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我是黑色霸王花》 第1页 [穿越重生] 《清穿,我是黑色霸王花》作者:娇兰【完结+番外】 文案: 人家都说父慈子孝,若是儿臣不孝,那定然是因为皇阿玛你不慈。 康熙:……气的浑身发抖,抬起手来,却还是捨不得打。 皇额娘临终前可是把我託付给你了,四哥你得罩我一辈子,要不然皇额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雍正:…… 我美丽温柔,与世无争的皇额娘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啊,但是,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啊。 我把你当儿子,你却惦记我闺女,这是要逆人伦吗? 干隆:…… 姑姑,不,丈母娘! 女主内外都黑,嚣张跋扈,人生格言是:人不犯我我先犯人,人若犯我杀你满门。 一句话简介:彪悍公主成长日记 内容标籤: 清穿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昭烈策凌 ┃ 配角:康熙数字军团 ┃ 其它: 作品简评:vip强推奖章 昭烈出身尊贵,是清宫里有名的霸道公主。然而在那霸道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一个狡黠的灵魂,她孝顺康熙,始自己成为他最喜欢的女儿。她亲近胤禛,使自己成为最受宠的妹妹,在九龙夺嫡的大戏中,她也始终坚定的站在【正确】的一方,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本文立意新奇,人设有趣,女主在那冷漠的深宫中,以自己的直率与可爱,温暖了康熙与胤禛两颗冰冷的心灵,而在收穫亲情的同时,她同样的也收穫了自己炙热的爱情,堪称人生赢家。 第1章 清.康熙三十六年.紫禁城.承干宫。 瓷做的花盆底飞快地踩在地面的金砖上发出急促而不祥的声音,宫女粉黛一路疾驰进了寝殿,顾不上被姑姑们训斥,她噗通一声就跪在华美的珠帘之后,声音颤抖地大声道:「启禀殿下,大事不好了,燕月格格上吊自尽了。」 此话一出,满殿皆静。 大约能有十几个唿吸的时间,里头方才走出一人。 那是个如同玫瑰般娇美的少女,她头戴金雀羽龄冠,身穿红色华服,行走动静之间,尽显尊贵骄矜之色。 「你再说一遍?」这少女的声音如同百灵鸟儿般响起:「谁死了?」 「殿下,千真万确啊,燕月格格死了,现在事情已经闹到了陛下那里,恐怕不多时,便要传你过去问话的。」 就在昨天,她家主子刚与燕月格格大吵一驾,生生骂哭了对方,今天就传来人家自尽的消息。 这岂不是在告诉全天下人是她们殿下逼死了燕月格格的吗? 果然,粉黛的话音刚一落下,外面的传旨太监就来了。 这少女脸色变换几番,终是冷冷一哼,迈着气沖沖地步伐向外走去,看那样子,竟似一副有恃无恐的感觉。康熙帝身边现在最得用的太监梁九功还得紧赶慢赶的跟在后面,一路:公主您慢点,公主您别摔了,公主.公主.公主的,那态度不像是来宣犯错的,倒像是来请神仙的。 少女一路来到了养心殿,都不等门口的太监宣号,就一头闯了进去。 此刻,这里面的气氛着实不算好。 康熙帝斜靠在海棠色的金线软枕上,脸上面无表情。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也都老老实实的负手站在边上而康熙的后妃,圣眷颇深的德妃乌雅氏却跪在地上,满脸的黯然歉疚之色。 「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没有照顾好燕月格格,实是有负圣恩,请皇上降罪!」 燕月格格乃恭亲王常宁之庶女,于康熙二十九年被接进宫成为康熙帝养女,由永和宫主位德妃乌雅氏代为照顾。 「谁能想到燕月妹妹会走上这一步呢?」太子胤礽嘆息一声,对着康熙帝道:「此事实是不能怨在德娘娘身上。」 要怨就得怨那个正主,祸头! 康熙帝闻言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加沉了许多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太子口中的祸头头就这么一头闯了进来。 站在床榻边,那少女先是急促的吸了几口气,而后缓缓拜了下去。 「儿臣昭烈参见父皇。」 固伦昭烈公主,皇八女,序齿六公主,先皇后孝懿仁佟佳氏唯一的女儿。 满宫皆知的娇蛮小公主,黑色霸王花! 康熙抬起眼睛看着爱女,几秒钟之后,忽而抬起手臂一拍身边的漆桌,大怒道:「昭烈你可知错!」 太子他们见父皇发怒,立刻刷啦啦的跪成一排,其中四阿哥胤禛尤为担心的看了眼昭烈。 与这些见到康熙生气就胆战心惊的皇子们不同,昭烈这个胆肥的,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噌的一下站起身子,小脖子一扬,大声嚷嚷着:「儿臣何错之有?」 康熙更怒:「若不是你逼迫燕月如何会自尽!」 「女儿家的几句吵嘴怎么能说是逼迫。」昭烈不屑一笑:「又不是我叫她去死的!」 「你说什么?」康熙帝气的鬍子都翘起来了。 对面那个不知死活的却依然振振有词,毫无悔改之心:「没错!本宫与燕月是不睦已久,但那又如何,这宫里面不喜欢本宫的,和本宫不喜欢的,多了去了!与本宫拌过嘴吵过架的也是数不胜数,他们怎么就不去自尽?燕月邀天之倖被皇阿玛收为养女,本应该誓死报效皇恩,然而却敢自戕,还把罪过压在本公主的头上皇阿玛你不仅要狠治她的罪,连他们恭王府的罪也要治!!」
第2页 这是何等蛮不讲理的说辞,这是何等任性霸道的脑迴路。 就连英明如康熙此时此刻都觉得自己的龙脑在嗡嗡作响,恨不得当着这不孝女的面,吐出口鲜血来渲染他此刻内心的悲愤。 「你你你!!!」康熙帝都气哆嗦了。 那边的太子胤礽见状立刻膝行一步,用着蛮不贊同的语气对着昭烈训斥道:「小六!你是怎么跟皇阿玛说话的。燕格格之死,你本就难辞其咎,如今却是丝毫愧悔之情都没用,实是冷血至极!」 「我冷血?」昭烈可一点都不虚她这个二哥,张口就冷笑道:「本宫再说一次,燕月之死与我无关。」 「怎么无关」胤礽显然也有点生气了:「自从燕格格进宫以来,你就百般看她不顺眼,处处刁难,你骂过她,打过她,罚过她,就在半个月前,你还下令处死了唯一陪她进宫的乳母,燕格格本就心思敏感如何承受的住这些□□?想必也是因此,方才一时想错,走上了绝路。」 康熙听到这里突然开口道:「乳母?」 回答他的是跪在地上的德妃,只听其用着黯然地声音道:「回皇上,燕月的乳母在半月前冲撞到了公主,弄脏了殿下的衣裙,公主大怒,当即下令杖责,那乳母年事颇高,没有挺住,当天晚上发了高热,不过子时便一命呜唿了,燕月与那乳母感觉极深,自乳母死后,的确是魂不守舍,伤心至极!」 只弄脏了衣裙便要人性命吗? 康熙皇帝向来以宽仁为名,如何能够忍受此等暴行,于是他看着昭烈,嘴唇抖了几下,就似要说出些什么,然而可惜的是,还没等他发怒了,那边的昭烈就用着及其傲慢的口吻对着众人道:「你们也都亲耳听到了,燕月,堂堂一个格格!竟为一个出身低贱的乳母想不开,咱们爱新觉罗家竟出了一个愿意为乳母陪葬的格格,如此自贬身份,自甘堕落,简直就是皇室的耻辱!」 虽然这话听起来十分的「没良心」但不知怎地,包括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在内的几个皇子却都觉得昭烈说的未必没有几分道理。 是呀,一个堂堂的皇家格格,竟为一个乳母上吊,多荒唐啊! 而又在此时,刚刚傲慢完了的昭烈公主,忽地态度陡变,也不吵也不闹了,人家开始哭了起来与刚才相比,其表情转换之快,简直可以称的上是风云色变。 嘤嘤嘤……呜呜呜……抽抽泣泣地……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心酸,那叫一个可怜兮兮。 「皇阿玛,你只知道儿臣杖责了燕月的乳母,但你可知儿臣为什么要这样做?」 康熙最受不了的大概就是他这个宝贝女儿的眼泪,毕竟一个从来都不哭的人,勐然地给你来这么两下,一般当爹的都受不鸟。 「为何?」果然,肉眼可见的,康熙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几个皇子见状同时在心里面撇了撇嘴巴。 那头昭烈哭的越加委屈,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可怜小猫咪。 「那那天,是额娘的忌日啊!儿臣穿着额娘亲手给儿臣缝的衣裳想要到额娘的灵位前上柱香而那个乳娘却没头没脑的撞过来,把额娘给儿臣缝的衣裳全都给毁了,这叫儿臣如何不生气?」 衣服的事,康熙是知道的。 佟佳氏去的时候,昭烈还小,可能是为了给女儿留一份念想,她提前缝制了许多常服,从几岁到十几岁的都有,完全是一片慈母爱女之心。想起早亡的佟佳氏,康熙心头一痛,而这个时候他们唯一的女儿,偏偏还在他眼前嘤嘤哭泣,一边哭还一边小声的叫着额娘啊额娘,儿臣好想您啊之类的话。 这,这,这…… 「好孩子,别哭了,你对你额娘的思念与孝心,她在天之灵一定会知道的。」语气温和而慈爱。 「皇阿玛。」哭泣的小猫一头撞在了她亲爹的怀抱里。 就像无助的小兽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港湾。 任凭自己的泪水滴在那明黄色的龙袍上。 毫无意外的,康熙帝被打动了! 眼看这对抱在一起开始上演父女情深了。 那边的几个阿哥相互对视一眼,大约都是一脸==这样的表情。 太子胤礽更是后牙根反酸,连着咬了好几下,才把那酸水生生咽进自己肚子里。 最终,事情有了定论。 康熙帝下旨,追封燕月格格为和硕燕月公主,附葬景陵。 当然对外宣称的死因是——染病不幸早亡。 「就这么算了?」在回宫的路上,德妃乌雅氏的婢女用着很不可思议地语气低声道:「那燕格格岂不是白死了?」 「本来就是白死的。一个养女,如何能够与皇上的心肝宝贝肉相提并论。」德妃揉着自己的额头,低声说道:「昭烈是皇后的嫡女,三岁就被封了可位比亲王的固伦公主,这满宫里除了太子能够勉强压她半头,谁能比她还尊贵?」 没有贾宝玉如何能够养的出爆炭的晴雯? 没有康熙皇帝如何能够养的出这朵黑色霸王花? 无它!全是惯的!!! 「不过燕月的死本宫总觉得有哪里古怪。」德妃双眼微微一眯,自言自语道:「此事倒要好好查一下了。」 第2章 身为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嫔妃之一,乌雅氏要是真想要查出什么东西,那也很少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得住的她。
第3页 更何况对方的手段也称不上高超。 于是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清清楚楚地摆在了她的眼前。 然而这个所谓的真相,她却不能够与任何人言明,因为这件事情居然涉及到她的亲生女儿。 「启禀娘娘七公主来了。」 德妃轻轻的吸了口气,定声道:「宣她进来。」 但见片刻之后,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姑娘步伐缓缓地走了进来。 七公主,爱新觉罗.嘉柔,康熙帝与德妃之女,年方十岁。 「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 七公主的请安却没有得到迴响,德妃一脸沉默的样子,就那么看着她跪在那里。 这般眼光很快的就让七公主不自在了起来,忍不住抬起头,轻轻地叫了声:「额娘,您怎么了?」 「本宫才要问,你是怎么了?」德妃一开口便是石破惊天:「燕月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 「额娘!」七公主脸色陡变,嘴上却强硬反驳道:「燕姐姐是受不了昭烈的侮辱一时想不开所以才……」 「还在说谎。」德妃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失望之色:「燕月格格气不过昭烈,想要给她点颜色看是真,然而鼓动她上吊的却是你。」 七公娇小的身子骤然一僵,整个人显然开始慌张起来。 「你一定是这么跟燕月说的吧……你可以假装上吊,然后让下人们及时发现,并大声嚷嚷出来,这样昭烈必定会落下一个逼人自尽的恶名,皇上为了给你一个公道,定会重重责罚昭烈。但那之后燕月依计上吊的时候,身边去喊人的宫女却被人打昏在地,燕格格无人去救,便只能命丧当场。」 七公主身子颤抖,下意识的便想要反驳。 然而德妃却冷冷地说道:「本宫既然能查出这件事情,必然就有证据在手,怎么?你是不是想要当面对峙?」 「额娘……」七公主瘫在地上喃喃叫了一声。 德妃看着眼前的女儿眼中失望,心中寒冷。女儿不过十岁年华,怎地就能心狠如此。 「自今日起你闭门思过,没有本宫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半晌后,七公主失魂落魄的离去。 德妃身边的大姑姑走上前来,轻轻地为主子锤起肩来。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德妃的脸上隐见伤心之色。 那嬷嬷便道:「自两年前公主的一场大病后,性子确实有所改变。」 德妃嘆息一声,心中却是越发烦闷。 一月之后.紫禁城.承干宫. 「佟妃娘娘到——」 佟妃全名佟佳婉茹,昭烈生母孝懿仁皇后的庶妹,于康熙二十九年入宫,虽无封号,但已是妃位,是以宫人大都尊称为佟妃娘娘。 她年约二十三四,虽只是中人之姿,但却有一身娴静温和之气。 佟妃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昭烈在收拾纸稿。 探眼一看,她笑着说道:「在抄经?」 昭烈随手把那厚厚一摞的经书塞到粉黛的怀里:「送去安华殿。」 「反正是禁足期间,闲来无事练练字罢了!」昭烈站起身,对着佟妃附了附,嘴上带着撒娇的口吻道:「昭烈给姨姨请安。」 佟妃未有所出又素来十分疼爱昭烈,二人关系极好。 「你这爆炭般的性子是该多多抄经,好好磨鍊下心性。」两人拉着手坐在一旁的香榻上:「别怪皇上禁你的足,眼下准葛尔那边又起刀兵,皇上有意重用恭亲王如此节点上,却出了这样一件事情,他总要对外做出个姿态来。」 「儿臣晓得。」这个时候,昭烈倒是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佟妃见状便也不忍心再深说,只让身后的宫人拿出带来的一些吃喝玩意儿,全当给昭烈解闷。 这里面便有一只西洋来的八音盒。 「这是舜安颜在琉璃厂那边好不容易找到专门用来给你解闷的。」 佟妃话音一落,刚刚还颇有兴致的昭烈立刻就黑了脸色,当下二话不说,抬起手来,竟狠狠把那八音盒摔落在地,碰地一声,好好的东西整个摔的稀碎。 「昭烈,你这是做什么!」佟妃惊道。 「姨姨,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不喜欢舜安颜,也不喜欢他送过来的一切东西!」 佟妃捂着自个的胸口。 「舜安颜怎么说也是你的亲表哥啊!」 「若是正常的表哥表妹自然无碍,但若是这表哥对表妹生出了非分之想,那便连亲戚都做不成了。」 昭烈冷着脸对佟妃道:「姨姨,您当是知道。我是不喜欢舜安颜的,麻烦你再郑重的转告佟佳氏一次,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了!」 佟妃看着眼前美的光彩夺目的少女,心中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不理解居多。 舜安颜乃佟氏嫡出,无论是人品还是家世,在这京城里都堪称一等一的好儿郎,昭烈若是能够嫁给他,婚后既可以继续留在京城,又可以平添佟氏荣光,这是合则两利的大好事情,为什么就非要拒绝呢? 而对于这个问题,昭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舜安颜太丑了,本宫看他一眼都想要吐。」 胡说八道,舜安颜就算不是什么有名的美男子,那也是个相貌正常的男儿,与丑陋绝无关系。
第4页 「公主您可是把佟妃娘娘气着了。」人走了之后,姚黄如此说道。 她和去安华殿送经书的粉黛都是比较受昭烈喜欢的丫头。 「没事,这么多年了,她应该也习惯了。」昭烈露出满不在乎的模样。 「其实娘娘也是为您好。」姚黄轻声说着。 昭烈闻言扯了下嘴唇:「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称唿佟家的吗?」 姚黄几乎想都没想,张嘴便道:「自是佟半朝啊。」 听听!连一个深宫里的丫鬟都知道佟半朝之名,足可见佟家权势之盛,然而即使这样他们还不满足,居然连固伦公主额驸的位置也露出势在必得的苗头。 「佟半朝。我看早晚变成死半朝。」嘟嘟囔囔。 「公主?」 「好了,我要休息了,叫人把这地面都打扫干净,我一个碎片都不想要再看见。」 「是!」 摔掉八音盒的三日后,昭烈便被解了足。 ************************************************** 远远地看见仪驾前来,大夏天的,梁九功却精神一震,忙不迭的迎了上来。 「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 昭烈下了捻子,随口叫了声起。 「皇阿玛在里面吗?」 「是,皇上正在批摺子,并且已经吩咐过了,若是公主过来,可自行进去。」 昭烈嗯了一声,随即接过身边宫女手里的食盒,轻轻提拎着,慢悠悠地往里面去了。 正在低头披摺子的康熙忽地被一双小手蒙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少女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凶凶的样子。 这天底下除了你,谁敢跟朕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如此想着的康熙帝,沉吟着开口道:「是朕的昭昭吗?」 「不是!」想都不想的矢口否认。 康熙笑道:「朕看就是。」 一把拉下小手,回头一看,那个嬉皮笑脸的小魔星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皇阿玛,儿臣是来谢恩的。」聊起裙摆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一个头磕了下去:「谢皇阿玛解了儿臣的禁足。这一次,儿臣是真的知道错了,儿臣以后一定极力收敛自己的言行,绝不再犯。」康熙看着一脸真诚的女儿,虽然心里真的很想相信她,但只要一想到,这样一模一样的说辞,他好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一遍,所以&也真的很难升出什么欣慰的感觉啊。 谢完了恩,昭烈又高高兴兴的献上了据说是她亲手为皇阿玛熬煮的冰肌燕窝粥。 别说,这口味当真不错,入口丝滑却又十分解暑。 康熙问道:「当真是你亲手做的?」 昭烈想了想,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道:「那上面的几颗芝麻粒是我亲手撒的。」 所以就是我亲手做的!!! 康熙:…… 朕就知道。 四阿哥他们来的时候就听见养心殿里传来康熙帝畅快的大笑声。 十三阿哥胤祥年龄较小,忍不住踮起脚尖,好奇地问道:「何人在殿内,竟能惹的皇阿玛如此开怀。」 梁九功摆了摆手中的拂尘,笑呵呵地回道:「这满宫里除了六公主殿下谁还能有如此能耐?」 「原来是六姐。」十一岁的胤祥,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羡慕之色来。 他其实也想要如此与皇阿玛亲密无间,但不知为何,每每在他面前,却总是难掩紧张惶恐之感。也许就像是四哥说的那样,这满宫里除了昭烈外,再没有一个人真的敢拿皇帝不当皇帝,而是一个单纯的爹来看待的。 昭烈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立着的那两个,她轻轻哼了一声,目不斜视的擦身而过,竟是一副无视之态。然而可惜的是不过两步,就被一人拉住了胳膊。「昭昭!」十九岁的皇四子,发出一声警告般的冷哼。 第3章 昭烈转过身去,漂亮的小嘴巴此时已然撅了老高:「干嘛?现在知道叫我了,这两个月你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放着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被困在成干宫,你知道我多可怜吗?」你还可怜?全天下就没有比你更不值得可怜的了。 「你犯了错就该静心思悔。」胤禛冷着脸说道:「还敢怨我不去看你,可见这悔悟之心,还是不够。」 昭烈闻言瞬间炸毛,小脚丫一跺,大怒:「你还是不是我亲哥啊!」 「正因为我是兄长,就更应该对你严加约束。」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松手,我不要跟你说话。」 「放肆!你说谁是王八?」 眼见兄妹二人在养心殿门口「拉拉扯扯」且,言语间又是一句比一句幼稚,整的一旁的小十三都泛起了尴尬,最终还是人梁九功在旁边使劲儿咳咳了两下,算是提醒这越吵越上头的两人此刻站着的地方叫做养心殿大门口。 「胤祥见过六公主。」眼见风波稍平,胤祥赶紧过来打招唿。 昭烈看了他一眼:「哦,是小十三啊。」 胤祥的母亲不过是个包衣出身的庶妃,按照子凭母贵的惯例,他在众皇子中自然不算多么特殊。昭烈能记着他,是因为胤祥近年来总跟条尾巴似的吊在胤禛身后,所以让她比较有印象。 「看着又长高了些。」姐模姐样的点点头,昭烈顺手从腰上解开只荷包,扔给了他:「拿着玩去吧!」
第5页 那荷包是粉红色牡丹缎面的,入到手里才发现,很是有几分重量。 胤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依旧很客气的道了谢。 昭烈点点头,然后对着胤禛牛逼哄哄地说道:「我想吃荟萃园的乳鸽子,东大门的羊肉火烧,还有益庆和秘制牛乳糕。」 你点的还挺全面!! 胤禛脑门嗡嗡作响,然而当他看见昭烈那因为消瘦下去几分,而让整个人带上了一丝羸弱之感的漂亮脸蛋时,到底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于是最后只能唬着脸道:「你嫂子说想你了。」 昭烈继续牛逼哄哄:「哦,那我明天就去看嫂子。」 然后顺便吃饭。 定下了心照不宣的约定后,六公主殿下方才高高兴兴的走掉了,随后胤祥跟着他四哥进殿面圣,不过康熙帝并没有久留他们,只说了寥寥数语,便打发了他们出去,晚上的时候,胤祥方才想起昭烈扔给他的那只荷包,打开一看,然后就发现那里面竟是十几只纯金制作的小金鱼。 六六六姐出手是这么大方的吗? 少年的胤祥轻轻咽了下喉间唾液,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下这些东西了。 第二天,大约是在傍晚的时候,昭烈就开开心心的赴宴,啊不是!是看望她四嫂去了。 这个时候的皇子们,除了太子单独居住在毓庆宫外,剩下的基本上都住在阿哥所,昭烈又素来是个爱招摇的,基本上她每次来找胤禛,这阿哥所从东到西都能听见风声。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昭烈登门的时候,四皇子福晋乌拉那拉氏是亲自在门口迎的。 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旗服,还是少女的身姿,但整个人却透着股沉稳大度之感。 「公主大安。」 昭烈是位比亲王的固伦公主,胤禛现下却还是个平头皇子,乌拉那拉氏自然要先向她请安。 「四嫂安。」昭烈毫不吝啬的笑道。 对于这个特殊的小姑子,乌拉那拉氏是万不敢怠慢的,每次见面都是极亲切及和睦的,就这样姑嫂二人携手向内走去,很快地就进了正屋。 「四哥呢?」望了一圈没见着人,昭烈不禁开口问道。 「应该在书房,我已叫人去请了。」 果不期然,大约几分钟之后,胤禛就背着手姗姗而来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开始叫人上膳。 乳鸽子,羊肉火烧,牛乳糕,昭烈昨儿点的那几样果然都在,于是某人立刻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搓搓手,看那样子是准备大快朵颐了。 乌拉那拉氏见她吃的这样香甜,心里也很高兴,忙不迭地为她夹这夹那,招唿的十分妥帖。 一顿家宴愉快的的结束后,照常例的,胤禛又开始对她训起话来,不过左右都是那些,昭烈心中也并不以为意。 倒是有一件事情—— 昭烈对着胤禛道:「皇阿玛这次亲征葛尔丹,四哥可要同行?」 胤禛闻言,颔首微微轻点。 昭烈便伸出个小脑袋,轻声说道:「那四哥你可要好好表现啊,我听皇阿玛的口风,等这次亲征完毕,就要给你们分发爵位啦!」 胤禛看了她一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吃完了饭的昭烈,就小嘴一抹,心满意足的回宫去了。 一个月后,康熙帝亲统六师启行,征噶尔丹。 ************************ 作为整个后宫的核心,康熙的离开,似乎把嫔妃们的争宠斗艳之心也带走了,一时之间,这偌大后宫也寂静了几分。 然而,让人比较意外的是,康熙前脚刚走,庶妃赫舍里氏后脚就没了。 她素日里也没听说身子有什么毛病,如今骤然亡去,的确让人十分吃惊。 作为监国的太子胤礽在百忙之中主持了赫舍里氏的丧仪,按照规矩,出灵的那天,昭烈也要上前去烧一炷香的。 她到的时候,整个灵堂里已是站了不少人。 赫舍里氏无儿无女,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们便当是子女,在灵前表了表孝心。 漫长而沉杂的流程结束之后,众人各自散去,当然出了灵堂后,大家免不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昭烈在后宫虽名声不大好,但因为圣心独宠,自然少不了被人巴结,所以根本不会出现被冷遇的情况。 这不,刚刚招唿完一批人,她就又被人叫住了。 那是两个少女,一个跟昭烈年岁相当,长的如同杨柳般清秀可人,一个年龄较小,然后看着昭烈的目光,莫名的却带着股敌意。 「六妹妹。」那少女腼腆的招唿道。 「五姐姐。」昭烈也笑着回了一声。 五公主,爱新觉罗.温宪。康熙与德妃之女,四阿哥胤禛的亲妹妹,她跟昭烈几乎是前后脚出生的。温宪小时候是长在慈宁宫太后的身边,公主里面,昭烈跟她的关系最为不错。 「你的风寒好了?」昭烈问道。 温宪身子不好,常年药不离口。 「差不多了,多谢你送来的川贝枇杷膏,我吃着总觉得比太医院开的要好……」温宪柔柔地说道。这边的两位少女在浅笑嫣然的说话,那边藏在温宪身后的小姑娘,却抬起眼睛开始不着痕迹的看着昭烈。 她就是七公主,爱新觉罗.嘉柔。 当然也可以称唿她为穿越者,王嘉柔。
第6页 穿越之前,王嘉柔是个高二就辍学的小太妹,那个时候满大街的流行清穿小说,她也是非常喜欢看的,并且也曾幻想过自己穿越清朝与数字军团们发生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而就在两年前,一场意外下,她竟真的发生了穿越这种不可思议地事情,并且还成为了康熙与德妃的女,一个真正的清朝公主。虽然不能嫁给阿哥了,但是成为康熙帝最为宠爱的女儿,雍正最为宠爱的妹妹,也是不错的一件事情啊!而这样打算着的王嘉柔很快就被现实狠狠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因为这两个至关重要的位置都被同一个占据了! 那个人就是——孝懿仁皇后的女儿昭烈。 这个在歷史上根本就不该出现的人物,一个本该早早就死掉的人物。 难道她也是穿越者? 这样的想法不停的在脑海深处响起,所以每次见到昭烈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的打量猜测和试探。 以及某种输出同源的极度厌恶。 毕竟王嘉柔认为,这个世界不需要两位天命之女。 「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怎么贼眉鼠眼的。」突然地,一道声音毫不客气地在嘉柔耳边响起,吓得她忍不住倒退半步,花盆底都差地踩歪了。 「七妹妹,本宫身上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昭烈挑着眉头味道。 嘉柔摇摇头,尴尬一笑,小声道:「六姐姐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我就是有点怕您。」 「怕我?」这是话里有话啊。昭烈随即扯唇一笑,开口便道:「七妹妹既然如此胆小,以后干脆躲在屋里不要出来了,省的遇见本宫,在把你那鼠胆给吓坏了!」 一顿冷嘲热讽之后,昭烈公主潇洒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嘉柔简直是目瞪口呆。 「姐姐,你就看着她这样欺负我吗?」嘉柔愤怒的质问道。 温宪一愣,半晌后,方才犹豫地说道:「这,这种程度算不上欺负吧!」 她心想:七妹妹啊,你是没有看见过昭烈真正欺负一个人的时候什么样子的吧,你要是哪天真的看见了,就一定不会这样说了! 嘉柔:「………」 这个姐姐也tm是个窝囊废。 第4章 康熙皇帝的这一次出征,可谓是雷厉风行,势在必得,不过区区两月之间,便已将噶尔丹败死,平息战乱,不过圣驾并没有立即班师回朝,而是经由宁夏前往白塔,经双河堡至黄河西岸抵狼居胥山,在康熙帝写给太子胤礽的信件中还明确表示:这次率师亲征,除剿灭噶尔丹外,也是为了收服边外厄鲁特蒙古各部落,而四公主恪靖的婚事,就是在此之间被定下来的。 「又卖了一个啊。」当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昭烈是这么跟粉黛嘀咕的。恪靖的生母贵人郭络罗氏几年前就没了,她本身也不受宠,在这深宫里面属于无声无息活着的那种,康熙估计也只有在这种需要女儿和亲的情况下,才能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听说嫁的是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郡的郡王,总算年龄不大,与公主尚算匹配。」最怕的就是嫁那种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不是自己先委屈死,就是对方两腿一伸先见了阎王,再倒霉一点的,说不定还要嫁他儿子,一辈子伺候两,简直太破廉耻了。 当然,与本人的意志无关,圣旨既下,恪靖的婚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终于在今冬的第一场雪下来之前,康熙皇帝回到了他的紫禁城。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去拜见太后。 对此心知肚明的后宫妃嫔们也早就迫不及待的等在了那里。 所以等康熙帝抵达慈宁宫的时候,迎接他的除了嫡母孝惠章太后外,还有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们。 总而言之……场面非常热闹。 昭烈是在第二天求见的皇上。 时间是上午十点,场地是上书房,人物是正主康熙,以及太子胤礽,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等一众阿哥们。 梁九功进来禀告说是六公主求见。 本来正和胤礽笑眯眯说话的康熙,立刻便道:「快叫那猴儿进来。」 于是,片刻之后,那只猴子果然飞奔而来,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康熙皇帝一个热情的拥抱,并附带两个香香的么么哒:「皇阿玛啊,女儿想死你啦!」 「哈哈哈……乖乖,皇阿玛也想你啊。」搂着乖女儿,康熙帝的心都快化成水了。 正在旁边围观的众位阿哥们==。 根本无视在场的所有人,这对父女两个就开始唠开了。 一个说:我的乖乖,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其实并没有】 一个说:天天光想念皇阿玛,哪里有胃口吃东西。 一个说:你给皇阿玛写的信皇阿玛都看了,皇阿玛让人给捎送回来东西你可还喜欢? 一个说:十箱皮毛太多了,不过其中的一件银狐毛的挺漂亮,赶明我制个围脖,专门戴给皇阿玛你看。眼见这父女两个如此旁若无人,太子胤礽深吸一口气,表示:皇阿玛若无其他事情,儿臣便先告退了。 其余的一干阿哥们见状也跟着复议。 于是康熙帝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从而冷落了昭烈?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对着胤礽挥了挥手,那意思就很清楚了:朕准了,你们都下去吧!
第7页 「你留下,跟朕一起用午膳。」康熙拍了拍女儿的小手。 「那我要吃卤蹄髈。」女孩子软软地声音撒娇一样的响起:「要您身边的刘师傅亲自做!」 「好好好。」 众阿哥出得门外,情不自禁的相互看了一眼。 太子胤礽不说话,倒是大阿哥胤禔忍不住摇头晃脑的来了句:这到底是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是啊,究竟是什么迷魂汤啊,众人心想:一灌就是这么多年,他们也很想要啊! 康熙皇帝回来后没多久,便是新年,新年之后的正月,帝颁下旨意:封皇长子胤禔为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诚郡王,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为贝勒。如此,康熙的这些儿子中,太子不再是一枝独秀,他的众多已经成人的兄弟们开始纷纷登上了歷史的舞台。 既已得了爵位,便到了该搬离阿哥所的时候。 开府别住,这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不过也是一件顶顶费钱的事情,这段时间,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为此就挺犯愁的,拨拉着算盘,怎么打珠子,都觉得眼下这银钱实在很不凑手。 粉黛就是在这个时候登门的。 就像是在掏手绢一样,她直接就从袖口里掏出了几张银票,表示这是她们公主,给四阿哥的搬家贺仪。 总共五万两白银。 内务府也不过就是给了两万两的安家费,这怎么一出手就是五万两啊,乌拉那拉氏惊的是心肝胆肺一阵乱跳,那是万万不敢收的。 「福晋放心,四爷也是知晓的。」粉黛如此说道。 乌拉那拉氏听后这才满心不安的收了下来。 而当天晚上胤禛回来的时候,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给说了出来,胤禛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摇了摇头,对着不安的妻子道:「算了,收就收吧,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早就听说昭烈妹妹出手大方,十分阔绰,可还是没有想到竟能阔绰到这种程度!」乌拉那拉氏喃喃而道。 胤禛闻言淡淡一笑,放下手中书籍,对其道:「你知道玲珑阁吧。」 乌拉那拉氏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作为一个清朝贵族出身的女孩,怎么可能不知道玲珑阁呢它家出售的粉饼,胭脂,口红,螺黛,各种护肤品,以及名震天下的玻璃香水,那可是风靡万千女子,简直就是千金难求。 「玲珑阁就是皇额娘的产业,她薨逝后,这份产业就到了昭昭手中。」胤禛口中的皇额娘指的自然是孝懿仁皇后。 怨不得昭烈公主如此巨富,几万辆的银子,随便出出手就能拿得出来。 「原来如此。」乌拉那拉氏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当然,胤禛没有告诉她的是:玲珑阁的收入,昭烈其实只占了四成,剩余的则都进入了康熙皇帝的腰包。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玲珑阁越开越红火,赚的越来越多,却依然没有人敢打它一丝半点主意的原因,毕竟它的身后可是这世间最大的一条大腿啊! 知道了底细,这钱花起来就心安多了。 众金砸下,这工程赶的就快。于是开春之前,贝勒府那边就已经一切准备完毕,再过几日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就非常顺利的搬了过去。 办乔迁宴的时候,很多阿哥都去了。 不过昭烈没去,因为那天正好是四公主恪靖留在皇宫中的最后一天,按照习俗,昭烈要去给她填妆。 女孩子们送的填妆物件,一般都是首饰,或是只簪,或是只珠花、步摇之类的。 昭烈出手素来大方,今次便送了一整套的金累丝嵌红宝石的首饰。超级美丽,超级炫目,一看就超级值钱。 「这太贵重了。」恪靖张红着脸,羞涩的推辞道。 皇家公主没有长的太磕碜的,恪靖同样如此,她是个高挑秀美的女孩,不过平时不爱说,存在感较弱而今天可能是她一生中被后宫众人瞩目的最多的一天了。 昭烈自然不容她推辞,三下五除二,就强行填妆完毕。 「多谢六妹妹了。」恪靖附了附身子,昭烈则说了句姐姐客气。 此时屋子里面的着实坐了不少人,有后宫的妃嫔,有公主,也有几个皇子福晋们。 当然,即使人数众多,昭烈依然是那个最引人注目的角色。 只听大阿哥的母亲惠妃笑着对昭烈打趣道:「等到恪靖嫁出去后,下面就该轮到你和温宪了,也不知哪家的儿郎有如此福泽,能够成为你们的额驸。」 昭烈听后便笑着说道:「温宪姐姐温柔可人,自然是不愁嫁的。至于我嘛。皇阿玛说了,他可捨不得我早嫁,非要多留几年……我对他说,难道您就不怕把我留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皇阿玛便说,要是真嫁不出去了,他就养我一辈子,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的众人:「………」。 虽然并没有亲耳听到,但总觉得这话这话可能真的是皇上说的。 在这边足足呆了两盏茶的功夫,昭烈方才告辞离开,走之前,她对恪靖说:「那就祝姐姐一路平安,往后的人生披荆斩棘,所向无敌。」 这大概是恪靖听到过的最特殊的祝福吉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是最顺耳的。 「她以后一定能过得不错。」回去的路上,昭烈是这么跟粉黛说的。 出身低微,不受宠爱,没有存在感,在以上三个标籤之后,此时的昭烈又在后面给她加了一条:性格很坚毅。
第8页 对于远嫁蒙古的这件事情: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惶恐。 这样的女孩子即使离开华美的皇宫,去到那等贫寒荒凉的地方,想必也能够很好的生存下去吧! 胤禛分府之后的两个月,又有一件喜事发生,他的小妾宋氏给他生了个女儿,听说这件事情的昭烈高兴之余决定亲自前去看望。 第5章 「殿下,奴婢求求您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做!」粉黛和姚黄跪在地上,双双哭丧个脸,就差没有抱着主子的大腿,来个以死相逼了。 「不能!」她们的主人却无比冷酷的回答道。 此时,一面等人高的水银镜面前,六公主殿下,正身穿粉红色宫女装,梳着二把头,打扮的跟个寻常小丫头似的揽镜自照。 粉黛哭着说道:「就算您要出宫,大大方方的去就好啊,为什么非要偷偷么么的?这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奴婢们就算是掉一百次脑袋也承担不了后果啊!」 昭烈看了她们一眼,淡淡地说道:」第一,本公主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师傅们学习拳脚功夫,一般宵小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安全上所保障。第二,本公主这不是偷偷么么而是乔装打扮,不是怕被别人发现,而是要享受这种成功「出逃」的乐趣。所以……你们不要再反对了,我是一定做这么做的!」两个丫鬟看着公主殿下那跃跃欲试的神情只觉得头晕目眩,非常想要晕倒,并且从此长眠不醒。 总而言之,对于昭烈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心血来潮的游戏罢了。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紫禁城某条长街上,尚且沉浸在有趣的换装游戏的某公主就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站住!」男人的声音在身后乍然响起。 一开始的时候,昭烈根本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还是对方从身后狠狠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昭烈这才停下的步伐,非常不悦的转过身,她看着这个叫她站住的胆大包天之人。这是个成年男子,穿着一身御前侍卫的服装,长的不像满人,更不像是汉人,那明显带着异域之感的粗犷脸蛋,无不表示他的身上带着蒙古族的血统。 「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去?」就在昭烈打量着男人的功夫,那男人也在看着昭烈,用一种,非常灼热的,极具攻击性的视线。 昭烈一把扇开放在自个肩膀上的大手,皱着眉头道:「我是佟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奉娘娘的命令出宫办事。」 那男人听后脸上却露出并不相信的表情。 这也难怪,你见过哪个宫女在长街中间是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走着,大家是低着头,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地沿着两侧走好嘛? 「腰牌呢?」 昭烈哼了一声,从袖口处掏了腰牌出来。 男人上下看了两眼,确定了真伪。 「你叫什么名字。」把腰牌递还给昭烈,男人对着她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颇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今年多大,进宫几年了?我是博尔济吉特·策棱成吉思汗的后裔,现为御前一等侍卫。」 就像是只苍蝇般,男人在昭烈身后热情的叨逼叨逼叨叨逼逼。 「滚开!不要跟着我。」昭烈绷着小脸冷颜怒斥。 然而对方非但不为所动,反而—— 「不行!」男人一个晃身,拦在了昭烈身前,他嬉皮笑脸地说道:「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额姑娘,我一定要知道你的名字。」 昭烈呸了他一下,恨恨道:「孟浪。」 「不是孟浪,是热情。」男人哈哈一笑:「我们蒙古男儿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率性而为,见到喜欢的姑娘都是直接扛回帐篷睡了的,你长的这么美丽,我觉得睡起来也一定很够味。」 昭烈听了这话,眉头一挑,脸上忽地露出了一朵妩媚的笑容。 「你想跟我睡觉?」 「不错!」男人看着昭烈那张漂亮的令人身心迷醉的脸蛋,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砰砰砰地跳的厉害。哎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长的这么好看呢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好看。就在这登徒子为色所迷的一瞬间,昭烈骤然出招了,一记阴毒无比的撩阴腿闪电般踹出,两人离的极近,这般骤然发难下,即使是策凌也难以完全躲开,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完完全全的正中靶心。 啊——的一声惨叫,男人捂着自己的□□,痛苦的跪倒在了地上。 「嘶嘶……嘶嘶……你这娘们好狠的心肠……」男人疼的全身都在打着摆子:「你这是要断了我的子孙跟啊。」 「那种东西本来留着也没什么用。」昭烈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自个的小拳头。 就像是对姚黄她们说的一样,作为一个自小就习武的女孩来说,自然不会一个区区的撩阴腿就原谅对方的无礼冒犯。 于是,接下来,在这条没什么人行走的长街之上,一场殴打惨案发生了。 拳砸,脚踹,砰砰砰—— 脚踹,拳砸,铛铛铛—— 五分钟之后,一身青紫的策凌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他的双颊肿的高高的,嘴唇也变成了一条粗香肠。 「够,够劲!」男人喘着气说道:「我喜欢。」 神经病。 明明是自己把他给殴打了,但是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反而落在下风的感觉。 昭烈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在最后重重的往某人脸上踩了一脚后,她终是哼了一身,拍手离开。
第9页 「你记着,我叫策凌。」见她走远,男人在身后大喊道:「总有一天,老子一定要睡到你。」 昭烈:「……」这个混帐王八犊子,本宫一定要杀了你。 此时此刻,昭烈的面孔涨的是前所未有的红,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看着少女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地上的策凌眯了眯眼睛,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回味无穷的表情,几分钟之后,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没事人一样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心想:这真是朵带刺的玫瑰啊。 因为实在是太生气了,气的都要魂飞魄散了,所以昭烈连宫都不出了,直接转道回了承干宫。这可让粉黛和姚黄两个大吃一惊,特别是在看到自家主子那愤怒的几乎要吃人的表情时,更是下意识的狂咽口水。 「刘全,刘全!!!」昭烈愤怒的直砸桌子。 几乎是下一秒,一个太监样子的男人就连滚带爬的沖了进来,噗通样的跪在地上,刘全谄媚道:「主子,奴才在这呢。」 昭烈深深的唿了口气,连给自个灌了两杯凉茶,方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现在立刻去给本宫查一个叫策凌的御前侍卫,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本宫查清楚,快去!」 「喳!」主子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吓得刘全屁滚尿流的跑出去办差了。 粉黛和姚黄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知道一定是刚刚发生了什么,而且那个策凌就是罪魁祸首。 刘全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就呈现在了昭烈眼前。 □□男没有说谎,他的确叫策凌,也的确出身博尔济吉特氏,康熙三十一年,□□男的祖父带着他从居住地塔米尔投归清朝,康熙给了他一个轻骑都尉的闲置,让他留在京师学习,而也是一个月前,□□男成为了御前侍卫,进宫当差。 「他大约是不认识公主您,所以才冲撞了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粉黛唯恐燕月格格的事情再次发生,忙不迭的轻声劝道:「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公主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计较了。」 「闭嘴!你知道什么!」昭烈勃然大怒:「本宫要杀了他。」 她打小就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哪个人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百般讨好的,被人当成歌姬般随意轻薄调戏,对于昭烈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只单单揍他一顿怎么能解气! 「可他毕竟出身博尔济吉特氏,又是宫里当差的侍卫,若是公主杀了他,日后旁人问起来,您偷熘出宫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粉黛和姚黄是万万不会想到,那个策凌是怎么胆大包天的调戏了她们家主子的,只以为是他在什么地方冲撞了殿下,责罚责罚也就算了,要是真的出了人命……唉!殿下的禁足可是刚解没多久呢。 两个侍女的话让昭烈的脸色连番变换了几回,但不得不说,这个顾虑是存在的。 她那么要面子,是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偷摸装成小宫女,结果让男人给生生调戏了的事情,她敢保证,这件事情但凡传出去一星半点,她都会沦落成满宫的笑话。 「可恶!可恶!可恶啊!」一连砸了三下桌子,昭烈气的心梗都要犯了。 早知道这样的话,刚刚就应该再揍他一会儿才对啊!真是太失策了。 不过,策凌。这个名字,本公主记下了,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昭烈在心里面狠狠地发下了誓言,本公主绝对要让你好看。 康熙三十七年,四月,春暖花开。 宫里面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因为新一届的选秀又要开始了。 选秀:不仅仅是给皇帝选女人,同时也承担了给各位阿哥们,各位宗亲们,选福晋,侧福晋和侍妾们的任务。 于是,无论是太子,大阿哥,还是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有女人「进帐。」 昭烈听说,进四阿哥府的是个姓李的汉女,长的艷若桃李,腰细臀肥,是个能生养的好材料。 第6章 热闹的选秀刚结束,后宫里头就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永和宫主位德娘娘的十四皇子被查出染了痘疹。 痘疹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人人闻之色变的一种疾病。 但凡宫里面有出痘的,甭管身份贵贱,立刻就会被隔离开来。 即使是皇子也不能例外。所以,年仅九岁的十四阿哥,就这么被抬上了马车,去了不知何处。 德妃爱子心切如何能够受到了这样的打击,是以拼了命的想求康熙准许她和儿子一块出宫然而可惜的是康熙并没有答应,于是德妃忧愤之下,紧跟着也就病倒了。昭烈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决定前去探望。 她到的时候永和宫大门紧闭,门口的掌事太监告诉她,四阿哥和四福晋此时也在里面。 昭烈心想:这倒是赶巧了。 「给德娘娘请安。」病榻前,她微微附了下身子。 乌雅氏是真的病了的。 她脸色蜡黄,愁眉不展,腮边隐隐地还有泪痕滑过。 「六公主来了……咳咳……」德妃艰难的挪动了下身子。 「德娘娘快别动了,身子要紧。」 给乌雅氏见了礼后,昭烈又跟她四哥四嫂打了个招唿。 既是看望病人自然不会空手前来,什么人参,雪蛤,阿胶,燕窝的,昭烈带了一大堆的东西过来,而且各个都是最顶级的那种。
第10页 胤禛见难得妹妹这样乖巧懂事,本来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也终于稍微平展了一些。 「真是麻烦你了。」便是连乌雅氏都苦笑地说道:「可我这是心病,怕是吃再多的东西都没用的。」 「额娘。」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忍不住劝说道:「您也不要太过忧心,十四弟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提起自己最爱的小儿子,乌雅氏的情绪一下子就有些绷不住了。她表示若是老十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自己也不用活了。 眼见那边情绪开始激动,这边的昭烈却开始有些走神起来,她心想:一个儿子叫胤禛,一个儿子叫胤祯。 她老子起名的时候,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所以才把两个儿子起了一样的名字。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儿子太多,他一时给忘记了的缘故…… 虽然脑海里的思维在飞天飞地的煳串,但昭烈嘴上偶尔的也没忘了接接话:「四嫂说得对,现在太医院那边已经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避痘方法,有他们的精心伺候,十四弟不会有事的!」 德妃面带哀色,坠泣不已,显然再多的安慰话也不能真的让其轻松下来。 正在几人说话的空档,门口处却又有一人走了进来,此人不是别的,正是七公主,爱新觉罗柔嘉。 「给额娘请安,给四哥,四嫂,请安。」柔嘉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四阿哥胤禛,那里面充满了真诚的亲近之色,而在轮到昭烈的时候,这种亲近之色转瞬就成了敷衍,她说道:「见过六公主。」 「七妹妹来了。」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对着柔嘉笑了一下。 后者微微点点头。 对于这个在大多数清穿小说中都是炮灰一样存在的四福晋,柔嘉心里并不多么看重,在她心里一门想要巴结的人只有胤禛,这个未来九龙夺嫡中的胜利者。「四哥,我听说你最喜欢喝雨前龙井,我这里恰好有一些最上等的,您尝尝看。」柔嘉亲自递了茶盏过来,穿着粉色旗装的小姑娘,脸上带着笑容透漏着毫不掩饰的亲近与讨好。 胤禛听后也没说啥,只伸手接了过来,放在嘴唇地下轻轻抿了两口。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之后,那边的德妃又开始「旧事重提」了,她对着一旁的胤禛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四啊,你现在开了府,在外面行走也方便,你替额娘打听打听你弟弟究竟被送到了哪里,他现在怎么样了,好不好?」 胤禛闻言立刻沉声道:「额娘放心,我晓得了,一定着人去打听。」 昭烈在永和宫这边又呆了半只香的功夫,就起身告辞了,见她要走,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也跟着站了起来,于是最后三个人一块走了。 眼见几人离开,单独留下的柔嘉忍不住对着德妃道:「额娘,你怎么光顾着小十四,你对四哥也该关心关心啊!」 德妃听了这话,心里顿生不悦。 「十四出痘生死难断,我担心他有什么不对?你四哥是成年人,又好端端的无病无灾,我为什么要突然关心他?」德妃的脸上不知不觉的就冷了下来:「倒是你,你身为姐姐,却丝毫都不关系十四的安危,真是冷血。」 「额娘,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听见德妃如此训斥,柔嘉的脸色终是变了变。 她心想:十四阿哥能活到九龙夺嫡的时候,所以现在肯定死不了,根本不用担心。再说,他不过就是一个失败者,我关心他,跟他来姐弟情深那套有什么用以后说不准还会被其连累。 倒是四阿哥胤禛,那才是应该去刷好感度的存在啊! 「儿臣的意思是说:四哥和十四弟都是您的孩子,您不能太过偏心,特别是四哥,他自小就没能长在您的身边,您更应该对他展现更多的母爱才是。」 柔嘉的话瞬间击中了乌雅氏心里最痛的那点,她的脸色瞬间阴寒起来,厉声斥责道:「够了!你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你!」 「额娘……」柔嘉咬了咬自个的下嘴唇,心想:我也是为你好啊,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滚出去!」 柔嘉身子抖了一下,看着德妃肃然起来的冰冷眼神,到底不敢再继续放肆了。 十四阿哥出痘对于德妃来说是一件过不去的关隘,但是对于康熙来说,大概也只能算是一件勉强挂心的事情,所以仅仅是一个月后,人家就该避暑避暑该巡幸塞外就巡幸塞外一点都不带耽搁的。当然,作为免费大型团体游,自然少不了昭烈公主的份儿,与以往很多年一样,她在随行名单里可是板上钉钉的存在。 七月的时候,圣驾一行抵达了承德避暑山庄。 八月的时候,他们就来到了塞外。 这个塞外,指的就是科尔沁草原一带。 康熙帝去年把外蒙古给一顿摆平,今年就来到内蒙古,估摸着也是想要让各位内蒙的王宫亲贵们好好感受一下,朕还是看重你们的意思。身为康熙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很显然,昭烈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她脱了旗装,换了一身蒙古族少女的装扮。 非常漂亮,也非常的英姿飒爽,所过之处,基本上留下一大片惊艷的眼珠子。 既已来到草原,以下几个活动是绝少不了的。 头一个,是篝火晚会,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王公贵族门对康熙帝疯狂的拍马屁表忠心,后者则笑眯眯的表示,蒙满一家亲,咱们谁跟谁,然后再大肆赏赐一番啥的。其次,是举行需要好多天的「蒙古族运动大会」,其项目包括:赛马,射箭,摔跤,搏击,等等,特别野蛮但也特别的热血,反正男人们都挺喜欢看的。
第11页 而这最后一个,就是所谓的「狩猎」了。 这也是昭烈本人非常期待的一个项目,每次参加,她都不会空手而归,不是射兔子就是打野鸡的,玩儿的相当愉悦。 这一次同样也是如此。 旌旗招摇,遮天蔽日,康熙帝一身猎装骑与马上,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太子胤礽,大阿哥胤禔,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九阿胤禟,十阿哥胤,以及固伦昭烈公主。 「朕今日且看看,何人能够拔得头彩!」康熙帝骑于马上,显的十分意气风发,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皇子还有随行侍卫们立即发出振奋至极的欢唿之声,于是,在一声响箭下,数百骏马撒蹄狂奔,一时之间,场面壮观至极。 刚开始的时候,昭烈是跟在康熙身边的,可是跑着跑着,她就开始脱队了。 特别是当她看见一只跳动的羚羊蹭的一下从自个眼前跑掉的时候,那颗狩猎之心,顿时就熊熊燃烧起来。她驾着身下骏马一路急行,不知不知觉的就进了一片树林,搭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但见那手里的箭矢嗖的一下,瞬间射入羚羊后臀,那猎物砰地一下应声而倒,然而就在昭烈心中升起胜利喜悦的这一剎那,那身下的爱马逐月,却不知为何突然发疯了起来。 失控的骏马有多么恐怖,没有亲身感受过的人是绝不能理解的。 在绝对高速的疯狂奔驰中,昭烈一旦被甩下,绝对是个摔断脖子的下场。 「救,救命。」在这一瞬间,昭烈心里到底还是害怕了。 虽然想要拼尽全力的控制着马匹,但是她心中已经有所预感,照这样下去,自己用不了多久,一定会被甩下去。 「把手给我。」突然地,就像是上天回应了她的召唤一样。 有一道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第7章 马在风驰电掣般的奔跑着,垂下的树枝鞭子一样的打在身上,风太大,树枝太多,这让昭烈的视线非常的受到影响,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却也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一道人影,他正驾驶着另一匹马拼了命般的向她伸出一只手。昭烈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了,这是她唯一能够获救的机会于是在一秒,昭烈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旁侧纵身一跃,男人瞬间抱住了她的腰肢,两个人从马上狠狠地摔落下去,砰地一声巨响,哗啦啦地在落满树叶的草地上滚了好多圈。 「没事吧?」男人咳了一声后,艰难的抬起了身子。 昭烈扑在他怀里,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莫不是摔傻了?」男人嘟嘟囔囔地说道,同时还伸出一只手,特别大不敬地要去摸昭烈的额头,然后不出意外的被人一把打了下来。 「是你!」昭烈看着自己的这个救命恩人,惊讶之余也显得厌恶。 无他,此人正是那个可恶的淫1贱男。 博尔济吉特.策凌。 「你怎么会在这?」昭烈趴在人家怀里,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问道:「说!你跟着本公主多久了?」 她可不相信这世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自是从一开始就跟在公主身后。」策凌目光咄咄:「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公主了,上次还骗我,说自己是宫女。可叫我一顿好找。」 这下作的东西,居然还想着来找我。 昭烈狠狠的坐起了身子,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训斥这个可恶的男人,剧烈的疼痛让她一张小脸痛的发白。 策凌眉头当即一皱。 几秒钟之后…… 「腿伤着了,不过骨头没断。」他抱着昭烈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个清脆的口哨之后哦,策凌所骑那匹骏马立刻就哒哒哒地跑了过来,策凌小心翼翼地扶着昭烈坐了上去。 「我先送你回去。」 昭烈白着脸,啥也没说。 于是二人沿路返回,一刻钟后,他们路过昭烈射中的那只羚羊。 「停下。」昭烈说道。 策凌依言照做。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昭烈是怎么下得马来,是怎么用匕首给了那羚羊放血,又是怎么把血大批量的涂抹在自个的那条伤腿上。 「你这是干什么?」策凌问道。 昭烈气嘟嘟地哼了一声,完全不打算解释的样子。 不过策凌也是个脑瓜灵光的,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明白了昭烈的用意。 这玫瑰花不仅漂亮而且狡猾。 策凌欣喜地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怀中的女孩,目光中满满的都是赞嘆。 半个时辰之后,本来打猎打的正在兴头上的康熙帝接到了一个消息,他的宝贝女儿,意外坠马,现已是重伤之势。 毫不夸张的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康熙帝感到了一阵剧烈的眩晕,要不是旁边的太子看着不好,看紧扶了一把,他都能从马上摔下来。于是当下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康熙策马就望回赶。 胤礽他们紧随其后。 康熙刚一冲进大帐中,入目的便是,半个身子红唿呲啦,小脸蛋青白一片,整个人奄奄一息的昭烈。看着向来朝气勃勃的女儿,如今这般虚弱的样子,康熙帝的心脏都紧缩了。 「昭昭,昭昭。」一脚踢开挡着自己的太医,康熙快步来到床榻前,大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昭烈闻言虚弱的睁开眼睛,一看见康熙,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猫儿一样的叫了声:「皇阿玛,疼……」
第12页 「不疼,不疼。皇阿玛在这,没事的。」康熙紧紧握住了女儿冰冷的小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勃然变色,大怒道:「公主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太子他们相互对视几眼,知道皇阿玛这次是动了真怒了。 而此时能够回答康熙的就只有目睹了所有一次,并且救了公主姓名的,策凌了。 「启禀皇上……」他从大帐的角落中走出,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在地上:「公主会受伤是因为坠马所至……」 于是接下来,他把昭烈是怎么被猎物引到林中,身下的骏马是怎么突然失控发狂,他又是怎么救下公主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知道策凌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康熙帝看着他的目光不由温和了少许,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边的昭烈虚弱的开口了:「皇阿玛,我的逐月向来温顺听话,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发狂,还请皇阿玛将它找回,查个明白。」 康熙闻得此言,目光深处骤然一凝。 不错!皇家马匹都是有专门的驯马师伺候和□□的,都极通人性,像这种突然发狂的状况是绝对不该出现的。 那么不是意外,便就是人为的了。 「放心!」康熙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寒声道:「朕定然会将此事查个明白。」 昭烈听了这话后,泪眼汪汪地嗯了一声,然后就非常适时候的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而至于她晕过去之后,又是怎么一顿的鸡飞狗跳,那就不是昭烈该关心的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四阿哥守在她的床头。 「哥!」昭烈哽咽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哥,把胤禛的心都快叫碎了。 人,脸也不冷了,兄长的架子一也不摆了,忙不迭的伸出手扶了昭烈起来,连声音也比往日放柔了三度半:「太医说,你的腿骨有裂缝,但所幸未断开,好好养几个月,就会康復了。」除此之外,昭烈脸呀,身上啊啥的剐蹭了一身的伤,看着那叫一个凄悽惨惨,胤禛甚至都吩咐粉黛她们,这段时日,不要给昭烈照镜子了。 昭烈憋着嘴巴小声地哭泣起来。 胤禛也知道,这一回,是真的吓着她了。 「别哭了。」大男人安慰小姑娘啥的,一看就不怎么熟练,只知道说些什么,别哭了,没事了,四哥在这呢之类之类的废话。 昭烈哭了一会,惊恐的心情就散去了许多,思想也开始恢復了正常,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个,四阿哥的脸色骤然就冷了许多。 「哥,你说啊!」昭烈拽了拽他的袖口。 胤禛沉吟片刻后,便说道:「逐月被找回来时,就已经是尸首了,经查,它的饲料里被人动了手脚,放了一种能够让马儿兴奋发狂,不至死亡绝不停下的东西。」 昭烈听了这话,整个身子骤然一僵,脸上也泛起惊恐色神色:「有人要我死?」 胤禛闻言下意识的握住了妹妹的小手。 「是谁?」昭烈问道。 胤禛:「皇阿玛已下令彻查驷院上下,发现一伺马的员外郎无故服毒自尽……且那员外郎与太子门下有些关联。」 换句话说,这件事情攀上了太子的身上。 昭烈听了这话后,脸上颜色是一变再变,自小到大因为种种关系,她与太子胤礽不甚相睦这在宫里面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那么真的是胤礽想要她的性命吗? 「四哥想要我怎么做?」半晌之后,昭烈忽然抬头问道。 胤禛的脸上闪过一抹踌躇之色:「此事复杂,不能一言定之。」 昭烈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昭昭。」胤禛心疼地叫了一声。 「我知道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昭烈淡淡地说道:「四哥,你亲自去告诉皇阿玛,就说我醒过来了。」 果然半刻钟之后,听到消息的康熙就匆匆赶了过来,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他们。 对于昭烈的醒来,这些哥哥门都表达了高兴与关心之情,特别是大阿哥胤禔,他在康熙面前素来以耿直大气的面貌示人,此时更是眼圈泛红地对着昭烈表示:妹妹你这次是被奸人所害,不过别怕,皇阿玛和大哥,一定会抓住兇手为你做主云云。 听的那边的太子是脸色泛青,一双拳头都捏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已经听四哥说起了。」不顾胤禔的表演,昭烈直截了当地对着康熙帝说道:「太子不会是害我的兇手,皇阿玛还是再查别处吧。」 昭烈的话不仅让康熙愣了一下,就连胤礽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感动的张了张嘴,刚想叫一声:六妹。然而就听那边的昭烈用着理所应当的语气道:「太子这个人,虽然打小就喜欢跟我争风吃醋,争夺皇阿玛你的宠爱,且每每都败在我的手下,但还不至于为此就想要我的性命,他是太子,是国家的储君,断不会因这些小事就谋害手足,皇阿玛你应该相信他。 康熙:「………」 众阿哥:「………」 太子胤礽:虽然听着是为我说话,但却无论如何也升不出什么感谢的心情。 这种跟一个小女孩,争风吃醋,小肚鸡肠的人,一定不是他自己。
第13页 躺在康熙的怀里,昭烈的目光在她的各位哥哥们脸上流转而过,身为皇家公主,她比谁都明白,有点时候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怎么想。 第8章 此后的日子里,昭烈一直留在大帐中养伤。 康熙帝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看望她,父爱之情,溢于言表。上行下效,昭烈的那些哥哥们也开始不间断的表达自己的手足之情。 太子这个潜在嫌疑犯就不用说了,他这段时间对昭烈的关心,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多。大阿哥也常常过来,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来,他的身边常常跟着老八老九老十他们,隐隐的已经有了小团体的趋势。三阿哥胤祉也经常过来,不过他素来自诩为文化人,就连探病的礼物,都是什么古籍字画之类的,昭烈觉得他做作,所以最烦他来,至于四阿哥胤禛,他对昭烈的关心倒是发至肺腑的,兄妹两个说说话啥的,对于昭烈来讲也是个安慰。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坠马的事情,到底没有查出什么眉目来,康熙大怒之下,把骊院那边从上到下给撸了一遍,大半的人都被关进了天牢一时间,那情景倒是挺悽惨的,不过也只是这样罢了!昭烈深深地知道,康熙帝并不希望这件事情是太子做的,起码到现在为止,他对太子还是很维护的。 这一日,昭烈正百无聊赖在大帐中养伤,粉黛姚黄她们正在收拾行李,毕竟明天就是动身离开的日子。 「殿下。」太监刘全掀开帐帘走了进来,躬身道:「御前侍卫,策凌求见。」 昭烈听见这禀告,第一反应就是不见,但又想着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岂不说自己是忘恩负义,于是只能在心里面哼哼两声,摆手道:「让他进来。」 策凌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正慵懒斜靠在榻子上的昭烈,她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一条腿缠着绷带和板子,像只受伤了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感觉。策凌见状当即就是呲牙一乐,开口道:「微臣博尔济吉特.策凌见过固伦公主殿下。」 昭烈眉头轻挑也不叫起,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策凌率直地说道:「这段时间,微臣一直等着公主传召,可公主就是不传,无奈之下,微臣就只得自个登门了。」 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粉黛和姚黄立刻露出惊愕的表情,似乎在想着:为什么这个男人敢用如此轻佻的语气与殿下说话。 昭烈微觉不自在的抿了下嘴唇,不搭这个话茬,只道:「我听说皇阿玛重赏了你。」 「是!托公主殿下的福,微臣如今已是御前行走,并领了千户一职。」御前侍卫和御前行走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虽是侍卫但守的指不定是宫里的哪处地方,不像是御前行走,专门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呆着,即便是八旗子弟也只有最优秀的那些才能获此殊荣。至于千户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可以传给子孙的职位。 「那你还来做什么。」昭烈口气极横:「你这傢伙虽然救过我,但别忘了,你也对本公主无礼过,两厢抵消,本公主就不再追究你了,可你也别妄想本宫对你有什么感谢之意。」 策凌闻言露齿一笑:「救护公主乃微臣分内之事,岂敢邀功,微臣今日前来不过就是单纯的看望公主,希望公主早日恢復健康,另外还有一件小小的礼物想要送给公主。」说罢,根本就不等昭烈拒绝,他就跟变魔术似的,两只大手一张,咚地下…一只小小的脑袋就露来出来。 那只一只全身雪白的小鸟,非常的美丽,毛茸茸,肉嘟嘟的,两只豆子一样的黑眼睛,看着着便有一种萌煞人心之感。 「豆豆,来,给公主殿下打个招唿。」策凌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碰了下小鸟嫩黄色的小嘴巴。 于是片刻之后,就听那小鸟极乖巧的叫了起来:「殿下好,殿下好。殿下真漂亮,真漂亮!」 昭烈到底是个小姑娘,见了这样通人性的小傢伙,心里面难免十分欢喜,这从她不知不觉就开始亮晶晶起来的双眸里就能看的出来。 策凌双手微微往前一送,手心里的小鸟立刻扑稜稜地飞了起来,而且还是飞向了昭烈的方向,不多一会儿,就落在了她的肩头上。 昭烈欢喜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后者非但不怕生,反而撒娇一样的蹭了蹭她的指腹。 「这是什么品种的鸟,看起来不是八哥也不是鹦鹉。」昭烈问道。 「回殿下的话,它是鹩哥,不过也是一只特殊的鹩哥。」原来大部分的鹩哥都是黑色或是铜绿色的,但昭烈肩膀上的这只不知是不是基因突变了的缘故,竟生的浑身雪白。 「这鸟特别喜欢吃豆子,所以微臣就给它取了个豆豆的名字,它很聪明,教什么都容易学会,微臣就把它送给殿下,希望能够打发一下殿下养伤时的无聊时光。」策凌说的非常诚恳,一副全完为昭烈着想的样子。 虽然很讨厌这个男人,但不得不说,策凌的这个礼物的确是打动了昭烈的心肠。 于是,于是,这只名叫豆豆的鹩哥,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第二天,御驾开始返京。 他们是六月份走的,等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九月下旬了。 因为昭烈腿伤的关系,自她回宫以后,后宫众人就皆相前往看望,昭烈收穫了一大推的关心以及一大堆的礼物,当然这些都比不上康熙赏下来的东西厚重,而这些东西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一道圣旨。康熙已经下令工部,开始为昭烈在京城中建立公主府。要知道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这表示昭烈以后一定不会被用来蒙满和亲,康熙是打定主意要把公主留在京城了。
第14页 「昭烈公主如今才十五岁,离成亲可有几年呢,居然现在就开始建造公主府,啧啧……听说那公主府的规模,是比着亲王府都要高半格呢……」 「人家是皇后嫡女,固伦公主,皇上的掌上明珠,日后也不知哪个儿郎有这种福气能成为驸马,那可真真是一步登天啊!」 宫里面从来都不缺嚼舌头根儿的,于是一时之间,昭烈的大名再次传遍前朝后宫,她用事实证明,她就是康熙帝最喜欢的女儿,就是有嚣张的资本你们不服都不行。昭烈腿伤带来的风波持续了很久方才渐渐淡下,而在这期间宫里面也不是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其一,就是德妃乌雅氏的十四皇子胤祯避痘成功,如今已经平安归来。勤妃生下了十七皇子,康熙帝赐名为胤礼。这两桩算是一件好事,然而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十三阿哥的母妃章佳氏病重,听太医院的口气应该已经到了能吃点就吃点能喝点就喝点,再晚就啥也吃不了的地步了。更惨的是四阿哥的那个小格格。就是宋氏生的那个,在他们归来的途中就断了气,胤禛也没能见上最后一眼。 昭烈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颇为惋惜的嘆了口气,毕竟是四哥的头一个孩子,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 「送一份丧仪到四贝勒府去。」昭烈吩咐刘全:「另外,准备一份礼物给单独给宋氏。」 刘全喳了一声,立刻就去办差了。 「公主殿下真漂亮,公主殿下真漂亮。」那边的豆豆又开始在鸟架上蹦跶起来。 身为昭烈公主殿下的新近爱宠,它现在在这承干宫里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呢。 「就你嘴巴甜!」昭烈拄着拐杖艰难的移动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摸着他雪白的小脑袋。 然后就听这只嘴甜的小鸟,叫的越发高兴起来:「公主殿下真漂亮,公主殿下真漂亮。公主殿下跟我睡,公主殿下跟我睡……」 昭烈:(○д)。 粉黛,姚黄:「殿下不是我们教的啊!」 昭烈看着一声比一声叫的欢快的鸟儿,脑门上去浮起了一排黑线,那个混帐王八蛋,究竟都教给了它什么啊! 骯脏的男人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不许再说了!」昭烈气愤,指着这只坏鸟道:「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叫人把你炖汤喝掉。」 豆豆对着她甜蜜蜜地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心肝宝贝哦,爱你爱你,么么么……」 昭烈:「……」 真是只不纯洁的小坏鸟。 刘全是在宫门快要关闭的时候回来的,并且是带着一脸八卦的样子回来的。 「主儿一定猜不到,奴才在四阿哥府里都看到了什么。」 「别卖关子,快说。」 刘全立刻神神秘秘地说道:「今儿奴才刚一踏进贝勒府后院,就听见里面传来吵嚷之声,定睛一看,竟是两个女人在院子里撕扯了起来。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宋氏,一个是贝勒爷春儿时候纳的李格格。哎呦呦,这两个闹的那叫一个凶啊,而且那宋氏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是李氏害死了她女儿云云。」 「四哥治家甚严,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昭烈的脸上露出了三~八的光芒。 「谁说不是,不过后来,四福晋听见也动静出来了,制止住了那两个女人,奴才见福晋也是一脸尴尬的样子,遂不敢多看多问,放下东西就回来了。」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昭烈装模作样的嘆息一声,心里却想着:下次四哥再骂我啥,我就用治家不严这四个字回怼他。 哇哈哈哈哈……本公主真是棒棒哒。 第9章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痛,鸟儿吃五谷杂粮自然也是一样。 于是在一个很平常的清晨,专门负责伺候豆豆的小太监就发现,这位小祖宗不负平常活跃竟是一种病央之态,遂然大惊,立即禀告上去。 昭烈听见禀告,马上就叫人带了鸟过来,豆豆果然露出无精打采的样子,趴在鸟架上,怎么逗它都不答应。 「去传花鸟司的师傅过来。」昭烈当即命令道:「看看它是怎么了。」 很快的就有一位头髮半白的老太监被传了过来,查看了一会儿后,就很肯定的表示,鸟病了需要吃药,当即就留下了一包小散粉,嘱咐兑水后给鸟儿服下,说是不出三日准宝就好。然而,事实是:三日之后,豆豆非但没有见好转,反而还开始拉上稀了,如果说三天前它还是病怏怏的一只鸟,那么三天后的现在它就是一只快要拉的升仙的鸟了。 昭烈十分喜欢豆豆,可捨不得它死,但花鸟房的又束手无策,最后无奈之下,她就想起了策凌。 「去传他过来!」昭烈说道。 于是大约两刻钟后,刘全就领着策凌来了。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策凌跪下行礼。 「去看看豆豆。」昭烈皱着眉头道:「它病了。」 策凌闻言立刻站起了身子,瞅准鸟架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但见他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后,突然伸出两只手,开始在鸟的腹部下轻轻揉捏起来,豆豆虚弱的睁开眼睛,用自己的小黄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半晌之后,策凌松开自己的手,站在那里沉吟片刻后,对着昭烈道:「风寒外加腹泻,臣知道一种药,应该能起到效果,可以给豆豆试一下。」
第15页 死鸟就当活鸟医了,毕竟也没用什么更好的方法了,昭烈果断的点了点头。 于是很快的策凌就写了方子出来,不出半个时辰,药就在太医院那边被配好了。 那是一颗颗特别小的黑色药丸儿,策凌在手心里一口气倒了七八粒出来,然后放在了豆豆的嘴巴下,小鸟不怎么想吃,策凌就直接捏着小鸟嘴给一颗颗的塞了进去。 「暴力狂。」昭烈忍不住地开始谴责了。 策凌闻言却露齿一笑:「若说暴力公主才是吧,微臣可没忘了当初在长街上,您是怎么殴打微臣的,半个月啊,微臣可是整整在家养了半个月的伤,这才敢出门见人呢!」 「那是你活该。」昭烈哼了一声,直到现在她还后悔当初没有打的再重一些嘞。 别说,策凌的那些小黑药丸子效果当真不错,当天晚上,豆豆就不怎么拉稀了,第二天眼瞅着就恢復了精神,又过了几日,这小坏鸟就又可以,跟你睡跟你睡的到处瞎叫唤了。 「治好了公主的爱鸟,当有赏赐才是!」策凌拱着手,一脸理所应当的要求道。 「本公主素来赏罚分明,说罢,你想要什么?」昭烈挑眉问道。 策凌想了想:「下个月是微臣的生辰,微臣想要公主您亲手缝制的一幅绣品,甭管是帕子还是荷包的,都成!」 策凌的话音刚落,那边的粉黛就听不下去了,她站出来斥责道:「放肆。你区区一个外臣也敢劳动殿下为你缝绣品!」那可是连皇上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哩。 然而,出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昭烈听到这个无理要求后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你回去等着吧,本公主一定会给你送上一份漂漂亮亮的礼物。」 策凌不甚放心:「必是要殿下亲手所缝,不能由旁人替代。」 「这是自然。」 听到昭烈的回答,策凌露齿一笑,高高兴兴的告辞了。 作为一个说到做到的公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昭烈果然开始动起手来,而且是兴致勃勃,一点都没有半丝勉强的意思。就连粉黛都私下里与姚黄嘀咕道:「殿下素日里最烦这种针线活计,让她绣点什么东西比登天都难,如今怎地易了性子,开始绣起花来,莫不是?」两个宫女双双对视一眼却是不敢再把后半句给吐出来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昭烈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看看书,逗逗鸟,秀秀花,偶尔的还在下人们的搀扶下在屋子里走上两圈。 就这样一个半月之后,策凌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 「你亲自给他送去。」昭烈对着刘全道:「一定要注意他打开后的脸色。」 刘全是在侍卫处寻到的人,正巧,这个时间不是策凌轮值的时候。 「这是公主殿下让奴才交给您的东西。」刘全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只锦盒。 那盒子非常的漂亮,一尺见方,檀木雕文的样式,搁在手里都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传出。 策凌知道这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自己的生辰礼物了。眼见昭烈如此言而有信,他心里不禁十分高兴,于是都等不及私下打开,当场就掀了盒子,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幅叠起来的手帕,非常符合少女心的粉红色绸缎面料。 我一大男人用这种粉红色东西是不是有点娘啊…… 策凌一边在心里面想着,一边把那香帕抖了开来,然后他就傻眼了。 这是一只多么多么丑陋的癞□□啊! 它四仰八叉的趴在香帕的最中间,几乎占据了整张帕子三分之二的面积,非常的丑陋,非常的狰狞,也非常的形象,形象到连那癞□□身上的脓包都一清二楚。 策凌:「………」这是告诉自己不要癞□□想吃天鹅肉吗?策凌的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刘全回去后详细而又不失夸张的把策凌的惊愕,无语,以及满头黑线,形容的是活灵活现,把昭烈逗的前仰后合,深深地觉得,自己没有白花时间去绣一副那样的帕子,她真的是太开心了,就像是只恶作剧成功的小狐狸,笑的肚皮都痛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波澜不惊的走过,在昭烈的腿伤大有起色,已经可以卸掉夹板的时候,后宫里却传来消息,庶妃章佳氏病亡了。 章佳氏虽然出身不显【包衣宫女上位】但却生了两个公主一个皇子,所以她去世后,康熙帝立即追封她为敏妃,并且举办了颇为厚重的奠仪。 昭烈虽然腿伤未愈,但是看在胤祥的面子上,还是亲自跑了一趟。 为此,胤祥非常的感动,当着昭烈的面都哭出来了。 「你也别太伤心了,敏娘娘在天上看着呢,她一定希望你和两个妹妹都好好的。」一身孝衣的胤祥闻言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今年才十一岁,奠仪这种大事凭他自个显然是不成的,所幸四阿哥胤禛一直与其亲厚,上上下下的帮了不少忙。 之后,昭烈亲自去灵堂上了一炷香,等再出来的时候,却看到梁九功过来了,并且正在门口与胤祥说着什么。 渐渐地胤祥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之色。 昭烈何其聪明,脑瓜稍微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母亲死了,胤祥一定很希望父亲能够亲自过来送一送,这是人之常情。然而,康熙帝虽然算是厚葬了章佳氏,但很显然对她的感情,还没有到达胤祥心中理想的程度。梁九功会过来,估计也就是传传话,面上安慰一下罢了。
第16页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梁九功就离开了。 「我也该告辞了。」片刻后,昭烈对着胤祥道:「我听说最近琼州一带颇不安生,常有□□发生。还有黄维那边又发了水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皇阿玛为了这些事情,十分劳心劳力,咱们身为儿女便要多体谅他一些。」 胤祥听后一擦眼泪,连忙拱手称:「是!」 昭烈便也点点头,在粉黛的搀扶下,转过身去准备上捻,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又有人过来了…… 「六妹妹,十三弟。」来人大声叫唤。 昭烈和胤祥双双抬眼望去,来人不是别的,真是三阿哥·胤祉。 昭烈看着匆匆而来的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十三弟,我来祭奠敏娘娘了。」胤祉伸出手拍了拍胤祥的肩膀,特别有大哥哥样子的说道:「敏娘娘没了,你要节哀顺变,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便来郡王府寻我,只要是三哥能办到的……」 然而,根本不等三阿哥的一番兄友弟恭的表白完毕,那边的胤祥就瞪大了眼睛,脸上也变的奇怪起来。 「头髮!」胤祥突然喃喃道。 三阿哥一愣:「什么?」 「你这混蛋,我娘去世不过五日,你就敢剃头,我打死你!」少年就像是被激怒了的小兽,勐地就向着三阿哥扑了过去。 一时间,场面是风云色变,那叫一个热热闹闹。 坐在捻子上的昭烈摸着下巴,这才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她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原来是三阿哥剪理了头髮的缘故。要知道后宫规矩,后妃去世不过百日,皇子们可是都不能剃头哒! 第10章 一身孝服的胤祥是哭着跑到康熙面前告状的,正在为朝事极度闹心中的康熙闻言立刻就火冒三丈了,他当即叫来胤祉那是一顿的训斥和臭骂,骂的胤祉浑身上下都哆嗦了,然而这还不算完,愤怒之下的康熙帝甚至下旨让把三阿哥关进了宗人府里去了。 这一行为,可是在皇子们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部分的人在心里都认为:老三的行为是有不妥,但就因为这点事情给下了宗人府,未免又有些太严厉了。 为了表现自己兄友弟恭的精神,太子胤礽当先就来到了康熙面前求情,表示,三阿哥只是无心之失罢了,断没有对敏妃娘娘不敬的意思,请皇阿玛高抬贵手饶过他一次云云。康熙帝对此沉默不语,显然对这一番说辞并不十分买帐。 大家看皇帝是铁了心的要罚这一次,是以也就不敢再往上求情了。 果然,在敏妃的葬仪结束后,对胤祉的处罚也下来了,他被剥夺了郡王的头衔,直接降为了贝勒。 所以说,在这皇宫里面真的是要处处小心,否则就是一个剃头,都能引发这样大的风波。 当然,杀鸡给猴看,自此以后再没有任何一个阿哥犯过相同的错误。 时间不知不觉的进到了十一月,天气开始冷了下来,而在这个月份里,有一件事情是要被后宫瞩目的,那就是孝惠章太后的生辰,虽然并不是整寿但是必要的庆祝仪式还是要有的。说起这位太后来,其经歷也颇为传奇,她本是顺治帝的继后,然却与帝感情不睦,虽贵为皇后却基本上当着摆设的用途。跟皇帝感情不好,自然就生不出孩子来,但是没有关系!等康熙帝继位的时候立刻就把他和生母佟佳氏并为两宫太后。再之后,佟佳氏太后没当几年就撒手归了西,这宫里面就剩下了她一个太后。 康熙帝素来以仁孝治天下,对于这位与自己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太后却是十二万分的恭敬和照顾,母子两个「感情极好」,起码康熙帝光顾慈宁宫的次数比他光顾后宫的次数都要来的多。 康熙帝孝顺太后,那么他的子女们就要显的比康熙帝还要孝顺太后,而太后每年的寿辰,就是这种「孝顺」展现的最好时机。 十一月十六日,慈宁宫中。 康熙与孝惠章太后并坐,底下的则是后宫妃嫔与皇子公主们。 其中因为五皇子胤祺、五公主温宪乃是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所以在众多皇子公主们中间的座位是离太后最近的。 太后寿辰自然少不得各处的献礼,旁的暂且不提,只说这些小辈们的贺礼。 太子当仁不让的是第一献礼者,他送的是一块寿山石,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不出彩但也不出错,走的是中庸路线。 相比之下,直郡王送的就相当「显眼」了,竟是一座美轮美奂的琉璃金塔,其塔顶上的宝珠,据说还是某位高僧的舍利子,孝惠章太后是个笃信佛法之人,见了琉璃金塔当真是十分欢喜,她欢喜了,康熙就欢喜了(起码錶面上是这样。) 「老大有心了。」康熙帝说道。 胤禔当即兴奋一笑:「能博皇祖母欢喜,就是儿臣的福分。」 有这样的奇珍对比,接下来无论是三阿哥的古画,还是四阿哥亲手抄写的佛经,抑或是五阿哥的万寿如意,八阿哥的佛前供器,九阿哥的血玉珊瑚十阿哥的寿金桃等,都显得寒酸了许多。 不过这种情况在轮到昭烈身上时却又有了些变化。 「儿臣要送给皇祖母的礼物,论珍贵程度自是比不过大哥的,但是论实用度,我相信在场的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第17页 「哦?」孝惠章太后闻言立刻就说道:「平日里就属你最激灵,快拿出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昭烈亲手奉上了自己的礼物。 「这是?」打开那小小的一盒东西,太后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惊疑。 「这是眼镜。」昭烈走上前去,亲手给太后带了上去。 然后,孝惠章太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模煳了多年的视线,居然剎时一清,有多久了,她没有这样清楚的看到过东西了。 太后年迈且年轻的时候没少熬夜抄写经书,所以导致视力下滑严重,平时看东西的时候都是模模煳煳的,十分不便,昭烈送给她的就是一架近视镜且是度数很高的那种。对于昭烈的这份贺礼,太后可是十分满意,她就像是一个小孩般,左看右看,东张西望的,激动极了。 「这是西洋来的玩意儿?」康熙开口问道。 昭烈点了点头,撒娇一样地说道:「儿臣也给皇阿玛准备了一副嘞,不过您现在春秋鼎盛,眼神能够百步穿杨好的不得了,想要用上儿臣的这份礼物,怕也得二十年之后哩!」 要说这后宫里面最能拍康熙马屁的小能手,除了昭烈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 你看看康熙帝现在笑的,那叫一欣慰,那叫一个开心啊,哈哈哈的都简直了。皇帝笑,众人自然也跟着笑,一时间这慈宁宫中是笑声震天,怎地一个其乐融融啊。 「好孩子,你这份礼物,果真是最实用也最贴心的。」太后拉着她的手,使劲儿拍了拍:「哀家谢谢你。」 昭烈状似腼腆的笑了一下,非常可爱的样子。 献礼环节结束后,康熙帝和众位阿哥们就暂时离开了,接下来还有命妇们进宫贺寿的环节要走,男士们留在这里多少就有些不合适。昭烈也没有在这里多留,她跟着一些妃嫔们往畅音阁那边去了,太后寿辰,那边会接连唱上三天的戏。「六公主坐在这边吧!」有人非常热情的邀请道。 昭烈抬头一看,原来是直郡王的生母,惠妃娘娘。 她属于最早进宫的那批嫔妃,现在虽是年老色衰了,但以权势论,依旧是这后宫里面数的上来的人物。 昭烈倒无所谓自己坐在哪里,既然惠妃相邀,她也就走了过去。 「惠娘娘安。」昭烈先是对惠妃打了个招唿而后又把视线放在了惠妃身后的女子身上,她颔首轻点,说了声:「良嫔娘娘安。」 良嫔卫氏,辛者库出身。能在那样一个地方,出头成为康熙的嫔妃,足可见其相貌之美。可谓是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凭心而论,单以相貌,卫氏在这后宫之中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实是位难得的绝代佳人。 「六公主安。」良嫔可不敢怠慢昭烈,连忙回以一礼。 昭烈见状便随口说道:「还未恭喜良嫔娘娘,本宫听说,八哥的婚事已经近在眼前了,福晋还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呢。一个生母低贱的皇子,却娶了一个出身高贵的媳妇,以后也不知道这对婆媳相处起来能不能融洽。 对于昭烈的恭喜,卫氏只是勉强一笑,十分拘谨的样子。 昭烈见状便也不在多说什么,只坐在了座位上,开始看起戏来。太后的生辰足足热闹了好几日的时间,方才渐渐淡去。 昭烈的日子也恢復到了日復一日的平常。初冬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昭烈的腿伤才算是完全好利索,只是还不太敢剧烈的运动。这一日,闲来无事的她跑去养心殿找康熙下棋。梁九功在旁边负责伺候茶水,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昭烈公主是怎么悔棋无数,以及康熙帝皇帝是怎么强烈抗议无效下,最后全都转化为满脸无奈的! 「你啊,就是个臭棋篓子,朕跟你下一次棋,棋艺能够倒退一年。」 昭烈哼了一声:「四哥说他能倒退十年,所以他从来都不跟昭烈下棋玩,真是特别的输不起。」 康熙心想:这难道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可怜的老四,一定被昭烈炸丫头折磨的够呛吧!就在父女两个「其乐融融」——【起码对昭烈来说是这样的】的下棋时,外面有人通报,说是直郡王求见。 康熙帝说道:「宣他进来。」 片刻后,身披黑色大氅的胤禔就走了进来,他步伐轻快,面色红润,一看就是有什么好事发生的样子。 果不期然,就听其接下来开口表示:他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在今日清晨,为他平安的产下一位嫡子。 伊尔根觉罗氏其实是很能生的,在这个孩子之前,她都已经为大阿哥生下四朵金花了。 如今终于一举得男,也难怪胤禔这样兴奋。 「恭喜大哥了。」昭烈道了声口彩。 胤禔笑着对她拱了拱手,然而这还不算完,他居然还对康熙表示,希望皇阿玛能为这个刚出生的男婴赐下一个名字。「太子家的弘皙就是皇阿玛你亲自取得名字,他还是个庶子呢……」言下之意就是,他这个是嫡子,皇阿玛你身为爷爷,要更加看重才是。 大不得不说,胤禔得了儿子,情绪就开始有点飘飘然起来,如今已是要和太子比个高下了。 第11章 昭烈看向了康熙帝,以她这么多年做贴心小棉袄的经验来看,她皇阿玛现很不高兴了。 果然,就听片刻之后,康熙帝对胤禔道:「你现在可以处处跟太子别苗头了?」
第18页 胤禔闻言一愣,喃喃地叫了声:「皇阿玛。」 「太子的儿子是朕取的名字,你的儿子也就必须是朕的取的名字,是不是太子有什么,你就要有什么,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当太子了,朕是不是也得让你得偿所愿啊!」 胤禔勐地跪在地上,大叫道:「皇阿玛,而臣不敢,儿臣不敢啊。」」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康熙一怒之下,狠狠地将手里的棋子砸在了胤禔的脑袋上,指着他大骂道:「你现在跟明珠走的很近啊,是不是他撺掇你处处与太子争锋的!」胤禔听了这话更显害怕,口中也直唿冤枉。其实他今天过来,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就是想要让皇阿玛知道自己有嫡子了,他有孙子了。可万万没有想到,一句话没说好,竟惹的龙颜大怒,真真是意外之灾啊! 胤禔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抬起头,把求救的眼神放在了昭烈身上。 后者接到信号,稍微考虑了一下后,还是娇声开口道:「皇阿玛,大哥素来耿直,说话不喜欢过脑子,他心里定然不是这样想的,您就看在他刚得了嫡子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康熙帝闻言哼了一声:「他们这一个个的就是想要气死朕!」 「所以说儿子多了就是这样,忒地不省心,哪里像是生女儿,不仅能陪皇阿玛下棋聊天,还能说话逗趣,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真是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自吹自擂。而且一本万利这个成语是能用在这处吗? 康熙无奈的看了小棉袄一眼,而后对着胤禔道:「还不滚下去。」 胤提满头大汗的磕了个响头,站起身脚步凌乱的跑掉了。 「您可是把大哥给吓着了。」他走了以后,昭烈忍不住对着康熙帝吐槽道:「我看他今天晚上都别想睡觉了。」 康熙帝心想:你懂什么,他们这些阿哥们,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不时不时的敲打一下,还真认为自己能够上天呢。 胤提平白无故的被骂了一通,气焰立刻就萎靡了下去,连府里大阿哥的满月宴都没敢大办只悄悄的庆了一场,也就完事了。时间进入到了四九也进入到了紫禁城里最寒冷的日子,外面整天整天的飘着大雪,简直冻死个人。 「让内务府再送五十条棉被两百斤木炭和一批汤婆子过来,走我的私帐」斜靠在软枕上,身上盖着缎被的昭烈皱着眉头开口道:「东西到了后,立刻给下人们分发下去。」这宫里面,奴才们的日子是最难捱的,特别是到了冬天,经常有人睡着睡着就被冻死了。 「主子仁慈,奴婢替他们叩谢主子恩典」粉黛跪在地上,心下却十分感动。 只有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看着脾气不好的主子,其实是个最心善不过的人,不说别的,单说能够为奴婢们着想的,就属这宫里面的唯一份儿。每年一入冬,承干宫中的冬装都是最早下发的,且别的宫里用的是三两的棉花,他们宫里就要用五两的棉花。别的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吃的是糙米青菜,他们宫里每隔五六日就有猪肉鸡蛋可食,特别是入了冬天后,凡是轮值的下人每早都能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喝上一碗,身上整天都有力气。奴才们心里知道好歹,遂也对昭烈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了,承干宫上下可谓是铁板一块,外人想来插根针都难的狠。 「什么棉被,木炭?」正在这时,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能够这般不经通报的闯进来,这满宫里也是屈指可数了。 果不期然,就见昭烈抬起头,用着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对着掀开珠帘走进来的男人道:「这么冷的天,四哥怎么跑我这里来了!粉黛,快去给四爷上热茶,再拿个手炉过来。」 胤禛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随手脱了大氅,靴子一脱,半点都不外道的就自己上了炕。他应该也是走了挺远的路,冻的脸都发白了,在炕上生生呆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来。 「天气寒冷,额娘有些不愈,我刚刚去永和宫探望了她,出来后顺道就来你这了。」 「德娘娘没什么大碍吧?」 「太医说无甚大碍,只好好将养,出了冬就会好许多的。」 昭烈听后点点头,又问了府里面怎么样。胤禛闻言脸上多出了一丝笑容,他说道:「正要与你说这个好消息。你四嫂还有我府里的李氏都怀上了。」李氏怀没怀上不重要,重要的是乌拉那拉氏怀上了。 「阿弥陀佛,四嫂总算是有了!」昭烈听到这个消息后,果然是高兴极了,她忍不住拉着胤禛地手说道:「四哥,我就要有小侄子啦。」 胤禛闻言哈哈一笑,他这个人在外面都是力持冷脸的,大约也只有在昭烈面前,能够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兄妹两个笑语嫣然地说了会儿话,中午的时候,胤禛还留下吃了午膳。 承干宫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 无论主子想吃什么,都能第一时间送上来。于是昭烈就对胤禛道:「天气冷,咱们就吃锅子吧!」 胤禛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小厨房那边的效率是相当高的,几乎是一刻钟后,午膳就被端了上来。 酸汤肥牛锅,冬笋槽鸡,海参熘嵴髓,胭脂鸭舌,麻香鳝段,奶茶莲子蒸苏酪。六道菜,四道昭烈爱吃的,两道胤禛爱吃的,非常公平。
第19页 胤禛正直壮年,在妹妹面前也不用端着,一口气就进了两碗的米饭,吃完了后,又躺在炕上悠闲的睡了一下午的觉,直到宫门快要落了,方才要起身离开。 「你跟侍卫处的那个策凌是怎么回事?」突然地,正在穿衣服的胤禛问了这么一句。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昭烈被生生吓了好大一跳,心想: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转移到这个方向。 不过她还是勉强镇定地回答道:「什么策凌,我不是认识他。」 「别装傻。」胤禛多了解昭烈啊,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 「你老实跟四哥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你面前乱嚼舌根的!」昭烈气愤地捏起了自个的小拳头:「我没有喜欢上他,我才不会喜欢上那个粗鲁,自大的淫1贱男!」「不许说脏话。」胤禛习惯性教育道:「四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你,策凌他虽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出身,但他那一枝却是家族不显,实非你之良配,皇阿玛是不会把你指给他的。」 这都哪跟哪啊! 昭烈的脸上露出哭笑不得表情,她竖起自个的手指发誓道:「我真的没用喜欢他,真的真的没有!!!」 胤禛眯着眼睛打亮了她片刻,终于不可置否的说了声:「没有就好。」 四阿哥离开后,昭烈独自坐在炕上露出一脸沉思的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她突然仰天长笑……笑的肚子都要痛了的样子:「粉黛,姚黄,你们两个说可不可笑,四哥居然会认为我喜欢策凌那个王八蛋。哎呦,简直太搞笑了,太搞笑了!」 粉黛和姚黄闻言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她们心想:殿下您喜不喜欢策凌侍卫我们不知道,但每次策凌侍卫送来的什么,皮影画啊,唐瓷套娃啊,空响竹啊,霸王鞭啥的,您收的可是比谁都痛快啊。 昭烈自个笑了一会儿,然后就突然不笑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片刻后意兴阑珊的嘆了口气,大约也是觉得没趣了吧。 时光晃晃,转眼间,又是一年年底。 腊月二十六的时候,康熙帝就封了御笔,玉玺。他不上朝了,来后宫的次数就多了,这不,近段时间连嫔妃们衣裳的颜色都比以前艷丽了三分。 赶在过年之前,宫里面还有件喜事发生。 那就是八阿哥胤禩的婚事。 胤禩的母亲卫氏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八阿哥本身还是非常得康熙帝喜欢的,他生性聪慧,人又亲切随和,无论待人接物都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康熙喜欢这个儿子,自然就愿意为他考虑,所以便赐了出身很高的郭络罗氏当他的嫡福晋。他婚礼的那一天,昭烈照例儿的送上了一份厚礼,不过人却没亲自到。所以,直到除夕家宴那一天,昭烈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在京中贵族女子中,也算是十分有名的八福晋。 家宴上,她坐在惠妃的身边。 因是新妇少不得被人拉着说话。 昭烈抬眼打量了两下,发现其的确是位样貌美丽的女子,她的那种美丽不同于世俗中的柔顺之美,而是带着点攻击性的美,很艷丽。 如果说昭烈是玫瑰,那么她就有点像海棠。 本着同性相斥的原则,昭烈觉得她和这位八福晋,大概率应该是合不来的。 第12章 「昭烈,还没见过你八嫂吧!」惠妃笑着说道:「这是郭络罗.丽菁。安亲王家的外孙女。」 卫氏身份低微,八阿哥自小就是在惠妃身边长大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跟惠妃,还有大阿哥走的比较近,他与惠妃也就相当于养母与养子的关系。「八嫂。」昭烈颔首轻点,算是打了声招唿。 而那位郭络罗.丽菁则是行了半礼,口中道:「固伦公主大安。」 「早就听说,殿下国色天下,美丽无比,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郭络罗氏笑的明媚大方,说的话又非常好听。 「哦?」那边的昭烈听了这话后,却挑了挑眉头,露出一脸很感兴趣的表情,她说道:「怎么,本宫的名号已经在宫外传扬的这么广了吗?那除了夸赞我貌美的,还有没有别的了,比如说夸我的品行啊,才情啊之类的?」 郭络罗氏闻言一愣,心想:在宫外面夸你品行才行的没多少,说你骄横霸道目中无人的倒是很多。 「殿下除了貌美,自然也是聪慧绝伦,否则怎能如此深得圣心?」郭络罗氏道。 昭烈闻言淡淡一笑,骤然觉得她这八嫂的词彙积累量,也不过就是尔尔罢了。 没有再过深刻的交谈,昭烈在粉黛的服侍下,很快地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就这样过了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方才姗姗而来,昭见状斜了旁边一眼,本来坐在那里的一位庶妃立刻站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四嫂!」毫不在意它人的目光,昭烈大声叫道。 乌拉那拉氏远远地就沖她一笑,很快地就走了过来。 「给四福晋脚下多加一个暖炉,还有拿个厚实的鹅绒垫子过来。」 「哪有那么金贵。」乌拉那拉氏微微低着头,颇为不好意思的样子。 「怎么就没有那么金贵,你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个大宝贝啊!」昭烈眼睛亮晶晶的,同时孩子气似的伸出手往乌拉那拉氏的肚子上摸了摸,满脸的欢喜之色。有人这么真心真意的喜欢自己的孩子,乌拉那拉氏心中何尝不高兴,毕竟,这也是她期盼多年才有的血脉啊。
第20页 姑嫂两个人头靠着头,就着孩子的问题,开始兴高采烈的说起话来。看着她们两个如此亲密无间的样子,一旁的惠妃心里不禁有些吃味起来。 要说,这四阿哥的经歷其实与八阿哥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 两人都是生母地位不高时被送到养母身边长大。不同的是八阿哥被送到了自己身边,四阿哥则是被送到了孝懿仁皇后身边。自己这边的亲子是大阿哥胤禔,孝懿仁皇后那边的却只是昭烈这个丫头片子,按照道理来讲自己有两个阿哥在手,应该是胜利者,可是现在看看,事情却似乎又不是这样的。 从本心上来讲,惠妃是希望胤禩长大以后能够成为胤提的好帮手,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的发现,胤禩本身的资质要远远好于胤禔,无论是在课业学问上还是为人处世上都是这样。现在胤禩的光芒越加外露,不仅康熙喜欢他,朝臣们也喜欢他,如今又娶了郭络罗氏这样的高门之女,长此以往下去,胤禩非但不能帮扶胤提,而且还会反客为主,压胤禔一头。 惠妃想到这里心情不禁阴郁了很多。 因为同样的事情在四阿哥身上就不成问题了,昭烈再怎么受宠也还是个公主,从根本上就不会与四阿哥抢夺资源,而且因为关系亲厚,她反而会处处帮着四阿哥,有她在康熙耳边吹风,皇上有什么好事都不带忘了四阿哥的。惠妃坐在那里是越想越心烦,连本来颇高的看戏兴致,此时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宫里面足足热闹了半个月,新年的气氛才算渐渐淡去。 这一日,昭烈正在屋里面无聊的逗鸟,康熙身边的梁九功就跑过来告诉她,康熙帝传召。 「是有什么事情吗?」昭烈看了眼墙壁上自鸣钟。都这个点了呢…… 「这奴才就不知了,不过皇上已经要御膳房准备了公主您最喜欢吃的几道小菜……」梁九功报了几道菜名,不错!的确都是昭烈爱吃的。于是也没主墨迹别的,昭烈换了身漂漂亮亮的衣服,高高兴兴的跑去吃饭,哦不是,是去见皇阿玛了。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里。 康熙无奈的看着自己闺女小猪儿一样的,一口一块排骨,两口一块猪蹄的,吃的那叫一个欢实。要不是知道这后宫里面绝无人敢苛刻昭烈,他都该怀疑他的女儿是不是每天都过着吃不饱饭的生活了。 其实事实是:最近一段时间昭烈有些内火旺盛,嘴里都起了好几个泡泡,太医让要她清淡饮食,所以她还真是好多天没有食到肉腥了。 「慢些用。」康熙满脸都是老父亲的宠溺之色:「都是你的。」 瞧瞧,这可怜见的。 吃完了饭,便该说些正事了。 「皇阿玛宣儿臣前来,不仅仅是吃晚饭吧!」昭烈一边喝着手里的六安瓜片,一边好奇地问道:「说吧,什么事情?」 康熙帝摇摇头,满宫里也就这小丫头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 不过今天,他还真有些事情,要与女儿说起。 「前两日,太后请朕去了一趟慈宁宫,言谈间说起了温宪的婚事。」 五公主温宪的年岁比昭烈能大个半年左右。 「温宪的身体素来羸弱,太后的意思是,想要让她早些出嫁。」 昭烈听了这话后轻轻地哦了一声:「那皇阿玛一定要为五姐姐择一个能配得上她的丈夫啊!」 康熙听后便沉吟道:「你觉得舜安颜如何?」 昭烈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脸上流露出了高兴的神采,她放下茶盏,几乎是拍着双手道:「这个人选好,表哥虽然长得磕碜了些,不过人品和家世还是过的去的,五姐姐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看没看见,在这皇宫里面身后有靠山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温宪有太后和德妃照应,就能攀上舜安颜这样的京中俊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恪靖却只能远嫁蒙古,同样都是皇帝的女儿命运却如此的大不相同。 康熙的视线一直放在昭烈的脸上,见女儿真的是一片开心之色,半丝都没有勉强后,这才确信,昭烈的确无意与舜安颜。「舜安颜一表人才,怎么就磕碜了。」康熙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指着昭烈道:「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男人,在你眼里才算是好看的。」 「自然是皇阿玛这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高大威勐,仪表堂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啦!」康熙听了这话后难以自己的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伺候的梁九功也是在内心深处赞嘆般的想着:看看,马屁拍的直白不怕,只要能拍在皇上的心里,那就是好马屁。 在养心殿里喝了盏茶又磨着康熙陪自个下了两局棋后,昭烈方才告退。坐在回去的轿子里,她开始思考起来。 昭烈觉得一定是康熙下令为自己在京中建造公主府的事情刺激到了太后或者是德妃。她们生怕下一个抚蒙的会是温宪,所以才想要先一步的定下她的婚事,以免夜长梦多。至于舜安颜,只要他娶的不是昭烈,康熙就算嫁给他一个公主应该也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男人,在你眼里才算是好看的。」骤然地,康熙帝的话语浮上了心头。 很不可思的,那一瞬间,昭烈的脑海里其实是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脸孔的。 粗犷俊美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男人脸孔。 我一定是疯了!昭烈用脑门狠狠磕了一下轿壁,一脸的生无可恋。
第21页 半月之后,康熙帝下旨,晋封五公主温宪为和硕温宪公主,赐婚与佟国维之孙,原任銮仪使叶克书之子,舜安颜。 「我不愿意!」自接了圣旨后,舜安颜的脸色就一直阴沉沉的。 在他心里一直以为自己将来娶的会是表妹昭烈,他也早就把对方看成自己的妻子,再说,昭烈美貌绝伦京城少女无人能出其左右,虽然脾气坏了点,却也生动有趣。 哪里是那个病怏怏的五公主能够比的了的。 「你有不愿意的权力吗?」佟国维把手里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圣旨不可违逆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以后就是板上钉钉的五额驸了,不要再想那些根本不可能属于你的人了。」 舜安颜是一脸憋气离开的。 佟国维看着孙子怒气沖沖的背影,也是深深地嘆了口气。 他心里何尝不是失望的,佟家现在看着是一团繁花锦簇,但内地里却是忧患满身,其中最要紧的就是佟家的子孙里真没几个是能成气候的,他怕自己死了后,佟家后继无人,恐要面临衰败的局面。 让舜安颜尚公主是佟国维为佟家上的一道保险。 特别是昭烈这个出身尊贵,帝宠在身,手里又有一份巨大产业的公主。 第13章 时七月,酷热,康熙帝侍奉皇太后往热河行宫避暑。 同行的有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八阿哥胤禩,十阿哥·胤,十四阿哥胤祯。 公主则有:五公主温宪,六公主昭烈,七公主柔嘉,后妃则只有佟妃和德妃两个位份高的其余的则是分位低但是却更加年轻貌美的才人答应之流。皇太后每次来避暑基本上都住在松鹤斋中,那边的风景秀美无比,还常有驯鹿悠哉哉的徜徉其中,平日没事的时候餵个鹿啊,钓个鱼啊赏个景啥的都特别方便。 温宪因为是太后的贴心小棉袄,所以毫无疑问地跟着太后住在了那边。 那么与此相对的,身为康熙帝的小棉袄,昭烈也是要跟皇帝住的一块的。 这一次,康熙住的是东宫这边,于是昭烈也跟着住了进去,她落脚的地方叫做如意馆,是整个行宫中,唯一一个全部用珐瑯彩色琉璃做窗户的宫殿,而且里面还有很多西洋来的物件,非常的奢靡,当然也非常的漂亮。 「殿下,这件桃花云雾的旗装,颜色娇嫩,质地轻薄,您今天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就穿它好不好?」粉黛笑呵呵地问道。 「奴婢倒觉得这件翡翠烟罗绮云裙穿起来更加好看,碧悠悠的,看起来都凉快三分。」姚黄捧着另一件衣裳如此说道。 昭烈倒是挺无所谓,百无聊赖的伸出手指头,随便的往衣服堆一指,于是,半刻钟后,她便在两个丫头的服侍下,穿上了件渐粉色的花卉满绣纱衣,头上戴了朵美轮美奂的并蒂金钗,可谓是娇俏,粉嫩,青春无极。 昭烈到达松鹤斋的时候,太后已经在和佟妃以及德妃等一干人品茶说话了。 「怎么不见五姐姐?」打完一圈招唿后,昭烈开口问道。 回答她的是德妃。 「温宪体弱,舟车劳顿下,又有些中暑的症状,此时正在屋里歇着呢!」 昭烈听完这句话后只点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 温宪的病是先天不足带来的,属于三五不时就倒下的类型,不仅是昭烈大家基本上也都习惯了。 在松鹤斋那边呆了半个时辰左右,太后就叫散了。 这个时辰,俨然是康熙帝处理政务的时间,昭烈也不好前去打扰,只带了一些人,坐上捻子,在附近的园子里面逛了逛。 热河行宫大的很也漂亮的很,简直就是一步一景,就算是看上一天,也绝对不会无聊。 一行人悠闲的逛着时,远远地,就看见了两个皇子走过来,正是十阿哥·胤和十四阿哥胤祯。 待走的近了,他们便行礼道:「见过固伦公主殿下。」 十阿哥的生母现在虽然没了,但人家身前好歹也是做过贵妃的,况且又是正经八百的大族出身,所以在众皇子中,他虽然最没脑子,但别人也都会下意识的让其三分。十四阿哥就更不用说了,就冲着他是胤禛亲弟弟的份上,昭烈也绝对不会给他冷脸的。 「你们两个干什么去?」昭烈问道。 胤一耸肩:「我听说松鹤斋这边养了一群白鹤,我还没吃过鹤肉呢,便想着打两只下来尝尝!」 鹤,乃喻意长寿之象徵。太后住在里面,更是象徵着太后多福长寿的意思,你说打下来就打下来,这不是明摆着诅咒太后吗? 没错!胤他就是这么不长脑袋! 「胡闹!」果然,就听昭烈板着脸斥责道:「鹤肉性寒,味极咸腥,对人体毫无益处,你们不要去打它,要是无聊了,就找个林子射个鸟什么的,烤家雀的味道也很好嘛!!」 这话虽然听着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想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呢。 十四阿哥年少,而且又是被胤硬拉着过来的,此时一听昭烈如此说,那本来就不想吃什么鹤肉的心立刻就熄了下去。 「六姐教训的是,我们这就离开。」十四阿哥拱了拱手。 昭烈见状矜持的点了点头,她心想:十四啊十四,你没事的时候多和四哥玩玩嘛,他虽然性子冷,但却是个稳妥人,不像这个老十既蠢又不着调的,你跟他呆在一起能学到什么啊。
第22页 「既如此,那就去吧!」昭烈挥挥手,如此说道。 捻子復又抬起,眼看昭烈就要离开,便在这时,十四阿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句:「对了,六姐。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了舜安颜,他好像正在到处找你呢!」 昭烈:「………」走的特别干脆!就当没有听见。 当然了,虽然昭烈不想见面的意图已经摆的非常明确了,毕竟舜安颜的几次求见,她都是直接拒绝了的,但奈何就是有人这般的不识趣,于是,在几日后的一次游园中,她到底还是被舜安颜给堵住了。 「怎么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人。」昭烈冷冷地对粉黛说道:「既然他这样上赶着找骂,也就不必拦着了,去放他过来!」 粉黛略带同情的看了眼被拦在长廊那头的舜安颜,然后就迈着脚步过去传话了。 舜安颜如今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小年轻嘛,性子就容易直白冲动,况且他出生的时候正是佟家家世最鼎盛的时候,所以毫不意外的他也是个少爷样式的人物,真真的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 「昭昭,你终于愿意见我了。」舜安颜来到昭烈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欣喜与柔情,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又似乎带着一股子「幽怨」。 「昭昭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可惜对面的美丽女孩却不愿意给他半点好脸,只冷冷地说到:「请叫我公主殿下。」 舜安颜闻言一怔,稍一犹豫后,却是继续说道:「殿下为何如此对我?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为什么还要将我推给五公主? 「你搞错了吧!」昭烈用着看白痴的眼神在看着他:「你和五姐姐的婚事,是皇阿玛下的旨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你的心意是心意,我的心意难道就不是心意了,我以前就应该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不喜欢你,咱两根本没可能,是你一直心存妄想,纠缠不休,还烦人的好不好?」 舜安颜听了这话,瞬间露出了极受打击的样子,他眼角浮现出一层泪光,面颊涨红,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强行拽住了昭烈的一只手臂大声道:「我不相信,你说的都是假话。昭昭,我喜欢你,你对我也是有情谊的!为了你,我愿意到皇上面前分说,请他改变旨意把你赐婚给我,昭昭我想要的只有你,不是温宪。」 「放肆!」昭烈被捏痛胳膊,瞬间大怒。 她狠狠甩开舜安颜的手臂,怒斥道:「舜安颜,我一直容忍你到现在,是看在已逝的皇额娘的面子上,你若是再纠缠不休,我一定会去皇阿玛面前狠狠告你一状,到时候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滚开!」 再也不想与这个神经病废话,昭烈转身就走,徒留下站在那里的舜安颜,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昭烈气唿唿的走了几十步,谁想身边的粉黛却发出一声低唿,吃惊地在她耳边轻声道:「主子,快看,那边的是五公主和七公主吧!」昭烈闻言立刻把视线望了过去,果然在隔着条长廊的位置上,看见了满脸复杂的温宪与扶着她的柔嘉。 「主子,要不要过去与五公主解释一下?」粉黛问道。 「为什么要解释?本宫又没有做错什么!」昭烈哼了一声,心情恶劣地说道:「走,回如意馆。」回去后一定要洗澡,还要放艾叶,芙蓉和桂花的那种,因为可以祛除晦气! 就这样昭烈带着一帮下人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真是不知廉耻。」看着她们走远,柔嘉忍不住地对着温宪道:「舜安颜已经是未来的五额驸了,昭烈居然还在纠缠他,真的是太过分了。姐姐,你应该吧这件事情上禀给太后娘娘,让她老人家替你做主!」 温宪闻言却满脸黯然地摇摇头,轻声道:「七妹妹没有看出来吗?你说的正好相反,不是昭烈纠缠舜安颜,是舜安颜的心理有昭烈。」 「姐姐……」 「好了,你不要说了,咱们回去吧!」不知道是不是被今天间见到的场面给伤心到了,温宪回去以后本来渐好的身体,又开始不愈了,太医们每天来来回回的往松鹤斋里跑,这让太后和德妃的心情都非常的焦躁。 七公主柔嘉见状,根本就没有任何隐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把那天的事情给捅了出来。 「我看昭烈她就是故意的!」柔嘉对着太后和德妃说道:「她一定是不忿五姐姐得了这样好的一桩亲事,所以才蓄意破坏!」 纵观大清歷代的额驸们,舜安颜的家世也能排到前三了。 「你这孩子休要信口雌黄。」德妃唯恐嘉柔在太后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忙开口阻拦道:「六公主和舜安颜,说起来也是表姐弟,遇见一起说说话也是正常的!」 第14章 「皇祖母,您平日里是最疼爱五姐姐的,您可是为她做主啊!」故意忽略掉德妃警告的眼色,柔嘉大着胆子如此说道。 谁想那边的孝惠章太后却脑袋一歪,居然开始装聋作哑起来:「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哀家没有听清楚。」 说的,还tm是蒙古语。 柔嘉心想:这老太太是故意的吧,一定肯定以及确定是故意的吧! 真是!那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啊,整的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打憷她。 真是半点用处都没用! ————————————————————————————————
第23页 「听说了吗?佟家氏的少爷,舜安颜大人让人给打了!」 「是啊!据说还是从背后套了麻袋,连兇手是谁都没看见。」 「牙齿断了好几颗,脸都快打开花了,嘻嘻,那张俊脸怕是保不住了。 「皇上已经下旨,务必要查出歹人的身份……也不知道那少爷究竟是得罪谁了,竟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假山后面,几个行宫里的婢女聚在一起悄悄的说着八卦,恰好路过的昭烈微微挑了挑眉头她对着前面领路的梁九功说道:「这就是皇阿玛宣本宫过去的原因?」 梁九功闻言先是面上一颤而后笑着道:「皇上刚才的口谕是宣您去一同用午膳,至于还有没有别的问话,那奴婢就不清楚了。」 老狐狸!昭烈轻轻的撇了撇嘴吧。 「把后面那几个丫头拖出去,一人三十鞭。」一转头,梁九功在昭烈身后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他话音一落,自然有底下的小太监去做,于是很快的,假山附近就响起了女孩子们的哭声和求饶声。当然!她们的这些声音,无论是昭烈还是梁九功都不会在乎的。 半刻钟后,轿捻落下,昭烈被粉黛搀着走了下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正在作画的康熙闻言,稍微抬起头来,然后他说道:「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 昭烈闻言自己站起身来,并且还在原地转了一圈:「是汉女的衣服啊,皇阿玛,不好看吗?」 今天的昭烈穿了一身天水碧的竹叶刺绣汉女长裙,鞋子也是月牙白的绣花鞋,就连头髮都是娇俏伶俐的双环髻,在加上她手中握着的仕女图墨扇,活脱脱的就是一副汉家千金的模样。 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很难不让人新生喜爱,更何况是康熙这种习惯性宠溺女儿的老父亲。 「好看!」康熙的脸上不知不觉的带上笑容:「朕记得江南织造局刚送过来一批最好的鲛绫纱,你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些回去!」 鲛绫纱美丽又轻薄,一匹便价值万金,十分珍贵。 「我就知道皇阿玛对儿臣最好啦!」昭烈欢欢喜喜的来到老父亲身边,扯着他的胳膊,摇啊摇的撒娇起来。 康熙被她晃的连画笔都握不稳了。 「好了,好了,你别以为换了身衣服和说几句好话,就可以把事情煳弄过去!」康熙帝挑起眼角道:「朕问你,舜安颜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昭烈嫩唇嘟起,水灵灵的大眼滴熘熘的乱转起来。 一看她这样子,康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胡闹!」老父亲瞬间唬起了脸孔,并且伸出手指使劲地在其额头处点了点头:「朕就知道,这满宫里除了你,没有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皇阿玛,你就知道说我。」昭烈满是委屈的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了白嫩嫩地小胳膊:「您自己看看嘛!」 少女的胳膊,粉白雪嫩,然而一道深深的泛着青紫的指印,却深深地破坏了这份美感。 康熙的脸上当时就有些不好了。 「舜安颜干的?」他冷声问道。 昭烈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的确是舜安颜干的,那天他情急之下,使劲的拽捏了昭烈的胳膊,金枝玉叶本就身骄肉贵就是平日里轻轻的擦一下都能留下红痕,就不用说如此狠劲儿的捏掐了,昭烈可一点都没冤枉他。 「明明都已经跟五姐姐有婚约了,还光天化日的对我纠缠不休,烦都烦死了!」昭烈说道:「皇阿玛,你说他这样的人,是不是很欠揍!」当然欠揍,而且不仅是欠揍,他还有违抗皇命之嫌,佟家是对这桩婚事不满?还是对朕不满啊? 康熙帝冷冷地哼了一声。 于是就这样,昭烈公主顺利脱离「险境」,不但成功矇混过关而且还混了一顿美味的午膳,真是赚到了。 回去的路上,粉黛忍不住地问道:「殿下,明明不是您做的,您为什么要承认呢?」 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婢,有些事情是瞒不过她的。 谁想,昭烈听见这个问题后却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忽而露出乐一抹奇怪的表情。回到了如意馆后,昭烈派了刘全出去一趟,等再回来的时候,刘全的身后就多了一个人。 「微臣参加公主殿下。」那人单膝行了个大礼,然后根本不等昭烈叫起,就自己站直了,这还不算,更过分的是他居然目光放肆的看着昭烈,色气满满地说了句:「殿下,您今日的装扮,可真是楚楚动人啊!」 昭烈冲着他那张糙脸一个苹果就砸了过去,男人故意没有躲,于是被妥妥的砸个正着。 一行鲜红的鼻血滑下,男人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博尔济吉特.策凌,你好大的胆子!」昭烈板着一张小脸面对着他连连冷笑道:「舜安颜你都敢下黑手!」 面对着昭烈的质问,策凌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开口承认道:「谁让他打你的主意!敢和老子抢女人,打他一顿都是轻的!」 昭烈看着这个一脸理直气壮的男人,真的非常想要啐他一口唾沫,道一声谁是你的女人,忒不要脸。 「你以为蒙了舜安颜麻袋,别人就找不出你这个兇手了,呵呵……策凌,你未免也太小瞧宫里面的侍卫了,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把你纠出来!」
第24页 策凌听到这话非但没有产生一丝半点的害怕,反而对着昭烈大笑道:「头掉了,碗大个疤既然做了我就不怕!」 昭烈:「……」聪明如她,对于这种无赖也是颇为无语了。 「不过公主……」策凌笑过之后,难得的正了正颜色,他对着昭烈认真地说道:「策凌不怕死,但却怕你喜欢上别人。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皇上是不会把你指给我的,所以请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立下足够多的功劳,到时候,我会名正言顺的娶你为妻!」策凌说着这话时,是直视着昭烈的双眼的,那视线太过灼热,那声音太过低沉,那话里面的情谊又太过真挚。 「公主。」他问道:「你愿意等我吗?」 昭烈沉默了半晌,终是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说了句:「我皇阿娘曾经对我说过,看一个人不是要听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策凌闻言双眼骤然一亮:「公主……」 「够了!」似乎是觉得自己的上一句话太过于软弱了,昭烈指着大门的方向道:「现在滚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你!」 策凌的脸上带着一抹浓浓的笑容,弯下腰捡起了滚在地上的苹果,咔嚓一声咬了口后,终是欢欢喜喜外加一步三回头的走掉了。 「我真的是脑袋出问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昭烈忽地狠狠拍打了下自己的双颊。 不得不说,那面颊上的温度着实是有些高了。 避暑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波澜不惊的走过,昭烈闲来无事就会在行宫里面逛园子,这里大的厉害,就算是一天看一景,一个月也都不带重复的。只是温宪的病断断续续的,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期间昭烈亲自过去探望了一回,温宪倒是没说别的,反而是一旁的柔嘉,阴阳怪气的甩了几次脸子,不过昭烈也没惯着她,当场就怨了回去,柔嘉说不过她,气的眼睛都红了。 因为有了昭烈的「投案自首」,舜安颜被打一案,就算是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康熙帝没有惩罚昭烈,反而找了几个由头,把佟国维叫过来一顿申斥,整的老头脸色苍白心中着实惶惶了很久。 就这样在热河行宫从盛夏呆到了初秋,圣驾终于决定返回紫禁城,而就在回去的路上,昭烈得到了一个消息,四阿哥府上的那位李氏早产下了一位小格格。 「本宫记的的她和四嫂是前后脚怀上的吧!」昭烈问道:「四嫂她没什么事情吧?」 「殿下放下,福晋她平安着呢。」胤禛身边的贴身太监,也是负责给昭烈传信的苏培盛十分伶俐地说道:「也是李格格自己不小心,脚滑摔了一下,不过幸好没什么大事,太医说了,母女均安。」 昭烈听后也没说别的,只淡淡的噢了一声。 半个月后,圣驾平安抵达京城。 又一月,四贝勒福晋平安产下一子,胤禛大喜,亲自取名为弘晖。 第15章 别看满清是关外之民,但是他们对汉家文化中的嫡长制度可是相当推崇的。 胤礽不就是元后之子,所以才能于襁褓中就被立为太子的嘛! 以此类推,胤禛对于乌拉那拉氏所生的这个孩儿,那也是打心眼里欢喜和看重的。 弘晖满月酒的时候,四贝勒府很是风光的办了一场酒席,与胤禛交好的一些阿哥们都亲自登门祝贺了,康熙太后和德妃也纷纷有赏赐下来,昭烈这个做姑姑的就更不用说了,当天就带着一份厚礼高高兴兴的看孩子去了。 「真是个漂亮的小宝贝啊,眉毛像四哥,鼻子也像四哥,嘴巴倒是有些像嫂嫂你呢!」昭烈抱着胖嘟嘟的小娃娃,几乎是眉开眼笑的如此说道。 「四爷也是这么说的。」乌拉那拉氏半靠在软枕上,她脑袋上绑着抹额,身下盖着厚实的棉被,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整个人却是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弘晖是个足月出生的健壮婴儿生产的时候对母体来说也就格外的艰难些,这直接导致了乌拉那拉氏的□□被严重撕裂,鲜血流了无数,小命都差点搭上去。这也是为什么孩子都满月了,她却还不能出来见客,只能躲在床上养着的原因。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着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乌拉那拉氏的目光中充满了万千柔情。 「只希望我们晖哥儿长的像他阿玛,但性格可千万不要和他阿玛一样!」昭烈嘟着嘴巴,当着人家小孩子的面就开始嘀咕起了他亲爹的坏话:「小宝贝啊,姑姑跟你说。你阿玛就是黑脸门神,不仅铁石心肠而且还非常喜欢教训别人,你姑姑就是这种性格的最直接受害者啊,他真是太坏了!太烦人了!所以你一定不能像他一样只不知不道啊!」 「你又教弘晖什么呢!」突然地一道声音在身后乍起。 吓得昭烈浑身一个激灵,就见她整个一僵后,好半晌才可怜巴巴的转过了头去,然后不出意外的就看见了门口处刚刚踏进来的胤禛。 「我没教什么啊,我就是对他说,他阿玛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不仅温柔善良而且心胸开阔,叫他以后一定要做个像他阿玛一样的好男人呢!」昭烈抱着孩子笑的非常非常可爱。 胤禛闻言毫不客气的斜了她一眼,哼声道:「爷只盼着弘晖不要像你这个姑姑就好!」 「四嫂!」昭烈嘟着嘴巴对着乌拉那拉氏告状:「你看四哥啊,又埋汰我!」
第25页 「爷说的是实话!「胤禛接声道。 半躺在床上的乌兰那拉氏看着这对兄妹在那里斗嘴的样子,脸上满满的都是无奈的笑容。 「好了,满月宴要开始了,外面的人都等着看弘晖呢!」胤禛亲手从昭烈怀中抱走了孩子看着弘晖那健康而红润的小脸蛋,初为人父的他,也难免神情喜悦。 「你也别在这呆太长时间,你四嫂还养着身子呢!」胤禛嘱咐道。 「好!知道了。」昭烈很乖地说道。 胤禛那个冷面男神的话还是要听的,昭烈果然只在房里呆着少许,就自动自发的走人了。 当然不是回宫,而是去女眷圈里坐席。 她身为固伦公主能配和她坐在一张桌子的自然不是简单人物。 「太子妃安。」 「公主大安。」 极客气的被对方招唿了一声后,昭烈便坐在了太子妃石氏的身边。 胤禛素日里一向和太子走的近,他今日嫡子满月,太子虽然未亲自到场,但是太子妃来也是一样的。 「公主刚从四弟妹那边过来?」石氏的脸上带着亲切笑意的问道。 「不错!」昭烈不喜欢胤礽,但是对石氏却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她出身大族,也是按照大族女子的养法长成的,那是打骨子里就透着端庄贤淑这四个字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其实与乌拉那拉氏很有一些共通之处。 「四弟妹也是好福气。」石氏也不知想到了何处,突然感慨道:「虽等了这么多年,但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石氏这般艷羡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与太子成婚的年头比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还早,可却一次孕都没有怀过,而胤礽的子嗣论起来也非常的单薄,几个侍妾生下来的都是女儿,而且还是活不过一二岁就夭折的那种。唯一还算能拿的出的手的就是侧福晋李佳氏的儿子弘皙,子嗣不丰这点,对于太子来说显然也算是个短板了。这不过是石氏一次突发的感慨,昭烈过了耳朵听听也就算了,毕竟依她的脾气也说不出什么虚伪的安慰话来。 视线在人群中毫无目的的流转,忽而,角落里的一道人影进入到了目光之中。 头轻轻的向着旁边扭了一下,昭烈低声吩咐了什么。 身边服侍的的粉黛点点头,很快地就朝着角落里的一桌走去。 大约几分钟后,一个抱着婴孩的女人站在了昭烈面前。 「婢妾李氏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给公主殿下请安。」 人是昭烈找过来的,石氏自然不会随意插嘴,果然就听片刻后,昭烈说道:「你就是李氏?嗯,长的果然标志。怀里的是四哥的小格格吧,走近些让本宫看看。」李氏闻言忙站起了身,欢欢喜喜的往前靠了一些,张嘴便道:「臣妾的小格格,叫多兰,是四爷亲自给取的名字,在满语里是娴静美丽的意思。。」 这是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小女婴,长得很可爱,但大约是早产的关系,她看起来气色差了些,有点先天不足的意思。脱下金丝玳瑁的甲套,昭烈的手指轻轻的在小女婴的面颊上滑动了几下,那面上冰冰凉凉的,体温明显低于正常。 「晚上的时候会起风,小格格再呆在这里,怕是会着了风寒,你还是快把她抱回屋里去吧!」 「没事的,没事的。」李氏摇着双手,笑靥如花地说道:「今儿可是大阿哥的好日子,我们多兰作为姐姐也想要沾一沾大阿哥的喜气嘞!」顺带再在众人面前给自己刷一波存在感。 「本宫不是再跟你商量。」昭烈看着她静静地说道。 不是商量那就是命令了。 李氏笑着的面孔骤然一僵,但固伦昭烈公主的名头实在是太过响亮,她一个小小的侍妾,哪里有胆子得罪。于是只能把满心的憋屈收起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婢妾告退。」李氏抱着小格格很快地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她到底也算是你的小嫂。」太子妃石氏在耳边轻声劝道:「何必这样下她面子?」 昭烈文言却转过头冲着她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他们每一个人不算嫡福晋,都最少也五个以上的女人,那这样算下来我岂不是有几十个小嫂喽?这可比天桥下卖鸡蛋的数量都多嘞。。」 石氏:「………」她就不该多这个嘴。 胤禛嫡子的满月宴非常顺利的落下了帷幕,昭烈也带着一身酒意乘着轿捻回了宫。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很快的,紫禁城里的气温开始明显的下降起来。 刘全躬身站在自家主子身边,进行例行报告。 「自入了冬后直郡王福晋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太医的意思是直郡王福晋这些年接连生产,坏了身体的底子,这个冬天怕是要熬不住了。后宫里头的有个叶答应前段时间被诊出了喜脉,可就在昨儿她吃错了东西,孩子没了她自己的命也没保住,皇上对此很是发了一顿脾气。宜妃娘娘开始准备张罗九阿哥的婚事了,看中了几家姑娘,其中董鄂家的一位叫珍淑的格格很得宜妃娘娘的欢心……」 在这步步荆棘的后宫之中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却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消息的灵通自然就是制胜的关键。 「还有一件事情说出来,殿下一定觉得好笑。」刘全笑眯眯地说道。
第26页 「卖什么关子呢!」昭烈哼了一声:「快讲出来,让本宫笑一笑。」 「也是前些天发生的事情。据说八阿哥去直郡王府赴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郡王就塞了个女人给她。兄长赐个女人这本也没什么,但好笑就好笑在,为了这名女子,八福晋可是打翻了醋海翻了天去了,又是用金簪刺喉,又是扬言要上吊自杀,愣是让那女子连贝勒府正堂的门槛都没迈进来。八阿哥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又将那女子送回了直郡王府,经此一闹,八阿哥畏妻如虎的传言便算是传扬开来了!」 这么勐吗? 昭烈砸吧了自己的嘴巴,好笑之余又有些佩服起那个郭络罗氏来了。身为皇家的儿媳妇却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还真的是…… 非常彪悍了。 「这八福晋莫不是疯了?」一旁的粉黛露出很不可思议地表情:「就算阻的了一次,还能阻得了第二次,第三次?还能阻的了皇上给八爷指秀女?」 如此妒悍之妇,岂能溶于皇室。 第16章 听见粉黛那不可思议中又夹杂着鄙薄的轻唿,昭烈的脸上却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她说道:「这有什么?若是日后本宫出嫁,也是绝对不允许其他女人来分享本宫丈夫的。」 昭烈这话说的是理所当然,粉黛听进耳朵里,竟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您是高贵的公主。无论哪个男人能够成为您的额驸,那都是三生有幸外加祖坟冒青烟的运气,自然不敢再招惹旁人。但是八福晋却不是啊,她嫁的可是皇子,如此悍妒,实不是皇家儿媳妇的气度。便是皇上知道了,怕也是要怪罪的。」 「是呀是呀。」一旁的姚黄也跟着插嘴道:「八福晋不过是仗着自己家世好罢了,可是若真的细纠起来,她虽是安亲王的外孙女,但却自幼父母双亡,不过是老王爷看着其可怜才把她带回王府教养罢了。」 看着两个丫头在那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起郭络罗氏,昭烈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未尝不是这样想的。 做皇家的女婿和儿媳妇到底是不一样的。 女婿不纳妾,康熙帝不会觉得不高兴,因为这是对女儿一心一意的表现,但凡是脑袋没进水的,都不会主动往女婿身边塞女人。但若是儿子不纳妾,而且还是因为惧妻而不敢纳妾,那康熙帝的心里怕就会有所想法了。果然,这件事情出了没有多长时间,郭络罗氏就被惠妃叫进宫去好一顿训斥,据说她出来的时候,眼睛是红彤彤的,连走路都需要身边丫鬟的搀扶。 为此,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八阿哥夫妇双双成了紫禁城中的笑柄。 ***************************************************************** 这一日,康熙帝来到了承干宫。他倒不是来看昭烈的,所以就直迳往南边的观德殿行去,早就接到内务府通知的佟妃,此刻已是打扮一新,就等着圣驾光临了。 「臣妾参见皇上。」佟妃跪在地上,欢喜而又温柔地说道。 「怎么站在风口上?」康熙帝说道:「你身子素来羸弱,也该注意些才是!」 佟妃今天也有二十六七了。 在这个繁花特别是花骨朵遍地的后宫,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女人了。 但是康熙帝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念旧,这从他隔一段时间就在惠妃啊,宜妃啊她们宫里转转上就能看的出来,就算不侍寝,陪着吃顿饭,喝个茶什么的,也是给的体面啊。 佟佳氏欢喜的把康熙帝迎进了室内,此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且都是康熙爱吃的几样。 「要不要把昭烈叫来陪皇上一块用膳?」佟妃问道。 康熙一摆手,居然罕见的拒绝了。 「那孩子闹腾的朕头疼,还是安生些,好好吃顿饭吧!」 佟妃一听这话里有话啊,不觉就把带着疑问的视线放在了梁九功身上,后者对着佟妃尴尬一笑,低声解释了起来。 「六公主看上了宋代李公麟的《免胄图》说是要借去观摩几日,皇上捨不得就推说没有,六公主立刻即将不干了,说,说……说皇上抠门,是小气鬼!」 佟妃闻言到底没有忍住捂着嘴唇噗嗤一乐。 「有什么好笑的?」康熙帝哼了一声,气道:「此事非是朕小气,实是有前车之鑑。朕记着王蒙的《竹趣图》。贺兰生的《寒山垂钓图》董其昌的行书,唐寅的山水卷。哪一样不是绝世珍品,哪一样又不是被她以借之名弄走的?」康熙哼了一声:「断没见她再还过!」 佟妃听到这里脸上笑容更甚:「皇上富有四海,不过区区几副画作罢了。就当是赏给昭烈好了。」 「关键是她不知道珍惜。」康熙说道:「朕上次去她宫里,居然看见她用欧阳询的字帖垫桌脚,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好了好了,皇上别气了,昭昭还是个孩子呢!」佟妃一边憋着笑一边如此说道。 康熙哼了一声,道了句:「都是你们惯的。」 这个时候的皇帝陛下显然是忘记了,自己才是最惯着昭烈的那个。 这一桌菜餚都是精心准备的,再加上佟妃知书达理的性格,慢慢的场面也就变得温馨起来。 「皇上。」梁九功从门口走了进来,躬身禀告道:「兵部尚书急事求见。」 康熙闻言微微一愣,但他最重国事,知道能在这个点进宫求见,那么一定就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第27页 「朕去去就来。」康熙临走的时候是这么跟佟妃说的。 佟妃一脸柔情的点点头:「臣妾恭送皇上。」 然后,直到次日天明,康熙也没有再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空等了一夜的关系,佟妃有点受凉,第二天身子就开始不舒服起来。 昭烈知道那边宣了太医后,立刻就带着人过去看望她。 「这是雪梨丸,里面还加了诃子、海石、瓜蒌、青黛和半夏,对止咳平喘很有效果。」昭烈说道:「姨姨,每早吃一粒,想来就不会咳的这样厉害了。」 「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叫贴身宫女收起药瓶,佟妃对着昭烈笑了笑。 于是接下来昭烈便坐在佟妃的床头前与其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昭烈的性子是差了些,但她的言谈却非常的有趣,特别是在说一些市井笑话的时候,那还真是很逗人乐的。佟妃听了这一会儿后,心情不知不觉的都好了许多。 「今儿一早,我听刘全说,前朝似乎又有战事要起。」话过半晌,昭烈突然转了话头。 佟妃闻言一愣,心想:这准葛尔刚刚打完也没两年,怎么有又要动刀兵啊。 「知不知道是哪里啊?」佟妃问道。 「好像是漠北那边。」昭烈想了想后如此回答。 漠北,这两个字无论对昭烈还是佟妃来说都是一个太过遥远和陌生的名词。 在她们的印象里,所谓的漠北,基本等同于茹毛饮血的蛮荒之地。而与这两个「没啥见识」的女人相比,漠北的意义对于康熙来讲就重要的多的多了。 那里不仅有大片的戈壁,沙漠和高原,还有石勒喀河,科布多河,与额尔古纳河。 那里不仅有清朝人,还有匈奴,突厥,以及蒙古人。 那里与俄国,哈萨克斯坦等国相邻。 那里要是乱起来,康熙帝怕是连睡觉都会被惊醒。 养心殿内,看着墙壁上悬挂着的军事堪舆图,康熙的神情似乎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忧心。 「近年来,沙俄国屡屡异动,这一次更是直接派兵越过边境线,实是不怀好意,皇阿玛应立刻派兵迎击,好让那些俄人知道咱们大清的厉害!」太子胤礽激动地说道。 「太子说的不错!皇阿玛,儿臣愿请旨平叛。」直郡王也大声嚷嚷开来。众皇子中,就属他身上有军功,这既是其本事也是其资本,而很显然,此时的直郡王迫切的希望自己身上的资本能够再厚重一些, 至于四阿哥胤禛他则是站在太子身后半步左右的位置但却是一言不发。 康熙帝摆摆手:「此事复杂,朕要好好考虑一下,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皇子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敢再继续留下,很快地就从养心殿依次而出。 在宫门前与太子告别,胤禛正准备回府时,突地被人从身后叫住。 「是你?」胤禛看着眼前的男子,眉头微皱,但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微臣博尔济吉特.策凌见过四贝勒爷。」 「什么事?」胤禛问道。 因为策凌救过昭烈的性命,胤禛对他的感观其实是不错的,所以此时也稍微和颜悦色了些。 「敢问四爷,皇上近日可是为漠北不平之事担忧?」 胤禛看了他一眼,挑眉道:「莫不是策凌侍卫对此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四爷许是不知道,微臣的家乡便在漠北,若是论及对漠北的了解,这京城之中,还真没有人能及的上微臣!」策凌露出一脸自信满满的神色,而且他并不是口头说说而已,就见其从袖口中掏出一本摺子亲自递给了胤禛。 「请四爷过目。」 胤禛也没客气,当场就打开来看。 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也由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了紧张与慎重。 无他,这策凌的确是才能了得。 这摺子上写的条陈无不充满智慧对漠北的种种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而若是真的能够按照上面给出的解决办法进行,那么不出十年的时间,大清将会对漠北一劳永逸。 「为什么不直接上禀给皇阿玛?」胤禛合上摺子,看了他一眼后如此问道。 对此,策凌却什么都没说,只拱起手来,对着胤禛深深的一稽到地。 投诚之意一览无遗。 胤禛的眼中果然露出动容的神色,他现在不过就是个贝勒的身份,但这策凌却愿意投在自己的门下,既是信重也是亲近。 况且若真的能够促成此事,那么策凌也是胤禛在漠北最大的臂助。 深深地吸了口空气,这一次,胤禛亲自扶起了他。 第17章 「你看它,最近是不是胖了些」放下手中的逗鸟棒,昭烈轻皱着眉头对着一旁的粉黛道:「瞧瞧那肚子也忒圆了吧。」 「好像是有一点。」粉黛跟着看了一眼,随后笑着说道:「不过圆头圆脑的,瞧着不是更可爱?」 昭烈心想那怎么行,鸟儿的肠胃本来就弱,怎么能因为可爱,就放任让其肥胖。 「告诉底下一声,以后每日的鸟食减少三分之一。」昭烈如此说道。 粉黛在身边道了声:「是!」 主僕两个正在说话的空档,屋子外面刘全就走了进来。 「殿下。」刘全低声禀告道:「直郡王福晋殁了。」
第28页 昭烈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道了句:「这么快?」 直郡王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是尚书府出来的姑娘,虽然温柔贤淑,但却与性子鲁莽的胤禔很是相和,要不然夫妻两个也不会一个个的不停往外生孩子了。昭烈对伊尔根觉罗氏印象颇为不错,知道她这么年轻就去了,心下不禁也是悲凉了一会儿。 伊尔根觉罗氏的大殓之后,昭烈亲自前往直郡王的灵堂悼唁。 「大哥节哀顺变。」昭烈对着胤禔微微附了下身子。 「多谢六妹妹。」胤禔哑着声音对着昭烈点了点头。 他看上去的确是一副非常伤心的样子,青白的眼睛中已是血丝通红,下把处也布满了杂乱的鬍渣,着实狼狈的很。 昭烈亲自给伊尔根觉罗氏上了柱香,当然今日来悼念的也不仅仅是她一个,男人们且先不说,单说女眷,昭烈就看见了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以及八福晋她们。 「真是可怜啊!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嫡子,福气还没享够,竟就这么去了。」三福晋董鄂氏一脸唏嘘的感概道。 「是啊。几个孩子还那么小,就这般没了亲娘,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会怎样呢。」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也轻声应道。 一旁的昭烈听到此处,不禁把视线转向了跪在棺椁旁的几个孩子身上。 四个女孩,最大的十几岁,最小的才五六岁,弘昱是嫡子,不管怎么样以后的前程也不会差了,但这些女孩子们若是没有生母照料日后的前程可就难说的很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罢了!」沉默良久的八福晋郭络罗氏,最终说出了这么一句来。 昭烈回到承干宫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基本上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粉黛解开主子身上的披风又忙不迭地往其手中塞了个手炉,嘴上忍不住地抱怨道:「现在外面冷的很,公主又何必亲自前去?」 昭烈便道:「大嫂生前待我不错,她没了,我自然是要去送送的。」 虽然她自己很不喜欢胤禔那个狂妄自大的傢伙。 伊尔根觉罗氏下葬后没多久,昭烈就听说,朝廷对漠北开始有了动作,这件事情虽然是国事但对身处后宫的昭烈而言,也不过听听就算了的事情,但是让昭烈没有想到的是,策凌居然与这件事情牵扯上了关系。 「事情就是这样。」男人站在昭烈身前,视线定定地看着她:「皇上让我随军北上,并且之后恐怕会长期驻扎漠北。」 昭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掀起唇角露出了个似笑非笑地表情,她说道:「是吗?那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啊,你心里不是一直都很渴望的吗?」 策凌的身世,昭烈一早就叫人打听过。 他虽然出身高贵,但他这一枝却是非常落魄,策凌现在的亲人,只有一个祖父和一个弟弟存世,当年策凌兄弟还小,祖父既年迈也无甚手腕,所以在老家他们这一枝没少被人欺负,连台吉的位置都被旁人生生抢了去。换句话说,他们三个是在漠北是活不下去了这才千里迢迢的跑来京城求存。而如今幼鹰长大岂能不杀回去报了心中仇怨并且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策凌上前一步,居然不顾身份体统般的一把抓住了照列的双手:「我想说的是:公主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若是在这期间内,皇上对你的婚事有了什么想法,你一定要严词拒绝。相信我!用不了几年,我一定会建立下足够的功勋,会堂堂正正的回来娶你!」 昭烈的耳根处不知不觉变得通红起来,她用力的挣扎了好几下,也没把自己的玉手从对方的糙爪中拯救回来。 「答应我好不好?」策凌认真的问道。 昭烈咬了下嘴唇,抬起看着他,半晌后问道:「你说你喜欢我?想要我等你?」 「是!」策凌斩钉截铁地说到。 「我认为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那便要真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欺骗,你说对不对?」 策凌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是自然。!」 「那好,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昭烈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打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公主是不是从初次见面就认出我来了,是不是……刻意接近与我?」 昭烈的话音刚落,策凌脸上的神情就流落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来。 之后他好几次张了张口,但是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很久很久,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于是渐渐地,昭烈心中暗藏的希冀开始破灭。 想来也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一见钟情。 无非都是故意的算计罢了。 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掌心中抽出来,这一次,她非常轻易的就成功了。 「我知道答案了,你走吧!」昭烈转过头去,虽然很想控制住自己,但该死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显得有些哽咽起来。本宫真是没用啊。昭烈心想:居然为了这种男人而感到难过,真是没有出息,根本不配做皇阿娘的女儿。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公主可能都不会相信了。」策凌缓缓的退后了一步:「但我还是要说。没错!我故意接近公主是真,但我打心眼里喜欢公主也是真。你是策凌见过的最漂亮也最可爱的姑娘,我想娶你为妻,这一点绝无欺瞒!!」男人的声音很笃定,脸上的表情也很笃定,但是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昭烈已经无法再那样轻易的就相信他了。
第29页 于是第二天,策凌便离开了,他跨着战马,带着部队,踏上了回乡的道路。 昭烈没有去送,那一天,她缩在被窝里,食水不进,整整一日没有出来。时间就这样缓缓向前走去,毫不意外的又一年的春节来临了。 因为战事的原因,这一年的春节,宫里面并没有大办,只是很简朴的庆祝了一下。 春节之后,五公主温宪的婚事就被提上了日程。为了抬举女儿的脸面,康熙帝封了温宪为和硕温宪公主,并特旨从太后的慈宁宫出嫁。「真是恭喜姐姐了!」七公主柔嘉拉着温宪的双手一脸情真意切地表情。 她现在已经由一个很清秀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很清秀的少女了。 不过老实说柔嘉的日子过的并不如想像中那般快活,因为—— 「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向额娘求求情。把那两个精奇嬷嬷撤掉吧,我真的是受够了。」 温宪闻言一愣,德妃给妹妹找了两个嬷嬷教规矩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而且今日看柔嘉,无论是站姿、行走,还是行礼的规矩都比以往要进步太多,她刚刚还在心底为其高兴了一下呢! 「嬷嬷们为难你了?」温宪柔声问道。 「何止是为难,简直就是故意刁难。」柔嘉说道此处,双眸中毫不掩饰的闪过一抹怨恨:「那两个该死的老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是无时无刻地不再折腾我,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扒了那两个老东西的皮!」 「住口,你身为公主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污言秽语。」温宪皱着眉制止了她。 柔嘉见状忙不迭就去拉姐姐的袖子,想要再磨一磨她。 「殿下,德妃娘娘还有四福晋她们过来看您了。」温宪身边的侍女,一个叫九香的宫女伶俐的禀告道。温宪闻言还未说话,那边的柔嘉就抢着问了句:「四哥来了吗?」 九香摇摇头表示并没有,于是柔嘉失望的撇了撇嘴巴。 作为温宪的亲嫂嫂,乌拉那拉氏此次进宫为的就是给这个妹妹单独填上一份嫁妆的。 「五妹妹有太后,皇上和额娘疼宠着,那定是什么奇珍异宝都不缺的。」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这些不过是四爷和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五妹妹不要嫌弃才是。」乌拉那拉氏一边说笑着一边递上了份嫁妆的单据。 温宪素来面薄,此时更是红霞满脸,不停推辞。 最后还是德妃发了句话,她这才羞涩的给乌拉那拉氏道了谢。 「别的不说,这里面单有一块最顶级的血玉髓。」乌拉那拉氏表示——血玉髓最是养人,若是能制成手串或者是坠链等物,常年佩戴,对身体也是一种温养而身体康健了,才能早日与额驸生下孩儿啊。 第18章 开了春,宫里就给温宪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而为了避免某些闲言碎语,昭烈只派人送了礼物,自己倒是没有亲自出席。 「五公主这么一出阁,下一个便该轮到殿下您了。」粉黛忍不住地对着昭烈说道:「也不知道皇上能为您择一个什么样的额驸?」 「自然是最好的了。」姚黄闻言忍不住的开始接话道:「殿下是本朝唯一的嫡公主,所尚的额驸,定然是出身顶顶高贵,人品才华也都极其出色的儿郎。」 听着两个丫头在那里你一眼我一语的「试探」昭烈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本宫的事情自有皇阿玛操心,倒是你们两个,今年也都二十多岁了吧,再不嫁出去,就人老珠黄了。」 粉黛和姚黄闻言脸上双双一红。 很显然关于出宫嫁人的这个话题,她们也并不是第一次从昭烈口中听说了。 「殿下,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都在您身边服侍。」粉黛急切地说到。 「奴婢也是。」姚黄也紧跟着表了衷心,只是脸蛋有些通红,眼神多少有些迟疑。 「真的要一辈子留在本宫身边?」昭烈看着姚黄,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那你那个赵哥哥怎么办?」 赵哥哥三个字一出,姚黄的脸上轰然一下变得爆红起来。 赵哥哥全名赵维德,太医院的医官,年轻踏实,长的还可以,属于还没有资格单独给宫里贵人看病,只能跟在师傅身边实习的那种。不过前途不错,姚黄配他,不算是辜负了。 「殿殿下……奴婢,奴婢该死……奴婢……」姚黄脸上又是羞窘又是惶恐。 看起来是着实狼狈。 「好了!本宫又没有责怪你什么,那么害怕做甚。」昭烈吓够了人,脸上立即就露出了心满意足地表情,她对着姚黄说道:「就这么定了,三个月后,你就与赵太医完婚吧!」 姚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终身就这么嘁哩喀喳地被定了下来,一时间跪在那里都傻眼了。 「还有你!」昭烈看着粉黛,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人家姚黄不声不响的都能勾搭上个太医,你呢?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怎么不见你弄个太医啊,侍卫什么的,蠢死了。」 怎么就蠢了! 奴婢这是谨遵宫规啊。 粉黛低着头,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你说是不是你!」晚上的时候,姚黄把粉黛个堵在了屋里, 「是不是你把我和那个谁的事情告诉给了殿下。」姚黄脸色通红,眼睛却一个劲儿的盯着粉黛。
第30页 后者被盯的不好意思,开始发出嘻嘻嘻哈哈哈嘿嘿嘿的笑容,企图敷衍过关。 「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这样对我。」姚黄转过身作生气状。 粉黛见状连忙跑过去哄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才……嘿嘿,好姐姐,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姚黄哪里真的是跟她生气,做做样子,让她哄一哄,也就算了。 「殿下待咱们是真的好!」姚黄拉着粉黛的手坐在了床榻上,轻声道:「宫女的命不值钱运气好的熬到出宫的年龄被放出去可是年纪那样大了谁家愿意要?运气不好的怕是就要一辈子留在这里生生熬到死。咱们是走了颇天的运气遇见了殿下,我……我刚才说想要一辈子留在殿下身边,并非全是谎言,我心里真的是捨不得。」姚黄说到这里眼眶都红润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的心思,殿下明白的。殿下曾经说过,只要咱们对她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的向着她,她就会护着咱们周全,绝不让外面的人欺负了咱们,也绝不会亏待咱们。殿下说话最是算数,你想想,以前的惜荷,如芳,彩星,彩月等几个姐姐不都是殿下做主嫁出了宫去嘛,还有刑姑姑,嘻嘻……四十多岁的人了,那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在主子身边服侍一生的,可最后还不是让主子给嫁了出去,虽是填房吧,但她男人可是正经的官身,现在在外面谁不称她一声太太啊!」 提起刑姑姑,本来还有些伤感的姚黄噗嗤一声,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这位刑姑姑原是孝懿仁皇后身边的宫女,皇后薨了后就来到了昭烈身边,既是服侍也是保护,但她虽然忠心但性子却有些严厉不仅是底下的这些宫女太监们被整的规规矩矩,就连昭烈在她面前也不敢太过放纵。 因为刑嬷嬷真的是那种可以为了所谓的「规矩」去撞柱死谏的那种,昭烈也拿她没啥办法。 「那个时候,公主就悄悄跟咱们嘀咕说刑姑姑就是因为没嫁人,所以才导致性格变态的。」 「是啊是啊,姑姑出嫁的时候,是被公主下了迷药,直接塞到花轿中抬出去的。」 「可是姑姑出宫后,哭的最厉害的也是公主。」 「殿下嘴硬心软,还是捨不得姑姑嘞!」 这一个晚上粉黛和姚黄唏嘘的说了许久的私房话,而作为被谈论的衷心,昭烈公主殿下,这一个晚上都是非常好眠呢! 几日之后,康熙身边的梁九功过来传话,说是明晚在养心殿举行家宴。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举行家宴?」昭烈奇怪的问道。 「陛下可能也是心血来潮吧,说是大家好久都没有聚聚了,况且明日也是寒食节。」梁九功手中的拂尘一甩,脸上也露出高兴的表情:「最关键的是漠北那边还有捷报传来,陛下的心情实是颇佳啊!」 漠北……捷报…… 昭烈听见这四个字,心中微微一动,算起来那个人离开京城也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吧! 次日,穿着固伦公主朝服大妆的昭烈准时出现在了养心殿的家宴上。 不愧是家宴,今日来的人果然不少,太子直郡王他们就不说了,连十三十四等几个年龄较小的阿哥也纷纷出现在了宴上。 不过公主只来了两个,一个自然是昭烈,另一个则是刚出阁的温宪,当然,作为新进额驸的舜安颜也出现了,他坐在温宪的身边但是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昭烈,眼神还是特别深邃特别幽怨的那种。 皇子公主们基本上都到齐了后,康熙皇帝方才姗姗而来。 今日的他穿了一身绛紫色的祥纹衣裳,少了些皇帝的威严,多了些做父亲的温和。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祝皇阿玛圣体安康,千秋永驻。」 「今日是家宴都不必多礼了。」康熙帝看起来心情不错,很是痛快地叫了起。 众人闻言起身,而后纷纷落座。 今日是寒食节,是以宫宴上的都是冷食,饮的也都是冷酒,昭烈拿着银箸随意剥了下盘中的吃食,基本上没啥她爱吃的。既是宴会怎么也不会少了歌舞助兴,和声署那边新排了歌舞,南府则是表演了一段琴箫合奏,顺便说一下,吹箫的那个乐妓长的相当漂亮,柔柔弱弱的非常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在场的阿哥们基本上都多看了她两眼。 酒过三巡,食过两晌。 觉得满意了的康熙帝就先一步离开了,他离开了,底下的这些人反而放开了许多,阿哥们大声的或是说笑,或是明着说笑暗地里互怼,总而言之,场面非常热闹。 借了个机会,昭烈来到胤禛的身边,后者淡淡地抿了口樽中酒水。 昭烈轻声问道:「漠北捷报是怎么回事?」 「你是想问捷报,还是想问策凌?」胤禛斜看了其一眼。 昭烈的脸上立时就露出一缕粉晕来,然后恼羞成怒的她抬起手,用着自己的两根指头「轻轻」地捏住了四阿哥大腿上的一小点肉——拧!正巧坐在对面的十三阿哥清楚的看到,他四哥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扭曲之色。 「快说。」公主殿下命令道。 「这里面的事情比较复杂,你只需要知道半月前策凌亲自带队,击溃了一股犯境的俄军,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现在已经于漠北站稳了脚跟。」 「他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吗?」昭烈想了想,然后问了一个相当无知的问题:「莫不是他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这话要是被策凌听见,百分百会觉得挺伤心的,原来人家公主压根就没相信他真的能在战场上,建什么功立什么业啊。
第31页 女人无知,胤禛也懒得跟她解释,只是很鄙视的轻哼了一声。 然后,傲娇少言的四阿哥就又被人掐了。 *************** 知道自己即将娶到心上人,太医院的赵维德高高兴兴的过来谢恩了。 小伙子长得一般,但个高,看着面相也憨厚老实。 昭烈已经让刘全打听过了,他在太医院风评不错,是个能够託付终身的。 「姚黄可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你日后定要好生待着,若是辜负了她,呵呵……本宫的性子,你应该也是听说过的吧!」 赵维德闻言先是打了个冷颤,然后就小心谨慎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待姚黄云云—— 昭烈听在耳里也没表示信还是不信,不过一旁的姚黄看起来倒是非常的相信,整个人都感动的水噹噹,一副非常智弱的样子。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昭烈十分高冷的撇了撇嘴巴。还说,要一辈子陪着本宫呢,果然不是真心话! 第19章 姚黄出嫁了后,一个叫锦婳的丫头被提了上来,她是个少言少语但却非常细心的女孩,既能辖制底下的小宫女,对昭烈日常的喜好也能很快的掌握住,所以没有多长时间,她就算是在公主身边站稳了自己的脚跟。 这一日,天晴晴朗,万里无云,一时起了兴致的昭烈就跑到御花园中去逛了逛,而且她还不是自己去的,而是带着豆豆一块去的这鸟儿来到园林之中,果然变得十分兴奋,在笼子边上蹦来蹦去的,两个小翅膀也不停的扑闪着。不过虽然瞧上去挺可怜见的,但昭烈可不敢去松它的脚环,因为她敢保证如果自己这么做,这小坏鸟准会一去不回的。 「少装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又不是皇上,你狐媚给谁看!」突然地,茂密的花丛之后,传来女子充满尖酸刻薄的声音。 昭烈耳尖一动,一行人立刻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 「孙姐姐,您误会了。我没有故意装可怜。」另一道女子的声音,柔弱的响起:「我只是看这边的牡丹花开的好看,想采一些回去摆着,真的不是有意冲撞您的。」 「还敢顶嘴,跪下!」康姓女子的声音越加嚣张:「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贱婢。」 啪啪啪—— 清澈而响亮的耳光声随之响起。 「不要,不要,孙贵人,求求您饶过我们家主子吧!」 耳光声,求饶声,哭泣声,乱七八糟的混合在一起当真是与今日的春光十分不匹配。 昭烈轻轻地看了身边的刘全一眼,后者知机,立刻上前一步,大声道:「固伦公主殿下在此,何人敢放肆,还不快出来!」 此话一出,那边的声音骤然消失,再过片刻之后,几个女人果然颤颤巍巍的从牡丹从那边走了过来。 昭烈定眼一看,其中挨打的那个,好像还有点眼熟。 「见,见过公主殿下。」孙贵人附了附身子,脸上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昭烈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不熟。 「婢妾绛雪轩常在萧氏,见过固伦公主殿下。」被打的那个也附身请了安。 这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因为刚刚受辱,让她整个人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羸弱无辜起来。 「萧氏?」昭烈想了想后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寒食节家宴上那个吹箫的乐伶?」 非常美貌的少女,当时还吸引了很多阿哥们的目光,只是没想到最后却是落在了他们老子的手里。 「正是婢妾」萧氏捂着破损的面颊,低头轻应道。 作为一个打小就在后宫里长大的女人,眼前这个场景,简直不用问因由,就可以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孙贵人,你好大的威风啊,大庭广众之下,说扇人嘴巴就扇人嘴巴,当真厉害!」 「萧氏冲撞于我,我只是给了她些教训。」孙贵人低着头,懦懦地狡辩道。 「哦?」昭烈掀起唇角露出了似笑非笑地表情:「既然贵人如此理直气壮,那么要不要与本宫一起面圣,让皇阿玛给贵人你做主啊?」孙贵人哪里敢这样做,她的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慌慌张张了好一会儿后,才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似的,主动跑过去扶起了萧氏:「妹妹,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错怪你了,你就原谅姐姐吧!」 萧氏捂着面颊,柔柔地说道:「本就是我自己不好。」 昭烈看着眼前大有和好意思的二人,心里瞬间百无聊赖起来,说实话,所有性格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萧氏这种,善良宽容到简直让人无法理解。刚刚升起的一丝兴质瞬间消失无踪,昭烈不再看她们一眼,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 「恭送公主。」孙贵人和萧常在见状连忙对着其背影屈膝恭声道。 「殿下,您说,这位萧常在是真菩萨还是大耳贼啊?」粉黛兴致勃勃地问道。 昭烈心想:这有什么难判断的,你端看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不就知道了。 果不是如此,仅仅两三日后,粉黛就跑来告诉她,说那位孙贵人被康熙帝贬为了常在,而那位本来是常在的萧氏成为了贵人,两个人的份位正好调了个。 「据说昨日晚间皇上翻牌子,见没有萧氏的牌子,便询问了一声,后来知道是因为萧氏病了的关系,皇上还特地去了绛雪轩探望,然后——陛下就什么都知道了。」粉黛一脸八卦表情地说道。那个孙常在实在太蠢,非要往人脸上招唿,而且还是自己动手,既不体面也缺少良善,难怪皇帝不悦。
第32页 后宫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从来都是延绵不绝,昭烈听在耳里也不过是全当笑话罢了。 *************************** 八月里的一天,昭烈正在陪着佟妃用膳,底下的宫女就过来禀告说:「密嫔娘娘平安产下皇十八子。陛下大喜,已是赐下了胤祄这个名字。」 「知道了,替本宫给密嫔送上一份贺礼,告诉她,本宫改日会亲自去探望她。「佟佳氏淡淡地说道。 这个密嫔是后宫里少有的汉女,父亲也不过就是个知县,但自打她进宫后就很得康熙的喜欢几年的时间里陆续生下了皇十五子和皇十六子,如今又来了个皇十八子,论生儿子的本事她在这后宫中也能算的上是数一数二了。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康熙帝对这个新出生的小儿子,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喜。 他不仅每日都抽出时间去亲去看望,并且还流水一样的赏赐下了无数珍宝,引得后宫众人纷纷眼红不已。 更令人侧目的是:皇十八子百日的时候,康熙帝居然亲自下旨,示意内务府要大办。 「难道是因为老来得子的关系?」站在穿衣镜前,昭烈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 算起来,皇阿玛今年也四十六了呢! 粉黛轮番拿着各种吉服在昭烈身前比划着名,最后才选择了一件,偏襟右衽镶嵌宝石扣子,假袖三幅,镶团纹滚边的如意五彩祥云朝服。 「凭地再怎么受宠,难道还能高过殿下您去?」粉黛笑嘻嘻地拍了一记马屁。 密嫔居住的地方是咸福宫,这里的主位是勤妃陈氏,两人都是汉军旗出身,感情素来极好。 皇帝下旨要大办十八阿哥的百日宴,内务府的人自然要尽心尽力,而他们这些哥哥姐姐们自然更要表现出自己的手足之情。昭烈出手素来大方,对于这种只需要重金砸下而不需费神琢磨的贺礼可谓是得心应手,于是她便送了一百只黄金做的小鱼,既喜庆又很值钱。 「皇上对这十八皇子当真是看重。」女人们凑在一起,难免就开始八卦,这不就有人嘀咕的声音自动自觉的传进昭烈的耳朵里。这个说,皇十八子出生的时辰有说法,是什么什么星神下凡日后註定不凡。那个说,皇十八子长的钟灵俊秀,十分可爱,连圆圆的大脑门都是聪慧的象徵。 「我倒是听说,皇上曾经亲言,说十八阿哥与太子幼时有些相像。」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窃窃私语着。 昭烈则是跟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坐在一起。 乌拉那拉氏告诉她,他们府里的那个李氏又怀上了,如今已经满了三个月的身孕。 「弘晖怎么样?」昭烈问道。 提及儿子,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不由真切了许多:「他好的很,就是顽皮了些,身边两个奶娘都看不住他……」 热闹的说话声,止于康熙帝的到来。 他是和密嫔一块来了,并且怀里还抱着十八阿哥, 今儿的这个百日宴弄的着实隆重,内务府还别出心裁,效仿汉家,整了个抓周环节。 木头制作的小弓箭,书本,毛笔,印章,尺子,钱币,等东西排铺着绕在了十八皇子身边。 康熙帝见状哈哈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解了腰间带着的藩龙佩,亲手放在了众多东西之中。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如此,十八阿哥居然真的就在众多东西中间,准确的抓住了那只藩龙佩。 康熙帝极悦,当场便说了一句:「此子不凡。 这话一落,众多马屁声就紧跟而上,一时间把这十八皇子夸的啊,简直就成了天上地下的第一灵童。 不过有人得意,自然就有人失意。 这个失意的人不是别的,正是太子胤礽。 他坐在那里,脸色淡淡,心里却极是憋屈。他非是嫉妒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而是气恨于康熙帝那捉摸不透的心意。 就在月余之前,康熙帝已经下旨,让众多成年了的阿哥们轮番去六部歷练。 大阿哥去了兵部,三阿哥去了吏部,四阿哥去了户部,五阿哥去了礼部,就连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他们也都有了自己要去的地方这如何不让身为太子的胤礽感到危机?皇帝老爹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底下的兄弟们又一个个开始张牙舞爪的分权,胤礽开始渐渐发现,他这个太子之位居然已经危如累卵了。 第20章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时,只有胤礽面无表情地灌下一盏盏酒水,不知多久之后,心中烦闷的胤礽再也不能忍受这虚伪的热闹他自顾自的站起身,招唿都没打的便甩袖离开。 「你们都不要跟着孤。」胤礽怒气勃勃地对着身边的内侍道:「都给孤滚远点。」 内侍们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可他们到底不敢违抗命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离开。 胤礽灌了不少酒水,也没个方向,只闷头闷脑地向前走去,而走着走着的时候,一阵悦耳的箫声,便传进了胤礽的耳中,那声音十分哀愁如诉如泣,让人听之,都会忍不住的想起伤心往事来。似是被这箫声迷惑,胤礽居然怔怔地愣在了哪里,他的眼眶开始发红,伤心的泪水不知不觉的流淌而出。 许久之后,箫声停止。 胤礽也终于回过神来,他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心想:究竟是何人,竟能奏出这样美丽动听的声音。
第33页 好奇之下,胤礽几乎想都没想的就一路循声而去。 「是你在此处吹箫?」胤礽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子,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 那女子似乎被吓了一跳,就见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惶惶然地转过身来,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骤然相遇。轰——地一声,胤礽被这女子的美貌惊呆了。 美丽的月光下,恍若莲花仙子般的柔弱美人,浪漫的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幻。 「妾身绛雪轩萧氏见过太子殿下。」 绛雪轩?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了般,在巨大的惊艷之后,胤礽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十之□□是皇阿玛的女人。 「原来是你。」胤礽喃喃地自语了两声, 萧氏貌美,那日寒食节宴后他也曾打过其主意,只是康熙帝下手比他快,被生生截胡了过去。 「夜来风寒,你在这里吹箫,不怕生病吗?」胤礽强忍下心中的失望,脸上尽力摆出一副和善温柔的脸孔来。 萧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轻道:「心有愁丝,夜难成寐。」 「哦?你也有忧思之事?」 「世间纷扰,不如意之事太多,怎能不令人忧思?」萧氏柔柔地说道:「妾身观太子殿下似也有什么难过之事,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妾身的箫声吸引过来了。」 「孤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来难过之说。」 「臣妾听说过一个词语,叫做高处不胜寒。殿下虽贵为太子,但想来也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情况,也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更有许多心酸委屈无人可以诉说,因为您是太子,大家都在看着您,您是不可以软弱的。」萧氏轻声说道:「可您总归只是一个人啊!这样总是不停的勉强自己,肯定也会有累的时候吧!」 胤礽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恍若月光仙子般的女人,目光中充满了动容之色,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人这样理解过自己,从来都没有…… 可她是皇阿玛的女人,註定不会属于自己。 想到此处的胤礽内心深处顿时充满了无比的苦涩,以及一股股淡淡的,但却怎样也压制不住的对康熙帝的怨恨。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无论是什么他都能得到最好的。 昭烈回到承干宫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左右了。 留守的锦婳早已准备好了沐浴的白汤。 「这是玲珑阁那边新研究出来的一种东西,据说叫沐浴露,有玫瑰和兰花,两种味道,殿下要不要试一试?」 昭烈闻言便道:「那就用玫瑰的吧。对了,除了这种东西外,玲珑那边还有没有什么新鲜东西送进来。」 「旁的东西倒也常见。唯有一匣子叫永生花的头饰,做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跟真的鲜花看不出任何区别。」 昭烈哦了一声,倒是来了些兴趣,于是在沐浴结束之后,便让人拿了那个永生花过来看看。 就像是粉黛说的那种,这一匣子花,做的果然是真的不得了。 昭烈甚至在一朵盛开的海棠花的花瓣上看见了清晰的露珠。 这东西论价值是不如什么黄金翡翠琉璃宝石的,但却胜在做工真实,美轮美奂。 「本宫留下几只,剩下的你给八公主九公主和十公主送去。这东西,小姑娘带着才好看。」八公主和十公主是已经逝去的敏妃的孩子,九公主的生母是基本已经无宠的通嫔。 「几个妹妹您都赏了。唯七公主那边……」 「那个柔嘉阴阳怪气的,本宫不喜她。」 粉黛闻言立即就不再说话了。对于自己讨厌的人,她家主子连表面和睦那一套都懒得做。 接到旨意,第二天的时候,刘全就带着东西办差去了。 他先是到了通嫔那里,说明来意后,通嫔立刻就露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难得公主还能想着我们小九,你一定要替本宫谢谢殿下。」 刘全闻言连忙应是。 从通嫔那里出来后,刘全又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敏妃没了后,她留下的两个公主就去了慈宁宫由先帝的一位太嫔照顾。 「这十二朵永生花,还有这一袋子小金鱼儿,都是给二位殿下的。」刘全笑呵呵地说道:「六公主说了,您二位若是有时间,可以常去找她玩儿。」 八公主稍微大一些,立刻站起来,略带腼腆地开口道:「多谢六姐姐惦念,改日,我和妹妹一定会登门拜访。」 永生花虽然美丽,但对于两个小姑娘来说,却不如小金鱼来的实惠。 要知道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你要是没钱打赏,连伺候的下人都敢煳弄你。 昭烈显然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顺便」送来了一袋小金鱼儿过来。。 办完了差事,刘全顺顺噹噹地从慈宁宫出来。 他本是要回承干宫的,谁想却在西六宫附近的长街上碰见了个老熟人。 「这不是海公公吗?」声音热情洋溢。 「原来是刘公公。」看起来也非常高兴的样子。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两个公公,彼此对视一眼,双双露出心照不宣的友好笑容。 海公公,全名赵德海。是太子胤礽身边的得力太监。 「海公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刘全的眼睛,在赵德海身后的一个小太监身上划过,这小太监手里正捧着只狭长的玉盒,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东西不是凡品。
第34页 「不过都是替主子跑腿办差罢了,刘公公这又是从哪里来了啊?」赵德海打了个哈哈,反问刘全道。 两个首领太监在这长街上很是虚伪的客套了半晌后,方才分开。 「跟上去看看。」看着赵德海的背影,刘全轻声地对着身边的徒弟道。 后者一躬身,果然悄无声息的坠了上去。 「太子给萧贵人送了一把萧。」刘全回去以后是这么跟昭烈说的:「听说还是把极少有的玉箫,叫太清圣音。」 胤礽和萧贵人…… 这两个人是怎么扯在一起的,居然还送上箫了,昭烈在心里稍微嘀咕了两声,不过她也没想别的,胤礽那个傢伙虽然讨厌,但德行上还是比较有底线的。所以这件事情,她听一听也就算了,并没有太往心里面去。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的,半年的时间就又这般过去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四阿哥府上传来了好消息,那个身段好生养的李氏平安的生下了个小阿哥,胤禛给这个儿子取名为弘昐。 「等天气暖和了,你让四嫂把两个孩子都带进宫来。」两个孩子,一个指的是弘昐,另一个指的自然是弘晖了。 胤禛闻言倒是挺痛快的呜嗯了一声,他此时盘着腿和昭烈一块坐在暖榻上,闲来无事的兄妹两个,正在嗑着瓜子吃着花生。 「我听说,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 胤禛点头:「不错。胤禟的嫡福晋定的是董鄂家的大格格。老十的嫡福晋则是□□锦噶喇普郡王之女。」听名字就知道,这又一个高贵的蒙古格格。 「十哥好像不大满意这桩婚事。」昭烈笑嘻嘻地说到。 胤禛闻言哼了一声,那意思就是,他满不满意有什么打紧,反正这婚事是康熙亲自定的,十阿哥还能抗旨不成? 兄妹两个正说着各个兄弟的八卦时,一阵脚步声骤然在珠帘外头急促地响了起来。 「四阿哥,公主殿下,您二位快去养心殿看看吧,出大事了。」外面那道声音颤抖地说道:「皇上要杀太子啊。」 胤禛的脸色当时就豁然一变,他迅速起身,连鞋子都没有穿就翻身下了榻。 「你说什么?」他脸色狰狞,声音狠厉:「好端端的,皇阿玛为什么要杀太子?」 「太子□□后宫妃嫔,人证物证俱在,皇上,皇上这一次是真的怒了。」 第21章 昭烈与胤禛听后双双对视一眼,当下二话不说,两个人随意裹了件披风,就急匆匆地往养心殿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门口处的梁九功正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正在疯狂的转来转去。 「两位主子,你们可算是来了。」梁九功急声道:「皇上刚刚都气的厥过去了!」 昭烈和胤禛闻言立刻露出吃惊的表情。 前者更是着急地问道:「皇阿玛现在怎么样,太医来看过了吗?」 「来了来了,太医说皇上这是急怒攻心所至。」梁九功亲自推开身后的朱色大门,小心翼翼地领着他们两个进去。 于是片刻之后,兄妹两个就看见了半靠在软枕上一脸急怒青白之色的康熙,与跪在门口,满是慌张无错的胤礽。 顺带一说的是,胤礽的脚边居然还躺了把已经出鞘的剑刃。 「皇阿玛,您这是怎么了?」昭烈连礼都没有行,直接就扑了上去,她眼睛发红的的问道:「刚才听梁九宫说,您都晕了过去了,吓死儿臣了!!」康熙眼见女儿如此的为自己着急难过,他青白的脸色不由微微好转了一些。 「皇阿玛。」胤禛一撩下摆,直接跪在了胤礽的身边:「太子殿下打小就是您一手教导出来的,他是什么性子,您应该最清楚,纵有失漏之处也不过都是小节。但像是逼 奸嫔妃,霍乱后宫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太子殿下是万万不会做出来的,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还请皇阿玛明鑑。」 基本上已经是六神无主的胤礽听闻,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没错!就是这样的的表情,他大声道:「皇阿玛,儿臣冤枉!儿臣真的冤枉。这是有人在蓄意栽赃陷害,请皇阿玛明鑑啊!」 康熙帝深深闭了下自己的双眼,待得再睁开时,那里面已经是一片平静。 「冤枉?」康熙淡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萧氏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陷害你这个太子了?」 萧氏…… 昭烈听见这两个字后,不期然地就想起了那日御花园中见到的女子,漂亮,柔弱,以及极度好欺负。 原来是她。 「既然你口口声声喊冤,那朕就让你看看证据,梁九功——」 「是。」 但见片刻之后,梁九功就捧着两样东西过来。 打开来看后,竟是一只玉箫,一本琴谱,以及一封书信。 「这两样东西是不是你送给萧氏的?」康熙质问道。 胤礽先是怔然了一下,然后就理直气壮地回道:「萧贵人擅音律,儿臣送这些东西不过是欣赏贵人才华,儿臣送的坦坦荡荡,也并不曾有半分遮掩,怎么能以此就断儿臣之罪?」 「好!那这封书信呢,这是萧氏死前留下的遗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你是如何纠缠与她,她心中又是如何的惶恐害怕,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以自戕这等激烈的手段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第35页 「这是蓄意构陷。」胤礽脸色大变,几乎语无伦次:「儿臣没有纠缠于她。」 「没有纠缠?」康熙帝又道:「带那两个人进来。」 很快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想起,两个女人跪在了这里。 「臣妾孙氏参见皇上。」 「奴婢蕙香参见皇上。」 这两个女人,头一个正是那日在御花园里掴掌箫氏从而被降级的孙常在。后头一个则是服侍过萧氏的宫女。 那孙氏显然非常知道自己被康熙召唤过来的原因,也不知道她是真蠢或是真蠢,都不等别人发问,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皇上,萧氏那个贱人,不守妇道,蓄意勾引太子。臣妾曾经眼见看见,萧氏好几次在傍晚偷偷熘出去,这不是与人私会又是什么?」 孙常在与萧氏同住在绛雪轩,萧氏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确很难瞒得过孙氏。 「你胡说八道,我们主子不是那样的人,明明是太子殿下,觊觎我家主子的美貌和才情,总是百般纠缠,我家主子是被太子生生逼死的!」 「贱婢!你竟敢污衊本太子。」一旁的胤礽简直大怒,一个耳光就重重地打向了蕙香:「不要命了吗?」」 眼见场面闹的难堪,且康熙帝的面色越加不好,一直跪在那里沉默着的胤禛,开口了—— 「你们一个说太子与萧氏有私情,一个说是太子单方面逼迫萧氏,证据呢?证据在哪里?」胤禛对着康熙道:「这个孙常在是因萧氏才被皇阿玛你贬落。她心中必然生恨,是以所说之言并不值得相信。至于这个蕙香,也不知是被谁在身后收买,如今又来攀灭太子。」 「奴婢绝没有说谎。」这蕙香情急之下居然说道:「奴婢有证据的。」 说罢,就见她急急忙忙地从怀里拿出一件包好了的东西。 「大约在三日之前,主子对奴婢说,要去与太子殿下做个了断,希望他以后不要再纠缠自己,谁想回来之后,却是一副衣衫不整,惊恐难耐之色,奴婢百般追问下,才知道,才知道太子点下居然对主子用了强……」蕙香哭着说道:「这就是证据。」 那是一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黄带子,只有皇子们才有资格佩戴的黄带子。 「不不不!!!这不是孤的,这不是孤的。」胤礽失态的大叫道:「孤,孤那天的确是去见了萧氏,可是,可是我们两个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这是构陷。」 昭烈听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不管这胤礽身体上有没有越界,但精神肯定是「不老实」了。 光这一点,就是康熙皇帝绝对无法容忍的。 「朕还没有死呢,你就敢觊觎朕的后妃,混帐东西。」康熙帝狠狠地把手边的茶盏砸在了胤礽的身上,怒吼道:「孽子!孽子!」胤礽狼狈的跪在那里,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启禀皇上。」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报,说是:「直郡王求见。」 这是听到信了啊! 气氛沉凝了许久。 就见康熙深深地唿吸了两口气:「朕不见,叫他回去。」 看来即使到这种时候,他还是在顾全着太子的颜面。 「老四。」康熙对着胤禛说道:「既然你说太子冤枉,那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来调查。」 「儿臣遵旨。」 「至于你。」康熙看着太子:「胤礽,朕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皇阿玛。」太子惶恐般地大叫一声。 「你给朕去奉先殿跪着,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的忏悔。」康熙闭上了眼睛,竟是半点都不想在看见他的样子。 于是很快地,这殿里面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昭烈却是没有走。 她亲手接过药碗,红着眼睛对着康熙说道:「皇阿玛,吃药吧。」 康熙看着女儿那满脸担心和难过的表情,心中不由一软。 说实话,他的子女虽多,但打心眼里疼爱过的就只有胤礽和昭烈两个,所以对于前者今日的「背叛不孝」之举,也就格外的感到伤心。嘆息一声,康熙并没有拒绝,他在昭烈的服侍下,慢慢的饮下了那浓苦的药汁。 这个晚上,昭烈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在康熙榻前的小几上挨了一宿。 次日清晨,康熙整开眼睛。 着衣后,便要去上朝。 「都这个时候了,还上什么朝啊!」昭烈拦在他面前,说什么都不让人走:「皇阿玛您应该好好休息,千万不能再劳累了。」 快五十的人了,昨儿还晕倒过,这会儿逞什么能啊。 昭烈阻拦的举动相当强烈,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康熙帝实在没有办法,到底还是顺了昭烈的心意。 「好了,好了,朕不早朝了。」康熙看着女儿因为熬夜而一脸憔悴的样子,不禁柔声道:「皇阿玛已经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昭烈想了想:「那儿臣陪您用过早膳再回去。」 康熙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昭烈回到承干宫后也没说别的,直接躺在床上开始补眠,睡了几个时辰后她就醒了过来,然后梳洗打扮换了身新衣裳,就又回到了养心殿去。康熙帝明显不想让太子的事情被大肆宣扬开来,所以暂时的,宫里面尚且算是风平浪静。 萧氏是上吊自戕而死,死因又是如此的不光彩,所以基本上就是草蓆一卷,拉去了火化场焚掉,没有任何的死后哀荣,就像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而那个与她一同住在绛雪轩的孙常在也是突然得了疯病,为了防止她伤人,侍卫们已经封了绛雪轩的宫门,看那样子是要把孙常在困到死了。至于萧氏身边那个叫蕙香的宫女也则是殉主而亡,只是不知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选择,还是……胤禛的选择了。
第36页 「太子已经在奉先殿跪了三天了。」昭烈问四阿哥:「有什么眉目吗?」 其实这件事情无论是昭烈还是四阿哥都明白,无论真相是什么,其实都已经不大重要了,因为胤礽对萧氏起了思慕之心,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赖不掉的。 否则一句:儿臣从来没有单独与萧贵人私自见面过,就足够解释的了。 第22章 「是有些眉目,但还需时日调查。」胤禛沉声道。 「要我说四哥你也不用那么拼命,太子自己做的孽,凭什么要你去给他擦屁股!」昭烈冷笑道:「我看他就是得意太久了,连人伦礼教都不记得了。」 「你知道什么。」胤禛直接说道:「皇阿玛明知我与太子交好,却还将此事交给我来调查就是存了保全太子名誉,不想将事情闹大的念头。」能调查出来什么来最好,若是调查不出来,也得捏个说得过去的「真相」出来。 如此这般,又过了五六日的时间。 胤禛方才再次面圣。 「说吧。」康熙帝淡淡地开口道。 胤禛跪在地上。 「启禀皇阿玛:儿臣调查出那箫氏实是身患重疾,命不长久。」 此话一出,康熙立时便怔了一下。 「她患的是什么病?」 「是一种及其恶质的血症,箫氏的父亲,兄长,姐姐,都是在极年轻的时候,死与此症。萧氏在南府时曾请过大夫去看,这是当时留下的药方。」胤禛呈上笔笺。 康熙扫眼一看,那上面的确写了行经凝滞,气血衰竭,恐是恶症这几句话。 在皇帝陛下有限度的记忆里,萧氏的身体的确是非常羸弱的,像是病中西子,尤为惹人怜爱。 那么话说回来:若萧氏明知自己命不久存,那么被人收买陷害太子,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还有那黄带子。儿臣去绣房查证过了,太子身上佩戴的常物,素来是由一位姓何的绣娘缝制,而那何绣娘已经亲口指认过了,那条遗留在萧氏手中的黄带子根本不是其所缝制,换句话说,它根本不属于太子。这是何姓绣娘的证词,请皇阿玛过。」 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能查出这些东西来,可见胤禛之用心,也可见胤禛的本事。 「你认为真的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太子?」康熙的脸色淡淡的,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什么愤怒来,他只是问道:「老四你说说,那个人会是谁?」 面对着康熙充满探究的视线,胤禛暗中咬了咬牙,面上却镇定地开口道:「儿臣不知背后指使之人是谁。但正所谓苍蝇不停无缝的蛋,若太子立身持正,不起思慕之心,那便万般计策都是无用。」 胤禛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康熙帝的心坎上。 「不过皇阿玛,请恕儿臣斗胆一言。此事涉及皇家颜面,更涉及后宫青誉。实是不宜在深究下去,况且太子已然是受到了惩罚,还请皇阿玛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饶过太子这一次吧!」 康熙看着大礼行拜的胤禛,沉默良久后,终是说道:「朕心里有数,你下去吧。」 「是!」 胤禛说完这些话的当天晚上,太子胤礽就从奉先殿中被放了出来。不过他这些日子显然过的十分不好,回到毓庆宫后就大病一场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一窝蜂的跑去给太子看病,太子妃石氏更是每日求神拜佛,希望太子能够早日康復。然而,从来都是最关心太子的康熙皇帝,这一次却表现出了无比的冷漠,似乎胤礽的生死对他来讲已经无关紧要了一般。 于是,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就都明白了,太子这是失去圣心了。 「你说,你这件事情是不是大阿哥做的?」昭烈一脸八卦的问着胤禛。 胤提觊觎太子之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是任谁都知道的事情。 「趁此机会,煽动朝臣,一举拉太子下马!」昭烈颇有兴致的畅想起来。 大阿哥虽然脑袋不大好使,但年长这点的确是一种巨大的优势,在他身后也是聚集着一批拥护他的朝臣嘞。 「就算胤提自己想要这么做,也会有人拦着的!」胤禛淡淡地开口道。 果不期然—— 「绝对不行!」明珠噌地一下直起身子,直截了当的拦在大阿哥的身前。 「为何?」大阿哥不解地问道:「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太子秽乱宫廷,这是失了大德,这般行经如何能够承担大统?自当联合朝臣,上书皇阿玛,行废太子事!」 「你若是这么做了。今日失去圣心的是太子,明天失去圣心的就是你了!」明珠轻轻地嘆息一声,很多时候,胤提的确显得非常愚钝,什么事情都得掰碎了跟他讲,否则他自己就想不到那处。 「皇上只让太子跪了奉先殿,但却没有任何惩罚的旨意下达,也没有外望言及太子究竟犯了什么错,这就是不想毁了皇家的颜面的意思,但你若是主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皇上的苦心不就付诸东流了,你猜到时候陛下心里会不会怪你?」 胤提听了这话脸上兴奋的表情开始渐渐消下去。 他是有些不够灵巧,但也绝不是一个蠢货。 「再者,太子现在正病着,你作为兄长不但不为弟弟担忧,反而聚拢朝臣攻歼于他,皇上一定会认为你没有手足之情。」明珠说了种种理由:「还有最后一点,你若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大家就会怀疑,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你设计的!」
第37页 胤提听了这话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强烈反对道:「此事与我绝无干系。」 这一点,绝对是实话。 「太子在朝中的名声一向很好,大部分朝臣对他的印象是仁慧,聪明和孝义。这样的太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做出秽乱宫廷的事情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这其中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这个陷害的人是不是一向就与太子不对付的直郡王?」明珠一字一字地问道:「你说,朝臣们会不会这么想?」 这下子,胤提是彻底不出声了。 半晌之后…… 「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明珠淡淡地说道:「自是要亲自去庆毓殿看望太子,以尽君臣兄弟之情。」 胤提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老大不愿意的神色。 「无论如何,太子已与皇上生出了嫌隙,这对郡王来说就是最好的信号了。」 胤提:「………明相说的是。」 太子这一次病的的确相当严重,在病榻上辗转了一个多月,方才渐渐康復起来。 当然,他病癒后是怎么痛哭流涕又是怎么抱着康熙的大腿哀求原谅的,以上种种就不详细赘述了,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康熙帝与太子又「重修旧好」了,起码錶面上是这个样子。 ****************************** 四月,又到了选秀的时候。 这一次,宫里并没有大选,而是小选了一批京城范围内的秀女,这些秀女大部分都会赐给皇子和宗世们。 其中,九阿哥和十阿哥的福晋也参选了,当然她们属于内定的那种,只需要走个流程就行。 直郡王的继福晋人选也确定了,康熙指了总兵官张浩尚之女张佳氏给他。听说大阿哥对他这个继福晋并不十分满意,他原本是想娶家世更高的女子来着。至于其他的皇子们也有不同的女人「进帐」。四阿哥那里进了一个姓耿的格格,昭烈特地让刘全过去瞄了一眼。 刘全的描述是:那是个看起来很纯朴的姑娘。 于是昭烈心中便想着:在她皇阿玛眼中,四哥一定是个不为任何美色所动的好儿子。当然,除了四阿哥外,八阿哥胤禩这一次也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因为,他们府上一次性的进去了三位秀女。 其中两个是格格,一个姓那拉氏的秀女更是被直接指为了侧福晋。于是昭烈心中便又想着:在她皇阿玛眼中,八阿哥一定惧妻如虎的怂包儿子。 「听说旨意送到八贝勒府的时候,福晋的脸色当场就不好了。」粉黛叽叽喳喳地说道:「哎呀,她那样擅妒,这一次肯定气坏了!」 昭烈闻言脸上却露出了不可置否的表情。 就在主僕几个说话的时候呢,外面有人来禀,说是梁九功来了。 「奴才请公主殿下金安。」 「起来吧。」昭烈说道:「粉黛,给梁公公看坐。」 梁九功笑呵呵地谢过之后,便说起了自己的来意。「今儿晌午,琉璃厂那边新进了一批西洋玩意儿,皇上亲自挑了几样最真贵也最有趣的,叫奴才给殿下送来。」 「哦?」昭烈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颇有兴致的表情。 东西一共是三样。 被分别装在三个盒子里。 昭烈亲手打开了第一个。 那是只八音盒,不同于昭烈曾经摔碎的那只,这次的八音盒是用黄金和宝石制成的,光看表面表华美无比。打开之后,里面的音乐便自动奏响,一只身穿舞衣的小人,随之在盒内,翩翩起舞起来。昭烈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很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的,她的脸不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接下来,她打开了第二只盒子。 「这是?」 梁九功一笑:「回殿下,只是一只指尖表。」 指尖表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戴在指头上的手錶,它的外形像是只戒指,但轻轻拨开表面上的琉璃表盖后,便露出了里面的西洋錶盘。 第23章 能微雕成这样,简直就是工艺品啊!美美的转了两圈手指,昭烈笑了起来。 至于第三样物件,则是一只由黄金,翡翠,和珐瑯,制作而成的巨大「彩蛋」。彩蛋可以打开,里面放着的是整套象牙梳具。这东西一看就是沙俄那边过来的。如此想着的昭烈对着梁九功说道:「替本宫转告皇阿玛,昭烈非常喜欢皇阿玛送的这些东西。」 「殿下放心,奴才一定转达到。」 昭烈点点头,随后抓了一把桌边的瓜子,心情极好的塞到了梁九宫的手中:「一点心意,拿去玩吧。」 瓜子自然不是普通的瓜子,而是纯金打造的金瓜子,其功能与黄金小鱼基本一致。 梁九功高高兴兴的接了,脸上也露出了开花般的笑容。 五月中旬的时候,九阿哥成亲了。 胤禟的生母是宜妃郭络罗氏,她在后宫里面是很有地位的嫔妃,所以即使此时的胤禟没有任何的爵位,但是也没有什么人敢轻视他,在加上有直郡王,五阿哥,八阿哥,他们在旁边帮衬着,这场亲事办的是既热闹又体面,让各方都非常的满意。 只不过,九阿哥的面相随了宜妃娘娘的艷丽,委实好看的很,那位新近的九福晋也不知道会不会自惭形秽。 胤禟的婚礼结束后的两个月,十阿哥的婚礼就到来了。 十阿哥的生母是温僖贵妃,虽然已经去世,但人钮祜禄一族还在,再加上十阿哥娶的还是蒙古贵女,所以这场婚礼在规模上还要大过九阿哥的那场嘞!
第38页 「主子,可听说过咱们那位十阿哥与十福晋闹的笑话?」刘全笑呵呵地问道。 昭烈一挑眉,立刻来了两份兴致:「他们两个能有什么笑话,不过本宫倒是听说,十阿哥对这场婚事颇为不满。」 其实细纠起来,在康熙这么多成年的儿子里,唯有十阿哥娶的是蒙古福晋嘞!这事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老婆来头够大面子上好看。坏处是:这几乎代表康熙已经完全把十阿哥排除在了继位的名单中。 毕竟现在可不是太宗时代,蒙古女人已经不可能再做上皇后的宝座了。 「就是因为十阿哥不满这桩婚事,所以才有了这个笑话。」刘全用着说书的表情,开始眉飞色舞的表演起来。 当然整个故事,如果用言简意赅的句子来说就是:鲁莽阿哥怒拒婚事,蒙古福晋彪悍捶夫。 「十阿哥直接冲到十福晋的面前,说自己绝不娶她,叫她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谁想十福晋听了这话后,二话不说,转身就从屋里面拿出了一把百十来斤的黄铜铁锤,对着十阿哥的脑袋就轮了上去。」当然,是差一点就砸到的情况。 两个人在屋子里你追我品跑的有了十几分钟后,十阿哥的思想开始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如果用语言组织起来的话,那么就是—— 他被这位蒙古福晋砸出了爱情的小火花。 没错!十阿哥又愿意了!! 「哈哈哈哈……」听到这里的昭烈,几乎笑的肚子都疼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那个鲁莽的老十居然也会遇到这样的克星,真的是太好笑了呀! 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从而被勾引起了好奇心,所以十阿哥大婚后带着福晋进宫谢恩的时候,昭烈特地往佟妃那边去了一趟。 大约在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十阿哥夫妻两个出现在了承干宫。 「给佟娘娘请安。」 「好孩子,都快起来吧!」佟妃面露微笑,语气亲近地说道。 十福晋是个看起来挺娇小的女孩子,说实话长得还挺可爱的,她站在在胤的身边看起来十分紧张侷促的样子,这样的她实在很难想像会是给敢拿铁锤砸皇子的英雄人物。 所以说……人呢,真的是不可貌相嘞! 作为庶母,佟妃微笑着却也极形式主义的关心了一番。 最后她对着十福晋说道:「老十性子有些冲动,但为人却生了一副热心肠,希望你们两个以后能够好好过日子,能够携手白头。」十福晋涨红着脸侷促地点了下脑袋。直到后来的后拉,昭烈才知道,这位十嫂嫂之所以一直不说话,是因为她的汉语程度较差根本不会说的关系。 在承干宫这呆了十几分钟,这对新人才像是赶场一般,往下一位那边去了。 十阿哥的婚礼结婚后,京城就正式进入到了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 今年,康熙皇帝并没有像往年那般前往热河行宫避暑,而是选择了离京城更近的畅春园。 作为铁打不动的随行小尾巴,昭烈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畅春园是在明朝清华园的基础上改建并扩建而成的一座皇家综合性园林,水景尤美。 昭烈在这里的住处叫做澧泉殿。 顾名思义,这附近有好大一片人工湖泊,锦鲤,天鹅,鸳鸯什么的,几乎随处可见。 哦,对了还有一对从西洋那边来的赤红色细腿大鸟。 叫火烈还是烈火什么的,挺好看的。 这一日上午,昭烈闲来无事,便泛舟湖上,顺便钓了几尾大鱼,采了半船莲蓬。 为了显示自己的孝心,钓鱼成功的她,还特地给康熙送了一条,并且在当天午膳的时候就成功的登上了皇帝餐桌的c位。 「密娘娘也坐下来吃吧!」昭烈特别热情的招唿道。 她一直站在康熙身边伺候,弄得昭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密嫔那里敢像昭烈一般与皇上同桌吃饭,连说,不用不用。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啊!」康熙用筷子轻轻敲了下昭烈的手背,笑骂道:「这不是给朕钓的鱼嘛,我看几乎都被你自己给吃光了!」 「因为很好吃啊!」昭烈眼睛闪闪发亮的问道:「皇阿玛,你身边是不是又进什么大师傅了?」 今儿这鱼做的简直太棒了。 「你想都别想。」康熙哪里不知道昭烈的小心思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朕是不会把人给你的。」」 「小气。」嘟嘟囔囔 「说什么?」 眼睛移开,咬筷头:「我啥都没说。」 密嫔看着那边笑意嫣嫣的两父女,心里在羡慕之余又情不自禁的想着:将来自己的小十八会不会也像是昭烈公主这般能够受到皇上的喜爱呢?在康熙那里混了一顿午膳后,昭烈就回到了澧泉殿,天气炎热,澧泉殿却因为临水的关系,颇为凉爽,于是昭烈就美美的睡了个午觉,等到再起来的时候,整个身心都非常的舒畅。 「殿下醒了……」粉黛站在床头,小声地说道:「刚刚底下的人过来禀告,说是四爷府上的弘昐阿哥——没了。」 昭烈本来美妙的心情在这句话后瞬间烟消云散。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没了?」 「听说是夜里贪凉,染了热伤风的缘故。」粉黛说道:「四爷已经赶回去,处理小阿哥的丧事了。」弘昐这种情形属于典型的早夭,不会有什么大的丧仪,除了父母亲人伤心几日外,便再没别的了。
第39页 「春儿的时候,三阿哥那边的弘晴没了。五阿哥那边的弘傅没了,上一个月,太子那边一个刚出生的小格格也没了。如今,又轮到了四哥的弘昐,唉,这真是……」昭烈嘆息一声。 对于皇室来说时不时就会有新生命冒出来,但也时不时的就能听到这样的坏消息。 四阿哥只离开了畅春园半日,第二天的时候,就面色无常的赶回来了,而且他还不是自己回来的,他把弘晖也带来了。 「府里不方便,这几日你带着他吧!」胤禛把孩子放在这,就非常放心的离开了。 剩下的昭烈和弘晖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后,前者慢慢的蹲下身子,非常萌地打个招唿:「嗨!我是你姑姑呀!」 弘晖眨巴眨巴了大眼睛,歪歪头:「就是给弘晖送过很多好玩儿的玩具的姑姑吗?」 昭烈一笑:「对的呀!」 于是,姑侄二人之间的陌生感迅速如炽阳下的冰山飞快的融化不见啦。 而在其后的几天里,昭烈带着弘晖盪鞦韆,放风筝,踢毽子。她甚至还找来了十几个小宫女,与他们一起玩老鹰抓小鸡和蒙眼捉人等游戏,小孩子的天性本就爱玩,在加上昭烈这个最能领头闹腾的,整的澧泉殿每天上下都「鸡飞狗跳」简直热闹的不得了。 最后,这件事情甚至还传到了康熙的耳中。 「老四的嫡子吗?」康熙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是没啥印象。不过这并不要紧,他的孙子太多也不是各个都能记住的。 「走,咱们过去看看。」一时兴起的康熙帝乐呵呵地如此说道。 正站在康熙身后的胤禛:「………」。 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已然有了不大好的预感,果然不该把弘晖交给昭烈那个丫头照顾啊。 四阿哥十分马后炮的如此想到。 康熙帝他们抵达澧泉殿的时候,昭烈正带着弘晖在草地上「野炊」。 还是带自助烧烤的那种。 第24章 「铛铛铛……承干宫小厨房秘制万能烧烤酱料,无论是烤肉,烤鸡翅,还是烤各种蔬菜,只要涂抹上一点点,就会变的美味无比哦!」高举沾了酱料的小刷子,固伦昭烈公主露出一副自吹自擂的表情。 「好棒哦!」不过弘晖是个好孩子,他还是非常给姑姑面子的,但见其两只小肉手一个劲儿的拍着巴掌,作为一个观众来说,还是非常尽心的。 「殿下,殿下,让奴才来,让奴才来就好!」刘全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脸,忙不迭地说道:「这些小事哪里用的上您亲自动手,只管和小阿哥坐在阴凉处等着,奴才们一定会烤出最美味的食物来。」 昭烈闻言脸上却露出不是很愿意的神色。 「这种事情,自己亲自动手才有趣吧!」她嘟囔地说道:「本宫不用你们。」 这怎么能行呢!刘全,粉黛,以及锦婳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大叫一声。 难道曾经那个扬言要自己烧烤却不小心把衣裳给点着的重大事故,您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为了这个,他们承干宫上下,每个人可是都挨了慎刑司的鞭子啊。 「殿下,弘晖阿哥还小,这里又烟燻火燎的,恐会呛着他。」锦婳柔声柔语的劝说道。 昭烈一听这话,觉得倒也不错。 于是便撂下自己亲自动手的念头和弘晖一起往不远处的大树底下走去。 康熙和胤禛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皇阿玛怎么来?」昭烈见了两人高高兴兴的行过礼后,同时也没忘了把弘晖往康熙面前推了推。 「弘晖,这是你皇玛法,快给皇玛法磕头。」 弘晖并不是个怕生的孩子,他看了康熙一眼后,就很听话的跪下小身子,稚声道:「弘晖给皇玛法请安。」 「好好好,弘晖是吧?快过来,让朕瞧瞧。」 康熙亲自拉过孙子,上下打量了起来。 「别说这孩子的眉眼跟老四小时候简直就是像极了。」 「是吧是吧。」接话的是一旁的昭烈,只听她用着兴致勃勃地声音,特别贊同地说道:「儿臣也是这么觉得的,弘晖不仅眉眼像四哥,他的下巴也很像呢,还有鼻樑那里……」 昭烈特别高兴的一处处数着。 康熙看着闺女,脸上却露出了好笑的表情,他嘲弄道:「你四哥像弘晖这么大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怎么可能记得他小的时候是长什么模样的?」 正在兴致勃勃说着的昭烈瞬间卡壳了。 看着她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康熙和胤禛对视一眼,双双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既然他们赶上了,那么本次的自助烧烤大会也算了他们一份。 康熙毕竟年龄大了,不喜吃大油的东西,只是为了凑趣少少的吃了两口。 胤禛则是对肉类比较情有独钟,吃了一些鸡翅,鸡爪,羊肉串什么的。 弘晖喜欢吃烤虾,当然,玉米和土豆片也非常得其欢心。 至于昭烈,则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毕竟吃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心。 远处是湖泊淼淼,近处是柏柳绿荫,在这山清水秀的宜人风景中,老中青三代共吃烧烤什么的也真的是一种享受嘞! 不过身为皇帝陛下,康熙还是非常繁忙的,不可能把时间都消磨在这上面。 「以后多把弘晖带进宫来给朕看看。」临走的时候,康熙一边摸着弘晖的脑袋,一边对着胤禛说道:「等孩子再大一些,就让他进御书房由太傅们启蒙吧!」
第40页 胤禛听了这话,嘴角边上不由划出一抹真切的笑容:「多谢皇阿玛抬爱,儿臣定然常带弘晖去给您请安。」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一旁的昭烈,欠欠地在旁边插嘴道:「我最讨厌去上书房了。」 「上书房的师傅们,最讨厌的也是你!」康熙帝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下昭烈的鼻子:「在课堂上传纸条,吃零食,往师傅的后背上贴王八,你知不知道朕接到那些人的告状时,脑瓜壳有多么的头痛!」 昭烈迅速抿了抿自己的嘴巴,对着康熙露出了求饶的笑容。 「弘晖,快,跟皇玛法说再见!」心虚的公主殿下,强行转移话题的态度可谓非常明显。 朕的女儿为什么总是这样厚脸皮啊? 康熙嘆息了一声,心想:朕和皎皎也都不是这样性子的人,这到底是随了谁呢? 这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康熙和胤禛离开了后,昭烈和弘晖玩的就更加开放了。 总而言之,今天的野外午餐,他们姑侄两个都过的非常快活嘞! 弘晖在畅春园这边一直呆到了九月初。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儿子的乌拉那拉氏大概是终于受不了这种分离的痛苦,在没有胤禛准许的前提下就自己跑了过来。 在刘全的带领下,乌拉那拉氏进了澧泉殿的大门。 然后,她一眼就看见了正骑在一匹木头小马上,晃悠晃悠,玩的相当开心的儿子。 乌拉那拉氏心头骤然一软,忍不住红了眼眶,捂着嘴巴叫了声:「晖儿。」 弘晖小身子骤然一僵,抬起头,然后就看见了门口的乌拉那拉氏。 「晖儿,你怎么了,不认识额娘了?」 弘晖抿了抿小嘴巴,急急忙忙地从木马上下来,因为太过急切,还差点摔了一个跟头。乌拉那拉氏见状连忙奔了过去,把孩子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抱里,似乎只有抱着这个热乎乎的小傢伙,自己这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能彻底的安定下去。 「四嫂这是怎么了?」昭烈一回神的功夫,就看见了那抱在一起的母子两个。 她心想:要不要这么激动啊,怎么弄的跟好像劫后余生似的。 乌拉那拉氏可是哭了一会儿,方才止住了自己的情绪。 「让六妹妹见笑了。」她哽咽般地说道:「自弘晖出生后,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这么长的时间呢!」 「额娘别哭。」弘晖很懂事地说到。 乌拉那拉氏闻言欣慰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昭烈请了乌拉那拉氏坐下,锦婳也非常知机的端了清茶上来。 「这些日子,弘晖给你添麻烦了。」乌拉那拉氏说道。 「不麻烦,我喜欢弘晖,我们两个玩的可好了。」昭烈看着她这个嫂嫂,忽而说道:「不过我看四嫂你眼睛下方的青黛十分严重皮肤也不大好的样子,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乌拉那拉氏闻言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然后就长嘆一口气,露出了个紧张与遗憾相结合的表情来。 「弘昐没了,爷嘴上不说,但心头其实是伤心的。」乌拉那拉氏轻声道:「都怪我,身为嫡母却没能照顾好孩子。」」 「这都是命数罢了,怎么能怪的了嫂嫂。」昭烈面色不变,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探究来。 胤禛突然把弘晖带到畅春园的事情实在非常蹊跷,她总觉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留了乌拉那拉氏在澧泉殿住了两日,之后,后者便以府里不能无人照料之名折返,这一次,弘晖是跟着她一块回去的。 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跟胤禛说的,反正最后是得到了丈夫的同意。 弘晖走的时候对昭烈特别的依依不捨。 连眼睛都红了的那种。 这也难怪,无论是胤禛还是乌拉那拉氏都对他寄望甚高,所以要求也就格外严厉一些,在府里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这个要规矩那个要规矩的,哪里像是在昭烈身边,上树掏鸟,下湖捞鱼的,满园子疯玩。 「姑姑会再去找你玩的。」昭烈悄悄的递给了他一个小玩意儿:「这是西洋来的万花筒,挺有趣的,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玩玩看。」 「谢谢姑姑。」 「不客气。」 ***************************************************************************** 乌拉那拉氏母子离开后,昭烈的日子也就恢復到了平常的节奏。 她最近比较喜欢画画,而畅春园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美丽的景致了。 于是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公主殿下完全沉迷在了各种风景画中,直到尽完心中的画兴,确定之后至少半年的时间都不想碰画笔了后才算结束。 「把这幅《白头独行侠激1战红眼大将军》给皇阿玛送去。」从数十幅完成的画作中,选出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副,昭烈对着刘全说道:「记得禀告皇阿玛,说如果可以的话,本宫希望它能够挂在南书房的墙壁上。」 虽然这只是一副蟋蟀相斗图,但因为作者是高贵的固伦公主殿下,所以它就有资格与王羲之啊,颜真卿啊等人的字画,放在同一间屋子的墙壁上。 所谓的公主,就是这样任性!!! 「喳。奴才这就去办。」 大作送出去了几天之后,京城的气温也在不知不觉间就凉爽了不少下来。
第41页 康熙决议由畅春园返回紫禁城。 第25章 回到紫禁城后的半个月,一条消息传进了昭烈的耳中。 科尔沁亲王和塔率第三子朱旺扎布进京朝拜。 鑑于某些众所周知的歷史原因,当这条消息传来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在心里打个转转。 朱旺扎布:一位年轻的且尚未娶妻的蒙古郡王。 固伦昭烈公主,一位基本适龄的皇家公主。 这两人在身份和地位上,简直就为对方而生的那样。 再加上蒙满联姻的传统,哎呀妈呀,就是想不让人往那方面想都不行啊! 亲王抵京后的第三天,宫里面就举行了一场颇为隆重的宴会。 作为固伦公主的昭烈也奉旨出席了,而且还是紧挨着康熙皇帝的坐席。 「早就听说皇帝陛下有一颗掌上明珠,如今一看,果真是天女下凡,不同凡响啊!」科尔沁亲王和塔举杯说道。 他这位科尔沁亲王可不如上一任的科尔沁亲王那般厉害。 从能力上来说就属于属于比较平庸的那种,在圣宠上当然也就不如他爹那时代吃香。 和塔对此还是很心知肚明的,所以这一次,他把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也给带来了,若是能够让儿子尚了大清朝最尊贵的公主,那么对他在科尔沁草原上的地位,无疑是一计重要的强心针。 「哈哈哈……朕这个女儿,打小就是个调皮的,除了面相好看外,在众多皇子公主们中也是最让朕感到头痛的!」康熙帝说这话时语气是嫌弃的,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骄傲的。 于是所有人就都知道了,这是陛下自谦的反话。 你要是相信了,那就是脑袋有包。 「公主出身尊贵,生的又是如此国色天香,臣斗敢问一句,不知公主是否婚配?」 来了来了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基本上上都在心里划过了这么一句。 「六妹妹,尚未婚配。」回答他的不是康熙,而是坐在下首的胤礽。 听见太子抢话,龙椅上的康熙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边的胤礽却丝毫不觉,只依旧笑道:「孤地这位六妹妹,可是本朝唯一的嫡公主,身份何其尊贵,皇阿玛自然要为她精挑细选出一位家世,品德,才行都毫无瑕疵的男子,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的上我大清的固伦公主。」 和塔听闻此话后,脸上立即就露出了一个集合喜悦,忐忑,与强烈期盼的复杂表情。 不过他大概并不擅长表演之道,所以看起来多少有些做作。 「既然公主尚无婚配。那么微臣斗胆,请皇帝陛下将嫡公主赐婚与我儿朱旺扎布,让爱新觉罗与科尔沁的姻盟,更加稳若泰山。」这种理直气壮的求赐婚,大概也只有科尔沁的亲王才这个体面和这个胆色了。 太子,直郡王,四阿哥,等等,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康熙皇帝。 他们大都数人都认为,康熙应该不会拒绝这次的求婚。 因为这实在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昭烈的身份实在是太尊贵了,她能嫁的其实也就那几家,要么是蒙古的实权亲王【科尔沁】要么是满族那了了可数的几家大姓。 钮祜禄氏、佟佳氏,富察氏这三家是最有希望的。 可皇上好像又并不想让公主嫁给这三家,这从舜安颜事件上就能看的出来。 所以,唯一的选项就是蒙古方面…… 「昭烈虽然调皮,但却是朕最心爱的女儿,朕还想多留她两年。」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康熙帝是怎么跟所有人说的:「况且当年孝懿仁皇后仙去前,朕曾经亲口答应过她,昭烈的婚事,一定得她自己点头乐意才行,旁人不能有丝毫的强迫!」 换句话就是:想尚公主?那得让你儿子自己努力,要是公主看不上,那就是你儿子自己无能了。 面对着众人此起彼伏的惊讶视线,作为事件主人公的昭烈却是稳稳噹噹的坐在那里,眼睛都没抬一下。 大国公主的雍容风范简直是一览无余。 虽然皇帝陛下是这样说的,但是和塔显然并不想真的就这样放弃,但见他哈哈大笑几声,对着康熙表示:他这个儿子,打小就特别崇尚中原文化,这一次自己将会把他留在京城,一方面接受陛下您的教导,另一方也可以与公主有个亲近的机会,若是公主看不上他也就罢了,若是公主看上了,那么皇上再赐婚与他二人,岂不是两相其美。 这一次,康熙皇帝没有直言拒绝。 宴会持续了很久,直到天上的太阳完全沉进到了地平线中时,昭烈方才坐着轿捻回到了承干宫。 洗漱,沐浴,更衣,等一切整理完毕后,昭烈就一骨碌的钻进了被窝中。 她最近新换了一床被子,是用孔雀羽毛混着金银绣线做的被面,细鹅绒充的芯子,盖在身上既然轻快又保暖,很得昭烈的欢心。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晚上,她註定不会消消停停的睡个好觉。 「启禀主子,佟妃娘娘来了。」 昭烈立刻道:「就说我睡了。」 「本宫已经听到了。」佟佳.婉茹的声音几乎在下一秒就响了起来。 粉黛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颤颤的表情,被昭烈狠瞪了一眼后,立刻灰熘熘地跑掉了。 「都怎么晚了,姨姨怎么过来了?」昭烈假模假样的打了个哈欠:「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吗?」
第42页 「不能!」佟佳.婉茹一把掀开帐帘,纠住了那个欲要「装死」的坏孩子。 「本宫都要急死了,你自己怎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佟妃娘娘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个死疙瘩:「今日宴上的事情,本宫已经听说了,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眼见佟佳氏今天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昭烈也只能无奈的嘆了口气,并且主动的往床里面挪了挪身子。 拍拍被子—— 「姨姨上来吧,外面冷。」 佟佳氏也不是第一次跟昭烈同床共枕了,当下也不拒绝,直接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大有秉烛夜谈的意思。 「您问我是怎么打算的。可我又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听从皇阿玛的,他让我嫁给谁,我便嫁给谁呗!」 信你才怪。 佟妃心想:若是皇上把你指给了个不喜欢的,你不闹翻天了去才怪。 「在宴上看见那位郡王了吗?」 「看见了,他叫朱旺扎布。」昭烈对佟佳氏说道:「是科尔沁亲王的第三个孩子,挺年轻的,长得嘛,像个小白脸。」 没错。 那位郡王公子真的不太像是蒙古人,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很白斩鸡的样子。 「不过这大概是因为随了他母亲的缘故。」 和塔的嫡福晋没有孩子,朱旺扎布是侧妃所出,而那位侧妃就是位汉女。 能够看得出来,和塔很喜欢他这个三儿子。 自动自觉的把小白脸转化成斯文二字。 佟佳氏的脸色不由好看了一些。 「这么说,他以后会常驻京城了?」 昭烈一笑:「科尔沁亲王正看起来十分康健,朱旺扎布想要继承王位,怕也是要等好多年嘞!」 所以常驻京城什么的,根本没问题。 「多观察一下也好。」佟佳氏说道:「婚姻对于女人来说等于第二次投胎,不能不慎重啊。」 昭烈点了点头,十分自信地表示:「姨姨放心吧!投胎什么的我可是最拿手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成为皇帝的女儿。 佟佳氏:「………「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一个夜晚的时间就这样在盘问与嘀咕中悄然而过,等昭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早膳,不是,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主子用一些吧!」粉黛笑嘻嘻地说道。 昭烈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一条蒸鲜鱼,一碟子羊肉水晶角儿,一碟子玉丝肚肺,两样青蔬,外加鸡汤一品,梅花糕一盘。 昭烈没什么食慾,一样用了点后,就放下了筷子。 「殿下怎么吃的这样少,是哪里不舒服吗?」粉黛担忧的问道。 昭烈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豆豆呢?」她的视线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没有看见那只小坏鸟。 「这个点,正在外面放风呢。」 十几分钟之后,小坏鸟放风完毕,被人领了回来。 它看上去还是小小的一只,这么长时间了,个头和身量一直都没怎么长过,大概是品种的原因,这辈子它都可能只是怎么一小点点大了。」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豆豆张嘴便道:「锄禾日当午……你妈在跳舞。。」 「是汗滴禾下土。」昭烈伸出手指使劲儿的在人家的鸟脑袋上弹了两下。:「不许说脏话。」 「嘎嘎嘎嘎——」小坏鸟抗议似的在横樑上扑棱起自己的小翅膀来。 一副我就流氓到底的样子。 科尔沁亲王和塔在京城呆了大半个月,就带人离开了。 朱旺扎步则是像事先说好的那样被留了下来。 康熙皇帝还是很优待他这个后补女婿的,不仅准了他进内廷学习,还常常地把他召在身边说话,可见看重之意。 第26章 和朱旺扎布第一次单独说话,是在养心殿的大门口。 起因是这样的。 那一日,昭烈听说香雪苑那边的梅花盛正值盛开,心血来潮下就带着人过去折了好几只回来,当然,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有了好东西自然是要给亲爹送去一份儿的,而她去的时候,非常碰巧的就在养心殿门口遇见了朱旺扎布。 「公主殿下大安。」朱旺扎布率先行礼道。 「郡王爷安。」昭烈微笑地点头回应。 冬景之中,一身正红色烟罗撒花披风裹身的少女,微笑起来的样子,当真是美的动人心魄。 朱旺扎布白皙的脸上很快地就出现了腼腆的表情,看着昭烈的眼睛也多出了三分热切。 「听说郡王最近在上书房学习?」 「是!」提起这个,朱旺扎布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活跃了起来:「我小就仰慕中原文化,只是科尔沁中有学问的师傅少,哪里像是上书房,胸有沟壑的大儒比比皆是,我在此学习着实大受裨益。」 那倒是与我不同,我打小最恨的就是上书房。 这样想着的昭烈脸上微笑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甜美了。 朱旺扎布见此,抿了抿自己的嘴巴,忽然低声说道:「我的汉文名字,叫做穆文远,公主可以唤我为文远。」 「文远?不错的名字。」女孩子笑着说道:「不是要进去吗?别让皇阿玛等久了。」 穆文远一点头,对着这位高贵公主的印象也越发的好了。
第43页 大概是这次较为愉悦的谈话给了这位蒙古青年一定的信心,打那之后起,隔着十天半月的功夫,昭烈总是能够收到穆文远送过来的礼物,科尔沁财事雄厚,所送上来的东西自然各个都是珍品。 不过这些东西,昭烈有时候会收下,有时候则会拒绝。 至于收东西的标准,则全看她那日心情的愉悦程度。 康熙皇帝并不阻止穆文远讨好女儿的行为,但也没表现出什么鼓励的态度,总而言之,一切都要看昭烈自己的意思。 时间就这样往前走去,不知不觉的,孝惠章太后的生辰又来到了。 与往年一样,太后千秋,宫里面肯定是要热闹一回的。 这一日,穆文远就跑来承干宫找她。 「我也不知道太后的喜好是什么,殿下能给我出个主意吗?」 昭烈想了想,当即说了一些太后平日的喜好,穆文远听后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一副苦恼的样子。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穆文远闻言立即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昭烈看着青年那有些发红的耳根,微微挑了挑眉头,半晌后,终是说道:「香雪苑里的绿萼开了,听说很漂亮,郡王要不要与本宫共同赏景一番。」 穆文远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干脆利落都说了声好。 香雪苑在干清宫附近,离上书房的位置很近。 这也是昭烈考虑到穆文远在后宫行走不便,不如到他比较熟悉的地方去逛一逛。 踩在六棱石子的小路上,看着满园入目的梅林。 穆文远情不自禁地吟诗道:「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干坤万里春」。 这是元朝王冕的《白梅》。 「郡王喜欢梅花?」 「不错!梅,乃四君子之首,一身傲骨,品质高洁,我尤为喜欢。」穆文远看着昭烈笑着问道:「公主呢?公主喜欢什么花?」 「本宫倒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牡丹,玫瑰,或是海棠之类的,都还好。」 「事吗……」不知为何穆文远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我还以为公主会喜欢幽兰雪青(菊花的一种)之类的花。」 品味没有你想的那么高洁,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昭烈面上微笑,内心里隐隐地有了点不耐烦。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穆文远时不时的就开始吟诗赋词,对着花啊,对着雪的,都要感嘆一番。昭烈觉得,他倒不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显摆什么,而是真的打从心里喜欢这套文邹邹的东西。 半小时之后—— 逛的差不多的一行人开始准备回返,他们是从香雪苑北面进的,正好可以从南门出去。 谁想便在此时,一阵呜咽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 「是谁在哭?」穆文远的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当场就奔着发声的方向而去。 入目的是一对男女。 男的穿着一身官服因为是背对着的方向所以看不清脸孔,女的则是抱着膝盖,蹲在雪地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穆文远见状怜香惜玉之心顿时大起。 他觉得身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去为难一个女孩子的。 于是,他义无反顾的就沖了出去,义正言辞地说道:「兄台七尺男儿,却在此地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吗?」 那对男女似乎没想到会有人从自己后面窜出来,面色是双双一变。 只不同的是,男方的脸色是那种青黑之中带着尴尬,女方则是雪白之中带着惊讶。 穆文远见这女子,年龄尚小,生的又十分清秀可爱,心中的念头越发坚定起来。 根本不等它人解释,就义正言辞道:「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让女孩子这般哭泣,绝非君子私所为。」 被教育了的官服男子本就难看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 而也就在这时,昭烈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柔嘉,你怎么在这?」 没错!这位刚刚还蹲在雪地里嘤嘤哭泣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七公主爱新觉罗.柔嘉。 完全没有想到,来的人里居然还有昭烈。 见就柔嘉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般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整个人那叫一个慌张啊。 「公主认识这位姑娘?」穆文远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七妹妹,柔嘉公主。」 昭烈的目光在当事人的身上转悠了一圈,不咸不淡地说到。 也难怪穆文远没看出来,今儿的柔嘉明显是特地换过装的,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她就是个平常的小宫女。 怎么会这样倒霉,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得了的这么个机会,居然还被昭烈这个贱人给堵在了当场。 柔嘉觉得自己简直都要气晕过去了。 原来她也是一位公主啊!穆文远觉得这位小公主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都远远不如她的姐姐。 「那么,你又是谁?」昭烈的目光看向了官服男子。 就见这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撩开下摆,郑重礼道:「微臣翰林院检讨张廷玉见过固伦昭烈公主殿下。」 张廷玉。 昭烈在脑海里迅速回想了一番,依稀地的确有点印象:「你是张相的儿子?」
第44页 张英在半年前刚被康熙从礼部尚书的位置提拔到了相位,是前朝汉臣当之无愧的领袖。 不过听说那位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大好,几次上书要乞休致仕,但至今为止,康熙帝好像还没有放人的意思。 「正是微臣。」张廷玉也是个干脆人,直接了当地说道:「今日本是微臣去上书房讲课的日子,不想却在此处碰见公主殿下,殿下不小甚摔倒,按理来说微臣应该帮助殿下,但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殿下大约也是摔疼了,故而啼哭不止。整件事情只是个意外绝非微臣欺辱公主,请您明察。」 我要是相信你我就是瞎。 昭烈面上不变,口中却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多谢张大人了,我这个妹妹打小就是个鲁莽的,若是什么地方冲撞了大人,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殿下言重了。」张廷玉如此说道。 「锦婳。」昭烈道:「你亲自把七公主送回永和宫去,记住,一定要送到德娘娘面前。」 「是!」 锦婳把人【送】回来的时候,德妃正在跟乌拉那拉氏说话。 她这段时间犯了宿疾精神难免不济,四福晋这个儿媳妇三五不时的就进宫来探望,两人正说到府邸里一个姓张的通房被查出有了身孕时,锦婳她们就进来了。 既不添油加醋也不少一分一厘,锦婳十分平静的把刚刚看到的画面和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德妃和乌拉那拉氏又不傻,哪里听不出这里面真正的意思。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此刻,德妃的血压瞬间上升到180,整个人气的都快哆嗦了。 「替本宫谢谢你们殿下。」德妃几乎是用后槽牙说的这话:「今日要不是她,这死丫头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祸事来。」 「奴婢一定转告娘娘的话。」锦婳附身道:「奴婢告辞。」 她一走,乌拉那拉氏恨不得自己也原地消失掉。 于是,她立刻表示:府中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请允许她今日先回去。 德妃同意了。 最终,整个内殿里就剩下她们母女两个了。 「你近前来。」德妃说道。 柔嘉犹豫了一下,但到底还是听从了。 然后,在下一秒,一个耳光就重重地被甩了过来,柔嘉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摔在地上,嘴角也流出一抹鲜红来,足可见德妃之用力,也足可见德妃之愤怒。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德妃大怒地质问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却去纠缠一个外臣,皇家的颜面,还有本宫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我没有纠缠他。」柔嘉被甩了一个耳光,心里也愤怒了,她捂着面颊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第27章 纵然穿越到这边也有不少的年头了,但很显然,柔嘉公主的骨子里依旧充满了现代的婚恋观念。 她看上了一个人,就想要去追求他,并且和他在一起。 德妃看着这个根本毫不悔改的女儿,骨子里的血一下子就冷了起来,她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柔嘉咬了咬下唇,反正事已至此,她也就豁出去了。 她和张廷玉的交集其实也非常的简单,不过是偶缘一见后,柔嘉单方面的对其一见钟情罢了。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张廷玉早都已经娶妻了。」德妃冷笑地问道:「怎么,难道你要上赶子给他当妾去?」 张廷玉是康熙十一年生人,如今正好是康熙三十九年,他二十八岁,不要说娶妻了,人家孩子都有几个了。 「她老婆死了。」柔嘉立刻说道:「就在半月之前,他老婆病死了。」 「所以你今日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找他了?」德妃简直觉得可笑。 「额娘,我喜欢张廷玉,我想要嫁给他,你让皇阿玛下旨,给我们赐婚好不好?」 「做梦。」德妃直截了当的戳穿这个不孝女的念头:「大清朝的公主,从来都没有嫁给汉臣的先例,那张廷玉就算是宰相的儿子也断没有资格娶你。」 「可我自己愿意。」柔嘉哭诉道:「皇阿玛允许昭烈选择挑选自己喜欢的男人为额驸,为什么女儿不可以?娘!女儿不想远嫁更不想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 「你喜欢张廷玉,那好,本宫问你,张廷玉可是喜欢你啊?」德妃不愧是老谋深算的,一下子就戳中了事情的死穴。 正在嘤嘤哭泣的的柔嘉瞬间没了声音。 「他拒绝你了吧!」德妃冷漠地说道:「你的这种行为不叫喜欢,叫做纠缠。张廷玉年轻有为,仕途正好。但若是与你扯上关系,落下个故意勾引公主的罪名,那他的一生就完了。」 那样一个聪明的青年,怎么可能会煳涂至此。 「他会喜欢我的。」柔焦红着眼睛,急声说道:「额娘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魔障了,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德妃既失望又齿冷,此时已是片刻都不愿意再见到她。 「回去以后闭门思过。」德妃淡淡地说道:「你的规矩学的还是不够,本宫会再多派几个精奇嬷嬷继续教导你。」 精奇嬷嬷四个字一出,柔嘉脸上的神色瞬间就苍白了。
第45页 就这样,她被人生生压回了自己的寝宫,可还没等其喘上一口气时,负责送她回来,也是德妃身边的心腹宫女的佩湖就一声令下,很快地,柔嘉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个宫女和太监就被捆了起来。 「主子年轻,难免有行差就错的时候,你们几个不但不劝阻着,反而还帮着隐瞒掩盖,简直是其心可诛,来人啊,奉德妃娘娘旨意,拖出去,打到死。」 打到死这三个字一出。 被捆住的几个人瞬间就疯魔了,她们大哭大叫的求绕着,拼命的叫喊道:「殿下救我,殿下救我们啊,是你让奴才这么做的啊!你不能不管奴才啊!」 「嘴堵上。」佩湖淡淡地说道:「别吵着殿下。」 于是很快地,挣扎的几个人就被人像是拖死狗那样的给拖了下去,再一会儿,外面就清晰的传来板子打在人身上时的闷响声,砰砰砰砰——每一下,都是那么的沉重,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了柔嘉的心坎里。 似乎很长又似乎极短的时间后,有人进来禀告道:「姑姑,宫女香儿,橙儿,太监来喜,已悉数毙命。」 柔嘉听见这话双腿一软,已是重重地跌倒在地。 「公主殿下,恕老奴多言。」佩湖淡淡地说道:「您是天之骄女,身份尊贵,就算是犯了什么错误。顶多就是像现在这样被申斥几句,再关关禁闭罢了。可是伺候的奴才们就不像您这样好命了。香儿和橙儿是打小就伺候您的,很温柔懂事的两个丫头,如今花一样的年华,却被生生断送了性命,实在是太令人惋惜了。所以请您以后行事时,务必要考虑仔细,否则今日的事情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奴才们伺候您是忠心耿耿,您这个做主子的也该多疼疼她们,是不是?」 说罢,佩湖转身而走,徒留下跌在那里的柔嘉,兀自惊恐失神。 就在永和宫这边闹的厉害时,承干宫里的昭烈却在听着锦婳的回禀。 「德娘娘除了让奴婢转达她的谢意外,还送了很多礼物给您。」 「这是想要堵我的嘴呢。」昭烈无所谓的一笑。 不过这件事情,就算是看在四哥的份上,她也不会到处声张的。 「你说那个柔嘉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昭烈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她居然看上了一个鳏夫,而且那个鳏夫还明显的没看上她。 作为同是公主的昭烈都觉得十分丢脸, 「张大人一表人才,又是宰相之后,七公主年少心性,许是一时相差了。」锦婳回答道。 「本宫以前真是小瞧她了,没想到她还是情种,啧啧啧……」也不知是感嘆还是嘲讽,反正昭烈看起来挺唏嘘的。 德妃娘娘的「扫尾」工作显示做的十分到位,反正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七公主柔嘉都没有出现在后宫众人的视线中,就连之后的太后寿宴也都瞧不见她的身影。当然,对外的统一说辞是:病了,挺重的,得好好养着最好连屋都别出的那一种。 康熙三十九的年尾,也是春节的头一天,康熙来到了承干宫。 他到时候,昭烈正带着一帮小宫女在院子里面堆雪人。 她玩的特别开心,清脆的笑声漾满了整个空间,让人听了也觉得心中快活。 康熙帝站在那里,看着这样幼稚的女儿,脸上不知不觉的就带出了笑容。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直到一帮人跪在院子里,昭烈才反应过是谁来了。 踩着厚实的积雪跌跌撞撞低跑过去,站在康熙面前,昭烈甜甜地叫了声:「皇阿玛!」 康熙伸出手,摸了下女儿的脸蛋:「太凉了,尽贪玩。」 于是,强行结束游戏,拉进内殿去了。 脱了身上的大氅又去里间换了身衣裳,照例这才出来见康熙。 「皇阿玛今日怎么过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您若是想女儿了,叫梁公公传个话,女儿自去看您就是。」 「闲来无事,出来走走也好。」康熙脱了靴,两腿一盘的坐在了暖榻上,内殿里早就被烧的热乎乎的,人在里面呆着,身体很快就会暖和起来。 粉黛上了茶盏过来,康熙微微地抿了一口。 是普洱茶。 「这是最近看的书?」康熙一边饮茶,一边随意的翻了下榻桌上置放着的几本书。 「是一些民间话本,不过写的倒是蛮有意思的。」 康熙闻言笑睨了她一眼:「你四哥给你夹带进来的?」 昭烈立刻撒娇地表示,自己是求了胤禛好久好久,他才答应的,您可千万别为了这种小事去说他,否则的话他下次就再也不帮我了。 「老四那样冷的人,却唯独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康熙感慨地说道。 「也不是这样的。」昭烈想了想,随后认真地说道:「四哥虽然常爱黑脸,但内心里还是很关心兄弟姐妹的,前段时间小十三病了,四哥鞍前马后的亲自照顾了好些日子,等小十三康復了他自己却都瘦了一大圈,还有温宪姐姐……」昭烈往前凑了凑自己的小脑袋,用着神神秘秘地语气道:「舜安颜那个王八蛋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听说还是个什么唱崑曲的,为了这个小的他连连冷落温宪姐姐,后来也是四哥亲自出马,给姐姐撑的腰,狠狠的教育了舜安颜一顿,他这才收敛起来。」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康熙的眉头倏然皱起,对舜安颜,对佟家都狠狠记了一笔。
第46页 当然了,昭烈也承认,在所有人中,胤禛对自己还是最好的。 可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她可是他亲妹妹,连皇额娘去世前,都把自己託付给了他。 所以,胤禛这辈子是一定要对她负责到底哒。 「舜安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但冷落公主,且整日里还和直郡王搅在一起。康熙帝冷哼一声:「幸好,朕当年没有把你嫁给他。」 瞧瞧,还说人家胤禛偏心。 同样都是女儿,你这个当爹的,咋就管这个不管那个呢? 感嘆了一下自己当年的英明决策后,康熙话题一转,说到了正事上。 「日前,科尔沁又上了摺子,说的还是你与朱旺扎布的事情。」康熙看着昭烈颇为认真的问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这么直接吗? 昭烈忍不住地在心里嘀咕道: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当娘的悄悄问吗,就算是她亲娘没了,可宫里还有个姨娘啊,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就这么直接尼!! 昭烈的脸蛋红了一下,然后她说道:「拒绝了吧,我没看上他。」 康熙的脸上,怎么说呢,那是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第28章 沉寂的气氛让昭烈觉得自己有必要稍微解释一下。 「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彬彬有礼, 温柔多情。」昭烈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不过也只是这样罢了, 跟其他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金枝玉叶的公主,打小就是被人所有人讨好着长大的。什么温文尔雅, 彬彬有礼之类的基本上都属于标配属性 当年舜安颜讨好她的时候,比穆文远还温柔多情嘞, 昭烈不是照样没看上。 「不喜欢就算了。」对此,康熙皇帝是这么说的:「你才十七, 以后有的是机会。」 昭烈听见这毫无底线的宠溺话语, 小脸上立刻就漾满了笑意, 她拉着康熙帝胳膊撒娇样地说道:「皇阿玛,您对女儿真好!」 康熙呶呶嘴巴:「别说好听的, 你少气朕些比什么都强。」 皇帝陛下显然是个言出必行之人,新年之后, 就往科尔沁发了一封书信。 知道昭烈拒绝了婚事后, 穆文远还特地过来找过她。 他用着一脸多情的表情, 伤心的问昭烈为什么拒婚。 对此, 昭烈是这么说的:「你很好。但我觉得自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真的是非常谦虚的理由了。 「谁说不是?」穆文远看起来有点激动:「我,我喜欢的类型就是公主您这样的啊!」 「哦, 那好吧,我换一个说辞。」昭烈道:「我很好,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穆文远:「………什么?」 「你既不英勇也不霸气,软趴趴,磨磨唧唧的, 一点都不像是个男人。」昭烈一脸认真地说了两个字:「乏味。」 于是一刻钟后,这位来自科尔沁的郡王脚步虚软的离开了。 「殿下真是太狠了。」粉黛悄悄地对着锦婳道:「你看郡王啊,眼睛红红的,好像随时要晕过去了的样子。」 锦婳想了想后轻声道:「直接些也好,断了他的念头,彼此都不耽搁。」 「唉!这也不喜欢,那也不满意。也不知道殿下以后究竟能够嫁给谁?」粉黛嘆了一口气后,露出一脸担心的表情。 皇帝的女儿,哪里愁嫁呢?你这是瞎操心,锦婳捂着唇角,心中好笑地如此想道。 **************************************** 康熙四十年的春天来的非常早,还没到三月,紫禁城里就已经能够看得出点点绿意来。 博尔济吉特.策凌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的京城。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觐见皇帝,康熙帝对策凌还是非常重视的,摺子几乎刚递上去,召见的旨意就下达了。 没有人知道策凌在康熙帝面前说了些什么,人们只知道,康熙非常的高兴,他发出的笑声连南书房沉重的朱门都难以挡住。 策凌在漠北经营有方,极大的稳定了漠北那复杂的局势,并且几次武力镇压了当地的反抗势力以及沙俄的股兵骚扰。 可以说是于国有功。 于是毫不意外的,他被封赏了。 康熙下旨:封博尔济吉特策凌为.札萨克台吉【这是实职】并授予其固山贝子的爵位【这是虚职】。 爱护看重之心可见一般。 旨意下达后,策凌立刻就成了紫禁城里的大红人,无论是太子还是直郡王等都纷纷向他投来了热情的橄榄枝。 不过很显然,策凌并没有投靠任何一方的意思(其实早就是四阿哥的人了)。 因为相比于这些事情,他心里最捉急的还是别的—— 「公主还是不肯见我吗?」策凌背着手,在地上转来转去:「四爷啊,你就别喝茶了,帮我想想办法啊!」 他现在已经不是御前侍卫了,再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熘进承干宫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帮你想办法去泡我妹妹吗? 胤禛在心里冷哼一声,那茶喝的竟是越发仔细了。 「若实在不行。」策凌咬咬牙,狠心道:「干脆直接面圣,表明我对公主的心意,请求皇上将公主指婚给我。」 胤禛闻言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正了下脸上的颜色,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少乱来,皇阿玛可是刚刚连科尔沁郡王的婚事都拒绝了的,没道理会准许你的。」
第47页 策凌心里何尝不是知道这一点。 要不然,他面圣那日直接就会求了。 「那我不管,反正我是一定要见昭昭的,四爷,你要是不帮我安排,呵……」策凌直接说道:「那我就硬闯进去。」 胤禛脸色瞬间铁青,这tm是在威胁我呢! 但是——看着策凌这样一幅火急火燎的样子,胤禛心想:罢了,罢了,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要是愿意见,你就见,你要是不愿意,便当我没说。」胤禛对昭烈如此说道。 后者坐在床榻上,左手扣着右手,低着头,也不说话,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 「凭什啊,他想见就见啊,他是什么东西。」公主殿下言不由心,哼唧哼唧地说道。 胤禛听后哦了一身,干脆利落的站起了身子:「好。爷知道了,这就回去告诉那小子,让他死了这条心。」 眼见胤禛要走,昭烈立刻小狗似的扑上去,捉住了他的袖子,摇啊摇的:「哎呀哥,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胤禛心想:这怎么又是我讨厌了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别墨迹你到底见还是不见?」 昭烈抿了抿嘴巴,还是很没出息地小声道:「见一见也没什么……不过四哥,你以前不是很反对我和他好的吗?怎么现在又愿意帮他了?」废话!原先他不过是一个无甚靠山的宫中侍卫现在却是一个前途无亮的朝中新贵,再说,爷还不是看你对他念念不忘的,要不然我这么大劲干什么。 这是场时隔两年的见面,见面地点不是承干宫,而是胤禛的四贝勒府。 两个人是在院子里的凉亭相见的,这里地形开阔,视线无阻,两人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一览无遗。 非常的坦荡且光明正大。 「微臣策凌,见过公主殿下。」 昭烈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看着对自己行礼的男人。 都说成功的事业是男人最好的春1药,这句话果真不错,此时的策凌相比于当年离开京城时可是变化太多了。少了过去的轻浮,多了经歷世事的沉稳,只是一双眼睛,一双看着昭烈的眼睛,依旧是那样的野性,充满了放肆。 「固山贝子不必多礼。」昭烈眉头一挑,嘲讽道:「您老人家最近还真是春风得意啊!」 策凌本来激动的脸色骤然一黑。 他心想:我虽然比你大了十一岁,但你不能说我是老人家吧,这不是差辈了嘛。 「不许这么叫我。」策凌不管不顾,一屁股就坐在了照例身边,他毫不顾忌地说道:「昭昭,我好想你啊,想念想的每天每夜都睡不着,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昭烈看着他,然后说道:「没有。」 「一点都没有吗?」挺大的男人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别说一点,就是半点都没有。」公主殿下特别冷艷地回答道:「说到底,我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怎么能没有任何的关系呢?」策凌皱起了眉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两个难道不是两情相悦吗?」两情相悦这四个字一出,炸的昭烈自己都目瞪口呆了,她心想: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我就跟你两情相悦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你要是再说这种不正经的话,本宫立刻就走。」公主殿下显然开始恼羞成怒了。 策凌见状自然是一顿赔礼道歉外加服小做低,哄了好半晌,昭烈这才勉强放过了他。 接下来,两人说起了正经事。 当然,这个正经事,主要也是策凌自己再说,说他这两年在漠北的经歷,遇见了什人,经过了什么事情,高兴的时候。困顿的时候。好的坏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全都说了出来。 昭烈听着听着,也从一开始的心不在焉,变成了兴致勃勃。 不得不说,策凌的口才真是相当的好,说起故事来,简直是让人身临其境。 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这样过去,当凉亭中的两个人结束了谈话时,外面的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本宫该回去了。」昭烈下意识的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站起了身子。 「公主。」策凌对着昭烈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说道:「谢谢你。」 昭烈一愣,心想:好端端的,谢我什么。 「你拒绝科尔沁郡王求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提及这个,策凌的脸上骤然就露出了舒爽的笑容。 昭烈的额头瞬间挂下一排黑线。 强调道:「你该不会以为,本宫是为了你才拒婚的吧?」 「不管是不是,反正我这心里是高兴的!!」策凌乐呵呵地如此说道。 虽说已经是朝廷新贵了,可自恋和神经病的一面,好像却没有什么改变呢! 昭烈一边脸红,一边在心里狠狠吐槽道。 第29章 紫禁城.永和宫。 德妃刚刚服了碗汤药,外面就有人来报, 说是温宪公主求见。 「快让她进来。」听见女儿来了, 德妃的脸上不知不觉的就露出了笑容。 片刻之后,温宪果然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也是不大健康的样子,脚步虚浮, 面无血色,虽用了脂粉和钗环来掩盖, 但依然是一幅羸弱之相。德妃见状心中不由一痛, 忙道:「我儿, 可是又病了,不好好在府里养着, 进宫来干什么?」
第48页 温宪在身边侍女的搀扶下行了了个礼,咳嗽两声道:「我这是老毛病了, 额娘不必担忧。」 德妃闻言赶忙拉过女儿的手掌, 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对于温宪, 德妃心里一直是愧疚的。 当年胤祚夭折, 她整个人备受打击,悲伤之下, 便早产生下了温宪,这直接导致了温宪先天不足,打一出生就没能有个健康的体魄。 「本宫还能不知道你的性子,说吧,是为了什么事情?」德妃笑着问道。 温宪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咳咳……额娘, 我听说您又给小七指派精奇嬷嬷了。」 此话一出,德妃就知道,女儿是为什么进宫的了。 果然,只听其接着道:「额娘,小七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既是骨肉血脉,有些事情,德妃也就没瞒着,当下是嘆息一声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语毕后,那头的温宪果然也露出了震惊得表情。 「小七和张廷玉?」非常不可思议的样子:「咳咳咳……居然会是这样……」 德妃肃着脸冷哼了一声:「本宫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小七这样做是不对。但她毕竟年少,一时想差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温宪劝说道:「我想,小七一定是知道错了。额娘,您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你拖着病体特地进宫就是为了给她求情?」 温宪闻言脸上隐显哀色:「那年额娘陪着皇阿玛南巡,把小七託付给我,我却没有照顾好她,让她跌进了千波池中……咳咳咳……小七她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了一条小命。大概是受惊过度的原因,打那以后,小七的性子是与从前有很大的不同,但那也是因为我这个姐姐没有保护好她的原因,是我对不起她!」 看着温宪已然开始泛红的眼睛,德妃心中也不禁一软。 「好了好了,等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的错误,本宫会放她出来的。」德妃如此说道。 温宪听后这才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从永和宫那边出来后,她又去太后的慈宁宫坐了坐,这般一番折腾下来,本来身体就有恙的温宪整个人看起来越加不好了。 撑着病体,好不容易的挨到了公主府。 温宪刚被扶着下了轿,就有奴婢过来禀告说:驸马爷来了。 温宪听了后,脸上也没什么喜意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自从四阿哥出面处理了舜安颜的那个外室又严加警告了一番后,舜安颜表面上顺从,但是内心里却已是怨恨起了温宪,夫妻两个的感情几乎陷入到了冰点。 很多时候,温宪宁愿他不来,自己还能过上一些清净的日子。 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刚要推开朱门,谁想一道人影就跌跌撞撞地从里面逃了出来,那是个极年轻的女孩子,是公主府里的丫头她满身狼狈,一脸慌张,手里还拿着尚未穿好的外裳。 这样一幅模样,任是谁都知道,刚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宪身边的大宫女倚画几乎是瞬间就被激怒了,她上前一步,一个耳光就狠狠地甩了过去:「吃里扒外的小贱人,你干了什么好事!」」 这丫头显然是被吓坏了,她哭着趴在地上道:「殿下,殿下。奴婢是被迫的啊!呜呜……额驸醉酒,奴才只是奉命过去送了盏醒酒汤啊,是额驸,是额驸拉着奴婢非要……呜呜呜…………」这女孩子六神无主,哭的是肝肠寸断。 温宪紧紧的闭了下眼睛,身子也软软地靠在了倚画身上。 「带她下去,先安置下来吧。」温宪低声说道。 「公主?」 「本宫累了,想要休息了。咳咳咳咳…………」 倚画眼见自家主子一副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吓得再也不敢说其他,忙扶着她到一旁的偏殿休息,又是吩咐传太医,又是让底下的小丫头赶紧煎药的几乎忙的团团转。大约是受此打击的缘故,当天晚上,温宪的病症开始加重,看情形竟似乎十分不妙了。 如此这般的过了三日…… 「公主殿下的心情可真是好啊!」承干宫中,锦婳小声地与粉黛道:「你看看殿下,已经挑了大半日的衣服了。」 粉黛闻言先是挑了挑眉头,而后嘴巴一瘪,嘟囔了一句:「春天来了呗!」 「你们两个说说,是这件桃黄色的衣裳好看,还是这件银绣的衣裳好看?」昭烈开口问道。 粉黛说是桃黄色的好看,显得人温柔。 锦婳却说银秀的那件看起来更加的高贵。 拿不定主意的昭烈公主,露出了烦恼的表情。 于是,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定下来自己究竟该穿哪一件衣裳好。 「殿下,先别试了,佟妃娘娘来了。」 守在门口的刘全一骨碌的跑过报告,于是昭烈赶紧让人把小山一样的衣服全部撤下去,自己则是假装无事的跑到门口迎接。 「儿臣请贵妃娘娘金安,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佟妃闻言脸上骤然一红,羞涩道:「你这孩子,怎么也来取笑姨姨,快起来。」 「怎么能是取笑呢?儿臣是真心替姨姨高兴嘞!」 就在不久之前,康熙帝下旨,封佟妃为佟贵妃,只待礼部定好章程,择吉日,便要举行大典啦,从此以后她便是这康熙朝第三位名正言顺的贵妃了。
第49页 两个人手拉着手坐了下来,一旁的粉黛特别有眼色的端上了茶盏和果子。 「本宫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忽然拔了我做贵妃。」佟妃有些自嘲的笑道:「我既无子嗣,圣宠也不过尔尔,这般骤然升位,倒叫本宫有些心慌。」不像是荣惠宜德四妃那样,有属于自己的封号,佟妃虽也是妃位,但到底还属于庶妃,要不是她姓佟佳,跟这宫里其他没名没号的庶妃基本上也没啥区别了。 「皇阿玛自是看重姨姨的。」佟佳氏能得高位,昭烈也是打心眼里欢喜的:「您这么好,不要说是一个皇贵妃,就算是皇后,那也是当得的。」不过因为康熙帝【克妻】的本事实在太大他自己估摸着也不太好意思去祸害别人了,所以曾经亲口说过,永不再立后的话。 佟佳氏闻言摇了摇头:「我今日来,是有正事要与你说。」 昭烈好奇:「什么事情?」 正说着时,就见佟佳氏身边的侍女拿出了一螺子东西过来。 「这是与你般配的适龄男子的画像和信息,你自己没事的时候,可以好好看看。」 「皇阿玛不是答应过我慢慢选的嘛!」 「就是慢慢选啊。」佟妃用着一脸你真是个傻孩子的表情:「这选好之后不得留下考察的时间啊,就像那位科尔沁的郡王,你不也是相处几次后觉得不行才拒绝的嘛!」 「哦!」昭烈忍不住地鼓了鼓嘴巴,然后在佟妃期待的目光中她随意的翻了下那些册子。 「怎么样,有看上的吗?」半晌后,佟妃笑着说道:「这些人可能在身份上不如蒙古郡王高贵,但你是天家公主,无论是谁娶了你,皇上必定会对其加以隆恩,绝不会委屈了你。」 无论我看上谁皇阿玛都会同意? 「姨姨,如果我说,是如果啊……」昭烈的脸上露出犹豫地表情,就见她嘴唇为难的张了几下,然而那话语还未吐出时,就被外面响起的急促脚步声打断了。 刘全跪在珠帘外面,大声道:「启禀娘娘,启禀主子。刚刚佟府进宫报信,说是,和硕温宪公主——殁了。」 昭烈和佟妃闻言脸色双双大变。 「你说什么?五姐姐没了?」昭烈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的?」 「一个时辰前的事情,是病亡的。」 对于佟妃来说,温宪不仅是皇家公主还是她的佟家的媳妇,这般年纪轻轻地就没了,怎么不叫人心伤。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年轻,甚至一丝骨肉血脉都没有留下的就去了……」佟妃低着头擦起了眼泪。 此时此刻,昭烈心里也是挺不好受的,自小到大,她都没什么姐妹缘,唯有温宪能与她说上两句话。 在心里,她是承认温宪这个姐姐的。 温宪公主没了的事情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最伤心的莫过于生母德妃,以及慈宁宫的太后。 至于其他人,对于温宪的早夭其实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奇怪,毕竟她天生羸弱,药罐子样的体质,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温宪出殡那日,昭烈特地前去相送。 第30章 作为温宪的同母兄长,胤禛主持了整个丧仪活动。 当然, 来的阿哥不仅仅只有他一个, 直郡王,五阿哥, 八阿哥,十三阿哥, 十四阿哥他们也来了。 甚至在宫里消失了很长时间的七公主柔嘉也到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素服,脸上阴沉沉的, 站在阴影的角落里,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昭烈在温宪的梓棺前亲自上了三柱香, 她眼睛有些泛红,显然心中也是很不平静的。 自小到达, 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她不知道看见过多少死亡,但是温宪的故去, 依然让她感到心伤, 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温柔可爱, 善解人意,比起脾气不太好的自己, 其实她才更加像是一位高贵的公主。 只是天不假年…… 这样美好的人儿,老天爷註定是要早早召唤回去的。 上香之后,昭烈退到一旁。 灵堂里的仪式一直在进行着,水陆道场的声音嗡嗡嗡地响成一片。 忽然地,有人轻轻拉了下她的袖口。 是粉黛。 「殿下, 您看那边。」她用着嘴唇小声示意着。 于是,昭烈便看见了舜安颜。 温宪故去,舜安颜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但奇怪的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柔嘉,两个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舜安颜的脸上露出非常难看的样子,再之后,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居然一前一后的一起走了。 昭烈挑了挑眉头,终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趁着大家都忙着祭拜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慢悠悠的就晃了出去而那去的方向显然就是两个人消失的方向。 舜安颜和柔嘉没有离开的太远,他们只是选了一个背人的地方说话。 「七公主有什么就直说吧!」身着丧服的舜安颜露出满脸不耐烦的神色。 这也难怪,他刚死了老婆,心情自然不会有多好。 「是你气死五姐姐的吧!」柔嘉抬起头看着舜安颜,阴沉的脸上布满了恨意:「事情的经过我都已经听倚画说了,是你酒后失德强迫婢女,还被五姐姐当场撞破,她一时受不住打击,这才病故了的!对不对!」 「胡说八道。」舜安颜轻蔑地说道:「温宪宿疾在身,体质羸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况且她的死因,在太医院那边也是有结论的,怎么到了公主口中,竟成了是我害死的她,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第50页 「我姐姐身体是不好,可是这么多年了,还不是一样熬过来了,怎么这一次就没有挺住,究其原因,还不是心伤所至!」柔嘉看着舜安颜恨声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对她的我姐姐那么好的人,你却故意冷落她,忽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难堪。你不就是没有娶到自己想娶的人所以才把怒气发泄到我姐姐身上吗?你这个只会对女人使用冷暴力的窝囊废,你要是有能耐,当初为什么不去抗旨,你害了我姐姐一生,你就是个王八蛋!!!」 「住嘴!」不知道是不是被戳到了内心深处的隐痛,舜安颜几乎是勃然大怒,他指着柔嘉道:「我看在你是温宪胞妹的份儿上,这一次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你若是在胡说八道,胡搅蛮缠,我必当奏禀皇上,让陛下为我做主!」 舜安颜这话说的是极有底气的,毕竟,他可是佟佳氏的嫡少爷,论傲气也不比那些皇子们差上多少。 舜安颜这么一声大呵,那边的柔嘉立刻就像是被吓到一样露出了几分虚弱的表情。 「七公主,我知你失去姐姐此时心中定然伤悲至极,其实我与你是一样的。」眼见镇住了柔嘉,舜安颜也就借坡下驴,放轻了声音道:「只是温宪的死,实是天意所为,无可奈何,咱们都应该学会接受才是。」 柔嘉听了这话立刻流出了伤心的眼泪,一身素服的小姑娘,不多时便哭的满脸泪花。 舜安颜见状略一犹豫后就从袖口中拿出了只帕子,往前走了一步,递给了柔嘉。 小姑娘哽咽了一声,也往前走了一步。 赶紧把这个不知所谓的烦人精打发走,前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忙呢……就在这个想法刚刚流过脑海中时,舜安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再然后就是腹部一凉。 低下头,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在了舜安颜的视线内。 一把刀子,一半在柔嘉的手中,一半就却深深地插在了他的腹部中。 「我姐姐那么喜欢你……」面前的小姑娘,用着颤抖的声音道:「你就下去陪她吧!」 再怎么说,舜安颜也是有点武功底子的,当下二话不说,抬起手里一掌朝着柔嘉拍去。 柔嘉瞬间就被拍倒在了地上。 但很显然,舜安颜挨的这刀可是不轻,就见他浑身抽搐了几下,然后,哐当一声,紧跟着也倒了下去。 柔嘉今日干的这事,全凭一腔孤勇,如今勇气泄了,恐惧就开始上头了。 她全身开始剧烈的哆嗦起来,踉跄的站起身,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阵脚步声过来了。 「是,是你!!」柔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昭烈,她的唿吸非常剧烈,说话的时候连牙齿都是打着颤抖的,整个人显然正处在极度惶恐的地步。 昭烈没有看她,而是直接走到舜安颜的身旁,伸出手摸了下他的脉搏。 还好,没有立即断气。 不过要是就这么放一会儿,估计也就非凉不可了。 「你带她从后门走,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你去悄悄的把四哥找来…快一点!!」昭烈吩咐道。 身边的粉黛和刘全双双应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柔嘉不敢置信的看着昭烈。 「意思就是:你如果不想惹上□□烦就快点离开,还有……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根本不等柔嘉反应过来,粉黛和两个丫头就把她给压住了,几乎是扯着的往外走去。 四阿哥来的很快,来的路上刘全就已经三下五除二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所以他此时的脸色当真是难看的厉害,就这么说吧,打大清朝开国那天起,还没有哪个公主能做出捅人刀子的事情今天算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 「死了吗?」胤禛看着浑身是血的舜安颜满是紧张的问道。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昭烈抿了抿自己的嘴巴:「刀插的很深。」 这可是佟佳氏的嫡孙,和硕公主的额驸,居然在自家被捅了刀子。 胤禛深知,这件事情瞒是满不住的,而且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救。 两害相取于轻,他果断道:「苏培盛,拿着爷的腰牌,速去请太医。」」 于是,接下来又是一番的兵荒马乱,舜安颜很快地就被抬到了一处房间内,当然,他受伤的消息也开始散播了出去。 佟国维,大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等听到消息的也赶了过来。 舜安颜一向与胤提走的极近,此时眼看拥趸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大阿哥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谁?是谁竟敢下次狠手!!!」胤提红着眼睛道:「究竟是谁干的!!」 此时的舜安颜的确是十分吓人的,他肚子上插了把刀,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脸色青白一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样子。 前面办着和硕公主的丧事,后面额驸就被人给捅了,这是一件多么恶劣的事件啊,简直堪称天理难容。 谁想便在众人纷纷愤怒的时候,一道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是我做的。」 胤提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骤然一拧巴,他嗖的一声转过头去,发现说话的竟然是昭烈。 「昭昭!!!」一旁的四阿哥突然大叫了一声,他警告似的看着昭烈,然而还不等其再见说什么的时候,那边的昭烈就继续开口了:「四哥你也不用替我隐瞒,一人做事一人当,舜安颜是我捅伤的。」
第51页 众人听见昭烈这样一说,基本上也就都相信了。 舜安颜对昭烈求而不得事情大家都是听说过的,难不成两人刚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争执,昭烈一怒之下,就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公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佟国维站在那里,看着昭烈的目光满满的都是失望之色:「不管怎么说,舜安颜都是你的表哥你的身上到底还流着一半的佟佳氏血液,就算是看在你死去的额娘的份上,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昭烈抿了抿自己的嘴巴,面对着斥责,这一次,她并没有出声。 「就算你是固伦公主,这一次,怕也难以收场。」直郡王对着昭烈冷哼一声:「我定会对皇阿玛如实禀明。」 「去呗,本宫又没拦着你。」昭烈对着胤提露出一抹冷笑:「只盼着你能一下子弄死我,不然的话……大哥,你知道我性子的!」报復什么的绝对没商量。 倏地一下,胤提的脸色果然出现了变化。 「好了,都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五额驸的伤势。」八阿哥胤禩打起了圆场。 太医的出诊速度还是很快的,盏茶的功夫,就唿哧带喘冲进来了,然后他抬眼一看,我的娘啊,屋子里光是阿哥就站了一排啊! 「快去看看额驸的伤势。」胤禩催促道。 那太医深吸一口气,很快地,就镇定了下来。 这年头能成为太医的那肯定都是有两手本事的,就见他连脉都未诊就开始给舜安颜施起针来,说来也是神奇,不过七八针扎下,肉眼可见的,血流出来的速度变的缓慢了。 接下来的时间,太医自然又是一顿操作,其中最危险的是拔刀的时候,血箭嗖地一下飙出来,都呲到了床樑上。看见这一幕的众人对昭烈的心狠手辣又有了全新的理解,心想:这得是恨成什么样啊,才能捅的这么狠。 「命暂时是保住了,但因为刀刺进了内腑,后续极可能出现一系列的感染啊,恶化啊等情况……」换言之,还是有很大机率挺不过来的。 站在众人之后的昭烈,在谁也没看见的地方,缓缓地吐了口气出来。 第31章 在满清皇室有一个特殊的机构,这个机构就叫做宗人府。 对于大部分的八旗子弟来说, 进刑部不可怕, 进宗人府就十分可怕了。 因为一般进那里十个有九个都是犯了大错的,圈禁什么的算是轻的, 死在里面也是正常。想当初倒霉的三阿哥因为孝期剃头的事情,被愤怒的康熙逮去宗人府关了半个多月, 等出来后,不但体重爆减且精神也极度萎靡。要不是知道宗人府不敢私自对皇子用刑, 他们都得以为, 三阿哥在里面受到了什么非人的虐1待嘞! 而昭烈, 是自宗人府出现后,第一个被它【盯】上的公主。 现任宗令理亲王跪在地上, 老脸上写着严肃二字,眉宇间充斥着忧国忧民之情。 「皇上, 昭烈公主公然谋杀舜安颜大人, 人证物证俱在, 您绝对不能再替她掩埋下去, 还请皇上秉公处理,给佟家也给朝臣们一个交代。」 康熙帝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 脸上面无表情,脑袋却是嗡嗡作响。 他看了眼跪在宗令身边的昭烈,开口道:「昭烈,你有什么话说吗?」 「舜安颜是我捅伤的,女儿无话可说, 但凭皇阿玛治罪。」昭烈深深地叩拜下去。 这边是宗令的逼迫,那边是昭烈毫无辩解的承认。 即使康熙心中尚有怀疑,即使他对昭烈疼爱再多,但是——的确,礼法难容啊。 「梁九功,传朕的旨意。」康熙说道:「即日起褫夺六皇女昭烈,固伦公主的封号。赶出皇宫,迁居……」皇帝稍微犹豫了一下后,继续道:「迁居公主府居住。」 昭烈的公主府打三年前开始建造,如今也早就完工了。 又是褫夺封号,又是赶出皇宫的。 康熙皇帝的惩罚不可谓不重了,别说,舜安颜现在只是重伤哪怕是他真的死了,估计也就这样了,毕竟总不能叫昭烈真的给他赔命不是?理亲王想了想,觉得这个惩罚的重量还是可以接受的。 「还请陛下日后对公主严加管教。」这倚老卖老的东西,居然还教育起康熙来了:「若不是您平日里太过娇惯公主,也不至于把她养成如此无法无天的性格,以至于犯下今天的这样的大错。」 大概觉得自己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这老头看上去特别的振振有词。 康熙和昭烈极有默契的同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觉得这老傢伙,真是十分讨厌。 皇命既下,这件事情便是板上钉钉了。 昭烈被梁九功亲自押回了承干宫,因为听见消息但却依然不肯相信的佟佳氏坚持要见昭烈但都被梁九功给挡回去了。 昭烈迁居公主府,这件事情来的突然,所以接到消息的粉黛他们立刻像是陀螺样的忙碌起来,该带什么人,不该带什么人,该带什么东西不该带什么东西,整个承干宫几乎是乱成一团啊。 然而,就是再匆忙,再混乱,于今日天黑之前,昭烈都得离开皇宫。 「本宫原以为自己只有在出嫁的那一天才会离开皇宫,没想到,如今倒是提前体会了。」几乎可以说是狼狈而「悲惨」的。昭烈就带着十几辆马车,特别寒酸的从神武门出去了。 胤禛在门口等着她。
第52页 同来的还有策凌。 「你上来干什么,滚下去!」昭烈看着突然窜上自己马车的男人,小脸一板,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我亲自做的牛轧糖,吃不?」策凌伸出手,那粗糙的掌心里果然躺着几颗雪白的糖果。 因为一天没有吃东西,正有些低血糖的公主殿下,根本没有拒绝,气哄哄的就抢过糖果,啊呜一口的塞到了嘴巴里。 别说,这糖做的奶味十足,入口醇绵,当真十分好吃。 「真的是你亲手做的?」昭烈怀疑道。 策凌拍了拍资格的胸脯,表示如假包换。 「不单是牛轧糖,奶皮子、奶酪、奶酥、奶油、奶酪丹,我都会做。」策凌笑着表示,以后我全都做给你吃。我又没说要吃你做的东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样想着的公主殿下,雪白色的耳根子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昭烈的公主府,当初选址的时候,是她本人亲自挑选的地方。 所以昭烈直接就把地址选在了胤禛府邸地隔壁。 宫里靠老爹,宫外靠老哥的思想,简直就是一览无余。 整座公主府是按照固伦公主的标配建立的,其中有多么的巨大和奢华,根本就不用细说。只不过眼下,她已被褫夺了封号,所以再住在这样规模的府邸,难免旧有逾制的嫌疑。胤禛显然已经先一步先到了这点,所以整座公主府只能有一半用来活动,其余的都要封锁起来。 天色已晚,昭烈也累了一日,大家也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各自散去。 等到了第二日清晨,睡的其实并不□□稳的昭烈就睁开了眼睛。 冷不丁的换了地方,娇贵的公主殿下确实是有些不大适应。 上午九点,胤禛准时登门了。 「为什么要替柔嘉顶罪?」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胤禛皱着眉头问道:「这件事情明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昭烈可不是那种圣母型的烂好人,她跟柔嘉的关系也根本称不上友好,为什么突然就愿意为她牺牲至此,简直是不合常理。 「这件事情如果是我做的,顶多就是像现在这样被褫夺封号,赶出皇宫。但若这件事情是柔嘉做的,你觉得她会有什么下场?」 昭烈身份足够高,最关键的是冲着孝懿仁皇后的份儿上,佟佳氏到底也不会太苦苦相逼。但这件事情要是柔嘉做的,那结果可就大不相同了,到时候不要是她自己,就算是那位永和宫主位,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若舜安颜真的死了,柔嘉就得赔命。对于这一点,胤禛心知肚明。 「昭昭……」情不自禁地胤禛叫了一声。 「先别忙着感动,我既不是为了柔嘉也不是为了你,若真要有个理由的话,那就算是为了温宪吧!」 她那么疼爱自己的妹妹,想必也是绝不愿意见柔嘉为此没了性命的。 事已至此再多数其他也是无用,胤禛除了更加心疼和感谢昭烈外也别无他法。 舜安颜被捅的三天后,终于幽幽转醒过来。 佟府上下对此是欢欣鼓舞,特别是佟国维,整个人高兴到鬍子都翘起来了。 「是,是七公主伤的我。」颤抖着苍白的嘴唇,说出这句话的舜安颜,眼睛里都含着一股恨意。 谁想,佟国维听后却是一怔:「孙儿你莫不是记错了吧!伤你的不是五公主吗?」 「昭昭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舜安颜一口就给否认了下去:「是七公主柔嘉,那个歹毒的女人,竟然趁我不备下此毒手。」渐渐地,从当事人的嘴巴里,佟国维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但是他却沉默了下去。 「祖父?」这种沉默带给了舜安颜某种不安。 佟国维嘆了一口气,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下人,他把昭烈是怎么承认自己是「杀人兇手」又把她时怎么被褫夺封号,赶出皇宫的事情给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听的舜安颜是目瞪口呆外加疑惑不解。 「昭昭为什么要这样做?」舜安颜先是喃喃自语,而后便是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要去面见皇上,说出事情的真相。」 谁想此话一出,居然立刻就佟国唯给否了。 「不行!」老人家一杵手中的拐杖,沉声道:「不管六公主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现在整件事情都已经盖棺定论了,就是她自己做的,皇上圣旨已下,便绝无更改的理由。这件事情已经牵扯进了一位公主,不能再牵进去第二了,不然的话,皇家颜面何存啊!」 「那难不成,孙儿这刀就白挨了?」舜安颜不可置信地问道。 佟国维看着死里逃生的孙子,嘆息一声,口中道:「都消停一些吧,佟家不能再起波澜了。」 昭烈的公主府跟胤禛的贝勒府之间只有一道墙的距离。 直接在墙上开了角门出来,两家来往就更加方便了。 当然,如今一般从角门走的,不是胤禛,而是某个喜欢翻墙的人。 公主府「百废待兴」,这个时候锦婳和刘全的本事就显现了出来,安置东西,调配人员,规划环境,底下的人忙忙碌碌但却做的井井有条,最后没事干只能到处瞎晃悠的,好像只剩下了昭烈和粉黛这两个无用的。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如今算是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这一日,又翻墙过来的策凌露出一脸摇头晃脑的表情。
第53页 眼见昭烈询问的视线望过来,策凌对着她露齿一笑,开口道:「你若是不被撵出皇宫,我如何能够像现在这样日日看见你!」 油嘴滑舌。昭烈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他一番后,挑眉问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当然不是,嗯,起码不全是。」策凌说道:「舜安颜已于昨日甦醒,听太医的口气,他应该已经没事了。」 第32章 听见舜安颜活下来了,昭烈面上没什么表情, 但内心里却是悄然松了一口气的。 策凌笑着睨了她一眼, 不过两个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策凌主动表示, 希望参观一下公主府,昭烈答应了他。 不同于四阿哥府整体大气严肃的建筑风格, 昭烈的公主府,走的是江南园林的路线。 叠石理水, 花木繁多。 两人沿着九曲幽廊一路向前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起了话。 不得不说策凌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 知识面也非常的广博,与他说话无疑是让昭烈心情愉悦的。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两人的谈话止于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的到了。 她不是自己来的, 弘晖跟着她一块。 「姑姑!」小傢伙看见昭烈,眼睛唰地下就亮了起来。 「弘晖!」昭烈也非常的高兴, 姑侄两个快速的拥抱在了一起, 一副非常腻歪的样子。 乌拉那拉氏看了眼策凌, 似乎并不很奇怪, 他在这里的事情。 「我下午再来找你。」策凌是这么对昭烈说的:「给你带合盛源的水晶肘子。」 笑话,说的本宫好像多能吃似的! 昭烈抿了抿自己的小嘴巴:「还有它家的当归乳鸽汤。」 策凌嘴角一勾, 满是宠溺的道了声:「好!」 目睹了全程的乌拉那拉氏嘴角轻轻一抽。 昭烈牵着弘晖的一只小手,请了她们母子二人去正殿稍坐。 「这是江南那边新送过来的樱桃。」昭烈对着弘晖说道:「很甜哒,晖哥儿多吃一些。」 弘晖笑眯眯的嗯了一声,在昭烈面前他可是很放的开嘞。 小孩子在那边吃乖乖地吃樱桃,昭烈则和乌拉那拉氏坐下来说话。 「我看你这边已经整理的不错了。」乌拉那拉氏说道:「刚搬出来, 可能有些不适应的地方,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只管派人来寻我,反正咱们两家离的这样近,你千万不要跟四嫂客气。」 「多谢四嫂,我知道了。」昭烈笑眯眯地说到。 眼看面前的小姑娘依旧是一副金尊玉贵无忧无愁的模样,乌拉那拉氏放心之余也不禁十分佩服,封号被褫夺了人又被赶出宫了,若是一般人此时怕早就急的要上吊了。可是你看看她,居然还有心情吃水晶肘子喝乳鸽汤,这种心理素质就不是一般人能有啊。 「府里怎么样?」你来我往的,昭烈也随口问了一句。 乌拉那拉氏就告诉她,府里一切都好,上个月李氏又生了个儿子,胤禛取了名字,叫做弘昀。不过有个张姓侍妾的孩子,却没能保住中途流产了。 「那个李氏倒是好福气。」上一个儿子没了,如今立马就又生了一个。 果然,男人喜欢的都是那种艷俗的货色。昭烈看了眼清汤寡水的乌拉那拉氏,淡定地在心中如此想到。 昭烈与乌拉那拉氏说了半晌后,中午的时候,又留了她们娘两在这边吃饭。 膳毕,乌拉那拉氏以弘晖还有功课要作为由提出了告辞。 「虽然学习很重要,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捏了捏弘晖的小脸蛋:「都累瘦了!」 「弘晖不累。」小孩对着昭烈腼腆的笑了笑:「额娘说,弘晖是府里的大阿哥,以后要处处给弟弟妹妹们做出榜样来,所以一定得更加努才行!」 「是是是,我们弘晖最棒了。」昭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狭促地轻声道:「以后姑姑就住在这边了,要是想我了,就随时过来找我玩吖! 弘晖特别重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姑姑的那只叫豆豆的鸟就特别的好玩,说话贼熘,还会骂人嘞~~ 乌拉那拉氏和弘晖离开后,昭烈兀自午睡了一会儿,等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分了。 「殿下。」粉黛见她醒来立刻过来服侍。 昭烈换了一身银白色胸前染着只娇艷粉荷的旗装,头髮则是梳了比较简单的二把头。 「府里的事情都理顺了吗?」坐在水银镜前,昭烈一边往自己白嫩嫩的耳洞上挂着珍珠坠子,一边开口问道。 「各色物什已经造册完毕,奴才们的差事也已经安排了下去,都是咱们自己带出来的人,用着方便,主子放心就是。」当然,承干宫的人是没有都跟过来的,用粉黛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指不定哪一天,他们还是要回去的。 毕竟,等皇上的气消了,他也就该想闺女了。 刘全他们做事,昭烈还是很放心的,遂轻轻地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这边刚一梳妆打扮完毕,策凌就从外面回来了,当然同来的还有荷叶包裹着的胖乎乎的水晶肘子和彩瓷罐里盛的香喷喷的乳鸽汤。见小姑娘一副笑眯了眼睛的样子,策凌不禁小声地说道:「前门那边有家苍蝇馆子,里面老闆娘做了一手绝加的麻婆豆腐吃起来那叫一个麻辣鲜香,美味的能把自个的舌头给咬掉。」
第54页 昭烈听了这话后双眼骤然一亮,她嗔怪道:「那你怎么不给本宫买回来。」」 「那豆腐就得趁着刚出锅的时候才好吃,稍冷一点都不是那个味道。」策凌终于说出了自己隐藏的目的:「下一次,我带你去吃啊!」昭烈眼睛亮晶晶的,下意识的就想要点头,不过多年来身为公主的矜持,及时的压下了那蓬勃的食慾,她正了正脸上的神色对着策凌斥责道:「本宫出来不是为了玩的。而是要反省自身,我天天在家抄女则都来不及,哪来有时间出去吃什么,嗯,麻婆豆腐。」火辣火辣的豆腐,上面再放上两叶翠绿色的小香菜,吃起来还会烫到小舌头什么的,她才不在意嘞。 小吃货。 明明都已经咽口水了好吗? 策凌看着昭烈,觉得自己的心情特别澎湃,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吃完了美食,昭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喜滋滋的靠在椅子上,一盏清茶过后,她抬起头蛮意外的看着策凌:「你怎么还没走?」 策凌:「………」你还真是用完就丢啊! 被赶出宫外的日子,总体来讲,昭烈过的还是相当舒服的。 不用向任何请安也不用再理会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昭烈每天就是看看书,管管帐,游游园,闲暇的时候再跟弘晖玩耍一番 小日子过的比谁都悠闲。时间就这么的往前走着,不知不觉的又过了一个月。 宫里面传来消息,康熙准备巡视塞外,胤礽等皇子九人随行。 「此去需要两月有余方能回返,你这边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去寻你嫂嫂。」胤禛嘱咐道。 昭烈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 「四哥也是保重哦。」小姑娘特别乖巧地回答道。 胤禛看了她一眼,脸上多少带了些欲言又止的表情。 昭烈就问他怎么了。 胤禛道:「策凌要返回漠北了。」 毕竟那里才是他立身的根基,他不可能离开的太久。 昭烈听了这话后,脸上果然闪过了一抹肉眼可见的失望之色,她幼细白嫩的手指轻轻弹跳了一下,嘟囔道:「回去就回去呗,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那就算爷多嘴了。」胤禛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几日之后,圣驾启程离京。 「下雨了!」这一天傍晚,昭烈站在窗旁看着外面纷飞的雨水,今年夏天的水量似乎格外的充沛,打进了六月后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雨了。 「夜风吹的急,主子可千万别站在这了,小心着凉。」粉黛往昭烈身上披了件衣裳。 昭烈嗯了一声,倒是很听话的回到了床上。 「对了。」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昭烈问道:「姚黄快生了吧。」 「是,赵太医亲自诊的脉,说是最多半月,胎儿就可落地。」 姚黄现在生活的很好,如今又有了孩子,人生算是完美了。 「姚黄姐姐说,等孩子生下来,就抱过来给主子您请安。」 昭烈闻言笑了笑,看起来也是挺高兴的样子。 闲聊一会儿后,困意开始上涌,粉黛便服侍她躺了下去。 这一夜,本该是很安稳的一夜,但是在三更天的时候,隔壁的四贝勒府却不平静起来。 守着弘晖的嬷嬷发现,睡着的大哥开始有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脸蛋变得赤红,唿吸也特别急促,再一摸额头,哎呀!那叫一个滚烫。嬷嬷立时便被吓的六神无主,当下可不敢怠慢,风一样的冲到正房去,硬是把已经睡下的乌拉那拉氏给弄了起来。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病的这样重?」乌拉那拉氏手脚冰凉,脸色苍白的大叫道:「你们是怎么照顾阿哥的!!!」 「回福晋的话。」那嬷嬷抖声道:「阿哥打昨儿起就有些腹泻,奴婢们只以为他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不曾想——」 不曾想这病还越来越严重了。 当下再多的解释都是无用,请来太医才是最要紧的。 乌拉那拉氏紧紧地抱着弘晖,一边留着眼泪,一边焦急地等着太医的到来。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轮值的太医紧赶慢赶的抵达了。 「如何?」乌拉那拉氏焦虑地问道。 太医诊脉之后,久久不语,乌拉那拉氏再三催促后,方才抬起头,用着一脸凝重的语气道:「这不是一般的小儿病。福晋,阿哥得的是疟疾。」 第33章 嗡地一声,乌拉那拉氏只觉得一股霹雳当头炸下。 她脸上的血色霎时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你你说什么, 弘晖他得的是……疟疾?」 「不错!腹泻, 打颤,寒性高热, 口唇指甲处发绀,绝对是疟疾无疑。」那太医的脸色也是不大好, 无他,疟疾这种病至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药物, 再加上患病的还是个孩子前景真的是不太乐观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乌拉那拉氏先是自言自语了几句, 而后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了太医,激动道:「您一定有办法治好弘晖的对不对?」 太医拱手:「微臣自会竭尽全力。不过此病的确难治, 还请福晋自己有个心理准备。」乌拉那拉氏根本不想听到这些话,她哭着喊着声嘶力竭地要求太医一定要治好她的儿子, 她的弘晖她的宝贝, 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
第55页 疟疾的发病, 主要分为四个阶段, 潜伏期,寒战期, 发热期,以及出汗期。 潜伏期的时候,病人尚且看不出什么徵兆,能感觉出来的时候,一边都是寒战期或是发热期。此时的弘晖就处在这两者之间, 至于最后的出汗期,那基本上就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了。 按照古方太医给开了药。 底下的下人们自然不敢耽搁片刻的去熬制,药熟后,立刻就给弘晖灌了下去。 弘晖喝了药后,唿吸看起来平稳了一些,脸色的热度也下去了不少。 乌拉那拉氏见状心中不由高兴,然而太医心里却明白,这只是暂缓,并不能根治。 果然,在早晨七八点钟的时候,弘晖的烧又起来了。 看着床上病成这样的儿子,乌拉那拉氏简直是心碎欲裂。 两府离的这样近,他那边的事情,在昭烈起床后,很快地传进了她的耳朵中。 当知道半夜传太医的是弘晖时,昭烈吓的生生从床上蹦了下来。 「快快快,给本宫更衣。」昭烈心急火燎般地说道。 连早膳都没有用,她就带着人一路奔到了隔壁的四贝勒府。 出来迎她的是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得力丫鬟,似是叫琥珀的。 「公主,您可算是来了,我们福晋为着阿哥都要崩溃了。」昭烈听了这话也没做声,只沉着一张脸,一路向正院的方向走去。 终于,她抵达了目的地。 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入目的就是满屋的狼藉。 「弘晖怎么了?」昭烈站在床边,看了一眼躺在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孩子,他脸蛋通红,人显然是昏迷着的。 「太医说是疟疾。」乌拉那拉氏嘶哑着声音道。 疟疾两个字一出,不要说是昭烈,就算是粉黛和锦婳这样的奴婢也都心中一沉。 要知道这玩意可是能够与痘疹相提并论的厉症。 十个得了九个都要死。 昭烈的脸色也是变得相当难看,她万万没有想到,弘晖得的居然是这样的病。 「刘全。」 「奴才在。」 昭烈冷声道:「你拿着本宫的腰牌,往太医院去一趟,把许太医,金太医,郭太医,冯太医他们全都请过来,记住,半个时辰内,本宫要看见他们站在这里!」 「奴才遵命。」 许金郭冯这四个人几乎就代表了整个太医院最顶尖的医术水平了,若他们都不行,那底下的人也就更加没用了。 昭烈的话似乎给了乌拉那拉氏某种希望,她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六妹妹。」 昭烈走过去,对着她用着极肯定的语气道:「弘晖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先不要慌。」 乌拉那拉氏看着昭烈那镇定的眼神和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下子居然真的安稳了不少。 没错,弘晖不会有事的。 他一定能够熬过这一关。 纵然昭烈已经被褫夺了封号,但总所周知,只要她一日还是康熙的小心肝,那么所有人就一日不敢怠慢她,毕竟鬼知道什么时候康熙一高兴,就又给她恢復了呢。鑑于此,许金郭冯这四个人根本不敢推脱,见了腰牌后,就一同上了马车,成功的在半个时辰之内出现在了昭烈的视线之中。四个人轮流的给弘晖诊了脉又详细的询问了病状,得出的结论与第一个大夫并没有什么不同。 弘晖得的确是疟疾。 并且已经是到了发热的阶段。 「如何?」昭烈满怀期盼地问道。 这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姓许的那个站出来咬文嚼字的说了一番话。 大意就是:头一个大夫给开的药方,思路基本上是对的,但实际作用上却没起到什么效果,那么他们就准备再换一个方子试试。 「务必治好阿哥。」昭烈对着几人严肃地说道:「你们若是尽心尽力,本宫和四贝勒,一定深谢各位。」 几个太医闻言自然连道不敢。 策凌是在傍中午的时候过来的,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包刚刚出锅的驴肉火烧。 他本是奔着公主府去的,谁想到了地方后却被告知,昭烈跑到隔壁来了。 再一打听便知道了弘晖患病的事情。 「病的很重?」策凌悄悄问道。 昭烈脸色颇沉的点点头。 「是疟疾。」 策凌闻言脸色果然也是一变。 「怎么会?」 「不知道。」昭烈嘆息一口气:「太医们都在里面,可弘晖的烧始终退不下去。」 喝药也好,物理降温也罢。 似乎都没有什么效果。 「给四爷去信了吗?」 昭烈道:「已经去了,但依四哥的性子,怕是不会回来的。」因私废公的事情,胤禛是不会做的。 如此这般在焦急难捱中又过了一天一夜。 其间,弘晖突发惊厥,浑身抽搐不止,口腔也溢满白沫,这般惨状让乌拉那拉氏当成便昏倒在地,一时之间,场面十分混乱。 昭烈见此,心中便明了,太医院那边恐怕是真的拿不出什么灵丹妙药了。 一狠心。 昭烈把策凌找了过来。 「我有一法,可能救得了弘晖。」 策凌立即问道:「什么方法?」 「我曾在一本杂书上看过,西洋有一种药叫做金鸡纳霜,对治疗疟疾有奇效。」
第56页 「此药在何处能够寻得?」 昭烈犹豫地说道:「广州可能会有。」 清政府是实行闭关锁国政策的,全国上下唯有广州,有一个对外贸易的港口。 昭烈有些模煳地解释道:「我娘给我留了一份产业……其中就有几条船,常年用来对外贸易,我记得有一年送上来的的帐本上就记载了金鸡纳霜这个名字。」 「从北京到广州,就算不吃不喝,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昭烈为难地看向策凌。 「七天。」策凌骤然起身:「七天之内,我一定把药带回来。」 看着男人那粗犷而沉稳的面庞,不知道为什么,昭烈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实处去。 当天中午,策凌就出发了。 「本宫已经派人去取灵药,你们就是拖也要给我拖够七天的时间,明白吗?」 虽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金鸡纳霜究竟有多灵,但在如今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几位太医们也只能同意一试了。 「殿下,李格格、宋格格、还有耿格格她们来看望大阿哥了。」刚吩咐完太医,那边就有人过来通禀道。 「不见。」昭烈淡淡地说道:「叫她们各自留在院子里好生呆着,这种时候不要出来添乱。」 听见下人们回话,门口处的李氏几个纷纷对视了一眼。 「是福晋不让咱们见的?」李氏挑眉问道。 「是公主殿下的命令。」 李氏闻言悄悄地嘟囔道:「这又不是公主府,怎么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不过这种话她也就只敢在私下里嘀咕两声,你要是让她在昭烈面前说,那是给她十个胆子都绝对不敢的。 于是,只到了门口处的这几人只能不情不愿的「鎩羽而归。」 李氏和宋氏素来不合,耿氏在府里则是个无声无息的小透明,三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走到岔路口便各自散去了。 李氏回到房内,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望了躺在摇篮中的儿子。 「娘的小弘昀哦,你可这真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呦。」李氏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蛋,心中的得意简直是喷涌而出,瞧这情形,大阿哥眼看就是要不行了,而福晋产子伤身以后不能再生育了的事情也是众所周知的,一旦弘晖没了,那以后这福府里的一切不都是她儿子的了? 李氏是越想越得意,越想越高兴,到最后几乎都快要哼出歌来啦。 「弘昀,世子。嘻嘻嘻…………」李氏的笑声,传出去好远,足可见她此时是有多么的快活啦! 一天,两天,三天。 策凌走之后每一天,都是那样的令人心惊胆战。 弘晖一直都是昏迷的状态,每天只靠灌下少量的米水来维持生机。而许金郭冯四位大夫也不愧是太医院的国手,他们虽然治不好弘晖的病,但却是吊住了他的命。要是没有他们日夜在床边守护着,弘晖此时恐怕就已经魂入黄泉了。 就这样艰难的维持着,第四天的太阳,终于升起了。 昭烈在矮踏上睁开双眼,粉黛见状忙过来伺候她起身。 第34章 「昨夜盗汗兇勐,被子都打湿了几条」粉黛低声道:「清晨的时候, 太医给阿哥嘴里塞了片老参。」 已经到了需要用人参吊命的时候吗? 昭烈心中沉甸甸的。 洗漱之后, 用了些早膳,她便去看望弘晖。 「四嫂, 你又一夜没睡。」看着两只眼睛几乎快要变成熊猫的乌拉那拉氏,昭烈的脸上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睡觉的身体怎么受的了。」 「我合不上眼。」乌拉那拉氏的脸上流露出急切与期盼的表情:「六妹妹, 你说的那个灵药到了吗?」 「没有那么快。」昭烈摇摇头。 乌拉那拉氏闻言眼睛不由一红,她把昭烈口中说的那个叫金鸡纳霜的东西, 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心中如何能不急切, 又如何能不期盼!「我在这守着弘晖,四嫂你去休息一会儿!」昭烈态度强硬地说道。 乌拉那拉氏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 但是昭烈却道:「你休息一会儿,晚上的时候再来换我, 不然的话, 你是熬不住的。』」 乌拉那拉氏表情痛苦的深吸一口气, 到底还是听从了昭烈的建议。 很快地, 她就被身边的侍女搀扶了下去。 四位太医分成两班轮番守在这里。 今日,值白的恰巧是许金两位太医。许大夫是儿科圣手, 弘晖好几次惊厥过去都是许太医施针给救了回来,在这四个太医中可以说是起到最大作用的那个。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是安然无恙的度过了。乌拉那拉氏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当娘的心里总是放不下孩子的,不亲眼看着, 终是难以放心。 昭烈见状便也不再勉强她。 ***************************** 时间就这样过去,恍然就来到了黄昏时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家又成功的熬过一日后,四贝勒府上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说是谁来了?」昭烈转过头,挑眉问道。 「回殿下的话。来人说,他是九阿哥府上的人。是特地来请许太医过府的。」 昭烈沉吟一声:「你去唤他进来。」 于是很快地,刘全就领着一个管家样式的人走了进来。 跪在地上见礼之后,昭烈直接就问道:「九阿哥召许太医过府,不知是谁病了?」
第57页 「回殿下的话。」那管家说道:「府上有一位姓兆佳的格格,怀了身孕,如今即将临盆。可准备接生的稳婆看过之后,直言说兆佳格格胎位不正,生产时恐有风险。许太医金针之术响彻太医院,传说其一针下去,即可是胎位转正,很是厉害。九阿哥生恐子嗣有碍,是以特派小的来请许太医过府为格格保胎。」 昭烈听到这里,脸上故作为难的表情,只见其他嘆息道:「实不相瞒。四贝勒的嫡子弘晖如今正是病入膏肓,生命垂危的时候,实在是离不了许太医在身边。不如这样…太医院精通针灸之术的也不仅是许太医一个,你速去请别人过府,为你家格格保胎。」 「殿下。九爷除了许太医谁都不信啊!」那管家也是一脸恳求的表情:「不如您先让许太医跟了奴才回去,等到格格生产完毕,奴才保证第一时间把许太医给您送回来。」 谁知道你家那位格格什么时候生,若是一日两日的还不发作,难不成要让许太医一直等着。。 那弘晖怎么办?黄花菜都凉了好吗? 「你家格格重要,难道四贝勒的嫡子就不重要了吗?」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只见昭烈瞬间收齐脸上的所有笑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轻蔑,冷酷和威严的表情道:「回去告诉九阿哥,许太医不能走,让他另请高明吧!」 「公主!」那管家大叫一声。 然后,他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刘全收回手,居高临下道:「喊什么,公主两个字也是你这贱奴能叫唤的!」 那管家明显是被打蒙圈了,好半晌都没能才地上起来。 带着满心的悲愤,管家一路沖回了九阿哥府。 「爷!爷!爷!」一路跑,一路叫,等见到真人时更是噗通一声,跪到了人家的大腿旁。 「那六公主欺人太甚,根本不管您子嗣的死活,说什么都不肯放那许太医出来。」 四个的嫡子果然是要死了。 许多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胤禟的面上瞬间做出勃然大怒的表情。 「岂有此理。」他砰地一下摔碎了手里的茶盏:「那丫头还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如此,我也就不用念什么兄妹之情了。来人啊,点齐府里的护卫,随我去四贝勒府。」 那管家闻言精神瞬间大震忙不迭的就去喊人了。 胤禟的九阿哥府坐落在铁狮子胡同东口,西与恭亲王常宁为邻,北与八贝勒胤禩府毗连。 所以他这般带人一折腾,基本上从西到北,这附近的人家都听见动静了。 胤禩因为伴驾的关系此时并不在府中,八福晋郭络罗氏是一个女流之辈,除了叫人跟着打听一下外,也就没什么动作了,倒是恭亲王府那边跟出了好几个皇亲之流,他们都是平日里与胤禟有交情的,此时见他要去找别人麻烦,这些所谓的朋友,自然要去给胤禟撑撑面子,于是便混入了胤禟的队伍中,一群人唿哈的往四贝勒府去了。 「开门!开门!」狗腿管家第一个冲上去,狂拍门环。 很快地,里面就响起了动静。 「是谁啊? 「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了,我们九爷亲自来了,还不快点开门迎接!」」 可惜是:里面的人註定是不能让狗腿管家如意了,只听其道:「公主殿下口谕:今日天色已晚,此时府中尽是妇孺孩童,正所谓瓜田李下,九爷应该自重才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胤禟一看,对方竟然连门都不准备给自己开。 心中怒火不由更旺。 「好你个昭烈,居然如此目中无人。」胤禟恨声道。 然而无论他在门外怎么叫骂,里面就是不再有动静,仿佛全当胤禟是在放屁一样。 叫骂半晌终是一无所获。 「九爷要不然咱们回去,明日再来吧!」有人凑过来劝说道:「总不能真的撞门硬闯吧!」 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胤禟的脸色是一变再变,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办法,于是这一个晚上,堂堂的九阿哥吃了闭门羹后,註定无功而返。 「他不敢闯进来的,许太医,您安心施针就是!」昭烈笑着说道。 许太医闻言连忙哎了两声,皇家贵人们的斗法,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可不敢去参合,装煳涂就是了。眼看弘晖稍安,乌拉那拉氏这才心有余悸地拉着昭烈地手道:「多亏有你在这给我撑腰,要不然我必是留不下许太医的。」 昭烈知她心中不安,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满是安慰的笑容。 乌拉那拉氏说:「只是明日该如何是好,九阿哥的性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昭烈冷笑道:「四嫂安心就是,到时候谁不善罢甘休,还不一定呢!」 次日天明,整个四贝勒府在不安的气氛中甦醒了过来。 上午九时整,胤禟果然再次出现在四贝勒府大门口,而这一次,贝勒府的大门是敞开的。 胤禟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昭烈就坐在正殿大门口前的藤椅上。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一撞,胤禟冷笑一声道:「六妹妹好大的威风,你扣着太医院四位太医不放,如今九爷我的妾室难产,就等着许太医前去救命,你却故意拦着人不让。这是存心要跟你九哥我过不去啊!」 「事有先来后到。」面对着胤禟的咄咄逼人,昭烈淡淡地说道:「许太医是本宫先请来为弘晖治病的,现如今病还没有治好,自然不能离去。至于九哥你的那位妾室,太医院的圣手多了去,你随便请一位就好,何必非要许太医。莫不是,你故意选在这个档口,存心要害弘晖,九哥啊,四哥平日里也没得罪你吧,至于要下这样的狠手吗?」
第58页 胤禟脸色发青,大骂道:「一派胡言。昭烈,爷就告诉你,今天许太医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拦不住的!」 「放肆!这里是四贝勒府,你敢搜人!」 「为了我儿子的性命,也管不了这许多了,放心!过后,爷一定会亲自向四哥请罪。来人啊,给我进去搜——」 胤禟带来的那些人齐声应命,乌拉一下的就要四散开来,脸上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 然而就在关键时刻,竟有一阵马蹄的声音和盔甲相碰的声音响起。 胤禟的面色骤然一变,他飞快地转过头去,下一秒,便露出了呲目欲裂的表情。 居然是禁军。 不可能的。没有皇上手令,即使是太子也调动不了禁军。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九哥,你看看!现在是自己走,还是本宫让禁军送你走?」昭烈公主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看着这样的她,胤禟难以制止的打了个冷颤。 禁军,果然是她调来的。 第35章 此时此刻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胤禟的心情。 震惊,疑惑, 屈辱, 难堪。 胤禟的脸色那是一变再变。 他是很想硬气一回的,可是全副武装的禁军无声的告诉他, 双方武力的差距,以及一旦起冲突, 他必定更加难堪的事实。 「好好好。」胤禟看着昭烈连叫了三声:「连禁军都能叫来,你牛逼!九哥认输……我们走!」 「不送。」 气势沖沖的来, 丧家犬似的走, 今儿他九阿哥的脸面算是都丢尽了。 在胤禟一行人飞快的离开后, 四贝勒府的大门復又重新关闭了起来。 当然,大门是关上了, 今天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关不住的,很快, 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 六公主殿下是怎么调动禁军把九阿哥像撵狗一样的给撵出来的。 策凌离开的第六天, 就在这种波诡云谲的气氛中, 悄然过去。 很快的,来到了约定的第七日。 从早上开始, 乌拉那拉氏就陷入到了一种躁狂的状态,弘晖的情形基本上已经到了极限,几个太医都已经明确的表情,弘晖是不可能在坚持下去了。 「来不及了。」乌拉那拉氏抱着昭烈的胳膊惶恐地问道:「会不会来不及了啊,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来得及。」昭烈镇定地说道:「策凌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他说把药今日带回来,就一定能够做到。」 时间就在这种能够把人逼疯了的情况下一点一滴的走过,就在众人之心,开始趋于绝望之时,府中大门砰地一下被人从外面踢开,但听一声嘶鸣,一人一马,闪电般跃了进来,昭烈抬头一看,那马上之人不是策凌又是谁。 这混蛋,终于回来了。 「这是金鸡纳霜,速速给大阿哥服用。」 看着策凌从怀里递过来的东西,昭烈面上露出大喜之色,早就等在一旁的许太医几个立马扑了上来,接过药后,转身就往内里跑了。至于乌拉那拉氏,她此时已经完全瘫软在地,激动的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哆嗦着。 昭烈先让人把乌拉那拉氏扶下去,而后转过头,对着策凌露出了一个由衷欢喜的笑容:「一路辛苦了,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你。」此时的男人简直没了个人样,杂乱的鬍子长满了半边脸,全身身下更是乌漆嘛黑,尘土飞扬,唯一带点颜色就是那双眼睛了一个星期没睡觉,红的像只兔子。 策凌闻言咧了咧自己的嘴巴,声音嘶哑地说道:「但愿那药,真的有效果才好。」 事实证明,这个所谓的金鸡纳霜对于治疗疟疾,当真有着不可思议的奇效。 几位太医院圣手怎么都退不下去的高烧,在服用了金鸡纳霜后,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就消退了,弘晖的脸色开始有了变化,他的唿吸不在微弱的细不可闻,肉眼可见的,竟是有了好转的趋势。 「灵药!真是灵药啊!」许太医的眼睛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亮,他用着十分肯定的语气对着昭烈她们道:「这灵药极有效果,阿哥不会有事了。」 果然,又过了一日一夜后,昏迷许久的弘晖居然清醒了过来,并且表示自己又饿又渴,非常想要吃些什么。 乌拉那拉氏嗷地一声,喜极而泣到近乎昏迷。 昭烈见状,心中便明白,弘晖这条小命这次算是保下了。 孩子既然没事,几个太医也不用在这里日夜留守了。 昭烈让人唤了他们前来。 「这次阿哥能够转危为安,多亏了几位大人,本宫在这里深谢你们了。」说罢,微微附身对着四个太医郑重的行了一礼。一个连禁军都能调动的公主,他们几个老傢伙可没胆当这个谢字忙诚惶诚恐的谦虚起来。 昭烈见状便也没说别的,只微微挥了下小手,然后下一刻,四个太医就被眼前白花花的银子震的双目都直了。 「这些是各位大人们的辛苦费。」昭烈定声道:「请务必收下。」 四位太医,每人一千两白银。 许太医他们几个立刻就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要知道,他们每日当差累死累活的,一个月也就二两二钱的银子,就算是给贵人门出诊,能得些赏钱,做不过也就几十辆银子撑死了,今日到好,出手就是一千两,这简直天降横财啊! 「殿殿下……」许太医艰难的把目光从白花花的银子上挪开,躬身说道:「阿哥的病之所以能治癒,全赖那金鸡纳霜之效,非我等之功,您这般重赏,我等实在是受之有愧。」
第59页 「若无几位大人日夜守于床前,为弘晖吊命,就算有灵药,他也等不回来啊!」昭烈用着理所应当地语气道:「这是你们该得的。万不要再推辞了。」 几个太医听了这话,除了激动的道谢外,还能再说什么呢! 他们被刘全亲自送出府邸,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连日来的紧张,惊吓,和疲惫在千两白银面前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简直就是春风满面啊! 送走了太医,昭烈也就能踏踏实实的回公主府去了。 「他还在睡吗?」昭烈开口问道。 粉黛点了点头:「几个时辰前醒了一次,喝了些水,然后就又睡着了。」 昭烈说的这个人,自然就是策凌,整整一个星期不眠不休的赶路,马都不知道跑死了几匹他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了! 「叫小厨房准备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补汤也熬上。」昭烈吩咐道。 「是!」 策凌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他刚重重地抻了个懒腰,外面察觉到动静的奴才们就推门走了进来,策凌看了他们一眼然而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他就被奴才们团团围住,开始被「上下其手」。 「哎呀别拽我的腰带……鬍子……」 一刻钟之后。 策凌揽镜自照,发现里面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帅小伙了呢! 「策凌大人,公主殿下有请。」 「知道了。」策凌下意识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然后大步的向外走去。 「殿下这是要请我吃饭吗?」策凌一进门,就看见了摆满碗盘的雕花大桌,以及坐在桌旁的美丽少女。 吃顿饭而已,哪那么多废话。昭烈不理她,只让粉黛她们开始上菜。 这顿饭,无疑是非常丰盛的,特别是那道十全大补汤,既美味无比又滋补无比,昭烈喝了一碗后,觉得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食不言寝不语,晚膳之后,两个人才坐在一起说起了正经事。 「这次多谢你了。」昭烈说道:「你救了弘晖的性命,四哥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策凌则是闻言一笑:「我又不是为了四阿哥的不亏待才这般拼命的。」 不是为了四阿哥,那便是为了我喽? 察觉到了某人话语里的深意,昭烈警觉的抿了抿粉唇,坚决不能让自己上当。 策凌并不是那等喜欢邀功的人,但是他却非常喜欢在昭烈面前邀功,于是当下,便用着闲谈的语气说起了这一路上的奔波之事,什么千里疾行,什么披星戴月,什么忧心如焚,说的那叫一个跌跌宕宕,那叫一个不容易啊。 知道的是去广州取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西天取经呢! 「行了!你不就是想要我领你这个情嘛!」昭烈忍不住地嗔了他一眼,骂道:「就会卖惨。」 策凌哈哈一笑,觉得自己的小姑娘就是连翻白眼都别样的可爱。 公主府里,他们两个人高高兴兴雨过天晴的说着话,而此时远在塞外的康熙那里,气氛却是有点凝滞的。 三封信,被摆在了康熙的案头。 这三封信,一封来自昭烈,一封来自九阿哥,一封来自九门提督。 走的还tm都是八百里加急。 太子胤礽,大阿哥胤提,四阿哥胤禛,以及八阿哥胤禩,这几个儿子立在跟前。 太子胤礽是第一个忍不住的,就听他此时用着极不淡定的语气问道:「皇阿玛,儿臣敢问:昭烈是如何调动禁军的?」 事涉军权也难怪太子敏感。 康熙帝闻言却呜嗯了一声,脸上面不改色,心里面却是颤颤地。 他能告诉太子,昭烈是因为手里有一块可以调动禁军的令牌吗? 他能告诉太子,那块令牌是几年前,他不小心醉酒后,被昭烈以打赌的名头赢走的吗? 他,爱新觉罗玄烨可是明君。 这种昏庸的事情即使做了,也绝对不能承认。 「调动禁军的手令是朕离京前给她的。」在几个儿子面前,康熙用着淡淡地语气,就像是谈论天气一样,随意地说道:「你们几个也知道,昭烈素爱惹事,朕怕自己离京后,她再被别人欺负……嗯……现在想来是有一些不妥,回京后,朕会把手令收回来的。」溺爱孩子给令牌,总比醉酒打赌输掉令牌,听起来似乎更加有颜面一些。 反正康熙自己是这么想的。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罢了。 没看那边的太子,直郡王和八阿哥他们,已经露出了一脸吃翔的表情吗? 第36章 荒谬 嫉妒 此时的太子胤礽完完全全的被这两种激盪的情绪给包围住了。 打小他就觉得皇阿玛喜欢昭烈更甚于他,原来这不是错觉, 而是事实。 更要命的是:康熙现在对他的宠爱明显在减少, 而对昭烈不但不少,反而变本加厉。 「皇阿玛!」胤礽大叫一声。 然而根本不等他的指责和抱怨说出口, 那边的康熙就用着不容抗拒地语气道:「够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你们都下去吧!」 太子他们再不情不愿,此时也不能违命, 唯有四阿哥胤禛, 止住身形不动,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方才下摆一撩跪在了地上。 「皇阿玛。昭烈与九弟之事, 皆因弘晖病重而起。昭烈素来疼爱弘晖,心急之下, 这才鲁莽行事, 若是皇阿玛要怪罪就请怪罪儿臣吧!」
第60页 康熙见胤禛满脸愧疚之色, 不禁轻轻地嘆了一口气:「昭烈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难道朕会不知道吗?这个老九啊……怎么连自己妹妹都容不下。」 他哪里是容不下昭烈, 他是容不下我啊! 胤禛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然恨毒了胤禟。 如此卑鄙和下作的手段, 真是堪比毒蛇了。 胤礽脸色阴沉的回到大帐后,就把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疯狂的发泄一番后,亲信索额图的话语不自觉地就开始在耳边浮荡起来。 「皇上欲以众阿哥分太子之权柄。」 「陛下年岁大了,难免开始煳涂。」 「太子应早早为自己打算。」 「帝心难测,万不能将一切希望都寄託于父子亲情。」 胤礽想:皇阿玛现在对他哪里还有什么父子亲情, 恐怕都是猜疑防备之情。 胤礽是越想越恨,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嫉恨与不安之下,胤礽的心思便更加钻起了牛角尖,如此这般往復,再行起事来时,便越加偏离太子的本分,当然也越加惹的康熙不喜了。弘晖的病好的极快,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便能够下床行走了。 「姑姑。额娘说弘晖这一次能够病癒都是您和策凌叔叔的功劳。」弘晖对着昭烈说道:「姑姑,谢谢您。」 「嘴巴怎么这样甜,姑姑看看是不是抹了蜜的关系啊!」双手捧着小脸蛋,使劲儿揉捏起来。 弘晖被捏的啊呜啊呜小乌龟似的晃悠着。 姑侄两个笑闹了一会后,弘晖就撒娇一样的问昭烈道:「治好弘晖的金鸡纳霜,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好奇怪的名字。」 「是这样的:外国有一种树,叫做金鸡纳树。治好你病的药,就是从那种树的树皮上提取出来的。」昭烈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看过的那本杂书,上面大概记载着的就是这些了。 其实弘晖也是幸运。 金鸡纳霜这东西在疟疾的早期和中期时治疗效果并不佳,唯在晚期的时候才会出此神效。 「看来西洋那边也有很多了不起的东西啊!」弘晖一脸神奇的喃喃自语道。 「那当然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此时的昭烈并不知道,这件幼时发生的事情会成为弘晖心中的一粒种子,一粒对大清之外的,好奇的种子。 ******************************** 京城.金鱼胡同,某一大宅之中。 「虽说一只梨花压海棠,但你也得顾及着自个的岁数,马上风什么的可不是好听的名头。」策凌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老人。那的确是一位老人无疑,他穿着一身蓝色茧绸的袍子,带着镶了玉片的瓜皮帽,头髮基本上都已经花白了。当他听见策凌的话后,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颤颤地表情:「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跟祖父说话的。」 他不就是纳了一个小丫鬟做妾嘛,也不用这么磕碜他吧。 策凌看着老人半晌后终是嘆了一口气。 他这祖父软弱半生,运气手腕志气啥都没有,生平做的最对也最有勇气的一件事情就是带着他们兄弟两个远上京城。如今自己有了出息,祖父心中难免得意,而这一得意,可不久容易放纵自己嘛!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纳个小星啥的也就是他的极限了。 毕竟胆小嘛! 「孙儿这是担心您的身体。」策凌郑重的警告道:「您纳几个小的,孙儿都管不着,但是那些虎狼之药是绝对不能用的,若再叫我发现一次——」策凌的手轻轻地在椅把上攥了一下。 然后,它——就裂开了。 威胁!□□裸的威胁!这个不孝子孙! 老头在心里狂喊一声,然而面上却做出一副听话乖顺之态,嘴上也连连表示:自己一定会保重身体,绝不再服小药丸子云云。 教育好了家里的老人,策凌便起身离开了。 「哥!」有人在身后叫了一声。 策凌回头望去,脸上不自觉的就带出了一抹笑意:「怎么没去上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策凌的同胞兄弟:巴鲁。 那是个看起来及其强壮的小伙子,他有着蒙古人特有的身形和充满异域感的粗犷脸蛋,属于那种走在大街上,地痞流氓绝对不敢上去碰瓷的类型。 看见自己最佩服也崇拜的兄长,巴鲁粗犷的脸上也布满了笑容,他摸着自个的后脑勺,有些憨气地说道:「今儿是沐休的日子,不当值。」他现在顶了策凌以前的那个千户之位,人也被他兄长安排进了侍卫处。 虽然不是御前侍卫吧,但也是正经八百的带刀侍卫嘞! 「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巴鲁问道。 策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有正事要做。」 巴鲁用牛一样的大眼睛满是怀疑的扫了自己兄长一眼,嘟嘟囔囔道:「什么正事啊,我看你是要去公主府吧!」 策凌理所应当地说道:「追求公主就是我的正事。」 巴鲁==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容易休假,有了可以和兄长相处的机会,巴鲁可是非常珍惜的嘞。 策凌并没有拒绝弟弟。 于是兄弟两个一起上了马车。 巴鲁座稳后,看着对面老神在在的兄长,不由好奇地问道:「哥,你和公主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第61页 「什么什么地步。我与公主可是发乎情止乎于礼,你不要乱说话。」义正言辞的表情。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巴鲁文化水平实在有限,想了半晌,方才把想要表达的词彙组织起来:「哥,公主真的能看的上你吗?」 策凌:「………」。 「你比公主岁数大,身份低,也没啥钱,就算长得还行,但公主肯定也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女孩。我怎么想都觉得她是不可能看上你的!」巴鲁用他那双真诚的大眼睛一点点的给他哥哥分析着目前的形式:「要不然你就死了这条心,找别的女孩吧!」、 策凌几乎被这个愚蠢的弟弟给气笑了。 「难道在你心里,大哥就是一个这么没有魅力的男人吗?」 诚实的弟弟闻言立刻就在心里把自家大哥的那些优点属数一遍,然后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明白了!」 策凌:「你明白了什么?」 「厚脸皮,口花花。大哥你一定就是用这两样优点来追求公主的吧!」 「滚!」 这是昭烈第一见到策凌的家人。 一个叫巴鲁的青年,很壮,有点像头熊,挺憨的那种。 这也是巴鲁第一次见到那位传说中受尽圣宠的公主殿下,真的是太公主了,高贵美丽到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是种亵渎了。 巴鲁青年特别纯洁的涨红了一张面颊。 同时他心里也开始佩服起自家大哥来,这得是多么强烈的自信,多么巨大的胆量,才敢去攀扯这样的高岭之花啊! 昭烈叫粉黛端上了奶茶和糕点。 「多多谢殿下。」巴鲁赤红着面颊,十分拘束的说道。 此时的昭烈倒摆出了一副和气的面容,温温柔柔地问了好些,你多大了,读过什么书,成亲了没有,在哪里当值啊等之类之类的事情。 巴鲁诚实的一一回答了出来。 旁边全程看着的策凌一点都不掩盖的掀起嘴角,这种嫂子关心小叔子的和谐场面,真是看着都觉得十分酸爽。 愉快的与这位叫巴鲁的青年交谈了片刻后,高贵的公主殿下这才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早就等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于是策凌说道:「此次前来,是专门向公主道别的。」 昭烈一愣,下意识的问了句:「你要回漠北了?」 「是!」 策凌表示自己回京已有数月,是到了该回去「上班」的时候了。 然后昭烈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好心情就都在这一剎那消失不见了。 一刻钟后,策凌和巴鲁从公主府走了出来。 「大哥……」巴鲁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策凌说了句:「我知道你为什么看不上别人了!」 见识过了那样美丽的花朵,谁还能在看上那些杂草啊! 策凌听了这话后,微微地笑了一下。 就快了,等他下次再踏进京城的时候…… 昭烈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 第37章 策凌离开的两个月后,圣驾返回紫禁城。 与以往一样, 康熙帝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慈宁宫看望太后。 因为温宪之死的关系, 太后一度备受打击,将养了好长时间, 精神才算是缓过劲来。 看望完太后,康熙帝返回上书房开始处理政事。 最近这段时间, 明珠和索尔图斗的厉害,弄得朝廷上下乌烟瘴气, 康熙面上不显, 心中却已然十分动怒。 一上午的时间骂走了两波人后, 梁九功进来禀告说,六公主派人来给皇上送东西了。 康熙闻言眉头当即一挑, 待来人进来后,康熙才发现是承干宫的首领太监, 叫刘全的那个。 「奴才给皇上请安。」刘全跪在地上, 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殿下吩咐奴才把这件东西交还给陛下。」 那是一只金黄色的锦盒。 康熙甚至不需打开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你家主子怎么了?」皇帝陛下问道。 刘全闻言立刻就耸拉着一张脸, 愁眉道:「回陛下的话, 公主她,她病了!」 「病了?」康熙心想:莫不是怕朕回来骂她, 所以装病的? 这种事情已昭烈的节操是真的能够干的出来的。 「真的病了。」刘全信誓旦旦地说道:「殿下染了风寒,咳疾不止,这两日还发起低烧来。」 康熙听了这话后心里立时就是一急,昭烈打小就是个极健康的宝宝,很少生病的。 「可传了太医?」 刘全点头表示已经传过了。 知道是六公主需要诊治, 太医院的那帮大夫们一个个的都可积极了呢! 【白银千两的广告效果】 不过昭烈得的,的确只是普通的风寒,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数月未见女儿,如今又得知她病了,康熙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昭烈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宫外病了也无人去照顾的悽惨景象,当下就是心脏抽疼,再也顾不上其他,第二天就点了胤禛一起,父子两个往公主府去了。 上午十时,昭烈靠在秋香色的金线软枕上,神色恹恹且充满了抗拒。 「公主您乖一点,喝一口,咱们就喝一口好不好!」 「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高贵的公主殿下显然开始耍起了孩子脾气,就见她脑袋一转,小手往嘴巴上一堵,乌拉乌拉地说道:「这药太苦了,我实在是受不鸟。」
第62页 「良药苦口啊!」锦婳急的脑门都出了一排汗:「您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呢?」 眼见锦婳如此坚持,昭烈的眼皮动了动,然后就用着妥协的语气说道:「那好吧,你先把药放下,凉一凉,本宫一会儿自己喝。」」 「殿下。您还是当着奴婢的面喝吧!」锦婳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然的话,奴婢怕您又把这药汁倒进盆栽里去,要知道您屋里的那盆矮子松已经被浇的根都涝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比粉黛还要能啰嗦嘞! 就在昭烈的小脾气开始上来,准备来硬的时,康熙带着四阿哥从门口屏风处走了进来。 「生病了就乖乖吃药,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耍赖呢!」 「皇阿玛!」眼见康熙进来,昭烈的双眼骤然就是一亮,本来苍白的小脸上也布满了惊喜欢悦之色。 她伸出双臂,呈敞开状,一副非常急切的样子。 「抱抱,抱抱……」小狗狗一样的撒着娇。 康熙无法,只的走上前去。然后下一秒,果然就被扑了个满怀。 「皇阿玛,昭昭好想你啊,你可总算回来了。」 康熙抬起手摸了下昭烈的额头,发现那温度果然是有些高的。 「既是病了那就不能任性,快把药喝了。」康熙亲手接过了锦婳端着的药碗。 虽然心里真的很不情愿,但此时此刻,她也是不能不喝了。 就见公主殿下牙一咬,心一狠,用一种堪称壮烈的表情痛苦的咽下了那碗漆黑的药汁。『 「呕…咳……咳咳咳咳……」 康熙迅速的往闺女嘴巴里塞了块蜜饯,然后又心疼的亲自为她顺起了后背。 一番操作之下,昭烈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被轻轻的放在软枕上,女孩眼睛泛红地说道:「皇阿玛,我没事的,四哥你也别皱着眉头呀,快坐下。」 胤禛看了有些虚弱的妹妹一眼,撩起下摆,坐在了宫女搬过来的椅子上。 「皇阿玛,此次出巡一切可还顺利?」昭烈露出一脸关心的表情。 康熙点点头。 顺利倒是顺利,只是太子这段时间上蹿下跳的厉害,弄得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父女两个温声细雨的说了一会儿话,昭烈主动说明了手令的事情。 她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小声道:「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九哥太兇了,他居然还要搜府,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调来了一小队禁军。」其实要不是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情,就是康熙自己都忘了,曾经赌输过这么一块令牌了。 毕竟是醉酒后干下的蠢货嘛! 「那个老九!」康熙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下自己膝盖:「心胸狭窄,手段下作。连自己的亲妹妹和亲侄子都容不下,真是个孽障!」 康熙已经叫人探查过了。 什么侍妾胎位不正啊,都是莫须有的事情,他那小老婆不到半个时辰就平安的生下了一个闺女。 由此可见,非要许太医过府什么的,纯属于找茬行为。 他这么做的根本原因无非就是想要让弘晖死,从而极大的打击胤禛。 兄弟之间,如此阴狠算计,康熙怎能不心生失望。 昭烈说了半晌的话,神情间难免有些疲惫,再加上刚刚服用的药里有助眠的效果,所以不知不觉间就困倦起来。 康熙见状便让她躺下休息。 昭烈照做了,于是几分钟之后,在康熙和胤禛的注视下,她果然就迷煳的睡了过去。 康熙见状便站起了身子,他倒是没有着急走,而是就近的在这屋子里面转悠了两圈。 「这陈设还是有些简陋,无法与承干宫相比。」康熙对着胤禛嘆息地说道:「真是委屈她了!」 胤禛看着四周这奢华的陈设,眉峰微耸,到底没有昧着良心接这个话茬。 康熙在屋子里面熘达了一圈,找了许多他认为亏待了昭烈的地方,他这边说那边的梁九功就负责记录,显然是准备把亏待了公主的地方给一一补足的架势。 「你们兄妹两个住的近,你要多照顾她一些。」康熙对着胤禛说道:「待再过一段时间,朕就下旨让她回宫住去。」 舜安颜事件的真相,他显然已经知道了。 所以也就格外觉得委屈了宝贝闺女。 看看,这平白无故的,遭了多大的罪呦! 胤禛闻言自然郑重称:「是!」。 父子两个在公主府这边又呆了一会儿,眼见昭烈睡的深沉,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康熙回到了养心殿,谁想龙足刚刚踏进大门槛时,就有人禀告说:九阿哥十阿哥求见。 康熙闻言本来尚算不错的心情,瞬间晴转多云。 「宣」皇帝陛下冷漠的说出了这一个字。 **************************** 胤禩知道老九和老十去进宫面圣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他当下心中就是一个激灵,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待他赶到养心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跪在那里的一对难兄难弟。 一个脸色不服,一个神情不驯。 「八哥!」两人见了胤禩,同时大叫了一声。 「你们两个啊!」胤禩伸出手指虚空对点了一下,凑过头去,低声道:「老九,你是不是在皇阿玛面前告小六的状了!」
第63页 胤禟闻言面色一狞,恨声道:「不应该吗?那死丫头对兄长不敬,半点都不把我放在眼中。」 「她又不是仅仅不把你放在眼中。」胤禩用着非常理所应当的语气道:「她在太子面前都是想甩脸色就甩脸色的,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没有习惯?」 胤禟神情骤然一僵。 八哥这话说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昭烈病了。皇阿玛刚刚从她的公主府回来……」胤禩看着九阿哥,毫不客气地又在其心中狠插了一刀:「你自己细想想,自小到大,你生病的时候,皇阿玛什么时候亲自去看过你?」 胤禟:…… 胤:…… 「昭烈是妹妹又是女孩子,你在皇阿玛面前告她的状,你,你,你丢不丢人啊!」 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你看看你们两个,除了丢脸的跪在这里外,又得到了什么呢? 把两个弟弟教育了一顿,胤禩随后深吸一口气,跪地高声道:「儿臣胤禩求见皇阿玛。」 很快地,里面便传来了宣他进去的口谕。 直到胤禩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跪在胤禟身边一直做沉思状的十阿哥,方才用着沉痛的语气对着他说道:「我明白了。」 胤禟心想:你明白了什么。 「在皇阿玛心中,咱们这些儿子都是后老婆带来的拖油瓶,只有昭烈,才是他自己亲生的嘞!」 胤禟:…… 你这总结的当真是非常精闢了。 第38章 一场风寒缠绵半月,方才康復。 谁想:昭烈这边刚刚变得精神起来, 朝廷那边就发生了一件地震海啸般的大事件。 曾经擒鰲拜、平三藩、收復台湾、征噶尔丹, 签定中俄条约,于国家社稷有过大功劳的索额图, 居然被康熙帝列出十宗大罪,下了大狱之中。此事件一出, 太子一党无不惊慌失措,如丧考妣。与此相对的则是直郡王和明珠一党, 那是上蹿下跳, 欢欣雀跃, 可着劲儿的网络各种罪名屎盆子一样的扣在索额图的头上,务必要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太子忧愤成疾, 然而身边之人居然都是酒囊饭袋之徒,无人能在这要紧关头, 给他出个主意。 最后, 左思右想之下, 他便使人去唤了胤禛过来。 毕竟当年萧玉瑶的事情胤禛是帮了他大忙的, 太子认为其是可以信任的。 「皇上对索相不满已久,如今禀雷霆之力而下, 万没有再中途收手的可能,此时太子应该保全自身与索额图拉清距离,万不能再沾染了。」胤禛恭声说道。 这个提议,显然并不是胤礽心里满意的那个。 「索额图是孤之臂膀,如今遭难, 孤若是不闻不问,天下之人该如何看孤?以后又有何人敢于依附与孤?」胤礽一口就回绝了胤禛的提议。眼见太子态度强硬,自觉已经近了臣弟本分的胤禛,立刻就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该死的胤提!该死的明珠!还有那个最最该死的高士奇,小人!无耻之尤!!」胤礽脸色发青,气的浑身发抖。 没错!此次告发索额图的主力队员就是礼部侍郎高士奇。 此人出身太学院,乃康熙一手提拔起来的臣子,及其擅长揣摩与皇帝的心意。 「总有一日,孤定要杀他!」胤礽兀自在那里叫嚣不止。 胤禛却在心里皱起了眉头,这些年,太子被人捧的太高,很多时候竟已经看不清楚形式。 高士奇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心意啊。 如此,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胤礽,最后只能大力鼓动党羽,卖力的在朝堂上为索额图说话。 他自己也没闲着,一股脑的跑到了养心殿,几次三番的去向康熙帝陈辩求情。 最终父子两个爆发出了一场剧烈的争吵。 太子甚至说出了:皇阿玛若想要换个儿子当太子,大可以直接废储,何必软刀子杀人这种不孝不悌之话,气的康熙帝当场就往他都身上砸了一盏热茶,手脚都发麻了。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胤礽和昭烈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打心眼里认为自己对于康熙是最特殊的那个,类似于:就算犯了错,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的优越感。 这就自小到大的宠爱带给他们的自信。 当然,胤礽不明白的是,他不仅仅是父亲宠爱的儿子,他还是个太子啊! 最后,康熙下旨:太子胤礽以下犯上,即日起禁足毓庆宫,无旨不得外出,无旨不得有任何人前去探望。 如此营救索额图的最大一股力量,瞬间烟消云散。 仅仅一个月之后,康熙帝便将狱中的索额图,以及其子格尔芬和阿尔吉善一同处死,其同党也多被拘谨,流放和杀头。 这位在大清朝唿风唤雨了半辈子的老人,就这样落下了自己一生的帷幕。 索额图一死,朝廷之中,便开始响起废太子的声音。 直郡王在其中上蹿下跳最是激动,他现在几乎是已经撕下了自己身上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就差没有把我想当太子这几个字刻在自己脸上了。康熙厌恶索额图结党营私煽动太子,但又何尝不厌恶胤提的野心勃勃。 于是,毫不留情的训斥,这一次又落在了胤提的头上。 康熙是这么说的:你秉性躁急、愚顽,又野心勃勃,就算朕废掉胤礽也绝对不会立你为太子,趁早给朕死了这条心。
第64页 据说,大阿哥听到这番话后,简直就是如遭雷噼。 他一直以为康熙是很在乎和重视自己这个长子的,没想到一熘十三遭,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自己。 立时便有些傻1逼了。 如此,康熙两头打压一番,无论是太子还是大阿哥一党都受到了重创。【特别是前者】 一时间,大家也就都消停了起来。 起码錶面上是这样的! 这一日,秋风飒飒,天气晴朗。 昭烈便回了皇宫一趟。 她先去养心殿面见了康熙帝,父女两个一块用了午膳。 「你不是最喜欢刘师傅做的这道红烧蹄髈吗?朕特地叫他给你做的,多吃一些。」 「皇阿玛,您也吃啊。」昭烈一边说一边夹了一点蔬菜放在了康熙身前的碗盘里:「这段时间,您都瘦了!」 康熙闻言轻轻地嘆息一声。 这个时候还能真正关心自己身体的也就昭昭了。 与康熙吃饭的时候,昭烈是从来都不会食不言的,正相反:她会闲话家常般地随意说起很多事情,像是公主府里有片杏花林啦,如今到了月份正是开的茂密的时候,只是特别容易招来飞虫,一片一片的弄的讨厌死了。像是她最近从琉璃厂那边淘回来了一副宋代的名画,花了好多好多的银子,但买回来后却越看越像是假的云云。 虽然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但是康熙还是听的十分津津有味。 父女两个吃过了午饭,昭烈坐在那里正饮着一盏清茶时,梁九功就走了进来,只见他来到了康熙帝的耳边,附身轻声说了些什么。 昭烈依稀的听到了:太子、坤宁宫这几个字眼。 梁九功禀告完毕后就退到了一旁,坐在那里的康熙则露出一副沉思的面容。 昭烈虽然任性但确实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凭着自己刚刚听到的几个字眼,心里已然是有了一定的猜测。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的忌辰。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太子都会亲自前往坤宁宫进行悼念。 今次也不会例外。 「皇阿玛,儿臣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就先告退了。」说起来她也好久都没看到佟佳氏了。 康熙帝闻言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开口道:「去吧。不用着急回去,天色晚了,就住在宫里吧!」 昭烈嗯了一声,附附身,退了下去。她前脚刚走,康熙后脚也站起了身,梁九功自然而然地跟在他的身后,大约一刻钟之后,康熙便出现在了坤宁宫中。 坤宁宫在紫禁城众多的殿宇之中也属于极为特殊的一座。 在顺治朝的时候,它是属于中宫皇后的寝宫。而到了康熙朝,他与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也是在这里完的婚。只不过赫舍里氏亡故后,他便下旨将坤宁宫改为祭神的场所。 康熙带着梁九功来到一处暗间,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外面开始有动静传来。 「皇额娘,不孝之子胤礽前来看望您了!」原来外面,正在对着画像和牌位祭拜的正是太子胤礽。 他可不知道此时的康熙就坐在后面的暗间里听着他说话。 此处空无一人,面对着亡母的牌位,上香之后,想起自己近段时间来的艰难处境,一时间,胤礽是悲上心来,不禁掩面痛哭。 「皇阿娘啊,您现在若是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胤礽哭诉道:「你若是还活着,儿臣就不会处处被人打压,您一定会护着儿臣的对不对!……皇额娘,皇阿玛处死了索额图,他丝毫不顾及我这个做太子的颜面,也丝毫不顾及赫舍里氏曾经对他的帮助,皇额娘,皇阿玛他完全变了他不在是以前那个英明的皇阿玛了……」 似是想要把心里所有的不满全部都发泄出来一样。 在母亲的牌位前胤礽肆无忌惮的倾吐着对康熙的各种不满和怨恨。 「孤乃中宫嫡子,他们不过都是贱婢所出,如今却各都敢于我叫板,真是可恨,待有朝一日,孤继承大统,定然都将这些不臣之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特别是胤提那个废物,孤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胤礽跪在那里,面色奇异,神情癫狂。 自言自语的那些话又是格外可怕而暗间中,康熙帝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可拍。 他的一双拳头捏的死紧,面色发青,胸口极速起伏。 立在旁边的梁九功胆战心惊的看着,生怕皇帝一个受不住,不是冲出去剁了太子,就是自己先气晕过去。 不过幸好,以上两种情形都没有出现,因为胤礽那边率先完成了祭拜。 疯狂发泄了一番的太子殿下起身离开了。 半晌之后,康熙从暗间里走了出来。 没有任何一个形容词能形容他此时脸色的表情。当然如果非要有的话,那么就是康熙帝现在应该非常想要杀人了。 胤礽,他亲手养大的这个孩子。 居然会是一个如此暴虐不堪,无君无父之人。 康熙抬起头看着悬挂着的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的画像,站在那里,久久无言。 第39章 在去往干清宫的路上,昭烈意外的被人截住了。 「奴婢永和宫佩湖给六公主殿下请安。」 轿捻一停。
第65页 昭烈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女子, 眉头微挑:「原来是佩湖姑姑啊, 拦住本宫,所谓何事。」 「德妃娘娘想请公主殿下往永和宫一叙。」佩湖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请公主见谅娘娘本来是想要亲自来见您的, 只是最近突然犯了腿疾,行走有些不便, 只能劳动公主大驾了。」 德妃早年是宫女出身,大约是活干的有些多, 落下了一个老寒腿的毛病, 每年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 她的腿就会犯病。 对此昭烈也是有过耳闻的,没再多说什么, 她很痛快地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轿捻的方向改变, 一行人往永和宫去了。 到了地方, 昭烈随着佩湖往后殿而去。 「昭烈请德娘娘安。」 「公主来了。」半靠在床榻上的德妃很激动似的坐起了身子, 对着昭烈连连招手道:「快, 到本宫这里来。」 昭烈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德妃抓住了小手。 「好孩子。」德妃的眼睛湿润了起来:「柔嘉的事情, 本宫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谢你才好啊!」 昭烈显然也猜到了德妃唤自己前来的真实用意。 所以此时听见这些话也并不感到意外。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德妃娘娘不必再介怀。」 「那怎么可以!」德妃动容地说道:「这可是救命之恩啊!若不是你,不要说是柔嘉就连本宫也绝对难辞其咎,你这是救了我们母女两条性命啊。」 我倒不是为了你们。 这样想着的昭烈脸上露出了越加温柔和谦虚的神色。 七公主柔嘉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和谐友好的一幕。 当然,她在看着昭烈, 昭烈同样的也看了眼她。 小姑娘最近过得显然不大好,她整个人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的很,只是眉宇间的那股倔强始终没有消失。 「柔嘉。」德妃的神色冷淡了下去,她说道:「昭烈来了。你在她面前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柔嘉闻言下意识的就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无论是脸面还是心理,此时的她都非常想要掉头就跑。但是想起德妃的手段,以及自己房里的那些个精奇嬷嬷,刚刚升起的勇气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六姐姐。」当着昭烈的面,柔嘉非常艰难的跪了下去,她说道:「多谢你。」 满脸屈辱的表情。 昭烈闻言笑了笑,极假意的说了句:「没什么。」 在永和宫坐了半晌,得到了一大堆的感谢和一大推的谢礼后,昭烈就离开了,柔嘉代德妃出来送她。 「你别以为我会真心感谢你!」站在永和宫的大门口,柔嘉用着阴沉的声音对咋昭烈讽刺道:「你这个假仁假义的女人,以为自己替我顶了罪责,就是什么好人了吗?我告诉你,舜安颜那个傢伙该死,你这个罪魁祸首更该死!」 很多话,似乎已经憋在心里已久,柔嘉毫不客气地接着喷道:「自从指婚的圣旨下来后,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五姐姐的。他们说,舜安颜是你挑剩下不要的东西,所以才给了五姐姐。要不是你,五姐姐不会这样受人耻笑,要不是你,舜安颜那狗东西也不会如此冷待于她所以五姐姐的死,你有逃不掉的责任,你才是杀死她的罪魁祸首。」 昭烈冷着眼睛看着站在那里越说越来劲的某人,微微挑了下眉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姑娘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就是想给自己竖起一个圣母的牌坊。你要让皇上、四哥,额娘,都知道你是委屈的,都知道你是个多么为它人着想的善良之人,我呸!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柔嘉恨声道:「卑鄙!无齿!」 面对着柔嘉这一串炮仗似的攻击,昭烈只是好整以暇地说了一句:「张廷玉要续娶了的是事情,你知道吗?」 激动中的柔嘉瞬间身子一僵。 打温宪去后,她就一直被德妃禁在屋里,半点都动态不得,所以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听说要过门的这位也是个温柔美貌的大家小姐。」昭烈看着柔嘉笑着说道:「七妹妹与张大人颇有缘分,他要成亲,你到时候可别忘了送贺礼啊!」 坐上轿捻,笑着的昭烈公主渐渐远去。 徒留柔嘉僵立在那里,直到好久后,才抓着自己的头髮,发出气急败坏的尖叫之声。 并没有选择留宿宫中,给姨母请了安后的,昭烈赶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公主府。 谁想刚刚踏进大门,粉黛就告诉她四阿哥叫人传话,让她回来后去四贝勒府一起吃晚饭。 于是,不得消停的公主殿下只能再次挪步,从公主府的后门,直接「穿」到了隔壁她哥哥家去了。 乌拉那拉氏特地站在门口迎接的她。 两人见了面很是亲热的说了会儿话。 「府里得了一筐顶好的秋蟹,四爷特地嘱咐叫人上锅煮了,让你来食。」 「还是四哥四嫂疼我,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了昭昭。」姑嫂两人一边说一边手挽着手的朝屋内走去,昭烈问:弘晖呢,怎么不见他。 乌拉那拉氏就表示:弘晖还在书房写字,待会儿就过来。 「得了那场大病,功课落下不少。」乌拉那拉氏既心疼又骄傲地说道:「弘晖心急,总想着要补上落下的课业,这段时间也就格外的刻苦。」
第66页 「他那么小,还是身子要紧。」昭烈真心真意地说了一句。 弘晖的天资本来就不错,聪明好学还勤奋。 若是能够顺顺利利的长大,保管是个极其出色的男儿。 大约是知道了昭烈过来了的消息,一刻钟后,胤禛也从前院回来了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小小的弘晖。 父子两个是手牵手的,看起来很有爱的样子。 「姑姑!」弘晖打小就跟昭烈亲,此时见了姑姑,立刻就不要他阿玛了,飞快地甩开小手,炮弹样的沖了过来。 姑侄两个瞬间搂成一团。 看着眼前这非常不像话的一幕,胤禛的眉峰微微抽动了一下。 「弘晖!」他警告似的叫了一声。 然而根本不等弘晖有所回应,他就被自己的亲妹妹给怼了回来。 「你叫他干什么。没看见我们姑侄两个正亲热呢吗?」昭烈搂着大侄子,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坏笑:「难不成四哥你是在嫉妒我们两个感情好?哈哈哈哈……」 胤禛:…… 眉峰继续大幅度抽动,真是太不像话了。 肥美的大螃蟹,加上清凉甜美的菊花酒。 这顿晚饭吃的果然不错。 饭后,乌拉那拉氏先带走了弘晖,独留下胤禛和昭烈坐在那里说话。 「今天额娘召你过去了?」胤禛问道。 昭烈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胤禛见她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心里不禁嘆息一声,作为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的人,胤禛实在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 「温宪和舜安颜的婚事是皇阿玛所定,他二人过的是好是坏,都与你无干,你何必庸人自扰去担那干系?」胤禛语气肃然地对着昭烈道:「答应我,替人顶罪这样愚蠢的事情,以后一定不能再发生了!」舜安颜的事情表面上看是轻松解决了,昭烈所付出的不过是一个固伦公主的头衔,但其实,她自身的名誉是受到了极大的损坏,一个敢随意对皇亲国戚动刀子的公主,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这么说吧,现在就算是皇帝下旨赐婚,满洲的这些大姓人家也不敢再要她了。 「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她说道。 眼见昭烈露出一脸知错的乖巧表情,胤禛那颗素来强硬的心脏又不禁软和了下来。 「四哥知道,你其实也是为了我……」他看着昭烈,发出了一声嘆息。 嗯?嗯?嗯? 昭烈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三个问号。 面对着胤禛投望过来的前所未有的温和眼神,昭烈脑子转了几圈,这才大约撸清了他的脑迴路…… 她要是不替柔嘉顶罪——柔嘉玩完——德妃玩完——身为德妃的亲子胤禛就算不玩完也要被牵连进去——原来如此,原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亲爱的四哥啊!! 昭烈瞬间恍然大悟了。 「四哥对昭昭好,昭昭自然也要对四哥好!」美丽的少女用着腼腆地表情说着极度可爱的话语。 这让胤禛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被那只名为亲情的长箭击中了心脏。 兄妹二人默默地对视半晌,双方都觉得非常感动嘞! 吃完了螃蟹心满意足的昭烈回到了公主府。 然后她就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件。 这是刚刚胤禛交给她的。 至于送信的人,不用说,正是远在漠北的某人。 公主殿下芳鉴:微臣臣策凌******** 男人的字钢劲有力,洋洋洒洒地写出了整整五个大篇章。 昭烈一边嫌弃他废话多,一边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 第40章 看完这些信后,昭烈的第一份应是:策凌的文采不错。 第二反应则是:我要不要给他回信啊。 几乎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情, 然后她就做出了决定:要回。 因为本公主是个很有礼貌的好女孩呀! 有来有往什么的才正常。 于是这个晚上粉黛和锦婳亲眼见证了她们家公主是怎样挑灯夜战写了满满一桌面的信纸, 不过奇怪的是,真正装封的却仅有薄薄地一张。粉黛眼睛尖, 特地在纸面上扫了一眼,也都是一些很平常的话语, 类似多谢挂念本宫很好之类的稍显冷淡的答覆。 公主殿下可真是奇怪啊! 粉黛如此想到。 十月上旬的某一天, 隔壁的弘晖跑过来放风, 且还带着一只白色的哈巴狗。 「姑姑, 可不可以让小漂亮住在你这里啊?」弘晖用着一脸希望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昭烈。 后者挑了挑眉头:「你自己怎么不养?」 「二弟胆子小, 狗叫了他会害怕。」弘晖嘆了一口气, 露出了非常烦恼的表情:「我又不想一直把小漂亮困在屋子里, 那样的话, 它就太可怜了!」小漂亮指的是这只狗狗,二弟指的则是那位李格格的孩子叫弘昀的。 那么喜欢小狗的孩子,却愿意为了自己的弟弟把狗狗送走。 「我们弘晖真是个好哥哥!」昭烈故意笑着逗他:「就那么喜欢弟弟吗?」 「嗯!弘昀特别可爱,白白的小小的,睡起来的样子像是只小猪,我希望他能快点长大, 这样子就可以和我一块上学一块玩耍了。」说着说着弘晖就露出一脸嚮往的表情。 只是额娘似乎不喜欢弘昀,当然李格格也不太喜欢他。
第67页 但是这些都不能阻挡弘昀是他弟弟的事实。 「小孩子是迎风就长, 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得偿所愿了!」昭烈这话说的特别不负责任。好像孩子是小葱, 一天就能长出一茬来似的。不过弘晖却是相信的,就见他露出了特别开心的表情,似乎很嚮往那一天能够尽早到来。 如此,鑑于以上的理由,这只叫做小漂亮的京巴便暂时留了下来,成为昭烈继豆豆之后的第二只宠物。 秋去冬来。 当京城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正好是昭烈第二次接到策凌的来信。 如此,两人便像是约定好了般,基本上保持了每月一次的通讯。 当然,通讯的路线走的都是胤禛的门路。 对于两人的「暗通取款」四阿哥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信件在漠北和京城间来回往返,两人之间的默契和情谊也随着这些信件开始不断的升温。 然而,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了康熙四十一年的三月。 这一月,昭烈没有收到策凌雷打不动的通信。 于是她就知道策凌那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大半夜地,把胤禛堵在书房门口,昭烈脸色发白的小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他死了?」 此时的胤禛还穿着一身朝服,显然也刚刚从宫里面出来样子,只见他抬起手脱掉头上的顶帽,露出了疲惫的脸庞。 「准葛尔的土尔扈特部谋反,杀我大清边军数百。皇阿玛震怒之下已是准备再次御驾亲征,这件事情你知道吧?」胤禛淡淡地说道。 可这一次可和几年前的昭莫多之战不同。 那个时候朝廷准备数年,光参战士兵就高达二十万人,可以说是用不可匹敌的正实力硬是碾压死了噶尔丹,所以康熙帝那一次的御驾亲征大家都没说什么。但这一次不同,土尔扈特部可以说是骤然发难,清廷这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备,康熙年龄又大了,大家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上战场呢?万一再来个土木堡之变,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这样大的事情我当然听说过。」昭烈点点头:「皇阿玛不是已经点了费扬古为主帅前去平定战乱吗……难不成……」 话到此处,昭烈心中骤然一动。 策凌的「消失不见」莫不是与这场战争有关系? 「既然明白,就不要再问了。」胤禛对着昭烈道:「安心回去等着,以策凌的本领他不会有事的。」 用那小子的话来说就是:他能不能娶到昭烈就全靠这一搏了。 昭烈深吸一口气,自此以后果然再不过问策凌的事情。 如此这般又是半月而过。 前方战事越发焦灼,当然,焦灼的意思就是:对清庭很不利。 紫禁城.养心殿.夜半三经.这里却依然灯火通明。 康熙看着墙壁上悬空挂着的军事防御图,脸上尽都是忧心忡忡之色。 梁九功脚步轻巧的走了过来在龙案上放置了一盏参茶。 「陛下,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还是休息一下,龙体要紧啊!」 康熙嘆了口气,却问道:「前方可有战报传来吗?」 梁九功为难的摇了摇头。若是有战报,肯定会第一时间送过来的。对此康熙帝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因为他心底到底还有不能放心的事情:譬如说这次的主帅费扬古。对于费扬古。康熙帝虽然很相信任他的能力,但一个不可忽略的事实是:费扬古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如今这般上了战场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带着这般的忧心忡忡,今夜,註定又是个无眠的夜晚。 次日天明,康熙上了大朝会。 几日的不曾合眼让已经年近五旬的皇帝身上出现了疲惫之色,这一点不光是康熙自己感觉到了,他的儿子们还有底下的这些大臣们也感觉到了。皇上是真的开始老了,这个念头不可自抑地从众人心头升起了起来。 朝会上讨论的事情自然全都围绕着前方的战事。 康熙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一手看着底下叽叽喳喳,你来我往,几乎吵成一片的臣子们。 内里的心情当真是十分不愉。 整场大朝会就在这种杂乱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直到站在丹壁旁的梁九功,高高地喊了一声「散朝。」大家才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争吵,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齐声道:「臣等恭送皇上。」 这样的场面看上去不知为什么竟有了些皇帝好像被欺负了的感觉。 于是康熙甩袖而去。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三日,前方传来的消息依旧是不甚乐观。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感觉到了皇帝陛下的不爽,这一天,紫禁城里下了好大一场雨水。 哗啦啦地,雨滴,不!雨线不要钱似的狠命往地上砸着,架势那叫一个磅礴,大有把街面上的青转全都给砸碎了的劲头。 人人忙着躲雨,大街上空无一人。 就连守卫城门的士兵门都早早的钻进了能够避雨的地方。 而急促的马蹄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前方大捷,速开城门!」起在马上的彪形大汉虎吼一声,顿时就把几个躲雨的守城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连斗笠都不曾带着,忙不迭地跑过来推开了城门。
第68页 就见那大汉一拉缰绳,马蹄再次飞溅,很快地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他说的是前方大捷?」士兵甲问着士兵乙。。 后者重重地点了点头,高兴地说到:「嘿!俺就说了,准葛尔的那帮兔崽子哪里是咱们大清的对手!」 士兵甲看着得意洋洋的袍泽轻轻地撇了撇自己的嘴巴,心想:你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简直是马后炮。 养心殿—— 「皇上!皇上!皇上!」梁九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沖了进来。。 正在榻上闭门养神的康熙帝瞬间睁开眼睛,似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他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梁九功噗通声跪在他的身边,大声道:「皇上,前线有人带来了捷报。」 捷报两个字瞬间点燃了康熙全部的精神头,一个宣字,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喊了出来。 就见那冒雨而来的彪形大汉单膝跪在地上,对着康熙抱拳道:「启禀皇上,札萨克台吉固山贝子博尔济吉特。策凌。于昨夜子时成功偷袭叛军大营,土尔扈特部族长当场身死,费扬古大人接到消息后,随即率兵追击,如今已消灭贼敌三千,俘虏万余,我军大胜!」 「好!」此人话音刚落,康熙帝便一声大赞,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真的高兴啊,一张老脸几乎变成了朵喇叭花。 「好一个策凌,果然没有辜负朕之期望!」左手握拳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右手上。 他可是深知,这一切有多么的不容易。 在那等险要的地形中,策凌要带着自己的部队,日夜急行,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对方的后面去,这其中需要的判断力,行动力,胆量,和智慧,简直缺一不可。。 但策凌这个年轻人,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前方大捷的事情很快地就随着康熙的笑声传遍了前朝和后宫,对此每一个人都非常的欢欣鼓舞。 毕竟:胜利,才是最重要的啊! 第41章 「殿下可听说了?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费扬古将军与策凌将军大败敌军, 如今已是要班师回朝了!」粉黛叽叽喳喳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看起来特别兴奋的样子, 就差没有握紧拳头高唿万岁了。 「打仗赢了的确是好事,可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昭烈及其淡定地斥责道:「你可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 要稳重些,不要给本宫丢人。」 粉黛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心想:奴才这么激动还不都是为了公主您,毕竟在这场战争中立下大功劳的可是您的心上人嘞 一旁的锦婳见状忙不迭地轻拽了下粉黛的袖口。 待两个人都下去了后。 锦婳对着她轻声道:「粉黛姐姐, 殿下面皮薄, 您就别在这个时候打趣她了!」 「我哪有!」粉黛嘟嘟嘴巴:「我不是想让殿下也高兴一下嘛!」 「殿下是很高兴啊。」锦婳笑眯眯地凑着她耳边道:「高兴到, 昨日晚上看了整整一夜的帐本。」 「哎?」粉黛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高兴=看帐本? 真是个傻子。锦婳想:公主殿下看的可都是已逝的皇后娘娘的私产,换句话说, 就是她未来的嫁妆嘞。 康熙四十一年五月初八,歷时两个多月的平叛战争结束, 清军班师回朝。 康熙显然及其重视这一次的胜利, 他亲自下旨:命太子胤礽率文武百官在京城三里外迎接那一天, 迎接的队伍是旌旗招展,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对于皇子们和官员集团们来说,战争胜利了, 国朝就安稳了,国朝安稳了他们金尊玉贵的日子自然就能继续下去。而对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玩命了一回的众多将士们来说【升官发财】这四个字显然比任何其他的场面上的仪式,都来的实际和重要。 幸好,康熙是个好皇帝,是个英明的皇帝, 同时也是个非常慷慨的皇帝,他并不吝啬于自己的赏赐,每个人该升官升官,该赐下钱财的赐下钱财,如此以来无论是将士还是兵卒大家都非常的满意。而对在这场战争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某人,皇帝陛下就更加重视了………… 「你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东暖阁内,康熙帝单独召见了策凌。 他看着底下半跪着的青年,越看越觉得欢喜,越看越觉得满意。 当然这个满意里,既有对对方能力的赞许也有对自己当初慧眼识英才的得意。 要说策凌这个人那也是相当上道,康熙话音刚落,他立即就用着坚毅的面容和铿锵有力的声音表白了自己的忠心。 什么若无陛下当年栽培信任,草根如我哪有今日。 什么陛下目光所视必是我等刀锋所指,那区区准葛尔不过是跳樑小丑,在陛下的指挥和大清的铁蹄下,无异于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 策凌的长相本来就是那种正直豪气的类型,这样的人其实是非常容易引起别人的信任和好感的。而当他用着这张正气十足的脸庞,说着那些斩钉截铁的「官话」时,纵使明知其用吹捧之嫌但是——但是还是非常容易当真啊。 起码此时的康熙就当真了。 正所谓龙颜一悦,加官进爵指日可待,更别说,人家还有这实打实的的战功了。 于是就听见皇帝陛下用着极悦的口味道:「博尔济吉特.策凌听旨。「
第69页 「臣在。」 「你平叛准葛尔有功,朕加封你为多罗郡王,授左将军,赐顶戴花翎,黄金两千两,白银三千两,以及朕曾经使用过的御弓一张。」 康熙说完这些话,便笑意盈盈地看着策凌,他本以为对方会欢天喜地的接旨领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之后,策凌非但没有扣头谢恩,他的脸上反而出现了很犹豫很挣扎的表情。 欲言又止到康熙不问一声都说不过去的程度。 「怎么了?」皇帝陛下满是意外的问道:「可是对朕的封赏不满意?」 「不不不!!!」策凌先是连道三声不,然后他勐地抬起头,用着豁出一切的表情,对着康熙帝郑重地说道:「陛下隆恩,臣万死不能报答。只是……臣心中想求的是另外的恩典。」 康熙见他这样,心中不由一奇。 「哦?说来听听。」 策凌便道:「几年前,臣曾经遇到过一位姑娘,那是一位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她既美丽又高贵,性情犹如玫瑰般那样浪漫而热烈,让臣对她是一见钟情,不可自拔。只是那个时候臣身份低微,根本无法与那位姑娘相配。可臣真的是喜欢她啊,于是臣就暗下决心,定要努力上进,终有一天要获得足够多的功劳和足够高的地位,来名正言顺的去求娶那位姑娘…所以皇上……」 策凌最后一句话还没等说出来,刚刚还面带微笑的康熙帝,就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 只听其肃然而问:「你说的那位姑娘该不会是朕的女儿吧?」 策凌毫不犹豫地一点头。 于是康熙不但不微笑了,连龙目都半眯了起来:「那位姑娘更不会是…昭烈吧?」 「正是昭烈殿下!」策凌一个头扣在地上:「请陛下成全。」 我成全你mb。 康熙瞬间就怒了,心想:好你个策凌,朕当你是大清忠臣,你却馋上了朕的女儿。 个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原来肚子里藏的尽是这般花花肠子。 简直不可饶恕。 就像所有疼爱女儿的老父亲一样,乍然听见有外面来的野猪要叼走自己辛苦养育了十几年的鲜花时,那第一反应肯定是——这猪真该死。 无声的沉默在东暖阁中延续了许久,说真的,要不是看在策凌刚刚立过大功的份上,康熙绝对立马收拾了他。 「滚下去!」皇帝陛下怒气沖沖地说道。 没有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策凌一心中急,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不趁此当口敲下此事,恐遭变数啊!于是也顾不得康熙帝的冷脸,策凌急声道:「微臣对公主之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鑑,若能娶公主为妻,臣发誓,这一生定当对她如珠如宝,疼爱有加,臣会守着她,护着她,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臣一定会比皇上待她更好。」 策凌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真诚,说出的话语太过于决然。 即便如康熙这种深沉心肠的一时之间也不觉得有些动容。 若世间真有男子,能待昭烈这样好…… 康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昭烈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朕不会将她轻易许给任何人。」良久之后,皇帝陛下如此说道:「不过朕答应你,此事,朕会好好考虑一下的——滚!」 「于是你就这么滚出来了?」胤禛眉间抽搐的看着策凌:「你也太心急了吧!」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细细商量,仔细琢磨,等到万无一失时在动手的吗? 策凌想:不急能行吗?老子今年都三十了,再不成亲,娃娃都要生不出来了。。 这样想着的策凌,沉稳的脸上却露出一副憨厚的表情,只听其嘆息道:「我这不是想要趁热打铁吗?四爷……您是知道,我对昭烈的心意的,若是皇上询问起来,您可要替我说些好话啊!」 果不其然,策凌前脚刚出来紫禁城,胤禛后脚就被康熙传到了东暖阁。 「你和昭昭素来最亲,她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瞒着你。」康熙看着胤禛:「说说吧,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策凌那小子单方面的痴心妄想,还是——想到另一个答案,康熙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胤禛看起来是心中早有腹稿,此时听见康熙询问,也不慌乱,他从昭烈坠马,策凌奋不顾身前去相救说起……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策凌的心理就有了昭昭。」 康熙的手指在龙案子轻轻敲了起来,他问道:「那昭昭呢?」 胤禛低头:「怕也并不是全无意思。」 所以才拒绝了朱旺扎布又拒绝了那一摞子的青年才俊,就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人了??? 康熙想到这里,内里顿时那叫一个上火啊,原来不光是猪有意思,连宝贝的小鲜花也有意思啊。 眼看康熙露出一副非常想要发飙的恶劣表情,胤禛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拱手而道:「皇阿玛。策凌为人正直,才能出众,无论品貌还是能力在一干青年中都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况且他还出身博尔济吉特氏如今又有战功傍身,即便是您将昭烈赐婚与他,也不算辱没了妹妹。更何况,他对昭昭情谊深厚,二人若结成鸳盟,恩爱一世,想必皇额娘在天之灵也会高兴!」 提及孝懿仁皇后,想着自己曾经在她过身前答应过的事情,康熙帝的神色终究还是柔和下去。
第70页 罢罢罢—— 既是昭昭自己愿意,他这个做父亲的终究是不忍违逆。 但真的还是—— 超级不爽啊。 第42章 不要小瞧一位老父亲的不爽,特别这位老父亲还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利的男人时。 博尔济吉特.策凌这位刚刚在战场上立下绝大的功勋, 本来有着大好前途的男人, 就因为惹了皇帝陛下的不爽,于是他的多罗郡王没了, 左将军没了,顶戴花翎和黄金千两也没了, 不仅如此,他还被一道圣旨, 直接由将军变成了宣武门守卫, 换句话说, 就是一个看大门的兵丁。康熙帝的这般神操作可是把满朝文武弄的是目瞪口呆,大家纷纷想着: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有了如此惊天动地的逆转。可是出乎意料的是, 受了如此巨大委屈的当事人,第二天就乖乖地就跑过去上职了, 没有自辩, 没有陈情,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委屈都没有, 这位朝廷新贵就这么的去上职了!!!!!! 就这样。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 直到第三个月时,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这一日,大概巳时左右,一辆外面低调内里奢华的马车踏着金色的阳光顺着磅礴的人流一路往宣武门而去。 到了地方后,训练有素的车夫立刻悄无声息的将马车停在了一出僻静的角落中。 「殿下, 他在那呢!」有姑娘的声音先一步的在马车中响起。而随着她话音的落下,一只莹白色的小手悄悄地掀开了宝娟绉纱制成的遮帘一角。只露出一双美眸的少女静静的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在「工作」中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粗布的兵丁衣裳,正在和身边的同僚一起认真的检查着需要通关的过往行人。 他的精神头看上去还不错,若是遇到了小朋友什么的,还会伸出手摸一下人家孩子的脑袋。 车中的少女默默的看了半晌,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八月份,正是紫禁城里最炎热的时候,日头大的像是只磨盘,烤的青石砖路上都冒出滋滋的声音。 男子接过同僚递过来的水壶,扬起脖子,就灌了个通透。 「嘿,小凌子。」身边一位年长的却与他混的较熟悉的同僚,打趣似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你往东北角看,那有位姑娘才刚刚起就一直盯着你,是不是你相好啊!」 策凌闻言一愣,立刻向着同僚说的那个方向看去,果然就见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 「别瞎说。」策凌把手里拎着的水壶一把甩给同僚,笑骂道:「那是我相好的大丫头。」 然后就飞快的站起身,在同僚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朝着马车奔去。 「策凌大……人……」粉黛的一声招唿尚未打完,男人就蹭的一下窜了进去。 并且还没忘回手把车门给关上。 粉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保护公主殿下的名誉与不去做公主殿下的电灯泡之间开始挣扎徘徊起来。 公主乘坐的马车,不仅奢华关键的是还足够的【大】 哪怕突然从外然窜进来一个大男人也并不会觉的空间太过逼仄。 砰地下,策凌自顾自的坐在了昭烈的对面。 然后,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悦笑容。 昭烈看了眼他。 心想:这脸晒的也太黑了吧。原先可以说是健康的古铜色,可现在已经是妥妥的煤炭色了。 哪里知道少女此时的惊嘆,策凌嘴角一裂,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他说道:「来了!」 「嗯。」昭烈艰难的移开眼睛,觉得一年多没见,这人看起来越发的有些傻气。 「是特地来寻我的?」策凌接着问道。 昭烈也不矫情,直接点了点头:「心里过意不去,想来看看你。」 「你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又没做错什么。」策凌用着堪比外头太阳还要炽热的眼光,一寸一寸的在少女的脸上流连而过。 昭烈被她看的十分不自在,脸蛋瞬间就红了起来。 「要我说,你就放弃吧!」半晌后,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什么?」策凌疑惑的挑了挑眉头。 「为了我,触怒圣颜,丢掉自己的大好前程。」照例看着他:「你值得吗?」 策凌一笑:「当然值得啊。」 他的表情充满了理所应当和势在必得,没有半分的犹豫。 昭烈看着这样的男人,面上火辣辣的,突然觉得那黑煤球似的糙脸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亲自从车内的暗格里取出茶水和糕点。 昭烈对他说到:「你还没用午膳吧,吃一些。」 策凌哎了一声,只是没立即开动:「手脏,有没有能擦的东西。」 昭烈闻言后,非常自然地就把自己随手带着的香帕递给了他。 策凌把那宣软的织物小心翼翼地在自己面前转悠了一圈。 「你做什么呢?」昭烈奇怪地问道。 「看看有没有癞□□啊!」 昭烈瞬间就想起了那张自己为了磕碜某人,而亲自绣出的大作。 「那东西你还留着啊?」 策凌闻言立即就表示,公主殿下亲手赐下的定情之物怎么可能会丢弃嘞,他可是把那帕子压在了自个的枕头底下,天天睡觉前还要拿出来瞻仰一番嘞! 昭烈听到这里立即就露出了一脸无语的表情。
第71页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痴汉行为啊,真是想一想就觉得…… 「果然是个流氓。」嘟嘟囔囔中。 还有那根本不是什么定情之物。 三下五除二地,策凌就吃完了那些点心和茶水。昭烈见状刚想问他有没有吃饱时,马车外面居然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炮鸣声。 本来停的好好的骏马受到了惊吓,当场就不安的晃动起来,这让车内的昭烈一个没有坐稳啊地一声就向前栽去。 「公主!」策凌跟前,怎么肯能让她摔着。 长臂一伸,昭烈就被其揽在了怀里。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离的这样近,近的策凌都能够看到女孩耳根后淡淡的可爱细绒,近的昭烈能够清楚的嗅到男人身上传来的尘土和汗水的味道。 「没事吧?」策凌担忧的问道。 昭烈赤着张脸,摇摇头,很快地就坐了回去。 「这是……」 「宣武午炮,每日一响,菜市门口,人头落地。」 昭烈听了这话就轻轻地啊了一声,她平日里自是不会轻易出京的,即使以前跟着圣驾这个巡那个巡的,走的也都是神武门或正阳门之类的。但是宣武门前的菜市场,那即使是没有亲眼见过,也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地方啊。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恰好碰上,不如…… 眼看女孩露出兴致勃勃的神色,策凌顿时脸色一撂:「想都别想。那种场面可不适合你去看,会做噩梦的。」 「没关系,我胆子大。」 「那也不行。」策凌说完这句话后,突然伸出手在昭烈的脑袋上拍了拍,哄孩子似地道:「乖,我该回去上差了,你也快走吧。」 昭烈被他拍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立时忍不住地在心里骂了句:放肆!你这是在拍小狗吗?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啰嗦。真烦人。」 脸红,撒娇什么的,那绝对不是本殿下啊。 策凌下去了以后,昭烈她们便回去了,不过不是回公主府,而是一路往皇宫去了。 ———————————————————————— 梁九功站在养心殿的大门前,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公主殿下,立刻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 「奴才给六公主殿下请安!」 「起来吧。」昭烈说道:「本宫想见皇阿玛,烦梁公公通报一声。」 梁九功自然不会拒绝,立时就嘴角含笑的往内殿里面去了。 而此时此刻,养心殿里,除了康熙外,还有密妃以及今年已经三岁多的十八阿哥胤祄。 「朕不见,让她回去。」康熙想都不想的便把话脱口而出。 一旁正在打扇的密妃见状心里不由十分惊奇,皇上有多宠爱六公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居然突然转变了态度,说不见就不见了……这让人想不稍稍打探一下,都觉得心里猫抓似的好奇。梁九功是个好奴才,康熙是怎么说的,他去了外面后稍微填了些柔和的语气词后就是怎么传的。 然后昭烈就告诉他:「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直到皇阿玛愿意见本宫为止」。 「殿下就是这么说的。」梁九功对着康熙苦笑地重复道。 「她愿意等就让她等着。」皇帝陛下的嘴巴里发出了一声轻轻地哼哼。 一旁的密妃闻言,便出言劝说道:「皇上,外面日头那样大。公主金枝玉叶般的身体如何能够受得住,到时候若是中了暑,心疼的还不是您?」 「呵,那你可就错了。」康熙挑了挑自己的眉头,好整以暇地说道:「你放心,那丫头惜身着呢!此时说不定连阳伞和躺椅都准备好了!」 蜜妃闻言不禁好笑的想着,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康熙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昭烈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是胤禛】等一刻钟后,梁九功再进来禀告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 「殿下不仅要了凉伞和椅子,她还叫人上了陈皮酸梅汤和小厨房刘大人亲手做的蜜汁玫瑰酥。」 蜜妃:「%…%」 第43章 不愧是昭烈公主,连求人都这般有牌面。 当密妃带着十八阿哥退下的时候, 忍不住在心里面嘆息一声, 同样都是女人,瞧瞧人家是怎么活的。 当妃妾和幼子都退下去了之后, 康熙飞快地从斜倚着靠枕的姿势变成了盘腿正襟危坐的姿势,他对着梁九功说道:「去宣她进来!」 「喳。」梁九功一脸不出所料的飞快离开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身后便跟着昭烈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皇阿玛万福金安。」女孩子娇俏的跪在地上, 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今日的公主殿下穿了一身紫丁香色绣莲纹的缠枝旗服, 乌黑的头髮绾成两小把,髻边还簪了只同色的丁香花坠和宝石流苏, 这样的装扮并不是多么的华丽,但却把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段和清新娇美的容颜展露无疑。 真的是个大姑娘了!从没有哪一刻, 康熙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一事实。 「起来吧!」强忍下心中毫无由来的酸楚, 康熙帝故作淡然地问道:「这个时候进宫求见是有什么事情吗?」 「女儿想皇阿玛了嘛!」少女嘟了嘟自己的嘴巴:「怎么, 我现在都不能进宫来看您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了。 康熙帝斜眼看她:「仅仅如此?朕还以为你是为某人请求而来呢!」
第72页 昭烈闻言立刻就瞪圆了眼睛, 然后用着终于被我逮到的口味重声说道:「皇阿玛,你果然是在公报私仇!」 什么公报私仇? 这成语用的完全不对, 朕根本就没有那样做。 如此想着的康熙皇帝,终于忍不住内心的酸涩之情,只见他抬起手砰地一声拍了下身前的漆桌,重重地冷哼道:「那混帐小子,竟敢觊觎朕的女儿, 更是几次三番的故意勾引与你,若不狠狠惩治,怎能消去朕心头之恨。」 「皇阿玛……」昭烈忍不住脸红起来:「什么故意勾引啊,您怎么说的那样难听,根本不是那回事。」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有错,昭烈简单的把两个人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熟悉起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当然,昭烈的这些话都是有很多加工的成分,主要是突出了策凌对自己深情的一面。 谁想康熙帝听完这些话后,非但不觉得感动,反而还露出了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你真是个傻孩子。」康熙重重地哼了一声:「什么深情,不过都是套路罢了。」 在女儿疑惑不解的视线下,自觉深谙各种男人套路的老父亲开始逐一讲解起来—— 「你出身尊贵,自小到大无不是被身边之人谄媚讨好。那混帐小子就是深知这一点,方才反其道而行,他故意摆出一副粗鲁霸道的表象,引起你的注意,你仔细想一想,若他像其他男人那样对你温柔讨好,你会去看他一眼吗?」那肯定不会。人这种东西其实多少都是有点贱的,她对策凌之所以记忆深刻,也是因为他那虽然粗俗,但是却不同寻常的个性。 「他故意接近于你,便是动机不纯,待引起你的兴趣后,又凭着你的关系,接近了老四……」 然后才有了面见康熙的机会,才有了他日后被康熙赏识,驻扎漠北的功劳。 「这一步步的都是人家事先想好的,只你这个傻孩子,以为他有多么真心。」康熙重重地冷哼一声。 他没有告诉昭烈的是,当策凌回到漠北以后,是用了何等铁血狠辣的手段把当年那些曾经欺辱过他们一族,害的他们祖孙几个不的不远离家乡的罪魁们给整治了的。这样一个既能忍耐又有心机,手段还无比狠辣的男人,康熙怎么放下把昭昭交给他。 昭烈听了康熙的这一番话,先是愣楞地沉默了少许,而后方才抬起头,对着父亲道:「皇阿玛说的这些也许是真的。但是策凌曾经在我即将坠马的死亡关头救过我这也是真的。他说自己会积攒下足够的功劳获得足以配的上我的地位然后向您求娶这也是真的。被您罚到去看守宣武门当兵丁说自己不后悔的也是真的……」 昭烈说道这里,可爱的腮颊不由鼓了鼓,她习惯性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手,拽住了父亲明黄色的衣袖:「皇阿玛,您女儿愿意被他套路!」 康熙听到一向骄烈的女儿居然说出了如此没有出息的话语,一股闷气瞬间就冲击了心窝里。 「你你你你你……」手指重重点脑门,可见此时的皇帝陛下有多么的懊恼。 「皇阿玛,你也想开一点嘛!」昭烈倒是一副挺坦荡的样子:「反正我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谁娶我,也不会单单因为我是我,肯定还是冲着我公主的身份嘛,既然大家都是如此,那么即使策凌使了一些小手段,那又怎么样呢,终究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啊!」 康熙定定地看了自己女儿半晌,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朕明白了,反正你是非他不嫁了呗?」 昭烈红着脸蛋,在父亲大人死亡视线的凝视下,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错了!朕不应该让那个混帐小子去守大门,朕就应该直接让他去扫茅厕啊! 皇帝陛下万分心塞地如此想到。 敏感如昭烈立刻察觉到了老父亲情绪的不对劲,为了安抚那颗受创的心灵,她不得不撒娇一样地说道:「皇阿玛,其实在昭昭心里最爱的还有最崇拜的人只有您一个,从小我就想着找到像您这般既俊而不凡又英明神武的男人作丈夫,可是这世界上,如您这样优秀而伟大的男人只有一个啊,女儿怎么找也找不到其他的嘛!」 康熙被拽袖子,拽的摇啊摇的。 他心想:你少给朕来这套,你以为说些话,朕就能成全你们吗? 「皇阿玛,阿玛,爹爹……爹呀……」 音色是一声比一声嗲,拽袖子的幅度也是一声比一声的大,最后晃悠的康熙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开始发晕了。 半个时辰之后—— 梁九功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满脸笑容的昭烈公主。 又过了半个时辰,康熙帝乘上御辇,来到了承干宫。 并没有选择去佟贵妃那里,康熙帝直接来到了明德殿,这里是已故的孝懿仁皇后的寝宫,皇后虽去,但这里面的摆设却一切如旧,并且十分的整洁清新,供奉的画像和灵位前,还放置了新鲜的花卉和瓜果糕点。 挥退了身边所有伺候的下人,康熙独自留在了这里。 「皎皎,咱们的女儿长大了……也有了心上人……朕是不愿意的,但奈何她自己上赶着……唉!女大不中留啊……」 这一个下午,康熙帝就在这里消磨度过了,他对着孝懿仁皇后的画像说了很多的话。 唠唠叨叨的,就像是一位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半点皇帝的英明果决都没有了。
第73页 回到公主府以后,昭烈叫人去隔壁把四阿哥叫了过来。 大约一刻钟后,胤禛来了,弘晖也跟着来了。 昭烈见状立刻就让人把小漂亮过了过来,哄着弘晖去到一旁玩,自己却单独与他父亲说起了话。 「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啊?」胤禛显然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昭烈今天去了宫里面的事情,他是听说了的。 昭烈眯着眼睛对着他笑了下:「我可能会快就要回宫去住了,公主府这边,四哥你要帮我看顾着些哦!」 胤禛听了这话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昭烈成亲,肯定要从皇宫发嫁而不是公主府的。 「皇阿玛同意了?」胤禛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昭烈一点都不害羞的点点头,表示这事已经是□□不离十吧。 「皇阿玛只是闹闹别扭罢了,其实他心里面比谁都知道策凌的优秀。」昭烈认真地对着他依然感觉很震惊的四哥解释道:「皇阿玛若真的不同意这门婚事,他一定会更加大力的嘉奖策凌说不定还会亲自给他指个高门贵女做媳妇,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他去守什么大门!」 康熙这样英明的皇帝怎么会如此对待有功之人呢? 胤禛听了这话虽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但还是—— 「那他这么折腾一番是干什么?」 昭烈对天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嗯,大概辛苦养大的鲜花被猪拱了所以有些不爽吧。」 胤禛看着自家妹妹,一边嘟嘟囔囔,一边红润着小脸蛋,整个人从头到脚的都散发几乎肉眼可见的粉色光波。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就理解了自己的皇阿玛。 如此这般—————————— 三日之后,宫中传来旨意,博尔济吉特.策凌,官復原职。 半月之后,康熙下旨恢復昭烈固伦公主的封号。 一月之后,康熙将嫡女固伦昭烈公主赐婚与多罗郡王博尔济吉特氏.策凌。 婚期,就定在了来年的九月初九。 此旨意一下,前朝后宫,皆为震惊。 原来娶公主殿下的先决条件是去看三个月的大门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帝陛下对额驸的考验。 原来如此…… 所有人恍然之间都觉得自己明白了点什么。 第44章 赐婚圣旨下达的第二日,策凌便携其父, 在宗人府大臣的带领下到干清门东阶跪谢皇恩, 而在同一天,昭烈在胤禛的护送下由公主府搬回了承干宫, 若无意外,他二人在正式成亲前便不会在见面了。 「我儿, 真是委屈你了!」佟贵妃一看见昭烈,话没多说几句, 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昭烈被她哭的有点发懵。 「你堂堂皇后嫡女, 居然嫁了个武动弄枪的莽夫, 还是家世如此单薄的。」佟贵妃哭的眼睛都红了:「痛煞本宫也。」 昭烈闻言脸上骤然一囧。 的确,昭烈的这装婚事, 在外人看来,是有那么一丝丝不匹配的感觉。 多罗郡王又如何, 这大清朝的多罗郡王可不少嘞, 他又是草根起家, 昭烈跟了他, 百分之百算是低嫁了。 「皇上想要重用他,厚赏便是, 何苦舍了你出去。」佟贵妃哭着说道:「平日里对你百般疼爱的,如今怎地就这样狠心,本宫真是看错他了!」 「姨姨,您莫伤心了。」昭烈露出一副端庄的面容,柔声而道:「皇阿玛自有皇阿玛的道理。本宫享了这十八年的荣华富贵, 如今皇阿玛需要本宫嫁人了,那本宫嫁便是了。」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的深明大义。 安慰了半晌的佟佳氏,好不容易的,昭烈方才脱身而出。 「殿下为何不对娘娘如实相告?」粉黛疑惑地问道:「不也省的娘娘挂怀?」 如实相告什么? 相告,我一个公主,在婚前就认识了策凌,并且这桩婚事我还非常的乐意? 本宫可是个矜持的女孩儿嘞。 「姨姨待我虽真心,但她毕竟性佟佳。」最后,昭烈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果不期然,几日之后,佟贵妃就给娘家去了口信。 言谈间,只道这桩婚事是康熙的授意,昭烈自己只是默默接受罢了! 回宫后的头几日,昭烈这边很是热闹了起来。宫中的妃嫔们都一一组团过来恭喜她,就算是本人不亲自来的也都备上了一份厚礼,永和宫的德妃娘娘出手尤其大方,送过来很多珍贵的礼物。如此这般,来往了好些时候,等到指婚的温度慢慢降下后,承干宫方復才恢復到了往日的宁静,而昭烈也开始安心的背嫁起来。 寻常女子出门,娘家自要有嫁妆陪送,昭烈身为公主,她的嫁妆主要分为三部分。 一部分自然是内务府所出,其中包括朝冠、衣物、字画、布匹,土地、房产、金银之类的物品。另一部分可以带走的则是昭烈平日里获得的赏赐,身为最受宠爱的公主,她手里价值连城的珍贵物件可是不少,什么翡翠白菜,珊瑚红树,夜明珠,指尖表,黄金沙漏的。这些东西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那都是传家之宝,更别说,昭烈的亲额娘孝懿仁皇后还给她留下了一份偌大的可以鸡生蛋蛋生鸡的产业,这些都是指名要由昭烈来继承的。所以,可以预见的是:昭烈公主的嫁妆之厚,不用说是十里红妆,就算是一百里,怕也能铺的开。
第74页 时间就在这种充满欣喜的准备中悄然而过。 很快地,便到了钦天监特地算出来的,採纳之日。 所谓採纳指的就是採纳礼。 也就是男方向女方出纳彩礼。 出乎很多想要看戏之人的意料,策凌给出的彩礼竟然是非比寻常的细心,齐全,与丰厚。 哪怕是最挑剔的人也不得不说一句:用心了。 採纳之后的第二天,宫里面设了家宴,康熙,太子,直郡王,四阿哥,等纷纷出席。 康熙帝对策凌的态度之好之欢喜十分惹人注目。 他甚至说出了:「吾之半儿」这种了不得话来。 众人见状,无不在心里感嘆:皇帝陛下嫁了这么多的女儿,唯这一个,给了如此大的体面。 这位六额驸,算是真真真正的一步登天喽! 「听说纳礼中有一对活着的大雁,乃是额驸亲自捉来的。」粉黛在自家主子的耳边笑嘻嘻地说道:「这种月份,大雁可是极难见的。额驸真的是有心了!」 昭烈闻言脸蛋虽红,但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很显然,她并不反感丫头们说的这些「吹捧」之话。 「是啊是啊,奴婢还听说,额驸在京城里置了好大一处宅子……」 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和迎奉的话语,时不时的在耳边响起,昭烈嘴上不说,但心里面听的倒是挺乐意听的。 谁想:正说的热闹时,珠帘外面却传来刘全的声音 「公主。」刘全道:「科尔沁的郡王殿下来了,他说,无论如何都想要见您一面。」 朱旺扎布?他来干什么。 对那位温柔多情的青年,昭烈心里其实并不太过厌烦,所以此时也不会无情的拒见:「叫他到正殿等着。」 刘全闻言立刻道了声:「是。」 大约一刻钟后。 昭烈见到了蒙名是朱旺扎布,汉名是穆文远的某人。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昭烈惊讶是问道:「挨揍了?」 穆文远闻言,整个人立刻就露出了无比委屈的神情,他乌黑的眼睛变得湿润润的,就像是一只被人无辜踹了一脚的狗狗。 「公主,你的未婚夫是个粗鲁的莽汉,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昭烈嘴角一抽:「策凌干的?」 穆文远瘪着嘴巴点了点头。 昭烈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我只是想要看一看,他是个什么样儿的男人,再看一看他有没有资格娶你。」穆文远对着昭烈说道:「谁想他知道了我的来意后,居然冷笑着说,我没有资格参合你们的事情,最后更是出手攻击了我。公主!这样性情狂暴,斯文扫地的男人,你是对能不能嫁啊!」 我要是策凌我也打你。 好好的娶一个媳妇,你个前追求者过来瞎参合什么啊! 「圣旨已下,婚事已定。」昭烈对着穆文远说道:「此事便断无翻改的可能。」 「公主!」 「回去用鸡蛋滚一滚眼睛。」昭烈最后好心地奉劝了一句:「还有,别再去找策凌了。他性子霸道,你再去找他麻烦,说不定下一次就不是青眼睛,而是断手断脚了。」 穆文远闻言立刻大哭起来。 「公主为何如此维护此人,当初您说我不是您喜欢的类型,那么这个粗鲁的男人便是了嘛?「 昭烈点头:「是啊!」 穆文远一愣。 「为、为什么啊?」 「大概是因为他很有男子气概吧。」昭烈用着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穆文远,耸肩道:「起码他不会在我面前,哭成一只金鱼。」 眼睛青肿且巨大。 备受打击的科尔沁郡王是被人扶着走的,萧瑟的背景看起来是当真是特别特别的柔弱。 ********************************************************************* 时间就这样缓慢但却毫不停歇的向前走去。 转眼间,便过去了小半年,来到了康熙四十二年的春天。 前些日子,圣躬有些不适,康熙帝犯些咳疾,昭烈便每日顿了润肺的雪梨汤,跑去养心殿看他。 女儿这般孝顺贴心,康熙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皇子们日益年长,在他们面前,康熙不能显露出自己虚弱的一面,但是在昭烈面前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个老父亲而已。 这场咳疾缠绵了半个多月,方才渐好。 康熙帝这个闲不住的,居然立刻下旨: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南巡。 整个朝廷因为这道圣旨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昭烈自己因为要备嫁,所以肯定是不能一道去的。 「待朕南巡迴来,便该是你出嫁的日子了。」握着闺女白嫩嫩的小手,康熙那是一脸的唏嘘。 「南巡艰苦,旅途劳累,皇阿玛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昭烈一脸认真地说道:「什么都没有这个重要!」 康熙欣慰的点点头,轻轻地拍了下女儿的手背。 这一次,皇帝照例的把太子也给带走了,这些年其实都是如此的,打康熙三十五年之后,康熙就没放胤礽一个人留在京城过,外面的人见了,觉得皇上对太子的宠爱依旧,但有一些人乃至胤礽自己却觉得,这未必不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皇子们中,除了太子外,康熙还带上了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以及十四阿哥。
第75页 直郡王没有带。 这位爷,自从被康熙表明绝对不会立其为储后,很是萎靡了一段时日。 如今,在皇帝面前,八阿哥和十三阿哥,渐渐开始受到宠爱,崭露头脚出来。 八阿哥受宠是因为其贤明的做派与很强的办事能力。 十三阿哥受宠则康熙觉得其性格直爽,颇有侠义之风。 至于后妃中,这一次,带上的是和妃瓜尔佳氏和襄嫔高氏以及其他几个低等的答应常在之流。 四月上旬,一切准备完毕。 康熙的第五次南巡即将开始。 第45章 康熙虽然离开了京城,但是后宫中却并没有因此寂静下来。 因为新一批的秀女又入宫了。 佟贵妃, 宜妃, 惠妃,和德妃, 四位高等级的嫔妃主持了这场选秀。 尤其是德妃。 她心爱的幼子,今年也有十五岁了, 正是该张罗起来的时候。 长子的福晋乌拉那拉氏是康熙所选,心爱幼子的福晋, 德妃便想着:由自己来选, 定要为胤祯择一位出身高贵, 品德贤良,且家世得力的好妻房。如此这般仔细相看, 认真挑选,渐渐地完颜家的一位姑娘进入到了德妃的视线中, 她对其似乎比较满意, 这从其频频开始召她到永和宫说话上就能看的出来。 十四阿哥有亲娘照拂, 婚事自然不愁, 但是没了亲娘的十三阿哥,在这种关头就显得吃亏了许多。 最后还是昭烈在后面悄悄的使了把力, 帮了他一下。 她跑过去对佟贵妃说:「胤祥看上了尚书马儿汉的女儿。」 「他家今年有两为格格入选,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十三看上的是哪个?」 皇子们事先看上了哪位姑娘,然后通过后宫走走关系什么的, 这都是常情,佟贵妃也并不见怪。 昭烈想了想后便道:「叫兆佳.静瑶的那位。」 佟佳氏闻言立刻就翻了翻手边的秀女名册。 「哦,是庶出的那位。」 第二天的时候,那位兆佳.静瑶就被传到了承干宫。 她是一位人如其名的姑娘,看上去就十分的文静贤和。 面对着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时,这姑娘多少有些紧张,但总归良好的教养让她也不曾太失去了礼数。 「除了身份差一点外,别的倒也没什么。」事后,佟贵妃是这么跟昭烈说的。 皇子们娶福晋,一般娶的都是嫡出的小姐。 娶妾生女做福晋是非常少见的。 「胤祥自己乐意即便成。」昭烈笑着说道:「我看这门婚事倒是蛮好的。」 佟佳氏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与昭烈唱反调,而且既然当事人自己也乐意,那么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如此这般热闹了一个多月。 基本人选就已经都定了下来。 皇子们中,定嫔之子,十二阿哥胤祹要娶的是沙济富察氏。 十三阿哥胤祥要娶的是兆佳氏。 十四阿哥则是德妃亲自选出的那位完颜氏。 而除了三位阿哥以及指给宗世们的嫡福晋外,其余的阿哥们昭例儿的也有美人入帐。 毓庆宫那边进了位侧福晋。 直郡王府也进了位侧福晋。 三阿哥府进了一位格格。 四阿哥府也是一位格格,而且这位格格,还是与德妃乌雅氏同出一族。 至于往下的那些阿哥们,几位娘娘也没有厚此薄彼,除了八阿哥府没有指人外,其余的都有美人入府。 「不是我们不心疼八阿哥,实是您那儿媳妇,太过悍妒。」宜妃素来是个嘴巴厉害的主,当着惠妃的面,就开始挤兑起来:「那年进了府的那位侧福晋如今怎么样了,磋磨的人家竟是喝药自尽了。如此性情,谁还敢在给八阿哥塞人啊,这不是明摆着害人性命嘛!」 作为养母的惠妃被这一顿讥讽给弄的十分下不来台,她心中有气,回去的时候没有忍住,当即就把卫氏叫过来一顿的斥责和埋怨。 卫氏心性本就纤细敏感,如此噼头盖脸的被呵骂了一顿后,立刻就病倒了下去,直到康熙帝他们圣驾回京,她的病也没有完全康復。 选秀结束后,后宫里面的喧嚣算是告了一段落。 这一日,粉黛兴匆匆地跑来告诉他,说是绣坊那边已经完成了她出嫁的吉服。 果然不到下午的时候,东西就被内务府送了过来。 「天,这真的是美轮美奂啊。」粉黛,锦婳,还有一干小宫女等,团团围在衣架边上,眼睛里全都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大红色的嫁衣华丽,尊贵,又繁复。 美的,让所有女孩的心都忍不住荡漾了起来。 就连昭烈自己都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轻地在那金银凤绣与坠着各种宝石的缎面上轻轻滑动起来。 「听说绣坊那边动用了十八位绣娘,歷时五个月,方才制成的。」粉黛一脸骄傲地对着身边的小姐妹们道:「这满宫里谁有咱们主子风光!」 「那是啊,咱们殿下那可是堂堂的固伦公主,谁能比的了。」被此情此景衬托着,就连一项冷静的锦婳都开始激动了:「殿下殿下,你看看这顶九珠朝天冠,太华美了,您若是带上肯定是仙子下凡啊。!」 是这样吗? 昭烈忍着内心的高兴,然后轻轻地瞪了身边的这些丫鬟一眼。
第76页 「好了,别围着了,活都干完了吗?」 丫鬟们嘻嘻笑了起来,知道公主殿下这是不好意思了,于是哄的一声,可听话的全都散了开去。 独留昭烈在这边既害羞又兴奋的看了这嫁衣许久许久。 ********** 代表下学的自鸣钟声响起,弘晖走出了上书房。 今日教课的师傅临时有事,方才放了他们半天假,如此难得的休息时光,自是让一些年龄较小的皇子皇孙们感到格外开心。 「弘晖,坐我家的马车一道回去?」说话之人是个小少年,他看起来比弘晖年长一些,长相十分清秀,他叫做弘晟,是三阿哥与福晋所出的嫡子。 在上书房,弘晟很照顾弘晖,两个人属于关系比较好的那种。 「不了。」谁想,弘晖闻言却摇了摇头,他说道:「我好久都没有看到姑姑了,等下想要去探望一番。」 「疑?你要去看的是固伦公主吗?」弘晟凑过来一些,露出一脸紧张兮兮地表情:「我听说她脾气可差了,超级兇狠的那种,你不怕吗?」 「乱说。昭烈姑姑既开朗又温柔,是个极好极好的人,晟哥儿你对姑姑不了解,所以才误会她的。」 弘晟眨了眨眼睛,看重一脸凝重之色的弘晖,心想:是,是这样的吗? 挥别了自己的小伙伴,弘晖在身边奴才的陪伴下,一路往承干宫而去,他到的时候,昭烈正站在廊下餵豆豆吃零食。 「姑姑!」弘晖高兴的叫了一声。 「弘晖来了啊!」昭烈见到小孩,心里也是高兴,姑侄两个大半年都没有相见,此番再见,不禁都有些兴奋起来。 昭烈搂着弘晖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看着:「我们晖哥儿比以前长高了许多。」 弘晖一笑,很开朗地表示,他每天都很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间隔的还学了些马步打拳什么的,身体可棒着呢! 昭烈听了这话后露出了一脸欣慰的表情。 「你额娘怎么样,府里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弘晖说乌拉那拉氏很好,府里的一切也都很好。 「李侧福晋被查出怀了身孕,大家都说她这一胎儿,又会是个小阿哥。」 李侧福晋指的便是过去的那位李格格。 贝勒府里属她怀孕生子的次数最多,胤禛给她一个侧福晋的身份,也是理所应当的。 昭烈听了这话后也没说什么,只让粉黛张罗着给弘晖拿精緻的果汁和吃食来。 「姑姑这个给你。」弘晖从自己的书包中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封信来。 照例看了他一眼,随即展开信纸。 入目的便是钢筋有力的熟悉字体。 那个混帐傢伙,怎么,怎么能让小孩子做这种事情呢!!!万一要是被别人发现…… 「下次再也不许去帮他了,听到没有?」昭烈一脸认真的嘱咐道。 正在愉快喝着葡萄果汁的弘晖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反而露出一副谨慎的表情。 「姑姑,我已经收了姑父整套的大圣三打白骨精的皮影画本,所以……」弘晖竖起了自己的两根手指,小声道:「我还得替他再传两次信。」多么卑鄙无耻的男人,居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採用利诱的手段。昭烈公主默默地留下了两行吐槽的眼泪。 弘晖在这边足足坐了一个时辰,方才离开,昭烈让刘全套了马车,亲自送他回的贝勒府。晚上的时候,昭烈挥退身边所有伺候的下人,忍不住的又拿出了策凌写给她的信。 说是信,其实还是画居多。 几张简简单单的画。 第一张是一座宅院的远景图。 第二张是一间寝卧的细节图。 第三张则是某人的自画像。 昭烈一张画一张画的仔仔细细的看过去,不知不觉的,脸上就盈满了笑容。 虽然没有说一个字的想念,但是这些画,已经让昭烈感到了某人对于娶她过门这件事情的迫不及待。 老实说,怪开心的。 如果有什么神仙一样的法术就好了,让时间快点走,最好嗖嗖嗖地就来到了九月初九那日。昭烈的手上拿着那些画纸,脸上却露出了神游的表情。直过了好半晌,她方才从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然后轰地一下,脸上瞬间就赤红了起来。 她刚刚究竟是在想什么啊,一副恨嫁少女的模样。 简直是太丢人了。 公主殿下鸵鸟似的扑进宣软的缎被中,滚啊滚啊的,一张上好的金丝楠木床都差点没给她晃悠塌喽。 第46章 巴鲁下了值后,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就被身边的同僚按住了, 好说的歹说的,非要拉他去红袖招喝花酒。 「你不去, 难道是看不起咱们哥几个?」同僚的话语让巴鲁无奈,终究只能憨憨地点头, 算是答应下来。 我今天兜子里只带了二十两碎银,万一要是让我结帐的话…… 那就立即装醉吧! 想好了对策后, 巴鲁的心里负担瞬间一抛, 好无挂碍的就进了红袖招的大门。 红袖招这个地方, 在京城的青楼界里也是及其特殊的那种,人家走的是清雅路线, 里面的姑娘们不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也是能拉会唱才艺了得。文人们, 特别是有点自负的文人们其实是很爱这种套路的, 即使他们来这里就是「睡」姑娘的, 那也得是与姑娘诗词歌赋浪漫一番, 才睡的下去。
第77页 巴鲁他们一行四人开了个包厢。 很快地,各种精美的果盘高点酒水等物, 就被下人们端了上来,又过了一会儿,四位美丽的少女就裊裊而来。 旁的倒也罢了,这四个女孩中,有一位尤其的漂亮。 但见她一身肌肤胜雪, 五官秀丽清雅,神情间有着些许的幽怨自怜之色,若不是其怀里抱着在只凤颈琵琶,怕没有人会以为她是个妓子。 「这位可是我们红袖招三大头牌之一的白雪梅白姑娘,几位爷好运气,今儿就由我们白姑娘伺候一回。」龟奴的发出了谄媚的笑声。 巴鲁的几位同僚看着这位白姑娘眼睛全都一亮,露出了狼性的光芒。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没有自个「享用。」反而把这位白姑娘推到了巴鲁的身边。 「这位爷想听什么曲?」白雪梅声音清冷地问道。 巴鲁是个粗人,他哪里懂什么曲目名称,是以摸了摸后脑勺,憨声憨气地说道:「什么都行。不过最好是带点喜庆的,我不爱听那种悲悲惨惨的调调。」 粗人。 白雪梅在心里面冷哼一声。 纤细的十根手指在琵琶上轻轻一滑,很快地,琴音便响了起来。 这位白姑娘在弹琴,其余的三位本也是先要表演一番的,但奈何巴鲁的这几个同僚们都是粗鄙之人,不像那些文人墨客们竟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伸出手一人搂了一个过来。很快地这不大的包厢里,除了琵琶的声音外,还响起了女孩子们的娇嗔以及男子们粗俗的大笑声。 巴鲁喝着小酒,吃着花生,左右看着,竟也是一副乐乐呵呵的模样。 这厢,白雪梅一曲弹毕刚要起身,就被人暗中使坏,从后面狠狠一推,剎时间整副娇躯向前一扑,便投进了巴鲁的怀中。 「哈哈哈……今日有美人投怀送抱,巴鲁老弟你可不要辜负这番美意啊!」 同僚的打趣让巴鲁的糙脸顿时一红,然而还没等他出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地,他们包厢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的踹了开来。同时一道及其嚣张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白姑娘的美意是你们这些粗鲁的白痴可以消受的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这个命!」大步进来的是个身穿锦绣华服的年轻公子他身形较为高挑,但整个身体却十分消瘦,一副常年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体的晃荡模样。 「常公子息怒,常公子息怒。今儿我们白姑娘有客了……哎呦哎……」旁边拦着的龟奴立刻被那位常公子身边的随从狠狠踹倒在地。 一口吐沫唾在地上,这位常公子用着挑衅的眼神看着包厢里面坐着的巴鲁等人。 「爷,今天现在立刻就要带走白姑娘,你们几个敢拦着吗?」 巴鲁的几个同僚刷刷刷地站起身子,各个面色不善的看着这位常公子。 地上的龟奴大概是怕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立马对着他们几人谄笑道:「几位军爷,这位常公子可是丰臺大营提督那大人的小舅子。是咱们白姑娘的常客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小的立刻再叫几位姑娘过来作陪,至于白姑娘,还是让她跟着常公子去吧!」 「凭什么!他让我们让我们就得让啊。」巴鲁的一个同僚,显然气的冒火:「你个瘪犊子,一个提督的小舅子有什么可猖狂的,你可知道你面前的这位爷是谁,说出来吓死你!」你是提督的小舅子,我们这位却是固伦公主的小叔子呢! 那位常公子显然也不是个善茬,闻言立刻叫嚣着:「你说啊,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把小爷吓死!」 巴鲁的那个同僚闻言立刻就要开始报名号,然而这个时候巴鲁却说话了。 但见他用着一副憨厚的表情,非常友好地说道:「你既然是白姑娘的熟客,那让白姑娘跟着你走吧,反正我也不大爱听啥子琵琶。」 那位常公子见他孬了,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放肆的笑容。 「还是你小子识趣啊,好了,今天你们这桌,挂本公子单上吧!白姑娘咱们走……」说罢,一把拽过附近的白雪梅,半搂半抱着的就往外去了。 包厢的大门砰地一声又被关上了。 巴鲁见几个同僚纷纷盯着自己,不禁奇怪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嘿!你小子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你怕那种窝囊废干什么!」 巴鲁一愣心想:我没有怕他啊。 「到手的女人都能被人抢走,你也太熊了吧!」 「那个白姑娘吗?」巴鲁粗糙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非常不认同的表情:「她可不是我的女人!」 这傢伙怎么这样轴啊!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几个同僚显然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喝花酒了,他们纷纷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巴鲁却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他非但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还从门外叫来了伺候酒水的下人。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那个……」粗粗的手指在酒水单上来回滑动着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的东西后,巴鲁用着及其爽朗地语气道:「还有,上好的花雕再来三,不五坛上来!记住,挂刚才那位公子的单!」 今天可真是幸运啊! 不仅听了小曲,还有免费的酒水可以吃。 巴鲁摩拳擦掌,黝黑的眼睛,简直可以冒出光来。 于是,这一天,他们从黄昏喝到了宵禁。
第78页 巴鲁回到家的时候,整个身体从内到外的都散发着浓重的酒气,但是他的眼睛却是非常清明的,要知道,他的那几个同僚今晚全都宿在了红袖坊,只有他,是自己从那边走回来的! 我蒙古男儿的酒量绝对不可小瞧。 「事情就是这样……」内室里,巴鲁对着策凌把今天在红袖招的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 「自从大哥你指婚的圣旨下来后,我就接二连三的开始遇到什么孝女当街卖身葬父啊,恶霸逼良为娼啊,今天又遇见了青楼争风吃醋事件。哎呀我滴妈呀,我可真的成了香饽饽嘞!」 策凌闻言却是一笑,他有些抱歉地对着弟弟道:「他们在我身上找不到漏洞,就开始想办法钻研你,这段日子,确实是委屈你了!」 巴鲁想:那倒是没啥。 相比于还算有自由的自己,他们祖父显然更加「倒霉」如今已是困顿之身,每天只能跟小妾们在院子里面熘达熘达,连大门都不允许出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咱们只要忍到公主进门就成!」巴鲁显然也是个看的开的,他知道自己的大哥,承受的是比自己更大的压力。 毕竟就是有人见不得他家攀上这样一门好亲,恨不得他大哥在婚前出些是那么了不得状况才好呢! 「还有五十八天。」策凌深吸一口气。 五十八天之后,就是九月初九,也是他迎娶昭烈的日子。 大哥!加油啊!巴鲁忍不住地为自己的亲大哥打起气来。 如此这般日子一天天的往前走过。 八月中旬的时候,南巡的圣驾返回了紫禁城。 康熙帝回京后没两日,便下了一道明旨,他将京城北郊,占地一千三百余亩,歷经十余年建造完成的,拥有超级豪华无敌美景的《涵芷园》正式赐予给了固伦昭烈公主。 用皇帝陛下的话来说:这是他作为父亲给予女儿的一份特别的嫁妆。。 许许多多的人听到了这话后,都感到非常的无语。。 谁家父亲给嫁妆,能给出这么大的一所园子出去啊! 那涵芷园论奢华程度一点都不次于素有京城第一名园的畅春园好吗? 多少人,因为这一道圣旨而红了眼睛啊! 而这其中最厉害的可能就是太子胤礽了,看着自己现今还居住的这逼仄实足的毓庆宫,再想想昭烈又是敕造的公主府又是赐下涵芷园的。 说真的,也就昭烈是个女儿吧。 但凡他是个皇子,胤礽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就这样,昭烈在她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疯狂的嫉妒眼神中,终于要出嫁了。 时间来到了,九月初八,也就是昭烈大婚的前一日。 第47章 康熙四十二年,九月初八, 承干宫内是热闹非凡。 打巳时起, 就有后宫嫔妃,皇子福晋, 皇亲命妇们纷纷上门为固伦昭烈公主添妆。 作为待嫁新娘,别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但面上一定要表现出一副羞涩羞涩再羞涩的样子。 面对着各种恭喜各种打趣,只要负责, 低头, 微笑和脸红就行。 至于剩下的事情, 自然有佟贵妃娘娘出面招待。 「犹记得你刚出生那时,小小软软的一个人, 如今却出落成一个大姑娘,这眼瞅着竟是都要嫁人了, 若是孝懿仁皇后在天有灵, 见到你的今日, 不知道该有多么高兴。」对昭烈说话的是荣妃马佳氏, 她算是后宫里面年龄最大的嫔妃之一,早年受宠如今却是每日吃斋念佛极少出来走动, 昭烈听别人说过,当年生母和她关系尤为不错。 大概也是冲着这一点,八百年不愿意出来走动的荣妃今天也来了。 这是一种非常给面子的行为。 昭烈心里挺感谢她的。 当然,今天来的后宫妃嫔们也不仅仅是她,惠妃, 宜妃,德妃这几个高等级的也早早就到了。 惠妃送了一只鎏金凤形翡翠玉步摇。 宜妃送了套很有仙气的点金珐瑯头面。 德妃出手最是用心,送的竟是一幅梨香纱制成的床帐。 要知道这梨香纱实是难得,不仅一尺便价值千金,且自带幽幽梨香,十年不散,实属奇珍一类。 也不知这位永和宫主位是从哪里得来的。 几位高等级的嫔妃们添妆完毕后,诸如勤妃,秘妃,和妃,定嫔,良嫔,通嫔,襄嫔等人也纷纷献上了自己的贺礼。 大家出手都还是很大方的,昭烈的妆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蹭蹭蹭地「丰满」了起来。 「六姐姐,祝你和六姐夫白头携来永结同心。」八公主和十公主带着真诚的笑容对着昭烈如此说道。 她们是十三阿哥胤祥的亲妹妹。 昭烈素日里对这两个人比较照顾,有什么好吃的和漂亮的穿戴也都不忘给她们送过去一份所以两个妹妹待她也是真心。 「谢谢你们的吉言。」硬是把脸蛋憋成一幅猴屁股的样子,昭烈公主羞涩地如此说道。 这一日,来到她面前说恭喜的人那是一批一批又一批。 到最后,昭烈觉得自己脸蛋都快要笑僵硬了。 成亲,真的是一件超级辛苦的事情啊。 幸好,一辈子只需来这么一次。 如此想着的公主殿下,依旧坚强得面对着这破涛汹涌的热闹。
第79页 当然,作为出嫁前的最后一天,今日不仅仅是她添妆的日子,还是内务府往额驸家送嫁妆的日子。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无数的百姓涌上街头巷尾,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大红色的,似乎永远也走不完的送嫁队伍从自己面前缓缓而过。 尤记得,当年康熙帝娶原配赫舍里氏时,元皇后带进宫中的嫁妆是一百五十八台。 当时十里红妆的场面,许多京城的老人都还记忆犹新。 而多年前,太子娶太子妃时,太子妃家出了的嫁妆是一百二十八台。 这也已是顶级的丰厚嫁妆了,当时许多人都说,太子妃家不愧是大族大姓,果然是底蕴深后。而如今,固伦昭烈公主的出嫁,才妥妥的告诉众人,要论排场和有钱,十个太子妃家也抵不上一个爱新觉罗家。 康熙帝给自己心爱女儿的陪嫁是非常惊爆人眼球的——两百一十八抬。 【礼部为了此事还跟皇帝大吵了两回架】 两百零八台的嫁妆,形成一条长长的红色喜龙,龙头进入到额驸府上时,龙尾可能还没过正阳门。 今日来给昭烈公主送嫁的人也不简单。 除了礼部的各位官员外。 康熙还亲自指派出了面上甜心里却比谁都苦的太子胤礽以及面上冷但心里却别谁都觉得甜的四阿哥胤禛。 由这两位皇子带头送嫁。 那牌面摆的真是足足哒。 一身崭新装扮的策凌,早早地就恭候在门口,亲自把太子和四阿哥以及各位礼部大臣们迎进府内。 策凌的祖父还有弟弟见状也紧赶慢赶的跟了过去。 接下来自然又是许多的礼仪的程序要走,不过有礼部尚书在此,策凌只要跟着做就是了。 「以后便该唤你为六妹夫了。」胤礽笑呵呵地对着策凌道:「咱们日后就是一家人了。」 策凌闻言自然连道不敢。 太子便又态度亲近的说了一些话,拉拢之意尤为明显。 而在轮到四阿哥胤禛时,他是这么跟策凌说的…… 「你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才把昭昭娶到手,一定要对她好啊。」胤禛看着策凌,目光深处充满了威胁与警告的意味:「不然的话,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策凌闻言深深的躬身一礼:「这一点,我可拿性命担保。」 胤禛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把「以观后效」这四个字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像是来恭喜的,倒有点像是来追债的。 「听说因为嫁妆太多的关系,郡王府根本就摆不下,最后不得不将一部分直接停放在大街上了。」底下的人不断的回报着外面的所见所闻,而每一次的回报,都会引起干清宫内的阵阵惊唿之声。 「特别是那座紫檀云母象牙龙纹屏风,因为过于巨大的关系根本无法入门,最后还是拆了一面墙壁,方才挪了进去。」刘全站在那里一边汇报,一边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这番话果然又引得许多惊羡之声。 就听众人中一位年纪颇长的亲王福晋感嘆地说道:「这可真真是了不得,咱们大清朝建国至今,这般盛大而体面的嫁妆,还真是开天闢地的头一回嘞!尤可见皇上待公主当真是爱若珍宝啊。」众人听了这话并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一种这老太太再说废话的感觉,六公主自小到大不就是在皇帝的心尖上长起来的吗? 「皇上出手自是大方,但佟佳氏出手也不小气嘞,听说,佟国维大人从西洋那边拉了好几船的宝货回来,这些可全部都给了公主嘞!」 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好奇与八卦相共,艷羡与流言共一色。 而作为当事人的昭烈,则是全程,微笑、微笑,和微笑。 「要不要去后面歇一歇。」四福晋乌拉那拉氏附在昭烈耳边轻声说道:「我陪着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 就见昭烈柔弱的站起身,对着众人道:「各位长辈们稍坐,本宫换件衣裳,去去就回。」 众人自然不会不同意,于是昭烈就在各种火热的视线中,与乌拉那拉氏迅速而不失仪态的开熘了。 「我的天啊,可累死我了!」一到无人之处,昭烈迅速瘫成一团软泥,就差滚在床上呜呜叫唤了。 乌拉那拉氏对着她笑了笑,主动走到昭烈身后去,帮着按了按她酸痛的颈椎。 「再坚持一下吧,过了这两日,便算是解脱了。」 「成个亲可真是又累又麻烦啊!」昭烈忍不住抱怨道:「这便也算了,可有些人还喜欢趁着这个机会,夹枪带棒的教育本宫,真是……呵呵了……」一些王府的老福晋们,仗着自个年岁大资格老,就爱说些什么,望你以后收敛脾性,不可再骄纵任意,丢了咱们皇家的颜面。什么谨遵妇德妇训,要孝顺夫家长辈,待丈夫也要和气,不要随便摆公主的架子云云。 听着像是好话,其实内地里却全都是讥讽。 昭烈可是生生忍了好久,才没有下令把这些倚老卖老的傢伙们给撵出承干宫去。 乌拉那拉氏闻言连忙劝说道:「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千万不能发火,那些人不过嫉妒你罢了,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 昭烈嘟着嘴巴重重地哼了两声。 换了身衣裳,喝了盏茶水,又往肚子里面塞了两块糕点。
第80页 今天註定要做「木偶娃娃」的公主殿下,不得不带着满面羞涩的笑容,再次回到前殿——继续营业。 时间就这样渐渐的走过,在天上的太阳完全沉浸于地平线下时,干清宫中的最后一批客人终于离开了。 「这些东西一定要一一记录在册,绝对不能有半点马虎,知道了吗?」佟贵妃对着身边的下人仔细叮咛着。 昭烈见状便说道:「姨姨,您也歇歇吧,这一天没落下个闲功夫。」 「本宫不累。那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去做呢。」佟贵妃看起来是真的不累,相反的,她还非常的兴奋。 昭烈出嫁与她女儿出嫁没有什么不同,佟贵妃自然是尽心尽力,生怕有哪一处是不圆满的。 于是昭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姨姨风风火火的又沖了出去。。 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忙啊! 当然,事实上,忙的人不仅仅是佟贵妃,这一个晚上,整个承干宫是灯火通明,每一位宫人看上去都非常非常的忙。 唯有那个正主。 早早就躺在了床上,睡的那叫一个没心没肺。。 第48章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昭烈就被人硬生生的推醒了。 迷濛的睁开眼睛, 入目的便是佟贵妃嗔怪的眼神。 「都这个时候了, 你怎么还能睡的着啊!」 昭烈听了这话不由有些委屈地想着:我这不就是想要好好积攒一□□力,好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的嘛! 「姨姨, 我困嘛!」扭身,非常想要再次钻进被窝的样子。 但是非常可惜的是:她的这种行为, 被佟佳氏硬生生的给按住了。 「别睡,别睡, 姨姨有正经事要跟与你说。」 昭烈嘆了口无可奈何的气, 并且使劲儿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什么事情啊?」 佟佳氏颇为神秘的一笑, 然后就见她在下一秒钟,不知从哪里掏了本册子出来。 「你看看。」佟佳氏嘱咐道:「仔细看看。」 昭烈看着那薄薄的淡蓝色画册, 眉头一挑,心里已然是明白了什么。 翻开来看后——果然, 这就是一本春宫图画啊。 佟佳氏笑看着女孩, 她本来以为昭烈一定会羞的满面通红, 说不定还会下意识的把画本丢出去, 到时候她就会开口安慰她,告诉她这是阴阳之道, 人伦之礼,根本不必害羞。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显然并不如她想像中的那般,就见公主殿下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画册,她的脸上非常的平静,不像是在看着什么令人害羞的东西, 而只是在看一本非常普通的图书罢了。 「画功平平,人物情节也不丰满。」昭烈全本翻看完毕后,是这么总结的:「粗制滥造。」 佟佳氏:「………」 为什么你会是这种反应? 为什么你这么镇定? 你不害臊吗?不脸红吗?不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那样砰砰直跳吗? 「你,你以前看过这种书?」似乎是想到了某些地方,佟佳氏骤然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对此,昭烈倒是非常诚实地回答了。 「不是我的,是皇额娘留下的。」昭烈掰着指头一一数了起来:「《怜香谱》《百媚图》《侍女醉酒》无论哪一本,都比这个精緻嘞!」不仅有香艷的图画,还有曲折而动人的故事情节,这才是真正的上品好吗? 不可能!我美丽温柔,淑静闲和,品德高尚,不染尘埃的姐姐,怎么会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什么春宫图呢,这种东西,就是在她面前过一眼都是对她的玷污。 「那些东西一定不是你额娘的。」最后,内心凌乱的佟佳氏是这么跟昭烈说的:「一定是某些该死的奴才,把那些脏东西混在了你额娘留下的遗物中。」 要不要告诉她,那些画册,不仅是额娘收藏的,而且还是她亲手画出来的呢? 堂堂大清皇后的兴趣爱好是画春宫图,这种事情好像是有一点说胡出口嘞。 于是…… 「画看完了,我可以不继续睡啊?」 「不行!」兀自凌乱完了的佟佳氏立刻说道:「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于是接下来便是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母女私房话。 或者说是佟佳氏单方面的喋喋不休。 其中心思想,无非就是—— 对额驸要尊敬,要友爱,不可高高在上。 绝不可硬用公主的身份去弹压对方,因为日子是自己的,若是与丈夫生了嫌隙,天长日久的,最终痛苦的还是自己。 「你既美丽又聪慧,只需要稍稍拿出一两分平日里对付你皇阿玛的手段,那额驸还不得乖乖就范啊!」 疑?这话说的,好想我是什么活颜祸水一般。 「而且你平日里也不可太过擅妒。」提及此处,佟佳氏居然深深地嘆了口气。犹豫一下后终是道:「罢了,便是我嘱咐了,你定也不会听进心中的,便不说了。」 昭烈一听这话立即撒娇似的抱住她的手臂:「哪有。我什么都听您的话。不要擅妒嘛,昭昭早就记得了。」 「你要是真记得,就不会连试婚格格都硬要内务府撤下了。」 公主出嫁前,内务府都会往额驸那边送个女子过去,顾名思义就是试婚,看看额驸的身体功能是不是健全啊,在床上有没有啥子不良嗜好什么的,属于必备环节,可到了策凌这边,昭烈却直接就让内务府把这个步骤给省略掉了。
第81页 「你也不怕他真的有什么问题。」佟佳氏伸出手指点了点昭烈的额头。 能有什么问题啊……你看他那一身腱子肉的彪悍体型,肾脏和腰子什么的,一看就很给力。 ***************************** 啰啰嗦嗦的说了许久的话,昭烈本来很浓烈的睡意,不知不觉的也就都消散了。 等到凌晨两点的时候,她更是被姚黄,粉黛,和锦婳她们给从床上拽了起来。 没错!姚黄今天也进宫来了,她是专门回来伺候主子出嫁的。 昭烈就像是一只木偶样,被许许多多的人围绕着,「提拎来提拎去」,从半夜两点一直忙碌到了清晨七点。 小厨房那边送来了早膳。 秉承着只能吃干的,最好连水也别喝一口的原则,昭烈只勉强的进了两口,就算了。 是饭菜不美味,绝对不是我紧张。 坐在水银镜前,看着那里面映出的,看似熟悉却又那样陌生的女子,昭烈忍不住地悟了下自己的胸口。 巳时一刻,姚黄走过来对她道:「殿下,该去拜别太后和皇上了。」 昭烈深吸一口气,在两侧宫女们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 她说:「知道了。」 昭烈抵达慈宁宫的时候,这里面已然是坐满了各宫妃嫔以及内外命妇们。 昭烈在孝惠章太后面前,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好孩子快起来吧!」太后拉着昭烈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赞美道:「我们六格格真是长大了,今日穿着嫁衣的样子,美的就像是草原上的萨日朗花。」说完了这句话后,太后又亲手将自己腕子上的一串七宝佛手串摘了下来,戴在了昭烈的手上。 「这串珠子,哀家已经带了四十年了。今天把它送给你,希望你的一生都能够得到佛祖的保有。」 「谢谢皇祖母。」昭烈真心真意地说道:「孙女定会好好珍惜这份礼物。」 在慈宁宫这边呆了两刻钟的功夫后,按照程序,昭烈起身拜别,开始往干清宫的方向而去。 与周围满是嫔妃,命妇相伴的太后一样,今天康熙的身边也站满了昭烈公主的一排兄弟们。 从年长的太子直郡王到小一些的胤禄,胤礼等人。 来的人那是相当的全乎。 一身大红色嫁衣的昭烈,对着康熙帝同样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皇阿玛,女儿日后便不能再在您身边承欢膝下,您以后,一定要保重自己啊!」昭烈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起来。 那头的康熙闻言更是露出一脸动容的神情。 就见他是眉头也皱了,眼睛也红了,嘴唇隐隐地竟也有些发抖了。 「去吧!嫁人生子,日后,好好过日子。」康熙挥挥手,一副不忍再看的模样。 「皇阿玛!」底下的昭烈,哭哭啼啼地说道:「女儿真是捨不得您啊。「 康熙心想:朕也捨不得你啊。 怨不得这天底下人人都爱生儿子而不爱生女儿啊! 「即便嫁了人,你还是朕的女儿。若是策凌日后欺负了你,回来告诉皇阿玛,皇阿玛一定会替你好好修理他」。 「皇阿玛……」 「昭昭……」 看着双眸通红,就差没有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的父女两个 围观的各位皇子们,心中不禁也泛起了不同的思绪。 年长的那些,是眼神游离且带着重度牙酸,不过这种情景他们基本上也看习惯了,所以本身是能承受得住的。 关键的是,那年新成长起来的年轻皇弟们。 譬如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这些年纪比较轻的,没有看过这种阵仗的,此时不仅一个个眼神发愣,且还露出非常震惊的样子。记忆中从来都是淡定的不动声色的深不可测的皇阿玛,与眼前这个眼角含泪神情夸张的老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吧!一定不是同一个人吧,这未免也太分裂了吧。 尽管有非常多的依依不捨,可是在狠狠地哭过一场后,昭烈还是从干清宫一步三回头的退下了。 真是非常的难过嘞!(>○<)拜别完了太后与皇帝。 之口又拜别了相当于自己母亲的佟贵妃。 正午吉时之刻,迎亲的花轿准时出现在了承干宫的大门口。 鸳鸯戏水的红帕被轻轻地覆盖于头顶之上,视线里剎那间便是一片亮红。 昭烈被人搀扶着向外走去,当跨过门槛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 周围立时就传来一片闹哄哄的嬉笑之声, 被那只有着厚茧的大手握着,昭烈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很多。 再然后,她就被顺顺利利地送进了花轿之中。 几百人的迎亲队伍,从干清宫出发,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便来到了策凌的多罗郡王府。 两人将会于这里成亲,之后,昭烈则会搬回自己的公主府居住。 第49章 一系列的成婚仪式走下来,其复杂和累人的程度便不用多做赘述了。 反正待昭烈的小屁股坐在宣软的大红色喜床上时, 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解脱之感。 「新郎官, 快掀盖头啊!」有人在屋内嘻嘻大叫着。 昭烈稳稳噹噹的坐在那里,直到一只繫着红绳的细竹竿挑了进来, 然后下一秒,那遮在自己头上许久的鸳鸯喜帕便给挑开了下去。
第82页 昭烈下意识的抬起美眸, 轻轻望去。 但见此时坐在他身边的男人也骤然瞪大了眼睛,用着一脸惊艷的目光看着自己。 都说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 莫过于成为新娘子的那天。 此话果真不假。 今日的昭烈可谓是皎若太阳升朝霞, 灼若芙渠出鸿波。 美的就像是那花中的仙灵, 十分摄人心魄。 身为新郎官的策凌看傻了眼睛,屋子里围观的众人们也全都目瞪口呆悄无声息了。 人都道, 当今圣上的六公主生的是花容月貌,美丽非凡, 如今见其真面目, 方才知道此言不虚啊!静默的时间就这样持续了很久, 还是礼部派过来的十全夫人, 先一步反应了过来。 就听她笑呵呵地说道:「恭喜公主,恭喜额驸, 祝二位新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策凌艰难的转过头,脸上立刻布满笑意的道了谢。 屋子里围观的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终于不在一个个的盯着昭烈看了,气氛总算是恢復到了正常水准。 採纳, 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这是六礼,而接下来要进行的则是最后的合卺了。 卺,是一种瓠瓜,俗称「苦葫芦」,在古代通常会在婚礼上被用作为盛酒的器皿,新郎和新娘各执一半,交换饮下此酒后代表夫妻二人从此以后便夫妇同心,合二为一,也象徵着他们会同甘共苦,患难相随。 到了本朝时,合卺的瓠瓜演变成了两只连着红线的金樽。 不过虽然东西不一样了,但代表的意义却是相同的。 在众人的闹笑声中昭烈与策凌喝下了交杯酒,而后十全夫人又拿来一只玉石小碗,碗中沉浮着几只饺子。 这东西也叫子孙饽饽,还得是半生不熟的那种。 果然,昭烈一口咬下后,十全夫人便笑着大声问道:「新娘子,生不生啊?」 昭烈面上通红,心里却翻了白眼,她幻想着:若是此刻自己大声说一句:不生! 那场面一定非常好看。 不过—— 看着身边男人一直望过来的热切眼神,红着脸蛋的公主殿下,终是小小声地说了句:「生的。」 然后,迎接她的便是策凌情意绵绵的眼神以及人们的蓄谋已久的哄堂大笑。 饮了交杯酒,吃了子孙饽饽,最后十全夫人又亲自为二人剪下一缕头髮,并当众缠绕在一起。 「结髮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十全夫人对着他们二人行李礼道:「恭祝二位新人,礼成佳偶。」 此时此刻,策凌的心中着实是高兴。 就见他的嘴角已经快要裂到了耳朵根,脸上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傻气。 昭烈殿下公主之尊,众人自然不敢来闹什么洞房,贺喜声响过一轮后,大家就非常识趣的退了出去,至于策凌则是被人一把拉起,并被旁人扬言,要灌他个不醉不归。 于是很快地,新房之中便安静了下来。 只留昭烈与几个心腹丫鬟在其中。 「殿下累了吧,快喝口热茶。」姚黄露出满脸心疼的表情,嘴上道:「奴婢已经让粉黛去厨房找吃的了,您在忍忍。」 「帮我把头上的凤冠拿下来吧,脖子都要让它压折了。」昭烈嘟囔地说到。 美丽奢华的凤冠由无数的东珠与各种宝石雕制而成,虽然美轮美奂,都重达二十斤的重量却也让这份美丽变成了一种不可承受的负担。听了这话后的姚黄和锦婳立刻走了过来,帮助昭烈换了头饰,但是嫁衣却说什么都不肯帮主子换下来。 「想必额驸还没有看够殿下此身的样子呢。」姚黄笑着劝说道。 昭烈听了后轻轻地哼了一声,但却也不再勉强。 龙凤的喜烛,随着时间的流逝,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音,透明色的烛油顺着烛身缓缓地向下滑去。 等啊等的,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新房的房门终于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策凌是被两个小斯给架进来的,他满脸通红,浑身酒气,一看就是醉的不轻。 「告告诉他们,爷还能喝!」男人大声嚷嚷着。 昭烈看了他一眼,随即对屋内所有伺候的奴才道:「你们全都下去。」 「是!」 很快地,新房之内就剩下他们夫妻两个。 「行了,别装了。」昭烈坐在喜床边上,看着趴在那边一动不动的男人,声音软软地说道:「装的一点都不像。」 果然,她这句话刚刚落下,男人就一个翻身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昭烈冲着其嘿嘿嘿直笑。 烛光下的女孩子,看起来是越发的美丽了。 「你穿嫁衣的样子真好看。」 「好看你就就多看一会儿吧,反正这辈子你估计也只能看这么一回了。」 策凌嘿嘿一笑,爬过去,把散发着酒气的大脑袋,硬是凑在了昭烈的面前。 「昭昭,昭昭。」策凌直视着妻子的双眸:「我居然真的娶到你了!」 昭烈脸色一红:「高兴吗?」 策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兴的都快要死掉了。。」 噗嗤…… 本宫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当寡妇啊! 把额头轻轻地放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昭烈难以自制的微笑了起来。 然后,本来温馨的时刻,在下一秒钟就骤然进入到了另外一个领域。
第83页 天旋地转间,昭烈被男人按在了被褥中。 「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万万不能浪费了。」 策凌的眼睛几乎冒着红光,鼻腔中也因为过于激动而发出了剧烈的喘息之声。 原谅一个三十岁的,空旷已久的老男人吧。 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被压在身下的昭烈,因为害羞已经连绣袜中的十根脚趾头都蜷成一团了。 「等,等等。你别乱摸啊!」 「好娘子,别怕,夫君在这呢。」 你这种说话的口吻真的很像猥琐的老头子啊,还有要先去洗漱一番啊,如此想着的公主殿下,纤细的身体却已然软成了一团春水,无可奈何的只能任凭身上的男人对自己为所欲为了。 正所谓芙蓉帐里,红被翻,鸳鸯绮倦,人影成双。 *********************************** 这个晚上,姚黄一直守在新房的大门之外。 打额驸进门起,她就开始掐时间,也不知道从中看出了什么,然后脸上就开始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就这样大约过了两小时候之后,屋子里面叫了一次水。 姚黄亲自指挥底下的小丫头们进去伺候,之后又往里面送了些茶水,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后。门外守着的她就突然发现里面竟又有某种动静依稀响起。 姚黄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但是很显然,那位新进的六额驸今晚是铁了心的要折腾够本的,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姚黄从眉头紧皱,变成了满脸漆黑,要不是身为奴才的本分拉扯着她,此时她恐怕已经冲进门去,打喊一声:我们殿下可是个雏儿,您下手的时候能不能悠着点。 次日,天明。 强大的生物钟,让策凌准时睁开了眼睛,他看起来精神极好,充满了某种勃发之意,而与他正好相反的则是怀里的新婚娇妻。 她看上去非常不好。小白羊似的身上充满了「爱.欲」的痕迹,漂亮的小脸上更是满满的憔悴之感,此时的她活像是被自个吸了精气似的,看上去那个惨兮兮啊。 策凌心里既有些心疼又充满了某种属于男人恶趣味的得意。 昭烈是被一种奇异的不适感给惊醒的,她迷濛的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策凌正以一种十分令人羞耻的动作,正在…… 轰地一笑,整张面颊烧了个通红,昭烈瞬间睡衣全无,急的翻身就想跑,但可惜的是男人按着她腰肢的手掌就像一把是铁钳,令人难以逃脱。 「别动,你这里肿的厉害,得好好上药。」男人一边动作,一边喜滋滋地说到。 昭烈羞都快要羞死。 终于令人备受折磨的上药小时光结束后,策凌对着昭烈的脸蛋亲了一口,而后心情极度愉悦地说道「你继续睡吧,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昭烈是没有公婆的自然不用去请什么安,况且就算她有,策凌的父母又怎么可能敢让堂堂公主给他们请安,定要反过来才是。于是只见昭烈整个人缩在床榻的最里面,把自个裹成了只白白胖胖地茧子,一副本宫暂时要自闭的模样。 策凌着她这样子,心里竟也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凑过去又是亲亲蹭蹭了一番,弄得昭烈可烦可烦了,恨不得飞起脚丫子,一脚踹在他那张可恶的俊脸上。 第50章 姚黄的脸,拉的几乎能够垂到地上。 她心中怒气满满, 纵然告诉自己要谨言慎行, 但还是忍不住地抱怨起来:「额驸也太不不知道轻重了一些,殿下您可是初夜, 他怎地就能折腾成这样!」看看他们家主子现在的样子吧,精神萎靡的就像是只被彻底□□的猫咪, 眼角是红的,连走路都需要被人搀扶。 这是多么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啊! 正坐在水银镜前的昭烈闻言, 嘴巴不由谨慎的抿了抿。 丈夫肾太好什么的, 也是有些麻烦啊! 被丫鬟们服侍着洗漱穿衣, 她这边刚刚弄好了的时候,策凌也从外面回来了。 他穿着黑色的劲装, 额头有薄汗,一副刚刚练过武的样子。 「起来了?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策凌看着镜子前的小娇妻, 眼睛不由又是一亮。 今儿的昭烈穿了一身桃花色的刺绣纱衣, 外面罩了件缂丝的缠枝花比甲, 没有昨日不可比逼视的艷丽, 却多出了几分新妇的娇俏甜美,总而言之, 还是特别的好看。 听见策凌的陶侃,昭烈脸颊微微鼓了起来,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道:「一会儿咱们去给祖父请安吧。」 策凌闻言立刻就露出了我媳妇怎么这样懂事的赞美表情。 「好啊,正巧是午时了,全家人一起吃个便饭。」这样说着的策凌大步的走到小娇妻身前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昭烈, 然后突然在其耳边轻声道:「还疼吗?我扶着你吧!」 昭烈闻言瞬间炸毛,她恶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眼角泛红地说道:「你离我远依一些,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早干什么去了啊! 眼见小妻子生气,策凌不由开始赔笑。 心里也知道,昨天晚上,他是太过分了一些。 策凌的祖父全名叫做丹津,今年已有六十余岁,虽是上了年纪,但身体却非常康健,这从他还贼心不死的想要多纳几房小星儿上就能看的出来。他长相和体型与两个孙子都不怎么像,或者更准确的说,这老头像汉族多过像蒙族,若没人说破,他和皇城根底下那些每日里拎鸟笼,斗彩鸡的八旗老爷们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第84页 当然了,面对着身份高贵的孙媳妇,这老头可不敢有任何拿乔摆脸的念头,正相反,他看上去非常的紧张。 昭烈和策凌携手过来的时候,这位老人家噗通一声,及其积极主动的就跪在了地上,对着昭烈怯怯地说到:「草民给公主殿下请安了。」昭烈见状赶忙附下身子,亲自把他扶了起来,美丽的脸上努力摆出一个最贤淑的温和的表情,她说道:「我虽是公主之身,但既嫁到你家,那便是你家的媳妇,这做媳妇的怎么能让长辈行这样的大礼,您老人家千万不要再折煞我了。」 昭烈言语柔和,态度有礼。 这让跪在地上的老头,心里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他是真的怕自己哪里会得罪这位高高在上的孙媳妇啊。 此时在花厅之中的不仅仅有丹津一人,策凌的弟弟巴鲁,也立在旁边。 这位性子有些憨直的青年,摸着后脑勺,嘿嘿嘿地直接对昭烈大叫了声:「公主嫂子好!」 昭烈有些脸红的对着他回了个微笑。 嫂子什么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她嘞! 「好了,都是一家人,坐下吧!」策凌笑着如此说道。 新进六额驸的家中,当真是人口简单的不得了,而正所谓人少,规矩就少,大家相处起来也就自在了很多。 中午的时候,昭烈与这三个男人,共同吃了午膳。 「祖父,您吃鱼!」 「好好好」 「祖父这东坡肉做的入口即化,满好吃的,您尝尝。」 「好好好」 「祖父,昭昭敬您一杯。」 「不敢不敢不敢「 一顿充满和谐的午饭吃下来,大家对彼此的性情都有了个基本概数。 老头觉得,孙媳妇虽然身份高贵,但性情却并不如传言般的那样骄横霸道,正相反,她对自己很尊重也很和善,而且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甜蜜了。昭烈则认为,策凌的爷爷可能比较害怕自己,以后行事起来,要注意不要吓到他,因为这老头看起来胆子实在很小的样子。午饭之后,又稍稍说了一会儿话,昭烈就和策凌携手离开了。 「我要回去躺一躺。」昭烈问策凌:「你干什么去?」 对方立即回答:「我陪你一块躺一躺。」 说罢,也不管昭烈愿意还是不愿意,就半搂半撵半强迫的把人弄上了床榻。 大白天的,他还不至于禽兽成那样,只是单纯的想要搂着小媳妇,困一个美美的午觉罢了。 昭烈躺在床上默默的脸红了一会儿后,也就不在管他,疲惫的身体让她很快地就睡了过去。 如此,一连三天。 策凌都是没有再行夫妻之礼,这让昭烈的身体得到了很好的恢復。 「你那个叫姚黄的丫头,我记得已经早就嫁人了吧?」 昭烈说人家不但嫁人了,连孩子都生了嘞。 策凌听后便笑着道:「那就是了,总不好叫人家骨肉分离的,尽了忠心后,也该叫她早日回去与家人团聚才是!」 昭烈想了想后承认道是自己疏忽了,并且夸赞了策凌的细心。 于是当天晚上,一辆来接人的青色马车就停在了郡王府的后门口。 「殿下的身体就拜託给你了。」姚黄紧紧拉着锦婳的手,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口中的话语是郑重的:「绝不可任由额驸太过分,你要保护好殿下。」锦婳见状立刻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辜负她的拜託,一定会牢牢的看住殿下的身体。 然而事实上是,姚黄离开的当天晚上,自觉小娇妻的身子已经养的差不多了的某人,再一次的扒下了自己的人皮,露出了狼一样的本性,整整一个晚上,那叫一个大快朵颐啊,昭烈基本上连骨头渣滓的都被其啃的半点都不剩了。 于是,可怜的公主殿下不得不再一次的开始【卧床休养】看上去当真是好不可怜。 昭烈出嫁的九日之后,按照规矩,他们该进宫请安。 今日的策凌穿了一身极有气势的六爪莽服,昭烈则是穿了身明黄色的大妆吉服,夫妇二人从多罗郡王府出发,一路浩浩荡荡的往皇宫而去。他们先去了慈宁宫拜见了太后,而后又去了佟贵妃处,最后又在德妃,惠妃,等几个高等嫔妃那坐了坐,这般磨磨蹭蹭差不多的就到了皇帝下朝的时候。 昭烈与策凌便携手望养心殿而去。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微臣策凌请皇上圣躬安。」 「嗯,都起来吧!」此时的康熙还是一身的朝服,可见是刚刚下朝,便召了他们前来的。 康熙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见其面色红润,神情间喜悦娇羞。站在策凌身边,一副小鸟依然的满足模样,便知道她这新婚过的一定不错。女儿女婿来请安,自然不能坐坐就走。康熙帝叫了桌御膳,单独与她二人用了一回。吃饭的时候,康熙又主动说起了一些朝中的事情,能够看得出来,他是有意在考校策凌。所幸后者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所说言语,谨慎而又充满了独特的见解,从康熙不时的点头和微笑是那个来,他对策凌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 午膳之后,夫妇二人起身告辞。 康熙笑着对他们道:「早日给朕生个大胖外孙。」 昭烈脸一红,身边的策凌倒是大大方方地说了声:「臣一定尽力。」
第85页 二人从皇宫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左右,策凌问她,要不要去外面玩一玩。 昭烈这个心野的,怎么可能拒绝,当即就欢欢喜喜的攀上了策凌的肩头,表达了一番诸如你真好,咱们去哪,我听说京城里新开了一家叫潋滟楼的地方好像非常有趣的样子等之类之类的话。 「你都是听谁说的啊!」策凌板起脸来,捏着她的鼻子道:「不许再听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昭烈公主眼神游疑,根本不接这个话茬,只一个劲儿软乎乎地催促他。 于是接下里的时间里,夫妻两个甩开大部队,开始单独行动起来。 策凌年少的时候就在这北京城里讨生活了,对于哪有好吃的哪有好玩儿的,摸的比谁都清楚。 有他的带领,昭烈瞬间就像是一只噗通掉进鱼缸里的小猫,玩的那叫一个兴高采烈。 两人从下午一直玩到了天黑,连晚饭都是在外面用过的。 「咱们明儿去涵芷园吧,自皇阿玛把园子赏给我后,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妻子兴致勃勃的提议,策凌自然是不会拒绝。 不过在那之前,大手覆在妻子鼓熘熘的胸口上,策凌有条不紊地开始解起衣服上的盘扣来。 「你怎么天天想着这事啊!」公主殿下忍不住的埋怨道。 「我这也是谨遵圣旨呢。」六额驸舔着脸,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做这种事,皇上到哪抱外孙去?」 第51章 涵芷园位于京城北郊,其旧邸原是明朝时有名的尺勿园, 后来该园林的一部分毁于了战火之中, 直至康熙帝登基,方才由工部开始逐一修缮起来。昭烈和策凌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九月下旬天气不冷不热, 涵芷园无边荷池里的荷花们也在努力的开着属于自己的最后一波花期。当然了,昭烈来到这里并不单单只是游玩和度蜜月这般简单。要知道, 这偌大的园子,占地千顷, 若是能够运用得当, 每年定能给她带来无比丰厚的回报。 「就譬如说这一大池的子荷花, 其荷叶啊,莲子啊, 藕段啊,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若是能够顺利出售定会所获不匪。」这偌大的园林其实就相当于是一座巨大的皇庄, 需要仔细经营方才能够长长久久。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夫妻两个开始由西向东的转悠了起来。 策凌发现自己的小娇妻对于这些俗事居然意外的擅长。 土地作物的规划, 人员的安排,怎么收穫, 怎么销售,竟都难不倒她。 面对着策凌充满疑问的眼神,昭烈是怎么回答他的。 「你别小看本宫啊,打本宫开始识字起,第一个学的就是怎么看帐本。我额娘说了, 只有自己看懂帐本,底下的那些奴才们才不敢煳弄你!」 「原来是这样。」策凌恍然地点点头。 就这样逛了足足一个白日的功夫,等到晚上的时候,二人选择了园子里最大的一处叫做春风殿的地方安置了下来。 春风殿的后头,恰好有一处温泉、 这一点,又巧好被策凌给知道了。 于是,这个晚上,男人兴致勃勃的非要拉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要来个什么鸳鸯共浴。 两人虽已有了肌肤之轻,是最亲密的爱人。 但那也是在床帐枕席之间,像这种露天,□□的泡在水里的,实在太过于破廉耻了些。 于是公主殿下露出一脸绝对不从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的坚决。 「真是不一起洗吗?」策凌站在她的面前,微微低下头,一双眼睛温柔而期盼地看着她:「今晚虽然没有月亮,但是却有漫天的星光。我们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欣赏这难得的星夜。我们会一起去数北斗星,说不定也会寻到牵牛星和织女星,昭昭。这样的夜晚,一定会成为我们内心中最美好的记忆啊。」 如此真挚的眼神和浪漫的说辞,果然打动了青春年少的昭烈公主。 秉承着本宫就再相信你最后一次的想法,她红着脸道:「那你不准使坏哦!」 策凌笑着点点头一副非常诚恳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是—— 这个晚上,昭烈并没看到什么星星,也没有感到什么浪漫的情怀,她下了温泉池中没到三分钟的时间就被那个背信弃义的傢伙扒了个精光,无处可逃,又没有办法发出求救声音的她,只能落到一个被人吃干抹净的下场。 而且还是水里吃了一次。 压在岸边的青色大石头上吃了一次。 被抱回寝殿床榻上的时候又被吃了一次。 此时此刻,可怜的公主殿下,终于明白了那句: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破嘴究竟是何等真理的存在。一夜胡闹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昭烈完全没有办法继续去逛园子了而与几乎半残的她相比策凌却依然是一副龙精虎勐的样子,半点疲惫都看不出来。 就这样夫妻两个在涵芷园里过上了远离世俗的日子,他们一起逛园子,一起游湖,一起摘莲蓬。 昭烈盪鞦韆策凌就负责在后面推。 昭烈钓了鱼上来策凌就当场表演生鱼片的制作方法。 两个人的感情在这种蜜月般的日子里开始变得更加的紧密和踏实。 *************************** 白嫩嫩的藕一样的两只玉足,放在水红色的缎袖被面上,越发显得其晶莹剔透,肉圆可爱。策凌看着实在心痒,忍不住地凑过去,用嘴巴轻轻地在那足背上咬了一小口,睡梦中的女孩子,瞬间就因为疼痛,发出了叮咛的声音,策凌见状却丝毫不觉愧疚,反而莞尔一笑,颇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意。
第86页 给累倒下了的小娇妻往上面拉了拉被子,尚无睡意的男人,大步走出卧房,来到花厅,他在堂下通风的位置摆了把竹椅,优哉游哉地便躺了上去。 秋日的晚风吹在身上,给人一种凉爽而舒服的感觉。 策凌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看起来也很惬意的样子。 一道人影便在这时出现在了策凌的身边,那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宫女,肤白,脸嫩,颇有几分清秀的姿色。 她跪在地上,神色紧张而又带了丝腼腆地轻声说道:「大人,夜凉了,您喝杯热茶吧!」 策凌闻言后,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挥挥手,做出了一副赶人的样子。 那宫女见状双眸里不禁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却不也不敢有再多的动作,很是乖巧的便退了下去。 昭烈是在三更天左右突然醒来的。 她软乎乎的从被子上爬了起来,一直躺在她身侧的男人也跟着立即睁开了眼睛。 「想喝水。」女孩子懵懵地说道。 策凌一笑也没叫伺候的下人们进来,只自己翻下身去,从不远处的桌子上拿了只青花圆肚的瓷壶回来。昭烈就那么两只爪爪捧着胖瓷壶,对着那细细的壶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她看上去是真的渴了,喝了很多的水下去。 「你晚饭也没吃,要不要叫些夜宵。」策凌诱哄地问道。 昭烈听了这话后,情不自禁的开始在脑内回想,自己为什么没有吃晚膳来着。 嗯,某人兽性大发的片段,瞬间浮现了出来。 昭烈:「………」 真是个随时发情的大淫1魔。 「不想吃!」昭烈一头扎进淫1魔的怀里,轻轻地打了哈欠:「累!」 既然累,那就接着睡。 策凌抱着软软小小的她,只觉得满心欢喜,真是怎么稀罕都稀罕不够嘞! 这样的日子真是既悠哉又美好,只可惜,自己即将离开京城,等下一次再回来的时候,就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趁着能抱的时候,一定要抱个够本。 整整二十几日的时间,策凌和昭烈就这么的在涵芷园中消磨而过,等夫妻两个离开这里的时候,都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度过了一段非常甜蜜而又美好的时间啊! 新婚蜜月……完美达成…… 公主殿下与额驸的马车前脚刚刚离开涵芷园,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宫女后脚就被人从门里推了出来。 她看上去着实的狼狈不堪。 不仅身体被绑着,嘴巴里更是被塞上了团团的破布,更要命的是,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屎尿的骚臭味道,着实令人噁心至极。不顾她疯狂的挣扎,几个壮妇三下五除二的就降其塞进了一辆马车中,随后马车一晃,飞快地就走掉了。 没有人知道车上的女孩子将会被送到哪里,等着她的又将会是何等的命运。 但总归,定然不会太好过就是了! 花了大半日的时间,昭烈和策凌回到了京城。 一直留守在家中的刘全立刻跑过来给他们两个请了安。 当然在这个请安里还包括了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一些小道消息。 譬如说:胤禛的那位李侧福晋又给他生了个儿子,胤禛给孩子取名叫弘时。 又譬如说:十阿哥府上的那位蒙古福晋把十阿哥的一位小妾给打流产了。 再譬如说:那位科尔沁郡王朱旺扎布的父亲又向康熙帝求娶公主了,当然,这一回他也不要求非是嫡公主了,康熙随便出一个就行。 昭烈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不由一动,按照序齿,在往下的不就是——德妃的女儿七公主柔嘉了吗? 不过,以她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同意的。 昭烈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要。 估计,那丫头心里一定会这样想的。 果不其然,科尔沁郡王再次求取的消息传到永和宫的时候,德妃还没说什么呢,那边的柔嘉瞬间就炸了开来。 「怎么,当年五姐姐捡了那女人不要的东西嫁了,而如今我也要捡她不要的东西嫁吗?」柔嘉一脸冰冷的对着德妃道:「我们姐妹为什么总要捡昭烈不要的东西,我们就那么贱吗!」 「你混说什么!」德妃气的胸口开始砰砰直跳。 然而那头的柔嘉显然是铁了心的不干,就见她抬起屁股站起身子,留了句:「您要是想我也去死,那就同意这门婚事。」而后就直径离开了。气的德妃脑仁是一顿嗡嗡作响,险些没晕厥过去。时间就这样缓缓的过去,在这个秋天只剩下最后一点尾巴的时候,策凌告诉昭烈,自己要回漠北去了。 漠北是策凌的根基,他是不可能放弃那个位置的。 「要不你跟我一块走吧!」策凌抱着昭烈,颇为唏嘘地说道:「咱两口子一块去漠北吃沙子去!」 第52章 我这二两重的骨头怕是受不住风沙的洗礼。 对自己相当有自知之明的公主殿下是这么说的…… 「你若是心里捨得,便是天涯海角我也愿随了你去!」 前提是:你得捨得。 策凌看着自己怀中的妻子, 娇贵的花朵一样的女孩子, 打小就是在天鹅绒的软垫上成长起来的,人生中所吃过的最大的苦, 不过于被父亲惩罚着抄几篇女则。要让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女跟自己去漠北,策凌觉得连自己的良心上都过意不去。
第87页 「小坏蛋。」男人的面颊使劲儿蹭了蹭妻子的面颊, 长嘆一声道:「你明知道,我是决计捨不得的。」 所以只能一个人去拼事业了, 这就所谓的男人的悲哀了。 策凌是赶在今冬的第一场雪下来之前离开的, 胤禛和昭烈亲自把他送出的京。 「照顾好自己。」公主殿下眼睛红红, 鼻头红红,小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舍之情。 策凌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也是。」 「去了那边后, 好好干事业。别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昭烈一脸柔情蜜意地地对着丈夫道:「你的随从里被我安排进了好多眼线,他们会不定时的给我送回关于你的报告, 所以你明白的……什么蒙古少女, 沙漠公主, 俄国贵族小姐的, 千万不要出现在你的身边,否则的话……我要是伤心起来, 能做出什么事情,连自己都不知道呢!」 策凌本来感动的脸色剎时就是一僵。 夫妻两个对视良久。 最后策凌沉声说道:「夫人放心,世界美好,凌还未活够呢。」 昭烈立刻就对他投以信任的目光。 两人之间那叫一个情意绵绵。 不远处,全程听见对话的四阿哥胤禛, 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嘴脸。 就这样,策凌带着人马顺利的离开了京城。 「你们两个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许久未见的兄妹两个同乘一匹马车,胤禛忍不住地对着妹妹吐槽道:「爷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看上他了。」 「你不懂。」昭烈美美地靠在车壁上:「这叫夫妻情1趣。」 胤禛颇为不屑的哼一声。 昭烈便想:像你这种从来没尝试过爱情滋味的可悲男人,怎么会明白我们夫妻间的默契嘞! 「其实,你若是捨不得,求了皇阿玛把策凌留在京中,也无不可。」 昭烈听了这话却微微摇了摇头,她对胤禛道:「雄鹰就该展翅高飞,我既是他的妻子,就更该支持他,而不是因为一己私慾去折断他的翅膀。」那是他自己选的路,有他的理想跟报復胤禛听到这里不禁唇角微翘,这便是他的妹妹,虽然任性的时候很多,但是可人疼的时候更多。也难怪,如策凌那种心机深沉的都被这丫头迷的晕头转向了。 「你……」胤禛张着嘴巴,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下的马车却因为骤然的急停,而来了一个大大的晃悠。 昭烈下意识的抓住了兄长的一只胳膊,差点没摔到地上去。 胤禛一边扶着昭烈,一边飞快地抬起另外一只手推开了车窗。 极度不悦地问道:「怎么回事!」 车外面的苏培盛立刻回道:「爷,有人突然冲出来拦车。」 这光天化日的居然还有人敢拦皇子的车。 昭烈和胤禛彼此对视一眼,心里都泛起了一丝好奇来。 于是,胤禛便让苏培盛去把那个拦车之人叫来。 那是位看上去十分落魄的中年男子。 昭烈回忆着话本里头拦车告御状的桥段,心想:莫非这个也是? 然而事实上,人家并不是来告御状的。 人家居然是来自荐的。 「草民,绍兴书生邬思道见过四阿哥。」 一个书生? 胤禛眉头轻挑,沉声问道:「你骤然拦车,所谓何事?」 邬思道说:「古有毛遂自荐,草民不才,愿效仿先贤。」 胤禛一愣。 他的确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冲着这个来的。 「可有功名在身?」 邬思道一摇头,颇为苦涩地摸了摸下自己的左腿:『残废之人,如何能够考取功名。」 胤禛又问:「有何本事?」 邬思道便说:「可助贝勒爷,成大事也。」 车内的胤禛听了这话后,脸色骤然大变,一声放肆脱口而出。 「胡言乱语」。胤禛对着车外面的苏培盛说道:「将此人扭送大理寺严加审讯。」 苏培盛立刻道了声是。 再一回挥手,守在车外的护卫们立刻一拥而上,邬思道被狼狈的按在了下去。 「慢着。」便在这个时候,车子里面又传来一道声音。 昭烈对胤禛道:「何必为这种人兴师动众,四哥把他带回去,慢慢审问就是。」 语毕,还对其暗示性地叽咕了一下眼睛。 胤禛挑眉,无声的问了句:「什么意思?」 昭烈立即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这人不仅是个残废,长的还这么难看,但却有勇气拦你的车,搞什么毛遂自荐,想必是真的对自己很有信心!「 胤禛看着信誓旦旦的妹妹,再一次被其奇葩的脑迴路惊呆了。 于是,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 已成为胤禛心腹的邬思道,是这么跟主子感慨的:微臣那个时候遇到了些麻烦,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万万没有想到四爷竟真的慧眼识珠,收留了微臣,微臣这辈子都难以报答您当年的的大恩大德。 胤禛看着心腹那饱含感激的双眼和一脸□□子的脸蛋,表面哈哈一笑,内心里却多少有点虚弱。 还是不要告诉邬先生这件事情的真相吧,毕竟长的丑什么的,也不是他的错。 小小的风波结束后,马车再次行动了起来。 因为策凌已经离开京城的缘故,昭烈便不准备再在郡王府住下,而是想要搬回公主府去。
第88页 于是她挑了个黄道吉日,拜别了策凌的祖父,带着人手和几十车的东西,晃晃悠悠地就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时间就这样缓缓地走过,似乎转眼之间,冬天便来了。 这一日,乌拉那拉氏从隔壁跑过来与她闲聊。 「才刚入冬,你这屋里就开始烧地龙了?」 昭烈便说:「也不知道怎地,最近总觉得身上发冷,人也懒懒的不大爱动态。」 乌拉那拉氏听后就笑了笑,很是自然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传个太医过来,全当是请平安脉了。」 昭烈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粉黛上了茶水和糕点果子过来。 「这是今年新贡上来的茶团,我喝着还算爽口,嫂嫂试试。」 「你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乌拉那拉氏轻抿了一口后,果然觉得此茶入口留香,味道绝佳。 这姑嫂二人关系向来不错,这就一边喝着茶,一边说起了闲话来。 「不怕你笑话,我们府里最近着实有些乌烟瘴气。」乌拉那拉氏嘆了口气,露出少许烦闷地味道。 昭烈就问她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位乌雅格格。仗着自己是额娘的族人,在府里面总是耀武扬威的。前些日子,就因为爷去了旁人屋里一次,乌雅氏就生了妒意,竟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扇了同样是格格的耿氏一个大大的耳光。」 「四嫂是正妻,收拾一个妾侍,还不如一如反掌的事情。」昭烈笑着说道:「你啊,就是多思。总考虑这个,顾忌那个的,投鼠忌器下,那个乌雅氏不就更嚣张了?」 说到底,她顾忌的不过是德妃罢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当人儿媳妇的难处,昭烈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明白的。 说说这,谈谈那的。 时间很快就被消磨了过去。 黄昏的时候,外面的人来报,说是弘晖阿哥从宫里面下学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听见后便站起身,提出了告辞。 两家离的这样近,昭烈也就没留她。 如此这般的过了三四日的功夫,刘全突然传回来了一个消息,说是那位乌雅格格不慎落水了。当然,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她尚且未检查出来的身孕,就这么稀里煳涂的没了。 「那也是个蠢笨的,居然连自己怀没怀孩子都不知道。」粉黛坐在主子榻前的脚凳上,一边剥橘子,一边精神十足地说起了八卦:「听说她被救醒后,一个劲的哭着说是有人推她下去的可是再问兇手是谁,她却说天太黑了没看清楚兇手的样子。哎!依奴婢看那啊这又要是一笔煳涂帐了,只可惜了那个孩子,摊上了这么个蠢货娘。」 昭烈默默地吃着手里酸酸甜甜的橘子。 这已经是她今天晚上吃的第三个了。 「你明儿去太医院,把许太医给本宫请来。」突然地,昭烈对粉黛如此说道。 粉黛啊了一声,连忙问道:殿下可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也没什么,就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是个蠢货来着。」嘟嘟囔囔地,公主殿下说了这么一句。于是,第二天上午,太医院的许太医就挎着药箱,带着药童,坐着来接他的豪华大马车高高兴兴的来到了公主府。 第53章 「如何?」昭烈多少有些忐忑的问道。 那许太医闻言先是收回了自己诊脉的手指,而后站起身, 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他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您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此话一落,粉黛锦婳和刘全他们立刻就疯魔了。 欢唿的声音嗷嗷地响彻一片。 昭烈十根白嫩嫩的指头微微一掐, 嗯,仔细算来, 应是策凌离开前的那一两晚怀上的。 「主子的月信素有不准的时候, 有时是一月一来, 有时却是两月一来,奴婢们只当平常, 竟没有注意到……当真是该死!」粉黛这丫头激动的眼角都红了,不过高兴之余心里又有些后怕想着这些日子, 自家主子在饮食上并无忌讳, 什么寒的燥的, 冷的热的想吃什么吃什么, 如今再想起来,也不知会不会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 下人们的担忧, 昭烈心中自然不知道。 她只是在心中很是感嘆了一下某人的效率。 高!实在是高啊~! 固伦公主怀孕的事情,很快地就由太医之口,被传扬了出去。 对此最感到高兴的无疑就是康熙皇帝了。 这从他第二天就带着胤禛亲自登门上就能看的出来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昭烈膝盖刚刚弯下去不到三十度呢,就被康熙一把扶了起来。 「别动,别动。你现在可是有着身孕呢, 不要乱动。」康熙的脸上尽都是高兴的神采,他嘆息般地说道:「当年你额娘进宫,可是好多年后,才有了你。没想到,今日你成婚不久,身上就有了喜讯,为父甚是高兴啊!」昭烈听了这话,心里却想着,你那后宫好几十人,自然不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我额娘身上。哪像是策凌,只可着自己一个人「祸害」这中奖率自然就高了起来。 昭烈请了父兄上座,她脸上有些红,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腹部,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摸样。 大约是看出了妹妹的羞涩,一旁的胤禛居然主动开口道:「延绵子嗣,这是好事。可给策凌去过信了?」
第89页 昭烈摇头表示还没来得及嘞! 「走军中的八百里加急。」康熙笑着说道:「等那小子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怕是直接就能看见孩子了。」 再之后,康熙又提出,让昭烈回宫安胎的事情。 「你年纪轻轻,又是头一胎,朕总归是不大放心,不如回宫住着,也可让佟贵妃照顾你。」 对于这个提议,昭烈想了想后,却是摇头拒绝了。 「哪有嫁出去的女儿总回娘家住的道理。」昭烈嘟着嘴巴道:「要是让旁人知道了,是会笑话女儿的。」 「这有什么。你是朕的女儿,何人敢笑话与你?」康熙不以为然地说道:「朕砍了他的脑袋。」 「哎呀不听不听,宝宝不听。」昭烈立刻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副您别吓着孩子好不好啊的模样。 康熙见状立刻改口道:「好好好,朕不说了,朕不说了。所幸你这边离你四哥的的府邸近,老四啊,昭昭朕可就交给你了,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朕唯你是问!」 胤禛立即起身,慎重地说道:「儿臣遵旨。」 康熙父子两个在昭烈这边坐了半晌,午膳也是在这边吃的。 昭烈见状特地让胤禛身边的苏培盛去隔壁把弘晖叫了过来。 弘晖已经是个七岁的孩子了。 这年头,皇子皇孙们都早熟的很。 一个个的跟小大人似的,弘晖自然也是这样。 见了康熙,小孩多少有些拘谨,但他毕竟天性聪慧,熟知礼仪,所以表现的还是非常出色的。康熙见孙儿聪明伶俐,当下也很是喜欢,再考校了下课本学问,发现弘晖都能对答如流,心里不禁越加满意了。 「这聪明劲儿倒与老四小时候一模一样。」康熙眼中含笑的赞美了一句。 弘晖对于皇帝陛下的表扬,可没有他阿玛看的那般重,相反,小孩更加在乎的显然是另外一件事情。 「姑姑,你真的有小宝宝了吗?」 昭烈嗯了一声,拉着弘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就在这里面呢,再过八个月,他就出来了。」 「哇哦!!!」七岁的弘晖,眼睛亮晶晶的,先是十分不可思议的倒吸口凉气,然后又发出了一个灵魂性的问题:「姑姑,那他是怎么进去的呢?」 昭烈:「……」 「哈哈哈哈。」看着自家闺女一副难以解释的尴尬表情,康熙帝立刻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大笑声,当然,不单是他,就连一旁的胤禛也忍不住嘴角微翘,眼中滑过了一抹笑意。 如此这般,一顿美味却丰盛的午膳过去之后,康熙和胤禛就离开了。 弘晖倒是在这边多呆了一会儿,他好长时间都没和心爱的小漂亮玩耍了,今日巧好有机会自然是要和爱宠好好亲热亲热的。康熙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爹爹【起码对昭烈是没的说。】他不但亲自来看望女儿,并且还非常大手笔的又赏了一大堆的东西下来。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的就不说了,这一次的赏赐里还饱含了给了大量的补品,以及内务府指派过来的两位嬷嬷。 「崔嬷嬷和赵嬷嬷,一个极擅调理妇人的身体,一个擅长于庖厨特别是药膳之道,她二人从此以后便在您身边服侍了。」 介绍完了来路后,崔赵两个也十分知机的跪下磕头问安。 像她们这样从宫里面出来的老人,无儿无女,岁数又大,既投了公主府,那么后半辈子便要靠公主府活着,所以忠心什么的根本不成问题。 「本宫年纪轻,又是头胎,以后便有劳烦两位嬷嬷多多提醒了。」昭烈和气地说道。 崔赵两人闻言自然连道:不敢。 如此这般,昭烈便开始在公主府里安安心心,老老实实的养起胎来。 不让吃的东西一律不吃,不让干的事情一律不干,着实听话的很。 这让服侍她的崔嬷嬷很是开心,觉得公主殿下真的是非常配合自己的工作。 策凌的信是在半个月后回来的。 打开一看后:字体是一如既往的钢筋有力,只是从一笔隶书几乎快要写成狂草上就能看的出来,策凌心中是如何的欢喜与激动。 信件的内容大概有三个方面,用白话文来讲就是—— 一,不敢置信的一再追问真的怀上了吗? 二,嘱咐昭烈务必要保重身体以及自己不能在孕期守在她身边的抱歉之情。 以及最后的:哈哈哈哈,老子就要当爹了,媳妇你争气点,争取一举得男。当然,我不是说女孩不好,只是总觉得,兄妹比较便宜一些,这从四阿哥是怎么对你上就能看的出来了。 男孩女儿也不是我说了算啊! 昭烈嘴角眼角俱都含了深深的笑意。 觉得策凌那个傢伙想的还挺长远的。 时间就在足不出户的养胎中安静而无聊的度过,很快地,一年的年底又到来了。 新年宫宴的时候,昭烈依旧出席了。 于是众人发现,往日里骄烈的公主殿下身上似乎少了几分锋芒,多了一丝丝的柔和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母性的光辉吗?不过看上去,似乎更加的美了! 不是说女子怀孕会变丑吗 怎么她还变漂亮了! 这真是让人生气。 充足与收穫的康熙四十二年就这样在一片「欣喜」中悄然结束,康熙四十三年,来临了。
第90页 这一日,公主府中,百无聊赖的昭烈殿下正在抚琴。 崔嬷嬷说了,妇人在怀孕期间,若是能够多听听高雅的音乐,那么等孩子出来后,性情就会变得格外温顺。 昭烈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抱着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原则,她也就相信了。 弹了一遍高山流水,又奏了一遍醉渔唱晚。 刚刚结束时就有人来报说是四阿哥来了。 胤禛的确是来了,而且还是黑着脸,一看就是刚刚生了气的模样。 「这是怎了了?」昭烈悄悄地问着胤禛身边的苏培盛。 后者闻言后小声地回答道:「今儿是德娘娘生辰,四爷一早就和福晋进宫给娘娘贺寿……然后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四爷和十四阿哥拌了几句嘴,竟吵了起来…最后德妃娘娘训斥了四爷。」相比于胤禛,德妃更加喜欢和偏心十四阿哥,这几乎是后宫中包括康熙在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毕竟一个曾经送去给别的女人当儿子的孩子和自己一手抚育的孩子在感情上,德妃肯定是要偏心后者的。在加上胤禛那冷冰冰的,非常不讨喜的性格,这一对比,他和十四阿哥,简直就是亲生的和后养的差距。昭烈看着兀自坐在那里,黑着脸不说话的某人,就知道他这是在感情上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尊心上受挫了。 不过这种事情,她这个当妹妹的也不好多参合。 所以,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两圈,她最后只对底下的人说道:「今天晚上吃锅子,还有拿坛二十年份的女儿红出来。」 没有什么受伤的心灵是美味的火锅安慰不了的。 昭烈公主觉得自己简直凑是哥哥的贴心小棉袄,太乖了! 第54章 意外总是发生的突如其来。。 就譬如说此时此刻。。 鲜美而又滋补的锅子被架了起来,各色的菜品也被一样样的摆放好, 就连陈酿二十年的女儿红, 昭烈也亲自为胤禛满上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 整个屋子居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锅里的热汤瞬间散出了一大半出来,几个盘子也掉在地上, 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在昭烈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胤禛瞬间窜了过来, 一把拦腰抱起了妹妹, 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开始往外跑。 屋里伺候的奴才们哇哇大叫着也跟着一窝蜂的跑出去。 众人来到了了院子当中, 所幸,剧烈的摇晃只有刚刚那么几下, 再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更加严重的事情。 「是地龙翻身?」昭烈惊讶地问道。 胤禛沉着脸嗯了一声。 众人在院子里面站了能有一刻钟的时间,直到确认安全了, 大家才纷纷露出后怕的模样。 「四哥, 你快回去看看四嫂和孩子们。」昭烈赶紧对胤禛说道。 后者点点头把昭烈交给了粉黛她们照顾后就匆匆离开了。 不过看他去的方向并不是隔壁, 于是昭烈就明白, 他肯定是奔着皇宫去了。 「天啊,殿下, 您的手臂受伤了!」粉黛惊慌失措的大叫道。 「不要紧,刚刚热汤溅出来,碰到了一点。」昭烈摇摇头:「上些药就好了,本宫没那么娇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锦婳你去隔壁四贝勒府看看四嫂她们是否安好。粉黛你去带人检查一下咱们的人有没有受伤的,刘全, 你到外面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奴才纷纷道是,很快地,便散去做事了。 公主府的损失并不大,除了北面那头有一小片墙壁倒塌了外,基本上也就没有别的了。 而刘全去外面打听了一圈后也回来报告说,地震的源头并不在京城,这边应该只是受到了余震,京城中虽有损失,但伤亡不大。 昭烈听见这回话脸上不见放心之色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了,你想啊,连北京城这种龙兴之地都能有震感传来,那受灾的源头,怕是会更加的惨不忍睹。果不期然,第二天的时候,准确的消息就传来了,据说这次地震是在甘肃那边爆发的,威力及其厉害,光是百丈的山峰就直接被崩塌了好几座,当地许多乡县更是坪地裂陷,房屋倒塌,压杀百姓近四万余人。 对于朝廷来讲最怕的大约就是这种要命的天灾。 一个是:这关乎朝廷实际上的损失。 二个便是:人们普遍认为,地龙翻身是上天对皇帝不满的徵兆。 所以作为天子的康熙,第一时间就要开坛祭天,向上天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昭烈想了想后,还是不放心,于是就叫人套了马车直迳往宫里面去了。 康熙这个时候肯定是没有时间见她的,昭烈很知趣的迳自去了承干宫。 「看见你没事,本宫就放心了!」佟佳氏紧紧拉着昭烈的双手也是一副万分感嘆的样子。 「我没什么事,倒是姨姨,您不要紧吧?」 佟佳氏表示自己挺好的,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要紧的是七公主柔嘉。」佟佳氏嘆了一口气道:「你还不主知道吧,七公主为了保护皇上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伤了,听说伤的还不轻呢!」 昭烈闻言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佟佳氏便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地动那日,正巧是德妃的生辰,这件事情不仅胤禛记得,康熙也记得。于是,那天下午,康熙就去了永和宫与德妃、柔嘉公主以及十四阿哥共同用了顿晚膳。地动发生的时候,他们也是第一时间往外跑,不巧的是,正有一截断掉的房梁砸下,便在这危机关头,柔嘉公主英勇的扑倒了康熙替他砸了一下。
第91页 「竟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昭烈瞬间就对柔嘉肃然起敬了。 于是当下便决定要亲自前往永和宫探望。 昭烈到的时候,永和宫正热闹的很,宜妃惠妃密妃她们都在,这也是必然的,柔嘉救了皇帝,是功臣。于情于理她们这些做庶母的都要表现一番才是。 「德娘娘」昭烈打了声招唿。 德妃见状立刻迎了过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昭烈勉强的掀了下唇角。「公主来了,你有孕再身,该好生休息才是啊。」 昭烈便道:「本宫听说柔嘉受伤了,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德妃听了这话却是眼角一红,露出了副伤心的样子。 「别的都好说,只是那截房梁掉下来的时候直接砸中了柔嘉的左腿,太医说……说……」德妃做出一副悲痛的表情,哽咽道:「极大肯能会落下残疾。」 十几岁的小姑娘,就成了残疾吗? 昭烈听到这里心下也是不由轻轻抽了一口凉气。 兀自随德妃进了室内,站在床旁,昭烈向里面望了一眼,柔嘉大约是喝了药的缘故并没有醒来,她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左腿上被绑了极厚实的药带。昭烈看了几眼后,便对德妃轻声道:「本宫那里还有一些最顶级的虎骨,不都说以形补形吗?您让太医给看看,是不是能用在七妹妹的身上。」 德妃闻言立刻表示了感谢。 昭烈摇摇头:「咱们该感谢的应该是七妹妹。」 就在两个人于室内说话的空档,德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却进来禀告说:康熙身边的梁公公来了。 德妃连忙说了声:请他进来。 「给德妃娘娘请安,给固伦公主殿下请安。」 「公公请起。」德妃的言下之意其实是:你所来何事啊。 「皇上口谕。」梁九功话音刚落,德妃就非常知机的跪了下去,至于昭烈则是微微往后退了半步,头颅低垂,以示恭顺。 「七公主柔嘉,救驾有功,特晋封为和硕柔嘉公主,着太医院好生医治,务必要公主平安无事。」 「臣妾替柔嘉谢皇上隆恩。」德妃一礼拜了下去。 断了条腿才被封了一个和硕公主,这赏赐未免有些轻薄啊。一旁的昭烈微微蹙了下眉头。 留下大量上好的补品后,昭烈便先一步离开了。 如此这般过了五六日的时间,胤禛又来到了公主府看她。 「我听说皇阿玛在大朝会上发了好大一顿火。」昭烈轻声问道。 胤禛点头,他看上去精神状态也不大好,底下乌泱泱的有些青黑,一看就知道是好几日没有睡好觉的缘故。 「户部那些尸位素餐的囊虫,如今国家有难,他们却拿不出钱来。」胤禛满是恨意地说道:「当真该杀!」」 昭烈听到这里却心想:该杀的可不仅仅是户部的那些官员。 「四哥今日我来这里是想要?」美眸轻转,昭烈看向胤禛。 后者青黑的脸上果然露出了少许尴尬的神色,半晌后,只听其道:「如今朝廷赈灾的银钱实是难以为继,甘肃那边的灾民又实在等不及了,皇阿玛已经从自己的内库中拨了银两过去,只是缺口依然颇大。」 听到这里昭烈便知道了,这是来借钱的了。 康熙是不好意思管自己闺女张这个嘴的,所以只能让胤禛过来了。 「要多少?」昭烈直接问道。 胤禛张开便道:「最少要三百万两。」 「好!」昭烈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四哥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拿票据去。」 票据,也就是银票。 可以在各大钱庄兑银子出来的东西。 公主殿下果然家财极丰,三百万两的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十几分钟之后,昭烈把东西递给了胤禛。 并且撒娇一样地说道:「好了,四哥你也别生气了,早晚有一天,你会把那些讨厌的囊虫一个个找出来,并且亲手捏死的!」 胤禛听见这劝慰之话,脸上的表情果真好了许多。 就见他抬起手拍了拍妹妹的脑袋,沉声道:「这钱,我早晚会还给你的。」 「不用还也没关系。」昭烈自信一笑:「你妹妹有钱着呢!」 胤禛闻言哼哼了一声:「显摆。」 康熙四十三年的春天就在这场突然起来的天灾中,悄然而过,不知不觉的,春走夏来,紫禁的气温开始炎热起来。 而昭烈公主的肚子也像是吹了气球般开始膨胀。现在从外表看上去已经有小西瓜那般大了。 端午节的那天,后宫里面举行了一场家宴。 远远地,昭烈看到了柔嘉。 她杵着只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关于她:还有一则流言传出。 据说柔嘉醒来后,康熙主动去看望了一次,尚在伤中的她直接就表示,她不愿意嫁给朱旺扎布,请康熙帝无论如何不要拿她去顶数。 小姑娘一脸苍白,声泪俱下,奄奄一息的哀求实在是很难让人拒绝。 康熙稍微犹豫了一下后,终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可怜的科尔沁郡王连着被两位大清公主拒婚,简直悲惨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第55章 干清宫.东暖阁。 康熙帝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一排人。
第92页 这里面既有他得用的大臣,也有他的皇子们。 「朕在问你们话呢,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回答朕!」难堪的沉默在东暖阁内蔓延着, 这样的情景显然激怒了康熙皇帝。 只听他用着冰冷的口吻对着这些人质问道:「说话呀!」 此音一落,底下的这些人不禁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大臣到底没有忍住, 他稍微上前半步,低声说道:「启禀皇上, 江南盐税之事沉珂已久,积弊甚深, 非大决心, 大毅力, 难以撼动,更别提查清理顺了。」 「不错。」吏部尚书李光地也立刻接声而道:「江南本地氏族盘根交错, 从世祖时起来便在盐税之事上沆瀣一气,朝廷虽也派人去治理过, 但始终收效不大。」 众人看着皇帝陛下那难看的脸色, 心里都知道, 陛下这是心着急了。 一场地震下来。 甘肃损失惨重。 今年又多雨, 眼看着黄河又有要决堤的徵兆,哪哪哪都需要钱, 可是这个时候,户部却告诉他,陛下咱们国库里面没有多少银子了。 啥您问银子去哪了,银子全都被借走了啊。京城里这么多的皇亲国戚人人都来借钱,且都是只借不还, 几十年下来,你便是金山银山要都要借没的!所以对如今的朝廷来讲,想要筹钱,大约只能从两方面想办法,要么去江南「打土豪搜银子」。要么,就对着这些借钱的皇亲国戚门「磨刀霍霍。」康熙帝大约觉得,弄外人总别弄自家人强,如此便有了今日召见之举。 「困难的确是有,但朕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就是要你们为朕分忧解难的。」康熙沉声问道:「怎么,就无人敢做这做这把破囊之锥吗?」 众人面有难色,纷纷互望了一眼。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差事,先不说事情能不能办成,就是前往江南的这一路上都充满了危险,弄不好人还没到地方,小命就先丢了。 「启禀皇阿玛,儿臣愿往。」突然地,一道声音传来。 康熙以及众人瞬间望了过去。 就见皇四子胤禛突然越众而出,跪于地上,沉声说道:「儿臣愿替父皇分忧,亲往江南,查清盐税之事。」 场中众人闻言,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 要知道,想要查清盐税,这得牵动多少人的利益啊,胤禛这么做,无疑是自觉「升路」之举。 「儿臣愿意陪四哥同去!」年轻的十三阿哥,上前一步,同样如此说道。 康熙帝的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流转片刻,脸上的表情终是多云转晴,连叫三声:好好好。 直郡王眼见康熙盛赞胤禛二人,心里顿时一热,眼看也要跟着说些什么时,却被他身旁的明珠用强硬的眼神制止住了。 八阿哥胤禩则始终低着头一副不言不语的模样。 至于太子胤礽,他的脸色是最难看的,从那微微颤动的眼睑上便能看的出来,他此时心里定然装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烦心之事。 如此,康熙帝下了圣旨,命四阿哥胤禛与十三阿哥胤祥为钦差大臣——去江南收银子。 事情紧急,不过三日的准备功夫,胤禛便要率队出发了。 临行之前他还去了趟公主府。 「此行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你安心在公主府里养胎,除非皇上下旨召见,否则不要出门。」胤禛嘱咐地说到。 昭烈听见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她忍不住地埋怨道:「这满朝的能臣干吏,怎么就非得让你去,四哥!你知道此行有多么的危险吗?」 「我知道。」在最近亲的妹妹面前,胤禛也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但正所谓火中取栗。我既不像太子和直郡王占据嫡长的位置,也不像老八那样擅于笼络人心,若想要出头,只能如此。」 昭烈皱了皱眉头:「四哥要做孤臣?」 胤禛一点头:「不错!」 昭烈沉思片刻后终是轻轻一嘆。 「那护卫呢?」 胤禛表示康熙调了一队禁军贴身保护他。 昭烈听到这话后,依然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你等着,我去取样东西来。」 胤禛便坐在那里,但见片刻之后,昭烈亲自捧了一些东西出来。 「这是什么?」胤禛指着一样样黄灿灿的东西问道。 「这东西叫金丝软甲,是样宝物,据说能够刀枪不入,额娘留下的!」 接下来,昭烈又一一指着拿过来的几样东西道。 「这个是紫铜打造的护心镜。这个是白犀避毒筷。这些是一些迷香啊,毒药啊,之类的解药,据说挺管用的。四哥,你一併都带着吧!「 胤禛看重眼前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那不动如山的额角顿时一阵抽搐。 良久,良久之后,四阿哥才几乎是咬着牙根地问了句:「皇额娘,到底都给你留了些什么东西!!」 本来泪眼汪汪的昭烈公主,听得此话后,眼神瞬间就游疑了一下。 很显然,胤禛对于敬爱养母的理解还远远不够嘞! 「一定要好好回来啊!」临走之前,昭烈忍不住地又重复了一遍。 看见妹妹如此担心自己,胤禛的心里也是暖和的。 「知道了,你自己也保重。」说罢,还伸出手摸了摸昭烈的肚子:「好好在里面呆着,等舅舅回来!」 次日,胤禛启程前往江南。
第93页 ****************** 胤禛走后的半个月,京城里下了一场暴雨,再之后的几天,也都是阴雨绵绵的,到处都是潮湿的感觉,令人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这一日晚间,昭烈用金银花和忍冬,甘草等药材正在泡着双脚。 刘全就一身水汽的进来说是有事要禀告。 「什么事情?」昭烈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隔壁四阿哥府刚刚请了太医,奴才特地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府中的二阿哥吃坏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弘昀吗? 昭烈问道:「严重吗?」 刘全想了想后,笑着道:」应该不严重吧,二阿哥身体素来康健,而且小孩子嘛,贪吃凉物,喝几副药也就好了。」 昭烈听后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也没有多想。 如此这般,她泡好了双脚,钻进暖和和的被窝,在重重的帐帘下安心的睡了过去。 谁想等第二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的得到了一个令人十分震惊的消息。 「昨儿三更的时候,二阿哥没了!」 「你说什么?」昭烈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即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吃坏了肚子吗?」 锦婳摇摇头:「是绞肠痧。」 昭烈听见绞肠痧这三个字,心中不禁重重一沉,的确,这种病是极易在孩童身上发生的,来的既快又急,且病发之事,状相极惨。说是生生痛死的,也不为过了。」 「怎么会这样。」 相比于弘晖,昭烈自然没有多么疼爱弘昀,但他毕竟是四哥的孩子,况且年龄还那么小,就这样莫名的没了,难免让人觉得心痛和不忍。因为是孩童夭折,所以弘昀的丧事是不可能大办的府里甚至连白幡都没有挂出来,只是让下人们在腰间繫上了孝布算是凭弔了。昭烈过去的时候弘昀已经被收敛入棺了。 那么小小的一座棺椁,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伤难受。 「谁想到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乌拉那拉氏抹着自己的眼角,一副难过至极的样子:「都是我这个做嫡母的没有尽到责任,可怜的弘昀小小年纪就这么去了…我,我该如何向四爷交代啊!」 她这般一哭,底下坐着的那些格格侍妾们立刻纷纷出言安慰。 这个说:二阿哥天命如此福晋不必挂怀。 那个说:福晋慈爱,对二阿哥,三阿哥素日里也是十分疼爱,如今他去了,福晋自是万分伤心,但还请您保重身体云云。 全程听着看着的昭烈倒是没有说别的,只喝了盏茶后,就要离开了。 「对了,弘晖呢?」昭烈突然发现,自始自终,弘晖都没有出现。 「大阿哥今日没有去上书房,此时应该还在府里。」有人回答道。 昭烈轻轻皱了下眉头,脚步一转,迳自往前院去了。 大阿哥弘晖,就住在前院的明智居。 「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看着门前跪着的小太监,昭烈认出他是弘晖身前得用的,是以开口问道:「阿哥在里面?」 那小太监立刻露出一脸苦笑的神情,表示打昨半夜起,大阿哥就把自己紧锁在房门里,直至现在都滴水未沾。 弘晖一向很喜欢弟弟的。 现在弟弟没了,他心里自然是极伤心的。 昭烈摇了摇头,抬起手,轻轻敲了下紧闭的房门。 「弘晖,开门,是姑姑。」 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传来。 「好孩子,把门打开,姑姑有话跟你说。」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还是安安静静的。 这是要自闭吗? 昭烈嘆了口气,然后对着里面道:「你要是不开们,姑姑就一直在这里站着,姑姑肚子里还揣着小宝宝,姑姑一点都不会觉得辛苦。」 三五秒之后,门开了。 由此可见,在怎么对付这对父子上,显然没有谁比她更拿手了。 第56章 房门刚刚打开的时候,昭烈的嘴角还是带着一点微笑的, 可是当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弘晖时, 那点子微笑霎时间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这是怎么了?」昭烈直接上前几步,伸出手抓住了弘晖的肩膀。 这孩子的状态极差, 不仅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一般,眼睛也是恍惚而无神的, 一副受到了什么致命打击的模样。 谁想昭烈的话刚一问出口,弘晖就双腿一软, 冰冷的小身子一下子就倒在了昭烈怀里, 不多时, 昭烈就感到自己的胸前一片湿润。 这孩子哭了! 「去传太医,还有煮些阿哥爱吃的汤食过来。」昭烈一边抱着他, 一遍轻声地对下人吩咐道。 很快地,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昭烈也让弘晖坐在了床榻上。 看着兀自无声哭泣的小孩, 昭烈的心里也是软塌塌的, 十分动容。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可这就是弘昀的命, 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寿数,而上天註定弘昀只能活到这里。」昭烈说道:「我们得接受这个现实。」弘晖摇摇头, 他看起来非常的痛苦,并且这种痛苦,不单是失去了弟弟的痛苦,好像还参杂了其他的一些东西。 「姑姑,你不明白。」他颤抖着声音道:「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死了他。」 昭烈闻言一愣。 「傻孩子,弘昀得的是绞肠痧,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94页 昭烈微微眯了下自己的眼睛。 弘晖听了这话却越发的哭的不行。 他一片狼藉的脸上,除了痛苦外,还挂着自责,失望,悔恨等等的情绪。 昭烈见状不禁把自己的声音放的越发轻柔了两分,只听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对姑姑说吗?」」 弘晖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那上面流出血来时都没有停止。 不过即使是这样,到最后的时候,他除了痛苦的软弱哭泣外,却也没有对昭烈再吐出半个字来。于是昭烈便明白了,即使弘晖的心里装着什么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却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便是自己这个姑姑也不列外。 听说明智居这边传了太医,正在前院主持二阿哥丧仪的乌拉那拉氏立刻就赶了回来。 「弘晖,你这是怎么了,快让额娘看看!「乌拉那拉氏一脸担忧的走上前来,伸出手就想要去摸一摸自己的孩子,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弘晖居然瞬间躲开了她的手掌。 非常快速并且还是带着一丝厌恶的那种。 乌拉那拉氏脸色一僵,弘晖待她素来亲热尊敬,何时有过如此举动? 「弘晖……?」她惊讶的叫了一声。 弘晖低着头并没有理她。 眼见这对母子间的气氛开始凝滞,一旁全程目睹了的昭烈立刻出声打断道:「弘晖大约是有些被吓到了,太医过来看过,也开了安神的药,不要紧。」 乌拉那拉氏闻言立刻做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就听她用着难过的声音对着昭烈道:「弘晖素来疼爱弘昀,但凡是手里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巴巴的给弘昀送去,兄弟两个感情极好如今弘昀没了,他自然是比谁都要伤心的!」 昭烈看着悲伤与感慨交织在一起的乌拉那拉氏轻轻地嗯了一声。 「姑姑……」突然地,总是沉默着的弘晖开口了:「我想去你府上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昭烈轻轻挑了下眉头,但下一秒她就立刻答应了下来:「当然可以。姑姑一个人在家,正觉得无聊呢,你过来陪陪我,岂不是正好」 「弘晖!你这是?」 「母亲不必说了。」弘晖侧身躺在了床上,徒留给乌拉那拉氏一个冷漠的背影:「我累了,想休息。」 于是,昭烈和乌拉那拉氏只得退了出来。 「对了,一直没有看见李侧福晋,她还好吗?」昭烈突然问道。 乌拉那拉氏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从昨晚起就已经哭晕过去了三回。」 「丧子之痛,自然是锥心刺骨。」昭烈直视着乌拉那拉氏的双眼,嘆息般地道:「说起来这李氏也是可怜,连着没了两个儿子……哦,本宫记得她还有一个弘时对不对……可要好生看仔细了,若是再出什么意外,四嫂您别怪我说的难听,便是在四哥和德娘娘那里,你这个嫡福晋也不好交代啊!」 乌拉那拉氏闻言脸色骤然一白,半晌后,才很是勉强地对昭烈笑了下:「六妹妹,你说的没错,我日后定当更加仔细的照料府里的孩子们!」 那就好。 昭烈回了公主府以后,立刻就叫人收拾了一处院落出来,而弘晖也在当天黄昏的时候,直接搬了过来。 「去把豆豆还有小漂亮都给他送去。」昭烈吩咐道。 刘全很快地就领命去了,等再回来的时候,就回报说,弘晖已经都安置好了,对于被送过来的鸟儿和狗子,也稍微露出了些笑容。 「主子,弘晖阿哥和四福晋到底怎么回事啊,奴婢看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呢!」晚上照例为主子泡脚的时候,粉黛一个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你也感觉出来了!」昭烈闻言轻轻地嘆了口气:「弘晖是跟四嫂起了龌龊,而这原因八成就是死掉的弘昀。」 弘晖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那些与欲言又止的表情,纠缠反覆的痛苦,对于昭烈这种打小在后宫长的人来说,几乎稍微动动脑筋就能够想出来的事情。 「您您您是说,是四福晋害死了二阿哥?」 「八成是。」昭烈定声道:「而且看弘晖今日的表现,说不准他自己还意外的成为了害死弘昀的帮凶。」 等弘昀死了,他可能才反应过来,只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四福晋温柔贤良,素有大家之风,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啊!」 「再温柔贤良再大家之风,她也是个女人,更是个母亲。若她觉得李氏的存在妨碍了她,若是她觉得李氏的儿子妨碍了她的儿子,那就是再阴狠的手段,怕都会干的出来。」 胤禛在府邸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偏偏只要他一离开,孩子就紧跟着就暴毙而死。 这实在是让人心存疑惑。 「那公主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四爷知晓?」 昭烈闻言怔了怔:「容我再想想吧。」 弘晖在公主府里面住了半个多月星期,身体方才渐渐开始康健起来,精神也趋于稳定。 于是,他每日里便恢復了去上书房学习的行程。 早上三点啊,三点就要起床!!! 要知道,他的亲姑姑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会睁开眼睛嘞! 「阿哥今天早上吃了半碗香菇鸡丝粥,两个葱油卷的饽饽,还有半碗蛋羹,以及一些小菜。」刘全仔仔细细地给自家主子报告着:「怕阿哥在读书的时候饿着,还特地用白娟的口装了,玫瑰酥,绿豆糕,炸春卷等小吃……」
第95页 坐在妆檯前正在打扮的昭烈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 「阿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饮食一定要注意。你一会儿跟着锦婳去库房,挑最好的布料,一齐做它个十套八套的衣裳给弘晖,还有把那块银链的珐瑯珍珠怀表给他,上学的时候,也方便看个点。」 「主子真是把弘晖阿哥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呢!」刘全笑着说道:「咱们弘晖阿哥有您这样的姑姑,也真真是种福气嘞!」 「没办法,谁叫我们姑侄两个就是这么投缘呢。」昭烈抬起手刚想把自个白嫩嫩的耳垂上戴只翡翠珠子,突地,就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人从里面重重地踹了一脚,当场就疼的她啊——地一声惨叫了出来。 急的粉黛刘权等人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听到我夸别人,这坏东西就嫉妒了!」昭烈嘶嘶地叫了一会,嘟囔道:「妒性这么大,定是随了你那个坏爹了。」坏爹生坏儿子,没毛病! 不过粉黛她们显然还是不怎么放心,于是立刻去请了崔嬷嬷过来检查一番,直到对方笑着说,孩子没事,可健康了。大概是觉得无聊所以才在母亲的肚子里伸伸胳膊,伸伸腿什么的,这些都是正常的。 如此这般,几个奴才方才算是放下心来。 弘晖下学回来的时候,直接来到了正屋这边看望昭烈。 姑侄两个一起吃了晚膳,因为有个爱吃又有钱的主人,这公主府的伙食,比旁人家的可要精细的多的多。 今儿川菜,明儿鲁菜,后儿还能来个徽菜,湘菜,淮阳菜啥的。 一个礼拜都不带给你重样的。 「来,尝尝这道云腿津白,超级鲜美,很好吃哦!」昭烈笑着说道。 弘晖点点头,吃了一口。 「这个滷水鹅掌也不错,潮汕那边的做法,挺有嚼头。」 弘晖点点头,夹了一筷子。 「醋烹虾段,软炸里嵴。都是你爱吃的!」 继续点头,继续吃。 因为这些菜做的实在是很好吃,再加上旁边还有个热情的推销员,于是不知不觉的,弘晖就吃了许多下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肚儿圆圆了。 第57章 众所周知消食的最好方法就是散步。 于是,吃的都非常「圆满」的姑侄两个, 开始手挽着手在院子里面熘达了起来。 浑身雪白的小漂亮也跟在他们身后, 活泼的东跑西跑。 「弘晖还没有去过姑姑的涵芷园吧!那里面的景致比这里漂亮的多,等姑姑什么时候把肚子里货给卸掉了, 就带着你去那边住些日子!」弘晖听了这话后微微点了下头,小孩看上去虽是恢復的如同以往那般, 但昭烈总感觉他的性子似乎变化了许多。 少了些过去的纯然天真,多了些沉默和忧郁。 昭烈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姑侄两个在院子里面说说笑笑的走了一刻钟后, 刘全就跑过来对他们说乌拉那拉氏来了。 四福晋这段时间, 是每天都要来探望儿子的。 昭烈也都习惯了。 「我还有功课要做, 就先回屋了。」弘晖低着头闷闷地说道。 他都没等昭烈回答,就兀自行了个礼, 然后快速跑掉了。 这孩子! 昭烈看着他飞快消失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时间就这样在乌拉那拉氏母子尴尬的相处中悄然走过,不知不觉的, 胤禛一行离开京城已经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里, 胤禛只给昭烈来过一次信。 虽然只是一封报平安的书信, 但昭烈还是察觉出, 他此行的不顺之处。 「殿下,该用药了。」身边的崔嬷嬷提醒似地说道。 昭烈闻言嗯了一声, 表示知道了。 随着月份的曾大,昭烈也开始逐渐出现了辛苦的地方。 譬如说下肢浮肿的问题和心浮气躁的问题,最近更是加了一个夜半盗汗的毛病。 崔嬷嬷见状便稍微调整了下些昭烈的饮食结构,以及开了一些清心败火却不会伤害胎儿的汤药来给她吃。 皱眉苦脸的喝了汤药,昭烈真心实意的感嘆了一回:「生孩子可真是不容易啊!」 一旁的崔嬷嬷闻言立刻就笑了起来。 「殿下近段时间心火旺盛, 这是阳气滋生的缘故,说明您肚子里怀的这个是小阿哥呢!」 「阿哥,格格,都好,只盼着他早些出来,我也好松快松快。」 「快了,最多再有两个月,小阿哥就出世了……。」喝完了药,昭烈眯着眼睛小憩了一下等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 照常的,下学回来的弘晖与她一起用了晚膳。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昭烈惊愕的看着弘晖额上青紫的一块,脸上立刻露出了严厉的表情。 弘晖抿着嘴巴,微微摇了摇头。 于是昭烈就把冰冷的目光转向了弘晖身边伺候的奴才。 一个小太监噗通声就跪在了地上,公主殿下面前他可没胆子隐瞒,立刻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 「是太子家的弘晋阿哥,与三爷家的弘晟阿哥因为琐事吵了起来,弘晋阿哥随手对弘晟阿哥砸了块砚台过来,结果砚台失去了准头,砸在了主子头上。」 弘晖听到这里对着昭烈说道:「姑姑,我没事,这就是个意外。」
第96页 意外?昭烈心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就算真的是意外,那也不能让人白意外了啊! 「他砸你,你就没有砸回去吗?」 弘晖怔了一下后,立即一本正经地表示道,他怎么能那么做呢!那是不对的! 昭烈闻言立刻就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 「算了,这件事情就交给姑姑吧!」怜爱的摸了摸弘晖的小脸蛋:「你啊,一定要记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别整兄友弟恭的那套,先揍他丫滴再说!」 弘晖:「……」 为什么姑姑的教育和书本和师傅们教育的内容如此的大不相同呢? 弘晖脚的自己的人生观有了一丝丝的动摇。 昭烈公主殿下说到做到,第二天的时候,硬是压下了弘晖不让他去上书房,而自己却打扮的漂漂亮亮兀自进宫去了。 知道昭烈进宫的消息后,康熙当天的午膳就是在承干宫用的。父女两个一边用膳一边笑语晏晏地说着话。 而说着说着,昭烈就把话题扯在了胤禛身上。 「四哥在江南收银子,定然极是不易。他这般辛苦,连子嗣都顾及不上了。」昭烈满面忧愁的直嘆气:「几个月前没了一儿子,如今嫡子又让人给打的头破血流,等他回来了,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交代。」弘昀没了的事情,康熙是知道的,可后一件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接下来,昭烈就「添油加醋」「避重就轻」地把事情的原委给说了一遍。 对于如何在康熙帝面前告状,昭烈从小大大都干过不知多少遍了。 自然是熟能生巧,利索的不行。 康熙本来就是个极度重视规矩的皇帝,听见上书房里居然发生皇孙互殴这种荒唐的,有辱皇家颜面的事情自然是非常不高兴的。再加上此事又是太子家的孩子引起的…… 「说起来,二哥的弘晳当时也在场,到底是同一个爹出身的兄弟,只知帮着弘晋,弘晖被打的额头冒血,他却理都不理,最后还是弘晖身边的奴才看着不好,赶忙去太医院请的太医。」 康熙听了这话,一双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老四上次呈上的秘折中所示:太子在江南盐税上涉及极深…… 每年都有大量的真金白银悄悄地被送进太子府。 对此,康熙暗中隐忍不发,但内心显然已经是怒火升腾。于是毫不意外的,昭烈的这一状,正好告在了康熙的脉门上。 借着这个事情,皇帝陛下是大发雷霆,当天下午就把胤礽以及弘晳和弘晋两个皇孙叫进宫中那是一顿的发作。 不孝不悌的帽子一顶一顶的砸来。 把胤礽父子三个砸的是眼冒金星,六神无主。 等出宫的时候,爷三个都是相互搀扶着的。 「阿玛,这些都不过是弟弟们之间的打闹罢了,这牙齿还有碰到舌头的时候,怎么今次皇爷爷就发这么大的火啊!」弘晳脸色青白显然也是被刚刚的阵仗吓的不轻。 「你知道什么,你皇爷爷这是冲着我来的呢!」胤礽站在那里,回过身,看了高高在上的紫禁城一眼,神色漠然喃了一声:「他真是越发容不得我了。」 教训完了太子他们,对于弘晖这里,康熙自也有安抚的赏赐下来。 于是弘晖就发现,打那天开始,上书房里的各位阿哥们,对他的态度就变了。变得越发的客气,尊敬,并且隐隐地还带着股忌惮。这也是弘晖第一次感觉到,所谓的皇权给人带来的特殊化。如此这般的又过了一个多月,一道消息,传回了紫禁城。 胤禛他们终于要从江南回来了。 当然,他们不单是人回来了,并且还带回了,十余艘大船的银子,近千万两的白银。 运银船进京的那天,整个紫禁城都轰动了。。「听说圣上极是高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赞四阿哥能力出众,于国有功,是中流砥柱之才。」粉黛站在昭烈身边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那是自然。你们可还不知道吧,咱四爷的手段那叫一个厉害,在江南是手起刀落咔嚓咔嚓,砍了好些的脑袋呦,堆在一起都能成一座小山喽。那帮着害虫囊虫们被吓破了胆子,可不就得乖乖地把银子吐出来。」刘全嘿嘿的接话道。 不过,他这声音刚出,就被粉黛给生生地瞪了一眼。 「殿下面前说那些血腥的干什么,也不怕吓坏了小阿哥!」 「本宫的孩子才没有那么娇气。」昭烈摇摇头。 似乎是在回应着母亲,肚子里的小傢伙「轻轻」地给了昭烈一拳头。 主僕几个正说的高兴的时候,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四阿哥让人送东西过来了。 昭烈知道,胤禛刚一回京肯定是有的忙,这功夫连家都回不了,肯定是没有时间见她的,不过还知道送东西过来,可见也是想着自己这个做妹妹的。于是她高高兴兴地就说了声:传。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太监衣服,捧着盒,低着头的男人就走了进来。 昭烈脸上那本来还漾着的轻微笑意,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嗖的一下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你们都下去。」轻吸一口气,昭烈开始觉得自己肚子有些不舒服起来。粉底几个虽然不明所以,但都还是很快地退走掉了。 当室内只剩下昭烈与那「太监」时。
第97页 就见那太监一把扔掉手里捧着的锦盒,蹭地一下就窜到昭烈面前,喜不自胜地说道:「我的乖乖啊,你想死我了!」 说完,对着昭烈的脸蛋,吧唧吧唧就狼吻起来。 没错!这个胆大包天的「太监」不是别人,正是策凌那个混帐傢伙。 「你作死啊!」一看男人这种不同寻常的装扮,还有进自家大门也不敢露出真身的举动,昭烈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瞬间就感觉到自己不仅是肚子疼了,她现在连脑袋都疼了。 「你怎么跑回来了。」昭烈简直就是欲哭无泪了:「无旨进京可是大罪啊!」 策凌不仅是多罗郡王,他也是将军,是手底下有兵的将军嘞。 这样莫名其妙的跑回来,被人抓住,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第58章 昭烈在这边急的不行,迫切狼吻她的某人, 却依旧露出没心没肺的样子。 「没事, 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好。」策凌笑着说道:「好乖乖我太想你了,快让我看看, 还有孩子,好圆的肚皮, 算算日子,是不是快生了?」 昭烈见他这样, 真的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最后所幸给就来了个破罐破摔。 「嬷嬷说是快出生了。」昭烈微微侧身倒在男人怀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突然就跑回来了?」 策凌一只手搂着昭烈的肩膀, 一只手去摸她的肚皮。 「嘿,能怎么回事, 还不都是为了你那个好四哥。今次要不是有我暗中相助,他啊, 早被人捅成筛子了。」 「你驻防漠北, 四哥下的却是江南, 你们这一北一南的, 怎么也掺和进一起去了。」昭烈先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骤然变化了脸色。就见其飞快地直起身子, 随后十分暴力地撕开了某人胸口上的衣襟。 不多时,那缠的厚厚的白色绷带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昭烈见状双眼顿时就红了起来。 「别哭,别哭。」策凌立刻心疼地哄着她:「你看,我这不都已经没事了。一点小伤不算什么!」 这哪里是什么小伤。 昭烈一边哭,一边伸出手想碰触却又怕碰疼了般的去摸那绷带。 缠的这样厚, 定是伤的不轻。 「刀伤还是箭伤?」 其实都有,但策凌只笑着道:「刀伤。是我大意,不小心,被敌人划了一小下。」 于是接下来,策凌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把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 「四爷去江南之前,便与我通了信息。我们商量之后,便决定一明一暗进行防护。」明的自然是朝廷派给胤禛的禁军护卫,暗的则是策凌带过去的一队人马。胤禛这一行,可谓是困难重重,血雨风腥,这一路上光是刺杀就发生了四五回。其中最厉害的一次,刀尖都要刺进胤禛的心口窝了,要不是策凌飞身给抵挡住了,四阿哥此时恐怕早就被埋进黄土中去了。 策凌说的简单,但是昭烈听进耳中,却是心惊胆战。 「我知道此行定是危险重重,然而却没有想到会凶到这种程度。」昭烈忍不住后怕道:「幸好你和四哥都没有什么事情!」 眼看妻子哭的难受,策凌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都过去了。你也别哭了,眼睛要是肿成金鱼,那可就不好看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心思嘴贫。 昭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夫妻两个唠唠叨叨的说了半晌的话,在之后,昭烈唤了粉黛和锦婳进来。 两个丫头进来一看公主殿下的玉床上竟然坐着个男人,顿时震惊的是汗毛直立。 「看仔细了,不是什么野汉子,是你家额驸!」策凌对着两个丫头挥了挥手。 粉黛和锦婳这才露出一个类似逃出生天的表情。 当然,震惊的心情还是有的。 「……事情就是这样……」昭烈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其中心思想是:不能声张,藏好人,他会很快离开。 粉黛和锦婳自然点头称是。 「去准备些吃的,还有拿身额驸的常服过来,里外都要。」昭烈轻声说道。 她们的行动效率还是非常高的,不多时,就把昭烈要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策凌一看就是奔波劳累的样子,吃了些东西后,就被昭烈催促着去床上休息。 「赶快睡觉,睡醒了,就回你的漠北去。」 「我不!」策凌躺在床上,挺大的男人了,却生生的耍起了无赖。 「好不容易见着你了,不得让我稀罕稀罕吗?」 昭烈看着男人那充满委屈与渴望的目光,心下不由觉得好笑,终是没有拧巴过他,便也跟着躺了下去。 策凌搂着她,并且低下头,轻轻地嗅了嗅。 「换香水了?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用一种玫瑰味道的……」 「还不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崔嬷嬷说了,女人怀孕的时候无论是薰香还是香水都还是少用为妙,现在屋子里面每日只摆了些瓜果梨桃的,身上也只能染上这些果蔬的味道了。」 「这味道也不错,怪清新的。」策凌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嘴唇轻轻地含住了照例的耳垂。 然后,他就被打了一小巴掌。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昭烈红着脸蛋嗔了一声。 换来的却是策凌讨好的一笑。
第98页 不过两个人心里都也明白,以昭烈现在的身体,那是万万做不了什么的,是以稍微聊骚了两下后,策凌也就老实了下来。 夫妻二个说起了各自的事情。 「祖父的身体很康健,与以前一样每日里就是遛遛鸟,看看戏,与人小酌个酒局什么的。巴鲁也很好,我现在已经着手在为他相看妻子了,他年龄也不小了,该提上日程了。」 策凌听见此话嘴角立时便勾了起来。 「母亲死的早,家里没有能当得起家的女主人,巴鲁的婚事可不就给耽搁了嘛,不过幸好现在有你,正所谓长搜如母,你挑选的姑娘那一定是最好的。」 昭烈闻言立时便娇美一笑:「那是当然,你放心吧,我一定给巴鲁弟弟,择一个各方面都最好的姑娘。」 「也要最合他心意的。」策凌笑着道:「最好就像咱们两个一般,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过一辈子。」 谁和你甜甜蜜蜜,恩恩爱爱了。 厚脸皮。 这样想着的昭烈公主把自己的脑袋又往男人的肩窝中轻轻蹭了蹭。 夫妻两个说了很久很久的私房话,直到策凌表示:亲爱的,我看你脸色怎么不大好,要不要叫人过来。 「没事儿,我这段时间就断断续续的会感到肚痛。」昭烈摇摇头:「崔嬷嬷说了,这是一种正常现象,不要紧的。」 策凌担心的望着她,直到昭烈肯定的表示自己真的没事后,方才不再强求。 「明天,不要等到天亮,你就偷偷出城吧!」昭烈对着策凌说道:「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和孩子,但这是要命的正事,你绝不可掉以轻心。」 「我晓得。」策凌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踪迹的。」 昭烈知道,策凌和胤禛都是非常靠谱的人,所以便没有继续往深里说下去,而是很放心的闭上眼睛,享受着丈夫的怀抱和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策凌搂着她,爱怜般的吻了吻她的髮丝。 妻子怀孕怀的这般辛苦,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却不能守在她身边陪伴,真是失职啊~ 时间就在千万般的思绪中缓缓而过,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后半夜。 被人一把拽住头皮的瞬间,策凌救清醒了过来。 身边的小妻子正捂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发出哀哀地叫声。 「不,不行了。」昭烈几乎是泪眼汪汪地对着男人道:「这才怕是真的要生了!」 其实预产期还是有一些时候的,但大约昭烈今天的情绪太过于激动,又或者说里面的小东西见了父亲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了。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昭烈——要生了!!!! 面对着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男人此时却露出了自己最无用的一面。 就见他慌里慌张的坐起身子,慌里慌张地就要出去叫人。 「不许去!」昭烈拉着他:「你不能见人,我叫粉黛她们进来,你,你你快藏起来!」 我自己老婆生孩子,我这个做丈夫的却得藏起来。 策凌慌张之余又有一种堂皇的感觉。 但很显然,这种紧要关头也没有给他堂皇的时间了。 就见昭烈公主咬了咬牙,对着策凌喘息地说道:「翻窗是来不及了,柜子或是床底,你自己选一个吧!」 策凌:「………。」 这可真是我勒个草了。 粉黛她们冲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昭烈一个了。 当得知她要生了的时候,锦婳立刻火速的让人去把崔、杜两位嬷嬷请过来。 另外府里早就备好的接生稳婆也过来了。 整个寝殿,霎时间,变得灯火通明。 「粉袋和锦婳留下,其余的人都退出去。」崔嬷嬷是经年的老手了,只看一眼,就知道昭烈这是立刻要生了。 「羊水破了。公主疼的厉害,外面又黑又冷的,实是不好挪动,不如就在这里生吧!」杜嬷嬷轻声对着崔嬷嬷说道。 本来按照计划,昭烈是要在一早准备好的产房中生的。 谁想计划没有变化快,她今日就发动了起来。 「好,就这么办。」崔嬷嬷点头表示了同意。 她们这些老手来接生孩子,自有她们的一套,很快地,在崔嬷嬷的主持下,粉黛她们开始镇定了下来,一应生产时需要的傢伙什也很快的都被拿了过来。 「你去隔壁的贝勒府,对四福晋知会一声,请她来照应着一些。」崔嬷嬷吩咐道。 粉黛应了一声很快地就去叫人传话去了。 乌拉那拉氏接到消息,立刻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今天四爷留宿宫中,尚未回来,她这个做四嫂的是一定要赶过来的。 匆匆披了件衣裳,带着人手,乌拉那拉氏匆匆忙忙的就跑了过来。 路上,她还遇到了同样被惊醒的弘晖。-【前几日,他已搬回府中。】 「姑姑要生了?我也要去!」 看着弘晖一脸坚定的样子,乌拉那拉氏也就没多说什么,于是母子两个在不久之后,就一起出现在了公主府。 「六妹妹怎么样?」普一进产房,乌拉那拉氏便开口问道。 「宫缩的厉害,渐是开指了。」崔嬷嬷说道:「公主殿下这头一胎,怕是需要些时候呢!」 乌拉那拉氏一点头,对着屋子里伺候的所有人道:「公主平安生子,你们各个都是功臣,但若是公主有个什么意外,你们这些人的脑袋就一个都别想留下了,明白吗?」
第99页 众人自然连道:明白。 「六妹妹,我在这里给你支应着,你安心的生!」乌拉那拉氏站在床头对着昭烈如此说道。 「谢,谢谢嫂子。」昭烈疼的嘶嘶喘气。 乌拉那拉氏来后的一刻钟,去请太医的马车也回来了,一路负责给昭烈保胎的许太医,匆匆跑了下来。 若公主殿下生的顺利,那自然就没他什么事,可若是生的不顺利,那他这个太医就是最后的保命符了。 老天保佑一定要顺利啊! 来的路上,许太医就想明白了。 殿下平安,他就平安,并且说不定还能拿一笔不菲的赏银回家。但若是殿下不平安,呵呵……以当今圣上对公主的宠爱,不要说是他就是他们全家老小怕是都要跟着完蛋。 所以一定要平安平安平安!!!! 顺利顺利顺利啊!!!! 此时此刻,寝殿内,随着昭烈越来越「悽惨」的叫声,正式的接生开始了。 当然,大家的注意力都是高度集中的,心神也是绷的紧紧的。 然而这些人加起来,恐怕都没有床底下的那个来的紧张。 再曾经的无数岁月里,策凌曾经都幻想过,自己妻子生产时的场面。 他或是焦急的在产房门外踱步,亦或是直接冲进来,握着妻子的双手,给她勇气的鼓励。 但是没有哪一个,是像现在这样。 他老婆在床上疼的啊啊啊直叫。 他却像是只见不得人的老鼠般,躺在床下干瞪眼。 策凌他,策凌他,真的觉得好自己气苦!! 「殿下,您不能乱用力。要听奴婢的指挥。」接生的稳婆从昭烈的两腿之间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对着昭烈道:「要注意唿吸和用力的节奏。」 照料显然也是个知道好歹的,很顺从的听起了指挥。 不过疼痛这种东西真的是太让人无法忍受了。 金枝玉叶般的小姑娘何曾受过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于是在一个小时都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后,一直忍耐的公主殿下,又情不自禁的发飙了。 「策凌,你个王八蛋。」昭烈尖叫的声音几乎能够刺破苍穹:「都赖你,我恨死你了!」 产房中的众人听了这话心里不由觉得好笑,不过也只当是昭烈,疼煳涂了才说的这些孩子话。唯有床底下的某人心中明白,这就生生说给自己听的呢! 简直泪目。 第59章 「哇啊……」一声婴儿的啼哭,在天色将亮之时, 终于响起。 寝殿内的众人, 立即发出了充满惊喜的欢唿声。 「生了,生了。」崔嬷嬷的声音生生拔高了三度, 她大声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接生的稳婆心领神会的掰开两只血唿唿的小腿一看,笑声回道:「阿哥, 阿哥,是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 崔嬷嬷大笑的拍了拍巴掌。 粉黛和锦婳两个也情不自禁的紧抱在一起, 发出无声的尖叫。 躺在床上全程听完这些话的昭烈忍不住重重地松了口气, 心想:老天爷啊, 终于算是过去了。 然后就眼睛一闭,整个世界都黑甜了下去。 接下来的场面并不用多做赘述, 该收拾的收拾,该报喜的报喜。 内室里面有崔嬷嬷主持, 内室外面有乌拉那拉氏照应, 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昭烈到底年轻, 睡了三四个小时候, 就清醒了过来。 崔嬷嬷见状立刻笑着让人把小阿哥抱了过来。 「刚刚已经让奶娘餵过了。」她嘴上说着喜庆话:「公主快看看,咱们的小阿哥长的可俊俏了!」 昭烈歪着脑袋定睛一看, 见就那红色的大布包裹里,一只白嫩嫩,圆唿唿的,可爱小婴儿正闭着眼睛睡的正香。 他的皮肤好白啊,他的睫毛好长啊, 还有他的小手手,哎呀,连指甲都是透明的嘞! 真的好可爱啊! 此时此刻,昭烈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欢喜,她想:这就是我的孩儿啊! 用着爱意默默地看了会心爱的小宝宝,昭烈方才对着崔嬷嬷道:「你也累了一晚上了,下去休息吧!」 崔嬷嬷道了声哎,然后就很知机的退了下去。 她一走,屋子里就空了下来。 昭烈虚弱的握了握拳头对着床榻边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就像是早就等着这个信号一般。 床底下的黑影几乎是蹭的一下就滚了出来。 「你真的还在啊!」昭烈看着生生在床底下躺了大半夜的策凌,脸上说不清是好笑还是嘲笑的表情。 「没见到你和孩子平安无事,我怎么可能走。」策凌狼狈的凑过来,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这让他的四肢都有些僵硬了。不过这些困难,对于此时的男人来说,显然都不重要了,就见靠过来的他,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那大红色包裹,就像是在看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露出了痴痴的样子。 「真像我。」男人着迷地对着妻子道:「你看那额头,你看那眼睛,啧啧啧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傻子,你儿子不像你还能像谁?」昭烈语气有点酸的说道:「你就光稀罕他啊,也不见关心关心我。」 「关心!关心!」策凌哈哈一笑,坐在了昭烈身侧,他看着妻子苍白的没什么血色的小脸,目光中不由露出一抹心疼之色:「此番生子,着实辛苦娘子了!」
第100页 听见娘子二字,昭烈心中瞬间一跳。 这人,平日里不是喊自己公主,就是叫自己昭昭。娘子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叫,听进耳中真的是好羞人丫! 昭烈羞涩中夹杂着高兴,不由含情地嗔了他一眼,开口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对了,前此次我给你去信,叫你给孩子先想好名字你现在说说,你取的是什么啊?」 策凌便笑着回答道:「早就想好了,若是女孩就叫其木格,是美丽高贵的意思。若是个男孩,就叫布日固德是雄鹰的意思。而且我的曾曾祖父就叫过这个名字,那是位极了不起的草原英雄。」 布日固德? 昭烈在嘴巴里念叨了两声,觉得这喻意还算不错。 「既然大名叫这个,那乳名不如叫下下,可好?」突然地,她眼睛一转,露出了抹坏坏地笑容。 「这又不是夏天,叫什么夏夏。」策凌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是季节的那个夏,而是床下的下。」 策凌:「………坏姑娘!你又取笑我!!」 昭烈笑的简直不行:「这是你一辈子的污点,放心吧,我会永远记得。」 夫妻两个正在说笑的时候呢,突然地,外面传来禀告的声音,说是四阿哥来了。 昭烈和策凌对视了一眼,前者到了声:「请四爷进来。」 片刻之后,胤禛果然推门而进。 他是自己来的,并且看见床前的策凌时也不见任何的意外之色。 「四哥!」 「四爷!」 策凌起身行礼,胤禛先是对着他点了点头,而后就飞快地来到了床边。 「孩子呢,让我看看。」 昭烈一囧,莫名的有一种自己好像是失宠了的感觉。 满人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说实话就算是弘晖刚出生的那会儿,胤禛这个老古板也没说伸手去抱过一回。可是轮到他大外甥这,却是另外一番模样了。人家不但亲手抱了,而且还用嘴巴亲了呢! 「嗯!白胖可爱,瞧瞧这额头这眼睛,啧啧啧简直跟他额娘一模一样。」 昭烈夫妻心想:这话听着似是十分耳熟嘞! 胤禛很是欢喜的抱了会儿孩子,最后才在昭烈的抗议下,把注意稍微放在了旁边的两个大人身上。 「这次能够全须全尾儿的回来,多亏了策凌,若不是他暗中相助,我怕是早就凉了!」胤禛轻轻地嘆了一声。 策凌听了这话后,却一脸严肃的表示:自己做的这些都不算什么,倒是四爷您,为了国家为了皇上,如此的殚精竭力额,甚至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大仁大义之举,策凌打心眼里佩服云云。 胤禛听了这话后,面上摇头推辞,但心里却是舒坦的好像吃了人参果子一般。 「是谁下的杀手。你们查清楚了吗?」看着总是不提重点的这两个男人,昭烈非常心焦地问道。 胤禛与策凌对视一眼,前者沉声道:「无论是谁都不重要了,银子收回来了,事情便算是过去了。」 「过去了?」昭烈脸上一冷:「你们两个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说过去就过去了?」 「知道你心疼我们。」妹妹刚刚生产完,胤禛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惹她不高兴,于是便放轻了声音道:「且放心,这一笔笔的,我心里头都记着,早晚会跟他们一一清算的。」 「哥!」昭烈不依地扭了下身子。 「昭昭。」一旁的策凌突然开口道:「就听四爷的吧!」 昭烈看看胤禛又看看策凌,终是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接下来两个男人又踱到足够远的地方说起了话,昭烈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听见的意思,于是气哼哼地把儿子搂过来,用着指尖使劲儿地戳了戳他肉嘟嘟的小脸蛋。胤禛在这边呆了许久方离开,而下午的时候,知道自己多了个外孙的康熙皇帝,他充满欢喜的「嘉奖」圣旨也跟着过来了。 来传旨的依旧是梁九功,而圣旨的内容翻译成大白话大约就是: 听说我的宝贝女儿平安的生下了我的宝贝外孙,我的心里真是欢喜无限啊,为了表示我对这个外孙的看重,我决定:赐予这个孩子与皇家子孙相同的取名权利,就叫做——弘琛。等到公主出了月子后,一定要带着琛儿,进宫来看望外祖父哦! 当然了,除了以上的这些外,康熙还非常大手笔的赏赐了许多珍贵的补药,以及很多的给他外孙子的新生贺礼。 「请梁公公替我转禀父皇,本宫和孩子,谢过他的赏赐,等本宫身子好了以后,定然带着孩子进宫给他老人家请安扣头。」 梁九功自然连唿称:是。 素来大方的公主殿下也不会亏了他,直接让人给封了厚厚的赏银,如此,便两厢欢喜了。 梁九功前脚刚走躲在它处的策凌后脚就又出现在了屋子里。 「这么说,我的布日固德没了?」男人有点委屈巴巴的问道。 昭烈抬起手打了他一下:「你傻啊,咱儿子能排进弘字辈,那是朝廷前所未有的恩典,你偷着乐趣吧!」 策凌砸吧砸吧嘴巴,嘟囔道:「可我咋有种倒插门的感觉。」 纵然他是额驸,可也是明媒正娶的媳妇,这会儿生了儿子,可咋还随老婆那边叫了呢。 「他叫博尔济吉特.弘琛。又不叫爱新觉罗.弘琛」昭烈笑睨道:「你别在那里瞎别扭啊!」
第101页 策凌摇摇头:「我还是觉得布日固德好听。」 当然了,他虽然是孩子的生父,但谁让孩子的亲外祖父,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呢,不管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反正到最后孩子的大名就叫:弘琛了。 「我没事了,孩子你也看到了。」再嘲笑了一会儿自家男人后,昭烈开始说起了正事:「你也快点返回漠北吧!」 策凌知道这是正事。 「我明白,天亮开了城门,我就离开。」策凌对着昭烈说道:「半年后,我会回京述职,到时候可以多陪你们母子一段日子。」 昭烈嗯了一声。 头凑过去,对着男人的嘴巴,轻轻地啄了啄。 「日后你就是有孩子的人了,遇事更要多想想,别忘了!你的娇妻幼子,可在北京城苦苦地等着你呢!」 策凌笑了笑,越加用力的,加深这一吻。 纵然难捨难分,但在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男人就依言离开了。 昭烈躺在那里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直到策凌翻窗离开,她才抱着孩子,轻轻地哽咽起来。 真的是:好不想让他走啊! 第60章 策凌离开之后,昭烈足足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来平復心情。 总算, 身边还有个小傢伙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慢慢的,她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她平安产子, 除了康熙帝外,后宫上至太后, 太妃们下至宫嫔贵人们都纷纷派人过来送上贺礼。 有的是东西珍贵,有的是礼物兆头极好。 总而言之, 弘琛这个小傢伙很快地就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个浓重的影子, 知道这位是固伦公主家的小阿哥, 皇帝心疼的小外孙。 女人做月却实是既难受又无聊。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昭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反正等崔嬷嬷终于金口大开,宣布她终于可以下床活动的时候, 公主殿下激动的甚至都要当场尖叫一声了。 「主子, 你轻点搓啊, 真的不脏的!」下床后的第一件事情, 毫无疑问的就是洗澡。 就见偌大的楠木圆筒里,放了能够淹没脖颈的热水, 热水上面还撒上了玫瑰花瓣儿。 粉黛和锦婳一个负责给她洗头,一个负责给她擦身。 可是昭烈嫌弃锦婳动作太过温柔,居然自己抢过毛巾开始疯狂地在自己觉得痒痒的地方摩擦起来。。 真的是非常粗暴的那种。 根本不理会婢女的劝说,公主殿下擦的越发起劲了。 足足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换下去了三大桶的热水。 洗的手指肚肚都皱成一片的公主这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真的是太舒服了。」昭烈满意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香香的,非常好。 「快!给本公主更衣上妆。」一屁股坐在妆檯前面,公主殿下几乎是迫不及待到地说道。 她素来是个精緻的女孩,「蓬头垢面」了这么长时间,几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粉黛和锦婳两个相视一笑,附身称:是 在众多的新裳中,昭烈最终选了一件,耦合缂丝的水墨水仙滚毛边的袷裙,外面又罩了一件极华丽的宁绸白蝶的坎肩,头髮也梳成了既成熟又颇具风情的拉翅,脚上更是穿了双月白色的绣花卉料盆地鞋,她本就生的极美,如今生了孩子后,身上更是脱去了少女的青涩,多出了几分女性的妩媚。 「殿下当真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粉黛目光灼灼地赞美道。 昭烈听了这话后却是轻轻一笑:「胸前有些紧了,日后让他们做衣裳的时候,注意着一些。」 没办法:哺乳期的女人,胸部就是要比以往大。 而且从昭烈私下里询问崔嬷嬷秘方上的行为来看,她以后也是不准备让其再缩回去了! 她这般打扮妥当之后,便让奶娘把孩子抱了过来。 此时的弘琛正醒着。 他现在比刚出生的那会儿清醒的时间能够稍微长了一些,只是昭烈发现,这孩子的性子似是喜静的那种,不大喜欢别人逗他。 就譬如说此时。 昭烈抱过孩子,低着头,一片欢喜地问道:「我们琛哥是醒着的啊,让额娘看看好不好?」 襁褓里的小婴儿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再之后,无论是昭烈的自言自语还是亲亲抱抱,摸摸蹭蹭,弘琛都非常淡定的承受着,不哭不闹!但也不咋理会你! 「真是个小木头。」逗不动儿子,气的昭烈伸出手使劲儿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母子两个正玩的高兴【单方面】的时候呢。 乌拉那拉氏和弘晖就过来了。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对比以前,母子间似是多了一份疏离的感觉。 「四嫂,弘晖,你们来了!」昭烈笑着招唿道。 乌拉那拉氏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往前急走了几步:「你在月子里,我也不好总过来打扰,今儿听说你出月了,就过来看看。这是弘琛吧,瞧瞧这小模样,真是好俊俏的娃娃。」 弘晖也凑过来,探头望了一眼,心里觉得:是比出生的那天看起来要漂亮了很多。 这样看着看着,心中本来就有的欢喜之情,一下子又溢出了许多。 乌拉那拉氏抱了一会儿后,又亲自从身上拿出一物给弘晖挂在了脖子上,却是一只雪白稀罕的蝉佩。
第102页 「这东西是请宝华寺的大师开过光的,能够增福避邪,你给孩子戴几日吧!」 昭烈见状便笑着道了谢。 「总是麻烦四嫂。」她说道:「我生产那日也是这样,若无你在身边支应着,我定是不能安心的。」 听见昭烈这样一说,乌拉那拉氏勐然松了一口气,觉得对方并没有与自己生分的意思,所以脸上本来就挂着的笑容不知不觉的就越加真诚起来。 把孩子放在摇篮里,任着弘晖巴巴的趴在边上,跟他玩大眼对小眼。 昭烈和乌拉那拉氏坐在一起说起了闲话。 这个说妹妹你今日看着气色极好,真是越加的光彩照人了。 那个就谦虚的回答:好看什么啊,这一个月里白天补夜里补的,整个人都胖了许多,连过去的衣服都没法穿了。 家长里短的说了一会儿话后,昭烈问起了胤禛。 「我听说四哥的足疾发作了。」她凑过去:「真的还是假的?」 胤禛所谓的足疾其实就是脚后跟发麻的毛病,属于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就算是太医也很难判断出来的那种。 果然听见昭烈这般一问后,乌拉那拉氏面色不变,声音却也越发小了三分地说道:「假的。你是不知道,四爷下江南筹银之事得罪了多少人,为了安全起见,干脆就装病,选择闭门不出了。」 昭烈心想:果然是这样。 「也好。」她说道:「不管怎么样,先避过了这段风头再说。」 出了月子的第二天,昭烈就带着弘琛进宫谢恩了。 康熙帝知道消息后,直接就让人把她们母子两个传到了东暖阁。 梁九功亲自掀开厚重的门帘,昭烈脚步轻移,带着身后的乳娘,一併走了进去。 「儿臣昭烈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听见动静的康熙从成堆的摺子中抬起头来,见到地上跪着的宝贝女儿,已经苍老的脸上立刻就挂出了欢喜的笑容。 「好孩子快过来,让皇阿玛好好看看。」 昭烈闻言立刻起身,小鸟儿般的扑了过去。 「皇阿玛,昭昭好久都没有看见您了,想的我心口都疼了。」 「都是当额娘的人了,还是这么孩子气。」康熙点了点她的额头:「朕的外孙呢,快,抱上来。」 乳娘立刻抱着孩子上得前来。 就见今日的弘琛裹着只天湖蓝的被子,越发显得整个小人,白白嫩嫩,可爱无比。 康熙见状果然十分欢喜。 就见其亲自抱过包裹,来来回回的很是看了许多遍。 「这山根倒是挺拔。」康熙帝点头道:「肖似朕也。」 昭烈瞟了一眼她皇阿玛其实并不怎么挺拔的鼻子,默默的没有接话。 纵然面对着的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但是小琛儿依旧在包被里睡的安安静静,一点都没有睁开眼睛看看皇帝是长什么样子的意思,也真的是非常淡定嘞! 「皇阿玛,您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昭烈忍不住地说道:「连白髮都多了起来。」 这种大实话也就昭烈这个亲生女儿敢说了。 康熙闻言果然也没有怪罪,反而嘆了口气道:「皇阿玛是老了啊,上了岁数,精力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偏偏你的那些兄弟们,却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朕有时反思自己,是不是朕的这个阿玛做的太失败了。」 「怎么会!在女儿心里,您是天底下最慈爱,最宽容,也是最最好的父亲了。」昭烈心里其实也很心疼他的。 可是她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皇位只有一个,而想要这个位子的皇子却有那么多。 康熙在处理这种事情上,想必也是非常的心力憔悴吧! 康熙闻言轻轻地嘆息一声,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心想:若是人人都如昭昭这般懂事,那该有多好啊! 父女两个在东暖阁说了好半晌的贴心话,直到外面又有大臣求见,昭烈方才告辞而出,不过她没有回宫而是往慈宁宫去了。 她到的时候,不仅孝惠章太后在,贵妃佟佳氏和德妃乌雅氏也相伴左右。 想来是预料到昭烈会过来,所以特地在这边等着呢。 见过礼之后,太后叫乳娘把孩子抱到尽前来。 她还特地带上了一副眼镜来细瞅着。 「嗯!长的真是不错!」太后笑着说道:「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一看就是个有厚福的面相。」 德妃听了后便在旁边笑着打趣道:「您也不看看他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的,能没福气吗?」 众人闻言都很给面子的发出了闹笑的声音。 相比于其他人表面上的欢喜和客气,佟贵妃无疑就真心实意的多了。她欢喜的抱着孩子,几乎片刻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眼睛。 总而言之,今天整整一日的时间,昭烈几乎全都消磨在了后宫中,等到她能够返回公主府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第61章 弘琛满月的时候,昭烈并没有选择大办, 只是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而等到孩子百日,也就是过了今年的春节, 来到了康熙四十四年二月的时候,昭烈是一定要为自己的孩子好好庆祝一番的。 于是, 在其一声命令之下,整个公主府开始操备起来。在百日宴举行的当天, 府里足足开了四扇朱门, 外院因为胤禛足痹的关系昭烈便请了十三阿哥胤祥以及小叔巴鲁帮忙招待, 而内院则是她与乌拉那拉氏一同应对来贺的女眷们。
第103页 因为圣心在握的原因,尽管昭烈平日里与那些皇亲贵戚们交往不多, 但她的儿子摆百日酒接了帖子却敢不来的人,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客人们里最先到的是皇子福晋们。 太子妃石氏, 直郡王的那位继福晋, 三福晋, 五福晋, 十三福晋,她们是最先来的, 再之后,九福晋,十四福晋,也联袂而来。十阿哥的那位蒙古福晋倒是没来,据说是坏了身孕怕冲撞了的关系。 众人进门后, 无不被这公主府的豪奢程度给震了一下。 她们情不自禁的纷纷想着:自家的宅子怕还没这里的一半大呢! 不愧是固伦公主啊。 「这就是弘琛阿哥吧,看看,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跟他额娘一样都是如此俊俏,这长大了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子的芳心了!」说话的是太子妃石氏。 她面上带着笑意,怀里抱着弘琛,看起来很欢喜的样子。 自胤禛从江南回来后,基本上就和太子处在了「闹掰」的阶段。而众所周知,昭烈公主可是坚定的四爷党,按理来说,石氏便是不来参加百日宴也并不稀奇。 但难得是:她还是来了。 所以从气量上来说,人家能被选为太子妃也是有道理的。 石氏的话一出,其余的福晋们也是纷纷附和。 昭烈看着笑的一团和气的嫂嫂们,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小阿哥蒙皇上赐弘字辈,这本就是前所未有的恩典,足可见皇上对于小阿哥的喜欢之情这是要拿小阿哥当自己的亲孙子一样看待嘞!」直郡王福晋笑着接话道。 她是继妻,非常想要融入到妯娌们中间去,所以这几年但凡谁家有个什么红白喜事的,她都不落下。 「要我说,皇上待小阿哥可比自己的亲孙子好,弘字辈的孙儿那么多,除了太子爷家的弘皙外,可只有弘琛阿哥是皇上亲自取的名字呢。」 可是不咋地! 众人心想:要不说老头偏心眼子呢,儿子都是草,闺女就是宝,草的儿子当然不值钱,宝的儿子不一样了,人家还是宝啊! 这么一寻思,各位福晋们的心里又有点酸熘熘的了。 「小阿哥看上去似有些睏倦了,六姐姐还是让人抱下去休息吧!」似乎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酸度太过饱满了,十三福晋兆佳.静瑶立刻轻笑着说道。她年少淑美与胤祥又是情投意合,所以周身洋溢的都是一种温纯的感觉,很是引人眼球。 想当年,这两人的姻缘还是昭烈在背后帮忙使劲的,所谓投桃报李,静瑶与昭烈自然颇为亲近。 「也该是吃奶的时候了。」昭烈点点头。 于是很快地,在各位福晋手里熘达了一圈的弘琛就被锦婳亲手抱了下去。 孩子虽然不在这里,但却不耽搁们各位福晋们的说话聊天。 在昭烈的这些嫂嫂和弟妹们中,既有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这样长岁的「老人」也有像是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这样的「新进。」 兆佳.静瑶且先不说,十四福晋完颜氏倒是惹的昭烈多看了几眼。 这位深得德妃欢心的小儿媳妇,果真的长了一副青春娇美的漂亮脸庞,而且看她今日的表现,也是一副爱说爱笑的性子。 要说,康熙帝的「口味」也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不停的变化。 前些年,排头靠前的这些皇子受到宠爱和关注最多,然而这几年,十往后的反而更得圣心了些,像是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帧,再小一点的,十八阿哥胤祄,竟都成了热门皇子。 皇帝陛下「喜新厌旧」的习惯可见一般。 男人们出息了,女人们自然就更加的春风得意,出来与别人交际,都显得底气十足。 「对了,今日怎么不见八弟妹啊?」突然地,太子妃石氏开口说道:「她可是最爱热闹的一个人呢!」 一向与郭络罗氏交好的九福晋闻言立刻开口道:「八嫂最近着了风寒,生怕过了病气给孩子,特地叫我向公主陪个不是呢!」 昭烈自然笑着说没关系了。 「是这样啊!」石氏点点头,笑的一片端庄大方:「我还以为八弟妹是为即将到来了选秀烦忧,急病了呢!」 郭络罗氏极为擅妒,京城之中无人不知。 「前些次,都是一年或是两年间的小选,今年,内务府定的却是大选,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花一样的女孩子,涌进京城呢!」众福晋听了这话,面上或多或少的开始都有些不好了。 年长的心想:府立的小妖精就够多了,还没完没了的塞。 年少的心想:我才刚嫁进来多久,和爷的热乎劲还没过去呢,咋地就要进新人了呢! 「还是公主有福气!」半晌之后,发出嘆息之声的是一向很沉稳的五福晋,就听她语气幽幽地说道:「不管怎么选,起码皇上不会给额驸塞秀女。」 看着众人双双望过来的哀怨眼神,昭烈公主瞬间呵呵一笑,大手一扬道:「粉黛,快!给福晋们添茶水。」 转移话题的目的那真是相当明显。 大家来参加百日宴,那当然是要吃酒席的。 公主府席开百桌,各路山珍海味流水一般的被端了上来,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少有吃什么。就连酒水,也是二十年的女儿红打底,总而言之,就是三个字:豪!豪!豪!
第104页 来吃宴的九阿哥忍不住地对着旁边的八哥嘀咕了一句:「今儿的这一顿饭,够我一辈子奉薪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羡慕嫉妒之意。 胤禩闻言笑了笑。 「昭烈豪绰,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听说去年刚地动那会,户部凑不出赈灾的银子,还是她先拿出一部分垫进去的呢!」 「这女人的钱就是好赚。」九阿哥冷笑一声道:「那玲珑阁做的更是垄断的买卖,可不来钱快嘛!……八哥,若是咱们能把玲珑阁的生意抢过来……」 「你想都别想。」胤禩警告道:「那里面可还挂连着皇阿玛呢。」 九阿哥闻言脸上就露出了不以为然地表情,他眯了下眼睛,一看就是再打着什么主意的样子。 时间就这样在迎来送往间不停地走过,不知不觉的,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弘琛今日的百日宴办的还是非常成功的。 昭烈收了无数的礼物,听了无数对她儿子的祝福和恭维,虽然很疲惫,但是风光却也是一等一的。 二月,三月,四月…… 随着京城的天气越来越暖和,随着弘琛一点点的从一个只能被裹着的小婴儿到可以自己独立坐一小会儿的小宝宝,新一届的选秀又开始了。 **************************** 紫禁城.永和宫。 「你真的打听清楚了?」七公主柔嘉用着激动地口吻问着身边的奴才:「这一届的秀女里有个姓钮祜禄氏的?」 「是!她是满洲镶黄旗人,四品典仪官凌柱的长女,叫钮祜禄.雁翎。」 四品典仪官凌柱。 这几个字一出,柔嘉就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没有找错人! 这位定然就是日后的孝圣宪皇后。 那位生下干隆皇帝,一生享尽了荣华富贵的最后胜利者!!! 柔嘉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她现在算是已经想明白了,康熙也好胤禛也好,都已经被昭烈那个女人迷的晕头转向了,他们的眼中是不可能再有自己了,所以她必须要另谋出路。那么,未来註定会登临帝位的干隆无疑就是一只百分百值得投资的优质股。她只要先与这位钮祜禄氏打好关系,等到弘历出生之后,再对其多多亲近和关爱,那么等他当了皇帝后,自然会对自己投以报答。 柔嘉是越想越美,越想越高兴。 冷静!冷静!现在要思考的是:怎么和这位钮祜禄格格搭上关系,并且一定要确保其被指给四阿哥。 「你过来……」对着身边的奴才勾了勾小指头,柔嘉低语的轻声说了些什么。 轰轰烈烈的选秀在五月中旬的时候落下了帷幕。 照例的各府都有美人进帐。 因为足痹一直赋闲在家的四阿哥也没有被皇帝遗忘。 阿哥府被指进了一位格格。 昭烈得闲的时候还过去看了眼,是个脸挺圆,身段也挺圆的小姑娘,据说德妃娘娘认为这样的人好生养,所以特地指了她进府。 「婢妾钮祜禄.雁翎,见过福晋,见过公主殿下。」小姑娘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 看起来,嗯,蛮安全的样子。 第62章 「起来吧。」乌拉那拉氏极和气地叫了起。 小姑娘果然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就见她带着些侷促的表情, 十分腼腆地对着乌拉那拉氏道:「福晋, 这是婢妾亲手做的一只抹额,还请您不要嫌弃。」那是一件极漂亮的抹额, 浑身雪白的兔毛做滚边,刺绣的手艺也是精美绝伦, 别看物件不大,但若真是自己一针一针的绣起来怕没有一两个月还真绣不完。 「不错。」乌拉那拉氏看了两眼后, 并不吝啬与自己的夸赞:「你有心了。」 这位年轻的小格格闻言脸上立刻就绽出了几丝喜意。 乌拉那拉氏见状心里不由也满意了几分, 她最喜欢的:无非就是这种出身不显, 长相平平和性格老实好拿捏的。 以前的耿氏是这样,如今新来的这个似乎也是这个路数, 这无疑让乌拉那拉氏放心了许多。 「疑?」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边上没有做声的昭烈突然挑了挑眉头, 开口问道:「你头上的这只金丝八宝攒珠钗似是御造之物啊?」那位钮祜禄格格立刻有些腼腆地说道:「殿下好眼力, 这簪子是柔嘉公主所赠。」 「哦, 你还与七妹妹相熟」 这个小姑姑看起越发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柔嘉公主帮过婢妾的大忙, 之后我们两个算是一见如故。」 「你一个府里的格格,与和硕公主一见如什么故!」乌拉那拉氏面上带笑, 口中却斥责道:「以后这种尊卑不分的话,不要再说了!」钮祜禄氏脸色果然一白,喏喏地称了声:「是!」 在之后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昭烈觉得无趣便告辞离开,独儿往前院的方向去了。 迳自来胤禛的书房都没用人通传她就推门进去了。 然后, 正巧就撞见了胤禛和他的几个「男人们」。 「给公主殿下请安。」男人们见到昭烈,赶忙躬身行礼。 昭烈打眼一瞄,发现这里面竟还有熟人。 「你还真投在我四哥门下了!」她笑着问道。 那熟人不是别的,正是当初拦车的邬思道,但见此时的他虽然还是坡了条腿,但浑身上下已不见半点落魄模样,着的是绸缎锦衣带的玉片瓜皮帽,就连脚上踩的鞋子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乌云靴,可见日子过的应该很不错!
第105页 「都是託了殿下的鸿福,当日若无殿下说情,何来邬某今日!」语毕,邬思道对着昭烈便是深深一躬。 「是你自己的本事。」昭烈点点头:「四哥看重你,日后定要好好效忠。」 「是!」 胤禛的男人们当然你也可以说是胤禛的谋士们很快地就退下去了。 「进来也不让人通禀一声!」胤禛看着妹妹,嘴上斥责道:「越发没有规矩。」 「不通禀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要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或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你还能把我灭口啊!」昭烈撇了撇嘴巴,摆明了是不讲理。胤禛则是哼了一声,站起身,做势要去掐妹妹的脖子:「你说的对,爷就是要杀你灭口!」 「呜呜救命,鹅瞎吃仔叶不甘了。」能屈能伸的公主殿下立刻求饶起来。 胤禛哼了一声,松开手,并附赠了一个兇狠的弹瓜蹦。 昭烈被弹的简直泪目。 「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啥事,想你了,就过来看看。」昭烈看着胤禛然后问道:「都这么长时的时间了,您那后脚跟也该好了吧!再不出来行走,小心大家把你给忘了!」 胤禛瞪了她一眼:「急什么,该好的时候,爷自然会好的,倒是你,我且问你:皇阿玛的头髮是咋那么回事?」 「你也听说了!」提及这个,昭烈一下子就变得精神了起来。 「是玲珑阁那边新研究出来的一种东西:叫染髮膏。用热水重开后,沾于木梳,一层一层的梳着,可使白髮变乌髮,特别的神奇你看看皇阿玛,自他用了以后看上去是不是年轻多了?」 一开始的时候,皇帝陛下还不怎么愿意用,直到昭烈亲自进宫去劝,他方才答应免力一试,而这一试之下,方才觉出这东西的妙用来,这不,最近他连去后宫的频率都比以往要勤快了三分呢! 「就你会弄这些花花肠子。」胤禛哼了一声:「你是想用皇阿玛给你的染髮膏打广告吧!」 广告,广告,广而告之。 这是玲珑阁惯用的手段了,每当出个什么新鲜玩意儿的时候,保证给你铺天盖地的来一遍。 连皇上都用的东西! 简直就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活招牌了。 那些个青春不再,髮丝渐白的广大妇女们,不为之疯狂才怪吶! 昭烈抿嘴一乐,实足的财迷模样。 果然,之后事情的发展就像是她预测的样子,染髮膏一经推出,便在京城的时尚圈引起了剧烈的地震,订单雪花一样的送来,昭烈估摸着自己今年的收益肯定要比去年厚实的多。 这让她的心情非常愉悦:毕竟有谁不爱银子呢! 好的心情维持了能有两个多月,然后昭烈就接到了一个消息。 「夏掌柜让奴才过来禀告:说是京城里最近新开了一家叫珍美楼的铺子,他家竟也推出了一款叫乌髮灵的东西,其效果与咱们玲珑阁的染髮膏大致相同。夏掌柜说,染髮膏的方子是独门秘方,它人要是做了一模一样的,那便是方子被泄露出去的原因,夏掌柜想请殿下帮着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昭烈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去。 她淡淡地问道:「珍美楼的东家是谁?」 刘全低着头:「夏掌柜说:除了几家出资的商贾外,牵线出头的是:九爷!」 胤禟。 昭烈重重地哼了一声。 心想:这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翘本宫的银袋子。 「殿下,咱们怎么办?」刘全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直接给本宫砸了!」昭烈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这个女孩子打骨子里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她根本像正常的商人那样,用商业上的办法去解决问题。要是有人惹着她了,绝对是直接碾压过去。 「你,立刻去把府中的侍卫给本宫集合起来,直接到那个什么珍美楼去,把见到的所有东西都给本宫砸了,一个都不许留!」 「是!」刘全接了密令,整个人顿时变得雄赳赳气昂昂了。 说起来那个九阿哥也是没脸,上一次,就被他们家主子教训了次,这一次却又不长记性。这不是上杆子找事嘛! 于是毫无意外的,当三十多个公主府的侍卫一路冲到珍美楼,然后在青天白日的,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就是一段疯狂打砸,就连才挂上去不久的崭新牌匾也被碎成了渣渣。 等胤禟接到消息一路赶过来的时候,留给他的就是这样的一地狼藉。 九阿哥浑身发抖,气的眼前是阵阵发黑。 他想到了昭烈肯定会报復自己,但没想到人家的报復居然会这么迅速,直接,并且粗暴非常毫无技术含量。 「公,昭烈公主还留了一句话给您。」欲哭无泪的掌柜,对着九阿哥哆哆嗦嗦地说道:「她她说:以后您开一间,她就砸一间,看看是你开的快,还是她砸的快!」胤禟闻言更是一口恶气涌上心口,若不是他现在还年轻力壮,准宝不气晕过去了不可。 于是第二天,怎么也忍不下去的九阿哥,就在早朝的时候,一纸奏摺把昭烈给告了!他在文武百官面前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啊! 足足把昭烈形容成了一个欺行霸市,没有任何礼义廉耻的强盗。 然后,康熙帝就应了他的心愿,处罚了昭烈?
第106页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混帐东西,是你先偷了人家的秘方,还怪人家砸你的店?」康熙顺势甩下一本摺子:「你自己好好看看。」 胤禟咬着牙打开一看,脸上的冷汗立刻就流了出来。 那里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他是通过了谁,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窃到了秘方。 康熙的眼神先是冰冷冷的看着底下的胤禟,然后依次的在八阿哥和佟国维的身上流转而过。 老八……佟家…… 究竟什么时候竟已走的这样近了。属于帝王的多疑,立刻就让康熙帝开始敏感了起来。 正所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说的就是现在的胤禟,他不仅没有告状成功,反而在百官面前被皇帝狠狠地削了一遍,可谓是丢尽了自己的颜面。 下朝之后,佟国维坐着轿子回到了府中,进了书房后开口便道:「去把孙少爷给我叫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舜安颜便推门走了进来。 「爷爷,您找我?」 佟国维看了自己孙子一眼,然后抡起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面颊上。 「小畜生,你好大的胆子!」 舜安颜自在家中好歹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何曾被人甩开巴掌,这突然其来的一下,瞬间就让他蒙了起来。 「爷,爷爷,我怎么了?」 第63章 「玲珑阁的方子是不是你泄露给的九阿哥的?」佟国维寒声问道。 这戳针见骨的一句话,立刻让舜安颜的脸上变了颜色。 「不, 不知道, 跟我没有关系。」 「没关系?」佟国维直视着舜安颜的双眼:「能接触到玲珑阁核心秘方的,除了昭烈公主这个背后的东家外, 就只有咱们佟家的人,你这段时间日日与九阿哥混在一处, 你说不是你泄出去的,还能有谁?」 舜安颜听了这话, 咬了咬牙, 竟是破罐破摔了。 「是!就是我把方子给九爷的又怎么样?」舜安颜耿着脖子, 大声道:「说起来,玲珑阁本就是咱们佟佳氏的产业, 这样的摇钱树凭什么给昭烈送去。」 「煳涂。」佟国维气的大骂道:「玲珑阁是孝懿仁皇后未出阁时,一手建立起来的。没错!初创之时, 少不得要用些佟家的人手可那毕竟是你姑母的私产, 是陪嫁。她去世了, 所留下来的一切东西自然都要归于唯一的女儿。玲珑阁跟咱们佟家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少给我惦记。」 舜安颜被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通, 直把他骂的是眼眶通红,羞臊的恨不得一头碰死过去。 「你以后不要跟九阿哥混了, 那是个毒心的,别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佟国维冷声道:「现在给我滚去祠堂跪着,三天三夜,不准吃饭!」 舜安颜一跺脚,捂着脸跑掉了。 佟国维坐在那里兀自起伏着胸口, 好半晌后,门口处悄无声息的进来一人。 他开口道:「阿玛,你跟个小辈生什么气,该仔细着自个的身子才是。」 但见此人,身量中等,长的也算是一表人才,只是眉宇间多少有些油滑之意,一看就是心思颇为灵敏之人。 他不是别人,正是佟国维的三子:隆科多。 「十几年的书都白读了,蠢的要死,不堪造就。」佟国维气的直骂。 隆科多却了笑了下:「父亲您一直看好八爷,这才放任阿舜与九阿哥走近,可您也知道,那孩子对六公主一直都有心结,他心思单纯,想来这一次也是被人利用了。」 佟国维心里何尝不知道知道这一点。 就见其生了一会儿气后,果然平静了下来。 「你一会儿亲自去趟公主府。」佟国维冷静地对着隆科多吩咐道:「去做两件事情。第一件是亲自对公主赔罪,别想着把舜安颜摘出来,实事求是的说。她身上毕竟留着一半佟家的血液不会纠着不放的。第二个,你把这册子给公主,她看了以后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隆科多接过东西,哎了一声,表示自己这就去办。 「再准备两车礼物。」佟国维说道:「一车给六公主送去,一车给四阿哥送去。」 这是怕昭烈万一不给隆科多面子,他也能通过胤禛,多少转圜一下。 知道隆科多来的时候,昭烈正在用午膳。 「给公主殿下请安。」 「舅舅来了,快请起。」 隆科多是她皇额娘的弟弟,昭烈叫声舅舅,那也是名正言顺的。 「谢殿下。」隆科多站了起来,脸上也露出笑盈盈的表情。 昭烈请了他上座,而后又让粉黛上了清茶过来。 「我记得舅舅很喜欢喝毛尖,这是府里的师傅用秘法炒出来的新毛尖,舅舅可以尝一尝。」 隆科多饮了一口后,立刻就到了声:好茶。 「公主的东西自然尽都是最好的。」贊了一嘴巴后,素来很是健谈的隆科多就开始与昭烈拉起了家常。 他这个人呢,出身好起点高,二十几岁的时候就是銮仪使,兼正蓝旗蒙古副都统。不过几年前因为下属犯错,他被牵连进去,所以被康熙帝这个姐夫给从都统的位置上撸了下来,如今虽然还保有个御前侍卫的职缺,但基本上等同于赋闲在家。 「对了,舅母身体怎么样,上次见她还是弘晖的百日宴,我看她脸色不大好似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第107页 「都是一些老毛病了,不要紧,多谢公主挂念。」 东拉西扯的半晌后,隆科多开始说起了正事。 「都是舜安颜一时煳涂,被人哄骗了过去,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回。」隆科多站起身,深深地对着昭烈一稽到底。 再怎么说也是也长辈,昭烈自然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罢了!我与佟家血脉相连,想来祖父和舅舅们定不会是故意为难。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隆科多听了这话脸上自然是露出了大喜的表情,而接下来,按照佟国维吩咐的那样,隆科多递了本厚实的册子过来。 「这帐册里记载着许多人的身契,有活的,也有死的。这些原来都是你额娘掌着的,可是后来你额娘进了宫,便不能似从前办出来走动,所以便把这册子留在了家里,好方便家里替她看着。如今你大了,嫁人了,搬出皇宫了,这册子便也到了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昭烈的目光在隆科多笑盈盈的脸上轻轻转悠了一圈:「既如此,那昭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应当的,应该的。」 一刻钟后,隆科多告辞离开。 昭烈则亲自把那册子锁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没想到居然是表少爷做这事。」粉黛显然有些愤愤不平:「他定然是见殿下屡次拒绝于他,求爱不成,反生怨恨。所以才伺机报復!」 「他原就是个蠢的,如今看上去却是越加不中用了。」昭烈倒是没什么怨恨或是幸灾乐祸的感觉,反而有些忧心忡忡。这么些年了,她也冷眼看清楚了,如今的佟家全靠着佟国维支撑,可他也是个土埋半截的老人了,若是去了对于佟家来讲无疑就是倒下了一根擎天之柱,由盛转衰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局面。 她自己虽然跟佟家不大亲近,但也并不想看着佟家不好。 正在昭烈兀自感嘆着的时候呢,外面有人来禀,说是奶娘抱着小阿哥来了。 昭烈闻言立即收拾好心绪,叫了声:传。 片刻之后,一身紫红色缎绸,露小胳膊腿的雪白糰子就到了昭烈的眼巴前。 如今的弘琛已经快满半岁了,他的长相集合了父母双方的优点。 脸型和五官什么的像昭烈,但一双细看之下有些发灰晶色的眼睛,却像极了他的蒙古父亲。 弘琛是个好静的孩子,特别的好伺候,只要不饿着他,憋着他,一天到头的基本上都不会哭一声,这让崔嬷嬷还有专门负责照顾他的两个奶娘,四个丫头,都觉得特别不可思议,用崔嬷嬷的话来说就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 「来,额娘抱抱!」昭烈高高兴兴地把孩子举到眼前,弘琛歪了下脑袋,特别萌地看着她。 「好琛儿,额娘告诉你一件事喜事,你听了准保高兴。」昭烈乐悠悠地说道:「你阿玛来信了,说他下个月要回京述职,嘻嘻……咱们全家又能团员喽!」 看着喜的眼角都要飞起来的母亲,弘琛阿哥特别淡定的打了个哈气,啊啊地叫了两声。 估摸着,这就算是应景了。 紫禁城.永和宫。 接到御驾前来的消息,德妃赶忙带着人在门口接驾。 「臣妾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康熙半扶起德妃,上下打量了两眼,笑着道:「许久不曾见你穿这样艷色的衣裳了,好看!」 德妃闻言脸上一红:「让陛下见笑了。都是完颜氏那个孩子,这件枣红色的如意五彩祥纹衣裳,是她特地亲手缝制的,臣妾不好违了她的一片孝心,这才穿上的。」 康熙闻言点了点头:「十四家的倒是孝顺。」 德妃随着康熙返回寝宫,这个时辰了,定是要用午膳的,所以很快地,丰盛的菜餚就被布了上来。 「朕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 「臣妾洗耳恭听。」 康熙便沉吟道:「咱们的几个孩子中,连最小的老十四都已经成亲,但柔嘉的终身却始终没有着落,眼看她年龄见长,这无论如何是不能再耽搁下了。」 此话正合德妃心意,是以她立即说道:「臣妾的心里何尝不为她着急,只不过……柔嘉的腿……」 自从救了康熙后,柔嘉的腿就落下了点残疾,倒不是说不能动态了,但就是走路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一坡一坡的,腿不敢使力气。 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是一个有残疾的公主,还真不是那么好嫁的。 「柔嘉救驾有功,朕自然不会亏待她。」康熙对着德妃道:「朕已决定将其赐婚于:理藩院士郎之子,富察.绍晖」。 德妃一听这话,心中顿生欣喜。 女儿不用外嫁蒙古,此乃第一喜。 额驸出身富察氏,虽不是最鼎盛的沙齐富察氏,但到底也是名门名嫡枝,此乃第二喜。 而且康熙还告诉她,这位富察.绍晖生的是温文尔雅,擅书画之道,是个非常有教养和才情的男子。 考虑到柔嘉颇为古怪的性情和如今已经残坏的腿脚,能够觅得这样的佳婿,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第64章 「我为皇阿玛废了一条腿,他就这样把我打发了?」当德妃满怀欣喜的告诉女儿这个消息时, 得到的却是一脸怨恨和冷漠的回应:「他阿玛才是一个礼部侍郎, 芝麻大小样的官位,也配做我的丈夫?」
第108页 【那朱旺扎布的家世到是雄厚, 你为什么不去嫁他?】德妃看着满脸不平之气的柔嘉,深深地吸了口气, 告诉自己要冷静。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她嫁出去。 「你好好听额娘说,富察氏是我朝大姓, 他这一枝的家底也十分丰厚, 更重要的是:额娘听说这位富察公子, 年少有为,长相佳, 才学佳,十几岁的时候就中了举, 而且极擅书画之道你不是曾经说过自己很喜欢纳兰性德吗?这位富察公子, 现在就被人传颂为小性德, 可见他的本事。」 柔嘉听了这话心中倒是一动。 对于一个穿越前, 文化程度平不高的学渣而言,她所认识的清朝人物, 可谓是及其有限,除了康熙和数字军团外,她能记住的无非就是写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纳兰性德,以及大名鼎鼎的辅朝宰相张廷玉这类如雷贯耳的人物。 至于其他的:那就一概不知了。 德妃太知道柔嘉是一个什么样的古怪性子了,见状, 她立刻说道:「不如这样,额娘想办法安排你们见上一面,若是你满意了就嫁,若是不满意,额娘再替你向皇上拒婚,你看好不好?」 柔嘉想了想,咬咬牙,却是答应了下来。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后,在德妃的有意的促使与安排下,七公主果然远远地看了眼那位富察公子。但见这位公子生的果然俊秀非常,且因为常年读书的原因,身上更是散发着一股书卷之气特别是一双眼睛,既温暖又清澈,总像是含着一股清泉,叫人见之便心生亲切之感。如果说柔嘉的初恋张廷玉是那种成熟大叔的类型,那么这位富察公子毫无疑问就是俊美而温和的小奶狗,在颜值上,的确无可挑剔。 于是一点都不出德妃所料的那般,自此以后,柔嘉再也没有提过拒婚的话来。 如此,这件事情便算是板上钉钉了。 昭烈听说康熙帝下旨给柔嘉赐婚的时候,还轻轻的吃了一惊。 待知道对方是那位颇有才名的富察公子时,更是挑了挑自己的眉头。 「这倒是一段不错的姻缘。」昭烈点点头。 对方的家世不算太高,但配个公主也不算辱没。 昭烈心里其实很清楚,若不是柔嘉因为救驾伤了自己腿脚的关系,她的婚事十之八九是逃不过远嫁蒙古的。 「如此,也算是一种福报了。」昭烈哼了一声后说道:「只盼着她收起自己那古怪的性子好好的与额驸过日子,否则得话……哼……有她鸡飞狗跳的时候!」 当然了,别人的事情再怎么样那也是别人的事情,听听也就算了,对于眼下的昭烈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策凌即将回京的这件事情。 算起来,应该已经启程了吧! 昭烈掰了掰自个白嫩的手指头,漂亮的脸蛋上不知不觉的就挂起了甜蜜的笑容。 时间就在这种欢喜的期盼中悄然而过,终于—— 在差不多是七月中旬紫禁城最为炎热的时候,策凌回京了。 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是进宫面见康熙皇帝。 既是君臣又是翁婿的二人,在养心殿里当真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特别是在快结束的时候,康熙特别高兴而又欣慰地说了句:「快回家去看看弘琛吧,自孩子出生后,你这个当阿玛的还没有见过吧!」 其实是见过的,毕竟他出生的时候,我就在床底下啊。 不过这种话是不能够说的,于是策凌立刻露出几分傻乎乎地笑容,挠着后脑勺道:「微臣看了公主的来信,说孩子白胖可爱,很是健康。」 康熙笑着一点头;「好了好了,看你这幅急不可耐的样子,快回家去吧!」 策凌闻言立刻单膝跪地:「是,那微臣就先告辞了。」 男人走了以后,康熙看着他刚刚呈上来的东西,脸上陷入到了沉思的状态中。 在漠北建一座用来中转的大城……这…… ********************************************************** 策凌是在黄昏左右的时候回到的公主府的。 已经在门口等了差不多整整一日的刘全立刻如同见了花朵的蜜蜂般瞬间扑上来。 「奴才给额驸请安。」噗通声跪在地上,刘全乐呵呵地说道:「您吉祥。」 「起来吧!」策凌下得马来,开口笑问道:「府中一切可好?」 「好好好,都好,就是公主殿下总是日日思念额驸,这不,知道你近些日子就要回京,殿下激动的连着好几宿都没睡好了!」 策凌听了这话如何不感到心花怒放。 于是迈着的脚步挪腾的也越发的快速了,几乎是嗖嗖嗖地,一路往里面跑去。 直径来到了寝殿,砰地声推开大门,冲进来的策凌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妻子,以及妻子旁边的扒着摇床站着的某娃娃。 「我回来了!」黑旋风似的裹进来,在昭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男人按在怀里,来了个炽热的法式深吻。 吻的公主殿下是魂儿飘飘,魄儿扬扬,一时间之间,竟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今夕何夕。 因为极度缺氧而被放开,然后兀自喘息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的昭烈好不容缓过神来,待她定睛一看,只见刚刚还对自己热情如火的男人此时已经是怀抱儿子,把那一片深情,迅速转移而去。 「大了,重了,也变样了!」特别着迷的看着怀里的小团团,策凌喃喃地说道:「果然是我的种!太他娘可爱了!」
第109页 你够了啊!就算是自恋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似乎是感觉到了亲娘的怨念,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人插着腋下举在半空中的姿势实在是感到不舒服,素来安静的弘琛难得的瘪起了小嘴巴,眼圈一红,竟是咿呀咿呀地哭了起来。 「看把孩子激动的。」策凌见状先是重重地亲了下儿子的小脸蛋,而后转过头得意洋洋地对着昭烈道:「这是见着我,喜极而泣了!」 本宫觉得并不是这样。 看着小娃娃,泪呦呦地,望过来的求救目光,昭烈公主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你看你一身灰尘的,别把我儿子给呛着了。」照料娇哼道:「快去更衣梳洗。」 策凌闻言哈哈一笑,又磨蹭了会儿后,方才很乖的照做去了。 在耳房里把自个从头到脚的打理一遍后,等策凌再回来的时候,寝殿里已经布好了丰盛的饭菜。 十二道菜,一道汤品,一道甜品。 几乎都是策凌爱吃的东西。 昭烈亲自给策凌倒了盏酒水。 「夫君,欢迎你回家。」琉璃的烛光下,女子笑的含羞带怯,然而眉宇间的那份风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 「别这样。」策凌正色道:「这么温柔的说话,太不像你了,我不习惯。」 听了此话的昭烈轻轻翻了个白眼,决定成全他—— 「死鬼,你还知道回来了!还以为你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呢!」 策凌闻言果然顺心顺气的大笑起来。 「要要要,我这辈子就算是舍掉所有,也要你们母子两个。」 「油嘴滑舌」 「实是非肺腑之言」 「甜言蜜语!」 「一片真情实意。」 全程在旁边伺候兼正大光明偷听的粉黛面上不显,内心里却开始了疯狂的吐槽:公主殿下,额驸大人,饭菜都已经上来一刻钟了,再不用就凉了,能不能先吃饭,打情骂俏什么的,可不可以稍后再来啊。当然对于一对小别胜新婚的夫妻而言,饭菜凉不凉什么的根本不重要。他们几乎光是看着彼此,就觉得腹中已是饱饱的了。 你侬我侬的一对令人牙酸的晚饭之后,接下来便是一家三口的亲子时间。 策凌盘腿坐在床榻上,弘琛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怀里,这个坏心眼的阿玛,试图低着头去咬他儿子的小胖脚丫,弄的本来很安静的弘琛渐渐的也开始变的烦躁起来。 「你再这么惹他,他该不喜欢你了!」昭烈警告地说道:「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噢,别看你儿子小,他可是很记仇哒!」 曾经就是因为单纯手欠的原因,昭烈看人家的小胖屁股,肉嘟嘟的实在是太过劲道q弹,于是无法忍耐心中的痒意,开始动手啪啪啪——弘琛当时倒是没哭,但是等再之后,昭烈就发现这孩子开始不理自己了,这种情况直直持续了好多天,最后才在她真诚的赔礼道歉以及一小碗软软的牛奶蛋羹下,昭烈才算是勉强得到了原谅。 「竟是这样。」听完妻子说了自己曾经的「悲惨」遭遇后,策凌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就听他用着高兴的语调,特别稀罕地说道:「瞧瞧这小倔脾气,真是像我,不愧是咱们草原上的孩子,哈哈哈……」 第65章 昭烈睁开眼睛,不出意外的, 外面的天色已是日上三竿。 她勉勉强强的支撑起娇躯, 然后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活像是被马车来回压了三遍, 可谓是哪哪都痛,特别是腰部, 简直集酸、麻,钝, 痛, 于一身, 辛苦的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大约是听见了床内的动静,很快地, 粉黛和锦婳就端了洗漱的工具进来服侍。 掀开软红色的水秀帐,她们看见了坐在被褥中的自家主子, 白皙的脸上双双就是一红。 这气味, 这满身的痕迹, 这失神的状态。 哎呀, 真是太令人羞臊了。 到底都是没嫁人的闺女,二人的脸上都火烧火燎的。 「主子, 您要不要直接沐浴?」粉黛小声地问道。 昭烈听见动静,这才迟钝的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把胸前的绣被往上拉了拉,尽量遮住那令人无限遐想的风景,声音嘶哑地说道:「不用, 我擦擦就好。」 大白天的弄什么沐浴,是个人都是知道怎么回事,公主殿下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程度。 在婢女的搀扶下,勉强的坐在了妆檯前,昭烈看着镜面中自己那副纵慾过渡而显得有些白青的脸蛋,使劲儿地抿了抿嘴巴。 都怨那个大坏蛋!!! 大坏蛋是在她醒来的半个多小时之后回来的,且回来的时候还抱着只小坏蛋,父子两个应该是已经在一起玩了许久,弘琛在他怀里已经一点生疏之感都没有了,但见其胖嘟嘟的小身子无限依赖似的靠在父亲的胸膛上,白白的小圆脸上也是一副舒服的不行的表情。 「干什么去了?」昭烈回过头,嗔了他们两父子一眼:「弄得一身的汗。」 「带着孩子在园子里熘达熘达,没事儿,小子皮实,晒晒太阳才更好。」 歪理邪说,昭烈哼了一下后,立即就让下人们端了解渴的酸梅汤上来。 这是给策凌喝的,至于孩子,则是可以喝一下现榨出来的果汁,崔嬷嬷说,喝这种东西对孩子的身体比较好。于是接下来的时间父子两个就一起咕嘟嘟咕嘟嘟地喝起了酸甜饮品,都露出一脸非常满族的表情。
第110页 「咱们下午的时候回郡王府一趟。」策凌哈了一声,放下了手中冰凉的汤罐子,对着昭烈说道:「许久未曾见到祖父,也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都挺好的。」昭烈笑着说道:「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祖父,而是巴鲁。我想趁着你今次回来,干脆把他的婚礼给办了吧!」 策凌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你上次来信说:已有了相中的人家。」 「是!」昭烈提及这个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气:「我本以为有咱们在后面撑着,不碍是京中的哪位闺秀,巴鲁也尽可提得。但没想到你弟弟的眼光十分不同寻常,文弱的不要,太过漂亮的不要,太有才学的不要,家世太好的也不要。我在京城里来来回回挑选许久,他都不满意。最后这个,还是他自己选出来的……」 就在那一日,她丈夫的弟弟期期艾艾的跑上了门,红着脸,吭哧半晌后,方才憨憨地表示:他偶然遇见了一位姑娘并对其一见钟情,请公主嫂嫂务必成全他,要是不成全他,他,他,他就宁愿单身一辈子。 「待我细细问过事情的经过后,你猜怎么着——」昭烈面无表情地看着策凌:「据说,那姑娘去街上买菜,不小心碰生了个偷,姑娘当下就追着那偷跑足足跑了三条街,最后一举将其擒下,并附赠一顿暴打。你弟弟就是被这姑娘暴打小偷的英姿给深深吸引了!」 昭烈说到这里简直就是无语凝噎。 这巴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欣赏眼光啊,为何会如此奇葩,当街打人,这怕不是个泼妇吧! 毕竟对于昭烈而言,她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指示别人动手,而不会亲自下场去撕。 「哈哈哈……」策凌听了这番话后却哈哈大笑起来,之后他又问了那姑娘的家世。 「父亲是个不入流的官吏。」昭烈解释道:「通俗点说,她家世代袭了个看守京畿武库的职缺,满姓是:他他拉氏」。 无论血统还是门户,其实都是非常低的。 策凌看着自己的妻子,半晌后,突然说了句:「有这样一个妯娌,怕是会让你丢脸了。」 昭烈闻言却是愣了一下,而后她抬起头,飞快地白了某人一眼。 「笑话,本宫乃圣上嫡出的固伦公主,无论谁给我做妯娌,身份都是低微。既然大家都低微了,那么一般低位,和非常低微,又有什么差别,最重要的——」昭烈哼了一声:「只要巴鲁自己喜欢就成。」 看着妻子那高高扬起的天鹅颈,看着她那嘟嘟噘起的小红唇,看着她那一脸言不由衷的傲娇表情,策凌觉得自己的心里瞬间变得那叫一个舒坦,舒坦的恨不得,在搂着她的小腰,使劲儿的吻住那张总能说出让自己无限欢喜话语的嘴巴。 似乎是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来临,前一秒很傲娇的跟只小母鸡似的昭烈,后一秒,就捂住了自己的细腰,并且还非常适时的发出了强弱不一的痛苦呻1吟声。 「好疼哦!」 策凌瞬间心领神会:「那我给你揉揉。」 昭烈不出声但态度声却显出了同意的意思。 于是接下来,寝殿里復又响起了女孩子咿咿呀呀地声音,一旁的弘琛淡定的看着正在做按摩运动的父母,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巴鲁的婚事进行的十分顺利,被请来的官媒一去提亲,几乎当场就被答应了下来。 废话!不答应的是傻子。 人家男方可是博尔济吉特的出身,哥哥是将军兼多罗郡王,嫂子更是了不得,圣上唯一的嫡公主,他自己又生的长手长脚,英武健壮,虽是黑了点,但那一身的腱子肉也加了许多分,更何况人家如今还领了御前侍卫的差事,有着兄嫂的附照,以后的前途也准宝错不了。 像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女方家哪还有不同意的,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的水到渠成了,只用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婚前的一切就基本全都都搞定了。 九月上旬的时候,新人便进府了。 策凌和昭烈代替男方的「父母」喝了他们的敬酒茶,一身华衣的公主殿下,还像模像样地说了句:「日后要珍惜彼此,和美度日。」巴鲁和他他拉.绥英闻言也是立刻应了下来。 昭烈看着这位已经成为她妯娌的女子,心里面多少有些知道,巴鲁为什么会对其一见钟情了。 这是个典型的北方姑娘,个子高挑【比昭烈高】,身段修长而健美,腰是腰,臀是臀,长相虽然只是中上,但五官的轮廓却非常的深邃立体,皮肤不是雪白而是呈一种健康的红润,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的健美,身上充满了极接地气的活力。 巴鲁和新人的家,并没有选择别府另居,而是就留在了郡王府。 毕竟策凌常年不在家,昭烈又总是居于公主府,家里还有个老头需要照顾,这不,绥英一嫁过来,基本上立刻就能当家做主。 弟弟成了婚,策凌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自是非常高兴。 这从他白日是直着过来的,往上却是横在马车上被拉回去的就能看的出来。 「真是!喝那么多。」让男人的大脑袋侧躺在自己的大腿上,昭烈公主一边用帕子轻轻地为其擦额,一边嘟囔道:「浑身的酒气味,一会儿绝不让你上床!」 不过事情的发展显然不会如昭烈的意愿,人家回到寝殿后,连澡都不洗,衣服都不脱,就一个打滚的翻身上床,并且还用着几乎是杂技般的速度把自己钻到了绣被底下。
第111页 我誓死不出来的意思,表现的那也是相当明确了。 昭烈见状哼了一声后,直接去耳房沐浴,洗好后又跑去偏殿,今天晚上她要和儿子一块睡。 于是,迷迷煳煳睡到半夜的策凌睁开眼睛,他坐起身,考虑了片刻后,掀被跑了出去,等一刻钟他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就抱连人带被子的抱了两个回来,扔床上,一左一右的搂着,没一会儿,唿噜噜的声音就又欢快地响了起来。 「简直就是土匪!」全程见证了的粉黛当即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驸马他,怎么能用咯吱窝就把高贵的公主殿下给夹回来了呢? 这简直就是太失礼了,一定要被严惩! 锦婳眯着眼睛温柔的笑了一下:「傻瓜!这才说明公主和额驸的感情好嘞,夫妻之间不就应该有这种甜蜜热乎劲儿嘛!」 要她自己说公主殿下真的是非常精明了。刚嫁过来的时候,内务府可是指派了七八个所谓的礼仪嬷嬷下来,结果怎么样?不过是一小段的时间就被公主以各种理由打发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如今府里各个要紧的位置都是从前的心腹。那些讨人厌的嬷嬷没了,插在公主与驸马之间的碍事之人也就没了,小两口门一关,这日子还不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啊。 第66章 「启禀公主,额驸。外面有二人自称:叶克俭和叶明远, 二人拿着额驸的帖子, 欲要求见。」 刘全进来禀告的时候,屋子里的一家三口正玩的热闹。 听见话语的策凌把儿子从自己的脖颈上拿了下来, 略思考了一下后,方才用着原来是他们的语气说道:「让他们进来, 在花厅相见。」 「是!」刘全躬着身退了下去。 「谁啊?」一旁接过孩子的昭烈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策凌便与她解释道:原来这二人竟是他在回来的路上偶然救起的人。 「他二人不过是流浪的相士,也不知怎么地, 竟落到了土匪窝里, 正好我返京的路上, 那些个土匪不长眼睛的要来抢劫我,那我也就只好顺路反抢了一把!」男人摊了摊自己的双手, 颇为无奈地如此说道。 我信你才怪!公主殿下在内心里狠狠地吐槽了这么一句。 「相士?就是给人算命的?」昭烈颇为感兴趣地问道。 策凌表示,他把这两个人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时候, 其中一个受了很严重的外伤, 后来跟着他们的马车, 一路回到了京城, 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的原则,策凌又让人给他们暂时安排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那个受伤之人想必是康愈,所以来感谢或是告辞的。 「不过都是些江湖骗术罢了。」策凌用着不以为然地口吻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勿要相信。」 昭烈挑挑眉,轻轻地哼了一声。 如此, 策凌暂时离开这里,往花厅而去,昭烈则是吩咐粉黛,让她去门口看看,本来说好过来串门的乌拉那拉氏怎么还没过来。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且先说策凌这里。 当他普一跨进花厅的时候,就看见那两个穿着布衣,梳着道髻,一年老,一年中的,男子纷纷站起了身。 「草民见过大人。」二人行礼。 「老人家这是大好了。」策凌点点头。 「还要多谢大人。」但见那头髮,鬍鬚,皆都斑白的老者对着策凌深深稽了下首:「救命之恩,实是无为为报,请受草民一拜。」策凌也不缺这一拜,见状连忙亲自上前搀扶,双方很是客套了一番。 叶克俭和叶明远二人虽都性叶但却不是父子而是师徒的关系。 他两个今日来,就是特地亲口感谢策凌来的,并且听他们的意思,两个人从公主府离开后就会直接返回家乡去。 「这是一只沉香符,有驱赶蚊虫,纳凉静心的作用。贫道听说,贵府还有一位小阿哥,夏日苦闷,大人可将此符悬挂于阿哥的床前,如此可保小儿夜间安然入睡。」 策凌听了这话,双眼悄悄一亮。 正所谓恭敬不如从命,他非常高兴并且自然的接过了那只所谓的沉香符。 「如此,那便多谢道长了!」 「无量天尊,这都是应该的。」 在花厅中喝了一盏茶后,那师徒二人就告辞离开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刘全领进来的,走的时候,自然也是刘全领着往外走。 「这公主府,当真是既奢华又气派!」一路上,叶明远的眼珠子就没有停过,他到处看着脸上满满的都是羡慕欢喜之色。 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住的上这样的房子,那便算是死也值得了。 身为师傅的叶克俭听见徒儿的这一番话后,心里却是摇了摇头,为这些红尘外物所迷,可见还是道心不坚。难怪他的本事,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就在师徒二人转过一廊角之时,突然地,前方领路的刘全微微停下了身子,并且用一种非常热情的话语,对着迎面走过来的母子道:「奴才给四福晋请安,给弘晖阿哥请安。」 那妆容端庄,衣着素雅的女子叫了声起。 叶克俭师徒心里知道这不定是哪家的贵人,是以远远地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短暂的停顿后,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很快地就带着弘晖继续向前走去,而就在他们即将路过叶克俭师徒时,突然地,叶克俭发出了一声充满惊诧地声音。只见他下意识的一把拽住弘晖的胳膊,直视着他的面孔,苍老的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之色:「不可能,绝不可能!」
第112页 「大胆,你这是做什么。」 「还不放开阿哥。」 对于耳边的那些个嘈杂之声,一律当做没有看见,叶克俭只死命的看着弘晖。 在他的眼中,弘晖的面相可谓是生平所见,最为奇特的一个了。 明明是一副山根断绝的早夭之相,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活着的,但是这孩子如今不但活的好好的,且面相上也有了极端的变化,从苦相变成了极贵之相,这种事情,对于一辈子都在研究命数的叶克俭而言,实在是太过震撼与不可思议了。 从刘全的嘴巴里知道了叶克俭二人是干什么的后,乌拉那拉氏谨慎地看着他们两个,开口问道:「什么不可能?」 叶克俭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弘晖,半晌后,嘴上答道:「你本是无命之人,如今却逆天改命,虽得了寿数富贵,但在其他方面怕是要残缺的!」 「什么残缺?」乌拉那拉氏紧张地问道。 一旁始终看着的刘全,这个时候却突然上前一步,开口劝说道:「福晋,江湖术士的话怎能相信,这两个不定是哪里来的骗子您千万不要当真。」 叶克检却突然对着乌拉那拉氏说了句:「你这孩子日后在姻缘和子嗣上定是极难的!」 乌拉那拉氏骤然一惊。 然而,那叶克俭却不肯再说其他,只再深深地看了眼弘晖后,就带着徒弟飞快的消失了,徒留下震惊和尴尬中的乌拉那拉氏母子立在那里,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师傅,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马车上,叶明远疑惑地问道。 靠着车壁坐着的老头却摇摇头,答非所问地对着徒弟道:「我之寿数便在这一两年之间。如今归乡,算是落叶归根。唯独对你放心不下。你要答应为师,此生绝不再踏进京城一步。」 他已筹算过了,这京城与徒弟,命中相煞,如不避开定会有不好的结果。 叶明远看着一脸严肃的师傅,自不会在这种时候拒绝,只能很违心的答应下来。 如此,马车渐渐远去,叶克检师徒也很快地就消失在了京城之中。 「他真的是这样说弘晖的?」当知道事情的始末后,昭烈也是颇为惊讶的反问道。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她的脸上不大好,看起来非常担忧的样子。 「那两个人不过是策凌在回京的路上偶然救起的江湖相士,有没有真本事还是两说,我看四嫂你还是不要往心里去的为好。」昭烈想了想对着乌拉那拉氏道:「若真的有那么不放心,四嫂可以寻一些其他的高人来问一问,本宫听说大觉寺主持的解签就非常的准。」同样都是当了母亲后,昭烈已经能够理解乌拉那拉氏了,若今日被莫名其妙说了一顿的是她自己,乌拉那拉氏恐怕一个字都不会往心里面去,但要说的是弘晖,哪怕仅仅是一个不好的字眼,都会担忧的不行。 「唯有如此了。」乌拉那拉氏对着昭烈说道:「此事,还请妹妹不要告诉四爷知晓。」 昭烈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这边的两位母亲在忧心忡忡地私谈,那边的弘晖却与弘琛玩的正高兴。 天气炎热,策凌便叫人箍了只可以给婴儿凫水的木桶出来,此时已经被脱的光熘熘的弘琛正半个身子在水里,半个身在在空中的上下沉浮着。他大约是有些害怕的关系,小胖胳膊死死的圈着表哥的脖子,一副我就是不撒手的样子。 弘晖瞧他这幅小可怜的样子,简直是萌到不行,心中的怜爱之情顿时如同沸水泡泡般,噗噗噗噗地不停冒起。 「没事儿的,水浅。哥哥握着你的手,你站到里面去哈……」 弘琛啊啊了两下,看起来还是不大同意的样子。 因为无论如何都做不通他的工作,最后还是策凌这个当爹的出手,直接把他给摔了进去,小胖屁股噗通下的就坐到了木桶底。 嗯,水是够浅的,堪堪只到了他的胸口,绝对淹不死人。 之后,策凌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只丑丑的橡皮鸭子,有了这么两个东西吸引孩子的注意力,弘琛看起来果然没有那么怕了。 「草原的孩子多半都不擅水性。」策凌转过头对着弘晖感嘆般地说道:「这一点,也是随了我。」 弘晖:「………」 非常礼貌的,你说是就是吧! 愉快的凫水时间结束后,弘晖颇为不捨得与母亲返回家中。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心中最喜欢的「小动物」已经由小漂亮变成了可爱的弟弟。每次来,都是一副捨不得走的模样。 「他们两个到是投缘,我看弘晖待弘琛,倒比对自己的亲弟弟还要好。」就连策凌也是这么对妻子感嘆的。 第67章 这一日,策凌要去三爷府赴宴。 没错, 就是那个在敏妃丧百日时剃头, 被康熙从郡王的位置上直接给撸下来的胤祉。 他最近在朝中风头颇盛,很有几分春风得意的味道。 当然了, 这也是有缘由的。 其一,是因为胤祉的老师同时也是他心腹的陈梦雷, 由其主编的《古今图书集成》歷经五年终于修撰完毕,胤祉素来喜文, 在修书的过程中也是出过大力的, 康熙为此对他进行了口头褒奖。 其二, 则是因为,自打四阿哥胤禛因为江南盐税之事与太子彻底闹僵了后, 胤祉便开始向太子靠拢,如今基本已经完全取代了胤禛在太子身边的地位, 有储君给其撑腰, 底气自然又大了不少。
第113页 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 如何能不让胤祉得意?而今天, 恰好又是他成功復位诚郡王的日子自然是要大宴宾客,以示庆祝了。 公主府这边也接到了帖子, 作为男主人兼皇家女婿的策凌,实在是不好不去参加。 「少喝一点酒。」就像是所有平凡的妻子,嘱咐即将赴酒宴的丈夫那般,即使明知道自己说的大都可能都是废话,可还是忍不住一再嘱咐道:「我的那些兄弟们, 一个个的心眼多的像蜂窝,你与他们说话,定要万般小心,不然的话指不定就把你带到哪条沟里去了。」 策凌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可不是!像咱们两口子这样的老实人,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策凌带着长随出了公主府,不过他并没有直接上马车,而是徒步走到了不远处的四贝勒府没错!他已与胤禛约好,二人会一起赴宴。十几分钟之后,贝勒府的朱门果然大开,胤禛与一位男子从中踱步而出。 四阿哥胤禛且不用多说,那身后的男子却让策凌暗自喝了一声:好相貌! 但见此人着一身藏蓝色直裰长衫,腰间绑着根黑色泛银纹的宽腰带,生的是仪表堂堂,相貌非凡,若男子之颜色也能打得分数,那么此人定是要超出九十分以上的,无论是胤禛还是策凌自己站在其身边,都情不自禁的生出,古人所说的龙章凤姿,应当就是如此之感。 「给你二人介绍一下。」胤禛走上前来,今日的四爷看上去心情极好,连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笑着的:「这位是六额驸,多罗郡王策凌。这位是翰林院检讨庶吉士——年羹尧。」 介绍完毕后,无论是策凌还是年羹尧立刻拱手,这个表示:幸会幸会。那个表示久仰久仰。场面当真是和气非常。 胤禛见状便一手扯过他二人的一只胳膊,笑着说道:「走走走,有什么话咱们车上说。」 于是三人同上了一辆马车,而一路下来后,策凌对年羹尧也有了一顶定的了解。 毫无疑问,这位年翰林,是位极有才学之人,而更难得的是,他对战事也有一定的了解,对于策凌曾经击败敌军的事情也格外的感兴趣,发表出来的见解往往也能够切中要害,总而言之这是块难得的璞玉,的的确确的人才。 策凌心想:只是这人才,不知是荀彧型,还是杨修型。 这一路上三人可谓是相谈甚欢,等下了马车时候,策凌和年羹尧已经到了可以相互称字的地步了。 策凌去诚郡王赴宴,直到天色大黑方才回返。 昭烈凑上前去轻嗅了一下,嗯,虽然有酒味,但的确还没有到喝多的地步。 策凌洗漱完毕后与昭烈说起了今日认识年羹尧的事情。 「你是没有看到,四爷待他有多么的热情。」策凌啧啧两声,特别感慨地说道:「简直就是拿他当朋友和知己来看待了,那样冷静和自持的人真是想不到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昭烈听着丈夫的话语,然后越听越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啊! 什么叫亲热的唤其亮工。 什么叫看着他的视线仿若放着光。 什么亲自把醉酒的他送回府邸。 还有什么秉烛夜谈,同榻而眠。 「你说的那人可成亲了?」照例一脸紧张的抓住丈夫的胳膊,小声问道:「有妻小子嗣吗?」 策凌有点不太明白小娇妻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可还是用着理所应当的语气道:「自然是有的,不过听说夫人和孩子尚在老家四川,并没有跟来京城。」 昭烈闻言立刻轻吁一口气,喃喃道:有就好,有就好。 「你这是怎么了?」从根子上就是直男的策凌,就算是再怎么聪明都猜不到此刻他妻子的脑袋瓜里究竟转悠着什么大逆不道的念头。 昭烈抿着嘴巴极心虚的笑了一下:「没什么,别问。」 策凌挑了下眉头,不问就不问,反正等下还有正事要做,把软软的小娇妻一把推平,策凌翻身而上,在对方的嘤咛声中,果然认认真真的干起了正事。 此刻的策凌与昭烈在没羞没臊的过着夫妻生活,而对于孤身在京的年羹尧来说,这个晚上却是在伏案写信中度过的。 「把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回四川。」第二天天一亮,年羹尧就唤来自己的长随,开口吩咐道。 随从接过信封,自然领命而去。 再之后,年羹尧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又按部就班的读了半个时辰的书后,方才起身往翰林院上值去了。 大约半个月后,远在四川年府已经致仕了的年遐龄,就收到了次子的这两封信。 一一看过之后,年遐龄嘆了一口气,而后对着老妻道:「亮工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妻子胡氏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为难的神采,她低声说道:「月儿今年方才十岁,又素来是个羸弱的,与其让她去攀那个高枝儿,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殷实人家,离着娘家近些,咱们也能照顾的到。」 年遐龄摇了摇头:「此事尚需几年时间,容后再议吧,只是对月儿的教养,你要上起心来,该请师傅的请师傅,该请礼仪嬷嬷的就请礼仪嬷嬷咱们要先准备着,不能临时抱佛脚。」 胡氏闻言点了点头:认真的应了下来。 ******************************* 京城不像漠北,总是有没完没了的应酬,策凌现在忙的简直起飞,常常一整个白天都不见人影,昭烈见状心里便觉不爽,于是便打定主意,要带着丈夫和儿子去涵芷园小住一段时间,而在离开之前,她把这件事情递给了康熙,当然请安的摺子上是这么说的:最近天气格外闷热,涵芷园却依山傍水十分凉爽,儿臣和额驸恭请皇阿玛去涵芷园小住时日,以尽孝心。
第114页 摺子递上去了后,昭烈本是没打算能有什么回函的,她也就是告诉康熙一声自己要暂离京城罢了。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摺子递上去的第二天就有了回信,康熙帝批示:对于你们的孝心朕十分欣慰,好吧,朕同意了。 同意了!!!! 换句话说,涵芷园将要承担接驾的重任。 「啊啊啊,麻烦死了。」一头扎进丈夫的怀里,昭烈后悔的嗷嗷直叫,耍赖道:「我不管都交给你啊,我什么都不会。」 相比于妻子的烦躁,这个时候的策凌就显得可靠多了,他当即就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有我在。 于是,昭烈当真就什么都没有管。 只是指挥着府里的下人们收拾好行李,并且还去隔壁,把弘晖给拎了过来。 「可我还要去上书房读书啊!」弘晖的脸上露出犹豫地神色。 「书在那里都能读。」昭烈笑着对弘晖说道:「你以前不是很想去涵芷园玩玩吗,这次难得有这个机会,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弘晖知道自己拗不过昭烈,踟躇了一下后,也就答应了。 不过他还是问了句:「弘琛也会去吗?」 昭烈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当然。」 于是,弘晖就笑了一下,看起来挺开心的样子。 皇上即将驾临固伦公主庄园的事情很快地就传了出去,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特殊的荣宠,昭示着公主殿下那十几年连绵不衰的圣宠,还将一直的持续下去。 对于昭烈一家人来说,这是保护,也是荣耀。 策凌是一个很有本事的男人,说了交给他,那便是完全不用操心,怎么接驾,怎么安排随行的人员,园子里怎么安保,俱都弄的明明白白妥妥帖贴,完全不用昭烈操一点的心,她只需要在启程那日,带着两个孩子,坐上既豪华又宣软的大马车,用着外出旅游放风的心情一路往涵芷园而去就可以了。 这一次的主殿自然是康熙来住。 策凌一家则依旧住在春风殿那边。 「皇阿玛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儿臣服侍着皇阿玛好好的在园子里面逛一逛,看看究竟是儿臣的涵芷园漂亮还是您的畅春园漂亮!」昭烈挽着康熙的手臂,撒娇样地如此说道。 康熙帝闻言果然龙颜大展,哈哈笑着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够听到。 第68章 昭烈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的就见到那位年羹尧年大人,而且他并不是跟着胤禛来涵芷园的, 正相反, 人家是作为康熙皇帝的随行人员一块过来,昭烈的确没有想到一个区区的翰林院检讨竟会如此得康熙帝的圣心。 于是她趁着私下无人的时候, 悄悄的问过康熙。 「皇阿玛,您为何会对年羹尧另眼相看。」昭烈疑惑地问道:「莫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康熙闻立刻就喷笑出声, 在女儿的面前,他也并没有做什么掩饰, 而是直言道:「嗯, 认真说起来也有些这个原因吧~」 昭烈就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一副原来真的是这样啊的样子。 「傻姑娘!」康熙抬起头弹了下昭烈的小脑门:「年羹尧才学出众,实为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之才」 昭烈却依旧用着不大相信的眼神瞄着他:「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当年张廷玉张大人, 李光地李大人,无论哪个才学都远胜于他, 我也没看皇阿玛这么欣赏过。」笑话, 这年头, 没有才华的人, 能混到皇帝的身边吗? 那翰林院里头一二百人呢,各个都是饱读诗书, 怎么他们就得不到年羹尧的待遇嘞! 「说嘛!」昭烈扯着康熙帝的胳膊摇啊摇的,摇的皇帝的脑壳都开始痛了。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康熙帝方才用着一丝追忆的口吻,对着昭烈道:「很多时候,朕看着年羹尧, 就像是在看着当年的容若。」 纳兰容若?那位赫赫有名的大才子。 「儿臣听闻,纳兰大人曾经是满清第一美男子。」昭烈立刻八卦地问道:「他真的长得那样好看吗?」 康熙非常确定的一点头:「芝兰玉树,恍若天人也。」 我的娘啊,能被一国的皇帝如此点评的男人,可见那相貌当真是好看极了! 昭烈真是恨自己不能早生二三十年,好亲眼看一看,那位纳兰公子的无限风采。 「况且你可知道,年羹尧除了长的像容若外,他与容若还有另外一层关系。」康熙对着昭烈解谜道:「年羹尧的妻子是容若的女儿。」 昭烈闻言一愣:「不会吧,纳兰家的几位小姐,我都知道的,没听说有她这一号啊!」 「是一个并没有被记到族谱里的孩子,不过确实是容若的女儿。」康熙如此说道。 看着老父亲一脸感慨的神色,昭烈不禁想到:难怪这年羹尧爬的这样快,原来竟是纳兰家的女婿。 「皇阿玛如此追忆容若大人,想必他定然是您的友人了?」 康熙帝闻言却笑了一下,心想:傻孩子,做皇帝的哪有什么朋友。 「算是吧!容若是个难得不为朕之身份而改变自己态度之人。」这种清冷的性子,打骨子里就没什么上下尊卑的概念,这点倒是与后来的孝懿仁皇有几分相似之处,而对于康熙来说,他大概就是比较吃这种路数的人。 从康熙那里前脚套出了「秘密」,昭烈后脚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策凌。
第115页 床榻之间,夫妻两个说起了私房话。 昭烈躺在丈夫的怀里,一边把玩着他的发尾,一边嘆息般地说道:「我原以为是年羹尧那个小妖精主动巴结的四哥,可是今日才发现,事实正好相反,哎呀,这可真是让人不爽快。」 对于现在的年羹尧来说,既有康熙的赏识和关照,又有纳兰家做靠山,在仕途上就已经算是顶级的标配了,他根本就不需要特地去讨好胤禛,正相反,几乎所有的阿哥都会非常乐意,并且争先恐后的去拉拢他。 小妖精是什么鬼! 策凌笑了一下:「怎么,心疼四爷了?」 「那倒不是。」昭烈拧了下身子,嘟嘟囔囔地说道:「我就是见不惯四哥那种故意迎奉的样子。」自从到大,除了在昭烈面前,四阿哥在哪走的都是冷淡路线,这到了年羹尧这里,却勐然变了态度,昭烈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四爷也有许多不易之处。」策凌低声耳语道:「他纵有一番雄心大志,但也需要助力帮扶,你要多理解他。」 「我怎会不知。」昭烈对着策凌道:「只盼着四哥真的能够得偿所愿,要不然,等到十几年后,无论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您老婆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到时候不要说荣华富贵了,就是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了。 「别担心,到时候若是实在不行,我就带着你和孩子们跑到漠北去,咱们好好藏起来,保证谁也找不到。」策凌信誓旦旦的,一脸老子连后路都准备好了的样子。 昭烈:「………」粉面一抽,她的额驸还真是深谋远虑嘞! 涵芷园的生活无疑是悠闲而又自在的。 康熙每天上午会抽出一两个时辰来处理政事,之后其余的时间,就由昭烈陪着,在园子里面到处游玩着。 毕竟这里占地千顷,就算连着逛半个月,都不会看到重复的景致。 而在这闲玩的时间里,康熙帝对弘琛的喜爱之情开始迅速攀升起来。 无他,实是因为弘琛长的太过可爱与讨喜。 瞧那圆嘟嘟的粉白小脸蛋,瞧那水灵灵的可爱大眼睛,还有那偶尔做出来的,你们怎么都那么讨厌的烦躁表情,都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不住去逗弄他。用康熙的话来说就是,朕这么多的儿子和孙子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有弘琛这样有意思的娃娃。 「来,弘琛。吃瓣皇玛法给你剥的橘子。」康熙笑呵呵的把橘瓣儿递给了弘琛。 然而幼小的弘琛却完全没有接过来的意思,而是用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康熙。后者见状飒然一笑:「这回是甜的,皇玛法没有骗你,不信的话,皇玛法先替你尝一个&嗯,真是好吃!」 看着康熙一脸笑容的咽下口中的东西,盘着小胖腿坐在那里的弘琛微微抿了抿自己粉嫩的小嘴巴。 然后等康熙再餵他的时候,这一次,他竟肯吃了。 不过等到能够让人酸掉眼泪的味道在口腔里面爆发出来的时候,弘琛,他,他哇地一下,就吐了出来。 包子似的小脸拧成了十八个褶,可怜的孩子终是没有忍住,委屈的大哭了起来。 「哈哈哈哈……」成功弄哭了孙儿的康熙,笑的是前仰后合。 最后还是一旁的弘晖看不下去了,赶紧走过来从床榻上抱起了弘琛,并快速地望他的嘴巴里投了一点小小的枫糖片。 「皇玛法您就别再逗弘琛了,他还是个小宝宝呢!」 看着眼前大孩子抱着小孩子,特别是那个小孩子,还一脸泪花的样子,康熙心里不由一乐觉得眼前这画面,当真是甚是有趣。 「好好好,朕不逗他了,弘琛你过来,让玛法抱抱。」 然后小弘琛就乖乖的扑倒皇帝的怀抱里,任他摸摸蹭蹭?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我们弘琛可是个有志气的孩子。 事实是:小傢伙直接把脸蛋埋在了表哥的胸膛上,一副,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的模样。 康熙见他人不大,却如此记仇,更是可乐,一时之间又是顿不止的大笑。 胤禛和策凌隔着老远就听见了这笑声。 两人双双对视一眼,胤禛说道:「定然是琛儿又做了什么让皇阿玛发笑的事情。」 说起弘琛。胤禛的双眼里也划过一丝笑意,那的确是个非常让人喜爱的孩子。 「哥,哥哥……」不想,胤禛话音刚落,那屋子里面竟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唿唤之声。 策凌的脸色当时就不对劲儿了。 他在梁九功惊愕的视线下,连通传都没有,蹭地一下就窜了进去,然后就看见了趴在弘晖怀里,着急的直叫哥哥的某崽崽。 「琛儿,你会说话了?」 弘琛抬起肉嘟嘟的小脸蛋看了一眼父亲,然后接着叫唤道:「哥哥,轴……」【哥哥,走。】 急切的想要远离康熙之心,简直是昭然若揭。 此时此刻,策凌的心情是特别激动的,毕竟这是儿子第一次清楚的开口唤人,不过在激动之中多少也带着一丝丝的郁闷,因为儿子第一次叫唤的既不是阿妈也不是额娘,而是哥哥。 这简直太让人感到悲伤了,若是昭昭知道了,定然也会很失望的。 此时此刻,这屋子里面最感到高兴的就属弘晖了,怀里的小朋友叫一声哥哥,他就开口应一声,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第116页 一旁的康熙见状不由扶额大笑道:「看来你这个做父亲的是比不上人家做哥哥的喽!」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昭烈,女儿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比起他自己,更喜欢老四一些。 弘琛如今这样,肯定也是随了他娘嘞。 果然,当昭烈得知弘琛会开口叫人的时候,那叫一个高兴。毕竟她从孩子极小的时候起就每天不厌其烦的在其耳边,教额娘额娘之类的词语了。 「来,琛儿,叫额娘!」昭烈信心十足地如此说道。 小孩子淡定的望了她一眼,不做声。 「琛儿,叫额娘啊!」 弘琛淡定的转过小身子,背对昭烈,一副你好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亚子。 昭烈:…… 这绝对是皮痒痒了啊! 第69章 康熙在涵芷园这边一直住到了夏天的尾巴,方才带着全副放松的身心返回了紫禁城。 昭烈和策凌则是稍微多留了一段时间处理了园中事物。待到十月末的时候, 方才回返。 马车上, 策凌带着笑意地问妻子:「可是赚了不少?」 昭烈笑了一下:「与做生意自然是没的比。不过是赚些平日的花销罢了。」 两万两白银——就是涵芷园今年的出息。 「下个月便是太后寿辰。我想着,便把庄内出产的, 碧梗米,胭脂米, 紫薯米,珍珠米和黑糯米, 装裱成盒, 当做礼物献给太后。」昭烈一脸本宫真是机灵的样子:「大米最是养人, 太后年纪大了,正好可以熬粥喝。」 既能体现心意又不需要花什么大价钱, 真是很值了! 这样的心思便是连策凌听了,都点了下头, 道了一声:「好主意!」 时间就在说说笑笑中飞快地走过, 在天黑之前, 他们方才平安抵达公主府。 昭烈率先下了马车, 策凌抱着孩子跟在了后头。 公主府门户大开,迎接着主人的回归。 「奴才给额驸, 公主,道喜了。」突然地,刘全乐颠颠的跑了过来。 昭烈和策凌对视一眼,后者问道:「喜从何来?」 「前两日,郡王府那边传来消息, 说是二少夫人有孕了。」 绥英怀孕了!!! 「这,这么快吗?」昭烈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算起来这成亲也才三个多月吧,效率要不要这么高啊! 「快什么!很正常啊!」策凌露出一副喜悦中夹杂着自豪的表情:「别忘了,当初咱们两个也是刚一成亲,就有了琛儿嘞!」 一副俺们家效率就是这么高,基因就是这么好,只要一发射,百分百就中奖的骄傲表情。 昭烈看着如此嘚瑟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是啊,所以你那羊肠套就继续带着吧!」 策凌:「………」(°°) 不好,赶紧转移话题。 「哈哈哈哈,总而言之,这是好事情,嗯,休息一夜,咱们明儿回家看看。」 旅途奔波,这个晚上夫妻两个用了晚膳也洗漱了之后,便早早的上床休息了,第二天的时候,他们果然回了一趟郡王府,既是看望绥英,当然更重要的是给老爷子请个安。 「祖父说,想要把金姨娘抬成正室。」饭桌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巴鲁是这么跟策凌说的:「哥,你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办呢?」 小伙子用着憨厚的眼神望着自家的兄长,全然一片信任交託之情。 他老婆绥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谨慎的咀嚼着嘴中的饭菜。 「金姨娘?」但见听得此话的策凌,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用着一种莫测的眼神淡淡地看着老头:「就是那个扬州出身的歌姬,去年被祖父赎回来的女人?」 别看策凌常年不在家,但这家里的一举一动,显然瞒不过其法眼。 老头被这样一质问,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打憷的神情,他真的是打心眼里害怕自己的这个孙子呀! 「我,我,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老头额间冒汗,颤颤巍巍地表示,他也就是想一想,然后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要说多坚定,多真心,那肯定是百分之百没有的! 策凌不问都知道,定然是床榻之间,老头被漂亮女人的甜言蜜语给笼络住了,煳里煳涂的就许下了种种诺言。 「祖父。」策凌淡淡地看着老头,淡淡地说道:「孙儿对您很失望。」 老头骤然就是一个哆嗦。 「一会吃完饭,去书房,咱们两个好好谈谈。」 于是肉眼可见的,老头哆嗦的更加厉害了。 全程围观的昭烈微微挑了下纤眉,觉得这场面当真是有趣极了。 果然,午饭刚一结束。耸眉搭肩的祖父大人就被策凌「拎」去了书房。 这一去就是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在这期间,好奇心极盛的公主殿下居然还偷偷的跑过去听了一次墙角。 书房里面先是安安静静的,然后不知怎地,突然就传出一声惨叫。 只听老头用着及其悲惨的声音高唿道:「不要这样!阿凌,求求你,不要怎么对祖父。」 「玛法,不要叫了,您当是明白就算您此时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策凌用着及其冷酷地声音如此说道。 再然后,房间里就传出了,老人家哀哀切切的啼哭声。 那声音十分的哀伤,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第117页 昭烈更是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简直是好奇的不得了,若不是还有一丝丝理智,她当真是要冲进去,好好看看这策凌究竟对人老头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祖父,你可以开始了!」 「呜呜……呜呜呜……你这个不孝的………呜呜呜……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里头,竟然开始背起经书了。 哎呦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黄昏的时候,书房的大门才被重新打开,脚步虚浮的老爷子,步履颤颤地被策凌扶了出来。 他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皮外伤,就是精神上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蔫蔫的,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 昭烈看看他,又看了看自家丈夫。 谨慎的抿了抿自己的嘴巴。 回程的马车上—— 「你是你不是想问,我对祖父都做了什么?」策凌问道。 「你怎么知道!」昭烈特别虚伪的露出一脸,哇塞,您简直就是算无遗策,一猜就准啊! 我怎么知道的?你都盯了我一路了,脸上就差没刻上「好奇」这两个字了。 不过策凌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而是沉吟片刻后,直接说道:「祖父他有一个毛病,想必你也看出来……」 昭烈立刻心知肚明的点点头。 老头挺好色的,喜欢年轻的小姑娘。 不过这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你看那安亲王府的老王爷,都快八十的人了,前阵子不照样纳了一房美妾。 「他若是安安心心的娶一房本分的妻室,我和巴鲁定然不会阻止,但偏偏他爱的那是那些个不入流的货色……且这毛病总也改不了,时不时的就要犯一回,于是渐渐地,我也就想出个法子对付他。」策凌对着妻子道:「我请了京城里,最擅人物画的大师,画了几幅画。每当他犯病的时候,就把那画轮番挂出来,再让其于画前,念经书清心养神,如此,便可使其头脑清醒,不再为美色皮相所迷。」 昭烈闻言瞬间咽了下喉间口水。 「什,什么画?」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作竟然有如此的魔力??? 「无他。」策凌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过是诸如《老妪抠脚图》《七十岁老太沐浴图》《老寡妇与母猪图》等等诸如此类的画作。 哇塞……这几副大作,光是听名字就叫人浑身一抖嘞! 昭烈用着你原来竟然是这样策凌的眼神看着男人,知道他狠!但没有想到他能狠到这种程度! 「不过你自己没事吗?」昭烈温柔地看着男人:「不也是看了一个下午吗?」 本来不动如山的策凌闻言立刻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把脑袋扎进了老婆的怀里。 良久之后,传出了一道闷闷的声音。 「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用羊肠?」 昭烈摸了摸他的大脑袋,柔声道:「我觉得你还是先吃点鹿肉,喝点鹿血吧!」 策凌:「………」 不得不承认,他可能真的需要一些,当然!真的只是一些些!! ********************************** 十一月的时候,太后的生辰如期而至。 宫里面自然很是热闹的办了一场,昭烈很早的就带着弘琛去了慈宁宫,而在请安贺寿的时候,她很意外的看见了,许久不曾出现在后宫中的七公主柔嘉。她穿着一身玫瑰红色的绣金蓝缎领纱袍,乌黑的头髮绾成妩媚的大拉翅,金丝偏凤钗,九凤朝阳珠,各色宝石的扁方,钿子。满满登登的插了一头,远远看上去那叫一个:金光闪烁。 如此装扮自然少不得被人说些闲话。 昭烈坐在那里都不用故意打听,很多关于柔嘉的窃窃私语就自动自觉的钻进耳中来了。 「如今这位七公主可真是了不得,仗着自己有救驾之功,竟然渐渐霸道了起来!」 「哦?」此话一落,立刻就有那好奇的接着道:「她怎么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七公住不是被指了婚吗……不想她那未婚夫,竟是早已有了个庶子。七公主知道这件事情后,非常的生气。竟要富察家把那庶子远远地送走,并且还扬言要处死生下庶子的那位妾室。不然的话,她就不嫁了!」 此话一落,底下的人纷纷发出低低地惊唿之声。 即使贵为公主,如此行经也确实是有些霸道了。 第70章 太后今年的寿宴,一如既往的:热闹与隆重。 皇帝, 嫔妃, 宗室,以及四品以上的大臣均有礼物奉上。 昭烈的【五色米】虽不如一些其他的金银器物般贵重, 但却胜在别出心裁,太后看起来也非常的高兴。 漫长的献礼结束后, 太后又带着大家移驾至清音阁那边听戏。 由如今京城里最火的戏班子登台献艺。 对于这种热热闹闹的娱乐活动,大家还是非常喜欢的。 昭烈坐在差不多第二排的位置上, 她的前面是太子妃石氏, 乌拉那拉氏则照例的坐在了她的身侧。 「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昭烈开口问道。 那个所谓的她, 指的便是此时老老实实的站在乌拉那拉氏身后半步位置,活像是个伺候人的婢子一样的女子。
第118页 此人不是别的, 却是胤禛的格格,那个姓钮祜禄的。 乌拉那拉氏闻言面色不变, 只把手中握着的团扇往上移了下, 微微歪着头部, 用着极小的声音道:「额娘要见乌雅氏, 我想着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干脆就都带来了!」 这话说的堂皇,但听在昭烈的耳朵里,哪里能不明白是何意思。 乌拉那拉氏定然是不想让那位乌雅格格独自出风头,这才又多带上了一个。 眼神在四周轻轻一扫,果然在不远处的德妃身边, 昭烈看见了一位身着紫衣的女人的背影。 她和十四福晋完颜氏正一左一右的伺候着德妃。 「到底是自己的族人,竟这般抬举。」昭烈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 乌拉那拉氏闻言则是苦笑了一下。 谁让她就是不得婆母喜欢呢。 就在姑嫂二人暗自嘀咕的时候,竟又有人走了过来。 「四嫂!」那人叫了一声。 两人同时抬头望去,此时过来的不是柔嘉又是何人 「是七妹妹啊!」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露出了礼貌而又不失亲切地笑容。 双方打过了招唿后,柔嘉立即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雁翎是我的好友,今日难得相见,我想和她单独说会儿话,不知道四嫂肯不肯相让。「乌拉那拉氏闻言立刻便笑着说道:「这话说的,难得妹妹与钮祜禄氏格格投缘,这也是她的福气。」 说罢,带着笑意的眼睛微微瞄了眼一旁的妾侍。 「去吧!」 钮祜禄.雁翎立即有些诚惶地附了附身子,很快地,便跟随柔嘉走了。 「她的腿……」昭烈看着柔嘉的背影,微微挑了下眉头;「可惜了。」 乌拉那拉氏却笑着说道:「一条腿,换得皇上的愧疚怜爱。换得一生的荣华富贵,平安喜乐,值得!」 昭烈一想,也对! 看柔嘉如今高调跋扈的样子,想来便是她自己也觉得:值得吧! 这边的昭烈与乌拉那拉氏在暗自嘀咕,那边的柔嘉也拉着钮祜禄.雁翎的手在说着「知心话」。 「自大选之后,咱们就再也没有相见了,怎么样?在贝勒府生活的如意吗?四哥待你可好?」柔嘉白净的脸上全都是微笑的表情,充满了关爱与真诚,如此这般的和颜悦色,怕是连她的生母德妃娘娘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多谢殿下关心,雁翎一切都好,四爷还有……福晋对婢妾都非常的照顾。」 柔嘉闻言脸上的笑容不由越发多了些:「既然一切都好,那么你身上现在可有消息了?」 钮祜禄.雁翎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消息指的究竟是什么。她脸孔瞬间变得粉红,窘迫道:「雁翎还没有那个福气。」 没怀上吗 因为柔嘉自己也不知道弘历是哪一年出生的,所以此时听见对方说自己没有怀上,些微失望之余便也只当做没有到时间罢了。 「算了,许是还没到那个缘分。」柔嘉对着她说道:「以后不许再说自己没有福气,你要记得,你是个福泽深厚的。」 雁翎看着信誓旦旦的柔嘉,生生吓了好大一跳,忍不住地就叫了声:「公主?」 「好好伺候四哥,讨他的欢心,只要你能生下儿子,日后还怕没有前途可言吗?」柔嘉一边说着,一边非常自然的往雁翎的手腕上套了一只花镯,轻轻在那黄金色的镯面上敲了下,她低声说道:「这是宫里面难得的好东西,你回去后,要好好的使用。」 雁翎闻言心中勐然一紧,下意识的拽了下衣袖,彻底挡住了那只精美的花镯。 柔嘉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充满鼓励的那种。 热闹了一天后,在黄昏之时,钮祜禄.雁翎随着自家福晋离开了皇宫。 乌拉那拉氏自己坐一辆车,她则是与同是格格的乌雅氏坐在一起。 「今日,德娘娘夸我这身连云锦的衣裳好看。」乌雅氏得意洋洋地对钮祜禄.雁翎道。 「姐姐本就姿妍俏美,丽质天成。自然穿什么都好看了!」 乌雅氏闻言嘴角一掀,露出一种算你还识趣的表情。 确实很漂亮【要不然德妃也不会选她进府】但也确实蠢的可以【自己孩子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钮祜禄.雁翎轻轻一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绣花枕头吧~ 今日累了一天,四爷也没有进后院的意思,直接宿在了书房。 后院中的这些女人们也就该熄灯熄灯,该睡觉睡觉了。 不过,此时的钮祜禄.雁翎却是无心睡眠的。 她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丫头,独自一个坐在琉璃灯下,拿了只银针小心翼翼地却拨弄那只花镯,但听片刻之后,一声机关弹簧的声音响起,再然后,那镯子里的十几颗药丸就纷纷散了出来。这些丸子微如颗粒,呈粉红色,钮祜禄.雁翎捏起一颗,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 剎时一股子甜腻的香味了窜进了脑海,再然后,她面颊粉红,声音急促,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叮咛的□□之声。 就这样大概过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钮祜禄.雁翎方才缓过劲儿来。 此时,她又哪里不知道,手上捏的这些丸子是个什么东西! 反应过来的钮祜禄.雁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 羞怒,惊愕,恐惧,种种情绪激烈的在心中冲突着。
第119页 这些淫1秽的东西,若是被人发现,那她可没脸在活下去了,四爷和福晋也断然不会让她活下去,这是雁翎恐惧的地方。 我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却也是正经的八旗闺秀,柔嘉公主给我这些淫药,她又把我当成什么了,是扬州瘦马还是青楼的窑姐,如此□□裸地羞辱,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此,羞怒与恐惧并存的钮祜禄.雁翎气的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生生的坐到了次日天明。 这些个淫1药自然不能留着,钮祜禄雁翎捂着口鼻,将它们一一碾碎成沫,冲进了夜香桶中,又吩咐身边的丫鬟亲自去倒,如此这般,才算是了了这桩烦心事。 当然,对于羞辱了她的柔嘉,她也在心底狠狠的记了一笔。 太后千秋之后,北京城的气温就一天比一天的冷了下来。 至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今年的第一场初雪终于降临了,而七公主柔嘉的婚礼,便是赶在年前举行的。昭烈不喜欢她这个人,自然就不会出席她的婚礼,只是看在德妃与胤禛的面上,送了一套价值不菲的点翠首饰,算是圆了彼此的场面。当然了与昭烈那恨不得几十里的嫁妆相比,柔嘉的婚礼无疑就「寒酸」的多。 为此,她还发了好一顿的脾气。 「你额娘没本事给你攒下那样多的嫁妆,要怨就怨你自己没有托生到别人的肚子里去!」德妃看着女儿如此任性,内心深处的忍耐基本上也濒临在崩溃的边缘了。 柔嘉瞧德妃那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心肝到底还是颤了两下。 「额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梗着脖子,嘴上嚷嚷着:「我的腿可是为了救皇阿玛才落下的残疾,就冲着这个,皇阿玛应该多多陪送我才是。」虽然和硕公主的嫁妆也不少了,但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昭烈那么个标志在前面挡着,对于柔嘉来说:那还真是多少都不算多了。 「住口!休要再说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德妃急赤白脸的话语还未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唿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德妃和柔嘉瞬间僵在那里,好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挟恩不图报是一种高尚的品德。但若是挟恩非要图报,且言语里还有怨恨后悔之意,那么那点子所谓的恩情,恐怕立即就会烟消云散了。 最后,康熙到底没有进来,而是选择转身离开。 「额,额娘……」柔嘉眼见的也是害怕了起来:「皇阿玛是不是都听见了?」 圣上又不聋,如何能够听不见? 此时此刻,德妃当真有无数的怒骂,想要脱口而出。 但是,当她看到柔嘉的那张脸上,便又觉得跟这种蠢人生气,气死也是白搭。 眼瞎最重要的是速速让她嫁人。 反正这个女儿,德妃是不打算在养下去了。 第71章 临近年关,京城的气温越发的冷了起来。 公主府里早早的就燃起了地龙, 整个室内可以说是温暖如春。 当然, 即使是没有这种取暖设备,昭烈恐怕也冷不着, 谁让每日睡在她身边的男人是个天然的大火炉呢,昭烈发现他居然大冬天的, 连层夹袄都不愿多穿,一副老子从来不怕冷的可恨样子。 「你以后绝对会得老寒腿的!」昭烈用着年轻人现在不知道珍惜身体老了之后准得后悔的表情道:「永和宫的德妃娘娘就有这个毛病, 她一犯病的时候连路都走不了, 很是痛苦嘞!」 策凌闻言却有些不以为然。 然而, 他毕竟是娶了老婆的人,那么他的身体就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了, 所以昭烈非要他穿,他也就只能穿了。 夫妻两个着好了衣裳, 又一同用了早膳。 今日策凌有应酬, 所以吃过饭之后就离府了, 昭烈则是哄着弘琛在屋子里面腻歪。 大约十点左右的时候, 弘晖从隔壁跑了过来。 「怎么没去上学?」昭烈问道。 「春节将至,上书房已是停课了。」弘晖一边说着, 一边自己动手脱了身上银鼠灰的披风并且还使劲儿搓了搓双手,直到确定自己身上没有凉气了后,才颠颠得跑过来,一把搂过了炕上的表弟。 弘琛瞟了他一眼,然后淡定的打了个哈欠, 淡定的又闭上了眼睛,一副非常想要睡回笼觉的可爱样子。 「别睡啊!」弘晖轻轻地摇了摇他:「你是小猪吗?」 弘琛唿噜噜了一下,继续不理他。 最后,本来想跟弟弟好好玩一下的弘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香甜的睡去, 「你额娘呢?」昭烈见他失望,不由好笑地转移起了话题:「怎么没跟你也一起过来?」 弘晖便道:「阿玛和额娘去参加婚宴了。」 这个时候,昭烈才想起来,今日应该是七公主柔嘉出嫁的日子。 不管平日里面亲不亲的,到底是同父同母的妹妹,柔嘉嫁人,胤禛肯定是要出席的。 弘晖在公主府这边呆了许久,连午饭也是陪着他姑姑一块吃的。 等吃完了饭,兴致勃勃的昭烈又让人开了库房,挑了几块最好的毛料出来,让人一一给弘晖量过,打算给他做氅衣穿。 时间就这样滴滴答答的走过,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黄昏时分。 睡了一觉已经精神充足的弘琛,终于愿意与哥哥顽一会儿了。
第120页 他现在已经能在床榻上,颤颤悠悠地自己走两步了,只是走的不稳,没几下就要摔个屁股蹲。 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走的晃晃悠悠的肉糰子,以及肉糰子前面伸出手两只手,生怕他摔着的弘晖。 「四哥,四嫂,你们回来了!」昭烈笑着招唿道。 弘晖也迅速正了颜色,叫了一声:「阿玛,额娘。」 胤禛微微颔了下首,奇怪的是,他的脸上看起来非常的差,一副爷被惹到了的样子。 「怎么回事?」昭烈用着唇语对乌拉那拉氏张了张嘴巴。 后者为难的看了丈夫一眼,再重重地嘆了口气。 「罢了,在你面前,也没有什么讲不出口的事情。」乌拉那拉氏说道:「反正用不了多久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 如此一番的话语,更是让昭烈的好奇心抬升到了极致。 「究竟是什么事情啊?」想着今日他二人去的地方,昭烈不由挑眉道:「莫不是七妹妹的婚礼出了什么差错?」 「可别提了!」乌拉那拉氏一嘆:「我这辈子参加过那样多的大小婚宴,可从没有那一次能像今次这般,居然闹出了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 昭烈的眼睛亮的更加【星星】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七额驸再被指婚之前,有一位庶子……」 昭烈想起那日在太后宴会上众人私底下传来的议论,立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略有耳闻。 一般来说,高门公子在正式成婚前有一二个通房丫头算是比较正常的,但是能生下孩子的却少见,毕竟庶长子什么的,一听就是个麻烦事情。日后与别家成亲,这便是关隘。 「七妹妹在宫中传出话来,要富察家把那位庶子远远地送走……富察家到底是不敢不从的于是真的就把那幼小的孩儿,以及孩儿的生母,一位姓柳的妾侍一块打包,送回了河南老家。 若无意外,这对母子,这一辈子估摸着也别想再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说道这里,脸色不由发白,似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画面一眼。果然,只听其接着说道:「谁料在今日的婚礼上,那位本来应该已经被送走的柳氏竟是突然出现了,并且在七额驸以及所有宾客的面前……」乌拉那拉氏艰难地低声道:「用一把剪子,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嘶…… 昭烈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得不说,她也被震撼到了。 这般死亡的方法,未免也太过惨烈了。 「何至于此!」好半晌后,昭烈感嘆地说道:「何至于此!」 就算主母不能容她,但是她毕竟还有个孩子,自己带着孩子在乡间生活,富察家再供以银钱花销,如此悠哉度日,远离一切烦心之事,又有什么不好?为何就非要如此想不开呢? 乌拉那拉氏看着似乎有些不得其解的昭烈,也不由在心里面轻嘆一下。 那位在死之前,可是对着七额驸哀伤欲绝的说了好多话,句句都是情深义重,声声都是如诉如泣,生生把自个包裹成了:被强权拆散的苦命女人,以及为了爱情,我可以去死的贞烈架势。 「那柳氏年龄极轻,听说是七额驸奶娘家的女儿,是自小就伴在他身边的。」 昭烈心想:原来还有青梅竹马之情,怨不得那位富察公子宁愿冒着影响自己婚配的帽子,也要与她生下一子嘞! 这就是所谓的真爱吧! 当然,是隔着门第的那种。 「今日的事情,真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这个时候,旁边一直默不出声的胤禛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面目漆黑,胸膛一起一伏的,显然是真的动了肝火之因:「我定凑情皇阿玛,严惩富察一族!」 「正是如此。」昭烈闻言也是大点其头:「和硕公主的婚礼上,居然出现了这样蒙羞的事情,这自然是富察家的错处。」 乌拉那拉氏感慨道:「七妹妹遇见这样的事情,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几乎人人都能看的出来,经此一事,这对新婚夫妇之间必然会落下心结,而且还是结下十米冰层的那种。 带着满肚子的火气,胤禛一家人晚饭都没在这边吃,就回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出去应酬的策凌后脚就回来了,而等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他怀里的昭烈就把今天.柔嘉婚礼上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策凌听后也是面露诧异之色,毕竟这事着实太过奇葩了。 「她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能与心爱的少爷再一起了,所以一时没想开,用了这样的方式。」当然,这种方式也是及其自私的,因为它必定会给富察家带来无尽的麻烦,以及至少二十年内人们都不会忘记的笑柄。 相比与昭烈的满心感概,策凌却是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她这样做,虽说是断了自己的生机,但一来报復了逼迫她的七公主,二来,让七额驸永远忘不了她,三来,你信不信,富察家很快地就会把那位庶子接回来,并且承认他的地位。」 贵族也是要脸面的。 亡羊补牢的,能找回一点是一点吧。起码在日后,别家嘲笑的时候,他们可以用:都是那柳氏自个误会了,富察家绝对没有抛弃他们的意思,你们看看,现在孩子不是好好的留在家里吗?之类之类的说辞。
第121页 昭烈一听策凌如此之说,果然觉得非常有道理。 于是刚刚那颗还在感概世间竟有真情在的心脏,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幸好你没有这些摞烂事。」昭烈也不知道想到了哪处,突然幽幽地说道:「要是你我成亲之前,你美妾庶子的弄了一大堆,想必我心里也会不爽!」毕竟策凌比她大了十岁呢,老实说,他没有这些东西,反而异类。 昭烈话音刚落,策凌就哈哈一笑,他大声说道:「这你放心!我婚前若是有什么美妾庶子的皇上根本不会把你嫁给我的吧!」必定首轮就会被淘汰出局。 这话说的怎么就那么有道理呢! 素白的小手掐住了男人腰间硬实的腹肌,拧动。昭烈嗔道:「算你还有先见之明。」 于是接下来被点名表扬的男人又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公主大人表明了自己对她的热情与忠心。 场面当真是非常激烈丫! 十分不出意料的,柔嘉婚礼上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她成了一个妥妥的笑话,富察家也成了一个妥妥的笑话。听说,她在婚礼的第二天就跑回了皇宫,并且亲自在康熙帝的面前狠狠地告了丈夫一状。 于是,富察家便倒了大霉。 丢官的都管,削爵的削爵。 简直悽惨的没有办法用言语形容。 第72章 永和宫内,七公主柔嘉先是疯狂的打砸, 然后是疯狂的咒骂, 最后又是疯狂的哭泣。 这般闹了一个时辰之后,至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的德妃, 方才用着镇定的语气开口说道:「发泄够了?若是发泄够了就回公主府去,以后与额驸好生过日子!」 「好生过日子?」柔嘉哑着声音, 恨恨地说道:「事情都闹成了这样,还怎么好好过日子!额娘!那可是我一生一次的婚礼啊, 居然被那个贱人就这样破坏掉了, 我好恨!」她不仅恨柳氏, 更恨与其有情的富察.绍辉。 「本宫何尝不知你心中难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总要向前看。」德妃对着柔嘉道:「皇上已经下旨重责富察一族, 为你出气,你还要如何?」 「我要与富察.绍辉合离。」柔嘉寒声道:「他感如此羞辱我, 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荒谬」德妃用着你想都别想地语气说道:「自大清开国以来就没有合离的公主。你这辈子生是富察家的人死是富察家的鬼, 认命吧!」 柔嘉听了这话一颗心脏更是跟千刀万剐似的窝囊的厉害。 想她堂堂气运之女, 嫁一个在歷史上都没听过的普通男人, 已经是赔本的买卖了,谁想: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心里如何能不委屈,不愤恨,不想生生撕碎了那家人! 「皇阿玛为何要为我选了他!」柔嘉想起这件事情的源头,心里不禁对康熙起了怨念:「明知道,他有个庶子, 还让其尚公主,这不是要害我嘛!」此时此刻,她早就已经忘记了,这桩婚事也是她自己点过头答应的事实了。 德妃听见女儿这样一说,心里面却很不以为然。 「荣宪公主十七岁嫁给巴林部的□□滚时,对方已经有了两个庶子。端静公主嫁给喀喇沁部郡王乌梁罕氏噶尔臧时对方膝下也有一女。再早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公主们嫁给比自己大几十岁的蒙古王公们的事情也不是多么奇怪。」德妃淡淡地说道:「况且,若不是富察.绍晖有这么个庶子存在,以他的家世和人品才华,早就定下亲事了,哪里还能轮得到你?」 柔嘉听了母亲的这番话,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她痛苦的哭着,一副委屈到天崩地裂的样子。 德妃看着这样的柔嘉,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地里真的很想嘆气。 她这个女儿不仅顽愚且还运气不佳,这种从未听说过的荒唐事情居然都能摊的上,也着实是让人无语啊。 「若我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皇上面前,为富察家求情。」到底是自己的闺女,德妃还是给其指出了一条【生】路:「这件事情上,是富察家理亏在先。但你身为人妇,也不可逼迫太甚,此时便该软下身段,尽快与额驸和解才是。」 德妃的这一番话绝对是出自真心,但听在柔嘉的耳中那是何等的刺痛。 她立刻就变了脸上的颜色,用着愤恨地语气,一字一字地说道:「让我去求他和解?除非我死。」 德妃闻言双眸骤然一眯,脸上也露出了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罢了!」她淡淡地说道:「你不要后悔就是。」 时间过的如同白驹过隙,转眼间,又一年的春节来临了。 认真说起来,这是昭烈与策凌成婚后,第一次,在一起过的春节。 他们把节日的地点选择在了多罗郡王府,换句话说,他们将和策凌的祖父,以及弟弟一家共度佳节。 郡王府的正院,此时已经是张灯结彩。 虽然常年不在这边居住,但是昭烈,可是这郡王府堂堂正正的女主人,这般一回来,理所应当的住进了正院正房,也是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全郡王府的核心人物。 有她居中操持,这一年的春节也就过的格外体面且热闹。 于是就见,这一大早,整个府里的僕人们都聚集在正房的院子里。 他们每个人都着了一身新棉衣,看上去也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第122页 正点一到,就见主屋的大门打开,一排姿色极清秀的丫头们走了出来,纷纷俏站在了大门口。 其中一位身着粉衣的女孩,大声道:「奴才们,给公主殿下,额驸大人,请新年礼。」 众人知机,立刻膝盖一软,纷纷下跪。 再之后,就是整齐划一的请安之声。 请安之后,那粉衣女孩却没有叫起,反而朗盛道:「殿下明旨,尔等在府中服侍,岁月辛苦此时当有奖赏赐下。然而,你们中间既又忠心本分的,但却也有耍奸卖滑,殿下心存仁厚却也要奖惩分明——」 众人听到这里,心里不禁一抖。 这公主和额驸常年都不在家的,怎么知道谁忠心本分,谁耍奸卖滑啊,然而接下来,粉黛念出的名单却让他们真真儿地感受到了,人家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刘阿大,今年四月一日,因醉酒驾车,险些让马车失灵,伤到老爷——苗张氏,灶上的厨娘,却总是偷吃主家食物,做起饭来也常常以次充好——刘妈妈仗着是府里的老资格,不仅总是倚老卖老,且还当众顶撞过二少夫人,以上三人,府里均不在留用,殿下仁慈,允许你们带上各自家私,即刻赶出门去!」这三人听见自己被当众点名,立即软了手脚,一个个的哭天喊地不停求饶。 然而,公主府出来的人,各个都不是那等心慈手软的,当下就走过来几个健壮的侍卫,该堵嘴堵嘴,该拖走拖走,没一会儿,整个正院就消停了下来。留下的,只是这些被吓破了胆子,同时也在心底开始疯狂回忆,自己曾经有没有做过什么不本分事情的人。 粉黛站在那里,用着倨傲的眼神在底下扫视了一圈,不过出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在其点了那三个人出来后,居然没有再继续追究,反而—— 两个竹篾编制的大筐被搬在了台阶上。 粉黛笑着说道:「公主仁慈,体恤下人。除了这些铜钱外,尔等今年春节,每日可多得五两白银,细麻半匹,熟肉一碗,不当值的可回去休息与家人团聚,当值的,却要认真上值,不得懈怠。」 在这个等级最高的丫鬟也不过是一两银子月钱的时代,五两白花花的银子等于什么,那简直就不用多说了,单看眼下,这些刚刚还一脸惊恐的奴才们,迅速又恢復了精气神,并且看起来还越加兴奋上就能得出结论了。 「奴才叩谢殿下隆恩,叩谢大爷隆恩。」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恭贺声,一大把一大把的银钱雨水般的洒落,更是引得众人轰然争抢,一时间这院子里那叫一个嘈杂和热闹。 听见外面的那些笑声。 屋子里面,策凌却用打趣的眼神看着自家的妻子。 「你到底是在府里安插了多少眼线啊? 「瞧你这话说的。」昭烈轻轻瞪了他一眼,假装羞涩道:「这可是我家,我安排些人替我瞅着些,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是挺理所当然的。 策凌看着笑的羞羞的女人,心里不禁开始想到:难道老婆曾经说过,往自己身边安排眼线的事情也是真的?』 不是吓唬自己的? 她,果然是个深不可测的女人啊! 额驸大人,再一次的,如此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真是够味!嘿嘿……他喜欢……!!! 昭烈公主这突如其来的一手,不禁吓坏了府里的奴才们,同时也把丹津老爷子给吓的够呛。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老头无论如何都不敢做在主位上,非要一脸恭敬的请公主殿下上座,并且还大有站着伺候她用膳的意思。 昭烈:「&…&」 完蛋,忘记他的胆子也非常的小了。最后还是策凌、巴鲁和绥英,三个人轮流劝说了一阵才勉强打消了他这个奇葩的想法。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虽然有些小小的瑕疵,但是今年的春节,大家还是非常团圆和愉快的度过了。而等初二的时候,宫里面就举行了家宴。 昭烈带着策凌与弘琛进宫赴宴。 惯例的的先去慈宁宫熘达一圈,而后昭烈就带着孩子直奔承干宫而去。 许久未见佟贵妃,亲如母女的两人,自然格外高兴。「快把弘琛给本宫抱抱&哎呦,这孩子长的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的确,过了今岁的弘琛,相比以前稍微瘦了一点,这让其五官显得更加出色,当真称的上一句玉雪可爱了。 「弘琛,快叫么嬷。」 弘琛抬起头看了看佟贵妃,然后樱花般的小嘴儿一张,脆脆地开口道:「漂酿,不是嬷嬷。是姨姨……」 佟佳氏:「我的天啊,这孩子也太会说话了吧!」 已经完全示眉开眼笑的状态了。 果然,无论什么时代,女人最愿意听的永远是别人夸自己年轻的话语。 特别是这样的赞美出自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之时,那就更显得其真诚无伪了。 第73章 别看弘琛小,但昭烈早就发现, 他其实是真的能够辨别美丑的。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他身边近身伺候的两个丫鬟, 他让漂亮的那个抱他的时间,绝对要比长得稍微次一些的那个的时间要多得多。 所以说, 别看这小子平日里闷闷地不说话,但心里的小注意可多着呢! 佟贵妃欢天喜地的稀罕了好半晌, 最后更是直接让他坐在自个的怀里,给他餵好吃的奶糕。
第123页 弘琛的注意力被转移, 昭烈和佟贵妃也能够说些私房话了。 「我观姨姨似是有些轻减了。」昭烈问道:「可是身体不适?」 「都是一些宿疾小病, 没什么大不了的。」佟贵妃嘆了一口气:「不过闹心的事情, 倒是有一件。」 昭烈就问是什么事情。 佟贵妃一下子就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嘴唇张了半晌, 方才说道:「你那三舅舅,最近干了一件极荒唐的事情。」 三舅舅? 隆科多? 昭烈就问:他怎么了。 「那畜生, 竟然看上了自己岳父的小妾, 并且还使用计策把人给强抢了回来。为了这件事情, 隆科多的原配赫舍里氏每日都是以泪洗面, 闹的阖家都不得安宁,最后更是捅到了本宫面前, 希望本宫为她主持公道。」佟贵妃说到这里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昭烈听到这话后却想着:赫舍里一族自从索额图被问罪诛死之后其声势就一落千丈,要不然这件事情放在几年前,隆科多就是再心爱那位小妾,也断然不敢做出这样□□别人的事情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天香国色,竟能让三舅舅这般痴迷?」昭烈笑了一下。 「凭她是什么, 左右不过都是下贱的胚子罢了。」佟贵妃哼声道。 母女两个嘀嘀咕咕地很是说了一会儿话,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这样走过,至整点吉时的时候身着大朝装的两人又坐上轿捻,往干清宫赴宫宴去了。宫宴这种东西,昭烈从小到大都是参加惯了的,其特点就是隆重,热闹以及吃不跑,像模像样的夹了一只指肚大小的饺子放在嘴巴里,嗯!是海参和着鸡肉馅的,鸡肉稍微有点发柴了,不大好吃。 「把弘琛抱上来,给朕瞧瞧。」就在昭烈兀自魂游天外的时候,突然地,龙椅上的康熙皇帝发话了。 昭烈瞬间就精神一震,面对着满殿望过来的炽热眼光,公主大人淡定一笑,立即示意身边的婢女把孩子送过去。 前面也曾经说过了,弘琛是个卖相极好的小宝宝。 而人类这种生物,对于幼崽又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喜爱之情,特别是这只幼崽长得又白又萌,大眼睛还会放电。 康熙把弘琛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又没有忍住的抬起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弘琛镇定的任他玩弄着。 康熙笑着说道:「小弘琛,还记不记得皇玛法了?」 弘琛没有理他这一茬,而是把视线放在了前方的案几上,那上面布满了各种美味的食物。 康熙见状心里更是起了逗弄之心,他干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自己刚刚咬过一小口的点心,放在了弘琛的嘴边。 然后,让人没有意料的是,肉眼可见的弘琛居然迅速躲闪了一下。 康熙就问他:你不想吃吗? 弘琛听后,白嫩的小脸蛋上立刻就露出了一脸认真的表情,他淡定地吐出两个字:「埋汰!」 大殿瞬间一静。 康熙开始的时候也是怔了下,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怀里的小孙儿是在嫌弃这块糕点是他咬过的,所以——埋汰! 轰——地一下,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的殿内众人,各个都难以自制的发出了大笑之声。 毕竟这满天下,直接敢于嫌弃皇帝的人,恐怕只此一只了。 底下的人笑,康熙帝自己也是笑的不行,一时之间,这大殿内的气氛当真是热闹到了极点。 昭烈:「%…%」好丢人。 策凌:「哈哈哈……」我儿子真可爱。 结束宫宴,一家三口返回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今日大出风头的弘琛此时已是困的东倒西歪的睡在了策凌怀里。 「别抱下去了,今儿晚上就跟着咱们睡吧!」孩子他爹如此说说道。 昭烈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于是这个晚上,小糰子左边是爹,右边是娘,他躺在中间,腆着小肚皮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公主殿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时左右了。 策凌和孩子早就已经不在身边了。 「殿下,您醒了。」粉黛和锦婳听见动静,立刻走过来伺候。 昭烈迷濛地在那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她做了一个动作,那就是抬起胳膊,嗅了嗅。 「殿下!您都换过衣裳了,褥子和被子也是新换过一遍的,没有味道。」粉黛好笑地说道。 这件事情的起因,完全是因为昨天晚上,更准确的说是昨天半夜的时候,弘琛他居然尿床了,那可真是好大一通「泄洪」啊生生的淹掉了昭烈公主的半边衣摆,其场面那叫一个惨烈。 「明明是您的亲生孩儿,竟还如此嫌弃。」粉黛看着一脸颤颤地主子,忍不住内心的吐槽欲望,嘟嘟囔囔地说道:「我们阿哥还小呢,您可别伤了他的心灵!」 他的心灵伤不得,我的心灵就伤得了吗? 睡在尿里什么的,简直悲催到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而且最可恶的是:他就往自己这边尿,策凌那边却是干干爽爽的,什么都没有沾上。 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昭烈很快的就换衣洗漱完毕了,而不知道去哪里熘达的父子两个,也在午饭饭点的时候准时回来了。 弘琛骑在他阿玛的肩膀上,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策凌的脑袋。 他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好像很怕自己会突然掉下来的样子。
第124页 「额,娘,……」见了昭烈后,弘琛主动的打了个招唿,并且还用眼神疯狂示意,要她赶紧把自己抱下去。 昭烈却哼了一声,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令人愉悦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的,策凌回京已有半年的时间了,而过了今年的三月后,也到了他返回漠北的时候。 走之前,昭烈特地从宫里面请了一位西洋画师过来,为她们全家画了两幅画,一副保存在了家里,另一幅却被策凌带在了身边。 「我真是捨不得你们娘两啊!」抵死缠绵的时候,策凌在昭烈的耳边,发出了感嘆地声音。 昭烈轻轻笑了一下,回应给他的却是一记缠绵而又热烈的舌吻。 于是策凌也就顾不上感慨了,立马又抓紧时间的埋头苦干去了。 就这样在三月下旬的时候,带着对于妻儿的满满不舍,策凌踏上了返回漠北的路途。 男人走了以后,无论是昭烈还是弘琛,都过了一段很艰难地适应期,特别是在听到弘琛偶尔会突然喊出:要阿玛的时候,昭烈的心就会一抽一抽的疼,特别的难受。这样的日子很是持续了一段时间,他们母子两个方才渐渐地缓过劲儿来。 五月的某一日,闲来无事的昭烈正在翻着闲书,刘全就进来禀告说:宫里的天使到了。 此次来宣旨的倒不是梁九功,不过也是康熙身边得用的太监。 他带来了圣上的口谕。 其内容大概就是说:康熙又要准备南巡了,这一次,主要是奉皇太后,一路往苏杭那边去沿途既体察民情,又欣赏山川美景,如此好康的事情,当爹的自然是不会忘记女儿,更不会忘记外孙,所以着她们娘两个一块陪驾。 这是一种恩典,昭烈自然不会拒绝,接完了圣旨后,她又特地询问了一下,除了她们娘两个外,还有谁会伴架? 那太监就道:「太子胤礽,皇四子胤禛、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皇十四子胤帧,皇十五子胤禺、这几位皇子会去。而后宫中谁会同去,圣上则还没有明确的旨意下来。」 昭烈听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封了两锭雪白的银子给人家,昭烈让刘全送了他出去。 既知道自己要陪驾南巡,那么公主府这边一应的事情就该开始安排了下去。 首先是人手的问题,因为还要带上弘琛,所以崔嬷嬷,杜嬷嬷,以及孩子的两个奶娘,几个近身伺候的丫鬟都要带上。 至于昭烈身边的人:这一次,她却准备只带上锦婳和刘全同去。 而对于这一点,素来得宠的粉黛那是很有意见。 对此昭烈是这么跟她说的:「此次南巡没有三五个月断不能回返,你就趁此机会,留在府里好好的绣你的嫁妆,等本宫南巡迴来,立刻就会为你张罗婚事。」粉黛闻言整张脸轰地一下就通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表示:什么婚事啊,奴婢听不懂,奴婢,不要嫁人等等一听就特别特别不真诚的话语。 对此,公主殿下只是一挥手,对着她淡淡地说道:「此事已定,你别想再留在本宫身边吃闲饭了,还是赶紧嫁出去的好。」 第74章 质地上好的白玉兰簪子砸在妆檯上,瞬间便断成了两截, 素来以稳重内敛为行为准则的乌拉那拉氏难得的露出了怨怒的表情, 她寒声道:「纵然是四爷的亲额娘,但这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些!」无怪乎, 她脸色不好。就在今天上午,乌拉那拉氏被德妃宣进宫里去了, 德妃久居高位说话自然是非常讲究的,全程都是没有任何疾言厉色的样子, 但即使是这样, 也架不住她话里话外指责乌拉那拉氏这个嫡福晋做的不好, 做的不贤。 「老四子嗣稀少,你这个做正妻的应该想办法, 而不是一味的拽着爷们,毕竟你生嫡子的时候伤了身子, 此生已是断不能再生养的了, 那还不如给别人多些机会。」纵然面上笑的再温柔和顺, 但这些刺心的话语传进耳中时, 乌拉那拉氏依旧是无法忍耐的。 「福晋,您消消气, 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四福晋的贴身丫鬟尺素忙不迭地劝说道:「德娘娘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抬举乌雅格格罢了。可她老人家也不想想,乌雅格格不受宠那是她自己不得四爷的喜欢,与福晋有何关系?德娘娘当真是错怪您了!」 自己的儿子自然怎么都好,任何不是, 可不都是儿媳妇的吗? 乌拉那拉氏深吸了两口气也渐渐地开始冷静了下来:「她今日这一出,无非就是冲着自此南巡名单去的。我乃嫡福晋,自然是要坐镇府中,四爷这一去,有段时间不能返回,若是这个时候能够陪着其身边,不啻与一个大好的上位机会,德娘娘可不就要为乌雅氏争取吗?」几个月的时间,日夜相处,运气好的话,等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连孩子都怀上了呢! 「德娘娘的意思到底不好违抗,但福晋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乌雅氏……」尺素低声道:「绝不能让她上位。」 「这是自然!」乌拉那拉氏点点头,心里想来也有了决断:「耿氏和钮祜禄氏,对我素来都是恭敬有礼,她两个你觉得让谁去更好一些」 尺素便道:「耿氏姿色平庸,性格软弱,若是她同去,怕是会被乌雅氏压的气都喘不上来,钮祜禄看着稍微能够好一些,毕竟是她也是满人的格格,大姓的出身。」
第125页 乌拉那拉氏沉吟片刻:「好,就这么定了。你一会儿亲自去钮祜禄氏那里,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吧!」 尺素笑着说道:「她必定万分感恩福晋。」 什么感不感恩的乌拉那拉氏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后院的平衡不被打破,她这个福晋做之位做的踏实,再有,自己的弘晖能够好好的长大成人,其余的对于她来说不过都是过眼烟云罢了!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知道自己将要陪驾南巡的乌雅氏和钮祜禄氏自然是欣喜若狂,那头落选了的侧福晋李氏却是气的几乎砸碎一屋子的东西,不过这些烦恼对于同样要去陪驾的昭烈而言,就全然不成问题了,时间就这样在各种忙碌的准备中悄然而过,不知不觉的,便到了正式启程的那一天。 皇家出巡的气派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不过因为已经有过很多次类似的体验,所以昭烈公主显得非常平静,只抱着孩子老老实实的坐在超.宽大.豪华的马车里,终于在漫长的礼仪程序之后,马车的队伍开始启动了。 康熙帝此次南巡的途径大概是这样的:御驾自北京出发,由山东入江苏,再到苏州、南京、杭州、渡钱塘江,最终至绍兴。 皇帝的南巡可不单单是游山玩水,更重要的是体察民情,笼络江南氏族大夫之心,再有就是巡视黄河治理情况,对吏治进行考核,选拔人才等等等等……总而言之,身为皇帝,即使出来【玩耍】也不能单单的只顾着玩,他还有一大推的正事要做。康熙忙,此次陪驾的皇子们也忙昭烈不能与亲爹和亲哥哥愉快的玩耍,于是只能带着弘琛,终日的混在太后那边。 孝惠章太后进宫几十年了,能够出来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今次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这位蒙古老太太当真是高兴坏了,于是就看她每日带着她们这些女眷不是游山玩水,就是进庙烧香,要不就是参观各地古蹟,每日里都是精神十足,连样子看上去都比以往似是年轻了许多。就这样他们一路走,一路【玩】有时坐车,有时坐船的,两个多月之后,便顺利的来到了杭州。正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风景之美,便是无知的几岁小儿怕也有所耳闻。 于是在杭州行宫短暂的进行了休整后,康熙便带着太后,以及一干人等,直接上了一艘御船,泛舟西湖。苏堤春晓、平湖秋月、断桥残雪、雷锋夕照、南屏晚钟………一处处的游玩下来,所有人看起来都非常的愉悦。 在杭州驻跸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御驾准备再一次启程,然而便在这个时候,对于昭烈来说一个非常令她抓心挠肝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素来身体极棒的弘琛居然生病了。虽然太医说只是普通的「热伤风」只要按时吃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但是对于昭烈来说依然还是难以放心的。 于是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她几乎立刻就下定了决心,她们母子不在继续陪驾南巡,而是选择留在这里休养,等什么时候御驾回返了,她们在跟上就是。 昭烈的意思很快地就传到了康熙的耳朵中,知道心爱的小孙孙身体不舒服了,康熙还亲自过来看过一眼,自然而然地他同意了女儿的提议。 就这样昭烈母子暂时留在行宫,而御驾于次日,继续启程。 行宫里勐然少了这样多的人,一时之间,变得安静了下来。不过安静的环境,正好利于养病,弘琛是个很乖的孩子。让吃药的时候从来不会喊苦,让喝多少就喝多好,非常的让人省心。其实他今次会突然生病,纵然有热伤风的缘故,但长久的旅途奔波和环境的不停变化,想必也是诱因之一。 为此,昭烈在私底下其实是非常后悔的,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她还不如拒绝南巡的提议,老老实实的和孩子呆在家里。 「是额娘对不起你嘞!(┳_┳)...」昭烈摸着儿子的小手,觉得特别的自责。 睡梦中的弘晖却微微笑了一下,看起来,应该是做了美梦的关系。 因为孩子实在是非常配合治疗,病情的发展果然就像是太医所预料的那般,并没有恶化,而是快速地康復起来,大约一个星期之后,鼻涕和咽喉痛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弘琛他——又恢復了精神。虽然母子两个留在了杭州行宫,但是康熙帝显然没有忘记过他们,每隔几日就会让人快马加鞭的送信过来,当知道弘琛的病情已经无碍了后,康熙明显非常的高兴,他写下了很多暖心的话语,虽然有点唠叨,但是昭烈还是一一的读给了弘琛,务必让小傢伙深刻体会到姥爷对他的关爱之情。 行宫这边的风景和布局自然是比不过涵芷园的,但因为一些南方独有的建筑,以及花卉草木,让这里细逛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韵味,更何论,偶尔的时候,真的只是偶尔的时候,昭烈会带着弘琛乔装成普通人,去街上游玩闲逛。当然因为这种行为不合礼数且又比较「危险」所以在锦婳和刘全几次的下跪请求后,昭烈也就彻底的老实下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走过,似乎眨眼间就又过了一个月。 「天气真是越发的炎热了。」锦婳从冰鉴里拿出一碟子切好的脆皮红壤大西瓜,笑着对自家主子道:「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啊!」昭烈一边轻轻摇着扇子,为睡在凉蓆上的弘琛打着风,一边跟着抱怨道:「北京也热,但那是燥的,不像这边不仅热而且还潮,当真是让人难受极了。」
第126页 「算起来,这功夫,圣驾应该已经抵达绍兴了吧!」锦婳说道。 「嗯,若无意外,再过不久也该回返了。」 昭烈的计算并没有错误,又过了大约二十几日的时间,在八月中旬的时候,圣驾再一次返回了杭州行宫。然而出乎昭烈意料之外的是,她居然没有在随驾的队伍里看见胤禛。一开始的时候她只以为胤禛可能是做其他的差事去了,直到康熙把她叫到眼前,用着忧心忡忡地表情告诉她:「老四得了时疫。」 毫不客气地说,在这一刻,昭烈有一种晴天霹雳般的感觉。 上一次,让她有这种类似感觉的还是弘晖得疟疾的时候,可那时好歹还有金鸡钠霜这个指望存在,但是时疫? 这就是彻彻底底的瘟疫啊,该如何治? 眼看昭烈一副摇摇欲坠,倍受打击地样子,康熙帝忙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忧,朕已派了最好的太医留在老四身边为他治疗,朕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度过这一关。」 第75章 「四哥在哪里养病?」深吸一口气后,昭烈如此问道。 康熙担忧的望了女儿一眼, 沉声道:「杭州以北五百里, 一处叫做桐县的地方。」 胤禛是御驾回程的路上被发现染上时疫的,而众所周知这种病情拥有极高的传染率, 一经发现,患者立刻就要被严格的隔离开来。 「我要去。」突然地, 昭烈对着康熙帝如此说道。 「胡闹!你又不是大夫,即便是去了, 又用何用?」对于照例的提议, 康熙露出一脸预料之中的表情。 「怎么会没用?」昭烈却道:「一来可安我心。二来可威慑那些奴才, 三来若是四哥的病情当真出现了什么反覆有我在身边也可从急决断。」病人进手术时候的时候还需要家属签字呢,这个时候, 胤禛身边没有一个可替他撑着的人,又怎么能行? 「昭昭……」 「皇阿玛不用说了, 您当知道我的脾气。」昭烈倔强地说道:「也别想着把我关起来, 这回程的路上, 我只要想跑, 有的是机会可以做到,到时候岂不是更危险?……琛儿还小, 我就将他託付给您照顾了。」说罢,昭烈行了一礼而后就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了。 康熙望着女儿迅速离开的背影,抬起的手掌到底还是放了下去。 「皇上,还是太危险了,您该拦着公主的!」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梁九功忍不住开口说道:「四爷已经这样了, 若是公主再折进去,皇上啊,到时候您该如何是好啊!」 康熙闻言却是苦笑一下,昭烈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拦不住的! 昭烈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后,立刻把锦婳,刘全,崔嬷嬷,杜嬷嬷等四人叫到了跟前来,之后她言简意亥地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我会立刻启程前往桐县照顾四哥,你们几个全部留下,务必要守好小阿哥,明白吗?」 锦婳脸色发白,下意识第便抢话道:「主子,让崔嬷嬷她们守着小阿哥就好,奴才陪您去。」 「不!还是奴才跟着主子去!」都没等昭烈开口,一旁的刘全就立刻接话道:「奴才好歹也算半个男人,出外行走,总比你们女孩子行动方便些,主子务必要带上奴才啊!」 昭烈看着两人相互争抢的样子,知道他们都是出自真心的,不由也有了几分感动。 最后,她还是同意了刘全的提议。 如此,接下来又是一番紧急的忙碌,而趁着他们准备行李的时候,昭烈则是单独把弘琛抱了过来。 「弘琛乖,额娘想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昭烈拉着儿子的小手,轻声说道:「还记得住在咱们隔壁的舅舅吗?」 弘琛对胤禛那也是很熟悉的,是以立刻就点了点头,同时还说了一句:「是哥哥的阿玛。」 「对,就是你弘晖哥哥的阿玛。」昭烈继续柔声道:「你舅舅他生病了,现在非常需要别人在他的身边照顾。」 「生病?」弘琛一脸同情的点了点小脑袋,并且还长长地嘆了一口气:「真是好可怜哦!」 昭烈一笑:「对吧!就是超级可怜的。所以额娘这就要去要舅舅身边照顾他了,可是眼下却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额娘要是去照顾舅舅了,那我们弘琛就要有一小段时间见不到额娘了,这该怎么办呢?」 「一起去,找舅舅!」 「不行哦!这一次只能额娘一个人去。」昭烈看着懵懂地儿子,对着他说道:「琛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对不对?那你可不可以暂时忍耐一下,额娘会让你皇玛法来照顾你,你乖乖的留在他身边,等着额娘好不好?」 弘琛闻言立刻就不吱声了,白包子一样的小脸,看起来到底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好不好嘛?」昭烈摇晃着他的小身子。 弘琛深深地嘆了一口气,最后用着几乎可以说是沉痛的心情,轻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看着这样的孩子,昭烈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忍不住的紧紧抱着了他,真的是非常捨不得啊! 第二天清晨,昭烈亲自把弘琛送到了康熙身边后就登上了前往桐县的马车,这一次护送她过去的是八阿哥胤禩以及一队禁军。 「六妹妹与四哥,当真的是兄妹情深,令我等好生羡慕!」一身蓝色长服的胤禩露出满是感概地表情。此时的昭烈也没有心情跟他们这些人玩什么深意和心眼,只是稍微一点头后,说了声劳烦八哥后,就一头钻进了车厢里,很快地,马车便启动了起来,一行人向着目的地狂奔而去。
第127页 五百里的的距离,十几个小时的奔波,终于赶在了天黑之前,抵达了桐县。 桐县这个地方以规模来看,算是这附近几百里的大县,人烟还是比较繁华的,胤禛养病的地方就是该县的府县衙。 当然,此时的县衙已经成为了被徵辟的隔离区。 「我这就进去了,八哥也早点回去復命吧!」站在县衙门口,昭烈对着胤禩如此说道。 八贝勒爷原本也没有进去的意思,听见照例如此一说,他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保重!」胤禩对着昭烈拱了拱手,而后又望了眼县衙的大门,终是带着人离开了。 当然,顺带一提的是,此次跟来的禁军差不多有一百人,胤禩只带走了一半,剩余的五十人,被留在了昭烈身边。 这自然也是康熙帝的意思。 护卫的事情自有人前去安排,昭烈这边的心神却是全然放在了胤禛那边,深吸一口气,她示意刘全上去拍门。院子里,当苏培盛看见大步流星走过来的昭烈公主时,憔悴的脸上瞬间露出了震惊和喜悦交加的剧烈表情,哐当一声,就连手里端着的水盆彻也底摔在了地上,一身狼狈的苏公公几乎是嗷嗷地扑了过来。 「殿下,您可算来了,四爷他!四爷他!」苏培盛哭的上接不接下气。 昭烈一见他这样,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胤禛的病情肯定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并没有贸然的直奔主屋而去,正相反,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冷静的对待。 选了一处空屋,昭烈把苏培盛还有留守的所有太医全部都叫了过来。 众人一看,固伦公主居然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震惊之余,心里多少也觉得有了点主心骨毕竟这几天对于困守在县衙里的他们这些人而言,实在是过的太过艰难了些。 「说说四爷的情况。」昭烈首先开始询问太医。 一共四个太医,其中一个主动站出来开始回话。 其大致的意思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胤禛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越发严重的趋势,不间断的高烧,惊悸,唿吸开始衰竭。开始的时候还能勉餵进去些流食,可自前日起,已经是连水都硬塞不进去了。而更要命的是:在伺候胤禛的奴才里,已经开始出现了被感染的人!反正太医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病情不乐观,能不能熬过去,全靠胤禛本人的命够不够硬。 「本宫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大家也着实是辛苦了。」昭烈对着他们道:「这样,只要各位能够继续为四阿哥尽心尽力,本宫断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都明白了吗?」昭烈公主素来出手大方,动辄就是千两白银的传说,经年在太医院流传。是以几位太医立刻就义正言辞地表示:微臣等定会尽心竭力的为四阿哥诊治,还请公主殿下放心云云。 与太医说了一会儿话,昭烈便让他们退了下去,独留下了苏培盛。 「此次陪着四哥南巡的是府里的哪个?」昭烈问道。 苏培盛答:「是乌雅格格和钮祜禄氏格格。」 「她二人伺候的可尽心「 苏培盛立刻哼了一声,犹带泪痕地脸上也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回殿下的话。那钮祜禄氏格格倒是十分尽心,她每日伺候与四爷榻前,擦身,餵药,收拾脏污,均都不假他人之手。但那位乌雅格格就全然不是如此了,四爷病倒了后,她便在「忧思」之下,不小心从台阶上跌下摔破了额头,现在每日里只留在房间内养伤,爷那里已是一个面都不肯露了!」 「这贱人!」昭烈脸上骤然一寒,忍不住地骂出声来。 什么忧思,什么摔伤,全部都是怕自己被胤禛传染上的藉口罢了,她难不成是已经认定,胤禛此次是救不回来了吗? 当真是可恶啊! 昭烈脸色连番变化,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中的那股火气,当然,现在的眼下之急不是处理那个贱人,而是治好胤禛的病情,至于其他的,自然是要以后再算总帐。 几乎像是这里所有人一样,昭烈的口鼻处也裹上了可以遮挡的,带着青蒿气味的白布。推开主屋的大门,昭烈急不可待地走了进去。 踏入这里的第一感觉就是:昏暗的灯光以及令人作呕的古怪气味。这却也是难怪,为了防止邪风侵入,这里的门窗都已经用木条全部钉死了。而那个在昭烈印象中素来都是伟岸可靠的兄长,此时却如同一具蜡黄的死尸般,无知无觉的躺在床榻上。 第76章 「殿下?」充满惊疑的声音乍然在屋内响起,昭烈循声一望, 便看见了立在床榻旁不远处正露出一脸震惊表情的钮祜禄氏。 虽然口鼻处裹着布巾, 但肉眼可见的昭烈的眉宇处多少露出了几分暖意,她对着钮祜禄氏友好的点了点头, 表示:的确是自己。 抬起脚步,昭烈往床榻旁走近。 胤禛紧紧闭着双眼, 依旧是毫无知觉的样子。 昭烈犹豫了一下后,微微弯了弯腰, 低声叫道:「四哥!四哥!」 「公主, 没用的。」钮祜禄氏嘶哑着声音道:「四爷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 清醒的事情越来越短,便是人在边上, 大声地喊叫,他也睁不开眼睛。」长久的服侍, 让这个还很年轻的女孩子也变得花容憔悴起来, 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深深地疲惫之感。 听见她这样一说, 昭烈的心里更是忧心忡忡:「这样说来, 岂不是连药液都灌不进去?」
第128页 「是的!」钮祜禄氏也是发愁地说道:「每回进药,都要吐, 一碗药能餵进去三分之一便是万幸,可即便是喝进去了,四爷很多的时候也会呕吐出来,所以……」 所以,病情也越发的严重了。 昭烈站在胤禛身边, 足足看了他半晌,心里面却是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帮助四哥度过这个难关。 难熬的一个夜晚终于过去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基本上整夜都没有睡着的昭烈,迅速的睁开了眼睛。 今天:她还有许多正事要办。 此次在县衙内伺疾的人数,统共起来,一共有十七位。 其中太医四位,伺疾的格格两位,掌事太监一位,小太监五位,宫女五位。 昭烈这次也随身带了几个人过来,其中,出人意料的,竟有一位厨子,这厨子来自公主府昭烈就算是南巡也没忘记把他给带上,由此可见对其手艺的钟爱程度。于是,已经困在这四方小院多日的众人,今早起来勐然发现,一股子诱人的香味居然在厨房附近隐隐地飘散开来。 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多少天了,他们都没能真真正正的好好吃一顿饭了。 「本宫虽然不通药理无法医治好四阿哥,但是本宫也知道一个好的环境,能够提高病人的康復机率。所以在此处,本宫有几条规矩,要跟你们说清楚。」 众人齐声道:「请殿下示训。」 「其一:立刻着人拆掉正房内钉死的木板木条,採用厚实却不遮光的白绫纱做遮物,每日一次通风,保持室内的明亮和干燥。 其二:凡是四阿哥沾染过的所有东西,能烧则烧,不能烧的也全部要用烈酒擦拭,衣物,被褥,每日也要放在阳光下暴晒,在所有的房间内,都摆上铁釜,不管是艾蒿,还是酸醋的,轮番着给本宫蒸熏着。 其三:你们每日三餐,要多多的吃着,太医也说了,只要自己身体好,就算有疫症,你们也沾染不去。」 昭烈看着底下站着的这些人,最后朗声而道:「本宫既已亲临到此,你们便该知道,四爷是绝对能够康復的,本宫有这个信心,也希望尔等有这个信心,只要四爷平安度过此劫,在场所有人便是首功,本宫必有重赏!」 众人闻言精神纷纷一震,再次同声道:「谨遵殿下示训,我等必当尽心竭力,四爷必当早日康復!」 毫无疑问,昭烈的到来给了他们一颗极强的定心丸,起码从精神状态上来看,每个人都不再惶惶然了,相信自己能够平安活下去的念头开始渐渐地从骨血里面滋生出来。 「那么接下来……」昭烈大声说道:「都去给本宫好好吃早饭。」 众人轰然应诺。 然后几分钟以后,他们就发现这大概是自己此生吃过的最美味最丰盛也最昂贵的早膳了, 热气腾腾的砂锅里雪白的米粥在上下翻滚着,用着木勺轻轻往锅底一挖,那底下铺得极厚的各种食材便浮了上来,鲍鱼肉,鲜虾仁,海参,干贝,笋尖,各种曾经只有贵人们才可享用的昂贵食材,此时却是不限量的供应起了他们。至于其他的,什么拳头大小的肉汁汤包,薄皮晶亮的鲜虾饺,香气诱人的葱油面,牛肉粉丝汤,萝蔔糕等等,样式多,味道绝,让人看了都觉得口水往下流。 美食的动力是巨大的,一顿早餐下来,每个人的心情都昂扬了上来,干起活来的时候,也都备加的肯出力气。 只一日的时间,胤禛所住的屋子就大变了模样。 室内的光线明亮而又柔和,最重要的时,空气变好了很多,已经丝毫嗅不出那种难闻的味道了。昭烈,钮祜禄氏,以及苏培盛,三个人合力,开始每隔一小时就给胤禛灌些清水,太医说了大量的饮水,对他的身体有好处。除此之外,每半日还要用药液擦拭一次他的身体。 药要按时喝,饭也要按时吃。 与下人们过于营养的用餐标准不同,给胤禛餵的东西一律都是清淡的,少油,极易消化的那种。当然了因为晕厥的关系,很多时候,胤禛是不能配合的,这个时候,昭烈这个主子的用途就显现了出来。 掐腮,捏鼻,扒嘴,拽下巴,完完全全就是暴力的餵药餵饭! 你吐? 没关系,你吐出多少,我再灌里多少就是! 大约也正是因为公主殿下这般心狠的做法,五六日之后,胤禛的脸色看起来居然好转了不少,伺候的下人们也再也没有人被感染上,而最重要的时,在昭烈来到这里的第七日时,胤禛居然从长久的晕厥出甦醒了过来。 睁开荤黄的双眸,胤禛的第一感觉是:我死了吗? 不过当一声充满哭泣的:哥!的大叫声响起时,胤禛就知道,自己大约是没死成的。 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蛋,映入在了视线之内。 昭烈一边哭一边笑,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子。 「你,你怎么,怎么来了?」胤禛试图抬抬手,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你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吗!」确定胤禛是真的清醒了以后,昭烈立刻把太医们唤了进来。 太医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胤禛的身体确实开始有了起色,换句话说就是:他熬过了最要命的那几日。果不是如此: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胤禛昏厥的时间越来越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无论是饮食还是用药,都没有再往外吐,对于如此明显的好转趋势,众人看在眼里,无不感到欣喜若狂。
第129页 「爷,婢妾给您擦擦脸。」钮祜禄氏捏着只毛巾,小心翼翼地为胤禛擦拭了起来。 一番梳洗之后,钮祜禄氏刚要退下,胤禛却突然开口道:「这段日子,你为爷的付出,昭烈全都一一告诉给我了,辛苦你了!」 钮祜禄氏看着胤禛望过来的前所未有的柔和目光,双眼刷地一下就赤红了起来,她哽咽地说道:「爷就是妾身的命,只要爷没事,妾身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胤禛欣慰的对着她点了点头。 钮祜禄氏是戴着雀跃的心情离开的,而她前脚刚走,昭烈后脚便进来了。 打开食盒,一一拿出精美的小食,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胤禛总是能够稍微吃些带点【肉】的东西了。 「火腿豆腐粥,小松糕,还有一碗营养十足的羊奶羹。」昭烈笑着说道:「全部都要消灭掉哦!」 胤禛看见妹妹,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抹笑意。 食物虽香,但是温暖的亲情却更加的让他心底柔软。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自己身处险境,能够不顾一切赶来的,恐怕就只有她了。 在昭烈公主的监督下,胤禛还是很听话的把所有东西都消灭了下去。 如此这般,四阿哥的时疫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在飞快的康復着,而在所有人的欣喜中,唯独一人,心里却是忐忑的。此人不是别的,正是那位大难临头立马「飞」的乌雅格格。 「苏公公您行行好,让人把我放出去吧,我还要去伺候四爷啊!」乌雅氏拍着门板,叫的嗓子都哑了。 她心里是真的开始害怕了。 自从昭烈公主来了之后,她就被勒令不准再踏出房门一步,刚开始的时候,她心底还在偷偷高兴,可是没过多久乌雅氏就发现,自己居然被所有人「孤立」了。这一点从每日的餐食上就能看的出来,下人们的一日三餐尽是大鱼大肉和各种美味佳肴,而她自己居然只能吃到白菜和豆腐、她堂堂一个主子,居然吃的都不如奴才,乌雅氏当时就急眼了,然而可惜的是,厨房管事一句:公主殿下说了,不劳动者不得食,这县衙里面只有您什么都不干,所以也就不配吃好东西。 若是再闹,便连青菜豆腐你也吃不到了! 乌雅氏心中气恨,可她到底没胆子去找昭烈分辨。只能老老实实的猫在屋里等待着,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等来的却是胤禛开始好转的消息。 第77章 胤禛能够转危为安,总体来讲乌雅氏自然是高兴的。 她当即便把自己收拾了一遍, 还重点把额上的纱布贴的再厚实一些, 眼睛是红的,面容定然也是要憔悴的。务必把一个心焦丈夫病情, 却因为意外难以再在其身边服侍,从而五内俱焚的女子形象表演到位。 然而可惜的是:她求见的请求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并且乌雅氏发现自己也被彻底的看守了起来。 日子过的越久, 胤禛康復的消息传来的越多,她就越感到忐忑与害怕。 终于, 在今天, 乌雅氏再也忍不住了, 即使是如同泼妇般大吵大闹,她也定要见到四爷。 「见四哥?」听见苏培盛的回报, 昭烈一挑眉,心想:这女人还真是上杆子找死。 「好啊, 就让她见!」 于是, 自以为办法起到了效果的乌雅氏就这么急匆匆的跑到了胤禛面前。 「四爷啊!」乌雅氏一进屋就开始哭, 她看着半坐在床上的胤禛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膝行至床榻旁后,随即用着一脸梨花带雨地表情开始诉气了衷肠。当然其中心思想无非就是两样, 一个是:她有多么多么的担忧胤禛,日日夜夜都在祈祷他的平安。二个是:哭诉自己的无用,重点阐述自己因为意外从台阶上跌落而身受重伤的缘由。 「钮祜禄氏妹妹这次多亏你了……」乌雅氏哭了半晌后,眼见胤禛似乎对于自己的一番【情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乌雅氏心中一急, 随即竟把矛头指向了一旁站立着的钮祜禄氏。 「爷能好起来,你是有大功劳的,姐姐给你磕头致谢了!」说罢,乌雅氏当真是一个接一个的磕起了头。 看起来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钮祜禄.雁翎见状脸上不禁泛起一抹尴尬来,不禁用着求救的目光望向胤禛。 「够了!」突然地,胤禛发话了。 他这个人其实身上是有着两种极端相反的性格。 孝顺,勤勉,自律,这是一面。 还有另外一面,那就是对于违逆自己,要挟自己,以及背叛自己的人,他没有办法忍耐一丝一毫。 尽管乌雅氏把她的理由解释的天花乱坠,但这也不能掩盖,她躲避伺疾,贪生怕死的事实。 胤禛看着乌雅氏,声音阴冷地说道:「既然你说自己日日夜夜都在祈祷爷的平安,那好,你日后就留在此地的姑子庙中继续为爷祈福修行吧!」什么!此话一落,乌雅氏脸上血色尽退。 她才二十多岁啊,怎么能就这么出家! 「怎么,你不愿意?」胤禛眯了眯眼睛,目光之中全是阴冷之色。 「妾身错了,妾身真的错了!爷,您原谅妾身这一次吧!」眼见胤禛这是动了真格了,乌雅氏心中顿生无边恐慌,当下再也顾不得其他,扑在胤禛脚下,苦苦哀求着:「妾身不要出家做姑子。妾身可是出身乌雅家,这件事情便是让德妃娘娘知道了,她也不会同意的!」
第130页 此前也说了,胤禛这个人第一不能容忍背叛,第二不能容忍的就是威胁。 此时,乌雅氏敢提德妃的名号,这不是威胁又是什么。 拖着尚有些虚弱的病体,胤禛一脚就对着乌雅氏的胸口揣了出去,到底是成年男子的力量乌雅氏立时便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胤禛又立刻唤来了苏培盛。 「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个女人给爷送走!」 全程在门外都听清楚了的苏培盛立刻应了一声,内心带着几分报復的,丝毫不顾及乌雅氏的挣扎和求饶,像是拖死狗般,把人给拖了下去。 对于钮祜禄氏来说,这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见到乌雅氏,而最后一次听到乌雅氏的消息,是在大约半年之后的一天,福晋告诉她,乌雅氏因为忍受不了庙里清贫的生活,最终在一个晚上用自己的腰带悬樑自尽了。 胤禛的病情恢復的相当快速,十几天之后,从外表上来看,人已是完全大好了。 昭烈见状便对其提议道:「这里到底不是能够好好休养的地方,何不搬回行宫去住?」 至于追上南巡的队伍那就别想了,就胤禛这身子骨,怎么也得再来两三个月,才能说万无一失。 昭烈的提议可谓是正合胤禛的心思,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吩咐下人们开始准备东西,至次日时,一行人便在禁军的护卫下往杭州行宫而去。抵达那里的那第一晚,胤禛就亲自写了一封书信给康熙帝,而康熙帝的回信也非常迅速的。 字里行间中完全能够感受的出来,对于胤禛的康復,他的心里究竟是有多么的喜悦。 至此,胤禛兄妹二人便安安心心的在杭州行宫内休养起来。 如此这般的过了三个月之后,经四位太医联合判断,胤禛的身体可以承受长途奔波了后,他们方才下定决心,启程返回京城。 ***************************************************************** 走的时候还是盛夏,回来的时候,冬天都快到了。 当踏进京城的地界时,马车中的昭烈难以自制的发出了这样的感概。 没有直接回公主府,昭烈和胤禛一路风尘僕僕地直奔皇宫而去。 「儿臣参见皇阿玛!」 干清宫中,康熙帝看重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对儿女,即使老谋深算如他,都忍不住的红了一双眼睛。 「好好好,都起来,都起来!」康熙左瞅瞅右看看。 他先是对着胤禛道:「朕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一定会挺过这一关的。」 胤禛的眼睛也有点湿,康熙对他的父爱,他能感觉的到,这让胤禛觉得非常激动。 「让皇阿玛为儿子担心了。」胤禛如此说道。 康熙帝点点头,而后又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昭烈身上,只说了两个字:「瘦了!」 昭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笑道:「哪有!我看皇阿玛才是清减了不少呢,是不是想我想的啊?」 「你个厚脸皮的淘气鬼。」康熙看着昭烈笑盈盈的样子,忍不住指着她骂了一声:「朕不想你,不过有一个人,可是想你想的不行,那是每日都要在朕的耳边唠叨的!」 昭烈何尝不知道康熙说的是谁,是以听到这话后,眼睛更是瞬间晶亮了起来。 果不其然,大约片刻之后,那个康熙帝口中,想昭烈想的不行的小人儿终于出现了。 梁九功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牵着小人的手,帮着他跨进了干清宫朱红色的大门槛。 小人迈过之后,还非常有礼貌的对着他说了声:「谢谢大大!」 梁九功显然非常的喜欢这个小人,闻言也立刻就指了指昭烈所在的方向道:「小阿哥,快看那边,谁回来了?」 小人儿闻言依言望去,随后便见到了,正用一脸激动之色望着他的女人。 从面相上看,似乎有些眼熟嘞! 「琛儿!」女人大叫一声,就如同一直张开翅膀的大鸟一样,呜啦声就跑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一把将自己抱在怀抱中。 再之后,弘琛的脸蛋,额头,以及各种外露出来的位置,均都受到了无差别的口水攻击。 可是出乎意料的,素来爱洁的弘琛并没有露出嫌弃的意思,反而伸出小手,紧紧地搂住了女人的脖子。 「我是谁?」女人激动的问道。 弘琛看着眼睛红红的她,贼淡定地说了句:「你是额娘。」 幸好他还记得我。 昭烈那叫一个激动啊,毕竟孩子太小了,便是亲生的母子,这小半年没见了,也不定还能记住她的样子。 万一弘琛来了句,不认识,昭烈估计自己能够当场崩溃。 不过事实上,弘琛是个记忆里非常好的小宝宝,他不但记着自己的娘亲,他还记得自己的舅舅。 「舅舅,你的病治好了吗?」不点大的小人,仰着脖子如此问道。 胤禛见状心里越发温暖,不禁一把抱其抱了起来。 「舅舅的病治好了,我们琛哥儿高兴吗?」 弘琛点头:「我高兴……弘晖哥哥也高兴,舅舅,哥哥他可担心你了!」 提及弘晖,胤禛脸上的笑意不禁也更加多了一些。 康熙知道他们一路奔波之苦,便也没有再留他们,而是让他们速速回去休息。 如此这般兄妹二人又一起出了皇宫,当然,这一次,小弘琛也在他们的车上。
第131页 马车先是停在了四贝勒府门口。 早就接到消息的乌拉那拉氏此时正带着全府的人眼巴巴的在门口等候着。 胤禛刚一下马车,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就激动地扑了上来。 她的脸上都是泪痕,整个人因为激动都在轻轻地打着摆子,乌拉那拉氏哽咽地说道:「爷!爷!您终于平安地回来了!!」 胤禛看着如此激动的妻子,以及妻子之后的人群,甚至是这高大的贝勒府大门,心里其实也是感概万千的。 心道:如若自己没有挺过这一关,那么眼前的一切,以及此生未尽的抱负,就全都要归于黄土之中了,那便是死了,也不甘心吧! 第78章 「奴才恭迎公主殿下回府,恭迎小阿哥回府。」偌大的院子里, 唿啦啦的跪了一地人。 昭烈与弘琛自马车而下,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都起来吧, 弄这么大的场面,莫不是想要讨本宫的赏钱?」 奴才们情不自禁的嘿嘿一笑, 每个人看起来都非常高兴的样子。 当然了,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头排的粉黛和锦婳了, 这两个丫头眼睛全部都红了, 一副恨不得立刻扑上来确定自家主子真的是平安无事的样子。把奴才们都打发了回去, 昭烈母子回到了寝殿。这里面的摆设与她走时并无不同,到处都是干净到一尘不染, 便是连桌上放着的翠玉瓶中都插上了本不该在这个季节开出的香水百合。 「奴婢已叫人烧了大汤出来,殿下等下泡一会儿, 也可解解乏。」锦婳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她这边的话音刚落, 那头的粉黛也是又哭又笑地说道:「玲珑阁那边前阵子刚送来几种新香味的沐浴露, 据说有凝神静气, 可使肌肤芬芳雪白的功效呢。」 「好了,本宫不都好好的回来了嘛!」昭烈看着二人, 笑嗔道:「别在那里瞎激动了,本宫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们的呢!」 脱了身上厚实的衣裳,换了身轻柔的常服,主僕几个说起话来。 粉黛一直都是留在京中的这自然不用多提,却说锦婳, 她是一路跟着南巡的队伍回到京城的。 「皇上一直把弘琛阿哥带在自己的身边。」锦婳说道:「他老人家对小阿哥十分的疼爱,一路上都不曾把他交给别人照顾,便是回了京城,小阿哥也是直接宿在养心殿中。」 昭烈闻言点了点头,唇角微勾,一副非常满意的样子。 老实说,除了康熙以外,无论把孩子交给谁,她都不是那么放心的! 当然了,弘琛如此受宠,肯定会引得许多或是艷羡或是嫉妒的心思,但是弘琛虽然排了个弘字辈,但到底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孩子,从根本上与他们没有最直接的厉害关系,所以即便是心中再有想法,他们也不会真的去做什么。 对于这一点,昭烈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就这样说了半晌子话后,昭烈便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去了一旁的耳房,再之后,又享用了一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等她从耳房里面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着实已经疲惫不堪了。 「今天晚上与额娘一起睡好不好?」昭烈问弘琛。 正盘腿坐在床上,认真翻看着手里连环画的小孩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昭烈见状一个没忍住,又凑上去么么哒了一下。 「不过,你可千万别尿床哦!」虽然很爱他,但是尿床什么的,还是果断不能接受。 弘琛圆唿唿的小脸顿时就露出了非常不乐意的神情,他生气地说道:「弘琛是大孩子,才不尿床!」 什么才不尿床! 明明就是尿过的好不好啊! 昭烈在心里面哼了一声,面上却露出了全然一派相信的嘴脸:「我们弘琛当然不尿床啦!额娘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弘琛:「………」小眉头微锁。 额娘她,真的是好幼稚哦。 胤禛回府的第二天,乌拉那拉氏便在府邸亲自设下酒宴,特地邀请昭烈前去。 对此,公主殿下自然不会拒绝,换好衣服,拉上弘琛,娘两个直接就从侧门穿到了隔壁去真是特别特别的不外道。 乌拉那拉氏早就等在了门口,当她看见昭烈时,立刻就屈下自己的膝盖,口中也是饱含激动地说道:「好妹妹,请受我一礼,自此若不是有你我、我真是……」 「四嫂,你这是做什么!」昭烈赶紧上前两步,一把就扶起了乌拉那拉氏:「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要是再这样,这顿饭我可就不吃了!」乌拉那拉氏听见昭烈这样说方才止住了内心的激动,把着她的手臂,姑嫂两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这一次的宴请,主宾自然是昭烈,不过除此之外,乌拉那拉氏还邀请了胤祥夫妇前来。 「还未恭喜十三弟妹呢,听说是个大胖儿子!」昭烈对着十三福晋笑着说道。 兆佳.静瑶闻言面上骤然一红,但神情上却露出了些微羞愧的表情,她说道:「自四哥得了时疫的消息传回后,我这心理就觉得十分对不住。若不是因为我快生了,这一次南巡十三爷定然也是会去的,若是他再四哥身边也不至于让公主您一个女儿家去担这样大的风险。」 昭烈闻言一笑:「好了,不说这些了,事情都过去了!」 三个女人落座,各自说了许多的话,如此这般又过了一刻钟后,弘晖出来拜见,再之后就是胤禛与胤祥从书房的方向走来。
第132页 乌拉那拉氏立刻吩咐传膳。 不多时,一桌子美味珍馐便被摆了出来。 好无疑问这是一顿非常愉快与温馨的家宴,全程,胤禛虽然没有对昭烈说过一个谢字,但无论是谁都能够看出,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有多么的深厚。归来的日子无论再热闹但总归是要趋于平静的,时间就这样向前走去,不知不觉的又到了一年的年底。 这一日,昭烈回到了多罗郡王府。 今天是巴鲁与他他拉.绥英之女百天的日子。 昭烈看着那裹在薄被里的女婴,寻思了半晌,方才想出了一个比较贴切的赞美之词:「这孩子看上去,真是健康啊!」 能不健康吗? 一出生就八斤九量的体重,不过百日的大小,看着却跟周岁的孩子没啥子不同,那粗壮的胳膊腿哦,那浓眉大眼的宽脸盘子哦~~ 最最关键的是,她怎么那么黑啊! 「嫂子,咋样,我闺女像不像我?」巴鲁显摆似的对着昭烈问道。 公主殿下艰难的笑了一下,心想:就是因为像你,所以才可悲啊! 果不期然,相比于傻爸爸似的巴鲁,绥英的审美眼光就显得正常多了。 「嫂子,您说这可怎么办啊!」绥英一边说一边哭。 她本是个爽利的性子,可如今却也愁成了这样。 「你说这孩子长成这样,以后谁能娶她啊!」 想像一下女版的巴鲁,昭烈眼前骤然一黑,没错!这的确是个实足并且刻不容缓的大问题。 「俗话说的好,一白遮百丑,而美白就从娃娃做起!」昭烈表示她那里有几个美白的方子。 绥英听了这话,立刻就觉得这是一个实际的解决办法,于是妯娌两个立刻就此为轴点开始讨论开来,完完全全的把一旁的巴鲁撂在了一边。 觉得没人搭理的铁憨憨,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他看着怀里黑壮黑壮的大闺女,愤愤不平的嘟囔了一句:「我们哪里丑啊,我们可美了啊,是不是?」乳名就叫铁嘎达的小丫头对着她爹重重地打了个哈欠,一副我非常无辜的样子。 怀着某种沉痛的心情,昭烈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殿下您怎么了?」锦婳担忧地问道。 昭烈摇了摇头,莫名其妙地嘆了一句:「哎!生女当谨慎啊!」 她原本打算等弘琛在长大一些,她就和策凌再要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儿!但今日,看见巴鲁的孩子时,昭烈的这个念头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不都说女儿随爹嘛!万一昭烈也生了个那样的,说真的——她保管比绥英还闹心。 回了府,昭烈先是怀着某种沉痛的心情给远在漠北的丈夫写了一封信,办完了这件事情,她又把粉黛给召了过来。 言简意亥地她直接说道:「本宫打算在今年过年之前,让你出嫁。」 粉黛对此也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在自家主子面前,她也不矫情推脱,只红着脸在那里听着。 「对方是个秀才,家里良田几十亩,油铺一座,父母健在,人品敦厚,长相上也还过的去本宫已叫人打听过了,是个常年积善的人家,你若嫁过去一定能过的不错!」 要说,昭烈对身边人的性情和喜好,还真是一抓一个准。 别看粉黛这丫头平时不声不响的,但昭烈其实知道,她很仰慕那种有文化的人,而且粉黛的性格比较跳脱,配偶最好是沉稳点的才行。 「殿下选的一定都是最好的!」粉黛眼睛一红,噗通声跪在了地上:「只是奴婢以后不能再在您身边服侍了,奴婢捨不得您!」 昭烈对着她笑了一下:「好好过日子,若是受了欺负就回来告诉本宫,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如此,赶在小年那天,粉黛坐上了花轿,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从公主府的侧门被送了出去。 丫头能做的这份上,也算是可以了。 消息传出去之后,各个府上,不知道有多少奴才们再暗自羡慕着。前一个姚黄嫁给了太医如今有儿有女,日子过的幸福美满。如今这个嫁给了秀才,文化人,还是正头娘子,若是夫君日后上进,弄个一官半职什么的,那今日的丫头说不定就是明日的官夫人。 你说说同样都是做奴才的,他们怎么就没有那么好命呢? 第79章 康熙四十七年的春节与往年并无什么不同,无非就是热闹, 繁华, 还有许多的嘈杂。 昭烈虽然备受皇恩,但因为众所周知的性格问题, 她在京城中除了跟胤禛,胤祥两家走的比较近以外, 基本上不和任何一家来往,哪怕是与她血脉关系极近的佟佳氏也是如此, 所以, 每到这个时候, 公主府门前总免不了冷冷清清。 不过对此,昭烈殿下显然并以为意, 只紧闭大门与弘琛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自她返京之后,漠北的策凌已经连着送了许多信件回来, 夫妻两个每隔段时间就要「八百里加急」一次, 送信的边军虽然感到十分疲惫, 但架不住公主府出手大方, 回回都有不菲的赏银赐下,所以他们也就甘之如饴了。 「哎!你阿玛信上说了, 他公务繁忙,恐怕今年秋天之前,都不能返京!」昭烈郁闷的甩了甩手中的信纸,嘴巴噘的几乎能够挂上油壶。 弘琛则是淡定的摆弄着手里的九连环,对于母亲每日都要发的这种牢骚, 他基本上都已经免疫了。
第133页 正月十五之后,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 最近的紫禁城里风平浪静,如同死水般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老实了下来,朝堂上大家更是一团和气,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走过,冬去,春来,春去,夏到,一季一季,周而復始。 六月的时候,耐不住寂寞的康熙皇帝又要去巡视塞外了,他老人家走之前还特地让人来询问昭烈要不要一起去,对此,公主殿下给予了否定的答案,不过康熙帝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上次南巡的时候弘琛就病了一次,昭烈吸取教训不肯让孩子犯险那也是应该的。 如此,他便下旨,着太子胤礽,大阿哥胤提,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以及最小的十八阿哥胤祄陪驾巡视。 圣驾是在六月初启程的,昭烈其实挺担心胤禛的。 她是这么跟兄长说的:「我觉得你这两年运气都有点背,所以此次出巡可千万要小心啊!」 胤禛:「………」 「这是我去安华殿向喇嘛师傅求的平安福,你拿回去用火化成灰,混在水里喝了,可破霉运!」 胤禛:「……」英挺的剑眉在轻轻抽动着,这就是他的好妹妹,可以一会儿让他感动窝心一会儿又恨不得她立即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存在。 就这样,怀着对昭烈复杂的心情,胤禛随着圣驾的队伍离开了紫禁城。 康熙走后大约一个月,昭烈去了趟宫里。 无他,完全是因为她听说佟贵妃有些身体不愈,所以特地赶回去看望。 「没什么大事,就是夜晚贪凉,在风口上站了一会儿,有些咳嗽罢了!」 「您身体素来羸弱,也该多多注意才是。」昭烈看着佟佳氏有些担忧的说道。 后宫里的生活就是这样,年华不再的女子,纵然是身处高位,却也难免寂寞,更何况康熙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踏足承干宫了。 「你今天怎么没把弘琛带过来,很长时间没见了,本宫怪想那小傢伙的。」 昭烈就说:弘琛被四哥家的弘晖带出去玩了,等改日再进宫给您请安。 母女两个就这样唠唠叨叨的说起了家常话,有她在身边陪伴着,佟贵妃脸上的笑容都比平常要多出三分来。 「娘娘……」便在昭烈说起她今日特地给姨母带进来的那两只哈密瓜滋味有多么甜美的时候,佟贵妃身边的掌事太监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就见他飞快的呈上手里的东西,口中道:「陛下的信。」 佟贵妃一愣,不过还是立刻坐起身体,接过了那递上来的信,就见其匆匆展开一看后,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惊愕起来。 昭烈见状便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佟贵妃放下信纸,咳嗽两声道:「十八阿哥没了!」 昭烈闻言也是轻轻地倒抽一口气来,身为幼子,十八阿哥打出生那天开始,就十分受到康熙的喜爱,如今好端端的没了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离京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信上没说,只说是暴病而亡。」佟贵妃摇摇头:「实在是太可惜了,哎!密嫔还不知此事,本宫真是不知该如何与她开口。」 此次出巡,康熙并没有带上密嫔一起去,听说是因为与密嫔情同姐妹的勤妃陈氏前段时间得了重病,她自愿留下照顾的原因。 尽管事情非常难以开口,但该说还是要说的。 半个时辰后,密嫔便姗姗而来,昭烈没有露面,而是躲进了内殿。 片刻之后,只听一道哀恸至极的啼哭声骤然响起,其声之惨然,令听者无不动容至极。 昭烈心中也十分怅然,毕竟十八阿哥也是她的弟弟啊。 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弘晖弘琛小哥两正坐在一起看书,一大一小,场面当真是非常有爱。 昭烈没有打扰他们,而是自己去偏房洗漱,且又换了一身常服后方才出来。 留了弘晖在这边吃晚饭,饭后,他独自离去,昭烈则是思考了一下后,伏案给康熙写了一封「慰问信」。信上一半是自己对十八皇弟骤然离事的惊愕与悲伤,一半则是劝慰康熙帝要保重龙体且不可太过伤心云云。 因为走的是八百里加急,所以这封慰问信在仅仅两天之后就抵达了康熙的手中。 金帐之内,康熙放下手中的信纸,满是怅然地轻嘆一声。 他看上去气色很差,幼子的离世显然对他打击很大。 「太子呢?」突然地,康熙帝开口询问道。 连远在京城的昭烈都能来信以表自己做姐姐的哀思,而近在此处的胤礽,为何却一面未露? 伺立在一旁的梁九功闻言,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康熙见状一个厉色的眼风就甩了过去,梁九功立刻噗一声跪在地上,开口道:「启禀皇上太子,太子这几日正忙着宴请各位蒙古王公们,大概是事物繁忙,所以不得空吧。」 弟弟死了,他不关心。 皇阿玛病了,他也不关心。 他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太子之位。 康熙帝的内心骤然间冰寒一片,此时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忠不孝且毫无手足之情的冷酷之人。而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朕的儿子,更不配做大清的储君。
第134页 ****************************************** 昭烈本来以为十八阿哥的死亡已经算是最不好的消息了,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仅仅三个月之后,也就是康熙皇帝巡视塞外返京的途中时他居然在布尔哈苏台,当着诸皇子,大臣,侍卫,文武百官的面前,例数胤礽大罪十条,并且当众宣布:废其太子之位。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康熙是双眼含泪的,不过即使他表现的再痛苦,再不舍。但是动起手来时却也没有半分的心软。为了打击胤礽的政治势力,康熙下令将废太子胤礽的一干党羽,全部立即正法,听说那日掉的脑袋,足可以垒成一座京观塔,十分的骇人心神。 太子被废的消息传回京中时所有人都乱了! 「皇上,真,真的废掉了太子?」这是不可置信的。 「天啊,太好了,皇上终于废掉了太子!」这是欣喜若狂的。 「废太子,乃失德之举,恐使国本动摇啊。」这是从大局出发的。 总而言之,虽然圣驾尚未回宫,但是整个京城已经是风起云涌,无数的算计,无数的心思开始在明里暗里的狂欢起来。 废太子这样大的事情,昭烈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听到了风声。 对此,她倒是不甚惊讶,胤礽骄狂,自身又处在储君这种箭靶子一样的位置,人人都想要拉他下马,偏偏他自己又不慎重,如今落到今日的下场,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九月十六日,圣驾返回京城,十八日,康熙亲自撰写祭文告祭天地、太庙、社稷,还把废太子转移到咸安宫幽禁。二十四日,把此事颁告全国百姓知晓。如此一顿操作起来,太子就真的不再是太子,而成了一位庶人。 昭烈再一次见到康熙的时候,是在九月二十六日那天中午。 她的皇阿玛坐在龙椅上,神色看起来疲惫不堪。 昭烈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去,轻轻拉了拉他的手。 康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昭烈便叫了声:「皇阿玛!」 她的眼睛有些红,脸上的神情也充满了担忧。 「你来了。」康熙长嘆一声。 昭烈点了点头,柔声道:「我听梁公公说,您已经好多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的了?」 「没有胃口。」康熙声音沉痛地说道:「朕亲手废了胤礽。」 先前也曾说过,在这位陛下的所有孩子中,唯有对两个人他倾注了深切的爱,一个就是昭烈,另一个就是胤礽。 第80章 康熙宠昭烈,那也就是单纯的父亲对于女儿的喜爱, 但是这般宠爱放在胤礽身上, 那就又夹杂了许多其他的东西,譬如说:严厉与巨大的期待。而如今, 胤礽由太子变成了废太子,虽是他咎由自取, 但却也说明了康熙帝教育失败的事实。 对于太子的事情,昭烈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 她只是充满安慰性的抱了抱康熙, 轻声说道:「皇阿玛, 您别伤心了!」 康熙闻言那颗最近已经遍体鳞伤的心脏瞬间就变得柔软了起来。 在这种人人都关心谁是下一任太子的时候,唯有昭昭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的情绪, 自己的身体。 「唉!总算,朕还有你!」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康熙帝满目心酸地如此说道。 昭烈亲自唤来梁九功, 要他开始传膳, 这位年级也不小了的大公公, 见康熙帝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后,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忙不迭地便跑出去张罗了。一刻钟后,十几道清淡又有营养的菜餚被端上了桌子,因为有昭烈作陪,康熙帝的心情看上去也好了许多。 如此这般再这之后的日子里,每天中午, 昭烈都会进宫陪伴康熙用午膳而康熙也只愿意与这个女儿亲近,至于其他的皇子们,他大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当然了,究其原因,也是因为那些个皇子们最近太过【闹腾】的关系。 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那些人可是废了泼天的功夫才把太子给拽了下去,那么太子下去了,这空出的位置,自然是要人填补的。 对此,最是热心的,莫过于大阿哥胤提。 但是最热门的却是八阿哥胤禩。 为了立太子之事,朝堂上每日都是沸反盈天,吵闹不休。 这一日午时,昭烈又来到了干清宫,出乎意料的,今日在这里的除了康熙外还有昭烈的外公——佟国维。 「老臣见过公主殿下。」佟国维率先行礼道。 既是长辈又重臣,昭烈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只见其微微附身,回了一礼,然而口中却称:「佟老大人。」 「自皎皎走了之后,咱们一家人也许久没有坐在一块吃饭了。」康熙对着佟国维笑着说道:「时光恍恍,你我也都老了。」 佟国维忙表示,陛下正直壮年,倒是自个真的已是老朽之材了。 昭烈站在一旁听着他二人对话,心中却已然有了一些猜测。 果不其然,当饭菜都上来以后,康熙帝突然用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对着佟国维表示,因为朝中为立谁为太子之事,争执不休,弄得他十分疲惫,佟国维既是外戚又是他信重之人,便该为他分忧。 康熙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他才废掉一个太子,无论从内心还是政治角度来看,他短时间内都不打算再立它人,所以希望朝中的某些人可以安分下来。然而不知道是佟国维没有听明白康熙的意思,又或者是听明白了却故意装傻。
第135页 他居然用着一种忧心忡忡的表情对康熙说:陛下的一切烦忧都是因为国本不立的原因,所以无论是为了大清又或是为了皇上您自个,还是应该早早选出太子的来方才是解决之本。 康熙听后沉吟不语,片刻之后,却突然问道:「那爱卿以为谁为太子合适?」 佟国维便道:「八阿哥胤禩天资聪慧,性情仁慈,在朝臣之间又素有贤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这一顿午饭,吃的不算冷场,却也不算顺心。 饭后,佟国维告退,昭烈主动起身去送他。 两人行至宫门前,昭烈对他说道:「皇阿玛的意思,您心里应该是明白的,此乃是非之时您何必去为别人淌这个浑水!」 佟国维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摇头道:「很多事非我所愿,但箭在弦上却也是不得不发了!」 昭烈听见这话心里却是非常鄙视的。 什么非我所愿,什么不得不发,说到底还不是贪婪在作祟。 「索额图可是前车之鑑,您老人家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以她对康熙帝的了解,那位可不是谁谁逼迫一下,就能跟大臣们妥协的主。 言尽于此,昭烈说完后,便果断转身离开。 佟国维则是站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许久,终是摇摇头,笑骂了句:「不愧是她娘的女儿,都是一样的精明。」 ********************************* 直郡王府。 胤提看着眼前之人,脸上满满的都是沉吟之色。 此人乃一介布衣,自称为张明德,大约两个月之前,此人来到京城开始于街面上摆摊算命所算者,竟无一不准,渐渐地他的名气开始如同火箭般飞窜起来,而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胤提与其相识,几句交谈下来,立刻就对这位张明德有种惊为天人之感。 「你看准了,爷……真的没有皇帝之相?」胤提声音艰难的问道。 张明德摇摇头:「恕草民直言,从面向上看,您只有成王的命运,而无称帝的的机会。」 这种话已经是算是说的透透的了。 其实胤提自己心里也清楚,自从多年前,康熙当众说他: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了机会。 罢罢罢!!! 胤提摇摇头,而后他对着这张明德说道:「今日爷会为你引荐一人,你要仔细的,好好的看看他……」 张明德闻言心中骤然一动,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飞黄腾达,就要看此一朝了。 张明德,原名叫做叶明远。 没错!就是当年策凌在回京的路上救回来的那对师徒之一,此时他的师傅叶克俭已经逝去而继承了师傅相术衣钵的他,却没有听从师傅远离京城的警告,而是迫不及待的再一次回到了这里。他是个野心勃勃且赌性甚浓之人,一个普通的江湖相士的身份是满足不了他的,做官且要做大官的愿望,才是其内在的真实驱动力。 「郡王放心,草民定当尽心竭力!」 张明德淡淡一笑,眉宇间却是充满了自信之感。 这从龙之功,他要定了。 如此这般,傍下午之时,直郡王府门户大开,一辆辆前来赴宴的马车驶了进来。 八阿哥胤禩作为太子的热门人选,最近十分春风得意,然而难得的是他并不为此感到骄傲和自满,反而待人越发的谦逊温和。 「八弟!」胤提主动而热情的迎了上来。 胤禩见状也拱手笑着叫了声:「大哥。」 在众人的簇拥下,两人先是上演了一番兄友弟恭的场面,而后又手把着手的来到了中厅。 今天来参宴的人可是不少,除了八阿哥胤禩外,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鄂伦岱、揆叙等所谓「八爷党」的人也尽都来了。 落座之后,各种场面话与推杯换盏自然不用多提,宴过半晌,酒过三巡,众人言谈之中不免又说起立太子的事情。 胤提便在这个时候用着神秘的语气对着众人表示:他最近结实了一位高人,此人是如何如何神奇,如何如何有鬼神莫测之能…… 众人听后自是心痒难耐,纷纷嚷嚷着要胤提把那高人,请出来。 于是就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张明德出场了。 「草民见过各位殿下。」 十阿哥性鲁莽,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了自己的怀疑态度,然而这张明德确是有几分本事的,当下便露了几手出来,所言之事,皆都说到了十阿哥的心坎里去,这位莽人立刻大汗淋漓,表示出了心悦诚服的态度来,众人见状,心中便知胤提此次所言不虚,眼前这个却是位高人无疑。 「先生不妨为八爷相看相看」桌上立刻就有人如此提议道。 众人闻言心中顿时一震,便是胤禩自己再稍微犹豫之后,眼中也不禁升起几丝希望之色来。 张明德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当下也不推辞,果然抬起眼睛,看向了胤禩。 站在那里,足足望了一刻钟后,他忽然笑了出来。 众人见状立刻问道,先生为何发笑。 张明德便露出一副高人般洒脱不羁的样子,指着胤禩道了五个字:「后必大贵也。」 胤禩出生便是皇子,已是极贵,若是比这种贵还要大贵的,那除了登临太子之位外,还有别的选项吗? 一时之间,无论是胤禩还是在场众人均都是心情澎湃。
第136页 仿若胜利的果实已是囊中之物一般。 如此这般,今日之事,开始在有心人的加持之下,在京城中飞速的传播起来,这让八阿哥胤禩变得越加的炙手可热了。 老话说的好,从来只听新人笑,哪有听闻旧人哭,这边的胤禩春风得意,那边的废太子胤礽却是一病不起。 这次的生病并非是胤礽装的,他是真的病了。 消息传到了康熙耳中后,明明才对废太子採取了严厉措施的康熙帝,却一反常态的表现出了自己的关心之情。他亲自让太医去咸福宫为胤礽诊治,又赏下大批珍贵的药材,更是一日两次的询问病情的进展。 做足了一番慈父的行为。 莫不是皇上又对废太子心软了??? 这个信号一出,许多人的心思,便又开始翻转挪腾起来。 绝对不能让胤礽起復,大阿哥的眼中划过一抹厉芒,他抬起脚步,走进了承干宫。 此时此刻,若是明珠还活着,他是绝对不会让胤提如此鲁莽的,不过可惜的是,他老人家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已经归西了,胤提失去了这个最大的智囊,再行事起来时,其鲁莽无智的本性便显露的一览无余了。 第81章 胤禔求见之时,正逢太医在给康熙禀告废太子胤礽的病情。 「你说什么!」康熙的脸上露出勃然大怒的神色:「有人给胤礽下毒?」 「是!」那太医非常肯定的点头道:「的确有人在给二阿哥服用的汤药里下了□□之毒, 幸亏二阿哥那日因为身体不适, 没有服下太多,否则的话……」此时怕是已经一命呜唿了! 此时此刻, 康熙的脸色是变换无穷的,胤礽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 就算被废了,也不是这么让人糟践的, 今日有人敢去害他, 明日岂不是就敢在朕的饭菜中动手脚, 这样的事情是身为一个帝王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知道是何人所为吗?」康熙帝寒声问道。 太医摇摇头:「微臣不知。二阿哥自己,怕也是不知的。」 「皇上。」便在这时, 梁九功进来禀告道:「直郡王来了。」 不知为何,此时的康熙帝突然地就笑了一下, 那笑容冰凉而又刺骨。 「宣他进来。」皇帝陛下淡淡地说道。 片刻之后, 胤禔果然大步而来。 「儿臣参见皇阿玛。」 康熙看着跪在那里的他, 并未叫起, 而是问道:「所来何事?」 胤禔也不隐瞒,直接一鼓作气的表示, 自己愿意退出太子之位的争夺,此话一出,还没等康熙稍微产生点欣慰的情绪时,他就话风一转,居然开始推荐起八阿哥胤禩来。他说:胤禩既仁爱又聪慧, 对皇阿玛孝顺,对他们这些兄弟们也非常友爱,如果是由他继承大统,必当众望所归云云。康熙帝听了此话,面色已然十分不愈,偏偏这胤禔还嫌不够,居然又提及了胤礽。 「在木兰围场时,废太子几经靠近您的帐篷,频频从缝隙中窥视,已然有了弒逆之心。像这种人,光是废掉他的太子之位是不够的。」胤禔面露杀意,对着康熙道:「儿臣愿为皇阿玛诛杀胤礽。」 此话一落,康熙帝心中的愤怒瞬间飙到了顶点。 「胤礽乃是你的手足兄弟!你居然想要杀他!!!」康熙脸色发青,显然已经动了雷霆之怒:「朕居然养出了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儿子,好好好!你说胤礽不配做朕的儿子,可是依朕看你这样的,才更加不配!来人啊!」 侍卫们立刻沖了进来。 康熙指着显然已经被吓傻了的胤禔道:『将他给朕拖出去,圈禁府中!」 圈禁两个字一出,胤禔心里直接打了个肺,他惨叫道:「皇阿玛,皇阿玛……您,您这是……」 侍卫们可不管他有没有说完话,七手八脚的,就把给胤禔拖了出去。 如此这般,不出一住香的时间,大阿哥被圈禁的事情就在京城中传扬了开来。 八阿哥胤禩听闻后,心中当即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时候,众皇子就被康熙召至干清宫,康熙丝毫不顾及胤禩的颜面,直接用「柔奸成性,妄蓄大志」这八个字来形容他,并且还下令将其拿锁治罪。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与胤禩交好的九阿哥,十阿哥立刻脸红脖子粗的为他们的八哥叫起冤来。十四阿哥更是年轻气盛,直接站起身与康熙帝呛声起来,康熙顿时大怒,居然抽出侍卫腰间的宝刀向十四阿哥砍去,幸亏,四阿哥和五阿哥见机的快一人抱住了康熙的一条大腿,这才勉强保全了十四阿哥的一条小命,化解了一场父子相残的惨案。 当然,这也不能算完,到最后,康熙帝到底是革去了胤禩贝勒的头衔,让他沦为了光头皇子,并勒令其闭门思过。 对此,胤禩似乎非常平静的就接受了,但是九阿哥他们部服啊,非要再联合力量为胤禩「平反」。 「还没看出来吗?咱们这是着了别人的道了!」胤禩对着几个兄弟说道:「此事是一环套着一环,就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八哥的意思是……」九阿哥眼睛一眯,语气中隐现震惊之色:「废太子?」 胤禩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是有些怅然若失的说了一句:「此时是宜静不宜动啊。」只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的有点晚了、都是被胜利沖昏了头脑的缘故啊。
第137页 康熙皇帝的怒气显然不会因为接连惩罚了两个儿子而变得衰弱下去。 于是,还在做着从龙之梦的相士张明德顿时就倒了血霉了。 八阿哥极贵的传言,此时已经在京城中传了个遍,作为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康熙帝能放过他吗? 答案是:根本不可能。 儿子他捨不得杀,但杀一个妖言惑众的相士,康熙可绝不会手软。 张明德被判了凌迟之刑。 行刑的那一天,康熙还让诸皇子亲往法场观刑,听说几个年级较小的阿哥当场就晕了一个吐了好几个,由此可见,那场面得是何等的残忍与血腥。 张明德死后,病情有了好转的废太子,立即就上了罪己表一封:其内容写的也是十分感人从追忆母亲赫舍里皇后开始,到父皇在他年幼的时候是如何爱护他,教导他,而他如今又是如何行差就错,一步步辜负皇恩的,这封罪己表写了整整十几页,每一页上都有泪水淌过的褶皱,康熙帝看过后,心里不说感动,但是触动和伤怀,肯定也是有的。毕竟他自己也知道,太子变成今天的样子,也并非全是出自本心,更多的还是他储君这个位置,带来的不可避免的政治尴尬。 想到此处的康熙帝不禁亲自给胤礽回了一封书信,再半个月之后,他甚至又亲自去了一趟咸安宫看望太子。 如此动向一出,朝堂上的风向顿时又有了转变。 胤礽毕竟是做了几十年的太子了,即使最铁桿的亲信被康熙帝杀了个精光,但是朝中依然还是有对他的支持者,于是,一时之间,请凑復立太子的声音居然变得多了起来。 又过一月。 皇三子胤祉来到康熙面前,亲自告发大阿哥胤禔与蒙古喇嘛巴汉格隆合谋魇镇于废太子胤礽,致使其言行荒谬之事。 康熙闻言大怒,勒令严查,果然在幽禁废太子的咸安宫里,搜出了四个写着胤礽生辰八字背后却插着银针的布偶,康熙认定胤禔行魇胜之术的事实,遂下旨,革去胤禔直郡王的头衔,自从以后圈禁府中。 如此这般,曾经风光无限的大阿哥至此彻底「坠落」直至康熙帝病逝,他都再也没能跨出府邸大门一步。 ********************** 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如同万花筒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前一刻还风光无限的人,后一刻,也许就成了阶下之囚,但是权利的甜美滋味,就像是飞蛾滋与灯火,即便粉身碎骨但依然有不尽的蛾子,扑棱扑棱的硬要往上撞。 「何苦呢!」昭烈轻嘆一声。 坐在他旁边的胤禛,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说什么?」 昭烈摇摇头,迅速回过神来:「这段时间大家都忙成一锅粥了,倒是四哥你,居然开始躲起清闲来了。」 没错!在这个人人都恨不得出头的时候,胤禛居然变得「悄无声息」了,除了那日在康熙帝要砍十四阿哥的时候,他稍微刷了一点存在感外,这几个月,胤禛简直都快变成隐形人了。 「依眼下这个情况,不选个太子出来,朝中诸人,是绝对不会甘休的。」昭烈问胤禛:「四哥以为,谁能当这个太子?」 胤禛沉默不语。 昭烈便道:「你说嘛,你说嘛!」 被磨的没有办法,胤禛只能道:「无论谁当这个太子,以后恐怕都得步胤礽的后尘。」 昭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嘆息道:「看着皇阿玛每日都在为这件事情焦头烂额,伤心不已,我心中当真是难受啊!」 孝顺的感嘆一番后,昭烈就用眼角定定地斜视着她哥。 半晌后,胤禛眉头一抽,脸上隐现无奈的神色。 「我准备上书,奏请皇阿玛,復立胤礽的太子之位。」 终于从你嘴里炸出实话了,昭烈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 康熙当初废太子的时候估摸着也没有想到局势会恶化成如今这样,而现在太子经过一废之后,身边撺掇着他的党羽基本上都被剪了个干净,□□的实力十不存一。如今,若是復他太子之位,虽然有点自我打脸的嫌疑,但相比再立别人,想来更能让康熙放心。 果然,随着越来越多的,请奏太子復立的摺子呈上,康熙帝对胤礽的态度,那是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 他先是在群臣面前感嘆:说自己日前在睡梦中,先是梦到了孝庄太皇太后,后又梦到了孝诚仁皇后,她二人一个神色隐有不愈,一个眼中含泪神情哀然,康熙问诸大臣们,你们说,这梦是个什么意思? 那还能有什么意思。 肯定是不满太子被废的意思啊! 康熙说完了自己梦境,最后又开始回忆起了胤礽那些曾经的好处,比如说,学业刻苦啊,监国得利啊等等等等。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这满殿的众人心里已然是明白,皇上这是想要让胤礽復位啊。 我们好不容易才拉下马的人怎么能让你这么容易的就又扶回去……即使是皇帝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于是半个月之后,自以为底下的人应该已经领会到了圣意后,康熙于朝堂上非常自信的,再一次询问出:诸君以为立谁为太子好时,三分之一的大臣,在他的龙面上扇了很狠的一个嘴巴子。以佟国维为首,九阿哥,十阿哥,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一帮人立刻站了出来,大家异扣同声的表示:八阿哥胤禩,才能出众,品性贤良,这样的人,才是诸君的最佳人选。
第138页 朕都已经革去了他贝勒的头衔,勒其闭门思过了,你们居然还是这样支持他。 康熙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出来的这些人,第一次,真实的意识到,此时在胤禩身边所结成的党派,恐怕已经不弱于当年索额图还在胤礽身边的时候了。 真是朕的好儿子,康熙冷漠的想着:好手腕,好本事。 第82章 因为朝中反对之人甚多:康熙復立胤礽为太子一事,不得不暂缓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心神耗损的太过严重, 康熙的身体开始出现了不愈之现象, 最终他决定暂时搬去畅春园居住。 昭烈和弘琛被点名陪驾。 因为有过一段时间的亲自抚养之情,康熙待弘琛便是格外的亲厚, 小傢伙对康熙也是颇为依恋。 「皇玛法,皱纹, 多。」被康熙抱在膝盖上的弘琛,抬起小手, 摸上了老人家的眉心中间。那上面比以往的确是多了许多道肉眼可见的纹路, 弘琛一边摸一边说了句:「生气才会长皱皱。」 康熙听着他稚嫩的言语, 多日都是阴沉沉的脸上总算是露出笑容来了:「没错!就是有人总要□□玛法,所以皇玛法的皱纹才会长得这么快, 这么多~」 弘琛闻言小小的嘆了一口气:「都是坏人啊!」 康熙一乐:「对!他们都是坏人!」 与可爱的小外孙愉快的亲近一番后,康熙这才发现, 昭烈并不再屋中。 「你额娘呢?」他问道。 谁想, 弘琛却发出了一声深沉地嘆息, 他老气横秋地对着康熙道:「她现在可没空理咱们。」 「为什么?」 「额娘说, 弘琛的阿玛马上就要回来了。」小孩用着一脸认真的表情对着他的皇玛法道:「她现在每天都可高兴了,心都飞出去了!」 在老父亲如此苦恼的时候, 你却一脑门子心思的想男人。 康熙心想:朕这都是什么命啊,儿子都是讨债的,女儿也是没良心的。 真是想想都觉得非常悲催! 弘琛说的没错,策凌的确马上就要回来啦…… 打半个月前就接到信的昭烈,立刻就开始瞭望夫石模式, 满门心思的就盼着他早点回京。 就这样,盼啊盼,等啊等的,终于在今冬的第一场雪下来的那天,策凌终于回来了。 他先带人回了公主府,扑了空,知道昭烈母子两个被唤去了畅春园陪驾后,他又紧赶慢赶的往畅春园而去。 终于在天色完全大黑之前,这对将近一年半没有见着的夫妻,终于着面了。 「死鬼!你还知道回来啊!」脑袋埋进男人充满风雪味道的怀抱里,昭烈哭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当真是非常没有做公主的高贵和矜持。 策凌对她的回答是:发着狠劲儿的搂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直到一声充满嫌弃的咳嗽声,乍然响起。 昭烈红着眼睛飞快地从那宽阔的怀抱中钻出来,抬头望去,果然就看见不远处,正牵着弘琛的小手站在大门口的康熙帝。 策凌嘿嘿一笑,带着妻子赶紧走过去,单膝跪地,男人道:「臣策凌,给皇上请安。」 「起来!」康熙看着策凌,脸上不由地也带出了几分笑容来:「一路辛苦了,漠北的很多事情虽然你已呈了摺子上来,但还有些朕没有弄明白,就等着你来为朕解疑了。」 眼看这两个就要进屋,昭烈忙说道:「刚回来就要工作啊!皇阿玛,您也心疼心疼您女婿怎么也得让人喘口气休息休息吧!」 策凌闻言忙表示,他不累不累一点都不累,还是公事重要。 然而在女儿那满是「威胁」意味的眼神攻击下,即使贵为皇帝的康熙也不得不暂时妥协了于是策凌被允许延后汇报工作。 今夜,他也留宿在了畅春园,康熙放了他们一家三口去团员。 把儿子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脖上扛一个,手上再拉着一个,他们高高兴兴的就走了。 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康熙帝心中竟涌起了一丝艷羡之意。 威严而慈爱的父亲。 美丽而温柔的母亲。 以及一个可爱又孝顺的孩子。 这大概才是一个真正温暖的家庭,应该具有的模样吧!康熙淡淡地在心中如此想到。 虽然一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但神奇的是:弘琛对策凌丝毫没有陌生之情,人家该叫阿玛叫阿玛,该骑脖颈骑脖颈,并且还十分大方的让爹亲,让爹摸,让爹蹭。 「这就是血脉天性啊!」策凌一脸感动地对着昭烈说道:「看看,儿子跟我多亲啊!」 「那还不都是我的功劳。」昭烈哼了一声道:「要不是我每天都跟他提起你,若不是我隔三差五的把你留下的画像给他看,若不是我编造一些你英勇而神奇的小故事给他听,你当真认为他还记得你啊!」 「是是是!这些都是娘子你的功劳。放心!今天晚上,为夫一定好好犒劳你!」说罢,便用着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大有深意的在其丰满的身躯上狠狠扫了一回。 昭烈脸一红,抬起手,狠拧了他胳膊一下。 夫妻两个许久未见,那是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了,不过再此之前,昭烈还是先让策凌去洗漱换衣,以及吃些东西了。 鱼虾的热汤锅,红烧肉,铁板鹿蹄筋,以及几道时令的青菜和一壶陈年老酒。
第139页 连日的奔波,想来策凌也是累的够呛,此时热汤热饭的端上来,老婆孩子的也围在身边,策凌的心情那是别提有多么的舒畅了。 一顿饱饭之后,夫妻两个终于能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各自说了这一年半的近况后,话题自然而然地便转到了废太子的事情上来。 「若是皇阿玛问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你就说——」 昭烈话未说完,策凌就一本正经地接道:「圣上是天子,自然您说立谁就立谁。」 昭烈一点头,脸上露出了尚算满意的笑容。 「虽然朝臣们还有坚持的,但胤礽復位的事情基本上就算是板上钉钉了。」在丈夫的面前昭烈终于露出了自己真实的心意,就见其嘟着小嘴儿,愤愤地说了句:「真是可惜啊,下次再想要拉他下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相信我,不会很长时间的。」策凌对着妻子笑了一下。 康熙復立太子不过是为了缓和朝中尖锐的矛盾冲突,但是他与太子之间最根本的问题却依然存在,况且太子被废了一次,启復之后整个人肯定更加如同惊弓之鸟般,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要犯下大错,而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定然也不会就那么眼巴巴的干看着。 等着吧,激烈的斗争这才刚刚开个头呢! 「算了,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好昭昭,爷想死你了,快让我好好抱抱。」 昭烈瞬间叮咛一声,虽然脸儿红红,心若擂鼓,但她到底没有推开男人,因为她其实也有点淡淡地想要。 一夜恩爱缠绵自然不用多说,至次日,策凌与昭烈又至康熙处请安。 两人在那里说了一晌午的公事,能够看得出来,对于策凌的汇报,康熙非常的满意,这从他频频发出的大笑声中就能听的出来。 这让一旁伺候着的梁九功都忍不住在心里面感慨着:有多久了……有多久,皇上都没这么高兴的笑过了……真好啊…… 因为康熙拒绝了一切想要来探访和请安的皇子们。 所以在春节之前的这段日子里,也就昭烈一家三口,陪着他在畅春园这边度过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走过,不知不觉的康熙四十八年,如约而至。 作为统治了大清几十年的皇帝,作为一个英明的,以千古一帝为人生目标的强硬男人。纵然康熙帝如今已是垂老之年,但他要是想要做的事情你就算再多人反对那也没有用。 于是,康熙四十八年,正月二十二日,康熙復立胤礽为皇太子。遣官告祭天地、宗庙、社稷。三月初十日,以大学士温达、李光地为正使,刑部尚书张廷玉、都察院左都御史穆和伦为副使持节,授胤礽册、宝,復立为皇太子;以礼部尚书富宁安为正使,礼部侍郎铁图为副使持节,授石氏册宝,復封为皇太子妃。同日,分别晋胤祉、胤禛、胤祺为亲王,晋胤祐、胤礻我为郡王,胤禟、胤祹、胤禵俱封为贝子,胤禩復为贝勒。 「雍亲王。」昭烈看着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的几个字,脸上不禁露出了愉快的笑容:「【雍】乃天子祭祀宗庙毕撤俎豆时所奏的乐章,皇阿玛把这个字赐给四哥,可见对你的看重。」 四阿哥,不!现在已经可以称他为雍亲王了。 能够得封亲王即使冷淡镇定如胤禛此时也心中也难免泛起激盪之情。 他笑着说道:「明日府中设宴,你与策凌,必要来参加」。 「四哥所邀,我怎么可能会拒绝。」昭烈笑着说道:「对了,我还听说,府里最近又多了一位小嫂子,不仅姿容出众,且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四哥你这又得王位,又得美人的,真乃双喜临门啊!」 胤禛闻言却道:「她叫年知月。」 昭烈一怔。 「没错。」胤禛轻点下颚:「她是年羹尧的妹妹。我已请旨,抬她做了侧福晋。」 才进门就是亲王的侧福晋,这位年知月的起点可是够高的啊! 如此这般,怀着某种略微好奇的心情,在雍亲王府设宴的那日,昭烈早早的便带着弘琛过去了。作为今日的女主人,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自然要有无数的事情要忙,昭烈也不烦她,打了个招唿后,就让她自去张罗了,至于昭烈自己则是选个不碍事的地,品品香茗什么的。 年知月是在昭烈喝下第二盏清茶时过来的,老实说,当她走进来的时候,还是颇让人眼见一亮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非常符合什么,柔若拂柳,清水芙蓉,空谷幽兰等一系列词语的女人。 属于那种美则美矣,但看起来却不大健康的类型。【不顾很多男人都喜欢这样的】 说真的,昭烈想到:这长相还真没有她哥哥年羹尧打眼。 「知月给公主殿下殿下请安。」年知月裊裊的行下一礼:「殿下吉祥。」 「不用多礼,起来吧!」昭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年知月显然对这位本朝最赫赫有名的公主十分恭敬,无论说话还是礼仪行动,均不肯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这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并且自尊心极高,喜欢追求完美的女孩子。 见面不过片刻,话说了不过几句,昭烈心里显然对她已有了一定的判断。 这样的性子,大概率与自己是合不来的。
第140页 公主殿下如此想到。 第83章 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这位年知月说着话, 内心里昭烈却暗道了一声:「可惜了!」 她为之可惜的不是别人, 而是那位钮祜禄氏格格。 作为同在胤禛患疫时「并肩作战」过的人,昭烈从心眼里是非常欣赏那位格格的。 她勇敢又坚定, 遇见事情也能抗的起来,是个值得信任之人。 然而可惜的是:根据宗世家法, 亲王的侧福晋只能有两位,府里的李氏多次生育子嗣, 胤禛是贝勒的时候就已经是侧福晋了。而如今又来个年氏直接把最后一个位置也给占上了, 除非胤禛能够再进一步, 否则的话,无论钮祜禄氏日后有没有再生育, 她此生都只能是位格格了。 昭烈公主的对她的漫不经心,年知月几乎瞬间就感觉到了。 对此, 她心里虽然有些不大舒服, 但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越加温柔小心的陪着话。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 很快地,来访的客人们就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至开宴前的半个时辰, 这屋子里面的女客就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了。 昭烈放眼一瞧,却意外见着了熟人, 「四哥荣升亲王,我这个做妹妹的心里当真是高兴,这是一点心意, 还请四哥和四嫂不要嫌弃。」 那沉甸甸的一摞子一摞子的贺礼,着实不能算是「一点心意」了。 乌拉那拉氏立刻说道:「七妹妹,你真是太客气了,来来来,快坐到这边来。」 没错!此人不是别的,正是那位在婚礼上出了大难堪,如今已经沦为整个京城笑柄的柔嘉公主。 迎了这位七妹妹坐下,乌拉那拉氏的目光却在其腹上微微一转,能够看得出来,那里已是小腹微凸,明显是怀了身孕的模样,可是想起京城妇人间流传的那些小道消息,乌拉那拉氏立刻就移开了眼神,一副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昭烈公主人缘一般,但她无论去哪里做客,大家都不敢怠慢她,而七公主柔嘉她的人缘也一般,不过不同于昭烈的那种一般法,她是属于被大家轻视和嫌弃的种类,纵然身边坐满了贵妇们,但大家都像是约定好了般,都对她採取了完全无视的态度。 柔嘉也不傻,肯定也是感觉出来别人对自己的敌意,是以她在这边稍微坐了坐后,就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离开了,看那样子应该是去寻她的「好闺蜜」钮祜禄氏去了。 「你们看见她的肚子了吗?」柔嘉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开始咬起了耳朵。 女人嘛,坐在一堆,最爱的就是相互说一些阴私八卦之事。 「看见了,看见了。」果然,立刻就有人接上了话:「看样子应该有三四个月大了吧!」 「你们可知那孩子是怎么来的?」 「还能怎么来的?自然是额驸让她怀上的呗!」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京城中谁不知道,公主与额驸,夫妻关系冰冷,几乎形同陌路额驸每个月登公主府大门的次数,只能用屈指可数这四个字来形容,可即使这样,七公主还是怀上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众人立刻问道:「为什么?」 「此事还是那位七额驸与友人醉酒之后自己倾吐出来的……哎呀,我说出来,你们都可能都不会相信。」」 大家立刻表示自己肯定会信,所以别卖关子,赶紧说! 「咱们的那位公主居然直接给自己的额驸下了大量的春药,强行与其成就好事……」 嘶—— 这下不仅是八卦群众了,就连边上听了一耳朵的昭烈也露出了乍舌的表情。 给自己男人下春1药,这种事情就算是昭烈这种性格狂暴的都未必干的出来,然而人家就真干了,而且还成功怀上了,昭烈心想:真不愧是在自己姐姐的葬礼上,果断插了姐夫一刀的女人。 昭烈都觉得自己有点佩服她了。 时间就在众多的八卦与流言蜚语中悄然而过,一场成功的庆祝宴会之后,昭烈一家便告辞而归了。 今日的策凌明显喝了不少,身上都是浓重的酒味,当然即使是这样,也没阻止得了他在床上的动手动脚。 被折腾到半死的时候,昭烈有点庆幸又有点莫名其妙的自豪,她想:一个女人的魅力,居然要靠药物来帮助,当真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了。 如此一想,公主殿下顿时心情大好起来。 「咱们再生个孩子吧!」忙着耕耘的男人,用着热情的话语在昭烈耳边道:「给弘琛再生个妹妹!」 前一刻还在陶醉中的昭烈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伸出爪子使劲儿地在男人光裸的后背上抓了一道,昭烈声音沉痛地说道:「想想你的亲侄女啊!」 巴鲁那个又壮又黑,小名就叫铁嘎达的亲侄女! 回忆那孩子的样貌,策凌那颗沸腾的生女之心顿时就冷却了下来。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大好,但他想要的是那种又小又软又漂亮的女儿,像大侄女的那种,策凌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接受不来的。 「咱家羊肠套放在哪了?」策凌嘆了一口气,有点可怜巴巴地说道:「以防万一,还是戴上吧!」 昭烈:「……」 她就知道:男人都是颜控,哼!当初说什么对本宫一见钟情,我看是见色起意才对!
第141页 要说女人的思维就是这么奇葩,一件事情与另外一件事情的因果关系,完全就靠着一系列所谓的联想、补脑,猜测,等等来完成,非常没有逻辑程序,且还常常让自己对其深信不疑。 于是,一脚把男人踹下了床,公主殿下冷声道:不想看见你,走开! 策凌立刻傻眼,心想: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哦! 女人,真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啊! *********************************** 这一日清晨,昭烈睁开双眼,从外面打了一趟拳法回来的策凌对她道:「收拾,收拾,今天带你出去玩。」 昭烈看他一副颇为神秘的样子,心里不由一乐,然而行动上却是乖巧和快速的照做了。 于是吃完早膳的二人上了马车,一路向北而去,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居然来到了郊外的军营。 「这是?」昭烈奇怪的问道。 策凌一笑,拉着妻子的手,大步的向营内走去。 「这是火器营。」策凌一边走,一遍对妻子笑着道:「今儿咱们打枪玩儿。」。 昭烈听了这话,眉头却是一挑,心中想到这又什么好玩的啊! 火器。 除了大炮之类的武器,多指的便是火枪了。那东西,昭烈是见过的,威力还算可以,但使用起来时着实是非常不方便,不说别的,单说点线这一环节,什么燃线烧到一半就灭了的,莫名其妙炸膛了,可以说火器营每年死在武器事故之中的人数比它消灭的敌人都要多。 策凌显然在这边已经打通了所有关节,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带着妻子来到了靶场。 自有人拿了几条枪枝过来。 昭烈定睛一看,不由发出了一声轻疑,这枪的样子…… 「这是燧发枪。」策凌对着昭烈道:「是我从沙俄那边搞来的好东西。」 但见此枪,枪筒镌花纹,枪托用虎皮木制,中后部嵌铜银花,尾嵌兽骨。没有火线,枪机前竖火镰,扣扳机后,火石与火镰勐烈撞击起火。 射击的方式简单,可靠,而且还非常安全。 策凌兴致勃勃的为妻子介绍了一边此枪的好处后,立即就为其演练了起来。 砰砰砰—— 但听几声枪响后,几十米外的悬挂着的目标物顿时炸裂成碎片。 姿势酷帅,枪法准确,昭烈忍不住的为其鼓掌,并且迫不及待地要求自己尝试一下。 于是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夫妻两个就在这靶场上愉快地玩耍着。 别说,射击这种「游戏」的确是非常好玩且充满了刺激之感。 「我可不可以带回去一只啊!」离开之前,昭烈摸着一把枪,可怜兮兮的问着自己的丈夫。 然而男人却非常残忍的摇了摇头,表示:这玩意儿他总共才搞了十条回来,军械处的还要拆开几条做研究用,根本无法让她带回家。 昭烈听了这话后,嘴巴当即就是一瘪,一副非常失望的样子。 策凌见状便趴在其耳边道:「好了,别不高兴,我那还有一把特制的。是沙俄贵族们使用的武器,连皇上面前我都没有拿出来过。」 昭烈闻言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回府之后,策凌果然把他珍藏起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把与其说是枪枝不如说是工艺品的东西,相比于制式的火枪,它只有前者的三分之一大小,且枪身用的不是黄铜,而是黄金的雕刻纹路。 「这是一把专门为女士设计而成的手枪。」策凌说道:「别看它小巧玲珑的,其杀伤力,比那些制式火枪还要厉害嘞!」 「真的?」昭烈一听这话立刻高兴了起来。 她爱不释手的摸索着这件宝贝,决定找一些机会,定要奥好好的射个痛快。 第84章 昭烈没有想到用这把枪实战的机会这么快的就来临了。 事情的原委其实是这样的———— 话说,自从昭烈公主得了这把美枪后, 立刻就对其爱若珍宝起来, 再那之后的好多天,更是每日都缠着丈夫, 让其带着自己去靶场打枪,如此这般的连续小一个星期之后, 公主殿下不说是百步穿杨,但射击个一二十米范围之内的东西, 那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女人都爱美, 昭烈也是如此, 而且她不仅自己美,她还喜欢把自己的爱物也打扮的美美的。 于是, 她亲自为自己的美枪设计了一个既实用又拉风的皮枪套,并且交由京城最好的皮具店去制作, 而今天就是那枪套做好的日子, 为此, 昭烈甚至决定自己亲自去取。 「让下人去就好了啊, 殿下何苦还要跑这一遭。」锦婳劝说道。 昭烈便表示:她已与额驸说好,今日要一起回郡王府吃晚饭, 取枪套什么的,不过是顺路为之的事情。 锦婳听了这缘由后,也就点点头,不再言语了。 话说,锦婳这丫头, 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但内地里却是个极有主意的。 就在几日之前,她突然对昭烈提出,说是自己与府里的一个年轻管事有了情谊,希望主子成全云云。 昭烈听后吃惊之余,心里对锦婳的这个选择却也回过味来。 这丫头连续见证了姚黄和粉黛两位「前辈」的出嫁,心里肯定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也会步上这个后尘,可她却又不想离开公主府生活,是打定心思想要留在昭烈身边伺候一辈子的,所以干脆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内部人员」,从根本上断绝了自己外嫁的可能性。
第142页 她既如此忠心,昭烈也不会逆了这份情谊,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把锦婳的月钱翻了整整一倍,婚期则是定在了今年夏天。 因为弘琛被策凌给领了出去,昭烈便在打扮妥当过后,直接坐上了公主府的马车,往皮具店的方向而去。 马车轱辘轱辘的向前走去,昭烈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谁想大约一刻钟后,整辆马车突然一个急停,重重的晃悠之下,昭烈差点没摔落出去。 「怎么回事!」同在车里的锦婳顿时就急眼了。 她一边扶住自家主子,一边推开车窗张嘴就骂:「会不会驾车!若是伤着殿下,你那条狗命能陪的起吗?」 「锦婳姐姐,实有人故意蹩咱们的马车。」车外的侍从委屈的指了指旁边几乎与他们并驾齐驱的另一辆马车。 锦婳立即抬眼望去,大声道:「此乃固伦公主殿下的马车,尔等竟敢冲撞?」 那马车里面静默片刻后,突地,传出一道故作娇美地声音:「原来车子里面坐的竟是六公主吗?失敬失敬,不过说起来我也算是公主的长辈,今日身体又不大舒服,殿下不妨就让我先行一步吧!」 这条胡同就这么宽,一次只能通过一辆马车,而很显然,对方的意思是,她要先走。 「公主的长辈」锦婳沉声道:「还请报出名号来。」 「怎地,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对面的车窗在下一秒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一张年轻而艷丽的脸庞出现在了锦婳的视线内。 那是一名二十几岁,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少妇,漂亮是漂亮,却生了一副天然的风流轻佻之相。 女人笑着说道:「佟佳.隆科多是我丈夫,算起来,我可不就是公主的三舅母嘛!」 「大胆!。」锦婳毫不客气地直接反驳道:「隆科多大人的妻子明明是赫舍里夫人,你竟敢公然冒充!」 那女人闻言,本来笑着的脸庞顿时就冷了下来。 她说道:「我是李四儿,府里人人都唤我为四儿夫人,至于你说的什么赫舍里夫人,她早就被我们家爷给厌弃了,如今府里面可是我在当家做主。」李四儿性格跋扈,见这么长时间,对面的马车里始终只派个丫头出头与自己对话,明显是瞧不起自个,心头的火气不由高涨了起来,她暗下决心今儿无论如何也要压对方一头。 「哎呀,本夫人头疼的厉害,你们还不快点走!「李四儿装模作样的如此说道。 乘着她的马车果然轻轻一动,竟是硬生生的越过了公主府的马车。 「殿下」锦婳回过头,轻轻地叫了一声。 始终沉默不语的昭烈先是莫名地笑了一下,而后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现在这胡同里应该没什么路人吧!」 锦婳:……? 「你让开。」昭烈如此说道。 然后在下一秒,锦婳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家主子拿出了那把她最近很宝贝的□□来。 「殿殿殿殿下……」锦婳心里疯狂的大叫着,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枪口从车窗中探了出去,同样伴随着的是公主殿下兴致勃勃地喃喃声:「哎呀,射哪里好呢……算了,无所谓吧……」 扳机扣动的声音在这条寂静的胡同里干脆利落的响起。伴随着火药的爆炸声,前方的马车顿时「疯魔」了。 一枪一枪又一枪,昭烈公主总共射出了三枪。 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残忍了!!! 李四儿是被人抬回佟佳府的。 接到爱妾出事消息的隆科多马不停蹄的就赶了回来,此时此刻,心爱的女人看起来当真是非常悽惨啊! 她的一条腿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血,半个身子都是各种剐蹭伤,一副半只脚都踏进黄泉里的模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隆科多怒气冲天地质问道「夫人今日不是要去银楼看首饰吗?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却伤成了这个样子!」李四儿身边的随从闻言后立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用着无比惊恐的表情,哆哆嗦嗦地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其实是非常简单的,无非就是两辆马车争一条路,谁先谁后的问题。 可不简单的是:与李四儿争的对象是那个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无敌霸王花。 「对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那随从大哭道:「他们竟然从后面声也不出的直接开枪,一发子弹打在了车轮上,一发子弹穿过车箱打伤了四儿夫人,更要命的是拉车的马匹受到枪声的惊吓,完全疯狂了,四儿夫人被直接从车厢里面甩了出去,这才受了这样重的伤!」 更加更加可气的是:在一手造成如此惨剧后,对方竟然拍怕屁股,自己走了。 隆科多素来是极爱这位四儿夫人的,眼见其今日落到这般模样,心里自然是怒火沸腾的。 「爷!您一定要要为四儿夫人做主啊!」下人们哭哭泣泣地声音响起。 隆科多脸色漆黑,当下便甩开袖子,大步而去。 ************************************************************* 被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昭烈撇了撇嘴巴。 策凌见状立刻敏感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昭烈就道:「没什么啊,只不过今天有个女人要与本公主争道,本公主就稍微教训了她一下。哎呀……隆科多那个人,本宫也懒得应付他,你去看看吧!」
第143页 到底是顶了个长辈的头衔,就是冲着佟贵妃的颜面,昭烈也不大好与他直接撕破面皮。 于是尚还有些懵懂的策凌就这么被老婆推出去「挡灾」了。 隆科多显然也不是蠢货,他没有选择一个人来,而是拉上了对他素来都很亲近的胤禛。 「雍亲王,这一次,您无论如何也要为微臣主持公道!」隆科多看起来非常的激动。 他表示:六公主这一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当街开枪杀人,对方还是官眷,如此无法无天的行为,其恶劣程度,简直没有办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被强行拉过来做裁判的胤禛,此时大约也已经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实说,对于昭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他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意外,没办法,自家妹妹打小就长了副泼天的胆子,这种在常人眼中非常不可思议的行为,对她来说那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你那小妾惹谁不好,非要惹她,这不是自己上杆子找死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面上胤禛肯定不会这么说,如今的隆科多在步军统领衙门任职,眼看着前途正好,胤禛并不想得罪他。 于是,等策凌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位脸色都不大好的男人。 「四爷,隆大人,二位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隆科多立刻冷声道:「额驸难道心里不清楚,非要明知故问!」 策凌立刻就用一副无辜的表情,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隆大人所言何意。 最后还是胤禛发话,把今儿的事情大约讲述了一遍。 「殿下虽然贵为公主,但也不能视人命为草芥,若是今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我就去顺天府,击鼓鸣冤告她一个杀人之罪!」 第85章 别看隆科多此时说的义愤填膺,斩钉截铁的,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未必相信。 无他, 因为这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凭固伦公主的圣宠,只要康熙帝一日还坐在龙椅上, 只要昭烈不曾犯下谋反之类的重罪,那基本上就等于是无敌状态, 只有她收拾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惹她的份。 不过隆科多既是朝臣又是长辈, 他既然强称面子, 无论是胤禛还是策凌都不会揭破, 于是策凌立刻就露出一副关心与愧疚的表情。他先是询问了一下那位四儿夫人如今的情况,而后立即长稽在地, 愧疚的表示自己老婆的确是做的过分了些,不过您老人家也知道, 她天然就是那样一副吃不得亏的性情, 但是您放心!一是一, 二是二, 我们一定给您个说法。 「去把锦婳唤过来!」策凌对着他二人道:「那丫头今日也在现场,咱们听一听她是怎么说的。」 锦婳过来后, 先是附了一下身子,而后便用着一脸委屈的表情,开口道:「今日公主乘车,路过云朵胡同的时候,突地被一辆马车硬撞了过来公主在车里面狠狠地摔了一跤, 手臂都撞青了。殿下十分生气,便谴奴才出去询问,没想到对方居然声称自己是公主殿下的长辈,是殿下的三舅母!」三舅母这几个字一出,隆科多的脸色当即就有些不自在了。 宠妾灭妻什么的虽是事实,但说出来总归是不好听的。 「这还不算完。」锦婳在委屈中又夹杂出了愤怒的情绪:「那女人不但冒充官眷,且言语间对殿下还十分无礼。我们家主儿可是位比亲王的固伦公主,她一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女骗子,竟敢挤开公主的马车,自己先走。这等践踏皇家尊严之辈,以殿下的性情如何能忍?隆大人,您刚才说要去顺天府告状,奴婢大不敬的说一句,您大可以去告。要知道,我们家殿下也委屈着呢,她明日就要进宫,让皇上为自己主持公道。」 李四儿说破天也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 别说现在没死,就算是当场身亡又能如何,一句冒犯皇家公主的罪名,就能让整个佟府吃不了兜着走。 自家爱妾是个什么样的性情隆科多心里其实是非常清楚的。 眼前丫头说的这些,极有可能是真的。 但即便是这样—— 想起李四儿那一身悽惨的模样,隆科多依旧难以咽下心口的那股恨意。 「四儿纵使有错,殿下大可以教训,但是背后放冷枪,伤人性命的做法,未免有些太过阴很了!」 一旁始终沉默着的雍亲王爷听了这话后,心里面却十分不以为然的想着:背后放冷枪算什么啊……前些年她还干过诸如,逼人上吊,捅人刀子,砸人店铺的事情嘞!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去招她呢,除了皇阿玛的宠幸外,她那种一不顺心就直接下黑手,翻桌子的行为也实在是太吓人了。 「大人说的不错!咱们是晚辈,就算是冲着大人的面子,公主也不该如此!」策凌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他对着隆科多道:「这样……大人您在这里稍等,我这去后面请公主殿下过来,务必让其当面向您赔礼道歉。」 这话说的那是相当硬气,一家之主的感觉油然而生。 胤禛看着满是狂霸之色的妹夫,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策凌转身朝后头走去,然后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策凌方才迴转。 就这么说吧,当再次看到策凌面容的那一剎那,胤禛和隆科多同时浑身一震,一句卧槽差点没有脱口而出。
第144页 「你,你——」隆科多哆哆嗦嗦的抬起手臂,指着策凌道:「你的脸。」 但见此时的策凌,一张脸如同万花筒般精彩四溢。 青的、紫的,黑的,红的,掌印,拳印,手指甲的挠印,就这么说吧,这脸比半个时辰前看上去足足涨了一倍。 「憋说了。」策凌一挥手,呲牙咧嘴的说道:「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隆科多:「………」 胤禛:「……」 我信你个鬼嘞! 策凌随后歉疚的表示,公主殿下身体不舒服刚刚已经躺下休息了,至于道歉的事情,他改日一定拉着媳妇,登门致歉。 隆科多看着策凌那一脸猪头的样子,心里气的直突突,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气愤之余,他也有点些微的害怕,这得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把一个堂堂的大老爷们,一个曾在沙场中建功立业的将军打成这个奶奶样啊。 这tm的还是女人吗? 饱含着一系列复杂的情绪,这一次前来兴师问罪的隆科多註定是要无功而返的。 他走了,胤禛自然也是要离开的。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抬起手拍了拍策凌的肩膀,那略显薄情的嘴唇颤动了几下,但最终所有的话语却尽数化成了一声深深地嘆息。 「你是没看见四爷临走时看我的那个眼神啊,饱含了,歉意,怜爱,以及无比深切地同情——」内室里,一边享受着爱人的擦药酒服务,一边露出得意表情的男人道:「我的演技的确很好吧,连你哥哥都没有看出破绽来!」 「是!你的演技是很好。」昭烈气哼哼地说道:「等着吧,不出一日的功夫,我殴打额驸不贤悍妒的名声,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本来名声就挺烂的了,这下倒好,更是雪上加霜了。 策凌脸上的伤,自然是真的,不过伤他这样却并非是昭烈的本意,而是策凌非要如此。 「哈哈哈……」策凌笑的更加欢乐了:「悍妒的名声也没有什么不好吧……嗯,以后在外面很多事情,我倒是可以往你身上推了。」 仔细的上好药后,昭烈对他说道:「若是为了应付隆科多未必非要使这苦肉计,我有皇阿玛做主,难不成他还真能拿我如何?」 策凌听了这话后却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自己知道,妻子自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但是正所谓刚极易折,有些事情彼此稍微给个台阶下,未必非要弄的那样难看。 「若论这件事情的源头,还是我的错——」策凌幽幽地说道:「我要是不手欠的送你那把枪,你也不会跃跃欲试,找个机会就想要弄一弄。」 昭烈闻言立刻就用一种警示的眼光看着他,表示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想要再要回去,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策凌显然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男人,第二天的时候,他就带着重礼亲自去佟府登门看望。 「不知四儿夫人如何了?」 隆科多闻言嘆了口气的表示:人活着,昭烈打出的子弹没射进大腿里,而是蹭着皮下组织过去的,之所以伤重还是因为被从马车上甩下的缘故。各种虚情假意般的来回客套了一番后,策凌就起身告辞了,奇怪的是隆科多也再没有提过要昭烈这个罪魁祸首怎么样怎么样的话来——想来也是明白了,那句鸡蛋不可硬碰石头的真理。 策凌前脚刚刚跨过佟家的大门,后脚就被人从身后给叫住了。 那是个看上去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他的身材颇为消瘦,但是眉宇间却盈着一股说出的怨意。 「岳兴阿见过固伦额驸。」 「是你。」策凌对着他笑了一下。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隆科多的长子,不过这孩子,不是那个李四儿的,而是隆科多的正妻赫舍里氏所出。 此时的岳兴阿看起来十分的兴奋,他居然当着策凌的面,直接表明了对那个李四儿的怨恨,甚至还说出了要策凌替自己向昭烈公主道谢的话语来。 「若是殿下的那一枪再打的正一些便好了。」岳兴阿一脸遗憾地表情:「最好直接打爆她的心脏,送那贱人归西。」 这孩子的性情有些古怪啊…… 心里如此判断的策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上了马车,打算返回公主府,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却又有长随来报说:「爷,宫里面来人传唤,皇上召您进宫。」策凌听了后,干脆调转马头,直接往宫里面去了。 康熙今日唤策凌进宫,本来是想要谈正事的。 可是刚一从龙案后面抬起头,策凌那张五颜六色的粗犷脸蛋就出现在了龙目之内。 皇帝陛下,当即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是被人抡在墙上,上下拍了个遍吗? 凝滞的气氛持续了好久,最后还是康熙帝用着一言难尽的语气小声地问道:「是昭昭?」 「不是!」策凌摸着后脑勺,傻子似的回答:「您千万别误会公主,是微臣自个不小心摔的。」 康熙表情严肃的抿了抿嘴巴,他似是想要对策凌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的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所以,最后的最后,皇帝陛下只嘆息般地说了句:「是朕没有教育好女儿,委屈你了!」 这原先吧!康熙一直认为,昭昭跟了策凌是低嫁了。可是现在他却决然不在这样想了,人家策凌是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人品好能力上更是没的说。反倒是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康熙想着,你就算是公主吧,那也不能把丈夫打成这样啊!
第145页 简直没有丝毫为人妇的美好德行。 必须强烈谴责! 第86章 「这就是你进宫一趟的成果。」昭烈面无表情的看着呈在自己面前的那本名叫《女训》的东西,额头上的青筋那是砰砰直跳。 一百遍啊一百遍, 皇阿玛居然下旨, 让她把这玩意儿抄写一百遍。 手腕都会断掉的啊! 「辛苦娘子了。」相比于昭烈的抓狂,策凌却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 他表示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是皇上自己误会了。 「我解释过的, 可陛下看起来并不相信。」 昭烈便道:「那一定是你的解释不够透彻,否则的话, 为什么皇阿玛罚我抄女训, 却赏了你一把宝刀。」 策凌闻言哈哈一笑, 那装傻充愣的样子,当真是恨煞人也。 经此一事, 固伦公主殿下的恶名越加远播,而固伦额驸的惧妻之名也开始大范围的传播开来, 总而言之, 他们夫妻两个因为这件事情都变得「名声大噪」起来。 至于事情的另一方的苦主自然也不能完全脱得了关系。 李四儿伤势极重, 能捡回条命就算不容易了, 而在事后知道了整件事情原委的康熙帝,倒是没有直接拿隆科多怎么样, 他只是以太后之名又下了一道旨意,赐封隆科多之正妻赫舍里氏一品诰命之身。对于李四儿来说这道旨意,恐怕比她身上的伤势更加让其感到痛苦,但是没有办法,谁让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呢! 有爱人在身边的日子似乎总是过的非常快, 转眼之间,又是几个月而过,紫禁城的天气开始炎热了起来。 最近,弘琛开始正式读书启蒙了。 他的师傅,是胤禛亲请过来的,是位学富五车,但是讲起课来却并不呆板的老师,弘琛适应的很快,几堂课下来,看上去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昭烈公主生活的平静而幸福,康熙皇帝最近的心情也颇为不错,最近朝堂上消停了不少,在加上圆明园正式修建完毕,康熙心情大好之下,便决定将今年的端午节大办一场,而举行的场地就在圆明园中。 皇帝陛下一声令下,所有关联之人便都要行动起来。 昭烈也要行动,不过她的行动就简单多了,无非就是为自己挑选一套能够艷压群芳的衣裳以及想想画一个什么样的漂亮妆容。 一人高的穿衣镜前,昭烈莲步轻移,反覆的看着。 策凌则坐在其身边,非常有耐心的为老婆的各种造型提供意见。 夫妻两个的交流很愉快,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公主殿下就决定出了明日的最佳装扮。 「我托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啊?」昭烈突然想起了一事来。 策凌点点头:「放心吧。该採买的东西都採买了,药材,布匹,粮食,以及家底青白,能老实干活的陪房……其实你也不用那么麻烦的,这些东西内务府不都应该给准备的嘛!」 昭烈听后先是满意的笑了下,而后又轻声地嘆了口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内务府的那帮人鸡贼的很,最会看人下菜碟。便是公主的嫁妆,他们也敢打主意。给的东西,看着是丰厚,但其实都是花架子,反不如一些药材,布匹之类的东西实用嘞!」 昭烈继续道:「温恪眼瞅着就要远嫁了,十三弟那边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失了皇阿玛的欢心。本宫这个做姐姐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胤祥的失宠是在废太子之前,昭烈心中知道:他定然是卷进了什么不该卷进的事情中,可是后来昭烈也问过胤禛缘由,但是后者却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 温恪没有她和柔嘉的好命,年级轻轻的便要远嫁,此生再返回故土的希望基本为零。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也不是所有远嫁的公主都过的不幸福啊。」 「这倒是。」昭烈笑着说道:「我听说四姐姐过的就不错,不但有儿有女,且在当地还极有权势,连那里的将军和都督都对她十分尊敬。」 一日的时间便在各种闲聊与琐碎中悄然而去,第二天来临了。 圆明园。 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康熙奉皇太后游园,各路嫔妃,皇子,公主,大臣、命妇们随行。 昭烈照常的与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混在一起,对了,那位年侧福晋也来了,她穿着一身银白色的浣花裙,仪态万千的跟在乌拉那拉氏身后半步的位置。 「有一件喜事,你听了也会高兴。」乌拉那拉氏对着昭烈道:「我们府上的钮祜禄格格刚刚被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的确是是一件喜事。」昭烈的脸上也挂出了笑容:「她对四哥有伺疾之功,如今能得个孩子,也算是一场福报。」 乌拉那拉氏笑了笑,看起来极贤惠的样子。 全程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的年知月却微微垂下了眼眸,心中泛起了一阵阵的酸涩之感。 为了庆贺佳节,由内务府牵头,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赛龙舟大会。 在河面之上,十条龙舟整装待发,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条,是由皇子们作为「参赛选手」组成的,其中太子,三阿哥,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等人都有下场,颇有一种彩衣娱亲之感昭烈等人坐在高台之上,待锣鼓敲响,龙舟出发后,均都情不自禁地为阿哥们的龙舟,鼓起劲来,当他们第一个撞线而过时,全场爆发出了轰动的掌声。
第146页 「好!」康熙哈哈大笑,也勐地拍了下巴掌。 皇帝高兴了,底下的人自然也就高兴了,于是一时之间,这河岸两边那可真叫一个沸反盈天,热闹到不行。 龙舟之后,康熙又在圆明园的九州清晏殿举行了端午家宴,席间既又丝竹歌舞助兴,也有雄黄酒和各类粽子可食。 皇子们推杯换盏,且频频向康熙帝敬酒。 总而言之,这场端午宴会,场面热闹,气氛愉快而温馨,使康熙帝久违的感觉到了儿子们和谐团结的一面,这无疑让他非常的欣慰。 第87章 八个月后—— 雍亲王府.深夜。 刚刚躺下的雍亲王胤禛被门外小心翼翼地叫唤声惊醒了过来。 「何事?」他声音嘶哑地问道。 「爷。」苏培盛的声音传了进来:「刚刚钮祜禄氏格格的丫鬟来报,说格格腹痛, 此时怕是要生了。」 胤禛听见这话后那点子睡意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就见他勐地坐起身,没过多一会儿整个室内便灯火通明了起来。 「王爷别着急, 妾身陪您一块去看看。」年知月一边服侍着胤禛穿衣,一边如此说道。 胤禛点点头, 心里却是充满了急切与期盼。 自多年前弘时出生后,府里就再也没有听见孩童的啼哭声, 胤禛如何能够不盼着多填男嗣。 钮祜禄氏要生的消息, 不单单是胤禛知道, 几乎很快地,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被惊动了起来,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乌拉那拉氏, 李氏, 耿氏, 宋氏等人就齐聚一堂了。众人眼见胤禛与年知月携手而来, 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便是素来以贤惠着称的乌拉那拉氏都忍不住地在心里泛起一股酸意来。 无他, 实在是这位年侧福晋太过得宠的关系。 自她进府后,胤禛十日里有九日都会宿在她的房间里,其余等人几乎就跟进了冰窖似的,如今竟是连见胤禛一面都成了难事。而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怀孕生子的钮祜禄氏, 简直可以堪称奇蹟了。 「钮祜禄氏如何了?」胤禛掀开衣裳的下摆,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乌拉那拉氏立刻就表示:王爷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不过妇人产子,尚需功夫,爷可以回去休息,臣妾守在这边就好。 不过胤禛显然非常重视这一胎,所以并没有听从妻子的话离开,而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继续等待着。 他要等,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要等。 于是一个男人,一屋子女人,就这样陷入到了漫长的等待中,除了不远处的内室中传来的女人痛唿声外,基本上听不见任何的动静。 时间就这般滴滴答答的走过,在胤禛喝下三盏热茶,众人吃过一轮汤圆夜宵,在天色都快亮起来的时候,突然地,一道婴儿的啼哭声骤然响起。「生了!」胤禛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咄咄的看向了内室的大门。 众人见状心里也纷纷紧张了起来。 大约几分钟之后,接生的稳婆果真抱着一个红被包裹出来,未出声,人先笑:「奴才恭喜王爷恭喜福晋,钮祜禄格格生了个小阿哥!」 胤禛听见阿哥两个字,双眼骤然一亮,那张总是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欢欣颜色。 是男孩啊! 相比与胤禛的欢欣鼓舞,在场的女人多数可能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不过即便是心里再不好受,但也没有人傻到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就见她亲手从稳婆手里接过小阿哥,抱到了胤禛眼下,笑着说道:「王爷快看看啊,这是个多么俊俏的小阿哥啊!」 胤禛闻言含笑点头。 一旁的李氏也凑过去看了两眼,见那小婴儿浑身皱巴巴的没个人样,心里不仅十分鄙夷,但嘴上却道:「的确是个好看的孩子,说起来这眉眼到是与弘时出生时有些相似呢!」 花花轿子人人抬,在胤禛面前大家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唯有侧福晋年知月始终如一地站在胤禛身边,她心性高傲,自认说不出那等迎俗媚上,违反本心的谎话,于是干脆就闭口不言了。 天快亮了,胤禛等下还要上朝,于是只又呆了片刻,嘱咐乌拉那拉氏照顾好小阿哥和钮祜禄氏后就与年知月一起离开了。 其余人等见状,便也原地解散,各回各屋去了。 钮祜禄.雁翎从昏迷中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午时左右了,她醒来后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要寻孩子,结果身边的丫鬟告诉她,小阿哥还在福晋那里,等她醒了后,福晋自会把孩子送来。 丫鬟说的话并不是骗人的,在她吃了一些东西,体力稍微恢復了一下后,福晋乌拉那拉氏就带着孩子过来了。 「好妹妹,辛苦你了!」乌拉那拉氏笑着对她道:「快来看看你的孩子。」 直到真切的把这小肉糰子抱在自己的怀里,钮祜禄.雁翎方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彻底的落回了肚中。 「王爷很重视这个孩子。」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这不,他昨天晚上才刚出生,王爷就已经为他取好了名字。」钮祜禄.雁翎闻言立刻惊喜的询问是什么名字。 「弘历。」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孩子以后就叫:爱新觉罗.弘历。」 皇家的孩子起名都是有讲究的。
第147页 府里现有的几个阿哥:弘晖、弘时、弘历。其中晖的寓意无疑是最好的,时和歷;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大的讲究了。 所以对于这个叫弘历的庶子,乌拉那拉氏倒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 但谁想到,当这两个字传进钮祜禄.雁翎的耳中时却让她的脸色一瞬间大变起来。 「你若不信,我们不妨打个赌:你以后定会生下一个男孩,那个男孩的名字就叫做弘历——」 女人信誓旦旦的声音依稀间还在耳边迴响着,原先不过当是笑话般的疯言疯语,此时却成了不可辩驳的现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真的能够未卜先知! 钮祜禄.雁翎瞬间就混乱了起来。 「妹妹?妹妹」乌拉那拉氏叫魂似的喊了两声,在对方勐然回过神来的表情中,她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不满意这个名字?」 钮祜禄氏立刻摇头,神色勉强的表示自己很满意这个名字,谢过王爷赐名云云。 昭烈知道钮祜禄氏平安产子的消息后,心里还是挺为她高兴的,小阿哥洗三那日,她虽然没有亲自去参加,但是却也叫人备上了一份重礼送了过去。 第88章 这世上之事总是悲喜交加,雍亲王府这边刚得了个小阿哥, 不出三个月, 宫里面的孝惠章太后却传来了身体不愈的消息。老人家今年已是七十高龄,平日里也是有些小病小灾的, 这一次身边伺候的人也只当是惯常的那些老毛病,然却不想, 此次病症来势汹汹,在太后卧床十余天后竟有了回天乏术之状。康熙皇帝听说后真乃是五内俱焚, 他每日都会亲往慈宁宫床前尽孝, 且还在安华殿大摆法事为太后祈福。 但或许是天命所归, 大限已到,这位来自蒙古, 在大清后宫蹉跎了一生的老人家,到底还是在一个夜晚, 无声无息的悄然离世。 那一天, 丧钟的声音响彻整个紫禁城。 「快点把准备好的白服给小阿哥换上。」留守在公主府里的锦婳在听到钟声后立刻对着大管家刘全道:「刘公公快去隔壁看看, 若是四福晋也要进宫, 就让小阿哥跟她们一块走。」此时此刻,无论是昭烈还是胤禛都已身在宫中, 而弘晖,弘琛,这些孙儿辈的也要立刻赶去。 果然一刻钟后,几辆马车就停在了公主府的大门口。 刘全护着弘琛上了马车。 「劳烦福晋了。」刘全拱拱手。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 此时在马车上,除了她以外, 还有大阿哥弘晖,以及李氏,年氏,和弘时。再后面那辆车上还坐着钮祜禄氏和几个月大的弘历。 没办法,李氏和年氏都是上了玉蝶的侧福晋,算是皇家正正经经的儿媳妇,太后薨逝,她们必是要去哭丧的,至于钮祜禄氏她倒是不用亲自去但当娘的不放心年幼的孩子,这不也就强行跟来了。 弘琛上了马车后立刻自动自觉的坐在了他最亲近的表哥身边。 弘晖则给了弟弟一个稍加安抚的温和眼神。 毕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所以这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马车带着他们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速奔驰着,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抵达了皇宫。 乌拉那拉氏带着这一大家子人直奔慈宁宫而去。 此时此刻,慈宁宫中已是白幡林立,哭声震天。 众人赶紧寻个地方,噗通声便跪在了地上,几个大人说哭就哭,而弘琛在他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一旁的弘晖用帕子飞速的蹭了下眼睛,霎时间一股难以忍受的辛辣之感袭上眼球,素来淡定的弘琛,也忍不住的开始「嘤嘤缀泣」起来。 晚辈们在外面哭,内殿里,康熙也在梓棺之前哭。 相比于大多数人的应付式哭法,康熙的眼泪可就真实多了。 孝惠章太后虽然不是他的生母,但是在康熙帝的心中,对陪伴他几十年的这位长辈恐怕比生母的感情还要深。 当年孝庄太皇太后走的时候,他就狠狠地伤心了一回,如今孝惠章太后也走了,这就相当于他没了最后一个至亲的长辈,康熙心中之痛苦根本不能足外人道也。他的头髮似乎一夜之间就完全花白了,整个身体也消瘦的厉害,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像是随时就要倒下一般。 「皇阿玛,您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由太后一手抚养长大的恆亲王胤祺红着一双眼睛,强忍悲伤地哽咽道:「您如此伤心,损毁龙体。想来皇祖母在天之灵怕也是不能够安息的。」 恆亲王此言一出,底下立刻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然而康熙却并没有被此话劝动,反而露出一片勃然大怒的神色,他斥责底下的这些儿子们不孝顺,说他们不念及太后的恩情云云。此时此刻的康熙帝显然是被悲伤沖昏了头脑,已经完全是在迁怒了。见他如此强硬,各位皇子们自然不敢再劝。 可是康熙自己毕竟也上了岁数,再加上刚刚又发了一顿火,所以又过了半晌后,就见跪在灵前的他突然身子一晃,在众人惊慌的视线中,整个人骤然摔向了一旁。 竟是生生的晕了过去。 「皇上!」 「皇阿玛!」 太子叫,皇子们叫,皇亲大臣们也跟着叫,场面顿时乱成了一团。 跪在外围的昭烈听见声音,勐地抬起头来,可因为距离过远,看见的也只是前方乱糟糟的那些人头。
第148页 ************************** 太后薨逝,丧礼要整整持续一月有余,而在一月里康熙帝数次晕倒在太后的灵位前,他表现的越悲伤痛苦,他孝义的贤名就越加被人称赞。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明康熙帝是在沽名钓誉,他所做的一切的确都是发自于内心深处的。 就好比于此时: 「皇祖母生前对昭烈也极为疼爱,所以今晚,就让儿臣尽一尽自己的孝心吧!」昭烈看着半躺在床榻上,却坚持要起来去给太后守灵的康熙说道:「皇阿玛,您就给女儿一次机会吧!」 康熙看着一脸哀求的昭烈,哪里不知道,她真正为的人是谁,而且这段时日昭烈也被折腾的够呛,这眼瞅着,人都瘦了几圈。 最终,不忍心拂逆女儿好意的康熙终是点了点头。 昭烈见状这才微笑了起来,再之后她又打开一旁的食盒,亲自服侍着康熙帝吃了一些晚膳。 用完了膳食,太医就来请平安脉了。 康熙这段时间,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神都耗费的太厉害,整的太医们各个都提心弔胆的。 留下太医给康熙诊脉,昭烈附了下身后,便退了下去,今夜还她要去太后灵前守着嘞! 「如何?」昭烈前脚刚走,康熙后脚就开口问道。 此时此刻,那太医的的手指还没有搭上皇帝的腕子呢,所以康熙的这个如何,问的肯定不是龙体如何。 「回皇上的话。」这太医也是个年岁不小的老头了,他在宫里面当了几十年的差,是康熙最为信任的一位大夫了,此时此刻就听他用着低低地声音道道:「臣已在暗中仔细的查证……您的脉案,的确被人动过了。」 康熙的脉案,其实也就是一份长久的病例档案,里面详细的记录了康熙自出生后,每一年的身体变化,以及每一次身体不愈的记录,这本该是一份无上的绝密记录,而如今却有人告诉他,脉案被人动过了。 换句话说就是,有人在窥密。 至于窥密什么,那还用说,自然是他的圣体如何,究竟还能够活多久…… 果不期然,这太医声音刚落,康熙的脸上就阴沉的几乎可以淌出黑水来。 「微臣无能,只知脉案被人翻动过,但却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那太医跪在地上,胆震心惊地表示:「对方做的太过利索,没有露出一丁点的首尾,微臣就算知道太医院有他们的钉子,可、可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当太医的又不是当特务的,这方面自然是不行的。 康熙黑沉着一张脸,本该疲惫的眼中,却在此时流露出骇人的冷意。 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什么。 跨进停灵的大殿,昭烈抬头望去,此时这里面也是有不少人的。 雍亲王胤禛,恆亲王胤祺,以及八贝勒胤禩,这三位皇子都在。 「你怎么来了?」胤禛见她进来,立刻沉声问道。 昭烈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一旁的恆亲王胤祺听了后,立刻长嘆一声,对着昭烈道:「这个时候,皇阿玛也就能听你几句劝了。」 昭烈听后苦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因为她今日名义上是代康熙来的,于是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主祭的位置上。 跪在蒲团上后,立刻就有奴才拿了一干冥祭之物上来。 银盆在身前始终轻微的燃烧着,等昭烈开始往里面扔纸钱了后,盆里面的火苗更是勐然窜高了起来。 灵堂中气氛静谧,除了火盆中响起的噼啪声外,几乎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昭烈跪着那里,烧着烧着,便情不自禁的出起神来。 她一会儿想着:生命果然都是脆弱的,去年的这个时候,皇太后还和他们在圆明园看赛龙舟呢,今年人就不再了。 一会儿又想着:自己半个月都没回府了,也不知道弘琛怎么样了。 见不到额娘,会不会哭鼻子呢? 就这样想着想着的昭烈,渐渐地开始觉得脑袋晕晕乎乎起来,眼前竟也开始出现了大块的黑斑,仅有的意识在告诉她自己马上就要晕倒了。 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如果自己就这么倒下去,脸肯定会扑进前面的火盆里吧! 不知道是不是毁容的大恐怖激发了她最后的「求救欲」。 昭烈轻不可闻的叫了一声:「四哥!」 这声音虽然跟只蚊子大小似的,但依旧被身后不远处的胤禛捕捉到了,似乎是感觉出了什么一样,胤禛迅速的站起了身,他几步跨前而来,成功的再最后一刻,接住了砰地声就要往前栽去 的昭烈。 「昭昭!!」胤禛脸色大变的看着骤然晕死过去的妹妹。 此时此刻,昭烈的脸色已然苍白一片,而最让触目惊心的是,她的鼻子和嘴角居然开始往外流出血水来。 第89章 三日后,养心殿。 仿若从一场令人厌烦的噩梦中逃脱了出来, 昭烈艰难的睁开眼睛, 视线有点花儿,头也疼的厉害, 她迷迷煳煳地想着:这是哪里?还有,我到底怎么了。「昭昭, 你终于醒了!」充满惊喜的欢唿声在耳边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 扑过来的佟贵妃抱着她就是一顿的嚎啕大哭。昭烈浑身上下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只能任由佟佳氏趴在自己身上发泄,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后,等昭烈的精神再一次集中起来的时候, 这才发现,此时正有数位太医正围绕在自己身边, 而康熙和胤禛就站在众太医身后几步的位置上。
第149页 「如何?」一位太医刚诊了脉, 康熙立刻迫不及待地发问道。 「皇上放心, 公主体内的毒素基本上已经都拔祛出来了, 性命是无碍了,而且殿下毕竟年轻体健, 调养一两个月,便会恢復如初了。」 毒素? 昭烈敏感的捕捉到了太医说的这两个字,她也不傻,在短暂的混乱之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之所以会昏迷原来是因为中毒啊。 是谁下的毒……是谁要害我…… 「皇阿玛。」虚弱无力的声音在床帐内轻轻地响起, 但听在康熙的耳中却仿若一颗炸雷般他快速的来到床边,握住了昭烈欲抬不抬的冰冷小手。 「到,到底怎么回事?」昭烈轻声问道。 面对着女儿望过来的疑惑眼光,康熙的嘴唇重重的颤抖了几下。 大约是瞧出来父亲此时的为难之处,一旁的胤禛不禁开口道:「还是让我来说吧——」 于是在接下来,昭烈就听到了一个颇为匪夷所思的故事。 原来在三日前,昭烈于太后灵前骤然晕倒,且口鼻处还有鲜血流出,这一看就不是因为疲惫什么的才晕倒的啊,胤禛大惊之下,立刻就传来太医过来诊治,谁想,众太医看了之后居然异口同声的表示,昭烈是中了硃砂之毒。再一追查,胤禛便发现,砂毒居然起自那些用来烧掉的纸钱和元宝等物那些东西上被人涂了精心提纯过的效力霸道的硃砂,而这些东西只要一经燃烧,就会在极短的时间里,释放出大量的水银气体。 昭烈离的最近,自然第一个中招。 「他们要害的不是你!」胤禛话音刚落,那头的康熙就用着冰冷的声音说道:「他们要害的是朕。」 虽然昭烈本能的觉得这件事情好像还有所古怪之处,但此时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精神不济下,什么思考自然都难以继续下去,所以最后的最后,昭烈只是手腕一扣,反握住了父亲的手掌:「幸好——」她虚弱地说道:「幸好不是皇阿玛。」 幸好是我,而不是你! 看着昭烈充满庆幸的表情,康熙的双眼骤然一热,父女两人的双手在这一瞬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额娘!」昭烈甦醒后的第二日,弘琛就被胤禛带了过来。 小孩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极委屈,极害怕的样子。 「琛儿。」算起来也有好多日子没有看见孩子的昭烈立刻就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弘琛也跟只小炮弹似的,一下子就冲进了昭烈的怀里。 「额娘,额娘,你怎么了,你是生病了吗?」 生病的理由听起来总比中毒好,昭烈果断地表示:自己确实是生病了,不过不严重,很快就能康復了。 弘琛闻言也不知道相没相信,反正脸上还是一副不那么放心的样子。 「好了,你母亲刚刚好一些,你既眼前见到,就不要在烦闹了。」就像是拎只小鸡崽子似的,胤禛从身后拎起了弘琛,并且还把孩子交给了一旁的苏培盛,他沉声道:「弘晖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上书房念书,你带着小阿哥去寻他吧!」 苏培盛闻言立刻道了声是,然后就抱着依然不是那么愿意的弘琛,屁颠屁颠的跑掉了。 昭烈见了这般情景,好笑之余心里也知道,胤禛这是要话要与自己说。 「你中毒昏迷,皇阿玛龙颜大怒之下,宣布要彻查此事。」胤禛挪过把椅子,坐在了床头的位置,他看着昭烈的眼睛,沉声说道:「那日负责送纸钱篮子的太监被人发现时已经在房中投缳自尽了。」 昭烈闻言,脸上却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杀人灭口?这是要来个死无对证吗?」 谁想胤禛却又接着说道:「后来细查之下,发现那死了的小太监在宫里面曾经拜了个干爹而他那干爹便在内务府任职,是凌普的心腹之一。」 而凌普又是谁? 那可是胤礽奶娘的儿子,铁桿的太子拥护者。 「所以结论是:此事是太子所为?」昭烈想了想后,嗤笑着说道:「也能说的过去啊!如今的太子虽又被起復,但根基早就不如当初,终日活的也是战战兢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皇阿玛再给废掉。与其到时候坐以待毙,不如现在兵行险招,若是皇阿玛一旦驾崩,他这个太子岂不就能立刻继承大位?」 胤禛听了这话后并没有立刻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只是沉声说道:「可太子拒不承认此事是他所为。」 跪在康熙身前的胤礽,那是声泪俱下,指天对地的发誓自己绝无这般大不敬的念头。 「这些天,皇子们轮流都去守灵过,便是事发当日,在灵堂里进出的就不下数十人,很难判定此事究竟过了谁的手。」 昭烈闻言却沉默了下来,半晌后,她神色黯然地嘆息一声。 胤禛见状便以为她是心恨兇手逍遥法外,难以寻觅。 然而昭烈却告诉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悲哀,就为了那把椅子,父子也好,兄弟也罢,竟能情残至此,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灰意冷。」 「自古以来,帝王之家,哪个不是这样?」胤禛看重满目伤心的妹妹,不禁轻声说道:「不过幸好,你非男子之身,倒是不用涉这险恶之途」。「纵非男身,可如今不也是被牵扯进来了?」昭烈苦笑一声,大约是觉得自己的感概有些跑题了,她立即重新振作起精神,同时也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上:「依四哥看,此事是太子做的吗?」
第150页 这手段太粗糙也太明显。 换句话说就是:痕迹太重了些。 面对着这般问题,胤禛却是不答反问:「你还记得那位萧贵人吗?」 昭烈一愣,就是那个传说中被太子□□不成,为表贞烈,上吊自杀的箫玉瑶? 「怎会不记得。」昭烈问道:「四哥为何会突然提起她来。」 「那事发生之后,我始终心存疑惑,这么多年下来也不曾放弃追查,终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被我捉住了一点蛛丝马迹。」胤禛冷声道:「那箫玉瑶竟是老八的人。」 八阿哥——胤禩—— 昭烈倒抽一口冷气,要知道那个时候,胤禩可还不怎么出头呢。 「原来他从那样早的时候起,就有了夺嫡之心。」昭烈喃喃而道。 「胤禩表面宽仁大度,但内里却是奸诈成性,再加上他身边还有老九那样的毒心之人,时不时的给其出个主意。」胤禛冷冷地说道:「那自然是什么手段都敢往出使的。」 但这件事情,尴尬而又巧妙的是: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康熙对太子的怀疑之心毫无疑问的再一次飙升了起来,而太子对于康熙的恐惧与怨恨之心,恐怕也是不能够避免的。 人与人之间最怕的其实就是这样,一但没有了信任的基础,那便成了彻底的篓子,任着旁人疯狂的进进出出,使出各种手段栽赃嫁祸。 在养心殿里足足躺了二十几日,等到昭烈能够再一次的下地时,她便迫不及待的提出要搬回公主府居住。 对此,康熙帝并不是太愿意,但驾不住女儿的一再要求,最后也只能放行了。 「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临行前,康熙握着昭烈的手掌这般说道。 昭烈听后则表示:「女儿怎么样,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皇阿玛您自己,千万要保重啊!」 康熙帝点了点头。 于是倒霉的,枉受了一场无妄之灾的公主殿下,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回到了公主府。 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张旗鼓。 康熙帝下旨,特地用自己的銮驾,送她回来的。 小的时候坐过龙椅【康熙抱着她上去玩的。】 长大了乘坐过銮驾。 昭烈这个公主当的也真是非常够意思了。 锦婳,刘全他们见到昭烈平安归来,各个都是喜极而泣,抱头痛哭。那激动的样子比昭烈当初从疫区回来还要渗的慌,而最最要紧的是,就在昭烈到公主府的当天,策凌居然也从漠北回来了。 昭烈看重风尘僕僕赶回来的男人,当场就有些傻眼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剧烈的相拥之后,昭烈极心虚的小声问道。 策凌皱着眉头,用着责怪地眼神看着她:「若不是琛儿悄悄的给我通风报信,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是弘琛??昭烈震惊了,那个小傢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做的这样的好事?他又怎么能做成这样的事情!! 第90章 在爱人面前,昭烈彻底「柔弱」了。 「太医说, 我当时要是再多吸进去一点, 说不定就救不回来了!」公主殿下眼睛红红的,趴在男人怀里的样子, 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猫咪。 看起来特别特别的可怜,策凌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 我,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声音带上了几分哭腔:「阿凌, 我还没有跟你过够呢, 我不想死。」 怎么能够不后怕呢? 只不过在养心殿的时候, 昭烈她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果然,策凌听完妻子的话后, 眼眸中流出了浓浓的心疼之色,整个人也越发用力的抱紧了她。 「以后要是没事, 你还是少进宫吧!」半晌之后, 心疼的无以復加的策凌终是如此说道:「外面都是一些奸险恶诈, 丧心病狂之徒, 他们会伤着你的!」 昭烈听得此话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越发的把脑袋往男人的怀里钻了钻。 如此, 夫妻两个很是抱了半晌,直到一旁被忽视了许久的弘琛发出抗议的叫唤,昭烈方才脸色通红的爬了出来。 在家里陪了妻子和儿子一夜,第二天白日的时候,策凌就递条子进了趟宫。 毕竟他此次突然回来, 终是要与康熙帝打声招唿的。 「是朕连累了昭昭。」康熙是这么跟策凌说的:「这一次,你就在京城多留些日子,好好陪陪她吧!」 策凌闻言立刻拱手致谢,同时他粗犷而俊美的脸上也适时的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事情的经过,臣大概已经听说过了,请您恕臣直言,这一次是公主替你抵挡了灾劫,可难保没有下一次,陛下还是应当尽早将最祸首寻出斩其根源,方是上策。」 康熙闻言沉默半晌,双眸中划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沉重之色。 从皇宫里面出来后,策凌没有直接回公主府,而是去了隔壁的雍亲王府一趟。 胤禛似乎料定他今日会来,所以一早便在府邸里等他。 二人去了书房密谈。 「王爷就给我个准话吧!」策凌目光如刀,语气凌厉:「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胤禛听了这话后,脸色骤然一撂,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若是知道是谁做的,难不成还会替他隐瞒?」 策凌冷笑了一下:「罢了!其实仔细想想,左不过就是那两个个人,太子,八爷……哼哼……」
第151页 胤禛见策凌笑的实在是险恶,不禁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策凌道:「我媳妇的命,都快让他们给害没了,您说我想要做什么!」 「胡闹!」胤禛呵斥道:「我告诉你,爷绝对不准你瞎1搞,明白吗?」 「四爷放心,我怎么会瞎1搞呢?」策凌哈哈一笑:「我一定会搞的有声有色,让那些混蛋彻底难受起来。」 胤禛特别想要问一问策凌想要干什么,然而再接触到策凌的目光时,胤禛就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都阻止不了对方了,因为昭烈的事情,策凌彻底被激怒了。 「四爷,你要助我一臂之力。」男人对着胤禛道:「你要是不帮我,我回去就跟昭昭说,您眼看着她受苦却完全无动于衷,您再也不疼她了!「 胤禛:「……」这都是什么人啊! 看着策凌那冷静的,淡然的,理所应当的表情,此时此刻的雍亲王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昭烈能跟他过到一起去了! 这两口子,都tm是一路的货色。 策凌回来之后的半个月,京城里面开始疯狂流传起了两道流言。 其中一道流言是关于太子的。据说,有一次太子在醉酒之后,曾经亲口对身边之人感概道:从古至今有哪个太子像他一样,一当就是几十年的,言下之意便是:嫌康熙活的太久了。 第二道流言则是关于八爷的,与太子那悖乱的狂言不同,关于八爷的流言,竟说他才是真正的紫虹贯日之相,是至诚至贵之人。 这两道流言几乎是以不可匹敌的速度在京城中流传开来,不仅仅是官宦人家,便是市井小民在茶余饭后的时候都竞相传播。 有的赌坊,甚至还开出了盘面,赌太子什么时候被二废,赌皇帝的十几个儿子中,终究谁会登上大宝之座。 民议如此沸腾,龙椅上的康熙如何能够不知? 他先是把八阿哥召到了钟粹宫,当着养母惠妃与生母良妃的面,就是一顿削训,甚至连:朕不希望你走上与胤提一样的道路,这样诛心的话语都说了出来,吓的八阿哥是面无血色,连道:儿臣绝无此意。 整完了八阿哥后,康熙又立即把太子传到眼前质问,对于流言之事,胤礽却是一改否认。 其实此时胤礽的心里也是一肚子的火气,昭烈中毒一事明明不是自己干的,但康熙却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如今又宁可相信一个不知道打哪里出来的流言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胤礽当真是觉得自己受够了!!! 「若皇阿玛与儿臣之间只剩下猜忌,那干脆,您再废一次太子吧!反正儿臣这个箭靶子,当的也够够的了!」憋屈成狂的太子,终是没有忍住说出了内心深处的怨恨。这些年的担惊受怕这些年的委曲求全,几乎都快要把这个曾经也聪慧英明的男人,逼成了神经病了。 康熙闻言立刻就觉得自己冤枉了孩子,所以与他抱头和解了? 那怎么可能! 事实上,康熙是勃然大怒的,他觉得太子对自己心怀怨恨,早已失去了人子之道。 至此,父子两个自一废太子之后好不容易才缓和了的关系,再次破灭。 ***************** 胤礽与康熙大吵一架的后果是:康熙被气病了。 皇帝病了,众人自然纷纷要表达出关心之情,而这一次在所有的皇子们中间,十四阿哥居然异军突起,就见他每日晨昏定省从不落下,且只要一有时间就伺候在父亲身边,或是拿自己的课业给他看,或是陪着他谈天说地,如此,刚刚在太子那边被打击了的老父亲之心,终于在小儿子这边得到了平衡。 这一日,十四阿哥胤帧照例的陪伴在康熙身边,为他朗读着手里的书本。 不想书刚翻了几页,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固伦额驸带着小阿哥来给皇上请安了。 康熙闻言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一抹笑容,到了声:「宣他们进来。」 但见片刻之后,一大一小,父子两个果然联袂而来。 双双见礼之后,康熙立刻就对弘琛招了招手道:「快到皇玛法这边来。」 弘琛跟康熙还是很亲密的,闻言立刻就松开了父亲的手,小跑的来到了康熙身边,而康熙也是伸出手臂,一把就将他抱到了床榻上面来。 」去御膳房拿些新鲜的草莓来。」康熙对梁九功吩咐道:「还有新疆贡上来的哈密瓜和葡萄也都拿上来一些。」 梁九功闻言自然躬身应是。 等到东西都拿上来后,康熙就亲自拿了只红艷艷的草莓,塞到了弘琛的嘴巴里。 「吃吧,可甜了。」 弘琛也不客气,啊呜啊呜小松鼠似的,吃的倒是挺欢乐。 策凌这次来,其实就是专门探望康熙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听说陛下您病了,公主实是忧心如焚,可是您下过旨让她留府静养,所以她也不便出来,可是还是心急,所以就特地派微臣还有孩子过来给您请安。 「昭昭的心,朕如何能不知道?」康熙嘆了一口气。 老实说,他也有点想闺女了。 似乎是看出策凌有什么话想要单独与康熙说了,十四阿哥很知机的便提出了告辞。 等他一走,策凌果然装作不经意般的挑起了话头。 他先是表示,昭烈听说是太子把您气病了后,十分的生气。而后又表示:她同时也非常的自责,害怕是因为自己中毒之事才闹的您二人生出误会来。
第152页 「殿下曾经亲口对臣说过:自小到大皇上尤爱她与太子,小的时候,他二人还常常因为争宠之事,明里暗里的争锋相对,都相互在皇上面前说过对方的坏话呢!!」 这话说的既幼稚又俏皮,便是康熙听了都忍不住地微笑起来,并同时开始回忆起了那些孩子们又乖又好的时候。 「人心易变,往事难追。」半晌之后,康熙帝嘆息一声。 策凌闻言却挠了挠自己的头皮,笑呵呵地说道:「公主也曾经发出过这样的感概呢,她总说,要是没有太子这个位置就好了,这样无论是二阿哥,还是其他的兄弟就都不用为此打的头破血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康熙心神骤然一动。 没有太子—— 若是没有太子自然就不存在皇帝与储君的权利相争——儿子们也可以消停些——朝臣占不了队自然就要收敛—— 是个好主意啊! 看着康熙帝骤然沉思下去的面色,对面的策凌眼神深处却是轻轻一动。 只要断了皇帝的念头,太子这个位置,你们谁都别想坐上去! 第91章 昭烈在公主府里静养了足足二月有余,大概是有策凌陪在身边的缘故, 她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恢復的非常快, 至二个月后,人基本上已经恢復到了往昔的活泼。这一日, 雍亲王福晋乌拉那拉氏来府里寻她说话,言谈间却提及了府里的那位年侧福晋, 说她被太医查出,已然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她哥哥年羹尧已出任四川巡抚, 圣宠颇眷, 她如今又怀了孩子。」乌拉那拉氏笑了一下, 感嘆道:「真是一对有福气的兄妹啊!」昭烈听了这话后,面色不变, 但心里的那根弦儿却噌地一下勒紧了起来。 「四川巡抚如何?怀了孩子又如何?难道她还能动摇四嫂你的地位?」昭烈笑着说道:「你是正经八百的八旗大姓出身,嫡福晋, 又有弘晖这样聪明懂事的孩子, 谁还能越过你去!」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后却对昭烈嘆息一声, 就见她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道:「好妹妹, 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眼下有一件事情,我着实有些悬心, 所以今日不得不厚着脸皮对你提起了。」 昭烈就问她是什么事情。 「自封王之后,诚亲王、恆亲王还有淳郡王家,都向皇上递了请封世子的摺子,唯有四爷他——」乌拉那拉提及此事,脸上不由露出一抹伤心来:「我也曾旁敲侧击的提了几次, 但王爷竟似完全的无动于衷,妹妹你说,爷他是不是心中另有什么想法啊!」 昭烈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的不安竟是出自这个地方。 不过这也难怪,对于她来讲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弘晖了,她是绝对不能忍受,本该属于弘晖的一切被另外一个人夺走的。 「弘晖是四哥一手教养起来的孩子,平日疼他都不够呢,怎么会另有想法?」昭烈面上不显,嘴上却跟着劝道:「四嫂,我看你是想多了,你也只道,现在的朝局并不太平,四哥不立世子许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你不要自乱阵脚。」 乌拉那拉氏的意思很明显,她想要昭烈替弘晖在胤禛面前争取一下。 不过这个请求,昭烈并没有应下。 一码归一码,胤禛的家事,她作为妹妹不该总是跟着掺和的。 所以这一次,乌拉那拉氏是註定要失望而归的。 策凌是在傍晚的时候回来的,他这段时间总是在外面忙着,常常一走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都去做些什么。 「我回来了!」策凌一进屋就看见了里头的母子两个。 翻帐本的妻子,以及伏桌写着大字的儿子。 策凌走上前来,先是极牙酸的给了老婆一个拥抱,而后才探出头,观察了下儿子的功课。 「字不错!」跟时下流行的严父不同,策凌对弘琛走的一项都是柔情似水的亲爹路线。 小孩听见夸奖,极淡定的点了点头,只是那翘起的小嘴角还是暴露了那点子的小高兴。 收拾好手边的东西,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温馨的晚膳。 饭后,弘琛被刘全带下去散步消食,策凌则是坐在妻子身边,一边喝茶,一边与其说起了朝中的一件事情来。 「什么?」昭烈听完后,脸上果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就在刚刚,策凌告诉他,康熙帝居然要重查国库。 「是银子又不够用了吗?」昭烈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要知道,当年甘肃发生地震的时候,国库也是没钱的,后来还是胤禛跑去江南硬生生的颳了一层地皮,这才堵住了资金的缺口。 「傻瓜!」策凌抬起手,颳了刮妻子挺翘的小鼻子:「不是银子不够用,是陛下想要藉此机会整顿朝纲。」 顺带着的,把他那些儿子们的势力通通地再削个遍。 「上至皇亲贵族,下至文武百官,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早就把国库的存银给借空了,正所谓法不责众,想要他们还钱……」昭烈哼了一声:「便是有圣旨,怕也难嘞!」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铁血之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啊!」策凌暗示性的对着昭烈眨了眨眼睛。后者闻言脸色顿时一黑,不会又是胤禛吧?当年江南收银子的时候,他就把朝中众人得罪了个遍,最后装病在家躲了好久的风头才敢再次出来活动,怎么这次又是他啊!
第153页 「欲成大事者总要付出代价。」似乎是看出了妻子的担忧,策凌不禁安慰道:「光是走孤臣的路线是不够的,还要让陛下看到他的能力。」 昭烈闻言嘆了口气,呢喃道:」可这真的不是一个好差事,看着吧,弄不好,四哥这次就得翻船。」 十分不幸的,公主殿下一语成谶。 康熙帝下旨,以雍亲王胤禛为主,刚上任没多久的九门提督隆科多为辅,组成追债小组,对全国上下所有「欠钱不还者」进行强制性清算。然而此旨意一下,不出半个月,胤禛就摊上了人命官司。 先是一个八品京官,因为还不起欠债,一家老小全都吊死在了房樑上,而后又是一个闲散的宗室王爷,因为胤禛上门要钱,一口气气不过,竟是撞死在了自家门口的白玉狮子上。 据说那撞出来的鲜血把狮子的底座都给染红了嘞! 这两件事情一出,瞬间就把胤禛给推上了风口浪尖,他简直成了众矢之的。 当然了,这还不算完。 毕竟京官也好,闲散宗世也好,都不是欠的最多的。 欠的最多的恰恰是众位皇子们。 太子修了一个园子,借了六十万两白银,诚郡王爱好风雅,光是买字画古籍的钱就不下三十万两,九阿哥爱听戏直接在包了个戏楼,十阿哥爱骑马,京城西郊的私人跑马场就是他的,这么说吧,每个皇子们都大量的在国库中借过钱,便是再年轻一些的譬如十四阿哥他也是借过几万两银子用来平日花销的。 作为胤禛的亲弟弟,却被哥哥追在屁股后面要钱,十四阿哥当然不愿意,于是就一状就告到了德妃那里去。 德妃心爱小儿子,免不了将胤禛叫去求情,胤禛冷面自然不肯。 气的德妃直接拿出了自己的体己银子以及各种贴身首饰,说是都要变卖了,好替十四阿哥还债。 胤禛内外受着这种残酷的夹板气,当真是极不容易的。 昭烈见状私下里还和策凌嘀咕着:说是四哥最近实在太过上火,嘴里的水泡是蹭蹭蹭地往外冒,人看着都憔悴了不少。 「不由担心,四爷受的住。」策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样,今天晚上咱们去隔壁慰问慰问他。」 昭烈点头表示了同意,于是在差不多黄昏的时候,昭烈夫妻登了隔壁的大门。 听说他们来了,胤禛直接让苏培盛把策凌请到了书房,昭烈则是由乌拉那拉氏负责招待。 正巧这个时候,钮祜禄氏带着儿子来给福晋请安。 「这就是弘历吧!」昭烈的目光在钮祜禄氏怀中的小孩身上一扫而过,她笑着说道:「抱近些,给本宫看看。」 那是个很白皙,五官也很秀清的孩子,论长相他远不如弘琛那般出众,但他却长了一双很好的眼睛,非常灵动,一看就很聪明的样子。 乌拉那拉氏对钮祜禄氏母子显然非常和善,见他们娘两个来了后,立刻就让人搬椅子过来予他们坐下。 几个女人围着孩子们开始聊起了闲话,正说的高兴的时候,年知月面色不善的走了进来。 「福晋,为何让人在路口拦着,不让我去见王爷?」这位年侧福晋一副非常委屈也非藏生气的样子。 被这样当面质问,乌拉那拉氏的脸色也些不大好,可还是忍气回答道:「爷在书房有机密要事要谈,闲杂人等自然不能靠近。」 「难道我是什么闲杂人等?」年知月红着眼睛道:「我不过是看着这些日子,四爷为国事弄的心力憔悴,夜不能寝,内心十分焦虑,所以特地熬了些安神补身的汤水想要给他送去,怎么就成了闲杂人等了?」 昭烈看着眼前哭的柔若拂柳,生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一般的年氏,眉头轻轻一挑。 要说这人的性子真的是会随着时间还有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啊! 乌拉那拉氏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看看这位如今坏了身孕的年侧福晋,这胆子就可比刚进门的时候大多了,如今竟是连嫡福晋的板也敢叫了。 「这命令不是我下的,而是爷亲自下的。」乌拉那拉氏的声音开始急速冷淡了下去:「此时的书房里面都是一些外男面孔,你一个女人没头没脑的闯进去,岂不是丢了府里的脸面,年氏我劝你消停一下,好好的回屋养胎就是,太医可是说了,你身弱体寒,这孩子来的不易,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差池才好。」 最终这位年侧福晋红着眼睛,一脸委屈的离开了。 昭烈在这边呆了足足两个时辰左右,那边的策凌方才从胤禛的书房出来。昭烈出去的时候抬眼一扫,除了胤禛和策凌外,她还看见了隆科多,邬思道,以及一二个脸生的男人。 昭烈心中知道,眼前这些必定都是胤禛的心腹了,哦对了,可能还要加上一个远在四川的年羹尧。 第92章 铁头雍亲王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的秘密聚会中,谁给胤禛出了主意, 又或者说胤禛自个想明白了。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 胤禛调整了自己的「追债」的策略。 首先是那些真没钱还款的小鱼小虾们,胤禛责令他们打白条且给予了一定的筹款时间。 其次, 对于那些有钱却不愿意往外掏钱的人,胤禛开始挨家挨户上门, 并且採取了各个击破的方式,胤禛表示若是你们现在愿意还钱, 朝廷可以减免你们一部分的利息, 反正早还晚还都要还, 何不痛痛快快地结了此事。而对于那些死硬不还的,胤禛也是光棍, 直接带着禁军就开始抄家。而他抄家的这些用来杀鸡儆猴的对象显然也是精心挑选过的,太子的奶兄弟凌普就是其中之一。
第154页 那一日, 凌普家的大门让人来来回回的践踏了个遍。 一箱子一箱子的银钱, 古董字画, 田产契约, 珠宝首饰的,全都被抬了出去。 用胤禛的话来说就是:你明明家财万贯, 却硬是欠着国库的钱不肯还,你就是活生生的大清蛀虫,简直罪该万死。 于是乎,倒霉的凌普不仅失去了自己的万贯家财,且还被胤禛一状告到了康熙那里去, 最后竟是连自己内务府总管的实缺都失去了。 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靶子立在这。 很多胆子不大的人家,果然还是害怕了起来。 于是仅仅三个月,胤禛就追回了国库四成左右的银两,可谓是成果极丰了。 不过很显然,容易吃的骨头啃完了,接下来,便是最硬的骨头了。 典型列子: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 这两个人,前一个这些年可着劲儿的往商圈里面扎,什么跑马圈地,什么利用特权搞商场垄断,这些黑心活他都干过,像他这种天生就喜欢钱的人,想要他再把钱吐出来,简直难如登天。后面的十阿哥胤誐,那性子也是众所周知的鲁莽,胤禛敢去抄他家,他就能让胤禛当场血溅三尺。 对此,胤禛的做法是,他先去向康熙求了一把尚方宝剑。 然后,绕过九阿哥和十阿哥,直接带着人开始逐一查封他们名下的产业。 胤禟、胤誐对此简直就是气的发狂。 但他们拿胤禛也没有办法,毕竟人家是奉上命行事。 僵持了许多时日之后,最后还是八阿哥胤禩出面,打了个缓和,替他这两个兄弟还上了这笔钱。然而无论是康熙还是胤禛,见胤禩居然随随便便的就能拿出几十万两的银子来,心中对其的忌惮不禁又生生的拔高了一截。 总而言之,雍亲王胤禛,以自己大公无私的态度,冷血至极的手腕,把整个紫禁城搞的是一团乱,当然了,同时他也把自己搞成了:「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就这样半年之后,国库的大部分亏空都已经被追回,而这些人里,唯有太子胤礽,始终没用还钱的意思。 不知道是还不上钱,还是已经完全破罐破摔了,在胤禛步步紧逼的前提下,胤礽非但没有收敛自己,反而与自己亲信的臣子们开始日夜聚集会饮,其行事做派也越加的放浪形骸。 康熙见状对胤礽的不满几乎已经变成了公开的状态。 朝臣们闻弦歌而知雅意,于是,时间到了康熙五十年的时候,关于请求再废太子的声音又高唿了起来。 据说,康熙在悲伤而沉痛的思考了六天六夜之后,想着不能将祖宗的江山,託付给胤礽这等不思教诲的顽愚之人,遂流着眼泪,痛下决心,再废太子。这已经是胤礽第二次被废了,而这一次,没有人会再以为,他还有什么起復的机会。 胤礽以及一家妻小,均被圈禁在了咸安宫中。 「二哥素来高傲,或许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体面的结局了。」昭烈嘆息一声,如此对着策凌说道。 她是不喜欢胤礽,可此时看见他落到这样一幅局面,难免还是有一些物伤其类的感觉。 她和胤礽,其实都是被康熙宠坏了的小孩儿,只不过与胤礽不同的是,昭烈始终记得,她生母孝懿仁皇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母亲对我说过,帝王的感情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他们都是一样的善变,如果一味的沉溺,那么早晚有一天会反噬其身。」昭烈看着策凌的眼睛轻轻地说道。 用她娘的话来说就是:除了自己谁都别信,别管是爹是哥还是未来老公,孩子、银钱,土地,家产,这些能够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皇额娘见识清明。」也不知道策凌有没有听出昭烈的言外之意,他只是笑了笑,疼爱似的摸了摸妻子的脑袋道:「难怪能够生出你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儿!」 昭烈闻言脸蛋一红,随即轻轻地锤了他一下。 ************************************ 依康熙帝做事喜欢「一箭双鵰」的尿性,光废掉一个太子显然是不能够满足他的,于是,这位皇帝陛下再一次故技重施,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居然说出了,让他们举荐皇子,且只要是品行出色者,他无不应也的话来。此言一出,顿时在朝堂上掀起了惊天波涛。 以佟国维,马齐为首的八爷党,开始疯狂联合起来,他们联名上凑,保荐八阿哥胤禩为太子。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次,八爷的太子之位十拿九稳的时候。 前不久还说什么只要是品行出色者,他无不应也的康熙瞬间就翻脸了。 他在大朝会上,直接指责胤禩结党营私,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胤禩乃辛者库贱奴所出如此羞辱,瞬间就把胤禩从天上打到了地上。而那帮八爷党也没落下什么好下场,佟国维,马齐,阿灵阿,等人,一个没落,不是丢官削爵就是被拉出去挨了庭杖之刑。 总而言之,康熙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胤禩此生绝对无望大统的铁血事实。「八爷连宫门都没出,就倒了下去。」许多的消息,几乎不用特地禀告,就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了,譬如:胤禩的大病一场。也是难怪的,他那个人本来就生了副敏感心肠,亲爹又给了他这样的致命一击,他挺不住完全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然而这件事情的于波,显然牵连的比所有人想像中的还要广。
第155页 仅仅是一个月之后,昭烈便收到了消息:八阿哥胤禩的生母,良妃娘娘突然病逝了。 传闻她是绝食自戕而死。 八阿哥失势,良妃的葬礼自然也就办的简单潦草。 停灵的那一天,昭烈按照规矩,特地进了趟宫,为良妃上了一炷冥香。 「多谢六妹妹。」一身孝服的胤禩对着她致谢道。 他看上去真的非常不好,人几乎瘦成了皮包骨,连脸上的神情也是悲哀而倦怠的。 「八哥,请节哀。」昭烈对着他点了点头。 凭弔之后,昭烈本想就这样离开,不料却被突然出现的十四阿哥给拦了下来。 「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六姐。」他如此说道。 昭烈疑惑:「说来听听。」 十四阿哥犹豫了下后道:「良娘娘逝去,八哥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希望皇阿玛能来送良娘娘最后一程,哪怕露个面也可以!」他的意思是,希望昭烈出面,去把康熙请到这边来。 「十四弟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昭烈哪里肯趟这趟浑水,只漫不经心地拒绝道:「皇阿玛要去哪里,岂是我能够置喙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胤祯见她拒绝的这样爽快,脸上难免出现了不愈的表情,然而他与昭烈素日是没什么交情的,此时对方就是不卖他情面,胤祯也无可奈何,于是只能甩袖离开。 当天晚上,昭烈与策凌躺在床上说起了夫妻间的私房话。「我今日进宫去给良妃娘娘上香的时候,居然听到了一个说法,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流言居然说:良妃之所以会绝食自戕与儿媳郭络罗氏有直接的关系。 「郭络罗氏因胤禩出身低贱一事,迁怒良妃,是以闯进宫中与良妃大吵一架,良妃绝望之下,这才做出了傻事来。」昭烈有点迷茫地说道:「我觉得以郭络罗氏的智商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才对,但是今日良妃停灵,郭络罗氏这个亲儿媳,居然没有出面,唉!云里雾里的,简直让人想不明白。」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这流言还是我让人放出去的呢! 策凌对着妻子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快睡吧!」 昭烈嗯了一声,在他胸口上寻了个好位置,很快的就闭上了眼睛。 太子和八爷都完蛋了。 策凌心情愉悦的想着:自己总算可以稍微放心的回到漠北去了,而且算算日子,几根手指头轮番的捏了一下,策凌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多了一些。 昭昭的月事已经晚了五日了,基本可以肯定,他们马上又要拥有一个孩子了。 真好! 第93章 没错!昭烈再一次怀孕了。 当太医当众说出这一结果时,几乎整个房间的人都沸腾了。 策凌激动到攥起拳头狠狠地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 弘琛更是站在床榻边上, 眼睛定定地看着母亲的腹部, 一脸非常神奇的模样。 总而言之,再时隔多年后, 昭烈又要再一次的成为母亲了。 消息传出去以后,康熙和佟贵妃在高兴之余都有赏赐下来, 特别是康熙,连高丽国进贡过来的千年紫参都赏了下来, 不可为是不大方了。 至于四阿哥胤禛—— 他这段时间正躲在圆明园避风头, 自诩为天下第一闲人, 每日不是种地就是养花,基本上已经成了一只缩头乌龟,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倒是亲自过来道喜了一趟,看起来挺为昭烈高兴的样子。 「我们府里最近也有一桩喜事。」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大格格出嫁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 就在下月初八。」 她指的大格格, 毫无疑问是胤禛与李氏的那个女儿。 昭烈对那孩子印象也不是很深刻, 就记得是个不大爱说话的文静女孩儿, 与她母亲张扬的性情倒是有很大的不同。 「哦不知道定的是哪家啊?」昭烈问道。 「纳喇家的公子,四爷亲自选的。」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书香门第, 人品也是端方持重,是个有为青年。」 昭烈听完便恭维了一句,大意是四哥选的人一定错不了。 「说起来,弘晖也快到议婚的年纪了。」昭烈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四嫂平日里也要留心些,京城里面适龄的高门贵女, 论起来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你可要替弘晖选个最好的。」 乌拉那拉氏可是很愿意听到这种话的,就见她的脸上顿现出愉悦的笑容,嘆息道:「我也早盼着这一天呢,等什么时候弘晖娶上了媳妇,我心里的一块大石也就落地了。」 昭烈怀孕满三个月后,策凌就准备返回漠北了,毕竟这一次,他离开的也实在太久了些,不能再拖延了。 夫妻两个约定,等孩子周岁的时候,策凌一定回来。 「保重。」策凌先是抱了抱妻子,又抬起手摸了摸那尚未隆起的肚子,最后又对一旁的弘琛道:「阿玛走了,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要照顾好额娘和妹妹!」 弘琛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非常认真的模样。 昭烈笑中含泪地锤了他一下:「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万一这一胎又是个儿子呢?」 「不会!」策凌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有预感,你这一胎,定是个女娃……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就更不能掉以轻心,我嘱咐你的那些事情一定要认真去做!」策凌指的那些事情无非就是:多看看漂亮小女娃的画像啊,每日在房间里面摆上新鲜的花卉啊,以及多喝牛奶多吃水果啊等之类的事情。总而言之,策凌的心情类似于非常想要女儿,但是又有些担心女儿长的不好看的复杂心理。
第156页 毕竟,他们家可有一个前车之鑑摆在那里,策凌不得不忧心啊。 如此,怀抱着不舍以及喜悦和担忧的各种复杂心情,策凌踏上了返回漠北的路途。这一次,大约是怀孕了的关系,注意力被转移了,昭烈显得平静很多,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缓过劲来了。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过,朝堂也好,家事也罢,都似乎进入到了某种平静期。 昭烈安安心心的在公主府里养着胎,至盛夏之时,肚子果然像是吹气球般的鼓了起来。 这一日晚间昭烈刚刚吃了一小碗酸杏儿,刘全就噔噔噔地跑过来禀告,说是隔壁的年侧福晋生了。 「是个小格格。」 昭烈闻言嘴角一翘,刚要说声:女儿好啊! 就听刘全紧跟着来了句:「小格格生下来就浑身青紫,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太医说怕是要不成了。」 昭烈一愣,心想:不会吧,年氏这可是第一胎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些锥心刺骨的事情了。 然而世事的发展总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年氏的小格格在生下来后,只短暂的在人世间挣扎了五个日夜,就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女儿夭折,年氏为此大受打击,立刻就病倒了下去。 从任何方面来说,此时的她都是极为可怜的。 所幸,胤禛对于年氏还是非常怜爱的,小格格夭折后,胤禛立刻就从圆明园赶了回来,有了他的陪伴与温暖,年氏方才艰难的挺过了这一关。 由她及己。怀着孕的昭烈居然也开始有了一小点的不安,不过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已经说了,小傢伙在母亲的肚子里发育的很好。 「殿下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负责给她安胎的许太医是这么说的:「您体内的硃砂之毒早就已经排除干净了,对胎儿是绝对没有影响的。」 「那就好。」昭烈点点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承认道:「是本宫多虑了。」 七月的时候,康熙帝起驾去热河行宫避暑兼巡幸塞外。 雍亲王胤禛、恆亲王胤祺、淳郡王胤祐、十二阿哥胤祹、十四阿哥胤祯、皇十六阿哥胤禄奉命陪驾。 胤禛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了来了趟公主府,交代了昭烈一些事情,后者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此,等他们离京半月之后,昭烈方才行动了起来。 她悄悄地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只带了刘全和锦婳两个下人一路往北郊的方向而去。 那是一座看起来很荒凉的别院,年久失修,且杂草丛生。 刘全上前去敲门,半晌之后,方才有人过来响应:「谁呀?」 那是道女声,且声音里面有着止不住的紧张。 「是我。」昭烈张了张嘴:「静瑶,开门。」 大门嘎吱一声,在下一秒,终打开了条缝隙,同时的也露出了十三福晋兆佳.静瑶的脸孔。 没错!这座北郊的荒凉小别院,就是禁锢十三阿哥胤祥的居所。 「公主,您怎么来了!」兆佳.静瑶的脸上都是震惊的神色。 昭烈言简意赅地回道:「皇阿玛去热河行宫避暑,四哥也要陪驾,他临去之前不放心十三,特地让我过来看看。」 一路随着兆佳氏往里面走去,入目之处,尽都是荒凉破败的景象。 「你们就住在这样的地方」昭烈到底没有忍住,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兆佳.静瑶苦笑的点点头,她抬起细瘦的腕子,轻轻地撂了下耳边的碎发,轻声道:「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不好,除了荒凉了一些外,倒也能落个清净,只是我们家爷——」 她的欲言又止再昭烈见到胤祥的瞬间得到了解答。 毫无疑问,胤祥过的相当不好,他整个人瘦的厉害,衣服穿在身上都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更为要命的是,他的腿还病了。 「太医说是一种毒疮。」胤祥笑着对昭烈道:「不致命,就是有些折磨人。」 大腿上的肌肉,很大一部分都腐烂了,如今更是连床都下不得,这样的情况若是还不算严重,那昭烈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情况算是严重的。 「四哥嘱咐我带了一批药材过来,就在马车上。」昭烈看了一眼后,心下觉得十分不忍,但为了顾及胤祥的自尊心,她也只能强装无事。 胤祥困守此地,久不能见人,对于外界的一切消息都不无有来源,此时见到昭烈便忍不住的打听起来。 昭烈也不瞒他,捡着重要的事情一一诉说了起来。 当知道,太子被二废,八阿哥一党也遭到重创后,胤祥的脸上流露出了震惊与沉思相和的表情。 昭烈看着这样的十三阿哥,其实也想要问问他,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遭到这种近似于圈禁的惩罚。 可是直到胤祥说出道谢的话语来时,昭烈都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无他,因为一切已经都没有了意义,无论胤祥曾经做过了什么都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惩罚。兆佳氏亲自为他二人端来了茶水,而后又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给她见礼。昭烈挨着个的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毛,这一次,她除了带来药材之外,还带了一些吃的和穿的物资,不多,但也足够他们一家人宽宥一阵子的了。在这边呆了能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昭烈便起身告辞了。 「别乱动,让静瑶送我就好。」止住了欲要下地的胤祥,昭烈微笑着对他说道:「我下次找机会,让人给你拉几车书本来,你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看看书解解闷。」
第157页 胤祥听了这话后眼睛果然微微亮了起来。 昭烈见状不禁有些放心了,还好,起码他在精神上并没有就这么垮下去。 「你真是受苦了。」门口处,昭烈最后与兆佳.静瑶分别时,对着她说道:「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兆佳氏含着眼泪,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晓得。殿下放心,静瑶能挺的住。」兆佳氏满是感谢地对着昭烈道:「真是患难见真情,您和四哥的情谊,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第94章 避暑的圣驾六月出发,十一月的时候方才返回。 说来也是突然, 胤禛这一次回来后, 弘晖的亲事居然就有了着落。 对方是蒙古巴林部的一位郡主。 比弘晖稍大一些,年十六, 听说是个能说爱笑的性子。 当乌拉那拉氏知道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竟是为蒙古贵女的时候,很明显, 她心里是不乐意的。 她私下里忍不住地对丈夫抱怨,然而胤禛却冷着脸告诉她:这门亲事是皇阿玛亲口与巴林王定下来的, 圣口一出, 绝无反悔的可能。 原来细究起来, 此事的起因还是康熙的一时兴起。 老头在巡幸塞外的时候,与那巴林王把酒言欢, 众所周知蒙古亲王们那是一个比一个能喝,而且人家喝完后, 还会热情高涨, 狂性大发, 那位巴林王也是如此, 在宴会上他喝着喝着就喝嗨了,然后就当着康熙的面表示, 自己有一位掌上明珠至今待字闺中,她眼光高,族里的男儿们没有能看上的,要不,陛下您出个儿子, 咱们两个正好结成亲家。康熙倒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是脑袋里寻思了一圈,儿子们该成婚的都已经成婚了,尚未成婚的岁数也与那姑娘不大般配。 毕竟人家肯定是要做嫡福晋的。 康熙脑袋转的也是快,既然儿子不行,那就从孙子里面挑吧! 弘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选中了。 知道事无转圜,乌拉那拉氏到底没有忍住,跑来与昭烈一顿哭诉,言谈间全都是觉得对不起儿子云云。 昭烈知道她的忧虑。 因为风俗习惯不同,能够嫁进皇家的蒙古姑娘,还真没几个能过的特别和顺的。语言,吃食,生活习惯,自身的性情,这一切都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而且乌拉那拉氏心中理想的儿媳妇,是那种贤惠温良的八旗闺秀,而不是什么爱说爱笑没有规矩的蒙古少女,这般落差,让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儿子的愧疚。 「缘分这种东西最是妙不可言,弘晖沉稳敦厚,许是就爱那种生动活泼的女孩子。」事已至此,昭烈也只能无畏的劝说道:「你看敦郡王多粗俗鲁莽的一个人,但他对那蒙古小福晋,多爱惜啊,人家两个可是京城中有名的恩爱夫妻。」 乌拉那拉氏闻言只能苦笑一声。 事已至此,她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弘晖与那位蒙古贵女的婚期定在了半年之后,时间算是比较匆忙的,但所幸乌拉那拉氏早很多年就开始为儿子的婚事做起了准备,所以无论是聘礼还是一应需要的东西都很快的就置弄妥当了。 本来这一切都进行的都很顺利,可谁想,仅仅是四个月后,一道噩耗从草原处传来。 巴林王的那个女儿,居然死了。 「怎么回事?」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昭烈瞬间就坐直了身子,她一手扶着自己粗笨的腰肢,脸上同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来负责报信的是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心腹,一个叫尺素的姑姑。 就见她用着一脸沉痛的表情,轻声说道:「据说是坠马而亡。」 蒙古的少男少女们骑马打猎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想来那位贵女也是如此,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竟是发生了坠马的意外。 昭烈听了这话后,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了,她倒不是为了那个死去的蒙古女孩伤心,她在意的是弘晖的名声。 有名分的未婚妻在成亲前突然横死,这种事情纵然是意外,但总归是非常不吉利的,对弘晖以后的婚事也会有影响。 「真是倒霉啊,居然碰上了这样的事情。」昭烈嘆息一声。 她连给那孩子的结婚贺礼都准备好了的,没想到,竟是这么吹了。 尺素报告完这个沉痛的消息后就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昭烈则是叫来了弘琛,言简意亥的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你表哥素来最疼爱你,此时他遇到了困难,你应该怎么做?」 弘琛淡定的想了想:「卖萌?安慰他。」 「非常好。」昭烈点头:「就这么干吧!」 事实上,对于未婚妻骤忘的这件事情,弘晖虽然有些难过,但还不至于伤心绝望什么的,毕竟两个人还是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罢了。再加上有弘琛这个时不时转移他注意力存在的小孩,基本上他也很快的就恢復了过来。 *********************************** 时间就这样波澜不惊的往前走着,又过了一个月后,孕期已满的昭烈终于开始发动了起来。 与生弘琛的时候不同,这一次,她是在吃着午膳的时候,羊水突然就破了的。 「我好像要生了!」当昭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顿时人仰马翻。 崔嬷嬷、杜嬷嬷、以及请来的稳婆和太医,在一刻钟的时间里飞速到位,而昭烈也顺顺利利来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产房中。
第158页 到底是有过一次经验的了,昭烈看上去并没用那么紧张。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仅仅是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昭烈就在最后的一波阵痛中,成功分娩出了一个孩子。 「恭喜殿下,是位小格格。」当稳婆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昭烈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得偿所愿般的喜悦。 「我看看。」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道。 刚出生的小婴孩老实说大部分都是那种皱皱的,丑丑的,像是个小老头子基本上也看不出好看不好看的存在。 但是昭烈生的这个,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非常好看的小宝宝。 她的皮肤粉嫩而雪白,五官精緻而小巧,软软团团的蜷缩在被子里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小小的幼猫,几乎能够瞬间勾起所有人的怜爱之情。 「太好了。」虚弱的昭烈殿下终于露出一副轻松了的表情,女儿是好看的,不是丑黑丑黑的,真好! 昭烈平安产女的消息很快就散播了出去,康熙和佟贵妃知道自己又多了个小孙女儿,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特别是康熙,他不仅亲自给小孙女赐了名字,并且还下旨,封了她一个县主的头衔。 胤禛一家人也在次日登门看望。 抱着怀里软唿唿的小外甥女,胤禛再也板不起自己的冷脸来,嘴角高高扬起,满满的都是笑意。 「比她额娘刚出生哪会儿还要好看。」心情极佳的胤禛做出了如下总结:「只盼着性子不要像她额娘那样就好了!」 胤禛干抱着不松手,这让一旁站着的弘晖稍微有些捉急,他也好像要抱抱啊。 终于他的这个微不足道的心愿在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轮番抱足了瘾头后,达成了。 小宝宝入怀的感觉是:无比的柔软且带着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儿。 弘晖一个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她那粉嘟嘟的面颊。 然后怀里被戳的很不舒服的小宝宝就那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带着天然的纯真之色。 「妹妹!」弘晖小小的叫了一声:「含珠妹妹。」 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在叫自己,反正弘晖怀里的小女婴,还是很给面子的嘤了一声,并且还附带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笑的弘晖的一颗心脏几乎瞬间化成了一摊水。 站在一旁的目睹了全程经过的,含珠县主.真亲哥哥的.博尔济吉特.弘琛在内心深处瞬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之感。 一:弘晖哥哥喜新厌旧,自己以后的地位恐怕会下降。 二:妹妹似乎更喜欢成熟一些的哥哥,但是这是不可以的,妹妹是我的妹妹,只能喜欢我。 夹杂在这两种深刻而复杂的情绪中,弘琛觉得自己一定要早一点的想出对策来。 昭烈生女后的第二天,送往漠北的书信就出发了,而大约十日之后,策凌的家书就送了回来。 整整三十七页的家书,足可见男人心中日如何的欢欣雀跃。 一页一页,一个字一个字的,昭烈用心的翻看了许多遍。 「爷还送了许多的东西回来,只是道路甚远,一时半会的不能抵京。」来报的军差如此说道。 昭烈嗯了一声:心想,漠北那等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什么好东西啊,值得千里迢迢的往回送。 事实上,公主殿下完全「小瞧」了自己的丈夫,在漠北经营了多年的策凌早就不是那个「一穷二白」的男人了,人家现在当真是:有钱的很吶!具体的表现就是:一个月后,抵达公主府的,那足足有二十个大车的东西。 琥珀、黄金、皮毛、鱼子酱、香槟酒、伏特加、大量中原难寻的珍贵木材。 当昭烈看着这一车车的东西时,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策凌他不会去俄国打劫了吧! 当然了,打劫什么的是不可能发生的,人家策凌不过是与沙俄的贵族,建立了「长期而真挚的友情」所以可以在戍边之余,搞一搞当地的经济建设罢了。 第95章 时光恍恍,剎那而过, 自昭烈生下含珠后已过了五年的时光。 这一日清晨, 天还未亮,公主府里却已是忙忙碌碌, 灯火通明。 「好好跟在你皇玛法身边,没事的时候不要乱跑。」昭烈伸出手, 揽了下儿子颈肩的毛皮就像是任何一个不放心儿子远行的母亲一样,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如今已有十岁年龄的弘琛已算是个少年郎了, 眼见母亲如此不放心自己, 他不禁开口说道:「我也不是第一次陪皇玛法出巡了, 额娘就放心吧,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如今弘琛在康熙帝面前的分量, 恐怕比昭烈这个女儿还要深重,没办法, 康熙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个又好看又聪明的外孙。 简直是走到哪里都愿意带着他。 「罢了!知道你嫌我啰嗦, 不说了就是。」昭烈哼了一声。 弘琛对着她勾了勾嘴角:「额娘在家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还有……要照顾好妹妹哦!」 「知道了知道了, 快走吧,别迟了。」 亲眼见着弘琛离开后, 昭烈情不自禁地嘆了一口气,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注意,她是管不动了。 送走了弘琛,昭烈看外面的天色还早, 于是便又回去补了个觉,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第159页 对于自家主子爱睡懒觉的事情,府邸里的众人早就已经习惯了,那是半点都不以为意。 起床后,重新梳妆打扮,昭烈又让人去唤含珠过来。 母女两个一起用了午膳。 「额娘一会儿要去隔壁一趟。」昭烈问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时年五岁的女孩子对着昭烈摇摇头,干脆利落的说了两个字:「不去。」 昭烈见状便笑了笑,也不勉强于她。 抵达雍亲王府的时候,接到消息的乌拉那拉氏亲自在花厅接待的她。 此时在这里的不光光只她一人,还有位大着肚子的年轻女子,但见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旗装,梳着简简单单的二把头,五官很清秀,是个挺耐看的姑娘。 昭烈的视线在其腹部上一扫而过,同时笑着道:「算算日子也快生了吧!」 「就在下个月。」回答她的是乌拉那拉氏,但见其眉目含笑,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 无它,只因眼前这女子,是弘晖的妾室,她的儿媳妇。 两年前,宫里进行了一次选秀,这位出自汉军旗的田氏便被指给了弘晖做妾,如今更是身怀六甲,眼看就要诞育孩儿。 「这肚子看上去,着实是大了些。」昭烈皱了皱眉,脸上也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谁想,她话音刚落,那边的田氏就目露羞意,轻声说道:「回殿下的话,太医说,妾身腹中乃是双生之子。」 「哦?」昭烈果然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可是真的?」 「是真的。」乌拉那拉氏肯定地对着昭烈点点头,笑着道:「是许太医亲口说的,错不了。」 「四嫂真是好福气啊。咱们爱新觉罗家,可是很少出双胎儿的。」 乌拉那拉氏挑了挑眉头,笑着的脸上全都是扬眉吐气的神色。 昭烈却知道,她为何是这般。 自弘晖第一任未婚妻骤亡后,不知道打哪里竟有不好的风声传来,说弘晖命硬,是专门的克妻之人,无论谁嫁了他都不会有好结果。 这样的流言蜚语最是膈应人。 既不好查源头也不好做澄清,可是把乌拉那拉氏给憋屈坏了。 「等孩子出生了以后,我看谁还敢再嚼我们弘晖的舌头!」乌拉那氏重重地哼了一声。 昭烈听后并没有接话,只对田氏说道:「我带了一些上好的补品过来,你挑一些,留着补身体。」 公主殿下素来阔绰,出手的东西自然都是最顶级的。 什么金丝血燕,冰蛤人参,鹿茸阿胶的,各个都是珍品。 田氏见状自然忙着起身道谢,昭烈勉励几句,又见她肚大如箩站着实在不便,便让其先下去休息。 田氏退下后,昭烈与乌拉那拉氏便说起了家长里短,言谈间,不免又论及了圣驾出巡一事。 此次出巡,胤禛也在陪驾之列,而府里的年氏更是侍奉在其身侧。 「年知月身体素来羸弱,我本是想留她在府里将养,没必要去遭那舟车劳顿之累,哪知她是那样的不领情,在王爷面前又是垂泪又是绝食的,闹的好像是我把她怎么样了似的!」提及年知月,乌拉那拉氏的就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 昭烈却知道,此时的雍亲王府里,年知月基本上是属于「一家独大」的状态,乌拉那拉氏若不是有名分和儿子,此时怕也得是如坐针毡。 「前年选秀,府里不也进了两个新人吗?」昭烈笑问道:「她们也不成?」 乌拉那拉氏摇摇头,表示:四爷对两个新人都是平平的,年知月依旧是最受宠的那个。 就在姑嫂两个说话的空档,外面又有人来报,说是和硕柔嘉公主带着女儿登门拜访。 到底是胤禛的亲妹妹,她既来了,乌拉那拉氏也不能不让她进,于是很快地,久未相见的柔嘉就出现在了昭烈面前。 柔嘉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撞见昭烈,她们两个素来是非常不对付的,此时碰到一起,彼此的脸色都不大好的样子。 「四嫂!」柔嘉对着乌拉那拉氏附了附身子,而后又对着昭烈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六姐姐。」 乌拉那拉氏请了她坐下,并且笑着对柔嘉身边的女孩道:「这就是聘婷吧,都长这么大了。」 那是个穿着银白色精緻旗装的小姑娘,长得蛮漂亮,只是眉眼间有一股子毫不掩饰的骄骄之气。 「聘婷给福晋请安。」小姑娘脆生生地说道:「我是来找弘历弟弟玩的。」 乌拉那拉氏就笑了一下,看那表情,这种事情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于是她很自然地对着柔嘉道:「钮祜禄妹妹的住所你是知道的,是我让人唤她们母子出来,还是你带着聘婷去她院子里面坐坐?」 柔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于是,那对屁股都没坐热的母女两个很快就走掉了。 「本宫的这位妹妹对你们府上的钮祜禄格格还真是【情谊深长】啊!」昭烈摇了摇脑袋,觉得特别的神奇,也特别的不可思议。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闺蜜之情? 乌拉那拉氏闻言也是苦笑了一声,老实说,她其实对此也是很不能理解的。 就在昭烈在人家背后暗自嘀咕的时候,那个被嘀咕的人其实也露出一脸不爽的表情。 「真是晦气!难得出来一趟,居然还碰见她了!」
第160页 「额娘,她就是你以前说过的,那个最令你讨厌的女人?」 「不错!」柔嘉冷声道:「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哼——有什么可神气的!她是公主,本宫也是公主,凭什么她就要处处的压本宫一头,真是令人厌烦。」 哄骗了康熙还不够,这么多年了,还一直「纠缠」着胤禛。 这让自己这个未来雍正帝的亲妹妹如何能够不讨厌她?不恨她? 「额娘,别生气了,您不是说过,女儿註定是凤凰之命,等我做了皇后,就让人处死那个讨厌的女人,给额娘出气!」 柔嘉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是我们聘婷知道心疼额娘,不过你命格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告诉给别人知道哦!」 「嗯!女儿明白,要提防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富察.聘婷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 柔嘉又嘱咐道:「一会儿看见你弘历弟弟,要与他多多亲近,你们两个不仅是表兄妹,还是一对青梅竹马,定要把关系处好了。\" 「知道了,这样的话,额娘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 …………………… 弘琛随驾的一个月里,总共寄回过两封报平安的家书,信写的都很短,不过知道他过的很好,昭烈也就放心了。 这一日,正在午睡的昭烈被人轻轻推了起来。 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锦婳紧张的双眼。 她当时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声音点有发哑地问道:「怎么了?」 「主子。」锦婳低声说道:「弘琛阿哥的妾侍,难产了!」 难产两个字一入耳中,昭烈心里顿时一个激灵,当下便掀开身上的薄被,皱着眉头道:「我记得含珠出生之时,皇阿玛曾赏下来一根上品紫参你让刘全速速带着它过去,看看能不能用的上。」 紫参最能吊命,应该能够派上用场。 事实上,此时的雍亲王府的正院已经是乱成了一团。 乌拉那拉氏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满心都是慌乱,田氏是一个时辰前开始发动的,本来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谁想这生着生着,身下的血就开始止不住了,当稳婆一脸急惶惶的出来告诉她田氏难产了的时候,乌拉那拉氏顿时就有一种天旋地转般的感觉。 「福晋,太医问您,保大还是保小?」 乌拉那拉氏轻吸一口气,几乎想都不想地便说道:「自然是要保小的!」 田氏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第96章 接到田氏发动的消息时,弘晖正在外面办事, 作为长子, 现在雍亲王府的很多庶物他都要负责打理。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老实说, 弘晖心里还是充满期待的,所以再接到田氏要生了的消息时, 他果断的放弃手边的事物,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然而与预想中的场面大不相同进了正院的弘晖发现, 此时的这里是静悄悄的, 既没有产妇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也没有孩子降生后的喜悦欢唿声。 弘晖的心里顿时就生出一种及其不好的预感。 「阿哥回来了!」早就等在房门前的尺素,迅速附了下身子:「福晋在屋里正等着您呢!」 「田氏呢?」弘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她们母子可还平安?」 尺素闻言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犹豫地表情:「阿哥还是先进去吧, 福晋会告诉您的。」 如此蹊跷的表现,迅速让弘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而这种不好的预感在看到乌拉那拉氏的时候几乎达到了巅峰。 「这是你的女儿。」乌拉那拉氏指着悠床上的一个粉红色包裹, 满脸疲惫地对着儿子道:「田氏难产, 人已经去了。肚子里面的两个孩子, 也只保住了一个。」可恨的是留下的这个是女儿,而没了的那个却是个妥妥的男娃。 听见田氏没了, 弘晖瞬间露出如遭雷击的表情,他呆呆地立在那里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你也别太伤心了。」眼见心爱的儿子遭到如此打击,乌拉那拉氏不由柔声安慰道:「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田氏不过是命不好没有那个福分罢了!」 弘晖沉默不语,直直过了好半晌后, 他方才缓慢的行动起来,走到悠床旁,他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那是个身量极小的孩子,大约是在母亲肚子里憋了太久的关系,她的脸蛋和大半个后背都带着青紫的颜色,看起来非常的孱弱。 弘晖是个重情之人,田氏纵然只是个妾侍,但如今身死,他便要去送其最后一程。 然而这般一见之下,几乎成了弘晖后半辈子的噩梦。 无它,只因田氏死状极惨,为了确保孩子生下来,太医居然採用了剖腹取子之法,田氏的肚皮被豁开了两半,整个身体的血都流干了,弘晖简直都不敢想像她当时该有多么的痛苦和绝望。 为了替自己生孩子,便搭上了一条年轻的性命。 弘晖摇摇欲坠地后退三步,心中涌起了无数的苦痛与悔恨之感,瞬间泪如雨下。 昭烈知道田氏难产而亡的消息时也情不自禁的嘆息一声,就在上个月她还一脸期盼的望着双生儿平安落地,谁想不过月余,居然就阴阳相隔了「真是世事无常!」昭烈感嘆地对着锦婳道:「她还那样年轻呢!」 「谁说不是。」锦婳也露出一脸可惜地表情:「奴婢听说,田氏肚子里的小阿哥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活下来的小格格情形也不大好,都是用着药液在吊着性命。」果不期然,弘晖唯一的女儿,那位可怜的小格格到底是没能活到自己满月的那天,在一个平凡的夜晚,悄无声息的就那样去了。弘晖对此是大受打击,整个人郁郁寡欢了好久都没有缓过劲来。
第161页 康熙五十五年的秋季似乎註定是多灾多难的。 此时,远在木兰围场的康熙帝也是一脸阴寒的看着呈现在自己眼前的东西。 那是一只皮口袋。 正确的说是一只装了两只死鹰的皮口袋。 「好,好,好——」康熙脸色发青,浑身发抖,他连说三个好字,但是从整个人的状态来看,显然已是在气疯的边缘之中。 这老鹰,乃八阿哥胤禩所献。本意是想要讨好康熙,但最后也不知怎地,献上的老鹰竟是死了。 康熙看着那死鹰,觉得胤禩这是在故意诅咒自己,这令他怒火冲天。 「来人啊,立即召集诸皇子以及随行文武、禁军、护卫统领。」 圣命既下,底下的人立刻行动了起来。 大约一刻钟后,众人就聚集在了康熙的御帐之中。 康熙指着那死鹰,怒斥胤禩包藏祸心,故意诅咒君父。随行的十四阿哥立刻上前一步,跪地表示:「皇阿玛,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八哥绝无此心啊!」 这般解释,康熙如何能听。 他甚至一脸阴寒的说出了:「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就此,这些年一直被不断打压的胤禩彻底被康熙帝所厌弃,想要继承大统已是绝无可能。 发生死鹰事件之后,康熙再无心情继续出游,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返回了京城。 「回来了!」看着风尘僕僕而归的弘琛,昭烈高兴低迎了出来。 「额娘。」弘琛的嘴角也是掀了起来,张嘴便叫了一声。 母子两个短暂的拥抱了一下后,便相携着往屋里走去。 「含珠呢?」弘琛转了一圈,没发现自家的宝贝妹妹。 「去隔壁了。」昭烈道:「你表哥最近一直心情不好,额娘便让含珠常去他那玩。」 弘琛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自家妹妹这是充当了「卖萌」物了,话说,他小的时候也被这么对待过。 「弘晖哥哥的事情我从舅舅那里听说了。」弘琛道:「真是太不幸了,舅舅他也很沮丧。」 母子连两个坐下来后,彼此开始说起了近段时间各自发生的事情。 当然了,主要是弘琛讲述的比较多。 其中包括了此次出巡的见闻,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发生的各种大小事件,其中自然也是提及了死鹰之事。 「皇玛法这次极是愤怒。」弘琛轻声道:「八叔怕是没有再翻盘的可能了。」 昭烈却是知道,随着年龄的老去,康熙现下其实是十分忌讳【死】这件事情的,这就是是个雷区,几乎谁碰谁炸。 甭管这一次胤禩是意外,还是为人所陷害,这个锅他都甩不掉了。 「哦,还有一件事情。」弘琛对着昭烈道:「舅舅身边的那位年侧福晋,被查出有了喜脉。」 昭烈闻言点了点头,这也并不意外,以年知月的受宠程度,再次怀上身孕简直就是早晚的事情。 康熙帝回宫的第三天,是个比较风和日丽的日子,昭烈便进了趟宫。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看见女儿,康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今日怎么有空进宫了?含珠呢?没有把她带进来吗?」 「若是带那妮子进宫,皇阿玛怕就只顾着疼她,而忽略你女儿我了!」 康熙听见这样孩子气的话,立刻大笑出声:「你啊你,都这么大的人,竟然跟个女童争宠,羞是不羞!」 「自是不羞的,在皇阿玛面前,论宠爱,谁都不准越过我去!」昭烈这话说的是理直气壮。 康熙听了自然是越加高兴了。 人老了,爱的就是子女真心真意的与自己亲近。 昭烈陪着康熙一起用了午膳,一旁伺候的梁九功表示,皇帝爷好些时日没有用的这样香了。 吃完了午饭,昭烈也不走,而是和康熙下起了棋。 纵然是一如既往的臭棋篓子,且时不时的就要悔棋,但这么多年,康熙想来也是习惯了,所以父女两个下的还算开心。 棋过两盘,正玩的高兴时。 外面却突然有人进来禀告。 「皇上……咸安宫传来消息,废太子妃石氏,去世了。」 无论是康熙还是昭烈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瞬间愣了一下。 「告诉内务府,好好操办石氏的丧礼」最后还是康熙先反应过来,他的脸色淡淡的,口吻却是带上了一点怅然:「就按照亲王福晋的规格置办」「是!」来禀告的下人很快地就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康熙却也无心再继续下棋了。 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勾引起了康熙的哪一段回忆,石氏下葬后没多久,康熙便开始频频传唤,胤礽之子——弘皙。 朝中众人见此,心中不免又升起许多波澜。 关于再立太子的事情,又开始喧嚣起来,而这一次,康熙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表示:朕心中储君人选以定,秘密所写的皇位继承人的文书,会一式两份,一份朕自己拿着,另一份封存于\"建储匣\"内,藏于「正大光明」牌匾之后,待朕龙驭宾天之后,由顾命大臣共同取下\"建储匣\",与朕秘藏在身边的一份对照验看,经核实后宣布皇位的继承人。 果然,此话一出,从此朝中再无人提及立太子之事,不得不说,这让康熙的耳朵根子着实清净了许多。
第162页 「会是谁呢?」当然了,与此相对的。是人们开始猜测那正当光明牌匾之后,放着的秘匣里,写的到底是谁的名字呢? 「你觉得会是谁?」胤禛声音有些闷闷地开口问道。 昭烈听后不由一笑,看来即使是「装逼」如她四哥,此时也忍不住内心的惴惴之情了。 「这我怎么知道?」昭烈说道:「我倒是希望是四哥你嘞!」 第97章 在昭烈这里闷了一觉,恢復了精气神的胤禛, 抬屁股就走了。 昭烈撇了撇嘴巴, 觉得这事一日没有着落,她四哥就一日不能安生。 康熙五十五年的春节, 在波澜不惊中悄然而过,时间到了康熙五十六年的开春时, 多罗郡王府的巴鲁却派人把昭烈极速请了过去。 原来是府里的老爷子病了,且眼看着, 就有不治的意思。 他他拉.绥英的脸上全都是尴尬的神色, 她轻声对着昭烈道:「昨儿一起用晚膳的时候还好好的, 谁想祖父回屋后,竟自己又偷偷用了红药, 他岁数本就大了,哪里经的起这个, 等姨娘反应过来的时候, 祖父就成这样了。」 昭烈听了这话, 脸上顿时一囧。 老头爱色的这个毛病怎么这辈子就改不了, 八十多岁的人了好吗,还弄这个, 这就是自己上赶子找死了。 果然,太医诊治之后也明确的表示:人,定然是不成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昭烈显然也是有所心里准备,她一边主持着府里的大局, 一边迅速让人给漠北的策凌去信。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太医说,挺不了几日的老头硬是生生的活过了半月,真的等到了快马加鞭返回的长孙。 策凌鬍子拉碴,风尘僕僕地归来,进门后,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祖父身边。 丹津似乎心有所感,竟然从昏迷中稍微睁开了一丝眼缝。 当然也仅仅是这样罢了! 策凌握着他干枯的手掌,满眼含泪的叫了两声:「阿耶。」 丹津最后又瞅着了他一眼,嘴角似是勾起了一抹笑容,最后在全家人的注视下,咽下了最后一□□气。 屋子里在短暂的安静后,下一秒顿时哭声震天。 昭烈也流出了眼泪,老实说她心里也是很难过的,虽然老头每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总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但从他能拉扯两个孙儿长大的这一点来看,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长辈。 策凌和巴鲁,尤为的伤心。 兄弟两个闷声哭了许久,悲伤的气氛在彼此之间环绕。 丹津的葬礼办的非常体面。 便是连知道消息的康熙帝,都非常给面子的下了一道抚丧的旨意,封了丹津一个辅国将军的头衔,胤禛在出灵的那天也亲自来弔唁了,还有策凌的那些旧友和同僚们,总而言之,老头的后事被办的很风光,算的上是喜丧了。 「祖父的那些姨娘们,都是怎么处理的?」策凌问道。 昭烈便道:「准备发些抚恤银子,若有家的便遣散回去,若无家的,愿意留在府里的便当养个闲人,若是不愿意的便让其自行某得出路。」 策凌听完这些话却沉默不语,从他有些漆黑的脸上不难看出,对于昭烈的做法,他似乎并不大认同。 「我知你恨有些人坏了祖父的身体。」昭烈轻声道:「放心!那些不老实的,我都给挑出来了,绝度不让她们有好果子吃。」 策凌闻言,脸色这才好转了许多。 如此这般,又过了十几二十多天,策凌方才从伤心中缓过心神,人也逐渐恢復到了正常状态。 这一日清晨,昭烈睁开眼睛,策凌却已不再身边。 男人素来有晨练的习惯,她对此也并不以为意,只慵懒的坐起了身子,外头听见动静的锦婳很快就走了进来。然后,就见她轻轻一愣,随即露出一脸捉急的表情,对着昭烈道:「主子,您和额驸,可还在孝期呢!」 啊?昭烈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锦婳的意思。 她迅速的捉高被子,欲盖弥彰的掩盖起了自己光1裸的身体,以及身体上那些令人脸红的痕迹。 「本宫没有!」公主殿下急切地解释道:「真的没有。」 好吧,您说没有就没有,锦婳瞬间就露出一脸「理解」的神色。 于是,等半个时辰后,晨练回来的策凌看见的就是满身哀怨之色的妻子。 「你这是怎么了?」男人惊讶地问道:「谁惹我们殿下不开心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 要不是你非得摸摸蹭蹭,说什么不进去就不算真的做之类之类的话,本殿下会被人误会吗? 「走开。」昭烈恨恨地哼了一声:「不想理你。」 策凌笑了笑:「不理就不理,我去找含珠,这个时候她应该醒了吧!」 昭烈听了这话后简直更生气了,好嘛!现在连她生气,都不愿意过来哄了吗? 果然夫妻做久了,就不宝贝了。 「你敢!」公主殿下瞬间拍案而起,就见其凤眼含煞,红唇紧抿:「博尔济吉特.策凌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男人闻言哈哈一笑,凑过来,没皮没脸的哄了好一会儿,昭烈殿下方才转嗔为喜。 全程在一旁目睹了所有经过的锦婳,默默地走到门口,默默的关上了房门,并且在心里默默的下定决心,一定要提醒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叫他们都把嘴巴闭严实一些,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也别说,毕竟殿下和额驸都是极孝顺的晚辈嘞!
第163页 夫妻两个在屋子里面闹了好一会儿,直到弘琛和含珠过来请安,方才又恢復到了做人父母的正经形态。 吃早饭的时候,策凌直接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抱在了膝盖上,连饭都恨不得亲口餵她吃下去。 对此,含珠小宝贝是这么跟昭烈说的:「要是额娘你把千里筒借我玩几天,我就自己吃饭。」 呦呵!这是威胁上我了?昭烈殿下哼了一声,断然是不会屈服的。 然后整整一天的时间,含珠几乎就成了策凌的腿部挂件——不仅十二小时紧粘,且还把她爹哄的是晕头转向,简直不知今夕何夕。 罢了!不过就是一只千里筒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借就借。 于是心满意足的含珠县主终于愿意「高抬贵手」,额驸策凌也终于在晚寝之前回到了正院房间。 「孩子是因为太想我了啊!」策凌是这么跟昭烈唏嘘的:「都是我不好,很少能够陪伴在他们身边,哎!失职啊!失职!」 昭烈看着一脸动情之色的丈夫,实在是不忍心戳穿他那虚假的幻想,罢了,正所谓人艰不拆,她还是闭嘴吧。 由春至夏,不知不觉的又是几个月过去。 这一日,一张请帖送进了公主府内。 原来是隆科多二子周岁宴的请帖。 顺带一说的说,他这个二子的生母就是那个李四儿。 昭烈接到帖子后,立刻就对着策凌道:「不许去!」 策凌听后就笑了笑:「还在恨那个李四儿吗?她当年被你伤成那样,一条小命险些都没有了。」 昭烈可不管这些,反正就是一句话——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要是不听我的,以后就休要再上我的床!」【幼稚的威胁手段。】 不过这种事情幼稚不打紧,管用就行。 最后,策凌果然只叫人送了一份礼物过去,自己则老老实实的留在了家中。 丹津去世满六个月后,策凌等人除服,出孝期。 至盛夏时,康熙避暑畅春园,特地点了昭烈一家陪驾。 好的消息也不是没有,这一日正在畅春园游湖的昭烈就接到一个消息,说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年氏,平安诞下一子,胤禛取名为福宜。 最后这事不知怎地也传到了康熙帝的耳中。 「就是年羹尧的那个妹妹?」 胤禛躬身:「是!」 康熙又问:「为何不是弘字辈?」 胤禛就说:「那孩子八字较轻,取个福字,可压一压他的命数。」 也不知道胤禛这句话里的哪个字突然触动了康熙的心弦,他竟突然地对胤禛要求,让其把所有子嗣的生辰八字全部拿来给他看。胤禛自然不敢不从,立刻就遣了苏培盛回府去取。康熙帝是个博学多才之人,这种才华不仅仅限与政治上,便是岐黄老庄之道,他都有所涉猎。 所以都不用什么高人「解读」,他自己一扫之下,就能全然明白。 【子午卯酉】康熙看了各人的生辰八字后,便笑着对胤禛说道:「这个叫弘历的孩子,看起来倒是个有福气的。」 胤禛闻言,心中一动。 再之后,没过多久,胤禛果然把弘历带到了畅春园,康熙知道后,还特地见了一面。 弘历样貌眉清目秀,人也十分的聪慧机灵,康熙考校了几句学问,他也全都是对答如流。 康熙看起来非常的欢喜,不仅口头表扬了弘历,且还把自己随手携带的一个玉佩,赠给了他。 弘历得到康熙青睐的消息传回府中时,无论是乌拉那拉氏,还是李氏,年氏,均都在心田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唯有弘历的生母钮祜禄氏,心中既有无边欢喜也有无边惶惧。 「弘历以后会接四哥的班——」耳边响起某人斩钉截铁的声音:「一个区区的世子算什么,且等着吧,以后还有更大的造化再等着他呢!」 究竟是什么样的未来,才能被称的上是【造化】呢! 钮祜禄氏不傻,她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第98章 「福晋,您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心腹婢女的声音在身边定定的响起。 乌拉那拉氏顿时面沉如水。 但是所谓的忠僕, 就是即便主子不爱听, 但有些话该说的还是得说—— 「王爷久不提立世子之事,府里便传言四起, 说王爷是在等年侧福晋的孩子出生,要立她的孩子为世子……如今, 又多了个命数极佳的弘历。福晋您若是再不想出办法来,弘晖阿哥日后该如何自处啊! 「不过是两个妾生子罢了, 如何能与嫡子相提并论!」乌拉那拉氏色厉内荏道:「谁都别想越过我的儿子去。」 「说得好!」尺素听了这话后, 立刻再接再厉道:「福晋, 依奴婢的愚见,此时最要紧的事情, 就是给弘晖阿哥寻一门好亲事,若有个得力的岳家扶持, 阿哥的地位才能稳固。」 这话算是说到了乌拉那拉氏的心坎上, 母族, 妻族。素来是最能靠得住的两门依杖了。 既是下定了决心, 乌拉那拉氏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不出半月的时间,心中竟然就有了合意的人选, 她也是主意极正之人,并不把此事告知与胤禛,而是直接直接找到了永和宫,德妃娘娘面前。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言语的,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德娘娘亲自拉縴保媒, 等胤禛从畅春园返回时,关于弘晖与工部侍郎之女的婚事,已经在前朝后宫传的是沸沸扬扬了。
第164页 「你好大的胆子!」胤禛得知这个消息后,气的脸色都黑紫了,生平头一次,他把自己的怒火倾泻在乌拉那拉氏的头上:「好大的能耐!居然学会先斩后奏了!」 乌拉那拉氏虽然脸色苍白,但神情上却充满了一种倔强的孤勇之感,只听其说道:「王爷有美妾幼子在身边,弘晖的事情便全然忘到脑后了,像他这样大的人,哪个不已是娶妻生子,唯有弘晖……至今都无有着落,对此,您却全然不放在心上,既如此,我这个当额娘的便只能越俎代庖了!」 「放肆!」胤禛极怒,看着乌拉那拉氏的面孔,几乎露出吃人的表情。 这对成亲已愈二十年的夫妻,爆发出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而争吵的结果以胤禛的摔门而出作为暂时的结束。 但是不管怎么样,弘晖的婚事,便算是这样定了下来。 「工部侍郎的女儿?」昭烈想了好半晌,方才在脑海中对上了名号:「工部侍郎是瓜尔佳.文泰。承袭三等公爵之位,他的女儿……」 也不知想到了何处,昭烈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起来。 策凌便问道:「可是那姑娘有什么不妥之处?」 「哦,那倒不是。」昭烈说道:「但你仔细想一想,这位瓜尔佳小姐两年前就被撂了牌子可一直都没有成婚的消息传来……」 八旗闺秀到了年岁,都是要经过选秀这一遭的,瓜尔佳的这位小姐既被撂了牌子,那就说明,起码在外貌上,可能就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 「四嫂这一次,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昭烈摇摇头,嘆息一声:「她总以为四哥不在意弘晖,但是要我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在意了,所以才想着选一个各方面都最好的。」 据她所知,沙齐富察家的一位嫡女,钮祜禄氏家的两位嫡出格格都是下届才参选的女孩。 「不管怎么说,苏完瓜尔佳都是名门望族。「策凌说道:「于弘晖总是有助益的。」 「四哥这个人喜欢独断专行,但却最恨别人跟他一样独断专行,况且这件事中还有德娘娘插手,四嫂这么做,怕是要绝了他们少年夫妻之情。」在昭烈看来,这无疑是很不划算的一笔买卖。 一家急着娶媳妇,一家急着嫁女儿,是以仅仅三个月后,弘晖与瓜尔佳氏便顺利的举行了婚礼。 成婚那天,昭烈自然是出席的。 瓜尔佳.玉芝,怎么说呢,那是个体态丰腴,长相却十分一般的女孩子,是那种基本上只能用:娶妻娶贤这种话来安慰自己的姑娘。 简而言之就是不太丑,但也绝不美,配弘晖绝对是高攀了的类型。 大约也是知道自家闺女样貌上的「弱势」瓜尔佳氏的嫁妆倒是给的极为丰厚,算是让乌拉那拉氏在众人面前赚回了一点颜面。 至于弘晖自己—— 他看上去没什么高兴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整场婚礼他都表现的非常平静。 老实说,这让昭烈有些心疼。 弘晖成婚后,不足四月,朝堂之上却发生变故,策妄阿拉布坦率军入侵西藏,杀死拉藏汗。四川提督康泰率兵抵御,谁想却遭遇军中譁变,不战而败。四川巡抚年羹尧秘奏康熙,言康泰失兵心,不可用,请求亲赴松潘协理军务,康熙准奏,封年羹尧为四川总督。 年羹尧果然不负圣恩,率军入藏,不出一月时间便击杀敌首,平息西藏风波。康熙大喜,对年氏一门大加封赏,如此,年羹尧一跃成为真正的封疆大吏,权势之盛,简直炙手可热。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年羹尧得势,身为他妹妹的年知月自然要跟着水船高涨,而总所周知一个女人一旦恃宠不免就要生骄,于是年氏就娇柔地对胤禛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她是这么说的—— 「妾身最近一些日子,夜晚总是冷的醒来,太医来看也说妾身是因为产后不调,身体落下了寒症的关系。妾身还听说,温泉水热,若多多浸泡许是能够改善眼下不适之症」年知月用着温柔而期望地口吻表示:京城附近最好的,也最有名气的一口温泉就属涵芷园的那口春风泉了,不知道王爷可不可以—— 胤禛闻言便看了她一眼,而后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爷会亲自与昭烈打招唿的。。」 年知月听见这答覆立刻就笑了起来,并且还抬起脚尖,附赠了一个柔柔的香吻。 事实上—— 对于胤禛张口想要借用涵芷园的事情,昭烈确实不会拒绝。 如此,雍亲王爷就这么撇下一大家子人,带着年氏母子潇潇洒洒的【度假】去了,而他们前脚刚走,乌拉那拉氏后脚就摔碎了自己平日里最喜欢一套青花瓷器。 素来温婉从容的她,露出了全所未有的阴冷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她对着身边的心腹道:「去把瓜尔佳氏给我叫过来。」 尺素担忧地望了自家主儿一眼,可到底还是附了附身,下去办差了。 瓜尔佳氏进来的时候,心里颇为惴惴不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自己婆婆面前,她总是感到非常的紧张。 「儿媳给额娘请安。」 此时的乌拉那拉氏已恢復到了平日温和的状态,她对瓜尔佳氏叫了声起,并让其坐在了自己身边。 一些浮华的表面交谈后,乌拉那拉氏摆出一副关心的神态,握着儿媳的手掌道:「你进门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这肚子里面,可有什么好消息啊?」这就是明知故问了,要是有了的话,她不可能不说的。
第165页 果然就见瓜尔佳.玉芝面色一红,摇摇头,低声道:「尚未有什么动静。」 乌拉那拉氏立刻就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嘆息,就见其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神情,开始与瓜尔佳氏分析起了他们这一房在府内的种种处境,总而言之,其中心思想就是:你一定得尽快生个孩子出来,这样才能巩固弘晖在府里的地位。 「其实额娘也知道,生孩子这种事情多数还是要靠缘分,急也是急不来的……」瓜尔佳氏听见这话心中顿时一暖,但是乌拉那拉氏紧跟着的后一句话就把她刚刚暖起来的心脏瞬间又冻成了冰坨子,且还是摔在地上碎成八瓣的那种。 「我这里倒是有两个本分的姑娘,都是很好的性情……」 那两个姑娘本分不本分的瓜尔佳.玉芝不知道,但她们长的好看不好看,却可是一眼即知。 一个白皙清秀,小家碧玉。 一个身段玲珑,成熟芬芳。 无论哪个跟瓜尔佳氏相比在颜值上都是碾压式的存在。 「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服侍阿哥和福晋,知道了吗?」 「是!」二女显然都是早就被□□过的了,立刻就对着瓜尔佳氏行了一礼,自称婢妾。 尽管心里面有一百万个不情愿,但是在乌拉那拉氏那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下,瓜尔佳.玉芝到底没有那个胆子敢说一个【不】字。 就这样,当今日的弘晖从外面忙完回来的时候,就被突然告知:自己多了两位美妾。 「恭喜大爷,又得佳人。」瓜尔佳氏露出了一脸虚伪的笑意。 弘晖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身迳自往正院而去。 「新妇进门不满半年,额娘就急着为我纳妾,难道就不顾及瓜尔佳氏一族的颜面了吗?」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愣,随即就露出不以为然地神情:「不过是两个通房罢了,怎么……是瓜尔佳氏在你面前闹了」 第99章 没有知道在这个黄昏的午后,屋子里面的那对母子爆发出了怎样激烈的「谈话」。 下人们只知道, 那天晚上, 福晋乌拉那拉氏没有喝下一盏茶,吃下一粒米, 而弘晖的那两个侍妾也没能留在他的院子里,赶在天色完全大黑之前, 全部被送回了主屋正院。尽管,两个美人被强制退回的时候, 各个都哭的梨花带雨, 然而弘晖阿哥就是这么郎心似铁半点都不为所动。 瓜尔佳氏见状心中不由大喜, 但是这种喜悦她还不能明确的表现出来,否则的话就是擅妒就是不贤。当然了, 在喜悦之下,她也有点害怕, 这个害怕是来自与她的婆婆, 说简单点就是, 瓜尔佳氏怕被事后穿小鞋。 于是这个女人就自作聪明的想出了一个主意, 她主动跑过去对弘晖说:愿意从自己陪嫁的侍女里,挑出两个给他做通房。 弘晖听了这话后, 眉头骤然就皱了起来,他看着瓜尔佳.玉芝说道:「你我既为夫妻,便该对彼此尽量坦诚相待,万不要扭曲了自己的性情,终日带上虚假的面具,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 「妾,妾身没有虚假,也没用言不由衷啊!」瓜尔佳氏本来笑着的脸庞一下就有些变的有些惴惴不安了:「爷的院子里,除了我一个,在没旁人,这的确是不合规矩,说出去也不大好听。再说为爷纳妾,本来就是我这个做正妻的本分,我心里头可是非常愿意的!」 弘晖看着越说脸上的表情越加笃定的妻子,一言不发的沉默了好半晌后,终是敛起衣襟,甩袖而去。 瓜尔佳氏一急,忙问道:「爷,这么晚了,你要哪啊?」 弘晖头也不回的淡淡说道:「明日我要陪姑母爬山赏景,需要早起,今晚便睡在书房了。」 瓜尔佳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丈夫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她突然有了一种,好像失去了是那么重要之物般的糟糕感觉。 今日是个好天气,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正适合爬山,赏景,到处游玩一番。 今日固伦公主府全家出行,一辆超级舒服华丽的双轮大马车,以及数十随从侍女,男人们不爱坐车的,也可骑马。 一行人出了紫禁城,直往西郊的方向而去,大约午时左右,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座山叫名叫香潭山。」昭烈下了马车后,看着漫山遍野的清新景致,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是本宫的私产,旁人便是想来都不行嘞!走——咱们看谁第一个爬上去!」 公主殿下兴致勃勃的一声令下,当下便一点都不高贵的第一个冲上了爬山的白玉阶梯。 策凌的胳膊上坐着含珠。 弘琛和弘晖立在他的两边,三个男人彼此互看了一眼,同时唇角一勾,下一秒,全部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可怜的公主殿下几乎是在十几秒钟之内就他们给超越了。 「额娘,儿子跟你打赌,您准保是最后一个!」可恶的弘琛留下充满挑衅的话语,然后就非常没有良心的扬长而去。 至于策凌那个男人,他比弘琛跑的还快嘞!(┳_┳)... 最后还说弘晖比较有「良心」在半山腰的地方等了他姑姑一下。 「要不然,您还是坐捻吧!」弘晖看着香汗淋漓,唿哧带喘的昭烈,笑着说道:「岁数大了,可千万别再勉强自己。」 「混小子,你说什么呢!」昭烈气的抬起手,打了他肩膀一下,嗔怒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第166页 一千四百四十二个台阶。 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昭烈殿下终于气喘吁吁的爬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座无名道观之前。 此时道观的大门已是半敞开的,策凌含珠弘琛三个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猜猜这是什么地方?」昭烈脸蛋红扑扑的,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神秘。 弘晖便道:「一看就知这是一座道观。」而且还是那种非常冷清的没什么香火的道观。 「这里的确是道观,但却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道观,走,本宫带你进去看看——」 怀揣着细微的疑惑,弘晖跟着昭烈走了进去,然后没过多长实时间,他就发现这道观竟是外松内紧,表面看着是没什么人,但布下的暗哨却是极多,弘晖心神一提,精神瞬间紧张了许多。一旁的昭烈可不管他紧张不紧张,只拉了侄儿的胳膊,一路往前行去,很快地,他们便来到了一座四面透风的大堂门前。 瞬间,属于人烟的嘈杂之声扑面而来。 弘晖吃惊的看着那大堂中来来回回正在忙碌着的人们,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趴在桌子上蒙头狂写着什么,而且还是那种一边写一边时不时大叫出声的那种,非常像是神经病。有的七八个人聚在一起似乎在争论着什么问题,吵的每个人都是一副连红脖子粗恨不得一口吃下对方的模样。 「姑母,他们是?」弘晖疑惑。 昭烈便笑了笑,有点得意的解释道:「他们都是这里的签了死契长工,你猜的没错……这里就是玲珑阁的研发基地……」 玲珑阁,专门生产「高级化妆品」的一家店面。 其中,香水,口红,胭脂,可令皮肤颜色均匀提亮的肌液数十年来,风靡整个大清朝「富人圈」,堪称时尚之先锋。 于是在接下里的时间里,弘晖在昭烈的带领下,当真是大开眼界了一番。 拥有各种奇怪玻璃器皿的蒸馏室…… 专门研究镜片的配镜室…… 挂着各种xx实验室的奇怪屋子。 他甚至还看见一大堆人正围着一处臭气熏天的东西,正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什么…… 「那是沼气池」昭烈解释道:「据说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有了它,就可以,嗯,就可以使夜晚像白天一样光明。」 【昭烈指的是沼气电灯。】 对于玲珑阁的来歷,弘晖也是耳闻能详过的,原以为再怎么暴利,赚的也都是女人们的钱,然而今日的一遭,却让弘晖明白了,这里的不同凡响之处。 「太厉害了!」弘晖情不自禁地说道:「太神奇了!」 「是吧。」昭烈有些骄傲的拍了拍两只手掌:「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额娘留下的。」 正确的说,昭烈的额娘曾经留下过一本神秘的小册册,里面记录了几十种,非常有趣神奇而又比较易于实践的「小秘方」。譬如:蒸馏的秘密,香精的提取原理,沼气的制作,关于铁轨木轨火车与马车的可代替方法,灯泡里的钨丝是如何提炼的…… 都是那种非常实用,但是如果能够普及,立刻就会赚很多钱的东西。 「孝懿仁皇后……」弘晖喃喃了两声,随即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脸神往的表情,只听其喃喃地说道:「姑祖母,她真的好了不起。」 一个女人,竟能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最关键的是:她还把这些奇思妙想变成了现实。 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对吧!」昭烈骄傲地眯起了眼睛:「我也是这么觉得!额娘曾经跟我说过,这个世界是很大很大的,能够做的事情也是很多很多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到底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想要过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只有坚定自己的信念,才不会被岁月中迷失。」 弘晖是个聪慧之人,怎能听不出昭烈的这些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甚至连今日的游山,恐怕也是特地为了宽慰自己吧! 「姑姑,您看出来了。」弘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喃喃道:「真是丢脸啊。」 「傻孩子,再说什么呢!」昭烈抬起手,摸了摸这个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的男孩的额头:「这件事情细究起来源头其实还在你阿妈身上,若不是他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左右逢源,你和你母亲,如今都不会这么不安。」 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左右逢源。 这都是什么虎1狼之啊! 弘晖新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些难过之意,立刻就被昭烈这些奇葩的词彙给消灭的一干二净了。 「姑姑。」 「听我说。」昭烈正了下脸色的神色:「你阿玛现在极力的在拉拢年羹尧,世之之位,就像是一根香甜的胡萝蔔,随时随刻的吊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多怀一分希望,你阿玛就越能控制你们一分。」 今天是世子,明天就可能是太子。 有个将来能够继承帝位的外甥,对于年羹尧来说,想必也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筹码了。 弘晖一愣:「您的意思是:阿玛现在对年氏的宠爱全都是假的,是做给年羹尧看的?」 「真的还是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你,应该怎么做?」 弘晖双手抱拳,随即一稽到地:「请姑姑指教。」 昭烈沉吟片刻后说道:「你应该知道废太子吧!」
第167页 弘晖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关于太子被废的原因,官方也也好,民间癔想也好,都各有各的理由。但本宫就觉得胤礽之所以会落到这样一个地步,是因为他的恐惧。」 第100章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昭烈直视着弘晖的眼睛:「害怕父皇对他宠爱不在,害怕他的兄弟们比他出色, 害怕终有一日他会被取而代之。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日日的缠绕在他的心间也一日日的让他疯狂。」 弘晖听了这话却是沉默了下来,半晌后, 他苦笑的说道:」姑姑是怕我也像废太子那般吗?」 「世事是很奇妙的,你会发现有些事情总是一再的重复。」昭烈道:「你阿玛现在走的这条路将来你也许也会走上。所以不妨把它看成是一场漫长的人生考验, 不要急,要仔细的好好的想想, 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 弘晖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观其神色, 果然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有些话,点到即止, 不需说的太多。昭烈便也止住了话头,带着弘晖继续往前走去, 不久之后, 终于在一处空地之上, 寻见了那没心没肺的一大两小。 「那是什么?」弘晖惊讶地问道。 昭烈便道:「可以说是一种交通工具吧, 叫自行车。」 果然,就见策凌骑在一辆拥有两个轮子的奇怪东西上, 他两脚蹬的飞快,身下的车子便也随着他风驰电掣般的向前冲去,而弘琛似乎也正在跟父亲比试着,两个人玩的别提有多高兴了。 走过去,叫住了快要玩疯了的父子两个, 昭烈表示:本公主累了,要去里面休息了,你们也一起,不准再瞎跑。 策凌和弘琛对视一眼,双双耸了耸肩膀,但最后都只能臣服于母亲的霸道之下。 谁叫这个家里,唯她最大呢。 教训完了这对没心的父子,昭烈转过身刚要去抱自己的小女儿,然而却发现此时的她正与弘晖站在一处。 更关键的是:弘晖的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又多出了一只美丽的花环。 完全没有刚刚那种充满悲伤的情绪,此时的弘晖看上去非常的高兴,甚至好像还有点感动。 「是珠珠编的。」看着姑母望过来的眼神,弘晖唇角微翘的如此说道。 啊,是啊,若是没看错的话,用来编花环的花朵,好像也是此地最珍贵的花种之一,号称全大清也只有三对儿的珍品吧! 昭烈对着弘晖笑了笑,几乎是从喉咙里吐出了:「你喜欢就好。」这几个字眼来。 一行人进入了用来休息的厢房内,很快地,就有下人送上了茶水和点心,再之后,又有午饭送来。虽然都是全素的斋饭【毕竟是道观呢】但味道却格外的美味,便是连策凌这种不怎么爱吃素的人都美滋滋的用下了许多。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在这里游玩参观了整整一日的功夫,最后才在临近黄昏的时候,离开了此地。 下了山,上了马车,一路平安的便回到了京城。 把弘晖放在雍亲王府的大门口,昭烈一家人也回到了公主府。 游玩疲惫,弘琛和含珠被带下去休息,昭烈和策凌在洗漱之后,很快的就上了床榻。 不过两人并没有立即睡着,而是轻声交谈了起来。 「说通了」策凌的双手枕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昭烈的脑袋则是枕在他的胸口上:「我看弘晖的脸色比早晨出发的时候好看了许多。」 昭烈想了想后,嘆息了一声:「大概吧!」 「那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皇家的孩子哪有容易的。」昭烈笑了笑:「老子考验儿子,儿子随时在老在面前表演演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了!便是我四哥那样的人,都能在冷酷王爷—孝顺皇子—淡薄闲人—等面孔中无缝对切。哦对了,最近还又加了个怜香惜玉的人设——带着小老婆跑到我的园子里来度假,哼呵呵呵——」 策凌听完哈哈一笑:「原来你是在气这件事情啊,怎么那么小气。」 哪里是我小气,明明就是那个女人故意拿我做筏示威呢,等着吧,这个场子本宫早晚有一天要找回来。 「多理解理解吧。四爷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策凌往前凑了凑,在妻子的耳边道:「小道消息……圣上准备重用十四阿哥了。」 昭烈听了这话轻轻一愣。 能被称为「重用」那就肯定不是普通皇子那般的六部轮值。 「你猜的没错。」策凌声音沉静地说道:「十四阿哥会带兵入藏。」 「策妄阿拉布坦不是已经兵败被杀了吗?皇阿玛为什么还要——」 「傻姑娘。」策凌笑着说:「此次出兵意在加强对青海、西藏等地统治,朝廷恐怕也是想借用这次机会一举扫清当地的反对势力。」 十四阿哥,昭烈喃喃了几声。 随即脸上便露出了大事不好的表情。 一看自家老婆终于反应过来了,策凌方才说道:「十四阿哥素来与八爷一党交好,如今八爷继承大统已决然无望,你说这个时候他们会不会转而去支持十四阿哥呢?」 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会的啊!!! 我擦—— 昭烈噌地一下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那建储匣中写的该不是是十四阿哥的名字吧?」 要不然,康熙怎么突然就这么重用起他了。
第168页 先放出去在外面攒军功,几年之后,军功有了,威望自然就上去了,朝堂上还有八爷党为他摇旗助威,甚至宫廷里还有个爱子如命,能在康熙耳边随时吹枕头风的亲额娘……天爷啊……这么仔细一想,这位十四阿哥,简直就是后来居上,势头兇勐啊! 「你现在知道四爷的压力了吧!」策凌拍了拍老婆的肩膀,手腕一个巧劲儿,重新把人压回了自个的胸口上。 夺嫡之路向来都是有进无退。 一旦胤禛失败,等待着他的最好结局就是【圈禁】最坏的结局,那就根本不用说了。 眼见妻子忽然没了声音,策凌知道自个刚刚的言语,可能有些吓到了她了,心中不由有些后悔,立刻又出言安稳了几句,有他哄着,昭烈的脸色多少好看了一些,策凌见状赶紧又转移起了其他的话题,夫妻两个说着说着,便又回到了今日游览香潭山的事情上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去了,但每一次去,还是会觉得很神奇。」策凌极有兴致地说道:「他们弄了一个超级大的铁球,人的手放上去后,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昭烈眨了眨眼,心想你干嘛这样兴奋:「什么?」 策凌的声音勐然提高了三度:「头髮竖起来了!太神奇了,简直是太神奇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嘞!」 啊,道观里的那些人,又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了。 原来每年多达百万白银的项目资金就是被这样浪费掉的啊!昭烈殿下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了。 「话说回来,孝懿仁皇后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啊!竟能创造出香潭山这样奇妙的地方。」策凌感嘆道:「只可惜天妒英才。让她那么年轻就走了……」 昭烈听到这里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情绪低沉的样子。 策凌心疼的再一次抱紧了他:「我们昭昭当时一定很伤心吧!」 据他说知,孝懿仁皇后去世的那日正好是昭昭七岁生辰的那天,所以,对于昭烈来说,往后的人生里只有母亲的忌日而没有自己的生日,这也是她从不过生辰的原因。「伤心肯定是伤心的。」昭烈红着眼睛道:「我额娘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善良的额娘,她在临走的时候,依然还在安慰我。」 昭烈哽咽了一下:「我还记得她拉着我的手,用着虚弱的声音对我说:昭昭,你别难过,额娘不是死了,额娘只是要去下一个世界完成任务了,呜呜……」 用虚假的来世安慰年幼的女儿,真的是非常令人感动的母爱啊!策凌抱着被自己惹哭的妻子,眼睛有点发红的如此想到。 ***************************************** 紫禁城.永和宫。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祯的膝盖还没跪在地上,就被德妃亲自给扶了起来。 上上下下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德妃的眼睛里全都是欣喜的光芒:「怎么一身尘土,弄的脏兮兮的。」说罢,疼爱的用自己的手帕轻轻的给儿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刚刚在校场与人比试了一番。」胤祯到底年轻气盛,没有忍住般地炫耀道:「儿子可是一挑三,全部胜出。」 「看你高兴的样子,孩子气!要稳重!!」说是这么说,但德妃的脸上却全然都是愉悦的神采。母子两个「腻腻歪歪」了一会儿后,胤帧这才发现此时这里的不仅有德妃,还有许久不见的另一位骨肉至亲。 「原来七姐也在啊!」胤祯笑了笑:「怎么今日这样有闲,来给额娘请安啊?」 因为某些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原因,柔嘉打小就跟胤祯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与此正相反的是她在面对胤禛时那仿若「舔狗」一样的状态,十四阿哥也不傻,这般区别对待,他心里哪能感觉不出来? 你不把我当弟弟,我自然就不把你当姐姐。 就是这般简单。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柔嘉居然在十四阿哥面前展现出了自己的「友好」的一面。她笑着说道:「还要恭喜十四弟,得偿所愿啊! 胤祯蛮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七姐倒是消息灵通。」 柔嘉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对着德妃道:「额娘肯定有许多话要对十四弟说,女儿这就先告辞了,改日再进宫向您请安。」 德妃对着她点了点头,于是柔嘉很快地就退了下去。 第101章 「她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风?」柔嘉前脚刚走,胤祯后脚就露出了一脸嘲讽的表情:「以前不都是胤祯、胤祯的叫着吗?十四弟……?呵, 真是稀奇。」 「到底是你姐姐。」德妃对着儿子道:「而且这么多年了, 她过的也不容易。」 接下来德妃对胤祯提起了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与胤祯的小儿子弘暟有关。 「弘暟那孩子不知道怎地每到春夏交替之季, 浑身就会长满红疙瘩,人也难受的不行, 太医给诊了许多次,也查不出个什么来。还是前段时间, 柔嘉提出了一个想法, 说弘暟或许是什么花粉过敏症, 并且提出了穿长袖长衣,戴口罩, 远离一切花卉的建议,别说, 那法子竟还真的好使, 自那以后弘暟果然没有再犯过病。」 胤祯听了这话, 嘲讽的嘴角不由稍稍的收敛了些, 但看他脸上的表情,对柔嘉显然还是充满成见的。 德妃见状立刻知机的停下话头, 母子两个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第169页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胤祯方才从永和宫中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带着身后的奴才,胤祯徒步行走在长街之上所到之处一片请安之声。 「十四弟!」突然地, 有人从身后大叫着追了上来。 胤祯扭头一看,立时拱手道:「见过九哥。」 「十四弟这是刚从德娘娘那里出来?」 「是!九哥呢?也是去看望宜妃娘娘了?」 九阿哥点点头表示的确是这样。 兄弟两个少叙了片刻后,九阿哥便伸出手,十分亲密的揽上了胤祯的肩头:「走,今日八哥府上难得设宴,咱们兄弟几个凑在一起乐呵乐呵。」 胤祯听了这话后竟似也十分高兴,就听其说道:「好啊,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八哥了,心里甚是想念。」 话说自打死鹰事件发生后,胤禩似是觉得自己再无颜见人,所以选择了闭门谢客,掩藏踪迹。就连胤祯他们这些亲近的兄弟也很少能够再见到他了。九阿哥听见他这样一说,脸上的笑容不由越加满意,就连搂着胤祯肩头的手掌都似是攥的更用紧了些。 仅仅两个月之后,十四阿哥胤祯被康熙帝封为抚远大将军统率大军进驻青海。 康熙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出征之王、贝子、公等以下俱戎服,齐集太和殿前。其不出征之王、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大将军胤祯跪受敕印,谢恩行礼毕,随敕印出午门,乘骑出天安门,由德胜门前往。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大将军望阙叩首行礼,肃队而行。【清史稿】」 「真是威风啊!」站于众亲王贝勒之间的胤禛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母同胞的兄弟,骑上战马,率领大军,威风凛凛的去为国出征。 他是如此的年轻、豪迈,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折己之感。 胤禛垂目:他知道自己通往最终目的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个。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又入了冬。 十二月的紫禁城简直是滴水成冰,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天气的恶劣的影响,年氏的小阿哥竟得了非常严重的风寒,那孩子生来本就孱弱一场对于健康孩子来说都很难抵御的风寒他又如何能够受得住,于是十分不出意外的,那孩子的病情开始恶化了下去,并且终是在半月后的晚间,宣告不治而忘。 那天晚上年知月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即使是在隔壁的昭烈都听的一清二楚。 纵然不喜欢年氏本人,但听到了这样的哭声,昭烈还是难以自制的心生悲切之感。 春节宫宴那日,昭烈早早地便带着含珠进了宫。 照例的她先去承干宫探望佟贵妃。 「姨姨怎地愁眉不展?」昭烈问道。 佟贵妃便嘆了一口气地说道:「外面传来消息,说你外祖父病重,如今已在床榻上缠绵了月余,我这个做女儿的当真不孝,连父亲病重都不能伺孝床前。」说罢,流下了难过的眼泪。 「这点心愿又有何难?」昭烈对她安抚的笑了笑。 果不期然,也不知公主殿下是怎么在康熙面前提出要求的,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佟贵妃接到圣旨,可以出宫回娘家一日。 此消息一出,不仅佟贵妃欣喜若狂便是六宫都十分侧目。 要知道正所谓一日宫门深似海,亲人之类的偶尔可以递牌子进宫拜见,可是主子娘娘能被允许回家探亲的,那可就太凤毛麟角了。 佟国维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外祖父,知道他老人家病重,昭烈定然也是要去探望的,所以干脆,她就借着佟贵妃的东风,一块去了趟佟府。那一天,佟府门前的胡同口子是怎么被封锁的佟府这些人又是如何在门口接驾的,这些其间种种均不多做赘述,只说当下—— 「妹妹,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回家了!」佟国维长子叶克书双眸通红,神情十分激动。 他与佟贵妃是一母所出,两个人算起来得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 佟贵妃显然也十分激动,哭着连叫了几声大哥。 这边的二人正在上演兄妹情深,那边的昭烈却视线微转,扫了眼这满噹噹的「人头。」 佟国维的几个儿子德克新、隆科多,元庆等人都在,他们的福晋,还有各自的再小一辈的孩子们也在这里站了不少,而其中有一道目光格外的滚烫,昭烈眼角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敢如此放肆。 毕竟是来探病的,光站在院子里说话可不行,于是众人很快就转移了阵地,佟贵妃与昭烈直迳往主屋卧房的方向而去。 「阿玛,您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来看您了!」隆科多趴在床头直叫了半晌,那位双眸紧闭,一脸病色的老人方才颤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阿玛!!!」看见父亲如此重病,佟贵妃瞬间就泪如雨下,扑在其身上哭泣不已。 「让贵妃和本宫单独与外祖父说会儿话!」昭烈道:「你们先下去。」 众人自是不敢违背公主殿下的意思,很快的,就如同潮水般的退下了。 「别犯傻。」在门口处,一把拉住迟迟不肯离开的舜安颜,隆科多的眼睛里充满了警告。 此时的舜安颜已经完全是一副中年男子的模样。 而且还是颇为颓废的类型。 没办法,他当初与直郡王走的太近,被其扫到了颱风尾,小命虽然得以保全,但仕途上却是彻底玩完了,至今还是赋闲在家的状态。这对于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一个自认为自己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的男人来说,无疑是摧毁型的精神打击。
第170页 舜安颜满脸的不甘不愿,然而他这一番自以为深情的表态,在隆科多看来,那就是实打实的丢人现眼,于是再不管他本人愿意不愿意立刻就让人把他强制性的压了下去。哎~~~自温宪公主去后,你不也重新续娶了,而且小妾也是一房接着一房的往家里抬嘛,现在还弄这一往情深的的人设,那也根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啊,隆科多摇摇头,觉得这个舜安颜真的是愚蠢的要命。 室内,昭烈站在床榻边上,看着奄奄一息的佟国维。 心里便知道,对方这一次,怕真的是要不行了。 「公主。」突然地,佟国维叫了一声。 昭烈瞬间回过来,她情不自禁的弯下腰,叫了声:「是我,外祖父。我来看您了。」 「你,你姑母,她这辈子无儿无女,以后就,就要靠你照顾她了。」 闪开半个身位的佟贵妃瞬间泣不成声。 「我知道。您放心,在昭昭心里,姑母与额娘一样,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让她颐养天年,为她养老送终。」 「好。好。」佟国维喃喃了两声好,而后他又接着喘息般地说道:「还,还有一件事情,你,你三舅舅聪明,却也爱钻营,日后若是有行事不妥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提醒。」 昭烈看着奄奄一息的老人,实在不忍心拒绝,是以半晌之后,终是说了一个好字。 佟国维说完这些话后,整个心神似是骤然放松一般,人很快地就又昏睡了下去。 于是整整一个白日的时间,就在佟贵妃的床边伺疾中悄然而过,至黄昏的时候,方才带着满腔留恋不舍的返回皇宫。 如此,五日之后,佟府传来消息,佟国维病逝。 佟国维的葬礼体面的可以用「哀荣」这两个字来形容了,因为康熙帝不但亲自为其树立碑文且还令雍亲王胤禛,恆亲王胤祺两位皇子亲往悼念,可以说是给足了一个臣子最大颜面。不过很显然,老天爷显然不想让康熙只失去佟国维这么一个臣子,连今年的正月都没出,朝中的另一位大臣,吏部尚书李光地因疝疾速发暴毙而亡。 康熙感怀悲痛,赏赐千两金,谥号「文贞」,祀贤良祠。 第102章 接连两位心腹旧臣的逝去,让康熙帝十分伤怀, 他甚至连今年本在计划内的出巡都免了, 直接从紫禁城搬进了畅春园。 虽然康熙自己也常说,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不能遏制,更不能逆转, 只能在平日多加以保养,以求在一定的范围内延长生命。但总归是他还是个人啊, 而且还是位老人, 眼看着一个个或比他年龄还小的故人就这么突然去了, 他心里又哪能没有恐惧? 老爹不痛快了,做女儿的当然就要主动做点什么以慰圣心了。 时间:一日晴朗的午后。 地点:畅春园牡丹亭。 人物:康熙, 佟贵妃、胤禛、昭烈、诚亲王、恆亲王、淳郡王、皇十二子胤祹、皇十五子胤禑。再小一辈的还有废太子家的弘皙、雍亲王府的弘晖。 「这么大的日头,非把朕拉出来, 神神秘秘地这是要做什么啊?」康熙含笑问道。 「您马上就知道了。」昭烈自信一笑。 果然, 她话音刚落, 牡丹亭隔水相对的戏台上, 开始有人员闪动,而令人惊奇的是这些人明明都是黑眼睛长辫子, 但是身上穿着的却是洋人的衣裳,男的是西裤衬衫黑马甲,女的则是花朵一样的白色大裙子,露出雪白的大腿和半个胸脯的那种。 小提琴,大提琴、长笛、短笛、单簧管、双簧管、小号、短号, 圆号、锣、镲、铃鼓、三角铁,各种西洋乐器被他们拿在手上。 康熙见此场面心中哪里有不明白的,他本就是个非常能够接受新鲜事物的皇帝,便是连小提琴都能独自拉上一小段呢。 就在笑容不由自主的在脸上快速升起时,对面的台子上,又缓缓地走出一人。 那是个长相及其俊美的少年郎,他穿着一身燕尾服,黑色大皮鞋,头上还带了一顶高高的礼帽,手中执着一根黑色的短棒。对着康熙等人的方向,这少左手敞开,右手捂着胸口,微微一鞠躬。 康熙这边立刻就有人发出了轻笑声。 但听皇十五子胤禑笑着说道道:「哎呀,这不是六姐家的弘琛嘛!打扮成这样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那是你眼神不好。」康熙哈哈大笑地说道:「朕可是一眼就瞧出来了,这个小猴,弄成这样是要干什么?」 说是这么说,但是皇帝陛下的脸上可满满的都是兴致勃勃。 不过很快的,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弘琛想要做什么。 黑色的指挥棒对着已经准备就绪的乐队轻轻一落。 霎时间,号声也好,琴声也罢,全部都交织般的响了起来。 这是一种极其震撼的声音,庄严,激昂,热烈,撼人肺腑。 康熙也好还是牡丹亭的其他人也好一时间全都被这种全新的艺术形式摄住了全部心神,不知不觉的陶醉在音乐的海洋里。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在一阵优美的大提琴独奏后,指挥棒重重一收,所有的音乐停止了下来。 牡丹亭内有片刻的寂静,再然后,也不知道谁率先拍起了巴掌。 再再然后,所有人都鼓掌了。 「好!」康熙帝更是满脸笑颜,此时此刻,老头看起来真的是非常高兴啊,连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都发出了无边的光芒。
第171页 众人见皇帝高兴,心里不由念头百转。 哎!到底是人家固伦公主有心,这些乐队,一看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准备出来的,怨不得人家几十年圣宠不衰,就这份无时无刻都能好皇帝的本事,就不是谁都能学上来的。 康熙叫人把对面的弘琛叫来。 小孙儿这般有心都知道彩衣娱亲了,身为爷爷的康熙自然也不能小气。 康熙问弘琛: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弘琛想了想后说道:「我想要皇爷爷高兴!」 康熙闻言顿时就心潮澎湃了,就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劲地拍了拍弘琛的肩膀,连道了三声:好孩子。这不算完,他还转过头对着胤禛等人表示:「你们这些做叔叔的都不啻个孩子。」 孩子都知道哄朕开心开心,你们除了添堵还能干点啥。 胤禛等人闻言也只能相互苦笑一下,除了躬身赔罪外,又能怎么办。 牡丹亭内众人乐乐呵呵,那是一片温馨之状。 当然了,这些人里大概也有面上开心,但内地里却不那么「开心」的人,没错!这个人就是弘皙。 他是废太子的儿子,身份上本来就充满了尴尬。 又见康熙如此宠爱一个「外性人」心里头除了尴尬外,又有几丝恨意。 「弘琛表弟真是深得圣宠啊!」站在众人的后头,反正别人也听不见,弘皙用着玩笑地语气对着一旁的弘晖道:「你和他不是素来最为要好吗?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他怎么不拉着你一块?」 弘皙说了这话后,半晌都没有等到答覆。 于是他转头一看,然后心里那叫一个堵啊! 就见此时的弘晖正一脸欣慰的看着康熙身前的表弟,那脸上,那眉宇,那嘴角,简直充满了老父亲般的慈爱光芒。 就差没有握住拳头,低唿一声,琛琛好棒了! 都是什么人啊,弘皙嘴角勐抽,那叫个腻歪啊。 牡丹亭献艺后,康熙的心情有了明显的好转,再加上之后于畅春园每日的,游湖、晒书、散步,以及打羽毛球等活动,没错!就是打羽毛球,这玩意儿其实是昭烈的生母孝懿仁皇后生前弄出来的,极轻的木头做的边框,牛筋做的格网,以及鹅毛扎成的羽球。 据说,孝懿仁皇后活着的时候,康熙就没少跟她打,不过是爱妻逝去,他心伤之下,也就再也不玩罢了。 而如今昭烈殿下显然又重启了这项活动,康熙感怀之下,倒也勾起了曾经的性兴致。 羽毛球这活动,既不像骑马蹴鞠那样运动量剧烈,也不像下棋什么的就是干坐着,它非常有趣,而且能够有效的运动开身体,即使是以康熙的年级,每日打上半个小时,也是不成问题。 正所谓上行小效,很快的,羽毛球的运动就在整个畅春园风靡开来,而且观其样式,好似还有往继续往外扩散的意思嘞! 如此这般,在昭烈公主的百般「手段」下,康熙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开怀,便是连胃口都恢復到了往日的最佳状态,众人见状心里无不嘆服固伦公主的厉害。 今年盛夏的时候,有一件喜事也不得不提上一嘴,雍亲王胤禛终于当了了玛法。不过孩子不是嫡子弘晖的,而是庶子弘时与一位钟姓妾侍的,是个小阿哥,胤禛亲自给那孩子取名为:永绅。这个小阿哥就是雍亲王府的长孙,为此,近些年来消停了不少的李氏又有了炫耀的资本,无论是在福晋乌拉那拉氏面前还是在最受宠爱的年氏面前都没少翘尾巴。 据说:年知月为此还气的病了一场,可见心中是如何发堵了。 ************* 岁月如同轮盘,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它不停的向前滚去,不知不觉的几年的时光就这般流逝而去。 时间来到了康熙六十年。 「本宫是不是老了?」雕花的妆檯前面,昭烈殿下揽镜自照,半晌后,发出了幽幽地嘆息之声。 予她梳发的两个丫头,一个叫元荷,一个叫晓彤的,闻言双双发出了轻笑之声,她们异口同声的表示:殿下,观之,如同二八女郎,可谓是颜色殊丽,风华正茂,若您称一个老字,这满京城就没有漂亮之人了。 这话确实不是她们在夸大恭维,虽早就已经年过三十,但是因为及其善于保养的原因,公主殿下看上去依然是那样的雍容华丽,国色天香,她就像是一壶陈年佳酿,时间越久越能显示其美丽的不凡之处。而能让一向对自己外貌自信心爆崩的昭烈殿下发出如此感概,无他,就是因为她家男人快回来了的原因。 康熙皇帝御极六十年,这是那多盛大的喜事,宫里面自然要大办特办的,策凌作为皇帝的亲女婿兼心腹重臣,自然也要回来恭贺。 就在主僕几个说话的时候,弘琛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说什么呢,这样热闹?」 元荷晓彤两个赶紧行礼,脸色发红的退了下去。 「没说什么几句胡话罢了!」昭烈问道:「你不是忙着皇上的千叟宴吗?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都弄的差不多了。」弘琛的视线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含珠呢?」 「不知道。」昭烈表示:你妹妹一大早就出去了。 她也不知道,那丫头去干什么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没有见到可爱的妹妹,弘琛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嘆息。
第172页 昭烈可不管他遗憾不遗憾,硬是压着他,陪自己聊了半晌的天。 「算算日子,你舅舅也快回来了吧!」昭烈问道。 弘琛点点头表示快了,应该就在这一两日内。 康熙登基六十周年大庆,胤禛奉命往盛京祭告祖陵。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大的荣誉,也是一个极好的信号。 第103章 打从两年前开始吧,康熙对胤禛明显重用了起来。 先是在冬至的时候让其代替自己在南郊祭天, 之后又让其负责那年贡士会试的批阅工作, 在一些政事上也让胤禛为自己代办,如今又让他在自己六十周年大庆的关口, 回盛京祭告祖陵,这种种表现, 无不让人心生遐想。 所幸,胤禛是个非常谨慎沉着之人, 对于皇帝的重用, 并不心生自满, 反而越加恭谨仔细可谓是处处小心。 果不期然,就如同母子两个猜测的那般, 两日之后胤禛返回京城,五日之后策凌回京。 「想我没有?」在外人和子女面前的老成持重全都消失不见, 一关上房门, 某人的大尾巴立刻就露了出来, 就见其一把搂住妻子的腰肢, 高高举起,还特别幼稚的原地转了几圈。昭烈搂着他的脖子, 笑的脸都红了。 「哎呀,别闹,别闹。」公主殿下使劲儿锤着他。 得到的回应是两颊被男人狠狠地嘬了五六、嗯、七1八口。 推着他宽厚的肩膀让其把自己放下来,昭烈眉眼含笑地嗔道:「快去洗洗,把鬍子也刮刮弄的跟土匪似的, 怪吓人的。」 策凌闻言哈哈一笑,不过自己身上却实有点臭,未免熏着妻子,只能乖乖照办。 半个时辰之后,洗干净了的男人从耳房出来,迎接他的是一桌子的小菜儿。 「吃吧!」昭烈递给了他一双筷子。 策凌在桌子上巡视了一圈,笑着问道:「府里又换厨子了?」 昭烈嗯了一声:「苏州那边来了,这道糖醋鱼做的格外地道,快尝尝。」 别看策凌五大三粗的,其实非常爱吃甜口的东西。 一顿美味而温馨的夜宵之后,策凌漱漱口,然后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把老婆往床上赶。 「胃还胀着呢!」昭烈脸红的直推他。 「我也胀着呢!」说罢,男人用自己胀着的位置果断的蹭了蹭老婆。昭烈羞的不能自抑,浑身轻飘飘的,策凌嘿嘿一笑,果断推到之,再之后,场面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于是,等到第二天,公主殿下浑身酸软的甦醒时,关于自己是否老了的怀疑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相比于过去,本殿下的魅力果然不减分毫呢! 这样想着的昭烈,心情好的简直能够哼起歌来。康熙六十周年登基庆典,显然是一个长期而盛大的庆祝活动。 从夏天开始,到冬天结束,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此忙碌着,甚至连已经被圈禁多年的大阿哥胤提,都上了恭贺圣上并且祈求出来的摺子,不过康熙显然没有原谅他这个不孝儿子的意思直接就给无视了。倒是废太子胤礽,这么多年康熙虽然不见他,但对其衣食住行和各种供给上显然十分关心。 甚至在前两年,他还封了胤礽的第六女为和硕淑慎公主,让其远嫁蒙古科尔沁部。 在所有的庆祝活动中,千叟宴,无疑是重中之重。 在康熙帝漫长的帝王生涯中,一共举行过两次这样的宴会,第一次是在十年之前,也就是皇帝陛下六十寿诞的时候,那一次,他在畅春园宴请了从天下来京师为自己祝寿的老人,而这一次的规模比上一次还要大,据说光是六十岁以上的老者,就来了一百五百人以上,超过百岁的老者也有三人。 那一天,整个紫禁城热闹的就像是神武门外的菜市口。弘晖、弘时、弘历、弘琛等孙儿辈的也纷纷下场各种授爵劝饮,分发食物。 昭烈是坐在女眷这一桌的,除了她之外,这桌的还有佟贵妃,德妃、以及十四福晋完颜氏。 德妃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但双眼中却难掩失望。 这也难怪,皇上下旨,让十四阿哥以国事为重,不让他回京为自己庆祝。德妃见不到心爱的小儿子,自然也就高兴不起来。 当然了,德妃高不高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的皇帝陛下看起来非常的高兴,这位当了六十年皇帝的老人,甚至诗兴大发,当着众人的面还吟了一首自作诗,诗曰: 性理参天地,经书辅国朝。 勿劳民力尽,莫使俗氛嚣。 不误农桑事,须轻内外徭。 风高林鸟静,雨足路尘清。 视察焉能隐,行藏岂可摇。 桑榆虽景暮,松柏后霜凋。 长养春容盛,宽严君德调。 倦勤应不免,对越愧明昭。 听听,话里话外,全都是对自己执政清明的自诩之词,那是打心眼里认为当了六十年皇帝的他,当真是位非常非常英明,是那种上能对得起祖宗,下能对得起臣民的皇帝。康熙都这么表扬自己了,底下的人自然就更加的赞美起皇帝的伟大来。 于是有人当众称康熙为【千古第一帝】。 康熙闻言摇头不语。 但是从那满心欢喜的面部表情来看,对于这个说法,他心里还是非常认同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场轰轰烈烈的千叟宴举办的非常成功。
第173页 康熙很满意,底下的人也都非常满意。 千叟宴结束之后的三天。 康熙又在承干宫举行了一场家宴。 出乎意料的是,这场家宴,他只召了胤禛、昭烈,两人前来,而且他们是在孝懿仁皇后的故居吃的这顿饭。「朕最近总能梦见你们皇额娘。」不见千叟宴上的意气风发,此时的康熙才是他真实的状态——衰老且虚弱。康熙轻笑着说道:「朕应该是快去见她了!」 「皇阿玛!」胤禛和昭烈同时出声。 前者说皇阿玛万寿无疆,千万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后者也是眼眶一红,满脸您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啊的不愿表情。「好好好,朕不说了。」康熙摇摇头:「你们兄妹两个打小就要好,什么时候都是这么齐心协力。」胤禛和昭烈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明白,康熙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副追忆往昔,多愁善感的模样。不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康熙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很平静的与一双儿女吃了顿午饭。 吃完了,就让他们走了。 康熙自己却是没走,而是一个人去了趟孝懿仁皇后的灵殿。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他都独自站在爱妻的画像之前,没有人知道,皇帝陛下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说皇阿玛这是怎么了?」回府以后,昭烈把今天的事情说与了策凌听。 男人沉思了半晌后,突然对着妻子道:「收拾一下,我要尽快赶回漠北。」 昭烈一愣,几乎是纤眉倒竖般地说道:「你才回来多长时间啊,又要走!」 「本就就是为了皇上的圣寿回来的。」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事情办完了,他也就该回去了。 这一次,策凌走的非常坚决。 即使昭烈百般不情愿,他也还是离开了。 为此公主殿下几乎是发了好一顿的脾气,并且还扬言以后再也不让他登家门。」 「你以后可不能像额娘那样凶哦!」门口处,弘琛阿哥一脸嘆息地对着自家妹妹说道。 含珠俏生生的站在门口,似是觉得炸了毛的母亲很有趣一样,她发出了轻轻的笑声。策凌离开后三个月,康熙前往热闹行宫避暑。 胤禛随侍圣驾。 九月—— 一场雨水下来之后,整个紫禁城闷热的气温骤然就缓和了不少。 最近涵芷园那边的新送了一批肥螃蟹过来,各个都有面饼那般大,虽然看起来张牙舞爪,但味道着实绝美。 昭烈往宫里面送了一些,然后又往各个亲王府送了一些,当然最多和最好的肯定都留着给自己吃。 公主府的小食堂,最近几乎就是调着花样来做蟹。 什么清蒸螃蟹,醉腌生蟹、油焖蟹、香辣蟹—— 若不是锦婳说什么螃蟹性寒,控制了昭烈的胃袋,她还不知道要吃掉多少只嘞! 「虽说螃蟹的做法也很多,但本宫还是觉得清蒸的最为味美,来,你们尝尝!」 今日府里小宴,她特地把弘晖夫妇叫了食蟹。「多谢殿下好意。」 不料,瓜尔佳氏却露出推拒的神色,声音有些发紧地说道:「只是……只是儿臣最近正在服药,太医说不易食发物。」 「哦?」昭烈露出一脸关心的表情:「可是生病了?」看着不像啊! 瓜尔佳氏满脸通红的喏喏两声,最后才极小声地说道:「没、没生什么病,只是一些坐胎药罢了。」 坐胎药,也称促孕药。 无非就是给女子补身子,好让其早日成孕的药。 昭烈对着她笑了笑,脸上露出了理解的神色。 话说这么多年了,这两人一直也没个孩子,现在不单单是乌拉那拉氏,就连昭烈自己都挺为他们着急的。要知道就连身为长辈的年氏,都在几个月前传来了再次有孕的消息。而身为小辈的他们却一直无有动静。 当然了,虽然心里面是这样想的,但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昭烈道:「孩子这种事情还是要随缘…对了,本宫听说落霞山的观音庙,送子作为灵妙,你不妨去请一尊回来……」 瓜尔佳氏闻言立刻点头,满脸急切兴奋之色。 而与她相比一旁的弘晖却显的十分无动于衷。 好像孩子什么的,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第104章 九月末,圣驾由热河返回京城, 帝身感小恙, 于畅春园休养。。 固伦昭烈公主前往探视,返回后, 颜色蔚然,众人见状便以为康熙并无大碍, 如此,又过二月, 这一夜, 月上中天, 昭烈的寝殿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突然地,房门被人急促的敲响, 昭烈骤然睁开双眼,就见锦婳推门而入, 她脚步匆匆地来到了昭烈身前, 递与其一只指长的细竹筒。 「弘琛阿哥的密信。」 昭烈深吸一口气, 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期然,当看到密条上的字迹后, 昭烈的脸色骤然间煞白一片。 「殿下?」锦婳问道。 昭烈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按计划好的,从后门走,务必在天亮之前赶到畅春园。」 锦婳点点头,就见其迅速的为昭烈披上件大氅, 然后就听自家主子道:「等等——」 昭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地,走到床头柜的位置,手一摸,便从那里面掏出了策凌送给它的那把□□。 锦婳见状瞬间吓的脸蛋都变形了。
第174页 「走!」 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所以此时行动起来也就格外的顺利,终于在晨曦未明的时候,昭烈抵达了畅春园。 清溪书屋,康熙榻前,此时已是围满了太医。 皇孙弘琛,以及步兵统领隆科多分别立于两侧。 昭烈的身上抖的厉害,她满脸是泪的走上前去,就见到了素日里英明神武的父亲,此时却如同一位行将朽木的老者,那样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 「皇阿玛……」昭烈扑上去,情不自禁地叫了两声。。 康熙均都没有反应。 照例立刻询问太医。 后者却大汗淋漓地表示:「自返京后,陛下的身体便一直不大好,常常心悸,头晕、双腿浮肿。虽然已经是尽力在调养了,但成效不大,于今日二更时分,陛下的病情勐然加重,如今怕是要——」他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两个字给吐了出来:「不好。」 六十九岁,到寿了。 昭烈听见这话心里顿时到刀绞般疼痛难忍,她哭着对太医道:「务必要全力救治。」 众太医自然称是。 昭烈从床边起身,让出位置,而后转过头,看了隆科多一眼。 后者轻声道:「已快马加鞭通知四爷。」 此时的胤禛正在南郊天坛主持祭天仪式,尚为现身。 昭烈此时伤心欲绝,但却也知道,事情越是到关键时刻,越不能慌乱。。 「光通知四哥还不够。」她说道:「立刻关闭九门,不许任何人出城。」 隆科多便道:「可如此一来,它人必定知道,畅春园有变。」 「瞒不住的。」昭烈目光冷硬:「等着办,要不了多久,他们一个个的都会现身。」 果不期然,上午九时,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联袂而来,他们态度强硬,非要见康熙一面。 昭烈生生的给拦了下来。 「皇阿玛好不容才睡下的。」她嘴上说道:「众位哥哥们还是不要再惊动他老人家的好。」 「你少在这里煳弄我们。」九阿哥胤禟素与昭烈有仇,闻言立刻跳起,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道:「爱新觉罗家的爷们尚未死绝,这里还轮不到你个娘们做主,速速给我让我让开。。」 昭烈能让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在胤禛抵达之前,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单独见到康熙。 但听其厉喝一声:「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擅闯清溪书屋,尔等如若抗旨,就是意图不轨来人啊!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此时,隆科多这个九门提督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 他手里有兵,而因为城门关闭,八阿哥等人几乎是孤身而来,是以此时昭烈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踹门而去,唰唰唰——刀兵出鞘的声音瞬间响起,雪白的刀身,映照出了三位阿哥骤然改变的脸色。 九阿哥和十阿哥两个几乎都要气疯了。 唯有八阿哥胤禩,见事不可为,立刻改变了策略。 他对着昭烈表示:你为了不让他们面见皇阿玛,甚至不惜刀剑相向,实是令人生疑,他现在严重怀疑,昭烈已经挟持了康熙帝。 对于胤禩毫不留情的指责,昭烈则就是一句话:「本宫说了,皇阿玛已经睡下了,几位哥哥要是想见,不妨就在这里慢慢等着。」 刀剑加颈,不慢慢等着也不行。 很显然,听到风声赶来的不仅仅是胤禩几个,诚亲王胤祉、恆亲王胤祺,在一个小时后也匆匆而来。 两人一进屋,后颈的皮毛,噌地一下全都立了起来。 就见这里,左边一排坐着胤禩三人,右边一排则坐着张廷玉、马齐等重臣,而最为关键的是,在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侍卫携刀而站。胤祉脸色可谓是千变万化,在稍微花了一点时间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后。他皱着眉头,大有深意地对着昭烈道:「六妹妹真是好大的胆子,如今连这样的事情也敢参合进来。」 「三哥在说什么呢,本宫听不懂。」昭烈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 「那你究竟想把我等困在什么时候?」胤祉似是怀疑起了什么事情,脸色顿然起了变化;「莫不是皇阿玛已经……」 「三阿哥慎言。」张廷玉起身:「臣已于马齐大人进去看过,陛下无事。」 既是无事为何不让我等相见,既是无事,为何一副濒临城下的模样。 然而,不管别人说什么,昭烈始终不动如山。 各位阿哥们见状心里自然恨毒了她,但是没用办法,她现在手里有兵,以其个性,若他们敢动,她就真的敢砍,绝对没得商量。 时间就在这种焦灼的另人难以唿吸中一点一滴的走过,终于,在上午10时左右,胤禛赶了回来。 兄妹两个的视线在半空中撞到了一起,彼此确实已经明白了很多。 胤禛上前冷着张脸,用着严肃的语气,勐批了昭烈一顿。 说她大胆,说她放肆,还说她不应该这样对待兄长,昭烈闻言立刻红着眼睛道歉。 众人见这兄妹两个一唱一和,脸色顿时不好了起来。 然而此时,最关键的是康熙那边—— 就见胤禛打头,众阿哥尾随其后,一群人匆匆往后殿而去。 说来也是巧合,他们刚刚踏进这里,皇帐内的康熙就像是有所知觉般的睁开了眼睛,众位阿格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此时见到康熙的模样,心里面都情不自禁的浮现出诸如【油尽灯枯】【迴光返照】等词语。
第175页 「皇阿玛,皇阿玛……」诸子扑上前去,一个个都动情的大叫起来。 康熙浑浊的眼睛轻轻的动了一下,身边伺候的大太监,立刻轻轻扶起了他,且往其身后塞了个软枕。 「朕怕是熬、熬不过这一次了。」康熙的声音虚弱无力,在诸子咄咄的视线之下,他示意胤禛靠得前来,而后道:「四阿哥胤禛,深肖朕躬,传、传其皇帝位。」此言一出,整个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但见刚刚还是一脸悲痛的胤禛,此时却是难以压制的露出了狂喜般的表情,而与他相反,八阿哥胤禩等人却是面色大变,如丧考妣。 「皇阿玛,您说错了吧,你刚刚说的是,十四阿哥胤祯对不对?」九阿哥勐地撞开身前跪着的三阿哥等人,膝行上前,用着近乎于狂乱的表情道:「是十四阿哥胤祯,皇阿玛刚刚说,要把皇位传给十四阿哥胤祯!」 「胡言乱语。」一直守在床边的隆科多大声呵道:「皇上明明说的是:传位于四阿哥胤禛这是大家都亲耳听到的事实!九爷为何又把十四阿哥扯进来,莫非你想要违逆圣心,篡夺皇位?」 胤禟闻言面色几经变化,但此时的康熙却已是无力再回应什么,他像是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一般,再一次的,陷入到了昏睡之中。 他这边意识一消失,那边的众皇子们立刻炸开了锅。 你一眼,我一语的,开始疯狂争吵起来。 昭烈不理他们,只一个人来到了床榻边上,她看着陷入昏迷的父亲,再一次的泪如雨下。 「呜呜,呜呜呜……」昭烈哭的非常非常伤心。 正吵的不可开交的诸皇子一听,却是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是啊!亲爹可是躺在床上马上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了,他们却还在这里吵个不停,这哪里又是什么为子之道呢?胤禛的眼睛唰的一下就赤红了起来,就见其噗通声,率先跪在床前——他也哭了。 于是很快地,整个清溪书屋,就响起了一片哭声。 但是很多事情哭是没有用的,天命如此,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晚上八时,圣祖康熙皇帝,病逝于北京畅春园。 举国震惊。 第105章 天,阴沉沉的。 畅春园内, 康熙的遗体已经收敛完毕。 隆科多道:「圣祖皇帝薨逝, 未免天下动盪,请新皇速速登基。」 「荒谬!」九阿哥胤禟立刻跳出来, 他脸色狰狞的指着胤禛等人道:「皇阿玛昨天白日还无恙,今日却突然病危, 且你等又为阻拦我们面见圣上,不惜刀剑相向, 这其间种种, 实在太过可疑。」 隆科多闻言一抖手中圣旨, 冷笑道:「九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是怀疑,臣手里这份遗诏是假的不成?」 他们心里当然怀疑是假的, 但这种话实在是太过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算是这么想的,但即便是胤禟也不敢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诸位阿哥, 若是心存怀疑, 我等便立刻启程回京, 别忘了, 在干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之后还留有一份诏书,把它请出来, 与微臣手里的这一份一对照,便可知真伪。」 众人一听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立即启辰,返回紫禁城。 此时已经到了消息的诸位王公们已经聚集在干清宫大门前。 三位皇室老者立于众人面前。 胤禛率先走上前去,一一唿唤王叔。 其中一位老者面带悲恸, 声音哽咽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既去,便该拥立新君,隆科多大人请你把遗诏拿来,让我等验明真伪。」隆科多闻言立刻呈上手中的圣旨。 三位老者仔细查看半晌后,相□□了下头。 这遗诏乃是用满蒙汉三种文字所书,康熙笔迹,又加了玉玺之印,的确无误。 再之后,三位老者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搭上梯子,从正大光明牌匾之后,取来建储秘匣。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神全都高高吊起。 空气紧张的另人窒息。 那建储秘匣被打了开来,其中一位老王爷亲手取出圣旨,抖开来看—— 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沉声说道:「遗照无误,隆科多大人,你可以宣读了。」 隆科多立刻走上前来,在一种渗人的寂静中,他高声而道:「先帝遗诏,众人听旨。」 哗啦啦的,诸皇子,王宫,大臣,文武,侍卫…… 全部跪成一片,当然了,铠甲的摩擦声,重型武器落地的声音也响彻了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 胤禛高举双手:「儿臣胤禛,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隆科多将圣旨交于新皇手上,并亲自扶他进来,而后其大礼参拜口中道:「四皇子胤禛,乃为新帝,众人跪拜。」 胤禛一个人高高地站在干清宫丹壁之上。 下一秒,山崩海啸般的声音骤然响彻天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以后,这个男人便不再是雍亲王胤禛,而是大清的新主人——皇帝雍正。
第176页 康熙逝去,昭烈伤心过度之下,几经晕厥,除了痛哭流涕外,简直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情了。 「额娘……」一身孝服的弘琛,也是红着双眼睛,他担忧的看着昭烈:「自皇玛法逝去,您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怎么吃过东西,这样下去,身体如何能够承受的住?」 昭烈不语,只兀自伤心。 弘琛劝她不动,心里不免焦急,便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皇上来了。 弘琛连忙直起身子,果然就见片刻之后,一身孝服的胤禛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也是非常憔悴,兄妹两个瞧着彼此身上穿的孝服,不约而同地又触及到了伤心事。 昭烈心脏绞痛,又哭了起来。 胤禛也是湿了眼眶,他虽继承帝位,但死的那个到底是他亲爹,而且还是一直以来无比仰慕的亲爹,至亲薨逝,他焉能不痛? 这个时候能够安慰他们的,大约也就是彼此了。 胤禛哽咽道:「你这样伤哀其身,皇阿玛在天之灵也必然不能安心。」 昭烈便嚎啕道:「哥,哥……昭昭以后就没有爹了……」 胤禛见她哭的那样撕心裂肺,心下也是惨然,他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来,把妹妹搂在了怀里:「别哭,别哭,你还有哥哥……哥哥以后会如同皇阿玛那样继续宠爱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昭烈跟个孩子似的,几乎哭的晕倒过去。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的,她才在胤禛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一些。 胤禛见状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不料苏培盛却从外面窜了进来,且张开就道:「皇上,您快去永和宫看看吧,德、不,太后娘娘她……」 胤禛脸色一变:「她怎么了?」 「太后娘娘说她要追随先帝而去。」 胤禛闻言脸色顿时大变,好好的太后不做,搞什么殉葬活,这是指着胤禛的鼻子说其不孝啊! 「四哥快去看看。」昭烈立刻推了他一把。 胤禛匆匆起身。 昭烈却道:「四哥身边现在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十三弟应该能够派上用场。」这是在暗示,胤禛赶紧把胤祥给弄出来了。 后者点点头,留下一句你好好保重的话后,就匆匆离开。 此时的永和宫完完全全是狼藉一片。 胤禛的双脚刚一踏进门槛,剎时便是瞳孔一震,就见侧福晋年知月此时正倒在地上,她的周身已围了一群人。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年知月捧着肚子,哀哀叫唤。 「都看着干什么。」乌拉那拉氏急嘴角起泡:「赶紧传太医啊!」 「怎么回事?」胤禛脸孔漆黑的问道。 乌拉那拉氏立刻就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一旁的李氏,用着一种颤颤地声音道:「是太后娘娘推的!」 「住口!」乌拉那拉氏瞪了李氏一眼,她对着胤禛道:「额娘现在情绪激动,皇上先去里头瞧瞧吧,年妹妹这里,有我在!」 一向理智从容的德妃为何闹的如此地步,胤禛对此是心知肚明,可是当德妃用着充满憎恨的眼神看着他时,胤禛的心头还是难以自制的痛了一下。 「孽子,你好狠的心肠。」德妃迅速起身,来到胤禛身前,哭泣咒骂道:「那是你亲弟弟啊,你居然叫他去守皇陵,你、你、你——」 十四阿哥人还没进京呢,新帝的旨意就已经下达了。 胤禛也是够狠,连皇城都不让十四阿哥进,直接下旨,先把其扣在京外,再之后就要送他去给康熙守陵。 如此举动,无疑是触碰到了德妃的底线。 也难怪这位沉浸宫纬几十年的聪明女人,变成如今这样疯狂的样子。 「十四弟拒不交出兵权,且还勾结朋党,意图不轨。」一顶顶帽子砸下,胤禛声音冰冷地说道:「朕这样对他已经是网开一面,皇额娘还是不要闹了为好。」 谁知德妃听了这话后,却连连冷笑,她指责胤禛这样做是恶人先告状,是心里有鬼。 「皇上再世时,曾亲口对本宫说过,他嘱意之人乃是皇十四子胤祯:你阴谋篡夺皇位,必将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胤禛却冷笑一声,他叫来苏培盛,让其去取一匣东西过来。 当着德妃的面,胤禛取出匣子里的密信,甩在了德妃身前,德妃见状浑身骤然一冷,这些信她都是再眼熟不过的了,全是这些年,胤祯寄给她的。里面有一些写满了胤祯对皇位的觊觎,渴望之情。还有一些,更是胤祯与八爷,九爷他们的书信往来。 德妃定定的看着这些信,半晌后,她抬起头,几乎是从嗓子里吐出了几个字:「是柔嘉?」 胤禛唇角微勾,算是默认了下来。 「好啊,本宫真是看走眼了。」德妃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满的都是恨意:「果然还是那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此时此刻的德妃,就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年,她跌倒在地。 不知何时,竟已满腮是泪。 ********************* 身为新帝的长子,弘晖这个时候自然是无比繁忙的,当他脚步匆匆的来到永和宫想要找皇阿玛,汇报事情的时候,却在无意间,听见了胤禛与太医的对话。 「孩子保不住了?」 「是!」太医道:「侧福晋这胎怀的本就艰难,在加上这些日子连日来为丧事奔波,身子早就撑不住了,这一胎,是绝对保不下的。」
第177页 弘晖听到这里心下不禁一黯。 皇阿玛素来心爱年额娘,对其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万般的期盼,如今孩子不得保,他心里定然难过。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胤禛声音冷酷地说道:「务必要让孩子再在年氏腹中呆上两月。」 「皇上!」太医惊道:「若此时不能及时落胎,对母体的损害那叫太大了,便是于寿命上都……」 「你没有听到朕刚刚说的话吗?」胤禛声音由冷酷转为了极寒。 太医噗通声跪在地上,除了说微臣遵命外,再不敢有任何的疑议。 听到这里的弘晖却是身子一冷,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心脏而去。 原来这一切真的都如同姑母所说:什么情也好,爱也罢,竟都是虚假的吗? 第106章 康熙在位六十年,他的葬礼无疑是无比盛大和肃穆的。 从其去世的那一天, 到其正式入棺椁于景陵, 整整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而在此期间内,朝廷上却并不太平, 关于胤禛继位不正的谣言,几乎传的到处都是, 且有模有样。 一是说:胤禛伙同隆科多以及固伦昭烈公主隐瞒先帝病情并趁此机会矫诏。 二是说:胤禛秘谋与固伦昭烈公主之夫,也就是驻防漠北的多罗郡王博尔济吉特.策凌, 于半路上截杀皇十四子, 大军将王胤祯。让其不能带兵回京, 以至于痛失皇位。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这天下, 还是愚蠢之人居多,在加上越是禁止心里反而越是当真的天性……胤禛想要坐稳皇位, 显然尚需时间。如此这般, 在哀痛, 慌乱, 与各种复杂的情绪中,康熙六十一年结束了, 当新一年的钟声敲响时大清朝便正式进入到了雍正元年 照例的,春节的那天,宫里面举行了宴会,这一次,昭烈却没有参加, 无他,寒冷的天气过于哀伤的心情,让她早早的就病倒了。 现在每天都是卧床不起的状态,弘琛倒是代表她亲自去了一趟,回来后就跟她说,这次的宫宴相当没有趣味。 如此这般,又是几日而过。 初五这天,紫禁城下了一场大雪。 昭烈一觉醒来,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道熊样的身影正牢牢地守在自己身边。 毫不矫情地说,这一刻,昭烈特别的想要咬他一口,也特别的想要扑在他怀来好好的哭一场。 「瘦了!」该死的狗熊用着一脸心疼的表情,对着她说道:「脸颊都病的没有肉了。」 昭烈闻言瞬间转过身去,赌气一般的给男人留下了个后脑勺:「我现在病怏怏的难看死了你若是嫌弃,便别看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男人连人带被子的给搂在了怀里,他闷闷地说道:「对不起,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 昭烈一听这话,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父亲的去世,等于在她心口生生挖下去一块血肉,让她既痛苦又惶恐。 「阿凌……」她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策凌从后面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再伤心了,皇阿玛虽然去了,但你还有我,还有弘琛和含珠,我们也是你的亲人啊!」 昭烈:「……」 非常没用的,素来骄傲的公主殿下,此时已经哭成了只肉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堵在心口的那种疼痛,却随着哭声渐渐的开始消散开来。 策凌的回归,极大的安慰了昭烈的身心。 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她的身体看起来就大有起色,每日也不光是躺在床上了,闲暇的时候她甚至可以在屋子里散散步。 这一日,昭烈一家人正在用膳,忽地,有下人来报说是:礼部官员持圣旨而来。 昭烈一听立刻起身,大约一刻钟后,全府的人,就都跪在了院子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xxxxxxxxx(数百华美之辞藻)——册封尔为,固伦昭烈孝安长公主,钦哉!」 昭烈在短暂的怔然之下,立刻附身而拜:「臣妹接旨,谢皇上隆恩。」 「恭喜殿下。」礼部尚书笑呵呵地递上圣旨。 昭烈点点头,道了声:「多谢。大人请里面坐。」 礼部尚书立刻摇头,表示自己还要去它人府上颁旨。 昭烈细问之下,他便说道:「殿下还不知道吗?皇上封了二阿哥胤礽为理亲王、八阿哥为廉亲王、十三阿哥为怡亲王……微臣这边要去怡亲王府传达圣旨。」 「原是这样,那就不耽搁大人办正事了。」 晚上的时候,策凌回府,他显然是已经听说此事,不禁笑着与妻子偷偷打趣道:「咱们的皇上也真是小气,你为了他立下那样大的功劳,他却只给你多加了几个字的封号,还说什么代替皇上宠爱你,可见都是骗人的鬼话!」 昭烈闻言,抬起小手打了他一下:「不许乱说,若是让人听见,可是要——(掉脑袋肯定不至于)被弹劾的。」 「【长】【孝】【安】」昭烈美滋滋地说道:「你可别小瞧这几个字,有多少人可能到死都得不到这样的评价,他日史书工笔,定有本宫美名。」孝指的是她对康熙的孝顺,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肯定。安,是胤禛给的大约是希望她以后能够平安顺遂,这是一种美好的祝福和期望。至于长那就更不用说了,有这一个字在,日后便是铁帽子的亲王站在她面前都要矮上半截儿。
第178页 胤禛待她着实不薄了! 「别说我了。」昭烈收拾好圣旨,抬起头,看了自家丈夫一眼:「皇上今日召你进宫,是做什么去了?」 策凌大手一挥:「男人家的事情,甭问。」 几分钟后—— 「哎呦我错了,耳朵耳朵,快放手!」 被老婆小小的教训了一下后,策凌嘟着嘴巴哼哼地说道:「皇上有意让我留京,进军机处。」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还能怎么回答?我是陛下一块砖,哪有用处往哪搬。」 「漠北那边……」 策凌点头:「有巴鲁在,不必担心。」 祖父丹津去世后的第二年,巴鲁就带着他他拉.绥英还有他们的孩子去了漠北。 丈夫能够长久的留在京城,昭烈心中自然高兴。 如此,三日之后,宫里的旨意果然下达。 策凌被任命为兵部侍郎、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军机大臣、加太傅衔。 世子弘琛晋为固山贝子,入朝歷练。 ********************** 雍正元年,四月,原雍亲王福晋乌拉那拉氏登临后位。 原侧福晋年氏为贵妃。 侧福晋李氏为齐妃。 格格钮祜禄氏为熹嫔。 格格耿氏为裕嫔。 格格宋氏为懋嫔。 格格武氏为宁贵人 其余人等,也被封了常在、答应之流……如此,后宫名分划定,人心便也跟着安定下来。 同月月末,为了稳定朝政,胤禛对文武百官连续颁发了十一道训谕。且还颁下圣旨:命廉亲王胤禩、怡亲王胤祥、以及马齐、隆科多、策凌五人,总理朝中事物。 六月,有臣子于早朝上奏,望皇帝早立国本,胤禛不悦,当庭怒斥。 七月,胤禛为皇三子弘时,皇四子弘历,皇五子弘昼,宴请名师教导。 八月,胤禛与李氏之女,死于产时血崩,母子俱亡,胤禛伤痛之下追封其为和硕怀恪公主。 九月,胤禛之生母,太后乌雅氏,病重。 翊坤宫中—— 年氏的婢女屈膝向前:「主子,刚刚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言说太后病重,六宫妃嫔为尽孝道应轮流前往永和宫服侍伺疾——」 这婢女话未说完,那边的年氏却已然是面露怒色:「让本宫去服侍那个杀了我儿子的兇手?」 说着这话的年知月显然是恨毒了乌雅氏。 就是因为她,自己才不得不被迫小产,腹中孩儿也生生而亡,之后身体更是落下了出红之症,让本就羸弱的身子,更加的雪上加霜。 越想越恨的年知月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婢女便劝她:「娘娘莫哭了,正所谓恶有恶报,太后她这次病的极重,怕是熬不住了。」 「她的命怎能极得上我儿子的命。」年氏恨道:「本宫非要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那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不是最牵挂十四爷了吗?你叫人偷偷告诉太后,就说十四爷过的如何如何让不好,描述的越悽惨越好,还有……本宫听说十四爷的一个儿子,前段时间不是刚刚没了吗?这样大的消息,太后她老人家又怎么可以不知道呢?」 「是!奴婢这就去办。」 不知是不是年氏的「报復」起到了效果,不出三日的时间,永和宫内乌雅氏,病情果然越加严重,眼看着便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新帝至孝,自太后病重开始,便每日都来榻前尽孝。 这一日也不列外,刚刚下朝的他,便直奔永和宫而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乌雅氏为了体现自己对胤禛继位的不满而坚决不肯迁宫,所以她现在居住的依然是永和宫而不是太后本应该住的慈宁宫。 「谁在里头伺候?」刚一下御辇,胤禛便张开问道。 「回皇上的话,是和硕柔嘉公主。」 胤禛听了这话,面色不变,一双眉头却是轻轻的皱了一下。 柔嘉是太后的亲生女儿,这个时候来母亲床前尽孝,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而胤禛心里却明白,太后未必愿意见到她那个女儿。 果不期然,当胤禛的一只脚刚刚跨进永和宫大门槛的时候。 寝殿里面却骤然响起了一阵嘶哑的咆哮…… 「滚!你给我,滚出去!」 时间来到半个时辰之前———— 「皇嫂先去忙吧,额娘这里有我来照应。」 听见柔嘉这样一说,乌拉那拉氏便点点头,回了句本宫会尽快回来后,就匆匆离开了。而她走后没多久,一直在床上昏睡的乌雅氏却突然地清醒了过来。 第107章 「是你!」半晌的迷茫之后,德妃的思绪终于从病痛的折磨下有些清醒过来, 她看着守在自己床边的女儿, 苍老的脸上却露出了仇恨的表情。然而柔嘉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她张了张嘴, 叫了声:「额娘,您醒了!」 乌雅氏恨道:「下作的东西, 你害了本宫的十四,居然还敢出现!」 「额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柔嘉露出一副拒不贊同的表情:「怎么是我害了十四呢?您可不要信口雌黄。」 「你这贱人!」此时的乌雅氏根本就不像是一位母亲, 简直是什么样的污言秽语都能说的出口:「这些年, 你假装与我亲近, 其实却是在暗地里为胤禛当探子,本宫这边所有的事情, 你都偷偷报给老四知晓了吧!。贱人,你究竟为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179页 也勿怪素来聪明的乌雅氏会上当。 一来:柔嘉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 有这层身份在, 她难免会放松警惕。 二来:柔嘉的夫家, 也就是富察一族, 与十四阿哥走的极近,可谓是亲信之属。 这两点加在一起, 成功的迷惑了乌雅氏,让她以为柔嘉是站在小儿子这一边的,所以有很多事情,都不防着她。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立功啊! 听见乌雅氏的问话后,柔嘉在心里不屑一顾的如此想到。 新皇登基, 为了挣份前途,她总要拿出点「投名状」吧! 「额娘,您别怪女儿!」眼看乌雅氏一脸恨意的模样,柔嘉不禁说道:「也别在做那种无用的挣扎了,四哥登基,那是天命所归,你就是心里再不愿意,那也是无用。」 「什么天命所归,胤禛那是矫诏,矫诏!!!」 柔嘉摇头,用着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道:「不是矫诏,歷史上就是这么写着的,圣祖康熙于六十一驾崩畅春园,同年皇四子胤禛登基,为雍正帝,而您的十四阿哥,嗯,放心吧!他不会死,顶天就是在景陵关个十几年,等四哥的儿子继位后,会放了他这个叔叔的!」如果说刚刚乌雅氏的目光时仇恨,那么现在她看着柔嘉的目光却全然都是惊愕。 「你,你在说什么啊?你——」 一些事情憋在心里久了,就会非常的想要向人倾吐,在柔嘉看来反正德妃也快要死了,有些事情说出来无所谓。 「实话告诉你好了,我其实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只是无意间进了你女儿的身体罢了。」柔嘉对着乌雅氏道:「所以我知道,康熙死了之后,四阿哥胤禛会继位,也知道,胤禛死了之后,谁会继位,我连大清以后的歷任皇帝是谁全都知道,嗯,甚至连大清什么时候亡的国也一清二楚呢!」 听着柔嘉一口一个康熙,两口一个大清的,乌雅氏虽然震惊,但心里却莫名的有种她并没有说谎的感觉。 「你,你竟然真的不是我的女儿。」乌雅氏喃喃自语着。 没错,自从柔嘉十岁那年失足落水后就应该已经死了,眼前这个,的确不是她的女儿。 一直以为,她心里也不是没有怀疑的,而今天,这个怀疑被证实了。 「你既说自己是未来之人,那便应该知道,胤禛本性刻薄寡恩,助他登基之人,他都未必都放过,更何论你了!」 「没错!」柔嘉一点头,神情极为坦荡地说道:「所以我把赌注放在了下一任皇帝身上。十几年后,我会成为大清朝最有权势的女人到时候不管是富察家,还是任何人,都要看我的脸色行事!」 「荒谬!荒谬!」 乌雅氏看着洋洋自得的柔嘉,满是病容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嘲讽的表情。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您可能都不会相信。」柔嘉耸了耸肩膀:「不过可惜的是,以您的寿命断然是看不见那一天了。」 把窝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一下子全都倾吐干净,柔嘉的脸上露出了无比舒服的表情。 「额娘,您好好休息,女儿去小厨房看看,您的汤药熬好了没有!」 「等等!」眼见柔嘉要走,德妃勐地向前一扑,霎时间,连被子带人的全都摔在了地上,她问道:「十四,十四,他真的没有性命之忧吗?」 「没有没有。」柔嘉道:「再怎么说他也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虽然以后的日子可能过的苦了些,但皇上也不至于会要了他的性命。唉!额娘,其实您这又是何苦!十四爷是您的儿子四爷不也是您的儿子,倘若您能不要那般偏心,如今不也是母慈子孝安享属于太后的荣华富贵!」 听她如此奚落,乌雅氏不禁恨骂:「你这妖孽知道个什么。」 柔嘉莞尔一笑:「是!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也难怪,俗话说的好,这孩子是谁养的就跟谁亲,恐怕在皇上心里,您这个生母可是远远不如养母呢!」 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痛点被一击即中,乌雅氏瞬间勃然大怒,只见她面色潮红,噗的一声吐出口鲜血,指着柔嘉道:「滚,你给我滚出去!」柔嘉眼看乌雅氏如此狼狈,脸上不由出现一抹快意,然而还未等她再有什么动作,胤禛便推门走了进来。 「额娘!」胤禛看着躺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知的母亲,不禁面色大变起来。 「你对太后都说了什么?」胤禛转头,怒斥柔嘉。 后者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不安的表情,然而根本不等她解释,那边的胤禛就立刻大声传了太医进殿。 接下来的整个场面无疑是充满慌乱的。 太医诊脉后表示:「太后的这口气是挺不过今晚了。」 胤禛垂眸,眉宇间一抹痛色飞快划过。 果不期然,在今夜子时来到的前一刻,一直昏迷着的乌雅氏突然有了动静,就见她两只干枯的手臂高高举起,就像是想要拼命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在胡乱的挥舞着。整日守在床边的胤禛和乌拉那拉氏立刻围了上去,特别是前者,连连叫道:「额娘!额娘!」 乌雅氏勐然睁开眼睛,用着漏气的生意,连连嘶吼着:「孩子!我的孩子!温宪……十四……十四……娘的胤祯,胤祯……」 胤禛闻言紧紧地闭了下眼睛,下一刻,就像是某种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情绪,瞬间爆发了一样,他突然大喊道:「额娘心里只有十四弟,您可还记得,朕,也是你的儿子!!!」
第180页 床上的乌雅氏浑身骤然一僵,她喃喃而道:胤祯、胤祯、胤禛…… 干枯的手臂骤然垂落,带着满心的不甘,这位叱咤后宫几十年,由一位小小的包衣宫女成为大清太后的女人,终于在今日,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皇上!」乌拉那拉氏看着久久不曾动一下的胤禛,双膝一软,缓缓地跪了下去:「太后,薨了。」 雍正元年九月太后乌雅氏病逝于永和宫。 听到紫禁城里的丧钟敲响时,昭烈立刻吩咐下人们把库房里面的孝服取出来,府里禁止一切嬉乐,挂白藩,扎纸灯。她本人也和两个孩子马不停蹄的朝着皇宫赶去。太后病重,宫里面的一应喜材都是早就已经备好的,此时办起来,也并不显得慌乱。 乌拉那拉氏对着昭烈道:「皇上一直把自己锁在养心殿,谁都不肯见。」 不到一年的时间先丧父再丧母,无论对谁来讲都是一种打击了。 不过这种事情照例也没什么办法,相比于他人的安慰,这个时候的胤禛可能更需要的是安静的独处。 然而,即便是这样,谣言这种东西还是发酵了。 京城中开始有人传言说:太后是被皇上给生生气死的。 一顶不孝的帽子,瞬间就扣在了胤禛的脑壳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平息这股流言蜚语,胤禛下诏:以慰「皇妣皇太后之心」的幌子下,晋封胤祯为郡王。但是却对胤祯想要回京奔丧的摺子,予于拒绝。爹死的时候没能回来,娘死得时候不被允许回来,仔细想想,十四爷也是很悲催的了。 最终,太后乌雅氏被追封为孝恭仁皇后,安葬于景陵,至此景陵封墓,地宫掩闭。 时间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逝去而停止不动。 很快的,青海发生罗卜藏丹津叛乱,西陲再起战火的消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新皇登基后,发生的第一场战争。 对于胤禛来讲,若是赢了,那便至此皇位稳坐,若是输了,他为帝的资格立马就会被人质疑。 所以,此战不容有失。 胤禛火速下达圣旨,任命羹尧为抚远大将军,总督各军,驻西宁坐镇指挥平叛。 年羹尧果不负皇恩。 不出二月,便率军平叛,直攻敌营,罗卜藏丹津败逃,仅率百人遁走。再之后年羹尧乘胜追击下令诸将「分道深入,捣其巢穴」。各路兵马遂顶风冒雪、昼夜兼进,迅勐地横扫敌军残部大获全胜。 至此年羹尧「年大将军」的威名震慑西陲,享誉朝野。 第108章 「人长得帅也就罢了,打仗居然还这样厉害, 真是完美的男人!」 因为战事已经在兵部熬了半个多月的男人, 普一到家,迎接他的就是妻子对于另外一个男人的赞美。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刻, 策凌的糙脸瞬间就变成了一根酸黄瓜。 「哎呀,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嘛!」公主殿下露出笑嘻嘻的脸孔, 凑过去,开始习惯性的哄老公:「那年羹尧就算是再帅再能干, 也还是不如本公主的额驸啊, 在本公主心里, 我们家策凌可是比他优秀一万倍嘞!」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的「三心二意」吗?」 这样想着的男人哼了一声后, 对着着昭烈道:「关于你丈夫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这一点请务必随时谨记在心。」 「好哒!」夫妻两个双双对视一眼,情不自禁的同时笑了出来, 再之后昭烈伸出手推了推男人的腰身:「哎呀, 你身上都发酸了, 难闻死了, 快去洗一洗。」 策凌张开手臂狠狠地抱了下自个媳妇,务必要把自己身上的酸臭也沾到对方身上去。 夫妻都是同一个「味道」这样才叫公平嘞! 年羹尧打了胜仗, 整个年家也都跟着水船高涨起来。 他的父亲年遐龄,他的儿子年斌全部封爵,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也成了一品的诰命夫人。而他的妹妹, 本就身受帝宠的年贵妃更是被胤禛晋封为皇贵妃。 皇贵妃啊! 这几乎就等同于副后了。 在皇后还活着的时候,却立了副后,由此可见胤禛对于年知月的看重。 封皇贵妃的那一天,宫里面举行了非常盛大的典礼。 按照规矩,皇家亲眷和内外命妇都要进宫朝贺。 昭烈盛装之下倒也去了一趟。 自被封了长公主之后,这一辈的皇眷中,便以她为尊,这不,此时她的左右两边就分别站着诚亲王福晋和恆亲王福晋。 封皇贵妃的典礼很盛大也很隆重。 但说实话,整个过程中年知月却完成的非常勉强,她的脸上虽然画着无比精緻的妆容,但是神情却是憔悴而倦怠的。 沉重的皇贵妃礼服,让她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一副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 终于,漫长的典礼结束了。 众人为了恭贺她,又一起涌去了翊坤宫。 年知月换了身常服,面色苍白的勉力招唿着各位女眷。 「皇贵妃娘娘,可是累着了?」一位郡王家的福晋面露关心的如此问道。 年知月闻言苍白的嘴角立刻往上掀了掀,只见她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轻声道:「本宫辛苦一点倒无所谓,就怕累了腹中孩儿。」 众人一听皇贵妃居然怀孕了,惊讶之下,纷纷言道恭喜。
第181页 这个说:娘娘真是好福气,既封了皇贵妃,又得了麟儿,真是双喜临门。 那个说:这可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简直是贵不可言。 花花轿子人人抬,此时的年知月被众人高高捧起,简直就快要飘到云端了。 昭烈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却充满了不可置否。 年氏本就羸弱,此时的身子骨,绝对不适合产子,如此强行怀孕绝非幸事。 随便找了个理由,从翊坤宫中先一步出来。 昭烈去寻了佟贵妃。 当然了,现在应该称其为佟贵太妃,按照规矩,她已经从承干宫搬到了慈宁宫后身的寿安堂。 这里虽然有些简朴,但却也胜在清幽。 康熙的离世,对于佟佳氏来讲也是个打击,现在的她看上去当真是位老妇了。 「等过段日子,我会请求皇兄,让他准许您出宫安养。」昭烈拉着佟佳氏的手,柔声说道:「到时候,您就与我住一起,若是住的烦了,还可以搬去涵芷园,那里的风景极好,可不比畅春园和圆明园差上什么嘞!」 昭烈的这一番话,果然让佟佳氏眼前一亮。 在后宫里面困了大半辈子,她又何尝不想要唿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真,真的可以吗?」佟佳氏是又惊又喜地问道:「皇上会同意吗?」 「没问题。」昭烈摇了摇她的双手,几乎是拍着胸脯的表示,这件事情就交给她吧! 在寿安堂陪着佟佳氏吃了顿温馨的午膳,之后,昭烈便在其依依不捨的目光下离开了,不过她没有立刻回公主府,反而去了趟永寿宫。没错!身为皇后的乌拉那拉氏在六宫之中选了永寿宫作为自己的寝宫。 「长公主殿下,娘娘请您进去。」 昭烈点了点头,拾阶而上。 她进来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正坐在玉榻上翻着手里的东西,见到昭烈,她立刻笑着说道:「来的正好,眼睛都快要挑花了,你快帮本宫看看。」 昭烈伸头一看,原来皇后手中的是一张张女子的小像。 「皇嫂这是要?」她疑惑的问道。 「本宫想要给弘晖指两个侧福晋。」乌拉那拉氏长嘆一声道:「本宫那儿媳妇实在是不争气,肚子至今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实是让人心急啊!」说起来,也是那瓜尔佳氏没福分,这些年,弘晖除了她也没别的女人,但她就是怀不上,吃药也好,求佛也罢,都没什么用处,别说是乌拉那拉氏这个做婆婆的,就是昭烈这个做姑姑的,都有些为弘晖心急了。 「我觉得,这几个看上去还不错。」昭烈仔仔细细的帮着选了几副小相,都是样貌妍好的少女。 其中一个还是乌拉那拉氏族的。 「说起来,弘时和弘历两个也快娶福晋了吧!」昭烈状似随意地问道。 乌拉那拉氏道:「弘时的福晋皇上心里应该已是有了人选,至于弘历……你可还记得,七公主家的聘婷?」 昭烈闻言噗嗤一笑:「怎地?难不成,本宫那位妹妹,还想来个亲上加亲?」 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哥哥的儿子。 「可不就是如此。」乌拉那拉氏的唇角一掀,略有讽刺地说道。:「七公主的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柔嘉一心捧着弘历那个庶子,身为正妻的乌拉那拉氏自然心有不满。 估计在这位心底,巴不得那几个庶子全都娶了小门小户的女儿才好。 在皇后宫里呆了半晌,昭烈便告辞而出。 乌拉那拉氏这么着急的想要让弘晖诞育孩儿,想比也是感受到了年氏带给她的压力。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人家有个能文能武的好哥哥嘞! 时光如水,流逝而过,八个月后,翊坤宫的年皇贵妃在无比的艰难中冒死生下一名男婴,雍正皇帝大喜,亲自为小阿哥取名为福惠。 小阿哥满月那日,远在青海的年羹尧入京觐见。 这位年大将军为他的亲外甥,带来了流水一般珍贵的礼物。而胤禛对于年羹尧的「宠爱」在这个时候也几乎达到了顶点。 他甚至连「朕心倚眷嘉奖,朕世世子孙及天下臣民当共倾心感悦。若稍有负心,便非朕之子孙也;稍有异心,便非我朝臣民也。」这样的话都说出了口。 他这边在君臣之间打的火热,而那边,却有人开始暗暗吃起味来。 ************ 此人不是别的,正是佟佳.隆科多。 他心想:胤禛能够登基,明明是我出力最多,可如今,年羹尧无论是权势还是圣宠却反而超过了我,这心里如何能够平衡?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起这种「不平」之心。在加上隆科多的身边还有个李四儿在不停「撺掇」所以再行起事来时,不免就开始昏头。 其最大的表现就是:身为吏部尚书的他,居然开始大肆提拔所谓的「自己人。」而这些「自己人」里既有他的门生故旧,也要李四儿收了钱财孝敬的「干儿子」们。 胤禛高居皇位,对底下臣子的一举一动,如何能够不知。 然而碍于隆科多的身份和曾经的功绩,胤禛并没用立刻处罚他,而只是口头点了几句,只可惜此时的隆科还全然没有把过去的四阿哥和今日的雍正帝划上等号,对于皇帝的警告,竟全然当做了耳旁风。
第182页 把个「佟选」弄得是「热热闹闹」。 胤禛看在眼里,对隆科多恣意妄为,无视皇权的的行为,赶到万分恼怒。 「隆科多不仅骄狂,且还十分残忍。」在一次去皇后宫中时,乌拉那拉氏状似无意地对胤禛说道:「他居然纵容小妾折磨自己的夫人,逼得堂堂正室自缢而亡,如此宠妾灭妻,实是另人齿寒。」 李四儿把隆科多的夫人凌逼而死的事情,在京城贵妇圈中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既是皇后又是正妻的乌拉那拉氏几乎是天然的厌恶着这样的女子,所以此时趁机上个眼药什么的,简直再拿手不过了。好的时候恨不得在你身上挂个滤镜,心里对你有成见的时候,恨不得在你身上挂个放大镜。此时的胤禛基本上就是这样的心态。 「朕对他,实失望也。」皇帝陛下脸色发黑,飞扬的眉宇间,有厉色骤然划过。 第109章 胤禛乃心机深沉之辈,虽对隆科多日渐厌烦, 但眼下他在朝中还有必须要剪除之人, 是以只能暂且隐忍。 雍正二年年末,因青海大胜而坐稳皇位的胤禛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他先是以太庙修缮不利为名, 怒斥当时身为工部尚书的廉亲王胤禩,不仅在早朝上大肆攻击于他, 且还让其生生跪在太庙前一个昼夜。据说,胤禩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且对身旁之人感嘆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此身怕不能善了。 言语传到皇帝耳中, 自是更引得胤禛暴怒非常。 于是不过半月,皇帝又以胤禩结党营私为名, 将与其亲近的一干人等全部处死降罪。 胤禩见状心中越加惶恐。 朝廷之中,自然不缺那等愿意投皇上「所好」之人, 有人当庭状告胤禩怀挟私心、遇事搬弄是非, 且对皇上的施政方针百般阻挠,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 胤禩与远在河北保定的九阿哥常常互通书信,且信上写满了狂悖叛乱之言。 胤禛闻言果然大怒。 他当即下令宗人府彻查此事, 而仅仅十日之后,宗人府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廉亲王胤禩心怀不轨,应革去亲王头衔,撤出佐领,且圈禁其身。 皇帝闻言面露悲戚, 感嘆了两句:胤禩的不忠不义与如何对不起自己后便果断的在宗人府递上的摺子处,圈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如此,这位曾经夺嫡的热门参与者,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吞下失败所带来的痛苦结果,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大约就是如此了。 胤禩被圈禁,胤禟、胤誐、胤祯等人全部被降爵。 至此,为顾及颜面,胤禛对政敌的打击暂时告一段落,不过任谁心里也都知道,这肯定还远远不是完结的时候。 雍正二年的时光,便在这种波云诡谲中悄然而过。 雍正三年来的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 这一日,昭烈正在公主府内与弘晖下棋。 这孩子现在正于户部歷练,人是越来越忙了,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来看望她这个美丽而柔弱的姑母了。姑侄两个下了一会儿,昭烈习惯性悔棋的毛病又想要冒出来,但是坐在对面的毕竟是自己的晚辈,她就算是脸皮再厚,到底还是有些下不去手,于是只能平拼命的思考起来。 弘晖大概对此也习惯了,只笑盈盈的看着她一副眉头紧皱的纠结模样。 正在走神之际,忽地一阵淡淡的幽香从鼻尖处划过,弘晖微微转头,便见一位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女正站在他的身边。 这少女虽未至佳龄,却生的极美极美,不像人间姝女,倒像是天国来的小仙子。 「喝茶!」少女说道。 弘晖听着这稍带清冷的声音,立刻缓过神来,心中不知何为起来竟起了一丝窘意,他立刻接过茶盏,说了声:「多谢妹妹。」 含珠点点头,又在自己母亲手边放了盏温茶后,便静静地立在其旁。 终于,长公主殿下从漫长的「长考」中回过神来,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再一次的开始「厮杀」起来。 最终这局棋还是以昭烈的胜出为终。 对此,旁观的含珠是这样说的:弘晖哥哥真是个懂得体恤长辈的好孩子啊。 昭烈闻言美目顿时一瞪,表示:本殿下绝对是凭实力获胜哒。 含珠呵呵一笑。 始终不曾言语的弘晖阿哥,顿时感觉自己实在是太难了,为了避免战况继续升级,他不得不开始强行改变话题。 「对了,怎么没见到弘琛?」他笑呵呵地说道:「自其入朝歷练后,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那小子现在在理藩院混的是如鱼得水。」昭烈挑眉道:「前段时间,义大利来了一波使团,是他带头负责接见的。」 「琛弟聪慧,语言天赋极佳。」弘晖道:「英语,日语,义大利语,都是在很短的时间便学会的。」 有人夸自己孩子年轻有为,昭烈心中自然高兴,但嘴上偏偏又要说道:「不过都是一些小聪明罢了,你别看他平时的时候闷不吭声,一副智珠在握的老成样子,其实骨子里最是个跳脱的!对外国的事情又总是格外的好奇,本宫真怕什么时候一个看不住他,就让他偷偷上了海船跑到外面野去了」 弘晖闻言笑了笑,倒是给昭烈出了个好主意。 「我听说,今夏便要选秀。弘琛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姑姑何不给他娶一房美貌贤良的妻室也好让他安下心来。」
第183页 昭烈闻言立刻眯眼而笑。 连道:正是,正是呢! 就在姑侄两个说的正乐呵的时候,忽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弘晖身边的随伺太监躬身匆匆跑了进来,就见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声道:「主子,您快回宫看看吧,福晋出事了!」 弘晖闻得此言,脸色骤变,就见他噌地一下站起身,大声道:「福晋出什么事了?」 那太监便抖声道:「福晋,福晋,她中毒了!」 此话一出,无论是弘晖还是昭烈脸上顿时都变了,后者更是对弘晖道:「别站着,速回!本宫与你同去!」 说罢姑侄二人立刻行动起来,他们上了马车,一路往皇宫而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抵达弘晖现在的住所——景阳宫。 此时的景阳宫上下已然乱成了一团,乌拉那拉氏坐于正殿之中,她脸色及其不佳,看起来十分愤怒。 见照例和弘晖进来,乌拉那拉氏张口便道:「你们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昭烈面上闪过一抹厉色:「当真是有人投毒?」 不想,乌拉那拉氏却摇了摇头,开口道:「瓜尔佳氏中毒是真,但却非他人所下,而是她自己主动服用的。」 昭烈与弘晖听得此话双双露出愕然之色。 乌拉那拉氏言简意亥的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瓜尔佳氏苦于久久无法成孕,便开始在一系列的所谓偏方中想尽办法,正巧,前些日子,她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一剂药方。 说是用蜈蚣、毒蝎、做主材,再配以麝香,五味子等药材做配,烘培呈沫后用热酒沖服下肚,可暖其子宫,使女子易孕。瓜尔佳氏偷偷喝了几副后,均都没事,不想今日再喝却突然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下人们见着不好,这才匆匆上报。 无论是昭烈还是弘晖都万万没用想到事情的源由居然是这样。 虽说瓜尔佳氏是自作自受,但落到如今这样的局面,也还是不得不让人想要嘆息。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紧急抢救,太医终于从内室出来了。 「福晋如何?」弘晖抢先出言语。 那太医便回禀道:「启禀阿哥,福晋的命暂时算是保住了,但因为毒入骨髓,无法全部清除,福晋日后怕只能缠绵病榻之中。」 弘晖闻言先是紧紧闭了下双眼,脸上露出惨然之色,而后他问道:「为何福晋前几次服药都无事,偏偏今日就出状况了?」 那太医便表示,一开始的时候是小剂量的服用,毒性深入身体暂时还看不出来,但服用的次数多了,这一点点的累积起来,最后便在今日彻底爆发了。 「偏野之方,许多都是这般药性爆裂,贸然服用,实不智也。」太医一边嘆息,一边摇头说道。 「真是蠢啊!」皇后秀拳紧扣,忍不住的在身旁的漆桌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她想着:若是瓜尔佳氏死了也就罢了,偏偏现在还来个半死不活,她的儿子以后可是要成为太子的,难道大清朝堂堂的太子妃殿下是个连床都下不了的病秧子? 真真是该死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瓜尔佳氏的事情很快的就从景阳宫传了出去,几乎所有听过这件事情的人,都在嘲笑当事人的愚蠢,自然的,身为丈夫的弘晖,也难免跟着吃了挂落。然而这还不算完,有些话传着传着就开始变了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于弘晖命硬克妻,註定此生无子的说辞,开始在宫墙内外传播开来。 乌拉那拉氏对此自然是格外的恼火,她一边想尽办法阻止谣言进一步的扩散,一边开始着手调查是谁在造谣。 最后,查着查着,居然查到了齐妃李氏的身上。 这是想要毁掉本宫的弘晖,好让她自己的儿子上位啊! 察觉到李氏和弘时居然起了夺嫡之心,乌拉那拉氏不禁心中大恨起来。 好!你不是诅咒本宫的儿子会断子绝孙吗? 那本宫就先让你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于是,仅仅两个月之后—— 弘时之庶子,齐妃李氏之孙——永绅,染痘,不幸夭亡。 同年夏季,后宫里面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选秀,数位年轻而美貌的女子充盈到了后宫之中,而除此之外,大阿哥弘晖身边,被指了两位侧福晋和两位格格。三阿哥弘时则被指了当时的尚书希尔达的女儿,栋鄂氏为嫡福晋。 儿子娶了一位身份高贵的高妻房,这让不幸失去孙子的齐妃顿时感觉好受了许多。 第110章 刘全进来禀告说八福晋求见的时候,昭烈与策凌正在用午膳, 当听见这个消息后, 夫妻二人双双对视一眼,昭烈更是放下手中碗筷, 用绸巾轻轻擦拭了下嘴角,疑惑道:「她来做什么?」 「既是登门, 总不好不见。」策凌却笑了笑,对着刘全点头:「请福晋在花厅相见。」 八福晋郭络罗氏在昭烈的印象中素来都是那种张扬性格的美人, 她手腕灵活, 擅长交际, 除了太过擅妒这点令人诟病外,其实还是一位非常合格的皇子福晋。只不过随着胤禩的落败, 她这个做妻子的也不得怒跟着沉寂下去。 大约一刻钟后,昭烈夫妻双双出现在花厅之中。 早就等在那里的郭络罗氏立刻站起身来。
第184页 「见过长公主殿下。」郭络罗氏附了附身子, 姿态有些谦卑地说道:「见过额驸。」 昭烈点了点头叫了声:「八嫂。」 打完招唿后, 两方落座。 昭烈也不啰嗦直接问她的来意, 郭络罗氏便立刻露出一副神情凄楚的表情。 她的来意其实也非常的简单, 无非就是「求饶」罢了。 郭络罗氏表示,胤禩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他想要求得皇上的原谅。 「八爷愿意远离朝堂,此生只在乡野之中度过。」郭络罗氏落泪道:「只望陛下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至此后,便是当个布衣草民也心甘情愿。」她知道,昭烈与胤禛感情极佳, 策凌又是朝中重臣,故此希望他们夫妻能在皇上面前替胤禩美言几句。 然而这种要命的请求,昭烈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不语。 「福晋的来意我们夫妻明白了。」这个时候,策凌说话了,只听其长嘆一声后,沉声说道:「不过请恕凌直言,您这次怕是求错人了!」郭络罗氏一愣,露出了此话怎讲的表情。 「公主虽与皇上兄妹情深,但那也只是私情,皇上心性素来果绝,断不会因女人的几句求情而改变心志。」 郭络罗氏心里又何尝不知这一点,但事已至此,她除了到处试试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难道我们家爷就只能束手待毙了吗?」郭络罗氏坠泪哭泣。 「福晋别心急。您在我们这里不成,倒可以去隆科多大人的门前试一试。」策凌笑着说道。 隆科多? 那可是胤禛登基的主推手,是心腹之人,他能愿意帮胤禩吗? 「隆科多大人有一心爱之人,唤名四儿夫人,他对这位夫人那是百般宠爱,言听计从。若是福晋愿意出重宝,献于那位夫人,说不定可成此事。」 隆科多权重,说话自然就有分量,若是他愿意出面保一保胤禩…… 想到这里的郭络罗氏心中顿时升起无限的希望,于是连一盏茶都没能喝完,她便匆匆告辞了。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昭烈斜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男人,红唇微起,她一脸佩服地说了句:「一次坑两个,你可真坏啊!。」 策凌诧异的笑了下,一脸我完全不知道你再说什么的表情。 已经完全是病急乱投医的郭络罗氏果然听从了某人的建议,她带上几样稀世珍宝,亲自寻上了那位四儿夫人,别说,那女人果真胆儿巨肥,别人敢送,她竟也真的敢收。宝物的威力是巨大的,不出一个月,朝中关于胤禛处罚八爷等人过重的言论开始渐渐升起。 胤禩在朝中的人缘本就不错,如此言论一出,自然不缺附和之人。 于是一时之间,关于皇帝刻薄寡恩,残害手足的流言又开始不胫而走了。 「经查:八福晋郭络罗氏于一月之前,亲自前往佟佳.隆科多大人处,携重宝:翠玉珊瑚碧玺莲花、白玉如意,以及黄金千两。献于隆科多大人的爱妾四儿夫人,八福晋涕泪言曰:望隆科多大人在皇上面前为八爷求情,四儿夫人闻言当即拍胸表示:朝中之事,我家大人皆能做主福晋尽管放心云云。」听着手下暗探一字一字的汇报,胤禛脸上之神色越加漆黑起来。 「命尚虞备用处严密监察隆科多府上,他的一言一行,朕全部都要知道。」 尚虞备用处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粘杆处。 它乃胤禛私用的特1务情报机构,专门负责,监密探听雀舌之事。 暗探道了一声遵旨后,很快地,便退了下去。 这一日,皇帝陛下在御书房独自站立了许久。 朝廷之中关于宽宥八爷之事很是吵闹了一番,然而胤禛对此却是一概全然不理,如此这般又过几月,随着紫禁城天气逐渐转凉的时候,胤禛却突然下旨,遣隆科多为正使,策凌为副使,就与沙俄就边境线问题,重新进行谈判。 二人接到圣旨,立刻就开始整装,不出五日,便率领大队使团出发了。 像边境线这种问题,最是容易相互扯皮,没有几个月的事件,休要弄出结果。 于是毫不意外的,今年这个春节,昭烈只能带两个孩子在京城中独自度过。 这么冷的天,却没有男人给自己暖被窝,公主殿下对她皇兄的怨念不由像是泡泡般,噗噜噜,噗噜噜的升起。大约也是感觉到了自家妹妹的「怨意」所以春节家宴那天,胤禛特地传了他们母子三人进宫相聚。 那一天出席家宴的,除了皇帝皇后,年皇贵妃,齐妃、熹嫔、裕嫔等几个「旧年相熟」的老人,昭烈还看见了几个面生的年轻美人,不过这些新人除了一个姓刘的被封了贵人外,其余的都是常在之流。 酒过三巡之后,皇后乌拉那拉氏突然问道:「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宁嫔,可是她身子有什么不适?」」 她这话刚一落下,那边的年皇贵妃就勐然咳嗽了一下,只听其道:「前几日,宁嫔不小心崴了脚踝,是以不便出来走动」。 宁嫔在潜邸的时候就是年氏的「拥护者」二人关系算是不错的,然而自从年氏产后体虚无力亲自抚养八阿哥后,宁嫔就接了她的班代为负责照顾孩子,这本是好事,然而年氏心窄,无法容忍自己的儿子去亲近另外一个女人,所以便常常找其麻烦,更有呵斥打骂的行为出现,二人的关系已远不如从前。
第185页 乌拉那拉氏闻言立刻露出了关切的表情,说了好些贤良暖心的话。 「嗯,说起来,宁嫔日夜照顾八阿哥也是辛苦,便升为妃位吧!」不料想,这个时候,胤禛却突然发话了。 如此骤然升妃,皇后本是笑着的神情顿时一敛:「皇上,宁嫔无子却封妃,你这样做,让熹嫔、裕嫔这样育有皇子的妹妹该如何自处啊?」 「这有何难!」胤禛看都没有看乌拉那拉氏一眼,直接说道:「册封熹嫔为熹妃。册封裕嫔为裕妃便是。」 在场的钮祜禄氏和耿氏闻的此言,心中可谓是惊喜连连,她们几乎是立刻起身,双双叩谢皇恩。 弘历、弘昼两个皇子也极其高兴的对着他们的额娘连连道喜。 这些人里面,恐怕只有年知月和齐妃母子几人内心不愉。 特别是齐妃的儿子弘时,前段时间,朝中为宽宥八爷一事吵闹不休,他身为胤禛的儿子,心里却是极为同情胤禩,居然还大着胆子对他皇阿玛来了什么个犯上进言。这让胤禛是暴跳如雷不但把其怒骂一顿,且还把其身上的差事全都给撸了下去。 弘时受此挫折,整个人的精气神看上去都萎靡了许多。 春节家宴之后,在整个紫禁城还没用从新年的味道中走出时,突然地,有朝臣呈密折于胤禛,弹劾佟佳.隆科多,说其贪赃枉法,买卖官爵。胤禛这一次,显然是不准备手下留情了,他立刻下旨对隆科多进行了抄家搜查。 果不期然,在其寝室之内,居然搜出了买卖官爵的贿赂名单。 胤禛当即大怒,他对众朝臣说道:朕登基之初,对隆科多恩遇有加,丝毫没有防备和猜疑,视之为国家柱石,却不想隆科多辜负圣恩,竟敢身怀二心,招权纳贿,擅自作威作福。实是辜负朕的一片心意,像这样的人与过去的明珠和索额图又有什么不同呢?朕要像圣祖学习,对隆科多这样的人绝不能姑息! 如此,尚在边境处的隆科多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定下了十数大罪。不仅被剥夺了一切官爵,且还要被身为副使的策凌立刻押回京城问罪。而他的那位心肝宝贝肉,李四儿夫人也没落了个好下场。隆科多原配的儿子岳兴阿更是趁此机会毫不顾忌的把隆科多与李四儿之间的那些腌糌事情全部捅了出来。 李四儿惨被株连,如今已是下了大狱之中。 隆科多的倒台,让朝野上下震惊不已,而身为隆科多的「好朋友」年羹尧也不远万里的上书为其求情。写的摺子里,一句接着一句,都是类似于:请皇上看在隆科多曾经从龙有功的份上务必放其一马云云。 胤禛见状难免会觉得年羹尧僭越。于是当即手书一封,其中便有这么一句话,大概是说:朕希望与你做一世君臣,却也希望你能够守好一个做臣子的本分,隆科多就是前车之鑑,你定然不要像他一样,辜负了朕的期许。 胤禛这话绝对是出自真心,但是对于此时大权在握的年羹尧来说,皇帝难得一现的真心,可能根本就毫无触动。 第111章 也许是顾念着已经去世的孝懿仁皇后的情面,也许是不想让天下人说自己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胤禛对于隆科多的处置, 尚算「仁慈」他并没有要其性命,只是把其幽禁于畅春园外, 但他的爱妾李四儿便没有这样幸运了,胤禛把隆科多悖乱的缘由, 归罪于李四儿的魅惑身上,所以在被一系列严刑拷打交代出所有能够交代出的问题后, 李四儿这位曾经在京城中风光无限的, 连嫡夫人都能弄死的女人被勒毙于监牢之内, 而他们两人的儿子玉柱也被披甲为奴,发配去了黑龙江服苦役。 「这还真是世事无常啊!」昭烈轻轻地嘆了口气, 露出一脸唏嘘的表情。 已经从出差状态回来的策凌闻言立刻安慰道:「好在皇上没有牵连整个佟家,只惩罚了隆科多这一枝。」 昭烈虽与佟家不亲近, 但到底是自己的外祖家, 所以心里肯定是不希望它出什么事的。 夫妻两个为「可怜而倒霉」的隆科多稍稍感嘆了一会儿后, 就立刻把他这个人抛诸脑后, 说起了眼下更为重要的事情。 「你上次不是说,要为弘琛选妻吗?怎么现在反而没了动静?」策凌满是疑惑的问道。 「还说呢!」公主殿下轻轻撇了撇自个的嘴巴:「你那儿子主意最大, 居然亲自跑到皇上面前求了一道恩旨,说是准他自个选福晋。皇上也是惯着他,居然真的答应了下来!」 「哈哈哈哈……」策凌闻言却大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摸了摸自个留满青须的下巴,得色道:「媳妇这玩意儿是得自个选, 否则的话就是旁人说的再好,不合自己的心意,那终究是不美的。在这一点那小子还是比较像我的!」 「是!您老人家多志向高远啊!」昭烈也眉目一转,说不上是奚落还是嘲讽地说道:「那是打小就立下要娶公主志向的。也甭管这公主是谁,反正只要是大清皇帝的女儿就行嘞!」 策凌闻言本是笑着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僵,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巴鲁那臭小子跟你说的?」 公主殿下重重地哼了一声。 策凌立刻大声喊冤,他一脸情真意切的表示:那个想法只是自己年少时有的,可自打认识了娘子后,我这一颗心就陷落了进去,那是非卿不娶的,既是你不是公主,只是个普通的宫女,我保证也八抬大轿的把你娶进门来。
第186页 纵然心里知道这个男人八成是在哄自己,但是女人这种生物,大约就是天性喜欢听甜言蜜语的物种,所以即使知道是谎言……她听的也还是很开心啦!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又是一年盛夏。 住在寿安堂的佟贵太妃最近身体有些不愈,太医看之,言说起是因暑热而导致脾弱的原因,固伦长公主殿下闻之立刻趁机上书,希望将佟贵太妃接到涵芷园小住段日子,皇帝感其孝心,当即准许。 于是在几日之后,佟佳氏便顺顺利利的被接出了宫。 她身子不适,倒不是昭烈编的,一确实是因为暑热,二则是因为弟弟隆科多的事情而感到伤心。 不过对此,昭烈却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希望她自己能早日想的开了。 因为佟佳氏去了涵芷园,所以今年的夏天,照例基本上也都是在那边度过的。 这一日,京城刚刚下了一场小雨,天气正是凉爽的时候,她们娘两个发了一些兴质,跑到园内的竹林处亲自挖了许多竹笋回来。 于是当天晚上策凌过来的时候,饭桌上的便都是:竹笋炒肉片,油焖笋,凉拌笋丝,粉蒸小竹笋之类的吃食。 「与你们说两件事情。」吃完了饭,策凌没有着急下桌,而是示意昭烈和佟佳氏稍微等一等。 「怎么了,一脸严肃的表情。」昭烈看了自家丈夫一眼,笑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策凌沉声道:「皇上已下旨,将胤禩、胤禟二人,革去黄带子,由宗人府除名。胤禩改名为「阿其那」,胤禟改名为」塞思黑」……胤禩之妻郭络罗氏被皇上下旨休弃,她不服圣旨,已于家中上吊身亡。皇上闻其死前曾有诅咒狂悖之语,便让人将其尸身烧毁,彻底的挫骨扬灰。」 策凌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具有冲击性了,无论是昭烈还是佟佳氏一时间之间都没能缓过神来。 不知多久之后,佟佳氏突地长嘆一声,她面露悲戚地喃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相比于姨母的多愁善感,昭烈看上去则是「冷酷」多了。 她平静地说道:「若今日坐在龙椅上的是八哥,恐怕咱们的下场也未必好的过他们。」 在夺嫡的这条路上,正的反的,邪的歪的,什么骯脏阴私的手段没用使出来过啊,你且看今日他们可怜,但当初被一次次针对和陷害的胤禛又何尝不可怜呢? 不过,郭络罗氏…… 想起那位曾经张扬美丽的如同海棠一样的女子,昭烈眼神一黯,心里到底还是升起了几分怅然若失的感觉。 胤禩、胤禟二人已然是被逼上了绝路,悲惨的下场几乎一眼可见。 胤禩素有贤名,他此时的遭遇,不但佟佳氏听后觉得可怜,便是在朝廷之中也不乏为其求情之人,而这些人里面就包括了胤禛的亲生儿子——三阿哥弘时。 在恰逢康熙周年祭的时候,生性幼稚,或者说有几分缺心眼的弘时,居然当着胤禛的面表示:皇玛法在天之灵定是不愿意看到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的画面。您如今几番迫害八叔他们,实在是太过心很,皇玛法若是得知定会魂魄不宁云云—— 胤禛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子愚蠢,但却绝对不能容忍他不与自己一心,且还投向了「政敌」那边。 于是在听见弘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行后,胤禛十分不出所料的——暴走了! 「你的心里只有你八叔,而没有朕,既如此,那你便去做他的儿子吧!」胤禛果然狠绝,好好的一个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他下旨,除弘时皇子身份,将其过继过罪人:阿其那。 此言一出,弘时当时便彻底傻眼,他跌倒在地,立刻对着胤禛涕泪横流的哀求。 胤禛面色阴寒,显然心硬如铁,而偏偏又在这时,胤禛的心腹太监苏培盛递上了一张秘纸,言说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务必要皇上亲自打开。胤禛打开秘纸定睛一看,瞬间,便种天旋地转之感—— 「你个畜生!」胤禛一耳光狠狠地扇在弘时的脸上,他说道:「朕要杀了你!」 皇帝陛下言出必行,当日申刻不到,三阿哥弘时便暴毙于奉先殿中。 弘时削宗暴毙的消息传来令前朝后宫无不震惊,接到消息的昭烈更是第一时间赶往了皇宫。 「皇上把自己关在了养心殿,谁都不见。」 昭烈闻言先是极为担心的往里面望了一眼,而后便转身去了皇后的宫中。 此时此刻的乌拉那拉氏也并不安生,因为儿子的暴毙,而整个人陷入疯狂状态的齐妃,正在她这里疯狂的咒骂着,她似乎是把弘时的死因归结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身上,到最后乌拉那拉氏以齐妃疯魔为由,命人将其口鼻塞住,捆绑之后扔出了永寿宫。 「弘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乌拉那拉氏面前,昭烈也不外道,直接开口问道。 乌拉那拉氏闻言立刻挥退了周身伺候的下人们,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略带尴尬的表情,她说道:「既是你来相问,有些话,本宫便也直言了,只是这件事情只你知道,切不可在往外传播。」 昭烈立刻点头说好。 然后再下一秒,她就听到了一个说不上是惊还是喜的消息。 乌拉那拉氏说道:「刘贵人有孕了。」
第187页 刘贵人? 昭烈想了一圈后,方才在脑海中有了些印象。这位应该是胤禛登基后才选秀进宫的嫔妃,在她那一批新人里,算是很得皇帝宠爱的了一个了。 「宫中能够再添儿啼声是件喜事啊!」昭烈这边话音刚来,那边的乌拉那拉氏就长嘆一声,说了句:「可她怀孕的天数与宫中寄档的彤史并不吻合。」 昭烈一听这话,吓的浑身毫毛唰地一下全都立了起来,饶是她胆大,也不禁被这一番话吓的险些昏过去。 「你,你说是刘贵人腹中的孩儿不、不是皇上的?」 这个世间居然有敢给皇上戴绿帽子的男人? 昭烈不傻,联繫上下语境,一个特别大逆不道的想法就难以自制的涌现了出来。 「你猜的没错。」乌拉那拉氏点头道:「刘贵人肚中的孩子,十有□□就是弘时的。」 昭烈心想:若事情真的如同乌拉那拉氏所说的那样,那么弘时死的当真是不冤了! 第112章 弘时死后三个月,八阿哥胤禩于大狱之中服毒自尽, 再一月, 九阿哥胤禟暴病而亡,整个八爷党只剩下一个十阿哥, 胤誐生性不驯,被雍正帝圈禁革爵, 如此,登基四年的胤禛终于彻底扫清了自己在朝堂上最大的政治敌人, 君主的威严日渐强盛。如此这般, 时间来到了雍正五年, 宫里传来消息,皇贵妃年氏身体日渐沉珂, 皇上为将养其身,特别下旨准其在圆明园小住。然而就像她封皇贵妃那天, 昭烈所预料的一般, 年氏的身体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破败下去, 就像是身体内的生机破了个圆洞, 只能越来越坏,绝无转好的可能。果不期然, 在年知月抵达圆明园的几个月后,整个人便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大约也是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那一日,她特地差人去请了胤禛过来。 寝殿内,明亮的琉璃灯光下, 年知月与胤禛说了许久的话。 至于是什么话,左不过都是些,这一生,您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臣妾之类之类的感伤之语年知月其实是个聪慧的女人,若不是被所谓的爱情沖昏了头脑,想必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我兄长年羹尧,恃才傲物,不知收敛。它日恐要惹下大祸,还请皇上看在臣妾与您相伴多年的情分定要对他网开一面,从轻处分。」年知月紧紧拉着胤禛的袖口,一脸祈求的说道。 然而,胤禛却并没用答应她,只是沉默不语。 年知月见状,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胤禛的心思,皇上果然是容不下哥哥了。 一抹惨然在脸上划过,但此时此刻,已是末路垂亡的她,也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臣妾走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福沛。」年氏悲伤的说道:「他还那么小,就失去了亲娘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福沛是朕的儿子,自然不会受到任何的委屈,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就是!」 年知月闻言却摇了摇头:「皇上,答应臣妾一件事情吧!等我死后,你把福沛送到长公主身边吧,她的两个孩子都养的那样好,福沛若是能在她身边长大想来也会错不了。」 胤禛道:「这不合规矩。」 「求您了。」年知月流下了惨澹的眼泪:「臣妾知道这不合规矩,可臣妾也没用其他的办法了。无论如何,福沛绝对不能落到皇后的手中,否则的话,他是断然没有活路的!」 胤禛听见她这样说乌拉那拉氏神情顿时一怔。 「您那样英明果断,其实心里面也早有有所怀疑了吧!」年知月说道:「李氏的几个孩子还有永绅,您的皇长孙,这里面可都是经了皇后的手。乌拉那拉氏看起来贤良端庄,但这只是表面的。一旦涉及到了大阿哥,那是任谁挡在面前,她都敢动手的!」 「你指认皇后戕害皇嗣可有什么证据?」胤禛淡淡地问道:「红口白牙,无凭无据,便是信口雌黄了。」 年知月听了这话本就苍白如纸的脸上更是没用一丝丝血色了,她愣愣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 「到底是年少夫妻,您心里还是向着她的……」喃喃的话语,带着无尽的哀怨和遗憾,年知月终于无力的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雍正五年,四月,皇贵妃年氏病逝于圆明园,皇帝大恸,坠朝七日,并追封其为敦肃皇贵妃。八阿哥福沛,胤禛既没用选择遵从年氏的遗愿交给昭烈抚养也没有把其交给皇后乌拉那拉氏,而是选择在养心殿择一处偏殿用来安置八阿哥,朝野都说,皇帝是打算亲自培养八阿哥。这跟当年圣祖为了培养太子,而把他养在身边是一样的道理。 一直以来,胤禛对于年羹尧种种僭越之举动都採用了「忍耐」的方式。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已经除掉八爷一党,稳坐朝堂之后,再年知月已经薨逝内宫再无制肘后,他对年羹尧的耐心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迅速降低,而再之后爆发的几件事情更是加剧了这对君臣间的失合:其中包括年羹尧结党营私,肆意安排地方官员的升迁任免。年羹尧对胤禛派在他身边的侍卫随意呵斥打骂毫无爱护之人。年羹尧作威作福,曾让属下官员对他下跪磕头。年羹尧骄横跋扈,皇帝曾恩诏两次到西宁,然而年羹尧竟不行宣读晓谕。 这种种骄狂的表现,让胤禛有种年羹尧背叛了自己对他的知遇之恩,以及皇权受到严重挑衅的屈辱之感。
第188页 于是,在年知月死后的几个月,雍正对于年羹尧的不满开始公开化。 于是,满朝的文武大臣开始发现,皇帝对那位年大将军的【风向】变了。 能在金銮殿上有一席之地的,那都是人尖子中的人尖子。 皇帝陛下如此明显的信号他们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况且年羹尧行事本就狂妄自是得罪了不少人,只不过以往他圣宠在身,大家不能拿他如何,而如今连陛下都对他起了「杀心」。这些人立刻就跟那嗅到血气的豺狼般,自是要扑过来狠狠地咬他一口。 弹劾年羹尧的摺子开始雪花般的飞到了皇帝的龙案上,一场轰轰烈烈的「倒年」行动正式拉开了帷幕。 雍正先是让年羹尧上了自辩的摺子。 然而年羹尧却似乎并没有把这些弹劾看在眼里,依旧像是往常那般敷衍了事。 胤禛见状不由大怒,他以年羹尧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之意为由,先是将年羹尧的亲信甘肃巡抚胡期恆革职,再调川提督纳泰回京。之后干脆利落的解除了年羹尧川陕总督之职,命他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 年羹尧被贬,自认弹劾成功的官员们更是「看清形势」越加努力的继续「弹劾」一桩桩年羹尧曾经犯下的罪过开始被揭发出来,最后皇帝以群臣所请为名,尽削年羹尧官职,并于当年九月下令捕拿年羹尧押送北京会审。 年羹尧抵京后就被投进了大狱之中,仅仅半月之后,议政大臣向雍正提交审判结果,给年羹尧开列九十二款大罪,请求立正典刑。其罪状分别是:大逆罪五条,欺罔罪九条,僭越罪十六条,狂悖罪十三条,专擅罪六条,忌刻罪六条,残忍罪四条,贪婪罪十八条,侵蚀罪十五条。 胤禛当庭直言:这九十二款中应服极刑及立斩的就有三十多条,但念及年羹尧功勋卓着,如果对其加以刑诛,恐怕天下人心不服于是表示开恩,赐其狱中自裁。 年羹尧死后,胤禛除了这心头大患,按理来说,他应该十分高兴,然而事实上,胤禛的心情并没有人们预料中的那样欢欣雀跃,正相反,他其实十分失落。人这种东西,一旦心情不好,就愿与找找朋友啊,亲人啊,什么的诉说一下。然而皇帝是孤家寡人,他没有朋友,也不愿意向别人展示自己的软弱,不过幸好,他还有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亲人,于是长公主殿下就在这个时候被宣进宫了。 一杯清茶,一碟瓜子。 长公主殿下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对面的是她,失落、阴郁、暴躁,而开始喋喋不休的皇兄。胤禛的抱怨其实很好理解,主要就是集中在:朕以前对年羹尧是多么的爱重,他又是多么的辜负朕的期许上。 昭烈车轱辘话的听了半晌,心里头明白,她哥这是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了。 老实说,因为种种的原因【新政的实施、太后的暴毙、对胤禩一党的打击、在加上接连诛杀隆科多年羹尧】胤禛这个皇帝的名声,当真比康熙相差太多了。 暴戾、刻薄、寡恩。 基本上就是众人对他的评价。 面对一个人对自己的批评时,自己很可能会不服气,但若是所有人都批评自己,就算是强势如皇帝也会在心里暗暗想着:朕是不是真的有多么差?要不然怎么人人都反对自己,而不是像皇阿玛时那样,人人都敬服呢? 「隆科多和年羹尧辜负皇恩,那是自作自受。四哥你已经给了他们无数次的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珍惜,落到如今的下场只能怪他们自己!」基调先明确了之后,看着脸色依旧有些郁郁的兄长,长公主殿下提出了一个非常崭新的观点:「四哥可听说过一句话:有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非是我这个做女儿的说皇阿玛不好,只不过在皇阿玛执政的后期,对朝臣们实在是太过优待,把他们一个个都养成了大爷。而如今四哥你开始励精图治,收回了他们的种种特权,这些过惯了好日子的大爷勐然之间失去了优待,心里自然是会觉得你这个皇帝当的不如圣祖好了!」 昭烈的这一番说辞,简直是太合情合理了,瞬间就让胤禛觉得,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没错!不是朕不好,而是你们不好! 不是朕刻薄。 而是你们这些囊虫不知感念皇恩。 总而言之,都是你们的错。 第113章 要么怎么说,皇帝陛下最愿意与昭烈谈心呢, 实是因为对方太擅长于「有理有据」的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最想要听的话。 真的!每次只要与她谈天之后, 心情立马就能舒畅起来。 做了一个下午的情绪垃圾桶,公主殿下带着满肚子的茶水和瓜子仁回府了。 策凌能比她稍微早回来一点, 此时正站在院子里给他老婆修鞦韆架。 「回来了!」策凌一边干活一边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都是背身身, 弯着腰的,怎么看都有点躲躲闪闪的味道。 「嗯, 回来了!」昭烈应了一声, 她也没怎么多想, 随口说了句绑的结实点后就兀自进了屋。 换了一身墨绿色绸裙外罩件团籽锦绣如意纹的褙子,脱了花盆底换了双轻柔舒适的绣花鞋, 卸了满头的钗环,只梳了个简单清爽的髮髻, 昭烈在奴才们的伺候下洗漱妥当, 正巧这个时候干完活的策凌也从外面进来。 按理来说, 接下来的程序就应该是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了, 然而——
第189页 「殿下。」十分少见的,策凌不但开口唤她殿下, 且还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他问道:「您现在心情怎么样啊?」 昭烈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起了变化,就见其双眼紧眯,定定地说道:「你…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 「不是我, 不是我」策凌连忙摆摆手,他带了点犹豫的口吻道:「其实,是弘琛。」 琛儿? 昭烈一愣,长子一向聪明沉稳,从来都不用自己操半点心的。 「弘琛怎么了?」她一下子就急了起来。 「其实……」策凌伸出手挠了挠自个的后脑勺,一脸颤颤地回答:「书上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好男儿志在四方……多出去走走,也是一种歷练……」 昭烈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瞬间晃悠了一下身体,策凌见状赶忙伸手扶了一把,昭烈靠在男人的胳膊上,满脸绝望的问道:「直说吧……他跑哪去了?」 于是策凌便告诉她:前两年不是有个义大利来的使团【其实是传教士】嘛,最近那使团的人要回国了,弘琛偷偷的夹在人家的队伍里——那混蛋小子,果然跑了啊! 「现在、立刻、马上——派兵给本宫把他拦下!」公主殿下气的浑身都打哆嗦了。 策凌连忙伸出手,又是抚胸又是掐人中的,急的额头直冒汗。 「你别急,别急,先听我说嘛!」策凌道:「我已经调了十数位一流好手,保护在他的身边,即使他远渡重洋在安全上也绝对……」 「远渡重洋???」昭烈都不等他说完,刚一听见这四个字,整个人就要晕倒了。。 海上风浪那么大,一个花儿打来,你别说十数位好手了,就是整船的人也一个都别想跑。 「混蛋!混蛋!大混蛋!」昭烈气的直用双手去捶策凌:「你明知道他要走,怎么不拦着!不拦着啊!!」 策凌苦笑一声:「不让他走这一趟,他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的。你忍心看着儿子在人生中留下遗憾吗?」 昭烈垂泪不已。 「儿子给你留了封信,你看看吧!」策凌从怀里掏出盏信封。 昭烈默默的哭了好半晌,这才双手发抖的把信打开。 整整一刻钟后—— 「好了,你就别伤心了!」策凌吻了吻妻子的眉心,疼惜地说道:「弘琛不会有事的,再说你还有我和珠珠啊,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因为弘琛的【离家出走】,昭烈的心情直接跌到谷底,连着一个月都没有缓过气来,直到两个月后的某一天,突然地,昭烈奇蹟似的就想开了。 这让策凌非常的震惊,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想开后的妻子,居然在夜晚变得格外火辣起来。 就譬如说现在:一身红色薄纱的老婆以齐橙的姿势坐在她身上,非常美丽,无比性1感。 然而即使面对着如此让人把持不住的场面,策凌还是以坚强不屈的口吻,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为、为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想开来了?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了? 这不合常理啊! 「什么为什么?」吐气如兰的声音在耳边妩媚的响起,女人说:「相公,咱们再生个孩子吧!……最好是男孩,让他以后继承家业,这样等弘琛那个不孝子回来的时候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号练废,小号重来? 策凌被眼前的美色弄的是晕头转向,迷迷煳煳地想着:哎!早知如此,应该让那臭小子早点走的,这么好康的福利,真的是——享受晚了啊!! 弘琛能够成功「出走」,帮凶肯定不只策凌一个,作为与他关系最为亲密的兄长说弘晖事先不知道,昭烈是一百万个不相信,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弘晖就是帮凶之一!大概心里也是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姑姑吧!弘晖这段时间在昭烈面前那是连面都不敢露,不过就是每隔一两日派身边的内侍过来问个安啊,送点鲜花水果以及昭烈最爱吃的一些点心之类的,直到两个月后,姑父策凌用着一脸淫1盪的表情笑着告诉他,你姑姑已经不生气了,好孩子,放心去吧时,弘晖才敢出现在亲爱的姑姑面前。 「你看你,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还和弟弟一起胡闹!」虽然关系亲密,但现在的弘晖到底是堂堂的皇长子,昭烈是不会在他面前失去「分寸」的,所以斥责是肯定没有的,顶多就是抱怨两句罢了。 「姑姑不生我的气就好。」弘晖似是松了一口气般,脸上的神情勐然都松快了下来。 照烈指的父亲就是弘晖,他的侧福晋,也就是皇后族中的那位姑娘,如今已经身怀六甲。 太医已经看过了,母体和胎儿都很健康,想必几个月后就能平安诞下一名孩儿。 这个孩子的降生,对于弘晖来讲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昭烈也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姑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姑姑只是为你弟弟担心罢了」昭烈嘆息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些都是母亲的爱啊!」 弘晖听了这般感嘆,面上却是悄然一凝。 据他所知,因为女红不佳,从小到大,表弟身上的衣物就没有一样是昭烈姑姑缝制的。更何况——虽然不应该非议长辈,但是观您今日的气色,看!脸蛋是多么的红润,就连皮肤都似乎比往日要细腻许多,整个人简直是精神奕奕,光彩照人。实在不像是因为儿子远行,而忧心到肝肠寸断的母亲啊!
第190页 但这一定只是表面上的错觉:其实姑姑的内心里,就是肝肠寸断的!善良的弘晖殿下如此坚信的认为着。 ***************************************** 此时此刻,就在这对姑侄二人进行愉快的交谈时,永寿宫中,皇后乌拉那拉氏也在处理着各种宫务。 「圆明园的谦妃请旨,想要携弘曕阿哥回宫居住。」 乌拉那拉氏听后只淡淡地说了句:「不准,叫谦妃在圆明园老实的呆着。」 那底下禀告之人闻言,立即接着说道:「皇上昨日亲自检查了弘历、弘昼两位阿哥的功课陛下对四阿哥很是嘉许,对五阿哥却是发了一顿脾气。」乌拉那拉氏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皇帝子嗣不多,但除了她的弘晖外,就属弘历这个庶子作为聪慧,他会受到夸奖乌拉那拉氏一点都不惊讶,至于五阿哥弘昼,那从小就是个放荡荒唐的,便是以后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福惠呢?——」乌拉那拉氏问道:「说一说他的消息。」 不曾想底下的人却表示道:「养心殿戒备森严,咱们安插进去的人只能打听都一些不大重要的事情,除了知道福惠阿哥现在身体很好外,别的就一概不明了。」 胤禛把福惠保护的是真好啊! 好的都忍不住让乌拉那拉氏一遍一遍的猜测,正大光明牌匾之后写的是不是福惠这两个字了。 把一些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事情一一给出了明确的指令后,乌拉那拉氏询问起来自己最关心的一件事情来—— 「锦芸的身体如何?」 「回娘娘的话,侧福晋身体尚佳,孩子也很好。奴才已经悄悄问过诊脉的太医了,太医大人说:十之□□是个小阿哥!」 此话一落,乌拉那拉氏的脸上果然出现了兴奋与喜悦的表情。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她忍不住的双手合十,激动到连眼角都泛红了。 毕竟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容易,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了个结果。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只可惜小阿哥没能当上皇上的长孙……」不是长孙又如何,我们是嫡孙! 不,等等—— 只有弘晖和瓜尔佳氏的孩子才能算是嫡孙,至于身为侧福晋的云锦—— 侧福晋,说到底,也还是个妾侍罢了! 第114章 乌拉那拉氏.云锦于雍正五年冬日的一个午后,平安产下一位小阿哥。 母子均安。 消息传来, 不单单是皇上皇后昭烈等亲人, 便是前朝上下也都大为高兴。 要知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 弘晖就是下一任的储君人选,他有了后嗣, 无疑是国脉稳固的象徵,而对于弘晖自己来讲, 这个孩子又何尝不是巩固自己地位的砝码。当然了, 作为第一次当父亲的男人, 弘晖对这个孩子也是打心里喜欢的。 小阿哥被皇帝亲自赐名为永珝,满月那天, 景阳宫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礼。 乌拉那拉氏.云锦作为小阿哥的生母,光彩照人的坐在了女主人的位置上, 享受着众人的各种恭贺。 她美丽清秀的脸上全都是志得意满的表情, 也难怪她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 要知道, 在嫡福晋半死不活常年躺在床上不能动态的情况下,既是皇后娘家侄女, 又是侧福晋,又生下小阿哥的她,其地位早就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了,大家都在私底下传,说就等着什么时候瓜尔佳氏咽下那口气了, 她这个侧福晋立马就能把前面那个侧字给拿掉。 弘晖儿子的满月宴,昭烈自然送上了珍贵的礼物。 乌拉那拉氏.云锦为此还特地对她道了谢。 在景阳宫吃了杯酒后,昭烈就回府了,策凌见她兴致不高,不由好奇地问道:「你从前总是盼着弘晖能得个儿子,如今他得偿所愿,你怎么还反而不高兴了?」 「我哪里不高兴了。」昭烈抬起头蔫蔫地白了他一眼,嘆了口气后,她说道:「我只是有些可怜弘晖媳妇,折腾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身子都毁了,却落到一无所有的下场。」 简直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瓜尔佳氏是有些蠢,但终其原因也不过是求子心切罢了。这种我倾尽一切想给你生个孩子结果你转头去与别的女人恩恩爱爱,有儿有女了,真是想想都觉得心酸。 「路是她自己选的,你可怜什么。」策凌笑着说道:「我的长公主殿下还真是年纪越大,心肠越软了。」 昭烈沉着脸不说话。 「好好好,就算她是有些可怜。但你总不能让弘晖就守着她一个,而让自己断子绝孙吧!」策凌道:「那孩子就够仁义的了,瓜尔佳氏至今还能保住自己福晋的位置,且还能得到最细緻的照顾,都是弘晖的坚持。」 昭烈闻言立刻冷笑道:「瞧,男人和女人就是有这么大的不同。男人死了,女人为他守一辈子活寡都是应当,而如今不过是女人病的在床上起不来,男人给她一点照顾,居然就成了天大的恩赐了……呵呵……」 「哎哎哎~~~~你有劲儿也别冲着我发啊!」策凌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嘟嘟囔囔地说道:「没良心的是弘晖又不是我……」长公主殿下看着自家男人的那张脸,那是越看心里越不痛快,于是冷笑一声,果断抬手——大腿里子掐之。 时间过得很快,弘晖的长子满月没多久,新年便来了,翻了这篇儿,便是雍正六年。
第191页 这一日,外面的小风还在唿唿刮着,昭烈坐在床榻上,左手帐本,右手算盘,打的是噼啪作响,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抹及其愉悦的笑容出现在她的嘴角旁边,从那活像是偷了肉丸吃的小狐狸样子就知道公主殿下今年的小金库恐怕又要涨一涨了。 「主子,歇一歇吧,您都看了半晌了。」锦婳拖了个红木托盘进来,里面放了个琉璃碗,碗中是水果乳酪。 昭烈笑了笑,伸出手,刚想要接过来时,不想外面就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水晶的珠帘后面,推门而进的刘全再稍一喘息后,张嘴说道:「殿下,大阿哥福晋刚刚去了!」 大阿哥福晋? 瓜尔佳氏? 「怎么会!」昭烈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瓜尔佳氏虽然长久的缠绵病榻,但也不至于突然就这么暴毙而亡啊! 「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刘全低声道:「宫里面已经发丧文了。」 「年纪轻轻的,也怪可惜了。」昭烈嘆息一声。 不过对她来说,死亡未尝也不是一种解脱。 昭烈本来以为瓜尔佳氏的突然去世已经非常令人震惊了,然而令人不曾想到的是,仅仅三天之后,弘晖居然也跟着出事了! 「呜呜…阿哥从永寿宫出来的时候脸色就非常难看,之后更是跟发了疯似的骑马狂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马儿突然受惊,阿哥从马上坠了下来……」弘晖不仅仅是坠马,最关键的是,受惊的马儿还一脚踩在了他的腿骨上,半点侥倖都没有,腿断的干脆利落。 此时此刻的景阳宫中已然是乱成了一团,胤禛和昭烈亲耳听着这内侍的回话,兄妹二人的脸色都黑的要命,既是从永寿宫出来才变得不对劲,那此事必然与皇后有关,然而现在的乌拉那拉氏却因为骤闻儿子噩耗,已然是晕厥过去的状态。 经过太医紧急的救治,弘晖的情况看起来好了一些,只是因为药劲还未过,整个人并没有清醒过来。 看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儿子,胤禛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沉痛之色。 「弘晖如何了?」一旁的昭烈开口问道。 「血已经止住了,阿哥的腿伤的很重……」 都没有等太医把话说完,那边的胤禛就突然沉声问道:「会留下残疾吗?」 「这——」太医的脸上露出了犹豫地表情。 胤禛与昭烈二人看了心里也就已经全然明白了。 皇子可以身有残疾,但皇帝却绝对不可以,弘晖的腿哪怕留下一丝半点的后遗症,他都将永远失去继位的可能性。 「怎么会这样……」昭烈的眼泪几乎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弘晖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喜欢他的程度都快超过自己亲生的了,没想到这么好的孩子,如今却遭受到了这样的劫难,简直是锥心之痛。永寿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弘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失控,若想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时间就要暂时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永寿宫中,一场激烈的争吵正在这对本应亲密无间的母子间发生着。 「放肆!」乌拉那拉氏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就在几分钟之前,弘晖突然沖了进来,并且用着一脸激动的表情对她进行了质问。 「额娘只需要回答儿子是或不是就好。」弘晖直视着母亲的双眼,神情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哀:「福晋,是不是额娘,害死的?」 「你,你,居然指责本宫谋害了自己的儿媳妇,简直就是荒谬!」乌拉那拉氏寒着一张脸,对此事矢口否认。 「有人已经亲口告诉了我所有的真相,为什么额娘你就是不肯承认。」弘晖看着乌拉那拉氏整个人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绝望:「也对!毕竟这种事情是额娘已经做习惯了的,以前的弘昀,现在的瓜尔佳氏,他们都是拦在你儿子身前的障碍,都是你必须要扫除掉的垃圾。」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正在失去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乌拉那拉氏也稍微变的惊慌失措了一些。 「瓜尔佳氏的死,真的也本宫无关啊!」她想要解释,然而此时一切,在弘晖从怀中拿出一样样的证据后,变的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乌拉那拉氏心想:怎么会这样呢! 「我的弟弟,我的妻子,额娘你到底还有夺走我身边多少人才能心满意足!」弘晖几乎是用着憎恶的语气如此问道。 被那样一种嫌恶中带着失望的眼神看着,乌拉那拉氏下意识的就狠狠的挥了一巴掌下去。 「本宫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乌拉那拉氏大喊道:「都是为了你!!!」 不,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 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的弘晖就这样一头冲出了永寿宫。 次日天明,从药物中清醒过来的弘晖刚一睁开眼睛,就感到自己的左腿处传来一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 守在床边整整一个晚上的侧福晋,乌拉那拉氏.云锦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嘴上也呜咽地说道:「爷!您终于醒了。」 坠马的记忆在眼前飞快的闪过,素来聪慧的弘晖对自己此时的状况已然有了些猜测。 他艰难的坐起身,一把掀开被子,然后就看见了带着夹板,已然被缠绕成粽子的左腿。 「爷,您快躺下,太医说你因为坠马,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此时可要好好将养才是啊。」见弘晖一直看着自己的腿部,云锦的眼睛似乎更红了,她说:「爷,您别难过,会好的,您的腿一定会好的。」
第192页 「你先下去吧!」突然地,弘晖说话了,他抬起那张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对着乌拉那拉云锦淡淡地说道:「福晋的丧事还没有处理完,我伤了腿行动不便,此事便交给你来负责。」 第115章 雍正六年三月,大阿哥弘晖坠马受伤, 皇帝为安其心, 下旨封其为端亲王。 对于那日永寿宫发生的事情,弘晖始终闭口不言, 乌拉那拉氏也语焉不详,昭烈百般追问不得后, 便知这其中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一日,她与策凌来到景阳宫看望弘晖。自他受伤后, 景阳宫便大门紧锁, 基本谢绝一切访客, 除了如同昭烈这般无法拒绝的长辈,弘晖根本不愿见任何人。 「腿还疼吗?」看着半靠在软枕上的弘晖, 昭烈语带心疼的问道。 「不疼。」弘晖笑了一下。 他看上去精神尚好,只是一双眼睛显的有些疲惫。 昭烈和策凌坐在了他的床头边上。 「我听说, 你要搬出宫去住?」昭烈看上去并不是那么贊同的样子:「何必这样着急呢,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咱们大清的规矩, 皇子成年后, 都是要分府的,因为皇阿玛厚爱我才能至今住在景阳宫可是现在封了爵位, 便不该在继续住下去。」弘晖说道这里时稍微停了一下,而后方才带着几分苦涩的音调道:「况且宫里憋闷的厉害,我实在不想再继续留在这。」 「既是不想,那咱们就搬!」策凌沉声说道:「别管别人怎么想,自个高兴最要紧。」 弘晖听了这话, 脸上的笑意顿时又深了一些。 「说正事吧!」昭烈对着策凌道。 后者点点头,忽地,正了脸上的表情,他对着弘晖沉声道:「经过仔细调查,我发现,你那日之所以会坠马,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弘晖闻言一愣。 策凌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给他看。 「这是……」弘晖看着那黑漆漆的两粒事物,震惊的说道:「废掉的铜丸。」 所谓废掉的铜丸,其实就是经由□□打出来的「子弹壳。」 「不错,你那日纵马奔至干元门时,有人对着天空打了两枪,马儿听到枪声,这才惊厥。」 弘晖的骑术相当出色,即使情绪激动之时,也断然不会出现突然坠马的事故,除非本来正常的马儿突然发疯。 「有人料定你会出事,所以早就躲在了暗处。」策凌定定的看着弘晖:「不一定是想要取你性命,但你若是伤了,残了,那便遂了他们的心愿。「 弘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在策凌夫妇满怀希望的注视下,他方才用着及其难过的声音缓缓说道:「是齐妃娘娘亲口告诉我的。她说皇阿娘想要扶她的娘家侄女上位,所以暗中害死了瓜尔佳氏。」 昭烈和策凌闻言双双一愣,夫妻二人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 自己母亲把自己媳妇杀了这种有逆人伦的事情,恐怕哪个男人恐怕都接受不了。 「是不是搞错了?」昭烈皱着眉头道:「齐妃素来深恨皇后,她说的这些极有可能是构陷之言。」 谁料想,弘晖却摇了摇头,用着及其肯定地语气道:「瓜尔佳氏身边的侍女可以作证,瓜尔佳氏是因为吃了皇额娘赏下来的补品,所以才突然暴毙而亡的,药渣我也已经让太医验过了,的确有毒。」 「齐妃既然知道,那何为只告诉了你,而不是直接禀告给皇上?」昭烈心里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她倒不是不相信乌拉那拉氏的心狠,她只是不大相信,她会这么愚蠢。 「齐妃说:婆母谋害儿媳,如此丑事,就算皇阿玛知道也定然不会声张更不会为瓜尔佳氏主持公道,最大的可能不过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她这个知情人,弄不好也会受到牵连,但她不忍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杀妻兇手,所以才冒险告知。」 在弘时死了的现在,空有妃位的李氏,显然也是豁出去了。 昭烈听到这里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她和弘晖心里头都明白,乌拉那拉氏是有过前科的人,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难不成是齐妃故意报復,所以才要害你?」昭烈喃喃道。 李氏深恨皇后,而能让皇后最锥心刺骨的事情,莫过于弘晖出事。 此事秘秘蒙蒙,总让人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好似有一双背后之手,在悄然算计着什么。 不顾自己的腿伤,仅仅半个月后,弘晖便搬出了紫禁城,皇帝心疼长子,特地把以前的雍亲王府改成了端亲王府,赐予了他居住。 换句话说,他又和昭烈成了邻居,而且弘晖这次回来并没用把他那几个妾侍带回来,用他的话说,就是不耐烦她们围在自己身边整日哭啼,倒不如一个人来的清净。 「可总得有人照顾你啊!」昭烈满脸的不同意。 「下人总是不缺的。」弘晖摇摇头,意志颇为坚定, 如此这般,时间依旧如同往常般向前走去,不知不觉的,春天便过去了,炎热的夏季降临了。 由春至夏,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然而却又有许多事情发生。 其中最值得一说的便是胤禛的第四个儿子也就是弘历的婚事,自从弘晖坠马伤腿后,弘历在胤禛已经为数不多的儿子里,瞬间便显现了出来,人们开始发现,这位皇子也是非常年轻有为的,他既聪慧又知礼,从整体素质来说比大阿哥也不差什么了,于是,这位以前并不太显眼的皇子,一下子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在加上他又是个未成婚的,许多人便打起了其嫡福晋位置的主意。
第193页 然而,这位弘历皇子此时却做出了一件非常惊人的举动来。 他亲自寻上了皇帝,用着诚恳的语气,当面表示:他已经有了意中之人,请皇阿玛为他指婚。 众人再稍微一打听,很快便知道了,原来这位四阿哥的意中人不是别人,正是和硕柔嘉公主的独生女儿,富察.聘婷格格。 四阿哥是脑袋瓦特了吧…… 众人心想:且不说,那富察家早就败落下去,于朝中根本不能给他多大的助力,就说那位和硕柔嘉公主这些年传出来的那几件荒唐事,哪件不是让人在背后耻笑的,这样的母亲教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 虽然众人非常的不理解四阿哥的选择,但很显然,对于娶富察.聘婷的这件事情,弘历似乎还是挺坚定的,而胤禛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想法,居然也真的答应了下来。于是,指婚的圣旨很快的便下达了,今年冬日之前,爱新觉罗.弘历将与富察.聘婷结为连理。 「居然真的让她得偿所愿了!」当知道这个消息后,长公主殿下气的使劲撇了撇嘴巴。 这里的【她】指的显然是七公主柔嘉。 他们姐妹两个从来都是不兑付的,不!准确点说是柔嘉单方面不停的挑衅自己。 「好了,别生气了。」策凌笑着说道:「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高兴?为什么?有什么好高兴的? 「还没看出来吗?」策凌说道:「皇上能同意这门婚事,就说明在他心理,四阿哥并非诸君人选。换句话说,他尚且还没有放弃大阿哥!」 昭烈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策凌立刻就露出了一个我老婆怎么这么傻的表情。 「你觉得皇上对七公主如何?」 昭烈想都不想的就张嘴回答:「虽然亲妹,却不过尔尔,论圣宠,连本宫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过。」 「不错!」策凌点头,老婆的话虽然稍微有点夸张,但却是事实无疑。 「有传言说,当年太后薨逝前,见的最后俩个人就是皇上与七公主,且太后之所以会薨逝非是陛下所至,而是六公主言语冲突,气到了病重中的太后。「 这话的确在宫墙内外传了很多年,但就像是人们一直怀疑康熙的遗诏有问题一样,对于这个传言本能的就持了否定的态度,并且几乎是理所应当的把气死太后的罪过扣在了胤禛的脑袋上。 「皇上纵与太后之间有许多的心结,但毕竟是亲生母子,如今又过了这么多年,怨恨一消,亲情又起,你觉得现在的皇上看见柔嘉公主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昭烈想了想,极肯定地说了两个字:「厌恶。」 胤禛不喜柔嘉,自然也就不可能会喜欢她的女儿。 本身不讨喜,家世也破落,因为母亲的关系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的女孩子绝非佳妇人选,更不用说是太子妃以至于未来的皇后了。 可他依旧指婚了—— 昭烈想到这里,刚刚的郁闷心情瞬间化为乌有。 策凌看着妻子高兴的样子,嘴角边上也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来。 半晌后,他随口问道:「对了,含珠呢,这几天怎么总见不到她?」 「去隔壁看望弘晖了。」昭烈有些抱怨地说道:「唉!如果这个时候,琛儿在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也能宽解宽解弘晖啊! 「含珠毕竟也是大姑娘了。」策凌皱了皱眉头:「该注意避嫌才是。」 「你女儿可是弘晖看着长大的,穿开裆裤的时候都见过,这会儿倒避嫌上了。」昭烈殿下显然对丈夫的话十分的不以为然。 第116章 那你可就太不了解男人了。 策凌心想:年岁差的大算什么,只要小姑娘够漂亮, 那可一点都不耽搁他们起坏心思。 不过—— 策凌转念又想:弘晖应该不能, 那孩子还是非常正人君子的。 然而此时此刻的策凌却没有料到一件事情,那就是, 弘晖可能真的是个正人君子,但她闺女不是啊, 弘晖不能起坏心思,但架不住他闺女能撩啊!所以, 早晚有一天, 无论是策凌还是昭烈都会为今日的「掉以轻心」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弘晖出宫养伤的两个月后, 紫禁城的天气也越发的炎热了。 就像是太医所说的那样,弘晖伤的那条腿还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不能使力,若想要行走, 只能靠轮椅或者是木拐。 为此, 胤禛下旨, 寻访天下名医, 无论中西,只要能治好大阿哥的腿, 那便是重重有赏。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别说,还真的有几个敢揭皇榜的,其中一位来自江南的姓叶的大夫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论其他的医术他远不如宫里的太医们, 但唯有在接骨正骨以及肢体的恢復上非常有一套。昭烈知道后,干脆就让他直接住进了端亲王府,并且郑重许诺,只要他能治好大阿哥保证其这辈子都飞黄腾达。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不知不觉的就又过了半年的时间。 这一日,昭烈从午睡中醒来。 她捂着额头,脸色也非常的不佳。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常常觉得头晕目眩的厉害。 大概是听见了里头的动静,锦婳快步靠了过来,看着主子指尖按压太阳穴的样子,她立刻担忧的问道:「殿下又觉得晕眩了,奴婢还是传个太医来看看吧!」
第194页 「算了。闹出动静来,额驸又该担心了。」昭烈摆了摆手。 几日前准葛尔那边又有骚动,如今已贵为兵部尚书的策凌忙的是不可开交,昭烈实在不想他再为自己担心了。 静坐了一会儿后,晕眩稍微有些减轻。 昭烈在锦婳的服侍下起身。 朝堂上不安生,后宫里头也不平静。 皇后身体不适,如今协理六宫的是熹妃与宁妃。 宁妃也就算了,熹妃却有四阿哥,如今又获得了掌宫之权,母子两个变得越加炙手可热。 另外,老一辈的几位太妃也刷了一波存在感。 以宜妃为首,她们吵吵着想要回到自己儿子的府上荣养,胤禛对此看显然十分不满意,如今双方正在僵持着。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昭烈嘆了一口气。 锦婳站在她身后一边服侍她更衣,一边说道:「主子还不知道吧,今儿外面又发生了一件荒更乱七八糟的事情。」 昭烈一怔:「什么事,说来听听。」 「是关于柔嘉公主的。」锦婳提起这个事情时,语气中多少带了些不可思议的味道:「她在公主府里养面首的事情,让驸马给撞了个正着,听说两人当场就打了起来,最后驸马摔门而去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大骂柔嘉公主是、是□□。」 昭烈满面愕然,心想:这消息的确是够荒唐,当然也足够劲爆!!! 七公主和七额驸不睦的事情在京城中几乎是人所周知的,富察.绍辉八百年都不带登一次公主府大门的,夫妻两个虽然同住京城,但也几乎是形同陌路。 「在女儿即将大婚的时候,居然闹出这样的丑闻。」昭烈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之感:「他们难道不怕搅黄这门婚事。」 「我看富察大人心里只有儿子,根本没有女儿。」锦婳轻声道:「说不定他还是故意这样做的呢!」 「出了这样的事情,最丢脸的是四阿哥。」昭烈也不知道想打了何处,居然笑出声来:「也不知道这门亲事还能不成成了?」 就在昭烈主僕两个暗自议论嘲笑的时候,此刻的七公主府上,富察.聘婷也正在跟她母亲寻死觅活。 「好了,别哭了。」柔嘉脸色发青,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我怎么知道你父亲今日会突然上门啊!」 「早就让母亲把那两个祸害送走,你偏就不听。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富察.聘婷大哭道:「一个□□的女儿,怎么做太子妃,怎么做一国的皇后?我所有的前程全都让你给毁了!」 「闭嘴!」被女儿当面叫□□,脸皮厚如柔嘉也有点受不住了,只听她恼羞成怒的大吼道:「你慌什么!我有弘历母子的把柄在手谅他们也不敢悔婚。」 富察.聘婷哭声一停,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通红的眼角,半晌后,方才犹犹豫豫地问道:「真的不会影响我吗?」 「自是不会。」柔嘉极自信的笑了下:「弘历想当太子,还需要我从中出力,他是不会愿意失去我这个依杖的。」 富察.聘婷知道,她这个母亲的确有一些神妙之处,偶尔的能够非常准确的预测出未来发生的事情。 特别是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更是准确无误。 譬如说:上一代的九龙夺嫡,母亲极早的就预测出了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譬如说:年羹尧、隆科多、甚至是年皇贵妃是何时死的,怎么死的,都说的极准—— 富察.聘婷抽噎了几下,但到底不敢再说什么放肆指责的话来了。 毕竟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唯有母亲了。 ———————————————— 策凌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二更天了,昭烈没有睡觉,而是一直等着他。 「小厨房热着夜宵,要不要吃一点?」 策凌略带疲惫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吃。 昭烈见他眉宇处有些忧心忡忡的感觉,不由问道:「准葛尔这次又闹的很大吗?」 「我担心的非是朝政之事。」策凌嘆了一口气:「而是怡亲王。」 「老十三?」昭烈先是怔了下,随后也是跟着嘆了口气。 大概是那几年被圈禁的关系,胤祥的身体一直不大好,特别是他患有严重的风湿病,按理来说,他应该好好静养才是,然而—— 「自皇上登基后,为了贯彻新政,怡亲王事事亲力亲为,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他这般拼命,身体早就承受不住了。我今日见他,发现其面色惨白,走两步便要用力喘息,又有咳血之状,实在是让人担心啊!」 「其实这又是何必。」昭烈摇了摇头。 在她看来什么东西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不过大概胤祥自己并不是这样想的。 父妻两个简单的交流了几句,洗漱过后的策凌很快就躺了下来,昭烈自动自觉的躺在了他伸出的胳膊上,没一会儿,夫妻两个就双双的睡了过去。次日天明,等昭烈再醒过来的时候,策凌已经去早朝了。 想要坐起身,一阵熟悉的眩晕又开始袭来。 昭烈难受的把身体躬成了虾米。 不行了!看起来,还是得请个太医过来了,这该死的晕症!!! 天旋地转的昭烈公主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心里那叫一个恼怒。
第195页 上午十时,赵维德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就被早早守在门口处的刘全热情的迎进了大门。 自从太医院的许太医荣退了后,赵维德就成了长公主殿下的御用太医,而且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昭烈曾经的大丫鬟,姚黄的丈夫,所以刘全也好,锦婳也好,都对他要比旁人亲近许多。 毕竟这也算是内部人员家属嘛! 进了门,请了安,问明是哪里不舒服后,赵维德就按照流程开始诊脉,双指搭在那覆了轻薄丝巾的皓腕上,不过区区二三分钟的时间 赵维德的神情居然大变了起来。 他似是非常惊讶,又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昭烈也好,身边站着伺候的下人们也好,全都看出来他不对劲儿的地方了,锦婳更是迫不及待的问:「殿下到底怎么了?」 「是好事。」赵维德站起身,脸上不知不觉的带上了几丝笑容,就见其说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您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没错!在距离一次生育已经十几年的昭烈殿下,居然又有了!! 老蚌怀珠! 典型的老蚌怀珠啊! 听了这个消息后,不仅是昭烈傻了,身边的这些奴才们一个个的也都傻了。 「你、没有诊错吗?」昭烈殿下心情复杂地问道。 赵太医立刻表示,脉走如珠落盘,绝对错不了。 居然又有了—— 真的是好复杂的心情啊。 这样想着的昭烈深深地嘆了口气:「去隔壁把含珠叫回来吧。」 她就要当姐姐了,也不知道高不高兴呢。 固伦昭烈孝安长公主老蚌怀珠,再次怀孕的消息,几乎像是插了翅膀一般没几日的功夫就传遍了京城上下。对此,男人们多是羡慕策凌的「能干」。女人们则是羡慕昭烈能够多年如一日的得到夫君的宠爱,国朝公主大都婚姻不幸,像昭烈这种夫妻恩爱的反倒是极少极少的特咧了。 第117章 「竟真的有了!」策凌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昭烈的肚子,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惊喜、惊诧、以及不可思议。 昭烈闻言难得脸上一红, 老实说, 这个岁数又怀上了事情,让她也挺不好意思的。 「身体呢?」狂喜之后, 策凌勐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用着十分担忧的语气道:「你最近脸色就不大好, 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小症罢了。赵太医说,只要多卧床休息, 应该没什么大碍。」昭烈不想丈夫太过忧心, 便开口安慰道:「总是上天的福泽, 既然怀上了,那我必然要平平安安的把他生下来。」策凌不纳妾, 子嗣也只有一儿一女,老实说, 孩子是属于极少的那种, 如果可能的话昭烈还是想要再给他添上一个的。 老蚌怀珠……意外怀孕…… 给这个家带来不同寻常的生气, 无论是昭烈夫妇, 还是即将升级为姐姐的含珠,都对这个刚刚成型的小生命充满了期待之感。 好的事情不只有这么一件, 前朝准葛尔方面竟也有了意外的变化,好像是发动叛乱的首领突然暴毙而亡,他的几个儿子忙着争位置,正打的不可开交,自然没有心思再来找大清的茬, 于是一场战乱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胤禛也好,策凌也好,甚至满朝文武都对这个结果感到十分满意。 如此这般,雍正六年的冬天,不知不觉的来临了。 冬至的那一天,皇四子爱新觉罗.弘历与和硕柔嘉公主的女儿富察.聘婷举行了婚礼。 婚礼办的很隆重也很体面。 毕竟弘历现在是热门皇子,很多人都愿意在他身上压下一注。 不过稍微值得一提的是:两人成亲后不足半月,弘历就把他身边一个姓高的格格抬成了侧福晋。 富察.聘婷为此闹没闹别人不知道,但总归是算是被丈夫打了一次脸,是个人心里都不带好受的。 时间来到了年末—— 春节家宴的那一天,已经久久不曾出现在人前的弘晖再一次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亲王的礼服,整个人沉稳中透着威严,十分具有皇家气象。 看见长子,胤禛表现得非常高兴,他十分仔细的询问了弘晖的伤情,当知道他的腿大有起色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加真切了三分。「你没有因为腿伤而颓废下去,朕心甚感安慰!」当着众人的面,皇帝陛下满含欣赏与笑意的如此说道。 「儿臣身为皇阿玛的儿子,爱新觉罗的子孙,自然是不会因为是这点挫折而一蹶不振。」弘晖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三分明朗的笑容。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弘晖虽然伤了腿,但心里层面却不知为何竟有了许多转变,看起来竟是比以前要豁达了许多。 春节的宫宴结束后,昭烈便在公主府安心养起胎来。 冬去春来,春走夏至。 六月流火的一日,却传来一道令人惋惜的噩耗。 怡亲王胤祥,因病不治。 十三爷的死,给胤禛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皇帝陛下为此茶饭不思了三日,整个人的情绪都是非常沉重,焦虑,以及充满了悲愤。 胤禛心情不佳,自然看谁都不顺眼,这段时间,满朝文武基本上都被他训斥过,策凌眼看着不好,竟故意装病,藏在公主府生生躲了半个多月,而夫妻两个在夜间闲谈的时候,昭烈就悄悄地对着策凌道:「四哥今年五十有二,他又勤于朝政,日日宵衣旰食,论寿数恐怕远不如皇阿玛。」
第196页 策凌闻言也是一声嘆息:「可不就是这样。我听说皇上已经密令粘杆处为其寻找丹道大家了。」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有点忧心忡忡的意味。 半晌后,策凌抬起手摸了摸妻子已然高高隆起的腹部,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却在想着:是时候想想下一步要怎么走了。 昭烈的这一胎,怀的着实辛苦,而且孩子并没有等到足月,八个多月的时候,他就急吼吼地要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了。 发动的那一天,京城正下着一场暴雨。 雨水银线一般的砸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与寝殿内昭烈惨痛的唿叫声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合奏曲」。 雨下了整整一日,昭烈也足足生了整整一日。 终于,一切结束在黄昏时分,随着一声孩童的啼哭声,策凌与昭烈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那是个男孩,体重四斤多,但哭声却非常的响亮,似乎是个充满朝气的小娃娃呢!然而生下这个充满朝气孩子的母亲,却因为过度的「劳累」而昏睡了两天两夜,若不是太医们指天对地的表示长公主殿下真的只是脱力而不是因为一些其他问题才没有醒来,策凌那个傢伙此时说不定已经炸毛了。 「这臭小子,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将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在昭烈终于清醒过来了后,男人红着眼睛,紧握着她的手,如此说道。 昭烈闻言虚弱的笑了笑,但眉宇间却全然都是快乐的神色。 臭小子最终被策凌取名为:布日固德。 没错!就是很多年前,他想要给自己的长子取名,但却被康熙皇帝给破坏了的那个名字。 布日固德在蒙语中是雄鹰的意思,不过在昭烈看来,小儿子大概是「配不上」这个名字的,因为,这小子实在是太娇气,太缠人了! 无论是弘琛还是含珠,他们小的时候都属于很好带的那种小孩。 除了饿了,尿了的时候,一般从不折腾人,但布日固德却绝对不是这样的,他无论醒着还是睡着都喜欢让人抱着,不仅如此,他还特别的娇气,特别的喜欢哭,只要有一点点不顺他心思的事情,他绝对会嚎啕个没完没了。 「要不是看在你长的还算可爱的份上,本宫绝对不能要你了!」万般无奈的长公主殿下,一百零一次的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而回答的她的则是小儿子委屈的哽咽声。 真的是非常非常的难伺候啊!!! 因为是高龄产妇,所以这一次的月子也要比前两次坐的时间长,布日固德的洗三和满月宴都办的不算隆重,不过百日的时候,公主府却是大摆了一次宴席,整个紫禁城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管收没收到请帖,都送了礼物过来。不仅如此,便是皇上和皇后也都赏了东西下来,前者是一个轻骑都尉的职缺,后者则是一对象徵吉祥的白玉如意。亲自来送如意的是乌拉那拉氏的心腹侍女尺素。 「皇后娘娘听闻殿下平安生子,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 昭烈闻言便笑了一下:「皇嫂最近身体如何,本宫出了月子,还想着过段时间进宫向她请安呢。」 「那敢情好啊!」尺素低声说道:「娘娘早就盼着您去呢!」那边既已递了话,昭烈也答应了下来,她并不是个喜欢食言的人,所以等到百日宴结束后的半个月,她果然亲自去了一趟皇宫。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并没有在永寿宫见到乌拉那拉氏,留守的宫人告诉昭烈:就在两刻钟前,皇后娘娘急匆匆的去了景仁宫。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不知为何,昭烈的心里竟升起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见那留守的宫人脸色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半晌后,方才在昭烈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奴才刚刚好像听见,景仁宫来报的人说,说:小阿哥好像出事了。」 所谓的小阿哥也就是弘晖的长子永诩。一个今年也不过两岁的孩子。 因为心里实在是担心,昭烈干脆直接去了趟景仁宫。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的这里完全是乱糟糟的一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惧的神色,昭烈进了主殿,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就见永诩的生母,乌拉那拉氏.云锦,正一脸悲痛欲绝的跪趴在床边上,而皇后也是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 昭烈的脑袋当时就嗡了一下,心里不好的预感也越加的强烈起来。 而事实也的确并不了乐观。 永诩出了痘疹。 痘疹,在这个时代,是最婴幼儿最容易招致夭折的一种疾病。越小的孩子得上,就越容易丧命。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染痘了?」回去的时候,把事情告诉给了策凌后,男人发出了疑惑的询问。 「查不出原因。」昭烈摇头:「整个景仁宫,只永诩一个人出了痘。」这其实也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情了,然而既然查不出源头,那就只能用【天意】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弘晖已经进宫了。」昭烈嘆息地说道:「那孩子的精神刚刚振作了一些,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唉!希望他不要再钻牛角尖才好啊。」自己命硬,克妻克子,不配有孩子什么的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啊!虽然心里面一遍遍的祈福,然而老天爷并没有选择高抬贵手,仅仅三四日之后,宫里面就传来了坏消息,弘晖的长子,那个好不容才得来的孩子,不幸夭折了。
第197页 第118章 永诩夭折,本就是一件极度不幸的事情, 然而他的祖母也就是皇后乌拉那拉氏随后的举动, 更是将这种不幸给「巨大化」了。 不知怎地,她竟然将孙子夭折的原因, 归罪在了齐妃的身上,乌拉那拉氏几乎是疯了一样的冲进齐妃的寝宫, 她指责齐妃下咒于永诩并且当场命人搜宫,齐妃受此大辱, 哭嚎之后竟是一头撞在了朱柱上, 若不是身边的丫鬟看着不好冲出去抱了一下, 说不定,她便真的要撞死在了当场。事情闹的极大, 底下的人不敢隐瞒,不得不禀告给了胤禛, 于是等到皇帝陛下匆匆赶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一屋子乱七八糟的场面。 胤禛气极, 脸上充满了阴鸷之色。 此时的齐妃额上鲜血直流, 看着着实吓人不已,然而即使都这样了, 她也没忘了爬到胤禛的脚边,用着绝望的语气状告乌拉那拉氏。 「皇后这是要逼死臣妾啊!」齐妃一边流血一边痛哭不已:「皇上啊……臣妾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何皇后还要苦苦相逼,不肯给臣妾一条活路啊!」 齐妃到底是潜邸的老人,又曾生育过皇子, 此时满头是血的痛哭着,看起来的确令人心酸。 「你这贱人,咒杀了本宫的孙儿,还有脸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本宫定要你偿命不可!」乌拉那拉氏双目充血,那满腔的恨意让其五官都开始扭曲起来。 「皇后你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臣妾真的没有!」李氏哭着说道。 胤禛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的闹剧,额头上的青筋是蹭蹭地往外蹦。 「皇后说齐妃下咒,可有什么证据?」胤禛直视着乌拉那拉氏的双眼。 事实上,她并没有搜到什么可用的证据。 所以此时也就拿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是—— 「皇上!」乌拉那拉氏大声道:「宫里面这么多人,谁都没有得痘疹,偏偏永诩得了,您不觉得很古怪吗?这像是当年弘晖差点病死时一样,全都是李氏在背后诅咒的缘故!」 「荒谬。」胤禛的怒斥道:「弘晖当年是得了痢疾,所以才病重。你为何将此事归罪于齐妃身上?」 这么多年了,乌拉那拉氏已经认定是李氏在身后诅咒。 所以即使胤禛反驳,她也丝毫没有动摇自己念头的意思。 眼看乌拉那拉氏如此不可理喻,胤禛的目光中闪过了浓浓的失望之色,他开口道:「皇后失去永诩。伤心过度,即日起便在永寿宫安静休养吧!」 也许在胤禛看来,此时的乌拉那拉氏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皇后的理智与气度。 失望之余,难免厌弃。 仿若一盆冷水从天灵盖扣下,乌拉那拉氏豁然睁大双眼,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幽禁我吗? 带着慌乱的视线在胤禛的脸上搜寻着,然而刚想要说些什么的乌拉那拉氏却用眼角扫到了李氏,但见她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在无人注意之处,轻轻的张了张嘴角,无声的道了两个字:「报应!」 果然是她! 乌拉那拉氏浑身一颤,心中恨意的火花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 这俗话说的好: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皇后与齐妃闹了这么一出,结果最后得利的居然是:熹妃钮祜禄氏。 胤禛一道圣旨之后,她便由熹妃变成了摄六宫事的熹贵妃,而他的儿子弘历,其地位也跟着水船高涨起来,仅仅两个月后,弘历便被封了宝亲王。 这是胤禛所有的皇子中,第二个被封亲王的,且那一年的圣祖祭辰,胤禛指定了弘历替自己去弔唁,要知道以往的时候,做这种差事的可都是弘晖。 皇后失宠地位不保,大阿哥腿伤前途不明—— 声势本来就不错的四阿哥母子如今更是红红火火起来,朝中更有传言说,雍正是四阿哥继位,如今的宝亲王也是四阿哥,这是天命占【四】所以,宝亲王就是下一任的皇帝。 「一派胡言。」面对着这种传闻,昭烈殿下忍不住的对着丈夫吐槽道:「这些个墙头草,简直太没有骨气了,还真是哪边风大就往那边倒啊!」 策凌闻言笑了一下,只见他一边给自己老婆捏腿,一边回道:「顺势而为,也是人之常情。如今的宝亲王可是烫手的紧,自然人人都想要往他身边凑上一凑了。」 昭烈眼睛轻轻一眯,哼了一声道:「本宫已经问过叶大夫了,他说弘晖的腿恢復的非常好,最多再有个一年半载的,就能脱离拐杖,正常走路了。等到了那个时候,本宫倒要看看,这些个墙头草门又要往哪边倒。」 时间就在抚育小儿的繁琐中悄然而过,不知不觉的,布日固德由每天只喜欢被人抱着的哭唧唧,变成了可以自己到处爬,偶尔的还能把着东西站一会儿的哭唧唧。 这是个很娇气的孩子,老实说以男孩子的标准来看,他实在是有些不争气。 但奈何身为「老来子」他的父亲,也就是多罗郡王兼兵部尚书的策凌大人,实在是非常娇惯他。 弘琛和含珠小的时候,因为聚少离多的关系,策凌其实是缺席了孩子们的长成过程,如今策凌似乎是想要弥补自己的这个遗憾,于是便把满腔沸腾的父爱全部倾洒在了小儿子的身上。 所以即使小儿子是个最喜欢哭唧唧的娇气包,但在策凌看来,也是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孩子。
第198页 眼见如此的长公主殿下忍不住的在私下里偷偷地对身边的侍女道:「这是要把孩子往二世祖的方向发展啊!」 锦婳听了这话却笑了出来,她是这么安慰主子的:「哥哥姐姐出息不就成了,他是小儿子,便真成了二世祖,也无碍啊!」 父母在的时候自有父母庇护,等父母不在了,便轮到哥哥姐姐了…… 「哼,他那哥哥,此时还不知道跑到哪里潇洒快乐去了呢?」昭烈重重的哼了一声』、、 知道这是触及到主子的伤心事了,锦婳抿唇一笑,再不说话了。 」 第119章 裕妃耿氏全名叫做耿安如。 她出生在一个中等之家,父母希望她一辈子安稳如意, 所以给她取了安如这两个字。 耿氏是康熙四十二年入府为的格格, 然而比较令人惋惜的是,因为本身才貌平平, 耿氏与胤禛并无多少宠爱。 不过对此,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怀上弘昼算是一个意外, 然而对于耿氏来说,这唯一的儿子就成了她后半辈子所有的寄託与欢愉, 她非常非常的爱这个孩子。 母亲对儿子溺爱这很容易理解,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 胤禛对于这个儿子也表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纵」,他并不要求弘昼如何如何上进, 也不要求他如何如何优秀。父母的「不严厉」无疑让五阿哥弘昼打小就养出了一些不着调的性情,譬如说, 他会突然地提出一些任性的要求, 又或者说直接干出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眼下, 便又到了这位阿哥「犯病」的时候了, 耿氏的脑海中迴响着儿子刚刚说出的那一番话,脸色满满的都是震惊的神情:「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你、你看上谁了?」 耿氏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马上就要晕倒的模样。 「额娘,您没听错!」弘昼的眼睛闪着光,声音里头居然还带上了一点点的小羞涩:「儿子喜欢博尔济吉特.含珠。儿子想要她做自己的嫡福晋。」这个念头,可不是一两日才有的, 而是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了。 含珠格格实在是亮了,弘昼对她早就倾心不已。 眼见儿子露出一副少男情怀总是诗的思春样子,耿氏不禁指着他骂道:「傻孩子,你煳涂啊!长公主可是皇后一党的铁桿支持者,而咱们却被人划为熹贵妃一党,这如何能够结亲?」 做事情最忌两头讨好。 若是儿子当真娶了含珠,那他们母子可就彻底得罪熹贵妃和四阿哥了。 「我知母亲顾忌什么……」弘昼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就听其振振有词地说道:「儿子喜欢含珠格格的事情,四哥早就知道了他也是非常支持我的,您想一想,若是这门亲事真的成了,那就等于把长公主从皇后一党身边抢倒咱们这边来,这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情?」 四阿哥也是愿意的吗? 耿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过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含珠格格素来被长公主夫妇视为掌上明珠,便是皇上跟前,也是万分宠爱。你虽贵为皇子,但一无爵位,二来平日行事荒唐,长公主未必肯将女儿下嫁给你。」 在耿氏看来,昭烈长公主拒绝的层面要远远的大于同意的层面。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弘昼的脸上露出了苦苦哀求的神色,他上前两步扯着母亲缂丝的墨绿袖口,来来回回的拉拽着,一口一个:「额娘这是儿子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求求您,就成全我一次吧,不然的话,儿子死了都不甘心啊!」 一个惯于溺爱儿子的母亲,真的很难拒绝这种场面。 于是到最后万般无奈的耿氏到底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然而令人惋惜也另弘昼暴跳如雷的是:这件事情在胤禛那里,就被断然拒绝了。 几乎是用着不容拒绝的语调,胤禛对着耿氏道:「弘昼的婚事,朕心里自有打算,副都统五什库之女吴扎库氏,性情柔顺,样貌淑美,堪为弘昼良配。只待明年选秀之后,朕就为他二人赐婚。」 一个副都统的女儿…如何能与堂堂长公主的女儿相提并论……听到这里的耿氏眼里难免流出浓浓的失望之意,然而胤禛性情刚烈,最是说一不二,耿氏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已然没了迴旋之地。 对此,耿氏在剧烈的失望之余只能认命,然而她能认命,弘昼却不能—— 先前也说了,因为父母的种种娇惯,当真把弘昼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性格,这是个连朝廷命官都敢打的荒唐皇子,所以在知道自己肯能永远不能娶到心上人后,这位阿哥毫不意外的「爆发」了! 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他一路冲到了养心殿,当着胤禛的面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地嚷嚷了无数的话。 至于这些话是什么,不用细说,大家也都能明白。 只是他这样一闹,本来暗中进行的事情一下子就全都曝光了,五阿哥爱上了固伦长公主的女儿,并且为她不惜顶撞自己父亲的事情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上下。 对此,昭烈气的当场就摔碎了手边的青花瓷盏,就连素来不动声色的策凌,此时也难得恼怒起来。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那小子是癞□□想吃天鹅肉!」 一个无学无术的混蛋小子,居然也敢肖想他的宝贝女儿,且还把事情闹的这样大,简直应该被他打死一万次!!!
第199页 「本宫与耿氏母子无冤无仇,他们却居然敢这样算计含珠。」昭烈眯起眼睛,心里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强烈杀意。 给我等着,这事绝不算完。 第二天上午,昭烈长公主殿下就哭哭啼啼的进宫了。 在胤禛面前告状这种事情,天底下就没有比她更熟练的了。 当然了,哭也要讲究方法和策略。 十几岁的时候,耍赖撒娇什么的都没问题,但到了现在这个年级,那就不能用这么幼稚的手段了—— 她会哭,是因为忧心女儿的名声而落泪,是默默的,无奈的眼泪。 「您是看着含珠长大的,也知道她的性格,那是个最要脸面的孩子。如今因为五阿哥的行为,整个京城里风言风语的说什么的都有,她也是快要议婚的姑娘了,您让她以后该怎么办啊!」 胤禛听了妹妹的控诉,脸上果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就听其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弘昼的冒失,朕定会重重地惩罚他!」 昭烈闻言却并没用打蛇上棍而是话音一转,用着略带疑惑的声音哽咽道:「惩罚什么的倒不必了,臣妹就是有些疑惑,含珠和弘昼,说实在的平日里也并不如何亲近。据我所知,自小到大,他们便是连话都没说过两句。可不知道为何,弘昼阿哥如今却突然表现出一副对含珠情根深重的样子,这实在是让臣妹不解!」 要么就是存心坏含珠的名声,要么就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 胤禛素来多疑,此时听见昭烈这样一说,心里果然就开始展开了一系列联想。 昭烈见状嘴角微掀,然而面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的忧心可怜起来。 似乎是为了安慰自家妹妹饱受重创的心灵,当然,也可能是为了弥补外甥女无故被牵连的名誉,胤禛下旨,晋含珠为郡主,赐封号为:静乐。 以后含珠的头衔便是静乐郡主了。 此圣旨一下,起码在表面上,众人已经不敢再多议论什么了。 *************************************************************************** 如今已是宝亲王的弘历发现,自己最近开始走【背】运了,本来很顺手的几件差事,居然全都莫名其妙的出了问题。 为此,皇阿玛把他叫到跟前,很是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顿。 「若是你皇兄来办,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当亲耳从父亲口中听到这句话后,弘历的心里瞬间覆盖上了一层阴影。 他到底是个聪慧之人,身边又不缺乏支持者,所以很快的,便知道了究竟是谁在暗地里给他使坏。 「策凌!策凌!」把这两个字在心底狠狠地念上数遍,弘历的脸上闪过阴晴不定的表情。 是了,在隆科多和年羹尧相继倒台的现在,除了这位朝廷重臣,还有谁有能力和胆量,敢对他这个皇子使绊子。 策凌为何会突然针对自己,弘历心里自然有数,然而他青春年少也正是天不服地不服的时候,自然不愿也忍不下这口气。 你不是最宝贝女儿吗? 那爷偏偏就要毁了她。 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想到这里的弘历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就见他站起身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问着身边的下人:「福晋在哪里?」 下人躬身给了他一个答案。 弘历听后什么都没说,抬起脚就朝着外面走去。 仅仅两日之后,宝亲王福晋就传来身体不适的消息,因为担心女儿,和硕柔嘉公主亲自前往宝亲王府探望,母女两个关在寝殿内说话,整整一个时辰,房间的大门才被允许重新打开。 时间如流水,又到了一年的八月十五。 今年是个风调雨顺的年头,胤禛的新政如今也已经在全国各地顺利的展开,託了这个的鸿福,今年朝廷的库银,创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记录。国库有钱,朝政清明,皇帝高兴,所以今年的中秋家宴,便办的格外盛大。允字辈的亲王、郡王、贝勒们还有各位圣宠在身的皇亲国戚门,均都能够盛装出席。 自然,作为身受两代帝王宠爱的昭烈长公主殿下,也是必定要进宫,与皇兄共度佳节的。 第120章 「在想什么呢?」宽大而豪华的马车上,昭烈笑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儿。 那目光中满满的都是骄傲与欢喜的意味。 她心想:这是多么漂亮的小姑娘啊, 简直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盛过两分。 的确!含珠的美, 不像母亲那种鲜明的充满了攻击性的美,她的美是疏离的, 带着月光般清冷和神秘的美,即使作为她的父母, 昭烈和策凌也常常不知道这个女儿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没什么……」女孩儿开口了,她对着母亲道:「就那么把三儿, 一个人仍在家里, 没有问题吗?」 所谓的三儿指的当然不是小三儿, 而是三弟布日固德了。 那是个娇气包,看不见阿玛额娘和姐姐, 准得给你哭个天崩地裂。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他那么能哭, 这种场合总不能带着他吧!」她们母女要进宫赴宴, 策凌今天要去兵部轮值, 谁都不能带着他啊。 在大家都乐乐呵呵的过节时, 他在旁边嚎啕大哭,这不是自己招人烦嘛。 昭烈看着女儿, 稍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开口道:「一会儿在宫宴上,可能会看见弘昼,你不要理他,若是心里实在膈应……」昭烈想了想接了一句:「就当他是坨臭狗屎, 一眼都不要去看他。」
第200页 含珠听到了这里却轻轻地笑了一下。 「母亲不喜欢五阿哥?」 「他算计你,母亲自然不喜。」 「若不是算计,而是真心爱慕呢?」突然地,含珠问了这么一句话。 昭烈微愣之下,随即脸色大变:「珠儿这是何意,难不成你……?」你喜欢弘昼? 不会吧,我的女儿眼光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 「自然不是。」似乎是看出了昭烈这一瞬间的紧张,含珠轻轻地笑了起来,她随即似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话:「毕竟,我和母亲的眼光还是非常相近的。」 这孩子,真是越发古怪了! 怀着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心情,昭烈殿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车在两刻钟之后停了下来,对于进宫就像是回家的长公主来说,接下来的流程自然是顺风顺水毫无意外。 这次的中秋宫宴,依然选择在干清宫内举行。 昭烈携女抵达的时候,这里面已然落座了不少人,昭烈走向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身为郡主的含珠则是要和小一辈们的坐在一起。 酉时整,伴随着韶乐之声响起,皇帝陛下入宴了,比较值得一说的是,因为皇后需要「静养」的缘故,所以这一次陪伴在皇帝身边与其一同前来的是熹贵妃钮祜禄氏。 这古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眼前这位一身贵妃朝服,整个人散发着雍容典雅的女人,哪里还有过去那谨小慎微,颤颤悠悠的模样? 当真是十分出息了。 片刻之后,胤禛落座与金龙大椅之上,熹贵妃次一台阶,坐在青鸟鸾凤的椅子上,众人见状起身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陛下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手一抬,便道:「今日家宴,不必多礼,诸位都起来吧!」 众人齐声谢恩后,方才起身。 昭烈身份尊贵,贵族女眷之中,以其为首。 便是用的餐具,也是金子做的。 所谓的宫宴,无非就是一边欣赏歌舞演出,一边向皇帝各种进酒,当然在这其中恭维和马屁之言是断不可少的,便是长公主殿下,也得笑意盈盈地对着皇兄举杯,说些什么:恭祝皇兄万寿无疆,大清国运昌隆等等之类的场面话。 中秋节嘛,宴桌的清单上自然少不了肥美的秋蟹与口感绵醇的菊花酒。 昭烈食了一些五毒饼,觉得味道还算可以。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能够有幸参加这种大型的皇家宴会都会感到十分的兴奋,但是对于打小就参加过不知多少回的昭烈公主来说,再热闹和隆重的宴会,看的多了,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所以虽然表面上依然端坐如松,但其实,宴过半晌的她,不免就开始走神起来。 目光蜻蜓点水般的在众人脸上划过,一道道信息不着边际似的在脑海中闪现。 恆亲王和恆亲王福晋坐在她的正对面。 作为极少数的能够在雍正朝混的还算比较好的王爷,允祺看起来精神头还算可以,他近些年一直都很老实,胤禛不重用他,他也不曾埋怨半分。而与他相比,诚亲王就倒霉多了,前年老十三去世的时候,诚亲王没有表现出半点悲伤的意思,这其实也挺好理解的,两人本来就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早些年因为孝期剃头的事情还产生过龌龊,所以诚亲王不为胤祥的死难过,那可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他的这般「冷酷」作为落在胤禛的眼里,那可就成了真真正正的罪过。 于是,倒霉的诚亲王失去了他的爵位,到现在还被幽禁在景山的永安亭。 目光再往下延伸,昭烈便看到了这一辈的两位亲王。 端亲王弘晖和宝亲王弘历。 老实说,这两位皇子亲王面皮长得都十分不错,特别是弘晖,脸长得又俊美又温和,真的是集了父母之长处与精华。而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腿如今已是好的差不多了,起码在表面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残疾,但毕竟是受过重创,所以以后马是骑不了了,跑步也是不被允许的。 至于宝亲王弘历……嗯,听说最近他那位姓高的侧福晋已然有了身孕…… 想到这里的昭烈又忍不住的暗自嘆了一口气,唉,人人得子都那么容易,怎么放在弘晖身上就是那么的难呢? 看来明年的选秀定要好好的为他张罗一番了。 美丽才情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身段结实,能好生养就成。 毕竟他「储君」的位置之所以显得那么岌岌可危,除了腿伤之外,无子这一点,更是最大的要害。 偶尔抿一口菊花酒,偶尔扫两眼声乐暑的舞美表演,偶尔的放空思绪,让灵魂在半空中四处游荡,反正热闹却又有些无聊的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走过。 滴滴答答的—— 等昭烈殿下再一回神的时候,时间就又过去了许久。 嗯? 对面的弘晖和弘历怎么都不见了? 昭烈眼皮子不知道为何竟然悄悄一跳,再一仔细搜寻,他发现不仅这两兄弟不见了,就是弘昼也不见了,而更加要命的是,本该坐着含珠的位置,竟然也是空的。 「别声张……去看看郡主是怎么回事?」面上好不显露,昭烈殿下唇角轻起,轻声说道。 一直站在她身后半步位置的锦婳,不动生色的应了一声,很快地,便退了下去。
第201页 大约一刻钟后,锦婳回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含珠。 小姑娘看上去与往常无异,甚至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开心的样子,连嘴角处都挂着着一抹愉悦的笑意。 这是怎么了? 昭烈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果不是如此,含珠刚刚落座没有有多久,就见一位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他附身在大太监苏培盛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几乎肉眼可见的苏培盛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充满了震惊,愕然,以及不敢置信。 而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多讲,当苏培盛对着皇帝陛下耳语完毕后,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太过了解胤禛的昭烈发现,他的手掌在瞬间攥成了拳头。 还是攥的指尖都发白了的那种。 果不期然,留下了一句,朕累了,尔等自便的话语后,皇帝陛下就果断离开了。 正主都走了,自然没有多少人还有心思开什么宴会,于是,没过多久,也开始有人陆续离开,昭烈长公主殿下就属于第一批走的那种。「到底怎么回事?」找了个避人的地方,昭烈立刻开口询问道。 眼见母亲露出一副紧张与担心并存的表情,含珠却突然笑了一下,她语调轻柔地说道:「额娘猜的没错,的确是出了大事情呢!」 「哎呀,你这臭孩子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啊!」昭烈急的恨不得捶她小胸口一下。 含珠走过来挽起了额娘的胳膊:「您别着急啊,听女儿慢慢道来,这事情嘛,还要从宝亲王福晋,不小心把酒水洒到女儿的裙摆上说起……」 这次的宫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含珠竟与宝亲王福晋,也就是弘历的媳妇,富察.聘婷坐在了一起。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吃吃喝喝,看看歌舞表演什么的,自是相安无事,等到宴过半晌,气氛逐渐高涨的时候,富察聘婷便举起手中的酒杯,做势要去敬含珠,含珠自然不会拒绝,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富察.聘婷纤细娇柔的手掌不小心一滑,酒水洒出,好巧不巧的就弄脏了含珠衣裙的下摆。 于是富察.聘婷就先是道歉,然后满脸内疚的表示,一定要陪着含珠下去换衣裳。 来宫中赴宴,不小心需要换衣裳的情况那都是事先考虑过的,备用的衣裳就在来时的马车里,含珠一边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取,一边任由富察.聘婷将自己拉了出去。 她们也没有走远,而是就近选了个偏殿。 「哎呀,我正好想去解个小手,含珠妹妹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干脆利索的扔下含珠,富察聘婷转身就走。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含珠并没用等来富察聘婷,正相反,她等来的是——弘昼。 这位五皇子似乎喝了很多酒,他的双颊通红,然而看着含珠的目光中却带上了一百二十分的热烈。 少男少女独处一室,心爱之人就在眼前。 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用多说,无非就是弘昼如何表白心意,苦苦求爱的。 然而对于弘昼热烈的情谊,含珠郡主却表现的十分轻慢,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十分的无动于衷,她不但不肯施捨其一眼,反而目光在整个偏殿内四处扫寻,并且露出饶有趣味的神色。 含珠的这种满是「傲慢」的态度无疑是非常恼人的,而众所周知求爱不成的男人,往往会做出一些比较激烈的行为,就譬如说此时的弘昼,本就喝了不少酒的他,此时不知为何,更是觉得浑身的血液似是沸腾了一般,充满了爆裂,灼热,以及急于发泄的某种情绪。「含珠,我的含珠……」狂态大发的他,勐然扑了上来。 然而下一秒,一股针扎般的痛意从颈部传来。 再然后,弘昼感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差不多应该完事了! 怀着某种隐秘的快意,富察.聘婷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推开了紧闭的偏殿大门。 大步,直径地来到床榻边上。 透过那放下的粉紫色床帐隐约的能够看到里面卧着的人影,富察.聘婷一边用手帕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口鼻,一边几乎是眼冒星光的一把掀开那帐帘,她都已经打算好了,只要一拉开这帘子,便要放声尖叫,到时候早就守在门口的婢女就会带着人冲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二人的丑事就要昭然若揭了。 第121章 穗儿是宝亲王福晋的贴身大丫鬟。 以嘴甜,善于迎奉主子, 而一直备受富察.聘婷的喜欢。 然而此时此刻, 这个总喜欢在低等丫鬟面前,耀武扬威的人, 却露出了惴惴不安的表情。 并且这种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 而越加的浓厚起来。 已经快一刻钟的时间了,主子怎么还不叫呢?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 自己要不要进去看看? 就在穗儿在大门口来回踟躇的时候, 突然地, 一阵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了起。 穗儿回头一看, 随即脸色骤然大变。 只见端亲王殿下脸色肃然的大步而来,而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宝亲王弘历。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弘晖脚步一停, 满是狐疑的问道。 穗儿闻言立刻就露出了紧张与踟躇的样子,吭哧瘪肚了好半晌也答不出弘晖的话。
第202页 这样的表现无疑更加的让人疑惑。 弘晖下意识的看了眼穗儿身后紧闭着的房门, 然后他一把推开拦在自己身边的丫鬟, 长臂伸出, 整个身子几乎是撞了进去。 屋子里面有动静。 而且那动静, 一听便是男人与女人的交1欢的声音。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刻, 弘晖也好,弘历也好,脸色全都是变了。 因为那两道声音,他们都听出来是属于谁了。 并没有掀开那落下的帐帘,弘晖脸色尴尬的飞快退了出去。 不知道多久之后, 屋子里面传来一阵男人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弘晖脸色发青的站在门口处,神情上,又是不解又是感到噁心。 「弘晖哥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 弘晖扭头一看,脸上的颜色顿时就喜悦了起来。 「弘晖哥哥站在这里做什么?」漂亮的像是仙子一样的女孩子,略微歪了歪头地问道。弘晖闻言却勐然攥住了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看着她,他说道:「太好了,珠珠你没事。」 「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含珠状似好奇地往吵闹不休的里殿内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我听着好像是宝亲王的声音,他怎么叫的这样大声,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弘晖心想:老婆和弟弟搞在了一起,被自己捉姦在床,这的确非常容易刺激人啊。 「别看了。」弘晖耐心的说道:「脏了自个的眼睛。」 「不可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档,那边看见含珠好端端立在这的穗儿立刻就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她喃喃地说道:「你应该在里面你啊,里面的那个应该是你才对啊!」含珠闻言,那张美丽的小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疑问的神色。如果说含珠是故作天真的不解,那么听到穗儿此番言语的弘晖,却是瞬间神情冷酷了起来。 这是一种极少出现在弘晖身上的表情,充满了暴怒。 穗儿被当场拿下———— 听完了含珠的讲述,昭烈殿下的双腿都差点变成了面条。她脸色发白,神情惊恐,全身数百万个毛孔都透出后怕与恨意。 「该死!该死的!!!」昭烈浑身像是钟摆那样,颤的厉害:「她们真敢,竟然真的敢干这样的事情。」 「额娘别怕,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嘛。」含珠愉悦的勾了下自己的唇角。 其实说起来,他们的整个计划其实是非常简单的。 先把目标也就是含珠单独拐到一处地方,然后让弘昼趁机轻薄,他们在当场来个「捉姦」,大事成已。 简单,卑略,但是却又那么的至命。 「你是怎么做到的?」巨大的愤怒稍微平息了一下后,昭烈忍不住开始询问道。 「啊~~~这可多亏了玲珑阁送来的这两样东西吶!」含珠从袖口中拿出东西来。 一样是个巴掌大的小巧口罩。 一样是一只细细的针管样的东西。「我一进那屋子就嗅到气味不对了,应是被人点了催情香的缘故。」含珠语气平静地说道:「于是当机立断的就带上了口罩。」 别小看这小小的一个东西,经过实验,它可是能完全过滤掉空气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有害物质。石棉的,还加了醒脑功能。 至于让五阿哥倒地的,则是那细针管里的麻药了。 昭烈看着摊在女儿掌心中的两样东西,脸上的表情着实非常的一言难尽。如此有针对性—— 昭烈忍不住地对着含珠问道:「难不成你早就已经猜出今天会出事?」 含珠闻言轻轻地笑了一下。 一脸额娘您在说什么,女儿怎么听不大懂的表情。就在母女两个说话的空档,那边的事发之地中,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前所未有的愚蠢。 前所未有的荒谬。 前所未有的皇家丑闻。 胤禛重重的咳了几声,便是连嘴巴里都泛起了一股腥气。弘晖性格虽然文雅和善,但在该做出绝断时候,也是非常干脆利落的,他直接让人把事情捅到了胤禛跟前,自己的儿媳妇和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在床上滚在一起的事情,即便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皇帝陛下,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唐。 特别是当他从穗儿的口中,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时,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难看。没错!穗儿她招了!都没用严刑拷打,已经被吓的半死的她,自己就主动招了。本来想给别人设仙人跳的,结果自己却掉坑里去了。 而知道整件事情居然是为了设计「含珠」时,一旁的弘晖几乎是直接暴发了。 他文雅的脸孔几乎扭曲成了恶鬼的样子,看着穗儿的眼神充满了鄙薄与厌恨。 「皇阿玛!」弘晖一字一字地说道:「宝亲王福晋居然行如此无耻之事,实在是不配为人!皇阿玛必定得狠狠治罪于她,还含珠一个公道。」这样荒唐且愚蠢的女人,当然要狠狠治罪,朕不但要治她的罪,还要治她额娘的罪,治她丈夫的罪。 被人一盆凉水泼在了头顶上,理智开始在脑海中回炉。 富察.聘婷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哪,第二个念头就是我怎了。不过虽然脑子疼的厉害,但她毕竟不是失忆,所以很快地一幅幅火辣而缠绵的画面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对了,她本是来【捉姦】的。
第203页 可是就在掀起帐帘的一瞬间,居然被人从身后打晕了。 再然后呢? 她被放到了床帐中—— 虽然是晕着的状态,但要知道,此时的寝殿内可是瀰漫了剧烈的迷情之香,富察.聘婷的脸色已经完全变的惨白起来,她知道,自己完蛋了——相比与她这个罪魁祸首,更早一点清醒过来的弘昼,却是在惊骇之余,叫起了撞天屈,弘昼表示是四嫂告诉他,愿意帮自己创造个机会与含珠格格说说话,而且他真的只是想要说说话而已 就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行强迫之事啊。 弘昼跪在地上又是指天对地,又是痛哭流涕,简直狼狈的不得了。胤禛眼神阴冷的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把视线转在了一旁始终不语的四阿哥身上。 他说道:「弘历,你怎么看?」就见弘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满目颓然地说道:「富察氏心思恶毒,愚蠢至极,儿臣曾经亲耳听过很多次,她嫉恨含珠格格的话,没想到,今次居然——」弘历的意思何尝不是,这件事情根我我没有关系,全都是富察氏一个人弄出来的意思。 如果皇帝真的想要知道什么事情,那这紫禁城还真的没用什么能够煳弄得了他。 很快地,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全部被查了出来。 负责拖住去取衣裳的侍女不让她早早回来的。 负责在门口一路盯梢的。 负责事先在偏殿放入迷1情香的…… 特别这最后一个,居然还是个宫里的老人,从前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一番拷打之下,她非常轻易地就把柔嘉重金收买她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而更加令人愕然的是:这样的事情,她们居然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原来当年弘时与谦妃的事情,也是她们出手做的。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套路。 认真说起来其实两者都算成功的了,只不过后者弄错了对象,把自己给搭上罢了。当知道真相后的皇帝陛下,前所未有的暴怒了。 几个儿子们,甚至还有他自己,居然被人用这样低略且弱智的手段玩的团团转,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其实认真说起来,她会的也无非就是这种下三烂的手段。」马车内,含珠非常平静的对着母亲说道:「一个连生孩子,都要靠给丈夫下药的女人,也就只是这种水准罢了!」不过也正是因为靠着这种歪门邪道一次次的成功,所以柔嘉也就认定了,这个招数好使罢了! 带着刑具的柔嘉,被人堵着嘴,一路押进了紫禁城。当知道事情败落的时候,她心里顿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惧怕。 但是—— 自己毕竟是胤禛的亲妹妹!再说还有四阿哥—— 他不会放着自己不管的!!! 不过纵然在心里安慰里自己无数遍,但等真的到了胤禛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双腿一软,惊骇的跪倒在地。 「皇兄饶命!皇兄饶命啊!」柔嘉匍匐的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胤禛脸色漠然地看着底下的同胞妹妹,半晌后,声音冷厉地说道:「朕已经赐了鸩酒给富察.聘婷。」 柔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可置信的勐然抬起了头。 第122章 柔嘉此人虽然荒唐,但面对唯一女儿的突然死亡, 依然感到难以承受。 她跌坐在地, 整个身子极度的颤抖起来。 眼见柔嘉精神失守,胤禛面上表情却越加阴鸷起来, 就听其道:「你可知道富察.聘婷临死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她拼命挣扎,叫嚷着四阿哥会登基为帝, 叫嚷着自己是未来的皇后。还说这些事情都是你告诉给她的……」 柔嘉闻言满是泪水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她不断的摇着头,喃喃地说些什么:「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的话来。 「既然富察.聘婷都死了,朕再留你这个幕后元兇也没什么用, 不如你就下去陪她吧!」 要说这人还真是最自私的。 刚刚听到女儿死的时候她情感上难以接受,可是现在轮到她要死的时候, 那就不仅仅是难以接受了, 那是真的害怕啊—— 穿越到清朝这么多年, 这位心智一直停留在中二期的公主殿下终于明白了, 她的小命,仅仅凭着别人的一句话就可以被完全断送。 「不不不, 四哥……皇上……皇上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过我这一回吧!」 胤禛冷冷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不为所动的。 「饶过你?」皇帝冷冷地问道:「你做下的恶事,难道仅仅只这一件吗?」 柔嘉闻言浑身一抖。 为了在四阿哥面前【好好表现】她做过的恶事当然不只这么一件。 弘时和谦妃的姦情是她设计的, 那个愚蠢的刘氏可能到现在都以为弘曕是皇帝的儿子。 而除此之外,弘晖的福晋,瓜尔佳氏的死也有她的手笔在其中。 「皇上,我招,我招,只要您愿意放我一条生路,我什么都愿意招。」毫无硬气,简直是一泻千里,柔嘉开始哭着讲述起来—— 于是胤禛知道了,她这个妹妹为了帮助女婿顺利继承帝位,是怎么尽心竭力做下那许多事情的。
第204页 「皇后嫌弃瓜尔佳氏拖累大阿哥,且还想扶持自己的娘家侄女登上福晋的位置,所以暗中让人在瓜尔佳氏每日服的药物分量上做了手脚,尽管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常年累月下去却是坏了瓜尔佳氏的根本,若无意外不出二三年的时间,她就会自然而然的病弱而亡。当我意外发现了这一点后,便把此事告诉给了深恨皇后的齐妃——」 齐妃也是个狠人,立刻就想出了个妙招。 她竟直接把这件事情偷偷捅给了瓜尔佳氏。 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与其躺在床上苟且偷生,痛苦的只能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生儿育女恩恩爱爱,不如用自己的这条残命拉皇后下马,只要能在那对母子间扎下一根刺,让弘晖能够永远记住自己,瓜尔佳氏觉得她就不算白死。 于是,她选择服下了剧毒的药物。 于是,弘晖也好,胤禛也好,都理所应当的认为此事是乌拉那拉氏所做。 当然从根本上来说,他们也不算冤枉了她。 皇后毒杀儿媳,此乃天大的丑闻,经此一事,皇后被削去掌宫之权,又兼母子离心,可谓是一败涂地。 「所以弘晖坠马也是你所谋划?」胤禛脸色阴黑,简直都能滴出水来。 柔嘉实在怕的不行,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承认。 「熹贵妃答应我,只要能够除去大阿哥,便让四阿哥娶聘婷为妻。」 胤禛紧紧地闭了下自己的眼睛,身经九龙夺嫡的他,心里最恨也最怕的其实就是儿子们自相残杀,以及觊觎帝位。 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柔嘉实在是太害怕步女儿的后尘了,所以此时只盼望真真的能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 「皇上,您就看在我是你亲妹妹的份儿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柔嘉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胤禛看着这样的她,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不可思议的多些。 究竟是多么的愚蠢和胆大妄为,才能催生出她这样的人啊! 「你放心,朕不会杀你。」胤禛及其冷酷地说道:「死,是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而朕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最终胤禛下旨,废除柔嘉和硕公主的头衔,贬其为庶民,交还富察府严加看守。 可以预想的是,没了公主的头衔,又与丈夫反目成仇的她,下半辈子的人生一定会过的非常非常「精彩」吧! 浑身瘫软的柔嘉被侍卫们毫不留情的拖了下去,养心殿中,胤禛的胸脯极速起伏了两下,最终一个没忍住,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咳着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边上竟浮现出了一抹令人刺目的鲜红。 「皇上……」就在这个时候,苏培盛走了进来。 他低声禀告道:「四阿哥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您看是不是……」 「让他继续跪!」胤禛的脸上有着毫不留情的冷色。 尽管弘历非常聪明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在了柔嘉母女身上,但生性本就多疑的胤禛又如何能够相信,这所有的一切他居然都不知情? 「是!」苏培盛先是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而后就见其身子躬的越发弯了些,声音也越发的小心起来,只听其道:「皇上,送宝亲王福晋上路的人回来了,其他的都无甚,只一件事情,奴才不敢不禀告。」 「什么事情?」胤禛问道。 苏培盛低声道:「他们在宝亲王福晋的妆柜里面,搜出,搜出了一件龙袍。」 胤禛:「………」 暴怒的神色开始疯狂地在脸上显现,好一个富察.聘婷。还一个爱新觉罗.弘历。好好好,当真是好啊! 最近一段时间,朝堂上可谓是风起云涌,不得安生。 先是宝亲王福晋莫名其妙的暴毙而亡,再然后,素来身受宠爱的宝亲王忽然间就「失宠」了,他的母亲熹贵妃娘娘被褫夺了贵妃的封号,降为嫔位。他自己也被皇帝厌弃,再无宠爱。 而在这个本该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奇蹟似的,朝中居然有一大帮人的开始为宝亲王求情。 他们又是联名上书,又是在朝堂上为弘历苦苦求情。这个说,宝亲王聪慧仁孝,纵然犯了下了些许错误,那也一定不是成心的,皇上您应该原谅他 那个说,宝亲王是一位无比优秀的皇子,为了大清朝,皇上您也不能这么对他。 直到这个时候,坐在龙椅上的胤禛这才勐然发觉,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弘历的身边竟已有了这样多的拥护者。 这与当年百官保举廉亲王时,又有何异?心里最隐秘的痛点被一击即中,本来有些犹豫的心思,顿时又变得坚若磐石。 胤禛下旨,以宝亲王不敬为由,褫夺亲王封号,幽禁府中,至此,受妻子牵连,弘历算是一败涂地。 「是你鼓动朝臣联名上书保弘历的?」公主府中,昭烈的脸上全都是震惊的神色。 策凌却重重地哼了一声,眼含恨意地说道:「弘历要毁我女儿,我岂能放过他!」 这次要不是含珠够聪明,够机警,但凡是中间出了点什么差错,她名声就全都完了。 「陛下最怕皇子与大臣们结党营私。」昭烈喃喃道:「此计甚妙啊……」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反其道而行之吧~「除了这个你还做了什么?」昭烈好奇地问道。
第205页 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呢。 果不期然,接下来策凌简单的又告诉给她了几件事情。 其一:弘历府上搜出的那件龙袍,是他偷偷让人塞进去的。 其二:他告诉胤禛,当年弘时之所以会脑子发抽了似的替胤禩他们求情,完全是受到了弘历的鼓动。 其三:造成弘晖坠马的枪枝源头,来源于宝亲王府。「弘历不敢堂堂正正的与弘晖竞争,只敢出这些阴损招数,此小人之道,陛下自是不喜。」要怪就怪弘晖实在是太过无懈可击。 要出身有出身。 要才学有才学。 作为皇子来说简直无可挑剔,最最最关键的是他性格还温和,不像圣祖时的废太子,满身张狂乖戾,若不是他摔坏了一条腿,动摇了人心弘历根本就没有任何争储的机会。 「唉!说起来最无辜的还是咱们闺女。」昭烈嘆了一口气,神色间满满都是心疼之色:「这些个烂事,本就与她无关。偏偏那些个烂肠臭肚的人,非要把她牵扯进去,你都不知道,那天从宫里面出来时,珠珠的脸都白成什么样了!」 听着妻子满是抱怨的说辞,策凌的脸色却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那个,其实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 昭烈一愣,疑道:「什么事情?」 垂下眼睛,几乎是吭哧瘪肚的,策凌道:「那个,其实,前两天吧,我晚上下值回来,无意间就看到……」 昭烈:「看到是那么,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 策凌眼一闭,牙一咬:「看到弘晖和含珠抱在了一起。」 昭烈先是愣了下,随后喃喃道:「兄妹间偶尔抱一下——」她小的时候受了委屈,胤禛也会抱一抱,摸摸头什么的呢! 「亲嘴儿。」艰难的把最后三个字吐出口。 策凌毫不意外的看见,他老婆,那骤然风云突变起来的脸色。 第123章 一种由内心深处升腾的情绪正在熊熊燃烧着,这种情绪的名字叫做——愤怒。 大概也是因为太过愤怒了, 所以昭烈连脏话都骂不出来, 整个人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啪叽一声, 她就倒了下去。 当然,没摔在地上, 而是扑进了策凌的怀里。 「昭昭,你没事吧?」男人的脸上露出了颤颤的表情。 「你说呢?」昭烈殿下的声音充满了有气无力。 愤怒。 失望。 被背叛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 昭烈抬起手, 使劲儿的揉着自己的额角, 喃喃地说到:「荒唐, 简直太荒唐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吧。」策凌极小声地说道:「女儿家长大了, 总要嫁人的,嫁给弘晖总比嫁给别人强。」 强到哪里去? 昭烈脑仁儿嗡嗡直响。 弘晖再好, 可也比含珠大上十几岁, 二人再年龄上根本就不般配, 且弘晖还处在那样一个敏感而要命的位置上—— 「那个小王八蛋, 枉我多年来这么疼爱他!」昭烈气得浑身直哆嗦:「俗话说的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他也真能下的去手!」 听了这话的策凌,眼神却轻轻的挪移了下。 心想:谁先下的手,还不一定呢! —————————————————————————————— 含珠被禁足了。 这是昭烈所做出的决定。 当然了,几乎是花了毕生的耐心,强压着内心火气的公主殿下, 还是与女儿「诚恳」地长谈了一番。 讲道理,摆事实。 昭烈努力的进行着劝说。 但很显然,含珠不仅在美貌上随了母子,在倔强上更是如同一辙。 「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啊?」 含珠想了想后,是这么回答的:「我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 这到底是什么烂理由啊。 昭烈觉得自己简直是头痛欲裂,小女儿一向懂事,从小到大没有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如今却突然憋出了个大的,简直让人毫无防备。 「他年龄大你那么多,又是娶过妻的,你难道甘心当个继室?」昭烈说道:「你的心性,额娘最是知道,那是绝对不能允许夫君有二心的,可弘晖是皇室子弟,将来更有可能继承大宝,难道你认为他会一生一世只守着你一个?」 就好比如她和策凌。 两个人情意相投是真,但昭烈贵为公主,身份无比尊贵,策凌不敢纳妾这也是真【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女儿的心气比自己当年还要高,如何能够受得了男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委屈? 「弘晖哥哥答应我,以后余生唯我一个。」含着笑着说道。 昭烈嘲讽:「男人的鬼话你也信。」 「便是不信也无妨。女儿自有办法让他做到。」 眼见实在是劝不动含珠,昭烈也不再啰嗦。 反正是禁足没商量,必定得断了她这般念头。 然而昭烈这边稍微一异动,那边的弘晖立刻就有所感觉,他倒也光棍,居然直接找上门来。 对着素来疼爱自己的姑姑,他跪的倒是痛快极了。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昭烈看着底下的弘晖,脸色却是阴沉沉的厉害。 「对不起。」弘晖抿了抿自己的嘴巴,这个从小到大都很温和的孩子,却第一次在昭烈面前露出了某种破釜沉舟般的表情:「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忍受珠珠与别的男子亲近,连想一想都觉得没用办法忍受。」
第206页 对那孩子的情感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呢? 是在自己突遭变故成为残废时,她始终如一的安慰和鼓励? 还是更早更早,她每次叫自己弘晖哥哥时,微微扬起来的美丽侧脸。 弘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那就是在得知含珠差点被人算计迫害时,自心底燃烧起的狂怒、恨意与嫉妒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昭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会向皇阿玛请旨,求他赐婚。」弘晖看着昭烈的双眼,一字一字地说道:「这辈子,我要定她了!」 弘晖这话说的是斩钉截铁,做出的行为也是干脆利落。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他就进了宫。 然而一路来到养心殿,弘晖却被守在这里的苏培盛告知,皇上并不再此处,而是去了永寿宫。 弘晖听了这话,显然吃了一惊,又见苏培盛似是神色有异,不禁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要知道自从母亲被禁足后,皇阿玛可就再也没有登过永寿宫的大门。 「回大阿哥的话……」在微微的踟躇之后,苏培盛往前凑了几步,对着弘晖说道:「确实出事了……今天早上,在六阿哥素日爱吃的糕点中查出了毒素。」 弘晖听了这话,整张脸唰地一下,全都苍白起来。 「福惠、福惠怎么样了?」 「您别担心,六阿哥没事,糕点被半路拦下,没进他的口,只是——」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皇上因此事雷霆大发,恐是不能善了了。」弘晖站在那里,脸色几番变化,终究还是耐不住心中焦虑,一路往永寿宫奔去。 而此时此刻,永寿宫中,这对大清帝国最尊贵的夫妻,正在陷入对峙之中。 「原来皇上早就有所防范——」面对胤禛甩出的铁一样的证据,乌拉那拉氏却表现的非常平静,只淡淡地说道:「不错,是臣妾指示宫人给六阿哥的糕点中下的毒。」 胤禛见乌拉那拉氏承认的如此痛快,脸上本就阴沉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他满是恨意地说道:「福惠不过稚龄小儿,你也能下的去手!」 乌拉那拉氏冷笑道:「他是年知月的孩子,只要想到这一点,臣妾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藉口!」胤禛说道:「你做的这些事情无非都是为了弘晖的太子之位。四阿哥幽禁,五阿哥不成材,若再除了六阿哥,便再也没有谁能谁能拦住弘晖的太子之路。」 乌拉那拉氏倒也光棍,听见胤禛这般不留情面的揭穿后,她说道:「太子之位,本就应该是弘晖的。他是嫡出,又是长子。他日继承大宝名正言顺!」 「你既然对弘晖如此有信心,那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种歹毒之事?弘晖有你这样一个心思恨辣的母亲,当真是耻辱。」 刚刚还镇定自若的乌拉那拉氏在听见这句话后,脸色果然起了变化。 胤禛见状,骤然起身,只见他来回在地上急走几步,而后倏地转过身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你十三岁就进门为福晋,几十年来,朕给你光荣给你体面,自认为对得起你,可是你呢?你又是如何回报朕的?你戕害皇嗣,谋寻储位。如此狠毒,怎配做一国之后,朕当真是后悔,没有早早的废弃你,才让你如此肆无忌惮。」 「尊荣?体面?」乌拉那拉氏听见这几个字,居然笑出声来,就听她满是嘲讽地开口道:「我什么时候有过尊荣和体面了?李氏和年氏那两个贱人无数次,无数次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我所有的尊荣和体面就已经全部没有了!……我这一生,唯有弘晖,所以便是拼尽所有,我也一定要让弘晖得到他该得到的。」 胤禛见乌拉那拉氏满脸偏执之色。 便知道,弘晖之事,几成她之心魔。 便是自个再怎么说都无济于事了。就那么站在那里,冷冷地看了她半晌,最终胤禛做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动作,他在乌拉那拉氏的手边,放下了一只锦盒。 「这就是朕立下的遗诏。」胤禛如此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吗?朕今天就满足你。」 乌拉那拉氏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面露激动之色,几乎迫不及待的扑了过来。 就见她飞快地掀开锦盒,拿出了里面放置着的圣旨。 颤抖着的展开那明黄色的捲轴。 乌拉那拉氏定睛看了起来。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更久—— 无数的眼泪,从目中流下,乌拉那拉氏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她呜咽着,哭泣着,然而脸上的表情却又是无比狂喜的。 「既已得偿所愿,便该无遗憾了。」胤禛看着哭泣中的妻子,如此说道:「你我今生,做了一对怨偶,若有来世,便做陌生之人吧!」说罢,胤禛转身离开,只是那背影不知为何看着竟有些佝偻起来。 「皇阿玛!」走出门口,突然地,有人叫了一声。 胤禛抬起头来,便正好看见匆匆赶来的长子。 乌拉那拉氏活了一辈子,却始终没有看明白一件事情。 那就是,胤禛对弘晖的疼爱,其实并不下于她自己。这个孩子是他倾尽心血一手教导长大的。 他聪慧,正直,温和,孝顺,友爱。
第207页 这样的孩子,胤禛怎么能不喜爱呢? 雍正九年,秋天,皇后乌拉那拉氏崩逝,享年五十一岁,葬泰陵,追谥为孝敬宪皇后。五年之后,雍正皇帝因服用丹药不当薨逝,追封庙号为——世宗。而继位的则是端亲王弘晖。 他成为了清朝第六位皇帝,为清高宗,因年号是【干隆】二字,所以也被称之为干隆皇帝。 第124章 被人重重的推醒时,柔嘉的脸上满满都是泪水。 「做噩梦了?」俯身看着她的女人, 脸上露出了既有点担心又有点好笑的神色。 柔嘉眨了眨眼睛, 神情怔忪。 「干么这样看我,还在生气吗?」女人说着说着, 眉头就有了要皱起的徵兆,她斥道:「王嘉柔我告诉你, 生气也没有用,学校我都已经给你联繫好了, 你上也得上, 不上也得上。」 「妈?」王嘉柔看着记忆里那张熟悉的脸旁, 然后哇地一声,就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她这般一哭, 反倒把女人弄的一愣。 然而柔嘉却不管不顾的扑进了女人怀里,就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 所有的恐惧全都哭出来一样, 她几乎是泣血般的嚎啕着。 花了整整两日的功夫, 柔嘉才再次确信, 自己重新穿越回来了,她已经不是清朝的柔嘉公主, 而是z国二十一世纪,一个普普通通的叫王嘉柔的少女。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自己的脑海里的那些经歷,一定都是做梦吧! 对!肯定是做梦!还是惨都不能再惨的噩梦。 那个噩梦中,自己被皇帝废掉了公主的封号,整个后半辈子都被人磋磨而过。 丈夫冷待自己, 继子苛刻自己。 对!就是因为恨自己害了他的生母,那个该死的继子,就想尽办法的在各个方面折磨自己。 住潮湿阴暗的屋子,吃发臭的饭菜,冷了不给衣,病了不给看。 就那么那么的折磨自己。 王嘉柔想到此处,整个人重重地打了个冷颤,不,不能再想了,那些都是噩梦,都不是真的!!!似乎是为了驱散内心深处的恐惧,王嘉柔拿起了桌边的手机。 然后,她在千度上,打下了清朝两个字。 康熙,雍正,干隆—— 等等,干隆!!! 王嘉柔豁然睁大双眼,发现千度上写着的干隆居然不是记忆中的四阿哥弘历,而是大阿哥弘晖。 【清高宗爱新觉罗弘晖世宗雍正与皇后乌拉那拉氏之子,自幼聪慧绝伦身受世宗喜爱,后继承大统。再位期间,政绩显赫,他重用恭亲王弘琛,开创新法,积极与西方国家交流,并且一定程度的在全国推行工业化发展——】几乎是震惊的看着千度上的文字,王嘉柔觉得脑袋里乱闹闹的响成了一片。 因为政绩过于显赫,高宗在礼上的评价上,远远超于其父雍正,而在谁才是千古一帝的评比上,更是能够屡屡占得头筹。 当然这位英明的皇帝与其他「前辈」们相比,还有一样令人非常瞩目的地方。 那就是,他与其妻子,孝贤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感情尤为要好。 传闻,高宗十分宠爱自己的这位皇后,其宠爱到了什么程度呢—— 歷史上记载:有大臣,曾经联名上书,要求皇帝广纳嫔妃。 对此高宗给出的答案竟是:朕身体有疾,太医嘱咐,不宜纵慾。 听听!一个堂堂的皇帝陛下,居然当着天下臣民的面,说自己那方面有疾。 宁愿一世英明受累,也不愿意皇后伤心,更不愿意皇后担上擅妒的恶名,选择把一切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这不是真爱又是什么?面对如此情深,孝贤皇后也给出了自己的回馈。 歷史上记载,孝贤皇后既美貌又贤德,她出身高门,熟读经史,谦谨恭俭,气度非凡。 她曾亲自带领宫婢们在苑内种植谷类,是位非常仁德聪慧的皇后,而且一点都不像是高宗自己所说的【有疾】他与孝贤皇后一生共生育四子,据说帝后二人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生个女儿。 而似乎是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他们把皇后亲弟的一个女儿,封为和硕公主,接进宫抚养。看着千度上的那些眼花缭乱的文字,嘉柔一时之间都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不过歷史的确是改变了,从弘晖继位起,整个国家的歷史都与记忆中的不一样了。王嘉柔重重地打了个冷颤,她告诉自己错的也许是她。 看了整整一夜的手机,第二天的时候,她的眼睛充血的严重,王嘉柔的妈妈见状自然又是一番的啰嗦,以往的时候对于母亲的这些话王嘉柔会表现的很反抗,但是今天,她难得的乖顺起来,老老实实的吃早饭,老老实实的跟着她妈坐车去了新学校。 没错!作为一个典型的学渣。 王嘉柔这次被父母花了大代价的塞进了一所私立高中。新学校的生活,她适应的还算不错一两个月后,也能跟同班的女生们说上几句话了。 最近,他们班的女生们在私下里开始流行看小说,而且还是清穿小说。 其中,大部分的清穿小说,都跟歷史上的深情皇帝清高宗有关,或穿越或重生的各路女主们,一路过关斩将的将这位深情的帝王变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 清高宗简直成了典型的深情男主角。 当然了,在各种形式的清穿小说中,也有一些比较冷门的作品。
第208页 譬如说,有一本小说,写的居然是女主穿成康熙的女儿,嫁给功勋盖世的丈夫,最后生下一个亲王,一个皇后的故事。 王嘉柔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书里的原型绝对是昭烈那个女人。 其实,认真说起来,她的人生也堪称传奇。 歷上记载,这位公主殿下,身受两代帝王宠爱。 当姑娘的时候,康熙把她捧在手心。 后来康熙死了,继位的胤禛也把她捧在手心。 最关键的是,她嫁的男人,也非常的的厉害。 博尔济吉特.策凌,清朝名将。 雍正十年大败准噶尔军获鄂登楚勒大捷。雍正十一年光显寺大捷,圣上亲自赐号「超勇」二字。 可谓是一个真正功勋彪悍的男人。 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对自己身份最贵的妻子却是疼爱有加。 两人和美一世,他们共有两子一女。 其中女儿就是孝贤皇后。 长子,因功被封为恭亲王。 幼子,不但继承了父亲超勇亲王的爵位,而且据说他还长得十分风流俊美,有纳兰容若第二的美称。歷上上记载,这位公主活到了八十岁,并且在她去世的第二天,大她十几岁的丈夫竟也跟着去世了。 总而言之,这个女人的一生堪称人生赢家!!! 「哎!要是真能穿越就好了!」听着身边女同学的喃喃自语。 王嘉柔却紧紧地地攥住了手里的语文书,她不想要穿越,她就想要好好学习。 做了一回【噩梦】深深知道自己智商极限在哪里的王嘉柔,已然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谁都别来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