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2之文明远征》 第1章 今夕何夕(上) 夜风呼啸,高睿咬紧牙关在一片幽暗的山林里拼命向前奔跑,直升飞机的旋翼声如同催命符一般迅速逼近,身后还隐约传来猎犬兴奋的吠叫声。对方明显带着很先进的装备,而且老谋深算,已经彻底把他逼到了绝境。 他仍然没有放弃,努力地沿着山壁向上攀爬。他刚爬上光秃秃的山梁,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炽白的光束在上空把他照得死死的,瞄准激光在他的胸口肆无忌惮地晃动。 他高举双手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脑子里还在飞快地转动着,不到最后一刻他从不放弃! 但是过度透支的身体已经让他的视线开始不断模糊,身体微微晃动,难道真的是最后的时间了?他很不甘心! “咔嚓……”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让他精神一振,却吓坏了直升飞机上的人,灯光和激光同时离开了他的身体。 “好机会!” 他正准备鼓起最后的余力滚下山梁,一道粗大的闪电突然正正地劈在他头顶的直升机上。 世界似乎一下子变得一片寂静,直升机被无数的火花包围,然后像无头苍蝇一样疯狂地旋转着向高睿身后的山谷坠落。 “轰”的一声巨响,飞机爆炸了,红光如雨,在森林间点点落下。 高睿借着满天的火光回头一看,身后的追兵已然出现在视线当中,只是被这一刻的变故弄得惊慌失措。 望着半空如流星火雨一般迎头砸下来的飞机,一时间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惊骇的神色,转身疯狂地逃窜。 “咔嚓……” 又一声炸雷,高睿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他站在这光秃秃的山梁上,就是一个天然的避雷针,刚才直升机说不定就是他的替死鬼。 可惜他疲惫的身体跟不上他的意识,又一道闪电直朝着他劈了下来。 他眼前一片白光,然后很干脆地失去了知觉…… …… “救命……” 阵阵若有若无的求救声把高睿唤醒,五官和肢体的感觉再次恢复,浑身像刀子割肉一样的刺痛,尤其是脑子像要裂开一般。 他艰难地张开眼,感觉时间似乎只是过去了一瞬间,又似乎过去了很久。脑子里最后的记忆是闪电并没有真的劈在他身上,而是消失在他左手腕上的镯子里。 他不由得又摸了摸左手腕上套着的一个类似天珠质地的黑色手镯,触手冰凉,形似一串佛珠,完全没有任何斧凿的痕迹,就像天然生成的一样。 “救命啊……” 呼救声再次传来,打断了高睿的思路,他这才注意到求救的似乎是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声音里夹杂着说不出的惊惧和绝望,却仍然掩不住一丝勾人的性=感。 小巷子里一片寂静,两边房屋内仅有的几束灯光也陆续熄灭了,显得十分诡异! 高睿微微皱眉,挣扎着爬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现在是赤身裸=体,除了手腕上的镯子,全身清洁溜溜,而且身体状况不佳,处境不明。 这是最危险的状况,他早已教训深刻,不想因为一时的善心而把自己陷进去,果断地决定马上离开! 可惜这是一条只有一个出口的死巷子,他正好就在巷子底的垃圾堆旁边,身边还有老鼠在跑动,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难闻的臭味。 他不清楚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从西南边陲的深山来到了这个阴暗潮湿的小巷子,更不知道是否已经摆脱了追杀,但他不习惯坐以待毙! 他稍微斟酌了一下,小心地贴着墙根朝巷子口慢慢潜了过去。 借着巷子口外街道上散射进来的灯光,他隐约看到一大两小三个身影正在离巷子口不远的巷子里纠缠着。 那个和他身高差不多——也有180公分左右的壮汉左臂一挥,把一个小人甩到墙上,然后滑到地上没有了动静。 壮汉右手抓着的小女孩一下子凄厉地尖叫起来,然后就变成“呜呜”的哑声,显然嘴被捂住了。 高睿发现自己的体力似乎正在快速地恢复,心里终于有了点底,决定靠过去,看是否有机可乘。 壮汉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白鬼,而且是个醉鬼,这会儿正精=虫上脑,把小女孩按在地上欲行禽=兽之事,对已经摸到身边的高睿毫无察觉。 高睿之前在很多贫穷混乱的国家没少见过这样的场景,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白色垃圾干起这种事来总是肆无忌惮! 多日的逃亡已经让他积攒了一身的戾气,何况他从骨子里就不待见这种货色,也不管这是什么所在,扬起一脚,踢向了鬼佬的后脑哑门穴。 鬼佬受此重击,立刻眼神涣散,痴痴傻傻地晃悠了几下,随后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这一下鞭腿的砸抽明显用劲过大,高睿以为是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佳,所以才控制不好力道。 不知道这个人=渣还能不能醒过来?这个问题只在他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他三下五除二把鬼佬身上除了胖次之外的衣物都剥了下来,穿到自己身上,这才感觉自在了一些。他虽然脸皮够厚,不过还不是一个习惯在小萝莉面前裸=身的变=态。 小女孩似乎被高睿的出场吓坏了,一咕噜爬起来,蜷缩在墙角,用手紧紧捂住嘴巴和眼睛,小身板瑟瑟发抖。 高睿扫了她一眼,走到墙边一探那个刚才被甩到墙上的小男孩的脖颈,还有脉搏,应该是脏腑受到剧烈撞击闭过气去了才昏迷不醒。 算他走运,是身体而不是头撞到墙上,否则这会儿肯定已经死了,那个醉鬼刚才明显没有留手! 高睿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鬼佬,彻底心安了! 他在小孩胸前的膻中和天突之间揉按了几下,帮他导气活血,然后掐了一下他的人中。 小孩很快就悠悠地醒了过来,他先是茫然地看着高睿,然后面露戒惧地挣扎着爬了起来,四下张望。看到小女孩正躲在墙角发抖,他飞快地跑过去把小女孩拉了起来,转身就开溜,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留下。 第2章 今夕何夕(下) 高睿被他一连串干净利落的动作搞得愣了一下,随即哑然一笑,走过去把地上的鬼佬提起来扔到了巷子底的垃圾堆里,然后转身朝巷子口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出巷子的时候,刚才一声不吭跑掉的两个小孩突然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进来。 眼见着就要撞到他的怀里,跑在后面的小女孩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同时把拉着她的小男孩也一起扯倒了。 “小赤佬,看你往哪里跑!竟然敢咬我,小爷砍死你!” 他们身后紧跟着又冲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汉子边气急败坏地叫嚣着边对着地上的小男孩挥刀就砍,十分凶残。 高睿之前已经感到有些地方不对劲,正想问两个小孩一些问题,没想到他们突然跑掉了。这会儿见到他们回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又闯进来一群不速之客,让他很不爽,再一看这群人的装束打扮和行径更是眉头大皱。 他突然迎上前去,左手叼住对方提刀的手腕,右腿迅疾如电蹬在对方的小腹处。 就在对方向后栽倒的时候,他左手用劲让对方松手,右手顺势把刀接住,然后用刀背朝着第二个冲上来的人劈去。 那个人刚做出举刀招架的动作,高睿突然中途变招,改劈为抽,“啪”的一声,刀面如铁掌狠狠抽在对方的脸上,将对方抽得皮开肉绽,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后面又有两个人喊叫着举起刀朝他砍来,他一个后疾步拉开距离,然后一个侧步,身体迅速朝旁边闪去,紧跟着一个垫步,左脚蹬地凌空跃起,右腿如同钢鞭朝右侧那个人的头部扫踢而去! 那人哪里挡得住这一记爆踢,立刻侧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左侧那个人的身上,两个人同时变作了滚地葫芦! 这群人终于被高睿凌厉凶狠的身手震慑住了,心生畏惧,一个个你推我让逡巡不前。 “这位兄弟,我是……”最先被踢倒的汉子这会儿早已爬起来,看到自己的手下被高睿连续放倒,连忙出声叫道。 不等他报出自己的名号,高睿已经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兄……兄弟……”汉子斜睨着脖颈处雪亮的刀锋,脸色大变。 高睿把刀朝前一递,把他的脖子割出一道血痕,语气冰冷地说道:“不要废话,马上给我滚!” 汉子被他的气势所慑,完全没了平日的狠劲,连一句场面话都不敢留下,和一群手下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巷子。 …… 高睿走到两个缩在墙角发抖的小孩面前,板着脸问道:“这次怎么不跑了?我都救了你们两次了,居然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他看着两个小孩一副乞丐的打扮——尤其是小男孩脑袋后面吊着的那根“猪尾巴”,再次眉头大皱。 小女孩突然一下子跪在他面前,边哭边磕头:“大哥哥别生气,冬娃是怕大哥哥也像那群人一样抓我去卖。呜呜……” 名叫冬娃的小男孩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看着高睿的眼神仍然带着几分戒备。 “那你们现在就不怕了吗?” “大哥哥是好人,因为你总是打欺负婉儿的坏人!”小女孩望着高睿,噙着泪水的眼睛里流动着一种叫“信任”的东西。 高睿望着她脏兮兮的小脸上那双清澈纯真的眼眸,顿了顿,说道:“大哥哥虽然未必是好人,但不会卖你们。不过,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如果回答得好,还会请你们去吃饭,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到“吃饭”两个字,两个小孩都是眼睛一亮,喉咙蠕动。 小女孩抿了抿嘴唇,羞赧地道:“大哥哥对我们有两次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你有问题就尽管问吧,我们肯定有问必答。只是我们见识有限,如果回答不好,请大哥哥别怪罪。” 小女孩虽然是一副乞儿打扮,言语应答间却显得很有修养。 “你先起来吧,我不会为难你们的。”高睿很喜欢小女孩的聪明乖巧。 “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是松亭啊!”小女孩有些奇怪高睿居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过也没多想,反而为自己能够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而雀跃。 “具体是松亭的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原来大哥哥是迷路了,自己之前的回答太傻了,谁不知道这是松亭啊!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担心高睿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一脸郑重地回答:“这里是公共租界四马路旁边的巷子。” 高睿心里已经波澜起伏,却仍然面带笑容地继续问道:“那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这个问题有些难度,小女孩小脸皱成一团,仔细思索着,过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一脸欣喜地望着高睿道:“我想起来了,我前天在老城厢看到县衙新贴的捕人告示上写着光绪十八年二月!” 她很为自己能够回答这个问题而自豪,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眼巴巴地望着高睿,希望他能满意。 “干=你老=母!搞什么鬼呀!” 怎么睁眼闭眼之间时空都错乱了啊,如此玄幻的遭遇让高睿彻底失去了冷静,他在巷子里暴跳如雷,疯狂地诅咒着。 小女孩被他又笑又骂的疯癫样子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小男孩连忙护在她身前,一脸戒备地望着高睿,几次想把小女孩拉起来跑路,可惜小女孩不配合,他拉不动。 巷子两边的屋子里有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却没有人敢多管闲事吭一声。 折腾了一会儿,高睿渐渐恢复了冷静。他毕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涉世未深的unv(联合国志愿人员组织)志愿者了,这几年四处流浪冒险,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见过不少,神经早就磨练得像钢丝一样坚韧。 他暗自揣测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同时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匪夷所思的遭遇明显跟手腕上的天珠手镯脱不了关系,也许是那道闪电触发了它,然后因为某个莫名的原因带着他穿越了时空。 …… ps:新书上路,期待您的支持!努力写得精彩,保证完本! 第3章 落荒而逃 高睿盯视着手腕上的天珠手镯,试图把它拔下来,结果发现它似乎缩小了一圈,像生根了一样紧紧地箍在了他的手腕上。 从小接受的科学教育建立的世界观让他相信这外表看起来毫不出奇的镯子也许是什么黑科技的产物,而不是简单的宗教信物。难怪那些人不惜大动干戈追杀自己,也许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一些有关这个镯子的秘密。 他并不打算再赌一把运气,在雷雨天到楼顶上或者荒野里去引雷,看能不能再把自己电回去。即使再次好运不被电死,无论是回到原来的时空被那群人继续追杀还是去到别的未知的时空,他的境遇未必就能比现在更好。 想通了之后,他对于自己突然来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和这样一个时代,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忧,反倒有点兴奋,因为他在空气中嗅到了最适合他生存的那种土壤的气息。 对于他这样早已习惯了冒险生活的人来说,在生死关头被送到这个乱世中“冒险家的乐园”,也许是他最大的幸运!他相信自己能活下来,而且会活得很好!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彻底冷静下来,然后望了一眼两个瑟瑟发抖的小乞儿,脸上挤出一点笑容道:“我说话算数,请你们吃饭,愿意就跟着来。”说完,也不等他们,自顾自走出了巷子。 这时候的松亭街道异常的狭窄,哪怕是租界也没看到什么高楼,街道两边全是一两层的砖木结构的房子,门上或是挂着木匾招牌,或是竖着布幌子,而且全是繁体字,倒是依稀有几分原时空松亭城厢保护区的影子。 行人无论是穿短褂草鞋光着脑袋的,还是穿长衫布鞋戴瓜皮帽的,全都是脑袋后面垂着一条辫子,连少数穿着洋装的国人也不例外。 路上不时跑过一辆堆满货物的独轮车或是拉着人的东洋车,车夫把粗大的辫子缠在脖子上,带着粗重的喘息声卖力地奔跑着,挥汗如雨。 还有一些穿着制服的红头阿三也就是传说中的印度巡捕,趾高气扬地在路上巡逻,手里挥舞着一根黑色的棍子,不时地敲打在一些国人的身上,被打者佝偻着身躯,神情卑微而怯懦。 在昏暗的煤气路灯的映照下,眼前的景象如同时光的剪影,让高睿心中百味杂陈,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穿越是那么真实! 他早已饥肠辘辘,也没有闲情逸致继续看这令人憋屈的街景,走不多远,回头向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两个小乞儿招了招手,然后带着他们进了一家酒楼。 一大两小三个人围坐在二楼大堂的一张桌子旁伏案大嚼,没有一个人说话。高睿之前一路逃亡,多日都没正常进食过了,两个小乞儿更是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转眼间,一桌子的糟鸡、糟白肚、酱猪脚、糖醋排骨、红烧肉等本帮名菜和两大钵饭就消失无踪。 “嗝!” 婉儿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响声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急忙用小手捂住油乎乎的小嘴,羞怯地看了看高睿,结果发现高睿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怜惜却没有一丝嘲笑的意思。 她从中体会到一种久违的安心和幸福,心里话脱口而出:“大哥哥,以后婉儿和冬娃一直跟着你好不好?婉儿给你洗衣煮饭伺候你,冬娃也很能干,我们都会很听话的!” 说完,她一脸忐忑地望着高睿,眼神中对幸福的渴望如同火焰一般耀眼。 一直寡言少语的冬娃脸上终于放下了戒备,同样一脸热切地看着高睿,拼命点头。 高睿望着他们期盼的眼神,早已磨练得如铁石一般坚硬的心突然没来由地一软,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行,却又实在不忍心生硬地拒绝。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一阵喧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群手里提刀握斧的家伙就冲了上来。 大堂里的食客吓得纷纷起身走避,高睿一看情况不妙也起身准备走人。 “就是他!”其中一个人朝高睿一指,大声喊道。 高睿已经认出指认自己的就是刚才被自己用刀逼走的那个汉子,立时知道自己大意了,以为教训的只是一些贩卖丐童的恶棍,他们知道自己不好惹之后应该不会再生事,却没想到这会儿的松亭正是流氓帮派团伙横行无忌的时候,自己搞不好是捅了马蜂窝! 这次来的人明显比之前的那群乌合之众强多了,尤其是领头的一个,身上的腱子肉将外衫高高撑起,壮实得像头牛,脸上从额头正中斜到嘴角有一条蜈蚣一般的大疤,皮肉外翻,形如恶鬼,一看就知道是亡命之徒! 他双目凶光四射,如同鹰隼盯视猎物一般把高睿上下打量了一番,扬起手中的斧子朝高睿一指:“杀!” 说完,他带头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朝高睿扑了过来。他身后的跟班听到命令,也都操着家伙围了上来。 高睿只能再次感叹这些地头蛇的嚣张,居然二话不说就肆无忌惮地喊打喊杀,这里好歹也是租界啊,自己还穿着一身洋装——虽然也是刚抢来的,有点不合身。 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把掀起身前的桌子,又一脚踢在桌子的背面,桌子连着上面的碗筷碟子一起朝人群飞了过去。 “走!” 两个小乞儿之前正在梦想着被高睿收留后就能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没想到转眼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一时间吓得小脸煞白,浑身瘫软。 高睿只能一手夹起一个,飞速向窗口退去。 之前被他用刀威胁过的汉子看他要跳窗逃跑,心中大急,从腰带上抽出一把短柄小斧恶狠狠地朝他扔了过去。 一道寒光迎面而来,高睿乘机后仰,用力后纵,从窗口翻了出去,斧子以毫厘之差从头顶呼啸而过。 “砰”的一声,一大两小正好落在一辆运粮包的独轮车上,把车子砸翻在地。虽然侥幸没有直接砸到地上,但高睿的后背仍然隐隐作痛,之前被他有意护在怀里两个孩子也从他手里松脱,滚倒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突然心中警钟大鸣,迅速翻身从车斗的粮包上滚了下来。 “砰”地一声闷响,一柄大号短柄斧正插在他刚才躺的粮包上,白花花的大米正顺着裂开的口子如同脑浆一般哗哗地往下流。 高睿看得寒气直冒,抬头一看正一脚踩在窗台上的疤脸汉子,心中杀意大起! 疤脸汉子看到高睿居然躲过了自己百发百中的投斧,同样心里很不爽!他这手绝技不知让多少人开膛破肚,欣赏对方被钉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样子可是他最大的享受! 他不甘地大吼一声,从手下手里夺过一把钢刀,纵身从窗口跳了下来。 高睿迅速把粮包上的斧子拔出来,在手里颠了颠,然后一脸凝重地看着正狞笑着朝他一步步走来的疤脸汉子。 疤脸汉子走到他面前,仍旧二话不说,一刀朝他当胸劈去! “当”的一声,高睿一斧头横劈在刀面上,却没有把刀完全劈开,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侧身,左胳膊肯定不保。对手的力量让高睿心中暗惊,压力陡增! 转眼间两人已经交手四五次,双方都没什么花哨的招式,出手都是十分直接狠辣,而且疤脸汉子更凶残搏命,招招攻敌却不护身,这种亡命的打法让高睿十分忌惮,要不是他的力量莫名地大了很多,早就挂彩了! 就在他穷于应付疤脸大汉的连环猛攻时,两个小孩子已经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啊!”婉儿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凄厉的尖叫。 “小赤佬,又想咬我,老子掐死你!”之前那个认人的汉子掐着冬娃的脖子把他举在半空。 看到冬娃双手在他的粗壮的手臂上徒劳地抓挠,双脚乱蹬,他不仅没有松手,脸上反而露出了兴奋而残忍的笑容。 “当!” 高睿的斧子再一次准确地砍在了刀面相同的位置,疤脸手中的刀终于应声而断。这是高睿刻意制造的机会,反应自然比对手快,就在疤脸稍微愣神的功夫,他抽身急退,反手一斧头敲在那个快要把冬娃掐死的恶棍的手臂上。 那个恶棍随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他的右手小臂被高睿生生敲断,身子也被一脚踢开了。这还是高睿临时改了主意,不想弄得太血腥吓坏小朋友,否则就会直接砍下来! 高睿一把接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冬娃,正准备再去解救婉儿,疤脸大汉已经换过一把刀重新扑了上来,抓着婉儿的那个流氓已经知机地躲入了人丛,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 他望着婉儿逐渐隐没的幼小身影,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大哥哥别管我,快带冬娃走!”婉儿稚嫩却高亢的声音从人丛中传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不舍,却有得超过年龄的决断。 高睿不再犹豫,手中的斧子脱手朝已经快扑到眼前的疤脸大汉狠狠地投了过去,然后飞速转身,一脚把一个已经掩到他身后的流氓踢得飞了出去,把另外几个挡路的流氓砸倒在地;又随之垫步前冲,一拳轰在最后一个挡路的流氓胸口,把他打得口中溢血委顿在地。 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爽利无比,算是把高睿这两年在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一点儿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婉儿,哥哥答应你了,好好活下去!” 听到高睿临走前的呼喊,看到他抱着冬娃杀出重围夺路而逃的背影,婉儿的泪珠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夺眶而出,欣喜和绝望交替在她稚嫩的脸上出现。直至看到那个给了她希望的背景最终消失在夜幕中,她的眼神终于黯淡下来,身子也停止了挣扎。 …… ps:新人新书,迫切需要朋友们的支持!如果此文有幸得到您的几分认可,请别忘了收藏一下;如果还能投一下推荐票,点评一下,更是对我莫大的肯定和鼓励,多谢了:) 第4章 误入破庙 疤脸大汉等人横行霸道惯了,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心里把高睿恨到了极处,咬着他紧追不放。 高睿人生地不熟,为了避开这群地头蛇,只能尽量避开人群,连路都不敢问,一路穿街过巷,早就跑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等跑过一座小木桥,停下来缓口气的时候,他才发现周围的建筑比之前的更加古旧或者干脆说破败,完全是一些泥砖盖的老村屋,甚至还有胡搭乱建的窝棚,跟他前世见过的一些贫民窟倒是很像。 这样的地方对于陌生人来说非常危险,他立时就想退出去,却发现已经陷在迷魂阵里了。 借着星光,他小心翼翼地在里面寻找着路径。正在焦灼之时,他无意中看到一条巷子内好像有间小庙宇,心中大喜,走了过去。 他看到老旧脏污的庙门半掩着,上前轻轻把门推开,探头一看,只见里面的庙堂很小,屋顶已经掉了好几片瓦,露出星光来,屋梁上蛛网密布,尘封灰覆,十分残破,看样子是没有庙祝的野庙。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算是一个歇脚之地,他抱着冬娃走了进去。 庙堂中央放了一张大供桌,供桌上有一只香炉,上面插着几支残香。供桌后是一个神座,神座上是一个半人高的泥胎塑像,穿长袍,戴乌帽,一缕长须,两手垂膝,慈眉善目地坐在那儿,看起来应该是土地公,只是不知道旁边的土地婆去哪里了。 高睿走到供桌前准备把上面的东西清理一下,把冬娃放在上面休息。这孩子被他救醒之后得知婉儿被人抓走了,非要回去救人,被他强行安抚下来之后,情绪一直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巷子里传来了几个人急骤的脚步声,明显是朝土地庙而来。他心里一惊,这破庙没有后门,只有一条独巷进出,难道要被瓮中捉鳖!他举目四扫,看到土地公的神像,眼前一亮,抱着冬娃两步跳上神座,躲到了神像背后。 随后,庙门“吱”的一声被彻底推开了,四个才只二十岁左右的彪壮汉子鱼贯而入。 为首的汉子一脸彪悍,边往里走,边低声对三个手下吩咐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要声张,免得引来不相干的人。” 一个手下有些担忧地问道:“雄哥,葛飞会来吗?” 为首的汉子冷笑道:“肯定会来!这小子在北八仙桥两岸称王称霸多时,自以为没有对手,现在居然踩过界想让我姜雄伏低做小去当他什么狗屁的二弟!我假意答应他,约他来土地庙搓香盟誓,他当时就乐开了花,肯定不会爽约的。” “那要是等会儿他带的人太多怎么办?”刚才那个人看来很谨慎,继续追问道。 “顺哥,你做事就是不爽利,老是婆婆妈妈!我们按雄哥的计划,到时候拼死护住他先制住葛飞,他人再多也是抓瞎!这就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说书先生都讲过的!”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一脸的不以为然。 “阿义,怎么跟顺哥说话的,没大没小!”另一个长相和他有几分相似的汉子赶紧训斥道。 “阿顺不用担心,葛飞为人自大,而且按照规矩他也不会带太多人让我们误会,最多带上他那两个哼哈二将。真要打起来,也是三对四,以他和金刚棒的身手,他们表面还占优势。所以等会儿我们一定要趁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雄哥环视了手下三个生死兄弟一遍,沉声道:“阿顺、阿仁、阿义,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兄弟成龙还是成虫就看这一铺了!” 几个人心中一凛,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阿顺你去巷子口看看附近有没有闲人,顺便等葛飞,带他们进来。阿仁,你就站在门边,阿威一带他们进来,随时听我的命令关门动手。阿义,去把蜡烛点起来,香准备好,别让他们一下子就看出破绽。大家都放松点,别紧张。” 过了一会儿,听到阿顺从巷子口传过来的声音:“唉呀!飞哥来了,雄哥早就过来恭候了,请跟我来。”声音由远而近,随后就见他躬着身领了三个人走进庙里来。 雄哥见葛飞果然只带了金刚棒和宋丰年两个得力手下,心中大喜,只要搞定了这三个头目,其他的就是一些乌合之众,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们收拢过来。 他一边打着如意算盘,一边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啊呀!飞哥怎么才来呀?小弟可是恭候多时了!” 为首的一个中年人,削骨脸,爆眼睛,头戴瓜皮小帽,脚蹬贡呢布鞋,身穿银灰杭线棉袍,外罩金酱宁绸马褂,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哪里像是来赴江湖约会,倒像是赴宴的。 他望着正向自己拱手走过来的雄哥,也作样子拱了拱手,算是回礼:“让阿雄久等了!葛某为了以示郑重,特意换了身衣服才来,所以有些晚了。” 雄哥作出一副急于投靠的样子,大表着忠心:“哪里哪里,是阿雄太心急,盼着早点跟飞哥做兄弟,所以来得早了,反倒没飞哥考虑得周到。不过阿雄虽然没穿什么好衣服,却带着一片诚心!” 葛飞对他恭敬顺服的态度十分满意,志得意满地大声道:“好!好!阿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好二弟,等大哥把八仙桥这一片都占下来,以后我们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好处少不了你的!哈哈哈……” 他两个手下听到葛飞再次确认让阿雄坐第二把交椅,都充满敌意地怒视着阿雄,金刚棒更是哼了一声,公开表示不满。 “飞哥说笑了!有棒哥和丰哥两位在,我阿雄哪里够资格排第二,只要能跟着大哥,第四第五都无所谓!”阿雄呵呵一笑,不动声色地插入三个人中间,贴到葛飞身后,落后半步,伸手延请葛飞去上香。 看到阿雄这么识趣,金刚棒和宋丰年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见到阿雄一副急不可耐拍葛飞马屁的样子,不屑地一笑,自觉放慢脚步,没有跟上去。 …… ps:新人新书,单机的日子分外寂寞,热切盼望您的支持! 第5章 庙中恶斗 葛飞双手举香,正准备祭拜土地爷,忽然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心头大震,转头一看,却发现庙门已经被关上了,正惊讶间,突觉腰肋处一痛。他连忙低头一看,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正抵着他的要害。 “姜雄,你这是什么意思?!”葛飞面色铁青,抬头看着阿雄,眼中凶光毕露。 这时,早有准备的阿顺和阿义各持一把尺半长刀插到姜雄身后,一边护住他,一边虎视眈眈地防备着金刚棒和宋丰年,阿仁也握着一把尺半长刀从门口逼了过来。 “意思很明显啊!”姜雄脸上带着冷酷的笑意,“葛飞,你认栽吧!” 葛飞一听,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却又苦无良策脱身,又怒又急,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冷汗霎时从额头上一颗颗冒出来。 他怒视着姜雄的双眼,在朦朦星光和烛火的映照下,只觉其中寒光四射杀气凛然。他深感今天在劫难逃,只怪自己之前过于张狂,没想到姜雄就凭着兄弟四个居然敢胆大包天地暗算自己! 但他好歹闯荡江湖十几年,尤其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岂能受此奇耻大辱,黯然收场?! 他一咬牙,恨声道:“姜雄,我好心好意拉你做兄弟,你竟然不顾江湖道义暗算我?!” 姜雄戏谑地一笑:“飞哥,前两天你到我的赌坊里耀武扬威恃强凌弱的时候,讲的又是哪一门子的江湖道义呀?” 葛飞脸色一僵,连忙笑道:“雄哥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想大家聚在一起发财,既然雄哥不愿意,我绝不勉强,大家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葛飞可以对天发誓,绝不找后账!” “哈哈……哈哈哈……”姜雄看着葛飞举起右手似乎真的准备赌咒发誓,不由得大笑起来,“飞哥当我是小孩子么?!”随即脸色一板,眼神一聚。 “动手!” “动手!” 两声“动手”居然分别从姜雄和葛飞的嘴里同时响起! 姜雄刚把尖刀往葛飞身体里捅进去两寸,一道寒光就朝他脖颈间划来。他连忙抽身后退,以毫厘之差避过了割喉之灾! 葛飞右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是他右手袖筒里的防身匕首,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此时,双方的手下已经打作一团,阿顺和阿仁分别对付金刚棒和宋丰年,一方利器在手,一方经验丰富身手也相对高明一些,一时棋逢对手,打得难解难分。 葛飞不顾腰部的伤口,一脸狞笑地朝姜雄扑了过去。他的身手明显比姜雄高明,匕首不是直捅姜雄的要害就是撩切他的手腕,让姜雄手忙脚乱险象环生。要不是有阿义相助,姜雄早就伤在他的手里了。 他以一敌二又有伤在身血流不止,猛攻了一阵之后就有些心慌气短力不从心。这时,阿义又从侧面扑了上来,举刀直劈他的面门。他决定速战速决,竟然不退反进,直朝阿义扑了过去。 阿义毕竟年纪太轻经验不足,看到葛飞放弃姜雄杀气腾腾地来找他,心里一慌,手里缓了缓,被葛飞抓住破绽,左手在他劈下来的手肘处一托,同时右脚一扫。 阿义“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葛飞左手顺势一拖一扭,夺刀在手,翻腕就朝地上的阿义砍去。就在这时,一阵寒意朝他后脑袭来,他果断前扑。 幸亏这一扑,让他躲过了利刃贯脑之厄,不过姜雄也顺势在他的后背上“刷”的一声割了一道口子,虽然有绸布和棉袄挡着,伤得不深,伤口却很长。 葛飞一声惨叫,眼见就要遭劫,在这生死关头他居然有了惊人的表现,在身受重创、重心不稳的情况下竟然来了一个鹞子翻身,身体一扭,右手把匕首朝姜雄狠狠射了过去。 姜雄正准备上去补刀,迎面飞来一道寒光,让他大吃一惊,赶紧一侧身,终究反应不及,匕首还是钉在了他的左肩上。 葛飞趁此机会爬了起来,血红的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姜雄和阿义,右手握着长刀,跃跃欲试,好像随时准备进攻,实则他眼前阵阵发黑,早已油尽灯枯,不过是色厉内荏吓唬对手而已。 此时,阿义已经两手空手,姜雄手里也只有一把短刀,左臂还不能动,他看着长刀在手的葛飞,心里也是一阵发虚,不敢上攻。 双方都有些投鼠忌器,一时僵持住了。 “全部停手!”庙里突然响起一声打雷般的暴喝。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连还在混战的四个人也本能地各自闪身退开,然后一齐望过来,不由得都大吃一惊。 只见神座上土地爷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大汉,面容掩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只是身形特别高壮,非常具有压迫感。 众人还以为是土地爷怪罪他们在自己的庙里打斗,所以显灵出来喝止他们,一时吓得手足无措。 神座上的汉子纵身跳了下来,朝前走了几步。在烛火的映照下,大家终于看清楚了他的真容——一个面容清秀的壮小伙,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洋装,头上只有浅浅的头发,像是一个还俗不久的和尚,虽然周身怪异,但肯定不是土地爷。 众人齐齐舒了口气,但也没放松警惕,两帮人纷纷各自聚拢。 “飞哥,你怎么样?”金刚棒和宋丰年走到葛飞身边,看到他的惨状,一脸关切地问道。 葛飞身体晃了晃,被宋丰年及时搀住,他把刀交到金刚棒的手里,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挡住去路的姜雄等人。 金刚棒长刀在手,胆气大壮,双目凶光毕露,大有当开路先锋的架势。 姜雄深知金刚棒的身手不在葛飞之下,继续打下去,兄弟们肯定会有所损伤,最后就是双输的结果;可是就这样放葛飞离开,后患无穷,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取舍。 高睿把双方的窘境都看在眼里,公然走到两帮人中间:“不如我来做个中人,这位飞哥立誓不找后账,这位雄哥就让开路,大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 ps:如果您看到这里还没抛弃我,说明本书尚能入眼,恳请您呼朋唤友帮忙宣传一下,多多支持,不胜感激:) 第6章 巧做中人 看到葛飞和姜雄都有些意动,高睿又补充了一句:“别说我没提醒两位大哥,你们二位再不赶紧去治伤,一个肯定性命不保,一个最轻也要废条胳膊,搞不好同样性命不保!” 葛飞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发冷,身体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倒地,听了高睿的话,他恨不得立即离开,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葛飞对天发誓,和姜雄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绝不找后账,否则三刀六眼不得好死!” 姜雄见事已至此,对几个兄弟摆了摆头,让到一边。 金刚棒提刀戒备着,宋丰年搀扶着葛飞,三个人快速开门离去。 姜雄收回不甘的眼神,转头望着高睿道:“这位兄弟,刚才多谢你帮忙解围,姜雄在此谢过了。” 高睿摆摆手,笑道:“不过是适逢其会,不想见到大家两败俱伤,还望雄哥别怪我多管闲事才好。” “让兄弟见笑了,我姜雄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既然算计不成败局已定,那就要认!勉强再打下去,我们兄弟难免有人的性命今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那才真是损人不利己,愚不可及!”姜雄公开承认自己算计别人,还失败了,脸上却是一片坦然。既没像阿仁、阿义一样满脸颓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像阿顺一般忧心忡忡。 的确是个人物!这样的心性表现让高睿都不由得有些佩服。 他看姜雄肩膀上还在流血,脸部肌肉紧绷,冷汗和着尘土往下滴,似乎疼得厉害,关切地道:“雄哥还是赶紧去治伤要紧,再拖下去恐有所损伤。” 他手下几个兄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搀扶着他准备离去。 高睿适时地又跟了一句:“雄哥伤了筋骨,如果不找个高明的大夫及时处理伤口,恐怕会有麻烦,将来就算伤好了,这左臂大概也打不得了。” “这可怎么办?!”姜雄兄弟四人一时傻了眼。 还是姜雄反应够快,急切地问道:“兄弟似乎对医道颇有心得,不知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姜某保住这条胳膊?姜某感激不尽,必有所报答!” 高睿故作沉吟,然后点点头道:“不瞒姜兄,高某出身医药世家,之前刚在海外学了数年的西医,倒是有些办法,可以勉力一试。” 姜雄大喜过望,躬身一礼道:“那就有劳高先生了。” “等一下。”高睿示意他稍等,然后转身走了几步,跳上神座,从神像背后抱出一个脏兮兮傻乎乎的小乞丐来。 他看到几个人惊诧的表情,一脸坦然地解释道:“高某今天刚下船行李就被人偷了,为了救两个被拐的乞儿还跟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最后只救下了这一个,还被吓坏了,我看他实在可怜所以就把他带在身边暂时照顾。” “哈哈,高先生果然急公好义!”姜雄本来对他半信半疑,现在却信了七分。 一行人出了破庙,回到姜雄他们小赌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无处去买相应的药材和医疗器械,高睿只能就地取材,自制了一些生理盐水仔细给姜雄清洗了几遍伤口,尽可能把灰尘和杂质清除干净,然后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 “雄哥再忍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去把一应东西买全之后就给你治伤。” 姜雄看他取匕首、消毒、止血、包扎的手法十分稔熟,这会儿伤口虽然还很痛却感觉好了很多,不由得对他信心大增:“那就拜托高先生了。” …… 高睿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又用了几盆水把冬娃洗涮干净,扔到床上,看他还是一脸木然不言不语的样子,摇了摇头,灭了油灯,躺到床上。 过了一会儿,高睿说道:“放心吧,我会把婉儿就出来的。”语气虽轻,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黑暗中,冬娃眨了眨眼睛,紧绷的脸颊终于松弛下来,泪水顺着眼角默默地流淌…… 一夜无话,高睿睡到天亮爬起来,看到蜷缩在床角的冬娃眼角的泪痕,苦笑着帮他掖了掖被子,轻轻地走了出去。结果他发现大家都酣睡未起,只有赌坊请的帮佣在烧火,准备烧水做饭。 帮佣告诉他赌坊上午不营业,要到酉时才会开门,所以大家都是晚睡晚起。他人地生疏也不好随便出去乱转,只好入乡随俗回去继续补觉,一直睡到差不多九点钟,听到外面的动静才起床洗脸。 大家吃过这顿晚早饭,姜雄和阿仁、阿义留守,紧闭门户防止葛飞那边来找麻烦,冬娃也留在赌坊,阿顺带着高睿去买东西。 两人出了门,阿顺边带路边跟高睿介绍着附近的地理,高睿一边听一边和脑子里原时空的记忆相对照。 姜雄他们的鸿运赌坊所在的位置就在原时空西z南路大世界地铁站东侧附近,西z南路如今还是一条名叫周泾的小河,是法租界的西部界河。它的西侧是华界,东侧与之平行的是法租界西区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八仙桥街,也就是原时空的云n南路。 周泾向北不远就与另一条著名的小河——洋泾浜相通,洋泾浜是法租界的北部界河,它的北面就是公共租界。 随着八仙桥街的辟筑和周边的发展,这里先后建造了多座桥梁,八仙桥街北端跨洋泾浜沟通两个租界的是北八仙桥,跨周泾从北往南依次还有老八仙桥、中八仙桥和南八仙桥。 这样一来,八仙桥街一带就成了沟通三界(华、法、公共租界)的一片独特区域,形成了一个很大的集市。姜雄兄弟四个能在这里抢到一块地盘,虽然只是一个小赌坊,也很不容易了。 有阿顺这个地理鬼帮忙,高睿很快就把松亭的地理布局在脑子里勾勒出了一个大概,需要的药材、酒精、碘酊和棉纱等也很容易就买齐了,只是缝合针、缝合线、持针钳等医疗器械却很稀缺,找了好久才在公共租界的一家洋行买到,而且样式和质量明显很差,有些还没有,这倒让他萌生了将来做医疗器械生意的念头。 …… ps:本书已顺利签约,作为新人的第一本书,能得到编辑和主编的认可,真的很开心,心存感激,更感谢一直默默支持我的朋友们!!! 第7章 惊人发现 回到赌坊,高睿先交代阿顺按要求去煎药,然后解开姜雄肩膀上的白布,结果发现伤口的红肿比自己预料的要严重一些,似乎是细菌感染的症状。他昨晚的处理应该是很及时到位的,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因为那个破庙的环境太脏或是匕首很脏,伤口沾染了病原菌的缘故。 他皱了皱眉头,暗道:要是发生严重的细菌感染就麻烦了,现在可没有抗生素来对付这些病菌。 就在他脑子里刚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奇妙的事情出现了。他感觉手腕上的镯子一热的同时脑子里像被针扎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脑子里就出现了一副他非常熟悉的场景——显微镜下的世界。 各种细菌泛着生命的光泽,在一个黑色的背景下蠕动着,他很快就辨认出了金黄色葡萄球菌、大肠埃希氏菌等病原菌的身影,心里本能地对它们产生了排斥,想要杀灭它们。 突然,这些病原菌就像能感受到他的杀意一样,产生了活跃的反应,然后很快这些代表它们生命的光点就逐渐变得黯淡下来,最后彻底消失了,就像灭菌的时候看到的一样——破裂,死亡,溶解了,只有其他一些无害的细菌仍然还在。 “高先生,高先生!”姜雄看到高睿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口发呆,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连声呼唤他,想问个究竟。 “嗯?”高睿被脑子里的奇妙影像震撼了,看忘了神,听到姜雄的呼唤只是本能地应了一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高先生,我的伤口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姜雄焦灼地问道。 高睿终于回过神来,同时脑子里的影像也消失了。他看到姜雄一脸担忧的表情,连忙笑着解释道:“哦,雄哥不用担心,没什么不妥。我刚才是在考虑合适的治疗方案,有些入神了。” 他暂时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和满脑子的疑问,用生理盐水和碘酊重新对伤口做了一次清创,把一些污物和血块彻底清理干净。 “我现在给你把伤口缝起来,这样好得快。”他递给姜雄一块干净的白毛巾,“有些疼,你咬着这块毛巾,免得伤了舌头。” 姜雄把毛巾咬在嘴里,对高睿点了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高睿当即熟练地用钩针勾住姜雄翻开的皮肉,开始缝合。 姜雄尽管经常打生打死,皮肉见红是家常便饭,但之前都是红药一抹,布一裹就完事,这还是第一次缝合伤口。饶是他意志力惊人,可是被一针针的穿皮入肉,也承受不住,只能双目圆瞪,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高睿手艺娴熟,很快就处理好了,拍了一下仍然绷着身子的姜雄,打趣道:“感觉怎么样?痛不痛?” 姜雄这才反应过来“酷刑”终于结束了,吐出已经被他咬烂了的毛巾,长出了一口气,叫道:“痛?是痛快呀!干他=娘=的,太痛快了!” 高睿看他明明痛出一身冷汗,说话的时候还在龇牙咧嘴,却仍然鸭子死了嘴硬,暗自好笑,给他敷上阿顺推荐的一种拔毒生机膏,最后用纱布把伤口裹起来。 姜雄尝试着动了动左胳膊,感觉好多了,不像之前动都不能动,一动伤口就钻心的疼,现在却是一片清凉。 “不要乱动,我包你七天之内就收口,半个月完好如初!”高睿边告诫边保证道。 姜雄之前还真的很担心伤了筋骨,左臂会废掉,现在心中大定,听到高睿如此说,连忙起身郑重地对他深施一礼,语气诚挚地说道:“姜雄在这里谢过恩公了,以后恩公有事,招呼一声,水里火里我姜雄绝不皱一下眉头!” 高睿摆摆手,笑道:“什么恩公不恩公的,雄哥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我还要多谢雄哥昨晚收留我,不然我可要露宿在破庙里了。” 姜雄见他不仅急公好义,而且不施恩图报,为人又谦虚亲和,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架子,对他好感大增,两人很快就有说有笑地熟络起来。 高睿主动把昨晚编造好的身世来历以及他在西洋的一些经历当做家常讲出来,让姜雄等人听得兴趣盎然。 姜雄也很爽快地把他们的来历都告诉了他。 原来他们都是靠近皖南=山区的苏北人,姜雄虚岁二十四,阿顺叫姜顺,是他的堂弟,今年二十二岁。还有两个人是亲兄弟,一个叫孙仁,也是二十二岁;一个叫孙义,只有十八岁。四个人都是乡党,以前一直在家务农,偶尔上山打打猎。 这几年水旱蝗灾不断,还有土匪横行,生计愈发艰难。他们听人说松亭这边繁华,挣钱容易,就跟着其他人结伴出来想挣点外快。 他们初来乍到无依无靠,除了有点力气也没别的手艺,还是向来就被松亭人看不起的苏北人,只能到码头做苦力。 无论刮风下雨他们每天都要用杠棒箩筐挑着上百斤的货物在又长又窄又高又陡的“过山跳”上奔走,所谓‘过山跳,颤悠悠,一脚踏空命便休’,稍有不慎就会从摇晃的跳板上跌下去丢了小命。 就是这样的卖命钱,还要让码头霸首平白抽六成,余下四成还要给各小头目、主事送礼。每天只能维持两餐,吃的是玉米粉、麸皮面、豆渣、烂菜叶,住的不过是租界边缘胡乱搭建的草棚子,甚至很多时候就直接睡在野地里。 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这十里洋场虽然让他们受尽了欺辱,却也开阔了他们的眼界。他们在忿恨之余也暗自羡慕流氓们的风光,居然妄想抢下一块码头,也来做个码头霸首。 结果经过多番争斗拼杀,终究无法在码头区立足,最后败退到八仙桥这里才勉强抢了一个小赌坊安身。只是当初一起出来的十几个同乡兄弟死的死、残的残、跑的跑,只剩了姜雄他们四个不服输的还在坚持。 也难怪他们不肯向葛飞屈服,这间小赌坊已经成了他们的一种信念或者执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被他们看得比命还重! …… ps:收藏、点击、推荐票,来得更猛一些吧:); 第8章 惊艳一脚 高睿听姜雄说完,唏嘘道:“这世道,在哪里过活都是不易呀!尤其是身处异乡无根无底,日子更是艰难。不瞒姜兄,我在海外这几年也是受尽洋人的欺压,所以才决定回来的。虽说在国内已无亲人,但怎么也比异国他乡要好。” “高先生说的是,这洋人更不好惹,就是在这松亭哪个不让他们三分,何况是在他们的地盘。高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回来正可以大展宏图!”姜雄已经对高睿编造的身世来历确信无疑,认为他有本事却又没有读书人的傲气和酸腐,脾气性格又对胃口,所以对他愈发热络。 高睿笑了笑,话锋一转,有些好奇地问道,“姜兄,这葛飞又是怎么回事?” 姜雄听他提起葛飞,眉头一皱,沉声道:“高先生初来乍到,不知道葛飞倒是情理之中。”当下把他所知的葛飞的底细以及为什么和他发生冲突给高睿分说了一番。 葛飞一伙本来是盘踞在松亭老城厢大南门外送子庵附近的一帮地痞,与小南门的一伙流氓因为抢占地盘、争夺生意发生火拼,结果大败亏输,他就带着残兵败将逃到北八仙桥一带避难。 那时候这一带还没有现在这么兴旺,所以也没被什么强人占据,只有一些小瘪三在附近小偷小摸。他就将这些小瘪三逐一摆平,顺理成章地做了他们的头目;然后纠集这些人一边继续干着抢劫、偷盗的勾当,一边向来此地贩运各种农产品的菜农商贩收取买路钱,还强逼北八仙桥附近的店铺向他交保护费。 当地老百姓和过往客商被他们搅得不得安宁,三天两头到巡捕房报案,但他们利用这里的特殊地形跟巡捕玩捉迷藏,在一界作案完就赶紧跑到另一界去避风头。最后他们不仅没事,反倒变本加厉,大家也只能接受他们的盘剥,破财消灾。 葛飞重起炉灶之后倒是因祸得福,随着八仙桥一带的逐渐兴旺,他一时混得风生水起,在北八仙桥附近的洋泾浜两岸开了好几间赌坊和燕子窝,手下聚集了一二十个流氓打手,外加上百听他招呼的小瘪三,在北八仙桥一带呼风唤雨,不可一世。 姜雄说完葛飞的“光荣史”,又接着说道:“他自恃现在兵强马壮,又看到我们的赌坊正好在中八仙桥头,离公馆马路也不远,就想据为己有,这样就可以把整个八仙桥街北段都掌握在他手里。”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终于露出愁容道:“如今眼见兄弟们好不容易拿命拼来的这间赌坊也要丢了,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兄也别太担心,葛飞如果真的不讲信用,那就是打我这个中人的脸。只要我高睿还在这里一天,就绝不会让他乱来!”高睿一脸郑重地说道。 高睿这番情义深重的话让姜雄很感激,尽管他心里不以为然,认为高睿纯粹是不知江湖险恶的书生之见,不过高睿的话同时也提醒了他。他如梦初醒一般叫道:“哎呀,先生不能再留在我这里了,免得他们真的打上门来误伤了先生,我的罪过就大了!” 他转头又对孙仁说道:“阿仁,快去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过来。” “雄哥这是干什么?!人家是敲完钟才赶和尚,你的伤都还没好呢就急着赶我这个大夫了!”高睿调笑道。 他不等姜雄解释,拿起脚边一个榉木做的小方凳,走到一旁的空旷处,把凳子向上一抛,然后一个后疾步拉开距离,紧跟一个垫步,左脚蹬地凌空跃起,右脚飞速扫踢,同时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啸叫。 旁边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到一道残影,然后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结实的小方凳已经和远处的墙面发生亲密接触然后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上。 这是高睿为了向偶像致敬特意学来的截拳道垫步凌空侧踢,卖相和实战性俱佳,是他的拿手绝活。不过他的速度和力量好像确实比以前有了不小的进步,所以这一次的动作显得尤其的迅猛华丽,效果自然也是杠杠的! 大家都被这惊艳的一脚给震住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哇!”过了一会儿,孙义抢先反应过来,激动地问道:“高先生,你这什么功夫啊?太厉害了!” 高睿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在煎药的姜顺和去拿钱的孙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个手里拿着把菜刀,一个手里拎着根棍子,他们还以为葛飞的人打进来了呢。 “雄哥,我这两下子自保没问题吧?”高睿望着姜雄,微微一笑道,“我够资格再在你这里白吃白住几天吧?” 姜雄这才反应过来,苦笑道:“高先生就别取笑我了,是我姜雄有眼无珠!” 他之前听高睿说他为了救两个小乞儿跟一群流氓发生冲突,结果只救了一个还被追杀得跑迷了路,以为他不过就是有着一副热心肠的普通书生,虽然人高马大算不上文弱,但也绝对跟身怀绝技的高手沾不上边,哪知道大错特错! 他面容肃穆双手抱拳向高睿深深鞠了一躬,沉声道:“能得高先生看顾是我们几兄弟的福分,这几番援手之德姜某和几位兄弟必铭记在心,誓死以报!” 姜顺和孙仁从孙义那里搞清楚了来龙去脉,也为有了高睿这个强援而大喜过望,纷纷跟着姜雄向高睿行礼。 高睿连忙侧身一旁,又郑重地回了一礼:“雄哥不必如此,大家有缘聚到一起,又如此投契,我岂能袖手旁观?!” 他又胡乱应付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静静地回想了一番刚才脑子里出现异象时的情景,然后把左手腕搁在床单上,专注地看着手镯附近的床单。 过了一会儿,果然不负他所望,又是手腕上的镯子一热的同时脑子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然后脑子里就出现了类似显微镜下的情景,这次看到的主要是霉菌还有一些表皮葡萄球菌和少量的金黄色葡萄球菌等。 …… ps:谢谢朋友们的支持,请别吝惜你们手中的票票:); 第9章 行踪败露 经过不断地尝试摸索,高睿发现这个手镯的确有类似显微镜的功能,而且它还能像抗生素一样抑制细菌的生长或者刺激它加速分裂繁殖,不过它似乎也只对微生物有作用,对比霉菌稍微大一点的尘螨以及体型更大的虱子和臭虫等动物以及植物和死物都没有任何类似的作用,只能看到它们上面的细菌,它们本身只是一个黑暗的背景,似乎对于它来说并不存在;而且这些作用都有距离的限制,距离越远效果越差,到半米之外就完全无效了。 他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不已,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乐此不疲地继续着这个“寻宝”的游戏。正当他试图提高它的放大倍数,准备观察一下更细微的病毒的时候,影像突然不稳,然后一下子消失了。 他心下大急,可是接下来无论怎么尝试,脑子里的影像再也没有出现。 他懊恼地用力拍了下脑子,结果脑子一黑差点晕厥过去。他这才反应过来,感觉脑子非常胀痛,整个人昏沉沉的,精神十分萎靡,直犯困,明显是用脑过度的症状。 他甚至连集中精神思考下这是为什么都办不到,一头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中午了,他感觉精神似乎恢复了不少,又迫不及待地再次尝试,结果影像仍然毫无踪迹,脑子却有些隐隐作痛。 他不敢继续乱搞,担心把脑子弄出问题,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干,暂时不再纠结镯子的事情。 其他人都到前面的赌坊去做下午开业前的准备工作去了,只有姜雄留在后间整理账目。 他看到高睿走出房间,关切地问道:“先生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是床睡着不舒服还是冬娃吵着你了?要不要给你换个房间或者让冬娃跟阿义睡?” 高睿笑着道:“谢谢雄哥,不用了。我昨晚睡得很好,是之前在船上没睡好,昨天又奔波了一天,有些累,所以刚才补了个觉。” 他接着转换话题道:“雄哥,我出去办点事,冬娃就留在赌坊,请雄哥帮忙照顾一下,千万别让他往外跑。” “高先生放心,我绝不会让冬娃少一根汗毛。” 高睿点点头,转身出了赌坊的后门,一路朝公共租界四马路走去。 “食为天!”他站在昨晚吃饭遇袭的那家酒楼门口,望着牌匾上的招牌轻声念了一句,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此时的穿着打扮和昨晚已经完全不同,一袭崭新的浅蓝色长衫,大襟右衽,长至踝上二寸,左右两侧下摆处,开有约一尺的长衩;外罩马褂,材料是黑色的优质丝麻,对襟窄袖,下长至腹,前襟五粒钮扣;足穿蓝布鞋,头顶瓜皮帽;一条发辫垂在脑后,梳得油亮;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十足的当世斯文人。 这家店生意似乎很好,现在又正是饭口,一楼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正在他四处张望寻找空位的时候,一个店小二走了过来,招呼道:“先生可是要吃饭?二楼早就满了,一楼靠里面刚空出来一张小桌,您一个人的话正好,我带您过去?” “有劳小二哥。” “不客气,您请跟我来。” 高睿点了几道菜要了一壶绍兴黄,边喝酒边注意听着大堂里的各种声音,希望能听到有人谈论昨晚这里的打斗。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他一顿饭磨磨唧唧快吃完了,也没听到有人谈到昨晚的事,更没人说起那个疤脸,似乎那件事和那个人压根不存在。 难道他们上午已经谈论过了,已经失去新闻时效了?还是因为这样的事太平常,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了?高睿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一会儿,之前招呼他的那个店小二正从他身边走过,他招了招手让对方过来。 “先生有什么事?” “小二哥,跟你打听一件事。听说昨晚这里有人打斗,是怎么回事呀?” “先生从哪里听说的?我们这里昨晚没人打架。”店小二一脸诧异。 高睿笑了笑,手往桌子上一放,然后移开,露出一吊铜钱。 店小二眼睛一亮,袖子飞快地往上一抹,那一吊铜钱就不见了踪影,然后眼睛飞快地朝四周看了看,看到没人注意这边,才低下头边给高睿续茶边轻声道:“昨晚这里的确有人打架,不过很快就散了。” “是谁跟谁打?”高睿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中一方面生得狠,是个年轻人,头发很浅,像是刚还俗的和尚,可是又穿着洋装,古里古怪的。”店小二说道。 “莫不是洋庙里的和尚?”高睿故意胡扯。 “先生说笑了,我可见过不少洋人教堂里的华人神父,没一个像他那样的。”店小二一副很有见识的样子。 “那另一方是谁?”高睿突然问道。 “另一方……”店小二犹豫了一下,“我也不认识。” “我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说其中一个领头的脸上有疤,好像叫……叫什么来着?”高睿低着头装作极力回忆的样子。 店小二眼睛里闪过一次警惕,偷偷地把高睿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他的身高大异常人,再仔细一分辨,分明就是昨天逃跑的那个年轻人乔装改扮的,脸上的嘲弄和惊喜之色一闪即逝。 高睿正低着头演戏,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露馅了,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店小二脸上仍旧是万年不变的恭敬谦卑。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的话,小的就下去忙去了。” 高睿看到实在问不出什么,只能点点头,顺便结账。 他出了酒楼,边走边寻思到哪里去找线索。那个疤脸特征明显,那个店小二不可能不认识,只是不肯说而已,这样倒不好再随便打听了,免得打草惊蛇。 他走过一个卖糖葫芦的时候,突然想起冬娃到现在还一声不吭,准备带一串回去哄哄他。 就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发现后面十几米外有一个人很突兀很生硬地同时转身,留给他一个匆匆的背影。他眉头一皱,心里一惊,然后装作惹无其事的样子买了一串糖葫芦,转身继续前行。 …… ps:这一章是补周一的,今天还有两更,看到终于有一些书友来收藏观看,非常开心,也祝大家今天开心顺利:); 第10章 恶有恶报 一路上,高睿走得不慌不忙,不时在各个摊子上买点零食杂物,看似悠闲实则利用各种机会暗自观察着背后的动静。 背后那个人一副小流氓的打扮做派,完全没有跟踪的经验,快慢停留完全照着高睿的节奏,眼睛还总是直接盯着他。他很快就确认了对方的确是在跟踪自己,开始有意地往偏僻的地方走。 走了一段路,看到行人渐少,他慢悠悠地拐进了一条小巷。跟踪的人看他一路毫无所觉,胆子渐渐大起来,又担心跟丢了,赶紧急走几步跟了上去。 到了巷子口,他倒是很谨慎地放慢了脚步,结果发现直直的巷子里空无一人,高睿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心中大急,以为煮熟的鸭子飞了,连忙冲了进去。 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离巷子口不远还有一条仅有半米宽的窄巷,结果就在他跑过窄巷的瞬间,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把他拖了进去,他刚想大叫,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脖子。 他刚想反抗,两只手腕相继传来一阵剧痛,双双脱臼。 “嗬……嗬……”他痛得拼命挣扎,额头上冷汗直冒,可是对方的手却像铁钳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高睿像拎小鸡仔一样把这个小流氓拎起来抵在墙上,虽然在问他,却仍然捏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呼吸,同时双眼紧盯着他的眼睛。 刚才看起来还斯斯文文的跟踪对象怎么转眼间变成了夺命的人形凶兽啊?!他看着高睿森寒彻骨的眼神,不寒而栗! 就在他因为窒息快要昏厥,以为高睿要把他掐死的时候,他突然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同时脚也踩到了实地。 他从没有觉得空气是如此的珍贵,从没有感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一番,让他对高睿恐惧到了极点。 “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跟踪我?”高睿说话的语气很平和,却充满着凌冽的杀气,“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想清楚再回答。如果敢骗我或者故意遗漏,我就先打断你全身的骨头,再拗断你的脖子!” “是小六子让我来的。” “小六子是谁?” “他是食为天的伙计。” “是他?”高睿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始终面带恭敬的面容,看来自己还是打草惊蛇了,那个疤脸的背景不简单。 “你又是干什么的?” 小流氓赶紧为自己开脱道,“我就是一‘打酱油的’,碰巧从他店门口路过,那小子突然过来拉住我,给我一串钱,让我跟着您,搞清楚您在哪里落脚。”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跟踪我?” “他说您欠了店里的钱不还,怕您逃账。” “那他为什么自己不来,要让你来?” “他说店里太忙,他一时走不开。” “他可比你聪明多了,他不来是怕自己落得和你现在一样的下场!”高睿戏谑地看着这个被店小二支使得团团转的小流氓。 “好你个小六子,敢算计你大爷!看老子回头怎么收拾你!”小流氓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恨,不由得破口大骂。 “啪!”高睿在他头上抽了一巴掌,让他闭嘴,“你认不认识一个脸上有一条大疤的人?” 高睿把那个疤脸的身高长相仔细形容了一番。 “不……不……”小流氓脸上露出畏惧之色,有些犹豫,不过看到高睿凌厉的眼神,他打了个激灵,飞快地说道,“想……想起来了!您说的是霸爷吧?” “霸爷?” “您问的人应该就是霸爷,早前人们都叫他疤爷,时间长了疤爷就变成霸爷了。”顿了顿,小流氓压低声音看似好心实则威胁地提醒高睿道,“霸爷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连租界巡捕房都不敢管他,您可千万别招惹他呀!” 高睿不置可否地继续追问道:“少废话!他住哪里?” 小流氓心里已经把小六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居然让自己去跟踪霸爷的仇家! 出卖霸爷如果让他知道肯定会死得很惨,不说的话,貌似这位大爷也不是什么善茬,估计现在就会弄死自己,他权衡了一番,很快就做出了选择:“霸爷住哪里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他经常去四马路南阳里的绘芳楼,在那里肯定能找到他!” “咔嚓”两声,他的两个手腕又是先后一痛,他刚想惨叫,突然反应过来,活动了一下双手,脱臼的手腕已经被高睿接好了,而且手心里多了一块大洋。 “如果敢骗我,我会找到你,让你后悔为什么还活着!回去跟那个小六子带句话,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小心有命挣,没命花!你也一样,不要乱说话!”高睿最后警告了他一番,转身离去。 小流氓望着高睿的背景消失在巷子转角,虚脱了一般贴着墙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捡回了一条小命。 他愣了一会儿神,突然爬起来,一脸狰狞地道:“小六子,爷爷跟你没完!” 他急着去找小六子算账,却不知道背后跟了一条尾巴。 高睿的跟踪术可比他强多了,远远地吊着他,看到他果然朝食为天的方向走去,心中大定。 那个小六子果然还在店里忙碌,看样子是在等小流氓的消息,好去给霸爷报信领赏。 他正等得心焦,看到小流氓在街对面的巷子口朝他招手,大喜过望,跟掌柜的言语了一声就颠颠地跑到小流氓面前低声问道:“怎么样?他在哪里落脚?” 看到小流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说话,他会过意来,肉疼地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偷偷地塞到小流氓的手里,悻悻地道:“现在能说了吧?” 小流氓一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道:“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说完,半拉半拽着他朝巷子里走去。 “啊!” 这小流氓本来就是个泼皮无赖,向来只有他坑骗别人的份,如今居然被一个店小二玩弄于股掌之上,还差点把自己坑死,他是又羞又怒,回想起之前在生死边缘的恐惧,更是恶向胆边生。 他看巷子里正好没人,狠狠地一拳打在小六子的肚子上,不等他再叫,学着高睿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然后朝他拳打脚踢。 …… ps:耐心往下看,后面更精彩:); 第11章 争相拜师 小流氓一时打发了性子,下手没轻没重,小六子开始还拼命挣扎反抗,渐渐地动作越来越小,过了一会儿,突然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小流氓这才反应过来,一看小六子面容紫涨,眼睛凸起,舌头伸得直直的,他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探了一下鼻息,轻“啊”了一声,手一松,把小六子扔到了地上。 他四下望了望,见到周围没有一个人,长舒了一口气,愤愤地朝小六子的尸体上啐了一口,然后赶紧沿着后巷撒腿开溜。 躲在不远处暗中窥伺他们的高睿也没想到这个小流氓居然失手把小六子掐死了,也许现在马上过去做一下心肺复苏还能救回来,不过他终究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尤其现在身处吃人的乱世,他更没有多余的爱心去给一个想暗害他的人。 回到赌坊后院,他先跟姜雄几个打了声招呼,把路上胡买的一些点心吃食交给他们,顺口问道:“冬娃呢,没惹事吧?” “刚才一不留神差点让那小子跑了,好在阿顺把他抓住了,结果那小子又踢又咬,阿顺的胳膊都咬伤了。”姜雄笑着说道。 “他是惦记着那个被抓走的女娃,想自己出去找。他能去哪里找?找死还差不多!跟他解释他还不听,估计还在怪我把婉儿一个人丢下了,连话都不肯跟我说!”高睿苦笑着解释道。 “这小子是不知道好歹!能遇到先生这样的热心人是他上辈子的造化!要不先生把他交给我调=教调=教,保管他服服帖帖的!” “算了,小孩子而已,再说我倒是挺看重他对婉儿的这番情意,这两个小孩子秉性都不错,不然我也不会多事。” 姜雄认可地点点头。 “对了,阿顺的胳膊伤得怎么样?咬得严重吗?” “小事,沁了点血,不过你之前叮嘱过,所以我还是让他用酒精消了毒上了药。” “这就对了,不要大意了,小伤不注意也会要人命的。” 他拿起一串糖葫芦回了房间,看到冬娃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脸木然地望着房梁发呆,皱了皱眉头,大声喝道:“你小子再让我看到这幅死样子,我就不去救婉儿了,看你能不能自己去把她救出来!” 冬娃终于有了反应,转头望着他。 “我已经打听到昨晚那个疤脸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婉儿。”高睿的这句话就像一记炸雷一样让冬娃浑身一震。 他翻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高睿的眼睛,直到看到高睿再次确认地朝他点点头,他才眼睛一红,直接扑倒在高睿面前,一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行了,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便下跪。我也不喜欢别人跪我,除非他是我的敌人。” 冬娃听得一愣,赶紧爬了起来。 高睿看到他的额头都磕青了,把手里的糖葫芦递了过去,一脸郑重地说道:“我既然答应了婉儿要收留你们,就不会半途而废!” 冬娃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高睿最后留给婉儿的话的意思,原来他答应婉儿的并不是她最后的要求——放弃她,带着自己逃跑,而是答应她之前的请求——收留他们! 他眼睛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你小子挨打都不哭,打不过还会咬人,我还以为是个有种的货呢!怎么搞得跟个娘们似的,还会流尿啊!”高睿皱着眉头,一巴掌扇在他的脑袋上。 看到他收住泪水,高睿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以后遇到强大的敌人,不能力敌,也不要冲动,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冷静,要学会智取。” 冬娃似懂非懂地望着高睿,点了点头。 “高先生,你回来了!”孙义突然闯了进来,一脸热切地看着高睿。 高睿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主动问道:“阿义兄弟找我有事吗?” “这……嗯……我……”孙义期期艾艾的,一副有所求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 “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高睿笑着道,“我知道阿义你是个爽快人,怎么这会儿婆婆妈妈的?我高睿也是个爽快人,你有事尽管开头,我能帮一定帮,绝无二话!” “高……高先生,那我说出来你可别怪我不懂规矩啊。” “你说。” “我……我是想跟高先生学功夫。”他边说边模仿高睿做了一个侧踢的动作。 高睿望着他一脸忐忑的样子笑了笑道:“我哪里有资格教人功夫啊。我会的也就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防身术,勉强能对付几个小蟊贼,没什么大用。” 孙义听得脸色大变,最后脸色涨得通红,尴尬而窘迫地抱拳道:“是阿义不知天高地厚,高先生千万别见怪,也别跟雄哥说,不然他肯定会狠狠地教训我的!” “阿义,我又没说不教你,只是告诉你我这不是传统的功夫,免得你学了后悔。” “先生肯教我?”孙义一脸惊喜的看着高睿,看到他点了点头,大喜过望,立时就要大礼参拜行拜师礼。 高睿一把将他拉住:“拜师就不必了,免得和雄哥他们乱了辈分,大家就当是兄弟之间切磋,只要你愿意学,我一定好好教你。” 孙义还是恭恭敬敬地给高睿鞠了一躬:“多谢高先生,孙义一定好好学!” “你现在就去院子里等我,顺便弄张草席铺在地上,我换身紧身的衣服就过去。” 孙义见高睿居然坐言起行,知道他不是敷衍自己,越发感激,高兴地点点头,转身飞快地跑回去准备。 高睿换好衣服走出门,冬娃啃着糖葫芦,好奇地跟在后面。 姜雄和孙仁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前去,深施一礼,肃容道:“多谢高先生!” 高睿笑着摆摆手:“没什么,都是一些小把戏,犯不着敝竹自珍,你们要是不嫌弃都可以跟着练一练,还是有些好处的。” 两人和旁边的姜顺闻言都大喜过望,一起向高睿鞠了一躬。 冬娃也两口把最后一点糖葫芦吃进嘴里,有样学样地跟着鞠躬。 “你也想学?”高睿问道。 “嗯!”冬娃认真地点点头,充满希冀地望着高睿。 …… ps:新人新书,热切盼望朋友们的支持!收藏、推荐票一个都不能少:); 第12章 体能训练 “学功夫可是很辛苦的,你可别哭鼻子呀。”姜顺虽然被冬娃咬过,反倒有些喜欢他,故意打趣道。 “哼!”冬娃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怪他小瞧人。 “哟,你还不服气,你看你脸上泪痕还在呢,分明是刚哭过。” 冬娃其实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刚才流泪还被高睿训斥了,这会儿又被姜顺拿来调笑,他又羞又怒,小脸涨红地大声发誓:“谁哭谁是小狗!” 高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顺逗着这个犟种,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其他几个人也在一旁看热闹。 “那我这里是谁咬的呀?”姜顺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腕。 冬娃彻底急了,以为姜顺是怪他咬了自己所以现在才故意为难他,他咬了咬牙正准备磕头赔罪,突然想起之前高睿教训他的话,收住膝盖,给姜顺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姜顺愣了一下,闪过一边,哈哈笑道:“哈哈哈,我相信冬娃肯定能吃苦,能学好功夫!” 冬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态度转变,还肯为自己说话。 高睿看冬娃既没有不识逗恼羞成怒,也没有犟着有错不认,还能记着自己告诫他的话,暗自点头,接口道:“你顺哥在逗你玩,也是在帮你。” 看冬娃似懂非懂,他也懒得解释,突然脸色一板道:“我可以教你,不过要学就要认真学,如果你中途吃不了苦半途而废,就给我滚蛋!” 冬娃抿着嘴不发一言,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雄哥有伤在身,就在旁边看吧。其他人先跟我练习一下预备动作,把身体活动开,这样等会儿进行剧烈运动的时候就不容易受伤。” 众人的态度都很认真,眼睛盯着他的动作,一板一眼地照着做。 一套简单的预备动作做完,把手腕脚腕各处关节活动了一下,高睿又带着他们在院子里慢跑。 他们开始跑得很轻松,当是好玩,但高睿一跑就跑了半个小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速度开始逐渐加快,终于让他们开始心跳加速,额角见汗。 高睿看到冬娃有些跟不上,脸色也很不好看,喊道:“冬娃,你先停下来休息。” 冬娃以为高睿对他的表现不满意,眼圈泛红,仍然一声不吭地咬牙坚持。 “你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体力不足,以后慢慢加强营养就会好起来的。现在马上休息,不然伤了身体,就废了。”高睿稍微解释了一下,看他还在坚持,立刻疾言厉色地喊道,“听到没有?” 看到冬娃终于听话地停下来,他紧跟着道:“不要马上停下来!”同时提点其他人,“你们都要注意,剧烈运动之后不要马上停下来,要慢行,让身体逐渐平复,不然容易出事。” 看到其他人都点头表示记住了,他开始进一步地加速,而且开始反复的快慢跑、加速跑。 姜顺几人终于体会到了厉害,开始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反观高睿只是额头微微见汗,呼吸仍旧平稳,比他们从容多了,几个人越发佩服。 “你们要学会调整控制自己杂乱的呼吸,你们现在本能的呼吸方式会消耗更多的体能,让你们更累。注意看我是怎么呼吸的,这才是有效的呼吸方式。开始可能会有些不习惯,但是你们要坚持下去就能体会到其中的好处了。” 几个人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却边跑边照着做,连姜雄和冬娃都在一边跟着练习。 又跑了一会儿,高睿才开始减速慢跑,最后终于结束了这次跑步,但训练才刚刚开始。 “这叫蛙跳,主要增强小腿的力量。”高睿蹲在地上学蛤蟆跳,几个人虽然觉得有些滑稽却没敢露出丝毫笑意,仍旧学得很认真。 好在事前姜雄已经把帮佣和帮闲都打发到前面去了,否则后院里一群人都在学蛤蟆跳,传出去肯定被人笑死,以为他们都疯了。 “这叫深蹲,可以显著增强下肢尤其是大腿的力量。” “这叫仰卧起坐,增强的是腹部的力量。” “这叫俯卧撑,增强的是手臂的力量。” …… 高睿逐一示范之后就让他们照着做,他在旁边纠正姿势并计数。 等到他宣布训练结束的时候姜顺几人都累得瘫在地上,弯着腰不住喘气。 “要在战斗中战胜对手其实很简单,你要么力量比他大,要么速度比他快!我的这套训练方法没什么出奇的,就是提高力量和反应速度。你们只要坚持下去,几个月之后体质就会有比较大的改善,长期坚持,力量和速度就会有显著的提高。” 说到这里,高睿话锋一转:“不过其中的辛苦你们也应该有所体会了,而且我要提前告诉你们,今天才是刚刚开始,要有效果还要逐渐增加训练量,你们要是受不了也不用勉强。” 姜顺一骨碌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我们什么苦都吃过,连死都不怕,这点辛苦算什么!先生一语道破了打斗的真谛,让姜顺茅塞顿开。姜顺绝不会辜负先生的一片心意,先生尽管加大训练量!” “我们绝不会半途而废!”孙氏兄弟也赶紧爬起来,齐声保证。 高睿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给你们制定一个训练计划,你们一步一步照着做,循序渐进,既不能松懈,也不能操之过急,练过了量伤了身体就麻烦了。另外,这些训练消耗太大,营养也要跟上。” “让先生费心了,我们一定照办!”姜雄在一旁恭敬地回答。 “最后一项,顺利结束之后稍微休息一下,等心跳平复了,汗差不多干了,去冲个凉水澡,能增强你们的体质,少生病。” 说完,他自顾自走到院子角落的水缸边,脱去外衫,然后几盆凉水从头淋到脚。 冬娃很有眼色,飞快地跑回房间拿了毛巾给他。 他用毛巾大力在身上搓,都把皮肤搓红了,还不时地在身上拍打:“这样可以防止着凉,还能缓解锻炼造成的疲劳和酸胀。” 几个人已经慢慢习惯了他怪异的举动和说法,虽然有些时候听得不太懂,一时理解不能,却也纷纷点头,无人质疑。; 第13章 青楼探底 高睿冲完澡,换了一身衣服,稍微修饰了一番,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叮嘱冬娃不要乱跑,再次出门。 他虽然之前刚刚露过馅,不过并没有因此而退缩,这次反而准备直入虎穴。 他一路步行,借机观察熟悉着道路,直到接近了四马路才叫了一辆东洋车。 四马路是公共租界著名的烟花之地,街道两旁各色=妓=院鳞次栉比,从最高级的书寓、长三堂子到普通的幺二堂子甚至是低档的花烟间,应有尽有,而绘芳楼就是其中一家非常有名的长三堂子。 此时已过了酉时,天色随着西下的太阳逐渐昏黑,正是开门迎客之时,高睿坐在东洋车上一路望去,只见街道两侧的弄堂口、屋檐下,挂着些或棱形或圆形的红灯笼,还有些玻璃罩灯,上面写着“荷香馆”、“燕翠堂”、“香闺”、“留芳”之类的,灯下站着一些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搔首弄姿。 时不时还有三两只“野鸡”站在阴暗角落里,双手放在小腹前慢慢地绞着小手绢儿,东张西望,向路人乱抛媚眼,一看哪个“瘟生”停下来多看了两眼,立刻就忸怩作态地撇着嘴儿迎上前来,拉了就走,不明白的还以为碰上抢劫绑架了。 夜色笼罩之下灯火如游龙,弦管齐奏,笙歌遍地,真是好一派繁荣“娼”盛的景象。 东洋车刚拐进四马路南阳里,高睿就远远瞧见那个疤脸大汉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地从绘芳楼的牌楼前走出来。他赶紧不动声色地把身体躺低了些,同时向另一边侧了侧,双方很快交错而过。 他并没有转身去跟踪疤脸,反而想趁着疤脸不在,到绘芳楼一探究竟。 东洋车停到了绘芳楼的牌楼前,高睿意态从容地下了车,随手打发了车夫,迈步朝绘芳楼走去。 他这次扮作的是一个风=流俊雅的少东家,衣着光鲜、风采照人,牌楼下负责迎客的龟奴最有眼力见儿,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分出一人迎上前来热情地道:“欢迎少爷大驾光临,您里面请。” 高睿随手扔了一块大洋到他手里,摆出纨绔姿态,脑袋一扬,傲然道:“带路。” 龟奴翻手间把钱收了起来,对他的态度越发恭敬,打躬作揖谢过之后,带路前行。 两人穿过一个小广场,走上主楼前的台阶,进了大堂,只见大堂里灯火辉煌,莺声燕语、丝竹琴韵还有猜拳斗酒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适时地迎了上来,眼睛在高睿身上打了个转,未语先笑地挽住他的臂弯,嗲声嗲气道:“哟,恕珍娘眼拙,这位少爷看起来可面生得紧呀,是哪里来的贵客呀?” 高睿继续摆出一副阔少的姿态,随手打赏了她几块大洋,然后装作胸无城府地样子主动“泄底”道:“本少爷刚从津海来,有事路过松亭,听人说这绘芳楼是松亭最有名的长三堂子,所以今晚特意来见识一番。” 中年美妇见他出手大方,越发认定他是大豪客,立时眉开眼笑,越发曲意逢迎:“少爷算是来对地方了,我珍娘调=教女儿的本事在松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今晚保证让少爷享尽艳福,乐不思归。” 高睿故意伸手在她的丰臀上摸了一把,色授魂与地道:“看到珍娘,本少爷就已经不虚此行了。今晚我不要其他人,就要珍娘亲自伺候。” 珍娘没想到他如此重口,居然看上了自己,身子一扭借机逃脱他的“魔掌”,装作又羞又喜的样子,扭捏作态地飞了他一个媚眼:“少爷取笑奴家!奴家早已经人老珠黄了,哪里还入得了少爷的眼。就让奴家的乖女儿秋蝉来伺候少爷吧,她可是我们绘芳楼的头牌。” 她边说边给龟奴使了个眼色,龟奴赶紧拉着高睿往楼上走:“少爷请跟我来,我们绘芳楼的姑娘各个国色天香,尤其是秋蝉姑娘,不仅貌美如花而且最会服侍人,保准少爷不会失望。” 高睿装作不甘心地最后在珍娘脸上摸了一把,跟着龟奴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间。 不多时,珍娘带着一个正当妙龄的烟花女子走了进来,不过大概是审美不同,她的姿容在高睿眼里也只是尚可,称不上绝色,不过倒是有一股媚态。 她见高睿年少多金,人也长得高大俊秀,神情喜不自胜,急不可耐地迎了上来,挽着高睿就坐,又亲自给他递上热毛巾让他抹脸净手。 珍娘趁机和龟奴退了出去,秋蝉则小鸟依人一般傍着高睿,奉上美酒,和他把酒言欢,笑谈风月。 高睿冒称自家在津海是开绸缎庄的,秋蝉听得眼冒金光,起了别样的心思,伺候得越发殷勤,频频向他劝酒,而每次高睿都非要和她对饮,结果最后高睿是装作醉眼朦胧,而她倒是真的喝得晕晕乎乎了。 高睿看时机差不多了,装作不经意地说道:“秋蝉,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差点被一个脸上有一道大疤的汉子撞上,那个人凶巴巴的,一点规矩都没有,绘芳楼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哪?” 秋蝉尽管喝多了,但是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高睿说的是谁,脸上露出畏惧和厌恶之色,本能地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不屑地道:“那不过是个粗汉,不懂什么礼数,少爷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人是什么来路呀?我看他嚣张的很呢!”高睿继续装作耿耿于怀,愤愤地问道。 秋蝉生怕高睿不高兴,曲意讨好道:“他呀,不过是松爷手下的一个打手头目而已,您可是我们绘芳楼的贵客,您要是气不过,我待会儿告诉珍娘,让珍娘收拾他!” “那倒不用,我初来乍到不想生事,而且也不想让我的宝贝蝉儿难做呀!” 高睿一副恋奸=情热的样子让秋蝉心花怒放,这样年少多金、模样高大俊俏又体贴入微的多情种子遇到了还哪里有放过的道理?!想到这里,她越发热情如火,如同水蛇一般缠到高睿身上,大有主动求=欢之势。 高睿边上下其手地“安抚”她边继续故作好奇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他是松爷的人么?怎么珍娘还能教训他?” “呵呵,我们绘芳楼可是松爷最大的主顾,松爷‘摘桑叶’弄来的那些上等货可都要紧着珍娘先挑的!” “摘桑叶?” “咯咯咯,少爷是个斯文人,自然不懂这些江湖黑话。‘摘桑叶’就是贩卖女孩子,贩卖男孩子就叫‘搬石头’。”秋蝉看到高睿一脸迷惑,掩嘴娇笑着解释道。 “这么说他今天是来送‘货’的?” “我们绘芳楼可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收的,他昨天才送了一个好货色过来,在珍娘那里得了大彩头,所以才快活到现在才走。” “哦?是什么好货色?”高睿心中一动,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想继续打探细节。 “哎呀,我的少爷,一个还没张开的黄毛丫头而已,能好到哪里去!”秋蝉明显有些吃味,不愿细说。 她朝高睿抛了一个媚眼,眼睛里一汪春水都快溢出来了,突然抬臀坐到高睿怀里,左手紧缠着他的腰,右手搂上他的脖子,仰起俏脸,星眸半闭,媚态横生地咬着他的耳朵吃吃地道:“爷,去我房里吧,让奴家好好伺候你。” 嗅着由她娇躯传来的衣香发香,给她高耸丰满的胸脯紧迫着,看到她春=情洋溢的动人表情,感受着正在自己的要害处轻轻研磨的那种凹凸有致,高睿也不由心中大动,暗忖:当一个姿色尚可的女人蓄意讨好和引诱你的时候,真是要感叹一句“和尚也是人”哪! 可惜他还有正事要办,而且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和这个行业的卫生条件都没丝毫信心,所以他也只能憋着! “漫漫长夜时间还早呢,再陪爷喝一会儿就过去,到时候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本少爷的厉害!”高睿一手挽着秋蝉动人的小蛮腰,一手端起一杯酒递到她的唇边,哄道,“来,再给爷喝一个。” …… ps:快三万字了,不知道是否已经进入了编辑后台,能否过签,备受煎熬呀!大声疾呼:收藏、票票,你们在哪里啊???; 第14章 得觅芳踪 看到秋蝉终于醉倒在自己怀里,高睿轻吁了一口气,推了推她的肩膀,小声叫道:“秋蝉,秋蝉。” 秋蝉嘴里嘟囔着,已经彻底醉得不省人事。 高睿起身把她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走到窗边观察主楼后面的院落,四个院落中两处灯火通明,笙歌处处,应该是对外营业的雅苑;一处明显是后厨和下人居住的地方,只有一处环境不错却灯光黯淡。 婉儿如果已经被卖到这里了,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大,他决定去探一探。 他拿定主意,走到门边,先小心地开门观察了一下,走道里没什么闲杂人等,赶紧闪身出去,把门反手关上,然后装作喝多了酒摇摇晃晃地从后楼梯下去,溜进了后院。 他稍微辨认了一下方位,借着夜色和花草树木的掩护,悄悄地朝目标靠近。 就在转过一道弯看到那处院落的月亮门的时候,他突然抽身后退,心脏狂跳。原来那处月亮门两侧的阴影里居然站着两个黑衣大汉,不走近了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差点撞个正着。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查看了一下形势,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个方向接近院墙,然后迅速爬上墙边的一棵树。 就在他准备踩上院墙翻进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连串的狗吠声,把他吓得一个回缩躲进了树杈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动都不敢动。 “这下麻烦了!”他手里没有对付这些畜生的东西,而且时间紧迫不能久留。 就在他苦思无计准备暂时撤退之时,几个人从刚才的月亮门进了院子,前面引路的是两个提着灯笼的龟奴,走在中间的是珍娘,身后跟着两个丫环。 “去,让那两个畜生别再叫唤了,小心吓着我的宝贝女儿。” 珍娘边吩咐身边的一个龟奴边往前走,到了主屋前,一个丫环上前敲门,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打开门,一个浓妆艳抹敷了厚粉仍然遮不住一脸阴鸷刻薄的老婆子从屋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壮妇。 “珍娘来了。”老婆子亲热地问候道。 “辛嬷嬷,我的心肝宝贝还在哭闹么?之前我让人送来的鸡丝粥她吃了么?” “哟,珍娘这次可有些失了常性,哪个小丫头刚来我们这里的时候不得哭闹个三五天的。”辛嬷嬷笑道。 珍娘心疼地道:“我是怕她把眼睛和嗓子哭坏了,那可怎么得了!” “珍娘放心吧,有我辛嬷嬷在,哪个小妮子敢不听话?这会儿已经乖乖地收声了,粥也已经让人强行给她喂了半碗。”辛嬷嬷边说边扬了扬手里的一根细棍子。 珍娘脸色一变,道:“辛嬷嬷可别把她打坏了!” “珍娘还信不过老身的手段吗?”辛嬷嬷有些不高兴,抚摸着棍子另一头缠着的一圈红绳,面露冷笑,“我只会让她感到痛,却让她连一丝皮都破不了!” “快,带我去看看。”珍娘还是有些不放心,急切地道。 “哎呀,珍娘你这样惯着她可不行,会宠坏的,那让老身还怎么调=教呀?”辛嬷嬷对身边的壮妇吩咐道,“去把那个小丫头带过来。” 她看到珍娘脸色有些难看,不敢再继续摆老资格,满脸堆笑地道:“放心吧,珍娘!我知道你对她寄予厚望,不然也不会给她改名绘芳。这小丫头的确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坯子,不过越是这样越要用心调=教,不然空有一副好皮囊又怎么做得了花魁呢?” 珍娘听到这里,脸色一缓,笑道:“辛嬷嬷提点得是,珍娘的确有些失了分寸。以后珍娘决不再多做干预,辛嬷嬷尽管放心调=教。” 过了一会儿,两个壮妇把一个小姑娘架到了珍娘面前。 小姑娘刚出了门口就大喊“救命”,立时就被壮妇捂住嘴,她拼命挣扎,却年小力弱无济于事,只能嘤嘤哭泣。 高睿听到那声熟悉的“救命”,心里一喜,定睛一看,不由得也惊艳了一把,这还是之前那个脏兮兮瘦巴巴的小乞儿么?! 在几只灯笼的映照下,因为挣扎而散乱下来的头发半掩着一张白皙秀丽的瓜子小脸,虽然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平添了几分妩媚。细润如弯月的秀眉下,一双黑若点漆的大眼睛惊惶地躲闪着辛嬷嬷如刀剑般锐利的眼神,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不住地往下淌,说不出得惹人怜爱。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美人坯子,高睿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要不是婉儿喊的那一声“救命”恰恰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印象深刻,而且时间才过去不久,他还真未必记得,说不定就错过了。 珍娘看着婉儿的小脸,越看越满意,就像在看着一颗摇钱树,眼里冒着金光。她有些心疼地伸出手,想擦去婉儿脸上的泪水,突然想起辛嬷嬷之前说的,手伸到半截又收了回来,脸色一板呵斥道:“不准再哭了,否则就让辛嬷嬷好好治你。” 婉儿的小身板颤抖了一下,似乎对辛嬷嬷非常畏惧,抽噎声慢慢停了下来。 珍娘看她不再哭了,这才伸手用手绢轻轻地帮她擦眼泪,同时轻声细语地说道:“只要你听话,做妈妈的乖女儿,辛嬷嬷就不会再惩罚你,妈妈也会把你当心肝宝贝,好好疼你!” 她转头对辛嬷嬷道:“我就把她交给您了,还要劳嬷嬷多费心。” “珍娘放心,老身一定不负重托,几年之后必还你一个花魁娘子!”辛嬷嬷朝两个壮妇使了个眼色,她们又把婉儿架了回去。 已经搞清楚了婉儿的下落,而且短期内她应该不会去别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高睿不敢再耽搁,赶紧撤退。 他继续装作醉醺醺地沿着原路返回,上了楼,推开雅间的门,只见之前被他打发走了的秋蝉的使唤丫环正在帮秋蝉醒酒,旁边还站着一个一脸着急的龟奴。 看到高睿回来,龟奴大喜过望,迎上前来问道:“我的爷哟,您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没找着您,都快急死了!” “爷酒喝多了尿急,找地方入厕去了。”高睿醉眼朦胧地抬手把龟奴推开,不屑地道,“怎么?怕我不结账开溜啊?” “小人岂敢!小人是担心爷喝多了身边没人服侍,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得了!” “行了,秋蝉姑娘也喝多了,你们还是服侍她吧。” “爷别见怪,小人马上再给爷安排一位姑娘,保证不比秋蝉姑娘差,肯定把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不用了,爷今天有些喝多了,该回去了。”高睿抓出一把大洋扔在桌子上,晃晃悠悠地朝外走去。 龟奴连忙上来搀扶,一路殷勤地把高睿送出门送上了东洋车。直到看着东洋车消失在夜色中,他才开心地颠了颠手里的一块大洋小费,哼着小曲返回了绘芳楼。 …… ps:还没收到站短,心情受到影响,码字有些慢,恕罪恕罪:); 第15章 麻烦上门 高睿回到鸿运赌坊后院的时候,赌坊早已照常开门营业,姜雄几个人都在前面招呼,防止葛飞的人来砸场。 看到冬娃乖乖地呆在房里没有到处乱跑,高睿放下心来,但也没告诉他有关婉儿的消息,而是换了身衣服后去了前面的赌坊。 他走进赌坊时,两张麻将台、两桌牌九都坐满了赌徒,正赌得不亦乐乎;还有十来个人围着墙角的骰宝台赌“大小”,一群人在那扯开喉咙声嘶力竭地喊着大小,场内人声鼎沸。 姜雄见到他,笑着迎了上来,低声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有点眉目了。” “有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地方,先生尽管开口。”姜雄见高睿没有细说也没追问,只是很诚恳地说道。 “我知道,暂时用不着。对了,葛飞没派人来捣蛋吧?” “暂时还没有。”姜雄脸上露出几分忧色。 “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也别太担心。”高睿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先生要不要下去玩两把?我让人拿点泥码过来。” “呵呵,我对这个没兴趣。”高睿摆了摆手,他可不想贪这点小便宜,“我先回后面去了,有事随时叫我。” “谢谢先生!”姜雄诚心感谢道。 接下来赌坊一直到打烊关门都风平浪静,紧张了一晚上的姜雄几人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根据高睿的安排,他们早上没有继续贪睡,而是进行早锻炼。 姜雄想参加训练的要求仍然被高睿劝止了,在伤口拆线之前都只能在旁边观摩。 冬娃仍旧明显跟不上,早早就体力不支,只能到一边休息旁观。在又一次受到姜顺的“调=戏”之后,他决定化悲愤为食量,尽快甩掉高睿口子“营养不良”的帽子。 几个人一天都关在后院,除了吃饭和短暂的休息之外一直在进行训练或者听高睿讲解跟训练相关的知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些按摩的方法对缓解肌肉酸胀疲劳都很有效,你们要记得在训练结束之后互相帮忙做一下。另外,我再给你们配置一些活血化瘀的药酒,你们配合着用,效果更好。”高睿示意大家解散,可以自由活动了。 三个人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跑到院子角新买的一个大水缸旁边,准备学着高睿用冷水冲凉。 姜顺用手试了试水缸里的水温,现在气温不到十度,水温就更低了,他想着要用这么冷的水直接往身上泼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孙义倒是毫不犹豫地脱了外衫,舀了凉水就朝身上泼。 “哈!”他大吼了一声,把姜顺和孙仁还有在一边看热闹的姜雄和冬娃都吓了一跳。 “怎么样?”高睿边用毛巾擦身体边笑着问道。 “冷……好冷!”孙义冻得浑身发抖,牙齿磕磕作响。 “适应了就不冷了,照我刚才做的,继续浇,别停!”高睿在一旁提点道。 姜顺和孙仁看到孙义冻得嘴唇发青,都面露难色,只是这个时候也不好认怂,只能硬着头皮上。他们也不敢直接跟孙义学,只敢用手把水往身上一点点地撩,结果越撩越冷,冻得直发抖。 反倒是孙义洗出了感觉,一瓢接一瓢地往身上泼,简直停不下来。 “现在怎么样?”高睿已经洗好了,擦干了身体,却没有走,看到孙义的表现,又问了一次。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孙义一开始的惨样早就不见了,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学着高睿边泼边用毛巾在身上使劲搓,还不忘对姜顺挤眉弄眼,挤兑他道:“顺哥,是不是很舒服啊?” 高睿看了看冻得像两只鹌鹑的姜顺和孙仁,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越犹豫就感觉越冷,这就像面对敌人一样,你越心虚,敌人就越气盛!你们两个再这样婆婆妈妈地搞下去就真要冻病了!” 姜顺和孙仁听得脸一红,咬了咬牙,一瓢水从头上浇了下去,浑身抖了一下,手上却没停,一只手用毛巾拼命在身上搓,一只手舀水连续地往身上泼。 等他们洗完回房间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高睿特意让厨房熬的姜茶已经放在后间的桌子上了。 几个人坐下来喝了姜茶出了一层薄汗,把身体里的寒气驱除一空,只觉得浑身舒泰,似乎连肌肉的酸胀都缓解了很多。 孙义就像打了大胜仗一样,兴奋地道:“原来冷天洗冷水澡这么舒服!早知道我老早就这么干了,还能给家里省好多柴火呢!”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那你早就病死了!”高睿笑道。 看到他们一脸疑惑,高睿解释道:“剧烈运动出汗之后最忌受寒,否则很容易着凉生病。你们一定要记得我之前的叮嘱,运动之后一定要等心跳平复,汗干了之后再用冷水冲凉,不然很可能中风瘫痪,如果有什么隐疾,甚至会猝死。尤其像你们这样刚开始在冷天洗冷水澡,身体还不习惯,更要注意,而且冲完了最好喝一碗姜茶去去寒。” 听到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几个人有些被吓住了。 高睿又笑道:“你们身体都很好,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出问题的可能不大。长期坚持洗冷水澡反倒能显著改善你们的体质,让你们以后少生病。”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也把高睿的叮嘱牢牢地记住了。 …… 到了晚上,赌坊里的赌客堵得正酣的时候,突然进来一伙九个人,为首的那个正是前天夜里跟着葛飞到过土地庙的“金刚棒”。 这个人是葛飞手下的第一打手,身手了得,就是嗜色如命,因为常在人前吹嘘他的胯=下之物,被人戏称“金刚棒”,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以此自称,久而久之真名反倒无人记得了。 姜雄一见他带着这帮人进来,就知道来者不善,扫了场里一眼,低声吩咐姜顺去后面知会高睿一声。 这时金刚棒一伙人已围着墙角的那张骰宝台赌起了“大小”。 金刚棒掏出几个银角子,往骰宝台上一拍:“大!”再一昂头,对着摇盅的宝官一声暴喝,“快开!快开!” 其他人有些押大,有些押小,跟着一起大喊大叫。 宝官一看金刚棒就不是善茬,心中不免有点发毛。 这时姜雄已挤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开,不用担心!” 有了姜雄在旁边壮胆,他的心定了些,开出的是十四点,杀小赔大,赌坊赔了少许。 接下来金刚棒这伙人就像普通的赌徒一样,下注,然后输了骂娘,赢了叫好,一直没有任何异动。 …… ps:数据在逐渐积累,虽然看得人还很少,不过我很知足,谢谢你们:); 第16章 满盘皆输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赌坊赔少杀多,已有约十个大洋的进帐。金刚棒倒是一脸轻松,时不时地冷笑着睨一眼姜雄,反倒是姜雄面色凝重,始终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这时高睿已经穿着一身便装随着姜顺从赌坊后门进来,悄悄地站在金刚棒的侧边,中间隔着两个赌徒,既看着他,也瞄着台上开出的骰子。 又是一轮,宝官把盅盖一提,看到是个十点,于是叫道:“杀大赔……” 宝官的“小”字还未喊出,金刚棒却趁着盅盖刚离开盅底的瞬间突然出手,右手在盅底的骰子上一闪即收,然后瞪着眼睛暴喝道:“明明是十一点!大!” 围在赌桌边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其他赌客基本都被隔在外围,大多都没注意到他刚才那迅如闪电的小动作——就是有人看到了这会儿也不敢出声,此时听到他说的和宝官唱的不一样,纷纷低头细看,盅底的骰子赫然正是十一点! 刚才随着宝官的一声“杀大”,旁边专门负责杀钱赔钱的荷官早已伸手把押大的铜钿收了,这下子全场哗然。 一时间,赌徒们一个个不管押大押小都狂呼大叫着要赌坊赔钱,金刚棒手下的那伙人更是把手指到了宝官、荷官甚至姜雄的鼻子上,破口大骂,唾沫横飞,各种脏话喷涌而出。 其他赌台的赌徒和一些输光了的家伙也跟着过来凑热闹,霎时间整个赌坊吵得像开了锅。 宝官年轻识浅,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吓得愣住了。 姜雄也愣了愣,他万没料到金刚棒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搞了这么一出,而且手法纯熟迅速,让他猝不及防。 不过他还算镇定,一把拨开伸到面前的手,大喝道:“刚才明明是十点!”再一指金刚棒,怒目圆睁,“你把手放上骰子上,分明是出千!” 赌坊大乱,金刚棒正心中得意。他来前就已跟手下说定了,先恶心姜雄他们一番,再趁机发难。 面对姜雄的指责,他“嘿嘿”两声冷笑:“姜雄,你竟敢倒打一耙?分明是想赖帐!”话未说完,随手抄起赌台上的盅底连同骰子一起朝姜雄的面门砸去。 金刚棒手下那伙人一看这个“开打”的信号,立时齐声鼓噪,开始动手。 姜雄虽然早有戒备,也没料到他们说动手就动手,一见盅底迎面飞来,本能地向旁边一躲,两胁及后背已经被人趁机连打了几拳。 其他赌徒一看大事不好,胆小的边躲边往外跑,有胆大的和之前输急了眼的居然趁机把掌管银钱的横柜挤到一边开始抢赌台上的钱,整个赌坊彻底大乱。 就在这时,高睿一把拨开眼前的两个赌客,对着正准备上前围攻姜雄的金刚棒一记重拳,正打在他的腮帮上。 金刚棒本来是想趁机暗算姜雄,哪知道自己反倒被阴了一把,立时一声惨叫,牙齿横飞,身体也趔趄着不住后退。 高睿不等他站稳,当即一脚蹬在他的腹部,这一脚又快又狠,金刚棒整个人立刻倒飞出去,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坐倒在地上,然后又向后连翻几个跟头,撞倒一个正要夺门而逃的赌徒,两人滚作一团,连声惨叫。 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高睿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本来就显得身形高大,威慑力十足,这会儿半路杀出,一拳一脚就把金刚棒给收拾了,虽然是偷袭,不过还是把金刚棒带来的一干手下给唬住了。 “把他们打出去!”高睿趁机暴喝一声,双脚一发力,整个人跃上骰宝台,作势直扑一个金刚棒的手下。 那小子刚见识过高睿两下打翻金刚棒的威势,现在见到他如猛虎下山一般向自己扑来,猛然惊醒,“妈呀”一声怪叫,转身就跑。 高睿左脚一蹬骰宝台,右脚同时飞起,正踹在他的后背上,这小子也是一声惨叫,飞扑在地,来了个狗吃屎。 高睿本身因缘际会学了些现代搏击术但也不是什么绝顶高手,所以才会采用偷袭的手段预先解决金刚棒这个最能打的,不过对付金刚棒带来的这些普通的流氓混混就没什么压力了。 他见到两个流氓正在围攻孙义,直接冲上前去,随手一拳轰在正和孙义缠斗的一个流氓的脸上,将他打得身体撞向同伴,然后大步不停,又赶去帮身手不便的姜雄解围。 孙义趁机把两个站立不稳的流氓打倒在地,然后扑上去饱以老拳,打得他们嗷嗷惨叫! 打架就跟打仗差不多,士气盛时,可以以一敌十;士气一衰,心一怯,就兵败如山倒! 姜雄兄弟几个本来还在艰难地竭力抵抗,见此良机,趁机呼喝着大力反攻,之前还一脸惊惶之色躲在后面的那些宝官、荷官们此时也不由得胆气大壮,有胆大的已经抄家伙上来帮忙了。 金刚棒带来的这班乌合之众此时已是军心大乱,见事不可为,无心恋战,发一声喊:“走啦!”转头就逃,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连倒在地上的金刚棒和另一个兄弟都顾不上了! 金刚棒来之前早已经筹划清楚,姜雄一伙也就他们兄弟四个能打,其他帮闲的杂鱼根本上不了阵,到时候不一哄而散就不错了,可以忽略不计;而且最能打的姜雄还有伤在身,能不能上阵还两说,到时候二打一都有多,可谓稳操胜券。 而且这会儿葛飞正卧床不起,他如果能趁机接收了鸿运赌坊,不仅自己能捞一笔,其他的兄弟也能分润分润,对他更加归心。 如果葛飞命大能好起来,他这也是在替葛飞出气,葛飞肯定不好怪他自作主张,还得念着他这份情;一旦葛飞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兄弟们也只会说他够义气,而且又跟着得了好处,只会更加拥戴他,这“大哥”的位子还不是非他莫属! 他算盘打得很精,可惜唯独算漏了高睿,结果落得满盘皆输! …… ps:继续大声疾呼收藏、票票,来得再猛烈些吧!!! ; 第17章 认作大哥 孙义举起条凳对着还躺在地上哼哼的金刚棒就要劈下去,高睿一把将他拉住,摇了摇头道:“阿义,打不得!” 他将凳子夺下来放到一边,伸手一指金刚棒,对已爬起身来的另一个人道:“把他扶起来!” 高睿刚才那一脚让金刚棒感觉肠子都蹬断了,疼得他直抽抽,这会儿被强行搀起来,越发疼得直冒冷汗。他咬牙勉力站住了,愤恨地盯着高睿这个坏了他大事的罪魁祸首,恨不得吃了他! “怎么?这么快就把我这个中人忘了?前两天在土地庙里要不是我说和,你可未必有机会出尔反尔来这里搞事!”高睿看他似乎没把自己认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接点明道。 那晚破庙里光线昏暗,金刚棒他们又急着走,没把高睿的长相看得太真切,而且高睿前后的形象变化很大,金刚棒一时也没往这方面想,所以没认出来。 这会儿得了高睿的提醒,他心里先是一惊,以为高睿本就和姜雄一伙的,不过他倒没笨到家,很快反应过来不可能,否则那晚他们三个早就折在庙里了,哪还需要大费周章玩什么中人说和的把戏。 他一时搞不懂高睿和姜雄等人的关系,不知道高睿今晚又是适逢其会还是另有牵扯,不过他不讲信用坏了规矩在先,又正好落到高睿这个神秘莫测的中人手里,一时也不敢放肆,眼睛里的凶光收敛了一些,哑着声音道:“你想怎么样?” 高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葛飞当时可是亲口允诺和姜雄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金刚棒的瞳孔一缩,突然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姜雄,大声道:“是他不讲信用暗算我们在先,飞哥当时不过是为了脱身才答应不跟他计较,这种话怎么能作数?!” 孙义看他如此不识时务,又想上来教训他,不过这次却被姜雄拉住了。 姜雄沉声问道:“这么说真是葛飞派你来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金刚棒戏谑地望着姜雄,突然挑衅地朝他吼道,“你有种现在就干掉我!” 姜雄对金刚棒的嚣张置若罔闻,望了四周围着看热闹的赌客一眼,眼神路过高睿的时候交汇了一下,然后对着金刚棒展颜一笑道:“我姜雄可是一等良民,哪里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杀人!” 他又对挡住金刚棒去路的姜顺和孙仁摆了摆头:“让他们走。” “雄哥!”几个人都心有不甘,不愿放金刚棒走。 姜雄笑道:“绑票可是犯法的,到时候人家只要递句话就有巡捕房的人来请你们去吃牢饭,我可既没钱也没后门去捞你们出来!”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悻悻地让到一边。 “算你识相!”金刚棒看到姜雄果然不敢动自己,显得十分得意,拍了拍搀着自己的小弟,“我们走。” “慢着!” 金刚棒以为姜雄想反悔,脸色微微一变,强装出来的嚣张和镇定差点没绷住。 姜雄凝视着金刚棒的眼睛,语气森寒地道:“事不过三!回去跟飞哥带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果真把事做绝了,大家最多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金刚棒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一甩头,在小弟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赌坊。 姜雄对还留在赌坊的赌客说道:“刚才骰宝台上,谁押了多少,我看得清清楚楚。刚才那一铺不算数,你们各自报押了多少。阿仁,你负责把他们下注的钱还给他们,另外给愿意继续留下来玩的朋友送一点泥码就当是压惊。” 赌客们刚刚看到他们以少打多的威风,现在哪敢胡乱报大数! 有些赌客还是担心金刚棒他们再来闹事,不敢再赌了,急匆匆地出了赌坊。还有些赌瘾大又贪小便宜的高高兴兴地领了泥码,便留下继续赌。不过经过这一闹,场中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 “各位请继续玩,各位请继续玩。”姜雄一边跟赌客们打着招呼,一边和高睿一起走回后间。 一进后间,姜雄突然一下子就跪在高睿面前。 高睿吃了一惊,连忙去扶:“雄哥这是干什么?” 姜雄体壮如牛,又有伤在身,高睿弄裂了他的伤口也不好用劲,一时拉不起来。 姜雄坚持跪着,语气诚挚地对高睿说道:“我姜雄一向不服人,今日却独独服了高先生!高先生对婉儿和冬娃两个小乞儿都能如此怜惜,与我们兄弟萍水相逢却多番援手。我姜雄闯荡江湖这几年见多了尔虞我诈唯利是图的奸邪之辈和跟红顶白落井下石的无耻小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先生这样的仁义之士!先生如果不嫌弃我姜雄粗鄙,是个低贱的江湖汉子,我愿意视先生为我的大哥,日后无论先生想做什么,我愿意追随左右,以报先生大恩!” 后面跟着进来的姜顺被姜雄的举动搞得一愣,不过他脑子很灵活,反应很快,转眼就想明白了。现在这个大哥的帽子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好处没见到,麻烦一大堆。就说今晚,要不是有高睿在,他们铁定挡不住金刚棒! 而且他内心也很认同姜雄对高睿的评价,这样有本事又仁义的人的确是当大哥的好人选,只是不知道高先生这样有学问的斯文人愿不愿意沾手江湖事,这毕竟和之前的打抱不平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想到这里,他一边暗赞姜雄英明果断,一边跟着跪下道:“我姜顺也愿意认先生为大哥,以报先生大恩!” 高睿没想到自己的几番“义举”这么快就有了这样的回报,其实他也知道,这个大哥的帽子不好戴,姜氏兄弟也未必是完全真心,不过他自认还有些自保的能力,真要搞不定大不了开溜就是了。 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乱世,如果不收拢几个得用的人手,他就是有无数的金点子也不敢拿出来,否则就是有命挣也没命享! 他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和观察,发现姜雄兄弟四个人的品性都还不错,至少还有做人做事的底线,不是无情无义寡廉鲜耻之辈,不然他哪里真的会傻乎乎地留在赌坊跟他们继续纠缠不清。 他早就做了收服他们的打算,只是没想到金刚棒这么配合,这么快就让他又有了表现的机会,也把姜雄逼到了墙角。 高睿虽然主意已定,脸上却摆出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忙不迭地推辞道:“这怎么可以!高某不过是适逢其会,又和雄哥几人投契,所以尽己所能帮一把而已,哪里值得雄哥如此夸奖,这大哥我更是万万做不得!” “这会儿认先生做大哥好似有让先生替我挡灾的意思,请先生相信我姜雄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姜雄见高睿推辞,主动剖白道,“我之前舍不得这间赌坊,一是因为这是兄弟们打生打死留下的一点心血,二是我们兄弟也不会别的营生,不想做苦力就只能守着它。”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先生是有大本事大志向的人,不愿沾染这江湖的腌臜气。只要先生愿意收留我们,我愿意把这赌坊让出去,这样既可以避开葛飞,也有了本钱给先生做事,一举两得!” 高睿有些哑然地看着姜雄,感觉自己小看了这个江湖草莽,他的气度和决断都非同常人,是只要有机遇就能成大事的大将之才,自己能遇到他还真是撞大运了! 高睿没有再扭捏推辞,而是哈哈大笑道:“好,我比你们痴长几岁,就厚颜受你们一声大哥。兄弟义气,贵在诚心,也不必斩鸡头烧黄纸了,现在就听大哥一句,都起来吧,站起来!” 姜雄这才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姜顺稍带愧色地偷偷看了高睿一眼,也跟着站了起来。 …… ps:点击、收藏和票票都还不错,可惜就是没收到站短:( 预祝大家下周一切顺利,也祝我能收到好消息,晚安:); 第18章 未雨绸缪 “雄哥,我们真要把这赌坊让出去啊?”姜顺望着姜雄,一脸不舍。 “什么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姜雄瞪了姜顺一眼,“这个赌坊就是个靶子,也是我们的软肋,没有它把我们定着,葛飞想找我们的麻烦也找不到!” “这可是兄弟们打生打死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让出去容易,再想抢回来就千难万难了!再说兄弟们以后靠什么营生啊?”姜顺呐呐地道。 “现在这道坎如果过不去,哪还有什么以后?!”姜雄还想继续训斥他。 高睿挥挥手,打断道:“赌坊先不忙着让,阿顺说得对,这里好歹也是你们的一番心血,也是兄弟们的容身之地,至少在我们找到新的营生之前不能轻易舍了。” 他边说边坐下来,又对两人示意道:“都坐吧。” 两人依言围着高睿坐下,高睿从裤兜里拿出一包香烟,分给他们一人一根,又自顾自点燃之后吸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问道:“阿雄,你看今晚这事是金刚棒自己所为,还真是葛飞派他来的?” “大哥,你怎么会这么问?”姜雄有些诧异地望着高睿,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冲口而出道,“当然是葛飞让他来的!我在土地庙设局害他们,葛飞肯定忍不下这口气!金刚棒也说了,葛飞当时是为了脱身才跟我定了城下之盟,做不得数的。” 高睿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看未必!你当时问金刚棒是不是葛飞派来的时候,他可没有正面回答。” 看到姜雄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是说葛飞不想报复,但他真要动手,也完全没必要急在一时。你那天给他后背上劈的那一刀可是让他伤得不轻,他离开土地庙的时候站都快站不稳了。如果我估计得没错,这个时候他只能躺在床上养伤。”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这么着急指使手下人来踢你的盘子。你之前已经用行动向他表明,为了赌坊你是会不择手段跟他玩命的!他肯定明白如果不能一次收拾掉你们,对他自己可是非常的不利。所以他至少应该等到养好伤或者能自由行动之后,这样一是可以让你们放松警惕再突然袭击打你们个措手不及,二是万一没把你们一网打尽也可以从容应付你们的反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姜雄若有所悟,不觉微微点头。 “最重要的一点,”高睿补充道,“你看今晚金刚棒带来的那几个手下,大都是些街头小瘪三之类的货色,没几个敢打敢拼的。葛飞要是决心对你下手,绝不会派这些虾兵蟹将来丢人现眼,你说是不是?” “大哥你说得有理!”姜雄越想越觉得高睿说得有道理,“这些人的确不行,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打跑了,而且最后连金刚棒都不顾了。” 不过他仍旧满怀忧虑地说道:“就算这次不是葛飞主使的,他迟早还是要来对付我们!这次打走了金刚棒,哪知道他们的人什么时候会再来?我们就这几个人,而且鸿运赌坊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们再多来两次,说不定就没有谁敢再来赌了!” “你说得不错。不管这次是不是葛飞的意思,我都打算去跟葛飞谈谈,大家讲个和。” “大哥想主动去跟葛飞求和?”姜雄大吃一惊,对高睿的打算不怎么认可,“他可是北八仙桥这一带最有势力的老头子(流氓头)!我们暗算在先,又砍伤了他,算是跟他结了仇了,大哥却为我们出头,他肯定不会对你客气,更不会答应你的求和!” “我想葛飞还不至于会对我喊打喊杀,好歹我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当时不是我站出来让你们罢手,他说不定已经死在土地庙里了!”高睿一脸轻松,似笑非笑地道,“再说谁求谁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我还能再救他一命!” “大哥这话儿怎么说的?”姜雄不明所以地问道。 高睿望着姜雄解释道:“那个土地庙脏得很,你肩上的伤口要不是我处理得及时,会出大问题。他的伤可比你严重多了,普通的大夫可治不好他,就是洋大夫也未必能比我高明,到时候说不得又要靠我救命呢!” 姜雄和姜顺两人眼睛同时一亮,姜顺抢先说道:“先生,不是,大哥,那你还去救他干什么?葛飞要是治不好,死了,这事不正好了了吗?” 高睿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葛飞要是就这样死了,那就真是和我们结下死仇了,金刚棒如果以报仇为借口来踢盘子,就不是他一个人带着几个虾兵蟹将了,而是他们一伙人都会杀过来,我们拿什么挡?” 姜顺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高睿望了望眉头深锁的姜雄,继续说道:“我以探病为名上门去观观风色,如果葛飞的病能让我治好,那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势必不能再跟你计较。如果葛飞不行了,我们也好未雨绸缪,早作应变。” “就怕金刚棒会从中作梗为难大哥啊!大哥刚刚教训了他,现在送上门去,他肯定会生事!大哥双拳难敌四手,着了他的道就太不值得了!”姜雄虽然被高睿说服了,但是仍然有所顾虑,担心他的安危。 姜顺也在一旁随声附和,一力劝阻。 高睿心里有些感动,耐心地解释道,“其实我是觉得这次的事肯定是金刚棒自作主张,他又刚刚受挫,估计一时半会儿不敢回葛飞那里,我现在去未必会遇上他。如果真是冤家路窄碰到他,我也会随机应变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傲然道:“他要真的不识好歹想拿住我,我就让他好好见识一下我搏命的手段!” “大哥,这实在是太冒险了,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姜雄还在试图规劝。 “如果连做这种事都要畏首畏尾,我们还怎么在松亭立足?更不用说想做什么大事了!”高睿不耐烦地摆摆手,用不容商量地口吻对姜顺说道,“事不宜迟,阿顺,你知道葛飞住哪里吗?现在就带我去。” 姜雄见高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再劝阻,而是站起来道:“那我就陪大哥走一趟。” 高睿站起来拍了拍姜雄的右肩膀,宽慰地一笑,说到:“阿雄,多谢你的好意。你有伤在身,而且也需要留在赌坊坐镇,就不用去了。” 他又看了看面露忧惧之色的姜顺,微微一笑道:“为了保险起见,就是阿顺我也只会让他把我带到地头,然后就让他留在外面望风。” 姜顺见高睿如此说,哪还能坐得住,满脸涨红地站起来拍着胸脯道:“大哥说的什么话!你为了我们甘愿以身犯险,我姜顺这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大哥,多个人多份力,你好歹把阿顺带在身边也是一个助力。”姜雄劝完高睿,又转头盯着姜顺严厉地说道,“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大哥,大哥如果有任何损伤,你就别回来了!” “是,雄哥!”姜顺咬牙保证道。 高睿又拍了拍姜顺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姜雄在一旁不好意思地道:“都是兄弟无能,让大哥受累了!” “既然认了我作大哥,还客气什么!”高睿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 ps:本来今天是准备加更多更的,尤其是还收到了站短,似乎要庆祝一下。可惜一想到我的码字速度,不能不未雨绸缪开始攒点稿子,请大家多体谅:) 能签约给了我更大的动力,我会更用心地写好这本书,也期待着朋友们继续支持我:) 本章纯对话,算是一种冒险的写法,但绝不是水,希望不会让人觉得废话连篇:) ; 第19章 异象再现 葛飞住在北八仙桥北岸附近的东平里,离繁荣的洋泾浜不远,距鸿运赌坊也就十几分钟的脚程。 高睿在姜顺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地头,他站在里弄口朝四周看了看,对姜顺说道:“你到对面弄堂口等着,小心点,别惹人注意,我自己进去。” “这怎么行?我还是陪大哥一起进去,万一有事,我还能替大哥挡一挡,掩护大哥突围!”姜顺坚决不同意。 “别争了,真要出事,多你一个也不济事,平白把你也陷进去。把你留在外面还能及时回去报信,让阿雄想办法搭救我。再说没有你这个累赘,我跑起来还顺当些!”高睿虽然在调笑,但是语气却不容置疑。 姜顺听得既钦佩又感动,还待再争辩,看到高睿严厉的眼神,心里一突,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到了比姜雄还强大的压力,没敢再坚持,只是对着高睿重重地点了点头,像在下什么保证似的,然后转身朝街对面走去。 东平里是公共租界新出现不久的石库门里弄,不过对于曾经装过小资出入过新天地和田子坊等地的高睿来说,这样的建筑样式再熟悉不过了。 他按照姜顺告知的门牌号,很快就找到了葛飞的住处,一路上并没有碰到金刚棒那伙人,连葛飞手下的喽啰也没有遇到一个。 他站在葛飞的门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个女佣,把他上下打量了两眼,问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葛飞葛爷是住在这里吗?” 女佣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高睿道:“您是哪位?” “鄙人姓高,名睿,麻烦你去跟葛爷通报一声。我前两天刚给葛爷做过中人,知道他身体不适,所以今晚专程来探望他。”高睿提了提手里在路上临时买的补品,又把自己的身份简要介绍了一下。 “请先生稍等,我去通禀一声。”女佣并没有轻易放他进去,而是把门关上了。 高睿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门再次打开,一个身形瘦削的汉子带着两个打手出现在门里。 高睿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汉子,他就是之前陪葛飞去过土地庙的宋丰年,跟金刚棒一样是葛飞的左膀右臂,听姜雄介绍说他主要负责给葛飞管账目,而金刚棒是专职打架的。 宋丰年把高睿好生打量了一番,有了之前高睿让女佣带的话,他也很快就把人对上号了,双手抱拳施了一礼,说道:“原来那晚是高先生插手帮忙,宋某在此谢过了!”然后话锋突然一转,疑惑地问道:“不知道高先生此来有何贵干?” 高睿立时反应过来要么金刚棒还没来过这里,要么就是他隐瞒了之前的事,总之情况对自己有利。 想到这里,他双手抱拳,还了一礼,面带微笑地说道:“宋兄请恕高某今晚来得唐突,我之前虽然只是恰逢其会,却一直惦记着葛爷的伤势,今晚正好有空,所以特意来探望。” 宋丰年将信将疑地看着高睿的眼睛,观察着他的脸色,看到的只有诚挚和坦然。不过他仍旧不为所动,谨慎地问道:“你几个人来的?” “就我一个。” 宋丰年走出门看了看,没有看到其他人,但还是示意一个打手到弄堂口看了看,显得分外小心。 等到那个打手摇头示意,他才面带歉意地对高睿说道:“让高兄见笑了,还请多包涵,特殊时期不得不谨慎一点。”说完,手向门里一引,“高兄,请跟我进去吧。” “没关系,我能理解。”高睿笑着摇摇头,礼让宋丰年先行,他紧随其后。 一行人穿过前院天井进了客堂间,高睿边走边打量着这个三开间的石库门房子,暗自估摸着房子的结构。就在他刚走到客堂间那只吊着的灯泡下面的时候,那只灯泡突然忽闪了一下就熄灭了,似乎连后进的光也同时熄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册那娘的,这些洋玩意就是不经用!小武,赶紧去把煤油灯点上,重新换个灯泡。”宋丰年边骂=娘边吩咐手下。 “丰哥,屋里的灯好像都坏了。”小武摸索着往里走,却发现整个屋子一片漆黑。 “册那娘,这是搞什么鬼呀,怎么会突然都坏了呢!你赶紧先去楼上把飞哥房里的灯弄亮。” 小武上楼折腾了一会儿,估计是把楼上的灯都换好了,才提着马灯进了客堂间。 这期间高睿奇怪地一声也没吭,一直静静地站在那只吊着的灯泡下面。宋丰年本来一直对他有所戒备,始终都留了一个手下在身边,结果发现他没有任何异动,暗自松了一口气。 宋丰年正准备跟他打声招呼,结果却发现高睿仰着脖子神情专注地看着头上的那只灯泡,如同看着一个裸=体的娘们一般,脸上带着莫名的喜悦,显得很诡异。 “高先生,高先生!”宋丰年连喊了两声。 高睿这才惊醒过来,看着宋丰年盯着自己的狐疑眼神,马上反应过来,暂时把脑子里的异象放到一边,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咳嗽了两声缓了缓,然后故作尴尬地解释道:“让宋兄见笑了,高某之前在海外也是用惯了这种电灯的。不过自从前两天回国之后就只能用煤油灯和蜡烛,气味难闻又熏眼睛,很是不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又见到这种洋灯了,一时诧异,有些出神了。” “原来高先生是刚回国不久难怪不知道,这松亭不比国内其他地方,向来是最洋派的。尤其是我们公共租界,早些年就有这洋灯了,不过一般人可用不起,所以不怎么常见。”宋丰年语气里既有对高睿身份的惊讶,也有几分自夸之意。 “倒是我有些孤陋寡闻了。”高睿自嘲道。 宋丰年因为高睿之前的安分,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没再纠结他刚才的异状,一边带路一边说道:“这洋玩意好是好,就是不经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坏了,这点太烦人了!” “那是因为灯里发光的材料还不够好,等以后找到好材料了,这灯泡用个一年半载都不会坏的。”高睿笃定地说道。 “高先生到底是喝过洋墨水的,就是比我们懂得多。”宋丰年其实压根就没听懂发光材料是什么意思,不过听着就新潮洋气,倒有些相信高睿是出过洋的。 …… ps:搞合同去了,继续渣速更新,多多海涵:) 票票还是不能少的,这绝对能加快我的码字速度:) ; 第20章 探望葛飞 宋丰年和高睿两人一路闲聊着上了楼,进了前楼葛飞的卧室。 高睿看到葛飞侧身趴在床上,上身赤=裸,眼睛闭着,嘴里却似乎在嘟囔着什么;床边有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口在给他扎针。 宋丰年明显被房里的情景吓了一大跳,边往里走边准备张口询问。 高睿赶紧一把拉住他,轻声道:“别过去,扎针的时候最忌惊扰,容易出错。” 宋丰年话到嘴边赶紧咽了回去,朝高睿感激地点点头。 高睿朝他笑了笑,然后走到一边仔细看那个人用针。 那人手法精熟,认穴奇准,分别针刺葛飞的曲池外关合谷大椎少商十宣,直至刺出了血。 “这是对付高热急症的针法,莫非……”高睿心里暗自忖度着。 那人针刺完毕,又察了葛飞两手的脉,看了下舌苔,眉头大皱,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是好,病势怎么突然就如此沉重了呢?” 宋丰年再也忍耐不住了,急切地问道:“薛先生,飞哥怎么了?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人闻声转过头,却是一个须发已经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灰布长袍,脸色红润皮肤细腻,明显养生有道,只是此时额头见汗,面带倦容,还有几分急色,有损这份仙风道骨。 他语气沉郁地道:“就刚才熄灯亮灯的功夫,他身上突然就烧得如火炭一般,头上却没有一丝汗气,这会儿还口中谵语,有些神识不清了。” “啊?!”宋丰年惊叫了一声,几步走到床边,看到葛飞果然双目紧闭,满脸通红,嘴里说着胡话。 “飞哥,飞哥!”他低头在葛飞耳边大声呼唤,葛飞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下大乱,惊惶地转头望着那位薛先生问道:“薛先生,您再给仔细看看,飞哥这病还能好吗?” 这薛先生可是松亭的名医,号称‘薛一贴’,治病向来只开一贴方子用一贴药,他独家秘制的清毒灵和活血生肌膏对治疗外伤更是有奇效,所以松亭打打杀杀的江湖人物向来对他多有敬重不敢得罪。 这次在葛飞身上他的方子和药似乎都有些不灵,这是要砸他的招牌,他哪里还有什么好脸色,对着宋丰年不渝地冷笑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我只能尽人事,他能不能好就要看天意了!” 宋丰年看葛飞突然病到这种程度,本来就有些慌了手脚,看薛先生居然拿出一幅准备撂挑子的态度,不由得勃然大怒,正要发火,转念想道:飞哥的病还要靠他,而且这薛郎中给松亭不少的江湖大佬治过伤,颇有几分脸面,跟他吵翻了对我没好处。想到这里,他生生忍住了没说话。 薛郎中见他不入套,这个烫手的山芋一时还甩不掉,心中暗恨,不过也不好做得太过,走到床头柜边提笔又开了一张方子,然后对宋丰年道:“吃了这帖药,看看情形再说吧。”说完,转头就走,这期间看都没看高睿一眼。 葛飞耐住性子,吩咐小武道:“送送薛先生,记得叫辆车。”说完,怔怔地看着葛飞,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高睿不声不响地往床头走去,离床头柜不到两米的时候,上面的床头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却没有灭,他暗暗松了一口,总算没有又搞得大灭灯。 他面上装作在看方子,实则在看着脑子里的一副图像,很容易理解的图像——充能示意图。这幅图像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就是在刚才熄灯的时候,当时就让他心有所悟,又惊又喜,几近失态。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这幅普通的充能图是如此迷人,那不停伸缩的进度条像勾人的鱼饵一样,让他心里直发痒。 他和宋丰年两人各怀心事,房间里陷入了奇怪的静谧,只有葛飞偶尔说出一句胡言。宋丰年的另一个手下则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门口,一副百无聊赖没心没肺的样子。 宋丰年虽然十分忧虑葛飞的病情,寻思了半天却也束手无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转身,看到高睿居然站在床头,才突然想起他来,看到他似乎在看方子,不由得讶异地问道:“高先生,你能看方子?” 要知道这方子可是特殊的简笔字——不是俗体字也不是简体字,而且十分潦草,不是行里人压根看不懂这些鬼画符一样的玩意。 高睿这次是一心两用,始终留了一份心思在外面,所以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抬头笑着解释道:“高某也是医药世家出身,家里开过药房的,这医方子是从小就看熟了的。” “哦,原来是这样。”宋丰年看他年纪轻轻,也没做指望,只是顺口问了一句,“那高先生看这方子对症吗?” 高睿拿起方子看了看,只见方子上开的都是一些板蓝根紫花地丁银花野菊花大青叶半枝莲草河车和连翘等清热解毒,凉血滋阴的药物,而且量很大;还有治疗神志不清的菖蒲,他不置可否地道:“也许能治标,却不能治本。” “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有用还是没用啊?”宋丰年迷惑地问道。 “恐怕终究没什么大用!”高睿摇了摇头,十分笃定地断言道,“葛爷这是毒血症的早期症状,如果到了败血症甚至脓血症的阶段就回天乏术了。” 宋丰年听得心里一紧,继而眼睛一亮,试探地问道:“高先生莫非有什么办法救一救飞哥?” 高睿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高某从小跟随祖父和父亲学医制药,这些年又去海外学习了西洋医术,对葛爷的病症倒还有几分把握。” “哎呀!您怎么不早说呀?宋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宋丰年对高睿深施一礼,恳切地道,“还请高先生快快施救,拜托了!” 高睿连忙侧身避过,语带踌躇地道:“葛爷现在是那位薛先生的病人,我贸然插手于理不合。” “管他合不合的!飞哥的性命要紧!那个狗屁的‘薛一贴’刚才居然说让飞哥听天由命,明明是自己不济事了。他要是还敢废话,老子大耳刮子抽死他!”宋丰年明显对薛郎中刚才的态度耿耿于怀。 “那我就勉力一试。”高睿怕葛飞再烧下去把脑子烧坏了,也不再继续装腔作势,一口应承下来。 …… ps:今天有事在外面,临时上网吧匆匆发了这一章。n年没来网吧了,感觉很落伍呀:) 继续厚颜求票:) 第21章 大显身手(上) “太好了!”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宋丰年正在彷徨无计之时,没想到高睿跳了出来搭救他,让他喜出望外:“高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这样,宋兄你先让人用毛巾浸在凉水里,拧干之后放在葛爷的额头上给他降温,免得把他的脑子烧坏了;另外,薛先生开的方子还是用得上的,如果现在能抓到药就赶紧派人去抓药,然后煎给葛爷喝。我还要回住的地方去拿些得用的东西,马上就回来。” “何必要您亲自跑一趟,您说一下地址,我派人去拿就是了。” 高睿摇了摇头,道:“我怕他拿漏了东西误事,还是我亲自跑一趟。我就住在法租界,离这里也不远,来回最多两刻钟。”说完,立刻动身下楼。 宋丰年拿了床头柜上的方子,边跟着高睿下楼,边对门口守着的手下吩咐道:“听见高先生说的没有?赶紧去吩咐冯妈给飞哥用凉水毛巾敷头。”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在客堂间碰到刚送完薛先生回来的小武,宋丰年把方子交到他手里,说道:“赶紧去照方抓药,记住,就是打烊了也要把门给我敲开,把药买回来!”顿了一下,他又吩咐道,“对了,代我送高先生出去,记得帮他叫辆车。” 小武看宋丰年连珠炮一般显得很急切,也没敢细问,点头道:“知道了,丰哥。” 高睿跟着小武出了弄堂口,先朝对面瞟了一眼,发现一个人影在对面的弄堂口一闪就不见了,知道是姜顺还等在那里。 他主动对小武说道:“葛爷还等着药呢,你赶紧叫车先走,不用管我。” 小武对他也不熟,以为宋丰年吩咐帮他叫车的事也就是例行客气,心里惦记着还是给葛飞抓药更重要,也不跟他废话,点点头,先拦住一辆过路的东洋车,扬长而去。 高睿回头看了看弄堂,里面空无一人,又转头朝对面的姜顺点点头,也招手拦了一辆东洋车,先回了鸿运赌坊。 …… 高睿回到鸿运赌坊的后门,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露出姜雄等三人的身影。 他们看到高睿只身回来,没见到姜顺的身影,脸色大变。 高睿连忙摆手道:“不用担心,阿顺没事,他在后面,马上就到。” 几个人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姜雄把孙义留在门口,让他等着姜顺,自己和孙仁陪着高睿朝后间走去。 三个人在后间刚坐定,高睿就把见葛飞的经过草草地跟他们说了一遍,末了,面带笑容地道:“现在葛飞的命算是攒在我手里了,如果我都救不了他,就没人能救得了他了!等他醒过来,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再把话挑明了,他不会不识趣的,到时候金刚棒应该会有所顾忌,不会再来搞事。” 姜雄和孙仁听得大喜过望。 高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葛飞这病的确十分凶险,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治好。万一葛飞有不测,宋丰年和金刚棒很可能会因为争位子起内讧。我看宋丰年这个人比较好说话,又跟我们没有直接的仇怨,而且实力不如金刚棒,到时候我们就支持宋丰年上位,照样能了了这桩公案。” “大哥真是算无遗策,我们这道坎算是过了!”姜雄心中大定,脸上的愁容彻底一扫而光。 孙仁也是直点头,一脸钦佩地看着高睿。 高睿却没有因此飘飘然,而是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也不能大意了,我看阿顺人很机灵,接下来让他不用守在赌坊里,去好好盯着金刚棒,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通知我。让他记住,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要漏了行迹。” 他叮嘱完,边起身边说道:“我收拾一下就要赶过去,这些天都未必能回来,不过我还是会和你们保持联系的,你们不用担心我。至于冬娃,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大哥是去看病,难道还要留宿在那里?”姜雄奇怪地问道。 高睿当然是为了留在那边好给手镯充能,不过嘴上却说道:“葛飞的情况不乐观,我怕有什么闪失,留在那边随时看着比较好。” “我明白了,一定按大哥吩咐的办。冬娃我一定会照顾好的,请大哥放心。” 就在这时,姜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唉呀!大哥,你刚才怎么进去那么久啊?我还以为你真陷在里面了,正在犹豫是冲进去还是回来报信,你就出来了,也不等我就先走了,我没叫到车,一路追也没追上。” “我是有急事,情况我已经跟阿雄说过了,你等会儿问他吧。”高睿看他满头大汗,有些感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夸奖道,“阿顺今天表现不错,后面阿雄还有任务交给你。” 说完,他把之前买的一些医疗器械还有酒精棉纱之类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放到一个小箱子里,然后提着箱子出了赌坊。 …… 高睿再次回到东平里的时候,宋丰年第一时间迎了出来,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热络得不得了。 “高先生,可把你盼来了。”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高兴地说道,“高先生之前教的降温法子的确有用,飞哥脸色好一些了,胡话也说得少了。” “那就好,我还有一个更好的降温法子,材料也已经带来了。”高睿拍了拍手里的箱子。 “好,好,太好了!” 两人进了葛飞的房间,高睿看到葛飞刚才烧得通红的脸色的确稍微正常了一些,不过仍旧双眼紧闭,嘴唇干裂,躺在床上,犹如一具僵尸。 他把带来的一瓶医用酒精倒在一个铜盆里,然后用凉水稍微稀释了一下,估摸着浓度接近50%,然后对一旁正在给葛飞敷额头的冯妈道:“用这个敷,另外再拿个毛巾擦拭他的脖颈和胸膛。” 然后他又和宋丰年合力把葛飞翻了个身,让他背朝有床头灯的这一边,方便接下来处理伤口,当然也方便手镯继续充能。 …… ps:更得虽少,支持不能少呀:) 实在是快不起来,加倍努力中…… 第22章 大显身手(下) 望着葛飞背上贴得严丝合缝的一长条膏药,高睿皱了皱眉头,伸手轻轻地一块块都给揭了下来。 如果那位薛郎中此时还在这里,看到高睿居然把他费了老大劲贴好的膏药随意就给弄下来了,肯定会气得跳脚,而高睿接下来的作为更会让他心疼得拼老命! 只见高睿用镊子夹着棉球蘸着酒精正在把葛飞伤口上如同糊墙一般弄上去的生肌膏擦下来,他边擦还边在心里“诋毁”薛郎中是个“庸医”,浪费他的功夫! 高睿看到终于重见天日露出真容的伤口果然红肿得厉害,用手指试了一下皮温,很高,发烫;伤口处还有一些黄色的渗出物,已经有化脓的征兆。 这个伤口虽然有些长,但是不深而且很齐整,本来如果能够进行及时彻底地清创,还是有一期愈合的希望的,现在却搞得有些麻烦。 不过好在还没有到真正化脓溃烂的地步,组织也没有大量坏死,只要进行一次严格的清创,不需要引流,只要处理得好,伤口仍旧可以保持整齐,有利于延期缝合。 接下来他让宋丰年在旁边又放了好几个煤油灯,把伤口照得纤毫毕现,然后用生理盐水对伤口进行反复的冲洗,又仔细地把污物异物和血凝块统统清理干净。 好在这会儿葛飞还没清醒过来,随着他折腾。 清创完毕,他一手拿着一块干净的棉纱擦拭伤口附近的皮肤,一手拿着镊子时而撑开一下伤口,看起来毫无异状,实则在集中精神再次开启手镯的异能。 一切如他所料,有了能量的补充,“显微镜”的异象再次出现,裸=露在外的伤口处果然还聚集着大量的病原菌。 他看着这些恐怖的小东西,脑子里想着消灭它们。如同上次一般,它们果然慢慢地萎缩,崩解,最后在图像中消失了。 直到图像中能够看到的所有致病菌都完全消失,高睿才长出了一口气,迅速切断了和手镯的联系。 此时他已经疲不能兴,强撑着用碘酊给伤口消毒,用棉纱把伤口临时包扎了起来,然后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宋丰年看他脸色发黄,精神萎顿,殷勤地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高先生,来,喝杯茶。” 看到高睿喝了茶,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他才急不可待地问道:“高先生,您看飞哥的病能治好吗?” “绝对的把握我不敢说,不过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高睿故作谦虚地道。 “那就好,那就好!”宋丰年似乎一块石头落了地,长舒了一口气,“那就拜托高先生了!” “宋兄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高睿强打精神回答道。 宋丰年看高睿实在累得不行,犹豫了一下,迟疑地道:“高先生如果方便的话今晚能否留下来?” 高睿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摆了摆手,故作爽快地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也正担心葛爷的病会有反复,留下来正好有个照应。” “高先生真是仁心仁术!”宋丰年没想到他这么体贴,比薛郎中好伺候多了,心里十分感激,拱手诚恳地致谢道,“辛苦高先生了,无论如何,这份情我宋丰年记下了。” 高睿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强撑着站起来,走过去试了试葛飞额头的温度,发现他的高烧已经退了很多,还有些低烧,脸色也正常了很多,人也不再说胡话了,心中大定。 他看到冯妈也累得不行了,转头对宋丰年道:“让冯妈去休息吧,不用再擦了。”又对正端着药进来的小武道:“薛先生开的这药对降温还是有用的,药如果温了,就赶紧给葛爷服下去。” “我知道了。”宋丰年吩咐冯妈道,“你带高先生去客房,然后给他倒水洗漱一下。另外吩咐后厨一声,赶紧做份夜宵,等高先生洗好了就送进去。” 高睿也不跟他客气,跟着冯妈下了楼。 洗了澡,吃了夜宵,他极度疲乏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不过脑子仍旧昏昏沉沉像灌了铅一样,这是过度驱使手镯之后产生的后遗症——脑力和精力耗损过度,他上次就深有体会。 这样搞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神经衰弱,他暗自揣测着,考虑是不是以后要有所节制,不能妄用。 他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让他只觉得眼皮沉重,脑子越发昏沉。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昏睡过去,而是闭上双眼,有意识地缓缓吸气呼气,呼吸细长而慢,有种奇异的节奏。 这是他从爷爷那里学到的一种呼吸法,属于他家传医家养生功的一部分,不是什么神功绝艺,能不能养生也不知道,不过倒是能够帮他最快地进入最深层次的睡眠。 在几分钟内,他的精神就随着呼吸进入平静无波的境地,脑子完全松弛下来,细长有力的呼吸渐渐转入若有若无间。 …… 高睿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才自然地苏醒过来,只觉得耳清目明,神清气爽,昨晚脑子里的那股难受劲已经消失无踪。 听到他出门的动静,宋丰年第一时间迎了过来:“高先生,昨晚还休息得好吧?” “很好。” “那就好。”宋丰年明显心情很好,笑着道,“对了,高先生,飞哥昨晚已经醒过来了,担心影响先生休息,所以没有半夜打扰。他特意叮嘱我等您醒了就带您过去,他要当面致谢。” “哦?太好了!”高睿听说葛飞恢复了神志,也是大喜过望,“走,赶紧带我过去。” 看着跟在宋丰年身后走进来的高睿,葛飞先是愣了一下神,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身体欠了欠,声音嘶哑地道:“您就是高先生吧?” 高睿走到葛飞床前,抱拳一礼道:“正是高睿,见过葛爷。” 葛飞轻轻地摇摇头,道:“先生对葛某有两次救命之恩,我葛飞再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敢在您面前称爷,您要是看得起我就直接叫我老葛,不然叫阿飞也行。” 高睿可没把他的客气当真,态度恭敬地道:“那小子就厚颜叫您一声飞哥,飞哥言重了,这哪里能称得上救命之恩。上次是小子不想见到大家有所损伤,不知道天高地厚就跑出来劝和,让飞哥见笑了。这次我也只是稍尽绵薄之力而已,主要还是飞哥您吉人自有天相!” “哈哈……咳咳咳……”葛飞看到高睿会说话,能够谨守本分,毫不居功自傲,心怀大畅,大笑了两声,嗓子一阵不适,剧烈地咳嗽起来。 …… ps:马上五万字了,准备申请三江,急需朋友们的大力支持! 收藏点击和票票,多多益善! 蛇夫在此鞠躬感谢了! 第23章 冤家路窄 宋丰年赶紧倒了一杯温茶水喂葛飞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让他的咳嗽停下来。 高睿看葛飞面容憔悴,嘴唇干裂,声音嘶哑,故作关切地问道:“飞哥,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就是浑身酸痛,有点燥得慌。”葛飞皱了皱眉头,苦笑道,“我都听阿丰说了,要不是有先生妙手回春,我昨晚就过去了,现在能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 “飞哥从醒过来就一直没什么胃口,之前吃了点东西都吐了。”宋丰年在一旁补充道。 高睿沉吟了一下,对宋丰年说道:“麻烦宋兄去让人化一碗红糖水和一碗淡盐水给飞哥喝,应该能让他好过点。” “好。”宋丰年赶紧吩咐在一旁伺候的冯妈去办。 “飞哥这次的确是命大!”高睿感叹了一句,又解释道,“那间土地庙太脏了,飞哥的伤口沾了脏东西,所以这次才会如此凶险。虽然我之前已经把伤口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了,不过因为清理得不及时,有些脏东西已经进入到你的身体里面了。” “啊?” 葛飞和宋丰年两人同时脸色大变。 宋丰年急切地问道:“那怎么办?还能弄出来吗?” 葛飞也一脸关切希冀地盯着高睿,生怕他说出一个“不”字! 高睿笑了笑,道:“你们别担心,这些脏东西在飞哥的血液里,我只要把飞哥的血抽出来,就有办法把这些脏东西清理掉。” “抽血?!”宋丰年惊叹了一声,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高睿,葛飞也是眉头大皱。 也难怪他们心生疑惑,血在现在这个时代人们的观念里基本跟性命差不多,失血过多会死是人之常识。他们只听过见过郎中给人止血,却从没听说哪个郎中给人抽血治病的! 高睿看到他们惊疑不定的神情,很快反应过来,紧跟着解释道:“我的治疗方法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不过只有这样才能把脏东西弄干净,而且弄完之后我会再把血重新输回飞哥体内。” “原来是这样!”宋丰年松了一口气。 葛飞的脸色也和缓了一些,只是还有些半信半疑,毕竟这个治病的方法太奇特,而且跟他性命攸关,要不是实在别无他法,他早就断然拒绝了! 高睿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断然保证道:“飞哥放心,我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葛飞这才笑道:“高先生说笑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天爷真要收了我,我也认了,绝对不会怪罪高先生。而且我也相信高先生的医术,你尽管放手医治,我绝不二话。” “那我就先去买一些必要的医疗器械和药材回来,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晚上的时候再开始。” “我让小武陪你去,你要什么尽管买。”宋丰年把小武叫过来,又给了他一叠银票,吩咐道,“把高先生需要的东西都买回来。” “是,丰哥。” 高睿手里的钱还是当初抢的那个白人醉鬼的,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看到宋丰年这么上道,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他带着小武直奔上去跟蒋顺一起找到的那家洋行,把注射器玻璃量杯玻璃瓶玻璃棒还有一些上次没买的手术器械一次都买了,还买了一台能找到的放大倍率最高的光学显微镜,末了还要了整整一箱医用酒精。 小武看着手里上千两的银票居然在转瞬之间就被高睿花得一干二净,虽然有宋丰年的叮嘱,他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分外肉疼。 高睿和小武带着买的东西回了东平里,一进门就发现屋里多了一些陌生的汉子,小武似乎和他们很熟,但是关系却并不亲近。 “小武,这些是什么人?”高睿装作好奇地私下悄悄地问道。 “都是棒哥的人。”小武不以为意,顺口回答。 高睿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在早有心理准备,脸上波澜不惊,转念间主意已定,主动朝楼上走去。 他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上金刚棒那略显尖锐的声音正在告他的刁状。 “飞哥,那个姓高的来路不正,和姜雄他们是一伙的。他这次来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就是想暗中对你下毒手。” 金刚棒昨晚在鸿运赌坊弄得灰头土脸,也没敢马上来见葛飞,而是跑到自己的相好那里寻求慰藉去了。直到现在他才想起过来探望葛飞,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宋丰年跟他讲葛飞昨晚病情多么凶险,又把高睿好好夸赞了一番。 他觉得分外刺耳,以为宋丰年是在变相指责他对葛飞的病情漠不关心,是在葛飞面前表自己的功,下他的烂药;再一搞清楚高睿的身份,更是勃然大怒,直接就揭穿了高睿和姜雄他们的关系。 宋丰年很感激高睿昨晚救了葛飞的命,帮了自己的大忙,也把这看成是自己的功劳,这会儿自然不能看着金刚棒“污蔑”高睿,面带不渝地质问道:“棒哥,你可别胡说,高先生怎么跟姜雄他们成一伙的了?”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你不会是说那天在土地庙的事吧?那天要不是……”宋丰年讥诮地反驳道。 金刚棒不耐烦地打断道:“我是昨晚看到他们在一起!” “你说什么?”宋丰年瞪大眼睛,满眼不相信地盯着金刚棒,似乎力图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葛飞侧躺在床上,阴沉着脸,始终一言不发。 “我昨晚的确和棒哥儿在鸿运赌坊照过面,还过了两招。”高睿正好走到门口,边插言边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 看到高睿自投罗网,金刚棒狞笑一声,朝门口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朝高睿围了过去。 “棒哥儿难道想在飞哥的病床前再跟我打一场?”高睿话虽然是对金刚棒说的,眼睛却始终看着葛飞。 葛飞从高睿进门就一直在观察他,看他深处重围仍然镇定如恒,越发有些看不透他,轻轻咳了一声,道:“都给我退下!” “飞哥?”金刚棒嘴里表示异议,却没再往前走,也没退下来,仍旧恶狠狠地盯视着高睿,像豺狗在看着嘴边的猎物。 …… ps:每天例行吼一嗓子,收藏点击和票票都到碗里来吧:) 第24章 取信于人 葛飞没再坚持让金刚棒退下,而是语气冰冷地问道:“高先生想必会给我个解释。” 高睿不慌不忙地道:“我昨晚的确是帮姜雄来跟飞哥说和的。” 他话音刚落,宋丰年已经脸色大变,葛飞眼中闪过一道厉芒,金刚棒则是喜出望外,厉声道:“飞哥,我没骗你吧?他们就是一伙的!” “这是不是一伙的要看怎么说了。”高睿不给金刚棒搅混水的机会,紧接着说道,“我之前不过是寄住在姜雄那里,也是像现在一样只是在帮他治病。结果昨晚上棒哥儿却带着人当着我这个中人的面在鸿运赌坊闹事,我当然要主持公道,只能得罪棒哥儿了。” 葛飞眉头大皱,沉声问道:“棒子,你昨晚去踢姜雄的盘子了?” 金刚棒无从抵赖,光棍地承认道:“我只是想去教训姜雄一顿帮飞哥出气!” 葛飞脸色不善地道:“我之前交代你专心看住我们的场子,其他事等我伤好后再说,你当我的话是放屁呀?!” 金刚棒看葛飞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公然当着高睿的面子训斥自己,又羞又怒,眼中凶光一闪而过。 葛飞也不好冷了手下的心,话锋一转,问高睿道:“这么说,高先生跟姜雄他们没什么关系?” 高睿坦然道:“如果我之前跟他们是一伙的,那晚在土地庙又何必多此一举跑出来做中人呢?” 这是最好的证明,葛飞和宋丰年都听得点了点头。 高睿又继续把之前编造的身世来历以及刚下船行李就被偷,还有义助两个小乞丐,直至误入土地庙的事情都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整个故事里高睿古道热肠的形象跃然纸上,不言自明,让葛飞冷峻的脸色大为缓和。 高睿一直在留意着葛飞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起来效果,继续说道:“当时飞哥走了之后,姜雄问了一下我的来历,听说我是留洋学医回来的,就请我帮他治伤。所谓医者父母心,我当然没有推辞,所以一直滞留在他那里。直到昨晚棒哥儿来闹事之后,我不想见到大家再起冲突,所以主动跟姜雄说来帮他和飞哥再次说和。” 葛飞听到这里,脸色重新露出笑容,温言夸奖道:“高先生果然是仁义之人!” 宋丰年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跟着说道:“我就说高先生怎么可能包藏祸心,昨晚要不是有高先生在,飞哥说不定就……” “哈哈哈,说得就是!”葛飞笑了笑,突然脸色一板道,“棒子,你还挡在高先生面前干什么?还不给高先生道歉?” 金刚棒看到高睿一脸和煦的笑容,愈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打上去,倒底还是忍住了,抱拳做了做样子,瓮声瓮气地道:“得罪了。” “不敢不敢,昨晚高某对棒哥儿多有冒犯,还请棒哥儿别见怪。”高睿倒是很客气的跟他还了一礼。 金刚棒冷哼了一声,转身对葛飞说道:“飞哥,场子里还有事,我还要去照应着,就先走了。” 葛飞“嗯”了一声,又叮嘱了一句:“不要再出去生事。” “知道了,飞哥。”金刚棒答应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经过高睿身边的时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被金刚棒搅和了一下,尽管高睿作出了解释,但他和葛飞宋丰年之前融洽的关系还是受到了些影响,三个人一时都没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葛飞惦记着自己的小命,主动打破了这份沉寂:“高先生别跟棒子这种粗人一般计较,我葛飞是讲信用的人,说了跟姜雄的恩怨一笔勾销就绝不会找他的后账。” 高睿故作尴尬地说道:“其实这事跟我没关系,只是我这种学医的人分外见不得别人打打杀杀,又喜欢多管闲事,让飞哥见笑了。” 葛飞见他没有一味帮着姜雄说话,还主动撇清,更加放心了一些,笑道:“呵呵,高先生急公好义,我葛飞佩服还来不及呢。要不是先生‘多管闲事’,我葛飞的命都丢了两次了!” “高先生需要的东西都买全了吗?”宋丰年不想让大家再纠缠这个尴尬的话题,主动插言打岔道。 “都买回来了,不过工具要清洗一下,还有些其他的准备工作要做。” “高先生尽管吩咐,洗洗涮涮的事交给冯妈去做,其他的事你交代小武去做。” “多谢丰哥,那我就下去准备了。” 高睿又跟葛飞打了个招呼,看到他点头,才转身离去。 葛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转头看着宋丰年,轻轻地甩头示意他跟上去。 宋丰年愣了一下,马上会过意来,点了点头,边往外走边大声朝门外说道:“我也没事,干脆也来给高先生打把下手。” 高睿知道葛飞和宋丰年对自己不放心,有监视和看管之意,他故作不知,把宋丰年支使得团团转。 他先安排宋丰年去叫人把前楼隔壁的后楼清理出来,清扫除尘,还要用水洗,最后用他临时自配的消毒液进行消毒,尽可能地灭菌。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让他等会儿尽量少动用手镯的力量,毕竟那对他是个不小的负担。 他亲自指挥冯妈和其他的女佣清洗蒸煮各种医疗器械,然后放到清理干净的后楼里面去晾干。 忙了一上午,等一切消停下来,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宋丰年又专门叫了席面好好款待了高睿一番。 高睿老实不客气地饱餐了一顿,酒足饭饱,又去小憩了一觉,才不慌不忙地起身上楼进了葛飞的房间。 宋丰年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态,陪他吃完饭之后就一直待在葛飞床边伺候着,脸上有些疲态。这会儿见高睿拿了一台造型古怪的东西走进来,他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显微镜。”高睿把手中红铜架子造型古朴的显微镜放到窗边亮堂处的桌子上,“它和望远镜的原理差不多,能把小东西放大,等会儿我就用它来把飞哥血液里的脏东西找出来。” “哦?”宋丰年对显微镜很陌生,但是望远镜还是听过的。他听说这个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有如此妙用,不由得好奇地走到桌子边,仔细地打量着。 …… ps:合同一到马上就改了状态,堪称神速!谢谢辛苦工作的各位编辑:) 朋友们,你们的收藏点击和票票都在哪里啊?赶紧砸过来呀:) 第25章 血液透析 高睿微微一笑,从辫梢掐了一根头发在宋丰年眼前晃了晃,然后把它放到显微镜载物台上的载玻片上,边通过目镜观察边调整对焦,然后让到一边示意宋丰年过去看。 宋丰年好奇地学着他的样子把眼睛凑上去一看,明显吓了一跳,一个细细的发丝居然有小手指那么粗,上面纹路分明,纤毫毕现。 接下来高睿又让他看了很多细小的东西,很多平常看惯了的东西在显微镜下都呈现出了另一番模样,非常奇妙。当他从一滴生水中亲眼见到很多稀奇古怪的微生物的时候,他彻底吓了一大跳,想起自己无数次喝过这些生水,不由得脸色发白,直欲作呕。 葛飞在旁边看宋丰年一惊一乍的,十分好奇,可惜身体不便,只能看着他和高睿两个人演双簧。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高睿才解开包裹葛飞伤口的棉纱,看到伤口还有些红肿,不过已经比昨晚好太多了。他在伤口采集了一些东西做了一个涂片,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后让宋丰年观察。 “看到那些像葡萄串样的东西了吗?还有一些像洋火的小木杆一样的东西?它们都是害人的细菌,一种叫葡萄球菌,一种是大肠杆菌。就是这些脏东西在飞哥的身体里作怪,才把飞哥折腾成这样的。” 宋丰年听得身体一抖,本能地闪了开来,就像躲避瘟疫一样。 高睿装作没看见,抽出一根消了毒的银针在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一下,挤出了几滴血珠子,做了一个涂片,然后开始跟他们普及一些血液的组成知识。 这些知识很浅显,配合着显微镜观察,宋丰年很容易就搞清楚了,还绘声绘色地跟葛飞描述了一遍。 “飞哥,我想从你身上采两滴血比对一下,看一下这些脏东西是不是已经进入到你的血液里了。”高睿征询葛飞的意见道。 葛飞尽管见惯生死,却被高睿的话吓得冷汗直冒,他怔怔地看着高睿,面露惧色,呐呐不敢言。 高睿心中偷笑,他大费周章搞这些把戏,一方面是为了消除他们的戒心,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吓唬他们,好利用他们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让他们牢牢记住自己的救命之恩。 他大包大揽地保证道:“飞哥不用担心,这些脏东西就是已经进了你的身体里,我也有办法把它们消灭掉!” 葛飞这才缓过神来,近乎哀求地对高睿说道:“高先生,您无论如何要救救我,我葛飞绝对不会忘了先生的这番救命之恩!” “飞哥严重了。” 高睿拉起他的一只手,发现他的手冰凉,还有些微微发抖,看来真是吓得不轻。 他采了葛飞的血做了涂片,然后跟自己的血液涂片和之前的伤口涂片一一做了比对。果然一切如他所料,葛飞的血液里已经有不少金黄色葡萄球菌和大肠杆菌的身影。 葛飞听了高睿和宋丰年两人的一致确认,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得到了高睿的保证,仍然面如死灰,像是大难临头一样。 宋丰年再也不敢殷勤地站在葛飞的床边了,而是不动声色地把高睿搁在他和葛飞之间,他则紧跟着高睿站着,好像这样能让他感觉安全一点。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电终于来了。 高睿拿出一个在他眼里做工极其粗糙的注射器给葛飞抽血,他只抽了两百毫升就作罢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精力能够支撑处理多大的量,不敢贪多求快。 葛飞这会儿已经基本跟一个提线木偶差不多了,任由高睿摆布。而宋丰年看着那殷红的血液只觉得里面一堆小虫在爬,浑身发毛,头皮发炸,要不是怕葛飞怪罪,他早就撒腿开溜了! 高睿端着装满了鲜血的大量杯,走到经过消毒处理的后楼,把门关了起来,然后把量杯放到一个温水盆里,开始他的人工式“血液透析”。 也许是他成了熟练工的缘故,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耗费的脑力和精力似乎相对少了一些,他的精神只是稍有些委顿。 他把处理过的血液重新输回了葛飞的体内,又用量杯里的残血做了一个涂片,让宋丰年用显微镜观察了一番,然后笃定地问道:“那些脏东西是不是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宋丰年惊喜交加地望着葛飞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声道,“飞哥,我刚才看到的那些脏东西真的不见了!” 葛飞闻言,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立时恢复了几分血色,一下子感觉全身酸痛发痒的症状似乎也减轻了,不由得感激涕零地看着高睿说道:“高先生真是神人!也是我葛飞的贵人哪! “这次真是多亏有高先生。”宋丰年看到高睿真的能对付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脏东西,也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情大好,“可笑那个薛老头当初还说让飞哥听天由命,当时我就想给他一大耳刮子。只会倚老卖老招摇撞骗的老东西,还好意思称‘薛一贴’!跟高先生一比,真是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对薛郎中当初的态度一直耿耿于怀,这会儿自然不介意把他拿出来肆意贬损一番,把他当做吹捧高睿的背景材料。 高睿笑道:“也不能这么说,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只是正好对葛爷的伤有些办法而已。” “高先生过谦了!我这次是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要不是侥幸遇上您,现在肯定进去了!这番救命之恩,葛某没齿难忘,必有厚报!”葛飞见识了高睿别具一格的高明医术,简直把他惊为天人,下定决心要好好笼络他,想着以后说不定还要靠他救命呢。 高睿微微一笑,对葛飞的许诺不置可否,既没有像之前一样客气地否认,也没有面露喜色,态度不卑不亢,从容豁达。 他接下来又帮葛飞把伤口处新生的细菌灭杀掉,然后再次用碘酊消毒,但是仍旧没有缝合伤口,而是让伤口继续保持开放。 …… ps:继续呼唤收藏点击和票票:) 第26章 松爷有请 高睿边用纱布给葛飞包裹伤口,边跟他说道:“等过几天我把飞哥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就把伤口缝合起来,这样伤口很快就能长好,最多一个月飞哥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葛飞听得喜笑颜开,看着面带倦容的高睿道:“那就拜托高先生了。高先生这两天辛苦了,阿丰,你要带我好好招待高先生,不能有一丝慢待。” “飞哥放心,我专门在春风得意楼订了席面,肯定让高先生吃好喝好。要不是看高先生给飞哥治病实在耗费精神,我都准备叫两个娘们给他暖暖被窝了!”宋丰年一脸猥琐地说道。 高睿忙不迭地摆手道:“多谢丰哥,我这会儿真是无福消受,只想吃饱喝足了睡大觉,留着精神还要给飞哥瞧病呢。” 三个人这会儿心情都很好,互相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有意联络着感情。 此时,绘芳楼的一间雅间里,金刚棒也正和他的几个心腹手下联络感情。 他几个手下有幸沾他的光来绘芳楼快活,都在抓住机会及时行乐。他的头号心腹万良更是左拥右抱,偎红倚翠,一只手伸进一个妓=女的怀里上下其手,另一边却和另一个妓=女以口渡酒,口舌相交,把两人都弄得娇=喘细细,春意盎然,其他人纷纷怪笑喝彩,然后都跟着有样学样地闹将起来。 只有金刚棒一反常态,居然对身边两个用尽手段缠着他撒娇发嗲的艳女无动于衷,反而有些郁郁寡欢,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万良倒底还有几分眼色,他在一个妓=女的嘴唇上痛吻了一口,手在另一个妓=女雪白的胸脯上狠狠捏了一把,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她们推开,醉眼朦胧地望着金刚棒道:“大哥,你还在为上午的事生气啊?飞哥现在要靠那小子救命,当然要护着他。等飞哥的病好了,我们再收拾他给你出气就是了。” “姓高的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三番两次坏我大事!” 上次在鸿运赌坊遭高睿暗算让他出乖露丑还是其次,关键是高睿前后两次阴差阳错跑出来救了葛飞的性命,让他期盼多年的心愿化为泡影才是真正让他痛恨的原因。他的这份心思也不好跟万良明说,只是越想越郁闷,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大哥,不是我放马后炮。上次你去鸿运赌坊踢盘子的时候就有些拿大,如果当时带上我,姜雄他们兄弟几个还有这个姓高的早被扔进浦江‘种荷花’了!” “册那娘,你跟我去了,谁看场子啊?要是场子出了事,就该我们兄弟被飞哥弄去‘种荷花’了!” 万良还想辩驳,金刚棒不耐烦地摆摆手,又端起一杯酒一口喝得精光,然后把酒盅往桌子上狠狠地一顿,忿恨而不甘地大声说道:“说到底都是老=子时运不济,合该没这命!” 正在这时,雅间的门被人推开,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纤腰款摆,烟视媚行地走了进来,嗲声嗲气地接话道:“啊哟,谁说棒爷时运不济呀?我怎么看棒爷红光满面,分明是要得遇贵人,飞黄腾达之相啊!” 金刚棒正心情郁闷,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偷听他说话,还敢公然插言,虽然说的是好话却也让他勃然变色。 他怒目圆瞪,转头朝门口看去,结果发现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绘芳楼老板娘——人称“珍娘”的贾爱珍。他脸上的怒容顷刻间消失不见,已经要冲口而出的脏话也被他咽了回去。 他可不像高睿那般无知无畏,居然把她当做普通的老=鸨,还敢调=戏她。这个松亭女白相人中的大姐大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狠毒角色,而且背景很不简单,就是葛飞也不敢轻易招惹她。 金刚棒一时不明白她的来意,更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之后,有些尴尬地问道:“莫不是我金刚棒哪里做得不对,珍娘要来消遣我?” “我可没那份闲心。”珍娘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迷人笑容,声音也仍旧那么甜腻,“松爷在后面的雅苑,想请棒爷过去喝一杯,就是不知道棒爷愿不愿意赏光?” 金刚棒脸色大变,惊疑不定地确认道:“松爷找我?” “所以奴家刚才说棒爷是要遇到贵人了嘛,松爷可不就是您的贵人么?!”珍娘笑语如珠地道,“有了松爷的关照,棒爷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以后可要多多关照珍娘哟!” 她看金刚棒还在愣神,提醒道:“棒爷可别让松爷久等哦。” “是……是,我马上过去。”金刚棒醒过神来,乖乖地跟着珍娘指派的一个龟奴朝后院走去。 他的一干手下早已停止了调笑嬉戏,包括刚才胡吹大气的万良在内,几个人面面相觑,想跟上去又不敢,想留又不是,脸上阵红阵白,不知所措。 最终,直到金刚棒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也没有一个人跟上去。 珍娘正眼都没瞧这几个小流氓,在几个丫环和龟奴的簇拥下,转身出门而去。 在龟奴的引领下,金刚棒沿着高睿曾经走过的道路,踏入了一座小小的庭院。 一进院门就是一座小小的假山,主楼各种喧腾的声音在假山和树木的遮挡之下,一下子小了很多。 院子里挂着很多的小红灯笼,在红蒙蒙的灯光笼罩下,依稀可以看到院子里种了很多当季的花卉,还错落有致地安放了许多造型别致的小盆景,极具巧思,整个庭院显得十分幽雅宁静,完全让人感觉不出这里居然就是绘芳楼著名的雅苑,也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金刚棒之前只是耳闻过,却从来不曾踏足这里。这里是既有钱还要有地位的人才能踏足的地方,他还远远不够格! 要是之前他能有幸来这里,他肯定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得清清楚楚,然后好出去大肆吹嘘一番。可惜这会儿他完全没有这份心思,整个人魂不守舍,脑子里在不停地琢磨威名赫赫的松爷怎么会突然找上他这种小角色。 虽然珍娘之前暗示松爷要关照他,可他也不是刚出来混的愣头青,深知这个世界没什么便宜好捡,尤其是松爷的便宜! …… ps:收藏还差两个就满百了,你们在哪里呀? 第27章 狗屁富贵 患得患失的金刚棒亦步亦趋地跟在龟奴身后,沿着院中小径边走边想着应变之道。只是再长的路也有尽头,何况这小院并不大,路并没有多远,还不等他想出一个所以然,龟奴就在一座**的二层小楼的台阶前停住了。 心事重重的金刚棒差点一头撞在龟奴的身上,好在他身手不错,反应及时,才没有出糗。 他有些羞恼的抬起头,正想呵斥龟奴,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呼吸陡然一滞,额头冒汗,小腿转筋。只见台阶上小楼的门口一边一条红漆长板凳,凳上各坐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身穿一色的黑香云纱褂裤,腰间扎着宽厚的牛皮板带,袖口微微卷起,正齐刷刷地看着他。 龟奴一脸谦卑地走上台阶跟其中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个人瞪着一双牛眼把金刚棒上下打量了一番,站起来,几步走到他面前,问道:“你就是金刚棒?” “在下正是金刚棒,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对方面带不屑扫了他一眼,对他表示亲近的问话没有丝毫回答的意思,而是沉声问道:“你身上没带家伙吧?” “没有,没有!”金刚棒赶紧剖白道。 对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十分无礼地在他身上各处摸了一番,然后一脸桀骜地摆头示意他进去。 金刚棒完全没有被羞辱的感觉,反而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礼,才战战兢兢地独自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厅内。 他绕过屏风,见到偌大的厅堂正中摆着一桌大圆台,旁边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之前给葛飞看过病的薛郎中。 另外一个人有些面生,看起来五十岁上下,身形矮胖,身穿浅灰色灰鼠皮袍,黑色外国缎一字襟的坎肩儿,罩着天青贡缎灰鼠马褂,颜色匀称,裁剪合体,左手托着一个紫砂壶,右手握着一对乌黑发亮的核桃,活脱脱一个富家翁。 在他左右各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倌人,一个在给他捏肩捶背,一个在给他倒酒布菜。 这个略显肥胖的“富家翁”正是松爷——青帮理字辈在松亭的代表人物梁劲松,真正的大流氓! 金刚棒之前也只是远远见过,这还是第一次照面,不由得有些愣神。 “哼!” 突然一声沉闷的冷哼直冲他的耳膜,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虎背熊腰身形健硕的青年汉子,对方上穿对襟绸衫,下着黑香云裤,脚穿布鞋白袜,两唇紧合成线,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冷傲和阴郁之气。 此时那双阴冷的眼睛正像毒蛇一样放出凶狠的光芒盯视着他,直让他浑身发冷。他吓得打了个激灵,浑身一抖,赶紧低下头快走几步,躬下身,深施一礼,道:“金刚棒见过松爷!” 松爷从金刚棒进门就没有正眼看过他,就当他不存在一般,仍旧跟身边的薛郎中说着话:“甘仁兄,这批货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洋人嘴里抠出来的。现在松亭只有洋人的药房有得卖,华人药房可都没有。你的甘仁大药房有了这批货,正好大肆宣传一番,这松亭华人药房的头把交椅就更加名副其实了!” “哈哈,还要多谢松爷关照啊!”薛郎中捋了捋胡须,两眼放着金光,“这莫啡散可是戒除鸦=片的灵丹妙药,向来是不愁卖,我必能卖出一个好价钱,绝不会让松爷吃亏!” 顿了顿,他又有些遗憾地道:“只是这批货的量不大,我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要售罄,却是一桩憾事呀!” “唉,谁说不是呀!”松爷也显得很郁闷,愤愤地道,“我找人打听过,这东西其实就是从鸦=片里面弄出来的,可惜只有洋人知道怎么搞。现在进口鸦=片逐渐受到本地烟=土的冲击,利润和销量都在下降,而且鸦=片的名声也不好听,所以洋人就把这莫啡散当成了独门生意,不仅技术概不外传,连卖都不让我们卖!” “为这事,郑爷都冲我发了几回脾气了!可惜我对洋人实在没辙,花钱搞不定,又不能硬干,实在是伤脑筋!”松爷越说越懊恼。 可怜金刚棒身子躬成了虾,头都快垂到地上了,松爷却一直没发话,他也不敢起身。 足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松爷才像第一次看到金刚棒一样,突然说道:“哎呀,这是谁呀?跟我行这么大的礼!快起身让我看看。” 金刚棒腰都快断了,听到他的话,如逢大赦,慢慢地把腰直了起来,又抱歉一礼道:“小人金刚棒见过松爷!” “怪我!怪我!人老了,记性不好,说着说着就把你的事给忘了。”松爷冲他招了招手,一脸和煦地道,“来,过来坐。” 金刚棒哪里敢过去就坐,站在原地惶恐地道:“小的就站在这里听松爷吩咐。” 松爷刚才是故意晾了晾他,既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也是想试试他对自己的态度,现在看他十分乖觉,才笑着说道:“你别担心,松爷是要送你一桩大富贵!” 金刚棒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大喜过望的神情,心里却直犯嘀咕。 “你手里的几家燕子窝花烟间成天卖点烂烟膏,既辛苦又赚不了几个铜钿。松爷我准备支持你开一家大=烟馆,到时候你直接从我这里拿最上等的烟膏,我包里赚得盆满钵溢,怎么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金刚棒的脸色已经大变!这分明是看上了他们的地盘,想踩进来呀! 八仙桥一带之前还比较荒僻,油水并不丰厚,才没有被大的势力看重,反而便宜了葛飞姜雄这样的小流氓团伙。现在随着租界的愈发繁荣,八仙桥一带也随之发展起来,终于引起了各大势力的觊觎。 只是大家各不相让又互有顾忌,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暂时按兵不动,暗地里却是动作不断。 松爷这是准备拿金刚棒当马前卒,为他冲锋陷阵,火中取栗! “这是狗屁的富贵呀!”金刚棒心里暗自咒骂着。 …… ps:今天收藏过百,鞠躬感谢朋友们的支持!继续召唤收藏点击和票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28章 夺位心切 金刚棒心里虽然把松爷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面上却仍旧一脸谦卑地道:“谢谢松爷看得起我,只是小的也不过是跟人混饭吃,这种大事哪里轮得到我做主呀?” “哈哈,你可有点不老实啊!”松爷似笑非笑地望着金刚棒,右手粗短的食指朝他点了点,“我可是听说葛飞这次伤得不轻,没几天好活了。到时候不是你做主,难道还是宋丰年说了算?!” 金刚棒错愕了一下,惊讶地问道:“松爷是听谁说的?飞哥明明身体已经好转,怎么会没几天好活的?” “嗯?”松爷之前还是慈眉善目和颜悦色,转眼间眉头一皱,脸一板,眯着眼睛沉声道,“你敢糊弄我?!” 金刚棒被他突然的变脸吓得身体一抖,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赌咒发誓一般申辩道:“我要是敢糊弄松爷就不得好死!小的上午才去看过飞哥,他的身体的确好转了!” 松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感觉他说的是真话,转头问薛郎中道:“甘仁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薛郎中面带不屑地看着金刚棒道:“不可能!葛飞被邪毒入侵,连我的清毒灵都收效甚微。昨晚我走的时候看他分明已经毒邪内蕴热毒炽盛气机逆乱,断定他已不可救药了,不久必阴阳离决。今天上午估计是回光返照,所以让他们误以为好转了,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一命呜呼了!” 金刚棒被薛郎中的话搞得痴住了,他之前也就是听宋丰年吹嘘了一番高睿救治葛飞的过程,对高睿的医术到底如何一点都不了解。不过薛郎中的名气可比高睿那个洋学生大多了,既然他说得如此肯定,金刚棒再一联想上午看到的葛飞那副衰样子,心里对薛郎中的话倒是信了大半。 他心中一阵狂喜,恨不得马上回去一看究竟,还担心宋丰年趁他不在,抢了大哥的位子。 想到这里,他连一刻也不敢耽误,硬着头皮道:“松爷,飞哥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如果飞哥一切安好,您现在跟我说了也没用。不如等等再说?” 松爷把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笑了笑,道:“说得也是,那就等你上位了再说。”说完,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金刚棒如蒙大赦,赶紧告退。 他匆匆回到雅间叫齐了还在傻坐着的几个心腹手下,顺手丢了一把大洋在桌子上,就带着他们朝外走。 万良等人看他面色凝重,也不敢多问,惊惊惶惶地跟着他快步走出了绘芳楼的大门。 一出绘芳楼的牌楼,金刚棒就在万良的耳朵边嘀咕了一番。万良明显大吃了一惊,眼睛里露出狂喜之色,重重地点了点头,赶紧坐上一辆东洋车快速离去。 随后金刚棒也带着其他人坐上东洋车朝东平里赶去。 东平里这边也刚刚散席,松亭老城厢最有名的酒楼——春风得意楼大师傅亲自整治的席面果然不同凡响,让高睿大快朵颐,吃了个酒足饭饱。 这会儿宋丰年正陪着他在客堂间喝茶聊天,顺便消食。 “砰砰砰!”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敲得山响。 宋丰年正在喝茶,惊得差点把茶盏都丢了,继而勃然大怒,大声道:“是哪个吊死鬼赶着去投胎呀?” 他边说边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撇,茶盅歪倒在桌子上,茶水四溅。 他站起来正要去看个究竟,金刚棒那尖利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快给老子开门,再磨磨蹭蹭的,老子就砸门了!” 金刚棒的语气急切而嚣张! “这是要干什么?”宋丰年眉头大皱,以为金刚棒得了失心疯。 他吩咐身边的手下道:“去把门打开。” 门栓刚取下来,大门就被外面的人用力推开,宋丰年的手下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坐倒在地。 金刚棒带着万良还有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他随手给了宋丰年的手下一个大耳刮子,抬眼看到站在客堂间门口的宋丰年,一语双关地道:“他娘=的,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宋丰年脸上阵青阵白,好不容易压住火气,迎上前去,语气平和地道:“棒哥,你这是干什么?” “我来看飞哥。”金刚棒似笑非笑地看着宋丰年道,“飞哥还好吧?” “飞哥已经大好了。”宋丰年如实回答。 “是吗?”金刚棒阴阳怪气地反问道。 “棒哥这话什么意思?”宋丰年对他的表现感到莫名其妙,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意思,好不好我自己去看!”金刚棒旁若无人地从宋丰年的身边走了过去。 宋丰年自然不会阻止金刚棒去探视葛飞,不过看到万良和其他人居然毫无规矩,既不跟他打招呼,还一窝蜂地跟着往里闯,不由得厉声喝道:“你们跑来干什么?” “他们也都是飞哥的手下,都几天没见过飞哥了,很关心飞哥的身体,想一起去看看飞哥。”金刚棒回过身对宋丰年轻描淡写地说道。 “飞哥有病在身,需要静养。等过些天飞哥能下床了,他们自然能见到了。” “既然来都来了,让他们见一见有什么问题?”金刚棒头一甩,转头就走。 万良带着其他人把宋丰年挤到一边,蜂拥而入。 宋丰年气得脸色发白,手脚发抖,担心他们惊扰了葛飞,连忙带着自己的手下跟了上去。 金刚棒一马当先带着万良等人就往楼上闯,在二楼的楼梯口正好碰到端着药碗的小武,把他朝旁边一扳。小武躲闪不及,手里的药碗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就在这时,葛飞突然从前楼走了出来,站在廊道里,冷眼看着金刚棒,高睿赫然正站在他的身边。 金刚棒正要继续往里面闯,看到葛飞突然出现,大吃一惊,脸上的表情一阵错愕。 “你想干什么?”葛飞绷着脸,盯视着金刚棒,声音冷冽地问道。 “我……我来看望飞哥。”金刚棒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来看我死了没有?”葛飞戏谑地道。 …… ps:今天双喜临门,连续收到两个推荐,心里对欣赏本书的编辑们充满感激,也特别感谢默默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 我会加倍努力,把书写好回报你们! 另外,第一次推荐万分重要,记得收藏点击投票呀!越多越好:) 第29章 都在演戏 金刚棒被薛郎中误导,以为葛飞真的不行了,说不定已经死了。他夺位心切,担心宋丰年先下手为强抢了他的位子,所以才着急忙慌地就带人杀了过来。 没想到这会儿葛飞的状态比上午还好,不仅脸色好了很多,而且都能下床了!这哪里是回光返照啊,明明是大好了! 金刚棒背上冷汗直流,心里把薛郎中恨得要死。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又惊又怕,正想着怎么开口转圜。 葛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等他回答,又扬声对着他身后的一群人道:“你们不好好看着场子,这么晚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这些人并不都是金刚棒的跟班,很多都是葛飞手下的小头目,只是因为葛飞受了伤,所以临时听从金刚棒的指挥而已。 金刚棒之前安排万良去召唤人手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葛飞已死,宋丰年以葛飞的名义控制了东平里,自己的人手就不足了,说不定此去就是自投罗网,所以临时以探病为由撺掇了其他的小头目一起过来。 人丛里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葛飞名下赌坊的管事头目陈旺,他也是葛飞的主要亲信之一,地位只比金刚棒和宋丰年稍低而已。 他之前看到金刚棒的一番做派就感觉不妥,不过金刚棒地位比他高,为人又向来比较跋扈,而且他也以为金刚棒是担心葛飞的身体所以才表现地有些急切,所以他也没细想就一路跟着上来了。 这会儿他看到葛飞的反应才感觉不对,赶紧站出来撇清道:“飞哥,我刚才正在赌坊盘账,万良刚才突然跑来跟我说飞哥的身体很不好,棒哥要约着大家一来过来看望你,所以我就跟着过来了。” 其他的小头目这会儿也先后反应过来,赶紧七嘴八舌地为自己开脱。 “飞哥,我也是听人说你身体不好,所以才赶着来探望你的。” “飞哥,你都好几天没露面了,兄弟心里惦记你呀!” “飞哥,你身体好点了吗?” 葛飞看他们的神态都不似作伪,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面容笑容地大声说道:“多谢兄弟们惦记,我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能好,到时候一定带兄弟们去鸿香院乐呵乐呵!” 鸿香院可是著名的幺二堂子,虽然档次上比绘芳楼差了一等,少了一些文绉绉的把戏,不过却更适合他们这些江湖汉子,玩起来也更得趣! 众人一时纷纷叫好,都祝愿葛飞早点康复。 “只是这段时间要辛苦兄弟们了,都用点心把自己的场子给我看好。”葛飞对众人叮嘱了一句。 这时宋丰年终于从人群里一路挤了上来,快步走到葛飞身边。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平常,其实却是和高睿一左一右把葛飞护在中间。 宋丰年是了解葛飞身体底细的,知道他还极度虚弱,这会儿居然能站起来还大声说话,肯定是高睿刚才发现事情不妙,所以赶着上来做了什么手脚。 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焦灼之色,而是眼中透着感激地瞟了一下高睿,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然后面带笑容地在葛飞的耳边劝道:“飞哥,你虽然身体恢复得不错,不过到底还没大好,还是要多休息。既然兄弟们都已经见过你了,不如就让他们散了吧,场子里不能缺人,免得出事!” 葛飞转头欣慰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温声道:“阿丰,我身边有高先生照顾,你也不用再整天围着我转了,你把小武留下来伺候就行了。” 他又转过去对大小头目交代道:“这几天你们如果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多问问阿丰,或者直接来问我。” 各头目听得都是一愣,暗自思量道:之前不是有交代暂时听棒哥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让听丰哥的了?看来棒哥这回是真把飞哥惹恼了,要吃挂落了!不知道会不会就此失宠? 在他们这个团伙里除了葛飞这个老大之外,接下来就是金刚棒这个首席打手地位最高,宋丰年这个管账的银台只能勉强排第二而已,毕竟出来混靠的是拳头。 葛飞如此表态分明是要公然捧宋丰年上位,而且没有给金刚棒在兄弟们面前留一丝脸面。 金刚棒本来正站在墙边后悔,同时在想着怎么把这事糊弄过去,毕竟他有没有公然造反,只是态度差了些,而且又没有直接针对葛飞,只是对宋丰年不怎么客气而已,反正他向来眼里只有葛飞,对其他人都不怎么恭敬。 哪知道葛飞突然来这么一手,他又气又急,正想开口反对,一抬头却和葛飞的眼神对个正着! 葛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如同毒箭一般直刺他的心底,让他心里一慌,以为葛飞看透了他的心思,心里不由得一虚,眼神本能地躲了过去,低下头不敢说话。 一直在葛飞手下屈居第三的陈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自高兴,想着自己的位置说不定又可以向上挪一挪。 “飞哥,你身体还没好,还是多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陈旺看到葛飞点头,躬身一礼,带头离去。 其他人也识趣地一一跟葛飞打过招呼,先后下楼而去。 只有金刚棒还站在原地,而万良和他带来的喽啰之前早就随着众人偷偷溜下楼去了。 走廊里一片寂静,气氛凝重,金刚棒心中越发慌乱,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就在他心生绝望,流氓的戾性被激发出来,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葛飞开头了:“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葛飞的声音温和了很多,不再带有压迫感,反而有一丝亲近教诲之意。 金刚棒心念电转,赶紧收束性子,抬起头一脸羞愧地道:“飞哥,是棒子不懂规矩,惊扰了飞哥。” 他边说边关注着葛飞的神色,看他虽然脸色有所缓和,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连忙补充道:“我不该小题大做,鼓动兄弟们连场子都不看都跑到这里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冷冷地看了高睿一眼,辩解道:“不过,飞哥,兄弟是对某些外人不放心,又看你听不进劝,实在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想让兄弟们一起过来劝劝你。” 都到这会儿了,他还不忘下高睿的烂药,还把他当做借口。 高睿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好像他说的是别人一样,没有丝毫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 ps:今天如有神助,居然真的一口气码了四千字,不过还是只能更一章,剩下暂存:) 不过我会努力实现日更四千的目标,争取有一天能达到六千,不过需要动力呀!你们的支持就是最好的动力:) 第30章 暂时隐忍 “够了!”葛飞厉声喝道,“我已经说过了,高先生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也不得对他无礼,否则我必不轻饶!” 金刚棒听他这样说,虽然有些不甘,反倒松了一口气,因为听葛飞的口气分明还是把他当兄弟来教训,那今晚的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果然葛飞又降低语气,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行事不要再这么莽撞,否则我怎么放心让你管事?” 金刚棒听得心里一阵喜悦,却一脸懊悔地道:“是棒子不长进,辜负了飞哥的信任!” “你知错就好。”葛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今晚你不分青红皂白一下子把人都拉到我这里来,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我真出事了。他们要是以为机会来,趁机抢了我们的场子怎么办?” 金刚棒一听,脸色大变,边拍着脑袋边语气焦灼地道:“哎呀,都是棒子考虑不周!真要是有人不长眼怎么办,不行,我要赶紧去场子里看看!” 说到这里,他一脸坚毅地看着葛飞道:“飞哥放心,真要是有谁不开眼,棒子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把场子保住!” 他自说自话,演戏演得很投入,葛飞宋丰年和高睿三人却看得想吐。 “你赶紧去吧。”葛飞摆了摆手。 金刚棒没想到葛飞真的就这样让他过关了,他愣了一下,试探道:“飞哥,那我走了。” 看到葛飞点头,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匆匆下楼。 前天井里,万良等几个金刚棒的心腹手下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那里乱撞,看到金刚棒从客堂间走出来,大喜过望,赶紧迎了上去。 金刚棒不等他们开口,头朝大门方向一甩,低声道:“走!” 几个人搞不清楚状况,惊惊惶惶地跟着他身后,一路闷头疾走。 直到出了东平里,金刚棒才站住了,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里弄巷子,长出了一口气。 …… 东平里,葛飞住所的二楼。 葛飞看到金刚棒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之前还云淡风轻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眼中闪烁着冷冽的杀机。 宋丰年正想扶他去休息,他却轻轻摇了摇头,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直到金刚棒一伙人出大门的动静传过来,葛飞的身体突然像失去了支撑一般,向下软倒。好在高睿早有准备,迅速出手把他搂住了。 “飞哥,飞哥!”宋丰年大惊失色,大声疾呼。 “小声点,别慌!飞哥没事!”高睿担心再次惊动金刚棒,赶紧安抚道。 宋丰年得到他的提醒,马上醒觉过来,停止呼喊。 不过看到躺在高睿怀里的葛飞脸色发青,双眼紧闭,呼吸急促,额头还一直冒着冷汗,他还是十分担忧,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高先生,飞哥这是怎么了?” “我刚才给飞哥扎了几针,激发了他的潜力,所以他才能站起来。这会儿精神一松懈,身体就绷不住了。”高睿稍微解释了一下,又安慰道,“放心,只是稍微亏损了一些元气,多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来,帮我把飞哥抬到床上去。” 高睿招呼宋丰年一起把葛飞弄到床上躺好,又赶紧化了一碗红糖水,用调羹慢慢喂给他喝。 葛飞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眼睛也睁了开来。他先是用眼睛把屋子里扫了扫,然后轻轻抬起右手指了指跟着进来的小武道:“你出去房门口看着,关上门。” 小武赶紧照办。 房间里此时只剩下葛飞宋丰年和高睿三个人,葛飞对宋丰年道:“金刚棒这个家伙脑生反骨,一直不安分。不过一直有我压着,他还不敢太过乱来。这一次我让他暂时当家,他居然敢自作主张去踢姜雄的盘子,这会儿又公然到我眼前来撒野了,分明是以为我死定了,等不及要上位了!” “飞哥别这么说,只要您还在,他就绝不敢乱来!再说兄弟们也不会答应!”宋丰年赶紧宽慰道。 “哼!”葛飞冷哼了一声,面带冷笑地道,“刚才如果我站不起来,继续躺在床上挺尸,你以为他不敢?” 高睿把他努力抬起的肩头又按回床上,轻声道:“飞哥,你不能太激动。” 葛飞对高睿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听了他的话,脸色缓和下来,苦笑了一下,自嘲道:“让高先生看笑话了,都是我葛飞识人不明,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 高睿微微一笑,宽慰道:“现在这个世道见利忘义之辈太常见了,多一个金刚棒又有什么好奇怪的?!飞哥不用过于自责,为这样的人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就更不值得了。” 葛飞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 说到这里,他闭上眼养了一会儿神,才又睁开眼望着宋丰年道:“阿丰,你这几天不用管我,专心看住场子,别让他乱来!” “飞哥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他乱来的!” “尽量别跟他发生正面冲突,一切都等我伤好了再说。”葛飞又特别提点了他一句,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可以,我刚才就把他拿下了,今晚就种了他的荷花!可惜现在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不然只会便宜了外人!” “我知道了,飞哥。” …… 接下来几天,葛飞担心金刚棒会有所异动,让宋丰年专心去看着场子,就是晚上也留在场子里过夜。 高睿则继续给葛飞做“血液透析”,而且逐渐增加到早晚两班,每次抽血三百毫升,当然白天就只能消耗镯子在晚上补充的能量了。 不过如此一来,也让他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甚至都没空回鸿运赌坊看一眼。 这也是形势使然,他不得不竭尽全力,好让葛飞快点好起来。 当然他的一番辛苦也没有白费,手镯的能力加上合适的药物还有葛飞本身免疫系统的作用,让葛飞血液里的病原菌开始急剧减少。 这天上午,高睿给葛飞做完“血液透析”,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不再出现重复感染的现象了,决定给他进行缝合。 “飞哥,这伤口缝好之后你别乱动,很快就能收口了。”高睿缝好最后一针,把缝合线打了一个结,把多余的线剪掉,最后叮嘱了一句。 “呼……”葛飞一把扯掉嘴里的毛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龇牙咧嘴地道,“我算是明白什么叫‘长痛不如短痛’了!这一针一针可比那一刀难熬多了!” …… ps:今天开始双推荐,再次感谢我的责编三生和三江的编辑,多谢你们对本书的爱护! 陆续来了很多新朋友,欢迎你们,希望你们能在此书中得到乐趣:) 今天也得到了第一份打赏,来自女频的一位作者mm晓村z,这份心意弥足珍贵,鞠躬感谢!同时也推荐一下她的书《穿越之长姐难为》,希望有兴趣的朋友去看一下:) 第31章 商议合并 葛飞接过小武递过来的药碗一饮而尽,又用茶汤漱了漱口,才问特意被他叫回来的宋丰年道:“这几天金刚棒表现怎么样?” “他就像转了性一样,这几天一直都在各场子里巡视,哪里也不去;而且对兄弟们的态度都好了很多,也没再乱发脾气跟客人发生冲突。” “他不是转了性,而是心虚!没看他这几天都没敢到我这里来露面吗?”葛飞冷笑道。 宋丰年沉默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是不是场子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葛飞看在眼里,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不能受刺激,笑道,“我现在身体真是大好了,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就是有人来踢盘子也不怕!” 宋丰年赶紧摇了摇头道:“飞哥放心,场子里一切正常,没人来闹事。” 他犹疑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飞哥,其实我是想替棒子向您求个情!” 他的话刚出口,葛飞错愕了一下之后立刻勃然大怒,质问道:“是不是他让你这么干的?” “没有!他这两天都不怎么跟我说话。”宋丰年看到葛飞怒不可遏的样子,连忙摇头否认。 他看葛飞脸色缓和下来,继续劝解道:“飞哥,大家毕竟兄弟一场……” “好了!别说了!”葛飞厉声打断他的话,怒目圆瞪地盯着他道,“我们把他当兄弟,他何曾把我们当做兄弟?!平日里他就自以为最能打,除了我之外何曾把你们放在眼里?不仅欺负自家兄弟,还老是一言不合就得罪客人!我多次劝告他,他都当耳旁风!我一病了,他立刻原形毕露,张狂不可一世!看那天晚上他那个样子,分明是盼着我马上蹬腿翘辫子,好让他正位做老大!” 葛飞的话向机关枪一样,金刚棒如果在他的面前,估计这会儿已经被射得千疮百孔了! 宋丰年还待再劝,高睿在旁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他看葛飞脸上青筋怒暴,气喘吁吁,心有不甘地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完全是看在兄弟情分上,只是担心没有了他我们的实力会大损,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有人趁机挑事。” 葛飞的脸色这才彻底缓和下来,笑着道:“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了,我正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他转头望着高睿道:“不如高先生来说?” 高睿笑着点了点头,对宋丰年说道:“之前金刚棒去鸿运赌坊闹事虽然被我给化解了,不过也让姜雄他们很担心,以为是飞哥派他去的。虽然我认为不是飞哥,也答应他们来帮忙说和,不过他们还是不放心,所以想跟着我去做正行。” 宋丰年听到这里,惊讶地问道:“高先生的意思是他们要放弃鸿运赌坊?” “他们是有这个意思,而且还打算转给你们,一来是当做给飞哥赔罪,二来也是凑点本钱。”高睿继续说道。 宋丰年听到居然有这等好事,心中暗喜,虽然不好当着高睿的面表现出来,不过却也忍不住大包大揽道:“有高先生的面子,飞哥肯定不会再跟他们计较了!至于转让的补偿,我们肯定亏不了他!” 说完,他还不忘吹捧高睿一番:“也是高先生够仁义,肯这样帮他们,算他们运气好!” “哈哈哈……咳咳……”葛飞在一边把宋丰年的一点小心思全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结果笑得有些岔了气,咳嗽起来。 宋丰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惹得他发笑,赶紧停下话头。 葛飞端起床头柜上的茶杯喝了半口,润了润喉咙,止住咳嗽。 “你呀!”他放下茶杯,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宋丰年,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内忧外患,还哪有余力去吃掉姜雄他们的地盘啊?难道不怕把自己噎死么?!” 宋丰年这才反应过来,今时已经不同往日! 当初他们想贪占姜雄他们的地盘,是为了以之为桥头堡向南向西扩张,为最终霸住整个八仙桥地区打下基础。 这也是葛飞当初一听姜雄答应归顺就大喜过望,不仅许诺他坐第二把交椅,而且为表诚意,只带两个亲信去跟他谈条件的原因。 他不仅看中了姜雄他们的地盘,更看重他们的人。姜雄几兄弟虽然人单力孤,但都是从码头区拼杀出来的狠角色,正是他急需的得力人手。 如今他们内部不稳,姜雄他们也只是把地盘让给他们,人却要跟着高睿走了。 鸡腿成了鸡肋,美味成了烫手的山芋! 宋丰年有些不甘心地望着葛飞道:“飞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如暂时放过棒子?” 这次葛飞却没有生气,而是反问道:“就是留着金刚棒,如果没有姜雄他们加入,单凭我们能站稳脚跟吗?” 他不等宋丰年回答,也不再卖关子,笑着道:“我已经说服了高先生,我们两家合一家,大家从此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啊?!”宋丰年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转头望着高睿,一脸期盼地问道,“真的吗,高先生?” 高睿点了点头,解释道:“多亏飞哥提点我!我本来打算在租界开一家诊所或者药房,不过飞哥跟我说这里情况复杂,开店不光要有本钱,还要打通官面上的关系,更要有势力照应,否则肯定开不起来,就是勉强开起来也打不开局面。” 葛飞接过话头道:“所以我劝高先生不如暂时忍耐,等我们在八仙桥一带站稳脚跟,就全力支持他在八仙桥街开一家诊所,到时候无论是官面还是市面都无需他操心。” “飞哥说的不错,这样好,这样好!”宋丰年欣喜不已,连连点头。 “这么说你也赞成?”葛飞问道。 “这是天大的好事,我怎么会不赞成呢?我举双手赞成!” “如果我让你居高先生之下,你还赞成吗?”葛飞追问道。 宋丰年没有丝毫犹豫地表态道:“看大哥说的!我当然赞成!我宋丰年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高先生是大才,能看得起我们这些江湖草莽,是我们的福分,我哪里敢妄自尊大?!” 葛飞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高睿说道:“阿丰说的不错,你对我有几次救命之恩,又在我危难之时不惜污了身份鼎力相助,我葛飞何德何能该妄自尊大?不过是仗着年长几岁,听你叫一声大哥,但我们实际却不分大小,有事我们哥俩商量着办!” 看高睿仍旧摇头还要争辩,他摆了摆手,郑重地说道:“高先生不必再争了,就这么办才妥当。我知道先生急公好义,为人厚道,不在乎这些虚名,但却不能不考虑姜雄和其他兄弟的感受,免得让他们以为我葛飞忘恩负义,薄待先生,反而让兄弟们起了嫌隙!” 高睿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这合并之意是我私自做主,料想姜雄他们也不会反对,不过终归还是要跟他们商量一下。” “是这个理儿。你想什么时候过去?” “我准备现在就回去一趟,这事也不宜久拖。而且飞哥的身体已无大碍,照常服药就可以了,没我守在身边问题不大。” 葛飞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也好,这事的确要速战速决,在各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造成既成事实,让他们无机可乘!” 见葛飞同意,高睿起身跟宋丰年说道:“飞哥就交给丰哥照顾了,如果有事就派人去叫我。” “放心吧,我下午就留在这里,不去场子里了,你也早去早回。” 高睿点了点头,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直接下楼离去。 …… ps:目前一天收藏增加了五十多,没经验,不知道成绩好坏,不过很开心:) 热烈欢迎新来的朋友们,鞠躬感谢老朋友们! 继续召唤收藏推荐和票票,越多越好! 第32章 重回赌坊 鸿运赌坊的后院里此时正闹得欢腾,姜雄四人带着冬娃还在进行体能训练。 他们度过开始几天的不适之后,开始逐渐感到身体变得轻盈,同时力量和反应都有了明显的增长,这是因为他们本身底子好,在合理的锻炼方式下潜能被激发出来的缘故,之后就不会有这么显著的变化了。 不过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却误以为这都得益于高睿所教的训练方法,所以练得越发起劲。没有高睿的约束,连肩伤未愈的姜雄居然都参与进来。 他左手收在背后,只用右掌撑地,居然无师自通练起了单臂俯卧撑。 姜顺在练深蹲,孙仁在练仰卧起坐;孙义还惦记着高睿那一记快若闪电惊艳绝伦的侧身爆踢,所以拼命练习蛙跳,增强小腿和脚掌的力量;只有冬娃在围着院子慢跑。 “咚咚咚。” “谁呀?不是告诉他们这会儿不要走后门的吗?”姜顺皱了皱眉头,喊道,“冬娃,快去开门。” “先生!”冬娃跑去打开门一看,发现居然是高睿站在门外,惊喜地叫道。 他虽然和高睿相处的时间不长,还一度有些心结,不过早已冰释,而且通过姜顺等人私底下的开解和教导,更加明白高睿对他和婉儿的这份爱护是多么的难得!所以尽管几天没见,不仅没有生分,反而神态间多了孺慕亲近之意。 高睿看在眼里十分欣慰,看他两颊有肉,面色红润了很多,满意地点了点头,左手从背后拿出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塞到冬娃手里道:“你怎么搞得满头大汗?是不是在调皮捣蛋哪?” 他也不等冬娃回答,边问边往里面走。 后院里的四个人听到他的声音都大喜过望,赶紧停止训练,朝他跑过来。 “大哥!”几人异口同声地道。 高睿看到几个人都是浑身大汗,热气蒸腾的样子,这才明白过来,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不会从早上一直锻炼到现在吧?” “没有,中间吃过早饭,还按照大哥的交代休息了一个小时才开始的。”姜雄回答道。 “之前我给你们定的计划不是早晚各锻炼一次,每次两个小时吗?你们怎么又加了一次啊?” 姜雄笑着道:“我知道大哥是根据我们开始的表现来制定的计划,不过那时候是因为我们还不适应,所以表现很差。现在我们完全适应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增加了运动强度。” “身体吃得消吗?”高睿关切地问道。 “没问题!”孙义抢着回答道,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 “那就好。我还是那句话‘欲速则不达’,不要攀比,不要强撑,不能练伤了,其他的你们就自己根据各自的身体情况自由掌握吧。”高睿不再纠缠这个事情,话锋一转道,“你们赶紧去洗漱一下,我在后间等你们,有事情跟你们商量。” 几个人草草地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先后来到后间围着高睿坐下。 孙义动作最快,性子最急,屁股还没落座就抢先问道:“睿哥,你怎么一去这么多天一点音讯都没有啊?我都急死了,要不是雄哥拉着,我早就打进去了!” “这小子非说你被葛飞害了,要杀进去给你报仇,我是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姜雄笑着摇了摇头,又有些嗔怪道,“不过大哥你也是的,人不回来,也不让人送个信回来!要不是你当初说葛飞要靠你救命不敢乱来,又再三交代让我耐心等待不要轻举妄动,我也早就按耐不住找上门去了!” 姜顺点了点头,跟着说道:“是啊,雄哥之前还说让我们再等两天,要是还没有你的音讯,我们就去找葛飞要人!” 高睿从他们的言语间感受到了浓浓的兄弟情义,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又有些自责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这事怪我!让兄弟们为我担心了!” 接着,他又解释道:“其实开始我看到葛飞病情严重,估计要在那边待一段时间,就准备让人回来跟你们报个信的。结果金刚棒跑来在葛飞面前说我和你们是一伙的,我不想让葛飞误会,所以只能暂时不跟你们联系。再后来忙着给葛飞治病,那边又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一时就把这事给忘了!” 听高睿这么说,姜雄关切地问道:“大哥,金刚棒和葛飞没为难你吧?” 高睿笑道:“葛飞要靠我救命,求我还来不及呢,哪里敢为难我!至于金刚棒嘛,他倒是想为难我,可惜只怕是没机会了!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这话怎么说?”姜雄诧异地问道。 其他几个人也心生好奇,满脸疑惑地望着高睿。 高睿也没卖关子,而是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天东平里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当然有关手镯充能和杀菌的事情是不可能告诉他们的! 几个人没想到高睿只是去以治病为由求个和,期间却遇到这么多事。听到葛飞的病居然连“薛一贴”都没办法,却让高睿给治好了,他们既钦佩高睿的医术高明,也感叹葛飞的好命! 当听到金刚棒以为葛飞必死无疑想趁机夺位,结果却因高睿略施奇术把他吓退,还因此惹恼了葛飞的时候,众人终于忍不住击节赞叹,哈哈大笑起来! “太好了!金刚棒这个王八蛋也有今天!” “这就叫恶有恶报!” 金刚棒当初气势汹汹地来踢鸿运赌坊的盘子,虽然被他们打跑了,但余恨还未消呢,这会儿听到他要倒霉的消息,那还不幸灾乐祸! “他还真是又贪心又狂妄啊!难怪当初就带着那几个虾兵蟹将就敢来夺我的鸿运赌坊!”姜雄冷笑道。 说完,他又一脸钦佩地说道:“说到底他还是栽在大哥手里了!要不是有大哥相助,葛飞真要病得瘫倒在床,金刚棒说不定就会将错就错!那时候葛飞手下那些流氓瘪三可未必会为他一个病得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去跟金刚棒发生冲突!” …… ps:今天的新增收藏只有三十多,总体表现中等偏上,不过还是希望后面能更给力一些:) 请一心潜水看书的朋友们多多支持!如果觉得本书还有可观之处,请帮忙在朋友间宣传下,拜托了! 第33章 权衡利弊(上) “阿雄说得对!”高睿赞同地点了点头,正色道,“他们跟你们不同!你们几兄弟都是本性纯良的农家子出身,只不过迫不得已在江湖上讨生活,却没有沾染太多的江湖习气,相互之间仍旧相亲相爱,有情有义!他们大多却都是流氓地痞出身,不过是因利而聚,无利则散的势利小人!这也是我高睿愿意跟你们做兄弟的原因!” 一直以来,在姜雄几人眼里,高睿都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留过洋的读书人,社会地位至少不比举人老爷低!而流氓瘪三却是连一贫如洗的农民都看不起的低贱角色! 随着高睿显露的本事越来越大,这种镌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传统观念让他们在对高睿愈发钦佩信服的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自卑和不安! 尽管高睿言行之间对他们没有丝毫轻视之意,甚至表现得不像个读书人,跟他们相处的时候完全不讲什么上下尊卑,但现实身份的鸿沟却并不容易消除,甚至会造成隔阂和猜忌,让他们以为高睿礼下于人是另有所图! 而高睿此番如此直白地贬低流氓瘪三的品性,又把他们与之区隔开来,仍旧认同他们农家子的身份和品格,这无疑是对他们极大的赞扬和肯定! 姜雄四人果然十分动容,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向高睿抱拳一礼,激动地道:“多谢大哥看得起我们!” 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小技巧,高睿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他的确比较欣赏他们,接下来想好好培养他们,引之为臂助,所以想通过这样的对比和认可来打开他们的心结,进一步拉近双方的关系;同时也是在打预防针,是一种心里暗示和提醒,防止他们在和葛飞一伙合流之后,近墨者黑,真正蜕变成流氓! 从高睿在松亭有限的见闻来看,这个时代的流氓完全没有法制的约束,简直无恶不作,在他眼里基本和人渣划等号,将来只会是他清除或者当做废物利用的对象! 高睿看自己的言语初见成效,暗自高兴,抬手向下按了按,温声道:“都坐吧。” 四人依言坐下。 高睿接着说道:“不过我这里却有一件为难的事情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不等姜雄等人开口询问,他望着大家说道:“我去求和之前跟阿雄商量了两条路,一是如果葛飞不提任何要求直接冰释前嫌,你们就暂时继续经营鸿运赌坊,同时我去开一家小诊所;另一个是如果葛飞心有不甘,我们就把赌坊转给他,地盘让给他,你们直接跟着我去做正行。” 姜雄听得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他当初和高睿商量好的。 “现在葛飞自然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了,不过他却有了另一个提议。”高睿顿了顿,说道,“他想和我们合伙。” “啊?那不还是要吞掉我们?!”孙义大叫道。 “就是啊!什么合伙,说得好听而已!”姜顺和孙仁也纷纷表示异议。 “砰”的一声,姜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吵什么?!大哥既然没有否决这个提议,而是拿回来跟我们商量,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们瞎吵什么?!” 孙义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姜顺和孙仁也赶紧闭嘴,几个人都望着高睿,想听他怎么解释。 “因为我们之前商量的两条路都前途难测!一方面,葛飞他们现在内部不稳,根本无力接手我们的赌坊和地盘;另一方面,葛飞私下里跟我说有更大的势力看上了整个八仙桥的地盘!” “谁?”姜雄大吃一惊,问道。 “听说是什么苏北帮浦江会,哦,对了,还有青红两帮!”高睿扫了他一眼,语出惊人道。 姜雄等人听得哑然失声。 过了一会儿,姜顺将信将疑地道:“会不会是葛飞故意吓唬我们?实际还是想逼我们就范?” 高睿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他跟我说青帮在松亭的一个叫‘松爷’的大佬几次要强收他入门,他一直在找借口拖延。这也是他当初听阿雄答应入伙之后就亲自来拉拢的原因,他是急于扩充实力,以图自保!” 姜雄听高睿提起那桩旧事,脸上有些尴尬。他点了点头,苦笑道:“葛飞应该没说假话,说这种假话也没什么意义!这个‘松爷’我也听过,的确是青帮的大佬。”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这也很正常,如今八仙桥日渐繁华,连我们这么小一家赌坊每天都能净赚几十两银子,这块肥肉也该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他低头沉吟了一下,抬头看着高睿道:“既然如此,大哥是什么意见?”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也都看着高睿。 高睿摇了摇头道:“我先不发表意见。” 他望了大家一眼,以教导的口吻说道:“我们在做出合并或者不合并的选择之前不妨先把能预见到的好处和坏处都摆出来,然后再权衡各自的利弊,这样做决定就相对容易得多,也不会感情用事,做出错误的选择。” 姜雄点了点头,说道:“大哥说得有道理。” 高睿说道:“那我们就先来说一下不合并的好处和坏处。” “这不合并的好处当然是凡事我们自己做主,不用受人管束,不用看人脸色;而且自己赚自己花,不用被人平白分一份!”姜顺抢先说道。 孙氏兄弟听得纷纷点头,这也是他们最看重的一点。所谓“宁为鸡头不做凤尾”,要是他们愿意伏低做小,当初又何必甘冒奇险去暗算葛飞呢?! 他们能认高睿当大哥也是机缘巧合,既是感恩也有些迫不得已!何况高睿这个大哥现在也只是空顶这个名头,而且为人处世的确让他们敬服。 他既没以大哥的身份对他们颐指气使,也没借机从他们这里捞什么好处,反而冒险为他们出头,又教他们本事,这才让他们开始真正从心底里接受他。 “还有吗?”高睿对他们的心思了如指掌,笑着问道。 姜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有这个好处还不够啊?!”孙义叫道,“现在这样多好啊,我们一边赚钱一边跟着大哥学本事,将来再开个大赌坊,到时候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何必去受别人的鸟气!” “就是!”姜顺和孙仁听到孙义“勾画”的美好蓝图,两眼放光,大表赞同。 高睿被他们“良好”的自我感觉“折服”了,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郁闷地道:“搞了半天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压根就没听进去呀?” 第34章 权衡利弊(下) 高睿摇了摇头,懒得跟这三个愣头青计较,问姜雄道:“阿雄,你说我们如果不合并,继续**发展,可以吗?” “按照正常情况,应该可以。不过现在恐怕……”姜雄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 “恐怕是缓不济急,时不我待了!”高睿直接接过话头说道,“之前就凭你们兄弟四个支撑这间小小的赌坊已经很勉强,不然葛飞也不会打你们的主意,金刚棒也不会带几个流氓瘪三就敢来踢盘子!如今就是加上我,也还是人单力孤!不要说青红两帮,就是其他稍微大一点的势力压过来,凭我们的力量还是挡不住!所以阿义说的注定是镜花水月,是不可能实现的!” “可是就算我们和葛飞合伙了,在青红帮面前不是也不堪一击吗?”姜顺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他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姜雄等人也纷纷点头。 高睿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确了,他们也感觉出来了。面对他们的质疑,高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道:“青红两帮虽然都看重了八仙桥这块宝地,但这块地的油水还没大到足够让他们平分或者为了独占而全面火并的地步。他们目前还只是在试探阶段,最多是在寻找踩进来的机会。” “他们既要相互顾忌,同时还要提防苏北帮浦江会趁火打劫,渔翁得利;而苏北帮浦江会又正好被他们暂时挡在了外面;这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不过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因为他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久,我们没有时间慢慢发展。葛飞也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所以不仅愿意放下之前的纠葛,还主动提议我们两家合并。” “可是我们之前终究是暗算过他,现在他答应既往不咎,可保不准以后不秋后算账啊!”姜雄的态度首先松动,不过却又另外的顾忌。 高睿笑着道:“这反而正是我赞成两家合并的原因之一!” 迎着几个人迷惑地目光,他继续说道:“如何我们两家不合并,葛飞要么被逼就范,投靠那个‘松爷’或是其他的大势力。要么他就要放过金刚棒,至少暂时不敢动他,免得折损了自身的实力。无论他作何选择,对我们都有害无益!” “而如果我们两家合并,一是可以促使葛飞下定决心除掉金刚棒这个跟我们不对付的祸害,二是他将因此更加倚重我们,更不敢给我们小鞋穿!至于以后他想秋后算账?呵呵……” 高睿笑了笑,还没往下说,姜雄却接过话头道:“到时候谁的拳头大还不一定呢!” “哈哈哈……”其他几人跟着大笑起来。 大家在高睿的一番分析之下,茅塞顿开,愉快地作出了接受合并的决定。 接下来高睿也没急着回东平里,而是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喝茶聊天,联络感情。 几个人东扯西拉聊了大半个小时,孙义突然站起来道:“对了,大哥,你之前让我找人做的那个叫沙袋的东西,已经做好了,我去拿给你看。” 说完,他就跑回房间扛了一条黄色的沙袋出来放到高睿面前,然后兴趣盎然地问道:“大哥,你不是说可以用这个来练功吗?怎么练啊?” 高睿检查了一下沙袋,果然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做的,而且做得很结实。 “走,我现在就教你怎么用。” 孙义有些嗜武成痴的倾向,对练武相关的东西总是特别热衷。他扛起沙袋就跟着高睿往后院走,其他人也赶紧起身跟上。 几个人把沙袋按照高睿的要求吊在早已立好的一根木架上,此时高睿已经换了一套紧身的褂子,活动完了手脚。 他走到沙袋前,“砰”地一拳打在沙袋上,沙袋轻轻地荡了开去。 “砰!” “砰!” 他又继续来了几下直拳击打,熟悉了一下这个沙袋的质地。 就在围观的几个人觉得平平无奇的时候,他开始双手出拳,而且频率在加快,脚下也开始移动。 “砰砰砰!” 声音绵密如同鼓点,手脚连击紧密连贯,如行云流水。 在姜雄几人的眼里,高睿似乎把眼前的沙袋当成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他的生死大敌。他并没有一味地猛攻,而是声东击西,引上击下,晃左击右,防御反击,闪躲还击,打得花样百出。 他们看得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深受震撼,孙义更是看得两眼冒光,激动不已。 “砰!” 一声爆响,高睿用一记华丽的侧踢结束了他的“表演”。 沙袋并没有远远地荡出去,只是在原地高频振动,看起来似乎威力不大,但从声音也足以让外行也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力量。 “好!”几个“看客”忍不住大声叫好。 高睿感觉自己就像街头卖艺的一样,不过他刚才的确是表演的成分居多,实战的威力并没有这几个外行想象的那么大。 对于现代搏击,他更多的是因为爱好而进行过尝试,本身却并没有进行艰苦卓绝的训练,当然配合他对人体结构的熟悉,实战的威力同样不凡! 他看到孙义在旁边跃跃欲试,往沙袋一指,笑道:“阿义,你来试一下。” “砰!”孙义卯足了劲,学着高睿出拳的样子,一拳狠狠地打在沙袋上。 沙袋只是轻轻晃动,似乎虚不受力。 他不服气地双拳齐上,朝着沙袋一阵狠打,结果沙袋晃动让他一拳击空,身形一个踉跄,脸和沙袋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撞得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阿义,你怎么连沙袋都打不赢?反倒被他打哭了呀?!”姜顺在旁边揶揄道。 “哈哈哈……”其他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去,你行你来试试!”孙义不忿地道,“这玩意跟在木桩上打千层纸完全不是一回事,根本使不上劲!” “木桩是死的,沙袋却是活的,就像你的对手一样。他不会站着不动让你打,他会闪躲避让还会反击。”高睿听得点了点头。 “当然木人桩又是另一回事,不过我不会,而且练那个太耗时间。现在情况复杂,我必须在三五个月之内就让你们具备一定的实战能力,至少自保有余。” “多谢大哥!我们一定不辜负大哥的一片苦心,再苦再累也会认真训练!”姜雄一脸感激,郑重地道。 其他人也纷纷保证。 高睿点了点头,走过去用手扶住沙袋,然后对他们说道:“我们先从固定式的打法开始,等以后掌握了技巧再打活沙袋……” 接下来他开始详细讲解出拳发力的要领步伐的配合和呼吸的调整技巧。 第35章 陡闻惊变 受到高睿说三五个月就能把他们培养成实战高手的言语刺激,大家都激情满满,动力十足!一下午的时间就在高睿的细心讲解和其他人的认真练习中悄然过去。 直到酉时将近,赌坊开门营业的时间快到了,大家才停下来。 高睿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跟大家叮嘱了几句,才返回东平里。 “高先生,姜雄怎么说?”宋丰年看到高睿的第一眼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高睿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地说道:“他们同意了!这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情,我把情况跟他们分析清楚,他们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太好了!”宋丰年大喜过望,说道,“这下我们是如虎添翼呀!有了高先生和姜家兄弟的加入,我们就能把南北八仙桥这一片都收入囊中。到时候只要不是青红帮直接出面为难,凭苏北帮和浦江会一时还奈何不了我们!” 躺在床上的葛飞也喜动颜色,连连点头,接着说道:“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青红两帮直接出面,我们也可以利用他们互不相让的机会边拖时间边积蓄实力。哪怕最后还是要投靠一方,也有资格谈个好条件!” 他边说边留意高睿脸上的神色,担心他年轻气盛,不愿意伏低做小,将来再起纷争就麻烦了。 高睿赶紧表态道:“飞哥说的不错,我没有意见,一切以飞哥马首是瞻!” 葛飞对高睿的态度很满意,面带微笑地说道:“那就等过几天我能下床了,再请高先生把姜雄几个请过来,大家正式歃血为盟,从此之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彼此兄弟相待!” 顿了一下,他坐起身,抱拳向天一礼,脸色郑重地道:“我葛飞可以对天立誓,如果我做不到,心里还对之前的恩怨念念不忘,就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飞哥这是干什么?何必发如此重誓?我信得过飞哥,姜雄他们能同意合并,自然也是信得过你。大家以后同心同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高睿也形同立誓地抱拳向天一礼。 “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葛飞开怀一笑,大声说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宋丰年也跟着抱拳向天一礼,应和道。 “哈哈哈……” 三个人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地一起放声大笑。 …… 高睿吃过晚饭,例行检查了一下葛飞的身体,看他并无大碍,就把煎药等杂事留给宋丰年和小武去做,自己跑到已经被彻底征用的后楼继续做菌种筛选实验。 这才是他心头的头等大事,也是真正发挥手镯功用的地方。只要让他把抗生素试制成功,不用等到工业化生产,只需要在实验室少量制备,也足以让他名利双收! 高睿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还是优先试制青霉素。他有了手镯相助,不用从生产能力只有几十个单位的音符型青霉菌开始,而是一步到位直接筛选既高产又适合深层培养的橄榄型青霉菌——产黄青霉菌。 只是现在的实验条件非常简陋,而且他也只是选修过相关的课程,本身并不精通,结果导致他无法充分发挥手镯的力量,实验进展比较缓慢。当然手镯的能量和他的精力不足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目前他才刚刚做完菌种的纯种分离得到纯度很高的产黄青霉菌落,接下来他准备用肉眼排除低产型菌落,这是一项极度需要细致和耐心的工作。 就在他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传来敲门声。 正常情况下他把自己关在后楼的时候没人会来打扰,下人都被打过招呼,连靠近都不允许;而宋丰年则对他的工作充满敬畏,尤其是一想到那些可怕的小东西,更是对这个神秘的后楼敬而远之。 高睿皱了皱眉头,停下手头的工作,做了一下简单的清理,然后走过去打开门,看到宋丰年正满脸忧虑地站在门外。 “丰哥,出了什么事?” 宋丰年看到他出来,低声道:“金刚棒那边出了问题,飞哥让我请你过去商量。” 高睿点了点头,随手关上门,跟着他往前楼走去。 他在走廊里看到小武像个门神一样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似乎是在阻止别人上楼,感觉气氛着实有些凝重。 前楼的地上一片狼藉,茶杯茶壶碎得到处都是,明显是有人大发雷霆。高睿刚才做实验太专心,居然一点都没听到。 葛飞看到他进来,杀气腾腾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一脸凝重地望着他,沉声道:“高先生,出事了!”之前还很洪亮的声音这会儿居然很嘶哑,透着说不出的沉重! 高睿正想细问,宋丰年插言道:“我安排暗中监视金刚棒的人刚才回报说,前不久金刚棒本来在巡视我们的一家燕子窝,万良突然跑来跟他耳语了一番。当时金刚棒突然勃然大怒,又开始乱发脾气,后来又突然安静下来,好像没事人一样。” 说到这里,宋丰年顿了一下,然后忧心忡忡地道:“之后他说要去巡视我们的花烟间,结果我的人发现他在中途突然带着万良去了绘芳楼。本来这也没啥,他就好这一口。不过他居然去的不是普通的雅间,而是被带去了雅苑。而且不久之后,松爷和那个薛郎中居然也先后来了绘芳楼,并且进了同一个雅苑。我的人这才发觉不妙,赶紧回来报信。” 高睿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房间里暂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子当时就不该放过他!”葛飞突然打破沉寂,咬牙切齿地道。 高睿这才如梦初醒,不甘心地问道:“金刚棒怎么突然决定要投靠松爷的?” “我也感到很奇怪。”宋丰年郁闷地道,“到今天上午为止我看他还一切正常呢!” “他那是在你面前演戏!亏你还替他求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葛飞对宋丰年也很不满。 “会不会是我们之前商量的事情走漏了风声,所以他才先下手为强?”宋丰年有些犹疑地道。 高睿闻言,愣了一下,点头道:“丰哥之前说金刚棒是在万良去找他之后才突然大发脾气,然后就去找松爷。那一定是跟万良说的话有关系,很可能像丰哥说的,万良是从我们这边得到了消息,金刚棒才会狗急跳墙!” “啪!”葛飞抄起床头柜上最后幸存的一个茶盖狠狠地在地上。 “他娘=的!老子身边居然出了这么多白眼狼!”葛飞忿恨地道,“阿丰,你去把那个通风报信的王八蛋给我查出来,我要弄死他!” “飞哥,事已至此,先不忙着找叛徒,我们还是赶紧商量出一个办法来再说吧。”高睿看他有些乱了章法,劝阻道。 “有什么好商量的!都到这个份上了,只能去投靠红帮了!不然等金刚棒明天杀过来,我们一个也活不成!”葛飞没好气地道。 …… ps:下周继续分类强推,感谢我的责编和主编,谢谢你们默默的关爱!还有默默看书的朋友们,多谢你们的支持:) 第36章 釜底抽薪 高睿眉头大皱,他可没有入帮派的打算;尤其是青红帮这样鱼龙混杂的大帮派,一旦加入就无法脱身;到时候牵扯不清,会有无数的麻烦! “飞哥,我们不如连夜派人去把金刚棒……”宋丰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看了葛飞和高睿一眼,右手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好办法!”高睿眼前一亮,他的思想还是受到局限,没有真正明白他现在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个简单的办法。 不过高睿还是有些讶然地看了宋丰年一眼,没想到他平时不显山露水甚至有些婆婆妈妈,之前还表现得情义深重,不惜惹恼葛飞也要替金刚棒求情,关键时刻居然如此有决断! “看来在江湖上能混出点眉目的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我可不能自恃过高,小觑‘古人’,搞不好真要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高睿暗自告诫自己。 葛飞听到这个提议却只是叹了口气,苦笑道:“这的确是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我之前早就想过,只是我们现在哪里有合适的人选哪?这可不是一般的打打杀杀,必须做得干净利落,否则我们就要彻底完蛋!” 宋丰年暗自和葛飞的眼神交汇了一下,然后瞟了高睿一眼,看他皱着眉头一脸纠结不甘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说道:“我倒是觉得有人合适,只是人家未必肯为我们冒险!” 高睿闻言,抬眼看着宋丰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他愿意干,要钱要位置要场子我们都答应他!如果他有不测,我们必厚待他的家人!” 高睿没亲身经历过遴选死士的事情,不过是根据自己看过听过的一些影视作品胡乱提议,只是大致也不差。 “这些都没问题,我葛飞决不食言!”葛飞说完,一脸认真地看着高睿。 “我的位置都可以让给他!”宋丰年也看着高睿表态道。 “等等!”高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看着葛飞和宋丰年,犹疑地道,“你们不会是想让姜雄去干吧?” “除了雄哥,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宋丰年面带歉意地看着高睿道。 “还要高先生从中出力,这也是为了大家好!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了他!”葛飞保证道。 这两个家伙分明是早就串通好,想利用高睿去说服姜雄,还不怕高睿不答应,毕竟在他们想来这对高睿也是有利无害! “王八蛋!”高睿心中暗恨。 他刚才还警醒自己不能小视这些人,没想到转眼间就被他们算计了!他很想把他们揍一顿然后拂袖而去,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如果不能除掉金刚棒,葛飞就只能卖=身投靠红帮,那他们这次合并的事情肯定告吹!说不定有了红帮的支持,葛飞还会转身把他们吞并了!到时候不说完全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至少也要仰人鼻息,伏低做小! 心念电转,主意已定,高睿眉头深锁,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实在没把握能说服他呀!” 宋丰年再次强调道:“你可以跟他说,事成之后我愿居他之下,场子也可以分给他。” 葛飞却是先满含深意地看了高睿一眼,才单刀直入地问道:“我想姜雄他们应该已经‘铁心’投到高先生的门下了吧?” 他虽然是在询问,语气却十分笃定,其中特意强调“铁心”二字更是让宋丰年也吃了一惊。 高睿心里暗惊,面上却不显,面带微笑地说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他们只是被逼无奈打算跟我做正行而已。” 葛飞似笑非笑地看着高睿,摇了摇头,道:“他们不是无奈而是够聪明!高先生虽然对姜雄他们恩义深重,不过以姜雄的为人,如果不是高先生有大本事,足以让他折服,他又怎么会甘心追随?所以我相信高先生一定有办法说服他!” 没想到葛飞病成这样脑子还这么清醒,高睿对这个流氓头子多出了几分欣赏,当然也更多了几分警惕! 高睿也无意再掩饰,点了点头道:“我只能尽力而为,不可能逼着他去送死!” “这是当然!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实在不行也不用枉送性命,反正我们还有退路。”葛飞点头表示认可。 …… 高睿再次回到鸿运赌坊,把姜雄单独叫到后间,没有任何隐瞒地把事情和自己的想法都跟他说了一遍。 姜雄低头想了一会儿,正在高睿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望着高睿道:“我去!”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沉声道:“如果我有不测,请大哥帮我照顾好阿顺他们!” 高睿摇了摇头,说道:“这我现在可没法答应你!” 迎着姜雄疑惑的眼神,他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会和你一起去!” “大哥!你……” 高睿摆了摆手,打断道:“别说了!难道我这个大哥只会派你去送死,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如果我这么做,阿顺他们肯定会瞧不起我,又怎么愿意再跟着我呢?” “大哥什么也别跟他们说,就说是我自己得到消息偷偷去的!” “哈哈哈!”高睿大笑道,“那我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他看到姜雄眼中潜藏的钦服之意,微微一笑道:“如果只有你去,此行就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那我们不如现在就走人,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到哪里都可以东山再起!” 姜雄一言不发,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之所以没有拒绝葛飞,只是觉得未必没有机会。如果成了,不仅危机迎刃而解,而且我们今后在葛飞面前说话也会更有分量!如果事不可为,我们立刻走人!” “我听大哥的!” 接下来姜雄只是把姜顺找来交代了一声,说是有事要跟高睿出去一趟,叮嘱他看好场子,照顾好冬娃。 姜顺看高睿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手臂上绑着一把匕首,腿上还绑着一把短刀,桌子上还放着一套这样的装束,明显是姜雄的,不由得脸色大变,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姜雄一眼瞪了回去。 高睿笑着安慰道:“没什么大事,你安心守着场子,我和阿雄去去就回。赌坊的客人如果不多,你就早点打烊。” 姜雄在一边把衣服换好,又和高睿各自在身上穿了一件灰黑色的粗布棉袍,头上戴了一顶破毡帽,就一前一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临出门前,姜雄拍了拍姜顺的肩膀,最后交代了一句:“机灵点!” 姜顺满怀忧虑地看着姜雄,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他一直站在后门口,目送两人消失在对面的一条巷子里,又发了一会儿愣,才满腹心事地关好门。 …… ps:继续呼唤收藏点击和票票支持! 第37章 再探青楼 高睿这次没打算装成寻=欢客从绘芳楼的正门进去,同样的手段可一不可二,而且这次雅苑里还有那个神秘的松爷在,情况不明,正面突破的风险太大。 他只是根据宋丰年之前的描述到绘芳楼的牌楼外不远处找到还在盯梢的人,确认了金刚棒和松爷等人都还没出来,就带着姜雄钻进了绘芳楼附近的小巷子。 他们借着夜色,绕着绘芳楼的围墙转了一圈,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掩到一段僻静无人没有灯光照到的围墙处。 高睿迅速脱下棉袍和毡帽交给姜雄,然后拿出一副小巧的索钩,运劲抛出。 包了布绒的钩爪无声无息地抓在了绘芳楼高高的围墙上。 高睿拉了拉绳索,确认牢固,提劲纵身而上,手脚并用,迅若灵猴般爬了上去。 姜雄看得眼冒精光,跃跃欲试。可惜高睿不给他机会,而是把绳索收了上去,然后伏在墙头朝他示意,让他躲起来。 不等他抗议,高睿的身影已经从围墙上消失了。 高睿刚才已经从宋丰年的手下那里打听清楚了金刚棒他们去的是绘芳楼的东苑,他刚才在围墙上的时候也很容易就确定了他们的所在。 虽然两个雅苑现在都是灯光灿然,但一个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花枝招展的美娇娘,而另一个院子的门口和里面却站着一批黑衣大汉,分明就是那个松爷的护卫随从。 这个松爷的排场真是不小,而且估计仇家很多,也很怕死!高睿一边鄙视也暗自庆幸。 好在他没有妄图像上次一样从正面混进去,而且自从上次来探查过之后,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做了一些准备,不仅让姜雄私下找人打制了这幅索钩,还配制了一些专门遮掩气味的药粉,以防惊动那几只恶狗。 他看清了形势之后,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蔽,无声无息地窜进了东苑。他小心地避过恶狗和护卫的视线,迅速摸到主楼的背面,然后把索钩抛上去挂住高翘屋檐,几步攀了上去。 高睿小心翼翼地踩在人字形的瓦面上,轻轻地挪到屋顶的明瓦旁边,朝下一看。 只见就在他的正下方摆着一桌大圆台,主座上坐着一个衣饰华贵长相富态的中年人,他旁边坐着的是之前在葛飞屋里见过一面的薛郎中,而在他对面欠着身子小心翼翼站着的赫然正是金刚棒。 此时金刚棒脸上惯有的嚣张跋扈已经不见踪影,反而一脸讨好谄媚的笑容,再配上他佝偻的身躯,活脱脱就是一条正在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高睿猜出那个中年人应该就是松爷,他正待贴近瓦面细看,突然心里一紧,飞快地把头闪了开去,一时心脏“扑扑”狂跳,手脚冰寒,差点从屋顶掉下去。 几乎就在同时,松爷背后站着的那个青年汉子仰头上望。 屋里灯光明亮,明瓦处一片晦暗,他皱着眉头面色狐疑地盯着明瓦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把目光收了回去。 高睿静静地趴在瓦面上,动都不敢动,只是缓慢地调整呼吸,好让心跳尽快平复下来。 那个青年汉子给高睿的感觉古怪而危险,他明明一直站在松爷的身后,高睿却是最后才看到他,感觉他就像一条冬眠的蛇一样,和周围的枯木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而高睿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把他惊动了,要不是靠着在之前多次逃亡的生死关头磨练出的一点灵觉提前示警,高睿肯定会被他抓个正着! 高睿不敢再继续从明瓦处往下探看,不过也不甘心就此离去。 他稍微斟酌了一下,微微起身,小心地爬过屋脊,把索钩牢牢地固定在上面,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处屋檐边,用脚勾着钩索,身体倒挂着慢慢朝侧面的一扇窗户探了过去。 这里是个身处角落的边窗,外面被花木和盆景遮挡,院子里的人看不到,同时也避开了屋里人的视线,当然高睿自己也不敢再往屋里看,不过却能听。 “那个姓高的年轻后生还真是不简单,居然真让他把葛飞的病给治好了!也不知道是他家传的医术还是从洋人那里学来的本事?”薛郎中话语里有一丝不甘,一丝钦佩,更多的居然是艳羡之意。 “既然甘仁兄对他的医术感兴趣,等葛飞暴毙,正好以他无照行医又误人性命为由让巡捕房把他抓起来。到时候生死尽操=我手,谅他也不敢有丝毫隐瞒。”松爷笑着说道。 薛郎中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居然毫无愧意地点头道:“老夫正有此意!” 高睿听到“葛飞暴毙”时悚然一惊,暗感不妙。 “金刚棒,你确定今晚就能送葛飞上路吗?”松爷突然转头瞪着金刚棒,沉声问道。 金刚棒看到他凌厉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勾着头颤声道:“小……小的在葛飞身边安插了人,这会儿那边正在煎药,我刚才已经派人把薛先生给的东西送过去了,肯定能放到药罐里去。只……只是……” 说到这里,他瞟了薛郎中一眼,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松爷脸色不愉地问道。 “只是小人担心有那个姓高的在,会不会又让他给治好了!”金刚棒越说声音越小,好像生怕触怒薛郎中。 “砰!” 松爷还没说话,薛郎中已经一掌拍在桌子上,勃然大怒道:“谅他医术通天也解不了老夫秘制的毒药!” 他对自己的医毒两道向来自视甚高,之前因为葛飞的事被高睿打脸已经让他很不爽,现在金刚棒居然又用高睿来刺激他,当然让他怒不可遏! 他这会儿彻底脱下了伪善的面孔,脸色不善地盯着金刚棒,阴测测地道:“你要是不相信,老夫可以先让你亲自试一试!” 垂在窗户外面的高睿闻言色变,心脏剧跳,恨不得立刻赶回东平里,希望还来得及救葛飞一命! 金刚棒吓得心寒胆丧,“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人胡说八道,薛先生饶命!” “甘仁兄息怒,不必跟这种无知小人计较!”松爷笑着劝慰了一下薛郎中之后,对金刚棒冷哼道,“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他的不必你操心!” 想到之后还有要用到金刚棒的地方,也不好过于苛待他,松爷脸色一缓道:“起来吧,你也赶紧回去准备。只待葛飞已死,你就立刻带人冲进东平里把人都控制住。那个宋丰年如果识时务,你就暂时不要急着动手,免得其他人不服。如果他不听话,你就把葛飞的死牵连到他身上。” “多谢松爷提点,小的一定照办!”金刚棒闻言站了起来。 “事成之后,我会收你入门,到时候你就是我青帮大字辈的弟子!”松爷突然石破天惊地道。 金刚棒被他的许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愣了一会儿神之后,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直接扑倒在地,大声道:“谢松爷收容!小人必誓死以报!” “好了,一切等你取代了葛飞的位置再说!”松爷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的告退。”金刚棒躬着身子直到退出门外,才转身离去。 高睿不敢再耽搁,赶紧翻身上了屋顶,收起索钩,开始撤退,只是这会儿他心里却在纠结到底是去救葛飞还是去杀金刚棒! ps:强推的数据不能太难看,不然后面的推荐就没了:( 请朋友们多多收藏投票支持,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也请多多留言,我统统加精!现在很多精华都浪费了:) 第38章 暗夜杀机 如果高睿现在赶去救葛飞,先不说来不来得及,但肯定就没机会杀金刚棒了!就算他再次救了葛飞,对他也没多大意义,于事无补! 反之,如果今晚金刚棒和葛飞都死了,说不定他有机会成为最大的获利者! 所以,当高睿再次和姜雄会合的时候,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去杀金刚棒! 他飞快地从姜雄手里拿过棉袍,边往身上穿边说道:“金刚棒已经从前门走了,应该是回他的老窝,你知道地方吧?”他丝毫没有提及金刚棒正派人毒杀葛飞的事情。 “之前大哥让我派阿顺盯着他的时候已经把这些情况都搞清楚了,他就住在洋泾浜的小新桥附近,离葛飞的东平里不远,我还亲自去过,把那里的巷子都走过一趟!” 高睿把毡帽往头上一扣,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不会那么早就起心想动他吧?” “呵呵,我只是以防万一。如果大哥说和不成还被他们扣住了,我就准备拿他去换人!” 高睿闻言身子一顿,转头望着姜雄,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掌,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说完,他摇了摇头,感叹道:“这次行动过于仓促,我本来把握不大,只是没想到当初让你盯着他的谨慎之举现在反倒像是有预谋一样,看来命中注定他死到临头了!” 姜雄闻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得信心倍增,胆气大壮! …… 姜雄带着高睿抄近路赶往金刚棒的住处,隐身在他所住的弄堂外的小巷子里,盯着弄堂口。 过了一会儿,几辆东洋车停在了弄堂门口,金刚棒和他的几个心腹手下从车上下来,进了弄堂。 姜雄盯着金刚棒的背影,眼中寒光闪动,说道:“金刚棒身手不错,如果一击不中被他缠住了,再加上他的几个手下帮忙,我们恐怕难以脱身!最好还是等到深更半夜再翻墙进去,趁他睡熟了一刀干掉他!” 高睿不好跟他说金刚棒今晚压根不可能睡觉,他正等着葛飞暴毙的消息,好去抢位子呢! “先看看情况再说。”高睿不置可否地道,“我们先进去转一下,选定一下位置,也把撤退的路径提前规划好。” “好。” 两人装作弄堂里的住户,若无其事地进了弄堂。 弄堂口昏黄的煤气灯下有个小小的馄饨摊子,一个挑子加个小桌,摊主是个老头,看到他们路过,卖力地吆喝道:“柴爿馄饨!虾肉馄饨面!五香茶叶蛋!好吃不贵!” 高睿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葱香味,不由得腹中肠鸣,食指大动!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这个热气蒸腾的馄饨摊,埋头继续往里走,心中却有了一个隐约的想法。 姜雄带着他在弄堂的巷子里转悠,边转边跟他讲解着地形和方位。高睿看似听得很认真,心里却在计划着就在那个馄饨摊伏杀金刚棒! 姜雄突然站住,伸手一指道:“那就是金刚棒家的后门,我们从那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翻上他家的晒台。” 高睿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那里是两排弄堂的后墙夹道,一片昏暗,果然是个好地方,看来姜雄的确来精心探查过。 姜雄看高睿点头认可,说道:“大哥,附近有个死巷子,没人会过去,我们不如先去那里等着?” 高睿摇了摇头道:“现在时间还早,天气又冷,跑那里干等不是活受罪吗?我肚子有点饿,我们不如先去弄堂口吃碗馄饨再过来。” 姜雄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惦记着去吃东西! 高睿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摇头道:“我们是去刺杀,身手未必要非常好,但一定要够冷静,身心都要够松弛,不要搞得紧张兮兮杀气毕露,这样出手的时候才不会打草惊蛇忙中出错,才能做到稳准狠,一击必杀!” 说完,他笑着拍了拍姜雄的肩膀道:“所以放松点,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姜雄听得连连点头,一脸钦佩地道:"多谢大哥提点,大哥懂得真多,我还有很多地方要跟你学!” 高睿望了他一眼道:“其实我也不过是多看了几本书,纸上谈兵而已!一想到要杀人,我也紧张得要死,说不定等会儿动手的时候手发抖把刀都扔了!” 姜雄被他的话逗得一乐,捧哏道:“那等会儿我动手,大哥帮我把风!” 说完,他暗自长出了一口气,从走出鸿运赌坊就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 静寂无人的寒夜,古色古香的弄堂,一盏孤灯下,高睿坐在竹制的小凳上围着一方小桌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的柴爿馄饨。他吃得很慢,就像是在品着山珍海味一般,神情甚至有几分陶醉! 其实是他的小资情调突然发作,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场景很有一种画面感,就像老电影一样! 姜雄已经被他成功误导了,还暗自佩服他的镇定功夫。要是知道他其实是在神游物外,肯定被气出一口老血! 就在这时,弄堂里突然走过来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姜雄一眼就认出他是金刚棒的心腹之一,轻轻低下头,同时不动声色地踢了高睿一脚。 “老板,给我来一碗虾肉馄饨面,另外再给我下四碗带走。”那个人走到桌边大大咧咧地坐下,同时把食盒放在了靠近高睿左手边的凳子上。 他又看了看姜雄手里的茶叶蛋,补了一句:“还有多少茶叶蛋?都给我!” 他一把接过老板端过来的小竹篓,一股脑把茶叶蛋都倒进最底层的食盒里,然后拿了一个边剥壳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高睿和姜雄。 灯光昏暗,热气蒸腾,两人又经过乔装改扮,他无心之下自然认不出来。 老板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他的虾肉馄饨面端了过来,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姜雄暗自舒了一口气,却仍旧如坐针毡! 他偷偷望了高睿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赶紧走人,反而吃得更慢了! 高睿此时正凝聚起所有的精神,全力催动手镯刺激食盒里鸡蛋上的志贺氏菌急速繁殖,早已没有精力关注其他,手里的调羹不过是依着本能在划拉而已。 直到他脑中的细菌图像突然好像发生了切换,他才惊醒过来,原来是那个人在收拾食盒准备离去。 …… ps:需要更多朋友的支持!收藏和投票一个都不能少:) 第39章 葛飞中毒 一直目送那个人提着食盒消失在夜幕里,高睿才回过头来,以手扶额,不动声色地按压着头部的几处**位,缓解着脑子里的阵阵刺痛和晕眩。 坐在近处的姜雄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晦暗,似乎满脸疲态,不由得大惊失色,低声探问道:“大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脑子突然有点发晕。”他看姜雄一脸忧虑,低声安慰道,“不用担心,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姜雄看着他异常难看的脸色,暗自咬了咬牙,语气坚定地道:“大哥还是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来干!” 高睿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不急,等等再说。” 说完,他突然抬高音量对站在炉子边取暖的老板说道:“老板,再给我来一碗虾肉馄饨面。” …… 高睿这碗面才吃了一半,馄饨摊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高睿看着满头大汗一脸惊惶的小武,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站起来扔了一块大洋在桌子上。 老板没想到他穿得寒酸,居然出手就是一块大洋,有些为难地道:“先生有零钱吗?老朽这小本生意一晚上也没赚几个钱,实在是找不开呀!” 高睿面带微笑地道:“老人家做的馄饨很好吃,我想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您就把剩下的生馄饨都给我吧,这个大洋就都是您的了。这天也怪冷的,您今晚也可以早点收摊回家。” 他只是以防万一,防止金刚棒他们等会儿要是吃完了那些被他特殊处理过的茶叶蛋,发作太早,说不定会牵累到这个无辜的老人。 “那……那也值不了这么多呀!” 小武心急如焚,又不好对高睿无礼,看老板还在那啰里啰嗦,恨不得一脚踹翻他的摊子,忍不住训斥道:“你哪那么多废话?多给你钱还不好?!” 老板被他的恶劣态度吓了一跳,也搞不清楚他和高睿之间的关系,赶紧把小屉子里的馄饨都拿了出来,放到一个小竹篮里,还准备把一些装配料的小罐都放进去。 小武一把把小竹篮拎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这都是老朽自家制的,加进去才更好吃。”老板畏怯地看了他一眼,望着高睿嘟囔道。 “多谢您了,我们还有事,下次再说吧。”高睿笑着表示感谢并最后叮嘱了一句,“您还是赶紧回家吧!” 说完,他朝姜雄和小武一示意,带头朝弄堂外走去。 三个人一走出弄堂口,小武就急切地道:“高先生,飞哥快不行了,丰哥请您马上回去救命!” “什么?!” 高睿和姜雄同时惊呼出声,前者自然是装的,后者是真的吓了一大跳! “赶紧走!阿雄也跟着来!”高睿连东洋车都来不及叫,辨认了一下路径,撒腿就走,显得心急如焚的样子,却没忘了招呼姜雄一声,怕他还傻乎乎地留下来去杀金刚棒! 姜雄来不及细想,本能地跟在他身后。 小武看两人走得飞快,把手里的竹篮往旁边的阴沟里一扔,赶紧撒腿追了上去。 路上,小武边赶路先快速地跟高睿说着东平里之前发生的事情。 高睿走了之后,葛飞就开始和宋丰年一起查给金刚棒通风报信的奸细。 他们先是询问身边的人,期间还把正在煎药的小武叫上楼问了几句。 后来,他们就开始把家里所有的人都一一叫过去询问,结果自然没有人承认,也没问出什么头绪,葛飞盛怒之下就开始动刑。 还是宋丰年提醒他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而且关键时刻不能搞得人心离散,这才劝住葛飞,让他暂时把查奸细的事放到一边。 葛飞喝了药之后就跟宋丰年一起等着高睿这边的消息。 期间一直盯着金刚棒的人不断地把消息传回东平里。 高睿带着姜雄在金刚棒的住处外流连的时候被之前在绘芳楼前门外跟他接过头的人认出来,消息也被传了回去——这也是小武能直接找到高睿的原因。 葛飞和宋丰年见高睿不仅言而有信而且似乎准备亲自动手,反倒很担心他的安危,还特意交代盯梢的人在关键时刻要帮忙,尤其要保证高睿的安全! 结果就在他们一心等着金刚棒毙命的消息的时候,葛飞突然叫肚子痛,然后开始恶心呕吐,浑身冒汗。 宋丰年以为他又是像那天晚上一样突然病情急转直下,担心他一命呜呼,赶紧让小武来把高睿请回去。 高睿赶回东平里葛飞的住所时,里面已经乱作一团,护卫和佣人们不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就是张皇无措地到处乱窜。 他皱了皱眉头,没有急着往里走,反倒以命令的口吻跟小武交代道:“你去让他们各归其位,不要乱跑也不要乱说话。而且从现在开始,你要亲自带着信得过的人守住前后门,没有丰哥的允许不要放任何人进出!” 小武是宋丰年的心腹,自然知道高睿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二当家,而且这会儿他自己也是张皇无措之下领略到高睿的镇定和强势,反倒出奇地顺服,点点头赶紧去照办。 姜雄却看得有些诧异,没想到高睿压根不像是寄人篱下,反倒像是这里的主人! “跟着我。”高睿提醒了有些愣神的姜雄一声,大步朝客堂走去。 他走进前楼的时候,看到葛飞躺在床上,牙关紧闭,嘴角流涎,四肢在抽搐,看起来就大事不妙。 “飞哥!”他大喊一声,然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丰年正手足无措地在给葛飞擦涎水,听到高睿的声音如同听到天籁一般,转头望过来。 看到果然是高睿,他大喜过望地起身跑过来一把抓着高睿的手道:“高先生,你总算回来了!你快救救飞哥!” 高睿点了点头,大步走到葛飞的床边,边测他的脉搏边观察他的身体情况,发现他有严重的心律失常和心动过缓,瞳孔在缩小,呼吸十分急促。 “高先生,你不是说飞哥已经大好了吗?怎么突然又像那天晚上一样啊?”宋丰年急切地问道,话里也有几分质问之意。 高睿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道:“飞哥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不是伤口感染而是中毒了!” …… ps:更新虽然比较渣,但是质量应该还算有保证。请朋友们多投票支持,如果能帮忙宣传一下就更好了,鞠躬感谢! 第40章 葛飞殒命 “啊?!” 宋丰年和站在门口的姜雄都被高睿的话吓了一跳,同时惊呼出声,床上的葛飞也是浑身一抖。 宋丰年和葛飞这才注意到姜雄的存在,虽然有些奇怪他为什么没有继续去刺杀金刚棒而是跟着高睿来了这里,不过这会儿他们已经无心理会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宋丰年脸色数变,连连摇头,不肯相信。 “高……高先生救……救我!”葛飞舌头已经有些麻木不灵,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 高睿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乞求,心里暗叹了一声,点了点头道:“解毒不是我的长项,我只能尽力而为!” 接下来他开始用肥皂水给葛飞催吐洗胃,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医疗手段可用。 一番折腾,葛飞被搞得上吐下泻,脸上涕泪横流,脸色灰败,奄奄一息。 高睿看他已经没什么可吐的了,现在又没有条件给他大量补液以促进毒物的排泄,继续洗胃已经没多大意义了,于是对一直在给他打下手帮忙的冯妈道:“停下来吧。” 宋丰年听到高睿的话,眼睛一亮,满怀希冀地望着高睿道:“高先生,飞哥的毒是不是解了?” “我只是帮他把肠胃里的毒排出来了,但是已经进入到他身体里面的毒却弄不出来。” “你上次不是把飞哥血里的脏东西都弄出来了吗?”宋丰年不甘心地问道。 高睿摇了摇头道:“上次的脏东西是些活物,我只是把它们弄死了。它们死了之后就无害了,不用弄出来。这次是毒药,是死物,它们直接毒害飞哥的五脏六腑,我也没有办法!” 宋丰年听得手足冰冷,手一松,手里捏着的一只死母鸡“啪”的一声掉到地板上。 他刚才始终不相信葛飞是中毒,最后根据高睿的判断,把药罐里的残液灌进了这只母鸡的嘴里,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他一向对葛飞忠心耿耿,如今却因为自己的疏失犯下了如此致命的错误,痛苦自责无以言表! 他“砰”的一声跪倒在葛飞的床前,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葛飞,眼泪夺眶而出,一边痛不欲生地用头撞着床沿,一边哭喊道:“飞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呀!” “丰哥,事已至此,你也别过于自责。怪只怪敌人过于心狠手辣,又处心积虑,实在是防不胜防啊!”高睿在一边劝慰道。 宋丰年闻言,立刻收住哭声,转头望着高睿,哽咽着问道:“高先生知道是谁下的毒?” “这事明摆着,具体下毒的肯定是金刚棒安插在这里的奸细。我听小武说你们之前在抓奸细,还在他煎药的时候把他叫去问过话,估计奸细就是在那个时候往药里下的毒。”高睿是根据已知的真相来分析,自然一语中的,很有说服力。 宋丰年听到这里既忿恨又懊悔,同时也很感激高睿。因为高睿直接排除了小武下毒的可能性,也等于排除了他宋丰年的嫌疑! “而且这件事肯定跟松爷脱不了干系,否则单凭金刚棒未必有这个胆量和这种手段!” 宋丰年听得连连点头,自动脑补道:“金刚棒说不定早就暗地里投靠松爷了,不然他今晚怎么会直接就去绘芳楼,而且一去就能联系上松爷?还有那个薛郎中明显跟松爷是一伙的,上次说不定就是他暗中做了手脚才让飞哥的病突然恶化,只是万幸遇到高先生才没让他得逞!” 高睿附和道:“丰哥说得有道理,这次的毒药非同一般,说不定也是他提供的,不然金刚棒哪里去弄啊?” “我要去把这个白眼狼碎尸万段!”宋丰年这会儿已经对金刚棒恨之入骨了,双眼凶光毕露,准备去找金刚棒算账。 “嗬……嗬……”躺在床上的葛飞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嘴里发着异声,瞳孔开始放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嘴角和眼角都开始溢出血丝,形状可怖到了极点。 “飞哥!”宋丰年赶紧抢到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骇然道,“飞哥,你怎么了?” 高睿看到葛飞的惨状也是心惊不已,没想到薛郎中提供的毒药毒性如此猛烈,不由得对他和松爷深怀戒惧! “高先生,求你救救飞哥吧!”宋丰年转头望着高睿,祈求道。 高睿走到床边,看到葛飞努力把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注视在他脸上,眼睛里透着复杂之极的意涵,有愤怒,有不甘,更多的却是祈求——他还不想死! 高睿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不胜唏嘘! 他倒不是内疚,因为从时间上来说他当初就是选择回来救葛飞也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像葛飞这样无恶不作的流氓从来都不是他欣赏的对象,更不值得他同情!只是看到他死得如此痛苦,有些感慨和不忍而已。 葛飞从高睿的表情里知道他已经没救了,终于彻底绝望了,眼神又开始涣散。 突然他青灰色的脸上开始出现异样的红润,眼神重新凝聚,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口唇颤抖,似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高睿不想看他继续煎熬,拿出银针在他身上扎了几下。 葛飞像是得到新生一般,面色更加红润,身体也奇迹般停止了颤抖。他忽然甩开宋丰年的手,然后一把抓住高睿的手,嘴唇开合了两下,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高睿感觉躬下身子,把头凑到他的嘴边,低声问道:“飞哥,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竭尽所能替你办到!” “报……报仇!” “飞哥放心,我一定杀了金刚棒!” 看到葛飞仍旧死死盯着他不说话,高睿心里一动,附在他的耳边低声断然道:“如果松爷和薛郎中有份,我会把他们也干掉,为你报仇!” 在他旁边的宋丰年和姜雄听得同时身体一震,不过却都没有作声。 葛飞双眼精光大作,露出欣赏欣慰和感激交织的神色,旋又敛去,转头望着宋丰年。 “飞哥,我一定会拼死替你报仇雪恨!”宋丰年跪在他的床前,保证道。 葛飞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艰难地说道:“你……不……不行!” 然后他似乎拿出了最后的力气,艰难地一抬手指着高睿道:“跟……跟着……高……” 突然他的话戛然而止,手也从空中垂落,就此殒命! …… ps:请朋友们多加支持!谢谢了:) 第41章 主客易位 宋丰年正被葛飞的话弄得茫然无措,看到他突然没了动静,大惊失色,站起来扑到他眼前,双手摇着他的肩膀,大声喊道:“飞哥,飞哥!” 高睿看宋丰年痛不欲生,拍拍他的后背,语气沉痛地说道:“丰哥,别这样,飞哥已经走了。” 看到他还在那哭哭啼啼,高睿又特意点一句:“现在是生死关头,丰哥还是节哀顺变,不然我们恐怕连给飞哥办后事的机会都没有了!” 宋丰年的哭泣声果然一下子止住了,他抹了一把眼泪,又看了一眼仍旧瞪着双眼死不瞑目的葛飞,才慢慢站起来转身面对高睿,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道:“飞哥死前已有交代,请高先生主持大局!” 高睿连连摆手,推辞道:“这怎么行?飞哥不在了,自然是丰哥你做主了。” 宋丰年苦笑了一下,神色黯然地道:“飞哥说得对,我不是做大哥的材料!当初有飞哥撑腰我都斗不过金刚棒,现在更不是他的对手!我连自保都做不到,还怎么为飞哥报仇?!”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头盯着高睿的眼睛,神色郑重地道:“不知道高先生刚才答应飞哥的话还算不算数?” 高睿的眼神没有一丝闪躲,回望着他,同样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高睿可以对天立誓,一定会为飞哥报仇,说到做到!” “好!我相信你!”宋丰年突然单膝跪倒在高睿面前,双手抱拳道,“我宋丰年愿意遵从飞哥的遗命,听从高先生的差遣!” 高睿这次没有再推辞,因为他知道这是有条件的,而且还是非常苛刻的条件,不过本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要得到自然要有承担! 他一把把宋丰年拉了起来,沉声道:“既然飞哥和丰哥都这么看得起我高睿,那我就接下这份担子!以后大家就是兄弟,生死相依,祸福与共!” 一旁的姜雄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切搞蒙了! 本来葛飞被人下毒已经够让他震惊了,当他看到葛飞临死居然要把位子传给高睿的时候,他的脑子已经彻底风中凌乱了,以为葛飞病糊涂了——这不是让宋丰年和高睿起矛盾,便宜金刚棒么! 可是没想到转眼间宋丰年居然接受了葛飞的安排,真的准备投靠高睿!他不知道该说宋丰年对葛飞够忠心还是该鄙视他无能,不过他很开心,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至于高睿答应干掉松爷的事,他压根就没当真。在他看来,那不过是高睿在安慰葛飞和糊弄宋丰年。松爷是谁?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们的主儿!人家不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已经求神拜佛了! “丰哥,我还要带阿雄去解决金刚棒,这里就交给你了。”高睿跟宋丰年交代道,“我之前进来的时候已经让小武带人守住了前后门不让任何人进出,你接下来要把人都控制起来,不要让他们单独行动,更不能到处乱窜,千万不能让人把飞哥去世的消息泄露出去!” 宋丰年没想到高睿考虑得这么周全,暗自佩服,点头保证道:“睿哥放心,我一定会守好门,绝对不会再出岔子!” 高睿不再啰嗦,带着姜雄下楼而去。 …… 高睿担心金刚棒同样在葛飞的房子外面安排了眼线,为了谨慎起见,他和姜雄没有从前后门出去,而是直接翻墙出了葛飞的住处,然后钻进巷子绕了一圈,趁人不备溜出了东平里。 一出东平里,姜雄就忍不住喜动颜色地道:“恭喜大哥!” 高睿脚下不停,边走边笑着说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而且以后就是我们兄弟几个要顶在前面为别人挡风遮雨了!” “再怎么也比听葛飞使唤要强!”姜雄之前对合并的事其实还有些心存顾虑,担心葛飞给他小鞋穿,哪知道世事难料,突然间葛飞身死,高睿上位,主客一下子调了过来,他此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高睿看他有些得意忘形,摇了摇头道:“葛飞这边虽然宋丰年已经认可我了,但是其他的人可未必肯接受我这个外人!” “葛飞手下除了金刚棒和宋丰年还算是个人物,其他人根本上不了台面,大哥不用担心!”姜雄压根瞧不上葛飞其他的手下,不屑地道。 “我倒不担心他们自己闹事,是怕他们跟金刚棒一样吃里扒外!外面可是有不少人正对我们虎视眈眈,现在可正是他们趁乱插手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高睿的话像一盆冷水让姜雄兴奋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郑重地道:“那我明天把兄弟们都带到东平里来给大哥站台!” “嗯!明天我们要以雷霆手段快速稳定局面,不给任何人以可趁之机!” 姜雄有些犹疑地道:“就是怕宋丰年不高兴,认为我们吃相太难看。” 高睿摇了摇头道:“宋丰年这个人性格有些绵软,这也是葛飞不看好他的原因。这个时候我们越能够迅速强势地控制住局面,他反而不会产生多余的想法。不过你要叮嘱一下其他的兄弟,要对他保持足够的尊重!” 姜雄知道高睿的话里未尝没有提醒他本人的意思,保证道:“放心吧,大哥,我知道怎么做。” …… 当他们再次来到金刚棒的住处时,弄堂口的馄饨摊已经不见了,弄堂里一片死寂,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两人装作夜归的住户快速地从金刚棒家的前门走过,同时暗自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旁边的一条小巷里突然传出一声很轻微的猫叫,高睿微微一笑,这是他之前跟负责盯梢的人约定的信号,表示金刚棒还在屋里。 想来他们应该还在等东平里那边传来葛飞中毒身亡的消息,可惜他们注定是等不到了! 高睿之前早早就让小武隔绝了内外,又交代宋丰年暂时控制了里面的人,金刚棒安插在里面的内奸无法向外传递消息,他安排在外面盯梢和接应的人估计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里面的异状。 金刚棒没有得到明确的消息暂时肯定不敢行动,要是再像上次一样搞个乌龙,葛飞肯定不会再放过他! …… ps:本周分强推荐到目前新增收藏刚过两百,总收藏五百多点,跟其他分类比很渣,不过在同类里却还算不错,只能说喜欢历史的读者的确少一些。 在总字数不多和更新也不给力的情况下,有此成绩已弥足珍贵,所以越发感谢来支持的朋友们,鞠躬感谢!我会更努力把书写好,回报大家的厚爱:) 第42章 菌痢杀人 高睿和姜雄借着微光摸索到之前选定的位置,凭着索钩,悄无声息地爬上了金刚棒家的晒台。 高睿轻轻地走到晒台通往里间的小门边,侧耳贴在门上细听了一会儿屋内的动静,然后抽出匕首轻轻地从门缝里插进去,小心地把门栓拨到一边。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异状,他才把晒台的门推开一条缝,然后把耳朵贴到门缝处。这次他终于听到了比较清晰的说话声,应该是从楼下的客堂间传来的。 他这才慢慢地把小门推开半扇,和姜雄闪身进了屋里,然后把门关上,又根据之前从宋丰年那里打听到的这幢房子的内部结构,迅速地顺着楼梯上了三层阁。 三层阁位于这幢房子的最高处,阁楼里面十分低矮,最低处坐起来头就会碰到屋顶。朝前面倾斜的屋顶上还开了一扇窗,就是俗称的“老虎窗”。 高睿轻轻地关上三层阁的门,然后用身体遮挡着点着了一根火柴。 姜雄赶紧半蹲着身子快速而小心地把地上乱扔着的一些木盆竹椅小凳扫帚之类的杂物移到一边,清理出一条通往老虎窗的过道。 之后他就蹲在老虎窗前监视着前院的动静,而高睿则把三层阁的门拉开一条小缝,侧耳听着屋里的声音。 只听一个声音道:“棒哥,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啊?是不是出了岔子?” “万良,你不是说早就把那包东西送进去了吗?”另一个带着质问的尖利声音响起,高睿一听就知道是金刚棒。 “是啊,而且之前传出来的消息还说已经把东西加进葛飞的药罐子里了,按说他这会儿早就喝过药了,怎么还没有他中毒的消息呀?!”万良的声音响起,带着百思不解的疑惑。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扬声道:“棒哥,会不会葛飞已经中毒了,但是又被那个姓高的给救了啊?” 这也正是金刚棒所担心的,当初薛郎中说葛飞没救了,结果最后却被高睿给治好了,还差点把他害死! 不过他转眼间又想起薛郎中威胁要拿他试毒时那阴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故作镇定地道:“他又不是神仙,什么都能治?!” “可要是葛飞真中毒快死了,里面还不早就乱套了?我们的人肯定趁乱把消息传出来了,再不然外面的人也能发现里面的动静啊。”万良继续质疑道。 金刚棒越听越心虚,越想越有道理,担心事情办砸了不仅一堆好处都没了,松爷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权衡了一下利弊,阴狠地道:“说不定是宋丰年封锁了消息,不然好坏总有个消息传出来呀!不管了,我们马上杀过去!如果葛飞已经死了,那就最好。如果姓高的这会儿正在救他的命,我们就故意捣乱,让他不死都不行!” 他眼带杀气地扫了一下几个手下,沉声问道:“怎么样?你们有没有种跟我走这一趟?” “有!”万良第一个响应,顺便鼓动道,“我们有松爷支持,还怕什么?!只要棒哥上了位,就能入松爷的门墙,入青帮,我们兄弟到时候都能跟着大富大贵,不比现在强一万倍?!” “说得好!”金刚棒喜笑颜开地许诺道,“我金刚棒还是那句老话,以后有钱大家捞,有饭大家吃!” 几个手下轰然应诺。 楼上的高睿却听得眉头大皱,暗自着急,担心他之前的手段不能及时见效,误了大事。 说不得真要亲自动手了! 他正准备招呼姜雄下去强袭,突然听到一阵很急切的脚步声,有人正在快速上楼。 他心里一紧,把小腿上的短刀抽了出来,暗自戒备。 脚步声停在了二楼,没有继续往上走。接着“啪”的一声,那个人似乎非常着急,直接撞开了后楼的门,冲了进去,然后就是一阵如同黄河决堤一般的轰鸣。 高睿一直盼望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当初去买馄饨的那个家伙这会儿正坐在后楼的马桶上“一泻千里”,腹中绞痛如刀刮,头上直冒冷汗,还一阵阵作呕。 过了一会儿,金刚棒看他没还下楼,在下面喊道:“常九,你他娘的在搞什么鬼呀?还没拉完?” 结果常九压根就没回他的话,他不耐烦地对万良说道:“你上去看看,让他赶紧滚下来,没拉干净也给我先憋着!” 万良蹭蹭地跑上楼,看到后楼的门大开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弥漫出来,心里一阵恶心,站在楼道口骂道:“常九,你他娘的拉屎连门都不关,搞得一屋子臭味,还让不让人住了!你小子赶紧拉完了下去,不然棒哥要发火了!” “良哥,我现在上吐下泻,肚子好痛!”常九低沉无力的声音从后楼里传了出来,让人一听就觉得虚弱得像要死了一样。 万良皱着眉头,狐疑地问道:“你小子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不会是害怕了装病吧?” “你进来看一下就知道了,哇……” 一阵呕吐声传来,搞得万良胃里也一阵翻腾。 “良哥,我好像不行了,你快帮我找郎中!”常九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 “这会儿三更半夜的老子哪去给你找郎中啊?再说我们马上要去办事,哪有功夫管你呀。我去帮你给棒哥说一声,让你先留在家里休息。” 说完,他再也忍受不了楼上的臭气,赶紧下楼。 “棒哥,常九那下子这会儿上吐下泻,人都不行了,估计去不了了。”万良边下楼边朝站在楼梯口的金刚棒说道。 他看金刚棒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觉得有点奇怪,走进了才发现金刚棒正捂着肚子,咬着牙,一副难受至极的样子,连忙关切的问道:“棒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肚子也不舒服!”金刚棒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一说完,他突然把万良推到一边,飞快朝楼上奔去。 这一幕随后在另外三个人的身上连续上演,等到他们意识到要请大夫的时候已经都走不动道了,甚至连大声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急性重度菌痢已经让他们几近休克了! 而高睿在确认金刚棒已经中招之后就赶紧趁他们不备带着姜雄偷偷撤退了。 …… ps:下周推荐没有了,形势很不乐观,请朋友们大力支持,多多投票,帮我宣传一下,鞠躬感谢! 第43章 来回奔波 “大哥,他们是怎么回事啊?”在回去的路上,姜雄一头雾水地问道。 “他们感染了时疫。” “啊?!”姜雄浑身一抖,吓了一大跳,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那……那我们会不会也被传染了?” 高睿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我们没跟他们接触,又走得早,不会被传染的。” 他看姜雄还有些惊疑不定,补了一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回去就把身上的这身衣服烧了,另外用酒精擦一下身体,就万无一失了!” 姜雄这才镇定了点,不过脚下却是走得飞快。 …… 高睿和姜雄没有直接去东平里,而是先回了鸿运赌坊。 两人绕到后门,姜雄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是雄哥吗?”门里传出姜顺的询问声,他果然没睡,一直守在门边。 “是我。”姜雄轻声回答。 门很快就打开了,姜顺看到他和高睿都平安无事,大喜过望。 “赶紧退后!”姜雄看到姜顺朝自己走过来,边往后退边低声喝止。 姜顺一时搞不清楚状况,站在门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高睿在旁边解释道:“我们身上有脏东西,你别靠近,会传染的!” 他又接着问道:“其他人呢?” 姜顺没完全明白高睿所说“脏东西”的意思,不过还是听话地让开门,退到一边,同时回答道:“阿义打沙袋打累了,早早就睡下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冬娃今晚跟他一起睡。阿仁现在还守着前门。”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走后不久,我看客人不多了就提议提早打烊再去练习打沙袋。阿义是求之不得,阿仁看到雄哥你不在,猜到有事,所以也没反对。后来我就把事情跟阿仁说了,不过我怕阿义太冲动闹出事,所以没跟他说。” 高睿听得点了点头,面露微笑地赞许道:“做得好!看来阿顺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接着他又吩咐道:“你赶紧去拿两条毛巾还有胰子和酒精过来,放到那个院角,然后去把阿仁叫过来跟你帮忙,赶紧去灶上烧几桶热水,煮两碗姜汤,其他人就别惊动了。” 姜顺赶紧去照办。 高睿和姜雄这才进了后院。 高睿先让姜雄等在一边,他转身关好门,没再继续往里走,而是走到院角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毡帽衣服和鞋袜都扒拉了下来,堆在墙角点燃。 之后他就这样赤条条地从地上拿起姜顺拿过来的一瓶医用酒精开始给手消毒,然后用毛巾蘸着酒精把脸擦了一下。 其时他倒并不太担心自己和姜雄真会被痢疾杆菌传染,一是他们当时在三楼的安全位置,并没有直接接触;二是他们在屋里空气中的细菌弥漫富集之前就走了。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时代的医疗卫生条件实在太差了,他的实验又还没有出成果,不能不以防万一。 随后他直接用胰子就着水缸里的冷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搓洗了一遍,就赶着回房间换了身干净衣服。 此时热水已经烧好,姜雄有样学样把身上的衣服鞋袜都烧了,又用酒精消了毒,正在院子里的浴桶里搓澡。 高睿看了一眼站着旁边欲言又止的姜顺和孙仁道:“有话路上再说,你们先跟我去办事。” 他一晚上到处奔波,又急性使用手镯的功能,精力和体力都透支得厉害,可惜接下来还有事要做,暂时还不能蒙头大睡。 他带着姜顺和孙仁再次赶往东平里,一路上把今晚发生的事捡能说的都跟他们说了一遍。 其中的跌宕起伏峰回路转凶险诡异让两人只如听评书一般,瞠目咋舌,惊叹不已。 得知高睿居然被葛飞临终指定为接班人,他们更是大喜过望,如同姜雄一般完全无视“报仇”之类的承诺,只想着他们作为高睿的亲信,能够跟着水涨船高。 高睿正要安排他们做事,也懒得在这个当口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反而鼓励了一番。 等到快接近东平里的弄堂口,高睿跟他们低声耳语了一番,然后独自走了进去。 等他再次踏进葛飞的住处时,宋丰年正木然地坐在客堂间的八仙桌旁发呆。 而除了小武带着几个人守着前后门之外,其他的人也都被宋丰年羁留在客堂间里,这会儿或坐或站,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直到高睿走进客堂间,才像一粒小石子扔进了水塘,把所有人都惊醒过来。 宋丰年醒过神来,抬头一看,眼睛一亮,赶紧站起来。 他正想开口询问,高睿却抢先说道:“大家都累了,丰哥还是先让他们都去睡觉吧,让小武他们也赶紧休息,明天飞哥的事还要人忙呢。” 宋丰年一愣,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扬声道:“你们都下去睡觉吧。” 众人这才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高睿一眼后作鸟兽散。 高睿跟着宋丰年再次来到葛飞的卧室,看到葛飞仍旧和他走之前一样双眼圆瞪,七孔流血地躺在床上,样子十分凄厉恐怖,心里不由瘆的慌。 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丰哥,不如叫人先给飞哥收拾一下吧?” 宋丰年摇了摇头,咬牙切齿地道:“明天一大早我就让人去把其他的兄弟都叫过来,让他们好好看看飞哥死得有多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丰哥,我们现在可万万不能对外说松爷是杀死飞哥的幕后真凶,不然他肯定会直接出手料理我们的!我们就彻底没机会为飞哥报仇了!”高睿连忙劝阻道。 宋丰年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只跟几个核心兄弟说。” 高睿摇了摇头道:“那也不行!人心难测,还是不要冒险的好!暂时就你我知道,跟其他兄弟就说是金刚棒为了上位下的毒手。” 宋丰年一听“金刚棒”三个字,眼睛里像要冒火一样,这才想起还有重要的事忘了问,恶狠狠地盯着高睿道:“金刚棒怎么样了?” “这会儿估计不死也剩半口气了。”高睿轻描淡写地道。 “你没当场杀死他?”宋丰年皱着眉头,脸色不愉地问道。 高睿摇了摇头道:“我和姜雄潜进了他的屋子,正准备动手,他和几个手下突然就开始上吐下泻,看样子应该是得了很厉害的疫病。以我的判断,他们都死定了,所以我们就赶紧走人了。” “疫病?!”宋丰年吓得一个哆嗦,本能地从高睿的身边闪了开去,就像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高睿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丰哥放心,我之前已经回鸿运赌坊把身上都处理干净了,不会传染的。” 宋丰年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的确换过了,好像还洗过澡了,不由得有些讪讪地道:“高先生别见怪,疫病可是轻忽不得,哪一次松亭爆发疫病不都要死几百上千人啊?!” 高睿听得一怔,心里隐隐有些不妥。 …… ps:在认真跟读的朋友们,能否去评论区点一下收藏并签到?让我知道你们的存在,多谢了! 请朋友们多投票支持,顺便帮忙宣传一下,拜托了:) 第44章 内奸现形 “哈哈哈!”宋丰年突然哈哈大笑道:“这真是‘六月债还得快’呀!” 他看着葛飞青灰泛紫的面容,阴恻恻地道:“说不定是飞哥死不瞑目,所以亲自出手对付这个白眼狼呢!” 高睿看着他神经兮兮的样子,心中暗笑。宋丰年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反正高睿是没打算领这份功劳的! “这下有些麻烦了,如果金刚棒和他的几个心腹都死了,就彻底死无对证了!”宋丰年突然皱着眉头说道,“不行!我们要连夜把他安插在这里的内奸找出来,不然光凭我们说是他毒死的飞哥,我担心兄弟们未必信服啊!” 高睿拦住正准备下去刑讯逼供的宋丰年道:“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你这会儿就是一个个用刑,时间肯定也来不及了,还会让兄弟们离心。” “那该怎么办?”宋丰年六神无主地问道。 “我已经做了安排了。”高睿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宋丰年听得眼睛一亮,感叹道:“高先生心思缜密智计百出,宋某真是自愧不如!飞哥没有选错人,也只有高先生才有望给他报仇!” 高睿笑道:“丰哥过奖了,我只是平日多看了几本野史,跟古人学了一点韬略而已,算不了什么。” 接下来两人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宋丰年在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而高睿却在很放松地闭目养神。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各自安歇了,四下里一片寂静。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晒台上突然传来小武的一声暴喝,后院里也传来一阵打斗声,之后整个楼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宋丰年蓦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激动地朝高睿望过来。 高睿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道:“看来大功告成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两人来到后间,只见小武和另一个人正把一个小个汉子押着从后院走过来,各个房间里被吵醒的人也都朝后间聚了过来。 小武见到宋丰年和高睿,喜形于色地道:“丰哥,高先生,我们把内奸抓住了,是侯三!” 侯三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头被小武用力朝下摁着,满身泥污,衣衫勾破多处,十分狼狈。他听到小武的话,拼命挣扎着抬起头对宋丰年喊冤道:“丰哥,我冤枉啊,我不是内奸!” 小武勃然大怒,喝道:“那你刚才鬼鬼祟祟地跑到后院去干什么?” “今晚睡得太晚了,我肚子饿得睡不着,所以想到后厨去找点吃的。” “那你又跑到后门去干什么了?” “我……我看今晚不太平,所以路过的时候去查了一下门,担心没关严实。” “砰!” 小武在他的小腹上结狠狠地打了一拳,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狡辩!你刚才鬼鬼祟祟在后院干的事都被老子在晒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你先是朝外面扔了一个小石子,然后后面的巷子里就过来一个黑影,你跟他隔着门通报消息,对吧?!” 侯三脸色倏地一白,脸上一丝惊慌的表情一闪而逝,随即猛一摇头,颤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跟人通消息!” 宋丰年和高睿两双锐眼一直盯在他的脸上,早就把他心虚的表情看在眼里。 看到他还在死撑,宋丰年怒不可遏,忍不住上前飞起一脚,踢得他一声惨叫,痛得整个人抽搐着弓起了身体,向下软倒,却给小武和另一个人夹着两臂,硬迫他站着。 宋丰年上前一把扯着他的辫子,强迫他抬起头来,大骂道:“侯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看来不给你松松筋骨,你就不知道马王爷为什么有三只眼!” 他正准备让小武把侯三拖到厢房去大刑伺候,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只见姜顺和孙仁突然也押了一个人从客堂间走了过来。 “大哥,你看是不是他?”姜顺兴高采烈地表功道,“我们在弄堂口埋伏到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就他刚刚慌慌张张地从巷子里钻出来,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侯三只看了那人一眼,立刻脸上血色褪尽,面如死灰,双腿一软,颓然跪倒在地上,全身发抖,显然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想到了自己即将得到的悲惨下场! 被姜顺抓来的那个人一脸惊惶地跪在宋丰年面前,拼命磕头,痛哭流涕地求饶道:“丰爷饶命,丰爷,小的只是一个跑腿的,求丰爷饶了小的吧!” 宋丰年对这些有份参与毒死葛飞的人都恨之入骨,正想说狠话,高睿抢先说道:“你如果肯把金刚棒下毒毒死飞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可以答应留你一命。” 周围的人听高睿说是金刚棒毒死的葛飞,不由得一阵哗然,议论纷纷,有人还想质问高睿。 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抬起头看了高睿一眼,又转头看着宋丰年道:“丰爷,这话是真的吗?” 这个人姓赵,绰号叫“狗仔”,是金刚棒手下的包打听,大家自然都认得,他这样说基本等于变相承认了高睿对金刚棒的指控! “丰哥,真的是棒哥毒死的飞哥吗?”有人还是不敢相信,想从宋丰年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其他人也纷纷看着宋丰年。 宋丰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因为一时冲动把事情搞糟了,要是让赵狗仔这个重要的证人失去了希望,他破罐子破摔不愿意把金刚棒咬出来就麻烦了!再说要报复惩罚一个人也未必要弄死他,等他没用了,自然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宋丰年想明白之后,看着赵狗仔充满希冀的眼神,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点不显,而是装作心有不甘又不得不妥协地道:“不错,只要你肯在诸位兄弟面前坦白金刚棒谋害飞哥的阴谋,我就饶你不死!” 赵狗仔跌坐在地,颓然点头道:“我说。” “好了,等明天我把兄弟们都叫齐了你再说。”宋丰年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松爷也参与其中,为了以防万一决定等没人的时候先试探一番,如果他知道就让他先把松爷的事瞒下来。 宋丰年对小武吩咐道:“你带人把他们分别关起来,不能让他们有任何意外!” 他不怀好意地望着侯三阴恻恻地说道:“侯三,你身为飞哥的护卫随从,飞哥一向待你不薄,你居然敢亲手下毒毒死他!老子一定要在飞哥的灵位前当着诸位兄弟的面对你行家法!” 本来就已经瘫软成一团脸青唇白的侯三吓得浑身一抖,**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宋丰年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下去休息吧,一切都等明天再说。” 众人这才议论纷纷地各自散去。 第45章 善后余波(上) 高睿这才把姜顺和孙仁给宋丰年介绍了一番。 “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宋某多谢两位的援手之德!”宋丰年没有轻视他们,反而很给面子地抱拳一礼。 姜顺和孙仁连忙回礼道:“不敢当丰哥夸赞,我们不过是听大哥安排捡了个便宜而已!” 高睿趁机跟宋丰年说道:“合并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我看明天就让姜雄过来一趟,把事情谈妥,这样别人就不会认为我们实力大损,来趁火打劫。” 宋丰年脸上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点了点头道:“高先生说得有道理。” 高睿转头对姜顺和孙仁吩咐道:“好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们和阿雄一起过来,留阿义看家。” “是,大哥。”姜顺和孙仁压抑着心中的喜悦,跟宋丰年打了个招呼才转身离去。 “丰哥,我今天东奔西跑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要去眯一会儿,就不陪你了。”高睿见事情都圆满完成,身心彻底放松下来,立刻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实在撑不住了。 宋丰年看高睿一脸憔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说道:“你今天的确是受累了,抓紧时间去休息吧,再过几个时辰我就要去通知其他兄弟们,到时候又有得忙了。” “那丰哥你也别熬太久了,明天很多事还要你主持大局呢。” “我现在脑子一团乱,躺着也睡不着。”宋丰年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四下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人,才低声说道,“我先去试探一下赵狗仔知不知道松爷的事,免得他乱说话。” “那就辛苦丰哥了,有什么事你就把我叫起来。” …… 高睿睡得正香,突然感到有人在推搡自己,还在耳边喊自己的名字,他一下子惊醒过来。 “高先生,该起来了,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其他的兄弟们了。”宋丰年站在高睿的床边说道。 高睿没想到是他亲自来叫自己起床,不好意思地翻身坐起,望了一下窗外,发现还是一团漆黑,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么早啊?还没天亮呢。” “五点半了,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宋丰年解释道,“这会儿正好是个空隙,我们动静大一点不会惹人注意。”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姜雄了。” 高睿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不再耽搁,赶紧起床洗漱。 过了一会儿,之前见过一面的陈旺带着几个手下匆匆走了进来,一见从客堂间迎出来的宋丰年就急着问道:“丰哥,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呀?你派去的人也不肯说清楚,只说要我赶紧过来,把我给急得……” 他说到这里才发现宋丰年满眼血丝,十分憔悴,抱怨戛然而止,诧异地问道:“丰哥,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 他看宋丰年嘴唇颤抖,眼泛泪光,表情十分悲痛,大感不妙,颤声问道:“难道是飞哥出事了?” “旺哥,你说什么?飞哥出了什么事?” “飞哥的病不是大好了吗?” 门口又进来两帮人,为首的正是葛飞手下的另外两个小头目,一个是负责燕子窝的毛贵,一个是负责花烟间的林力,绰号“伶俐虫”。 他们刚进门就听见陈旺的话,大吃一惊,纷纷开口询问。 “你们三个跟我来吧。”宋丰年看人都来齐了,招呼他们上楼。 三个人跟着宋丰年进到葛飞的卧室,看到葛飞的惨状,饶是他们见过死人,也被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 胆子小一点的林力直接瘫软在地,毛贵也就比他强一点,不过也是双腿发抖。 只有陈旺还能勉强稳住神,看着葛飞死不瞑目的眼睛,咽了口唾沫道:“这……这……怎么会这样?飞哥到底怎么死的?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飞哥是中毒而死!”站在旁边的高睿突然插言道。 “啊?!”陈旺三人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他们这才注意到高睿这个负责治疗葛飞的郎中,同时也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 “你说什么?飞哥怎么会中毒?中了什么毒?谁下的毒?”陈旺走到高睿面前,连珠炮似的质问道。 “陈旺,不得对高先生无礼!”宋丰年训斥了他一句,接着说道,“是金刚棒派人下毒毒死的飞哥!” “什么?!”陈旺三人再次被宋丰年石破天惊的话震住了。 “棒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刚刚爬起身的林力差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棒哥他怎么敢这么做?”毛贵有些不敢相信。 陈旺却是眼珠子乱转,在宋丰年脸上扫了两眼,问道:“丰哥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宋丰年对门口的小武示意道:“把那两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都给我带上来!” 侯三被死亡的恐惧折磨了几个小时,已经彻底认命了,眼中黯淡无光,面如死灰,被小武让人拖了进来之后就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赵狗仔看到葛飞的尸体,又看到葛飞手下除了金刚棒之外的头目悉数在场,吓得魂不附体,趴在地上边磕头边哀嚎道:“丰爷饶命啊,你可是答应要饶我一命的!” “只要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我就饶你不死!”宋丰年冷冷地说道。 赵狗仔哪还敢隐瞒,赶紧如同竹筒倒豆子从金刚棒怎么指使他把毒药送进东平里交给侯三,之后他又把侯三在葛飞的药罐里下毒成功的消息传递给金刚棒,一直到侯三告诉他葛飞中毒身亡,他往回传消息的时候被抓,这整个过程都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陈旺一把抓住赵狗仔的衣襟,把他提起来摇晃着大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陈爷,小的没有说一句谎,不信你去问侯三。” 陈旺望了一眼旁边的侯三,把赵狗仔扔到一边,一巴掌抽在侯三的脸上:“你装什么死狗!说!狗仔说的是不是真的?” 侯三的嘴角都被这一巴掌抽裂了,流血直流,不过人也被打醒了。他抬头看着陈旺恨不得要吃了他的样子,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道:“是棒爷逼我这么做的!他抓了我一家老小,我不敢不听他的啊!” 侯三的哭声凄厉而绝望,却没有得到陈旺的丝毫怜悯,反而对他拳脚相加:“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再杀了你全家为飞哥陪葬!” 高睿听得眉头大皱,但看着身旁的宋丰年等人个个若无其事,冷眼旁观,也不好妄自插言,不过倒是暗自决定等接位之后一定要坚决阻止陈旺去搞株连滥杀无辜。 …… ps:没有推荐果然不行,收藏停滞了,真是藏在深山无人问呀!求朋友们多多投票支持,还有帮忙宣传一下,鞠躬感谢! 第46章 善后余波(中) “好了,别把他现在就给打死了,我还要把他留着祭奠飞哥呢。”宋丰年看到侯三被打得奄奄一息,这才插言阻止道。 陈旺又朝侯三啐了一口,踢了一脚,才停下手望着宋丰年道:“丰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去找金刚棒算账!”宋丰年斩钉截铁地道。 陈旺毛贵和林力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都没有接话。 他们三个都是小瘪三出身,捞铜钿和欺负一下普通人还行;而金刚棒却是葛飞手下的头号打手,敢打能打的亡命之徒,双方的身手和胆魄都相差悬殊。平日里他们见了金刚棒就像老鼠见了猫,这会儿让他们去跟金刚棒火拼,他们一时还真没这个胆量! 高睿在旁边冷眼旁观,看到他们一副畏畏缩缩的熊样,暗自冷笑:难怪姜雄瞧不起他们,真是几个糊不上墙的烂泥巴! 宋丰年也被他们的表现激怒了,双眼一瞪,勃然大怒道:“怎么?你们是不想为飞哥报仇还是怕了金刚棒?” “丰哥,这事事关重大,我们不能只听这两个小瘪三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棒哥毒死了飞哥,不如我们把棒哥请过来再听听他怎么说?”林力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宋丰年气得发抖,手指着林力正想破口大骂,突然听到楼梯上想起急骤的脚步声,一听就让人有大事不妙的感觉。 其他几个人也深有同感,都转头看着门口。 很快,一个人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这个人宋丰年和高睿都熟悉,正是之前在金刚棒的住处外装乞丐盯梢的人。 他看到屋子里有这么多人,愣了一下,看着宋丰年嗫嚅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消息当众说出来。 “袁灯,是不是金刚棒那边有什么消息?”宋丰年看了陈旺三人一眼,说道,“你把‘最新’的消息说一下就可以了。” “丰哥,金刚棒那边出大事了!他和几个手下都死了!” “什么?!”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惊呼出声,只不过有的人是真的吃惊,有的人则是装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情况仔细说一下。”宋丰年故作急切地问道。 袁灯先是偷偷地看了高睿一眼,见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一时也搞不清楚这件事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是真的纯粹是巧合。要真是他动的手脚,那这个人的手段真是太可怕了,袁灯不敢再往下想了! 看到高睿朝他看过来,他赶紧把眼神躲开,望着宋丰年回答道:“之前我一直在金刚棒家前门的巷子里躲着,前半夜还有人上门,像是在传递消息,后来里面就没什么动静了。” 他还记得宋丰年之前强调的“最新”二字,没有把高睿和姜雄曾经在那里出现的事情说出来。 接着他的脸色倏地转白,颤声道:“直到刚才收粪水的在弄堂里吆喝,结果没看到他家里有人把马桶拿出来,就走过去敲门,结果发现门开了一条缝,他一时好奇把门稍微推开,结果发现万良就趴在门里的地上,看样子已经死了,就吓得大叫起来。” 袁灯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后来整个弄堂的人都被惊动了,有胆大的进去看了,说是里面的人都死了,然后那里就乱套了,好多人都开始弃家而逃了!” 陈旺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不过是死人而已,为什么要弃家而逃?”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他们都是染了疫病死的!” “疫病?哪种疫病?”陈旺惊呼道。 “痧疫(霍乱)!” 屋子里除了高睿之外,包括宋丰年在内的人脸色都很不好看,显得十分惊恐不安! 宋丰年虽然之前听高睿说过金刚棒他们感染了时疫,但当时高睿的态度很轻松,而他心里又满是对金刚棒的恨意和听说他必死无疑的快意,反倒把对疫病的恐惧放到一边了。这会儿听说是痧疫,才心生恐惧。 他六神无主地看着高睿道:“高先生,你……这,我们会不会被传染啊?” 高睿给了他一个镇定的眼神,说道:“不用担心,现在天气还冷,不是痧疫的高发期,我们这里又离那里还有段距离,暂时应该没问题。” 他故意曲解宋丰年的意思打了个马虎眼,然后又转移焦点问袁灯道:“你刚才有没有进去过金刚棒的屋子?” 屋里的几个人立刻领会到高睿话里的意思,吓得如避蛇蝎一般赶紧远离了袁灯,同时都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袁灯赶紧摆手撇清道:“我本来想跟着进去看的,后来听到先进去的人在大喊‘痧疫’,我就转头跑了。” 他丝毫没觉得自己在“痧疫”面前选择逃跑是什么丢人的事,反倒担心宋丰年他们认为他是“传染源”而把他交给巡捕房,那就很可能会被巡捕房把他和其他真正有可能染病的人关在一起! “丰哥,我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赶紧把他交给巡捕房吧。” 陈旺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把袁灯吓得跪倒在地,磕头道:“丰哥,千万不要啊,我真的没有染病,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我还不想死啊!” “谁能肯定你染没染病?你他娘的明知道有可能染了疫气还敢往这里跑,不是诚心想害死我们吗?”陈旺怒目圆瞪地呵斥道。 宋丰年眼神闪烁,犹豫不定。 高睿显著低估了时人对瘟疫的恐惧程度,没想到只是随口一言居然有可能害死袁灯,其实他刚才已经暗自用手镯扫描过袁灯,他身上的菌落数基本正常,没什么传染性。 他这时赶紧插言道:“我们不用过于惊慌,只要没有直接接触就不会传染。这样吧,为了安全起见,我去给他检查一下,另外再让他单独住几天观察一下。” 宋丰年当然不能驳了高睿的面子,而且他对高睿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何况这样处理既顾着兄弟情义又稳妥,他点了点头答应道:“就按高先生说的办吧。” “谢谢高先生,谢谢高先生!谢谢丰哥!”袁灯大松了一口气,连连磕头谢恩。 陈旺看宋丰年已经发了话,虽然还有些不自在,却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葛飞和金刚棒都已身死,宋丰年事实上已经成了他们的当家人。 他本来还有些怀疑葛飞和金刚棒的死都是宋丰年搞的鬼,毕竟太巧合了,不过既然金刚棒是死于疫病而不是死于刺杀或者中毒,那自然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毕竟他还没听说过有谁能用疫病来杀人的。 他这会儿反倒有些高兴,暗自盘算着怎么把性格绵软的宋丰年给架空了,让自己当家做主! 高睿先带着袁灯下去找了一个放杂物的厢房,让他暂时住在里面。 由于消息已经传开,没人愿意和袁灯接触,高睿只能自己亲自帮他安顿,给他弄来一床铺盖卷和一应杂物。 临走前高睿看着一脸惶惑的袁灯道:“袁兄弟,你就暂时在这里委屈两天,放心吧,你肯定没染病,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让大家放心而已,过几天就放你出来了。” 袁灯眼睛一热,对高睿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袁灯多谢高先生活命之恩!” 高睿赶紧把他拉起来,最后叮嘱了一句:“记得睡觉的时候把被子盖好,不然受了风寒真病了的话就说不清楚了。” 说完,他转身出门,把门关上并上了锁,却没有急着上楼去,而是跟刚刚帮他找东西的冯妈交代了一声后就匆匆出了东平里。 第47章 善后余波(下) 高睿之前给金刚棒下套的时候已经考虑过是选择霍乱弧菌还是志贺氏菌,虽然霍乱弧菌更致命,但也正是顾忌到它的传染性和杀伤力过大,再加上志贺氏菌比较耐寒,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危害性低一级的志贺氏菌。 但是他还是没有完全搞清楚这个时代医疗卫生水平的低劣程度,即使是西方世界现在也只是刚刚有了消毒杀菌的概念,对致病菌引起的传染病还没有任何办法。 松亭虽然已经开埠几十年,但华人对这些前言科技的认识仍然基本为零。在卫生环境恶劣的华界每年都会爆发恶性疟疾霍乱天花猩红热鼠疫白喉等各种传染病,每次都是死伤惨重。 尽管租界因为洋人的严格管理,卫生环境比华界好很多,但仍然不能避免,而且因为住在这里的人更有钱更怕死,所以每次闹出的动静也更大! 之前高睿看到宋丰年听到“时疫”时脸上惊慌的表情时已经感到有些不妥,这会儿从袁灯嘴里再次听到有人居然吓得弃家而逃,他愈发感到不安,所以决定亲自去看一下。 当他走到离金刚棒所住弄堂不远的街道口时,已经能看到三三两两扶老携幼推着车挑着担提着箱子的人群,看他们一脸惊惶小孩哭大人叫的样子明显不是赶早集去做生意,反倒像是去逃难。 当高睿逆着人流走到金刚棒所住的弄堂口时,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几个西捕带领着一群华捕正堵在弄堂口,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根短棒正在威吓甚至攻击试图从弄堂里跑出来的人。 弄堂里的哭喊声震耳欲聋,很多人在哭求门口的巡捕放他们离去。 看到哭求无用,里面的人开始破口大骂起来,有人甚至开始往巡捕们身上投掷砖头瓦块,显然他们对瘟疫的恐惧已经超过了对巡捕甚至洋人的恐惧! 顶在前面的华捕们被砸得狼狈不堪,纷纷避让,实际上要不是被后面的西捕强逼着,他们压根就不愿意跟这群有可能感染了瘟疫的人纠缠。 趁此机会人群就像冲破堤岸的洪流一样,欢呼一声之后就冲出了弄堂,然后头也不回地四散而去。 “不能让他们乱跑,快拦住他们!”有人用英语大声呼喊着。 避开人群躲到路边的高睿这才发现在那几个西捕后面还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洋人老头和一个穿洋装却留着辫子的华人。老头此时正急得哇哇大叫,手舞足蹈。 转眼间,弄堂里的人已经逃散一空,路上只留下一些不小心掉落的零碎,显得一片狼藉。 这时才有华捕发现了孤零零站在路边的高睿,大声呵斥道:“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还留在这里?不要命了?” 高睿被这场由自己导致的变乱搞蒙了,一心想着怎么挽救才不至于酿成真正的大祸。 面对华捕善意的质问,他正想随口找个由头敷衍过去,突然听到那个洋人老头和西捕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似乎是老头想让他们进去挨家挨户进行检查,而西捕担心被传染,拒绝了他的要求。 老头身边的那个华人看来是个翻译,他也拒绝陪同老头进去。 高睿眼睛一亮,扬着手臂,大声用英语喊道:“先生,我愿意陪您进去检查。” 高睿说的是美式英语而且来自后世,在这个极有绅士派头的英国老头耳朵里听起来跟土语差不多,不过此刻却让他如闻纶音。 老头惊喜地转过头望着高睿问道:“你懂英语?那你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是的,先生,我听说里面有人感染了瘟疫。” “嘿,小伙子,你不害怕吗?”老头满脸笑容地走到高睿面前问道。 “我当然害怕,但是如果我们现在不赶紧对里面进行消毒处理,很可能会让更多的人感染,会死更多人!” 老头听到高睿使用的医学术语,惊异地问道“你也是医生?” “我之前在法国读过医科,刚刚回国,还没有拿到行医执照,所以还不能算是医生。”高睿随口说着自己之前编造的履历。 “太棒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jeffrey,”高睿说了一下自己的洋名,又顺口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先生?” “爱德华·亨德森,在公共租界开了一家诊所,还兼任工部局的卫生官,你可以称呼我亨德森医生。”老头似乎很为自己的医生身份自豪。 “来吧,jeffrey,防止瘟疫的传播虽然是医生的责任,但是医生的生命也是很宝贵的,所以我们在进去之前要做些必要的准备。”老头边说边走到路旁的一辆马车旁。 高睿还以为他会从里面掏出一套带着鸟嘴面具的“瘟疫医生”特殊制服呢,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件普通的白大褂还有一副皮手套一个口罩和一根木杖。 “这是我备用的,现在是你的了。” 高睿把这套简陋到极点的装备换好,又看到老头从马车里拎下来一个类似农村里用来喷洒农药的装置和一个小木箱。 高睿一眼就猜出了它们的用途,一个是用来喷洒消毒剂的,一个是用来采集细菌样本的。 不过他记不清楚现在流行用什么做消毒剂,好奇地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苯酚的稀释溶液,最好的杀菌剂!” 原来是石碳酸——外科消毒剂的鼻祖,高睿还真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他提了一下那个装置,发现很有些分量,主动把它提起来背在背上。 “你会用吗?” 高睿没有回答,而是一手把喷嘴对着地面,一手握着压杆,摸索了一下,然后把压杆往下一压,另一头的喷嘴立刻喷出一股水雾。 老头好奇地看了高睿一眼,越发觉得他与其他的清国人截然不同,不仅聪明勇敢而且很自信,仅从言语表现和气质上来说,即使跟受过良好教育的英国优秀青年相比也不遑多让! 要知道现在的大英帝国可正是国立最鼎盛的时候,是名副其实的全球帝国,而大清却是日薄西山摇摇欲坠,所以老头能给予高睿这样的评价,无疑是对他极为欣赏! 这也算是高睿身为穿越者的附带福利吧。 他跟着老头走进了弄堂,只见两旁的房子不是已经上锁就是门窗紧闭,四周静寂无声,巷子里杂物遍地,明明是新式的石库门弄堂却给人一种破败荒凉的感觉。 高睿越发意识到自己之前所用的手段太唐突太暴虐,暗自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慎用,避免过多地伤及无辜,甚至害人害己! …… ps:今天尝试来个双更,真是竭尽全力了,希望朋友们多投票支持鼓励:) 有些书友认为主角不够杀伐果断,甚至开骂弃书,我能理解。因为碾压带来的爽感的确很吸引人,合理在网文里反而是次要的。我只能说后面尽量加快剧情,营造更激烈的冲突,努力做到既合理又爽快,不过无脑爽实在写不出来,就不为难自己了:) 如果您阅读的《1892之文明远征》不是最新章节请到【】 /book/296/ 阅读最新章节! 第48章 正式接位(上) 高睿陪着爱德华·亨德森医生对金刚棒的住所进行了全面的消毒,提取了污物样本,并收敛了包括金刚棒和万良等人在内的五具尸体,又隔着门安抚了一下少数不愿意抛家舍业的住户,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 此时工部局终于派来了警务处督察长麦克尤恩来亲自坐镇指挥,他下令巡捕们把街上丢弃的杂物统统收拾干净,避免天亮后引起更大的恐慌,同时按照亨德森的要求让人赶紧把五具尸体运去化人场火化。 亨德森把装着样本的小木箱小心地放上马车,然后亲切地对高睿说道:“jeffrey,我现在要去工部局的化验室对这些样品进行化验分析,我看你对细菌的认识非常专业,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助手?” 高睿此行本来只是想为自己的失误做些挽救,没想到竟然无意中结识了亨德森这样非常有医学素养又对他没有明显歧视的英国老头,更幸运的是还得到了他的赏识,这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无疑是个重要的助力! 这会儿听他提到工部局居然还有专门的化验室,高睿更加心动想去看看,因为他从洋行好不容易淘到的一些实验设备都非常简陋,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不过东平里还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只能以遗憾的语气说道:“我非常愿意参与其中,亨德森医生,只是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去处理,能否等我处理完之后再去?用不了多长时间。” 高睿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亨德森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可以来工部局大楼或者我的诊所,不过我可不会等你太久。” “谢谢你,亨德森先生,我会尽快的!” 亨德森看他态度很诚恳,点了点头,坐上马车离去。 高睿目送他远去之后,立刻转身朝东平里赶去。 …… 此时金刚棒得瘟疫暴毙的事情已经彻底在东平里传开,众人议论纷纷,越传越邪乎,有人在私下里传说是葛飞死不瞑目请来瘟神收拾了金刚棒,结果搞得没人愿意去给葛飞净身,好像葛飞身上也有瘟疫似的。 宋丰年气得脸青唇白,查了一圈,把制造谣言的家伙抓出来,亲自逼着他给葛飞净身,才把谣言暂时压制住。 他一边让人布置灵堂,一边还要应付陈旺等人的诘难,因为这几个人对他把姜雄等人叫来的决定非常不满。 高睿走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前楼里争论不休,此时葛飞的尸体已经被移到后间去了。 正在客堂间帮手布置灵堂的姜雄姜顺和孙仁看到他进来,大喜过望,一起围了上来。 “大哥,听说那边死了很多人,你怎么还往那边去呀?”姜雄关切地问道。 “没事,你别忘了我是医生,知道怎么预防瘟疫。”高睿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无妨,压低声音道,“我就是去那边看看金刚棒的具体情况,避免出现意外。” “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姜雄低声问道。 “嗯。”高睿点了点头,“他和四个手下都死了。” “活该!这就叫报应!”姜顺解恨地说道。 “大哥,听说他们都是感染了痧疫,这里离那边也不太远,会不会传染过来呀?”孙仁突然转换话题,有些忧心地问道。 “不会的!”高睿不想他们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担心瘟疫的事情,断人否认道,“工部局已经及时派人去消毒处理了,金刚棒他们的尸体这会儿都被拖去化人场了。我听说之前松亭都是在阴历五六月间才会爆发痧疫,现在天气还冷,金刚棒他们可能只是个案,不会大面积爆发的。” 他转头问姜雄道:“宋丰年他们呢?” 姜雄朝头顶看了看,低声道:“他们还在上面为和我们合并的事争吵!宋丰年说这是葛飞生前就跟我们说好了的,对大家也都有好处。那个陈旺却说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不赞成合并。我看他是担心我们加入之后对他不利,这小子私心不小,估计更不会认可大哥接位的事情。” “我们干脆别跟他废话,直接用拳头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姜顺不屑地道。 高睿点了点头道:“走吧,我们一起上去看看,等会儿见机行事,希望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雄三人从高睿的话里听出了他有用强之意,十分兴奋,跃跃欲试。 说句不好听的话,葛飞和金刚棒一死,剩下的人基本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状态。宋丰年勉强算是最有资格接位的人,可他如今都已支持高睿了,这个便宜高睿就捡定了,哪里还会轮到陈旺来阻拦? 高睿带着姜雄三人上了楼,让他们先等在门外,自己进了前楼。 陈旺正和宋丰年争得面红耳赤,还得到了毛贵和林力的支持,越发有些得意,甚至梦想着是不是能够直接把宋丰年挤到一边自己上位。 他看到高睿大大咧咧的走进来,脸色一沉,不高兴地道:“高先生不是来给飞哥治病的么?现在飞哥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怎么还不走啊?” 高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瞟了他一眼,转头对宋丰年道:“丰哥,时间紧迫,还是把事情一次都说清楚吧!” 宋丰年从高睿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他也早就对陈旺的油盐不进有些不耐烦,突然大声道:“不用再说了,我说过了,这是飞哥临死前的安排,另外飞哥还留下话,以后让我们都听高先生的!” 陈旺三人被他的话震惊得瞠目结舌,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宋丰年,看他脸色郑重不像是在开玩笑,又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着高睿。 “不可能!这绝对不行!”陈旺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激动得跳了起来,大声说道。 “这是飞哥的临终遗言,是当着我的面亲口=交代的!飞哥尸骨未寒,你就敢不听他的话?!”宋丰年厉声质问道。 “就算是飞哥临死前说的,也可能是他病糊涂了说的胡话!还有可能是这个郎中捣了什么鬼,乱了他的心智!对,肯定是这样!”陈旺越说越顺溜,最后干脆语带讥讽地反问道,“否则飞哥怎么会无缘无故让我们听一个外人的话,难道跟着他一个郎中去给人看病卖药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阴不阳地道:“不过如果丰哥想跟着他走正道,我陈旺绝不阻拦,只是不知道有多少兄弟愿意跟你走?阿贵阿力,你们愿意跟这个郎中混吗?” …… ps:今天应该可以继续双更,请朋友们看在我如此努力的份上多多收藏投票支持!如果有龙友或其他圈子的活跃分子,请帮忙宣传一下,在此拜谢了! 第49章 正式接位(下) 毛贵和林力看了怒不可遏的宋丰年一眼,又看了看高睿,结果发现这个始终面带笑意文质彬彬的看病先生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笑容,眼睛里却一边冰寒,让人不寒而栗。 这两个墙头草本能地觉得他不好惹,缩了缩头,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原来是你自己想坐这个位子啊!不过这个位子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不如让我来称称你的斤两,看你够不够成色?”高睿突然插言道。 陈旺听得一愣,上下打量了高睿一番,这才注意到他的身高真的大异常人。之前他都是把高睿当做斯文人来看待,所以对他出众的身高没太在意,这会儿听到高睿居然想跟他较量,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也许这个大个子只是虚有其表的样子货呢,他暗自想着。 事到临头为了那个诱人的位置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如果就这样被吓退了,他实在不甘心! 看着慢慢朝他逼过来的高睿,他眼珠一转,露出一脸善意的笑容劝道:“高先生是个斯文人,又何必放着清闲富贵的看病医生不做,却偏偏跑到江湖上来趟浑水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高睿看他态度缓和,言语间似乎是一片好意,也不好逼迫过甚,边停下脚步,边笑着解释道:“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既然答应了飞哥要照顾他的一班兄弟,这滩水再浑也只能趟一趟了,不然我高睿岂不是无信无义之徒?!” 陈旺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看样子似乎是想和高睿商谈一番,却突然右拳上挥,直击向高睿的面门,同时大骂道:“册那娘,谁要你照……” “小心!”宋丰年看得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可惜陈旺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一拳却打了一个空! 他到底还是忌惮高睿高大的身形,对自己信心不足,所以故意让高睿放松警惕,好偷袭放翻高睿,再趁机制住他。 他的确有点小聪明,眨眼间就把情势和人心人性都算计得很清楚。 毛贵和林力是两颗墙头草,惯会看风色,吃软怕硬,之前看金刚棒不好惹,宋丰年比较好说话,就一味讨好前者糊弄后者。 宋丰年性子绵软胸无大志,从他居然愿意听从已经死了的葛飞的话甘心把位子让给高睿这个外人就可见一斑。不仅陈旺看不起他,毛贵和林力也肯定不愿意跟着他,更何况他们两人之前还被陈旺威逼利诱过。 到时候他们只要看到高睿这个莫名其妙被宋丰年捧出来的郎中被陈旺搞定了,肯定会彻底倒向陈旺这一边,他就能趁势压服宋丰年,顺利上位! 至于姜雄三兄弟,他压根就不担心,这里可不是鸿运赌坊而是他的地盘。要是他们敢不识抬举,他正好以为葛飞报仇的名义把他们一起收拾了,顺势占了他们的赌坊,又能更得兄弟们的人心,一举多得! 可惜他算盘虽然打得精,却小看了高睿! 高睿生性为人谨慎,又有过相应的教训,也受过高人的提点,所以就在陈旺右肩一动准备出拳的同时,他脸部的肌肉不易察觉地跳了跳,突然把头一偏,正好躲过陈旺偷袭的一拳,跟着飞快地用手指在对方的手肘位置敲了一下。 他敲的位置非常巧妙,刚好是对方的手肘**位。陈旺手一麻,使不上劲,被高睿轻松地把他的手腕抓住,猛地把他向怀里一拉,同时右腿膝盖猛然提起,顶向了他的裆部。 说起来好像过了很久,其实陈旺的最后一个脏字都还没说出口,却已经变成了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嘶,双手捂在裆部跪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额头上青筋暴露,汗出如浆。 这还是高睿膝下留情的结果,否则直接就会让他蛋碎人亡! 无论是宋丰年还是毛贵和林力都被高睿凌厉狠辣的手段和陈旺“蛋疼”的下场吓了一大跳。他们就像从来不认识高睿一般,满脸惊骇地看着他! 门外的姜雄等人听到宋丰年刚才的那声“小心”时就赶紧扑了进来,也只看到陈旺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看样子似乎痛到了极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高睿蹲下身子,看着陈旺道:“我最讨厌别人骂我妈,尤其是如果因为我的缘故害她老人家挨骂就更不行了!念你是初犯,饶你一命!” 高睿站起来看着宋丰年道:“我看陈旺也有染病的可能,不如先让他和袁灯作伴,观察几天?” 宋丰年脸色复杂地看着高睿,人还是那个人,面容清俊,眼睛温润有神,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却不再让他感到如沐春风,反而觉得他高深莫测,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丰哥?”高睿轻唤了他一声。 “啊?”宋丰年本能地应了一声,才如梦初醒一般醒过神来,又轻咳了一声把刚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畏怯掩饰过去。 他虽然被高睿突然的转变吓了一大跳,但是转眼间又一阵欣喜,因为高睿本事越大说明他当初承诺为葛飞报仇杀松爷的话可信度越高! 他瞥了地上的陈旺一眼,抬头望着高睿恭顺地道:“就按睿哥说的办!” 此时楼下的小武等人连同陈旺三人带来的跟班都听到楼上的动静不对劲,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一时间前楼人满为患,众人看着躺在地上表情痛苦的陈旺,都不明所以。 陈旺的三个跟班一声惊呼,纷纷扑到他的身边探问道:“旺哥,你怎么了?” 宋丰年没去管他们,而是看了一眼正在交头接耳的众人,咳了一声,让他们的声音小了一些,才扬声道:“今天我们的大部分兄弟都在这里,我正好趁此机会把一些事情跟大家交代清楚。” “首先通报给大家一件事,那就是飞哥是被金刚棒派人下毒毒死的!” 前楼里响起几声惊呼,主要是陈旺三人带过来的人,他们还是首次听到这个消息。 “传递毒药的赵狗仔和负责下毒的侯三都已经被抓住了,现在就被关在后院的厢房里,他们也已经都交代了,所以金刚棒忘恩负义毒死飞哥的事情是证据确凿!不过你们刚才应该都听到外面的消息了,昨晚金刚棒和几个手下报应临头得了瘟疫,已经死了!” 有人听宋丰年说到“报应”二字,想起之前的传闻,又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起葛飞显灵的事情来。 “好了,都安静点!”宋丰年大声道,“另外飞哥在临终前还交代了两件事情,一件就是我们要和姜雄他们合并,从此大家就都是兄弟了!” 这件事其实之前在东平里已经有所传闻,姜雄他们从昨晚开始又多次出入这里,有意无意之间已经把消息透露出去了,只不过现在才得到宋丰年的正式确认而已。 他们刚损失了葛飞和金刚棒两员能打的大将,正需要补充像姜雄他们这样能打的新血,而葛飞本人既然都不计较跟姜雄他们的恩怨,众人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另外一件事,就是飞哥已经没了,我们需要一个新的领头人!” 众人都看着宋丰年,以为他马上就会宣布自己上位,因为唯一能跟他相争的陈旺已经躺在地上了,估计就是之前不服,已经被他给收拾了。 宋丰年突然指着高睿道:“这位高先生,东平里的兄弟很熟悉,有些兄弟估计还不认识。他刚才海外归来,不仅学识渊博,医术高明,对飞哥有多次救命之恩,而且为人侠义仁厚,本事极大。”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后,脸色一正,大声道:“所以飞哥临终前有交代,请高先生接替他的位置,待他照顾各位兄弟!” 前楼里立刻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宋丰年转头盯着毛贵和林力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 毛贵和林力互相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头道:“我们听丰哥的,丰哥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宋丰年点了点头,突然面对高睿,单膝跪地,抱拳道:“阿丰拜见睿哥!” 姜雄三人也赶紧抢上前来跪在高睿面前道:“阿雄(阿顺)(阿仁)拜见睿哥!” 毛贵和林力看到这里哪还敢犹豫,立刻有样学样! 其他人见到几个头目都归顺了,自然跟风下拜。 一时间前楼里“拜见睿哥”的呼喊声响成一片! …… ps:今天真是超常发挥,居然“爆更”了五千字,呵呵,希望能让支持我的朋友们满意:) 看在我如此努力的份上,朋友们能否多给我一些支持,也好让编辑给我个推荐,裸=奔的数据太惨淡了! 第50章 各有分工 当袁灯去向宋丰年通报金刚棒出事的消息不久,作为大地头蛇的松爷自然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开始的第一反应和陈旺一样,也怀疑金刚棒等人是遭人暗算了,毕竟太巧合了。他甚至大胆猜测很可能是红帮下的手,目的自然是来截他的胡,然后扶植宋丰年上位。 这肯定不能忍,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召集人手跟红帮大干一场,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独占八仙桥! 可是等到他的人从巡捕房那边打探回来确切的消息证实金刚棒等人的确是死于瘟疫之后,他虽然暴跳如雷,却也只有徒呼奈何,感叹自己运气不好,一番筹算居然最终白白便宜了宋丰年。 不过他也没有懊恼太久,在他看来这个宋丰年比葛飞和金刚棒都更好拿捏,说不定是个更适合的人选。 他吩咐人去盯着东平里的动静,一旦确认宋丰年上位,他就准备找个适当的机会跟宋丰年见上一面,只不过要避过红帮的耳目还要费一番手脚。 …… 东平里葛飞住所的前楼里此时只留下了高睿宋丰年姜雄毛贵和林力五个人,其他人包括陈旺带来的三个手下都被打发到楼下去继续给葛飞布置灵堂,而陈旺则被暂时和袁灯关在了一起。 高睿环视了一圈坐在自己面前的四个人,这就是他好不容易收拢的四个主要手下。 姜雄不用说,自然是他目前最得力最能倚靠的人。 宋丰年还指望他为葛飞报仇,性格也比较软,暂时应该会比较配合他。 至于其他两个人就是典型的小瘪三,吃软怕硬有奶便是娘的货色,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利益再加上陈旺的前车之鉴,他们应该不敢造次。 高睿想明白之后,不再犹豫,直接说道:“我打算对大家各自负责的事务做个调整。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医生,以后还打算开药房和诊所,所以明面上我不会直接参与江湖上的事情,免得落人口实。” 除了大略知道高睿的想法和计划的姜雄之外,其他几人听到他开口就是一副撂挑子的口吻不由得都有些傻眼。 毛贵和林力更是腹诽道:“既然你不愿意沾染江湖事,你巴巴地来抢这个位子干什么?莫非只是为了从我们这里捞铜钿?” 高睿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看着宋丰年道:“丰哥,以后你就代表我跟江湖上的朋友打交道,另外陈旺负责的两个赌坊以后也交给你直接管理,同时我们所有生意的银钱账目也由你打理。” 这个安排无疑是对宋丰年让位的巨大补偿,名义和地位上看起来似乎跟做老大没什么区别。他不好意思地道:“睿哥,这怎么行啊?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这么多事啊?” “事情的确有些繁杂,不过我也只能交给你啊!”高睿笑着说道,“这样吧,我找人来给你打下手。” 他又沉吟了一下,转头望着毛贵和林力道:“你们谁愿意来帮丰哥管理赌坊,把自己手里的交给另一个人?” 毛贵和林力对望了一眼,毛贵抢先说道:“我愿意来给丰哥打下手!” 他眨眼间就盘算得很清楚,说是打下手,但是宋丰年又不能分身,两间赌坊肯定有一间要交给他打理,何况他还要管所有的账目,说不定两间赌坊都要交给他管理,里面的油水又岂是他手里那一间小小的燕子窝能比的! 可惜林力因为“打下手”三个字犹豫了一下,反应慢了毛贵半拍,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已经错失良机了,不由得懊恼不已! 高睿认可地点了点头道:“好,不过你手里的那间燕子窝以后就交给林力打理吧。” “多谢睿哥!”两人齐声感谢。 他们心里明白这是高睿对他们站队正确的奖励,不由得都暗自窃喜! 高睿又以征求意见的口吻对宋丰年说道:“另外再让孙仁来协助你处理账目吧,他和你一样为人精细,是管账的好手。” 这里面自然不无监视制衡之意,不过这样安排才合理,不然别人反倒要笑话高睿是个棒槌了! 放权不是随便放的,信任也是有限度和条件的! 所以宋丰年没有任何异议地说道:“我是求之不得,还是睿哥想得周到。” “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下。”高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没有接着往下说。 几个人看他说着郑重,不由得都把身子坐正了一些,认真地看着他。 “现在跟着我们混饭吃的有大几十人,看起来似乎人多势众。但就我的观察和了解,这里面有很多人之前都只是在街头白相的小瘪三,只不过趁着飞哥一心想收人扩充实力的机会才混进来,想跟着混饭吃捞铜钿。” 宋丰年和毛贵林力三人听得面面相觑,听高睿的口气似乎是想遣散这些人。 宋丰年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劝道:“睿哥,他们既然已经被飞哥收了进来,如果我们现在又把他们赶走恐怕有些不太妥当吧?” 高睿笑着摇了摇头,否认道:“我可没有把他们赶走的意思。” 他继续说道:“只是我们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散养着他们,没事就让他们继续胡混,有事就把他们召集起来壮声势。这样看起来好像省钱省事,其实是巨大的浪费!这些人虽然只是一些乌合之众,但只要我们用对地方,照样可以发挥他们的作用,所以我打算对他们进行细致的分工。”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姜雄说道:“阿雄,你把鸿运赌坊交给阿顺管理,然后去从这些人里把一些敢打敢拼的人都挑出来,再根据我之前教给你的训练方法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训练考核,留强汰弱,把身体条件好又肯吃苦的留下。我要求宁缺毋滥,最后无论剩下几个,他们以后就由你带领着接受进一步的训练。” 他又转头看着宋丰年别有深意地道:“这些人以后就是我们的敢死队,我们的利刃尖刀,专门对付我们的敌人!” 宋丰年以为他在暗示以后会用这些人去对付松爷,心里一热,大声说道:“这个办法好,我赞成!” 毛贵和林力两人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不感兴趣,以后有姜雄专门负责,不用他们参与,他们更是求之不得! 只有姜雄才真正明白高睿此举的深意和对这件事的重视,他面色一正,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一定按照大哥的要求严格挑选,认真训练,绝不辜负大哥所托!” “这些人要进行艰苦的训练,还要为我们打冲锋,我们可不能亏待了他们,平时一定要吃好喝好,待遇也要优厚,不然估计没人干。这花费肯定小不了,丰哥可不能舍不得啊!”高睿半开玩笑地对宋丰年说道。 “我肯定全力支持!”宋丰年这会儿正盼着这些人训练好了去为葛飞报仇呢,自然毫不吝惜。 “姜雄这边估计选不走几个人,其他人我们也不能白养着,可以根据个人的品性和本事分一下工。身强力壮的可以安排做各场子的巡场保镖,心灵手巧的可以训练一下做荷官,油嘴滑舌地就去拉客交际。” 高睿看到几个人面有难色,继续说道:“你们不用担心开支太大,至少赌坊这边可以安排很多人。我接下来准备在三个赌坊推出一些新的赌法,这些赌法都非常新颖有趣,到时候肯定会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林力听得眼冒金光的同时又有些半信半疑,心痒难耐地问道:“睿哥,是什么赌法?” “具体的下来再说。”高睿没有细说,而是转头对宋丰年说道,“丰哥,之前工部局的卫生官亨德森医生邀请我去做他的助手,这是跟他拉关系的好机会,对我们以后在租界开药房和诊所很重要,所以我必须尽管过去。接下来飞哥的后事就要拜托你来负责操办了,其他的事情就按我们刚才商量的办。” 现在的松亭洋人才是老大,连官府都不敢惹洋人。几个人一听高睿居然认识了洋人,居然还是工部局的官员,都大喜过望,看高睿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宋丰年更是殷勤地道:“睿哥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居然能跟工部局的人拉上关系!那你赶紧去吧,这边有我呢!” …… ps:今天事多,紧赶慢赶把这一章赶出来了,明天努力双更!在追更的朋友们能否在评论区发个话或者去签到楼吭一声?让我感受到你们的支持!多谢了:) 第51章 抢夺荣誉 远远看到工部局大楼外正在巡逻的红头阿三和门口荷枪站岗的英国士兵,高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然后一脸自信地走了过去。这套西装和皮靴还是他当初从那个鬼佬身上剥下来的呢,只有头上杀了辫子的礼帽是他新买的。 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他已经深深地体会到华人在洋人眼里地位是多么低下。所以他临时回了一趟鸿运赌坊,换了一身洋派的装扮来撑场面。期间免不了被孙义埋怨了一番,怪高睿让他独自看家,不能去东平里凑热闹! “喂,站住!你是干什么的?”红头阿三看到高睿直直地朝工部局大楼走去,一下子拦在了他的面前,用蹩脚的华语问道。 虽然还是很无礼,不过已经比他刚才刁难训斥那个独轮车夫要客气多了,看来高睿西装革履的穿着还是起了作用。 “你好,我来找亨德森医生,他之前让我来这里找他。”高睿不卑不亢地回答。 红头阿三看他不仅打扮气质和其他的清国人迥异,居然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微微愣了一下,用他很有母语特色的英语说道:“你等一下,我要先去确认一下。” 他走到大门口和门前站岗的士兵说了一声,那个士兵看了高睿一眼,点了点头。 红头阿三走进旁边的岗亭里打了个电话,大概是联系上了亨德森医生确认了高睿的身份。 他走出岗亭问高睿道:“你的英文名字叫什么?” “jeffrey。” “好吧,jeffrey先生,亨德森医生请你进去,他在化验室等你,化验室就在一楼最西头的房间。” “谢谢。” 高睿礼貌地表示了感谢,又对门口的守卫点了点头,步态从容地走了进去。 高睿一路应付了好几个人的询问,在他们或好奇或不屑的目光中走进大楼,走到化验室门外,敲了敲门。 “请进。” 高睿听出果然是那个老头的声音,他把门推开走了进去,立刻被化验室里形形色色的玻璃仪器和各种试剂晃花了眼。 亨德森正坐在化验台的高凳上用显微镜观察他从样本中挑出来的菌落,听到门响,抬头一看,眼睛一亮,笑着说道:“嘿,jeffrey,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能有跟着亨德森先生学习的机会我又怎么可能不珍惜呢,刚才的确是有急事,我赶着处理完就立刻过来了!”高睿顺口拍了一下他的马屁。 亨德森果然很受用,对他的低姿态很满意。 “亨德森先生,你镜检的结果怎么样?能确定是霍乱吗?”高睿明知故问道。 亨德森果然皱了皱眉,面带疑惑地说道:“我没有看到霍乱弧菌,也许需要分离培养之后再观察。” “能让我看一下吗?” 亨德森并没有介意高睿的要求,而是从高凳上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高睿也不跟他客气,径直走过去,坐到了高凳上。 他发现亨德生所用的这台显微镜的分辨率比他花重金买的那台还要高几倍,不愧是官方用品,必属精品! 他把眼睛凑到目镜上,镜头下明显富集的志贺氏菌一目了然,却独独没有霍乱弧菌的身影。 “亨德森先生,我看到有一种细菌非常多,会不会是它的原因?” “哦,小伙子,那不过都是一些大肠杆菌而已,它们对人体是无害的。”亨德森以教导的口吻说道。 “这哪里是大肠杆菌啊?这明明是志贺氏菌好不好!虽然两者都是杆菌,没有经过培养的话从形态特征上的确不容易区分。另外,谁说大肠杆菌对人体是无害的呀?”高睿看着这个以师长自居的老头,一时有些无语。 他正想反驳,突然想起曾经学过的细菌学。大肠埃希氏菌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大肠杆菌,的确是在1885年被发现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一直被当作正常肠道菌群的组成部分,被细菌学家认为是非致病菌。 他如果想就此提出质疑就需要拿出确切的证据,那就要进行菌种挑选分离培养和一系列的病理测试,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而能搞定的。 所以他很识趣地没有纠正亨德森的错误,而是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正常情况下也不应该有如此富集的大肠杆菌啊,我总觉得这些细菌有问题,也许它们并不是大肠杆菌,只是碰巧也是杆菌,所以看起来和大肠杆菌有些像而已。不如我们来做个病理实验吧?” “哦,我可没有这个闲工夫,我马上要回诊所开业了。”亨德森只是工部局的兼职卫生官,他可不想做这个无聊的病理实验耽误了自己的主业。 不过当看到高睿脸上明显流露出的失望时,他沉吟了一下。 也许是对高睿好学肯钻研的态度非常欣赏,不想打击高睿的积极性,也许是他真的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华人小伙深有好感,他居然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高睿道:“这样吧,这是化验室的备用钥匙,现在交给你了。你可以在这里做你的实验,不过我还没有弄清楚这些样品里到底有没有致病菌,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谢谢你,亨德森先生,真是太感谢了!”高睿连忙接过钥匙,鞠躬致谢。 …… 亨德森一走,高睿就开始忙碌起来。 他首先开始制备培养细菌的营养琼脂培养基,然后进行菌种培养。实际上他有手镯的帮助,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这不过是他用来应付亨德森的。 他可没耐性傻乎乎地等待细菌自然生长,那需要很长时间。 他直接用手镯作弊,刺激细菌快速裂殖,然后进行革兰氏染色,同时动笔记录,准备写一篇正式的痢疾杆菌的发现论文。 他本来只不过是想通过“发现”痢疾杆菌展现自己的能力,从而进一步博取亨德森的好感。但他突然想起痢疾杆菌的学名——志贺氏菌,从而想起了它真正发现人的身份,也有了另外的主意。 痢疾杆菌是由日本著名的细菌学家志贺洁于1898年发现的,他也因此而声名大噪,得以赴德国留学,后为日本培养了大量细菌学人才,这些人里可是有不少为后来的对华细菌战做出了“突出贡献”! 所以高睿决定把这份发现者的荣誉据为己有,到时候可以和亨德森联合署名,或者干脆把这份荣誉送给他,相信他绝对不会拒绝这份厚礼! …… ps:责编提点说我的书情节还可以但是缺少爽点,我也觉得有这个问题,所以接下来会调整思路和写法,希望能成功:) 另外节前有很多事要忙,所以暂时都只能尽量保证一更了,抱歉:) 第52章 新的赌法 痢疾杆菌是个菌属,可以分成多个菌群以及更多的菌型,不过高睿没打算做这样细致的分类,因为那需要做更细致繁琐的生化反应和血清凝集试验,他没那个功夫也没那个兴趣。 他只打算描述痢疾杆菌的形态把它同大肠杆菌区分开来,同时确定它的致病性就可以了。 他坐在桌边,构思了一下论文的结构和内容,然后拿过桌上的纸和笔,一边从记忆中翻找相关的信息,一边结合手镯的观察,开始动手写作。 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驾轻就熟地完成了这篇论文。 这篇论文还需要翻译成英文,而且暂时还不能让亨德森看到,所以他把文稿收了起来,把化验室的门关上之后就出了工部局的大楼。 东平里现在正在给葛飞布置灵堂,肯定一团乱,高睿对葛飞又没什么感情,也无心去凑热闹,所以直接回了鸿运赌坊去躲清静。 他从赌坊进到后院的时候,看到孙义这个武痴果然还在打沙袋。他精赤的上身大汗淋漓,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还在坚持。 “注意脚步移动!” 孙义的脚步还是有些凝滞呆板,高睿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声。 孙义听出了他的声音,手脚没有听,赶紧调整了一下步伐。 “好了,先停下来吧。”高睿看他似乎还是没有抓住要领,决定在给他亲身示范一下。 把西装和帽子脱下来扔给旁边的冬娃,然后挽起袖子,站在沙袋前,以极慢的分解动作演示和讲解阿里滑步的步法要领。 “这套步法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蝴蝶舞步,你可以想象一下蝴蝶翩翩起舞的情景,是不是很轻盈很炫目?” 孙义听到这个步法居然有这么文气雅致的名字,有些惊讶。 “轻盈代表着敏捷,要求你无论是进攻还是闪避都要快!”高睿话音刚落,突然出其不意闪电般左右刺拳直击在沙袋上,然后又一个倒滑飞快闪身后退,整个动作潇洒飘逸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孙义看得激动不已,冬娃也是一脸羡慕,十分眼热! “而炫目则是为了迷惑挑逗压抑对手,然后伺机寻找破绽,这已经涉及到战术了,需要你用脑子。” 说完,他开始围着沙袋作出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甚至还有侮辱性的手势,让孙义看得目瞪口呆! “明白了吗?总之就是要用尽办法让对手失去冷静,落入你的节奏甚至圈套,然后再反击!”高睿停下来看着孙义道,“说起来简单,但是里面有很多的学问,只能靠你自己慢慢体会了。” 这时姜雄三人突然从后间走了出来,高睿从冬娃手里拿过衣服和帽子,迎上去问道:“你们回来了,那边情况怎么样?” “灵堂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丰哥让我们都各自回去照应自己的场子,剩下的事他来干。” 高睿没有继续纠缠这件事,转头望着姜顺道:“阿顺,阿雄跟你说了让你接管赌坊的事吧?” 姜顺一愣,然后脸色有些赫然地道:“大哥,我担心自己管不好。” “你管不好也得管,阿雄和阿仁都有各自的事情,难不成要把赌坊交给阿义管?” 几个人闻言,都转头望了一眼正把沙袋打得砰砰响的孙义,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意。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而且我相信你有能力管好赌坊。”高睿边鼓励边激将道,“我们将来还要做更多的事情,你们每个人从现在开始都要学着独当一面,不能只靠阿雄一个人撑着。” 姜顺这才点了点头,暗下决心不能让高睿失望。 高睿拿出一张简易图纸递给姜顺道:“阿顺,你尽快去找两个手艺好的木匠把这个东西给我做出来。” 姜顺接过图纸,把它摊开仔细地看了看,好奇地问道:“大哥,这就是你说的新赌法吗?” 姜雄和孙仁也围了上来,看到图纸上画着一张奇怪的台子,台面上画着一些格子和不同颜色大小的字,都是些“庄”“闲”“和”“对”之类的,一看就知道是用来赌博的,就是之前没见过,应该是个新玩法。 高睿看着三个人一脸好奇的样子,笑了笑,道:“这只是其中一种,我准备先拿出来试试水。” “有名字吗?” “**。” “**?”姜雄忍不住赞道,“名字倒是好彩头,听着就顺耳!” “大哥,这个怎么玩?”姜顺急不可耐地问道。 **的玩法规则很简单,他们三个又都是经营赌场的,所以高睿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 姜雄迟疑地望着高睿道:“倒的确是新玩法,就是不知道赌客会不会喜欢。赌博不像别的东西,不是越新鲜越好。赌客通常只玩自己精通的赌法,他们认为这样更有把握,不会贸然去尝试新玩法的。” 赌坊场地有限,能放的赌台也有限,如果放了这个进去,势必要减少其他的赌台,如果不受欢迎就会造成损失,而且他还担心新玩法容易引起争议,得罪赌客。 姜顺和孙仁一听姜雄的话,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前期推广的时候肯定会影响赌坊的部分收入,所以我才把它放到这里来试水。就是担心宋丰年他们和你们有一样的顾虑,我不想和他们起争执。但是你们要对我有信心,我们只要宣传推广到位,用不了多久,等这些精明的赌客体会到这个赌法的好处,他们自然会乐在其中的!” 三个人见高睿话里把亲疏之别说得这么清楚,又如此自信,自然不好继续反驳,只能支持。 高睿当然自信了! **可是经受得过时间考验的! 在原时空自从赌王叶寒把它从美国引入澳屿,并为其起了一个具有东方色彩的名字——**之后,它就一直风靡几十年长盛不衰,而且澳屿**赌台的数目更是全球赌场之中最多的。 后来随着东方赌客走出国门,全世界的赌场都大量增加**赌台。由此可见,**是多么收东方赌客的欢迎! 这里除了**的赌法相对简单快捷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它是世界上公认的最文明最公平的赌博项目。 当然高睿不止准备了这一个新赌法,像是三公大老二斗地主炸金花还有二十一点甚至更复杂的德州扑克等等在原时空流行的各种赌法,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他需要先用**来向手下证明引入新赌法的可行性。也只有等到**成功了,手下这些人才会支持他推出更多的玩法,甚至主动要求扩建赌坊和招募培训更多的人手。 到时候高睿也才有足够的威望和实力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 ps:请朋友们多提意见和建议,喷也行,都是我进步的动力,拜托了! 第53章 亨氏杆菌 无论是葛飞的丧事还是赌坊的新计划都不是高睿关注的重点,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进一步结交好亨德森医生。 不过等他第二天上午再次赶去工部局的时候,他却被门口的卫兵拦住了,哪怕他搬出亨德森医生的名义也不好使了。只因为他这次不是单身一个人进去,而是要另外带一个人和三只猴子进去! “哦,上帝啊,jeffrey,你这是在干什么?”匆匆从化验室赶过来的亨德森医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诧异地问道。 被高睿死死拉着的一个清国人已经被拿着枪的洋人卫兵吓惨了,正在苦苦哀求高睿放他走。他手里牵着的三个猴子也被吓得叽叽喳喳乱叫,还不停地向高睿和卫兵龇牙咧嘴张牙舞爪。 高睿赶紧解释道:“亨德森医生,这三只猴子是我准备用来做致病性验证试验的。只不过它们似乎对我很有敌意,所以我把它们的主人一起带过来了。” “哦?是验证你做的那个培养基中的细菌吗?” “是的,亨德森医生,那就是样本中最富集的细菌,我把它分离培养了。它在五个死者的排泄物样品中都有同样的富集,我相信这种情况不是巧合,那几个人的死很可能跟这种细菌有关。” 亨德森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你说的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不过他望了一眼那个一脸卑微怯懦行将崩溃的耍猴人和那三只脏兮兮的猴子,皱了皱眉头道:“可是你为什么不用化验室里的小白鼠或者兔子,非要用猴子呢?” 高睿当然不能直接说在正常情况下,除灵长类动物外,痢疾杆菌对其他动物无致病性。 他只好强词夺理道:“我想多一个验证对象也不是坏事,何况猴子跟人的生物形态更接近,验证会更准确。” “好吧,不过你在把这三只脏猴子弄进化验室之前必须先把它们洗刷干净了!另外它们以后就由你负责照料,包括化验室里其他的动物以后也归你管,你觉得怎么样?”亨德森虽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却给他派了件“脏活”! “没问题!”高睿对老头眼里闪过的一丝狡黠视而不见,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然后他转头对耍猴人说道:“你先帮我把这三只猴子洗干净,然后再教教我怎么让它们乖乖听我的话,我另外再给你五两银子,怎么样?” 耍猴人本来正在为把猴子卖给高睿而后悔不跌,听说这么容易就又有五两银子的进账,眼里露出贪婪之色,不过他看了看卫兵和大门后的工部局大楼,眼里又闪过一丝畏惧,似乎非常怕跟洋人打交道。 高睿看在眼里,安慰道:“别担心,这个洋人老头是当官的,他已经答应让你进去了,卫兵不会再阻拦你了。我可以先把银子给你,你把事做好之后我马上送你出来。” 说完,他掏出七块大洋放到耍猴人手里。 高睿的大方终于给了他足够的勇气,他把大洋小心翼翼地收到怀里,身体放松下来,不再是一副随时想逃跑的样子。 有了亨德森的允许,卫兵果然不再阻拦,三人三猴一路迎着无数怪异的目光进了工部局大楼。 在金钱的刺激和对高睿身份的敬畏下,耍猴人非常尽心地用高睿弄来的温水和胰子把三只泥猴子洗得干干净净,又把训练这三只猴子特有的诀窍倾囊相授。 直到能够似模似样地让三个猴子勉强听他的指挥,高睿才点了点头,把早就如坐针毡的耍猴人送出了工部局。 接下来的验证试验自然毫无悬念,吃了沾染了痢疾杆菌的食物之后,小白鼠和兔子都没有出现异样;但是猴子却出现了明显的病理反应——精神萎靡不振,腹泻,惊悸,高热,排泄物粘液脓中带血,镜下观察到白细胞红细胞和巨噬细胞,以及同样出现痢疾杆菌富集,跟金刚棒他们的排泄物样本很类似。 面对这样的试验结果,亨德森十分吃惊。 为了确保试验的准确性,高睿又牺牲了一只健康的猴子,加过仍然毫无二致! 面对同样的结果,亨德森终于相信了高睿的判断。 高睿故作兴奋地道:“亨德森先生,我们显然发现了一种新的致病菌,它虽然是杆菌,但却和霍乱弧菌一样能引起致命性的腹泻!” 亨德森神色有些怏悒,显然没有把高睿特意强调的“我们”二字听进去,还在为自己和如此重大的发现擦肩而过而懊悔! 要知道现在细菌学可正是显学,医生的社会地位虽然很高,但是又怎么能跟细菌学家的身份地位相提并论呢!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高睿,有一瞬间倒是的确产生了抢夺这份荣誉的心思!他自信高睿绝对不敢反抗,就是反抗也无济于事。他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高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因为说到底高睿也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清国人! 不过身为医生,亨德森的人品到底比其他的洋人高一点,还做不出这么无耻的事情来,也正是他的这一点做人的底线成全了他自己和高睿两个人! “亨德森先生!”高睿看他有些走神,又唤了他一声。 亨德森终于醒过神来,笑得有些勉强地道:“恭喜你,你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家伙!” “亨德森先生,你应该说同喜才对!” 看着亨德森有些迷惑的眼神,高睿再次强调到:“这是我们共同的发现啊!如果没有你去采集样本,又提供试验场地和工具支持,还鼓励我进行验证试验,我又怎么可能有这次的发现呢?” 亨德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高睿,发现他虽然面带笑容,但是却很真诚,不像是在开玩笑,更不像是在嘲讽自己。 他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跟我共享这个发现成果吗?” 高睿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道:“哪里需要我愿意啊,我本来就只是你的助手,不过是在你的指导下做了些具体的工作而已,应该说你是否愿意让我成为共同发现者才对!” 高睿的善解人意让亨德森不由得大喜过望,他到底不是什么真正品格高尚的绅士,面对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好事,他又怎么可能拒绝! 他生怕高睿反悔一样,连一点含蓄的推让都没有,直接上前给了高睿一个有力的熊抱,开怀大笑道:“哈哈哈,jeffrey,你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亨德森先生,根据国际通则,这种细菌以后就叫做亨氏杆菌了!”高睿趁热打铁地搔着亨德森的痒处。 “亨氏杆菌!亨氏杆菌!好!哈哈哈……”亨德森一想到自己即将名利双收的美好未来,显得非常兴奋,拍着高睿的肩膀大声叫好。 第54章 正式接位 第二天当高睿再次走进化验室的时候,亨德森满脸笑容地迎上来道:“jeffrey,我等你好久了,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不等高睿开口询问,他自顾自往下说道:“你不是说你也想开一家诊所吗?但是你只是通过自学掌握了一定的现代医学知识,却并没有受过正规的医学教育,也缺乏相关的经验,所以即使我肯冒风险替你担保,估计工部局也不会给你执照。” 这也正是高睿的计划遇到的第一个难点,他很期待亨德森接下来的话。 亨德森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所以我想你不如先在我的诊所给我担任助手,等我们的论文发表了,你和我的身份就都不一样了,你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到时候我一定尽全力支持你开一家诊所,你觉得怎么样?” 这显然是亨德森给他的第一笔回报以及对未来的许诺,高睿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满口答应道:“谢谢你,亨德森先生,我很愿意作为你的助手,跟随你学习正规的医学知识,积累更多的经验。”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亨德森哈哈大笑道,“jeffrey,你是个聪明的小伙子,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有自己的诊所的,所以别着急。” 高睿故作幽默地耸了耸肩膀,摊开手道:“亨德森先生,我还年轻,并不着急开诊所。我可不想将来因为自己的医术不精误人性命,那就糟透了!” 亨德森被他逗乐了,笑道:“jeffrey,你放心,如果你的医术达不到我的要求,我是绝不会支持你**行医的!” 两人就此达成协议,亨德森以月薪二十个英镑雇佣了高睿。现在英镑很值钱,一个英镑价值六两多银子,这个薪水绝对算得上丰厚。即使亨德森是专为外侨看病的西医,收费高昂,收入不菲,这笔额外的支出也够让他肉疼的,说明他的确很有诚意在补偿高睿。 高睿在亨德森诊所忙乎了一下午,刚刚回到鸿运赌坊不久就接到宋丰年的通知,赶去东平里参加葛飞的祭灵仪式。 东平里葛飞的住所大门紧闭,葛飞的灵堂已经布置妥当,他的棺木停在后间,客堂里的供桌上摆着他的灵位,堂下放着一排椅子,上面依次坐着高睿宋丰年姜雄毛贵和林力五个话事的人。 宋丰年扫了一遍客堂间,看到除了安排看场子的人手,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他转头征询高睿的意见道:“睿哥,人都到齐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高睿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一边,点了点头道:“嗯,那就开始吧。” 首先开始举行高睿的继位仪式,他们又不是青红帮,没有什么严格的讲究,不过就是那个意思。 宋丰年站到了供桌的旁边,双手垂立,神情庄重严肃,沉声喊道:“遵飞哥遗命,由高先生接替他的位子,众兄弟可有异议?” 宋丰年连问三遍,堂下鸦雀无声。 他点了点头道:“既然没有人反对,请高先生给飞哥上香,并当众立誓!” 高睿站起来,急走两步,在供桌前扑通一声跪倒,连磕三个响头。 “上香!” 高睿站起身,按照宋丰年事前的交代,上了三把香,每上一次香,磕三个头。 下一个仪式是歃血盟誓。 宋丰年一碗酒递过来,高睿接过,往供桌上一放,再拿出一根银针,刺破中指,滴了三滴血在酒中。 他双手捧碗,转过身,昂首目视着堂下的众兄弟,高声颂出誓词来:“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高睿今天在此立誓,必与众兄弟共患难同富贵,如有欺兄灭弟等事,三刀六洞,不得善终!此誓。” 誓完,他一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把一碗血酒喝得干净。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高先生就是我们的新大哥!”宋丰年大声说道。 说完,他走到高睿面前站定,姜雄等人也都起身走到高睿面前,其他的兄弟也依次站定。 “给大哥见礼,跪!”宋丰年喊道。 众人闻声,一起双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道:“见过大哥!” “众兄弟务必与大哥同心同德,不可背弃!”宋丰年又喊道。 “同心同德,绝不相弃!”众人形同立誓一般连喊三声,最后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回到各自的位置。 继位仪式到此结束! 等高睿等人坐定,宋丰年对着客堂外大声喊道:“带叛徒!” 话音刚落,就从外面传来几声喝骂:“他妈=的,快点走,别装死!” 客堂中的人都扭头向外看去,只见小武带着几个人拖着被捆得结结实实嘴上还塞着布团的侯三和赵狗仔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两人看到客堂间里的阵势,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侯三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赵狗仔却拼命挣扎,眼睛望着宋丰年和高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当初他们可是答应过要饶他不死的! “跪好了!” 小武一把把侯三提起来,又在他的膝弯处蹬了一脚,让他跪好。赵狗仔也被身后几个汉子死死按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宋丰年走到侯三面前,指着侯三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身为飞哥的亲信护卫,居然勾结金刚棒给飞哥下毒!按照江湖规矩当处以三刀六洞之刑!今天我要亲自在飞哥灵前对他行刑,以慰飞哥在天之灵!” 其实宋丰年本来还打算把他的头砍下来给葛飞上供,只是高睿不想搞得这么血腥恐怖,尤其这里还是租界,万一让洋人知道了影响会非常恶劣,所以他劝阻了。 宋丰年走到葛飞的灵位前,边挽起手上的袖子边喊道:“请刑刀!” 话音刚落,后间里走出一个人,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三把特制的长匕首,又细又长,正散发着雪亮的光芒。 侯三看到那三把刑刀,如同看到恶鬼一般,吓得一个激灵,拼命挣扎企图逃命。 宋丰年一脸狞笑地看着他,冷冷地道:“把他带过来!” 小武和另一个汉子把侯三的双臂锁死,把他架到了宋丰年的面前。 侯三双眼圆瞪,拼命摇头,嘴里发出阵阵哀鸣。 宋丰年一脸快意地欣赏了一会儿他绝望的表情,不慌不忙地从托盘里取过一把刀,缓缓地从他的小腹插了进去。 宋丰年把刀插得很慢,刀口处涌出大量的鲜血,这种搞法比干净利落的一刀疼痛百倍。侯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脸上汗如雨下,眼眶都瞪裂了! 房间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很多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睿也看得眼皮跳动,他能看出来宋丰年分明是在折磨侯三,在延长他的痛苦! 他知道宋丰年对葛飞很忠心,甚至为了遵从葛飞的遗命并寄望于高睿为葛飞报仇,不惜让位给高睿这个外人。 但他从宋丰年对侯三这个不过是受人指使的可怜虫的虐杀中看到了他对幕后黑手松爷的恨意,这份恨意给了高睿很大的压力,他不能不考虑其中潜藏的风险! 他不能跟宋丰年撇清关系,也就意味着他终有一天必须面对跟松爷的正面冲突,更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宋丰年是否有耐性等待他积蓄足够的实力! 时间不多了,高睿不得不考虑进一步加快自己的计划,以应付不测之变! …… ps:这几天点击内容页面总是一闪之后就是404,完全没法看,点击没有,收藏往下掉,要被搞死了!还是希望朋友们多多支持,坚持点击投票,多谢了! 第55章 大受欢迎 罪魁祸首金刚棒已经死了,侯三和赵狗仔两个小角色被宋丰年拿来泄愤,最后搞得一死一残,对付松爷的事暂时还只有宋丰年高睿和姜雄三人知道,从表面上看为葛飞报仇的事算是了结了,高睿正式接掌了他留下来的所有地盘和人手。 除了陈旺还被关在后院的厢房跟袁灯作伴之外,几个主要头目都分到了好处,暂时都安分下来。 鸿运赌坊也正式开始引入百=家=乐赌台,高睿让宋丰年把手下所有游手好闲的家伙都散了出去帮忙派发传单,吆喝宣传。 整个八仙桥一带到处都有人在喊:“鸿运赌坊推出新玩法——百=家=乐,既简单又好玩!不玩不知道,一玩离不了!全松亭最公平抽头最低的玩法!每天最先到场的前二十名客人,赌坊另有丰厚的泥码相送,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心动不如行动,大家赶快去呀!” 这套宣传语自然是高睿“借鉴”前世搞出的大杂烩,虽然不伦不类,不过好在够直白够煽情! 高睿不光只是把百=家=乐弄出来就百事不管了,他还亲自负责培训荷官,给他们讲解一些小技巧;制定宣传方案,包括建立“地推”地位和制作派发百=家=乐专用泥码等。 就这样他还不甘休,他还专门针对百=家=乐制定了一份赌规,大张旗鼓地贴在赌坊唯一的百=家=乐赌台旁边的墙上。这份赌规充分借鉴了前世大赌场的赌规,跟鸿运赌坊原有的赌规还有松亭其他赌坊的规矩一比较,不仅条条款款一目了然而且从字面上看对赌客也公平得多。 一个赌坊有两份赌规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这份赌规里面规定在很多情况下赌客赢了不用被赌坊抽头,庄家赢也只抽百分之五,远低于其他赌坊百分之七甚至一成的抽头比例,当然跟跑马厅百分之二三十的抽头比例更是没法比。 姜顺对高睿这样的搞法很不以为然,认为他根本就是个外行,纯属瞎搞! 这个赌法对庄家太不利了,优势太小了,而且又少了很多抽头的收入,赌坊根本就是只赚吆喝不赚钱! 但高睿的态度却很坚决,让姜顺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全盘执行,不许打折扣! 所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何况是掉进钱眼里的赌徒!无论是想尝试新赌法的还是想占便宜的,附近最快听到风声的赌徒闻风而至,很快就把当天的二十份泥码瓜分一空,然后直奔百=家=乐赌台。 这张只能九人参与的小赌台很快就被蜂拥而至的赌徒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是新玩法,所以荷官先让赌客免费试玩了几把,同时边玩边详细讲解它的规则。 这些赌客虽然很多都大字不识,更不懂什么概率,不过他们对赢面大小却有着天生的敏感。在荷官看似开诚布公深入浅出的讲解之下,他们很快就明白了百=家=乐的公平之处,再加上抽头上的优惠,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这家鸿运赌坊准备做善事?还是准备靠作弊来骗钱? 看似精明实则已经被贪婪和梦想暴富的心理迷惑了心智的赌客们又怎么懂积少成多的道理呢,只要有足够的赌客,赌坊就是稳赚不赔的大赢家! 高睿正是想让他们被表面的公平和赌坊抽头的“厚道”所迷惑,赢了之后他们肯定会再来,输了也只会归结于自己的运气不好而不会怪罪赌坊。只要他们不戒赌,这里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在荷官宣布赌局正式开始之后,其他的赌客还在观望,有幸抢到泥码的赌徒已经按耐不住纷纷下注。 新赌法果然没有让赌客们失望,玩法简单,十分公平! 有自诩眼睛锐利的赌客在牌面牌桌和荷官身上观察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任何作弊的可能。荷官无论是从穿着还是洗牌切牌和发牌的动作,每一个细节似乎都在向赌客显示他的光明正大! 还有心思细密的人暗中统计了各个赌客的输赢,大家都有输有赢,没有谁赢得特别多,也看不出赢得多的人有跟赌坊联手作弊的嫌疑,最多只能说他运气好而已。 看到别人赌得不亦乐乎,拿定主意的赌客终于忍耐不住,开始掏钱下场了。 赢了钱的在大声叫好,还不忘顺口把这个新玩法大夸特夸一番!输了钱的也只是哀叹自己的运气不好,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大骂赌坊黑心出千之类的。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百=家=乐以异乎寻常的速度得到了赌客们的认可。那张唯一的赌台很快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赌客围满了,连下注的地方都没有了! 晚上打烊之后,姜顺算完账,赫然发现今天赌坊的总收入居然有四十多两银子,比平时足足多出了将近十两。 他赶紧把几个赌台的流水都分别看了一遍,发现两张麻将桌的流水没什么变化,还是每个四五两;两桌牌九的流水却从七八两降到了只有五两多,而骰宝台更是从十一二两直接腰斩了;再看百=家=乐的流水居然高达将近二十两! 他一时震惊得瞠目结舌,赶紧去后院找正在指导姜雄和孙义训练的高睿。 孙义对他来打断他们的训练十分不爽,不耐烦地道:“管它多了少了,反正总的是赚了不就行了?” 姜雄却同样很震惊,他之前也不怎么看好高睿的搞法,认为抽头太少,赌坊赚不到多少钱,没想到最终结果居然是这样! 高睿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是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云淡风轻地道:“你们只看到我新制定的赌规抽头少,却没考虑到它对赌客的吸引力。赌客是最会算账的,哪个赌台对他有利他就去哪里!百=家=乐吸引的赌客多,每一把用时又少,最后算下来的抽头自然很可观了!这就叫积少成多,就像做生意一样,薄利多销!” 姜雄点了点头道:“是这个理儿!我中间去赌坊看过几次,百=家=乐赌台四周的确总是围满了人,其他几张赌台反倒冷清了不少。我本来以为大家只是图新鲜在看热闹,还担心影响了其他赌台的生意,以为今天的收入肯定会减少,没想到里外里一算竟然还多赚了这么多!” “那我们不如把其他的赌台都撤了,全部换成百=家=乐,怎么样?反正其他赌台的收入都在下降,跟百=家=乐完全没法比!”姜顺兴奋地提议道。 “不行!”高睿断然否定道,“哪怕百=家=乐的确比其他的赌法更公平有利,还是会有赌客喜欢玩别的。再说一个赌坊只有一种玩法也太单调了,迟早会让赌客厌烦的。我们要挖掘百=家=乐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利用它为噱头把外面的赌客吸引到我们的赌坊来,然后让其中一部分人最终分流到其他的赌台去。所以你不要着急,其他赌台的收入下降应该只是暂时的,等来我们这里的赌客多了,自然就会涨上来的。” “大哥说得有道理,阿顺你别太心急!”姜雄对高睿越发有信心,毫不犹豫地支持他的意见。 高睿看到姜顺还是有些不甘心,笑着道:“我看那两张麻将桌的收入虽然稳定但是都不高,你可以考虑暂时把它们收了,换成一张十四人参与的百=家=乐大台子。” “太好了,我连夜去找人做赌台!”姜顺说完,急不可耐地出门去找木匠。 第56章 试水成功 第二天酉时将近,赌坊还没开门,外面已经有不少赌客聚集。有些人固然是为了抢泥码,但更多的人却是冲着百=家=乐而来。 有不少性急的赌客看到人越来越多,拼命拍门要赌坊赶紧开业。 姜顺“只好”顺应民意提前开门,结果他刚把门栓取下,大门就被人猛地一下推开,差点把他推倒在地。 他踉跄着赶紧闪到一边,正想破口大骂,就见到人流从他眼前蜂拥而过,直奔里面的赌坊而去。他愣了一下,然后突然转怒为喜,他的眼前仿佛有无数的银子在闪耀! 赌客们一进门就开始互相推搡互不相让,直奔那张唯一的百=家=乐赌台而去。结果有眼尖的人赫然发现赌坊里居然多出了一张更大的百=家=乐赌台,忍不住欢呼一声,赶紧去抢了一个好位置。 转眼之间两张赌台的座位已经被争抢一空,还有更多的人只能站着。 姜顺暗自庆幸自己的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他可是花了重金请了几个木匠连夜赶工才能赶在赌坊开业前把这个十四人的大赌台给弄好的,上面的毛刺都还没来得及弄干净呢! 之后闻讯而来的赌客越来越多,两张百=家=乐赌台已经彻底被围得水泼不进了,很多人想押注都没有位置。 他们慕名而来自然不甘心就此离去,还想再等等机会。结果左等右等人不见少,时间一长,他们很自然就跑到其他赌台去打发时间了,最后搞得两桌牌九和那张骰宝台也同样爆满! 得到高睿传讯的宋丰年和毛贵结伴而至,两人一进门就被鸿运赌坊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的盛况惊呆了! 宋丰年拉着姜顺指着两张人最多的台子问道:“那两个都是百=家=乐的台子?” 姜顺得意地点了点头道:“都是!本来只有一张小台子,我连夜又赶做了一张大台子,没想到还是不够用!” “这个新玩法真的有这么好玩吗?”宋丰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估计主要是抽头太少才吸引这么多人,但是这样赌坊就赚不了多少了!”毛贵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他又看了一下其他的赌台,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倒是个好招牌,能给赌坊招徕很多客人,这样其他赌台的收入肯定能增加。鸿运赌坊太小了,里外一翻估计总体收入增加不大,如果放到我们那边去倒是有些作用。” 姜顺对他的自以为是很不屑,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谁跟你说百=家=乐抽头少就挣不到钱的?昨天不过是第一天,那张小台子的抽头就超过了二十两……” “二十两?!”毛贵忍不住惊呼道。 宋丰年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姜顺十分享受他们的反应,不过却故作不爽地嗔怪道:“贵哥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毛贵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语道。 “百=家=乐每一局用时少,赌客一多自然,抽头再说也能积少成多啊!这就像做生意一样,薄利多销也能发财!”姜顺把高睿的话照本宣科地说了一遍。 “阿顺果然不简单,两句话就把理儿说透了!”宋丰年回过神来,忍不住夸赞道。 姜顺到底不敢占高睿的名头,不好意思地坦白道:“呵呵,其实这话是大哥昨晚跟我说的。” 宋丰年心下了然,不过还是继续夸道:“睿哥做事的本事和看人的眼光都没得说!睿哥之前让你独当一面,我本来还有些不放心,没想到阿顺你这么能干,不仅顺利接手,还搞得有声有色!” 姜顺之前的压力的确很大,担心自己打理不好赌坊,没想到他接手之后一切顺利,生意反倒更红火了。虽说是沾了百=家=乐的光,但其中也离不开他的功劳。 这会儿能得到宋丰年的认可和夸赞,他一下子就觉得跟宋丰年亲近了不少,心中少了一些隔阂,亲热地道:“丰哥,这里太吵了,不如到后间去喝杯茶吧。” “嗯。”宋丰年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阿贵,走吧,我们到后间去喝杯茶。”宋丰年拍了一下还在痴痴地看着百=家=乐赌台的毛贵。 毛贵转过头来,却把宋丰年吓了一跳。只见毛贵面色潮红,眼珠浸血,鼻翼翕张,活像打了鸡血似的! “丰哥,我们要发财了!”毛贵低吼道。 宋丰年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赶紧一把拉着他往后间走去,生怕他激动过度,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高睿正和姜雄坐在后间边喝茶边商量事情,看到他们从前面的赌坊过来,笑着道:“怎么样?现在有信心了吧?” “睿哥,何止是有信心,实在是信心十足!”宋丰年屁股都来不及落座,激动地道。 “哎呀,就不该搞什么试水,当初要是三家赌坊一起上就好了!”毛贵这会儿早忘了他之前还对高睿搞新赌法的提议不屑一顾,私下里还打算看鸿运赌坊和高睿的笑话呢。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宋丰年看他口不择言有埋怨高睿的意思,脱口训斥道,“还是赶紧想办法怎么尽快把台子和人手弄好吧!” 就是从现在开始召集更多的人手连夜赶制赌台也肯定要耽搁一两天的时间,而相关的人手培训更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这要损失多少收入啊! 毛贵一想到这里就火烧火燎,如坐针毡,觉得喝到嘴里的茶都是苦的。他把手里的茶碗扔到桌子上,一脸讨好地看着姜顺道:“阿顺,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 “贵哥,你就别打我的主意了。我可没有多余的台子和人手借给你!”姜顺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赶紧抢先拒绝。 “阿顺,你看你这里就这么大,暂时有一个赌台吸引客人就可以了,不如先借给我一个。要是我那里能像你这里这么热闹不知道能多赚多少呢!大家现在是一家人,多赚总好过少赚,你说是吧?”毛贵继续陪着笑脸说着好话,同时不忘暗中朝宋丰年打眼色,希望他也帮忙说句话。 毛贵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就是来摘桃子!试水的风险全有鸿运赌坊承担,搞好了不仅直接跟风,居然还想直接抢人抢台子! 姜顺对毛贵的行为有些不齿,脸色也有些难看,对他的话不作回应,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 宋丰年身为两间赌坊的主管又是整个团伙的总帐房,自然十分赞同毛贵的提议,但他这个时候反倒不好帮毛贵说话。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姜雄,想着这个时候姜雄应该主动说话才对呀,毕竟姜顺是他的人。结果他发现姜雄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一叠文稿,似乎里面藏着什么宝贝一样,压根就没注意他们这边。 好在高睿适时插言道:“阿顺,阿贵说得有道理,你看今天鸿运赌坊已经人满为患了,各个赌台都挤满了人,我估计每个赌台的收入都很可观。毛贵那边的赌坊更大,如果有百=家=乐招徕赌客,整体收入肯定更可观!” 看到姜顺的脸色有些愤愤,高睿耐心地解释道:“百=家=乐的玩法很简单,很容易被人模仿,我想用不了多久别家赌坊肯定就会跟风上,所以我们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众人之前都只看到了百=家=乐的成功,一心想着靠它捞钱,压根没想过被人模仿的事,现在被高睿一提点才反应过来。姜顺这边反正已经先行一步了,倒也不急,宋丰年和毛贵却有些慌了! 尤其是正做着发财美梦的毛贵更像是挨了当头一棒般心神剧震,六神无主,不由得哭丧着脸道:“这可怎么办啦?!” “你们别着急,百=家=乐的玩法虽然简单,看起来也很公平,但还是有技巧可以提高胜算的。这些技巧不是作弊,只能算是赌技,如果真有人跟风,我们就派人去发点小财。” 几个人听得眼睛一亮,毛贵更是咬牙切齿地道:“那就让他们跟风好了,到时候我们直接派人去赢死他!” 大家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知道他说的是气话。 现在的松亭从赌摊赌坊到大赌场,每一家的经营者基本都是一些地痞流氓,只不过势力有大小而已。以他们的品性,你偶尔去赢点小钱还可以,要是敢仗着赌技高超把他们当提款机,那你还不如干脆去抢更保险一些! “我之前就说过我手里又不止百=家=乐一种新玩法,现在既然百=家=乐试水成功了,其他的玩法也可以拿出来了。我刚才正在和阿雄讨论选人的计划,我们要尽快从跟着我们混饭吃的人里把得用可用的人都挑出来。那些心灵手巧脑子灵活的人就先放到我这里来接受新玩法的训练。等人手充足了,我们就可以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推出新玩法,让别人跟风都跟不上!” “太好了!” 众人没想到高睿还有这一招,不由得大声叫好! …… ps:正在学习尝试怎么写爽点,本章不知道写没写出一点味道,欢迎朋友们批评指正! 第57章 忙得飞起 “另外我做主等这边打烊之后把那张小台子和相应的人手先放到毛贵那边去。”高睿突然以一锤定音的口吻道。 姜顺听得脸色一变,正想开口插话。坐在他对面的姜雄以十分严厉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心里一慌,把话咽了回去。 “我看大哥这个安排很合理,大家都是兄弟,自然是怎么最好怎么做。就像大哥说的,要让利益最大化!”姜雄接着高睿的话道。 “还是雄哥够意思,这样吧,我也不白占便宜。我刚才看了一下这边负责牌九的荷官水平都不怎么样,我那边正好有个水平不错的牌九郎中(就是精通牌九赌术的高手),回头我让他过来指点指点。”毛贵看到心愿达成,心情大好,顺手送了个人情。 “阿贵这样做就对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就不要再你那边我这边分得这么清楚了!”高睿先肯定了毛贵投桃报李的行为,却不忘敲打了一下他,当然还有姜顺。 毛贵和姜顺都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尴尬。 “睿哥说得好,我们兄弟一体不分彼此,大家以后说话做事要注意,不能生分了!”宋丰年赶紧帮忙缓颊。 高睿不为己甚,不再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而是话锋一转说道:“丰哥,我另外还有两件事要征求你的意见。一个就是把鸿运赌坊扩大,这样不仅有利于增加收入,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很关键,我们可以从这里向南逐渐占住整个八仙桥街,向西跨过中八仙桥进入华界。” 高睿边说边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子上画着他的布局图:“我还准备在华界那边的陆家宅村里买几间破屋,然后用土墙把它们围起来,里面打通了再适当修葺一下,作为姜雄他们的训练场。这样不会过于招摇,将来才能发挥‘奇兵’之效!” 他把“奇兵”二字特意加重了语气,宋丰年果然又想到为葛飞报仇对付松爷的事情上了。 高睿的这两个计划需要不少钱,而且从表面上看都是便宜姜雄这边,但是姜雄他们可没有这么多钱,只能从公账上出,其实就是动用葛飞他们的钱。高睿自然不好以大义名分相压,只能从宋丰年最在乎的事情下手赢得他的支持。 毛贵刚占了姜顺这边的便宜又被高睿警告过,再说公账上的钱又不是他的,要反对也是宋丰年的事,他乐得躲在旁边看热闹。 宋丰年沉吟了一下,迟疑地道:“我们刚刚操办完飞哥的丧事,公账上的流水也不是太多,如果支出过大,就没钱应急了。” “这两件事都不是亏本的买卖,扩建赌坊就不说了,就是陆家宅那边也是一块宝地,说不定什么时候法租界扩界就能把那一片划进界内,到时候地价肯定猛涨!再说赌坊的收入很快就会有很大的增长,我们手头只会越来越宽裕。反倒是我们自保的力量非常不足,要是有人眼红想踩进来,我们恐怕难以自保!” 宋丰年听得悚然一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终于点头答应! 姜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暗道:大哥果然还是偏向我们,舍了一颗枣却赚回来一罐蜜,太值了! 姜雄也很开心,他终于可以大展拳脚执行高睿交给他的计划了! …… 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姜顺一口气把鸿运赌坊左右两边的房子都租了下来,准备打通之后建成一个最少能容纳十张赌台和两个包房的大赌场。 毛贵看得眼热,也提出了再次扩大他那边两个赌坊的要求,宋丰年没有表示反对,高睿也不好厚此薄彼,只能同意,不过他却暗自担心他们的大动作很可能会引起松爷等人的注意。 虽然他之前已经严令手下的兄弟不要把两家合并的事还有他的身份说出去,不过这些人良莠不齐,他也不知道还能保密多久,只能让姜雄这边加快进度,尽快充实实力。 姜雄按照高睿所写的更详细的计划书和训练大纲,一边筛选合适的人手一边以建宅子的名义在陆家宅圈地买房建设训练场,忙得热火朝天! 负责管帐的宋丰年每天却是备受煎熬,两家有百=家=乐赌台的赌坊收入都暴增固然让他欣喜若狂,但各项计划都花钱如流水却又让他肉疼得如丧考妣。 高睿也没有闲着,每天上午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带领鸿运赌坊的几个心腹手下进行训练。生逢乱世,包括他在内大家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孙义经过这段时间的科学训练,身体潜能得到了全面的激发,展现了极强的搏击天赋。他最先掌握了打活沙袋的技巧,并且无师自通地把沙袋想象成了真正的敌人,体现了很好的搏斗意识。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搏击有着一份非同寻常的热爱,这份热爱让他更加专注更加刻苦! 高睿也因此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不仅把自己所知的现代搏击知识逐一传授,还强迫他和冬娃一起跟着自己读书认字。 到了下午高睿还必须去亨德森的诊所打下手,尽管他实际的医学知识水平比亨德森高得多,但他还必须装傻充愣装作谦虚好学的样子博取亨德森的好感。 而到了晚上他还要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想法培训新的荷官,从最基本的赌规开始教起,还要背诵他搞出来的95赔率表,然后到发牌和推铜钿还有怎么应付难缠的赌客,讲究越来越多,难度越来越大! 这些之前不过是在街头白相的文盲小瘪三差点被他逼疯了,要不是棍棒够粗,他许诺的“钱”景也够诱人,这些人早就跑光了! 高睿给荷官分了四个等级:初级荷官中级荷官高级荷官和特级荷官。 初级荷官负责一般的赌台,底薪已经高达二十个大洋;中级荷官负责比较复杂的赌台,以后有了贵宾厅就负责贵宾厅的赌台,底薪五十个大洋;高级荷官担任监场的角色,负责监控三四个赌台的情况,底薪一百个大洋;特级荷官基本就是赌场的镇山之宝,是专门用来笼络真正的赌术高手的,可以拿赌场的干股吃红了。 另外所有荷官的衣食住,赌场全包,根据个人表现还另有奖惩。 这个待遇的确非常优厚,优厚到足以让这些平时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小瘪三靠着精神胜利法克服了暂时的痛苦,硬是靠着死记硬背把赌规和95表刻到了脑子里,技术动作也越来越正规娴熟。 他们也是不得不努力,因为高睿规定的培训期很短,而淘汰率很高,只有极少数表现优异的人才能以见习荷官的身份结业,然后去跟着正牌荷官观摩学习,直至表现合格转为初级荷官。而淘汰下来的人则只能去赌场打杂,赚些零花钱。 之前他们都是小瘪三,之后他们的身份却可能天差地别,在这样的刺激之下,只要不是真正的“烂泥巴”,没有谁敢不努力! 第58章 截肢手术 高睿虽然不怎么看得上亨德森医生的医术,不过他还是很有身为助手的自觉,所以他每天下午都会比亨德森医生早半个小时到诊所,打扫一下卫生还有对诊所里的医疗器械进行一些消毒处理。 这天下午,高睿按照以往的习惯到达亨德森诊所的门口时却发现诊所居然提前开门了,门前还停着一辆马车,诊所的门大开着,里面传出阵阵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哦,上帝啊!痛死我了,我要死了……”声音很年轻,说的是纯正的英式英语。 “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的腿伤得太严重了,必须马上截肢,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亨德森的声音响起。 “不!”那个痛得鬼哭狼嚎的洋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我不要截肢,父亲,我不想成为一个瘸子!” “艾伦,不会的!”另一个洋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亨德森先生,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艾伦的腿,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汤普森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敢向你保证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可以保住他的腿,而且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他连命都保不住了!”亨德森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高睿直接穿过前面的门诊进了后面的手术室,只见一个留着棕色头发蓝眼睛高鼻梁身上还穿着猎装的洋人小伙正躺在手术台上哀嚎,旁边站着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像的中年洋人。 那个洋小伙的左腿裤子已经被剪开了,露出一截白森森的骨茬,周围的皮肉稀烂,鲜血直流,样子惨不忍睹! “亨德森先生,这是怎么弄的?”高睿走上前去问道。 “被马踩了。”正在观察伤者状态的亨德森抬头看了高睿一眼,随口回了一句,然后转头望着那个中年人道,“汤普森先生,你别再犹豫了,如果再不处理伤口的话,流血都要流死了!” “不!我不要截肢!”手术台上的艾伦又开始尖叫起来,并且试图起身逃跑。 高睿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像铁钳一般按住他,然后不由分说用手术台上的束缚带把他的四肢固定住。 “你这个黄皮猴子,快放开我!放开我!”艾伦拼命挣扎并且破口大骂。 高睿只是不想看着他年纪轻轻就枉送性命,没想到他居然不知好歹口出恶言,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吼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艾伦被他森冷的眼神和暴烈的语气吓了一大跳,嘴里嗫嚅了两下,像受惊的鹌鹑一样缩了一下,不仅不敢再骂他,连挣扎都忘了! “嘿,小子,你是谁呀,敢这么跟我儿子说话?我一句话就能把你送进巡捕房,你知道吗?”汤普森正被儿子的伤势搞得焦头烂额,憋了一肚子的火,看到一个来历不明的清国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前吼他的儿子,不由得火冒三丈,直接出言警告道。 高睿转头盯着他的眼睛毫无惧色地道:“汤普森先生,你如果还想保住你儿子性命的话,最好要学会尊重医生!你们如果再继续胡闹下去,恐怕截肢也来不及了!” 汤普森还是第一次见到像高睿这样“胆大包天”的清国人,不仅不怕他的威胁,话里反倒透着对他的警告! 亨德森不想高睿真正地激怒汤普森而招惹麻烦,适时插话道:“汤普森先生,这是我的助手jeffrey,他说得没错,我们没有时间了,需要立刻手术,否则艾伦的性命恐怕不保!” 汤普森从亨德森严肃的神情里确认了事情的严重性,看了一眼手术台上脸青唇白微微发抖的儿子,心一狠,咬着牙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亨德森医生,请无论如何让他活下来!” “不!不!”艾伦又开始尖叫和挣扎。 高睿懒得跟他纠缠,直接用**让他彻底安静了下来。 汤普森的脸色一片晦暗,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对高睿的行为视若无睹。 “汤普森先生,我马上要进行手术了,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请到前面去喝杯红茶,耐心等待。” 亨德森把汤普森请出了手术室,然后和高睿开始手术准备。 好在现在外科已经进入了无菌手术的时代,不然只能靠高睿的手镯帮忙才能避免感染。 在高睿的帮助下,亨德森拿着一把锋利的短锯像锯木头一样把艾伦的小腿锯了下来,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把那截断腿扔到了旁边的桶里。 “止血钳。” “止血带。” 亨德森一边下着指令,一边手脚麻利地给艾伦断开的血管结扎。 高睿同样配合默契,甚至在他刚把手伸过来还没开口之前就已经把他需要的东西放到了他的手里。 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亨德森最后用艾伦断腿处特意留出的皮肤把伤口包裹了起来,然后消毒包扎。 他在高睿的帮助下脱下了身上血淋淋的手术衣,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动步,突然身体一晃。 高睿赶紧把他扶住,看他形容憔悴,双腿有些打晃,想把他扶到一边坐下。 “看来真是老了,时间再长一点我就要坚持不住了!”亨德森苦笑着说道,“扶我出去透透气。” 高睿打开手术室的门,正准备把亨德森扶出去,汤普森就扑了过来,焦灼地问道:“亨德森先生,我的艾伦没事吧?” 亨德森点了点头道:“汤普森先生,手术顺利,他的性命保住了!” “谢谢亨德森先生,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不过他现在还在麻醉当中,还需要等一会儿才会醒过来。” 汤普森已经无心听他说什么了,直接抢进了手术室。 高睿扶着亨德森到门诊室坐下来,两人边喝着热乎乎的红茶边养神。 “亨德森先生,为什么艾伦身体的温度这么低啊?他还在发抖!”手术室里突然传出汤普森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 “那是麻醉之后的正常现象,等药效过去之后就会恢复正常的!”亨德森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不,亨德森先生,你还是来看看吧,艾伦好像有些不对劲!” 亨德森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得罪这位有钱有势的人物,正想撑着身子过去看看,高睿阻止道:“我先过去看看。” “嗯。”亨德森点了点头。 高睿走进去一看,发现艾伦的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像打摆子一样剧烈颤抖。他心感不妙,赶紧上去试了下艾伦的呼吸,发现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高睿又把了一下他的脉,发现他的脉象微弱之际,明显是血气亏损到极点的征兆,随时性命不保。 他不由得大声喊道:“亨德森先生,病人失血过多,需要立即输血!” 第59章 血型系统 “输血?怎么输血?我只会放血。”亨德森走进来,一脸疑惑地看着高睿,完全不知道他说的“输血”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别人的血输到他的体内补充他血液的不足。” “胡说八道!血液怎么能随便混合呢!”亨德森眉毛耸动,斥责道。 之后他好像有些恍然大悟,不屑地道:“哦,我的确听说有人这么做过,就是在病人大量失血以后,把人的血甚至猪和羊的血输到病人的体内。不过据我所知,大部分病人都死了,只有极少数人侥幸活下来,但却没有人能说清这是为什么。我甚至猜测这极少数人也是胡编乱造的,根本就没人能活下来!” 汤普森听到亨德森的话,心中大急:“亨德森先生,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亨德森看到高睿用血压计给艾伦量的血压的确已经低到警戒线,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汤普森道:“汤普森先生,我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只有上帝能帮他!” “不,一定有办法,你必须救他!艾伦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失去他!”汤普森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 “对不起,汤普森先生,时间耽搁太久了,艾伦流了太多的血。”亨德森摇了摇头,表情十分沉痛。 他的话打碎了汤普森最后的一丝幻想,汤普森脸上一片绝望,身体一软,向地上倒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汤普森先生,艾伦还有希望!” 这个声音就像上帝的福音一样让他眼睛一亮,他转头看去,发现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清国人,他还记得这个人之前对艾伦的无礼,心中暗道:连亨德森都没有办法,身为他的助手居然在这大放厥词,果然是个无知无畏的傻瓜,以为现在讨好我,我就会放过你吗?真是愚蠢! 他把高睿的好意当作了讨好甚至是乞怜,不耐烦地把他推到一边,自己站了起来。 “汤普森先生,我跟你说过,你要学会尊重医生!如果你还在乎你儿子性命的话,更要尊重我,因为我是唯一能救他的人!”高睿盯着汤普森的眼睛,带着些警告地说道。 汤普森身体一顿,扫了一下高睿的表情,又看了一下高睿的眼睛,不是无知和狂妄,是自信! 他心里一热,眼睛一亮,有些犹疑地探问道:“你真的能救艾伦?” 高睿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jeffrey,别胡说,你那套输血的办法是行不通的!”亨德森表示反对,“汤普森先生,输血是没有科学依据的,那是巫术,这样做的话,艾伦就死定了!”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艾伦活下来的希望有几成?”汤普森看着手术台上哆嗦得越来越厉害的艾伦,问道。 “至少还有一丝希望。”亨德森试图做最后的劝说。 “输血并不是没有科学依据,我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而且已经有了发现。” 高睿的话犹如一记惊雷,亨德森一愣之下看着他激动地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就是不能让两者的血发生凝集反应,也就是不能产生血型抗原。我根据这个原则做了……” 汤普森看到两人在那热切地讨论他听不懂的医学问题,而且看起来亨德森似乎十分激动,听得不停地点头,对高睿的信心大增。 他转头看了一眼艾伦,忍不住打断道:“亨德森先生,你认为输血可以挽救艾伦的生命吗?” 亨德森这才醒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看着汤普森道:“这只是jeffrey的个人猜想,他虽然已经做了试验但是却还没有进行过实例验证,如果就这样用在艾伦身上,风险会很大。” 汤普森不耐烦地问道:“现在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亨德森摊了摊手,摇了摇头。 汤普森转头一脸希冀地看着高睿,最后确认道:“小伙子,你有把握吗?” “应该没问题!”高睿当然信心十足。 汤普森当初刚来松亭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提着破皮箱的穷小子,就是凭着他的冒险精神和关键时刻的决断力才有了今天的大富大贵。 他不再犹豫,双手用力地抓着高睿的手臂,许诺道:“嘿,小伙子,只要你能救了艾伦,我汤普森一定会给你丰厚的酬劳,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决不食言!” 接下来亨德森成了高睿的助手,他按照高睿的要求先从高睿身上抽了将近四百毫升的血,然后直接输进艾伦的体内。 “jeffrey,你不是说先要做凝集试验给血液配型的吗?这样直接输可以吗?”亨德森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是万能输血者,就是说我的血和别人的血都能很好的相溶。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所以先用我的节省时间。不过这些血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血。”高睿转头看着汤普森道,“汤普森先生,你是他的父亲,你们的血型相配的可能性很大,我需要给你验血。” “没问题,你尽管抽我的血,想抽多少抽多少!”汤普森刚才看到高睿居然首先抽他自己的血,深为感动,听到高睿要用他的血,毫不犹豫地开始脱衣服挽袖子。 高睿取了他的血和艾伦的血到一边去做凝集试验,亨德森恨不得马上跟过去一看究竟,可惜他还要给艾伦输血,只是暂时按耐住心中的好奇。 “很好,汤普森先生,你和艾伦都是b型血,可以完美匹配,你可以给他输血。”高睿把眼睛从显微镜上移开,高兴地道。 亨德森听到高睿连“b型血”都说出来了,再也忍不住了,急切地问道:“jeffrey,什么是‘b型血’?” “呃?”高睿愣了一下,也没打算继续隐瞒,边给汤普森抽血边开始讲解有关“abo血型系统”的知识,以及如何利用各血型的关系来进行输血,甚至进行亲子鉴定。 不要说亨德森听得两眼放光,连汤普森都听得兴趣盎然。 高睿虽然用的是猜测的语气,但是他举出的实验现象和他提出的理论逻辑非常自洽,让人一听就觉得很可信。 尤其是有艾伦这个活生生的例证摆在他们眼前——艾伦自从输血之后脸上就开始出现血色,身体的颤抖逐渐缓和,体温也开始恢复,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有力,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在好转! 第60章 掌声如雷 “abo血型系统”如果真的得到确实验证,无疑是补完了外科手术最重要的一环,为外科手术的施行彻底铺平了道路,必将会挽救无数人的生命。它的发现者也必能名传天下,名利双收! 亨德森越想越激动,丝毫没有掩饰对高睿的羡慕和妒忌,可惜这一次他不能把这个成果据为己有,哪怕他硬抢也不行,因为汤普森这个亲历者不会答应! “小伙子,我说过我会报答你了,说吧,你想要什么?钱还是房子?”汤普森现在对高睿是感激涕零,十分豪气地要兑现他的承诺。 “汤普森先生,真正救了艾伦的是亨德森先生,我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abo血型系统”被高睿借机正式拿上台面还避免了别人的抢夺就已经让他得到了最大的头彩,他已经没有必要再贪一些小便宜了,这个时候还不如帮亨德森说些好话,免得亨德森因嫉生恨坏了跟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关系。 “哈哈哈,我不会忘了亨德森先生的,他会得到丰厚的报酬的。” 亨德森受创的心灵因为金钱的抚慰终于好受了一点,他也不再继续惦记血型系统的事。经过上次的“亨氏杆菌”和这次的事,他已经看出来高睿在医学研究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那何不趁对方还没有发迹之前进一步结好他呢,甚至可以坐实导师的身份。对方虽然天赋惊人却是一个地位低下的黄种人,相信不会拒绝自己的好意。 主意已定,亨德森主动帮腔道:“jeffrey,你们东方人就是过于含蓄,你知不知道汤普森先生不仅有自己的洋行,他还是工部局的董事?你跟随我学习了这么久,医术已经合格了。你不是想在公共租界开一家药房和诊所吗?那只是汤普森先生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高睿听得眼睛一亮,同时也听明白了亨德森潜藏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结果了他的橄榄枝,故作惊喜地道:“亨德森先生,我的医术真的合格了吗?我还想继续跟着你学习呢!” “我能够教给你的都已经教给你了,你现在并不比一个读过医科的大学生水平差,而且实际的动手能力还比他们强,已经可以**行医了。”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在汤普森面前做着戏,言语间把双方的师徒名分定了一下来。 汤普森好无所觉,听了亨德森的话点头认同道:“亨德森先生说的不错,jeffrey,你的医术非常高明,应该为更多的人服务!” 随后他大包大揽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你的药房和诊所的执照就交给我了。” 接下来亨德森趁热打铁提议高睿当众进行一次全面的验证,证明“abo血型系统”的存在。汤普森也很好奇同样很热心,他直接出面联系了公济医院,还召集了一些有兴趣的朋友一起来见证。这些人都是租界的上层人士,不仅有洋行大班工部局和公董局的董事甚至还有几国的领事。 公济医院可是松亭最大的医院,专门为外侨治病,根本不对普通的华人开放,医生和医务人员也都由外国教会机构委派,护理人员全部为修女。如果不是汤普森的面子够大,高睿连进都进不去。 验证试验很简单,也不需要什么高精尖的设备,高睿用一台显微镜一个人就能做下来,但为了增加说服力,他需要找到足够的实验对象作为样本。 他本来想用钱招募一些流浪汉或者穷人来当志愿者,但血在华人眼里是非常神圣的,所以哪怕他肯支付丰厚的报酬也没招募到多少人,而且这些人走到公济医院大门口时看到里面都是洋人,吓得两腿发抖,又有一些人临阵脱逃了。 高睿没有笑话他们,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再次提高了赏格,再加上公济医院的医务人员主动担任志愿者,最终凑够了三十个人。 试验虽然有些繁琐但是很顺利,只是在外行人看来非常无聊。好在有亨德森在旁边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试验的原理,并饱含深情地描述了试验的重要意义;还有汤普森现身说法绘声绘色地讲述艾伦因为输血而得救的惊险过程,才让众人耐住性子没有提前退场。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一片哗然,原来是有一个英**舰上的水兵不幸受伤被紧急送了过来,公济医院的医生和护理人员赶紧去救人。 但是只过了一会儿,公济医院的主治医生法国人肯尼斯就找了过来,急切地对高睿说道:“高先生,刚才送来的伤员失血过多快不行了,你可以帮他输血吗?” 如此天赐良机高睿哪里还会犹豫,赶紧过去给伤者验血配型。这可比枯燥的凝集反应试验有吸引力多了,大家都纷纷跟着跑过去看热闹。 比对样本都是现成的,高睿很快就确认了伤者的血型,好在不是什么非常特殊的血型,还属于“abo血型系统”的范畴。他征得志愿者的同意之后就马上开始抽血,至于志愿者是否有其他的传染病之类的这时候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输血的效果立竿见影,伤者的手术也非常成功。 肯尼斯医生在手术室外激动地向众人宣布道:“高先生的血型理论得到了一次非常成功的实例验证,结合刚才的凝集反应试验,我个人对‘abo血型系统’的存在深信不疑,并将在以后的行医过程中进一步应用和验证。” 亨德森也趁机走出来站到高睿身边大声说道:“输血问题的解决为外科手术拉开了新的篇章,是外科学的巨大进步,从此之后必将有无数的人像里面那位幸运的水兵一样因此而获救!请让我们向作出这一杰出贡献的血型发现者高先生致以热烈的祝贺和诚挚的感谢!” 汤普森很给面子地带头鼓掌,尽管高睿是个黄种人这一事实让很多洋人耿耿于怀,不过医生向来为洋人所尊重,何况他的贡献是如此巨大,而且有益于所有人,所以掌声随之如雷鸣一般响起! 公济医院里面一片欢腾,如同过节一般! 第61章 未尽人意 第二天高睿把市面上的报纸都买了一份,然后迫不及待地寻找有关“abo血型系统”的报道,结果大失所望。 松亭最大的外文报纸——《字林西报》上的确刊登了相关的消息,但却没有放在头版,而且内容的重点既没有放在验证试验的过程描述上也没有对“abo血型系统”的用途和重要意义进行客观的评价。 连艾伦和那个水兵因为高睿的输血而获救的事情也只是以不确定的语气进行了描述,整篇报道近似轶闻,缺少科学的严肃性。 最离谱的是通篇报道对高睿这个发现者居然只稍微提了一下,对他的华人身份只字未提,反而强调他只是亨德森的助手,字里行间暗示这一成果似乎得益于亨德森的指导! 而同样是字林西报社发行的华文报纸《字林新报》上更是对此消息只字未提,其他的外文和华文报纸上也没有见到任何相关报道,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故意屏蔽了相关的消息。 高睿本来是想借此成名,一举多得,哪怕是挟洋自重,能得到洋人的认可,那他接下来开诊所就很容易打开局面了。不然他无根无底没有师承没有关系,想打入松亭华医的圈子肯定是痴心妄想! 哪知道洋人虽然当面对他的发现表示了肯定,骨子里仍然因为他华人的身份而看不起他,更不愿意帮他宣传。 高睿不甘心地把手里的报纸翻来覆去地又看了一遍,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报纸名字《甲报》——这份报纸在原时空跟近代松亭有关的文艺作品中曾被无数次的提到过。 他心中一动,赶紧把这份报纸拿过来看了看,发现这份报纸果然与众不同。它的头版不像别的报纸一样都是广告而是一篇跟后世报纸的“社论”近似的“言论”,内容虽然也是对鄙规苛政的口诛笔伐,但立场相对其他洋行办的报纸要客观得多,里面没有一味的斥责和鄙薄,反而有一些善意的建议。 它上面还刊登了很多市井琐闻和社会事件,居然还有副刊来专门刊载一些文艺性的文章,整个报纸显得很接地气,可读性很强。 “果然名不虚传!”高睿心中暗道,“以《甲报》的立场和作风,他们应该是没有得到相关的消息而不是故意不关注。既然如此,我就主动把消息给你们送上门。” 他主意已定,开始动笔以旁观者的角度开始描述昨天血型验证试验的整个过程,包括最后戏剧性地通过输血救了那个水兵的事情,当然也少不了肯尼斯医生和亨德森等医学专业人员对这一发现的高度认可和赞扬。 另外他还杜撰了汤普森在公济医院里讲述高睿是如何在最后关头挺身而出通过输血挽救了艾伦的生命的故事,暗示亨德森之前并不了解血型的存在,这是高睿个人的重大发现成果,最后还特意点明了高睿身为华人的身份。 高睿写论文没话说,但是写故事却只会写流水账,而且干涩无比,所以他只是事无巨细地把他要传达的信息都写了进去。。他相信有了自己提供的这份素材,以《甲报》编辑的素养一定能写出一篇文采斐然引人入胜的报道! 他把文稿整理好,正准备让人给甲报社送去,宋丰年突然急匆匆地找了过来,看到他就来了一句:“睿哥,刚才林力跟我说他今天去广诚昌挑膏店(熬制烟膏售予烟馆和吸食者的专店)拿货的时候,广诚昌的吴掌柜突然主动跟他说愿意以优惠价格给我们供应上等的烟膏。” 高睿看他神情焦虑,有些张皇失措,不明所以地问道:“丰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宋丰年这才意识到高睿这些天最多就是插手了一下赌坊的事,却从来没有过问过燕子窝和花烟间的事,对这里面的情况不熟悉。 他脸色沉重地解释道:“这个广诚昌的幕后老板就是梁劲松!” 高睿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吐槽道:“怎么到处都是这个梁劲松啊?!” 宋丰年也很无奈地解释道:“这也是当初飞哥被他逼得没办法,既然不想拜入他的门墙,自然只能给他好处向他示好。再说广诚昌背后是松亭最大的小同行(华商开设的土行,又称土店土行。从洋人的大同行购入鸦=片,设肆零售,或批发给其他烟贩)“郑合记”,跟他们拿货也不亏。” 高睿对国人疯狂地吸食鸦=片深恶痛绝,这里面虽然有很大的外因但内因同样不容置辩,其中同胞里唯利是图助纣为虐的鸦=片贩子尤其让他痛恨!这也是他为什么对接手的燕子窝不闻不问的原因,如果他能说话算数他早就把那家燕子窝给关了! 现在却是天赐良机,而且还是一举两得! 高睿转眼间打定主意,明知故问道:“也就是说这是梁劲松对你的试探,想看你是不是识时务?” 宋丰年点了点头道:“肯定是!不然我们那个小小的燕子窝哪里需要上等烟膏,不过是用些烟渣滓应付那些穷烟鬼罢了!” “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我们赌坊的收益每一天都在增加,骨干人手也在增加,姜雄那边的训练也已经开始,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拥有自保的能力,至少也有资格在青红两帮之间搞搞平衡。” 宋丰年听了高睿的话,又喜又忧,叹了口气道:“是啊!但我们现在却没时间了!如果我们不答应,他肯定马上就会派人来找茬,到时候我们的生意都得被他搅黄了!” “那就答应他!” “嗯?”宋丰年诧异地看着高睿,以为他不懂行,解释道,“睿哥,那些上等烟膏非常贵,我们又不能只买一点,如果只买不卖的话,肯定撑不了多久的!” “你刚才不是说我们的燕子窝不需要上等烟膏吗?那你就跟那个吴掌柜说为了不辜负他的一片好意,你有意把燕子窝改造成高档烟馆。这改造少说也要半个月吧,你精益求精弄它一个月!” “好主意!”宋丰年听了高睿的主意,喜出望外,“到时候我们就顺势开一家烟馆,气死他!” 高睿摇了摇头道:“我们不开烟馆,我们开药房和诊所。” 宋丰年有些反应不及,一时有些愣神儿,然后有些迟疑地问道:“睿哥,你不是说执照很难办吗?” “我已经打通了工部局的关系,执照很快就会下来了!”高睿笃定地道。 宋丰年对高睿的神通广大有了新的认识,态度更加恭顺地说道:“就怕林力有些想法,那间燕子窝才刚交给他打理呢。” “事关重大,你就跟他说是改造成烟馆,其他的暂时都不要说。”高睿断然道。 “那以后怎么跟他解释啊?”宋丰年有些犹豫。 “我会给他一份更挣钱的买卖来补偿他的,保证他不会有怨言!” 宋丰年没有细问是什么买卖,而是点了点头默认了高睿的决定。 第62章 赚钱新招 甲报社主笔房里正在就高睿私下让人送过来的一叠文稿进行激烈的争论。 有关消息真假的争论已经结束,因为有人记起了《字林西报》上的相关报道,拿来两相印证,虽然这篇不知道被谁送进报社的文稿上的内容比《字林西报》上刊登的内容要详细得多,但是至少证明确有其事。 这篇文稿虽然写得干瘪无趣,但是却巨细靡遗,反而可信度很高,而且里面对“abo血型系统”的发现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它扫除了外科手术最后的障碍,未来将有无数的人因此而获救。 这段让高睿放下面皮自吹自擂的话可是让他绞尽了脑汁,目的就是为了让甲报的负责人重视这个发现,最好是能够大幅报道这个消息。 的确有主笔认为应该大张旗鼓地报道这一重大发现,只因它的发现者高睿是个华人,仅此一点就值得大书特书了! 甲报的主笔之一高太尺拿着《字林西报》激动地道:“连西人都盛赞此乃外科学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重大发现,此事例足以证明我华夏苗裔并不比西人差,我等正该大肆鼓吹,以振士气民心,也好让朝廷下大力培养如这位高先生一般的西式人才。” “《字林西报》可是说这一发现还缺少更多的实例验证,还不能妄下结论,如果我们现在就贸然鼓吹,将来若有不实则不免为人所讥。再说这位高先生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还没出师的学徒,就是有什么成绩也应该是他的师长教导有功,我们如果一味为他邀名恐怕会让西人笑话我们不知尊师重道!”同为主笔的黄谐运却显得很谨慎,对高太尺要求大肆报道的做法不太认可。 高太尺跟洋务派走得很近,思想比较开明,一直不怎么看得上谨小慎微而又念念不忘功名的黄谐运,认为他整日“竞竞于字句间,撰述之稍涉激烈者,记载之略触忌讳者,必于阅总时悉数删去”的做法十分古板。要不是看他资格比较老,高太尺早就想出口训斥他了。 现在看他又在瞻前顾后,说些看似有理实则迂腐至极的话,他忍不住拍着桌上的文稿道:“这篇文稿上言之凿凿说这位高先生通过输血救了两条人命,如何算不得实证?西人不过是看不得此一发现为我所有,故意作此保守之言而已!” “太尺,大家各自发表意见,不可起意气之争!”主持会议的总主笔何贵声是高太尺的老师,见他言行有些激动,忍不住劝诫道。 “是,老师。”高太尺按捺住性子,不再试图去说服浑身酸腐之气的黄谐运,而是转头对何贵声说道,“老师,弟子愿意去多方求证,务必搜集尽可能准确全面的素材,写出一篇让人无可指摘的报道出来。” 何贵声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好,等你拿出一份初稿出来我们再讨论是否刊载和如何刊载的问题。” …… 高睿并不知道他的宣传大计再次遇阻,他正在为将要开张的药房做前期准备工作,确切地说是培养药工。 高睿出身医药世家,祖上世代经营药房,而且不是一般只卖生药或者代销别家熟药的小药铺,而是前面是药铺后面是作坊的大药房。 在高睿还很小的时候,已经从被收为国营并改了名字的高家药房退休的爷爷就把高家药房悠久的历史和曾经的辉煌当做故事讲给他听,并且用医书来给他开蒙,教他读书写字。 等到政策变化,高家药房重开,他更是被重新出山的爷爷常年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学着识药制药。 后来又遵从爷爷的意愿去上了医学院学习西医,最后却没有回家接手祖业,而是怀着一腔热血去当了unv的医疗志愿者,结果遭遇变故,阴差阳错地过上了一种四处漂泊的冒险生活。 他莫名地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了手镯这个逆天神器,本来是一心想着弄出抗生素发大财的。但是他却发现单凭他自己掌握的知识和现有的设备条件,想实现工业化生产暂时还不太现实;而且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思考,他觉得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在没有掌握足够的力量之前,抗生素还是在实验室里少量制取之后让他用来冒充神医更靠谱! 至于赚钱的招数,高睿想来想去把主意打到了阿司匹林的头上,这个灵感来自于亨德森的诊所。 高睿之所以屈身去给亨德森当助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更方便更快捷地了解时下的医疗水平。结果他无意中发现亨德森开给病人解热镇痛的药物居然不是阿司匹林,仍然是水杨酸。 水杨酸有很大的副作用,它不仅有一种极为难吃的味道,而且对胃的刺激很大,很容易引起呕吐和胃部不适,许多病人甚至抱怨用它治疗比病症本身更让人难以忍受! 而只需要把水杨酸经过简单的乙=酰化处理之后就能得到药效稳定副作用又小的乙=酰水杨酸,也就是赫赫有名的阿司匹林! 高睿记得他看过的一本医学史书上还专门介绍过一段有关阿司匹林发明归属权之争的公案,里面曾经提到乙=酰水杨酸很早就被人合成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有人发现它的医用价值,一直等到阿司匹林出来之后让拜耳发了大财。 所以高睿并不打算把阿司匹林直接拿出来,更不会去试图申请专利,而是准备把它掺到六味地黄丸里去,然后让它以传统华药的名义出现。 …… 高睿在让姜雄筛选看场保镖的时候就有交代,他自己遴选荷官的时候也有留意,最终经过仔细挑选,他终于找出了五个体力好耐力好能吃苦又老实本分听教听话的半大小子,他们就是高睿准备急就章培养成药工的人选。 为了就近培养,也是避免他们受其他人不好的影响,高睿把他们和冬娃一起带到了东平里。 高睿没有时间和精力按照高家药房的标准来培养他们,好在他暂时也只需要让他们学会制作丸药。 第63章 培养药工 高睿仔细打量着面前站着的五个大男孩,这几个孩子大的也就十六岁,小的才十四岁,都已经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而且品性还算纯良,还没有沾染无赖子白相人的油滑之气。 估计是之前冬娃私底下跟他们讲过高睿的规矩,所以他们见了高睿并没有急着下跪见礼,不过还是垂着头弓着身子,显得很是拘谨。 高睿并没有因为他们看起来很老实就一味地做好人! 俗话说得好,“教妇初来,教儿婴孩”。这些小子都还是半大孩子,心性未定,如果不先立好规矩,以后可就不好管教了!而且如果不先示威,市恩的效果必然也会大打折扣! “都把头抬起来,看着我!”高睿虽然语气温和,但是意思却表达得不容质疑。 五个小子本能地抬起头,但是和高睿的眼神一碰又畏怯地把头低了下去,之后才畏畏缩缩地慢慢把头抬了起来,但还是没有胆量看着高睿的眼睛,只敢耷拉着眼皮,目光下视。 “下面我要跟你们说几条我这里的规矩,你们要牢牢记住。对于不守规矩的人,我会有很严厉的惩罚!”高睿沉声说道。 几个小子闻言,身子一紧,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第一条,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住在这里了,吃喝拉撒睡全部都在这个院子里解决,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任何人不得离开!” “第二条,做事情态度最重要,关于制药的事情,你们一开始不懂不要紧,但是一定要努力,要肯吃苦肯学。我这里容不下偷奸耍滑的人!” 几个孩子看他连说两条都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紧张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这第三条最要紧,那就是你们在这里看到听到和所做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包括你们自己之间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也不能互相打听讨论,否则我决不轻饶!”高睿突然提高音量严重警告道。 五个小子被他的疾言厉色吓得打了一个激愣,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满脸惊惶地看着他。 “因为我交给你们的都是我独家秘传的制药绝学,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泄露,知道吗?”高睿语气缓和了一些,解释道。 五个人这才恍然大悟,不仅不再害怕反而内心对高睿充满感激。 高睿看他们虽然是刚洗过澡换过衣服,但还是能从细微处看到他们的卫生习惯很不好,这可是制药的大忌,又临时补了一条:“这最后一条,你们要讲究卫生,勤洗澡,勤换衣服,勤剪指甲,绝对不允许随地大小便!” 看到他们脑袋上拖着的那根湿漉漉的“猪尾巴”,高睿心中一动,又加了一句:“还有,以后你们的头发都要理成跟我这样。” 说完,他把头上那顶缀着辫子的瓜皮帽取了下来,露出了他特意让人理的寸头。 五个半大小子看着高睿像个刚还俗的和尚一样的头型,不由得面面相觑,面容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怎么?不好看吗?”高睿明知故问道,“留着辫子既脏又累赘,弄成我这样既干净卫生,还清爽,有什么不好的?!” 何止是不好!他们暗自嘀咕:这也太丑了!而且还是胆大包天!他们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好歹也知道随意剪辫子可是形同造反,要杀头的! 高睿看他们不发一言,但是明显有些抗拒,脸色一沉道:“谁不愿意就马上给我滚蛋!” 院子里一时落针可闻,五个人的脸色都浮现出挣扎之色,不过他们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在大好前途和继续流落街头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前者,只不过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不出这个院子。 看到他们屈服在自己的“**威”之下,高睿温言抚慰道:“你们也别害怕,我们这里属于租界,官府管不到这里。以后你们只要肯用心能吃苦,好好跟着我学着制药,我保证你们将来买房置地,娶妻生子,都能过上好日子!” 几个小子在高睿又吓又哄之下彻底安分了下来,开始跟着高睿学习如何制作泛丸。 所谓“泛丸”就是手工制作丸药,而丸药有蜜丸糊丸水丸蜡丸糖丸水蜜丸浓缩丸多层丸等很多种。虽然高睿之前受他爷爷的亲自教导和严格要求,即使以高家药房的高标准来说他也算是一名合格的药工,对“泛丸”的各种制作工艺都非常熟悉,但他毕竟已经多年未做,有些手生了,所以高睿决定暂时不制作最适合南方湿润气候的蜜丸,也没选择更利于药效快速发挥的水丸,而是先制作难度最低的糊丸。 手工捻丸耗时费力而且丸粒大小不均很难控制,没有耐心不可合药,这是高睿爷爷曾经对他的告诫。 高睿本来也很担心这几个小子耐不住性子,还想着怎么威逼利诱,结果他们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他们身上完全没有原时空同龄人身上的浮躁之气,不仅没有任何不耐,反而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他们认真听讲,认真观察学习,认真试做,没有做好还一脸羞愧,加倍努力,展现了一种很可贵的品质,让高睿很受震动。 他正决定要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培养他们,可惜鸿运赌坊那边却出了事。 宋丰年在帮他盯着燕子窝改造成药房的事情,姜雄一心扑在陆家宅建造训练场和训练那只小分队,只有他有空去帮姜顺解决问题。 鸿运赌坊已经扩建完毕,光是百=家=乐就有两大两小四张赌台,还有两个骰宝台两张牌九桌和两张麻将台,要不是人手不够,场子里还能多几张赌台,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中型赌场了! 姜顺正等着选个良辰吉日重新搞个开业仪式大肆宣传一番,然后就等着日进斗金大展宏图,没想到新赌场还没正式开张,仍旧在营业的老赌坊却遇到了麻烦。 他愁眉不展地对匆匆赶来的高睿说道:“大哥,昨晚上又有从我们赌坊出去的客人被人‘剥猪猡’!” …… ps:祝朋友们佳节快乐,万事如意:) 第64章 雷霆手段 所谓的“剥猪猡”就是预先埋伏于隐蔽偏僻之处,向独行的路人突施袭击,一般谋财而不害命,不过这财谋得颇为彻底,除金银首饰铜钿之外,连被劫者身上的衣物也多被剥得精光,让你不好追赶,手法十分阴损可恶! 高睿听姜顺说“又”,有些诧异地问道:“发生了好几起吗?” 八仙桥这一带类似于“三不管”地界,一些小瘪三利用三界各自为政的空子,每天在此“抛顶宫”(抢路人的高级呢帽)“剥田鸡”(抢剥小孩的绒线衣)“剥猪猡”和“背娘舅”(用绳套住被害人头颈后,背到角落,待其昏迷再行劫)也算是常事。 不过这些人很有眼色,一般都是随机找一些普通的路人下手。如果真是连续找鸿运赌坊的客人下手,那明显就是针对鸿运赌坊来的! 姜顺点了点头道:“已经连续发生好几起了,明显是有人在针对我们。赌坊的生意也因此受到很大影响,客流和之前相比有明显减少,尤其是夜场!之前不到打烊的时候客人都不走,现在不仅人少了,而且早早就走了,我们的收入明显减少!” 姜顺越说越气,发财的美梦刚做了没几天就遇到挫折,想起来就窝火。 高睿却很冷静,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鸿运赌坊生意火了,有人看不顺眼来找茬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对方没有明着打上门只是搞些小动作说明他们实力不够,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对手是谁,然后才好作出应对。 “有线索了吗?”他出言问道。 姜顺摇了摇头,十分羞愧地道:“没有。” 高睿暗自皱眉:“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难道不是那些在附近讨生活的人干的吗?” “我也怀疑是他们干的,所以第一时间就派人去问过他们了,结果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问出来。” 高睿好笑地道:“你不会是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喝茶聊天吧?难道没有上手段吗?” “这些瘪三白相人一无所有,只有贱命一条,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癞皮狗,打轻了没用,太过了我又怕会让江湖上的朋友说我们太跋扈,反而对赌坊更不利。” 高睿对流氓瘪三的品性不熟悉,对所谓的江湖规矩也不太懂,听姜顺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也有些踌躇不决。 “那就跟他们谈谈,看他们愿不愿意跟着我们混饭吃。愿意的就收进来,然后按照老规矩办。如果不愿意就给点盘缠意思意思,让他们到别处去发财。” “大哥,我们哪里需要这么多人啊?” “得用的人再多我都嫌少,其他跟着混饭吃的就当暂时养个闲人,反正也费不了多少钱。真要是废物,等将来我们实力够了再处理掉就是了。” 附近的瘪三白相人听到鸿运赌坊收人,都闻风而至,短短时间就收了上百人。高睿只能暂时把宋丰年叫过来主持分配,把这些人暂时安顿到手下的各个场子里去打杂,然后慢慢选拔训练其中的可用之人。 宋丰年对高睿的这个举动倒并不反对,反正现在赌坊的收入大增,而且收人在他看来是加强实力的表现。 接下来几天“剥猪猡”的事情果然消失了,姜顺虽然有些不忿这些给自己添堵的家伙不仅没受惩罚反倒贴上来混吃混喝,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打着以后再报仇的主意来安慰自己,然后重新去为赌坊开业的事情忙碌。 高睿也以为“剥猪猡”的事情就这样顺势解决了,可惜事与愿违! 又有一名赌客在晚上离开鸿运赌坊之后被人剥得全身上下只剩一条短裤,一路上又冷又怕,等回到家的时候搞得差点只剩半条命! 消息传开,赌坊晚上的生意再次大受影响,姜顺气得暴跳如雷,高睿心里也十分窝火。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对付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不能一味收买迁就!”高睿想了想,决定动用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 高睿把姜雄叫过来,让他以手下的小分队为基础,再在巡场保镖里选拔一批打架的好手,准备清场。 “这……”姜雄没想到高睿在这个时候作出霸地盘的决定,有些顾忌地道,“大哥,这样动静会不会太大?恐怕会引起一些人的忌惮!” “该来的总要来的,我们现在就是在跟时间赛跑,以快打慢!再说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只不过是稍微提前了一点而已。我们也不贪心,就以鸿运赌坊为中心,北到北八仙桥,南到公馆马路,东不过八仙桥街,西不过周泾。” 姜雄见高睿主意已定,没再表示异议,只是点了点头。 “我已经让阿顺把那些死硬不肯归顺又不肯离开的小瘪三的情况打探清楚了,都是三五个人七八个人的小团伙,他们的相关情况都在这里。”高睿递给姜雄一叠纸,上面写的是目标简报和行动计划。 “你们今天晚上动手,一定要做到一击必中,动手的时候要快准狠,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有不识抬举试图反抗的,坚决处理掉。抓到的人全都弄到训练场关起来,然后慢慢调=教。” “你就把这次的任务当做是实战练兵和考核吧,你的小分队人数还太少,这次争取再选拔几个好苗子。” …… 午夜时分,鸿运赌坊的后门悄然打开,以姜雄为首的小分队成员各带一队人马向各自的目标扑去。 此时街面上除了打更的更夫之外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而这些更夫似乎对这些半夜出没的“游魂野鬼”司空见惯一般,直接对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姜雄亲自带人直扑南八仙桥附近的一处院子,这处院子里住着今晚最重要的目标——赖皮昆和他的几个死党兄弟。 南八仙桥连接着公馆马路与华界,附近比姜雄他们占据的中八仙桥一带还要繁华。只是公馆马路是法租界最主要的马路,自然也是八仙桥巡捕房重点巡视的区域。这样一来反而不利于流氓瘪三们捞生活,这也是赖皮昆一伙人始终只能小打小闹没有发展壮大起来的原因。 之前姜顺来劝说他归顺或者拿钱走人的时候,他心里就很不忿。 姜雄他们之前的实力比他也强不了多少,不过是最近走了狗屎运,赌坊突然红火起来了,居然就人五人六地派个小弟到他面前来逼他就范,分明就是不把他赖皮昆放在眼里! 何况之前鸿运赌坊把这一带的赌客都吸引走了,让他名下的赌摊不得不关张大吉,已经让他怀恨在心。 新仇旧恨再加上最近手头紧,他干脆把心一横有样学样,也去对鸿运赌坊的赌客下手,剥了一次猪猡,没想到果然收益颇丰。 他心情大悦之下带着几个兄弟去大吃大喝,又狂嫖烂赌了一番,把抢来的银钱挥霍一空,这会儿正睡得跟死猪一般。 他梦里正梦到“剥猪猡”的时候剥到了一只大肥羊,眼前满是白花花的银子,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那只“猪猡”,嘴似乎被人捂住了,身上也被人按得不能动弹。 他一惊之下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真的被人捂住了口鼻,两个黑巾蒙面的黑衣汉子正把自己的手脚钳制着。 他惊恐万状,拼命挣扎,突然脑子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类似的情景在好几个地方上演,之后这些人事不省的人被装进了麻袋,放到了独轮车或者东洋车上,然后这些小车迅速穿过中八仙桥,进了陆家宅。 …… ps:前几天要陪家人,实在没时间,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希望朋友们一如既往地支持,多谢:) 第65章 训练保镖 等到姜雄他们办完事,高睿就把之前挑选剩下的一些小瘪三派过去连夜占据了几伙小流氓的老巢和地盘。 等到第二天,八仙桥街北段表面看起来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照样有三三两两的小瘪三在街头游荡,不时有人被偷或者被抢。只是有些常见的面孔却没有出现,不过这些如同野草一般的小瘪三向来也无人在意。 “这些家伙真是稀泥巴糊不上墙,好吃懒做又不肯吃苦,现在把他们打发到街面上去做回老本行,总算是不白养着他们了!” 宋丰年一直对养着这些经过几轮挑选也派不上用场的“废物”耿耿于怀,而且昨晚他本来还寄望这些人能帮他抄出点浮财出来弥补一下进项,结果却一根毛都没有,他怀疑是被这些小瘪三私吞了。 高睿笑了笑,劝解道:“这些家伙哪个不是三更富五更穷,向来都是财不过夜。就是真有剩余也是三瓜两枣,只当是给兄弟们打牙祭了,谁让我们约束他们不能大偷大抢呢。” “现在这一片都是我们的人,要是不拘着他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最后肯定坏事!他们要是不听指挥,老子就直接把他们当‘猪仔’卖了,也好回点本!” 高睿知道宋丰年说的不是玩笑话,经过这些天的扩张,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聚拢了将近三百人。这些人光是吃饭的开销就不是个小数,何况还有将近百人的核心骨干都是要拿月例的! 即使三家赌坊最近的进项大幅提升,他们的财务状况也很紧张,负责管账的宋丰年仍然要精打细算才能勉强保持收支平衡,所以压力很大,拿这些‘废物’去卖‘猪仔’换钱的事他真干得出来! “向左转!你这个蠢货,哪边是左?都教了这些天了,就是猪都学会了,你居然还是分不清左右!” “啪!” 姜雄一竹棍抽在一个累教不改的小瘪三身上,然后冷冷地道:“你今天要是还分不清左右,我就把你关进小黑牢,一直到你能分清楚为止!” 这个小瘪三似乎对“小黑牢”恐惧之极,吓得脸青唇白。其他人也吓了一个激灵,一个个挺胸收腹站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出! 高睿坐在陆家宅训练场的一个角落里,欣赏着姜雄和他的小分队成员轮训赌坊的巡场保镖。 经过几轮筛选淘汰,姜雄选出了三十个人组建了三个保镖队,正好分别负责三家赌坊。 这些人都是矮子里拔高个选出来的,却仍然不能改变他们素质低下的事实。他们没有什么文化,连左右都分不清楚,当初还是高睿拿出了那套经典的碗筷分左右的方法(通常左手端碗,右手拿筷子)才解决了问题,不过还是有少数榆木疙瘩不开窍。 他们的态度也很有问题,本来就作风散漫,对这种枯燥无趣的队列训练更是十分反感,训练起来总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 要不是高睿有先见之明,在设计训练场的时候同步把小黑牢也考虑进去了,光凭姜雄手里的竹棍还真未必能让这些皮糙肉厚惯会装死的家伙屈服。 高睿看他们一听姜雄提小黑牢就吓得噤若寒蝉,心中暗笑,估计这些小瘪三都已经见识过那些只能站不能蹲的小黑牢的厉害了,那可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酷刑,折磨的不仅是**更是精神! 要知道陈旺之前被关进去不到一天就痛哭流涕地求饶了, 宋丰年也在旁边看得兴趣盎然,他当初也是认真看过高睿搞出的那一套训练大纲的。他对其中体能训练的部分很感兴趣,对高睿那套打架靠力气和速度的理论也很认同,不过对这些走来走去的队列训练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没想到这才几天没见,他就能明显感觉出来这些正在进行队列训练的巡场保镖身上似乎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变化,那种油滑之气淡了很多。尤其是当他们排成行踢着正步向他走来的时候,的确有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睿哥,没想到这个队列训练还有如此奇效,看起来还挺能吓唬人的!” “它可不只是能吓唬人!朝廷的军队为什么老是打不过洋人的军队?除了武器不如人家,最重要的就是朝廷的军队已经烂透了,军纪废弛。而洋人就是通过这样的队列训练让士兵们拥有了良好的纪律性和服从性,即使面对枪林弹雨和千军万马也绝不退缩!” “你看看这些人,之前都是一些在街上白相的小流氓小瘪三,投靠我们也就是看到我们一时势大,想抱大腿好捞铜钿而已。平时跟着壮壮声威吓吓人还行,真要跟别的团伙起了冲突,让他们打打顺风仗也许还凑活,真要打见血的狠仗,肯定一哄而散。这就是一伙乌合之众,靠不住的!” 宋丰年也是动过刀流过血的,想到之前跟人火并时血肉横飞的惨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不是可靠的兄弟,谁会跟着你打生打死?! 他想到梁劲松这个大敌,如果有一天要这些小瘪三去对付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撒腿开溜或者干脆倒戈一击! 高睿看到他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明白他的担忧,说道:“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加强他们的纪律和服从性!虽说训练成死士不太可能,但至少也要通过选拔和训练培养出一批愿意跟着我们拼杀的勇士出来!” “就是怕我们要求太高,时间太短,一时恐怕训练不出多少人来。”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想跟着我们混饭吃的人有的是!现在是急就章才从这些油滑的小瘪三里挑人,以后我们可以去苦力和车夫里找那些想搏一把或者走投无路的人,他们才是最好的苗子,能吃苦够听话!” 宋丰年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道:“这是个好主意!那些力工的服从性肯定比这些小瘪三强,尤其是那些每天走‘过山跳’的码头小工,又能搏命又能吃苦!他们之前都是受别人的欺负和盘剥,收入低得可怜,我们给他们机会去欺负别人,还有更高的收入,他们肯定会听话的!” “哈哈,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是阿雄他们啊?”高睿笑着道。 “说我什么?”姜雄正好走过来喝茶,听到他的话,好奇地问道。 宋丰年愣了一下,脸上有些尴尬。 高睿知道姜雄的度量,毫不在意地把他们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姜雄一听,果然没有任何不豫之色,反而喜出望外地道:“大哥的提议好,丰哥也说得很对!” 说完,他转头看着场子里的人,压低声音道:“这些家伙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我的竹棍都打断了无数根都不能让他们听话,要不是大哥弄出那个小黑牢,我早就被他们气疯了!” 高睿和宋丰年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66章 “轻功”绝技 “他们好歹也是十里挑一选出来的,经过训练之后用来对付普通的流氓瘪三还是没问题的。”高睿笑着宽慰道。 说到这里,他突然脸色一正,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可别因为训练这些普通的保镖把自身的训练任务给荒废了,你们这只小分队才是我们最重要的对敌利器,万万不可懈怠!” “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不多挑点人?搞到现在加上阿雄和阿义居然才只有七个人,而为他们专门修建的东西就花了几千两银子,这也太……”宋丰年忍不住抱怨道。 “那也没办法,谁叫我们的地盘太小,实力又不足呢。再说这只小分队可是我们的核心力量,不仅要优中选优还要知根知底,可供选择的范围就更小了!”高睿理解他的心情,耐心解释道。 高睿对这支队伍可是寄望甚深,他们的训练大纲都是他根据自己的见识结合现有条件九易其稿才拟定出来的。 除了一些他会的擒拿格斗术之外,还有跟踪和反跟踪监视目标跑跳攀爬开门撬锁以及一些特殊的联络方式等等,凡事他知道或者想到的有助于执行特殊任务的手段,即使他自己也未必真的懂——就像开门撬锁等小手段他自己反倒还要跟小偷出身的手下学习,他都放进了训练大纲里。 如果有真正的内行人看了估计会笑掉大牙,不知道他这样不伦不类的搞法是要培养特种兵还是间谍亦或最多只是“狗仔队”。 不过高睿不管这些,就当是拿这些人练手,一边摸索一边总结经验,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培养出自己所需要的队伍。 这只小分队的所有成员也都是他亲自挑选,虽然平时名义上是让姜雄带队,但是只要他有空就会亲自过来训练他们,偶尔还会跟他们同吃同住。 因为他现在没办法用信=仰主=义等超越物质的手段来培养他们的荣誉感和忠诚,只能用兄弟情义加上优厚的待遇再配合一些手段来笼络和管束他们。 “阿雄,这边就让他们自己去练习吧。你把小队成员召集一下,我要看一下你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效果。” 高睿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训练的事情就完全交给了姜雄。但是姜雄自己也是初哥,只能按照高睿的吩咐去做,不会随机应变灵活调整,所以高睿暂时也没有让他们练习一些技巧性的东西,只是在进行准备性的力量训练。 姜雄很快就把小分队的人召集了过来,迅速在高睿面前站成一排。但从这点儿来看,他们的素质的确要比那些只能去当普通巡场保镖的人高不少。 高睿带着他们穿过平时总是被关着的一道小门,进入了另一个训练场。 这里和之前的训练场完全不同,这里没有跑道单双杠和沙坑之类的设施,却多了一些**米高的柱子和架子,还有四五米高的单墙或者台子,以及有夹角的围墙等等稀奇古怪的建筑!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高睿结合跑酷和拓展训练捣鼓出来的,因为真正的特种训练他也不会,所以他竭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只希望这些项目真能够像理论上说的那样增强这些人面对危机时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提升他们的综合素质,激发他们潜能,同时还能加强这支队伍内部的凝聚力。 因为高睿平时对孙义悉心教导,相处的时候也不是一味的严厉,基本上是亦师亦友,所以孙义在高睿面前比其他人少了一些拘束。 他早就对这些稀奇古怪的设施充满了好奇,这会儿忍不住问道:“大哥,这些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的呀?” 高睿看到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也没打算隐瞒,指着一个距离地面七八米的高空断桥道:“这个叫高空断桥,你们爬上去之后,要从那个断口跳过去,然后,再跳回来……” 众人抬头看着高空中的那个断口,暗自咋舌。 有人低声嘀咕道:“这要是没跳过去不就摔死了?” 孙义不爽地瞪了那个人一眼道:“就那么短还跳不过去?” “在平地上当然没问题,可是要站在那么高那么窄的地方跳,腿都软了!”那人不服地辩解道。 “上面有保险绳,摔是摔不死的,不过胆子小的话有可能会被吓死,所以你们最好不要腿软!”高睿出言转圜了一句。 他又指着逃生墙空中抓杠等项目一一作了介绍,然后到那些仿造成街巷围墙的建筑面前把“跑酷”的动作要领稍微提了一下,然后演示了一番。 这些人之前都对高睿介绍的那些拓展项目兴趣缺缺,这会儿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精神大振。 孙义更是看得两眼放光,激动地大声问道:“大哥,这是不是轻功啊?” 尽管高睿已经去掉了“跑酷”中一些花哨炫技的动作,但是他如同猿猴一般在建筑间跑跳攀爬如履平地的行为仍然深深地震撼了这些“土包子”,让他们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可以飞檐走壁的轻功。 这种传说中的“绝世神功”突然活生生地展现在他们面前,包括跟着进来看热闹的宋丰年都激动地无以言表,浑身发抖! 高睿淡然一笑道:“真正的轻功是什么样的我也没见过,不过我这个练好了,一般的飞檐走壁还是没问题的!” “太好了!大哥,你快教教我吧!”孙义腆着脸哀求道。 “那要看你们之前有没有按照我的要求认真训练了!”高睿说道,“现在你们就去给我做一下指上压和脚趾站沿提踵,让我看看你们手脚的力量有没有显著的进步。如果没有就继续训练,直到达到我的要求!” 众人都发出一声失望的哀叹! 孙义嘟囔道:“我们练习了才几天,离你制定的标准还远着呢!” “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训练,这些力量顺利都是基础。不要还没学会走就想学着飞,小心摔死!”高睿瞪了他一眼,告诫道。 孙义知道自己有些太性急了,呵呵傻笑着摸了摸脑袋,心里却暗自决定要进一步加大训练量,好尽快达到高睿的要求。不然这“轻功”绝技就在眼前却不能学,他这个武痴可真要食不甘味睡不安寝了! …… p:感谢晓村z一直以来的打赏和支持,还有逝去-独舞的打赏和满分评价票,湛蓝的海水0尸骨若寒常兆燕长弓方外述士讨钱等几位朋友的打赏;还有0风纤素0湖月倒影君月倾城等等非常多的朋友投的推荐票;还有无敌蓝枫等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蛇夫在此一并感谢,祝大家一切顺利,万事如意! ... 第67章 低调上市 “天哪,医生,这个药太难吃了,我可不想治好了头疼却胃疼!”又有病人对高睿抱怨水杨酸难闻的气味和副作用。 高睿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反而跟病人开玩笑道:“反正总要有一个地方难受,你就选一个比较不难受的吧。” 病人翻了个白眼,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桌子上装着水杨酸药片的小药瓶,一脸纠结,居然真的在权衡,看来是深受水杨酸的荼毒。 高睿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亨德森正在里面忙活,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他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的小药瓶放在桌子上,向病人推荐道:“先生,愿不愿意试一下这种药?它比水杨酸的疗效更好,而且一点儿都不难吃,不会让人恶心呕吐。” “嗯?”病人一听,大喜过望,把药瓶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有些不快地责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还给我开那个难吃的东西啊?” 高睿面带微笑地解释道:“先生,这是新药,还在试用阶段,并没有对外公开销售。我只是看你似乎对水杨酸非常反感,所以才自作主张向你推荐的。” 病人看了一下光溜溜连个商标都没有的药瓶,相信了他的解释,脸色缓和了一些,却又有些犹疑地问道:“既然是还没上市的新药,那吃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高睿现身说法信口胡诌道:“先生,实际上我也有头疼的毛病,而且也很讨厌水杨酸又酸又苦的味道,所以自从有了这种新药之后就改吃它了,结果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效果很好。” 说完,他从病人手里拿过药瓶,拔下瓶塞,从里面倒出一粒圆溜溜黑乎乎的小药丸。 这粒小药丸跟现下流行的西药片从外形到颜色差异都比较大,病人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放心,担心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伪劣产品。 高睿看他似乎有打退堂鼓的意思,直接把那粒小药丸送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像吃糖豆一样嚼碎了,就这样咽了下去,然后故作幽默地道:“比水杨酸好吃多了,不苦不酸,细嚼还有点甜!” 病人被他逗乐了,也被他以身试药的行为触动了,关键也可能是既不想头疼也不想胃疼,所以决定相信他的推荐试一试这个新药。 高睿以这个药还没上市为由,给他打了个五折,“只”要了他十个先令(折合三两多银子),比水杨酸的价格还便宜。病人很满意,高睿更高兴,制药果然是比制=毒更名副其实的暴利行业! 从这个病人身上高睿看到了阿司匹林的巨大“钱景”,他决定暂时把其他的事情都抛到一边,自己躲在小实验室里全力制取乙=酰水杨酸,还从之前找来的五个半大小子中挑了两个动手能力比较强的进了实验室给他打下手,因为他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反正这些家伙只是按照他的吩咐照着做,就是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一时倒也不担心泄密。 同时他又找来个几个年龄更大一些,身强力壮老实本分的青头小子来专门负责捻丸,东平里就此正式成了一个制药作坊。 …… “嘿,亨德森医生,你这里不是有一种治疗疼痛的新药吗?而且效果比这个该死的玩意更好,你为什么还给我这个东西?”一个被风湿关节炎折磨得疼痛难忍的病人拿着亨德森开给他的水杨酸止痛片不满地质问道。 “什么治疗疼痛的新药?我怎么不知道?”亨德森诧异地问道。 “查尔斯明明说那个药是从你这里买的,就是那种圆溜溜的小黑丸。”病人言之凿凿地说道,边说还边形容那个药丸的样子。 “小黑丸?”亨德森被他搞蒙了,一头雾水地道,“我这里哪有什么小黑丸?” 病人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悻悻地道:“难道是查尔斯记错了地方?” “那我还是去别的诊所问问吧,这个东西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病人把手里的药瓶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 “先生,你说的是不是这个药?”正在药架前整理药物的高睿赶紧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光溜溜的小药瓶。 病人眼前一亮,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的瓶子,里面装的是那种小黑丸吗?”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高睿从药瓶里倒出了几粒丸子,正是他在找的药。 他大喜过望,走过去一把把药瓶拿了过来,欣喜地道:“就是它!” 然后他有些不高兴地问道:“明明有,为什么说没有?难道以为我买不起吗?” 高睿看到亨德森的脸色阴沉很不高兴,赶紧解释道:“这里的确没有这种药卖,它是我刚刚试制出来的,还没有向工部局申请上市呢。只是上一次那位查尔斯先生头疼得厉害,又不愿意吃水杨酸药片,我才临时把身上带的一瓶药给他应急。” “管它上市没上市,查尔斯说这个药非常好,我也要一瓶。” 高睿这次可没有搞什么优惠,直接收了他一英镑。 把他打发走之后,高睿马上转头向亨德森致歉道:“亨德森先生,实在抱歉,我不应该没跟你打招呼就在你的诊所卖药。” 亨德森看到高睿态度很诚恳,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个药是怎么回事?” 高睿解释道:“哦,我看到很多病人都对水杨酸的副作用十分反感,正好想起我家传的一个药方也是治疗疼痛的,所以这段时间就试着做了几瓶药出来。” 亨德森并没有太严重的种=族歧视,现代药物也还没有进入大发展的阶段,很多时候医生用的还是传统的药物,所以他也没有看不起高睿的祖传药方。 “看来效果不错!难怪你想开药房,原来是有祖传秘方。”亨德森笑着道,又好心提醒了一句,“那你应该尽快去注册专利,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你的利益。” 高睿摇了摇头道:“祖训不允许秘方有一字外泄,所以我不能去申请专利。” 亨德森没想到一向表现地非常“文明”的高睿也有如此“古板”的时候,笑了笑,没有继续劝说。 他对制药并不感兴趣,也没有贪图这个药方的意思。不过如果这个药真的比水杨酸更好,他也不介意向病人推荐这个药物,这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因此他转而和高睿协商起药物销售的事情。 最终高睿答应以一瓶十个先令的价格给亨德森诊所提供这种药物,而诊所卖给病人则是一个英镑。同时亨德森还答应可以向其他的同行推荐甚至代销这种药物,而价格是十二先令,这也是高睿对外的批发价。 就这样,这颗注定会在医药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神奇小药丸却以非常低调的形式默默地被摆上了亨德森诊所的药柜,甚至没有在松亭的医药界激起一丝波澜。 …… p:感谢热心书友idneyliu的打赏和满分评价票,非常感谢:) 还要感谢女频作者心慧不冷的打赏,喜欢仙侠的朋友可以去看她的新书《绝色小仙》。 感谢0风纤素0每天的推荐票,这也是一位很有实力的女频作者,她的古言小说《姻缘绯定》正在连载,期待有兴趣的朋友前往品鉴支持:) 其他默默支持蛇夫的朋友,在此一并感谢,谢谢你们! ... 第68章 助理卫生官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风平浪静,鸿运赌坊一带已经被高睿他们暗中掌控,梁劲松那边暂时还被那个正在改造的“烟馆”吊着。 高睿趁机加快推进各项计划,在这段宝贵的和平时期大力发展,积蓄实力。 不久之后,荷官保镖等陆续培训就位,三家赌坊也扩建改造一新。 鸿运赌坊搞了一个比较高调的开业仪式,还大张旗鼓地对外宣传,搞优惠活动到处拉人,一时客似云来,日进斗金,把姜顺嘴都笑歪了。 而毛贵和陈旺管理的两家赌坊相对低调很多,没有大声吆喝,只是靠着赌客自己的口碑传播,还有就是把鸿运赌坊容纳不下的客人介绍过来,这也是怕进一步引起梁劲松等人的警觉和觊觎。 而高睿的小黑丸生意通过亨德森的大力推荐和一些病人的口碑宣传,也逐渐被越来越多松亭的西医和他们的病人所接受。 这天下午,高睿刚一走进亨德森诊所,亨德森突然满面红光地扑上来给了他一个熊抱,然后放开他,手舞足蹈地大叫道:“jerey,我们的论文在《柳叶刀》上发表了!天啦,真是不敢相信,我的名字居然也有登上《柳叶刀》的一天!” 高睿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搞得一怔,然后兴奋地问道:“真的吗?” 要知道《柳叶刀》不光是现在全世界最权威的医学杂志,在后世也同样是高睿这个普通的医学生仰望的存在。 亨德森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杂志在高睿眼前摊开,然后翻到其中一页,指着里面的文章标题道:“你看。” 高睿定睛一看,果然是那篇他亲自操刀的有关痢疾杆菌的发现论文,只是上面却只有亨德森的署名却没有他的名字! “jerey,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你这个第二作者的名字给删除了,我会给《柳叶刀》杂志社去电报要求他们更正的。”亨德森显然在注意他的表情,适时地解释道。 亨德森当初的确是把高睿作为第二作者列在论文上了,毕竟他心知肚明高睿才是真正的发现者。不过很显然对方没把高睿这个华人小角色放在眼里,所以在论文发表的时候顺手抹掉了。 高睿心里的确很失落,虽然痢疾杆菌的发现成果也是他“偷窃”小日本的,而且被他借花献佛送给了亨德森,但是现在人家却连一个第二作者都不屑于给他,还是让他有些愤懑不平。 这也让他更加下定决定要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为了自己能活得更有尊严! “没关系,亨德森先生,不用麻烦了。我还年轻,将来还有机会。现在是为你庆祝的时候,我们应该喝一杯,不是吗?”高睿脸上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似乎真的毫不介怀。 亨德森本来还担心高睿年轻气盛会作出损害他声誉的事情,看到他如此识趣,暗自松了一口气。 “jerey,酒留到晚上再喝,今晚在总领事馆有一个专门的庆祝酒会。”亨德森面带笑容地说道,“我还要告诉你另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向工部局举荐你为助理卫生官,担任我的卫生官助手。” 高睿闻言,面露喜色,之后又有些迟疑地道:“工部局会同意吗?” 亨德森显得自信满满,很笃定地道:“领事馆和工部局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论文被《柳叶刀》刊载的消息了,这个发现成果可是通过工部局的化验室得到的,所以他们提议要扩大工部局化验室,好方便我进行更多的细菌研究。但是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所以我提议你加入化验室担任我的助手。你的能力足以胜任,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他的潜台词其实是他现在的地位已经不一样了,不是普通的医生而是细菌学家了,而且领事馆和工部局明显想沾他的光,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驳他的面子。 这倒是意外之喜,看来这又是亨德森对自己的补偿,同时也不无依靠自己在细菌研究方面的能力继续占便宜的打算,高睿暗道。 不过他并不介意在合适的时候再抛出一个新的细菌便宜亨德森,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其实不值一提。他反倒真心很在意这个小小的助手职位,虽然同样是给亨德森打下手,但是这个却是工部局的正式职位,有了这张洋皮,在某些时候说不定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当晚,英国驻松亭总领事馆灯火通明,贵宾云集,各国驻松亭领事还有洋行大班教会领袖等洋人在各界的头面人物悉数到场,当然还少不了有名望的医生,他们都是为了庆祝亨德森在细菌学上的重大发现而来。 在总领事和亨德森分别致辞之后,酒会正式开始。 “亨德森先生,仅代表工部局对你的重大发现再次表示祝贺!” 就在亨德森刚刚应酬完一个同行之后,又一个人走到了亨德森面前,端着酒杯对他表示祝贺。 “哦,谢谢白墩先生,这一发现也得益于你们工部局的大力支持,我在论文里还专门提到了这一点呢。”亨德森笑着回应道。 “哈哈哈。” 白墩显得很高兴,两人心照不宣地碰了一下杯子。 老外也懂得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否则工部局又何必要扩建化验室来继续支持亨德森的研究呢! “哦,对了,白墩先生,这位小伙子就是我的助手jerey,也是我之前向你推荐担任助理卫生官的人选。”亨德森把站在他身边的高睿介绍给了白墩,然后又对高睿说道,“这位白墩先生就是工部局的总董。” “你好,白墩先生,见到你很荣幸。” 白墩这才留意到高睿的存在,他上下打量了高睿一番。 高睿身高出众西装革履虽然留着一头奇怪的短发却显得分外精神,而且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尽管是粗俗的美式英语,面对工部局的总董还仍然能够面带微笑,态度不卑不亢,显得很有教养。 白墩对高睿的第一印象很不错,不过仍旧毫无顾忌地说道:“为什么不在其他读过医科的西人中选一个呢,我相信他们都很愿意担当你的助手。”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高睿华人身份的歧视! 高睿在原时空也曾经遭受过别人对他的种族歧视,而他让对方得到了刻骨铭心的教训;但这一次他却只能隐忍,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愤怒! 亨德森有些不高兴地道:“白墩先生,请你尊重我的专业判断和个人选择,jerey非常有才华,他在亨氏杆菌的发现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且我相信整个松亭也没有比他更适合担任这一职位的人选!” “我也认为jerey很合适。”汤普森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适时地插言道,“白墩先生,这个小伙子的医术非常高明,就是他上次通过输血救了艾伦的性命,还救了我们的一个水兵。” “他就是那个发现‘ab血型系统’的华人?”白墩讶异地问道。 “就是他。”亨德森说道,“松亭的医院和诊所经过这段时间的临床应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ab血型系统’的存在,这可是更伟大的发现!我已经把jerey的论文寄给了《柳叶刀》杂志,他们一旦采纳发表,必然会在欧洲医学界引起巨大轰动!” 白墩听得眼睛放光,热络地握着高睿地手,说道:“我现在就代表工部局正式聘请你担任工部局的助理卫生官!” …… p:再次感谢idneyliu和晓村z的打赏,晓村的经商种田流小说《穿越之长姐难为》很好看,请有兴趣的朋友前往一观:) 感谢湖月倒影等朋友的推荐票还有其他几位朋友的收藏和点击支持,谢谢:) ... 第69章 太极制药 高睿成为了工部局正式的助理卫生官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扩建化验室的差事从亨德森那里讨了过来。他当然不是为了吃回扣,而是可以打着为化验室采购设备的旗号以工部局的名义从洋行订购自己需要的实验仪器和制药设备。钱虽然还是他出,不过价格就比他私人去买要公道得多,而且更方便快捷。 他还额外给了专门为租界供电的新申电气公司一笔钱,让他们把接入东平里的细电线全部换成了输电的电缆,这样就能承载更大的电流,大幅提高手镯的充能效率。他还不用为此多付电费,因为现在还没有电表,计费是按照灯泡数目和亮度固定收取的;也不用担心别人发现他的偷电行为,因为现在租界用电的不多,发的电都用不完。 高睿望着已经被他改造一新的私人实验室,里面添置了冰柜和加温的设备,还有一个发酵罐和反应罐,这些都是菌种培养和保存以及制取药物必不可少的设备,现在总算被他配齐了。 他的制药作坊也变成了在工部局正式注册的太极制药公司,小黑丸也终于有了正式的名字——止痛退烧丸,非常直白却也让人对它的药效一目了然。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高睿还在它的包装上大做文章,专门找洋行定制了挺括光滑的纸盒来装药瓶,纸盒的正反两面都印制了一个太极阴阳鱼的商标,然后分别用华文和英文写着药名和厂名;里面的茶色小药瓶也是如法炮制,不再是当初光溜溜的样子。 他还“别出心裁”在纸盒里特意添加了一张药物说明书,里面列明了一堆此药的适应症:头痛牙痛关节痛骨痛痛经伤风寒热发烧等等,还有用药说明以及为了免责提了一些模拟两可的注意事项,至于药物成分则只字未提。 就是这样简单的小手段瞬间就让“太极牌”止痛退烧丸的形象高大上起来,进一步得到了松亭各医院和诊所医生和病人的信任和好感,已有全面取代水杨酸等类似药物的趋势。 高睿已经不再去亨德森的诊所帮忙了,除了偶尔去一下工部局的化验室点个卯应付一下差事,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全力带着上十个药工学徒赶制药物。 这天突然有人给东平里送来拜帖,自称是“中法大药房”的老板黄承干,欲登门拜访,有事相商。 一直以来他都是在跟洋人的医院诊所和药房打交道,没跟松亭华人药房产生交集。这主要是因为他阴差阳错先结识了亨德森,然后顺势打入了洋人在松亭的医药圈子;反而是华人的医药圈子对他还是封闭的,没有人引荐,他想进也进不去。 如今居然有人不请自来,高睿很是诧异,决定见见这个人。 他本来还以为对方是一介老翁,至少也是一个中年人,没想到来的却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小年轻。高睿面露狐疑之色,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骗子敢骗到他头上来了。 对方显然久经世故,惯会察言观色,估计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片子递给高睿,高睿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工部局颁发的中法药房股份公司的执照,下面还附着一份股东证明书,大股东的确是黄承干,其他的股东中有几个名字高睿也听过,应该是松亭比较有名望的华医。 高睿不置可否,而是笑着把纸片还给他,然后请对方到客堂间就坐。 对方从容自若地跟着他进了客堂间,坐下喝了口茶,然后把茶盏放到一边,开门见山地道:“黄某今天冒昧登门,是听说高先生的太极制药公司出了一种新药止痛退烧丸,药效显著,不知道高先生愿不愿意让中法大药房代销?” “哦?不知这个代销的章程如何?”高睿想着如果他想大批赊购,马上就让他滚蛋! “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我愿意以四两银子一瓶的价格拿货。” 这个价格刚好比十二个先令的批发价稍高,看来对方的确是有备而来。 “不知道黄先生想要多少?” “我先要一百瓶。” 高睿吃了一惊,这可是四百两银子,对方初次拿货居然开口就要这么多,难道是想垄断他的货好从中操弄? 想到这里,高睿试探地问道:“黄先生不过是试销,拿个一二十瓶就差不多了,怎么要这么多?不怕砸在手里吗?” “只恐高先生的药供不应求,我有钱也拿不到货!” “哈哈哈,黄先生真会说笑。”高睿以为他是在恭维自己,笑道,“有钱自然有货。” “这么说高先生是答应了?”黄承干趁机说道。 “呃……”高睿没想到他居然打蛇随棍上,顺口就要坐实了这笔交易。 高睿这里每天的产量也就一百瓶左右,这些天的结余倒是也有将近一百瓶,但却不能都给他。 高睿沉吟了一下,好奇地问道:“黄先生能否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对这个药如此有信心啊?” 黄承干坦言道:“实不相瞒,黄某虽然年轻也不是莽撞之人。家母一直有风湿骨痛之症,之前吃过很多药都不见效,前些天一个西人医生朋友突然给我推荐了这种药,结果一试之下对缓解疼痛果有奇效。黄某欣喜之下才发现它居然不是进口的西药而是我们的丸药,结果一打听这个太极制药公司居然就在松亭,所以才慕名而来,想让中法大药房代销这种药。” 这个人真是嗅觉敏锐的经商之才,难怪能够年纪轻轻就开了一家大药房,高睿暗自感叹。 他很看好这个年轻人,也不想错过这次打入华人医药圈子的机会,言辞恳切地解释道:“我这里还要留些货以备不时之需,不过也不能辜负了黄先生的这片盛情。这样吧,我这次给你五十瓶,余下的之后优先补给你,你看如何?” “那就一言为定!多谢高先生!” 黄承干没想到高睿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尽快暂时只满足了一半,却也足以让他满意了。 他之前其实已经走遍了松亭所有的西人医院和诊所,结果发现那里的医生和病人都对这个“太极牌”止痛退烧丸赞不绝口,他才彻底下定决心要代销这种药。 他现在抢在了其他华人药房的前面跟高睿搭上线,以后即使不能独占华人圈的生意也能抢个先手大捞一笔,顺便还能借着这股东风进一步打响中法大药房的名声。 …… p:感谢晓村的打赏,还有风纤素的推荐票;同时也感谢其他朋友的支持,谢谢你们,周末愉快:) ... 第70章 瘸腿老药工 宋丰年目不转睛地翻看着高睿交给他的账本,里面是太极制药公司正式成立半个月以来的收支明细。 除了开始的时候购入设备改造房屋有些大的开支之外,仅从制药本身而言,利润率居然超过了百分之五百多,也就是说每瓶批发价三两多的药实际成本不足半两银子,这真是比卖大=烟甚至抢劫还恐怖的暴利! 宋丰年忍不住惊呼道:“册那娘!睿哥,制药原来这么有赚头啊?!” “你以为呢?”高睿云淡风轻地道,“如果我们能够进一步提升规模,大批量生产,成本还会降低很多,赚得更多!可惜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既要制药还要监督和教导那些小家伙,不然他们捻出来的丸子就不能看了。” 宋丰年眼珠一转,问道:“睿哥的意思是缺少熟练又可靠的药工是吧?” “是啊。” “我倒有个人选。” “哦?” “你之前不是让我把所有兄弟的跟脚都详细记录下来弄成海底名册吗?我记得其中有个小子说他家之前就是开药房的,他爷爷就是药工出身,现在就在八仙桥菜场那边给人看病煎药。”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呀!”高睿欣喜地道,同时也为宋丰年的表现感到惊讶,“你把几百号人的跟脚都搞得这么清楚啊?丰哥你这也太精细了!” “我哪有哪功夫啊,大部分都只是弄了个大概,这个只是凑巧。”宋丰年解释道,“当初你让我们把收拢的小瘪三重新筛选分派的时候,我看有个小子能认字识数而且长得还不错,就想让他来跟你学新赌法然后去当荷官。谁知道这小子死活不愿意,非要当保镖,说是喜欢打架!” “你说这不是浪费么!所以我就让小武去跟他过两招,本来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的。结果你别看这小子只有十六七岁,长得精瘦精瘦的,但是身手非常敏捷,跟个猴子似的,小武被他绕得团团转,半天没摸到他一根毛,差点气疯了!”宋丰年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哦?保镖组有这样的人吗?我怎么没见到啊?”高睿很诧异,他当初挑选小分队的时候可以见识过保镖组每个人的身手的,如果有这样身手敏捷的人他肯定不会看漏。 “他没进保镖组,还是被我逼着去当了荷官。”宋丰年解释道,“他就是身手敏捷点,实际打架又不行。我们正缺认字识数的荷官,让他去当保镖不是浪费么!” “他叫什么名字?” “金沙牛。” “原来是那个小子!”高睿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清瘦倔强还带着一分稚气的面容,同时心里暗道:看来他家里真是卖药的,居然以药材为名。 “那你晚点让金沙牛带你登门拜访一下他爷爷,如果真能得用,就把人请过来,报酬之类的都好说。”高睿吩咐道。 “我现在就去查一下他家住哪里,然后就登门去请人。”宋丰年眼见制药有如此厚利可图,干劲十足,哪里还坐得住。 过了没多久,高睿正在前面的天井指导一群小学徒捻丸子,突然有人敲门,他开门一看,只见门外站着宋丰年,还有一个精瘦老头被一个瘦小子搀扶着,那个瘦小子正是之前被他培训过的新荷官金沙牛。 老头穿着一袭灰色棉袍,花白稀疏的头发佝偻的脊背,再加上黑黄干巴的面皮上如同刀刻般的皱纹,看起来都有六七十岁了,而且左腿明显有残疾! 高睿没想到宋丰年找来的居然是如此一个面容愁苦已入古稀之年的瘸腿老头。这样的人哪有力气制药,就是培训学徒做个监工之类的都勉强,高睿不免大失所望。 不过礼数不能缺,高睿一脸歉意地向老头拱手施礼道:“这位就是金老先生吧?里边请里边请!” 高睿把人礼让进屋,让人奉茶。 他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敷衍两句之后给点钱就把老头打发走,老头却开门见山主动问道:“老朽听说先生是想请人帮忙制药?” “金老先生,是晚辈考虑不周,不知道老先生已是古稀之年且身体有恙,哪里还能让您再劳碌。”高睿一脸歉意地道,虽然言辞恭敬,但话中未尽之意很明显。 “老朽今天是特为感谢先生收留教导我这顽劣的孙子而来。”老头好像完全没有听出高睿话里的含义,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交给身边的金沙牛,让他去送给高睿。 高睿接过册子一看,只见封皮上写着《积福堂制药秘录》,著作者是金怀仁。看书名就知道是一本记载药房制药规程的书,而且一个“秘”字就说明这是人家私藏准备传家的东西。 高睿家里也有类似的书,他小的时候还被他爷爷逼着背过呢,到现在也没有忘记,所以他对这个东西并没有太在意。他没有翻看,而是把书放到桌子上,探问道:“这是老先生的传家之物吧?晚辈怎么能看呢?” 老头看到高睿面对这样的制药密录居然毫不动心,欣慰地一笑,转而又露出凄苦之色,语气苍凉地道:“这是老朽几十年制药的一点儿心得,可惜已经后继无人了。先生既然是同道中人,不妨品评一番,如有疏漏之处还请先生批评指正。” 老头说得谦和,实在潜藏着一份傲然,显然对自己的制药手艺十分自信。 高睿虽然在实际的制药方面是个半瓢水,但在理论方面却是储备充足。他把书拿起来,粗略地翻了翻,就已经判定写这书的人的确是一位技术精湛的老药工。 “此书深得制药之三昧,老先生真是一位内堂(指在药房炮制处理药材,制作成药)的绝顶高手!”高睿忍不住赞叹道。 说到这里,他又把书放下,面带遗憾地望着眼前的老人道:“有此书作为指引,对我制药之事的确大有裨益,只可惜我现在更需要一位技术精湛年富力强的药工师傅。” “区区老朽不敢当先生谬赞!”老人听到高睿如此推崇他,原本浑浊的老眼一下子变得清亮起来,毛遂自荐道,“老朽虽然身体残缺老不堪用,但动动嘴把把关还是可以的,至少也能帮先生分担一点儿,不至于让先生分身乏术。” 高睿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答应道:“那就有劳金老先生了!” “不敢当,不敢当!”老人嘴上客套,却已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了。 ... 第71章 印第安战斧 金沙牛如同猴子一般窜上了高空断桥,连保险绳都没系就如履平地一般轻巧地在断口间蹦来蹦去。特殊训练场里其他各种只要是单人能完成的各种项目也都没能难住他,他玩得不亦乐乎,还不时地发出欢快的笑声,似乎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好玩的游乐场。 这是个运动天才高睿看到他灵动的身手,眼睛里异彩涟涟,在心里暗自惊叹。 他当初决定聘用金怀仁之后,为了以示亲近才当着金怀仁的面关心了金沙牛两句,哪知道这小子一点都不见外,居然打蛇随棍上趁机提出要进保镖队不想当荷官。 金怀仁明显对这个相依为命的独孙十分溺爱,既不愿意他去跟人打架,又拿他没有办法。 高睿示意金怀仁不用担心,就以考校的名义带他来了特殊训练场,本来是想吓吓他,好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反而发现了一块天赋异禀的璞玉。 孙义在旁边看得一脸郁闷,他自认已经非常刻苦了,也是到目前为止小分队里除姜雄外唯一能顺畅完成这些项目的人,可也不能像这只“猴子”一般做得这么自然轻巧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金沙牛的动作,试图模仿着去攀越翻腾,结果发现金沙牛所用的那些动作他要么做不出来要么做起来感觉很别扭,反倒不如他之前的动作顺畅有效。 高睿不想他误入歧途,忍不住点醒道:“阿义,他那套你学不会的,也不适合你。那是他的天赋加上后天的磨练养成的特定动作,已经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就像他的身体本能一样,你强行模仿只会有害无益。你只需要掌握我交给你的基本动作和技巧,然后去自由发挥就可以了,总有一天你也可以做到。” “我知道了,老师。”孙义有些不甘心地停了下来。 高睿把金沙牛叫过来,看他气息平稳,额头上连汗都没有,越发满意,满脸笑容地道:“以后你就留在这里跟他们一起训练,跟你爷爷就说你还在当荷官没当保镖,知道吗?” “太好了”金沙牛少年心性,对这个既能练武又能玩耍的地方非常喜欢,一脸兴奋地点头答应,丝毫没有明白留在这里的意义,以为他真是跟外面训练场的人一样只是做个普通的巡场保镖而已。 高睿没有跟他细说,只是转头叮嘱孙义道:“你先带带他,以后就让他跟着你一起训练。” 小分队的其他人都一脸羡慕地看着金沙牛,要知道目前为止高睿真正亲自训练的人只有姜雄和孙义,实际有徒弟名分的更是只有孙义一个人,现在这个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一来就被高睿收入了门墙,他自己还不知道 “好了,阿雄,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在普通训练场集合。”高睿吩咐姜雄道。 高睿今天来训练场的主要目的并不是金沙牛而是给姜雄他们带来了新的训练器械。 他把小分队和今天来轮训的一队保镖统统召集起来,然后打开他之前带过来的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造型别致的小斧头高睿参照原时空的印第安战斧特别设计定制的短柄斧,既利于近战劈砍也很适合当飞斧。 他之前就意识到保镖队人力不足,实力有限,有意为他们配备武器。 枪支暂时不能用,否则租界当局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刀他自己也不会用,匕首如果学不好杀伤力又很有限。 他思来想去想起当初那个人称“疤爷”的疤脸汉子一斧子飞过来差点让他脑袋开花的事情,大受启发,正好他原来在美国的时候还玩票似的参加过投掷印第安战斧比赛,而且原时空松亭不是出现过一个赫赫有名的斧头帮么,他干脆恶作剧似的决定就给他们配斧头。 高睿把斧子握在手里颠了颠,试了下手感,找了下重心,然后突然扬手把斧子朝将近二十米外的一个木制人形靶掷去。 这个人形靶也是高睿刚才带进来的,保镖队的人刚刚按照他的要求竖起来,本来还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现在才知道居然是个靶子。 “砰”的一声闷响,小斧头正中人形靶胸口画的那颗红心,分毫无误。这结果连高睿自己也没有梦到,他刚才是有些托大的,二十米实在有些远了,以他未穿越之前的正常水平,要命中红心最多不能超过十米。 这次他居然首次就命中二十米远的靶心,也许跟他的穿越福利有关,他这些天在进行锻炼的时候一直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和反应在不断的进步,增长幅度明显超过锻炼的正常效果。 大家都被他这一手神乎其技地表现震住了,姜雄赞叹道:“没想到大哥还有这一手绝活,实在是太厉害了” 孙义在旁边欢呼雀跃地道:“老师一定要把这一手飞斧绝技教给我” “不但是你,你们所有人都要学,而且还必须在十天之内练到十米之内能上靶”高睿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众人不仅没有畏难,反而齐声欢呼起来。 …… 先从训练劈砍开始,每个人面前都立着一根人高的木桩,高睿交给他们的训练方法没有任何花巧,就是一次一次地劈下去。 吸气运劲发力收力呼气,大家按照高睿的教导,按照固定的呼吸节奏来配合每一次的劈砍,这种节奏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并不是每次都要用尽全力,而是仿佛顺手一挥就能用八分力量恰到好处地攻击到目标位置上。每一次都要求他们绝对地专注,在斧子劈出的那一刻他们眼中只有前方的敌人,再无其它。 一时间斧子劈砍木头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种机械而无趣的修行方法在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其实就是一种训练潜意识的方法,就像“卖油翁”所说无他,唯手熟尔 这么练的时间久了,把劈杀的感觉记在脑子里,渗透到潜意识里,再遇到敌人就能下意识地作出最快速正确的反应。 同时也是让他们熟悉手里斧子的性子,之后再练习飞斧就事半功倍了,就像投篮之前多运一下球一样的道理。 这种训练是非常耗费体力和心力的,大家一口气连续劈砍了几十次,就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高睿把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适时说道:“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 ps:多谢朋友们的支持,好久没求票了,请手中有票的朋友看完书别忘了把票票留下,多谢了: ... 第72章 山雨欲来 “噼啪,噼啪……”长长的竹竿挑着大红鞭炮在空中炸个不停,锣鼓喧天中高睿揭开了遮着匾额的红绸,露出了“高先生诊所”五个大字。 这个匾额和街上其他的匾额全然不同,不是黑底金字而是白底黑字,而且五个字居然是从左至右书写,下面还有一行英文“mrgaoic”。 “恭喜你,jeffrey,没想到你的诊所这么快就开张了。”汤普森端着酒杯走到高睿身边,对他表示祝贺。 “还要多谢你,汤普森先生,要不是你的帮助,我的诊所执照哪里能这么顺利批下来。”高睿再次对汤普森给予他的帮助表示感谢。 “你救了艾伦的性命,我只不过是给巡捕房打个招呼而已。”汤普森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语气低沉地道,“再说以后我就算想帮你也没机会了。” 看到高睿不明所以的样子,汤普森面带伤感地解释道:“你知道艾伦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但是他的左脚却残疾了,他的情绪一直很不好,我不想再让他继续呆在这个伤心地,所以决定把我在松亭的产业处理掉,然后就带着他回伦敦。” “这……这真是太遗憾了”高睿的确有理由遗憾,这个汤普森为人还算不错,又是工部局的董事,勉强也算是高睿在公共租界的靠山,没想到这么快就指望不上了。 汤普森说到艾伦,情绪一下子显得很低落,没了说话的兴趣,拍了一下高睿的肩膀,走了开去。 之后还有亨德森和公济医院的主治医生法国人肯尼斯,以及德国医生卡尔策德里乌斯等其他在松亭开诊所的洋人同行,纷纷过来向高睿道贺。他们中的很多人要么是因为向高睿讨教“abo血型系统”而和他成为了朋友,要么是因为“太极止痛退烧丸”而成了他的生意伙伴。 华法大药房的老板黄承干是松亭医药界唯一来道贺的华人,他望着满屋子的洋人暗自乍舌,同时十分羡慕被洋人围在中间的高睿,一心想着怎么进一步结好他。 如此同时,已经知道自己被宋丰年耍了的梁劲松正气得暴跳如雷 “册那娘,宋丰年这个小瘪三好大的狗胆,竟敢把爷当猴耍”梁劲松破口大骂道。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盏,用力地砸在地上,瓷片横飞,吓得前来报信的手下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松爷,我现在就带人去一把火烧了那个狗屁诊所”疤脸身为梁劲松的头号打手,脾气向来火爆,行事无所顾忌。 “不行”梁劲松断然否定道,“你没听说那个诊所里有一堆洋人么?看来那个姓高的很不简单,居然有这么多洋人给他捧场” 洋人就是租界的天,青帮势力再大也不敢得罪洋人,他对跟一帮洋人搅在一起的高睿深为忌惮,忍不住询问旁边的薛廷芝道:“廷芝兄,你看这个姓高的跟宋丰年到底有没有关系?” 薛廷芝明面上是号称“薛一贴”的松亭名医,平日里还赠医施药装大善人,实则是梁劲松的师爷,暗地里没少帮他设计害人,甚至利用自己的医术配置毒药帮梁劲松清除对手,暗地里被极少人知情人称作“阎王帖” “我们之前不是查过了吗?这个姓高的在洋人的诊所里帮忙,估计上次帮葛飞看病也是被洋人打发过去的,应该不会跟宋丰年这个小瘪三有什么牵扯。”薛廷芝不认为两个之前根本没有什么交集身份又天差地别的人会有什么更亲密的关系。 “那怎么葛飞死后房子却归了这个姓高的,这次宋丰年又把燕子窝给他做了诊所?” “这个么,也许是他给葛飞治病的报酬,他本来不是把葛飞的病治好了么?也可能是他出钱买下来的,听说宋丰年这段时间不是还扩建了他那两家赌坊吗?说不定就是卖了房子筹的钱。”薛廷芝说到这里,眉头一皱,迟疑地道,“葛飞住的房子因为死了人不吉利,宋丰年卖了换钱也算说得过去,不过他为什么要把好好的燕子窝给卖了呢,就算是为了巴结那个姓高的,也犯不着糊弄松爷说他要改建成大烟馆啊,这不是找死么?” 梁劲松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他要弄死宋丰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宋丰年难道真的是得了失心疯? “除非……”薛廷芝眼睛突然一亮,说道,“除非宋丰年已经知道了葛飞的死跟我们有关系,而且他已经找到了新的靠山,所以才敢耍弄松爷,或者说他是在拖时间。” 薛廷芝想通了关窍之后越说思路越清晰。 梁劲松一听薛廷芝的分析,越想越有道理,不由得惊怒交加地道:“他肯定早已经暗中投靠了红帮,所以才借着搞烟馆的事拖住我,给红帮安插人手打掩护” “我早就说过不该和这些臭鱼烂虾讲条件,直接动手把地盘抢下来,看红帮能拿我们怎么样?现在倒好,搞东搞西,搞到现在反倒让他们捡了便宜”疤脸忍不住抱怨道。 他向来喜欢直接用拳头和斧头说话,对薛廷芝这种总是喜欢躲在背后阴人的伎俩很是看不上。之前要不是薛廷芝担心跟红帮起冲突坚持要扶植什么代理人,他早就带人把地盘都抢下来了,哪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好了,之前的事不要再提了”梁劲松还是非常倚重薛廷芝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左膀右臂起冲突。 “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现在看来是我太保守了,反倒不如霸爷干脆”薛廷芝笑着坦诚自己的失误,眼睛里闪烁着阴险狡诈的光芒,“不过现在补救也不晚” “宋丰年占住的这块地方正卡住了我们向八仙桥和法租界西区扩展的路径,决不能落在红帮手里。红帮到现在也没公开站出来,肯定是顾忌这里离我们更近,怕我们知道之后抢夺。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装作不知道,就以宋丰年糊弄松爷的名义去把地盘抢到手。如果红帮敢反目,我们就去十六铺抢他们的码头,让他们首尾难顾”薛廷芝转眼间就把厉害得失剖析清楚,然后等着梁劲松拿主意。 梁劲松沉吟了一下,断然道:“好,就这么干” 他面目狰狞地吩咐疤脸道:“你今晚就去把宋丰年的场子都给我占了,人也给我抓回来到时候我要亲自给他开膛破肚,好好看一看他对葛飞的赤胆忠心” 疤脸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一脸兴奋地道:“我现在就去召集人手” …… ps:感谢晓村小小的我2015和常兆的打赏,感谢湖月倒影碱面馄饨无敌蓝枫等朋友投出的推荐票,谢谢朋友们的支持 ... 第73章 正面冲突 高睿跟特意留在最后走的黄承干寒暄了一番,对方明显有示好的意思,表示会介绍病人到他这里来就诊。 高睿自然表示感谢,不过内心却并没有太在意。他并不愁没人来找他看病,等他做好准备把大杀器拿出来,自然会有无数人排着队来找他救命。 他现在首要考虑的是恼羞成怒的梁劲松会如何报复的问题,随着诊所的开业,这已经是避无可避的问题了。 他送走了黄承干,又在诊所里待了一会儿就关门打烊了。他并不担心梁劲松会派人来砸他的诊所,一来他和宋丰年的关系目前似乎还不为外人所知,再则今天来观礼的洋人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在外人眼里宋丰年自己的场子就是两家赌坊和一个花烟间,其他的场子不过是他罩着收收保护费而已,所以如果梁劲松要教训他,首当其冲就是这三间场子。 但是高睿并没有让这三家场子暂时停业,如果这样那还不如劝宋丰年暂时隐忍先向梁劲松服软再伺机报复呢,甚至极端一点直接放弃这些场子都没问题。 高睿现在已经不是身无分文的时候了,药房和诊所也都开起来了,又不缺挣钱发家的手段,这些赌坊之类的黑色产业他压根就不在乎了。 但他偏偏要顺着宋丰年的意故意制造出跟梁劲松的冲突不可调和的严峻形势,既是为了更好地笼络宋丰年也是为了迫使姜雄等人更加团结在自己身边。他也能进一步利用这股压力发号施令,树立权威 如果他只是想要除掉梁劲松,他大可利用金手指去暗算梁劲松,未必不能成功。不过他辛辛苦苦培养姜雄他们这些人不是为了给他们当保姆,而是让他们保护自己,为自己解决问题所以他偏偏要利用这次危机来检验这些人的成色,优胜劣汰,火炼真金 这是一个拳头为尊的乱世,要安享富贵纯是白日做梦 政府保护不了他,说不定还会吃了他或者卖了他洋人一旦发现他搞出的新药的真正价值,肯定会把他吃得连渣都不剩至于其他帮派势力更是靠不住,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力量 他并没有奢望仅凭手里现有的这点力量就能打败梁劲松,但是他要出其不意崩掉梁劲松的“两颗门牙”,让对方在红帮的虎视眈眈之下暂时退却,这样一来至少从表面上就可以暂时震慑住其他的牛鬼蛇神,再次为他赢得时间 这是一次弄险的算计,跟高睿谨慎的性格并不相符,却也是时事所迫的无奈之举最终能否如愿他其实也没把握,他甚至私下里都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 酉时已到,宋丰年名下的三间场子都正常开门营业。 “旺发赌坊”已经交还给陈旺主持,而负责保安的则是新近被高睿提上来的保镖三小队的队长陈大生。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己方与梁劲松的矛盾,只是陈大生被高睿暗中叮嘱这几天要暗中戒备防止有人闹事。 而宋丰年这些天有意一直呆在规模更大的“吉利赌坊”,不明就里的毛贵以为他在赌坊揩油水的事被宋丰年察觉了,一直惴惴不安,表现得很老实。 明面上负责“吉利赌坊”安全的是保镖二小队,队长邢刚和陈大生一样都是这一次轮训中表现突出的新人,两个人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角色 两家赌坊的保镖还是像往常一样手里拿着黑漆木棍在场子里巡逻,人数也没有增加,看起来一切正常。 花烟间由于一直不受重视,再加上人手不足,所以一直都没有配备专门的保镖队,只有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的林力带着几个手下在坐镇,几个人百无聊赖地喝着小酒打发着时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戌时已过半,此时赌坊里已经人满为患,各个赌台都围满了人,赌客们的欢呼和咒骂声不绝于耳,丝毫不知大难将至。 疤脸拿着他那把标志性的大斧子,一马当先地朝宋丰年的地盘杀来。他身后跟着上百的小弟,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手里拿着砍刀斧子铁棍等各式凶器,一路挥舞,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路上的行人和摊贩都唯恐避之不及,连西捕和红头阿三都吓得远远避开。 疤脸望着不远处“吉利赌坊”的大门,一脸兴奋地对手下的小弟说道:“都给老子记住,进去之后有敢反抗的尽管往死里砍,但是不准砸东西。听说这里面有很多新玩意儿很赚钱,都别给老子弄坏了还有那个宋丰年只准打残不准打死,松爷要把他剖心挖肝,都晓得吧?” 现在正是发横财的时候,一群小弟恨不得马上冲进赌坊去大杀大抢一番,哪有耐性听他啰嗦,都七嘴八舌胡乱答应,场面乱哄哄的。 “好了,兄弟们给我上”疤脸也无心废话,斧子一扬,率先带人朝“吉利赌坊”杀去。 他的另外两个心腹手下则带着人分别扑向“旺发赌坊”和花烟间。 “吉利赌坊”门口迎客的人早就看到形势有些不对,这会儿看到疤脸他们分明就是冲着自家来的,赶紧转身进去报信。 疤脸一马当先冲进赌坊,手里挥舞着雪亮的斧子,双眼圆睁,大喝道:“青帮做事不相干的人马上给我滚” 门口的赌客率性撒腿开溜,里面的赌客还赌得不亦乐乎。 疤脸看这些家伙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勃然大怒,反手一斧头敲在大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连房梁上的灰都被震下来了,赌场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这才从赌局里清醒过来,赌场里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 “青帮做事不相干的人马上给我滚”疤脸趁机再次暴喝了一声。 赌客们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一群手执利刃的凶神,脸色大变,随后“轰”的一声,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纷纷撒腿朝大门口跑去,连赌台上的铜钿都顾不上拿了 …… ps:感谢寒江宏晓村和方外述士的打赏,大家有心就好,无论是打赏还是投票评论或者是点阅支持,我都很感激 还要特别感谢kukacool书友的中肯批评,更新确实是硬伤,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 ... 第74章 形势严峻 负责各赌台的荷官和巡场保镖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不过稍微慌乱了一下之后,高睿之前以考验他们的应变能力为由做过的几次预演发挥了作用。 荷官们纷纷抱起装着铜钿的银匣子,以赌台为单位,几个荷官聚作一团挤过人群朝后间跑去。 而巡场保镖也是一把推开挡路的赌客,迅速撤退到赌坊后部。邢刚则早已打开了赌坊后壁上的一间小门,保镖们进去转了一圈出来之后人人手里都多了一根长矛,然后以邢刚为中心排成一行。 场子里的赌客此时已经跑得一干二净,赌场里一片狼藉。 疤脸根本不担心那些抱着钱匣子的荷官能跑到哪里去,赌坊的后门早就被他的人堵上了,荷官们躲远一点儿正好避免被误伤,他可还指望这些人帮自己挣钱呢。 倒是保镖队迅速有序的反应引起了他的警惕,不过当他看到他们手里那根三米多长的长矛时却咧着血盆大口,笑了起来,只是那条大疤让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这是哪个傻瓜出的主意啊,居然让流氓用长矛,这玩意在屋里怎么使啊?难道这些一看就是还没见过血的初哥还是武林高手不成”疤脸可是一路杀上来的“街头霸王”,打斗经验丰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流氓打架用这种武器。 疤脸戏谑地看着站成一排的保镖队,提着斧头大摇大摆地逼了上去,他的手下也随之鱼贯而入,很多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直扑各个赌台,开始争抢散落的银钱。 “宋丰年,你跑不掉了,还不快给爷滚出来”疤脸之前已经确认宋丰年就在这里,现在已成了他的瓮中之鳖。 他的话音刚落,宋丰年果然从赌坊通往后间的过道里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吓得脸色煞白两腿发抖的毛贵。 “这不是霸爷吗?不知道我宋丰年哪里得罪了霸爷,让霸爷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宋丰年强作镇定地质问道。 要不是对葛飞的忠心和对梁劲松的仇恨支撑着他,他压根就没有勇气正面对上凶名在外的疤脸。 “你个不识抬举的小瘪三果然胆子够大,居然敢糊弄松爷,现在又跟爷耍花腔不过你小子倒是对葛飞挺忠心的,真是难得”疤脸眼里透着森寒的杀意,扬起斧头,用雪亮的斧刃点点躲在保镖后面的宋丰年,“等爷把你抓回去开膛破肚,再好好看看你的心和胆是不是跟常人不同” “给我上”他懒得继续跟宋丰年废话,直接一声令下,开杀。 手下听到命令,没有丝毫迟疑就拿着武器朝保镖们扑了过去 “预备杀”邢刚突然一声大喊。 “杀”保镖队条件反射一般,同时喊了一声,然后前腿微曲,后腿一伸,手中长矛如同闪电般刺出,只取朝他们扑过来的敌人的小腹。 “啊”好几个人躲闪不及纷纷中招,不是腹部被捅了个正着就是大腿中招,一头栽倒在地嘶声惨叫。 侥幸逃过一劫的人一看情况不妙,纷纷刹住脚,往后退。 这种长矛刺杀是高睿临时让他们加练的,只有一招,不过跟斧头劈砍练习不同的是这一招不用留力,不需要考虑变招,反而要求每次刺杀都要竭尽全力,要带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凶猛气势。 敌我双方包括保镖队自己似乎都被这种刺杀术的威力吓住了 疤脸的手下看着眼前还在滴血的茅尖,逡巡不前。 宋丰年更是激动得双手发抖,一时把高睿的吩咐全部忘到了脑后,忍不住神经质一般大声道:“杀得好杀得好” 保镖队的众人也是兴奋得满脸通红,他们每天被姜雄逼着进行各种枯燥至极的训练,也不知道这些训练到底有什么用,要不是待遇优厚,又有严苛的纪律约束,他们早就跑路开溜了 哪知道就是靠着这些枯燥的练习,当初的小瘪三如今居然能把青帮的人马桶翻在地,这些血气方刚的小子已经热血沸腾了,内心对青帮的畏惧被彻底抛之脑后,反而跃跃欲试,想主动出击。 邢刚虽然没有脑袋发热到下令主动攻击,却也没有按照高睿的叮嘱适时地后撤到过道里,而且选择了留在原地继续对峙。 疤脸看到手下的表现,嘴都气歪了,怒喝道:“都是废物这就能吓住你们了都给老子闪开” 人群两分,他瞪着血红的眼珠,提着斧头就冲了上去。 “杀”保镖队再次出手,几根长矛同时刺向疤脸。 疤脸一斧头荡开一根刺向他右肋的矛头,左手一把抓住正刺向他小腹的长矛,用力往外一推一拽。对方哪里扛得住他的巨力,又没有经验不知道松手,被他拉得站立不稳,朝他左侧踉跄着扑了过来,正好帮他挡住了左边其他人的攻击。 他随之露出残忍的笑意,一斧子狠狠地劈在对方的脖颈处,差点把对方的脑袋直接砍下来。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飚射得到处都是,首当其冲的疤脸更是被喷了一脸鲜血,他行若无事地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边的鲜血,然后一把抓着已经死透了的保镖,把他的尸体朝宋丰年扔了过去 毛贵嘴里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吓得连滚带爬地朝后间跑去。 宋丰年虽然闪身避过了尸体,却也被吓得面无血色,望着形同恶鬼的疤脸,心中极度恐惧,也产生了撒腿开溜的念头 从未见过如此惨象的保镖队胆气大丧,有人已经抛下长矛向过道里跑去,还有人吓得瘫软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守住通道”邢刚这会儿反而清醒过来,想起高睿的叮嘱,大喝一声。 宋丰年也反应过来,赶紧闪身进了过道,保镖队里少数几个还有勇气握着长矛的人在邢刚的带领之下快速退到狭窄的过道里,然后用长矛封住了入口。 疤脸丝毫没有把他们摆出的这副阵势放在眼里,没有紧追过去,而是伸手抹了一把右肋靠后的位置,那里有一道伤口,是之前邢刚趁其不备偷袭的杰作。 他没把这点儿小伤放在心上,反而对邢刚产生了兴趣。 他对着过道里站在最前面的邢刚说道:“小子,跟着宋丰年这个废物有什么前途不如来跟我” 邢刚看了看地上那个脖子被砍断一半的尸体,抬起头看着疤脸冷笑道:“等你活过今晚再说吧” 疤脸可不是什么善类,见邢刚不知好歹,还敢不知死活地咒他,勃然大怒,正准备上去教训他。 “啊” “啊” 赌坊前门处突然接连传来几声惨叫 …… ps:特别感谢晓村和心慧不冷的打赏,请大家有空去欣赏一下她们两人的作品,一个是种田流的《穿越之长姐难为》,早已上架的优秀作品;一个是仙侠类的《绝色小仙》,还特别恭喜《绝色小仙》今天上架,祝火 ... 第75章 断其一臂 疤脸转身朝大门口看去,只见门口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汉子,人人双手各持一把造型特异的斧头,逢人就砍,十分狠辣,他的手下猝不及防被砍倒了不少,余下的人纷纷后撤。 疤脸看得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拨开人群就朝那群来历不明的人杀去。 “砰”赌坊大门突然被关上了。 疤脸心里一惊,他虽然脾气火爆却不是傻瓜,再一想刚才邢刚的话,哪还不知道中计了。他第一时间以为是红帮布的局,不由得又急又怒,暴喝道:“兄弟们,红帮的王八蛋想暗算我们,不想死的跟我杀出去” 疤脸带在身边的都是他最得力的手下,有不少都是打斗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之前因为大意连遭两次突袭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听说遭了红帮暗算,不仅没害怕反而很有经验地聚拢在疤脸身边准备冲杀突围。 他们刚刚聚拢起来准备有所动作,挡在门口的那群人突然纷纷把手里的斧子朝他们抛了过来,首当其中的疤脸看得脸色大变,一个赖驴打滚朝旁边的一张赌台下面躲去。 他虽然反应敏捷躲过了大部分的飞斧,却没有完全避过高睿的那一斧子。高睿出手的时候看到他旁边的赌台,心里一动,故意朝赌台偏了一点儿,果然命中。可惜只砍伤了他的左肩,没有命中要害,不过也够他受的。 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刚才聚得太密了,又猝不及防,不少人都被斧头劈中,倒在地上大声惨叫。 疤脸躲在赌台后面用手捂着肩头被斧头砍伤的地方,那里血流如注,剧痛锥心。他看着地上躺在血泊中的手下,头皮一阵发麻,心胆俱寒。 没想到把斧头集中当远程武器来用,威力居然如此惊人,简直挡无可挡 他有时也喜欢把手里的大斧头扔出去砍人,而且准头很高,通常都会正中脑袋,让人死得惨不忍睹 他手下里也有人喜欢用小短柄斧当暗器偷袭别人,但大多数人不喜欢没事在腰上别几把小斧子,嫌太累赘了 他心里一阵后悔,暗自决定回去一定要搞一支这样的投斧队,不然下次跟红帮打的时候肯定还要吃大亏。 “啊” 赌场里又传出几声惨叫,分明又是自己的手下遭了毒手,疤脸按耐不住,等手下帮他把伤口裹好,他忍不住探头一看,不由得目眦欲裂。 对方奸诈透顶,居然以斧头为威慑,趁他们分散躲在赌台后面不敢露头的机会,以多打少,各个击破。 疤脸知道这样搞下去只会死路一条,心里一横,大声喊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杀” 说完,他从赌台下站起来,刚要往外冲,突然看到前方几道寒光一闪,几把斧子朝他呼啸而来。他身边的手下早有准备,各抄起一把椅子挡在他的身前。 其他的手下也有样学样,甚至有人得到启发也把手里的武器往对方扔过去,只是准头太差,没伤到人,不过也让对方一阵混乱。 趁此良机,疤脸终于带着人冲到了对方面前,双方杀作一团。 疤脸带进来的将近三十个心腹手下被对方的几轮阴谋暗算搞死搞伤了近半,他虽然恨不得生撕了这些“红帮”的小人,却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能先逃出去保命再说。 他两眼喷火,一路狂喊着,举起斧头状若疯虎一般在人群里大肆砍杀,带起一蓬蓬的血雨。 尽管这些打伏击的都是身属特别小分队和保镖一小队的人马,已是高睿手下最强的精锐,但毕竟训练时间太短而且缺少实战经验,一时间被他冲杀得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姜雄尽管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实战水平有了大幅提升,不过和疤脸这个青帮第一打手比起来还是大有不如。尤其是疤脸膂力过人,手里的大斧头势大力沉,姜雄的印第安战斧完全无法与之匹敌,偏偏又必须守住大门不能退让,只能苦苦支撑。 “锵”的一声,姜雄咬牙再挡了疤脸一击,终究吃不劲,虎口彻底迸裂,斧子脱手而飞,要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激发出最后的潜力,闪退了一步,势必被开膛破肚。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疤脸刚才连续用劲,伤口血如泉涌,失血过多,已经力不从心了。 疤脸看到姜雄已经失去重心,步法散乱,身形不稳,知道最后的机会来了,鼓起余力,大喝一声,抢前一步,把斧头高举过头,由上疾劈而下,猛砍向姜雄额头正中处。 “阿雄让”高睿之前被疤脸的几个手下拼死缠住,这会儿好不容易解决他们,正准备去支援姜雄就看到姜雄已经命悬一线,忍不住暴喝道。 就在姜雄心生绝望,以为自己逃不过这破颅之噩的时候,旁边有一个人突然冲过来把他扑倒在地。 生死关头救了姜雄一命的是孙义,可惜他自己却被那一斧子在后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深可见骨,皮肉都绽了开来,触目惊心。 “雄哥。”孙义脸上露出痛楚难当的神色,看到姜雄安然无恙,欣慰地一笑,昏了过去。 “阿义”姜雄把孙义抱在怀里悲声喊道。 高睿看到疤脸居然伤了自己最心爱的弟子,悲痛愤怒至极,又看到疤脸已经带着四个浑身是伤的手下正要夺门而出,知道决不能让他逃脱,否则就是满盘皆输。 他大喝一声:“投斧” “啊” 听到高睿的命令,几把斧子呼啸着朝大门飞去,疤脸和几个手下知道厉害,来不及开门,纷纷闪避,错过了最后逃脱的机会 疤脸一脸惨然地看着一步步逼过来的高睿,不甘心地问道:“为了这点儿地盘,你们红帮难道真要和我们青帮全面开战吗?” 此时的高睿脖子上缠着一圈假辫子,又特意画粗了眉毛,再加上新蓄的胡须,形象和气质跟当初已经判若两人,疤脸自然认不出来,还以为他是红帮新晋的人物。 “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关心这么多”高睿扫了一眼地上被疤脸砍死砍伤的手下和不远处生死未卜的孙义,体内血气升腾,胸中杀气弥漫。 “那就一起去死吧”疤脸发出焦雷般的大吼,两眼凶光乱闪,眼睛一片血红,扬起斧头朝高睿扑了过来。 他本来因为失血而发白的面容居然泛起了红光,那道像蜈蚣一样的大疤更是如同活了一般,显得愈发狰狞恐怖。他连环挥劈,只攻不守,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威猛之极,看得人人动容。 高睿知道他已是回光返照,夷然无惧,只是跟他游斗,始终不和他正面硬拼。 斧头交击之声不绝于耳,高睿倏进倏退,疤脸始终莫奈他何。 过不一会儿,疤脸锐气一过,就在把斧头再次横削向高睿的脑袋时,身体突然一滞。 高睿抓住机会闪电移前,再一矮身,让疤脸的斧头掠顶而过,他手里的斧子雷奔电掣般劈向疤脸的胸口。 疤脸魂飞魄散,抽身猛退。 高睿提着斧子冷冷地看着疤脸退身往后,没有继续追击。 疤脸再退两步,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胸腹处鲜血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然后“砰”的一声扑倒在地上。 …… ps:感谢晓村常兆发电发火点和小小的我2015四位朋友的打赏,感谢湖月倒影风纤素无敌蓝枫等朋友的推荐票,多谢朋友们的热情支持,谢谢 ... 第76章 卫生隔离 高睿解决了疤脸和他亲自带领的青帮骨干打手之后,又趁势去另外两个场子偷袭了一把,过程就相对简单多了。 负责花烟间的林力是个滑头,见势不妙撒腿就溜了,所以青帮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占了场子,之后就在那里嬉戏玩乐,结果被高睿他们轻松搞定。 旺发赌坊那边保镖队如法炮制用长矛捅了对方一把之后就躲进过道里跟对方相持,青帮的人看到胜券在握,一边忙着在场子里搜刮银钱,一边对陈旺和陈大生谩骂威胁,结果被高睿他们从身后打了个措手不及。 疤脸带来的上百人马除了直接被砍死的还包括负了伤被高睿下令斩草除根的前后死了四十多个。而高睿这边虽然用尽手段还是死了七个人,还有两个重伤垂死。如果不是高睿救治得力,估计还有更多人会死。 尤其是小分队的家伙,由于是优中选优出来的,个个年轻气盛,老是冲在最前面,甚至直接跟疤脸对上,最后搞得一死一残,让高睿极为痛心。 还有孙义由于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不过这小子身体硬朗,经过高睿的处理之后,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这一场搏杀相当惨烈,虽然没有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程度,但高睿苦心训练的自保力量基本上已经是半残了。 陈旺和毛贵吓得快尿崩了,青帮突然来抢地盘虽然吓了他们一跳,但是高睿居然够胆反抗,而且还把威名赫赫的“霸爷”给干掉了,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接受范围。 如果不是被高睿血腥的手段吓住,又有高睿新近训练提拔的亲信跟着,他们早就学着林力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宋丰年也没想到高睿下手会这么狠,完全是不留余地,一副跟青帮不死不休的架势,他还以为高睿是信守承诺在为葛飞报仇,内心十分感激。他曾经受过葛飞的大恩,对葛飞有着近似偏执的忠心,如今这份忠心倒有转移到高睿身上的趋势。 高睿连夜去敲开了亨德森家的门,开门见山地道:“亨德森先生,又发现了新的疫情。” “什么地方?是什么传染病?”亨德森年岁已大,刚睡下不久就被高睿吵醒,本来有些不高兴,结果听说又发现疫情,连忙问道。 “离上次发生疫情的地方不远,我采集了部分样本,初步观察应该是鼠疫。”高睿神情严肃地说道。 “鼠疫?”亨德森吓得一哆嗦。 “嗯”高睿点了点头,“为了防止疫情扩大,必须对那一片进行卫生隔离,然后灭鼠消毒。” “对对必须马上隔离”欧洲人对凶名赫赫的“黑死病”那是绝对的印象深刻,亨德森压根没想过高睿居然会骗他,忙不迭地表示同意。 亨德森带着高睿连夜去找总董白墩,然后直接下令万国商团出动,封住了那三家场子所在的街道。 …… 此时,梁劲松正看着眼前一群残军败将气得眼睛发黑,双手发抖:“册那娘,你们这么多人去收拾几个小瘪三怎么会搞成这样的?疤脸呢?死到哪里去了?” 堂下的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有个人战战兢兢地道:“回松爷,霸爷让小的带人守着吉利赌坊的后门,后来后门突然打开,冲出来一群人朝我们扔斧头,而且还喊着霸爷死了,兄弟们也不知道真假,都慌了神,实在顶不住了” “册那娘,拆烂污的东西”梁劲松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直朝那个人的头上砸去,对方也不敢闪躲,硬挨了这一下,被砸得头破血流不说,还被热茶烫得皮开肉绽,却没有喊疼,反而暗自送了一口气。 按照梁劲松往日的脾气,犯下如此大错早就被他下令弄死了。 如今情况不明,正是用人之际,梁劲松虽然怒火中烧,却还没烧糊涂。如果疤脸和他带领的骨干打手真的遭遇不测,他就元气大伤了 现在漕运还没有停止,青帮还没有大举进军松亭,梁劲松也只是机缘巧合打着青帮的旗号聚拢了一方势力,又得到贵人资助,才逐渐发展成在松亭可以跟红帮匹敌的存在,但跟原时空几十年后雄霸松亭的青帮还是有天渊之别这也是高睿敢拿他开刀的原因之一。 梁劲松第一时间也认为是遭了红帮的算计,如今形势急转直下,他暂时无力报复红帮,反而还要担心红帮得寸进尺,趁机对他下手。他赶紧调派人手去看好自己的码头货仓还有土行等要害重地,又抱着万一的希望连夜去找道上能说得上话的人帮他给红帮说和,愿意出让一部分利益。 红帮的当家人被梁劲松让人传的话搞糊涂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服软,暂时模棱两可地敷衍过去之后,赶紧派人去打探消息。 …… 万国商团的行动非常迅速,飞快地在三家场子所在的街道两头设立了路障,禁止人员出入。 好在此时店铺基本都已打烊,街上行人稀少,没有像上次一样引起大的混乱。 高睿力劝亨德森回家休息,主动承担了这次的卫生隔离任务。 他让人把疤脸等人还有自己人的尸体通通都送到化人场连夜烧掉,站岗的商团成员看到一车车用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尸体,吓得面无人色,以为里面真的发生了严重的瘟疫,哪敢细看,只希望躲得越远越好 接下来几天街道两头的岗哨一直没有撤销,街上各家都关门闭户,全部按照高睿的要求在家搞灭鼠运动。 梁劲松本来还心存侥幸疤脸和他的手下还活着,但是去红帮那里试探的时候对方却含糊其辞。他又派人去那条街上打探消息,结果人在路口就被洋人挡住了,回来说是那里昨晚发生了严重的疫病,死了很多人,尸体都送到化人场去了。 他又赶紧派人去化人场认尸,结果去的人回来说尸体都已经被烧了,听说都是得了疫病而死。 他这才彻底绝望,不由得对红帮恨之入骨,同时又对红帮居然能调动万国商团感到惊心,越发不敢轻举妄动,赶紧去找中人帮忙说和,准备作出更大的让步。 …… ps:感谢晓村的打赏,喜欢女频种田文的朋友可以欣赏她的小说《穿越之长姐难为》,文字清新,感情细腻,是难得的佳作: 好久没求票了,请朋友们看完书之后记得把票留下,多谢了 ... 第77章 招募车夫 高睿并不知道梁劲松是因为误会红帮在算计他所以才没有来报复,还以为是万国商团威慑住了他。这次借助瘟疫的名义调用万国商团来帮忙本来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不过这个卫生隔离的时间不会太久,不然洋人肯定会发现问题。 他调动万国商团还带来一个连带的好处就是让之前还惶惶不可终日的手下心中大定 青帮再厉害在荷枪实弹的洋兵面前也是渣渣,高睿跟洋人的密切关系让他们不再担心青帮的报复,反而欣喜若狂,以为找到了一个大靠山。 就连之前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的林力在看到高睿和洋兵在一起之后也溜了回来,被陈旺和毛贵一阵讽刺。 高睿对这些小瘪三的习性已经十分了解,没有跟他计较。 高睿接下来的计划本来是让姜雄去华界的棚户区招一批身强力壮的苦力汉子暂时来壮一下声势,只要给他们饭吃,这些已经一贫如洗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人里并不缺少愿意沦落为流氓打手的人。 如果梁劲松要来报复,高睿就准备用这些人去当炮灰,慢慢跟他耗,同时还能大浪淘沙选出一批好手出来。 高睿并没有什么于心不忍的情绪,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见过了太多因为贫病而死的路倒尸,不说已经麻木了,至少已经看清了现实。 不过如今他有了更好的名义,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招人,还不用引起别人的注意。 之前汤普森跟高睿透露他打算变卖松亭的产业回伦敦,高睿无意中想起他名下有一家人力车行,心中一动,想把它接手过来。 他去找汤普森一问,汤普森果然一口答应。 汤普森手里有二十张人力车牌照,一张牌照可以运营二十五辆车。不过因为松亭有大小上十家车行,竞争激烈,利润并不像他当初想的那么丰厚,所以他的车行只有两百辆车,另外十二张牌照一直都空着。 这里面无论是车行的执照还是二十张牌照,对于身为工部局董事的汤普森来说基本没花几个钱;这些日本制造的人力车每辆售价十两银子,如今也已用得半旧;但汤普森还是把整个车行作价一千英镑,也就是三千多两银子。 这个价格看起来似乎太贵了,实则高睿得了大便宜 虽然工部局和公董局联合公布的《松亭两租界联合施行管理人力车的章程》里没有明确规定不允许华人经营人力车行,但至今为止松亭却没有一家车行是华人所有,也就是说高睿如果要正常申领是不可能申领得到的。 汤普森这么做算是变相破坏了规矩,不过他已经准备走人了,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至于以后有没有人找高睿的麻烦,他就管不着了。 汤普森并没有收现金,而是要求高睿在他走之前给他提供两千瓶的“太极止痛退烧丸”。汤普森似乎对高睿的医术有一种迷信般的信任,也非常看好他制出的这种药,打算在欧洲进行试销。 汤普森本来以为高睿求之不得,毕竟如果成功打开销路,他们都会发大财,没想到高睿似乎另有顾虑。不过高睿在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 两家赌坊暂时闭门歇业,花烟间更是被高睿彻底关张,那些妓女被他安排到吉利赌坊照顾伤员。赌坊的荷官们被集中在旺发赌坊进行赌技交流和训练,没受伤的保镖大部分被姜雄带走去招募车夫。 这一次高睿准备把车行的牌照一次用足,也就是说要新招三百个车夫,这个负担有点重。好在自从有金怀仁主持制药之后产量有了大幅提升,卖药的收入已经越来越可观,勉强可以支撑。 姜雄的动作很快,半天的时间就招了将近四百人,然后带着他们去了训练场。 这些人只是按照高睿的要求进行了初选,接下来还要通过高睿的亲自考核。高睿主要是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才是做决定的人,他虽然信任姜雄,但是有些事却不能完全假手于人,要防患于未然。 训练场里架着几口大锅,里面是已经熬好的白粥,四溢的粥香引得人群一阵骚动。要不是保镖队拿着斧子和长矛在边上看着,这群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的家伙估计就要涌上去开抢了。 站在一旁的高睿朝姜雄点点头,姜雄会意,走到人群前面大声喊道:“都给我站好,别说话我之前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你们只是过了我的初选,能不能留下还要看我们东家的意思,所以你们等会儿都要好好表现” “这就是我们东家”姜雄说完,走到一边,把位置让给高睿。 高睿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内心有些激动,这些人尽管一个个衣不蔽体,头发脏得像和了泥巴的线团,样子跟难民乞丐没什么区别,但是高睿知道他们身上潜藏着巨大的力量,他需要把它们挖掘出来,引为己用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冷峻的目光反复扫过人群,直到场子里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他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的车行跟别家不同,我先把待遇跟你们说一下。我这里是包吃包住,每个月实发三两银子的工钱,而且你们不用再给任何人孝敬” 高睿话音刚落,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议论声四起。 三两银子的月薪看起来不多,合计日薪只有一钱银子,甚至不到人力车夫正常日薪的一半,但人家车行可不包吃包住,而且大部分薪水都要被有帮派背景的工头克扣,车夫真正到手的不足一钱,一天喝两顿稀的都不够。 “都给我安静,听东家说话”姜雄大吼一声,让人群安静下来。 高睿接着说道:“还不止这些你们工作期间如果生病受伤,一切费用由车行承担。如果因公致残,车行会根据你的表现发一笔安顿费用,这笔费用至少是二十两银子,上不封顶” “有这样的好事啊?”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明显表示不信,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质疑,有人甚至发出了哄笑,大家都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看着高睿, “当然不尽是好事我是在开车行,又不是在开善堂”高睿扬声道,“所以你们的表现要跟这份待遇匹配,至于怎么匹配等你们有资格进了车行再说吧。” “好了,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大家现在先去吃粥,免得等会儿你们有人找借口说是没吃饭,没力气,所以表现不好。” 人群发出一阵哄笑,都觉得这个东家还算厚道,不由得对他说的那些待遇有了几分期待 …… ps:谢谢晓村的打赏,谢谢其他朋友投的推荐票和点阅支持,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 ... 第78章 公司化运营 姜雄挑来的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无牵无挂的光棍,没有家室之累只有烂命一条,死了连安家费都省了,而且各个看起来都是五大三粗的精壮汉子,质量很不错。 所以高睿的选拔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只是把一些在体能测试中暴露出身体隐疾或者性格不够坚韧的人淘汰掉了。 高睿最后留下了足足三百五十多人,他是希望从中挑选出一些表现优异的人给保镖队和小分队补充人手。 这些人都被安排住在训练场四周新租的民房里,不用再回到“滚地龙”里去了,仅凭这一点就已经让他们很知足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还要进行初步的队列和体能训练,虽然不会像保镖队那样严格,但他们的生活却是实行军事化管理。这当然还是为了训练他们的纪律和服从性,还有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在身为医生的高睿眼里,这些人实在太邋遢了 这些人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当个车夫还要搞这么多名堂,不过只需要踢踢腿,走走路,蹦蹦跳跳就能够白吃白住,还不用去开工,他们自然毫无异议。 …… 十天之后,高睿宣布解除吉利赌坊所在的松江路的卫生隔离。 与此同时,在松江路北面与之紧邻的六马路上一家名为“东风人力车公司”的车行正式挂牌开业,这家车行足足有五开间的门面,看起来就气势不凡 鞭炮炸响,锣鼓喧天,还有舞狮队助兴,吸引了附近很多人来看热闹 就在这时,六马路西头通往北八仙桥的十字路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力车队。 一溜儿刷着黑漆的人力车,崭新锃亮得能照见人,白色的双人座一尘不染,车屁股上用白漆刷了一道横条,横条里面开头用红漆写着一个“專”字,接着用黑漆写着一个四位的阿拉伯数字,头一辆车是“0001”,然后依次是“0002”…… 车身两侧各插着一根竖条的小红旗,上面分别写着“万事俱备”和“只欠东风”。 而拉车的一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他们下身穿着一条黑裤子,打着绑腿,穿着草鞋,上身套着一个红色类似马甲的褂子,褂子前面写着“东风”,后面写着“华义” 这些人踩着整齐的步伐,目不斜视,有一种特别的威势,让街边看热闹的人纷纷避让。 “这车子真漂亮,看着就想上去坐坐” “好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真是好意头这家车行真是花了心思” “这车不是箍铁的木轮,都是用的橡皮轮,这东家真是舍得这车坐起来肯定舒服” “你说那褂子上的华义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在上着黑漆的“0088”号“专车”之后,出现的是漆着黄漆的车子,样式差不多,只是那个“專”字变成了“公”字,编号重新从“0001”开始。 “我知道了,那种黑色的车子其实就是包车,这种黄色的就是大家公用的。不叫包车叫专车,听起来感觉果然不一样,有点意思”有人看到大家都在夸赞这家车行,连忙大声附和,举例为证,言语间还故作高深以显示自己见识高明。 只是大家这会儿已经无心理会他了,因为新的数字已经超过了两百,而远远看去十字路口还有车子不断进来。 “总共已经超过三百辆车了”人群中有人惊呼道。 街道上一片喧哗,有好事的人纷纷往十字路口涌去,想看看后面到底还有多少辆车 四百多辆车在两个租界里溜达让工部局和公董局以为又是车夫在搞抗捐罢工闹事,差点要出兵镇压,后来才看明白原来是一家新车行的开业巡游。 洋人平日里的娱乐方式也很有限,这种类似花车巡游的广告方式又是第一次出现,他们跟华人一样纷纷驻足观望,看得兴趣盎然。 高睿搞出来的这场开业秀让“东风人力车公司”的名声一日之间响彻整个松亭,连那“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广告词也被无数人念叨,变得耳熟能详 “我们的八十八辆专车在试乘之后已经被包租一空了,还有很多人要预定”东风人力车公司的经理邓贤满面红光地向高睿汇报着公司的最新业绩。 这个邓贤是原汤普森车行的华经理,被高睿高薪挽留做了新公司的经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我们在这些专车上可是花了血本的,又是充气轮胎又是弹簧,哪像市面上其他的车子,要么是木轮子,最多是个实心胎,座位又平又硬,一路下来屁股都裂了” “东家说的是还是东家的心思巧,能想到在座位下加弹簧的主意;而且又肯投这么大的本钱用上充气轮胎。” “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们的专车可比别家的包车贵,那些人有没有什么异议呀?” “这些请得起专车的都是家境殷实之人,不在乎这点钱,只要舒服,还有脸面。今天来晚了没定到专车的还有人要加价抢包呢,有预定了等不及的还把我们的黄包车给包租了。” “就是这个道理不过你还是要在服务上多下工夫,要把好口碑维持住。我估计很快就有车行跟风了,我的三板斧是用完了,接下来公司就全交给你了” 高睿也不是什么管理人才,不过是仗着一点见识出了几个主意,接下来自然是准备当甩手掌柜了,反正他已经把孙仁调进车行管理财务,经营的事都交给邓贤也无所谓。 …… 高睿在把原车行改名为“东风人力车公司”的同时还成立了另外两家公司。 一家叫做“百乐门娱乐公司”,“鸿运”“吉利”和“旺发”三家赌坊都划到了这家公司名下。宋丰年担任总经理,姜顺担任协理的同时兼任“鸿运”的经理,毛贵和陈旺分别担任“吉利”和“旺发”的经理。 另一家名为“华义兄弟投资公司”,“东风”和“百乐门”都挂在“华义”的名下,但“华义”本身只是一个空壳,唯有一个保安部是健全的,其成员就是姜雄和保镖队的所有成员。 小分队已经只剩下小猫三两只了,高睿决定让他们作为自己的亲随,统统跟自己住到东平里去。这既有利于他更好地培养这几颗种子,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有意加强东平里和他自身的安全保障。 姜雄和宋丰年等人不是很理解高睿把赌坊公司化的搞法,觉得多此一举。但这却是高睿用心良苦的安排,他要让这些手下从现在开始学习如何公司化运营社团。哪怕他们背后还要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至少明面上要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这里面的好处一时可说不完,只能留待他们慢慢体会 …… ps:谢谢晓村的打赏,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 ... 第79章 创制水蜜丸 高睿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和流氓瘪三搅和在一起,这既有阴差阳错的因素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选择。 凭着他掌握的医药知识还有手镯这个大杀器,他自然可以轻松赚取大量财富,但他却不想落得“有命挣没命花”的下场 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忙着疯狂地捞钱,反而不惜耗费大量精力甚至亲身涉险,才几经周折聚拢起一点儿自保的力量。 如今草创的“华义”公司就是他给自己挖的第一道护城河,这道河虽然还很浅,挡不住野猪,更挡不了狮虎,但至少可以挡一挡野狗 有了“华义”这个逐渐成型的小屏障,高睿终于可以把心思转回诊所和药房了。 …… “金师傅,这段时间辛苦您了不知道止痛退烧丸的水蜜丸制作的怎么样了?”高睿回到东平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金怀仁询问自己之前提出的新工艺水蜜丸的试制情况。 “东家请看。”金怀仁把一个药瓶递给高睿。 高睿从药瓶里倒出几粒绿豆大小的小药丸,然后捻了一粒在手里捏了捏,又放到鼻端闻了闻,最后扔进嘴里嚼碎了,品咂了几下,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水蜜丸在原时空还要到解放后才会问世,是众多的华药制作人员根据水泛丸制作的原理创制的。 水泛丸的制作很简单,就是在泛丸匾中喷刷少量水,撒上少量药粉,然后转动泛丸匾,刷下附着的粉末,再双手捧起泛丸匾,用力地逆时针方向摇转。 药粉在匾中慢慢聚集变大后,再喷水湿润,撒粉吸附,反复多次,直到丸模逐渐增大,成为直径在05至1毫米左右的球形小颗粒,筛去过大或过小的异形丸,留下大小和形状合适的作为“药头子”。 随后,在这些“药头子”中交替加入水和药粉,然后继续摇匾,这中间还要配合着揉撞翻等操作。 在经过多次的蘸水撒粉摇转后,一颗颗大小均匀的药丸就会出现在泛丸匾上。 这种水泛制丸的生产效率比糊丸和蜜丸那种纯靠手工捻丸的效率高很多,而且大小由筛孔控制,容易保持一致。另外就是可以制作非常小的药丸,还能保持药丸表面光滑圆整,易于吞服。 高睿很早就计划制作止痛退烧丸的水蜜丸,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一直等到金怀仁加入,高睿才把这个新工艺提出来,让他试制。 金怀仁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药工,有了高睿的提点,他很快就摸索出了药粉与蜜水浓度的比例用量关系,泛制出了合格的水蜜丸。 水蜜丸因为加了蜂蜜的原因,口感自然比糊丸要好,还能掩盖其他的药味,肯定更易让病人接受。 而且它比糊丸更便于长期贮存,不容易崩解和霉变,这可是药物大范围销售的必要条件。 最后还有一个附带的好处就是可以防伪,至少短时间内水蜜丸的制作工艺还属于他们的独家秘技,外人一时半会儿还模仿不了。 “产量怎么样?”高睿一脸期待地问道。 他之前在车行上投入太大,前后花了七千多两银子,把公账彻底掏空了。这些天几个赌坊当家都是兢兢战战,生怕有哪个赌客鸿运罩顶大赢一把,赌坊如果赔不出钱来就完蛋了 “现在一天勉强能做五百瓶,再过些天等他们逐渐熟练之后估计能到七百瓶。”金怀仁估摸了一下,回答道。 听起来好像比之前一天一百瓶的产量翻了好多倍,其实不是这么回事。 之前每瓶药的量太多,病人一次用不完,放长了又容易变质失效,而且一瓶药六两银子的价格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有些偏高,这都不利于销售。 所以高睿这次趁着改变工艺的机会,每瓶只放了二十粒,再加上药丸变小了,售价得以大幅降低,每瓶的批发价降到了一两二钱,建议零售价只有二两。 根据批发价计算,现在每天可以营收六百两,比之前的三百多两增加还不到一倍,这跟高睿的期望还有很大的差距。 金怀仁看得出高睿似乎对产量有些不满意,解释道:“他们毕竟还是新手,还不太熟练。要想进一步提高产量,只能继续增加人手。” 高睿闻言,沉吟了一下,手一招,把远远站着的四个小子叫了过来。这四个人中有三个是小分队除了孙义以外的所有成员,另外一个赫然是金怀仁的孙子金沙牛。 “以后你们每天都要抽出时间跟着金老先生学习制药,只有完成了制药任务才能进行训练。”高睿吩咐道。 “啊?”四个人本来想着作了高睿的亲随之后就能时常得到他的言传身教,把他那些神奇的功夫学到手,没想到却是要学制药,都是一脸的不情愿 尤其是金沙牛更是满腹怨念,他最讨厌的就是制药,没想到兜了一圈又回来了,他不甘心地说道:“大哥,不,先生……” 他刚开口唤了一声“大哥”就想起高睿之前特意叮嘱让他们以后以“先生”相称,赶紧改口。 他接着往下说道:“这制药麻烦着呢,哪是随便就学得会的?别让我们把药给弄坏了您不如再另外找些熟练的药工吧?” 这小子很机灵,又从小耳濡目染对制药的情况很熟悉,脑子一转就找了一条好理由。 “呵呵,”高睿微微一笑,对他的小心思一清二楚,不为所动地道,“放心吧,你们负责的是体力活,不需要你们懂什么医药知识。你们就把它当做另一种体能训练,这也是对你们意志和耐力的磨练。你们一天就做两轮药,一轮差不多一个时辰,做完之后就可以去练功了。” 末了,高睿望了四个人一眼,似笑非笑地加了一句:“在制药期间你们必须老实听金老先生的吩咐,好好地做。谁要是不听话,不认真,老是把药做坏了,我就让他去小黑屋里待两天” 包括金沙牛在内,四个小子吓得一个哆嗦。他们虽然知道高睿是在吓唬他们,因为只有敌人才会享受在小黑屋里待两天以上的待遇,不过还是慑于小黑屋的赫赫凶名,赶紧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不敢再跟高睿讨价还价。 经过之前跟疤脸的打斗,高睿发现这几个他精心挑选的家伙虽然没有一般小瘪三的油滑和怯懦,却有些过于跳脱,不够沉稳,如今正好先借用制药来磨一磨他们的性子 …… ps:谢谢晓村不懈的支持,鞠躬感谢 看来本周想总点击能过万不太现实,继续求收藏,求推荐,请朋友们多多支持 ... 第80章 无心之言 之前因为太极止痛退烧丸的产量少,凭着亨德森的代销推广还有华法大药房的大量订购,高睿根本不需要担心销售的问题。 如今产量已经上来了,而且按照高睿的计划,接下来也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会逐渐进行大规模生产,自然需要建立正式的销售渠道。 只是高睿自己也不懂营销和销售,手里也没有相关的人才可用,他思来想去也只能根据自己的认识和理解制定了一份营销推广计划。 他手下的大小头目都各有一摊事要管,只有林力因为燕子窝和花烟间都被关掉而无事可做。高睿为了抚慰他,正好也是人尽其用,就把他和已经被收服的南八仙桥混混头目赖皮昆拉了过来,面授机宜。 “这个药是我根据祖传秘方和西方最新科技研制出来的,对头疼脑热还有牙疼骨痛风湿关节痛等等各种疼痛都非常有效……”高睿对林力和癞皮狗认真宣讲着太极止痛退烧丸的疗效。 只可惜他这番作为纯属对牛弹琴,在林力和赖皮昆两个小瘪三眼里高睿活脱脱就是一街头常见的假药贩子。 这搞得跟包治百痛似的什么止痛退烧丸不就跟街头的那个“海马追风膏”是一路货色么,人家可是号称“一贴止痛,二贴祛病,三贴除根,永不犯病”,比你这个吹得还神两个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吐槽。 高睿费了半天唇舌,最后才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给我去推销这种药。我给洋人和大药房的批发价是一瓶一两二钱,对外零售价是每瓶二两。你们就以不低于二两的价格去卖,但是在我这里还是按照一两二钱的价格跟你们结算,这中间的差价就当是你们的辛苦费。” 这中间的利润的确很丰厚,只是他们俩对这个药能不能卖出去心中存疑。不过他们都深知高睿的厉害,也不敢废话,都老老实实地应承下来,反正大不了就去强买强卖,这事情决不能搞砸了 高睿也没把开拓销售渠道的重任寄托在他们身上,他真正的推广策略还是最普遍的搞法打广告,因此他约了甲报的主笔高太尺去茶楼喝茶。 这高太尺之前因为“abo血型系统”的关系曾经专访过高睿,后来还写了一篇详细的报道发表在《甲报》上,大肆宣扬“abo血型系统”的重要医学价值,对高睿也给予了高度的赞扬,只可惜此时懂现代医学的国人很少,关心的人更少,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 不过他对高睿的学识和见识十分钦佩,而高睿也有意结交他这个无冕之王,双方一来二往之下倒成了相谈甚欢的朋友。 “这药果真如此灵验?”高太尺听高睿说完太极止痛退烧丸的药效,又惊又喜地问道。 他对高睿的医学水平和人品都很有信心,倒没有以为高睿是在夸大其词,只是听到高睿说这是他利用西方科技改进华药制造工艺开发出的新药,而且药效显著,身为满怀忧患意识和家国情怀的开明“愤青”,他怎能不为高睿的成果欢呼雀跃。 “洋人的很多诊所还有公济医院都有卖,比洋人的同类药效果还好,而且没有那些副作用。你看,这是我编撰的一份《太极止痛退烧丸药效事实报告》,上面附有很多医生和病人的证言。”高睿把一叠文稿递给高太尺。 高太尺接过来看了一下,文稿上写的全是洋文,他向后翻了几页才看到华文,应该对前面的翻译。里面果然写着很多人的意见,而且注明了谁是医生谁是病人。这些人全部都对太极止痛退烧丸的药效给予了高度肯定,有些人还不忘把水杨酸和水杨酸钠等同类西药拿出来狠狠诅咒了一番。 “哈哈哈洋人居然也有服软的一天,真是痛快”高太尺看到洋人对高睿的药这么肯定,兴奋异常。 只是转眼间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地问道:“这里面怎么都是洋人的意见啊?难道你这药只卖给洋人?” 高睿一看他的“愤青”脾气要发作,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只是你也知道我对于松亭的华人医药界来说是个新人,又没人带着去拜码头,结果我那诊所开的方子到现在都没有一家药房认可,病人拿着我的方子连药都抓不到我做的这个药就更不用说了,目前为止只有一家华人开的华法大药房肯代销,但却是以进口西药的名义在卖,人家都没敢说是华药” 高太尺一听就知道高睿说的是实话,这种行业小圈子哪里都存在,“拜码头”更是必不可少的规矩,而且这“拜码头”不光是要拜见行业的前辈,还要把当地的地头蛇和巡捕都伺候好,不然就有你好看。高睿这还算是好的,至少没人来砸他的诊所,大概是人家有些顾忌他跟洋人的关系。 高太尺对这种陈规陋习深恶痛绝,免不了又大肆挞伐一番。 高睿也跟着出言附和,顺便博取一下同情。 等高太尺歇了一口气,高睿继续加码道:“我还听说有些信奉西医的国人去洋人那里看病的时候,医生明明推荐了这种药,结果一听说是华药,哪怕医生说这个药比西药还好,他也坚决不用,还连带把华医华药贬得一文不值,让人家医生不要卖这种药” “太不像话了这些人简直数典忘祖”高太尺听到这里勃然大怒,这种奴颜卑膝的行为比刚才那种故步自封搞小圈子的行为更让他痛恨 “这些人一味地崇洋媚外,太没有骨气了我们现在是有很多地方比洋人落后,但是我们的华医华药传承发展几千年,岂是洋人这百十年的发展能比得上的?” “就是这个理儿我回去一定要写一篇文章专门批判一下这些人我们虽然要大力学习西学,但是却也不能把自己的根给刨了我们又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不如人,像你新制的这个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用西洋科技来改进我们的制药法子,根子还是我们的,但是却制出了更好的药。嗯,这不就是一条很好的学习西学的路子吗?” “太尺兄说的太对了,这就叫洋为我用,以我为本” “洋为我用,以我为本?”高太尺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样,直愣愣地盯着高睿,两眼发直,嘴里魔怔了一般不停地重复着,“洋为我用,以我为本……” “好个洋为我用,以我为本贤弟真乃奇才发此精当之言,可谓救世良方”高太尺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叫一声,站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盯视着高睿,满脸涨红地说道,“我要马上回去以此为题写一篇言论,为兄先告辞了。” 说完,他也顾不上失礼,打开门撒腿就开溜了。 高睿被他搞得愣住了,不就是一时顺嘴把“华体西用”的说法借用了一下吗?怎么搞得像得了圣人之言一样?难道这个洋务派的“圣训”现在还没有出世吗? 高睿对这段历史细故不熟,不过就他自己的了解和认识,洋务派搞得这个“华体西用”本身就是扯淡华夏历史悠久的文明中自然有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的精华,但恰恰不是洋务派一心要保留和维护的封建伦理按他们的搞法,改良是不可能成功的,历史也已经给出了证明 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高睿自然不会跟人说,他只是在懊恼自己的计划落空了。他本来是想忽悠高太尺帮自己在《甲报》上写一篇软文宣传一下太极止痛退烧丸,结果居然因为他的无心之言把事搅黄了 …… ps:这几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忙,实在没时间更新,万分抱歉 在此特别感谢晓村潢河岸边蓝幽若谷常兆等朋友的打赏,还有湖月倒影蓝幽若谷苏影妮无敌蓝枫风纤素潥苜等很多朋友投的推荐票,谢谢大家的支持万分感谢 厚颜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 ... 第81章 广告攻势 高睿制定的营销推广计划里真正的重头戏就是广告,但现在是连广播都没有的时代,所谓的广告也就是在报纸上登载的几行字,这显然不符合高睿的要求。 高睿是想把人家的头版全部拿下来搞整版广告,其他的报纸只要他肯出钱都没问题,唯有在《甲报》这里却碰了钉子。 《甲报》的大小股东尽管大多都是洋人,办报纸也是为了赚钱,但是《甲报》从开办以来具体经营就交给了华人买办,而且所有主笔也都是华人,这固然让《甲报》比其他洋人开办和经营的报纸都更成功,并因此成为了松亭甚至全国第一大报,但把头版全部拿去给商人打广告这种唯利是图的行为却是这些颇有“风骨”的华人所不屑为之的。 高睿吃了闭门羹之后左思右想之下才把主意打到了高太尺的身上,想着让他像上次报道“abo血型系统”一样再来为“太极止痛退烧丸”写一篇报道,算是搞个新闻软广告。 现在高太尺因为高睿的无心之言去鼓捣他的救世宏论去了,高睿只能另想办法,大不了把《甲报》的二版甚至最后第八版包下来,反正不能因此打乱了他的整个计划。 现在的广告形式太少只是因为人们的见识太少,眼界不够开阔,但这对于高睿来说却不是问题,他只是脑子稍微转了一下就想好了几种新的广告模式。 最简单的就是让人在松亭的大街小巷去张贴小广告和散发传单,还有就是在各主要路口和人流集中的显要位置张贴大幅“海报”。反正现在租界都没有出台任何的户外广告管理条例,可以任由他折腾,连额外的费用都不用出。 关于报纸广告的形式,高睿也早有考虑。他坚决摈弃了那种直白表述的广告模式,然后绞尽脑汁亲自设计了一套广告词。 于是,在经过多日的精心准备之后,松亭大小报纸的头版《甲报》是第二版突然同时开了天窗,说是天窗也不准确,整版的空白区域中间还有一行黑色的大字:“你还在头疼吗?” 这种明显的悬念式广告在高睿之前的时空自然是烂大街的伎俩,但现在却是绝对的头一份 无数看到报纸的人被搞得莫名其妙,有人猜测这是有人在问候谁,更有人神秘兮兮地说是有人在威胁谁,还说的有鼻子有眼。 有好事者专门去报社询问,结果报社因为跟高睿有约在先,大多都是支支吾吾把人打发走,实在推脱不过去就只能老实跟人说这是广告,但因为不知道接下来的广告词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这反而激起了更多人的好奇和期待,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报纸刚一上市就遭到很多人的哄抢,大家都想第一时间看个究竟。结果各报纸果然如出一辙,还是整版开天窗,只有一行黑色的大字:“医生也救不了你” “果然是在威胁”有人惊呼道。 大家开始纷纷猜测最近松亭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然后开始八卦某某和某某的恩怨。一时间众说纷纭,谣言四起。 高睿看到广告的效果这么好,本来还想再拖两天好更充分地营造一下悬念的氛围再揭开谜底,但是他接到消息说是松亭道衙门都已经给工部局来文,认为此举导致物议沸然,实为不妥。 虽然工部局的态度不会像清政府那样保守,不过以防万一,高睿还是选择适可而止。 第三天,各家报纸没有继续吊人胃口,在同样的版面位置为这次的悬疑式广告给出了答案:“只有我能救你太极止痛退烧丸,为您解决一切疼痛问题” 接下来一行则是简要列出了适应症:可治疗头痛牙痛伤风寒热风湿骨痛痛经等。 最后是太极制药公司的地址。 “原来是广告” “居然是广告” 无数人这才恍然大悟,感觉被愚弄了,可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很有意思,就像亲身经历了一场闹剧一样,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整个松亭从租界最繁华的大马路四马路公馆马路十六铺外的洋行街到华界老城厢的城隍庙东门大街和南门大街,每一个显眼的位置都张贴了一幅很大的广告海报。 上面的内容跟报纸上的大同小异,只是特别点明了高睿的身份说他是医药世家出身,在留洋学医期间以西洋最新科技结果祖传秘方才研制出了“太极止痛退烧丸”这一能治疗疼痛的灵药 这一醒目的广告立时吸引了无数路人的注意,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印制粗糙的小广告被散发到他们的手里 就在这个时候,东风人力车公司著名的黄包车队开始了又一次的巡游,车身上赫然悬挂着一张大白布,上面居然还是“太极止痛退烧丸”的广告 如此一波接一波猛烈地让人窒息的广告攻势彻底让松亭沸腾了 自然不乏思想古板保守的人批判这种哗众取宠的广告方式,免不了又要贬斥一番商人的无耻。但是却有少数精明的商家因此深受启发,把隐居幕后的高睿惊为天人。 但无论是谁都深深地记住了“太极止痛退烧丸”和东平里的太极制药公司 而紧随之后,高太尺酝酿了三天的“宏论”《洋为我用,以我为本》终于以“言论”的形式登上了《甲报》的头版头条 高太尺在文中并没有贪墨高睿的“贡献”,甚至特别点明“洋为我用,以我为本”的言论就是高睿提出来的。 但高睿关注的并不是这些,他只注意到高太尺总算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果然在文中以“太极止痛退烧丸”为例大肆鼓吹华夏文明自有瑰宝,但需取人之长补己之短,积极学习西方先进科技,以使华夏文明重焕生机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还特意提到之前的“abo血型系统”以及洋人对“太极止痛退烧丸”药效的充分认可。 “这好像跟洋务派说的那套华体西用不太一样啊,是我记错了,还是他被我带歪了?”高睿暗自嘀咕道。 不过他已无心理会这些,他只知道《甲报》的这篇“言论”算是彻底为“太极止痛退烧丸”背书了 如果说之前的广告还是让人有些犹疑的话,那么现在很多看了这篇报道的人算是彻底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尤其是长期深受疼痛困扰的人开始纷纷到东平里一探究竟。 …… ps:多谢晓村的打赏,也谢谢其他投推荐票的朋友,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 第82章 黄承干的喜与忧 这次广告攻势的最大受益者自然是高睿,但还有另一个人也跟着沾了光,那就是华法大药房的黄承干,但他此时却是又喜又忧 黄承干这个人出身贫寒,少时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起初就靠着他从小跟父亲学的一点医术在街头卖药摆小摊为生,后来就在松亭老城厢开了一个小诊所,对外自称是祖传的眼科名医。他一边帮人治疗眼病的同时还一边自制中成药眼药出售,很是赚了点小钱。 这个人非常聪明也很会寻找机会,他发现西药见效快利润大,生意也好做,但却苦于没有本钱,居然一心想着通过自学来研制西药,可惜这个难度太高,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后来他终于找到机会向人借了一笔巨款把自己的诊所改成了兼营西药的“华法大药房”,还主动给松亭的名医送上干股,又很慷慨的拉人入伙,结果短短时间华法大药房就在松亭的医药界打开局面,立住了阵脚。 如今两年过去,华法大药房在他的悉心经营之下已经小有规模,但黄承干却一心想把它做成像华西大药房和华英药房那样数一数二的大药房,只是一直苦于人脉和资本有限,华法大药房又缺少能扬名立万的独家秘药。 就在这时,他偶然知悉了太极止痛退烧丸的存在以及它在止痛方面的神效,敏锐的商业嗅觉让他欣喜若狂 在仔细筹划之后,他决心趁着其他的华人药房还懵然未知的时候大笔购入太极止痛退烧丸,想借此大赚一笔的同时彻底打响华法大药房的名号。 经过这些天他的积极推销,再加上病人在亲身感受之后的免费宣传,太极止痛退烧丸逐渐在华法大药房辐射的范围内打响了名声,销售情况越来越好,甚至连带着药房里其他的药也销量大增,一切都向着黄承干计划的方向在发展 黄承干欣喜之余大力笼络高睿,不惜主动提高价格企图签订全面的包销合同,可惜高睿始终不肯松口。 于是,他开始试图破解太极止痛退烧丸的秘密。可惜他尽管费尽周折请制药的大行家帮他弄清楚了其中几味药材的成分,但这几味药却分明跟治疗疼痛关系不大,而且他私下里试制出来的药也证明的确没有止痛的效果。 无奈之下,他越发加大了采购,甚至几乎包揽了高睿那边除了卖给洋人之外的所有产量。他想着只要高睿的药不愁卖,看高睿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主动去推销的意思,这样跟包销也没什么区别。 哪知道他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多久,在他眼里像书生多过像商人的高睿突然就玩出了惊天大手笔,让太极止痛退烧丸的名声在转眼间响彻了整个松亭。 华法大药房也有太极止痛退烧丸卖的消息在他之前的病人无心的宣传之下不胫而走,黄承干看着自己的药房里人头涌涌,门庭若市,一个个好像不要钱一样在抢购太极止痛退烧丸,柜台里面的藤制笆斗里堆满了银钱,一时呆住了。 “东家,太极止痛退烧丸快卖完了,要赶紧从库房再拿货过来”药房的掌柜满头大汗地跑到他面前说道。 黄承干惊醒过来,慢了半拍才大声说道:“你说什么?柜上和药房里不是总共存了十箱货吗?就这一会儿功夫一百瓶都快卖完了?” 掌柜以为黄承干在夸他能干,笑得合不拢嘴:“还是东家有眼力,进了这等好药,再经过这一阵闹腾,如今这太极止痛退烧丸算是成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了” 黄承干听了他的话,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突然,他一把抓住掌柜的肩膀,大声道:“快,把柜上的银票都给我,我要去进货” 掌柜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不解地道:“东家之前不是不顾我的反对进了好多货么?现在虽然卖得好,但一时也足够了,哪需要现在就进货呀?” “现在不进,以后说不定就没我们的份了”黄承干气急败坏地道。 黄承干把柜上的所有银票全揣进怀里,又从腰上扯下库房的钥匙丢给掌柜,让他自己去搬货,然后叫了一个伙计跟他作伴,两人出门叫了黄包车就直冲东平里而去。 等他赶到东平里的时候,只见里弄门口进进出出好多人,明显比他之前来的时候多多了,他大叫不妙,撒腿就往里面跑。 此时,太极制药公司由客堂间改建的会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全都是松亭各大药房的掌柜或者老板,有些人高睿之前还打过交道,试图让他们代销太极止痛退烧丸,可惜人家没买账,现在却都一个个主动找上门来了。 不过高睿丝毫不念旧恶,全都笑脸相迎,伺候周到 他看人已经够多了,站起来先抱拳四下行了个礼,才慢条斯理地道:“晚辈年少德薄,能得松亭药店行的诸位前辈捧场,实在是受宠若惊等会儿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前辈多多海涵” 这些人看他礼数周全,没有少年得志的轻狂之态,暗自点头,等他继续往下说。 “不瞒诸位前辈,这太极止痛退烧丸现在每日的产量是七百瓶还差一点。晚辈也不知道大家需要多少,但是晚辈跟洋人的诊所和医院签有合同,所以现在暂时最多只能拿出五百瓶给大家分。如果有多的,让大家都满意是最好;如果不够,晚辈也没有办法,只能等以后产量提上去再说。”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之前都没有卖过这个药,只不过是看到高睿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又吹的神乎其神,所以抱着进点货试销一下的心态而来。 哪知道高睿开口就给他们五百瓶,按照批发价就是六百两银子,这还是每天的量,实在不是个小数目。 众人左顾右盼,最后都看着华西大药房的顾老板和华英药房的庄老板,想看看他们两位药店行的大佬是个什么章程,其他人再跟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高先生,你答应我的药可不能少了呀” 声音刚落,满头大汗的黄承干一头闯了进来。 …… ps:今天又更晚了,不对,应该说是昨天,那今天就会有第二更: 多谢晓村和尸骨若寒的打赏,谢谢朋友们的推荐票,祝朋友们身体健康,一切顺遂 ... 第83章 上赶着的买卖 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高睿看众人似乎都有些保守,没有大量进货的意思,也不好主动吹嘘自家的药多么好,多么不愁卖,让大家抓住机会。 哪知道正瞌睡就遇到了枕头,高睿听到黄承干的话,再看到他一脸急切的样子,眼睛一亮,赶紧迎上前去,故作惊讶地道:“哎呀,黄老板,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搞得满头大汗的?” “快请坐,先喝口茶。”高睿殷勤地把他拉到自己的椅子上就坐,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端到他手里。 黄承干不好推却,一边表示感谢一边端着茶抿了一口。 高睿趁此机会,不等他开口,主动问道:“听黄老板刚才话里的意思,你难道还要进货?我记得你之前可是每天都要买五六十瓶,这前后可是大几百瓶,而且都是大瓶,一瓶抵现在的三瓶,难道这么快就卖完了?” “唰”的一下,屋里的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看着黄承干。 黄承干之前一进大门就远远看到客堂间里坐着一堆自己的同行,担心自己来晚了,情急急之下也没细想就脱口而出,提醒高睿要保证他的货。 没想到高睿一下子就把他的底给露了,他倒没觉得高睿是故意的,只是这些同行肯定对他暗地里吃独食的行为极度不满,这让他在众人面前怎么下台? 黄承干呐呐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黄老板要是不来,我还以为你的货足够了,还真没打算给你留一份。不过你既然来,我们有言在先,我自然要先保证你的”高睿一副一诺千金的样子,“不知道黄老板这次要多少?还是照旧六十瓶?” 黄承干见事已至此,也顾不上跟其他人客气,问道:“我听高先生刚才说之前的大瓶抵现在的三瓶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么回事。”高睿从桌子上拿起一瓶之前给其他人看过的药递给黄承干,解释道,“之前我收到反馈意见,有病人反应药丸太大,服用不便;另外考虑到之前一瓶药的量太大了导致价格偏高,而且病人生一次病用不完,放长了又会损失药效,实在是有些浪费;所以我重新改进了制药工艺,现在的药丸比之前小多了,服用很方便;而且口感更好,也更容易储存。当然价格也低了很多,现在一瓶的批发价只有一两二钱,建议零售价是二两,都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我想病人肯定更容易接受。” “高先生真是设想周到。”黄承干越发佩服高睿心思缜密,更加看好太极止痛退烧丸的销售前景,迫不及待地说道,“那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高先生至少要给我一百八十瓶才行啊” 高睿笑了笑道:“我刚才说过了,除了留给洋人的,还有五百瓶给在座的诸位分。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的确可以给你一百八十瓶。不过我之前看在座的诸位前辈可能没销售过我的药,有些顾虑,这次估计不会要太多,说不定你还可以多进一点,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要,怎么会不要?”黄承干大喜过望,“我全要都行” “黄老板,你这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吧?”同泰药号的张同泰张老板看黄承干的样子分明是在这个药上很赚了一笔,尝到了大甜头,不由得又羡又嫉,对黄承干吃独食的行为极度不满,不阴不阳地说道,“所谓有财大家发嘛我同泰药号虽然比不上你黄老板的华法药房本钱厚,但这三五十瓶我还是买得起的” “我要三十瓶” “我要五十瓶” “我要八十瓶” 刚才还稳如泰山的众人这会儿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出手,而且像是受到刺激一般,一个比一个要得多 华西大药房的顾老板和华英药房的庄老板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我要一百瓶” 最后一统计大家的总需求居然超过了八百瓶,如果真要再扣除黄承干的一百八十瓶,那就只有三百二十瓶,供需缺口巨大。 高睿这会儿自然不会搞出拍卖这么短视的把戏,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家互相通融。最后在众怒难犯之下连黄承干都只能咬牙答应只要一百瓶,顾老板和庄老板各八十瓶,剩下二百四十瓶由其他药房来分。 高睿还再三保证尽快提高产量,又好话说尽才把他们打发走。 这些人走之前都没给黄承干好脸色,分明是还对他吃独食的行为耿耿于怀,但却丝毫不记得他们刚才为了多抢几瓶药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的情景。 黄承干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还得罪了一干同行,尽快照样能大赚一笔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高睿看到黄承干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上阴晴不定,明显心事重重,不由得有些内疚。 毕竟人家还是第一个主动找上门来的,临到头却被自己算计了一把,的确有些过分,想到这里,高睿主动抱拳致歉道:“黄老板,今天的事对不住了是高某食言了” 黄承干这才如梦初醒,连连摆手道:“高先生客气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做生意嘛,就讲究个和气生财,而且我还有存货,让一让也是应该的。” 话虽说得敞亮,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有些勉强。 “黄老板放心,我的产量一提上来一定优先保证你的,这次我绝对说话算数”高睿承诺道,“而且不瞒你说,我接下来还要制好几种新药,都是效果显著的好药,到时候我优先让你试销” “真的?”黄承干闻言,精神大振,两眼放光地看着高睿。 看到高睿很郑重地点头确认,他大喜过望,颤声道:“高先生,我们一言为定你的新药出来一定要优先给我的华法大药房,价钱都好说,我就是不赚钱免费帮你卖都成” “那怎么行”高睿摇了摇头,笑着道,“你我都有得赚,这生意才能做的长久嘛” “高先生真是仁义行医制药没话说,做生意更是这个”黄承干翘着大拇指,使劲拍着高睿的马屁。 …… ps:多谢骑驴看末日和晓村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支持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 第84章 门可罗雀 高睿的诊所开张之后虽然没去拜码头,但还是陆陆续续来了一些病人。 这些病人还没严重到非要动用抗生素的地步,所以他也没有把青霉素这个大杀器随意拿出来使用。 但是他也不愿意给病人开西药,因为他在亨德森诊所呆过一段时间,知道现在的西药真正对症有效的很少,而且绝大多数里面都添加了鸦片或者吗啡 而且来他这里的都是华人,大家也更相信华医,再加上高睿本来就想把自己包装成华医而不是西医,所以他干脆只给病人开方子,让他们去华药房抓药。 结果病人拿了他的药方去药房配药,药房的人却说他开的药方上药的分量写得不明白,拒绝配方。病人自然很恼火,跑来质问他。高睿当然不服气,他从小就跟着爷爷录方,写了成千上万张的方子,怎么可能把药量写错? 他马上跑到药房去问人家自己哪里写错了,结果药房的坐堂郎中和掌柜都不理他,只有一个药房伙计指着药方,不屑地道:“你这写的是个钱字吗?都不像钱字” 高睿郁闷地道:“这明明是医家传统的简写法。” 伙计听了他的话,翻了个白眼道:“我们松亭的医家可没这种写法,你要来我们松亭做买卖就得照我们的写法,不然你开的方子我们不识,也配不了” 高睿肺都差点气炸了,又不好跟个伙计争执,知道还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被人排斥了,只能悻悻而回。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按照人家的规矩写方子而已,这也难不倒他,随便搜罗一些本地郎中开的方子或者花钱请教一下哪个游医郎中就能学会了。 哪知道他前脚走,“高先生诊所”的那个假洋大夫既不会开西药又不会写方子的笑话已经传开了。 从此之后“高先生诊所”再也没人上门,里面只有三个穿着一身白衣带着白帽的女人在晃悠。 这三个人原来都是已经被高睿关闭了的花烟间里的妓女,因为无处可去就被高睿留下来,准备培养成护士。 这三个妓女虽然只是花烟间出身,不是什么绝色,但也稍有姿色,再加上这“要想俏一身孝”的白衣,居然引得街面上的一些瘪三白相人纷纷跑到诊所门前探头探脑。要不是他们听说这家诊所有洋人的背景,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只是这样一来,“高先生诊所”的名声算是彻底臭大街了 不过高睿这会儿没工夫理会这些,他这些天除了忙几个公司的事,就是带着这三个女人在吉利赌坊照顾伤员或者在诊所里教她们熟悉各种医疗器械。 他似乎铁了心要将她们培养成真正的护士,所以总是不厌其烦地给她们传授医护知识,说顺嘴了就给她们讲一堆消毒细菌感染等等的概念,还就地取材指着伤员的身体给她们讲解人体骨骼内脏血液等一系列人体生理学的东西。 可怜这三个文盲既对眼前血肉模糊的场景感到恶心和恐惧,又被高睿的灌脑魔音搞得云山雾罩,整天脑子晕晕乎乎的,对当初留下来从良上岸的决定后悔莫及 什么“护士”是积阴德的神圣职业,“护士”的“士”就表示她们已经是士农工商排在第一等的上等人,全是狗屁她们宁可继续去做排在下九流最末的妓女也不要受这种折磨 只可惜她们已经知道高睿可不是一个普通的郎中,而是眼前一众亡命之徒的首领,现在不想当那个“护士”也不行了 …… 这一天,三个女人中被高睿封为“护士长”的孙莺去街上买纱布,结果走过一个街角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在叫她名字。 她四下张望了半天,又听到几声呼唤,这才发现是角落里蜷缩在一张烂草席上的女人在叫她。 她犹豫了一下,才捂着鼻子,忍着一股恶臭走了过去。 近前一看,她忍不住惊呼道:“feng仙,怎么是你呀?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花烟间关闭之后,那些自家身的自然来去自由,其他以身抵债的也被高睿免了债遣散了,其他彻底卖身给花烟间的只要愿意走,高睿也给了一笔遣散费,而这个feng仙就属于最后这一类。 她拿了遣散费之后又没有别的谋生手段,也吃不了苦,就开了一家私门口做私娼。哪知道没过多久身上就开始出现脓疮,她做这一行自然知道自己是得了花柳,这要是被客人知道肯定会被打死,所以她只能关了买卖。 结果短短时间既要治病又要吃喝,钱财很快就用尽了,被房东赶了出来。 她又病又饿,正是绝望无助准备闭目等死之时却看到了孙莺,不由得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哀哀呼救。 孙莺平素虽然性子有些泼辣,但其实心地善良,属于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这也是高睿选她当“护士长”的原因之一。 这个feng仙虽然之前仗着自己的姿色稍微出众,对孙莺这个年纪最大的“大姐”不太尊重,还老是讥讽她人老珠黄。不过这会儿她看到feng仙的惨状,哪还顾得上那点儿小恩怨。 她看到feng仙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好像失去了知觉,连忙摇着feng仙的肩膀,焦急地道:“feng仙,feng仙,快醒醒。” 孙莺摸了一下feng仙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滚烫,显然是生病了,正准备带她去找郎中,突然想起高睿来。她也不嫌脏,费劲地把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feng仙搀扶起来,两人相携着回了“高先生诊所”。 高睿正好在诊所里,看到她扶着一个又脏又臭的女人进来,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捡了个乞丐回来呀?” 孙莺把feng仙扶到里间手术室,让她躺在手术台上,才转身对跟着进来的高睿道:“高先生,她叫feng仙,也是之前花烟间的姐妹,不知道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她好像生病了,请您帮忙看看。” 高睿都没跟那些遣散的妓女照过面,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朝feng仙走了过去。 …… ps:特别说明一下本章的原标题是《妓女与护士》,并不是哗众取宠,而是符合原文要表达的意思,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改成《门可罗雀》这个不怎么恰当的标题了,抱歉: 还有多谢尸骨若寒的打赏,谢谢: ... 第85章 青霉素的首秀 “这什么味啊?怎么这么臭?”高睿皱了皱眉头,突然神色一变,说道,“她这身上的味有些不对,应该是身上有糜烂的地方。” 高睿从身上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口罩带上,又从旁边的器械台上拿了一副橡胶手套戴在手上,才再次走到凤仙面前。 凤仙本来就衣冠不整,一路上又拽又拉的,这会儿上衣襟已经有些松脱,高睿从她敞开的衣襟处隐约可以看到她裸.露的胸脯上长了一些脓疮。 高睿的脸色越发严肃,开始小心地解开她的衣襟。他的观念还停留在原时空,并没有觉得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而孙莺是妓.女出身,在她眼里凤仙也是妓.女,被人看看身子没什么,所以也没有对高睿本该惊世骇俗的行为表示异议。 “果然是性.病,就不知道是哪一种?”高睿在非洲当unv的时候见多了这样的女人,她们的脸上、身上和下.体都长满了这样的脓疮,让人不忍猝睹。 “什么是性.病?”孙莺好奇地问道。 “呃……”高睿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道,“就是花柳。” “花……花柳!”孙莺惊叫了一下,往凤仙的胸口仔细一瞧,果然是杨梅疮! 她之前见过有的姐妹身上长了这个,为了不妨碍接客,老.鸨就拿火钳子一个个烫,烫掉了就没事人一样去继续接客,最后越烫越烂,直到烫也没法烫的时候,就扔到街上去了。 高睿突然说道:“你最好马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拿去后院做消毒处理,再给自己的手脸都消下毒,这个病也有可能通过间接接触传染的。” 孙莺之前听高睿讲解过间接接触传染的概念,想到自己刚才一路把凤仙搀扶回来,两人贴着身子,突然觉得浑身发痒,脸色剧变之下,连忙向后院跑去。 “你动作快点,弄好了赶紧过来帮忙!” 孙莺听说还要她过来帮忙,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高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摇了摇头。 孙莺到底没敢磨蹭太久,毕竟人是她弄回来的,她虽然心里恐惧万分,还是在换好衣服之后硬着头皮进了手术室。 “把护士服穿上,再戴上橡胶手套。”高睿提点道。 等孙莺做好预备措施之后,高睿在她的协助之下把凤仙全身的衣物都脱了下来。 这一脱不要紧,孙莺却差点当场吐出来。 只见凤仙的身上多处都长着大片密密麻麻的脓疮,有些地方却又是一片片漆黑的疖子,应该是被她自己烫过,实在是太恶心了。 孙莺脸色雪白,浑身瑟瑟发抖,几欲瘫软在地。 但她最终还是挺住了,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神色有些木然又有些凄凉。 她突然用带着几分空洞的声音问道:“高先生,她还有救么?” 高睿看她居然没有被吓跑,也没有恶心地呕吐,比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表现得都要好,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这个人选得没错,不仅心地善良,关键是性格并不柔弱,有几分担当,用心培养锻炼一下说不定真能成一个合格的护士长呢。 “当然有救,不然我不早就把她扔出去了?”高睿轻描淡写地道。 “真的?”孙莺本来已经呆滞的目光猛地一亮,抬起头,用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高睿。 她可从没听说得了这么严重的花柳病还能治好的,她刚才只不过是兔死狐悲之下顺口一问而已,心里实则早就绝望了。 “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吗?”高睿反问道。 “不是,高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孙莺急忙辩白道。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病别人治不好,我却恰恰能治,也算她命大!你先帮她清洗消毒一下,我去做些准备。” “哎!”孙莺满口答应,眼泪夺眶而出,就像是自己得救了一样。 …… 高睿用生理盐水配好皮试液,给凤仙做了个皮试。 他只希望这个女人继续好运,别发生青霉素过敏,不然他手里可没有现成可替代的其他抗生素可用,再临时试制可没那么容易。 这青霉素过敏的根源在于药物品质不纯,其中所含青霉烯酸、青霉噻唑等是主要的致敏原。原时空进口的高品质青霉素因为纯度很高,已经不需要做皮试了,但国产的还不行,而高睿用土工艺弄出来的就更不行了,这也是他装神医要克服的一个麻烦! 可惜他的化学知识水平到底有限,不然不说阿莫西林,至少可以尝试把耐酸稳定的青霉素v钾搞出来,直接口服,既方便又安全,将来还可以像阿司匹林一样包装成华药拿出去大卖特卖。 高睿神游物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检查了一下皮试结果,发现皮丘局部无红肿,属于阴性,心怀大畅。 “孙莺,过来仔细看我是怎么打针的。”高睿招呼孙莺过来,准备现场演示。 高睿把凤仙的身子侧过去,拿了根沾了碘酊的棉棒在她白花花的屁股上涂了涂,然后手起针落,果然深得“快准狠”三字要诀! 孙莺看得一哆嗦,她们三个准护士之前被高睿强逼着在小猪的屁股上练习过扎针,结果就是因为做不到这三字要诀,搞得小猪惨叫不已,把她们自己也吓得花容失色,最后她们就在那和小猪比谁叫的声音大,把高睿的脸都气绿了! “你过来推药。” “不行,我做不来。”孙莺一听,连连摆手。 “别啰嗦,你还想不想救她了!”高睿眼睛一瞪,厉声道,“打针是护士必须掌握的技能,以后打针的事我都会交给你们去做。” 孙莺不敢再推脱,接过针管。 “你这样抖,病人屁股里面的肉都要被你戳烂了!” “扑哧!”孙莺想笑没笑出来,白了高睿一眼,精神终于不再紧绷着,手也不抖了,开始推药。 “你推得太快了,这样病人会很痛,要慢一点,再慢一点,对,就这样。你还可以用另一只手在针头附近做轻微的指推,这样可以让药更快地扩散。”高睿在旁边细心地指导着,“好护士打针就是要让病人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你们还有得学呢!” …… ps:多谢晓村和常兆的打赏,谢谢支持:) 求收藏,求推荐! 第86章 吉海反应 打完针,高睿让孙莺去拿了一套病号服来给feng仙穿上,然后两人把她抬到了诊所的一间病房里安顿下来。孙莺留下来照顾她,高睿则去手术室善后。 高睿对手术室进行了细致的消毒,又把feng仙脱下来的衣物都收起来正准备拿去烧掉,病房里突然传来孙莺的惊叫声。高睿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看。 只见病床上的feng仙脸色白中泛青,牙齿磕磕作响,浑身打着寒颤,似乎非常冷。但是病房里明明放着几个火盆,她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高先生,feng仙怎么了?”孙莺正要去找高睿,看到他进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妈……妈妈不……不要打我,feng仙愿……愿意去接……接客,feng仙以……以后再……再也不……不敢跑了。”feng仙双眼紧闭,脸上突然浮现出惊恐之色,身体逐渐缩成一团,颤抖得更加厉害,而且嘴里还念叨着奇怪的话。 “居然还是发生了吉海反应” 高睿对feng仙现在的情况太熟悉了,这是典型的吉海反应,是由于青霉素太对症了,杀菌效果太强,把病毒迅速大量杀死,释放出大量的异种蛋白,引起的急性变态反应。 这打寒战惊恐式的胡言乱语还算症状轻的,搞不好原症状还会在短时间内加重,甚至发生休克或者脏器衰竭而死。 高睿尽管对此早有预计,而且考虑到现在的病毒还没有经历过抗药性选择,他初次给feng仙注射的青霉素的量非常小,结果还是没有能够避免发生吉海反应。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希望她继续好运,能够扛过去。 高睿拿出几根银针消毒之后在她头上扎了几针,然后转头对孙莺说道:“等她醒过来好好鼓励她,增强她求生的意志。” 孙莺惊恐地看着高睿,以为feng仙要死了,表情十分悲痛。 高睿宽慰道:“这是最后一关,只要她能扛过去就没事了。” 过了一会儿,feng仙果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正看着她的孙莺,本来毫无生气的眼睛突然一亮,声音细若蚊蚋地道:“莺……莺莺姐……” 她的嘴里散发着恶臭,孙莺却并不在乎,似乎也忘记了可能传染的事,主动握着她的手,怜惜地说:“feng仙,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说完,她眼泪簌簌而下。 “莺……莺莺姐,我……我是不是……要……要死了?” 孙莺看到她误会了,连忙收住眼泪,摇头道:“你不会死的,高先生的医术很高明,他会治好你的” feng仙这才看到站在旁边的高睿,一身白大褂,留着寸头,虽然是个华人,但气质形象却跟洋人差不多,这反倒给她增添了信心。 只是她从没听说过这种病能治好,内心想相信却又有些犹疑:“高……高先生,您真的……” 高睿打断她的话道:“我有办法治好你,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会感到很难受,你要挺过去,不要放弃只要闯过这一关,你的病就能彻底好了” feng仙听到高睿说得如此笃定,精神大振,眼里有了更多的神采,挣扎了一下似乎想从床上爬起来。 “feng仙,你想干什么?” “我要给高先生行礼,求您一定要治好我,feng仙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feng仙话都说得顺溜了,里面透着对生的渴望。 “这些以后再说,你先躺好。记住我的话,无论多么难受也不要放弃” 高睿看她还有很强的求生意志,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孙莺照顾好她,然后转身把火盆都拿了出去,让孙莺很是不解。 过了一会儿,feng仙的情况又发生了转变,她不再打寒颤,皮肤开始变得潮红。 “好热啊我的头好痛心里好难受” “feng仙,你要坚持住,高先生刚才不是说了吗?熬过去就好了”孙莺看feng仙刚才还直打寒颤这会儿又叫热,想到高睿之前把火盆拿出去的行为,反而对高睿更有信心了。 她赶紧在一边不停地安慰鼓劲。 高睿从feng仙身上取出温度计一看,温度已经接近四十度了,吩咐孙莺道:“用酒精给她擦身,一定要把她的体温降下来。” 高睿也不知道feng仙身上的吉海反应会持续多久,担心孙莺一个人坚持不下来,又去吉利赌坊把另外两个“护士”青荷和香玉叫了过来帮忙。 她们起先看到feng仙的惨状也吓了一大跳,跟孙莺一样有些兔死狐悲同病相怜,但等到高睿让她们替换孙莺去给feng仙擦身的时候,她们看着那些越发肿大黑得发亮的杨梅疮时,又心生恐惧,担心被传染。 “这就是护士的工作不过就是给她擦擦身子,难道还能比伺候那些得了花柳的男人还可怕吗?”高睿语气极其严厉地斥责道。 “你们要是不愿意,我这里也留不下你们了,你们自己出去讨生活吧。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得跟她一样,看到时候谁来救你们” 高睿知道现在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也没准备用什么“救死扶伤,无限光荣”的口号来忽悠她们,只是指着床上半死不活的feng仙,告诉她们血淋淋的现实。 两个人果然吓得一哆嗦,如今跟着高睿学着当护士虽然也是伺候人,却怎么都比当妓女要强,真要被高睿赶出去,feng仙的现在就是她们的将来 高睿看两人脸色苍白,十分惊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语气一缓,解释道:“你们放心,只要学着孙莺一样把预防措施做好,是不会传染的。再说这个病对于别人是绝症,对于我却不是你们看我都没怕,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高睿最后一句话才算说到点子上了,两人一想的确是这个理儿,脸色好看了一些,走过去接过了孙莺的工作。 feng仙的状况却越来越不好,体温一度上升到四十二度的超高热,皮肤滚烫,浑身的脓疮都黑得发亮,呼吸急促,血压猛升。 三个女人不停地用酒精给她擦身,高睿提前准备的冰块也都用上了,最后好歹没有发生“治疗休克”,高热持续了十几分钟之后开始慢慢消退。 “好了,她扛过去了,你们谁留下来陪床,其他人先去休息吧。” 三个疲不能兴的女人听了高睿的话,劲一泄,同时瘫软在地。 …… ps:万分抱歉,这几天项目在过一个重要tr点,日夜颠倒,实在没时间: 感谢晓村和心慧不冷的打赏,尤其是晓村天天打赏,感激无以言表,鞠躬感谢 还有湖月倒影风纤素无敌蓝枫蓝若幽谷福寿山下一书虫常兆等等朋友的推荐票和点阅支持,万分感谢 ... 第87章 崭露头角 “亨德森先生,这种病在华医里面称为‘杨梅疮’,我称之为‘梅.毒’,是性.病的一种。按我们华医的理论此病为湿热之症,多因房.事不节感受秽浊之毒,而毒邪蕴聚,湿热内生,久而伤及正气,正虚邪盛而致病。”高睿竭尽脑汁试图用英语来阐述这套医理,结果还是让亨德森听得云山雾罩,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亨德森摆摆手,干脆地问道:“jeffrey,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华医早就有更好的办法来治疗这种病了吗?” “是的。”高睿点点头,指着手里的一本书道,“这本《霉疮秘录》就是十六世纪的一位善于治疗这种病的华医写的,里面共收录了二十九例典型的医案,都是有关治疗各期梅.毒的。这二十九例中有二十八例被他治愈了,只有一例因为患者舍不得花钱中途停药才没能治愈。” 亨德森将信将疑地问道:“有这么高的治愈率吗?他是怎么做到的?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书里有详细的记载,那位华医先生也用到了水银,而且还用到了另一味剧毒的药材砒.霜,就是氧化砷,这在华医里叫做‘以毒攻毒’!” “这位女士就是你按照这本书里所写的办法治好的吗?”亨德森指着躺在病床上的凤仙问道。 “是的,不过我还参考了另一本写于十七世纪的《外科大成》,最后才终于配置成功了这种水银膏。” 高睿把手里的书递给一直站在旁边的孙莺,又从她手里拿过一个玻璃瓶,然后用一根棉签从瓶子里挑出一团灰白色的药膏,开始了新一轮对亨德森的忽悠。 “不过光使用这种药膏还不行,还需要根据每个病人患病的不同时期、不同症状辨证施治。最好还要应用一些健脾益肾、扶正固本的药物来增强病人的体质,配合治疗……” 亨德森一听高睿又开始扯华医的治病理论,赶紧结束了这次对话,不过还是答应采购一部分这种水银膏在性.病医院试用。 性.病医院是工部局建立的第一所医院,而且正是根据亨德森提交的一份《关于松亭娼.妓情况的报告》成立的,主要目的就是专门对接待洋人的妓.女进行定期身体检查,对患有性.病的妓.女进行治疗。 不过检查才是它的主要职责,治病只不过是顺带而为。而且治疗的办法就是用水银,结果很多时候病还没治好人却先被毒死了,所以一般只有那些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妓.女才会接受这种治疗。 亨德森作为工部局的兼职卫生官自然也是这家医院的负责人,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检查要收费,治疗自然也要收费,他还有回扣可拿,何乐而不为! 高睿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从妓.女身上榨取钱财,他只是不想现在就把青霉素暴露人前,才多费了一番周折弄出了这种水银膏来遮掩。 现在的高睿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如果为了更稳妥点,大不了和洋人合作一起来制造青霉素,这样既能挣钱又能博取好名声,两全其美! 只是在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族是如何的落魄之后,在无尽的愤懑中他本已冷却的血液再次沸腾了!他不能忍受一个如此伟大的民族就这样任人欺凌!何况他身为其中的一员,哪怕他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也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只会沦为待宰的猪羊! 所以无论为人为己,他决定要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哪怕要因此抛弃作为一个医生救人的天职也在所不惜!高睿做出如此冷酷的决定的时候,心里居然没有起一丝波澜! …… “鲍里斯先生,整个疗程的费用非常昂贵,需要用到很多昂贵的药材,成本高昂!”高睿看着眼前形销骨立、嘴角都已经出现脓疮的洋人,停顿了一下后说道,“尤其是第一个疗程非常关键,至少需要花费五百英镑!” 鲍里斯闻声跳了起来,大叫道:“上帝啊!你疯了吗?怎么可能需要这么多?” “鲍里斯先生,我很抱歉,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也没办法!”高睿无所谓地道。 鲍里斯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教训高睿一顿然后转头就走,可惜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他已经走遍了松亭所有的西洋诊所,所有的医生都给他判了死刑,最后还是亨德森建议他来找这个华人。 “你确定可以治好我吗?”鲍里斯犹豫了一下,问道。 钱虽然重要,但是命更重要,五百英镑的确是一笔巨款,不过身为洋行大班的鲍里斯还能承受! “不能!使用这种药有很大的风险,甚至可能致命,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如果愿意承担这种风险,你还必须签署这份免责声明!” 高睿拿出一叠文稿递到鲍里斯面前,这可是他花费重金特意找租界的几位洋律师帮他拟定的,看起来洋洋洒洒内容很多,核心意思其实只有一条——治疗期间,死了白死! 也就是说如果你还有别的活路就别来了,来了,如果死了是正常的,如果活了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鲍里斯看完这份堪称无耻到极点的免责声明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愤怒,反而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绝望地看着高睿道:“我的确已经生不如死了,如果不能治好就让我死了吧!”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了字。 然后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一位公证员也过来在上面签字,当然这笔公证费也要由鲍里斯买单。 这一次高睿自然不会像上次给凤仙治疗一样,一上来就给他做皮试然后打青霉素,而是先让他在诊所的病房里住下,然后给他熬制各种草药,有的内服,有的用来擦洗身体。 药物加上部分的心理作用让鲍里斯感觉身体的确好了很多,不由得对高睿和他嘴里听起来十分玄妙神秘的东方医学信心大增。 “鲍里斯先生,接下来的治疗可能会比较痛苦,所以我需要给你进行麻醉。” 高睿说完,用倒了乙.醚的毛巾捂住了鲍里斯的口鼻。 等鲍里斯失去知觉之后,高睿给他做了皮试,结果是阴性。 趁着他还昏迷未醒,高睿又亲自给他左右两侧的屁.股各注射了一支青霉素。 由于高睿用的乙.醚量不大,鲍里斯很快醒了过来。 因为高睿精湛的打针水平和乙.醚的麻醉效果还没完全消散,他丝毫没有察觉身上多了三个针眼。只是他也没有感到高睿所说的任何痛苦,不由得疑惑地问道:“治疗已经结束了吗?” 高睿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鲍里斯突然感到一股从身体.内部发出的彻骨寒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 ps:多谢晓村、蓝幽若谷的打赏!多谢几位朋友的推荐票,谢谢!继续厚颜求收藏,求推荐! 第88章 名动松亭 鲍里斯得的很可能和凤仙一样也是梅.毒,可惜大概是因为tp(梅.毒螺旋体)过于微小,已经超出了手镯目前的分辨率范围,所以高睿无法做出准确判断。只是纯粹从鲍里斯的表面病征来看,他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至少已是二期梅.毒。 为了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高睿提高了青霉素的初次注射量。结果鲍里斯发生了剧烈的吉海反应,名副其实在生死边缘走了几个来回。 高睿还想靠他为自己扬名呢,只能竭尽所能悉心照料,片刻都不敢离开。结果一直折腾了上十个小时,鲍里斯的症状才开始缓解。 高睿看着还在昏睡之中的鲍里斯,吩咐香玉道:“这个病人以后就交给你护理,你要对他采取最严格的隔离措施,你护理的时候也要注意,防止传染。” 高睿这些天又对三个护士专门进行了传染病相关知识的讲解,尤其是以几种典型的性.病为例让她们进一步了解了这些病的传播途径和预防措施,让她们基本克服了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 所以香玉听了他的话后并没有像当初那样惊慌失措,总算是有了一点儿护士的样子。 高睿实在累得不行了,又强撑着叮嘱了她几句,然后赶着去消毒洗漱了一下,就一头栽倒在休息室的床上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高睿不再给鲍里斯注射青霉素,而是在他身上涂抹很少量的水银膏,然后让他服用大量祛毒扶正、固本培元的草药。 亨德森也很关注鲍里斯的情况,不是跑过来探看。他看到鲍里斯身上的脓疮显著收缩,不由得惊叹道:“这真是奇迹!” 他又有些不解地问高睿道:“jeffrey,我已经在性.病医院给病人试用了你的水银膏,为什么效果相差这么多?” “我说过单纯用水银膏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必须要结合很多的华药才能有更好的治疗效果。我们的鲍里斯先生每天喝药都喝得想吐了!”高睿打趣了鲍里斯一句。 “是的,天哪,那些药真是太难喝了!不过它们的效果真是太棒了!”鲍里斯虽然作出一副苦相,实则眼睛里都是笑意。 他当初可是非常抗拒那些黑乎乎难以下咽的药汤的,但是在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明显好转之后,就甘之如饴了! “可惜这些药太昂贵了!你的水银膏一瓶三十两银子就已经让我的病人吃不消了,五百英镑的治疗费用简直太恐怖了!”亨德森听说高睿狮子大开口要了鲍里斯这么高昂的诊疗费用,满心的羡慕嫉妒,忍不住吐槽道。 “跟鲍里斯先生的性命相比这点儿钱算的了什么!再说这些药本身就非常昂贵,而且还没办法普适使用,必须因人而异,配置和加工制作的过程非常繁琐,我也就赚点辛苦费而已。要不然我早就把这些药跟水银膏一样做成成药大量销售了!”高睿的话堵死了亨德森试图打探药方的心思。 亨德森讪讪地道:“华医华药虽然很神奇,就是太复杂了,不容易学习也不容易普及。” “的确如此,所以为了更好的造福世人,我准备之后在松亭建立一所西式的医学院,然后进行华医和西医的融合研究。到时候华医和西医就可以在里面互相交流,大家取长补短,共同促进医学的发展!”高睿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的设想。 亨德森闻言,不由得精神大振。 高睿用太极止痛退烧丸包装的阿司匹林和用水银膏遮掩的青霉素都有着匪夷所思的神效,这颠覆了亨德森对清国落后的印象,反而让他对传承几千年的华医华药产生了一种迷信。 他早就想学习研究一下华医华药了,可惜高睿偶尔吐露的一鳞半爪又实在太费解,让他头疼不已! 如果高睿愿意进行正式的学术交流,他必然会用英语对华医理论进行系统地阐述,到时候不信还搞不明白! 亨德森做着未来名义双收的好梦,大加赞成道:“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坚决支持!” “可惜我现在钱还不够,你还要多给我介绍几个像鲍里斯先生这样有钱的病人才行啊!”高睿半开玩笑地道。 亨德森避过鲍里斯压低声音道:“哪有几个有钱佬会得这种病的?” “我可不光会治这种病,只要是西医没办法治的重病你尽管都介绍到我这里来,当然病人要够有钱才行,不然我可没办法感谢你!”高睿边说边悄悄塞了一卷东西在亨德森的手里。 亨德森偷偷一看,居然是一卷英镑,初步估算不少于五十英镑,不由得心花怒放,开心地道:“包在我身上!” …… 为了拿到高睿的巨额回扣,亨德森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不仅把自己治不了的病人介绍给高睿,他还主动在松亭的西医圈子里为高睿扬名。 松亭西医的圈子本来就不大,鲍里斯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听说高睿居然把他治好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高睿也是学过西医的,而且并不是泛泛之辈,他之前发现的“abo血型系统”如今已经在西方世界的医学圈子里得到了越来越广泛的认可,如果他不是华人,早就名扬天下了。 所以尽管大部分人对华人华医仍然非常歧视,对高睿也比较排斥,不过本着治病救人的宗旨,在他们自己治不好的情况下,顺口推荐一下高睿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这样,“高先生诊所”终于开始陆陆续续迎来一些洋人病患。 高睿根据青霉素的适应症有选择地接诊,只要不对青霉素过敏,他统统都照接不误。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时间,他也不想太骇人听闻,他甚至可以把治疗结核病的链霉素还有广谱抗生素四环素都搞出来。 不过就算只靠青霉素,他也已经可以大杀四方了! 随着肺炎、风湿性关节炎等各种难缠的病症都被高睿轻而易举的治愈之后,他神奇的医术和那堪称天价的诊疗费很快传遍了松亭租界的上流圈子,并通过华人买办向华界传播。 …… ps:谢谢晓村和常兆的打赏! 都过二十万字了,收藏啥时候能过千呢:) 求收藏!求推荐! 第89章 神医惊世(上) 聂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最近在租界名声鹊起的高郎中,只见他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品着香茗,还有闲心打量着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和楹联立轴,似乎压根不知道这里是堂堂松亭道署的后宅。 倒是他身边那个女随从表现还算正常,座都不敢落,肩上背个小医箱战战兢兢地躲在他身后,眼睛望着地面,身子缩成一团,活似一个鹌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回来了。”聂福低声说了一句,赶紧朝门口迎了过去。 “阿福,那位神医高先生是不是请到了?” 一个穿着满清官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急切地问了聂福一句,还没等他回答,眼睛已经看到了高睿。 高睿的眼睛也同步看了过来,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有人作这样的穿着打扮,就像在演戏一样。不过这位松亭真正的党政军一把手聂道台面容清俊,卖相极佳,高睿不由得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番举动在此时显得很无礼,中年人皱了邹眉头,他身后紧跟着的一个马弁怒叱道:“大胆见了道台大人还不下跪行礼?” 高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双手抱拳,身体微躬道:“草民高睿见过道台大人。” “混账……”看到高睿如此拿大,那个马弁怒不可遏,低声咆哮着朝高睿走过去,看样子是想教训他一顿。 高睿没有露出丝毫惊慌之色,正眼都没有瞧那个正朝他逼过来的马弁,反而一脸平静地看着聂道台。 孙莺已经吓傻了,身子一软,正准备下跪求饶。 “好了,这等小事不用计较,给全儿治病要紧。” 马弁听到聂道台的话,悻悻地瞪了高睿一眼,不甘心地停下脚步,退到一边。 聂道台走到高睿跟前,脸上露出谦和的笑容问道:“你就是神医高先生?” “神医不敢当,医术勉强还过得去。”高睿的话看似谦逊,但他的语气和表情分明透露着绝大的自信 聂道台不仅没生气,反而眼睛一亮,脸上的愁容稍解,露出了几分喜意。他本来看到高睿如此年轻,有些失望,但从高睿一番恃才傲物的表现来看应该确有几分真本事。 “那小儿的病就要麻烦高先生了。阿福,带高先生去看看全儿,本官先去换身衣服。” 聂福带着高睿和孙莺走进一处单独的院落,只见不少下人在里面进进出出忙碌着。 他突然看到夫人的贴身大丫环小兰从房里出来,赶紧出声唤道:“兰丫头,你快去通禀夫人一声,我把神医高先生请来了。” 小兰正一脸惶恐准备去找人去前衙找老爷,听到聂福叫他,先是“啊”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看了站在聂福身后的高睿一眼,又惊又喜地道:“不用通禀了,大少爷的情况越发不好了,你们赶紧随我进来吧。” 高睿一行随着她跨入房内,只见房里布置得古色古香,透出书香与富贵兼备的气派,里间靠墙放着一张酸枝木造的大床,床沿上侧身坐着一个女子。 小兰走到那个女子身边躬身柔声道:“夫人,聂管家去租界请了一位神医高先生过来给公子看病。” 那个女子身子一震,转过身来,看到高睿,赶紧起身迎了上前,眼睛里透出期待的神色,躬身道:“高先生,小儿……” 这个女子四十岁上下,穿着深蓝色的万寿纹毛坎肩,裙下有两只小脚,套着棕色的绣花鞋,还没有人的手掌大,头上戴着个黑边的抹额,形容庄重,此时却是语带凄惶,话没说完已经泪下如雨,泣不成声。 “夫人能否让我先看一下小公子的病况?” 女子赶紧收住眼泪,避到一边道:“高先生请过来,不用拘礼。” 高睿走到床旁,看到一位大小和冬娃差不多的小孩正躺在床上,俊秀的脸庞红得吓人,仔细看还有少量点疹,口鼻周围相形之下显得很苍白。 高睿把他的小衣解开,只见他全身皮肤都充血发红,上面散布着针帽大小密集而均匀的点状充血性红疹。高睿用手指一按,这些红疹马上就消退,手指一松,红疹又马上出现。 “小公子,把嘴张开,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看一下。”高睿轻声说道。 舌色鲜红,舌**红肿突出,状似杨梅,俗称“红色杨梅舌”,同时伴有颌下淋巴结肿大。 而高睿用手镯还在他的舌苔上看到了很多a组溶血性链球菌,基本已经确诊他得的是猩红热。 “高先生,小儿患的是什么病?”高睿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高睿转过身,看到已经换了一身家居常服的聂道台正站在他身后,言语里明显有考校之意。 高睿沉吟了一下,说道:“本病系疫疠邪毒攻冲咽喉,内犯肺胃,外出肌表而成。病初起时属毒袭肺卫,治宜宣肺疏表,泄热解毒。” 说到这里,高睿故意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可惜如今已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此症已入中期,高热出疹咽部肿痛腐烂,已属毒燔气营,十分凶险” 聂道台看高睿如同亲见一般把他儿子的病况说得分毫不差,而且医理清晰明确,心里一紧,猛地抓住高睿的手,急切地问道:“高先生可有良法救小儿一命?” “我试试吧,华医治病要看缘分。我想之前道台大人肯定请松亭的很多名医来诊治过,他们没看好并不是他们医术不行,只是无缘。”高睿不动声色地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顺口忽悠了他一句,听起来好像还在为同行开脱,显得很厚道。 “这……”聂道台看高睿临到头来了这么一出,不知如何是好。 “万望高先生救小儿一命,妾身感激不尽”道台夫人眼泛泪光,苦苦哀求道。 高睿看她居然有下跪之意,扶又不是,不扶则更不是,连忙伸手虚扶道:“夫人万万使不得这样吧,我先出手一试,如果不行,我再另想他法,总之一定竭尽所能就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要你们答应才行。” 好在聂道台没让他为难,拉住道台夫人,同时说道:“高先生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本官绝无二话” “条件很简单,我看病的时候不希望别人打扰,所以所有的人都必须离开房间,不得窥探。” 聂道台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不是趁机狮子大开口要一笔巨额的诊费,要知道高睿的医术可是和他的贪婪齐名的 看来他真的有独门绝技,这倒是好事聂道台心中暗喜,点了点头正要表示同意。 道台夫人却语带祈求地道:“妾身实在放心不下全儿,能否留下来照顾?妾身不懂医术,也绝不会把高先生的秘术外泄一字一句。” “不行”高睿不容商量地拒绝道。 道台夫人还想恳求,聂道台摆了摆手,制止了她,果断地道:“全儿就拜托高先生了,其他人都出去” …… ps:这书写的龟速,又有些文青不够爽,结果裸奔了两个月,没想到编编大发慈悲终于又给了我一个推荐,虽然是个蚊子腿,也很开心,请朋友们多多支持 谢谢晓村的打赏,谢谢诸位朋友的推荐票和点阅支持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 第90章 神医惊世(中) 聂夫人恋恋不舍地看了床上的长子一眼,最终在聂道台的劝慰之下退了出去,其他的下人也退得一干二净。 高睿走过去把门关上,然后走到床边,看着有些惊惶的小孩子,面上露出亲和的笑容说道:“小公子,别害怕。” 说完,高睿先从医箱里拿出一块小方巾,倒上酒精之后盖在小孩儿的额头上。 “怎么样?现在头是不是很清凉很舒服啊?” “嗯。”小孩子感觉到头上的丝丝凉意,果然舒服很多,乖巧地点点头。 “现在你把眼睛闭上好好睡一觉,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小孩儿感受到高睿的善意,听话地把眼睛闭了起来。 高睿又拿出另一块小方巾蘸了很少一点乙醚盖在小孩儿的口鼻处,小孩儿以为又是和额头上一样凉丝丝的东西,虽然有些憋闷也没有抗拒。 孙莺已经对高睿的这套做法见怪不怪了,以为是什么特殊的疗法。 等小孩儿进入麻醉状态,高睿开始给他做皮试。 在等待皮试结果的时候,孙莺经验丰富地开始用酒精给小孩儿擦身降温。 这次高睿的运气仍然很好,皮试的结果是阴性,总算不用担心在关键时刻砸了自己的招牌,心情大好。 床上这个小家伙可是堂堂松亭道台长公子,高睿虽然之前用“缘分”先给自己留了后路,但如果真的错失了这次名利双收的大好机会,未免太可惜 想到这里,他只能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抓紧时间把红霉素搞出来。 虽然皮试没问题,不过毕竟是小孩子,为了保险起见,高睿还是大大降低了青霉素的初次注射剂量。 高睿在房里不慌不忙地治病,门外的聂道台和聂夫人却是度日如年。 不知不觉一炷香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房门却还没有打开。事关爱子性命,聂夫人完全没了平日里持家主母的沉稳之态,忍不住去推了推房门,却发现门已经被拴上了,怎么都推不开。 她气闷之下没好气地对聂道台说道:“哪有郎中看病弄得如此神神秘秘的,这个高先生年纪轻轻,医术能高明到哪里去?莫不是故弄玄虚欺世盗名之辈?” 旁边的聂福吓得直冒冷汗,自家这位主母出身贵重,连自家老爷平素都要让她三分。这高睿可是他推荐给老爷的,如果真是个骗子,他恐怕以后就没脸在这家里待了,说不得就要卷起铺盖滚回老家去了 “老爷,夫人,这位高先生在租界非常有名,我去请他的时候的确看到很多洋人都在找他瞧病。”聂福把洋人拉出来试图证明高睿并不是徒有虚名。 聂道台身为洋务派的中坚,又是李宏章在松亭大办洋务的得力干将,自然知道洋人是非常看不起华人的,看病也只会找西医却不会找华医,既然高睿的医术能得到洋人的认可,应该不会有假。 “夫人稍安勿躁,先让他试试再说,谅他也不敢伤害全儿。他要是真敢骗到本官头上,本官自有手段教训他。”聂道台冷冷地道。 还好,就在这时房门终于打开了,高睿面带笑容地走了出来。 “我儿怎么样了?”聂夫人第一时间问道。 “大人和夫人放心,令公子的病我有把握治好。” 聂道台和聂夫人一听,大喜过望,连忙朝房里走去。 “全儿好几天没睡得这么安稳了。”聂夫人看着还处于麻醉之中的爱子,尽量压抑着欣喜,放低声音说道。 高睿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是为了方便诊治所以用了一些小手段暂时让小公子睡过去,他很快就会醒来的。” 聂夫人听到这里,有些失望。这时她才注意到正在给爱子擦身的孙莺,她之前虽然有些诧异高睿来看病怎么还要带个女子在身边,又以为是为了给女病人看病方便,也没在意。 哪知道这会儿这个女子居然在给儿子抹身,自己儿子已经十一二岁了,可不是小孩子了,让孙莺这个陌生女子来擦身可是不合礼数。 她从小深受父亲曾国凡的教诲,把“礼”之一字看得比命还重,不由得对高睿的唐突之举暗生不满。 她还指望高睿给儿子治病,不好直言,犹豫了一下,才语气温婉地说道:“高先生,这擦身之事哪里好麻烦这位女先生,不如让小兰来做吧?” 高睿对她态度的变化丝毫没有察觉,点了点头,让孙莺退到一边,让小兰来接手。 之后,高睿留下了一个凉营清气汤的方子,主要是为了凉血解毒,做辅助之用。 “我之前说过华医看病最讲缘分,小公子和我有缘,我保证在十日最多不超过半月之内就能把小公子的病治好。”高睿信心十足地承诺道。 聂道台见多识广,并没有轻易地被高睿的这番言辞打动,但高睿说这番话时表现出来的从容和笃定却让他信心大增,豪爽地道:“高先生只要能把我儿的病治好,本官必有厚报。” 可惜聂夫人却没有聂道台对高睿这么强的信心,等高睿告辞离去之后,她才说道:“老爷,依妾身看还是再另找一位有名望的老郎中来给全儿看看吧。” “夫人还是对这位高先生不放心?可是我们之前不是已经把松亭的名医都找来看过了吗?他们全都束手无策呀。”聂道台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老爷,我们之前请的可都是华界的名医,却独独把租界给漏了”聂夫人嗔怪地提醒道。 “这位高先生不就是租界最有名的郎中么?”聂道台看自家夫人似乎都高睿成见甚深,试图转圜道。 “哎呀,多请一个人来给全儿看看也不是坏人阿福,你赶紧去租界再打听打听,把最有名望的老郎中给请过来。”聂夫人懒得啰嗦,拿出一贯的治家气概,乾纲独断道。 “夫人,这恐怕有些不合规矩。再说高先生明明已经说有办法治好全儿,我们这样做分明是不相信他,到时候难免横生波折。”聂道台劝解道。 “他只是说说而已,难道他没把全儿的病治好,老爷还能治他的罪不成?阿福,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聂福看了自家老爷一眼,知道这会儿到底该听谁的,赶紧遵从夫人之命,再去请人。 …… ps:哪怕是个很靠后的蚊子腿也比裸奔要强,收藏和点击果然有“显著”增长: 为了一下次的推荐,让收藏来得更猛烈些吧 最后感谢蓝幽若谷小小的我2015和晓村三位的打赏,当然还有其他朋友的推荐票和点阅支持,多谢 ... 第91章 神医惊世(下) 第二天上午,高睿再次来到道署后宅,一走进小公子的卧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的味道,但明显不是他开的药。 高睿皱了皱眉头,抬眼往里间一看,聂夫人正在亲自给病人喂药,而她的身边除了小兰之外居然还有一个高睿的“熟人”薛廷芝薛郎中。 高睿大感不妙,不过还是沉住气近前看了一下床上的病人。小孩儿的脸上已经不像昨天那样红得沁血了,红疹也消退了很多,明显是青霉素起效了。 不过他还是对聂家这样明显不尊重他的行为感到很不爽,说道:“夫人,您怎么不问过我就随便给小公子服用别人开的药,这样会有很大风险的” 聂夫人还没接腔,旁边的薛廷芝却抢先开口问道:“阁下是哪位?” 他之前在葛飞那里和高睿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候他压根没留意,所以早就没印象了。 “这位就是租界的神医高先生,昨天也来给我家少爷看过病开过方,今天是来复诊。”聂福生怕高睿年轻气盛,两人起冲突,赶紧帮忙介绍。 原来这小子就是高睿,真是冤家路窄薛廷芝脸色一变又很快恢复正常,语带讥诮地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最近在租界闹得沸沸扬扬的高先生?果然是年少轻狂你有几分本事居然敢妄称神医?” “晚辈可从没自称什么神医,不过治病救人的本事倒还有一些” “好大的口气那老夫来问问你,小公子这病你准备怎么治?”薛廷芝拿出一副老前辈的口吻问道。 聂夫人这会儿已经把药喂完了,边从小兰的手里接过毛巾净手,边说道:“高先生昨天开的那张方子之前不是给薛先生看过了吗?” “莫非就是那份凉营清气汤的方子?”薛廷芝故作愕然地道,“这简直是……” 薛廷芝说到这里,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小公子身患恶疾,岂是这种普普通通的药汤能够救治的?” 之后他又庆幸地道:“好在把老夫找来了,要不然恐怕要误了小公子的性命” 聂夫人听了他的话,脸色一沉,很是难看,面带不善地扫了高睿一眼,之后又转头满脸感激地对薛廷芝说道:“薛先生果然不负薛一贴的大名,真是回春圣手,全儿昨晚才服了先生一贴药,今天眼见着已经大好了” “夫人过奖了,还是小公子福泽深厚,老夫只是略尽绵力而已。”薛廷芝故作矜持的抚了抚颌下半尺髯须,眼睛里透着喜意,嘴角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高睿看他不仅抢了自己的功劳居然还倒打一耙陷害自己,不由得无名火起。 不过事已至此,高睿又不可能把青霉素的事说出来,其他的说什么也没用。 “既然如此,夫人,晚辈就先告辞了。” 说完,高睿调头就走。 “阿福,送送高先生。”聂夫人虽然对高睿很不满,但也不是刻薄之人,何况爱子病情好转,她心情正佳,也无意追究高睿的“过错”。 薛廷芝暗暗可惜,看着高睿的背影,眼睛里闪烁着意义难明的光芒。 高睿和孙莺跟着聂福从侧门出了道署后宅,临走之前对聂福说道:“三五天之内小公子的病情必然会出现反复,如果能及时找到我,也许还有救。医者父母心,信不信在你。” 聂福被高睿的话吓得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高睿已经远去。他细想了一下,心里很是惶恐,跺了跺脚,决定去禀报老爷。 …… 三天之后,高睿正在诊所给人看病,聂福突然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语带哭腔地道:“高先生,请您快去救救我家公子吧” “哦?不是有那位号称薛一贴的薛郎中在给你家公子看病吗?哪还需要我这个徒有虚名的人去凑热闹啊”高睿气定神闲地道。 “那个庸医已经被老爷打出去了高先生才是真正的神医”聂福想起高睿当初告诫他的话如今应验如神,公子的病果然出现反复,对高睿的医术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睿听到薛廷芝偷鸡不成蚀把米,心情大好,不过想起聂家坏了规矩在先,如果自己这么轻易就上门未免太自轻自贱。反正他有青霉素在手,病人不会有性命危险,最多多受点苦罢了,反而能让聂道台更珍视这份救命之恩 所以尽管聂福多番催促,高睿还是以诊所的病人病情严重为由,不肯马上出诊。 就在这时,聂道台突然穿着便服走了进来,朝高睿躬身施了一礼道:“还请高先生速速去救小儿一命,聂某感激不尽” 聂道台之前还有些自矜之意,虽然自家理亏,又等着人家救命,但想着以自家的身份,让聂福去说两句软话给了台阶,高睿自然会应命而来。 哪知道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爱子的病情却越发沉重了,他心急如焚之下只能亲自前来想请。 “聂大人折煞高某了,医者父母心,高某敢不尽力?”高睿闪到一边没有受他的礼,看到自己的目的达成,不敢再矫情,免得弄巧成拙,爽快地答应下来。 “只是我要加一个条件。” “高先生尽管提,聂某一定办到。” “接受我的治疗期间,病人不能再接受其他人的治疗。” 聂道台很是羞愧地道:“都是聂某不懂规矩,以后绝不会再有此事,小儿的性命就交托给高先生了” 高睿再次来到道署后宅的时候,病人果然又是全身皮肤充血发红,上面满布红疹,而且还发着高烧。 聂夫人正在亲自用酒精给爱子擦身,看到高睿进来,一下子扑倒在高睿面前嚎啕大哭道:“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请高先生快救救我家全儿” “夫人快快请起,不要耽搁了高某保证小公子必会安然无恙”高睿为了让她起身,直接保证道。 聂夫人听到高睿如此说,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喜极而泣:“先生大恩妾身永志不忘……” 这次一切顺利,在青霉素的强效之下,病人的症状很快得到缓解。 聂道台和聂夫人这才明白上次是摆了乌龙,明明是人家高先生的功劳,那个厚颜无耻的薛郎中居然敢冒领,上次那几板子真是打少了,说不得下次再找机会收拾他 十天之后,病人彻底痊愈 高睿的神医之名从道署衙门传出,很快传遍整个松亭。这次有了道台大人的背书,算是彻底坐实 …… ps:谢谢晓村蓝幽若谷和龍晋枫的打赏,非常感谢: 朋友们,看书之际能否点一下收藏投个推荐票,蛇夫感激不尽 ... 第92章 险遭暗算 为感谢高睿对爱子的救命之恩,聂道台设家宴亲自招待高睿。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在客厅品茶叙谈。 高睿在原时空家庭条件优越,多次去世界各地旅游观光过,后来又以unv的身份去过亚非拉这些极度贫穷落后的地方,他就把这些地方张冠李戴杂糅了一下当作谈资来忽悠聂道台。 聂道台身为洋务派的中坚,本身也不是一个迂腐之人,又在松亭这个远东第一的国际都市为官多年,眼界也算开阔,只是没出过洋,对高睿讲的这些海外的风土人情听得津津有味,不过他似乎对西洋的科技和工业更感兴趣。 高睿对西方工业革命的细节不清楚,但具体的标志还是知道的。他也不需要说得太精确,只是把蒸汽机内燃机电力火车汽车电车电灯电话等等凡是他觉得符合这个时代背景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好好描述了一番。 从没有人像高睿这样把如此一个生机勃勃气势恢宏的大工业时代的图景描述的如此清晰明确,甚至触手可及。身怀远大抱负的聂道台听得热血沸腾,心向往之。 他之前在江南制造总局先后担任会办和总办长达八年,兴利除弊使江南制造总局转亏为盈,还积极延请西方技术顾问,大量翻译西方科技类书籍,仿制西式武器,算得上精明强干。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番作为才深得李宏章的赏识,大力保荐他出任松亭道台。 如今又正是洋务运动最后的**时期,洋务官僚们纷纷以“抵制洋货,挽回权利”为名,大力兴办新式工业。聂道台自然也希望在任上作出更大的实绩,可惜他夹袋里没人。 高睿把西式工业说得头头是道,聂道台早就忘了他郎中的身份,反而极力想招揽他为自己做事。 在他想来高睿虽然医术高明但明显没什么济世为怀之心,反倒极度贪图财货,如今他以功名利禄相诱,高睿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惜高睿偏偏拒绝了,却提出他想仿效洋人的医院在八仙桥的陆家宅创办一家华人医院的想法。 “道台大人,松亭的卫生状况一直令人堪忧,就是租界也偶有时疫发生,华界就更不用说了。晚辈虽然自诩医术尚可,但毕竟人单力孤,就是竭尽全力也救治不了多少人。所以晚辈打算开办一家医院,然后聘请一些普通的郎中,让他们集中坐诊。他们也许看不了大病,但却可以应付一些小病。这家医院主要针对贫苦之人,收费低廉,保本经营,即使小有亏损,晚辈也能用诊所的诊金来弥补。” 聂道台原以为高睿是凭借自己的医术在敛财,完全没想到他居然打的是“劫富济贫”的主意,内心惭愧之余,也一下子扭转了高睿在他心中的形象。 “如今松亭所有医院均由洋人开办,而且背后都由外国教会把持,要么歧视我国人不肯收治,要么以行医之名行布道之实,而且对我华医多有贬损。普通民众蒙昧无知,受惠之后易受其蒙蔽,长此以往,甚为不妥晚辈也是想借此打破这种垄断局面,以华医来治华人之病。” 聂道台听到这里面色一怔,想起近年来愈演愈烈的教案,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另外晚辈的医术虽然是以华医为本,却也汲取了西洋医术的精华,晚辈有意在医院里开办一个华医和西医的研习班,在教授华医之余也学习西医知识,取其之长补我之短。” “哎呀,本官想起来了之前《甲报》上曾刊载了一篇《洋为我用,以我为本》言论,里面说的那位高医生可不就是高先生你么?”聂道台突然站起来惊呼道。 “聂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高先生的惊世之言让聂某深受启发,早想上门请教,只是公务繁忙再加上小儿病重,一时居然忘了” 接下来聂道台把诸事都抛到一边,开始请教高睿“华体西用”的具体含义,以及与早前冯桂芬提出的“华学为主西学为辅”的区别。 高睿自然是看人下菜碟儿,丝毫没有在曾国凡的爱婿和李宏章的爱将面前自作聪明大放厥词的打算,而是在一番不动声色的引导之下,让聂道台自己总结归纳出了“华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华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这一洋务派的指导思想。 聂道台心怀大悦之下,一口答应了高睿创办医院的要求,而且把高睿之前拒绝掉的一千两诊金又给了他,算是他个人对高睿义举的支持。 高睿心愿达成,离开道署之后也没有依着惯常的路线穿过老城厢回诊所,而是意态悠闲地沿着东门大街出了大东门,准备到专营药材的咸瓜街订购点药材,然后再沿着咸瓜街向北去逛逛松亭著名的十六铺码头。 高睿刚刚离开人潮汹涌的东门大街拐入咸瓜街不久就感到有人在身后不远处吊着他,他心知不妥,故意放缓脚步,在路边的摊位上多次停留,终于确定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而且有两个人。 高睿心里一沉,表面虽装作漫不经意,心里却在盘算对方的来路和目的,梁劲松和薛廷芝的嫌疑最大,但也不排除其他人知道他最近赚了不少钱,见财起意。 这一片可是南市情况最复杂的区域,三教九流云集,不知道多少人会为了钱铤而走险,所以他不打算硬拼。 前方不远就是一个丁字路口,右拐就是施相公庙,是摆脱他们的好地方。 就在高睿快走到路口的时候,三个一看就不是善类的汉子突然从对面的人流中挤了过来,同一时间,高睿感到后面两个人也突然加速逼了上来。 前后双方迅速接近。 前面三个人虽然故意没看他,但高睿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是蓄势以待,准备发难,而且目标就是自己。 依照现在前后两起人马的步伐,当高睿和前面三个人照面之时,后面的两个人也刚好抵达他的身后,封死他的退路,形成合围的局面。 高睿心中冷笑,趁后面刚好形成空挡的时候,把握时机倏地立定。 前面三个人反应不及,愕然朝高睿望来时,高睿迅速后移,往后面两个人撞了过去。 变起突然,后面两个人本能地抽出暗藏在衣服里的短刀朝往后疾退过来的高睿刺去。 前面三个人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纷纷拔出暗藏的短刀,品字形朝高睿围了过来。 高睿是以有备攻无备,后面两个人出手却很仓促,而且似乎有所顾忌并不想真的伤到高睿。高睿以毫厘之差闪过两把利刃,嵌入他们中间,左右开弓,双肘重重撞在两人胸胁的脆弱部位。 两人惨呼声中,往横抛跌,变作了滚地葫芦。 高睿趁机转身飞快地穿过人流朝原路跑去,后面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喝骂声。 …… ps:多谢晓村和天宇士雄的打赏: 目前收藏增长得不错,但相对点击的数量来看还是偏少,请来看书的朋友多多收藏,非常感谢: ... 第93章 筹建医院 高睿摆脱了想暗算他的人之后第一时间就来陆家宅找姜雄,把自己的遭遇跟他详细说了一遍。 “大哥既然说对方不是想杀你,而是想抓你,那八成是为了求财,这样的话怀疑的面就太广了。现在松亭人人都在说大哥日进斗金,道上难免有人想通过绑票来捞一把。”姜雄一时也拿不准到底是谁。 高睿接口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薛郎中的嫌疑最大,因为时机太巧了。他之前因为没能治好道台公子的病被聂道台打了出去,颜面尽失。我却偏偏名利双收,他不可能不对我心怀芥蒂。而且袁灯之前跟我说薛郎中这个人有收集医书和药方的癖好,为此经常不择手段。只是他爱惜名声,从不亲自出面,都是请梁劲松出手。而如今我的医术和所制的药都已名扬松亭,他不可能无动于衷,说不定这次就是他故技重施想把我抓到手里,这样既能折辱我出气又能逼我吐露医术和药方。” “那大哥以后进出还是要额外小心,我看阿义身体已经恢复了,还是让他跟在大哥身边,关键时刻也能帮把手。” “嗯,我之前的确是有些大意了,以为我们这边保密措施得力,袁灯安插收买的人也说梁劲松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我站在宋丰年的身后,明面上应该没人会针对我,哪知道还有这样的无妄之灾。”高睿苦笑道,“不过到底是不是他们还不能确定,我之后会让袁灯继续打探确认。” 袁灯之前因为被高睿保下来没有被当做传染源送进巡捕房而对高睿心怀感激,后来高睿做了大哥之后他就干脆靠了过来。高睿看中他乔装改扮打探消息的特长,就干脆稍事点拨之后让他招募了一些人继续干包打听的事情。 目前他的主要目标当然就是梁劲松,只是时间尚短,他之前还只是在外围收买了几个眼线,最近因为疤脸等一众骨干折损,他收买的人才侥幸上位,但暂时还没有进梁劲松的核心圈子。 “你这边华义保安部名下现在有多少人,训练得怎么样了?还有那些车夫呢,训练的热情高不高?效果怎么样?” 姜雄见高睿问起自己的工作,赶紧汇报道:“保安部现在已经补充到了上百人,我把他们组成九个小队,平时三个赌坊各安排一个小队值守,另外三个小队做轻量训练保持体力作为应急,还有三个小队全力训练。” 高睿点了点头,这本来就是他制定的训练方案,姜雄执行得很好。 “至于那些车夫,一个月有三天不用上工,只需要来练练拳就大鱼大肉好吃好喝,工钱还照给,他们不知道多开心就是那些有家有口的车夫都主动跑来参加了” “很好车夫要求可以低一点,但是进了保安部的人你一定要严格训练,另外你还要继续扩招,争取在一个月之内把保安部扩编到两百,现在钱已经不是问题” 姜雄听得心花怒放,保证道:“大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让那三个应急小队平时多到六马路一带去活动,给我护住诊所和东平里。”高睿最后叮嘱了一下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转去了东风人力车公司找邓贤。 “邓叔,看您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想必车行最近的效益很不错啊”高睿一进门就打趣邓贤道。 邓贤已经熟知高睿的性情,知道他是等着自己来夸他,脸上露出笑意,半真半假地说道:“这还不是托了东家的福么我算是坐享其成了,还贪占了东家的名声,让人以为都是我的手笔,还夸我邓贤是经商奇才,真是惭愧呀” “我只不过是动动嘴,最多是纸上谈兵算不得真本事邓叔可是一听就懂,而且还能查缺补漏举一反三,绝对是真正的经商奇才”高睿很诚恳地道。 高睿的确对邓贤的办事能力很满意,这个人不仅执行力超高而且非常勤奋好学。高睿出的那些点子只不过是他的见识,很多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邓贤偏偏能根据自己的经验真正地分析出个子丑寅卯,让高睿佩服不已。 而且他虽然已经四十好几了,却仍然很积极地向高睿学习美式英语以改正自己那蹩脚的“洋泾浜英语”,还准备学习法语。 高睿当初之所以用高薪挽留邓贤主要是因为自己手下没人,又听汤普森说邓贤这个人很能干,结果没想到真的让自己捡了个宝 高睿又跟他闲扯了一会儿,算是联络了一下感情,才说起正事:“邓叔,如今车行已经上了正轨,您这位大才闲着太浪费了,有没有兴趣再帮我张罗一件事呀?” “什么事?” 高睿把他准备兴办平价医院的事情一说,邓贤兴奋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大声叫道:“好真是天大的好事” 末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之前我就想劝劝东家把诊金稍微降一降,虽然东家医术的确精湛,堪称华佗在世,治疗的又都是绝症,算是救人性命,不过那个诊金也实在有些骇人听闻,有些那个……” “趁火打劫”高睿替他说道。 “不过现在邓某知道东家原来不是趁火打劫的强盗,而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侠客” 说完,两人同声大笑起来。 笑声刚落,邓贤双手抱拳向高睿鞠了一躬,正色道:“邓某代松亭的贫苦百姓多谢东家” 高睿摆摆手道:“邓叔就别谢我了,我说了这事还得您操持。我是动嘴,您负责跑腿,呵呵” “如此济世为怀的盛事邓某就是跑断腿也是心甘情愿” 接着高睿把自己早就规划好的方案拿了出来,这可不是一家简单的医院,他还准备同步建立一个和医院一体的医学院和护士学校。 “东家,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一些?” “这只是一个规划,我们开始的时候要把这些都考虑到,具体的可以慢慢来,不用一步到位。我一个人又要诊病又要制药还要教学,怎么都忙不过来,还要请人。不过名医估计请不动,只是先找些普通的郎中。” 邓贤知道高睿说的是事实,人家名医小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高睿最近名气虽然很大,这些名医照样不会正眼看他,更不用说来给他捧场了,至于公开收徒更是想都别想 “这也是我想建立医学院的原因,我要改变这种带徒弟的低效培养模式,引入西式医学教育模式,大力培养医生。而且现在西方医学正在飞速发展,我们华医却还在故步自封,搞不好将来就会落得跟现在这个时世一样的下场,不是屈膝投降就是被逼得没有活路”高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东家慎言”邓贤吓了一跳,朝门口看了看,小声提醒道。 …… ps:啥也不说了,求收藏收推荐亟需支持,不然后面又得裸奔了: ... 第94章 宴无好宴 在四马路东头离浦江码头区不远的福德里这样寸土寸金的地界有一所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大宅子,两进深两上两下十余间房子,占了半个里弄,这就是梁劲松发达之后在公共租界置的新宅,地皮还是他逼着别人贱卖给他的。 此时梁劲松得知抓捕高睿失败,气得暴跳如雷,正在前院大厅里训斥一班手下。 “都是一帮废物五个人伏击他一个还被他这么轻易的跑了”梁劲松看了眼前的几个歪瓜裂枣一眼,又想起“能干”的疤脸来,慨叹道,“疤脸一死,如今我是谁都指望不上了” “实在是那小子太精了,不知道怎么就发现我们的,反倒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本来恭恭敬敬站在堂下听训的马宽听梁劲松这么说,心里有些不忿,抱怨道,“再说我们又不能伤了他,兄弟们畏手畏脚,才让他趁机跑掉的” 这个马宽,三十岁开外,生得口宽鼻隆,身材五大三粗,双眼虽小,却是炯炯有神,是梁劲松的心腹弟子,在青帮份属“大”字辈,之前有疤脸压着,如今他终于顶替疤脸成了梁劲松的第一心腹。 这次去帮高睿这只“肥羊”,他本来以为十拿九稳,还能再师傅面前立一功。哪知道对方狡猾如狐,煮熟的鸭子最后却飞了,这会儿听梁劲松又把疤脸拿出来说,让他更加没脸 坐在一起的薛廷芝插言转圜道:“松爷还请息怒,这事的确不是怪阿宽,是我要他不能伤了对方,哪知道这个姓高的小子这么难缠。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不想得罪马宽,主动把过失揽到自己身上。 既然他这个事主都这么说,梁劲松好歹也要给自己的徒弟留几分脸面,趁机就坡下驴,没再继续训斥。 薛廷芝又笑着对马宽道:“虽然事情没办成,但阿宽和几位兄弟还是辛苦了,这样吧,等会儿你带兄弟们去绘芳楼乐呵乐呵,都记在我的账上。” 马宽听得心花怒放,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次是阿宽办事不力,不过只要薛爷允许我们在不伤及他性命的情况下可以放开手脚,我保证下次一定把他抓回来” 薛廷芝摇了摇头道:“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下次再用这种手段就不合适了。这样吧,你先和兄弟们去玩,我再跟松爷合计合计。” 梁劲松摆了摆手,示意马宽和其他人都退下。 …… 高睿这边虽然还没有确认暗算自己的幕后黑手,不过还是让宋丰年等人提高了警惕,让他们进出都带着随从护卫以防不测。 姜雄也暗中派了保镖小队在诊所和东平里附近警戒,高睿出门的时候也把身体痊愈的孙义带在身边。 孙义这次差点被疤脸一斧子砍死,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之后似乎受了刺激,练起功来越发拼命。 高睿也没有蔽竹自诊的意思,爽快地把自己所会所知的搏击技巧倾囊相授。 拜原时空发达的信息网络所赐,高睿兴之所至又有切身需要,所以对各种速成的格斗手段都做过深入的了解,只是很多都没亲身习练过,这会儿反倒都便宜了孙义。 只是看到孙义以近乎自残的方式在训练,高睿还是劝了几次。不过此时孙义已经被这些现代搏击术的实战威力深深地迷住了,对高睿的规劝是阳奉阴违。 如今生逢乱世朝不保夕,如果孙义真能成为高手也算是自己的有利臂助。高睿想清楚之后也不再劝阻他,而是帮他配置了一些药酒和药膏让他调养身体,免得真的把身体练废了。 这天,高睿刚回诊所,孙莺就迎上来道:“高先生,刚才有人送了张帖子来” 高睿把帖子接过来一看,居然是薛廷芝邀请他于明晚戌时七点到绘芳楼相叙,里面还特意说明一则是为之前在聂道台那里他先坏了规矩抢高睿的病人表示歉意;二则是说自己医术不精险些误了道台公子的性命,好在有高睿替他补救才让他免于牢狱之灾,他要表示感谢。 如果不是高睿对他知之甚深,说不定还真能被他如此恳切谦卑的态度蒙骗过去。 高睿心中冷笑,正想把帖子当垃圾扔掉,突然心里一动,又把帖子收了起来。 “我还很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继续跟这些人纠缠,莫不如就趁这次机会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些麻烦,顺便还可以杀鸡儆猴,让其他人也消停点,给我多一点发展的时间。”高睿想清楚之后决定赴这趟鸿门宴。 第二天,戌时将近,两辆黄包车停到了绘芳楼的牌楼前,高睿和孙义从黄包车上下来。 车夫接过高睿给的车资,躬身表示感谢之后直起身,牌楼处的灯光照出车夫毡帽下的半张脸,赫然正是姜雄。他和另一个车夫转身横过街面,把车子停在绘芳楼的正对面,貌似是要留在这里等客人。 孙义好奇地看着灯火辉煌的绘芳楼夸张地感叹道:“我的乖乖,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绘芳楼吗?听说里面的窑姐各个貌似天仙,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绘芳楼的佳丽在整个松亭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位先生和小哥都面生得紧,都是初次登门吧?小人带你们进去。”一个龟奴适时地迎上前来热情地道。 龟奴带着他们进了大堂之后问道:“两位是想留在这大堂里玩还是去雅间?” “花语阁。” 龟奴脚下一顿,脸色一变,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嘴里打着哈哈道:“原来是薛爷的客人,花语阁可是我们绘芳楼最好的雅间,就在临街的前楼,两位请跟我来。” 龟奴带着高睿和孙义朝二楼走去,一路上还不忘向他们热情地介绍着绘芳楼的各位姑娘和她们的绝活。 高睿还有闲情跟他打趣,唯有刚才似乎很急色的孙义这会儿却一言不发,神情冷峻,像是一把随时要出鞘的利刃,让龟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他越说越不利索,额头开始冒冷汗,最后干脆闭嘴,默默地朝前走,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很快,龟奴又暗松了一口气,好似解脱了一般。 花语阁到了。 …… ps:感谢晓村妙竺和桃之桃子的打赏,多谢支持: 收藏将近九百了,争取最后三天能到一千,请看书的朋友多多收藏,蛇夫在此多谢了 ... 第95章 连哄带吓 高睿泰然自若地跨过门槛,步入花语阁。孙义作为他的随从,按照规矩站在门外。 花语阁里,薛廷芝正坐在靠墙的茶几旁品着香茗,对身边两个容貌姣好打扮妖艳的美妓视若无睹。 直到看到高睿走进来,他才眼睛一亮,放下茶盏,欣然起身,迎了上来,施礼道:“高先生果然是个信人。” 高睿连忙还礼道:“前辈相邀,晚辈怎敢不来。” “哪有什么前辈晚辈的,所谓达者为先,跟高先生比起来,薛某的医术不值一提,算是空活了一甲子了!哈哈……”薛廷芝自嘲道。 “薛老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两人互相谦让了一番,薛廷芝亲自引领着高睿到八仙桌前就坐。 之后薛廷芝突然鼓了鼓掌,不远处的屏风后传来一阵响动。 高睿心里本能地一惊,还以为他要召唤“刀斧手”呢,结果里面响起一阵琵琶和笛子的声音,两个美妓也咿咿呀呀地开始唱起了小曲。 高睿自失地一笑,知道自己还是有些紧张了,对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知道他们的底细,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图穷匕见。 “这是本滩,就是松亭的滩簧,虽然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乡野小调,不过唱曲儿的这两位可是绘芳楼数一数二的红牌阿姑秀宝和阿珠。她们唱的本滩可是别有一番韵味,寻常一个都难请,珍娘今晚可是卖了我好大的面子才肯让她们同时来相陪的,算是老夫对高先生的一点心意。” 高睿装作听得兴趣盎然,高兴地道:“那晚辈今晚可算是既有眼福又耳福了!” “听说高先生不是松亭人,能听得懂吗?” 高睿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坦言道:“晚辈刚来松亭不久,连松亭话都听不懂,这曲就更听不懂了。” “呵呵,所谓入乡随俗,高先生既然要在松亭讨生活,还是要融入进来,不然总是会感到不便的。”薛廷芝一语双关地道。 高睿知道戏肉来了。 “薛老金玉良言!晚辈初来乍到,又年轻识浅,还往薛老多多教诲!”高睿应和道。 “教诲不敢当,算是倚老卖老的一点提点吧。”薛廷芝摆摆手,故作亲近地问道,“听说高先生的诊所之前一直打不开局面,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高睿一脸轻松地道,“如今我的诊所不说门庭若市,病人也是络绎不绝,都快忙不过来了!”言语间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薛廷芝眼睛里的嫉妒一闪而逝,脸色郑重地道:“老夫爱惜你的医术,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薛老请说。”高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高先生是外地人,之前听说还去留过洋,估计不知道这松亭有‘拜码头’的规矩吧?” “什么是‘拜码头’?”高睿一脸“迷惑”地问道。 薛廷芝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耐心地解释道:“‘拜码头’就是要跟相关的人打个招呼,取得人家的认可。比如高先生要在松亭行医,就要先拜会松亭的杏林前辈,也算是个考校,只有得到他们的认可,你才有行医的资格,病人才会上门。还有各大药行的掌柜和坐堂郎中,你如果不打好关系,得到他们的认可,人家可能连你的方子都不会认!” 高睿“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 之后他突然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现在已经打开局面了,不缺病人了!至于那些药房不认我的方子也没关系,大不了我自己配药。” 薛廷芝看到高睿不开窍,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语重心长地道:“高先生,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的医术虽然的确高明,但如果完全不把同业放在眼里,终是不妥!还是要以和为贵,大家互相给个面子。万一有事也能有个照应不是?” 高睿这才点点头道:“薛老说得是,那晚辈就去各家医馆和药房拜访拜访。” “又外行了不是?这‘拜码头’也是有规矩的,不能自己乱碰瞎撞,最好是要有业内有一定名望的人帮你先去打个招呼,跟人家约好了,再带着你去,这样才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不然人家还以为你仗着自己医术高明,想以势压人,反而弄巧成拙了!” 高睿知道薛廷芝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他的话里却夹着私货。这个“业内有一定名望的人”不就是他薛廷芝么,他就等着高睿来求他呢。 高睿自然不会让他失望,先是自言自语地道:“可是我在松亭只认识了几个西药,却不认识什么有名望的华医呀。” 说到这里,他突然眼睛一亮,看着薛廷芝道:“哎呀,薛老不就是松亭名医么!不知道……” “呵呵,这是小事一桩!”薛廷芝开心地笑道,“只要高先生愿意,包在我身上。” 高睿称谢不已,同时心里暗道:这个老狐狸难道就想凭这点人情就从我这里捞好处吗?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就在这时,薛廷芝笑容一收,再次露出凝重之色,沉声道:“只是这‘拜码头’可不仅仅是拜会同业,还有那些帮会头目地痞流.氓和租界巡捕都要打点好呀,不然他们要是生起事来,我们这些普通人如何应付得来呀?” “哎呀,薛老说得太对了!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前些天才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想绑架我!要不是我在国外学了点西洋拳术,差点就让他们得逞了!”高睿有些“后怕”地道,“所以我现在出门都带着一个随从,以防万一!” “还有此事?”薛廷芝惊呼一声,站了起来,把两个美妓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她们退下。 等一干闲杂人等都走了之后,薛廷芝满脸忧色地道,“这可如何是好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了,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凭门外那个小伙计能济得什么事啊?” 他搞得比高睿还担忧,急得在阁子里走来走去。而高睿也很配合地显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指望他给自己拿主意,心里却在暗笑。 …… ps:真是罪过!为了加快情节进程,我临时修改了一下后续的大纲,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晚了点。这章是昨天的,今天还有一更,抱歉抱歉! 多谢晓村和常兆的打赏,谢谢几位朋友的推荐票! 虽然下周开始好像又要裸.奔了,不过还是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第96章 致命黄泥螺 就在薛廷芝唱作俱佳地吓唬高睿之际,花语阁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高睿转头一看,正是之前给自己领路的那个龟奴,当时他连赏银都没拿就主动开溜了,不知道这会儿跑进来干什么。 高睿看到他朝门外躬着身子像是在恭迎什么人,还没开口动问,又看到孙义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中途还朝自己眨了下眼睛。高睿心里一动,暗自一喜,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门外随后传来一声长笑,梁劲松虎步龙游般走了进来,仍旧是左手托着一个紫砂壶,右手把玩着一对乌黑发亮的核桃,虽然身形并不高大却自有一番威势。 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一个身形健硕的年轻人,面容僵硬,细长的眼睛开合间闪烁着阴冷的寒光。他一进门眼睛就在高睿和孙义的身上扫视了一遍,让高睿感觉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高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夜探绘芳楼时差点发现自己的那个年轻人,看来就是这个人。高睿本能地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的威胁,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做出戒备的反应,好在他反应够快,拼命压制住了这股冲动。 孙义就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了,他最近练得血气旺盛,受到对方眼神的刺激,顿时就像火星溅到了油里,一下子就着了。 “哼!”孙义冷哼一声,双眼闪着凶光瞪视着对方。 对方受到挑衅,眼睛一眯,从梁劲松身后闪出来,朝孙义走了过来,孙义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朝他迎了过去。 “阿义,回来!”高睿知道孙义现在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怕他吃亏,连忙喝止。 “阿南。” 梁劲松不知道自己这个有点缺心眼的贴身保镖哪根筋又搭错了,皱了皱头,也紧跟着喊了一声。 对方闻声也乖乖地退了回去。 梁劲松的脸上这才重新堆起笑容,说道:“廷芝兄,我听说你包下了花语阁在招待一位贵客,特来叨扰一杯水酒,顺便也来结识一下朋友。” 他虽然是在对薛廷芝说话,眼睛却始终看着高睿,说话时脸颊的两大块肥肉不住地随着他丰富的表情颤动,显得憨态可掬,人畜无害。 薛廷芝早已摆出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应和道:“哎呀,松爷这样的贵客薛某平日想请都请不到,如今能大驾光临,薛某真是荣幸之至。” 他殷勤地把梁劲松引领到已经站起身的高睿面前道:“松爷,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最近在松亭声名鹊起的神医高先生。” “原来是高先生当面,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我原以为鼎鼎大名的神医高先生年岁会跟廷芝兄差不多,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真是年少有为!梁某失敬失敬!”梁劲松抱拳施了一礼,夸张地道。 “松爷这是在取笑老朽空活了这大把岁数了吗?”薛廷芝苦笑道,“不过谁让高先生天纵奇才呢,老朽是自愧不如!” 高睿看两个人唱着双簧变着法地给自己灌**汤,装作受宠若惊,手足无措地道:“晚辈的医术哪里能跟薛老相比并论,不过是侥幸罢了,实在当不起两位的谬赞!” “好了好了,高先生不用自谦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松爷可是松亭的头面人物,而且为人古道热肠。只要松爷一句话,你在松亭就能无往不利!”薛廷芝偷偷朝高睿使了个眼色,道“来,你敬松爷一杯。” 高睿心中暗骂两只老狐狸,脸上却露出殷勤的笑容,拿过一个空杯子,亲自斟了一杯酒,递给梁劲松,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道:“晚辈今晚能结识松爷真是三生有幸,以后还请松爷多多照顾,晚辈先干为敬!” “好说好说!” 两人举杯对饮。 之后三人重新分宾主坐下,龟奴指挥人把桌上的菜重新换过。 薛廷芝突然面带惊喜地指着桌子上的一道菜道:“这莫不是龙山黄泥螺?” 高睿抬眼看去,只见这道菜很是怪异,一个个扁扁的大小如扁豆,白中带黑,乍一看又像一只只晶莹透亮的虫子,表面看起来还滑腻腻的。 “可不就是!这可是当季的桃花泥螺,比中秋时节所产的桂花泥螺肉质还要香甜脆嫩,珍娘知道梁某好这一口,特意准备的。” “哈哈,老朽也好这口,算是沾了松爷的光了。” 高睿此时心中一片狂喜,他刚才还在想这次用什么细菌暗算这两个家伙。要让别人事后看不出破绽,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他们食物中毒,感染痢疾杆菌或者霍乱弧菌之类的,但是这些病菌的传染性太强,危害性过大,容易造成误伤,他不敢随意乱用。 这生吃的黄泥螺却正好解决了他的难题,他用手镯一照,里面果然有一种再合适不过的细菌——副溶血弧菌。这种细菌引起的食物中毒在这个一个缺医少药的时代一样很致命,但传染性和杀伤力相比痢疾和霍乱就低多了。 这难道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高睿暗自感叹道。 高睿如今已经学会了一心两用,嘴里一边拉着两人扯着闲篇,脑子里却拼命用手镯刺激副溶血弧菌大量繁殖。这黄泥螺就是最佳的培养基,高睿又不惜能量,没有多长时间黄泥螺上就已经布满了菌落。 梁劲松伸手捏了一个黄泥螺,嘴对准螺口,牙齿轻轻咬住那露出螺壳的一点小小的像舌头一样的肉尖,手往下一拉,干净利落,之后嘴里细细地叫着那点螺肉,眯着眼睛像是在享受无上的美味一般。 “高先生,你也尝尝,这桃花泥螺可是海鲜中的上品,非常难得!”薛廷芝盛情向高睿推荐。 高睿赶紧摆摆手,敬谢不敏道:“晚辈之前吃过一次,味道太呛人了,太腥了,实在吃不惯。” “哈哈哈,算你没有口福,那老朽就不客气了。”薛廷芝笑着摇摇头,“不过老朽年岁大了,要惜福,不能多吃,也就尝个鲜。” 高睿看着两个一心想算计他的老狐狸津津有味地吃着被他“加了料”的黄泥螺,心中冷笑。 …… ps:离推荐结束还有最后一天,收藏离一千还差三十几个,请来看书的朋友多多收藏,多谢了! 感谢常兆和晓村的打赏,谢谢朋友们的推荐票! 第97章 虚与委蛇 薛廷芝养生有术,很有节制,果然只吃了五颗黄泥螺就作罢。倒是梁劲松把剩下的十几颗都吃得精光,还意犹未尽。 之后两个人开始一唱一和,也挑明了梁劲松是松亭青帮话事人的身份,话里话外威逼利诱,不外乎是想和高睿建立更密切的关系,最好是把他彻底控制在手。 “高先生,在这松亭十里洋场混生活,没有帮门罩着是吃不开的。这样吧,你我投契,我梁劲松亲自收你入门墙,你从此之后就是我青帮‘大’字辈的兄弟,松亭没人再敢动你一根寒毛!”梁劲松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明明是在算计高睿,却还搞得好像他在照顾高睿似的。 高睿暗骂一声无耻,不过他既没有傻乎乎地断然拒绝,也没有爽快地一口答应,而是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哎呀,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啊!松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入青帮都不可得,更不要说直接做松爷的门生了,高先生还有什么犹豫的?”薛廷芝在旁边劝说道。 “这个……”高睿犹疑了一下,看到梁劲松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才惺惺作态装作有些戒惧的样子道,“晚辈只懂得行医制药,对江湖上的事实在不懂,也不敢掺和。” “这还真是个雏儿!”梁劲松和薛廷芝对视了一眼,心中暗喜。 梁劲松大笑道:“哈哈!高先生是个斯文人,难道我还会让你去跟人厮杀吗?你入了我的门墙也不妨碍你继续去做你的郎中,我还能保证没人敢找你的麻烦,另外青帮江湖上的恩怨也统统与你无关!” 高睿闻言,终于不再犹豫,站起身给梁劲松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道:“多谢松爷赏识,晚辈以后就要多赖松爷照顾了!” “哈哈哈!好!”薛廷芝大声叫好,提议道,“择日不如撞日,依老朽看不如现在就行拜师礼,老朽正好有幸观礼!” “这老家伙够心急的,看来真是觊觎我的医术和药方了!”高睿心里暗自冷笑,却连连摆手道,“哪能如此草率,还是选个黄道吉日,晚辈正式设个拜师宴再行拜师礼吧。” “阿睿说得有道理,我梁劲松收徒哪能如此草率!等选个黄道吉日,我要正式开香堂收阿睿入门!”梁劲松本来只是为薛廷芝谋高睿的医术和药方,后来一想高睿本身就是颗摇钱树,不妨好好笼络在手里替自己挣钱,这会儿自然要给高睿这个“准弟子”面子。 薛廷芝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心急了,反正高睿已经答应了,如果敢反口,那收拾他就是名正言顺;等他入了梁劲松的门墙,有了师徒名分,想掏摸出他的医术和秘方也不是什么难事! 接下来,席间气氛热烈,梁劲松又叫了绘芳楼最当红的几个美妓来作陪,其中还有秋蝉。好在时间已过去很久,高睿的形象跟当初已完全不同,她没有认出来。 不过高睿也不敢多呆,又陪着他们虚与委蛇了一番,才以诊所有病人需要照顾为由,提前告辞。 一直等在绘芳楼对面的姜雄看着高睿和孙义平安地走出了绘芳楼,长出了一口气,先跟不远处扮作货郎的邢刚做了个手势,让他召集兄弟们撤退,然后和身边同样扮作车夫的陈大生拉着黄包车横过马路,接上高睿和孙义就朝诊所而去。 之前薛廷芝出面相邀的时候高睿已经预料到梁劲松很可能会出现,好以青帮流.氓头子的身份威吓他这个“普通”的郎中就范,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直接动粗绑人,但高睿自己却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趁此机会把这两个人一举除掉。 一来是这次对方贪图的东西自己没法给,二来则是他时刻担心对方摸清了他的底细会对他下死手,无论是直接杀上门还是暗中下毒,他都扛不住! 之前高睿通过设置奖惩制度和其他的措施严密地控制了内部,暂时掩盖了自己的身份;梁劲松又阴差阳错把暗算疤脸的账算到了红帮身上,注意力被转移,又拖了一段时间。 但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与其被动应对不如主动出击。何况高睿如今的实力已经积蓄得差不多了,就算不能完全挡住青帮的报复,还有红帮和其他的势力到时候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趁机把青帮分而食之。 只要除掉了这个咄咄逼人的心腹大患,大不了把赌坊之类的生意都扔出去,跟其他的势力达成妥协。反正高睿现在不缺钱,他还可以再多搞几个买卖养更多的人,只要有人,就有势! 哪知道现在的情况比高睿当初的计划还要好,不仅再一次下“菌”成功,而且一箭双雕,更重要的是不会造成大面积传染。 姜雄拉着高睿在诊所附近绕了一下之后却把他拉到了吉利赌坊的后门。 “怎么样?”未免打草惊蛇,一直留在赌坊等消息的宋丰年看到他们进来,急切地问道。 高睿一言不发朝赌坊的专用会议室走去,没有回答他。 姜雄轻声道:“没动手。” “为什么没动手?”宋丰年一心想杀了梁劲松和薛廷芝替葛飞报仇,听说高睿取消了计划,大失所望。 高睿走进会议室,朝孙义示意让他去门外守着,会议室里只有高睿姜雄和宋丰年三个人。 高睿这才看着自己的两个心腹手下,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动过手了,他们很快就会跟金刚棒一样死去!” 姜雄和宋丰年大吃一惊,怔怔地看着高睿。 “原来金刚棒真是大哥弄死的?可那晚我明明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我们根本就没跟他们接触过呀?大哥是怎么……”姜雄率先反应过来,好奇地问道。 不过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妥,没有往下问。 他回想起那晚去暗杀金刚棒的情景,的确是太巧了!他对高睿会下毒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对高睿下毒的手段之高明感到不可思议。 真是神鬼莫测! 姜雄暗自心惊不已,同时庆幸自己不是高睿的敌人,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宋丰年却是大喜过望,突然扑倒在高睿面前,给他连磕了几个响头道:“多谢大哥给飞哥报仇!此恩此德我宋丰年比誓死相报!” “这是干什么!”高睿一把把他拉了起来,看着他磕得通红的额头,眼睛里还泛着泪光,不由得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这家伙对葛飞怎么这么忠心,不过这样也好,今后这份忠心就属于自己了! …… ps:收藏涨了两百,历史类的蚊子腿这个成绩算不错了,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常兆和晓村的打赏,鞠躬感谢! 继续求收藏和推荐! 第98章 一死一活 梁劲松在凌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突然从睡梦中痛醒,醒来之后感到上腹部一阵阵的绞痛,后来就开始上吐下泻。 他手下的人赶紧去把薛廷芝请来,薛廷芝以为他是外感风邪着凉了,简单给他开了个方子,让人煎药给他服下之后正准备离开,结果他自己的肚子也开始痛起来了。 薛廷芝因为黄泥螺吃得比较少,发病晚了一些,反应也没梁劲松那么剧烈,但他毕竟年事已高,很快也被折腾得心慌气短,浑身冒着虚汗,而此时梁劲松已经开始出现脓血便了。 薛廷芝这才感到不对劲,这明显是痧疫的症状,他赶紧打发人去恒寿大药房拿了他自家制的痧疫回春散。 服了药之后他自己感觉稍微好过了点,但梁劲松却没有任何好转,仍然腹泻不止,而且开始发起烧来。 熬到下午薛廷芝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开始加重,而梁劲松已经拉得虚脱,浑身发烫,不省人事了。 薛廷芝一直自诩医术在松亭数一数二,并不认为别人会比他高明,但此时事关自家性命,心存侥幸之下赶紧让人去找其他的郎中。 可惜大家的看法和他一样,都认为他们两个是外感时邪疫毒,内伤饮食不洁,感染了痧症,所以大家开的方子和提供的药都大同小异。 最后连洋大夫都请来了,他们推荐了一种号称能治疗痧疫的“痧药水”,可惜仍然不见效。 薛廷芝这次突然想起高睿,赶紧让人去请他。 结果派出去的人回来说高睿一上午就被人请走出诊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薛廷芝赶紧让马宽派人去找,他并不能肯定高睿就一定有办法治好他们,不过事到临头高睿已经是他唯一的指望了。 此时的青帮还不是几十年后,弟子数以万计,遍布松亭,想找个人轻而易举。如今青帮在松亭的势力还只限于公共租界最繁华的中区和十六铺码头一带,核心弟子加上外围成员也就勉强过千。 马宽为了救师父的性命,把能抽调的人手都抽调了出来,在松亭的大街小巷寻找高睿。 青帮的动静这么大,自然惊动了各处的地头蛇。盘踞在公共租界北区和西区贫瘠地带的苏北帮实力偏弱,看到青帮的人在自己的地头横冲直撞,虽然不满也只能隐忍。 但是占据了老城厢和南市的红帮可不是好惹的,本来就和青帮有积怨,如今实力又占优,自然不会给青帮面子,坚决不许青帮的人在他们的地头乱窜。 之后又打听到梁劲松突发急症快要死了,要找一个郎中救命,红帮的人越发不配合了,直接把青帮的人赶了回去。 薛廷芝又急又气,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跟红帮起冲突的时候,只能让马宽的人低调点,同时用金钱开路,希望对方给个方便。 结果找到天黑仍然不见高睿的踪影,留在诊所的人也一直没等到高睿回来。薛廷芝要不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的确是得了痧症而不是中毒,他都要怀疑是高睿在捣鬼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拿了马宽好处的苏北帮才通知他说在杨树浦发现了高睿。 马宽赶紧派人去把正在给人看病的高睿拉回了梁宅,此时离梁劲松开始发病已经过去一天半了。 高睿风尘仆仆地赶到梁宅一看,梁劲松和薛廷芝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牙关紧咬,闭着双眼,就像已经死去了一样。 梁劲松身如火炭,怎么唤都唤不醒,只有薛廷芝被高睿叫了几声之后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高睿出现,眼睛亮了几分,挣扎着用暗哑无力的声音说道:“高先生,救命!” “薛老,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天的功夫就成这样了?”高睿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满是沉痛。 薛廷芝苦涩地道:“老夫估计就是那个黄泥螺害的,幸亏你没吃!” 之后,他又满怀希冀地问高睿道:“高先生,你有办法治吗?” “我刚才已经给你们探脉了,薛老您的病症较轻,晚辈可能有办法,只是松爷……” 薛廷芝听到高睿说自己还有救不由得喜出望外,之后看到他欲言又止,心生不妙,问道:“松爷怎么了?” 高睿摇摇头,语气沉重地道:“松爷已现真脏脉象,恐怕熬不过今晚!” “啊!”薛廷芝惊呼了一声。 所谓真脏脉就是死脉,《素问.玉机真藏论》里说:“真脏脉见者,皆死不治也”,就是说已经无药可救了! 当然并非一定无药可救,只是高睿压根就不会考虑救梁劲松。而薛廷芝嘛高睿另有用处,救一救未尝不可,至于能不能救活还要看他的运气,至少不能对青霉素过敏。 马宽之前暗算高睿的时候跟他照过面,这会儿自然躲了出去,让他的手下来招呼高睿。他的手下听高睿说梁劲松活不过今晚,吓得六神无主,赶紧去找马宽。 高睿则找人把薛廷芝弄回了诊所,把他麻醉了之后开始做皮试。 薛廷芝果然命不该绝,皮试是阴性。 副溶血弧菌还没有像原时空那样已经对青霉素类药物产生了完全的耐药性,现在对青霉素还是高度敏感,薛廷芝摄入的细菌又比梁劲松少得多,所以高睿有信心保住他的性命。 “大哥为什么要救他?”宋丰年看着还处于麻醉之中的薛廷芝,眼睛里闪烁着凶光,他不明白高睿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要救这个给葛飞下毒的罪魁祸首。 “你应该很熟悉那些大.烟鬼烟瘾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吧?是不是生不如死?”高睿的脸色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有一种比大.烟厉害数十倍的东西,既可以让他生不如死,也可以让他比狗还听话!” 顿了一下,高睿冷冷地看着宋丰年道:“说到底梁劲松才是最大的祸首,有他给飞哥陪葬,我想飞哥该瞑目了!” 宋丰年在高睿冷冽的目光逼视下,心里一颤,终于清醒过来,低下头顺服地道:“一切听凭大哥做主,阿丰绝无二话!” 高睿制下的手法越发圆熟,看宋丰年终于摆正了位置,语气缓和地解释道:“袁灯跟我说他刚打听到这个老家伙私底下还有个外号叫‘阎王贴’,帮梁劲松出主意或者下毒为他除掉过不少对手,他的真正身份很可能是梁劲松的师爷!” “这个人虽然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不过这样的聪明人却往往很怕死,又最识时务,可比梁劲松这个大流.氓好控制多了!等梁劲松死后,我们就可以在他身上好好地做做文章!” 当夜,袁灯传来消息:梁劲松已经一命呜呼! …… ps:抱歉,又晚了点,这是昨天的,今天照常还有一更:) 多谢常兆和晓村的打赏,谢谢! 有没有推荐的差别太大了,请朋友们多收藏,多投推荐票,多点击,多评论,好让编编再给我个推荐:) 第99章 尔虞我诈 薛廷芝经过高睿的精心治疗,发烧呕吐腹泻的症状很快就消失了,甚至自我感觉身体好像比未得病之前还要好! 尤其是当他每次从麻醉中醒来之后,他都会感觉整个身体从头到脚有一种爆炸一般让人麻酥酥的快.感,整个人晕乎乎地如同飘荡在云端!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美妙,让他神魂颠倒,心醉神迷,以至于这种效果过去之后他还恋恋不舍,怅然若失。 整个过程感觉就像跟女人做那事一样,这种感觉薛廷芝已经多年未体会过了! “真是神药啊!” 当高睿告诉薛廷芝这只是他特制的能够治疗痧症的药物产生的余效时,薛廷芝又羡又嫉,心痒难耐,忍不住厚着脸皮旁敲侧击想打探出药方,结果高睿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为了提防老夫看出他用的药物成分,他居然在每次用药的时候都把老夫麻昏过去,实在是太可恨了!”薛廷芝越想越狠,眨眼间就把高睿的救命之恩忘得一干二净,反而心里暗自决定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高睿的药方弄到手! 另外薛廷芝还想到梁劲松死了青帮那边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越发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不由得急切地探问道:“高先生,我感觉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高睿一脸微笑地道:“薛老这么急着出院啊,那我就给你多用点药,争取让你尽快痊愈。” 说完,他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根针管朝薛廷芝走了过去。 薛廷芝对针管这样的西洋玩意还是认识的,看着针管里装着的灰褐色液体,他好奇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能治痧症的药?” 高睿点了点头。 “怎么不是口服啊?这能直接往身体里打吗?”薛廷芝犹疑地道。 “这种药就是我用最新的西洋科技从华药中提取出来的精华,直接注射比口服见效快,效果更好!” 高睿边耐心地跟他解释边让他把左臂裸露出来,然后在他的手肘内侧拍打了几下,又用棉球蘸着碘酊擦了擦。 薛廷芝这次注意到那里已经有好几个针孔,看来高睿真的没骗他,之前就是这样给他治病的。 只是他不知道高睿这次为什么这么爽快就告诉他这个制药的关键,而且还不麻醉他就给他用药,不过他此时已经无心细想这些了,只是贪婪地注视着高睿手中的针管,想着怎么把那个药搞到手。 既然那个药是从华药里提取出来的,凭着他浸**华药几十年的丰富经验,只要让他闻一闻,尝一尝,那个药的成分就能让他搞明白个十之**。 高睿在他的手臂上找准静脉血管,将针管里的药慢慢地推注了进去。 薛廷芝的身体突然哆嗦起来,那种美妙的感觉又出现了,而且似乎比之前还要强烈,那是一种全所未有的愉悦。他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 高睿看了他一眼,脸上的冷笑一闪而逝,转身离去。 …… “你到底给我用的什么东西?”薛廷芝看着仍旧面带笑容的高睿,质问道。 他边问边不停地打着哈欠,而且感觉身体越来越痒,连骨头缝里似乎都有蚂蚁在爬,身体也越来越冷,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 “当然是治病的药啊!”高睿装傻充愣道。 “那你这药里是不是加了鸦.片还是莫啡散(即吗啡散)之类的玩意?” “薛老果然是行家!” 薛廷芝对鸦.片和莫啡散再熟悉不过了,知道那都是害人的玩意,他也从不吃,不过他这会儿反倒并不担心自己上瘾,而是好奇地追问道:“莫啡散能治痧症吗?” 高睿看薛廷芝这会儿还不忘打探自己药的秘密,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道,“莫啡散当然不能治痧症,那只是我特地为薛老准备的,是想让薛老感觉舒服点。” “你敢害老夫!”薛廷芝愣了一下,勃然大怒,喝问道。 “怎么能说是害呢?我听说您的恒寿大药房不就在卖莫啡散吗?”高睿无辜地道。 薛廷芝不知道高睿的话是真是假,不过这正好给了他理由可以正大光明地来要挟高睿!他半真半假地瞪了高睿一眼,一把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走人! “薛老这是准备往哪儿走啊?” 薛廷芝正低着头找鞋子,没注意高睿问话的语气,还以为他怕了,带着几分得意地威胁道:“你竟敢擅自给老夫用成瘾的莫啡散,这件事老夫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穿上鞋子抬起头,却看到高睿正站在床前挡着他的去路,薛廷芝好笑地看着高睿道:“你莫非还想绑架老夫不成?只要老夫喊一嗓子,你就等着巡捕冲进来抓人吧!” 说到这里,他眼珠一转,脸上露出奸猾的笑容道:“看在你救了老夫一命的份上,老夫可以答应不追究此事,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高睿一掌推在胸前,向后一退栽倒在床上。 “你省省吧!”高睿好笑地道,“这里可不是租界,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管你的!” 薛廷芝闻言,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脸色一变,问道:“这是哪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说薛老收藏了很多珍贵的医书和药方,高某很感兴趣,想借来一观,不知可否?” 薛廷芝没想到高睿居然跟他打着一样的主意,恼怒地大声道:“你竟然如此无耻,想贪图老夫的秘方!” “我说过你叫破喉咙也用,你就别费心了!”高睿看薛廷芝还不死心,想把人引来,戏谑地道。 薛廷芝听门外果然毫无动静,心里不由得一沉。 “再说大家彼此彼此,你不是也在打我的主意么?还和梁劲松演双簧糊弄我!” 薛廷芝见高睿一举揭破了他的图谋,脸上阵青阵红。不过他脸皮够厚,很快就镇定下来,冷笑道:“原来你早就看穿了!你不会是以为松爷死了,所以才想着反算计老夫一把吧?” 说到这里,薛廷芝怜悯地看着高睿道:“你不会以为老夫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郎中吧?” “哈哈哈……”薛廷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听说薛老还是青帮的师爷?” 薛廷芝的嗓子就像突然被人捏住了一样,笑声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着高睿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听说薛老除了有个外号叫‘薛一贴’之外还有个外号叫‘阎王贴’,一贴就救命,一贴也能毒死人!” 薛廷芝此时已经脸色铁青,不知道是因为毒.瘾的缘故还是因为被高睿叫破了他的底细让他心生恐惧,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 ps:昨天新项目评审,实在没时间,实在抱歉,好不容易增加的收藏一下子掉了好几个,欲哭无泪! 在此特别感谢常兆晓村桃之桃子牧天神棍的打赏,还有几位朋友坚持不懈地投票和评论支持,谢谢大家! 第100章 被逼就范 薛廷芝陡然被高睿揭穿自己的隐秘身份的确是吓了一跳,却很快又定下神来,目露凶光地盯着高睿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敢招惹我,难道你不知道青帮是干什么的?” “哈哈哈……”高睿肆无忌惮地大笑道,“青帮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估计这会儿没人还有空惦记你了” 高睿戏谑地看着薛廷芝,又把这几天外面的情况跟他说了说。 梁劲松病的突然,死的时候已经烧糊涂了,没有指定由谁继位。马宽的威望连疤脸都不如,根本不足以服众。结果之前被梁劲松逼迫靠边站的几个同为“理”字辈的爷叔这会儿看到有机可乘,都不堪寂寞跑了出来。 这几个爷叔虽然自己没有势力,但是辈分在那里,他们各自支持一个梁劲松手下的大字辈弟子来争位子。结果梁劲松的头七还没过,青帮内部已经搞得四分五裂了 而外部各大势力确认梁劲松的死讯之后也是蠢蠢欲动,红帮想趁机北上踩过之前跟青帮僵持的法租界,一举侵入繁华的公共足迹;一直被青帮压制在公共租界边缘的苏北帮也想到公共租界中区分一杯羹;盘踞在浦江东岸的浦江会则对被青帮看得死死的西岸码头觊觎甚深 如果不是各有顾忌,大家早就动手了,不过青帮先后倒了疤脸和梁劲松这两根顶梁柱,又没有其他足以自称大局的人来稳定局面,现在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时候,他们估计忍不了多久就会动手。 梁劲松看高睿把青帮的内外形势说得这么清楚,心里一凛,越发对高睿看不透了,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道上的事这么清楚?” “啪啪。”高睿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拍了两下巴掌。 随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赫然正是宋丰年和姜雄。 “老东西,还认得我么?”宋丰年怒视着薛廷芝,龇着白森森的牙齿,看样子恨不得吃了他。 “怎么是你?”薛廷芝看到杀机毕露的宋丰年朝他走过来,吓了一大跳。 宋丰年恶狠狠地盯视着薛廷芝,咬牙切齿地道:“老东西,你当初唆使金刚棒那个白眼狼去毒死飞哥的时候,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我的手里吧?看老子怎么炮制你” “我没有唆使金刚棒,也没有毒死葛飞”薛廷芝赶紧矢口否认。 “死到临头还不承认”宋丰年掏出一把雪亮的短刀朝薛廷芝逼了过去。 薛廷芝见势不妙,大呼道:“我要见你们红帮的龙头大爷” “老子什么时候成红帮的人了?疤脸那个蠢货临死都没搞明白是死在谁手里的,你和梁劲松两个看起来也是跟他一样的蠢货”宋丰嘲讽道。 薛廷芝被他的话搞迷糊了,忍不住问道:“那你是谁的人?苏北帮还是浦江会?” “阿丰是我的人疤脸也是我弄死的”高睿轻描淡写地就说出了真相。 “你……你……”薛廷芝难以置信地看着高睿,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本来还以为高睿也只是被人逼迫来害他,最多也只是投靠了哪个势力,哪知道高睿居然说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个反差未免太大了 高睿也懒得继续跟他解释,只是冷冷地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让阿丰杀了你去祭奠飞哥,要么以后也跟我混” 薛廷芝听了高睿的话,眼珠子一转,明白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反而对宋丰年手里雪亮的利刃和他眼里不加掩饰的杀机视而不见,镇定地说道:“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高先生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手段和心机,只是不知道高先生想老朽做什么?” “果然是个老狐狸”高睿对薛廷芝的打算心知肚明,可惜他已经胜券在握,没打算跟他讨价还价。 “你不是一直惦记我的医术和药方吗?”高睿微微一笑地道,“那从今以后你的医馆就不用开了,你就来我的诊所坐诊,我们正好可以互相交流一下。我肯定倾囊相授,你可也不能藏私啊。” 薛廷芝听得脸色大变。 高睿没有管他,自顾自继续说道:“还有你的几个徒弟也都要叫过来,可以边学边给我们打下手。” “哦,对了,你知道我的太极制药公司最近生意很好,几味新药都供不应求,实在是缺人手,你恒寿大药房的药工和学徒我正好需要,也让他们都过来帮忙。以后恒寿大药房就不用制药了,只卖药就行了。” 薛廷芝听高睿居然想把他一生的心血来个一锅端,气得目眦欲裂,大声道:“这绝对不行,老夫宁可一死” “你真的想死么?”高睿戏谑问道。 薛廷芝看着高睿不怀好意地眼神,正准备说话,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瞳孔放大,大汗淋漓。 他的毒瘾彻底发作了 宋丰年和姜雄对薛廷芝的表现很熟悉,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才只短短几天薛廷芝就有这么大的毒瘾。 他们自然不知道高睿给薛廷芝用的既不是鸦片也不是吗啡,而是直接肌注海洛英。 海洛英的制取方法跟阿司匹林差不多,同时只是一个乙酰反应而已,只是一个是乙酰吗啡,一个是乙酰水杨酸而已。不过高睿怕杂质太多把薛廷芝弄死了还是费了一番手脚,甚至用阿司匹林作为中介物多次提纯才勉强让最后的成品达到了肌注的要求。 高睿看着一大把年纪的薛廷芝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发抖,心里不仅不同情,反而憎恶地道:“你之前用这种手段坑害的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他们没扛过去,你觉得你可以吗?” 薛廷芝的身体僵了一下,突然滚落下床,扑到高睿面前哀嚎道:“快,再给我打一针吧。” 只有死才能解脱这种痛苦,但是犯了毒瘾的人却偏偏有着极为强烈的求生**,这就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越发的痛苦 “那我刚才的提议,你同意吗?”高睿问道。 薛廷芝跪在高睿面前,不断地叩头,直至磕得满脸鲜血,涕泪横流,才抬起头用嘶哑地声音哀求道:“老朽愿意奉上纹银万两以赎前罪,求高先生高抬贵手” “我现在不缺钱,只缺人你搜刮的那些银子我一分都不要,还有你的家业也都可以留给你的宝贝儿子,我够厚道了吧?再说我的医术和制药的水平可都比你高明,你不是一直想搞到手吗?我这是成全你呀还犹豫什么?”高睿“苦口婆心”地规劝道。 高睿看薛廷芝还是舍不得把自己辛苦培养的人才还有收集的医术和药方贡献出来,寒声道:“哦,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你那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宝贝独苗孙子也被我请来了,如果你继续冥顽不灵,我就把你们祖孙俩都交给阿丰处置了,再去找你的宝贝儿子我相信他肯定会答应我的要求,你觉得呢?” 薛廷芝终于体会到那些同样被他逼迫得无路可走只能放弃家传医书和药方的人是什么感受了,他身子一软,歪倒在地上,彻底放弃了挣扎。 高睿冷笑着瞥了他一眼,走过去给他又打了一针。 很快,薛廷芝眼睛的瞳孔开始变化,灰败的脸上呈现出极度愉悦和满足的笑容,似乎已经沉浸在另一个美妙的世界里,彻底忘却了现实的烦恼。 …… ps:这些天一直忙着老项目收尾,又要写新项目计划,忙得昏天黑地,实在没时间更新,结果连本周上推荐也是刚知道不久,真是万分抱歉,在此对支持我的书友还有我的编编说声对不起鞠躬致歉 我也在此保证本书绝对不会太监,无论写得好坏我都会写下去 在此还要感谢常兆晓村勇斯拉等朋友的打赏,还有几位热心书友的推荐票和评论以及鼓励,再次表示感谢 ... 第101章 姜雄入青帮 恒寿大药房的掌柜听薛廷芝说以后药房只专心卖药,制药的事全部委托给太极制药公司,他满腹狐疑,却被薛廷芝三言两语打发了出去。 他以为这个太极制药公司跟薛廷芝有关系,没再细问,只得遵照薛廷芝的吩咐把所有的药工和学徒都派遣到太极制药公司。 高睿这边以太极制药公司的名义重新跟这些人签订了很正式的雇佣合同,除了长达二十年的雇佣期限和非常严苛的保密要求之外,还有比恒寿大药房优厚得多的报酬和待遇,很容易就把这些人都留了下来。 有了这些经验老道的药工加入,太极制药公司已经小有规模,而且制药的品种大幅扩充,不再局限于止痛退烧丸和水银膏,之前恒寿大药房秘制的几十种成药也都要换成“太极”的牌子对外出售。 尽管恒寿大药房有几种特制的成药本身的名气也很响,但高睿还是宁可牺牲短期的利益也要把它们统一在“太极”的旗下,这是运营的需要。 而薛廷芝还没有出师的三个徒弟,除了一个留在恒寿大药房坐堂之外,其他两个也遵从师命转投“高先生诊所”坐诊。能跟着已经名震松亭的高睿学医,他们其实也很高兴,并没有任何不满。 薛廷芝则被高睿以病体未愈还需继续疗养观察为名暂时软禁在陆家宅训练场,直至梁劲松“头七”的到来,他才带着姜雄踏进了福德里。 此时的梁宅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正门上“梁宅”的匾额上扎着白麻布,屋檐下挂着两个白纸大灯笼,站在门口迎客的马宽看到薛廷芝一行,愣一下之后迎上前来问候道:“薛爷,您怎么来了?不是说身体还没好吗?” 薛廷芝脸带戚容,语气沉痛地道:“松爷走得这么急,出殡的时候我又正在病中,没有来得及送他一程,今天是他的头七,我无论如何也要来拜祭他” 说完,他直接朝前迈步进了梁宅,姜雄紧随其后。马宽虽然对姜雄很陌生,这个时候也不好细问,只是跟了上去。 灵堂就设在第一进的大堂内,前院大门两侧站满了青帮的兄弟,早已被梁劲松压制得赋闲在家的两个“理”字辈爷叔胡有才和葛万全赫然在其中。 他们看到薛廷芝进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想上来问候。薛廷芝却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没有搭理他们就直接进了灵堂。 薛廷芝拜祭了梁劲松之后看到跟过来的马宽挂着黑眼圈,一脸疲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马宽道:“师父儿女又不在身边,我这个做弟子的给他老人家布置是应当应分。” 他有些事正想跟薛廷芝细说,唱礼官已经在外面唱道:“梁府治丧,郑合记郑掌柜有礼。” 薛廷芝眼睛一亮,把马宽抛到一边,朝门口望去。 只见郑掌柜身着一袭长衫,脚穿一双黑布鞋,正朝灵堂走来。 薛廷芝赶紧亲自迎了上去,问候道:“郑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郑掌柜没想到薛廷芝也在,脸上一喜道:“廷芝兄,听说你和松爷都是染了痧症,如今你这是大好了?” “嗯,侥幸捡回条命”薛廷芝神色黯然地道。 “好哇,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惜松爷运道不好,天不假年”郑掌柜郁郁地道,“等我拜祭过松爷之后,我们再详谈。” “好。”薛廷芝点了点头。 这郑掌柜是松亭最大的小同行“郑合记”的掌柜,也是梁劲松背后的金主。当初正是因为他对梁劲松这个青帮小头目的青睐,梁劲松才开起了挑膏店,才有钱聚拢人手打压异己,最终成为青帮说一不二的龙头老大。 而得势之后的梁劲松则反过来成为了“郑合记”的保护伞和排挤打压同行的工具,双方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也同步发展壮大。 现在梁劲松突然暴毙,青帮内忧外患,郑掌柜本来还忧心双方的合作关系很可能横生波折,看到薛廷芝无恙,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 “郑爷,阿宽,阿雄是我和松爷之前在八仙桥布下的暗子,本来是想把法租界西区悄悄占下来,然后等将来时机成熟再分东西两路跟红帮争夺老城厢和南市。如今松爷不幸身死,青帮已无力跟红帮相争,反而要一力自保,所以我打算让阿雄正式回归,以加强实力。”薛廷芝按照之前和高睿商量的计划向郑掌柜和马宽介绍姜雄的“真实”身份。 青帮向来都有“许充不许赖”的传统你可以不经过开香堂的程序而对外声称自己是清帮的人,但出事后不能否认自己是清帮的人,所以哪怕薛廷芝现在引姜雄入门,马宽也没理由反对,只是那样姜雄的资历就不足,不利于后续的计划。 郑掌柜暗自佩服薛廷芝和梁劲松的老谋深算,对姜雄这个强援自然表示欢迎。 马宽自然不会怀疑薛廷芝这个掌握青帮“通草”名册的核心人物会骗他,只是目光闪烁地看着身强体壮的姜雄,脸色有些不好看。 薛廷芝把马宽的神情看在眼里,明白他是担心自己这会儿把姜雄叫来是想跟抢位子,故作不见地问道:“阿宽,我听说胡有才和葛万全这几天有些不安分,想拉拢你的亲同参兄弟跟你争帮首的位子?” “我阿宽哪有资格当帮首,如今薛爷回来了,这帮首的位子自然是薛爷的。”马宽脸色愈发难看,违心地试探道。 “按照帮规我哪有资格做帮首?再说我都这大把岁数了,你还想让我替你们这些小辈挡风遮雨不成?”薛廷芝笑着说道。 “嘿嘿。”马宽干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现在外面大小帮会都对我们青帮虎视眈眈,我们内部要快点安靖下来不能再起纷争,所以我支持你来当帮首。这次我把阿雄叫回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他扶助你,帮你坐稳位子,然后好一致对外。”薛廷芝直言不讳地剖白道。 “我阿宽何德何能,嘿嘿……”马宽听得两眼放光,按耐不住喜色,想故作矜持地推却一番,见到薛廷芝摆手,他赶紧乖巧地朝薛廷芝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多谢薛爷栽培,阿宽感激不尽。” 姜雄则适时地向马宽躬身一礼,双手抱拳道:“姜雄见过当家的。” 马宽见姜雄这么干脆就承认了自己帮首的地位,心下大喜,赶紧还了一礼道:“雄哥客气了,以后你我兄弟相称,同捞同煲” …… ps:多谢打火机的天空晓村方外述士雪梓晴勇斯拉等朋友的打赏,谢谢朋友们的投票和点阅评论支持,鞠躬感谢 推荐期间,急需收藏和票票,请看了书的朋友顺手收藏投票支持,蛇夫感激不尽 ... 第102章 退无可退 有了薛廷芝的认可,还有姜雄和他带回来的几十个弟兄的支持,马宽终于压服了想跟他争位的几个亲同参兄弟。而人老心未老的胡有才和葛万全两个“理”字辈爷叔也很识时务转而支持马宽,虽然没有立下从龙之功,好歹也从马宽那里要来了一些好处。 三日之后,青帮开香堂,马宽正式成为青帮松亭分帮新的帮首。 而外面觊觎青帮地盘的大小势力并没有因此而消停下来,反而因为隔岸观火企图渔翁得利的算盘落空而不再忍耐,毕竟青帮前后死了疤脸和梁劲松两大支柱,现在正是实力大损的时候。 红帮最先动手,在油水最厚的十六铺码头跟青帮的人不断发生小摩擦,制造冲突。 马宽胆气不壮,只能勒令手下暂时隐忍。 哪知道正遂了红帮的意,红帮看青帮的人不敢相争,越发得寸进尺步步进逼,大有蚕食抢夺青帮在十六铺的码头之意。 浦江会看到有机可乘,公然到浦江西岸来争抢原本属于青帮的生意。 而北边的苏北帮也蠢蠢欲动,也开始派人进入苏河以南。 马宽帮首的位子还没坐热,青帮的形势就急转直下。之前跟他争位失败的两个亲同参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不断在兄弟们面前说就是因为马宽决策失当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而胡有才和葛万全两个爷叔也在暗地里煽风点火,不断地分化拉拢。 马宽本来就威望不足,自身能力也有限,彷徨无计之下干脆召集青帮的大小头目一起想办法。 薛廷芝自从把姜雄带来“回归”青帮又支持马宽当了帮首之后,就不再插手青帮的大小事务,凡事任由马宽自己做主。马宽本来非常感激他的“高风亮节”,如今却不得不主动把他请回来给自己撑腰。 马宽看着坐在自己左手边的薛廷芝不停打哈欠,脸色也不好,有些无精打采,不由得关切地问道:“薛爷可是没休息好?” 高睿当初为了让薛廷芝快点上瘾,给他注射的海洛英的量很大,导致他的毒瘾也很大,他现在是犯瘾了。 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用手抹了抹脸,强打起精神道:“嗯,昨晚出夜诊,没怎么睡。我先到后面去洗个脸醒醒神,你们先商量。” 说完,他直接站起身,朝大堂后面走去,准备找个房间先过过瘾。 马宽还等着他给自己出主意呢,哪知道他一来就溜号,脸色很不好,却也无可奈何。 他扫了坐在薛廷芝下首的胡有才和葛万全一眼,看到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似乎对目前的形势漠不关心,知道这两个老家伙是一心捞好处,是半点都指望不上的。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边,几个同参兄弟东倒西歪地坐在椅子上,没个正型,看他的眼神不是不满就是幸灾乐祸;只有那个新来的姜雄坐得笔直,看到他看过来,还笑着朝他点头一礼,让他心里稍有暖意。 他看其他人都指望不上,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这样搞下去自会继续损害自己的威信,这会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问姜雄道:“雄哥,现在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我们渡过难关?” 姜雄沉吟了一下,开腔道:“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退让下去了,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青帮真的不行了,到时候松亭大小势力一拥而上,我们就彻底完了” 他这话一出,堂下之前跟马宽争位的一个亲同参马上接话大放厥词道:“我就说之前就不该退让的分明是自己没胆结果搞得人家以为我们青帮全是无胆的鼠辈,现在个个都想上来咬我们一口” 马宽见他公然辱骂自己,气得双手发抖,两眼喷火,嘴巴张了张,看样子随时准备翻脸。 姜雄一看情况不妙,连忙说道:“之前当家的要我们忍让是为了息事宁人,我们现在就是单对红帮也不是对手,更不用说还有浦江会和苏北帮在旁边虎视眈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马宽听到这里,脸色稍有缓和。 “只是现在看来红帮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至少是想把我们彻底赶出十六铺码头。这里的油水最厚,我们好不容易才跟红帮各占了一半,肯定不能让。否则会坏了很多兄弟的生计,帮里的收入也要减半,就算能够熬过这一次,以后也要彻底在红帮面前伏低做小了”姜雄继续说道。 堂下的大小头目一听,纷纷鼓噪起来。 之前青帮可是能够跟红帮分庭抗礼的,他们打着青帮的招牌在外面作威作福无人敢惹,如今要他们伏低做小,他们怎么能甘心 姜雄看火候差不多了,笑着朝马宽点了点头,马宽也会过意来。 现在大家分明是同仇敌忾,只要自己能带领兄弟们闯过这一关,自己的位子就算彻底坐稳了。想到这里,马宽站起来,大声道:“兄弟们,红帮既然不识好歹,那我们就跟他们硬碰硬干一场” “说得好” “早就该这么干了” “谁怕谁呀” 两个心怀鬼胎的亲同参看到姜雄三言两语就把众兄弟对马宽的不满转移到了红帮身上,马宽也顺势转变态度得到了兄弟们的支持,不由得心中暗恨,脸上阴晴不定。 胡有才这时突然扬声道:“我们现在能扛得住红帮吗?如果苏北帮和浦江会也趁机对我们下手怎么办?到时候青帮还不给人吃干抹净了?” 大家一听,一下子安静下来。如果三家联合起来一起对青帮下手,青帮就真的完了,到时候兄弟们就连一块挡风遮雨的地儿都没了,那还不如暂时忍一忍,好歹还有一碗饭吃。 不少人想到这里,目光闪烁犹疑,有了退缩之意。 就在这时,过足了瘾的薛廷芝从后堂走了进来,扬声道:“苏北帮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会有人挡住他们的。至于浦江会,他们现在在西岸连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没那么容易插手进来。所以我们只要打退了红帮,自然一切恢复正常。” “就算我们只用对付红帮,可是红帮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如今疤哥已经不在了,谁能带兄弟们冲杀?宽哥,你行不行啊?”之前那个一再挑衅的亲同参带着轻蔑的笑意问道。 众目睽睽之下,马宽不能退缩又不敢应承,脸色阴沉如水,心里恨不得生撕了他。 “我去跟阿南说一声,让他到时候护着你。”薛廷芝插言道。 马宽闻言,似乎得了保命符,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信心十足地道:“好兄弟们到时候跟着我去砍他娘的” “砍他娘的”堂下众人纷纷应和,群情激奋,士气可用 …… ps:多谢雪梓晴澎湃如潮常兆晓村和勇斯拉的打赏,谢谢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 ... 第103章 青红之战(上) 傍晚时分,金利源最后一趟客轮靠港,青帮和红帮的人都不约而同涌上去,属于各自势力保护之下的车夫各种店铺来拉客的伙计也纷纷上前招揽生意。 青帮的人这次态度非常强硬,不断驱赶红帮的人,双方从开始的口角辱骂到推搡,最后各不相让,火气越来越大。 此时,离码头不远的一家货栈里,马宽正带着青帮的三百多个弟兄在静静地等待着,不时有人进来跟他汇报码头的动静。 事到临头马宽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毕竟红帮现在的确实力占优,他也没有疤脸那么亡命,这次搞不好就要把自己折在里头。 马宽看了看坐在身边气定神闲的姜雄还有站在他身后的五十个身着劲装的汉子,这些人一个个面无惧色,反而还有些兴奋,但却都保持着安静,好像在酝酿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将要喷发的火山。 反观青帮其他的兄弟,有的紧抿着嘴神情紧张,有的眼神闪烁似乎想开溜,还有的故作高声来掩饰心中的惊惶,这主要是因为青帮大部分真正敢打敢拼的亡命之徒之前都随着疤脸被高睿阴死了的缘故。 双方差距明显 马宽看得又羡又嫉,虽然姜雄是站在他这边的,但他心里还是对姜雄的实力非常忌惮。 他故意“咳”了一声引起了姜雄的注意,等姜雄转过头来,他才笑着说道:“雄哥这群手下很不简单啦” 姜雄随口应付道:“也就是个花架子,都没怎么加过血,你看一个个跟鹌鹑似的,声都不敢吭,估计正紧张呢。” 旁边的人听了姜雄的话都哄笑起来,这些江湖老油子似乎从姜雄这些看起来的确很青嫩的手下身上找到了自信,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面带戏谑的笑意。 姜雄的手下气得满脸涨得通红,对他们怒目而视,不过他们自有纪律约束,没有起争执,还是老老实实地站着。 马宽还想试探一下他们的底细,外面又有人进来朝他说道:“马爷,码头上的西捕都下班了,我们的人正在和红帮的人纠缠,红帮的大队人马正从十六铺码头那边过来。” 马宽站起身,手里的砍刀朝门口一指,大声道:“兄弟们,跟我去砍翻红帮的混蛋” 金利源码头区围了一大群人,一个粗豪的声音很嚣张地喊道“谁规定这里是你青帮的地盘,老子偏说这是红帮的以后谁他娘的敢跟老子抢生意,老子就放他的血” 青帮这边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回道:“大眼,你他娘的别放狠话这金利源码头向来就是我青帮的地盘,你们红帮瞎了眼敢踩过界?你信不信老子把你那两颗大眼珠子都抠出来?” 红帮这边一听,群情汹涌,纷纷叫骂,那个粗豪的声音大声道:“你他娘的找死,兄弟们,别跟他们废话了,跟我上” 红帮一群人一起发声喊,纷纷从身上摸出短刀斧头铁棍铁链和铁尺等各色打架的家伙,一窝蜂向青帮的人冲了过去。青帮的人早有准备,更是毫不示弱,也从身上摸出家伙,双方打作一团。 青帮明显人多,但是红帮的人的确更能打,双方一时打了个势均力敌,两边不断有人倒下。 就在这时,红帮的大部队和马宽这边的人马同时到了。 马宽一看对方领头的正是他们红帮专门掌刀杖打杀的黑旗五爷常雄,心里有些发憷,不过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阿南,心里稍安,扬声道:“常爷,你带人踩到我青帮的码头来是什么意思?” 常雄面带不屑地看着马宽,肆无忌惮地大笑道:“哈哈哈青帮果然无人了,连你这种货色也能做帮首你不如带着青帮的弟兄来投我红帮,以后大家就是同门兄弟,你的不就是我的了吗?哈哈哈……” 马宽见他居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浑身发抖,猛然一顿,然后转身扬刀怒喝道:“弟兄们,跟老子一起上杀啊” “杀杀杀” 青帮的人在他的带领下一脸杀气地朝对面冲了过去。 常雄见马宽不识好歹,把手里粗大的铁棍朝一指,猛然一声暴喝:“给老子砍死他们” 这声暴喝犹如凭空打了个霹雳,把场上的人都震得耳中嗡嗡作响。马宽这边的人是吓了一大跳,常雄的手下却像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朝青帮杀了过来。 两帮人马瞬间战做一团,喊杀声震天。双方都没有留手,拼命往对方的要害招呼,打得异常激烈,很快惨叫声就连成一片,哀嚎声不绝于耳。 一时间码头区和与之相连的繁华街道上都一片鸡飞狗跳,行人四散,生怕被误伤。路边躲避不及的小摊被乱斗的两方冲得七零八落,小贩们顾不得心痛,一个个惊慌失措地远远跑开。 街边的店铺一看不对劲,也纷纷关门歇业,一时关不了门的也都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少数胆大的见到如此难得的大场面,舍不得走,站在远处看热闹,如同看大戏一般满脸兴奋,还不时地指指点点发表点“高论”。 乱战群中,只见常雄犹如古时的绝代猛将一般,手里的铁棍大开大合,悍勇绝伦势不可挡,凡挡在他前进路线上的青帮人员,无一例外都被他一棍打倒,而且非死即惨。 很快,青帮的人就丧失了直面他的勇气,如同见了鬼一般四散躲开。 “滚” 他一棍砸在最后一个挡路者的胸膛上,把那人打得长声惨叫,飞出几步远,口中连吐鲜血,倒地不起。 马宽刚把一个红帮的人砍倒就被这声惨叫吓了一跳,赫然发现常雄正站在他的对面,对他露出狰狞的笑容。 马宽面露惧色,打了一个寒颤,准备转身开溜。 常雄脚下猛地一蹬犹如奔马一般冲到马宽的面前,一棍朝他的脖子横扫了过来,这要被他扫中了,马宽的脖子肯定会被打折,立马就得归位。 生死关头,马宽情急之下大吼一声,边往后退,边用刀竭力劈了过去。 “当”的一声大响,他手里的砍刀直接被打得脱手而飞。 马宽亡魂皆冒,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突然有人用力把他的身子拉倒,让他以毫厘之差避过了常雄必杀的一棒。 马宽侥幸逃得性命,才发现是阿南救了他。 他暗自庆幸不已,这会儿已顾不得形象了,赶紧爬起来躲到阿南身后。 阿南手握一把锋锐无比的苗刀,满脸兴奋地看着常雄,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然后二话不说朝对方扑了过去。 …… ps:抱歉,临时发现上文中的“十六铺码头”设定不合理,做了一下修改,上传晚了一点。 多谢常兆幻仓惜夏雪梓晴晓村抬头天无涯这个夏天有点忙等朋友的打赏,多谢支持 正是因为众多朋友的支持,下周还有推荐,鞠躬感谢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 ... 第104章 青红之战(下) 阿南舞起一片雪亮的刀光和常雄打得火星四溅,难解难分。?(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姜雄这边也早已带着他从华义保安部里精心挑选的五十个人加入了战团。 他这段时间虽然忙着训练别人,但自己从高睿那里学来的搏击功夫也没拉下。这些功夫容易速成而且实战性很高,他虽然只练了几个月,现在却感觉进步明显。 以前参加这样的乱战他只会凭本能和经验猛打猛冲,时刻都在生死边缘,如今他却可以很冷静地选择避过要害,把伤害降到最低,而他出手往往都是直击对方的薄弱之处,一招制敌,干净利落。 姜雄打得畅快之极,他一路走过身后只留下一片躺倒在地已经失去战斗力的红帮帮众。 如此强猛的表现,不要说直面他的红帮帮众无不惊惧,纷纷退避,就是旁边的青帮中人看到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吃惊不已。 姜雄狠狠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带来的人都和自己一样在跟人单打独斗,只是没有自己这样的身手,反倒跟以前的自己一样全凭着血气之勇跟人对砍,结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时有人受伤倒地。 他既心痛又气恼,也怪自己只顾着打得痛快忘了职责,忍不住心头火发,一脚踹飞一个正在跟自己的手下对打的红帮帮众,然后对手下呵斥道:“老子之前对你们的训练和叮嘱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两人一组,互相掩护!” 经他这么一嗓子提醒,在他周围已经打昏了头的手下终于清醒过来,迅速按照平时的训练组成两人战斗小组。 姜雄带着他们不断把陷入乱战中的手下解救出来,然后聚拢成团。这样类似军阵的战斗模式跟街头流氓的战斗风格大相径庭,尽管是最为简单的阵型,其威力也不是区区帮派混混能经受得起的。 “杀!”他们齐声怒吼,前腿微曲,后腿一伸,手中一色的五尺长棍迅疾刺出,挡在他们面前闪避不及的红帮帮众纷纷被刺中胸腹要害,惨嘶倒地。 侥幸逃脱的人也很快发现这些之前还有些青涩还知道恐惧的对手似乎转眼间气势大变,个个眼神凌厉浑身充满铁血肃杀之气,惊得他们腿脚发软连连后退。 以姜雄为首,他们组成的简单战阵运转开动,手中的木棍要么下劈要么直捅,简单的两招却如秋风扫落叶般将周围零散的红帮帮众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红帮最能打又负责临场指挥的黑棋老五常雄被打起架来就有些疯魔完全不顾生死的阿南死死缠住了,其他人就有些群龙无首,一时之间没人能抵挡姜雄的阵势。 本来因为马宽等青帮中人普遍表现不佳,青帮已经逐渐处于弱势挨打的地步,姜雄这边却又把局势扳了回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双方还在僵持,打得难解难分。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暴喝:“红帮的兄弟们,风紧,扯呼!”听声音分明是常雄。 红帮的人打到现在早已没了当初以为胜券在握时的意气风发,听到常雄下令撤退,赶紧转身撒腿就朝南边自家的地盘跑,一个个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跑得飞快。 马宽先前表现过于窝囊,跟姜雄的表现一比更是惨不忍睹,这会儿看到红帮溃败,精神大振,扬手大呼道:“兄弟们,红帮败了,跟老子去十六铺码头抢一票!” 这十六铺码头位于老城厢大东门外,西至城濠,东至浦江,北至小东门大街与法租界接壤,南至万裕码头街和王家码头街一带。 由于地处松亭水陆交通要冲,是松亭的水上门户,岸边码头林立,岸上商铺云集,每天客旅商货川流不息,红帮在这里开设了大量的土行赌台燕子窝和花烟间,每天赚得盆满钵溢。 马宽恼羞成怒,又急着挽回尊严,一时昏了头,青帮这些惯会打顺风仗的青皮流氓更是目光短浅,只想到其中的好处,没想着其中的厉害,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都嗷嗷叫着跟在马宽身后朝十六铺码头冲去。 姜雄也带着人跟了上去,只是他走得很慢,跟前面的人越离越远。有少数胆小的青帮中人本来还想跟着他们一起行动,最后也按耐不住贪心,撒腿去追赶前面的队伍,生怕去晚了抢不到好东西。 马宽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击红帮的一家赌台,大呼道:“青帮做事,不相干的人给我滚!” 赌台里看场的红帮中人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马宽此时双目充血,透着几分疯狂,看到几个看场的打手还愣在原地,以为他们也看不起自己。他怒不可遏,双眼圆睁,扑了过去,抡起手里砍刀,朝几人劈下! 这里向来是红帮的禁脔,无人敢来惹事,所以看场的都是些普通货色,眨眼间就被马宽等人砍翻在地,鲜血四溅。赌台里的人吓得四处逃窜,而青帮的人则忙着抢银钱! 尝到甜头的青帮帮众胆子越来越大,以为红帮不过如此,在金钱的刺激下,跟着马宽抢了一家又一家,不断向南深入。 马宽听着身边的兄弟对他的吹捧,越发忘乎所以。 就在马宽一帮人又抢完一家燕子窝,怀揣着各色烟膏得意洋洋地走出来的时候,南北两个路口几乎同时闪出无数人影,个个手持凶器,北面当头朝他走来的正是提着大铁棍的常雄,此时他脸上满布着狰狞的笑容! “糟了,中埋伏了!”青帮这边有人惊惶地尖叫道。 马宽听得一哆嗦,手里的砍刀差点没握住,浑身冷汗直流,脑子彻底清醒过来。他看着一直跟着自己身边的阿南,声带哭腔地道:“阿南,救救我!” 阿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头看着远处的常雄,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握紧了手里的苗刀。 马宽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嚎叫道:“兄弟们,不想死的跟我杀出去!” 可惜这次没有之前抢劫时候的一呼百应,很多人立时作了鸟兽散,纷纷冲进了街边的几条小巷,还有人慌不择路冲向了码头,似乎想跳江逃生。 “蠢货!这里是南市,是红帮的老巢,进巷子去送死么?!”马宽忿恨地朝那些冲向巷子的人吐了口唾沫。他这会儿倒是非常清醒,知道从常雄那里闯过去是唯一的生路。 他对剩下的人说道:“雄哥的人没跟过来,这会儿听到动静肯定会在另一边接应。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杀出去!兄弟们,跟我冲啊!” 其他人之前都见过姜雄那群人的厉害,听了这句话,果然勇气倍增,重燃起求生的希望,跟着他朝常雄杀了过去。 …… p:昨天本来还想再更一章的,结果又去加班了,新项目刚开始,千头万绪,实在没办法,对不起大家! 谢谢常兆勇斯拉雪梓晴晓村和无为b等朋友的打赏和湖月倒影风纤素无敌蓝枫等朋友投的票票,多谢大家的支持:) ... 第104章 青红之战(中) 阿南舞起一片雪亮的刀光和常雄打得火星四溅,难解难分。 姜雄这边也早已带着他从华义保安部里精心挑选的五十个人加入了战团。 他这段时间虽然忙着训练别人,但自己从高睿那里学来的搏击功夫也没拉下。这些功夫容易速成而且实战性很高,他虽然只练了几个月,现在却感觉进步明显。 以前参加这样的乱战他只会凭本能和经验猛打猛冲,时刻都在生死边缘,如今他却可以很冷静地选择避过要害,把伤害降到最低,而他出手往往都是直击对方的薄弱之处,一招制敌,干净利落。 姜雄打得畅快之极,他一路走过身后只留下一片躺倒在地已经失去战斗力的红帮帮众。 如此强猛的表现,不要说直面他的红帮帮众无不惊惧,纷纷退避,就是旁边的青帮中人看到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吃惊不已。 姜雄狠狠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带来的人都和自己一样在跟人单打独斗,只是没有自己这样的身手,反倒跟以前的自己一样全凭着血气之勇跟人对砍,结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时有人受伤倒地。 他既心痛又气恼,也怪自己只顾着打得痛快忘了职责,忍不住心头火发,一脚踹飞一个正在跟自己的手下对打的红帮帮众,然后对手下呵斥道:“老子之前对你们的训练和叮嘱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两人一组,互相掩护!” 经他这么一嗓子提醒,在他周围已经打昏了头的手下终于清醒过来,迅速按照平时的训练组成两人战斗小组。 姜雄带着他们不断把陷入乱战中的手下解救出来,然后聚拢成团。这样类似军阵的战斗模式跟街头流.氓的战斗风格大相径庭,尽管是最为简单的阵型,其威力也不是区区帮派混混能经受得起的。 “杀!”他们齐声怒吼,前腿微曲,后腿一伸,手中一色的五尺长棍迅疾刺出,挡在他们面前闪避不及的红帮帮众纷纷被刺中胸腹要害,惨嘶倒地。 侥幸逃脱的人也很快发现这些之前还有些青涩还知道恐惧的对手似乎转眼间气势大变,个个眼神凌厉浑身充满铁血肃杀之气,惊得他们腿脚发软连连后退。 以姜雄为首,他们组成的简单战阵运转开动,手中的木棍要么下劈要么直捅,简单的两招却如秋风扫落叶般将周围零散的红帮帮众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红帮最能打又负责临场指挥的黑棋老五常雄被打起架来就有些疯魔完全不顾生死的阿南死死缠住了,其他人就有些群龙无首,一时之间没人能抵挡姜雄的阵势。 本来因为马宽等青帮中人普遍表现不佳,青帮已经逐渐处于弱势挨打的地步,姜雄这边却又把局势扳了回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双方还在僵持,打得难解难分。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暴喝:“红帮的兄弟们,风紧,扯呼!”听声音分明是常雄。 红帮的人打到现在早已没了当初以为胜券在握时的意气风发,听到常雄下令撤退,赶紧转身撒腿就朝南边自家的地盘跑,一个个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跑得飞快。 马宽先前表现过于窝囊,跟姜雄的表现一比更是惨不忍睹,这会儿看到红帮溃败,精神大振,扬手大呼道:“兄弟们,红帮败了,跟老子去十六铺码头抢一票!” 这十六铺码头位于老城厢大东门外,西至城濠,东至浦江,北至小东门大街与法租界接壤,南至万裕码头街和王家码头街一带。 由于地处松亭水陆交通要冲,是松亭的水上门户,岸边码头林立,岸上商铺云集,每天客旅商货川流不息,红帮在这里开设了大量的土行、赌台、燕子窝和花烟间,每天赚得盆满钵溢。 马宽恼羞成怒,又急着挽回尊严,一时昏了头,青帮这些惯会打顺风仗的青皮流.氓更是目光短浅,只想到其中的好处,没想着其中的厉害,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都嗷嗷叫着跟在马宽身后朝十六铺码头冲去。 姜雄也带着人跟了上去,只是他走得很慢,跟前面的人越离越远。有少数胆小的青帮中人本来还想跟着他们一起行动,最后也按耐不住贪心,撒腿去追赶前面的队伍,生怕去晚了抢不到好东西。 马宽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击红帮的一家赌台,大呼道:“青帮做事,不相干的人给我滚!” 赌台里看场的红帮中人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马宽此时双目充血,透着几分疯狂,看到几个看场的打手还愣在原地,以为他们也看不起自己。他怒不可遏,双眼圆睁,扑了过去,抡起手里砍刀,朝几人劈下! 这里向来是红帮的禁脔,无人敢来惹事,所以看场的都是些普通货色,眨眼间就被马宽等人砍翻在地,鲜血四溅。赌台里的人吓得四处逃窜,而青帮的人则忙着抢银钱! 尝到甜头的青帮帮众胆子越来越大,以为红帮不过如此,在金钱的刺激下,跟着马宽抢了一家又一家,不断向南深入。 马宽听着身边的兄弟对他的吹捧,越发忘乎所以。 就在马宽一帮人又抢完一家燕子窝,怀揣着各色烟膏得意洋洋地走出来的时候,南北两个路口几乎同时闪出无数人影,个个手持凶器,北面当头朝他走来的正是提着大铁棍的常雄,此时他脸上满布着狰狞的笑容! “糟了,中埋伏了!”青帮这边有人惊惶地尖叫道。 马宽听得一哆嗦,手里的砍刀差点没握住,浑身冷汗直流,脑子彻底清醒过来。他看着一直跟着自己身边的阿南,声带哭腔地道:“阿南,救救我!” 阿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头看着远处的常雄,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握紧了手里的苗刀。 马宽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嚎叫道:“兄弟们,不想死的跟我杀出去!” 可惜这次没有之前抢劫时候的一呼百应,很多人立时作了鸟兽散,纷纷冲进了街边的几条小巷,还有人慌不择路冲向了码头,似乎想跳江逃生。 “蠢货!这里是南市,是红帮的老巢,进巷子去送死么?!”马宽忿恨地朝那些冲向巷子的人吐了口唾沫。他这会儿倒是非常清醒,知道从常雄那里闯过去是唯一的生路。 他对剩下的人说道:“雄哥的人没跟过来,这会儿听到动静肯定会在另一边接应。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杀出去!兄弟们,跟我冲啊!” 其他人之前都见过姜雄那群人的厉害,听了这句话,果然勇气倍增,重燃起求生的希望,跟着他朝常雄杀了过去。 …… ps:昨天本来还想再更一章的,结果又去加班了,新项目刚开始,千头万绪,实在没办法,对不起大家! 谢谢常兆、勇斯拉、雪梓晴、晓村和无为hhb等朋友的打赏和湖月倒影、风纤素、无敌蓝枫等朋友投的票票,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05章 青红之战(下) 这次因为有所顾忌,姜雄他们并没有使用投斧也没有用长矛,只是以棍当枪,没想到仍然威力惊人,居然还没有动用高睿安排的后手就打退了红帮。 不过姜雄并不认为红帮就这点实力,所以他没有跟马宽一样头脑发热去红帮的地盘搞打砸抢,但也没劝诫和提醒马宽的意思,只是有意拖后带着人慢悠悠地走到方浜前就站住了。 这方浜是浦江的一条小支流,直入小东门,算是法租界和华界的界河,过了河上的十六铺桥就是十六铺码头。 姜雄手下的人在桥北边看着青帮的人在十六铺红帮的场子里进进出出抢得热火朝天,极为眼热,也很不忿,纷纷鼓动姜雄也去抢一把,可惜姜雄不为所动,反倒警告他们不准妄动。 这段时间的训练不是白费的,这些人知道不听号令的后果,虽然心痒难耐,却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结果他们很快就看到青帮的人陷入了红帮的重围,庆幸之余也心惊不已。姜雄没有急着撤退也没有贸然冲过桥去解救,而是让大家在桥头列阵,同时关注着对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背后的队伍突然一阵乱,他心里一惊,以为红帮的人已经摸到了他的身后,连忙转头一看,后面的确来了几十人,不过却都是保安部的人,领头的正是陈大生。 “你怎么把人都带到这里来了?” 这支队伍是高睿安排的后手之一,本来是作为奇兵,预防青帮挡不住的时候才出手打红帮个措手不及的,之前用不上,这会儿时机也不对呀。 “大哥说这是收拢人心的好机会,让你去把青帮的人救出来,不过要注意不能让我们的人折损太多。”陈大生低声传达着高睿最新的指令。 姜雄皱了皱眉头,不是很认可地道:“为什么不干脆让马宽陷在里面?他已经有些忌惮我了,就算把他救出来,他也未必承我的情!” 陈大生附到姜雄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再耽搁下去青帮就折损过大了,而且你也会落下见死不救的嫌疑,至于马宽,大哥另有安排。” 姜雄这才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带着人从十六铺桥冲了过去。 这会儿桥对面已经有红帮的人在把守,双方很快杀作一团。 姜雄这边明显实力占优,对方很快抵挡不住,开始向后退却,不过姜雄没有急着向前冲杀,而是始终聚作一团,步步为营,稳打稳扎。 此时马宽等人苦战不脱几近绝望,很多人心智动摇,已有人开始向红帮的人跪地求饶。马宽带在身边的十几个心腹这会儿也已经死伤得差不多了,他自己也是浑身挂彩。阿南早就顾不上他了,一心对着常雄猛砍猛杀,凡有靠近的人,无论敌我都会被他的苗刀带起一片血光。 眼见红帮就要大获全胜,突然红帮的后面一阵乱,随后传来一声大喊:“青帮的兄弟们,姜雄来救你们了!” 这声呼喊让青帮众人如闻纶音如淋甘露,而红帮的人则开始阵脚大乱。 常雄之前见识过姜雄等人的厉害,又看到他们没有过来扫场子,和马宽等人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所以也没主动去招惹他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安排了一百多人专门在北边布防。 如果姜雄不识好歹,这一百多人也足以缠住他们四五十号人一时半刻,常雄这边先解决了马宽再去解决他们也不迟。 可惜他不知道姜雄那边还隐藏着实力,现在来了生力军,人数翻倍,立马就把红帮的防线打破了。 “雄哥,我是马宽,快来救救兄弟呀!” 马宽之前看北边毫无动静,以为姜雄见死不救,把姜雄恨得要死,不知道在心里诅咒了多少回,现在却差点管他叫爹,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大喊救命。 其他的青帮中人也纷纷喊着“雄哥救命”,鼓起余勇,向北冲杀,企图跟姜雄等人会合。 常雄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心下大急,又一声暴喝,全身肌肉隆起,扬起手里的铁棍以力劈华山之势朝阿南当头劈下。 阿南看到常雄空门大开却并没有趁机出手,他打起架来虽然老是一副搏命的架势但不是真的活腻了,而是一种震慑对手的手段,现在看到常雄摆出一副舍身猛攻以命换命的姿态,他反而退缩了。 他正要闪身避开,旁边突然有人栽倒过来挡住了他要闪避的路线,时机稍纵即逝,这时避已不及,他临危不乱,沉腰坐马,举刀硬挡。 “当!” 刀棍交击,发出一声巨响,本来满是缺口的苗刀当中折断,上半截刀刃斜飞了出去。 常雄手中的铁棍稍稍一缓,就继续朝阿南的额头砸下,而阿南此时表现出他惊人的反应,顺着手里传来的一股巨力,闪退尺许,正好避过当头的一棒。 常雄眼中闪过一缕异色,杀机大盛,手里的铁棍再次扬起。 阿南刚才硬挡他那一下已经吃亏不小,内腑已受创,嘴角溢血,现在连趁手的兵器都没有了,哪里还敢继续跟他过招。 阿南当机立断,手握半截苗刀冲入人丛,也不看对方是哪边的人,凡是挡路的一律砍倒,很快杀出一条通路,朝北突围,看都没看他身后的马宽一眼。 马宽没想到在最后关头阿南居然弃他和常雄都不顾,让他再次直面常雄,他霎时间如坠冰窖,看着朝他当头砸来的铁棍,腿一软跪倒在常雄面前,哀嚎道:“五爷饶命啊!” 常雄看到堂堂青帮的帮首居然如此脓包,不屑地用棍子戳了戳马宽的额头,寒声问道:“你刚才扫我红帮的场子杀我红帮弟兄时的威风都哪去了?” 马宽看到常雄目露凶光,杀机四溢,吓得浑身发抖,颤声道:“我……我愿意赔偿,我愿意把金利源码头让出来。” “哦?哈哈,你虽然是个怂货,不过好歹也是红帮的帮首,哪里只值一个码头?再说你以为那个码头你们还守得住么?”常雄戏谑地问道。 “是!是!五爷说的是!不知五爷还想要什么?”马宽头如捣蒜,活似一条哈巴狗。 旁边的红帮中人看得哈哈大笑,而跟在他身边的青帮中人则个个脸色铁青,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常雄的后方一阵大乱,被姜雄逼退回来的红帮中人把常雄挤得身形踉跄,铁棍也收了回去。 马宽心里一喜,赶紧爬起身就想开溜。 “你想往哪跑?”常雄一声暴喝,手里的铁棍朝马宽当头劈下。 马宽身边的青帮中人完全没有替他抵挡的意思,反而纷纷闪避,把他彻底露了出来。 “啊……”马宽看着迎头砸下的铁棍,吓得发生一声凄厉的惨叫。 常雄看着一脸绝望的马宽心里暗笑,他哪里舍得杀了这头肥羊,不过是想继续折辱他一番出出气而已。 就在铁棍将要砸到马宽的额头之时,棍子戛然而止,常雄看着马宽双目圆瞪一脸死相,以为他吓傻了,哈哈大笑。 突然马宽直挺挺地扑倒在地,而他的后脑勺上正插着一柄小斧头。 四下里突然一静,无论青帮还是红帮的人都吓了一跳,别看马宽刚才丑态百出,但他毕竟是红帮开过香堂正过位的帮首,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死了呢?! 红帮的人面面相觑,常雄也是脸上一怔,然后飞快地朝马宽身后看去,只见在昏暗的煤气路灯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就隐没在自家的帮众中不见了。 那个身影很陌生,常雄转念之下,铁棍一扬就想喝问,青帮的人却先一步大叫起来。 “马爷死了!” “马爷被红帮的人杀了!” “马爷被常雄杀了!” “为马爷报仇!” 场面彻底大乱,青帮的人抢起马宽的尸体亡命地朝北面杀去,常雄无意阻拦,反倒朝刚才那个身影出没的地方挤去。 …… ps:上一章改为《青红之战(中)》。 多谢常兆、打火机的天空、晓村、勇斯拉、燕长弓、无为hhb等朋友的打赏还有其他朋友的推荐票,更新无力十分惭愧,废话不说,只能竭力码字,鞠躬致歉! 第106章 重整青帮 “阿雄这次做得很好!”高睿对姜雄这次的表现非常满意,夸奖道。 “还是大哥计划周详,又亲自出手了结了马宽,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接位。”姜雄并没有因为自己已是青帮的帮首而对高睿的态度有所怠慢,反而愈发恭敬。 “哈哈哈,也是马宽自己太脓包,又被你的表现刺激到了,急于扳回颜面,所以冲到红帮的地头去找死,我也是看到有机可乘才浑水摸鱼了一把,没想到让我们‘鸠占鹊巢’的计划这么顺利就提前完成了!”高睿心怀大畅地道。 “大哥,那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马宽虽然不得人心但毕竟是帮首,现在青帮的人都嚷嚷着要报仇,那几个心有不甘的家伙也在下面拱火。” “没关系,你就先以实力不济要休养生息来拖一拖时间,然后抓紧时间对青帮进行重整。” 接下来几天,按照高睿的安排,他们这边一些流.氓习气难改的家伙都被打发去跟着姜雄加入青帮作了他的班底,也算是充实青帮的实力。 姜雄虽然压下了去为马宽报仇的呼声,但却以为疤脸报仇为名突然出手兵不血刃就“吞并”了宋丰年名下的两家赌坊,再加上已经归入青帮的“鸿运赌坊”,青帮的势力正式跨过北八仙桥,侵入了法租界的西区。 这一举动让青帮士气大振,也同时震慑了其他的势力,当然也让姜雄在青帮的威望再次大增。 只是姜雄最终并没有置宋丰年于死地,毕竟宋丰年算是主动退让的,不然以他们当初能搞死疤脸等青帮骨干打手的实力,现在实力大损的青帮可没这么容易占这份便宜。 何况当初姜雄提议去给疤脸报仇的时候,其他人都表示反对,后来还是姜雄单独带着自己的人去干的,如今大家跟着得了大好处,自然也无意真的去跟宋丰年打生打死。 而宋丰年则摇身一变出任华义兄弟投资公司的总经理,他走马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姜雄和青帮合作,双方迅速达成一项协议:青帮占据的码头上搬货的工作以后都将统一由新成立的“华义兄弟劳务公司”的人负责,青帮的人只需要出少量人手维持秩序,然后就可以坐收保护费。 这正好解决了青帮目前人力不足的问题,而且青帮在这块的收入不减反增,至于那些因为少了抽头机会而抱怨的码头霸首和小头目们则被姜雄趁机打发到烟馆、妓.院等其他油水更丰厚的地方去了,而吸引力大降的码头区则全部都由姜雄的人来掌控。 对于码头上的苦力来说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们只要加入了“华义兄弟劳务公司”就照样有活干,即使码头上的活不够,公司也会把他们分流出去干其他的工作,比如去“东风人力车行”拉车或者去八仙桥的陆家宅搞拆迁。 而且成了华义的人之后不仅工作有保障,也不用担心再遭受其他人的层层盘剥,只需要安心工作就可以按劳取酬。另外按照公司的制度,他们如果因工受伤还有一定的抚恤。诸般举措让大量的底层苦力和流民趋之若鹜,华义通过这家劳务公司在短时间内就吸纳了成千的青壮,实力在不知不觉中急剧膨胀。 华义在姜雄的配合下飞速壮大,青帮自己当然也没有闲着。 姜雄按照高睿的指示开始大肆收编在青帮地盘上混饭吃的小流.氓团伙和零散的青皮、瘪三、小偷和白相人,有一个算一个,他都通过威逼利诱一体收纳。 姜顺则顶起了“百乐门娱乐公司”的牌子,对青帮名下的大小赌坊和赌台进行整合,在青帮占据的公共租界中区陆续开设了三家大赌坊,很快就把其他专靠出千坑人的小赌台和赌摊挤兑得无法经营。姜顺趁机把这些人手全部吸纳进来,然后进行交流培训,为高睿给他描绘的“赌城计划”做准备。 红帮看姜雄大张旗鼓地开香堂收人,不仅没紧张,反而一心准备看笑话。如果青帮不惜血本地大量收拢一些狠角色,红帮也许会担心他们是想报复,可能会选择先下手为强。如今看姜雄大出昏招,收了一大帮的歪瓜裂枣,又得罪了无数的江湖同道,红帮倒想看看他什么时候把青帮给折腾死。 只是他们却并不知道姜雄的这番举动关系到青帮跟公共租界中央捕房的华人高级探目李炳坤的合作。 身为公共租界最繁华区域的土皇帝,满嘴镶着金牙、外号“金牙炳”的李炳坤还不知足,一直有意谋求华捕的最高职位华探长,可惜别看只是升一级,这一级却是难如登天。 他拿着搜刮来的金钱向洋大人大量进贡,洋大人却只给他开了空头支票,要他先把辖区内的治好搞好才能给他升职。这明显是推脱之词,不要说仅凭他手下只配备了一根黑漆警棍的几十个华捕,就是让配枪的万国商团一起上阵也解决不了租界的治安问题。 高睿身为工部局助理卫生官,又和工部局的很多洋人熟识,自然也是他钻营的对象之一。高睿熟知这番内情,所以在这次青红之战中,他背后牵线先是让薛廷芝以青帮的名义给李炳坤送了一笔丰厚的礼金让他帮忙阻止了苏北帮和浦江会对青帮地盘的侵袭,之后又由姜雄出面跟李炳坤正式达成“战略合作”,让青帮出面给他送政绩。 从此之后,李炳坤既可以让自己的辖区内“路不拾遗,国泰民安”,也可以让竞争对手的辖区内鸡犬不宁。 洋人没想到李炳坤真的做到了,他的辖区里杀人绑票的重案突然大量减少,即使发生也会在很快的时间内破案,至于那些小偷小抢的行为更是几近绝迹,这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迹!连华洋两方的报纸上也连篇累牍地刊载着李炳坤屡破大案治安得力的报道,通篇都是溢美之词。 如此一来,在李炳坤再次大撒金钱之下,他果然成功荣升华探长,成为公共租界所有华捕的老大。而青帮在他的关照之下,势力更是扩展到整个公共租界,连蜗居在北区的苏北帮也被迫向华界撤退,此时其他势力才恍然大悟,后悔莫及,可惜为时已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目前一切还在按照高睿的计划默默地发展。 …… ps:谢谢无敌阳、常兆、晓村、雪梓晴、勇斯拉、无为hhb等朋友的打赏,谢谢无敌蓝枫、湖月倒影、风纤素、蓝幽若谷和方外述士等朋友的推荐支持,多谢:) 第107章 婉儿脱难 “先生,你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孙义促狭地朝高睿眨了眨眼睛。 高睿循声望去,只见一顶软轿停在院子里,他好奇地边走过去边问道:“你搞什么鬼呀?这是谁呀?” 听到他的声音,轿子里传来一声惊呼,很快又戛然而止,然后一只莹润如玉的小手伸出来轻轻地掀开轿帘子,一名少女低着头,轻提裙裾从轿子里跨了出来。 上提的裙裾将一双尖头靴子露了出来,这靴子毫无美感,甚至可以说很丑陋,跟她身上的穿着明显不配。 “呀!” 她的一只脚刚一落地,她就发出一声带着痛楚的轻呼,似乎脚跟地面接触让她很痛苦。 等她双脚站定,放下裙裾,“呵”的一声轻叹,像是完成了一项艰难的工作。诱.人的嗓音、轻盈的体态、带着一点俏皮的动作,还没看到长相,就已让人心动不已。 等她将头轻轻抬起,露出一张瓜子小脸,虽然还很青涩却透着几分清丽,尤其是蹙着的秀眉和顾盼间如同小鹿一般灵动的双眸分外让人怜惜。 “婉儿?”高睿有些错愕,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奴家蒋晓婉,拜见高先生。”少女微微屈膝,朝高睿盈盈行礼道。 真是婉儿!这才几个月没见,好像一下子长高了一截,眉眼也长开了一些,形象气质跟高睿上次去绘芳楼探底的时候看到的又大不一样了,具体他也说不出来,只是平白就让人觉得这个女孩以后肯定是个闭月羞花的美人。 高睿把脑子里莫名其妙涌出的绮念甩到一边,看到婉儿有些怯生生的,声音温和地说道:“几个月没见,婉儿怎么一下子跟我生分起来了?当初你是怎么叫我的忘了吗?” 婉儿在绘芳楼受了几个月的调.教,似乎还矜持起来了,想起她当初亲切地叫高睿“大哥哥”的情景,羞涩地一笑,嘴里嗫嚅着,还是没叫出口。 高睿也没别的意思,看她有些不自在,笑道:“那你就跟冬娃一样叫我先生吧。” 婉儿陡然听到冬娃的名字,低垂的眼皮抬起,黝黑的双眸闪闪发亮,急不可耐地问道:“先生,冬娃在哪?他还好吗?” “冬娃很好,他一直在跟我学本事,想学好之后去把你救出来,所以学得很用功。” 婉儿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开心无邪的笑容,终于有了些当初的模样。 “你的脚是怎么回事啊?受伤了吗?”高睿看她艰难地动步,一脸的痛楚,忍不住问道。 “额……额……”婉儿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高睿不由分说把她的裙裾稍微提起来了一些,仔细地看了看她那双扎眼的尖头靴,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脸色一沉,问道:“她们给你裹脚了?” 婉儿本来被高睿的动作弄得羞不可抑,想躲开,听到他的问话,身子一顿,想起这些天痛不欲生的遭遇,眼睛里泛起水光,泫然欲泣地点了点头。 高睿一把把婉儿抱了起来,三两步走进屋里,把她放到椅子上,把她的裙子稍微卷起,然后把她脚上的尖头靴轻轻地脱了下来。 婉儿的脚果然被白布裹得像粽子一样,而且这些裹布还被用针线紧紧地缝了起来。 “混蛋!”高睿怒不可遏地骂道。 他随unv在非洲工作的时候见过一种令人发指的罪行——给女人行割礼,而现在他又亲眼见到了另一种——给女人裹小脚。两者都是为了从生理上限制女人从而达到独占其贞.操的目的,当然后者还多了一个原因——为了满足一种病态的审美! 无论是身为医生还是一个有良知和心里健康的人,他都无法容忍这种愚昧的暴行,他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把这种恶习彻底铲除! 高睿拿过一把剪刀把裹布上缝的线挑开,然后正准备把裹布揭开,婉儿突然一声尖叫,飞快地把脚缩了回去。 高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道:“我要看一下你的脚伤得怎么样了。” 婉儿死死地捂着裙子,惊恐地看着高睿,拼命摇头。 搞什么鬼呀?高睿完全无法理解她这么强烈的反应是为什么。 难道是脚已经被掰折了,太难看,她有些不好意思?高睿自以为找到了原因,轻声安慰道:“脚折了没关系,现在时间还短,还能长好。” 婉儿还是拼命摇头,就是不把脚伸出来。 “你怎么这么犟啊?现在不赶紧治好以后就真的残废了!”高睿有些恼火地道。 婉儿看到高睿发火,吓得小脸煞白,眼泪夺眶而出,转头看着一旁的孙义,眼睛里透着哀求和一丝羞怒。 孙义尴尬地一笑,道:“啊!我不看!我马上走!” 说完,他赶紧转身开溜,婉儿这才畏畏缩缩地把脚伸了出来。 高睿既没注意到孙义的离去,也没看到婉儿殷红如血的小脸。 他握着婉儿的脚踝,把她脚上的裹布层层揭开,只见婉儿的小脚从第二趾到小趾四个脚趾头都被掰折蜷屈在脚底,脚部一片瘀紫肿胀。 他本来看到珍娘对婉儿寄望甚深,应该不会让她吃苦,却万万没有算到还有缠足这一桩躲不掉的苦头,心里有些后悔没早点把她就回来。 高睿去实验室的冰柜里弄了一些冰块给她的脚消肿同时降低她的痛觉,然后小心地把她的脚趾掰回来,给她接骨续筋。 现在又不能拍片子确认骨头的断裂情况,只能凭高睿的手感还有根据婉儿的反应来判断是否接到位,所以高睿没有麻醉她。 小姑娘的反应倒是出乎高睿的意料之外,虽然痛得脸色煞白,大汗淋漓,嘴里毛巾都咬烂了,却没有大喊大叫,和她柔弱的外表大相径庭。 高睿给她接好骨之后做好固定,给她上了石膏,又以防万一给她打了一针青霉素消炎。 婉儿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坚持着喝了消肿止痛、舒筋活络、活血化瘀的药汤之后很快就沉沉地睡去,刚才还因为疼痛而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不知不觉舒展开来,嘴角还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 ps:多谢常兆、晓村、雪梓晴、苏念华、南风扬、春子2737和燕长弓等朋友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08章 私家小课堂 姜雄入主青帮之后高睿的确第一时间就跟他交代过等他坐稳帮首的位子之后想办法把婉儿从绘芳楼弄出来,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孙义就把人领回来了。 高睿当初为了搭救婉儿,可是特意打听过绘芳楼的底细。这绘芳楼表面只是一家长三堂子,实际上却是一家“囤户”,主要的营生就是留养和训练幼.女,而且都是资质上佳的“货色”,人称“养瘦马”。养好之后不是留在妓.院当头牌摇钱树就是卖给权贵人家为妾,价值动辄成千上万。 绘芳楼的主人珍娘虽然跟梁劲松的关系有些暧.昧,但绘芳楼本身并不是青帮的产业,而且珍娘自家更是松亭著名的女流.氓,自家也颇具实力,而且人脉广泛。 也正因为如此,再加上珍娘对婉儿的看重,高睿并不认为姜雄这个新帮首能够轻易迫使珍娘把婉儿让出来。 如今不知道姜雄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也许他只是想讨好高睿,也是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顺服之意,当然其中也难免是想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高睿也懒得细问究竟,相信以姜雄的能力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收尾。 冬娃对于婉儿的归来自然欣喜若狂,两人抱头痛哭,喜极而泣。 他对高睿的感激也无以言表,虽然高睿早就教训过他不准随便磕头,他这次还是扑在高睿面前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 对于这对在患难中相互扶持照顾的小乞儿之间真挚的姐弟感情,高睿也很是触动。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婉儿的脚要完全长好至少要三个月,高睿让木工给她做了一个轮椅。 冬娃硬是从专门来照顾婉儿的孙莺手里抢过了推车的活,每天推着婉儿到处走,连来听高睿讲课都要推着。 高睿开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最开始的学生只有冬娃一个,算是他的试验品。后来那些药工学徒也被高睿叫来听,接着孙义他们五个亲随也被高睿强迫来上课。 课堂就在东平里高睿的住所,确切点说是制药作坊的隔壁——高睿为了制药作坊的安全,也是因为作坊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他把作坊左右的两幢房子都买了下来,一幢作为药工宿舍,一幢单独作为他的住所。 当然他的住所并不只住了他一个人,里面还住着包括孙义在内的五个亲随还有冬娃,如今则又住进了婉儿和孙莺。 这个小课堂讲师只有高睿一个人,他又很忙,所以上课的时间不固定,不过只要有空,他都坚持开课。 这些学生大多都没进过学,零星几个人最多也只认识几个字,基本都跟文盲差不多,所以高睿最先自然是叫他们认字。 不过他当然不会跟私塾一样拿着《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或者《论语》来给他们启蒙,而是尝试着自己编写教案。 他在unv的时候跟负责华语国际推广的志愿者老师有过交集,还客串代过课,所以一些基础的东西他还有印象,再加上现在的记忆力似乎好了很多,他边写教案边回忆,慢慢地倒真的让他把小学语文和数学给一点点抠了出来,当然其中一些不合适的内容他还是很小心地剔除或者另外编造替换掉了。 因为是他的私家小课堂,这些学生又都像白纸一样,没人敢质疑他,所以他直接把后世通行的简体字、华语拼音、标点符号和白话文一步到位全拿了出来,而且都是从左到右横排书写。 这也算是开创了教育史的新篇章,再加上现在婉儿和孙莺的加入,实现了男女同堂,算是又打破了一项禁忌,如果被外人知道,高睿肯定会被千夫所指,所以目前这里和制药作坊一样都实行了严格的保密制度。 婉儿在家庭破碎流落街头之前跟随出身书香门第的母亲认过字,这几个月在绘芳楼也有女先生教她学文,算是这些学生里面唯一有点基础的,所以反而对高睿的课程尤其是《语文》格外不适应。 这些浅白得如同老百姓说话一样毫无文雅可言的行文,还有通篇缺笔少划的“错别字”让她秀眉微蹙,只有那套明显成体系的标点符号倒让她眼前一亮,当然还有不同于用文字反切的注音字母也让她感觉很新奇。 只是这套以北方官话为基础的注音标准让她和其他同为南方人的同学一样感到十分拗口,不过她终究也没胆子质疑,只能乖乖地跟着学习。 自从解决了梁劲松的威胁,又让姜雄控制了青帮之后,公共租界对于高睿来说已经非常安全,其他各项事宜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他难得的把心思集中起来给这些他有所寄望的学生认真上课,同时开始全面整理自己的记忆。 无论是科学知识还是各种重要事件,凡是他有点滴印象的都记录下来。同时为了触发记忆也是为了补充自己的知识储备,他还通过聂道台去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弄来了大量的科技类译书。 江南制造局翻译馆是第一个由政府创办的翻译西书机构,实力强大,译书的质量最高,数量也最多。所译的书内容广泛,包括算学、化学、格致、地质地理、天文、航海、商学、医学、农学、工艺、造船,甚至还有不外传的水陆兵法、兵制等等,简直包罗万象。 尤其是高睿最看重的化学,译书非常系统,有《化学鉴原》、《化学考质》和《化学求数》等多种,正是高睿所急需的。他准备以此为基础重编一套化学教材,来教导和选拔有化学特长的学生,将来让他们担当自己的制药助手。 他在看这些译书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是这些翻译前辈们在很大胆的生造文字,比如对元素符号,译者采用音译的方法,取原文第一音节造新字,凡金属元素一律加“金”旁,将“mg”译为“镁”,“ca”译为钙。 所以他也有样学样,在自己编纂的《化学》中把对方翻译得不妥的地方根据后世的标准一一订正,比如把“轻气”改为“氢气”,“淡气”改为“氮气”,“原质”改为“元素”,“杂点”改为“分子”等等,这样既符合他的阅读习惯也更为准确。 …… ps:多谢常兆、晓村、心心妞、蓝幽若谷、雪梓晴、七天之树、春子2737、勇斯拉、燕长弓等朋友的热心打赏,谢谢! 第109章 人形翻译机 高睿在订正译书和编写教材的过程中突然醒悟自己在翻译方面有着巨大的优势——对于现在的翻译人员来说要找到与英文对应的华语字词是最大的难点,尤其是一些新的科技词汇更是让人绞尽脑汁,而这对于高睿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哪怕没有对应的华语字词他也可以随口生造出来,这样的翻译效率和准确性即使整个江南制造局翻译馆都无法跟他匹敌。 想到这里他兴奋万分,开始大量搜罗松亭市面上能找到的各种英文科技书籍,同时给已经回到伦敦的汤普森去电报,拜托他大量购买此类书籍,尤其是各大名校的教材还有跟科技密切相关的报刊杂志,让他通过轮船定期发送到松亭。 汤普森之前已经来过电报向高睿继续订购太极止痛退烧丸,而且还没等到高睿发货他又接连发来几封电报催促,订货量逐次提高,看样子太极止痛退烧丸在伦敦的销售形势非常好。 汤普森收到高睿的电报之后很快就回电一口答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还可以加强和高睿的合作关系,何乐而不为。至于费用自然是从货款中扣除,他还能从中再赚一笔。 高睿又从街上招募了几个专门给人写信卖字画为生的落魄文人,让他们专门负责用笔记录,而高睿自己则充当人形翻译机。 高睿开始并没有强迫他们用简体,不过因为是按字付费,所以他们得知高睿允许他们用俗体字之后反倒主动用俗体字,这样高睿干脆把自己整理出来的大约两千个常用简体字表拿出来,反正里面大部分本来就是俗体字,只有少数是他“新创”的简体字。 这几个落魄文人早就没什么节操了,只要能多赚钱,他们巴不得用这些缺笔少划的“错别字”。就像那套标点符号一样,因为每个都能按字算钱,他们用得不知道多开心。 至于高睿口语化的翻译他们更没有任何异议,这比他们之前帮人写信还简单,连稍微动脑子润色一下都不用,反正翻译的这些科技书籍又不是四书五经,他们既看不懂也不关心。 只是高睿以遵从原文和方便插入图表为由要他们从左至右横排书写让他们大为不满,因为这跟他们的固有书写习惯差异太大,导致他们开始的时候错漏百出效率低小,不过在高睿的金钱激励之下他们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克服了这一困难,就像高睿让他们用自来水笔取代毛笔一样。 这几个“码字工”并不知道自己目前所做工作的巨大意义以及在未来产生的巨大反响,更不会知道他们记录成型的这些书籍未来会给高睿带来多大的名望和财富,他们终究只是“码字工”,赚得是千字百文的辛苦钱。不过他们对目前的收入已经很知足了,而且以极高的热情从日码五千向日码万字进军! 就这样,高睿一人口译,多人负责笔述记录,这家蜗居在高睿住所前院小厢房的翻译社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大量地翻译英文书籍和报刊,而成果则被高睿暂存到自家的私人图书馆里。 而在这个过程中高睿开始编订《英华简明科技词典》,他以美国公理会传教士卢公明在1872年出版的一本《英华萃林韵府》为蓝本,还参照了江南制造局翻译馆自编自用的《华西名目表》。凡是已有并沿用后世的词汇他都照抄,凡是误译或者不详不准的他就订正补充。 《英华简明科技词典》收录了几千条西方科技词汇,从西方科学基础知识到目前最新的科技前沿术语都全面囊括,堪称小型百科词典。这样的巨著正常需要一大批精通华英双语而且熟悉各科知识的饱学之士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才能完成,而高睿只是一个人在翻译书籍的间隙顺手整理,前后只花费了一个月的功夫就让这本词典成型了。 高睿拿着被他最后审读校正过又重新让“码字工”按当前的书写格式抄录了一遍的词典草稿进了江南制造局翻译馆。 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的译员由华洋两方的学者组成,因为西洋学者不精通华语,华人学者不熟悉英文,所以首先由以傅兰雅为首的西洋学者把外文书籍的意思完全搞懂,然后讲给华人学者听,让他们领会了之后再用华语记述,之后华人学者还要润色,使文章符合文法。 整个翻译过程繁琐无比,让高睿看得都替他们着急。不过高睿丝毫都没有轻视这些推广近代科技的先驱们,这也正是他急着把《英华简明科技词典》搞出来又第一时间拿来送给他们的原因。 傅兰雅一边翻看手里的词典草稿一边听高睿用英文随机讲解着这些词条的含义,他听高睿讲得十分准确,不由得连连点头道:“jeffrey,这本词典太棒了,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说到这里,他一脸热切地看着高睿道:“不过我们更需要你!你不仅熟知华语和英文,而且知识广博,简直是担当翻译的最佳人选!” “呵呵,我是个医生,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我救命呢,没有这么多时间来承担翻译工作。”高睿断然拒绝道。 他看傅兰雅一脸失望,不忍打击这个难得对华友好而且一心在华传播科学而不是传教的传教士,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可以抽时间来跟你们交流一下或者承担一些校验的工作,另外我有空也会适当翻译一些书籍,到时候可以拿给你们刊印。” 傅兰雅看高睿松口,狡黠地一笑,趁机说道:“那我们的交流不如就从现在开始,你先给我们讲一下这本《英华简明科技词典》吧,就用华语把这里面的词条逐条讲一讲。虽然你刚才用英语解释得非常准确,不过不知道这里面的华语用得是否准确。我的华人同事们可都是最顶尖的华人学者,正好可以帮你做一次校验。” 高睿算是作茧自缚了,这些华人学者可不好糊弄,他们既好学又较真,那些纯粹根据音译生造的词语还好说,有些词语连高睿自己都并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翻译,结果被这些能够随口引经据典的华人学者问得瞠目结舌。 高睿只能发挥自己在见识和科技知识方面的优势闪灿莲花地糊弄他们,然后适度地引导他们自行脑补。这一招还挺管用,这些词语毕竟都已经过岁月的洗练,能够传之后世肯定有其道理,所以他们往往都能自己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还不时地夸高睿翻得精当,让高睿哭笑不得,心里直发虚。 …… ps:多谢常兆、晓村、苏念华、春子2737、燕长弓、观月娅丽纱等朋友的热心打赏,还有朋友们投的推荐票,谢谢:) 第110章 格致书院 “jeffrey,有兴趣来格致书院任教吗?”傅兰雅对高睿的学识十分赞赏,而且发现他总能把复杂的格致理论讲得深入浅出引人入胜,实在是当老师的绝佳人选,身为格致书院创办人和董事的傅兰雅极力邀请他去任教。 这一次高睿倒没有以要忙于治病救人为由断然拒绝,因为就他这段时间的了解,格致书院是所很特殊的书院,它跟其他由教会创办的西式学堂有很大不同,它只教授泰西格致之学,也就是算学、物理、化学、矿学、机器学等等,没有神学课程,完全不宣传宗教,也许是目前松亭唯一的一所最纯粹的工业技术学校。 而高睿目前最大的困境既不是钱也不是恶劣的外部环境,而是没有大量值得信任的可用之才,这让他的很多计划一时都无法开展,办起事来不免缩手缩脚。 如果要靠他自己从头培养实在有些缓不济急,尤其是太极止痛退烧丸的销售量越来越大,对阿司匹林的需求也在暴增,单凭他一个人配几个只能打杂的助手实在是捉襟见肘,他需要更多真正精通化学的人才来帮他分担部分工作。 再考虑到以后抗生素等其他新药的研发更离不开有真正化学天赋的人,而高睿虽然比现在的人在化学方面可能懂得更多一些,但实际他的化学天赋却很一般,这是后天无法弥补的,所以他更有必要未雨绸缪。 格致书院是以西式教材培养,而且学制长达十年,里面肯定有自己急需的人才,到时候顺手牵羊拐带回来,正可解燃眉之急。高睿心念电转,主意已定,爽快地答应了傅兰雅的延请,去格致书院讲授化学和医学。 不过他当然没时间去做专职老师,而是类似客座教授。好在格致书院就在四马路上,高睿过去一趟也很方便,并不影响他去干其他的事。 …… 格致书院最初只是一座科技馆,是为了向大众普及西洋科技知识,展览新式机器,推广制造工艺而创办的,后来在一代科技奇人徐寿的坚持下才转变成一所工业技术学校。 只是它从诞生之日起就生存艰难,没有正规的经费来源,全靠自筹。而它不传播宗教自然得不到教会的支持,它的创办人傅兰雅之前担任《华国教会新报》主编的时候经常通过报纸对国内事务多有建言,结果反而让朝廷和官员们认为他指手画脚多管闲事,对他很是不喜,自然分文也不会给他。 最后还是徐寿求到自己的“老东家”北洋大臣李宏章那里,又找各界捐款,才勉强凑齐创办费用。 之后徐寿为了筹集经费,不得不在书院开设英语培训班来创收,还在《甲报》上刊登招生启事,对外宣称“外教名师授课,包教包会,学费每年四十两银子,书院负责食宿”。 而作为书院本职的算学、化学、矿学、机器学等,来学者也要先交三百两银子,三年学成后,这笔钱可以领回,如果学不成就走的,这笔钱就留在书院了。如此高额的押金让很多人望而却步,结果导致书院招生失败,近乎门可罗雀。 这番举措引起外界严厉批评,认为书院名不副实形同虚设,这进一步导致书院陷入窘境。 而在徐寿去世后接任“山长”的王涛身为被朝廷满世界通缉了二十多年的“持不同政见者”,为了学院的存续,却不得不进行妥协,不仅调整学制仿照传统书院建立四季考课制度,还请朝廷官员命题。 此时正是西学东渐和洋务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而格致书院用传统考课制嫁接泰西格致之学的方式让人觉得此乃西学与科举并轨,正是今后前进的方向。 两江总督刘昆易也亲自出了道策论题目——问《大学》格致之说,这种策论简直就是要让学生们在四书五经里读出“格致精神”。这就让一心科举的考生们产生一个错觉——今后的科举必定要参杂泰西格致之学,在儒学主干上嫁接出西学的枝杈。 此举终于让格致书院摆脱了困境,招徕了很多有志科举的学生。 不过高睿得知这段隐情之后却为格致书院感到惋惜,他拒绝领取报酬,反而捐了一千两银子在学院建立了一个“华粹奖学金”来奖励那些格致学成绩优秀的学生,同时承诺会继续捐助,鼓励傅兰雅和王涛扩大招生,尤其是要招收那些真正的格致爱好者。 傅兰雅和王涛都是一心想培养“有益于时、有用于世”的西学人才,促进社会进步的教育家,之前囿于现实的困顿不得不妥协,现在得到高睿的支持,能够重新履行书院真正的教育使命,自然喜出望外,欣然应允。 …… 高睿为了尽可能吸引格致书院这些还在沉迷科举的学生对化学产生兴趣,也是煞费苦心地准备自己的教案。 他手头没有合用的初级化学教材,如果按照自己的理解按照原子、元素、元素周期表、分子及化学反应这样死板的顺序来讲解肯定非常枯燥乏味,很容易让现在还对化学一无所知的学生产生畏难甚至逆反的心理。 思来想去之下,高睿突然想起了一本自己曾经很喜欢的书——《元素的故事》,这是一本介绍化学元素发现过程的书,作者通过一些引人入胜的故事和生动的穿插,记述了十八、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初期各国科学家是如何发现各种化学元素的。 里面的故事都是真人真事,而且叙述生动,情节曲折,有时还会把元素当做有人格的东西来描写,就像一本趣味浓厚的探险小说。书里描写的具体试验过程也具有不可动摇的科学根据,非常具有学术性和启发性。 这本化学科普读物作为激发兴趣的启蒙书籍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高睿主意已定,拼命回想书里的内容。好在他本来就熟读过很多遍,对里面的故事印象深刻,现在的记忆力又很好,所以没有费多少工夫他就把整本书复原了出来,只是把后面还没发现的元素暂时做了隐藏。 傅兰雅兴趣盎然地看完《元素的故事》的草稿,赞叹道:“这简直是一本化学元素的发现史,而且读起来一点都不枯燥,反而别开生面引人入胜,让人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化学的殿堂。”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jeffrey,你完全可以把它出版了,我想全世界会有很多人喜欢它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高睿眼睛一亮,面带微笑地道:“mr.fryer,你知道我非常忙,而且对出版完全不熟悉,更没有海外出版的经验和关系。您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全权委托给您,而且我愿意把它的版权收入都无偿捐给格致书院。” “jeffrey,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想这本书会很受欢迎,它的版权收入会是很大一笔钱!”傅兰雅对高睿的决定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道。 “mr.fryer,您作为一个外人都愿意花费半生心血来我国推广格致之学,我的这点付出与您相比简直不值一提!”高睿诚挚地说道。 当今朝廷虽然给傅兰雅封了官,但也只是把他看作一个有知识、有能力的西洋雇员,利用他解决各种棘手的技术问题,完成规定的任务,却并没有珍惜傅兰雅对华国抱持的一片善意。 傅兰雅乐此不疲地把全部精力都花在科学研究、格致教育,以及翻译西方科技文献上,“惟望华国多兴西法,推广格致,自强自富”。这样的洋人在目前来说可谓凤毛麟角,高睿通过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不能不对他心存感激和敬佩! 傅兰雅听到高睿对他的褒奖语出至诚,老怀大慰,脸色露出了欣慰而灿烂的笑容。 …… ps:感谢常兆、晓村、臻空、纳兰六变、苏念华、春子2737、勇斯拉、孙恺递、竹九爷、燕长弓等多位朋友的打赏支持,蛇夫在此拜谢了! 第111章 化学的价值 高睿在格致书院的化学课引起的反响远超过了他最乐观的估计,他本来只是把《元素的故事》当做化学启蒙来给初级班的学员普及最基本的化学知识,却很快吸引来了高级班各专业的学生和教员来旁听。 高睿通过和他们的交流互动,才发现即使是教员本身掌握的近代科学知识也非常零散和基础,甚至连基础知识都没有全部掌握,最多算是略知皮毛。 高睿诧异之余不仅没有因为自己的课很受欢迎而高兴,反而备受打击,心情沉重! 连格致书院专业教员的素质都如此之差,难怪接下来的时局会变得那么不堪! 高睿虽然对近代史不是非常清楚,但是一些非常著名的事件还是听说过的,尤其是还有两年就会发生的“甲午战争”,更是迫在眉睫的国难!所以他对日本的了解从没放松,近来更是想尽办法收集那边的消息,托人大量搜购日本本土的报刊杂志还有书籍,然后找人翻译给他听。 根据高睿的了解,日本的学制改革不仅上了轨道,而且已经涌现了很多接受了近代西方教育的学者。西学日化的工作也进行地很好,日语里已经出现了很多的西方外来语,尤其是科技词汇非常多,很多甚至都出现在原时空的华语里了,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跟“明治维新”取得的成效相比,“洋务运动”简直失败得一塌糊涂! 高睿被落后的现状打击得不轻,但看着台下的师生如饥似渴的眼神,感应到他们强烈的求知欲.望,身体里却突然涌出一股力量,让他重新振奋起精神,决心好好地做一回“园丁”,看能否把眼前这些科学的“种子”浇灌发芽。 …… “我是氢,我最轻,气球有我能入云。” “我是锂,密度低,遇水遇酸把泡起。” “我是氧,不用想,离开我就憋得慌。” “我是钠,脾气大,遇酸遇水就火大。” “我是铝,常温里,浓硫酸里把澡洗。” “我是钙,身体爱,骨头牙齿我都在。” …… “氢是h氧是o,钨的符号是w。” “碳c磷ps硫,钾k碘i铜cu。” …… “一价氢氟钾钠银,二价氧钙钡镁锌。” …… 高睿为了提升学生对化学的兴趣和加强他们的记忆,还费劲脑汁把已发现的一些常用元素的部分特性、对应的元素符号和化合价都编成了顺口溜让他们诵读。 这种方式并不算新奇,“九九歌”、“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都属于这种“口诀记忆法”的类型,只不过之前没人把它应用到西学上来,而高睿此举算是开了先河,也启发了来听课的学生和教员去积极编排其他科目的顺口溜。 高睿生动活泼的授课形式让他的化学讲座在格致书院越来越受欢迎,很多学生都逃课来听,甚至有些教员也想来听。最后大家一合计,“山长”王涛决定干脆请高睿到书院的博物院给全院上百的师生统一上化学大课。 博物院陈设有格致器具,高睿正好边讲课边现场做实验。 各种物质在高睿的手中发生着神奇的化学反应,不同的物质根据高睿所阐述的原理相互转化,让旁观的众人亲身感受到了化学的强大,甚至有人问高睿会不会点石成金! 这个问题让课堂里凡是懂点化学基础知识的人都哄笑起来,高睿现在当然不能跟他们说未来也许可以用物理方法实现,只能耐心地把原子、分子和元素的基础知识跟他们讲了一遍,让他们抛弃这种幻想。 不过高睿却又告诉他们通过化学方法虽然不能把石头变成金子,但却一样可以让人发大财! 接下来,高睿以“自来火”也就是火柴为例,详细解释了其中的化学反应原理,而且现场做了一个简单的演示。 火柴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只要想想它的销量就知道其中所蕴藏的巨大财富。 高睿的这番举动让很多人眼冒金光,甚至动摇了考科举的决心,起了学化学的心思。 如今世道艰难,科举不易,还真不如学好这化学,将来即使不能像前“山长”徐寿一样以工匠之身享受到皇帝赐匾、总督大人以八抬大轿相迎的礼遇,至少也能富甲一方! 来听高睿讲课的人中不光有书院正式的学员,还有专门来修读英语培训班的人,他们也是偶尔被高睿的化学讲座所吸引,特地给书院另交了一笔钱才有资格旁听。这些人可比一般的学生更富有商业头脑,脸皮也够厚,有人干脆私底下直接来找高睿讨教怎么制造火柴。 高睿可不是一般为人师表羞于谈钱的老师,会白白把制造工艺告诉他们。 他们看到高睿只是拿课堂上那一套跟他们打哈哈,却又暗示自己会做火柴,哪还不明白高睿的意思。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高睿以每人一千两银子的学费收了五个人,教他们制造安全火柴,保证包教包会。 这五个人也不是随便选的,他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而且家道殷实,本人有从商的意愿或者家里本来就在从商。 高睿是想让他们自家去从开办火柴作坊开始慢慢做大,而不是简单地把技术传播出去,最后泛滥开来搞得大家都无利可图。 这也算是高睿扶持民族轻工业的一个小小尝试。 高睿收到这五千两银子的高昂学费之后转身就都捐给了格致书院,其中两千两继续投入“华粹奖学金”,另外两千两让王涛全部去采购更多的实验器材和原料进一步充实博物院,剩下一千两让书院自己安排。 高睿本来就不缺这点钱,自然不会真的据为己有来玷污自己的“师道尊严”。 他的这番作为不仅没有引来旁人的攻讦,反而引来一阵称赞。 王涛私底下跟傅兰雅商量想邀请高睿做书院的董事,毕竟像高睿这样既对西学如此精通又高风亮节不断给书院捐款的人,如果不给个董事的身份实在说不过去! …… ps:非常感谢常兆、晓村、七天之树、春子2737、勇斯拉、南风扬、乌鸦太子、总柔情、河东郡、苏念华、马良与美人鱼、华王非凡、叶落风和小小ta等热心朋友的打赏支持,万分感谢! 求新来看书的朋友收藏一下,有票的朋友投个推荐票,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12章 接手《格致汇编》 格致书院的创办和运营费用虽然主要来自于华方官绅的捐赠,但是董事会还是按照华西对等原则设置,双方人数各半,而且董事会主席、秘书和司库(财务会计)等要职也一直由西人担任,西人一直牢牢掌握着书院的实际控制权,并没有像当初所承诺的那样等书院走上正轨之后就把书院让华人捐助者和华董自主。 所以王涛的提议虽然得到了傅兰雅的支持,但是其他西人董事却以这会打破对等原则为由不同意增选高睿为新的董事,除非有其他华董愿意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王涛这时反倒犹豫了,其他的华董也都各有来历,对书院也多有贡献,他不好贸然用高睿这个新人去顶替别人,这里面涉及到人情脸面等很多问题。 高睿并不知道王涛想提名他当董事,更不知道此事因为西董的阻挠和王涛的人情纠结而受阻了。 就是知道了,高睿现在也不会太在意,因为他刚刚在格式书院发现了一个被埋没的“宝贝”——一本名叫《格致汇编》的杂志。 这本杂志是傅兰雅以格致书院的名义创办的一份专门介绍自然科学知识的科普杂志,上面主要是介绍各分支学科的专业知识、各种新式科学仪器和外国先进器械,还有报道西方技术在世界上的应用和一些科学家的事迹,再就是选登一些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翻译的比较浅显易懂的译著。 杂志的编辑由傅兰雅亲自担任,另外他私人聘用的一位华人助手栾学潜也会来帮忙。 只是傅兰雅跟江南制造局签有合同,他必须按照制造局划定的范围和要求在翻译馆译书,这份翻译工作虽然报酬优厚却也十分繁重,他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可以放在《格致汇编》上。 而栾学潜的主要工作还是为傅兰雅管理他私人创办的格致书室这个他更在意的科技书店,所以《格致汇编》的打理很成问题。 再加上这种纯粹的科技期刊目前在国内的受众还是很少,国内的邮递系统也不发达,销售量不大;另外傅兰雅为了利于传播,制定的售价也很低廉,导致杂志一直在亏损运营。 所以《格致汇编》这个在高睿眼中的瑰宝从1876年创办以来居然已经停刊了两次,一次是1878年因为傅兰雅送妻子回英国治病,杂志无人主持,停刊两年;另一次则是1880年因为杂志亏损严重,傅兰雅实在受不了了,这次干脆一停十年。1890年再次复刊的时候《格致汇编》更是由月刊变成了季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停刊。 这样窘迫的现状让傅兰雅轻易就答应了高睿接手《格致汇编》的要求,还告诉高睿如果他不想办可以随时停刊。 高睿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为了让更多的国人了解科学知识,无论有多少亏损自己也会坚持办下去,绝不停刊! 傅兰雅很是感动,高睿却暗自窃喜。 高睿自然不在乎这点亏损,这份杂志蕴含的价值和力量岂是一点儿金钱可以衡量的。 他已经检视过市面上发行的所有报纸和期刊,上面很少刊登一些科技文章,而一些传教士创办的益智杂志虽然偶尔会刊载一些介绍西方科技知识的内容,但却很零散而且主要目的还是传教。 《格致汇编》可以说是唯一一份真正纯粹的科学期刊,尽管它上面的内容还只属于科普层次,但它对于国内这片近代科学的荒漠来说正合适。 高睿刚一接手就把自家招募的那几个“码字工”塞进了杂志社,然后对杂志进行改版。 之前傅兰雅因为有早期办报积累的经验,在《格致汇编》开辟了“算学奇题”、“互相问答”和“格物杂说”这样很受读者欢迎的小专栏,但还是因为他没有时间的缘故,所以不得不一再压缩和调整这些专栏,反而大量刊载比较省事的长篇译著。 这些长篇译著对于刚刚接触西方科技的国内读者来说实在太深奥,也太枯燥了,这也是期刊销量不大的原因。 高睿反其道而行之,不再刊载长篇的译著,而是大幅增加专栏的篇幅,反正他脑子里还有不少东西,而且就算不能完全回忆起来,只要根据类似的形式再参考现有的资料现编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把记得的一本《趣味数学》的内容塞进了“算学奇题”里,这些内容很浅显,最多也只涉及到初中的一些数学知识,主要是培养读者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对数学的兴趣。 他还把“格物杂说”改成了“十万个为什么”这样一个既不简明也很古怪的名字,这当然是因为他要借用原时空这种自问自答的科普形式,也是他无聊之下在借此表露个人的某种情怀而已。 对于最受读者欢迎的“互相问答”栏目,高睿尤其重视,他还特别制定激励措施,对于问题被选择刊载或者回答正确了他所提问题的读者都会免费获得下一期的杂志。 为了让杂志内容更生动活泼而且利于理解,高睿还不惜工本在文中增加了更多的插图。好在负责印刷的《甲报》印书局可以石印,否则用雕版印刷的时间和成本绝对会让他头痛无比! 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真想一次到位把文字书写改为从左到右的横排,这样更科学合理,至少公式和图表就能和文字结合得更好,可惜他暂时还不能捅这个马蜂窝! 不过他还是把行文悄悄改成了文白夹杂的风格,也没忘了把自己“发明”的那套标点符号当私货塞了进去。这并不算太出格,《甲报》早在1872年的时候就创办了第一份使用白话文和标点符号的通俗报纸《民报》。高睿只是顾忌《格致汇编》的读者都是知识分子,所以没有使用纯粹的白话。 他还准备以注释的方式逐渐把他编纂的那本《英华简明科技词典》强推为华语科技词汇的标准,实现翻译和使用的规范化,这无意对科学知识的普及具有非凡的意义! 高睿雷厉风行地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在短短七天之内就把新改版《格致汇编》印刷了出来,然后就给包括格致书院在内的松亭各大小学堂免费赠送,同时还向原订阅过《格致汇编》的所有读者免费邮递。 …… ps:多谢常兆、乌鸦太子、红书jd2、晓村、游戏玩家171819、纳兰六变、七天之树、春子2737、勇斯拉、~叶落风~、河东郡、甘棠故人、苏念华、若依怡和铁血坦克兵等朋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第113章 华耀玻璃 按照高睿的计划,《格致汇编》不仅调整了内容,扩大了篇幅,而且要从之前的月刊、季刊甚至随意就停刊的不稳定状态正式改为固定的周刊。这番大动作,再加上连续四期大范围的免费赠送活动,效果立竿见影! 新的《格致汇编》新颖有趣浅显易懂,是一本非常适合的科普读物。高睿从生活常识入手剖析其中蕴含的格致之理,这样的方式不仅让有一定格致基础的人能进一步开阔眼界加深对格致的理解,即使是对格致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也能看得兴趣盎然。 得到赠刊的读者反应强烈,纷纷给格致书院的《格致汇编》编辑室写信,信中对改版的《格致汇编》赞不绝口。 高睿趁机从第二期开始在期刊最后新增一个“读者来信”专栏,把那些夸到点上搔到痒处的信件公开登载,公开回复,如果写信的人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那更是要特别注明。这种在原时空早就用烂了的宣传手段放到现在却是独具匠心,信件被公开发表的人觉得《格致汇编》在帮自己扬名,与有荣焉的同时愈发卖力地四处夸赞宣扬《格致汇编》的好。 《格致汇编》良好的口碑不断地发酵,很快就从收到赠刊的读者向他们周围对格致同样有兴趣的人群传播。 以前《格致汇编》一期最多只能卖三五百份,这次他一印就是一千本,一口气赠送出去六百多本,结果还是不断有人写信或者亲自跑到格致书院来购买,剩下的三百多本在短短一周之内就被销售一空。 高睿又把第一期加印了三百本,同时直接把第二期的印刷量增加到一千五百本,其中将近八百本又被他以各种名目送了出去。 这样疯狂的赠阅简直是在把银子以百两为单位往水里扔,不仅傅兰雅看得瞠目结舌,整个松亭报界都为之惊叹。好在《格致汇编》和普通的社会新闻类报刊杂志不同,跟他们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他们乐得看热闹。 反正大家都知道高睿现在不缺钱,他的私人诊所可是名副其实的日进斗金,每天都有人拿着数百两甚至成千上万两的银子来找他救命。 只是高睿的名声并不好,他的医术的确高妙,甚至当世的一些绝症都难不倒他,但是那令人瞠目结舌的高昂诊费也实在让人难以接受。穷人就是死也没有胆量进他诊所的门,那些被他救了命的有钱人虽然当面感谢,实则对他又爱又怕,所以华人背地里都说他是“贪财神医”,洋人叫他“白衣吸血鬼”! 高睿对此自然不会不知道,不过他更懂心理学。那些花了高价被他救了命的人一边肉疼地跟人说他收费多么贵,却又一边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结果听者的体会却只有一个——高睿的医术真的很高明! 而高睿其实是看人下菜碟,并不是真的掉到钱眼里去了,一味滥收费。 对于权贵,他的收费其实并不贵,比如聂道台等华界的主要官员还有松亭的各国领事以及工部局公董局的董事高官,他的收费都很正常,甚至跟他的名声相比算得上低廉。 至于洋人富商、洋行大班还有华人大买办和豪商巨富,他也没有随意地狮子大开口,除非正好遇到当前人们眼中的重病绝症,他才会趁机狠捞一笔,人家不仅不介意反而对他感恩戴德。 不过有一类人却是高睿痛宰的对象,那就是一些无恶不作、为富不仁的家伙,这些人开始还不知道高睿的厉害,想赖账甚至倒打一把,结果很快就被巡捕房或青帮带走了,最后必然被榨得一干二净! 还有一类人也是高睿榨取的对象,不过不是榨取金钱而是他们的才干。 在陆家宅的平价医院没有建立起来之前,高睿并不打算在他的私人诊所进行义诊,这关乎他对“高先生诊所”的定位以及他的后续计划和现实条件等种种因素,所以那些什么都没有的穷人再可怜他暂时也爱莫能助。 不过一些没权没势却正好是高睿所需要的人才也可以得到优待,就像现在正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洋人一样。 “布兰登先生,身体感觉怎么样?”高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关切地问道。 “多谢高先生,我感觉好多了,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始工作了。”布兰登已经四十多岁了,又是刚刚病愈,这会儿却显得很兴奋,像小孩子一样雀跃。 他之前得了急性肺炎,危在旦夕,被高睿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结果高睿不仅没有向他要高额的诊疗费和药费,反而倒给了他一大笔钱。 布兰登早在1882年的时候曾经创办了松亭第一家玻璃厂,主要生产建筑用的平板玻璃,结果根本就没有多少需求,厂子很快就破产倒闭了。 他始终坚信平板玻璃未来会有很大的需求,在松亭建厂是个英明的决策,所以他不甘心就此回返欧洲,一直留在松亭等待机会,直至后来加入了比利时洋行专门负责从比利时进口平板玻璃。 他亲眼看着比利时洋行的平板玻璃进口量越来越大,知道在松亭重新建立玻璃厂的时机已经成熟,心里早已蠢蠢欲动,可惜此时租界的地价早已不是十年前了,还有其他的投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他即使把自己的房产抵押给银行也凑不够这笔钱。 而高睿这边随着太极制药厂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药的种类也越来越多,需要大量各种规格的玻璃瓶却只能通过洋行进口,但是洋行不仅价格昂贵而且态度傲慢,要么不接受特定的规格要求要么响应迟缓。 尤其是未来高睿打算生产的注射液、粉针剂、口服液和疫苗等都需要便于长途运输和长期保存的安瓿瓶来装,到时候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玻璃厂。 机缘巧合之下高睿和布兰登在闲聊之中一拍即合,双方决定按照八二出资组建一家华耀玻璃制品厂。 高睿负责出八成的资金,然后派出自己的会计人员负责财务,管理和技术由布兰登全权负责。而且根据双方约定,只要经营盈利,高睿会无偿拿出一成股份的红利由负责管理和技术的人员分享,其实主要就是给布兰登。 正是因为这份优厚的合约才让布兰登最终下定决心从比利时洋行离职,不过他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高睿要他优先生产药用的玻璃瓶还有实验用的广口瓶、锥形瓶、曲颈瓶、试剂瓶、量杯、试管等玻璃器皿,而不是他念念不忘的平板玻璃。 “布兰登,我们如果开始就生产平板玻璃跟比利时洋行正面竞争,他们肯定会打压我们。人家的口碑、产品质量还有资本都不是我们比得过的,随便就能把我们逼死了。”高睿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不如从玻璃瓶入手慢慢培养技术工人,积蓄实力。” 布兰登虽然知道高睿有私心,不过他的话也有道理,自己也不好违逆他这个大股东的意愿,只能退一步,但是要高睿答应一年之后必须上马平板玻璃的项目。 高睿自然应允。 …… ps:久违了,朋友们!蛇夫先鞠躬致歉!年前项目赶工,忙得日夜颠倒,再加上头昏脑涨越发没有思路,结果一个星期没更,看着收藏狂掉,心里直滴血呀!不过我说过绝不进宫,一定会说到做到! 感谢这段时间打赏的朋友们:常兆、晓村、燕长弓、若依怡、春子2737、纳兰六变、勇斯拉、苏念华、~叶落风~、无为hhb、马良与美人鱼、七天之树、抬头天无涯、竹九爷、冰化晨、华卡卡、蚂蚁甲01、昨夜卷帘风、流氓怪胎、wxj1986等。 最后祝大家平安夜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一切顺利! 第114章 华美建筑 陆家宅的平价医院历时将近三个月终于竣工了,当初邓贤拿给高睿看的以三合土和木料为建筑材料的院落式结构被高睿果断改成了一幢砖混结构的三层大楼房。 整栋楼的支柱和大梁直接用混凝土浇筑而成,墙面用红砖和水泥砌成,楼板则是用水泥预制板顶替了时兴的木板,本来被高睿设计成平台的楼顶在邓贤和一干泥瓦匠老师傅的坚持下还是用蝴蝶小青瓦搭建了四面坡式的瓦顶和飞檐,算是最体现华式建筑特色的地方。 这家带有慈善性质的平价医院也在高睿的“胡乱”插手之下,不算地价的建筑成本从最初预计的一万两暴增到三万多两,要不是制药厂和高睿的私人诊所太会捞钱,高睿差点就撑不住了! 这还是混凝土和预制板中用的是竹筋而不是钢筋的缘故,不然还得多花上万两银子! 这倒并不是高睿为了省钱而偷工减料,实在是因为松亭甚至全国都没有生产建筑钢筋的铁厂,而松亭现在还不流行混凝土建筑,没有现货,如果临时进口,以现在的物流速度非要折腾将近半年不可。 而高睿之所以要盖楼房,除了安全和实用的考虑,主要就是为了节约时间,自然不能为了钢筋而再白白等待半年。 他纠结了好久,苦思冥想之下总算想到原时空似乎有用竹筋来代替钢筋的事例,只是他也不是专业人士,不知道具体应用的时候是简单替代还是另有玄机,其他的泥瓦匠师傅更是毫无经验。 他求教无门之下只能去翻阅他能找到的所有跟建筑有关的西洋书籍和资料,机缘巧合之下还真让他找到了跟竹筋混凝土相关的信息。原来竹筋混凝土早在1867年就由法国人蒙尼亚发明并应用了,只是对于竹筋混凝土的防水、防腐及粘着力增强还没有有效的解决方法,所以没有得到普及。 高睿对此信息如获至宝,既然这时候就已有先例,他自然心下大定。至于竹筋的防水、防蛀、防腐和跟混凝土的粘着等问题的具体解决办法,他毫不犹豫地推给了比他更有经验的工匠们。 就这样,松亭历史上第一幢砖混式大楼房诞生了! 它摒弃了以木结构为主的结构形式,也规避了原来的华式建筑方式在施工材料和工艺上的先天不足,四面墙上镶嵌着的大量玻璃窗户和楼道里南北贯通的走廊在采光和通风等方面全面胜过了松亭现有的天井围合式的院落建筑。 而且它建造简单,邓贤找来的几家营造作坊的工匠们本来对这种混凝土和砖头加水泥的建筑方式毫无经验,但却在高睿这个外行的临时指导之下,飞快地适应了。而且因为水泥比三合土更适合作为黏合剂,通过倒模和趁水泥未干的时候进行雕刻也比在木头上雕花要容易,他们很容易就把一些很繁复的华式建筑元素以另一种形式复现了出来。 阴差阳错之下,一种结合了传统建筑风格和现代建筑材质及手法的新式建筑形式提前诞生了。 高睿得到邓贤的通知之后,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把整栋大楼从外到里、从下到上仔细看了一遍,感觉完全达到了自己的要求,心里十分高兴。 他站在三楼西面的一扇窗户前,把窗户推开,让风灌进来吹散了充斥在房间里的生石灰气。 “邓叔,那几个营造作的作头和其他的工匠愿意加入吗?” 高睿虽然问得很突兀,但是邓贤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他们是求之不得!这些人既想接洋人的生意又怕跟洋人打交道,以后由我们负责接活,他们还是做一工拿一工的钱,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还少了很多麻烦。而且东家还这么厚道,给他们伤残抚恤,他们不答应才是傻瓜呢!” “呵呵。”听到邓贤说他很厚道,高睿微微一笑。 通过建造这幢楼房,之前还对这种砖混结构的建造模式一无所知的工匠们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高睿可不会轻易把他们放走! 松亭租界一直发展迅速,当初为了快速收租,洋人地产商用土砖、木板或者铁皮之类的简易材料来搭建房屋,结果导致火灾、垮塌等灾难频发,工部局早就在制定新的章程对房屋建造提出更严格的要求。石库门房子就是因此应运而生,而这种安全实用的砖混式建筑更是将来盖洋行大楼和洋房别墅的首选。 虽然根据“租地章程”的规定,华人没有在租界租地建屋的权利,但却可以承建工程,所以高睿有意让邓贤成立一家建筑公司,把这些经过锻炼积累了经验的工匠们收拢起来。 现在松亭的建筑业还非常落后,只有一些小型的营造作坊和零散的工匠。所谓营造作坊也只是一些有一定人望的水木作头把自家的徒弟和亲戚朋友召集起来成立的小建筑队,根本无法独立承建大型的工程。 如果高睿计划中的建筑公司能够成立,就可以在未来承揽租界的大工程。只要想想将来必然会出现的大片的新式石库门里弄、公寓还有外滩鳞次栉比的高楼,其中的利益必然是个天文数字! 何况建筑公司又可以从华义兄弟劳务公司分流大量的人力,而且建筑工人的纪律性和战斗力可是非常强悍的!这也是在继续贯彻高睿的“人力即权力”的方针。 “邓叔,能者多劳,以后这家华美建筑公司就交给你打理了。”高睿突然说道。 邓贤听得一下子愣住了,他虽然很好地完成了医院的建造任务,但因为跟随高睿的时间还短,自认为还算不上他的亲信,而即将成立的华美建筑公司并不只是收编了几家营造作坊和大量零散工匠的营造厂那么简单。 根据高睿的计划,华美建筑公司未来还要收编扩建一个砖瓦厂、一个砂石厂、一个木器加工厂和一个水泥预制板厂,甚至还准备择机入股松亭唯一的一家由英国人开办的洋灰公司。 这是一家资产以十万两计、前途无量的大公司,自然应该由高睿的绝对亲信来主理。 邓贤正要推辞,高睿摆了摆手道:“邓叔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从不讲什么资历,而是任人唯贤!您尽管放手去做,我会全力支持!” 邓贤早已领教过高睿的强势,也不再客气,实则心中也有一种得遇伯乐的畅快! “那东风人力车公司交给谁呢?”邓贤既然身当大任,自然不能再霸着车行经理的位子,主动问道。 “你有什么合适的人推荐吗?”高睿征询邓贤的意见道。 “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忙医院的事,车行那边都没怎么插手,交给阿仁在代管。我看他管理得井井有条,让他接手正合适。”邓贤自然知道孙仁是高睿的心腹,而且能力的确不错,于公于私都是接替自己的好人选。 “那就让他接手吧。”高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之后高睿又提了一个要求,让邓贤在华美建筑公司组建一个专门的设计部门。这个部门要吸收一些有建筑设计天赋的年轻工匠,然后重金延请一些有着丰富华式建筑设计经验的老工匠来公开授课,打破传统的师徒传艺模式,就像西洋学堂一样。 还要鼓励他们积极学习高睿搜罗翻译过来的一些西洋建筑书籍,为将来设计更符合时代要求的新式建筑做准备。 最后高睿又根据自己在原时空的阅历对新公司的机构设置也提出了一些建议,这种经过上百年完善的公司组织结构自然比现在通行的更科学严谨,即使是在汤普森洋行待过的邓贤也听得眼界大开。 邓贤本来还有几分傲气,认为自己在管理方面的确比高睿手下诸如孙仁和宋丰年之辈要强得多,高睿是不得不倚重他,没想到高睿自身的管理水平这么高,不由得又惊又佩。 …… ps:多谢常兆、幻仓惜夏、~天使的翅膀~、晓村、马良与美人鱼、纳兰六变、春子2737、若依怡、苏念华、~叶落风~、七天之树、抬头天无涯、无为hhb、乌鸦太子、华王非凡、勇斯拉、燕长弓等诸多朋友的打赏支持,鞠躬感谢! 第113章 华耀玻璃 按照高睿的计划,《格致汇编》不仅调整了内容,扩大了篇幅,而且要从之前的月刊季刊甚至随意就停刊的不稳定状态正式改为固定的周刊。这番大动作,再加上连续四期大范围的免费赠送活动,效果立竿见影! 新的《格致汇编》新颖有趣浅显易懂,是一本非常适合的科普读物。高睿从生活常识入手剖析其中蕴含的格致之理,这样的方式不仅让有一定格致基础的人能进一步开阔眼界加深对格致的理解,即使是对格致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也能看得兴趣盎然。 得到赠刊的读者反应强烈,纷纷给的《格致汇编》编辑室写信,信中对改版的《格致汇编》赞不绝口。 高睿趁机从第二期开始在期刊最后新增一个“读者来信”专栏,把那些夸到点上搔到痒处的信件公开登载,公开回复,如果写信的人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那更是要特别注明。这种在原时空早就用烂了的宣传手段放到现在却是独具匠心,信件被公开发表的人觉得《格致汇编》在帮自己扬名,与有荣焉的同时愈发卖力地四处夸赞宣扬《格致汇编》的好。 《格致汇编》良好的口碑不断地发酵,很快就从收到赠刊的读者向他们周围对格致同样有兴趣的人群传播。 以前《格致汇编》一期最多只能卖三五百份,这次他一印就是一千本,一口气赠送出去六百多本,结果还是不断有人写信或者亲自跑到格致书院来购买,剩下的三百多本在短短一周之内就被销售一空。 高睿又把第一期加印了三百本,同时直接把第二期的印刷量增加到一千五百本,其中将近八百本又被他以各种名目送了出去。 这样疯狂的赠阅简直是在把银子以百两为单位往水里扔,不仅傅兰雅看得瞠目结舌,整个松亭报界都为之惊叹。好在《格致汇编》和普通的社会新闻类报刊杂志不同,跟他们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他们乐得看热闹。 反正大家都知道高睿现在不缺钱,他的私人诊所可是名副其实的日进斗金,每天都有人拿着数百两甚至成千上万两的银子来找他救命。 只是高睿的名声并不好,他的医术的确高妙,甚至当世的一些绝症都难不倒他,但是那令人瞠目结舌的高昂诊费也实在让人难以接受。穷人就是死也没有胆量进他诊所的门,那些被他救了命的有钱人虽然当面感谢,实则对他又爱又怕,所以华人背地里都说他是“贪财神医”,洋人叫他“白衣吸血鬼”! 高睿对此自然不会不知道,不过他更懂心理学。那些花了高价被他救了命的人一边肉疼地跟人说他收费多么贵,却又一边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结果听者的体会却只有一个——高睿的医术真的很高明! 而高睿其实是看人下菜碟,并不是真的掉到钱眼里去了,一味滥收费。 对于权贵,他的收费其实并不贵,比如聂道台等华界的主要官员还有松亭的各国领事以及工部局公董局的董事高官,他的收费都很正常,甚至跟他的名声相比算得上低廉。 至于洋人富商洋行大班还有华人大买办和豪商巨富,他也没有随意地狮子大开口,除非正好遇到当前人们眼中的重病绝症,他才会趁机狠捞一笔,人家不仅不介意反而对他感恩戴德。 不过有一类人却是高睿痛宰的对象,那就是一些无恶不作为富不仁的家伙,这些人开始还不知道高睿的厉害,想赖账甚至倒打一把,结果很快就被巡捕房或青帮带走了,最后必然被榨得一干二净! 还有一类人也是高睿榨取的对象,不过不是榨取金钱而是他们的才干。 在陆家宅的平价医院没有建立起来之前,高睿并不打算在他的私人诊所进行义诊,这关乎他对“高先生诊所”的定位以及他的后续计划和现实条件等种种因素,所以那些什么都没有的穷人再可怜他暂时也爱莫能助。 不过一些没权没势却正好是高睿所需要的人才也可以得到优待,就像现在正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洋人一样。 “布兰登先生,身体感觉怎么样?”高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关切地问道。 “多谢高先生,我感觉好多了,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始工作了。”布兰登已经四十多岁了,又是刚刚病愈,这会儿却显得很兴奋,像小孩子一样雀跃。 他之前得了急性肺炎,危在旦夕,被高睿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结果高睿不仅没有向他要高额的诊疗费和药费,反而倒给了他一大笔钱。 布兰登早在1882年的时候曾经创办了松亭第一家玻璃厂,主要生产建筑用的平板玻璃,结果根本就没有多少需求,厂子很快就破产倒闭了。 他始终坚信平板玻璃未来会有很大的需求,在松亭建厂是个英明的决策,所以他不甘心就此回返欧洲,一直留在松亭等待机会,直至后来加入了比利时洋行专门负责从比利时进口平板玻璃。 他亲眼看着比利时洋行的平板玻璃进口量越来越大,知道在松亭重新建立玻璃厂的时机已经成熟,心里早已蠢蠢欲动,可惜此时租界的地价早已不是十年前了,还有其他的投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他即使把自己的房产抵押给银行也凑不够这笔钱。 而高睿这边随着厂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药的种类也越来越多,需要大量各种规格的玻璃瓶却只能通过洋行进口,但是洋行不仅价格昂贵而且态度傲慢,要么不接受特定的规格要求要么响应迟缓。 尤其是未来高睿打算生产的注射液粉针剂口服液和疫苗等都需要便于长途运输和长期保存的安瓿瓶来装,到时候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玻璃厂。 机缘巧合之下高睿和布兰登在闲聊之中一拍即合,双方决定按照八二出资组建一家制品厂。 高睿负责出八成的资金,然后派出自己的会计人员负责财务,管理和技术由布兰登全权负责。而且根据双方约定,只要经营盈利,高睿会无偿拿出一成股份的红利由负责管理和技术的人员分享,其实主要就是给布兰登。 正是因为这份优厚的合约才让布兰登最终下定决心从比利时洋行离职,不过他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高睿要他优先生产药用的玻璃瓶还有实验用的广口瓶锥形瓶曲颈瓶试剂瓶量杯试管等玻璃器皿,而不是他念念不忘的平板玻璃。 “布兰登,我们如果开始就生产平板玻璃跟比利时洋行正面竞争,他们肯定会打压我们。人家的口碑产品质量还有资本都不是我们比得过的,随便就能把我们逼死了。”高睿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不如从玻璃瓶入手慢慢培养技术工人,积蓄实力。” 布兰登虽然知道高睿有私心,不过他的话也有道理,自己也不好违逆他这个大股东的意愿,只能退一步,但是要高睿答应一年之后必须上马平板玻璃的项目。 高睿自然应允。 …… ps:久违了,朋友们!蛇夫先鞠躬致歉!年前项目赶工,忙得日夜颠倒,再加上头昏脑涨越发没有思路,结果一个星期没更,看着收藏狂掉,心里直滴血呀!不过我说过绝不进宫,一定会说到做到! 感谢这段时间打赏的朋友们:常兆晓村燕长弓若依怡春子2737纳兰六变勇斯拉苏念华~叶落风~无为hhb马良与美人鱼七天之树抬头天无涯竹九爷冰化晨华卡卡蚂蚁甲01昨夜卷帘风流氓怪胎wxj1986等。 最后祝大家平安夜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一切顺利! 第114章 华美建筑 陆家宅的平价医院历时将近三个月终于竣工了,当初邓贤拿给高睿看的以三合土和木料为建筑材料的院落式结构被高睿果断改成了一幢砖混结构的三层大楼房。 整栋楼的支柱和大梁直接用混凝土浇筑而成,墙面用红砖和水泥砌成,楼板则是用水泥预制板顶替了时兴的木板,本来被高睿设计成平台的楼顶在邓贤和一干泥瓦匠老师傅的坚持下还是用蝴蝶小青瓦搭建了四面坡式的瓦顶和飞檐,算是最体现华式建筑特色的地方。 这家带有慈善性质的平价医院也在高睿的“胡乱”插手之下,不算地价的建筑成本从最初预计的一万两暴增到三万多两,要不是制药厂和高睿的私人诊所太会捞钱,高睿差点就撑不住了! 这还是混凝土和预制板中用的是竹筋而不是钢筋的缘故,不然还得多花上万两银子! 这倒并不是高睿为了省钱而偷工减料,实在是因为松亭甚至全国都没有生产建筑钢筋的铁厂,而松亭现在还不流行混凝土建筑,没有现货,如果临时进口,以现在的物流速度非要折腾将近半年不可。 而高睿之所以要盖楼房,除了安全和实用的考虑,主要就是为了节约时间,自然不能为了钢筋而再白白等待半年。 他纠结了好久,苦思冥想之下总算想到原时空似乎有用竹筋来代替钢筋的事例,只是他也不是专业人士,不知道具体应用的时候是简单替代还是另有玄机,其他的泥瓦匠师傅更是毫无经验。 他求教无门之下只能去翻阅他能找到的所有跟建筑有关的西洋书籍和资料,机缘巧合之下还真让他找到了跟竹筋混凝土相关的信息。原来竹筋混凝土早在1867年就由法国人蒙尼亚发明并应用了,只是对于竹筋混凝土的防水防腐及粘着力增强还没有有效的解决方法,所以没有得到普及。 高睿对此信息如获至宝,既然这时候就已有先例,他自然心下大定。至于竹筋的防水防蛀防腐和跟混凝土的粘着等问题的具体解决办法,他毫不犹豫地推给了比他更有经验的工匠们。 就这样,松亭历史上第一幢砖混式大楼房诞生了! 它摒弃了以木结构为主的结构形式,也规避了原来的华式建筑方式在施工材料和工艺上的先天不足,四面墙上镶嵌着的大量玻璃窗户和楼道里南北贯通的走廊在采光和通风等方面全面胜过了松亭现有的天井围合式的院落建筑。 而且它建造简单,邓贤找来的几家营造作坊的工匠们本来对这种混凝土和砖头加水泥的建筑方式毫无经验,但却在高睿这个外行的临时指导之下,飞快地适应了。而且因为水泥比三合土更适合作为黏合剂,通过倒模和趁水泥未干的时候进行雕刻也比在木头上雕花要容易,他们很容易就把一些很繁复的华式建筑元素以另一种形式复现了出来。 阴差阳错之下,一种结合了传统建筑风格和现代建筑材质及手法的新式建筑形式提前诞生了。 高睿得到邓贤的通知之后,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把整栋大楼从外到里从下到上仔细看了一遍,感觉完全达到了自己的要求,心里十分高兴。 他站在三楼西面的一扇窗户前,把窗户推开,让风灌进来吹散了充斥在房间里的生石灰气。 “邓叔,那几个营造作的作头和其他的工匠愿意加入吗?” 高睿虽然问得很突兀,但是邓贤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他们是求之不得!这些人既想接洋人的生意又怕跟洋人打交道,以后由我们负责接活,他们还是做一工拿一工的钱,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还少了很多麻烦。而且东家还这么厚道,给他们伤残抚恤,他们不答应才是傻瓜呢!” “呵呵。”听到邓贤说他很厚道,高睿微微一笑。 通过建造这幢楼房,之前还对这种砖混结构的建造模式一无所知的工匠们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高睿可不会轻易把他们放走! 松亭租界一直发展迅速,当初为了快速收租,洋人地产商用土砖木板或者铁皮之类的简易材料来搭建房屋,结果导致火灾垮塌等灾难频发,工部局早就在制定新的章程对房屋建造提出更严格的要求。石库门房子就是因此应运而生,而这种安全实用的砖混式建筑更是将来盖洋行大楼和洋房别墅的首选。 虽然根据“租地章程”的规定,华人没有在租界租地建屋的权利,但却可以承建工程,所以高睿有意让邓贤成立一家建筑公司,把这些经过锻炼积累了经验的工匠们收拢起来。 现在松亭的建筑业还非常落后,只有一些小型的营造作坊和零散的工匠。所谓营造作坊也只是一些有一定人望的水木作头把自家的徒弟和亲戚朋友召集起来成立的小建筑队,根本无法独立承建大型的工程。 如果高睿计划中的建筑公司能够成立,就可以在未来承揽租界的大工程。只要想想将来必然会出现的大片的新式石库门里弄公寓还有外滩鳞次栉比的高楼,其中的利益必然是个天文数字! 何况建筑公司又可以从华义兄弟劳务公司分流大量的人力,而且建筑工人的纪律性和战斗力可是非常强悍的!这也是在继续贯彻高睿的“人力即权力”的方针。 “邓叔,能者多劳,以后这家公司就交给你打理了。”高睿突然说道。 邓贤听得一下子愣住了,他虽然很好地完成了医院的建造任务,但因为跟随高睿的时间还短,自认为还算不上他的亲信,而即将成立的华美建筑公司并不只是收编了几家营造作坊和大量零散工匠的营造厂那么简单。 根据高睿的计划,华美建筑公司未来还要收编扩建一个砖瓦厂一个砂石厂一个木器加工厂和一个水泥预制板厂,甚至还准备择机入股松亭唯一的一家由英国人开办的洋灰公司。 这是一家资产以十万两计前途无量的大公司,自然应该由高睿的绝对亲信来主理。 邓贤正要推辞,高睿摆了摆手道:“邓叔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从不讲什么资历,而是任人唯贤!您尽管放手去做,我会全力支持!” 邓贤早已领教过高睿的强势,也不再客气,实则心中也有一种得遇伯乐的畅快! “那东风人力车公司交给谁呢?”邓贤既然身当大任,自然不能再霸着车行经理的位子,主动问道。 “你有什么合适的人推荐吗?”高睿征询邓贤的意见道。 “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忙医院的事,车行那边都没怎么插手,交给阿仁在代管。我看他管理得井井有条,让他接手正合适。”邓贤自然知道孙仁是高睿的心腹,而且能力的确不错,于公于私都是接替自己的好人选。 “那就让他接手吧。”高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之后高睿又提了一个要求,让邓贤在华美建筑公司组建一个专门的设计部门。这个部门要吸收一些有建筑设计天赋的年轻工匠,然后重金延请一些有着丰富华式建筑设计经验的老工匠来公开授课,打破传统的师徒传艺模式,就像西洋学堂一样。 还要鼓励他们积极学习高睿搜罗翻译过来的一些西洋建筑书籍,为将来设计更符合时代要求的新式建筑做准备。 最后高睿又根据自己在原时空的阅历对新公司的机构设置也提出了一些建议,这种经过上百年完善的公司组织结构自然比现在通行的更科学严谨,即使是在汤普森洋行待过的邓贤也听得眼界大开。 邓贤本来还有几分傲气,认为自己在管理方面的确比高睿手下诸如孙仁和宋丰年之辈要强得多,高睿是不得不倚重他,没想到高睿自身的管理水平这么高,不由得又惊又佩。 …… ps:多谢常兆幻仓惜夏~天使的翅膀~晓村马良与美人鱼纳兰六变春子2737若依怡苏念华~叶落风~七天之树抬头天无涯无为hhb乌鸦太子华王非凡勇斯拉燕长弓等诸多朋友的打赏支持,鞠躬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