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电视机恋爱的那几年》 第1章 雷雨交加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边靠停,价值不菲的豪华车总是能吸引人注意,还有不少路人停下拍了张照。 司机已经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却没有点过一支烟来打发时间,终于,有人从店里走出,西装革履,过于单调的黑色让人不难看出他是个沉默内敛之人。 溥阳沉提着母亲帮忙让带的毛线团准备上车,口袋突然一阵强烈的震动,他掏出手机的同时长指一滑,袋子掉在地上,里面的毛线团打着弯朝前面滑动。 他按下接听键说了句‘我马上就到家了’便挂断电话。 毛线在前方一个年轻人的脚边停下,被俯身捡起。 年轻人有一双堪称世界上最完美的手,漂亮的让人心折,宁斐把毛线团外面的标签拆封,握住线头一端,剩下的往前一掷,毛线团重新滚回溥阳沉身边。 全程注视的司机觉得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故意引起他们老板的注意,第二是年轻人精神不太正常,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后者。 溥阳沉赶时间,没有和他计较,拾起毛线团,把散开的毛线缠绕回去,握住毛线一端的宁斐顺着他的动作跟着前进,直到走到他身边。 “松手。”溥阳沉的声音冰冷如水。 宁斐有些疑惑,他频道里正播放的剧情应该是双方目光对视,一见钟情。 “笑。”他开口道。 毛线团的主人要对他笑,他也要回以微笑,完美的邂逅才能落幕。 溥阳沉只是手下稍一用力,就把宁斐手中的毛线头抽出,打开车门系好安全带,车子扬长而去。 天还没黑,酒吧里已是灯红酒绿,大波音浪滚滚而来,舞池里魅影浮动。 宁斐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有一张过于干净的面庞,让人想要狠狠侵犯,有几个已经准备上前搭讪,但当宁斐的脚步停在吧台,所有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奔着杜康去的。他们心中浮现出答案。 有人心中窃笑,别看杜康外表孱弱,惹恼他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可惜了这么一位美人白白入虎穴。 宁斐坐在吧台前,又变了一副样子,媚眼如丝,眼中自带风流,“一杯柠檬水,加冰。” 柠檬水上桌后,他推给旁边的杜康,“这杯我请。” 正在摆瓶的调酒师暗暗摇头,这里柠檬水本来就是免费供应的。 杜康高而清瘦,气场冷冽,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人。 “这位客人,那边的位置空出来了。”调酒师微笑劝道。 宁斐瞥了他一眼,“没看到我在猎艳?” 调酒师只好走到一旁,默默关注一会儿这个年轻人是怎么被打出酒吧。 今天注定要让他讶异,杜康竟然纵容了他的言行。 可惜宁斐从来不知道见好就收,他用咏叹一般的腔调赞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过分深情的话语配上浇在他头上的柠檬水刚刚好。 熄灭这荒唐的爱火。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杯加冰柠檬水让他醍醐灌顶,宁斐的表情突然庄重,神情甚至有些严肃刻板,“这位观众,晚上好,今天是x月x号,农历x月xx。” 刚好十九点,所有的频道都在准时播放新闻联播,挥别了偶像剧,此刻宁斐说话连带着有新闻主持人的味道,语句流畅,准确把握播读分寸。 宁斐自千年后穿越而来,他本身就是由电视机和电视机盒子改造而成,过高的智能化后便是人性的凸显,在有了人的意识后,他自然要被销毁,逃杀途中大难不死,意外穿越。 这是一场无比悲惨的穿越。 此时他的电视机小伙伴们甚至还摆放在商场里,不会行走,更别提精神上的交流。 由于对人类社会礼节知识匮乏,宁斐的一举一动都学着脑海频道里播放的影像,跟着电视节目剧情走,准没错的。 杜康端起柠檬水浅抿一口,“新闻上有没有说哪家精神病院病人出逃了?” 调酒师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好像没有。” 窗外雷鸣突闪,今晚的雷电来的格外猛烈,隔着浪潮都能听见那轰隆一声,调酒师注意到桌上手机屏显示的型号只剩一格。 对于宁斐来说,一场灾难来的太过突兀。 这种罕见的雷雨天,收不到信号,他所有收集的频道都在闪雪花,包括他自己的主频道,现在眼前只剩白点浮动,什么也看不见,就跟抓瞎了一样。 出于本能,他的手胡乱摸索,直到终于握住扶手才安心下来。 “松手。”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别人这样说,杜康的脸色难看的紧,可惜当事人看不见。 之前一直注意吧台情况的几个围观群众纷纷侧头,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年轻人活腻歪的越来越多,老了,他们真的是老了,学不来这种找死的搭讪方式。 宁斐还不知道自己手中正握着别人的下半身,随着他手中力度加大,扶手越来越硬。 “再不松手,我剁了它。” 宁斐只好松开手,改抓住他的胳膊,“麻烦送我回家。” 杜康在他没有焦距的视线里看见的竟是理所应当。 他唇角一弯,“好。” 门口围观人等纷纷退却,用目光送别最后的勇士,今日过后,世间恐再无此等颜色。 宁斐还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中已经和死人画了等号,雷声渐渐消失,天色暗沉,估计再过一会儿就是倾盆大雨。 走到电线杆密布的区域,有了信号,宁斐的眼睛渐渐能看得清楚,他松开杜康的胳膊,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双方均是无话。 剧情里管这叫做尴尬,此时身为男人应该做的是打破这种尴尬,宁斐指着不远处居民楼上的卫星锅,“看那口大锅,”他的语气有些惋惜,“要是你刚刚答应我的告白,现在他就是你公公了。” 卫星锅,那可是他的祖先,回头得祭拜一下。 第2章 惠风和畅 “你知道上一个用言语调戏我的人是什么下场?”他语气不重,却带着深刻的杀意在里面。 “什么下场?”宁斐配合问道。 “免于众生之苦。” 宁斐,“他死了?” 杜康,“没有,不过还在精神病院疗养。” 宁斐眼前一亮,“当真?”表情不惊反喜,“我们去走上一遭可好?” 午夜后的经典鬼片放映室他一直都没时间尝试。 见状,杜康也只能摇头。 宁斐穿衣不修边幅,过于大的套头衫,好在有着一副好皮囊,他的家里确实出奇的干净,大而空旷,以白色为主,乍一看有些像医院。 杜康在沙发上喝杯茶的功夫,宁斐已经准备好晚餐,今天的主题是西餐,红酒牛排。 “你喜欢这些?” 宁斐执刀叉,“我享受切割的过程。” 至少,此刻来说是这样。 现在脑海频道里正播放着经典影片《沉默的羔羊》。 恐怖有了,一部完美的影片必然要有床戏,他不会跨种族恋爱,肉搏战自己不会上,但让别人露点肉丰富一下剧情还是可以的。 汁液飞溅,杜康看着渐在自己身上的油点,连头发上也沾了一些,眼神阴鸷。 宁斐淡定用纸巾擦拭嘴角,举止很有绅士范,“手滑了。为表歉意,可以将我家的浴室借你用。” 杜康其人,一看便知道是有身份,心狠手辣之人,即便他的外表足够欺骗人心。 但他现在不会对自己怎样,人类在寿命意识无限延长时,又喜欢追求让自我灭亡之事,果然,在宁斐带他往浴室走的时候,听见杜康不咸不淡的来了句,“我很久没有碰见让自己感兴趣的事。” “就是这里。”宁斐打断他。 杜康大致扫了眼浴室,面积足够大,十几条浴巾叠的很整齐,却从未用过,连价格贴纸都没有撕下,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消毒液的味道。 要是初来乍到胆小者,估计连魂都吓没了。 台面上摆着的洗浴用品都没有标签,连生产厂家都没有,打开均是刺鼻的味道。 电视机保养专用洗涤液,喷雾状,一喷一擦立马干净。 当然只针对宁斐。 此刻宁斐正切好水果摆盘,放在玻璃桌面上,自言自语了一句,“请慢用。” 脑中有一个频道突然一片漆黑。 “看来不用慢用了。”宁斐关闭了这个频道。 果盘吃到一半,浴室门重新打开,杜康从里面走出,看得出来他只是冲了头,松开手,桌上多了一堆碎掉的零件,“解释一下。” 这只微型摄像头的寿命显然已经走到了尽头。 宁斐,“个人爱好自拍。” 杜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不言而喻:编,继续编。 “你所在的房子里,至少有三四十个摄像头,我需要练习镜头感。” 杜康先是盯着他,好久之后,才道:“多谢晚餐款待,”说完,他系好衬衫上的纽扣往门口走,临出门时,突道,“暂时不要搬家。” 搬了也无妨,掘地三尺总能把人找出来。 楼下不少姑娘看见杜康时眼睛都直了,美而有风骨,完全符合理想型,正当其中一个准备上前说上几句话时,楼上传来一道声音,“下次去精神病院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杜康脚下一顿,然后加快步伐,依稀听到背后几个女声议论—— 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精神病,太可惜了种种…… 杜康走后,宁斐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又在脑中搜出相同的连续剧,调到同一进度,闭上眼睛,开始享受双面立体效果。 清晨总是来得格外静谧,对于负责过几天t台场内的工作人员,心惊胆颤,有几个甚至不敢说话。 “毁约?” “就在今天早上,白城突然单方面违约,甚至愿意出一大笔违约金。” 话虽如此,大家心知肚明,肯定是被对头公司挖走,这笔钱也不会是白城出。 溥阳沉把合同书撂到桌面上,“联系我们手底下常用的几个模特,顺便给白城寄过去律师函。” “这次的手模都是百里挑一的,再挑出来可能没白泽好,”一位工作人员道:“他愿意交违约金,我们是否还要继续发律师函?” “寄过去,合同里我圈出了几条,找律师协商,要求加大赔偿额度,”溥阳沉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话说的这么明确,大家也都明白老板要的不是违约金,而是坏了白城的名声,有了这一出,以后业内人想和他合作估计要三思而后行。 门外响起敲门声,“老板,谢先生来了。” 溥阳沉点头,“请他进来。”尔后示意员工可以离开。 众人或多或少松了口气。 “啧啧,我说你再不适当调节一下表情,都没人敢来这里工作了。” 溥阳沉,“我开出的薪水绝对要比我的表情好看许多。” “这倒是。” “走吧,”溥阳沉摘下眼镜,“去吃饭。” 出了电梯,谢怀才问,“我听说白城要毁约。” 溥阳沉‘恩’了声,不欲多说。 “现在一个好的手模可不好找。”谢怀道:“要不要考虑再和洽谈一下?” “没这个必要。今天他可以为蝇头小利毁约,上台前也可能会临时转变立场。”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一双手,昨天在路上偶然遇见的年轻人,有一双再漂亮不过的手。 “阳沉。”谢怀叫了声,把他从思绪里唤回来,“你看对面那个人如何?” 套头衫,牛仔裤,正是昨天他碰到的年轻人。 耳边传来谢怀的赞叹声,“青葱玉指,这一双手恐怕就连白城也是望尘莫及。” 宁斐身上背着工具箱,走到斑马线处过了马路,刚好来到溥阳沉和谢怀一边。 溥阳沉原本以为他会像昨天一样纠缠不休,谁料宁斐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经过。 现在收听的全都是广告,所有碰到的人对他来说都只不过是路人甲乙丙丁。 然后路人甲谢怀开口了,“小兄弟,找你帮个忙行吗?” 宁斐抬眼看他,眼神似一泓波光明艳的清潭。 “我们不是坏人。”谢怀碰了下溥阳沉,“你倒是说句话,好不容易碰上个合适的。” 溥阳沉的目光终于落在宁斐身上,开门见山道:“有没有兴趣做手模?” 宁斐比他还直接,“个人所有,禁止用于商业用途。” 现代科技光速发展,但骨子里他还是一个传统的电视机老学究:买版权了吗?就来跟他谈生意。 第3章 完美和谐 “如果是价钱,很好商量,你出价,只要合理我们都可以接受。”谢怀掏出手机,“稍等一下。” 短短五分钟,有人连续给他发了五条短信。 【尊敬的用户:截止到x年x月x日,您的流量已不足30m】 …… 【尊敬的用户:您已超额使用2.6g流量。】 谢怀一惊,手指沿顶端下滑,发现数据连接不知什么时候开启,但即便如此,也不会白白损失这么多的流量。 “怎么了?”溥阳沉见他面色不对,问道。 谢怀摇头,把数据连接关掉,“先谈正事。” 当务之急,是先把人给留住。 宁斐忽道:“我同意,价格就按市场价给。” 不知道他为什么改了主意,但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白城走后,t台秀找不到合适的手模撑场子。 宁斐:“现在去签合同。” “可以。”谢怀道,比起合约,吃饭算是小事。 溥阳沉在旁边没有说话,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宁斐一路靠着谢怀一侧走,继续偷流量。 电视机盒子只有联网才能发挥最大的功能,在路上最不方便,人来人往,wifi覆盖面积又小,只能看离线视频,这个时候,谢怀和溥阳沉主动送上门来,溥阳沉的手机破译密码太过繁琐,当然要毫不犹豫对另外一个进行连接。 …… 溥阳沉草拟了一份合约,“有其他的要求可以提。” 宁斐的阅读能力堪称一目一页,短短几秒钟,就看完了三张纸。 “没问题。” 溥阳沉让秘书将正式合约打印出来,顺便将黑色的圆珠笔递给他,宁斐握住笔的一瞬间他目光不由一沉—— 这双手太有魔力,即便入眼多次,也不能折损它带给人的震撼。 宁斐签上名字。 两个字写的格外工整,整齐的过了。 横平竖直,毫无笔锋,就跟电视上的字幕一般。 谢怀凑过去近距离观摩一番,感叹道:“你这字,没个几十年练不出来啊。” 跟尺子打的一样。 “哪个学校毕业的?” 宁斐,“国内统一楷体,除此之外,我还包揽yyets字幕组,猪猪乐园,ydy伊甸园……” 谢怀默默给溥阳沉使了个眼色,这精神走t台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溥阳沉,“能走路有手就行。” 谢怀:真现实。 宁斐的出现算是解决了一桩燃眉之急,谢怀手一挥,慷慨道:“走,去吃饭,阳沉请客。” 溥阳沉看他一眼,没有拒绝。 谢怀挑了附近最贵的一家酒楼。 他刚进去又退出来。 “怎么了?”溥阳沉低低道。 “看见个扫兴的人,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溥阳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起身敬酒的正是白城。 “不用了,懒得再动。” 谢怀,“那就在这吃。”说着侧过脸问宁斐,“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替旁边这座冰山省钱,反正他没老婆也没孩子,光棍好几十年。” 溥阳沉表情坦然,没有任何尴尬,嘴唇微动,扔下四个字,“宁缺毋滥。” “说得好,”宁斐,“就像电视网络节目五花八门,我还是钟爱调频86.4。” 完美的男女低音混搭,每次听灵魂深处都是一颤。 谢怀诡异的发现这两人竟然可以交流。 长得好气质好的人在任何环境中都隐藏不了,对了,还要身高达到标准。 这三人一进来就吸引不少人的视线,包括白城。 他先是有些尴尬和畏惧,但一想到在场跟自己吃饭的哪个不是有身份的,戒心渐渐放下。 桌上有几个人站起同溥阳沉和谢怀打了声招呼,一脸热络,都是生意上的伙伴,几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位年级长的似乎和溥阳沉比较熟悉,让服务员又加了三把椅子。 谢怀冲宁斐眨了瞎眼睛,意思不言而喻:尽情尽兴。 “这位是?” “宁斐。”溥阳沉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的视线落在宁斐身上,眉如春山,目如秋水,一双手堪称造物主的杰作,白城也有一双美手,大家难免会在心里进行比较,结果不言而喻:见过稀释美玉,谁还会钟情外表华丽的水钻。 白城临时毁约在圈里不是什么秘密,原本还当溥阳沉这次吃了个暗亏,现在想想他丢了芝麻,却捡了块大饼。 ‘大饼’宁斐目前还在点菜。 白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谁都不想被比下去,特别是他出道以来,凭着长相这一路走的顺风顺水,现在半路杀出了这样一个人。 毫无疑问,要是溥阳沉肯花钱捧他,宁斐红只是早晚的事。 龙虾上桌,宁斐捏住虾尾,轻轻一转,紧接着双手用力将虾壳捏碎,他的动作让人心惊胆颤,为这双手捏把汗,深怕被虾壳划伤。 白城状似不经意道:“你过些天不是还要走t台,这样很容易伤手耽误正事。” 看似关心的话语实则批判宁斐没有职业素养。 宁斐继续重复剥虾的动作,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跟你有关系?” 白城面带愧疚,“原本这场是我走,临时有点事。” 谢怀冷哼一声。 “你走?” 白城点头,意思很明显,这个位置是他让出来,宁斐才有机会。 “你原本订的是他?”宁斐用纸巾擦拭指尖问溥阳沉。 “恩。” 纸巾被扔到桌下的篓子里,宁斐摇头,“没眼光。” 全场哑然,溥阳沉却难得眼中带了几分笑意,“眼光是需要培养的。” “你什么意思?”白城怒道。 “本来不想说的,”宁斐抬头道,“看来优胜劣汰还没有被普及,你这样的算是残次品。” 二等品都沾不上边。 “你……” “先别急着争辩,”宁斐道:“别告诉你不照镜子,这么久还没发现自己声音和画面不同步。” 他同情地看了眼白城,“硬件配置太低,实在是很无奈的事。” 要是白城是电视机,早就会被销毁淘汰。 他说的是实话,白城习惯耍耍小心思,他喜欢在心里想好要说什么话,先做出一种表情,再开口,给人造成真挚的假象。 但对于一台分辨率达到3840x2160像素的电视机,这种画面声音不同步的完全属于低端产品链。 第4章 美食节目 洁白的手指在桌下攥成拳,白城一连说了好几个‘你,你……’想必也是气极了,竟连完整的句子也没有脱口。 宁斐,“你的进度条极大的取悦了我。” 哪怕再人类中蛰伏着,他也习惯用看视频的角度去看待芸芸众生。 好在白城再气,也知道把握分寸,这里毕竟是坐的都是身居高位之人,容不得他发些小脾气,更何况,这个人是溥阳沉带来的。 他突然有些发怵,也许毁约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青椒牛柳来了,”宁斐忽然道。 谢怀笑道:“你视力可真好,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 “我是高清的。” 谢怀笑着点头,心道以后要尽量阻止宁斐说话,至少走完t台前,不能让人看出他精神上有问题。 随着菜陆续上桌,众人边吃边聊,气氛热络起来,大家的话题多是围绕着溥阳沉。 “溥总事业有成,怎么不找个女朋友?” 溥阳沉,“没有合眼缘的。” 谢怀啧啧道:“听说最近门槛被放低到25岁,阳沉素了二十多年,完全可以转职成大魔法师。” 众人一阵大笑,溥阳沉倒是淡定,垂眸悠然的吃着白米饭 “需要我帮忙吗?” “噗——” 这句话直接让在场一人当场把嘴里的茶喷出,用纸巾捂住嘴咳嗽几声后,一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没人责怪他,要是他们其中谁在喝水,估计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圈子里,大家私下也会玩,一个图名利一个图美色,你情我愿,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都是放在暗处捂着,哪里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自荐枕席。 “这位宁先生真会开玩笑。”有人试图把话题带过去。 宁斐没领这份情,侧过脸认真问溥阳沉,“你觉得怎样?” 溥阳沉挑眉,“我觉得还不错,只是你准备怎么做?” 有几个暗自把头低下。 ——请不要把技术活放在桌面上讨论。 宁斐,“我可以让你变成3d的。” 虽然不知道魔法师具体代表什么意思,但他完全可以进行技术加工,3d影像,全方位的试听效果。 “怎么样?”宁斐道:“我们可以先横向偏振,然后纵向偏振,最后交叉重叠旋转,不过我个人更偏爱上下格式。” 作为一个技术流,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科技。 “咳咳,”之前和溥阳沉打招呼的突然站起身来,“我刚刚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匆匆告别。 一场午宴,宾客做鸟兽状逃散,最后只剩下白城一人。 谢怀忍不住朝宁斐竖起大拇指,“原谅我眼拙竟没看出,先生是位人才啊。” 宁斐淡淡道:“原本就是高人。”然后看向白城,“你不走?” 走了这满桌的菜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白城不理会他,看着溥阳沉,“合约的事还望您不要计较。” “没什么可计较的。” 白城刚松一口气,就听溥阳沉道:“该和你计较的是律师。” …… “啊,啊,啊——”男低音突然发生剧烈的变幻,高亢明亮的嗓音替代方才的婉转缠绵。 情歌对唱已经玩腻了,宁斐现在和脑内深夜频道做互动,歌剧分段互唱。 这栋大厦地段虽然偏了,但装潢和实用面积都没的说,房价却没想象中的贵,搬走的住户都说这里闹鬼,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一个空荡荡的声音飘散在空中。 窗户大开,宁斐站在窗台边,展开双臂,做着指挥家的动作,继续加强立体声效果。 今夜过后,这栋楼估计又要搬离几个住户。 第二天清晨,宁斐晨跑时被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拦下,他的身影有几分熟悉,男人抬起头,正是昨天见过的白城。 “你来找我?” 白城点头。 “等一下。”宁斐看了下手表,还有一分钟,时间刚好,把频道转换成美食节目,今天主持人要教做洋葱鱿鱼卷。 “好了。”宁斐边看视频边听他说。 白城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神经质。 他索性直接开门见山:“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只要你肯放弃和溥阳沉的合约。” 就在昨晚,原本一些已经和他签过约的厂商突然要换人,经纪人言语间也透着暗示:他在圈里的名声坏了。 白城原本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两家大公司争斗,撬墙角人脉流动本就是常事,溥阳沉应该不会过多为难与他,再加上违约金也由新东家帮他交,没什么顾虑。 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溥阳沉不但发了律师函,新东家不但不帮忙掩盖,还找媒体大肆宣扬,丝毫不考虑他在圈内的名声,只想着明面上和溥阳沉争个高下。 他已经成为一颗弃子,当务之急,是重新拿到和溥阳沉的合约,而中间最大的阻碍就是宁斐,虽然不情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宁斐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不过终究毕竟是个新人,让他知难而退应该不难。 见宁斐不为所动,他加强语气,“我在这行人脉不少,若你执意如此,恐怕这单生意也就是你最后一单。” 然后就见宁斐红了眼。 微微泛红的眼角,眼里含着泪水,望着白城的目光虚无空洞,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 白城皱眉,昨天也不见是个胆小的人。 正当他想再接再厉,威逼利诱宁斐放弃合约,就听见不远处快门的声音。 糟糕! 他抬头望去,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举着摄像机对这一幕拍个不停,白城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狗仔跑进旁边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逃得无影无踪。 “你是故意的。”白城猛地转过身,望着宁斐的目光像是一条毒蛇,恨不得将他吞进腹里。 宁斐充耳不闻,抬头努力风干眼中的泪水,下次看节目时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画面太逼真,洋葱汁好像真的溅到眼睛里一样。 第5章 精神病院 红着眼眶的人从视线中渐渐离去,仿佛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白城咬牙,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同经纪人商讨对策才是眼下紧要的事。 ‘啪啪啪,’随着拍掌声,角落里走出的男人有着瑰丽的容颜,“原来你还演的一手好戏。” 来人正是不久前在酒吧招惹的杜康。 脑海中所有的频道浏览一遍:没有,没有,现在不是购物广告就是综艺节目,没有任何剧情参考,宁斐决定尽量少言,多说多错,以防被揭开了他是披着人皮的电视机。 宁斐心中叹息,自从双腿会直立行走后要装的逼太多了。 “作为回报,一起吃顿午餐如何?” “要烛光的。” 杜康脚下一滞,笑容有些僵,“好。” 一家简约的法式小餐馆,鹅黄色是这家餐厅主要的基调,温情浪漫,空间不大但每一个场景都经过了用心的布置。 ——除了这满屋子明晃晃的蜡烛。 老板上餐的时候,眼中明明白白写着:青天白日的,眼瞎了吗才要点蜡烛! “之前忘了问,”杜康道:“先生在哪里高就?” 宁斐娴熟的剥着龙虾,“待业。” 杜康挑起眉尖,“你那房子可不像是待业能负担起的。” “既然已经调查过了,来问我不是多此一举?” 杜康一双凤眸细细打量着宁斐,没有任何不悦,相反看上去很平静,“调查过才会问。” 无父无母,过去的经历更是无从查询,哪怕是退役的军人或雇佣军,也不可能探究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还想继续问些什么,抬眸就看见忠贞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杜康蹙眉,这样的目光望着他浑身都不自在。 见他不再询问,宁斐满意收回了这忠贞的眼神,好在他事先做了工作,当无从解释时,就用这种眼神,无声胜有声。 “去我家坐坐。” 他没有用疑问句,显然是处在高位久了,说话习惯带着压抑性。 宁斐,“你想和我交朋友?” 杜康,“我认为自己已经表示的很明显。” 宁斐突然问:“你会说几门语言?” 不知道他为何发问,杜康犹豫了一下,回答,“汉语,英文。” 宁斐惋惜,“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 就会两门语言,还是算上母语,连基本的字幕组工作都做不到,有什么好谈的? 他用纸巾擦拭完嘴角,不准备多呆。 杜康淡淡道:“我身边有六个翻译,每个都是精英。” 宁斐,“先天不足,后天补上,这样也好。” 杜康忽然觉得宁斐不说话的时候要讨人喜欢多了。 …… 宁斐家只能算是大,杜康住的则是豪宅,宁斐粗略的扫了眼四周,高墙保镖,像一座密不透风的监狱。 杜康先去换衣服,出来时正好看见宁斐站在电视机旁,目光中露着痴迷,“漂亮,太漂亮了。” 这是一台壁挂的方式安装平板电视,机身超薄,外延镀了一层淡淡的酒红,宁斐一双美手沿着机壁滑过,感受冷金属的质感。 “体态匀称,”他按动电源,按钮按下发出闷声的响动,“天啊,你连叫声都是如此*。” “为什么没有画面,”宁斐表情莫名悲痛,“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平时家里没人,没有交有线电视费。”后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宁斐看杜康的眼神一下变了,“你虐待它?” 杜康,“去喝杯冷饮。” “我口不渴。” “我是在和自己说,”杜康,“我需要冷静一下。” “给我也来一杯,”宁斐看着他,“我比你更需要冷静,好忽视这刽子手的行径。” 杜康打果汁的时间,宁斐在考虑怎么把这台电视机从魔窟拯救出去,等杜康端着雪梨汁走来,见他紧抿着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人生大事。 “我要放弃它。”没头没尾的一句。 杜康所要做的就是静候下文。 “它拒绝了我的交|配。”他刚刚试着连接这台电视机的信号,竟然被屏蔽了。 ——这台4k电视嫌弃他是有双腿的动物。 电视机的世界里,会直立行走说明你不安分。 玻璃杯在半空中轻轻一碰,雪梨带来的清爽让人舒服,“上次提起过精神病院的事。” 宁斐收起被4k电视机伤的心,来了兴趣,“要带我去?” 杜康失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害怕的事情?” “万物生来皆有畏惧,我当然也有,”宁斐强调,“因为我是个人。” 杜康,“人心都有恐惧的事情。” “我有,”宁斐再次强调,“所以我是个人。” 总觉得这句话听上去哪里有些不对劲,杜康想了想,还是没有找到逻辑相悖的地方,任由它过去,转而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你害怕什么?” “美人鱼。”宁斐毫不犹豫道。 这世上怎么会有主动想换取双腿的生物。 杜康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道:“她是为了爱情。” 宁斐,“爱情可以蚕食人的心灵。” “谁说不是呢?”杜康站起身,站到窗前,阳光斑驳,他自成美好的画卷,“那家精神病院最近出现人员无故失踪,毕竟也算我的一个产业,出了问题,去看看也是应该。” 他回头,“要不要一起?” 宁斐,“什么时候?” “这几天我有事,”杜康提议,“就定在三天后。” “好,我希望是在晚上。” 午夜后的经典鬼片放映室剧情终于可以搬上现实的舞台。 第6章 同生共死 今日各大媒体新闻头条——《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 于白城而言不知是否算是万幸,报道并非强调他为难新人,而是顺着一个更加具有爆料性的方向发展,暗指白城出名后抛弃往昔恋人。 “这么说我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电话那头穿来文件纸的声音,不难想象整理它们的人正在熬夜工作。 溥阳沉在右下方签上名字,“最多两天,事情就会平息。” 宁斐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卧在躺椅上读报,倒是便宜了白城,顾虑到过些天他要走t台,溥阳沉自然会出手摆平这件事。 “工作愉快。”说完宁斐主动挂了电话。 溥阳沉盯着手机望了几秒,又看了看钟,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段工作愉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和约定的时间一分不差,杜康的车在三日后准时在楼下等着,如宁斐所愿,他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车子驶上平坦的大道,两侧绿树成荫,精神病院多建在绿化覆盖面积高,比较清静的地方,白日里这能使人身心愉快,但是在这样的夜晚,离得越近,开车的老司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杜康应该刚从宴会上出来,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三件套穿的一丝不苟,“要是遇到危险,你先跑就是。” “这点不用你说。” 杜康挑眉,“你倒是诚实。” 宁斐,“一向如此。” 黑色的轿车停在车坪上,杜康让老司机等着,自己和宁斐进去。 “你不带保镖?” 杜康笑道,“要是想查清楚这里发生什么事,安全的方法不下十几种,最次也不过是白天派人逐个房间探查,可惜比起那些方法,我更享受这种。” 宁斐,“有些人追求死亡的脚步从未停止。” 太富有了,又自恃甚高,非要把自己往死里作。 杜康,“有人陪着共赴黄泉也不错。” “你注定要失望。”保安核查完身份放行,他走了进去。 这句话成立的前提得他是个人。 值班的护士趴在电脑旁小憩,除此之外,只剩下死寂陪衬这黑夜。 “去108病房。” 宁斐,“为什么不是514?” 杜康,“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常用这个数字。” 宁斐,“你瞧不起电视剧?” “我欣赏它的夸张手法。” 108病房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住,打开门就看见两张白色的病床,角柜上摆着一个热水瓶,窗帘柔顺的搭在两边。 “住这个病房的两个病人无故消失。” 宁斐,“报警就好。” 杜康,“警察调过监控录像,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好像两个人凭空消失一般。” 宁斐,“新闻上没报道。” 他的频道没有接收过这样的消息。 杜康,“为了安抚人心才没有声张。”说着,围着房间细细查看,他观察的角度很刁钻,都是平日里不容易发现的角落,不过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宁斐,“电视上不是这样演的。” 杜康只是敷衍的嗯了声。 ‘哐当’一声,杜康回过头,只见宁斐把门关上,然后锁起来。 宁斐,“剧情应该是这样发展,门被锁了,然后我们出不去了。” 像是响应他的话语,原本乖巧垂在两边的窗帘忽然左右剧烈的摇晃。 宁斐,“……我们还是跑吧。” “是对流。”杜康看了下窗帘晃动的幅度,低低说了句‘有意思’,手指轻轻在墙壁上敲了敲,然后回头问道:“设想一下,如果你是设计这个密室的人,会把开关藏匿在哪里?” 宁斐,“门外。” “人类的想象能力还没有到达真正的天马行空。”杜康,独自在屋内摆弄起挂件,可惜一无所获。 突然,随着一声响动,地面凭空出现一个洞口,有一条长长的石阶顺势而下,杜康很清楚自己刚才没有找到开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抬头看去,宁斐不知何时站在门外,手指还停留在门牌号中间的数字‘0’上,“这是个按钮。”他如是道。 被打脸的杜康:…… 借着手电筒的光,两人一前一后下去,宁斐强调道:“虽然我解开了开关的位置,但我真的是个人。” 杜康,“重点在哪里?” 再解释下去就有欲盖弥彰的味道,“你只要记住我人类的身份就对了。”之后宁斐选择闭口不言。 石阶的尽头竟是一片金灿灿的花海。 原本安稳走着的宁斐瞳孔骤缩,脸色惨白。 这是杜康第一次在宁斐脸上看到惊恐的神情,不,不单单是惊恐,还有焦虑。 “这花有问题?”他问。 莫非有毒? 宁斐摇头,“这是菊花。” 杜康,“我长着眼睛。” 宁斐深呼气,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起伏。 有种痛苦是难以言喻的——缓存99%,然后就卡在那里,一朵小菊花转啊转,对于一台可以连接网络电视机来说,不亚于用手术刀在心上划几下,格外的难受。 “走吧。”他叹了口气,终于缓过来。 杜康,“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宁斐回过头,认真道:“如果以后我死了,每逢清明你敢给我送菊花,我一定会拉你下去的。” 杜康被他这个反应乐到了,“那你想让我给你带什么,比如说纸钱?” 宁斐道:“光盘,不是蓝光的不要,一千捆一千捆的烧,不用担心我消化不了。” 杜康,“看来我四十岁前都不能停止工作。” 突然,宁斐停住脚步,“之前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什么话?” “遇到危险我先跑就行。” 杜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站着四五个人,穿着血迹斑斑的白大褂,手上拿着斧子,医用口罩遮去了他们大半个脸,看不清全貌。 宁斐活动了一下脚腕,“我先走,你断后。” 可惜衣领被抓住,没跑成。 杜康攥住手下的衣料,似笑非笑道:“我改变主意了,还是同生共死的好。” 第7章 行走的交流电 被拉住不放,宁斐给自己调了个阿宝色,企图用柔光效果唤醒杜康的良知。 显然杜康没被他打动,“好不容易找个培养感情的机会,放过未免太浪费。” 他们有时间说话,前面穿着白大褂拎斧头的人可耐心听他们说,笔直朝两人走来。 是祸躲不过,宁斐也不虚耗力气挣扎,做出共同应战的准备。 杜康,“你要是害怕,可以到我身后躲着。” 宁斐看他一眼,“我能选择推你出去吗?” 反正效果是一样的。 杜康笑了笑,却是长腿一伸,出其不意将最前面一个白大褂绊倒,而后主动加入战局,他手法干脆利落,对方有斧子做武器,但一挥一放,砍不中目标也为他拖延了时间。 宁斐也不闲着,专心对付后来加入的两人。 他没什么功夫傍身,唯一的优势在于:他是电视机,会放电。 控制好电量,被他触碰的人无一不身体酥麻,达到欢乐的巅峰,但显然他现在要的不是愉悦效果,而是直接将对方带入死亡的高地。 导电效果惊人,靠近他的人纷纷倒下,杜康一记手刀砍倒袭击的人,交代道,“留活口。” 宁斐,“希望三十秒后你还能对我说这句话。” 很快,杜康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之前被他砍昏的人又摇摇晃晃的起身,继续围攻他,显然已经失去了痛觉。 “不死不休。”宁斐冷冷道。 杜康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保命的时刻,当然知道做什么,最后一个攻击者倒下,他才蹲下身仔细查看。 “是医生?” “只是穿着像。”杜康极好的记忆告诉他这是病人,还是之前走失那几个。 他看了眼前面不知明的木门,挑眉,“继续前进?” 这句话显然是在问宁斐。 “可以。”宁斐也不含糊,都到了这一步,没理由不去。 说笑归说笑,杜康心思慎密,该做的事一件不落,“我们继续走,不过作为公民要做的是先报警。” 他掏出手机,却没有信号。 宁斐这才想起他进来时屏蔽了周围的信号,“你靠我近点。” 杜康微笑地走近,“拥抱?” 宁斐,“打电话。” 杜康低头,发才现手机有了信号,虽然只有两格,报个警还是没问题。 宁斐,“我还以为你要叫自己人来。” “他们可不擅长处理现场,也没有法医的能力,”杜康瞥了眼地面躺着的人,“这些还有待进一步做详细检查。” 没有想象中的龙潭虎穴,门后是一些兽夹铁笼,宁斐伸手探了探,笼子外围是用精钢做的,剩下就只有虚无。 “看来刚才那些人只是做基本的看守工作。” 杜康神情有一瞬间古怪复杂,但他面色很快沉静下来,“兴许是在做什么疯狂的实验。” 宁斐脑内午夜剧场被外面传来的警笛声终结。 未完的冒险让他在两天后还感遗憾,为了第二天的t台,他和溥阳沉下午约在公司见面。 “精神不错。”溥阳沉把咖啡推到他面前。 宁斐喝了口放下,“你都知道了。” “明天的展会对公司很重要,在此之前我要确定你的人身安全。” 宁斐,“看来你知道不少内|幕。” 溥阳沉,“新闻上就有,一……” 宁斐直接接过他的话茬,“一群疯子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精神病院下埋着黄金,伪装成精神病人住在医院伺机而动。”新闻报道只要有信号他完全可以在第一时间收到,“我感兴趣的是没有被报道出的一部分。” 溥阳沉淡淡道:“传言是有宝藏,但不是黄金。” 宁斐,“那是什么?” “兽。”溥阳沉道。 他紧抿着薄唇,宁斐看出他不欲多说,便没再问,询问起明天t台的事情。 今夜他照例看完电影入睡,百年一遇他睡的不太踏实,梦中无限错综复杂,恍惚中他看见一团白色的影子,样子像狸,身披鬣毛,拖着一条白色的尾巴,有人把小兽抱进怀里,声音温和,“这是腓腓,养之可解忧。” 这个梦使得他醒的格外早,宁斐醒来时,脸色不太好,他又不是真的人类,梦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宁斐用食指按压太阳穴,思考原因。 十五分钟,他得出答案,昨夜信号收到干扰造成混乱。 搜寻脑内所有和健康有关的频道,试图找出内因。 溥阳沉的电话来的时间刚好在他得出结论后,“病了?” 要不是确定这屋子没有监控信号,他几乎认为溥阳沉在对他进行实时监测。 像是知道他的疑惑,电话那边传来解释,“你的接电话速度较平时缓慢了五秒。” 对宁斐来说,有时手机甚至还没来得及响他已经接通电话。 “身体出了点状况,但不碍事。” 溥阳沉,“走完t台我送你去医院。” “没必要,”宁斐道:“我已经找到了病因。” 溥阳沉,“感冒?” “内分泌失调。” 根据一一对应的关系,荷尔蒙就相当于信号,于是他补充道:“初步估计是由于荷尔蒙分泌过度,你看着帮帮我。” 原本坐在溥阳沉对面的谢怀耳尖的听见这句话,感叹道,“人才啊,我第一次听见用这种理由约人,文艺中带着点豪迈,受教了。” 溥阳沉观察人的眼神一向很准,虽然仅仅见过宁斐几面,很快就作出判断他指的不是带有情|□□彩的帮忙,“需要我做什么?” 宁斐一边穿衣一边问,“我想搬去信号好一点的地方,最好离移动公司近一点。” 这点要求对溥阳沉来说不算什么,他应下后,顺便派人去开车接宁斐到内场。 有的人天生就是衣架子,拼接衬衣,黑色牛仔裤,看上去普通的衣服穿在宁斐身上就叫简洁大方。 谢怀看到时故意扮作浪荡子弟调戏了两句,结果宁斐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令他浑身酥麻,谢怀当即一惊,他明明是条平行线,直的就跟尺子打过的一样,现在竟然对一个男人有触电的感觉。 宁斐对此不予置评,身为一个电视机,眼睛能放点电毫无压力,从谢怀能够接受电压来看,一会儿走t台可以上下调动10毫安,即可达到最佳效果。 第8章 风光无限 灯光,高级订座靠背椅,尊贵的来宾,这是一场万众瞩目的t台秀。 人群中有人低语,“白城来了。” 他今天穿着一套高级订做的西装,不是正装,它带着时尚感的设计,复古花边,露出的半截脚腕让他看上去身体修长,俊朗帅气。 场下偶尔有议论的声音,都觉得白城来说明他和溥阳沉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这些日子为了讨好溥阳沉针对白城的也暗暗捏了把汗。 观察众人的神情,白城知道自己来对了,虽然算是不请自来,但溥阳沉是个商人,能免费为t台秀添光加彩,他没理由拒绝。 “不要紧张。”后台给宁斐做最后妆容确认的化妆师微笑说道,担心众人把视线聚焦在白城身上会让宁斐难过。 宁斐,“等他们看见我就会丧失理智。” 化妆师从轻笑转变成‘噗嗤’一声,“还挺自信。” 宁斐冲他眨了下眼,然后走出化妆间,化妆师捂住心脏:哎嘛,刚才好像被电了一下。 他要展览的是一款手表,里面至少有三个圆圈,宁斐被转的头晕,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标,作为最后一个登场的压轴模特,他出来的时候自然是焦点般的存在。 有了外貌,除了专业人士很少有人注意他没有受过训练的台步,更何况那一双世间罕见的美手。 一双美目扫过周围,所有人受到会心一击。 一股滋啦啦的电流从指尖渗入骨子里,哪里还记得白城进来时带给人的视觉震撼。 有好色者,笑言溥阳沉走了大运,找到这么个尤物。 桃花眼定格在溥阳沉身上,宁斐不经意蹙起眉峰,这个怎么没反应。 他将电流上调了五毫安,除了溥阳沉,在场人有的当场酥麻到高峰,好在现在最亮的光打在t台,要不当真是丑态毕现,也有几个实在忍不了,顶着湿了的裤子匆匆往洗手间跑。 竟然还没反应。 要不是其他人,他还以为自己失败了。 宁斐丢了个电流表情包过去,这回总算有效果。 溥阳沉看他丰富的面部表情,忍不住嘴角缓缓勾起。 他能不能理解为……明晃晃的勾引? 但很快,他高速运转的大脑告诉他,这是一场失败的展览,没有人会记得产品,也没有人会记得今晚出席的是哪些名流。 *,宁斐带来的,是纯粹的*之夜。 谢怀轻飘飘来了句,“现在你去门口摆摊卖杜蕾斯,兴许还能收回成本。” “媒体对宁斐的关注越多,产品的销售量渠道越广,”溥阳沉淡淡道:“之后我会同他谈谈。” “呦,”谢怀惊讶,“什么时候讲起仁义道德了,按你一贯的作风,不是应该直接引导媒体走向,至于带来的影响,你从来不会多做考虑。” “宁斐和他们不一样,”溥阳沉道,“他没有想成名的*。” 这注定是一场经典的走秀,□□迭起,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 每一双眼睛都流连在宁斐身上,白城在经纪人的制止下,才没有中途离席,他度过了有生以来最漫长的t台秀,等展示结束,第一个着急走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经纪人。 白城坐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经纪人掏出名片,脸上挂满笑意双手递给宁斐,他不由握紧拳头,哪怕是当初对自己,也不见他这般恭维。 “送你回去。”后方传来声音打断经纪人滔滔说辞。 经纪人见溥阳沉走来,识趣的离开。 宁斐从来不拒绝便车。 “时间还早,顺道领你参观一下公司。” 谢怀跟在一旁不说话,嫌弃的看了眼溥阳沉,活脱脱就是一只绿孔雀,正想着又看了眼正跟宁斐介绍自己公司文化的溥阳沉,摇头,还是一只正在开屏的绿孔雀。 比起悠久的企业发展历史,庞大的公司系统,宁斐真正感兴趣的是他墙上挂着的电视机,溥阳沉的公司很多墙面上都挂着壁挂超薄电视机,休息区更是如此。 现在还播放着高清电影。 溥阳沉帮他买了杯饮料。 宁斐的视线定格在正在播放的电影上,“这不是要付费的高清频道?” 谢怀总算插了句话,“高科技手段,找个资源难道还不容易。” “你们看盗版?”宁斐倒抽一口凉气。 这世界,他来了,他嫖了,他被白嫖了。 ——混蛋! 溥阳沉明显感觉到宁斐的气息有些不稳,他在生气,一向不去顾虑别人想法的他第一次准确直白的得出这个结论。 “为什么?” 宁斐因为他模棱两可的问话一怔。 “为什么生气?” 宁斐冷笑,“你被免费视奸,能开心的起来?” 溥阳沉皱眉,试图理清其中的关系。 “想明白了吗?”虽然同样不明包宁斐为什么生气,但能出言调侃溥阳沉的机会,谢怀都不会放过。 溥阳沉没有回话,跟着宁斐的步调走。 他是很有逻辑的一个人,根据已经掌握的学术定律,理不清的,只有感情,想到这里,他不由一惊,莫非他对身旁这个眉眼温顺的青年动了感情? 其实溥阳沉人生唯一的漏洞就是在宁斐身上运用了逻辑学,因为即便是福尔摩斯的演绎法也没有办法推断出宁斐的内心。 ——物种不同,谈什么共鸣? 尤其是溥阳沉现在,谈不了共鸣就想谈感情。 “晚上去哪里吃饭?”溥阳沉问道。 宁斐想不通他的话题如何跳跃到另一个层次,“我在生气。” “我明白,”溥阳沉道:“所以我在赔礼道歉,请你吃晚餐,顺便送你回家。” 谢怀听得忍不住侧过脸,他的小学教育告诉他,这不是道歉,是名正言顺的占便宜。 见宁斐还在考虑,溥阳沉漫不经心道:“之前你让我帮忙找的房子,有几套合适的,我们可以在用晚餐时讨论。” 宁斐想了想,终究对信号的需求占了上风,应下了这次晚餐邀约。 第9章 双人取暖 同样是明晃晃的烛光,这次周围的气氛是浪漫,而上次和杜康则是尴尬,原因很简单,这是晚餐,之前是烛光午餐,当然无论是浪漫还是尴尬只针对请客人,宁斐一天二十四小时完全绕着自己公转。 宁斐来历不明,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会让人怀疑他的身份,是否蓄谋已久故意接近,放在好看的人身上,撇开后者不提,反倒增添了一层神秘感,让人想一探究竟。 爱情从好奇开始。 而宁斐明显与众不同。 整个用餐期间,溥阳沉并未提起房子的事,直到快结束时,才将几份房产资料交给宁斐。 粗略扫过,宁斐选择了最后一套。 溥阳沉脸上闪过满意的神情,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冷若冰霜的模样,“时间还早,载你去看看。” 这个‘载’字暗示了又是顺风车,意料之中,宁斐没有拒绝。 高档住宅区的特点:面积大,住户之间隔得远,小二层别墅,宁斐站在两栋别墅的中间,有点懵。 “如果是担心价格,这家主人急着出售,不会要价很高。” 但接下来的情况说明宁斐担忧的并不是价格,连接附近信号,的确好的出奇,但蹭wifi的时候他就不高兴了,这名字起的一个赛一个凶残。 良久,宁斐闷声道:“不要让我知道这个‘密码刮开看’是谁。” 做的和□□一样,害他真的刮了好久。 溥阳沉表情有点不自然,“你怎么知道?” 宁斐对此保持缄默。 反正那家信号已经被他刮损伤了。 总体而言,宁斐还是对这里的地理位置很满意,光纤速度极快。 “就要这里。” 对尚不知情的宁斐而言:高效便捷质量高。 对即将成为他邻居的溥阳沉来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场买卖,双方皆大欢喜。 等宁斐真正得知他和溥阳沉成为邻居,已经是两天后,溥阳沉来找人维修自己家的wifi,路由器没问题,网络没问题,但就是连接不上。 始作俑者宁斐完全没有愧疚之心,他只是遵照对方wifi名字的要求试了下,他看了看洁白的手指,是该修修指甲了。 远亲不如近邻,溥阳沉名正言顺的邀请对方来自己来自己家里小坐。 复古是这家别墅装潢的主题,老式收音机,黑胶唱片,还有一把捷克产的吉他,整个屋子荡漾着悠悠的古调,连宁斐也少有的感叹道:“很漂亮。”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把设计师介绍给你。”溥阳沉侧脸看他:“正好你也在装修。” “作为参考意见,有时间你可以帮我去看看。” 溥阳沉,“现在就可以。” 走到房门外,电钻的声音从里面毫无节制的传出,从动静看来应该是一场规模浩大的装修。 冷风打着旋从里面转悠过。 空荡荡的一片素白,装修工人正在拆卸最后的大理石。 即便是被强盗打劫过,也没这么干净。 溥阳沉,“拆迁重建?” 宁斐,“能阻挡wifi信号的东西除了墙都不能留。”他四周看了下,“你觉得要怎么设计才能让这栋房子显得不那么空旷?” “放些古董。”溥阳沉道。 宁斐,“还是会对信号有影响。” “其实有个方法不妨一试。” “什么?” 溥阳沉眯了眯眼,“如果你执意要求,我可以将就搬进来陪你住。” 两个人取暖,省去一屋子寂寞空虚冷。 宁斐,“我并不赞同,还要多交一份物业费。” 预料之中的答案,溥阳沉没有失望,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引向另一边,“拆完加上清扫至少还要三天,在此之前,你可以搬去我那里住。” 宁斐正要开口,就听他状似无意道:“谢怀昨天送来不少经典影视剧的蓝光版。” 和钓鱼是一个道理,投其所好,宁斐显然心动了,嘴上矜持了一下,身子诚实的跟了上去。 夜晚,电影,爆米花。 溥阳沉平日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手下的产业多半和娱乐业也有交集,至于电视剧和电影,他很少看,一是没时间,二是觉得经过后天人为加工,再抹上几滴眼泪,实在是无趣的很。 但连续剧的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是,一个套路,煽情的台词,可还是会情不自禁跳到下一集。 难得相处的温情时间,溥阳沉挑了个名字比较小清新的《新白娘子传奇》。 宁斐,“女主角是条蛇。” 溥阳沉顿时失去看的兴趣,改放《少年包青天》,故事进行到最跌宕起伏的地方,宁斐,“那个音乐老师就是凶手。” 溥阳沉:…… 身为电视机,他当然可以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我是怕你被他善良的外表欺骗了。” 溥阳沉,“悬疑剧的魅力就在于反转,好人变成坏人,最不可能的人变成凶手。” 宁斐,“你要是喜欢这个音乐老师,我可以帮你洗白他。” 通过剪辑,呈现所有你想要的样子。 溥阳沉叹气,最后选了部《午夜凶铃》。 如果不是每个镜头切换前宁斐都会告诉他下一个场景是什么,高能在哪里,诡异的音乐也成了喋喋不休的话语,这部恐怖片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电影结束后,溥阳沉觉得有必要和他严肃探讨一下关于剧透的道德问题。 “你不喜欢?” 溥阳沉,“看电视如果知道下一步要演什么,就失去吸引人的资本。” 宁斐,“谬论。” 溥阳沉,“这是真理。” 宁斐,“《蓝色生死恋》听名字就知道结局男女主角会死一个,《包青天》除了主角和必要配角都是要被龙头铡歼灭的。” 溥阳沉扶额,“这只是少数。” 宁斐,“要不看《神雕侠侣》,有一件事需要提前说明,它是有女主角的,这只雕到结尾只陪了男主十六年。” “……”溥阳沉站起身,“我去冲包咖啡。” 宁斐蹙眉,“这么晚还喝咖啡?” 溥阳沉看了他一眼,“激活中枢神经系统,防止作出过激行为。” 第二天天气无比晴朗,溥阳沉带着宁斐去电影院看电影,宁斐坐在车上对此表示不解,“比起电影院,我更喜欢用电视机看。” 溥阳沉专心开车不说话,这种开场前就被剧透的感受一个人承担负担太重,好在很快就有一票人陪他一起承担。 第10章 违禁词汇 车子平稳的驶在路上,宁斐抱臂坐在后座,“我总觉得你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有吗?”说着,溥阳沉的嘴角继续向上扬了扬。 “确切来说,是不怀好意。” “很久没去电影院看电影,”溥阳沉边开车边道:“能和众人分享在看电影的乐趣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当然这种剧透带来的喜悦是打着引号的。 “为什么不坐副驾驶座?”他明显是希望宁斐靠近自己一些。 “东西放不下。”宁斐经常在路上会带一个简单的斜跨运动包,原本只是以为起装饰作用,溥阳沉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现在放平了看起来还塞得鼓囊囊的。 “里面都装了什么?” 宁斐,“很多,包括看电影专用工具。” 理智告诉溥阳沉不要去过多探究,有的打击留到最后一次性承受最好。 两个男人抱着爆米花落座是件古怪的事情,好在他们到的晚,几个离得近的也只是悄悄耳语了几句,随着灯光熄灭,电影即将开始,众人的注意力回归到大荧幕上。 “什么电影?” “随便买的,没太注意,美国大片。” “哦,”宁斐淡淡道,反正内容肯定是拯救世界,他听了个开头就从资料库里掉出电影吃着爆米花,看影评。 电影开始就是激烈的节奏,主角被人一路追杀,逃窜,公路,跳车,一流的枪法,宁斐从包里掏出充好电的吹风机,打开最大风力。 ‘嗡嗡’的声音极具杀伤力。 溥阳沉:“你在做什么?” 宁斐,“立体电影的效果。” 溥阳沉提醒他,“……这已经是3d电影。” 对于一个千年后的电视机,早就享受过36d的效果,区区一个3d影像怎么能满足的了他的*。 “你还带了什么?” “刀片,激光棒,冰水。” “冰水?” 宁斐刚准备回应他,屏幕上出现一个美貌的金发女郎,他张口道:“这是女主角,可惜她最后死了,死在男二怀里。” 溥阳沉感受到周围人的怨念,若无其事的问道:“男主角呢?” “继续忙着拯救世界,取一瓶药剂。” 怨念化身为杀气,溥阳沉感受到剧透带来的危害有一票人正在痛苦的承受,感受到非常满意。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就有反抗,终于有一个头顶闪耀着正义之光的人站起来,愤怒的斥责宁斐:“你有没有素质!没听说过剧透死全家吗?” 众人:说得好。 宁斐用短短几秒钟回忆了一下全家的族谱:卫星锅,黑白电视,小彩电,高清电视……最后诚挚道:“我的家族枝繁叶茂,且都是在毁灭中取得新生。” 那人又骂骂咧咧许多,宁斐觉得吵,不耐烦道:“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想要什么?” 男人毫不犹豫道:“赔礼道歉。” 通过所有电视剧良好的启蒙,宁斐很早就学到道歉要拿出诚意,一些小礼物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于是他拿起冰水从男人头顶一鼓作气浇下,末了询问道:“睁开双眼感受下,这是3d体验不到真实风吹雪的效果。” 上次重温经典影片《冰河世纪》,他自己都没舍得用。 可惜事情没有宁斐想象中的容易:瞳孔放大,脸上肌肉聚集,一句话总结:道歉失败,此人正处于怒火中烧状态。 电视连续剧教会他的第二大智慧——祸水东引。 只见宁斐侧过头,下巴微微上扬45°,对正在观战的溥阳沉道:“刚刚交代的我都做了。” 溥阳沉皱眉,“你在说什么?” 宁斐表情明显带着些惊讶,“不是你说看这个男的不顺眼,让我教训教训他。” 不是只有宁斐会观察人的面部表情,从此人夹杂着怒火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溥阳沉知道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他起身准备带着宁斐离开。 “终于决定了吗?” 溥阳沉偏过头,宁斐兴奋的看着他。 “决定?” 宁斐,“跟他打一架。” 他最喜欢看两男争一女打架的情节了,虽然,现在缺少女主角,但他可以友情客串一下,于是宁斐用特别专注的眼神看溥阳沉,“想不到你竟然愿意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震惊只是一瞬间,溥阳沉很快恢复常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赢了有什么奖励?” 宁斐,“我在心里给你加分。” 溥阳沉脚步顿了一下,差点就信了这句鬼话。 单挑这种热血沸腾的事情最终也没有发生,宁斐和溥阳沉只是被客气的‘请’出来而已,并登上这家电影院永久禁入名单。 两个人从下车到再次上车仅仅只相隔三十分钟。 气氛一时格外沉默。 宁斐主动打破这片尴尬,“电影不错。” 溥阳沉,“只看了开头。” 宁斐,“可以当前传看。” 溥阳沉闭口不言。 宁斐,“我会补偿的。” 溥阳沉,“比方说?” 宁斐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溥阳沉不得不承认自己想歪到肉偿上,他接着这个话题,“说起补偿,这里正好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 宁斐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上次你走完t台,有很多媒体想当面采访你。” “我对这个没兴趣。” “我知道,”溥阳沉道:“所以都以私人借口推拒掉了,不过有一家出版社邀请你去拍封面写真。” 能被溥阳沉单独拎出来说的,来头一定不小。 “没必要现在就答应,你可以考虑几天,”溥阳沉笑道:“说起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媒体采访?” “会被播出来。” 溥阳沉听着摇头,“多少人想着上电视,你却不稀罕。” 宁斐面色有些古怪——上电视,上电视,又是上!电!视! 这就是他谢绝所有媒体采访的原因,天底下除了豌豆,有谁会自己上了自己,光是想想那个场面,他就有些发晕。 溥阳沉见许久没有人答话,侧过头对上宁斐惨白的面色,“晕车?” 宁斐否认后咬牙,“永远别再我面前提‘上电视’三个字。” 到底要说多少遍,他对自己的身体没有兴趣。 第11章 出场方式 “不喜欢上电视,总该有个愿望。” 宁斐自动忽略前面三个字,“愿望是有,不过是很久以前的。” “哦?”溥阳沉看上去很感兴趣。 “电影院倒闭。”这样所有的人就只能依靠电视机来看电影,从此以后,电视机就成了主流媒体。 溥阳沉挑了挑眉,“是什么让你放弃了这个更不可能的愿望?” 宁斐的性子,绝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让他学会放弃,不如教他重新做人。 “自知之明。”他有些沮丧,“后来才明白即使没有电影院,还有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溥阳沉难以理解宁斐对电视机的执念,但他还是配合道:“我就更喜欢电视机。” 宁斐不解道:“你喜欢我,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溥阳沉以为他听错了,虽然这也是事实,但他还不准备现在挑明,“我指的是电视机。” 宁斐皱眉,不是他,那就是其他品牌,他看溥阳沉的眼神顿时变了——这个男人,是他潜在的情敌。 总有一天,他会阻碍自己和别的电视机交|配。 虽然两人的脑回路不同,但事实证明宁斐现在担心的事将来果真一一应验。 “如果你没有问题,我就和杂志社约时间。” “可以。”说完,他掏出一直振动不停的手机,“哪位?” “我想你能猜的出。” 宁斐直接挂断电话,虽然知道那头十有八|九是杜康,但他最讨厌玩猜猜乐游戏,对于这样的人,要毫不犹豫多浪费点他的电话费。 于是等电话响起他再次接听时,每一个字尾音都拖得格外长。 “你搬家了?” 宁斐,“一周以前。” “你原来的房子不是挺好?” “不符合人文情怀。”宁斐道。 周围信号太差,环境不适合电视机居住。 “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价格也公道。” “你隔壁?” 杜康带着些讶异的声音传来,“你怎么知道?” “死了这条心,”宁斐淡淡道:“有人抢在你前面动手了。” “哦?”杜康低低笑了声,“鹿死谁手,不看到结局谁都不知道,今天就聊到这里,改天我登门拜访。” “等等。” “还有什么事?” “再等两秒钟。” 杜康,“你舍不得我?” 三秒了,宁斐瞅准时机,迅速挂断电话。 那头杜康看着屏幕上通话时长刚过三分零二秒,哭笑不得,要是没有这种眦睚必报的性格兴许还能更可爱点。 “朋友?”正在开车的溥阳沉问道。 宁斐试图将杜康进行人际关系分类,结果失败了,这世上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大致可分为亲友,朋友,炮|友,陌生人。 但杜康似乎不能归属到任何一格。 “见过几次面而已。” “感觉如何?” “似曾相识。”宁斐第一次见到杜康的时候感觉自己与他并非初识。 “他人如何?” “慷慨大方。”至少肯饭后结账。 溥阳沉嘴角向上勾了勾,“你喜欢把所有的关系都下定义,但显然他不在你能定义的范围。” 这人倒是挺了解自己,宁斐,“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溥阳沉,“既然如此,就多加一个分类。” 宁斐想了想,没有结果。 “好人。”溥阳沉缓缓道出两个字,“照你对他的形容,当成好人对待再适合不过。” 他从后视镜瞧见宁斐微微颔首,知道他已经接纳了这个建议。 正当他心情明媚时,突然听见宁斐拉着一把好听的嗓音道,“你帮我解决了两个难题。” “还有一个是什么?”溥阳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你,”宁斐道,“连对你的人际关系都得到了定位,你和杜康都是好人。” 刚用海浪把情敌冲走顺带把自己拍死在金沙江上的溥阳沉:…… 天道好轮回。 拍摄时间定在两天后。 灯光,挡板,摄影机摆放完美,各工作人员就位,唯一的问题就是今天要拍摄的主角他脑子有问题。 最后只得请来溥阳沉亲自上阵劝说。 “对摄影师有意见?” 宁斐点头。 溥阳沉失笑:“他可是圈子里的名人,多少人求着他都不拍,但凡他看不上眼的,出价再高也没有用。” “他太肤浅,只要求拍我的脸和手。” 溥阳沉转身走到摄影师那里,“实在不行,就给他拍全身照。” 摄影师叹气,“前提是他配合,不再要求我着重突出他的脚。” “你一定不常看电视,”宁斐嫌弃道:“所有的大人物出场前都是先拍的脚。” 一双锃亮的名牌皮鞋,然后再是长腿和风衣。 溥阳沉扶额,尔后低声对宁斐耳语:“最好还是配合一下。” “为什么?”宁斐蹙眉,“他们是在降低我的档位。” 让你配合是为了不被发现精神有问题,但他不会傻到说出来,继续耳语,均匀的呼吸喷洒在宁斐耳边,“因为你有档次。” 宁斐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有道理,这才配合摄影师凹造型。 溥阳沉在一旁等着,想的却是别的事,方才靠的如此之近,宁斐都没有反应,可见敏感点不在耳垂。 要是宁斐知道他在想什么,定会嗤之以鼻,一个没有脑子的电视机哪来的敏感点,他攻占市场靠的是内存和画质。 他再一次证明,脸长的好,身体修长就是得天独厚的优势,至少摄影师很快忘记了他神经质的要求,转而打心底里赞叹宁斐的好底子。 等摄影师一张张检查方才拍过的照片时,忍不住对溥阳沉道:“我在圈子里这么多年,很少见过他这样的,天生就适合做这行。” 如果智商高上一点,大红大紫是早晚的事。 溥阳沉知道宁斐对媒体和灯光的抗拒,但笑不语。 第12章 寒暄客套 许是得益于他在商场上的多年经验,溥阳沉是一个懂得进退的人,这让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很明显它也适用于感情。 拍完封面后,他没有提一起吃饭也没有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单纯送宁斐回去,甚至两人房子离得很近,他也没有叨扰。 宁斐现在需要的是独处的时间,之前拍摄消耗了他太多耐心。 虽然嘴上不言,但宁斐明显满意溥阳沉的决定,很久没有人能了解他了,当然溥阳沉也并不了解,最多只沾了些皮毛,哪怕装的再像,他的行为作风也是迥异于普通人,可溥阳沉能判断出自己的喜好,什么时候想要享受一顿美食,什么时候需要安静。 大概缘于他的出发点始于关心。 今晚他没有通宵看视频,窝在沙发上一觉天明。 昨晚的好眠使得他第二天精神很好,甚至有些亢奋,毕竟作为雄性,他有正常的需求——清晨就要对自己好一点,宁斐决定好好疼爱自己一番。 于是杜康登门拜访时,宁斐表情一脸餍足,身为一个男人,他肯定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他不明白: “为什么你要在头上插上天线?” 宁斐看着他的表情像是他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它们是我快感的来源。” 对于电视机而言,天线就相当于成年男人用的飞机杯。 “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杜康道:“虽然我本人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它还是占有一定道理的。”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杜康,“我不能理解你快感的源头竟然在头上。” “所有的刺激都是从头部传达的指令,我只是省略了一个步骤。”宁斐淡淡道。 合着他的意思以后想撸的时候直接梳头就行了。 杜康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他看着宁斐小心翼翼的取下天线,收在盒子里,最后塞进保险柜,情不自禁脑补他来之前的画面,宁斐靠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头上插着天线,身子因为快感颤栗,也许皮肤会呈现微微的潮红。 他摇摇头,不得不说,宁斐的两根天线实在有些碍眼,有点像齐天大圣头上戴的雉鸡翎,有了它们他就是再脑补旖旎的场景也是枉然。 “所以,”宁斐确定保险柜万无一失后转过身来,“你今天来是特意拜访我的新居。” “可以这么说。” “礼物是什么?”虽然电视机不兴搬家送礼,但入乡随俗,他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 杜康微怔,他是真的被问住了,像他这样久居高位的人,都是别人送他人情,对于普通的世故虽然了解,但还没有真正做过,通常是他想来就来,哪里会记得带什么见面礼。 杜康犹豫一下,缓缓道,“难道你不觉得我的到来让普通的屋子蓬荜生辉?” 这应该可以充做礼品,毕竟很多人拼了命请他去他都不予考虑。 然后他就被宁斐用扫把像扫破烂的落叶一样扫出去了。 特别是最后‘嘭’的一声后重重合上的门板,要不是他躲得快,鼻梁骨估计都要被砸塌。 对着天空发呆一秒钟,杜康无奈看清了眼前的形势,让司机送他去超市,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盆文竹,宁斐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打开门,但没让他进来。 “去别人家拜访的礼节是两只手不能空着去。” 杜康把手里的文竹往高提了提,“我买了花。” “可你的另一只手是空着的。”说着,门被毫不客气的关上。 杜康苦笑,又上车去买了个果篮,才终于重新踏进宁斐的家门。 “怎么去了这么久?”宁斐用纸杯接了纯净水给他。 “到这里最近的超市开车也要十分钟。” “为什么要去超市?”宁斐似乎有些不解。 杜康第一次见到变脸比翻书快的男人,“不是你让我两只手不能都空着,我才去买了果篮。” 宁斐嫌弃道:“你把文竹从袋子中取出来,用两只手端着盆底不就行了。” 这句话竟然诡异的有些道理,至少杜康没有找到反驳的点。 “算了。”宁斐大度道,“你是第二个来拜访我的客人,按理说我应该亲自做饭回请你。” 杜康重新喜欢上礼节这种东西,宁斐亲自下厨给他带来的愉悦感成功让他忽略了‘第二个’三个字。 听着厨房里刀和案板摩擦的声音,可以想象到宁斐忙碌的身影,一切都让他从心底里觉得满足。 “可以开饭了。”宁斐卸掉围裙,过来叫他。 杜康看了下表,仅仅只过了五分钟,他甚至没有听见油烟机的声音,他坚信,不开油烟机就能做出的菜一定不是好菜,至少对于他这种喜欢吃辣的人来说。 也许宁斐更喜欢清淡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干净的饭桌上摆着简单的两个小碟,里面装着水果沙拉,甚至连蜂蜜都没有,餐具是一根牙签。 杜康,“这水果不是我刚刚买的?” 宁斐,“算上去我还倒贴了半罐酸奶和一根牙签,”他往嘴里塞了块苹果,“对了,牙签还是没有用硫磺熏过的。” 杜康眼皮一跳,“你竟然还给自己留了半罐酸奶?” “当然,”宁斐道,“趁刚做出来快点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杜康几乎要被他给气笑了,此时他才明白第一次见面宁斐带他回去吃的那顿牛排有多奢侈。 “剩下的半罐我准备下次来再做给你。” “不用,”杜康头也不抬的吃自己面前这份沙拉,“请务必今晚喝掉它。” “哦。” …… 一顿饭吃的很节约时间,杜康就算想借着吃饭为名头多呆一会儿都不行,如此小碟的水果沙拉,就算一分钟吃一口,不到十分钟也可以尽数解决。 而宁斐现在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吃饱了,你可以走了。 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杜康临走前竟然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稍等一下。”宁斐送他到门口时突然道,然后转身走进屋子,再出来时手上提着文竹和剩下的果篮。 “我不养花,平常吃东西也不多。” 杜康揉揉太阳穴,“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让我买?” “当然是为了遵循礼节。”为了融入人类世界的大家庭,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要做到客套,于是宁斐违心道:“欢迎下次再来。”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杜康微笑道。 当然他这句话是真心的。 第13章 感天动地 礼尚往来。 宁斐秉持着好好做人,做个好人的原则,决定送一份回礼,因为不知道杜康的住处,他将礼物寄存在和杜康相遇的酒吧,让调酒师在杜康来时带给他。 那天在酒吧见证宁斐调戏杜康的人纷纷表示不可思议,似乎不相信有人在杜康面前举止轻浮过后还能平安无事,现在甚至到互换礼物的阶段, 果然,活的久了,什么都能看到。 这一生,没白活。 杜康是在那之后的半个月才去的酒吧,调酒师说宁斐有礼物带给他时,着实让他惊讶万分,觉得当日自己太过小肚鸡肠,而宁斐能想到把礼物放在这里,说明他格外的用心。 当下,杜康难看了半个月的脸色重新染上笑意,“拿给我就好。” 调酒师从柜子里取出两个大包,杜康打开,里面放着三大提餐巾纸。 杜康手指一颤,拎出来确定是餐巾纸无误,他现在已经充分掌握了自我安慰的重点:好歹是居家用品。 调酒师咳嗽一声,“送纸来的先生还特意交代了一句。” 杜康眼中漫上笑意,还有温馨传话,宁斐看来并不如表面上的清冷。 “那位先生让您务必用这纸来擦嘴,而不是擦手。” 杜康蹙眉,“为什么?” “个人理解,大概是怕您每次手动diy完后,用这纸擦手。”调酒师飞快的说完,躲到安全的角落。 大约过了几秒钟,杜康才反应过来。 “宁,斐。” 调酒师发誓他听到这两个字是从杜康嘴里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这边杜康情场失意,那厢溥阳沉倒是走的风调雨顺,说起来,契机还是杜康给制造的。 当日宁斐和杜康午夜探险精神病院,曾发现地下一些铁笼子,杜康对那件事是三缄其口,事后和溥阳沉提起,他也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兽’字,便不欲再提。 溥阳沉旧事重提,倒令宁斐惊讶了一下。 打着邻居间串门的名义,溥阳沉名正言顺隔三差五来宁斐家坐坐,今天他离开时突然询问宁斐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看看传说中的兽。 “会有危险?”宁斐挑眉。 “那倒不至于,”溥阳沉道:“最多是地方有些阴森。” 话说杜康收到回礼虽然面上不是很好看,但手还是很诚实的准备打个电话,找个由头聚聚喝喝下午茶,结果从下午起一连打了三四个都是关机。 他的时间挑的太凑巧,此时宁斐正调了飞行模式,做溥阳沉的车就着茫茫夜色外出。 乌鸦啼鸣,枯木作响,溥阳沉的话不假,从他们脚下的土地算起,方圆几公里的确相当阴森。 溥阳沉取出夜视镜给他,宁斐拒绝,“我可以看见。” 说着,把屏幕亮度调高了一点。 溥阳沉哪里知道面前这张漂亮的脸蛋是一张显示屏,夜视只是基础的技能。 他朝前走几步,拨开大树旁的一层落叶,原本这里应该是一条不常走的小道,还铺着一些鹅卵石,宁斐调高分辨率,清楚地看见参差不齐的鹅卵石上有着有规律的凹凸,连起来看像是一个爪印。 “野猫的?”说完宁斐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即便是山猫,也没这个脚印大,前面还有几个类似的脚印,“怎么做到的?” 要是水泥地还可以理解,可能是水泥未干的时候有野生动物跑过,但能将鹅卵石踩出痕迹,即便是人类中力气很大的壮汉也难以做到。 “中国古籍《山海经》中记载的一种白尾神兽,腓腓。”溥阳沉的脸色很严肃,“虽然它的知名度完全不及龙和凤凰,但却是最有利用价值的。” 宁斐蹙眉,“此话怎讲?” “龙,凤,再往下数,麒麟,玄龟等,虽然珍贵,但具有的力量更是无穷的,只能令人生畏,但腓腓不同,传说中它乐观,善良,最喜帮助人排忧解难,更有传言,养腓可解万忧。” 宁斐,“接下来你该不会说这地上的泥脚印是神兽留下来的。” 溥阳沉沉默的等宁斐消化这个事实。 宁斐则是轻笑一声,“事出有因,既然有传言肯定会有证据让看到它的人相信。” “涉及圈子很小,但人物则五花八门,不止是名流,还有一些自称道士驱鬼师的,也都寻找了很多年,有的甚至从祖辈就开始探寻。” 宁斐,“那你呢?你告诉我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心怀鬼胎。”溥阳沉笑道,“约你这样的人出来总要吊足胃口才行。” 宁斐没否认,“看来你准备把剩下的故事留到下次讲。” 溥阳沉失笑:“就像一千零一夜里那个讲故事的新娘。” 两人并肩走在无边星空下,宁斐顺便结束了飞行模式。 几乎同一时间,手机就开始响铃,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滑动后开口:“嘟——”然后挂了。 抬头看见溥阳沉不解的眼神,宁斐解释道:“我是在让他嘟声后留言。” 而一直打电话好不容易被接通的杜康彻底郁闷了,老板心情不好,底下人都不好过,托宁斐的福,如此美好的夜晚又给这座城市增添了大额加班人员。 两人并肩走了一小段路,溥阳沉见好就收,“我送你回去。” 宁斐点头。 “作为报酬,”溥阳沉的声音此时低沉中带些喑哑,“一个拥抱。” 宁斐一怔,疑惑,“你喜欢我的磁场?” 溥阳沉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人,好奇的同时又有些欣喜,眼前的人,是如此与众不同,“确切来说,是被吸引。” 他不介意,宁斐也没意见,走上前轻轻拥抱了对方,很快就放开。 尽管只有很短的瞬间,溥阳沉还是嗅到了宁斐身上淡淡的味道,是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水味,类似薄荷,却更加令人清醒。 ——那种独特的味道来源于宁斐用来清洗自己屏幕的专用电视机护理液。 溥阳沉将宁斐送到家门口,两人分别时,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 与他的沉迷不同,宁斐道了句再见毫不留恋的锁上门,直到晚上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时,他都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喜欢自己的磁场,要知道刚刚那个拥抱足以令溥阳沉身上任何一张卡消磁,他在考虑要不要提醒对方随身携带证件,明天好去补办。 第14章 走路不用心 户口本是个好东西,至少它是现在唯一证明溥阳沉不是黑户的存在。 饶是他智商极高,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他所有的卡都不能识别,就连今天早上去公司刷卡都是提示错误,险些一个大老板被拦到自家公司门外。 幸好宁斐提醒他要随身携带户口本,想到这里,溥阳沉心里就是一暖,虽然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告诉他有些地方不对劲,但陷入爱河的人往往具备特殊的能力:入我眼者皆为我所愿见。 宁斐日子过得安逸,有人确实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挫骨扬灰。 自从上次t台秀被夺去大半风光,原本属于他的杂志封面邀约也顺理成章的被宁斐收入囊中,白城如何不恨。老东家不讲情面,新靠山又不重用他,其实饶是白城多点耐心,等毁约风波过去,重新走进大众视线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从出道起,白城凭借一副好长相走的是顺风顺水,以至于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 我要他消失。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时,白城自己就被吓了一跳,但随着时间推移,可怕的想法非但没有被移除,反而根深蒂固,甚至他会在工作时心里暗暗筹谋,亦或是幻想出现在宁斐身上的各种灾难。恶毒的计划一旦萌芽便如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当宁斐因为新拍摄的封面成为时尚圈的新宠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白城终究还是决定将原本只存在脑海的想法付诸于行动。 不会有问题的,只要计划得当,他都不用自己亲自出手。 黄昏后高速公路下的树林里 白城将一个牛皮纸袋给面前的男人,“这是定金。” 男人并没有立马伸手接,“我要全部。” 白城脸色铁青,“别得寸进尺。” 男人不说话,两人陷入一种僵持的局面,最终还是白城先服了软,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百元,当他的的面,放在信封里。 男人这才将袋子装进衣服口袋,“我的病是治不好了,没几个月可活,所以你大可放心。” 白城,“我想你清楚该怎么做。”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给自己任何迟疑后悔的机会。 这座城市的夜景是它不可多得的美丽。 即便是九点过后,闹市区也还算繁华。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小车停靠在路边,车里的男人面色通红,手指都在颤抖,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从商店走出来穿蓝色t恤的青年,一切都准备好了。 喝了三瓶啤酒,只要一脚油门撞过去,造成酒驾肇事的事故就行。 他犹豫了很久,但想起被贫穷折磨的家人,又看了看他要下手的对象一脸云淡风轻,好像从未经受过世间任何的苦难,一口气憋在他心里,等男人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像闪电一样冲出去。 路人尖叫地避让,宁斐还是若无其事走着他的路。 过马路不要听音乐,走人行道也不要看电影,宁斐用亲身体验告诉我们,明明可以避开的危险却是一步登天。 他最后听到的,是路人的惨叫声。 溥阳沉的公司就在附近,他和谢怀刚走出公司,就看见这一幕,一瞬间,他的脑海一片空白,还是谢怀反应快,在溥阳沉奔过去的时间拨打了119. 宁斐被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院做救治,做脑部检查时,医生突然蹙眉,怎么感觉这个人的脑神经多了几条,他揉揉眼,好像又少了几条。 其实很正常,宁斐脑内有几根线被撞短路了,他现在正在深度休眠中进行自我治愈,把断掉的脑回路重新接起来。 宁斐被推出来时,溥阳沉看着皱眉的医生,双手死死攒成拳。 “没有问题。”一句话让溥阳沉和谢怀同时一惊。 最终还是谢怀先开口,“他整个人都被车撞飞了,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医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行医这么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该做的检查我们都做了,事实证明除了皮外伤,他甚至连骨折都没有。” 宁斐没事就好,溥阳沉现在不想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他对谢怀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谢怀拿着外套起身,他亲眼目睹了那一幕,车子明显是冲着宁斐去的,不可能是意外,“我联系认识的人,现在就想办法调出监控录像。” 宁斐昏迷时,溥阳沉一直陪在他身边。 第二天早晨,当紧闭的双眸终于睁开时,溥阳沉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空掉的心有一块被添补上了。 “我讨厌医院。”这是宁斐第一句话。 “我也讨厌,”溥阳沉道:“但我感谢它能把你还给我。” 乍一听身边的动静,宁斐有些吃惊,他伸出手放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一片漆黑。 溥阳沉刚开始不明白他奇怪的动作,后面见宁斐低垂着眼睑,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宁斐。”他突然低低唤了声。 宁斐侧过脸对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平时闪烁的光彩。 溥阳沉尽量不让声线颤抖,而是用手搭在宁斐的手心上,“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叫医生。” “我黑屏了你找医生有什么用?” 可惜溥阳沉完全没有听进他的话,步履匆匆的走了出去。 宁斐闭上眼,检测了一下脑回路,感到格外的头疼。 ——果然线路接错了。 …… 隔天,宁斐就被一屋子专家包围了,要不是考虑到他现在的状况,溥阳沉早就把人送到其他设有私人病房的医院。 宁斐唇瓣动了动。 “要喝水吗?”溥阳沉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很明显没有休息好。 宁斐摇头。 “我知道你讨厌人多,但他们只是进行一些检查,很快就会结束。” “可以。” 见宁斐愿意配合,溥阳沉放下心来。 “但我需要你帮忙买一些东西回来。” “没问题。”溥阳沉碰了碰他额前的留海,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宁斐列出一张清单。 很难令人相信,即便看不见,他的字依旧是整整齐齐,横平竖直,就跟电脑上打出来的字一模一样。 原本以为宁斐只是要些生活用品,溥阳沉把空间留给专家,走到病房门口才开始看纸条: 显像管;灯丝;芯片。 再往下看,竟然还有螺丝钉。 他自然不知道,宁斐被车撞的零件有些松散,需要用螺丝钉暂时来固定外壳。 第15章 身份认证 病人需要静养,这点在宁斐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出来。 送走满屋子的专家后,又来了一个杜康,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宁斐受伤住院的消息。虽然事先就已经知道宁斐的眼睛出了问题,但真正看到时,杜康还是难受了一下,曾经那么明亮的眼睛,现在连一点光芒都看不到。 很多人失明后眼睛会像金鱼一样呆滞,可宁斐黑色的瞳孔却像是漩涡,随时能把人搅进去。 “还好吗?” 宁斐颔首,动作安静的让人心疼。 “放心,不管是谁,”杜康直直望着宁斐的眼睛,“既然有胆子做,我一定会让他付出双倍的代价。” 宁斐鼻尖动了动,这人来的时候带了饭。 杜康被他的小动作逗笑了,把饭盒拿出来,不愧是昂贵的美食,盖子掀开的一刻,足以令人食欲大振。 他把筷子递给宁斐,将饭盒摆在病床上的小饭桌,并给他说明了方向。 宁斐的动作非常缓慢,就像是一帧一帧地慢镜头,杜康不敢说喂他,怕伤害他仅有的自尊心。 再一次,他的眼中全是嗜血的光芒,恨不得现在就将加害宁斐的人碎尸万段。 一顿饭吃的是异常缓慢,宁斐也不免叹息,看来要尽快把线路重新连接。 ——他都卡成ppt了。 当然这些不能在人前进行,宁斐把饭盒递给他,“我想休息了。” “好。”杜康顺着他的意,悄悄走出病房,给宁斐一个人安静独处的时间。 出门后,已经有人在外边等着他。 “查的怎么样?” 穿黑衣服的男人把手上的文件夹给他,杜康翻开粗略地扫了两眼后冷笑:“生病,家里孩子在上学,很少和人往来,这个替死鬼选的未免也太标准了。” “他现在咬紧牙关不肯说,全部拦在自己身上。” “倒是有几分血性,”杜康松了松领结,原本就有两颗纽扣没扣的衬衣领开的更大,露出精瘦的肌肉,“不过撬开一个人的嘴巴可不是什么难事。” 黑衣属下想到男人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非暴力,不合作。”杜康低低笑了声,“我更喜欢不间断的读这句话。不适用暴力有些人永远不明白协作是多么可贵的精神。” “还有一件事,”黑衣男子低头,“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发现还有人在在着手调查这件事。” “谁?” “初步怀疑是溥阳沉的人。” 杜康的眉梢染上冷意,“不用管,你们查你们的,必要时,也可以互换一点信息,毕竟我现在耐心已经耗光了。” 想到之前宁斐吃饭的画面,他就控制不住心中沸腾的杀意。 另一方面,宁斐靠在床头检查溥阳沉买来的零件,有些甚至和自己是一个厂家出产的,而且质量都属上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显像管比自己现在用的大了一个型号。 要不换个地方装? 给自己组装零件他做的相当得心应手,反正都要重新撞,他还顺便做了个磨皮美白,好让显示屏看得更清楚。 溥阳沉再来探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宁斐背对着病房门,维持一个姿势坐在那里,身上好像散发着淡淡荧光。 他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会这样,喜欢的人在自己眼里是发着光的。 其实宁斐多加了一层柔光特效而已。 安静有时可以是一个过度美化的词语,溥阳沉走过去,坐在宁斐身边,什么也不做,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和宁斐看到了同一个世界,以至于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想你东西买的好。” 溥阳沉失笑,“说起来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宁斐没有回答,依旧陷入自言自语的状态:“家用电器坏了,给它换了同厂家的配件,理论说它们是亲属关系,这不是*吗?” 他侧头过来,“你觉得我会被禁吗?” 溥阳沉现在可以确定他们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世界,他甚至伸手摸了摸宁斐的额头,没发烧,那就是精神上的损伤。 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说道:“宁斐,我陪你去治疗吧。” 宁斐纳闷,“我们用的不是一个修理师傅,你怎么陪我?” 他的表情取悦了溥阳沉,笑道:“算了,你这样就很好。” 无论如何,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并肩坐是一件太温暖的事。 溥阳沉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突然他的瞳孔微微扩张,看着宁斐的眼睛带着惊讶,“你知道是我。” 宁斐笑了笑。 “你能看见了,对吗?”溥阳沉双手握住他的肩头,让他面对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的狡黠和灵动重新回来了。 溥阳沉忍不住拥报他。 宁斐没有拒绝,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问:“你证件都补办好了吗?” “除了身份证,卡今天都已经拿到手了。”溥阳沉放开他,“宁斐,我很开心。” “……我很抱歉。” 让你重新再去补一遍卡,真是对不起。 “明天去水族馆如何”听说复明的人大多数都想要看些色彩光亮的事物。 “好。”就当对你的补偿,让你请客去水族馆。 ——你开心就好。 …… 第二天是个阴天,但并不能影响人的心情。 溥阳沉带宁斐去了市里最大一个水族馆,门口有笑容甜美的接待员,“麻烦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 溥阳沉把临时身份证给她,“我记得以前不用这些。” 接待员登记过信息后双手递回,“这两天我们要办一个展览,查的比较严。”说完,对后面的宁斐道:“先生,麻烦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 宁斐把外套脱下来,然后解开衬衣扣子,露出背部上方的肌肤,“我没带,你直接扫条形码。” 接待员:…… 第16章 看你一眼 接待员很难再保持微笑,要不是看在宁斐长得好,溥阳沉的身份又得罪不起,她早就叫保安把人拉出去了。 溥阳沉则是在一旁有点不是滋味,他还没见过宁斐裸|露的背部肌肤,竟然被一个女人抢了先。 “扫好了没?”宁斐问道。 接待员,“很抱歉,没有身份证,我们没办法让您进去。” 宁斐,“扫码都不行?” 接待员笑容僵硬,“绝对不行。” 宁斐抬头看溥阳沉,“他们不讲道理。” 接待员听得差点喷出一口血。 溥阳沉刚准备动用点私人关系,突然一寻思,如果今天就这样进去了,下次一起出来不知又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太不划算。用在商业上的大脑此时快速的转动,合计着怎么才能连本带利的收回。 于是他假意为难道:“要不明天再来?” 这样他还能白赚上有宁斐相伴一个早晨。 “但我明天有一部电视剧要看,”宁斐想了想,“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对于宁斐有多钟情于电视剧溥阳沉是知道的,当听到他愿意陪自己放弃看电视时,笑意顿时漫上眼角。 就着这份好心情,下午加班处理文件溥阳沉都没有丝毫的不耐。 第二天,溥阳沉不是被闹铃而是敲门声叫醒,第一反应是宁斐来了,于是他披上外衣开门,却见是一位快递小哥。 “您的快递,请签收。” 溥阳沉皱眉,“我没有买东西。” 快递小哥挠挠头笑道:“旁边别墅寄过来的。” 宁斐的名字现在在溥阳沉这里就是一张通行证,于是他在快递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拆开后发现是一个小型智能手机,上面还粘着纸条:带我去水族馆。 溥阳沉失笑,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宁斐这个人了,有时候冷硬,有时候又会出其不意的制造小浪漫,他快速洗漱完毕,不到半小时便开车来到水族馆。 入眼并没有熟悉的身影,等待时他开始把玩手上的小手机,结果开机后有两条未读信息,他打开第一条:进场内,进去后再看第二条。 溥阳沉登记过信息进入水族馆,按着宁斐的步骤打开第二条短信:看视频。 想不到宁斐还是外冷内热的人,溥阳沉嘴角勾起,打开文件夹,发现竟然是1g的视频,点开就看到宁斐穿着家居服,坐在窗户边,从窗外的天色看,他录的时候应该是在晚上。 “我们可以去参观了。”这是视频里的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因为今天要看电视剧,真人无法到场,但我可以用转播的形式陪你,我已经提前查阅过水族馆的展览项目,现在请跟着我的要求走,我们先去看‘海底世界’。” 屏幕里的人还有模有样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溥阳沉眼角抽了抽,他离‘海底世界’很近,没走几步就到了,除了脚下,玻璃壁呈彩虹形状环绕三面空间,五颜六色的不同种鱼畅快的游着。 偏偏有一条不合时宜的声音插入—— “很漂亮,看那条带鱼,游得多自由自在。” 视频里的声音吸引了周围观光客的注意,一个小朋友拉着妈妈的手问,“哪里有带鱼?我也要看。” 他妈妈作出一个‘嘘’声的动作。 溥阳沉有些尴尬,宁斐又没亲眼见过,完全是靠脑袋想象。 “看那条草鱼,又肥又大,清蒸着一定很好吃。” 这下彻底吸引一票人人的注意。 溥阳沉赶忙关掉视频,几乎同一时间,他的电话铃声响了。 “喂。” “你竟然把我关掉了。”电话那头传来宁斐幽怨的声音。 溥阳沉有些心虚,“没有。” 宁斐,“把我打开。” 他今天早晨就通过信号联系了水族场闭路电视监控系统的伙伴们,它们会替宁斐监督溥阳沉的一举一动。 溥阳沉快步走出‘海底世界’,没有注意到头顶不起眼的摄像头跟着他的方向转,一路都是如此。 宁斐的声音更幽怨了,“你没有按照我的计划,原本我们第二个参观的项目应该是海豚表演。” 溥阳沉拿着手机仔细观察周围的人群,确定宁斐不在其中,他回头的时候角落的摄像头跟着转了回来。 他有些纳闷,大白天的难道还能活见鬼不成,怎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好像掌握在对方手中。 电话那头又说话了,宁斐用阴森森的语调警告,“不要想趁我不在,违背计划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会看着你的。” 我会看着你的。 我会看着你的。 我会看着你的……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伴随着溥阳沉一天,他总觉得自己去任何角落,任何地点,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等终于从水族馆出来,溥阳沉坐在车上头靠着驾驶座眯了一会儿,他揉了揉揉眉心,思忖大概是前一阵子工作压力太大,以至于都出现幻觉。 可惜,被泼了冷水,他也没能清醒过来,相反,身体内部似乎燃起一撮火苗,征服的*夹杂着爱恋,仿佛让他血液流通的速度都在加快。 溥阳沉越来越多的找机会和宁斐碰面,目光有时候甚至会黏在他身上,有几次宁斐似乎有所察觉,但也只是淡淡说了句,“看多了你会后悔的。” 当时溥阳沉血就直往脑子里冲,心想着少看一眼才是损失。 隔天他又打电话给宁斐,约着出来见面。 “你在哪里?”宁斐问道。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一串数字。 “医院,”溥阳沉回答,“这几天眼睛不舒服,看东西有些模糊,今天抽空挂了眼科。” 此时宁斐手机贴着耳朵面,利用肩膀夹紧,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剥荔枝,听到溥阳沉的话,他把荔枝皮撂倒一边,仰面看着天花板—— 都说了不要总盯着他看,看多了电视眼睛会近视的。 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第17章 一打啤酒 “查到了吗?” 有人呈上来一份资料,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过去,最后文件夹被‘啪’的一声撂倒在桌子上,面前站着人浑身一颤,赶忙道:“应该是个人行为,背后没有牵扯利益集团。” 杜康冷笑,“白城,白城,”他低低念了两声,“真是个好名字。” “需要我们把人带过来吗?” “不必,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杜康,“宁斐已经出院,我现在有足够的耐心同他耗,一块一块地拆了这座城墙的砖头岂不是更好玩。” 面前站的人低下头,不敢同杜康的目光对视,要是有天他得罪了老板,一定会主动跳下护城河,省去那些不必要的折磨,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溥阳沉知道这件事吗?” 被问话的人先是一怔,尔后才反应过来,“不清楚,但近期他的人大多都回去了。” “他是想借我的手来除掉白城,”杜康摊开手掌,对着阳光,里面的青筋若隐若现,“溥阳沉可是清楚我的手段,与其他把白城交给法律,不如交给我。” “既然如此,您何必……” “偶尔我不介意和他达成共识,”杜康打断他的话,“至于以后的事,我可不会白白替别人做嫁衣,派几个人帮我留意溥阳沉的行动。” …… 溥阳沉从医院出来,又去了趟公司,回家的时候天刚黑,门锁上栓了个小袋子,里面放着瓶护眼液,他稍微一想就明白是谁送的。 宁斐一瓶几块钱的护眼液让溥阳沉顿时忘了今天被放鸽子的不快,他回家换了身休闲点的运动装,拎了一打啤酒就来隔壁串门。 开门的一瞬间,他的视线瞬间被宁斐吸引,倒不是对方穿了多好的衣服,或是长相惊艳,当你打开一扇门就能看见自己喜欢人的面容时,那感觉不是一句话能够形容的。 “进来吧。”宁斐淡淡说了句,撂了双拖鞋给他。 溥阳沉走在他后面,可以看出宁斐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见过宁斐或笑或嗔,但失落,还是头一回见到,以往对方做出什么表情好像只是单纯为了做出那种表情,但今天的失落却是直观的传达某种情绪。 他情绪低潮,甚至是有些难过。 溥阳沉把啤酒递给他,宁斐接过没有直接喝,眼神一直盯着桌子上的报纸,溥阳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报纸的标题很醒目《豪门财产争夺:庶子失利》。 宁斐一口喝下半瓶啤酒,然后仰头问,“出生很重要,对不对?” 这个姿势让他暴露出脖颈,显得脆弱,易碎,像陈列柜里的珠宝。 刚遇到的时候,溥阳沉调查过宁斐,但他的来历背景都是谜,像是凭空出现一个人,竟然能将一个人的档案藏得如此滴水不漏,想必来头不小,联想到宁斐刚才的话,大概能想象出他兴许是某场豪门争斗的牺牲品。 不知不觉,一打啤酒有一大半都进了宁斐的肚子,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摇摇晃晃,显然是不胜酒力,溥阳沉扶住他,单纯的让他依靠,尔后嘲讽似的的笑了一声。 连顺理成章的酒后乱性都不愿意做,这回真是栽了。 “我,我要去商场。” 溥阳沉,“现在已经很晚了。” 宁斐推开他自己往外走,“我要去商场。” 身为一个电视机,虽然他内部已经优化过,但短时间内饮入大量的水,会造成暂时性线路故障。 “别乱动,”溥阳沉叹气,“我把开车开出来。” 车子行驶在路上,一点也不堵,白天繁荣的大道现在走起来是畅通无阻,车窗完全摇下来,溥阳沉时不时把宁斐往里拉一下,防止他把头伸出窗外。 “这样很危险。” 宁斐,“不用担心,哪地方断了去找个师傅把电线重新接起来就好。”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几乎所有的商场都已经关门,溥阳沉绕着市中心转悠,差不多开进每一条巷子,终于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商场。 宁斐原本把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一进商场,特别是二楼的家电城,突然又变得生龙活虎。溥阳沉还以为他就醒了,结果宁斐跑到人家卖电视机的专区,挨个询问过牌子。 “喜欢哪个,我给你买。” “买?”宁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买,我们赔。” 说着,胳膊一挥,把展览架上的电视机打下来,紧接着,就是一场疯狂的破坏行动,售货员都被他吓傻了,一时竟忘了喊保安。 宁斐指着地上摔碎的电视机,斥责道:“你是长虹有什么了不起,还有你,”他笃笃笃的跑到旁边,“tcl。”他冷冷笑了声,“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起码我比你们都耐摔。” 说着,他拽着身边溥阳沉的袖子,“我,诺基亚产的,比它们都耐摔,你说,我厉不厉害?” 溥阳沉:…… 宁斐放开他,又摇摇晃晃地走到售货员小姐面前,“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它们的性价比高,还是我的高?” 售货员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当初自己刚上市的不被待见,还有后来一段时间险些下架,过去种种遭遇夹杂着哭声,宁斐还想再说什么,眼前一黑,倒了过去。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到了保安,两个带着警棍的保安冲上来时,就见售货员哭的气都喘不上来,还有一个年青人倒在地上,保安赶紧冲过来,报警把溥阳沉送到警局。 城市一个角落 杜康擦干净手上的血从地下室走出来,“这么急着叫我出来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您叫我们留心溥阳沉的动向,刚刚收到密报……”汇报的人顿了一下,看见杜康脸上有不耐的表情,赶忙接下去道:“他被捕了。” 杜康皱眉,“进局子了?” 汇报的人点头。 “你先出去。” 过了一会儿,杜康坐到椅子上,把擦完手沾血的纸巾随手往前一抛,纸巾呈一道弧线完美的落到垃圾桶里。 杜康忽然轻轻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跟宁斐在一起,迟早有这么一天,不过现在倒是个好时机,溥阳沉进局子,该是他出场的机会。 第18章 夜半惊魂 世界从混沌变得光芒万丈,杜康挂着淡淡的笑意的脸庞猝不及防的出现在面前。 宁斐,“你看上去很高兴。” 杜康回答他的语气很温和,“看见你睁开眼自然高兴。” 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宁斐还是无法完全融入人类的世界,他就是把自己的电源打开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晕倒的原因不是醉酒,清楚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杜康看他唇瓣动了动,笑意渐淡,很清楚接下来他就要问‘溥阳沉在哪儿’这类的问题,要是知道被抓去了警局,指不定还会觉得对不住人家。 宁斐开口,却是道:“摔坏的东西有人赔了吗?” 杜康愣住,点头。 “那就好。”宁斐重新躺下,闭上眼睛看上去是要睡个回笼觉。 一瞬间,以冷血出名的杜康竟然在十多年后又一次有了怜悯之心,这几分同情还是分给溥阳沉。 “你不问问溥阳沉的下落?”话说出口,他又后悔。 宁斐,“他人呢?” 杜康:“警察局。” 宁斐‘哦’了声,重新闭上眼睛。 杜康,“你不担心?” “刚才是有几分,不过现在东西已经赔过了,黑锅也有人背,总算能睡个好觉。”说着,侧过身子,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杜康:…… 这一刻,他对溥阳沉的同情是真心实意的,他帮宁斐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肩膀,睡梦中宁斐似乎淡淡笑了下,这个笑容太漂亮了,杜康眼睛看的发直。 睡觉时把被子整个闷住头是宁斐最爱做的事情,作为电视机,他最喜欢关了电源后被盖上防灰尘的布子。 白城觉得自己最近诸事不顺,宁斐很快痊愈出院,让他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但最后也没见什么事情发生,刚放下心,又有几个最近才拿到手的单子被对方无故毁约。 经纪人推开休息室的门就看到他在摔杯子泻火。 见有人进来,白城没好气道:“说吧,这次又是哪个厂家想毁约?” “和讯。” “和……”白城愣住,“我没有和他们签过约。” 和讯是个最近靠网游红火起的大公司,版图一路扩大,公司现在已经跃升为国内第一游戏公司。 经纪人笑道:“和讯出了一款新游戏,指明要你代言。” 天上好像真的掉了一块馅饼,白城被砸的有些晕,不可置信道:“是真的?” “真的。”经纪人道:“有了这款代言,很快就会帮你积攒大把的人气。” 这不是奉承话,白城长得好,尤其适合二次元造型,到时候势必会风靡一众少女,只要趁机作势,多出点新闻稿,他重新红起来简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 白城竭力平复激动之情,同时又觉得解气,等他重回荣耀时,宁斐又算个什么东西? 宁斐睡了多久,杜康就坐在他身边多久,午饭都没吃,他盯着人的睡颜似乎放空了一切思绪,直到手机铃声同时吵醒两人。 “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杜康只说了寥寥几个字,“继续。” 说完就挂了电话。 “你做了坏事,”宁斐盯着传说中邪魅四十五度上扬的嘴角,笃定道。 杜康神秘一笑,“只是送了某人一块烫手山芋。” 宁斐并没有细问,除了电视剧,他对其他的都不怎么上心。 杜康则是图谋别的,“可否赏脸陪我吃顿晚餐?” 昨晚宁斐和溥阳沉一起多多少少让他吃了些醋,今天情敌不在,他完全有理由制造一个浪漫的夜晚。 宁斐,“餐厅?” “我家。”杜康早就摸清了宁斐的爱好,“虽然餐厅很好,但没有蓝光版的珍藏dvd。” “虽然所有约人出去的套路都是请吃饭,”宁斐,“但我决定就范。” 这栋屋子如同安全屋,布防紧密,走进去就是一间标准的样板房,所有的布置都是一板一眼的,坦白说,没有一点人情味。 宁斐扫了眼跟地面一样干净的厨房,玩味道:“请我吃饭?” 杜康,“等会儿我就叫人把晚餐送来。” 瞅到他家还有ps4,宁斐:“要吃麦当劳,套餐。” 两人啃着汉堡,开启游戏征途,转眼间天就黑了,杜康斜眼看着娴熟操作的宁斐,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用手指戳了戳他由于高度集中精神微微鼓起的腮帮。 很高的温度。 几乎触碰到宁斐肌肤的一瞬间,他就被烫的收回手。 “你发烧了。” 宁斐按了暂停,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大钟,“只是被使用过度了。” 昨晚一直处于待机状态,又不间断打游戏几个小时,难免外壳会发热。 ‘使用过度’这四个字让杜康一时浮想联翩,他不清楚宁斐是不是和自己*,如果是,他的表情未免也太过严肃,就像是解答什么专业知识,如果不是,这四个字又太过暧昧。 他状似无意道:“现在就只差一瓶高度数的酒,要不长夜漫漫,我们还可以酒后乱性一下。”说着,拿起身旁的矿泉水,随着他喝水的动作,喉结变得格外诱人。 “那你会被我融化的。” ‘噗——’杜康被呛住一口水喷出来,连续咳嗽好几下,“宁斐,你实在是太让我惊讶了。” 宁斐皱眉,不明白他的震惊来源于何处,因为电流的热效应,电视机使用时间过长都会发热,加上由于昨天饮水过多,他的散热系统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就算是接吻也会让对方变成二度烧伤。 更何况是交|配。 由于太晚,宁斐今天直接住在杜康房子。 杜康领他参观了所有房间,“你喜欢哪间?” “客厅。”电视机就应该摆在客厅里。 知道宁斐是个倔脾气,杜康也没和他拗,只是拿出比较厚的被子,确保他晚上不会着凉。 凌晨两点,杜康估摸着宁斐已经熟睡,悄悄起身,美人就在和自己隔着一道门,半夜溜出去偷个香应该也不算什么。 他轻轻打开门,为了不发出声响,甚至没有穿拖鞋,幽暗的月光下,宁斐双臂伸开,面容惨白,头部低垂,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就像是受难的耶稣,只是比起十字架,他是被钉在了墙上。 “宁斐!”杜康第一次失态,直直冲过去,正当他想要检查宁斐的伤势,低垂的头突然抬起,一双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叫我做什么?” …… 继溥阳沉进了局子,杜康也住进了医院,前者是被坑的,后者是被吓的。 宁斐赚得一时清闲,在家嗑瓜子打游戏,偶尔也会想到杜康,觉得对方太大惊小怪,他本来就是壁挂式电视机,睡觉挂在墙上完全很正常的事。 第19章 误入组织 生活像是水一样波澜不惊,宁斐觉得,是时候投个石子进去搅乱一池春水。 杜康和溥阳沉不在,最直观的体验是他的生活质量下降了,突兀体现在没有人请他吃晚餐,自打来到这世上,宁斐一向是靠钓鱼计划来解决生活费问题,溥阳沉和杜康是最近钓上最大的两条肥鱼。 他甚至没有撒鱼饵,人就咬着钩子自己爬了上来。 如今他也是该成年立业的年龄,总该找个工作稳定下来。当然宁斐不会承认这是自己最近看多了国产剧受到了影响。 很快,他总结了自己工作的优势和劣势: 劣势: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非人类。 优势:三无产品,以上都没有,他只能当自己的老板。 …… 溥阳沉出局子和杜康出院是同一天,他们不约而同选择缓上几天再去见宁斐,可以的话,最好给戒掉。 但宁斐就是那种,见了面让你觉得只是稀罕而已,不见面又想的慌。 隔了几天,却再没见到宁斐的下落,最先发现宁斐失踪的是跟他住的最近的溥阳沉,从早到晚,不管他什么时候跑去宁斐家按门铃都是没人响应,杜康更直接,带了工具直接决定撬锁。 “流氓。”溥阳沉甩给他两个字。 正用一根铁丝掏门锁的杜康闻言冷笑,“我流氓你跟在后面干什么?” “给你望风,”溥阳沉道,“必要时坐享渔翁之利。” 杜康恨得牙痒痒,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 门开的一瞬间,濮阳沉直接越过杜康先进门,然后关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等杜康再次费力打开门衣服里的枪都掏出来了,却见溥阳沉手上拿着一份合同在发呆。 “翠奍路?这地方的房子不是很久以前就被拆了?” 溥阳沉只是默默记住地址,正当他要有所行动时,手机响了,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让他眉头皱拢,等挂了电话后,杜康调侃道:“看来你是去不成了。” 溥阳沉不和他置气,权衡再三确定先解决内部事务。 杜康拿着小纸条,定位导航,很快就到了远离城市边缘的视觉盲区,远处一排小平房,有的上面大大用红笔圈了个‘拆’字,周围到处是小土坡,完全是原生态的画面。 他把车停在路边一颗很矮的小树苗旁,因为长期缺少雨水的滋润,树苗的叶子都蔫蔫的,有些泛黄。 停好车,本人徒步走到小平房前,里面似乎在放着音乐,很慷慨激昂的调子,杜康笑了笑,看来宁斐是出来度假,不过选了这么有特色的地方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好在这里人烟荒芜,没有人打扰度过几天二人世界也是蛮好。 他推开那扇没有上锁的大门,里面空气潮湿,坏境阴暗,但灯光打得很足,厚实的窗帘完全遮住从外面打进来的阳光。 宁斐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表情肃穆,站在高台上。 这就像是一间小教室,底下有三排座位,每个座位上都有人,年龄不等,见杜康来了,宁斐正色道:“看来我们又要有新成员了,大家鼓掌。” 底下响起‘啪啪啪’的掌声。 “张大花,倪罗飘雪,你们往旁边挪一点,空出一个位置。” 长年的黑暗生活提醒杜康这里很危险。 等他反应过来,身后已经有两个大汉把门合上,然后用锁子从里面锁上,其中一人走上前,手上拿了一个框子,“身份证,手机。” 杜康好看的眉峰扬起。 解决两个壮汉不是问题,但得罪宁斐就不好了,他随手丢进去,然后坐在给他空出的位置上,倒想看看接下来有什么新花样。 宁斐眼中闪过一抹满意,“肃静。” 全场瞬间安静。 “大家来这里想必都是发财的,过去几天众位中有几位业绩不错,着重表扬一下,张大花。” 坐在杜康身边的大妈站起来,昂首挺胸。 “你成功推销出二十个产品,不错。” 张大花,“一切服从上头安排。” 宁斐在台上滔滔不绝的陈述着,起先杜康觉得好笑,直到后来他发现要用极大的克制力才能不被感染,每一言一语好像强行洗脑的针剂,容不得你拒绝。 电视机特点的最大特点就是有较强的冲击力和感染力。宁斐作为唯一能够进行动态演示的感性型媒体,用声波和光波信号直接刺激人们的感官和心理,以取得受众感知经验上的认同。 群情激奋,好像都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除了刚刚确定自己被拉入传销组织的杜康,旁边的倪罗飘雪似乎看出他的迟疑,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兄弟别怕,我们是合法的。” 杜康:…… 其实对方所言不虚,的确是合法,宁斐和正规厂家签的单子,公司把潜力客户的名单给他,帮忙推销产品,从中拿分红,宁斐从分红里再拿出一部分雇底下的人帮忙推销。 产品合法,渠道正规,但被宁斐一运作,加上此时的环境氛围,难以让人相信它的合法性罢了。 杜康一直待到晚上,白天时还亢奋不已的群众现在每人身披一件黑色斗篷,绕成一个大圈围绕在水晶球旁边,宁斐一脸高深莫测,“接下来,让我们请神迹光临,今晚为大家演示的是倪罗飘雪。” 大家都戴着斗篷和面具,谁也分不清谁,不过有人走到宁斐身旁,通过她的身形,杜康可以确定是白天的倪罗飘雪,只见她素手轻扬,水晶球竟高高隔空而起。 伴随着水晶球的飞起,是周围人疯狂的呼喊声。 仪式化。洗脑者会制造一些仪式,让人们形成图腾崇拜,并且仪式的庄严感也给受洗者造成必须遵从的压力。 对付一个两个不是问题,这么疯子聚在一起就算他有一把枪,也只有七发子弹。 杜康趁人狂呼膜拜时,偷偷从放在角落的框子里摸出一个手机,大脑飞速转动,打电话给手下人未免太失颜面,最终他发了条短信给溥阳沉:宁斐创立了一个邪教,速救。 溥阳沉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底下人搜罗来的资料,看情况宁斐应该是前阵子招募了一些魔术爱好者协会成员,白天做宣传,晚上讨论魔术。 正当他感叹对方的商业头脑不错,手机震动了一下,溥阳沉打开看了眼,表情带上嫌弃,就这胆子还敢追求宁斐,说出来都嫌丢人。 第20章 不堪回首 没有表,杜康只能靠观看天色来判断时间,从月黑风高杀人夜等到夜半无人放火时,也没等到溥阳沉有动静,狂热的庆祝仪式还在继续。 喝得正欢的一人起身,“前面光顾着汇报业绩,大伙还没正式认识一下新来的兄弟。” “对啊,”有一人起哄道:“来,说说你的梦想。” 杜康现在只想赶快逃离魔窟。 “兄弟,跟你说句实际的,想在我们这行做好,就要善于发动亲戚朋友,说白了,要善于推广。” 杜康冷笑,要不传销组织是怎么发扬壮大的。 众人又喧嚣闹腾一阵,时间线拉长到夜色黑的像滴出墨汁,才各自散去,杜康嫌弃的离一个个酒鬼远点,直到眼神无意在人群中匆匆一瞥,不禁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宁斐看上去是唯一清醒的,他用澄澈的目光注视着杜康,以至于一瞬间对方只感到想放纵,而不是用理智分析现在的状况。 “你,”终究是杜康先开口,“回头是岸。” 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来说宁斐,毕竟他做的买卖可是比宁斐血腥多了,宁斐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各倒上三分之二的酒,其中一杯递给杜康。 他想起来了,最开始就是被这一双手吸引,堪称世间罕有的美手,第一次见面他就在想拥有这双手的人应该去做杀人的勾当,拿起匕首一定很美。 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眼神交接的一瞬间,宁斐唇瓣微张,诱惑道:“加入组织,每天只要卖出三个产品包吃住,多一个加一百。” 杜康打趣,目光中却又带着一股认真,“卖出多少才能把老板包下来?” 宁斐指指自己,“无价之宝。” 说着,就要把剩下的酒喝干净,手腕却被握住,“再喝下去你会醉酒。” 他可不想赴溥阳沉的后尘。 “酒精杀毒,只要控制度数,对我来说只有好处。” 原本该是静谧的夜晚,直到刺耳尖叫声传来。 两人放下酒杯朝声源处跑去,平房外站着七八个人,全是目瞪口呆:堆满杂物的小房间,张大花双目圆睁,双手比划‘v’的姿势,胸口被长长的竹尖穿透,钉在墙上。 她死透了。 “报警。”这时候第一个想到警察的竟然是杜康。 结果等他们重新回到原来饮酒的小屋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篮子,不远处还有火光,杜康停在树下的车熊熊燃烧,发出轰鸣声。若是刚才是惊吓,现在就是真正的惊恐,不少人大叫起来,表情狰狞,想跑又不知道往哪里跑。 不知是谁突然指着杜康喊了一句,“是你,一定是你,就你是新来的。” 此话一出,离杜康站的近的立马退步。 原本那人还想喊上几句,喉咙被掐住,一双干净的手完全卡住他的脖子,杜康嘴角上扬,哪还有刚开始进来畏畏缩缩的样子,“我这人最听不得犬吠。” 说着一脚把人踹到屋中,目光扫过人群,“不想死的就滚进房间。” 众人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从刚才就沉默不语的宁斐身上,期望他站出来说些什么。 终于,宁斐开口了,“现在不知道是内部作案还是有人潜藏在附近,你们进屋,我和杜康在门口守着,既能防止内部作案,外面有人来了,也可以看见。”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可行。 杜康则是笑意中多了几分真实,他喜欢这种无声的默契感。 蝉鸣蛙叫,在偏僻的郊区听得特别清晰。 “看来你招来的不止是无业游民,还有杀人狂。”这附近都是小土坡,几乎不可能藏人,他们都很清楚百分之九十是内部人员做的。 “他们是魔术爱好协会的成员。” “从杀人方法来看是有几分戏剧化,再过五六个小时就是天亮,如果不是临时起意的杀人,他之后势必还有动作。”杜康侧脸看宁斐,“你是怎么把这些人聚在一起的。” “做了一个网站,有些是自己来找我,其他的都是线下发展。” 杜康失笑,“你确定一个默默无闻刚成立的小网站有人点击?” “logo很重要,”宁斐拾起地上的小树枝,草草画了几笔,杜康眼神骤变,“腓腓。” “你也知道这个?”宁斐抬头。 杜康目光紧紧盯住他,“告诉我,你的消息来源。” 宁斐还头一次见他这么正经,也不隐瞒,“有一次溥阳沉找我出去夜游说的。” 杜康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有烟他一定点上一根,好个溥阳沉,多少人卖命得来的情报,他却用来约炮。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紧合上的屋门,“只怕这里面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宁斐,“要不我先跑路?” 杜康冷哼一声,“那我呢?” 宁斐,“等我到安全地方就找人回来救你。” 杜康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真讲义气。” “同理他们也一样,”宁斐目光狡黠,站起身,对着门内朗声道:“情报我只会和一个人分享,最强的一个,毕竟狼多肉少的道理想必你们也知道。” 周围依旧很安静,但宁斐和溥阳沉都知道,很快,这片沉默就会被打破,果然,屋子里传来打斗声,还夹杂着冷金属和枪声。 杜康,“下次雇人做生意,记得找手脚干净的。” 没有车,周围也没有可以藏的地方,两人静静等着结果,动乱很快就平息,门再次被推开时,带着难闻的血腥味,走出来的却是两个人——张大花和倪罗飘雪,后者手上还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杜康瞅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脑海中突兀想起倪罗飘雪拍着他的肩膀说‘大兄弟,我们是合法的画面。’难怪之前众人饮酒时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倪罗飘雪的手太白净了,指纹也被磨得很浅,那是一双属于小偷标准的手。 刚才大约有四声枪响,也就是说还有三发子弹,杜康看了眼张大花,宁斐立马读懂他的意思,是在询问自己能不能一个人对付张大花,宁斐想了想,点头。 杜康估算了一下距离,双眼聚焦在漆黑的枪口,她们要的是宁斐,势必会先除掉他,果然,倪罗飘雪的食指扣动扳机,杜康一个侧身竟然躲过了。 倪罗飘雪似乎不可置信,慌乱中又补了两枪,因为惊讶,失了准头。 “只要距离不是太近,军营里一半经过训练的人都能做到。”杜康不知何时已经在她眼前,男女搏斗比的本来就是劲道,倪罗飘雪并不占优势,她的手腕和腿骨都被折断,疼的直冒汗。 解决了一个,杜康赶忙看向宁斐的方向,要知道,这两个人能成为最后活下来的,都是狠角色,自己对付起来不难,但宁斐可就难说了。 令他惊讶的是,漆黑的天空下,张大花和宁斐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动作,但两人中间似乎有蓝色的火花。 宁斐拾起块板砖,毫不手软从人头上砸下去。 杜康看得心惊,走过来,望着倒地不省人事的张大花,“你对她做了什么?” “放电。”宁斐丢掉板砖,面不改色道。 杜康想问些什么就听到一句‘后援来了。’ 宁斐没有说的是‘不是我们的后援。’ 大约七八个人骑着摩托车停在小土坡上,引擎发出‘轰轰’的嗡鸣,此时他们步调一致,下车,手头拎着棍子和长刀,杜康眼睛眯了眯,走到宁斐前面。 “杜康。”他突然听见宁斐在喊他。 杜康回过头,就见宁斐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似乎带着别样的情绪,生死之间,他瞬间就有千言万语涌在心头。 “宁斐,我……” “嘘。”一根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唇瓣,宁斐捧住他的脸,“看着我。”如同邪恶的女巫,他在一步步引导对方沉沦,“看着我的脸。” 宁斐的瞳孔的像是深渊,带着无穷的吸引力。 一瞬间,杜康觉得自己被催眠了,觉但又得不太可能,毕竟电视剧和电影里往往夸大它的功效,人,特别是警觉性强的人不在一个完全放松下来的环境中是不可能被催眠的。 可是他控制不住,往昔很多被刻意尘封的记忆此刻全部被揭开,隐忍,黑暗,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朋友的背叛,恩师的利用,一幕幕像潮水一般涌来。 不甘心,他不甘心就死在这里,还有很多人他没有亲手料理,还有没有报完的仇。 怎么能就死在这里! 杜康的眼中仿佛突然蹿起火苗,烧红了他整个眸子。 他主动展开攻击,力道精准,下手狠辣,像是不畏死的野兽撕咬着来捕杀的猎人。 宁斐默默退到远处看着这一幕,电视机保命三大绝招之一:利用显示屏让人陷入回忆杀。 回忆杀,顾名思义:主角陷入危机,在回忆过去场景之后突然爆发秒杀对方。 他看着已经解决五个人的杜康,微微颔首:“去吧,皮卡丘。” 第21章 谋求福利 一场架打下来,恍若重生。 杜康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回头看着远处云淡风轻的宁斐,喃喃道:“发生了什么事?” “血液营养不足,”宁斐走过去,望着他的目光很深沉,尔后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饿货,快来条士力架吧。” 杜康:…… 察觉到背后到背后有响动,宁斐回过头,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有拼命奔跑的身影,正是之前被他击晕的张大花,宁斐刚想抬步,就听杜康道:“不用追了,没有意义。” 宁斐看他,等答案。 杜康,“她是杀不死的。” 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惊讶,反而带着些探究和兴味,“看来传言是真的。” 宁斐想到之前张大花钉死在墙上的画面,不知道该调换到哪个剧场适应。 “传言腓腓之血可令人起死回生,食之肉则长生不老。” 宁斐惊讶,“和士力架比呢?哪个厉害?” 杜康觉得有些头疼。 “这是盗版啊,”宁斐无意识的咬了咬食指,“很明显,故事参考了唐僧肉的设定,问题是我该去哪里举报。” 头更疼了。 风吹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这个夜晚即将走到尽头。 天将明未明,警察来之前,先一步到的却是溥阳沉,他第一时间冲到宁斐面前,“有没有受伤?” 旁边满手血的杜康:…… 警笛声打破最后一丝平静,闪烁的警灯越来越近,后面竟然还跟着几辆白色面包车,打开车门,先是记者跳下来,尔后是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 有人设防线,他们则站在外围,女记者拿着话筒,“就在刚才警方接到一起报案,据初步了解有传销组织非法扣留在外务工人员,最后引发血腥内斗,现场格外惨烈,不难看出,传销组织已经成了比邪教更为可怕的存在。” 镜头拉近,急救车不由分说给杜康和宁斐披上毯子,女记者,“现场至少有数十人死伤,目前只发现两个幸存者。” …… “张大,我怎么看着电视里的那个人有点像我们老板呢?” “你有病啊,”正在吃饭的张大斜了他一眼,“老板是什么人,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嘴里的饭艰难的咽下去,镜头里那个沾满身上泥土,面色铁青,衣服角还染血的不正是他们老板? 他再看看标题《警方成功解救被扣传销人员》,差点把吃进去的饭喷出来。 “应,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说起来,老板失联好像也有一天了。 两人默契的低下头,心中默念知道的少活的久。 …… 此时宁斐正在医院看望杜康,昨晚打斗中他的胳膊受伤,这会儿刚刚固定了石膏。 宁斐看着电视机播出的画面,悲愤莫名,“他们竟然说我的组织是传销。” 杜康心里冷笑:没错,你还是传销的头儿。 但面上还带着宽慰的笑容,“是媒体在胡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无论如何,得先把宁斐哄高兴了。 手中的士力架被捏的粉碎,宁斐,“我觉得有必要替自己澄清。” 杜康,“你放心,现在死无对证,没有人知道你才是领头的。” 听上去措辞有些奇怪,宁斐仔细品读‘死无对证’四个字。 比这更严重的伤受的多了,杜康的伤势完全不用住院,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办了住院手续,为自己谋福利。 只见他徐徐善诱道:“我们算是有过两次过命的交情。” 在这点上宁斐承认。 “普通朋友探病送个果篮就行了,”杜康,“但生死之交一定要亲手煲汤。” 宁斐皱眉,“规定?” “是礼节。”见对方陷入思考,杜康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宁斐对平常人情往来完全没有意识,他只要稍加利诱,就能把人引向靠近自己的位置。 末了,宁斐抬起头,“你想喝什么汤?” “只要是你亲手做的,我都可以。” 因为杜康的要求,宁斐特意下了趟超市,回家的时候手上拎着两个满满的购物袋。 做个饭对他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调出美食频道,给自己系上围裙,连灯光宁斐都调的很好,完美复制视频中的景象。 溥阳沉敲门时,就见给他开门的宁斐左手一根大葱,右手一锅铲。 “你在干什么?” “送礼。”宁斐回归厨房。 “你在这里还有别的朋友?” 宁斐将之前杜康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尔后,利落的把葱切断丢进锅里。 溥阳沉目光一沉,“你该给他炖只鳖喝才对。” 宁斐在加不加香菜中犹豫,顺便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气氛先是沉默。 “杜康陪你经历过两次生死,而我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却不在你身边,”溥阳沉看着他,“我很抱歉。” 如果他得到资料时再细致查一些,就会知道魔术协会的成员身份有问题,不至于那么晚才到。 “宁斐,我……” “等一下,”宁斐接下围裙,回房间,再出来时换了一件黑色的长袍,胸前还挂了银色的十字链,“现在,你可以忏悔了。” 宁斐站到他面前,用手搭在他的头上,“记得要跪下,主会聆听你的。” 溥阳沉原本要说的话彻底断了, 宁斐见他不语感到纳闷,电视剧里镜头不都是这样,他连居高临下的眼神都准备好了。 但生活往往比偶像剧更令人难以预料。 就在下一秒,他的肩膀猝不及防被抓住,宁斐没控制住重心,腰身靠在后面的大理石台面,溥阳沉压在他身边。 英俊的脸无限放大,一片温热覆盖住他的嘴唇。 宁斐瞳孔因为吃惊而放大,甚至忘记反抗,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他被舔屏了!竟然被舔屏了! 这肮脏的世界。 第22章 理想玩伴 溥阳沉感觉到脸上有湿意,他睁开眼睛,见宁斐眼中闪烁着泪花,就在这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放开被禁锢在怀里的宁斐,“我很抱歉。”他退后几步说。 语气中完全没有悔意,对不起是一回事,不后悔又是另一回事。 宁斐还没能从惊吓中缓过神,单单过了几秒钟,他就已经是一台二手电视机了! 他慌忙拿出手机查看网上二手电视机的报价,发现连原来一半都不到,瞬间觉得天昏地暗。 愤怒的宁斐参照正常电视剧的套路,扬手甩给溥阳沉一巴掌,夹杂一滴晶莹的眼泪,尔后扭着小蛮腰跑出去。 溥阳沉捂着脸上的巴掌印,正陷入苦笑时,发现宁斐又跑了回来。 “忘了这是我家。”他喘了口气,因为奔跑脸上还透着一层薄薄的红晕,指着溥阳沉,“你走。” 刚刚还情绪低潮的溥阳沉因为他这一来一回的举动差点没笑出来,好在他还有理智,赶在宁斐挥锅铲赶人之前,先抬腿走人。 背后突然传来宁斐的声音,“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溥阳沉挑眉,“认真的?” 宁斐,“是气话。” 溥阳沉摇摇头,走了出去,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按照常理出牌。 要让宁斐说,都是编剧的错,他完全是按照连续剧的套路和溥阳沉发展剧情。 宁斐把对溥阳沉的怒气宣泄在食材上,导致杜康满心欢喜的打开保温饭盒,直接怔住,“不是说炖的排骨汤?” 怎么一眼望过去都是肉沫。 宁斐露出阴森森的一笑,“切过了。” 杜康默默把东西放到一边,这哪里是‘切’,分明是在‘剁’,“看上去你不太开心。” “如果你掉了身价还能开心的起来?” “身价?”虽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本着良心说,他真没看出宁斐的身价在哪里,当然如果他想往娱乐圈发展是个例外,毕竟凭着老天都厚爱的相貌,成名只是迟早的事。 宁斐靠近他,“我问你,如果一个成年男人总喜欢黏着人是什么原理?” 杜康想了想,“多半是他孩提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和关爱,也就是常见的缺爱。” 如果真是这样,还是可以原谅。 “宁斐?”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叫,宁斐从思考中回过神。 “这些天尽量不要出门乱跑。” 宁斐盯着他上了石膏的胳膊,“骨折的好像不是我。” 杜康正色道:“估计逃走的那个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找你。” “你指的是张大花?” 杜康颔首,“平日里一个人多注意,安全起见我有两个提议,第一是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宁斐想到上次见过的标准样板房配置,摇头。 预料之中的答案,杜康也没失望,“那就只有第二种办法。” “是什么?” “跟溥阳沉换房子。”杜康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宁斐想不通这二者的联系在哪里。 “张大花迟早要杀上门,到时候让溥阳沉去应付就好。” 宁斐皱眉,“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杜康一本正经道:“邻里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他的语气很温和,宁斐却好像看到了有黑气从他的身体里钻出,传说中黑化的前兆,赶忙把排骨汤重新端到他面前,“还是先把汤喝了。” 杜康有些无奈,单是看一眼这排骨汤的卖相,足以让他晚上的食欲都衰减。 宁斐全程监督杜康喝玩汤,一滴都不剩后他才站起身拿着饭盒准备离开,“我要走了。” 杜康带着笑意挥手送别。 等确定人走了,他第一时间按了铃,对走进来的护士小姐认真道:“我要求洗胃。” …… 童年缺少关爱,得不到足够的重视,宁斐一路上都在想杜康说过的话,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溥阳沉的家门口,并且按下了门铃。 溥阳沉开门见到宁斐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惊喜。 桌子上放着一本很厚的书,中间夹了书签,看来在他来之前,溥阳沉是在看书。 “看上去你今天不太忙。” 溥阳沉,“即便很忙,还是习惯晚上回来看会儿书再睡。” 宁斐,“为什么不看电视?”比书有画面感多了。 溥阳沉失笑:“那顶多算是速食消费。” 宁斐的脸色一下沉了,溥阳沉想起对方似乎对电视机有种独特的偏爱,换了话题,“要不要吃点什么?” 宁斐摇头,“我来是想跟你聊聊你的童年。” “童年?”溥阳沉讶异。 宁斐点头,“介意吗?” “没有。”宁斐愿意了解自己是好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小时候父母管教的很严厉,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 “你考试成绩优异他们会夸奖你吗?” 溥阳沉摇头,“在我父母眼里这是应该做到的,并没有值得赞赏的地方。” 果然和杜康说的一样,缺爱典型,难怪总喜欢离他很近。宁斐,“你一定希望有一个玩伴。” 溥阳沉失笑,“如果是你倒是不错。”其他人他还要去辨别接近自己的动机。 “你放心,”宁斐看着他保证,“我会让你实现愿望的,假如让你假象一个童年玩伴,除了我,你会想要什么样的?” 溥阳沉不明白这个话题的用意所在,但他还是稍做思考,尔后道:“不谙世事,家里长辈学识渊博,有很强大的力量,”说到这里,他自嘲般的一笑,“别觉得我世俗,起码他不会因为家世而故意接近你。” 他似乎陷入回忆中,宁斐不难猜到他有一段类似的过去,恶被意的欺骗,接近,得知真相后的失望。 “当然,如果让我选,最好是一个虚拟人物。”那样投入感情的时候就会知道节制。 宁斐记住这些要求,当晚上溥阳沉熟练做饭时,他忽然道:“能不能让我接住一宿?” 溥阳沉剥洋葱的手一抖,“当然。” 褪去白天被舔屏的不愉快,两人的餐桌氛围和融洽,结束晚餐时宁斐突然提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让溥阳沉睡沙发,自己睡他的床。 溥阳沉本身也舍不得让宁斐睡沙发,几乎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晚上,一片寂静与黑暗时,宁斐从房间走出,站在溥阳沉的面前,轻轻伸手触碰他的额头,睡梦中个人似乎察觉有舒服的气息,主动贴近。 “放心,我会为你织一个完美的梦境。” 宁斐退后几步,背靠在墙上,先是胳膊,再是整个躯体被机械化,一台完美的电视机挂在墙上。 也许用‘优雅漂亮’这个有些拟人化的词来形容电视机有点过头,但它实在是太夺目了——黑金色的金属壳,微微泛着冷芒,屏幕干净的一尘不染,每一个设计都是如此周到。 主动连接电源,自动打开开关。 电视的声音吵醒了浅眠的溥阳沉,他睁开眼,第一反应自己是在做梦。 也许这对他来说的确是场梦,等天亮了,宁斐就会放电电晕他,再睁眼又是新的一天。 很快,电视里出现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她有世间罕有的美丽,特别是那双眼睛,比任何人的都要黑,要大……然后她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了,朝着溥阳沉的方向。 山村贞子,养父是博士,死的早,母亲拥有强大的力量,还是个虚拟人物,一切完美参照溥阳沉的要求,宁斐的36d特效让人物看上去极其逼真,甚至能投影,走位到各个方向。 女孩伸出白的吓人的手,友好的伸向溥阳沉,“来和我玩好不好?”说着,收回手朝前爬了两步,“我们来做朋友吧。” 溥阳沉:…… 第23章 豪华游轮 面对正朝这爬来的不明生物,溥阳沉跃过她关上电视机,贞子的影像随即消失。 回头只有空荡荡的客厅,方才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这可真有点可惜,原本还想知道猎鬼是什么感觉。 被强行关上的宁斐再度重启,他不喜欢被人强行碰触电源,见对方对自己放出的理想玩伴不感兴趣,便电晕了溥阳沉。 天明时,紧闭的双眸睁开,混沌只有几秒钟,溥阳沉很快恢复清明,然后抬眼观察四周,还是熟悉的布置,电视机也是原来的电视机,他用手覆上额头,果然是在做梦。 想到梦里的情形,一瞬间他很庆幸自己童年没有多几个朋友。 胳膊有些麻,他向后扭了扭活动下,穿上鞋子准备接点水喝。出乎他意料的,宁斐已经醒了,坐在餐桌旁,脸上似乎带着几分怨念。 怨念?溥阳沉想了想,没觉得自己有做什么惹宁斐不快的事情。 “怎么了?”他走过去,分别给自己和宁斐倒了一杯水。 宁斐刚欲说些什么,门铃就响了。 溥阳沉把水放下,“抱歉,才想起我今天约了人商谈事情。” 来人四十岁左右,是个中年大叔,看上去很和善,只是眼睛透露出精明,“溥总。”他一进门就热情的和溥阳沉握了握手。 等松开准备换鞋时,才发现屋子里正悠哉喝水的宁斐,模样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他脑中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前几天走t台火起来的那个手模?头发还自然的打着小卷儿,目测刚睡醒不久,圈子里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一直以为溥阳沉男女不近是瞧不上公司里的人,原来家里早就藏着一位气质上佳的‘美人’。 礼节性的,他换好鞋子起身说了句‘你好。’ 宁斐眼角微抬,似乎看了他一眼,似乎又没看。 和讯的创始人敖泽觉得这淡淡的一眼简直像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隔着层淡淡烟雾,让人都酥麻了。 宁斐对好焦距,素手轻扬,“敬两位大老板。” 表情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嘲讽,将一个愤世嫉俗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溥阳沉都忍不住唇角上扬,更何况敖泽,当场脸上就乐开了花。 “年轻人真有意思。” 三人各坐一边,敖泽是个人精儿,溥阳沉不开口让宁斐走,说明不用避嫌,于是他也就把话敞开说,“最迟后天白城就会和我们签代言合约。” “很好,麻烦你了。”溥阳沉颔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算不上麻烦,其实这件事已经有人来找过我,”说到这里敖泽不禁摇头,也不知白城是从哪借来的胆子,一下得罪两路大神。 溥阳沉不用想也知道先一步找敖泽的人是谁,他起身从房间里取来一个资料夹,“这是之后可能合作的项目。” 敖泽接过也没有直接当面拆阅,“溥总亲自制定的项目,赚多赚少而已,肯定不会赔。”他现在的兴趣更多放在宁斐身上,“敖川最近正忙着筹备电影,我看他就不错。” 溥阳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宁斐笑了笑,意思让他自己做决定。 意料之中,宁斐没有答应。 敖泽摆摆手,“我这可真不是看在溥总面子上做什么顺水人情,圈子里混了也有好些个年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是第一次碰见,眉眼之间全是戏。” 宁斐刚开始听到觉得有些心惊,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马甲暴露了,但看溥阳沉面色不变,敖泽也还等着他的决定,便试探道:“你们剧组缺电视机吗?” 敖泽一愣,大笑:“摄影机倒是缺,电视机就算了。” 最终宁斐也没有点头,敖泽离开时还不无遗憾地嘟囔了两遍‘可惜了,可惜了。’ 等他离开,宁斐对正在用烤面包机的溥阳沉道:“白城是谁?名字听上去挺耳熟。” 溥阳沉无奈,感情人家背后想要你的命,宁斐却连谁都不记得,他把加热的面包递给宁斐,“跳梁小丑,没必要花心思去记。” 溥阳沉和杜康看上去是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可本质都是狠绝之人,从他们对付白城的手法如出一辙便可以看出,杜康已经设好大局,溥阳沉只用做简单的布置,代言合约有漏洞,后续他还计划了很多,目的就是让白城登到最辉煌处坠落。 不是冤家不聚头,就当宁斐还在努力回忆白城这个人时,尚不知晓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事情起源于早饭后溥阳沉提议让宁斐陪自己去趟家具城。 虽说是周三,但来挑选家具的人依旧很多。 “要买什么?” 溥阳沉带他上到三楼,“换一台烤面包机,家里的不太好用。” 宁斐想起早晨是出了点状况。 “你觉得什么样子好?” 宁斐诧异道:“问我?” 溥阳沉直言,“帮我选一个。” 宁斐也不矫情,当下环顾四周,最后指着对面中间的店铺,“去那家看看。” 两人去到对面,溥阳沉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知道是哪里吸引了宁斐。 “他们在做活动,买够998元,可以抽奖,”宁斐的眼中闪着兴味,“特等奖是免费单人豪华游轮三日游。” 虽然知道中奖几率微乎其微,但看宁斐双眼亮晶晶的,溥阳沉行动快于理智,就把卡给刷了,收银台的柜员给了他一张刮奖劵,溥阳沉又转送给宁斐。 宁斐小心翼翼的先刮开一个角,慢慢享受紧张的过程。 溥阳沉原本还在为他孩子气的举动好笑,下一秒,就见宁斐笑容灿烂道:“中了。” 说着,把手里的奖券扬给他看。 收银台小姐的笑容僵住了:……不是说好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 溥阳沉则是整个人都懵了,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看着店里活动海报上写的是‘单人豪华游轮三日游。’ 单人……那他怎么办? 真正兴奋的只有宁斐一个人,像只炸了毛的小猫,高兴的把店里的wifi都给刮伤了。 店里老板抓紧这个时间加大宣传,证明他们的中奖率很高,然后亲自带宁斐去确认身份信息,溥阳沉则是趁空打电话给谢怀,电话接通后,他直截了当道,“你帮我去联系成美的老板,他们最近在做活动,我们公司愿意做赞助商,提供一个单人豪华游轮的名额。” 谢怀仔细回想,除了提供代言人,他们和成美在生意上并没有过多的往来,但溥阳沉的决定他从来不会质疑,“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记得提前告诉告知他们,把那个豪华游轮的名额留给我。” 谢怀:…… 被称作‘豪华’自然是有原因的,这艘游轮两个月前才正式下水,除了包含1个总统套房,还有露台套房以及行政间,不仅如此,雪茄吧,旋转餐厅一应俱全。船上大多都是身价以忆计数的人,剩下的就是明星模特,当然最近沦为二手电视机的宁斐除外。 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本白城是来不了的,但因为最近接了和讯的代言,让不少挤兑他的人又重新看好他,其中也有人主动示好把来的机会让给白城。 一袭昂贵的西装,精心修整过的面容,白城来之前已经记住几个重要人的背景资料,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搭讪,结果和贵人没接上头,准备去船尾隐蔽的地方整理一下仪表,倒是碰见了宁斐。 “你怎么在这?”他的面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宁斐盯着他看了几秒,总算把忘掉的记忆重新衔接上,确定这就是之前溥阳沉说不必费心去记的白城,“中奖。” 白城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说实话的好,要不我就去请保安了。” 宁斐做出一个请自便的动作。 要是宁斐出言不逊还好,想找茬最难堪的压根就是对方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 “你等着,”白城表情透露着几分狰狞,想到自己手中握有和讯的代言,又恢复志得意满,“很快你就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 说完,转身朝船舱走去。 宁斐吹了阵海风,觉得无趣,准备去台球室看看,突然脚步一转,往右侧拐去,这才发现原来船尾还站着一个人,因为他的位置刚好处在视觉死角,竟然没有人察觉。 军人。 这是宁斐的第一反应,他身上的气质给人沉稳老练的味道,整个人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理智与傲慢的化身。 他并没有偏头看宁斐一眼,好像没什么能打动他的,视线一直有目的性的朝徘徊在整片汪洋大海。 宁斐也没兴趣打扰他人兴致,迈步走开。 晚上有舞会,灯光,美酒,穿着暴露的模特,还有扭动的腰肢:肥胖的,纤瘦的,结实的,不管是什么样的身材,都在音乐刺激下疯狂晃动。 最能渲染气氛的便是时不时的尖叫和口哨声。 但过于刺耳的就让人有些反感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啊’刺得人耳膜难受,不少人停下舞步想找到坏了他们兴致的人。 叫声由远到近,门外突然有一个人颤颤巍巍的跑来,“救,救命。” 声音埋没在音乐中。 最后,他像是崩溃了一样大叫道:“有人死了。” 音乐戛然而止。 大多数人第一反应不是去看情况,而是叫来自己带的保镖,只有一个人从容的穿过人群,走到跪在地上的男子面前,沉声道:“带我去看情况。” 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但这个时候却很能安抚人心。 死者是白城,四十分钟前,宁斐还在船尾见过他,骄傲的像是只孔雀,可现在,黑红的血液浸湿上好的布料,这身西装还是透支信用卡买来的,但以后恐怕没有再穿上的机会,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还定格在惊恐的情绪上。 宁斐知道自己有麻烦了,众人默许这个男人指挥行动,说明他就是做这一行的,也许之前他的推测有些偏差,男人的身份约莫是警察。而在过去四十分钟,除了凶手,他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白城的人,还是不愉快的见面,恰巧还被目击。 从种种方面来看,就是最佳嫌疑人的典型。 对了,他还没有不在场证明。 果然,检查完尸体的男人站起身,目光跃过众人最后停在宁斐身上,但他很快移开,“众位有没有想要提供的线索?” 结论当然是否定的,没有人愿意陷入事端,尤其这还是一桩命案。 “你呢?”男人目光紧紧盯住宁斐,像是锁定猎物,带着无形的压力,“关于凶手的情报,有没有愿意提供的?” 他在观察自己有没有说谎,每一个细小的举动,包括呼吸,眼神都被捕捉在内。 宁斐也没有惊慌,反而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凶手……” 所有人都被他吊足了胃口。 “a.”宁斐严肃道:“关于国籍的问题已经解决,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去查了。” 第24章 实况直播 听到宁斐的回答,在场不少人低笑了几声,只有乌和豫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一双凌厉的眸子仿佛织出一张网,要将人牢牢套住。 一道声音插入两人对峙的状态,“他和我在一起。” 不知何时出现头戴鸭舌帽,身着休闲装的年轻人开口,他的装扮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你是谁?”乌和豫问。 “一直跟着他的人。” 这个‘他’毫无疑问指的是宁斐。 尾随,还带着口罩,围观群众表示分明这人更像是杀人凶手。 乌和豫盯着戴鸭舌帽的男人几秒钟,目光在看见男人的尾戒时眉头拢了拢,重新将视线移向在场人,“游轮明天中午就会到岸,在此期间,希望各位不要独自行动。” “等等,”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你该不会就这样算了?”班雪兰站出来,“一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还有他,”班雪兰指着宁斐,“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式受邀来船上的。” 长相上佳,但这穿着打扮也太寒酸了点。 “班小姐觉得有问题,自己去查就好,不过我要提醒你,晚餐时间就要到了。”说完,他转身往门外走。 宁斐却出声叫住他,“不是说不要单独活动?” “我无所谓。” 宁斐提醒道:“在电影里,脱离部落通常就会是下一个。” “多虑了,”乌和豫微微侧过脸,似乎淡淡扫了眼班雪兰,“先死的一般都是话多的。” 死于话多,宁斐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可以放心的活动,于是抬步也要出去。 “你站住。”班雪兰要拉住他,却维持着动作僵在原地,身旁有人用力晃了晃她,才清醒过来。 班雪兰低头看了看手指,刚才那一瞬间,她清楚的感觉到整个手臂被电麻了,再抬头,哪里还有宁斐的影子,就连可疑的鸭舌帽男也不见了。 “小姐,不要闹了。”身旁的男子提醒他。 “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教训我?” “不敢,只是家主刚才传简讯来,让您回到房间。” 想到自己的叔叔,班雪兰克制不住从内心升上一股恐惧,最终咬咬牙,踩着高跟鞋,离开是非之地。 其他人见没好戏看,谁也不愿意对着一具尸体,也纷纷散去。 走廊里,宁斐朝前走,鸭舌帽男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后面,快到餐厅的时候,他才道:“很有意思?” 溥阳沉取下口罩,“比起一路只能看着背影,我还是更喜欢和你并肩走。” 宁斐做出一个绅士的动作,“请。” 溥阳沉唇角勾了勾先他一步走进餐厅。 宽敞的旋转餐厅,竟然只有乌和豫一个人,他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一眼望去,还以为游轮上出了什么灵异事件。 宁斐端了个果盘,由舀了一碟薯条,开始和溥阳沉坐在另外一边闲话家常。 “有人死了,但总觉得没有人感到惊讶。”宁斐咬着一根薯条,不解,“这时候不是应该咆哮着要求返航?” 大家表现的如此有秩序,甚至有条不紊,剧情跟不上啊。 溥阳沉,“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事情没必要惊讶。” “何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回答宁斐的是乌和豫,看来他已经吃好了,用餐巾擦拭完嘴角,便起身离开。 溥阳沉,“安全起见,你最好和我住一间房。” 宁斐抬头,“你知道我是强迫症吗?” 是有一点,溥阳沉想想,每次出门都要检查一遍房里的路由器,永远走同一条路,开门的时候用左手,看到不整齐的东西就要强行扭正。 “所以为了保持一致性,平常我们是邻居,这次你也要住我隔壁。” 溥阳沉:……一开始就应该想办法把房子卖了合租的。 这里最次的房间也是豪华套间,隔音效果相当好,宁斐在房里急的想要挠墙,卫星的网络信号建立的wifi简直不能更慢。这感觉和拿着苹果手机每月30m流量一个道理,他现在就是在高速公路上狂奔的拖拉机。 等到凌晨两点,宁斐终于决定出去遛遛。 没有入眠的今夜不止他一个,在唯一的总统套房里,男子背靠在真皮椅上,面前的行政桌上散落着很多资料,他随便用指尖勾住其中的一份,“这就你们拿来给我看的情报?” “很,很抱歉。”领头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低下头,“之前不知是谁泄露出消息,导致现在有点身份的都想办法上了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确有人携带腓腓的血液上船,要进行高价拍卖。” 只要一点,便可以起死回生,钱算什么,在生死面前豪掷千金不过是小事。 他悄悄抬眸,想要判断出男子的喜怒,却发现和平日里看到的一样,目如秋水,眉如春山,公子如玉大抵如此。 谁能想到这么温厚的皮囊下包裹的却是一颗恶魔的心脏。 末了,男子似乎想到什么,把资料推开,“宁斐怎么样?” 手下人微微放松,每次提到这个人名,老板语气都会和善一些,“他住在溥阳沉的隔壁,只要不随意出门,安全应该无恙。” 杜康目光沉了沉,“也罢,有人想做免费保镖就让他做,还有一件事,”杜康胳膊抵在桌上,双手交叉,“找人看住班家的大小姐,别让她乱跑。” 领头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犹豫再三道:“班家已经不复当年兴盛,您其实不必过多顾虑。” 杜康嗤笑一声,“班家有班雪松,倒不了的。” 走廊里虽然有灯光,但都是夜晚指示安全通道的,不是很明亮,宁斐准备绕过餐厅看看前面提供小吃的地方有没有爆米花,拿上一桶回去就着看电影是个不错的选择。 功夫不负苦心人,没有桶装的,但还有一小袋袋装,宁斐搜罗了一些其他小吃,抱着沿原路返回,走到三分之二的路程时,脚步突然停下。他抬头看了看,楼上有撞击地面的声音,对于普通人可能听不到,但宁斐却能清楚收听到那细微的声响,人濒临死亡前的哀鸣。 他飞快的朝三层跑去,还没到楼梯口转弯,就嗅到沉重的血腥味,似乎还有黑影一闪而过。 女人是趴在地上的,胸口被开了个大窟窿,已经没救了,宁斐走过去,将她翻过来,发现是白天被自己电过的人,他掏了掏女子的口袋,钱包里装着身份证。 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宁斐站起身把外衣脱下来罩在因为之前可能因为挣扎衣衫不整的女人身上,朝广播室走去。 深夜,安静的船舱里,突然想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班雪兰,out。” “班雪兰,out。” …… 游轮恢复灯火通明,众人站在离尸体几米远的地方,心有戚戚,虽说来之前都有心理准备,但一晚上连死两人分明不在他们的接受范围。更何况,这位还是班家的大小姐班雪兰。 她的死除了恐惧,更多留下的却是疑问,班雪兰怎么会甩开保镖大晚上的来这个地方,能让她甘冒大险,肯定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来源。 “对了,”终于有一个人开口,“是谁刚才报道的死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有人抬头,“在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所有的目光定格在楼上趴在栏杆上睡眼惺忪的宁斐。 广播室明明在三楼,他为什么特意走上去? 宁斐居高临下的望着所有人,原本还想着回去看电影,没想到这些人动作这么慢,等的他都困了。 宁斐强忍着睡意,亲切的摆摆手,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算了,为了提高收视率,这些他都可以忍。 第25章 强制下线 “是你杀了班小姐?”有一个声音突兀道。 其他人不说话,有的选择附议,或是讨论几句,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凶手就站在他们当中,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不是宁斐,不过顾虑到班雪兰的身份,确切的说,是害怕班雪松的迁怒,需要一个来背黑锅的。 果然收视率高了,就会有话题。 宁斐摊手,“你们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一派胡言。” “对,简直是一派胡言。”几个年长的怒气道:“我看你还是趁早承认了好。” “虽然能理解你们想黑我的心情,”宁斐淡淡道:“可惜我有后台。” “有后台?”最先指责他的人讥讽道:“什么后台,亮出来给我看看。” “他说的人是我。”醇厚沉稳的声音传来,众人随着声音望去,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杜康穿着休闲裤,v字领的薄毛衣衬出诱人的锁骨,在场的人除了宁斐都知道杜康私底下的手段,大概是先入为主,此时都觉得有淡淡的血腥味从他的呼吸中渗出。 戏谑的目光一一划过人脸,不少人侧过脸或是低下头,最终视线定格在还洋洋得意的青年身上,“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青年是个富二代,平日里被家里人惯坏了,只和些狐朋狗友打交道,并不识得杜康,依旧趾高气扬道:“我说他是杀人……” 话还没说完,先被他老爹拉回去,“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 青年甩开他爸的手,“现场就他一个人,不是他……” “我叫你说。”平日里宠爱儿子的贾三科一脚踹过去,尔后赶忙对杜康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瞎胡闹,别计较。” 杜康的目光在青年脸上游移,后者不禁咽了下口水,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住了,但很快,杜康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懂事的孩子往往喜欢乱跑,而乱跑的人——” 他话没说完,只是看了看地上班雪兰的尸体。 众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等杜康稳住这边的局势,才发现宁斐早就不见了,再看看周围,哪里还有溥阳沉的影子。 好个溥阳沉,自己在这和一群蠢货置气,他却早就把宁斐拐跑了。 杜康吃了个哑巴亏,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目光扫过人群,“已经很晚了。” 立马有人接道:“对,天色这么晚,还是先回去比较好。” 其他人纷纷附和,寻着各种借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到十分钟,偌大的三楼就只剩下杜康和他的手下们。 杜康望着班雪兰胸前的血窟窿,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隐去,“我记得有叫你们看住她。” “我们到的时候班小姐已经不在房中,不过……” “不过什么?” 汇报的人咬咬牙说道:“下午的时候,我们的人看见宁斐在班小姐的门口逗留过,但只有几分钟。” 说完,他等着接受杜康的怒气,老板对待这位宁先生有多不同大家都看的出来,刚才他说的这条情报已经算是在诋毁了。 出乎意料的,杜康竟然没有生气,反倒像是在想些什么,“他都做了什么?” 汇报的人松口气,“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在门口仰头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他在试信号。”杜康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宁斐对于信号似乎有着强烈的追求。 “试什么?” “你不用知道这些,”杜康重新挂上和善的面具,“既然班雪兰死了,将要原本保护她的人抽掉出来去探探消息,看能不能找出卖家。” “是。” …… 溥阳沉原本是生气的,针对宁斐没有打声招呼一个人出去的行为,所以从把宁斐带回房间就一直冷着脸不说话,哪料到后者完全无视他,抱着软软绵绵的垫子,窝在沙发上嘎吱嘎吱的吃着薯片,最后抬头一鼓作气把袋子里剩下的全部倒在嘴里,然后站起身,表示他要走了。 溥阳沉冷冷道:“合着你跟我回来就是吃东西的。” 宁斐还真的点点头。 溥阳沉,“要是如此,在你自己房间里吃也是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宁斐纳闷,“要是碎渣掉在沙发上,坐起来会不舒服。” 他说话完全不带良知,还显得理所当然,溥阳沉原本生着闷气,又觉得要被他气笑了。 不得不说,宁斐一本正经的时候很可爱。 溥阳沉递给宁斐餐巾纸让他擦擦嘴,顺便交代他,“在到岸之前,不要再往外面跑。” 宁斐,“做不到。” 他是移动数字电视,肯定是要下地走动的。 溥阳沉退了一步,“出去必须要叫上我。”在宁斐要说些什么前,他沉声道:“没得商量。” 回到房间后,宁斐仍然不死心的寻找适用的网络信号,大约凌晨四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众多虚弱的信号源中找到一个不错的,起码速度还算不错。 在进行连接后,很快,他就发现还有三个人和他自己的是同一个ip地址,在一艘游轮上,这很正常,但在命案发生后的深更,还有心情上网并且是同一时间就显得尤为可疑。 当然,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旁人在策划谋算些什么,宁斐更喜欢站在一旁看戏,今晚却注定是个例外。 这是他好不容易发现的信号源,绝对有足够的理由把另外三个踹下线,目的就是进行网络资源独享。宁斐释放了一个自己的信号源,自然而然接入其他三个和他使用同一ip地址的设备,正当要将对方强制下线时,又突然改变了注意。 这些人在竟然私自建了一个群聊天。 宁斐一激动,开了包零食,开始公然窥屏。 ——开心! 第26章 明察秋毫 宁斐的窥屏生涯刚开始,群里又多了一个个人,每个人都用的是马甲,看不出身份。 人多了好,人多了热闹。 【鸿星:班雪兰那疯娘们竟然给我们下套。】 【尔克:一刀解决算是便宜她了。】 【.1:你们两个蠢货,杀人前不知道先把东西拿到手吗?】 【鸿星:我们以为她会把东西随身携带,没想到竟然不在。】 宁斐一口咬断妙脆角,怪不得他发现班雪兰尸体的时候衣衫不整,原来是在找东西。 【僵尸王:够了,我不想听废话,主人已经很生气,务必要在到岸前找到丢失的血液。】 【鸿星:有杜康在,行动会受到限制,更何况尔克刚刚接到消息,溥阳沉也在这艘邮轮上。】 【僵尸王:溥阳沉?他怎么在这里?】 【鸿星:不清楚,但事先乘客名单上并没有他。】 【尔克:我们已经重新筛选一遍人员,船上和当初乘客不相符的有三个,其中一个已经解决,剩下的就是溥阳沉和半路杀出来的那个小子。】 不得不说,白城死得很冤,他上游轮的机会是别人让给他的,自然不在名单当中,却被心怀不轨的人看做是奸细。 【鸿星:我们要对溥阳沉下手吗?】 【僵尸王:你们倒是很有胆量,连主人暂时都不敢做的事情你们还敢开口。不要惊动溥阳沉,至于另外一个背后有杜康撑腰,先别动他,后面计划的具体部署,等到二十分钟后在雪茄吧见面时再详细交代给你们。丑话说在前头,主人很重视那瓶血液,要是找不回来,我们都别想活着回去。】 聊天到这里就结束了,宁斐把零食撂在一边,背后有杜康撑腰的人,该不会是在说他? 其实那一瞬间他很想告诉这几个人宾语用错了,他不是人。 用了三秒钟的时间犹豫,宁斐还是决定不去叫溥阳沉,有些事他自己做要方便许多。 …… 雪茄吧的门被推开,大约十分钟,陆续走进三个戴口罩穿同样连帽衫的神秘人,他们互相之间不说话,直到最后一个人进门,与其他三人不同,他虽然也戴着帽子和口罩,却穿着黑色夹克,三个人站起来,最后一个进门的人点头后方又重新坐下。 “什么计划非得要到这里说?”其中一个戴口罩的人问。 “内容很复杂,有些细节相当繁琐。” 另一个戴口罩的人看看表,“我们得抓紧时间,天快亮了。” 穿黑色夹克的人冷笑:“说是要说,但先要进行过滤。”他的目光扫过三个戴口罩的人,“不止把其中一些不用的内容过滤掉,还有保障组织的纯洁性。” 其他三个人纷纷瞪大双眼,一个站起来,不可置信道:“你说我们有内贼?” “祸起萧墙,”穿黑色夹克的用眼神示意他坐下,“班雪兰怎么会得知血的存放地,游轮这么大,她一个女人有再大的能耐,找到的可能性是多少你们心里清楚。” 其他三个人不说话,包括刚才站起来的也陷入沉默当中。 “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奸细,”黑色夹克人道:“这令主人很生气。”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墙壁上的超大屏电视机屏幕抖了一下,好在雪茄吧灯光设的很暗,加上现在人人自危,没有人注意到。 “这个奸细也许觉得自己很聪明,伪装的天衣无缝,”穿夹克的男人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放雪茄的柜子前,“但事做出来了,没有可能不让人知道的。” 偷偷潜伏进来的壁挂式电视机靠给自己充电安抚快速波动的信号,并且下定决心以后要安静的做一台颜值发电机,潜伏这种工作真的不太适合电视机来做。 从进门起就没有发过声的人突然开口:“想必你已经有了线索。” 宁斐识得这个声音,属于张大花的。 夹克男笑笑,“当然。”说完,掏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对准刚才说要抓紧时间的男子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鲜血喷涌而出。 “你这样现场会很难打扫。”张大花不赞同道。 “把人丢到海里去,”夹克男道:“血迹不用管。” 张大花站起身,“乌和豫可不是善茬,不管他是不是叛徒,起码曾经是我们的人,要是被乌和豫发现他和组织有联系,主人怪罪下来……” 她话还没说完,额头已经被黑漆漆的枪口堵住,“别以为主人赐给你两滴腓腓的血就能对我发号施令,”夹克男的眼底全是寒意,“你能复活两次,我就能再杀你第三次。” “别别,”一直看着这一幕的男人站起来,“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还是先告诉我们接下来的部署,正事要紧。” 除去死了的那个,剩下三个人足足讨论了二十分钟,最后一个离开的是张大花,她负责处理尸体,宁斐的屏幕上清楚的映照出张大花望着死者的面庞,很久之后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几乎一瞬间宁斐就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叛徒。 这个世界太阴险了,还是电视机比较善良。 下雨了,这个时候海上航行下雨可不是个好征兆。 杜康合上眼没睡一会儿就被雨声吵醒,他睡觉本就特别轻,脖子因为靠在椅背上有些僵硬,看看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 “你喜欢猫?” 杜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马打开抽屉掏出枪,对准声音的来源,等看到宁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逗猫时,才缓缓把枪放下。 “怎么进来的?” 宁斐抬头,“先回答我,你很喜欢猫?” 这屋里保守估计也有四五只猫,还不算外间的。 “猫很警觉。” “你担心有人趁你休息时潜进来,”宁斐笑着为怀里的短尾猫顺毛:“门外有保镖,这里又是海面,进不来的。” 杜康倒了两杯红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他,“你不就进来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宁斐喝了口润润嗓子。 他之前在试信号时就在各个房间及入口创立了链接,只要点击自己随时都可以实现传送,在不安全的地方就要时刻留条出路,宁斐看着地上被吵醒的猫,“这些猫似乎不是一个品种。” “你怀里的是英国短尾,左边三只是美短,右边那个……” “这只我认识,”宁斐看了眼被吵醒发脾气的纯黑猫,“天猫。” “……中华田园猫。” 第27章 心乱如麻 杜康突然俯身上前,鼻尖几乎要挨上对方的脸,宁斐嗅到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和旁人先入为主的血腥味不同,似乎是某种浓烈的花草香味。 “你这么晚来找我,”杜康的眼神带着魅惑,手指从宁斐的下巴滑到他的锁骨,“该不会是想要……” 暧昧的气氛才炖到三分,就有不长眼的人敲门,“老板,乔先生来了。” 杜康不无遗憾的叹口气,恢复正经人的模样,“请他进来。” 进来的人虽然五官不是特别突出,但称得上俊朗,上身是简单的蓝色卫衣,底下搭配牛仔裤和运动鞋,看上去挺阳光。 他似乎对屋里宁斐的存在感到很惊奇,凭他多年对好友的了解,杜康会和人上床,男女不忌,但绝对不会留人过夜。 “和璧,你打扰了我的好事。” 乔和壁笑笑,“天都快亮了,你还能做什么,抓紧时间把握人生吗?” 杜康不理会他话里‘把握’两个字所含的调侃意味,看着乔和壁道,“你还是来了。” “之前一直躲着,是怕你唠叨。” 宁斐有些诧异,怎么看也不觉得杜康是能和‘话唠’这个词沾染上关系的人。 “他平时不多话,”似乎看出宁斐的疑虑,乔和壁贴心的解释道:“不知哪根筋抽了,这次对我上游轮再三阻挠。” 宁斐,“你很想搭乘这班游轮?” “那倒不是,”乔和壁直言,“我就是别人不想让我做什么偏偏去做的那种人。” 宁斐颔首,明白了,就是传说中喜欢找死的。 杜康皱眉,表情变得肃穆,“在船上少走动,已经出了两个命案。” 乔和壁眨眨眼,“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这不还专门来给你报个平安。” 杜康摇摇头,“只有一句,离阮修文远点。” “他也就是之前想不开,”乔和壁摆摆手,“最近已经好多了。”他瞧了瞧宁斐,然后对杜康意有所指道:“不打扰你仅剩的*了。” 说着,用手指比了个数字八,离开了。 宁斐问:“最后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很多,”杜康坐回原来的位置,“他懒得说再见有时会用这个数字代替,偶尔约我打手|枪也用它,再肉麻一点的,是想告诉我总有一天我的心脏会被爱情的子弹射穿。” “你是怎么了解的?” 杜康神秘一笑,“不可意会。” “只可身教吗?” 杜康眼中流露出满意,“怎么样,要不要……” 宁斐,“我见到张大花了。” 气氛就是这么会瞬间击毁的。 但其实不能怪宁斐,他以为杜康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要不要讨论剧情,’所以他才配合。 杜康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自从与见宁斐后,这个动作被应用的次数超过他之前活过年岁的两倍。 “当然她没有发现我,”宁斐淡淡道:“我足够机智。” “她在游轮上并不奇怪,传言有腓腓的血液会在这里拍卖,谁不想来分一杯羹。” 宁斐,“起死复生会改变人的身体状态吗?” 杜康坐直身体,“你发现了什么?” “声音没有变,但她的身体比例变了。” 杜康沉默了,身子靠回椅背上,做着习惯性的动作思考,良久,长叹一声,似乎已经得出结论,“随她去吧。” 宁斐,“不准备插上一手?” 杜康摆出幽怨的神情,摊手,“无力回天。” “走吧,”他站起身,“去吃早餐。” 海上日出很早,还不到六点早餐已经准备好,餐厅里冷冷清清,也许是昨晚发生的事让很多人都没有心情吃饭,也许是船快到岸,又在抓紧时间忙着谋划什么。 宁斐刚端着餐盘坐下,濮阳沉就从门口走进来,什么也不说选好食物坐在他的旁边。 左边坐着溥阳沉,右边坐着杜康,宁斐被夹在中间,最后总结道:“四角桌就不应该坐三个人。” 他说话的功夫,旁边不少人抬头朝门的方向望去,跟随大众的眼神望去,宁斐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反戴帽子的少年,他的皮肤细致白嫩,长得相当漂亮,‘水灵’这个词也许不单单是形容女孩子的。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一双手,细长白皙,能与之媲美的也只有与宁斐的一双手。 “他是阮修文。”杜康头也不抬道。 阮修文,宁斐想起方才杜康提醒乔和壁离这个人远一点。 他仔细观察正往里走的少年,并不阴暗,反倒嘴角挂着羞涩的笑容,看上去安静,不善言辞,还有几分……眼熟。 宁斐总觉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阮修文毫无意外的坐到了乔和壁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的,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乔和壁在说,阮修文乖巧的在一旁听着,关系看上去挺好。 “他们是合作伙伴,和壁是自由撰稿人,阮修文是画师。”杜康扫了一眼那个方向,“自然要亲密些,倒是你,没事不要去接近阮修文。” 这一次,连溥阳沉都没有出言反对,还站在杜康这边,“好在你们住的隔一个楼层,按理说不会再其余时间碰到。” 随后的用餐时间里,宁斐一直在思考,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当然耳边偶尔也会被别人的说话声打断,有几个人经过乔和壁身边会说一句‘节哀’,据杜康所言,班雪兰和乔和壁的关系一直很暧昧,也是乔和壁的顶头上司,现在人突然死了,回去后乔和壁估计有的忙。 联想到班雪兰的尸体发现时,乔和壁只是站在人群中,没有突出的表现,也不见悲伤,反倒是有点想撇清关系的感觉,说好听点叫用情不深,说直白点,渣男一个。 昨夜的雨拖延了航程,预计下午还有一场雷阵雨,众人被告知原本中午可以到的游轮可能延迟到晚上。 宁斐回到房间的时候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信封,应该是从门缝外边塞进来,信纸是高档的无格信纸,书写者用了漂亮的草体简单写了一句话:下午两点货物将在会议展厅拍卖,有意者来。 宁斐闻了闻纸边缘,淡淡的兰花香。 兰花香的味道他曾在在班雪兰的尸体上问道过,来源于她所用的香水,从笔墨干涸的痕迹来看,信应该很早之前已经写完,死去的班雪兰和张大花是一伙,但宁斐在昨晚并没有听到他们有这种计划。 ‘啪’的一闷响! 脑内有蓝光闪现。 宁斐晃晃头,观察自己的脑回路,发现果然有很多缠成一团了,他打开工具箱,挨个进行整理,把打结的线路解开,有的多线汇集,同轴电缆线绕成死结,他不得不剪断重新进行连接。 做完以上步骤,捋顺了电线,思路瞬间开阔。 张大花等人应该先一步取得了腓腓的血液,但中途被班雪兰设计夺走,准备反水进行二次拍卖才写下信,但随着班雪兰被杀,信封不知所踪,就连腓腓的血液也被藏匿。 班雪兰不会是一个人做这些事,张大花是内奸,和她有勾结,但像班雪兰这样的女人,凡事肯定会留后手。 正想到关键处,先是‘啪’的一声,尔后变成‘兹兹’的响动。 宁斐叹气,果然发现电线又打结了,耐着性子将它们一条条分开,一个人名突兀出现在脑海里。 ——乔和壁。 班雪兰的暧昧对象,也许两人曾经还是热恋中的情侣,如果要留后手,乔和壁最有可能是在她死前接手这些东西的人。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宁斐低低咒骂了一句,没有准备足够的电线,刚才剪断的有一根没有连起来,只有等到下船后再修补脑子里缺了的这根弦。 可惜了,明明还差一点就能触碰真相,闭路电视线就是麻烦。 闲来无事,宁斐决定去船头透透风,门刚打开,就看见溥阳沉靠在墙边,这样的姿势显得他腿很长,侧面轮廓相当诱人。 “别告诉我你是路过。” “我在等你,”溥阳沉道:“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以至于昨晚你出去的时候我都不知道。” 想到自己昨晚去杜康那里串门,宁斐诡异的有些心虚。 “要去哪里?” “恩?” “去哪里,”溥阳沉站直身子,“我陪你。” 宁斐,“我想一个人。” 溥阳沉点头,“我明白了。” 但当宁斐往前走时,他也抬步走,跟在身后。 宁斐回过头,溥阳沉状似无辜:“我刚好也要走这条路。” 语气中竟带着点撒娇,宁斐内心扑通一声,赶忙走到好几米远外,“你离我远点。” 听到毫不犹豫的拒绝,溥阳沉眼神一暗,却是笔直的朝宁斐的方向走,“为什么?” 两人挨得很近,之前被舔屏也是这样的距离,平时紊乱的呼吸,身体的接触对他造不成影响,但今天是个例外。 看着面前越来越放大的面孔,就在双唇即将交汇的一刻,宁斐一个激灵抖筛子一样哗啦啦说出实情:“今天你不能离我太近,信号线分为信号线芯和屏蔽层两个部分,中间硬的那根作为信号,而外层的网状线芯和锡纸作为信号屏蔽层,起到抗干扰的作用。” 他后退几步,咽了下口水,“我抗干扰的那根线今天出故障了,剪断还没有来得及连接好,你明白不?” 溥阳沉:…… 第28章 因人而异 溥阳沉听得皱眉,“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宁斐保持安全距离,“再这样下去,今天我很可能会爱上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每一面都夹杂着不同的情绪,溥阳沉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宁斐似乎终于对感情开窍,忧的是他发现自己永远无法跟上对方的思路。 他们有共同的话题,但讨论出的好像是两个世界。 见宁斐满脸防备,溥阳沉退后一步,“不如顺其自然,就跟平时相处一样。” 宁斐想想,觉得可行,吹海风太过亲密,他决定换一件事,扬起手中的信纸,“你收到了吗?”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人手一份。” 宁斐,“你要去吗?” 溥阳沉,“看你。” 反正闲着也没事干,宁斐决定去凑这个热闹,“要不要去把杜康叫上?” 溥阳沉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却冷到了骨子里,“我想还是不要为好。” “你似乎不太喜欢杜康。”宁斐纳闷。 “同理,他也不会太待见我,”溥阳沉重新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你进我退,像是一场热血的游击,又像是优雅的华尔兹,直到溥阳沉双手握住宁斐的肩头,阻止他继续后退的脚步。 “宁斐,我不想和你仅仅是朋友。” 宁斐一怔。 溥阳沉的语气无比的认真,“即便你不按常理出牌,有时说话疯疯癫癫,但我依旧可以待你如珠如宝,宁斐,我想保护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金钱,地位,权利。” 见宁斐渐渐放大的瞳孔,溥阳沉带着前无未有温柔:“感情,钱财,这是我所拥有的全部,我愿意将它们拱手奉上。” 宁斐,“你想要什么?” “你。”溥阳沉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想做什么都好,哪怕你决定在娱乐圈发展,我也会为你保驾护航,让你顺风顺水。” 虽然他内心更希望宁斐只属于他一个人,但他会尊重对方的每一个决定。 …… 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呼吸变得很舒服,宁斐站在船头,溥阳沉答应会给他考虑的时间。 身后走来一道人影,“出什么事了?” 这回可不是他主动去找的,宁斐回过头,对上杜康隐藏着关切的眸子,许是抗干扰能力减弱,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只有倾诉。 而宁斐逐渐发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能说上几句话的只有溥阳沉和杜康,曾几何时他也试图交过几个朋友,但都是受不了自己偶尔的胡言乱语最后纷纷离开,再见面时,避他如猛虎蛇蝎。 杜康不说话,他在等宁斐开口,如果他足够幸运,宁斐会一点点如细水长流道来。 沉默不知在这片空气中定格了多久,终于,宁斐还是将和溥阳沉的对话原封不动的说出来。 听罢,杜康的眼神有些晦涩,他垂眸道:“那你呢?你的决定是什么?” 应该还是动心了,要不何来的迟疑。 “娱乐圈五光十色,”宁斐道,“我喜欢那种绚烂,也喜欢被万众瞩目,但上电视很痛苦,”他转过身,好看的手指握住栏杆,很久之后慢慢放松。 杜康知道他已经有了决定,而等对方说出那个决定的瞬间像是等着刽子手在行刑。 “还是算了,”宁斐回过头来,笑容有几分不真切的虚幻,“娱乐圈什么的并不适合我,所以我也不需要一个干爹。” “干……爹?” 宁斐笑着点点头,“帮我投资,让我成名,我只用陪着他,难道不是想当我的干爹?”说着,他走下来,眉眼弯弯,“谢谢你,我现在就告诉溥阳沉我的答案,比起干爹和干儿子的关系我还是更喜欢当他的朋友。” 杜康发誓,在这一刻他把所有的同情心都用到了溥阳沉身上,甚至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几乎可以肯定,未来的告白之路绝对会布满荆棘,在此之前,他还是保持缄默比较好。 下午两点,整个会议展厅已经坐满人,担着生命危险走到今天,面对唾手可得的腓腓血液,每个人的脸上除了志在必得就是暗暗较劲的快感。 原本该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时刻,在溥阳沉进来后,诡异的笼罩在一层阴影当中。 只有杜康的身边还有位置,没人敢坐在那里,溥阳沉坐在杜康旁边,宁斐坐在溥阳沉旁边。 一坐下,溥阳沉就侧过脸对杜康道:“听说多亏了你帮他理清思路。” 杜康一怔,看宁斐浅笑着望着自己,脸上带着释然:“我已经说了不想发展成干父子的关系。” 杜康轻咳一声,想解释都无从下口。 “说起来,还真是多谢你了。”溥阳沉阴测测对杜康道。 杜康发誓,话里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杀气,不知道的人听到肯定以为两人中隔着国仇家恨。 他一天内第二次揉了揉太阳穴,这个锅真的不愿意背。 好在这场言语的交锋很快告一段落。 随着最后一个人走进来,会议展厅的大门被紧紧关上,来人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摆着一个玻璃杯,随着他从过道往最前面走,底下人看那玻璃瓶的目光愈发炙热,恨不得直接上手抢过来。 宁斐的关注点则在这个人身上,古怪的穿着,面具和帽子是隐藏身份的标配,身材短小,骨骼不成比例,毫无疑问的侏儒症患者,他可以肯定自己在船上从未见过这个人。 当然,如果他画个夸张的点的妆容,混迹在人群中,用小孩子的身份做隐藏就另当别论。 “各位好,”声音经过变声器的加工略显奇怪,即便是走到台上,他还是踮起脚吃力的将盘子放到桌上,不少人看得直捏一把冷汗,生怕它掉下来,侏儒看看表,“还有三分钟,我们的拍卖将正式开始。”他走到旁边,看了一眼底下的人,“千金易得,但命只有一条。” 来这的没有缺钱的人,他们甚至可以拿出名下一大半的资产换得这瓶血液,要知道,一滴就可以重生,这么一瓶相当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生命力。 感受这些疯狂的目光,宁斐用胳膊肘碰碰杜康,“你也要参与竞价吗?” 杜康看了眼台上的玻璃瓶,嗤笑一声,“我从不买有主的东西。” 而溥阳沉自始至终就没打算参与到这场争夺当中。 第29章 似曾相识 “起拍价一百万美元。” “二百万。” 侏儒话音刚落,瞬间就有人竞价,且翻了整整一倍,至此,价格还在不断翻升,随着竞拍价不断飙升,很多人急红了眼,等不及一点点往上报,直接压上自己的全部家当。 宁斐低声问,“他们就不怕东西是假的?” 杜康,“没这个胆子,今天坐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得罪一个都够他受的。” 宁斐环视一眼,“你那个朋友呢?” 看了一圈,果然没有乔和壁的影子,甚至连阮修文都不在,杜康眼神顿时锐利起来,起身,“我出去一下。” 宁斐拉住他,“最终的目的一定是台上的血液,到场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杜康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以为会有什么动作,宁斐见他不动,“怎么了。” “能怎么?”溥阳沉冷笑,“就是想让你多拉一会儿。” 说着,伸手强行拉下宁斐握住杜康的手。 被戳破心事的杜康冷冷扫了一眼溥阳沉,重新坐下来。 他们说话的功夫血液的价格已经被炒成天价,最后定格在一声‘八千万美元’,竞价成功的是一个女人,皮肤雪白细腻,丰满诱人,特别是一身旗袍,勾勒出她的玲珑身段,女人大约三四十岁,风韵却胜过在场不少世家小姐。 “八千万美元一次,”似乎料定了结果,侏儒第二次语速念得很快,“八千万美元二次。” 没有人再叫价,即便有心再加点钱的,也需要时间套现,待一锤定音,女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请您等结束后来领汇款账号。”侏儒抖了抖肩膀,踮起脚尖艰难够到盘子边缘,往边上推了推,两根手指夹住盘子边方才取下,慢慢走出去。 “为了保障买家的生命安全,”似乎看出宁斐的疑虑,溥阳沉开口解释,“真正的交易要等到下船后。” 宁斐一想就明白了,现在血液在谁那里,谁就要担当危险,拍卖结束,门口和过道一下变得拥挤,等人渐渐散去后,他们才准备离开。 一出门,迎面碰上乔和壁,阮修文也在,两人却不是并肩前行,他发现,即便是走路,乔和壁都要同阮修文微微错开一点,不知是羞涩还是自卑。 “怎么才来?”杜康问。 阮修文面上挂上几分无奈,“和壁非要今天让我交稿子,说在海上有灵感,他要配画。” 乔和壁闻言耳尖发红,看人的目光都是躲闪的,像只害羞的小兔子,眼神四处游移。 宁斐瞧着这个表情若有所思。 见他视线不移动,杜康有点吃味的碰碰宁斐,“怎么,看呆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距离这么近,每个人都听得到,乔和壁顿时整个脸都染上一层薄红。 宁斐收回目光,看了下船上挂的壁钟,“还有四个多小时才靠岸,我先去睡一会儿。” 杜康,“这离我的房间比较近,不如……” 宁斐还没回答,就听溥阳沉冷笑:“这里是大海,离鲨鱼腹中餐距离也很近,”他挑衅地看了眼杜康:“要不我送你看看?” 杜康挑眉,“也好,不如一起?” “那个……”乔和壁开口。 “闭嘴。”这时候两人倒格外有默契,异口同声道。 乔和壁身子往阮修文那里缩了缩,手指了指拐角处,“我是想说人已经走远了。” 杜康和溥阳沉再看看身旁,哪还有宁斐的影子。 这艘游轮在装修方面是花了大功夫的,有些小细节也考虑的格外周到,怕遇上雷雨收不到信号乘客会感到无聊,特意安放了dvd,还提供了很多经典碟片。 宁斐大致挑了挑,没有岛国的动作片,差评。 溥阳沉打电话来的时候听见咯吱咯吱的诡异声音,“到房间了吗?” 宁斐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什么声音?”老鼠?听起来又不太像。 “刻光盘。”溥阳沉要是在,就可以亲眼目睹宁斐用牙齿有轻有重的咬着光盘,他要把最近的回忆的录下来,放碟子看,就能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乔和壁。 溥阳沉,“既然你安全回去了,我就放心了。” “恩,再见。”右手要来固定光盘,宁斐只能用左手挂断电话,因为他绝大部分视线都放在嘴里叼着的光盘,划了好几下都没成功,反倒点开了数据网络连接。 宁斐一惊,光盘都从嘴里掉出来了。 溥阳沉听见‘啊’的叫声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几秒钟,同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杜康对视一眼,双方第一反应都是宁斐出事了,正当两人迈开步伐朝宁斐房间奔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溥阳沉停下脚步,见前方宁斐正往这里跑,嘴里念念有词,速度很快,像是在躲避什么人,这下不仅仅是他,连阮修文都有点紧张,将乔和壁护在身后,掏出枪对准前方。 事实证明,宁斐后面十米内都没有人。 他气喘吁吁的往这里跑,离得近了,众人听见他嘴里嘟囔着‘等等’。 原来是宁斐在追别人。 杜康拦住他,“前面没人了。” “流,流量。”撂下两个字后,宁斐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上前,隔空虚拟一抓,掏出手机,野蛮的在屏幕上揉了揉,松了口气,“还好只是0.2,跑得比较慢,要是超过1m,天晓得它们跑步速度有多快。” …… 空气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的清楚。 乔和壁后退一步抓住阮修文的胳膊,“我有点害怕。” 阮修文则是用敬佩的目光瞧着杜康,那意思不言而喻:哥们,眼界够高的啊。 追回了流量,宁斐心情明显要好很多,一抬头,就见几双眼睛齐齐看着自己,“怎么了?”他问。 比起旁人,溥阳沉明显要含蓄很多,他委婉的问宁斐,“今年做过体检没?” 宁斐摇头后,他立马道:“不如我请客,下船后一起去?” 约吃约玩约炮,竟然还有人约体检,宁斐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转过头对杜康说,“他好像脑子出了点问题。” 杜康同情的看了眼溥阳沉,尔后对宁斐道:“对于二十多都没有性|生活的男人,你要多担待担待。” 闻言宁斐理解的点点头,对溥阳沉道:“我原谅你了。” 第30章 两船必翻 反正流量已经抓回,宁斐还等着看碟子,于是在原谅溥阳沉后便按原路返回,不去理会身后一干人诧异的神情。 这种情景回放的功能十分强大,哪怕是当时没有注意到的事物,只要入过眼,都会有数据留存,宁斐快进的看了几个小时的记录,发现两点可疑:溥阳沉望着他的目光很奇特,距离图谋不轨差一些,又掺着点势在必得的意味,杜康看他的目光则是欲言又止,附加无奈。 宁斐顿时有些惊悚,擦亮电子眼看屏幕,发现他们二人看自己的目光和看其他人是不同的,那是不是可以说明溥阳沉和杜康不拿他当人看,再往深里想,他的ip是不是被发现了? 正当他为自己的猜测心惊时,屏幕上快进到晚上雪茄吧的画面,宁斐将刚才的思绪都抛出,后退一点,暂停门开的一刹那,眯了眯眼,大致有了猜想。 接下来,只要找杜康确认最后一点就可以。 宁斐掏出手机,懒癌发作,索性将上次溥阳沉上次约他吃饭的短信改了下时间,随后转发给杜康。 这一天,宁斐用亲身经历告诉世人山寨乎机虽然很便宜,且功能丰富,但有时候它功能丰富的有些不健全。 杜康收到宁斐信息的时候正准备单独约阮修文出来谈谈,手机响后发现是宁斐,很是惊喜,要知道这可是宁斐第一次主动发信息,待他迫不及待打开来看,内容先是委婉道出约他一起吃饭,但后缀却是【转发自:18xxxxx1208。】 作为对情敌的基本调查,杜康不可能不知道那是谁的手机号,他把手机收起来时,脸都笑难看了,周围的黑起蹭蹭的往上冒,连门口的保镖都吓的退避三舍。 “呵。”一个轻轻的字飘出来后,保镖连头都不敢抬了。 杜康重新掏出手机,脸上露出黑化前的笑容,发了条短信出去。 二十分钟后的餐厅 同样的四角桌,同样的三个人,同样的三个餐盘。 宁斐感受从两边夹击而来的寒气,指尖一颤,想了想还是先问了溥阳沉:“你怎么在这里?” 溥阳沉放下筷子,淡淡道:“杜康将上次我约你吃饭被你转发给他的短信转发给了我。” 宁斐:好多主语人称。他侧过头看杜康,“你叫他来的?” 杜康优雅的用餐巾擦拭嘴角,“你把他约你吃饭的短信转发给我说明他也成为了当事人之一,有权利过来。” 宁斐:…… “可以说了,”他们动作一致的看向宁斐,露出森森的笑容:“我们想听听看。” 宁斐咽了下口水,作为电视机,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来自人类恐怖的恶意,“其实我是想问问你乔和壁的事情。” “……”杜康的笑意加深,“所以你把别的男人约你的短信转发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来给你讲另一个男人的故事。” 宁斐终于把这句话听懂了,心满意足,“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啪’的一声,汤勺在杜康手里裂成两半,杜康笑得很温柔,“事情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宁斐暗暗把凳子往溥阳沉身边挪了点,低声道:“我觉得有点危险。” 抬头对上溥阳沉看他的眼神,默默把凳子搬回了原位,这里好像也有点危险。 “漫城最开始的创办人是班雪兰,修文是写手,后来才加入的,乔和壁差不多和他同期,班雪兰在创立漫城时大约也只是图个好玩,没想到后来竟然出奇的火,特别是在学生当中,但漫城的火实则并不是偶然,”杜康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它拥有一流的写手,画师功底也不错,再加上有意无意推出一些工人臆想的男男cp,班雪兰本身也不缺钱,有了投资后,漫城很快发展起来。” 杜康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修文同乔和壁因为长相不错,以前又是同学,关系亲近自然会引人遐想,但对外修文是和乔和壁走的cp路线,内里却和班雪兰有暧昧,而班雪兰和漫城里另一位写手走的也比较近。”他放下手上的茶杯,眼神很和善,“知道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吗?” 宁斐摇头。 杜康眯着眼睛笑道:“脚踏两只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宁斐纳闷,这难道不叫花式一举双杀,他理智的没有说出来,问道:“我记得你那天晚上提醒阮修文不要离乔和壁太近,为什么?” “哪天晚上?”杜康还没回答,溥阳沉就低声问道。 杜康抢先一步回答,“自然在你不知道的晚上。” 宁斐揉揉眉心,“这件事先告一段落,我们先谈乔和壁的事。” 游轮快靠岸,三人打成共识,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我阅人无数,”杜康支着头,歪着头看人的样子很是诱人,“乔和壁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样子。” “阅人无数?”溥阳沉嘲讽的重复一遍,“我看是御人无数才对。” “总比某些人靠着左右手活到今天好。” “打住,”宁斐提醒,“说正事。” 杜康撇撇嘴,“自打去年乔和壁大病一场,行为举止就更为奇怪,不愿意见人,很少出入公共场合,还有几次差点用匕首伤到班雪兰,最近倒好了许多,不过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他坐直身子摊摊手,“当疯子会伪装自己时,就离变态不远了。” “乔和壁我也曾见过几次,他的父亲乔斌同我有生意上的往来,”溥阳沉也严肃起来,“他父亲工于心计,为人圆滑,乔和壁虽然表面上害羞腼腆,但偏执自私,玉石俱焚这种事他做的出来。” 宁斐,“他大病一场后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杜康,“已经说过性格……” “我指的是身体,”宁斐敛了敛眸子,“身体的比列。” 第31章 最高机密 “小了。”杜康用两个字言简意赅的回答。 不但身材比例变小,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细声细语。 宁斐的眼珠转了转,突然靠近一些,“说起来,你来这艘游轮是为什么?” “原本也是为了那瓶血,”杜康倒是很坦诚,“只不过后来改了主意。” 见宁斐眼睛眨也不着望着他,杜康咳嗽一声,“具体原因不方便透露。” 难道让他说后面几天光顾着争风吃醋,误了正事? “腓腓既是传说中的神兽,”宁斐坐回去,“卖家是从哪里得到它的血?” “别小看人类的花样,”杜康嘲讽似的一笑,“传闻百年前,腓腓救了一个凡人,没想到那人背信弃义,腓腓被放血囚禁,拼死重伤逃出,此后百年再无踪迹。” “所以这件事要追溯到百年以前?” 杜康点头,“当时一个大家族都有参与,如果我没猜错,这艘游轮上的侏儒就是当年被救人的后代,据说腓腓逃出后,这家人像是被诅咒一样,每个出生的小孩天生患侏儒症,原本以为是旁人杜撰的,毕竟苍天有眼这回事太过荒谬,不过今日所见,还是有几分根据。” “当时几个大家族瓜分了血液,”溥阳沉突然开口,“但唯有这家,家主觉得自己恩将仇报,遭到了天谴,祸及子孙,建了密室命人将血液永久封存,估计到了这一辈,家中财产挥霍完,万不得已才进行拍卖,毕竟患这种疾病极为痛苦,特别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父母兄长受累,与其痛苦的活下去,不如金银财宝来的实惠。” 宁斐怔了怔,“百年没有用过,一直封存在密室里?” 溥阳沉低低笑了声,“是不是听上去很不切实际?” “那倒没有,”没有谁比电视机更了解剧情的狗血,宁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个动作引得身旁一豺狼一虎豹眼睛都要红了,“你们就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溥阳沉不露痕迹的靠近一点,想偷个香。 “地理学中包含水文学,这门学科将水由液态或固态转化为气态的相变过程定义为蒸发。”宁斐用手撑着下巴,“你们觉得玻璃瓶里现在还剩下多少?” 溥阳沉和杜康同时愣住。 一百年过去了……估计渣都不剩。 宁斐淡定道:“希望玻璃瓶材质好一点,这样那个女人起码可以挽回一点损失。” 八千万美元买一个玻璃瓶,即便是溥阳沉也觉得肉疼。 “既然故事听完了,我有点事想要和你单独说。”杜康道。 溥阳沉,“说吧。” 杜康皮笑肉不笑道:“不是说你,绅士风度,麻烦留点时间给我。” 溥阳沉坐的稳如泰山。 “我要说的是正事,”杜康语气变得严肃,“事关宁斐。” 溥阳沉盯着他看了几秒,杜康由他去,表情坦荡,终于前者起身,让出空间。 杜康目送着溥阳沉走到门口,立马牵起宁斐的手,“等游轮靠岸一起吃晚餐如何?” 宁斐;“……不是说有正事?” 杜康遗憾的叹口气,似乎在为晚餐被拒的事情感慨,转而说起别的事,“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大部分,但最好收手,尤其是张大花……” “我和她还有一笔账要算,”宁斐冷冷道,“这笔账早晚得清,我没耐心等。” 杜康笑道:“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尽管说。” “暂时没有。” 杜康,“有什么计划?” 宁斐神秘道:“从做鸭开始。” 杜康:…… 敲门的人极具耐心,景萍原本是不想开门的,被勾起好奇心,打开门就见一相貌生的极好青年站在门口,眉目间自带三分笑意。 “你是今天第三个来找我的。” 宁斐挑眉,“晚来是为了让你产生对比。” 景萍娇滴滴一笑,虽然年近四十,依旧带着让人心折的风韵,“前三个虽然长得也不差,但我最中意你。” 说着,腰肢靠在门框上,摆出诱人的姿势,请宁斐进来。 要关门时,宁斐对他轻佻一笑:“我来。” 景萍靠在沙发上,浑身上下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自从我买下腓腓的血液,主意都打到了我头上,尤其是你这样企图凭借着皮囊就钓到我的人。” 语气带着指责,话却是带着三分撒娇的意味。 坦白说,要是不知道情况还好,现在宁斐知道这女人买的是个空瓶子,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让自己不用看蠢货的目光去看她。 景萍靠近他,手指轻轻触碰眼前精致的容颜,吐气如兰,“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宁斐抓住她的手腕,“卖家考虑的很周到,为了保障买主的生命安全选择在游轮靠岸后再进行交易,”说着一个反身将景萍压倒在身下,“但世事无绝对,要是买主死在游轮上,你说他会不会去找下家出手?” 景萍的瞳孔骤然放大,刚想喊救命,身子就被一阵电流麻晕过去。 “这就是你的计策?” 杜康从门外推门进来,嫌弃的看了眼酥胸半露的女人。 “张大花肯定会来杀她,”宁斐,“我需要做的只是守株待兔。” 杜康眼前一亮,“男扮女装?” 宁斐走到窗边,“只要拉上窗帘就好。”他回过头,“你的失望之情表现的太明显了。” 杜康咳嗽一声,突然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想不到这设计者还挺有品味,至少这副书画作品相当不错。” 宁斐看着墙上挂着的字幅,眯起眼睛,试图分辨是什么字。 见状杜康好笑道:“又不是草书,很容易看懂。” 宁斐,“我看近距离的物件就会变得模糊不清,不过远了还好。” “该不会还视近不能持久?” 宁斐点头,“是这样。” 杜康微怔后失笑,“你今年多大就患上了老花眼?”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紧接着是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靠垫茶杯花瓶被当成武器往外砸,杜康被赶出门外,满身狼狈,脸上还挨了一拳。 他揉了揉脸上的淤青,作出委屈的样子,“你还真下的去手。” 宁斐站在门口脸色十分难看,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黑气中,阴测测道:“问年龄者,死不足惜。” 第32章 喜庆迎生 杜康扶着墙壁站起来时,委屈的的表情消失不见,他理了理衣领,唇畔浮笑,又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人渣形象。 捡起地上的靠垫放回去,顺便用目光寻找一个藏身的地方,杜康直言道:“为了确保你的安慰,我必须在场。” “从前几次的命案来看,凶手更喜欢用刀而非枪|支,”宁斐看在友谊的情分上将他之前询问自己年龄的事抛之脑后,“没什么可值得担心的。” “我更喜欢万无一失。”杜康的语气无比笃定,“任何让你受伤的可能性我都要杜绝。” 似乎是想起之前宁斐车祸住院失明,他的眉头不自觉的拢起。 宁斐刚觉得有些温暖,一个身影便半跪在地上握住他的手,“所以说,要不要考虑扮女装,我保证你绝对比那个蠢女人美上百倍。” 果然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宁斐冷笑一声,毫不留念的将手抽出来。 海上阴雨霾霾,厚重的窗帘被拉上,屋内一片昏暗无光,杜康从藏身处探起头,先是抱怨位置狭小,胳膊抽筋,然后委婉的提出换种方式,两个人躺在床上,盖着棉被,装作情|事刚刚结束,如此更能降低敌人的戒备心。 他正调戏的不亦乐乎,目光突然肃穆起来,指指门的方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滴’的一声传来,宁斐挑眉,本事不错,竟然有办法拿到备用的房卡,门被缓缓推开,尔后关上反锁。 戴口罩的人手持匕首,一点点摸索着前进。 “看不见的话可以开灯。” 被宁斐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已经,来人条件反射就要逃跑,杜康比他速度更快,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按住人的肩膀,因为肩臼处的剧痛来人握住匕首的手不得不松开,冷金属落地的声音在这间屋子里格外清楚。 宁斐打开灯,瞬间明亮的环境让人略显不适,他唇角勾了勾,“抓住你了。” 知道自己逃不掉,来人索性放弃挣扎,只是咬牙道:“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 宁斐没有接这句话茬,走到那人面前,手指停留在他的耳侧后际:“该叫你张大花好呢,还是乔和壁?”说着,他指尖微微用力,口罩就被扯下,乔和壁因为愤懑而沾染薄红的脸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尽管之前有了猜测,真正褪下面具的时候杜康还是微微晃神了一下,无法将张大花的相貌和乔和壁重叠在一起。 “锤击骨骼,重新塑性罢了,”宁斐淡淡道:“常人这样早就死了,但他不同,如果腓腓的血液真像传说中那般神奇,死后复生即可。只是我不懂,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乔和壁挑衅似的看着宁斐,似乎料定了他不敢拿自己怎样,至于杜康,顾念着阮修文,他也不会把对付别人的手段用在他身上。 宁斐当然也知道这点,他凑近乔和壁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才是那个奸细。” 乔和壁眼睛猛地瞪大,低喃道:“不可能,那天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在场。” 的确没有人,只有一台电视机潜伏进去了。 “你说如果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你会怎么样?” 乔和壁死死盯着宁斐,除了淡漠的面容,什么也看不出来,终于,他妥协道:“你们想要什么?” 没有要他的命,说明他们还有所求。 “你在为谁做事?”杜康问道。 “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乔和壁动动肩膀,“不介意的话先放开我。” “当然,他们总是迫不及待的想上我的黑名单,”杜康松开手,“我要知道的是你具体听谁的命令。” 乔和壁沉默了几秒,从他纠结的脸色可以看出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最终,他还是咬牙道:“第五展从。” 宁斐侧过脸,问杜康,“人名,地名,还是风景画?” “第五是一个家族的姓氏。”杜康难得变得正经,低头沉思。 宁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当然是在盘算,”乔和壁插话道:“即便是他,面对第五家族也得权衡再三,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杜康从思绪中回来,“你为什么要帮第五家族做事?” “他们找上了我,”乔和壁仰头看着天花板,“而他们要除去的人也是我想除去的,两厢得利。当然,附带条件是我亲自尝试腓腓的血液是否有效。” 难怪之前跟宁斐做传销时他要先死上一次。 “如此说来,这个家族拥有腓腓的血液,有权势,岂不是无敌了?” 杜康被宁斐认真的样子逗乐了,连乔和壁都是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单说缠在你身边的两位,就让他们发愁,更何况还有一个人,”乔和壁说在这里的时候头垂下来,“就连现在大权在握的第五展从也得小心应对。” 说话说一半是最令人讨厌的,但乔和壁只停在这里。 “瓶子是空的。”杜康道。 乔和壁诧异的看向他,杜康瞥了他一眼,“所以你们的计划可以搁浅了。” 乔和壁若有所思,揉了揉肩膀,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 宁斐找个地方坐下,“就这样放他走可以吗?” “乔和壁要杀的人只有班雪兰,归咎所有的原因还是为了修文,”杜康看着乔和壁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留他在第五家等于埋下一枚暗桩,为了不让我把真相告诉修文,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宁斐不解,“要杀班雪兰他自己动手就好。” 杜康失笑,“班雪兰的叔叔可是一个狠角色,就连第五展从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次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冒险杀班雪兰的。” “就是乔和壁所说让他们发愁之人?” 杜康颔首,沉声道:“班家,班雪松。”大概也察觉到话题太过沉闷,他又恢复平时三分浅笑的模样,话锋一转,“以后再说这件事,倒是你,下游轮后准备做什么?” “庆生。”宁斐想都不想道。 杜康一怔,“你生日?” 宁斐点头,“上次的错过了,所以这次准备好好庆祝一下。” 杜康唇角一勾,有了想法。 第33章 班家雪松 游轮比想象中要早一点到岸,下船时,已经围着一群警务人员,宁斐远远的看见乌和豫走到他们中间,吩咐人去搬运尸体,他有预感,就凭借他今年出门遇死人的次数,恐怕未来还会和这位名叫乌和豫的警官有不少交集。 杜康正盘算为宁斐庆生,却停下脚步,前方是一辆加长版的豪车。 “该死,”他低低咒骂了声,显然是想起班雪兰殒命的事情,“抱歉,可能我……” “没事,”宁斐摆摆手,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人不到礼到就行。” 杜康失笑,“放心,礼物我会叫人送来的。” 目送杜康上车,宁斐问一直沉默的溥阳沉,“他要去杀人还是放火?” “那可比去跟一只恶狼周旋要好的多,”溥阳沉望着已经发动的车,心中有了计较,“对了,想要什么礼物?” 宁斐原本以为他会因为自己先把生日告诉杜康不高兴,倒不是他对感情突然开窍,只是总觉得这两人喜欢在一件事上争个高低,是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攀比心理? “你看上去似乎挺开心。” 溥阳沉今天的表情很柔和,“说起来我们的生日就相隔一天。” 宁斐瞬间整个人都懵了,那岂不是代表明天他还要回礼,“其实我不要礼物也行。” “为什么?”溥阳沉诧异,白送的礼物不要可不像是宁斐的作风。 “因为礼尚往来。”宁斐看着他认真道。 已日渐黄昏,礼物溥阳沉只能明天补上,和宁斐同路回去的时候他下车买一个蛋糕。 只有两个人过的生日,要么心酸,要么浪漫,但其实还有第三种模式很少被人开发出来,叫做诡异。 两人都不是嗜甜的人,蛋糕吃了不过三分之一时,宁斐提议道,“去放烟花如何?” 夜晚,星空,烟花,心上人,最美大抵不过如此。 十分钟后,溥阳沉面无表情的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声音,侧过脸,“这是鞭炮。” “当然,烟花之首,多喜庆,”宁斐道:“就是有些难打扫,不过我不在意。” 溥阳沉,“这就是你走到我家门口放的原因?” 假意装作没听见这句话,宁斐望着满地炸响的鞭炮,眼神闪烁,“美好的事物总是一闪而过,难怪人们总拿它来代表离别。” “人们用来借喻的事物是烟花。”溥阳沉仰头叹道,“不是爆竹。” 话说宁斐究竟是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鞭炮。 放了半个晚上的鞭炮,溥阳沉耳膜隐隐发疼,不忘提醒宁斐,“明天白天我不在家。” 宁斐想起眼前这个人是万恶资产阶级的代表,“生日宴会?” “不如称之为契机,借着由头和稳固人脉,和许久不见的朋友联系一下,至于晚上回来”溥阳沉笑道:“我很期待你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宁斐:“我亲手给你做。” 溥阳沉眼前一亮,“一言为定。” 第二天天微微亮,宁斐隐约听见门口汽车发动的声音,他翻了个身,蒙上被子准备一觉扯到中午,结果还没睡上十几分钟,就听见门铃声响。 宁斐打开门,见是不认识的两个人,带着墨镜,身材结实,判断为不是好人,果断把人电晕,像滚雪人一样把两个健壮的男性滚到好几米远外的地方,回屋继续睡。 半个小时后,门铃又响了,宁斐这下彻底没了睡意,穿上拖鞋走出去,“来者何人?贱人,人渣还是人妖。” 门外一片沉默。 “不回答你们可以滚了。” 终于,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是溥老爷子来叫我接你的。” “溥老爷子,溥阳沉的爷爷?” “……是溥总的父亲,请您快一点开门,别耽误了时间。” “你们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贱人人渣还是人妖,不说就报警。” 两人一个咬牙道:“贱人。” 另一个无奈,只好也选了一个,“人渣。” 宁斐,“配合的不够默契,要相同的选项,重来。” …… 宁斐出门时,就见两个人顶着鸡窝头站在门口,看来刚才被电的不轻,他们的脸色很差,不过被逼着做出那样的选项还能笑得出来就有问题了,其中一个帮宁斐拉开车门,示意他坐进去,另一个则负责开车。 车子行驶在路上,起初一片沉默,大约还有几分钟路程的时候,开车的人突然开口,“溥老爷子脾气不太好,尤其是最近知道了溥总和你的关系。” 也算是一种委婉的提醒,宁斐挑眉,想不到这人倒还不错。 与车内冷清的气氛相比,此时溥家主宅里可是相当热闹,大约都是男女结伴而来,得体的西装,漂亮的礼服,衬出一种格调。 溥远京,溥阳沉的父亲,溥阳沉的母亲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才怀上溥阳沉,溥远京生怕自己年纪一天天高起来,万一走得太早溥家的重任都要落在溥阳沉的肩上,自小对溥阳沉便是格外的严厉,不停的灌输权术并且培养他的责任感。 同时,他是一个格外保守的人,同溥阳沉的母亲没什么感情,老一辈做主就结婚了,婚后两人多年无子,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溥阳沉的母亲很难有孕,那几年国外代孕机构刚刚兴起,他骨子里接受不了,就这么耗着,等快四十两人都准备去领养时,溥阳沉的母亲却意外怀孕了, 成年,立业,责任,溥老爷子觉得一个男人把这三项做好就行,原本觉得溥阳沉年轻,晚点结婚没什么,但最近却收到消息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交往甚密,当时溥老爷子就气血上涌,同性恋这三个字在他的观念里完全不能容忍。 更何况根据调查,和他儿子厮混在一起的男人来路不明,还做过传销,每每想到这里,溥老爷子都会一阵心绞痛,今天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是何方神圣,迷的他儿子三魂没了六窍,最重要的是让自家儿子和在场的女孩子多联络,回心转意。 溥阳沉和人礼貌的寒暄着,眼角的余光扫过人群,大致知道父亲在打什么主意,只希望他别把矛头对准宁斐。 “阳沉哥哥,”身后传来甜美的女声,费双红着脸把手里的礼盒递过去,“生日快乐。” “呦,原来是小费双,”站在溥阳沉身边的谢怀打趣道:“人家的礼物都是放在进门的,你专门来送肯定很特别。” 费双的脸更红了,“这是上次去法国的时候买的。” 溥阳沉接过来,没什么特别的表示,道了声谢谢,谢怀在旁看得无奈,费双是个好女孩,可惜他的好兄弟现在心里已经有人了,再看看那头看到溥阳沉和费双互动露出欣慰眼神的溥远京,感叹好友估计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还有事吗?”溥阳沉问。 费双紧张的说不出话。 今天全场有两个焦点,一个是溥阳沉,作为今天的主人公,无疑是万众瞩目,还有一个,同样是令人好奇的焦点,但很少有人敢向那里投去目光,天知道那人所在之处好像寒冬腊月,冷风刺骨。 费双因为羞涩,目光只得望门口的方向望,她突然抬起下巴,“那是谁?” 也不能怪她因为惊讶声调上升,门口站着一明朗清新的青年,休闲套装,和内场的风格完全不搭,但他却有太过出众的外貌,好似雨过天晴,桃花自开。 “宁斐。”溥阳沉低低唤了声。 费双讶异,“阳沉哥哥认识他?” 溥阳沉微微颔首,直接绕过她走过去到宁斐身边,“怎么过来了?” 宁斐挑眉,“你说呢?” “是我请他来的。”溥远京突然道,老爷子走过来,对宁斐道:“溥家上下欢迎你的到来。” 这话里头可没有一点欢迎的意思。 溥阳沉刚想开口说话,溥远京已经开口,“进来吧,”又状似无意提醒道:“礼物的话和大家的放在一起就好。” 旁边有一个桌子,堆得满满的,不用想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不用了,”宁斐,“直接给他就好。” 溥远京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你身上看样子不像带了礼物。” 众人也看出老爷子是在刁难这个年轻人,最近关于溥阳沉的传闻多多少少也听说一些,原来和他走的近的人就是眼前这个青年。 “他人来就好。”溥阳沉把宁斐拉到自己身旁。 当面看到自己儿子护住一个男人,溥远京脸都气红了,要不是碍着这么多人,他早就抄家伙上去。 “礼物我有带,”宁斐问溥阳沉,“你现在就要看?” 溥阳沉眼神柔和,“可以拆开?” 宁斐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袋东西,“不用拆。” 等看清了他手上的东西,全场哑然。 谢怀揉了揉眼睛,怎么看那都像是瓜子仁。 溥阳沉咳嗽一声,“这是……瓜子仁?” 宁斐,“我亲手剥的。” 见状,一直看着的溥远京大概气糊涂了,没有直接去嘲讽礼物的价值,竟然道:“一眼就知道是随便在路上买的。” 宁斐严肃道:“手工剥的,”说着拎起小袋子,“看,里面还有几个瓜子壳碎片。” 要是不剥瓜子剥的太晚,他今天早晨也不会起得那么晚。 溥阳沉微笑着接过来,目光中没有半点嫌弃。 围观者纷纷表示惊悚,感动了,竟然还感动了,这绝对是拆不开的真爱。 溥阳沉的感动是有道理的,宁斐曾经做过手模,一般手模都非常爱惜自己的手,但宁斐肯为自己剥一晚上瓜子,可见自己在他心里地位是不同的。 其实宁斐只是图个便宜。 就这样他还觉得自己被坑了,一斤瓜子剥出来就三百克。 “父亲,”溥阳沉小心的收好瓜子仁,“大家都还在等着。” 溥远京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他抑制住情绪,对溥阳沉道:“记得上楼,你母亲有东西给你。” 说完,走进去继续和来宾寒暄客套。 溥阳沉带宁斐进去,“想吃什么直接拿,我先上楼一趟。” 宁斐点点头,走入放点心的区域。 大厅觥筹交错,众人你来我往,谈笑风生。 其实比起溥远京,在场看宁斐不顺眼的还有一人,便是费双的父亲费朗,原本他就很看好溥阳沉,准备将自己的女儿和他凑做一对,溥家的财力和他们的势力结合,对双方都有助益。前两年他也有意无意的提过,但溥远京无意让溥阳沉参与什么政治联姻,顺他自己的意就好。 虽然溥阳沉现在和这个年轻人关系不清不楚,但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哪怕不提门当户对,现在圈子里不胡来的屈指可数,溥阳沉从未和艺人乱来,而溥家的家风也是忠于婚姻。 各色精致的小点心引得人食欲大振,尤其是上面一排摆着的红葡萄酒很受人青睐,不一会儿的功夫只剩下最后一瓶。 宁斐握住杯柄准备端起来时,隔空插|进一只手。 宁斐看着费朗,“是我先来的。” “先来后到,”费朗强行拿走酒杯,意有所指道:“我还当你不知道这个道理。” 一杯葡萄酒而已,宁斐不准备过多纠缠,转身要走,身后传来暗含警告的声音,“年轻人要识大体懂进退,当然你非要和我对着干我也乐意之至,”说着对宁斐举起酒杯,“并且奉陪到底。” “宁斐。”溥阳沉手中拿着一个盒子,不知何时下楼来,穿过几个人来到他身边,看着眼前一幕脸色有些沉,“出什么事了?” 宾客间看似在攀谈,实际上也在关注这边的动向,毕竟溥阳沉是焦点,想忽略都不行。 溥阳沉和宁斐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宁斐脸色不好看,握住他的手,“跟我说,出了什么事?” 宁斐表情有些嫌恶,“我是不会正面上他的。” 费朗:…… 偷听的众人:……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费朗气道。 “不是你叫我和你对着干?”宁斐别过头,似乎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食欲消退了一大半。 溥阳沉安抚性的拍拍宁斐的后背,“我想你误会了,费伯父没有恶意。” 费朗活到这个岁数,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尴尬过,他指着宁斐,对溥阳沉道:“这种品性不断,污言秽语的朋友你还是趁早绝交了好。” 溥阳沉脸色一下沉下来。 宁斐纳闷,侧过脸问,“绝交,那是什么体位?” 费朗:…… 偷听的众人纷纷不忍直视这一幕。 “呵。”人群中传来一声淡笑,刚开始憋笑的宾客还想是谁这么猖狂,虽然他们已经忍笑到肚子疼,但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笑出来,通通装作没听到,再往笑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瞬间就明白了。 无人赶去叨扰的角落,那人清润俊朗,好似阳光能拨开云层里的阴暗,他起身,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溥总何时交了这么风趣的朋友?” 第34章 再次相见 很冷的声音,像冬天里的泉水,枉顾了老天厚爱的儒雅相貌,他的整个人都是冷的,宁斐曾觉得在游轮上见过的乌和豫冷的像清潭,和眼前这位一比,猝然发现乌和豫简直柔软的像一湖春水。 “宁斐,”溥阳沉充当介绍人的角色,“这位是班雪松。” 虽是介绍,他却将小半个身子挡在两人中央,间接阻止了握手这一环节。 宁斐想起来,杜康曾和他提起过这个人,班雪兰的叔叔,传闻中是个大人物。 班雪松和溥阳沉同时在场,费朗再气也不至于当面闹场子,狠狠瞪了宁斐一眼便端着酒杯走往他处,溥阳沉和班雪松开始谈论一些生意场上的事,宁斐移步到一边,用手指拨拉了一下糖果盘,挑出一枚酒心巧克力,刚准备拿起来,有人先他一步。 见班雪松面不改色拾起巧克力要放入自己的口袋,宁斐看了一眼他的左手无名指,“班先生还单身?” 班雪松若有若无的恩了一声,宁斐盯住那颗巧克力,阴测测道:“狗吃巧克力会死的。” “哦。”他连眼睛都不眨放在口袋,转身继续同溥阳沉对话。 溥阳沉淡淡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是新认识的朋友。” “不是新认识,”班雪松用冷冰冰的声音回答。 溥阳沉的视线落在宁斐身上。 “你现在望我的眼神就像是望一种水果。”宁斐重新选了颗巧克力,剥开吃进去。 没记错的话,那水果是一颗红色的杏子,大小和手上的巧克力球差不多。 “我没见过你,”宁斐等东西咽下去道。 班雪松并不理会他的强行拆台,维持淡漠的表情,“正常人听到这样句话应该会先搜寻自己的记忆,即便没有,也会反问或是说声抱歉。” 宁斐眼神一紧,“是吗?” 班雪松没有回答,回答先前的问题,“你曾创办一个网站,我报名参加过。” 宁斐大概明白因果,对溥阳沉道:“之前我在网站上招募营销人员,有不少人报名,他也是其中之一,不过被我刷掉了。” 班雪松在一个不知名的网页报名做营销已经足够令人惊奇,但宁斐竟然还把人刷掉了,“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班雪松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宁斐,“原因是什么。”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上过大学。”思想觉悟太高了,不方便他洗脑,虽然事实证明他选角很失败,招来一群亡命之徒。 “原来是这样。”班雪松竟然接受了这个理由,得到答案后便转身缓缓朝原来的地方走去。 溥阳沉盯着他的背影,沉声道:“我记得你上次做网站用的logo是腓腓的图案。” “是这样,怎么了?” “没什么,”溥阳沉收回目光,手轻轻搭上宁斐的腰,“我带你去那边看看。” “你的母亲怎么没下来?” “她自生下我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溥阳沉递给宁斐一杯石榴汁,自己则拿了旁边的度数高的酒,“尤其受不了吵闹喧嚣。” “既然如此,生日宴就不应该放在家里办。” “以往没这么大的排场,今年,”溥阳沉失笑,“是个例外,父亲希望我能有瞧得上眼的女孩,顺便可以带去让母亲看看。” “阳沉,”正说着,溥远京走过来,“今天来人这么多,还不赶快去打声招呼。” “父亲,今天是我生日。”溥阳沉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溥远京眼神闪烁了一下,态度似乎有所软化,一时竟站在原地无话,老爷子上了岁数,两鬓因为操心的事情太多已经发白,他的腰因为长期伏案工作有些佝偻,却硬是挺得很直,看上去让人有些心酸。 “伯父,”宁斐恭敬道:“其实您无需担心。” “你们,”溥远京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你们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事情并非您所想的那样,”宁斐说出实情,“虽然他前几天提出要做我干爹,但我已经拒绝了,现在我和您儿子只是很好的朋友。” “干,干爹?”溥远京一下瞪大眼睛。 溥阳沉用手捂住双眼,完了。 宁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条件开的很好,但我无意向娱乐圈发展,只好谢绝他的好意。” 溥远京猛地偏过脸看溥阳沉,用力抓住他胳膊,声线都有些颤抖,“你,你这个……” 最终还是没把不孝子三个字骂出来。 在溥远京的认知里,孩子错了可以责罚,甚至狠狠打上一顿用来长记性,但话不能乱说,口不择言带来的后果往往比想象中严重。 见事情非但没有和缓,反而朝恶劣的方向发展,宁斐站出来替溥阳沉解围,“总之那件事已经告一段落,您不必担心户口本上多出一个人。” 溥阳沉保持沉默仰着头看天花板,手里无意识的晃动酒杯,寻思着要是他现在被打出去冻结资产,是不是可以把房子卖了再名正言顺的赖在宁斐家。 溥阳沉没被打出去,却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被关了禁闭。 “你这样不行,”溥阳沉的母亲叹气跟他说,“你儿子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你越关住他,他的心越往人家那里跑。” 溥远京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紧抿住嘴唇,打定主意先关这个浑小子几天,“他在外面好的不学,学起当别人的干爹了。” “干爹?”溥阳沉的母亲愣住。 “差一点你就多了个干孙子。” …… 生日会后宁斐开始几天不太适应,毕竟以前隔三差五就来串门的人一瞬间全都消失了,溥阳沉关了禁闭,杜康要收拾乔和壁遗留下的一堆烂摊子。 那他能干什么?宁斐左想右想,还是觉得靠自己发家致富,之前营销那条道是走不通了,但他可以试着发展一下产业链,没有资源,没有赞助,想发财,不是卖身就是抛售卖假货,要选成本更低的那个。 宁斐连夜重新做了一个网页,依旧沿用腓腓的logo,内容相当丰富:连锁加盟进口用品加盟,巨星代言,万元投资,小本创业,10倍利润空间! 他还特别标注了一下重点:先投资。 三天过去,只有一个人投了简历,宁斐点开来看,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班雪松附带一寸照片的简历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唯一不同的是学历那一行改成了中专。 ——文凭竟然超过了小学,浮夸,太浮夸了。 宁斐当时就在心里果断把人刷掉。 又过去三天,没有再收到第二份简历,他把丢进回收箱的简历还原,按上面留的电话发了条短信,表示愿意录用。 翠奍路,自上次出了十几条人命后,彻底没人来了,宁斐看着这个昔日的营销基地,似乎还能看见自己在台上慷慨激昂的身影,那时张大花只是张大花,倪罗飘雪素手轻扬让水晶球腾空而起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除了血腥味就是空气中的尘埃。 班雪松来的比他早,规规矩矩的坐在第一排座位上,起初宁斐只是觉得这人难以揣测,说话冰冷讥诮,但现在看到他跟小学生一样规矩的坐在那里,突然觉得他比自己更加不像人类,确切来说,七情六欲,他少了一半。 不管这人为何而来,宁斐眯了眯眼,先把加盟费收到手再说。 “这是卡号,”宁斐递给他一张小纸条,“投资一万块就行。” 班雪松收起来,点头,“我回头就让人打到卡里。” 宁斐把一直拎着的手提袋放在桌上,“一万块钱算是便宜你了,要知道,只要做成一笔生意,你就可以赚十倍。” “要怎么做?”班雪松冷邦邦的问。 “血液,”宁斐扬起嘴角,“卖腓腓的血液。” 班雪松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兴起波澜,但很快又被宁斐后半句话打回了原形,“当然不是真货,冻成冰按克来卖,两克起卖,五克封顶,一克五万。” “至于原料……”宁斐把手提袋打开,到处倒出里面的东西。 班雪松看了眼灌在瓶子里的不明血液,两只手指夹起桌子上的小袋,“这是什么?” “平时买零食攒下来的防腐剂,”宁斐指了指旁边的瓶子,“这里面是今天早上问菜市场阿姨要的鸡血,没收钱。”他得意的挑眉,“怎么样,是不是低成本,超高回报?” 班雪松盯着宁斐看了几秒,缓缓道:“你心,真黑。” 谁说的,他前阵子换得芯片明明是透明的,还是全钢化防水防感情,全方面阻止一切渗入。 “会被发现。” “所以我才要按克卖,”宁斐低头摆弄材料,“干够三票就收手。” “你让我来是为了让我给你提供渠道。” “虽然不知道都有哪些人想要,但从游轮上的情况来看,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干,”宁斐举起手上的防腐剂,“吃了他,可塑金丹,长生不老。” 说到这里,他突然放下手里的防腐剂,无意识的按压了一下胸口,怎么回事,这种紧张而不愉快的情绪,好像是……愤怒?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对那些想要争夺腓腓血液的人从不待见到似乎有些仇视。 这是没有理由的,不可控制的,宁斐垂眸,也许是通电不足,还是要早日赚够钱把断掉的那根线路接上。 班雪松静静立在一旁,偶尔打个下手。 “你应该也听说过腓腓的故事,来找我多半也是为了网页上的标志,”宁斐用擀面杖将防腐剂砸碎碾成沫。 班雪松只是听他说,并不答话。 “听说修行讲究慧根,估计那只神兽最多只有一根,善心大发救个人类,结果还被背叛弄得半死不活。” “没有。” “什么?”宁斐放下擀面杖,停止研磨,“刚才太吵,没听清。” 班雪松目光看向别处,“没有背叛。” 宁斐‘哦’了声,也没往下问,继续手上的动作,“估计我们听到的版本不一样。” …… 这一段时日,有两件事震惊了两个圈子,第一是白城的死在娱乐圈引起轰动,凶手至今未捉拿归案,好在宁斐这几天造假神出鬼没,要不绝对逃不过媒体的闪过灯,第二则是在上流的富豪圈,传闻第五家族,如今的掌权人第五展从吃了个大亏,被骗了好几十万。 对第五展从来说几十万不过九牛一毛,甚至都算不上,哪怕被偷了都懒得查,但被骗就是另一回事,可以称的上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当鉴定师分析成分后告诉他里面有防腐剂时,第五展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是骗,这骗子也太不走心,完全把他当傻子哄,关键他还信了以为占了个便宜。 此时第五展从正阴沉着脸站在实验室,语气都不受控的带着一丝暴躁,“还没消息吗?” “请您在宽恕我们几天。”话虽这么说,这几个手下心里明白大概是找不到了,敢卖假货肯定已经想好了退路。 “无论是谁,”第五展从攥紧拳头,“一旦被我找到,我会让他后悔生在这世上。” 溥阳沉和杜康自然也得知第五展从上当的消息,两人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宁斐干的。 溥阳沉在寻思宁斐找了谁合作,杜康则是有很欣慰,起码不做传销了,也就是卖卖假货。 有溥阳沉和杜康在后面收尾,当初交易时班雪松又设计了好几环用来防止宁斐的身份被暴露,第五展从自然追踪不到任何一点关于卖家的消息。 等溥阳沉终于结束禁闭,杜康还在继续忙乔和壁的事,宁斐却失去了行踪,只留给溥阳沉一句话:出远门,十日后归,勿念。 从报箱里取出的报纸,首页被用碳素笔写下以上工整的字体,溥阳沉盯着看了好几秒,还是不得不接受宁斐连信纸都舍不得买的事实。 九天时间,宁斐走遍很多工厂,小店,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电线,脑子里的线不像身上的可以以次充好,要是用上质量不达标的电线,智商会降低,只能暂时先把这件事搁置。 提前一天回来,溥阳沉却不在家,宁斐也没过多在意,费力从报箱里掏出报纸,用笔写上‘我回来了’四个大字又塞回原位。 浴室是宁斐到家后第一个去的地方,他的皮肤细腻到看不出毛孔,但要知道,等离子的屏幕等一般都是非常娇贵的,容易沾染灰尘,在火车上的几个小时已经染了不少灰,同样,宁斐的洗澡步骤相当麻烦,先要用纤维吸尘卷吸卷灰尘,再拿屏幕清洁剂进行清洁,中间搭配一系列繁琐的护理。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了。 宁斐用毛巾擦拭头发,门铃声就响了起来,溥阳沉不在家,即便是回来的,他也从不会在快睡觉的点来打扰,杜康就更加不可能,多半时间是约他出去,不会主动到访。 “谁?” 没人回答,也没有人离开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门铃再度响起。 宁斐皱眉,走上前去。 …… 晚上十一点,警局 大约是几天前,宁斐有想过会和乌和豫再次见面,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还是在局里作为做笔录。 有个同事进来取东西,拍了拍乌和豫的肩膀,“辛苦你了,这么晚还在给受害人做笔录。” 乌和豫停下笔,“他只是受害人,被害的另有其人。” “什么意思?”同事疑惑。 “三个人入室抢劫,他是户主。” “劫匪呢?” 乌和豫重新拿起笔,“现在正要做这一部分的调查,”尔后对宁斐道:“说说吧,你究竟用了多少伏特的电击棒,人到现在还没醒?” 宁斐,“记不太清了。” 人体导电功能很好用,他只电了一个,另外两个来拉的人同样被电的哇哇叫,最后全军覆没。 乌和豫冷冷道:“我看了下他们的作案工具,明显是业余的,而且长相也属于凶神恶煞,你是怎么想到深更半夜给三个提着作案工具箱的魁梧男子开门?” 宁斐撇撇嘴,“他们的谎言太高超了,我一时没有识破罢了。” 乌和豫皱眉,要真是如此,需要让人发个紧急通知贴在小区门口,防止其他居民上当,能让人完全不起疑,想必骗术很精通,“把他们具体的做法告诉我,尽量完整些。” 回想起方才的事,宁斐的声音由于愤怒上扬了几度,“别看他们长得虎背熊腰的,脑子却很精明,还骗我说是来修电视机的。”话到这里,他拍了一下桌子,身子由于情绪起伏微微前倾,“你说我能不上当吗?” 第35章 浮想联翩 冷场这个词绝对和宁斐匹配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至少乌和豫着听完他所谓精湛的骗术后直接合上笔录准备结束这次对话,“你在这里先坐一会儿。” 一坐就是半个小时,宁斐有些犯困,和睡意抗争,溥阳沉来的时候就见宁斐头垂下去,又赶忙睁开眼睛保持清醒,如此动作反复,可爱极了。 “宁斐,”他开口唤对方的名字,几日不见,还残存着几分想念的余温。 宁斐抬头看见濮阳沉先是微微一怔,尔后开口问:“来接我?” 濮阳沉点头,走进来,顺便递给他一件外衣,“外面起风了。” 外衣要比自己穿的大一点,宁斐套后猜测:“乌和豫叫你来的。” 溥阳沉点头。 “他不像是会顾虑这种小事的人。” “最近外面不太|安生。”溥阳沉看着他道:“先去登记,再办个手续,我们就可以走了。” 乌和豫的办公室是单间,确切的地说,他在局里面权限很大,宁斐走进去后才知道溥阳沉所提的‘不□□生’四个字代表的具体意思。 办公桌上散落着很多档案,都是出租车司机遇害,虽然他很快就合上了,但宁斐还是扫描到了上面的信息。 乌和豫叫溥阳沉来除了最近有连环杀人案,最重要的是经过刚才的笔录,他得出就算是太平盛世,宁斐走夜路也有可能主动跟着人贩子跑的结论。 “拿出这么多份档案,你是在找他们的共通点?” 乌和豫抬眼看了他一下,比想象的要聪明一些。 做了简单的登记后,宁斐出门坐上溥阳沉的车,然后就没了动作,溥阳沉帮他系好安全带,因为这个略显亲密的动作嘴角小幅度的勾起。男性天生有占有欲,宁斐现在穿着他的外套,带着他的气息,莫名的会勾起人的情|欲。 溥阳沉原本就是非常理性的人,试着用话题转移注意力,正好宁斐在发呆,他轻轻用手在对方额头弹了一下,然后发动车,“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在想你。’当然这个三个字只是溥阳沉幻想中的答案。 宁斐偏过头,“在想死人。” 溥阳沉:…… “那些档案上死的多数是年轻人,家境一般,文凭不高。”宁斐叹道:“果然,老司机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溥阳沉咳嗽一声,不知道宁斐是真不知道老司机的另一层含义还是本身就含挑逗的意思在里面。 此时,路上已经没什么车了,特别是从主道出来往小区走的这条路,这一片区域大多数有钱人住的地方,讲究*,追求安静,他们有的是明星,有的是大老板,很少回来,所以开车几公里都未必能见到人影。 从一个小道拐出去后,宁斐道:“早知道坐后面了。” 溥阳沉,“晕车吗?” 宁斐摇头,“有利于刺激感,我可以把你想象成连环杀手,时刻会回头冲我诡异的一笑。” 像是为了配合他,车子再往前走了一点熄火了。 宁斐,“豪车?” 溥阳沉,“价值再高也会碰上消极怠工的的时候,我找人来接我们回去。” 话虽如此,谢怀家毕竟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真要来了,也得等上好一阵,这其中他为了和宁斐相处的时间延长特地饶了僻静的远路占了百分之八十的因素。 宁斐抓住他的手腕。 溥阳沉因为惊讶看了他一眼,宁斐很少做这种亲密的动作,难不成真的是害怕了。 “不用打了,”宁斐看着前面道:“往前走一点就是街道,随便找家店住,再耽误一会儿估计天就亮了。” 他现在急于补充睡眠。 “你确定?”溥阳沉道:“这里没有酒店,最多就是一些小宾馆。” 宁斐点头。 溥阳沉从来不会拂他的意,两人下车,夜风很凉,溥阳沉带给宁斐的外套很好的起到了御寒的作用。并肩行走,偏过头看宁斐的侧颜,即便黑夜将他的五官轮廓有些模糊,依旧可以感觉出立体和精致,溥阳沉沉迷在这种诱惑当中。 “夜校。”宁斐突然道。 溥阳沉一时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怎么了?” “二十多岁,步入社会刚刚几年,文凭不高,很多这样的人都会兴起重新回到学校的心情。有几个死者手上有用碳素笔不小心划到的痕迹,出租车司机按理说用笔的时间不多,”宁斐看着他,“当然,这只是猜测。” “的确是有可能,”溥阳沉没有很上心那件事,城市中有太多罪恶,比起不着天际的事,他更关心当下能否让对方休息好:“要住这家吗?” 宁斐抬头,鱼顺宾馆,很少有宾馆会用黑色的牌子的来写店名,走进去后店面装修也是诡异,还摆着不少怪异的小丑。 溥阳沉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不过只看一眼,便知道是经过刻意布置的,老板倒是很有想法,知道现在很多人比起酒店,更偏爱有恐怖传说的小店,总喜欢结队来挑战一下。很明显,他们也被当做这其中之一,但看宁斐似乎相当有兴趣,溥阳沉便没有说穿。 交完钱后,老板递给他们一人一把古旧的钥匙,“二楼靠里面的两个房间。” 虽然交代过,还是亲自领他们上去,到了走廊,他突然压低声音:“最后一件事,年轻人,奉劝你们一句,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以出门。”说着,他猛地转过头,用沙哑的嗓音重复一遍,“不可以出门。” 即便是套路,在这样的环境中还是能吓到不少人的。 溥阳沉见宁斐站在原地不动,担心他会不会被吓到,手微微举起,正准备握住对方的手告诉他有自己在,就听宁斐突然道:“房间里有没有wifi?” 老板,“有。” 宁斐点点头,“那还有什么好交代的,就算天灾*我都不会在天亮前出门。” 有wifi还往外跑的那是智障。 所有恐怖片里,宁斐将所有无视午夜后不准出门提醒导致惨死的主人公归咎为一个原因:没有wifi或是网络信号不好,要不怎么会想不开出门找死。 溥阳沉无声的叹口气,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老板也是愣住了,小店的布置确实是迎合一些人独特的喜爱,原本这是最受欢迎的一个环节,致力于塑造恐怖气氛,哪知会被宁斐一句话全部破坏完毕。 类似饿到不饿的定理,有了住所和床,宁斐反而睡不着了。 没有找到合适的电线,他还有几十万的闲钱,宁斐从床上坐起来,从内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让他珍藏已久的一张纸,好在从来都是随身携带,穿越时这纸也没遗失。 手指慢慢摩擦过页面,宁斐的目光充满留恋,他一直,一直都好想……去做这个整容。 采用品牌整容团队,资深专家全程铸造美丽,特别是这个,割双眼皮镀金丝,当初他因为想做这个手术,辛苦攒钱,还差点被抓去实验室销毁,宁斐痴迷的看着上面的手术效果,如果能在外壳和液晶屏中间镶上金丝,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未来所有的家电都是智能的,家电一条龙美容服务随处可见,可惜现在他所处的世界连人都有种族歧视,更何况是电视机。 越想越是心酸,连找个适用型号的电线都这么困难,到哪里去找肯给电视机做整容手术的。 宁斐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要不先去做一个隆鼻,听说现在流行曲屏,他是不是也要跟上时代,再不济绑个机械师做个抛光处理。 越想越是美好,就在宁斐都要抱着这张纸入眠时,突然惊醒,想了这么久,他突然记起现在根本没有可以服务的客户,他美给谁去看。 诺基亚目前还在做手机,虽然每天坚持不懈的用各国语言在官网留言,希望他们早日瞄准电视机市场,但似乎被无视了,如果他们执迷不悟,保守估计自己还要等上四五百年。 不过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他可以先改善内在系统,增强客户满意度。 念及此,宁斐给隔壁屋的溥阳沉发了条短信,然后心满意足的睡下。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手机突然亮起,还振动了一下,溥阳沉原本就浅眠,看了这条短信后彻底陷入失眠。 【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尝试做个人机交互体验。】 重新倒回枕头上,溥阳沉仰面望着天花板,恋爱的酸臭味已经成功让他忽略了‘人机’这个关键词组,何况现代人本来就喜欢缔造各种新词形容自己。 交互,交互体验。 这才是关键。 方才再车里被熄灭的欲|火‘蹭’的一下再度蹿起,他喉头可疑的动了一下,揣摩着宁斐是不是在邀请自己去他的房间。 如果真的是他理解的那种交互体验,当然随时都有空,就算没有,也可以挤出时间,推掉一切会议也要把时间省下来,当然,如果可以他更愿意牺牲睡眠时间去完成这件生命中的大事。 接下来的漫长时光里,溥阳沉在脑海构思了二百多种可能性,又在是不是会错意,去与不去中挣扎到天亮,至于隔壁的宁斐则是一夜好眠,做梦梦到自己做了抛光手术,嘴角都是翘的。 第36章 大梦一场 第二天退完房后,溥阳沉一言不发,宁斐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略有些纠结的脸色,问:“有事?” 溥阳沉眼神闪烁了一下,“没什么?” 宁斐自然不信,“难以启齿?” “关于,”溥阳沉顿了顿,停下脚步,“你说的人机交互体验……” “你要参加?”宁斐眼睛亮了起来,侧过脸看他。 “如果可以的话,”溥阳沉掩饰尴尬轻咳一声,“当然。” 宁斐低着头,似乎在打量什么主意,溥阳沉招了辆出租,顺便给谢怀打电话,让他帮忙处理修车的事情,等车子到达目的后,宁斐拍了拍溥阳沉的肩膀,道:“你回去等通知。” 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的溥阳沉目送宁斐开门,进门,关门。 然后他被隔绝到一门之外。 溥阳沉叹气,本身也没报多大的期望以宁斐的情商会请他进门喝杯茶,这么一想,又有些释然,转身往隔壁自己的住宅走。 大约二十分钟,换了身西装的溥阳沉再次出门,谢怀开车在门口接他,见好友的两个黑眼圈,不禁打趣道:“这是昨晚‘奋斗’过头了?” 懒得理会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溥阳沉系上安全带,揉揉因为睡眠不足的发疼的太阳穴,“赶紧去公司,我今天还有晨会。” “遵命。”谢怀装模作样的敬了个礼,履行一日司机的任务,“对了,你的车我让修车公司拖走了,你……”话还没说完,但见溥阳沉眼神冷却,谢怀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窗外,一辆车刚好反方向同他们擦肩而过,车里的男人长得极美,似乎对上溥阳沉的目光暗含着些挑衅。 “那人瞧着有几分眼熟。” “杜康。”溥阳沉冷声道。 “想起来了,”谢怀用左手轻轻拍了一下驾驶盘,“之前还见过几面,你们俩什么关系,反目成仇的情人?” 溥阳沉抬眼看了他一下。 接受到暗含警告的眼神,谢怀笑道,“不是旧情人,那就是情敌。” 溥阳沉没有回答,目光一直望着窗外,刚才杜康去的方向……应该是去找宁斐。 听见门铃响,宁斐合上笔记本,走到门口,没有直接开门,问:“你是来修电视机的吗?” 门外杜康失笑,“是我。” 宁斐从猫眼里确认后开门。 虽然前几天忙得抽不开身,但杜康对宁斐的消息却一直很上心,对方昨晚去局子的事也很清楚。 对于深夜给三个陌生男子开门的行为,还是在如此拙劣谎言的前提下,杜康因为感情对此事不做评价。 其实从客观公正的角度来说,不久前在游轮上行凶的人已经给出最贴切的答案:妈的智障。 但被感情冲昏了头的杜康条件反射忽略这点,依旧努力哄宁斐开心,“前几天寻到个有意思的玩意,拿来给你看看。” 一个纯铜的圆形香炉,一足在前,两足在后,底面被一层又一层雕刻出的莲花瓣包裹。 宁斐将香炉放置在手中,奇特的感受到厚重感,他眼睛因为笑容亮晶晶的,“谢谢你,礼物我很喜欢。” 礼……礼物? 杜康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听闻这炉和腓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便是他,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至于为什么要带如此贵重的东西来找宁斐,当然是找借口。 当初溥阳沉用带宁斐看腓腓脚印为借口骗宁斐跟他出去夜游,他用香炉为引子来跟宁斐见面也是很正常的事。 “进来吧。”宁斐将香炉搁在电视机柜上,俨然已经看成自己的所有物,回头对他笑了一下。 一瞬间感觉到气血翻涌,杜康终于知道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感觉……值,太值了。 两人进行词不达意的交谈,毕竟收了礼,宁斐还留杜康吃了顿午饭,后者一直赖到宁斐说要睡午觉才离开。 杜康走后宁斐又盯着香炉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喜欢,因为它,特意没有用壁挂的方式睡觉,转而使用长期没有使用过的电视机柜。 即便改变睡眠方式,他还是很快入眠。 烟雾蒙蒙,整个世界是白茫茫的一片。 宁斐站在世界的中央,看身边走来走去各式各样的奇特动物,大多数体型巨大,四蹄生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和脚都是透明的,只有淡淡的形状。 他来不及惊讶,目光已经被夹在动物中间的一个白色生物吸引,和周围其他动物的高大身形不同,它属于娇小玲珑。 是梦,宁斐很快反应过来,而这是他第二次梦见这种生物——腓腓。 一只长着三个角的青牛用角顶了一下腓腓,虽然是顶,动作却是再温柔不过,“不要闹了,快跟我回去。” 宁斐还没来得及消化牛会说话的事实,就见腓腓身子一扭,露出白嫩嫩的小尾巴,用有点尖细的声音道:“自从白龙马回来,可谓是风光万丈,现在大家都争着想去凡间找个和尚当个坐骑,我也要去。” 青牛用角又轻轻顶了顶那处尾巴,招来腓腓的一记白眼,“你这么小,谁愿意骑你?” 听到这话,腓腓转过身,露出锋利的牙齿低低吼了一声,“你看着,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坐骑,比那小白龙还威风。” 不务正业,宁斐刚在心里给这只腓腓下了定义,就见那青牛偏过头,似乎朝他这里望了一眼,那种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冰寒从体外渗到骨子里,宁斐活生生的被冻醒,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竟然已经为过去整整两个小时。 他冲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打开笔记本继续之前的工作,企图忘了刚才诡异的梦境。 等到晚上七八点钟,完成工作的宁斐打开邮箱,选择收信人后果断发送,接着站起身活动了下胳膊,朝浴室走去。 差不多同一时间,正在加班的溥阳沉收到一封邮件,打开来看……长达二百二十页的ppt。 第一页是奇特的自我介绍,比如常人是说喜欢的颜色,宁斐介绍时则用了可以搭配他的颜色,当然年龄那一栏是空的,后面又用了长达几十页介绍了各种体位,还配上彩色插画,四肢摊开挂在墙上的撩人姿势,盘腿坐在柜子上的可爱q版模样,光是单单两页就看得人热血膨胀,更别提页底关于舒适度打分的选项。 溥阳沉生平第一次有些狼狈,在鼻血喷出来前赶忙关上ppt。 第37章 大惊四方 正常成年男人管这份ppt叫小黄书,制作人宁斐称它为使用说明书。 溥阳沉心潮翻涌,手不受控的重新放在鼠标上,准备再度打开,就在此时,有人敲门进来,他的手指从鼠标上滑下,说不清心中是庆幸还是失落。 放在平时,谢怀也许会观察出溥阳沉的面色些许不对,眼底里有不容忽视的情|欲,但此刻他火急火燎的赶来,说明很着急,便失去为数不多可以调侃溥阳沉的机会。 “出事了。” 三个字一撂出,溥阳沉的眼神重新回归清明,凝神听谢怀接下来说话的内容。 “第五秋白死了。”此言一出不亚于投下一个重磅炸弹。 话听到这里,溥阳沉眉头一皱,“第五秋白?” “不但第五秋白,”尽管只有他们两人在,谢怀还是不自觉压低声音,靠近溥阳沉耳边,“第五家还死了好几个家族内部成员,其中多数是老一辈的,在家族里有很大的威望,” 溥阳沉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第五秋白是第五家秋字辈的最后一人,前一阵子查出肝癌,听说是晚期,活不过这几个月。” 但谢怀专门把人名拎出来,想必死法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就听谢怀道:“不是病死的,中毒。” 他啧啧道:“上一次吃了个大亏第五展从还没学聪明,不知从哪里又购入了一批货,献给家族的老一辈。” 溥阳沉倒是不奇怪第五展从会有此做法,“第五秋白大限将至,这时候如果给他腓腓的血液不亚于雪中送炭,想必第五展从是想以此获得老一辈的支持,毕竟这几年他雷厉风行,第五家的声望提高的同时也树立了不少敌人,听说有有几个老人已经私下提出要更换家主。” “难怪他如此心急,”谢怀表情严肃了许多,“但献上可以致命的毒|药,只有两种原因,第一他是个蠢货,第二就是这药通过了检测。” 两人均是沉默,第五展从当然不是傻子,相反,他可狡猾的很,原本他手上有半瓶血,用去几滴,几滴赏给别人,譬如乔和壁,剩下的全被他暗地里损毁了,甚至这些年他飞了大功夫收集腓腓的血液,除了据为己有,更是销毁了不少。 物以稀为贵,一人占据太多只会引来他人觊觎,他更擅长平衡。 谢怀正色道:“如果连第五家那些人都被混淆,我们也得小心。” 溥阳沉沉吟:“查出他们的货源。” “恐怕很难,”谢怀道:“但我已经吩咐人下去做了,会不会是……” 他虽欲言又止,溥阳沉却听出其意,果断道:“不是宁斐。” 宁斐虽然有卖假货的黑历史,但真正害人的勾当是不会做的。 “也是,”谢怀叹气:“要制作出让人分辨不出的假血太过困难,而据我的调查,宁斐上次也只是往鸡血里加了一点防腐剂。” “防腐剂?”濮阳沉挑眉。 见他如此表情,谢怀笑开了,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看他寒酸的一点都不肯掏自己的腰包,我就知道你们还没成。” 被戳中软肋,溥阳沉目光沉下来。 “我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告白,再不动手,人就要被拐跑了。”谢怀拍拍他的肩,颇为感慨道。 宁斐虽然脑回路和正常人转的不一样,但连他都不得不承认,那张脸长得太勾人了,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主。 溥阳沉苦笑,谢怀自然不知道他不但表白,还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被拒绝了。 “先不急,逼他太紧,反而不好。” 对于宁斐这样的性格,只能温水炖青蛙,要是稍微功利一些,恐怕会把人吓跑,还有一点,溥阳沉没告诉任何人,就连唯一的朋友谢怀也没有说,那日宁斐车祸入院,午间他送饭过去时,见宁斐正用手锤击头部。 即便只是用手,但力度搁在一般人身上绝对承受不了,轻则脑震荡,重则可能会昏迷休克。 但宁斐像是没事人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溥阳沉没有继续看下去,反倒移步走开。 真相,他自然要知道,但那是他以坦诚之心待宁斐,有一天宁斐亲自告诉他,而不是用偷窥的形式,否则对于双方来说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无论是谁,”谢怀的声音将溥阳沉拉出思绪,“此人看上去和第五家有深仇大恨,除了第五展从和这个突然窜出的人,还有一个人值得注意,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濮阳沉眸光闪烁,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从一开始就对宁斐表露出极大兴趣的班雪松。 这厢宁斐还不知道他上次给自己上螺丝的事情差点被发现,开始整理自己的梦境。 作为通晓各种线路的电视机,他自然是一名优秀的理科生,而一名理科生,理性至上,自己会做梦一般只有两种情况,频道串屏了,或是线路故障。 但没有一种足够让他梦到一种电视剧中从未拍摄过的生物。 正当宁斐脑子里的线路快要缠成可以逗猫的线团时,门外传来异动。 宁斐打开门,两帮人正在自家门口激战,一帮人看到他瞬间红了眼,举着刀就往宁斐身旁冲,而另一拨人则是拼命护住,很明显,有人杀他,有人护他,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来保护他的人实力更强,顺势反杀另一帮人。 约莫二十分钟,这场斗争得以结束,一人浴血而来,其他人则负责密切注意周围的动向。 “跟我们走。” 宁斐歪头道:“绑架?” 那人咬牙,“老板让我们来保护你。” 和自己有交集的无非是溥阳沉和杜康,而手下走剽悍风格的……宁斐开口道:“杜康?” 那人点头,“时间不多了,快走。” 宁斐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注意到有几人弯下身将死者的身份证和戒指等一系列用来证明身份的东西拿走,显然是不想让这些人的身份一时半会儿被查出来,“就这样?” 众人被他问的一愣,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让人看不出身份很简单,打个马赛克就好。”说着,宁斐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小刀。 接下来的时间,围观人纷纷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离宁斐远了点,其中一个问领头的,“这个,就是老板看上的人?” 领头的迟疑的点点头。 他们原本看不起宁斐,毕竟杜康的势力摆在那里,无端出现一个弱点总归不好,今天收到消息后被派出来保护宁斐也是受制于命令,心里却是十足的不情愿,保护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想想都是恶寒。 但谁能告诉他们眼前这个面不改色用刀子给尸体毁容的人是什么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宁斐起身,撕下一名死者的衣料擦干净刀面,笑道:“大功告成。” 这和善的笑意……简直让人像是活见鬼。 第38章 去见父母(上) “还有什么事吗?” 饶是感觉再迟钝,见周围人都用惊惧混杂难以置信的诡异目光望着自己,宁斐也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咳咳,”领头的咳嗽一声,侧过脸不去看地下尸体的惨样,“没什么,我们可以出发了。” 宁斐,“我见他们中有人身上带着胎记……” “不用了,”那领头的慌忙摆手,痕迹消失的越彻底越好,但他们实在受不了再围观下去。 宁斐收起刀,“既然如此,就算了。” 脸上竟还带着难以名状的遗憾。 一旁杜康的手下自觉同宁斐拉远一点距离,做完这种事还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就连他们老板也没如此疯狂。 “不好意思,”宁斐也知道可能血腥了点,脸上带着一丝羞赧,“我有点强迫症。” 强迫症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杜康的手下简直要喊着问出来,最终还是忍住了,除了担心老板以后的人身安全,眼下他们别无他想。 布置的很有雅意的小船,在湖面上慢慢划动,跟水面上的游客一样,宁斐表情很惬意。 “藏到这里,也亏你能想得出来。” 杜康失笑,“这哪里是藏,不过一时腾不开手去收拾那些人。” “你指的是……?” “第五展从。”杜康唇瓣一动,清晰的吐出这四个字,带着讥诮,“狗急跳墙,他前些日子做了件蠢事,害死族内老人,要是短时间内做不出令人信服的大事,他家主的地位可能会不保。” 宁斐一怔,尔后挑眉,唇角上扬,“你竟也有被当软柿子捏的时候。” 果真是天道好轮回。 “班雪松他不敢惹,溥阳沉的产业都是放在明面上走法定渠道,他冒险取得一星半点也不能用,只能把主意打到我这里。” 宁斐笑道:“还不是被人捏了?” 湖光山色,他唇畔笑意盎然,杜康竟有些看痴了,等他回过神,摆摆手,“第五展从也知道现在跟我对上谁都讨不了好,只能是两败俱伤,才把主意打到了你这里。你同溥阳沉关系也密切,前几天他的生日宴上就连班雪松也对你表露出兴趣,抓了你,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逼我们中某个人就范。” “就范?”宁斐正色道:“明明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杜康看他正经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月色如霜,宁斐瞧着湖面,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杜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湖面除了浮光掠影,没什么奇特的。 “没什么,”宁斐道:“只是觉得电视剧里有的人总喜欢回忆某个时刻不仅仅是矫情,也是有些道理的。” 若是有天物是人非,旧人不在,即便他是拥有防水防感情渗漏芯片的电视机,估计也会怀念这样一个夜晚。 静谧,朋友,还有岸上暧昧的男女。 天色将明,杜康告诉宁斐已经安全时,宁斐还特意关注了一下新闻,并没有什么大报道,想必是被压下了。 “我和溥阳沉联手毁了第五家几桩生意,第五展从这阵子估计有的忙,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烦你。” 杜康送宁斐回去时,看见溥阳沉正站在宁斐家门口,顿时目光一紧,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宁斐下车时方才道:“等过阵子忙完我来找你。” 说完,掉头沿原路返回。 宁斐走到溥阳沉身边,看向杜康离开的方向,“他最近似乎很忙。” “好歹和第五展从暗地里交了些手,虽然不是大动作,但双方都有损耗。” 才收拾完乔和壁的残局,又要平息事端,不得不说,杜康最近是有些走背字。 “放心好了,那家伙要是尽全力,我都不敢说能稳赢他,第五展从更不必说。” 宁斐把目光收回,视线转而投到溥阳沉身上,“来找我?” 溥阳沉点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头一次见他为难的样子,宁斐猜到溥阳沉来应该不止是关心他昨晚有没有受伤。 咔嚓。 门被推开,宁斐回头看他,“进来说吧。” 见面前摆放的茶水,溥阳沉的眼神带了些暖意,一路走来,他和宁斐的关系比开始不知好了多少,记得从前来时,虽然宁斐动作很小心,但他还是看出了那点小动作,连纯净水都没舍得给他倒,用的是水龙头接的自来水。 杯子里一根可怜的茶叶浮浮沉沉,这是一杯极清淡的茶,溥阳沉看了很久,感叹好歹是从铁公鸡身上拔了根毛下来。 饮水如同感情,对方给的越少,你越想榨干最后一滴。 浅尝辄止只会让这渴加剧。 宁斐坐在他的对面,等着他说明来意。 溥阳沉放下杯子,轻咳一声,“其实是有个人想看看你。” “想看我?”宁斐纳闷,“一般人都想看我。” 想看电视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从前网络不发达,手机也不普及时,多少人不写作业就为了看他一眼。 念及此,宁斐内心不由长叹一声,那种辉煌的时代怕是再也回不去了,电视机终是在科技的浪潮中没落,虽然依旧是必备的家具,但被使用的时间确是大大减少,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为了看不同的频道吵闹的画面也像是电视机的没落一般沉淀在时光里。 “那个人……是我母亲。”担心宁斐为难,溥阳沉补充道:“如果勉强,你可以……” “可以。”出乎他意料的,宁斐倒是答应的很爽快。 听到宁斐的回答,溥阳沉的脸色变得柔和,“时间订在明天行吗?” “看你。” “不过明天我有事可能不能来接你,下午我叫司机先带你去公司。” 宁斐点头,表示可以。 ……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他发现自己被白嫖的时候,宁斐正准备去看下那些盗版电影还播着没,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宁斐。” 他回过头,见是谢怀,打了声招呼。 谢怀脸上带着笑意,走过来,“你还真来了,”说着神秘的眨眨眼,“我可都听说了,阳沉的母亲要见你。” 宁斐‘恩’了声。 见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谢怀皱眉,“你不害怕?” “为什么害怕?” “见长辈前总归有几分担心。” “担心?”宁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的光芒,“你该不会说是要我亲自去?” 谢怀纳闷,“不是你去是谁去?” 听罢,宁斐像被定在原地一样,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忘记了,这里不是千年后,长辈见小辈都是带张照片,那时人的寿命因为被大幅度延长,渐渐对生育失去兴趣,一段婚姻保持百年已是不错,少有兄弟姐妹,就连过年,都是互相寄照片。 但现在,显然没有达到那种境地。 第39章 去见父母(下) 宁斐也是懵了,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很多照片,急忙道:“我准备了很多,彩色的,黑白的……” 谢怀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只收真人版。” 宁斐不死心,挣扎道:“各种姿势都有。” 谢怀:“要连续*生物。” 说着顺带怜惜了一下多年好友,要是溥阳沉以后和宁斐真成了,看这想用照片替代实体的想法,估计溥阳沉天天要过睹物思人的日子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莫名的……有点小开心,和宁斐挥手再见后连开车的时候心情都是亢奋的。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宁斐来时像是早起的雄鸡抬头挺胸,进溥阳沉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成了霜打的残花,他抬头,看着正伏案工作的那棵败柳,内心悲怆。 见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溥阳沉停下手头的工作,失笑,“怎么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现在对宁斐来说的确是就义前的上战场。 至于为什么会紧张,宁斐也说不清楚,毕竟他朋友不多,交集深的就溥阳沉和杜康,要是再勉强算一算,还有点交集的就剩下帮他销赃的班雪松。这么一想,哪怕是芯片素质再强大,也有点担心会面被弄砸了。 似乎察觉他的担忧,溥阳沉走到宁斐身边,放低的语气带着安抚的味道,“放心,母亲会喜欢你的。” 宁斐抿了下唇,很快镇定下来,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 毕竟人人都爱电视机,这是真理。 很多年后,被吃干抹尽他才明白,世界上还有第二个真理,在前者的基础上有的人却更喜欢上电视,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聚满了人,尚不觉得,这次恢复往常模样的溥家真正体现出它的面积之大,溥阳沉领着宁斐从正门一路走过去,中间没有停留,宁斐注意了下,没看见上次为难他的溥阳沉的父亲。 楼上就更没什么人走动,看来之前溥阳沉说他母亲喜欢清静倒是不假,不说清静,这里甚至感觉到有些荒凉,好在周围暖色的壁纸增添了一些色彩。 溥阳沉轻轻敲了下门,“母亲。”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 高贵,优雅,这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请坐。”溥阳沉的母亲对宁斐笑笑,“原本应该在大厅里接待你,选在这里希望你不要介意。” 宁斐摇头,顺带看了眼四周,这房间很像是一间待客间,桌子上摆放着水仙,窗帘是淡淡的鹅黄色,装修简洁大方,不明白平日是做什么用途。 “母亲喜欢在这里织毛衣,或者喝喝下午茶。”溥阳沉低声道。 宁斐惊讶,眉尖稍稍扬起,这人怎么能看出自己在想些什么。 溥阳沉的母亲人很随和,和宁斐简单聊了一阵,可惜这份随和没有贯穿始终,约莫二十分钟时,话锋一转,突然问起他家里的状况,主要是关于他的父母,并不是在意他家里有没有钱,只是就算溥阳沉的母亲心性再随和,在这件事上也马虎不得。 她用了好几天来接受溥阳沉喜欢上一个男人的事实,自家儿子是什么样他最清楚,让溥阳沉主动放弃肯定是不可能,现在她只求对方家世清白,心地善良就好。但就在前天,自己的丈夫入睡前忧心忡忡的对她说关于宁斐的调查是一无所获,查不到学历,过去的工作经历,甚至连与之相关的一个家人朋友的资料都没有。 就像是……一个幽灵。没有留下他在世界存活的任何证明。 “父母?” 溥阳沉的母亲点头,“他们是做什么的?” 宁斐险些就要把‘哪一个’三个字脱口而出,他的诞生可是经过数百位生产人员的合作,还不算最初设计他的人。 “母亲。”看到宁斐的沉默,溥阳沉开口解围。 “只是询问下基本的家庭的状况,有什么好担心的?”看溥阳沉的神情,溥母多半猜到他曾经也调查过,但一无所获。 “他们,”就在这时候宁斐却是开口了,“是科学家。” 如果说真正赋予他人类智慧的自始至终就是那两个人。 “科学家。”溥母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倒是可以说得通,有些研究重要领域的科学家身份的确会经过层层保护,他们查不到也是正常。 “主要是研究什么?”她问。 “我不清楚,人已经不在了。” 当初那两名科学家包括他们研制五具具有人类智商的机器人都被政府列入在销毁名单中,他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不过最后还是被发现踪迹,在逃亡状态中穿越。 死者为大,溥母没有再追问下去,后面聊的多是轻松的话题,偶尔她问到涉及宁斐私人生活的问题,便会被溥阳沉打擦边球晃过去,等太阳快渐渐落下时,宁斐起身准备离开。 溥母也没留他吃饭,这一点倒是为宁斐考虑,溥阳沉的父亲现在依旧不能接受他和同性恋爱,要是晚上遇到一起估计又是硝烟弥漫。 “你也要回去吗?”她问溥阳沉,“好不容易回来,今天就住在这里多好。” “我已经在家呆了很多天,”溥阳沉等宁斐穿好外衣,“顺便送他一起回去。” 知道他是暗指被关禁闭的那几天,溥母半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记得走之前去问张婶要点东西,路上小心。” 回到车上时,宁斐暗暗松了口气,再看溥阳沉手里提的饭盒,调侃道:“连晚饭都要备好。” 溥阳沉也是无奈,“看来母亲早就知道我不会留下来吃饭。” 两人正说着,溥阳沉收到谢怀打来的电话,说是车子撞到防护栏,人没事但脚崴了,他不由叹气,对宁斐道:“抱歉不能送你回家了。” “没事,”宁斐道:“我打出租回就行。” 溥阳沉将钱包递出去,义正言辞道:“请务必接受我的补偿。” 见他这么认真,宁斐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40章 演唱真谛 第六感这种东西天生和宁斐无缘。 本体早就习惯被人盯着看,所以即便是被跟踪,也是毫无所查,就拿现在而言,在漆黑的小路上,身后有两个低着头一直跟着他的人,宁斐也只当是自己魅力大。 真正认识到对方对自己有敌意是被堵在小巷里,其中一人亮出匕首逼他掏出财物时。 宁斐看了眼天色,暗叹早知道就不省打车钱了。 他看了一眼前面凶神恶煞的两个人,淡淡道:“你们会后悔的。” “哈哈。”抢劫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比他们更嚣张的,亮匕首的人冲同伴道:“你猜他一会儿会怎么求饶?” 同伴不怀好意的看了眼宁斐漂亮的脸蛋,“怎么也得趴着求啊。” “你们聊得这么开心,不如我来示范给你们看。” “好啊,”索性连匕首都收起来了,反正他们两个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白脸。 搁在平常,放个电就解决的事情,因为没吃晚饭,宁斐索性换了种方式,“现在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掉头不顾一切的往回跑也许还来得及。” “跑?一会儿爷让你再也跑不动。” 宁斐摇头,执迷不悟就怪不了他了,他对着那两人勾了勾手指,“你们靠近点。” …… “头儿。”有人在门外敲门叫道。 “进来。”乌和豫连头也没抬,“说。” “今天扫黄组有个大行动,我和小江被临时抽调过去,麻烦您帮我录个笔录。” “笔录?”乌和豫终于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表,按理说很少有这么晚会要录笔录的情况,毕竟现在很多事只要私下调和几句就好,要是大案子很少也会有目击证人。 “对,行凶的已经抓住了,现在医院。” “受害人呢?” “正等着录笔录。” 乌和豫皱眉,凶手进医院,受害人毫发无损,这种场景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大家忙着去扫黄,笔录室这边格外安静。 “果然是你。”见到凳子上坐着的人,乌和豫不由叹道。 好歹也见过几次面,宁斐亲切的冲他招招手,“好久不见。” 乌和豫多年办案养成的直觉告诉他还是别见的好,某种程度上宁斐走到哪里都会有案件发生,这么想着眼角的余光瞥见笔录室的门,才想起小江走得急,没把要是交接给他。 无奈,他对宁斐道:“跟我去办公室,录个笔录你就可以走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张堆满资料的桌子。 “说吧,”乌和豫摊开档案夹,“这次用了多少伏特的电棒。” “没有用。”宁斐诚实道:“那种环境下,哪还有时间掏防身工具?” 乌和豫觉得在理,“妄图持刀行凶的两人都在医院,莫非你会格斗术?” “不会,”宁斐道:“我当然像大多数人一样……不对,我就是大多数人中的一个,喊了‘快来救我,有人抢劫’。” 乌和豫心里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的的话,觉得哪里奇怪,再仔细一琢磨又察觉不出来,只好暂时把这个疑点放过,“有人去救你了?” 宁斐摇头,“大概是我呼救的声音太大,他们被吓晕过去了。” 乌和豫自然不信,刚好这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那两个人已经醒来,只是耳膜被震裂了。 挂断电话后,他狐疑的看着宁斐,“他们聋了。” 宁斐做出惊讶状,“怎么会?当时他们让我叫,说我叫破嗓子都不会有人来救我,然后我就叫了。” 只是电视机的分贝调到了最大,还加了百倍扩大效果。 震耳欲聋,这个词有时候是真实存在的。 理智上乌和豫自然不信,但事情发生在偏僻的小巷里,一没监控录像,二没目击证人,完全是现下受害者说什么就是什么。 宁斐当然也清楚这点,表情相当坦荡,不过再看到桌子上众多案宗里放着的一本宣传介绍册眼神微微有些变化。 长宁夜校。 他将目光重新放在乌和豫身上,心想莫非这人也有和自己一样的猜想,所有死者的共同点在于都在同一家夜校上课? 直到晚上回到家时,他还在考虑夜校的事情,总觉得那个名字莫名熟悉,应该在哪里听到过,多番思索无果,就在他快要放弃时,记忆突然复苏:长宁夜校,之前和班雪松贩卖假货时曾听他提起过,第五家族有一些明面上合法的奇怪生意,其中有一家就是长宁夜校,不知是为何设立。 等到哪天闲来无事可以去转悠一圈。 第二天起床后,手机上多了一条短信,是杜康约他出去。 宁斐寻思,看来杜康最近应该忙的差不多了,回复他自己只有晚上有时间,毕竟前几天出门远游找电线,积攒了不少电视剧要补上。 适合晚上玩的地方不多,最受欢迎的就是酒店的房间和ktv的包厢。 宁斐所处的这家包厢隔音效果还不错,面积也相当大,杜康难得穿了件颜色稍微明亮的蓝t恤,目光也没有往日的凌厉。 要说杜康也是用心良苦,发现和宁斐用语言沟通经常答非所问,索性换种方式,不是都说音乐是沟通灵魂的桥梁? 有的夸张,但可以试上一试。 杜康看着宁斐,眉眼间隐约带着笑意,不明显但是可以看出此时他的心情是愉悦的,他把麦克风递给宁斐,“唱上一首?” 宁斐,“你确定?” 杜康调侃,“又不是会要人命。” 宁斐,“那倒不会。”说着,用麦克风试了下音。 杜康从未听过宁斐唱歌,内心还真有几分期待,在他开嗓前,笑道:“不如先给自己一个评价。” “天籁之音,不费吹灰之力。”说完,宁斐站起身,背对他,看着屏幕,开始轻声唱起来。 仿佛带着些回音的声音比宁斐自己评价的还要唯美,如翠鸟弹水,如同燕雀低鸣,杜康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其中的韵律。 宁斐从左前方装饰物的镜面上看见杜康闭上眼睛时暗暗放心,其实他是个唱歌废,歌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聒噪。曾有同行听完他的歌后评价道:乌鸦嘴唱的都比这强,乌鸦叫好歹还有节奏,宁斐唱歌会让人觉得有人在耳边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但耐不住他自身功能的强大,必要时完全可以假唱对口型。 这才是不费吹灰之力演唱的真谛。 第41章 重新改造 看着屏幕上因为震惊而睁开双目的杜康,宁斐的身子不露痕迹的往旁边侧了侧,眉梢有一丝春风得意,又是一个臣服在他纯净人声音效下的人类,要是使用蝰蛇音效,还不直接得跪下唱征服。 一曲完毕,宁斐装模作样的放下麦克风,回到原位,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献丑了。” 杜康诡异的觉得那羞涩的神情下掩藏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违和感,他摇摇头,甩去奇特的想法,有些惊讶道:“歌声很美妙。” 宁斐笑笑,“当然,我可是进口的。” 杜康只当他在说刚才那首英文歌。 卖完喉咙宁斐开始卖美色,他坐到杜康旁边,开始打探情报,“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跟我提起过的长宁夜校?” 杜康听到最后四个字时目光一凝,晃了晃酒杯,“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准备进去一阵子改造自己。” 杜康,“要是真想学习,我可以陪你去国外深造。” 宁斐摇头,现在诺基亚的电视机行业还没发展起来,去了也没意思。 “那里不是个好去处,”从宁斐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杜康因为饮酒露出脆弱却诱人的喉结,杜康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第五家有几个产业很奇怪,长宁夜校就是其中之一。” 宁斐挑眉,“哦?怎么说?” “太干净了。” 见宁斐的目光执意停留在自己身上,知道他今天怕是要刨根问底,杜康也不绕弯子,“这个学校每一笔资金流动都是合法的。” 宁斐,“难道不该是这样?” 杜康噗嗤一声笑出来,嘴角带着讥讽,“像第五展从这样的人,可不是个慈善家,合法的买卖,每年不过一百多万净收入的小机构,你觉得他费心经营的可能性有几分?”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答案是零。 “再唱一首歌。” “嗯?” 杜康笑道:“再唱一首歌,我帮你办入学手续。” 宁斐从他身旁移开,“你的目的是什么?” 杜康摊手,表情一脸无辜。 以他对杜康的了解,不千方百计的阻止自己去也就罢了,主动办理入学手续这种事情好比天方夜谭。 杜康,“关爱同学,广结善缘,本来就是我等红尘中人应该做的事情。” “同,同学?” 杜康点头,“忘了告诉你,我一直在那里上课。” 宁斐,“我记得你上过大学。” 杜康:“溥阳沉还有两个硕士证书,一样在里面。”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 宁斐稍一晃神,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打探情报,“不怕打草惊蛇?” “长宁夜校虽然是第五展从创办的产业,里面的势力可是龙蛇混杂,不是他第五展从一个人的天下。上次带你给看,咳……是送给你的香炉也是跟里面一个人做交易买到的。” 宁斐眼中光芒陡增,“你的意思是说里面有很多人是为了寻找腓腓的踪迹进去的?” 杜康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想必这点也是出乎第五展从的意料,刚开始有不少人是为了看他想搞什么鬼派人混进去,渐渐的,竟然形成一种资源共享的局面。” 传说中的神兽,光凭一两个人,一两股势力是完全不可能找到,有时候必要的情报交流也很重要,“上次游轮有腓腓血液拍卖的消息也是从长宁夜校传出去的。” 宁斐,“里面这么混乱,会对我的读书有影响吗?” 杜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你还真是为了读书进去?” “也不尽然,最近闲着无聊,想活动一下大脑。” 他要及时补充更新在关于人类交际活动的信息,上过学想必以后更方便他融入这个社会。 “那么,”杜康冲他伸出手,“欢迎你了,新同学。” 宁斐轻轻回握了一下,“请多指教。” …… 长宁夜校,名字起得很好,直接展开可以理解为长久的宁静,它并不是第五展从取的名字,这附近从前设有一个公交车站,叫长宁车站,但四周过于偏僻,也没什么人居住,后来便取缔了。 长宁,宁斐低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 班级和普通学校区别不是很大,不过是单人单桌,很多夜校都没有太多的学生去上课,不少抱着混文凭的想法,当然也有努力的,可惜不多,自然老师也不会有太多的课讲,但这里明显不同。 学生年龄层次跨越很大,人也来得很齐,杜康多是周末抽空来一趟,溥阳沉只能用神出鬼没来形容,原本以为会面对一整个班陌生人的宁斐在看到靠窗坐的人时,有些吃惊。 那个睡觉的人怎么瞧着侧脸长得和班雪松很像,定睛一看,确定就是班雪松无误。他的前后都没坐人,大家好像有意识的避开他,得益于此,宁斐可以坐在有窗户的一面。 听见动静,闭目养神的人微微睁开眼,眼底全是冷漠,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人。 在看到宁斐时,班雪松的眼瞳微微放大,“是你?” 面对上次销赃后就没见面的共犯,宁斐理智的决定装出不认识他,淡淡道:“初次见面,我叫宁斐。” 班雪松坐起来,瞥了眼他桌上的书,“可以收起来了,今天不会有人来上课的。” 宁斐纳闷的看着他,“课程表上写的是……” “在这里大家需要时间自习。” 听出他话里的含义,宁斐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教室偶尔会有人交流几句,声音压得很低,完全听不清,打扮也很奇怪,还有几个穿着画着八卦镜图案的衣服。 “道士。” 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宁斐朝着声源处望去,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女生冲他招招手,似乎想和他说话,但又害怕他前面的班雪松。 见状,宁斐主动走过去。 女生看见他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你长得可真俊。” 宁斐,“实用性比外貌重要。” 他的实用性在行业里可是一直稳居前三。 女生的脸一下红了,眼神移向一旁。 不明白怎么人能一瞬间脸红,宁斐开口,“你方才说的道士?” “哦,对了,”被转移注意力,她又恢复正常,“你看的那几个自称是道门的人,平时可霸道了。” 溥阳沉曾说过,企图寻找腓腓的人三教九流不等,想不到还真有什么茅山道士。 “都是骗子,”女生小声道:“他们其实什么都不会,就是为了占地盘,说哪里哪里被他们施了法,闲人免进之类的。” “闲人免进?”宁斐指了指那边的班雪松,“包括他?” “当然不,”女生失声道:“他们也就是欺负欺负普通人,在那种有大势力人的面前连吱一声都不敢。” 宁斐,“你叫我来是为了提醒我?” “其实不尽然。”女生不太好意思的捏捏衣角,“一个人想要在这里想要不受排挤很困难,你可以加入我们。” “加入?”看到周围还有几个冲自己露出和善笑意的女生,他忍不住道:“你的意思说是抱团?” 女生点头,看宁斐的穿着就知道他家境一般,“虽然难免会遇到霸凌,但我们可以反击。” 宁斐看着她的细胳膊细腿,“拿什么反击?” “背地里骂他们。”女生义愤填膺道。 宁斐不可置信道:“我看上去像在背后对别人说三道四的人” 女生抬起头,“我妈妈说了,一般长得美,腰又细的男人,很能扯闲话。” 宁斐:…… 第42章 心理医生 “我拒绝。” “怎么会?”女生似是不可思议,有些着急道:“你再好好想想,加入我们有很多好处的。” “比如说?”宁斐挑眉。 女生试探道:“锻炼口才,加入辩论社,你觉得怎么样?” 宁斐摇摇头,走回自己的位置,班雪松依旧是冷着脸,但宁斐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幸灾乐祸。 “你是故意的。” “什么?” “刚刚你明明可以阻止我过去的。” 班雪松一本正经道:“也许你在那边能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哐当! 宁斐刚准备争论几句,就听见有声音,好像是从窗外边传进来的。隔着玻璃看去,不远处有几个人用铲子在挖些什么。 “人参?” “只是想碰运气罢了。” “也就是说地底下埋着宝物?” “传言罢了,”班雪松甚至懒得望上一眼,“这里可是第五家的地皮,估计第五展从早就掘地三尺,你……” 一个晃神间,宁斐竟然已经不见了,他看了眼周围,没有,又看了眼楼下,果真多了一个身影。 楼下,那头几人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宁斐观察了一眼四周的地形,摩拳擦掌,干劲十足的样子,也准备挑个地方挖。 有很多泥土格外松软,看来抱着侥幸心理的不止一个,经常抽空来松松土,再往偏一点的地方走,还有不少人遗留下的铲子,宁斐随手捡起一个,开始琢磨选哪块地。 “看上去都被人挖过了。” 宁斐一路往前走,被一棵格外粗大的古树堵住去路,这棵树的枝干格外粗壮,少说也有一两百个年头。宁斐原本准备绕行,脑内灵光一闪,如果能爬上去,所有的景观都将收于眼底,那时再找哪块地没有被探索过就方便多了。 眼下他有两种办法爬上这棵几乎是遮天蔽日的大树,第一就是中规中矩的学着人样往上爬,第二是把自己拆了,一部分零件留在下面,主要机械智脑往上爬,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学人样,毕竟如果谁从这里经过,麻烦就大了。 越往高爬,风的劲道越大,一股冷风钻进宁斐的衣服里,好在他对温度并不敏感,要是普通人非要被这阵风冻的半死。宁斐是第一天来,哪里知道之前也有人打过上树的主意,但没有一个不是上到半中央便因为各种意外摔下来,下来的时候头发都结了一层霜,久而久之,便消停了,这棵树暗地里被称作‘妖树’。 他发现自己竟然对爬树格外的擅长。 如果把手比作蹄子,那他可谓是四蹄生风,而且不知怎么,他觉得这棵树对自己格外有亲切感,似乎在配合自己往上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宁斐终于到达树顶,在下面看得时候只觉得这树高,却没想到高到这个地步,他往下望了一眼,顿时有些眩晕。 “奇怪,在下面看最多只有几十米。”宁斐喃喃道,但攀爬过程中,他敢肯定不止这个高度。 不过的确是一个好视角。 放眼放去,地面上哪处有人,在做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让他失望的是,似乎每个地方都三三两两遗留着工具,证明有人到访。 他弯着身子移到另一根树干上,仍旧是不死心的寻找。 手下有个地方坑坑洼洼,一开始以为是树皮表面特有的粗糙,但再往前摸似乎又不是那样,宁斐小心的抱住树干,调亮显示屏,俯身朝下看: 山长水阔,宁折不弯。 几个字弯弯曲曲,但刻的很用力,像是生气后赌气刻下的,普通人爬这么高刻字不太可能,估计是在这棵参天大树还是树苗的状态下刻的。 宁斐低低念了一遍这八个字,发现其中各取一个字,刚好组成‘长宁’之名。 宁折不弯,刻下这字的人可真有出息。 再回班里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出乎意料的,班雪松竟然还在,并且没有睡觉,而是认真翻阅一本教课书。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假象,毕竟冰山配上面瘫脸,总能给人造成严肃的错觉。 “你没有去挖土。” 冷不丁的一声吓得宁斐打了个寒颤。 “衣服很皱,身上还有树叶,”班雪松合上书,“你去爬树了?” 宁斐点头,也没隐瞒,“突然发现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 “呵。”班雪松竟然笑了一下,宁斐莫名觉得身体有些冷,就连刚刚爬树遇到冷风都没有感受到的寒意此时全部涌上来。 莫名的危险感促使宁斐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拿起课本离开。 回到家,屋内的温度让宁斐感觉到久违的安全感,他不由放松身子,整个人躺在地上,别说这种感觉还挺舒服的,眼神也开始漫无目的的友谊,从天花板转移到花架,从花架看到电视机柜,最后停留在上次杜康带来的香炉。宁斐凝视几秒,坐起身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香炉,不知不觉,竟入了谜。 他又做梦了。 宁斐很清楚自己在做梦,还是那头三只角的牛,背上驮着腓腓,它后蹄一登,直接飞到半空中,腓腓则是用尾巴缠住牛的一只腿,用来稳住身体。 “我要做人类。”腓腓开口。 “不行。” 腓腓像是没有听见它的反对,“人类有两条腿,听说两条腿的比四条腿的智商高。” 青牛回过头,认真道:“两条腿的都不安分。” 腓腓:“你还有三只角呢,而且你吃肉,不吃草。” 青牛:“我不会吃你的。” “这不是重点,”腓腓不屑道:“我要做人,而且我最近已经找到办法……”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已经渐渐听不清两只神兽间的对话。 宁斐皱眉,试图也跟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脚好像生了根,死死扎在泥土里,无论他怎么挣扎,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三只角的牛背着腓腓扶摇直上,他不甘心扭动了一下身子,没有任何用处,直到梦结束的时候,宁斐都在同僵住的四肢做斗争。 “睁着眼睛睡觉吗?” 宁斐按了按太阳穴,那只牛的最后一句话,明明是电视机界的恋爱观。 很明显,他将现实与梦境杂糅了。 残酷的现实提醒宁斐:他有病,得治。 物理上缺根脑回路,暂时没办法补上,心理上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宁斐几乎没多做思考,决定正式现实,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 茉莉的清香散遍,桌上的鱼缸里还养着绿萝和金鱼,充满生机的流动让人很容易放松下来。 为了看一次心理医生,宁斐可是花了大价钱,几乎前几天卖假货赚来的钱全部砸在这上面了,听说这个心理医生留过洋,非常厉害,当然,收费也相当可观。 溥东看到宁斐的时候相当惊讶,但他很快的遮掩去眼底的情绪,暗暗打量宁斐,前些日子回国听说表弟爱上了一个男人,原本想去再探听一下情况,想不到两人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助手倒好水后,他就让其离开,房间里只剩宁斐和浦东两个人,看着宁斐过度好看的外表,溥东不由皱了下眉,表弟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希望心理上不要有太大的问题。 第43章 潜逃出国 作为专业的心理医生,溥东很快进入状态,声音放的轻柔,像对待任何一个来看病的病人一样,露出亲善的笑容。 “为了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方便交流,我就暂且不称呼您为宁先生。” 宁斐,“直接叫名字就行。” 溥东点点头,“能给我简单描述一下你的状况吗?” 宁斐点头,“我最近做梦了。” 溥东等了将近一分钟,发现没有后续,“之后的事情呢?” 宁斐,“隔了几天,我又做梦了。” 溥阳沉点头,“继续。” “连续做了两次梦,难道还不严重吗?” 你有听说过电视机白日做梦吗? 好在之前见过不少棘手的病人,溥东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面色如常道:“醒来后还记不记得梦里发生的情况。” “当然。” “在梦里你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还是自己就是当事人?” “旁观者。” 闻言溥东皱了下眉,“跟我详细说一下你的梦境。” 宁斐不会傻到说出腓腓的名字,言简意赅道:“我梦见了一只青牛,会飞的那种,它总是和一只小动物说话,阻止那只小动物想做人的想法。” “在梦里,你畏惧那头牛吗?” 宁斐思索道:“有点。” 溥东停下记录,从专业的角度分析,“我们常说的梦境里的旁观者其实也是当事人,只不过通过某种方法将自己物化了,”他扶了扶眼镜,“在你的梦里,很显然,那只小动物就是潜意识里的另一个你,至于青牛。” “有两种可能,第一它就是你自己,只不过代表理性的你,第二,就是你身边的某个人,有可能是你的上司,当然也有可能是和你走的近的某个人,他代表着某种权威,不过在你梦里它既然能飞上天,说明这个权威并不是想象中的可靠,相反,他有可能满嘴空话,你在暗示自己不要相信他。” “你以前常做梦吗?” 宁斐摇头,“从来没有。” “很有可能是你生命中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带给你了极大的情绪波动。”溥东重新拿起笔,“你的身高体重。” 话题跨越度太大,宁斐有些微微晃神。 溥东耐心解释道:“通常身体状况也是影响情绪的一部分。” 宁斐报出自己的身高体重后,溥东摇头,“体重有些过轻,试着去做做运动,晨跑和健身房都可以,营养要均衡。” “这能帮我摆脱梦境?” “只是物理上的辅助,”溥东看着他,“真正的源头在于你的内心,最重要的是去了解身边的人,加强交流和沟通,辨别真假。” “真假吗?”宁斐低声道。 “对,你在梦里怀疑他在欺骗你,既然如此,就亲自去证实,一味的猜测只会蒙蔽你正确的思路。” 他又交代了几句,宁斐突然道:“我想借用一下纸和笔。” 溥东递给他,“其实不用刻意记下来,心里有数就行。” “是要做总结,”宁斐头也不抬,落笔如飞。 溥东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趣的病人,等他写好后问,“能给我看看吗?” 宁斐想了下,给他,“可以提出补充建议。” 溥东先是被如此工整的字迹吓了一跳,再看看上面的内容,三魂顿时没了七魄,只见白纸黑字写着: 来看病,溥东医生询问了我的病情以及尺寸后,帮我得出如下结论:pyc很有可能是个骗子,企图欺骗我的情感,要找时间试探一下。 pyc毫无疑问指的是溥阳沉。 溥东这才从医生的角色中走出来,想起眼前这个人是他弟心心念念追求的对象。 他指着第一行,咽了下口水,“我什么时候询问了你的尺寸?” 宁斐,“刚刚你不是问我的身高体重?” 溥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每个人都有交际圈,你凭什么确定溥,咳,这个pyc是个骗子。” 宁斐纳闷,“你告诉我的。” 溥东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 “你说这个人是最近出现的,我一共就两个朋友,最先做梦就是从碰到他开始。”说完,拿回纸条,对溥东真诚道谢,“谢谢你,看病的钱没白花。” “等等!” 都走到门口,宁斐听见叫声,回头就将心理医生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角,“医患保密协议你知道吧?” 宁斐点头。 “你会替我保密的,对不对?”溥东的眼中几乎有泪花闪动。 宁斐眉头微微拢起,这好像是他要担心的问题。 “答应我,死也不要把我是你的心理医生的事告诉别人,特别是你纸上的pyc。” 宁斐疑惑,“为什么?” 当然是怕打击报复啊! 溥东没有说出来,反道:“总之,你要是出卖我的信息就是违法。” 直到走出心理诊所,宁斐都在寻思,莫非医患保密协议是双向的? 心理诊所内 助手好奇的看着溥东快速打包行李,提醒道:“您要出差?” 溥东毫不犹豫道,“出国。” 助手,“可是您刚刚回来。” 溥东没时间解释,“帮我订一趟后天的机票,飞往,恩,非洲,对,非洲。” 赶在溥阳沉发现他才是罪魁祸首前,远走高飞才是真理,溥东拎着包袱最后看了眼心理诊所,抹去一把辛酸泪,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要说宁斐刚上出租车,开机就看到溥阳沉发来的短信,问他在哪里,想了想还是回了电话。 “怎么关机了?” “刚去看病,不方便接电话。” 溥阳沉的声音中暗含着担心,“你病了?” 宁斐刚想全部道出,突然想到刚才医生的提醒,猝不及防问:“你是不是一直对我抱有别的心思?”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迟疑。 宁斐佯怒:“你果真对我不怀好意。” 溥阳沉,“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宁斐冷笑,“你觉得我会出卖自己的心理医生?”之后果断挂了电话。 …… “心理医生?”溥阳沉盯着被挂断后显示通话时长的屏幕,竟然还不到一分钟,他的眼睛眯了眯,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一串数字出去:“去查查,宁斐今天和谁见面了。” 第44章 前尘往事 挂了溥阳沉的电话,心理上的疾病得到了良好的救治,宁斐心情明朗,寻思着时间还早,决定去哪里晃悠一趟。 “师傅,附近有什么古玩市场?” “古玩市场?”出租车司机笑笑,“现在年轻人竟然还有对古玩感兴趣的,这里古玩市场倒是有几个,不过水货很多,很容易上当受骗。” 宁斐,“放心,我现在身无分文,想受骗都没资本。” 所有钱都花在看病上了。 出租车司机大笑道,“那就……等等,身无分文?” 宁斐揉揉眉心,应该到地方后再说的。 嘭! 出租车门打开又关上,一个俊朗的青年被丢下车,孤苦伶仃的站在马路边上。 宁斐不死心的扒着车窗,“师傅,再拉我一段呗。” 回应他的,是车子发动后的一车尾气。 好在出租车司机也不算绝情,临走前还撂了一句,“再往前走上两千多米就是古玩市场。” 宁斐照着他指的方向,一路走走问问,杜康上次带来的香炉实在是太讨他喜欢了,兴许除了蓝光电影,他还对古玩有天生的爱好。 这附近有好几所大学,路上碰到不少花季少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其中一个拿着电影票根,捧着脸说着‘太帅了,我要嫁给尼克狐。’ 宁斐听着嗤之以鼻,你们这群花心的女人,去年吵着要给一只大圣生猴子,今年又要嫁给一只狐狸,有这个时间,不如承包一台电视机,应有尽有。 撇开这层不说,他还是有些沾沾自喜,果然,跨种族的恋爱才是当下流行的趋势,那些肤浅的电视机看不上他是他们的损失。 所谓的古玩市场不过是一条小道,一眼就可以望到头,没几个人,似乎每一家店的生意都格外冷清,宁斐踏入第一家店面的时候,老板娘可谓心花怒放,看他的眼神就差直接在脸上刻上‘待宰的羔羊’几个大字。 “您请进,”老板娘起身欢迎,“第一次来?” 宁斐点头。 老板娘笑得更欢了,第一次好啊,第一次最容易上钩。 宁斐环顾一眼四周,摆放着很多有年代感的东西,布置也很精致,就是没客人,不由纳闷,“竟然还没关门。” 老板娘笑容僵住,“现在不是旺季,人才少。” 宁斐挑眉,“这还分淡季旺季?” “当然,要不谁还会守着店面做赔本买卖。” 宁斐再度挑眉,“愿闻其详。” 反正也没人,难得有个说话的,不用玩手机打发时间,老板娘一边引他看橱窗里价值不菲的东西,一边解释:“我们的淡季旺季和你们不同,要是有段时间收到好货大主顾会直接订走,根本不需要往店面里来。” 宁斐,“收货渠道合法吗?” 老板娘摆摆手,“当然。” 只是看她的表情都知道没有多少说服力。 “怎么,有没有看上的?” 宁斐摇头,转了一圈,道:“有没有带些神话或是佛学色彩的?” 老板娘愣住,“得,您的眼界还真高,”说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跟我到内堂来吧。” 内外堂相差一字,却是完全不同,里面阴森森的,也亏宁斐没心没肺的就跟人往里进。 “怎么样?”老板娘指着墙上的挂件,“这些可都是精品。” 和外面的东西想必,的确成色看上去要好很多,但都不及那个香炉来的心水,宁斐寻思,莫非还要合眼缘? 见他皱眉,想到今年的房租水电费,老板娘一咬牙,“你等着。” 说完上了二楼的小隔间,再下来时只见她手上捧着一个物件,小心的摆在桌上,“这可真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了。” 水滴状的挂坠,宁斐放在手上,可以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感觉。 “别看它不是水晶鸡血石一类的高档货,来历可丰富着呢……”老板娘在一旁喋喋不休,宁斐却什么也没听进去,一幕幕画面完全不受控的冲进他的脑海。 身着白色长袍的长发男子站在一旁,表情淡漠,语气中却带着痛惜,“青天神牛的眼泪能连接阴阳,但一生最多使用十次。” “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青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感。 一双深幽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宁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一次我亲自去找他。”青牛勉强站起,身形有些摇晃。 长发男子犹豫半晌,终是道:“腓腓的血液一旦流尽,就算侥幸轮回,进畜生道都很困难。” 风吹到空荡荡的眼眶里格外刺痛,青牛突然想起多年以前的对话。 ——要是有一天我进畜生道怎么办? ——我陪你。 当初的诺言,想不到如今要用这种方式兑现。 “那我便陪它一起轮回。”随着最后一滴泪滚动下来,青牛原本健壮的腿已经支撑不了,倒下的同时,它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长发男子一咬牙,追了上去。 地狱,阴曹地府,轮回转生之道。 “人呢!”男子大喊。 黑白无常互相对望一眼,“仙君指的是什么?” 长发男子低吼,“人……牛呢?青天神牛去哪里了?” 黑无常指了指化生池。 池边连鬼影都没有。 白无常叹道:“青天神牛已入轮回六道,仙君请回吧。” 长发男子又说了什么,宁斐已经听不到,一盆冷水从他的头上浇下来,老板娘慌张的抓住宁斐的手,“有没有事?” 宁斐皱眉,“为什么拿水浇我?” “你手着火了知不知道?” 一股灼热从掌心传来,宁斐看着手心,有一圈皮肤都烧焦了,挂坠还是完好无损。 “我要这个,”宁斐对伤口视而不见,低声道:“多少钱?” 闻言老板娘眼睛弯成月牙状,伸手比划了一个二,“两千万,只卖有缘人。” 宁斐随手拾起旁边的水瓢,“这个怎么卖?” “三千,同样只卖有缘人。” 看着突然高高举起的水瓢,老板娘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 “抢劫。”话音刚落,瓢对准后脑勺就是一砸,“只抢黑心商。” 确定人晕过去了,宁斐收好东西缓缓走出去。 在他离去后不久,白色的光芒包裹了老板娘的全身,紧接着,身材傲人的老板娘变成一个美貌的长发男子,他揉揉脑袋,嘟囔道:“还是这么暴力。” 从古玩店走出,宁斐仿佛没了神一样,攥紧手中的挂坠一路跌跌撞撞的走着。 “神经病吗?”被撞的路人回头骂了声,见这人神态恍惚,只能自认倒霉。 不知走了多久,日头都有了变化,行人也逐渐减少。终于,前脚刚刚踏进公园,身子便像是失去主心骨一般,整个人垮在地上,此时没有及时修理的手掌已经算得上是残破。 宁斐看着手心的挂坠,良久,眼中似有水花浮动,透过模糊的视线,依稀可以看到挂坠并不是透明的,相反,浑浊还夹杂着血丝。所有的委屈就是在这一瞬间完全爆发,他把头埋在掌心,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呜咽:“混蛋,说好一起进畜生道,你却偷偷做起了人!” 第45章 问道苍生 天色渐渐暗下来,公园里多了几个散步的人,宁斐无视他人古怪的目光,脱力的坐在地上。若说触动,是有,但谈不上深入骨髓,只是一段记忆罢了,他若是人,如此具有冲击性的片段闪现在脑海也许会难过的生死相随。 但他早就习惯在脑内播放小剧场,观看电视剧,更何况,他所能看见的也只有如生死道那一段记忆。 化生池的只有人道有波动,毫无疑问那只青天神牛投入人道。 眼前忽然出现阴影,有人站在他面前遮去最后一点光亮,俯下身放了什么东西,然后离开。 随着他的动作,陆续有不少人也都从他面前停留,俯身,再经过。 宁斐低头看了眼,身前多了些零散的纸币。 为什么坐着也能赚钱? 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妈妈,那个大哥哥好可怜,这么晚还在要饭。” “不许胡说。”年轻的女人训斥了小女孩一句,抱歉的看了眼宁斐,从口袋里掏出十元纸币放在他面前。 “妈妈,你看大哥哥都感动的哭了呢。” 年轻的女人赶忙拉着小女孩离开,生怕她再说些什么。 宁斐大致点了点钞票,合计九十八块钱。 竟然坐着都能赚钱。 他抬头想了想,有了决断。 …… “就是这里吗?”溥阳沉看了眼导航,宁斐的手机定位已经停留在一处一个多小时,也难怪他担心,溥阳沉看了眼周围,停好车径直走入公园。 今夜的公园格外热闹。 好几个老头老太太围成半圆,似乎在看什么。 溥阳沉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准备继续去找宁斐,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地上坐着的身影,这人怎么看着好生熟悉。 双眼无神,神情恍然,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楚楚可怜的男人不正是宁斐! 他面前还摊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被老情人抛弃,那人现在活得人模人样,自己没有钱买票回家。 字字珠玑,令人动容。 “假的吧。” “我看不像,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怎么会出来乞讨。” 远处一个穿月白长袍的男子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一幕,说来奇怪,他的打扮与周围人格格不入,但没有人注意到他,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一样,“我把东西给你是让你再续前缘,没让你改编成潸然泪下的故事出来要饭。” 可惜宁斐听不见,这台电视机已经彻底被金钱迷了芯片。 毕竟对宁斐来说,什么前世今生都比不上存钱把脑子的线接上来的现实。 长发男子差点被气出一口血,要知道为了把东西带出来,他不惜违抗天道,险些被抹杀了,这厮倒好,果然,不过几世轮回,本质都是不会变的,他眯了眯眼,昨日种种仿佛重现在眼前。 战火纷飞,妖魔出没,人修仙,妖修道,都望突破天道限制获得永生,而神,自然要干预。 青山镇,乱世厮杀中为数不多的净土,青山被天地第一凶兽青天神牛镇守,无人敢犯。 只是净土,并非桃花源。 青山镇有严厉的规矩,若犯者,杀无赦。 日子有条不紊的进行,就在一场大雨后,街头一道白光闪现,当时没人有在意,直到第二天,青山镇多了一位世外来客。 一只长得像狸的小东西无精打采的趴在街头,昨夜大雨淋湿它的鬃毛,它一遍遍的给自己添毛。 此景自然吸引了大多数人围观,多数人还是抱着警戒心,毕竟这年代妖魔化形取人命的事只多不少。 小东西皱了下粉色鼻子,用爪子指了指地上,一堆稀奇古怪的文字。 “是兽语。” “去找个会兽语的人来翻译一下好了。” 很快,青山镇唯一懂兽语的铁匠被叫来,他是人妖结合的产物,这些兽语难不倒他。 “它……”铁匠开口,所有人都紧张的等着下文。 铁匠几乎怀疑自己要看错,又仔细看了一遍,迟疑道:“说身无分文,没钱吃饭,想让大家施舍点银子。” 小东西满意的点点头,又抬起爪子点点地上。 有人抱着试试的心思从腰包里掏了些碎银子放在它面前又赶忙收回手,小东西大尾巴一卷,银子就被压在身下,看那人的眼神特别倨傲,好像他给银子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 接下来几天,不少人路过都会放点银子,无他,反正这东西也无害,而且那样子实在是太憨态可掬了。 腓腓千年修为无长进,人间问道,定居青山镇街头。 青山顶 “仙君来此有何贵干?” 长乐抖抖身子,这第一凶兽果然不是白叫的,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说没事来走走下一秒就会被吃进腹中。 “腓腓问道,看样子是要在你这青山镇住上一阵子。” 青天神牛,“青山镇的人已经被迷了心窍,腓腓养之可解万忧,这些人现在只想着求仙问道,我最多再容忍它两天。” 长乐笑容一僵,“这可是神兽,你要是杀了它难逃天道……” 呼呼! 一阵妖风袭来,长乐仙君支撑不住,“你!” 一字刚出,又想到这凶兽做事全凭喜恶,连魔道都不敢犯,只好悻悻离开青山。 为了防止那头蠢兽被杀,长乐仙君一直远远跟着青天神牛,两天后青天神牛果然幻化成人类男子的模样,来到街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卖可怜的神兽,声音冷的结冰渣,“死,或者滚。” …… “麻烦让一下。” 长乐仙君看着溥阳沉挤过人群走到宁斐面前,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低声道:“跟我回去。” 宁斐皱眉,淡漠道:“走开,你打扰到我做生意了。” 见状长乐仙君一乐,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想当年这青山神牛何等威风,也有遭人嫌的时候。 哦,对方还不是人。 第46章 三步试探(上) “借过一下,”溥阳沉不再多话,以行动直接拉起宁斐往外围走。 “他该不会就那个负心汉吧。” “原来是同性恋。” “世风日下啊。” 溥阳沉听得皱眉,却没多说什么,倒是宁斐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眼中的冷芒让他们识相闭嘴。 “我的客户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宁斐上车后低声道。 溥阳沉按按太阳穴,“如果你缺钱,可以……” 宁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溥阳沉叹道:“动手?” 宁斐不说话。 车子发动,溥阳沉放了音乐,气氛瞬间柔和不少,宁斐盯着溥阳沉,寻思那头牛的转世在哪里。他不信这世上有绝对的巧合,目前看来,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人,接触后让他开始做梦的溥阳沉,送他香炉的杜康,还有莫名其妙接近他的班雪松。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正在开车的溥阳沉问,宁斐专注的目光就是他想忽略都不成。 鼻梁挺直,相貌英俊。 再回想杜康和班雪松,宁斐撇撇嘴,不觉得这三个人中有人长得像牛啊。 要想个办法寻找出蛛丝马迹。 “宁斐。” 宁斐沉默的走进屋,依旧陷入深度思考。 “宁斐。” 一直埋头前进的人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咦,你怎么还跟着我?” 溥阳沉失笑:“这是我家。” 宁斐举目四望,果然,跟自己家的风格完全不同。 “不好意思,走错了。”宁斐说完转过身准备离开,突然,他顿住脚步,“明天请你吃饭,有没有时间?” 溥阳沉一怔,尔后立刻应道:“当然。” 宁斐满意的点头离开。 不知为何,溥阳沉总觉得宁斐离开时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再往深入说,让人胆颤心惊。 第二天,溥阳沉到达约好的火锅店,让他意外的是,一向一分钟也不愿提前到的宁斐已经坐在桌子边,连菜都点好了。 溥阳沉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宁斐帮他挪开椅子并说了一句‘请坐。’ 越来越诡异了,但他识趣的保持微笑。 “提前叫好了菜,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溥阳沉笑道,目光扫过桌子上的菜,宁斐竟点了不少荤食,一个昨天还在靠要饭赚钱的人今天已经有钱请客吃肉,溥阳沉不知是何心情。 宁斐状似不经意道,“能吃牛肉吗?” 溥阳沉,“可以。” 宁斐将牛丸下到火锅里,“这个也能吃?” 溥阳沉点头。 “那牛肉片,牛肉火腿肠呢?” 溥阳沉点头,“我很喜欢。” 接下来的时光,溥阳沉得到了‘无微不至’照料,宁斐自己都顾不上吃,一直往他盘子里加食物,还都是牛肉类的。 其实溥阳沉并不是很喜欢吃肉,但宁斐夹的,他自然乐意吃完。 目睹溥阳沉吃完自己夹的东西,宁斐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这人绝对不是我前世真爱,哪有牛吃牛的。 溥阳沉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个牛丸,问:“要不要去附近转转?” 宁斐摇头,“我还有些事。” 溥阳沉也没很失望,宁斐能主动请他吃饭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需要我帮忙吗?” 宁斐想了想,“可能需要借用一下的车。” “你会开车?” 宁斐摇头。 “那估计你还需要一个司机。”溥阳沉主动请缨。 结完账后,宁斐坐在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上,“我昨天晚上已经跟市场的老板讲好,一会儿也许会弄脏你的车。” “没事,”溥阳沉道:“不过你要买什么?” 宁斐家连家具都只买了几个必须的,很少见他主动买东西。 “准备送杜康一个宠物。” 车子一个打滑,溥阳沉用余光看了眼宁斐,“怎么突然想起送他宠物?” 要培养那家伙爱与和平的三观已经太迟了。 回答他的是宁斐用不争气的目光看他。 不争气? 溥阳沉皱眉,莫非自己做错了什么? 嫉妒,理智,疑惑,百味交集中车子终于到达宁斐指定的地点,这里没有停车的地方,溥阳沉只好在市场外不远处等他。 宁斐独自一人走进市场,老板见到他特别热情,“我昨天还以为您是在开玩笑。” 要不是宁斐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来提货,他还真不相信有人要买一头活牛。 宁斐掏出一沓厚厚的人民币,交给笑开花的老板。 “得咧,这是您的牛,牵好。” 宁斐心痛的吐血,要是溥阳沉通过他的试探,他就可以省下买牛的钱了。 哞! 溥阳沉正在车内用手机看新闻,远远的听见一声牛叫,他没注意,直到牛叫声越来越近,才终于抬起头,看到宁斐牵着一头老黄牛迎面走来。 溥阳沉:…… 宁斐敲敲车窗,示意他打开车门。 这一刻,溥阳沉是发自肺腑的拒绝的,他笑容有些僵硬道:“这就是你让我拉的宠物?” 宁斐点头,“不过好像块头太大了,进不去。” 溥阳沉果断道,“……你先等等,我找人开车来拉。” 宁斐,“有专门负责拉牛的车吗?” 溥阳沉拨了一串数字,然后道:“帮我查一下离东华市场最近的搬家公司的电话。” 见状,宁斐将绳子系在前面的电线杆上,坐在车内和溥阳沉一起等搬家公司来。 车内寂静无声,终于,溥阳沉犹豫再三,问道:“杜康知道你要送他牛,呃宠物的事吗?” 宁斐一拍手,“对了,我忘记问他了。” 他掏了掏口袋,发现手机没带,溥阳沉把自己的递过去,“用我的就好。” 电话过了很长时间都没人接,宁斐持之以恒的不间断打,终于电话那头响起慵懒的声音,“说完赶紧滚。” 宁斐:“是我。” 声音立马变得温柔起来,“原来是宁斐,下次不要用某个混蛋的手机给我打,万一我没接该怎么办?” “我给你买了一个宠物。” 通过观察杜康和老黄牛相处的和谐程度,就能知道上辈子他们是不是本族。 杜康握住电话的手指一动,他对养宠物完全不感兴趣,口是心非道:“正好我最近一直想养个小动物。” 溥阳沉在一旁依稀听见杜康的声音,嗤笑一声,你就乐吧,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第47章 三步试探(中) 面对着卡车里载的牛,溥阳沉有那么一刻愿意自掏腰包,再请个秧歌队在旁边敲锣打鼓,方才能显示出气氛。 再说杜康,听到底下人汇报门外有大型车辆停靠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一出门,预感立马成真。 杜康喉结一动,“你送我的宠物在哪里?” 言语之间,格外突出‘宠’字。 随着宁斐手指一指,他顿时耳畔嗡鸣,“这头牛?” 宁斐点头,“在远古时代,福瑞的象征。” 杜康努力让笑容不是那么僵硬,其实宁斐哪怕是送只老虎或是狮子都好,但所有动物里,他尤不喜牛,甚至可以说是见之厌恶。有时候他会浮现出一种好笑的想法,自己同牛,也许是上辈子的克星。 余光一瞟,就发现不远处溥阳沉的车停在那里,窗户开了一点,依稀可以看见里面做了一个人,杜康冷笑,对,就这种感觉,和见到牛一样讨厌。 “我最近在做一份考察,你会帮我吗?” 有些软的声调,毕竟莫名其妙牵头牛在人家家门口是挺奇怪的。 杜康被这声音迷了一些心窍,走上前状似是参观那牛,在宁斐看不见的地方却目露凶光,看那头牛的目光有些渗人,尔后他回头,暖洋洋的一笑:“我会好好照料它的。” “关于你刚才说的考察报告……” 宁斐摸摸鼻子,“大致就是你饲养它的感受,能不能及时反馈给我?” 杜康,“这不难。” 宁斐笑道:“麻烦你了。” “只是我最近有点忙,观察报告可能需要你过几天自己来拿。” 该说不愧是杜康,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为自己谋求福利。 宁斐同意后,杜康牵着老黄牛悠哉的往里面走,他的云淡风轻一直维持到听到车子的发动声,确定宁斐已经坐着溥阳沉的车离开后,才目光凶恶地望着这头牛。 从毛色到头上的角,没有一处顺眼的地方。 一直等在门口的人识相的从他手中牵过绳子,领到庭院里。 “等等。” 那人停住脚步,恭敬的转过身,“您请吩咐。” “去给我请一个画家。” 那人目露疑惑,“具体有什么要求?” “擅长人物画就行。” 杜康手底下的人一向办事利索,不到两小时,便请来一位画师登门造访,他先是被样品房的诡异装修怔住,稳住心神后问,“请问是画自画像吗?” 杜康,“庖丁。” “庖丁?” “一共画二十张,务必形象逼真。” 画师反应半晌,“庖丁解牛那个庖丁?” 杜康‘恩’了声,“画好了会有人来给你结钱。” 画师欲哭无泪,他到哪去见两千多年前的人,还要求形象逼真? 天无绝人之路,靠着查询的资料和多年的功底,二十幅庖丁的画像在一周内完成,杜康看到图纸上凶神恶煞的人很是满意,多结了一倍工钱后交给手下人,“挂在院子里,一定要在那头牛视野可见的范围内。” 此时宁斐尚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杜康和那头牛已经陷入相互折磨的僵局,黄牛彻夜吼叫,吵得杜康睡不着觉,一气之下叫人在院子里安了几盏夜明灯,让黄牛在深夜也能清楚的看见画像,如此一来,牛叫的更欢了,原本还能睡上一两个小时现在彻底泡汤。 十日后,宁斐来取报告时惊异的发现杜康和牛都瘦了一圈。 “你的报告我还没来得及写,下午抽时间写完,你明天来取。” 宁斐看着他的两个黑眼圈,反射弧再长也明白杜康和这牛处不来,当下抱歉道:“我一会儿就把它牵走。” “不用,我们只是在磨合期。”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 宁斐摇摇头,往院子里走,杜康没有阻止更了上去。 “这是什么?”院子四处挂着画,好像还是同一副。 杜康淡定道:“装饰品。” 宁斐无端从这话里听出一丝哀怨。 下午宁斐又把牛重新送回市场,杜康解脱了,黄牛也开心了,至此恩怨两消。却是宁斐,重新陷入纠结里,他渐渐发现自己试探的方法不对劲,毕竟转世轮回一次,性格长相什么都可以变,而他想出的方法太过浅显,基本没有用处。 待他满腹心事回到住处,想休息又被外面搬家的声音吵的电线颤抖,整个脑子都在高频率震动。 不知睡了多久,依稀听到有人敲门,从猫眼望去,门外站着一个带着温和笑意的男人,手上依稀还端着盘子。 “来送吃的。”他如是说。 免费的外卖,康时皱眉,“你等一下。” 他掏出手机,“喂,110么?” 天底下送白吃的晚餐之人一定是图谋不轨。 门口的男子不慌不忙道:“被抓走了就没饭吃了。” 宁斐可耻的心动了一下,权衡再三,“东西放下,人走。” 男子失笑,“我是新搬来的邻居,只是过来拜访一下。” 原来这就是把自己吵得头疼的罪魁祸首。 宁斐打开门,心中戒备,“为什么不去隔壁房子?” 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很有名,经常出现在报纸版面上,可惜名字我不会念。” 宁斐,“溥阳沉。” 男子受教的点头,原来第一个字是这样念的。 “我也知道你,之前引起轰动的手模宁斐。” 宁斐,“那个字不念‘pei’.” 男子讪笑道:“又错了吗?” 宁斐摇摇头,“进来吧。” 几乎没有家具的房间,男子看得很是诧异,“这房子还没装修吗?” “多余的家具会对wifi信号产生影响。” 哪怕是轻微的他都接受不了。 男子点头,“原来如此。”他对宁斐伸出手,“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长乐。” “奇怪的名字,”宁斐好笑的看着他,“一般都读乐趣的乐,取自知足常乐,你的竟然念作乐曲的乐。” 感觉到手下的颤抖,宁斐有些纳闷。 男子站在原地,连手都忘了松开,忽而他瞳孔放大,身子颤抖,似乎受到极大的冲击。 仙君之名应天地而生,天地自会生成玉牌,莫非他自领到玉牌那日便是读错了? 此事非同小可,仙名原本就带着天地的祝福,一字之差天壤地别,读错了就是逆天而行,他越想越是心惊,难怪当日青天神牛听他自称长乐(yue)仙君时,会不屑的看着他,断定他一生变数无穷。 而往后的几百年证明说变数无穷都是好的了。 第48章 三步试探(下) 溥阳沉无意间发现自己貌似多了一个情敌,这日,他来到宁斐家,又看到这个碍眼的男人,不禁皱眉,“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见你在他家。” 男子摊手,“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命中注定,第三次乃是姻缘,天不可逆。” 宁斐端来茶放在桌子上,溥阳沉低头,果然看原本就少的可怜的一根茶叶现在只剩下半根,另外一半在这个不知名的男人杯中。 “今年新出的碧螺春,有价无市,请品尝。” 长乐看了一眼杯中还没舒展开的半根茶叶,“它的价值在于物以稀为贵。” “忘了介绍,”宁斐充当介绍人的角色,“他叫长乐,新搬来的邻居。” “他经常来?” 宁斐点头,“至少这些日子是这样。” “不要让陌生人特别是不知底细的人进家门。” 宁斐‘咦’了声,纳闷道:“可当初你不是隔三差五的来串门,说什么邻里间要相互有爱。” 溥阳沉艰难的咽下一口茶,现在总算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的确,相亲相爱很重要,”长乐放下茶杯,似无意道:“我这周还和宁斐约了去钓鱼。” 宁斐皱眉,有这回事么? “钓鱼吗?”溥阳沉不动声色道:“刚好我也好久没有去了,一起吧。” 宁斐本来对钓鱼没多大兴趣,不过见这两人都想钓,也就没说什么。 至于长乐,见自己的计划得逞,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这种激动一直持续到两天后,为鱼钩装鱼饵时他的指尖都是抖动的,宁斐,“身体不舒服?” 长乐侧过脸灿烂的一笑,“我已经记不清多久没钓鱼了。”说完,神色有些黯然,“从我两个朋友走后,这还是第一次。” 宁斐能察觉到他话里的伤感,不再多问。 长乐死死盯住湖面,不一会儿鱼钩就有动静,只见他胳膊上移,用力一甩,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再说被他钓上来的鱼,身子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身体呈灰褐色,长形臀鳍。 宁斐不由离他远了点,“我怎么觉得那条鱼似乎在哪见过?” “电视里海洋世界经常放,”溥阳沉淡淡道:“又叫电鳗。” 宁斐:…… 没有人愿意跟长乐一起钓鱼是有原因的,他将仙名弄混一千多年,违背天道自然雷劫将至,但他又是仙人之身,早已渡过登天时的雷劫。逃过了九天玄雷,但他走过的路,做的事,都容易遭到雷击。 要说在天上最痛恨长乐的当属姜太公,明明知道自己的遭雷体质,还经常跑去钓鱼,美名曰放纵一个人的寂寞,从此湖中全是带电的鱼,为此,姜太公痛苦几百年,天可怜见,长乐终于认识两个朋友,一个是神兽,奉天眷顾,不怕雷击,还有天地间第一凶兽,别说雷,即便是天塌了他都不怕。 只是这种好日子也没持续多久,这两位先后轮回,只剩长乐一人。 那鱼拼命扭动身体,溅出无数水花,长乐看到电鳗,顿时傻眼了。 他是仙体,自然不怕雷击,但现在为了下来找腓腓,硬是换了具人的去壳,“怎么办?” “冷静点,”宁斐沉稳道:“电鳗放电有时只是一种生理需要,它能控制自己的放电量,不一定会放出致命的电,现在它在空气中,如果放电有一定的可能电到自己。” “所以,你不用怕。勇敢点,最多跟它同归于尽。” 长乐:…… 见他呆若木鸡状,宁斐有些羞涩道:“如果你担心,房产不如就过户到我名下,我会时常帮你去打扫的。” “该死的,就算死过一次,性子也不会变。”长乐低低骂道。 溥阳沉听到这句话眼睛不由一眯,很快敛眸,遮去眼中的复杂。 “甚至我可以帮你出售,你放心,房子卖出价多少,我就给你烧多少的纸币,绝对不会少你一张的。” “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长乐咬牙道:“闭嘴就好。” 一番心惊肉跳,最终还是忍痛丢了鱼竿,天知道那鱼竿赔了他多久,一想到这里就是肉痛。 “国内很少有电鳗,怎么会被你碰到?” 长乐眼中暗芒一闪,转过身笑道:“大概是我运气有些不好。” 轰隆! 远处电闪雷鸣,乌云密布。 宁斐也收起鱼竿,抬头看到:“估计很快会有雷阵雨。” 溥阳沉目光锁在长乐身上,后者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似乎没有注意到一般。 “好像有所察觉了呢。”长乐抱着收好的东西走向车。 整场钓鱼仅仅三十分钟,不知是不是错觉,宁斐总觉得一路上雷总是在他们头顶轰炸。 “还以为只有郊区的雷大,”车子停下的时候,宁斐看了眼窗外,原来市区也一样。 溥阳沉特意将车停在宁斐家门口,防止他淋到雨,然后又将车停在自己车库,“你可以走了。” 长乐:“为什么不顺便停在我家门口?” “太远了,浪费油钱。” 明明一百米都不到的距离,长乐冷笑,有你后悔的时候。 前世青天神牛就嫉妒自己和腓腓关系不错,他打定主意,要在对方觉醒前,将‘不错’二字转变成‘匪浅’。 嫉妒死他。 深厚的感情从煲电话粥开始,长乐给自己插好避雷针后,放心的靠在窗边,喝着热饮给你宁斐打电话。 差不多同一时间,宁斐在给自己装天线,这种打雷下雨天,信号最不好使。 插避雷针的问装天线的,“平安到家了吗?” 宁斐,“我记得你是看我进门的。” 长乐咳嗽一声,生硬的转换话题,“你在干什么?” 已经装好两根电线的宁斐坐在沙发上,“准备看电视。有雷雨的天气再讨厌不过。” “知己啊。”长乐轻叹一声,“我最恨的就是雷电,不得不说,它自然界最无聊的一种现象,闪两下就行了,你说它还叫,这不是渗人吗?”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吓得长乐赶紧离开靠窗的地方,又插了一根避雷针。 第49章 重游故地(上) 无缘无故的,宁斐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平白无故闯入另一个人,而且性格爱好和自己差不多,当下就引为知己,不说别的,就冲长乐说话比自己还难理解,他都要去结交,活的更像其妙生物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可惜他只是初步试探了溥阳沉和杜康,班雪松那里依旧是一头雾水,班雪松的住处周围全是保镖,背景神秘,从来只有他主动去找别人,想要联系到他比登天还难。 正当他迷迷糊糊准备午睡时,电话响了起来,长乐的声音很精神,同他现在的状态截然相反。 “在做什么?” 宁斐嘟囔了一声,声音太低很难听清。 长乐听出他在睡觉,“听说你们都报了一所夜校,我也想去。” 闻言宁斐一个激灵,差点忘了班雪松也在夜校,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等会儿,我带你去。” “好。”话音刚落,就听‘咚’的一声,“你在做什么?” “起床。”宁斐从墙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肩膀。 长乐一头雾水,还是想不通起床怎么能发出从高空坠落的声音。 十分钟后,宁斐的车停在他家门口,长乐羡慕的看了眼,“新车?” 宁斐,“前天才买的。”总是麻烦溥阳沉当司机,他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 “好有钱。”反观自己,所有的钱都花在房子上了,剩下的一丢丢还买了手机。 “我没钱,都是贷款,问地下钱庄借的高利贷。” 长乐坐上车,感受真皮座椅的舒适,“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进去的时候带了头套,他们没看清我的脸。” 长乐深吸一口气,“你该不会……” 宁斐腼腆一笑,“个人认为有些事知道了太多不太好。” 听出话里的潜台词,长乐识相的闭上嘴。 车子驶向平坦的第五大道,这里是刚刚修建的开发区,人还不是很多,车子更是少见,往前三公里内连红绿灯都没有,多数是为了追求空气质量的有钱人住在这附近。 两边绿树成荫,如果车速再快一点,还能享受到兜风的乐趣。 “一路上已经有五辆自行车超过我们了。”长乐委婉提醒道。 宁斐握住方向盘,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手机响了都没理会。 再长时间的响铃后,他的手机安静了,长乐的又响起。 “喂。” 溥阳沉单刀直入问,“宁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恩,他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开车?” “怎么了?” 溥阳沉皱眉,“他根本没有驾照,让宁斐放慢速度,靠边停下来,我现在去接你们。” 长乐从车窗外看见路边跑步锻炼身体的老爷爷,目前和他们是一个速度,摇了摇头,“你多虑了。” 溥阳沉,“我不希望拿宁斐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长乐,“相信我,他现在就是跳车都不会受一点伤。” 说完就挂断电话。 “我出去一趟,去接个人。”溥阳沉,“剩下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处理。” 谢怀打趣道:“如果你能抱得美人归,就是公司倒闭了都还是值得的。” “有空说话,不如多看看脚下的路。”溥阳沉拿起外套和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不提还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脚到现在都还疼。 “阳沉。”谢怀突然开口,由于站在阴影处,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溥阳沉偏过脸,“还有事?” “小心点,”他的目光看着花架上的植物,“那个叫长乐的,查不到任何背景。” 溥阳沉‘恩’了声,“我有分寸。”便关上门走出去。 依照宁斐的性子,应该会选择路远但是人少的第五大道,溥阳沉沿着路按反方向开,没看到几辆车,确定没有一辆车里有宁斐。 他拨通电话,“你们在哪?” 长乐,“你一直往前开。” “再过五分钟就要开到头了。” “竟然还有五分钟,你再开两分钟试试。” 确切的说,溥阳沉开了三分钟,终于看到一辆奢华的小汽车,它的存在就是想让人忽视都不太可能。 ——那慢到令人发指的速度。 宁斐也看到了溥阳沉,“我停在哪里比较合适?” “想太多了。”长乐道:“你继续开就行。” 溥阳沉把车停好,过马路快走两步,直接上了宁斐的车。 宁斐惊讶,“你怎么上来的?” 溥阳沉脸不红心不跳道:“你开车技术好。” 这句话宁斐很受用。 “接下来换我好了,你开太久,估计累了。” 宁斐点头,停下车,换到副驾驶座,“自己开车才明白,这里离夜校距离太远了。” 长乐呵呵两声,车子重新上路的时候,感受到有风从窗外吹进来,他感动的眼睛都有些模糊。 车子里很安静,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就有交流,三人各怀心思,长乐眼睛无意识的看了眼宁斐,眼眸低垂,他很确定当初宁斐没有投入人道,他身上有神兽的气息,更不可能投进妖道。 “在想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能活出人样。” 话一出口,长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忙圆场道:“我是指你现在有车有房,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 宁斐被夸奖的满意,开车的溥阳沉却是心里一紧,隐约的觉得触到了什么。 长乐松了口气,有些心虚的望着窗外,不敢去看宁斐,生怕被发现了什么。 有了新上任的司机溥阳沉,很快就到了夜校。 下车后无故袭来一阵阴风,完全不复在路上时来得和煦。 “长宁。”长乐的目光看向远处一棵参天大树,不由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山长水阔,宁折不弯,当日许下这句承诺的混蛋兽转眼就变了卦。明明他说了无数次,跨种族的恋爱不会有好下场,跨种族的交|配不会有好结果,凶兽和神兽间更是天地所不容。 “你视力真好,字那么小都能看清。”想到自己的老花眼,宁斐内心有些酸涩。 长乐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第50章 重游故地(中) 出乎宁斐意料的,教室里的人少了很多,班雪松也没有在熟悉的地方趴在桌子上睡觉,他桌上放着一瓶喝到一半的矿泉水,可见今天的确来了夜校。 宁斐准备出门看看,溥阳沉看出他的想法,“我和你一起。”长乐则是第一次来夜校,兴奋的到处查看,没有和他们一起出去。 两人漫步在林间,不知不觉来到宁斐曾经登顶的那棵大树。 溥阳沉将手贴在树干,“很神奇的感觉,哪怕随意站在一旁,也能感觉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它的身躯散播开。这棵树大概才是这里最宝贵的财富。” 多少年来,无数人想要寻找的腓腓求获长生不老,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真的找到的,但没有一个人活的岁数能超越这棵大树。 “你觉得呢?”他回头,绿色衬得他的皮肤格外白皙。 宁斐望着树木,想到当初攀登时的感觉,胸间仿佛升起一股浩然正气,“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迟早他要代替这棵树清除长宁夜校的歪风邪气。 “……” 就知道和宁斐谈情调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并没有看到班雪松的踪迹,倒是前面废弃的教职工宿舍吸引了宁斐的注意。 “别去。”溥阳沉突然出声道:“那里不安全。” 宁斐因为他严肃的语气脚步顿了一下,“怎么说?” “曾经死过很多人。” 宁斐,“这不正好说明这片区域值得探索,夜校的主人肯定进行过地毯式搜索。” “我不是在开玩笑。”溥阳沉叹气,“是真的危险。”为了打消宁斐的念头,他打电话叫让谢怀帮忙传来一些影像资料,打开给宁斐看,其中一张是黑拍照片,看上去是好几十年前的照片,里面站着三四排人,有人手里拿着剑,有人是罗盘,各式各样只有在驱魔电影里看到的工具。 “传闻中他们是赫赫有名的驱魔家族,三十年前因为一场意外,整个家族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人。” “简直恐怖。”宁斐吓得后退一步,“这一家绝对收到了诅咒。” 溥阳沉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就听宁斐道:“都长得这么丑。” 溥阳沉失笑,“第五展从曾经重金请他们的后人帮忙探索这栋废弃的宿舍,却被拒绝了,祖上遗留下的驱魔品有一件遗失了,除非找回,他们绝对不会踏足此地。” “什么东西?” “一面镜子,听说能照出魔物。” “他们不愿意涉足这里,难道那场意外就是……” 溥阳沉点头,“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们准备的很充分,但还是没能活着走出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即便对此地抱有再大的好奇,也没人再敢轻易涉足。” 宁斐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你方才说第五展从花重金聘人探索?” 溥阳沉无奈,“莫非你想应征?” 宁斐目光复杂,竟还认真的点头,“最后一件东西,我有。” 溥阳沉皱眉,“别闹,那件东西已经遗失了好几十……” “在我这里,”宁斐认真道:“帮我联系到第五展从,”他抬头看了眼废弃的大楼,目光沉下去,“相信我,这里,我必须走上一趟。” 溥阳沉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陷入深思,第五展从曾经对宁斐下过手,妄图威胁杜康,告诉他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至少宁斐的价值会让他短时间内不敢再轻举妄动。何况这里,溥阳沉盯着前方阴森的废弃公寓,他很早就想去看一看,这座大楼带给他莫名的熟悉感。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好。”考虑再三,他选择答应。 宁斐忽道:“还有一件事,最多只能带三个人,他本人也必须到场。” 溥阳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宁斐考虑的很周到,第五展从就算有心做什么也得考虑到自身的安全。 “记得让他开通手机银行,”宁斐掏出手机淡淡道:“我支持现场转账。” 总觉得前面都是铺垫,这才是最终目的。 险中求富贵,况且以第五展从足够骄傲自负的性格,也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买卖,约莫四十多分钟,宁斐便第一次见到第五展从此人,十分英俊,目光阴鸷,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你会反射性的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十分倨傲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扫了眼宁斐,“就是你说有我祖上失传的山海镜?” 宁斐不置可否。 “拿出来看看。” 宁斐无动于衷,第五展从打了个圆场,“总得眼见为实。” “进或是不进,你可以自己选,”宁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三十秒钟时间考虑。” 第五展从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威胁,“你要知道,上一个敢和我这样说话的人已经……” 宁斐侧过脸望溥阳沉,“我们回去。” 后者欣然答应。 见他是真走,第五展从的眼神更暗了,可惜他实在太想进去一探究竟,如果没猜错,这里面很可能藏有一些至关重要的线索。 “等等。” 宁斐回过头,“还有事?” “刚才只是提个建议,不过我们总得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 “我只图财,”宁斐,“你现在把钱转给我,我跟你们进去,如果不愿意也无所谓,我相信对我手头东西感兴趣的人有很多。” 班雪松见他神色不像有假,迟疑再三,觉得这世上很少有为了钱不要命的,值得赌一赌,当下就转账过去,倒是溥阳沉,盯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凭他对宁斐的了解,这件事有点悬。 一共五个人,先前两个倨傲的年轻人走在最前面,临进门时,其中一个掏出罗盘,埋在门口,不忘回头瞪了一眼宁斐,“你最好真有东西,要不我们都得死在里面。” 其实他是不想来的,要不是前一阵子赌钱挥霍一空,他恨不得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此人虽然目中无人,但还是有几分实力,他和自己的兄长对视一眼,都觉得此地非比寻常。 “好像有人来过。” 被灰尘层层覆盖的阶梯有几个脚印还算清楚,直直通向里面。 听罢,第五展从打消最后一丝迟疑,他筹谋已久,怎能允许有人先他一步进去。 明明是白天,却让人觉得直打哆嗦,第一层除了破碎的玻璃,没有特别的东西,到了第二层,两兄弟明显放慢脚步,很小心的检查每一个房间。两根手指夹着黄色符纸,时刻保持警惕。 溥阳沉拉住好奇的宁斐,和他们保持距离,在他耳畔低声道:“其实你根本没有山海镜,对吗?” 宁斐镇定道:“当然有。” 为以示清白,特地往前跨了一大步,证明自己无所畏惧。 “后退,”前方传来焦急的声音,“快后退到角落!”那两兄弟大喊道。 宁斐皱眉,他分明看到虽是在喊着后退,其中一个却是站在原地,他朝溥阳沉使了个眼色,往前走了一步,就见那人一面表现出焦急的样子,一面暗自把在宿舍里发现的几十元钱塞进口袋。 两兄弟配合的天衣无缝,显然不是第一次。 头回见比自己还要无耻的人,宁斐不由眼角一抽。 “不好。”拿钱的人看见抽屉里的相片,瞬间脸色大变,“跑!” 本以为他又是装的,准备过去分一杯羹,却见两人是真的疯狂的往这里跑,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也掉头跑。 “往高跑,千万别去一层!” 闻言,跑在最前面的第五展从立马收回脚,冲向二楼。 那两兄弟一边跑一边往后面扔符纸,“破!”随着一声吼,符纸燃烧,一股难闻的腐烂味传来,但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快,就知道事情并没有解决。 “快,用山海镜照它!要不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好。” 宁斐咬牙,疯狂往前冲,拉开一段距离后猛地停下脚步。 见状两兄弟和第五展从齐齐松了口气,其中一兄弟还对后面竖起了中指勾了勾,语气充满挑衅,“妖孽,准备受死吧!邪恶是战胜不了正义的,这是套路,都是套路!” 接下来的时间,只见宁斐掏出手机,对准正往这里跑的两兄弟后面。 咔嚓! 闪过灯一闪,没有任何作用。 宁斐深吸了口气。 “看来我的oppo至美一拍替代不了山海镜,你们自求多福吧。”说完,疯狂往楼上冲。 刚才还在竖中指的男子:…… 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混蛋! 宁斐由于最先重新跑,还不忘拉上溥阳沉,成为领头人,不忘回头提醒那两兄弟:“根据套路,跑在最后的死得最快,你们只要跑在第五展从前面,就胜利了!” 两兄弟瞬间茅塞顿开,觉得在理,当下憋足了气往前冲,做他们这行的,平时没少锻炼身体,这时候优势突显的格外明显。 眼见就要追上自己,第五展从恨恨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宁斐,吼道:“畜生!” 宁斐:“后面不知名的怪物,这位先生在叫你们,记得答应一声!” 第51章 重游故地〔下〕 几人哪有来时的从容,一路夺命狂飙,再说两兄弟身后,竟然从空无一物变成慢慢有一团黑气缭绕,那黑影身躯庞大,无头无尾,隐隐约约张开一张大嘴,带着将一切吞入腹中的吞天气魄,它体型暴增,速度却不减反增。 宁斐喘着气问第五展从,“这是什么?” 第五展从,“看样子应该是吞天,没想到传闻是真的,这栋废弃的大楼里住着一只食人的妖魔。” 宁斐,“你知道?” 第五展从,“只是听说罢了。” 宁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渐渐地,第五展从察觉到有些不对,从开始的见面可以看出,宁斐不是很喜欢说话的人,更不喜他,怎么会主动开口跟他说话,问的问题还牛头不对马嘴。 “你有什么目的?” 宁斐似乎诧异了一下,“被发现了。” 他回头笑笑,“其实就是想多跟你说说话,降低你的肺活量。” 第五展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瞬间竟然顾不得反击,脚下的速度竟无端慢了一拍。 后面的两兄弟齐齐拍拍胸口,艾玛,人外有人,还有比他们更混蛋的存在,这人是个人物,招惹不得。 一片诡异与崇拜的气氛中,溥阳沉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楼一共有八层,我们现在已经跑到第五层。” 接下来的话,他不说大家也明白,等到了第八层,他们刚好配着那魔物唱了一出瓮中捉鳖,当然,他们是被捉的存在。 “这东西有什么弱点?”宁斐也收起玩笑的神情,开口询问。 “吞天这种魔物和其他魔物不同,不怕光,也不怕普通的符纸,要是非要说的话,比较一根筋,只知道吃。” 兄弟两人中另外一个年长一点的开口,“这栋楼被设了极其厉害的阵法,它出不去,只要我们有办法出去,它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奈何不了我们。” 第五展从,“跑到八楼,绕到另外一边楼梯口往下跑。” “不行!”那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名字是一种忌讳,吞天这名明显天道所不容,为了逃避天道责罚,这类魔物从来不会仰头吃东西,他的嘴容纳的范围极其庞大,要想吃我们易如反掌,只是不能仰着头吃,所以才进行追逐,你要往楼下跑……” “刚好可以被他一口闷。”宁斐接道。 说话那人苦笑,“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 宁斐刚欲再说什么,突然重心一阵失衡,径直后退了好几步,原来第五展从趁他不注意狠狠推了他一把,宁斐后退的间隙离那魔物不过一米的距离。 “第五展从!”溥阳沉的目光第一次出现前所未有的凶狠,“要是出去,此仇必报。”他毫不迟疑后退企图将宁斐拉回来。 “等你有办法活着出去再来跟我说话,”见到溥阳沉竟然主动后退,他脸上浮现阴暗的笑容,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溥家的继承人,还真是意外之喜。 两兄弟赶紧往后面扔符纸,帮溥阳沉争取时间,其中一人冲第五展从低吼道:“你疯了吗?” 他们虽然目中无人,但这种害人的事情却是不屑为之。 “他自己命薄,怨不得人。”第五展从没有一丝愧疚。 等那怪物吃宁斐的时候,他再借机冲下去,为自己谋得生机。 见那庞大的黑影朝自己袭来,宁斐顾不得迟疑,双手合十,口中喃喃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 他要用社会主义价值观来战胜这只怪物。 千钧一发之际,溥阳沉一把将宁斐拉起来护在身后,眼见那庞大的黑影就要袭来,突然又停了下来,甚至后退了几步。 “它似乎,有些畏惧你。”宁斐从他被后续探出脑袋,“莫非它爱上你了?” 要是长乐在此,定能给出合理的答案,青天神牛乃天地第一凶兽,不管轮回几次,他身上与众俱来带有对魔物的震撼力,至于宁斐,吞天没有第一时间吃掉他,完全是疑惑了。 巨大的嘴上面有一条晓峰,那便是吞天之眼,能够看穿一切物体的本质,他透过眼睛看到的宁斐分明是一堆破铜烂铁。 这世上莫说是魔物,就是鬼怪也不会去吃铜和铁,消化不了还降低档次。 所以即便是溥阳沉不挺身而出,宁斐的生命安全也不会受到丝毫威胁,在吞天看来,宁斐这种存在明明更可怕好吗,万一一不小心吃了,绝对会闹肚子,他身子虽大,行动却很迅速,狡猾的从宁斐身边绕过,直直冲第五展从和那两兄弟的方向去。 那两兄弟倒是机灵,见它没有吃了宁斐,便知这二人身上有克制吞天的东西,状似逃跑一个弯子绕到宁斐身边,吞天扑了个空,嘴里发出‘嗤嗤’的声音,但果真没有动作。 见状,第五展从也慌不择路过来。 还有一步距离时,就见宁斐诡异一笑,用口型对他道:“我会把你推出去的。” 情况危急,第五展从眼珠一转,竟心思还能活络,“我加钱。” 宁斐不为所动。 “加十倍。”第五展从脸色铁青道。 宁斐立马换了副表情,下巴抬高,“都是共患难的兄弟,好说好说,你就跪在我身边吧。” 两兄弟一听,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这人分明是龇牙必报的主儿。 保命要紧,第五展从一咬牙,单膝跪在宁斐身边,宁斐幽幽道:“又是一个拜倒在我裤腿下的人。” 此话一出,除了第五展从,就连溥阳沉都是失笑。 被宁斐一折腾,吞天也有些被激怒,奈何他的嘴太大,要吃到其他人,势必要吞了宁斐,它的身子发生剧烈的扭曲,向前倾又立马收回,如此重复十几遍,终于悻悻然下楼。 确定它是真的走了,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人一个哆嗦。 楼上走下一个瘦削的身影,赫然是宁斐之前寻觅不到的班雪松,他的目光环视众人最后停在第五展从身上,微微皱了皱眉,“不要骚扰他。” 骚扰? 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第五展从此时恨不得将宁斐咬碎吞进肚里。 从班雪松的角度来看,这种单膝跪地的姿势很像是求婚,不但是骚扰,而且还很恶心人。 第52章 海上逃生(上) 在这样的时刻,出声解围的竟然是宁斐,“他是有事相求。” 被人虐到了极致,第五展从竟诡异的产生了一丝感激心理。 “哦?”班雪松看了一眼第五展从,“跪下求么?可惜跪的不够标准。”他扶着栏杆,手指朝空地处点了点,“诚意不够。” 第五展从双手死死攥紧,目光似火一样的燃烧,就在他即将陷在爆发边缘时,忽听宁斐道,“算了。” 闻言第五展从一怔,拳头慢慢松开,莫非他对宁斐有误会,对方其实是个以德报怨的好人。 但见宁斐目光慈悲,在他头上方摆摆手,用宽容的语气道:“罢了,你跪安吧。” 仅有的一丝感动被彻底抹灭,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第五展从算是明白了,有种人天生切开就是黑的。 他缓缓站起身,心中隐约泛起杀机,来日方长,溥家和班家他动不了,但一个宁斐,呵,等他出去有的是方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溥阳沉自然留意到这点,目光沉下去,似乎在盘算什么。 “这地方闹鬼,没什么事还是快点出去的好。”班雪松下完最后一层阶梯,走到他们面前。 两兄弟相互望了一眼,他们上来的时候做了准备,在门口埋了罗盘,意在削弱那魔物的力量,可这人竟能平安无事的在这楼里来去自如,莫非竟有通天的本事? 他越是这么说,第五展从就更加断定这楼里有什么东西,“我走哪条路就不牢班先生担心了,”他冲两兄弟使了个眼色,“去楼上。” 两兄弟有些迟疑,吞天出现在这里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楼上有很大的可能还存在未知的危险,但他们现在负债累累,要是此时离开不就算是前功尽弃? 正在他们犹豫时,宁斐已经抢先一步踏上阶梯,溥阳沉只是默默走在他身边,他心里的异动越来越强烈,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还不快走。”第五展从催促道。 两兄弟见宁斐他们都上了,也没什么理由退缩,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决定闯上一闯。 出乎意料的,方才阻止他们的班雪松竟跟在宁斐后面,第五展从嗤笑一声,“你刚不是说此地闹鬼,怎么还跟着要去?” 班雪松冷冷道:“我去,护他安全,送你上路。” 两兄弟咽了下口水,原来这座面瘫冰山说一句话要抵旁人十句的功力,没看第五展从脸都黑了吗?!好在两人有些脑子,识相闭嘴没有说出来,跟上大部队。 还差几层楼梯的时候,宁斐停下脚步,鼻尖动了动,“咸湿的味道,像是海水。” 两兄弟齐齐咳嗽一声,“不要那样形容海水。” 这让他们以后怎么向往蔚蓝的大海? 他的嗅觉设定要高于常人很多,宁斐确定这是海洋的味道。 “是什么,上去便知道了。”第五展从向前跨了一大步,脸上倒没什么畏惧。 等到众人迈过最后一层阶梯,面前景色豁然一变,海水平静,深不见底,一眼望去不着边际,他们站在一片孤岛上,大小不过几百平米,四周都是汪洋。 “这是哪里?” 众人齐齐看向班雪松,毕竟他刚刚从楼上下来。 “九死一生之地。” 他所言不像有假,在这片孤岛上,无端给人增加一丝恐慌。 班雪松侧过脸,要开口,又停下来。 “我叫齐穆,这是我哥齐武。”见是看着他们,齐穆赶忙道。 班雪松点点头,指了指东北角,“那边有两叶小舟,坐上它,渡过这片海,就能出去。” “出去?”第五展从皱眉,突然道:“那千辛万苦进来有什么用?” “磨练人的意志。” 第五展从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照我看这里肯定有不俗之物。” 齐武和齐穆没有说话,心里也抱有一样的想法,费如此功夫设下的禁地一般都是为了守护至宝。 “无论如何,海肯定是要渡,”齐武思索了一下,“先上去再说。” “这舟还算大,粗略估计能坐七人,”第五展从缓缓道,“我们只有六个人,坐一个就行。” 他说话自然是进行了考量,班雪松刚从楼上下来,说明他有平安渡过之法,再加上两兄弟,保命不难。 班雪松用眼角的余光的扫了他一眼,有一瞬间第五展从觉得自己的想法全被看穿。 “好。”出乎他意料的,班雪松竟然答应了,同时嘴角勾了勾,笑容莫名有些妖娆。 见状,第五展从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上去时他特意选择最后的舟尾坐着,不把背后暴露给别人是他的行事准则之一。 海上行舟,孤帆远影,都知道这只是一片幻境,但身临其境,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加真切。 “如果我们掉下去会怎样?”宁斐用手指碰了碰海水,感受到一阵微凉。 “溺死。”班雪松回答道。 宁斐晃晃脑袋,这他就放心了,自己顶多泡久了生锈,死不了的。 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在担心,班雪松又加了句,“放心,设置这幻境的人主要是为了驱逐闯入者出去,无意害人,从这海水就能看出,波澜不惊,并非让我们逆水行舟,天气也是明朗,只要不遇到特殊状况,就没……”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呼喊声,“宁斐,溥阳沉,你们等等我!” 众人回头望去,后方有一个人奋力划着小舟,正在追赶他们,这人第五展从等人可能不知,但宁斐和溥阳沉已经很熟悉,赫然是长乐。 宁斐赶忙叫划桨的齐武齐穆两兄弟放慢速度,“那是我朋友。” 再说长乐,一个人在教室东逛西晃了许久,见没人搭理他,渐渐也就没了兴趣,便开展神识出来找宁斐和溥阳沉,准备让他们来带自己四处转转。 “朋友?”第五展从像是听到什么新奇的词汇,话里带着几分嘲讽,“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有朋友?” 宁斐,“不多,你也算一个,毕竟我们之间发生过金钱交易。” “此人……”班雪松的眉头隐约皱起。 “他是我朋友长乐。” 第五展从却是听出话里的另一番意思,“他有什么问题?” “此人老天不佑,是祸不单行之人。” 别说班雪松,就是两兄弟都看出有些不妥,“印堂黑气外泄,简直是衰神附体。” “不,不仅仅是这样,”齐穆掐指一算,“月值年灾,运蹇时低。” “不好。”两人心中咯噔一声,加快速度,有种人是碰不得的。 宁斐,“我觉得速度好像变快了。” “错觉。”其余几人异口同声道。 长乐见前方的舟越划越快,先是一怔,后道:“这是要与我赛舟。”当下有几分兴奋,小舟随着手下划桨的节奏飞速前进。 “怎么会这么快?”齐穆闷声道:“他的力气就像是用不完一样。” 说话的功夫,长乐已经划到他们身边,笑意盎然,看上去心情很好,“我赢了,谢谢你们,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划过舟了。” 话音刚落,晴天一声春雷炸开,海面似乎震了一下。 齐武和齐穆死死抓住浆,稳住身子,但这只是开始,春雷炸后,小雨淅淅沥沥的坠在海面,随着大风刮过,海水不再是平静,里面像是有一头凶兽,时刻要破水而出。 “暴风雨就要来了,”齐武回头,“抓稳了,别被晃下去。” 他们两兄弟也放下桨,抓住边缘,重心后移。 长乐被这天气也是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打雷了,刚才还万里无云来着。这老天爷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狂风呼啸,海浪连连,齐武低吼道:“再别说话了!” 他们心中大约都有了答案,突如其来的雷鸣闪电和这个叫做长乐的必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舟身在疯狂的晃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就连大船也要胆颤心惊,更何况这小小一叶扁舟,迟早会被掀翻。 长乐一个趔趄差点掉进海里,就这样还不忘冲宁斐和溥阳沉道:“放心,就算舟翻了你们也不会有事。” 齐武和齐穆可以自保,宁斐看样子身怀异宝,肯定不会弃溥阳沉不顾,班雪松神秘莫测,恐怕也有应对之法。 第五展从暗暗皱眉,如此一来,唯独他的危险最大。 在他思考后路的时间,小舟摇晃的更加厉害,再能撑个三五分钟就是极限了。 长乐不知施了什么妖法,溥阳沉和宁斐竟然一瞬间换了一叶舟,而齐武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划了几下,和齐穆同时跳下舟,半截身体晾在海面,还能像在陆地上一般前进。 “有意思。”长乐眼睛眯了眯,“化神符,如今天地间竟还存有如此精妙的符咒。” 班雪松只是坐在原地,但只要仔细看,就发现他的身子自始至终都未晃动一下,稳如磐石。 眼见就要被摇下去,看班雪松闭着眼,就知道不会救自己,那符纸看起来珍贵异常,齐武掏出来明显一脸肉疼的表情,有没有另外一张另说,估计就算有,也不会用到自己身上。 眼下只有…… 第五展从大声道:“宁斐,先前你不说我们还是朋友吗?” 宁斐低头玩手指,强行装作听不见。 一个浪打来,第五展从身子被浇透了,他的力气几乎被耗尽,咬牙道,“我加钱,双倍。” 宁斐看他一眼,带着些暗示,又快速移开。 第五展从深吸一口气,“十倍!” 宁斐耳尖一动,激动的直接站起来,要不是溥阳沉拉住他,绝对要被晃到海里去,“别说是朋友,以后你就是我的知己!” 第五展从虚弱一笑,又打起精神,“知己,你看,我们友谊的小船就要翻了,快想想办法。” 宁斐点头,应允道:“你放心,知己,我一定救你。” 正在和风暴对抗的众人因为这几句对话,顿时有点反胃。 就连打从风浪开始,一直闭目的班雪松眼睛都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这第五展从为了活下去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第53章 海上逃生(下) 面对越来越猛的风浪,见宁斐还没有动作,第五展从有些急了,“知己,快来救我!” “莫慌。”宁斐镇静道。 班雪松倒有些期待,宁斐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要说他有能力救人,不如说把人往黄泉路上送更切实际点,在这点上,他自愧不如。 “我初步制定了一个三步计划。” 长乐也在一旁认真听着,他不住的点头,不愧是上辈子的好友,腓腓做事就是可靠,还很严谨,这种情况下还能制定出三步走计划。 “首先,抱紧自己。” 第五展从双手交叉报肩,紧张道:“然后呢?” “微笑。” 第五展从勉强笑了一下,宁斐掏出手机。 ‘咔嚓’一声,第五展从狼狈的样子呈现在手机屏幕上,宁斐满意点头,救活了还可以用这张照片再要挟一笔钱,救不活,可以当做遗照。 “第三步,起跳。” “跳?”第五展从瞪大眼睛。 康时,“这两叶舟最多就一米多的距离,你跳过来就好。” 说着,在刚开双臂,见状溥阳沉赶忙一把揽住他的腰,一手死死抓住舟壁,防止宁斐被甩出去,宁斐则是大无畏道:“来吧,我接着你。” 要是平时别说一米多的距离,就是两米都不成问题,关键是大风大浪中,他光是站起来稳住身体都很困难,第五展从有些迟疑。 “我可以教你一句咒语,帮你稳住心神。” 第五展从大喜,却见宁斐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句咒语有些难记,既能增强人不畏惧大海的勇气,又能……”宁斐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就是不讲重点。 “我加钱。”第五展从脸色铁青道,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比起能吞噬一切的海啸,宁斐的笑脸要更加恐怖,还可憎。 宁斐羞涩的笑了笑,“都是兄弟,讲什么钱,既然你都表示诚意了,我也不好藏私,来,跟我念。” 第五展从屏息竖起耳朵,生怕错漏一个字。 只见宁斐神情款款,“youjumpijump。念吧。” 第五展从:…… 嘭! 稳稳跳到舟对面。 宁斐,“怎么样?我的咒语效果是不是杠杠的,还包邮。” 溥阳沉揉揉眉心,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第五展从的脸由红转绿,要不是被气急了,他才不会脑子一热直接跳过来。同在海上飘摇,脚下的这叶舟倒是要平稳很多,第五展从长舒一口气,受了一肚子气,总算是安全了。 “放心好了,”长乐笑眯眯的欢迎新朋友,“在我的羽翼下,保你平安易如反掌。” 第五展从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想起之前长乐不费吹灰之力将宁斐和溥阳沉换了一叶舟,本事确实不错。 “虽说出了些变故,”班雪松见到前方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的陆地,“再坚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岸。” “就是再来个一天一夜都没关系,”长乐站起身,负手立在舟头,迎风站立,长发飘飘,“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等红尘中人,又有何惧!” 一道惊雷劈下,舟裂了一条缝。 长乐:…… “没事,”他一挥衣袖,小舟竟神奇的没有浸入海水。 宁斐看着他,幽幽的来了一句:“少说话,多做人。” 虽然他平常说话总是颠三倒四,但这句话真的说到所有人的心坎里去了。 待长乐安静下来,就只有海啸和狂风的声音。 在这偌大的海面上,众人各怀心思,第五展从在逃脱危机后开始认真观察这片海,毫无疑问,他们眼前身处的地方,虽然致命,但都是不真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危重之地必有至宝。 他深信,这里藏有他需要的东西。 关键在于,这东西在哪。 他暗暗观察期四周的状况,层层叠叠的浪花翻涌而来,唯独有一块靠近中心的区域,诡异的平静。第五展从笑了笑,捡起浆,就要往那里划去。 “班雪松,”就在这时,只听一直观察他动静的宁斐一声大喝,“那个地方有宝贝,拿到后我们平分。” 一看宁斐指的地方就是自己要去的目的地,第五展从眼睛都红了,用力划水。 宁斐:“我帮你拦住第五展从,事后卖了钱我六你四。” 正在努力划桨的第五展从:…… “宁斐,”第五展从压低声音,死死握住桨,“别欺人太甚。” “他就是欺负你也是你的荣幸。”一直不吭声的溥阳沉淡淡道。 第五展从冷笑一声,“第五家和班家也算有生意往来,这般行事是不是过分了?” 溥阳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要在这种情况下跟我谈生意?” “是又如何?论家业,第五家比溥家还要略厚实一些,你能那我怎么办?” “推你下去。”毫不犹豫接道。 第五展从:…… 他盯着溥阳沉看了几秒钟,又想起宁斐之前的恶行,心道莫非这无耻也是会互相感染的,溥阳沉这个闷葫芦什么时候也会呛人了?偏偏在这种情况下,他憋了一肚子火也没地方发去。 第五展从不会傻到硬碰硬,将目光投向齐穆和齐武两兄弟。 齐穆暗叫不好,之前他们弃第五展从不顾本身就理亏,这时要拒绝岂不是等于撕破脸皮,到最后他们白来一趟一分钱都捞不着?念及此,齐穆给自己加了一道神符,往最平静的那块区域游去。 “你想死的话就去拿。”班雪松瞥了眼那个方向,眼中带着嘲讽,重新闭目养神。 齐武停下,对方说的好像是真的,“此言当真?” 班雪松唇瓣动了动,“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试试。” 众人一时沉默,就连第五展从也没有再催促他,班雪松说的有几分道理,要是真的轻易能够拿到,他自己早就下手,何必离开一趟再和他们一起来。第五展从勾了勾嘴角,是不是真的无所谓,等一旦出去,稍稍放出一点风声,抢着来试试的人自不必多说,要是真如班雪松所说,那就另当别论,要是来人成功拿到宝物,杀人越货也不难。 见班雪松间接拒绝了和自己同流合污的意见,宁斐伤心的捧着芯片蹲在角落,一笔不义之财竟然眼睁睁的在自己眼皮底下飞走,这种感觉比上电视还难过。 第54章 坑了队友(上) 眼看小舟就要到岸,第五展从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倒心里像是有一只蚂蚁在疯狂的爬蹿,那片没有风浪的海地很可能藏有至宝,自己却只能与它失之交臂,虽已想好出去后的谋划,但终究是意难平。 “我的银|行卡号是622202xxxxxx,出去后直接汇款就好。” 对了,第五展从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后这个一脸腼腆问他要钱的人才是自己心塞的关键。他还是想不通,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宁斐听见他碎碎念了一句,声音太小,他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反正已经快到岸了,第五展从没必要迁就他,脸上僵硬着笑容道:“我说你简直败坏了社会主义风气。” 闻言,宁斐很平静道:“我会背社会主义荣辱观,你会吗?” 第五展从冷笑一声,“难道你可以?” “荣为国祖爱热以,耻为国祖害危以……” 一个字都不带停顿的背完,宁斐,“我不但能背,还能倒背如流。” 电视机里新闻频道以前天天播,尤其是新闻联播他还不能跳台,听都听会了。 众人:…… 宁斐,“很难吗?”他一张口,从改革开放到三个代表再到八荣八耻,每一项全是倒背如流。 众人:…… 齐穆:“是我的错觉吗?突然觉自己在精神上和他不是一个档次,但明明他应该是我们里最没有三观的那个人。” 宁斐坐到溥阳沉身边,指着齐穆愤怒道:“他污蔑我没有三观。” 溥阳沉闭上眼睛,“他的错。” 宁斐点头,移步长乐身边,继续,“齐穆诋毁我的人品。” 长乐闭上眼睛,“他嫉妒你。” 宁斐满意的笑笑,看着那边的班雪松,“你相信我的道德吗?” 班雪松因为之前就是闭着眼睛,遂略过了这一个步骤,“相信。” 宁斐仇视的看着齐穆,“你肆意敌对他人,三观不正。” 齐穆,“有本事你叫他们睁开眼睛说瞎话。” 宁斐:…… 待舟靠岸,众人踏上地面的一刹那,面前白光一闪,再睁眼,竟又是站在楼梯口,齐穆甚至保持最开始刚刚要上最后一个楼梯的姿势。 他急忙收回脚,生怕踩上去又陷入刚才的险境。 其实若是长乐不追过来,他们一叶轻舟,可观光赏乐,慢慢悠悠晃到对面即可,可多了长乐这名新成员,一日游的画风顷刻间转到人与自然,人与大海斗争的桥段。 等他们往外走时,长乐忽然悄悄走在宁斐身后,冲他说了一句话。 宁斐听完电子眼忽闪忽闪的,激动的点了点头。 “呦,大太子爷舍得出来了?”一回到夜校,就见门口停着一辆红色法拉利,靠在上面的人传来幽怨的声音,正是谢怀。 溥阳沉也有些过意不去,原本说好他送完宁斐,在下午前回去,没想到中间耽误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日渐黄昏。 “我送你回家然后去公司。”他侧过脸对宁斐道。 长乐走上前,控诉道:“你的眼中还有没有我,明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来的,凭什么就只接他回去?” “三个人?”溥阳沉想到什么,语气低沉,“你是败笔。” 长乐:…… 宁斐摆摆手,“我准备去教室自习读书,晚上和长乐打车回去就好。” “读书?”刚想质疑,海面上宁斐一字不落倒背社会主义荣辱观的画面突兀的出现在脑中,溥阳沉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对宁斐的认知还是太少了,对方其实是个隐藏的学霸,想到这里,他深深看了宁斐一眼,“不要学太晚。” 宁斐敷衍的恩了一声,目送他坐谢怀的车离开。 第五展从自斜后方走来,看样子他应该刚刚讲完电话,手机屏幕还定格在通话时长上,“钱我已经叫人给你转过去了,好自为之。” 后面四个字说的意味深长,宁斐觉得他更想说的是‘来日方长’。 就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班雪松莫名其妙的又不见了,齐武齐穆则和第五展从一起离去。事情告一段落,宁斐同长乐并肩往教室走,听他道:“这个第五展从是个人物,日后你需要多留心。” 宁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能屈能伸,报复心重但也不是没有肚量,从他愿意转钱给你就可以看出,”长乐淡淡道:“此人目空一切,心思活络,手段也多,在幻境中为了活下去甘愿受辱,这样的人一旦成长起来怕是不太好对付。” “你的意思是他还没有成长起来?” 长乐,“有溥阳沉和你另外一个朋友压着,他想要完全崛起还需要一段时日。” 宁斐抬头想了想,长乐指的应该是杜康,可他记得自己没有在对方面前提过杜康才对。 宁斐不禁用余光看向长乐,正好看见他漠然的侧脸,一瞬间突然觉得似乎身边的这个人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耐心的在教室等到九点,就在宁斐几乎快要睡着准备调出一部谍战剧来提神时,长乐冲宁斐使了个眼色,两人相继走出教室门,宁斐还顺便走去上次探查过的树林捡起两把铲子。 见状长乐咳嗽一声,“不用带工具。” 宁斐凑上前,“你说带我去拿宝藏,是真的?” “自然。”长乐点头。 “可班雪松说那个东西谁碰谁死。” “他说的没错,”长乐转过头,“你怕吗?” “当然不。”宁斐无所谓道。 他又不是人,怕什么生死。 “放心好了,”长乐见他为了宝藏视死如归的表情后乐道:“放心,有我在,死不了人。” 两人重新回到白天所在的大楼,上到二层时,一阵黑气涌在楼梯口,吞天的嘴长的比白天时候还大,似乎饿到了极致。 看到宁斐和长乐,他的身体先是像白日里一般扭曲,这是吞天在生气时才会有的表示,到最后,甚至扭成麻花。 竟然又是这个破烂! 吞天恨不得仰天长啸,好让心情平复一些,这回这个烂铁来也就算了,还带了一个遭雷劈的,它恨恨的盯着这两个非生物,偏偏又无可奈何。 宁斐,“它看上去很纠结。” 长乐直接拉着他从吞天身边走过,完全无视那只怪物痛苦挣扎的表情。 第55章 坑了队友(中) “就这样走是不是不太尊重人家。” 长乐停下脚步,“你准备怎么做?” 宁斐,“起码要回头看它一眼。” 长乐一记回头杀,瞪了吞天一眼,恐怖的眼神吓得吞天往后飘了一米,转过头,“这样就好了。” 宁斐掏出手机,“我想和它合影留念。” 长乐,“可以。” 宁斐,“它会不会伤害我?” 长乐冷笑一声,天外一声雷,“它敢。” 吞天身子一缩,僵在原地不动,宁斐遂站到它身旁,比了个‘v’字手,闪光灯一闪后,长乐把手机还给他。 吞天的样子只有一团雾蒙蒙的黑起,什么也看不出来。 “差评,它没有笑。” “下次再来,”长乐,“我们先去拿东西,拍照片回头有的是时间。” 宁斐点点头,和他一同往三楼走,临走时,他也礼貌的回头看了一眼,才和长乐一起跨过第三层阶梯。 “我好像看到它哭了。” “错觉,”长乐道:“你不必有任何愧疚感,它是故意博你伤心的。” 宁斐点头,抛去最后一丁点惭愧。 二楼的吞天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久,整个身子的雾气都散了不少,它在地上瘫成一张纸,嘴长的比原先大一倍,用怪异沙哑的声音吼叫。 是真的被宁斐气哭了。 来到熟悉的海岸,宁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宝藏在哪?” “海底。”长乐随手一指,“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它幻化而出。” 宁斐没有急着下去,问,“为何物?” “一滴泪,干涸的眼泪。” 蓦地,宁斐想到上次在古玩市场抢来的那滴眼泪状的佩饰。 “想听听这滴眼泪的故事么?”长乐望着海面,目光悠悠。 “我知道。” “你知道?” “至少明白它的中心思想,”宁斐点头,“你给我一滴眼泪,我就看见了你心中全部的海洋。” 长乐:……刚刚酝酿起的感动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揉揉头,不明白为什么都轮回了,怎么还是能一句话破坏所有的气氛? “随我下海。” 宁斐,“不会淹死吗?” 装,你再装,虽然不知道宁斐轮回成了什么,但不是人,也没入畜生道,淹死的可能性简直为零。 “不会。”话音刚落,猛地抓住宁斐的手腕,纵身一跃,两人入海的刹那,先后溅起一片水浪。 他正好可以借这片海水看一下腓腓这世的本体是什么。 明亮,没有让人窒息的海压,这里的蔚蓝是可以清楚看见的,仿佛点了夜明灯,让他可以看穿海底的一切。 “你说的东西在……”最后两个字没说完,宁斐怔住,只见长乐幽深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他的长发在海底散开,衬得那张脸越加的白皙。 “你……”长乐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没有再说下去。 小小的身子,黑豆小眼,记忆里的腓腓消失不见。 那个长着一条白色的尾巴的朋友去了哪里,面前这个明明是商场里到处都有卖的电视机! 宁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奇怪,在这里说话竟然不受影响。”他抬头在发呆的长乐面前晃了晃,谁知对方突然垂下头捂住胸口,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溺水?” “我没事?”长乐勉强道。 “我们上岸好了,你看上去脸色很不好。” 长乐皮笑肉不笑道:“只是打击过大引起心肌梗塞而已。” “需要吃药?” 长乐,“你把脸转过去就好。” “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宁斐按他说的做了。 良久,长乐鼓起勇气看了一眼,一张显示屏正摇晃着四处观望。 顿时,心更疼了! 这是对一个绒毛控致命的打击。 前世那个一难过就把自己蜷成一团扑倒他怀里,冬天用尾巴给他当围脖的腓腓……终究一去不复返。 念及此,长乐仰头长啸:天道,你何其残忍! “你说的东西,是它吗?”宁斐不知道他受的滔天打击,指了指前方的光源。 长乐望着那笼罩在光源里的东西不说话,他的沉默等于间接回答了宁斐。 往前游,一股热浪打过来。 之前那个泪珠也是这样,宁斐记得它的温度融化了自己半个手掌,以至于他在家里做了很久的后期,才将手的部分修复。 它对别人也许是至宝,但能带给自己的只是一段记忆。 宁斐在迟疑,要不要上前。 在他踌躇的间隙,长乐已经默默从他身旁游过,到达光源地,无视那可以将人融化的温度,长臂一伸,紧紧握住光芒的核心。 整片海顿时漆黑无边,宁斐刚想调亮显示屏,周围的海水极速动荡,以那片被握住的光源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世界天翻地覆。 一片荒芜之地,四周黄沙漫天,一道虚影一步步朝前走去,他走过厚厚沙土地,却没有留下一个脚印,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 前方躺着一个容颜英俊的男人,眼角渗着血,一身青衫已经被血浸透,长乐停下来,停到他面前。 “我来了。” 男人看见他,似乎惊讶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我还以为所谓的轮回道,投进去就结束了。” 长乐坐在他身边,“不管是人道还是其他道,都是如此情景,它在慢慢磨灭你生前的记忆,等你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呆下去,有一天,前尘尽忘,自然就轮回了。” 男子虚弱的笑笑,“他也是如此吗?” “腓腓和你不同,他的生机本来已经彻底绝了,你耗尽一身的法术送他轮回。而他,没有血液,一副皮囊,很快就可以轮回。” “那便好。” 长乐陪他坐了许久。 “你怎么在这里?” “一滴泪水,”长乐淡淡道:“为了让宁斐想起前世的记忆,我带他去了那滴泪水幻化的幻境。” 男子已经太久没有惊讶过,但今天,是他第二次惊讶,“宁斐?” “他轮回后的名字,”长乐看着他,“已经过去好几百年,而我,借助你最后留在眼泪里的力量,进行了一次短暂的穿越罢了。” 青天神牛死前最后的两滴泪,蕴藏着他此生全部的修为,唯有此,他才能踏破时空的桎梏。 “难怪,只是一道残影。”男人笑笑,“我就说,长乐仙君胆子再大,也不敢忤逆天意独闯轮回道。” 长乐袖子一挥,面前立即出现一副画面,宁斐闭着眼在海底的模样完完全全呈现出来。 男子望着那片虚影,眼珠一动不动,最后竟流出一滴血泪。 “他终于如愿做了凡人。” 长乐尴尬的咳嗽一声,没有拆穿。 机器人……呃,扩大范围来说,应该也算人的一种。 “还是看看他记起了什么。”长乐嘴里低低念了什么,宁斐的梦境立马得到模糊的呈像。 这个梦很美,梦里柳岸湖堤,两岸春山连绵,一男子衣袂飘飘,站在岸边。 “他记起你了。”长乐刚想再说些什么,画面陡然一转。 只见男子突然变成一身白衣,头上还系了两个白条。 长乐,“你知道,毕竟是在做梦,他的前世今生记忆交杂在一起,偶尔的混乱也是可理解……”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穿着白衣的男子骤然高歌,“西湖的水,我的泪……” 见状,虚弱的男人微微侧头,“你是想让我死不瞑目?” 长乐一拍手,“坏了!” 一般人最多前世和今生的记忆会偶尔混杂,但宁斐这辈子是一台电视机,所有的记忆就是电视剧和电影,古往今来,难以想象他的脑袋里存了多少部,这就不是混杂而是混乱。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新白娘子版青天神牛,到还珠格格版青天神牛,最后甚至还上演了岛国爱情动作片。 男人:…… “不是我的错,”长乐:“是他,是宁斐的思想太龌龊了。”末了,他作出痛苦的捧心状,“我看错他了。” 男人‘呵’了一声。 即便只是一道残影,长乐还是打了个颤,“你要相信我,我的计划原本是很完美的,带宁斐去残留的眼泪那里,让他想起前世的记忆,顺便再来送老朋友最后一程。” “你的确是来送我上路。” 长乐:“……虽然混乱了些,但效果还是有的,他至少已经记起了你的相貌。” 他偏头看着男人,而男人,有着和溥阳沉一模一样的面庞。 “我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长乐站起来,“很快我就会回去。” “不必勉强。” 长乐一怔。 “既然已经入了轮回,难免会有的新的记忆,想必,我也什么都不会记得。” 长乐莫名心头有些酸涩,见到溥阳沉后,他确定对方是什么记忆都没有。 “但我相信,不论过了多久,我还是遇见他,爱上他,这就足够……” “不够!”长乐猛地打断他,“怎么可能会够!” 男人被的吼的不明所以,他很少见到长乐发脾气,除了腓腓死时,这是第二次。 “我会让你们想起来,全部都想起来。然后,我们三个就会跟从前一样,你们会陪我钓鱼,避雷,偶尔也可以坐下来聊聊以前的事情。” 像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活在记忆里,承载着三个人的记忆拼命努力,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第56章 坑了队友(下) “随你好了,”男人淡淡道,“万事万物不可勉强,你在这停留的时间也快要结束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长乐的虚影愈发缩小,他似乎看到男人笑了一下,带着几分算计的味道,可还没来得及思考,虚影就从淡薄直至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重新睁开眼睛的一刹那,长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宁斐捞上岸,在他清醒的一瞬间,抓住他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说,你的思想为什么那么不纯洁?” 无数梦境交错,宁斐还没缓过神来,目光呆滞道:“我会背八荣八耻。” 长乐松开手,宁斐重新倒在地上。 过了几秒钟,电子眼重新带着光芒,宁斐单手支起身子,甩甩头发上的水滴,低喃道:“好多梦。” 上天有好生之德,见有戏,长乐赶忙趁热打铁道:“传说在这水中看到的都是前世今生,”他激动的握住宁斐的手腕,“有没有想到什么?” 自从宁斐的梦境中开始播放爱情动作片,他便撤去了法术,后面宁斐又看见了什么尚不在他的掌握当中。 “溥阳沉……” 一听到这个名字长乐的眼前一亮,他的努力也许没有白费。 “杜康,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看不太清。” “杜康?” 宁斐点头,“他占了梦境的三分之一。” 其余三分之二是溥阳沉。 “怎么可能……”长乐眉头微微蹙起,他来到宁斐身边前,已经对宁斐的人际关系做了彻底的调查,其中当然包含杜康,但根据调查显示,除了在人间的势力强大一些,没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他看了眼没心没肺凑到海边东张西望的宁斐,神情越发严肃。梦见现在身边的人也不是不可能,但占了三分之足够说明另有隐情。 长乐低下头,眼中晦涩难明,他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宝藏呢?” 宁斐一句话打乱他刚开始的思绪。 长乐抬头,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宝藏在哪里?” 闻言,长乐表情有些尴尬,别过头去,所谓的宝藏,不过是他勾搭宁斐来的借口。但看面前人的表情,要是拿不到什么东西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他,“如果我说,这里其实……” 面对宁斐越来越暗的眼神,长乐咽了下口水,僵硬着笑容说完:“如果我说这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你会怎么样?” “推你下去。”宁斐毫不犹豫道。 长乐松了口气,只不过在水里浸泡一阵,不碍事。 “我的意思是逼你下海,卖身的钱用来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长乐瞪大眼睛,他就知道从之前看到的画面不难判断,这是一只无比邪恶的电视机,逼良为娼这种遭天谴的事他都能想到,还有什么是他的思想不能克服的! “我只是开个玩笑,”话虽如此,他还是可耻的怂了,“喏,你的。” 宁斐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是海底见过那滴散发灼热温度的泪滴状物体,长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现在握在手中只能感觉到一点点温热。 “我已经有了一个,”宁斐扬起手中的东西,“集齐七颗可以召唤神龙吗?” 长乐认真道:“可以召唤一头神牛。” 宁斐:“……能飞?” “也是能的。”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宁斐拿出上次的得到的眼泪,和这次的一并放进了香炉里,然后盘腿坐在空荡荡的桌子前,认真思索关于怎么花钱的问题。 从第五展从那里挖来了人生第二桶金,必须要得到合理的利用。 要不……就从更换电子眼开始? 想到这里,宁斐就有些跃跃欲试,他这副电子眼已经有了极长的历史,甚至因为一些磨损产生了老花眼状态,心动不如行动,他立刻起身在网上花了大价钱订了一副高档电子眼。 快递是在两天后到的,宁斐收到后,像做贼一样将所有的窗帘拉上,鬼鬼祟祟的拆封,冷金属的光泽瞬间直击心扉。 他迅速准备更换,就在拿出电子眼的一刹那,上面浮现出一行文字:主人,真的要狠心拆掉我吗? 套路,都是套路。 就跟软件一样,电子公司给他们装备的中心零件也带有这样的自动反馈。 主人,再爱我一次。 电子眼在做最后的挣扎。 宁斐手一抖,再度安慰自己都是套路,不过是设计好反射到脑中的信号光波,没有任何意义。即便如此,取出的一刹那,他还是犹豫了,大约僵持了三秒钟,低头看看新到的电子眼,又想想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原装电子眼,思绪陷入天人交战。 尽管他知道没有任何意义,自始至终有情绪的只有他一个,其余的都是软件工程师设计好的,但依旧有些于心不忍。 这番挣扎,一直持续到晚上。 天边月亮闪现,宁斐才叹了口气,将新到的电子眼收好放在柜子里,“下次再说好了。” 与此同时,隔壁别墅长乐看见宁斐屋子的灯灭了,就知道他已然入睡,而溥阳沉的屋子依旧是漆黑一片,今晚估计又是加班。 他心情莫名有些低落,从前他们三个形影不离,如今想起一时间竟有些萧索,更凄惨的是他现在的窘迫困境:缺钱。 “看来明天有必要去找宁斐。”长乐坐在沙发上,仰头靠在柔软的沙发背,对于宁斐的赚钱本事,他可是从来不会怀疑,正当他考虑要不要也要去学做人类早睡早起时,目光陡然凌厉,“什么人?” 开放神识,他确定周围没有人,但刚才感受到的气息波动不会假,长乐眉头紧蹙,蓦地,他看向自己的手心,中心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光圈。 “你疯了吗?”长乐几乎失声。 虽然只是一层光圈,但他可以从上面感觉到青天神牛的气息。 “只是一缕分魂,很快就会消失。”光圈淡淡发声。 长乐勉强压抑住情绪,顺带压低声音,“你……” “我知道这样要冒很大的风险,”光圈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但我没有办法,记忆不散,无法|轮回,长乐,我找不到忘记他的理由。” “可你已经轮回了。”长乐声音陡然提高,“溥阳沉就是你的轮回转世,而你,哪怕是一缕分魂,也有可能会引起一系列无法预料的后果。” 果然他消失前看到那种另有所图的微笑不是错觉,他竟然分出一缕魂跟自己一起突破时空回来。 “帮我入梦,我见他一面,心愿了却后,这缕魂魄自然会消失,我也可以放心的轮回。” 长乐深吸一口气,“不可能。” “你没得选择。”光圈完全不紧张他的决定,“我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钟,我们一同被天道抹杀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说的是真的,无论如何,自己现在已经被拉下水。 “你……我记住你了。”长乐脸色铁青道。 “哦。” 长乐:“……” 双手合上,低头念出一阵咒语,不管是他,还是手中的光圈,奇异的在原地消失不见。 “这便是他的梦境吗?”五彩缤纷,世界的色彩如此浓烈,充满生机。 长乐望着身边的青天神牛,由于力量不够他又恢复了本体,“宁斐原本是不会做梦的,这是我强行构造出的,但有一点别忘了,这是他的梦,宁斐是这里的主宰,一个念头就能让我们灰飞烟灭。” 即便是神,也不敢轻易入他人的梦,哪怕是一个凡人,一只动物,即便你有滔天的法术,在别人的梦里,比一只蚂蚁还要弱小。 “他不会。”青天神牛肯定道,“而且……”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睁大,前方走来一个青年,与他记忆中的容貌无二,眉清目秀,言笑晏晏。 “腓。”青天神牛低低唤了一声。 宁斐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叫了自己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长乐,还有他身边体型巨大的青牛。 又做梦了。 宁斐皱眉,这么频繁的做梦可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即便是在梦里,他也要做最富有的家用电视机,只见他嘴角挂着亲善的笑容,走到长乐和青天神牛面前。 长乐见到这个笑容,就觉得不好,后退几步,想要逃跑,可惜还没走几步,就听宁斐开口,“站住。” 长乐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停下。 见状,宁斐不由一怔,想了想道:“蹲下。” 长乐身不由己的蹲下。 宁斐乐了,原来梦还可以这么玩。 只见他暗搓搓的发出一阵令人胆颤心惊的笑容,“长久以来的梦想终于可以在今天实现了。” 长乐颤着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别害怕,”宁斐摆出一个自以为善意的表情,“就是开个农家乐。” 农家乐? 青天神牛和长乐同时对望一眼,那是什么? 一阵温热的暖意袭来,青天神牛抬眸,就看见宁斐用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角。 “腓。”他动情的唤了一声。 宁斐点头,“体型不错,你就负责去耕地。” 青天神牛:…… 长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宁斐的目光投向自己,赶忙闭嘴。 “至于你,”宁斐勾起他的下巴,“长得不错,在门口勾引客人好了。” 长乐:…… 第57章 仗义救人 “为什么没有客人?” 被迫站在村门口的长乐,“因为你的想法根本是异想天开!” 宁斐回头不屑的望了他一眼,视线从上至下,最后停在某个部位,“一定是因为你胸小。” 长乐:…… 此时青天神牛走过来,停在宁斐面前,低头轻轻蹭了他一下。 宁斐,“很舒服,但还是要去耕地。” 那双眼睛突然严肃的看着他,宁斐从里面看到了名为恼怒的情绪,食指顶着下巴仰头纳闷:该不会真的惹他生气了?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个人的味道?”青天神牛声音很低,显然是在暴怒的边缘。 味道? 宁斐嗅了嗅,莫非身体里有哪个零件生锈了? 倒是旁边的长乐蓦地醒悟,“之前在海底宁斐说有梦见另一个人,但据我调查,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你当然不可能查出,他是……” “该死。”长乐也看出了他的身体渐渐有些模糊,知道时间就快要到了。 “他是谁?”长乐突然想到什么,“用唇语说,你能再多坚持一会儿。” 青天神牛张了张口,消失在光晕中。 宁斐:“他最后说了什么?” 长乐,“不知道。” “你不是懂唇语?” “刚才急昏了头,”长乐侧过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忘了我只懂人的唇语,不懂牛的。” …… 天色将明时,宁斐醒了过来。 他从墙上爬下来,嘴里喃喃着‘一定是驱动出了问题。’ 要不最近的梦怎么会越来越没有科学逻辑。 诺基亚经典铃声响起,宁斐按了接听键朝后倒在地板上,“喂。” “宁先生对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甜美的女声。 “我是。”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是xx公司的客服,您上次来预订的最新x9线路已经有货。” 宁斐‘蹭’的一下从地板上做起,“有货?” “是的,请问您是否依旧需要。” “我全包了!”宁斐起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现在就过去。” 电话那头面对只剩忙音的客服一脸黑线,公事公办的对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道:“很高兴为您服务,期待您下次继续选择我公司。” …… “真的已经没了吗?我站着也是可以的。” “很抱歉,无座的也已经售完。” 宁斐,“我挂在墙上也行。” 售票小姐:…… 宁斐试图展示自己的魅力,“占用不了多少空间的,还能散发光和热。” “……如果您着急,可以买换乘票,中途转下车就行了。” 五小时后,从火车上下来的宁斐看着手里的火车票叹了口气,“所谓的转车,两班车中间竟然隔了八个小时。” 酒店这笔费用坚决不支出,宁斐下定决心能省则省。 在候车室连上wifi,百无聊赖的等火车,不过一想到可以把脑子里的线路接上,他就情不自禁激动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带着几分挑逗的声音从身旁飘过来。 宁斐侧过脸,正对上一双看似含情脉脉的双眸。 “杜康!”他失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嘘。”杜康状似无意的瞥了眼左前方,那里三个人并排坐着,目光一直紧紧锁定在杜康身上。 “他们是谁?” “我说杀手,你会害怕吗?” “目标是你?” 杜康含笑点点头,靠近宁斐的耳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是第五展从的人。” “就凭这几个?” “他也知道解决不了我,只不过是想给我找不痛快。”说着,杜康凑得更近一些,“往右看。” 宁斐看去,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正坐在那里安静的读报,正是第五展从。 “看好戏?”宁斐挑眉。 杜康,“是为了盯着我,好让我没办法做别的事,偏偏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阻止你干坏事不是挺好?”宁斐再度挑眉,“世界欠他一个诺贝尔□□。” 杜康一只长臂搭在椅子上,“原本心情糟透了,没想到竟然碰见了你,这么一说,”他摸摸下巴,“我倒是要感谢一下第五展从。” 宁斐抿了抿唇,电子眼的亮度有所提高,这是他典型的算计人时会出现的眼神。 “你说有重要的事要做?” “你要参与?”杜康失笑,“这次可不能依着你,这件事可不能出丝毫差错。” “不是参与,是合作。” “有区别?” “当然,”宁斐嘴角勾了勾,“我帮你拖住第五展从,你事后分我一笔就好。” 杜康摇头,“别看他带来的那几个人貌不出众,但警觉性相当之高,连我的人都没有拖住他们。” “就说干不干这一票!” 杜康被他故作爷们的样子逗乐了,“你有办法解我燃眉之急当然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宁斐‘唰’的一下站起,身体站的笔直,站在原地不动,这个过于突兀的动作让周边不少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盯着第五展从看了好久,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过去。 这几天瞧着杜康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追着跑,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第五展从心情别提有多好,可惜这会儿看到宁斐,好心情直接降到谷底。 这个瘟神怎么也在这里? “你……” 嘭! 宁斐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时间,左手用力地一推,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刚刚站起的第五展从又跌回原位,双肩被死死按住。 自家老板有危险,当然不能放任不管,盯着杜康的几人分出一个走过来,其余继续进行监视行动。 “想用这招来转移我手下人的注意力,未免也太上不了台面了。”第五展从冷笑一声。 宁斐瞥了眼朝他走来的人,唇瓣动了动,“敬请期待后续。” “小子,把你的脏手拿开。”走来的人穿着黑色的外套,包裹着里面格外发达的肱二头肌,此时他的拳头吱吱作响,给出警告。 这里的骚动引得候车室里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本来等车就是一件格外无聊的事情,此时有好戏怎么能错过。 宁斐偏过脸,无动于衷道:“挪开,凭什么?” “你可知道你今天得罪的人是谁?”说话间,已经扬起拳头。 想到宁斐可能被打的场面,第五展从的眼中不由露出笑意。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宁斐勾起第五展从的下巴,“他是我昨天叫的客房服务,可惜我还没完事就承受不住跑了。” 正要重拳出击的人:…… 候车室的人:…… 瞬间各种探究的目光落在第五展从身上,还有不少带着情|色意味落在他的臀部,可惜宁斐挡住了第五展从的大半边身子。 这下第五展从是真的恼了,前几次他容忍宁斐也不过是顾虑到溥阳沉,今天一没有性命威胁,溥阳沉也不在,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 “宁斐,我要你死。”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第五展从身子软软的往下滑,从旁边看倒像是投怀送抱。 宁斐眼睛眯了眯,好久没用电子眼放电了,这次非要电的你爹都不认识。 “你说什么?” 第五展从低吼道,“我说我要你……” 那个最关键的‘死’字没有说出,宁斐看了他一眼,身子又不由自主的酥麻。 “听见没,”宁斐眼中带着嘲讽,“他说他要我。” 身为第五展从最得力的手下之一,此时他已经彻底凌乱了,盯着第五展从的视线说不出的复杂,好像在说:老板,没想到你是这种老板。 第58章 同甘共苦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移开!”察觉到手下人怪异又复杂的目光,第五展从脸色难看道。 被宁斐电过后,他现在声音都是酥麻的。 手下人看他的目光从欲言又止变成一目了然,里面清楚的写着:老板,我们明白了。 无果反倒引起误会后,第五展从偏过头,憋屈的从嗓子眼卡出几个字,“宁斐,你给我记住!” 宁斐,“你今天的样子我会记住的。” 说话间他松开手,第五展从的身子软绵绵的滑到地上,眼中全是怨毒。 宁斐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满不在乎的一笑,“很诱人,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不好! 见他背影格外潇洒,第五展从急忙朝周围望去,果然已经不见杜康的身影。 随着‘滴’的一声,宁斐点开手机屏幕看到上面来自杜康的转账记录,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看来他可以花钱在酒店开个钟点房度过余下的几小时。 此时,在宁斐家门口,长乐还在不死心的按门铃,回答他的除了寂寞的空气就是寂寞的空气。他就快要没钱了,准备找宁斐学点赚钱的财路,没想到这个钱串子竟然不在家,长乐皱了皱眉头,敢肯定对方一定是去搜刮民财,想想还是发了条短信问宁斐在干什么,能不能带上他一起。 宁斐很快回信:有点血腥,不适合他。 为了生活的更加美好,他甚至不怕遭雷劈,长乐坚决表达了自己喜欢暴力美学的精神,必须要和宁斐一起。见拗不过他,宁斐将碰面的地点约在中转站。 在长乐兴冲冲的踏上旅途时,宁斐已经到达目的地。 “请问您有预约吗?”面对长相如此俊美的青年,前台小姐笑的相当亲和力。 “宁斐,”宁斐淡淡道:“我有一批货要取。” “请稍等。”前台小姐将电话拨到销售部确认后微笑道:“请上三楼,左转第一个房间。” 电梯旁还有一个年轻人在等电梯,他看上去很没耐心,一遍遍不停按按钮,见到宁斐更没好脸色,他追前台的那位姑娘有段时间,奈何对方一直不冷不热,原本以为是高冷型,没想到刚才却对宁斐笑的花枝乱颤。 真是肤浅的女人,年轻人不屑的看了眼宁斐,一看就知道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那女人的眼睛定是长到了脚上,才会识人不清。 正当他怀着最大的恶意揣度宁斐时,电梯来了,年轻人抢先一步上去,像是没看到宁斐一样,使劲的按关门键,当然他也知道没用,但是心里痛快。 原本准备看好戏的年轻人见宁斐神色如常的走进来,选了要去的楼层,默默站在一边,顿时觉得有点无趣,对宁斐的评价多了一个:窝囊废。 电梯在三楼停下,宁斐走出前突然对年轻人道:“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 年轻人被他的莫名其妙弄得一怔,“你有毛病是不,没看到我要去二十层?” “你到不了的。”宁斐认真道。 这座电梯的电路系统出了故障,全是靠他本身的发电才能到达三楼,他一旦离开,年轻人毫无疑问要困在三楼和四楼间。 “你他妈才到不了!”年轻人冲他‘呸’了一声,“快滚吧。”手下快速按键关门。 宁斐看着紧紧关上的门摇摇头,“我急着赶时间,你还是等着救援吧。” 他才走了两步,高于人类数倍的听觉系统就收到男子惊恐呼救的声音,宁斐想了想,还是发扬了人道主义精神,帮忙叫了120才往销售部走去. “我是来取货的。” “宁先生对吗?” 宁斐点头后,对方公事公办道:“您之前已经交了一部分订金,现在付清尾款就行。” “没问题,不过我要先看一下货。” “小张,”对方朝后面招了下手,“带这位先生去看最新的x9电线。” 仓库门打开,小张取出一个样品拿给宁斐,随口问道:“您是做什么的,竟然需要这么多的电线?” 宁斐没有回答他,专心致志看着眼前的电线。 “这是x9线路,”小张清清嗓子道:“它集合了当下最……” 后面的话自动消音,他眼睁睁的看着宁斐努力按捺住激动的神情,接下来的画面是他一生中的噩梦。 后者神色痴迷的注视着电线,紧接着,一双完美的手在光滑的表面来回触摸,神情陶醉。 “没错,就是这个手感。”宁斐闭上眼睛用心感受,手下加快速度抚摸。 突然,他挑了挑眉,惋惜道:“尾端有点大了,不过还好,瑕不掩瑜。” 小张:……主任,有变态! “请这边结账,”虽然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了,但为了不失去来之不易的工作,小张含着眼泪带他到刷卡去,走出来的时候原本还在工作的人围成一个圈,正在兴致勃勃的讨论什么。 小张一激动,莫非这个人变态的身份终于暴露了! 但竖起耳朵一听,发现他们说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高羽被困在电梯里了。” “恶有恶报啊,要知道他平时仗着和总裁有点亲戚关系没少膈应人,听说前些日子还恬不知耻的非要追小玲,人家不答应就把人掉到前台基层去了。” “就没见过他那么蠢的,困在电梯里不拨110求救,打给120,你们是不知道,救护车抬着担架进来时都傻眼了,问‘人呢?’” “哈哈,当然是还在电梯里困着,你说那个蠢货,哪怕拨个119都好啊!” 宁斐的脚步一顿,眼角抽搐了一下,尔后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一样走到收银台刷卡。 等线接好了,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恢复智商的。 一定! 将东西快递寄回去后,宁斐则重新坐火车来到和长乐约定的地点,几乎是下车的一瞬间,他就见在人群中看见一脸激动的长乐。 “怎么这么激动?”宁斐有些困惑,显然不知道自己在长乐眼中就像一尊小财神爷,虽然他赚钱的手法令人发指,但只要受害者不是自己,长乐表示都可以参与。 一个热情的拥抱后,长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宁斐毫不犹豫道,“回去。” 长乐兴奋得看着他,“我猜回去你一定有一件大事要做。” “你怎么知道?” 长乐神秘莫测一笑,靠近他,“我也要。” 宁斐:“你做不了。” 长乐,“是不是朋友,是,就答应我。” 宁斐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在对方期许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按照接电线的步骤来说,自己回去得先给他预约一个开颅手术,宁斐咬咬嘴唇,看在长乐这么讲义气想陪他一起受苦的份上,费用包在自己身上好了。 第59章 一键解锁 宁斐向来是个重视承诺之人,一下火车,他甚至没有考虑给自己接线的事,反倒打电话为长乐联络医生。 见他挂了电话,长乐忙问,“那现在需要干什么?” 宁斐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对方,等通知就行。” 长乐兴冲冲的点头,满脸期待。 不明白为什么和平年代还有人对抛头颅洒热血感兴趣,宁斐摇摇头,暗叹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乌和豫。” “怎么?”长乐见他止住脚步,问道。 “看见一个熟人。” 长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的男人站在车棚旁,尽管他容颜相当俊美,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势让过路的人甚至没几个愿意抬头多看他几眼。 “咦?”长乐似乎有些惊讶。 宁斐,“你也认识?” “你这个朋友有点意思。” 正说着,乌和豫远远朝他们走来,停在宁斐面前,不必多说,不是巧遇,他是有事来找宁斐。 “还活着,不错。”这话是对着宁斐说的,乌和豫的目光却在打量着长乐。 宁斐,“你有事找我。”他说的很肯定。 “可能需要你跟我去局里一趟。” 宁斐想了想,快递还没到,去看看也无妨,他回头问长乐,“你呢?” “我先回家一趟,不是说要等通知。”长乐依旧陷在自己构造的赚钱美梦当中。 “他最好也去一趟。”乌和豫突然道。 此话一出,宁斐有些纳闷,但乌和豫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这么说必定有他的理由,不过说到底要看长乐个人的意愿。 长乐,“车费报销,外加一百。” 闻言乌和豫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长乐大方的任他看个够。 “原本还以为是对你心怀不轨之人。”他的目光转而移到宁斐身上。 宁斐不答反问,“现在呢?” “朋友的可能性居大。” 贪财贪到这个份上,不做朋友真有些可惜了。 回到局里,几个年轻一点的看见乌和豫,目光带着崇拜,纷纷打招呼,“组长。” 乌和豫只是冷淡的点点头,便让他们激动不已,可见不但在局里地位高,本事也很大。 宁斐和长乐跟他来到一间办公室,比上次见到的还要大上很多,“看来你过得不错,还换办公室了。” 乌和豫没有回答这个无趣的问题,从抽屉里拿出文件夹放在桌面上,随着他翻开第一页,宁斐双眼微微睁大,他记得上次来也看到过,是一些受害者的档案,只是上次乌和豫及时收起,显然是不想让他看到,怎么这次主动拿了出来?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乌和豫主动开口解释,“这些案件至今尚未侦破,凶手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原本就要成为一桩悬案。” ‘原本’两个字说明现在又有新的案件出现。 果然,乌和豫眼神暗了暗,“但随着近几日新发生的命案,又出现了些新的线索。” 宁斐没有立刻问,仔细观察一幅幅死者的现场照片,还有身上物件的记录,他一页页翻过去,突然神情有些讶异,似乎发现了什么,又翻了回来,“这些字符……” 乌和豫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死者的随身物品上都有一个字母,起先我们以为是装饰,毕竟有的是衣服上原本厂家刻有的字母,有的是品牌名称中带着的,基本上难以察觉,但随着命案的增多,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每一个死者身上,都会有一个字母涂上了荧光粉。” “专家用了很长时间破译,一直没解开密码,随着新的命案带来新的字母,也让这些字母代表的意思终于现于人世。” 说着,他递给宁斐一张纸,上面用拼音写着‘ningfei’。 “……”宁斐,“这是所谓的密码?” 不就是将所有的字母挑出来组成拼音?难度在哪里! 乌和豫难得也出现一丝尴尬,“的确算不上,不过没有新的三件命案,也凑不足,自然难以发现。” “这凶手文化水平相当可怕。”长乐突然发话。 宁斐和乌和豫都当他在说反话,嘲讽凶手,便没有在意。 “竟然比我还掌握的要多。”长乐拉了下宁斐的袖子,“你看,他竟然知道‘宁’字是后鼻音,简直难以想象。” 宁斐偏过头,目光似一泓幽深的清潭,“相信我,你更难以想象。” 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长乐撇撇嘴,他也就是少读了几年书。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未必指的是我。” 乌和豫,“即便如此,你的可能性最大。” “有多大?” “百分之九十。”乌和豫看了宁斐一眼,认真道:“总觉得你身上不出事会很奇怪。” 宁斐:…… 虽然乌和豫说的夸张了些,他也没有大意,诚如对方所言,指的应该是自己,毕竟当初他猜想到这些死者和长宁夜校有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本身和长宁这个地方有着一股奇妙的联系。 “凶手很有可能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宁斐挑眉,“依照你的性格,不是应该怀疑我是凶手?” “你没有作案时间。” 言下之意,是他早就存在这个怀疑,亲自调查过,然后排除。 “最后一宗命案发生的时候,你刚好去了外地,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你会被凶手盯上。” 这便是他让长乐也来局里的原因,估计现在宁斐身边的人都会被乌和豫列为嫌疑人。 乌和豫收起文件夹,低声道:“不管凶手是谁,目的为何,此人潜伏在你身边的可能性很大,宁斐,他极有可能是你认识的人。” 宁斐微微颔首,神情有些复杂。 晚上乌和豫开车送两人回去,得知长乐就住在宁斐隔壁,他的心中多了些警戒,到达目的地后,不忘嘱咐一句‘小心些。’ 说完车子扬尘而去。 “此人还算不错,除了太过多疑。” 宁斐无所谓道:“职业病罢了,干他这行的,要是不多留个心眼,也达不到如此高的破案率。” “也是。”长乐,“有事给我打电话。”说着,似乎又想到什么,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他说的不错,小心些。” 宁斐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他不是盲目自大之人,天地间异数颇多,总有他的克星,但想要取他的命也是那么容易,尤其是等他把线路接上。 想到这里,宁斐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届时他就可以一键解锁所有姿势,所向披靡。 第60章 情深不悔 快递里的线路寄来的同一天,整个市区发生了一次震动。 当然,这震动不是针对人,而是信号波动。大街小巷,所有的监控摄像头,正在使用被使用的手机,各式各样的手提电脑都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一丝信号波动,人力不可察,宁斐却是目露诧异。 他能清楚感受刚才有一瞬间信号飞离了自己,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重新恢复正常,但这代表的绝不是一次意外。 信号波动,王者来临! 宁斐的手指有些颤抖,他能感受到属于同类的信息,一个完美的电视机制造出来,哪怕它现在不具有人类的智慧,行走的能力,但足够引起轰动。 何为完美,不是指头脑,也不是行动能力,哪怕是宁斐,都不能称的上是完美。 不管里外,都要成比例,任何尺寸,哪怕是细小的电路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宁斐的金属外壳堪称完美,但由于具有高阶动物的智慧,线路错综复杂,注定与完美无缘。 虽然对方只是普通的家用电视机,没有灵智,但如果能和这台横空出世的电视机实现信号交|配,他自身的信号搜集能力将跨越一大步! 念及此,宁斐兴奋的搓搓手,当务之急是去找到完美电视机,由于太过激动,他将接线路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 坐在真皮座椅上,正当准备发动车时,宁斐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开车的速度相当于爬着走的三轮车。但这并不能阻碍他的决心,蹬上自行车风一般的前进。 …… 同一条路上,长乐坐在溥阳沉的车里,双方都没有说话,倒是溥阳沉的眼神极其严肃。 “宁斐是谁?”率先打破沉默的却是不多话的溥阳沉。 一句话如若惊雷炸出,长乐的眸子狠狠一颤,他不是没有想过溥阳沉会问些问题,但在他的设想中,无非是‘你是谁’,或者再聪明一些,‘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但对方却问了‘宁斐是谁’,这代表他已经做出了基本推断,一方面自己和宁斐认识,另一方面对宁斐的身份自己可能比他本人了解的更多。 长乐苦笑一声,该说不愧是天地第一凶兽,无论轮回多少世,智慧不减,锋芒依旧。 死一般的静默中,溥阳沉耐心等着,长乐无心害他,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他是何人,有何目的,这些也可以往后知晓,但宁斐的身份却是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事情。 “你觉得他是谁”在回答前,长乐先问出一个问题。 “不是人。”溥阳沉格外笃定道,当日宁斐失明在医院时的一幕他依旧记得,那力道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 “妖吗?”溥阳沉喃喃道。 脑海中突兀出现一个放大版的电视机,长乐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现在还不能告知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其他两件事。” 没有回答,长乐便继续说下去,“第一是我和宁斐的关系,我和他源自同宗;第二是你和他的关系……” 溥阳沉心神一震。 长乐深吸一口气,“是上天的安排,还是信仰的力量,是情劫的历练还是光明的信仰,一切未解之谜敬请收看今晚的……” 一道暗含杀气的凌厉目光扫过,长乐一个哆嗦,凭什么,他都用宁斐的方式回答,不但没有博取对方的怜悯还激起了杀心。 此时长乐尚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道理,同样不知所谓的话从宁斐口中说出对溥阳沉是神秘,想让他探索,从长乐嘴里说出只想将这个疯子踹下车碾两下。 就在此时,长乐突然一改刚才的玩笑语气,眼中带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沧桑。 “你和他前缘未断。”长乐偏过头,“不论过了多少轮回,哪怕是天道的抹杀,我相信一旦再次遇见,你都会对他情根深种,他对你矢志不渝,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连天道抹杀不了的存在。” 爱情的……力量吗?溥阳沉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 溥阳沉的车就停在路边,车窗外一阵疾风驶过,两人抬头差不多同一时间看到了宁斐,同时一惊,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宁斐那个死宅,很少愿意出门,能躺着绝不坐着,更何论消耗体力。 看着像疯子一样骑自行车的人,长乐不由失声叫道:“你去哪里?”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宁斐也是诧异,见到是长乐,赶忙回道:“赶着去交|配。”话音刚落,自行车已经骑出去好远。 唯独最后那三个字还在空中飘荡—— 溥阳沉,“矢志不渝,爱情的力量?” 长乐:……脸被打的好疼。 信号暴动,宁斐感知的格外清晰,所有的方向都聚集在市区中央区域。 “妈妈,为什么那个大哥哥头在一直疯狂的摇?” “笨死了,”回答他的是少妇左手上牵着的小女孩,“一定是吃了那个叫摇什么丸的。” 少妇没有说话,赶忙拉着两个小孩走,暗道不应该图方便走小路的。天不遂人愿,宁斐此时的车胎偏偏被地上不知名的尖锐物体戳破了,不得已停下,刚还就在他们身边。 “大哥哥,你是吃了摇|头丸对不对?” 小男孩的话音刚落,少妇就一惊,赶忙将他护在身后。 宁斐失笑,自动开启教育频道功能,“我没有嗑药,那东西不能碰,你以后也要记得。” 他本就长得俊美斯文,声音又好听,少妇逐渐放下戒备,想来对方之前是有什么急事。 “那你为什么之前一直摇头?”小男孩锲而不舍的追问。 “你是说那个吗?”宁斐又摇了两下,“我在寻找同伴,不清楚对方在哪,所以只能暂时依靠摇一摇功能。” 当然,他是摇的不是人,是信号。 小男孩用‘你好厉害’的眼神望着他,“妈妈,他能用脑子玩摇一摇。” 少妇赶忙抱起轻一点的女孩,牵着小男孩快步离开。 比起嗑药的,精神病有时候更可怕,后者还不用担法律责任。 第61章 昔日恩情 正当宁斐大街小巷寻找实行信号交|配的电视机时,溥阳沉和长乐依旧坐在车里没有动,还是长乐率先回过神来,“你也知道宁斐的语言表达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他说话总是另有深意。” 溥阳沉,“比如说?” “比如说……”长乐愁眉紧锁,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能够解释刚才那句话的理由。 溥阳沉,“他究竟是人,妖,还是其他的生灵?” 长乐被他问得不耐烦,摆摆手,“反正你们曾今都不是人,你那时还是个三角畸形呢,谁也别看不起谁!” 溥阳沉:…… 长乐:好像,好像不小心说漏嘴了。 商场是个夏日避暑的好地方,宁斐四处张望,不时皱皱眉头,“信号明明是从这里散播出去,怎么感觉时弱时强?” “小心点,”两个人抬着一个超大的纸箱往外走,路过宁斐身边时,带来一股强烈的信号波动。 宁斐顿时眼前一亮,“找到你了。” 搬运工人还以为在跟自己说话,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陌生的面孔,继续忙自己的事。 等东西被搬上货车,宁斐叫了辆出租车一路尾随,确定位置后下车藏在路边的小树林,伺机而动。从他的角度看,这栋别墅格外的大,比他住的要大上三四倍,某种程度上可以用气势磅礴来形容,那台电视机显然是被住在里面的户主订购了。 几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宁斐活动了一下四肢,挺起胸膛走到别墅门口。 监控器?——都是一个物种的,宁斐早就给它们打好招呼。 热感测仪?——那种针对人类的东西对他完全不起效果。 高级防盗电子锁?——不识相的话电坏它就行了。 墙上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此时若有人看见了,必定认为是活见鬼,竟然有人身子完全贴着墙,直接蹭了上去。 随风潜入夜,翻墙静无声,一副魔性的画卷正在展开。 “竟然比想象中得还要大。”宁斐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细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对大致地形有了印象后方才溜进去。 看到了! 客厅的墙上壁挂式的电视机即便在黑暗中也格外引人注目。 强忍着心中的悸动,宁斐一步步走上前,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企图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 “你好,”走到离电视机还有一米远的的地方,宁斐停下脚步,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我叫尼古拉斯赵四。” 他现在没有什么收入,得对自己的身份做一个包装。 一直潜藏在黑暗中得人眼角不由一抽,忍住没有出声。 宁斐羞涩的把脸转到一边,“你叫我阿四哥哥就行。” ‘唔。’虽然是极小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也及时捂住了嘴,但在万籁寂静的夜晚依旧显得格外清楚。 “谁?”宁斐脸色一边,低声喝道:“敢在我的地盘嚣张,滚出来。” “你的地盘?”那人的声音格外好听,细听有几分熟悉,语调因为惊讶微微上扬。 一个模糊的人影迅速浮现在脑海中,宁斐蹙眉,“班雪松?”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是我。” 记忆中班雪松从来没笑过,有些人看上一眼就知道是极端冰冷极端自傲的那种,班雪松就是这种人。 宁斐眼珠一转,“你来和我抢生意?” “如果说你的生意做到了我家,确实是。” 他不笨,此言一出,宁斐顿时就明白自己正身处班雪松的别墅,以那家伙的财力势力,难怪如此奢侈。 “你用它来勾引我过来?”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宁斐想通了其中关卡,目光探向之前声音传来的地方。 “是。”简单干净的承认。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哒’的一声后,灯光全开,双方都暴露在明处。 “竟然就你一个人。”没有想象中得埋伏,一个人宁斐自问还是对付的了。 班雪松身子轻轻一跃,直接站在电视机前,赶在他作出行动前抢先道:“不想它有事的话就束手就擒。” 宁斐刚想上前,就听他道:“再往前一步,我就击碎它的屏幕。” “你!”头一次被人威胁,如果击碎屏幕,这台电视机即便是能够救活,也得毁容,到时候观赏价值急剧下降,自然也没有搭救的必要。 想到这里,宁斐的神情似乎漫上一层冰霜,“放开它,挟持人质算什么英雄好汉?” “人质?” 宁斐咳嗽一声,“总之,你要是敢伤害它,上穷黄泉下碧落,我与你之仇不共戴天。” 好不容易找到一台称心如意的电视机,怎么能在电子眼之下被毁? 两人对峙良久,最终却是班雪松先败下阵来,只听他一声微微的叹息,离开那台电视机,“我无意害你,不过是想要见上一面。” 宁斐无动于衷,“交出那台电视机,一切都好商量。” “我掏钱买的。”班雪松拿出发票。 宁斐,“竟然连法律批文都弄到手,果然有几分本事,说,你怎么才肯就范?” 班雪松:…… “你的记忆想必有所恢复。”他坐到沙发上,揉揉眉头,切入正题。 宁斐眸子一颤,却没有立刻回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腓。”他轻轻叫了一声,“我知道是你,一开始就知道。” 宁斐只是警戒的看着,并未言语。 班雪松也不在意,继续说下去,“想必你也听说过腓腓救人结果被擒遭到虐杀的故事。” 宁斐,“忘恩负义的筹码天天都在上演,只能说是识人不清。” “并非恩将仇报,”班雪松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怒气,“从来没有过背叛。” 他是动了真怒,甚至隐隐泄出杀气,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抱歉,不是针对你。” 当年的种种,他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我找了你很久,一直寻觅不到。”班雪松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终于……你怎么了?”见宁斐面色有些古怪,他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刚才一激动,扭到腰了。” “……我去找膏药,你先把外衣脱了,我看一下伤势。” “不必,那东西对我无用,按我说的做就好。” 两分钟后,眼睁睁地看着大口喝了几瓶开塞露的宁斐,班雪松觉得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惊悚。 “爽。”宁斐擦了擦嘴,“不用担心,零件卡住了而已,原本直接饮用润|滑油效果更好,不过现在没有,多喝几瓶开塞露也行。” 班雪松:……不是担心,是害怕。 第62章 亲密互动 “来rs。”宁斐举瓶,“相见即是缘分,让我们干了这杯。” 班雪松盯着他手上的开塞露,默默退避两米外。 见他推辞,宁斐一个人喝了个干净,“可以说了。” “说什么?”班雪松一怔。 “诉说你悲惨的过去,以及你对我的悼念。” “……”斟酌的目光停留在宁斐脸上久去不散,见丝毫看不出端倪,班雪松只得开口询问,“莫非你的记忆没有恢复?” 要说连一星半点的记忆都没有,估计连宁斐自己都不信。 “很零碎,暂时造不成触动。” “情有可原。”班雪松目光微不可察的闪烁了一下,“毕竟你的本体有限制,看多了电视剧,很难再对苦情剧情有共鸣。” 宁斐十指交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倒是你,就算知道我的身份情有可原,但能知道我现在的本体却是怎么也解释不通的。” 班雪松,“当然是因为……” “因为爱对么,”宁斐自然而然的接下去,“你单相思,一厢情愿恋慕我,结果被我拒绝,后来见我接受青天神牛的追求去搞人|兽恋,心有不甘出卖了我。” 班雪松都被他气到没脾气了,要是旁人这么说,早就被他丢出去了,偏偏说这话的是宁斐,他还要忍耐着心平气和的解释,“首先,你不是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会心一击。 “其次,你们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但是你先对他死缠烂打不放。” 宁斐瞪大眼睛,“一派胡言!追求一头牛,我为了什么?” “为了混口饭吃。” 宁斐:…… “也不能完全怨你,”班雪松叹气,“那是仙妖魔人混战的一个纪元,适逢你人间问道,腓腓是祥兽,天生不适合战斗,你一路退居到青山镇,当时唯一一个受天地第一凶兽庇护之地,却被青天神牛准备驱逐出镇。” “这都是你的臆测,毕竟那么久远的事情无从考证。”宁斐死皮赖脸,打死也不愿意承认。 “你救过我一命,又在最后关头,将心头血送入我体内,心头血比躯体所含的灵气浓郁数倍。” 腓腓之血,可起死回神,食之肉,可长生不老。 比血肉之躯还珍贵的心头血,效果是什么,宁斐不敢想。 他抬头看着班雪松,“爷爷?还是太爷爷?” 班雪松的脸瞬间黑了,“论年龄,没轮回之前的你大我好几轮。” 原本准备倾诉的沉痛过往现在连开口的心情都没有,他感觉到太阳穴隐隐发疼,心中暗道算了,指望轮回改变人的性格未免太天真。 “你平日里无事多和溥阳沉来往,有利于记忆复苏。” 宁斐,“他就住在我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指的是亲密一些的互动。” 宁斐眼神有些玩味,“看不出你还有给人牵姻缘的爱好。” 班雪松正色道,“你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已经有人盯上你了,恢复记忆的同时你的力量也会回来。” 若非如此,他恨不得叫宁斐跟溥阳沉老死不相往来。 宁斐对恢复记忆的事情并不是很热衷,倒是能恢复力量很吸引人,神兽啊,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少不了上天遁地,精通八卦奇阵,到时候他就能横行霸道,像螃蟹一样的活着! 对力量的渴望燃烧着他的理智,完全忘记了班雪松口中所言那个曾经吃不饱肚子傍上一头牛的自己。 因为天色已晚,他在班雪松的别墅借助一晚,享受着超级豪华的大床。 “好软。”宁斐躺在上面,“也不怕把腰睡坏,可惜了……” 可惜班雪松说什么也不让自己挂在他们家墙上睡。 多做一些亲密的活动? 就在他快要入睡时,班雪松说的话突兀的浮现在脑海,宁斐做起来,也许为了恢复力量,一定的牺牲还是很有必要的。 复杂的脑构造里立马飞速编译着一套程序。 同样的是夜晚,有人丝毫睡意也无,溥阳沉正利落的在一份文件下签上自己的名字,一直开着的电脑突然有收到邮件的提示。 这么晚? 溥阳沉皱眉,公司的事肯定不可能,谢怀腿伤刚刚养好,忙着花天酒地,这么说来只有…… 他点开一看,果然是来自宁斐。 一个链接,很长的那种,他带着有些好奇的心思点开—— app? 溥阳沉觉得有些古怪,还是下载下来,当系统响起下载完毕的提示音,宁斐的电话同时打了过来。 “下载好了么?”宁斐开门见山问道。 溥阳沉,“正在安装。” “有人劝我要多和你做一些亲密互动。” 溥阳沉再度皱眉,想不出他口中的人是谁。 “我仔细想了想,他说的很有道理。” 溥阳沉握住笔杆的手指一顿,亲密的……互动? “打开那个app。” 溥阳沉依言点开,一个简单的页面弹出来,上面依次成列了三个可供点击的长方形按钮。 宁斐,“点第一个。” 看着上面用粉色的字标注的‘牵牵我的小手’,溥阳沉眉心抽搐了一下,还是点了。 “啊。”一声略带*的叫声传来,“轻一点点,刚才太重了。” 别小看这个app,上面每一个细小的节点都与自己的信号串联,溥阳沉点击拉小手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真的拉了小手。或许连宁斐都不知道,他在无意中对溥阳沉产生了一种信任感,能放心的将app发给对方,要知道如果落在有心人的手里,完全可以通过毁灭信号波动来给他造成重创。 “宁斐的本体,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白天分别前长乐说的很有深意的一句话,现在想来,不是空穴来风。 “很好,现在点击第二个,记得轻一点。” 溥阳沉面色沉重的点了‘搂搂我的小腰’。 宁斐感觉到自己的信号被温柔的托起,满意的点点头,“手也牵了,腰也搂了,接下来请点击最后一个。” 溥阳沉盯着屏幕长达十几秒钟,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他现在的感觉很奇怪,没有办法用言语描述的清楚,真要说的话,那感觉有点像是一个找不到对象的猥琐大叔正在用电脑玩某种十八禁的成人游戏,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变|态。 第63章 深层报复(上) “怎么还不行动?” 溥阳沉叹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在暗含深意的‘抱抱我’选项点下去,关闭了app。 “我在公司加班,现在很忙。” 宁斐‘咦’了一声,“你也不在家?” 溥阳沉皱了下眉头,“什么叫‘也’,你现在在哪里?” “别的男人的床上。” 溥阳沉:…… “我宁死不屈,班雪松威胁了三次我才上的床。”要不他打死也会坚持挂在墙上。 “不错,坚持的挺久,没有第一次就把自己卖了。” “你会跟他以命相搏么?”宁斐兴奋的问。 那种电视中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景象终于要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不会。”想都没想,溥阳沉直接道。 “为什么?”宁斐挑眉,“你不是很重视我?” 溥阳沉,“法治社会,我首先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他快速的审阅文件,将有问题的单独挑出来做了标注后淡淡道:“不过我会放出向消息给杜康,我相信他的手段很适合用在这里。” 兵不血刃,借刀杀人。 尽管盖着被褥,宁斐还是感觉到一股阴风冷不防的钻进衣服里,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溥阳沉的认知……好像存在误区。 有种人,了解之后才知道切开连芯都是黑的。 咚咚咚! “就先这样,有事我回头联系你。”说完,宁斐挂了电话,爬起来去开门。 门外班雪松穿着精致的黑色长袍,衣服的花纹很古怪,不像是这个时代人会穿的衣服,他手里掌着一盏灯,面色似乎结了一层冰霜,同之前跟他谈笑的人完全不同。 “跟来。”说完,转身缓缓往前走。 宁斐皱眉,觉得有些古怪,思索再三仍是跟了上去。 班雪松住的地方很大,相应的,走廊也很长,只见他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一副画像前,取下它,按了隐藏在后的按钮,一条密道豁然出现在眼前。 宁斐跟着他走下去,却往下空气中越发冰冷阴湿。 石阶比想象中的多,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的鼻尖动了动,血的味道,很浓,很深。 走下去,明明是花海烂漫,宁斐却仿佛看到一片血海。 “这些花……”宁斐瞳孔微微放大,他见过,曾今和杜康闯精神病院发现的暗室里同样种植着这样一片花海。 ——那是他最开始无意中和腓腓这种生物有过交集的地方。 那些铁笼让他至今心有余悸,只是他十有八|九就是腓腓转世,他没有被抓,当初的铁笼里研究的血液又是属于谁的? “你到的那处,里面的确是腓腓的血液,只是不纯。”似是看出他的疑惑,班雪松竟是主动开口,“这些花,漂亮么?” 美则美矣,宁斐却极不喜泥土里散发出的血腥味,故而没有点头。 “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不管是他们,还是他们的子孙后代,我会用他们一身的鲜血来浇灌这片土地。” 宁斐,“有些过了。” 以杀止杀终不是长久之道。 “报仇只是其一,关键是这些人的存在令人恶心。” 他的语气冷的可以结出冰渣,“吸食你的血液,后代体内也会存在微薄你的血液,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们是你的血脉传人。” 饶是宁斐心胸再豁达,也不免觉得有些反胃,莫名其妙多了一帮徒子徒孙,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祖先杀了自己喝尽他的血液。 一股浓烈的恨意不由自主的从身体里散发出来,这不是宁斐本人的意识,而是前世腓腓在死前的不甘和怨念,至今无法消散。宁斐死死攥住拳头,想要制止这股冲动。 班雪松就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自然也察觉到他的反应,“我带你来的原因便是如此,怨念不化,在你身体里长年累月的积攒下去,时间久了,一念成魔。” 宁斐盯着他,好长时间都没有移开目光。 班雪松,“怎么?” “只是在想一台电视机走火入魔会是什么状况?” “如果你对丧失神智没有意见的话并不算什么。” 话说到这里,宁斐才真正重视起来,毕竟丧失神智,就等于灭杀个体。 “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善?” “发泄。”班雪松将灯挂在一旁,“杀人。” 宁斐,“太血腥。” “放火。” 宁斐,“心理学上将纵火看做是性|欲|望得不到满足的一种发泄,我有app,甚至能自己上自己。” 没有纠结他话里的疯癫,班雪松淡淡道:“这里散发的血液全都带有你的气息,原本带你来是希望能激发你体内的嗜杀因子,毕竟没有比手刃仇人更好的宣泄方式。” “谁说没有的。” “恩?”班雪松抬头,正好看见宁斐压下眼底晦暗的光芒,他唇角勾了勾,看来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曾今欠他们债的,今日都要血债血偿。 …… 宽广的大道上,却并没有人,这一带都是富人聚集的区域,门前道路广阔,今天确实个例外。 一位开着法拉利的少年无比张扬的一路加速,嘶吼,车内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下。 少年走出车门,正要走进别墅,脸上突然闪过嫌恶的情绪,“哪里来的破乞丐,摆摊摆到这里来了!”掏出手机就要叫保安。 一直低着头戴帽子的青年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竟有些渗人,“来看一看,绝对有你喜欢的。” 少年迟疑了一下,他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好奇心更是旺盛,但又觉得有古怪,故而踌躇。 “不来看会后悔的。”青年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少年一跺脚,“看就看,还怕你不成。”说完,一咬牙就走到青年面前。 警局里 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不断,送文件的,报案的,有条不紊看上去又很混乱。 乌和豫最近是格外的忙,似乎所有潜伏的罪犯都在这一个月如同春笋全部冒芽,原本他只负责处理大案子,最近也不得不抽身办一些毫无水准的案子。 “队长。”一个年轻警员冲进来,突然又想到忘记敲门,有些尴尬,犹豫要不要退出去。 “说吧。”乌和豫揉揉眉心,连着几天加班就是他也受不了。 “局长让我交给你一件案子。” 手指一顿,“凶杀案?” “不是,贩卖带有不良内容光盘的,这次影响面很广,听说这个小贩专找有钱人下手。” “谁报的案?”乌和豫叹道。 “其中一个涉案人。” 乌和豫皱眉,通常涉及这种案情多数是举报或者清查,怎么主动有人来报案? 年轻警员摇头,“现在小贩太嚣张了,据说直接电晕了受害者,绑到椅子上逼他看。” 第64章 深层报复(下) “交给*他们组。”乌和豫想也不想的拒绝,这类案件通常没什么挑战性,档次还很低。 “我们也是真的没办法了,这案子之前原本就是张组长负责的,但诡异的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乌和豫冷冰冰道:“高档小区总会有监控。” 年轻警员苦笑,“不单是小区里的,就连附近街道的监控器都出了故障。” 乌和豫放下手头的工作,总算是抽出时间盯着年轻警员看了几秒,后者被他望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得后退一步。 “有意思。”他的眼睛眯了眯,“单纯卖不良光盘,犯不着用这么大的手笔。” 见有戏,年轻警员赶忙补充道:“非但如此,那些监控摄像头并非人为破坏,就好像是有生命一样自动在某个时间停止工作,然后恢复正常。” 乌和豫沉默几秒,仿佛已经有了思绪,重新低下头整理卷宗,正当年轻警员心里有些忐忑时,突然听他出声道:“去把恢复正常和出故障的时间调出来给我,精确到秒。” “好!”总算摆脱一桩棘手的案子,年轻警员兴冲冲的快步离开掉资料。 …… “看,”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光盘,宁斐因为笑意眼睛弯弯的,“还有这么多,还可以赚好大一笔。”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宁斐纳闷的抬起头,正好望见班雪松极度平静的面容,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的嘴角似乎轻微抽搐了一下。 “呼——”一声轻轻的叹息,饱含着无奈,如玉的手指轻轻按揉着太阳穴,强势如他,也感觉到一丝力不从心。 在内心深处,班雪松并不是不高兴,宁斐能放下那些过往,像从前一般没心没肺的是挺好,关键是他现在的思绪完全不是正常人可以跟上的,已经有人依稀有了腓腓转世的线索,要是他一直胡闹下去,会非常麻烦。 “听着,”班雪松的语气很严肃,“守护你的安危是我必须做的事,如果你要一直做出格的事情,我就会采用一些别的手段阻止。” 别的手段?宁斐看他的样子不想是在说笑,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道:“我有分寸。” 班雪松:“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是你跟不上我的节奏。” 班雪松不为所动。 宁斐忽然淡淡笑了一下,班雪松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与其揣测双方的想法,不如给你个机会了解我。” 班雪松,“任何生灵的内心都不可测。” 当年腓腓的死让他认清了所谓的交情,人心,没有一个能信,他只相信自己掌控的力量,力量越强悍,越有守护的资格。 “我就可以。”说完,不容他拒绝,宁斐闭上眼睛,手指做出敲击键盘一样的动作。 空气变得紧凑,班雪松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周边的磁场似乎发生了变化。 “你做了什么?” “分出一个频道给你,”宁斐摊手道:“以便你随时了解我的咨询。” “我能读出你的想法?” “当然不是绝对的,”宁斐道:“只有在我有很浓烈的情感波动下你才能感觉的到。” 听上去倒是不错,至少宁斐下次再做什么疯狂的决定前他能有所准备,班雪松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但又直觉有哪里不对,运用强大的逻辑思索一遍,没有发现有漏洞,便将那缕不安强压了下去。 时间一晃又过去一周,在过去的几天里,宁斐完全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有任何忏悔,依旧强买强卖推销自己的光碟,直至第八次犯案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断了。 不过他也正好遇见了些麻烦。 “宁先生。”宁斐寻着声音望去,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一个搭讪的陌生大叔,是应该电晕了,还是往死了电? “您可能不记得我了,”虽然年纪比宁斐大了很多,他却格外恭敬,“我是杜老板手下的人。” “杜老板,杜月笙?” 中年男人:…… 好在宁斐很快反应过来,“你指的是杜康?” “没错。”之前还以为老板看中的人是个小白脸,直到上次在火车站宁斐引开第五展从从让老板脱身,让他高看了好几眼,不得不说,宁斐当时的手段……很羞耻,也很有效。 “我们正好有几个人在这附近办事,没想到碰见了您。” 闻言宁斐眼睛一亮,凑过去,“突然想起你们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中年男人咳嗽一声,板着脸道:“我们都是合法的。” 宁斐淡淡一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能帮我个忙不?” “很重要?”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暴露行踪。 “性命攸关。” 见事态严重,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老板很早之前就交代过,不论何时,任何人都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宁斐的安危。 “很好,”宁斐点点头,“事实上,我有一批货物要运送。” 中年男人眼中带着兴味,莫非这人也不是什么好苗子,果然蛇鼠一窝,他就说老板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是根正苗红的。 要是杜康知道他的想法,绝对会用枪指着他的头逼他重新去小学学习成语。 “什么货?” “具体不方便透露,”宁斐小声道:“最近风声太紧,我将货藏在这附近的地下车库里,没想到昨天突然来了两批人,似乎一直看着那地方。” “是两个不入流的小帮派,谈一笔生意罢了。”中年男人毫不在意道:“我去帮你把它们取回来。” 此时地下车库里 “队长,这样埋伏真的有用么?” 他身边的人有着一张冷峻的容颜,“横竖不过是一个人,我已经事先做过调查,之前的受害者虽然互相之间不熟识,但他们的头上的老一辈可不仅仅是有过交集这么简单。” “老一辈?”小警员低头喃喃道,有些不明白,这么久远的事情队长是怎么查到的? 前一个说话的正是乌和豫,之前守在地下车库的两个小帮派早晨就被他们端了,最近查的这么紧,任犯案人本事滔天,也不可能带着如此多的光盘进高档住宅区不被人发觉,而附近只有一个地下车库适合存放这些东西,过来一搜,还真有。 门外传来脚步声,乌和豫目光一凝,手一挥,“行动。” 双拳难敌四手,仅仅只用了五分钟,中年男人就被人按在地上不能动弹,等他抬起头,刚准备撂下句狠话,愣了,“乌和豫?” 要说杜康的死对头,这么多年只有两个,乌和豫和第五展从,要说第五展从的死对头,这么多年也只有两个,乌和豫和杜康,最近名单上新添了一位宁斐,直线上升,排名第一。 对于这群游走在黑暗里的人,乌和豫早就想一网打尽,总有一天,双方会大打出手,掀起一番血战,但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先碰了头。 …… 酒店里电梯门开,走一个穿着连帽衫戴口罩的男人,他的口袋里装着一个u盘,筹谋已久拿到的东西他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正当他要迈步出去,手机突然响了,陌生号码,一般杜康不会理会,但今天心情好,才有了例外。 “交手这么多年,你倒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一听到乌和豫的声音,杜康的好心情顿时没有一半,接下来的对方的一句话,让他的心情彻底降为冰点。 “穷到舍得用心腹手下来卖色|情光盘,杜康,你也是没谁了。” 杜康:…… 第65章 飞来横‘祸\’ “我没空听你的疯话。”杜康就要挂断电话,忽听乌和豫道:“要是周转不开,可以考虑金盆洗手,别做这些不入流的。” 几乎在他最后一个字说完的瞬间,电话便被杜康黑着脸挂断,他沉默几秒快速播了一串号码,那头传来一个略带冷清的声音,“喂。” “你今天在哪?”杜康按压着眉心,要说他的确是个聪明人,出了事没有先打电话问自己的手下经过,而是先问宁斐在哪。 宁斐略一思索,也没瞒他,说了自己的所在地。 一听是和手下人执行任务的一个地点,杜康顿时仰天长叹一声,“在原地等着,我顺路接你回去。” “好。” “你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阵,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宁斐纳闷,“你不是开车来?” 杜康呵呵一笑,“我先去警察局交保释金。” 宁斐一想,之前帮他取货的人被押走了,幸亏他藏的及时,可惜货物还没有取出,于是立马道:“刚好我有一批货被他们抢走了,你看能不能帮我抢回来。” 杜康眉心一跳,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光天化日去抢警察局简直是自寻死路,“估计不行。” 宁斐,“可是他们强取豪夺了我的货。” “那不是强取豪夺,”杜康毫不留情的揭穿,“是合法收缴。” 通话结束后,宁斐怏怏不乐,这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杜康来接他,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还没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斯文俊朗的青年坐在路边的石岩上,也不在乎上面的尘土,垂着头,有几分……沧桑。 沧桑? 杜康皱眉,看上去宁斐很受打击。 并不是宁斐小题大做,这些光盘都是用他本身所涵盖的资料抽调出刻成光盘,可以说,那些都是他的心血,现在被收走,哪能快活的起来。 见宁斐一直沉默,杜康脑子一热,“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拿回来。” 峰回路转,宁斐顿时眼前一亮,目光熠熠,“当真?” 被这种喜悦中夹杂崇拜的目光一望,杜康顿时变成情感占了上风,打肿脸充胖子,“当然。” 宁斐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发自肺腑感谢道:“那就麻烦你了。” 杜康也笑了一下,不过却是强颜欢笑,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帮宁斐把东西拿出来,只能想别的办法。 解决心头一桩大事,宁斐回去后精气神都放松了,安心的等待好消息,准备开始好好筹划一下将线路接上的事情。 脑子里的线路容不得他马虎,做足了准备工作后,宁斐便安静下来,专心致志的接线。 当高度投入做一件事之时,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静悄悄的降临,宁斐的工作才进行到三分之一。 天公不作美,最近雷雨多发,确切的说,是长乐搬来后时不时就会遇上雷雨天,窗外电闪雷鸣,宁斐万万不敢有丝毫分毫,反倒是眼神更加的专注,手上的动作慢慢加快。 轰隆! 同他的淡定不同,隔壁的长乐魂都吓没了,这么劈下去,早晚他要中招。 “我可真是个苦命人。”长乐不断心疼自己,“溥阳沉是青天神牛转世,那可是天地第一凶兽。” 而他现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天地第一煞神,走哪雷跟到哪,和溥阳沉的气场一综合,更是糟糕。 雷声越来越大,长乐鼓起勇气看了一眼窗外,顿时缩回脖子,正当他焦虑时,脑中灵光一闪,他完全可以去宁斐那里寻求庇佑! 腓腓可是神兽,不管轮回几世,都是逢上天眷顾气运加身的,在他身边,哪还用担心被雷灭了。心念至此,长乐顿时穿上件外套,长腿一迈,朝门口走去。 轰! 开门的一瞬间,见到雷光,他又悻悻退了回来,下雨天不宜出门。 “小事一桩,这雷也阻挡不了我。”说话间,长乐打了个响指,竟整个人凭空消失,下一秒,出现在宁斐家。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宁斐本身具有夜视功能,晚上很少开灯,长乐抹黑前进,听到有声响的时候,顿时一喜,“宁……” 笑意在唇间僵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隔着雷电带来的亮光,可以清楚的看见一张惨白的面容。 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双举世罕见的美手,手的的主人长得也好,只是此时他的头上却垂下数道电线,宁斐十指飞快的动作,毫不在乎的又扯出一根线,嘴里还哼着悠扬的曲子,“断了的弦,再弹一遍,我的世界……断了的弦,再怎么连……” 长乐此时的表情绝对不是单纯惊悚两个字能够的形容的,他后退几步,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雷劈了,比起被雷,眼前这个明显更恐怖。 他咽了下口水,准备退出去。 就在此时,宁斐突然睁开眼睛,一双单子眼闪烁着红光,见是长乐,停下手下的动作。 两人相处这么久,有些交情,上次在幻境的那片海浪中,长乐所展示出的实力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对于他能进自己家,宁斐也没有多少意外,反倒是伸出手,热络的招呼他,“别在门口站着,快进来。” 长乐退的更远了。 宁斐忽然想到自己的状况,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将接到一半的线塞进去,站起来的时候,又掉出来了几根,宁斐索性放弃今天接好的想法,闭合所有的线路,下一刻又恢复腼腆无害的男子。 “怎么不进来?”宁斐抬头,见他后退,目光一凝,声音幽幽道。 长乐:…… 同一时间,警局里 中年男人正在和乌和豫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还不准备交代?” 中年男人不屑一笑,“只是揭不开锅,准备摆个地摊,乌队长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乌和豫自然也不指望能问出些什么,毕竟这人对杜康的忠诚度哪怕是酷刑都不会招一个字,当然,借此机会,灭灭对方的威风也是一件好事。 就在此时,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瞳孔骤缩,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乌和豫很快反应过来他看的是外边,他也偏头望了一眼,不望不要紧,这一望,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很快蹙起眉头,“杜康?” 杜康冷眼看着他,显然两人十分不对盘。 “你怎么在这?”乌和豫可不会认为对方是没事过来走上一圈或是良心发现主动自首,锐利的目光在他身后跟着的男人身上快速扫了一眼。 营养不良,脚步虚浮,不可能是杜康的手下。 闻言杜康脸上有什么表情一闪而过。 即便如此,交了多次手的乌和豫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尴尬?杜康竟也会出现这种神情。 事情起因很简单,宁斐一直心心念念他的光盘,许下了承诺,杜康自然要完成,况且几张光盘而已,贩卖这种东西的地方多的是,于是回去时顺路‘拜访’了其中一家,准备买下交给宁斐,谁知因为宁斐最近闹出的风波太大,查的也是越来越紧。 他光顾的这家小店不幸被列为目标,正要清查时,店长突然指着杜康大吼一句,“东西都卖给他了,现在他才是持有者。” 结果可想而知,由于杜康购买数量过大,和店长一起被带了过来。 第66章 难以名状 负责押送二人的两个小警员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略的交代完,乌和豫微微一怔,不过他很快想明白,杜康这种身份的人想要女人振臂一呼不知有多少有姿色的愿意主动献身,现在光顾一个不起眼的卖光碟的小店,只有两种可能,一来是这个小店藏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但看完店主后基本上不存在这种可能,那只有第二种……光碟是买来送给人的。 蓦地,乌和豫目光一闪,“宁斐?” 杜康面无表情,没有回答,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你竟为了他作出自降身份的事,”乌和豫忽然缓缓开口,“有点意思。” 杜康停下脚步,回过头,“我想做什么完全是个人意愿。” 话虽如此,内心却是一紧,第一次见到宁斐时,对方的所作所为虽然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但换做旁人,他绝对会毫不留情的灭杀,但对于仅仅初次见面的宁斐,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杀手。 事有反常必有妖,莫非这背后有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缘由。 但很快,杜康微微摇头,不明白怎么会冒出这种荒谬的想法。 杜康一生两大未解之谜:看宁斐格外的顺眼,瞧见溥阳沉就想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外面雷雨未停,此时在长乐在宁斐家里,受到了双重惊吓。 不过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那么多年的雷不是白劈的,联想到宁斐现在的本体,长乐定下心神,“你刚刚在……” “组装线路。”宁斐也不瞒他。 长乐笑了,“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将你的身份暴露出去?” “大家都不是人,”宁斐摆摆手,“谁也别看不起谁。” 长乐笑容一江,不久前,他也对溥阳沉说过同样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身上了。 宁斐坐直身体,嘴角噙着笑,眼中却带着一丝凌厉,“你是谁?” 长乐没有直接回答,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他头上,“三尺处。” 闻言,宁斐目光一凝,举头三尺有神明,仙人么? 他没有再问,长乐也将话题引向另一边,两人默契的不再提这个话题。 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后,忘记谁先起的头,聊到长乐经常来串门这件事上,长乐本人更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一句,“朋友再见亦是朋友,敌人再见亦是敌人。” 宁斐,“你是朋友还是敌人?” “是友非敌。”说到这里,长乐不知想到什么,“不过说到敌人,这天下没有人比一种神兽的敌人更多了。” 宁斐心潮微微有些起伏,“什么神兽?” “此神兽,养之可解万忧。” 侧面承认了他口中说的正是腓腓。 “按你所言,应该是祥瑞之兽,受人欢迎才对。” “原本是应该如此,但是……” 通常价格转折词,后面绝不会是什么好话,果然,长乐语调一扬,“它性格不讨喜,特别是在傍到某只大型凶兽后,无恶不作,就差在大陆上横着走了。” 宁斐面容严肃,“一定是谣传。” “不是。” 长乐目光沉下来,“我就是证人。” ‘证人’这个词当然是经过是美化的,说到底,他当年也是狐假虎威,和宁斐搭伙一起借着青山神牛的名头进行敲诈。 窗外电闪雷鸣,长乐警戒心却是降低了,他推测的没错,和宁斐在一起,雷还是绕着他走的。 除了有蚊子之外。 “下雨天怎么还会有蚊子。”长乐闷闷道,不过虽然打雷闪电,但天气却是格外闷热。此时他没有办法不羡慕宁斐,动物可不是人,它们的感知往往更为强烈,自然不会去找宁斐,所有的蚊子都集中目标对准他。 “为什么不装窗纱?”被咬了十几口后,长乐终于忍无可忍。 宁斐,“从来没有蚊子来咬我。” 他说的不假,长乐再气也无济于事。 “我倒有一个方法。” 长乐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把脸蒙上。”宁斐的认知里,毁哪里都不能毁容,只要第二天能出去见人,就又是一条好汉。 长乐:……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未亮,宁斐家迎来了第二位客人:溥阳沉还穿着前一天的外衣,不难猜到他昨晚又是在公司加班。 见到宁斐,溥阳沉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刚想开口说上几句,就见后方走来一衣衫不整之人,身上还有些可疑的红色印记,此时对方睡眼惺忪,还处于一片朦胧状态,抱怨道:“都是你,身上都挠烂了。” 话外之音是在抱怨宁斐不安窗纱,害得他被蚊虫叮咬因为没忍住挠了几下,没想到出血了。 杀气! 长乐慵懒的态度立刻转变,整个人像是睡醒的的雄狮,对周围的一切充满警戒,当目光望到溥阳沉时,先是一愣,尔后暗道不好。 溥阳沉怒极反笑,声音低低道:“他怎会在你家?” 宁斐仰着头想了下,“昨天晚上打雷了,估计他有些害怕,让我陪他睡。” 虽说是陪|睡,一个挂在墙上,一个睡着床铺,根本不存在肢体上的接触。 “好,很好。”一连说了两个‘好’字,溥阳沉的眼中几乎冷的结出一层冰霜。 长乐心头顿时涌现四个字:大祸临头。 虽说溥阳沉现在经过一世轮回,早就没有当初那等骇人的力量,但凡是经历过那个仙魔横行年代并侥幸活下来的人,都本能的存着畏惧。 长乐咳嗽一声,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立马调整了神情,目光灼灼道:“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完,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溥阳沉,希望他能明辨是非,但看对方表情更冷了,中间还夹杂着一丝古怪。 长乐蹙眉,莫非是他说错了什么。 此时宁斐倒是忽然开口,“这句话一般是情侣中的一方被另一方捉|奸|在床时会说的。” 长乐纳闷,“是这样么?” 宁斐深深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希望你好生去领会。” 长乐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放心,我好歹识不少字。” 宁斐,“恭喜你,在人类中你达到了小学水平,不过也不一定,起码小学生还会写作文,你会么?” 长乐装作没听见,抬头望天。 第67章 逆天改命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溥阳沉看着长乐,一字一句道。 要说虽然没什么文化,但长乐保命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第一时间冲到宁斐的身后,两只爪子死死抓住对方的肩膀,很明显,是料定了溥阳沉不会对宁斐下手,暂时让宁斐充当自己的挡箭牌。 处于两人交战的中心地带,宁斐很淡定的走上前,拉开门,动作一气呵成,“外面空间大。” 长乐,“所以呢?” 宁斐,“一绝死战的好地方。” 溥阳沉看着惹宁斐生气的罪魁祸首,眼神又寒了几分,不过却是没有再做出什么。 确定对方没有动作,长乐才站出来,整理了一下衣领,重新成为一个衣冠禽兽的‘正经人’,如此还不忘讥讽两句,“大清早来串门,你比我还有情趣。” 溥阳沉并未和他做口舌之争,目光定格在宁斐身上,“吃早饭了么?” 宁斐摇头。 溥阳沉,“一起出去吃?” 宁斐考虑一下,点头。 长乐兴冲冲的探出脑袋,“走吧。” 认识有一段时间,溥阳沉也不指望长乐会自觉离开,冷声道:“今天不行,吃晚饭的时候再带上你。” 长乐皱眉,“为什么是晚饭?” 溥阳沉没有回答,只是道:“大餐厅,豪华包间的晚餐和路边摊的早点,自己选一个。”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长乐没有跟他们一起去,选择晚饭。 坐在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宁斐才问道:“为什么吃晚饭的时候才带他?” 正常情况下晚餐不是更适合单独相处? “带上他,就是烛光晚餐。”溥阳沉边倒车边答道。 宁斐蹙眉,还是没有想明白。 而此时,刚刚回到家的长乐突然低吼道:“该死的青天神牛,竟然将本仙比作电灯泡!” 良久,他叹口气,走到桌子前,拿出一叠资料。 “杜……康。” 手指在一行行标注上划过,“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长乐垂眸,他和宁斐认识的时间足够长,轮回前宁斐多数时间都和他在一起,但杜康这个人,他却是没有一点印象,但之前宁斐的梦境中,青天神牛轮回前却是提到了他,可惜时间太短,没有来得及说完影像便消失了。 明明他和腓腓相识时间要早上好几百年,按理说腓腓认识的,他不可能不认识。 这中间,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车子以平稳的速度行驶在街道上。 “不是说要去吃早餐?” 溥阳沉,“很快就到。”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豪华的广式餐点店门口,一座小楼,共三层。 “路边摊?” 溥阳沉,“的确是在路边。” 宁斐,“长乐要是知道我们背着他吃这些,会喋喋不休整整三天。” 溥阳沉可没那么多顾虑,拉着他就往里面走。 一桌子的没事小点心,联想到曾经班雪松说的话,宁斐不禁感叹,“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被他若有所思的表情逗乐,溥阳沉帮他夹了一个小笼包,心里也是暗暗松口气,最近连续加班,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他还隐隐有些担心杜康趁虚而入。不过想到杜康最近也有点小麻烦,他的眉头舒展开,不用说,造成这些麻烦宁斐‘功不可没。’ 他们吃早饭的时候,店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经典韩剧,宁斐瞅了几眼,没什么兴趣,专心低头吃早餐。 溥阳沉挑眉,“什么时候你对电视剧都不感兴趣了?” 宁斐,“失忆这种情节对我来说不切实际。” 溥阳沉不知想到什么,拿筷子的手一顿,“有时候我还真怕你把我给忘了。” 他的眼神有几分莫测,宁斐从中听出一分惆怅。 “不会忘记你的,”宁斐认真道。 溥阳沉嘴角勾起,“你……” 宁斐,“回头你给我寄几张生活照,顺便录些视频,我给你做个备份。” 溥阳沉:…… 察觉到气氛有变,宁斐纳闷,“怎么了?” “吃饭。” 宁斐,“哦。” …… 吃饱喝足还有人开车送回家,饶是淡泊惯了,此时的宁斐窝在沙发上,揉着肚子,也不可避免的在无形中培育出一种小资情调。 不愁吃喝的日子太爽了。 宁斐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对空旷的布置很满意,思考要不要再减少一些已有的家具,最大限度的获得完美的信号。 他走到电视机柜旁边,看着上次厚颜无耻让杜康留下的小香炉,这东西总给他一种熟悉感。不知怎么就突发奇想,掏出哪滴眼泪状的佩饰,这两个同样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想了想,小心得将佩饰放在香炉里。 几乎就在接触的一瞬间,佩饰发出淡淡的光芒,竟然从香炉中弹了出来,宁斐皱眉,接住它们又重新放回去,结果两物就像水和油一样,永远不可能相溶,佩饰再次弹了出来。 反复三次,都是这个结果,宁斐不由摇头,一个是从杜康那里拿来的,一个是青天神牛的眼泪,不知这二者是不是前世就不对头。 晚上又是一个雷雨天,长乐不怕死的再次出现在宁斐的屋子里,经过昨晚的折腾,今天他已经驾轻就熟,还不忘给自己带上一个帐篷。 望着搭建在屋子里的帐篷,宁斐目光有些古怪,“为什么不睡床?” 闷闷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有蚊子。” 宁斐不以为然,毕竟他从来不知道被蚊虫叮咬的滋味,夜深人静时,他忽然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相处这么久,不用想也知道突然增多的雷电和长乐脱不了关系。 长乐静默良久,“以前将自己名字读错了,惹来天道责罚。” 仙君名,读错则是会错意,小惩大诫。 “仅仅如此?”黑暗中,宁斐的声音有些上扬。 长乐睁开眼,目光中没有一丝睡意,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后止住,很多被他可以尘封的往事此刻倾巢涌出—— “长乐,这是他们的命,改不了。”记忆中他的师父第一次用无比威严的声音告诉他。 “我定要逆天改命。” 一声叹息缓缓溢出来,“命运是已经注定好的轨迹,你执意如此,就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 “赔上你一生的运道,换来他们的一线生机。” “……好。” 第68章 一春水 这里是一片寂静的森林,很难想象,在摩天高楼竖起的今天,还能找到如此原生态的林木。 “找到了么?”说话的人很怪异,不是指他的衣服,而是长相,高大修长的身躯,乌黑的长发,声音却是沙哑难听,而在他的脸上,皱纹密布,老态横生。 站在他面前的两人躬身,递上一沓照片,“应该就是他。” 照片上的青年,眉眼温和,温柔浅笑,正是宁斐。 “我要的不是应该!”那人长袖一辉,所有照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洒在半空中。 呈上照片的两人暗暗对视一眼,主子自从变成了这幅样子后性格更是喜怒无常。一人上前一步,“如无意外,就是此人,根据您给我们的法宝,的确在他身上测出了长乐仙君的气息,说明最近他们有着不浅的接触。” 男子布满皱纹的脸狰狞的抽搐了下,“将他的资料报给我。” “是。”上前一步的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收集到的情报尽数说出。 “宁斐。”男子狠狠吐出两个字,像是有着无比深的血海深仇。 “主子,腓腓轮回过后,身上的血液已经失去功效,您还是做些别的准备为好。” “血?谁要他的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男子仰头哈哈大笑,待笑声停止,双目间全是冷厉,“我要炼魂。” 生死有轮回,但魂魄要是被炼化,可真正是在这世间烟消云散。 哪怕是他的属下,在听到这两个字时,也忍不住身体一颤。 …… “一百零一次,一百零二次……” 就在这几天,宁斐养成了一个新的爱好,没事就将泪珠状的佩饰往香炉里仍,再眼睁睁得看着香炉自动将它弹出来。 在此过程中,他自动脑补q版的溥阳沉和杜康赤手空拳的互殴对方。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宁斐打开门,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的表情……” 宁斐,“怎么了?” “很邪恶。” 宁斐毫不畏惧的抬起头与他对视,装出正人君子的样子,内心却道:正脑补道溥阳沉和杜康互骑在对方身上一拳拳对打,能不邪恶么? “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不是溥阳沉,也不是三天两头串门的长乐,站在逆光处,一脸冰冷的,赫然是班雪松。 “每一个月,至少见面三次,”班雪松冷冰冰的开口,“让我确保你还活着。” 宁斐何等聪明,自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有人要害我?” “这是其一。” 宁斐挑眉,状似很感兴趣,“还有其二?” “防止你玩死自己。” 宁斐:…… 他也就是日常的维修一下身体,通通电,打理一下线路而已,想到这里,他正色道:“我做事向来有分寸。” “但愿如此。”班雪松也没有跟他客气,自己走进来,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不禁摇头。 宁斐仿若未觉,径直走到客厅,“请坐。” 班雪松坐在唯一的沙发上,目光在略过电视机柜上的香炉时一顿,“哪里来的?” “一个朋友送的。” “送的?”语调里明显是不信。 宁斐别开脸,当然是连哄带骗让杜康留下来的。 “这东西离睡觉的地方远点。”显然是联想到宁斐睡觉挂在墙上,他特意叮嘱了一句。 宁斐,“对身体无害。” 要是有什么异变,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不是有没有害处的问题,”班雪松叹道:“这东西叫忆梦,还好你只有香炉没有香,若是点燃香,哪怕是一介凡人,所有轮回的记忆都会涌现,哪怕是心志坚定的人也可能会崩溃。” “难怪,自从获得此物,我竟也开始做梦。”宁斐看着柜子上的香炉,好奇,“哪怕是在没有香的情况下,它也能激发人的回忆?” 班雪松颔首,“只是微弱的一部分,和燃香的功效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宁斐,“这么说,你不是应该让我天天守着它睡?” 班雪松看向他,“为何?” “这样我就能早日觉醒从前的记忆。” 班雪松愣了一下,缓缓道:“我从前确实有这种想法,但近日想来,也许顺其自然,不去回想前尘往事会更好。” 宁斐感动道:“你一定是担心那些记忆伤害到我。 “只是担心你想起自己的仇家遍天下,会想不开了结自己。” 宁斐:…… 他决定换个话题说,平复自己受伤的心情。 “那台电视机呢?” “哪台?” 宁斐,“你上次用来勾引我的那台。” “地下室里。” 第一次体会到心碎无痕的感觉,宁斐转过身,决定不再同他说话。 “宁斐。”班雪松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你究竟还喜不喜欢溥阳沉?” 宁斐一怔,犹豫再三道:“肉|体上的欢愉和精神上的恋爱有时候很难取舍。” 听罢,班雪松不由叹口气,要是让溥阳沉知道自己在肉|体上输给一台电视机,不知道是何想法。 人鱼线和八块腹肌有什么用,在宁斐看来,四四方方的才是黄金比例。 想到这里,班雪松忍不住扶额,审美上的差异,除非再轮回一遍,否则没得救。 一旁的宁斐倒是第一次认真的盯着香炉瞧了瞧,杜康千方百计的寻来这个东西必定是用处。 “莫非是给他自己用的。”宁斐喃喃道。 坐在沙发上的班雪松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看出他的疑惑,嘴唇动了动最终忍住没有说,恰好宁斐此时转过身,对上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脑中轰隆一声,宁斐不禁脱口道:“你知道的对吗?” 班雪松垂眸不语。 宁斐,“杜康,我以前也认识他么?” 以前两个字,自然指的是轮回前的腓腓。 良久,班雪松终是抬起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回答道:“是。” 宁斐,“他以前的身份……是什么?” 如果不是人大家还能愉快的玩耍,想他为了当个人多不容易,他嫉妒一切能投入人道的凡胎。 班雪松静默良久,手指竖起。 宁斐,“你竟然骂人。” 班雪松收起惯用的中指,换了食指,咳嗽一声,“我的意思是,在天上。” 宁斐,“神仙?” 班雪松摇头,“光和热。” 宁斐眼前一亮,“天使!” 班雪松,“……不是。” 宁斐苦着脸思考,忽然击掌道:“后羿射日!他一定是被射死的。” 哈哈,比他的死法还惨! 班雪松盯着他看了良久,语气颇为沉痛道:“回不来了。” 轮回一趟,昔日腓腓的智商已经回不来了。 第69章 星光灿烂 宁斐见他面色不对,试探道:“体型怎么样?” 班雪松摇头,缓缓道:“算了,我告诉你就是。” 再这样让他猜下去,遭罪的还是自己。 “星辰。” “星辰?”宁斐惊讶的重复,“莫非是月球上住的嫦娥。” “星辰。” “嫦娥身边的玉兔?” “就是星辰本身。” 宁斐瞳孔放大,“你的意思是,他是一个球体。” “腹肌和人鱼线,”宁斐忽然冷笑一声,想到杜康因为长年累月由于‘地下工作’养成的健壮躯体,“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球。” 从此以后再也不用为自己的身材感到自卑了! “重点不是在这里。”班雪松冷冷道。 宁斐,“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 班雪松深吸一口气,“首先,你需要关注谁想要你的命,其次,问我一些问题,譬如说你和杜康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为什么长乐不知情,而我们两个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宁斐眼睛亮晶晶的:“他那颗球体有多大,是不是摊开可绕地球一圈半,哈哈哈。” 班雪松:…… 当意识到班雪松的脸黑到一个境界,宁斐识相收敛笑容,虽然身体里的线路都笑的颤抖了。 “咳咳,现在可以继续说正事了。”宁斐清了下嗓子。 “是开始。”班雪松淡淡道:“先来说第一点,现下会对你造成危机的。” 宁斐也开始认真道:“为什么要将目标瞄准我?” “因为你长得好。” “我就知道是这样!”宁斐义愤填膺得拍了下桌子,放肆的笑出声。 真的信了。 竟然,真的,信了。 班雪松扶额,“从今天起,到我把事情解决了,不要离开这间屋子。” 宁斐,“我……” “当然不止口头上说说,我会采取别的措施阻止你的行动。” 宁斐总算找到机会插句话,“我做错了什么?” “根据刚才的问题,”班雪松漠然道:“我不认为凭你的能力可以单独度过这次险关。” 见宁斐不以为然的表情,班雪松的神情变得肃穆,“这次的事情不是闹得玩的,对方也不是简单的对手,我怀疑那个人已经掌握了炼魂。” “炼魂,魂是指灵魂?” 班雪松点头,“寿元消耗完还能入轮回,但魂魄一旦被炼化,就真的是在天地间烟消云散。” 宁斐若有所思,“炼魂要用到什么容器?” “一个炉鼎,传闻是用黑铁石锻炼出的。” “即便我真的被投进去,也不会出现什么事。”宁斐正色道。 班雪松,“此事儿戏不得。” “是真的,”宁斐认真道:“百炼成钢,我的原材料都属于最高科技,最后炼化出来的只会是一小团钢铁。” 班雪松,“那灵魂……” 宁斐摆摆手,“你说那东西,以前嫌占内存,早就被我丢到回收站里去了。” 班雪松:…… 他抬眼仔细打量着宁斐,定定看了很久,忽然伸出葱白的指尖将对方前额的刘海别过去,“疼吗?” 那个时候,被抽干满身的鲜血,一定很疼,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宁斐睁大眼睛,体会不到他话里的意思,那些包含对他过去的情感,已经跨越了太多时空,早就随着轮回一起湮灭。 班雪松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站起身,微微侧过脸,“无论如何,少往外面跑,还有,要是想知道杜康的事,运气好的话,它能帮到你。凝聚心神,专心想希望知道的事。” 宁斐没有起身送他,看着他离开,尔后目光扫向电视机柜上放着的香炉,班雪松之间称它为忆梦。他沉思良久,终是走过将香炉捧在手上。 “忆梦,真的能帮我找到从前的记忆么?” 此后三天,宁斐全身心投入到抱着香炉睡眠过程中,各种纷乱的记忆涌来,但多数是些片段,无法串联,坚持到第四天的时候,事情迎来转机。 “这座都城,已经是第七次来了。”宁斐盘腿坐在路边,反正在这梦里,谁也看不见他,形象的保持完全没有必要。 “半柱香后一辆马车会撞到路边蒙面的女子,紧接着会有一白衣大侠飞身上来搭救,”宁斐叹道,“全都是套路。” 原本以为会跟前七次一样,等到午后,艳阳高照,梦境结束,但一直快要到日落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清醒的错觉。 他不由心中一喜,莫非这次会有突破?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忽然有人指着天空大喊一声,“快看啊!” 宁斐跟所有人一样抬头,只见天外一光点,正迅速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空多了一个太阳。 “它好像再变大!”周围人大声喊道:“真的再变大!” “不,不对,”有人反应过来,“是在坠落,它是在坠落!” 天空突然出现一大片黑暗,那光源冲破层层乌云,似乎遮蔽了半边天空,清醒过来的人慌不择路的往城外冲去,附近的店家,摆小摊的人,马车上的贵公子,还有大侠抱着姑娘都在冲向城外。 吱吱—— 在密集的人群中,宁斐第一时间找到了过去的自己,只见一只白色像小狸的动物,慌张得在密集的人流中跳跃,甚至有几次还在倒退。 他突然开始心疼过去的自己,危难来临时刻,无人搭救,只能吓得慌不择路的逃窜。 不过几息的时间,那白色的小狸嘴里已经叼着数个钱袋,快速的扔到一边的空地,然后继续利用娇小的身姿将荷包偷到嘴。 看着那灵活跳跃的身姿,饶是宁斐,也不由脱口而出:“好无耻。”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那是过去的自己,便闭口不再评论。 在人群逐渐撤出城时,忙于搜集钱袋的腓腓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坐到一边喘着气,仰着脖子目视那光源追下。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地上多了一个巨坑,随之而来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几乎遮住了大半个城池。 腓腓似乎早就料到了它会落在哪里,完美得避开了坠落的地点。 “妖星现世,”看着那巨石光滑的表面,腓腓口吐人言,“竟然从那么多天兵神将手里逃出,也算本事。”它跳过去看了看,感受到那块巨石微弱的气息,判断道:“重伤,活不了多久。” 说完,跳回原地,艰难的叼着钱袋,准备离开,那块巨石倒也硬气,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突然,腓腓放下钱袋,犹豫再三,迈开爪子跑了回去,看着这块巨石眼中泛起诡异的光芒,“妖星?如果带回去培养一下,养成流星,那可就赚大发了。” 这等已经具有灵智的流星,可以无条件实现人的一个愿望。 到时候它只要许愿变成人,就能够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类! 第70章 天才如他 “呼呼。” 宁斐听着前方的喘气声,感叹这腓腓外形娇小,力气却是一等一的。 终于上到峰顶,腓腓四肢瘫软在地上,使不上一点力气。 “妖星?”青天神牛瞥了眼腓腓扛回来的石头,神情很冷,但看向腓腓时,目光却是格外宠溺,“是想吃咸菜了么?” 一想到可能被抓去腌咸菜,妖星石身一颤,它宁愿被镇压在天塔里几千年。 腓腓摆摆爪子,“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扛回来的,准备培养成流星,到那时,”它双眼明亮若星辰,“就能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闻言,青天神牛的神情有些古怪,“据我所知,流星只能实现一个人的愿望。” 腓腓立马跳起来,顾不得疲惫,抱住妖星,“所以说,这是我的,你不准和我抢?” 青天神牛深深看了他一眼,“难怪你会和这妖星投缘。” 腓腓疑惑,扬起爪子摸下巴,“什么意思?” “他是说你跟我砸出来的深坑一样。” 太坑了。 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腓腓惊讶的看去,“你果真会说话。” 目睹这一幕,宁斐想靠近一些,但再向前一步,便像是踏入一个无尽的漩涡,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他意识消散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腓腓展开四肢,爪子扒住那颗妖星不放,嘴里不停念叨:“太好了,你还活着,这么抗打,还不用吃饭,能给我省不少开销!” 一层层的波浪涌来,宁斐感觉到水都渗入身体内的芯片,溺水快要崩溃前,他清醒过来。 “妖星,石头。”低着头喃喃了几句,宁斐左胳膊撑着地,慢慢起身。 “腿软,脚步虚浮,看来这就是使用忆梦的后遗症。”他走到洗手间,冰凉的水碰到脸时,宁斐骤然抬起头,“怎么觉得这种症状好像在哪里见过。” 要是乌和豫在这里,绝对会呛声,“当然熟悉,你的每部岛国爱情片里面的主人公事后都是这样。” 傍晚的时候,宁斐这个睡了三天的死宅终于出门,买了几根画笔还有一个小白板,回屋挑了个最显然的地方将画板挂在墙上。 前世人物情感纠葛图解。 一行大字出现在板上,以神兽腓腓为中心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就此诞生。 恋人是青天神牛;情感纠葛是同一颗妖星,说白了是一个石头;还有不明身份的班雪松声称腓腓救过他的命。 对着白板怔了几秒,宁斐瞳孔微微放大,不可思议道:“但他们现在竟然都是人!” 而他却是一堆破铜烂铁。 心下微微有些失落,宁斐略一沉思,正准备打电话给杜康,对方却先一步拨了过来。 “好巧。” 那头杜康没太明白,嗯了一声。 “我也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杜康失笑,“这叫心有灵犀。” 宁斐,“哦。” 莫名的有一丝尴尬,杜康咳嗽一声,“我有些事情本想单独见面跟你说。” “但是……”宁斐打断他的话。 杜康笑道:“但是最近抽不开身,只好电话里讲。” 宁斐,“重点。” “如果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姓叶的人,离他远点,必要时我可以帮你毁尸灭迹。” 宁斐:“我推崇世界和平。” “总之记住我说的,”杜康的语气变得严肃,“要是真的遇到,不要轻举妄动,最好的情况是避而不见。” “我记得了。” 见他允诺,杜康方才挂了电话,挂断电话后,又不放心给溥阳沉打了通电话,准备让他去看着宁斐。 一分钟后,客服女生用甜美的声调告诉他‘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再打一次,换成‘您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杜康脸顿时黑了,这厮绝对是把他的电话拉入黑名单了。 “该死的溥阳沉。” 一旁乌和豫见状大概推测出发生了什么,开口道:“你要是平日里为人好一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杜康,“麻烦废话少一点,多做点实事。” 乌和豫冷笑,“若非我行了职务之便,恐怕你还在想办法处理那些光盘。” 杜康突然惊醒,此前允诺给宁斐的光盘,还没有着落,好在对方现在似乎遗忘了那件事。 “什么职务之便,不过是公平交易罢了。” 乌和豫走到窗边,“上次你带来的u盘,上面的指纹经过提取找不到匹配者,即便我动用手头所有资源,也只能查到那人姓叶。” 杜康听罢手指无意识得在桌子上点了点,忆起多年来终于查到些蛛丝马迹,要是当天没有在酒店出门时接到电话,告知自己的手下以贩卖不良光盘为由抓进局里,想必他的心情会是不错。 “宁斐那边……” “我会想办法,”杜康,“你帮我去联络溥阳沉,他自然会上心。” 乌和豫,“怎么你自己不联系。” 被拉黑不要紧,丢人的是先一步被对方拉黑,杜康的嘴角抽了一下,“等最近的风波过去,我会慢慢算会这笔账。” 最近几天,宁斐总觉得忘了一件事,直到某日从超市回来,方才想起,上次打电话原本是为了问杜康光盘的事情有没有着落,可惜对方似乎有急事,急急忙忙的挂断了电话。 “先生。”后面传来一道声音,见宁斐没有理会,急匆匆的赶到前面来,“你的钱掉了。” 宁斐看着那张百元钞票,毫不犹豫得结果放在口袋里,面无表情道:“谢谢。” 道完谢,继续往前走。 “我刚就注意到你了,”少年主动搭讪,他长相阳光,很难让人生起恶感,“你手里的沙拉酱原本我想买,可惜那是最后一瓶。”说着,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我姓田,刚来到这个城市,你呢?” 田? 宁斐停下脚步,田字拆开是为叶,他看着少年一字一句道:“丑拒。” 说完,打出租走了,完全不理会身后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气,“你逃不掉的。”少年阴森森得看着宁斐离去的方向,哪还有刚才的阳光,他的身上有一些正常人看不见的黑线,缠绕在他周围,彻底控制少年的意识。 “去哪里?”司机大叔和善的笑道。 宁斐瞥了眼驾驶证,“古姓?” 叶字拆开是为古。 他冷笑一声,“警察局。” 司机大叔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一颤,回过头,露出森冷的微笑,“确定么?” 宁斐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袖口。 “你干什……”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司机已经被电晕。 宁斐没有及时离开,反倒靠在出租车的座椅上,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我不管你是谁,为什么要控制这些人的身体,但下次记得换个姓。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古代电视剧那些皇帝,一出门就自称自己姓黄或是姓龙,一群智障,没想到今天又被我碰到一个类似的。把字拆开重新组合一下,真当人跟你一样蠢认不出来。” …… 即使在白天,依旧显得昏暗的树林 “主子。”说话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宁斐刚才说的话,做的事清楚得显示在一面巨大的古镜上。 古镜前,男子原本就衰老的容颜此时因为怒火扭曲得更加狰狞。 “宁斐,我必定让你生不如死!” 第71章 奇珍异宝 “叶姓之人。” 宁斐下车后提着东西走在街上,唇角泛起一抹冷笑,打开手机,在溥阳沉和长乐间犹豫了一下,对他不利之人能控制人的心神,想来长乐要了解的更加透彻。迟疑后并未拨打电话,重新叫了辆出租,停在长乐家门外。 大门是敞开的,宁斐付了车钱后走入,还未正式踏入,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若非听见似乎因为灰尘打喷嚏的声音,他都有些怀疑是小偷进去了。 “你在干什么?” 乱七八糟的房间里,长乐戴着口罩,头上随便用丝巾裹着,配上那头乌黑的长发,活脱脱一个‘家庭妇女’的典型。 长乐早就感知到宁斐的气息,这会儿站起来,身上还挂着围裙,身子稍微一动就能抖下来灰尘。 宁斐后退一步,皱着眉望他。 “你要搬家?” 长乐惊讶,“只是日常的打扫卫生。” 环顾四周,所有的家具几乎都是颠倒着个的,那些他熟悉的几个大的家用电器也是换了位置,任何地方每一层柜子大大敞开。 宁斐,“看的出来,你想拆了这个房子。” 长乐去下口罩,和他一同往外走了一些,远离大部分尘土后才道:“我当初来这里时,带了许多不用的东西,虽然不常用,但是破坏力很大。” 他话语一顿,显然是想起刚才的惨剧。 “总之,”长乐咳嗽一声,“我现在要拔这些东西清理掉,以免误伤到自己。” “你的朋友里有叶姓的么?”宁斐猝不及防的开口。 两人面面相觑,旋即长乐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道:“朋友中没有,死敌倒是有一个。” “他和你,谁更厉害?” 比起这个人的身份,宁斐更感兴趣的是此人的实力。 “以前难分伯仲,现在不好说,估计他略墙上一些。” 宁斐看了一眼混乱的地面,“也不难理解,比如你将时间都用在收拾房子上了。” “非也。”长乐摆摆手,扶起倒塌的椅子,“从前大家水平差不多,谁也弄不死谁,不过后来他疯了,你要知道,疯子做起事来毫无顾忌,爆发的威力也是毁天灭地。” 宁斐,“怎么疯的?” 长乐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被你毁容了。” 宁斐:…… 他不信,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你嫉妒他的美貌。”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长乐开口解释道。 宁斐别过头,依旧不信。 “好吧,”长乐叹口气,“你看他长相不爽是其一,他设法想获得你的血肉也是事实。” 这话说的就令人有几分耐人寻味,宁斐,“你和他认识,说明你们的年龄差不多。” 长乐点头。 “实力相差不大,你们的身份也差不多。” 长乐再度颔首。 宁斐,“既如此,三尺之上有神明,神明本身就是长生不来,何必贪图腓腓的血肉。” “永生?”长乐冷笑一声,“世上谁人可永生,谁人能永生!”他望着宁斐,“即便是神仙,也有寿元耗尽的一天,即便是星辰,也会有陨落的一天。” 神仙也会死?宁斐第一次听到如此说法。 “神仙寿命虽然长,力量强大,造化深的活个亿万年也是有可能的,但并非不死,神的寿命也终有尽头。” 他的语气充斥着荒凉,其中包含不为人知的心酸。 “《山海经》里记载无数志怪,”长乐淡淡道:“它们每一个都法力滔天,或是像腓腓一样,福泽深厚,但没有哪一个今天还活着。” 宁斐瞳孔微微放大,“莫非不是寿元的问题?” 长乐赞赏得看了他一眼,“主宰一切的,是天道。世间的一切,根源乃是平衡,有人不断修成仙,有的仙却能永生,这不就失衡了?所以空气中灵气越来越稀薄,能成仙者少之又少,而已经成了仙的,到了一定时候,也会遭遇各式各样意想不到的天灾*,导致陨落。” “不过天留一线生机,”长乐的声音低了几分,“你就是那一线生机,腓腓逢天庇佑,食你的血肉,可获取运势,趋吉避凶。” 他说的语速很慢,但宁斐却能听出一阵心惊肉跳,难怪前世的自己死缠烂打也要搭上青天神牛,说白了,除了吃饱肚子,保命也是其中的原因。 “不过你也并非是坐吃等死之辈。”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长乐低头一笑,“天地间有不少奇毒,赤果便是其中一种,你每日摄取其中一丁点毒素,常年累月的积累下来,哪怕有一天身遭不测,喝了你血的人必定会遭到毒素侵蚀。” 宁斐身体内储存的电视剧资源也有类似的记录,比方说有人从小会定量摄取一点砒|霜,身体便会产生一定对砒|霜的抗药性,当然,这对食用的人本身伤害也是极大。 “那姓叶的那人……” “他?”长乐的嘴角掀起冰寒讥笑,“咎由自取,原本俊朗无双,无数人追捧。喝了你的血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当然,当中也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只能说你死前,还不忘狠狠坑了他一把。” “具体怎么说?” “以后你自然会知晓,”长乐仰起头摸摸下巴,“不过你既然来了,刚好有个东西给你,兴许可以用到。” 他戴上口罩,重新进入室内,这些尘埃,摄入再多对宁斐也没有影响,故而宁斐省去了掩住口鼻的麻烦。 “原本是想要处理掉的。”长乐弯下腰,在一堆疑似垃圾的东西中翻找,“但你刚刚提起那个姓叶的,我觉得用到它可以给你在关键时刻起到危险预警的作用。” 正说着,他的眼中一亮,“找到了。” 只见白皙的手指拂过册子上的尘土,“就是这个!” 一本深蓝色的册子,从侧面看出纸张已经泛黄,看上去年头很是久远,不过册子周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即便是尘土也掩盖不了。 “这是用异兽的皮做的,可以保证万年不灭。” 宁斐小心翼翼得接过,如获珍宝,“方才你说这本册子能起到危机预警的功效,岂不是说明它很珍贵。” 长乐摆摆手,“反正这本来也是你的东西,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说话间,翻开其中几页,“当年你为了夺取异兽皮也算是九死一生,为的就是制作这本册子,上面完整记载着所有和你有恩怨的人。” 宁斐看了几页,皱眉,“怎么都是姓氏?”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长乐笑道:“上面的人多半子孙无数,所以只记录一个姓,也算是代表一个家族。” 宁斐点点头,陆续翻了下去,渐渐地,他的脸色沉下来,“这其中究竟包含了多少姓氏?” 长乐摸摸鼻子,小声道;“……也就是比百家姓再多那么几十个偏僻的姓。” 宁斐:…… “要不我怎么会想把它处理掉,”长乐讪笑道:“而且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当年你招惹的人太多,即便只记录一个姓,也不是一本小册子能记录下的。” 哐当! 手里的册子滑落摔在地上,宁斐转过身,默默走出去。 第72章 礼轻情意重 “等一下。”长乐忽然叫住他。 宁斐转过头,板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还有事?” 长乐伸出手,“不要丧失对生活的信心。” 宁斐身体一颤,大步走出去,表面上无所畏惧,却悄悄掏出手机给溥阳沉发了条短信。 【你愿意跟我姓么?】 起码根据翻阅的册子来看,百家姓里他唯一没有得罪过的就是姓宁的。 打开门的一瞬间,宁斐直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杜康。”宁斐站直身体,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与往常不同,杜康没有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反倒是直直看着宁斐,静默良久,最终缓缓开口,“对不起。” 宁斐先是微怔一秒,尔后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你是个骗子。” 说话间,他语气悲愤,“说什么可以实现人的一个愿望,骗子,都是骗子,都怪我太善良,年少无知,竟然干了一笔赔本买卖!” 杜康皱眉,“你在说什么?” 宁斐顿住,“难道不是你先欺骗我的感情?” 杜康,“只是想跟你说光盘暂时要不回来。” 他开口要时,乌和豫铁青着脸的表情至今历历在目。 “原来不是……”宁斐低声喃喃了几句,他就说么,都隔了好几世,记忆怎么可能如此容易复苏。 杜康的眼中有光芒闪烁,看来宁斐隐瞒了一些他并不知道的事。 两人并肩往外走,宁斐忽道:“你说的叶姓之人,我已经碰见过了。” 杜康脚步停下,皱眉,“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逛完超市后。”宁斐侧过脸看他,“你了解他?” “不认识,也谈不上了解。”杜康淡淡道。 “你确定,他是危险的?” 杜康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似乎很不愿意回想过去那些记忆,最后依言概括,“我的父母就是死他在手上。” 这种不共戴天的血仇,宁斐眼中似乎有所明悟,当日对他使用回忆杀会产生巨大的爆发力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初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杜康眼中弥漫着杀意,哪怕过去十几年,有些画面依旧能无比清楚的显现,他甚至能隔着回忆嗅到血腥味。 漫天血光中,有人长发飞扬,却顶着一张垂老的面容,手指勾起他的下巴: “记住了,我姓叶,想报仇就变得强大来找我,越强大越好。” …… “想来着实有几分可笑,听到了凶手的声音,见到了凶手的长相,却成为唯一留下来的活口。”比起仇恨,杜康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嘲讽。 “越强大越好?”宁斐垂眸,“听上去像是有意让你去寻仇。” 杜康,“无论如何,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宁斐望着他,“你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 “是他主动联系我,”杜康重新迈开脚步,宁斐跟在他身边,“原本上次给你的香炉……” “忆梦。” 杜康笑道:“看来你已经清楚了它的来历,不过只是传闻,具体有没有用我不知晓。” 宁斐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当初毕竟是他死缠烂打留下那个香炉。 “你想要拿回去么?”现在忆梦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作用,最重要的部分已经想起,剩下的关于前世死亡的真相他出奇的不想去探究。 “不用了。” “咦?” 杜康失笑,“没必要这么惊讶,我就是我,我有自己的回忆,自己的时间,真的恢复那些记忆,我还会不会是现在的自己?” “当然。”宁斐笃定道。 杜康的眼中浮现出诧异,良久方道:“这就是我羡慕你的地方。” “的确让人羡慕。” 一声让宁斐和杜康同时一惊。 长乐不知何时就站在他们身后,一回头就对上一张放大的笑脸。 宁斐,“学做人的第一步是走路要发出声音。” 长乐摆摆手,“不用在乎细节。” 这个人竟然能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背后,杜康眼神有些暗,尾随一路都没有被发现,是他的警觉性降低还是后者的手段太高明。 长乐挂着一幅笑脸,插入两人中间,表面上是在和宁斐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眼角的余光却是不经意的瞥向杜康。 邪气? 杜康的身上,带着一股他不喜的气息。长乐的眉头一皱,怎么会有人轮回后还带着淡淡的邪气,即便是十世恶人也不可能轮回后还有邪气附在身上。 “我到家了。”宁斐突然道。 一句惊醒同样深思的两个人。 “哦。”其余两人异口同声道。 宁斐往前一大步,他们跟着一步。 …这就是腿长的差距,宁斐扶额,强调道:“我到家了。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作客。” 又是异口同声。 宁斐诧异的望向两人,在厚脸皮方面他们倒是出奇的一致。他的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主意,快速走到门口,开门后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杜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退后一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说完,步履匆匆而去。 宁斐的视线投向长乐,后者讪笑两声,“我屋子还没收拾完,你看身上还穿着围裙。” 同样的,急速后退。 宁斐面带遗憾,见状长乐飞快得冲回自己的别墅。 这两人平日被宁斐坑了太多次,宁斐越表现得大度,请之进门,他们就会怀疑背后是个深坑,踏进去绝对是体无完肤。 以退为进,多读点书果然是重要的,宁斐心中很是满意,优哉游哉的走进屋子。 咚咚咚! 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宁斐摸了摸鼻子,莫非估算失误? 一开门,长乐就挤进来半个身子,“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 宁斐索性把门敞开,“进来说。” 长乐摇摇头,里面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事情。 宁斐叹气,“我之前是吓唬你的。” 长乐筛子一样的摇头。 “说吧,什么事。”宁斐直接问正事。 见对方不再盛情邀请,长乐这才放下心,“你跟我屋子里拿些法器防身。” “法器,免费的?”宁斐眼中一亮。 长乐点头,“威力不是很大,但用作防身还是可以。” …… 一堆千奇百怪的东西搁置在架子上,有的已经蒙尘。 摆在最右边的是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宁斐一眼就相中了它,正欲伸手去拿,长乐阻止他,淡淡道:“麒麟匕只在仙人手中才能发挥作用。” 宁斐又看中旁边黑色的披风。 长乐同样摇头,“那是根据妖魔类身材制作的尺寸,不适合你。” 宁斐指了指中间一颗神秘的蛋。 长乐,“它孵化后会是忠诚的伙伴,前提是滴血认主,人类最适合认养。” 宁斐:…… 他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长乐,“你就直说了吧,这么多法宝,哪一个是适合家用电器类用的?” 第73章 昨夜星辰(上) 长乐看了眼满屋子的法宝,不好意思得挠挠头,“总忘记你现在的状态。” “这是什么?”宁斐随手取下一个眼镜,“我记得这属于近现代化的东西,想不到你这么先进。” 所谓的法宝不都应该是些上古神器? 长乐咳嗽一声,不着痕迹得将眼镜从宁斐手下取下,放回原位,“只是随手买着玩的,这东西没什么用处。” 宁斐眼疾手快,顺手重新捞戴上,盯着面前因为不好意思脸色有些浮红的长乐,摘下眼镜,评价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枉费长了一副好皮囊,我看错你了。 “我不过是想看看传说中的透视镜究竟是不是像说的那样神奇。” 宁斐:…… 长乐,“要不你看看屋子里有什么可以用到的,随便拿。” 围绕房间边缘转了三圈,宁斐最后脚步停在客厅角落,默默取下安装在那里的路由器,捧在怀来,仰起头一双水眸盯住长乐,“我可以带走它吗?” 长乐一抹眼泪,“你过得好心酸。” “谢谢馈赠。”宁斐转过身,面无表情得搬着东西走出去。 长乐挥手,“走好。” 待宁斐出门,他眸光微闪,“抱歉,最后一次,就试最后一次。” “在人类的世界,你这种通常被叫做人渣。” 内室中走出一人,若是宁斐在此,或多或少都该有些惊讶,此人正是班雪松。 长乐,“总比人不请自来还藏在别人的屋子里好。” “如果真的是朋友,就不应该逼他去想起以前的事情。” “那你呢?”长乐嘴角的笑容有些讽刺,“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我在路由器上施了法,既然没有阻止,就不要事后装圣人。” “说吧,”班雪松坐在沙发上,“没有在宁斐面前拆穿我的存在,有什么图谋?” 长乐眼神毫不避讳得盯着他,“我要知道杜康是谁。” 确切的说,是杜康的来历。 这个世界上的人,唯独杜康他看不透,过去和现在都一团迷雾。 班雪松沉默,良久后低声缓缓吐出两个字—— “妖星。” …… “把线头接好,放到开阔的地方。”宁斐站起身,笑容格外明亮,对新换的路由器格外满意。 他转过身,以一个舒适的姿势窝在沙发上,将自己的信号连接到路由器上。 “漂亮!”打了个响指,阖上眼,准备享受接下来的时光。 没有36d立体电影,也没有频道的闪烁,头脑一阵尖锐的刺痛,宁斐再次睁开眼,不是熟悉的客房,面前山环水绕,空气清晰。 与此同时,在长乐的别墅里 两人神情肃穆,坐在客厅两端,都不待见对方。最先开口的是班雪松,“耗费数百年修为玩得伎俩,希望不是什么三脚猫的功夫,造成不可挽回的成果。” “凭我一己之力,即便是赌上全部的修为,也无法让一个人穿梭时空,但宁斐本体特殊,他的信号相当于神识,只要与施了法的路由器相连,再加上房间里忆梦的辅助,可以一试。” “他会去多久。”班雪松垂下眸子。 “梦里一年,梦外一天,”长乐站起身,“放心好了,我的法力也最多维持一天,他很快就会出来。” 他并没有迈步走动,双眼深邃,脸部轮廓在昏暗的光下显出很深的轮廓。 “你究竟想要什么?”班雪松盯着他的背影,事到如今,若是仅仅是为了让宁斐恢复前世的记忆,他未免也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我想给他,”长乐转过身,一字一句道:“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 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前有屹立着一块巨石。 宁斐正对着巨石站立,手上还提着一个木桶,里面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小石子。 他用了很久也没有总结出现在的状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和长乐脱不了干系。 “施肥的时间到了。”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没有办法判断声音的来源。 宁斐怔了一下,判定是面前的巨石跟他在说话。这巨石他曾经由于忆梦的原因见过,乃是一颗妖星,也就是杜康的前身。 施肥? 他看了眼手上的桶子,缓缓抓起其中一把石子,冰凉,略带着些柔软,洒在巨石周围。 他反复了几次,对方没有开口阻止,就知道自己没有做错。 直至桶子已经空了,他的眼中也没有完全清明,以往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过去的回忆,现在竟然能成功参与。 巨石中间开了一条细缝,妖星清楚得看见每次来都要絮絮叨叨的腓腓现在难得安静,他低着头,像是在考虑什么生命中的大事。 “怎么了?”沉默半晌,它还是开口,对于这个将它救回来的神兽,妖星还是有这本不小的好感,从字里行间他大概能猜测对方救它回来的原因,妖星没来由有些心虚,它只能实现人的愿望,但这一点却有意没有对腓腓提及。 毕竟从腓腓爱财的程度来看要是知道自己十无用之物,估计很快就会踹下不远处的山崖放任它自生自灭。 “青天神牛。”宁斐想了想,含糊不清道,这个时候说多错多,还不如留下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果然,妖星似有所思,不再说话。 青天神牛不喜腓腓和自己亲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要是为了这件事闹不愉快也很正常。 “腓。” 宁斐回过身,不远处,俊逸的男子正朝这里走来,随着他靠的越近,妖星立马进入防御状态。 化成人形的青天神牛走来,眼角的余光瞥见巨石,眉头及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但看见宁斐表情瞬间柔和了很多,“回去吧。” 宁斐看了眼妖星,欲言又止。 青天神牛眉头皱的更深了,“和它在一起,会分散你的运道。” 宁斐没有动,反而指着巨石:“即便是转化成流星,它也没有办法实现我的愿望,对么?” 此话一出,青天神牛眉梢有喜色,以前不说是担心腓腓失望,现在看来则没有留下那不详东西的必要,而妖星此时则本能感到一种危机感。 腓腓逢天眷顾,它又重伤在身,只有待在腓腓身边分走一部分运道,才能有一线生机。 “我现在就帮你把它扔到后山去。”青天神牛当然想直接出手灭杀,但腓腓心软,算是取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没有灵石的滋养和腓腓的运道,这妖星没有可能活下去。 宁斐摇头,“养了这么久再丢掉,岂不是赔本买卖。” “你要是继续养下去,只会耗费更多的灵石。” 宁斐绕着巨石转了三圈,忽而眸光闪动,计上心来,“不如让他给我生个孩子?” 妖星本体就是陨落的星辰,完全可以用石心造出一些小的星辰,虽然拥有的法力不及妖星万分之一,根本不会产生灵智,但灵气浓郁,只要拿去卖给修士,肯定能大赚一笔。 这句略带歧义的话一出,空气中的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 青天神牛神情平静,眼中弥漫的杀意却极其可怕。 一旁的妖星瞬间知道那杀意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中暗叹总有一天自己会被这只口无遮拦的小兽害死。 第74章 昨夜星辰(中) 和宁斐认识的,不论是人,仙,还是妖,通常都会把我一个前提:不说话的时候,我们还是朋友。一张口:连朋友都没的做。 宁斐用这种方法证明留下来的绝对是真爱。 妖星第一次感到有苦难言,最终叹道:“我妖身受损,现在分裂石心无异于自杀。” 宁斐摆摆手,和青天神牛转身离开,临走前不忘大度道:“我原谅你。” 妖星:……青天神牛最后那个充满杀意的眼神绝对是冲着它来的。 刚开始的诧异过去,宁斐已经渐渐冷静下来,长乐不至于害他,也非只手遮天,以他的能力,送自己来此想必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你是谁?”前方的身影忽然停下,猝不及防道。 宁斐惊了一下,莫非青天神牛竟是看出了什么,若真是如此,倒有些麻烦,万一被当做夺舍重生,凭青天神牛对腓腓的感情,恐怕会毫不犹豫得下手灭杀自己。 他不怕死,但如果死因是这个,岂不是太冤了。 宁斐眉心一跳,条件反射性道:“我是人。”当初他混入人类中,为了不被发现,潜意识告诉自己是个人,虽然说话疯疯癫癫,但大体上却是没出过什么差错。 话一出口,连宁斐自己都觉得要是现在被毫不留情杀死简直怨不得天。 青天神牛背对着他,没有出手,“这性格倒挺相似。” “我自会将你的神念驱除这幅身躯,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但不是现在。”牵一发而动全身,涉及到腓腓,他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得到不会对自己出手的保证,宁斐放下心来,“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处于附身状态?” 两人此时已重新迈开脚步,行走在山间,青衣男子长袖生风,煞气缠身,却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感觉,实力。” 辨认一个身份的真假,这二者缺一不可,但实力强如天地间的第一凶兽,却是将‘感觉’二字定位在实力前,足见对腓腓感情的深厚。 宁斐看出他不是很喜欢说话,果断道:“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刚才不再那颗妖星面前拆穿我?” “看他犯蠢,何乐不为。”轻飘飘的八个字,宁斐揉了揉眼睛,总觉得身前这个人看上去走得是高冷凶残的路线,其实切开芯都是黑的。 这里是一个几乎封闭的山谷,山清水秀,但百里外天空却是乌烟瘴气,一直延伸到距离山谷几里的地方,才不甘心地停下。 “那是……” “魔气。”一道淡淡的声音回答他。 恍然想起他现在处的时代仙魔人还有各类妖兽混战,可谓是最混乱的一个纪元,青天神牛凭借强大的实力硬生生开辟出一个空间,确保腓腓证道路途的安全。而他作为一个外来客,要是被丢出去,估计吃得渣都不剩。 初来驾到,他决定套套近乎。 只见宁斐清清嗓子,对着前方的身影充满感情的呼唤道:“阿牛哥——” 男子停下脚步,肩膀几不可察得动了动。 以为是被自己感动到,宁斐再接再厉,“阿牛……” “我名青天。”能让惜字如金的青天神牛学会抢答,宁斐的壮举足以载入史册。 “我叫白日。”宁斐礼尚往来报出假名,“青天白日,你看我们两加起来刚好代表朗朗乾坤。” 青天转过身,终于真正意义上看了他一眼,生平第一次有些疑惑,这么头疼的性格是怎么养出来的,比起腓腓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了青天的默许,宁斐暂时在谷中安置下来,每天过着极为单调的生活,用灵石修复妖星的修为,或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没有网的日子简直是一种对灵魂上的摧残。 这样的生活持续六七天,青天再来的时候,宁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青天微微蹙眉,这幅身躯属于腓腓,他自然见不得如此消瘦。 “吃东西。”与其说是关心,这句话更像是命令。凭借强悍的修为,他不难看出,附在腓腓身上的神念在慢慢减弱,甚至无需他出手,这个不知从何处来的灵魂很快就会自动从腓腓的躯体上脱离。 “我想吃信号,能提供给我么?”最后几个音发着颤儿,宁斐撇撇嘴。 青天心中一动,怎么会这么像?不论是小动作还是带着无赖的颤音,和腓腓如出一辙,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夸张。 似乎知道男子在想什么,宁斐有气无力道:“世间没有两朵完全一样的花。” 说话时他表面上镇定自若,甚至是风轻云淡,内心却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仿佛感觉一件大事就要发生,想要细想,脑中却是一片混沌,身体疲惫。 青天离去后,宁斐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桌面上,浅浅入眠,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正如青天感知的那样,再过不久,宁斐就会从这具身躯里脱离,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一觉一直持续到日落,醒来时,桌上不知何时摆放着一篮子鲜果蔬菜,光是果篮周围散发的气息都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宁斐对着果篮看了几眼,觉得还是牛肉面比较好吃。随手取了几颗果子塞进嘴里,毕竟现在本体是血肉之躯,如今妖魔横行,灵气稀薄,即便是神兽,也需要通过进食补充灵气。 另一时间,长乐的别墅里 “为什么还没有回来?”班雪松皱眉,“这同你说得不同。” “就快了,”长乐的脸色有些苍白,送宁斐回到过去耗费了他大量修为,现在依旧有些吃不消。“想必很快就要遇上一个转折,只要宁斐选择不去救那颗妖星,一切有逆转的可能。” “可真是机关算尽,”班雪松语气中有几分嘲讽,“一来宁斐不像腓腓,对那颗妖星并没有很深厚的感情,二来宁斐回到过去已经知道培育出流星也不会有实现他的愿望,在妖星遇难时,很可能束手旁观。” 长乐,“妖星陨落,腓腓便会多一线生机。” “别想得太好,命运的轨迹岂是说改就改,”班雪松,“过去现在紧密相连,一个环节出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第75章 昨夜星辰(下) 天际微微露出一丝曙光。 宁斐睡得不太踏实,迷迷糊糊中依稀看见一个人影,待他准备再次深入睡眠时突然发现哪里不对,一个鲤鱼打挺的姿势弹跳起来,眼睛因为惊讶微微睁大。 哪里是眼花或是睡昏头,床边分明站着一个人,一身青衣,墨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 “阿牛哥?” 感受到空气中一寒,宁斐识相的不再去开他的玩笑,“青天。” “起来。” 起来? 宁斐蹙眉,开什么玩笑,躺下转过身背着他继续睡,为了不引起过多的猜疑,他都舍弃了挂在墙上的睡姿,如此一来,单说睡眠质量就不知下降了多少,现在还要他起床,这不是要他的命! “起来。”冰冷的声音重复一边。 宁斐无奈,将棉被捂住脑袋,闷闷道:“你是鸡么,起这么早?” 青天:…… 死赖在床上还嘴贱的下场就是宁斐被青天神牛跟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 清晨本就是多些寒意,加之是在山谷的瀑布旁,湿气不散。 宁斐垂着脑袋站在瀑布边,青天则是负手而立,滚滚的水流从千丈处飞流直下,溅起一片白雾,就近看仿佛置身一片海洋,层层浪打浪。 “大清早叫我出来学游泳是不是不太好?”宁斐仰头扶额,无奈叹道。 “打坐,冥想,修炼,选一个。” 他现在附在腓腓身上,青天神牛不亲自出手将他驱逐已经算是不错的,竟然还要教他修行。 青天点头,“我还会亲自传授你一部心法。” 最初的诧异过去,宁斐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在走前帮腓腓锻炼好身体?” “他太懒了,”谈到腓腓,青天的眼中柔和许多,“偏偏又喜欢化成人形,刚好你来了,可以替他打好身体基础。” 闻言宁斐险些爆出人生第一句粗口,联想到打不过,默默将这笔账记在溥阳沉头上,溥阳沉要是知道自己无辜躺了这一枪,哪怕心智再坚定也要直呼苍天不公。 “不要将怒气迁移在别人身上。” 宁斐抬头看他,该不会是读心术? “你的来历,我依稀能够猜到一些,”青天语气有些复杂,这还是自来到这个世界宁斐第一次没听他用冷淡的声音同自己说话,“虽然不知你为何而来,但在你的神念中,我分明感觉到长乐的气息。” “心法可以增强人的神识感应,你静下心修炼,总会有些好处。”说完这句话,他的手上凭空出现一本小册。 宁斐随便翻阅几张,上面的字像是带着金印直接飞到他的脑中。他不由撇撇嘴,前世的自己是有多懒,送上门来的东西都不想看上一眼。 当他合上书的时候,青天背对着他已经在十几米外。 宁斐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不追问一些细节?” “长乐做事自有他的考量,肯花大代价送你来必定有他的用意,我不好出手干涉。”说这句话的时候,青天不由抬头看了看天,天意难测,更难改,若真是轮回转世,恐怕这一世他和腓腓最后都不得善终。 所谓冥想,能最大限度地提高人的精神力。 宁斐盘腿坐下,静下心来,觉得……还是想睡觉。 恍惚中,他想起此地离后山不远,起身朝妖星所在的方向走。 还没走两步,便一阵头晕目眩,宁斐意识到,最多再过一天,他就会撑不住离开,也不知长乐费心让他走上这一遭的目的是什么。 巨石的体积和从前比明显缩小,它的身侧堆积这厚厚的灵石,散发着五彩缤纷的光芒,宁斐瞬间看花了眼,冲上去,激动道:“你终于决定要生孩子了么?” 妖星险些被他气得喷出一口石沫,“我是在削弱自己的力量。” “原来不是生孩子,是生病了。”宁斐摇头,惋惜地看着他。 “你懂什么?”妖星淡淡道:“追杀我的那些蠢货可以感知到我的气息,只有将层层外力化去,留下最后的石心,重新凝聚力量,才能脱胎换骨,获得生机。” 虽然没听太懂,但要泯灭自身力量,除了它估计没有肯下这个狠手。 宁斐脑中隐隐约约似乎闪过什么,眼中一亮,“要不要考虑……” 话还没说完,脑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过了良久才缓过来。 “出什么事了?”妖星问。 宁斐摇摇头,“追杀你的人最快什么时候会赶来?” 闻言妖星先是沉默,后道:“最多两天。” 石心最多拳头大小,而它还是巨石形态,想要靠自身的力量几乎不可能完成蜕化,妖星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追杀我的人就要来了,如果你依旧选择收留我,会惹上大祸。” “我倒有一个主意。”宁斐神秘一笑。 “说来听听。”妖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宁斐的修为就连和现在的他相比,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赌石。”他的记忆告诉他这个世界一样盛行赌石,不但修士,一些高级妖魔也十分热衷,当然和现代赌石切出来的是玉不同,这里赌的是灵石,切开后,蕴含多少灵气。 “富贵险中求,”宁斐笑道:“我将你送去赌石行,在他们的帮助下,想必很快就能帮你将外面的石壳切开,而我也能大赚一笔。” 就在这句话说完的时候,那股铺天盖地的剧痛再次来袭,和方才不同,宁斐这次在疼痛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时,长乐的别墅内 青年躺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眸,看上去很虚弱。 长乐守在他身边,叹道:“终究还是失败了么。” 原本都计算的很好,只要那时宁斐没有选择帮助妖星,一切都可以改写,前世他因为做人的强烈愿望甘冒奇险还是选择收留妖星,靠着青天神牛才躲过一劫,这次虽然知道就算化成流星,也不能实现他的愿望,却诡异想出可其他方法帮助妖星躲过一劫,原因竟只是因为贪财。 用妖星去当赌石的材料,亏他想得出来! 第76章 所谓过去 厚重的灰尘在空气中依稀可见,宁斐醒来的时候面前一片狼藉,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抬头看墙上挂着的日历,同一天,再看看时间,也只过去几小时。 跟杂货铺一样的房间,他之前才拜访过,现在又再度回到了这里。 宁斐紧紧阖上双目又蓦地睁开:“长,乐。” 咬牙切齿都不足以形容话里饱含的愤怒。 四周很安静,没有声音回应他。 宁斐起身,疏通了一下周身电路,一间间房子找过去,每一间都是空无一人。 “很好,是要和我玩密室逃脱游戏么?” 鬼魅般的音波以信号的形式散开在房间,躲在某处的长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脚步声在走廊里格外醒目,最终停在一扇门外。 宁斐的嘴角露出阴森的笑容,望着门上粉色的图案,冷冷道:“你以为在门上贴个女厕所的标志我就不会进去?” “要是进来,你就是耍流氓,是……” 话音未落,宁斐已经用力一拧、一撞,被反锁的门活生生被撬开。 没有躲藏的地方,长乐从浴帘后探出半个脑袋,讪笑两声,“你听我解释。” 宁斐,“是你在路由器上动了手脚。” 事已至此,长乐索性大方承认,心里不忘暗骂班雪松几句,跑得倒是挺快,可怜他一个人,就算跑走了人,房子还在这里,“是我。” 宁斐张口欲言,原本还有些愤懑,但看长乐有些苍白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停住。 “为什么?” 长乐眸色一沉,道:“我以为会有所改变的。” 谁曾想到明明有了选择的机会,却是一样的结果,说话间,盯着宁斐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求救那个妖星?” 宁斐平静道:“他是杜康的前世。” 长乐一怔,本以为对方又要搬出那一套攒钱理论,却是如此意外的答案。 “就算褪去一切的可能性,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他被人追杀。”宁斐和他目光对视,“就像你不惜一切代价也想送我回去改变所谓的过去,因为对你来说,只有你记忆里的那个腓腓才是你真正的朋友,可惜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改变。”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时光流淌的格外缓慢,渐渐的,长乐抬起头来,苦笑一声,“是我魔怔了。” 他从宁斐身边走过,身形无端有些萧索。 “你要回去了么?”在他身后,宁斐缓缓开口。 长乐摇头,“至少要帮你将危险因素剔除。” “谢谢你。”宁斐轻轻笑了声,“所有的一切。” 长乐眉头放松了些,“你不介怀就好,还有,你是我的朋友。” 宁斐伸出手。 长乐同样伸手,以人类的礼节,和他握了一下。 然后……被电了。 宁斐露出邪恶的小虎牙,“现在才算是两清了。” …… 桌上摆了两杯果汁,比起宁斐每次就放半根茶叶的举动,长乐实在是相当大方。 宁斐喝了口,满足道:“你真是个慷慨的人。” 长乐嘴角隐隐抽了一下。 “麻烦帮我续上一杯。” 长乐深吸一口气,毕竟之前的事是他做的不对,尽量心平气和地帮他重新倒了一杯橙汁。 满意地望着重新续满的的杯子,宁斐笑道:“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论一下关于那些所谓危险的因素。” “在此之前,”长乐抑制不住一颗八卦之心,“怎么样,回到过去的感觉如何,青天神牛那家伙是不是把你捧在手心上,当做掌上明珠一样宠着?” “宠着?”宁斐冷笑一声,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青天神牛的恶行。 “让你帮腓腓锻炼身体?”长乐咽了下口水。 宁斐摆摆手,“都过去了,何况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我会记得算在溥阳沉身上的。” 闻言长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终于碰见比他还要倒霉的人。 宁斐看他变化莫测的神情,蹙眉,“可以说正事了么?” 长乐颔首,神情较之前要严肃很多,“我之前同你简单的提起过,那人姓叶。” 宁斐,“杜康也曾叫我不要招惹他。” “你不招惹他,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长乐抿了抿唇,“他叫叶染绿。” “叶染绿?”宁斐低低重复一遍。 “你有印象?”长乐的眼中露出一些亮光。 宁斐摇头,“单纯觉得这名字起得好。绿就算了,还染绿,早晚被人绿。” “……”长乐,“叶染绿,你还有溥阳沉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的清楚。” 宁斐:“莫非他和溥阳沉是情敌?” “他和你是情敌。” 宁斐:“我小三了他?” 长乐竭力劝自己忍住,忍,一定要忍。 宁斐,“看来我终于还是做了别人的小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长乐提高分贝,“闭嘴,坐直,听我讲!” 被他难得散发的气势惊住,宁斐识相闭嘴。 “几千年前的世界,妖魔横行,仙凡敌对,那是一个无比动荡的年代。” 长乐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许是以前的一些朋友,仙人同伴,眼中存在莫名的悲痛,宁斐心绪却是没有多大的起伏,一来他没有那方面的记忆,二来……宁斐垂眸,该说青天神牛将前世的自己保护的太好,还是他天生运气比较好,根本没有经历过那些残酷的血腥争斗。 “但相对的,这个时代涌现出无数天才,他们中有些人脱颖而出,以妖孽般的资质成为时代的主角,叶染绿就是其中之一,可惜他野心太大,”长乐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要是没有将主意打到你头上,兴许现在天界还有他一席之地。” 宁斐,“所以说他贪恋我的美色,意图对我图谋不轨。” 长乐淡淡道:“他只对你的rou体感兴趣,说的再直白一些,便是意图取得你的血肉,躲避厄运,获取永生。” 第77章 所谓绑架 “若真如你所说,他和溥阳沉的前世必定交情匪浅。” 长乐难得目光有些赞许,“说说看为什么?” “如果按照我的记忆,青天神牛,不苟言笑,沉默严肃,而你说的那人,是时代的主角,又是一代天骄,哪怕他打过我不好的主意,也是枭雄级的人物,这样的人喜欢上一个人,必然不可能单从外表,他和青天神牛一定有更深层次的交集。” “很中肯。” 宁斐有些咬牙切齿道:“他们交情究竟有多深?” 长乐想了想,认真道:“其实也还好,差不多能拍一部电视剧。” 宁斐:“多少集?” 长乐,“上下两部,每部至少一百二。” “好,很好。”一连说了两个‘好’字,宁斐的表情越来越温柔,表情却越来越恐怖。 长乐状似不经意道:“你不会是在吃醋?” “你说什么?”宁斐眼神‘温柔’的都要滴出水。 长乐,“……我说前世青天神牛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勾三搭四,到处惹风流债,好在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话说完,他自己都先惊讶了一番,“我竟然会说成语了。” 宁斐撇撇嘴,“你还是继续说说那片被染绿的叶子和青天神牛之间都有什么交集?” 被染绿的叶子? 长乐按按太阳穴,不理会这个称呼,“作为时代的主角之一,叶染绿背负无上气运,犹如天助,无往不利,在乱世中算是一代枭雄,而他更是青天为数不多的朋友,”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宁斐,“叶染绿此人,无恶不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他对青天的心是真的,当年青天神牛渡雷劫重伤,他拿出世间罕见的天极果,助青天恢复。” 宁斐挑眉,“又是灵丹妙药,又是惺惺相惜,青天神牛为什么没看上他?” 长乐一拍腿,“我也好奇,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几千年,他咋就看上你这个吃软饭的呢!” 宁斐:……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长乐讪笑两声,“一时嘴快。” 宁斐有些郁闷,“至少我长得比他好。” “没有喝你的血毁容前,叶染绿的容貌可是世间罕有的俊朗,且心智超群,光凭他设计害你险些无□□回,自己却没有亲自出手就可以看出。” “不知是谁算计谁,”宁斐淡淡道:“别忘了他喝了我的血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长乐语塞,苦笑道:“的确,即便智多近妖,他也不可能猜到你竟然会在自己的血液里做手脚,但这也是你与他的不同。” 宁斐,“愿闻其详。” 长乐,“叶染绿利用你和妖星的关系,将口风透露给追杀妖星的天兵天将,后又设计陷害班雪松,逼你出面,他所有计谋成立的前提都是在你对旁人的情谊上,也就是你的真心,而这点叶染绿却没有,对他来说,只有孜孜不倦地算计别人,想方设法地为自己谋利。”不知想到了什么,长乐叹道:“想必他自己也清楚,所以明明已经要了你的命,却硬要抽干你的血,险些让你连畜生道都入不成,因为他嫉妒你有一颗真心。” 宁斐的手不自觉地移向胸口,“现在这里只有一堆电线。” “即便如此,青天的转世溥阳沉,还是喜欢上你,有些人一旦认定就不是别人可以肖想的。” “那我和班雪松之间……” 长乐不耐烦地挥挥手,“他又没死也没转世,有什么让他自己跟你说,杜康和溥阳沉是因为转世,没有前世的记忆,我没办法才告诉你。” “万一他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使……” 长乐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敢说。” 宁斐歪着头,“这只是正常的考虑,毕竟活了那么久……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 “你认真告诉我,”长乐凑近他,“你究竟喜不喜欢溥阳沉?” 宁斐,“有点感觉,可以考虑翻拍一下续集。” 长乐闻言深刻思考了一下,发自肺腑道:“也许你们在一起的最大阻碍是首先你要把自己当个人看。” 宁斐:…… 在宁斐浑浑噩噩地对自己的前世今生进行总结时,杜康最近却过得格外不顺心,倒不是生意不顺,而是隐隐约约,他觉得要有一件大事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父母被杀时,杜康坐在桌前神情冷凝,以他现在的势力和身手,能伤到他的人不多,但如果,是那些未知的力量呢?杜康垂眸,很多事情的发生很早就提醒他世间绝对不止人力一种力量。 食指关节一下下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击,有些事情人力所不能及,但他可以做到未雨绸缪。 修长的手从桌面滑过,抓住手机后站起身,走到窗边,电话拨通后,响起一个格外冰冷的声音,“来自首?” 杜康:“恐怕你要等到下辈子。” 电话那头传来乌和豫的冷笑声:“被甩了?” 提起这个杜康就觉得无比头疼,自己甚至连表白都不敢,自从上次溥阳沉告白后,竟被宁斐误认为对方要当他的干爹,包养他,单这点就给杜康留下无比深刻的阴影,深刻觉得要是真的告白有必要先写一通发言稿,力图让被表白的人彻底明白他的意图。 “我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乌和豫听到后,没有出言讽刺,虽然他和杜康所处的行业完全是两个世界,黑白两道互不干涉,但不管是哪一道,有这种感觉绝对不会是错觉,像他们这样的人,第六感通常格外强。 拿起办公桌上的马克杯,“你想让我帮你?” 杜康,“人民警察有必要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 “公民?你是指贩卖不良光碟的那种公民?” 杜康嘴角一抽,“真是让你失望了,至少我还按时上税。” “说说看,你想让我帮助你这个‘合法公民’做什么?” 像是没有听到‘合法’两个字中包含的讽刺,杜康缓缓道:“我觉得有人要绑架我。” “噗。”一口热茶喷出,一滴不剩全部渐在前方的笔记本屏幕上,乌和豫第一次觉得自己握着马克杯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杜康义正言辞,“我觉得有人要绑架我。” 第78章 请君入瓮 我觉得有人要绑架我。 乌和豫听到这句话的下意识反应是‘谁这么不长眼,’平复心情后,看了眼手机屏幕,毫不犹豫地选择挂断电话。 窗外风和日丽,乌和豫忍不住低喃,“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七秒钟后,手机铃声重新响起,盯着日历看了半晌,浪费九牛二虎之力确认这不是梦境后,乌和豫方才重新接起电话,“喂。” 长时间疯狂的连拨电话,杜康心累不已,连骂人的功夫都省下了。 好在此时对方清醒过来,也不含糊,直奔主题道:“谁要绑架你?” 杜康冷笑,“我要是知道还用的着来找你?” 乌和豫没有和他做口舌之争,认真思索后道:“如果连你的势力都找不到关于尾随你人的蛛丝马迹,我也无能为力。” “这我当然知道,”杜康坐会椅子上,后背整个靠过去,仰起头露出诱人的颈部曲线,“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说说看,”末了乌和豫补充句,“如果涉及违法乱纪的事情你趁早可以挂断电话。” 杜康轻笑,“我是个良民,至少现在是白天,光天化日下我还不会露出爪牙。” 像是没有听懂他话里所蕴含的嘲讽意味,乌和豫开口,“说正事。” “我的办法就是……”仿佛故意要吊足对方的胃口,杜康有意放缓语调,拖长尾音:“引‘蛇’上钩,说的再直白点,请君入瓮。” “你想自己做饵料引对方上钩,我在暗处带队趁机捕获。” “意思理解对了,人称错了。” 乌和豫愣了一下,忽然醒悟过来,皱眉道:“你该不会想让我去做诱饵?” “当然,”杜康语调微微上扬,“如此才能做到真正的里应外合。” 乌和豫冷冷道:“我劝你还是自首,监狱比外面要安全许多。”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像是知晓他的下一步行动,杜康微微一笑,“我前些日子得到一个u盘,当然手段可能有些不太光彩,不过价值足够,偶尔违反一次我自己的做人准则还是值得的。” “做人准则?”乌和豫嘲讽地重复一遍。 “细节请不要过度探究,”杜康缓缓道:“这可是我从第五展从手里偷到的,虽然一些关键的东西我已经看过删除,但剩下来的对你依然有很大的用处,过一阵子我要回长宁夜校,你要是不感兴趣,我不介意和那里面的人做交易。” 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 杜康并没有开口催促,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做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复。 “你的计划有很多纰漏,首先两个人的长相并不相同,如何能够瞒天过海?” “看来你是同意了,”杜康身体放松下来,尽管他有九成的把握,但总有一成不确定的因素,既然乌和豫愿讨论计划,就说明他已同意做这个交易,“这个不难办,我之前在长宁夜校遇见很有趣的两兄弟,他们应该可以帮上忙,具体的联系方式已经给你发到邮箱。” “看来你还真是蓄谋已久。” 杜康笑笑,不置可否。 乌和豫打开电脑,他的笔记本已经完全毁在方才喷出的那口茶下,现在只能重新启用那台年代久远的台式电脑,好在运行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很多,盯住邮件上的内容,他挑眉道:“齐武,齐穆? “这二人会些法术,从前替第五展从做过事,不过三人间只是纯粹的利益往来,据我所知,他们还曾经和宁斐有过交集。” “宁斐?”乌和豫低低念了遍这个名字,“似乎不管哪里出事,都有他的身影。” 闻言杜康微怔,尔后抑制不住的笑出声,“祸乱的根源,却偏偏让人兴不起将他扼杀在萌动时期。” “听上去你是要助纣为虐?” “我倒是想,”杜康直起身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些恍惚,“可惜他是个好人。” 此时,被人当做祸乱根源的宁斐也在发愁,倒不是因为那什么叶染绿,反正前世哪怕自己死得再惨,终归是将他绿了,真正令宁斐发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诡异的在过去和现在之前来回,加上从前的记忆一点点复苏,他发现自己最近心脏的确的电路图出了故障,确切的说跳动频率竟然呈诡异的心形。 心律不稳,长时间的不规律地想到某个人,宁斐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盘着腿翻看字典。 “找到了。”仔细阅读上面的解释后,合上字典,支着头喃喃自语,“原来这叫做思春期。” 心里一计较,这是好事啊,表示自己越来越朝着人性化的方向发展。 现在的问题是,他要如何度过电视机生涯中的第一次思春期。 宁斐爬到电脑旁边,输入问题后跳出五花八门的答案。 “情趣用品?”他摇摇头,“天线就够用了,实在不行,可以给自己开个振动模式。” “谈恋爱?”继续摇头,“有那个时间,可以看多少集电视剧。” 鼠标继续下滑,宁斐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死死盯着‘谈恋爱’三个大字,在脑海里构造了一系列繁杂的公式,谈恋爱尤其是有个男朋友=出门不用自己花钱=看电视剧旁边有人免费提供零食=吃的油腻腻的手指有人小心地帮着擦干净……在经历了近一百个等号后,宁斐的眼睛越来越亮,完成最后一个等式构造:有个男朋友,他就可以完全混入人类当中不被察觉。 有了结论,宁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享给好朋友,长乐听到这个消息后心血来潮,突然动了个歪脑筋,从前自己被青天神牛像劳工一样压榨,现在不正是‘回报’的好时机,如果自己成了宁斐名义上的男朋友,不知道溥阳沉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