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好了要追逐》 第一章 爱的宣言： 我看见我的王子，在刺眼的阳光里，温柔地牵起新娘的手，含着泪水，深情地拥吻她。我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远离他，远离那段我们曾经挚爱的过去，从此之后，我和他，就像是被天空抛弃的那片浮云，终将散落。而我们纯真的孩子样的爱情，继续存留抑或是将被遗忘，都已不再重要。我只是满心地期待，会有一丝丝的光芒，彻底通透我余下的人生。祈祷。。。。。。我在祈祷。。。。。。 纪念我不懂事的那段爱情。 第一章他死了 我还在睡觉，梦里面一个世纪一个世纪地划过，可是我却无法醒来。始终有一个奇怪且模糊的梦境，我仿佛丢失了我的爱人，然后被大片的伤心和绝望捆绑。那应该是假的，可又像真的。我完全丧失了分辨的能力。梦终于要醒过来了，我看见永浩笑着走向我，洁白的衬衫被风掀起。永浩是我的小爱人，干净地像是从童话里面走出来的小王子。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说好的，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可是，就在他快要抓住我的手时，我却被别人拉走了。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永浩，永浩，快救我。我不停地呼喊，可是，他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微笑着看我。最后，他居然笑也不笑了，突然哭了起来。我看着他的脸扭成了一团，变小，再变小，变到后来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永浩，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丢下我。 “小西，小西”，我的手臂开始苏醒，它传给我大片的疼痛。我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一片雪白，我的眼睛不敢转，一切开始清晰。可是，我的头却不由自主地被别人转动了。我看到李恩真，她的身边站着悲伤的郑东，他像一道墙，挡住了我看向天空的视线。 “刘小西，我求求你，别再折磨自己了。你这样，永浩泉下有知的话，怎么能放心呢。他都已经走了，你就让他走得无牵无挂吧。” 郑东说着用他的大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肩膀一抽一抽地，这可真不像他。 我扑哧地一声笑了，“郑东啊，你干嘛呢，一个大老爷们儿，丢人不丢人，永浩是回家了，你在这儿瞎说什么呢，你要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啊。恩真，你也不管管他，说话都没个把门的。回家让他跪搓衣板，一次跪两个。看他改不改。” 李恩真睁着她无神的大眼睛，像头木讷的老牛，愣愣地盯着我。“小西，我求你了，哭吧，你快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真的，哭出来就好了。” “你们两个脑袋进水了还是让驴踢了，好好的哭什么哭啊，等永浩回来我非告状不可，罚你们请吃饭。” “小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恩真说着，趴到床上抱着我，她的眼泪和鼻涕都流到了我的衣服上。粘粘的，湿湿的。 “我还要问你们怎么了呢，像演电视剧似的，真煽情，韩剧看多了吧你们。我看是你们没明白怎么回事，我给你俩讲讲啊。事情是这样的，永浩的姐姐结婚，所以他请假回家了。他说因为太想念我，所以要做13号的飞机回来呢。快了吧。今天都有9号了吧。哎，我的电话呢，快给我看看，闹钟到时候就会响的。然后，我就会看到我亲爱的永浩了，嘿。到时候，让他请吃饭啊。”我说着把桌子上的电话拿在手里，可是，上面的日期不是9号，上面显示的是16号，5月16号。13号已经过了，可是永浩呢，他在哪里啊。 “恩真，是不是郑东把他藏起来了。快把他还给我吧，我都想他了。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呢。” 郑东抱着恩真，哭成一团。我的眼睛也开始下雨，我知道，永浩是回不来了。 第二章 你说的那些誓言呢 第二章你说的那些誓言呢 2008的5月12日，我最最讨厌的数字，因为它抢走了我的永浩。我多么希望这是个梦，等醒来了，就会看到永浩站在我身边。可是，郑东和恩真的伤悲一再地提醒我，拉扯着我，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永浩啊，如果当时，我没有把你从苏美燃身边抢走，你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你是不是会和我们一样，依旧看着外面的日出日落，车水马龙。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西，你别这样，小西啊。。。” 恩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郑东拉开了。 永浩，上次在火车站送你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回来以后有话对我说吗，可是现在你在哪里啊。你带着那些想要说给我的话，去了哪里。 我好像看到永浩走进来了。就像他第一次对我说我爱你时那样的表情，像个孩子一样纯真。可是，他伸出来的手，在半空中却不见了。接着，他的人也开始消失了。除了一面惨白的墙壁，我什么也看不到。永浩，你是不是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那我们不要在这里了好不好，我们回学校吧。听说学校新修的操场已经完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你不是说过，等你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去拍照片吗。你不是还要和郑东去踢球吗，不是还打赌说谁输了就要请客的吗。还有啊，尾巴已经找到工作了，你不是说要宰她，让她请我们好好吃顿饭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怎么能把说过的话当作无所谓呢。你不是一直都说做事要有始有终的吗。永浩啊，你快回来吧。我好想你。如果你再闹下去，我可是会真的生气的。 我换上自己的衣服，离开了医院。操场真的修好了，里面有好多人，有退休的老爷爷老奶奶，有坐在婴儿车里的小朋友，还有手牵手在散步的情侣，还有大群的男生在踢球，还有，好多女生坐在台阶上，大把大把地把爆米花塞进嘴里，说说笑笑，很开心的模样。 永浩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牵起我的手，你难道忘记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变老吗，你怎么能扔下我一个人，说走就走了呢。你是不是，并没有离开，你是不是，正躲藏在哪个角落里，想要突然跳出来给我一个惊喜？这是崭新的塑胶跑道，你不是说学校就应该有这样的操场吗，现在终于有了，你都不想回来看看吗，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样子的啊，你好好看看啊。 我嗅到了泥土的气息。那么浓烈，以至于我的呼吸都被呛了回去。永浩啊，你现在，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多么想要站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请把手给我，我们一起站起来吧。 “小西，刘小西，你醒醒，快醒醒。小西，小西，你不要吓我，快醒醒啊。” 永浩啊，是你吗，是你在叫我吗。 又是雪白的墙壁，讨厌的药水味儿。我不想在这里，我想离开。永浩，你来带我走吧。我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让我去和你在一起吧。求你。 “小西，你没事吧。”原来俯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永浩。 他叫郝宇。 第三章 遇见 第三章遇见 认识郝宇的时候，他正一个人蹲在池塘边给鱼喂食。我看到他抓着鱼食的手指，纤细而白皙，像个女孩子的手，而从他的指缝间流露出的柔情，更让人觉得温馨。 “不好意思，你能告诉我去第十教学楼的路吗？” 郝宇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夕阳正在西下。余下的黄昏散落在水面上，泛着亮光。映着郝宇的脸，更加灿烂。 “我也要走了，我带你去吧。”一路上，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交谈，只是说到我们都是文学院的，分在不同的班级。仅此而已。我们就分开了。 后来偶尔在路上遇见的时候，我们还会淡淡得笑一笑。好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又熟悉又陌生。 直到后来认识了永浩，我才知道，原来他叫郝宇，和永浩是同一个寝室的。永浩说郝宇那么难以靠近，那么骄傲，像个王子。 和郝宇相见，是件略显压抑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擦肩而过，我也会莫明其妙地难过上好一阵子。第一次，想要有抱抱郝宇的想法时，是因为看到了他的一篇散文。那是尾巴组织的一次征文比赛，我和永浩负责的是散文部分。郝宇的那篇文章没有署名，没有联络方式，什么都没有。可是，当我拿在手里读的时候，只两句话，我就敢肯定那是他写的。一字一句的，把他那天喂鱼的情景都勾勒出来了。我开始在心里希冀他会幸福。那次散文的主题只有一个字：活。 我之所以肯定那是郝宇的散文是因为他在开头说：从前，我希望我是一只鱼，可是，当我发现它们也会寂寞的时候，我就不再有任何的希冀了。 这句话，让我疼。 直到后来和永浩在一起，我才在一次聚餐的时候，确认了郝宇关于那篇散文的事。那天，他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不停地一个人喝酒。气氛略有些压抑。和我同寝的李恩真和与永浩同寝的郑东那个时候正处于热战阶段，只要一见面，肯定就吵架。所以，桌子上有了他们两个，不至于太安静，他们为活跃气氛，的确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喝到后来，出去吐得吐，哭得哭，乱成了一团。郝宇仍旧不说话，仍旧不停地倒酒，他好像很能喝酒的样子，半点没有醉的意思。 “郝宇，少喝点吧。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谢谢。” “要不你先回去睡觉吧。大家喝得也差不多了。” “谢谢。” 可是，他还在喝。而且是大口大口地喝。我伸手，抢了他的杯子。 “你再这样，那里的鱼会更寂寞的。” “小西，刘小西，我就知道你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郝宇说着居然趴到桌子上，我再碰他的时候，发现他睡着了。就在永浩把他扶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眼角，挂着没有干掉的眼泪。 尽管我为郝宇祈祷了好多，可是，好像一点都不灵验。他一直一直都那么悲伤。而我和永浩的爱情却进行得那样轰轰烈烈。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拥有那么多的快乐，而又有的人，却只能默默地承受绵延不尽的悲伤。 那天之后，郝宇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见面打声招呼，他都给省略了。我们成了陌路。可是，不经意间，我还是会想起郝宇忧伤的眼神。就像现在他看着我的眼神一样，有着末路的荒凉。 第四章 请带我走 第四章请带我走 “我给郑东打过电话了，他和恩真马上来接你。”这是他在确定我清醒了之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那次醉酒之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想回去，郝宇。我不想看见白色，不想闻到药水的味道，我的脑袋里面全是永浩血肉迷糊的样子，我好害怕。我求你了，别让我回去。你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郝宇给郑东发了短信，然后关掉了电话，他把我塞进了一辆小汽车里。里面狭窄却浪漫得让我想到了小阁楼。很温暖很安全。 “里面小了点，你坚持一会儿。大概四个小时就会到了。你躺下睡一觉吧，把腿蜷一下。等到了再好好休息吧。” 郝宇说完，就打开了音响，轻柔的音乐。汽车稳稳地向前进，很快地，我就睡着了。虽然要蜷缩着身体，可是睡得好舒服，好踏实。沉沉地，就好像睡在家里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一样。没有做梦，没有惊醒，我一直睡到天再次大亮。身边飘着淡淡的清香，不是饭菜的味道，不是香水的味道，也不是花草的味道，。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天花板上一朵朵即将要盛开的花，红色的，黄色的，还有点缀其间的绿草地。四周的墙壁，像个花园一样，上面有一个梳着马尾的小女孩，坐在秋千上，伸展着双臂，正在飞向她的太阳花。全部都是用油漆画的。 我才发现我已经不在车里，我躺在一张大床上，这是一间雅致的卧室。透过窗户，可以看得到外面，就像是一个小花园，有树，有花，有草地。门口的方向，乖乖地趴着一条大狗，耷拉着它的大耳朵，它在看我，我在看它。我很喜欢它。 打开卧室的房门，是一间好大的客厅。布置得简洁，大方。除了靠着墙壁的那边摆着的一排沙发，就是靠近窗户的地方，放着一架钢琴。一样的味道，只是有些浓烈，我注意到客厅和卧室的墙壁一样，也涂抹了花花草草的图案，还有一半没有完成。厨房里面有做饭的声音传出来。我以为是郝宇。 可是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乖巧的女孩子。亲切地笑着。 “是小西姐吧，我是郝宇哥家里的小保姆，我叫小丽，刚才郝宇哥出去的时候，让我给你准备早餐，他很快就会回来。你再等会儿吧，马上就好了。” “郝宇去哪里了。” “他说油漆不够，出去买了。” “这墙。。。” “哦，这是郝宇哥昨晚刷的。好看吧。我觉得比以前好看多了。” 这里大概是郊区，环境很好，住房都是一幢幢独立的。整齐干净。我走出去，看到房子前面一大片的花草，一块一块地分布着。我都不知道它们的名字。还有栅栏那边的向日葵，都在努力地迎向太阳，张开笑脸。已经快要展开的模样。远远地，看见郝宇的小汽车缓缓地开过来。他坐在车里，笑着摆手。 他从车里下来，手里面拎着两桶油漆。 “睡得好吗？” “嗯，很好。谢谢你。” “吃早餐了吗？” “还没呢，小丽在做呢。等会儿一起吃吧。” “好啊，进去吧。” 当郝宇走过来的时候，我才看到他的脸上，到处都是油漆的痕迹，还有一夜没睡的疲惫。 我们三个围坐在餐桌旁一起吃饭。后来知道，小丽小我们两岁，因为家里困难才出来打工的。郝宇说，小丽很聪明，他的妈妈非常喜欢她，给她买了好多书，让她边做家务边学习，然后有机会的话，就帮她报名参加成人高考。 郝宇急急地吃过饭，又继续刷墙去了。我和小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热水，聊着天。 “上学的时候，你是学理科的吧。” “你怎么知道，小西姐。” “看你做事情有逻辑呗，不像我，乱七八糟的，常常做着这个，又去忙那个。结果什么事都做了，什么都没做好。” “那多好啊。可以做很多啊，像我，就只会一次完成一件事。很枯燥的。” “那不是枯燥，是认真。” “小西姐，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你愿意听吗。” “愿意啊，你说吧。”我停下手里的活。 “小西姐，你真好。我很喜欢你。”小丽似乎有些害羞。 “是吗，那太好了，我也很喜欢你，小丽，你是个好女孩儿，努力学习吧，你会幸福的。” “会吗，会幸福吗。我妈说只要我不用种地就行。像现在这样，她就挺满足了。” “那你满足吗。”我看着小丽的眼睛。 “小西姐，我想像你一样，做个大学生。以后，做个对社会有用，在社会上有地位的人。”小丽回应我。 “会实现的。加油！” “呵呵，谢谢小西姐。” 第五章 逃 第五章逃 晚饭做好的时候，郝宇仍旧没有起床。垃圾桶里面有好多咖啡的包装袋。小丽告诉我说，郝宇最讨厌咖啡了，可是，昨天晚上，一直让她冲给他喝。小丽边说边调皮地冲我眨眼睛。 晚上，我坚持和小丽睡在一个房间。我不想一个人呆着。小丽只拿了只枕头，我和她背倚着床头，抱着被子聊天。 小丽说，她十四岁的时候，就来到了郝宇家。那个时候，郝宇妈妈的生意刚刚有了起色，整天都在外面忙着生意的事，没有人给郝宇做饭。所以郝宇的妈妈才拖人在老家把她接了过来。就这样，小丽一直做到现在。小丽说，她喜欢这里，喜欢郝宇的妈妈，喜欢郝宇，在心里，她已经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小丽很开心很感激地告诉了我她的决定，她说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都留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感恩他们。 基本上都是小丽一个人在说，我在旁边听。小丽说，从她来的那天起，就没有在家里看见过别的男人。还有郝宇，他一直就是个话很少的人，可是，心思却很细腻，总是不声不响地替别人考虑很多。每天不管多晚，郝宇都会坐在钢琴边等着阿姨回来才去睡觉。如果阿姨要出差，郝宇就会给阿姨收拾行李。小丽说，阿姨和郝宇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不用说话，也会明白对方的心意。小丽还说过，有的时候，她晚上起来去洗手间，会听到阿姨的房间里面有哭泣的声音。小丽好像又说了些郝宇什么，我都听不清了。靠在她的身边，我睡着了。 我在郝宇的家里，呆了三天。三天里，看到的人，听到的声音，听说的事情，都是关于郝宇的。我开始不安。我觉得再这样下去，郝宇就会把我心里的永浩覆盖了，而永浩，就要彻底地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我不能这样。我不能扔下永浩一个人不管。那样，他会孤单会难过会害怕的。 就在我决定离开的那个晚上，郝宇坐在钢琴边叫我。他什么也没有说，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弹起来。时而欢快，时而忧伤。我们一直没有交谈，直到我离开。我在床上，放了一张字条。告诉郝宇我要走了，告诉小丽她要好好学习，我会回来看她的。谢谢这几天来他们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 路两边的灯很亮，可是没有一个人。夜静得出奇，我有些害怕。偶尔还会响起动物的叫声。我抱着肩膀沿着路的右边跑起来。我记得小丽说过，转过一个弯，再走过500米就可以拦到车了。风的速度在我耳朵呼喊起来。让人来不及躲避的惊慌。身后的方向打过来一片光。我加快了速度向前跑。可是车子却在我旁边停下了。然后传过来熟悉的声音。郝宇正坐在车里，面带微笑。 “你怎么会出来？” “我来送你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会走。” “你的心说的，这几天，你的心都不在这儿。” “郝宇。。。” “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吧。” 进入市区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我们坐在车里，开着音响，看着太阳慢慢地从天边探出头来，然后，像个善良的巫婆一样，撒下来大片灿烂的光芒。好久没有看到太阳出来的样子了。永浩，你就是在那里重新开始生活的吗。 第六章 小心翼翼 第六章小心翼翼 我回到学校，爬上床，恩真不在。苏美燃刚刚起床。看到我的时候，她的嘴巴大得可以放进去一只鸡蛋，或者是一只小一点的鹅蛋。我们只是相视了几秒钟而已，然后就各归各位了。我现在，不想看到她，一看到她，我就会想起已经离开的永浩。 “小西，你去哪里了，你都没有吃饭吗。为什么会瘦成这个样子。”小西在站在椅子上，摸着我的脸。“好好睡一觉，然后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我睁着眼睛背向她，我已经没有睡眠了，我不想睡觉。这些天，我好像一直在睡觉。睡着睡着，就会看到永浩，不是这里有血就是那里有伤。永远都是痛苦的表情，还有向我伸出的无法触及的手。 我躺在床上，听到由远及近的尾巴和恩真说话的声音。尾巴打开门就叫我的名字，然后她就干脆爬上床，趴到我身边。寝室的床很窄，我不得不向里面靠。尾巴就在我的耳边开始说话。 “小西，我们去吃饭吧。你现在，一定要多吃东西。把身体照顾好。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你的身体会垮掉的。还有一周，就要复试了。你的笔试成绩那么好，复试一定要好好复习。小西，我知道你难过，而这种难过偏偏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忘记的。可是，你知道吗。活着的人，就要好好地活，因为离开的人不愿意看到留下的人伤心的模样。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活，而是两个人。在你的生命里，延续着永浩的生命。你明白吗。你现在，要比以前，更努力地活。这样，永浩才会放心地离开。他才能放下你，然后在那边开始新的生活。小西，永浩，他没有离开，一直都没有离开你，只要你把他放进心里，他就不会离开。他会像你想他一样地想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你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没有什么会把你们分开。即便是死。” 尾巴把“死”这个字，说得好奇怪，她的心意我明白。她是希望我可以快快好起来。还有恩真，她或许知道自己安慰人的话不好听吧，所以把尾巴搬来了。呵呵。他们对我的心意，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和永浩的事，他们都知道，不仅知道，还参与过。就像永浩在楼下弹吉他那次，主意都是郑东出的。还有，把我和他安排在一组选评散文的事，尾巴是帮了忙的。还有，永浩给我的生日惊喜，也是恩真帮着实现的。 好多好多的回忆。。。。。。可是回忆越美好，回想起来的时候，就会越伤心。 第七章 公主飞上了枝头 第七章公主飞上了枝头 晚上和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纷纷收到苏美燃的短信，她要结婚了。 她要结婚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迎面坐着苏美燃。她的身边，躺着她的行李。 “小西，我们出去走走吧。”她直截了当地说。 图书馆前面有好多的孩子在玩滑板。我们绕过去的时候，苏美燃说，或许这里面，就有一个是永浩也说不定。她还是无法忘记。我们在花坛边坐下。 “我要结婚了，刘小西。” “我知道。” “会为我祝福吧。” “会。当然会。” “永浩就这样走了。我想他。” “我知道。” “如果当初永浩选择的是我，该有多好。可惜，他的眼睛只看得见你。你知道你有多幸福吗。” “我知道。” “我希望你能对得起永浩对你的爱。不要破坏它。” “我知道。” “你也保重。” “好。” “再见。” “再见。” 苏美燃的男朋友开着车把他接走了。李恩真在汽车嚣张的尾气里，感叹着苏美燃的飞上高枝。 郑东狠狠地捏了捏恩真的脸，警告她说，你要是敢这样，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了。恩真嘟着嘴说，当然不可能了，反正怎么飞也是飞，那我肯定得飞得比她还高。 我们去参加了苏美燃的婚礼。果然是飞上了高枝。看得出来，苏美燃的父母都被精心地打扮过了，可是，他们的举手投足间，还是会露着苏美燃最讨厌的土气。做了新娘子的苏美燃，成了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只是，她过度的骄傲会让人觉得她的幸福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做给自己也做给别人看的。相比之下，站在旁边的新郎，真的是幸福，他不停地招呼着客人，又是点头，又是敬酒，嘿嘿地憨笑着。新郎的父母亲看上去都不是简单的人，听别人说，一个做官，一个经商，总之就是家里很有钱很有权的那种。苏美燃终于实现自己完成人中凤凰的骄傲了。恭喜她。希望她幸福。 第八章 我是研究生了 第八章我是研究生了 复试的那天早上，尾巴也请了假赶过来给我加油。她和李恩真比我还要紧张。明明是送我去教室的，结果她们两个不停地去厕所。还得我帮她们大包小包地拿。我的考试除了一个问题闹了笑话之外，其他的都还好。我出来的时候，尾巴和恩真一下子就把我围住了。 “我们现在是去吃饭庆祝呢。还是回寝室跟你哭呢。”恩真的脸一会笑，一会哭，像个小丑。 “尾巴啊，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我甩开李恩真，拉着尾巴就走。把她气得在后面差点没当众跳了街舞。 永浩，你看到了吗。我刚刚做得很好是吧。我没有让你失望吧。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表扬我的。尾巴和恩真一直都在陪我。你也要记得谢谢她们啊。如果不是她们，恐怕我不会做得这么好。你走的这段日子，都是郑东他们三个在照顾我，你应该看得到吧。永浩，你不要挂念我，我会好好的，所以，你在那里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寂寞啊，如果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我们吧。我们没有扔下你，你会在我们的生命里继续生活下去。就像你在时一样。不管我们是哭是笑，都会有你的一份。所以，不要孤单，不要害怕，我们一直一直都在陪着你。 李恩真第二天就被她的妈妈催回家了。她的妈妈还不知道她和郑东的事。恩真说，她妈妈一定不会同意的。因为她妈妈的梦想就是能攀上高枝，结果不小心卡在了恩真爸爸这个破枝儿上，为此，恩真的妈妈委屈了一辈子，所以，说什么她也不会让恩真像她一样不小心了。刚刚大四的时候，她就开始为恩真安排相亲的事了。开始的时候，恩真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回家，可是，姜毕竟是老的辣，恩真的妈妈干脆直接把人给带来，用她的话说，这是一石好几鸟的事，见了女儿，相了亲，而且又没有耽误恩真说的那些“大事儿”。阿姨显然知道所谓的大事小情都是恩真的借口，所以，她改变了策略，并且被证实完全成功。恩真妈妈的计划一步步稳妥地实施着，可急坏了这边的郑东。 郑东的父母都是农民，收入和生活状态可想而知。就连双职工家庭的条件恩真妈妈都要考虑一下，郑东在这一点上肯定是没戏了。按照郑东的意思，他想去恩真的家里看看，恩真声嘶力竭地给否决了。这让郑东很生气。两个人开始吵架。再小的事情也会吵得翻天覆地。 恩真的笑开始少了，话也开始少了。总是一句话不说地就趴在我身上。全线崩溃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 去办公到拿毕业资料的时候，看到了郝宇的六级成绩单。高高的分数，为什么他做什么都那么悄无声息而又遥遥领先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了回来。我不想看到那张成绩单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就像郝宇站在人群中那样。 复试成绩出来了。乐坏了尾巴和恩真。这个消息对于处境阴霾的我们来说，足够兴奋了。这从恩真和郑东和和美美地说话就能看出来。我们每个人都喝了点酒，郑东高兴过头了，虽然没有喝很多，可是他已经醉了。如果永浩也在该有多好啊，永浩一定会乐得前仰后合，也一定会当着恩真的面夸我的，他总爱这么气恩真。 “永浩也太不讲究了，说走就走了。就把我们干晒在这儿了。不仗义，太不仗义。”郑东就这么一直唠叨着。恩真几次试图打断他，都没有成功。直到他的电话响了。 “是郝宇回来了。他没带钥匙，我让他来接我们，这小子有车。” 第九章 人已非 第九章人已非 郝宇很快地就到了。他看看我，没有说什么，把郑东扶上了车。我们挤在车里，恩真和郝宇客气地寒暄着。坐在前面的郑东又开始了醉话。 “李恩真，我要是这样，你妈是不是就不会反对我们了。我就不明白了，有钱有什么好，再说了，钱可以慢慢挣啊，着什么急，偏要先抱一堆在怀里才放心。小家子气。真是小家子气。”郑东说着，不住地回头看恩真。 恩真的脸胀得红红的，她一定要气爆了。她那么要面子，得理不饶人，还能听得下去这话。我用力地握了握恩真的手，让她别发脾气。恩真把头扭向窗外，昏暗的路灯下，我看见她的眼泪滑下来。恩真是个不爱哭的女孩儿。就是考试挂科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我记得她有一次坐在寝室里面全心全意的哭天呛地那次，还是因为她喜欢的一款背包因为她的一犹豫而被别人抢走了。好像再大的事，到了她那里，被她一笑，都会变小。可是这一次呢。 郝宇把我们送到寝室楼下，分开的时候，他叫住了恩真。 “别生他气，就是醉了，其实他心里压力挺大的。” 我没有回头。和尾巴走在前面。他叫了我的名字。可是当我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示意我进去。 尾巴没有回家。她和我挤在一起。我们故意逗恩真笑。给她讲冷笑话，讲了好几个之后李恩真提醒我们说，这笑话还是她两年前讲给我们的。早就不好笑了。说着说着，她自己在那儿决定性地叹了口气。 “明天回家，和老太婆彻底谈谈！” 看到恩真斗志勃勃地走出去，我在心里面是高兴的。他们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快点做些什么，对于恩真的妈妈，我是抱着满腔的希冀的，她只有这一个女儿，一定会尊重会支持恩真的选择的。期待着恩真的好消息。她一定会蹦跳着推开寝室的门，然后大呼小叫地闯进来，恶狼一样地扑向我，添油加醋地向我传达她的战斗精神。每次门被推的时候，我都好希望是她。我希望，如果我不能和永浩在一起，那么恩真和郑东可以在一起。我们四个，曾经还畅想着以后要一起举行婚礼。永浩说他要穿白色的礼服，郑东说他也要穿。李恩真一副誓死不嫁的表情，你那么黑，不把永浩全显出来了啊，到时候我也得跟你借光，根本就没人看。不会啊，郑东赶紧跟着解释，你显小西不就得了，咱俩可真是天生一对呢。郑东说完一个人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恩真蔑视了他一眼又一眼，直到郑东警告她说小心她的眼珠子掉下来。 那好像才是昨天的事，可是再看看现在，那遥远得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物是人非，说得就是我们四个吧。可是如果恩真这次出行成功了，她就可以保全前两个字了，物是；剩下的那两个字是我的，人非。 第十章 尾巴要去北京了 第十章尾巴要去北京了 尾巴风风火火地站在我面前。兴奋得红了脸。 “我要去北京了，小西！” “北京？去做什么？”我着实糊涂了，要说去玩儿吧，现在不是时候，还没放假呢，要说去那儿定居也不可能，她在这里有不错的工作啊。我的眉头都要拧到一块了。 “我要去面试了！” “面试？” “啊，就是一家出版社给我来电话了，说是看了我的简历非常感兴趣，让我去面试。天哪，我就要去北京啦！” “有谱没谱啊？”我不是打击她，那可是北京啊。 “不知道啊，管它有没有呢，反正我去定了，那儿不要我，我就去别的单位，我打算就在那儿了，不回来了。” “家里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啊。”尾巴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那就试试吧，不行就回来，当作是旅游了。去看看天安门吧，我还没看过呢。” “小西啊，你是不知道我有多么想要离开这里。”尾巴说着趴在桌子上，眼神无辜地看着我。 “二十四年了，我都没走出过这地儿，小学在这儿，中学在这儿，高中在这儿，大学在这儿，工作还在这儿。我的天哪，想想都恶心。世界这么大，为什么我就偏得在这儿啊，我想出去看看，体验一下别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我现在不反抗，等以后工作更稳定的时候，那我就彻底没希望了。到时候，再找个人结婚，生个孩子，我的天哪，我这辈子就完了。不行，我非得折磨折磨，要不然，以后后悔都没地方哭去。我要对我的梦想负责，我要行动，这事儿不能再托了，我妈也开始张罗给我相亲了，这当妈的都是怎么了，生怕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烦死了。小西，你知道吗，我的那些走出去的同学，现在都比我强，不是工作很挣钱，就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就我现在，挣得不多，也不是自己喜欢的事。上次有个同学结婚，我都不好意思往人群里站。我们也就毕业一年而已，可是，看看人家走出去的，老大的差距呢。唉。我就像中井底的青蛙，还是只癞的。” 尾巴说了一大堆话，说完之后，深深地吐了口气，站到镜子面前整理好衣服之后，转过身来对我说： “我回去收拾衣服了，一定要去。等我的消息吧。” 第十一章 私奔记 第十一章私奔记 恩真也是这样走出去的，已经三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打电话过去，是关机。发了短信，也不见她回。看样子，这是一场持久战，也不知道恩真会撑多久。正想问问郑东这件事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他急匆匆地说让我快点收拾一下李恩真的行李，给他送到火车站。 “你要干什么，怎么回事啊？” “私奔哪！” 刚从寝室里出来，就看到了郝宇的车等在下面，一路上，我们猜测着恩真一定是失败了，所以他们两个才决定要私奔，这可不是小事，我是反对的。可是郝宇却说，这并不见得是坏事，这会是一次考验他们的机会，到底两个人会不会在一起，看结果就会知道了。那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恩真像是要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激动得动作都剧烈了好多。看到我就扑了过来，这和我想得差不多，只是结局的差距大得荒唐了点。 “李恩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把她拉到一边。 “我知道，私奔嘛。”她握着我的胳膊，笑嘻嘻地说。 “那你也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哎呀，小西，都什么年代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再想想吧。” “不想了小西。在家这几天，我时时刻刻都在想，越想越闹心，还不好出去试试，看看我们到底能不能经得起考验。我有信心！等我们再回来的话，我妈一定会同意的，她一定会以为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嘿。”她没心没肺得看着我笑。她的状态根本就像是要去旅行。郝宇和郑东站在另一边，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我希望，郝宇会把郑东拦下来。这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事。 可是两个人居然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这是要告别吗。 “郑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我已经失控了。 “小西，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是，你不知道恩真的妈妈有多固执，行不行，出去看看才知道。我不想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被否定了。小西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不会欺负她。我们都说好了，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所以，你不要再拦着我们了。” 郑东拉着恩真就进了检票口，身上背着两个人的行李。李恩真笑呵呵地跟我们挥手，我都看到了，她脸上淌着泪水。郑东一只手拿着行李，一只手护着恩真，在人群里缓缓向前。他们就这样走了吗。 我坐在肯德基，啃着郝宇买的鸡腿和鸡翅，一口比一口香，李恩真最爱吃肯德基了，也喜欢儿童餐送的小礼物，我就给她吃了好多次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她是不是还会有那样的心情，郑东也会帮她吃吧。保佑他们一切都好吧。 第十二章 纯朴的愿望 第十二章纯朴的愿望 “小西，有件事想麻烦你。”郝宇一下子严肃起来。 “嗯。” “我把小丽接来了，家里也没什么事，我打算让她学习，你给她指导指导吧。尤其是英语，这个她比较弱。我想让她尽快参加高考，她也不小了。” “可是，今年的是不行了吧。还有一个月不到。” “那就明年考，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压力了，就帮我照顾照顾她吧。” “那她住哪儿啊。”我其实很乐意和小丽相处。有她陪着，心里也会感觉到踏实。 “我租了房子，你也可以过来和她一起住。”郝宇紧接着解释说，他不会留下。 我用吃东西的声音掩盖着我们之间大片的沉默。郝宇说，小丽明天会到。到时候，他会让小丽直接跟我联系。然后，就把我送回的了寝室。 看着恩真的衣柜被我刚才翻得乱七八糟，心里也跟着乱。我到底没有拦住他们。这样做，对吗。我抱着恩真床上的娃娃睡着了。亲爱的娃娃，我们一起期待恩真胜利归来的喜讯吧。 小丽下午的时候敲响了寝室门。我吓了一跳。她说她想看一看大学的寝室是什么样的，郝宇就把她送过来了。小丽好奇地走到阳台，四处看看之后走回来，摸摸这儿，摸摸那儿，小心翼翼的。看着让人心酸。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困难，那么她现在也应该住在这里了吧。 那天晚上和郝宇一起吃饭的时候，我邀请小丽到寝室和我住一个晚上。小丽高兴得直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可是她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觉，兴奋得手舞足蹈。 “小西姐，你说，我能考上吗。我要是考上大学了，也能住在这样的寝室里吧，那我一定是年龄最大的，我肯定能照顾好其他人。要是她们洗衣不动衣服什么的，我还可以帮忙呢，我有的是劲儿。这电不是自己随便用的吧。。。” 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亲爱的小丽，你一定会考上大学的。一定会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的。 小丽带着我去了郝宇给她租的房子那儿。就在学校附近，离我的寝室特别近。小丽说，这样我就可以去她那儿吃饭了。房子不是很大。可是，一个人足够用了。房间都是郝宇按照小丽的意思布置的。有的地方，看上去，好别扭。可是，就像郝宇说的，只要小丽喜欢就好。她值得。 我和小丽开始了两个人的生活，她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扮演着好多角色，做饭给孩子吃的妈妈，认真好问的学生，天真烂漫的妹妹。每过一天，我对这个家就多一份眷恋，对于小丽，我就会多一份依赖与喜爱。可是，就在我们开心地迎接第六天的到来时，小丽慌张地对我说，她的妈妈打来电话说她的奶奶病危，让她马上回家。 第十三章 外面的世界 第十三章外面的世界 郝宇打来电话说他的妈妈出差刚回来，他在家里陪陪她，过几天会带我去小丽家探望。大四的学生已经准备着离校了。大批的行李在寝室楼下堆积着，会有邮局的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把它们送上车，然后运送到各自要去的地方。我们这些即将要分开的人，想想就和这些行李一样，来的时候，是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一起的，走的时候，又从一起分散到了四面八方。是不是，我们终究都要回到原点。 恩真终于打来电话，尖叫着感慨外面的世界好精彩，诉说着她当时的决定有多么伟大，一字一句坚定地憧憬着一定会是他们的美好的明天。我再三地叮嘱她要注意身体，注意饮食，可是她都好像听不见一样，总是忽略我认为最重要的话，直到后来郑东接了电话，我的祝福和挂念才被安全地传达到目的地。 我提前搬去了研究生的寝室，是一间向阳的最里面的房间，很安静。还有恩真的行李和衣服，一大堆的书。我汗流浃背地在两个寝室间跑了一天，我想最起码也应该瘦个一斤两斤的。第一次，一个人睡在四张床的寝室里。除了我自己的床，其它的地方都空空的。这个假期，大概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郝宇打来电话，让我搬去小丽那儿，他说那里的条件比寝室要好些，用电用水什么的也比较方便。我说好。可是我没有过去。我不能也不想再从郝宇那里得到什么了，这样会让我觉得心里好累。我明明知道他的心意，可是，却无法给他任何的承诺，那么我就应该离他远远的。只有这样，才不会伤害他。 夏天的晚上，看上去那么诗情画意。我喜欢看满天亮闪闪的星星，喜欢听那些小孩子在广场上大哇哇得大叫，喜欢偶尔的一阵风吹过，会飘着淡淡的凉意。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走在路上了，恩真不在，尾巴也不在。好没意思。广场的中央聚集着一大堆人，时而还会发生惊叹声。我好奇地走过去，原来是几个孩子在比赛滑板。好厉害！在我退出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人群中间站着我的导师，周老师，一个已经六十岁却仍旧充满激情走路迅疾并且英姿飒爽的魅力型男。背地里，我们都叫他周哥。他看上去严厉，实际上非常靠在我们这一边。是比较偏向学生的那一类。可是，当周老师转身离开时，我却看到了他身后铺展开的层层叠叠的孤单。是路灯的昏暗给我的错觉吗。 陌生的号码，不想听。可是它倔强地一次次地响。 “喂？”我没好气地喊。恨不得把电话那边的人吓死。 “小西。。。小西。。。”是尾巴。可是，她的声音听上去。那么不正常。 “是尾巴吧，你怎么了，不顺利吗？”我多想马上飞到她身边去。 “小西，我今晚的火车，明天就到了。见面再说吧。” “和阿姨在一起吗，路上小心啊。等你回来。” “小西。。。”尾巴一声声地叫我的名字。 我在寝室里等到着尾巴来找我。我也好想她。尾巴那么单纯，很容易受伤的。希望现实不要太打击她。神啊，为什么不对我们这些听话的好孩子仁慈些呢。尾巴风尘仆仆地诉说着她一路上的委屈。她说那个工作根本早就内定好了，让她们去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你都没看到那些人的嘴脸，像谁欠他们几百万似的。装什么大爷。把我们当狗使唤啊。一点礼貌都不懂。根本就是不管天昏地暗就知道胡乱咬人的狗，疯狗。后来我又瞒着我妈偷着去参加了几个面试，人家到是有礼貌，一个劲地对你微笑，让你等他们的消息，连个联络方式都不要，联络个屁呀。小西，你说我真的那么差吗。”尾巴一边喝水一边喋喋不休地破口大骂。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生气的尾巴。由此，我基本能推断得出来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么无耐了。 “小西，我决定了，还得继续给自己充电，等我真正厉害的时候，我就不信谁还敢不用我，到时候，他们不抬八台大轿来接我，那就是他们瞎了眼。哼。小西，把你的考研书给我，我要考试，我要步你的后尘，我豁出去了，给你当学妹。你看怎么样。”唉，可怜的尾巴。 “好啊，我看行。你等着啊，我把书都找给你。你只要把我划红线的部分记住就可以了。” “哎哎哎，可是那个英语，我的英语水平只限于三个字母拼起来的单词。怎么办啊。” “现在学啊。来得及。只要你肯努力。下个往死里学的决心，绝对没问题的。” “那好吧。我学。快给我找书。一本也别落啊。” 第十四章 做他的影子 第十四章做他的影子 我抱着一大堆的书把尾巴送上了出租车。回到寝室，看着尾巴刚才喝光了好几杯水的杯子静静地呆在那儿，尾巴说，她的心被暂时地冻结了，她会老实地留在这里，继续上班，继续工作，继续赶她的小说。尾巴说，大的失败背后也藏了那么一点点的小成功，那就是她在去一家出版社面试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编辑。是在电梯里，尾巴给她让路的时候认识的。尾巴屁巅屁巅地非把人家的qq要了来。据尾巴说，那个人好像对她印象还不错。既然是尾巴说的，那一定是真的。如果是恩真的话，那我就要考虑考虑了。 也不知道恩真和郑东，到底怎么样了。都已经好久没有联络过我了。 尾巴第二天就回去了报社上班。她坐在半死不活的办公室里给我发短信。她说她已经越来越没有办法忍受里面的环境了，那明明就是老爷爷老奶奶应该做的工作。没有丝毫的新意与乐趣，每天都跑跑腿，核对信息，倒倒茶，对领导笑笑，尾巴的工作对她来说，的确有够残忍，在文创会的那个尾巴，每一天都会有好多个点子，完全是天马行空的出奇不意。要这样的她，每天都做着重复生硬的工作，唉。。。造物弄人。 拍毕业照的那天，见到了久违的同学。我们现在，真的已经纷飞了，北京，上海，深圳，广州，哪里都有，我看到了苏美燃，她被好多人围在中间，大家都在祝福她的婚姻。苏美燃又漂亮了。大方的，简约的，到处渗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味道。 “好久不见。”她走过来，大方地伸出手。 “好久不见。”我在同学们的注视中也伸出手。 我看得出来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免着谈到永浩。我的心里充满感激。谢谢他们的关心。那天的毕业照，我们四个人，只有我自己站在那里，可是就在摄影师喊着三二一的时候，我分明感受到了有人在握着我的右手，是你吗，永浩，是你回来了吗。我四处寻找，我愿意相信我可以看得到他。 散伙的时候，苏美燃走过来，她像是不经意地，说，如果永浩也在，该有多么好。然后她就一扭一扭地扭进了他老公开来接她的车里。郝宇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不要在意她的话。我和郝宇没有参加大家的聚餐，他们宽容地没有问我为什么，可是郝宇跟在我后面却引得他们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唉。 郝宇买来电脑，放在小丽的房间里。我们一起做了晚饭，吃过晚饭，又一起看了一部电影，名字叫《我的女友是机器人》。我听见郝宇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那天晚上，我睡在卧室里，郝宇睡在客厅里。我们准备第二天，去小丽家接她回来。郝宇已经给她打过电话，她的奶奶已经过世了。 郝宇买了很多吃的放在车上给我吃。各种各样的果冻。我最爱吃果冻，可是现在，我吃不下。我还记得上次跟永浩生气的时候，他就给我买了好多果冻哄我开心。每一只果冻上面，他都贴了一张小字条，小西我爱你，我爱你小西，小西我爱你，我爱你小西。 郝宇把车停在路边。 “小西，你哭了。” “我没事。” “你在想永浩。” “开车吧，我没事。” “小西，我们谈谈吧。” “郝宇，我没事，真没事，我们快走吧。小丽该着急了。” “你不用回答，听着就好。我说完就走。小西，我知道你和永浩的感情，也知道永浩对你的好，更知道永浩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所以之前，我愿意站得远远的，因为我知道你们会幸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不在了，你身边没有人照顾你了，我不放心，我一想到你会因为永浩的离开而伤心就觉得心里好难过。让我照顾你吧，小西。这样看着你，我好难过。我不用你给我什么承诺，所以你不要有负担，也不要回避我，就暂时地让我做永浩的影子吧。我保证，等你心情好些之后，我就会离开。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第十五章 他爱我 第十五章他爱我 出市区之后，都是土路，汽车颠簸得厉害。郝宇刚刚说的话，像是被设置了重复一样一直在我耳边响着。电话一闪一闪的，是恩真打来的，手一滑，电话掉进了我和郝宇的空隙里，郝宇弯下腰给我捡电话的时候，突然从右边飞出一辆车，郝宇飞速地打方向盘，可是已经晚了，车子猛烈地撞在一起时，郝宇从左边扑过来抱住了我。他的手，紧紧地捂着我的头，他用整个身体把我挡在后面，我听到车窗碎裂的声音，哗啦啦地绝望。 “郝宇，郝宇，你快醒醒。”我手边的车门已经无法打开了，郝宇的手背上，扎了好多碎玻璃，都被血染红了。还有他的头，到处都是伤口。那辆车已经逃跑了。电话，我的电话，它卡在郝宇的脚下面， 我不敢动，我怕不小心会碰到郝宇的伤口，郝宇的电话，他的电话呢，好不容易找到他衣服的口袋，电话打通过后，我才看到，郝宇电话的屏幕上，是我的照片。 郝宇，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儿了，你要坚强些，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了，你千万不要有事，你不是说过要照顾我吗，你怎么能说话这么不算数，永浩走了，他不要我了，你现在，也不要我了吗，你快醒醒啊，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呀，我们一起去接小丽。小丽已经在家里等我了，她会着急的，你快起来吧。我们不是还要帮助小丽准备高考吗。郝宇，我求求你了，你快起来，起来啊。 郝宇真的睁开眼睛，可是，只那么短短的几秒钟，他的嘴角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笑，接着他又像是睡了一样，毫无知觉。 郝宇的妈妈，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和一个医生叔叔讨论着郝宇的伤势。那个叔叔穿着的白大褂上面，有着浓烈的药水的味道。 “不要担心，我和张医生打过招呼了，郝宇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我宁愿出事的是我啊。” “这是意外啊，你不要瞎想。会过去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唉，这孩子。。。” 我不敢抬头看他们，不敢跟他们说郝宇是因为要帮我捡电话所以才出的事，我也不敢告诉他们郝宇在出事的时候紧紧地护住了我的头。我站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倚靠在墙上，求求你们，救救郝宇，他流了好多血。一个护士走过来，要检查我是不是也受伤了。我都很好，因为郝宇的保护，我只是手臂有些划伤，其它的地方，都好好的。郝宇，你能听到我对你说的话吗，我很好，都很好，所以，也请你快好起来吧。 好不容易等到郝宇从手术室里出来。我看到给郝宇手术的那个医生摘下口罩之后的表情是张笑脸，郝宇没事了。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第十六章 结疤 第十六章结疤 我的手背上的刺疼惊醒了我。原来是一个护士正在给我打吊针。 “你醒了。”我转过头去的时候看到了缠着纱布的郝宇。 “你没事吧。”我的眼睛决堤了。 “打个吊针就哭成这要，好丢人哪你。”郝宇说着抚摸了我的额头。“吓着你了吧。真是对不起。” “对不起应该是我，都怪我不好。” “别瞎说，是那辆车违规驾驭。再说他把汽车当成飞机开，谁能挡得住啊。等我开火箭那天再遇见他，非把他撞到火星上不可。” 我面前的这个人，就在几个小时前，为了保护我，命都不要了。他叫郝宇。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我看到他蹲在池塘边给鱼喂食，后来我们又在文创会见过面，再后来我们见面的时候会淡淡得打招呼，再后来，有一天他喝多了酒，对我说，我就知道你知道。然后呢，我们就成了陌生人。直到刚刚出事前，他还在对我说，他想要照顾我，想要做永浩的影子。你都看到了吗，永浩，我该怎么办。 “你看什么呢，我没事，真的没事。我就是擦破了点皮。难道我还变帅了？” “真的没事吗？伤口很疼吧。” “不会不会，一点都不疼。你呢，你的胳膊也破了。还有额头，如果留下伤疤怎么办？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求你不要再说了，都是我的错。你这样，我会更难过的。” “疼吗，这里。郝宇说着把手放到了我额头的伤口上。” 走廊里有人焦急地喊郝宇的名字，那应该是郝宇妈妈的声音。郝宇跑过去，她的妈妈跟着他走了进来。 “你没事吧，孩子，刚才忽略你了，医生说你晕倒是因为低血糖，要注意休息注意营养。” “谢谢阿姨，我会注意的。可是阿姨，对不起，郝宇也受伤了。” “这是意外，你不要有负担，小宇都说了，是他掉了电话才大意的。这孩子，开车不好好开打什么电话。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带小宇出去了。” 我尴尬地看郝宇，他没有告诉他的妈妈是我的电话掉了。如果他照实说了，他的妈妈会不会怪我呢。郝宇冲我眨眨眼，拉走了他的妈妈。 郝宇要在医院再观察两天，他的妈妈过来跟我打招呼说要我也一起留下打几个吊针，还问我是不是要告诉家里。我说不用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郝宇一边说他的妈妈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了有这么多话一边把他的妈妈推出了我的房间。 可是郝宇的妈妈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她后来独自走到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问我说出事的时候，是不是郝宇用手抱住了我。我说是。她问我说掉电话的是不是不是郝宇，我说是。她问我，郝宇对我的心意我是不是知道，我说是。 “小西，阿姨可以这样叫你吗，阿姨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你，郝宇是个好孩子，他善良，纯真，也敏感脆弱，郝宇一睁开眼睛就问你有没有事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的心思了。小西，阿姨很喜欢你，听郝宇说你都考上研究生了，阿姨恭喜你，同时也祝福你。你们年轻人的事，阿姨不会干涉太多。阿姨就是希望郝宇不要受到伤害。你能明白阿姨吗。” 我当然明白。我的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点头。阿姨捧着我的脸，给我擦眼泪，如果我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该有多好。等我走了，她就可以照顾郝宇了，女孩子总是要比男孩子心细些。 第十七章 他在洗手间里吻了我 第十七章他在洗手间里吻了我 阿姨只在医院住了一晚就回去了。公司里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我和郝宇，还有那个叔叔一起在医院的楼下送她。叔叔对阿姨说，他会把郝宇照顾得好好的，请她放心。阿姨没有说太多客气的话，点点头笑笑。郝宇紧紧地拥抱了阿姨，“照顾好身体，我亲爱的妈妈。”阿姨笑了。阿姨的车刚刚走出去没多远，小丽就从一辆出租车里面跳了出来。 “小西姐，郝宇哥，你俩没事吧，可吓死我了，阿姨给我打电话，把你们的事告诉我了。你看看你俩，咋都受伤了呢，以后一定要小心啊。我跟我妈一说，她就让我快过来看看，还给你俩带了只老母鸡呢，补补身子。谢天谢地，你俩没事。” 我和郝宇一起出了院，回到学校附近的那个家里。不知道那个家到底是谁的，钱是郝宇出的，他说是给小丽的，可是东西大部分又都是我的。小丽一个人蹲在窄窄的厨房里，当场就把鸡给杀了，烫了，炖了。我和郝宇看得目瞪口呆，动作这么麻利。郝宇拉拉我说，这鸡，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被她给连环杀了，小丽真厉害，也真吓人吧。说着他做了一个看恐怖片的表情，窜进客厅了。鸡汤的香气慢慢地侵占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郝宇终于没忍住，张了口：“小丽呀，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哥饿了。” 小丽好脾气地答复，马上就好。鸡汤要多炖会儿才好喝。 我全程尾随在她身后，也没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做的，总是这个程序还没有消化呢，她另一个已经结束了。她做饭的速度简直能跟刘翔毗美了。郝宇也相当同意我这个说法，他说小丽动手的能力非常强。做什么都很快，不仅是快，质量也能搞得很好。郝宇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骄傲的。 小丽的手艺，棒极了。郝宇捧着汤碗，盛了一次又一次。小丽乐得嘴都合不扰了。“小西姐，你也多喝点，对身体很好的。” 郝宇的胳膊上，头上，贴着很多纱布，因为没有办法洗澡，痒得他扭来扭去。 “郝宇哥，我帮你洗吧。你这样，我也跟着痒。” “不用不用，那哪儿成啊。”郝宇直摆手。 “我可以和小西姐帮你，快洗洗吧。这样多难受啊。” “哎呀不用，他说着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小丽冲我吐吐舌头，眨眨眼，郝宇哥害羞了，她说。 晚上我起来去卫生间的时候，碰到郝宇在里面洗头发，正在小心地避开伤口附近的地方，看上去真麻烦。 “把头低下。”我擦掉他手里的洗发液。 “不用不用。”他看到我尴尬地转过身去。 “快低下吧，这样得洗多长时间，小心碰到伤口。” “那。。。麻烦你了。” 我们两个人在里面，空间好小。我们不得不靠得很近。我的胳膊因为要在不停地挥动，所以，总结会碰到他的身体。我的脸开始发烫了。郝宇把胳膊贴在一起，放到前面，一动不动。我知道他是感到别扭了，其实我也很别扭。快点结束吧。郝宇微微地晃了晃他的头，我才注意到泡沫正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滑。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忙伸手去拿挂在他身后的毛巾。他却突然抬起头来，我的脸撞到他的胸前。我们就像是抱在一起了，身体靠得好近，里面的灯光又那么昏暗，根本就像是电影里面的画面，好暧昧。可是他的头上还顶着泡沫呢，我又不能扔下他不管。就在我还在犹豫要怎么办的时候，郝宇突然抓紧了我的胳膊，很疼。我想要推开他，可是就在我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郝宇捧起了我的脸，吻了我。 我跑进卧室关上门，什么都听不见了，除了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它像是要跳出来了。扑腾扑腾的。以后，我要怎么面对他，我该怎么办。如果一觉醒来，这一切都被我们忘掉了该有多好。上帝啊，请你过来把我们刚才发生的事拿走吧。就让我们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友好地相处下去吧。 躺在床上，我甚至会害怕小丽会听到我的心跳声，快睡着快睡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五只羊，六只羊，七只羊，八九十只羊。一个羊群过去了，两个羊群过去了，三个四个羊群过去了，我终于要睡着了。我梦见了永浩，他不停地跟我挥手，好像是要告别的样子。永浩，你不要走，永浩，你回来啊，永浩，永浩。。。 第十八章 剩下的鸡汤 第十八章剩下的鸡汤 “小西姐，你快起来啊，郝宇哥不见了。小西姐，小西姐。”小丽快要把我摇碎了。我分析了半天才反映过来，现在的情形是郝宇不见了。 “他不见了？” 客厅里面，被郝宇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他真的不见了。他不会一声不响地就走的。小丽也和我的意见保持一致。可是，我们的电话都没有收到信息，也没有电话。小丽去楼下找郝宇的汽车，也不在了。他应该回家了吧。小丽给他打电话，他没有开机。 小丽问我要不要给阿姨打电话问问看，虽然我很着急很担心，可是，一想到那天郝宇妈妈对我说的话，我心里就觉得对她很疚愧，想到在汽车里郝宇对我说的话，我就觉得对郝宇愧疚。我该怎么办。 吃着剩下的鸡汤，我就想到了郝宇昨天大口喝汤的样子，就像个饿了肚子的孩子突然看到了眼前有个热乎乎的馒头那样惊奇和贪心。不知道，现在郝宇是不是也在吃饭。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好，而且昨天给他洗头发的时候，也碰到了他的伤口。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水把它的伤口给泡了，会不会溃烂啊。他知不知道要清洁一下伤口啊。药箱他都没有带走，他怎么换呢。 一整天，我的脑袋里面都是昨天我们在卫生间里的情景，快出去吧，快出去吧，你这样总是出现会让我心神不宁的。快走吧，快走吧。神啊，帮帮我吧。让我的脑袋清净一下吧。我看不进去书，也学不进去习。小丽已经问过我好几次题了，可是每次我都没有听到。 “小西姐，你看这道题先a对不对啊，应该是现在完成式吧。”这是两分钟前小丽问我的问题，我再次没有听到。她后来干脆放弃用声音的交流，她拿着铅笔捅了捅我，像根针一要，尖极了。我啊了一声把它碰掉了。小丽弯下腰去捡铅笔的时候，从茶桌下面看到了一张字条。是郝宇留下的。 “小丽，我先回家去了，妈公司有事，我回去帮她照顾一下。你就在这里跟小西姐好好学习吧。我把钱放在你的包里了，不够用的话，就跟我或者妈说，心里上不要有负担，你现在最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好好学习，过去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所以你现在要加倍努力啊，哥相信你，支持你。有困难就跟我说。哥的学习也不是说着玩的啊。”后面还加了一个好大的笑脸。 他唯一提到我的地方，就是说让小丽跟我学习。然后就没有了。我还特意到客厅里又翻了一次。没有找到任何留给我的东西。我很失落，心里空荡荡的。我现在，怎么会那么在乎郝宇，那么在意他是不是会在意我。我怎么会这样，那永浩呢，他怎么办。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郝宇现在，可以占据我心里那么多的位置。为什么会这样。 我把尾巴找来学校，我想跟她说说话，想跟她说说我的心里话。想告诉她我对永浩的思念还有愧疚。可是尾巴一看到我就开始大声地疾呼英语有多么难多么可恶多么青面獠牙。我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安慰她了。我不想让她就这么放弃。我知道尾巴有多么讨厌学习英语，可是，如果放弃的话，明年的考研怎么办。 “小西啊，我想我上次的决定有些欠考虑，有点浮夸风了，我不应该脱离实际，学英语有些太挑战了，我现在的精力如果应付专业课还可以，要是加上英语的话，那我就不用工作了，我还是从实际出发吧，尝试一下没有英语的学问吧。比如说，考公务员呀可以。嘿，小西，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比较适合我吧。这就叫一切从实际出发，按照客观规律来做事，顺应天法自然，会有好结果的。是吧。” 看着尾巴一脸的信心洋溢，我都舍不得说半个不字了。其实尾巴真的很不容易了，换做是别人，很可以安心眼前的这份工作，然后悠闲自在的过日子。可是我们亲爱的尾巴，好有斗志啊，她不仅工作勤奋，坚持写小说，现在又准备着公务员的考试。哇，她好伟大啊。 第十九章 那些年华 第十九章那些年华 “尾巴，我想抱抱你。”我张开胳膊，已经容不得她说不字了。 我们两个坐在阶梯教室里，看着窗外晴空万里的天空，好惬意。 “小西，看看我的小说吧。初稿已经写完了。给我点意见吧。” “好啊，快给我看看，我要做你的第一个读者。” “给你给你，不做都不行。”尾巴说着扔过来好厚一个文件夹。都能砸死人。 “这是关于什么的啊。里面有没有写到我啊。” “有啊，当然有啊，我怎么能不写你呢，你和永浩还是重头戏呢。”尾巴说完就后悔了。我们一下子安静下来。尾巴把我们的故事都写到书里面了吗。她都懂得珍惜的，却差点被我忘记了。就在前天，我还给郝宇洗了头发，昨天，我又牵肠挂肚地想了他一天。永浩，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不会了。 我在沉默里读完了尾巴的小说。我的泪水再一次祭奠了我已逝去的爱人和爱情。那一幕幕，鲜活地在我的脑袋里重现。他站在我的楼下给我弹吉他，他背着我走在漆黑的路上，他骑着单车载着我在校园里闲逛。还有，在我见他最后一面的候车室里，他亲吻我额头时的样子。永浩，你大概没有离开过吧，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为什么一想到你，我就会闻得到你身上的味道，就会感受得到你的体温。我把我的身体留一半给你，你过来我们一起用吧。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呼吸，一起看，一起听，每人一只眼睛，想哭的时候，我们一起哭，想笑的时候，我们用一张嘴笑，饿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吃东西。你觉得怎么样。想想你比较划算，至少你不用买衣服啊。 亲爱的永浩，我好想你。 我和尾巴天黑之后才从教学楼里出来。我们正在热烈地讨论晚饭吃什么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周老师。 “你叫刘小西吧。来，帮我干点活。这是我办公室的钥匙，你把这些资料给我放到办公桌上。明天早上再过来给我开个门。” 老师说完把东西一股脑塞给了我之后，急匆匆地就走了。 “老师好帅啊。”尾巴盯着老师的背影说。 “那你还不考他的研究生，他讲课更帅呢。”尾巴捅了我一下，她知道我在损她。 “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就不能理解人间疾苦呢。唉。你现在可是研究生了啊，理解能力应该更高一层才是，怎么跑偏了，竟会损人了。唉，中国的教育制度啊。。。” 尾巴一副愁肠纠结的样子，好像便秘一样皱着眉。 “我眼睛好疼，看你的小说看的，请我吃猪肝补补视力吧，阻挠一下我的近视直线发展的进程吧。积点德吧，你完全可以再加一个菜，我暂时并没有反对的打算。” 尾巴的大度，再加上我时间控制良好适时地提出意见，所以，我们一共吃了四个菜。我当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吃得那叫一个开心加痛快。尾巴坐在出租车里，一再地叮嘱我不要因为她放弃了考研而对她有负面的想法，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自己有多斗志昂扬。在我声调有些压倒群芳之后，她终于相信她在我心里形象有多么高大多么威猛了。末了，安慰地说了句很是多余的话，她说，哎呀这四个菜没白吃，钱也没白花，我找到平衡了。然后奸笑着跟我说了拜拜。 第二十章 折磨 第二十章折磨 第二天早上当我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周老师已经站在门外了。 “老师早啊。” “你不早啊。”老师笑着说。这和课堂上严厉的他太不一样。以至于我有五秒钟的时间在考虑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讽刺我。 后来老师请我进办公室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对老师的怀疑有多么卑鄙。 和老师的谈话比想象中要轻松，愉快得多。他就像是个慈祥的长者，询问我的生活和学习。我告诉老师说，会考本校的研究生也是因为他很优秀，想做他的学生。我和老师相视过后，嘿嘿地一起笑了。这让我觉得像是两个卑鄙的小人正因为一起想出了一个什么馊主意而恬不知耻地窃喜。虽然坐在我对面的是怎么说也是有点名气的教授，而我也已经是和高级有些牵扯的知识分子了，可我还是想这样比喻一下。就是觉得恰当。莫明其妙。 因为这次的谈话很友好，所以我主动要了老师的电话号码。我真的希望可以从眼前这个老者身上，学到更多。 李恩真开始频繁地打来电话，她开始抱怨了。据她说，郑东找到了一份临时的工作，很累，每天都要工作十多个小时，可是待遇却不是很好，而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工作，不是嫌太累，就是嫌工资太低，或者又是自己不喜欢，我告诉她先找一个做着，然后边做边找更合适的，总要先把温饱解决啊，他们可是在上海，那里的消费那么高，她当时身上的钱也不多，估计现在，也差不多花光了。每次我问她是不是没有钱了，她都说还有还有。我知道她在骗我，恩真是那种没有钱的话心里就会发慌的人。她现在的情绪，足以证明她的经济状况了。 我想找郑东，可是他们俩只用一个电话号码。每次又都是恩真接电话。难得郑东接了一次电话，刚说了一声喂，他的电话就断电了。恩真那么任性，她跟郑东一定不会少发脾气。郑东那个脾气，发作起来也不是开开玩笑的。如果他们吵架怎么办，身边连个劝架的人都没有。我只有不停地安慰鼓励李恩真。我说，刚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艰难的，没有人会一口吃成胖子的，而且两个人一起经历这样的困境也是件好事，会加深对彼此的感情的。刚开始的时候，恩真边听着边哦哦地答应。可是后来，她就开始否定我，直到后来，她在电话里爆斥郑东无法令她满意的地方。 她会跟我说，郑东做菜的时候总是放很少的油，一点都不香，她会跟我说，郑东每次都忘记给她带她想要吃的署片，她说，她一再地强调说，郑东是故意不给她买的，她会对我说，每次当郑东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她缠着郑东去逛街的时候，郑东都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她。我不知道这说明了他们的爱更丰富了，还是说，他们的爱已经出现了裂痕。我清楚地知道的是，面对这一切，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 直到有一天，李恩真哭喊着要我去火车站接她的时候，我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忍耐的空间了。我没有认出来那是李恩真的脸，我先是看到了她抱在前面的娃娃包，那是有一次在我们去吃饭的路上，郑东给她买的礼物，我记得那天是郑东主动给她买的，一个娃娃，羞红了自己的脸蛋，就像当时的恩真。 那个娃娃，现在被恩真有气无力地抱在怀里，垂着脑袋，脸上脏了好大一块，黑黑的。李恩真看到我之后，愣了两秒钟，就扔下了手里的东西，哇哇地哭起来，她被大家的好奇包围了，被大家的目光淹没了，被自己的伤心吞噬了。除了过去抱抱她，给她个依靠，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拍着她的背，让她痛快地哭出来。会好的，会好起来的。哭吧，哭吧。就在我转过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个好熟悉的背影，像是郝宇。可是，他来这里做什么呢。是我看错了吧。可是，我怎么会，又想到了郝宇。 我把恩真带到了小丽那儿。 恩真洗了头发，洗了脸，她的脸色，暗了好多。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了以前的精神。到底这些天，她是怎么过来的。 “小西，我肚子饿，我想吃肉。” 我和小丽点点头，钻进了厨房。当我们把饭菜端到恩真面前，她却哭了。 “我想和郑东一起吃。他都瘦了。我们好久没有买肉了。上次好不容易买了一次，还被我做焦了，我怎么这么笨。”恩真已经泣不成声了。她把碗放下，捂着脸哭。“小西，我不想回来，我舍不得把郑东一个人扔在那里，可是，我在那儿也只能拖他后腿，我的钱早就花光了，一直都花他的钱，我什么也不会做，衣服都洗不干净，他每天回来那么累，还要给我洗衣服，小西，我受不了了，我看不下去了。等我学会做饭，学会洗衣服我再回去找他。像他照顾我那样照顾他。小西，我想他，我想他了。” 那顿饭被恩真吃得支离破碎。她嚼在嘴里的那些肉里面，有着太多她对郑东的思念和牵挂，所以难以下咽。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也没能安稳地吃完它，她的妈妈来把她强行地带走了。还扔了一大堆让我放心不下的话。 “你这个死丫头，这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出来啊。你等着回家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照照镜子瞅瞅你现在这样。你倒别回来呀，回来干什么，在外面跟人家过呀。你胆子也真大啊，翅膀硬了什么事都敢做了。你才多大，以后还要不要脸活了，人家能用唾沫淹死你。你要造反哪你。”她的妈妈不仅嘴上不停地说，手还不停地戳着她的脑袋。李恩真坐在桌子旁，哇哇大哭，她的嘴里面还有没来得有下咽的肉。 她衣服不整，披散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和她的妈妈一起回家了。 可是，她的妈妈怎么会知道恩真在这里。恩真明明告诉我说，她没有告诉她的妈妈要回来的。 第二十一章 教授的笔记 第二十一章教授的笔记 和周老师的第二次见面也很有意思。他从一家饺子店里跑出来喊住了我。 “有钱吗。我出来的时候忘记带钱了。” 我的个苍天哪。 “可是老师怎么不回家吃饭？” “赶两篇稿子，前些天有时间也没写，人家开始催了。说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的时间倒多的是，能匀给老师些就好了。” “行啊，你这主意好。对，行！来，跟我去办公室，我要买你点时间！” 就这样，我把整个假期差不多都匀给周老师了。他非常满意地说下次请我吃饺子，我说行，出发之前我会提醒他带钱的。 嘿嘿。 饺子可不是容易吃到的。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多少年来大家都在疾呼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了。周老师给了我两大箱子资料，都是他以前的讲稿或者文章。他宽松地笑着对我说，任务不重，就是先把这些文章按照时间排个表，然后再把每篇文章或者讲稿的大致内容整理一下。最好是再把里面提到的所有的问题都顺便整理出来。 我想晕倒啊。 我和小丽，一人一只箱子，在周老师满意的目光里，踏上了回家的征途。小丽显然比我要兴奋。 “小西姐，那个老师就是教授啊。真是不一样。看着就有文化。” 她边走边好奇地回头去看。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老师已经回去了呢，可是后来我跟着小丽那么一回头，发现周老师在窗前一阵的手舞足蹈，其中的寓意多少有点像甲骨文，如果说实在没那么像的话，那复杂点的繁体字肯定就是它的底线了。到底怎么回事呢。事实证明我很有天赋，我把老师的用意理解为箱子太沉了，让我们推着走，所以我就摆摆手，示意他我明白了。可小丽舍不得放，她非要自己抱着，还说不累。不累才怪，我推着都累。就在我向小丽炫耀我的聪慧时，悲剧发生了。它毁灭了我作为一个天才的骄傲，我的箱子底掉了。书也撒了。我有些抱怨地回过头去看老师，意料之中的表情，老师站在窗边都要笑翻了。我真后悔。 事后我和老师提起这事时，老师说，他在比划了一通之后，有个不要的手势。他想告诉我的是，就算很重，也不要放下推着走，不然箱子会坏掉的。 可是我当时的理解是这样的：箱子很重，不要拿着了，可以推着走。 看来我们，都有着某方面的才华，只是这样的才华，不太适合放到一起交流。比较容易出差错。 我很感激老师对我的信任，虽然这工作做起来，并不轻松。可是我很喜欢，小丽也很喜欢。整理了几天之后，小丽就知道了好多专业的术语，并且还时不时地跟我对一下，好像我们在讲暗号。她的痴迷，完全比得上香莲的求诗。那真叫一个执着。我就是在当年老师治学的严谨和小丽的坚守之间，发现了好多的乐趣。就是那种只有在苦里面才会成长起来的味道。 第二十二章 孤单的背影 第二十二章孤单的背影 听说，苏美燃现在过得很幸福。她已经顺利地进了当地政府做文职工作。她的公婆很喜欢她。她的丈夫更是对她疼爱有加。她现在，应该是我们这些同学里面过得最幸福的一个了吧。家庭，事业，她都有了。而且又有得那么出色，这就是她的风格，要么没有，要有就一定要是个好的。她的愿望，实现得闪闪发光。而我们的，总是闪闪躲躲，半个月亮爬不上来的样子，失败得见不得天光。 终于有了李恩真回家以后的消息，她说，回到家以后，我们所能想象的事都没有发生。她的妈妈再也没说过她一个字，反而对她比以前更好了，每天变着样的给她做好吃的。恩真说，她知道，她的妈妈是怕她又在哪一天，再次偷偷地逃跑。恩真说，她的爸爸妈妈被她折腾得头发都白了大半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留在爸妈身边陪陪他们。至于郑东，她说她舍不得就这么放下他。在他只有一碗饭的时候，会把大部分拨进她的碗里。小西，我会再回去找他的。这听上去，像极了永浩在火车站对我说，小西，等我回来就去找你。 “小西姐，快进来，郝宇哥来了，给我们买了好多好吃的呢。”我刚刚推开门，小丽就看着我嚷起来。真的有好多好吃的，其中有一袋里面，满满的全都是我喜欢吃的果冻。我的心跟着一颤。 “回来了吗，准备吃饭吧。”他笑着从厨房里出来，挂着围裙。 小丽一直在跟郝宇汇报她这一阵子的学习，时不时地还跟郝宇说说英语，也会把我们整理周老师资料的事讲给郝宇听。 “我们家现在也有个香莲了，可此香莲非彼香莲，我们家香莲是个幸福的香莲。”郝宇笑着说。 “郝宇哥，香莲是谁啊，她不幸福吗。” “这个得问你小西姐，她最知道香莲了。” “是吗，小西姐，你什么时候给我讲讲香莲的故事呗。” 我基本上是沉默的，能点头就不会说话，能笑笑就不会点头，因为我看到了郝宇手臂上的伤疤，都是上次留下来的。这一块儿，那一块儿，还有他的额头那儿，若隐若现地也有好大一块。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也不会这样。这些伤疤，看上去顽固得不会说没就没，它们会跟随他一辈子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愧疚和难过也会跟随我一辈子。 郝宇盯着我的手在看，我的伤口很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会像他的那样，留下疤痕。他夹了好大一块肉放进我的碗里。“听小丽说，老师给你的工作不少呢，多吃点，加油啊，这是件好事，反正你也想做他的学生。你还是搬过来和小丽一起住吧。反正以后小丽也差不多都在这儿了，你们两个可以互相照顾一下，我也比较放心。最近公司事多，我也不能常来，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吧。” 好不容易盼到吃完饭，郝宇回家了。我不能再住下去了，不能再保持着跟他的见面了，我拖着行李出来，小丽在身后不情愿地关上门。我答应她只要郝宇不在，我就会过来和她一起学习。 刚到寝室坐下不久，行李还没来得及打开，就有人敲响了门。我刚刚推开门，就被外面强大的力气拖了出去。我的手还挂在门上。挤得好疼。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刘小西。”郝宇的眼睛像是能冒出火来。我不敢和他对视。 “不是，回来住方便些。”这当然是鬼话。 “方便，你看看哪儿方便，用水方便还是用电方便，还是用卫生间方便。你告诉我用什么方便。”他已经开始怒吼了。这让我忍无可忍。 “方不方便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不能再沉默了。必须要跟他说明白。 “对，不关我的事，关永浩的事，对吧？可是关他的事能怎么样，他能回来照顾你吗，能吗？”他真卑鄙。 “你闭嘴！”我真想一拳把他打晕。打到火星上去。 “你能不能别再骗自己了，他已经不在了。他不是去旅游了，也不是回家了，他是彻底消失了，消失了，你明不明白？”他面红耳赤地跟我喊。 “没有，他没有，他在我心里。他永远都会在我心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听到了吧。”我已经没有力气跟他喊了。他瞪着眼睛看我，一点一点的，恢复了呼吸。他终于要平静下来。 “那好，那你带着他一起去小丽那儿。反正你们在一起，到哪儿都一样。就当我请你做小丽的家教，我不会出现。你放心地住那儿吧。”他拿起我的行李就走了。那个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看着那么落寞，那么让我心疼。 第二十三章 我们的秘密 第二十三章我们的秘密 我不会回去，我不想和他有半点的牵扯。我不能再看多看他一眼，多说一句话，多一次被他感动，我会动摇的，会对他动心的，会思念他，会牵挂他，会盼着看到他的。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和永浩说过的，我们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我不能背叛我们的誓言。我不停不停地坚定着信心，可是，我的脑海里却在不停地闪现郝宇的身影，出事的时候，他紧紧抱着我的头；吃饭的时候，他给我夹的每一块肉；卫生间里，他突然降下来的那个吻。我已经被他包围了吗。不行不行，这不是因为喜欢他，我没有喜欢他，我只是被他感动了而已，只是觉得对他充满愧疚而已。仅此而已。 我一个人在寝室里坐到天明。我告诉自己说，熬过这个夜晚，一切都会过去的。 天亮的时候，我爬上床，晚安吧，刘小西。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小丽在下面帮我打扫屋子。 “小西姐，你醒了。下来吃饭吧。” “你怎么来了。” “郝宇哥让我把你的行李送过来。” “哦，你放那儿吧，等会儿我自己收拾就行。” “小西姐，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吧。” “郝宇哥是不是喜欢你？” 我笑笑。 “昨晚郝宇哥一宿没睡，坐在客厅里抽了一晚上烟。早上他走的时候，我数了数烟头，有二十七个。郝宇哥一直看着你的行李，也不说话。我知道他肯定喜欢你。郝宇哥一说到你就会笑，笑得都有点傻。小西姐，太多太多事了，我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呢。他会对你好的。” “小丽，有些事你不明白。我不能和郝宇在一起。以后，别再我面前提他了，好吗。” “郝宇哥也是这么叮嘱我的，真是不明白你们之间怎么回事。喜欢就是喜欢，被你们整得真麻烦。” 小丽不肯和我分开，她干脆搬来和我一起住。 “等你的同学来了，我再搬回去吧。我自己住害怕。”我知道小丽不会害怕，她以前一人在郝宇家的时候都不会害怕。我们这样住更麻烦。小丽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和我一起学习或是整理资料，到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她就回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面就拎着她刚刚做好的饭菜。这样折腾她，我心里过意不去，有时候就想带她去外面吃。她又不肯去。我很为难，现在这样也住在小丽那儿有什么分别。我还是在吃郝宇的，喝郝宇的。我们之间，还是被牵连着。“小丽，以后我们不要在一起吃饭了。” “为什么呀小西姐。你不喜欢我做的饭吗？” “不是不是，你做的很好吃。就是太麻烦你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小西姐，你怎么这么外道。我一个人也是吃，也得做啊。而且一个人吃饭也不香，我喜欢跟你一起吃饭，你还没给我讲完红楼梦里的那些女孩子呢。我不同意。” “小丽，你听我说。我就是不想和郝宇再有任何的瓜葛，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所以我没有办法和你这么频繁地接触。” “可是我们接触和郝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知道我在你这儿。” “他不知道你在我这儿？”这让我觉得意外。 “当然不知道，我没告诉他。”小丽说着得意的一笑。 第二十四章 成全 第二十四章成全 就在我们谈话的第二天，小丽竟然一天都没有过来。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她从来不会不打招呼的。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我赶到她家的时候，房门紧紧地锁着，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来开。隔壁的阿姨打开房门告诉我说，小丽一早起就被一个小伙子急匆匆地接走了，好像有什么急事。我描述了一番以后，阿姨很确定地告诉我说，那个人就是郝宇。家里会出什么大事呢，偏偏要把小丽接回去，究竟是郝宇家有事，还是小丽家有事呢。我坐在校园里的花池边，拿着电话。我在犹豫着是不是要问一下郝宇。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是有些激动的。我多么希望会是小丽的电话。但电话上闪烁的名字是李恩真。 “小西，你在哪儿呢。” “我在校园里呢。你呢，在家做什么呢。” “小西，刚才郑东给我打电话说，他不要我了。”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了。” “小西，你快回来吧。我想见你。” “你在哪儿呢到底。” “你寝室门口。” 李恩真的手里紧紧地抓着酒瓶，我把尾巴找了过来。 “你们这些孩子啊，真不让人省心。”尾巴说着和我一起把恩真扔上了床。 “尾巴你回家吧。天不早了。等会儿打车危险。”我一脸愧疚，这么晚了还把她折腾来。 “回什么回呀，你看她这状态，再看你这状态，能行吗。”我的心事总是在尾巴的面前时候自动缴械投降，都不用拿大饼威胁威胁。 “说吧，你又怎么了。”尾巴气喘吁吁地坐在我对面。严肃地看着我。 “尾巴。我做错事了。” “怎么了？” “我有时候，总是想不起来永浩。”我吱唔了半天。 “小西，我一直都想问你，之前有些不忍心，现在看来，不问不行了。永浩离开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尾巴，我好想他。我一个人的时候，心里会害怕。”我的眼泪就要掉出来了。 “小西啊，你听我说，永浩真的已经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能拥有的，只能是你们两个人的回忆而已，你知道什么叫回忆吗，回忆就是过去，他已经是过去的人了，他无法参与你现在的生活，你难道就想抱着和他的回忆，一个人走完以后的人生吗。你才多大啊，你的人生正在走向美好的时候，你怎么能自己把自己束缚呢，你以为你这样，你们的爱情就伟大了吗。小西，不是的。真正的爱情不是这样的。真正的爱情就是成全，就是幸福。你明白吗。你要幸福，这样永浩才会幸福。你看看从永浩出事到现在，你的状态，你说永浩他能走得放心吗。人生就像一本书一样，翻过去就是翻过去了，你不能就扑在一张纸上翻来翻去地看哪，人生那么短，该做什么，你就要去做什么。回忆是让人快乐的，而不是加深你的痛苦。你必须要向前看，你的人生在前面，而不是后面，如果你一直回头，不肯看前面，那么你的人生，必定不会快乐，必定会失去很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是在对永浩犯错误，而是在成全他对你的爱。”尾巴说着握起我的手，我感受得到她掌心的温度，也知道她的心里对我的那份放心不下。 “尾巴，为什么我总是让你们为我担心。” “傻小西，我们都在长大啊，哪有人不经历痛苦就会长大的呢。我也会有让你们为我担心的时候啊，就像我去北京找工作那会儿，你不也是常常询问我的状况吗，我们是好伙伴嘛，好伙伴就要一起快乐，一起伤心，然后再一起坚强。”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亲人 第二十五章最后的亲人 那天晚上，恩真吐了好几次，我和尾巴全无了睡意。我们躺在一张床上，我把和郝宇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尾巴。尾巴还记得郝宇，她说以前在文创的时候，她还想好好培养郝宇来着，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去了，尾巴恍然大悟地说，原来都是因为你噢，他一定是不想看到你和永浩那么亲密。刘小西同志啊，你扼杀一个文学青年大好的前程啊。后来当我讲到郝宇在出事的时候保护我的时候，尾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命都不要了，不是爱你是什么。 李恩真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俩，在眼珠子转了几个来回之后，终于哭了。 我到走廊里打通了郑东的电话。他的声音一样地半死不活。 “恩真在我这里。你真的决定要分手了吗？” “小西，麻烦你好好照顾她。我真的决定了。” “为什么？” “小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她在这儿的时候，我连一顿像样的饭都不能给她。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我们家的条件你不是不知道，她妈妈的态度你也应该清楚，我不想让她夹在中间为难。优秀的男生那么多，我不配拖累她。长痛不如短痛。让她死了心再找个比我好的吧。” 我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郑东打断了。尾巴接到单位的电话，说是临时有个采访要她跟过去。她很无耐地耸耸肩，捏捏恩真的脸，先走了。 恩真饿了，昨天晚上她一直在喝酒，都没有吃什么，又吐了好几次，胃一定难受死了。我让她在寝室等着，去外面给她买饭吃。可是当我提着好多吃的回来的时候，屋子里面却没了人。恩真不见了。桌子上面有她的字条：小西，我走了，我没事，不要为我担心，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为什么我们四个人，谁也没有和谁在一起。我出去走走，然后就会回家，到时候再给你电话。不要找我啊，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发扬了茶饭不思的精神用了三天的时间把周老师余下的资料都整理完了。我偶尔会想起小丽，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也会想起那天尾巴对我说的话。尾巴告诉我说，郝宇会是个值得爱的人，他会给我幸福。可是我在心里，过不了自己的那关。我总会觉得，如果和郝宇在一起，就等于我抛弃了永浩。小丽的电话一直都没有开机，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终于拨通了郝宇的电话。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接听。直到晚上我要睡觉的时候，它打过来。我做完一个深呼吸按了接听键。可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不是郝宇的，是小丽的。 “小西姐，你过来吧。” “小丽，你怎么了？” “阿姨，阿姨她过世了。” “你说什么，哪个阿姨？” “就是。。。郝宇哥的妈妈。”小丽已经在那边泣不成声了。 我拿着所有整理好的资料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周老师似乎情绪不够高昂，满腹心事的样子。我们没有太多的交流，我也不想要开口说话。我只想，快点赶到郝宇那里。 一路上，我的脑子里面都是上次郝宇的妈妈和我说话时的样子。她说，她的郝宇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她希望我不要伤害到他。可是阿姨对不起，我让郝宇受伤了。 请你不要怪我。可是阿姨，为什么，你要扔下他一个人。 第二十六章 一堆孤独的骨头 第二十六章一堆孤独的骨头 在郝宇家的门口，我看到了上次在医院遇到的那个叔叔。他看上去，神情疲惫。一身黑色的西服，压抑着我的呼吸。他终于看到了我，并且招手让我过去。他显然还记得我。他把我带到了小丽面前。小丽面色惨白，坐在角落里不停地擦眼泪。我走过去，抱住她。到底我该做什么，才会减少他们的痛苦。到底我要做什么，才会让郝宇不那么难过。他唯一的依靠也离开他了，以后，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我和小丽在她的卧室里。小丽把她被郝宇接走以后的事，统统都告诉我了。是郝宇无意间发现了阿姨的药瓶，上面没有任何的标签，郝宇好奇地拿去医院，医生告诉他说，那是癌症晚期所用的药。阿姨握着小丽的手，告诉郝宇说，小丽是她能留给郝宇最后的礼物。她希望，他们能够像兄妹一样，互相照顾，互相爱护地过一辈子。“小丽，阿姨求你，在我离开以后，好好地照顾郝宇，让他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心里面有个依靠，不至于太孤单，太可怜。”阿姨走的时候，是笑着的。她说她能有这个一个好儿子，半路又捡到这样一个好女儿，她的人生，已经不会有遗憾了。 在阿姨离开以后的三天里，郝宇一直跪在阿姨身旁，不吃不喝，也没有眼泪。小西姐，你去看看郝宇哥吧，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小丽敲敲郝宇的房门，告诉他我来了，要他开门。可是里面却没有动静。我们在门外叫了好久，直到我说要撞门进去的时候，他才发出了悠悠的声音。“让她走吧，我不想见她。” 我知道，我让郝宇伤心了。他已经不想见我了。 晚上，阿姨的后事结束了，其他的人也都走了。叔叔把小丽和我叫到面前，他说，医院有急事，明天必须回去了。“小丽，这个家，就靠你撑一撑了。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公司的事我也会抽时间过去打理。所以，你就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到照顾郝宇身上吧。家里的钱也够你们用一阵子的了。”然后叔叔转向我，“小西啊，谢谢你赶过来看郝宇，郝宇的心情不是很好，可能会让你不舒服，请你理解。我先回去了。你们保重。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叔叔走了之后，小丽开始去厨房做饭，郝宇哥已经是第四天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垮掉的。小西姐，你想想办法，让他出来吃饭吧。小丽坐在地上哭。哭得我好心疼。郝宇，我求你，求你出来吃饭吧，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坏的，郝宇你出来啊，出来看看小丽，你不吃饭，她也不吃了，郝宇，你出来吧，出来让我看看你。郝宇你说句话啊，你告诉我，你听得到我的话，你知道我来了，你告诉我，你是因为生我的气所以才不给我开门的，是吗。郝宇，你出来吧。 小丽像堆烂泥一样倚在墙角里，我怎么扶都扶不起。 郝宇，你快出来吧，我求求你。直到我开始用力地撞门，郝宇才肯把门打开。透过那个窄窄的缝隙，我看到了郝宇的脸。那是一张和我记忆中完全不同的脸。上面刻满了悲伤，压抑，痛苦，无助，失望。郝宇，对不起，我为什么，要在之前让你那么伤心，那么难过。郝宇一下子变得瘦瘦的，他就像是用骨头支撑起来的。我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堆木棍。郝宇，哭吧，你哭出来吧，我求求你不要放在心里，你快点哭出来啊，只要哭出来，什么都会好了。哭吧，哭吧。郝宇还是没有哭，他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我和小丽，把郝宇抬到床上，他躺在那里，脸颊深深地陷了下去。他已经瘦得变了样子，我都不认识他了。躺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就是郝宇吗。 我和小丽给他喂水。全部都顺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他的嘴唇干干的，紧巴巴地闭着。不肯张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地不肯张开。我和小丽捏着他的嘴巴想让他喝水，他不肯张开。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小丽，你拿着水。我含了一口水，扒开他的嘴，我不会再看着他这样糟蹋自己了。我只想让他快点好起来。只要他肯好起来，我就不会再推开他了。我一定会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像阿姨说过的那们，不会伤害他。永浩，请你，一路上陪着我，给我勇气。请你不要怪我。请你祝福我们。 第二十七章 新生 第二十七章新生 郝宇终于肯睁开眼睛。他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盘古开天辟地时那样混沌不清。慢慢地，终于有了光彩。他的脑袋终于开始转动了。他挣扎着坐起来。 “小西，我饿了。”他气若游丝地说。 我和小丽喜极而泣。一起跑向厨房。 “郝宇哥，吃饭吧。”小丽的眼睛又湿了。 “我们，一起吃啊。”郝宇说着把我们拉过去。那是我吃过的最难以下咽的一顿饭，我们一边流泪一边用力地下咽。我的喉咙像是关上了门，嘴里面的东西，即使努力地下咽也还是不行。我身边的郝宇，更是如此。我在心里说，我绝对是最后一次让他这么难过。以后，我们要重新开始，重新幸福。我会尽我所有的努力，让他幸福，温暖他，照顾他，鼓励他，爱他。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一起睡在阿姨的床上。郝宇睡在中间，我和小丽睡在他的旁边。我的头发，渐渐地湿了。我知道是郝宇又在哭了。我找到他的手，用力地握着。我希望他可以感受得到我的温暖。我希望，他会坚强起来。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郝宇和小丽都已经不在了。小丽听到我的声音后从厨房里探出头。“小西姐，过来吃饭吧。郝宇哥说，让你吃完饭以后，回学校去。” 我有些听不懂她的话。“郝宇呢。” 小丽指指外面。郝宇站在一簇即将要败落的花面前，看着别处。 “早安。”我说着走向他，我看到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早。睡得好吗？”他的嗓子还是哑的。 “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说着，他转身往屋里走。 “郝宇！”我叫住他。 “嗯？”他还是有些无精打彩。 “我不想回去。”我坦白地说。 “回去吧还是。快开学了吧。我和小丽，现在没办法招待你。” “我想留下来照顾你们，陪陪你们。”我多想说，我是不想离开他。 “谢谢你的心意。可是，真不用。我们没事。能看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谢谢你小西。”他感谢地看着我。他似乎在认为我会来，是因为可怜他，而不是别的。 小丽出来叫我们进去吃饭。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刚刚吃完饭，他们家的司机就来了。 “李叔，麻烦你把小西送回去。” “好，我去提车。等会听到喇叭出来就行。” 说着，被郝宇称做李叔的人，转身就出去了。 “郝宇！”我希望他会明白我的心意。 “刘小西，你听我说，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很谢谢你，我们就此打住吧。我需要的不是同情，我也有尊严。你这样做，我很为难。”他的语气那么不容反抗。 汽车的喇叭响了。我跟着郝宇走到了汽车前。他给我打开车门。他摆摆手，李叔启动了车子。我看到郝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汽车前进的方向，一声叹息。我看到他那声叹息过后那份失落。李叔像是自言自语，唉，可怜的孩子。我看着郝宇的身影越来越小，就要不见了。突然好害怕，害怕他也会像永浩那样变成真的不见了。我为什么要走，我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决定了吗。为什么他要我走我就走。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又只有他一个人了。我不能，再扔下他不管。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还违背自己的真心。我不能再骗自己，不能再骗他了。我就是喜欢他，就是会牵挂他，就是想见到他，就是看到他伤心我就会跟着难过。我要留在他身边。不会再和他分开了。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承担吧。郝宇，不要离开。等我。一定要等我。 第二十八章 在一起 第二十八章在一起 李叔转过车头，载着我沿原路返回。 郝宇真的还在。他惊愕地看着我。 “小西，你怎么又。。。” 我吻了他。 亲爱的郝宇，我们再也不要推开谁了。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他像是被吓到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反映。我尖着脚，更加用力地抱着他。我希望他会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真心的。我没有可怜他，我是真的爱上他了。 “刘小西，是真的吗，是吗？” “是，是真的！” 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吻在一起。所有的苦难，所有的欢乐，我们都学着一起分亨吧。 郝宇家的公司暂时由他的舅舅打理着。舅舅来过一次，是个话很少的人。他很动情地安慰郝宇，不要太伤心。他说公司的事他会打理好的。让郝宇不用着急过去。 郝宇的精神一天天好起来。偶尔他还是会掉眼泪，会在阿姨的房间里一坐就是一整个上午或是一个下午。他吃得也很少，总说吃不下。小丽和他一样。做得多，吃得少。 “小西姐，你能留下真好。如果不是你，郝宇哥不会好得这么快。你都不知道阿姨刚走的那几天，他的状态有多吓人。” “小丽啊，可以难过，可以哭，可是，也要好好吃饭啊。你看你，都瘦了。” “小西姐，我一拿起筷子，就会想到阿姨。我总觉得她还没走。还和我们在一起。可是，我就是看不见她。” “小丽。。。小丽。。。”我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都没有了意义。 “阿姨对我就像亲妈妈一样。给我买新衣服，还给我买电话，我生病了，她就会像照顾郝宇哥那样照顾我。小西姐，为什么阿姨这么好的人会走得这么快呢。老天爷是不是不长眼睛啊。小西姐。。。我心里好难受。。。” 不知道郝宇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看到我，他就抹着眼睛出去了。 阿姨，你看到了吗，这两个孩子有多么爱您。请保佑他们会幸福。保佑他们不要再受什么磨难。如果一定要有的话，就悄悄地给我吧。 快要开学了，郝宇把我送回了学校。他把房子的钥匙给我，让我住到那儿去。小丽还在家里，她不肯过来，她说她想要在家里多陪陪阿姨。郝宇帮我收拾好之后，也回去了。他说他想去公司看看，一定会很忙，所以，不一定会有时间来看我，他一脸的愧疚。 “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小丽。不要担心我。” “那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第二十九章 迷失的凤凰 第二十九章迷失的凤凰 开学的那天，看见了之前的同班同学，很开心。我们又可以一起学习了。 “唉，你听说了吗，苏美燃家出事了。” “哪个家？娘家还是婆家？” “她娘家能有什么事儿啊。就是种地呗。是他的婆婆家。听说是因为她婆婆贪污，都被抓起来了。” “这么严重？”真的难以置信。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还一脸的幸福呢。 “当然是贪得多了。你想啊，他们家哪来的那些钱啊。” “想想也是，上次她结婚的时候，场面就很大。那会影响她吗？” “当然会了。她的工作已经给停了。” “工作都给停了？”越说越严重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她说她怀孕了。” “噢，但愿他们不会有什么事。要不然这个孩子也太可怜了。” 新的学习环境让我觉得新奇。我们班只有九个人，其中两个人还是在职的，所以来上课的只有七个人。这七个人里面，有四个是本校应届的，其他三个，年纪比我们要大一些，都是工作以后才考的研。我们很快就能谈得来，非常有共同语言。 最最让我激动的是，我们的英语课居然有了外教。哇，外国人。学了这么多年的英语，终于有机会和外国人侃一侃了。兴奋ing。他叫robb，一个三十五岁仍旧单身的加拿大男人。他很可爱。皮肤白白的，眼睛蓝蓝的，轮廓深刻。他发给我们一张外国的名字单。让我们从中选一个作为以后课堂上的名字。我的那个叫ann。ann，听上去会让我想到安。心里会有些安宁。 李恩真终于回来了。她坐在花坛边，我下课出来的时候，她大声地喊我的名字，就像以前我去上课，她逃课，然后在下课的时候站在外面鬼哭狼号地叫我一样。 “我好想你呀，刘小西。”她边跑向我边号叫。 “你可真狠心，说没信就真没信啊，担心死我了。你都上哪儿疯了。” “我去爬山了。好累啊。咱去吃饭吧。” “去我家吧，我给你做。” “你家？什么时候结的婚啊，这都不告诉我？” 在她的哩叽呱啦的惊叫声里，我终于把这一阵子发生的事都跟她说明白了。 “刘小西，你没开玩笑吧。”她瞅了我半天，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没有开玩笑，都是真的。” “小西，只要你幸福就好。我支持你。”她没有嬉皮笑脸，很认真地看着我。 “谢谢你，恩真。” “对了，小西，我决定要出国了。” “出国？” “嗯，出国。我在山上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帅呆了。年龄不大，见识不少，去过很多地方呢，她的志向就是爬遍世上所有的山，我倒没她那么有出息，爬山太累了，她说了那么多，我只想去日本看看樱花。所以，我要去日本啦。” “你真去啊。” “当然啦，去年的时候，我爸一同事的女儿就去了，当时还问我来着，那个时候不是有郑东呢吗，不想走。现在好了，没有心思了，就去看看呗。” “家里能同意吗？” “我爸肯定能，他一向支持我走出去，估计我妈也差不多吧，她一想到我要是去了日本就看不到郑东了，心里肯定愿意。” “那得多长时间能办下来啊。” “拖人找关系就快点呗。我想冬天就走。” “是不是快了点啊。” “快什么啊。好几个月呢。我得抓紧时间学习日语了。以前也没好好学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好吧。我也只能支持你了。可是，李恩真，你想清楚了吗，你这一走，你和郑东可就更没希望了。” “小西，我很认真地想过了。我觉得我现在还太不成熟，根本没有资格说什么爱与不爱。看缘分吧，如果我们真的注定要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在一起的。如果不是，我们也是朋友啊。他这么好一个人，我才不会说放就放呢。至少也要是个朋友。” 恩真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是她的爸爸接的，正和她的意。她兴奋地锵铿有力地告诉了她的爸爸她想要出国的决定，我在旁边很远的地方就听到了她的爸爸大声地说了一声好！看来她真的有个好爸爸。 第三十章 阴谋 第三十章阴谋 郝宇说他已经回公司了，正在和舅舅进一步熟悉公司的业务。他说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两年妈妈不停地扩大公司的规模，就是想在她走之前，给他留下更多。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又流下来了。阿姨，谢谢你。谢谢你是这样好的妈妈，谢谢你给予郝宇的爱。也谢谢你之前对我的宽容。郝宇不会孤单的，我会继续爱他，把你的温暖延伸下去。 我和郝宇谈起郑东和恩真的事。之前，郝宇和郑东住在同一个寝室。郝宇说，郑东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他心里很在意自己的出身，他多少是有些自卑的。他本科的时候，总会在外面做兼职，生活费大概都是自己挣的。可是对朋友，他很大方，在钱这方面从来没有计较过。郝宇说他现在身边正缺人，想把郑东找回来。可是，据他的了解，郑东如果没有点成绩的话，一定不会回来的。再加上恩真的事，他更坚定了不在外面出人头地，就不回来的想法。后来郝宇的这些话，统统从郑东那里得到了证实。郑东把视死如归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终于到了秋天，我喜欢秋天。我总是认为，所有的童话都是在秋天铺展开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秋天，我就跟着兴奋，会走着走着就唱出歌来，也会突然地就张开胳膊然后再大声地感慨一下。多少有点吓人，乍一看好像精神上不太正常。我说我想改个名字，和秋天有关的。郝宇嗯嗯嗯了半天说，那就叫刘秋天吧。他一点也不懂婉转。让人头疼。 秋天里，我的快乐直线上升。有时候，我会不安。我会在电话里念给郝宇听，他沉默了半天，当他终于发生声音的时候，我以为会是多么富有哲理的话，正准备虔诚地接着呢，结果人家说，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嘿。 “嘿什么嘿，傻样。” “你以为你精啊。你样傻。” 十一长假，本来郝宇要打算带我去沙漠看看。可是后来公司里有急事，我们就一起回去了。自从阿姨出事后，小丽就一直没有住过来，只是偶尔会和郝宇一起来看我。郝宇说妈妈的遗嘱里把部分的股份给了小丽。虽然不是很多，可是已经够小丽用的了。他和小丽商量，先让小丽熟悉一下公司的情况，积累些工作经验，升学的事，等彻底熟悉了公司再说。小丽也很同意。郝宇说公司有很多漏洞，需要快点整顿。他还说自从妈妈过世后，公司有些资金去向不明，他怀疑是舅舅的问题，可是他又没有证据，不敢惊动他。我强烈建议也要进公司，给他做个奸细，结果他波浪鼓一样地把我否决了。他说我的智商基本上就是被人卖了还会帮人多讨些钱那个型号的。对此我并没有太多反抗的意见。可是，这很让人担心。一牵扯上金钱，亲情也是容易被抹杀掉的。舅舅不会做伤害郝宇的事吧。郝宇笑笑说我就不要操那些无能为力的心了，毕竟公司的决策权在他这儿，而且好多重要的人物都被他搞定了。他神秘兮兮地说舅舅的事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去公司陪郝宇开会的时候，在会议室里我看到了医院的高叔叔。现在，他也进入公司了。郝宇说高叔叔现在可是他的得力助手。他在公司的地位就相当于他的舅舅。可是你们非亲非故的，叔叔怎么会进公司啊。郝宇说都是妈妈的主意。可能妈觉得叔叔比较可靠吧。隔着一层隔音的玻璃窗，我看着郝宇站在前面，指着后面的屏幕比比划划，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大家纷纷发言，可是发着发着，我就发现舅舅有些激动，他手指着高叔叔，一顿咆哮。发展到后来居然大步流星地冲过去拉住了高叔叔的衣领。他怎么会这么粗俗。穿着高档的西服，扎着高档的领带，系着高档的腰带，看着像回事儿，其实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不能进去，只能和小丽站在外面看。小丽却显得平静得多。 “你不着急吗，怎么会打起来啊。” “小西姐，这里有埋伏。”小丽眨眨眼，示意我不要叫出来。 “怎么回事？”我靠过来，像地下党在接头对暗号。 “试探舅舅呢。他这么激动，肯定有鬼。” “哦？这么复杂，阿姨才刚刚走，怎么能这样。” “舅舅一直为遗嘱的事愤愤不平，大概想偷着捞点吧。” “小丽，你说亲情难道还不如钱吗？” “小西姐，开始的时候，我也想不开，可是在阿姨家呆久了，就习惯了，越是有钱的人家，这种矛盾就越多。阿姨好多的生意伙伴，都是这样的。阿姨算好的了。” 那天郝宇说只要两个小时的会开了四个小时。我和小丽坐在外面。看着里面激烈的情绪战。惊心动魄。她给我讲了好多好多阿姨家以前遇到的麻烦事儿。小丽说，她多么希望阿姨可以得到幸福。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郝宇径直回了卧室。 小丽说要做四个人的饭。因为等会儿高叔叔会来。我们做好了饭，坐在餐桌前等他。郝宇无精打采地坐着，一言不发。叔叔来了以后，郝宇也完全没有以前那样的兴致。吃过饭后，高叔叔和郝宇去了郝宇的房间。小丽也眨巴着眼睛，一副不知道的表情。到底会是什么事呢。 挂在墙上的时钟，没心没肺地走着。完全不懂我们现在的心情。好不容易盼到两个人出来。可是丝毫眉目也看不出来。叔叔和我们打了招呼，就开门走了。郝宇坐过来，倒了杯水，仰着头一股脑喝光了。终于笑了。 我和小丽同时松了一口气。谁也没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郝宇也没有提。就这样，我们各回了房间，可是我睡不着。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看到郝宇一个人陷在沙发里。 “怎么了？” “没事儿，睡不着。来，坐。”郝宇拍拍他的旁边。 “舅舅的事，很烦吗？” “没有，钱的确是舅舅拿的，只是没有证据。我也不会深究的，他也做了不少事，帮了不少忙。暗示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舅舅今天在会议室里的样子，真吓人。” “没事，他就是脾气大。不会控制。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郝宇，你有心事吧。” “小西，我想抱抱你。” 我张开胳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除此之我，我还能做什么呢。 第三十一章 那两个男孩儿 第三十一章那两个男孩儿 假期结束之后，我一个人回到了学校。叔叔领着一个男孩子站到我面前。 “小西，这是我儿子东浩。东浩来，这是小西姐。以后，就让小西姐给你补课。你有时间就到她这儿来。”叔叔简单交待了几句就走了。留下了这个大男孩儿，似乎有些不高兴地站着。 “你好，我叫小西。以后，我们一起学习吧。” “你好，东浩。”不屑一顾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不能说学习的事，可是说什么呢。男孩子都喜欢做什么呢。网络游戏？交女朋友？买限量版的鞋子？打篮球？想想是不少，可是，在我这里能做到的，就一个，郝宇喜欢打游戏。所以，电脑里有好多游戏。 这一招，果然灵验了。他玩儿得相当high了。我特有成就感。估计他肯定会改变对我的态度了。哈。我真聪明。可是就在我还在自我欣赏的时候，他却不声不响地走了。下次非揍扁他不可。 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没有揍他。因为他又领了一个过来，我不敢。东浩给我介绍说他叫张腾，是他的发小。 “老师，以后我俩就跟你学了，我俩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我俩能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就看你能把我俩教成什么样了。压力很大吧老师。”他们相视一笑，满脸的奸诈。 原来这两个孩子都是高考失手的。就从他们打游戏的状态来看，足以向我说明他们的学习情况。我的头都大了。我该怎么教啊。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算听话。虽然心不在书上，倒是我说什么听什么。可是后来情况有所发展，他们不听话了。不管我说什么，他们看上去都像没听见。怒吼啊，道理啊，直至发展到爆力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疗效。 我在电话里跟郝宇诉苦，郝宇说等他有时间过来，非好好地收拾收拾他们。我心里这个乐啊，瞅着他俩就想，哼，等着挨收拾吧。 我亲爱的郝宇终于来啦，哈哈。 郝宇来了之后，并没有我期待中的那些动作，他居然和他们混到一起去了。和他们挤在椅子上打游戏，和他们靠在沙发上抢遥控器，吃饭的时候也要和他们抢盘子里的菜。。。郝宇第一次在这儿呆了三天，这三天里，这两个孩子天天来。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郝宇哥，我俩要是再考不上大学，就去给你打工，我俩都会画画，到时候可以给你设计衣服，怎么样。一看就知道我俩是老有品的人了吧。 我真想拿鞋底子把他们三个打出去。看了心里就填堵。 郝宇中午带着他们出去吃饭，然后就直接回公司了。郝宇走后，那两个孩子完全变了虽然还会淘气，还会偷偷打游戏，但是对学习的态度和从前大不一样了。我让他们背的单词，他们都会认真地去背，让他们默写的诗词，他们也会认真地写，如果错了，还知道再多写几遍。第一次月考的成绩下来的时候，他们在电话里汇报了他们的喜讯。我高兴地一拍大腿，等郝宇哥回来请你们吃饭！ 第三十二章 坏掉的刹车 第三十二章坏掉的刹车 那个下午，东浩和张腾第一次迟到。半个小时过后，高叔站到我面前。高叔脸上的表情，清楚地告诉我，郝宇出事了。 我跟在叔叔后面走，又是上次的那条走廊，上次的时候，郝宇在里面，外面还有阿姨，可是这一次，阿姨不在了。叔叔紧张地踱来踱去。一个年老的医生慌忙地跑过来，叔叔跟着进去了。 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外面了。郝宇，你不要有事，求你挺过去，我求你，你不能再出事了，你不能扔下我不管，你不能离开我。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求求你，不要走。阿姨，你帮帮他，让他挺过去。 小丽终于来了，带着我想知道的答案。真的是郝宇的舅舅。他偷偷转移资金的事，被高叔和郝宇掌握了证据。小丽说，高叔想当众揭发他，可是被郝宇拦了下来。他说他不想连这个世人唯一的血缘也伤害。可是，舅舅居然对郝宇汽车的刹车动了手脚。 “小西姐。”小丽一脸悲戚地看着我。她的眼神让我觉得心慌。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不要瞎想。不会有事的。小丽，郝宇是好人，他不会有事的。他会平安地出来的。” 我的身体像是被一只大手爬了起来，悬在半空中。我的心，像是被揪了出去，我的力气也跟着走了。手术室里时不时地会有护士慌张地跑出来，雪白的衣服上沾着了血，就像上次我们从车里爬出来时那样，郝宇的身上，头发上，都是血。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疼，那么翻天覆地。 “老师，老师，你醒醒。” “小西姐，小西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快醒醒。” 我好渴。我想渴水。 有人扶起我的头，我的嘴唇终于碰到水了。小西姐，你多喝点。这样的话听起来好熟悉。好像以前我也这样过。拼命地口渴，拼命地想要喝水。不对，不是我，是郝宇，是他渴了，却不肯喝水。当时小丽就是这样让他喝水的。可是他一直不肯喝。怎么办呢小丽。 “小西姐，你终于醒了。。。” “老师，你醒了啊，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看见小西和东浩张腾站在我的旁边，俯下身子跟我说话。好难闻的药水味儿。 “郝宇呢。我要见他。”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什么都想起来了。郝宇他，还在手术室吗。 “小西啊，郝宇的手术很成功，他现在需要观察，你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些的时候，我再带你去见他。”高叔说着坐到我旁边。 “他真的没事了吗，高叔。”“没事没事，他那么结实能有什么事儿。” “小丽，你告诉我，郝宇呢，他到底怎么样了。” “小西姐。。。郝宇哥，他没事儿。” “小丽，你不该骗我。” “小西姐，我求你别问了。” “东浩，张腾，你俩告诉我，郝宇他怎么样了，手术结束了吗，成功了吗？” “老师，你先照顾好自己。哥他挺好的。” “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去看。”我说着就要下床。却被他们按住。 “小丽，我不能再失去郝宇了，快带我去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不管他现在什么样儿，我都要看看他。就一眼，一眼就好。” 小丽抱着我的肩膀哭了。为什么郝宇哥这么可怜，阿姨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心疼死的。 第三十三章 你不能走 第三十三章你不能走 我看见郝宇了。他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他的身体像只茧，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的嘴上带着该死的氧气罩，让他看上去像个垂危的病人。他真的没事，大家都没有骗我。可是，为什么被子下面郝宇的腿，看上去那么别扭，为什么有一个地方，是空的。 “高叔！郝宇的腿呢，他的腿呢，他的腿怎么会不见了。高叔，我求你，快把他的腿还给他。他不能没有腿的。他还这么年轻。高叔，你快帮帮他，郝宇最相信你了，你快帮帮他吧。我求求你了。” 我无法相信那个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人会是郝宇。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和东浩张腾一起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地疯闹。他们还约好要一起打球的。怎么会这样。 “小西，你听我说，郝宇的腿，不得不锯掉，可是如果他恢复得好还可以安装假肢。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要试着接受，必须要接受。郝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也不知道他知道这一切能不能接受得了。所以小西，你必须坚强起来，你要让他看到希望和勇气。如果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你这么绝望，他的心里会更害怕的。在这个时候，你才是他最最希冀的依赖啊。如果你倒下了，那他也不会站起来的。你明白吗。”叔叔的话，一字不落地钻进我的耳朵里，又滑进我的心里，我懂，我都懂。我一定会在郝宇醒来之前变得更加坚强。我会让他一醒来就看到我鼓励的微笑。可是，为什么我的眼睛却这么不听话，为什么它要一直哭一直哭。 叔叔让东浩和张腾把我送回家，他答应我如果郝宇醒来就会告诉我，小丽正坐在餐桌旁等我们回来吃饭。我们四个围着桌子，没有半点声音。我害怕听到他们安慰我，害怕他们看我的眼神，也害怕他们语气肯定地对我说，郝宇一定会没事的。他们三个总是给我夹菜，都要把我的碟子堆满了。郝宇已经让他们担忧了，我不能再跟着捣乱了。我一口一口地，统统把它们塞进了嘴里。 东浩和张腾回家了。小丽和我坐在沙发上。 “小西姐，你不会离开郝宇哥的，对吧。” “傻丫头，当然不会。” “小西姐，其实我知道你不会，可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害怕，我害怕郝宇哥醒来的时候，会接受不了。” “小丽，郝宇，他会没事的。他会懂的。” “小西姐，你真好。” 一周后的一个早上，当我和小丽赶到医院的时候，却发现郝宇不见了。 “小西姐，郝宇哥该不会。。。” 护士，护士！人呢。病房的人呢！ 每个人都在摇头，毫无生气。 我和小丽分开找，每个楼层，每个病房，都没有。叔叔也不在办公室。当我跑到一楼，看到叔叔正从走廊的尽头走过来。 “叔叔，叔叔，郝宇不见了，郝宇呢。”叔叔一言不发地拉着我往回走。 “小西姐，郝宇哥在这里！”是小丽的声音。她就站在刚刚叔叔出现的地方。 我挣脱叔叔的手，跑过去。几个医生和护士正把郝宇往急救车里推。我和小丽把他们拦住。 郝宇他已经醒了。 “小西，让我走吧。我不能拖累你。” “郝宇，你别想离开我。我们不会被分开的。” 郝宇被重新安置到病房里。原来他已经醒了两天了。这都是叔叔告诉我的。叔叔说郝宇醒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好不好，问我是不是吓到了，问我是不是哭得不像样子。然后他就说要离开。 我坐到郝宇旁边，他的头上依旧缠着纱布，叔叔说，郝宇的头部有血块，虽然现在不是很严重，可是，手术是一定要做的。叔叔把郝宇所有的症状都当着我们的面说了。虽然不是很乐观，可是充满了希望，只要我们有耐心，郝宇一定会恢复得很好。 “你们都是大人了，应该有一定的承受力，我觉得我必须把所有的实情都告诉你们。还有，我不希望以后再出现今天的事了。郝宇，小西看上去比你要坚强。所有的幸或是不幸，都学着两个人一起分担吧。”叔叔拍拍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关上了门。 “为什么要逃跑？” “不想连累你，不想让你以后就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叔叔说如果恢复得好，可以安假肢的。” “假肢，是假的啊，它不会有我的温度，它是凉的。你不怕吗。” “傻瓜，你不见了我才会怕。” “小西，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已经不完整了。” “郝宇，如果我们加在一起，就完整了啊。” “小西，我会放你走的。” “我不走，我会赖上你的。我会赖着你一辈子的。让你甩也甩不掉。” “小西，答应我，如果有更好的，一定要离开我。” “好，我知道。” 第三十四章 机场的送别 第三十四章机场的送别 恩真去日本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不停地在学校和家里来回跑。手续好像很麻烦。小丽和她很快就熟悉了。这让我们的相处变得很容易。恩真也会和我们一起去医院看郝宇。郝宇的腿恢复得很好，头部的手术时间还没有定下来。他的身体还需要时间康复。 最后的手续终于办完了，恩真的机票也已经买好了。这比我们想象得快好多。可她并没有很兴奋。那天晚上，我们躺在一张床上，手牵着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小西，你真的想好了吗。郝宇现在。。。以后会有很多麻烦的。” “恩真，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说，我不会放开他的，就像他一直都没有扔下我一样。我不能离开他，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我对自己说过，我会给他幸福给他快乐的，现在，我更要给他勇气。相信我吧，我会让我们幸福的。” “祝福你，小西。我就要走了，我们要常联络啊。” “那当然了，一定要保持通话！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无依无靠的，要是你生病了该怎么办啊。恩真啊，你可真让人担心。” “放心吧小西。倒是你才让我担心呢。郝宇的手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我们可怜的小西，为什么就不能轻松地走向幸福呢。” 去机场送恩真的那天，我们看到了郑东。他像是刚下飞机的样子，旁边站着一个好大的行李袋。 “听说你今天的飞机，我来送送你。”郑东说着向恩真伸出手。 “回来了吗？”恩真的眼睛有些湿了。 “嗯，回来看看郝宇。” “好好帮帮他吧，他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好。把他们交给我吧，你就放心地学习吧。在那边有什么困难就联系我们。” “那我走了，你们回去吧。”恩真摆摆手，拎着行李转身走了。 “李恩真！”郑东叫着她跑过去，拥抱了她。 郝宇跟我说，是他告诉郑东恩真要去日本的。 “郑东会回来帮你吗？” “会，我在电话里就跟他说了。我的确需要有个可以信任的人在身边。公司里光靠叔叔是不行的。他精力有限，这已经很折腾他了。” “郝宇，不恨舅舅吗？” “小西，恨不恨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这样了。” “郝宇，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身边的。” “小西，为什么我唯一的亲人，会以这种方式把我推开。” “郝宇，再也不会有人把你推开了，以后，你的生活里就只有快乐了。再也不会有痛苦了。再也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郝宇舅舅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溃烂得不像样子。这件事是在很久以后，高叔才告诉郝宇的。舅舅的心脏中间插进了刀，不偏不倚地要了他的命，凶手居然是公司的一个股东，说是因为分赃不均，冲突中动了刀。 不得不在医院和家里跑来跑去的我，逃了好多课。周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出租车上考虑晚饭要给郝宇做什么。十万火急地跑进老师的办公室里，他正戴着眼镜埋在一堆零散的资料里。我胆战心惊地打了招呼，一声不响地站在他身后。想到我那些漏掉的作业已经无法用手指计算的时候，我都有点想跑出去了。 “小西同学，你坐。”我在心里盘算着老师会怎样给我上课。 “你的事，班长都跟我说了。很辛苦吧。”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老师说，我可以不用上他的课了，只要期末的时候按时保质地交上作业就好。 白天的时候，郝宇已经可以出来了，只是到了晚上，就一定要回去医院。每次他回来，东浩和张腾都会在中午或是晚上来看他。这两个孩子懂事多了。成绩提高得像是高血压严重的患者。嗖嗖地上升。高叔叔很高兴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感谢我。其实我真的没做什么，都是这两个孩子懂事。自从郝宇出事，我都没顾上他们。用东浩的话说，我已经成功地把他们领上道了。 郝宇的头部手术时间终于定下来了。只不过，要转到北京去。都是高叔给安排的。我坚持要去，可是郝宇坚持拒绝。高叔也说，不要我去，留下来好好上课，把落掉的功课都好好补补。 叔叔带着小丽和郝宇离开以后，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房间里面空空的。每隔几个小时，郝宇就会打过来电话告诉我他们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一个星期之后，郝宇做了手术。叔叔兴奋地打电话说，一切都好。很成功。大概一个月以后会回来。我的心终于可以好好地呆在我的肚子里了，不用上窜下跳了。 第三十五章 雪人的回忆 第三十五章雪人的回忆 已经是初冬了。天气变得好凉。我缩着脖子从教室赶回寝室的路上，苏美燃叫住了我。 “你还好吧。郝宇的事我都听说了。”她很关切地问我。 “还好，我们都很好。你呢，怎么样？” “离了。”她说话的样子轻松得就像是说外面的天气很冷一样。 我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回来开个证明，重新找工作。”她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们草草地吃了饭，草草地分了道扬了镳。不过她站在冬天里的那个背影，看上去让人心疼。 一连着几天，都只有东浩一个人过来学习。 “张腾还不来吗。” “老师啊，别提了，他伤心呢。学不进去。” “伤心？” “啊，被人家甩了能不伤心吗？” “失恋了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谁说不是呢，好几天没上课了。好不容易学了点儿，这下可好，唉。。。” “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她啊，她的故事可多了。”东浩喝了一口水。开始给我讲张腾和那个女孩的故事。 女孩叫乐。据说家里超有钱，长得超漂亮，皮肤超好，性格超古怪。总之就是一个传奇。她转去学校的第一天，张腾正好在操场上上体育课。乐从汽车里下来的时候，学校的领导都前去迎接了。大家正看得出奇的时候，有个人偏偏没注意，一下子把球扔了过去，不偏不倚地打到乐的身上，她吓得惊叫起来。谁扔的？领导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张腾看到刚刚扔球的那个男生，正躲在别人身后哆嗦呢。是我。张腾说着走出去，从乐的手里接过球，对不起，他大声地说。没事儿，你走吧。 乐的爸爸是个大人物，他的到来引起了城里的一顿大大小小的议论。乐很瘦弱，白得像是一堆白雪堆出来的雪人。她常常安静地站在操场边看张腾打球。像她的父亲一样，乐的到来，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学校的大新闻。东浩说那个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神奇的女孩子居然会成为他发小的女朋友。东浩理所当然地成了他们中间的传话筒。对此东浩觉得很委屈，他说要不是因为天天见乐引起了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的误会，八成现在他们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就这样，一直到冬天的圣诞节，东浩的任务才宣布结束。张腾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里堆了一个好大的雪人。雪人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围巾。是张腾织给乐的。东浩说那条围巾简直惨不忍睹。上面千疮百孔的。好不容易盼到了天黑，按照张腾的指示，东浩把乐骗到了公园，在乐出现的那一刻，雪人身上的彩灯一下子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就像是天上星星。乐的嘴巴张得好大。按照东浩的估计，至少会放进去一个半鸡蛋。张腾把雪人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给乐系上。东浩就是在那天，终于看到乐笑了。然后她恍然大悟地翻着自己的包，翻来倒去的，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最后才从里面掏出了一条居然同样颜色的围巾。这回换做是张腾张大嘴巴了。根据东浩给出的保守的数据，好像能一下子放进去两个鸡蛋。 这些事就发生在上一个冬天。东浩说，那个冬天，是他度过的最温暖的一个冬天。每天每天，只要看到张腾和乐在一起，就会觉得好幸福。为了逃避老师的注意，他们两个一个走在左边，一个走在右边，一个偷偷地向左看，一个偷偷地向右看，眼睛碰到一起的时候，就会害羞地笑笑。如果有一个生病了，另一个也会跟着不舒服。老师，你知道吗，他们两个就像是分开的一个人，老师，你知道吗，张腾天天都在跟我念，如果能给乐一个家该有多好。 “那为什么会分手啊。” “张腾也不知道啊，乐突然就提出来了。说实话，我真担心他。他这小子，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和乐那么深的感情，一定放不下的。唉，老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能为他做什么呢。” 第三十六章 我们要勇敢 第三十六章我们要勇敢 小丽打来电话说，郝宇术后恢复得特别好。估计可以提前几天回来。我回到家里，里里外外地都打扫了一遍。 郝宇回来的那天，我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第一次门铃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们回来了呢，结果是东浩和张腾站在门口，笑嘻嘻地提了好多吃的。我们三个在本来就窄小的厨房里挤来挤去，东西碰来碰去，乱糟糟一片。张腾明显地瘦了。门铃终于又响了。我们三个拿着铲子什么的就冲过去了。真的回来了。郝宇看上去精神不错。小丽高兴地抱着我。东浩接过高叔手里的行李，我们一起拥着进了屋子。 “看来我得买个大点的房子了。”郝宇笑着说。 “等身体康复以后再说吧。到时候买个小的我们还不来呢。”高叔笑着说。 “哇，小西姐，你的手艺都快赶上我了。”小丽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我是谁啊。” “别夸别夸，再夸就飞走了，谁给我当媳妇啊。” “哈哈哈。” 郝宇并没有留在这里，郑东和叔叔把我们送回了家，这样离公司近些，工作也方便。我们直接去了高叔已经联络过的医院。郝宇还是要在医院进行观察还有腿部的治疗。郑东马上会进公司，和小丽一起做郝宇的助理。 我离开的时候，郑东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一边。 “小西，看到你有今天我真高兴。继续加油吧，以后的路，也许不会那么好走。我会在你们身边的。就像当时我们四个在一起一样。我们努力地生活吧。” “谢谢你郑东。我会努力的。” “小西，你很勇敢。” “呵呵。” 我看到郝宇的身边站着小丽和郑东，放心了好多。他们会好好照顾他的，而且我也可以常常过来看他。我们，一起努力学习，一起努力工作，一起努力生活。我们会紧紧地抱在一起，迎接每一次生命所赋予我们的成长。 第三十七章 尾巴相亲记 第三十七章尾巴相亲记 回到学校之后，开始忙碌起来。好多以前落下的作业都要补做。很感激老师们对我的原谅和理解。可爱的robb，每个星期他都会单独给我辅导一次英语口语。在他的帮助下，我的水平也大大地提高了。从开始和他说句话都费劲，到后来远远地就开始打招呼，简直是突飞猛进地进步。robb是一个喜欢独自行动的人。很少看到他会和朋友在一起。他自己说过，他是一个喜欢沉默喜欢思考的人。他说他会常常想人生到底是什么。可是当我问他人生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灿烂地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周老师不但非常热情地欢迎我回来，还给了我一份惊喜。他把一个娇小的韩国女孩子带到我面前。 “认识一下吧。她叫姜敏廷。上次不是说想要学习韩语吗，你们就互相学习吧，你教给她汉语，她教你韩语。” “老师。。。”我都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好学吧。你们两个。” 她的汉语说得很好。我们之间的交流勾通都没有问题。她长得真好看，眼睛圆圆的，鼻子尖尖的，嘴巴小小的。就像一个娃娃，惹人喜欢。我们约好，每个星期的周二和周四的晚上，在图书馆的二楼一起学习。 尾巴的工作把她搞得晕头转向。我们只在郝宇出事后不久匆匆地见过一面。再见到她的时候，我们已经被棉衣包得走不动路了。 “小西，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你还好吗。郝宇都好吧。” “好，我们都好。你呢。你看上去好累啊。” “可不就是好累吗。讨厌的工作。” “每天跑来跑去的，还有时间写小说吗？” “白天当然没有啊，就在晚上挤呗。挤得我好累啊。小西，你看我是不是都老了。” “哪有啊，我们的尾巴永远都是纯情少女派。嘿。” “骗我吧你就。我容易吗，这么大岁数了，每天奔来跑去的。” “上次在网上看到你说差不多就要结稿了。不顺利吗？” “怎么说是不顺利呢，那是相当不顺利了。” “加油吧。我会是你忠实的读者的！我会永远做你忠诚的fans的！forever！” “又跟我拽鸟语，刘小西。你太欺负人了。明知道我听不懂。” “尾巴，你那事儿，有消息吗？” “还没到日子呢。你呢。” “你想什么呢。我是问你男朋友的事儿。” “暂时没消息呢。相了几个亲，都不成功，太不成功。刘小西，你都不知道现实到底有多么残忍。你知道我们刚见面他们就说什么吗。 ‘我今年年底之前，必须结婚，明年必须要个孩子。’小西，你说吓不吓人。我连饭都没吃完就走了。我怕我再多坐一会儿他再要求我给他生个几胞胎什么的。” “哈哈，还有这样的人啊。” “那当然了，所以你简直无法体会我现在到底有多羡慕你。唉。我现在就是想找陀想插的牛粪都找不着合适的。” 尾巴一直在我耳边碎念。她目前的状态可真惨。事业啊，爱情啊。唉，可爱的尾巴，你的春天一定会到来的，等待吧，坚持吧。我们的烦恼从饭店拖到了家里，从下午拖到了晚上。看上去好多好大啊。在网上看到了恩真。她暂时和另一个女生住在一个房间里。恩真说起什么都很新鲜，她说她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那里的日本人很有礼貌，也很热情。 她说她的同学里面有很多外国人。乱七八糟的哪儿的都有。她高兴地说，她的英语也提高了好多，还有她的日语，统统都在节节高升呢。尾巴终于没忍住，她非要让恩真在日本给她发展个不会在相亲的时候就提到要结婚生孩子的男生。恩真说你先等着吧，我自己还没出手呢。尾巴崩溃了，“靠不住啊靠不住。。。” 第三十八章 离婚 第三十八章离婚 我把写好的作业送去办公室的时候，周老师一脸的倦容。“老师为什么不回家休息啊。”周老师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本来打算好好地研究一下我的论文，可是，老师接过去后就让我走了。他说他现在没有不舒服，让我改天再去。老师送我出去关门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的眼角是湿的。 和敏廷的学习持续得很开心。学习上，敏廷很认真也很较真。可是有时候，有些问题我没办法一下子就给她讲清楚，她就会很贴心地对我说，汉语本来就很难啊，我们一起努力！ 我们坐在图书馆的二楼，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说一些韩国的中国的事儿，比如说韩国的明星热啊，中国的孔子热啊，韩国的饮食啊，韩国的服装啊，韩国的生活状态啊，韩国的高考啊。。。好多好多。我喜欢质朴的敏廷，她说，现在的韩国明星都打造得很美，这会引得大家都很注重外表，可是里面也很重要啊，敏廷忧心忡忡地说。我还知道韩国的高考是在冬天进行的。还知道韩国人的生活压力其实很大，还知道在韩国过生日的人要喝海带汤。还有他们繁复的礼节和礼貌用语。敏廷啊，回国以后等我啊，我一定会去看你的。到时候我会说着一口流利的韩国语。敏廷笑着点头，一定要去，我一直等你。 张腾已经开始和东浩一起来补习了。他的状态基本上还是那样，除了必要的话，他通常都保持着沉默和发呆。我试图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每次说着说着，还没到主题呢，张腾就已经走了神。东浩总是会很无耐地皱皱眉，表示一下他的无可奈何。 “最近有什么进展吗？”趁张腾去卫生间的时候，我悄悄地问东浩。 “乐好像又转学了。她已经好多天没去学校了。我也正打听呢。”东浩摊摊手。 他们的成绩基本上已经稳固了。进入一般本科线应该没有问题。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继续保持，然后在英语上多下些功夫。我们的战略已经很明确了。所以，在以后的学习中，我们直接奋起直追就可以了。 如果张腾的感情问题也可以这样明朗就好了。 东浩有天打来电话，告诉我说，他最近不来上课了，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我去了高叔的办公室。高叔正在和病人的家属说着什么。我坐在旁边等了一会儿那些人就走了。 “有事吗，小西。” “叔叔，是东浩。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补课了。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肯说。” “小西啊，最近叔叔家里有点事，可能影响到了他的情绪，你开导开导他。” “什么事啊？” “我和东浩的妈妈正商量离婚的事儿。” “叔叔？”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比较忙。我们电话联系吧。” 我被叔叔请出了他的办公室。我在电话里，把叔叔和东浩的情况统统都汇报给郝宇了。他完全没有我那么惊讶。告诉我说，他最近会回学校一次。 郝宇让我和东浩先进去卧室，他和叔叔坐在客厅里。东浩背对着我坐着，我知道他在那儿哭。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对他说些什么。好不容易他的成绩才有了起色，这个时候叔叔和阿姨办理离婚的事，肯定会影响到他的。 第三十九章 以前有个故事 第三十九章以前有个故事 郝宇躺在床上，不停地唉声叹气。 “小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郝宇终于开口说了话。 很久很久以前，在这个城市的一角，住着两家关系很好的邻居。一家是女孩子，另一家是男孩子。两个孩子同岁，从小就玩在一起，一起去幼儿园，一起读小学，考进同一所中学，最后又考进了同一所大学。他们还是天天在一起。那个男孩子从小就照顾着那个女孩子。长大以后，他就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子。女孩子也喜欢那个男孩子。可是，就在大四那年，女孩子唯一的亲人，她的母亲却得了癌症。女孩儿没有钱，那个一直追求她的家庭富有的男生偷偷地跑去医院交了所有的费用，虽然最后终究没有留住女孩儿妈妈的生命，可是，女孩儿却已经决定嫁给他。女孩儿结婚的那天，男孩儿也去了。婚礼上，女孩儿一直都没有笑。和男孩儿目光相遇的瞬间，两个人都落了泪。不久之后，男孩儿也在家里的安排下，相亲结了婚，女方的家境不错，个性也好，和他们是同一所学校的。可是婚后的女孩儿并不幸福，她的丈夫完全做不到一心一意地爱她，并且就在她要生产孩子的那天，发生意外死亡。女孩儿带着孩子和他留下的不多的钱，去了另一个城市。而男孩儿对他的妻子，没有办法完全地去爱。他说，他的心在看到女孩儿结婚的那天，就已经死了。 “小西，那个女孩儿就是我的母亲，男孩儿就是高叔叔，你明白了吗？” “郝宇。。。怎么会。。。” “小西，东浩的妈妈其实病了，就在我出事那段时间，可是她没有告诉叔叔，直到做完手术才跟他说，同时说的还有，她想要离婚。” “郝宇，我们怎么办。叔叔为我们，真的做了很多。” “我想去叔叔家看看，我想去看看阿姨，你会和我一起去吗，小西。” “当然当然，那我们明天就去吧。” 第二天，我们没有跟叔叔说，就擅自去了他家。我们见到了叔叔的妻子，那个时候她正躺在房上，还不能动。阿姨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她反而更关心郝宇的伤。可是当郝宇提起叔叔的时候，阿姨却把我们打住了。然后我们一事无成地离开了。 “叔叔真傻，这么好的一个妻子。” “都是因为爱吧。” “小西，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叔叔是我的父亲。我只见过我父亲的照片，看上去也不错的一个人。可是他没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郝宇，都过去了。” “小西，有你真好。”郝宇说着握紧我的手。 “郝宇，以后我们都要这样，不管什么事，都一起面对吧。” “可是，叔叔和阿姨，怎么办啊。唉。” “叔叔他们都是大人了，他们的事，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东浩啊。” “叔叔他们也真是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闹离婚。” “是啊，可是，有时候，这些事情是不能控制的。不是我们以为怎么样好它就会怎么样发展的。” “东浩这孩子。。。唉。。。” “何止东浩啊，还有张腾啊。。。唉。。。” 我们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做的时候，郑东就把郝宇接走了。说是公司有急事。 第四十章 娃娃的童话 第四十章娃娃的童话 张腾哭着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是没有睡醒看错了。我擦擦眼睛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老师，老师，乐走了，我再也看不到她了，她也没有办法再看到我了。” “张腾，怎么回事。慢慢说。” “老师，乐是病了。为什么我没有去问清楚，为什么她说什么我都相信了。” 东浩赶过来的时候，张腾已经醉了。他趴在桌子上，一遍一遍地念着乐的名字。 “老师，你知道吗，乐今天早上，死了。” “真的是死了吗？” “嗯，乐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张腾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都是今天早上去医院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张腾他。。。” “唉，老师，你看他现在这样儿，真愁人。” “乐见到张腾的时候，高兴吗？” “一下子就哭了，乐已经瘦得变了样儿，她拉着张腾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说爱他，说她希望张腾要好好地活下去，做那些她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她说，谢谢张腾一直都想要给她一个家，她会一直陪着张腾，不会离开的。” 东浩说着，也哭了。我坐在他旁边听着，也哭了。张腾这么小，却已经是经历过生死别离的人，他说他的心跟着乐走了，就像那个时候，永浩离开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走了一样。那种通透的疼，只要有一次就好了。我希望张腾也会和我一样，在疼过之后，终究会慢慢好起来。 “老师，你说为什么，人要有这么多的烦恼，要有生死。”东浩眨巴着眼睛问我。 “就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总会让我们疼呢。” 张腾像是睡着了。我和东浩想要把他扶到床上。他的眼睛却在那儿眨着。一滴一滴地，像是天空在下着雨。他的电话响了，东浩帮他接起来。是乐的爸爸。他说有些东西要给张腾送过来。都是乐留下的。 乐的爸爸憔悴极了。他把一大包东西递给张腾，“孩子，别哭，忘了吧，叔叔谢谢你给了乐那么多的快乐。过了今天，就把乐忘了吧，好好上学，考个好大学。叔叔要走了，这是我的电话，有事给我电话。” 张腾慢慢地打开袋子，一件一件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好多的娃娃，每个娃娃上面，都写着一个名字，名字下面写着好多小字，我看到了其中的一个：亲爱的宝宝，这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第七个娃娃了，妈妈很喜欢你，妈妈也很喜欢爸爸，如果妈妈健康点该有多好，这样就可以和爸爸一起爱你们了。妈妈很抱歉，不能一直陪着你们，妈妈可能就要走了，妈妈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妈妈不想让爸爸伤心，妈妈可能要先走了，你们不要想妈妈，爸爸会像妈妈一样照顾你们的，以后，好好地爱爸爸啊，妈妈会祝福你们的，告诉爸爸，妈妈永远爱他。 张腾抱着那些娃娃，一声不响。我和东浩把门给他关上，转身下楼了。 “老师，怎么办？” “唉，能做什么呢，还得他自己挺。对了，阿姨的身体怎么样了？” “嗯，已经好多了。可以下床活动了。” “那就好。阿姨是个非常好的妈妈吧。” “那当然了。要是以后我找媳妇能找个我妈那样的就好了。” “你已经很好了，一定会没问题的！相信自己啊！” “嗯，谢谢老师，这都是你和郝宇哥的功劳！” “我就不明白了，功课都是我辅导的，为什么你要感谢他啊，他就知道领着你们玩儿。” “这你就不知道了，都是我们爷们之间的事儿。老师，你说我爸妈的事，是不是我也不能强求啊，有时候，我都想用自杀吓吓他们，不过后来我想了想，我妈这么做也一定有她的理由。老师，我有个疑问，不说出来放在心里不舒服，我想了好久才决定跟你说的，所以一定要保密啊。我总觉得我爸心里有事儿，好多次呢，我晚上去卫生间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客厅里抽烟，我爸平时可是不怎么抽烟的。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可是一切都很好啊。所以我觉得我爸有事儿，老师你说呢。”东浩皱着眉。 我当然知道是叔叔是因为郝宇的妈妈才会这样，可是我也知道，我不能和东浩说这些。 “应该是工作的压力大吧，叔叔是医生，肯定会遇到不少生死离别的事，在心理学书上说这很影响人的情绪的，所以叔叔这样很正常。” “是因为这个啊，哈哈，真是的，我把我爸想成什么人了。嘿，老师，你早跟我说啊，我爸不就早从良了。”真是个傻孩子。 我们犹豫着，还是回了家。张腾已经倒在床上抱着娃娃睡着了。他太累了。 第四十一章 我们 第四十一章我们 周末，郑东开车载着郝宇和小丽回来了，说是公司在网上的销售业绩突飞猛进，因为这个要回来和我们一起庆祝呢。 郑东非吵着让郝宇请他吃一顿好的，我们四个就开着车去了一家郑东在本科的时候就一直心驰神往的饭店。小丽又变得漂亮了。一路上，我俩坐在后面，她兴致济济地给我讲进公司以后的事。说了好多她因为不明白而闹出的笑话。前面的郑东听了还时不时地补充几句。郑东说小丽做生意的天赋和做菜一样，出色得要命，比公司那些大学生都要强。小丽不好意思地笑了。 郑东喝了很多酒，他滔滔不绝地向郝宇表达着对他的知遇之恩的感激。说着说着，他就哭了。 “郝宇，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连顿肉都不着。我知道你总是找借口多给我开钱，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一定帮着你把公司做大做强不可。就冲你郝宇这个人，我跟定你了。” 郑东的话，把小丽也说哭了。“哥，我会留下来照顾你的。我不去上大学了，在家里自己学也是一样。我要是走了，就没人给你做饭吃了。哥，你就别再催我上大学了，我舍不得离开你。” 郑东醉得东倒西歪，小丽把车开了回去。一路上，我发现小丽时不时地会透过后视镜看郑东，一脸的紧张。那天晚上，我和小丽一个房间，郝宇和郑东一个房间。我因为也喝了点酒，所以躺下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郑东和小丽出去准备晚上的烤肉，我和郝宇留在家里。 “头还疼吗，腿怎么样？” “头已经不疼了，腿也好多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在那边经常去医院检查，医生和叔叔都认识，他们很关照我的，那里的小护士对我也好，照顾得非常周到。你放心吧。” “护士都对你很好啊，那我就放心了，你也不要担心我，我的学长们对我也非常好，温柔细腻的。” “哎呀我头疼，哎呀我的腿也疼。”郝宇装作一副疼得受不了的样子。 “这回知道疼了，以后还敢不敢和护士好了？” “那你也不能跟学长好。这样才公平。” 我和郝宇在沙发上疯闹的时候，东浩和张腾来了。 “郝宇哥，你又帅了。” “同帅同帅，你们也很帅。” “郝宇哥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明天一早就得回去了，有个会要开。” “太快了吧，挣钱可真不容易。真佩服你郝宇哥。这么年轻，事业都这么大坨了。”“佩服什么呀，就是瞎干。” “叔叔和阿姨怎么样了？”我听到郝宇问东浩。 “我爸搬去医院住了。” “都是大人的事儿，你就好好准备高考吧。” “我知道，郝宇哥。放心吧，我一定让你喝到我的这杯喜酒。” “张腾怎么样啊。” “我啊，被东浩落下了。” “那得快点赶上来啊。你俩得齐头并进哪。” “绝对没问题，就东浩那笨样，轻松的事儿。” “哎呀，你瞧不起我，有能耐你追啊。”东浩不干了。 “追就追，你等着哭鼻子吧。” “你这是咋领导的，都起内哄了。”我端了好大一盘子水果送到他们面前。 到了晚上，我和恩真挤在窄窄的阳台上烤肉，他们几个在屋子里面准备餐具。可是肉都烤好了，去楼下买酒的张腾还没有回来。我出去找他的时候，却看到他拎着酒在门口一把一把地抹着脸。 “张腾，怎么了？” “老师，又让你看见了，真是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张腾啊，发生这种事，还是得自己挺过来。那种疼老师知道，它有多么漫长多么艰难老师也知道。可是不管怎么样，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了，这样乐也不会快乐的。把乐放进心里，她一定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老师，我知道。谢谢你。放心吧，我会拿下高考的。那天乐说，她希望看我到考上大学的那天。” 我们吃得正欢的时候，东浩的妈妈打来电话，叔叔在医院里晕倒了。 第四十二章 不安的惊喜 第四十二章不安的惊喜 叔叔的病房里有多好人。阿姨也坐在叔叔的病床边，叔叔看上去很累的样子，我们简单地问候了一下就出来了。第二天早上，小丽很早地起床做早餐，他们三个吃过饭就回公司了。 学校的课已经停了，老师让我们主要集中精力完成作业，以论文的形式交给他们。每天，除了在图书馆查资料就是回家整理，时间悄悄地跑出去好远。我和敏廷还会时不时地见见面，我的韩语在她的领导和我高度自觉的紧张下，已经初见规模了。至少见面打个招呼和分手时告个别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这可把郝宇折磨够呛，以前会偶尔说句英语，但是他都能对答如流，这回我直接给他说韩语，他就完全蒙了，哈。他总说我被韩剧里的偶爸偶爸（韩语中哥哥的读音）毒害了。 好不容易挨到完成了作业，放了假。小丽开车过来，和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直接去了公司，小丽说，因为快新年了，所以很多工作都要尽快赶出来。我在郝宇的办公室里等他们下班。他们几个正在和客户谈生意，听小丽说是个很重要的客户，如果能把他拉过来，那么公司以后在网上的销售就不成问题了。好像他们的公司有个女助理特别厉害，据说一个月之内就给公司创下了将近半年的业绩。 结果这个客户一直谈到了晚上才结束，郝宇兴冲冲地打开门，“走吧，小西，生意谈成了，我们去吃饭，给你个惊喜。”他神秘地一笑。到了饭店我才知道，郝宇所说的这个惊喜居然是苏美燃。更没想到的是，苏美燃在桌上对我的亲热居然做得那么自然而然。 “来，老同学，咱们碰一个吧，真没想到我们会这样聚在一起。”她说着举起杯一饮而尽。郝宇和郑东格外地兴奋，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地，激情洋溢地回味着大学的记忆。这让我想到了永浩。苏美燃是故意的，她说的那些事，那些人，都是和永浩有关的。还有该死的郑东，居然提到了永浩的名字，直到我说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们才闭了嘴。我没有理会苏美燃的老板不高兴的表情，也没有理会郝宇的惊愕，我站起来拿着衣服就出去了。小丽跟了出来。我们一起回了家。 “小西姐，东哥跟我说过你们大学时候的事儿。你是不是想永浩哥了啊。” “小丽，很多事，郑东他们并不知道。比如说苏美燃和我们的关系。” “美燃看上去很好啊，她对我们都很客气的，而且很热情，长得又漂亮。” “小丽啊，和她相处要小心些，她心机重着呢。” “噢，好的。可是以后，我们公司和她的合作还很多呢。” “小丽我累了。我想先休息了。” 我知道郝宇回来以后到过我的房间，他给我重新盖好了被子，在我的身边坐了好长时间。我也听到了他深深的叹息声。永浩，为什么苏美燃的到来会让我觉得如此地不安。我到底在怕些什么，紧张些什么呢。 第四十三章 过去真的过去了吗 第四十三章过去真的过去了吗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郝宇坐在我的床边。 “早安。”他笑着说。 我还在为苏美燃的事生气。 “小西，你这是怎么了，生什么气呢。”郝宇跟在我身后，不停地问我。我看着他，一句话也不想说。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就跟来跟去。“刘小西你站住！”我回头看到他不小心被椅子拌倒，他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我跑过去想要扶起他，却被他推开了。“不用你管。”他涨红着脸说。他近乎是从地上爬起来的，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卧室。 “刘小西，你们怎么回事。”郑东门都没敲进来就问。 “没怎么。”我没好气地说。 “那郝宇为什么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说话？” “我怎么知道。去问他啊。” “小西，你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你知不知道他一天有多累，好不容易盼到你来了，你还这样，他心里能好受吗？” “他不好受，那你们把苏美燃拉来我就好受吗？” “哎，刘小西，这哪儿跟哪儿啊，谁知道那天来的是她啊，再说了，是她又怎么了，是她不更好吗，大家都了解，沟通起来还方便呢，你们不是一个寝室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 “你说你们不知道来的是她？” “刘小西，你就那么在意她来啊，为什么呀？” “跟你也说不清楚。”我推开他，去找郝宇了。 郝宇坐在床边抽烟。他都不肯看我。 “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闹脾气。” “小西，你是因为想念永浩了是吗？” “郝宇，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吗？如果永浩还在，他一定能把你照顾得很好。”郝定说着下意识地把手放到他的残腿上。 “郝宇你说什么呢。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真的过去了吗。你难道就不会想起永浩吗？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苏美燃的出现。”他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让我不敢对视。“刘小西，你根本心里还是忘不了他对不对，你还是最在意他，哪怕和是他相关的人，我说对了吧。” 我看着眼前的郝宇居然没有话说。我的脑袋一下子空空的。他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我的沉默。 永浩，郝宇他说得对吗？ 第四十四章 公主杀了进来 第四十四章公主杀了进来 苏美燃居然带着她的老板把礼送上家门了。她的老板白白的，偏胖，不管怎么样看上去都觉得有点龌蹉，真是诧异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公司会有这么多的钱，苏美燃显然是傍上他了。一直都挽着他的胳膊，也不嫌恶心。 “郝宇，我们合作愉快吧。”苏美燃要走的时候向郝宇伸出手。 “好，合作愉快。”郝宇热情地说。 今天很奇怪，嘴巴像机关枪的郑东居然一直保持着沉默，并且情绪很低落，身旁的小丽也跟着没了精神，傻子都能看得门儿清是怎么回事儿。全家上下也就郝宇跟着人家胖老板和苏美燃情绪高昂着。 我把郑东叫住了。 “你看苏美燃那眼神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刘小西你这两天吃呛药了。” “你骗鬼去吧，就是有意思。” “对，我就是有意思了，怎么的，不用你有意见。” “郑东，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哪，你疯了吧你。” “刘小西，我们现在是在和她做生意，她什么人关我们什么事儿。” “怎么就没关啊，她人品就不好，能做明白生意吗？” “生意归生意，不用多好的人品。我们是在做生意，不是搞什么高调的艺术。你懂不懂什么是生意啊。” “我不懂，我就知道如果连人都做不好的话，啥都没戏。” “不可理喻你。”郑东说着甩下我一个人走了。 “小西，我们谈谈吧。”郝宇站在我的身后说。 他拄着拐把我拉出家门。真的已经是冬天了。外面好冷，可是天上的月亮清楚得很。 “很冷吧小西。可是它能让我清醒些。对不起小西，我的话说重了。” “郝宇，我也不对，我不应该跟你闹。” “小西，给我讲讲你和苏美燃的故事吧。” “郝宇。。。”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相信你。” “郝宇，我想告诉你。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是因为和永浩有关，对吧。” “郝宇，为什么你都知道。” “我爱你，刘小西。” “郝宇，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身边。” “傻丫头，我们是一家人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嗯，不吵架子，再也不吵架了。不管什么事，我们都好好说。” “一言为定。”“成交，一言为定。” 我还是不放心地提到了郑东看苏美燃的眼神。“这个我们就不方便管了吧。那可是人家的私生活啊。再说苏美燃那么精明，郑东那么傻，也挺般配的啊。不过说实话，她可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你就跟人家没法比了。不过你傻点也好，至少我就不用担心钱被卷跑了啊。”郝宇如果知道小丽的心思，一定笑不出来。 “真的吗？你确定？小丽喜欢郑东？” “当然！我也是女的啊。不信你自己看。小丽总会偷偷地看郑东。” 郝宇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妹妹。是挺为难的。 “如果郑东和小丽在一起，也不错啊。我们就可以一起管理公司了。要不你去问问小丽，我去问问郑东？” “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又不是外人。快回去问问，今晚就解决吧。ok？” “ok！” 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样乐观。小丽和郑东纷纷否定了我们的猜测。好像是我们自作多情了。可是我不相信小丽的话，我相信她的眼睛。大概她是不想给自己难堪吧。至于郑东，他不会真的喜欢上苏美燃了吧。 郝宇无耐地摇摇头。说他看不懂郑东的眼神。 第四十五章 恩真恋爱了 第四十五章恩真恋爱了 我要留在郝宇身边，和他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他带着郑东和小丽忙着工司的事。至于置办年货，统统都被我包揽了。每天睡觉前，我都会跟郝宇汇报采购的情况。问什么他都没有意见。他已经放心地把花钱的权利都交给我了。 小丽却不像以前那样快乐了。她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饭也吃得少了。郝宇说是因为公司最近的事多，可能她是累了。可是以前忙的时候她也会累啊，都没有看到她这么没精神。问她有什么心事，她也不肯说。我们都长大了，都开始有各自的心事了。郑东干脆就住在公司里。说是等所有的事都处理完再回来。 还有三天就新年的时候，终于停止了所有的工作。郝宇让郑东回家看看，陪家人一起过年。可是，郑东第二天就赶回来了。除了他这个人，还有一只鲜活的鸡。说是家里养的，没有饲料，比较有营养味道比较香。小丽走过来，招呼也没打，拿着鸡直接进了厨房。郑东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但愿这只鸡可以成为他们的爱神。”郝宇由衷地感慨。 可是直到那只鸡进了我们的肚子，也没发现他们两个有什么进展。那只鸡就这样白白牺牲了。除了满足我们肚子里的谗虫以外。 我和郝宇从来没有做什么撮合他们两个人的事，虽然我们无限地希望他们会在一起。可是那希望终归是我们的。 恩真一个人留在日本过年。可是她却兴高采烈地给我打着电话，说东说西。半点都没有流着眼泪让我安慰她的意思。我白白准备了一肚子支持她鼓励她告诫她为了祖国的繁荣发展做些个人小小的牺牲是值得的之类的话。我的一腔热血，就这样被她的热情一扫而光了。 郝宇在一旁小声地说她肯定有情况了。噢？ “李恩真，你那边是不是有情况了？” “嘿嘿，刘小西，你好聪明呀。” “你还玩儿真的啊。快讲来听听。” “哎呀，去我的博客看看吧，里面详细着呢。我们现在要做饭了，没时间跟你扯这些。” 我和郝宇坐在电脑前，激动得看完了恩真有情况的全过程。我的眼泪都在眼框里打转了。她恋爱了！那是个有些发胖的男生，个子不是很高，戴着眼镜，很斯文。据记载，他第一次看到恩真时，恩真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哭鼻子，有照片为证，第二次见过恩真的时候，恩真去超市提了一大堆东西，可是却忘记了拿钱，第三次看见她的时候，恩真的头上戴着生日快乐的帽子，边走边啃着一块蛋糕，第四次看见她的时候，恩真正和几个外国人撒丫子打棒球，跑得那叫一个欢实，第五次看见她的时候，恩真因为身边的一个同学受到欺负正和人热火朝天地吵架，第六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湿着头发抱着一堆书飞快地往教室里冲，结果撞上了迎面早已偷偷地计划好的胖男。故事就这样开始了。我和郝宇正看在兴头上的时候，郑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我决定把它关掉。却被郑东拦住了。 “挺好的啊。关掉干什么。”虽然郑东在那儿笑，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笑得很假。 郑东走后，我和郝宇很惭愧地互相责备。大过年的，让人家心里这么难受，太不讲究，太缺德，太不地道。 “郝宇啊，你说郑东会很难过很难过吗？” “当然了，你忘了他们是为什么分的手吗？他们是有感情的。” “郝宇，我们好幸福，不用像他们那样，明明相爱还被分开。” “是啊。所以我们可要好好珍惜啊。” “不过，恩真看上去很幸福。那个男生对她真好。” “李恩真哪，那个时候太幼稚了，大家都不成熟，分手也是正常的。” “你是不是早就看明白形势了？” 郝定只是笑，也不回答，那副模样看上去真奸诈。 “没有没有，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全是你，没时间想别人。”他不仅奸诈，还油嘴滑舌。 “郑东还真多情，不是说喜欢苏美燃吗，还伤什么感。” “小西啊，当一个男人看到曾经相爱的女人找到一个比他更能给她幸福的人时，心里通常不仅仅是伤心，还会有别的更复杂的东西在里面。你这智商应该不能懂，知道这么回事就行了。” “你的智商才低呢。还敢嘲笑我。”我就势想要揍他的时候，被他叫住。 “小西，如果永浩还在的话，过了新年他就24岁了。”这是第一次，郝宇在我的面前提起永浩。虽然我知道，郝宇他并没有恶意，可是，我仍旧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西，你知道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想他了。” “郝宇，我也想他了。那么年轻的生命，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小西，所以我们留下的人，要更好好地活。” “谢谢你，郝宇。” “小西，谢谢你肯来到我身边，谢谢你肯一直陪着我，谢谢你没有离开我。” 第四十六章 新年的祝福 第四十六章新年的祝福 我们在新年到来的时候，祝福了好多人。我们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每个人都会幸福，都会快乐。新年的第二天，我和郝宇去了叔叔家。东浩在电话里跟我们说，阿姨已经把叔叔接回家了，叔叔的身体现在还是很虚弱，需要多休息。 “叔叔阿姨新年好！” “你们也好，快进来，外面很冷吧。” 阿姨很热情地招呼了我们。她的身体看上去恢复得不错。叔叔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端着茶看电视。看到我们，他显得很开心。寒暄过后，叔叔问了郝宇很多公司的事，最后又说到他的腿。叔叔说等到春天的时候，想带着郝宇去北京看看，检查一下是不是应该可以安装假肢了。郝宇很激动，和叔叔谈了好多相关的情况。 东浩跟着阿姨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结果越帮越忙，不是拿错了菜，就是碰洒了东西。结果被阿姨赶了出来。郝宇把他叫过去，篮球啊足球啊什么的和叔叔一起三个人唠得才热乎。我在厨房里给阿姨打下手，阿姨做的饭非常香，我闻着都谗。阿姨干脆拿起一块肉给我放进嘴里。有一瞬间，我恍惚看见是郝宇的妈妈站在我面前。 吃过饭后，阿姨把我拉进了她的房间。她理理我的头发，摸摸我的脸。“真是个好孩子。”阿姨笑着说。“小西，谢谢你把东浩带的这么好。他的成绩提高了很多，他的班任说他走一个本科应该是没问题的。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你。” “阿姨，东浩真是个好孩子。他很爱您和叔叔。” “是啊，我也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好儿子。”阿姨说着挽起了我的手。 “小西，阿姨有些话想要跟你说，郝宇是个好孩子，阿姨希望你们可以不离不弃，他会对你好的。郝宇是个命苦的孩子，阿姨希望他会幸福，而这只有你能给他。” “阿姨，你不讨厌郝宇吗？” “怎么会呢，郝宇是那么懂事的孩子。小西，我们大人的事已经都过去了。我会和叔叔好好地过日子。郝宇的妈妈人已经不在了，我不应该对一个已经离开的人还计较那么多，况且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只是你的叔叔太喜欢她了，我心里不舒服。小西，我和叔叔已经谈过了，以后，我们会把郝宇和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 “小西，阿姨跟你说什么了。” “那叔叔跟你说什么了。” “你先告诉我。” “不同意。你先告诉我。” “那好吧。” 郝宇说了很多话，我知道那是假的。我和郝宇也说了很多话，他也知道那是假的。我们相视一笑。 第四十七章 公主的风情万种 第四十七章公主的风情万种 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发现问口多了一双高跟鞋。那绝对不是小丽的风格。难道有客人来了。 就在我们招呼小丽的时候，苏美燃笑着迎了过来。 “你们回来了，外面很冷吧，快进来暖和啊。”她是不是太入戏了。这可是我家。 “新年好啊。”郝宇礼貌地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 “你们吃过饭没，小丽的手艺真不错，你们可真有口福。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小西你的手艺怎么样，有没有学两招啊。” “还可以吧，哪天有机会你可以尝试一下。” “那我可不客气了，找个时间来尝尝你的手艺啊。” “好啊，没问题。我们随时欢迎你。”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见吧。对了，郑东喝多了，小丽刚才出去了，你们照顾他一下吧。” 苏美燃说着风情万千地走了。 小丽的电话放在家里。可是她的车却不在。她去哪儿了呢。郑东躺在床上，睡得呼呼的像头猪，他真是没少喝。 门铃终于响起来了，居然不是小丽，是苏美燃。 “落下什么了吗？我拿给你。” “不是，我找郝宇有事，生意上的事。” “那么请进吧。”我礼貌地把她请进来。 我把水放到茶几上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郝宇叫住了我。“小西，坐过来吧，你也多少应该听一点公司的事，总不能光让我一个人奋斗吧。”郝宇拉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握着我的手。我注意到了苏美燃的不自在。我想把手抽出来，可是郝宇的力气好大。 “什么事，说吧。”郝宇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 “我想进你的公司。” “你的老板同意吗？” “我已经辞职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他的同意。” “这样不好吧，之前的合作可是你们在一起的。” “你考虑一下，我先走了。电话联络。”我发现，苏美燃不管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一副高尚的模样。她的骄傲还真是打骨子里冒出来的。 “郝宇，你会让她进公司吗？” “呵呵，今天不说这个了，上班以后再说吧。我们看看郑东吧。” 小丽很晚才回来。她脸上有泪水划过的痕迹。我和郝宇都没有说什么。她扔下我们紧张的目光，一个人直接进了卧室。 第四十八章 我的韩语也忘了 第四十八章我的韩语也忘了 新学期开始，郝宇把我送回了学校。 年前敏廷回韩国的时候，我们站在雪地里分别，她张开胳膊说，我们抱一下吧。我有些生硬有些害羞地抱着她的时候，发现她比看上去还要小。小西，我们明年再见吧，等我回来我们还是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吧。现在，我们终于又在老地方见面了。 “我的汉语，忘了，在韩国不说。” “一样一样，我也没有说韩语，也忘了。” “那我们一起复习吧。” 我没有想到那是我们一起上的最后一堂课，一个星期以后，敏廷在我们没有约定的时间打来电话，我以为她是想和我见面，可是她没有拿书，没有背包，就一个人。 “小西，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学习，我要回韩国去。家里有事。” “现在？不等放假吗？” “嗯，这个周末的飞机。” “家里的事很严重吗？” “还好，只是我有别的计划。我的年龄，我的工作，我的男朋友，都是问题，要解决。” “那么，我们就不能再一起学习了。” “没关系，我们虽然分开，可是还要分开学习。努力一样。” 我没能去机场送敏廷，她登机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了很多祝福我的话。她说我们一定要保持联络。我说一定的。 开学一周后，我去周老师的办公室跟他汇报有关这学期的计划。我想要尽快把论文完成，然后去郝宇那儿帮忙。我把我和郝宇的大致情况都告诉了周老师，老师非常支持我，他说只要他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尽力。就在周老师给我指导上学期末我交的那份作业时，他的电话响了。我已经站起来回避了，可是还是清楚地听清了电话里面的声音：在哪儿了，快点回来吃饭，外面怎么就那么好！我尴尬地移动到老师的书架前翻看他的书。我听到老师已经把电话挂掉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过头去，我怕老师会觉得难堪。 “刘小西，下次我们再继续讲吧，你先回去吧。” 我答应了一声回身去拿包的时候，居然看到周老师的眼泪哗地一下子涌了下来。我不知所措地拿着包，站在原地没有动。 “老师，您没事儿吧。”我说了句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或许我应该尽快离开才对。 “你回吧。”老师说着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路上，我的眼前都晃动着周老师掉下来的泪水。我无法相信那是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掉下来的泪水。我一直以为，老师会是很快乐的，他有着固定的收入和一定的名誉，他有两个可爱聪明的孙子孙女，他的生活，应该是享受着天伦之乐才对，怎么会这样。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不管什么时候敲响他办公室的门，他都会随时把门打开。 第四十九章 刁难婆婆 第四十九章刁难婆婆 尾巴在电话里大声地宣布，她成功地跳槽了，而且还跳进了一个名利双收的地方。她故弄玄虚地让我猜是哪里，我可杀死了不少脑细胞：你进娱乐圈了？要不当二奶了？ “刘小西，我求你了，你快把嘴关上，我告诉你还不行吗，我要投诉你们学校，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能教成这样，照这形势看，以后我绝不跟博士说半句话！” 尾巴终于直奔主题杀去了。我真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漏雨了。她说她进了一所高校？我才求她把嘴闭上呢，她得摧残多少祖国的幼苗啊，天地良心啊尾巴，你还是辞了吧。会遭报应的。 “刘小西，请你明确一下我们现在的立场，基本上已经是对立的了，虽然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但老师就是老师嘛，你除非跑到月球上，要不然，你见了我就得叫老师。一日为师终于为啥呀，从咱老祖宗起就这规矩，认了吧。以后我会好好教育你的，帮你把把关，纠正一下错误的方向，不用太感激，老师的天职嘛，灵魂的工程师！”尾巴说完奸诈的笑了，我都能想得出电话那边的她表情有多可恶。 “尾巴咱打堵吧，你要是五分钟能到这儿，我就请你吃大餐。要不然就你请我吃，随时恭候啊尾巴老师。”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免得她拿老师的款儿跟我讲条件。我春风得意地笑还差一会儿才能结束的时候，门铃响了。不是吧。 “小西呀，你真不给我机会，我故意在外面等了四分三十秒，我估计着你三十秒的时间打不开这门，没想到你这么故意地想请我吃这顿饭，还跑着来开门，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按理说我是老师，应该请你才对，可是你太热情了，我实在不忍心伤你，要不这样吧，今晚我们还是以前那样，就别提老师学生的事儿了，我们是平辈，是朋友，这么想吃你的饭就不至于太放不开，小西，明天你就是个好学生。一定会有发展的。我百分之二百地告诉你，你绝对是支潜力股，我吃定你了！” 我向天向地向灯火通明的夜晚发誓，我真想把她从楼上扔下去。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更有劲，虽然没把我摧残死，但是已经把我折磨得张牙舞爪，抓耳挠腮了。 我不情愿地跟着她进了一家她很满意的饭店，点了几个她觉得符合她高贵气质的菜，然后又要了一份有益于她的健康的温热饮料。她终于安静下来了。但愿再也不要发生什么事，让我安静地吃完这不算便宜的饭吧。 “哎呀，看我这脑袋，刘小西，我又忘了一件事儿。记得我的那个小说吗，就是名字一听就觉得无限地脱俗无限地美好的那个，已经被出版社相中了，正和我谈着呢，很有希望出版噢！小西，你说我怎么这么有才，我自己都受不了了。太美好太美好。”我当然知道那本小说的名字《我的今生流着你前世的泪珠儿》。我的天哪，真脱俗真美好。 “尾巴，咱正常点不行吗？” “小西啊，你要习惯，名人嘛。” “我求你了，尾巴，要不再给你加个菜。” “要不怎么说你得抓紧时间教育呢，这都吃不了还要加菜，太浪费太浪费，你有负于革命先烈的壮烈牺牲啊。” “尾巴，姐，老婶，四舅妈，我求你了，好好吃饭吧，明天我肯定做个好学生。让你好好领导领导我。” 我们吃饱喝足，大腹便便地往回走。尾巴要去我那儿睡，她想恩真了，要去我那儿看看恩真。 我俩争着抢着要和恩真说第一句话。可是当视频打开的时候，却看到恩真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张脸。“尾巴，小西，我好想你们。” 在恩真断断续续的哭诉里，我们终于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胖男的妈妈反对胖男和恩真在一起，并且用不太道德的手段把胖子骗回了家。不让他和恩真见面。恩真说这也不能全怪胖男妈妈，因为胖男的妈妈来的时候，胖男正给她洗脚，胖男妈妈当场勃然大怒，痛快淋漓地把恩真一顿数落。恩真落荒而逃。 “可是我好想他呀。”恩真在那边哇哇一阵哭。哭得我和尾巴都跟着吧嗒吧嗒了。 真是个老巫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关什么禁闭也不好使，她关得住人，也关不住心，自由恋爱都多少年了，她怎么还没领会到这层精神境界。真是迟钝，愚昧，简直就是原始人，他活活拆散了一对鸳鸯，真是作孽呀，有她后悔的一天。咱恩真差哪儿啊，不就是让他儿子给洗了次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互相照顾啊，虽然洗脚是有点那个，但是人家愿意啊，又没问你意见，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啊。真是。死老太婆。不过啊，站在人家妈妈的立场上也能理解，人家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一个标致的儿子，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爱都爱不过来了，你倒大方，拿过来直接洗脚用了，是有点那个啊。 我和尾巴那天晚上，为了恩真这点事，差点没累死，基本没有站得住的立场，谁都有理，谁都没错。尾巴说了一句至理名言之后，我们终于累得睡着了，尾巴说：革命的暴风雨来了，看看他们能否接受住考验吧，我们应该把这当做好事处理，睡吧，睡吧，洗洗睡吧。 第五十章 春天来了 第五十章春天来了 进入四月份，天气开始暖洋洋了。叔叔说北京的一家医院已经决定接受郝宇的病历，并且会忙安排他的手术。叔叔把这个消息告诉郝宇的时候，他很兴奋，郑东拍拍郝宇的肩膀雄纠纠气昂昂地保证，他一定会打理好公司，有什么情况会随时和他联系。小丽也被郝宇说服留下来，公司里她还有很多没完成的工作。叔叔和郝宇走的那天，阿姨和东浩也去了火车站给他们送行，阿姨还准备了很多吃的。 “郝宇哥，加油啊！”东浩握着他结实的拳头。 “加油！fighting！”郝宇笑着说。 这是一个到处都孕育着希望的季节，所以，我坚定地相信郝宇会好好地回来，他会抛开拐杖站到我面前。幸福啊，请你肆意地绽放吧。 可怜的恩真一直都没有办法联系到她的胖男。在我安慰了她几天之后，她终于因为我叫他男朋友胖男而对咆哮如雷。在她一次比一比疯狂的提醒下，我终于记住了胖男也是名字的，人家的名字还挺漂亮，欧阳久。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恩真这么迷恋人家了，原来是有个漂亮的名字。恩真在那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我的虚荣，看在她和欧阳久被隔离的份上，我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一直保持着绅士的微笑，虽然我并不是个绅士。但是我没想到，我这么努力地假装，却被恩真说了一句真恶心，然后她就下线了。她说她都一天没吃饭了，再等一会儿保证能饿抽。李恩真很好地保留了她的优良传统，再怎么地，也得保住革命的本钱。 每个晚上，除了听郝宇的电话，就是听恩真无休无止，永远没有句号的牢骚。郝宇一再地嘱咐我，一定要虚心地听取她不管是垃圾还是精华的话，要充分理解她的处境，要完全地包容她支持她，直到她和她的欧阳久哥相见那天。我就纳闷了，那欧阳久不是也像恩真那样照吃不误吧，他至少也要绝个食什么的，吓吓他家的老太婆吧。真是没招。我要是有翅膀，一定飞过去，给李恩真主持一个正义，顺便也解放一下自己。可惜我没有。我只能继续备受李恩真的摧残，谁让人家失恋了呢。谁让我这么有爱心呢。唉，没招。 我狂热地喜欢上外教的口语课，实在不是我崇洋媚外，可爱的robb不仅课讲得好，而且他有着在我以为很深遂的思想，我喜欢他不管到了哪里都会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喜欢他把白皮肤黄皮肤黑皮肤的人都当作他的兄弟姐妹，喜欢他想方设法把他感受到的生活灌输进他的课堂，我喜欢他宽阔的胸膛和情怀。还喜欢他，总是在我难过的时候，浅浅的一个微笑。敏廷终于给我回了信，她说她和她的男朋友正在准备婚礼，还说她已经找到了一份在一所中学教汉语的工作，她的言词间透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开心。她叮嘱我一定要坚持学韩语，她说她会在韩国等我去看她，然后带着我去吃路边的炒年糕，教我怎么做泡菜。我好期待可以去大田找她的那天啊。亲爱的敏廷，一定要等我去噢！ 郝宇说医院已经安排他装假肢的日期了，郝宇的声音都激动得有些颤抖了。他终于要站起来了。我多么希望明天他就可以走到我面前。长着翅膀的天使，请你保佑郝宇会顺顺利利地回来。请照亮他的生活吧，不要再让他流眼泪，不要再让他心疼了。请给他幸福吧。 第五十一章 倾听 第五十一章倾听 春天真是个好季节，它不仅孕育了花草树木，孕育了鸟兽虫鱼，孕育了我们生活的希望，还大方地孕育了我的灵感，我抱着刚刚准备好的论文大纲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周老师的办公室，我以为会万无一失呢，结果一败涂地。 “小西呀，你的心情老师理解，可是学问是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做出来的，不像写小说，或许只是一个灵感也可以成就一个故事。研究本来就是件枯燥的事，它没有小说的浪漫，也没有小说的随意洒脱，它要的是严谨，是事实，是根据，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师，我会亦步亦趋地跟您学的！” “哈哈。”老师爽朗地笑了，这笑可是很罕见很罕见。真想做个标本留传千古。 “老师，您笑起来比较好看。” “老师哪是不想笑，是笑不出来啊。” 那整个下午，我都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老者，动情地给我讲述他的生活，三十岁那年，他放下手里的锄头，拿起了笔头，参加了恢复高考以后的第一次考试。那个冬天那么冷，冻得他们的手，没了知觉，幸运的是，他生活的希望从此复苏，进了城，做了老师。然而让我震撼的，并不是这一路走过来的艰辛，而是他不离不弃与不识字的妻子的相守。 一切都已经清晰了。 “虽然我现在过得并不幸福，可是我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至少我实现了结婚那天对她的允诺，我没有抛弃她。不管怎么着，我们还是得过下去。”老师的讲述以此作结。 我更深刻地理解了老师的心情，也理解了师母内心深处的自卑和过度的紧张。都是因为爱吧。只是他们的爱，慢慢地变成了他们的痛苦。 尾巴开始来学校练习讲课，她已经成功地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即将成为站在讲台上传道授业的老师了。她有些兴奋有些紧张地站在讲台上练习她准备的课，而我是她现在唯一的听众，我有权利对她指手画脚，这是她心甘情愿并且积极主动地允许的。说实话，尾巴一站到上面，还真有点人民教师的范儿，就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别扭，好像少了点什么。“这说明我长得嫩呗，你看我是不是像个初中生。”她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完全保持了沉默的权利。 李恩真终于见到她的欧阳久哥哥了。听说那个场面规模相当大，气氛相当感人。这话要换成别人说我还信，恩真一说我就不得不在心里悄悄给打个折了。不过不管过程是怎么样，据李恩真说，久哥和他的妈妈是作了殊死斗争才换来了今天这个局面。 “哈，这老太婆还真有意思。” “刘小西你还笑得出来，我这下半辈子，不用干别的，光跟她斗法都得累够呛。” “李恩真，你真受不了你纯情的这样儿。” “得了吧，你以前比我还甚！” 第五十二章 他真的站起来了 第五十二章他真的站起来了 郝宇真的站了起来，他挥挥手，开心地笑了。郝宇，真的是你吗。我冲过去抱住郝宇的动作后来被尾巴描绘成一只饿狼扑向了无辜的小羊。 好不容易盼到周末，小丽终于开着车来接我回家喽。万岁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汽车万岁！公路万岁！花万岁！草万岁！小丽万岁！郝宇万岁！郑东万岁！ 那天晚上，小丽给我们做了好多的菜，满满一桌子，我吃什么郑东就跟着抢什么，他说反正老板娘的心情好，不抢白不抢，抢了也白抢。我暂且纵容了他，略施了小计，故意挑那些我不太喜欢吃的，我只夹那么一点意思一下，他倒实在，完全是一副吃不死枉活一回的熊样儿。跟我斗，哼。他终于停火了。哈，上当了吧。 “哎呀，小丽做的红烧肉最好吃了，酸辣鱼也不错嘛，真香真香。” “老板娘，你太阴险了。真卑鄙。老板怎么会看上你。” “再和我抢一次，我让你老板把你辞退了。” “恶毒，太恶毒，真恶毒，纯恶毒。”郑东真的是崩溃了。胜利！ 郑东借着胃胀的名义和我闹腾了一个晚上，直到郝宇答应他会在年末的时候给他加一份资金他才捂着肚子说胃疼好了，不那么疼了。真是恶毒，最恶毒。郑东挑衅得吐吐舌头，要不是郝宇拦着我，我非冲过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一天天那么能吃，还敢要奖金。郝宇生拖活拽地把我拉进了卧室。 “你发现没，小丽的情绪不太对。” “你都发现了，我当然更能发现了，我们可都是女的啊。” “是因为郑东吧。” “肯定的了，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别扭啊。” “所以我还是决定让小丽出去上学，你觉得呢？” “我当然同意。反正公司现在也稳定了，放她走吧，她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再说也许出去会遇到更好的人呢。等她毕业了，如果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我们就把她应得的部分给她呗。” “小西，谢谢你。”郝宇激动得抱住我。 “哎呀，疼，快松开。”他的胳膊那么有力气，让我觉得我就是一只束手无力的随便什么动物的幼苗。 “不松不松，一辈子都不松。”郝宇就像个任性的孩子。“小西，你知道吗，我在医院里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最怕见的人也是你。你知道吗，我不能走路的那段日子对我来说有多么煎熬。我没有办法像健全的人那样，拉着你的手向前跑，每次看到你，我的心都好痛。我多怕你会离开我。小西，谢谢你没有丢下我一个人，谢谢你给我的鼓励，谢谢你为我的担心，谢谢你对我的等待，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都对你好。我们不要分开，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我听到了郝宇的心脏嘭嘭跳动的声音，就像他给我的拥抱那样，让我安心让我踏实。“郝宇，我们不会分开的，永远也不会分开。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