑马的料,慕君瑞费尽口舌教了我半天,我就是怎么学都学不会。 赤兔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偶尔蹬了蹬马蹄,甩甩马尾,轻轻嘶鸣一声,可是笨拙如斯的我,仍然傻呼呼地坐在马背上,足下踩着马镫,手握缰绳,姿势倒是挺帅,只可惜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你试着,先用腿轻轻夹一下马肚子,或许………” 随着慕君瑞还未完全的说教声,不远处立即传来一丝讥笑之声。 “真是笨啊,连骑马都学不会,亏自己还在寿宴上大秀淫舞呢!有哪些勾引男人的本事怎么不用到学骑马上来啊?” 闻言我顿时怒目而视,“什么淫舞?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穿个那么短的裙子在台上又跳又翻的,不是淫舞是什么啊?”蔚子羽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忽而眸子一转,又道:“除非你学会骑马,我便不再说那是淫舞。” --------------------------------------------------------- 晚上狂欢夜啦!祝大家玩的开心!还有圣诞快乐~ 情急现君心——摔马(三) 听见蔚子沂此时的语气,我心里一阵极度的不爽。 她,就这么肯定我学不会骑马吗? 耳边猛然想起慕君瑞之前说过的话,用腿夹一下马肚子………呵呵,不就是骑个马吗?有什么难的?! 我嘴角顿时扬起一抹冷笑,猛地用力一夹马肚子。 一声惊天动地的嘶鸣划破长空,一匹雪白如斯的骏马,像疯了一般驰骋而出,而马背上的女子………正极其狼狈地死死抱着马脖子,狂乱的风呼啸着她秀美的长发,女子几度快要被已经失去理智的白马摔下马背,随着白马极速奔跑的吧嗒声,还时不时地夹杂着女子响亮的惊叫声。 “师父———!!!” 一声极度震惊慌恐的惊喊声破天而过,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即没命地追了上去。 不远处,一个红衣女子却冷然面对一切。 “哼,我看你慕蓝桑今后还有没有命跟我………” 还未待红衣女子说完,耳边就响起另一声马儿的嘶鸣, 啪!—— 随着一声劲道十足的鞭笞声,一匹黝黑神勇的骏马迅列而出,黑马极速的奔跑仿佛如要飞起来了一般驰骋在马道上,而它的方向,正是朝着那匹已跑远了的雪白骏马。 ………抱着马脖子的手越来越酸,越来越没力,我只感觉整个身子快要被这极速甩了出去,却仍旧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撑着,尽管脸上已被劲风刮的生疼。 “………蓝桑!试着坐正身子!先稳住重心!一定要握住马缰但是不要拉的太紧!现在赤兔已经疼的失去了理智最好能让它忘记疼痛尽快恢复正常!———” 身后一声大吼隆隆而起,我知是上官英琦追了上来,可是因为强风,有些耳鸣,我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不禁心里一个怒气,真不知道《还珠格格》里小燕子是怎么听清永琪在马背上的话的,除了呜呜的风声和一阵子隆隆的嘶吼,我完全听不清他话里的内容! 我犹自抱着马脖,胳膊传来的酸麻之意愈来愈浓,直到我快要支撑不住被赤兔甩了出去……… 呼——— 一道金色的光芒划过天际,黑马上的人迅速腾空而起……一个闪身,便稳稳地落在我的马背上!转瞬间,我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随即手中的缰绳被人一拉,坐下的赤兔立即高高扬起了前蹄,神骏的马头一昂,再次是一声响彻天际的嘶鸣—— “吁————!” 马儿猛地停下,周遭的景物瞬间停住,我还未来得及抚平狂乱的心跳便惊恐地闭上了双眼,待一睁开,却正被一人紧紧地抱在怀中……… “上官……英琦………” 待我微微颤抖地喊出了声,才顿觉自己失了态,怎么,怎么直接就这么叫出他的名字了?却见眼前的男子猛地从我身上一抬头,那双本是漆黑淡漠的眸子,此时居然闪烁着晶莹泪光!!! 情急现君心——摔马(四) “……上官…英琦………你,哭了?”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就这样落下泪来,晶莹剔透的水珠犹如一颗绚亮璀璨的珍珠滑过他俊美的脸颊,而后凝聚在他坚毅的下巴,却倔强的就是不肯滴下来。 我瞬间呆住了,一只手,竟然不自觉的伸向他的下巴,想要替他抹去这颗倔强的“珍珠”……… 可就在我刚要触到他的皮肤,整只手却猛地被一只冰凉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一滴滚烫的热泪滴在我的手背上,而后是一阵湿热传来,……… 上,上官英琦,………此刻、居然正急促热烈地亲吻着我的手背!!!? “你………” 我一个惊喊,刚想要用力抽出手,却被他忽然停顿下来带着点点泪光看着我的眸子惊得愣住了—— “你是…………想要吓死我么?” 我一个失神,忽而被他紧紧地拥入怀里,仿佛想要把我揉入他的身体般,他是那样的用力,紧窒的空气顿时凝结在了我的鼻腔,堵得我快要喘不过气………… “不许、再这样吓我了!知道吗?!!” 耳边上官英琦的低吼声震得我耳膜发疼,可是体内的氧气越来越少,我,我可不想刚死里逃生又这样无辜死于某人手中……… “上…官英琦……我,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我断断续续地吐着声道,随即鼻头一松,清新的氧气终于再次窜进我的鼻尖,我……得救了……… 头顶上却完全没了声音,我刚想抬头看是怎么回事,整张脸却被一只手猛然地用力按在胸口,我粉嫩的小脸蛋瞬间变了形…… &*@#¥%*@#&!… 一阵叽里呱啦如同诅咒一般的声音自一个俊美男子的怀中蹦出,男子忽然轻笑了一声,却仍旧死死地按住怀中女子的头,不让她看到自己此刻已然绯红一片的脸……… 日挂高空,太阳倾尽所能地发挥着它的光热,和谐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耀着一片绿茵大地,翠绿的草丛间,一匹与绿草反差极大、白似胜雪的宝马哒哒地轻抬着马蹄缓步前行,马上稳稳地坐着一对男女,此刻正紧密相拥着,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对生死相依的亲密爱侣,而他们的身后,还懒洋洋地跟着一匹全身黝黑的骏马。。 耀眼的光线悄悄打在他们周身,仿佛不愿惊扰这对爱侣般,却于身旁青绿的草地落下一路碎影………… 只是故人游——天樱(一) 和煦的风儿吹啊吹,温暖的阳光闪耀啊闪耀~~ 我犹自被上官英琦轻搂在怀中,赤兔吧嗒吧嗒地踱着小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偶尔有一股子冷风吹来,我也不觉得冷了,整个人被他暖暖的体温包围住,周遭都是一股好闻的青草香味,我嘴角偷偷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心底蔓延。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似乎谁都不想打破这种美好,赤兔也很惬意,时不时地抬头看看飞来的鸟儿,扇扇耳朵,喷喷响鼻。 身后吧嗒吧嗒的跟着是上官英琦先前驾驭的那匹黑马,也就是因为这马儿脚程快,我才能获救。 想到马儿,我不禁一阵好奇,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和赤兔很熟么?” “赤兔是我以前的坐骑。” “虾米?”我顿时惊讶地抬起头, 脑壳上冷不丁地被赏了个暴栗,我的耳朵正贴着英琦的胸口,感觉到了他来自胸腔的一阵轻笑。 “什么虾米?老是乱用一些古怪的词。赤兔原本是我幼时在天樱山附近游玩时发现的野马,因为觉得它的毛色很漂亮,便自行驯服了过后留着当坐骑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赤兔也变的越来越温顺,那时君瑞还小,又总是吵着要学骑马,所以把它送给了他。” 天樱山?我瞬间两眼放光,似乎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次听上官英琦说的樱花仙子的传说似乎也是在那啊?突然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无比的好奇。 “皇上………”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暴栗,“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不用叫的这么生疏,你以前……”上官英琦话音忽然顿了顿,轻咳一声:“不是都叫我‘英琦’的吗?” 我顿时像看猩猩看猴子似的抬起头看他,“原来你一直都喜欢我这么叫啊。”笑的很诡异。 上官英琦立马尴尬地把头撇了过去,转移话题:“……你刚刚是想跟我说什么?” 提到原本的话题,我顿时又来了精神,一张小脸上满是新奇,“你说,天樱山上真的会有樱花仙子吗?还有那棵奇异的樱树,整座山上真的就只有那么一棵吗?” 上官英琦闻言,低下了头看我,黑眸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你想知道?” 我兴奋地点了点我的小脑袋。 随之,一抹更加和煦的笑意在上官英琦俊美的脸上慢慢逸开,缰绳一甩,赤兔立刻兴奋地竖起了耳朵,马蹄飞扬,欢快地驰骋在一片绿茵草地上, “想知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只是故人游——天樱(二) 一路策马而奔。 由于是两人一骑,上官英琦不得不放慢了脚程,但是因为路途遥远,当我们到达天樱山的脚下时,已经是日落西下,近黄昏了。 怕夜间有野狼在山间出没,上官英琦便提议在附近找个落脚的地方先住一晚,待明日天亮之时再行上山。 我听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上官英琦见我答应的如此爽快,当时便笑道:“一夜未归,不怕引起宣王府一阵轩然大波?” 我顿时撇撇嘴,“我在府中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呢。” 心中却不自觉地想:慕君北这几夜都留宿宫中,应该不会发现的吧? 两人悠闲地穿梭在一片丛林中,来到樱世这么久,似乎还是第一次这样静静地欣赏古时的日落。 整片林子已被天边的红霞染的有些金黄色了,抬眼一望,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山便是天樱山了吧,经过落日的映照,整座山像堆满了黄金似的金灿耀眼,而山上那一棵棵光秃的树木,竟和山脚下这片林子中的树木大同小异,这才顿知,原来此时正身处的这一片林子,就是樱花树林。 我和上官英琦一人牵着一匹马在林间缓缓而行,仔细一看,这些光秃的树木树枝上居然都争相爬满了很多细小的花苞,待春季一到,花苞争相开放,必是一片粉红浪漫的绝美景象。 “这片林子,还记得吗?” 我恍神,扭头看向并肩而行的上官英琦,此刻他正两眼目视着前方这一片林子,偶尔微微仰起头看看立于眼前的天樱山,本是细白的肤色被日落的霞光映成了淡淡的橘红色,十分梦幻,他的侧脸非常漂亮,英气的剑眉斜飞入鬓,鼻梁很挺,更是有着一张迷人的薄唇,唇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主人此刻甚好的心情。 “额,不记得了。” 我煞风景地来了这么一句,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看向他。 “你确实不会记得,”上官英琦忽然轻笑了一声,“那个时候你还在襁褓里,话都不会说,怎么能记得?” 襁褓?我顿时讶异,刚要说话,就见上官英琦抬起胳膊往不远处一家若隐若现的小农庄一指, “今晚,我们就在那留宿一宿吧。” 山脚遇故人——老者 这是一个很朴素却精巧的小农庄。 如半个人一般高的木栅栏,里面坐落着几间简朴的农舍,舍前是一片小菜地,种植了些青菜,小菜地旁还搭了个小小的棚圈,里面养殖了些鸡鸭,时不时咕咕嘎嘎地叫着,再加上房顶烟囱里是缭缭升起的青烟,十分浓重的乡土味气息。 我站在栅栏外,两手扶着栅栏身子微微前倾向里喊着:“请问,有人吗?” 半晌,才看见屋里缓缓走出一个老人,老人的视力似乎不怎么好,拿着拐杖时不时敲打着地面,直到确定前方可行,才迈出细小的步子。 本以为老人是听到我的叫唤声才出来的,谁知她竟直接绕过我们的视线,走到那个小棚圈旁往地上撒了些米饭,嘴里咕咕咕地叫着,一群鸡鸭立即扭着屁股巴巴的围过来,点头如捣蒜,正美味地享用着他们的晚餐。 我顿时有些郁闷,自己如今倒连一群鸡鸭都不如了,我可是连午餐都还没用过呢! “喂!你怎么…………” 刚要出声问她为什么对我们视而不见,就被一旁的上官英琦制止,而后他用一种我从来未听过的无比之大分贝的嗓音喊道: “你好!老人家!” 我耳膜一震,顿时皱眉捂上了耳朵, “你没事叫那么大声干嘛?” 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们是………” 惊讶地转头一看,老人居然走了过来询问,这时上官英琦才小声地对我道:“这老人家一直以来就有点耳背的毛病。” ………哟?原来这老人家他认得那? 却听上官英琦又喊着喉咙对老人家道:“老人家!还记得我吗?二十年前,我曾经在您这借宿过一宿!当时还抱着一个小婴儿的!” 唔……那个小婴儿,就是我……哦不,是从前的慕蓝桑嘛? 老人闻言,呆着眸子想了很久,方才逐笑颜开:“哎呀,是你呀小兄弟!快进来快进来……” 当下便颤抖着手一脸热情地打开了破旧的木门,木门一开,我立即窜了进去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叫唤的肚子似乎正在向我抱怨:我好饿!快给我吃东西! 扭头一看,身后的上官英琦却很有礼貌地正小心搀扶着老人缓慢前行。 我顿时犹如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谦逊起来,连忙退回去同他一起一左一右搀扶着老人慢慢走。 被两个年轻漂亮的孩子搀着,老人忍不住就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此刻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庞看上去却特别的慈祥和蔼,我不禁心里一阵暖融融的,这气氛,好和谐呀! 相貌惊奇似——叙旧 饱饱地用完了一顿美餐,我满足地摸了摸肚皮,打了个响响的饱嗝。 上官英琦一听立刻笑的无奈:“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能斯文点?” “斯文?斯文能当饭吃?” 而后不待他回话,我就一骨碌地跑到正收拾碗筷的老人家身边,把袖口一卷笑嘻嘻地道:“奶奶!我来帮您吧?” 老人连忙摆手道:“不用了…………” 可还没等她说完,我早已把满是油污的碗筷抢了过去,“这些小活儿本就是我们小辈做的,您和您的‘小兄弟’许久没见了,过去同他叙叙旧吧!”我特意加重了“小兄弟”三个字,随即扭头对着上官英琦吐了吐舌。 上官英琦脸上又是一阵无奈,这个小丫头,真拿她没办法! 嘴里哼着欢快的“家乡小调”,我手中的动作一下都没停,耳朵却是偷偷地竖了起来,凝神细听着身后那两人的谈话。 老人似乎一直都是独身一人,亦没有儿女,所以对上官英琦显得很是热络。 “没想到这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啦!转眼间你都长这么大了!来,让我好好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 老人就这么咋呼着端起上官英琦的脸细细看着,上官英琦也不介意,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浅笑。 不过是二十年前相处了一日而已,至于这么亲热嘛?我忍不住撇撇嘴。 忽然一声极其响亮的赞叹之声响起:“哎呀!好俊的娃!” 额上顿时几抹黑线。这老人家…………想来也是个老来宝。 却听上官英琦轻笑了一声,“老人家!您过来,我带您看一个人。” 说完,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不一会,这两人就走到了我的身边。 “老人家,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个小婴儿吗?就是她!”上官英琦说罢轻搭着我的肩, “哎呀!原来是她呀!”老人响天彻地的喊声顿时震疼了我的耳朵,…………谁叫她耳背呢,说话大声是自然的…………我满脸黑线的想, 谁知这会儿,手上的脏盘子还没来得及放,便被老人两手捧着脸给扭了过去,一双闪着慈爱的目光立刻在我脸上来回打量,只是这两道眼光,却由喜爱渐渐转变为吃惊………… “这娃……我怎么瞅着这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孩子呀?” 眼角抽搐了两下,我看是你老眼昏花,瞅谁都像你认识的孩子吧? 脸上却是笑嘻嘻地道:“奶奶,您先让我做事好么?一会做完事我再给您慢慢地看。” 看、看、看,看你还要说我长的像林青霞不? 老者闻言,缓缓放开了我的脸,嘴里却仍小声嘀咕着:“像,真像啊…………” 不是慕蓝桑——灵魂 好不容易解决掉了那一堆似是怎么做也做不完的家务活,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场景,干净、整洁、又不失雅致,ok!相当完美! 忍不住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却冷不丁地把聊天聊的正开心的“祖孙俩”给吓了一跳。 说他们是“祖孙俩”还真不为过,两人从我一开始打扫屋子到现在,一个多时辰,话匣子是一下没合起来过,只不过我都专心整理房间去了,并未注意他们的聊天内容,应该无非也就是一些老道的闲话家常吧,没什么特别的。 此时,老人和上官英琦正瞪着眸子奇怪地望着我,怔了一会,才骤地发现到我的劳动成果。 “哎呀!女娃娃好能干!看看这房间,收拾的多干净!” 老人大声说道,笑的嘴都合不上了,忽然又转头看向上官英琦,和爱地道:“这女娃娃啊,我瞅着这模样,这心性,愈发像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孩子了,那时候我独身一人,也是她帮我收拾的屋子,唉,二十年了……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和他说过的那个孩子?哪个孩子哦?我好奇地眨了眨自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上官英琦笑笑没有说话,却是扶了老人往屋里走去,“不早了,老人家,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前厅,那一道绵绵不绝的称叹声仍旧飘渺在洁净的空气当中。 “这俩孩子,可真像啊…………” 乡间的夜晚清新怡然,空气清爽舒畅。 不同于宫中的是,这儿视野宽阔,没有宫殿景物的层层阻碍,站在这儿仰望星空,可以把一切怡人的夜景,尽收眼底。 点点星光闪烁在漆黑的夜空,摇曳生辉,我抬头仰望星空,心情十分的宁静淡然。 可是,当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我的心情却是再也宁静淡然不起来了。 “老奶奶睡了吗?” 我坐在院子里如半人一般高的小木架上,无意地晃动两脚,借以掩饰我狂乱不已的心跳。 “睡了,” 声音很淡,然后,他轻轻地走到了我的身边,和我并排坐下。 漆黑的眸子一直静静地、似有若无地打量着我。 “你干嘛一直看我?” 终于,我再也忍受不住那两道令我心慌难安的目光,出声问道。 “我在想,你到底是谁?” 上官英琦的眸子和这漆黑的夜一般黑,点点光芒闪烁如星辰。 “…………” 我突然不知该如何答话才好,该来的,始终都要来,躲也躲不过。上官英琦,若我说我不是慕蓝桑,而是来自另一时空的一缕游魂,你会信吗? 随即,我脱口而出:“如果我说,我不是慕蓝桑呢?” 可是,预料之中的讶异之情并未在他脸上出现,反之,他却忽然轻笑出声, “我信,因为你实在与从前变化太大,一个人就算失去了记忆性格也不可能改变如此之大,如今我只想知道,你‘是’蓝桑吗?那个我二十年前从这儿抱走的小女婴,那个被我封作了樱宁公主,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蓝桑?” 上官英琦漆黑的眸子平静柔和,却带着惊人夺目的神采,动人心弦。 “身体是慕蓝桑的身体,灵魂却不是慕蓝桑的灵魂。” 我继而耷拉下脑袋,没头没脑地答了一句。 “灵魂………”上官英琦长叹了一声,忽然抬起头,目光深远地望向夜空,淡淡的月光丝丝缕缕洒在他如玉的面上,万分迷人, “一直不愿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灵魂这么一说,只是如今看来,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存在于世间的,一个人的灵魂就相当于他的心,有了心,这具躯壳才算真正的完整。” …………上官英琦,他这么说,意思就是相信了我的话么?他相信我不是他从前所认识的那个慕蓝桑? “上官英琦…………” 谁知我的话还未说完,上官英琦便突然拉了我的手,给了我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浅笑,低沉磁性的嗓音随即缠绕上我的双耳。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前两天去厦门了,今天才回来,祝大家2011年快乐~~万事如意~幸福万年长~~嘎嘎 月下立盟誓——诉心(一) 俯视而下,眼前一大片宏派的景象令我双目为之一亮。 居然……是整片樱花树林,从这个角度望去,所有的景色,宽广的樱树林、朴素精巧的农舍、神秘的不知通往何处的林间小道………一切的一切,尽收眼底。 我盯着脚下这一片景色怔怔出神,心中却已是波澜壮阔,震撼不已,忽然间,耳边传来上官英琦略带激动的嗓音, “看,那儿便是二十年前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一片栽植整齐的樱树林之外,有一株樱树就如脱缰之马,傲然地矗立在一片光秃的荒地之上,整棵树的姿态十分奇异,就好像一个抬头仰望着坐立于前的天樱山的少女一般,虽然比起天樱山这株樱树显得十分渺小,树干却是挺得直直的,似是要表达一种永不服输的心境。 况且,这会是夜里,在月色静静的笼罩之下,这株樱树显得更加妖娆诡异。 “为什么不直接过去看呢?”我眨巴着大眼睛,突然很想要去那株樱树底下看看,这样俯视都如此视觉震撼了,若是直接站在树底下,景观必是更加奇丽吧,毕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过这么高大的樱树呢。 “有传闻,这株樱树是不祥之树………本我也是不信的,可是,我父亲与母亲最后一次分别,便是在这株樱树之下。” 上官英琦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却在看到我有些玩味的眼神时,尴尬地把脸转了过去。 “没想到,堂堂东国一国之君,也会相信这无稽的迷信之说呢,”不想见他总是徘徊于往日的悲伤之中,我笑道:“可是,若我没猜错的话,你父母第一次相遇,应该也是在那株樱树底下吧?” “你如何知道的?”上官英琦黑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原来,在樱树畔下相遇的两个爱侣,他们的命运从相遇那刻就被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我忽然正儿八经地,学着那日他在牢中和我所说的话。 上官英琦闻言立即笑出了声,一指轻点我的额头:“真是淘气,没从前蓝桑半点的温文娴静。” 从前的蓝桑………… 话及到此,两人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怜在两人的眉宇之间晕散开来, 从前的慕蓝桑,毕竟是再也回不来了吧………… “上官英琦……你是如何发现,我不是那个真的慕蓝桑呢?” 片刻之后,我强压下一股自心底莫名而升的郁结,故作轻松地问道。这个问题,也是我此刻最想知道的。 “发现?或许,在你那日和我说了那个故事之后,便觉得不对劲了吧,”上官英琦眼光深邃,语气怅然:“还记得那时我问你蛋糕是做什么用的吗?当时你说那故事的时候神情激动,还参杂了很多我一生之中从未听过的元素,不过当我确定之时,却是在父皇的寿宴之上,你给父皇做了那生日蛋糕,我才顿知,原来那日你说的感人的故事,其实是你自己的亲生经历。” 话已至此,我脸上随即扬开了一抹释然的笑,那一日,是上官英琦第一次怀疑我的那一日,却也是,我对他从好奇到心仪逐渐转变的开始吧………… 脸颊不自觉红了红,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英琦,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从前那个慕蓝桑,为什么还要极力阻止我和慕君北的婚事,而且………还在我新婚那日命妙人在交杯酒里做手脚?”……难道,你喜欢我,所以才不想让我和慕君北真的洞房?后半句,隐在心里默念道,脸颊也忍不住更加绯红了些。 上官英琦却在听到这话时,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抹怪异, “………只是,不想你过的不幸福而已。” 只是,这样吗? 我笑的有些苦涩,可是,你又是如何断定我就一定会过的不幸福呢? 就如同赌气似的,我再次气呼呼地问道:“那你之后干嘛又对我不闻不问?难道不怕……不怕之后我们依然会…………”洞房花烛?最后那四个字,却是我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不会的,” 本是神色有些怪异的上官英琦,听至此却忽然释然地笑了,而后,他双目定定地看着我,朦胧的月色之下,我看见他逐渐深邃的黑眸中,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忽然,他嘴角一扬,瞬间就把还未缓过神来的我轻轻地搂入了怀里。 “………因为,你爱的不是他,是我。” 月下立盟誓——诉心(二) 听到上官英琦突如其来的话语,我立即怔怔地瞪大了眸子! 上官英琦…………原来他知道,他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我对他的心意,还要我做他的妹妹?如果,他只是把我当作妹妹,为什么又要在我快要摔马之时这样没命地追上来,为什么又要总是这样无缘无故就把我搂入怀中,还要带我来这样的地方,现在又对我说这样的话………… 突然,这些时日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儿全涌上来,鼻头一酸,我立即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 “是!我爱的是你!那又怎么样?你爱的又不是我!!?…………” 哭喊着,挣扎着,用尽了我全身所有的力气,仿佛要发光这些日子我心里所有的委屈! 上官英琦,你可知道,我不想嫁给慕君北,可是我更不愿的,是做你的妹妹啊! 所以,就算你知道我爱的是你,那又怎么样呢? “蓝桑,蓝桑你别这样!” 上官英琦并没有因为我的挣扎放开我,反而把我拥的越来越紧,颤抖的嗓音自头顶传来,我看不见他此刻面上的表情,也不想看见,此时此刻的他,一定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我是什么?一缕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魂魄而已,只不过是附在了慕蓝桑的身上,凭什么喜欢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他? 一抹苦涩的笑立即在我满是泪痕的面上泛开,停止挣扎,我仿佛像是在哀求一般,连声音都带丝颤抖, “………上官英琦,若你不爱我,就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好么…………” 若你不爱我,就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若你不爱我,就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若你不爱我,就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这一声声哀求中带着颤抖的嗓音一遍又一遍敲击着男子已痛到无力的心,竟不知,自己一时的逃避,竟然害的怀中的女子这么痛苦,而自己无意间对她种种的关心、爱护都成了一柄伤人的利剑,刺的她脆弱的心已是遍体鳞伤………… “对不起,对不起蓝桑!我不该这样一直欺骗自己的!直到看见你差点摔下马来,我才顿时醒悟,我不能失去你!…………从我救下你的那一刻,我便发誓,不管你来自哪里,你是谁,我都要护你一生一世,不让你再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忽然,男子猛地一低头,星星点点的吻瞬间落在了女子乌黑柔亮的发上,一遍又一遍,辗转反复,温柔细致,伴随着男子急促的呼吸声,男子用力地把脸贴在了女子细白的颈窝……… “蓝桑………我爱你…………” 月下立盟誓——诉心(三) “蓝桑………我爱你…………” 随着上官英琦闷闷的嗓音,我的眸子猛地瞪大,颈窝上一阵又一阵的热气灼烫了我体内每一个细微的感官,忽然,我脑中一顿,猛地就从上官英琦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你爱………慕蓝桑?” 眼前俊美无俦的男子听见我再一次重复的话语,面上泛起了一层浅淡的红晕,随即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是慕蓝桑啊…………我叫殷倩倩,只是一缕来自另一时空的幽魂…………”我挫败地耷拉下脑袋,他说的蓝桑,到底是从前的慕蓝桑还是如今的我? “殷倩倩吗?” 一声极轻极轻的轻喃,却有如要把这三个字深深地刻入脑海一般,忽然,只觉得身子一轻,一声惊呼,我整个人瞬间被上官英琦腾空抱起! 而后,他轻笑一声,脚尖一点便是一个凌空而起………… 稳稳地落于地面。 我讶异地抬起眸子,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犹如参天一般高大的樱树。 “虽然,在樱树畔下初次和我相遇的那个人不是你,”耳边忽轻响起一声清润的男音,“但是,初次和你——殷倩倩相遇的那个人,却是我。所以……”上官英琦黑亮的眸子闪烁如星辰,灼灼生辉的目光只是牢牢地锁住我,仿佛这天地之间,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再重要了一般,而后,清润的嗓音再次窜入我的耳膜, “……所以,我们的命运,上官英琦和殷倩倩的命运,一定会从这一刻永远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 我瞬间怔住, 颊边,有两行冰凉的泪缓缓流下,记忆当中,似乎已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只是这一次,却是远远不同于往次的热泪,是的,热泪,冰凉却滚烫,就像源源不绝的泉水,喷涌而出, 上官英琦他爱我………… 上官英琦他爱我………… 上官英琦……爱……殷倩倩…………!!! “呜呜…………” 终于,我再也抑制不住所有的感动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的天昏地暗。 面颊上忽然多了一丝比热泪更加滚烫的热度,上官英琦轻啄了一下我满是眼泪鼻涕的小脸,温柔低喃:“东国未来的皇后,怎么可以是个爱哭鬼?” 我闻言猛地探出了脑袋:“……什么皇后?” “难道,你不想做朕的皇后吗?”上官英琦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可是………可是我已经是…………” “你和他,不是还没圆房?”十分诡异的笑容。 “你、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脸颊顿时红透,怎么……怎么闺房一事………… “你以为,我会真的对你漠不关心,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别人的娘子?” 。。。。。 眼前上官英琦眼眸里全是笑意,一丝精光忽闪而过,我瞬间醒悟,原来,那日新婚之夜那个总是出声惊扰的小厮,竟然是上官英琦在宣王府偷偷安排的眼线。 ※※※※※ 已是夜深,浅淡的月光轻洒进窗,朦朦胧胧,犹如梦幻。 我躺在床上,嘴角一直漾着笑意,从被上官英琦抱回来的那一刻起就从未褪去过,眼中仍有哭过后留下的涩涩的感觉,心中却已是甜蜜万分。 上官英琦,居然对我表白了呢。 原来,他一直偷偷地喜欢我~ 眼皮,忽然有些沉了…… 唔,很期待……明日的天樱山之游呢………… 同一时间,另一个房间。 “呼哧”一声,一只雪白的信鸽扇动着翅膀,稳稳地落在了窗棂。 床上本是有了些睡意的男子忽地一睁眼,迅速翻身而起,几个大步便闪至窗棂前。 放飞手中的信鸽,男子展开刚从信鸽爪子上拆下的字条,就着月光一看,警觉的眸子中瞬间闪过一抹奇异。 只见字条上写了一行清秀的毛笔字: “宫廷大乱,速速回宫,一切依原计划进行。” 君心妾难测——回宫 天刚蒙蒙亮,就被上官英琦匆匆忙忙地叫醒,说有急事要尽快回宫,看见他焦急的面色,我纵然失望,也不得不点头应允。 上官英琦说,如今正是入冬时节,樱花还未盛开,若是等到初春,到时遍山的樱花争相开放,再带我来一睹这天樱山之姿。所以,思及此,我本是失望的心情也自然得到了一些缓解。 临行前,老人家老泪纵横,就如同送别自己的亲生儿女般,老人拉着我们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有空一定来看看她,我当下就和老人家承诺了,待初春之时,我们定会再来天樱山,到时便多陪老人家几天。老人听后,苍老的面庞历时晕开了一抹欣慰的笑,只是,面上的泪痕却是更加深刻了。 上官英琦却是一脸的着急,并未再同老人家多说些什么话,只是匆匆地抱了我上马,马鞭一扬,两匹马儿马蹄飞扬,一同驰骋而去。 老人手心里温暖的余温还未褪去,我便摩挲着把手伸进了袖口里,狂烈的寒风已把我脸上的皮肤刮的生疼,秀发乱飞,我轻闭上眼,以防周身强烈的风沙吹进我的眼睛。 “英琦,为什么走的这么急?” 回去之时,我们骑乘的是他的那匹黑马,黑马的脚程比赤兔要快了许多,此时赤兔已是被我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我不知他是否听清了我的话,只是,一句淡漠的嗓音却是继我出声之后骤地响起。 “回了宫,叫回‘皇上’吧。” 心底有一抹难以言喻的无力晕漾开来,为什么………昨晚还觉得离他很近,此刻却感觉离他更远了呢? 其实,对于上官英琦,还有很多事是我不解的,也是没有问出口的。比如,他之前为什么不理政事,整天与蔚子沂腻在一起?明明对慕仲樱早已解开了心结,也似他为亲父一般去看待了,却在自己即位之后,对一病不起的慕仲樱不闻不问?还有昨夜,他说要封我为后…………那么陌云若呢?为什么这段时间他完全不理陌云若,他现在对陌云若又是一种什么心态,又该置她于何处?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道道阻隔在我与他之间的厚墙,不把这些问题解开了,我与上官英琦,就永远都没有可以真正毫无隔阂面对彼此的一天。 黑马在经过了一道狭小窄碍的红漆木门后放缓了脚程。 吧嗒,吧嗒,吧嗒……… 马儿缓慢地前行着,直到看见了远处若隐若现的宣王府,我在顿知,原来已是到了皇城脚下了。 只是……刚刚那道红漆木门,我总觉得不像是什么光明正大通入皇城的门道,难不成,上官英琦这会儿却是走了偏门? 一个恍神间,上官英琦已然翻身下马,把我从马背上给抱了下来。 “前面就是宣王府了,你自己走过去吧,我还有事,要先赶回宫去。” 而后,未待我回话,便再次翻身上马,却在走前又扭过头对我道:“不要和任何人提及我昨日和你去过的地方,就说自己也不知是到了何处,因为看见天色已晚,才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说罢,便一阵策马扬鞭,奔驰而去。 未归的代价——惩罚(一) 我犹自目送着已远去的身影发愣,心中忽然涌出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总觉得……一切的一切,将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直到那抹明黄完全淹没在重重宫殿之中,我才轻抬脚步,缓缓向不远处的宣王府走去,由于道路狭隘,一路走去都没看见什么人,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道又窄又矮的小门,我才确定,之前看见的那道红漆木门,的确就是所谓的偏门了。 悄悄地窜进小门,一路直向自己的卧房奔去,因为一夜未归,心中总还是有些忐忑的,而且,此时整个宣王府静的可怕,半个人影都没有,气氛十分诡异,有点暴风雨前宁静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静谧却是让我一路安然无事地走到了目的地。 轻手轻脚地关上卧房的门,我重重地舒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渴了,不自觉就走到桌边准备倒杯茶喝。。 “想喝茶?不如我去命下人准备一壶热的吧?” “砰!”的一声,手中的茶杯历时滑落在地,摔的粉碎。 我怔怔地盯着窗前那高挺的身影,紫袍裹身,本是油亮的发上已落了些晨霜,两手背于身后,说话时竟是动也不动,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紧张兮兮地道。 慕君北迅速地转身,俊逸的脸上满是难掩的怒气。 “这儿本就是‘我们’的卧房,怎么,我倒不能来了?” “………没,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个瑟缩,强自堆起脸上的笑,此时此刻的慕君北,看上去竟有种说不出的可怕。 “我知道你的意思…………”慕君北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冷笑,似是对着我,又像是在对着自己,“你不过是希望,我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踏进这卧房来了。” 闻言,我低垂下头,并未答话,实在也是不知该怎么答才好。 谁知,我此时无意的举动更是激怒了本就十分不悦的慕君北! 慕君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跟前,忽然一个用力,猛地把我按倒在床上! 我一声惊呼:“慕君北……你,你干什么?!” “干什么?” 一抹狞笑漾自嘴角,慕君北猛地把唇贴在我的耳边,用一股极其感性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当然是,做正常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闻言,我历时瞪大了眸子,猛地就要挣扎起来,两手却被慕君北死死地按在两侧,半分动弹不得。 “怎么,现在连最基本的做妻子的责任都懒得负了吗?” 看着眼前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的男人,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惧,慕君北一定是得知了我一整晚都和上官英琦在一起,才会如此的生气…………此时他正在气头上,我一定要先稳住他的理智,待他气消了再做打算,随即,我故作轻松,扯了一抹似是羞涩的笑道: “当……当然不是,只是,现在这大白天的…………” 还未待我说完,慕君北一把扯掉我腰间的衣带,笑的万分诡异, “白天又怎么样?我可……等不及了?” -------------------------------------------- 受不鸟,咱小北儿总是这么男人,狂喷鼻血ing。。 未归的代价——惩罚(二) 还未待我说完,慕君北一把扯掉我腰间的衣带,笑的万分诡异, “白天又怎么样?我可……等不及了?” 一股无边的恐惧立即在心底蔓延开来,此时此刻眼前似乎已完全不是平日那个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男人,诡异的笑容,满眼刺红的血丝,面色却是异常的苍白,就好像一个要把我拖入地狱的魔鬼,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下巴间忽然传来的冰凉立即刺醒了我已有些呆滞了的神经,慕君北此时正在费力解着我领处的纽扣,时不时碰触到我下巴的手居然已冷的没有半丝温度,我一个猛醒,瞬间就捉住了那只冰冷的手, “慕君北……不要…………” 眸子中,已渐渐凝起了晶莹的水珠,慕君北苍白可怕的面上立即闪过一抹痛,可是随之,竟冷笑了出来, “……莫非,你是觉得我不如上官英琦那般轻柔…………”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重重掴下,下一秒,慕君北苍白的右颊已是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手上的动作骤然而止,慕君北整个人完全呆滞, 手心上传来一股刺痛,却远远不及被深深侮辱过后的那股心痛,忍住就要涌出眼眶的泪水,既然,已经被看作这般之人,侮辱,是吗?好, 我忽然一声轻笑,缓缓推开仍是呆滞的慕君北,站起身,轻抬两手,一个,一个地解开我衣上的纽扣。 “不就是,想要我的身体吗?给你便是了。” 冷冷地,却是极轻的一句话语,瞬间刺痛了眼前男子被掴之后仍是余震不已的耳膜。 而后,他抓住了我正解着衣襟的手,一抹不甘浮上苍白的俊颜, “我到底,哪里不如上官英琦?” “没有不如,只是,我爱他。” 嘴角扬起了一抹极度温柔甜蜜的浅笑,上官英琦……这个让我第一次说出了心底隐藏已久秘密的人,这个第一次说要同我共赴黄泉的人,这个第一次在月下为我盟誓的人,这个在樱树畔下初次与我相遇的人,这个我把初生的情感全都给予的人,是我,殷倩倩,一辈子爱着的,也是唯一一个爱着的人,无论结局如何,此情此誓,永生不变。 眼前的男子终于静静地松开了我的手,右颊上那清晰的掌印还未褪去,此刻却写满了绝望,忽然,一抹深深的恨意一闪而过, “你答应过我,不再想他,既你已实言,也休要怪我不信守承诺。” 随之,高挺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了门边。 直到入冬的寒风已透过未掩的门窗刺骨地打在脸上,身上已褪的只剩一件里衣的我浑身一颤,强忍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屈辱而又不安。 慕君北,这么对你,到底是错,还是对? 未归的代价——惩罚(三) 虚掩的房门已是被寒风吹的“砰砰”作响,我仍是只着一件里衣,木然地坐在地上。 慕君北……他走前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休要怪他不信守承诺………承诺?莫非,莫非他一气之下,竟决定继续实行从前的计划,某朝篡位? 刚一个惊醒,就听见一声惊呼, “王妃!” 而后身上一暖,一件外衣立即披在了肩上。 我抬起眸子,只见妙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清秀的脸蛋上满是担心,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才哭过。 “……妙人?”我回了神,却是愣愣地叫道。 “王妃!!!” 一声哭喊,眼前的人儿立即紧紧地抱住了我,“都怪……都怪奴婢的身子不争气!若是奴婢昨日没有生病,同德也不会留在宫里陪我,王妃,王妃您也不会从马上摔下来了!” 然后又是猛地松开了我,紧张地在我身子上左查右看,“王妃!您摔到哪儿了?奴婢一会就去拿了药过来给您擦!” 我脸上浮起一丝无奈的浅笑,轻轻往后缩了缩,“不用担心,我没摔,” “没摔?”妙人闻言,眸子一会儿瞪大,一会儿又放松下来,“没摔就好,”忽然又有些颤颤地看了我一眼,小小的声音道:“……是………是皇上救下王妃您的吧?” “你知道?”我讶异。 妙人点点头,道:“昨儿个瑞王爷一脸着急地冲到府里,奴婢就知道王妃肯定是出什么事了,知道您正陷入危险当中,赶忙就去宫里通知了王爷,王爷当时一听,脸都吓白了,也不管当时进贡的使者还在一旁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府,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包括妇孺小孩全都被派去打探您的消息了,府中昨日是一片鸡飞狗跳呢,奴婢跟在王爷身边也有好几年了,还从未见过王爷这么着急过!” 妙人话音顿了顿,又接着道:“……直到,直到有下人来报说在郊外看到了您已经脱险,而且正和一个长的很像皇上的人同乘一匹坐骑…………” 我笑的有些无奈,这宣王府的眼线,还真是多,这样都能被他们找到,随即点了点头,“若不是英……皇上,我可能早就坠马而亡了。” 也不会在昨夜同他芳心暗许,却又在今日一颗心又跌落了谷底。 妙人此时眨巴了下眼睛,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缓缓地道:“……其实,奴婢觉得皇上似乎也对王妃您………否则也不会命奴婢在您新婚那夜在酒杯上下药了,要知道,若是这样的事传了出去,是有损圣上的威严的,可是皇上却还是选择了这么做。”话音一顿,妙人又偷偷地瞥我一眼,见我未回话,又大着胆子道:“但是王爷……对王妃的用心奴婢也是看在眼里的,其实王爷是一个很不懂得表达的人,有的时候……是霸道了些,其实骨子里,却是很温柔的,一旦喜欢上谁,为了喜欢的人做任何事他都愿意,这是奴婢这些日子以来都看在眼里的,就连从前的云若郡主,他都没有像对王妃您一样的用心过呢,” 妙人说的滔滔不绝,此时已深深地陷入了自己话中的一片天地,我犹自苦笑,妙人这丫头,虽然人很单纯,有时又胆小,其实非常细心,而且善良醇厚,也难怪同德会为了她连自己的主子都不惜背叛了。 我温柔地拉过了同心的手,浅笑:“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倒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你和同德的喜酒呢?” 说到同德,妙人的脸色立即一变,转而就欲哭了出来。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或许,这一天永远都不会来了…………” 妙人哭的梨花带雨,我立即察觉到事情有什么不对劲,急急地就抓了妙人问道:“同德他怎么了?” 妙人却是哭的越发伤心了,“王爷……王爷知道同德没有护着王妃您一同出宫,责罚了同德一百大板,还要他养好了伤之后立即滚出宣王府,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什么?! 我顿时一个惊诧,没想到自己一时之失倒是连累了同德!慕君北……他生气归生气,怎么可以这样随意迁怒于别人?! 未归的代价——惩罚(四) 房间有那么些许阴暗,潮湿。 看着眼前扑躺在床,面色有些苍白的虚弱男子,再环视了一下房间四周,我微微皱眉。 “王爷就让同德呆这么一个地方养伤?” 闻言,妙人立即瑟缩着点了点头,一双眸子甚是担忧地望着似乎刚入睡的男子,心疼、无奈相继在她一张清秀的小脸上闪现。 我轻轻踱了过去,自同德的床边,蹲下。 “同德?”下意识地轻声唤道。 本就没睡熟的男子闻声缓缓睁开了眼,眼神有些迷蒙,我顿时一叹,唉,难为他了,像他这般武功修为,若不是重伤在身,我和妙人进屋又岂会察觉不到? 同德双目逐渐对焦,一见到是我,“娘娘………”嘶哑干涸的嗓音,立即就要下了床来。 我连忙阻止,“你还有伤在身,不必行礼了,”顿了顿,又道:“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 同德闻言双目立即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歉疚地道,“王妃,如何能给同德一个下人道歉?同德不过一介莽夫,身子骨硬道,王妃不用担心。倒是同德………对不住王妃了,若是同德昨日……” “好了,不必再说,”我挥了挥手,出声打断了同德的话,眼中有了些忿怒,生气地道:“我摔马、甚至一夜未归本就不关你的事,慕君北这么做真的是太过分了!” 当下便攥紧了两个拳头,起身准备去找慕君北理论。 “王妃!” “王妃!” 身后的两人同时叫道,无奈衣袖被妙人攥着,我只得顿住了步子。 同德一脸惊魄,“王妃………这些都是因为同德的失职该受的惩罚,王妃切不可为了我一个粗鄙的下人再同王爷发生什么争执啊!” “是啊王妃!”妙人点头如捣蒜,也随之附和道,“而且奴婢之前………在卧房门口碰到了王爷,王爷……似乎,似乎心情不太好…………” 妙人话音未落就颤颤巍巍地望了我一眼,唔,在卧房门口碰到?见妙人这副模样,必是看到了慕君北右颊上那五个鲜红的指印了吧?不过,之前一时生气掴了他一掌,被掴之后他竟然也未发作…………猛地甩了甩头,我怎么能心软?那一巴掌本就是他自找的,谁让他那样侮辱我………… 一咬唇,我故作释然地缓缓抽出了衣袖,笑笑道:“你们想多了,我只是想出去吩咐下人到药房多拿些好的金创药来给同德擦,没别的意思。” 闻言,两人终于舒了口气, “妙人,你先在这儿照顾同德,我去吩咐下人拿金创药。”轻拍了拍妙人的手背,我转身离去,却在我前脚刚踏出房门之时,同德感激的声音似有若无地从身后传来: “同心这丫头前一段时间,倒真是没白白跟错了主子啊…………” 心中猛地一沉,直到把房门掩好,我转身轻靠在房门上,门上冰凉刺骨的寒冷透过背脊蔓延至全身,却仍旧比不上心中浮起的一阵阵隐痛, ………若是同德…知道同心可能做的那些事……又该……以何种心态来面对呢………… 叹龙弑凤否——弑妻(一) 出了同德的房间后,我便到药房吩咐下人去拿些好点的金创药给同德,谁知下人说府里的药正好用完了,若是要拿只得去宫里的药事房找李公公拿,而且还需要王爷的亲笔手谕或者印有王爷印鉴的药单。当下便决定到御书房去找慕君北,正好,我本来也准备为了同德被罚的事找他理论。 谁知一路小跑着来到书房,下人居然说宫里派了人来急召慕君北进宫,这会儿已是不再府里。 眼睛一亮,我支开下人,关紧房门,悉悉索索地在慕君北平日办公的书房内到处翻找。情势紧急呀,同德的伤可不能拖,偶尔借一下他的印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在慕君北的枕头底下找到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素色的包袱,拆开,一个刻有“宣王印”字样的雕刻十分精致的白玉印玺呈现在眼前。 偷笑一声,慕君北,对不住了。随即拿出腰间已拟好的药单,拿起印玺用力一按,几个鲜红的大字顿时被清晰地印在白纸之上。 刚小心翼翼地把印玺重新包好锁回抽屉,便听见一阵敲门声。 轻咳一声,恢复平日的面色,我正儿八经道:“进来。” 小厮一得到我的应允,慌慌张张就推了门进来,急急地道:“王妃……瑞王爷找您。”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闪现在门边,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君瑞?”我一个惊愕,出声叫道。 慕君瑞几个箭步便冲了过来,一声哭喊紧紧抱住了我的大腿! “师父!你快去看看父皇吧………蓝无双死了……他们,他们都说是父皇杀的!!!” 什么?!慕仲樱…………杀蓝无双?!怎么可能?!!我双眸骤地瞪大。 一路和慕君瑞急急奔去了慕仲樱的住所,才走到不远,就看到门口站了一大堆的侍卫,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侍卫一见到慕君瑞,立即分开了两道让我们进去。 一屋子的人。 慕仲樱、上官英琦、慕君北、蔚子羽、甚至连陌千殇和陌云若都来了,还有其他几个陌生的面孔,再往慕仲樱身旁地上躺着的女尸一看……竟然,是已经中刀身亡的蓝无双! 叹龙弑凤否——弑妻(二) 我此时已然怔住,脑袋里一片混乱。怎么可能?慕仲樱怎么可能杀蓝无双?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忽然,本是静的可怕的房间内发出“砰”的一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罪魁祸首,却是一个相貌十分清丽的女子,此时正一脸的不可置信,脚边一个白瓷花瓶已然被她一不小心碰倒,摔的粉碎。 “蓝桑?” 慕君北三两步过来拉了我到一边,不顾众人各异的神色,皱眉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上官英琦、蔚子羽、陌千殇…………纷纷看着我,尤其是陌云若,绝美的眸子甚是幽怨地直盯着慕君北抓着我胳膊的手,各自的面上都似有千万种情绪一闪而过。 我仍然未从惊异中恢复过来,愣愣地指了指正抽泣着的,抱着神情呆滞的慕仲樱的小小身影,“是他带我来的,” 慕君北似是叹了口气,一个身子便挡在我跟前,遮住了众人各自投来的目光,把我推至门口,“你先回去,这里的事你不用管,” 我抬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脸色十分苍白,眸子中透露着复杂的情绪,更多的却是担忧,……他,上午不是还在跟我呕气,这会……倒担心起我来了? 当下冷笑一声,把慕君北轻轻推开,走至慕仲樱的身边,像是对着众人,又像是对着我自己,大声道:“慕仲樱,他不可能会杀蓝无双!” 慕君瑞随即点头附和,却不知,清脆响亮的嗓音,已然震痛了众人的耳。 上官英琦本是讶异的面上瞬间闪过一抹怪异,而后冷哼一声,“杀没杀,可不是单凭宣王妃一个口说便断定的,如今人证物证都指向慕仲樱就是杀死蓝无双的凶手,不是他杀又是谁杀?” “人证是什么?物证又是什么?” 我死死地咬着下唇,用力地似要咬出血来,这个如今一脸冷漠,完全不念从前情谊的男人是他么?是昨夜还和我月下盟誓,那个我一直深爱着的上官英琦么? 眼前的男子一手指向蓝无双腹上插着的那把匕首,口中冷冷道:“物证,”黑眸再次一转,又指向立于一旁的陌千殇和陌云若,“人证。” “呵呵,”我笑容冰冷,“就算有人证和物证,杀人动机呢?慕仲樱为什么要杀蓝无双?”眸子中似乎藏了一把刀,冷冷逼向眼前这一身龙袍的俊美男子。 却没看见,陌千殇对着陌云若一使眼神,清逸动人却是极其轻颤的女声幽幽响起:“……我和爹爹来时,便听见屋里传来争执的声音,似乎……似乎在说,为什么爱的是他,不是我…………”闻言我立即瞪大了一双眸子。 爱他……不是我?那个他………是………… 不自觉地就望向了一脸阴郁的陌千殇,难道………蓝无双……她爱上了陌千殇? 可是,就算慕仲樱知道蓝无双移情别恋,我也绝不相信他会一怒之下杀了蓝无双! “皇上,他好歹也曾经是你的父皇,就算你不念昔日的情谊,也应该了解他的为人,他……怎么可能会下的了手去杀一个自己寻了二十年,那样用生命去爱的一个女子?” 我忽然觉得很累,为什么,有些人做人总是这么喜欢反反复复,让人去琢磨,去猜测?温柔的时候,可以让一个濒临绝境的人重拾信心,而绝情的时候,却可以活活地冻死一个人本是鲜红火热的心! 上官英琦冷然的眸子闪过一抹痛,但是转瞬,便用一股极其冰冷的声音吩咐门外的侍卫:“来人!把宣王妃押起来,速速带回宣王府!” 几个侍卫刚要冲进来,一声饱含怒气的声音瞬间响起, “慢着!” 却是慕君北发出的声音,侍卫们立即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叹龙弑凤否——弑妻(三) 慕君北冷笑一声,忽然伸了一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肩,“慕蓝桑是本王的女人,就算要她回府也由本王说的算!” 上官英琦闻言,面色一冷,刚要发作,却是听到一声极其嘶哑苍老的声音:“慕蓝桑?…………” 众人一惊,只见之前一直处于呆滞,从未出过声的慕仲樱忽然双目圆睁,猛地就看到了立于门口的我! “蓝桑!………………桑儿……我的……桑儿………………” 随着众人惊异的目光,慕仲樱一点一点地十分艰难地向我这边爬来,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那眼神…………我不禁浑身一颤,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难过、心痛、内疚、惊喜、害怕…………相继在他那双刺红的眸子中闪过。 慕仲樱…………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正当我已经完全失了神,忽听“噗———”的一声,血溅三尺,我纯白的衣襟上立即溅满了殷红的血液,像一朵一朵晕开的红花,刺目惊心。 “父皇———” 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喊,一个苍老的身影无力地倒下,嘴角仍留有残余的血迹,已然不醒人事。 “死了。” 蔚子羽几步走了过去,一指在慕仲樱的鼻翼下一探,惊人的话语却是说的波澜不惊。 死…………了?我失神的双目一点一点地睁大,忽然,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自心底蔓延开来,死了…………慕仲樱……他死了?! 就在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就见一个雪白的身影飞奔过去,发了疯一般抱着地上已完全没了气息的尸体, “……你醒醒…………!醒醒啊!!?………………” 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呼喊,仿佛像一个失去了亲人的木偶一般,尽是深深的绝望。 “…………把宣王妃,拉开,” 上官英琦忽然痛苦地闭上了双目,背过身去,“再把慕仲樱的尸体…………葬于后宫荒山,不许立碑。” 一声极其狂暴的怒吼!转瞬,上官英琦的喉咙已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掐住! 蔚子羽面上猛地一惊,立即大喊侍卫:“把宣王慕君北压下!” 耳边犹然传来已分不清是谁的哭泣声,我脑中已如被轰炸了开一般,刺红的视线内,只有那抹笔挺的背影,随着男子身形一颤,撕裂般的声音自女子殷红的唇瓣而出, “上官英琦…………我……恨你………………” 处处伴君悲——轻叹 这次慕仲樱的下葬由蔚子羽全权负责,上官英琦竟然把我们送葬的权利都给剥夺了,吩咐蔚子羽把慕仲樱的遗体草草葬了便可了事。 伤心失望之余,我却是一直徘徊在慕仲樱断气前看我的那抹眼神,慕仲樱,他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又为什么对于杀害蓝无双一事完全不加以解释?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隐藏了一个怎样天大的阴谋啊? ※※※※※ 当日深夜,镇国将军府。 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地推开,紧接着飞奔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几个箭步冲上前,猛地就把房内正对镜梳妆的美艳女子抱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 “我的心肝宝贝儿~你的计划真是太完美了~不仅帮我解决了那个难缠的女人,慕仲樱那只老狐狸也终于如我所愿尝到了我当年所承受的痛苦!果真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房间内,烛火微颤,映照着男人兴奋激昂的脸,女子被男子抱在怀中,强烈的晕眩和刺激惹得女子娇喘吟吟,却面露警惕之色,小声囔着:“将军小声些,莫要让人听到……” 话音还未落,就被淹没在一片火热的唇齿之间。 随着两人粗重的喘息声,男人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那两片已被吻的红肿的唇瓣。 “这里是我的地盘,还怕那些下人乱嚼舌根不成?”男子犹自有些微喘,抱着女子坐在床沿,粗糙的手指细细地描绘女子妖艳的眉眼,眼中尽是浓浓的情欲, “……可惜的是,那只老狐狸这么快就吐血而亡了,后面的好戏他是没福欣赏啦!” “什么?” 女子忽然从男人怀中挣扎了出来,看着男人满脸尽是惊诧:“你是说……慕仲樱,他死了?” 男人定定地看着女子眸中一闪而过的悲痛,面色一冷,猛地就站起了身来, “你终究,还是心软了?!” 惊惧中带着失望的话语,男人负手背对着女子,怒气难掩, 心软?坐于床沿的女子冷笑一声,站起身,轻轻地走到了男人的身后,玉臂一伸,紧紧地就搂了男人入怀………… 白皙的脸蛋轻贴在男人粗壮的背脊,女子的眸中却骤然一冷, “我怎么可能………心软?好戏,不过才刚刚开始。” ※※※※※ 好不容易才把慕君瑞给劝慰住了,当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宣王府时,已是深夜了。 刚进房,随后就跟进来一个小厮,给我打好了洗脸水站于一旁垂首候命。 “妙人呢?” 我疲累地坐在床头,不住揉着发疼的太阳穴,随意问道。 “回王妃,妙人应该还在同德那里,要不小的现在去叫她过来?” “不用了,”我叫住欲出门的小厮,眼珠一转,自腰间拿出了上午在书房偷偷盖好印鉴的药单,吩咐小厮道:“你拿着这张药单,明日去宫里药事房找李公公领药去。” 小厮闻言,却并没有很快接过药单领命退下,反而一脸的为难, “回王妃……小的听说宫里药事房的李公公多日之前便不知所踪,不瞒王妃您,小的的弟弟便在药事房任差,整日同小的叫苦连天,李公公不知所踪,又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药事房多日无主,宫中很多官员前来领药都没个能作主的,领不到药就对着下人们发泄,小的的弟弟已是不知多少次被打的鼻青脸肿了。” 我微一皱眉,“怎么宫里也不新派个人补上?” “回王妃,药事房的下人们已经很多次上报朝廷李公公失踪一事,却仍是毫无结果。” “李公公吗?”我犹然低头沉思,转而又问向小厮:“李公公的全名是?” “回王妃,是李裕。” 李裕…………秀美紧蹙,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把药单别回腰间,我道:“王爷可曾回府?” “并未。” 轻叹了口气,我秉退小厮,无力地靠在床头,今日慕君北冰冷绝望的眼神犹然在目,慕仲樱这次死的这么突然,又不许立碑,且连下葬都不能亲自去送,作为亲生儿子的慕君北,却无力扭转,比起仅仅因为失去父亲而伤心的慕君瑞,他的心情必定更为绝望而痛心罢。 一纸立休书——休妻 朦朦胧胧间,似有一股浓郁的酒味自鼻尖传来,阵阵热气拂在脸上,瘙痒难耐。 十分不情愿的睁开眼,眼前苍白的俊颜历时惊得我脑中清醒了大半。 “慕君北?” 我不确定地喊了声,眼前的男子面色苍白,眼里尽是刺红的血丝,下巴已有了些轻微的胡髯,神色涣散,十分憔悴。 可当我还未回过神,已是被人紧搂入怀。 “慕君北…………?” 我的头被迫搁在他的肩头,继而再次轻声喊道,却觉得环着我的双臂越收越紧,似是要把我揉碎了一般,疼得我快喘不过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可知道,我真的好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断断续续的话语自耳边传来,我大脑一窒,立即费力地出声道:“慕君北……你先……放开我…………有什么事…我们冷静下来……慢慢地谈…………” 却猛地被冷冷地推出了怀抱。 “谈?还有什么好谈?一切都已成定局…………” 忽然,慕君北狼狈地转过身,自袖口拿出了一张已被揉的发皱的纸团扔到了我的眼前, “休书……我已拟好…………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慕君北的妻子…………今日午时之前,收拾好东西滚出宣王府罢!” 看着慕君北跌跌撞撞地奔出了房门,我的眸子骤地瞪大。 缓缓地,抚平那张揉皱的纸团,“休书”两个刺目的大字历时显现在眼前, “慕蓝桑,有夫慕君北,因其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慕君北。” 眼里不禁酸涩万分,这张休书,明明是我期盼已久的,为何…………此时的我却没有半分即将重获自由的喜悦? 慕君北……他为何…………会选在这个时间,休了我? ※※※※※ 草草的把行礼收拾完毕,出府之时,竟一路都没有见到一个下人,平日里对我都是毕恭毕敬,走的时候却是这样冷冷清清,一个送行的人都没有,我苦笑,心中却一片迷茫,如今宣王府和皇宫都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一介女流,对于宫外的世界根本一无所知,又该何去何从? 刚踏出宣王府,身后急急地叫唤猛地传来。 “妙人?” 看到妙人,我眼露惊喜,还好,妙人这丫头还愿意来替我送行,也不至于走的那样遗憾孤单。 “对不住,妙人,宫里药事房的李公公失踪了,金创药没有拿到…………” 我颓败地垂下了头,心生愧疚,胳膊却被妙人急急一扯, “不、不是,王妃、您赶快去宣文殿看看吧!前些时日上朝进贡的使者突然遇害,王爷受到牵连已被皇上押入天牢!嘉峪关君主得知使者遇害一事勃然大怒!听说就要攻上皇城来了!皇上正和朝中大臣商量着要把王爷交出去平息了这个事件呢………奴婢,奴婢想您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王爷他可不能就这样狼入虎口啊!若是落到了那些狠绝的关外人手上,王爷……必没有活路了…………” 妙人带着哭腔的话语猛烈袭来,我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上官英琦…………你难道……就真的这么狠心…………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别人的命……就这样……弃之如敝屐…………? 紧抓住妙人的手腕,我急急地道:“快,现在就带我去宣文殿!” 惊于君之变——旧账 急急忙忙和妙人来到宣文殿门口,却是被侍卫冷冷地拦在了门外。 “除了皇上与朝臣官员,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宣文殿,除非,有皇上的亲笔通牒。” “亲笔通牒?”我怔住,眼珠子一转,心中顿时有了个主意,冷冷地就对侍卫道:“关外使者遇害一事你可知道?” 侍卫似是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冷笑道:“当然,若不是宣王爷的疏忽怠慢,使者怎么又会在宫里遇害?” 敢情这侍卫还是“恨屋及乌”了,我一声轻咳,拿出了袖口本是准备带出宫留着备用的印有宣王印鉴的药单,只把印有印鉴的一角亮于侍卫的眼前, “认得这是什么吗?” 侍卫随意一瞥,冷笑:“宣王的印鉴。” “使者被害一事尚有内情,我此时前来,正是负了宣王爷之托,带宣王爷的亲笔密函给皇上,这宣王印便是最好的证明。” 侍卫闻言,本是冷然的面孔立即被一丝惶恐所替代,却仍是左右为难,思肘着我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我暗自观察着侍卫的神色,当下便扯了嗓子道:“如今关外对皇城虎视眈眈,若是误了时辰让关外攻进城来,到时东国必将大乱…………” 话音还未落,侍卫就退至了一边,垂头躬身道:“请宣王妃入殿。” 和妙人对视一眼,妙人会意,垂首候于殿外,随即,我昂首挺胸大踏步前行,不禁暗自庆幸,没想到,这张药单到关键时刻竟起到了这么大的作用。 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却还是发出了“吱——”的一声,殿内本是严密商讨事件的众人立即惊诧地转了头去,看见是我,同时很有默契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再转而看向他们的主子——上官英琦。 上官英琦墨黑的眸子微露惊诧,随即波澜不惊地挥手命众人退下,众人很识相地纷纷退出,转瞬间,偌大的宣文殿,只剩下我与上官英琦两人。 “蓝桑…………” 上官英琦略带忧虑的嗓音传来,刚上前想伸手搂我入怀,我却猛地后退几步,冷冷地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皇上,还请自重。” 冰冷的话出自我口,我却心如刀割。 眼前的男子欲言又止,双眸似是透着一股难言的苦衷,我赶忙撇过脸去,不想再被这样的眼神欺骗,不想再对眼前的男子心软,不会忘记他是如何对待慕仲樱,又是如何弃慕君北的生命于不顾………… 慕君北,对,此次前来,我是为了替慕君北………… “皇上,打算把宣王爷交给嘉峪关君主以示自己大义灭亲之品?” 我冷冷的看着上官英琦,冰冷的话语仍旧不带一丝温度。 上官英琦闻言,眼中一痛,刚要上前解释,双目却往旁边一瞟,随即,“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地落在我的右颊。 “别忘了,你此时是在跟谁说话?!” 上官英琦狰狞的面庞,已经快要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轻捂着已经高肿的右颊,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猛烈袭来,却远远不及我此时的锥心之痛。 “为什么,英琦,以前那个温柔的你、重情重义的你,到哪儿去了?你还是我的英琦吗?还是那日在天…………” “够了!” 未完的话猛地被打断,上官英琦冷笑,幽然地转过身, “什么‘你的英琦’?朕何时成为‘你的英琦’了?那日不过是哄哄你耍着你玩而已,想我一代帝王,要什么女人没有,只有你,会傻傻地相信一国之君只专心于一个女子。” 无情地话语,一字一句狠狠敲打着我的心。 “是啊…………”我苦笑,“只有我会傻傻地相信………因为你曾经的父皇,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只钟情于蓝无双一人,所以我相信他决计不会…………”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一个已死的人说情?” 话再次被冷冷地打断,看他此时的态度,我心里唯一一丝希望都已破灭,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恨……慕仲樱…………?” 绝望的话语说出来,却已成了一股幽怨,我想知道,英琦,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大的转变,为什么你会突然那样对慕仲樱,一定是有原因的…………是吗? “为什么…………?”只听上官英琦一声冷笑,忽然猛地转过了身,痛苦、仇恨相继在他的脸上交错而过,而后,是一袭令我震惊不已的话语, “……因为,是他设计让我父亲战死沙场,又派人轮奸了我的母亲,我母亲忍受不了这种屈辱…………才自缢而亡…………你说,我应不应该恨他,应不应该跟他算这笔失去双亲的旧账?!” 为保汝平安——伪装 “……因为,是他设计让我父亲战死沙场,又派人轮奸了我的母亲,我母亲忍受不了这种屈辱…………才自缢而亡…………你说,我应不应该恨他,应不应该跟他算这笔失去双亲的旧账?!” “什么?!” 我一声惊喊,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上官英琦,你到底是听谁说的?慕仲樱怎么可能会这么做?你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我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三个字,对,一定是上官英琦弄错了……慕仲樱那样一个重情之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令人发指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 “弄错?”上官英琦冷笑一声,“难道我宁愿去相信一个与我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外姓人,都要去质疑一个我至始至终一直深爱着的如今已成为我爱妻的女人?” 至始至终一直深爱着的如今已成为他爱妻的女人…………我顿时瞪大了双眸,难道,他指的,是陌云若? 我猛然倒退几步,陌云若,虽与她只有几面之缘,却觉得她单纯善良,怎么看都不像会撒谎的人………… 但是要我去相信慕仲樱真的做了那些事,我也无法做到………… 的确,让人难以抉择。 “即便如此,你为什么又要用慕君北的生命去换得你的皇位,这么做你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自私?若不是他前几日突然丢下一切赶回宣王府,使者会就这样在宫里遇害?说不定,是他觊觎朕的皇位,才故意想出这么一个对策,好让我皇位不保,他慕君北有朝一日登上皇位,继承他父皇所谓的衣钵…………” “好了!” 我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猛然就出声打断了上官英琦的话, 他说,是因为那日慕君北丢下一切赶回宣王府………不就是妙人告诉我的当日我摔马之后发生的事?说来说去,一切竟是因为我才会发生如此变故,如今,却要被上官英琦说成是他觊觎皇位设计的阴谋…………还有今日清晨的那一纸休书,我早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休了我………… 鼻头不禁一阵酸涩,慕君北,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宁愿放了我,都不愿牵累我,你好傻,真的好傻………… 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我忿恨地看向上官英琦,一字一句地道:“我所认识的慕君北,才不是你说的这种会耍阴谋诡计的人,”随即一声冷笑,“比起你,他可是差的远呢…………” 我冷漠地转过身,却没看见身后男子猛然一颤,大踏步地刚要推门而出,却是顿住了脚步,没有回过身,只冷冷地对身后的男子道: “我会想出一个完美的对策,平息嘉峪关征讨皇城引发内乱一事,只要你答应我,保慕君北不死。” 正当大殿之门“砰”地一声关上,角落里那抹黑影也悄无声息地退下。 直到黑影完全消失,上官英琦一掌用力拍下,身旁的圈椅立即成了一堆烂木。 之前的冷漠、阴鸷、凶狠……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如墨般亮如星辰的眸子,却早已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所替代。 之前女子那幽怨的眼神,冰冷的话语仍旧一遍又一遍地缠绕在脑海,男子觉得仿佛有如一把刀子,正一点一点地刺进自己的心脏,痛的快要窒息,可是,骤然心痛,他还是必须坚持下去,因为他更不愿看到的是,那个女子会因为这个巨大的阴谋受到一点一滴的伤害。 而要揭开这个巨大的阴谋,唯一可做的只有伪装自己,佯装上钩,而后等待时机,一举攻破。 巧计平内乱——替罪(一) 从宣文殿出来,我直接拉了妙人去蔚府。 每次一发生什么事,总是有蔚子羽在一旁出谋划策,所以久而久之,我已经习惯依赖他过人的头脑和广博的人缘,总觉得,天下没有什么事是可以难倒他的。 才刚到蔚府门口,下人们却说蔚子羽一大清早就出去了,此时不在府中,赶忙拉了妙人离开蔚府,生怕又会碰到那个刁钻蛮横的蔚子沂,此时的我可没有精力再同她消磨浪费宝贵的时间。 既然蔚子羽不在,只得和妙人回去自己先想对策,一踏入宣王府,才得知慕君瑞已在府里等候多时。此时的君瑞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也许是慕仲樱的死使得他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在得知慕君北被牵连入狱后,竟也不再鲁莽行事,或是嚎啕大哭或是发脾气,如今的他,已能做到沉着、镇定、坚毅,是个有担当的小男子汉了。 “师父……”君瑞在见到我时,精致的小脸上有一抹悲怯一闪而过,而后便拉了我问道:“下人们说师父你一大清早地就去了宣文殿………可有谈出什么结果?” 君瑞似是看出我与上官英琦之间有些不同寻常,问话之时,眉宇之间很是小心翼翼。 我颓败地摇了摇头,“本想去找蔚子羽,可他府中的下人说他出去了…………” “不用找他了!”慕君瑞忽然一脸忿怒不满,“他现在已经成了二皇兄的人,哪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之前求了他半天让我去给父皇上坟,他也不许,只说什么君命难违………若换做是以前,他一定会偷偷放我去的!他和二皇兄一样,都变了,变得冷漠无情!” 我烦躁地叹了口气,如今不是去猜测谁变没变抑或为什么会变的事,而是要尽快想出两全的办法平息内乱啊! 拉了君瑞和妙人过来,我焦急地道:“你们可有想到什么法子没?” 妙人抿了抿唇,过了半晌,终于泄气地摇摇头,倒是君瑞,快步走到门口看了看,轻轻地把门关上,才走到我身边小声地道: “我认为,嘉峪关那边如今正在气头上,这么做也是为了讨个说法,毕竟他们大老远地诚心上朝进贡,却没想使者居然会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遇害,他们必定认为是皇上瞧不起他们小小的嘉峪关,看不上他们进贡的贡品,才会如此疏忽大意,所以对于皇上来说,是一定要找一个替罪羔羊顶替这次罪责的,还必须让那个替罪羔羊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让嘉峪关那边认为这次事故与皇上的立场、皇城的疏于职守没有直接关联,方可平息了这次内乱。” 慕君瑞的分析很有道理,看来前段日子上官英琦对他的强加训练没有白费,上官英琦…………想到他,心里不禁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瑞王爷,你的意思是说,王爷他…………此次是在劫难逃了?” 回过神,妙人颓败、丧气的话语顿时响起,刚要出声,却被慕君瑞抢着道:“这倒未必,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要找一个替罪羔羊,不一定就是大皇兄了,只是这个人必须自愿揽过所有的罪责,一定要心甘情愿才可,毕竟等他人被带去了嘉峪关,已是不在皇上眼皮底下,难保他不会为了保命出尔反尔,把罪责推的一干二净…………可是,浩瀚人海,又有谁会这么傻,弃自己的命于不顾呢?” 三人再次陷入无声的沉默之中,恍然间,我脑中忽然闪过一条计策,双目一亮,急急地就问慕君瑞道:“你可知最近刑部可有关押什么死囚?被抄家的死囚?” “被抄家的死囚…………”慕君瑞沉思半天,方才蹙眉道:“今日我本想去天牢探望大皇兄,却被狱卒拦了下来,说是那儿除了大皇兄还关押了一个朝廷重犯,贪污库银的,死到临头都不愿透露脏银的藏匿之地,上面交代下来任何人不得到天牢探监,就是怕那个狡猾的重犯又动什么鬼心思,当时听那两个狱卒说,皇上气那犯人嘴硬,似乎有意思要抄了他的家呢。” 不明不白的抄家之说吗?倒是更合了我的心思呢,随即命妙人去拿了张白纸给我,递给慕君瑞,慎重地道:“如今能不能救你的大皇兄…………就要看你的功劳了。” 巧计平内乱——替罪(二) 当慕君瑞拿着已印有玉玺大印的白纸给我时,我真的很想抱住他就狠狠地亲一个~君瑞倒是显得不是特别兴奋,只是一脸不明地道:“我只是随便撒了个谎,二皇兄居然二话不说就盖下了玉印,要知道,玉玺可是不能随便亮于人前的…………” 我有爱的抱了抱小君瑞,或许,上官英琦也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绝情,或许…………当下轻叹了口气,甩开私人情绪,我拿过笔墨就在纸上小心翼翼地写下了几行字,搁笔,晾干,折好,立即拉了小君瑞道:“走,带我去天牢。” 想当然,又是被狱卒拦在了牢门之外。 我轻轻一笑,故作镇定地亮出了印有玉印的纸张一角,同之前在宣文殿前耍的小伎俩大同小异,清了清嗓,我道:“皇上盖下玉印,特派我找曾敛财(贪污犯)私自问话,还不快带我进去?” 狱卒一见是玉印,见玉印如见皇命,当下便单膝跪地说了声“是”,随即带头走在前面。 我暗暗吩咐君瑞在牢外候着,顺便把个关,若是来了什么不对劲的人,定要及时通知我,吩咐完后,才提心吊胆地随狱卒走进了天牢。 昏暗,没有一丝的光线。 同刑部的牢房不同的是,这儿竟连个天窗都没有,空气沉闷的要命,一路走来都是死气沉沉,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窜上鼻尖的是一股返潮后发出的难闻气味,我不自觉皱了皱眉,上官英琦,竟把慕君北……关在这种地方? 正想间,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依旧是深紫色的锦袍,俊逸非凡的气度显然和这阴暗的牢房格格不入。 “蓝…………” 我赶紧对着慕君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时看着我的一双星目尽是吃惊、疑惑,我却没有时间同他过多言明,狱卒还完全不知情地走在前面带路,我只得对他使了个眼色,随即做了个口型,是道:“放心吧。”而后略过他担忧微愠的眼神,快步跟上了狱卒。 当走到了一个最偏僻的单独牢房前,狱卒停下了脚步,打开牢门,躬身道:“就是这儿了,”随即退至一旁让我进去。 “嗯,这次皇上是暗中派我来审问犯人,不可让任何人听到,你且在十米之外等我,切忌,我审问的这段期间不可有任何人打扰。” 我正儿八经地道,狱卒很听话,连忙点头称是,转瞬间便走的不见人影了,我快速调整好紧张的心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理所当然、镇定,轻抬脚步,走近了那抹佝偻龙钟的身影………… “不用再多费口舌,我是不会透露库银藏匿所在的。” 还未靠近几步,嘶哑干涸的嗓音便骤然响起,虽然是背过身,不过见他的身形,听他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老人家吗?那倒是更衬了我的心意了。 轻笑一声,我说的波澜不惊:“莫不是,曾老头子为了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银子,连家人活生生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了?” 曾敛财,曾敛财,我倒要赌一把,你会不会真的为了敛财什么都不顾了? 结果尽如人意,曾敛财闻言迅速地转过了身,震惊地看着我:“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一看,这老人家,长的天生就是一副贪财的嘴脸,只不过,此刻他那双已失去了神采的眸子里,却透露着浓浓的不安、紧张、惊惧,心下一喜,这个曾敛财,竟然比我想象中更要重视他的家人。 我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道:“什么意思?皇上的意思是,若你再不道出脏银所在,你全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命…………” “我说,我说…………” 曾敛财脸色一变,先前的狂傲模样立即消失了不见,我心下冷笑一声,若天底下有哪个君王肯“收回成命”,偶尔玩转一下所谓的“法制律例”的话,也不至于让这个贪财的老家伙这么难开口了。 “那库银是藏在…………” “慢着!” 还未待曾敛财把关键的词说出口,我便迅速打断,“若换做是以前,或许只要你肯说出脏银所在,便可放过你全家,但如今…………可没这么简单了,” 我冷笑一声,无视曾敛财气急败坏的样子,凑了过去小声道:“只要你…………肯担下杀害嘉峪关使者的罪名,加上道出脏银所在,皇上必定保你全家上上下下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难脱罪之咎——流放 “只要你…………肯担下杀害嘉峪关使者的罪名,加上道出脏银所在,皇上必定保你全家上上下下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话一出口,顿时让眼前佝偻的身影猛地一颤,“杀害……嘉峪关使者?” 我点头,“嘉峪关使者已然遇害,他们的君主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攻上皇城…………相信你家人也必然很难幸免于难吧?但若是你担下了这个罪责,也给了嘉峪关君主一个说法,到时大家相安无事,你家人还有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你自己权量一下,觉得该做何选择?” 只见曾敛财神态已有了些木然,口中喃喃道:“真的……会保我全家永享荣华富贵?” 我狡黠一笑,立即亮出手里的纸张,也就是所谓的“皇命”,递于曾敛财。 “身为朝廷二品官员的你,应该见过皇帝的玉印吧,怎会有假?” 在让慕君瑞去骗得玉印的那段时间,我早就私下命人快速调查了曾敛财的身份、官位、家族人口,做戏做全套,若是连对方底细都不拿捏清楚,又如何让对方信以为真从而争取最大的胜算? 曾敛财细阅纸上的内容,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我心中开始忐忑起来,不会………是认出我仿造的字迹了吧? 我问过君瑞,一般二品官员都是自己拟好文书,经过诏敕复审,再上交一品内史令,最后核实通过才会交于皇上亲自盖下玉印予以准奏,所以低于一品内令的官员,就算是文史官,都是很难见到皇帝的亲笔真迹的,如今却是我钻了这个空子才敢自己拿笔亲写,话说我以前也是练过毛笔字的,又查过相关资料,语气、格式、内容都是有史有据,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吧………… 却见曾敛财忽而瞪大双目,忽而皱眉深思,犹豫了良久,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出了那句我最想听到的话, “只要皇上遵守诺言,我…………微臣,遵命便是。” 因为曾敛财自愿揽过所有的罪责,嘉峪关一事很快便被平息了,应了嘉峪关君主的要求,曾敛财被带去了关外,以他们嘉峪关专有的制度接受惩罚,而因为曾敛财道出了脏银的所在,库银一分不少地再次存入国库,曾敛财的家人显然不用受到什么牵连,只不过那所谓的“荣华富贵”,却只是仅仅够他们温饱而已。 这次的计谋两全其美,既平息了内乱,又拿回了库银,上官英琦虽没有对我大作加赏,却也没有记怪我私自探监之罪,却是听说宫里有几个官员,频繁上奏我仿造文书一事,定要皇上治我个什么藐视朝纲之罪。 上官英琦没有予以受理,却是下了另一道旨令,竟是要削去慕君北的官职,流放边疆! 流放…………不就是另一种方式的缓刑? 我不解上官英琦为什么要做这般决定,或许,真是一山容不得二虎?可是,就算他忌惮慕君北的兵权,也不该如此狠心把慕君北流放边疆,让从小就锦衣玉食的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啊………… 和慕君瑞一起在宣文殿外硬是坚持着跪了整整一天,可是,大殿之门却依旧紧闭,上官英琦因为不愿见到我和慕君瑞,竟是一整日都不曾上朝。 上官英琦…………你……好狠的心………… 对他重拾的希望再度破灭,如今对他除了深深的绝望和痛心之外,一颗本是暗许的芳心,终将被无情地打入无底的深渊,再难拾回。 与君离别意——送行 今日是慕君北被流放之日,因为怕年级尚小的慕君瑞承受不了这样伤感的别离,我硬是没有让他来,只余我一人独自为慕君北送行。 心酸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本是丰神俊逸的他,已然消瘦了大半,从前的俊朗仿佛悄无声息地逝去,除了憔悴、颓然,我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词来形容此时的他。 一抹无奈的笑浮上他的嘴角,一旁押送的侍卫似乎都不忍见这般悲凉的场景,格外开恩地替慕君北打开了手脚铁镣,让他毫无阻碍地同我最后一次道别。 眼眶不禁红了,想来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那样的丰采俊朗,心高气傲,从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他,筹划多时为了争夺皇位的他,竟为了我,放弃了处心积虑筹谋多时的篡位之举,也是因为我,变成了如今这样狼狈不堪,憔悴黯然的罪囚。 “慕君北,对不…………” 唇猛地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慕君北此时眼里,竟笑的有些释然。 缓缓从衣襟内掏出一个绣着精美图腾的红色丝绸布包,慕君北似乎很是小心翼翼,轻轻打开,顿时一块被红绳穿过的奇形怪状的墨色玉石呈现在眼前,捏起红绳的两头,慕君北无声地走到我身后,把那块玉石绕过我脖颈替我牢牢地系在了脖子上。 “这是嘉峪关使者从关外寻得的,因为是璞玉,取下之时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所以才格外的珍贵,听说若是把它戴在颈处,垂于胸口,有去病的功效,我当时便花了重金买下准备待你生辰那日送你的,却不知会发生此等变故…………” 慕君北墨黑的眼瞳中闪过一抹忧闷,但很快消失不见,随即又道:“我如今是不求什么了,只要你能平安…………其他的什么都不再重要。” 听着慕君北喃喃的话语,我只觉得泪水就要涌眶而出, 慕君北,为什么………我爱的不是你? 忽见眼前的男子苦涩一笑,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么?” 我强忍泪水,不自觉地就抬起手,轻抚他的面颊,才不过几日,竟然深陷下去这么多,甚至连微凸的颧骨,都清晰可触, “我只希望………你能再变回从前那个丰神俊朗的大皇子,居高而下,傲气威风,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羁绊…………” 话音未落,抚着他面颊的手就被轻轻一扯,随即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他抱的很用力,很用力,用力的我快要不能呼吸,喘气难吟,只是这次,我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挣扎,就这样任他抱着,很紧很紧。 “如果可以…………我也多么想回到从前,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啪嗒, 一滴滚烫的泪滴在了我的肩头,我浑身一震,只觉得这滴热泪,已然穿透我的衣襟,灼伤了我的肩,而后遍过我全身,烧的我体无完肤。 似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慕君北才渐渐地松开了我,此时那滴烫灼了我肩头的热泪早已被他悄无声息地掩去,静静地看了我半晌,他忽然道: “你……现在…依然爱着他,对么?” “不,”闻言,我冷冷地打断,“我与上官英琦,早在他狠心地对待慕仲樱之时就已恩断义绝,不是他,你又如何会落到今日这个局面!我恨他……我恨………………” 心中似是有一把刀子在狠狠地、一块接着一块剐着我的心,明明已经痛到麻木,为何此时想来,竟还是那样的刻骨,那样的绝望? 本是要往袖口拿出什么东西的男子立时停止了动作,轻叹了口气,男子终究还是背过了身去,轻颤的话语立时响荡在女子的耳边: “照顾好君瑞,照顾好自己。” 沉重的铁镣再次禁锢在男子的手脚之上,随着男子的转身,清脆的铁镣声一声接着一声敲打着女子的心房,强忍已久的泪水终于溢出了眼眶,却仍旧努力地克制着,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就怕已远去的男子会听到,继而更加难过忧悲。 同一时间,带着铁镣的男子也已然轻轻地阖上了双眸,攥紧手中的凤樱石,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滚滚而下, 蓝桑…………有朝一日,待你真正与他冰释前嫌之时,我再把它物归原主吧,如今,就让我再次自私地拥有它一回,只要把它带在身边,就如同你陪在我身边一般,那么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一定也不会觉得寂寞孤单了………… 报复何时止——贬乏 慕君北流放,东国已然再没有宣王爷这个人,所以想当然的,宣王府也逃脱不了被封的命运。 一道旨令一下,几番波折,我竟是又住进了初来樱世时住的地儿,从前的凤樱宫。 蓝无双意外身亡之后,“无双宫”又改为了“凤樱宫”,苦涩一笑,凤樱宫还是当日的凤樱宫,住进的人,却已不再是当日的凤樱夫人。 更为可笑的是,我竟然还被迫变成了上官英琦的专用御厨,若他何时想吃蛋糕了,我必须第一时间做好拿给他品尝。 本是让妙人和同德小两口借此机会离开皇宫,去宫外过那自由自在、你侬我侬的生活,妙人却哭着硬是不肯走,说要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同德也是不愿离开皇宫,说同心还未找着,就算出了宫,心仍然还是记挂着宫里。 是的,同心,自从蓝无双意外身亡,确切点说,是从我搬离凤樱宫住进宣王府之后,她便有如销声匿迹了一般,到处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我不甘心,找过很多下人,问的问,查的查,竟是都不知她的去处,都说自我嫁入宣王府之后,就再没见过她这个人。 难不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犹自想着同心的事,却听得一声尖锐的嗓音: “皇上驾到———” 心中一痛,表面上却装作没听见似的,一手托腮假装打着瞌睡,刚闭眼,却忽听一声熟悉的叫喊: “师父!” 而后,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向我奔了过来。 “君瑞!”我欣喜地抱住了眼前狂奔而来的娇小身躯,“你怎么来了?”而后,再是故作无意地往门口瞟了一眼,懒得行礼。 “师父………”慕君瑞自我怀中抬起了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君瑞马上就要搬到凤樱宫来了!到时就可以陪着师父一起做蛋糕了!” “你搬到…………凤樱宫?”我顿时一诧,随即笑着轻点了点君瑞的额头:“开什么玩笑呢你~你可是手握兵权的小小瑞王爷,哪能跟师父住在一块?蛋糕由我一个人做就成了,你不用…………” “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瑞王爷了,”还未说完,就被慕君瑞一语打断, “不是瑞王爷?什么意思?”我面露不解, 小君瑞转而往身后看去,小脸上写满了忿忿,道:“削藩的旨令已下,我和四皇兄都被撤了职,如今君瑞,只是一个无半点权利地位的小平民了。” “什么?!” 我立即惊得瞪大了双眸,一个忿恨的眼神就朝不远处还立于门口的男子射去,明黄色的龙袍加身,明明俊美如斯,眼中却透露着阴鸷和冷峻,上官英琦,那个让我心痛绝望,如今却又愤恨不已的男子,你到底还要报复到什么程度才肯罢手? 只见上官英琦眼中似乎一痛,脸撇了过去不再看我,这时候,一直站在他身旁的一个穿着太监服的下人却出声道: “皇上,依奴才看,宣王妃,哦不,是‘慕御厨’,似乎很不满意您的决定啊?既然如此,被贬为平民的小瑞王爷,不如就照原先的旨令,派去雍州做个小县令得了,这样还能为皇上您,出一份微薄之力。” 我一看那出声之人,长相平庸,明明只是一个下人,却眼露狡黠,明明是个奴才,对主子说话之时却一点儿敬怕的模样都没有。 还有那不男不女的尖细嗓音,故意加重了“慕御厨”三个字,似是有意讽刺我一般,却是恶心地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君瑞闻言,立马就扑到了我的身上,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师父!我可不要去当那个什么鬼县令!听说那儿从前是犯过瘟疫的!而且那儿离皇城很远!去了就很难再见到师父了!” 我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君瑞的头,随即抬起眼看向上官英琦,眸中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还请皇上,准许平民慕君瑞留在奴婢的府上,为您尽一份饮食上的‘微薄之力’。” 舍妹表虞心——取信(一) 上官英琦忽然就转过了脸来,双目直直地看向我,眸子中有一种水样的波纹在颤动,辉映着一股极其黯淡的光,就如同今日的天气一般,阴霾压抑, 我不禁为之一震,心中有如被一根针一下一下地扎着我的心,隐隐作疼,针针刺痛, 可是,就当我脑中刚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却忽然闭上了眼,再一睁眼,淡漠、冰冷再次浮上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却是没说一句话,一个忿恨的转身,便带着之前出声的那个太监,拂袖而去。 泄气地看着远去的那抹明黄的身影,却不经意看见那个太监突然远远的回过头来,对着我阴阳怪气地笑了几下,一身的鸡皮疙瘩硬是又泛了起来。 直到那两个身影已经消失了不见,我才收回了复杂的目光。 “君瑞………” 我心疼地摸了摸慕君瑞的小脸,可怜的孩子,才八、九岁就要经历这么多的波折,从一个年纪轻轻就受封的瑞王爷沦为一个什么身份地位都没有的平民,这需要一颗多么坚韧的心才能默然地接受一切? “师父,你不用担心,”君瑞仰起小脸,眼中竟是无谓般的释然,“我本来就不稀罕当什么瑞王爷,而且,君瑞早就不再是从前那个没用的爱哭鬼了,君瑞还记得父皇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不久之后,君瑞就可以变成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而后,白嫩可爱的小手响当当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保护师父,是君瑞如今最需要,也是最想做的事!” ※※※※※ 夜半人静,是众人安睡之时,可是镇国将军府,今夜却注定无眠。 内室里,一片春光无限。 一条结实健壮的铁臂,正枕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女子身上未着寸缕,赤裸雪白的娇躯之上,尽是欢爱过后留下的痕迹,香汗淋漓,妖媚的脸蛋上娇羞的红晕还未褪去,很是妩媚诱人。 “没想到,竟然是她坏了我的好事!让慕君北这次侥幸逃了!上官英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联袂上奏也不予受理,看样子,他仍是对她余情未了啊?” 说到这里,男人一双鹰目猛地一寒,分明是一副嫉恨的模样。 “将军莫要生气,慕君北如今被流放,要知道他从小心高气傲,这样的耻辱对他来说必定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这……才是将军的目的,不是吗?” 躺在男人怀中的女子嘴角浮起一抹怪笑,一双纤细的玉手似有若无地抚过男人健壮的小腹,惹得男人欲火再起,一个翻身就把女子压在了身下, “你个小妖精,就你最懂本将军的心…………” 一双铁唇刚要贴上女子的红唇,一声敲门声顿起。 “什么事?”男人不耐烦地朝门外问道, “回……回将军,蔚大人深夜造访,说有要事找将军您协商。” “蔚子羽?”男人面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他来做什么?” “将军,”身下的女子忽然一伸玉璧,抓过床边的衣服就递给了眼前的男子, “到来皆是客,你且出去会会那个蔚太医,反正也是在您的地盘上,还怕他区区一个太医耍什么把戏不成?” “说的倒是。”男子哈哈一笑,俯身在女子红唇上印下一吻,披上衣服便推门而出。 舍妹表虞心——取信(二) “臣蔚子羽参见将军,将军万福。” 陌千殇冷冷地瞥了眼前躬身抱拳的男子一眼,长的如此妖艳俊美,居然是一个男子,真是可惜了。 “不知蔚大人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蔚子羽欲言又止地朝两边望了望,陌千殇会意,手轻轻一抬,大厅的下人们立即识相地退了出去。 这将军府的下人,倒是训练有素,蔚子羽暗暗挑眉,直到大厅内只剩下他和陌千殇两人时,他才不动声色地上前几步,凑在陌千殇的耳边小声道: “嘉峪关使者一事…………是将军派人指使的吧?” 话音还未落,一道寒光闪过,肩上立即多了一把冰冷锋利的长刀,手到之快,无不让人惊恐失色。 蔚子羽却是面不改色,反而微微一笑, “若是微臣有意要揭发将军的话,恐怕今夜就不会到将军府跑这一趟了。” 闻言,陌千殇收回长刀,冷哼一声:“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倒是没有,”说罢,蔚子羽淡笑着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雕刻十分精美的黄金宝盒,打开盒盖,再递于陌千殇的眼前, “只是…………要同将军说明,虽然微臣同将军的目的和立场不尽相同,此时,却和将军一样已无回头之路。” 陌千殇只往那盒子里看了一眼,便吃惊地瞪大了双目, “这不是…………嘉峪关此次上朝进贡的赎心丹?” 盒盖“砰”地合上,蔚子羽眼中一鸷,轻笑,“将军好眼力。别看它只是一颗普通的药丸,却能包治百病,延年益寿,无疑是所有医药类中的上品,对于我们医者来说,可是难得一求的稀世珍宝。” 陌千殇听完蔚子羽的话,神情先是一滞,继而大声地笑了出来, “没想到,号称‘医圣’,有着妙手回春医术的蔚大人,也逃不过利欲的诱惑啊?那么,你今夜前来是…………?” 蔚子羽本是妖媚的眸子骤然一冷, “当然是同将军一样,让上官英琦…………身败名裂,肝脑涂地。” 陌千殇笑容猛地一滞,随即一抹警戒浮上他的双目, “英琦如今身为东国一主,既是我的乘龙快婿,又是我拜把兄弟的亲子,本将军又怎会同你一样有这般的想法?” 蔚子羽一声冷笑,“乘龙快婿倒是真的,只不过,成婚多日,他可有看过您宝贝女儿一眼?拜把兄弟,那就更算不上了,如果真把你当作兄弟,又如何会把皇位让给别人,害的将军你失去最心爱的女人,二十多年来,饱受锥心之苦?”一抹恨意闪过,陌千殇双目一眯,尖锐的眸子立即扫过蔚子羽成竹泰然的面庞,面沉如水地道:“想要取得我的信任,可不是光凭一两句话就能够做到的,要知道,你和英琦本就从小相交,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对他有这样的二心?” “二心?”寒光一闪,“上官英琦,他抢了我的女人,就如同将军恨慕仲樱一般,我对他,可不只是单单的二心,”而后,蔚子羽嘴角微微一提,“当然,我也会向将军表达出我的决心,要知道,女人,从来都是男人的弱处,如今他真正在意的,恐怕也只有慕蓝桑一个了吧。” “你的意思是…………?”陌千殇寒目一闪, -------------------------------------------------------------------------------- 不负责任的某橘回来了。。其实此文在腾讯年前就已完结,因为之前很忙所以忘了这里的更新,对不起大家!收藏的数目仍然少的可怜……唔,真心希望票票能多起来啊!! 在这里顺便祈祷日本受灾的难民平安无事,日本政府是可耻的,可是人民是无辜的。天灾无情,无关国界。 舍妹表虞心——取信(三) “你的意思是…………?”陌千殇寒目一闪, “找个女人诱他上钩,加深慕蓝桑对他的恨意,从而趁他失意之际攻他个措手不及,必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况且……将军不是还对如今他的态度立场不够放心?正好等于再安插一个亲信在他身边,要知道,很多时候,女人得来的消息,可比男人更方便可靠的多。” “哈哈……”陌千殇大笑一声,忽然眼露赞赏看着蔚子羽,就像在看一个高级的艺术品一般,喜爱之色溢于言表, “没想到,你连我暗暗派人监督上官英琦的事都能察觉到,心思果然够慎密,如果真的再多你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倒又可以省了我不少心思。” “再?又?”蔚子羽双目一亮,“莫非,将军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个绝顶聪明的暗中人在为您出谋划策?” 陌千殇诡异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蔚子羽的话,而道:“蔚大人还是专心想着怎么向本将军以示诚意吧,其他的不必多问。” 回到内室,陌千殇快步走到床边,一双大掌迫不及待地就抚上了女子白皙如玉的双峰,放肆地揉捏着。 “唔……” 本是昏昏欲睡的女子立即吃痛醒转过来,“将军…………”不满的嗓音带着一股慵懒,听起来却更加撩人心弦。 陌千殇双目充血,一个翻身便压了上去,狠狠地齿咬着女子细白的肌肤,伴随着女子羞人的娇喘,男子的声音也自繁忙的唇齿之间断断续续逸出, “你个小妖精…………倒被你说中了……果真…来者是客……蔚子羽那小子…………竟说要助我们一起废了上官英琦…………” “你说什么?”娇喘骤地停止,女子推开男人就坐了起来,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这么说来,蔚子羽今夜前来,是向你投奔来了?” 情欲正浓的男子被女子突然拒绝,颇有些不满,可是提到蔚子羽,大快之色竟又浮了上眉梢, “是啊!那小子心思慎密的紧,有了他的协助,必定事半功倍!” “蔚子羽吗?…………”女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翻身而起,几个快步便闪至角落一个物柜前,拉开抽屉,自一个墨色的锦盒中拿出一粒药丸,想也没想便投入了口中,咕噜一声咽下。 就当女子吞下药丸之时,眉眼、鼻、口……乃至整张脸,都在一点一点地发生奇异的变化。 “如若是真心实意倒还好,如果只是演戏…………”明明已变的清丽的容颜却浮上一抹狠绝的阴笑,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演技够精湛,还是我的监视够严密?” ※ ※ ※ ※ ※ “哥……我还是…………” 静谧的夜色之下,两抹身影悄然闪至房门之外,就当女子忽而反悔要逃之时,男子猛地抓住了女子,小声在女子耳边道: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英琦?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等生米煮成熟饭,还怕英琦会不要你?更何况,还有哥给你撑腰,事成之后,一定要他给你个名分。” “倒不是名分的问题,只要能呆在英琦哥哥的身边…………” 女子娇羞地垂下了眼睫,又悄悄地一伸玉颈,和男子一同从门缝里看向房内, 烛火霹雳啪啦闪烁着微弱的火光,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高仰起头,手里举着一只酒壶,清澈透明的液体被猛烈灌入男子的口里,直到壶里的酒已被喝个精光,男子仍意犹未尽地抖了几下酒壶,浓眉一皱,一个甩手便把酒壶摔了出去,“砰!”的一声震响,把门口的两人硬是给吓了一跳。 “……蓝……桑…………” 断断续续的声音时不时地从房内逸出,房外的女子见状,忽然挣脱了身旁男子的钳制,迅速从腰间掏出一个药包,犹豫了片刻,才一咬唇,拆开药包就把包内的药粉全数倒进了嘴里,然后,颤颤巍巍地走进房间。 房内那个已喝的酩酊大醉的男子,只觉得唇上忽然一热,而后唇齿被一只香舌撬开,一股苦涩的味道顿时泛入嘴里,而那只香舌,此时正笨拙地追缠着自己的灵舌,娇喘吁吁。 一股燥热猛地从下腹传来,男子睁眼,仿佛看到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子此刻就近在咫尺,脑中顿时一热,双手一个用力便把女子紧搂入怀,被动变为主动,浅吻变为深吻。 不一会儿,房内已是一片春色旖旎………… 房门外,蔚子羽背脊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指甲早已深深地嵌入木内,房门上几道深刻的抓痕在月色之下清晰可见,面色早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闭上眼眸,冰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子沂……原谅哥………原谅哥的自私…………哥只有这么做……才能保住英琦………保住……小桑……………… 天寒昔人至——诧归(一) 今日,又是一个阴霾之日,乌云阵阵,似乎把天空都压低了许多,寒风一阵接着一阵地肆虐着,吹的院内的草木摇晃狂摆,绿色的波纹一圈又一圈地肆意漾开,还时不时地发出“呜呜”声。 这段时日,上官英琦似乎都没空理会我,听闻传言,他似乎在最近新封了一个妃子,因为这是继他登基之后第一次封妃,所以受到了众多人士的“关注”,自然而然,也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起来了,否则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又如何能够得知? 初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知是什么的感觉,只觉得很冷很冷,从头冷到脚,就像我现在,纵使人坐在房间里,脚边放着个暖炉,还是觉得很冷,只有在看到妙人里里外外忙着给炉火添加新的木炭,清秀的小脸被火光映的红彤彤的时候,我的心中才陡然有了丝暖意。 “君瑞呢?” 我百无聊赖地大眼瞪着小眼,只看见炉子里崭新的木炭慢慢烧红,变白,然后被妙人用火钳夹出去,而后又用火钳夹起一个新的木炭放进来,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就像现在的生活,起床,吃饭,睡觉,然后又是起床,吃饭,睡觉,每天都过着相同的生活,做着相同的事,虽然觉得无聊,却由于天气太过寒冷,已经懒得再去改变,懒得再去动心思给这无聊的生活添彩了。 “少爷说如今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就在房间里看看书,练练字,有事就过去叫他,小姐你找他有事吗?要不奴婢现在就过去给您叫?” 因为我和慕君瑞身份的变化,妙人硬是把对我和君瑞的称呼改成了“小姐”和“少爷”,在宫里呆了也有不少时日,也许她已经习惯了把自己当作一个下人,所以在这点上,我也不过于诸多计较。 “不用了,他喜欢看书写字,就由着他吧。” 上头没吩咐下来让我们做蛋糕,我们自然也成了无事之人,整日清闲着就怕没事可做,却又不敢再轻易进那个蛋糕房了,上次的“遇鬼”事件可是给了我和君瑞不小的惊吓,所以至那之后,我们谁也没有先提进蛋糕房做蛋糕一事,只不过我每日都有叫人从宫外运些新鲜的牛奶回来,以防哪天上头突然吩咐下来,也好有现成的材料直接做,若是不用,就加些白糖直接拿来喝,要知道从前在现代的时候,我也是每日都会喝一杯牛奶补充身体蛋白质的,而且君瑞现在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喝牛奶有益无害。 “诶。”只听妙人的语气甜甜的,转瞬间,我的目光一下就从炉子转移到了妙人的脸上。 从刚进房间到现在嘴角都一直带着笑意,妙人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啊。 “妙人,你和同德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恋爱中的女人,只要脸上一高兴,决计就和她处的对象有关,妙人现在这个表情,就很明显地体现了这一点。 “小姐,你可不要再取笑奴婢了,”妙人脸上一红,眼中却忽然闪过一道喜悦的光芒,“只是………其他的好事罢了。” “其他的好事?”我好奇地眨了眨眼,刚要询问,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 “小姐!” 抬起头一看,居然是一脸喜色的同德,然后再看了看妙人,水灵的眸中竟也灼灼生辉,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莫非,真有什么好事? 却见他忽然往旁边挪了几步,似乎要让谁进来,布满喜悦的两眼尽是看着一个方向, “你看…………是谁来了?” 我定睛一看,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眸子, 翠绿的衣裳,清丽的脸蛋,纯净的眸子………… 竟然……是之前我以为失踪了的同心?! 天寒昔人至——诧归(二) 敢情,这妙人和同德一大早神神秘秘的,就是想给我这个惊喜呢? 看到久违的身影,我初来是感到意外惊喜,刚一个激动的起身,却猛然想起了那日蔚子羽对我说过的话, “同心这个丫头,你还是不要带在身边的好。” 当下便硬是把伸出的手臂又给收了回去,勉强扯出一丝笑, “同心………你…回来啦?” 同心见我不对劲的神色,眼里迅速闪过一抹惊异,而后一个吸气,居然轻声抽泣了起来, “心儿,你怎么了?” 一旁的同德见状,很是担心地想要伸手去替她拭泪,却被同心一脸不耐烦地避开,见我眼中有了丝异样,却又忽然趴回了同德身上,哭的更加伤心了起来, “哥………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也不知会你们一声就偷偷溜出宫去,想要体验什么宫外的生活,你看现在……就连娘娘……都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呢…………” 同德一听到“哥”那个字,本是担忧的双目忽然一滞,却很快掩了过去,心疼地轻拍着同心的背,软语安慰, 一旁的妙人见状也着急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帕子就替同心小心地拭泪, “同心,你多心了,小姐怎么会讨厌你呢?前段时间你失踪了,小姐可是比谁都着急呢,派人到处打探你的消息,可就是寻你不到,可能……可能是刚见到你,没有一点心里准备,其实小姐心中很高兴的,是吧,小姐?” 妙人一双眸子转而央求似的看向我,我看着比同德还着急的妙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过妙人手里的帕子就亲自上前为同心拭泪, “好不容易才又聚在了一起,哭什么?我也从没说过讨厌你啊…………” 拿着帕子的手一凉,却是被同心伸了手握住,满含着泪水的眸子顿时幽幽地看着我, “娘娘…………真的不讨厌奴婢么?” 同心手上的冰冷刺的我浑身一抖,不自觉就一蹙眉,又怕同心看了误会,顿时眉宇散开,轻笑着就拉了同心到炉子旁边,给她冰冷的双手在炉子上取暖, “当然不讨厌啦,外面很冷吧?看你的手这么冰,快到炉子上来烤烤。” 同心………无论你到底意欲为何,有何目的,我都会真心对你,如果,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错事,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及时领悟,知错就改,那也就不枉费我对你的一片心了。 只见同心怔怔地看着我,一双眸子似乎又要涌出水来,我伸手一抹,把她颊边一滴泪抹去, “我如今可不是什么娘娘了,今后可记得要改口。” “是,小姐。”同心接的速度倒是挺快。 “臭丫头。” 我一个嗔怪的眼神看去,同心立即破涕为笑,看见同心笑了,同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到旁边的妙人,忽然眼中一亮,拉了妙人就走到了同心跟前, “心儿,这是妙人,你未来的嫂嫂!” 妙人听同德这么一说,清秀的脸蛋上立时浮起两抹娇羞的红晕,却见同心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般激动和开心,两双本是期待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松开彼此,一下却都是默不作声了。 我见气氛顿时僵硬下来,连忙打个圆场:“同心,你这段时间在宫外都碰见什么了?给我们说说,我们可都是好奇着呢!” 妙人和同德闻言也兴奋的点了点头,黯淡的眸色才又渐渐恢复了光彩, 同心顿时手舞足蹈地开始给我们滔滔讲述着她宫外的经历,我淡笑着倾听之余,却总觉得同心和同德这两个亲兄妹之间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让人起疑,仔细一想,却又似乎没什么可疑之处。 不禁一甩头,看来最近天气真的是太冷了,就连这脑袋瓜子也免不了受冻变得迟钝了呢。 也许旧地游——遇雪 这十二月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愈发寒冷了,只有在夜晚睡在暖暖的被窝里的时候,我才会感觉到无比的幸福,相反的,每天起床,也必然成为了我一天之中最为艰难的事。 一大早地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又是谁扰我清梦? “谁啊??” 我一个皱眉,却仍是把被窝裹得紧紧的,稍微睁开一丝眼睛,房间里还是昏暗暗的,似乎才刚天亮。这才几点呢?就叫人起床啦? “师父!师父你快起来看看!外面……外面下雪啦!!!” 一个瑟缩,君瑞震天般的雷响声就传了过来,随即眸子一睁,下雪了?也不管外面冷不冷,起身掀开被子,随便套了件外衣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窗边, 推开窗,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虽然天才微亮,那一片的洁白却格外耀眼,把仍是有些昏暗的天际都照亮了许多。 然后,我突然就想起以前爸爸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天大早,我突然被脸上一股凉飕飕的感觉给冰醒了,睁眼一看,却是妈妈一脸坏笑地拿着一团雪球轻轻地贴在我的脸上,然后笑嘻嘻地对我说:“下雪啦!”当时的我一听到就激动的不行,也不顾着穿外套就光个脚丫子跑了出去,谁知,还没跑到门口就被一双大手给抱了起来,然后,我整个身子都被包裹在了爸爸长长的风衣里,冰冷的小脚亦被爸爸温暖的手掌牢牢托住, “傻孩子!芭蕾舞演员最重要的可就是这双小脚了,可不能让他们冻着!” 从那以后,我每次不管有没有急事,只要一下床,就一定不会忘记穿鞋子。 “师父?师父?你还在睡吗?” 猛地从记忆中拉回神来,我轻轻擦去颊边不知何时已流出的泪,拉紧肩上的外衣,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被你这大嗓门一吼,我还能睡着么?” 我轻笑道,然后低头一看,发现君瑞居然和很久以前的我一样,光个小脚丫子就跑出来了,一个叹气,我瞬间就把小君瑞给抱了起来。 双手揉搓着他冰冷的小脚,就像那时候爸爸给我揉时一样, 小君瑞整张脸顿时就红了起来,猛地把脚一缩, “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快放我下来啦!” 我不顾他轻微的挣扎,吃力地抱着小君瑞就直往他的房间走,顿时有些汗颜,这小屁孩,没想到还挺重的! 好不容易把小屁孩抱到了房间,看着他一件一件地把外套穿好,再套上鞋子。 “师父,我们今天去哪里玩雪啊?” 见我还是满怀笑意地望着他,小屁孩一张小脸仍是羞的红扑扑的,十分惹人喜爱。 “唔,不知道……这宫里哪里的雪景比较好看呢?” 犹自想着,却没发现,身后有一双眸子骤然一闪, “小姐,不如去御花园吧,奴婢听说,每回下大雪,就属那儿的风景最美呢!” 我回头一看,却是端着点心站在门口的同心, 御花园吗?那个总是让我情不自禁……想起他的地方? 虽然心中有些不愿,却仍是在君瑞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妥协,而后,为了人多好打雪仗玩,我硬是拉了同心和妙人两个丫头一同前去,而同德,则留守家中等着我们疯玩而归~ 沁心阁逢君——对峙!(一) 当我们来到御花园的时候,雪已是停了。 暖暖的阳光照耀在皑皑白雪上,明艳夺目,周围本是挺直的松柏、榆杨、还有其他的花花草草,绿林松枝,都已被厚重的白雪压弯了腰,就好像对着我们恭敬地行礼一样,甚是有趣。 脚踩在雪地里清脆直响,四人的身后都已是一连串小小的脚印,不多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八角亭,一楼一底,檐角飞扬,因为被白雪覆盖了,隐约看的出像是一个龙头的装饰,阁外绕以灰色水泥栏杆,四方大门各有台阶七级。而东西的门楣上,悬有一个牌匾,匾额上落了些白雪,却丝毫影响不了上面那三个强韧有力的大字:沁心阁。 以前逛御花园的时候,似乎都没见到过这亭子呢,难道是新建的? 眼中不禁一亮,这沁心阁有两层,从这儿看去似乎地势颇高,楼上八面的木窗都开着,似乎就为观雪而准备,正好此时也有些累了,不如坐着眺望雪景,也是种不错的享受。 当下就拉了那三人进了这沁心阁,呼,终于有个凳子可以歇歇脚了~一屁股坐下来,才发现这石凳在这寒冷的环境之下早已没了一丝温度,冰冷刺骨。 偷眼看了下亭内的三人,有的搓手呼着热气,有的自窗口眺望远景,有的坐石凳上发呆想着心事,不禁一声偷笑,抓起落于木窗上的一团白雪就往小君瑞的方向砸, “哎哟!”一声,君瑞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历时多了点点雪花,气呼呼地抹了把脸,嘴角一提,揉起一个雪球却是往同心的方向砸,同心是个练家子,反映很快,一个偏头就躲了过去,而后娇笑着又揉起一个雪团扔向还未回过神来的妙人,妙人显然就显得笨多了,完全一脸不知,就这样乖乖站着被同心砸的满头是雪。 轻轻拍掉头上的雪,妙人却是一脸无奈,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我们, “没事!妙人,一起玩啊!” 妙人在我们四人之间算是最为安静含蓄的一个,可是见我们三个玩的不亦乐乎,心中顿时也开始痒痒起来,壮着胆子就揉了个雪球向我扔来,我一个疏忽没有防备,坏笑着道:“好啊!没想到妙人不扔则已,一扔倒是百发百中啊!哼哼!敢扔我?且看我堂堂新世纪cs高手是怎么反败为胜的!” 刚揉好一个特大号的雪球准备扔向妙人,却是被已经跑躲到门边的小君瑞给砸了个正着,定睛一看,同心和妙人也被他砸的满头满身是雪, “好你个小君瑞啊~~” 故意一个拖音,然后就看见三个雪球同时砸向那小小的身子………… “哎哟!” 一身清脆的叫喊,却不是出自君瑞,而是…………一个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的红衣女子,定睛一看,竟是蔚子沂!? 眼前的红衣女子不小心被突如其来的雪球砸的满脸是雪,本是一张俏丽的脸蛋立即扭曲了起来, “谁砸的?!”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说话………… 我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蔚子沂,压根儿就没把这个刁蛮的大小姐放在眼里,却见她骤地就往妙人的方向走去,在我还未来得及反映过来之时,“啪!”的一声脆响,妙人白皙的右颊上,立时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臭贱人!砸了本娘娘还不敢承认?” 随着那刺耳的怒骂声,妙人的左颊转瞬间便高高地肿起,被打的人儿却是瑟缩着忍痛不敢出声,眼里蓄满了大滴大滴的泪珠, “蔚子沂!!” 我怒火顿起,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是几个大步冲了过去,nnd!你还娘娘!娘你个腿儿!当下一个重重的巴掌便还了过去,打的蔚子沂更是毫无防备地倒退几步, “你……你竟敢打我!” 秀目圆睁,蔚子沂捂着脸,一个抬手就要往我脸上掴来,我自知来不及闪躲,一闭眼,却是半天没见巴掌落下来, 缓缓睁开眼,蔚子沂的手腕被另一只手狠狠地抓住停在半空,顺着手臂的方向望去,却是…………一脸淡漠的上官英琦, 沁心阁逢君——对峙!(二) 身披一条精致龙腾明黄披风,边缘绣着雪白柔软的绒毛,上官英琦看上去仍是那样英俊不凡,年纪轻轻就多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俊美的面上却淡漠如水,只是那双灿如星辰的眸子里,却已有了隐隐的怒气。 “英…………”刚出声,就看到眼前男子目中蓄势待发的怒气,蔚子沂当下就立即改口道:“皇上,是慕蓝桑那个臭……丫头先打的我!” 我心中冷笑一声,要不是上官英琦在旁边,估计又是一口一个“贱人”的叫吧!真不知道这样没教养的女人哪点像着蔚子羽了? 上官英琦松开蔚子沂的手,冷冷的看着我,没有说话,眸中却多了丝复杂的情绪, 正当这时,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被宫女扶着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姿态优雅如兰,莲步轻移,绝美的脸蛋上多了丝幽怨哀愁,却是许久未见的陌云若,纯净清丽,只是这样的姿态和神情,让我不自禁想起了林黛玉,仿佛依着“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的心情,每一步落的都极轻,极轻, 却是在抬头看到我时,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眼睫上仿佛落了些晨霜白雪,甚是动人, “子沂,蓝桑姐姐应该也不是故意的,许是爱奴心切,一时冲动之举,你就不要再过多计较了吧,咳咳………” 轻轻柔柔的嗓音自柔嫩的唇瓣而出,随即,一阵寒风吹来,瘦弱的身子立即一颤,清丽的面上转瞬就浮起了一丝病态的白,陌云若轻掩双唇,一下一下的咳着,如画的秀眉也紧紧地蹙了起来, “说了不让你出来,非不听,这会儿却又感染了风寒不是?” 上官英琦冰冷的目光在看到陌云若时,变得很是温柔疼惜,就像是快要溢出来的蜜一样,抬起两手就旁若无人地替眼前的女子拉拢外衣,动作温柔的就好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玻璃瓶,很是小心, 我表面上装做不在意,心中却像被什么大石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慢了几拍,偏偏又酸涩难当,忍不住就咬着下唇撇过脸去,不想再看眼前这让我心痛的一幕。 蔚子沂看到上官英琦如此对待陌云若,明明是满脸醋味,却硬是强忍住没有发作,反而笑道:“云若姐姐说的是,子沂如今已是娘娘了,皇上的‘枕边人’,又如何同这种‘身份低微’的小小御厨计较?还是姐姐知书达礼,宽宏大度,看样子以后妹妹真的应多像姐姐学习学习,”说罢就一把拉住陌云若的手,甚是亲热,惹得陌云若苍白的面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红晕, 听闻蔚子沂的话,我当下便懵了,什么……?蔚子沂……娘娘?难不成,上官英琦最近新封的那个妃子,竟然是蔚子沂? 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为什么………就连这样刁钻蛮横,如此没有修养又嫉妒心极强的女子他都要纳入后宫?难道,就连他也要效仿历代君王,那些滥情的皇帝,后宫三千佳丽集于一身?而后,就可以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看着脸上依旧淡漠的男子,我心中的忿恨不禁越泛越开,越积越深,眼中开始酸涩难当, 上官英琦,你不是说要我做你的皇后吗?你不是说,只有在樱树畔下相遇的爱侣,两人的命运才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吗?你不是说,你爱我………爱慕蓝桑,爱殷倩倩的吗?难道,你对我的爱竟连对一个像蔚子沂这般的女人都及不上吗?宁愿封蔚子沂为妃,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泪不自觉的涌出,不想理会上官英琦眼中的痛是什么,代表着什么,只觉得自己曾经视如珍宝的感情,曾经觉得那样崇高纯净的情感,原来竟是那么不堪一击,竟是那样容易就被揭穿的一个谎言,一个大大的笑话。 然后,就见蔚子沂冷冷地看着我不断涌出晶莹的泪珠,搀扶着陌云若就对上官英琦道:“皇上,这沁心阁明明是你为姐姐建的,看样子,以后最好是派侍卫把守着了,省的让一些污浊杂碎脏了这圣洁的亭子,再看姐姐今日身体似乎颇有不适,不如让臣妾扶姐姐先回房休息吧,再熬些参汤给姐姐补补身子,你看如何?” 晴光转寒阴——下令 上官英琦闻言,收起复杂的目光,面无表情地道:“也好。”随后,蔚子沂便搀扶着陌云若小心下楼,走前还得意地看了我一眼,似是在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抹了把腮边的泪,我紧抿着唇,瞪着眼前那已然消失在视线的洁白身影,原来,这沁心阁竟是上官英琦专门为陌云若建的,亏我之前还在想他是不是喜新厌旧不爱陌云若了,现在想来,只不过是我多心了而已!人家对陌云若是从小到大一直深刻的感情,如何是说放就能放的下的?更何况,她现在都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唾手可得………… 却见上官英琦还愣愣地站着没动,这时候,一抹尖细的嗓音响起:“皇上?云贵妃和沂贵人还等着您呢。” 朦胧的视线猛地一顿,却是那日走前还对我阴阳怪气笑了几下的小太监,只见他说完,便也跟着下楼了,走前还往我这边望了一眼,却似乎并不是在看我, 直到那个小太监已经下了楼去,上官英琦才转身欲走,忽听一声“阿嚏——”,就见眼前的女子正轻轻地揉着鼻,鼻头红红的甚是可爱,颊边一颗还未来得及抹去的泪珠似乎已冻的结成了冰,晶莹闪烁却仿佛如一把利剑刺进心脏,当下脚步一抬,就这么走了过去,解下肩上的绒毛披风就为女子轻柔地披上,眸子却是不自觉看到了她身后的另一个女子, 眸子当下一闪,竟是…………她么? 而后,上官英琦冷冷地就把手收了回去,态度一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寒着脸道:“有时间到这来玩雪,不如在凤樱宫多练练本职的技术,这次是你先出手打了子沂,既然有云若替你解围,朕也不过多计较,就罚你做一个吃了能抵御风寒的蛋糕给云贵妃润润口,也算是还她对你的解围之恩。” 而后,还未等女子出声,便冷冷地转过身,快步离去。 当明黄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身旁的三人立即围了过来,妙人一个吸气,就哭着道:“对不起小姐,都是奴婢太不小心…………”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撇下一脸担忧的三人,无声地走到木窗边眺望而去,那抹明黄的身影早已渐渐远去,洁白的积雪上多了无数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密密麻麻的令人眼花缭乱,轻扶着窗棂,我一下一下抚着肩上柔软的披风,心中已不知是什么滋味,不自觉就幽幽地道: “早知道他们会来,我又如何要跑到这儿来自取其辱?” 因为上官英琦的一声令下,我不得不拉着君瑞再次亲临蛋糕房,本来同心和妙人也说要来帮我,我怕蛋糕房里的气味吓到那两个丫头,说什么都没让她们过来,打开已落了些积雪的铁锁,我推门而入,两人不自觉地就捂起鼻口,却发现那股浓重的腐蚀味并没有如期地传来,鼻尖里反而窜进一股淡淡的檀香,四下里一找,才看到角落里竟不知何时多了个檀木香包,顿时一愣, 这蛋糕房的钥匙只有我一人才有,除非………是上次我们三个走的时候有人偷偷放下的,我转目问了问小君瑞:“这香包是你放的?” 君瑞很肯定的摇了摇头, 唔,不禁蹙眉,不是他,难道是蔚子羽? 心中固然一暖,那个总是默默出现在身后的男子,竟是那样的体贴而入微。 烦忧扰清身——心事 精美的蛋糕很快便被做好,因为上官英琦说必须要达到抵御风寒的功效,我只得在做奶油的时候加了些姜汤进去,再添了很多白糖用来掩盖姜的怪味,试尝一口,感觉还不错。 看小君瑞双目发亮地瞪着蛋糕,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无奈之下,我又多做了一小块分给他吃,看他端着蛋糕,拿着我自制的钢叉吃的不亦乐乎,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毕竟,还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啊! 顿住脚步,抬头,看到眼前强韧有力的“云霄殿”三个大字,不禁一阵苦笑,上官英琦竟下令让我亲自把做好的蛋糕送去,这点,可想而之,不过是为了让我瞅着他和陌云若怎么怎么亲热而已,如今的上官英琦似乎已经把虐我、伤我当作了一种乐事,也就是所谓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可是我不解的是,他要我亲自送来也就算了,为何还下令让同心跟着我一块来?难不成……他连同心都………… “小姐?怎么了?” 我回过神一看,同心正眼带疑惑地看着我,之前上官英琦命人到凤樱宫通知我和同心前去的时候,同心也是十分惊异,虽然不明白上官英琦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可是除了遵从,又能做何反映? 踏进云霄殿,一个小厮就上了前来,说皇上、云贵妃、沂贵人都在内室,云贵妃感染了风寒,所以不便出来,让我直接把蛋糕送进去, 这小厮对我还算恭敬,所以我也没让他为难,一声不吭地就跟在了他的后面,同心也面色淡淡地走在一旁。 走到一扇精雕细刻的厚重木门前,小厮停住了脚步,轻轻一推门,便躬身退了下去,我深吸了口气,端着蛋糕就抬足跨了进去………… 房间里围了不少人,一个太医正在替面色苍白的陌云若把着脉,摸了摸胡须,道:“娘娘,老臣冒昧地问一句:您近日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忧闷之事?” 陌云若闻言,苍白的面色更加白了些,轻抿着唇,却是摇了摇头, 那老太医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站起身走到桌旁提笔写起药单,口中却凝重地道:“既然娘娘不肯说,老臣也不勉强,不过老臣想要提醒娘娘一句:如果心思不放开些,这病情,怕是会一日比一日加重,到时候…………唉,” 上官英琦接过太医递来的药方,无声地看了陌云若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怪异,蔚子沂见状,立马一屁股坐到陌云若的床边,拉过云若的手就亲热地放在手心里, “姐姐,有什么心事就告诉妹妹吧,可不要掖在心里,身子重要啊…………” 陌云若淡淡地垂下眼睫没有说话,直到太医已经提着药箱走到门口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出门,我才顿觉自己胃中似有什么在翻滚,这蔚子沂惺惺作态未免也太假了吧?当下重重地走了进去把蛋糕放在桌上就大声道: “皇上,蛋糕已经送来!奴婢先退下了!” 旧幕惊再现——再祸(一) 一脚刚要踏出门槛,“慢着!” 低沉的嗓音至身后响起,无奈,只得转过了身去,大胆地直视上官英琦,傲慢地道:“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上官英琦黑亮的眸子一闪,随即冷冷地道:“把蛋糕一块块切好,记住,每一块必须切的不大不小,而且要工整均匀,切好了再端过来,” 什么?!xd!还要本小姐亲自切好双手奉上?还必须不大不小,每块又要工整均匀?你丫的………… “是,皇上。” 还未待我出声,同心便帮我接道,然后,就对着我不停地使眼色,示意我还是乖乖切好了端过去吧。 然后再一抬眼,蔚子沂也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似乎就等着我出丑呢。 无力地叹了口气,算了,谁叫他是皇上,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不听命又能如何? 忍着一股气闷小心翼翼地把蛋糕切好,幸好我做蛋糕师这行做的久了,这大小拿捏的还是很精准的,随即拿起一块放在盘里,递到了陌云若的眼前, “请娘娘享用。”点头哈腰道, 谁知,陌云若刚要接过,就被上官英琦一把端了过去,“还是让朕来喂你吧。” 。。。。。 我额上顿时冒了几根黑线,手也僵硬地伸在半空中没有收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上官英琦的目的不过如此!他就是想看到我为他伤心,为他吃醋,他才最开心!他才觉得心里舒坦! 想激我?我偏不让你如愿! 就在上官英琦把盘子端过去的时候,我又一把给抢了回来,冷笑着道:“不用了!皇上若是担心云贵妃‘连端块蛋糕的力气都没有’的话,就让奴婢来喂她好了!” 而后,还未等众人反映过来,就拿勺子舀了一块蛋糕递于陌云若的嘴边,陌云若面色一红,刚要微微张嘴,却是见上官英琦脸色铁青,一把就打掉了我手中的勺子, “就算朕不喂,也用不着你来喂!” 一声清脆的声响,还盛着蛋糕的瓷勺子立时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随即,我整张脸顿时气的通红,没有去看上官英琦的表情,只觉的整个房间的人都齐刷刷地看着我,同心双目充满了同情,陌云若眼中带着些许愧疚,蔚子沂更是笑的嘴都咧到耳根子了,就差没拍手叫好? 我一个气急败坏,骂人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却听一声尖叫,陌云若顿时整张脸都吓白了!一双清灵的眸子此时却直盯着眼前的地板,十分惊恐。 我顿时顺着她的目光往脚边看去,这一看,吓的我立即弹跳了好几米远! 居然…………是一只不知何时窜出的死猫,此时那诡异的浅蓝色猫眼瞪得大大的,全身已然乌紫,嘴角还残留着一些蛋糕屑子,显然一副中毒致死的迹象! 转瞬间,所有疑惑的眼神齐齐向我射来,还有几道带着惊异的光芒,上官英琦的脸色更加难看,冷冷地就道: “你竟敢…………在蛋糕里下毒?!” 闻言,我瞬间瞪大了眸子,狂摆着手,猛地就倒退了几步,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旧幕惊再现——再祸(二) “不是你,还会有谁?!” 满含怒气的吼声震的我耳膜发疼,正当我想解释,我却猛然看到了上官英琦的眼神,那是一种冰冷,一种极度不信任的眼神! 然后,我大脑一滞,忽然冷冷地笑了, “既然你不相信我,我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绝望地闭上眼,我缓缓地展开双臂,“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悉听尊便,” 男子闻言,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挥手道:“来人!把慕蓝桑…………拿下!” 一道冰冷的旨令一下,我的胳膊立即被几个侍卫狠狠地架起, “皇上!” 同心“扑通”一声就朝上官英琦跪了下来,“皇上!求您饶了小姐吧!” “饶?” 被侍卫驾着,我没有挣扎,只是笑的很冷,很冷, “我什么都没有做,这毒,本来就不是我下的,为什么要求他饶我?!我慕蓝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问心无愧!问心无愧! 女子冰冷的声音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男子的心窝,但是,他仍然要强忍心痛,表面上装的云淡风轻,冷肃威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戏,还得演下去! 随着陌云若微露的不安和蔚子沂幸灾乐祸的冷笑,冰冷的话语再次出自男人之口, “把慕蓝桑,押入天牢!” 而后,就在女子瞪着一双绝望呆滞的眸子被侍卫们押出去之后,男子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那股痛,无力地跌坐在凳上。 房门之外,是一张痛苦到苍白的脸,一双细长的凤眼,死死地盯着被侍卫带下去的已远去的那个女子, 女子眸中的绝望深深刺痛了男子的心,而这种痛,不会比房内那个男子轻缓多少。 因为,那只猫是他放进去的,毒,也是他早就给猫喂食下去的,只要吃进带有甜味的东西,遇毒生毒,一口毙命。 所以可以说,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使得她成为了下毒凶手,是他,使得她百口莫辩,是他,使得她尝到了深深的绝望和痛苦。 虽然只是演戏,虽然只是为了揭开阴谋而实行的计划,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那股痛,那股深入骨髓的痛,而后,那样的痛从心底直泛开来,灼烧了他每一个感官,挑断了他每一根神经,最后,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麻木地掉进了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狠狠的被吞噬殆尽,连头发都不剩一根。 计划的背后——挑拨(一) 我在想,或许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吧,所以才会让我这辈子第三次再入牢房,为的只是还上辈子欠下的罪孽。 虽然是第三次坐牢,若换做是平常,也许都见怪不怪了,可是对于如今的我来说,却觉得比前两次更加难熬,更加心痛难安。 因为,前两次有人陪着,所以尽管身在牢狱,心却是暖的,而这一次………… 没有蔚子羽的嘘寒问暖,没有上官英琦的共赴黄泉,此时陪伴在我身边的,除了心中那无止尽的忧闷和已经快要到麻木的心痛外,只有那些正在某个角落里“吱吱”叫着的老鼠们了。 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我想抬头看看天空,恍然才想起这儿是天牢,根本连个天窗都没有。 耳边冷不丁地传来铁锁抖动的清脆声响,我扭头一看,狱卒正在开着锁,而牢门之外匆匆等待着的,居然是妙人和君瑞。 待牢门一开, “师父!” 小小的身体冷不丁就扑了过来,我轻轻地抱住。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能探监的吗?” 一旁的妙人正要说话,却是被君瑞接了过去:“今天值班的狱卒正好是同德哥哥的朋友,所以就通融让我们进来了。”说完,双眸看着我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哦!可别忘记了。”我赶忙轻轻刮了刮君瑞的小鼻子,提醒他道。 君瑞闻言,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却是哭的愈发伤心了, 妙人轻叹了口气,心疼地瞅着我怀里的君瑞道:“小姐,少爷初听到你入狱时,就是因为记着这句话,硬是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奴婢日日看在眼里,心中别提有多难过了,可少爷毕竟还是个孩子,如今看到你,这几日来的忍耐定是一会儿全都爆发出来了,你就让他发泄一下吧。” 还未待我出声,怀中的君瑞站正身子,止住哭声胡乱抹了把小脸就道:“君瑞已经是男子汉了!不是孩子!君瑞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父皇的这句教诲,只是因为是师父,所以破例一次!” 声音犹带着浓浓的鼻音,却是硬对着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正要欣慰小君瑞是真的长大了,手却被人一拉,然后就看着君瑞小小的手正牵着我拼命往牢外走, “师父!我们现在就带你出去!” 我秀美一蹙,立即挣脱了君瑞的手,“我不能走。” “为什么?” 本是欲走的君瑞和妙人同时回过了头来吃惊地看着我。 “案子还没查清楚,我现在逃狱的话岂不成了不打自招?无罪也变的有罪了。”我叹了口气道。 “谁说你有罪的?”小君瑞顿时急了,拉着我的手就道:“师父!你忘记了?当时你做蛋糕的时候还顺便多做了一块给我吃的!我吃都没事,证明那蛋糕根本就没毒!” 我眼前一亮,是啊!慕君瑞也吃了那块蛋糕…………可是随即,我的眸子很快又黯了下来, “你是吃了,也没有中毒,可是,口说无凭。” “什么无凭?君瑞就是最好的人证!”小君瑞急急地就大声道。 “之前你宁愿做一个平民百姓都选择和我住在一起,宫里的人必定都知道你同我感情最为要好,而且当时你吃蛋糕的时候是在蛋糕房,知道你吃蛋糕的事只有我们两人,所以就算你当面作证,别人也会说你是为了帮我洗脱嫌疑才编谎救我。” 小君瑞瞪着眸子想了想,立即拉了妙人到身边,却是说的理直气壮:“谁说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妙人姐姐也是知道的!” 我眼神看向妙人,道:“是你亲眼看见的?” 妙人神情一滞,立即接道:“我相信小姐。” 我顿时苦笑起来,“你和我感情这么好,熟悉我的为人,所以当然相信我,可是别人就不一样了。” 君瑞一听,眸子里顿时写满了气愤:“我们都熟悉你的为人!可是二皇兄呢?难道他就不熟悉吗?为什么他不相信你!不仅是他,连子羽哥哥都一口咬定那只猫就是吃了蛋糕中毒死的!我当时真的恨不得把他们的脑子全都掰开来看看是不是被什么人灌了迷汤了!怎么就这么转不过弯来呢!?” 本已麻木的心脏被君瑞的提起竟似乎又隐隐作疼了起来,努力忽略心中的那股痛,我装作无事地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忽然觉得少了什么似的,过了好一会才问两人道: “同心呢?她没跟着你们一块来么?” 计划的背后——挑拨(二) 我无意的问话却让两人顿时一愣, “对呀!怎么没看到同心姐姐?她人呢?不是一直和师父您在一块么?”小君瑞开始东张西望地寻找同心的身影,这时候妙人也着急地道:“同心自上次和小姐一同去送蛋糕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了,我们一直以为她和小姐一起被打入天牢了。” 闻言,我疑惑地摇摇头,一直没回去过?那她会去哪呢?猛然瞪大眸子,不会………是之后又去给我求情,而后被怀疑成同谋,也被抓了起来吧?! 可是,如果是这样,这几天牢房内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同心那丫头,到底去了哪里? ※ ※ ※ ※ ※ 镇国将军府。 卧房内,一名绝色女子正对镜梳妆,妖媚的眼瞳流光溢彩,只着一件淡绿色的轻薄纱衣,竟未着里衣,雪白的身躯在几近透明的纱衣下若隐若现,肌肤白似胜雪,嘴角一直含着隐隐的笑意,从未褪去。 忽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踹开,女子顿时吓了一跳,扭过头,看清来人,才缓缓舒了口气。 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加浓了起来,站起身,几个莲步便踱了过去,玉璧一伸,立即钻进了男子的怀中, “将军,妾身想煞你了……” 温香软玉在怀,加上柔软煽情的话语,任哪个男子听了都心神荡漾,可是眼前的男子却毫不领情,一个用力便把女子狠狠推开,随即,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女子白皙绝美的脸蛋上,硬是把嘴角都给打出了血来, 女子恨恨地抹去嘴角的血丝,眼神却一转,幽怨的语音带着一丝委屈:“将军………” “贱人!” 再一个巴掌下来,打的女子一下步覆不稳就猛地跌坐在地, “妾身天生愚钝,不知又有哪里做错惹得将军不高兴了?” 女子强忍心中的闷恨,尽量说的心平静气, “哪里做错?”男子顿时双目圆睁,低下身狠狠地抓住女子的后脑逼迫她抬起头来, “说!慕蓝桑下毒一事,是不是你做的?!” 男子的手指深嵌进女子的后脑,几乎要把她的脑壳给抓破来,然后,就见女子的脸色一白:“怎么可能是妾身做的!慕蓝桑做蛋糕的时候,妾身根本没在旁边!毒不是我下的!” 女子瞬间发白的脸在男子眼里倒更像是被揭发后的惊慌,随即,第三个巴掌落下,比前两次更狠更猛烈,女子只觉的耳膜嗡嗡作响,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本将军?蔚子羽都告诉我了!猫早就被人下了药!只要一沾到甜的东西,遇毒生毒,一口毙命!真正的毒不是在蛋糕里,而是在猫的肚子里!” 计划的背后——挑拨(三) “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本将军?蔚子羽都告诉我了!猫早就被人下了药!只要一沾到甜的东西,遇毒生毒,一口毙命!真正的毒不是在蛋糕里,而是在猫的肚子里!” 女子骤然间瞪大眸子,强忍住双颊火辣的疼痛,努力清晰视线, “可是将军,怎么就知道这毒是妾身下的?” 男子冷冷的笑着,“如果不是你下的,你为什么会跟着慕蓝桑一起去云霄殿?不就是为了亲眼见证自己的诡计得逞?!” 女子闻言,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大脑却猛地一滞,随即眸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忿恨, “我就说,上官英琦怎么会这么容易上钩,蔚子羽更是为了‘表忠心’把亲生妹妹都不惜拉下水!原来是苦肉计………”女子悲哀地笑着,眼里充满了绝望,可是,却仍旧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看向眼前的男子,陌千殇,那个与她有过鱼水之欢,也曾经让她尝到过“幸福”的男子, “难道将军看不出来吗?这只不过是蔚子羽和上官英琦合谋策划出来的阴谋,为的只是挑拨将军与妾身之间的关系。” 陌千殇闻言,稍有迟钝,可是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蔚子羽那小子根本就不知道一直为我出谋划策的人是你,上官英琦更是不知,所以他们两个怎么可能策划这样一桩阴谋,还不惜冤枉蓝桑入狱?更何况,在他们眼里,我和慕蓝桑本就没有半点关系,又如何会想到这样做就能达到挑拨的目的?你以为本将军真的是一头牛,你说什么就信什么?!”而后,一个用力,就扯过女子的头发往桌脚狠狠一撞! “我就奇怪,你怎么会突然又要回到慕蓝桑的身边,还以为你真的是为了监督蔚子羽,其实不过是想旧幕重演!本将军跟你说过多少次,慕蓝桑是本将军的!本将军要她死她就得死,没要她死她就得好好的活着,一根头发都不得少!之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居然还想着杀了她取代她在本将军心中的位置!告诉你,你在本将军心里就是一个不值钱的骚货,一个婊子,一颗棋子!本将军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说罢,陌千殇冷冷地掐住女子的下颚,一双嗜血的寒眸带着极度的刺红,此时竟闪过一丝杀意, “别以为,本将军真的不敢杀了你。” 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那双饱含了杀意的眸子,令女子浑身一寒,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直窜头顶,她甚至以为,那一刻,陌千殇真的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然后,胸口猛地一痛,却是被陌千殇用力地踹了一脚,“要是再敢有下次……就算你想死,本将军都不会让你死,本将军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而后,轻蔑冰冷的面孔随着身子一转,毫不留恋地就踏出了房间。 女子强忍住胸口不断涌上的血腥,光洁的额角已被撞的稀烂,血肉模糊,女子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是,双目那刻骨的嫉恨早已侵袭了她本是妖媚的眼瞳,一阵猛烈的寒风透过窗子吹了进来,带起女子仅披的绿纱,只见那绿纱之下本是雪白如玉的肌肤,忽然泛起了一块块青紫、淤青,由浅至深,到最终,除了那双雪臂,竟遍布全身,无一丝完好之处。 当恨到极限,就算是还肌丹,也掩盖不了女子本是伤痕累累的身体,仿佛所有惨痛的回忆再次一一经历,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敌不上这股恨,那是一种刻骨,一种极致,失去了它,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番外篇之陌云若(上) 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 在我很小的时候,娘亲两鬓就有了稀落的白发,每每看到娘亲的时候,她都是独自坐在后院的那棵梨花树下,抬头望着无际长空,身影是那样的孤寂落寞,黯淡无神的眼眸,只有在看到天际偶尔滑过的几只雀鸟之时,才会露出一丝隐隐的羡慕。 印象之中,娘亲与爹爹几乎没有过几次交集,爹爹长年在外,很少回家,就算偶尔回来一次,也不会在家中留宿,那时候,我以为一切都只是因为爹爹很忙。 可是,当娘亲躺在床上已经生命垂危的时候,我才顿知,忙,只是爹爹的一个借口,他不爱娘亲,因为直到娘亲闭眼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出现过。 还记得那日,风雪很大,我在娘亲的坟前哭了很久很久,犹记得娘亲咽气之前拉着我的手道:“若儿,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嫁一个爱自己比自己爱的多的男人,那样,才不会感觉到痛苦,爱的越深,伤的越深………”那时候的我还小,不懂娘亲话中的意思,只依稀觉得,娘亲是因为太爱爹爹了,所以才希望我不要走她的老路。 抹去脸上冰冰的泪痕,抬起已经快要冻麻的小脚,惊讶发现,不远处竟然立着另外一个身影。明明那样瘦小,站在这狂风暴雪之中却那样坚定,那样挺立,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靠近,想要了解。 然后,就像命运的唆使,我脚步不听使唤地走近了那个男孩——上官英琦,却不知,这一时的好奇之心,竟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造就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也酿成了我今后一生之中最大的悲剧。 娘亲过世之后,爹爹也未曾回来过,而后皇后娘娘居然把我接进了她的寝宫,让我在那儿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听说,原来娘亲和皇后娘娘曾经是很要好的姐妹,娘亲和爹爹的姻缘也是皇后娘娘一手引荐的,但没想到的是,婚后爹爹居然对娘亲如此冷淡,皇后娘娘觉得心有歉疚,才把我接了过去,为的是慰籍娘亲的在天之灵,也是对自己牵错线的一丝弥补。 皇后娘娘同娘亲一样,都很喜欢梨花,所以,命人在寝宫后院栽建了一片梨花树林,亦是在那片梨花树林,我遇到了他,慕君北,那个令我一生钟爱的男子。 他的身影永远是那样挺拔,从不会对任何人低头哈腰,心高气傲的他,也只有对着他的父皇和母后才会稍有缓和,可是我知道,他的心里其实是脆弱的,他是渴望爱的,皇上几乎每日都躺在病床之上,很少有清醒的时候,皇后娘娘也很少对他展露笑颜,毕竟身为后宫之首,被众人敬怕惯了,所以,如今的她已经几乎忘记该怎么笑了。其实很多时候,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和英琦一样,交一个像蔚御医那样的至交好友,没事找他们谈谈心,讨论讨论诗画,可是,他好像永远都只有一个人,永远那样高高在上,不让任何人靠近,不让任何人触及他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可是,就在君瑞出世的那一日,他笑了,我第一次看见他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他说,君瑞的存在证明了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爱,虽然在皇上的心中,皇后也许并不是居于首位,但是皇上,毕竟还是对皇后顾念旧情的,所以,也会在初登基的时候,把皇后这个唯一的封爵给了她,那个陪她度过最艰难岁月的女人。 而后,我在他那样一个干净纯真的笑容中迷失了,就算明知英琦对我存有特殊的感情,就算要背负宫内细细碎碎的流言蜚语,我也不去在乎,也不想在乎了。 有的时候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总是会不适时地发生,皇后娘娘竟然去世了。我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是嫁祸蓝桑姐姐的凶手。 在我与皇后娘娘接触的这段时间,虽然她不大爱笑,但是却是一个很重情义的女子,娘亲已经过世,她却仍旧顾念姐妹之情把我接到宫中亲自照顾;爹爹和娘亲感情不合,她比娘亲更痛苦,总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牵错线一手造成。 但是一切的一切,在爱情的面前就完全没有了伦理可言,就是因为她太爱皇上了,爱到无可救药,不可自拔,所以她嫉妒蓝桑姐姐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嫉妒蓝桑姐姐得到了“凤樱夫人”这个称号,所以,当她最后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做错了,而又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让一切又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也守护了她对他的爱,重新拾起了他们那段最纯真美好的回忆。 皇后娘娘的去世,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爱情可怕的一面,它可以甜蜜一个人,也可以折磨一个人,更甚至可能断送自己的一生。 所以,当现在想来,如果英琦之前没有爱上我,如果我没有那样深爱着君北,或许到了后来,我也不会那般心痛难熬,那般苦不堪言。 番外篇之陌云若(下) 皇上五十四岁寿辰,爹爹却意外的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一个女子,一个与蓝桑姐姐长的一摸一样的女子,一时好奇之下,我便偷偷躲在那女子的房外想探听她的来历,却意外地听到了爹爹那筹划已久的巨大阴谋。 向来警觉的爹爹很快便察觉到房外的动静,当推开房门发现一脸不可置信的我时,却意外地对我第一次展露了笑颜,然后,他带着这抹笑颜,对着我说要我帮他一起完成这个“伟大的计划”,否则,他第一个下手的,就会是慕君北,他所恨之人的第一个亲子。 万般无奈之下,我答应了他。 毕竟他还是我的爹爹,我不能背叛自己的爹爹,更不想见君北,那个我一生挚爱的男子有任何的闪失。 在这个阴谋之中,如果说英琦是可怜的,那么君北就是可悲的,因为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爱上了蓝桑姐姐,那个他这辈子最不可以爱上的女人。 当我察觉到这一事实之时,虽然我心如刀割,也体会到了娘亲咽气之前对我说的最后那一句话的含义,可是我还是无法不去想他,不去怀念从前的那一片梨花树林,那一段我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 所以,我央求英琦命人在御花园里新建了一座亭子,名为“沁心阁”,站在沁心阁阁顶,可以依稀眺望到宣王府的一角,那个小茅屋,那片他命人在府里栽建的梨花树林,就像走进了我心灵最深的一处,也只有那处,才是我如今觉得自己唯一纯净的存在。 可是,自从英琦那日从宫外回来,整个人似乎完全变了,也至于最后,我连远远的眺望都成了一种奢望。 君北被流放,宣王府也被查封,梨花树林依旧在,却已是物是人非。 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君北被流放,我又能抱怨什么、责怪什么呢? 如果不是自己答应爹爹扯谎骗英琦,他便不会那样恨先帝,也不会在先帝过世之后把气都撒在他的身上。 所以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我亲手造成的,纵然心痛,那也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啊……… 越来越不了解英琦在想什么,那一日,他竟告诉我他要封蔚子沂为妃,虽然我不爱英琦,可是我也不想见他这么折磨自己,在我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早发现,其实他心里真正爱着的,是蓝桑姐姐,那个自服毒醒来之后性格完全变了的蓝桑姐姐………… 然后,我们居然在沁心阁巧遇了她。我看的出,蓝桑姐姐很爱英琦,可是因为英琦的转变,蓝桑姐姐又是矛盾和痛苦的,所以才会在得知蔚子沂被封为贵人后,流下了那样心痛的眼泪……只是不知,英琦会在那日离去之时命蓝桑姐姐做蛋糕给我,从而,也引发了如今这一惊人的下毒之案。 慕君瑞,在我印象当中一直是一个眼睛高于头顶的小大人,就像他同父同母的哥哥一样,都是心高气傲,孤芳自赏的,可是,他居然会为一个他曾经视为敌人的蓝桑姐姐低声下气地跑来求我,求我在英琦面前为她说情,求他放了蓝桑姐姐。 我当然不相信毒会是蓝桑姐姐下的,所以,我没有拒绝君瑞的要求,也不忍心拒绝。 可是,如今的英琦,连我自己都琢磨不透他的真实想法,而他,真的会听我的劝,因为我几句说情而放了蓝桑姐姐吗? 葫芦里卖药——拆迁(一) 当君瑞和妙人再次踏入天牢,并异口同声地说是来接我出狱回宫时,我以为他们只是哄我开心和我开个玩笑罢了,可是没多久,狱卒竟然真的进来通知我,说下毒一案已经彻查清楚,我无罪获释了。 这次出狱,除了意外,我更多的却是疑惑,犹记得上次君瑞还说蔚子羽肯定了猫是因为吃了蛋糕中毒致死,怎么才过几日,我就无罪释放了?既然查出下毒之人不是我,那么真正的下毒之人,又会是谁? 顶着这样的疑问一路回宫,君瑞似乎很是兴奋得意,一路上灿烂的笑容就未褪去过,不禁哑然失笑,我无罪释放,顶多是感到开心罢了,如何连得意的心境都有了?而后,回到宫中,君瑞甜甜地就笑着说他这几日和妙人学会做饭了,非要露一手给我瞧瞧,妙人也说要在一旁看着他,免得那可怜的厨房遭灭顶之灾。 心中暖暖地看着两人一闹一笑的和谐背影,顿时才发现少个了人,同心,她竟然还未回来么? 担心之际,正好看到同德从前厅经过,路过我,居然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欲走出门,我心下疑惑,赶忙叫住了他。 “同德!” 同德扭头见到我,神情甚是惶恐,立即就对我躬下身来恭敬地道:“小姐。” 我见同德眉宇之间似乎很是憔悴,忍不住问道:“同德,有什么心事吗?” 同德沉吟了半晌,方才道:“小姐,是否觉得心儿变了很多?” 我摇头,“没有啊!她一直就是这样的!怎么了?” “一直这样………不可能啊?”同德微微皱眉,“以前心儿都是大大咧咧地,没什么心眼儿,性格也特别的直爽,可是自那日她从宫外回来之后,整个人变的心事重重,也不大爱说话了,问她有什么心事她也不说,更奇怪的是,她居然……直接叫我哥哥…………” 我闻言,好笑的眨了眨眼:“她是你亲妹妹,不叫你‘哥’叫什么呢?” 同德听到我的话一张古铜色的脸立即红了下来,半晌,才有些扭捏地道:“不瞒小姐您说,我和心儿从小关系就很好,从不分什么哥哥妹妹,所以……自小以来,我叫她‘心儿’,她叫我‘德儿’,像‘哥’什么的称呼,她是从来不叫的,我有时想听她叫句‘哥’,她也总囔着叫‘哥’太做作,她不习惯。” 不禁蹙起秀眉,在我印象当中,同心一直是一个知书达礼的斯文丫头,怎么会如同德所说大大咧咧,没大没小?难道,因为同德是她的哥哥,我是她的主子,所以她对我才会有所不同?可是上次……我见他对同德,似乎也不太亲热,同德也说她心事重重,唉,那个丫头,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下故作轻松地一笑,安慰同德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许是同心这么久没看见你,有些陌生了吧,说不定这几日,又是偷偷溜出宫去玩了呢,等玩够了,自己会回来的。” 同德听了我的劝慰,眉宇之间稍有舒展,刚垂了头说“是”,却见君瑞和妙人急急地跑来,君瑞一张小脸上黑乎乎的,我以为是厨房真的发生了什么所谓的“灭顶之灾”,刚要笑话君瑞,却听妙人道: “小姐………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今日从宫外请了一些人,好像说过几日要来拆了小姐的蛋糕房!” 嘴角顿时一僵,我蹙眉,“不会又是宫里什么人惟恐天下不乱,到处乱传谣言吧?” 君瑞这时也着急地一跺脚:“无风不起浪!师父,你先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问二皇兄,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 随即,我却一手按住了他欲转过的身子,抿了抿唇,当下便凝重地道: “不用你去,我去。” 葫芦里卖药——拆迁(二) 尽量放缓脚步,却还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宣文殿。 看到眼前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宫门大殿,我突然有种想拔腿而逃的感觉。 那日上官英琦冰冷的话语和眼神犹然在目,他是不信任我的,昔日那个对我柔情软语的温柔男子早已不复存在,他变的冰冷,残暴,绝情,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走这一遭,就算他真的要拆了我的蛋糕房,我又能如何?我又有资格如何? 可是,就当我打退堂鼓想要折回时,一个小厮却突然从殿内走了出来。 “慕姑娘,皇上请你入殿。” 再次踏进宣文殿,却不如上回那般理直气壮地咄咄而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要来宣文殿,或许自己的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的他,只要一个轻微的抬眼,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包括所有人的动向、讯息,都难逃他掌。 殿内却并不像上回那般群官聚首,纷纷而谈。除了面无表情坐在龙椅之上的上官英琦,只有蔚子羽、陌千殇和几个太监小厮立于一旁。 蔚子羽和陌千殇……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对于陌千殇,除了避而远之,我不想同他有任何的接触或者交谈,这个人,始终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的时候令人毛骨悚然,有的时候又让人琢磨不透,不过才见过两次,却是一次一个变化,只是,有一点我倒是非常肯定,那就是……每次一见到这个人,准没好事。 看着朝上身穿龙袍头戴冠帽的俊美男子,虽然心中有气又有恨,却仍是对着他跪拜叩首行了个君臣之礼,一抬眼,习惯性地往蔚子羽看去,犹记得从前每回心中不安的时候,蔚子羽总是会对我投以一抹安定的眼神,可是这次,他双目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邪魅的俊颜上并无任何表情。 蔚子羽………莫非,连他也…………? “魏公公,宣谕旨。” 上官英琦低沉的嗓音把我猛地拉回神,心中一惊,谕旨?他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却听得尖细的嗓音响亮在整座空旷的大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狸猫中毒致死一案,事出有因,御厨慕蓝桑无罪释放。但一切皆因蛋糕而起,恐有不祥之说,故三日之后,拆除凤樱宫之处的蛋糕房,命其蔚子羽亲自监督,钦此。” 闻言,立于一旁的陌千殇忽而瞪大了眸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是不过片刻功夫,惊讶的眼神一转,又变成了一股快意的冷笑,却不知是对着堂下的女子,还是那正被禁足在自己府中的某个人。 蔚子羽看着眼前女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绝望脸孔,脸上虽没有过多的表情,心中却是复杂难安。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这么多的突如其来,也使得这个本是活泼向上,乐观纯真的女孩深深地经历过心痛、绝望,而后,又会是什么呢?心死吗? 此时的他甚至不敢往下想,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这个早已被这个巨大的骗局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女子,真的会轻易原谅上官英琦,原谅他吗? 听闻魏公公那道所谓的“谕旨”,我只是感到可笑,十分的可笑,抬眸看向堂上男子,我早已掩去了任何情绪,冷冷地道: “皇上,小女子不过区区一个御厨,如果连平日里的工作场所都要被拆除的话,今后再留在宫中,不知是何作用?” 上官英琦黑亮的眸子直看向堂下的我,眼中似有一道光芒闪过, “朕只说要拆了凤樱宫内的蛋糕房,又未说今后不再建一个新的?正好朕的寝宫附近有一块比较宽阔的地,朕看,不如就把新的蛋糕房建在那儿,日后朕何时想吃蛋糕了,你做起来也方便。” 做起来方便?你倒是挺会为我着想的嘛?冷冷一笑,我道:“皇上难道不知道凤樱宫离您的寝宫有多远么?小女子一来一回就要花好几个时辰,如何‘方便’?” 上官英琦却是微微一笑,“这倒不急,从今日开始,你住在朕的寝宫就是了,最近云贵妃和沂贵人身体不适,朕也缺了个侍寝的人,你可以补上。” 陌千殇本是快意的眼角在听到上官英琦的一句话之后立时僵住。 堂下的女子清秀的面上更是迅速闪过各异各异的情绪。 侍寝?我膛目结舌,上官英琦,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葫芦里卖药——拆迁(三)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本来是多美好的一句诗,相思,相思,有情才有思,可是如今的我,心中的情早已被那个人一次次的伤害和绝情消磨殆尽,如今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却已不知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后院围满了人,有些是凑热闹的,有些是看笑话的,剩下的,就是一堆施工者,却不是建房,而是拆房。 我没有出去,也不想出去,君瑞、同德和妙人此刻都在我的房里,担心地眸子一直紧追着我不放,我的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从那些施工者进来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两手死死地抓着窗棂,看着自己费尽心思建立起来的蛋糕房被一锤一锤地崩裂,看着那妖娆如女人一般俊秀的身影矗立在不远处,木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没有一丝的表情。 眼睛忽然有些酸涩,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连蔚子羽都要变成这样?………… “不成!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拆了师父的蛋糕房!” 小君瑞首先按捺不住,一个跺脚就奔了出去,随即,同德也紧跟其后。 “小姐…………” 房中只剩妙人一人在旁,水灵的眸子弱弱地看着我,闪烁着犹豫。 轻声叹了口气,我转身,莲步轻移。 看来,还是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啊………… “你们都给我住手!” 才刚踏出房门,就听到君瑞怒不可遏的大吼,几个正拿着锤子满头大汗捶墙的工人立时被这吼声震住,都停下来不知所云地盯着眼前这个满面怒气的小男孩。 同德立马上前惶恐地拉住君瑞,却是被他一手甩开。 “这是我师父的蛋糕房,你们谁都没有权利拆!” 君瑞高昂起头,气呼呼地插着腰,倒还真有点小魔头的韵味,那些工人显然是被吓住了,这小男孩虽然他们都没有见过,可是他身上那股天生的贵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范儿,可是这拆房又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他们也不可能不遵从,当下都举着个锤头不知该如何是好,纷纷往他们的监工——蔚子羽的方向看,用眼神向他求助。 蔚子羽这时却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大声命令道:“不要理会!继续拆!” 几个工人得到上头的命令立马又嘿哟嘿哟地干起活儿来,满头大汗却干劲十足,边捶边想:反正都是上头吩咐下来的命令,有什么事也怪不到他们的头上。 君瑞一见,小脸立即涨的痛红,一股脑儿就跑到蔚子羽的面前,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 “蔚子羽!我命令你叫他们停下!” 恶狠狠的眼神,威胁般的嗓音,却撼动不了眼前男子的一丝情绪, “不过一介低微的草民,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官?” 冰冷的话语出口,立时震的君瑞双眸一呆,随即,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蓄起了浅浅水纹,却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 “蔚子羽,我慕君瑞从此与你——恩断义绝!” 说的斩钉截铁,才八、九岁大的孩子终于一咬唇转身跑开,寒风侵袭着小小的身体,似乎带起了眸子里浅薄的水花,慕君瑞,始终记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孩子终归是孩子。 就在孩子转身跑开的一刹那,一直藏于暗处某个角落的黑影也随之消失,邪魅男子面孔一松,轻叹了口气,立时拉住转身欲追上那孩子的清秀女子。 “小桑,别忘了,这里可是埋了死尸,所以这蛋糕房,非拆不可。” 女子面色一白,晶亮的眸子瞬间瞪大看着眼前的男子,却不知那眸子里有的是忿恨,还是震惊。 凤樱宫送别——默离 夜晚悄悄的来临,静谧怡人,白日忙碌的人们早已鼾鼾入睡,只恨不得把白日消耗的精力全都给补回来,让疲累的身子,稍得片刻宁静。 可是对于我来说,今夜却有如赴刑场,上刑台。蛋糕房还在日渐拆除当中,今日蔚子羽的话犹然在耳,却还未来得及等我细细思索,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心又被几个宫人小厮的到来和迎接搅的天翻地覆,不禁苦笑,怎么忘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不过随意出口的“侍寝”二字,却可以不经意改变任何人的命运,或悲,或喜,无人可知。 还好之前就已经把君瑞安抚入睡,草草地收拾好东西出来,却见了妙人和同德已经站在凤樱宫门口等我,刺骨的寒风吹起妙人乌亮的长发,秀美的脸蛋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白皙,眼睛红红的,一直紧抿着唇,似乎在强忍着眼眶中蓄积已久的泪水,可是当看到我的到来,那强忍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小姐…………” 我轻抓住妙人的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硬是对她扯出了一抹笑容出来, “别担心,不过是搬到那边住一段时间而已,不会有事的,” 怕妙人他们多想,我只说是上官英琦为了让我做蛋糕方便要我搬去他寝宫附近住一段时间,“侍寝”二字,却硬是犹豫了半晌始终没有说出口。前几日才得知同德之前没有离宫的另一个原因是慕君北临行前嘱咐了他要他好生保护我,若是护我周全,那回的失职之责就可以既往不咎,而同德一向护主心切,就怕得知了侍寝一事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听闻妙人说,上回我入狱之时,同德差点要来劫狱,却是妙人在私底下劝了好久才忍回去的。 眨眨眼睛,同德这个人,忠厚老实,虽然有时候过于冲动鲁莽,却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当下便拉起他的手,再把妙人白嫩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微笑道:“同德,妙人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了,可得好好待她,等我下次回来,要是发现妙人少了一根头发,拿你试问。” 其实能有他在妙人身边照顾着,我倒是放了一万颗的心。 同德慎重的点点头,然后转头看了妙人一眼,只一眼,就似有千万缕柔情簇拥而过,惹得妙人立时羞红了双颊。 最幸福的事,不过是自己爱的人也深爱着自己,而后两人日日夜夜守在一起,相濡以沫,相携到老。 所以有的时候,真的羡慕妙人和同德,可以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不用考虑身份的悬殊,地位的差距,只有单纯的相爱,朴实的真情,多好。 同德收回眼神,却立马眼带担忧地看着我,道:“小姐,为何一定要急在今夜?不可以明日白天再走吗?我和妙人还可以同去帮你打点打点。” 本是红着脸的妙人闻言,也立即点了点头。 “早走晚走还不是都要走?更何况皇上都已经派人来接了,若是今晚不走,不就成了抗旨了么?”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什么,嘱咐妙人道:“待明日君瑞醒来,就说我这几日出宫办事去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千万别说我是搬去皇上那儿了,怕他一下孩子气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还有,若是同心那丫头回来了,你们也这样和她说好了,免得多一个人担心。” 妙人闻言点点头,看着我,眼眶不自觉又红了,却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就被一旁的小厮打岔道:“慕姑娘,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动身吧。” 柔弱的身子不自觉抖了抖,要走的,始终要走……… 而后,决绝地转过身,不再看身后的人儿一眼,顶着寒风,强忍住泪水,踉跄离去。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虽然身处同一皇宫,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况且就冲着如今的上官英琦,就算要把我软禁,也未尝不有这种可能。 就在女子那清丽的身影消失在夜际,立于凤樱宫的两人仍是木然地立于寒风之中。 “同德,你说若是王爷知道小姐今夜是去侍寝,他会就这样放任她去么?”秀丽的女子怔怔地瞪着那无边的夜色之中,语气幽幽的,看不出是悲,是喜。 一旁的男子轻声叹了口气,“王爷那么爱她,纵然知道皇上是有苦衷,恐也不会让小姐就这样悲悲怆怆的去了。” 女子黯然地垂下眼睫,“若不是王爷前几日的亲笔来信,我真不敢相信,小姐居然是…………唉,有时候我真怀念以前在宣王府的日子,虽然小姐心里真正爱着的不是王爷,可是只要大家都在一起,无论怎样都是幸福的。”随即,女子眨了眨眸子,轻齿下唇,眸子里闪过一道幽然的星光, “我真的好希望,小姐能成为真正的宣王妃啊,可是,那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别想太多,”男子轻搂住女子的肩,眼神温柔:“每个人,都有她命定的宿命,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祈祷,祈祷这一切能够善始善终。好人,终究会有好报的。” 引敌入瓮计——侍寝(一) 被几个宫女小厮带着一路走来,却不是直奔上官英琦的寝宫,而是到达一处幽静的小屋前,门微开着,房里偶尔有缭缭雾气从门缝里泄出,房内灯光似乎很昏暗,还时不时地溢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慕姑娘,热水已为您准备好,请您先到浴室沐浴。” 一旁的宫女恭敬地垂头轻声道。 温热的清水一下一下浇淋着女子细白的颈背,鲜红的花瓣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辗转在女子细白的肌肤上,偌大的浴室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姑娘的皮肤真好。” 朦胧间,听到为我沐浴的小宫女传来的轻叹,我不禁苦笑,如若可以逃脱侍寝的命途,我倒宁愿我的皮肤差些,相貌丑陋些。 “姑娘,请您抬起手臂,奴婢帮您浇上花瓣。” 我随之轻抬起玉臂,小宫女从浴池中舀了一勺漂着花瓣的清水,口中喃喃道:“这花瓣可是奴婢们下午去后山采摘来的,听说呀,这花若是合着清水入浴,那香味几天都散不去呢,一会姑娘去侍寝的时候,皇上闻到这香味必定…………” 却是顿住没说了,我不自觉扭头看了看那个小宫女,只见她两眼惊异地盯着我雪白的胳膊,硬是愣愣地说不出话来,我奇怪地朝胳膊望去,柔嫩光滑,雪白如玉,没什么好奇怪的啊,可是,转瞬间,我恍然明白了这小宫女惊讶的原因。 定是在惊诧我臂上为何不见了守宫砂。 古时的女子,刚出生就会被人在白藕般的手臂上点一颗鲜艳的红痣,俗称“守宫砂”,一旦被点上,这守宫砂终年都不会消去,但一旦和男子交he,它就立刻消失于无形。 这个小宫女一定是新来的,不知道我从前的身份,所以此时必定在惊诧,皇上居然会找来一个不是处子之身的女子侍寝? 而后,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的心中一直闷闷的,想到一会要跟上官英琦………心中既是害怕,又是紧张,那个小宫女也因为知道我不是处子之身,尴尬的不知道再说什么话好,一阵沉默间,我已是被擦净了身子,粉红的肚兜外,轻披一件浅红色的纱衣,如玉的肌肤在柔软的轻纱下若隐若现,加上一股淡雅的清香,格外诱人。 一路上,心中一直七上八下,蹦蹦地跳个不停,听小厮说,这会儿皇上正在寝宫观舞饮酒,我倒是希望他喝的越多越好,最好喝的头脑混沌,不省人事,把“侍寝”一事抛到九霄云外,我也好逃过一晚。 可是,当小厮推开房门,虽然房中灯光昏暗,美女缭绕,美酒在前,可是上官英琦的眼神却一片清明,完全没有一丝喝醉的迹象。 “皇上,慕姑娘送到。” 一旁的小厮把我带到了上官英琦的面前,垂首躬身。 上官英琦轻点了点头,挥手道:“退下罢。” 房内本是舞的正欢的众美女,还有一干的小厮、宫女立即垂头退下,不一会儿,偌大的寝室只剩下我和上官英琦两人。 这时,黑亮的眸子才转到了我的身上,却是低咳一声,极为尴尬地低声道: “是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听闻上官英琦的话,我慌乱不安的心顿时升起一股闷气,如今眼前男子这会又是如何?明明已经变的冰冷、绝情,现在又做出这样一番举态,就好像时不时地在一阵好与坏之间徘徊,有时残忍有时温柔,有时决绝有时矛盾,我甚至快要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当下,冷笑一声,道:“不是皇上您说的‘侍寝’么?反正早晚也是脱,这样倒可以省去不少繁琐。” 闻言,上官英琦立时拍案而起,然后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拉至身前, “以后,朕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低沉磁性的嗓音缠绕在我的耳边,阵阵热气吹拂在冰冷的面上,瘙痒难耐。 引敌入瓮计——侍寝(二) 我一个抽离,狠狠地把上官英琦的胳膊甩去,冷笑道:“要我不再说这样的话,除非你不用我侍寝?” “休想。” 冰冷的话语一出口,我抬起头,立时被眼前男子的眼神惊得倒退数步,直到温热的背脊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此时上官英琦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明明洒上了一层迷离的光泽,深邃的眼眸微眯着,让我不自禁,想起了那夜慕君北那双闪烁着同样光芒的眸子。 这样的眼神,分明示意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 就在我惊诧间,整个身子瞬间被一股男人专有的气息包围,上官英琦竟不知何时已然踱到我身前,一手撑在我耳边的墙面上,低下身来,迷离的眸子紧锁着我微诧的眼神,却是由先前的冰冷变的越来越柔软,越来越多情,我心中猛地一颤,这是……那夜的上官英琦!那夜对我倾心表白,月下盟誓的男子!为什么?为什么………… 还未待我想明白,温热的唇便贴了上来,我浑身一颤,瞬间瞪大了眸子,小口也随之惊讶地微张,却被一只灵巧的舌尖趁势滑了进来,一股辛辣的酒味顿时在口中弥漫开来,趁虚而入的灵舌却完全不知收敛,缠绕住我的香舌就开始辗转吸吮,似要掠夺我口中的每一寸芳香。 “唔……上官英琦…放开我…………” 出口的话语在唇齿缠绕间也变的模糊不清,上官英琦却完全不加以理会,紧抓住我胡乱挣扎的手臂就牢牢地扣在胸前,直到感觉到他紧贴的唇角扬起了一丝笑意,我脑中顿时清醒,一个用力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口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泛开,男子却只是缓缓地松开了我的唇,眼神往身后一个角落的方向瞟,嘴角的笑意愈加扩散。 果真,是去通风报信了,男子眸中闪过一道阴鸷之光,心中暗喜。 我却是愣愣地盯着上官英琦嘴角那朵殷红的血痕,口中的血腥之味犹在,一股羞辱之情却在心中直泛开来。 我刚刚……居然可耻的觉得这样的吻是那样的香甜而美好,甚至……甚至希望永远都能这样吻下去……不放开…………我、我怎么会有如此可耻的想法?! 极度羞恨之下,我无力地捂住双颊,低声地抽泣了起来………… 眼前的男子顿时被抽泣之声惊的转过了眸子,看着女子哭的梨花带雨,以为是之前的吻惹的女子羞愤难当,当下眼中一痛,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女子的眉间,而后,不顾女子的惊呼一个用力便把女子打横抱起,向不远的软塌走去。 “上官英琦!你放我下来!我才不要侍寝!不要跟你这个残忍的冰冷的绝情的冷血无情的没有人性的魔鬼侍寝!呜呜……放我下来…………” 女子哭喊着,悬在空中的两腿不断地乱蹬,就像个闹腾的孩子, “没有人性的魔鬼?朕几时没有人性了?”男子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轻叹一声,把女子轻柔地放在软塌之上,拿过被子为女子细心地盖上, “今晚不用侍寝了,好好睡一觉吧。” 女子闻言猛地转过了头,疑惑地瞪着眼前满脸温柔的男子,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可爱模样。 男子忽而叹了口气,一手温柔地拭去女子面颊上冰凉的泪珠, “傻丫头,这一切,都是朕在做给别人看的,难道你看不出?” 而后,女子满面惊异地坐起,刚要说话,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个小厮惶恐地推门而入:“皇上……陌将军求见……”看着眼前男子一双晶亮的眸子骤然变冷,小厮吓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小的该死!小的说了皇上您已就寝,可是陌将军非要小的进来通报!说……说是有急事找皇上,否则,否则就…………” “告诉陌将军,在殿外候着,朕随后就到。” 来的……倒是挺快! 男子冷笑一声,刚要起身,转而看了身后女子一眼,冰冷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温柔:“蓝桑,今夜先好好休息,若是事成,朕明日会把一切都告诉于你。” 看着俊挺的背影消失在门边,我心中百转千回。做给……别人看?如今想来,上官英琦,甚至是蔚子羽的转变似乎都极其诡异,之前我只当是他因为痛恨慕仲樱所以才变的如此,而蔚子羽的转变,却是我一直不解的,现在看来……莫非,他们俩竟串通一气,正在实施着某个“引敌入瓮”的伟大计划? 若要得知一切原委,只有等到明日上官英琦和我全数道明才可揭晓。可是今夜,想要“好好休息”,却是几乎不太可能了吧。 静夜皆无眠——暗潮(一) 上官英琦一出寝殿,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着急地来回踱步,满脸恨恨,还时不时地朝寝宫的方向望去。 “将军,何事急于在深夜向朕通报呢?”上官英琦镇定出声,缓步走近,那姿态就如同一个天生的帝王,气势浑然天成,不怒而威。 陌千殇一见上官英琦,完全失了平日的仪态,猛地就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上官英琦的衣领, “慕蓝桑呢?有没有被你怎么样!?” 上官英琦冰冷的眸子随意一扫,震的陌千殇顿时回过神来,松开上官英琦就踉跄地倒退数步,眉头紧皱, “慕蓝桑现在如何,应该不是将军应该关心的事吧?” 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冷笑,顿时激怒了眼前本就强压着一股气的中年男子, “皇上,你可别忘了,慕蓝桑曾经是先帝的女人!” 上官英琦冷哼一声,随即,深黑的眸子利刃般射向眼前几乎已经泄了形的陌千殇, “就是因为……她曾经是慕仲樱的女人,朕才更要把她夺为己有,让慕仲樱死后都难以安息!” “不可……千万不可啊……!”陌千殇惊的面色发白,“蓝桑……蓝桑…………”是我的!下半句,陌千殇虽然忍住没有说出口,面上的嫉妒和忿恨却早已泄露了他本来所想, “不过……是一个嫁过两次的女人,值得将军如斯挂念?” 上官英琦冰冷的眸子微眯,暗中却早已迫不及待等着看陌千殇的反应,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莫大的疑问,他需要立刻得到答案! “挂念?本将军……不过是希望皇上不要泥足深陷到最后无可自拔…………”声音越来越弱,却忽然抬了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快,“更何况,慕蓝桑如今还冰清…………”未出口的话猛地被顿住,陌千殇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抬起头迅速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直到发现男子似乎未听出什么端倪,才暗自呼了口气, “既然皇上……执念不放,本将军也不好强求!愿皇上您……好自为之!” 心中下了某个决定,陌千殇迅速转身狂奔而去,奔走之间带起一股强劲的冷风,仿佛如脱缰之马,蒙头乱撞,早已失去了所谓的理智。 而后,上官英琦冰冷阴鸷的面庞随着陌千殇的转身顿时倾泻,一声轻叹,上官英琦垂下了眸子,眸中黑亮的星光变得幽暗, ……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啊?这陌千殇……还真够警觉的,箭都已经扣在弦上还能隐忍不发,不过,就算他现在不说,答案也是早晚都会揭晓的………不是吗? “看样子,一场战争是无可避免了,” 就在陌千殇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际,房梁上突然飞下一抹黑影,却是一身劲装的蔚子羽,若不是陌千殇早已被嫉恨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平日的警觉,蔚子羽不可能可以一直暗藏于房梁之上。 “这是陌千殇所有旗下人员的名单,这老贼果然厉害,势力居然遍布整个东国,各个角落明里暗里都藏着他的人,”蔚子羽从袖口拿出一叠竹简,递于上官英琦的眼前, 上官英琦接过,沉声道:“凤樱宫那边可有消息?” 蔚子羽细长的凤目一闪,“果真如你所料,那土里埋的的确是他。” 上官英琦缓缓点头,又问:“消息可有遍布出去?” “今日一挖到尸体便把消息传播了出去,那些工人被吓的不轻,铁定藏不住事到处找人诉苦,估计三日之内将会传遍整座皇城。” 闻言,上官英琦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往身后望了望:“三日之后,她必定也将清楚所有来龙去脉…………不知,当她得知了一切真相,又会变得如何?” “必定很难一下恢复过来吧,毕竟……那个人曾是她身边最为亲近的人…………” 蔚子羽轻声说着,眼神一晃,忽然看到了上官英琦嘴角的血痕,心中一痛,不自觉地就出口问道: “……你,可曾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静夜皆无眠——暗潮(二) 上官英琦的身子猛然一颤,却是没有回答蔚子羽的话, “夜已深,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几日好好养精蓄锐,务必以最佳的状态迎接几日后的大战。” 上官英琦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回头往身后望了望,终归叹了口气,缓步欲出, “子沂……她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脚步忽然顿住,上官英琦没有回头再看身后的男子,整张脸却顿时冷如寒冰, “既然注定了棋子的命运,也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蔚子羽无力地靠在墙面上,那抹身影早已远去,适才的话语却仍然回响在他的耳边。 注定了棋子的命运………… 曾几何时,他早就明白上官英琦不可能会对子沂产生丝毫的男女之情,纵然只是为了计划,他也决计不会收了子沂,所以,他才会想出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设计了上官英琦,也毁了子沂的一生………… 不禁苦笑,转过身,蔚子羽轻抬起两手,紧紧地贴于墙面,过了这道墙,就可以看到她了,那个让他记挂了一辈子,却始终没有对她说出口的女人。 早该想到的,上官英琦爱上了她,又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爱别的女人?别说是爱了,就算是让他看一眼,他都决计不会去看。 就像慕君北知道了她的身世还是依然爱着她,为了她可以放弃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更像是自己,纵然是自己的亲妹妹,为了她,也可以毫不留情地推入无底深渊………… 慕蓝桑,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 就在这样一个无眠的深夜,镇国将军府里也是一片暗潮汹涌。 “贱人!” 一只脚猛地踹在女子的肚子上,本是昏迷的女子立时一个吃痛惊醒了过来,而后,迷蒙的双目在看清来人时立即被一股惊恐所替代。 不记得已经是多少夜了,都是这样被一脚踹醒,然后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毒打,有时是鞭笞,有时是拳打脚踢,有时是扯发撞墙、撞桌脚,最轻的还是掴脸,尽管整张脸已经被掴的几乎面目全非, 一声怒骂,男子第二脚再次踹来,却被女子一下狠命地抱住, “将军……今天、今天就打脸好不好…………” 嘶哑的声音无力地央求,女子两颊已经肿的像两个包子,眼睛挤成两条缝,就连嘴巴也被压的撅了起来,一说话就控制不住地往外喷唾沫, 男子一看立马嫌恶地一抽腿,一声唾骂,那一脚仍是踹了出去, “说实在的,一想到此时蓝桑还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我就恨不得把你给千刀万剐,” 男子蹲下身来,狠狠地扯住女子的头发,看着女子面露痛苦的表情,心中就经不住一阵快感, “不过,不用等我动手,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你。” “将军、将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女子一说话,唾沫又随着喷了出来,男人立马一甩手,一下蹦离女子几米远,看着女子的一双眸子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到最后,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一眼,转过身就道: “忘了告诉你,凤樱宫的埋尸已经被挖掘出来,要不了几日,你就会成为整个东国的通缉犯……” 男子冷笑一声,“当然,我会在出兵之前先把你交出去,上官英琦那个小子不好对付,我得先做个好人,抵消他的疑虑,好让他疏于防备,到时攻他个措手不及!” 男子说到这里,仰头大笑几声:“数日之后,整个东国,必将是我的天下!到时候,别说是慕蓝桑,就算是整个东国的女人,我陌千殇也是势在必得!哈哈哈哈…………” 直到身影消失,男人变态的狂笑声仍回响在整座屋子,女子却像完全没听见般,两手胡乱摸索着冰凉的地面,直到摸到一把尖利的匕首,女子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就往脸上一划, 一道刺红的黑血喷洒出来,女子高肿的两颊正一点一点地往下缩,脸上的淤血随着刀口不断地往外涌,一滴一滴地滴洒在冰冷的地面,又梦寐一样散开, 陌千殇,既然你这么爱那个女人…………我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霎时,那道被刀尖深深划过的可憎面庞扬起一丝鬼魅般的冷笑,嗜血、杀戮、仇恨相继在女子妖媚的双瞳一一闪过,竟如地狱的勾魂使者一般,毫无生气。 清辉幕寒寒——真相(一) 睁眼醒来,已是第二日辰时,不知昨夜是什么时候入睡的,睡梦中,总感觉某个角落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却分不清那眼神意味着什么,只是,那样的感觉却没有让我觉得害怕或恐慌,反而是一种格外的安心。 刚起身,就有一个小宫女垂着头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直盯着我睡过的软塌瞧,似乎在寻找什么痕迹,我不禁莞尔,笑道:“不用看啦,昨夜皇上没留在这儿。” 小宫女微微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有些奇怪地看着我,许是在想第一夜就被皇上冷淡,怎么还能笑的这么自然呢。 我接过宫女递来的毛巾,随意擦了擦脸,道:“昨儿个夜里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 小宫女闻言立即摇摇头,“除了陌将军来过一下,没有其他人来过了呢。” 我一听,没有其他人来过?难不成,昨天盯了我一夜的会是陌千殇?随即又立即否认,陌千殇平日里的那个眼神,光是看一眼就够让我背脊发凉了,若是被他盯一个晚上,还不直接被吓的做噩梦啊?哪还能像昨晚睡的那么安心呢。 不是陌千殇,又没有别人来过,莫非会是上官英琦? 想到上官英琦,我不自觉又问一旁的宫女道:“皇上今日什么时辰会过来一趟吗?” 他昨夜可是说过今日要来跟我说明一切的,现下这会儿早朝应该也过去了,怎么还未见他的影子呢? 宫女垂首道:“奴婢听说皇上早朝一完就有急事出宫了,恐怕今日是不会过来了。” 出宫?我不禁纳闷,最近总感觉将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莫非,这感觉真的应验了? 不过,先前总以为上官英琦会真的冰冷绝情到把我软禁,这会儿既然自由了,倒是有些想回凤樱宫看看了,看看那个小屁孩,看看妙人、同德那小两口子。 随即,就吩咐了宫女道:“帮我准备一顶轿子吧,我想回凤樱宫一趟。” 这么远的路程,我可不愿再傻乎乎地步行了,这会儿能利用的都得利用上了。 宫女一听,却是立即蹙起了秀眉:“姑娘还不知道吗?昨儿个夜里凤樱宫被挖了一具埋尸出来,听说是多日前就失踪了的李公公!这会儿尸体好像还晒在凤樱宫后院那儿,奴婢劝姑娘还是过几日等尸身被移走了再去吧,万一受了惊吓可不好。” 宫女话音还未落我心中就猛地一惊,埋尸?真的有埋尸?还是……昨天夜里被挖出来的?莫非,蔚子羽真的查到了什么? “李公公……是哪个宫里的李公公?平日都管哪些的?”我随即出口问道。“是药事房的主事公公啊!全名好像叫…………李裕?” 李裕?我微眯起眸子,药事房?主事公公? 一连窜的疑问顿时在脑海中连贯起来,一个警醒,我瞬间惊得瞪大了眸子! 记忆中已经久违了的那个名字霎时闪现出来,洛儿…………莫非,李裕的死,竟是跟一年前洛儿一案有关么? 难道……皇后和蔚子羽同时说过的“身边的人”,竟会是她? 心中有一千一万个疑问需要得到答案,我当下便决定去蔚府一趟,势必要找蔚子羽问个清楚! 刚到蔚府,却听那儿下人说,蔚子羽昨儿个夜里便出去了,一夜未归。 一夜未归…………我突然想到了昨夜那盯了我一晚上的眼神,莫非那抹让我心安的眼神,竟是来自于蔚子羽么? 无奈,如今凤樱宫恐也是一片混乱,小君瑞又是个容易冲动的个性,怕我一去到时又要抓住我问个不停,不如先回上官英琦的寝宫,等他回宫再向他问明一切也未尝不可。 一路往来时的方向走去,眼前便是御花园了,过了御花园,就可到达上官英琦的寝宫。 眼前一抹悄然的身影突然闪现,我定睛一看,翠绿的衣衫,虽然带着一具奇怪的银白色面具,那身影却是我最为熟悉不过的, 正是…………那多日不见的同心! 同心……居然是同心那个丫头!当我确定那抹身影是同心之时,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虽然心中害怕得到那个答案,可是,一连窜的疑惑始终压的我快要透不过气来,如今的我只是想知道…………同心,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一直潜藏在暗处,从嫁祸到陷害,从设计到杀人,而后,又畏罪潜逃? 如果一切真的是你做的…………你的目的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 清辉幕寒寒——真相(二) 一路跟着那抹翠绿的身影,却是在一座破旧的宫门前,突然闪现不见! 我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看那个破烂不堪,只一角挂在门框上晃晃悠悠的牌匾, ———毓舒宫。 毓舒宫?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微一蹙眉,没有丝毫犹豫,抬足跨入门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杂草丛生,破败荒芜的景象。 阴风阵阵,有几扇未被合上的门板被寒风吹的砰砰作响,耳边时不时地传来“嗖嗖——”的草动声,在这座已经破败了的宫殿之中,听来尤为恐怖,就好像时不时地会窜出一个厉鬼,霎时取了你的性命! 尽管心中十分害怕,还是耐着性子寻找那抹翠绿的身影,同心,她为什么会跑到这样一个阴森森的地方来?难不成这毓舒宫,从前和她有着什么莫大的关系? 缩着胳膊一路在宫殿里乱窜,却半天没有收获,连半个人影都没找着,正当我准备放弃离开这让人脚底发寒的废宫时,眼前再次闪过那抹人影,是同心! 此时,那个身影闪至右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子就不见了,我一看,那小屋的门已经缺了一半,还晃晃悠悠地挂在门框上,就好像随时会砸下来一样,从这儿望去屋里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让人顿时浮想联翩,这屋里………不会有什么传说中的脏东西吧?! 可是,我仍然轻抬脚步,向那看起来诡秘阴森的小屋走了过去,来到门前,强自咽了口口水,“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怀着这样的心情告诫自己,我举足踏了进去。 房里稀稀落落躺着几个落了厚厚灰尘的破旧桌椅,到处结满了蜘蛛网,角落里时不时地窜出几只老鼠,吓的我连连跳起来好几次。 “同心!同心你在不在?” 我终于忍不住叫喊出声,再在这种地方多呆个一时半会,估计我真的要得神经过敏症!就像《疑神疑鬼》里的林晓月,明明没有的东西都能被自己凭空想象出来,每天就觉得身后跟着脏东西,梦里都梦到鬼来掐我的脖子! 可是,叫了半天,房里除了自己的回音,并无半丝回应。我不禁奇怪,这房间就这么点大,之前明明看见同心走进这里的,难不成还能凭空消失了么? 正当我疑惑间,忽然一声震响,左面一块墙壁居然诡异的一震,而后,壁上开了一道小缝,随着那块墙壁一点一点地往右移,那道缝越开越大,不多时,一个漆黑诡异的暗道便闪现在眼前! 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暗室?可是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这暗室的门会自己打开?难道…………是同心在邀我进去? 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仿佛这进去之后,会有一个莫大的陷阱正等着我!可是,如今我更迫于的,是走进同心,走进她真正的内心世界! 直到刚刚,我几乎已经确定了,同心必然是这一切事件的罪魁祸首。我现下最想知道的,是一个不过才双十年华的俏丽丫头,为什么会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害我,从前的慕蓝桑,到底和她有着什么莫大的仇恨? 一路走来,暗道两壁都生有微弱的火光照明,心中一直砰砰直跳,那漆黑的一头,一定有什么残忍的事实正等待着我,而后,就在我快要走到尽头之时,心中却突然一阵反悔,猛然开始对这森森的未知之处产生无比的惧怕,此时,甚至想要择路而逃。 可就当我踌躇不定之时,眼前的景象却令我完全愣在了原地,双脚再也难动分毫。 只见不远处,一个狭隘的内室闪现眼前,而在那丝丝微弱的烛光照耀之下,整个内室的墙壁上到处挂满了各种形状、款式的翠绿色衣衫,就连墙角摆着的几双绣花鞋,都是绿色的。 绿………… 这个词,第一个让我想到的就是同心。 “哈哈哈…………” 惊异间,一阵狂妄的笑声猛然响起,而后“腾!”的一声,一个身影从房梁上飞身而下! 我一看,诡异的银白色面具,这翠绿,这身影,却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 “同心!?” 我惊讶地叫出了声。 “同心?”眼前的女子忽然冷笑一声重复道,而后,缓缓地卸下了脸上的面具, 一张极其恐怖的脸呈现在眼前,额角上全是深深浅浅的血痕,眼角已经被挤压的完全变了形,最恐怖的,还是那两边脸颊,竟然被划下两道深到见骨的刀伤!皮肉全部翻出,那刀口,此时还正咝咝地往外冒着鲜血。 “同心!你的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想也没想就惊呼道。 “同心?你再仔细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同心?” 女子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惧,定睛一看,虽然……脸上到处大大小小都是刺目的伤痕,可是看那鼻梁,嘴唇,额形,似乎真的不像同心的相貌,尤其是那双眼瞳,同心的眼瞳,是晶亮的深黑色,而眼前这女子的眼瞳,却是极其妖媚的琥珀色!一种极淡极淡的琥珀色! 除此之外,这双妖媚的眼瞳里,还闪烁着一股深到刻骨的恨。 清辉幕寒寒——真相(三) “……你,就是同心。” 沉默了半晌,我仍是咬唇肯定道。 尽管这张脸不尽相同,可是同心的身形我是决计不会认错的,还有她的声音,纵然有些嘶哑,却仍然听的出来, 眼前这个女子,一定是同心,确切点说,不是同心,而是伪装成同心,一直潜伏在我身边的那个身份不明的未知人。 “你很聪明嘛,”女子冷哼一声,忽然,双目狠狠地射向我,“如果……你稍微笨一点,我也不至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女子一双妖媚的瞳目骤然瞪大,两颊伤口上的鲜血因为用力更加不断往外泉涌,我一扭头,不忍看女子那张恐怖至极的脸,颤抖着嗓音道: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为什么要伪装成同心的模样?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女子忽然冷笑,“……哦,我都忘了,如今的慕蓝桑早就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尽管是从前的好姐妹,也早已忘的一干二净。” 好姐妹?我脑中顿时一顿,毓舒宫………好姐妹………… 难道、难道………… 不对啊,蔚子羽不是说………她已经被处死了吗? 却听“啪、啪、啪”三声击掌,女子就像猜到了我心中所想一般,眯起了一双眸子,“看来,你倒没有完全失去记忆,我的确是你从前的“好姐妹”……觅、知、心。 最后那三个字狠狠地敲打着我的耳膜,我顿时惊道:“可是……你…你不是已经…………” 女子随即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为了掩去我真正身份设下的圈套,我觅知心,又岂是这么容易就会死的?” 女子冰冷的声音缠绕在耳边,我不自觉道:“既然……你是觅知心,我从前的好姐妹,为什么还要这般处心积虑陷害于我?我们从前的姐妹情谊呢?难道你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死死地咬住下唇,我只觉得心里似乎被什么重物一下一下猛烈锤击着,震麻了我的四肢,也震痛了我的神经, “姐妹情谊?”觅知心骤然冷笑,“早在…………我查到你真实身世的时候!什么姐妹情、朋友义……全都该死的见鬼去吧!!!” 真实身世?心中猛然一惊,“我的真实身世……是什么?” 从很久以前开始做那一连窜怪梦的时候,我心中就一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在梦里,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慕蓝桑心中好像一直都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往往折磨的她度日难安,不知所措,却每每被她强压下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却在不知不觉中一天一天的累积,慢慢的……承受能力也变的越来越差,直到后来……服毒自尽,以死逃避。 可是我却一直不清楚,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才会不惜让她连自己宝贵的生命都要放弃,甚至放弃一个自己深爱了十多年的男子? “反正,你也决计活不过今日,”觅知心忽然冷冷地道,“我就告诉你一切原委,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觅知心话音微微一顿,收起目光,忽然投向未知的远方,像是在回忆一切从前的过往, “很久以前……有两个感情非常要好的姐妹,说是姐妹,其实却是一主一仆,只是,在她们之间,从来没有主仆之分,尊卑之仪,她们一起玩闹、一起吟诗作对、一起谈天说地…… 可是,好景不长,外来人的侵袭带走了她们无忧无虑的日子,带走了女子最尊贵无上的身份,带走了她们平日玩闹的场所,带走了……女子最敬爱的爹爹, 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被打的七零八落,死的死,伤的伤,从此,公主再也不是公主,无双殿再也不是无双殿,两个本是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从此只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公主?无双殿?我心中为之一震,莫非………她说的是………… 清辉幕寒寒——真相(四) ……公主?无双殿?我心中为之一震,莫非………她说的是………… 还未待我来得及确定那个答案,就听觅知心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个丫头,虽然被流放,却格外的聪明,只是略施小计,便从押送他们的官兵眼皮底下逃了出来,逃出来之后,她们恨不过这杀亲篡位之辱,便决定折回皇城,找那三个带头杀上皇宫的男子报仇。 两个心怀忿恨的女子,就这样踏上了皇城,利用她们其中一个女子惊人的美貌,和另一个女子过人的才智,混进了皇宫,也成功地吸引了其中两名男子的注意。 那时候,三个男子还并未选出哪一个坐得皇位,却有两个男子,同时爱上了其中一名女子,也就是那个从小就尊贵无上,有过人才智的一国公主——蓝无双。” 蓝无双?!我眸子随之瞪大,觅知心现在在讲的,是二十多年前蓝无双、慕仲樱和陌千殇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吗? 原来…………慕仲樱他们三个,竟是蓝无双的杀父仇人!可是,蓝无双……她和觅知心又有着什么渊源? 只听觅知心又接着道:“随后,蓝无双成功潜入他们三人之间,挑拨了三人的关系,更是害的本是感情极为深厚的拜把兄弟陌千殇和慕仲樱反目为仇, 慕仲樱和陌千殇相比,比他更多了一份才情和温柔,所以,蓝无双决定先从他身上下手,却不想,在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之间,竟然…………爱上了他!” 觅知心说到这里,本是淡淡的眸子忽然闪过一道极其深刻的仇恨,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其实,对于杀亲篡位,比起蓝无双,另一个女子却比她恨的更深,正因为,她太爱蓝无双,太重视她们之间的情谊,所以,才会更心疼好姐妹的处境,更为她的恨而恨,为她的痛而痛, 本想着蓝无双可以成功报了这杀亲篡位之仇,却不想,数月之后的她竟完全变了个样!眼中早已没有了那股恨,有的只是无止尽的绵绵爱意…………女子瞬间痛心不已!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转变如此之快,难道,她已经忘记了杀父之痛,亡国之仇了吗?! 可是,蓝无双的答案却让女子更加不可置信…………… 她竟然说,她从前不知道,其实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父亲太过昏庸,不务朝政,才会导致的亡国…………如果没有人适时的改朝换代,恐怕整个东国,都将要沦为一摊废墟!成为古今历史上最大的笑话! 笑话…………呵呵…………那时,女子只觉得,更好笑的是……这一切,居然是慕仲樱!那个杀她父亲,害她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告诉她的!” 觅知心此时双目已然变的刺红,身子因为巨大的仇恨不住地颤抖,就好像她就是故事里的那个女子一样,痛心、失望相继在她眸子中一闪而过。 “当时,女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蓝无双,她最好的姐妹,居然就因为那个男人的几句话,置自己的深仇大恨于不顾,还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可是……就算蓝无双可以忘记,她却始终忘不掉!” 觅知心说到这,忽然冷笑一声,接着道: “那个愚笨的上官凌,居然为了让陌千殇和慕仲樱重归于好,把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让给了慕仲樱!却不想,这样反而加大了陌千殇和慕仲樱的矛盾,陌千殇没事就来找蓝无双谈天说地,慕仲樱心中醋意越来越浓,却找不到理由让陌千殇远离蓝无双,所以只得日日借酒浇愁。女子这时早已做回了蓝无双的贴身丫头,眼看着老天再次给了她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女子为了让好姐妹看清慕仲樱真正的为人,不惜牺牲了自己的身体,趁慕仲樱醉酒之后意乱情迷,把自己当作蓝无双发生了一夜情…………” 我心中猛然一颤!觅知心口中的那个女子……居然是翠儿!慕仲樱在世时和我说过他从前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错把蓝无双的贴身婢女翠儿当作了她发生了关系!最后………… 大脑忽然一滞,看觅知心此时的神情,态度,她那么恨蓝无双,再看她现今的年龄,二十芳华……莫非、莫非她竟然是……………… 随着心中的疑问,我忍不住说出了口, “你是………慕仲樱和翠儿的……亲生女儿?” 清辉幕寒寒——真相(五) 觅知心闻言,瘦弱的身子随之一震,随即,本就一张狰狞的面孔愈加扭曲, “………是,我是慕仲樱和翠儿的亲生女儿…………你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瞬间瞪大眸子,震惊地倒退数步。 我……是慕仲樱的亲生女儿…………?我……我……………… “没想到吧?”觅知心轻蔑地看着我的反映,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忽然,她快步向我走来,一只手狠狠地就掐住了我的喉咙! “在你死之前,再告诉你最后一件事!”喉结被几根冰凉的指节狠命掐住,觅知心还涌着鲜血的面孔此刻就在我的眼前,那双妖媚的琥珀色眼瞳,此时竟闪过一道深深的妒恨, “虽然,我和陌千殇为了让慕仲樱痛不欲生,设计了你与慕仲樱和慕君北的乱伦之耻,可是………因为陌千殇对蓝无双变态的爱已经转移到了同她长的一摸一样的亲生女儿你的身上,所以……直到现在,你的身子还是冰清玉洁……你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慕蓝桑……是处子之身?不可能啊!我一脸不可置信,拼命地摇着头。梦里……明明感觉到了下体传来的疼痛…………还有……胳膊上那早已消失不见了的守宫砂…………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慕蓝桑早已非完璧之身……怎么还会如觅知心所说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眼前的女子却得意地看着我的举动,忽然,掐住我喉咙的手一松,一个用力,我便被觅知心狠狠地推倒在地!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从脚底直窜头顶, “是不是……心中还有很多疑问等着解开呢?”女子狰狞的面孔闪烁着一股极致的快感,“想要得到答案…………就去地府问你的亲生爹娘去吧!!!” 而后,“嗖!”的一声,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长剑立时狠狠地刺进了女子的心脏! 随之,手握长剑的女子再一个用力,一道殷红的鲜血顿时随着剑的抽出喷洒出来,溅了女子一身,也染红了她那本是翠绿淡雅的衣衫………… 一股极度恐惧的死亡气息猛烈袭上女子的四肢,大脑,感官…………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好像正随着身体的某个部位极力地往外涌…… ……生命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不!我不要死……我要活着…………我还没得知一切真相…………上官英琦……英琦……他还在寝宫等着我………… 女子在心中无力的嘶喊,身下的血液已经像泉水一般拼命地往外涌,女子却仍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拼命地往前爬……往前爬………… 仿佛,要爬到她该去的寝宫,爬到……那个男子的怀里………… 可是,无论女子怎样挣扎,怎样努力地维持意识,她却只觉得自己的四肢越来越冰冷………大脑越来越混沌………… 只依稀………听到一阵接一阵的狂笑声………… 随着觅知心刺耳的狂笑声,还在地上爬行着的女子,终于还是瘫软下来,完全没了一丝气息。 鲜血,仍然在一点一滴地流着。 觅知心看着眼前早已没了气息的女子,妖媚的眼瞳却没有一丝的哀痛和惋惜,长剑往地上一摔,“腾——”的一声就燃起了手中的火苗,扔到一旁的稻草堆上, 火苗迅速窜长,顷刻间,整个暗室已经被一股刺鼻的浓烟所笼罩, 女子再次扭头看了看身后那些被挂在墙上的款式各异的翠绿衣衫,还有放在角落的几双翠绿绣花鞋, 琥珀色的眼瞳中稍微掠过一丝惋惜——— “就让……蓝无双为娘亲做的这些衣衫………和你一同陪葬吧…………” “不好了!不好了!毓舒宫……毓舒宫着火啦!!!” 一道尖细的嗓音猛然响彻在正在赶往毓舒宫的男子耳边,男子瞬间瞪大双目,脚尖轻点,一个飞身,就跃向正冒着滚滚浓烟的毓舒宫。 小桑………坚持住………一定要等着我…………! “砰!” 手中的茶杯无意识就滑落在地,一旁的下人立即吓了一跳,躬着身就几步上前, “王爷,要不要小的再去给您重新斟一杯?” “不用了。”男子轻挥了挥手,一双剑眉立即拧了起来, 为什么……心中会涌起一股如此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逝去的失落感………… 许是,这些日子太想她的缘故吧。 男子轻抚额头,又对一旁的下人道:“传佘总兵进帐。” “传佘总兵进帐——” 随着通报人一声尖锐的叫喊,一个身着盔甲的男子立即掀帘进帐。 “末将参见王爷。”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男子精锐的眸子一扫。 “回王爷,已照您的指示,按竹简上的名单一一解决,现下,应该已经轮到幽城的付太尉了。” 男子轻点了点头,沉声道:“传令下去,这几日务必整装待发,三日之后,直捣皇城!” “末将领命!” 就在盔甲男子转身退出营帐之时,男子肃立的面庞一转,缓缓从袖口掏出已被掖的温热的凤樱石,轻轻抚着。 ……蓝桑………不知如今的你……过的可好? 穿越回现代——幽魂 恍惚间,我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 我…………死了吗? 清晰眼前的视线,一片青野绿林,草木葱翠,时不时飞来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好不惬意…… 为何,始终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却一下想不起来呢? 蹙起秀眉,我不自觉地低头往身上看去—— !? 我顿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因为我发现,此时自己身上穿着的,居然是在现代最后一日穿的那件白色t恤和蓝色休闲牛仔裤! 难道……难道这里是……………… 正当我讶异地环顾四周,眼前一抹熟悉的身影毫无预警地闯入了我的视线, ……死党?! 当我揉揉眼睛再次看了看眼前缓缓走上台阶的人,一抹惊喜浮上我的眉梢,是死党!果然是死党!!! “寞儿!寞儿!” 我大声叫着死党的名字,莫寞——我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一个姐儿们,铁到不能再铁的姐儿们~! 谁知,我叫了半天,死党居然完全没有反应,仍旧淡淡地垂着头往前走,我顿时急了,飞奔到死党的面前再次大声叫喊。 “莫——寞———!” 一个怔忪,死党迈步往前一跨,来不及闪躲的我就这样看着她往自己的身上撞来—— ——直接穿透了我的身子! 死党——居然完全不知地从我的身体里穿透过去!!! 我瞬间惊呆了。 莫非……如今的我已经……………… 我愣愣地抬起两手,举在眼前仔细一看…… 半透明的! 我、我竟然成了………… 就到我转头,死党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一个石碑前,把一直抱于怀中的一大束菊花缓缓放下, 我奔过去,往那石碑上一看—— ——“挚友殷倩倩之墓” 不可置信地倒退数步,我、我竟然……真的穿回来了!还成了一具在人间漂浮游荡的孤魂野鬼! “倩倩,今天是你的忌日,转眼间,你都走了一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死党静静地蹲在我的墓碑前,褐色的眼瞳里划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有时,我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那日要带你去看樱花,如果不是我执意要你去,你也不会…………” 眸子中有晶亮的水光聚起,顺着眼角缓缓流了下来,我看着死党此时后悔莫及的模样,好想好想抱住她痛哭一把,告诉她,我不怪她,不怪她带我去看樱花,告诉她,我在另一个时空过的很好——虽然,最终还是成了那巨大阴谋的牺牲品,可是,却找到了自己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不问人间情多浓,只愿有你过一生。 幽幽地回忆起那些过往,除了与上官英琦排练《剑侠情》的那段时日,最怀念的,莫过于摔马那一日吧,虽然是惊心动魄的,却也是我一生之中感觉到最幸福、最甜蜜的一日, 英琦,当你发现我已不在,是否会有丝毫的伤心,是否会为之前的转变感到一丝的后悔和遗憾呢? 眼中不觉有泪流下,怔怔地看着对我忏悔,为我流泪的死党,不远处正向我狂奔而来的两“人”却忽然闪至我的身前,挡住了我的视线。 “你们是谁?!” 我奇怪地盯着眼前的两“人”,都是宽袍大袖,头上梳着两个发髻的童子,虽然都长着一张人的脸孔……可是他们的裙摆底下——却空空如也! 居然,居然是两只没有脚的“怪物”!? 我瞬时瞪大了眼眸,不会……不会是来向我索魂的地狱使者吧!? 幽魂临仙境——因果(一) 惊诧间,两只“怪物”居然直接架上了我的胳膊,眼前一道华丽丽的光芒闪过,一声惊呼,就感觉眼前一花,转瞬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瞬间飘移?! 我瞪大眸子,纳闷地看了看眼前,一碧如洗的天空,群山环绕,绿荫葱翠,缭缭雾气之间,竟是一大片花开繁茂的樱花树林。 粉白色的花瓣缓缓而落,轻洒在我的发上,肩上,眉眼上,一片绚丽奇异的美景已经怔的我完全失了神,竟连两臂被松开了都不自知。 而后,繁密的樱花树林间,朦胧的雾气缭绕,竟缓缓行来一个白发白眉白胡白衣的老人。 我瞪大眸子一看,这个老人……这个老人………… 若我没认错的话,眼前这个老者,便是死党带我去樱花树林时遇见的那个白胡子老人,也是附身到慕仲樱身上的那个“谪仙”。 “叫我白眉星君。”老人突然和蔼一笑,转而说道。 “白眉星君?你真的是神仙?”我呆呆地眨了眨眼,震惊当场。 白眉星君笑着点了点头,双手负于身后,目光十分的和谐,一看便知一身的仙风道骨。 我揉揉眼,再次环顾了下四周,不自觉就出口道:“这里…………是仙境么?” “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白眉星君目光深远地望着这一片樱花树林,轻抚了抚胡须,意味深长地道。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我不明白,一个神仙,为什么总是会找上一个最为平凡不过的我,带我穿越到樱世,又带我来到这片本不属于凡人的仙境。 白眉星君闻言,并未回答我的话,而是轻轻拉着我走到这片樱花树林的深处,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棵异常高大,形态十分奇异的樱花树前才停了下来,随后,老者高深莫测地一笑,白光一闪,整个人顿时消失了不见! “白眉星君!白眉星君!” 我边大声叫着边寻找那抹全白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郁闷,这年代……连神仙都爱搞悬疑?怎么样也要先给我个答案再走呀! 眼前却突然一闪,我瞬间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只见之前那棵高大奇异的樱花树,摇身一变,幻化成了一个身着粉色纱衣的芳华少女…………不不,不是少女,应该是仙女!仙女的周身被一团浅红色的光晕笼罩着,乌亮的黑发随风而舞,两脚离地,竟然是漂浮在半空中! 更诡异的是…………这仙女的相貌……居然和我长的十分相似!? “你……你是…………?”呆愣了好半晌,我才稍微找回一丝理智。仙女和爱的目光柔柔地看向我,却突然对着我笑了出来。 “我是——樱花仙子。” 细细柔柔的嗓音格外动听,我却更被她嘴角的这抹笑容惊住,这样的笑容,用“美”字来形容都成了一种亵渎,就好比一抹大爱的笑,一抹神圣的笑,一抹让任何人看了都会为之倾倒却不失敬重的笑。 这是神仙才能拥有的笑。 我恍了恍神,猛然想起刚刚仙子所说的话—— “你是……樱花仙子?!” 仙子又笑着点了点头。 我想也没想,狠狠地就往手臂上捏了一把, 不痛!一点也不痛! 难道是做梦?刚皱眉嘟起了嘴,就听见樱花仙子咯咯咯的笑出了声来,笑声一出,四周的樱花树也跟着微颤起来,树枝上粉白的樱花瓣落的更甚。 这会儿,我又是明白什么叫所谓的“笑的花枝乱颤”了。 “你这会儿还是缕幽魂呢,怎么会感觉到痛呢?” 细柔的嗓音一起,我脸上顿时一阵尴尬,这才明白她刚刚笑的是什么。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樱花仙子渐渐止住笑,突然变的异常正经,玉手轻抬,一片花瓣辗转落在了她的掌心,幽然的眸子盯着那抹花瓣,仿佛闪过了一丝哀伤,口中幽幽地道: “倩倩,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幽魂临仙境——因果(二) “倩倩,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闻言,我神情微微一滞,神仙……也需要一个凡人帮忙? 眼前的仙子似乎可以看透我的心思,没等我出口就道:“神仙,也不是万能的哦!” 樱花仙子清秀的脸蛋上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很是可爱。 我顿时苦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仙子随即褪去笑容,表情变的十分认真:“你是平凡的人,可是这世间,也唯有你才能办好这件事。” 只有我…………才能办好的事? 樱花仙子仿佛又猜出了我心中所想,回答我心中的疑问道:“是。我希望………你能回到慕蓝桑的身体,帮我走完她剩下的人生。” 我霎时瞪大眸子,“回到…………慕蓝桑的身体?”转而又不解地道:“为什么又是帮‘你’走完剩下的人生?” 樱花仙子看着掌心那片樱花瓣被风轻轻地带走,似乎说的甚是轻松:“慕蓝桑,是我曾经在人间的一个轮回哦!” “轮回?!”我微微吃惊,怪不得……她长的和我如此相似。 “那……我也是你的一个轮回吗?”抬起头,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樱花仙子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是我的轮回,但你是慕蓝桑的后世。” 我顿时迷糊,樱花仙子就是慕蓝桑,我是慕蓝桑的后世,却不是她的轮回……好混乱啊。 眼前的仙子羞涩一笑,“都怪我一时冲动,因为感动于蓝无双和慕仲樱的这一段情,所以把本属于慕蓝桑的身体夺了去,化身成为了那一世的她,也因此触犯了天条,玉帝罚我回来好好反思,慕蓝桑的阳寿才不得不中断。”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既然……已经中断,为什么又找我附在她的身上呢?” 仙子俏皮地吐了吐舌,笑嘻嘻地道:“那是因为她本来的阳寿还未尽啊!所以………只能找后世的你替她走完这一遭啦!” 我霎时黑线直冒,这……是什么怪理由嘛! 却见樱花仙子突然面色一整,认真地道:“我和老白可是找了很久,又经过一层一层的慎重思考,才决定选择你的,你可别小看了这一决定哦!” “老白?”我扑哧一笑,继而,一声轻叹响起,白眉星君的身影再次闪现眼前, “你这鬼精灵,”老者嗔怪地瞪了樱花仙子一眼,樱花仙子嘻嘻一笑,毫不介意,看的出,这白眉星君和樱花仙子的感情必定十分深厚。 随即,白眉星君忽然走到了我的跟前,无意识地就轻摸了摸我的头, “丫头,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选中你吗?” 我疑惑地摇头。 “因为,你是我们找的所有人选中最为懂事坚强的一个,我们也相信,你必定能代替慕蓝桑坚强地走下去,完成她在世间余落的一大半人生。” 老者说着,右手一翻,一双鞋出现在他的掌心。 “丫头,这是你母亲在投胎前为你做的最后一双芭蕾舞鞋,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你可得好好收着了。” 眼前递来的是一双绣的十分精致的纯白色芭蕾舞鞋,我颤着手接过,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人间最大的真情,莫过于母爱了吧。 随着我悄然滑下的泪珠,老者又叹了口气,道:“你父亲还要我转达你一句话:不要为了他放弃芭蕾,穿着这双舞鞋,站在全世界最闪耀的地方做一只最最美丽的白天鹅吧!” ……站在…全世界最闪耀的地方……做一只最最美丽的白天鹅………… 就在老者慈爱的目光下,女子把舞鞋狠狠地抱进怀中,旁若无人地大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曾几何时,我是多么的幸运,才能做一回你们的女儿啊!若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一定,一定还要再做你们的女儿!! 一朵樱花辗转在女子微微颤抖的双肩上,仿佛怕惊扰女子一般,轻轻一飘,飞向了别处,一名美丽的仙子正轻拍着女子的背,女子的身旁,还有一位白发老人负手而立,眼中,尽是满满的疼惜。 柔和的微风仍然轻轻地吹着,美丽的樱花瓣悄无声息地在风中飞舞。 一吻心怨开——重生 仿佛过了一世那么久,老者终于走过来拍拍我的肩,道:“丫头,时辰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到你本该去的地方了。” 我轻轻抬起头,脸上犹挂着泪珠,适才悲伤的情绪还未恢复过来, “倩倩,你要记住,不管怎么样,都要替慕蓝桑好好的活下去,更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父母,嗯?” 我轻声抽泣着,没有说话,樱花仙子说的对,无论我心中怎么想,就为了爸妈的这份心,我也该好好的活下去,快乐的活下去,只是……心中却一直藏了一个莫大的疑问还未来得及问出口, …………樱花仙子……既然知道蓝无双与慕仲樱的相爱…………是否又预测到了陌千殇和觅知心的那个巨大阴谋?如果……蓝无双真的只爱慕仲樱一人的话………她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就当我满腹疑问间,眼前忽然一闪,一道极其刺目的光芒劈闪而下,震的我连忙闭上了眼, ……直到我再次睁开眼…………… 一张极其憔悴的男人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微微凌乱的两鬓,下巴满是青色的胡髯,双目四周晕开一层淡淡的青黑,无神的眸子里尽是血丝,却在看到我睁眼时骤然瞪大, “这……是哪…………”我吃力地坐了起来,一出声,才发现嗓子干干的,竟嘶哑的可怕。 谁知,一个怔神,我竟然被男子狠狠抱住, “蓝桑!……你、你终于醒过来了!” 一声几近带着哭腔的嘶哑嗓音,我微微蹙起了眉, “你…………是谁?” 紧搂着我的双臂猛地一颤,男子迅速地把我从怀中扶正,一双满是血丝的眸子几乎带着极度的不可置信,又带了丝丝小心, “……你……不记得朕了?” 眼前男子十分怔忪害怕的样子,惹得我忍不住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随着我的笑声越来越大,眼前的男子顿时反映过来自己被耍了,一张俊颜也随之一冷, 我立时止住笑闭上了嘴。 一双眸子细细地扫过我的脸,男子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以后不许再这样吓唬朕了!听到没?” 我见他紧绷的脸松了下来,胆子一大,顿时一个撅嘴, “谁要你之前那样对我来着?吓唬你算轻…………” 余下的话音猛然被堵在一片唇齿之间,只是,这次吻却与上回完全不同,仿佛带着一丝极度的小心,他吻的很轻,很轻,湿热的舌尖一圈一圈舔舐着我已干裂的唇瓣,滋润了我的唇,也融化了我的心。一阵急促的低喘过后,眼前的男子终于放开了我,双颊却因为适才的吻浮上了两抹羞人的红晕,男子看着我红透的脸,突然笑道:“下回敢再吓唬我,可不止是一个吻这么简单了。” 脸再度一红,我顿时鼓起了腮帮子,扯了个枕头就朝某人扔了过去, “上、官、英、琦!” 房内的两人闹的正欢,却不见屋外的人正无力地靠在房门,已然轻轻地阖上了双目, ……还好……你醒了…………还好……你还能活着………… 阖上的眸子微微张开,却是满目的刺红,那是为房中女子终日苦心医治的结果,这段时日,要不是这一丝希望一直支撑着他,他可能早就累的倒下了………… 然后,一抹苦笑浮自男子的嘴角, 她……应该是原谅了他吧?只是……自己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 “蔚、蔚大人!不好了!沂贵人她………”一丝突如其来的嗓音响起,震醒了屋外的男子,也唤出了屋内正打闹的两人, 随着两人的踏出,女子看到了门边的男子,水灵的眸子微露吃惊, “蔚子羽?” 蔚子羽看到女子,双目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应女子的话,抓过小厮就急急地问道:“沂贵人她怎么了?” 小厮瞪着眼前满眼血丝鬼魅一般的男子,颤颤巍巍地就道:“沂、沂贵人她难产……” 话音还未落,男子一个踏步便转身飞奔了出去。 --------------------------------------------------------------------- 呜呜……我发现要做个完美主义者真的好累啊………… 空有梦相随——魂断 一路奔向蔚子沂的寝宫,上官英琦告诉我,我这一睡,竟是睡了半年之久。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没想在仙镜不过呆了半日,竟已是半年过去了。 半年,可以发生很多事。 “怎么样了?” 远远地就听到蔚子沂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再也不同于平日的娇嫩清脆,那一声声的嘶吼几乎已临近无力的边缘,却声声刺耳,阵阵惊心。 “回皇上,蔚大人刚刚进去了,说是给沂贵人亲自接生……” 上官英琦微瞪大眸子,要知道,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是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就连男女之间轻微的触碰都成了伤风败俗,更别说是男人给女人接生孩子了,何况,蔚子沂还是皇上亲封的贵人,所以,纵使蔚子羽是她的亲生哥哥,那也是决计不得允许的。 可是片刻之久,眼前的男子只是轻叹了口气,却一反常态地吩咐道:“再去多叫几个宫女丫鬟进去帮忙!” 小厮显然微微一愣,虽不明白皇上怎么会毫不介意,却不得不领命道:“是。” “上官英琦………”我忽然极其诡异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此时他的双目正直直盯着紧闭的房门,听到我叫他,眼中的愧疚还未来得及收就骤然转向了我, “蔚子沂………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我抿着唇,低声问道, 上官英琦一听脸就微红了起来,眸子不敢看我,却是忿忿地道:“都是子羽出的馊主意!” 我不禁黯然,蔚子羽……本来,他是与这个阴谋最无关的一个,可是,为了这个计划……他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妹妹………… 他这么做………到底是图的什么? 失神间,房内惊心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心中一喜,莫非……是生出来了?可是……怎么半天未听孩儿的啼哭声呢? 却听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拉开,蔚子羽已经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顿时闪现在眼前, “子羽,怎么样了?” 我和上官英琦同时焦急地上前,却见蔚子羽神情呆滞,就像完全没看见我们一般,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顺着男子的手滴下,这时才发现,蔚子羽竟然满手是血,而那抹红,刺目惊心…… 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霎时涌上心头,我想也没想便冲进了房里, “快!快去找把刀来!试试看剖腹有没有效——” 我想起现代的“剖腹产”,急急地就吩咐一旁的宫女道,可是,房内却半天没有一丝动静,半晌,才听来一声低泣声:“……沂、沂贵人已经没气了…………” 我顿时一惊,却听“砰!”的一声,蔚子羽无力地瘫倒在门上,细长的凤目早已没了一丝神采,看着他这样,我只感觉心里似乎被一根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疼, 却见他苍白的俊颜忽然一阵扭曲,抓过一旁的宫女就咆哮道: “本来不是还有两个月才生的吗?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那宫女惊恐地看着眼前已近乎完全失去理智的男子,被抓住的衣襟已经被他沾满鲜血的手染的触目惊心, “是……是沂贵人找人问到催生的法子…………” 宫女的话音还未落,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悲吼! “子羽……” 上官英琦面露歉疚,无措地想要上前,却被眼前的男子一把抓住了衣领, 一双充满愤怒的凤目却在看到我震惊的眸子时顿时震住, 然后,抓着衣领的手缓缓松开, 一抹颤抖的身影踉跄着走进了卧房,身后的影子被还未灭去的烛光拉的老长, 来到床边,一把就抱起了床上早已没了气息,满身都是鲜血的女子, “子沂……哥哥带你回家……………” 悲凉的嗓音充斥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仿佛女子还活着一般,男子看着女子,绝美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是我从未见过的,凄凉却异常美丽的微笑, 一股带着哥哥对妹妹天生就无比疼爱宠溺的微笑, “子羽……”我眼眶不自觉红了,正要上前,却被上官英琦轻轻拉住, “让他去吧,” 俊颜上带着一丝遗憾,一丝愧疚,目送着前方抱着尸体已远去的男子。 蔚子沂,纵然她是娇纵的,蛮横的,但是她的一生,却只给了一个男子。 一个不爱他的男子。 而后,为了争取这份爱,她甚至不择手段,从不考虑后果。 却不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愚昧,她失去了最宝贵的生命,也失去了她唯一可以给他留下,也是唯一可以让他想起她的东西。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唯有费尽心思夺君意,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亦不知,母子两命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救命的玉石——墨心(一) 我犹自呆愣在原地,天刚微亮,崭新的一天不过才刚刚开始,只是,有些事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蔚子羽悲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我却仍然没有移动半分。 “蓝桑,”却听上官英琦轻叹了口气,突然拉起我的手,微露神秘, “朕带你去见一个人。” ※ ※ ※ ※ ※ 仍旧是狭隘的小巷,稀落的人烟,荒芜的萋草,简陋的小屋, “这儿是…………”我微微瞪大了眸子。 破旧的木门被上官英琦轻轻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小小的明黄身影, “君瑞……?” 的确是慕君瑞,半年不见,孩子眉宇之间的稚嫩早已褪去,转而代之的是一股沧桑成熟之气,宛如一个成年的大人。 “师父!” 君瑞转头看到我进来,眼露惊喜,甜甜地叫了声。 “桑…儿…………” 一丝嘶哑干涸的嗓音骤地响起,帐幔微掀,君瑞起身把床上的人轻轻扶起, 眸中瞬时瞪大,渐渐有轻微的水光聚起,我顿时讶异的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 “皇上!” 这时身后突然疾奔而来一名侍卫,抱拳行礼,一脸急迫, “何事?”上官英琦微微皱眉, “……整座皇宫现下已经被宣王的军队重重包围,看样子,他们势必要杀进皇宫!” 原来,慕君北被流放,竟也是上官英琦和蔚子羽计划中的一项。 明着是流放,不过是暗中派他在外筹集军队,并悄无声息地在暗地里削弱陌千殇的势力,待陌千殇按耐不住出兵夺位的时候,慕君北再带兵现身,来个正面交锋。 如今这场长达三月之久的对战已然结束,无疑,当然是暗中筹备已久的慕君北大获全胜。陌千殇现下已被关押在天牢,旗下的势力也被削弱的所剩无几,可是,如今的慕君北为何却迟迟不肯收兵,现在还要杀上皇城? 莫非,他真的想要谋权篡位? “上官英琦!” 一声震响天地的怒吼声,寒光一闪,一把利刃直直刺向立于大殿中央的上官英琦。 “不要!!!” 犹记得某个夜里,曾做过这样一个类似的怪梦,慕君北满面怒气拿着一把剑直指上官英琦,只是………… 同梦中男子被穿透心脏完全相反,剑身还未沾到男子的衣角,便被男子“乒!”的一声,轻易折断。 半截锋利的剑刃弹向空中,反射出一道耀目的寒光,却“叮!”的一声,远远落在大殿某一处角落。 纵然慕君北有着精明的军事头脑,带兵论战无人能及,可是论武功,他明显要比有深厚武功底子的上官英琦差得多了。 剑被折断,对于心高气傲又争强好胜的慕君北来说,是多大的一个耻辱,可是,此时慕君北的注意力却完全没有集中在此,反而一脸惊诧地看着角落里飞奔而出的清秀女子。 “蓝桑?” 男子愣愣地叫出了声。 上官英琦这时才轻叹了声,走到女子的身旁,轻拥着女子再度走向满面怔愣的慕君北。 手掌缓缓摊开,竟是已被劈的只剩一般的墨色玉石。 这不是………… 我心中一怔,自然地就去寻找胸口本来挂着的璞玉, 空空如也。 上官英琦轻笑了声,“别找了,这块便是,”随即掌心一递, 慕君北薄唇一抿,那把断了半截的利刃转瞬便架在了上官英琦的脖子上。 “为何毁了本王送给蓝桑的玉石!?” 救命的玉石——墨心(二) 慕君北薄唇一抿,那把断了半截的剑刃转瞬便架在了上官英琦的脖子上。 “为何毁了本王送给蓝桑的玉石!?” 上官英琦不动声色,握紧手中的玉石就道:“半年前,当子羽赶到毓舒宫的密室时,蓝桑已被浓烟重重包围,胸口被刺了一剑,若不是这颗玉石削偏了剑身,蓝桑很有可能已经被刺中要害而亡了。” 我微微一诧,愣愣地看着同样一脸怔愣的慕君北,没想到,他送我的这块玉石,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却听上官英琦又道:“之后子羽查到,这块玉石名叫墨心石,是关外的禁物,虽然有护体去病的功效,却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墨心’,时日一久,佩戴的人性格会渐渐转变的暴戾、心浮气躁,人也会变得越来越混沌,不明事理,直到最后完全变成一个没心没肺的智障儿。” 我心中顿时一寒,墨心石———怪不得,我那段时间会变得那样暴躁难安,就连上官英琦在演戏都一点没看出来,还一味地恨了他那么久,那么深。 “乒!”的一声,手中的剑滑落在地,慕君北不可置信地倒退几步,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而后,忽然抬起头看着我,那双曾经带着狂傲,又溢满多情的星目中,有的只是无尽的失落和黯淡, “……或许…………我注定只会给你带来灾难,或许………只有你远离了我,才能过的幸福…………” 鼻子一酸,我不自觉就想要上前安抚他失落黯然的心,却被他迅速避开,就像怕身上有什么东西弄脏了我一般,远远躲开, “哥…………” 只听一声低低的哭喊,满面失落的男子一下靠倒在木门上,紧紧闭上那双惨淡的眸子,一张俊颜瞬间苍白的已没了一丝血色, 不敢看眼前被上官英琦轻搂住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只怕一睁眼,他就会忍不住夺过女子把她狠狠地抱进怀里,告诉她,他不想做她的哥哥,他只想做她生命中唯一的男子,相携到老,相伴一生。 可是,不可能了,这个梦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现实就是现实!他……慕君北……是慕蓝桑的亲生哥哥………亲生哥哥………… 慕君北和慕蓝桑…生来,就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突然,“乒乒!”几声,一个人手握一柄长剑就杀进了大殿,剑到之处,皆是一片血沫飞溅。 “王爷!” 不多时,来人就冲进大殿奔了过来,一看见慕君北苍白的俊颜,以为他被上官英琦所伤,一个怒吼就持剑朝上官英琦冲了过去, 却被慕君北骤然拦下,慕君北轻轻拨开来人的剑,轻垂下眸子,甚是无力地道: “传令下去,一个时辰之内全军退出皇城。” “王爷?!”佘总兵猛然惊诧,如今攻上皇城已经两个多月了,众将士浴血奋战,等的就是这一刻,为何王爷说退兵就退兵? “本王的话没有听到吗?即刻退兵!” 本是黯然的眸子带着一股愠怒猛地朝男子射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是。”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拳领命道。 “皇上——皇上———” 就当佘总兵刚快步出殿,殿内再次奔进来一个小厮,看到一旁面无表情的慕君北时,脑袋一缩,霎时无比惊恐。 上官英琦上了前,拦住了小厮的视线,问道:“什么事?” 小厮这才回过神,躬身道:“……云贵妃不顾阻拦擅自闯进天牢说要探监,却被罪囚陌千殇挟持在手,扬言要立即见到皇上,否则云贵妃就……………” 心中猛然一惊,这个狠毒的陌千殇!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此恨无绝期——惊幕(一) 当一干人等赶到天牢时,陌云若正被陌千殇一剑抵在喉咙危在旦夕。 “云若!” 上官英琦刚要上前,陌千殇微一用力,陌云若雪白的脖颈上立即多了一道口子。 “唔!” 陌云若吃痛轻呼,幽然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在看到随后而来的慕君北时,骤然停下。 “陌千殇!云若是你的亲生女儿?” 上官英琦垂下的手紧握成拳,似在隐忍一股极大的怒气。 ……陌云若,在上官英琦的心里还是占有很大份量的吧, 我有些黯然地垂下了眸子。 只听陌千殇狂妄地大笑几声,“亲生女儿又怎么样?我陌千殇有的是女人!还怕生不出第二个?” 被挟持的女子淡然的眸子立即蓄积起水气,“陌千殇!!!”就连慕君北也忍俊不住,咬着牙叫出声。 陌千殇一看到慕君北,双目突然变的异常刺红,一股深深的恨凝聚在眼,而后,对着上官英琦道:“若是想要你云贵妃的命,除非拿皇位来交换!” 上官英琦随即轻蔑地冷哼一声:“就算给你皇位又如何?朝内的文武百官,他们会听信于你吗?” 陌千殇顿时大笑:“如果没有我,会有东国的今天吗?我可是樱世王朝三任开国元老之一!现下上官凌和慕仲樱既已不在,皇位本该就是我的!你一个小辈又何德何能跟我争!?” “他不能跟你争,那朕呢?” 忽然,身后响起一丝略带嘶哑的中年男子嗓音,随即,一抹小小的身影走进了牢房,是一脸毫无表情的慕君瑞,随后,紧跟着进来的是一个年迈已老的公公,却是许久未见的玉公公! 可是,众人此时却完全没去看这两个人,而是……直瞪着玉公公手扶之下的木制轮椅, 因为那轮椅上坐着的,竟然是……本已吐血而亡的慕仲樱!? “父皇…………!?” 慕君北万分讶异,就像我之前在那个简陋的屋子见到他时一样,一脸的不可置信。 慕仲樱毫无情绪的目光在看到慕君北时稍微柔和了些,对慕君北轻轻点头之后,再次看向一脸震惊,浑身忍不住颤抖着的陌千殇,双眸骤然变的失望痛心。 “千殇,朕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如此的阴险狡诈,从前那个重情重义的你,到底到哪去了?” 闻言,陌千殇面上的震惊顿时一扫而空,冷笑道:“我也没想到,所有的人竟然都被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给耍了。” ……乳臭未干?不知为何,这时我突然想到那次在慕仲樱寝宫,英琦也笑我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没想到,原来聪明能干的他也有被笑的一天啊?我顿时诡异地看了上官英琦一眼,只见他也是脸露微汗………… 却是无奈地瞪了我一眼,而后看向陌千殇,一张俊颜骤然变冷, “到底是被谁耍了,还不自知?” 陌千殇面上立即一惊,却在看到我们身后来人之时瞪大眸子就道:“刘尚书!杀害蓝无双的凶手在此,你还不快快派人拿下!?” 众人扭头一看,却是刚刚才走进来的刑部尚书刘大人,邢名案件向来都由刑部审理,就算是拥有最高权利的天子犯了法,都必须由刑部尚书亲自审查通过才可定罪,这会儿,却不知这刘大人来的目的,到底是为了陌千殇,还是慕仲樱? 刘尚书此时面露一丝难色,双目看着上官英琦,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是上官英琦暗中派人叫他来的,以为是为了审理陌千殇,却不知,先皇慕仲樱居然还活着,蓝无双一案还未彻底结案,慕仲樱确实也是嫌疑最大之人。 可,上官英琦此时冰冷的眼神,分明是在和他说:你敢抓慕仲樱试试? 正当刘尚书举足无措之时,上官英琦却语出惊人: “蓝无双,根本就不是慕仲樱所杀,真正的蓝无双,早在二十年前——就已被陌千殇鞭笞而死!” 在场之人皆为一惊。 陌千殇更是惊的瞪大了眸子,身子不觉一震。 慕仲樱黯淡的眸子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痛,缓缓道:“那日,无双……确切点说,不是无双,而是…………如妃,” 如妃!?闻言我脑子飞快运转起来,如妃,不就是蔚子羽和我说过的毓舒宫失踪的那个如妃?原来,她竟和陌千殇是一伙的,怪不得……觅知心的假死如此轻易就能瞒混过去……顿时一惊,茶………我恍然想到蔚子羽那日所说,慕仲樱就是喝了觅知心泡的一杯茶便日日踏足毓舒宫,而后……慕仲樱病情更加严重,几乎卧床不起………… 原来,这个巨大的阴谋竟然在那时候就开始了………… 却听慕仲樱继续道:“那时我还不知她是如妃,以为她就是我寻了二十年的无双,二十年前,我与无双一直有一个误会没有解开,我以为她是原谅了我才肯来见我,却不知………”慕仲樱说到这时,脸色一白,显然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事,“却不知,她竟然跟我说……她爱上了千殇…………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就当我还未从震惊中缓回神来,她接着告诉我……蓝桑……蓝桑……居然是她和我的亲生女儿…………!” 此恨无绝期——惊幕(二) 众人闻言,目光齐齐射向了我—— 有震惊的、不可置信的、难言的、心痛的……总之,神情皆为各异。 嘴角刚浮上一抹苦笑,肩上便微微一暖,我偏头一看,上官英琦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我身边轻搂住我,黑曜石般的眸子异常温柔。 我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苦笑,只是因为想不到陌千殇为了让慕仲樱痛苦,竟是这样的“用心良苦”,想出如此一个复杂而又大费周章的阴谋,只是,到头来,他又得到了什么? 陌千殇这时忽然大声笑了出来:“没错!正是因为你气不过蓝无双为何这样对你,不仅爱上了我,还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折磨你,报复你,你才会在一气之下杀了他!而且……上官英琦!你凭什么说蓝无双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还说是被我鞭笞致死!你有什么证据?!” 陌千殇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慕仲樱咬着牙,抓着扶手的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想到无双居然是被他视为生死之交二十多年的陌千殇鞭笞而死,心中就像被什么尖锐的利器狠狠刺了一下又一下,痛到窒息。 上官英琦这时却冷笑一声,“想要证据?朕就一一拿出来给你看。” 说罢,对着牢外道:“把如妃的尸体带上来——” 几个侍卫抬着一个竹床进了牢房,吃力地放下,扬起一地灰尘。 盖于尸体之上的竹席掀开,衣服还是那日死时穿的那件,可是那张脸……… 竟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女子的脸! 虽然闭着眼,可是仍然看得出,是一张与之前清丽的面庞完全不同的脸,这女子眉眼之间生的十分艳丽妩媚,此时灰白的脸上还冒着渺渺青烟,不时传来一股寒气,应该是之前尸体被冰冻所致。 一旁的刘尚书立即一惊:“果真……是如妃!” 陌千殇一张脸顿时变得刷白。 陌千殇似乎忘记了,那易容药必须每隔一段时间服下才能起到易容的作用,如妃已死,药物中断,容貌自然也随之慢慢变回了原有的模样。 然后,还未等陌千殇出声,上官英琦就道:“身体是同样的身体,抑或……陌将军此时要说,是事后有人把她的头换了?” 这会儿陌千殇已经被堵的哑口无言,我却顿时汗颜,这陌千殇的易容之术还真是………说到易容,不禁又想到了如今还不知所踪的觅知心,居然,连身为亲生哥哥的同德都能骗过去,这境界,已不是“高超”两字所能形容的出了。 就当众人都震惊在当场,上官英琦又道:“你让如妃假扮了蓝无双,却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不惜想到这一石二鸟之计,在和如妃商量好骗得慕仲樱之后,趁慕仲樱失意之际,适时出现一刀刺死了如妃!这样一来既可以永绝了如妃的口,又可以嫁祸给慕仲樱并让他痛不欲生…………”一双眸子转而盯向正被陌千殇挟持在手的陌云若,“我说的没错吧?云、若,” 我微瞪大双眸,云若……云若……原来,就连我一直觉得最善良的陌云若………都成了陌千殇的帮凶?!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脸上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女子,女子绝美的眸子,早已轻染上一层薄雾,尽管被陌千殇用剑抵着,尽管成了上官英琦口中的帮凶,却仍是掩不去她那一身纯净淡雅的气息,一股绝美的气息,仿佛如洁白的茉li,出尘不染, 不禁暗叹,陌云若,应该是无奈的吧,毕竟,陌千殇是她的亲生父亲不是吗? 这时却听陌千殇骤然狂笑一声!整张脸几乎已经到达扭曲变形的地步,而后森然地大吼道:“是!一切都是我主使的!包括十年前让慕仲樱卧床不起,二十年前蓝无双的死!都是我一手所致!蓝无双…………”陌千殇目中忽然闪过一抹极度的心痛,又像是忿恨,“我没想到………她居然在皮鞭狠狠抽打在身的情况下,都不肯说她爱我…………在她心中,难道我就是那样的不堪,那样不值得她去爱么?!” “是!你的确不堪!更不值得她去爱!” 众人皆吃惊地看着突然出声的我,陌千殇面上更是转瞬涨的通红,“为什么!?” 我冷冷一笑:“因为,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祝福。当一个人真正地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更希望看到的,应该是她幸福的微笑,幸福的生活,而不是把她强制地禁锢在自己的身边,让她哭泣,让她心痛,“ “不是占有,而是祝福?”陌千殇轻喃, 我心中微微一喜,脚步轻移,悄无声息地向他靠近,口中却道:“是的,不是占有,而是祝福。陌千殇,如果你真的那么爱蓝无双,就放下你手中的剑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回头…………?不!” 陌千殇双目猛然瞪着我,仿佛发现了我的目的,面上一个狰狞,手立时一抖,陌云若颈上那道血痕瞬时加深, “如果你敢再走近一步——”剑身又是一斜, “不要!”我一声惊呼,当场乖乖地定在原地, 如今的陌千殇似乎早已失去了任何理智!变得完全没有血性可言!我相信,如果激怒了他,陌云若真的有可能就被—— 却听陌千殇再次仰头一笑:“如今的我,还可以回头吗?我也不打算回头!”再次握紧手中的剑,陌千殇双目一眯,骤然狠狠地看向慕君北! “要我放过云若,除非——慕君北亲手杀了慕仲樱!” 望帝春心托杜鹃 01 “要我放过云若,除非——慕君北亲手杀了慕仲樱!” 陌千殇鬼魅一般的嗓音敲打着众人的耳膜,也震的慕君北当场瞪大了眸子, “陌千殇——”上官英琦不自觉地就咬着牙恨恨道,想要上前,却见陌千殇的手微微一抖,利剑在喉,仿佛瞬间就可以要了女子的性命, 怔然之下,牢内所有的目光齐齐聚向了慕君北………… 只见平日自负惯了的男子,一下完全没了主意,只闪着一双冰寒的眸子死死瞪着眼前正笑的得意的陌千殇,却没注意,被挟持的女子绝美的唇角微微一提, 嘶——— 一道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女子竟用力地一扭脖子,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了脚下一片大地,也染红了身后之人呆愣的面庞, 却不知,就在女子倒地的一刻,一把匕首迅速从女子袖口中抽出,而后一声闷哼,整把匕首,居然完全没入男子的心脏! “你…………”陌千殇震惊地出声,还未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砰!”的一声倒地,发出一声惊人的震响。 牢房内,鲜血与灰尘紧紧相缠,渺渺弥漫。 机关算尽的陌千殇万万没有想到,到最后,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云若!”上官英琦上前扶住了陌云若倒下的身子,震惊地低吼, “英……琦………”女子吃力地抬起了手,幽然的嗓音犹如打破的瓷罐,碎了一地, “……对…不起…我……骗了……你……的…父母……不是……皇上……害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上官英琦紧紧握住女子的手,眼中蓄起水花,支离破碎的语言几乎快要刺穿了他的耳膜,薄唇一抿,当下就猛然抱起女子柔若无骨的身子, “走,我带你去找子羽……子羽医术高明,一定可以医好你……一定…………” “不……”女子刚说完一个字,就连连喘上好几口气,那悲怜的语气惹得众人都转过了头去不忍再看, “君北…………”怔然间,女子双眸微微一转,看向了牢内一直皱眉抿着唇的慕君北, “云若,”慕君北轻叹了口气,几步上前,握住了女子欲向他伸出的柔荑, 女子长睫如蝶翼般轻轻垂着,只感觉灵魂像烧灼了一般,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出,飘然如烟, 可是,却仍然费力地扯出了一抹笑靥,仿佛要给男子留下自己生命之中最后一个美丽的时刻,女子笑的是那样倾心,那样绽放,就如同地狱中盛放的彼岸之花,三途河边血红妖娆的曼珠沙华, 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来得及再说出口,手无力地滑下,绝美的眸子轻轻阖上,已是音落风散,花谢人亡, “云若…………” 男子终于涌下泪来,何曾自知,陌云若,竟是用她的一生在爱他,纵然嫁给了另一个男子,纵然做了陌千殇的帮凶,她对他的爱也从未消止过, 洁白的衣襟上一朵一朵血红色的红花争相怒放,仿佛用它最后一丝光华吟唱着一首动人凄美的歌。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的滑落,看着上官英琦悲痛悔恨地闭上双目,我心中亦然。 或许,他早已清楚陌云若对慕君北的心,就如同那坚韧的蒲苇,永不转移的磐石,尽管日日在他的身边,心里却始终系着另一个男子。 失神间,裙摆一紧,我低头一看,竟然是已经气若游丝的陌千殇,不知何时费力地爬过来抓着我的裙角, 我蹙眉想要挣脱,却猛然看到他的那双眸子, 一双漾溢着万分柔情的眸子,仿佛对着他此生最爱的那个女子,竟是那样的迷恋,那样的令人难以拒绝, “无双…………” 终于,手无力垂下,高高悬着的一口气,亦如轻烟般散去。 此时的陌千殇整个人已完全没了气息,只是,到死的那刻都没能合上眸子,那双瞪大的眸子,残留的除了那深深的眷恋和不舍,更多的,却是绝望和不甘。 望帝春心托杜鹃 02 人生如梦,往事如烟。 千丝万缕情依依,却不知,情虽在,人已逝,前尘往事如云散,烟雨朦胧忆如昔。 回忆起从前的一些种种,当真是是恍如隔梦,忆如朦胧。 只不过,有些人,有些事,似乎早已是命中注定的。 该来的始终会来,该去的终究要去。 没想到再来这个地方,却已是如梦隔昔,有些人不同了,心境也不同了,只是,情依旧在。 “桑儿……” 如今只是说一些简短的话,似乎都异常费力,纵然慕仲樱心知自己时日无多,抑或下一秒就将辞世,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情,仍旧想细细地重温一番。 “皇上,” “不该叫皇上了……”慕仲樱轻咳着,双目却有如已看破尘世的大爱,亦是温软如慈父, 我淡淡地垂下眼睫,“父皇……” 慕仲樱轻轻地笑了。 “若还能重新选择一次,我宁愿做一个最为平凡普通的‘爹爹’,而不是万人之上的‘父皇’,‘君主’。这皇位,本就不属于我,亦不属于任何人……真是不明白,当时怎么就那么心血澎湃,想要做那个世人口中的“英雄”,后人声声赞颂的“一代天骄”呢。” 我轻叹,“这‘英雄’,‘一代天骄’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呢。” 慕仲樱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倒希望自己做不到。做不到,便不会想,不会想,便不会去做。” 我沉默着,没有再出声。俗话说,有得必有失。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做了帝王,固然可以被世人敬仰,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呢?真正能带走的又有些什么呢?是那些在世时冷眼看尽的勾心斗角,还是“高处不胜寒”的冷清寂寞? 推着慕仲樱漫无目的地走着,木制的车轮缓缓滚动,时不时压到地上断落的树枝,“吱吱”作响。一个恍神,却已不知不觉来到了那棵陌生又熟悉的樱花树下。 陌生,是因为只亲眼见过它一次,熟悉,是因为回忆时的常常遇见。 昏迷了半年,也再次错过了樱花盛开的时节,如今已是初夏,仍旧像那回看到的一样,树枝上只是稀稀落落开着几颗浅浅的花苞。 慕仲樱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这株樱树。 像是回忆起从前和她美丽的邂逅,难忘的初遇,他的眼神,变的愈加温柔。 “桑儿,还记得你在我寿辰上唱的那首歌吗?” “嗯。”我轻点了点头。 不问人间情多浓,只愿有你过一生。 怎么能忘呢? 慕仲樱轻叹了口气,遥看一眼远处连绵高耸的天樱山。 “如果命运可以自己选择,我宁愿,在我们相遇前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双手沾满的血腥,没有她的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只有单纯的相遇。” 单纯的相遇吗? 这么想来,我与上官英琦,算是一种单纯的相遇么? 红唇一抿,我想掩去这样的落寞忧伤,从地上拾起一枝断落的樱花树枝递到慕仲樱的面前,俏皮地道: “父皇,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慕仲樱笑着接过树枝,轻轻点了点头。 晚风吹动着竹林 月光拉长的身影 萤火虫一闪闪 满是飞舞的钱币 天上银河在发光 地上风铃在歌唱 织女星在远方古老浪漫的神话 流水走过种下四季的变换 幸福在蔓延 爱你永远不孤单 恋人手中樱花草 春在漫步的微笑 种下了一朵朵 青春璀璨的年少 恋人怀中樱花草 听见胸膛心再跳 偷偷的在思念 那是我们相爱的记号 啪啪啪—— 只唱了一小段,慕仲樱便笑着拍掌叫好,伤感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起来,人似乎也精神了不少。 就有如回光返照。 看着慕仲樱突然红润起来的面庞,我强忍心中的酸涩,蹲下身来,忽然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 慕仲樱微微一怔,继而轻柔地搂住了我,双目闪烁。 温暖的胸膛,好像爸爸的胸膛,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懒懒地腻在爸爸的怀抱里,哼哼小曲,打个小盹,或者,听爸爸讲那早已听的滚瓜烂熟的童话故事…… 嘴角露出一抹被宠溺似的孩童般的微笑,轻声道:“父皇,我们下回还来天樱山,好不好?” 望帝春心托杜鹃 03 樱世三十八年,先帝慕仲樱薨。 虽然去时年仅五十五岁,死状却极其安详。 新皇上官英琦把慕仲樱遗体下葬于东山皇陵,却于距天樱山不远处的樱花树林另立衣冠冢。 举国哀悼。 七七四十九日,在继前任六名皇子公主守灵完毕后,琦帝上官英琦恢复宣王、敬王及瑞王原有官职,原封地住所尽数解封。霎时,之前围剿皇城的几万军队也全数退尽,整座皇城上下重拾一片平和景象,政局安定。 据传,前任凤樱夫人慕蓝桑,竟是先帝慕仲樱的亲女,虽然始终是失了皇家颜面,却摄于一切乃镇国将军陌千殇设计陷害,多也是得到百姓们的同情和怜惜。 樱宁公主慕蓝桑半年前大难不死,这一年来有关她的事迹亦是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为此,百姓还拥戴慕蓝桑荣回“樱宁公主”的名号,不止是因为对她的怜惜,更多的却是因为她在水深火热的宫廷之中种种的过人才智和胆识博得了众人的欣赏和称赞。 只不过,百姓对于曾经带兵攻上皇城的宣王爷,心中始终存有一丝芥蒂。 今日清晨,雾气很大。宣王府里,却是一片忙碌鼎沸的景象。 “君北,你真的决定了?” 我看着正站在门边不远处匆匆指挥众人的慕君北,黯然地说道。 如今,那句“哥”却也是再难叫出口了。 慕君北对着我微露不舍的目光,却仍是十分酌定地点了点头, “北国如今战事连连,百姓相继逃亡,叫苦连天,东国各处都有北国受到战事牵连逃亡而来的百姓,若我不尽快出面平息,北国恐要灭亡。” 我轻叹:“那也是他们北国的事情,你又何必自揽上身呢?” 慕君北面上立即严肃起来,认真地道:“不可有如此想法。纵然我是东国的子民,可是北国的百姓就不是人了么?他们也有血有肉,有家室有朋友,若他们当中有一人肯站出来带兵杀敌,平息内乱,我决计不会再去插手。可是,” “好了好了,你去便是,”我插过他的话,轻轻嘟着嘴道。如今,虽然明白他心中对我还是有那样一层隔阂和顾忌,无法把我真正地当亲妹妹来看,但是发生了那么多事,经历过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风浪,如今同他之间,似已荣升为另一种感情,一种就算是兄妹和爱侣都无法比拟的感情。 慕君北无奈地笑笑,摸摸我的头:“一有空,我会回来看你的。” 有空有空,天天打仗,哪来的空嘛。 再次嘟起嘴,我却是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妙人和同德,眼眶一下就红了。 慕君北要走我就已经很舍不得了,现下,居然连同德和妙人都要一同随去,就好像我身边一下少了几个最重要的亲朋好友,这以后的日子,恐怕要落的冷冷清清又孤单寂寞了。 妙人首先走上前来拉住了我的手,也是泪眼迷蒙的,犹记得那夜离开凤樱宫之时,也是这样依依不舍地道别,本以为身在同一座皇宫总也有见面的时候,却不想,这一别竟然就是半年。 “小姐……哦不,公主…………”妙人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改道。 “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小姐。”我微微笑道,继而轻叹了口气:“我自知同德是离不开主子的,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竟然也要一同前去,你可知他们是去打仗的,你跟去就是受苦,” 妙人轻摇了摇头,转而痴痴地看着一旁的同德,嘴角笑的很甜,“有他在,奴婢不怕吃苦。” 同德这时也投了目光过来,四目相交,皆是一片柔情蜜意, 我心中仿佛松了口气,一下就赏了妙人一个暴栗,笑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丫头!” 妙人摸摸脑勺,吐吐舌,忽然眼珠一转,欣喜地就拉着我道:“对了!就在小姐醒来的那日,奴婢在小姐房中发现了这个,奴婢想许是小姐那夜走的时候落下的,就提前收起来了,” 说着,便从背着的包袱里拿出一个裹起的布包,打开一看,竟是在仙镜时,白眉星君递我的那双舞鞋,妈妈亲手为我做的最后一双芭蕾舞鞋! 我惊喜地接了过来,揣在怀中,之前以为那不过是仙镜一梦,没想到,这双鞋竟也跟着我回到了现世。 望帝春心托杜鹃 04 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 一袭长长的队列聚集在宣王府的门口,气势恢宏,整装待发。 妙人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一步三回头,惹的我心中酸涩难当,同德和慕君北也是纷纷跨上骏马,豪迈矫健,英姿飒爽。 同德始终没有和我说过多的话,许是因为从前觅知心的缘故,心中对我存有一丝愧疚,不过,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时间可以慢慢淡化一切。 已稳稳坐在马背上的慕君北轻握着缰绳,双目定定地看向我,欲言又止,却终是没有说出最后那离别伤感的话, “驾——” 一声轻喝,浓雾笼罩间,一行队列渐行渐远。 我始终绞着两手,忍着酸涩的泪珠,直到那一袭队列已完全被浓雾淹没,眼中的泪才涌了下来,不舍地转身,踏着朦胧的白雾渐渐离去。 却不知,就当男子策马奔驰了几百米远,“吁——”的一声,马头突转,拉下身后长长的队伍,沿着原路掉头而去。 奔驰的骏马缓缓停下,“啪嗒啪嗒”地在原地跺着马蹄,轻轻嘶鸣一声,甩着马尾。 马背上的男子看着不远处已被浓雾弥漫淹没了的身影,用力地握紧缰绳,过了好半晌,方从袖口拿出一块闪烁着幽然光泽的玉石。 竟然……忘记把凤樱石还于她了。 不禁瞪着手中犹然温热的凤樱石开始出神,耳边,竟不自觉响起很久以前在牢中听到的那几句歌声,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犹记得,那时独自在外,自己由一个被流放的囚犯,慢慢演变成一个手握军权,任十万大军誓死相随的威风王爷,可是这过程,却是付出了多少心酸,多少汗水。 若不是这凤樱石陪着他,那几句歌声时不时地激励着他,或许,他没有这么快可以恢复过来。 那日当听到下人传来宫里的消息,说她中剑昏迷不醒,危在旦夕时,心跳仿佛一下停止了。 而后悔恨不已,就算知道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又怎么样?如果是他在她的身边,他必不会让她陷于这样的危险之中!只觉得当时错信了上官英琦,以为他会待她有多好,会护她周全—— 怀着满腔恨意攻上皇城,却是在看到她好好地站在自己眼前时,瞬间烟消云散。 就像她轻易就能够原谅上官英琦一般,为了她,他始终是放下了这些年来对那个男子的恨啊。 转目间,抬起如星辰一般的眸子,再次看向远方那朦朦胧胧的层层宫殿。 他这次离去,并不完全是因为看不过北国百姓的连绵受苦,东国,容不下他。 就像他总时不时地给她带来灾难,就像他送给她的那块“墨心石”,他不得不离开,也必须离开。 握紧手中的凤樱石,男子眸中涌起了一丝淡淡的哀伤,却已被浓雾迷蒙不清。 蓝桑,若我们不是亲生兄妹,纵然我明知你心中爱的是英琦,我慕君北也必会把你牢牢禁锢在身边,一生只让你看我一人,想我一人。 只是,一切都已惘然,终究,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啊。 ※ ※ ※ ※ ※ 带着一抹淡淡的离愁回了宫,谁知,才刚走到宫门,竟然看到一抹明黄的身影在浓密的雾气中忽隐忽现。 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次揉揉眼睛。 “英琦?”我惊呼出声。 上官英琦带着一脸温柔的笑意走了过来,“当今天子亲自迎接,够有面子了?”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由于雾气太浓,看不清男子眸子中的情绪,可是,却能强烈感觉到他朝我投来的目光,温柔,多情,亦如那日,他扬言要与我同上断头台的那一刻。 转瞬间,一抹轻柔的吻落在我的眉间,“过了这个月底,我们便成亲吧。” “成亲!?”我吃惊地瞪大了眸子。 “那夜在天樱山说的话都忘了?朕可是说过要让你做朕唯一的皇后。” 皇后………我顿时微微一愣,和上官英琦在一起是甜蜜的,我也知,成亲是早晚的事,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总隐隐觉得还有一个未解开的结牵绊着我,而且,对于今后的宫廷生活,我亦是担心多于期待的。 “放心吧,现在你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比朕还高,朕若是封了你为后,百姓们对朕必然也将更加的拥戴咯!”上官英琦许是以为我担心自己一波三折的身份,出言抚慰。 我闻言却立即汗颜,“…………原来,你娶我只是为了更加稳定你的皇位!?” “傻瓜!” 上官英琦轻笑,浓浓的情意弥漫在眼底,就像这缭缭的雾气,化开不去。 “当然是因为……爱你。” 我吃惊地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他。 望帝春心托杜鹃 05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竟已到了月底。 过两日,便是我与上官英琦的大喜日子。 本来,先帝驾崩,短时间内宫里是不可以办喜事的,可是上官英琦却说这个日子是算命先生根据我与他的生辰八字算出来的,据说是什么黄道吉日,可以避凶迎吉,当时笑他迷信,他却认真地告诉我,这些风水吉日之说也不能完全不信,若不是那时风水先生测出我蛋糕房的建房地,便不可能查到李裕被害一事,而之后,蔚子羽也不可能因此猜测到觅知心会易容成同心潜伏在我的身边,到最后甚至存下杀我之心。 提到从前的种种,上官英琦似乎仍心有余悸,脸色都白了许多,只是把我紧紧地拥在怀里,就好像怕随时会失去我一般,轻柔地对我说着抱歉的话。 我却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多言,对于他半年前对我的种种,我也许在无意间早就原谅了他,恨的越深,只是因为爱的越深,当一切误会解开,自然那股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只是,不知为何,最近似乎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隐隐缠绕着我。 不禁一叹,许是我把宫廷生活看的太阴暗,太邪恶了吧,或许,我应该对英琦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宫廷争斗嘛!难不成还能把我这堂堂未来皇后给吃了? 更何况,我骨子里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耶! “公主,这是前几日您找王裁缝订制的……呃、呃……” “婚纱。” 我轻轻一抬眼看了看刚走进房的小宫女,不紧不慢地接道。 小宫女一张俏脸顿时红了起来,我掩嘴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一个如半人一般高的华丽木箱前,轻轻打开…… 柔软的面料,梦幻的纱质,洁净的纯白, 是一款极其简单又十分俏皮的蓬蓬裙婚纱。 前几日,拿着这段时间细心绘制好的婚纱设计图,手捧那日慕仲樱寿辰上跳芭蕾舞时穿的芭蕾舞衣,找到整座皇城手工最为一流的顶级裁缝师,做成这款婚纱。 不过是想完成在很小时候的一个梦想。 犹记得那日,爸爸妈妈带我去参加好友的婚礼,那时的我才八岁,看到美丽的新娘身穿白纱,与帅气的新郎交换钻戒的那刻,我的心仿佛也跟着神圣起来了。 真正的爱情是纯洁的,是无尚的,所以,我希望自己结婚那天也能穿上这身洁白的婚纱,与自己一生最爱的男子携手走进婚礼殿堂。 只是,不知大红喜服的上官英琦,配上我这一身洁白婚纱的西式小新娘,会产生何种视觉效果呢?一旁的宫女看到箱子中纯白梦幻的礼服,不禁也惊呆了,这个现今被百姓们传颂的沸沸扬扬的樱宁公主果然异于常人,就连成亲的喜服都要自己亲自设计,虽然很奇特,也很唯美,只是……这“纯白色的喜服”,真能上的了大台面么?皇上会允许么?世俗之人会接受么? 我瞟了一眼身旁目瞪口呆的小宫女,一手放在她眼前一晃,立即把她的神给拉了回来。 “公主…………”宫女显然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垂着头道。 我眨眨眼:“都派人去通知了没?宣王爷,蔚大人他们都会到么?” 宫女这才松下心来,微微一福身:“回公主,都通知了,不过蔚府的下人说,蔚大人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回府了,不知…后日能不能到。” 望帝春心托杜鹃 06 听闻宫女的话,光彩的眸子随即黯淡下来,子羽………竟还未从蔚子沂的消逝中恢复过来么?在我印象当中,他一向喜欢把痞痞的笑容挂在脸上,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渐渐变得不再爱笑了,似乎总是一肚子心事,唯一没变的是,每当我身陷危险,第一个出现的人总是他, 蔚子羽,莫非,你竟连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婚礼都不来参加了么? ※ ※ ※ ※ ※ 一家普通的小酒馆,今日却人声鼎沸,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人,好不热闹。 今日,酒馆掌柜的真是太开心了,想他店面开张这么久,还从没哪天这么热闹过呢,虽然没有几个是坐下来正经喝酒点菜的,却仍是看着一屋子人眉开眼笑。 不过是因为今日里来的,挤满了整个酒馆的,竟全都是些女人。 想他一个酒馆老板,何时见到过这么多女人?没想有一日竟能一饱眼福,看着这么多各式各样不同种类的美女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看看那脸蛋儿模样儿都俏的,嘿嘿,真是越看心里越痒痒, 唯一不爽的是,那些姑娘水灵的两眼此时都不在看他,而是片刻不离地望着角落里一个正抱着酒坛猛往嘴里灌酒的年轻男子,纷纷低语。 说是男子,他的相貌却生的比女人还要俊美,甚至有一股说不出的邪魅,不禁撇撇嘴,看那些女人各个都看的心花怒放的,真是不明白,现在的女人怎么都喜欢这一型的,哪像他肥头大耳这么有“男人味”? 一手抓起酒坛就往嘴里猛灌,唇齿间的辛辣一波一波刺激着蔚子羽的感官,眉头却动都没动一下,显然早已完全麻木。 不知已是多少日了,日日以酒麻醉自己,却还是挥不去脑海中的那抹倩影,相反,喝的越是烂醉,那抹身影,就越是清晰。 可是在她的心中,自己又算得什么呢?不过是一个不敢吐露真情的懦夫,一个不惜把自己亲生妹妹推向地狱的狠绝男子。 蔚子羽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苦笑,再次往嘴里猛灌一口酒, 后日……便是他们的成亲之日了吧? 正当这时,众女子之中忽然走出了一个女子,女子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纵然现下酒馆里站满了各类美女,仍是看得掌柜的不禁眼前一亮, 只是,这抹身影却直接绕过了他,莲步走向不远处那个一直无人敢靠近的角落, “公子,借酒浇愁愁更愁哦,不如……把心中的苦都向奴家说说吧,或许心里会舒服些,” 轻柔圆润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悦耳,却惹的男子一个皱眉,邪魅的眼神一瞟眼前的女子, “走开。” 羞涩的笑脸一僵,女子以为男子不喜欢那柔情蜜意型的,当下眸子一转,一把就去抢男子手中的酒坛, “既然公子不肯说,小女便陪公子一块醉吧!” 浑身上下涌起豪爽之气的女子看来更加魅力四射,掌柜的不禁咽了口口水,分外嫉妒起那男子艳福不浅, 却见那酒坛仍然被男子抓在手里,女子更是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僵硬不动…… “我叫你,走、开。” 男子的声音毫不留情一字一句的响起,带着一股极度的不耐和冰冷。 女子晶亮的眸子里霎时蓄起了水花,狼狈地松开手,一个转身便羞愤地跑开。 掌柜的心中顿时一沉,一个忿忿便欲向那男子走去为之前的女子讨个公道,却见男子忽然晃晃悠悠地起身,一锭明光闪闪的白银重重地落在桌角。 满面的忿忿之情随即被一股见钱眼开所替代…… 当掌柜的笑嘻嘻地把银子揣在怀中,却发现男子早已不在了馆里,而那些俏模俏样的美女们,也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顿时一叹,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又有钱赚又有美女可看呢? 蔚子羽手中抓着酒坛,边灌着酒便摇摇晃晃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身后跟了一大堆美女,也全不自知。 却是在眼前闪过一抹翠绿的身影时,脚步猛然一顿, 迷糊的神志立即清醒了七八分,急急地抛掉手中的酒坛,蔚子羽几个闪身便迅速跟了上去。 “砰!”的一声,身后一堆美女只觉眼前一晃,除了地上那些残留的碎片,自己辛辛苦苦跟了一路的男子居然凭空消失了一般,完全不见踪影。 一路跟着那抹翠绿的身影,却是在一个狭隘的小巷口完全消失了不见。 找了半天仍然无果,蔚子羽忍不住拧起双眉。 从半年前就开始全世界各地找她,却没想到,她居然就在皇城? 后日便是小桑大喜之日,难道她………… 心中猛然划过一道深深的痛,蔚子羽紧绷的面庞却忽然舒展开来, 或许……是到了一切该结束的时候吧。 望帝春心托杜鹃 07 喜鹊枝上啼,仿佛预知着今日将有什么喜事来到。 可是不多时,一只麻雀飞到了窗边,叽叽喳喳的叫声立即盖过了喜鹊的啼叫。 似乎把一切形势扭拧翻转,我正整理着雪白裙摆的手一顿,莫非……今日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大殿前,一条长长的红绒地毯由殿门铺散至宣德门前,而宣德门边,正笔直地站着一名身着大红喜服的年轻男子,男子眉目间无比俊朗,身姿英挺而霸气,这股霸气,一看便知此男子生于帝王之家。 是一股冷峻中带着沉稳的霸气,直到一名全身雪白的女子从不远处莲步走来,男子漆黑的双目一亮,惊艳的眼神之外,皆是满满的柔情。 明明是大喜之日,长长的红地毯边却只站了寥寥数人,只因新娘的要求,不想太过于铺张繁复,只需要几个至亲的好友,几句简短的祝福,便已足矣。 正当众人惊叹间,身着一袭白纱的新娘款款走近,引的众人纷纷眼前一亮, 好特别的喜服,好圣洁的新娘! 一袭如雪一般洁白的纱衣,衬的女子肌肤更加白似胜雪,两袖却可爱地隆起,配上及膝的蓬蓬裙摆,优雅中又夹杂着一丝俏皮可爱。 一朵绝美的笑容洋自新娘略施粉黛的清丽容颜,妆化的很淡,却是极美,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带着一股天生的魔力,迷幻着众人的心,也让任何人都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球。 上官英琦笑的异常温柔,此时此刻,他不再是一个君主,一个霸气冰冷的铁血帝王,今日的他,只是一个温柔的普通男子,幸福的新郎,新娘口中声声叫喊的“老公”。 带着白纱手套的纤纤玉手轻挽起男子的臂弯,踏着红绒地毯,两人一步一步走向那幸福甜蜜的婚姻殿堂。 幸福的低叹。 虽然是一红一白,可是在众人眼中看来却极为相配,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别扭唐突,就好像一对天生的爱侣,生来就注定了相携一生的美满结局。 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就连十岁的慕君瑞看了都不禁感慨万分,若是能像师父和二皇兄一样,找到一个倾心于自己的女子,便也此生无憾了。 只是如今的他才十岁,要等到这一天,不知还得过上多少时日呢。 一行白鸽扑闪着双翅而过,幸福的伴侣,竟已然行到了大殿之前。 本来该是拜天地,行大礼,却见男子只是在女子额前轻轻一吻。 立于两旁的众人都不自禁微红了双颊。 这毕生难得一见的奇妙婚礼,真是全给他们遇上了,不过,只要是熟悉新娘的人,似乎也都对其见怪不怪了。 怔神间,女子掌心忽然落入一颗温热的玉石,定睛一看,居然是…… 男子嘴边漾起一抹极其温柔的笑意,缓缓道:“战事繁忙的君北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便依同德把这个送了过来,”转瞬间,又微微嗔道:“如此重要的东西你居然都不记得带在身上,可知,这是天底下多少女人想要都要不来的。” 抬起眼对男子微微吐舌,没想到,君北居然一直把凤樱石带在自己的身上,他不是说……要把它还给本该拥有的人吗? 不自觉转头望去,同德正站在台下,炯亮的目光一直盯着台上,见我朝他看去,笑着对我轻点了点头。 君北………听说目前北国战乱正被他一点一点地平息,而北国的百姓……似乎有意要拥他继任新王,初听到这消息时心中便欣慰万分,想他这般有才能又霸气十足的男子,果真生来就逃不过做帝王的命途吧。 手握温热的凤樱石,慕君北,你终究是做回了从前那个居高而下,傲气威风的大皇子啊! 而如今,你必将也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羁绊了吧?那么,就请你在北国那一片广沃的土地上尽情地驰骋,完成你幼时无羁的梦,做一个百姓拥戴的明君帝王,后人世世赞颂的“一代天骄”吧! 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花束,终于,要到最后一个激动人心的环节了,只是,本打算把花束抛给妙人,却突然想起妙人未来,如今的她已身怀两个月的身孕,即将做一个年轻的妈妈,书写她人生中又一个新的故事。 既然妙人不在,这花……该抛给谁呢? 踌躇间,却听台下一声叫喊:“师父!花!花!” 我疑惑的眼神看向上官英琦,男子淡淡一笑:“为了给这次婚礼添彩,婚礼上的一些过程务必要让他们知道,否则就算你把花抛下去了,你以为他们会接?” 嘿嘿一笑,还是上官英琦心细如尘。 一声响亮的口哨吹起,我顿时把花束高高地举了起来, “君瑞!看好了!一!二!三……” “三”字一出,手中的花束也随之飞洒出去…… 几声惊呼!小小的身影刚跳将起来,花束却被人猛地一夺,瞬间扑了个空, 预想的花束没有如愿落在君瑞的手中,小小的脸顿时气急败坏地抬起头………… 却在看到头顶上的邪魅俊颜时,顿时笑了开来。 我的心也为之一颤,鲜艳的花束被男子紧紧握在手中,邪魅的容颜上尽是那熟悉的痞痞笑容, 眼中瞬间有泪花蓄起,子羽…………你终归是来了! 望帝春心托杜鹃 08 整个婚礼因为蔚子羽的到来显得热闹非凡多了,酒桌上,子羽一番轮着一番的玩笑话逗得大家咯咯直笑,也惹得我和英琦直露尴尬之色,不知蔚子羽这小子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连闺房之乐这一类的玩笑话都拿出来开,虽然在桌之人都是我们最为熟悉不过的至亲好友,但当着大家的面被这样明目张胆地调笑,仍是显得极为尴尬。 上官英琦不住地低咳,我脸上也是一直带着尴尬的红晕,心中隐隐觉得今天的蔚子羽有些怪怪的,虽然从前的他也有些痞痞的不正经,可是今天,似乎一切都有些过了。 酒席终于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众人纷纷献上各自的贺礼,同德送我的是一对妙人亲手缝制的鸳鸯绣枕,而慕君北,虽然未能赶来,仍是让同德给我带来了一把镶着五颗宝石的精致匕首作为贺礼,听说这把匕首是北国的百姓为了感谢慕君北护国之恩献上的谢礼,整把匕首由全金打造而成,拿在手中份量很沉,而那五颗宝石,青、蓝、红、黄、紫,分别是北国几颗最珍贵的璞玉打造而成。 君瑞这时也朝我笑的神秘兮兮,用力一声击掌,眼前立时“飞”来一队宫装美女,美女们似乎都身怀绝技,不仅轻功出场,还挥动着纤细的玉臂舞动手中的红绸,时不时一袭香气飘来,惹的观看之人不禁都有些飘飘欲仙了起来。 却听上官英琦轻声一笑,摸摸小君瑞的头,“不愧是亲生姐弟啊,想法果真如出一辙。” 小君瑞立即羞涩的笑了,甜甜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君瑞,这几个月来的确是成熟了许多,听闻英琦说,这数月来他日日腻在书房,有时群官议政,竟也能插上几句,而且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种,英琦也常常感叹,很难想象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有如此清晰的一套治国之道。 我捏捏君瑞的小脸蛋,若是从前的他可能早就对着我张牙舞爪了,可是如今的他只是轻轻嘟起小嘴,有些不满地看着我,似乎在郁闷我仍旧把他当一个孩子看。 不自禁地在心底感叹一声,毕竟,人终是要长大的啊,时间的流逝,总是不断激励人的成长,而当我们开始回忆从前的总总时,往往却羡慕初时的单纯,那般无忧无虑,那般简单快乐。 华丽的戏幕仍在重重上演,不知为何,从戏幕开始蔚子羽就一直紧贴着我坐着,明明看到上官英琦时不时投来的不悦眼神,也不自知。 我心中好奇,蔚子羽这小子,今天的确是有些奇怪。 不自觉就轻轻一扯他的衣袖,“我的贺礼呢?” 同德君瑞他们都送了我各式各样的贺礼,唯独不见蔚子羽的,不是介意,只是好奇以他机灵的脑袋瓜子,会想到送什么新鲜的玩意给我呢? 却听蔚子羽低声一笑,“我送……” 话还未说完,一双凤目猛地一滞,我随着他的目光好奇望去,只见天际忽然从天而降一个面具女子,女子全身极其鲜艳的大红舞衣,半朦胧的红色薄纱若有似无地拂过众人的面前,浓郁的清香瞬间迷得众人神魂颠倒。 与之前那些舞女的淡香不同,这香味,似乎颇为浓重。 我不自觉地蹙眉捂住鼻子,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阵迷糊…… “……子羽……你有没有感觉……头晕晕的…………” 我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只觉得全身软绵绵地,不自觉靠倒在蔚子羽的身上, “小桑?小桑?” 蔚子羽低身一看,怀中的女子唔唔作语,显然已经开始犯着迷糊,环视一周,上官英琦他们似乎也是昏昏沉沉,眼神不禁一冷,果真如他所料,这香气,有毒。 还好之前闭气躲了过去,否则………… 看着台上仍自舞的正欢的面具女子,男子表面装作同其他人一样昏昏欲睡,暗地里,却伸了一只手摸向怀中女子腰间的那把闪着五彩光芒的黄金匕首…… 正当这时,一切如蔚子羽预测的一般,面具女已全然按捺不住飞身下台,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剑顿时朝怀中女子直直刺来—— 唯独清醒的蔚子羽这时嘴角却突然扬起了一抹灿笑,把怀中女子护在身后,男子想也没想就起身朝那把短剑迎了过去—— 利剑深深地刺进了男子的胸口,殷红的鲜血瞬间飙射出来,溅到女子银白的面具上,面具后那双眸子立时瞪大,却感觉小腹一痛, 明晃晃的镶着五彩宝石的黄金匕首被男子握着,此刻正插在自己的小腹, 随着女子面具的滑落,一声仿佛带着无限眷恋和不舍的嗓音骤然响起, “小桑…再见了……” 望帝春心托杜鹃 09 那幽然的嗓音仿佛刺穿了我的耳膜,我一个惊醒,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极其狰狞的脸, ……觅知心? 而后,再极度、极度心惊地往脚边一看, “子羽!——” 撕裂般的惊吼出声,我立时倾身扶起蔚子羽已然被鲜血染透了的身子, 眼中猛地就有泪涌了出来,看到蔚子羽费力地对我挤出一抹微笑,我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他今天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奇怪,为什么要在酒席上毫无顾忌地和众人调笑,为什么要一直紧贴着我而坐,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一句……“再见了”……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心脏抽痛间,只看见上官英琦也清醒过来奔到跟前,快速点下蔚子羽胸前的两处穴道,凝神查看蔚子羽的伤势, “英琦,子羽……子羽他还有救吗?” 我只觉得一股气全数提到了嗓子口,抬起头双目含泪地望着他,满心期待着他的那句“有救”,却是看到他黯然地摇头时,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个晕眩差点要昏厥过去! “不会的……子羽他不会死的……子羽……子羽他还没送贺礼给我们呢…………” 我没有去看上官英琦心痛欲绝的眸子,一把推开他欲扶住我的双臂,几步便爬至蔚子羽的身边, “子羽,子羽,我的礼物呢?” 仿若无事地摇晃着蔚子羽满是鲜血的身躯,子羽还没送我礼物……子羽他不会死的……他还没送我礼物………… 怀中的男子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地睁开双目……一朵似是无奈地笑容浮上了他的嘴角,手缓缓掏至衣襟,费力地从胸前拿出了一个已被鲜血浸透的精致小锦盒, 我接过锦盒,轻轻地打开, “这是……” “赎心丹?”一旁的英琦忽然惊讶地出声, 蔚子羽轻轻地喘了几口气,“英琦……你……不会怪我吧…………” 上官英琦眼睛微红,闻言立即摇了摇头, 这是前段时间嘉峪关使者进贡的赎心丹,是世间难求的救命良药,蔚子羽是当朝御医,又是他的好兄弟,他当然不会怪罪于他,只是…… “……对不起…小桑………”怔神间,蔚子羽虚弱的声音几乎已微不可闻,却仍然拼尽全身的力气, “那日…我去毓舒宫救你出来…你知道吗……本来,我明明可以用赎心丹让你醒转过来……可是…我太自私了,我想找一个理由日日呆在你的身边……天天替你诊治……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也好…”蔚子羽费力地喘了几口气,“…直到后来……我发现竟然连赎心丹都无法让你醒过来时…………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自私…我……我至始至终…都不配拥有你…………” 眼见男子口中不断地涌出血沫,我却忽然轻声笑了出来,轻柔地替蔚子羽擦净嘴角, “蔚子羽,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在冰室看见你的时候,就在想,这个男子,长的好帅呀…那时的我,还犯了好一会花痴呢……” 没有看见上官英琦浑身一颤,复杂的眸子望着我,我幽幽地垂下眼睫, “你聪明……医术高明……人缘又广……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一个最优秀的男子……所以,不是你配不起我,而是…我配不起你…………” 蔚子羽听着女子的话,嘴角苦涩一笑,终究……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坦诚啊。 如果,从第一次冰室相见,他就鼓起勇气牢牢地把她栓在身边,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可是,一切都晚了…… 就算他还能活着,他还可以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吗?他还有资格吗? 望帝春心托杜鹃 10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蔚子羽努力维持身体里最后一口气, “……英琦……你可知,小桑唱过一首歌……是你都不知道的……”愈加无神的眼瞳一点一点地放大,男子眸中却仿佛涌起一道最温柔的光, “我能等你吗,在那淡淡月光下……” 随着气若游丝的轻吟,我吃惊地瞪大了双眸,这首歌……为何,为何他会知道? 似乎预料到我会有如此表情,蔚子羽努力想扬起从前那般痞痞的笑,却怎样笑也笑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一下就要灼烧起来,努力维持的意识下一秒就要飘然若失, “小桑…我想再听你唱一遍那首歌,行吗……” 蔚子羽用最后那一丝微不可闻的嗓音道,我轻点了点头,含着泪,仿佛从前那些被深深埋藏的记忆此刻全数被一一唤起,现在想来,竟还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缭绕不去, 轻声吟唱着仿佛是很久以前的歌,连上官英琦都默不作声,静静地聆听着子羽所说的自己从未听过的歌,眉宇间,缓缓生起一丝悲戚和感伤…… “我能等你吗,在那熟悉的地方,轻唤着你……” 只不过唱了几句,歌声却突然顿了一下,直到怀中的男子双手无力地垂下,细长的凤目轻轻阖上,女子轻柔的嗓音才夹杂起一丝哭腔, “风里传来你的呼吸,云里映着你的笑意,林里的鸟相偎相依,我却孤寂……” 一声一声的吟唱仿佛在祭典着某个人的逝去,幽幽地回响在宣德门空旷的广场之间,却见不远处,昏迷的众人中一个男子忽然晃悠着站立而起,缓缓走至那面孔狰狞的女子身边,蹲下,抱起女子的头轻轻枕在自己古铜色的臂弯上, “同心…心儿……” 怀中的女子早已气若游丝,口里猛地涌出一股血沫,殷红的鲜血丝丝缕缕挂下女子的嘴角, “……对不起…哥……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我就是同心……只可惜…”女子嘴角漾起一抹苦涩的笑,“……同心…她很幸福………有你这样的好哥哥…我…我嫉……” 最后一个“妒”字没来得及说出口,高高悬着的一口气终于如轻烟般散去,同德仿佛看到了一抹翠绿的青烟飘渺着从女子的头顶缓缓升起,心中有一个角落,似乎空了。 “妹子…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下这股恨呢…………” 男子轻轻地合上女子仍带着不甘的双眸,忍不住落下泪来。心中明白,她的良知其实并不是完全泯灭,若是女子真的想赶尽杀绝,绝对不是只让他们短暂昏迷这么简单,今日的她,必定是抱着一股必死之心才来的啊…… 只是,怀抱着觅知心的同德完全不知,觅知心,就是依着这股恨才能活下去,若没了这股恨,她就如一团行尸走肉,完全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 ※ ※ ※ ※ 偌大的新房中,大红喜字被一丝丝烛光映的愈加艳红,本是一袭白纱的新娘早已换回火红的凤冠霞披,喜帕静静地盖在头上,似乎正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良人揭开。 上官英琦如墨般的眸子幽幽一闪,拿起喜撑小心地挑起喜帕,一抹绝丽的容颜瞬间闪现眼前。 眉目如画,长长的眼睫如两把小扇似地在眼睑处打下一片剪影,柔嫩的红唇轻轻抿着,似乎颇为紧张,双眸含着一股淡淡的娇羞望着他,却饱含了柔情蜜意,看的男子心中不禁为之一荡, 轻搂女子入怀,男子满足地叹了口气:“…能一直这样抱着你就好了……” 女子却在男子怀中俏皮一笑:“好啊,就一直这样抱着,不用洞房了。” 男子闻言俊脸一红,立即扶正女子的身子,慌慌张张地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子一看男子着急的模样,扑哧一声,一抹诡异的窃笑随即爬上嘴角,而后,趁男子一个不注意,“吧唧”一声,响亮地就在男子唇上印下一吻。 突然被吻的男子立时怔住,双目却猛地一亮,一个欺身便把女子压倒在床, “你……”女子惊呼一声,本就带着浅浅红晕的小脸立即涨的通红, 却见,近在咫尺的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中,情欲渐浓…… “谁点燃的火,当然要谁负责浇熄……” 极富挑逗的一咬女子的耳垂,女子一声嘤咛,男子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只觉得心中一股欲火愈加猛烈地燃烧起来,黑眸也不禁随之加深。 望帝春心托杜鹃 11 唇上一热,上官英琦骤地就吻了下来,带着一丝颤栗,一丝迫不及待,不同于从前的霸道,不同于从前的轻柔,那是几度缠绵,欲求索要般赤luo裸的吻, 我的眸子由骤然瞪大变得愈来愈迷离,甜腻的香舌被男子紧紧地缠绕在舌尖,吸吮舔舐,只觉得唇瓣上烫如火烧,唇舌间竟是甜腻腻的清香,整颗心仿佛要蹦出来了一般,全身逐渐酥软,一声嘤咛,我的手亦不自觉攀上男子的脖颈…… 却不知,颈上突如其来的微凉刺的男子浑身一颤,全身的毛孔仿佛瞬间放大,一个颤栗便松开了女子的唇, 炙热缠绵的吻骤然而止,我犹自轻喘,身前的空凉令我本是满满的心一下空了一半, “英琦……” 我不解地看着眼前男子忽然坐起,面上多了丝失落, “若有机会与英琦独处,可以试探着碰碰他的颈脖,他从前最讨厌别人碰他颈处,若他对你的碰触并不反感,说明他对你是有所不同的,” 耳边突然浮现起这么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在英琦眼中…我竟与所有人是一样的,枉我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不同的…… 一抹苦笑浮自嘴角,却不见,眼前的男子一张俊颜正微微泛白,心底深处那段痛苦的记忆仿佛被全数唤醒,按在床沿的手猛然绷紧,青筋一条条突起,指节泛白, “蓝桑,你知道吗……”男子忽然出了声,全身犹如在痉挛一般,连声音都跟着一起颤抖,“自从那日,母亲在我眼前自缢而亡,我就一度避免颈上的触碰,不是讨厌,而是害怕……害怕记起母亲被悬在房梁的一幕,害怕再次看到母亲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害怕…母亲颈上那一道深陷入骨的勒痕………” 一席话把我整个人瞬间浇醒,原来,他不让别人碰触他的颈脖,只是因为怕唤起幼时那段痛苦的记忆…… 愣愣地看着眼前男子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轻轻缩着脖,全身因痛苦忍不住微微颤抖,我心底最软的一处仿佛涟漪一般慢慢散漾开来…… 双臂一伸,便把眼前的男子紧紧地搂入怀里,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扔下你,除非你已不再需要我,否则我会一直守着你,一直陪着你,” “一直……在我身边?” 怀中的男子忽然孩子气的伸出脑袋,眨巴着眼睛囔囔一句, 我扑哧一笑:“是啊,直到你觉得我烦为止。” 上官英琦轻叱一声:“我怎么会觉得你烦?是你不要觉得我烦才好,”一双铁臂复而紧紧地环住我,细腻的额头轻贴着我微微赤裸的肩,轻叹一声:“什么‘不再需要’,朕告诉你,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 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吗?心底已像是被灌了蜜汤一般甜滋滋的,当下却俏皮一笑,对着唇边白皙的颈脖便是用力一咬, “唔……”一声轻哼,男子惊诧地抬起头,如墨的眸子带着惊异,却灿如星辰,不再有痛苦,不再有害怕,有的只是撒娇一般小男人的可爱,还有一丝深不见底的柔情, 双眸微阖,这次,我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只是,经验不足的我还未有足够的接吻技巧,只是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他的唇瓣, 男子浑身霎时一颤,一只大手一下便把我按倒在床,“丫头,你这是在引火自焚……” 阵阵热气缠绕着我的耳际,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这次却不仅仅是唇,耳际……脖子……锁骨………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湿热。 直到身上最后一件束缚也被褪尽,男人轻柔地分开我的双腿,刚碰到我的私处,我全身有如触电一般全身的汗毛立时竖起,却一下用力抓住了男子健壮的胳膊, “英琦………你、你一会能不能轻点?” 话一说完,一张脸顿时红的犹如煮熟的柿子,男子一听,却猛然支起了身,乌亮的长发披散在肩,肌肉精壮而有力,在烛光的照耀下泛起轻微的古铜色,明明全身热烫如火,黑眸却骤然瞪大,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惊喜, “蓝桑,你意思是说你还是…………” 嘴角浮起一朵绝美的笑,我轻抬起手,缓缓抚上男子微怔的面颊, “傻瓜,你可知我一生之中有多少个第一次都给了你?” 第一次倾诉心底的秘密,第一次与异性散步,第一次让我产生嫉妒之心,第一次爱一个人,又是第一次恨一个人,第一次被吻,第一次被…… 还未待我把所有的第一次整理出来,眼前的男子一下倾下身来,俊颜紧紧地贴在我的颈窝,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男子的声音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尽管之前就同子羽产生了怀疑,男子却仍是一直不敢确定,那日陌千殇满面怒气赶来,见他如此紧张她,以为可以问得那个答案,却没想他那么警敏,悬崖勒马丝毫没有透露,他也明白,在子羽的心中也时刻悬着这件事,只是如今……答案得到了,人,却已经不在…… 男子浑身轻微的颤栗,我听他如斯之问,以为是他不信,双臂一环便轻搂住男人健壮的身躯,“……是在毓舒宫密室那日觅知心告诉我的,当时我听到也觉得不可置信,臂上的守宫砂明明都已消失了不见…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男子敛去眸间的忧伤,缓缓抬起头,看着女子脸上犹自未褪去的红晕,忽然邪邪一笑,低下头便贴着女子的耳际道: “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一会试试不就知道了?” ----------------------------------------------------------------- 很黄很暴力,猛然回顾一遍,发现这一章有80%是h的,不知亲们看的过不过瘾?如果不过瘾,也不要怪我,毕竟没写过h,经验不足啊……咳咳 望帝春心托杜鹃 12 光阴如箭,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已是半年过去。 前几日收到同德的来信,信上写一个月前北国就已平息了战事,而慕君北,已然在众百姓的极力拥戴之下无奈登上帝位,新帝登基,举国欢庆,所以日前无法抽身前来看我,妙人的肚子也愈见隆起,预计在今年的四月份诞下一个新的小生命,而同德自己,已荣升为慕君北的御前侍卫,日日护他左右。 每个人似乎都有各自要忙的事,英琦每日要上朝,听朝下各个地方的官员上奏国情,批阅奏折,就连才十来岁的君瑞都显得繁忙无比,不是整日腻在他的书房里广博学识,就是被他那个敬王哥哥带着下放军队,增长谋略。 只有我,每日在宫里闲来无事,游手好闲。 什么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仿佛从那一次之后就已与我划清了界限,只因英琦护我太过小心,把我身处的环境安排的太过周全。 再一次踏入皇陵,上官英琦为了惦念追崇蔚子羽,把他的遗体冰封于皇陵的冰室,与慕仲樱同室为陵,只为保他遗体不朽,绝世容颜永生不变。 我心底明白,英琦对子羽心中一直存有一份歉疚,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亲生妹妹蔚子沂的消亡,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 或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蔚子羽对我的心,只因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只因他们心心相惜。 看着冰棺里子羽犹如在沉睡一般的绝世容颜,心中似乎有某一处,又隐隐作疼了起来。 子羽……不知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可好? 仿佛看到子羽睁开了那双狭长的凤目,邪魅的眸子冉冉地盯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痞痞的笑:“我过的很好,你呢?” 我吗?仿佛在回答虚幻中的那句问候,我轻轻苦笑,有英琦在身边的日子是幸福安心的,可是,他每天似乎都有忙不完的事,虽然每晚不管他有多忙多累,都会回寝宫来陪我看我,可是我仍感觉的出,最近他有心事。 是什么心事呢?想要问,却不知该怎么问出口,也许只是国事上的一些纠葛,而自己身为一介女流,一个无事之人,又能帮他些什么呢? 或者,时间本就是一种在时时变化的东西,快乐时它如白驹过隙,悲伤时它如待修时钟,所以我才会觉得初时那段幸福的时光是那样的短暂,而如今漫漫长夜的等待却是那样的漫长。 只因为我越来越爱他,自与他成亲过后对他的爱便与日俱增,到如今已不可自拔。可我也同时发现,我越是爱他就越想知道他时时都在做什么想什么,越是爱他就越想帮他分担心中的忧烦苦闷,又怕他嫌我管的太多,有一天会对我厌烦。 尽管他新婚那夜对我承诺过永远都不会有不再需要我的一天,可是我仍然日日担惊受怕,甚至无时无刻不在害怕。 呵呵,子羽,我……是不是很傻? 怔神间,突然感觉胃中一阵翻滚,忍不住就要往外呕,赶忙捂着嘴奔了出去,却发现只是一阵干呕。 这几日已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猛然想起我似乎已经有十多日没来月事了,莫非……? 经过太医的确诊,我的确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得知后,除了欣喜之外,第一件想做的事便是给他一个惊喜。 亦是给自己为了见他找到一个最恰当不过的理由。 问过小厮,才知道上官英琦这会儿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避过侍卫悄悄来到御书房门口,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不知……一会英琦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轻抬起手,正欲敲门,“砰!”房里猛地传来一声瓷器碎地的声音,我霎时顿住。 “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一声带着极度不耐的怒吼,我心中一怔,是英琦的声音,什么事惹的他发这么大的火?他的房中有人么? “二皇兄!君瑞知道你对师父用情至深,一生只爱她一人,可是关外这几年来本就对朝廷颇有顾忌,又因为上次使者遇害一事更增添了一份恻隐之心,如今西郡王送女和亲,无疑只是给自己吃颗定心丸,想与朝廷永结为好,若您这下拒绝了,西郡王必生二心,到时候不止朝廷又要掀起一阵风云,恐二皇兄您的皇位……亦将不保啊!” 西郡王……送女和亲? 我神情一滞,抬于门边的手一点一点缓缓放下,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刚刚君瑞的话,欣喜的心情再也消失了不见,转而代之的只是漫漫无边的愁苦和心凉。 我日日夜夜担心的事……终归要发生了么? 望帝春心托杜鹃 13 没有心情再听房中两人的争执,我拖着一颗疲惫的心缓缓走回了寝宫。 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床头,身子无力地靠在床柱,我轻轻地阖上眸子。 身为一代帝王,尽管再怎样痴情地对一个女子,却始终无法如愿地从一而终啊…… 这就是我日日夜夜担心的事情,尽管我心中明白英琦会对我始终如一,明白他万般不愿再娶进别的女子,可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除了国事战事可以自己作主,很多事,包括是自己的私生活都不可能不受到牵制。 纵使他这次拒绝了西郡王的和亲,下次呢?下下次呢? 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推掉一个西郡王,又会有无数个东郡王、北郡王………… 终究,还是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啊。 想到他或许哪一夜会搂入别的女子入怀,心中就如万虫啃咬般钻心绞痛,相反,若他娶了那些女子进门,却日日只到我的寝宫留宿,那么我所害怕的宫斗生活,必将永无底洞了…… 或许,我可以为了英琦忍耐这种生活,可是,他呢? 不自觉轻抚还未隆起的小腹,九个月后,他就要出世了呢,难道……真的要让这个无辜的小生命也卷入宫廷那无边无尽的阴暗争斗吗? 恍然间,嘴角浮起一抹像是释然般的轻笑,我低下头,轻轻地对着腹中还未成型的胎儿道: “宝宝,妈妈带你隐居世林,过那无忧无虑,逍遥快活的日子可好?” ※ ※ ※ ※ ※ 终于送走了君瑞,男子疲累地瘫倒在椅子上,君瑞说的话,又何尝不无道理?毕竟他的一切决定关系着整个国家,纵使自己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婚姻,彼此只有唯一的美好向往,可是……天下人容许他这样做吗?老天爷又容许他实现这样一个不可能的梦境吗? 除非………男子冷峻的容颜上忽然浮起一丝淡然的笑。 “皇上!皇上!不好了!” 刚拿起茶杯的男子,一听到小厮猛然的叫唤,一不小心“砰!”的一声,手里的茶杯无意间滑落在地。 一股不祥之感在心中蔓延开来,“什么事?”上官英琦皱了皱眉,问道。 “刚刚镇守宫门的侍卫来报,有一个长的很像皇后娘娘的女子乔装出了宫门!本欲拦截,可是皇后娘娘恶言相向,还……还对他们以死相逼!” “什么!?”男子猛然从椅上站起,瞪大了双目, 可是骤然间,小厮的话却令男子一颗心更加悬了起来, “听闻宫里的陆太医说,皇后娘娘……如今已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恐不宜有颠劳之波……” 一个月的……身孕?俊朗的眉目之间瞬间浮上浓浓的惊喜,可是,复而又立即被一股担忧所替代。 “传令下去,派人在暗中保护娘娘,无论娘娘有意愿去何处,遵从即可,” !? 小厮一听,惊讶地抬起头来,却是在看到眼前一道凌厉的目光时,颤颤巍巍地垂下了头, “是。” 直到偌大的书房只剩下自己一人,男子无力地坐回椅上,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笑, 蓝桑……果真比我还急呢,纵然你不会为了我把自己圈在这暗无天日的庭庭深宫,又如何就能确定………我不会为了你放弃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呢? -------------------------------------------------------- 下一章就是大结局了,能评论的赶紧评论呀。。不知番外有人期待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