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皇妃》 楔子 边城——坐落于傲然王朝的最北边。 城主凌寂云乃当朝四皇子,因其在傲然皇城中性格残暴不仁,暴戾成性,在众大臣苦进见之下,皇帝虽有心偏坦,却也在无可奈何的终将他封为寂王,明升暗降的贬到这没落得边城诚思已过。 自傲然皇朝历代数来,四皇子算是开了皇子当城主的先例。 让人意外的是,边城在凌寂云统冶下,日渐繁盛,如今的边城可媲美国都傲然皇城,无人敢否认他凌寂云的雄滔伟略,更无人敢渺视他凌寂云的丰功伟绩。 现如今边城里的人,因他处事赏罚分明,所以对他亦敬亦怕。都说他有野心,长年在外的南征北讨,在他二十五六岁的身上看不出半点满足之色。 其实男人也可以长得这般俊美,一头及腰青丝黑似墨,一双眼眸深遂似幽潭,冠玉的肌色,严肃的剑眉,高挑的健影,雕刻般的容颜上添足了阳刚。边城未出阁的女子皆不敢正视,都只是偷偷的红着脸观望。 素淡清秀的华栀娘,淡漠的眼神中看惯了世态炎凉。父亲是武林中有名的医神华虚子,母亲是父亲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人的结合无疑是天造地设,她的降临更是增添了家庭的温馨。 华虚子经通医理,却只救有缘人,因他的行踪飘浮不定,病者有缘见他,不管此人品行好坏,经他治疗,都能全愈。其实并不是他行踪不定,只是他除了经通医理外,还知晓五行八卦,他从未离开过家,何来的行踪不定? 一家人居住在迷踪林里,这是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几间竹屋草房,一座木板架于湖泊之上,不远处的山涧上流下一股小小的瀑布,再顺着小溪引至湖泊里,四周绿色盎然,种满了奇花异草。 栀娘从小就随着父亲学习医理、八卦,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 只可惜一年半前,华虚子在研究一种新的毒刺时,母亲不小心被刺伤,为了给母亲找到解毒的药,自己以身试毒,虽然找到了配方,却因少了一味药不幸身亡了,留下遗言让栀娘救活母亲。 栀娘拼命找寻着华虚子药方中留下的那味血残叶的药,不惜带着母亲离开了迷踪林在边城边区安了家,除了找药之外,便去溪边给边城首富杨大户洗丝线赚钱养家。 终于在两个月前找到了血残叶的下落,天意使然,血残叶竟就在杨大户家。 栀娘掩饰住兴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治好母亲就可以回家了,这是这些年来梦寐以 求的事情。 第一章 溪边柳 线绕头 溪边,风拂绿柳扬梢头,线女淡笑掩丝愁。 今天洗的丝线特别多,都晾在了溪边的小树枝上,随风轻轻摇着,甚是好看。 偶闻得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本不在意,谁料那践起的尘埃染脏了新洗的丝线,如风般飞驰而过,马上的人儿没有停下的意思,栀娘心下一紧,拧眉心忖:难得今天洗好这么多,可以多换些钱,却被来人如此折腾,来不及交差,得如何向杨府交待? 看着马儿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马上的人也翻身下马,动作好不洒脱逸美。栀娘放下手中正待洗净丝线,抱着被弄脏的丝线朝那几个人追去。 有人正向为首的人说着什么?他正欲转身离去,栀娘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也许有人会说眼前的女子不要命了,可栀娘却是从容得理直气壮,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瞳眸。 眼前的人一裔银衫着身,威严高贵,面若冠玉,举手投足间弥散着一股高不可攀的气韵,只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冷若冰霜,让人一见不由得怯了三分。 “你想死吗?”栀娘若知晓般听着这几个能冷死人的字从他嘴里蹦出来。 栀娘定了定神,淡淡的应道:“你弄脏了我的丝线,想一走了之吗?” 凌寂云看着眼前大胆的女子,一双明眸似清澈的泉水,不染一丝杂质,柳眉轻弯似月初的银月,肌肤有些苍白,却显得一付病美人态。只是她怀里抱着的丝线与不怎么细致衣衫显示她是一位身份低下的洗线女。然——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却令人不得不在意,冷冷的扬起嘴角,邪魅一笑道:“你是想找本王赔钱,还是想引起本王的注意呀?” 这典型的戏虐让栀娘觉得眼前的人好是不堪,聪明如她,微侧身子漠然了声调,说:“王爷玩笑了,民女高攀不起,只是想请王爷赔民女丝线钱而已。” “若是本王不赔呢?”兴味的轻起簿唇,头一回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头一回有人敢若无其事的在他眼前移过视线。 栀娘亦冷笑,一双澄清的眸子不屑的微转:“王爷向来爱民如子,应该不会为难民女吧,还是说高高在上的王爷,喜欢与普通民女一般见识,传出去不是有损王爷的威名么。” 看着冷笑的的俊颜上隐忍着一丝怒意,栀子心下一紧道:“王爷,总共是五两银子。” 凌寂云一扬手,身后的人从怀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递到栀娘手上,凌寂云邪美的笑着说:“给你银子,买你的丝线,包 括你。”伸出来手抬起栀娘的下颌。 栀娘打掉他的手后退一步,警惕着眼前人的不可理喻:“王爷您是天人,栀娘高攀不起,而且民女要的只是五两银子而已。” “你觉得本王身上有这些散碎的银子吗?” 谁都能听出他是在嘲笑自己,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让栀娘的心凉到了极点,不是她生来无助,是这个世界本来无情冷酷。 凌寂云再想说什么,栀娘家隔壁的小玲儿在不远处朝她喊:“栀娘,你还在这儿啊?你娘又晕倒了。” 栀娘拧眉看了看手中的银子,权衡一下对凌寂云说:“王爷,民女会还您钱的。”说完淡漠的转身,没有半分留恋。 轻风拂过她的发丝,一根红色丝线从她怀里扬起,随风飘到了凌寂云的胸前。她的淡漠让凌寂云怔了一下,心下却又多了几分无聊,取下胸口的红色丝线,冷笑一声,策马离去。 时间如流水般远去不复返,半个月后在杨府书房里,她向杨老爷说明的来意:“杨老爷,小女知道血残叶对您来说很重要,可只有它才能救小女母亲的性命,求您恩赐。” 胖胖的杨老爷,拍拍大肚子,狡猾的转着鼠眼,忽然笑道:“华姑娘,这血残叶老夫可以给你,可你得答应老夫一件事情。” 听到血残叶可以到手,栀娘想到就要完成父亲的遗愿,没有半点犹豫就应下说:“老爷就吩咐,栀娘一定答应。” 杨老爷朝门口喊了一声:“来人啊,去把小姐找来。” 栀娘有些不解的看着杨老爷,杨老爷笑着说:“华姑娘,你也看到了,今天府里张灯结彩,是因为小姐明天就要出嫁了。” 栀娘勉强笑道:“恭喜老爷。” “唉——。”杨老爷一声长叹说:“有什么好恭喜的。” “爹,您叫我。”门口出来一位气质上等的美女,只见她踩着莲步缓缓的向杨老爷走去。 杨老爷搂过美女的身子说:“这是我女儿,秀珍。” 栀娘礼道:“小姐。” 窗外鸟儿吱吱的叫得正欢,临近三月的天气,日渐变暖,院子里的春花开得红红的,百花争研。 从杨府出来,栀娘皱着的秀眉就不曾散开。杨老爷开出的条件,真是让栀娘左右为难。 原来明日杨秀珍出阁的日子,嫁到城主府去做第二十三位侍妾,可惜她赖不住闺阁寂寞,与男子私 会破了身子,无奈如今又被凌寂云看上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非完壁之身,按照他的性子,这杨府怕是要大祸临头啊。 现在与栀娘做了交易,若她能在新婚之夜替了杨秀珍,过了初夜这一关,杨老爷便将血残叶奉送。 栀娘乃一黄花闺女,这种事情怎么替代,可眼下母亲的余毒待发,实是不能在耽误了,反正此生注定孤独,身子给谁不是给,罢了,应下吧。 第二章 一夜心碎的疯狂 快到家了,便看到杀猪家的小三哥正从自家屋子里出来,看到了栀娘,他有些窘迫的说:“栀娘,回来了,我给大婶拿了点肉过来,让你们开开晕。” 栀娘淡淡的一笑说:“谢谢你,小三哥。” 小三稍红了脸,大步离去了。 进到屋子里,母亲正躺在床上,“栀娘,你回来了,刚才小三拿了些肉过来。” 栀娘帮母亲提了提被子说:“娘,我刚才看到小三哥了。” “栀娘啊,你觉得小三怎么样啊?” 没想到母亲会这么问,但也明白她什么意思,栀娘平静的说:“小三哥,人挺好的。” “我看那小伙子也不错,前两天小三娘也来跟我说了,希望我成全你们,不如就把你们的事儿给办了吧。” 栀娘心里一咯噔,看了看母亲,想了想血残叶,说:“娘,说什么呢?栀娘现在只想治好娘的病,然后一起回迷踪林去,和娘过一辈子。” “傻孩子,娘中的毒,你爹都解不了,还指望你吗?” “爹解不了的毒,女儿一定能解,不然你怎么能活到现在呢,女儿现在只在等一味药了,得到那味药,娘的病一定没问题。” “那你答应娘,如果在你没有找到药前娘走了,你一定要和小三成亲,好好的过下半辈子,娘可不想你回到迷踪林里孤零零的过一辈子。”知女莫若母,栀娘想什么她怎能不知道。 “娘,女儿并非一人呀,迷踪林里有彩儿,有小当家,还有鹿儿还有……。” 打断她的话,娘说:“女儿家始终要嫁人的,再说以你爹的身份与你的模样嫁个大户人家也未尝不可,只是娘怕大户人家三妻四妾,扰了你的安宁,才想将你嫁在平常人家,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小三家虽然是杀猪的,可你过门后也不见得会有衣食之忧。” 栀娘淡笑道:“知道了,娘,女儿答应你。”嫁人的事情自己从未想过,想找个与自己情意相通的寻常人,谈何容易,身子给谁不是给,人嫁谁不是嫁,随缘吧。 口中应下,心里却是知道,这辈子嫁人是不可能的事了,其实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省了唠叨。 第二天下午,栀娘出门时,告诉母亲有事要做可能会晚些回来,来到杨府,准备起来。 按照计划,由她先扮成新娘子坐着八人抬轿去到城主府,又由杨秀珍扮作丫环跟着,待洞房花烛一结束,凌 寂云离开后,两人便将身份对换过来,杨秀珍再将身上的血残叶交给栀娘,让她拿着离去。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栀娘上了花轿,被人一路吹打着喜乐送到了城主府,再由杨秀珍扶着进了洞房。 府中并无喜庆的气氛,想来娶妾已是家常便饭吧,连府中的一些丫环婆子都有些不耐烦了,怕是只有杨府因攀上这个高枝,才披红挂绿庆祝一翻吧。 静静的坐在洞房里,栀娘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不被认出的对策,不知是老天爷开的玩笑,还是这本来就是命运,怀里还揣着四十五辆银子,搞不懂自己把要还他的银子带来干嘛?许是他肯定早就忘却了,毕竟几十两银子对一个王爷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自己带来还他只是本分而已。 感觉到烛光越来越刺眼,知道外面天已黑尽了,想到血残叶,栀娘便有了面对他的勇气。 少顷,便听到了跌撞的脚步声,栀娘还是紧张了下,门开了又关了。 从红盖头下看着一双喜靴伴着酒气向自己靠扰,听到他不屑的声音,显然这位杨秀珍姑娘注定要一辈子当侍妾了。 栀娘忽然站了起来,欠了欠身子说:“王爷,今日乃是妾身洞房花烛之夜,请谅解妾身初经人事,怕唐突了王爷,所以请允许妾身熄灯烛。” 栀娘一席话,让凌寂云惊了一下,一个初经人事的害羞女子,说出此番话却不卑不亢,仿佛义正言辞。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药香味,感觉似曾相识?这种药香在那里闻过?他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半,本想过来看看杨大户家的女儿是否真如传言中那样美,没想到……。 黑暗中魅惑一笑,用掌风熄灭了红烛……。 褪去她的衣裙,粗鲁的吻着她的樱唇,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冲破了栀娘最后一道底线。温柔的亲吻着栀娘的每一寸肌肤,手插出她的发里,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眼角有些湿润,剑眉微皱,捂着她的嘴,狠狠在她肩上咬了一口,直到有股腥味扑面而来这才缓缓放开。 栀娘痛得大声喘气,他却霸道的堵着她的樱唇,吮吸着只属于她的味道。 门外的杨秀珍紧张的不知所措,手指都快陷进肌肤里了,只因害怕露出一丝破绽,只想着这寂王爷会很快就出来,不料都下半夜了未何还不见出门? 天际显现了一丝白亮,凌寂云终于舍得从栀娘身上离开,穿好衣服徒然大步离去。 杨秀珍急忙进 来,将血残叶放在桌上说:“快起来吧,该走了。” 栀娘忍着痛苦挣扎着起身,杨秀珍点亮了蜡烛,栀娘看到了肩上那被咬过的伤痕,来不及处理,赶紧换过衣服,杨秀珍躺在了床上,栀娘拿着桌上了血残叶出了屋子。 得赶紧回家,她一夜不归,母亲定是着急得睡不着觉吧,她一路带跑的走着,路过转角处时,看到那日从怀里掏钱的人正朝这边走来,想来他定是王爷身边的熟人吧,从怀里拿出四十五两银子放在了廊椅上,轻声说了句:“谢谢。” 那人是凌寂云身边的铁将军汪洋,他路过时看到了廊椅中的四十五两银子,笑着想:“大清早就有钱捡,今天一定好运。” 因栀娘身着城主府丫环的衣服,很快就从后门出来了,小腹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放慢脚步。 天大亮时,栀娘才拖着累得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可家里等着她的却是晴天霹雳。 小三儿不时的在门口张望着,看到栀娘回来了,赶紧迎上去,带着责备的口吻说:“栀娘,这一夜你去哪儿了?大婶她……大婶她走了……。” 栀娘心下一怔,紧了紧手中的血残叶奔向屋里,小玲儿已给母亲换好了衣服,正在床边烧中纸钱,栀娘赶紧替她把了脉,天啊,来不及了,母亲的身子已经凉透了。 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小玲儿哭着说:“你昨夜未归,我们到处找不到你,大婶担心得不行,这一口气没上来,就走了。” 栀娘仰着脖子大声吼道:“老天爷,你不觉得玩笑开得太大了吗?这平常的一夜,让我失去的未免也太多了吧?既然要让我娘死,那我的付出还有何用?”想到自己昨夜受到的屈辱,栀娘心痛得窒息,小三跑过来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着:“栀娘,别伤心了,大婶不在了,你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将自己献身得来的血残叶放进火盆里,看着红红的火焰升得老高,渐渐的化成灰烬,本就冰冷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冰冷。 第三章 别样的温柔 城主府中,凌寂云与汪洋正待出门,看着汪洋满脸笑意,凌寂云说:“有什么好事儿?这么高兴?” 汪洋道:“昨天大清早捡钱,能不是好事吗?” “捡钱?” “是啊,捡了四十五两银子呢。” 凌寂云笑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她还挺有骨气。” 汪洋莫名其妙的问:“爷,您说谁呢?” 凌寂云阴下了脸,汪洋也没在说话。只是凌寂云换了方向,朝杨秀珍的雅絮苑走去。 途中凌寂云说:“风清找到彩雀没有?” “爷,彩雀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几百年都没人见着过,就算是风清神医去找,怕也是要花很多时间呢。”汪洋严肃的回答,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看到凌寂云阴沉着脸,汪洋继续说:“您放心吧,风清神医一定会将若依姑娘的毒治好的。” “哼,除了用彩雀五脏,还有何法解毒,你不用安慰本王了。” 汪洋沉默了,转眼前到了雅絮苑。杨秀珍没想到凌寂云会来看她,当下一阵好打扮,来到门口迎着凌寂云。 “妾身参见王爷。” 凌寂云走过她的身边,闻到一股厌恶的俗粉之气,坐在凳子上,打量了屋子里所有的人,没有见到他想见的面孔,一把接过杨秀珍,扯开她的衣袖,看着那白如玉脂的手臂上完好无缺,心下一阵嘲弄,道:“你从杨府都带了些什么人过来?” 杨秀珍闪了一神,马上恢复神情道:“王府,妾身带过来的人都在这屋子里了。” 凌寂云莫名的生气,甩开她的手臂大步离去。留下一屋子的人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马儿从新来到那日与栀娘相见的地方,朝溪边望云,小玲儿正在洗丝线,看到有陌生男子朝自己走来,她有些害怕的险些摔倒。 夜寂云沉着脸问:“你可认识栀娘?”他也只是凭映象中记得眼前的小女子是这样喊她的。 小玲儿怯怯的点点头,夜寂云又问:“告诉本王她住哪儿?” 小玲儿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王爷,立即跪下不停的磕着头:“民女叩见王爷。” “起来回话。”凌寂云有些不耐烦的说。 小玲儿颤抖着起身道:“谢王爷。” “告诉本王栀娘在哪儿?” 看到他不悦,小玲儿急忙说 :“前天栀娘的母亲过世了,她说要将父母合葬在一起,今早就便离开了村子。” 凌寂云下了马问:“她娘是怎么死的?” 小玲儿惊得退了一步说:“前天夜里栀娘不知道去哪儿了?大婶担心她,后来就不行了。” “知道她何时回来吗?”问出口就后悔,打听那么清楚干嘛,难道还想找回她来跟自己顶嘴吗? “她说要给大婶守灵三个月,三个月后会回来跟小三哥成亲。”小玲儿用只能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可凌寂云听到了。 凌寂云心下好一阵生气,冷笑道:“她还有脸成亲。”说完上了马,扬长而去,惊得小玲儿站在那里移不开眼。 回到府里,管家松伯便接过他的马说:“王爷,方才有飞鸽传书,老奴已经放在书房案上了。” “知道了,下去吧。” 松伯牵过马儿朝马院走去,凌寂云回去书房,途中遇到了汪洋,方才他莫名其妙的跑出去了,让汪洋好一阵找。 “爷,你可回来了,方才若依姑娘到处找您呢。” 听到若依的名字,凌寂云的心怔了一下,放弃了去书房的脚步,转身朝绿依苑走去。 穿过透花的花墙,迎着淡淡的花香气息,看着不远处花丛中的贵妃椅上,躺着一抹娇小的身影,随着贵妃椅一摇一晃,在花堆里若隐若现。 “若依。”一声轻唤,包含了太多,怜惜,疼爱,还有……。 连若依回眸一笑,清秀的颜容更添几分美丽,却又被病情加深了几分苍白。凌寂云箭步到她面前蹲在她面前说:“听汪洋说你刚才找我?” 连若依轻抿秀唇道:“是啊,你都两天没来看我了,我怕我会忘记你的样子。”说完伸手轻抚着他的脸,眼神中充满了爱意。 凌寂云轻轻的搂着她说:“我不在你身边吗?不要担心了,好好养病。”他又给她错觉了,明知不对,却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抚她此刻的心情。 “云,你的怀里好温暖,若依好舍不得哦。” 虽然听惯了她的撒娇,可这回带着泣意的说法却也明白她的意思:“傻瓜,风清神医已经去找彩雀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轻轻推开他说:“可我听说彩雀早就灭绝了,几百来来江湖上从未有人见过它,云,我好怕,真的好怕。”扑到他的怀里,轻声的抽泣起来。 微风送来阵阵清香,却也 没舒展开凌寂云紧蹙的剑眉。 第四章 意外的邂后 迷踪林,当年华虚子找到这方土时,便运用天体运行八卦图与三垣二十八宿(本人也不懂,乱编的*_*)的阵式将这片林子隐起来。每两个时辰换一个方位,就是说进来的道路与出去的路是不可能重复的,加之林外的障气,天然烟雾,如没有破解之法,胡乱闯进林子里,那是必死无疑的。江湖上的受伤或中毒的人都知道,只要在这林子附近等着,如果有缘便能遇到医神华虚子,否则便是在这里等死。 栀娘背着药筐刚采完药,走在华虚子开劈的羊肠小道上,放眼望去,满目的翠绿嫣红,自己果真喜欢这个地方,微微的扬起嘴角,大声喊道:“彩儿——彩儿——。” 一只五颜六五的小鸟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喝着优美的歌停在了栀娘的肩上。栀娘忍不住扬起手逗了逗她说:“好彩儿,你这一天都去那儿玩了,我们快回家吧。” 小鸟儿似懂人性,一挥翅在前面倒飞着带路。 有彩儿的伴行,栀娘心情很不错,还不时的采了些小野果,彩儿停在栀娘手上,低头啄着小果子,啄得栀娘一阵轻笑:“呵呵呵,彩儿,你轻点儿,好痒啊。” 或是听到了栀娘的笑声,林子里许多小动物都跑了出来,松鼠拿着松果跳到栀娘身上,可爱的雪兔跳出来在栀娘周围跳着,蝴蝶围饶着栀娘飞舞,连小鹿也来凑热闹,栀娘心生感慨:“在这林子里,我们一起长大,爹娘虽然过逝了,可还好有你们一直陪着我,我愿意放弃人世间的繁华,与你们永远快乐的在一起。” “叽叽叽叽——。”一只猴子从树上滑下来,指着前方一直的叫个不停。 栀娘笑着问:“怎么了?我的小当家?”栀娘没在时,就由它看着屋子,所以栀娘叫它小当家。 小当家扯着她的裙子指着前面,栀娘知道它定是要带自己去哪儿?说:“好,我跟你去,你带路吧。” 栀娘跟着小当家,其它的小动物都跟着。到了湖泊边,小当家又开始叫喊起来,栀娘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地方,也没发现不对劲啊,正无奈之际,彩雀朝那一涧瀑布飞去。 咦,奇怪?怎么瀑布的水变得这么小,栀娘问着小当家:“你带我来看这个吗?” 小当家点点头,似同意,栀娘放下背着的药筐,走到瀑布下面,仰着头观察着,突然彩雀叫着直冲下来,栀娘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时,一个人已随着瀑布泄了下来,‘咚’的一声,吓走了所有的小动物。 栀娘身上湿透了 ,她拭干脸上的水,蹲下去扶过那人的正面,顿时惊得坐在溪水里。他怎会在此?再仰头看了看瀑布便知道,定是被水冲到这里来的。 探了鼻息——微弱,把了脉——似断不断。怎么办?让他死在这里?还是救他一命?想到了父亲做人的宗旨,只救有缘人,既然他被水流冲到自己面前,那么应该算是有缘吧,就不能计较他以前的为人如何。栀娘拖着他一点一点的朝家走去,等到竹屋外时已是大汗淋漓,累得直不起腰了。 歇了一会儿,把他扶到了木床上,又急忙换上父亲生前的衣衫,这才停下来喝口水。 彩雀在窗梭上叫着,栀娘一抬手它便飞了过来:“彩儿,听话,现在栀娘这里有病人了,等一下再唱歌好不好。” 彩雀拍了拍翅膀,叫着飞走了。 栀娘回到床前,打量着躺着的人,没有了往常的霸道、嚣张,只见他一脸腊黄,眼睑发红,嘴唇泛青紫,栀娘可以肯定他中了武林赤波门的赤梅双煞,父亲记载的书中写明这种毒是由两种毫不相干的成份组成的,赤梅是赤波门独步武林的密毒,据说它的形装似梅花,所以得此命名,若中赤梅毒会双眼外突,眼睑瞳孔同时如朱砂般鲜红,严重者若十日内不及时治疗便会双眼溃烂直至死亡;此外赤梅双煞的双煞是赤波门的左右护法的统称,因他们研究出了如何将有毒的障气与赤梅结合使用,赤波门门主便给这种新型毒取名为赤梅双煞。 看来这凌寂云得罪的人定是要将他置于死地的,单中赤梅的毒就无解,还中了赤梅双煞,又让他吸入了至命的有毒障气。本死定的人遇到了自己,偏偏自己又知道如何解这毒,更甚是这迷踪林是医神华虚了的境地,奇药异草遍地皆是,凌寂云,上天眷顾你,是你命不该绝。 取出银针,刺入眼周围的穴道,让毒液运行缓慢些,不至于多次快速进入心脏,又到药埔里摘下去障气的青针叶捣成糊状,将汁喂他服下,渣敷在眼上,用崩布缠好。 湖泊里的枯叶鱼不但可以续命,也正好可以减轻赤梅毒的毒性,刚采的蜘蛛草也有缓解的作用,再加上其它的草药,多管其下,还怕本姑娘医不好你吗? 知道他现下晕迷,吃不下东西,便用枯叶鱼煮了鱼汤,一点一点喂下去,这一喂就喂了半个月。 第五章 醒来的真相 晨阳不知溪水寂,跃上紫湖临玉览,桥然浑网人一抹,雀鸟飞还无边际。 抓到了枯叶鱼,栀娘放在木盆里,又将竹架上的药草摆弄好,转眼间又到晌午了。 彩儿突然在周围乱窜着,栀娘急忙往屋子跑,看着凌寂云直起身来坐在床上,镇静脸色得让人可怕。 闻着记忆深处浮现的药香,凌寂云惊问:“是你救了我?” 栀娘倒了杯水给他说:“王爷倒是镇静,让民女有些意外。” 凌寂云并未接过水杯,因为他看不到:“本王是不是瞎了?” “王爷说笑了,您不过是让石头伤到了眼睛,过些天就没事了。”她不打算告诉他中毒的事实。 凌寂云何等的人,他会不知道中毒吗?“少在本王面前装算,实相的就告诉本王,中了何毒?” “王爷怎知自己中毒了?”栀娘太高估自己,小看他了,本以为他会什么都不记得的。 “哼,本王中毒自己会不知道吗?只是觉得你既然能让本王无性命之忧,定知道本王中的何毒,快告诉我。” 栀娘倒吸了口冷气,这个男人可真历害,她说:“王爷,请恕民女不能相告。” “为何?”难不成他们是一伙的? 栀娘转身推开窗子,说:“王爷不要乱想,民女只是不想世间多添几缕幽魂而已。” “你倒是好心得紧,告诉本王,何时才能看到东西?”他急着恢复视力,更因为急着去报仇雪恨。 栀娘说:“王爷没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你定然知道自己中的毒有多深,冒然急促恢复,会留下后遗怔的,我想您也不会想遗憾终生吧。” “你好大胆子,竟敢这样跟本王说话,不相信本王会要了你的命?” 栀娘轻声一笑:“王爷还是省些力气吧,在这里,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再无一人。” 凌寂云抑止住怒意:“这是什么地方?” 栀娘道:“民女之家。”说着上前扶着他躺下说:“王爷还是好好休息,不要再多说话了。” 彩雀不知何时飞了进来,在屋子里欢喜的叫着,凌寂云好奇的问道:“是何动物鸣声,这般好听。” 听到有人夸她的彩儿,栀娘老实应道:“是民女养的彩雀。” “彩雀?”凌寂云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道:“你是说可以解百毒的彩雀?” 栀娘微皱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说:“王爷怎会知晓彩雀可解百毒。” “哼。”凌寂云道:“本王派人找了它两年,都一无所获。” 栀娘道:“这么说来,王爷家中定是有人中毒吧,才这般急需彩雀。” “你到是聪明。” “民女的彩雀通灵晓性,自是武林中的至宝,可民女决不会让人动它一根毫毛,就算是王爷您也不可以。”栀娘说完朝彩儿说道:“彩儿,让鹿儿给我衔枚蓝果来。” 彩儿拍打着翅膀飞出了屋子,栀娘仍不放心的盯着凌寂云。 “它不过是个畜生。” 栀娘接道:“那也比有些人强。” “你……。” 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王爷,还是休息的好,民女去备午饭。” 听到栀娘外出的声音,凌寂云很想生气,却怎么也气不起来。少顷闻到了饭香,栀娘又将他扶到桌前,递上筷子,递上饭碗说:“王爷,民女已经将菜放到你碗里了。” 凌寂云闻了一下,一股枯叶的味道,脸上有些不悦,却也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栀娘有些意外,问:“王爷不怕民女在饭菜里下毒吗?” 凌寂云道:“你若是要下毒,还救我作何。” 一阵沉默,鹿儿衔了枚蓝果跑进来,栀娘取下蓝果,拍拍它的头说:“谢谢了。” “这次又是什么?”凌寂云放开了听觉,却也无从所知。 栀娘知道告诉他太多对自己没好处,只得说:“王爷别问了,这枚蓝果等王爷饭后服用。” 凌寂云许久,冷冷的一笑:“你为何对本王这般好,不要告诉我你没企图?还是因为你曾经侍候过本王,对本王产生爱恋了?” 栀娘手中的筷子刹时掉到了地上,他知道了什么吗?定了定神,道:“民女不知王爷所指。”他知道那夜的新娘不是杨秀珍,怎么可能呢,明明一切都是那样顺利的。 凌寂云接着说:“你不用掩饰,从将你压在身下那一刻开始,本王就知道新娘子不是杨家小姐了,而是你这个向本王讨丝线钱的女子。” “王爷既然知道,何苦为难民女呢?”想到那夜的屈辱,本来好好的心情瞬间变成坏透了。 听到她的语气变了,凌寂云非常有成就感的说:“你肩上的伤怕是好不了吧,那样为了确认本王心中的疑 虑,故意咬的。” 肩上的伤早就好了,只是留下了伤痕,栀娘道:“王爷不觉得自己过份了吗?” “本王过份?你窜通杨家一起欺骗本王,本王难道得到一点回报都不可以吗?当然如今看来依你的脾气,定然不会无条件去当杨秀珍的替身的。” 栀娘凝视着他,眼前这个似乎能看穿自己的男人,幸好他的眼睛看不到,不然会出什么事情,自己都难预料,当下做了个决定。“王爷,那些原因都已不重要了,这都是命,民女认了。” 第六章 木桥上的威胁 午后,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惊得彩雀一直躲在栀娘怀里不敢出来,“彩儿,别怕,有栀娘在呢,今天是惊蛰,雨只会下一会儿,别怕啊,别怕。” 傍晚时分,雨停了下来,雨一停,彩雀就冲了出去,消失在了林子里。 “你到底是谁?”凌寂云躺在床,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栀娘停下了倒药棒,说:“民女只是边城的一名普通老百姓。” “普通老百姓?本王眼睛虽看不到,可双耳却不聋。” 栀娘继续捣着药,说:“王爷太聪明了,让栀娘有些害怕,为了保护自己,栀娘从现在起会对王爷有所隐瞒。” 凌寂云意外她这样说,倒也不气道:“你不怕本王吗?” “在这林子里,王爷只是一个病人兼客人,若栀娘害怕,岂不是会怠慢王爷。”说完,药好了,喂他服下后,又取下崩布,眼睛虽然看不到,气色却恢复了很多。 少顷,栀娘说:“晚了,你休息吧。” 凌寂云猛的抓住她的手,道:“你去哪儿?” 栀娘怔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说:“我要回房休息了。” 只见凌寂云簿唇轻起,邪魅一笑,暧昧的说:“不想侍候本王吗?” 栀娘狠狠的打掉他的手,没好气的说:“王爷怕是太精神了,所以才会睡不着觉,用不用民女想想办法让您‘好好休息’呀?”她故意将好好休息几个字加重了语音。 凌寂云一听,立马道:“不用,您请便吧。” 听到关门的声音,凌寂云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回想那天他收到飞鸽传书,大皇子随后就到了,接着陪他到处玩乐,虽不情愿,但如今的自己还不宜开罪于他。 不知是何人提起,说到边城的森林里去狩猎,汪洋提醒他事有蹊跷,他也小心冀冀,在森林里都追着猎物走散了,没想到半路冲出一队黑衣人,向他砸去一阵烟雾,又感觉到眼中如针刺般疼痛,接着便是退到了一个悬崖边,跌了下来,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也在知道自己掉进了水里才晕厥过去。 醒来后便在这间有着药香的屋子里,自己身上的毒定是很严重的,可栀娘却能保住他的性命,且有把握治好他的眼睛,断定栀娘定不简单,问她是何人时,她也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不会让自己知道得太多。栀娘,到底是什么人?连传说中的彩雀都围在 她身边,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现在才知道眼睛有多重要,虽然小心冀冀,却也后悔自己轻敌,不然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栀娘真的会治好他的眼睛吗? ………… 在思考中睡去,又在思考中醒来。 听到屋外有动静,他警觉的起身,却又想到这里除了他之外就是栀娘了,警觉只是让会让自己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而已。 摸索着打开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他能感觉这一定是个好地方。 栀娘刚准备去收起昨夜下的网,取枯叶鱼出来煮汤,却看到凌寂云立在门口,连忙走过去,带着医者父母心的口吻责备道:“王爷,怎么出来了?” 听到栀娘不悦的口气,凌寂云说:“你敢凶本王。” 栀娘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身边无兵无将的只身王爷,似笑非笑的扶着他说:“民女岂敢,只是您现在是病人,要好好休息才是。” “不了,本王躺了很久了,该出来走走了。” 无奈,只得扶着他到桥上站定,凌寂云感觉到栀娘放开了手,问:“你要做什么?” “给您捞鱼呀,不然怎么治好您的眼睛。”栀娘边说边提起来,可笑的是空空如也,叹了口气。 凌寂云说:“怎么了?” “网里空空的。” “那好办。”栀娘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他一抬手,运行真气,推出一掌,湖里便一个炸响,几尾枯叶鱼便浮了上来。 接着出一掌,鱼儿又浮上几尾,又看到他要出掌,栀娘急忙紧紧的抱住他的手臂,气愤的说道:“够了,你想我的鱼儿都死光啊,能不能别这样残暴,有点善心好不好?何况周围的小动物经不起你这般吓。” 他做什么了?抱着自己的女人居然这样一阵抱怨,一个转身用力将她压在了木桥上,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扬起了邪笑。 “王爷,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栀娘挣扎着,无助中充满了恐惧。 凌寂云揽着她的腰,解着她的衣裙道:“你的初夜给了本王,再加一次又能如何。” “你无耻,你再不放手,我就让你当一辈子瞎子。” 欲火变为怒火,他紧紧的掐着栀娘的脖子:“你敢威胁本王,是不是真的想死。” “咳咳咳——。”栀娘一阵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突然 一声马儿长鸣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凌寂云惊得松开了手,栀娘大口的喘着气。 这是他的马儿藏青的声音,显然藏青也看到了主人,不顾一切的朝这边奔来。 栀娘揉着脖子起身,讶然于眼前的景象。凌寂云带着笑意抚着马儿的鬃毛,就像一对久违的朋友。 怎会这样?迷踪林这么隐密,这马儿居然能找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仔细想想,定是因为他的主人在这儿,凭借主人的味道找到这里来,如今想要出去,怕是登天还难吧。栀娘不由得伸出手碰了碰它的头,马儿也安静得让她碰。 听到栀娘没有声音,凌寂云骄傲的说:“怎么样,这是本王的汗血宝马,不管本王在那里,它都能将本王找到,也难怪,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怎会识得良驹。” 这个男人,方才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如今竟能若无其事的跟自己说话,真是阴晴不定:“它叫什么名字?” “藏青。”简单的两个字,全显了自己对他的宠爱。 傍晚,栀娘在竹屋的南面搭了一个小蓬子,让马儿住进去。彩雀一直停在藏青的背上,不停的高歌,像在是欢迎朋友似的。 眼看一日又随着时光远去,栀娘合上了医书,走出了屋子。 第七章 听日出 周围静谧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走到木桥上坐下,仰望着天际的星河,想起了父母在生时一家人的幸福生活,不免有些感伤起来。 轻声和叹了口气,却听到了身后传来冷语:“这是你最后一口气了吗?” 栀娘猛然回头,虽然眼睛蒙着崩布,表情却依然冷酷,那高高在上的威严似与生俱来的:“王爷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跟民女说话吗?” “本王愿意跟你话,那是你三生有幸。”孤傲的仰了仰头,突显倔强。 栀娘摇了摇头,懒得搭理他,不想他却摸索着坐到了栀娘身边。“你在看什么?” 许久,栀娘说:“星星。”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栀娘轻声道:“你知道吗?这里的星星比边城的星星更大更亮更美。” 听到栀娘换了语气,凌寂云有些讶然,甚至能感觉到栀娘嘴边扬起的那抹笑意,心里升起一股暖意,突然有些迷茫了,霸道的枕在栀娘的腿上,等待着栀娘反抗。 以前栀娘也是这样躺在娘的腿上,数着天空的星星,现下栀娘虽然吃惊,可不想扰乱这份宁静,就由他去吧。 凌寂云却道:“本王这样枕着你,你不反抗吗?” 栀娘轻声道:“王爷希望民女反抗吗?” 想想也是,难道自己枕在她身上就是为了等着她反抗吗?“你果然特别,那本王要你侍候本王你可愿意。” 听着他调皮嚣张的话语,栀娘无奈的说:“王爷,睡吧,民女会在日出前叫你起来。” “这么早叫本王起来做何?” 栀娘温柔的笑着说:“听日出。” 凌寂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的问:“听日出?是你说错了,还是本王听错了。” 栀娘学着娘的样子紧紧了他的衣衫,说:“睡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凌寂云沉默了,多日来的疲惫不安,急于复明的冲动,急于报仇的冲动,这一刻瞬间瓦解,困意裔来,难道就是因为她一句‘睡吧’? 不时有流星闪过,划破了天际,又刹时消失了。垂眸看着这张美得似女人的容颜,回想起初次见面,挡在他的面前冲着他要赔钱,他轻蔑的态度让自己好生反感。分别之后,彼此的记忆都消失在时间里,可他偏偏记起了自己,到底是那里出错了?那一夜的疯狂夺走了她太多东西,想留下什么皆来不及,于是认命, 她不过是他生命中一粒渺小的尘埃,忘却吧,因不会再相见。苍天捉弄,却又让他出现在眼前,从未想过那般骄傲,那么狂妄不羁的他此刻会如婴孩般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怀里。 有些凉了,栀娘轻轻地将他放在木桥上,回到了屋子里。出来时,碰到了院子里的梨木,正悄悄的开着小花儿。 回到木桥上,重新坐回原处,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莫名于自己的好心。 凌寂云动了动身子,嘴角掀起邪魅,栀娘以为他正做梦呢,不料他手臂一个用力,栀娘向后倒去,‘啊——。’ 凌寂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紧紧的搂着她,吮吸着她的双唇,栀娘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使劲推开他说:“王爷,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民女吗?” 凌寂云扯着她的衣衫道:“本王果真不能放过你,你今天出言不逊,顶撞本王,本王难道不能得到一点报酬吗?” 这个男人,居然用这种理由,双手被他紧紧抓着,栀娘说:“王爷的心肠怎如此小气。” 闻着她身上独有的药香,凌寂云早已不能自己,栀娘挣扎着:“王爷——。” 凌寂云暖昧的说道:“别动了,没人会看到的。”说完温柔的吻着栀娘,栀娘放弃了抵抗,知道自己如何努力都是徒劳的。 一次是给,两次还不是一样,只是出得林子后,就算相逢亦是陌路人,更不会纠缠不清。 凌寂云吻到她的香肩时,摸到了那个齿痕,满意的笑笑,沉入了栀娘的身子……。 皎洁的月光轻柔的洒在地上,忘却了躲进纱云里。 云雨后,将栀娘搂在怀里,还不忘说:“记得明早起来叫醒本王听日出。” 栀娘羞涩的侧过头去,这个男人,为何总是让她意外? 一夜好眠,凌寂云在栀娘的摇晃中醒了过来。他看不见,却能听见,百鸟齐鸣,感觉得到它们在林间、身边飞窜,微风送香,凉凉的湖水,朝阳暖暖的洒在身上,心里是那样的惬意,燃起从未有过的宁静。 栀娘幽幽的说:“听到日出了吗?” 凌寂云扬起一抹惬意的微笑说:“听到了,一定很美吧。” “是啊,每当此时我都会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想要的一切都在身边。” “你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栀娘笑道:“这里的小动物们,一草一木,都是我生命中的一部份,父母虽 过逝了,可我知道他们仍在我身边,默默的守护我,所以我不觉得孤单,早上听到它们的叫起时,我的心里都让幸福给溢得满满的,我的人生——足矣。” 凌寂云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为何如此简单的幸福他从来不曾拥有,从来都不曾抓住。 “你到是很容易满足。”说着有种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但也稍瞬即逝:“快把本王的眼睛治好,日出不是用听的,是用看的。” 听着他霸道的命令,栀娘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说:“王爷,你该走了。” 第八章 离开 凌寂云心下一怔,何来的寂寥?难不成他留恋这里吗?“你还没有把本王眼睛治好呢?” 栀娘说:“出了林子,王爷就能恢复了。” “为何在林子里不能?” 栀娘好一阵沉默,以他的睿智,自己用错一句话,他便能彻底的想通彻,淡淡一笑说:“恕民女不能相告。” 凌寂云道:“是你不想让本王看到林子里这一切吧。” 再次诧异,栀娘说:“王爷何必将什么都点透呢,有时糊涂一点儿不更好吗?” “本王瞎了一个多月,难道连知道真相的权力都没有吗?”低声怒吼,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的。 栀娘起身对中林中一声长喊:“彩儿——。” 一下刻彩雀便从林子里飞了出来,停在了栀娘的手上,栀娘轻声说:“彩儿,让鹿儿再给栀娘衔味蓝果来。” 彩雀拍打着翅膀消失在了林子里,只有叫声还在空气中徘徊。 栀娘应下了娘生前的遗愿,守孝之后出去与小三成亲,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孤单一辈子,只想她找个伴嫁人生子,平凡的快乐的一生。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想的事情都不一样,何来的共同语言呢? 栀娘静静的收拾着一切,有藏青在就可以将凌寂云放在马上,这倒省了想怎么将送出林子的时间。 拿出刚才鹿儿衔来的蓝果递给凌寂云说:“王爷,将它吃下去吧。” 凌寂云拿在手上,犹豫再三,才吃起来,栀娘转身走了出去,他立即将剩下的半个蓝果藏在了袖子里。 栀娘出去端了碗水进来说:“王爷,这林中有障气,把这碗除障气的水喝了吧。” 凌寂云依旧一言不发的将水喝了下去,那动作似在生气似的,可弄不懂自己到底在恼怒什么? 栀娘背上包袱,扶着他走到马儿身边,又回去关上了门出来说:“王爷,民女要和你骑同一骑马。” 凌寂云道:“本王的藏青只会让本王坐骑,再说除了本王之外,还未有人骑上过藏青。” 栀娘将披风披在他的身上,扶他上了马,摸了摸马儿说:“好青儿,你会让我骑的对不对?” 马儿似有灵性的一声长鸣,栀跃上马背坐在了凌寂云的前面,凌寂云吃惊的听着动静,甚感微妙。 栀娘引了引缰绳,彩雀冲了出来停在 栀娘的肩上,这是凌寂云想要的结果,他要得到彩雀,连若依的病才有救,自己对她的内疚才会从根本上减轻。 栀娘宠溺的说:“彩儿,送我出去后要记得回家哦。”彩雀雀跃的飞来飞去。 算到那碗水的药效要开始发作了,栀娘说:“王爷,请抓紧民女。” 凌寂云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说:“藏青不会将本王摔下去的。” 藏青不会,可那碗无色无味迷水会,栀娘扯过他的手揽住自己,又将披风后的帽子盖在他的头上,以防不测,毕竟他没死,还有在路上遇到歹人的危险,自己一弱女子,能怎样? 凌寂云莫名其妙的让栀娘摆弄着,想着出去后,如何教训这个自大的女人。 马儿走了起来,彩雀一会跳在这儿,一会儿又停在哪儿,高兴的唱个不停,路过一棵大树时,栀娘还不忘朝树上吼着:“小当家,帮我看家啊。” 凌寂云警觉的听着周围的一切,他想要记住这里,就算出去后抓不到彩雀,可自己能找出来抓。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不是曾通的林子,这是迷踪林,除了长期居住在这里且有灵性的动物和自己外,没人能随便进出,更何况现在他喝了迷水。 脑子开始沉重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知道上了栀娘的当,那碗水有问题,心升的愤怒敌不过逐渐消失的意识,终于重重的靠在了栀娘的肩上。 有栀娘的指路,藏青当然不会如同找到凌寂云那般曲折,一路上的践起的花香、落叶,飞舞得漫天都是,一群小松鼠在树上跳着跟着,栀娘对着它们摇摇手,随即又被一阵迎面风拂过耳畔,凉凉的,似乎在诉说着一些什么。 回到边城时,夕阳早已垂下,只留下彩霞映红的漫天。 第九章 待嫁前 城主府门口,栀娘对着守门的人,淡淡的说:“请去叫一个可以做主的人来?” 守门的侍卫不认得栀娘,却认得栀娘坐下的马儿,不敢怠慢的向府里跑去,一会儿汪洋就跑了出来。 “王爷——。”一阵轻唤,隐忍不住急切的心情扶着他下了马。 栀娘也下了马说:“放心,王爷很平安,会醒来的。” 汪洋看着栀娘,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栀娘牵过马说:“青儿,我走了,再见。” 马儿一声长嘶,似有不舍的情绪。 彩儿突然飞了出来站在了栀娘的肩上,栀娘朝汪洋弯了弯腰,说:“民女告辞了。” 汪洋怔怔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特别的女子,淡淡的语气,淡淡的转身,怎么也让人不得不在意,目送她远去。许久才想起将凌寂云送回房。 走过熟悉的街道,与行人擦肩而过,就要成亲了,可自己心中有着数不尽的落寞,听娘的话嫁人生子,可自己更想回迷踪林里与彩儿、鹿儿和小当家它们生活在一起,母亲定是多虑了,有它们,栀娘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寂。 路过杨府的时候,正看到杨老爷腆着大肚子从轿内出来,家院恭敬的打着请进的手势。微微放了些心,就算凌寂云知道杨老爷与小姐骗了他,人性本善,他还是放过了他们,这样就好。 不远处,白天工作的小贩正准备收摊了,一家老小围着他,看他脸上甜甜的笑着,洋溢的全是幸福。自己和小三哥幸福吗?虽然现在很茫然,可自己应下了,请会努力去扮好这个角色。知道自己要什么了,栀娘收拾好心情朝又阔别三个月的家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小三儿在自家门口站着了,栀娘有些小感动,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惦记着自己,扬起一抹淡笑,紧紧的手中的包袱加快了脚步。 看到栀娘回来了,小三脸上的焦急软化成了喜悦,小玲儿从家里出来,也看到了栀娘,急忙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说:“栀娘,你可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小三哥的脖子怕是都要望断了吧。” 听到小玲儿这么说,栀娘看了一下小三哥,只见他羞涩的不知所措。这个老实的男人,也许值得托付终身吧。 小三儿忍着激动的心情走上前来说:“栀娘,累了吧,快进屋歇歇去。”说完拿起栀娘手中的包袱推开了门。 屋子里简单且干净,和走时一样,不像三月无人住的。 小玲儿笑着说:“你不知道,你走之后,小三哥可是隔三差五的就来收拾。” 小三儿窘迫的挠挠头,红着脸说:“你先坐,我去给你端碗水去。” 看着他害羞的样子,小玲儿大声的笑起来,栀娘打住她说:“好了你,别笑小三哥了。” “什么意思嘛,还没过门呢,就会护食儿了。” “你还说,你还说。”栀娘转身不理洋装不理她。 小玲儿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端着水站在门外的小三儿一脸灿烂的微笑。 夜静奇异,天空弥撒着层层轻雾,悄悄地滋润着大地的花草树木。它们在夜间生长,在夜间开花,在夜间结果,一切都是那般的顺其自然。 凌寂云动了动身子,守在身边的汪洋和连若依都惊喜的移不开眼。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迷糊过后便是清晰,栀娘没有骗他,只要出了林子就能让她重见光明。 “王爷,您终于醒了。”凌寂云虽是冷着一脸,汪洋仍笑着说。 “太好了,云,你终于醒过来了,担心死我了。”连若依激动着哭了起来。 凌寂云仿佛想起什么,猛一个起身问道:“栀娘呢?栀娘在哪儿?” 这被突如其来的一问,汪洋倒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说:“爷,您说谁?” 看汪洋的表情定是不知道栀娘的事情,自语道:“该死女人,竟敢三番五次戏弄本王。 “云,你怎么了?栀娘是谁?”连若依殷切的问道,止不住的紧张,他醒来第一个反应居然是问别的女人,而不是看着她。 凌寂云目光这才变得柔和起来,“若依,你怎么在这儿?” 终于看到自己了,连若依笑道:“云,我担心你,所以一直在这里陪你。” “傻瓜,我没事,你身子不好,快回去休息。” 听着他的轻语,方才冷却的心缓缓的暖了回来,连若依起身道:“好,你别担心,我这就回去休息。”说完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屋子。 汪洋关上了门,这才走到床前说:“爷,这一个多月您都去哪儿了?属下派人到处找您都找不到。” 凌寂云掀开被子起身道:“我被人暗算摔进了河里。” “什么?暗算,难不成……。” 凌寂云抬手打 断他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自己倒了杯茶说:“这一个多月有发生大事吗?” 汪洋道:“自从爷失踪后,刚开始太子殿下还和属下一起寻找,可半个月前,皇上突然下令让他回傲然城了。” “你赶快修书一封,将本王无事的消息让人快速送达傲然城。” “是,属下这就前去。” 汪洋走了,凌寂云推开了窗子,一层簿雾温柔的扑面而来,仰望着天空,看着东方现出的微白,合上双眼,许久,却没能听到想听的声音,失望的睁开眸子,心下一阵不安,他在期盼什么?听日出吗? 第十章 紧张的婚礼 连日来,凌寂云忙着处理他失踪后积累的大批事物,无暇顾及其它,脑子里总有什么事情想起,可当仔细去想的时,却总是被其它的事情给扰乱,他也就放下懒得去废心思了。 书房里,凌寂云正写着什么,汪洋进来说:“爷,风清神医回来了。” 凌寂云没有停下手中的笔说:“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不悦的声音:“凌寂云,你说话能不能带点温度啊?我要是有心悸病,早被冷死了。” 凌寂云停下笔,看到一位衣着紫衫,长相俊俏的公子走了进来,“你那么没用,干嘛对你这么客气?” 早惯了他说话的方式,风清也不生气,径直坐在了客椅上说:“对不起了,谁让我这么没用呢,不用说,这次又是无功而返。” 凌寂云记起了这些天来一直要想起的事情,锐利的目光扫到汪洋说:“本王回来几天了?”这些日子太忙,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汪洋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说:“王爷,您回来五天了。” 凌寂云说:“本王忘了问你,那日送本王回来的姑娘身边有没有一只很奇的小鸟。” 汪洋这才想起看到停在栀娘肩上的彩雀说:“有,有只五颜六色的小鸟停在那们姑娘的肩上。” “快跟本王走。” 不等汪洋回神,人已在几步开外了,汪洋只得跟了出去,只得留下风清一人莫名其妙。 今天是栀娘与小三成亲的日子,简陋的草房却也被布置一新,这些对于栀娘来说都是无关紧的,可看着小三精神的收拾着,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栀娘一身红色喜服,虽说是喜服,其实就是一块红布新做的,虽然布的质感不好,可穿在栀娘身上,却也贵上了三分。 小玲儿打扮着新娘子,笑着说:“栀娘,你今天可真好看,嫁给小三哥,真是便宜他了。” 栀娘看了她一眼说:“别这么说,让小三哥听到会不高兴的,再说我这辈子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唉——。”小玲儿叹口气说:“这就是我们贫穷百姓的命啊,你看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个不是嫁得风风光光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嫁得风光又不一定能幸福。” 小玲儿有些认同的点点头说:“说得也是,你看边城首富杨老爷的小姐嫁进了城主府,前两天还不是因病过逝了,有嫁进城主府的命,却没有 享受富贵的命,可怜啊。” 栀娘一惊,差点将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你说什么?杨小姐死了?” “是啊,你还不知道吗?” 栀娘想到了凌寂云,本以为他不会那般残忍,不料他还是没有放过她。冷笑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玲儿看着停在旁边的彩儿说:“栀娘,这是什么鸟儿呀,真漂亮。” 栀娘回过神来说:“它叫彩儿。”一抬手,彩儿跳到了她的手上,栀娘说:“彩儿,今天乖乖的待在家里,等栀娘忙完就送你回迷踪林。” 彩儿似听懂般飞上飞下的,惹得小玲儿好不惊奇。 门开了,小玲儿的母亲刘大婶一脸笑意进来说:“栀娘,该上花轿了。” 小玲儿这才将盖头盖在栀娘头上,扶着她走出了门。其实小三的家不远,可他非要用轿子抬栀娘过门,栀娘无奈只得同意。 上了花轿,就有客人将挂在门口的鞭炮点响了,响声震耳欲聋,好不喜庆。 小三家的院子里,小三娘正沉浸在当婆婆的喜悦当中,拉着乡里乡亲的说着话,笑得合不扰嘴。小孩子们拿着糖果也在院子里追打戏闹。 小三依在院门口,喜气洋洋的眺望着花轿来的方向,要好的同伴,拍拍他的肩说:“别急,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 小三红着脸说:“别闹了,别闹了。” 眼看着花轿近了,小三更是紧张不已,院子里的人都出来迎新娘了。 栀娘从花轿里下来,小玲儿扶着她走到小三跟前,牵过喜缎说:“快走吧,吉时到了,该拜堂了。” 小三娘笑着坐在上方,面前放着两个拜堂用的蒲团。 “吉时到——。”刘大婶一声长喊,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 小三扬了扬手说:“等等。” 众人看着小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拉起栀娘的手说:“栀娘,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嫁给我是你受委屈了,可我会努力做个配得上你的男人,在往后的日子里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我发誓会让你过得幸福快乐,我会以我的努力让你证明自己没嫁错人。” 栀娘的心颤抖着,忐忑不安的看着小三的方向,根本不爱他,嫁他只是母亲的遗愿而已,自己这样盲然的下嫁对他公平吗?与其要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栀娘更宁愿他什么也不说的好。 “小三哥 ,你……。”栀娘带着复杂的心情开口了。 不想话却被别人接了下去:“说得好。” 第十一章 倒是坦然了 众人寻声望去,凌寂云大步流星的走到院子里,看着正待拜堂的新人,院子里的人有人见进城时见过他,立即跪了下去:“叩见王爷。”众人也都随之:“叩见王爷。” 唯独栀娘静静的站在那里,凌寂云走到她面前,栀娘再次从盖头下看着那双脚,心里突然坦然了很多,是因为面对他不用心虚吗? “都起来。”凌寂云看着栀娘大声说。 “谢王爷。”众人起身,没人敢说话,静极了。 小三似乎感觉到凌寂云对他的新娘子很兴趣,大着胆子牵住了栀娘的手。 凌寂云心下不悦,剑眉拧成一座小峰,随即大声说道:“栀娘姑娘,对于方才新郎动情的表白,可有何感触啊?” 栀娘微微则头看了看小三,没有说话,凌寂云继续说:“新郎的话真是太感人了,可栀娘姑娘不觉得惭愧吗?” 栀娘当下知道他的用意了,却不清楚他是为何要在此时出现来招惹于她,有些生气的说:“王爷,何必呢?今天是民女大喜的日子,若是王爷来喝喜酒,栀娘和小三哥都非常欢迎。” 凌寂云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他在怒什么?“哈哈哈哈——。”凌寂云突然大笑起来,栀娘糊涂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大喜的日子,你配吗?”凌寂云怒道,那愤怒中带着一丝被人拿走属于他的东西的感觉。 小三壮着胆子问:“王爷是什么意思?” 凌寂云扬起一抹邪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栀娘母亲死的那夜,她干什么去了吗?” 果不其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栀娘掀下了盖头,怒视着凌寂云,这个曾经占有过自己的人。 凌寂云呆了一下,原来盖头下有着这样一张美丽孤傲的脸,后悔那夜自己没有看清,更为方才自己的言行有些悔意。 “唉——。”栀娘叹了口气,摇着头移过停在凌寂云身上的目光,转向小三道:“小三哥,实在对不起,本来我以为只要听娘的话嫁给你就行了,其余我都不会在乎,可现下我们的缘份已尽,你还是别觅她人成婚吧。” 小三紧张的抓住栀娘的双肩说:“栀娘,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说?” 再看了一眼凌寂云,栀娘道:“小三哥,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栀娘已非完壁之身,让你娶我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凌寂云微愣,女子的贞洁何得重要,为何她能如此坦然的说 出来,就似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那双澄清的双眸让他与生第一次迷茫了,看不穿亦看不透。 “什么?”小三娘大步走到栀娘身边说:“栀娘,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丢人显眼的事,还当着众人若不其事的说出来,你太不知廉耻了。” “娘,你别胡说。”小三儿打断小三娘的话说:“栀娘,你快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栀娘拂开他的手,如释重负的般淡定的说:“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栀娘这辈子不嫁给你,也不会嫁给别人,小三哥,你是个好人,忘了栀娘吧,栀娘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小三突然紧紧的抱着栀娘说:“我不介意,我不介意,我只要你嫁给我。” 没人注意到凌寂云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这个该死的男人,竟敢当着他的面抱侍候过他的女人。 栀娘推开他说:“小三哥,栀娘主意已定,所以要走了,从今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面,时间会帮你忘记栀娘的,好好保重。” 小三怔怔的站在原地,栀娘回过身走向凌寂云,淡淡的笑道:“王爷,虽然你捣乱了民女的婚事,可民女并不怪你,也许这都是上苍冥冥中注定吧,民女告辞。” 盈盈一礼,却让凌寂云不知所措,他这是怎么了? 栀娘侧身欲起步,却看到汪洋手上提着一个什么笼子骑着马朝这边跑过来,近了,栀娘瞪大了眼睛,那笼子里关着的是——彩雀。 只见汪洋正笑着对凌寂云邀功:“王爷,真让属下给抓到了。” 栀娘惊得不行,冲口而出:“彩儿。”看了一眼凌寂云得意的表情,栀娘一个上前,迅速从怀里取出银针朝汪洋的颈椎刺下,汪洋立即不能动弹,拿下笼子。 栀娘正待打开笼子,凌寂云箭步跨到她身后点了她的穴道,又夺回了笼子,“本王好不容易才找到彩雀,又怎能这么轻意的失去,你太小看本王了吧。” 第十二章 连若依 栀娘隐忍着怒气道:“王爷,要彩雀何用?” “自是救人。” 听到这里,栀娘冷笑道:“王爷知道彩雀可救人,亦知道彩雀也可害死人吧。” 凌寂云立即阴下脸说:“你什么意思?” “王爷若急着将彩雀拿去救人,怕是被救之人会死得更快。” 凌寂云不懂医,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虽是风清提出只有彩雀可救若依的病,可他并未真正见过和接触过彩雀,若真像栀娘所说的那般冒然救若依的话,真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凌厉的眼光忽然一笑,取下汪洋颈椎上的银针说:“不要以为本王没办法。”说完将鸟笼递给汪洋,将栀娘横抱起上马,扬长而去,留下一院子的人胡乱猜忌。 回到城主府,风清便看到凌寂云牵着一个新娘子模样的人朝若依的院子走去,身后的汪洋居然拿着传说中的彩雀。好奇心驱使他也跟了进去。 连若依依旧坐在花园里,留下一抹倩影给背后的人。许是凌寂云的动静太大了,惊扰到了她的宁静,欣喜回眸,却投去失望的目光,因为凌寂云牢牢的牵着一个女人的手,那个女人,似像个新娘子。 “云,你回来了,这位是……?”连若依起身,似笑非笑的问着。 凌寂云立即将手放开,走到连若依身边,扶着她坐下,朝栀娘怒道:“还不过来,给连姑娘看看。” 栀娘瞪了他一眼,看了看笼子里的彩儿,正上窜下跳的叫着,声音好不悲惨。走到连若依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她:苍白的脸,微陷的眼窝,眼睑泛黄,修长的葱指泛着淡淡的青黑。 栀娘突然转身夺过汪洋手中的鸟笼说:“王爷不必费心了,她就快死了,告辞。” 栀娘的话无疑将凌寂云的怒气提升到了极点,此时的他脸色冷得如千年冰山一样,箭步挡在了栀妨的面前,一双美目中怒火中烧的瞪着栀娘,若目光是箭,怕栀娘已是千疮百孔了吧。咬牙切齿的说:“你说什么?什么叫她快死了,有这彩雀,还怕本王救不了她吗?” 连若依立即流着眼泪走到凌寂云身边,弱不禁风的说:“云,够了,这都是命,若依认了。” 栀娘又欲走,凌寂云牢牢的拉住她说:“你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 栀娘却是有方法救她,可现在一个不相干的人和彩儿的命相比,她断然的说:“王爷高估民女了,因母亲身子一直不好,为了 方便母亲,栀娘才看了几本普通的医书,如果王爷因为这样就把这位姑娘的性命交给栀娘的话,岂不是太儿戏了吗?” “哼。”凌寂云冷哼一声,又夺过彩儿拿在手上,说:“栀娘小姐太谦虚了,你连赤波门的赤梅双煞都能解,本王相信若依的病你也一定能治好。” 栀娘脸色微变,道:“王爷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 “本王何止知道,赤波门已经在不久前从江湖上消失了。”凌寂云逼视着栀娘的双眸,他不想错过一丝治疗连若依的希望。 眼前的人可真心狠手辣,凶狠残暴,看着彩儿在笼子里上飞下飞,栀娘一阵心悸说:“王爷听谁说彩儿得以医治若依姑娘?” 凌寂云不曾开口,风清走过来,拱手笑道:“是在下,风清。” 栀娘移过目光,不免有些生气,当然了,若不是他,自己和彩儿如今也不会身置此地了。“风公子怎会知晓彩雀可解百毒呢?” 凌寂云说:“风清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他的话本王决对相信。” “哦,原来是风神医,继然你知道此法,亦知道彩雀可救人,亦可害人吧。” 风清面露难色道:“栀娘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栀娘点点头,凌寂云却不干了说:“不行,有何事本王是不能知晓的?” 栀娘听父亲说过,一个大夫,若让人知道他的治病的方式不对与不妥的话,传扬出去,就会结束救死扶伤的生涯,虽然不知这个风清为何这般,看他为难的样子,必有隐情。栀娘说:“王爷还是等着好。” 栀娘说完,风清就拉着她一直走,一直走到湖边小亭才停下。 栀娘挣开手,迎着暖风说:“风神医有话可以说了。” 风清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彩雀亦救人可害人吗?想必姑娘也知道连若依的毒早已深入骨髓,想医好谈何容易,可若依的毒一半是因为王爷,本来我想如实相告的,可每次都不忍心说出口,于是我才说唯有彩雀可救其性命,便趁机溜出城主府,名义上是去找彩雀,实际上是出去避难啊,因为彩雀在江湖上绝种了,几百年来也只有书中记载,想着那天回来她要是死了,也不能怪我了,可没想到她却一直好好的活着,唉,老天爷真是折磨我啊,我没找到彩雀,他却找到了。” 栀娘有些同情风清了,软化了一些表情说:“彩雀是我养的,我当它是亲人一般 ,绝不会同意拿它去救一个不相干人的性命。” “可如今,姑娘的彩雀在寂云手中,你要作何打算呢?”风清盯着栀娘,期待着她会如何反应,眼前的女子太不一般,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连若依的病没得救了,还能解赤梅双煞的毒,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栀娘远远的看着笼子里的彩儿,回过头说:“风神医,谢谢你告知栀娘这么多,如今为了救彩儿,栀娘唯有治好若依姑娘的病。” “什么?你能治好莲若依的病?”风清吃惊看着这个岁数不大的新娘子,连自己都不能解的毒,她居然说能治好。“你会如何治?” 栀娘边走边说:“当然不会用彩儿。” 风清不在说话了,只是静静的跟着她走以凌寂云面前说:“王爷,民女应下治好若依姑娘的病,但有个条件。” 凌寂云脸上闪过欣喜道:“说。” “放了彩儿。” 凌寂云道:“不行,没有彩雀在,你拿什么取信于本王。” “民女说过会治好若依姑娘的病,说到就会做好,决不会食言。”栀娘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自责,看着可怜的彩儿,心一阵难受。 凌寂云想了一下说:“本王可以把笼子给你,但钥匙得本王拿着,你什么时候治好若依,本王就什么时候放开彩雀,你不要妄想打开笼子,因为它是冰山寒铁制成的,砸不烂,烧不化,只有本王手中的钥匙方才管用。” 栀娘接过鸟笼,移过目光,不想再看这个男人一眼,说:“我要回家把东西拿过来。” “放心,本王早就替你想好了。”凌寂云刚说完,就有人拿着栀娘的包袱过来说:“启禀城主,东西拿来了。” 栀娘接过包袱,冷笑道:“王爷想得真是周到,民女佩服。” 凌寂云道:“是吗?能得栀娘姑娘佩服,是本王的荣幸。” 栀娘打开包袱,取出三枚蓝果递给他说:“一次一枚,跟芨芝草一起和水煮两个时辰,每日服用三次。” “这就是蓝果?你在林子里给本王吃的就是这个?”凌寂云接过带着疑问的口气说。 栀娘不悦道:“王爷不是偷偷藏起来半个吗?”说着又从包袱里拿出半个。 凌寂云微怒道:“你怎么知道。” 栀娘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王爷那日吃了整个蓝果的话,按照民女的计算,是 回到府中不下半个时辰便会醒,可王爷偏偏不听民女的话,只服食了半个,所以定是深夜才醒的吧。” “你连这都知道?”汪洋上前大步,惊讶的问。 凌寂云立即瞪了他一眼,汪洋立即退了下去。 “敢问栀娘小姐,若依的病何时能全愈?”连若依上前轻声的问。 栀娘也毫不顾忌的说:“姑娘体内的毒素早已深入骨髓,栀娘用这蓝果和芨芝草一起慢慢地将毒素排出体外,再配合以四季、方位命名的中草药,虽然有段时间,但定能全愈的。” “真是个好办法。”风清慢慢的体味着说。 凌寂云却黑下脸说:“你怎么就想不到呢?” 不等月清开口,栀娘说:“这不能怪风神医,若不是他,怕是若依姑娘早就没命了,王爷这番话未免太伤人了吧。” 没料到栀娘会帮自己说话,习惯了凌寂云的冷言冷语,此时心里溢出一股暖流,感动的看着栀娘。 凌寂云眸底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扬起一抹邪笑说:“汪洋,安排栀娘小姐到雅絮苑住下。” 一听到雅絮苑,栀娘心里一阵发怵,眼神闪烁不定,看着凌寂云脸上的笑意,栀娘的心如同掉进了十八层地狱。收拾好呼吸,跟着汪洋走了出去。 望着栀娘的影子,风清久久回不过神来,嘴角扬起的微笑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温暖异常,凌寂云看在眼里,沉下阴冷的脸说:“若依,你好好休息。” 看着凌寂云黑着脸,风清跟了上去说:“兄弟,给我说说这前段时间的遭遇怎么样?” 凌寂云懒得理他,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许久才说:“没什么好说的,要知道去问她本人不就行了。” 风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有道理,那我现在就去问问她。” “你……。”看着风清快速的闪人,凌寂云有些恼怒的说不出话来。 第十三章 久违的雅絮苑 栀娘刚到雅絮苑,就闻到一股很重的脂粉味,想来是杨秀珍的吧,可怜她走错一步,害得自己丢了性命,想来她对生命的渴望定然不舍,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真的存在过。 将笼子放在桌上,汪洋打开了窗子说:“栀娘小姐,你先休息,我去叫两个丫环来收拾一下。” “汪大哥,别麻烦了,这里挺干净的,不用收拾了。”栀娘收起了方才的冷漠,淡淡的笑着说。 汪洋竟红着脸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的说:“栀娘小姐,你叫我汪洋就可以。” 栀娘说:“你的样子年长,栀娘称你为兄是应该的,你也不要叫我栀娘小姐了,叫我栀娘就可以了。” 江洋受宠若惊的说:“那怎么可以,你是王爷的客人,我可不敢。” “汪大哥,就这样吧,别在这称呼上浪费唇舌。”栀娘打开包袱说。 汪洋笑道:“好吧,栀娘,你休息,我先下去了。” 栀娘点点头,送走了这位害羞的大男孩。 环顾四周,眼睛定格在那张受辱的大床之上,回想过往,短短数日,仿佛历经沧桑,本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不料想起来,眼中依旧会泛泪光。 彩儿在笼子里叫着闹着,栀娘回过神来,拭了拭泪,转身却看到风清立在门口,看着她脸上的星点,笑容僵在脸上。 “风神医,你来了,快请进。”栀娘迎上去说,也许大家都懂医,对他少了层防备之心,也就热情些了。 知道栀娘不想自己见到她的忧伤,风清重新恢复了笑脸说:“对不起,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栀娘轻轻的摇摇头,说:“没有,请坐,我给你倒杯茶吧。” 风清坐下,逗着笼子里的彩儿,栀娘说:“它叫彩儿。” “彩儿,真好听的名字,是你取的吗?” 栀娘也坐下说:“是我爹取的,他说既是彩雀,就叫他彩儿吧。” “栀娘姑娘,我想请问一下……。” 栀娘打断他的话说:“叫我栀娘好了。” “那你也别叫我风神医了,叫我风大哥我想我不会介意的。”风清厚着脸皮说。 栀娘笑道:“知道了,风大哥。” “栀娘,我来是想知道你为何不用彩雀治疗若依的病呢?” 栀娘明白他的用意,说:“风大哥,我当然知 道用彩儿可以很快治好若依姑娘的病,恕栀娘自私,栀娘宁愿多在边城呆些天,也不愿意让彩儿受到一丝的伤害。” “也许我能理解。”风清想了半天,说出这么句话来。 窗梭已被夕阳染得变色,似血般刺目。 命运真是变幻变测,上午从家被人用花轿抬出来成婚,下午新娘和新郎却分隔两地,怕是再见时,皆无言吧。 苦笑一下,换下喜服,走到院子里,仰望着树梢上挂着的那轮衔月。 月圆则盈,月缺则亏,想起了父亲的话,却总参不透里面的玄机,悔自己当初不认真学习,亦或是自己本就太笨。 院子外阵阵脚步声,少顷传来丫环的声音:“太可怜了,藏青被罚了二十鞭。” “是啊,刚才我听马院的一个小姐妹说,被打得皮开肉绽。” “真可怜……。” 栀娘心下好阵酸楚,藏青做错什么事了吗?要被这样责罚?凌寂云不是很宠他的坐骑的吗? 第十四章 藏青受伤 走出了雅絮苑,拉着一个丫环问清了药斋的位置,便急急的朝药斋走去。 药斋坐落在最南边,两扇雕花木门大开着,栀娘冲了进去,管药的药倌立即走过来说:“姑娘,你找什么呢?” 栀娘焦急的说:“大叔,能不能给我一些上好的伤药。” “是谁受伤了,没有王爷的手谕,老奴是不敢乱派药出去的。”药倌面露难色,事图说明没有凌寂云的命令,私自拿药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栀娘那管得了那么多,看到药柜上方的一个小瓶子,取下闻了闻后揣在了怀里。 药倌拦住她说:“你这小姑娘,怎不听劝啊,若是王爷知道了……。” 栀娘打断他的话说:“大叔,若是王爷怪罪,你就说是栀娘拿走了。” 大步离去,留下药倌愣在那里,栀娘是谁呀?王爷凭什么会听他的?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此番受罚是逃不开的了。 又拉住一个丫环问清了马院的位置,栀娘便加快了脚步,脑子里想象着藏青身受重伤的样子。 “藏青在哪儿?”栀娘问着从马院出来的马侍。 马侍打量了一下栀娘说:“你是谁呀?藏青可是王爷的坐骑,你找它何事?” 栀娘说:“我听说它受伤了,来药看看它。” 马侍说:“可王爷吩咐过,藏青正在受罚,不准给他上药。” 可怜的藏青现在一定很痛吧,栀娘实不忍心说:“求您了,让我看看它,王爷现在不在这儿,不会知道的,你也不想藏青有事吧。” 马侍皱眉想了一下,确实不忍心,说:“好吧,跟我来,不过你得快点。” “谢谢你。”栀娘感激他的一片好心,笑着说。 藏青被单独关在一个马房里,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一对漆黑的双眼泛着湿雾。 马侍开了门,栀娘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轻轻的抚着它的鬃毛,带着哭腔说:“青儿,疼吗?不怕啊,栀娘给你上药,上完药就好了。”拿出怀里的药瓶,倒出药膏轻轻涂在伤口了,能看到藏青在颤抖,栀娘又轻轻的吹着。 “王爷为何要罚藏青?”许久,栀娘才问。 马侍说:“下午的时候,若依姑娘和王爷一起来马院看藏青,若依姑娘想骑在藏青身上出去转转,可刚坐上,就让藏青给摔在了地上,王爷盛怒之下,才命人罚藏青二十鞭子。” 怪不得下午和风清聊得正欢的时候,凌寂云派人叫风清过去一下,原来是为这事啊。栀娘说:“那若依姑娘有事吗?” “没有,只是手擦伤了点皮。” 栀娘怒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怎的他就始此残忍?” “残忍?它摔伤了人难道不该受罚吗?”凌寂云突然出声,吓得马侍一个劲的跪在地上。 “奴才该死,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 栀娘没有回头,不想看到那张冰得似魔鬼的脸。 凌寂云怒道:“滚。” “是,是……。” 马侍逃也似的跑出了马院,留下一片寂静。 虽然藏青犯了错,可毕竟是跟他数年的坐骑,方才凌寂云去了药斋取药,却听药倌说药被栀娘取走了,急忙的赶过来,却看到这样一幕。 “王爷罚青儿重了些。”些久,栀娘幽幽的开口道。 凌寂云何偿不知罚得重了些,可当时见到若依被摔下了马,气得糊涂了,才狠下心来。“你好像对畜生特别情有独中啊?” 本来没那么气了,听到如此不屑的话,栀娘猛的起身,看着凌寂云说:“王爷这是什么话?难道关彩儿,罚青儿你很开心是不是?且不说彩儿,就算青儿将若依姑娘摔下马,可她只些擦破点皮,你再看看青儿,被你的一句话罚得浑身是伤,你说是若依姑娘擦破点皮痛,还是青儿被打得皮开肉绽痛呀?你只知道看着若依姑娘受伤了你心疼、担心,你有没有想过青儿,它虽然畜生,可它身上长的是肉,不是铁,被打时会疼的呀,怎么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如何能狠得下这个心啊?”想到了关在笼子里的彩儿,看着倒在上地的青儿,栀娘声泪俱下,控诉着眼前这个冷血恶魔。 凌寂云被栀娘的一席话给吓呆了,没想到她会为了藏青这般激动,眼前的栀娘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什么都能看淡的女子,此时看上去怎会那般脆弱。他想说些什么,可无言以对。 栀娘深深的吸了口气,瞪了他一眼,重新从藏青涂起药来。 凌寂云一直在身后注视着她,那个时而坚强,时而倔强,时而脆弱娇小的身影,此时是那样的令人不舍、惹人怜惜。 如果不是看着月光折射的影子,栀娘一定会认为身后全是空气。 给藏青涂好药,轻声说:“青儿,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去城外林里给你找一些甜甜的草药,保证 你吃了后不出三天,就能和以前一样生龙活虎了。” 第十五章 莫名的霸道 夜早已深沉,静得能听到小草生长,花儿绽放的声音。 出了马院,两条长长的影子拖在小道上,彼此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栀娘很想快些回到雅絮苑去,可方才出来得太急了,根本没有记清方向,此时身边除了这个凌寂云外别无二人,只能极不情愿的开口道:“王爷。” 凌寂云心想,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说:“何事?” 栀娘驻足,垂眸淡淡的说:“我迷路了。” 凌寂云忍住想大笑的冲动,说:“想本王送你回雅絮苑。” 他的语调极为暧昧,栀娘听得一阵心寒,说:“那到不用劳烦王爷,您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 凌寂云渡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颌道:“你不会是想本王今夜去雅絮苑才这么说的吧。” 拍掉他的手,栀娘毫不客气的大声说道:“王爷请自重,若不想告诉栀娘,就算了,何必出言轻簿呢?”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接着说:“民女就不信,没有王爷,找不到回去的路。” 与他擦肩而过,栀娘身上的药香格外撩神,凌寂云箭步上前,拉住她的手朝相反的方向走着说:“错了,这边。” 栀娘疑惑的瞟了他一眼,想到怎会如此好心?“王爷放手,民女会跟住您的。” 凌寂云似没听见一样,仍紧紧的拉着,栀娘知道他不想放自己是不可能挣扎开的,眼前的凌寂云已不是瞎子了。 一路的沉默到了雅絮苑门口,栀娘终于甩开了他的手说:“有劳王爷了,请回吧。”将凌寂云关在了院外,别过依旧挂在树梢的衔月,朝房里走去。 推开门,点上灯,黑暗的屋子顿时变得透亮,稍稍的松了口气,微侧身,却看到凌寂云躺在床榻上,一双勾魂的眸子泛着幽光,栀娘委实吓了一跳,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打开的窗子,一切便了然了,定了定神:“王爷,夜已深了,再不走让人瞧见会惹上闲话的。” 凌寂云起身,银衫袍子滑到了地上,径直朝栀娘走去,栀娘转到桌子的一边说:“王爷一定要吓民女吗?如果是,民女的确被吓倒了,请王爷……。” 不等她说完,身子早已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里,顿时一阵羞愤,想要挣脱,耳边传入暧昧的细语:“今夜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 栀娘叹了口气说:“可新郎不是王爷你。” 横抱起栀娘边朝床榻走去边说:“没 关系,新郎的任务本王愿意代劳。” 音落,已覆在了栀娘身上,知道逃不掉,栀娘倒也释然了,任凭他解着自己的衣物,淡漠的说:“王爷,民女欠你什么了吗?” 头埋进她的发间,吮吸着她的气息,霸道的轻声道:“你遇到我,注定是我的。” 掌风熄灭了桌上的灯火,黑暗中亦弥漫了满屋的暖昧,窗外月色投了进来,闪动着点点星亮。 翌日醒来,早已日晒三杆了,少有的晚起。 身旁空空如也,栀娘躺在床上,回想起一夜的欢爱,一脸的盲然,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桌上的笼子里,彩儿静静的站着里面,竟异常的安静。以为它出了事,一个翻身来桌前,看着毫无精神的彩儿,心下一阵自责,若不是自己大意,彩儿也不会被困在笼子里失去自由,得赶紧治好连若依的病才行。 收拾好自己打开门,方想起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做,再细想时便见汪洋走了过来说:“栀娘,王爷吩咐我让你过去。” “怎么了?”栀娘道。 “好像是丫环熬的药有点问题,风清神医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栀娘说:“走吧,去看看。” 城主府少有的奢华,所到之处无疑不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这来来往往的丫环家院们穿梭在府中,表情皆极尽骄傲。 到了绿依苑门口,风清出来拉过栀娘到一旁说:“栀娘,一会儿进去小心点,寂云正在发火呢。” 发火?为什么要发火?难不成自己做错了什么?看着月清的一脸担忧,栀娘心升感激,笑道:“风大哥,别担心了,进去吧。” 进得了屋子,便看到连若依躺在床上,丫环跪了一地,凌寂云阴冷着面孔坐在床边。 栀娘微微盈了盈身子:“王爷。” 凌寂云一甩袍衫,冲上来怒道:“你看给若依吃的什么药,怎么一会儿一个颜色?” 没有期望他还留着昨夜的温存,也不指望从他身上再看到一丝温柔,自己虽早已做好的心理准备,可当面前他的怒颜怒语时,身子还是一阵微凉。心下苦笑,笑自己可悲可叹,笑自己在心里燃起了一丝不该有的希望,一个天,一个地,呵呵,无语。 漠然的从他身边走过,端起桌上的药碗走到床前说:“连姑娘,你觉得栀娘会害你吗?” 对于一个相见不过数面,说话不过数句的 人,连若依被她的问题给问住了,向凌寂云投去为难的目光。 凌寂云立即走了过来说:“你什么意思?” “不说栀娘与连姑娘近是无冤,往日无仇,如今彩儿还在王爷手上,栀娘敢害连姑娘吗?这蓝果是药中圣品,前些日子若没有这蓝果,怕是王爷现在还瞎着呢。”将药递一旁的丫环,凝视着凌寂云道:“王爷若不相信栀娘,栀娘愿意让彩儿永远失去自由,也要带彩儿离开。” “你敢威胁本王。” 别过凌厉的目光说:“王爷您自己定夺吧,栀娘还有事情要出去呢。”不愿再在这间屋子里多呆一瞬间,那是对自己的侮辱,从来与他说话,不论对错,皆是他有理,何苦呢,自讨没趣。 前脚刚出来绿依苑,风清后脚就跟了出来,叫住她说:“栀娘,你真有胆识,知道吗?在边城还没人敢这样跟寂云说过话呢。” 栀娘走着说:“风大哥何出此言呢?栀娘本无害人之心,为何要怯他三分,若是那样,岂不是自己无理了。” 风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你刚才说有事做,去哪儿啊,我可以去吗?” 栀娘笑笑,这风清怎那么像个孩子,说:“藏青被王爷打了,我出城去郊外采点甜叶回来,若不介意,一起吧。” 身为大夫,风清当知甜叶为何物,说:“好。” 第十六章 破鞋? 出了城主府,先去了市场,稀稀嚷嚷的人群为了生活而忙碌,虽然现在的边城相较过去繁华数倍,却也躲不开平常的油盐酱醋。 栀娘买了个竹篮,刚转身却没有看到风清,正寻找之际,看到他拿着一包冒着热气的东西走过来。 栀娘迎上去,风清说:“你还没用早膳吧,来,吃包子。” 栀娘笑了笑了,被风清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饿了,拿出一个包子说:“谢谢。” 游走在街上,风清时不时的看看栀娘,脸上的笑意不曾消失过。“栀娘,甜叶依竹而生,你可知这附近那有竹林。” 洗丝线的溪边不就有一片竹林吗?栀娘说:“我知道,不过得走一会儿。” 风清道:“你太小看我了,怎么说我也是闯荡江湖的人,走这么点路算什么。” 栀娘回眸看着他道:“风大哥,你真有趣。” 被栀娘说得有些窘迫,急忙走在前面说:“快走吧,甜叶可是很难采的。” 出了城,远离了喧哗,连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还有一段路,沉默了好一阵,月清开口了:“栀娘,你和寂云是怎么认识的?” 栀娘微怔,被月清尽收眼底,她叹了口气说:“王爷自是好高之人,与我这等小民相识,怕是污了他的名声吧。” 简单一句话,把月清堵得无言以对。尴尬的笑笑,继续走着。 渐渐的听到有水声入耳,栀娘加紧了脚步,不为逃避什么,只为不想再记起那不堪的一幕。 天空如洗过般纤尘不染,平静的乡野炊烟袅袅,溪水潺潺的流动,带走了所有味道。 风清坐在溪边洗了洗手,取出包子递给栀娘说:“这也可当午餐,快吃吧,一会儿一起采甜叶。” 栀娘放下篮子说:“谢谢。” 甜叶的叶子圆圆的,小小的,作藤状,缠着竹子根部,却不往上迁延,对于治疗伤口比金创药还管用。只是它的生长环境除了要有竹子之外,还要地质足够湿润方才生长,所以不是只要有竹子的地方就有甜叶的。 时间和溪水一起流逝,栀娘的篮子里已有半数了。直起身子,风清递上白色的锦绢说:“擦擦汗吧。” 栀娘接过感激的说:“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难得到乡间走走,我去那边看看。”风清指着竹林一边说。 栀娘 笑着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去。 将锦绢揣进怀里,准备弯腰,就听到小玲儿的声音传来:“栀娘,真的是你呀?” 栀娘抬首,看到小玲儿端着一篮子丝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栀娘笑笑说:“小玲儿,是你呀,吓了我一跳。” 小玲儿急忙放下丝线,拉着她的手说:“你是不是改变主意回来了,你昨天走后,小三哥儿就一直待在你家等你,今早才被他娘给拉出来的。” 栀娘心下一紧,说:“何必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小玲儿拉着她朝家走去,说:“走吧,小三哥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栀娘停下脚步说:“你弄错了,我今天来是来采药的,况且就算我回去,事实即是事实,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可你忍心让小三哥意志消沉下去吗?”小玲儿嘟着嘴有些不悦的说。 栀娘松开她的手,眸光移向别处说:“时间会像流水一样远去,日子久了,再深的挂念也会变淡了。” “我不会的。”小三突然冲了出来,后面跟着小三娘和几个乡亲。 “三儿,你又不是找到不老婆,快跟娘回去。”小三娘紧紧的将他往回拉。 小三甩开他娘的手说:“娘,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 小三娘愣在那里,突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枉我把你养这么大,难道不比不了这个破鞋吗?” 栀娘一怔,自己变成破鞋了?小三儿不管母亲的大哭大闹,上前拉着栀娘道:“栀娘,跟我回去,我不介意你的过往,也不会介意别人的闲言闲语,你是要跟我过一辈子,不是跟别人过一辈子。” 栀娘淡淡一笑,说:“小三哥,你放手吧,栀娘配不上你。” 小三用力一拉,栀娘整个人都扑到了他的怀里,说:“不放,不放,就算死我也不放。” “放开他。”一声厉喝,惊得在场的人都寻声望去。 风清一改往日温性的一面,表情变得极为严肃,似有人在抢他东西一般,扯过栀娘温柔的说:“栀娘,你没事吧。” 栀娘轻轻的摇摇头说:“我没事儿,走吧,该回去了。” 二人正欲转身,小三挡在了他们面前,怒视着风清,大声说:“栀娘,他是谁?” “风大哥是我的朋友。”栀娘与不转睛的说,是事实,所以不用心虚。 小三娘站了起来,指着栀娘嘲笑道:“朋友?是姘头吧,栀娘,你可真有本事,看不上我家小三,就找个小白脸啊。” 为自己的事情,栀娘的脑子总会慢半拍,因为她觉得人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可眼下连累到风清,栀娘有些急了:“大娘,请您说话尊重些,不要侮辱风大哥。” “哼。”小三娘蔑视着栀娘,说:“大伙瞧瞧,风大哥,风大哥,叫得多亲热呀,真是恬不知耻。”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了,小三儿拉开他娘,上前一步指着风清道:“栀娘,难道你是被他给糟蹋的?” 风清一听,眸子里闪过几许落漠,侧过头看着栀娘,想起了昨日凌寂云拉她进府的那一幕,心下也开始明了。 栀娘紧皱双眉,本就不是很善言词的她如此更是百口莫辩,为了不连累风清,只得说:“风大哥,我们走吧。” 小三儿仍不放弃的挡在了她面前说:“栀娘,你醒醒吧,我们回去成亲,我会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照样会对你好的,你跟着这个小白脸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栀娘甩开他的手,大声说:“小三哥,栀娘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还是一开始你就把栀娘看得那般轻?” “栀娘,不是我……。” 截止他的话:“别说了,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风吹着,所有的一切都被吹散了,失望,痛心,忧伤。 栀娘在前面大步的走着,风清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没有下雨,却有水珠被风恰好的拂到他的手背上,微蹙眉,知道她有流泪。期望着她能解释一下方才的事情,可一路的沉默不得不让他失望至极,也许她觉着根本就没解释的必要。 城主府门口,泪水早已被风干了,驻足轻声道:“风大哥,对不起,是栀娘连累你了。” 风清故作轻松的笑着说:“没事,被你说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栀娘淡淡的回眸道:“谢谢。” 看着栀娘进了府,风清仍立于原处,只是脸色微沉,心似被剑刺过一般。 第十七章 徒然的喜脉 藏青的伤让栀娘照顾得好得差不多了,连若依那里也有很大的起色,可凌寂云的脸色却越来越冷,栀娘弄不明白,也没兴趣去猜想,一心做着自己应下的事情,之后赶紧离开这里。 一个多月了,事情都非常顺利的进行着,只是自从那日回来后,便不见了风清,寻人问了一下,说是王爷有令出府了,栀娘也没多想。 府中刚掌灯,连若依便让人过来说,晚上让栀娘过去用膳。本不想去,却也推脱不得,只得前往。 绿依苑门口,连若依的丫环雪香便迎了上来说:“栀娘小姐,请跟奴婢来。” 栀娘淡淡的一笑说:“有劳了。” 绿依苑很大,里面有专属的花园,想来这连若依在凌寂云心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刚踏上花径,便看到连若依依偎在凌寂云的怀里撒着娇,栀娘怔了一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雪香感觉人没跟上,回头看到栀停在哪儿说:“栀娘小姐,请啊。” 听到有人来了,连若依这才羞红了脸离开了凌寂云的怀里,迎道:“栀娘小姐。” 栀娘勉强扬起一抹淡笑,盈盈一礼道:“王爷,连姑娘。” 凌寂云没有说话,到是连若依热情非常,拉着栀娘坐下,又对雪香说:“让膳房上菜。” “是,小姐。” 连若依重新坐下,脸上溢着的全是幸福,拉着栀娘的手说:“栀娘小姐,我的身子现在越来越好了,那都是你的功劳,方才我还在跟云商量,要怎么谢你呢。”深情的看了一眼凌寂云,凌寂云却对了上了栀娘的目光。 栀娘移过尴尬道:“连姑娘客气了,栀娘也希望你少受一点病痛的折磨,和王爷一起白首到老。” 连若依缓缓移过目光,有些担心的看着凌寂云那张铁青的脸说:“云,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凌寂云瞪了一眼栀娘说:“本王没事。” 雪香领着下人将菜端了上来,连若依指着菜说:“都是些家常小菜,栀娘小姐不要介意才好。” 栀娘看了一下桌上的山珍海味,那样是家常小菜?苦笑一下,道:“不会,连姑娘。” 连若依秀眉微蹙道:“雪香,还有一道东坡肉呢?” 雪香解释说:“我去厨房看一下。” 刚转身,就看到有人将那道东坡肉端了上来。放到桌上,栀娘看着胃里一阵犯怵,恶心得想 把什么都吐出来似的,连忙起身离去,却还是忍不住吐起来。 连若依上前拍拍她的背,对雪香说:“快拿杯茶来。” “是。” 喝下茶后,感觉好了一点,从新坐在凳子上,连若依让人将那东坡肉端走了,栀娘抚了抚胸口,仍有想吐的冲动。 “栀娘小姐,用不用让大夫来瞧瞧。”连若依担心的问。 久不开口的凌寂云沉着脸说:“她自己不就是大夫吗?” 连若依反应过来道:“你看我都糊涂了,骑驴找驴,你赶紧把把脉,别有什么事情才好。” 栀娘淡淡的笑了一下,把起来脉来。少顷,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神情紧张得不知所措,惊慌失措的扫过凌寂云,赶紧收回目光,冷汗渗满了额上。 连若依道:“栀娘小姐,你怎么了?” 栀娘看了一眼凌寂云冷漠的脸,起身道:“对不起,连姑娘,栀娘身子有些不适,先行退下了。” 不等连若依开口挽留,栀娘毅然穿过花径,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栀娘离去的背影,凌寂云皱紧的剑眉,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看着远方闪耀的星星。 几乎是用跑的回到雅絮苑,紧紧的关上门,从未有过的惊慌,怎么办?怎么?怎么办?为何如此大意,让自己留下犯的过错。 翌日,栀娘打点好一切,收拾好包袱到了凌寂云的书房里。 “真是少见,你居然会主动找本王。”凌寂云从来没有变过,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极其正常。 栀娘紧紧手的包袱说:“王爷,民女有事要出去半个月。” 停下手中的笔说:“怎么,想走。” “王爷放心,彩儿还在王爷手中呢,再说栀娘已将该做的事情都交待清楚了,半个月后一定会回来的。” 看她不像开玩笑,凌寂云严肃的问道:“要去哪儿?” 栀娘侧过身子说:“那是栀娘的私事,与王爷无关,反正半个月后,栀娘一定会回来治好若依小姐的病的。” 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凌寂云仿佛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失去,少有的不安,想开口留住她,人却已走远了。想派人跟着,可回头一想彩雀还在手中,心也就不在那么不安。 第十八章 望月溪畔 出来街上,栀娘进了药铺买了药,颤抖着拿在手中,神色恍忽的走在大街上。刚下定决心,心中并无异样,可拿到药时,才发现自己的心正一点点的彻痛,不由得眼中泛起了泪光。要拿掉自己的孩子,能不心痛么?更何况是自己亲自动手,给了他生命的起点,却又要将他抹灭,可孩子确是不能留啊,如今长痛不如短痛,要怪别怪娘狠心,只怪苍天捉弄人罢。 栀娘正伤心着,泪水滴湿了药包,以至于有人叫她都没听到,直到那堵人墙挡在了她的面前,她亦撞了上去。 “风大哥。”好久不见的风清出现在了面前,正复杂的看着自己说:“栀娘,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栀娘一阵心虚,少有的神情慌张,此时的她确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紧了紧手中的药包装作若无其事的掩到背后说:“没……没……什么。” 口中说着没什么,双眸涌不停的泪水却将自己出卖,风清夺过药包,拆开一看,闻了闻,惊讶的说:“栀娘,你……。” 栀娘垂眸不语,风清拉着她说:“跟我来。” 由风清拉着,栀娘跟着后面,在这边城里,如今出了城主府,的确无处可去。穿过对街,到了一辆马车前,风清说:“上车吧。” 栀娘犹豫的一下,还是上了车。 马车走着,不知道要去哪儿?栀娘也不想问,呵呵,去哪儿不是去? 只是看着风清担忧加严肃的脸,栀娘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说:“风大哥,我……。” 风清知道她心里一定有苦,这个少言少语的女子已占据了自己的半颗心,“栀娘,没事,既然是你做出的决定,我一定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感动的流下眼泪,问自己何时变得这般脆弱。“风大哥,我昨夜一宿未睡,有些困了。” 风清搂过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说:“睡吧,睡吧,等车停了我会叫你的。” “嗯。”没有任何思绪的合上了眼,只想着睡觉睡觉……。 轻撩她的发丝,闻着她身上独有的药香味,心一下子变得静谧。当得知她成了凌寂云的女人时,心里有多不甘,连自己都不清楚,只觉得那段时间根本不像自己了,有多气她,就有多少理由为她开脱。本以为少见她或是不见她,心里的思念便会停止了,不料控制了心,却抑制不住想要见她的步伐,凌寂云什么都没说,所以她是自由的,他还有机会。在边城徘徊了几天,正想回城主府之 际,却在街上看到了正伤心落泪的她,这一切都是天意吗?还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直起身子环顾周围,屋子里简单却不失雅致,不远处的桌台上,烛火正散发着暖暖的光芒,在这无边的黑际里是那样闪亮。 一个十五六岁书童模样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看到栀娘坐在床榻上,笑着说:“姑娘,你真能睡,天都黑了。” “蓝衣,不得无礼。”风清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蓝衣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是。” 风清走了进来,关切的问:“怎么样,睡够了吗?” 栀娘淡淡的笑道:“嗯,风大哥,这是哪儿?” 风清故作神秘的说:“这可是我的秘密住家,望月溪畔。” 栀娘呢喃着望月溪畔几个字,风清有些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名字很好听。”刚说完蓝衣递上来一杯水说:“姑娘请用茶。” “谢谢。”栀娘谢过接下,确是有些渴了,将杯中喝了个精光。 “别急,还有呢。”看栀娘的样子,风清无奈的笑道。 栀娘说:“不用了。” 蓝衣接过杯子说:“公子,我去看看紫衣的饭做好没有。” “好,去吧。” 栀娘想到了出府的目的,眼神立即淡漠开来,问道:“风大哥,我的药呢?” 风清心下一怔,起身走到穿前说:“栀娘,其实孩子你可以留下来,虽然我不明白寂云为何至今未有子嗣,我想我去说说的话,他应该会承认的。” 栀娘苦涩的笑道:“你是在说要我拿孩子当作攀龙附凤的筹码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风清急忙解释。 “风大哥,栀娘本无享受富贵的命,何来这攀龙附凤之心?你和小三哥一样,将我看得太轻了。”栀娘靠在了床榻上,仍泪水滑落。 风清走到床前,道:“栀娘,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受苦而已。” 栀娘定了定神说:“再多的苦栀娘都能承受,只想留下最后一丝重严。” “你怀孕的事情,寂云知道吗?” 栀娘摇摇头说:“王爷不知,我告诉他有私事要办,必须离府半月,因彩儿的自由在他手上,他知道我和彩儿的关系,也就同意了。” “哼,想不到他凌寂云也有失算的一天。”风清道:“栀娘,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里吧,药一会儿我会让紫衣煮好送来。” “谢谢你,风大哥。”栀娘真心的说着,随即道:“还有,请你别告诉王爷我有喜的事情。” “为什么?你不想让他负责任吗?” 栀娘冷笑:“责任?你觉得他会负责任吗?从来不曾奢望他承认什么,我们的相遇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现下告之于他只会让我更无地自容而已,何苦呢?” 搂过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体会着栀娘此时的心酸。 月,冷冷的升在空中,还好有星辰作伴,才少了孤独寂寥。 “啊——。”房内传来阵阵揪心的惨叫声,划破了望月溪畔往日该有静谧,风清不安的坐在院子里,手心渗满了冷汗。 栀娘痛苦的抓住被单,汗水湿透了乳白色的衣衫,蓝衣边给她拭汗,边轻言安慰,可有何用?只有自己清楚,一个灵魂正一点一点的剥离自己,附带的痛苦是他对人世的不舍,弃他不顾的报复,而自己则是给予之后的摈弃与背叛,痛——理所当然。 涓涓的溪水流淌着,随心静而静谧,随心涌而烦燥。 第十九章 往事重现 仿佛过了千年般久远,栀娘缓缓的睁开双眼,动了动疲惫的身子,喉中干渴,唤出不出声。 吃力的起身下床,脚下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倒向一边,碰倒了凳子。 门刹时开了,风清冲了进来,惊道:“栀娘。”焦急的抱起她轻若浮萍的身子放在床上,把了脉,才放下心来。 “风大哥,我想喝水。”栀娘有气无力的喊着。 风清又倒了水扶她起来喝下,朝外喊道:“紫衣,把燕窝粥端上来。” 少顷,紫衣便端了粥上来,风清接过说:“栀娘,你身子太虚了,赶紧补补吧。” 栀娘含泪道:“风大哥,你为栀娘做了这么多,栀娘无以为报。” “傻丫头,别说这些,来把粥喝了。” 一勺一勺的喂她把粥喝完,刚想扶她躺下,却听她说:“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风清犹豫了一下说:“也好。” 紫衣拿了衣服给她穿上,风清抱着她到了院子里躺在太妃椅上。 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仿佛自己从死亡的边缘又活过来了似的。“在想什么?”风清坐下轻声问着。 栀娘淡淡的说:“感觉自己还活着。” “别想太多了,一切皆成为过去,坦然些面对,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害怕她给自己压力,风清有些担忧的说。 栀娘别过头去,看着不远处流淌的溪水,想起了迷踪林里的家,不由得感伤起来。记得母亲说过,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久,别过于执着,否则会伤到自己。 如今她并未执着任何事情,也受到了伤害,苦涩的回忆着经历的一切,若前世今生一般。 见栀娘沉默得久,风清有些着急的问:“栀娘,你没事吧。” 栀娘回首看着他,一滴泪悄然的滑过脸颊,说:“风大哥,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是怎么和王爷认识的。” 想起那日出城去采甜叶,自己却是问过,想知道却又不怕知道,些久默认的点头,最终他还是想知道。 栀娘缓缓道来:两年前,父亲为救母亲中了毒,不久便离开了人世。为了找寻一味救命的药——血残叶,我和娘辗转到了边城,不为别的,只想让娘活得久点,爹走了,我不想再失去娘。我们在边城外的村子里落脚,认识了那日我们在竹林相遇的那些人。 我在边城首富杨大户家,寻了份洗 丝线的差事,不久后我便知道要找的血残叶被杨老爷不知从那里重金买下,我感谢上苍给我这个机会,因为我看到了希望,只要娘的病能好,受再多苦我都值得。 那天,我带齐了身上所有财产,甚至做好了一辈子在杨家为奴为婢的准备,目的只在得到血残叶回家给娘治病。 说到这里,栀娘早已泣不成声,风清搂着她说:“栀娘,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你让我说完。”栀娘拭了拭泪道:“不想杨老家没要我任何财物,只向我提了一个条件,原来杨老爷为了巴结王爷,要把她心爱的女儿杨秀珍送过门做二十三位妾侍,可杨秀珍没能守住春闺孤寂,与相好的男子破了身子。可杨老爷又不想放弃这个攀高枝的机会,所以他说只要我同意替了杨秀珍洞房花烛那一夜,便给我血残叶。” “什么?栀娘,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情?”月清心痛的说。 泪雨不停的下着,栀娘说:“栀娘这一生,除了娘之外,再也亲人,重要的是我的付出会有回报,为了娘的性命无碍,栀娘什么都可以放弃,清白亦不例外。” “你真傻。”风清幽幽的说。 “翌日,我替杨秀珍嫁到了城主府,一夜欺辱后,最终拿到了血残叶。”栀娘轻轻的颤抖着,如雨打的树叶,“可等我回到家时,娘……娘……娘却死了。” 风清心下一阵抽痛,紧紧的将栀娘揽在怀里,能感觉得到回忆的心此刻在滴血,说:“好了,栀娘,别说了,别说了……。”泪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衫,栀娘痛苦的声音,传递到了他的心里,这个可怜的女子,一夜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不难怪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淡漠,能让她上心的东西,几乎没有了吧。 栀娘不停的抽泣着,此时才知道心里原来隐忍着这么多的哀伤,这两年里,自己没有收获什么,原本拥有的却在一件件失去,从未有过的绝望,从未有过的凄凉,在这一刻全都宣泄了出来。 岁月一瞬瞬走过,留下的除了不能抗拒的回忆还有什么? 身体一天天复原,栀娘越来越怀念在迷踪林的日子,这一生注定要孤单,如今只想这一切快些结束,不要再发其他什么意外了。 栀娘托着腮颊,倚在窗梭上发呆,柔柔的微风迎面拂过,柔柔地、凉凉的。 “栀娘,为何出神?”风清轻轻的走进来,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栀娘回眸轻笑道:“风大哥,你回来了。 ” 风清坐在凳子,自顾倒了杯水说:“看你精神,恢复得不错嘛。” 栀娘盈盈一礼:“这都是要多谢你和蓝衣、紫衣的照顾。” “得了,别跟我客气,对了,我去看了一下连若依,她的病情基本上稳定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可全愈。”风清招呼她坐下,佩服的说:“你可真有本事,能治好这种杂症。” 栀娘摇摇头说:“你过奖了。” 本想知道她的医术从何而来,一句简单的话,见她实不想多谈,那也就不便问了。 “风大哥。”栀娘轻唤说:“栀娘该走了。” 风清一愣,有些不舍的说:“你不是说半个月吗?还有几天,况且你的身子还未全好,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栀娘起身得新回到窗前,看着院前流淌的溪水,幽幽的说:“栀娘想快些治好连姑娘的病,在这望月溪畔,栀娘越发的想家了。” “你的家一定很令人向往吧。” 栀娘说:“至少在那里我会感觉安全。” 风清不想强人所难,道:“那你想何时起程?” “现在。” “现在?至少准备一下吧。” “不用了,栀娘本身就无长物,不须准备。” 那天到望月溪畔时就只拿了个包袱,现在包袱已打好结放在床上了,心下一阵失落,该走的迟早都会走。 与蓝衣、紫衣告别,感谢这些天来无微不至的照顾,望着两个可爱的女孩子,栀娘心里充满了感激。 第二十章 怒 彩雀 马车一路颠簸,上了官道才顺畅起来,轻轻掀开帘子,扫过渐渐远去的景致,心竟平静得不可思议,淡然一笑,原来自己早已学会放下与拿起。 傍晚时分进了城,直往城主府去。 栀娘和风清刚下车,汪洋正好从府里走出来,道:“风公子,栀娘,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栀娘走上前去,轻扬唇角道:“刚在路上碰见了,汪大哥要出去吗?”不露声色的将话题转移。 汪洋一尺八的汉子,那有女子心细,道:“城里出了事,王爷吩咐我过去看看。” 风清道:“出了何事?” 汪洋拉过马院马侍牵来的马道:“袁记绸庄上月从傲然城运来边城的五百匹上等丝绸在几十里外的瑞阳山官道上遭劫了。” “谁人如此大胆,敢在边城附近滋事?”风清皱起了眉,看来事态严重。 汪洋准备上马说:“事情都发生好几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刚从有司衙门传来消息说有线索,我正准备去看看。” 舒展开皱眉,对栀娘说:“栀娘,我就不陪你了,你身子不好,早些回房休息吧。” 栀娘点点头,看着风清上了马车,和汪洋一起离去。 转身进入府中,想起方才汪洋与风清的对话,父亲生前常去瑞阳山采药,一次自己嚷着要去,父亲怎么也不答应,说那里不安全。现在想来该不会是有山贼之类的人吧?罢了,自己闲着没事操这些心作何? 回到雅絮苑,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扑面而来,自己在这些住了些日子,将杨秀珍活在世上唯一的存在都取代了,想来还真有些对不起她。打开窗子,透透气,整理好包袱里的东西,放进衣柜。接下来,做什么好呢?对了,彩儿。 银月衔挂,皎洁的洒了一地,周际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簿簿的柔光。穿过透风的花墙,嗅着微风送来的花香,心系彩儿的栀娘,来到了凌寂云的书房。 正巧碰到一个丫环要关门,栀娘立即上前道:“王爷在吗?” 丫环一礼:“栀娘小姐,王爷不在书房,在绿依苑。” 他在哪儿与她无关,心系的是彩儿,道:“彩雀有没有在书房里?” 听到彩雀,丫环说道:“是不是那只长得很看的鸟儿?” 栀娘点点头,丫环接着说:“前些日子连姑娘觉得彩雀好玩,王爷赏给她解闷了。” 柳眉微蹙,心下好一阵反感,道了声谢谢后朝绿依苑走去。 这些人当彩儿是什么?给他们开心的玩物吗?之前藏青也是说打就打,伤成那样。现下又是彩儿,被拿到绿依苑几天了,不知道怎么样了?焦急的赶着路。 绿依苑门口,连若依的丫环雪香正端着什么准备进去,看到栀娘,显然有些惊讶道:“栀娘小姐,你不是外出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心情与她寒碜,直道:“彩儿在哪儿?” “您是说彩雀呀,正和小姐、王爷在花园里玩呢。” 走在了雪香前面,心稍稍放宽,听雪香的语气,彩儿应该没事,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平静的心荡起波澜。 彩儿无精打采的被关在笼子里,连若依撒着娇说:“云,它怎么不唱歌了,我想听她唱歌。” 凌寂云无奈的拿起一根小棍子,擢了擢彩雀,彩雀怏怏的飞动了两下,就是不出声,凌寂云威胁道:“你再不出声,休怪本王不客气了。”扬起棍子正准备敲下去,栀娘一声历喝:“王爷——。” 第二十一章 残忍的人 兴是没想到栀娘会在此时出现,更没想到让她瞧见了自己对彩雀恐吓,想到了前些日子藏青被罚后,她的态度,现下自己如此惊吓彩雀,心下一悸,却被夜色掩饰得很好,起身道:“回来了。” 听到了栀娘的声音,彩儿疲惫的叫了两声,栀娘心疼起拿起笼子,伤心的说:“彩儿,你没事吧。” 凌寂云不屑地说道:“死不了。” “王爷,你太过份了。”栀娘毫无顾忌的大声喊着,彩儿是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了,却被眼前的暴戾之徒这么惊吓,若是有个不测,自己将如何是好? 没人敢这样大声的吼过他,连若依起身,想打圆场:“栀娘小姐,你别生气了,都是若依不好,前些天见到彩雀的歌声很好听,这才向王爷讨来作伴的。” 没有回她的话,怒视着凌寂云,明明是他赏给连若依解闷的,连若依却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可见她对凌寂云不是一般的倾心。 “把钥匙给我。”栀娘伸出手,知道希望甚微,却也抱着那一丝期盼,希望有丝丝慈悲,同情一下可怜的彩儿。 凌寂云一个轻哼,冷俊的容颜上闪过一瞬邪笑道:“不要忘了,当初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不能让彩儿受苦,请您把钥匙给栀娘,栀娘答应你会将连姑娘的病治好的。”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看着窝在笼子里的彩儿无精打采的眨着眼,栀娘一阵惧怕,再听到凌寂云不屑一顾的声音,栀娘怒道:“凌寂云,你不要逼我,如果彩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华栀娘发誓绝不会放过你的。” 怒目圆睁,一抬手,狠狠的掐住了好怕脖颈,这个女人真不怕死吗?敢直呼他的名讳,还威胁于他:“你想死吗?” 感到咽喉似快断了,双眸中闪着泪光,没有留恋,死何惧?不苦示弱的怒视着他,甚至想他给个痛快。 连若依吓呆了,没见他生过这么大气,眼见着栀娘脚渐渐脱离了地,脸变得赤红,急忙上来道:“云,快住手,你真想要了栀娘小姐的命啊?” 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生命如同待落的花瓣似的摇摇欲坠。突然一支暗剑射了过来,凌寂云松开了手,栀娘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鸟笼也随着栀娘的坠地而落下。 该死的,对这个女人太专注了,以至于有刺客潜入都未发觉,向栀娘投去责备的目光,脸上阴冷得足以冻死人。 六个黑衣刺客将几个团团围住,连若依小鸟依人的躲在凌寂云身后,栀娘轻抚着脖颈,不停的咳喘,脸色也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正常。 刀光剑影,好不寻常,甚至可以感觉到一阵阵的剑风,赤裸裸的透着杀气。奇怪的是那些刺客并未朝栀娘下手,兴许方才看到栀娘差点被凌寂云掐死的缘故吧。 雪香早已吓晕过去,只见凌寂云反手一推,将连若依揽进怀里,手中的凛月剑上下一阵翻飞,有人受伤了,却不曾倒下。看来这些刺客个个都是高手,碍于怀里连若依的安危,功夫始终施展不开。 风中轻浮着少许腥味,伴随着刀剑摩擦、触碰的声音,栀娘缓缓的恢复了神志,看着不远处的彩儿,急忙拾起鸟笼,关切的看着彩儿的一切。 第二十二章 难逃的一劫 终于有人倒下了,刺客依旧朝凌寂挥动着大刀,似作好了不成功变成仁的觉悟。凌寂云显然有些吃力,连若依喜静,所以平常没事,他下令不得进绿依苑打扰,如今感觉事情不妙了。 又是一阵打杀,刺客最终留下了两人,若是怀里没有连若依,这些刺客怕是早就横尸在地了,“云,你快放开我,我不要你有生命危险。”连若依带着哭腔说道。 凌寂云低怒:“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栀娘微微侧目,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人生死与自己无关,抱着彩儿准备离去。凌寂云漆黑的双眸移位的瞬间,刀朝下挥了下来,一阵撕杀后,逼到了栀娘的身边,一个转身凛月剑便刺进了刺客的身体,不待他将剑拔出,另一名刺名的刀已挥下,眼见就要伤到连若依,凌寂云松开拿剑的手,将身边的栀娘朝那刀来的方向推去。 “啊——。”连若依尖叫起来,划破了少顷的安静。 天边一颗流星滑过,长长的闪痕弥留了瞬间,艳丽的颜色画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后坠落,终究没能逃过这一劫,腹部传来暖意已没有了痛感,意识停留在凌寂云抱起她的瞬间,沉入了黑暗深渊。 朝霞布满天际,初始绽放的花朵,羞涩的摇曳在风中,晨阳缓缓上升,柔柔的阳光洒下,暖暖的感觉似在呼吸,转瞬之间,千变万化,夕阳不舍垂下,晚霞迎着月牙。远处空中的浮云,缓缓飘动,似寻觅着那些恒久不变的事物。 为人处事,兴败皆在谈笑间,栀娘无意间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本以为一切理应顺其自然,不想自己的优柔寡断,却差点葬送了自己,冥冥之中,是不是该有些改变,不为别的,只为自己。 缓缓睁眼,一名丫环放大的脸映入眼,只见她欣喜的说道:“你终于醒啦。” 脑子里少顷的空白,在看到桌上的彩儿时神智恢复了过来,挣扎着起身,丫环急忙挡住她说:“栀娘小姐,你可乱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腹部果真有些疼痛,栀娘打消了起身的冲动,看着她指着一边的柜子说:“把里面的包袱拿出来。” 丫环扶着她躺在床上,转身将柜子里的包袱取出递给她,栀娘又说:“请你把彩雀拿过来。” 栀娘打开包袱,取出里面一粒粒黄色的芙仙子,接过彩儿放在食盅里,彩儿定是饿极了,不停的吃着。 淡淡一笑说:“姑娘,麻烦你去将王爷请来。” 丫环点点 头说:“好,奴婢这就去。” 听到了丫环远走的声音,栀娘忍痛下榻,本就虚弱的身子,此时更是冷汗淋漓。好不容易穿好的衣服,却感到天旋地转,将彩儿放在桌上,险些摔倒。 “栀娘——。”声音传来,下一刻自己便倒在了风清的怀里。 凌寂云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却隐忍着不发出来。 衣衫上出现了殷红,风清紧张的想将她重新抱回榻上,栀娘拦住他的手,对凌寂云说:“王爷,别生气了,栀娘这就给您腾地方。” “什么意思?”凌寂云阴着脸问,这个女人,真的不想活了吗? 栀娘推开了风清的手,冷汗滑过面颊似露珠垂在地上,艰难的走到他的面前说:“请王爷把笼子的钥匙拿来,栀娘要用彩雀治好连姑娘的病。” 音落,众人大惊,凌寂云本应欣喜的脸色却越来越冰冷,栀娘有些不解,不过已不重要了。 第二十三章 一场注定输的赌局 风清走到栀娘身边说:“栀娘,你不是说彩儿是你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宁愿在边城多待些日子也不愿它受到任何伤害吗?” “风大哥,虽然栀娘的性命不足挂齿,可我不愿看到彩儿一直被关在笼子里,如果少许的疼痛能换来自由的话,我相信彩儿不会怪我的。”栀娘看着彩儿,嘴角的淡笑是那样的温柔,似个母亲看着孩子的温柔。 连若依方才就一直在凌寂云身后,听到栀娘的话,自是喜上眉梢,拉着凌寂云的手说:“云,你听到了吗?我的病就要好了,我终于可以给你生儿育女了。” 生儿育女?栀娘听来却有些隐隐作痛,不经意间抬头,对上了凌寂云深邃的眼眸,那复杂的目光中带着愤怒,带着责备,带着——忧伤。 呵呵,错觉吧,他可以随时拿她挡刀挡箭,怎会替她愁伤起来。紧别过头去看着彩儿。 恼怒她别过的目光,总是想逃走,以至于他什么都看不到,取出腰间的钥匙扔到了桌上,可扔出去的瞬间却有拿出来的冲动,后悔了吗? 替彩儿感激的看了一眼凌寂云,打开了笼子,被关了近成月的彩儿刹时冲了出来,到处乱飞。 栀娘也为彩儿高兴,想让它停到自己的手上,刚抬手,只见眼前逐渐晕暗,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向后倒去,凌寂云一个伸手,将她揽进了臂弯里。 横抱起她放在床上,轻声说道:“清,快看看。” 风清瞪了他一眼,把起脉来,然后说:“身子太弱了。” 凌寂云叹了口气,对连若依说:“若依,你先回去吧。” 连若依若有所思的退了出去,关了上房门。 看着栀娘苍白的脸色,风清心疼的说:“寂云,你准备将她怎么办?” “反正死不了,再说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你一定要这样伤她吗?不管她愿意与否,都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风清有些气急的加大了音量。 凌寂云沉默不语,风清接着说:“现在我仍不明白,你怎能这么狠心,将她抛到刀下?当我告诉你她拿掉了你们的孩子时,你的愤怒告诉我,你在意她。每次在她面前提到你时,她都有一丝闪神,那一刻我知道,我输了,她的坦然将那份悸动掩饰得很好,以至于她自己都不知情吧。” “那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许久,凌寂云才问。 风清看着她,难过的说道:“她说要赶 紧治好连若依的病,赶紧离开这里。” 心下一紧,凌寂云转过身去,说:“好好照顾她。” 风清怔怔的看着凌寂云离去的背影,沉重的脚步出卖了他极力想掩饰的平静。 栀娘醒来后,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垮下去,着实的调养着身体。 平日里与彩儿一起在院子里嬉戏,夜晚看医书,适量休息。身上的伤口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偶尔传来的痒意证实就要全愈。 迈开步伐朝凌寂云的书房走去,她要为当初作的决定负责任了,答应好要用彩儿紧快治好连若依的病,此时更是不想耽搁时间。 自从那日醒来见过凌寂云后,就基本上没见上了,就算在走廊上远远的看到,他也是和汪洋一起侧身朝另一条道走,自己又那里做错了吗?还是他对自己已生厌到不想看到的地步?真是可悲,原来还有人这么讨厌自己,那就快些做好自己的事情,省得让人瞧见心烦吧。 “汪大哥。”书房门口,汪洋正走出来。 汪洋一脸憨厚的笑意看着栀娘说:“栀娘,你怎么过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淡淡一笑道:“谢谢大哥关心,栀娘一切都好,王爷在吗?” 汪洋脸色微沉道:“现在还是不要去找他好,正为丝绸被劫的事情发火呢。” “哦——。”事情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消息,算了,她的目的不在于此说:“我有事找王爷,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 “好吧,不过我可劝过你了,出了事可说我没告诉你呀。”汪洋再次重申凌寂云发火后的严重性,但见栀娘郑重的点头的样子,无奈的转身走了进去。 第二十四章 前往瑞阳山 少顷,身后有动静,回眸时,四目相对,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汪洋识趣的离开了,凌寂云仍是那张寒颜道:“还没死嘛,有事吗?”明明自己一听到她在门口,就毫不犹豫的走出来,见了面,却老是冷言相对。 栀娘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男人嘴里永远不会饶人,淡漠的别过目光,害怕自己的坚强在这一刻变得脆弱,说:“我刚才去大叔那里看过了,要医治连姑娘的病需要的一味药材,可药斋那里没有,想请王爷命人赶紧送来。” “什么药?” “一叶紫。” 看着凌寂云皱起剑眉,就知道他为难了,毕竟这一叶紫长在深山老林里,根本就没几人见过,更不会有人知道它的功效。“算了,王爷,不用劳烦了,还是栀娘去瑞阳山采吧。” 一听到瑞阳山,凌寂云少有的紧张,急忙拉住正欲转身的栀娘问:“一定要去瑞阳山采吗?” 栀娘被吓了一跳,居然从他身上散着紧张担心的气息,说:“别的地方也许也有,可我只知道瑞阳山能采到。”华虚子曾经说过,一叶紫只会生长栓树下,而栓树则一定会长在厚密的林子里,他寻访多处,也只在瑞阳山找到过,如今为了治疗效果,不得不只身前往了。 “本王派人去找。”将后叠在身后,低声说道。 栀娘却说:“不用了,王爷,还是栀娘亲自去吧,别人没见过一叶紫,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更不会知道它会长在什么地方。” “那让风清去。”知道那里不安全,凌寂云淡淡的说。 “不行,不能让风大哥去冒险。”栀娘脱口而出,却看到凌寂云的脸瞬间布满了阴霾。 “好,那本王跟你去。”说完拉起她大声喊道:“来人啊,备马。” 回廊里,栀娘努力的想挣开手,无奈自己的力道那有他大,说:“王爷,栀娘只身前往便可,王爷不必跟着栀娘一起去。” 城主府门口,凌寂云松开了她的手说:“本王只是不想你跑了。” 揉揉酸痛的手腕,有些气恼的转身道:“栀娘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责任?拿掉他孩子的人配说什么责任?“本王决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的干涉。” 阳光透过云层躺在地上,映得影子修长,藏青被马侍牵了过来,刚停下,连若依便赶了过来,担心的说着:“云,听说你要去瑞阳山。” 看了一眼栀娘道: “她说治好你的一味药在瑞阳山,本王不放心,所以记定亲自前去看看。” 连若依感动的扑到他怀里,深情的说:“前两天听别人说,瑞阳山有山鬼,你这一去让我怎么能放心呢?” 目光移到栀娘身上,正轻抚着藏青黑亮的鬃毛,用异样的口吻说:“为了你的病尽早治好,再危险本王也不怕。” 满意的看着栀娘的手停在空中,嘴角扬起一诡异的笑意,轻轻推开她道:“好好的待在府里,等我回来。” 幸福的点点头,不经意间扫到栀娘说:“栀娘小姐,你小心呀,藏青除了王爷,不会让别人坐上去的。”又转过头责备的对马侍说:“栀娘小姐的马呢,怎么还不牵来?” “这……。”王爷只吩咐牵藏青过来,没吩咐还要第二骑马呀,为难的看着栀娘。 栀娘也不知如何是好,连连若依都不能骑上的藏青能让自己骑上吗? 凌寂云温柔的说:“若依,先回去吧。” 连若依点点头,和雪香一起回到了府里。 “你下去吧。”凌寂云去马侍说道。 “是,王爷。” 第二十五章 一叶紫 凌寂云骑上藏青,走了起来,栀娘并没有上马,缓缓的跟了上去。连若依站在门后,看着眼前这一骑一走的人,自语道:“难道是我多虑了?” 走了好一阵,凌寂云停下马说:“上来。” 栀娘并没有停下脚步说:“栀娘不介意走着。” “你……。”凌寂云气得无言以对,栀娘的倔强,他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只是当两人的倔强同时出现时,最后不得不妥协的一定是他。 抬起手将栀娘捋上来坐在身前,拉紧了缰绳:“驾——。” 栀娘平复好心绪,想说什么,转过头,唇却覆在了凌寂云丰厚的唇上,这暖昧的动作让她刹时羞红了脸,连忙坐正,气恼自己的冲动。 凌寂云没说什么,脸上却洋溢着少有的淡笑,心里涌入一丝甜意。 无论藏青跑得多快,彩儿都一样能够追上,叫嚷着闪进栀娘的怀里。 风呼呼的从耳际忽啸而过,林间飞舞的落叶显得那般脆弱,一叶入怀,桅娘拿在手里细细的看着,淡淡一笑,这就是栓树的叶子,瑞阳山近了。 林间小道越来越窄,两人不得不下马行走。此刻正值申时,瑞阳山里周围却遮天蔽日,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凌寂云警觉的观察着密林,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升。 马儿实在走不进去了,凌寂云放下缰绳道:“你还没找到吗?” “王爷可以先回去,栀娘一人可以。” 凌寂云好一阵挫败,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都不怕吗?周围的一切都证实这是一个人际罕至的地方,怕是一名胆大的男子一人来此都会望而却步吧。 越走越深,栀娘拭了拭额上渗出的细汗,长时间的低头寻找,让她脖颈酸疼,稍适量的活动一下,又垂眸继续,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不然在这林子里定会迷路的。 忽然觉着少了些什么,方忆起彩儿不见了,栀娘急忙唤道:“彩儿,彩儿——。” 回声传得好远,似每棵参天大树都在回话,好不容易听到彩儿的叫声,这才放下心来。 彩儿飞过来停在栀娘的手上,栀娘有些气恼的责备道:“彩儿,去哪儿,让我好担心呀。” 彩儿飞出手心朝一个方向叫着,凭直觉,栀娘知道彩儿定是发现了什么,毫不犹豫的朝那边走去,凌寂云拉住她说:“你猪啊,相信一只鸟儿的话?” 栀娘甩开他的手道:“栀娘相 信彩儿,王爷大可以在这里等着。” 看着她大步朝前走去,凌寂云一颗心紧张到了极点,他能放着不管吗? 这回越走越宽了,简直就像是路,不对,这就是路,这山里怎么会有路呢?凌寂云凝视着周围的一切,感到有股危险的气息正渐渐朝自己靠近。 而栀娘在彩儿的引导下,真的找到了栓树,找到了一叶紫,赶紧采了一些放在怀里。刚起身,却迎上凌寂云紧皱的剑眉,一双漆黑的眸子叙说着危险,拉起她的手说:“快走。” 风过分的拂过,树上正绿的叶子不舍的飞落,栀娘也感到一丝不寻常,看看捏得紧紧的双手,心里不安起来。 突然,十几支箭朝两人射来,说是迟那是快,凌寂云手起剑落,飞来的箭瞬间被斩成两断,栀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凌寂云瞥了她一眼,掌心传来的温度示意他会保护她周全,栀娘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如果她不说用彩儿治病,如果不来瑞阳山,如果……。 眼眸噙满了水雾,少顷一行暖流潸然而下,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对不起。” 诧异的回眸,逐渐充满了坚定,毅然的将她挡在了身后。 这回无数支箭从周围射了出来,抱起她一跃而上,停在了树杆上,又是箭,抱着她朝藏青的方向飞去。栀娘怀里的一叶紫掉了出来,“等等。”栀娘说,“下去。” 凌寂云停在树上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道:“不要了。” “不行,那是连姑娘救命的药,再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求你。”第一次开口求她,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想治好病赶紧在他眼前消失,可连若依的病不得不治,此时的凌寂云,心里失衡了。 第二十六章 山洞里的商队 见他不动,栀娘不顾安全,跳了下去,凌寂云惊了,急忙跟上抱着她落地,怒道:“混蛋,你想死啊。” 栀娘无声和推开他,捡起一叶紫,起身的瞬间,一支箭向她飞去,凌寂云不顾安危将她推开,箭射中了他的腿。 栀娘反应过来时,凌寂云已倒在地上了,又一次将她推开,第一次是将他推到刀下,这一次却救了自己,凌寂云,你到底为了什么? 随箭杆滑落的血呈黑色,意识到箭上有毒,栀娘急忙的将他揽在怀里,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水如泉,不停的涌出。 听到了脚步声,凌寂云自知中毒了,也感受到了栀娘的害怕,呼吸变得急促,意识也渐渐消失,仍紧紧的抓住栀娘的手,担心着她的安危。 身后一阵凉风拂过,栀娘只觉眼前一黑,倒在了凌寂云的身上。 夜幕降临,一弯银月从林子的深处缓缓上升,宁静的镶嵌在如荷叶上水珠的闪烁星空,皎洁的白光柔柔的洒向大地,绽放之处,皆一片轻莹。 咚—咚—咚——,有水滴的声响,湿湿的空气包围着自己,栀娘缓缓的睁开眸子,刺眼的亮光迫使她不得不重新闭上,头脑清醒了些,再次睁眼。这是一个山洞,火把挂在墙上照亮了每个角落,中间有木头柱子隔开,自然的形成了牢房,刚直起身子,就听到隔壁传来和善的声音:“你醒了?” 栀娘寻声看去,是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午男子,衣着稍讲究,定是位有家产的人吧,身后的几双眼睛都看着栀娘。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侧眸看着凌寂云仍在晕迷中,瞧见他腿上的箭,忙问着中年男子:“我们被关进来多久了?” “大根三四时辰了吧,这个鬼地方,不见天日的,我们也说不准。”中年男子歉然的笑道。 急忙把了脉,取出银针,刺入腿上的几个穴道,颤抖着手握住毒箭,深个呼吸将毒箭拔了出来,黑色的血液飞窜到了栀娘的身上,凌寂云一声闷哼,醒了过来。扔掉毒箭,使劲将他扶到墙壁靠着,又问:“有水吗?” 中年男子身后的小厮取出一只碗来说:“给你,这水是刚接的。” 栀娘看了看水滴的地方,感激道:“谢谢。” 急忙清洗伤口,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样子,凌寂云收起了倔强,温柔的笑了。 “为什么我全身无力,腿没知觉。”凌寂云平静的问着,似这腿不是他的。 不愧是王爷,有大将之 风,这种情况皆能临危不乱,栀娘抬首道:“这毒虽暂不致命,但长时间若无解药,仍有性命之忧,栀娘封住了几处穴道,腿失去知觉,让毒液不致于运行太快。” 拿出手绢包扎好伤口,拭了拭额上渗出的细汗,中年男子喜道:“姑娘,你会医术,能不能帮海哥看看脚。” 身后的几人扶着一名男子,将男子的脚伸到栀娘面前说:“求你给看看吧。” 栀娘看了看红肿的脚裸,这明显是被崴的,看着海哥脸都痛得扭成一团了,栀娘说:“有没有小木棒之类的东西?” 众人找了一下,中年男子说:“没有,这个行不行?”随手递来两块竹块说:“这本是装水的,后面被摔坏了。” 栀娘接过说:“这个可比小木棒好用。” 轻轻的捏住崴伤的脚,对中年男子说:“麻烦你们把他按住了,我要将错位的关结复位。” “好,好,好。” 众人紧紧的将海哥按住,只见栀娘用力一扭,听到骨节异位的声音,接着海哥大叫:“啊——。”便晕了过去,拿出竹块固定住,又撕下衣衫绑好,这才完事。 中年男子不停的感激着:“谢谢,谢谢。” 栀娘摇摇手,从怀里取出一颗药粒递给他说:“让他服下,这药丸有活血化淤的功效,不过要完全治疗,还是配上其他药才行,可眼下……。” 中年男子接过药丸说:“不用了,谢谢姑娘,这就很好了。” 坐到凌寂云身边,将一粒药丸放到他手上说:“服下吧,虽然解不了你身上的毒,可是对伤口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其实她何须解释那么多,就算她递给他的是一碗毒药,相信此时的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刚吞下药,中年男子递过来你个馒头说:“姑娘,给你们吃吧,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每天吃的也只是普通的馒头。” 凌寂云有伤在身,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补充体能,栀娘谢过,全递给了凌寂云,她要和他活着走出去,不为别的,只为约定治好连若依的病,然后让自己离开,所以不能让他死在这儿。 凌寂云看着栀娘,双眸中闪着异光,中年男子一阵轻笑道:“姑娘,你对你夫君可真好,这位公子有福气呀。” 栀娘急忙解释:“你误……。”音未落,凌寂云揽她入怀接下她的话说:“那是自然,我的娘子当然要对我好。” “你……。”见惯了他的霸道,没想到这回又用到了她的身上。 靠在她耳边,用慵懒且充满磁性的音调轻声说:“想活命,就不要暴露了身份。” 这暧昧的举动,不由得让人羞红了脸,栀娘瞪了他一眼,将馒头放在他手上,坐到了一边。 凌寂云收回停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向中年男子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中年男子摇头叹气道:“我是袁记绸庄傲然城分店的掌柜,身后的都是伙计,二十多天前,我们押送从傲然出发的上等丝绸回边城,不想却在瑞阳山前的官道上遇到了山鬼,他们抢了货物后,就把我们关到这里来了,说什么边城城主凌寂云虽然凶暴残忍,对治下的百姓却是爱护有加,将我们留下活口,为的是怕将来有一天事发后,可拿我们作人质,唉,这帮没人性的畜生。” 凌寂云不露声色的听着,没想到查了老久没有线索,却在这里找到了答案,“他们隐藏得太好了。” “可不是吗?不然,我们怎么现在还在这里呀,这山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真的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再加上瑞阳山林深茂密,这真是个难找的地方呀,我们被关在这里,都认命啦,只可惜家里的高堂和妻儿。”中年男子幽幽的说着,动情之处,身边的伙计们也不禁落泪。 “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栀娘忍不住好奇的问。 “唉,山鬼呗,还能是什么人,他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一点人性都没有。”一个伙计愤愤不平的说。 “我们被关到这里来的时候,只是匆忙中途中看了一眼,只知道这是个很大的溶洞,其余的就不知道了。”中年男子看着不远处跳动的火把说:“你们呢,为什么会被抓来?我看你夫君气度不凡,颇有霸气,一定是位贵人吧。” 栀娘不自然的笑道:“我们是进山采药的,误入了山鬼们的地方,才被抓来此处的。” 第二十七章 山鬼头子薛彪 一阵急促的脚肯声由远而近,中年男子神色大变,都靠墙坐着,对栀娘说:“他们来了。” 五六个山鬼走了过来,皆凶神恶煞,光着膀子手中一把大刀,对凌寂云和栀娘吼道:“出来,大王要见你们。” 牢门被打开了,扶着凌寂云,走了出来。途中,凌寂云看着栀娘淡定的脸说:“你不怕吗?” 如果是她一人的话,定是不怕的,只是身边的凌寂云此时的情况难免让她有些心悸,轻扬嘴角:“夫君怕吗?” 满意这个称呼,紧了紧她的手说:“当然不怕。” “少说费话,快走。”为首的山鬼大声喝道。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再走一会儿便听到喧闹声。 这是一个很大的天然溶洞,山贼们占山为王,占洞为家,再加上这里的山势条件,无疑是处安全之地。 “兄弟们,喝好呀,不要让那些娘们等久啦。”薛彪一抹嘴上的油腻,端着大海碗高声说。 低下的山鬼们一个个乐得前俯后仰。又放下手中的酒碗,揽过两个村姑,一人脸上狠狠的亲上一口,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动作粗鲁得令人作呕。 来到一块超宽敞的地方,押人的山鬼禀报:“大王,人带来了。” 推开两个村姑,薛彪从位置上走了下来,浑身酒气的来到两人身旁,一双贱眼猥琐的盯着栀娘,凌寂云心下一紧,挡在了栀娘面前道:“你想干什么?”虽中毒,但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质,还是让薛彪心下一惊。 立马拉下脸,将凌寂云推倒在地,道:“你一个快死的人了,还充什么主儿啊,倒是这位姑娘……嘿嘿。” 栀娘扶起凌寂云,突然明白他的骄傲,正欲开口,不想凌寂云却抢先道:“你不用打她主意,她是我的女人。”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薛彪压了压手,周围立即静了下来,他说:“本王想要的女人还没得不到的。” “哼。”凌寂云一声冷笑,阴冷的气息让在场的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说:“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自称本王。” 自从当上这瑞阳山中鬼王后,就没人这样跟他说过话,薛彪气愤的一抬手,一个山鬼递上来凌寂云的凛月剑。 薛彪拔出剑,带着奇腔异调,似笑非笑的说:“这把剑不错,可惜配错了主人,如果你死在了自己的剑下,传出去会不会是一段佳话呀? ” “大王,错了,传不出去,只能是这瑞阳山里的佳话。”一个山鬼附喝道,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凌寂云气得紧握拳头,他浑身的骄傲何曾让人这般戏弄,栀娘预感事情不妙,挡在了凌寂云面前说道:“大王,我夫君中毒在身,您又何必这般取笑于他呢?还望您高抬贵手,将解药交出为我夫君解毒。” 将剑收回剑鞘,抬起栀娘的下额说:“要解药可以,那得看你懂不懂得做了。” 凌寂云拍掉他的手,将栀娘搂进怀里,冷面怒叱:“想动她,除非我死了。” “夫君,别激动。”栀娘有些担心的说,虽然封住了几处重要穴道,可若是气急攻心,将与她的努力背道而驰,一点好处也没有。 薛彪正欲回话,一声女子的尖唤引得全场注目:“哥——。” 第二十八章 夺人夫为夫 夺人妻为妻 一名红衫女子姗姗而来,只见她两颊涂满了腮红,稀松的发间插着红花,矮小的双腿支撑着慵仲的身子,一双双眼瞪得圆圆的,径直朝薛彪这边走来。 “红艳,你怎么出来了?”薛彪一改怒颜,笑道。 薛红艳大声哭起来,刺耳的哭声让人颤粟,“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哥去帮你把她砍了。” 收住哭声,道:“就是昨天跟我成亲那个臭秀才男人,他说我不知羞耻,长像难看,他不要我了,啊————。” “什么。”薛彪大声怒道:“敢这样说你,黑三,去把他砍成八块,扔到林子里喂狼。” “是,大王。”一个山鬼应声而去,薛彪继续说:“别伤心了,哥再给你找个好的。” 薛红艳的目光定在了凌寂云身上,深深的被他的一切给吸引住了,目不转睛的扯扯薛彪的衣物说:“哥,我要他做我的男人。” 凌寂云心下一愣,怎能与眼前的俗物扯上瓜葛,看着那张脸贪婪的表情,他直想吐。 “什么,你看上他了?”薛彪仔细打量起凌寂云道:“妹子,你可想好了,他肯定是个祸害。” “哥,为什么?”薛红艳不解问道。 薛彪不假思索的说:“那有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 “不嘛,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我就要嫁给他。”薛红艳撒起娇来。 显然这个薛彪拿妹妹没轧,看着凌寂云说:“只要你答应取我妹妹,我就给你解药。” 凌寂云冷笑,紧了紧怀里的栀娘:“她连进我家门都不配,更何况,我已有妻了。” 薛红艳不干了,又撒起娇来,薛彪说:“妹妹,你听哥的话,你想嫁到别人家做小呀,再说他长得那么不吉利,哥还是重新给你找男人吧。” “啊——,不嘛,不嘛,我就要他,我就要他。” “红艳姑娘。”栀娘若有所思的开口道:“你真的喜欢我夫君吗?” 叫声停止,众人的目光都齐齐的投向栀娘,薛红艳抹了抹泪,脸上的妆刹时成就了一张大花脸,可没人敢笑。 “你什么意思?”薛红艳问。 “我夫君中毒令兄长的毒,希望你能帮忙讨来解药。”方才的一幕表明这个哥哥十分疼爱妹妹,如果是她的话,也许——。 果不其然,栀娘音刚落,薛红艳就朝薛彪伸出了手 :“哥,解药拿来。” 这个女人真聪明,知道在他妹妹身上打主意,薛彪捋着粗胡渣,一双淫眸直勾勾的盯着栀娘说:“解药嘛,刚才就说了,可以,要看你怎么做才行,你既然向我妹开了口,就说明你认了这门亲事,可我妹进门得做大,所以你嘛,嘿嘿,就留下来侍候我怎么样?” “栀娘,你想做什么?”凌寂云皱眉怒问,心下却想看看,栀娘能为此时的他做到什么地步。 没有应他,看着薛彪说:“你想怎么样?” 一甩长袍,大声的说:“如果你今夜把本王侍候好了,明早解药就给你。” 栀娘叹了口气,走出凌寂云的暖怀,淡漠的说:“我答应你,可是解药你现在就要给。” “不准你答应,够了。”拉过栀娘,紧张的望着她,咒骂自己方才对她的怀疑与不信任。 心——为何跳得这般历害?阴冷坚定脸上有着一对溢满柔情的眸子,栀娘呆了,黑如深渊的眼眸里满是真挚,就算作戏也不用这般逼真吧,他们之间怎么有交集?急忙抽身而出,害怕自己就此沉沦。 “大王,我们走吧。”心跳的气息纷扰了语调,栀娘忘记的微微笑道。 薛彪拉着他的战利品正准备走,凌寂云用力吼道:“这样得来的解药,我是不会吃的。” 惊讶驻足,愕然回眸,栀娘想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不是凌寂云,不是她所认识的凌寂云,难道是因为自己中毒慌乱了阵脚,不分轻重了吗? “夫君这是何必呢?”瘫靠在薛彪身上说:“栀娘愿意去侍候大王,若不是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才请大王赐药,如果夫君想就此结束自己的话,也省得栀娘回府后继续遭夫君白眼,还不如留在这里快活。” “你这个贱人,不要以为本王会感谢你。”凌寂云终于恢复本性,栀娘暗自松了口气。 薛彪皱眉问道:“你刚才自称什么?本王?” “大王。”栀娘拉过他说:“大王,管他自称什么呢,我们走吧。” 色欲充晕了头脑,薛彪轻刮了栀娘的鼻头,淫笑道:“想不到你比我还急。” 转身的瞬间,凌寂云倒在了地上,忍住想去扶他的冲动,靠在薛彪身上,轻声说:“大王说过会给他解药的。” 薛红艳扶起他,招一个山鬼说:“带到我房里,——哥,快给我解药。” “知道了,知道了 。”薛彪不耐烦的取出两个小瓶倒出两粒递给妹妹说:“放在水中泡开了给他喝。” “知道了。”薛红艳喜上眉梢的将他背在身上朝自己房中走去。 薛彪亦揽着栀娘也朝房间走去。 看薛红艳对凌寂云的态度,他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了吧,只是若真让他俩做成了夫妻,以凌寂云的骄傲与自负,怕是会恶心一辈子吧,或许等他解毒后,再见面时,会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这里没有机会了解凌寂云中了什么毒,却也清楚大山里中毒,大山里一定会有解药,只是还不知晓那毒的成份是什么?更没有时间条件去配置解药,唯有此计,拖延时间,或是薛彪给的就是真的解药,凌寂云快点好起来,然后逃出去,也许他会好心救下自己,或许剿灭这帮山鬼的时候,会顺便救下自己,呵呵,可此时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想得出神,不知不觉来到了一间卧室,虽是山洞,却布置像一间卧室,薛彪迫不及待的关上了门,抗起栀娘放到了虎皮床榻上,粗鲁的压了上去。挡住就要吻到她的嘴说:“大王,把灯熄了吧。” 第二十九章 醒来的早上 “女人,真麻烦。”虽不情愿,好事多磨嘛,起身吹灭了灯。 熄灯的瞬间,栀娘从怀里取出一根银针握在手上,待薛彪再次压到她身上时,轻轻的揽住他的脖子,这暖昧的动作,自是让色迷心绪的薛彪放弃了所有防备,栀娘找准朝脊椎穴上一刺,薛彪便在不知不觉中晕睡了过去。 推开这个庞然大物,解开他的衣衫,将床上的褥子被单扰得零乱,一切就像刚经过一场暴风骤雨。 厌恶的看了一眼,怎能让这种人为祸人间,本想取他性命,细想之下还不是时候,一切都等凌寂云解毒后再说吧。 躺在不远处的小榻上,和衣而眠。这期间是安全的,因为薛彪不会这么快醒。 晨阳灿烂的穿过云层透过树叶间隙,暖暖地倾泄大地,眺望远处巍峨的群山,似披上了一层金光色的外衣,显得格外耀眼,格外美丽。 栀娘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薛彪,起身来到窗前,向远望去,不禁佩服起大自然的功笔,窗外是一处百丈高的悬崖,半壁以下全是轻雾,只能稀疏的隐约的看到崖下的树丛。 一阵柔风拂过,醉了窗下一簇不知名的红白相间的花,花叶随风轻扬,在晨阳的照射下分外妖绕。 薛彪醒了,瞧见身边没人,猛起身,终于在窗户边找到了她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昨夜云雨之事没有一点印象,可看到屋子里衣衫满地,床上一片混乱时,脸上溢满了淫笑,想着自己昨夜定是雄风再现,累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栀娘正看着远出发呆,突然被一双大手揽进了怀里,薛彪低头靠在她的发际,吮吸着她的味道,幽幽的说:“奇怪,你身上明明是药味,却很好闻。” 挣扎开来,垂眸道:“大王,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不温不火,不怒不恼,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忧,薛彪笑道:“瞧见怎么了?做都做了,还怕人知道啊。” 嚣张如凌寂云,却只有绿林好汉的豪爽与龌龊的占有。栀娘捡起昨夜故意扔在地上的衣物,放到一边说:“大王,栀娘怎么也为人妻,你这样做为令栀娘难堪的,如果你真的喜欢栀娘,就请别为难栀娘。” “看来你也是知书识礼之人,本王喜欢,哈哈哈哈。”薛彪粗声粗气的说。 “大王,早饭准备好了。”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栀娘赶紧打开了门,瞧见一名貌美的村姑。 只见她看着 栀娘,眼神闪过一丝愤恨,满脸的不屑,栀娘糊涂了,从未谋面的人自己是何时得罪的?接下来她朝薛彪走去,眼的愤恨早已兑变成温柔,栀娘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取占了本属于她的位置。想不到这贱窝内的女人也会争宠妒忌。 苦笑一下,何苦来的?转身看着她熟练的为薛彪穿好服饰,而薛彪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栀娘身上。 别过他的目光,淡然的说道:“大王,您的洞府真是太奇特,栀娘忍不住好奇之心,想要参观一下,不知您可否作陪。” 佳人开口,岂有拒绝的道理,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说:“当然愿意,你想什么时候参观都可以。”揽着她的腰朝外走去,完全勿略了屋子里美丽村姑那张忌恨的脸。 第三十章 印迹 用过早饭,薛彪便大肆炫耀起自己的天然洞府来,拉着栀娘这边瞧那边看,一付讨好的样子。栀娘也不闲着,一面含笑听他叙述,一面牢牢的印在脑子里。天然的石柱支撑着高低不一样的山洞,洞体大小不一,起伏着状,形态多样,直到中午时分,才将整个洞府参观完,栀娘真心的感概说道:“这洞府真是太美。”可惜被一群乌合之众给玷污了。 “怎么样,本王的洞府不错吧。”薛彪骄傲的仰首笑道。 淡然一笑说:“栀娘以后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 刚坐下的薛彪又起身盯着栀娘,一脸的难以置信道:“你真愿意留在这里侍候本王?” “栀娘谢过大王抬爱,自是愿意,只是……。”故意留下余音,薛彪着急问道:“只是什么?” “栀娘愿意留下侍候大王,只是我夫君在洞府中,让栀娘心神不宁的,希望大王早日放他下山回府与红艳姑娘完婚。” 伸手揽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说道:“其实我何偿不想让你夫君早日下山,只是你也看到了,我妹妹长得那付德性,下了山你夫君会娶她吗?所以我想让你夫君在这洞府里待上几天,让我妹妹好好照顾照顾他,都说日久会生情,先培养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嘛。” 薛彪的口气真诚,完全是为妹妹着想,只是依凌寂云的脾性,薛红艳怕是还没到到边城,就得让凌寂云碎尸万段了吧。想进府,谈何容易?自己没有哥哥,也能感受到薛彪宠爱妹妹此时的真情流露,可他的苦心注定是要被践踏的。 “那大王准备将我夫君关多久呢?”栀娘此时不只担心凌寂云,还有连若依,出来本就没有料到会有意外,之前给她配的药多了一些,但也只能维持三四天,如果不能持续,那么之前自己的心血将会付诸东流。 “不久,关他个十天半个月的吧,反正就算他毒解了,也不能……。”意识到自己嘴快,差点说溜了嘴,连忙打住,端起黑三递上来的茶喝着。 栀娘心下一惊,听薛彪的口气,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为什么说他毒解了也不能怎么样?难道是那解药有问题?还是有什么别的变化吗? 想得出神,没注意到黑三一双贼眼直溜溜的盯着栀娘,薛彪不悦的怒道:“你他妈看什么看,她也是你能看的吗?” 黑三急忙赔不是:“对不起大王,黑三失礼了,黑三只是对大王突然变得怜香惜玉起来,有点儿不太习惯。” 薛彪皱紧了粗 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栀娘也好奇的盯着黑三,黑三说道:“平日里那些村姑侍候大王时,身上都会留下侍候过大王的印记,可栀娘姑娘身上却跟没事似的,所以黑三觉得大王真是喜欢栀娘姑娘,施展雄风时定是小心冀冀吧。” 想起今早起身,自己脑子一片空白,不由得疑视着栀娘,怀疑的打量着怀里的佳人。 栀娘一个起身,作怒道:“黑三,大王在我身上留下什么印记,岂能让你知道,难道昨夜我与大王洞房之事,还要细细向你汇报不成?” “不是,栀娘小姐,我……。” 不等他说完,栀娘转身从容的对上薛彪的眼睛说:“大王,黑三想看您在栀娘身上留下的痕迹,栀娘现在就脱衣服给他看,省得让人说闲话。”说完故作样子脱起衣服来,刚解开腰带,薛彪连忙止住她的手说:“我没有不相信你,黑三,你他妈混蛋,快给我滚出去,以后不准在新夫人面前说三道四的。” “黑三这知错了,黑三这就滚。”黑三连滚带爬的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 栀娘系好腰带,靠在薛彪里轻声道:“大王对栀娘真好。”清秀的容颜上有着让人心疼的微笑,只是那埋得很深的眸子里除了决绝之外还有冷漠。 投怀送抱加上暧昧的语气,薛彪更加坚信了栀娘要留下来的诚意,紧紧的抱着她,以为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了。 第三十一章 探望 忍住好几天不去看凌寂云,也不知道他的毒解了没有,但知道薛红艳是不会让他有危险的,稍稍的放下了心。 清晨醒后,看着不远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薛彪,皱紧的柳眉。穿好衣服,看着手臂上让凌寂云留下的牙痕,心里一阵酸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他一面。 刚用过午饭,栀娘便和薛彪说想去看看凌寂云,薛彪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可更不愿意看到栀娘不开心,便陪同她一起来到了薛红艳的房里。 貌美村姑推开门,仍不望瞪栀娘一眼。 “我妹呢?”薛彪瞧见屋子里只有凌寂云一个躺在那里,不解的问。 貌美村姑说:“小姐去端药了。” 靠近床边,凌寂云一双瞳眸正放射出一道道慑人的寒光,盯着栀娘,有气无力的说:“来看我死了没有?” 怎么会有气无力,明明吃了解药的,向薛彪投去寻问的眼光,薛彪只是不屑的笑笑,栀娘更是肯定这药里定加了些别的什么。“夫君,你还吧。”栀娘轻轻的唤道,知道他心里的愤怒。 “闭嘴,谁是你夫君?你连给我暖床都不配。”病态中,语气仍不饶人,怒视着栀娘,愤恨的说。 心下一个抽痛,本就什么都不是,为何此时被他的话驳回会心痛?难不成自己都上心了吗? 注视着栀娘眼中的变化,凌寂云觉得自己的话重了,眼中的怒火渐渐隐去,可下一刻瞧见栀娘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痕迹时,心顿如刀绞,那定是与人交欢时所留下的,刹时悲愤填膺的朝她怒吼:“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薛彪大步上前,挡在栀娘面前狠狠的说:“若不是看在你将成为我妹夫的份上,本王一定将你碎尸万段喂狗。” 音落,薛红艳端着药走了进来,只听到半节话的她带着哭腔道:“哥,你说什么?你要将他碎己万段,还有拿去喂狗,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红艳,你听哥说,哥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他不取你的话,就这样罚他。”薛彪急忙安慰道。 将药碗放在桌上,指着薛彪道:“就算他不娶我,你也不能这么罚他。”作羞状:“我会心疼的。” “有种就杀了我,她那付尊容,我死也不会娶她的。”凌寂云冷冷的说。 “你……。”气得薛彪说不出话来,扬起手要揍凌寂云,栀娘挡住他说:“大王,红艳姑娘,我夫君的脾气我就清 楚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来好好劝劝她。” “谁要你劝,你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凌寂云瞪着栀娘,气愤的吼道。 本有些不放心两人在一起的薛彪,听到凌寂云这么吼栀娘,心想是女人被夫君这样吼,都会受不了离开的,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房门关闭的声音,凌寂云等着栀娘出现在床边,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瞧见栀娘的身影。吃力的抬手撩开绣帐,却看到栀娘正端着那碗解药,正往嘴里送。 “你干什么?”凌寂云不解的盯着她,希望能有答案。 栀娘放下药碗,走到凌寂云身边,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口,确是恢得很好,可为何他没精神呢? 重新端起药碗,浅尝了一口药,细细的品吸起来。 第三十二章 软精散 少时,母亲要教她琴棋书画,可她却只对医书,药材感兴趣,成天缠着父亲问这儿问哪儿,华虚子在不胜其烦之下,将自己毕身所学一一教授于她,栀娘颇有天赋,学什么会会什么?几年后,书房里的那些医典、医籍,她便都能倒背如流了,只要是她所知道的药材,便能从药汤里分辨出来。华虚子庆幸自己有这么个聪慧宝贝女儿,才在他过世前将救母亲的任务交给她。 栀娘将药汁吐在了手绢里,明白了凌寂云为何伤口恢复却无精神的原因,这汤药里不只有解毒的药,还有软精散。那日薛彪从怀里取出两个瓶子,那么那两粒药中定有一粒是解药,一粒是软精散,怪不得当时感觉不安,原来是因为这个。 拭了拭唇边的药汁,走到床边说:“王爷,您还是把今天的药喝了吧,明日栀娘再来。” “本王说过,不想再看到你,滚出去。”看着那块若隐若现的红迹,凌寂云没好气的说。 不明白只有他们两人时,他为何还这般生气?淡漠的别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哀,道:“王爷何必呢,栀娘并不比你好过。”每晚要小心应付那头禽兽,让他乖乖睡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不好过。”冷笑道:“你现在可是这山大王枕边的红人,屈驾来看本王,本王真是承受不起呀。” 无须解释什么?跟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愿意误会,那就误会吧,反正无关紧要。“栀娘走了,王爷保重。” 听到了关门声,凌寂云气得怒目圆睁盯着帐顶,拳头咯吱作响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洞里。 出来了,栀娘瞧到薛家兄妹俩在不远处,正说着什么话,迎上去道:“大王,栀娘想请红艳姑娘作陪,去外面走走。” “怎么,在洞府里待着不好吗?”薛穴警惕的问。 栀娘淡然一笑:“栀娘已经是大王的人了,大王还有什么不放心吗?栀娘只是方才被夫君吼了,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再者也想跟红艳姑娘说说夫君平日的起居爱好,这样红艳姑娘进了门才不会失礼于人呀。” 听到栀娘这么说,两兄妹都觉得有道理,薛彪欣然同意了。 “可是,他的药还没喝呢?”薛红艳说。 栀娘看了一眼旁边的貌美村姑说:“就麻烦你去喂一下药吧。” 貌美村姑看着薛彪,薛彪道:“去吧。” “是,大王。”不屑的离去。 薛红艳拉 着栀娘大步离去道:“我带你出去看看,这瑞阳山好玩的,好看的东西太多了。” 栀娘二人前脚刚走,一个山鬼喜滋滋的前来报道:“大王,三哥回来了,带回来一箱银子。” “是吗?快走,去看看。” “是。” 洞外天宽地阔,也是别有一番景致,只是此时无心欣赏。 天际被正下垂的夕阳染成了血红色,起伏的山峦亦披上了层红光。 薛红艳在耳边不停的问这问那,栀娘那有心绪去考虑她的问题,此时的她只想着找到一些草药,好解软精散的毒。 采药回去太明目张胆了,该如何是好呢?对了,采花。 “红艳姑娘,这附近那里有花呀?” “原来你喜欢花呀,我也好喜欢呢,跟我来,我带你去。” 刚才几步,突然从石头后窜出一个人来,看到栀娘和薛红艳说:“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薛红艳仰起高傲的头,大声说道:“我要和嫂子一起去采花,别挡了道。”说完,拉起栀娘就跑。 众所周之,薛彪极宠这位妹妹,得罪了她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所以大多时间,山鬼们也是睁之眼闭之眼。 第三十三章 混淆视听 顷时,薛红艳领着栀娘来到一处山花簇簇的地方,这里果真有很多花,只是大多都不可入药,为了掩人耳目,栀娘采了一些花拿在手上,眼睛还不时的寻找着有没可入药的花朵。 “你说会告诉我一些夫君平常的事情的,怎么不说呀?”薛红艳嘟着嘴问道,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在一个府里住着,但也只三天两头不见面的,更何况对他的事情,自己没兴趣,让她怎么说,知道的也只是他有多残忍,暴戾而已,可总不能将这些告诉她吧。呵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夫君喜欢……在书房里看,对,看书。” “还有呢?”薛红艳对凌寂云真是很感兴趣,好似他的一切她都要知道。 “还有,还有夫君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这不废话吗?谁看书的时候喜欢被人打扰啊。 “还有呢?”薛红不依不饶的问。 采下一株花,说“夫君喜欢骑马,他的马很漂亮。” “就这些吗?” 栀娘要拖延时间,脑子里不停的飞转着凌寂云的一切,突然想到:“夫君的脾气不好,你以后没事可别去惹他。” 薛红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栀娘掩发一笑,终于找到了一株可入药的双花,急忙采下和其它的花放在一起,这样便能混淆视听了。 薛红艳也采了一些花拿在手上,带在头上,样子真是太滑稽了。 一株紫色双梨映入眼帘,栀娘顺利摘下,又找到一株兰皮桂,拔了出来,薛药艳不解的问道:“你不是采花吗?怎么连根都拔起来了?” 当然要拔了,因为兰皮桂的根远比花的药值重要很多,说:“哦,我不小心就拔出来了。” 小习冀冀的将根取下,背着薛红艳揣进了怀里说:“红艳姑娘,太阳已经下山了,我们快回去吧,不然,大王该急了。” 薛红艳伸直弯下的身子,看着栀娘问道:“以你的条件只能嫁给你夫君那样的人,我哥那人的男人,你真喜欢呀?” 驻足,淡然一笑说:“大王对我很好。” 薛彪正因黑三搬回来的钱在大肆庆祝呢,洞府里,一片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看到栀娘和薛红艳捧着一束花回来了,薛彪急忙推开身别的两的村姑,放下洒碗,起身走到栀娘面前说:“你回来了。” “何事如此高兴 ?”栀娘问。 薛彪指着地上的一箱银子说:“看吧,美人,这是前段时间抢了边城袁记绸庄的上等丝绸,卖钱得来的,兄弟们正庆祝呢。” “哦。”栀娘只是轻哼一声,想起了还被关在洞牢里的那个掌柜和几个伙计们,那个叫海哥脚上的伤还没有好呢。 拉着栀娘的手,薛彪说:“来,陪本王喝几杯。” 作无意的抽回手,笑道:“大王,栀娘不胜酒力,只会扫了大王的兴,您看栀娘手中还拿着花呢?让我回房等您好吗?” 薛彪大笑道:“哈哈哈,好,不愧是我的女人,敢当着这么多兄弟面前拒绝我,本王喜欢,先回房吧,等着本王把银子分了后却找你,哈哈哈——。” “哈哈哈——。”听出了他的意思,山鬼们一个个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三十四章 解药 栀娘回到了房里,趁薛彪不在之际,急忙将采来的双花等药材做成一粒解软精散之毒的药丸藏起来。 又找来瓶子将其它的花插好。坐在桌子边,闭上双眸,细细的回忆着这山洞内的地形和洞外的情况,将图画好,又上字后叠成一个小纸条走到窗前,朝窗外轻唤:“彩儿,彩儿,彩儿。” 听到扑哧的声音,彩儿立即停在了穿石上,将纸条好好的绑在彩儿的腿上,轻声说:“彩儿,飞回去找到风清大哥,或是汪洋大哥。” 彩儿眨了眨眼睛,迅速飞去。 “你在做什么?”彩儿飞起的瞬间,薛彪走了进来,看着有什么东西飞走了。 掩饰住紧张的心跳,栀娘回眸道:“这瑞阳山里有趣的东西,真像红艳姑娘说的一样太多了,方才我站在这里,有只很漂亮的小鸟停在了窗下的花枝上,我以为能伸手抓住她,结果被她飞走了。” 薛彪靠近窗子,向下一看,那花枝果真在颤动,再看栀娘一脸的波澜不惊,便也就不在怀疑什么。揽着她入怀道:“太晚,休息吧。” 栀娘似撒娇般动了动身子,取出了银针握在手中……。 凌寂云毫无睡意的躺在床榻上,满心皆是栀娘的影子,与她相识以来,她的淡漠,她的倔强,她的不甘示弱的性子,都一点一点的牵动着自己,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在她身上作了停留,而且是如何也收不回来。 忆起首次见面,她不畏强权的向自己讨钱,然后替人出嫁,害怕暴露身份,坦然的说自己害羞,欲熄灯为人,从容的躺在自己身下,自己却饶有兴趣的折腾了她一夜,在她身上狠狠的烙下自己的印子,冥冥之中自有主载,再次的重逢与接触,她就向一股弱小的溪流,一丝一线的流进了自己的心田,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 可如今她却躺在别人的怀里,赤裸裸的背叛自己。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视自己无存在,自己却在这里承受她躺在别人身下的悲哀。 突然很怨恨那个女人,她何时在自己心中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嘲笑自己的愚昧,为个女人气得一夜失眠。 这日临近晌午,掐着凌寂云喝药的时间,栀娘从房里出来朝凌寂云的房间走去。 正巧在门口看到了薛红艳端着药进去,叫住她:“红艳姑娘。” 房内的凌寂云听到栀娘的声音,猛的睁眼,呵呵,怎么不介意? “原来是嫂嫂你呀?”薛 红艳这样叫着,表明她的立场。 栀娘淡然一笑道:“听大王说,你们就要走了,夫妻一场,我想跟夫君见最后一面。” 薛红艳笑了,脸上的粉险些掉进药里。“嫂嫂请吧。” 走近她,栀娘故意将脚一扭,碰掉到了药碗,清脆的响声后,褐色的药汁全撒在了地上,急忙道歉:“对不起,红艳姑娘。” 薛红艳有些生气,却也不敢大怒,只得皮笑肉不笑的说:“没事,没事,我再去端一碗来。” 薛红艳匆匆离去,刚推开房门,凌寂云的冷语入耳道:“想不到你这么有心计。” 这个词本不应该形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帮凌寂云做这么多,他的生死与自己何干? 出现在他面前,仍是一张淡漠的脸,仔细的查了一下伤口,已复原了。若是没有每日的那碗汤药,怕是早已恢复本性,生龙活虎了吧。 取出解药,看着他,淡然的说:“这是软精散的解药,王爷服下吧。” 凌寂云心下一惊,虽然知道自己中的不是一种毒,却也一直苦无办法解救,她方才的‘心计’就是因为这个?稍稍有些感动,却被冷漠的脸掩饰起来。 张口服下解药,栀娘说:“王爷的伤口早已痊愈,服下这解药后不日便可行动自如,薛红艳送来的软精散此时已无作用,你大可当苦水喝了便是。” 怔怔的看着她,这个女人何其的冷静?栀娘接着说:“王爷是聪明人,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来不及说话,薛红艳重新端来了药,栀娘笑道:“栀娘就不久留了,先行离去。” 她就这样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心为何隐隐作痛? 第三十五章 重逢时的月光 算来算去时间,彩儿应早已飞到边城了才对,为何现在还未见风清和汪前前来搭求?难道彩儿出事了吗? 一颗心高高悬起,难道自己真要留在此地一生一世了吗?凌寂云的毒应解了,以他的能力定能运筹帷幄,加上前来增援的风清和汪洋,薛彪等人定然会失手被擒的。 少有的拧眉、心慌,在不知不觉中站在窗前呆了很久,很久。 点点儿星子挤满了银河,盈盈的满月,高悬于天幕,柔和着散发了银光,温柔了夜间的每一个角落,浪漫了大地的每一处山河。 一个叹息转身,却被一双大手揽了个满怀,刺鼻的酒香充斥了大脑每一条神经。 “大王何时进来的,栀娘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整日而对这个骄纵淫虐的男人,早已麻木了。 薛彪打了个酒嗝,差点将栀娘熏晕过去,朗声道:“本王……今天太……太高兴了,多喝……了几杯,让夫人你……久……久等了,一会儿本王定……会……好好疼你。” 抱起栀娘摇晃着步筏朝床榻走去。 门外,护纸被擢了个洞,一双喷火的眸子怒视着被置于榻间的人儿,薛彪一个翻身覆在了栀娘的身上,下刻定会上演一付活春宫了,凌寂云狠狠的摒着怒气,这个该死女人,居然还敢能他笑。 刚褪去衣衫,栀娘便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头埋进发间,嗅着栀娘的味道。手起针落,薛彪便晕睡过去。 凌寂云愕然的注视着这一切,看着栀娘推开薛彪,看着她将整齐的床榻扔得凌乱,看着她淡然的走到窗边小榻前,脱掉外衣,抬起手掐着手臂、掐着脖子,掐着胸口,触动的秀眉标识着她正隐忍的疼痛。 眼见着方才掐过的地方,刹时变红,栀娘提起外衣着在身上,躺在小榻上,瞧着窗外的满月,淡漠的双眸,闪着不忍的清澈。 原来她每晚是这样过来,心疼的推开门,栀娘听到了响动,回眸一望,不觉有些惊然:“王爷,你怎么来了?” 一阵沉默,拉起她的手说:“跟我来。” 不由分说的被凌寂云拉着出了门,闪着、躲着,避开那些站哨的山鬼。 栀娘静静的跟着,了解他的嚣张,他决定的事情,说一是一,就算你有多正当的理由,在他的霸道面前,都如同手中让风吹走的沙粒。 只觉得没有闪躲了,站哨的山鬼也消失了,到得一处洞内,栀娘已气喘虚虚。稍 平定一下心绪,打量了四周,地上铺着干草,一个小孔正好能看到天空的满月,满月亦将月光泄了进来,如同一盏明灯。 “王爷这两天是在这里休息的吗?”栀娘转过身子,伸手想要抓住月光。 凌寂云缓缓靠近她道:“难道你想让本王继续躺在薛红艳的屋子里?” “为什么不呢?栀娘能看出红艳小姐可是真心爱慕于王爷,王爷何不考虑一下?红艳小姐虽然相貌差些,可心底还是好的,不然……。” 瞬间覆在她喋喋不休的唇上,吮吸着她独有的味道,低怒道:“你想死吗?在本王面前说别的女人好。” 秀眉拧紧,方才掐得痛楚还未散去,推开他走到一边说:“王爷该嫌弃栀娘才是,栀娘再次当了破鞋。”当初小三娘骂她的话,现在被别人看来又应验了。 凄凉的转身,凌寂云撩开她的袖子,赫然看见正在变青变紫的掐痕,温柔的说道:“还疼吗?” 第三十六章 亵读 栀娘惊得抽回手,竟有些慌乱的别过头说:“大王是粗鲁了些,很快就不疼了。”害怕面对他的柔情,害怕此时直视他的眼睛,害所自己挺不过去,心会沉沦。 “从认识伊始,你存在的目的便是欺骗,要知道在本王面前不真实,代价可是很大的,杨秀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细细回味他的话,结果不能否认,那就承认吧:“王爷说得没错,栀娘存在的目的就是欺骗王爷。” 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要承认?凌寂云开始后悔自己前先的话,定是伤到她了,她的冷静让人怯步,让人心惊胆颤。剑眉蹙成了一座小山峰,掰过她的身子,让她正视自己的眼神:“你一定要让本王生气吗?” 闪过眸目,却又被凌寂云纠正,道:“王爷的意思,栀娘不懂。” 霸道的脱下她的外衣,看着她掐的痕迹道:“从薛彪抱起你开始,本王就一直站在门外盯着。” 身子一个微颤退步,拾起地上的外衣道:“你都看到了。” “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可以说清楚的。”步步紧逼,语气中透着危险。 栀娘步步后退,驻足侧身道:“栀娘的话,王爷会信吗?” “你如何得知本王会不信?” 冷笑,凄凉的音调:“如果王爷在栀娘扎针前离开,恐怕栀娘此时定不会出现在这里吧。” 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始终还是了解自己,没有做作,没有奉承,有的只是坦然。止住她着衣的手,吻铺天盖去的袭去。 横抱着她放在干草上,栀娘双眸睁得通圆,眼见他覆在自己身上,吻着她自掐的地方,支起他的身子,有些不悦道:“王爷,你……。” 堵上她的柔唇,探着她的丁香,吮吸着这甜甜的味道,埋进她的发间,轻柔的说:“叫我夫君。” 手微颤,一颗隐藏许久徘徊不定的心终究还是沉沦了。“你是属于我的,不准别的男人亵读你。” 泪雨滑过耳迹,被他轻柔吻去。 皎洁的月光羞涩了满地,想隐却无奈云朵未至,挡不住自己的羞意。暖昧的空气弥漫了整个洞里,此时除了天地之外,有的只是彼此。 云雨之后,两人都不忍睡去,对他怀里的温柔柔竟是那么贪恋、熟悉。 轻吻着她的额头,柔声道:“栀儿,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微颤,凌寂云忙 说:“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弄痛你了?” 脸微红,道:“唔——,自从双亲去世之后,便无人唤栀娘栀儿了,方才夫君唤起,让我想起了爹娘。” “你想他们了?”他亦没有亲人,有的只是自己的雄心壮志,边城经营的一切,而她真的是一无所有。 栀娘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凌寂云叹息道:“那为何不让自己做爹娘呢?” 心下一惊,怔怔的看着他道:“夫君都知道了。” 凌寂云颌首点头,道:“知道你拿掉了我们的孩子,我真的好生你的气,那天你出现在绿依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可一时想不到那里不对劲。准备去质问你的时候,你却向我要打开笼子的钥匙,说要做完自己该帮的事情,给我腾地方,后来还晕了过去。” 靠在他的怀里轻轻抽泣,本以为自己早不在意,从他口中说出来,竟是那样的心酸,孩子,娘错了吗? “你一定气我那夜将你抛到刀下吧?” 栀娘没有说话,默默的听着:“你为何不问问我原因?” 含泪望着他,道:“可以问吗?” 凌寂云点点头,栀娘问:“为何?” 再次将她揽入怀,控制住重新燃起的欲望,温柔的说:“你受伤了,就会在府里多住几天,就不会那么快离开了。” 多么骄傲的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自己还有什么满足的?感动的靠在他的怀里,心暖暖的。 “栀儿。” “嗯。” “你想要几个孩子?” 笑道:“以前一个也不想要,有彩儿和小当家他们就可以了。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两个孩子,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少时连个伴都没有,所以不要我的孩子少时没玩伴。” 凌寂云一个坏笑,重新覆在了她的身上,道:“夫君现在就给你。” 第三十七章 温柔 预兆 当温暖的光线冲破云层的阻碍,亮了晨曦时,为了栀娘的安全,凌寂云严肃的交待:“栀儿,今天汪洋与风清他们会带官兵来围剿这些山鬼,你一个人待在薛彪的房中不要出来,等我去救你知道吗?” 彩儿完成了任务,他们联系上了,栀娘眼角含笑,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的安危,道:“我知道了。” “本想让你一直躲在这里,可怕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不测,我不知道该去那里找你,所以一会儿还是回薛彪身边待着好。”凌寂云解释着,担心栀娘不回明白自己的用心。 “不要太担心我,救出那些被关起来的人,还有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好好保重。”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多了起来,栀娘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 凌寂云由心的笑道:“我会的,为了你。” 会心的一笑,牵着手躲过站哨的山鬼,回到了薛彪的房里。 还好薛彪除了有事,否则就无早起的习惯,今日亦不例外。栀娘在屋子里待了好一会儿,薛彪才睁开睡眼,伸着懒腰。 “大王,您要起来梳洗吗?”和往常一样的问候。 薛彪就纳了闷了,同榻而眠,为何早上栀娘总是精神奕奕的站在床前问他:“大王,您要起来梳洗吗?”若是别的女人,那个不是睡到日晒三杆才起来的。 翻起身,将栀娘拉入怀里,掀开外衣,看着她胸前云雨时留下的痕迹,疑惑的问道:“本王有这么粗鲁吗?还是你精力太过旺盛了?” 拢了拢外衣,轻轻的推开他,收拾着床榻,说:“大王,天都亮了,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好吗?” 手臂一个用力,覆在了栀娘身上,坏笑道:“本王就喜欢你这股知书达礼的劲劲。”狠狠吻了她的脸颊,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口传来甜甜的声音:“大王,杏儿给你送洗脸水来了。” “贱女人,真会挑时候。”薛彪没好气的骂到,栀娘心下却感激。 “滚进来。”伴随着怒吼,那个貌美的村姑杏儿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用了早饭,栀娘便一人乖乖的待在薛彪的房里,时间一点点流逝,好不容易熬到了午饭后,山里静极了,还未有动静,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打开门想出去看看,却忆起了凌寂云的话,从重回到房里,不由得焦急起来。 傍晚了,天空即下拉下围幕,黑夜一点点儿袭来,栀娘在房里前所未有的不安。 她不知道,外面早已乱成一团,只是这洞内的隔音效果超好,才导至她以为外界平安。 门突然被人踹开了,薛彪浑身是血的走了进来,手里的大刀泛着明晃晃的寒光,怔怔的盯着栀娘。 栀娘知道,定是风清和汪洋他们带兵前来剿匪了,提着的心这才稍安定下来。可眼下却不知道薛彪要干什么?“大王,你这是怎么了?” 薛彪没有说话,一把拉过栀娘道:“跟本王走。” 栀娘不明就理的被薛彪拉着,只觉得震耳欲聋的声响越来越清晰,逐渐映入眼帘的到处是尸体,烟火,整个瑞阳山似都被照亮了。 第三十八章 悬崖边 “大王,你要将栀娘拉到哪儿去?”手腕处传来的酸痛,栀娘不得不喊道。 薛彪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走着说:“老子失算,居然中了官兵的埋伏,瑞阳山的好日子到头了,现在跟本王一起逃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红艳姑娘呢?”栀娘就是栀娘,这个时候还替他担心着薛红艳。 薛彪驻足回眸,惊讶的望着一脸波澜不惊的女子,看着不远处洞府外的处处烟火说道:“怕是没救了吧。” “你为何不去救她?”甩开他的手,栀娘有些气恼的说道,为了她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去救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事实栀娘接受不了。 他怎么会不心疼呢?许久,薛彪脸上闪过一丝由心的微笑:“栀娘,你真是个合格的大嫂。” 合格?栀娘冷笑,转身朝洞府方向跑去,薛彪拉住她说:“你想救我妹妹还是你的夫君?” 风呼呼的吹着,只有残月没有星空的夜晚是那般寂寥。 一阵沉默之后,栀娘正欲开口时,却听到一腔熟悉的冷调:“薛彪,快放开她。” 回首望去,凌寂云拖着薛红艳三两步出现在了面前,薛彪紧紧的将栀娘拽着,一刻也不放松。 剑已架在了薛红艳的脖子上,凌寂云毫不怜香惜玉的逼着薛彪说:“想让你妹妹死吗?” “哥,快救救我。”薛红艳哭花了脸求救。 紧了紧手中的刀,薛彪急红了眼,说:“原来是你把官兵引上山来的,你到底是谁?” “哼。”凌寂云的风格,一声不屑的音调,邪魅的含笑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是那样的诡异。“你没有资格这样在本王面前这样说话,想活命的话就放开栀娘,或是本王会发发善心,留下你们一条命。” “你……你……是凌寂云。”薛彪瞪大了双眼,无可否认的盯着眼前这个狂妄不羁年轻城主。 “住口,本王的名讳岂能从你这贼头子口中喊出。”说话间加大了力道,薛红艳脖子上已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痛啊,哥……快救我,快救救我,我不要他当我男人了,你快把栀娘还给她吧。”薛红艳求绕的声音在山里回荡着。 看看妹妹再看看栀娘,薛彪犹豫不定,薛红艳突然扯下头上的金钗反手朝凌寂云刺去。只见凌寂云手起剑落,一片鲜红撒出,点缀在周围,分外妖绕,格外美丽。 “红 艳——。”薛彪心痛喊道,拉过栀娘,将刀也架在了脖子上,朝凌寂云吼道:“你敢杀我妹妹,你要给我妹妹赔命,如果你不死我就让她死,你自己看着办。” 凌寂云愕然上前一步,栀娘读到他眼中的担忧。 “凌寂云,我的命不值钱,可是栀娘的命就不一样了,你真的想让她死吗?”薛彪加深了语气狠狠的说,手不停的颤抖着。 “薛彪,你若敢伤她,本王定叫你生不如死。”凌寂云步步紧逼,薛彪一步一步的退着。 终于无路可退,身后便是百丈悬崖,驻足,惊道:“凌寂云,你真的不要栀娘活命了吗?” 凌寂云盯着栀娘,缓缓的抬手,将剑放在脖子上,怒视着薛彪那满脸虚伪的笑容。 泪,轻然滑落,抬手的缓间至少知道凌寂云愿意为她放弃生命,淡然一笑,瞟了一眼身后的悬崖,说道:“王爷,够了,谢谢你最后都没有放弃栀娘。” 第三十九章 遇到就好 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凌寂云揪心的看着她。 “你要做什么?”薛彪不安的问。 深吸一口气,紧握住薛彪拿刀的手,笑着朝身旁的悬崖倒去,薛彪惊慌的大喊:“啊————。” “栀娘——。”凌寂云奋不顾身的跟着跳了下去。 奇迹出现了,薛彪掉下了崖底,凌寂云一手抓住当空的一棵不大的树杆,一手抓着栀娘的手:“栀儿,抓紧了,千万不要放弃。” 远处嚣张的烽火,却温柔了夜,月光盈盈的弥漫了整个大地。 悬崖当空,紧紧抓住不放的两人彼此相望,正在谱写一曲怎样的人生恋歌? 栀娘的身子如深秋的枯叶,正摇摇欲坠的在风中摇曳,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誓不放弃,何时这个女人进入了自己的内心,占具了自己的心。瞧着她双眸禽满的泪水,心下隐痛难忍,‘咔——’的一声清脆,树杆裂出了一道口子,栀娘心下一紧,看着凌寂云没有松手的意思,紧张得不知所措。 缓缓的从怀里取出银针,凌寂云的神经瞬间崩紧,冷汗凝聚成水珠心痛的坠下了悬崖。他害怕的叫着:“栀娘,你要做什么?”颤抖的声音将他此时的担心一览无余。 泪无声的滑落,嘴角勾起的弧度向命运诉说了满足,银针缓缓的靠近凌寂云紧握的手,笑着说:“栀娘不贪心,如果下一瞬间注定了我将失去生命,亦无怨无悔,遇到了就好,你要好好保重——夫君。” 凌寂云瞪大了瞳孔,一双漆黑的眸子充满了恐惧,无可奈何的看着栀娘手中的银针逐渐靠近自己的手上的麻穴,扎下去之后就算他有再坚强的意志也会松手,头一次祈求上天,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自己放手,不要让他失去她。 一滴泪砸在了栀娘的脸上,栀娘幸福的笑了,狠下心,闭上双眸朝麻穴刺去。 “不——。”凌寂云一声长吼,彩儿突然从一边窜了出来,飞快的啄着栀娘的手,银针掉入了身下的悬崖。 风清和汪洋及时赶到,风清焦急的吼道:“快拿绳子来。” 立即有绳子拿了过来,汪洋接过将绳子朝凌寂云的方向扔去,在树杆脆断的瞬间,凌寂云抓住了绳子。 “快拉上来。”风清大喊着,生怕出什么意外。 “是——。”众人齐心协力,将栀娘和凌寂云从悬崖当空拉了上来。 刚着地,凌寂云朝栀娘大吼: “你真是活腻了吗?不知身下是百丈悬崖呀,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是不是想让本王内疚一辈子?” 她没有想让他内疚一辈子,只是单纯的想让他活着而已,委屈的眼泪涌出眼眶,凌寂云刹时将她拉入怀里,紧紧的搂着,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改方才的嚣张,温柔的在她耳边细语道:“求你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失去你,我不会内疚一辈子,只会心痛和后悔一辈子。” 泪水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是不舍,是幸福,是感动。紧张过度加上太过的疲惫,栀娘渐渐的晕厥了过去。 凌寂云大惊,拉过风清紧张的说:“清,快看看,快看看。” 第四十章 无地自容 风清把着脉,目光斜视着凌寂云,方才拉他的手是颤抖的,此时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他居然在害怕,就算当年连若依替他挡了逆毒针的时候,他也不曾这般紧张过。收回目光,正视着栀娘惨白的脸,你果真特别,不知不觉中俘虏了凌寂云冰冷的心,他的身份,他的抱复,他的壮志,此生注定了不平凡,也注定了儿女私情乃禁欲,简单如你,定然不知前途凶险吧,可怜的栀娘,如果有一天他要作出决择时,你该怎么办? “她怎样了?清。”凌寂云不敢眨眼,生怕有何不测。 风清笑道:“寂云,没事,别担心了,只是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凌寂云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瑞阳山的山鬼们被剿灭了,袁记绸庄的一干人等也被救了出来。此时众人正踏着月色朝边城走去,回到他们阔别已久的家。 栀娘缓缓睁开眸子,思绪还未集中起来,轻起唇说:“这是哪儿?” “你醒了?”凌寂云欣喜的看着她。“这是马车里,我们正在回边城的途中。” 脑子终于清醒了,若大的马车内,就只有她跟凌寂云两个人。坐正身子掀开了帘子,望着外面的漆黑,突然想到什么,说:“青儿呢?” 瞧她紧张的样子,凌寂云真是又好笑又好气,说:“藏青早就回府了,你也不问问我好不好,一心只想着青儿。” 栀娘‘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说:“王爷怎的似个孩子?” “你……。”没人这样说过他,此时从栀娘口说出,却也不觉得生气。拉过她坐到自己身边,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脖子。 栀娘有些窘迫的问道:“怎么了?” “看看薛彪有没有伤到你。” 心里暖暖的,迎上凌寂云温柔的目光,两颊泛起红晕。 吻上她欲侧过的樱唇,手不规矩的探入了衣里,栀娘推开他,有些生气的说:“这是在车里。” 嘴角轻扬,那张英俊不凡的脸此时充满了诱惑,将她放倒,靠在耳边轻声说:“只要你能忍住不出声,就不会有人知道。” “不行,你……。” 无奈,这样的凌寂云她是招架不住的,既然在意了,那还保留什么? 交付之后,凌寂云躺在栀娘的腿上,睡熟了。 看着他绝美的睡颜,与即将到达的 城主府,徒然觉得心绪不安,自己忽略了什么?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风清在车外喊道:“寂云,下车了。” 凌寂云坐起身,看着毫无表情的栀娘,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风清掀开了车帘,栀娘坐得前面一些,先下了车,紧接着凌寂云也下了车。刚站定,连若依突然冲了出来,扑到凌寂云的怀里,深情的美眸中禽满了雾水。 “云,你终于回来了,知不知道我好担心呀,担心你若出事了,若依决不会独活的。”连若依动情的低喃,句句坚定。 “本王没事,这不回来了吗……。”凌寂云温柔的拍拍她的香肩,动作何其宠溺。 …… 立于凌寂云身后的栀娘此时仿若旁人,呆住了,愣住了,方才的不安心绪被眼前久别相逢的动人场面一针见血。自己怎能那般残忍?凌寂云与连若依那般相配的一对壁人,自己有何颜面插在中间? 眼前相拥的两人明明只有一步之遥,这伸手可触的距离却似天涯海角,明白了,他的复杂能与自己的简单重叠么?中间隔阻的不是千山万水,亦不是天涯海角,而是这仅有的一步之遥,自己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第四十一章 他的犹豫 微侧身,凄然的抬步离去,无地自容的自己此时能做的,只有离开、逃避。 已三更天了,因着凌寂云的归来,府里也如白昼般的忙碌一片。 轻如薄纱的雾,灰蒙蒙的滋润着一草一木,伸手感知,湿湿的。 胸口闷得难受,鼻子一阵酸涩,微仰头看着廊灯,倔强如她,不能让自己流泪哭泣,深吸口气,将心中的酸涩堵了回去。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栀娘,你还好吗?” 回眸淡然一笑,将心酸掩在雾里,道:“风大哥,你怎么来了?” 刚才的情形他都见到了,跟在她身后许久,若不出声,怕是永远都不会发觉吧。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上前轻轻的搂着她,心痛的说道:“栀娘,要哭就哭吧,风大哥不希望你刻意的压抑自己。” 遇到一丝关心,再坚韧的坚强与会轰然崩溃,低落的眼泪掩饰不了她此刻的伤心,栀娘仍强忍着抽泣,抬头看着风清,带着哭意强笑道:“谢谢你,风大哥,栀娘不伤心。” 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牵着她的手说:“走,我送你回雅絮苑。” 回廊的另一边,凌寂云怔怔的立在那里,方才的那幕足以点燃胸中的怒气,宽袖中紧握的拳头张意着他此时愤然与不甘。 连若依轻轻的挽上凌寂云的手臂,笑着说:“云,我看风清好像对栀娘有意思,不如我去点破,成全他们的好事吧。” 随即沉下脸,看着连若依一脸的好心,不悦的说道:“你身子不好,别人的事情少操心。” 听出他话间不高兴,连若依莫名的望着他,凌寂云继续说:“雪香,送小姐回房休息。”捋下她挽住的手臂,对汪洋说:“去书房。” “是,王爷。”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连若依怔怔的立在那里,悲戚的说:“雪香,我说错什么了吗?” 雪香上前一步扶着她说:“小姐,别乱想了,王爷定是太累,我们回房吧。” 雅絮苑院外,栀娘仰起头,黯然无光的眸子让月清看着心碎。 故作轻松的婉尔一笑:“风大哥,谢谢你送我回来,黎明将至,请回去休息吧。” 知道栀娘不想让自己担心,识趣的颌首说:“好,你进去吧,我有空再来探你。” 栀娘侧身推开院门,前脚踏进门槛,风清急唤:“栀娘。” 驻足,回眸 一笑,风清道:“晚安。” “晚安。” 院门最终还是关闭了,风清叹了口气,凄然的转身离去。 更深露重,空气中透中丝丝凉意,雾气湿湿的贴在脸上,有些冰凉。 栀娘倚着院门好一阵,才抬起步子朝房里走去。刚推开房门,就被闪过的一条影子给拉进了怀里。温暖依旧,变的只是心情。 “怎么这么久才进来,让我等了好一会儿了。”凌寂云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埋怨道:“以后不准别的男人抱你,也不准别的男人帮你拭泪,更不准你对别的男人又哭又笑。” 栀娘未语只言,就听着他对发现的情况加以霸道。他胸膛的衣襟还是湿的,是刚才连若依喜极而泣的痕迹,推开他,泪水砸在了手背上。 “栀儿,你怎么了?”看着满眼泪水的栀娘,凌寂云竟不知所措。 紧紧的抓住他的手,确确实实的抓住了,可为何眼前的人感觉还是那般遥远?注视着他深遂的双眸,问了一个想逃避却总要面对的问题:“夫君,你会像爹爱娘一样爱我一辈子吗?” 凌寂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栀娘又问:“怎么爱?是把你对连姑娘的爱分一半给栀娘吗?还是让栀娘和府中的一干妾侍一起分享一个夫君?” 凌寂云有些承受不住了,这样的栀娘是他无颜面对的,他不是一个平凡的男人,做出承诺之前亦不敢对她作任何保证。若有所思的抽回栀娘手中的手,看着那对清澈如泉的眸子,道:“你说你不贪心的。” 想起了在悬崖当空的话,栀娘不否认的点头道:“栀娘是不贪心的,所以才说遇到就好,可如今栀娘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 不知如何作答,逃避这个问题,凌寂云走到门口站定说:“天快亮了,休息吧。” “王爷。”栀娘开口,凌寂云却不敢停步,说:“若王爷不知如何是好,栀娘不会难为你的。” 取出怀里的一叶紫,看着凌寂云消失在视线里。 第四十二章 认亲 东方亮起了启明星,下一瞬间天际出现了朝霞满天,躲在云层下方的太阳,静静的等着月亮的光芒悄悄逝去。 关上房门,和衣躺在床榻上,努力收回思绪,晕睡过去。 翌日晌午,当栀娘从晕睡中醒来时,却有一个丫环毕恭毕敬的站在屋子里。 “栀娘小姐,您醒了呀,奴婢侍候您洗梳吧。”甜甜的声音入耳,险些让栀娘觉得这是错觉。 定睛一看才知道自己已睡醒了,问:“你是谁?” 丫环将巾帕递到她的手上,笑着说:“奴婢名叫秋灵,是王爷吩咐奴婢来侍候您的。” 凌寂云叫来的,难道他真的把自己当作那群妾侍中的一员了吗?回想起母亲生前的话,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不如嫁个平常百姓平淡一生。 “奴婢去给您端点心来。” 秋灵出去门后,栀娘才收回心绪,双眼涩涩的,要为自己可笑可悲的命运流泪吗?不对,华栀娘岂是一个受命运摆布的人,昨夜心下暗自的决定不能更改。 向征性的吃了一些秋灵端来的早点后,揣着手里的一叶紫正要出门,正在收拾碗筷的秋灵叫住她说:“小姐,王爷派人来吩咐过了,今日要带若依姑娘出门,让您改个时间再去找他。” 紧了紧手中的一叶紫,犯起了疑虑:他知道今天自己会去找他,是故意带着连若依避开,目的会是和将她推向刀下的原因一样么? “我不找他,去花园里走走。”栀娘转过身放下手中的一叶紫,淡然的说。 “奴婢和您一起吧。”秋灵轻快的音调,明显今天的心情不错。 摆摆头拒绝道:“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是,小姐。” 出了雅絮苑,动身前往到花园。 一路走来,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花香,转过回廊,穿过透风的花墙,映入眼帘的是鲜花簇簇,姹紫嫣红。 也许是这景色怡人的缘故,深锁的愁眉渐渐舒展开来,内心亦平静了许多,想起了几句诗,边走边念了出来:“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忽闻一阵悦耳的鸟鸣声,微扬唇角,手一抬,彩儿就站在了手背上,欢快的嚷个不停。走到花园中的小亭坐下,捧着彩儿,栀娘轻声问道:“彩儿,想家吗?” 彩儿眨眨眼睛,似听懂了栀娘的问话,栀娘接着说 :“彩儿,我也想家了,想爹,想娘,想小当家,想鹿儿,想迷踪林里的一切,要是我有你这样一对翅膀该有多好。” “想不到你也会说这般孩子气的话。”风清突然出现在身后,笑道。 “风大哥,是你呀,快坐。” 彩儿飞到风清的肩上,继续欢叫着,乐得风清直笑,栀娘招手说:“彩儿,快过来。” “没关系,栀娘,彩儿现在可是大功臣呢。”风清小心冀冀的抚着彩儿的彩色羽毛说。 “大功臣?” 对上栀娘质问的眼神说:“当然了,若不是它将瑞阳山的地形图和山鬼站哨位置信息带回来,我们怎么能那么快一举那个贱窝呢?” 彩儿仿佛能听懂有人在夸它,叫得更欢了,忽上忽下的乱飞着,风清笑道:“你看彩儿乐的,像喝了笑汤一样,哈哈哈。” 栀娘的笑容定格,盯着风清问着:“风大哥,你刚才说笑汤?”笑汤是华虚子与师兄王农少时一起拜师学艺时,一起发明整师父药王的,这笑汤除了他们两人知道配方外,别人是不可能知晓,如今居然从风清口中说出来了。 盯着栀娘严肃的表情,风清有些不自然的说:“是呀,笑汤,怎么了,栀娘?” 盈盈泪水滑落,自从她十二岁那年见过疼他宠他的师伯外,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了,直到父亲去逝,已发去的信函也毫无音讯。悬着心问:“风大哥,你认识一位叫王农的长者吗?” 风清不由自主的变得伤感起来,说:“他是我师父,可惜三年前就过逝了。”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栀娘伤心的反应让风清有些摸不着头脑,方忆起刚才栀娘说出了师傅的名字,惊道:“你认识我师傅?” 栀娘忍住悲伤点点头说:“认识,他是我爹的师兄,也就是我的师伯。” 风清愕然起身,讶然的看着栀娘说:“我听师傅说过,他的师弟是医神华虚子,难道你……?” 提起父亲,栀娘自是思念不已,说:“嗯,我就是华虚子的女儿。” 风清逐渐转为惊喜道:“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我师叔的女儿,怪不得你的医术出神入化,连赤梅双煞的毒都能解。” 栀娘拭了拭泪说:“可我没听师伯说他有收徒弟呀?” 风清有些窘迫说:“虽然我叫他师傅,可从来都没有行过拜师礼,我从小身子不好,机缘巧合之下 遇到了王农前辈,是他救了我的命,又教我习医药,我才能有今天的小成就,你可别取笑呀。” “怎么会呢?”栀娘起身说:“虽然你没有行过拜师礼,可你医术都是从我师伯那里学来的,虽然没有正室入门,可你们的师徒缘份确是注定的。” “你可真会安慰人。”风清笑道。 栀娘说:“不管怎么样,你是我师伯的徒弟,理所当然是我师哥了。” 风清急忙改道:“不行,不行,栀娘,我受之有愧。” “风大哥,你不知道,栀娘现在在世上没有任何亲人了,之前还想回迷踪林,或许那一天师伯会回来跟我一起住,可他老人家也不在人世了,如今得知你是师伯的弟子,虽无名却有份,所以你如今也算是栀娘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忍心不认栀娘,让栀娘没有亲人吗?”栀娘动容的说着,渴望温情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认了,认了,他认了,就算这一生得不到她的爱,他也愿意当她的师哥,当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好好的保护她,好好的宠爱她。缓缓将她揽在怀里,百感交集的说:“别伤心了,师哥认你,我愿意当你世上仅有的亲人。” “谢谢你,师哥。”轻轻的推开她,栀娘笑道:“以后有人问我是谁的时候,我就不用再吱唔说自己的名字,我会说我是神医风清的师妹。” 栀娘骄傲的说出这句话,风清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至少在栀娘的心里,他是仅有的、唯一的师哥,这个位置无人取代。 “为了我们师兄妹今日相认,为兄做东,请您出去吃大餐好不好?”刚当上哥哥,风清就大包大揽起来。 栀娘当然欣然同意,拉着他朝府外走去,灿烂的笑容如同盛开的红妍,风清从来不曾见过。 第四十三章 小巷里的危险 边城的商街声如浪潮,卖货的小贩,买货的行人,再加上南来北往的商旅,无疑给本就热闹的大街又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忘记凌寂云,忘却一身的忧郁烦恼,栀娘在行人中玩得不亦乐乎,应该说这样的自己好像死而复生。 从一家酒楼喝完下午茶出来,栀娘摊开双肩,感受着今天不一样的空气,突然转身道:“师哥,今天不回城主府了,我想去拜祭一下师伯。” 走到她面前,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梁说:“行,那我们就回望月溪畔吧,要是紫衣她们知道你要去,不知得多高兴呢?” 栀娘说:“是呀,我也挺想她们的。” “走吧,我们去买一些拜祭用的东西。”风清说着,牵着栀娘的手朝白事铺走去。 不远处,一双漆黑的眸子正怒视着脸上洋溢喜悦的栀娘,阴沉的俊颜散发着冷冽的寒光,身旁的汪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微斜目,凌寂云浑身都招然着危险。 心下一阵恼怒,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才警告她不准别的男人碰她,今日便在大街上与他人拉扯在一起,竟并无反抗的意思,是自己对她抱太大希望,还是她天生就如此水性扬花? 因为是白事铺,所以铺前行人稀少。栀娘立于白事铺外,等着风清买东西出来,无聊的侧身,却看到两名男子捂着一名女子的嘴,将她拖进了对面转弯的巷子里。 微皱眉,提着心跟了过去,凌寂云何等严历的人,她不相信在他的治下还有这等作奸犯科之事发生? 刚入巷口,便听到女子惊呼:“你们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们这般调戏于我。” 有男声传来:“谁让你运气不好,遇到我们哥仨儿,放心,这个地方平时很少人来的,不会耽误兄弟们办事。” 刹时便听到淫笑声,女子的呼喊声,还有衣衫碎裂的声音。事不宜迟,不能让这三个畜生毁人家姑娘的清白。 栀娘出现巷口,捡起地上的石头,向正在施暴的三人投去,朗声道:“放开她。” “啊——。”砸中了中间一脸淫笑的流氓。 三人惊住了,没想到一个女子会有如此胆量,齐齐的看向栀娘说:“你他妈的敢砸我,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另外两个流氓相互对视一眼,默契的朝栀娘这边缓缓移来,自知危险,可回望四下无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差点被辱的女子,轻松了口 气,还好没出事。 躺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女子,慌乱的抓起衣衫遮体,趁机逃到栀娘的身后。 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说:“姑娘,快逃吧。” “可是你怎么办啊?”女子哭道。 “别管了,快走吧。”栀娘说道。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不知何时那两个流氓已挡住了退步,这下谁也走不了了,女子怯怯的抓着栀娘的手臂,可叹栀娘也是名女子,能有什么作为? “大哥,今日咱们可艳福不浅啊,抓来个杨玉环,自动送来个貂禅,兄弟我现在可是欲火焚身啊。”流氓的污言传入耳中,词间如此的不堪。 为今之计只有拖延时间,希望风清赶紧出来,发现自己遇到了危险,栀娘怒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敢在边城滋事,要是让城主知道了,就不怕死无全尸吗?” “哈哈,城主?城主他老人家贵人事忙,那有空管我们这点小事儿,今天你们乖乖的把大爷侍候舒服了,或许下次大爷想了,还找你们呢。”为首的流氓吊而郎铛的走过来,色色的盯着送到嘴边的羊肉说。 “大……大哥,上吧。”有人已流下了口水,龌龊的样子让人恶心反胃。 第四十四章 亲眼目睹 身后的女子又哭了,吓得身子乱颤,栀娘紧紧的抱着她,取出怀里的银针,想趁刺他们的穴道,不想却为首的流氓给先抱住了,生生的将两人扯开,银针也在掐扎间掉到了地上。 “啊,救命啊——。”女子大声呼喊,却被手捂住的嘴。 栀娘被推倒在地,看着身边那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女子,衣袖已被撕掉了,手臂上那鲜红的朱点似在颤抖的哭泣,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朗声道:“等等。” 为首的流氓说:“怎么,改主意了。” “放了她,我任由你们处置。”闭上双眼,深呼吸后,怒视着三个流氓。 为首的流氓说:“那得看我兄弟同不同意。” 音落,便听到异口同声道:“当然不同意。” “无耻。”栀娘起身,扬起手狠狠的甩了他一记耳光。为首的流氓捂着脸,狠狠的说道:“够味,老子喜欢。” 再次将栀娘扑到在地上,眼见黑手快要伸进衣服内,忽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狠狠的将他踹到了一旁。 其余两个流氓也停下了行凶,被汪洋用刀架在脖子上。 惊魂未定的女子急忙收拢衣服看向栀娘,栀娘紧紧胸前的衣襟,起身直视着他的目光。凌寂云指着地上一旁的流氓,怒道:“你知不知错?” 错?她那里错了?“栀娘没错。”淡然的别过头去,坚定的说。 “你……。”凌寂云扬起手,却久久的颤抖着打不下去,俊颜上无以言表的愤怒记栀娘有些后怕。 看着一脸不知错在哪里的栀娘,凌寂云前所未有的挫败,赌气的放下手,怒视着早已吓呆的为首流氓,阴冷的说道:“起来。” “是,是,是……。”站起身来,冷汗止不住的淌下。 汪洋将刀下的两名流氓也押到了凌寂云的面前,凌寂云问着为首的流氓,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足以让人失魂落魄:“你那只手碰她了?” 看看栀娘,颤抖的抬起了右手,“哼。”凌寂云一声冷笑,手起剑落,刹时一道光束闪过,流氓的手坠在了地上,“啊————。”呼痛划破了周围的宁静。 其余的两个流氓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大爷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来不及了。”递给汪洋一个眼神,闪过两道寒光,又有两支手臂掉在了地上。 巡城的护卫闻声赶来,立即跪了 一地:“参见城主。” “一群没用的人,边城内居然有这等无耻之徒,尔等却不知道,该当何罪?” “属下知罪。”众人异口同声道。 “传令下去,今日在场的每人减去半年的奉碌,将这三个畜牲挑断手经脚经,扔到城外猎场去喂狼。” “遵命。” “城主饶命啊,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听过他的残忍,却从未亲眼目睹,背对自己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将自己揽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同一个人吗?伸出手,刚碰到他,却又被什么拉得遥远。 泪悄然滑过脸颊,带着一丝心酸坠入尘埃。凌寂云回过头,一双深不见底的幽潭也无声的注视着栀娘,有愤怒,有气恼,有埋怨,更多的却是担心与害怕。 解下披风披在她的身上,佯怒道:“还不快走。” 走到女子跟前,微扬唇角说:“汪大哥,能不能麻烦你送送这位姑娘。” 女子突然跪在地上哭道:“谢谢你,我的清白若是毁在这群流氓手里,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谢谢,谢谢。” 扶起她,替她拭了拭泪说:“以后出门小心点儿,不要再让坏人遇到。” “走吧,我送你回去。”汪洋过来扶着她说。 女子再次感激的看了一眼栀娘,和汪洋一起消失在了巷口。 想开口质问她为何要跟风清那样亲密的在一起,却被自己的骄傲堵在嘴里,期待着她的解释,等到的却是:“谢谢你救了我们。” 胸中堵着一口闷气,阴沉着脸拂袖而去,也许伤害她,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第四十五章 谈起迷踪林 白事铺前,何时多出来辆精致的马车? 风清从马车侧走了出来,焦急的迎上来,满脸的担忧与责备:“栀娘,你去哪儿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栀娘送上安慰的微笑,漠然的说:“没事,只是遇到几个调戏女子的登徒浪子。” “你没有被他们怎么样吧。”少见风清皱眉打量着栀娘说。 凌寂云插嘴道:“自不量力,学人家逞能,若不是本王及时赶到,就凭你能救得了别人,还不是得搭上自己。”本不想出声责备,可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潜意识中要她明白自己的担忧不压于风清。 “什么?栀娘,你去救人?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语气虽温和,却夹带着凌寂云般的愤怒。 栀娘糊涂了,自己那里做错了? 连若依下得马车,笑着迎过来说:“栀娘小姐,风神医,你们怎么了?” 一见到连若依,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凌寂云,心下好些失落,栀娘笑道:“没事,连姑娘。” 拉着风清说:“师哥,我们走吧,不要打扰王爷和连姑娘了。” “师哥?”连若依与凌寂云异口同声惊道。 风清侧过头,双眸含笑的看着凌寂云说:“是啊,寂云,你没想到吧,王农先生是栀娘的师伯,他与栀娘的父亲乃同门师兄弟呢。”他当然高兴,这样说仿佛与栀娘的关系又近了一层。 凌寂云沉着脸没吱声,连若依笑道:“太好了,恭喜风神医有了个师妹。” 淡淡一笑,栀娘重新看着风清:“师哥,夕阳都西下了,再不起程,天就要黑了。” 风清这才说:“是啊,快走。” 凌寂云叫住他:“清,你们要去哪儿?” “栀娘想去祭拜他师伯,所以今天我们就不回城主府了。” 听了风清的话,凌寂云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栀娘,说:“正好我也发久没去望月溪畔了,一起去吧。” 没有拒绝就表示同意,马车在残阳的照射下,伸出长长的影子,马蹄‘嘚嘚——’踏着满地余辉,朝望月溪畔驶去。 车内的的气氛有些尴尬,风清打破沉静,对栀娘说:“栀娘,我听师傅说过你们一家人住在迷踪林里,你爹也只救有缘人,这些都是真的吗?” 栀娘点点头,风清又问了:“那为何有人去找你爹治病的时候,总是找不到呢?” 这个问题是迷踪林的秘密,既然师伯没说,自己又怎么能说呢,见栀娘不语,风清说:“我听江湖上传着一首谣歌,词里全是迷踪林的一切,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首谣歌,可是自己与爹和师伯一起在中秋晚上赏月的杰作,不知怎的就流传出去了,想到当时的情形,栀娘不觉的笑了起来。 见栀娘笑了,风清默念了出来:“彩雀飞,枯鱼游,蓝果坠子白乌首;临云瀑……临云瀑——,呵呵,我不记得了。” “临云瀑,泄雨溪,紫兰半吊与天齐;沙蝶舞,淋水涧,紫叶纷飞鹿儿转;红绿萝,湖蔚蓝,峭壁梁上洞成连;迷踪林,雾弥漫,未请自入难生还。”轻轻的念着,仿佛看到了她说完之后,爹和师伯的笑颜。 “听栀娘小姐这么说,那里的奇景一定很美吧,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前去欣赏一番。”连若依笑着说,眸光扫过凌寂云手掩半面假寐的脸。“等栀娘小姐替若依解毒后,不知方不方便。” 父亲生前有交待,不可带外人进入迷踪林,除非……,凌寂云是个意外的插曲。 见栀娘为难,风清说:“若依,你就别为难栀娘了,师傅说过,迷踪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就像不是什么人都能遇到栀娘的父亲治病一样。” “哦——。”连若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人注意到凌寂云用手挡阻的玉唇勾起了弧度。 第四十六章 月下祭墓 弦月似一叶扁舟,皎洁的月光透过纱云,撒下大地,闪动着银色的光晕。 半个时辰后,在望月溪畔不远处停了下来,投去感激的目光,风清扶着栀娘下了马车。 借着月色走了一小段路,来到坟前。栀娘面无表情的盯着墓碑,风清取出火折子准备点燃香烛,栀娘抬手道:“师哥,我来吧。” 默默的点燃香烛插在地上,周围的一切也随着这一点星光变得明亮起来。无声的烧着纸钱,许久栀娘才问:“师哥,师伯是怎么死的?” 风清看了一眼连若依,叹道道:“是替连姑娘解毒配药时,不慎遭人暗算。” 猛然回头,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愕然,垂下眼睑,重新烧着纸钱,“师哥,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和师伯单独呆一会儿。” 风清犹豫了一想,还是应了下来说:“好吧,你小心点,我先送寂云他们去望月溪畔,一会再来接你。” 栀娘不语,用沉默的方式表明自己对刚才问题答案的不悦。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回眸只能看到树枝随风摇曳的身影。 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滴落到炽热的火里,眼前冰凉的墓碑再次残忍的告诉自己,疼她宠她的师伯离去的事实。 瘫坐在地,双手环膝,看着一点一点逝灭的火星子,无助的眼神,孤单的身影,让人不由得心酸窒息。 眼泪再一次滑落,从未有过的徘徊与脆弱,此时都爬上了泪痕弥漫的容颜,“师伯,原谅栀娘现在才来看你,本以为你尚在人间,父母过世后,栀娘会回迷踪林里等你回来,会向孝敬父母一般孝敬你的。不想你和爹娘一样,都下了黄泉,爹、娘、师伯你都好残忍,丢下栀娘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疼惜,没人照看,栀娘好想你们,真的好想你们……。” 柔柔的夜风拂过,似倾听着栀娘满腹的心酸。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栀娘有些累了,枕着膝盖,竟有睡意袭来。 刚合上眸子,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覆上,微侧头,迎上凌寂云阴沉的脸和温暖的目光,“太晚了,回去吧。” 扶着她起身,栀娘只觉着腿一阵酸麻,扑到了凌寂云的怀里,慌乱的退步又险些摔倒在地。 一个翻手将栀娘横抱起,吃惊的看了他一眼,躲过炽热的目光,任由他抱着朝望月溪畔走去。 依偎着他温暖的胸怀,不禁忧伤一片,曾经有多少女人这样靠过,自己亦不例外。 一路无言,仍沉默的抬头看到望月溪畔楼角的灯笼,栀娘轻轻的说:“王爷,放我下来吧,我的腿能走了。” 明白她话里包含的意思,凌寂云松掉一支手,栀娘站在了地上,仍感激的轻叹:“谢谢。” 起步行去,身后传来佯怒的声音:“你在顾忌什么?” 驻足,心跳瞬间缓了半拍,不敢回眸,却坦然的说:“栀娘是个自私的人,不能容下王爷心里装着别人的同时来爱栀娘,如此,栀娘宁愿一切都未发生过。” 简单的一句话阐述了她心中此时的徘徊,缘来缘回,因为在意了,憧憬过后方心碎。 第四十七章 原因 用过晚饭,栀娘拉着风清到书房里,找出王农生前看过的医书典籍,有许多在迷踪林的家里也有一份。 两人聊起了王农生前的许多点滴,说到动情处时,还不时一阵欢笑。 最终还是谈到了他的最后时光,栀娘拧眉轻问:“师哥,师伯到底是怎么死的?” 风清淡下笑容,起身走到窗前,吹着夜风,缓缓的说:“三年前,寂云杀了江湖上人称毒仙子的玉奴儿,她的哥哥玉面郎寻仇找上门,本应打到寂云身上的逆毒针被连若依给挡了下来,此针的毒液运行缓慢,但每运行一点毒液就会渗入骨髓,中毒的人若无解药将必死无疑,寂云为护连若依,失去了抓玉面郎君的最好时机,让他跑了。连若依中的毒已深入骨髓,我不了解毒针的药量的配置,只得请师父他老人家出马。也许是玉面郎看到寂云那么护着连若依,他要让寂云也尝尝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趁师父认真配药之际,将他暗杀。师父死后,我用他生前配好的半成品药每日给连若依服用,没想到她居在活了下来。那之后,寂云疯了似的想抓到玉面郎,最终让他抓到了,不管寂云如何行刑逼问,玉面郎就是不交出解药,不堪折磨之下,终咬舌自尽。” 许久,栀娘拭了拭眼角的泪痕,颤声道:“师伯和爹一样,一生救死扶伤,不想末了都没落个好下场。” “什么?栀娘,师叔他……。” “我爹也是中毒死的。”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感触着人生背负的使命,精彩一生,不精彩亦一生。 “师哥,太晚了,我要回房休息了。”站起身边走边说。 风清送她出了门,刚踏出门口,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情,起声说:“栀娘,等等。” 疑惑的回眸,看着他说:“师哥?怎么了?” “因为下午你救人的事情,寂云应该还在生气吧。” 有些意外的点点头,说:“你怎么知道?” “去道个歉吧,下午的事情是你错了。” 移过目光,不解的说:“栀娘那里错了。” 走到她面前,矫正她的身子,对视着那双清澈的眸子,一脸的严肃:“你只是个弱女子,如何阻止得那些流氓?” 恍然回神,忆起凌寂云双眼的怒光,叹息他还担心自己,该高兴吗? 微抬首,眸中星光闪闪,少顷滑落两行热泪,说:“师哥,还记得那日我们去 溪边为藏青采药草时发生的事情吗?” 细细回想之后,点点头说:“记得。” “那你应该还记得小三娘叫我什么吧。” 脸色微沉,风清心疼的说:“栀娘,原来你……。” 缓缓的依到他的怀里,轻声抽泣,“我不想听到以后有人叫她破鞋。” 轻抚着她的长发,紧紧的搂着她,尽量让她感觉安全,别去想让那些不开心的回忆,“栀娘,别想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如果以后再有人敢欺负你,师哥一定会头一个站出来,帮你把她打跑。” ‘扑哧’一声,栀娘笑出了声,拭泪看着风清,满脸的哭笑不得。 “快回房吧休息吧,晚安!” “嗯。”轻转身,一缕发丝轻扬,掩过了她满脸的忧伤。 风清松了口气,对着黑暗的转角,轻声道:“寂云,出来吧,人都走了。” 借着月光,一条长长的影子伸延开来,风清指了指院内石桌说:“想喝酒吗?” 纵身一跃,落到地上,风清随后……。 第四十八章 放弃 一夜无梦,似有人保佑似的,睡得异常安稳。 侧身拈拈被子,斜眸数着透过窗梭落到地上的光晕,倾听着晨雀鸣啼之声,似能看穿窗扇,瞧见晨雀正停在树枝上轻快的扑着翅膀,随即离去,只留下颤抖的树枝和坠落的叶子。 躺正身子,茫然的看着帐顶,想着如此躺下去也不是坏事。 轻轻的叩门声引领回栀娘神游的思绪,想独自畅游在自己的世界里,果然不是那么轻易。叹息着掀开被子,披了件衣服,将门打开。 紫衣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说:“早上好,栀娘小姐。” 回以微笑,感谢她帮忙端来洗脸水:“紫衣,快进来。” 看着她将铜盘放在洗脸架上,随口问:“他们都起来了吗?” 拧干毛巾,递到栀娘手上说:“都起了,连姑娘那里蓝衣去侍候了。” 紫衣接着说:“早点已经被好了,王爷与公子先用了。” 梳洗好,由紫衣领着去了餐间,众人皆在,独缺她一人,歉然的说:“对不起,我来晚了。”话间,淡淡的一股酒味入鼻,可瞧了瞧桌上无酒,想着自己弄错了? “栀娘,快坐。”风清站起身,扶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亲自盛了一碗粥放在她眼前说:“快吃吧,都凉了。” “谢谢师哥。” 一口粥入口,风清似无意间说:“栀娘,寂云和连姑娘一会就回边城了,你是在此住几日,还是跟他们一起回去?” 凌寂云拿匙羹的手明显慢了半拍,被连若依捕捉到了,闪过一丝郁结,栀娘说:“师哥不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处理,就先不回城主府了。” 心下一阵叹息,看着连若依说:“我和王爷连姑娘一起回府吧,我想尽快将连姑娘身上的余毒给解了,也算替王爷了了一件心事。” 目光不由自主的看着凌寂云,风清问道:“解掉连姑娘身上的余毒,需要多少时间?” “师哥放心,彩雀的血可以清除人体内滞留的任何毒素,配上我去瑞阳山采回的一叶紫,连姑娘体内的余毒最多十天左右就可以全消失了。”栀娘淡淡的说着,不敢去看凌寂云毫无表情的脸,害怕自己软下心来。 “真的吗?云,你听到了吗?我身上的毒就快解了,栀娘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等我的身体好了,若依定会让王爷好好谢你。”连若依心喜脸上, 闪过一些别的东西,谁也没有发现。 “连姑娘不必如此,栀娘只是做了应下王爷的事情,你的身体无恙,才是王爷最关心的。”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道清了她此时心里的酸楚,不舍与无奈,能听出弦外音的人能明白她已经放弃了吗? 凌寂云始终不曾言语一声,似与自己无关,这正是栀娘想要看到的。淡然的一笑,喝起粥来。 红日当头照着,光芒已强烈过晨阳的温暖,知了高歌的贴在树杆上,叫嚷着整个夏天。 与风清道别后,马车缓缓离开了望月溪畔。凌寂云依旧手腕拖腮假寐,连若依深情的看着凌寂云的睡姿淡淡的笑着。 回想起风清那双担忧的眼神,栀娘就能感受到他发自收底的千咛万嘱,庆幸还有人关心她,微微扬起嘴角,连若依说道:“栀娘小姐,何事让你大悦?” 吃惊的摇摇头,没想到她在注视着自己,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锁事。” 彩儿停在了车顶,欢快的叫嚷着,栀娘掀开车帘,彩儿跳到了栀娘的手上。 “彩儿,去哪儿了?害我好担心呢。”栀娘宠溺的说着。 “栀娘小姐,真是对不起,因为若依的身子,要你伤害彩儿。”连若依轻笑着说,栀娘有些糊涂,听不出来她话里到底是真心还是不真心。 “您别这么说,彩儿要是知道能救你,它也一定会很开心的。”说完捧着彩儿说:“对不对呀,彩儿,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第四十九章 制药 送药 回到城主府时,早已过了午时。 刚下车,汪洋便迎了过来:“爷,可回来了,大王子和二王子来了,现正在花园呢。” “知道何事吗?”终于听到凌寂云开口了,语气仍旧冷冷的,根本不见兄弟重逢的喜悦。 “属下不知。” “原来是大表哥和二表哥来了,云,我们快去见他们。”连若依拉着凌寂云边走边说。 将缰手递给马侍,汪洋说:“栀娘,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谈不上吃惊,只是才知晓连若依与凌寂云是表兄妹。“汪大哥,我怎会不高兴呢?我们进去吧。” 回廊里,汪洋指着花园里坐着的另外两名男子说:“穿紫衫的便是二王子,黄衫的便在大王子,当今的太子。” 栀娘定定的看着两个与凌寂云一样绝美的男子,似像又不像,说:“他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你不知道,王爷与大王子二王子都是同父异母,要是像才怪了呢。”汪洋解释着。 发觉自己多管嫌事,淡然的转身说:“汪大哥,我有些乏,先回雅絮苑了。” 汪洋有些莫名其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就要走呢?说:“哦,好。” 彩儿停在栀娘的肩上,许是天气太热了,少了好些生气。 回到雅絮苑,秋灵便迎了上来,笑道:“小姐,您回来了。” “秋灵,麻烦你帮我端盘水来。”踏进门槛,轻声说。 “是,奴婢这就去。” 门外没了声响,栀娘从柜子里取出一叶紫,看了看肩上的彩儿说:“对不起,彩儿,栀娘需要取你三滴血。” 彩儿懂事的落在她手上,似乎明白她此时心里的想法。 秋灵端来了水,疑惑的注视着栀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小姐,奴婢来帮你吧。” “不用了秋灵,你下去休息吧。”栀娘继续清洗着一叶紫,头也不抬的说。 “是,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微抬眸,瞧着秋灵离去的身影,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开始,便觉着似曾相识,好些日子了,怎么也没忆起来到底在那里见过,也许自己多虑了吧。 下了一夜的雨,洗净了尘世纤华,阳光洒下也没有了那般燥热。到是府中的树叶更加绿了、花园里的花更加红了。 栀娘拿着一个 精致的小瓶,瓶中盛的是彩儿的三滴血,面色沉凝的向绿依苑走去。每踏一步,刻在心里的影子就淡了一分,仿佛看到他在眼前,渐渐的离自己越来越远。 犹记得身在悬崖半空,自己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换来与他的相遇重逢,曾言不贪心,只要遇到就好。他误解自己的意思,断定自己贪心,要得过多份,要得过多。 也许相遇本身就是错误,在意更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更是高估了这份感情的韧度,不在‘贪心’,不在‘期许’,就让自己在剩余的日子中,慢慢割舍吧。 园中的几簇姹紫嫣红,正随风摇曳空中,缤纷乱坠花叶,徐徐飘远,好不妖绕。 连若依依旧躺在花间小憩,几只彩蝶翩然而过,害怕惊扰了美人的清梦。 雪香从房里出来,正好看到栀娘,轻声道:“栀娘小姐,您来了,我这就去把小姐叫醒。” “不用了,雪香,告诉你也是一样的。”栀娘淡淡的说。 雪香已不奇怪这位栀娘小姐的言行举止了,她好像把身边的一切都看得很开,那样的事不关己,己不操心。若不是王爷坚持与胁迫,兴许还救不了小姐。“请到屋里坐吧。” 将小瓶子放在桌上,又从怀里取出一叶紫,说:“雪香,你记着,这小瓶里装的是彩雀的三滴血,从今夜开始,将彩雀的一滴血滴到连姑娘的浴水里,再加上三株一叶紫,泡上半个时辰后,让连姑娘浸身其中,沐浴一个时辰,反复三次后,我会再来看看的。” 雪香认真的点点头说:“奴婢知道,有劳栀娘小姐了。” 轻摇头侧身,瞧见书案上一幅工笔细腻的画,微驻足,雪香笑道:“过几日便是王爷的生辰,那是小姐画来于王爷做礼物的。” 栀娘没有言语,只身走出了屋子。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第五十章 可怜的彩儿 琉璃瓦梁顶上,停着数只娇小的麻雀,时飞时落,时蹦时跳,啁啾的叫个不停,好不热闹。 凌寂云与大王子凌寂华,二王子凌寂杰一行三人方从外间回来,回廊中似说着什么,笑个不停。 “大王兄,谢谢你送来的西域宫庭名花蓝夜姬,放在四弟的书房里,真是生色不少呀?”凌寂云拱手谢道,漆黑的双眸中看不出这份谢意是真是假。 凌寂华一甩玉扇,扇着凉风回道:“唉,四王弟太客气,蓝夜姬虽是西域国公主的嫁妆,可她如今已成为你的皇嫂,这蓝夜姬的香气不但有提神醒目的功效,据说还可以延年益寿呢,正巧你的生辰,为兄也是借花献佛,四王弟你就不要再客气了。” “就是,四王弟,二哥可是磨破了嘴皮子,大哥也舍不得给。”突然故装伤心的说:“唉,想来真是可怜,同要是弟弟,为何待遇就是不一样呢。” “二王兄,你就别拿我和大王兄消遣了。” “就是,你看四王弟都生气了。”凌寂华合扇轻轻的敲了敲凌寂杰的脑袋,笑着说。 不经意间,瞥到湖边一抹素影,不知怎的,似有强烈的引力一般,眼神瞬间移不开去。凌寂云和凌寂杰也顺着方向,随即神色定格。 一女子正仰着头,仔细的看着湖边茂密的榕树,从这一棵走到那一棵。一张恬静秀丽的容颜,那样的清新自然,只是眉宇间的轻拧,掩饰不住她此的焦虑也担心。 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在地。栀娘捂着胸口,一个深呼吸,又仰起了脖颈。 从绿依苑回到雅絮苑的时候,不见了笼子里的彩儿,明明记得将它关在笼子里了,不知怎么逃了出来,此时它身上负伤,飞不快,也飞不远。 彩雀喜欢榕树,也许正停在某处默默的忍痛伤心。啊!回想起取血时的情景,虽再三小心冀冀,可毕竟会弄疼它的,因为自己的自私,害得彩儿受苦,自己是不是又错了,为什么这段时间自己老是做错事情?伤了彩儿的心,所以任她怎样呼喊,彩儿的身影都未出现。 有两行暖流滑过容颜,清晰的泪痕轨迹招示着她此时的自责与无奈,轻唤着:“彩儿,我知道你就在这儿?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若是有个什么不测,栀娘可怎么办?” 说话间,眸中令人心碎的哀伤溢了整湖,风走过湖面,留下的足迹泛起涟漪,似在帮她传达对彩儿的自责,对自身的无奈。“求求你,快出来吧,让栀娘看看伤势, 请你不要怪栀娘,栀娘已经知错了,我们很快就会回家了,回到迷踪林后,就没有人会伤害到你了,彩儿,求你,快出来吧。” 也许听到了栀娘的话,彩儿从茂密的树叶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不吵不闹的盯着栀娘,似在犹豫着什么。 看到彩儿的影子,栀娘松了口气,忽略早已停在身后人。/ 很快是何时?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凌寂云揪着心看着栀娘,深遂的瞳眸中隐忍了多少愤怒与不舍。她不论何时都想着离开,迫不及待的离开,仿佛自己是个绝缘体,或是只能从她的生命里一闪而过。 不甘心的一声历喝:“你在做什么?” 盈盈水目回眸,牵动的岂止他凌寂云一人的心,凌寂华目不转睛的看着栀娘,这个女子,虽不及连若依的容貌,能想到形容她的只有清丽脱俗,一身素净的衣衫,包围着她似弱不禁风的身子,似乎太深的颜色出现在她身上,将会是种亵读。眼神迷离起来,心中泛起异样。 而凌寂杰的勾唇一笑,脑海里又浮起了多少温柔细胞。 栀娘记得凌寂云身旁的两位男子,那日汪洋远远指着说过。此时无心去理会,轻拭泪,淡漠表情,却似堵气的说:“彩儿飞到树上去了,怎么唤也不下来。” 看到树叶间的那个彩色脑袋,凌寂云腾空一起,彩儿翅膀下方有道伤口,飞不快,来不及反应之际,已被牢牢的固在凌寂云的手中。 嫣然一笑,宛如春花烂漫,接过彩儿于掌心,关切的言语:“彩儿,还疼吗?” 彩儿轻轻叫了两声,女子温柔的眸中,除了那只五颜六色的彩儿,隐约还能看到凌寂云的影子,凌寂华忍不住出声:“四王弟,这位姑娘是……?” 凌寂云收回停在栀娘身上的目光,有些歉然的对凌寂华道:“不好意思,栀娘是……。”是什么?自己没有给她任何名份。 “栀娘是风清风神医的师妹。”接下凌寂云愣着的话,栀娘扬起唇角淡然的说。 “哦,在下凌寂华,这位是二王弟凌寂杰,有礼了。”两人拱手一礼,栀娘心下莫名一紧,眼前的两人自己从不认识,为何会这般心悸? 盈身后,看着凌寂云说:“王爷,栀娘应下您的事情已做得差不多了,您太可放心。” 不理凌寂云带伤的眼神,淡泊的转身,不曾期望她的亦然、坚强下,他能发现半点哀伤。 榕树中飞出一群雀鸟, 扑哧着翅膀飞向不明白的方向。 一声叹息拉回思绪,不经意的斜眸,瞧见了凌寂华贪婪的目光,锦袖中的拳头紧握,笑道:“大王兄,二王兄,我们走吧,若依还在等我们呢。” 不想凌寂华仍远望着栀娘穿过花径的身影,久久不愿移眸,留恋的说:“四王弟,这栀娘姑娘真是风清的师妹?” “怎么,大王兄也会犯花痴呀,你可是刚娶了西域国的公主做王妃的哦,小心让她知道,你进不了房门。”二王子凌寂杰一付看好戏的表情,消遣着说。 凌寂华心里一咯噔,极不情愿的看向凌寂杰说:“四王弟还没说话呢,就你会泼冷水。” 看到他要落下的玉扇,急忙闪到一边说:“快走吧,我们又不是四王弟,若依表妹可不会心慈手软的。” “两位王兄,就别在取笑了。”凌寂云尴尬的笑笑,随着他们起步。他不爱连若依,只是连若依曾经替他死过,不由心生愧疚。本以为此生儿女丝情于他凌寂云不会有瓜葛,生命中有无女人皆一样,不是连若依也会是别的女人。 不想老天捉弄,偏偏在他人生就要发生重大变革的时候遇到了华栀娘,这个可以为他舍弃清白,甚至生命的女人,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却给不了她唯一,而她要的只有唯一。若不能给予,那么她迫不及待的想离去,逃得远远的,逃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再深的爱恋都交给时间,让它帮自己忘却。 她是何其的忍心,何其的残忍,如果她可以少贪心一点,或许彼此都会相安无事,相守一辈子。可她是华栀娘,如果能像自己所想的一想,那她就不是华栀娘了。 冷冷的勾唇,自嘲心中的无可救药,瞪着前面行走的背影,发誓就算栀娘离开自己,宁愿她在迷踪林孤单一世,也不能让他这个伪君子得到。 第五十一章 复诊 眺望远处树梢上的夕阳,染得大地一片淡黄,此时的光阳柔柔的,早已收回了正午时的坚强。 栀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中,没有注意撞到了老管家松伯,松柏扶着她,瞧见了她手指上的红肿,惊心的问:“栀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手指怎么伤成这样呀?” 连忙收回手,轻捂着笑道:“松伯,栀娘没事,回雅絮苑上点药就好了,劳您担心了。” “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来,到松柏那去上药。”松伯拉着她起步。 栀娘说:“松伯,我还要去连姑娘那儿呢,晚了,王爷会怪罪的。” 松伯不理,说:“去那儿也得先把手上的伤治好,出了事我担着,我是看着王爷长大的,我就不信他会折磨我这把老骨头。” 栀娘没有吱声,感动的看着松柏苍老的背影,眼中泛起了水雾。 松伯拉着栀娘,途中还不忘交待下人:“天就要黑了,快掌灯。” 城主府内,分为东苑、西苑、南苑、北苑。北苑住着下等男仆,他们的工作是打扫院子,处理府中所有的锁事;南苑住着下等丫环,她们的工作是清洗衣服,保持屋内环境卫生,来客时负责端茶奉水;西苑住着各侍妾的随身丫环和护院,所以西苑又分为柳园和虎堂;至于东苑,住着老管家松柏,和一些分管下人的管事,管事不多,却能将整个城主府管理得井然有序,丝毫不乱。这些都是在望月湖畔,风清缠着她说的,本就不感兴趣,索来无事,也就记下了。 松伯的屋子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屋内的摆设虽然简单,但收拾得干净极了。 招呼栀娘坐下,取出金创药说:“这药还是好久前去药院老头子那里拿来的,都是给那些犯了小错却被重罚的人。” “松伯,你的心真好,是王爷太过于残忍了。”栀娘淡淡的说。 “唉。”一声叹息,松伯轻轻的为栀娘涂着药,说:“其实这也不能怪王爷,想想以前王爷受的那些苦,这些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他受过苦?这到是让栀娘有些吃惊,忍不住脱口而出:“他受过什么苦?” 松柏微颤身子,似想起些什么,脸上的皱纹由浅变深,意味深长的说:“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淡然一笑,没有再问下去,本能告诉她,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松柏细心的替她包扎好手指,还似个以大夫的口吻说:“切记不 要碰水,不然伤口会好得很慢的。” “谢谢你松柏,栀娘一定会小心的,我先走了,若是让连姑娘等久了,王爷会生气的。”栀娘起身,将受伤的手微握,隐在了水袖中,她可是个大夫,怎会不知伤口禁水,而松伯的话让心里窝心的温暖。 “好,快去吧,小心说话,免得受皮肉之苦。” 栀娘深深的鞠了一躬,笑着侧身离去。 一轮满月躲进了云里,少顷却又探出头来,重新泄下的月光撒了一地,也披在了栀娘身上,簿簿的一层光晕,将她衬脱得煞是美丽动人。 水袖中受伤的手凉凉的,已不在疼痛,可回想起那种痛楚,栀娘却扬起唇角,轻轻的笑了。 神游不知出处,思绪仍在天边。偶然间回想起松柏方才的话‘其实这也不能怪王爷,想想以前王爷受的那些苦,这些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凌寂云生在帝王之家,虽不清楚为何会来到边城,却也不见得会受怎样的磨难,可从松柏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曾经经历过一些悲惨的事情,他的霸道、嚣张不是天生的吗?还是因为曾经历过什么,后天不得以逼得来的? 在此看来,自己对他的了解,若像是天之一角,那么的微不足道。罢了,几日的缘份,糊涂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栀娘小姐,您可来了,小姐都等了好一会儿,快请随奴婢来。”雪香这丫头一脸焦急的迎上来,拉着栀娘就绿依苑内苑走去。 连若依真的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为了凌寂云,这个她可以用生命作交换的男人,为他生,亦喜,为他亡,亦愿。自己如何去跟她争?也许说‘争’都是太高估自己了吧。 悲由心升,在踏进门槛的刹那,心中的影子又远离自己一分。 凌寂云三兄弟都坐在屋子里,和躺在绣榻上的连若依说着话,她是如此的幸运,能得到诸如此类的宠爱;她是如此的幸福,能得到凌寂云的真心。她似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而自己出现在她面前,自卑得如一丝刚探出泥土且注定连陪衬都不配做的杂草。 还好有自尊,庆幸有骄傲,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栀娘小姐,不好意思,又得麻烦你了。”连若依灿烂一笑,俨然若春花。 微扬唇角,想通之后,不再在哀伤,径直走到榻前,抬手诊脉。 “体内的毒素全无,脉搏也恢复了正常,只是气息稍差,不过稍作调理,不日便可痊愈了。”收回手,栀娘努 力的保持着微笑,毕竟她要与凌寂云牵手一生,自己不能在此时表露出一丝丝的悲哀。“恭喜你,连姑娘。” “这都栀娘小姐的功劳,若不是你不惜用彩雀来医治若依,若依做梦都不敢妄想自己能痊愈。”连若依真心的感激着,却也夹杂了一丝迫切:“栀娘小姐,当初我说过,如果你解的我的毒,我一定会让王爷好好谢你的,你功不可没,总不能让你走的时候无所得吧,你想要什么?快告诉我,王爷一定会答应的。” 稳住微颤身子,淡漠的斜眸,看着凌寂云说:“栀娘先谢王爷赏,医者仁心,栀娘无所求,只希望您和若依姑娘百头偕老,便是对栀娘的感恩了。” 凌寂云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深遂的眼眸透着刻意隐藏的寒意,能切身感受的怕是只有栀娘吧。 “栀娘姑娘,你要走了吗?”凌寂华启声说着,音调中带着不舍的温柔。 稍移眸,轻声道:“既然连姑娘的病已经好了,栀娘就无留在府上的必要。” 凌寂杰起身踱到栀娘面前,笑眼一弯说:“还有几日便是四王弟的生辰,姑娘何不留下吃杯酒呀,也让若依了表一下自己的心意,如何?” 栀娘为难了,扫过凌寂云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沉默无声,连若依说:“是啊,栀娘小姐,云的生辰就要到了,过完他的生辰,我决不会再留你了。” 微微叹息,迎上连若依似期待亦躲闪的目光,说:“好吧,我也好跟师哥道别。” “如此甚好。”凌寂华一拍手,起手笑道。 “夜深了,几位慢聊,栀娘先告退了。”轻转身,走出屋子,带走了几道探究的视线,也带走了一腔的心酸。 出了绿依苑,仰望闪烁不定的星空,身边拂过一阵惆怅微风,凄凉的起步,任肩上的发丝一缕一缕的胡乱飞扬。 后天便是凌寂云的生辰了,城主府免不了大肆铺张,北苑和南苑是两个最忙碌的院子,在他们的巧手装扮下,府中早已喜气洋洋。 第五十二章 跟踪 早晨,被窗外传来阵阵刺耳的蝉鸣声吵醒,轻揉睡眼起身。 推开窗扇,一阵热风迎面而来,看到的听到的感触到的皆是夏日的气息。 秋灵定是来过了,一盆水正冒着热气。收拾好自己,看看还有些红肿的手自语道:“该出门了。” 花园里仆人正整理着庆生用的盆景,斜眸扫过,皆一片绿意盎然。 “王爷,辰贴都已经发出去了,只是琼然山庄的老庄主云游在外,不知所踪,所以辰贴未至。”松柏恭敬的汇报着诞辰之事,凌寂云静静的边走边听。 “大王子和二王子在府上吗?” “大王子在府上,二王子说要买些只有边城的东西回傲然城,所以方才出府了。”松柏说着,没主意到凌寂云的步伐停顿下来,险些撞上。 顺着凌寂云的目光,看见栀娘刚穿过花径,步行出府的方向,松柏幽幽的说:“栀娘小姐这两日总早出晚归,怕是风神医不在府上闷得慌吧。” 凌寂云一愣,早出晚归?以她的性子,就算风清不在府中,也不至于如此闲散才对,说:“你怎么知道她早出晚归?” 松柏接话道:“前几天晚上,栀娘小姐晚回,正巧让老奴给碰到的,还看到她满手伤,老奴还好心的给她上药呢,稍后便注意了一下,这些天基本上都是如此。” 剑眉微拧,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王爷。”松伯弯了弯腰退了下去。 栀娘出了府,转身朝城北方向行去。 早晨的街道,刚复醒了热闹,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绿色幽幽的瓜果蔬菜,都是边城一道亮丽的风景。 栀娘边走边瞧着,想把这些都记在心里,不久之后,想要看到就得费一番功夫了。 玉春绣坊的绣娘苏梅刚打开门,便看到栀娘走向自己,笑着迎了出来说:“栀娘,今天又这么早呀。” 淡淡一笑,甚至有些——羞涩。“苏梅姑娘,早呀。” “再早也没你早呀,快进来。”热情招呼着,苏梅拉着她进了绣坊。 凌寂云从巷口转角出站出来,看着栀娘走了走去,暗自思忖:她来这里何事? 炎炎夏日如火,烤得院子里有生气的植物奄奄一息。真希望能下场大雨,好为它们一番解渴。 栀娘坐在绣房里,专注着一针一线。她的医术精湛,却不代表女红 精通,只是凭借着年少时母亲教的基础,勉强自己要在短时间里绣出作绣品。 起先手被扎得鲜血直涌,似一点一点梅花落在绣品上。如今稍熟练些,却也不敢有所怠慢,害怕自己在那日之前赶不出来。如今即将完成,也算松了口气。 “栀娘,绣得真美,你绣的是什么花呀?怎么从来没见过?”苏梅放下手中的绣架,细细的看着栀娘的绣品,惊声说。 听她一出声,其他的绣娘也都围了过来,说开了:“是啊,这是什么花呀?还是紫色的,真漂亮。” “栀娘,不会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肯定是自己想出来的,世上那有这种花呀?” 绣娘们又羡慕又忌妒,看着栀娘,待着她的回答。 栀娘放下针线,笑着说:“这是紫色菖莆,只生长在雪地里,它的根很坚韧,可以伸延到寒冰之中。” “太神奇了,那里可以找到,冬天的时候我一定去雪地里找。”苏梅欣喜的说着。 “我也去找,我也去找……。” 微摇首,说:“你们找不到的,这种紫色菖莆只有皇宫里才有,而且就算是皇宫它也不见得开花,有时到了冬季,它也只是长叶子。” “那你怎会知道有这种花呢?”一个绣娘问。 栀娘说:“我家种得有呀,因为它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从根到花都是不压于天山雪莲的圣药。”淡淡的笑着,父亲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养活它,然后让它在迷踪林里安家的。 “栀娘,你把这么宝贝的菖莆绣出来要送给谁呀?” “就是,瞧你,手都伤成这样了,还勉强继续。” 苏梅用异样的腔调说:“难不成是心上人。” “肯定是了,你们看,栀娘的脸都红了。” “我那有,求你们就别消遣我了。”栀娘有些窘迫的求饶。 此时来了个救命的人,绣坊的坊主红姐进了绣院,朗声说:“别吵了,再吵房顶都快被你们掀了。” “哈哈哈哈——。” 苏梅拉过她说:“红姐,快来看呀,栀娘绣的绣品太漂亮了,是绣给心上人的。” 栀娘急了,忙起身道:“红姐,别听她瞎说。” “快让我看看。”苏梅拿过绣品递到红姐手上,红姐打量一阵说:“栀娘,你的手真巧,才几天的功夫,就能绣到这 个份上,你干脆来我们坊当绣娘算了。” “姐姐抬爱,栀娘在此谢过了。” “快说你的心上人是谁?说出来我们听听,也许还认识呢。” “就是,快说,快说。”苏梅也跟着起哄,惹得栀娘脸红到的脖根,红姐解围道:“好了,都去用午饭吧,不要让栀娘难堪了。” “红姐就是偏心,我们来这么久,也没见你对我们这样好过。”苏梅故做生气的样子说。 “还不走,不然就没饭吃了。”红姐也故意凶着说。 “走了,走了。”众人都出了绣院,红姐笑开了说:“瞧这帮小妮子,你不凶点,还真对付不了她们。” “红姐你真好。”栀娘由心的说。 将绣品放回栀娘的绣位说:“别说了,走吧,再不去,那帮小妮子们就要把菜抢光了。” 关上了绣院的门,方才的嘻闹声在空气中早已散去,一下子安静极了。 墙外躲了很久的凌寂云跳到院子里。走到栀娘的绣位,拿起她的绣品,这是一条腰带:银色底绣上紫色菖莆,虽未完工,可看着却也那般相益得彰。 再次让他讶然,想不到皇宫里一位老花匠种了一辈子却只开三朵的紫色菖莆,栀娘家中却有一大片。 仔细瞧着腰带,真是越看越喜欢,只是他给谁绣的?会是自己吗?还是给风清的。偶然眸光扫过,定在绣架一端的一件银青色外袍上,这种布料上乘,是袁记绸庄的珍品,栀娘怎么会有的?这又是谁给做的? 犹豫自己要不要穿上试试,可如果不是自己的,威严又将是怎样的打击。思考再三,深吸口气,低声自语:不穿,比比而已。 最终:自己的身长,自己的肩宽,自己的袖长。脸上溢着如何也隐忍不去的微笑,特想此时将她揽进怀里,诉说这些天内心的迷茫,小心冀冀的叠好放回原处,纵身翻出墙外。 第五十三章 温暖 风清回到城主府时,天早已布满了星辰,灯笼映红了回廊每处角落。 刚入书房,凌寂云便迫不及待关上了房门,问:“怎么样了?” 坐下饮口茶说:“寂云,和我们得出的结论丝毫不差,此次西域国将公主嫁大王子,并不是西域国国主主动示诚,而是因为大王子急需得到某件东西,西域国国主正恐于俨然王朝的强盛,与我朝联姻,不但可以将这种危妙关系暂缓,还可以以傲然王朝姻亲的身份避免了其它小国对他的觊觎,不时为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可是大王子要的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却好像从来没有似的,如何都查不出来。” 来回缓缓的踱步,阴沉的脸透露着阵阵杀气,许久才说:“现在他还在府上,先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待我生辰之后,他应该会有所动的。” “现下也只能这样了。”风清无奈的说。 音刚落,门外传来汪洋的声音说:“王爷,雪香来说连姑娘和大王子二王子正在花园里赏月,邀您前去。” “知道了,本王一会就过去。” 一轮盈月高悬于空,伴着点点星光,皎洁的落了一地。周围的虫鸣声如歌如泣,谱写着一曲不灭欢歌。 包袱里装着绣好的腰带与做好的衣衫,踏进城主府,便觉得心异常的难受。去绣坊做这件多余的外袍和腰带,只想着要分别了,留下点东西,不至于此后的日子里,想起这段没有结局的感情而遗憾。 走在回廊里,听闻一阵欢声笑语,寻声望去,原来是连若依等人在园中谈天说地。刚别过头去,却看到了风清也坐在其中。 “师哥——。”一声轻唤,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风清站起身,迎上去笑道:“栀娘,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好一阵了,最近好吗?怎么感觉瘦了呀?” 栀娘发自内心的笑了,听着风清一连串的问题,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说:“师哥,能不能别在问栀娘了,我都不知怎么回你。” 握紧她的手,却见她皱眉,看着手指上裹着的崩布,心提到了嗓子眼,焦急的问:“栀娘,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淡笑道:“师哥,你又问我问题了,我没事,过些天就好了。” “凌寂云,是不是你欺负栀娘了?”被风清突然这样一问,凌寂云刚喝口茶,差点没呛着,沉着脸盯着他,却不知如何说好。 栀娘说:“师哥,你别乱说 ,王爷没有欺负我,我手上的伤是自己弄的,真的很快就好了,你别这么担心。” “哈哈哈,风大公子,想不到你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呀,看到找到克星了。”凌寂杰朗声说着,气氛变得鲜活起来。 风清窘迫的笑笑,栀娘说:“二王子不要消遣师哥了,师哥,我们去雅絮苑吧,栀娘有些话要跟你说。” 风清当然乐意,转头看着身后的人道:“你们聊吧,我先告辞了。” 凌寂杰没好气的丢出一句话:“重色轻友,哈哈哈哈——。” 凌寂云脸上堆起的微笑,心却颤抖着,从瑞阳山回到边城后,她的笑颜便不在属于自己。 连若依轻轻推了推望着栀娘神游的凌寂华说:“华哥哥,你也觉得风清和栀娘配吧,之前我还跟云说作主成全他们的好事呢。” 凌寂华咯噔一下,随即笑道:“你身子不好,人家的事情你呀少操心。” 连若依愣了一下,移过目光投向凌寂云说:“云,你们俩真是兄弟,连说出的话都是一样的。” “那是当然。”凌寂华似骄傲的点头,在凌寂云看来却是那般的讽刺。 雅絮苑内,秋灵端上来两杯热茶后,便退下去休息了。 星河似一条璀璨的瀑布,顺着天际一直延伸到各处……。 第五十四章 不为人所知的真相 一整夜,栀娘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时常梦到风清的话。 窗外早有燕子啄窗,栀娘翻个身子,瞧着窗下透进来的点点光晕。秀眉轻拧,回想昨夜,风清严肃沉着的一席话,让她知道了另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凌寂云。 “栀娘,你一定要知道吗?”风清定定的盯着栀娘问。 栀娘犹豫了,知道与不知道有何分别,难道能左右自己的心意吗?“师哥,我只是听松柏这样一说,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当栀娘没问。”最后还是将告知权交给了风清。 心下一声叹息,风清尾尾道来:“松柏是府上的老管家,从小看着寂云长大的,他的话你觉得有假吗?” 惊抬眸,道:“师哥,难不成……。” 接下栀娘的话,风清说:“寂云是当今皇上第四子,因为无权继承皇位,再加上他的母妃叶妃娘娘没有任何背景靠山,所以从小便受到各种欺凌与辱骂。叶妃娘娘一度痛恨自己为何要将他生下。” “怎么会这样?”栀娘拧眉,心里翻起百感郁结。 风清一阵心痛,她伤心了,证明她爱着凌寂云,深深的爱着,接着说:“大王子与其它得宠的王子公主们一起对他施加虐待,大冬天让他下荷塘捉鱼;让他衣着单簿站在雪地里,将他当作玩雪仗的把子;还骑在他身上把他当着马骑。他总是一个人伤痕累累的回到宫里,没有任何人愿意理他帮他,叶妃娘娘更是恨他毁了自己一生,所以也不管他的死活。” “那有这样做母亲的,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栀娘平静的说着,却也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同情。 “唉,谁让他身在帝王家呢?十岁那年,我和爹进宫给太后贺寿,因觉得无聊便到处走走,走到宫围的一角,便看到他一个人蹲在墙角,环着双腿涩涩的发抖,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皇宫里怎么会有乞丐?他不太爱说话,我弄了好久才搞清楚,他居然是当朝的四王子。我爹是大学士,进宫很方便,从那里以后我便经常偷偷将他带出皇宫,在父亲的默允下我们一下习文、一起习武,成了无所不谈的好友。至到那一天的到来,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改变了我的一生。” “发生了什么事情?”栀娘提着心问着,知道定然不会是好事。 风清目光迷离,不难看出他脑子里正回忆着前尘往事:“十六岁时,凌寂云的母妃得罪了皇后,因是位不得宠的妃子,皇上也没过问,便处置权交给了皇后,皇后岂能放过折磨人的机会 ,施了手段,让叶妃生不如死。虽然母亲不爱自己,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寂云知道后博然大怒,冲进了御书房内质问皇上为何那样对他母亲。十六岁的凌寂云固有初生牛犊不惧虎的胆识,亦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魄,天生的皇者霸气更是将当今皇上给比了下去,他不再是那个软弱无能的四王子,不再是那个只会受人摆布的四王子,他就像一条真龙下世般降在御书房内。当时御书房内有皇上、顾命大臣还有是太子的大王子,他们都被寂云的举动惊得半天不敢言语,也是那天他们才知道一直隐忍不言的四王子是何等的威严凌厉,那是身为太子的大王子根本无法比拟的,其他王子更是望尘莫及。得到了皇上的大赦令,赶到时,叶妃却已被处死了。抱着叶妃的尸体,太监说当时寂云瞪着皇后,那双怒眸足以让周围的人失魂落魄,胆小一点的都被吓晕了过去。皇后虽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尊贵,却在不久后大病了一场,匆匆的离开了人世。” “想不到会这样。”栀娘拭着泪水幽幽的说,心里一阵酸涩。 “寂云那日的行为,举朝震惊,呵呵,四王子发威了,皇上也重视起来,朝中大臣便有意举寂云为太子,暗中联名。可寂云知道后不屑一顾,外间的人都议论他变了,留恋花街,霸道不堪,残暴异常。可只有我知道他心里的苦,知道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报仇雪恨的机会。大王子感到威胁,和保他的大臣一起参奏,皇上无奈之下,将寂云明升暗降的贬到这边城来做城主。” “原来如此。” 刚收回思绪,秋灵推门进来,栀娘坐起身子说:“早啊,秋灵。” “栀娘小姐,今天心情不错呀?”秋灵放下铜盆说。 是她心情不错吧?自己那里心情好了?淡淡一笑,秋灵接着说:“一大早,松柏就让人来说,晚上是家宴,请栀娘小姐一起参加。” 掀开被子下榻,接过秋灵递上的毛巾说:“王爷的家宴,我怎好去叨扰。” “具体的奴婢就不清楚,来人只说是若依姑娘吩咐的。”秋灵笑笑,整理着桌上的杯子。 栀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瞧到一旁的彩儿,打开笼子,彩儿便跳到了栀娘的手上,说:“彩儿,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开始不用住在笼子里了,吃点东西出去玩吧。” 彩儿动了动翅膀,欢快地叫着。 晌午拿书到院子里阅读起来,并没有看进去多少,不时的还想起些其他的事情。 秋灵 来到身后,轻声说:“姑娘,大王子来了。” 合书回眸,讶意问:“大王子?知道何事吗?” “奴婢不知。”秋灵应着。 栀娘起身说:“你去忙吧,我去看看。” “是,奴婢告退。” 雅絮苑门口,凌寂华背对着大门,把玩着手中的玉扇,一袭紫衫将他称脱得英气逼人,尊贵不凡。 “大王子。”一声轻唤,凌寂华转过身来:“民女栀娘见过大王子。” 凌寂华跨前一步,欲伸手将栀娘扶起说:“栀娘小姐何必如此见外呢?” 栀娘退后一步,移过眸光说:“大王子贵为太子,小女子乃一介草民,对您尊敬是应该的。” 微怔,扬起温文而雅声调,故作苦笑说:“唉呀,看来栀娘小姐定是对我有所误会了。” 栀娘看着他,不解的问:“大王子何出此言?” “可不是吗?你对寂云都不这般见外,看到我却这般拘谨,还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开罪了姑娘?” 一付无赖的腔调怎么出自当今太子之口?是他本就随意,还是自己真的拘谨了?凌寂云不会这样和自己讲话,到省事。可凌寂华不是凌寂云,他的话让人喜不起来也气不起来,有种任他摆布的感觉。 第五十五章 蓝夜姬 “大王子玩笑了,栀娘对您没什么误会。”心下警惕起来,缓缓开口道。 走到栀娘跟前,一脸讨好的样子,说:“没有就好,我来是想请栀娘小姐一同出游,不知可愿作陪?” 心下暗忖:他都来了好些天,按理说边城那里没有去过,为何找自己作陪?轻扬唇角:“大王子,栀娘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恕不能奉陪,望大王子见谅。” 她胆敢拒绝他,还一脸淡漠的神情,从没有吃过女人亏的凌寂华此时极不甘心,正欲继续说什么,汪洋走了过来礼道:“参见大王子。” 脸上的笑容没了,转而是一张比凌寂云更冰的面孔,栀娘一阵惊寒,他说:“何事?” “回大王子的话,风公子让属下来请栀娘小姐前去,说有要事相商。” “是吗?”一双凤眸迷离的看着汪洋,表情丝毫不信任。 栀娘移步汪洋前面说:“大王子,既是师哥传话,定是有急事,恕栀娘告退。” 淡漠的转身,眼中丝毫无他的存在,凌寂华气得手不止的颤抖,看着那张娇小离去的背影,竟然有种势在必得的决定。 跟着汪洋,去的却不是风清的所在的方向,栀娘疑惑的问:“汪大哥,你要带栀娘去哪儿?” 汪洋指着不远处凌寂云的书房说:“喏,到了。” 栀娘皱眉转身,却被汪洋拦了下来说:“王爷吩咐您一定得去。” 不想让汪洋为难,点头朝凌寂云的书房走去。 书房附近,空气中似有似无的飘着一股淡淡醉人的清香,香气泌人心脾,似要将味道潜到灵魂深处,与人体生生的剥离。 栀娘崩紧了每条神经,驻足思考着在那里听说过或闻过这种香味。 汪洋回头见栀娘没跟上来,再见她一脸紧张的神情,担心的问:“栀娘,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栀娘吓了一跳,说:“没事,汪大哥,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是了。” “那好吧,今夜有家宴,我正好去忙别的事情。”汪洋走后,栀娘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寻找着香味的来源,可院子里并没有这香味的花,连类似都没有。 凌寂云在房里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走了出来,却看到栀娘站在院子里花丛中,闻着花香。一阵不悦,冷着脸怒道:“你在干什么?” 栀娘正聚精会神,那有听到凌寂云的怒语,自 顾的寻找着花香气息。 无视他的无存,凌寂云箭步走到她身后,在她毫无反应之际,将她拖回了书房。 刚着地,似乎这屋子里的花香气息更加浓烈,眸光定在书案旁边的一盆蓝色花朵,美丽妖冶,朵朵花枝慑人心魄。捂着跳动的胸口,脸煞白,为何这里会有蓝夜姬? 蓝夜姬又称夺命香,若有人熏闻其香时间较长,便会在不知不觉得死去,死时极为痛苦,死后却面带含笑。中原绝不会生长,更无人见过,自己也是曾经在父亲的游记书中看过,说它是西域国的宝贝,只有国主与养它的人才知晓此花花香巨毒。因为花很美,所以反复的看了数次,还想让父亲在迷踪林里栽种,可父亲说蓝夜姬中原是种不活的,它的生命需要某种养份,而中原则无人知道这种养份为何物? 为何凌寂云书房里会有?蓝夜姬又是何时来到书房里的?他闻花香多久了? 凌寂云为正栀娘今日的反应摸不着头脑,若时平时,定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所反抗,此时她却只盯着那盆花发呆。 “如果你喜欢,本王让人送到你房里去。”走到她身后,凌寂云淡淡的说道。 听语调,他定是不知情的,收拾好心情侧身看着他说:“谢王爷,这花很美,不知是谁人相送,何时相送?” 凌寂云起身,把玩着花枝道:“它本是大嫂的嫁妆,大王兄要来给本王贺寿的。” “太子妃不是中原人吧。”栀娘故作轻松的问。 “她是西域国的公主。”讶然她今日多话,这不像平常的栀娘。 这就不怪了,看凌寂云的气色不差,并不代表他健康无恙。 栀娘很少这样看他,应该说是从未有过,他有些小小的开心。从怀里取出一只木环,放在栀娘手中,期待的问道:“喜欢吗?” 栀娘不明就理的看着他,见她沉默不言,凌寂云说:“你不会因为这只木环是木头做的就嫌弃吧?” 栀娘仍不言语,凌寂云有些生气的抬起她的手,帮她戴在了左手腕上,又用内力将它压小一圈,这样无论如论栀娘是取不下来的了。 栀娘试着取了一下说:“王爷为何要这样做?” “不这样做,你会收本王的送你的东西吗?”瞪了她一眼,侧身坐在了蓝夜姬的旁边。 栀娘一阵心悸,瞬间将他拉起走到一边,朗声怒道:“不准坐在那里。” 凌寂云心下一阵慌乱,栀娘这是怎么了?“栀娘,你怎么了?”看着她生气的容颜,双眸中快要溢出的泪水,轻声问。 抓着他的手,悄悄的把起脉来,脉膊实而不虚,简单的看来是正常的脉像,可仔细轻弹却能发现隐藏的散脉断续不定,圆滑非常,极难捉摸。和父亲跟自己说的一样,就这是中了夺命香毒的症状,此毒可说无药可解,就怕是父亲再世也无力回天呀,怎么办?怎么办? 凌寂云太专注栀娘伤心的神情,以为自己刚才真的做过太多份了,紧张的帮她拭泪说:“栀娘,刚才是我不对,求你别在哭了。” 不能让他激动,那样毒气会更快运行全身,自己还没有想到救他的方法,不能让他有生命危险。 第一次主动的抱着他,紧紧的抱着他,柔柔的说:“我不哭了,别激动,求你别激动。” 栀娘果真反常,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刚才凌寂华欺负她的吗?“栀娘,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大王子刚才轻簿于你了?” 说到大王子,看到他脸上露出的愤恨,栀娘急忙转移话题说:“没有,大王子没对我做什么?只是方才让我陪他出游,我正不知道如何拒绝之际,汪大哥告诉说风师哥找我,我这才跟着他到了你这里。” “真的吗?” “我正奇怪呢?不是风师哥找我吗?怎么到你这里来了?” “是我让汪洋这么说的,以后你离他远点。”凌寂云不悦的说。 栀娘点点头,可凌寂云并不是好骗的,转头就问:“那你刚才哭什么?” 心下一惊,故作娇羞移过身子道:“夫君,别问了,真的没什么,只是想起自己没有亲人后都没有过过生辰,想起有些伤心罢了。” 听到栀娘叫自己夫君,极力掩饰的笑容却一览无疑的挂在脸上,掰过栀娘面对自己,温柔的揽在怀里说:“栀儿,你好久都没有叫我夫君了,你是不是决定不走了?” 第五十六章 家宴 栀娘没有回答,此时正心痛得想要逃掉。眼泪还是忍不住滑落,推开他说:“夫君,今天不要呆在书房了,去外间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 暖昧的刮着她的巧鼻梁,说:“今天不行,这两天事情很多,没时间外出,等忙完这段时间,你要去哪儿我都陪你。” “那你把窗户和门打开吧,夏天天气热,中暑就不好了。” 栀娘的关心让凌寂云感动不已,自己爱上的女人真正属于自己了。“好,我答应你。” “那你先忙吧,我回雅絮苑了。” 深情的目送她离去,本以为她会不顾一切逃离自己,不想她竟会主动关心自己,凌寂云心中溢满了幸福,突然一丝闪念:这辈子只要有她就够了。 走到凌寂云看不到的回廊,泪水再也仰止不住,心下六神无主,急忙朝风清所在的院子跑去。 已过了正午,太阳却没有想像般的强烈,也许它收敛了温度,正等着一朝释放。 风清刚踏出门槛,便看到栀娘朝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如此慌乱的栀娘风清还是头一回看到,近了,她泪水满面的扑到自己的怀里,心下一阵恐慌,看着她说:“栀娘,怎么了?” 栀娘泣不成声的看着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扶着她进屋子,坐下,倒杯水递到她面前放下说:“栀娘,别吓我,告诉我发生了何事,是不是寂云欺负你了?” 栀娘看着风清,低泣着说:“师哥,怎么办?王爷中毒了。” “栀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看寂云气色不差呀,怎么会中毒呢?”风清否定了。 “是真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他中了什么毒?”看着栀娘不容置疑的神情,风清的心也提了起来,如果凌寂云出事,那么谋划了这么多年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我刚才他书房出来,他书房里有一盆蓝夜姬,别名夺命香,我爹曾经说过中了这种花的毒,短期内如无救治方法,就算神仙也难以起死回生。” “你是说大王子送给寂云的寿礼?” 栀娘点点头说:“我不知道他是刻意还是毫不知情,他们是兄弟应该不会这样狠心吧。” 风清一声冷笑,道:“兄弟?什么兄弟?是兄弟会将寂云关进黑屋子里三天三夜?是兄弟会将寂云带到猛兽出没的猎场后不闻不问?是兄弟会将寂云大冬天推到冰水里,他在 岸边拍手叫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听你的意思是这花的花香有毒?” 栀娘点头,风清继续说:“这种花我都没有听说过,这可该如何是好?。” “这种花中原是不是有的,就连我也是头一回见到。”秀眉紧拧,久久不能舒展开来。 风清忽然一笑,看着栀娘说:“栀娘,彩雀不是可解百毒吗?” 不想栀娘却摇摇头说:“你知道彩雀本身就存有剧毒,我用它救连若依,是因为连若依中的毒有迹可寻,可王爷的毒我是头一次遇见,并且还未发作,怎能冒这风险?” “那你告诉他中毒的事实了吗?”风清瘫坐在凳子上问。 栀娘摇首道:“没有,这种毒忌激动、暴燥,如果我告诉他中毒了,根源是大王子送的寿礼,依他的脾气可想而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你也一定答应,绝不能告诉他。” 风清心中酸涩,一声苦笑道:“你好像越来越了解他了。” 微颤,垂眸轻语:“师哥,在我找出解救方法之前,尽量让他心平气和,我想你也不愿看到他有事吧。” 她果然聪明,什么都淡然的性子背后,总隐藏着她独有的理智与果断。 夜幕降临,天空燃起了点点星火。夏风徐徐的拂过,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摇曳的身影荡漾在墙上。 栀娘在院子里坐立难安,解毒的方法煎熬内心,惶恐不安的紧拧秀眉。 秋灵来到身后,说:“小姐,该去用宴了。” 方忆起,今夜是凌寂云的家宴,只有属于他的人才能参加的家宴,自己去算什么?真的愿意当他一干侍妾中的一员吗?他爱自己,可更爱连若依,去了除自讨没趣之外,还有何立足之地? 可内心如何不情愿前去,也抑止不住担心的牵引。 老天为何要如此的捉弄人,若上午大王子没来找自己,若没有被凌寂云看见,若没有去他的书房,若不认识那盆寿礼,若自己没有这么在意,也许明天就离开了,回到迷踪林里,终已一生。 看来这次家宴非同小可,城主府的大小主子们都齐齐出现了。 侍妾们接照进府的顺序坐了一大桌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时的将目光投向凌寂云所在的方向,也难怪,这么多的女人侍候一个男人,若引不起他的注意,自己就得独守空闰了。 栀娘踏入门槛便闻见一股胭脂味,虽然淡淡的,可栀娘仍能闻出来,瞧见一桌围着的全是女人,便知道是凌寂云的侍妾。可她一直待在雅絮苑中,不曾与这些女人接触,所以见面此时还是头一回,如果知道自己也算她们中的一员,不知得如何的取笑自己。 “栀娘,快来,都在等你呢。”风清起身迎上去,接着栀娘坐在自己的身边。 微抬眸,淡笑道:“对不起,是栀娘无礼,来迟了。” 凌寂华朗声笑道:“哎,没事,你不是来了吗?” 四目相对,那弯笑眼下不知藏了怎样一张虚伪的面孔,可怕真是太可怕了,风清紧了紧栀娘的手,笑道:“大王子,来,风清敬你一杯。” “不急,还没上菜呢。”凌寂华笑道。 松柏请示了一下凌寂云,凌寂云轻抬手,他便一声朗唤:“上——宴——。” 门外井然有序的丫环们,端着一盘一盘的山珍海味上桌,侍妾们却并不惊讶,显然这城主府里的待遇有多好,成为凌寂云的女人的好处有多好。 凌寂云端起酒杯起身说:“今夜是家宴,感谢大王兄与二王兄不辞辛劳从傲然城赶来为小弟庆贺,小弟感激不尽,来,先干为尽。” 凌寂华与凌寂杰也起身仰起了脖劲,说:“痛快。” “各位美人的贺礼,本王已经受到了,为感谢各位美人对本王的厚爱,本王也略备簿礼回礼,松柏。”凌寂云笑眼看着对众侍妾,笑容似一缕春风,深深的吹进了她们的心底,个个心花怒放,深情款款的看向凌寂云。 第五十七章 蓝夜姬之争 却只有栀娘看到了那双漆黑的瞳眸中闪烁着冰冷,慑人心魄的冰冷,这就是风清说的作样子吗?突然觉得他好可怜,活得好累,凌寂云,你真正的自己在哪儿? 松柏挥手,每个小主子的手中都拿到一个漂亮的锦盒,打开后,皆一片惊喜之声。锦盒中装着一只玉环,晶莹剔透,质地上乘。 连若依手中的玉环更是价值不斐,世间罕见。众人都投去羡慕的神色,连若依更是出尽了风头。 “谢王爷赏——。”侍妾们个个喜形于色,眉开眼笑,毕竟能得到凌寂云赏东西的机会是不多的。 忽然,青玉石的地上传来一声碎响,‘铛——’,众人望去,原来是一名侍妾太过激动,没拿稳玉环掉在了地上,玉环瞬间摔了个粉碎。 “妾身该死。”她一下子跪在地上,怯怕的低着头。 看着她颤抖的身子,凌寂云冷冷说道:“起来吧,今日本王不会追究。” “谢王爷,谢王爷。”侍妾起身重新坐在位置上,其余的人都小心冀冀的将玉环放到锦盒里,害所一不小心有所闪失。 栀娘把住水袖中的木环,心下一阵抽痛,似乎明白了凌寂云的用意,不敢正视他的眼神,为自己的忽视而内疚。 气氛尴尬了一会儿,连若依起身笑道:“没事了,大家用菜吧,都凉了。” 凌寂华一拍他的肩说:“四王弟,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得这么多美人相伴,大哥都是羡慕非常呀,不如我来做城主,你去当太子算了。” 再试探他吗?凌寂云立即笑道:“大王兄那里话,四弟可不敢有此非份之想。” “就是,大哥,你是不是喝多了呀,四弟才不在乎什么太子之位,你看他在边城要什么有什么,活得多逍遥自在呀。”凌寂杰故作羡慕的说。 这不摆明说他不将朝庭放在眼里吗?风清接下话来:“二位王子有所不知啊,王爷虽治理在边城,可是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呀,不然不是有负皇恩吗?” “好啦,好啦,你们这些大男人,一上桌就说这些我们女人听不懂的话。”连若依启声笑道:“云,你不能冷落了我的救命恩人呀,我们不是说好要好好谢谢栀娘小姐的吗?。” “连姑娘,我说过不用感谢了。”对于这样的连若依,栀娘有些不适应,总感觉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什么东西,让她很不安。 “不行,我怎么也得感谢一下才对,你说吧 ,要什么?” 本以为她还会拒绝,栀娘这回却选择了沉默,似思量了很久,栀娘看着凌寂云说:“王爷,可否将你书房中的那盆很美的花送与栀娘?” 凌寂华心下一咯噔,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可细想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凌寂云纳闷,上午说要给她的时候,她却没回应,此时来说用意何在? 连若依问道:“栀娘小姐说的可是那盆蓝夜姬?” 栀娘点点头,连若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真对不起,那盆蓝夜姬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向云要了。” 连若依的身体并未完全复元,如果再呼吸蓝夜姬而中毒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栀娘忧虑的说:“连姑娘,能否请姑娘割爱?” 两个女人为了一盆花相持不下,众人都停下酒杯筷子,饶看好戏似的看着。 “这……?”连若依犹豫了,不难看出她很舍不得,不只因为她喜欢那盆花,更因那是凌寂云的东西,她不能容忍放在其他女人的院子里。 凌寂云复杂的看了一眼栀娘,对凌寂华说:“大王兄,这蓝夜姬只有一盆吗?” 凌寂华笑道:“是啊,可是西域国唯一的一盆,因为这种花中原没有,在西域也绝种了,留下的这盆都被公主作为嫁妆来到了中原,对不起了,四弟,这回帮不了你。” “栀娘小姐为何一定要那盆花呢?”连若依的表情有些僵硬了,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悦。 总不能说那盆花的香气含有巨毒,自己要留下来研究吧。栀娘为难的想着,风清故作轻松笑道:“栀娘,既然连姑娘喜欢,你就别跟她争了,有机会师哥带你到处去欣赏花儿,好吗? “师哥,可是……。” 紧握她的手,明白她的意思,示意她不要说下去,说:“你这丫头,怎么还跟长不大似的。” 想到凌寂云中的毒,栀娘的手颤抖不已,本想得到花可以研究一下,或许能在毒发之前预防着,可现下是没有机会了。脸色刹时惨白,手中直冒冷汗,风清皱眉,担心的问:“栀娘,你怎么了?” 猛的起身,朗声道:“对不起,栀娘有些不适,先行失陪了。” 慌乱的起身离去,留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凌晨时分,泛起了轻雾,朦胧的映着周围能见的一切,迎面而来的风,略带一股凉意。栀娘倚着窗棱,郁郁不乐的仰望天际灿烂星空, 从未有过的忧心如焚。 一声叹息,闻得身后的门似被推开了。秋灵那丫头,早告诉自己没事,不用总过来看看。栀娘轻声说:“秋灵,很晚了,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再过来了,回去休息吧。”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却有些落漠的叹了口气。不想下一刻腰间环上一双暖手,耳迹传来轻声的呼息。 微扬唇角,问:“怎么还不休息?” 凌寂云将头搁在她的肩上,低声说:“你不也没休息嘛。” 栀娘没有吱声,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凌寂云暧昧的细语:“想我吗?” 反应过来他的用意,转身看着他疲惫的脸却充满了诱惑,窘迫的推开他说:“没正经,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凌寂云转身坐在了凳上子,换了一付自大的表情说:“我来拿东西。” 心下一愣,自己欠他什么了?“栀娘不明白。” 凌寂云剑眉微拧,有些不悦说道:“今日生辰,府里的人都送了礼,唯独你迟迟不加表示,如果你想本王前来向你讨要的话,现在本王已经来了,你是不是该拿出来啦。“ 栀娘做了一件袍子,绣了一条腰带,可并没有说是送他生辰礼物,更何况他是从何得知的? 见栀娘神游,凌寂云起身故做离状说:“不给就算了,就当本王没来过。” 这人怎这般小孩子气,还是那个人见人怕的冷面王爷酷城主吗?扯到他的衣袖,无奈的盯着他,真是苦笑不得,说:“等等。” 第五十八章 意外的顺从 取出衣柜里的包袱,放在桌上摊开,凌寂云微抬手,一付要栀娘侍候更衣的样子。 凌寂云意外的看着栀娘,今日的她好像特别顺从,害怕惹恼自己。 褪下外衣,替上自己做的袍子,再环上腰带,拢了拢衣襟,抬首温柔的说:“喜欢吗?” 此时的栀娘柔情似水,与昔日相较之下更显妩媚,凌寂云怎能把持住自己,抬起她的下颌,吻上她的樱唇。 呼吸变得急促,吮吸变得贪婪,手指穿过细柔顺的发丝,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掌风熄灭了桌上摇曳的灯烛,横抱起栀娘朝床榻走去。 褪去彼此身上的俗物,心紧紧的叠在一起。没有太多的幽怨,没有太多的束缚,只有至死不渝的缠绵正谱写着一曲人世间最痴情的爱恋。 窗外轻风拂过,树叶轻轻跳动,悄悄生长。 “栀儿,无名无份的将自己给了我,会不会恨我?”云雨过后,揽着栀娘温柔的说。 栀娘微微皱眉,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栀娘恨不起来。” 愣了一下,叹息道:“此生遇到你,足矣,你放心,我会给你名份,只是要委屈你了,因为我给不了你唯一。” 把着他的手腕,悄悄把着脉,脉像与昨日无异,看来他有听自己的话,打开了门窗,或是很少待在书房里,夺命香的毒才未进一步扩展。 “栀儿,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以为她睡着了,凌寂云动动她说。 她太专心把脉,无意中回了一句:“我不在乎,只要你愿意,一切都随你。” 翻身从新覆在她身上,栀娘臊红了脸说:“夫君,够了,天明后你还有得忙呢,快回去吧。” 吻着她挡着自己的手,将头埋在她的发间,轻声说:“我舍不得,不要赶我走,好吗?” “如果让人见到,传出去不好。” “我就是要让别人看到,我凌寂云爱华栀娘,你华栀娘是我的女人。” 紧紧靠在他的怀里,暖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拢了拢被子说:“睡吧,我会守着你。” 不久,耳畔便传来均匀的呼息声,看来他真的是累坏了。每日他到底处理了多少自己不知的事情? 晨起时,秋灵与往常一样端了盆洗脸水,先敲门后再推开。今日却吓了一大跳,慌忙跪在地上说:“见过王爷。” 栀娘正给凌寂云着 衣,见秋灵道:“秋灵,起来吧,赶紧侍候王爷洗漱。” “是,小姐。” 递上毛巾后,栀娘又说:“去端早点来吧。” “是,小姐。” 秋灵走后,凌寂云拉着栀娘坐下说:“别忙了,看来我真不该留下来,弄得你早上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我不打紧的,把你的手给我,让我给你号号脉。”伸出手等着凌寂云递上手来。 凌寂云笑道:“怎么,现在你变成御医院的御医了,要给本王请晨脉。” “那王爷您是给还是不给啊?”栀娘继续伸着手说。 凌寂云想了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了她。栀娘故作轻松的笑着,心里却在暗自伤心流泪。 忽闻院中传来一阵嘈杂之事,栀娘刚起身,却看到连若依和丫环雪香大步走了进来,看着栀娘的手还放在凌寂云的手上,心下一阵绞痛,泪雨纷纷落下,哭着说:“真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雪香也是一脸怒视,秋灵端着点心进来低声说:“对不起,小姐,奴婢……。” 自从决定留下那刻开始,便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只是不曾料到会这么快,看着秋灵说:“秋灵,这里没你的事了,把早点放下去忙别的吧。” “是,小姐。” 凌寂云淡淡的说:“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吗?如果今天不是我撞破,你们还准备瞒着我多久?”其实自己心里早有预感,如今捅破了却仍是那般不愿接受。 “若依姑娘,你听我说……。”栀娘想说些什么,好歹她爱凌寂云不比自己少,或是更胜。 “住口,这里那有你说话的份,你不过是一平民术仕女子,仗着救过本小姐的性命,自侍有恩于我,就胆敢勾引王爷,想不到你如此不知廉耻,太不要脸了。”连若依恼羞成怒的指着栀娘,愤恨的骂道。 眸光扫过凌寂云,看到他变得冰冷的面孔,栀娘好阵担心,不能让他激动,更不能让他激动,可现在连若依岂能轻易放过自己,急忙转换话题说:“若依姑娘,今日是王爷的生辰,你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也要顾及王爷的仪态吧,在这件事情上是栀娘的错,只是请你看到王爷的份上,今日放过栀娘吧,改日你想怎么数落栀娘,栀娘都不会有丝毫意见。” 连若依扬起手,狠狠的扇了栀娘一耳光,怒道:“好你个贱人,尽敢教训我不懂礼数。” “够了。”凌寂云还是动怒了,栀娘看到他眼光有瞬间涣散,心微颤,怎么会这样,难道不是和自己想象中一样的吗? “云,你从来都没有凶过我,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你凶我?”连若依此时失去了她原本该有的温婉淑德,更像一个深闰怨妇般指着丈夫背叛自己有了别的女人。 之前是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且命在旦夕,才会对他百依百顺,如今她身上的奇毒已解,就算有些内疚也不会那般深了。凌寂云铁青着脸,怒视着连若依说:“不要以为本王宠你,你就无法无天,本王愿意宠幸谁就宠幸谁,还轮不到你来管。” “可你说过此生只爱我一个人,只照顾我一辈子。”连若依歇厮底里的吼道。 当然那话是她在自己生命将要结束时问的,他也是在她生命垂危时听的应的,如今世态变迁,岂能算数?现下她居然拿这话来压自己,间接说自己有负于她,凌寂云气得额经突冒,栀娘更是害怕得不知所措。 “王爷,求你了,别生气。” 看着栀娘澄清的眸子含满了泪水,心里的气也就消了一半,栀娘说:“连姑娘,今日请您回去吧,栀娘改日登门请罪。” 连若依似没听见般盯着凌寂云,一声怒喝:“还不走。” 夺门而出,甚至可以感觉到空气中飘着湿意。 凌寂云捂着栀娘被打的脸,心疼的问:“疼吗?若依真是被我给惯坏了。” 摇摇头说:“是我不好,不该插在你们中间。” “栀娘,其实我……。” 第五十九章 暗涩 打断他的话说:“好了,王爷,别想了,今天是您的生辰,应该高兴才时,就当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吧。” 见她不在意,还这样为自己着想,心里的印子更深了。“那我走了,今天会很忙,可能没时间来看你,不要生气哦。” 自己又不是娇气的大小姐,他怎么会这样想,不过还是感谢他的宠溺,让自己觉得他活着就是希望。 笑着点点头说:“栀娘不会介意的,你只管忙自己的就好。” 凌寂云走后,栀娘又细想了下,本以为连若依知道后也会因着凌寂云而有所隐忍,不曾想她的反应完全超出了自己对她的认识之外,难道这就是爱之深恨之切吗? 今日城主府宾客盈门,大概与凌寂云有关系的人,或是通过有关系的人引见想攀关系的人,总之是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安静的城主府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栀娘一整天都呆在雅絮苑里,为凌寂云忧着心,提着胆。早上见到那眼神瞬间涣散,便知道毒开始发作了。连若依真的有将那盆蓝夜姬带回绿依苑吗?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无法抵挡夺命香的气味。 “栀娘小姐,太子殿下来了,此时正在院子里坐着。”秋灵踏过门槛,恭敬的说着。 心下暗忖:怎么又来了?此时过来雅絮苑何干?“我这就去,你帮我送杯茶过去吧。” 秋灵躬身退下,栀娘并没立即去见他,而是留余点时间想想他此行的目的。 院子里,风送下几许落叶款款而下,秋灵端上茶,礼道:“太子殿下请用茶。” 凌寂华晃了晃手,秋灵便退下了。 栀娘踏出了门槛,语气不轻不重的说:“栀娘有错,未及时恭迎大王子,请恕罪。”微微欠着身子,淡然一笑。 凌寂华转身,愕然的觉得眼前站着的是一朵洁白淡雅的茉莉,凌寂云何德何能配拥有她? 看到凌寂华伸来扶自己的纤手,栀娘侧身不着痕迹的躲开,若是无意。 微愣,随即少有真诚的温柔,笑道:“是我冒昧前来打搅,还未请罪,栀娘小姐又何罪之有呢?” 心下一怔,怎么感觉他似变了个人样?微侧身道:“今日乃王爷生辰,大王子出现在雅絮苑不怕惹人非议吗?” “非议?”凌寂华大笑起来:“哈哈哈——栀娘小姐放心,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忙,惟我闲着而已,所以过来看看你。” 怎么语气越听越不对劲?栀娘微拧秀眉,“有劳大王子挂记,您还是请回吧,若是王爷知道了,怕是不妥。”她料定眼前的人不是个寻常之人,而且今早的事情怕是现在全府都知道了吧。 “啧啧啧——。”凌寂华似无奈的摇着头。 栀娘有些莫名其妙,问:“大王子可有话要讲?” 凌寂华倒是不爽快,笑道:“本太子一直想不通,如栀娘小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怎会与四王弟粘上关系?” 心下冷笑,这是主题吗?“栀娘不明白您的意思,再者栀娘与王爷有无关系自是王爷与栀娘的事情,与大王子您无干。” 自己真是多事了么?还是在意了这清淡的女子?苦笑道:“看来定是我多事了,告辞。” 待到离去声消失后,栀娘才缓缓转过身来,随即又让几只雀鸟给引住了眸光。 欲进屋子,空气中一声不悦传入耳畔:“他来干什么?” 驻足回眸,迎上那对带责备的柔眸,婉尔一笑:“你怎么来了?” 凌寂云箭步上前,一把将栀娘拉入怀里,“我想你了。” 嗅着他身上散发着的异香,栀娘的心沉入了谷底,“如果累了,能坐一会儿再离开么?” 她又在留自己了,这两天的栀娘似自己不认识的,温柔得让自己诧异。颌首进入了屋子里,栀娘低眉,心下又是一阵暗涩。 大约在雅絮苑待了半个时辰,凌寂云就因事物繁多离开了。 终于又迎来了夜,栀娘着急得晚饭都吃不下。迫切的等着凌寂云的到来。彩儿停在栀娘肩上,欢快的叫唱着,仍没能驱散开她眉宇间的惆怅。 好不容易熬到亥时,听到了院门敲响的声音,跑去打开后,见到的却是风清,虽有失落,却也高兴。 迎他进来坐下,问:“师哥,王爷今日没事吧。” “寂云喝多了,连姑娘送他回房休息了。”风清淡淡的应着。 能听出来风清有些不悦,栀娘坐下问:“师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抬头不解的看着栀娘,心神不宁的说:“早上连若依大闹雅絮苑的事情,整个城主府都知道了。” 扯起唇角,淡笑道:“我还以何事呢,放心吧,我没往心里去。” “我只是替你不值而已。” 能感觉到他的心 酸与心疼,栀娘起身别过一边说:“师哥,王爷的毒开始发作了。” “什么?”猛的起身,没想到这么快。“不是说没这么快的吗?” 栀娘摇着头说:“昨夜本想我想用阴阳调和之术将他身上的毒气移过一半到自己体内,可早上我替他把脉时,却是丝毫未受影响。” “你就是因为这个将寂云留在雅絮苑中的,难道你没想过自己这样做了,以后的路会有多难走吗?” “师哥,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再说我并不在乎这些。” “你不在乎名份,还是不在乎他那个人?” 面对风清紧追不舍的问题,栀娘一时失言了,她也疑惑的说:“我不知道,也许两者皆有,也许两者皆无。” 一声叹息,风清说:“蓝夜姬寂云并没有送给连姑娘,还放在书房里,我已经用内力将花根震碎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枯死。” “其实与你们接触久了,不难看出你们一定是有大事要做,若王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相信你们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也都会附诸东流吧。” “你有办法救他的,对吗?”就像栀娘说的,不能让一切白废掉。 第六十章 药膳 栀娘沉默不语,自己真的没有把握,尽力而为吧。“我怎么做会告诉你的,只求师哥这些天要多担待了。” “我明白。”终于稍为松了口气,瘫坐在凳子上。 夜还在继续,沉默的星空闪烁着孤寂,轻轻拂过的柔风,掀动着裙角,似山脉上的树叶,此起彼伏。 风清离开雅絮苑,正回别苑的途中,心下思忖着:也许对栀娘来说过于残忍,但在栀娘与雄霸天下面前,不论是他还是凌寂云,相信都会选择后者。在瑞阳山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两人情路充满荆棘,若无信心,伤害的只会是栀娘。她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没有欲望,复杂的凌寂云怎会是她的归属。无奈自己迟了一步,她的心已悄然的被他占满,自己能做的,只能是他的师哥,最底限度连她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的师哥,在栀娘认为的亲情与自己的自私面前,亲情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开始后悔与栀娘接触,如若不然他的心不会像此时这般痛苦难耐。 三日后的下午,从风清那里得知蓝夜姬已枯的消息,栀娘仍没放松警惕,细细的想着如何解去凌寂云身上的夺命香之毒。 又过了几日,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八名侍妾无原无故的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松柏安排人清理现场时,在她们读过的书中,绣的香苞里同时发现了蓝衣姬的花瓣。 风清告诉自己的时候,栀娘纳闷了许久,夺命香有毒的确不假,为何自己与凌寂云同房都没有传到自己身上,而那么侍妾只闻花香就死了呢?而且还是这么几天,而凌寂云少说也闻了二十几日。为何侍妾死了?而凌寂云还只是有中毒的迹像而已? 真是剪不清理还乱,停止脑海里的思想活动,专心的做着药膳。虽然不知有没有用,可对中毒已深的凌寂云来说,多少有些好处的。 秋灵来到雅絮苑小厨房内,看着栀娘忙碌的身影,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栀娘停下来问:“秋灵,有事吗?” 秋灵走到栀娘跟前说:“小姐,你别折腾了,你好心做的药膳,王爷根本就没吃过。” 如果平时这个消息不算什么,只是现在情况不同,凌寂云身上的毒自己没有找到解药,如果他没吃这些药膳,后果岂不比想像中更糟。拧眉急问:“怎么会呢?秋灵,你不是每次都有送过去的吗?” “奴婢是送过去了,刚开始两天,王爷听说是您做的,还吃了,可有一次遇到了连姑娘,说是药三分毒,有违王爷的健康,便不让我送进去了,奴 婢见您那么用心的为王爷做药膳,实在不忍心,所以一直瞒着您到现在。” 这个连若依想害死凌寂云吗?“秋灵,今天是第几天了?” 秋灵仰着头想了一想说:“奴婢记不清了,反正有好几天了。” 怪自己大意,为何没有看出来,“今日我亲自送过去。” 连若依出了绿依苑,穿过透风的花墙,迂过回廊朝凌寂云的书房走去。自从栀娘与凌寂云的关系公开后,她便一刻都不敢放松。自己用生命留住的男人,岂能让一个小小的医女带走。 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天生就是为了凌寂云,这个自己苦爱的整八年的男人。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那是在自己八岁那年,母亲领着自己进宫为姨娘贺寿,她独自在御花园的赏花,凌寂云从旁边的花径路过,那高傲的神情,冷俊的面孔瞬间将她小小的心给填满了。 问了身后侍候的宫女,知道了他就是曾振惊朝纲的四王子凌寂云。爱慕之心悄悄的生长着,越演越烈,在太子的介绍下她认识了他。还记得那夜她抑止不住激动,彻夜未眠。 在后来的接触中,发现他并不在意自己,甚至感觉到他从未与自己对视过。多么骄傲的她岂容凌寂云如此的忽视,终于机会来了,她为他挡了一掌,她愿意为他而死,目的只为在他心中占有位置。 她成功了,凌寂云对她不再忽视,不再冷淡,转变而来的时宠溺与怜惜,她感受着他的爱,半点不后悔自己即将失去的生命。 如今华栀娘的出现好像改变了这一切,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心已悄悄转移了,何时转移的,自己都无从所知。凌寂云是属于她连若依的,不是属于别的女人,更不会是她华栀娘的。 这么多年来,他娶的侍妾,娶完一个又一个,可她知道,凌寂云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们,为的只是自己。 不能让别的女人分享他的爱,他的爱只属于自己,这个事实以前不会改变,现在不能改变,以后也不准改变。她要用一切手段,将凌寂云的心慢慢的找回来,从新回到身己身上,重温昔日的温存。 走过最后一条回廊,踏进书房里。 书案上一杯热茶正冒着热气,凌寂云专注的看着书,听到动静抬眸瞬间道:“你怎么来了?” “云,我知道你累了,所以做了些点心送来,快尝尝吧。”接过雪香手中的点心盘放在书案上。 凌寂云扫了一眼,知道这些都是连若依亲手 做的,过去她有恙在身时,自己再不喜欢,也会象征性的吃点。“放下吧,等我饿的时候再用。” 脸色微变,随手取下腰间佩带的香囊放在书案上说:“这是我特意为你绣的香囊,里面有我求的一道平安符,它会保佑你诸是顺利平安的。” 许久,凌寂云才开口道:“谢谢。” 连若依感动得泪水只在眼中打转,正想说什么,却听到了敲门声:“王爷,栀娘小姐求见。” 凌寂云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却在看到连若依忌妒的脸色时,微皱双眉:“让她进来。” 栀娘端着刚做好的药膳走了进来,看到连若依时,脸色稍变,又看到桌上的点心,她明白她此行的目的了。 可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微扬唇角:“连姑娘也在这儿呀。” 第六十一章 隐忍的风波 连若依回眸一见栀娘,心中难免有气,可碍于凌寂云面前,故不好发作,只得隐忍。 能看出她眉宇间的不悦,栀娘还是对她淡淡一笑,别过目光,将药膳放在桌上说:“王爷,栀娘给您做的药膳,请趁热吃吧。” “本王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凌寂云有些生气的说。 栀娘不解的问:“栀娘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秋灵开始还送来,后来就不送了。”凌寂云端过碗,拿起勺子舀一了勺放进了嘴里。 栀娘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凌寂云泛青的耳垂处暗自担心害怕。 “是我截下来了,云,我只是觉得是药三分毒,若是你的身子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栀娘没揭穿,她自己倒承认了。 凌寂云看了一眼栀娘,以为栀娘会觉得委屈,不想栀娘却说:“连姑娘定是误会了,栀娘略懂些养生之道,怎会有损王爷身体康健呢。”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给云吃了什么迷魂药。”连若依没好气的斜视着栀娘。 不想与她争执,不能让凌寂云生气,吃味真是可以改变一个女人,栀娘有些无奈的垂眸。忽然闻到房中有股香气,按理说蓝夜姬的味道应该从书房消失了,怎还会有。 寻找之际,手碰到了连若依的香囊,栀娘拿起嗅了一下,顿时心惊肉跳,“王爷,这东西从何而来?” 连若依一把夺过说:“是我送给云的,别用你的脏手碰它。” 她想害死凌寂云吗?“对不起,连姑娘,请您把它转送于我,可好。” “凭什么,这是我给云绣的,为何要给你?你想受宠想疯了吧。”连若依一阵讥笑。 不能告诉她真相,凌寂云更是不能听真相,不由分说,栀娘将香囊夺回,撕得纷碎,里面蓝夜姬的花瓣轻飘的落下。 凌寂云吃惊的看着栀娘,连若依更是惊得合不扰嘴,泪水夺眶而出,扑到凌寂云怀里哭道:“云,你看她忌妒我,把我送你的香囊撕碎了。” 平时什么都淡漠的栀娘,怎会有如此举动,难道真是因爱生恨?还是自己太宠她,让她恃宠而娇,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还是这就是她的本性,是她掩饰得太好,自己从未发现?不解的看着她,不悦的朗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听语气,他不高兴了,淡漠的转过身,似一切平常无异的说:“栀娘还有事,先行离开。” 今日立秋了,夏季的余热并未散去,只是院子里多了些许带黄的落叶。 自从那日书房一别之后,凌寂云便没来过雅絮苑,自己也未去找他,只是药膳还是如时的送过,风清软硬兼施的逼着他吃下去。他虽有些怀疑,问了风清好几次,都被风清给敷衍过去了。风清也心焦,这样的日子还要维持多久。 湖边,栀娘独坐于小亭中,思绪随着夜风拂过的湖面一起,荡着涟漪。 彩儿停在石桌上,不时的转动着小脑袋打量着栀娘,仿佛能明白她此时心中的烦闷。忽然叫急燥的叫了起来,栀娘轻起唇问:“彩儿,怎么了?” 第六十二章 胆寒的事实 彩儿飞了起来,闪到了旁边的榕树上,栀娘疑惑的起身想到追去,却听闻身后传来一声:“栀娘姑娘,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 微侧身,迎上凌寂华似笑非笑的眸光,淡然的说道:“大王子不也没就寝吗?” “你为何对我总是如此冷淡呢?”坐在石凳上,凌寂华笑着问。 “您定是有所误会,栀娘对谁都是一样的。” “不见得吧,风清是你师哥除外,你对四王弟就不是这种眼神。” 栀娘亦坐了下来,看着凌寂华说:“大王子不会是特意来提醒栀娘对谁该用什么眼神吧?” “姑娘真是冰雪聪慧,实不相瞒,在下是来向栀娘小姐辞行的。” 辞行?没听说他就要回傲然城呀。读到栀娘眸中的疑惑,凌寂华毫无顾忌的说:“最迟不过后日,招我回傲然城的圣旨就会到了。” “原来大王子什么都计算好了。”一声冷笑,栀娘起身道:“也该走了,我想您来边城的目的已达到了,不是吗?” 凌寂华故作不解,单手撑着下颌:“姑娘所出此言?” 知道他故意的,栀娘淡淡的说道:“大王子,栀娘虽非方外之人,却有一颗方外之心。你与王爷之间的恩恩怨怨与栀娘无关,但也想奉劝你凡事还是留有余地的好。” 凌寂华愣了一下,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可惜她做了凌寂云的女人。一声叹息道:“你爱上了凌寂云对不对?” 冷漠的闭上双眸,道:“与你无关。” 起身来她的身后:“说实话吧,我真是喜欢上你了,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凌寂云能做到的,我一样对做到。” “大王子厚爱,怕是栀娘没这个福气。” “想不到他对你已这般重要,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吧。” 栀娘再不愿承受,也还是点点头,说:“既然大王子说透了,栀娘有一事请教。” “嗯——你是想问他为何现在还未毒发,而他的那些侍妾却都死了。” 栀娘看着他,英俊的容颜,高贵的气质,说出的话却是让人脊背生寒,如同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其实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能撑这么久,看来他的功力已经超出了我的想像,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真是明智之举。” “按大王子的意思是,因为王爷功力深厚,所以 蓝夜姬的毒气运行缓慢。”风扬起裙角,微微的飘动,似不经意间就要飞升。 凌寂华看呆了,仍旧微笑着,说:“正是,栀娘小姐真是博学多才,居然知道蓝夜姬,它可是西域国特有的杀手。” “过奖了,栀娘也是碰巧知道而已,还想请教中原种不活蓝夜姬是因为它缺少某种养份,不知道这种养份为何物?” “血气。” “血气?” “不错,中原不是养不活它,而是养它的人必死无疑。” 栀娘摇着头,瘫坐在凳子上,冷言道:“大王子真是用心良苦。”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凌寂华狠狠的说着,栀娘别过目光,不忍让自己感染那股子邪气。 “栀娘无话可说,那日连姑娘到雅絮苑滋事,怕也是大王子通知的吧。” 再次打量这个简单如一张白纸的女人,她的内心居然如此透亮,说:“为何会是我,难道不会是二皇弟或是风清或是其他人吗?” “我和王爷的事情,师哥早知情,何必多此一举;二王子从认识他开始,就一付看好戏的样子,怎会有此闲情,除却那二人之外,就只有你大王子了。” 第六十三章 挑衅 那双深如秋潭的澈眸,似乎能将一切看透,抑止不住内心的渴望说:“如果凌寂云死了,你会爱上我吗?” “我不会让他死的。” 她的话在凌寂华听来是那么的不容否定,自嘲一声说:“想不到我堂堂太子,头一回对在意的女人表白,就被毫不留情的回绝了,真是失败呀。” 栀娘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带着某种期待的说:“大王子,可有解药。” “是不是我给你解药,你就愿意跟我走?”见栀娘犹豫,他说:“可惜没有解药。” 澄清的明眸闪过一丝失落,凌寂华的心似被什么划了一下的疼,眼神飘到某处,嘴角扬起邪笑,隔空点了栀娘的穴道,将动弹不得的她揽进怀里。 想要挣扎,却徒然无力,栀娘有些不悦的说:“大王子,能不能请你放尊重些。” 虽然是做给某人看,却也享受这片刻温柔,少顷,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说如果凌寂云看以我们这样,会是什么表情。” 心下一紧,这个凌寂华果真是胆大包天,眸光四处收寻,真在湖对面的榕树旁,隐约见到了那一抹欲怒抓狂的身影。 栀娘低声怒道:“大王子,你的戏做完了,该放栀娘了吧。” 松开她,抬起她的下颌,邪魅的说:“来个最后的亲吻怎么样?” “你就不怕我大叫,或是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王爷。” 一声冷吟,道:“你不会的,因为你知道中了夺命香的毒就忌什么,不想让他死得那么快的。” 靠近她的樱唇,相隔寸许,栀娘怒视着他道:“别碰我。” 直视着她双眸,清澈如深潭的眸子似正在泛起涟漪,轻轻的笑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解开她的穴道,一付得逞的笑脸看着栀娘,本以为自己会被栀娘怒骂,却不想栀娘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大王子,你真的很无聊。” 看着她轻声唤下彩雀,离去的倩影,凌寂华迟迟收不回神游的心绪。为何自己的抱负、理想在她面前显得那样平淡无奇?甚至自己都开始怀疑就算成功了,又能得到什么?为何他自己方才不可原谅的所作所为,她能如此平淡的待之?难道是自己太高估了她在凌寂云心中的位置?还是她根本就不爱凌寂云,只是凌寂云一厢情愿而已? 想不通,猜不透,凌寂华发现头一回有自己解不开的难题。 如他所 说的一样,过了没多久,傲然城便来了道圣旨,说皇帝龙体欠安,召太子殿下立即回京。 真是讽刺,凌寂云也是他的儿子,就算再不待见,身体不好的皇帝也该将一并召回的。 就在凌寂华与凌寂杰走了几日后,凌寂云的毒就发作了,先是在外晕倒,再是浑身酸痛不止。 风清已按栀娘所说的方法暂时压抑住,却也不见得有多大效果。 连若依日夜守在他的身旁,栀娘偶尔过去瞧瞧,却感觉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可笑自己再如何的痴情,都不及连若依半分丝毫,执着得来的却是自讨没趣。 凌寂云躺在床榻上有些日子了,见栀娘没去看他,心下暗忖:她真是那般见意思迁的人吗?或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急忙寻找另一依靠? 按奈不住心下的揪痛,趁房中无人之际,掀被下榻……。 第六十四章 最后的岂求 栀娘静静的倚在窗前,愣愣的发着呆,一片黄叶飞落,引起了她的注意,在细下看来,这个窗前不知留下了自己多少脚印,可如果要说外面有些什么,也许还真说不上来。 一阵叹息,又想到了凌寂云的毒,大王子真的是恨他恨到骨子里了,能想出这种方式折磨他。 自己曾说不会让他死,可现在却无计可失,惟有回迷踪林,翻看父亲留下的医书典籍,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可又怕自己一去之后,回来便物是人非,如何能承担得起这个事实? 空气中有种压抑的感觉缓缓散开来,栀娘头也不回的说:“王爷,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对他这样的熟悉,他是不是应该觉得高兴,她的心里有他,并不是方才自己所想,她正发呆,思绪神游到另一个人的身边。 “他都走了这么久了,你就不想解释些什么吗?”凌寂云冷冷的说着,回想起那夜的亲眼目睹,他的心里有多恼怒。 栀娘幽幽的开口道:“王爷,我们回迷踪林吧。”这是现在她能所想的不是办法中的办法了,一来可以照顾他,二来迷踪林里的奇草异药,对他的毒也许会有好处。 可凌寂云不这么想,他认为栀娘在故意逃避什么,不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本王在问你话,回答我。” 缓缓的侧过身,那澄清的眸子里含的除了心疼之外亦是心疼。还是那几个字:“跟我回迷踪林。”只是提高了声量,有种你一定要跟我回去的气势。 怎能跟她离去?若离去,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岂不是竹篮打水,犹豫了好一阵说:“本王就算死也不离开这儿。” 拂甩而去,留下淡淡的夺命香味,瘫坐在凳子上,原来已和血液浑和在一起了。 又过去了几日,风清焦急得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从未遇到了这种毒,自己平生所学的这点医术,办法都想尽了,还不见效。 这日又找到栀娘说:“栀娘,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风清问着,神情凝重,焦急的心不压于栀娘,如果凌寂云真有个什么意外,那么彼此苦心经营的一切,就真的会如竹篮打水了。 栀娘仰首望着天空,蔚蓝色的底子,漂浮的轻云,陷入了沉思。许久才幽幽的开口道:“师哥,我想回趟迷踪林。” “来得及吗?”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淡淡的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风清疑惑的看着 栀娘,犹豫的问道:“栀娘,寂云有生命危险,你为何还这般波澜不惊?” 言下之意,说自己无情无意,冷笑转身:“师哥,你说栀娘该怎样?跟连姑娘一起守着他,痛哭流涕吗?” “对不起,栀娘,我不该这样说。” “不用道歉,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能这样平静。” “不说了,赶紧走吧,早走一分,就多一分希望。”风清说道。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才踏出门口,就见到汪洋神色不安的跑过来说:“风公子,栀娘小姐,王爷让你们过去呢。” “知道所谓何事吗?”风清上前一步问。 汪洋道:“王爷只吩咐让你们过去。” “知道了,走吧。” 途中,栀娘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第六十五章 信任? 花园里的花都凋谢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属秋的品种正绚丽多彩。 来到大厅,栀娘觉得倍感压抑,除了那夜家宴后,还未见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凌寂云的侍妾们坐的坐,站的站。从栀娘娘踏进门槛的那一刻起,就将目光全移到了她的身上,说不清道不楚明,多样的感觉压得栀娘有些喘不过气。 凌寂云明显又瘦了一圈,可依旧天颜冷俊,慑人的气势不曾减退分毫。夺命香的毒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此时他高高在上的坐着,目光冷冽木纳的看着栀娘。连若依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站在凌寂云身边,不屑的投去目光。 唯一让栀娘有些吃惊的是秋灵,这个丫环正跪在地上,涩涩的发着抖,苍白的小脸上不带一丝血色。 “怎么,打算逃走吗?”连若依缓缓启声道:“原来栀娘小姐对王爷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别人的生死与她无关,她关心的只有凌寂云。看着凌寂云,栀娘的心颤抖个不停,真的不能拖下去了,移眸看着风清说:“师哥,栀娘先走了。” 明白她的意思,看了一下凌寂云,急忙让道,栀娘还未踏出门槛,却被门口的护院给拦了下来。 “寂云,你这是做什么?快让她走。”风清着急的说着,害怕他因为动怒,得不偿失。 “风清,你早知道本王中了毒,是不是?”凌寂云低声怒喝。 风清紧张的说:“寂云,你听我说,千万别激动。” “如果你知道,那就表示栀娘也知道,你们俩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为何不告诉我?”音落,手边的茶水杯子被碰倒在地上,众人都吓了一跳,很久没见过凌寂华发火了。 “看来,你已经让人查出来大王子送来的那盆蓝夜姬有问题。” “本王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却没想到还是着了他的道。”凌寂云狠狠的吐着字,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看着栀娘淡淡的表情,凌寂云心下一阵窝火,一声冷吟说:“能否告知本王,为何本王的侍妾死了数人,而你却安然无恙的原因吗?” 他在怀疑自己?栀娘好一阵心寒,多少个日子为他担惊受怕,他却在怀疑自己,栀娘没出声。 风清说:“寂云,你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什么了?”连若依抢先说:“栀娘小姐与大王子有染,这事风大哥似乎并不知情吧。” “你胡说。” “风大哥,你清醒一点吧,那夜我亲眼看到她和大王子在湖边小亭亲热,云也看到的。”似抓到了什么把柄,连若依会生会色的说道。 心下一声冷笑,原来不止凌寂云,连连若依也看到了,看来自己这次真是百口莫变了。 连若依不容置疑的表情增加了可信度,风清疑惑的看着栀娘,等着她为自己的辩解。却不曾料到,栀娘只是淡然一笑说:“连姑娘,如果你认为那是真的,那便是真的吧。” 栀娘又向看凌寂云,认真的问道:“王爷会相信连姑娘的话吗?” 凌寂云皱眉缄默不言,风清急得怒道:“寂云,你说句话呀。” 栀娘满眼的悲哀,看着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如果他相信自己,便不会有此刻这一出。反正凌寂云已不再相信自己,自己就算浑身都长满嘴为自己说情,他也未必肯信吧,毕竟他也曾亲眼目睹那夜凌寂华刻意的目的。 迎上凌寂云愤恨的目光,栀娘并不胆怯的说:“王爷,栀娘只是在您的书房呆过一小会儿,这么一点的时候,是不会中毒的。” “是吗?可有人告诉本王说你不止一直的接触过蓝夜姬,而且还将它拿在手上研究了不止半个月呀。” 心下一愣,他怎会知道这事的?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秋灵,疑惑瞬间释然了。 第六十六章 欲加之罪 “秋灵,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寂云低声怒着,拳头传来‘咯吱’的声响。 秋灵跪着走到凌寂云面前,磕了一个头后,方才胆怯害怕的神情荡然无存,而是从容不迫的尾尾道来:“那蓝夜姬是奴婢与其他妾妃主人的丫环们一起在后花园里发现的,当时奴婢们发现的时候,看到它的根已死了,便知道是王爷丢弃的。奴婢们见那花很美很香,便摘了下去,都送回了各自的主子处。奴婢也送给了栀娘小姐,当时栀娘小姐拿在手上时,只是有过瞬间的吃惊,后便没说什么,奴婢就见她常常拿在手上,反复细看,还不时的闻着花的香味。直到不久后,传来几位妾妃娘娘们同时去世的消息,而常管家也在各妾妃娘娘处发现了这花的花瓣。奴婢也不清楚,为何其他妾妃娘娘中毒身亡,而栀娘小姐却安然无事。” “你还有何话说,快将解药拿出来。”凌寂云一声历喝,犹如不认识栀娘一样。 栀娘只是看着秋灵,自己虽然对她冷淡,却也不曾得罪于她,她为何要将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上? 解药?他向自己要解药,如此说来他是相信了连若依的话,自己与凌寂华有染是事实,还有心加害于他。淡定的神情,却心碎的问:“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寂云,你不能这样……。”风清欲向他说清楚情况,却被凌寂云却堵了回去说:“你要我怎样?她与大王子私通,乃是本王亲眼目睹的,岂容她狡辩。而且本王中毒的事情她早知情,为何一直隐而不告,分明是与大王子一起陷害本王,来人啊,将这贱人押进暗牢,没有本王的命令,绝不准将其放出。”他气糊涂了,只想一发泄自己心中堵着的不快与怒意。 凌寂云气疯了,一想到那夜她靠在他最恨之人的怀中,而且还那般亲热,气就不打一处来,此时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栀娘身上,想着就算自己要死,也绝不轻饶这个女人。 “寂云,你疯了,暗牢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将栀娘关进去,而且你真不想活了,你……。” 打断他的话,栀娘心如死灰的说:“够了,师哥,去哪儿都是一样的,既然王爷自己想要放弃希望,栀娘愿意奉陪,将栀娘关进那所谓的暗牢,就随了他的愿吧。” “栀娘,寂云不清醒,你也跟着不清醒吗?”摇着她的肩,风清焦急的说。又看向凌寂云道:“寂云,现在只有让栀娘回迷踪林想办法救你的命,如果你真的将她关进暗牢,不等于自找死路吗?” 凌寂云犹 豫了一下,连若依插进嘴来:“放她回迷踪林,那迷踪林你没去过,我也没去过,还传说没人能进得去,放她回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连若依,你住口。”风清怒道:“你何时变得这般阴险狠毒。” 栀娘轻轻的扯了扯风清的袖子,低声道:“师哥,求你,不要再让他生气了。” “栀娘,都什么时候了,你……。” 凌寂云听进去了连若依的话,一挥手,家院进来夺过方才在雅絮苑整理的包袱,押着她走了出去。 秋风瑟瑟的拂过,袭卷了一地残叶。 第六十七章 危在旦夕 一连数日,开始还有风清偶尔传来消息,说说凌寂云的境况,就算不容乐观,也知道他还在这世上。 今天是第几天了,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风清好久都没来了。 每天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看着气窗亮了、暗了,亮了、暗了……。 凌寂云躺在榻上,双眸紧闭,苍白的脸没有丝毫血色,十指泛黑,脉像似有似无。连若依忍不住掩口流泪,一屋子的侍妾也都纷纷泪如泉涌,一时间,屋子里哭声鬼哭儿狼嗥般,震耳欲聋。 连若依紧紧的抓着风清,朗声吼道:“风大哥,我求求你,救救王爷吧,救救王爷吧。” 一屋子的侍妾都跪在了风清面前,风清面色神伤,不忍的说道:“恕我无能为力,王爷中的毒以往从未遇到了,如今你叫我拿什么救他。” “难道就让王爷这样离开人世吗?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我求求你,救救他吧。”连若依泣不成声,也跪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你那日在堂上多了那句废话,栀娘或许有办法,如今求我何用?”风清愤怒瞪着连若依,这就是她一心想让栀娘下暗牢得付出的代价。 连若依怔在那里,有悔,有恨,更有的是不甘心。 窗外狂风大作,秋雨已经下三天了,似乎并未有休的样子。穿梭上的雨水偶尔跳到屋子里,也是瞬间湿了一点儿,便干了。 扶起连若依,又叫起其他人,风清说:“夜深了,各位都先回房吧,王爷不会有事的。” “你答应救王爷了,太好了,太好了。”这些女人,都是凌寂云娶回家做样子的,除了锦衣玉食之外,并未得到什么,人世间真的有真情吗?难保这些女人不是为了自己的锦衣玉食得以继续,而装模作样。 屋子里安静多了,风清正视着连若依说:“若依,寂云对你很重要对不对。” 少见风清严肃,连若依点点头,正色的说:“他是我的命,如果他的命没了,若依绝不会苟且偷生。” “好,我知道还有个方法可以救寂云。” 连若依惊喜的看着他,问:“真的吗?快告诉我是什么?” 风清轻轻的说:“你等着。” 栀娘刚被恶梦惊醒,睁开双眸,气窗暗了,也不知道自己醒多久。脚的那头传来唏唏啐啐的声响,不看便知是老鼠又肆无忌惮的从她脚边路过了。 暗牢外终于 又有了响动,栀娘直起身子,期待是风清又带来了他的消息。可当风清出现在自己眼前,神色凝重,便知事情不妙了。 “师哥,是不是出事了?”只觉心跳漏了好几拍,栀娘问。 风清说:“脉若游丝,气血不畅,怕是离出事不远了。” 抬手紧紧的把着牢门,不知所措,突然风清‘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岂求道:“栀娘,请原谅师哥自私,狠心,求你救救寂云吧,我们真的不能没有他,怎么你也跟他相爱一场,就忍心看到他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吗?” 第六十八章 最后一程 栀娘愣在那里,疑惑的看着风清说:“师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风清犹豫了一阵,最后终于痛下决心说:“你身上的药香味,不是普通的药香味,那是由上百种解毒之药长期渗入血液而形成的。” 栀娘知道,从小父亲就让母亲给她用药草熬煮洗澡水,久而久之,身上也就有了这股子味道。听师伯说过自己百毒不侵,当时还当他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栀娘明白了,看着风清的眼睛说:“我明白了,师哥是要用我的血救王爷的命。” 风清别过头去,他知道此时的自己要多不是人,就有多不是人,栀娘当他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因为这个唯一的亲人却要她拿出自己的生命去救一个他真正在意的人。 心下揪痛,一阵苦笑,定是上辈子做的错事太多,这辈子如何也逃不过还债的命运。轻声说:“师哥,我明白了,你起来吧,我去。” 风清站起身来,狠狠的甩了自己两耳光,痛苦的看着栀娘说:“对不起,栀娘,师哥不是人。” 淡淡的一笑,若能救他,她愿意。退了退,风清用掌力劈开了牢锁,扶着栀娘颤弱的身子走了出去,点了牢侍昏睡穴,抱起栀娘朝凌寂云房中狂奔。 雨还在不停的雨着,黑漆漆的天空突然炸雷响,一道明晃晃的闪电转瞬即势。 风要命的吹拍着穿户,似敲响着迎接一个鲜活生命的乐曲。雪香将这窗户再次关牢,不忘抱怨说:“这鬼天气,真是吓死人了。” 连若依为凌寂云细心的拭着汗,低怒道:“住口,快去看看风公子回来没有。” 雪香低头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汪洋刚从药斋出来,便瞧见风清抱着栀娘朝凌寂云的方向跑去,心下一惊,自语道:“难道王爷有救了?” 跟上风清说:“风公子,栀娘,你们是去救王爷的吗?” 风清的脚步显然慢了一拍,轻声道:“是啊,是去救王爷。”又垂眸看着栀娘,满脸忧伤:“却是……。”却是去害栀娘。 栀娘认命的靠在他的怀里说:“师哥,不要伤感,这都是栀娘的命,不过还能看到汪大哥,这都是意外的福气了。” 汪洋心下一阵没来由的慌乱,看着风清眼角含泪,定是有事,跨步挡在他的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风公子,你带栀娘去做什么?她现在这个样子,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还能看好王爷吗?” 不愧跟在凌寂云身边这么多年,对什么事情都敏锐。风清紧了紧怀里的栀娘说:“让开,你不想救王爷了吗?” “你不说我就不让。”汪洋也固执起来。 栀娘心里一阵温暖,眼眸溢满了泪水,笑着对汪洋说:“汪大哥,栀娘谢谢你。” “栀娘要为王爷换血。”僵持不下,风清忍着心痛,吐出这句话。 汪洋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圆,指着栀娘说:“换血?栀娘给王爷换血,换谁的血?” “换我的血。”栀娘依旧笑着,淡然得似朵不起眼的小花,却那样美丽煞人。 怒视着风清道:“风公子,你也疯了吗?用栀娘的血换王爷的血,你也不想想栀娘的身子与王爷的身子差别有多大,你再看看栀娘现在的状况,你想要她的命吗?” 一滴热泪从风清眼中滑落,滴到栀娘的脸上,诉着他的心痛与无奈,“那你想让王爷死吗?你想让寂云这么多年的苦心毁于一旦吗?” “可是你不能拿栀娘的命……。”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如今寂云的毒根本就不能在拖了,只有栀娘体内的血能挽救,除此之外,你告诉我该怎么办?”风清接过汪洋的话,盯着汪洋。 汪洋目瞪口呆的看着风清抱着栀娘与自己擦身而过,他却连阻止她送命的理由都没有。脸憋得通红,一声怒吼:“啊——————。”握紧拳头狠狠的打向廊柱,刹时廊柱上出现一个带血的拳头印子。 怀着悲恸的心情转身跟上风清,他要送她最后一程。 雪香揉了揉困乏的眼睛,看着风清抱着栀娘,还有汪洋朝这边走了过来,急忙进去通知了连若依。 到了凌寂云房外,风清放下栀娘,带着哭腔说:“栀娘,到了。” 正欲抬足跨槛,连若依大步走了过来,看到栀娘便扬手狠狠的甩了她一记耳光,怒道:“你这个贱人,王爷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还要到此催命,你安的什么心啊?” 风清扶着栀娘,怒视着连若依,汪洋冲上前来,怒火中烧,不顾主仆迂越,将连若依推到一边,朗声吼道:“连姑娘,你凭什么动手打人,你若再敢打栀娘,别怪我汪洋不当你是主子。” 没见过汪洋发火,连若依吓住了,雪香上前来说:“汪洋,你好大胆子,想造反啊。” “我就是要造反,滚,滚得越远越好。”指着雪香,此时的汪洋 恨不能掐死她。 栀娘拉着他说:“汪大哥,够了,别让王爷知道了生气。” 这个时候,栀娘还在替他想,汪洋刹时有种要疯了的感觉:为了救王爷,她连命都不要了,王爷却冤枉她,连若依欺负她,连风清都自私的要将她推向死亡的边沿。她口口声声的叫自己汪大哥,虽不敢往深了想,当每次听栀娘甜甜的叫他大哥,他就感觉她真的像自己的妹妹,如今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帮她做,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没用。 栀娘取下捂着脸的手,安慰道:“汪大哥,谢谢你,栀娘没事,进去吧。” 踏进那道门槛,似踏进了鬼门关,周围都是小鬼朝她招手。 看着凌寂云似死人般躺在床上,被他毁得毫无完整的心居然还有血流。 风清看着雪香说:“去端盆热水来,再拿一个……大空碗来。” “风大哥,你要做什么?”连若依警惕的问着,目光却死死的盯着栀娘。 栀娘坐在床边,把了把脉,心下便明了,不可一世,残忍霸道的凌寂云真的命在旦夕了。 看着栀娘拉着凌寂云手,连若依吃味的吼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汪洋瞪着她说:“连姑娘,你安静点好不好?” 连若依有气不敢发,脸色极其难看。如今凌寂云躺在那里,自己若有个什么闪失,他又帮不到自己。 第六十九章 无力的心痛 雪香端来了热水,身后的丫环拿了碗。 栀娘别过头去看了一眼,就是那只大碗,即将装下自己的一切、自己的对他的感情,自己的命。 走到桌前,回眸看了一眼凌寂云后,拿起旁边什锦果盘上放着的水果刀。风清抑止不止心跳,汪洋伸手欲阻止,却始终以无可奈何放下。 栀娘将刀放在手腕,风清实在不忍看下去,急忙侧过头,仰首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窗外的狂风比之前来得要猛了,窗户又被吹开,树枝张狂的乱舞,似要伸进屋子里,来迎接这个即将逝去的生命。 雪香又将窗户关牢,惊恐着看着鲜红的血液从栀娘的手腕中如窗外的大雨一般落到碗里,背过身子去,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撑着今夜被狂风吹开了数次的窗户。 冷汗悄悄的渗了出来,眼眸周遭都变得模糊起来,定了定神,将眸光凝聚在一起,因为那只大碗中正盛满了对他的希望,对他的爱。 先前如柱涌出的血液,此时已化作露水点滴,一滴一点的溅到雪白的桌布上,煞是凄凉,别样凄美。 她的血液没有想像中的腥味,有的只是那一阵阵扑鼻而来,让人精神抖擞的药香味,此时正溢满了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 “师哥。”收回手,一虚弱的声轻唤。 风清急忙转过身子,把即将晕倒的栀娘揽进怀里,痛苦得无言以表,栀娘说:“快让王爷服下吧,我怕——来——来不及——了。” “栀娘,栀娘,你怎么了?”风清死命的摇着她,想到看到她有生命的迹像。 汪洋过来扶着她说:“风公子,快救王爷吧,不要浪费了栀娘的一番苦心。” 风清端着药坐到了床榻边,对连若依说:“将寂云扶起来。” 连若依扶着凌寂云,风清狠下心一勺一勺的喂着他栀娘的血。 栀娘微睁双眸,轻声说:“汪大哥,送我回去吧。” “回哪儿?” “暗牢。” “不行,你的身子这么弱,不能再回那个鬼地方。” 淡淡一笑,无力的说:“汪大哥,王爷不会想看到我的,不能让他再生气了,求你让我回去吧。” “栀娘——。”风清发自内心愧疚的喊着。 横抱着她,连若依出声道:“栀娘小姐,我会好好照顾王爷的,你放心吧。”尽管有数说完的 不甘心,此时她还是真心的感谢着。 还是淡淡的一笑,头紧紧的靠在汪洋怀里,朦胧的看着床上躺在连若依怀里的人,连心痛都没有了力气,脸颊上悄然滑过一滴泪水,晕厥过去。 一整夜的忙碌,凌寂云的脸上终于见到了血色,汪洋与风清都松了口气,连若依更是欣喜若狂。 然而笑颜却没有在脸上停留得太久,他们都想到了正在暗牢里的栀娘,感叹命运的不公,亦为她心痛。 风清踏出房门,驻足看着房檐沟里滑落的雨水,正如断线的珍珠一般,砸在地上小水滩里,溅起的水晕瞬间散开,又瞬间聚合。 第七十章 泪洒暗牢 暗牢里,栀娘微微动了动身子,失血过多的晕眩加上湿气的地面,本就虚弱的她此时更丧失几分气血,双眸缓缓的睁开一条缝,迷离的看着高高的气窗中透落的月光,嘴角浮起一抹忧伤,吃力侧头看着手上的伤口,雪白的帛巾早已被脏乱的地面给变了样。是风清帮着包扎的吧,那个师哥可有记住自己的话,不要告诉凌寂云是自己救了他?一切都过去了,只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就好。 朦胧中,似梦境般看不清,往事已如烟逝去,耳畔亦飘浮着曾经的声音,若冥冥中早有注定,何苦自己祸不单行? 意识里,破碎的心不安静,泪水虽早已风干,却睁眸盯住气窗等着天明,期待着熟悉的身影,无奈承认缘份已尽。 听到了铁门开启的声音,栀娘知道是谁来了。 放弃了苦睁的双眸,眼皮如释重负般合上。风清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栀娘感觉到他在颤抖,吃力的拉着他的手,一滴眼泪掉在了她的手心,暖暖的。“师哥,谢谢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风清说:“你坚持一下,等寂云醒过来,我会告诉他你为他付出的一切。” “不要——。”栀娘虚弱的说:“不要——,师哥,我就要死了,我们都了解王爷,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定会痛苦一生,栀娘不想他痛苦,若他怨栀娘,就会很快忘记我的存在,那样他就不用痛苦了,师哥你答应过我不说的,别说。” 风清带着哭腔说道:“栀娘,原谅师哥的自私,是师哥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轻轻的摆了摆头,抬手拭去为她掉了眼泪,缓慢的说:“唔——,栀娘很幸福了,至少栀娘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师哥疼我。” “栀娘,你别说了,我心疼。”紧紧的搂着她,风清害怕得一塌糊涂。 微微扬起嘴角,给了他一个心碎的微笑,睁开眼睛看向透气天窗的方向,无力的问:“师哥,天是不是快亮了?” 风清重重的点点头说:“嗯,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日出了。” 良久,缓缓开口道:“我好想回迷踪林里看日出呢?也不知道小当家有没有好好帮我看家。” 风清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泪水如绝堤的潮水,止不住的涌出,“好,我答应你,等你好起来后,就带你回迷踪林去看日出。” 微抬首,吃力的笑道:“师哥,别逗栀娘了,明知道栀娘等不到回迷踪林看日出了。” “别 瞎说,栀娘,我不准你自己咒自己。”风清哭出了声,安慰自己亦安慰栀娘。 “师哥,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你说吧,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风清慌乱的说,害怕她下一刻就不会再跟自己说话了。 栀娘想了想,轻声道:“我走之后,把我带到边城十几里外的清水河边,把我放到竹筏中,我要顺水飘流,随水而去。” “栀娘,求你了,别说了。”风清颤抖着声音,不知所措着听着栀娘交待后事。 “师哥不答应我吗?”努力支起身子,岂求的问道。 “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风清疯狂的点点头,痛恨自己不能替她去背负一切。 “谢谢师哥。” “那寂云怎么办?你们之间的误会难道就不能解开吗?你真的忍心让他忘记你么?” 呼吸微弱的栀娘心跳再次缓了一拍,正摔倒之际,风清急忙扶住她:“栀娘,别吓师哥,我好怕。” “前生欠他的,此生已还清了,再无瓜葛,倒是你,师哥,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呀。” “栀娘——。”风清轻声唤着,胸口异常的抑闷。 柔弱的一笑,轻起唇瓣:“师哥,很快爹会照顾我……娘会……照顾我,还……有有师伯……会……。”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眼前的人儿重重地靠在了自己的胸膛,风清瞪着漆黑的双眸,忘却了呼吸,随即紧紧的搂着她,仿佛世界被黑暗包围,心碎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第七十一章 觉醒 凌寂云一早醒来,便觉得精神奕奕,前几日的病况居然会刹间变好,惊讶于风清的医术更上一层楼。 听到凌寂云醒来,连若依欣喜若狂的朝他房里奔来,一进门便笑道:“云,你终于醒了。” 凌寂云直起身子坐在床上,闻到房内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久散不去,栀娘明明关在牢里,一定是错觉吧。 汪洋吩咐丫环们端着梳洗用具进来,见到凌寂云无恙,也松了口气,可脸上却洋溢着悲伤,甚至可以看到他双眼泛红。 侍妾如烟前来探望,盈盈一礼:“恭喜王爷康复。” 凌寂云点点头:“嗯——。” 连若依接过丫环递上来的毛巾,小心冀冀的凌寂云擦着手,如烟接过丫环手中的勺子盛着早点,不假思索的说:“那个风神医也真是的,昨日明明还在说王爷的病没救了,也不知道用了个高招,今早王爷就如龙似虎了。” 凌寂云一听,心下犯起了狐疑,再看汪洋的闪躲的神情和连若依瞬间的停滞,低怒道:“本王的病是谁治好的?” 连若依故做从容的说:“云,你糊涂了,当然是风神医呀。” “你还敢骗本王。”头一次凌寂云对她发火,还将她推倒在地。 这熟悉的药香是栀娘的,他断定栀娘来过,掀开被子问着汪洋:“风清呢?” 汪洋眼中划过悲伤,许久,才垂首低声应答:“在暗牢里。” 音落,穿着亵衣的凌寂云如风似的闪了出去,汪洋快速跟着,生怕再出任何意外。连若依狠狠的瞪着如烟,如烟不知所措的闪烁着眼神,不解的瞧着连若依的一脸不甘。 暗牢门口,风清抱着栀娘的遗体,悲戚的要出去,却被守房的卫侍给拦住了:“公子,王爷有命,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 “滚——。”打断卫侍的话,风清愤怒的吼道。 没见过温文而雅的风清发脾气,卫侍一下子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风清踏着沉重的步伐将栀娘抱了出去。 当凌寂云赶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风清抱着一个人,脸上毫无表情的朝自己走来。心开始莫名的抽痛,害怕得想要躲藏起来,祈祷着风清怀里的人不是栀娘,可当风清的一点点临近,那一点点的真实瞬间压迫着整个脑子,心痛得快要窒息了,一口鲜血喷出,凄美的散在地上,捂着胸口,看着眼前让人心碎的残忍。 汪洋扶着他 ,他一把推开汪洋,缓缓的迎了上去。 一滴眼泪滑过风清的面颊,看着走过来的凌寂云,冷漠的说:“你最好以后都不要再吐血了,你现在吐的血全是栀娘的。” “你……什么意思?”凌寂云瞪大双眸驻足,惊慌的看着风清。 冷冷的一笑,风清看着栀娘说:“你好贪心,栀娘付出对你的爱,你却只相信她的背叛,如今她用自己的血从地狱换回了你的命,此刻你还要什么?我怀中这具冰冷的身体吗?” 第七十二章 再无瓜葛 诧异看着风清,痛苦的扭曲着表情,风清接着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先前集体中毒事件中,为何只有她一人安然无恙吗?你忘了栀娘的父亲乃是医神华虚子,爱女心切的他害怕栀娘成人后遇到不测,于是让她从小就用百草沐浴,所以栀娘的身子可以说是百毒不浸的,你听信他人之言,却唯独不听她的解释,枉自以为有理的对她百般冷落,她心里的苦你知道吗?” “不……不……,这不是真的。”凌寂云几近崩溃的神情写在脸上,悔恨交加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 “不是真的?昨夜若不是她割腕滴血救了你的命,你现在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吗?”栀娘已经死了,真相如何就算他此时不说,凌寂云总有一天也会知晓,其实说出来又怎样?可怜的看着栀娘苍白的脸:“她说前生欠你的,此生已还清了,你们之间再无瓜葛。” “把她给我。”拭去嘴角的血液,凌寂云用从未有过的冷言说道。 汪洋一个激灵,感觉周围的一切似结霜般冷人。凌寂云不再是凌寂云,似一个恶魔看着眼前的男子正要夺走属于他的私有物,冷冽的脸酷似万年寒冰,此时没风,可单簿的亵衣却轻轻翻动着,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比任何时候都要凌厉,若眸光似箭,那么风清早已千疮百孔,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已对不起她,不能失信于她临终的嘱托,所以不能再把她交给你,寂云,从她滴血救你的那一刻起,你们此生注定擦肩而过,让我带她走吧,完成她的遗愿。”对着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凌寂云,风清用不可否认的语气说着。就算他此时取了他的命,他也不会放开栀娘。 “把—她—给—我。”凌寂云再一次申明,低吼苍凉的声音反应出他此时有多么的愤怒。 汪洋‘扑嗵’一声跪到地上,大声吼道:“爷,请你放过栀娘,就让风公子将她送走吧,她不能到受到伤害了。” 伤害?原来我一直都在伤害她么?凌寂云凌厉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恐万分,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沉浸在‘伤害’两个字里,脑子一片混乱,久久未能清醒。 等着凌寂云怒语而下的汪洋,少顷,却见凌寂云又一口鲜血喷出后,倒在了地上。 “爷,王爷。”汪洋着急的看着风清。 风清说:“汪洋,扶王爷回去吧,他没事,找个大夫看看就行了,我这两日不会待在城主府里,告诉王爷不用找我。” “知道了,风公子 。”扶起凌寂云,汪洋最后看了一眼栀娘,沉重的离去。 风清垂首,温柔的看着怀里的栀娘,说:“栀娘,师哥现在就送你走。” 正在吩咐下人寻找凌寂云的连若依,远远便瞧见汪洋扶着凌寂云朝自己方向走来,急忙迎上去说:“王爷这是怎么了?” 汪洋一抹泪说:“别说了,快将王爷送回屋子,我去药斋把大夫找来。” 连若依接过凌寂云,扶着他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汪洋离去的背影,汪洋哭了,一个不惧强敌的汉子,居然落泪了。 冷冷一笑,心下暗语:栀娘,我输了,输得体无完肤,你人虽死,却有本事让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为你伤心落泪,没有人会忘记你,你永远都存在,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第七十三章 惜别离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青水河畔,一叶被秋花装扮得十分漂亮的竹筏,正静静的躺在河面上。傍晚的秋风带着微凉的味道,将这丝不幸的气息拂过千山万水。 黄叶层层飞落,树枝吱呀作响,奏出一曲悲伤凄凉的送行乐章。夕阳终于隐在了山后,晚霞也渐渐失去了光泽。 风清垂首,眼中泛着泪光,迷离的看着毫无生息的栀娘,轻轻的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后,起身离开了他坐了一整天的位置。 将栀娘放在竹筏上,替她整理好衣服,忍不住的泪珠跳了出来,滴到了栀娘的手上。 竹筏中的人儿让秋花包围着,有着一张苍白得让人心碎的容颜,再也没有机会听她叫自己师哥,再也没有机会看她静静的坐在院子里或是倚着窗梭发呆了,再也没有机会和她一起站在花园湖边赏月,再也没有机会让她囔着自己问东问西了。 深吸口气,风清幽幽的启口道:“对不起,师哥不是人,今生欠你的,来生一定奉还,再见了。” 解开固绳紧紧的拽在手里,久久的,久久的,只因心痛,不愿松开。 河流温柔地撞着竹筏,似在催促这竹筏该上路了。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放松了握绳的力道,一不留神,绳子滑出了手心,再要伸手强抓时,却早已来不及了。 看着竹筏随着流水远去,他的心也跟着流水一点点走了……。 华灯初上,凌寂云从昏睡中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连若依那张放大的容颜,正欣喜的看着他:“云,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心下一阵抽痛,直起身子,沉着脸直问:“栀娘呢,栀娘呢?风清把栀娘抱到哪儿去了?” 连若依心疼酸楚,醒来头一件事不是他自己,更不是她,而是华栀娘。强忍着眼泪说:“王爷为何要如此关心一个死人,难道活着的连若依还比不了一个死人吗?” “住口,我不准你咒她。”凌寂云几乎是用吼的,惊得连若依瞪大了双眼,眼前的凌寂云已不在是那个处处疼她让她宠她的凌寂云了。 掀被下榻,却被喊声惊来的汪洋给拦下了:“爷,这是要去那里?” “放开我,我要去栀娘,栀娘,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凌寂云悲恸得有些语无论次。 汪洋狠下心,大力的将他推到床榻上说:“王爷,汪洋求你了,栀娘已经不 在人世了,她用她的命换了您的命,就接受这个现实吧,难道你想让栀娘看到您这么不珍惜她对你的付出吗?” 凌寂云站起来,蔓延的泪水夹杂着心痛缓缓流下,“哈哈哈哈——”他笑了,笑得那样堪怜,笑得那样的凄惨,笑得那样哀伤悲恸。 屋子里的人都被凌寂云又苦又笑的样子给吓着了,连若依更是哭着上去抱着他说:“云,求你了,别这样,你的身子不好,不能再也意外了。” 凌寂云不哭了,也不笑了,轻声的说着一个字:“滚——。” 惊得松开手,后退一步险些摔倒,雪香急忙扶着,连若依轻声试问:“云,你刚才说什么?”她不相信自己跟了他那么多年,真的被一个死人给比了下去。 期待却换来又一次的无情回应,“滚——,都给我滚出去。”凌寂一挥手怒吼着,声音在众多人的耳里爆炸。 屋子里的丫环都退了出去,连若依痛苦的摇着头,满脸泪痕的说:“你怎能如此待我,你怎能如此待我?”离去的身影痛彻心扉,雪香一声轻唤,跟了出去:“小姐,小姐。” 汪洋看了看此时伤心欲绝的凌寂云,无奈的说:“风公子有交待,他说这些天先不回府了,过些日子回来。”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凌寂云瘫坐在凳子上,没想到自己任性猜疑的结局要付出失去心的代价,此时再如何的悔恨皆枉然,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而是栀娘,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千万次的问,却没有一次得到答案。 第七十四章 政变 时过二旬,傲然王朝皇帝重病染榻,在太子府中,凌寂华的探子正在向他汇报边城的情况。 “太子殿下,四王子并未中毒身亡。” 猛然起身,跨步到探子眼前,紧紧的抓着胸襟怒道:“他没死,你怎么现在才告知本太子?” “回太子的话,因殿下您回傲然城的时候,只留下属下一人在边城守探,得知四王子没事的消息时,本想及时回禀您的,可四王子要知道他的命差点就丧在您的手上,属下怕四王子又会有对殿下不利的举动,所以才静静的待了两月回来。” 虽然两月没动静,可凌寂华的眉头还是深锁不展,探子又报:“殿下您不必担心,属下以为四王子以不足为患了。” 凌寂华来了兴趣,斜眸疑惑问道:“怎么说。” 探子道:“属下也不知怎么回事,只知道这四王子毒解后,整个人的性情大变,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酗酒,颓废得不成人样了,这边城没有他的打理坐镇,也乱作了一团,现在边城的形式对殿下您来讲是再好不过的了。” 凌寂华稍舒愁眉,心下暗忖:怎么会这样?是受了什么打击吗?“你在边城待了两个月都没弄清楚是何原因吗?” 探子的主要目的是监视城主府的一举一动,像这等事情他还真没打听过,可太子殿下问了又不能不答,他细想了一下说:“回殿下,只是从城主府进出的老妈子丫环口中听说,好像是有个叫华栀娘的姑娘死了,可四王子应该不会为一个姑娘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吧。” 探子仍无法相信,可凌寂华信,凌寂云变得如此样子,多半是因为华栀娘吧,那般清澈的一个女人,死了还真是可惜。 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摇手说:“你下去吧,叫人不要来打扰我。” “是,属下告退。”探子躲身退下,关上了房门。 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吗?自己也会心痛,与会怅然若失。坐在椅子上,伤心的神情怎么也软不下来。 回想那夜,自己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揽在怀里,此时胸口似乎还有她的气息,每每忆起,竟也是那般贪恋。她说她不会让凌寂云死,却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自己被她骗了,以为凌寂云一厢情愿,其实她的付出并不比凌寂云来得少,一个可以用生命换取的人,那份爱得有多深,情得有多沉。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没有错,错的是他凌寂云, 他若本本分分的坐守边城,没在暗里对他施以利害,也许他只会当他是四王弟,边城的城主而已。 如今一切都变了,他要做皇帝,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他铲除,绝不能留下这个心腹大患,这次有幸不死,下次看是不是还有那个‘华栀娘’可以救你。 同年阴历八月二十三,傲然王朝皇帝因病逝世,享年六十五岁。 十月初八,大太子凌寂华登基为皇,改国号霆延。 十月十九日,霆延皇下旨命寂王交出边城兵权,速回傲然城,改封为逍遥王,可不参与政事。 十一月一日,霆延皇以寂王藐视朝庭皇威,抗旨不尊为由,下令清剿。 碧蓝的天空下,漂过几缕轻云,步入冬季的天气渐渐冰得让人颤粟。 回廊里,风清匆匆的明凌寂云的书房走去,到了,推开房门,兴奋的朗声道:“寂云,他终于按奈不住了。” 凌寂云放下手中的兵书,明白了风清所言何事,起身道:“真的吗?” “嗯,探子回报说,他派了镇国将军段文叶带领着二十万精兵,昨日从傲然城出发,估计行军半个月就能到边城。” “好,半个月时间,足够了。”凌寂云脸上泛着喜悦,亦泛着嗜人的寒光。 风清喝了口水说:“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年,这次一定会马到成功。” “你先去军营,叫冯添来等一干将领到作战间开会,我稍后就来。”凌寂云对风清说。 风清道:“好,我这就去。” 风清走后,兴奋的脸逐渐平静了下来,从抽屈里拿出一条绣着紫色菖莆的腰带,温柔的抚摸着,轻轻的说:“栀娘,谢谢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为你打出一片天下,要给你最高的荣誉。” 第七十五章 有趣的老者 彩雀欢快的从林子里窜出来,瞬间停在了木桥上,看着湖里躬身抓鱼的老者。 头发是白的,胡子也是白的,连眉毛都是白的,他的脸上看不出沧桑,一双瞳眸炯炯有神,肤色泛红,眼角边极少的皱纹让人猜不出他的年龄。 彩雀叫囔着,他猛然回过头孩子气的朗声道:“你这只死彩雀,叫什么呀,你看我老人家好不容易保持着抓鱼的姿势不动,枯鱼叶刚要游过来,你就叫起来了,赶紧到别地儿叫去,别在这里打扰我老人家抓鱼了。” 彩雀似能听懂他的话,扑打着翅膀又飞回了林子里。 等了好久,枯叶鱼就是不游过来,老者无奈的摇着头道:“今天就饶过你们,明天再来抓,等你们长大一点儿也好。” 上得来桥上,抖了抖腿上的水,蹦跳着进了一间竹屋,竹屋里的床榻上躺着一位双眼紧闭的女子,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老者走到床前,轻掀被角,拿起她的手把起脉来,老者面色神凝,她手腕上的一处刀伤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重新盖好被子,他笑道:“你可得活过来,不然我老人家岂不是白忙了,再说你把人家湖里续命的枯叶鱼都快吃光了,要是我的宝贝徒孙女回来了,说不定我得挨骂呀,到时候你还得替我挨骂呢。” 女子仍无反应,老者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子,看样子他是在着急着什么。 又是两天过去了,晌午时分,女子缓缓的睁开眼睛,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盯着帐顶发呆,突然想清楚了一个问题:我还活着,我还没死。 想动动身子,不料却僵硬没有任何知觉,斜目看去,屋子里的摆设为何跟自己在迷踪林里的房间一模一样?难道真如自己所料,竹筏流进了迷踪林吗?那失去知觉的自己为何又会躺在床上?躺了多少个时日了? 房门被打开了,一白发老者端着碗走了进来,瞧来女子睁开了双眼,开心的将碗放下,走到床榻前说:“我的姑奶奶,你总算是醒了,不然湖里续命的枯叶鱼都得被你吃光了。” 他在说什么?枯叶鱼不是只有迷踪林才会有的吗?为何眼前这位笑容可掬的老者会有? 见她不言语,老者继续说:“姑娘,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那里呀?” 瞧他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女子有些莫名其妙,老者又开口了,动作极其夸张的说:“求你了,快告诉我吧,我好把你被送回家去,不然要是让我那未见过 面的宝贝徒孙女见到你在这里,还几乎吃光了她养的枯叶鱼,事情可就大了。” 女子忍不住扯了扯唇角,看着他说:“老人家,这是哪儿呀?” “嘿嘿嘿——。”他似个孩子样天真的笑了,用极负骄傲的神情说:“说了你也不知道,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呀,我真的得赶紧将你送出去,因这个地方我徒弟说除了我和他师兄之外,只有他的女婿才能进来,看在我好心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赶紧告诉我吧。” 第七十六章 师公 女子笑了,笑得那样开心,终于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知道眼前的老者是谁。父亲曾说过,他的师傅药王是一位非常古怪,生性好玩之人,你可以十年不见他的面,也可以二十年不见他的面,甚至可以当他死了。如今这位从未谋面的师公出现在眼前,还救了自己的性命,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两行滚烫的泪水滑落,老者着急了:“你哭什么呀?” 女子笑道:“不哭了,你能不能将我身上所有的关节打通,不然我得一直躺在床上。” 老者眨了眨眼,没有异义,扶起她一阵敲点之后,女子便可行动自如了。 “我睡了多久?”女子幽幽的问,眼里闪过一丝不易查觉的忧伤。 老者端过碗说:“半年了吧,若不是我拿枯叶鱼替你续命,又拿出天香豆蔻为你保住心脉,不然怕是神仙也没办法了。” “天香豆蔻?”她听父亲说过,药王有一味天香豆蔻,是武林的至宝之一,可这天香豆蔻总共有三颗,其中两颗不知所踪,而另一颗就在药王手上,没想到他将它拿出来救了自己的性命。 “你知道天香豆蔻?” 女子缄默的笑笑,接过老者手中的碗,便闻到一股子枯树叶子味,默默的喝着,老者又道:“你一个女孩子年纪纪的,学什么自杀呀,我救你的时候,你体内的血怕是连半两都没有哦,有何事让你如此想不开呀。” 喝完了鱼汤,老者接过碗,瞧着她一脸的哀伤,怕传染到自己,急忙转身离去,刚到门口时,女子开口朗声唤道:“师公——。” 猛然驻足回眸,道:“你叫我什么?” “师公,我是华虚子的女儿华栀娘。”女子轻轻的说,容颜上挂满了微笑。 老者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重新回到屋子里,将碗放到桌上走到床前,来回仔细的打量着她,栀娘道:“师公,栀娘有何不妥吗?”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药王显然不信。 见他不信,栀娘也不足为怪,她也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可现如今发生的却是事实。 栀娘道:“师公,我真的是栀娘,不信你打开窗户。”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药王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栀娘朗声一喊:“彩儿——,彩儿——。” 彩雀从林子里窜了出来,飞进了房里,停在了栀娘手中,欢快的叫个不停,对它说:“好彩儿,去叫鹿儿帮我 采株芨芨草来。” 看着彩儿飞了出去,药王不得不信了,高兴的大声说:“你真的是我的宝贝徒孙女,太好了。”庆幸自己当初心软,见到河里飘着的竹筏,一时好心拿出天香豆蔻救了她,不然今日那来这感人的一幕啊。 栀娘掀被下床,跪在地上磕一个头说:“栀娘多谢师公救命之恩。” “行了,行了,快起来。”药王扶起栀娘,突然脸色一沉道:“你怎么会漂在河里,而且身上连血都没有?” 栀娘断断续续的记起些什么,瘫坐在床上,见她沉默,药王也不好再问下去。 鹿儿衔了株芨芨草过来,栀娘勉强的笑笑说:“鹿儿,鹿儿,辛苦你了,快回去吧。” “师公,我爹和师伯都……。” 栀娘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药王道:“你师伯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我刚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在林子里见到了你爹的坟,见上面题字才知道他有个女儿,不过没有想到的会是你,我用天香豆蔻救了你的命,真是天意啊,不然我百年之后无颜见你爹呀。” 第七十七章 回忆 侧院的紫色菖莆开了满满一院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这些日子,栀娘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菖莆花中,想着许多过往。 凌寂云怎么样了,都半年多了,毒可是都解了?她有像自己现在这样思念他一样思念自己吗?应该不会吧,回想起在大厅里他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的咆哮,不顾一切的阻拦将自己打入暗牢里,那一刻的愤怒不正显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也不过如此吗? 一阵寒风拂过,送来阵阵幽香,几片菖莆花的花瓣飞落在身旁,拾起拿在手上,眸中泛起水雾,最终溢结成泪珠似小溪潺潺而流,滴到了花瓣上,又一阵风吹过,将它带到了空中,优雅的绕过了院子,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不知飞向了何处? 药王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刚采的芊雪仙,在栀娘发愣的眼神前晃了晃说:“怎么样,漂亮吧,这可是我飞上悬崖采到的,送你了,不要不开心了。” 拭泪接过:“谢谢师公,这花真美,以前我也只是见过,爹怎么也不给我。” “哈哈哈——。”药王笑道:“不是他不采,是因为他采不到,你也不想想我那个傻徒弟又不会武功,怎么飞到悬崖边帮你采嘛?” 栀娘‘扑哧’一声笑了,说:“那师公为何不教我爹武功呢?” 栀娘笑了,药王松了口气,说:“当初那俩小子找到我,死活要拜我为师,我本来游惯了,那有心思教徒弟呀,可那俩小子铁了心了,在我住的屋子外跪了十天十夜,我心软了,就收他们为徒。你爹学的阴阳五行,你师伯学的医术,我想教他们武功,只有你师伯学了,因为你爹说,武功学来没用,有了阴阳五行就足以保护好自己了。谁知你爹的悟性极高,精通阴阳五行后,又学起了医术,而且这一学呀,还真不奈,居然能耐都超过了你师伯。” “是吗?想不到爹这么历害。” “是啊,那俩小子在学艺期间,老是捉弄我,有次做了个什么笑汤,害得我愣是笑了三天三夜才停下来,打那起我对他俩就得小心冀冀,提防着。不过他们也是被我整得没办法了,才想法子还击,也不能怪他们。”回想起这些往事,药王情不自禁的开怀大笑,脸上乐开了花。 栀娘可以想像他们互整的样子,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药王看着她说:“栀娘,这些天你总是愁眉不展的,能不能告诉到底发生何事呀?你再不说,师公可真得急死了。” 笑容渐渐的消失了,由忧伤所替代,深吸口气,终于 决定将自己的遭遇告诉药王。 缘起缘落,冥冥中自有主载,为人所不能驾御,若不能改变,便只有接受。 一席话终于坦然的讲了出来,虽然泪水不间断的垂落,心中却释然了许多。 药王却怒红了脸道:“那个畜生,居然敢这样对你,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他居然将你送进了那个什么暗牢,栀娘啊,那你还救他做什么呀,让他死了算了。” “师公,尽管他负我,可我真的不能让他死,我把自己的命给了他,此生再不相欠了。”栀娘收回思绪幽幽的启口道。 “还有那个风清,我决不承认他是我的徒孙,我没有这么狠心的徒孙。” “其实师哥也是迫不得以的,不过那些话由他亲自跟我说,虽然我不怪他,可还是会觉得残忍。”靠在药王的身上,栀娘又忍不住落泪,如果那人不是凌寂云,风清也会那么做罢。 慈爱的抚着她的发丝,叹息道:“栀儿,人生苦短,有时候当人面临决择的时候,不得不选择放弃或是遗忘,你就忘了他吧,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开心,你看师公我,整天开开心心的,多好呀。” 栀娘笑了,点点头说:“栀娘听师公的话,栀娘已经重生了,从今以后再也不想了,栀娘要继承父亲的遗愿,将医术发扬光大,不过,只救有缘人。” 徒孙俩都笑了,笑得那样释然,午时的阳光洒下,温暖的照进了心里。 第七十八章 司徒零 城主府,凌寂云转过回廊,身后的长袍微微轻扬,健步勇猛有力,与生俱来的大将气质,无人能比。 一脸笑意走进了书房,一位气质不凡的老者跟着他踏进了门槛,风清一袭白衣随其后。 坐定,松伯便令人端来了茶水。 “师父,你这次玉西国之行,真可谓收获不小呀。”凌寂云朗声笑道。 老者听了话脸上也绽开的笑容,说:“为师此行两年,不但劝降玉西国国主,还看上他的女儿心兰公主,此人虽然调皮了一些,可带回来当个人质还是可以的。” “师父,你是什么意思?”风清看了凌寂云一眼,心中升起一股排斥的预感。 司徒零捋捋胡须,笑道:“哈哈哈——,寂云府中姬妾成群,不会介意再多一个,我想若依那丫头识得大体,也不会反对的。” 果然,凌寂云听后,脸色微沉,司徒零不解看着他,风清随即说道:“师父,寂云府中的姬妾都让他给遣散了,如今就留下了无名无份还待着府里的连若依。” “是吗?寂云,这可有点不像你,虽然我知道你不近女色,可那些女人也是你娶回来充当门面的,你遣散了去,傲然城那边不会有什么怀疑吧。”司徒零收回了笑容,担心的问。 凌寂云没有说话,风清说:“师傅不必担心,遣散姬妾的事情是新皇登基后的事情,所以不会有什么影响。” “哦——。”司徒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断定凌寂云有事情瞒着他,可那个玉西国的心兰公主,他甚是喜爱,已认作了义女,将自己心爱的义女嫁给心爱的徒弟,他自认为是件喜上加喜的事情,可却并未从凌寂云的面上看到半丝笑颜。 “寂云呐,这样吧,为师也回来了,你就算个日子把若依和心兰那两个丫头都娶了吧,谁做大谁做小都由你说了算,为师也正好可做个主婚人。”司徒零笑着,满眼当主婚人的憧憬。 风清这次选择了沉默,栀娘离开后,他将一颗心全用在了怎样征讨霆延皇上。栀娘两个字在府里成了禁语,在凌寂云心里更成了禁地,每每夜深人静,都能看到他拿着栀娘为他绣腰带含泪沉思。 可现下司徒零来开口了,这个围只有他凌寂云自己解。 许久,凌寂云才启唇道:“师傅恕罪,若师傅真的有意,就让心兰公主与若依一起做个侧妃吧,日子麻烦师傅您定吧。” 司徒零起身,道:“娶谁做正是你的 事情,既然你是这个意思,为师也不难为你,反正你都要成亲,为师的主婚人照做嘛,哈哈哈——。” 凌寂云拱手道:“多谢师傅,劳您费心了。” “寂云,天色不早了,我送师傅回厢房休息。”风清是时候的插话说,让凌寂云不至于太过锤心。 司徒零点点头说:“好,我先去休息,顺便给你挑个好日子。” “送师傅。” 出了书房,转过回廊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荷香,抬眸瞧着那堵透风的花墙,司徒零若有所思的捋捋胡须,开口道:“湖里的荷花开了?” “师傅,开得正妍呢?等您休息好了,闲下来,徒儿陪您去观赏吧。”清风笑着说。 第七十九章 幽幽的思念 司徒零放慢了步伐的速度,叹息道:“风儿,为师岂今为止就收了你和寂云两个徒儿,也把平身所学都尽数的传授给你们了,师傅这把老骨头也硬朗不了几年了,只希望在生之年,能看到你和寂云能建功立业,有着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下,也不枉为师教导你们一场。” 能听出司徒零的弦外音,风清也知道凌寂云方才的态度已出卖了一切,反正瞒终是瞒不下去的,说出来总比他查出来要好。 “师傅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司徒驻足,猛然回眸道:“寂云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忆起来,凌寂云心痛,他又何偿不心痛,现下不想多说什么,轻描淡写的说道:“寂云负了一位女子。” “哼。”司徒零冷笑:“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令他凌寂云不娶正妃的?还谈起色沉的,而且方才见寂云的态度,她应该不在府上吧,明日去将她带来,老夫倒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抬眸,望着天空朦胧的衔月,思绪全然被打开。有风拂过,扬起他几缕发丝,却未将他脸上的伤愁吹散。缓缓的苦笑:“她死了。” “死了?”这到让司徒零有些吃惊。 轻颌首,道:“是啊,死了,是我亲自送她上路的。”想起了那个把自己当作为一亲人的女子,忆起了那个甜甜地叫唤自己师哥的师妹。 “为何你会说是寂云负她?什么叫是你亲自送上路?”司徒零问着,言词间夹杂着不耐烦。 掀开了记忆,风清忧伤的尾尾道来:“事情要从去年大王子来边城说起……。” 残月明,轻倚窗,回首往昔心碎伤; 瞧惜物,泪双行,一针一线绣痴菖; 弥留际,分两房,一天一地隔阴阳, 香魂离,随尔去,竹筏悠悠两不弃。 眼泪滴到了腰带上,溅起的水花瞬息化为空气,滞留在绣线上的小水珠也经不住长时间的停留,深深的溶入到里子里。 看着腰带,凌寂云目光变得深情柔和起来,温柔的说着:“栀娘,你狠心离开了,如今可有想我?我想你了,每天都想,很后悔为何你生前不跟你说这些话,现在我说你能感受得到吗?彩儿在你走后也消失了,应该回迷踪林了吧,原谅我没能替你好好照顾它。栀娘,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如果能听到请应我一下,不要只是你看得到我,而我却看不到你,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紧紧贴在胸口,仿佛是栀娘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从未觉得自己亏欠过别人,一直都是天下人负他,如今他亏欠栀娘的,负栀娘的,怕是永生永世也还不清吧。 “栀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会穿着你做的衣服带着你绣的腰带。若有来生,我找到了你,你能凭借这两样东西认出我吗?” 风拂过,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没有回音,却将这份心意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花园里,司徒零听完风清叙述的经过,沉默了好一阵子,风清更是自顾哀伤。 “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奇女子。”司徒零感叹道。 风清没有回话,司徒零继续说:“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该从失去她的悲痛中醒悟过来,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容这等儿女私情给牵绊住。也许这是天意,寂云命不该绝,是老天爷让她来救寂云的,她的使命完成了,自然也该走了,只可惜了迷踪林呀。” 第八十章 肩上的重任 “师傅此话何意?”怎么说起了迷踪林?风清不解的问。 司徒零朗声道:“为师行走江湖数十年,对于那个神迷的迷踪林更是向往不已,没人进去过迷踪林,可却传说迷踪林里到处都是宝,只因医神华虚子精通五行八卦,星相卜及,想进这迷踪林决非易事呀。” 风清笑道:“这点我到是可以肯定。”想到了彩儿,想到了蓝果。 “哦——?” “师傅有所不知,连若依的毒就是用传说中的彩雀的血给解的,栀娘只用了数日便让连若依全愈了。” “那华姑娘死后,彩雀呢?”司徒零双眼放光,心中升起一股贪念,遇到此宝怎不能心喜? 风清说:“栀娘走后,彩儿也不知所踪了,我和寂云都在想,它兴许回迷踪林了吧。” “可惜,可惜,真是可惜这武林至宝呀。”司徒零摇首惋惜道。 风清道:“师傅,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司徒零摇首道:“没有了,为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是,师傅,徒儿告退。” 风清躬身退下,却并未回自己的房中,书房里的谈话定会让凌寂云伤心欲绝,他得去看看。 果不其然,到达书房时,凌寂云正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栀娘给绣的腰带,眸中闪烁着泪光,愣然的看着窗外,思绪不知飞向了那里。 “寂云,你——还好吧。”风清有些不安,这样的凌寂云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栀娘走后,仿佛他魂也跟着走了,除了在对讨伐霆延皇的问题上,他有兴趣外,其余的事情他都不在乎。 凌寂云头也不回的说:“你都跟师傅说了吧。”他了解风清,更了解司徒零。 风清苦笑,怅然的说:“告诉他总比他查出来要好。” “你总是这么理智。” “你又何偿不是,只是在遇到栀娘的问题上,才会变得优柔寡断。” 回眸,许久都没人在他面前提‘栀娘’这两个字了,有些生涩的感觉,或许她只允许自己独忆,不能容忍他人来说吧。 风清继续说:“别难过了,我相信栀娘也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凌寂云带着淡淡的哭腔启口道:“栀娘就像是我心上的一根刺,扎进去时痛,扯出来时更痛,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你信吗?” 拍拍他的肩,坚信的点头:“信,当然信,有你这句话,栀娘的在天之灵一定颇感安慰。” 凌寂云依旧看着那条腰带,轻轻的抚着,那眸中溢出的温柔让人莫名的心升酸楚。 为了让他不至于陷得太深,风清转忙转移话题,说:“你真的打算将连若依与那心兰公主娶进府来做侧妃?” 微愣,冷笑道:“她们永远都代替不了栀娘在我心里位置,做个侧妃已经不错了,而且师傅这两年辛苦了,就随了他的意吧。” 再次拍拍他的肩,起身道:“好好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师傅让我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肩上的重任。” 凌寂云点点头,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这一刻,尽是天下人负他。 第八十一章 数枯叶鱼苗 泡在药浴里,栀娘轻环双腿枕着头,月光温柔的泄进了屋子,随着树叶颤动的影子乱跳起来。 轻轻的扶着臂上的齿痕,突然间好想他,原来不管多久的忘却依旧会使她心痛,熟悉的身影,渐渐映在泪眸,他是否还记得自己?也许从她‘死’去的那一刻开始,今生两人便不会再有交集,她已经‘死’了,他还活着,活着的人怎会去思念一个死了的人?忘了好,不记得好,痛苦——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栀娘,栀娘,你还没洗好呀,在药浴里泡久了不好,会头晕的。”药王淘气的敲打着门,虽然她总说自己早已忘却了,可偶尔的愣神仍将她飞出迷踪林的思绪给出卖了,他想早些让她清醒过来。 风吹了进来,栀娘也收回的思绪,才发觉,水怎的变得这般凉了?“师公,我好了,马上就出来。”朗声应着,随即起身着衣。 拉开门,却看到药王正趴在木桥上,好奇的走过去问:“师公,您在看什么呢?” 药王单手支着头说:“看鱼苗呀,之前你把枯叶鱼都差不多吃光了,好不容易找到几条漏网之鱼,生了些小鱼,我正在数数呢。” ‘噗哧’一声,栀娘乐开了,说:“师公,我陪你一起数。” 彩儿也飞出来凑热闹,却被药王抓住教训起来:“彩儿,你看就行了,不准出声,不然我就把你身上的毛全拔了。” 刚松开手,没有听见彩儿叫了,因为药王手微松时,彩儿就趁机窜回到了林子里,栀娘有些责备的笑道:“师公,你吓着彩儿了。” 药王捋捋雪花须说:“不碍事,我跟彩儿什么关系呀,它不会记仇的,我保证它明天照样会飞出来跟我一起玩。”边说还边煞有其事的拍拍胸脯,栀娘真是被这个师公常常弄得哭笑不得。 “师公,这鱼会游,你怎么数呀?”栀娘疑惑的问着。 药王神秘一笑,卷了卷袖子,说:“看着啊。” 栀娘怔怔的看着,只见药王用手在水上来回画了个圈,那些小鱼就都不由自主的游了进来,栀娘惊得瞪大了眼睛,药王说:“没见过吧,这叫内功,怎么样,想不想学,师公教你。” 栀娘摇摇头说:“算了吧,就算我现在学,也要到师公这个年纪才能运用成熟,栀娘觉得有些划不来,不过我到是想可以跟你学学轻功。” “你个死丫头,跟你爹一样古灵精怪,快数小鱼儿,明天一早开始我就教你。”药王宠溺的 说。 栀娘笑了一下,接着数起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三十八、三十九……六十一,六十二,呀,师公,有六十二条呢。” 药王收回了手,小鱼儿们瞬间便游开了去,“不错,有这么多,你可得好好养呀,因为是你把它们的祖宗吃光了。” “是,栀娘遵命。”栀娘故作礼状,逗得药王哈哈哈大笑。 坐在木桥上,望着天空的盈月,感受着月光的洗礼,感慨的说:“还是迷踪林的月光美。” 药王微怔,知道她又在想不该想的事情了,站起身来说:“你是不是又不睡觉,准备在这里听日出了?” 第八十二章 不着喜服的新郎 眼角流露出一丝愁绪,微颌首轻轻笑,药王说:“那我回房休息了。” “晚安。” 看着药王摇着头朝房间走去,栀娘好生感激,在她心里,药王不止是师公,更是唯一与她相依为命的人。这一年来,多亏有他的相伴,自己才能从往昔中重新活过来,对他的恩情,并不是一句感激就能表达的。 躺在木桥上,触碰着某人曾躺过的地方,抚着手上那只永远摔不碎的木环,回味往昔如昨,一声叹息,凌寂云——你可有想我? 同一轮盈月,同一份心情。 城主府中宾客盈门,今日乃寂王爷,边城城主凌寂云成亲,同时迎娶两位侧妃的大喜日子。 刚主持完婚礼的司徒零正坐在上位上,笑得合不扰嘴,宾客们你一杯我一杯的敬着酒,场面十分的热闹、欢腾,就连飘落在地上的树叶子仿佛都是占染了喜气,不受树枝禁固随风远游了。 嘈囔的人声中,却也有人悄悄的议论开了,“为何今日城主成婚不着喜服呀?” “谁知道呀?兴许不是娶正妃,觉得没这必要吧。” “可其中一位还是玉西国的公主呀,她能容忍自己的夫君成婚不穿喜服的?” “唉,喝你的酒吧,这都是人家城主的事儿,碍不着我们。” “也是,来来来,喝酒,喝酒,干。” “……。” 凌寂云成亲不穿喜服,却穿了一件银青色的外袍,腰上围着一条绣着菖莆花的腰带。司徒零纵然不满,怎能让自己心爱的义女受此等委屈,却也拗不过固执的徒弟,在多次劝说的无果后,无奈的选择了默认。 凌寂云端着酒杯穿梭于宾客之间,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却无人看出那漆黑的眼里尽是愁思,一位一位的敬着酒。柔美的月光撒下,如此热闹、喧哗的场面,却有着一地无声的寂寥。 “风神医,最近我的腰老是痛,你若改日有空,劳烦给我瞧瞧吧。”一位四十上下的男子端着酒杯对凌寂云身后的风清说。 风清端着酒杯抬了抬手说:“彭老爷,改日有空,定登门拜访。” 彭老爷笑道:“有劳了,有劳了,多谢,请。” “请——。” 接下来一位是袁记绸庄在边城的掌柜,他起身敬着酒道:“城主,傲然城那边沈掌柜听说您听日大喜,他有事不能前来,嘱托我一定替他敬您一杯,再次 感谢您当年在瑞阳山的救命之恩。” 凌寂云笑道:“沈掌柜真是有心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还惦记着。” “哎——,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城主您大仁大义,我们袁记绸庄已决定您军将士的所有军须衣物我们都包了,无条件支持您称霸天下。” 这到是个震愤人心的消息,凌寂云举杯拱手道:“真是太好了,袁记绸庄此举为本王解决了一大难题呀,请您转告沈掌柜,本王决不会辜负他的一翻美意,来,干了。” “干——。” 喜宴一直延时到亥时,宾客终于散尽。疲惫的坐在书房里,喝了口松伯递上来的醒酒茶。 第八十三章 与谁花烛 洞房 “王爷,夜已深了,您今夜去那位侧妃娘娘那里就寝?”松伯小心冀冀的问着,他何尝不知道凌寂云心中的苦,至从栀娘小姐走后,他这位主子闲下来时,总能看到他独自坐在雅絮苑中,痴痴的想念栀娘小姐。 他本不想问,可今日毕竟是大喜的日子,若不进新房,次日司徒零怪罪下来,他可是承担不起的。“爷,恕老奴多嘴,您今夜还是选一个去处吧,你也知道司徒老爷的脾气。” 许久,凌寂云才缓缓启口道:“松伯,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吧。” “是,王爷,老奴侍候您整二十八年了。”松伯如实的应着,便知道了他的用意。 “那你下去吧。” 一声叹息,松伯只得躬身退下:“老奴告退。” 半边盈月藏在了云层里,凌寂云拿着一壶酒,蹋着月色走进了雅絮苑中,缓缓抬手推开了‘吱呀’的雕花木门,进到屋子里,点燃了桌上那半截红烛。 烛光溢满了屋内的每个角落,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有的——只是凄凉与落漠。 推开窗棂,深深一个呼吸,将今日整天的压抑放松下来。回眸,仿佛看栀娘躺在床榻上看着医书,彩儿被关在笼子里乱窜;又似看到栀娘靠在自己的怀里,甜甜的叫着自己夫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这是只有栀娘才有的味道,自从她的血液畅游在自己的体内,这种味道也就完全的属于他了。他不会去任何一个洞房,不想让那些女人玷污了自己体内的栀娘。 “就知道你在这里。”风清先声夺人的走了进来,无奈的苦笑。 凌寂云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凳子上,起手翻开桌台上的两只杯子。 风清出坐下说:“你就不怕明日师傅责怪么?我觉得师傅可不是一般的宠溺那个叫心兰的公主,你若去连若依那里还好,却来了这里,不过,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倒好酒,递给风清一杯,“我管那么多。” 风清接过笑道:“你还没喝够呀?” “少说废话,陪我喝。”凌寂云先干为敬。 风清轻笑,也仰起了脖颈,看着凌寂云为他倒酒,又说:“话说回来,你今日不穿喜服成亲,也太胆大了吧,你没注意到师傅都被你气得脸发青了。” 凌寂云又是一杯下肚,缓缓说:“还记得那日你回来,我们在花园里与大王子二王子一起聊天的事情么?” 风清点点头说:“记得。” “后来不是看到栀娘背着一个包袱回来了,手还受伤了。” 风清又点头道:“有这回事。” 凌寂云眉梢挂着温暖,含笑继续说:“当时你还心痛的握着她的手,问是不是我欺负她了?” “嗯,我还记得你刚喝了口水,差点没呛到。” “是呀,现在我告诉你,就是我欺负她了,她是因为为我做这件外袍、绣这条腰带,手才被针给扎伤的。” “我听栀娘说过,幼时她娘教她学习女红,可她偏偏喜欢跟着父亲学习医术。” 凌寂云倒好酒,心痛的说:“现在才来体会她的心意,我真觉得自己不是人。” 冷笑,杯酒下肚,风清说:“你再不是人,可有我不是人?”回想起自己求栀娘救凌寂云的情形,风清就难过得无地自容。 “兄弟,都别说了,来,喝酒。”凌寂云眼中闪着盈盈的雾色,举起杯子笑道。 “好,喝——。” 第八十四章 轻功 清晨,被彩儿的美妙歌声给吵醒,微动身子,随即闻到一股粥香,掀被起身。 厨房里,药王满意的看着沙锅内正冒着粘粘泡子的粥,栀娘蹋进门槛,双手夹腰道:“师公,怎么又是你在煮早饭?不是说好了我煮的吗?” “我老了,没你那么多觉睡,早起煮饭,吃了好教你轻功呀。” 栀娘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碗筷说:“师公真好。” 林间,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枝叶洒落下来,影过的间投落到地上,闪耀着点点金色的光斑。 栀娘从一棵树上跳下,抬头看着层层叠叠的树叶,轻拭额上细汗,有些窘迫的说道:“师公,栀儿是不是很笨呀,您教的这招,我都学了两天了。” 药王坐在树杆上,手中拿着酒葫芦,边喝酒边说:“你已经很不错了,这两月教你的轻功招式你都学得差不多了,就这一招而已,别着急,慢慢来。” 栀娘纵身上树,坐到他的身边说:“师公别安慰我了,栀娘有自知之明。” 宠溺的敲敲她的鼻尖,说:“你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徒孙女,你看,师公教你的飞针刺叶,你不就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学会了嘛。” “那是师公您教得好。”栀娘少有撒娇,说得药王心里喜滋滋的。 “栀儿这样聪明,没有什么可以难住你的。”药王抬手指着这棵参天大树顶上说:“看来对那根树枝上的果子没有?” 顺指望去,点点头说:“看到了。” “你就只看着它,不要觉得自己负重,去吧,把它采下来。” 栀娘起身站在树杆上,一个深呼吸,脚底蜻蜓点水般踩过层层树叶,便飞上了那条树枝,采下那枚果子,兴奋的朝下喊着:“师公,我摘到了,我摘到了。” “哈哈哈——。”药王笑着说:“我就说你行的,快下来吧。” 少顷,又坐在了药王身边,递上那枚果子,说:“师公,给你。” “还是你拿着吧,回去把它种起来,说不定若干年后,又将是一棵参天大树呢。” “就像我们现在坐着的这棵吗?” “嗯——,栀儿,你现在的轻功学会了,虽然还不熟悉,但只要经常练习,一定可以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能像师公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吗?” “哈哈哈,我的傻丫头,只要你努力练习,会跟师公 一样的。” 两人聊得正欢,小当家长臂攀枝的朝这边过来,‘吱吱’的叫着,似有何事发生。 药王说:“栀娘,走,去看看。” 小当家领着两人到了迷踪林境边,原来那里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只见他蓬乱的头发,凌乱破碎的衣物,胸前一条长长的刀伤赫然的渗着黑血,伤口附近,满是蝇虫的尸体,但仍有蝇虫附上伤口上,‘嗡嗡嗡嗡’的叫着,似在吞噬着这条奄奄一息的生命。 药王上前探了探鼻息,脸色凝重道:“啧啧,气若游丝。” 栀娘也蹲在他的身边,拔了拔脉,又看了看伤口,说:“师公,此人中毒非浅。” 第八十五章 坚强的生命 药王看看身旁草地上那条长长的血痕,说:“这人不想死,否则不会爬都要爬到这里来。” “是啊,你看他爬过来的地方,草都死了。”栀娘摇摇头,叹息的说。 药王拧眉,仔细的看了看伤口,问道:“栀娘,你可有把握救他?” 栀娘肯定的说:“有,而且只需半月时间。” “哈哈哈——。”药王笑道:“丫头,如果是我,只要十天。” “您是师公,您的方法当然比栀娘的方法有用了。”栀娘作势生气。 药王无奈的说:“你别气,师公把这方法教你还不行吗?” 见目的达成,栀娘立即拱手道:“多谢师公。” “行了,把他抬回去。” 整整一天,栀娘累得都直不起腰了,那男子的呼吸终于恢复了正常。 瘫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喝,问着正在为男子扎针的药王,“师公,他中的什么毒呀?” 药王背对着她说:“他腋下呈鲜红状,又似褐斑,后背皮肤呈紫色,明显是所中之毒引起的,舌根泛黄,全身经脉堵塞,刀伤只离心脏寸许,可见下手之人何其狠毒呀。” “师公,你还没告诉我他中了什么毒呢?” 取出最后一根银针插到布包上,说:“他中的是灵湖山雪灵派的吹香子,我已用针打通他的经脉,又喂他下了用紫色菖莆制成的药丸,你再给去林子里采些彩雀吃的芙仙子回来,然后用你上午采到的那枚果子,再加上蓝果的叶子煮成药法给他服下即可。” 从怀里取出那枚果子,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说:“师公,这是什么果子呀?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嘿嘿——。”药王边洗手边作神秘的说:“不知道了吧,你个小丫头怎会知道那么多。” 栀娘嘟了嘟嘴,药王取下毛巾擦拭着手说:“这果子叫西龙宝,其作用只比蓝果更甚一筹,只因它极少结果,所以我那个傻徒弟,也就是你爹的留下的医作里没有它记载,那天我在林子里闲逛看到了,算到它今日成熟,才让你去它的树下练轻功的。” 微微一笑,为药王倒了杯茶说:“多谢师公今日教栀娘这么多东西,请喝茶。” 药王也煞有其事的做在凳子上,故作严肃说:“儒子可教也。” 说完两人都‘扑哧’一声,笑开了。 两日后,药王出了迷踪 林,说是打酒去了,留下栀娘一人看家。 湖边一朵菊花吐蕊,周围便都有了一丝初秋的气息,湖里的枯叶鱼长大了许多,这都得多亏栀娘对它们的细心照料。 整理着院里子里晒干的药草,彩儿在栀娘身边来回的飞旋着,栀娘轻轻的埋怨着:“彩儿,你别在转了,你再转我就要晕倒了。” 抬手,彩儿便停在了她的手上,瞧它啄着自己的手心,原来是饿了。 从屋子里拿出芙仙子放在地上,彩儿便开心的吃起来。 重新整理着药草,屋子里却传来一声:“咳—咳—咳——。” 那人醒了?拍拍手上的草尘,朝男子躺着的屋子里走去。 推开门,正好看到他直起身子:“你醒了。” 第八十六章 神雾堂的张乔生 “姑娘,我这是在哪儿?为何我双眼看不见东西?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男子捂着疼痛的伤口不停的问着问题。 栀娘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说:“你别管这是那里,只要知道自己没死就成了。” “那我的眼睛怎么看不到?我是不是瞎了?” 不知怎的,看到他的样子,栀娘想到了凌寂云,相较于他的惊慌,凌寂云到是稳重得多了。安慰着:“别担心了,你的眼睛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男子这才安下心来,喝了口水,道:“姑娘,在下神雾堂张乔生,请问姑娘芳名?” “你我萍水相逢,不日便各奔东西,知与不知都是一样的。”栀娘淡淡应着,他不是凌寂云,若是他,就算她不出声,只需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便知道她的存在。 “姑娘,这就是传说中的迷踪林吗?在下中了灵湖山雪灵派的吹香子毒,拼着一丝活的希望爬到了这里。” 接过他的杯子,栀娘说:“公子,对于你的遭遇,小女子不感兴趣,你现在还能活下来,一切都是天意。” “姑娘不便多说,在下亦不强求,只求请华医神出来相见,在下要当面谢他救命之恩。” 这个张乔生,真是麻烦,栀娘说:“公子,好好休息吧。”扶着他躺下,张乔生嗅到一股淡淡的味道,那种味道好特别,是种药香味。 彩儿窜到了屋子里高兴的乱叫,栀娘制止道:“彩儿,别吵到病人。”彩儿便飞了出去。 “姑娘,这是何种鸟类,声音这般好听。” “这是我养的家鸟,并无特别之处,公子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 退出了房间,轻轻掩门,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让他话也说不出来。凡是到迷踪林的病人,栀娘都会让他们眼睛失明几日,凌寂云如此,张乔生亦不例外。只因这迷踪林中的诱惑太大了,父亲亲自培养的各种神奇药草,奇花异卉,还有那只足以让武林起分争的彩雀,以及可以续命的枯叶鱼,珍贵的蓝果,稀有的紫色菖莆,暖石崖上的千雪仙。 父亲临终前曾仔细交待,不可以让生人住进迷踪林内,只限栀娘的夫君除外。她要保护好林子里的一切,因为都是父亲毕生的心血与自己及家人的美好回忆。 药王这一去便离了数日,那张乔生的毒已解,只留上胸口的刀伤有待复原,便没有什么因由再留在迷踪林了。 用过午饭,栀娘替他整理着包袱 ,张乔生有些不安的说:“姑娘,在下身上的伤还未复原,而且双眼也看不见东西,你为何急着让在下离开呢?” “公子放心,您的眼睛出了林子便可复明,再说您身上的伤如今也只是皮外伤,不碍事,所以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张乔生点点头,道:“姑娘,请您一定告知芳名,待在下以后相谢。” “小女子已说过,萍水相逢,知与不知又有何妨。” 遇到如此生性淡泊的女子,张乔生无奈的摇摇头,道:“姑娘救了在下性命,在下却连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你不必谢我,谢老天爷吧。”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张乔生,不止他问题多、话多,连想法都千奇百怪,真怕他在继续留在这里,自己何时会招驾不住。 取出银针,扎在张乔生四白、睛明穴两处穴位上,从这里走到迷踪林境边,他的视力便可恢复了。 准备就序,让张乔生抓住自己递上去的竹枝说:“张公子,请随我走吧。” 第八十七章 半壁江山 走过林阴小道,穿过茂密的枯腾树下,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张乔生微睁眼,隐约的看到一女子的身影在前方领着自己,想仔细看时,双眼便痛了起来,赶紧闭上,痛感才有所解缓。 半个时辰后,迷踪林境边,栀娘驻足,将包袱放到他的手上,取下四白、晴明穴两处穴道上的银针,转到他的身后,说:“张公子,现在已是林子外了,你保重。” 张乔生对栀娘充满了好奇,他张开了眼睛,却也只能模糊的看到东西。欲转身,栀娘急忙制住说:“请不要回头,你现在眼睛还看不到,待你往前走十步后,便能完全复明了。” 张乔生期待的想看到栀娘的样子,不假思索的向前走着,还开口数道:“一,二,三……。” 走完了十步,缓缓睁眼,眼光果然一片光明,猛然转身,身后那还有栀娘的身影?只有几只麻雀扑着翅膀时停时起,还有碧蓝的天空似水洗过般的清新。 带着满心的遗憾,对着林子鞠了三躬。 寂静的夜,突被一阵飞奔的马蹄声给划破,边城城楼上,火把不时的跳动闪烁。待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一位将士对着城门下大喊:“快把城门打开——,把城门打开——。” ‘哐——’的一声,两扇重重的城门让四名守城的卫侍给打开了,一阵狂乱的马蹄声奔入城内,朝城主府方向驶去。 漆黑的夜色,成功的掩饰了张扬飞散的尘埃,四位卫侍将城门重重的关上,随着马蹿声和消失,尘埃也渐渐的安定下来。 城主府门口,司徒零与连若依、律心兰一起,早早的便在此等候,少顷闻得马蹄音逐渐临近,神色也跟着变得喜悦起来。 一行人终于在出现在眼前,凌寂云跳下马,一甩袍子,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气韵。 律心兰早就让这个男人给征服了,冲上前去抱着凌寂云,一脸痴醉的笑道:“王爷,你可回来了。” 凌寂云轻轻的推开她,不悦的看了她一眼。相较于她的热情主动,连若依则显得温婉贤淑,盈了盈身子:“爷,你回来了。”她不敢在叫他云了,她知道她的云被一个叫华栀娘的死人给抢走了,洞房花烛,他两个新房都没去,却去了那个女人曾住过的雅絮苑。次日她堵气不叫云,叫他爷,本以为他心里会有些动荡,回想起两人曾经的一切,可得到的结果却是:“以后就这样称呼本王吧。”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痛得险些晕倒。不过她不在乎,只要待在他身边 就好,那怕称呼他为‘爷’,不相信他们之间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与华栀娘有从前,那她与他之间的从前则更甚。她不相信他把什么都给忘了,也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作古之人,只因华栀娘死了,自己还活着,能陪着他一起分享生活中一切的不会是个死人。 “师父,我们回来了。”走到司徒零面前,凌寂云才有了一丝笑。 司徒零点点头说:“你们都辛苦了,快进府,早就准备上好的好酒菜为你们接风洗尘了。” 一轮银舟畅游在星河里,点点的盈光柔柔的缀在了地上。 一行人洋溢着喜气的神色朝宴厅走去,坐定,司徒零首先起杯贺道:“我的两个好徒弟,恭贺你们两月内突破霆延王咸地、弓梁、池惶三座城池,真是可喜可贺呀,来,为师敬你们一杯。” 众人齐举杯道,凌寂云与风清异口同声道:“多谢师傅。” 趁丫环倒酒之际,风清笑道:“想不到我军此次势如破竹,气势更是锐不可挡,轻易就拿下了霆延皇三座城池,这无疑注定了霆延王朝绝对的覆灭。” “清说得对,寂云,你得好好保重自己,争回应该属于你的一切。”司徒零拍拍徒弟的肩,满眼的任重道远。 凌寂云放下酒杯,拱手道:“师父放心,徒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这次虽拿下三个城池,但我军也有些损伤,我想择日犒赏三军,以鼓动士气。” 司徒零点点头道:“这个提意很好,为你打天下的人是他们,不能忽略他们的感受,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臣服与你,这也是为王之道呀。” “谢师傅教诲。” “嗯,如今我们已拿下午霆延皇八座城池,也就是说现在半壁江山都在你的手里,现在军务最重要,你看是不是得将总指挥城换个地方才行呀?” 微颤,杯中酒轻洒出杯沿,凌寂云道:“师傅,此事等我犒赏三军后再作决定吧。” “是啊,师傅。”风清接过话:“如今将士们有待休憩调息,如果不加细虑,恐会生出事端来,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司徒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说得有理,那此事就容后再议,快吃菜吧,都凉了。” 转眼之间,四季更替,今日立秋了。虽早前便看到岭上的枫叶随风飘下来几许,轻轻的漂在湖面上,枯叶鱼喜欢在枫叶下游戏。 药王离家都有好些日子了,此种情况之前也发生 过,但这次时间真的过于长了,栀娘担心他是不是一去不返了。 突然觉得很害怕一个人对着迷踪林。 初绽的菊花香气顺着柔风弥散在身边,几只沙蝶在花枝中留连忘返。也许看出栀娘心情郁欢,彩儿轻轻的停在她的肩上,欢快的叫着,鹿儿不知何时衔来一朵茶花放在地上,在栀娘身边坐了下来。 栀娘轻轻的笑了,长舒口气道:“有你们在身边真好,我一定是糊涂了,怎么会觉得迷踪林可怕呢。”扶着鹿儿的头,栀娘忽觉释然。 有几片秋叶坠在湖里,被枯叶鱼认定为食物,成群的不停追逐着,湖面上瞬间荡起层层涟漪,惹得栀娘舒展了笑颜。 第八十八章 墨菊 阳光突然变得不是那么刺眼了,温和了许多,只因花园里,处处秋意。 松伯站在园中,指挥着家院换着盆景:“小心点儿,把这盆墨菊放到亭子旁。” “把这几盆白菊依次排好,还有那几盆黄菊将它们围成一个圈,还有好些……。”松伯急忙的指挥着,音未落,却听到一女声传来。 “松伯,你在忙什么呢?” 松伯转身,看见律心兰领着丫环如玉走了过来,迎上步子道:“兰主子。” 律心兰高傲的点点头,应道:“嗯——。” 从他身边走过,俯身嗅着那盆墨菊的幽香。 松伯心下微叹,谁让人家是公主,本来就主子惯了,嫁到这城主府来做侧妃,还是主子的命,微微抬首想到了栀娘,暗忖:要是栀娘小姐该有多好,她一定不会像眼前的女人一样趾高气昂。 “松伯,这是什么花呀,这么香?”律心兰陶醉在墨菊的花香里,朗声问着。 这可是王爷最喜爱的墨菊,要是让兰主子伤到了,那还得了,急忙上前应道:“主子,这是墨菊,王爷就喜爱的花了,您小心儿点。” 瞪了一眼松伯,律心兰道:“这花怎么就这么点呀?” “主子有所不知,今年的墨菊还没全到呢,这是风清风公子吩咐老奴先安排进来的。”松伯如实回答,心中祈求这个自己惹不起的主子快些离去。 “算了,我去找王爷去。”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松伯这才松了口气,回首看着那盆墨菊,亲自搬着它朝亭子走去。他知道凌寂云并不爱花,只因栀娘曾经说过,在她家里的窗台上,种着一盆墨菊。 律心兰小跑着到了书房外,直冲冲的想进去,汪洋拦住她,拱手道:“兰主子,您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律心兰不屑的看了汪洋一眼,随即移过眸光看向别处,道:“就凭你也配拦我。” “你——。”随即冷笑:“兰主子,你应该学学连主子,在自己的苑子里好好呆着。” “你放肆,你一个奴才竟敢顶撞我?”律心兰朗声怒道。 若不是看在司徒零的份上,汪洋真想抽这野蛮的女人一巴掌。 “外面发生何事,如此喧哗?”是司徒零的声音。 白了汪洋一眼,律心兰直接推门而入,扑到司徒零的怀里,撒着娇:“义父,这狗奴才欺负我 。” 汪洋无辜的看向凌寂云,说:“王爷,我……。” 凌寂云摆了摆手说:“没事了,你出去吧。” “是——。”汪洋拱手躬下退下。 司徒零宠溺的说:“别生气了,一会儿义父帮你教训他。” 摇着他的手,却看向凌寂云:“还是义父好。” “哈哈哈——。”显然律心兰的恭词对他很奏效,司徒零乐开了。 “义父,你们别成天在书房里谈论一些心兰不知道的事情,陪心兰出去走走好不好。” 司徒零捋捋胡须忖了忖心思,看着凌寂云说:“寂云,心兰进府这么久,你还没好好陪过她,今天就陪她出去走走吧。” 剑眉微拧,不悦道:“师傅,我还有事没忙完。” 司徒零摆了摆手,看了看一旁坐着的风清说:“清会替你做好的,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得听我的。”又对律心兰说:“快去准备一下,然后去门口等着。” “是,义父。”律心兰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要知道她与凌寂云成亲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与他单独出门,就是连若依现在都还没有此等机会。 第八十九章 恍然间的错觉 律心兰出去了,看得出凌寂云隐忍的愤怒,司徒零说道:“心兰好歹是个公主,嫁到你府里来做侧妃,已属委屈了,今日就好好陪陪她吧,就当让这个人质开心一下嘛。” 风清起身,闷笑的说:“是啊,寂云,就陪心兰公主出去走走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帮你安排。 瞪了一眼风清,凌寂云极不情愿的起身说:“是,师傅。” 头一遭逛边城的大街,律心兰显得相当的雀跃,扯着凌寂云的手腕东瞧瞧西看看,乐得合不扰嘴。 逛了不下一个时辰,身后跟着家仆手中都拿满了律心兰买的物什,可她买东西的兴致丝毫没有被影响,继续光顾着她瞧得上眼的小摊、商店。 看着曾萧条的边城在自己的管制下变成如此繁盛,微扬唇角,顿生一种成就之感。 街边有一对卖梨的夫妇,瞧到正在捡梨的丈夫额上渗着汗,妻子忙从怀里掏出手绢为丈夫拭着汗:“夫君,辛苦了。” 丈夫温柔的看着妻子,说:“谢娘子操心,为夫不累。” 律心兰心头一暖,突发奇想,跑到凌寂云面前。 凌寂云莫名其妙的看着律心兰的一双深情的双眸,只见她从怀里掏出帛巾,拭着自己的额头,还温柔的说:“夫君,辛苦了。” 心里的禁地被瞬间唤醒,恍然间似看到栀娘站在自己眼前,正深情的望着自己,帮自己拭着额上的细汗,缓缓抬手,紧紧的抓住为他拭汗的手,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律心兰觉得自己要晕倒了,世界上竟有如此温柔的眼神,感觉自己快被这深遂的温柔给溺死了,感激的看向那对卖梨的夫妇。 发现栀娘斜眸,在定睛一看,那里是栀娘?甩开她的手,低声怒道:“以后不准叫本王夫君。”夫君不是谁都能叫的,夫君——只能是栀娘叫的。 凌寂云转身进了手边的一间茶楼,律心兰虽然被凌寂云凶了,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想到那温柔的眼神,久久的沉浸其中。家仆轻唤:“兰主子,兰主子。” 律心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说:“别叫了,你们先把我买的东西都拿回府去吧。” “是——。” 面对着凌寂云上楼的身影,律心兰暗暗发誓,那抹温柔迟早有一天是属于她的。随即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坐在他有面前,笑着看着他说:“为何我不能叫你夫君?” “如果你想 死,就在叫声看看,不要以为师傅宠你,本王就拿你没办法。”凌寂云笑着,冷且阴森。 小二哥上来倒好了茶,又端上来点心,凌寂云拿了一个放在嘴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凌寂云只是向下看着繁忙热闹的街道,律心兰则是边吃点心边看着凌寂云。 从楼下又上来两个人,看衣着装束应该是个江湖人仕,只见他们坐在了凌寂云旁桌,便豪迈的喊开了:“小二哥,快上茶。” “好嘞,马上就来——。” 其实两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坐在右边的男子手中提着一只鸟笼,里面正上蹦下窜着一只白嘴画眉,这是极其稀有的鸟种,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来的。 第九十章 心 死恢复燃 小二哥上来了茶和点心,倒好茶后便又下楼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坐在左边的男子看着那只画眉一脸的喜爱,笑道:“之颜兄,你玩鸟可是越来越有心得了呀。” 右边的男子听到有人如此夸奖自己,自是有些飘飘然,笑道:“段老弟过奖过奖,你我兄弟好久没聚了,一会儿张兄来了,兄弟请客,一定要不醉不归呀。” “那小弟先在此谢过之颜兄了。”段白山拱手谢道。 刘之颜脸色忽然微变,说:“听说张兄前段时间遭逢大劫,中了灵湖山雪灵派的吹香子毒。” “可不是,还好他现在没事。”段白山抿口茶说。 凌寂云微怔,传说中的吹香子之毒可不是说解就能解的,对于邻桌的对话,他产生了一点兴趣。 刘之颜继续问:“那毒可不是说解就解的,他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呀?” 段白山摇摇头说:“小弟也不知道,一会儿他来了问他不就行了。” 音刚落,就瞧见张乔生拿着剑上楼了,朝这边走来,拱手笑道:“两位兄长,好久不见了。” 两个都起身相迎,坐定,刘之颜道:“这人真经不起念叨,我们方才还在谈论你呢。” “是啊,你看这说人到人就到了。”段白山替他倒着水说。 “二位兄长说小弟什么呢?”张乔生提杯问道。 刘之颜说:“我们在说老弟你中了吹香子的毒,这么快就好了,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呀?” “哈哈哈——。”张乔生笑着说:“这世上那有什么灵丹妙药呀,小弟只是还想多活几年,就拼了命爬到传说中的迷踪林外,想想若天可怜见,让小弟遇到医神华虚子。” 凌寂云拿着茶杯的手猛的颤颤抖,抑止住内心的狂乱与喜悦,因为栀娘说过,华虚子已经死了。 “哦,那看样子,老弟可是遇到医神华虚子了。”段白山问。 张乔生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遇到谁了,只知道醒来后,身上的毒解了一半了。” “那你就没看清楚自己在哪儿吗?”段白山问。 张乔生皱眉,一阵摇首道:“如果能看到就好了,我醒来之后一直到毒全解,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会是你的毒影响了眼睛吧。”刘之颜开口问道。 张乔生说:“我之前也是 这么以为的,后来想清楚了,定是那姑娘不想让我知道自己在哪儿,故意将我的眼睛失明的。” “姑娘?什么姑娘?”刘之颜与段白山异口同声的问。 张乔生接着说:“给我解毒的是个姑娘呀,我问她叫什么名字,自己身处何地,她就是不说,还有,我还跟她说想请华医神出来,我想谢他的救命之恩,那姑娘却说那里没有华医神。” “那你有没有弄清楚呀,自己是不是爬到了迷踪林呀?”段白山疑惑的问。 张乔生肯定的点点头,“我受伤之后就让我的师兄将我放到迷踪林外,我就一直向里爬,应该没错的呀。” “那这就怪了,既然是迷踪林,怎么没有华医神呢?”段白山说。 刘之颜又说道:“救你的就是一个姑娘,你确定那里没有其他人了?” 张乔生肯定的说:“没有,绝对没有。” 第九十一章 颤抖的血液 “唉——。”段白山叹息道:“老弟你也真是失败,两处那么久,都不知道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子。” “其实也算看到了吧,虽然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此话怎讲?”放下茶杯,段白山伸长了脖子寻问。 张乔生说:“我记得那日,姑娘告诉我说我身上的毒解了,只留下皮外伤,让我出林子,出林子之前,我感觉得到她在我眼睛周围扎了银针,出到林子外,她取下银针后,我是觉得眼睛能看清东西了,可还是有些糊涂,于是那姑娘就跟我说让我走十步,说十步后就能看清了,我听她的话,十步后急忙回头,身后呀——却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你是不是被她耍了?”刘之颜笑道。 张乔生无奈的摇摇头说:“好了,两位兄长就别消遣小弟了,小弟现在还后悔呢,怎么没拉着那姑娘一起走。” 凌寂云神情哀然的仰望天空,心上油升的希望又碎了,真是是弄错了吗?还是世上有这样的巧合?栀娘,到底是生是死?若你还在人世,又会身在何处?若你已仙逝,可有在夜深人静时来看过我? 画眉叫了两声,刘之颜炫耀的说:“张老弟,瞧瞧这画眉的叫声,怎么样,动听吧。” 却不料张乔生不屑的摇摇头说:“刘兄,不是我张乔生有心泼你冷水,我可听过比你这画眉鸟叫声好听数千倍的鸟鸣声。” 段白山放下茶杯,半开玩笑道:“张老弟,你不会是说那姑娘的说话声比刘兄的画眉鸟叫声好听吧。” 见两人不信,张乔生边喝茶边道:“你们不信就算了,我告诉你们那鸟声动听得真是没法用语言来形容。” 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刘之颜来了兴趣,问:“真的,知道是什么鸟吗?赶明我也去抓只来玩玩。” 张乔生摇摇头说:“是什么鸟我到是不清楚,这也是我在养伤期间听到的,我记得那姑娘还给那鸟儿取了个名字呢,叫什么——什么。”张乔生猛然一拍脑门子,道:“对了,那姑娘叫它——彩儿。” 音落,凌寂云手中的茶杯被捏了个粉碎,激动得颤抖不已。 刘之颜说:“听你的口气,那只叫彩儿的鸟能听懂人话呀?” 张乔生道:“那是,不止呢,虽然我看不见,可还听那姑娘经常叫什么鹿儿去帮她衔什么果子,什么叶子的。” 刘之颜与段白山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张乔生满意的两人 现在的表情,庆幸自己有此种奇遇,没注意身后一个高大的健影正逐渐临近自己。 律心兰被此时的凌寂云吓坏了,看着他手中渗出的鲜血,连嵌在伤口里的白色茶杯瓷片都给染红了,想上前为他包扎,却让他凌厉惊得失去了勇气。 他当然看不到华医神,因为他已经死了;他当然看不见东西,是因为栀娘不想让他记着迷踪林里的一切;他当然问不到她的名字,因为栀娘不想让人知道他父亲已经死了;他当然看不到栀娘,是因为栀娘不想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栀娘,栀娘,你真的还活着? 第九十二章 她真的还活着吗 刘之颜看到一位冷俊威严的男子缓缓朝张乔生走去,此人五官俊郎非常,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高贵不凡,还有一种令人胆怯的慑人气魄。他料定不是俗人,递给张乔生一个眼神,张乔生微回眸,迎上那双让人生畏的瞳仁,不由自主的起身,拱手道:“这位仁兄,不知有何见教?” 凌寂云剑眉威蹙,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带我去迷踪林。” 几人面面相觑,皆莫名其妙,愣神之际,却听到一声怒吼:“快带我去。” 楼上的客人纷纷悄然离去,唯一留下的几人,气氛尴尬不已,张乔生有些不悦的说:“这们仁兄,你让我带你去迷踪林总得有个理由吧,再说你的态度那像是在求人啊?” 他凌寂云何须求人,更何况他的霸道此时更不允须他求人,汪洋带着一队兵从楼下经过,凌寂云点了张乔生的穴道,将他从楼上扔了下去,朗声道:“接住他。” 尔后自己也跳了下去,“爷,怎么了?”汪洋下马不解的问。 凌寂云阴沉着脸没有回应,翻身上马,将张乔生拉上马后,扬鞭离去。 “之颜兄,这怎么回事呀?”立在楼上的段白山已惊得脸色苍白,不解的问着刘之颜。 刘之颜更是瘫坐在凳上了说:“他是寂王凌寂云,这张老弟何是惹上这么个大麻烦呢?” 马儿出了城门,汪洋领人渐渐跟上,凌寂云解了张乔生的穴道,问道:“告诉我迷踪林怎么走?” 张乔生虽未搞清楚状况,却也知道眼前的人自己惹不起,指了指前方说:“直走。” 汪洋牵给他一骑马说:“领我们前去。” 张乔生骑上马,在众人的包围中朝迷踪林的方向前去,途中扬起的尘埃飘飘落落,很快便让风给吹散。 律心兰生着气回到城主府,正巧遇到连若依出门,见她嘟着,心下暗忖:这府里还有人敢惹她生气?迎上去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谁气着你了?” 律心兰没好气的说:“还会有谁,当然就是王爷了,当众丢下我绑了个男人离开,真是太气人了,难道我堂堂玉西国公主,还不如一个男人重要吗?” 连若依听得糊里糊涂,“妹妹在说什么呀?” 律心兰说:“刚才我们在茶楼喝茶,本来好好的,不知道王爷听到隔壁桌说了些什么,气得他把杯子都捏碎了,然后就绑了个男人跑出了城。”后悔自己方才太过专心的注视着凌 寂云,不然也不会如此糊里糊涂的让他不知所谓丢下自己离开了。 连若依有些明白了,问道:“那隔壁桌都说了些什么呀?” 律心兰想了想:“我听得也不是很明白,只是说有人中了什么毒,又给什么姑娘给解了,还说那姑娘养了只叫声很美妙动听的鸟,叫什么彩儿。” 音刚停,连若依险些晕倒,幸得身后雪香扶着她。心绪飞远:怎么会呢?她明明已经死了?失了那么多的血怎么还会有生还的机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见连若依惊慌不安的神情,律心兰摇了摇她,说:“连姐姐,你怎么了?” 连若依勉强挤出一抹笑说:“没事,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去吧。” “哦——。”这次换律心兰莫名其妙了,怎么她的反应与王爷的一样呀?那只鸟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第九十三章 迷踪林外的呐喊 律心兰走后,连若依坐在廊椅上,使劲着搓着手里的丝帕,问着雪香:“雪香,她已经死了对不对?” 雪香知道主子心里难受,安慰着说:“小姐,别乱想了,她已经死了,不可能死而复生的,王爷肯定是弄错了。” “对,她死了,不可能复生的,王爷此去也定是扑个空。”连若依如此说着,颤抖的手依然没能掩饰住她慌乱的心。 “小姐,我们还出府吗?”雪香轻轻的问着,虽然已知道结果。 意料之中的摆手:“不了,回房去,我有些乏了。” 到达迷踪林外,众人下马,张乔生指着自己曾躺过的地方说:“我就是在这里让那姑娘救起的。” 朝林中望望,说:“带我们进去。” 张乔生苦笑着摇首:“我不知道路,我怎么进去的连自己都不清楚,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拂袖扬袍,凌寂云抬起健步踏进了迷踪林,不料想越往林中,烟雾就越弥漫。他记得栀娘说过迷踪林里有障气,忙道:“大家小心,这林里有障气。” 众人小心冀冀的走着,突然一名卫侍说道:“城主,有些树木在左右移动。” 凌寂云放眼望去,确是有些树在动,而且刚才禀报的卫侍在一阵烟雾临进后便没有了踪影。 汪洋说:“爷,我们先出去吧,这林子太诡异了,小心为妙。” 凌寂云无奈的点点头,朝林中大喊起来:“栀娘,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出来——。” 栀娘趴在书房里书案上睡熟了,突被一阵群起鸟儿的声音吵醒,起身来到窗前,心中莫名的隐隐不安。 凌寂云抛下所有军务,在迷踪林外一待就是三日,派入林子里寻找的人还是毫无进展,仍是从这边进,那边出来。 随着林外的天际又浮上红霞,残阳即再次西下,凌寂云失望的神情似千年寒冰,是不该听信传言,来此痴情苦等,还是该抛弃心底祈求的那一丝期望,继续活在失去她的日子里,每每夜深人静时,独自在思念、自责、悔恨中徘徊。 府中又遣人来催了,微侧健影,不舍的眸光似要将这林子看穿,捕捉属于她任何一丝痕迹,一个深呼吸,仿佛将自己从妄想中拉回现实,沉重的转身正离去。 迎面走来一鹤发童颜的老叟,他背着一青布袋子,蹦跳加小跑着与凌寂云一行人擦肩而过,口中还不时的念叨:“饿死我 老人家了,不知道栀娘那丫头晚上煮什么好吃的,唉呀呀,快回家,唉呀呀,快回家。” 只听得藏青一声‘嘶’叫,凌寂云似风般闪到药王面前,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药王来不及停步,险些摔倒在地上,对上凌寂云锐厉的眸光,不惧的一声怒喊:“你脑子坏掉了还是少根经啊,无故挡人去路,想把我老人家吓死呀?”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慑人的气魄紧紧的逼着药王,迎上他的目光,却是那般的渴望。 第九十四章 理智战胜了犹豫 药王鼻里一声不屑,调皮的朝他伸伸舌头说:“莫名其妙,快让开,我还等着回去吃晚饭呢。” 凌寂云仍挡着他的去路,抬手间,药王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收起孩子气的目光,直勾勾的打量着凌寂云,瞬间把住他的脉膊,许久说道:“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这里。” “你是什么意思?”凌寂云冷冷的问着,皱紧了双眉。 “你这年轻人一点礼貌都没有,快让开,我要回家了。”药王拍开他的手,生气的起步。 凌寂云跟上他,放缓了语气:“前辈,你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栀娘尚在人间对不对?” 药王支手插腰,指着凌寂云的鼻子凶道:“栀娘没死你很遗憾是不是?她都把血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再说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救活了,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劲才把我的宝贝徒孙给逗笑了,若是让她再看到你,那我之前岂不白忙活了,快走,快走,别挡道。” “栀娘没死,栀娘真的没死?”凌寂云激动的抓住药王双肩,脸上溢出的全是失而复得后的欣喜若狂。 被他抓得老疼老疼,药王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说:“你走吧,她不会见你的,我也不会让她见你。” “前辈,无论如何求您通容一下。”冷冽的面孔软化起来,诚恳的祈求着药王,词里行间都是期盼。 药王稍有些动容,可想到栀娘那满眼的哀伤,就狠下心来说:“不行,我可不能害我的宝贝丫头再伤心了。” “你要如何才肯答应?”着急的他有些声大。 药王后退一步,朗声道:“你别做梦了,我不但不会让她见你,更不会告诉你我在这里见过你,反正你一辈子也到不了迷踪林的中心,所以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看到她。”说完还不忘伸伸舌头。 “那我抓住你,她一定就会出来的。”凌寂云面怒凶相,冰冷的眼神透着异样的寒光。 药王不屑的一声冷吟:“哼,想抓我,没那么容易。”说完,只见一道身影如闪电划过,瞬间消失在了迷踪林里。 众人回过神来时,那里还有药王的身影。 凌寂云不甘心的想追上去,却被一道声音拉回:“王爷,请起程,再不走就天黑了。” 恢复理智,自己任性的限度已超出了与他一起同生共死的将领们的耐性范围,只要她活着,总能将她找出来。一个小小的迷踪林,怎能难住他想占有的心? 银袍在风中飞舞,迷乱的马蹄声惊得飞鸟层层腾起,吱喳的叫着,飞向天际。尘埃被器张的扬起后看着罪魁祸首远去,渐渐的消失在视线里,缓缓落定。 少顷,这里恢复了平静,没有人,没有马,连飞鸟也没了踪影,只有生命力强劲的野草正在努力重新支起伤痕累累的身子,仰着脖劲,等待着翌日晨曦的到来,想像着沐浴的朝阳。 药王站大一棵百年大树的枝杆上,看着那一阵远去的策马奔腾,心下不由得替栀娘酸涩,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为何老天爷要安排他们相遇?如此的安排倒底是缘?抑或是劫?长长一声叹息,侧身消失在了林子里。 第九十五章 思量 浩荡的一群人,停在了城主府门口,凌寂云翻下马后便穿过回廊去了书房。 此时的他正坐在位置上,听着汇报。 “爷,傲然城的姚老将军昨日飞鸽传书,说清楚了为何戴城久攻不下的原因。”身为右将军的汪洋双手抱拳,恭敬的禀报。 “什么原因?”凌寂云端起茶,小饮了一口。 “姚老将军的信息与属下调查的一样,戴城城主李泽明是个武将出身,此人精明过人,骁勇善战,先皇在世时,他以十万兵力一举兵退了天平国五十万精兵,得到先皇赏识,赐他戴城城主之位,他感恩先皇的赏识,发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茶杯瞬间翻倒在桌上,杯盖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水溢出桌沿,似断了线的珍珠一点一滴的砸在地面上,水花四溅。“他倒挺忠心的。”一个起身,走到桌前说:“去打探一下戴城还剩余多少兵力?” “遵命,属下这就去查。”汪洋退出了书房。 左将军冯添来上前一步禀报:“启禀王爷,玉西国国主今早派来使者,说愿意出兵二十万助我军攻打傲然城。” “哼。”冷吟转身:“算他识相。” …… 夜空落了淅沥小雨,轻雾迷弥的绕着房梁,廊柱上灯笼的光晕与暗淡了下来,意外的惆怅。 轻推窗页,任小雨敲打着窗梭,水滴坠入地面,叮咚作响,谱写一曲遥远的思量。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音,微闭眸子。连若依放下亲手熬煮夜宵,唤道:“爷,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凌寂云头也不回的说:“放下吧,夜深了,回去休息。”始终隐忍怒意,只因今生他曾欠过她一条命。 笑容从丽颜上逝去,水雾浮上美眸,带着哭腔道:“云,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我到底那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回去吧。”还是那句话,刚落音,腰间环上一双纤纤玉手。 紧紧的靠着他,泪水止不住流落,“求你了,别这样对我,我心痛。” 她心痛时,还能这样靠着自己;栀娘心痛时,却独自承受着孤寂。他仿佛看到了一年前,栀娘在王农墓前涩涩发抖,柔弱无助的样子。 心下一阵抽痛,推开连若依,擦肩而过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的书,佯装看起来说:“你该回去了。” 连若依伤心的夺门而出,屋子里漂过一阵 清香,凌寂云放下书,拳头紧握,厉眸里尽是哀伤。 迷踪林里,鸟语花香,药王自从那日见过凌寂云后,就心事重重的,一直在思考着要不要告诉栀娘。 坐在华虚子夫妇坟前,一个人喝着闷酒,“徒弟呀,可怜你就这样死了,丢下栀娘一个小丫头独自活在世上,现在我遇到了一个超大的问题,你说我该不该告诉她那个冤家找上门来了呀?尽管他进不来迷踪林,可那样等着也不是办法呀。” 扬起脖子,才发现,酒葫芦里没酒了,起身拍拍屁股说:“天意呀。” 望见不远处的炊烟袅袅,药王起步踏着透过树叶的点点光晕,朝院子走去。 栀娘端出最后一盘菜放到桌上,朝外喊道:“师公,回来用午饭了。” “回来了。”药王一声长应,惹得栀娘笑开了花。 彩儿飞到药王的肩上停着,也随着药王的一蹦一跳而起落不定。 洗了手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的佳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赶紧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伸出大指哥说:“栀儿,你的菜越烧越好吃了。” “好吃师公就多吃点,栀娘不跟你抢。”递上一碗米饭,栀娘笑着说。 药王似个孩子般狼吞虎咽的吃着,栀娘看在眼里,苦笑不得,怪不得爹和师伯要发明笑汤来整他呢,这么个活宝师傅,他们俩也肯定够受的了吧。 吃到一半,药王将腰上的酒葫芦放到桌上说:“我的酒没了,你去城里梁记酒肆帮我装一葫芦酒回来。” 眼见着筷子滞停在碗上瞬间,她果然还有反应,药王装着无意的继续吃着饭,等候栀娘的回话。 第九十六章 最初的风 “师公不都是自己去买酒的吗?”脸上的笑靥很勉强,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自从回来迷踪林后,她就未出门半步,想要忘却的事情,在脑子里就快要死恢复燃。 药王有些后悔了,看到栀娘眼中闪过几许哀漠,取回酒葫芦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前段时间就想着替药王做套新的衣衫,只是没有勇气走出迷踪林,害怕自己会身不由己。重新活了过来,可一切总得面对,逃避了这么久,应该是够了。一声叹息道:“师公,我去吧,顺便买料子给您做套衣衫。” 药王没有想像中的那般高兴,甚至多了些担心,“栀儿,你……。” 递给他一个笑脸,轻松的说:“师公,别担心,栀儿不会有事的。” 药王装傻说:“我是说,现在外间局势混乱,你一个弱女子,我有些不放心。” “我克守本分,能有什么事呀,放心吧。”话虽如此,心下仍荡起了涟漪。 餐后,药王去午休了,栀娘收拾好碗筷,准备去林子里采些野生的何首乌拿到药铺去卖,野生的何首乌较为希有,卖个好价钱后能买好块布料做衣衫。 彩儿停在湖边的树枝上,欢快的蹦跳着,碰掉了巴掌大的树叶,泄下一片温暖的霞光。微风送来一阵清凉,吹着那片落叶,远走他乡。 这边城主府里,凌寂云刚从军营回来,汪洋跟在后面,路过花园的时候,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几片飞旋的花瓣久久不愿落地,似传达着某种信息。心下一个揪痛,盯着花瓣飞远的方向,酸楚的回不过神来。 “爷,你没事吧?要不要把风公子叫来看看?”见凌寂云皱眉,捂着胸口,汪洋有些担心的问。 微摇手,扶着廊柱,琉璃瓦上停住的小鸟,扑翅飞起。凌寂云仰头看着漂浮的云端,嘴角扬起一丝难以查觉的笑意。 边城门口,一位衣着朴素,手提竹篮,头戴纱斗篷的女子踏着夕阳进了城。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感觉着这久违的气息,久久不能收回心绪。微风轻拂过耳畔,篷下的白纱顺势撩后,行人看来,好不神秘。 犹记得好像城南有间大的药铺吧,打定注意起步朝城南方向走去。许久没有置身于稀嚷的人群,与之相比,自己还是比较迷踪林的静谧吧。 人生若只如初遇,相信便不会有太多的曲折纷扰,缘聚缘散总有时,适逢亦可为不识。淡然的轻身拐过街角,路过的一切皆 已不在重要。 城南的药铺是边城最大的药铺房,栀娘提着篮子与拿药的人擦肩而过,来到柜台上说:“小哥,收这些药吗?” 看柜的小哥接过篮子,掀开避布,拿起野生的何首乌看了一下,惊道:“姑娘,这可是上等的野生何首乌啊,我只是在医书上看过,真正的眼下还是头一回呢,你等等,我去叫掌柜的出来。” 欣喜的离去,少顷,便拉着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者出来,他捋着白须拿起何首乌说:“姑娘,这可是十年难得一见的药中圣品啊,就算是有着数十年经验的采药人也不是轻易能采到的,你是从何得来的?” 第九十七章 不平 婉尔一笑道:“在我家附近采到的。” “姑娘,你开个价吧。”掌柜爱不释手的说。 开个价?她也不知道该说个什么价好,说:“掌柜大叔看着给吧。” “那……。”掌柜的犹豫下,伸出了一个指头说:“一百两怎么样?” 栀娘点点头说:“那就一百两吧。” “你可想好了,出了药铺的门可别说我老头子欺负你。”掌柜的小心冀冀的说着,害怕栀娘出门后会反悔,再回到铺子里找他的麻烦。 摇摇头,动动篮子说:“掌柜大叔,就一百两。” “好,好,好,徒弟,快进去拿钱。”掌柜喜上眉梢,一百两银子买下五百两的东西,能不高兴吗? 小哥转身入了里屋拿钱,从门口进来一位衣着军衣,身材魁梧的男子。 见掌柜满脸喜色的拿着什么东西仔细看着,朗声道:“钱掌柜,什么事那么高兴呀。” 钱掌柜放下何首乌,急忙拱手迎了出来:“冯将军,您来了。” “客气,我拿替家母拿药。”冯添来让随行的将士停在铺外,说道。 “我早给您准备好了,你稍坐一下,立马给您拿。”请他坐在凳子上。 从栀娘身后经过,冯添来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闻过。目光打量着立在柜前的栀娘,问着钱掌柜说:“她是干什么的?” “卖药的。” “什么药呀,给我看看。”自行拿过篮子里的何首乌问:“这不是何首乌吗?唔——,好像又不像何首乌。” “将军有所不知,这是野生的何首乌,比普通的稀有多了。”钱掌柜笑着说道。 “那不是很贵,你给人家多少钱啊?” 钱掌柜有些尴尬的说:“一百两。” “一百两?这可以卖成百两的东西,你只给人家一百两。”冯添来有些替栀娘抱不平,侧过面对栀娘说:“姑娘,一百两,你可亏大了。” 淡然一笑,却被纱篷给挡住了,说:“没事,我不介意。” 钱掌柜面露难色,正巧小哥取来了银子递给栀娘说:“姑娘,给你。” 道了一声谢,微微的向他鞠了一躬后,侧身离去,裙摆抚过门槛,消失在了转身之后。李泽民直摇头说:“真是个怪人。”栀娘走后,将他认为似曾相识的味道也带走了。 夕阳躲到晚霞背后,只探出小半个头,留恋的瞧瞧即将变成黑暗的世界。 黄昏的时候,栀娘走了袁记布庄,这间布庄,生意和以前一样的好,海哥忙前忙后的招呼着客人。 看到有生意进门,招牌似的笑容挂在脸上,迎了上来说:“姑娘,进来瞧瞧。” 栀娘踏进门槛,问道:“请问一下,给长者做衣衫那种布料恰好?” 海哥问:“是老爷还是夫人啊?” 栀娘说:“是老爷。” 海哥一笑,说:“您稍等一下。” 看着他走到柜后,取出顶上的布料,在栀娘面前摊开说:“姑娘,您看看这块料子怎么样?现在买这种布料给长者做衣衫人特别多。” 栀娘用手摸了一下,质感还不错,比师公穿在身上那件好多了,对海哥说:“好,麻烦你了,就要这种料子吧。” “好嘞,我这就给您包起来。”取来尺子量好,撕开叠好包好,一系列熟悉的动作,海哥皆能独挡一面,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被山鬼抓到山洞里崴伤脚大叫的海哥了。 付了银子出来,两旁街道都掌灯了。还好告诉了师公,今夜赶不回去,要在城里住一宿,不然他肯定会提心的。 看了看篮子里的酒葫芦,想起了师公调皮的样子,开心的笑了笑,朝梁记酒肆走去。 银勾已挂上天际,散着淡淡柔光。梁记酒肆的酒是远近驰名的,踏进百米之类,便能闻到四溢的酒香。 栀娘进了铺子,取出酒葫芦说:“小二哥,帮我把它装满?”师公告诉她,只要将这个葫芦递给小二哥,小二哥便知道装什么酒。 果不其然,但小二哥接过酒葫芦却久久没见动静,只是打量着眼前这位衣着素净,篷纱掩面的女子,少顷说:“姑娘,我家掌柜出门办事了,要用了晚饭才回来,你看你是不是用了晚饭再来。” 栀娘不解的问:“为何?我只是打酒而已。” “姑娘有所不知,这葫芦特殊,每次都是位老者前来打酒,而且都是我家掌柜亲自接待的,如今掌柜不在,小的岂敢代劳。”小二哥有些为难的说。 栀娘应了一声道:“那我就用过一会儿再来吧。” “好,您慢走。” 从酒肆从来,酝酿着过多久来打酒,仰头望望漆黑闪亮的天空,一声叹息,起步朝客店走去。 遥香居,记得跟风清一起来喝过茶,看着那块依旧的匾额,稍有些故地重游之感。 踏进门槛,便有小二哥前来招映:“姑娘,你是吃饭还是住店呀?” “住店。”淡淡的应着,仿佛思绪还在远游。 “好嘞,跟我来……。” 第九十八章 看不见的缘 城主府…… 灯笼暖暖的散着红光,除了来回的脚步声之外,静得一片凄凉。 汪洋穿过花径走上长廊,便遇到冯添来迎面而来。只是他的举动有些怪异,惹得汪洋驻足观看。 叫住他:“我说添来,你属狗的哇,到处嗅什么呀?” 看到汪洋,冯添来有些窘迫的说:“你才属狗呢,干嘛去呀?” “我——。”不等汪洋说完,冯添来靠近他,又在他身上嗅了起来,吓得汪洋退后一大步说:“冯添来,你神经有问题不是?还是你是那种人啊。 知道汪洋误解他患了断袖之辟,急忙纠正道:“瞎说什么呀,我刚才在城南药铺遇到一件怪事情。” 一听有事发生,汪洋瞪大了双眼,静静的听着说:“什么事情呀,快说来听听。” “有个奇怪的姑娘,提着一篮子野生的何首乌,以一百两的价格卖给了钱掌柜。”冯添来叙述着:“我本来要替她抱不平的,可她居然说她不介意。” “乖乖。”汪洋惊道:“她是不是跟你一样脑子有问题呀?” 冯添来佯怒道:“你才有问题呢。” 汪洋故作逃状,凌寂云从回廊那头便看到汪洋与冯添来在一起说什么,不假思索的走了过来。 冯添来继续说:“奇怪的事情在后面呢。” “还有奇怪的事情?” “我闻到她身上有一股似有似无的药香味,那种味道肯定在那里闻到过,只是我这武大三粗的脑子不好使,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闻到过。” 汪洋大笑道:“什么味道呀,让你这么回味无穷,追根究底的,难不成和王爷身上的味道一样的?” 一句玩笑话,点透了冯添来的百思不得其解,一拍脑门子,说道:“对,就像是王爷身上的药香味。” “什么事情,说得这么高兴?”凌寂云冷不丁冒出话来,把说得正欢的两人吓了一跳。 汪洋上前禀报:“爷,刚才添来说他遇到一个奇怪的姑娘,不仅以一百两银子的价格卖了数百两的野生何首乌,还说她的身上有着和王爷一样的药香味道。” 音落,凌寂云瞬间铁青了脸色,心紧张得扑扑直跳。汪洋说完,笑容也僵在了脸上,抬头看着凌寂云道:“爷,该不会……。” 凌寂云盯着冯添来,目光让人生畏,冯添来退后一步,惶恐不安的拱手道 :“王爷,末将知错,以后再也不会将这些肖小之事拿到府上来说了。” “告诉我,你在那里遇到她的?”激动之中,声调不由得迫不及待起来。 “城……南药铺。”从来没见凌寂云有过这样急切的表情,冯添来有些莫名其妙。 一阵风闪过,凌寂云消失在了回廊拐角处。 冯添来轻擦额上的细汗,问着汪洋:“爷这是怎么了?” “你别往心里去,没事,你回去休息吧,我跟上去瞧瞧。”说完汪洋跟了上去。 夜风拂过,卷起一阵旋风,不知从何处飞来几许落叶来回的旋动。 第九十九章 生命的渴望 从梁记酒肆出来,转身欲回遥香居继续赶工,若明日师公看到有新衣服穿,定会开心得更像个孩子。他们之间仿佛已乱了背份,栀娘是徒孙亦是照顾他的人,药王是师公亦是个天真的孩子。 夜幕的降临,并没有减少街道上的行人,边城就是这样,人们或许更喜欢晚上出行。路过包子铺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朗喝给惊了一下,侧眸看去,却见一七八岁的小乞儿正跪在胖老板面前,不停的磕着头。 “老板,我求求你了,赏我两个包子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恩情。”小乞儿哭嚷着,却并没有唤起胖老板潜藏的同情。 “快滚,我是个做买卖的,开的又不是慈善堂,你三天两头来要,我还要不要做生意呀?”老板不悦的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有指责老板的不是,有指责小乞儿不知好歹,却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 少顷,只见一素衣女子将乞儿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尘埃,拭去他童颜上不该有的泪痕。温柔的动作似这个孩子的母亲。 “老板,来十个包子吧。”取出银子递给老板,老板客气的捡了十个包子包起来递给栀娘。 没有热闹可看了,围观的人散去,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也许五步之内还回味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一淡之后,明日谁还记得这里发生的何事? 递给他包子说:“赶紧回家吧。” “哇——。”小乞儿接过包子突然大哭起来,跪在地上说:“好心的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吧,她快病死了。” 秀眉轻拧,扶起小乞儿,这个可怜的孩子,自己比他幸运,至少自己可以面对即将发生的事,他懂什么?小小年纪,便要承担这些痛苦,上苍何其忍心? “带姐姐去看你娘。”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小乞儿欣喜若狂,拉着栀娘跑起来,对不息生命的渴望,一览无疑的表现在他幼小的脸上 这是一处偏僻破乱的院子,院子里狼藉的一切表明许久没人收拾过了。 入得门来,但见豆大的烛火颤抖的昏黄了屋内的每处角落,刺鼻的异味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一张简易的木床上,一瘦如骨材的妇人,紧闭双眸的躺着,单簿的被单覆在她身上。 急忙推开窗户,让新鲜空气入屋,挑拨灯蕊,屋内刹时明亮起来。取下斗蓬放在一边,探了鼻息——微弱,把了脉跳——似有似无, 肤色腊黄,唇无血色苍白破裂,断定她身上定有重伤。 掀开被单,仔细的寻找起来,终于在左脚掌处发现,伤口早已化浓溃烂,相信她的腿现在定是无知觉的,仔细的捏了捏,感觉掌心有异物。 得赶紧取出才行,看了看站在门口,抱着包子的小乞儿,说:“有热水吗?” “有,我要不到吃的,每天就喂娘喝水。”稚嫩的声音想起,想来他们的生活,若想形容,不能用拮据。 “去给姐姐端盆热水来。” 不一会儿,小乞儿端来的热水,看着他担忧的神情,栀娘笑着安慰说:“饿了吧,去外面吃包子去,等你吃饱了,你娘的病姐姐就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