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一万年》 第一章 江心翻船(1) 周昱虹获得了法国巴黎大学的博士学位,按理说应该踌躇满志了,偏偏好事不能成双,连个对象也没有。是她丑陋不堪吗?不是。她没有意中人吗?也不是。一九九二年六月九日傍晚,她在中国科学院西边住宅楼前的人行道上走着,去见她刻骨铭心相爱了十三年的人。她圆圆的脸,一双俊眉,双眼皮下面是一对刚柔并济的眼睛。直直的鼻梁,脸白晳而细腻。她长长的披发又黑又亮,随着微风潇洒地飘着。穿一件水红色的连衣裙,足蹬一双粉红色的皮凉鞋。肩挎一个棕黄色的小包。那富有女性曲线美的身材足有一米六五。她平视着西边,文雅地向前走着。这天,天气比较炎热。路两旁的花池边上坐着不少人,路上有少数人来往。他们或她们看到这位女博士,被她的漂亮所吸引。姑娘向她投去嫉妒的目光;小伙子看得目不转睛;有的文人雅士悄悄地向同伴说:“这么漂亮的姑娘真少见,虽比不上杨贵妃的‘回眸一笑百媚生’,但也是一朵鲜艳的红牡丹!” 她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家旅馆的招牌时,脸上露出了微笑。这时,北四环西路的人行道上,一个戴墨镜的人恶狠狠地盯着她。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心想:坏了,表怎么停了,他一定等急了!她快步向前走去。当她走到旅馆附近时,旅馆门口走过来一位男士。她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恒远哥,我来了!”然后快步跑了过去。那位男士说:“昱虹,慢走!”忽然街坊里冲出来一辆轿车向她撞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司机看清她的相貌时,惊叫了一声:“表姐!”与此同时他狠劲一踩刹车,已经刹不住了,一下子将她撞倒在地。那位男士迅速地跑过来将她扶起,司机也赶忙跳出来,俩人一看,这位女博士头上鲜血直流,双目紧闭。司机顿时愣住了。这时,花池边上乘凉的人们,路上的行人都围了过来。那位男士抱起了她,对司机大喊一声:“愣着干什么,快打开后车门!”司机连忙打开后车门,这位男士将她抱上车,司机关好车门,迅速上了车,人们闪开一条路,这辆车向附近的一家医院疾驶而去……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从一九六六至一九七六整整十年间,我国没有举行高考。这十年造成了人才断层,知识断层。直到一九七七年秋天,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这是举国欢庆的一件大喜事。八千多万考生怀着喜悦的心情参加了一九七七年初冬举行的全国统一考试。周恒远考上了嘉州工业学院机械制造系。 一九七八年春天,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朝霞映红了东方,他披着霞光,带着录取通知书,带着行李,在朋友许盛的相送下,向离家几公里的火车站走走去。 到了火车站,朋友之间洒泪而别。 周恒远上了火车,找好了座位坐下。几分钟后,随着一声汽笛长鸣,崭新的列车徐徐开动了,片刻飞驰起来,喷烟吐雾地奔向西方…… 他坐在一个靠窗户的座位上。(放眼望去,家乡的平原一望无际,草儿刚刚返青,花儿尚未开放,到处充满了绿色。春天,她给万物带来了生机,也给人们带来了新的希望。)此刻,周恒远的心里春意盎然。他生在农村,长在乡下。生来善良、正直。他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笔直的身材,长方脸,浓黑的眉毛,目光炯炯有神。看去精力充沛,智慧出众,机敏过人,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休的精神。 他从小觉得自己面对的这个世界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如诗如画的山水风光;如梦如幻的日月星辰;气象万千的自然景观;和蔼可亲的父老乡亲;色彩斑斓的动物;展翅高飞的鸟禽;郁郁葱葱的万种植物。他深深地爱着这个世界。走在路上,看见路边的一粒小石子,一个小木棍,都觉得很可爱。 上小学,他的成绩出类拔萃,遥遥领先,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学生。他热爱劳动,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去野外为家里做一些事,春天拾柴禾,夏天挖野菜。 周恒远上小学的时候,在业余时间读了大量的课外书籍,从中汲取了许多知识。他读了许多科学家的事迹。如我国东汉科学家张衡发明了浑天仪和地动仪;南北朝时的科学家祖冲之在公元500年前就对数学作出了重大贡献;波兰天文学家哥白尼创立了日心说;英国物理学家牛顿为物理学作出了重大贡献;瑞典化学家诺贝尔发明了炸药;我国现代自学成才的数学家华罗庚对数学作出了贡献。他对中外科学家做出的贡献十分羡慕。幻想着将来成为一名科学家。 上中学以后,他更加发奋努力,常常提前学完规定的课程,业余时间继续拓宽知识面。一九七三年他上初二时,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发表了,其中记述了我国现代数学家陈景润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的“1+2”,距离摘取皇冠上的明珠“1+1”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兴致勃勃地读了两遍,对陈景润十分敬重,对科学的兴趣更浓厚了,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将来成为一名科学家。他以优异成绩上完了中学。 这次他考上了大学,心里觉得无比喜悦。他(上了大学对于实现自己的意愿又近了一步,他仿佛看到了远处的曙光,决心到了大学里努力学习,早日成为一名科学家,为祖国的繁荣富强作出贡献。) 周恒远越想心里越开阔,越想意志越坚定。列车载满了他的憧憬,载满了他的豪情,急速奔向远方。 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上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很像许盛,周恒远想起了高中同学许盛的往事……去年金秋时分,许盛举行婚礼,周恒远应邀参加了婚礼。许盛的姨从远方给他介绍了个对象,俩人都看上了,过了几个月就定了婚。在结婚之前,娘家和媳妇儿要了不少彩礼、嫁妆。许盛一家花光了全部积蓄,借了三千元债,共计八千多元,还未能满足。新媳妇儿一下轿就满脸不高兴,不管人们怎么逗她都一言不发。晚上客人散去,洞房里只剰下小两口。许盛看了看坐在炕边的媳妇儿彩玲,说:“你要的那几样嫁妆以后给你补齐,别不高兴吗!”彩玲气呼呼地说:“补个屁!家家都这样说,入了洞房就吹了。”许盛过来拉媳妇的手。彩玲一甩手说:“今天晚上别碰我!”许盛急火火地说:“那怎么能行呢,谁家入洞房不是鸳鸯戏水双双欢乐?”“别跟我说这个,没门儿。”这时,许盛浑身火烧火燎的,头上的青筋绷着,身上的血管鼓涨着,浑身的血液在迅猛奔流着。他瞪着彩玲说:“是你同意嫁给我的,不是我强迫的,今天晚上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彩玲说:“不行就是不行!”许盛一把将彩玲推倒在炕上,两个人撕打起来。许盛缘何一晚上都等不了?原来,许盛对彩玲家要那么多彩礼嫁妆很恼火。办婚事的前一天,许盛想了一个主意:明天晚上非得折腾她一晚上不可,为这八千元出出冤。打定主意后,去药店买了两盒壮阳药。迎亲那天晚上九点,一次吃了一盒,超过平常剂量的五倍,闹洞房的亲友散去后,许盛药性发作,那东西硬得像铁棍儿一般。许盛急于和媳妇儿作乐,没想到彩玲来了这么一手,这可把许盛难受死了。俩人撕打了一会儿,彩玲的上衣被剥掉了,露出了嫩白的乳房,许盛一看更受不了了,使劲扒媳妇儿的裤子,彩玲急了,一伸手“啪”抽了许盛一个耳光,许盛用手一捂脸,彩玲乘机坐了起来,说“你再动我就撞死!”许盛一下子愣住了。须臾,想道:把她逼下个好歹可就糟了,反正取到家的媳妇儿,明天就明天吧。可是……这么难受怎么办呢?哎!男子汉大丈夫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他想到这里说:“别胡来,今儿个晚上各睡各的。”说罢,许盛拽了一床被子在炕角睡下了。彩玲也拽了一床被子气哼哼的在炕头睡下了。许盛睡下后,难受不断地袭击着他,哪里睡得着。只觉得浑身燥热口唇干涩。睡了一会儿,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身上像着了火一样。他翻身下了地走到水缸旁,臼了一瓢凉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下。凉水下肚后,觉得好了一点儿。此时他也无心睡觉,坐在椅子上抽烟。两根烟之后,还和刚才一样。他心里焦急:这该怎么办……把自己吃药的事告诉彩玲吧,或许她就同意了。刚站起来,觉得羞于开口,又坐了下来。许盛坐了一会儿,想道:不说,憋出个好歹来,那可麻烦了,还是告诉她吧!他站起来走到彩玲跟前,又说不出口。心想:估计没事吧,明天就明天吧!想到这里,上了炕慢腾腾地睡下了。他睡下后药性继续发作,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往那玩意儿上涌,那玩意儿比刚才还硬。他觉得那个涨得像要裂成八瓣儿。他侧身睡着,两腿觉得那个滚烫滚烫的。一翻身面朝上睡着,那东西贴在肚子上,烫得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摆弄才好。平时撒尿的东西,该派用场的时侯派不上,成了多余的东西。他在这儿折腾,外边差点出了人命。原来,农村有听房的习惯(洞房夜有的年轻人站在窗外或窗台上偷听),许盛入洞房这天夜里,窗台上站了两个小伙子。他们用舌头舔破了窗纸,往里看。,一个劲地笑。有一个笑得脚没站稳,差点仰面朝天摔下去。下面有一堆三棱八瓣的石头,若是摔下去,头上肯定磕个窟窿。幸亏另一个一把把他扯住才幸免于难。两个人在上面笑得实在忍不住,轻手轻脚地下去,走到外面没人的地方笑个不停。许盛硬合着眼想睡,可哪里睡得着,身上、心里都有用语言无法形容的难受。许盛心想:这,难受得没法活,这回一定要把吃药的事告诉她,她听了肯定会同意的。许盛坐了起来走到彩玲跟前说:“彩玲,我……我……我……”许盛话到嘴边不好意思说出来。他改口说:“彩玲,我快难受死了,今晚咱们就在一起好吗?”彩玲一直没睡着,她假装没听见。许盛伸手推了推她,她依然装睡。许盛没奈何,走到炕角又躺下了。直到天亮,许盛一分钟也没睡着,下去喝了几次凉水。 第二天一白天,许盛象过了一年那么长。晚饭后,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急忙拉上了窗帘。这时,彩玲脸上已没有了昨日的怒气,一副和蔼的样子。她把俩人的被褥挨着铺好,先睡下了。许盛一看这情景,知道媳妇儿没怨气了,心里暗乐,开始脱衣服。彩玲瞥了一眼许盛,春心涌动,炽烈的爱情之火在燃烧着。许盛拉灭了灯,迅速钻进了媳妇儿的被窝。他们相互热烈地吻着、拥抱着。过了半小时许盛的那个还没硬起来,他觉得奇怪。心想:是不是昨天一晚上没睡着累了,睡一觉再说吧。想到这里,他和媳妇儿亲热地唠了起来。过了一个多小时许盛睡着了。媳妇儿感到奇怪,心想:昨天他挣命似的要干那事,今天怎么没有半点表示,连提都不提。是不是想返过来坑我?看他那有说有笑的样子,不会的。此时,彩玲也不好说什么,心想,先睡吧。她合上眼过了十几分还没睡着。这时他听到许盛发出了鼾声,心里十分烦燥。翻过身背着脸睡,还是睡不着。那种如饥似渴的欲望撕咬着她的心。她索性起来披上了衣服,坐在写字台旁。坐到鸡叫时分,看看许盛还在熟睡,她再也忍不住了,上了炕,钻进了被窝,用脚踹了一下许盛的腿。许盛被踹醒了,抱着彩玲使劲亲热了一番,欲行那事,可他的那个还是软绵绵的。许盛打了个愣,心想坏事了,是不是病了?那也不会病的这么快吧,可不是病这又是什么?他放开彩玲想了想,断定自己是病了。许盛想到这里怒从心起,骂道:“你这个贼骨头,把我整病了,这下你高兴了吧!”彩玲一听吃了一惊,说:“我怎么会把你整病呢?” “昨天好好的你非不让,今天病了你也不闹了!”彩玲预感到不妙,说:“你多少年没做那事,也没病,昨天一晚上不做你就病了,不可能吧!” “你知道个屁!昨天傍晚我吃了一盒壮阳药,怎么跟你说你也不让,一定是药性发作起来没及时发泄憋坏了!” 彩玲一听,脑袋嗡地响了一声。心想:完了完了,肯定是病了。她好像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凉透了。她嘴唇抖动起来,看着许盛难过地说:“你咋……你咋……不早说呀,我要知道你是那样,就不和你怄气了。” 许盛恼怒地说:“放你娘的屁!结婚头一天,怎么好意思说呢!” “两口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彩玲带着怨气说。 许盛一听火直往上窜,啪啪啪一连抽了彩玲三个耳光,打得彩玲眼冒金花。许盛边下地边说:“反正这东西没用了,割掉算了!” 彩玲一听连忙跳下地拦住说:“千万别这样,有病治嘛!”许盛一把推倒她去找菜刀,彩玲迅速爬起来扑嗵跪在他面前说:“你有病我也跟随你一辈子,千万别这样,这要出人命的!”许盛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媳妇儿,把她扶了起来抱头痛哭。 此后许盛四处求医,半年过去了,没有治好。 周恒远想到这里,为许盛惋惜,为他发愁,心里暗道:有话不说,烂在肚子里,铸成大错,可悲可叹!周恒远想到这里,不愿意再往下想了。转脸看着蔚蓝色的山岭…… 过了七八个小时,车厢里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声音:“旅客同志们请注意!嘉州火车站马上就要到了,下车的旅客请准备下车。”火车徐徐停住了。 周恒远扛起行李,跟随着着人们下了车。这是他第一次来嘉州市。他扛着行李向出站口走去。过了出站口,到了站前广场一看,只见广场上挤满了人,停了许多辆公共汽车,还有其他各种车辆。他扫视了一下,看到前方十几米远处有嘉州工业学院的接站车,车旁边有几位老师,还有十几名新生。他径直走了过去。走到跟前,几位老师热情地招呼他,帮他放下了肩上的行李。 嘉州市背靠大青山,南临黄河,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嘉州市车站广场很大,东西长有三百多米,南北宽有二百多米。候车室、售票厅有四层楼那么高,钟楼有六七层楼高。这时,时钟清脆地敲了四下,几位教师招呼他们上了大轿子车,汽车向市中心驶去。 嘉州市是一个较大的城市,街道宽阔平直,两旁高楼林立,大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周恒远坐在车上,看着街景,心里十分高兴。他从小向往城市生活,幻想着有朝一日去城市居住,现在幻想已经变成了现实。 经过半个小时的行驶,汽车在一座校园外停了下来。门口上几个精美的大字映入眼帘:“嘉州工业学院。”举目一看,一座豪华的五层教学大楼座落在校园里,东西长有八十米。 周恒远望着校园,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心里道:我要从这里起飞,将来一定要成为一名科学家,为中华民族的繁荣富强兴旺发达做出杰出的贡献。 周恒远看到前面的人已经下了车,自己也背着行李往下走。下了车,几位老师把他们领到一座四层宿舍楼前,一位老师告诉他:“你去318房间,宿舍里有人。” 周恒远说:“谢谢老师!” 那位老师说:“不客气!” 然后,周恒远扛起行李向楼里走去。 上了三楼,找到了318房间,推门进去,里面有一位学生正在靠窗户右面的一张床上收拾东西。一看周恒远进来了,连忙帮他放下了行李。 “您贵姓?”周恒远问道。 “我姓葛,叫葛明。” “我叫周恒远。”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又开始整理床铺。周恒远把靠窗户左边的一张床收拾了一下,展开了行李,算是在城里安家落户了。 一会儿又来了两个同学,一个叫赵建华,一个叫李全。周恒远和赵建华床挨床;葛明和李全床挨床。 赵建华身高一米七八,瘦瘦的,驼背。葛明身高一米七二,胖乎乎的。 七七级共十三个班,机械制造系有三个班,周恒远他们这个宿舍的四个人都在七七级机械一班的,班里共三十五人。 开课的第一天,他们坐在明亮的教室里,静静地听老师讲课。周恒远的同座是一个胖胖的后山娃,个子不大,名叫胡兴。他们俩坐在倒数第二排。 一星期后,学校进行数学摸底考试,周恒远考了99分,第二名只考了79分,分数公布后,大家对周恒远刮目相看。从此以后班里的同学不叫他的名字,都叫他“数学大王”。 晚上,吃完饭后,周恒远、赵建华、李全和葛明都在宿舍。 赵建华说:“小周原来肯定学得不错。”周恒远谦虚地说:“一般一般。 李全道:“你文科学得怎么样?” 周恒远说:“一般吧。” “别谦虚了,肯定学得也不错。”李全说。 葛明说:“哎,小周,咱们俩家乡离的不远,算得上是老乡。” “当然!” 赵建华道:“怎么样小胖子,和小周套近乎?” “滚你的,瘦小子,不用你插嘴!”说完几个人笑了起来。 周恒远笑着说:“该上晚自习去了,走吧!” “走!” 几个人一起向教室走去。 一天上午放学了,同学们从食堂打回了饭菜,坐在各自床头的小桌旁吃饭。每人一份儿白菜肉片和两个糖三角。周恒远坐在床边,吃了一口菜,然后拿起一个糖三角就咬,忽然一股红糖液从另一角冒出来,喷到了对面床头的葛明身上。赵建华、李全见状笑得前仰后合,赵建华直起腰来笑着说:“会吃不,不会吃我替你吃。” 周恒远,葛明也笑了起来。 吃完饭后,几个人在一起谈论。一会儿,别的寝室过来几个人。其中有胡兴。他长得从上到下滚圆滚圆的。有个同学给他起个外号叫“小鼓”。他天生爱笑,不大的事情也忍不住笑一阵。平时爱开玩笑,爱搞恶作剧。小鼓坐进来坐在了李全的床上。 “数学大王,给咱们讲个故事吧。”胡兴说。 周恒远说:“好,我给大家讲个家乡的故事。” 从前,有个叫宋丑子的孩子,在学校里上学。他伶俐又淘气。上课时不老实,经常跟周围的同学捅一捅逗一逗,由此挨过老师的几次打。 有一天,老师上厕所时一扳茅桩,茅桩断了,差点掉到茅坑里去。他拿起茅桩一看,上面写着:“宋丑锯茅桩闪得老狗跌一跤。”老师拿了茅桩,把宋丑子叫到办公室,气呼呼地把茅桩扔在他的脚下,说:“是你干得吧!”他眨了眨眼说:“老师,要是我干的,不会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吧!”老师一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让他回教室去了。其实这事真是他干的。几个人听了笑了起来。周恒远继续往下讲,一天他偷吃了老师的豆腐。老师发现豆腐丢了,怀疑是宋丑子偷吃了。上了课,老师问他:“是不是你吃了我的豆腐?” 宋丑子说:“老师你冤枉我了。” 老师说:“我做一首诗,如果你能对上来,我就饶了你,对不上来就打你三十教鞭。” 宋丑子说:“行!” 老师说:“圆不过的月亮,方不过的豆腐。谁吃我的豆腐,我就打谁的屁股。宋丑子眨了眨眼,说:”圆不过的屁股,香不过的豆腐。我吃老师豆腐,老师别打我屁股。“ 老师听他巧妙地对上了诗,就不再追究此事了。 赵建华等人听了捧腹大笑。 胡兴一看赵建华乐成那样就说:“赵建华,菜市场里卖大虾,有七八寸长,下午去买点不?” 赵建华瞪了他一眼说:“百货店里卖烂鼓,你买不?” 胡兴站起来,走到窗户前,转过身来,腰猫成九十度,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臭美大辣椒,一走一弯腰。” 他边说边偷偷瞅着赵建华,赵建华从床上爬起来就要打他,胡兴笑着跑出去了 学校对学习抓得很紧,周恒远除了在学校安排的学习时间内学习,晚上还要学到十二点以后,有时学到夜间二点。他在学校里是有名的勤奋好学者。(……) 周恒远有两个从幼年一起长大的同学,一个是女同学,名叫周昱虹;一个是男同学,名叫何宁。从小学到高中毕业,他们一直在一个班里学习。以后又一起回乡劳动了一年半。周恒远的父亲名叫周老大,周昱虹的父亲名叫周二茂。他们村名叫(松树庄),是这一代的一个文化中心。周老大从小与昱虹妈一往情深,心照不宣。周老大多次与父亲说他和昱虹妈的事,可老人早已为他订好了娃娃亲,拒不同意。十八岁那年为他们举办了婚事。昱虹妈的父母图周二茂家有钱。强迫昱虹妈嫁给了周二茂。恒远爸和昱虹妈心上都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这件事成了何宁父母口中的笑话。周恒远比周昱虹大一岁。昱虹生得俊俏可爱,俩人从小在一起玩儿。周昱虹去周老大家玩的时候,周老大对她格外关心,心想:上一辈没有成亲,留下了缺憾,如果恒远和昱虹能成一对,多少能弥补一些缺憾。周恒远去昱虹家玩儿的时候,昱虹妈更是关心,常常留周恒远吃午饭,周恒远只是道谢,从来不肯在昱虹家吃饭。昱虹妈对两个孩子有着与周老大同样的想法。何宁的父母看着恒远和昱虹常在一块儿玩儿,就咬着牙根骂:上辈子贱,下辈子也贱。何宁与周恒远同岁,三个人在一起玩儿的时候,何宁老是打恒远和昱虹,渐渐地恒远和昱虹就不理何宁。此后,周恒远天天和周昱虹在一起玩儿。 周昱虹五岁那年,周二茂独自一人去徐州一家工厂上班,家里只留下昱虹和母亲,这更增加了昱虹对周恒远的依赖。周昱虹一天追在周恒远后面:“恒远哥玩这吧,恒远哥玩那吧”。周恒远没有妹妹,就把她当亲妹妹对待。 周昱虹与何宁在班里学习成绩是上中等;周恒远在班里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周昱虹在课堂上听不懂的地方,做作业遇到难题,经常找周恒远。周恒远善于辅导别人,难题经他一讲,周昱虹觉得简单易懂,有时打一些有趣的比方,引得周昱虹咯咯直笑,俩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何宁看在眼里,恨在心上。起初周恒远和周昱虹两小无猜,一直保持着兄妹情谊。上了高中,周昱虹出落得像争芳斗艳的桃花,楚楚动人,说起话来嗓音圆润而清脆。随着年龄的增长,周昱虹渐渐对周恒远产生了爱慕之心。但周恒远依然把她当妹妹对待,并没有多想。 恢复高考以后,俩人一起参加了高考,周恒远因种种原因没有考上名牌大学,但他立志要在普通大学里刻苦学习,争当一名科学家。周昱虹考上了中国科技大学无线电系。何宁考上了天津医学院。周恒远还有一个同乡女友名叫曹莉莉,考上了嘉州医学院。曹莉莉中等个子,椭圆形脸,梳着剪发头,相貌虽然比周昱虹差点,但也出众。他们上大学以后,周昱虹的父亲把她母亲的户口迁到了徐州,不久连家一块儿搬去了。 周昱虹经常给周恒远去信,字里行间渗透着对周恒远深深的爱。有的信里还附一张照片,周恒远看了后婉言避开,鼓励她好好学习。周昱虹从他的回信中看出,他不接受自己的爱,和过去一样依然是一种兄妹情谊。在周昱虹的眼里,周恒远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他从小非常关心自己,帮助自己渡过了学习上的许多困难;他才貌双全,聪颖过人。现在虽然远隔千山万水,就好像在自己的身边。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一想到周恒远,她觉得浑身是劲,一切困难就再不是困难了。周恒远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强有力地吸引着她。她发誓,今生非他不嫁,如果不能结为夫妻,宁愿独身一辈子。她怎么也不明白周恒远为什么不愿和自己成为比翼鸟。她心想: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只要自己不断地去追求,迟早会如愿的。何宁上大学后,不断地给周昱虹写求爱信,周昱虹回信示意他没有这种可能,何宁不死心继续追求周昱虹。 周恒远对曹莉莉情有独钟。虽然她长得不如周昱虹,但不知他为什么很喜欢曹莉莉。嘉州工业学院与嘉州医学院相距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俩人经 第一章 江心翻船(2) 听到这里大家都大笑起来。 胡兴知道赵建华在讽刺他,就大声说:“大虾,你那是放狗屁!” “我没说你,你着什么急?”赵建华笑着说。 李全和赵建华是宁城市北川县人,宁城在嘉州东一百五十公里处,北川县在宁城北面。 胡兴也不搭理赵建华,对周恒远和葛明说:“我听说北川县人吃莜面在屁股上搓,屁股上的脏泥有半寸厚,二斤莜面搓完了,屁股白淋淋〖zw(〗白淋淋:方言,意为特别白。〖zw)〗的,连澡都不用洗了。”赵建华瞪着眼说:“兔崽子,一派胡言。你等着,有你好看的时候。” 李全也接口说:“小鼓,再胡说小心我俩整治你。” 转眼就到了期未考试,那是一九七八年七月初,周恒远在班里科科考了第一,有两门功课拿了全年级第一。他们这一届有450多人。 一九七九年元月,全校统考高等数学,周恒远考了100分,第二名只考了85分。 一九七九年七月,第二学期期末全校统考理论力学,周恒远考了100分,第二名只考了80分,从此周恒远在嘉州工业学院名声大震,没有人不认识他的。由于他学习成绩优秀,很多人敬佩他,但也招来了个别人的妒嫉。 一九七九年九月,新学期开始了,周恒远已是大三了。他们班有个叫苗建的男生,从小在市里长大,对周恒远久怀妒意。一天下午上自习时,他从周恒远身边走过时说:“哟,土豆翻身了,扬眉吐气的。” 有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周恒远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心想:不理他,不和他一般见识。 过了几天,下课了,苗建看了章超一眼说:“土老冒,黄豆眼,叭嗒叭嗒看不清。”章超的角膜是发黄色的,上次苗建说周恒远,周恒远没理他,他得寸进尺,又说章超。没想到章超一听火了,站起来冲着他说:“苗建你这个王八蛋,你洋气,你爸是进口的!”一边说一边摩拳擦掌的。 苗建见势头不好,溜走了。周恒远心想:看来这种人就得这样对付。 学校里有十几个女生给周恒远写过求爱信。苗建知道了。一天课间操时间,大家都往外走,苗建走在周恒远后面,边走边说:“有的人学习好点就自以为了不起,乱搞男女关系!” 周恒远知道他是在诬陷自己,有心回击几句,就像章超上次那样。可从来没和人吵过嘴的周恒远,怎么也说不出口,回头瞪了他一眼,向外走去。 社会上就是有这么一些人,看着诚实善良的人就想捏两把。一些人默默忍受着;一些人在侮辱之下有生病的,有挪地方的,有的甚至轻生。 九月十三日下午,七七级机械一班和另一个班举行篮球赛。这个班有个学生学习成绩也不错,在大三中能排上前十几名,可老是赶不上周恒远,心怀不满。 这天篮球比赛时,周恒远带球往篮下攻,那个学生故意伸腿一绊,周恒远一下子向前惯去,摔倒在地,肘、膝摔得生疼。他明显地看到是那个学生故意绊的,揍他一顿也没说的,爬起来就准备打那个学生。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架的周恒远伸不出手去,只是忿忿地斥责了他几句。葛明也指责了那个学生几句。班里坐在旁边的几个同学看见周恒远袖子、裤子都擦破了,肘和膝部出血了,搀着周恒远一块儿向校医室走去。 九月二十三日,是个星期日。周恒远下午四点吃完饭后,看了两小时书,想起了曹莉莉。于是,他换了身干净衣服,步行去找曹莉莉。从嘉州工业学院到嘉州医学院,中间经过东风影院,嘉州百货大楼,欣荣电子大厦。周恒远一边走一边看着热闹的街市,不知不觉到了嘉州医学院。走到曹莉莉宿舍门前停住脚,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曹莉莉一看是周恒远,满心欢喜地说: “是恒远,进来。” 里面有一个女生在看书,看到周恒远来了,满面笑容地打了个招呼,拿着书去了斜对门宿舍。她进去以后,有几个女生正在聊天。她打了个手势,说:“别说了,告诉你们,曹莉莉的心上人来了!” “谁?”有的女生问。 “哎,嘉州工业学院才貌双全、大名鼎鼎的周恒远。” “噢,听说过,曹莉莉本事不小,能找这么个对象!” “哎!那是人家的福气……” 再说这边曹莉莉和周恒远正在聊着。曹莉莉坐在自己的床上,周恒远坐在她对面的床上,中间有张桌子。周恒远来过多次了,两人就这样牛郎织女隔两边。曹莉莉给周恒远倒了杯水,然后坐在自己的床上。 “现在上大三了,学习不熬夜了吧?”曹莉莉问道。 “我总想多看书,还跟以前一样。” “看来你将来能成为科学家。” “过讲了,不敢当!”周恒远笑道。 在曹莉莉眼里,周恒远像一颗珠宝一样璀璨,他是她的骄傲,嘉州工业学院比自己强的女生有一些,可她们攀不上周恒远。 两人相处一年多了,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情,曹莉莉挺喜欢周恒远,但在这一年多里,他们在一块除了谈谈学习、理想、事业等,别的没有。随着时间的增长,曹莉莉对周恒远的感情越来越强烈。 今天谈着谈着,她萌生了一个欲念,她想和周恒远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热烈地吻着他,然后躺在他那宽阔的胸怀里,任他吻着、搂着、抚摸着。但她知道周恒远向来行为规范,轻易不肯这样做。她想了想,说:“恒远,你看看我这条裤子的质量怎么样?”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捻动着裤腿,心里怦怦直跳,爱的火焰在心中炽烈地燃烧着,脸上泛起了重重红云。周恒远听她这么说,又看见曹莉莉那漂亮脸庞上的神态,明白她的意思,他觉得现在这样做不合适,但她这样说了,就看看她的裤料吧。他红着脸走过去摸了摸曹莉莉的裤料。这时的曹莉莉,希望周恒远一下子紧紧抱住自己,然后自己也紧紧地抱住他,心跳得像要蹦出来似的。周恒远摸着曹莉莉的裤腿,心里一阵阵情感涌动。他望着低头的曹莉莉真想一下子抱住她。可是,他有着很强的忍耐力,忍住了这个欲望,转身回到了对面床边坐下,说:“这条裤子的料子的确不错,是毛涤的吧?” “嗯!”曹莉莉嘴上应答着,心里埋怨着周恒远。 “莉莉你穿衣服比较讲究吧?” “一般。” 曹莉莉看了看周恒远,说:“恒远,你的这身衣服旧了,该买新的了。” 周恒远笑了笑,说:“我有点钱都买书了,哪有钱买衣服,这身还可以,就这样穿着吧。” “你也真是的,一天到晚想得都是学习呀、志向呀,也该想点应该想的事!”周恒远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说:“先把学上完,以后再说吧!”说到这里,两个人的心情都已平静下来。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谈对象时相互间接吻、拥抱是平常的事,可周恒远古书读得太多了,思想守旧,做不到这一点,坑了曹莉莉。 晚上九点多,周恒远起身告辞了,曹莉莉恋恋不舍地送到了楼下。“没事常来,恒远!” “哎,回去吧,莉莉!”周恒远说完转身走了。 曹莉莉望着周恒远的背影,渐渐地看不清了,但她依然久久地站在那里。 第二天,是个星期一,早上第一节课是机械零件,老师名叫王欣,是个很幽默的人。他讲了一会儿课,看见有几个人在打盹,就提高嗓门说:“知识是要学的,但是学了过一段就会忘记,谁的头脑里也装不了那么多东西。就像菜窖里放萝卜一样是有限的,被耗子啃去点还省点地方。按这样说,现在我应该休息,你们回宿舍睡大觉去!”同学们听了哄堂大笑,几个打盹的被惊醒了。“可是不学是不行的,一定要学懂学熟,以后忘了,知道去什么地方翻,翻开会用就行了。书归正传,咱们再往下讲。”然后用他那流畅、清脆的普通话继续往下讲。 晚上,下夜自习了,周恒远和李全、胡兴、赵建华一块儿往宿舍走,一边走一边聊,周恒远说:“哎,那天我去北区看见一座十三层楼,这可能是嘉州市最高的楼了。” 后面走的正好是苗建和他的朋友,苗建说:“蚧蛤蟆没见过大天,屎壳郎没渡过大河。” 善良的周恒远听了,想回击他几句,又一转念:算了,不理他。 回到宿舍后几个人都到了318房间,胡兴说:“周哥,对苗建他们几个人,你不能给好脸色,他们骂你,你就臭骂他们一顿,下次他们就不敢了。” 周恒远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因为点小事算了。” 赵建华说:“恒远,我觉得你各方面都好,就这点做得不对,咱们弟兄俩挺好的,我就直说吧,对于别人的攻击,你老是无动于衷,忍耐一下过去了。这样,你将来要吃亏的!” 周恒远说:“放心吧建华,没事。” 果然如赵建华所说的,没几天就出事了。班内有个女生,名叫时慧文。她勤学、上进、诚实、性格好、长得比较漂亮。西安市人。她喜欢周恒远,考虑到周恒远的声誉、学业,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不敢有什么表示,只是默默地喜欢他。 苗建、赵建华也喜欢时慧文。俩人都给时慧文写情书。时慧文对苗建没有好感,她觉得赵建华比较不错。做个朋友可以,作为恋人是不行的。他们写来的情书,一概扔掉,不做回复。时间长了耳濡目染,她对周恒远的爱渐渐增强。上自习时,有时从侧面看看周恒远。苗建坐在前面,有时回头看看时慧文。赵建华坐在最后一排,对于这些一清二楚,他心想:恋爱是自愿的事,不能勉强,慢慢来。再说自己和周恒远关系不错,他与周恒远成了一对也可以,好姑娘有的是。 一天晚饭后,时慧文正往教室走,苗建从旁边闪出来说:“时慧文,今天晚上有好电影,票都买好了,我请你去看电影。” 时慧文说:“对不起,我的作业还没做完呢,你自己去吧。” “给个面子吧,同班同学,要不这张票就作废了。” “和你朋友去看吧,我真的有事。”时慧文说完,朝教室走去。苗建讨了个没趣。 那时,学生的定量是每月28斤粮,白面只占百分之四十,其余都是棒子面,高粱米,大部分学生不够吃。助学金每个人平均十几元左右,嘉州工业学院的食堂每日的菜分为二个档次,两角钱一份的是有肉的,在当时来说是相当不错的菜;一角钱一份的是没肉的;再就是五分钱一碗汤。周恒远他们班的学生来自陕西、河北、河南、内蒙农村的为多数。一些河北学生常常连一毛钱菜都不买,只买一碗汤,有的甚至汤都不买,买两块玉米发糕或一碗高粱米米饭。省下钱买些书或学习用品,时慧文和周恒远经济情况差不多,两人每天只吃一毛钱的菜。苗建的父母都在嘉州的厂子里上班,家里经济情况很好,他天天吃2毛钱的菜,不想吃就回家了。苗建买饭排队常常有意排在时慧文后面,他觉得离时慧文近些心情舒畅,他观察到时慧文的经济情况不行,就想着从这方面来接近她。qq 一个星期六上午,苗建在宿舍与教学楼之间的一颗树后等着时慧文。等了半个小时,时慧文从楼门口出来了,一会儿走了过来,苗建从树后闪出来说: “去哪儿,时慧文?” “去教室,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去教室,时慧文,我家在这儿,面票用不了,这个月余下十来斤,送给你。”说着把面票塞在时慧文手里。 “这怎么能行呢”,时慧文说着要把面票给他。苗建挡住时慧文的手说:“同学之间互相关心应该的嘛!”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慧文说:“等一等!” 苗建说:“没什么。”说完,快步走了。 第二天,时慧文把面票如数还给了苗建。以后,苗建想尽办法去接近时慧文,毫无进展,却看到时慧文不断地去接近周恒远。苗建恼羞成怒,愤恨地道:找机会非得治治这两个王八旦不可。 这学期新开的几门课程中,时慧文感到最头疼的是《模拟电路》,有时听不懂,有时听懂了不会做题。老师提问了她几次,一次也答不上来,觉得十分尴尬。当老师问到周恒远时,他回答得滔滔不绝,头头是道,这更增加了时慧文对周恒远的爱。 十月二日那天晚上,别人上自习去了,时慧文独自在宿舍里想着她和周恒远的事。论长相自己能配得上周恒远,论学习自己比他差得多,他会不会因此嫌弃自己?不过他见了自己还是满热情的,学习上有问题他都尽量地帮自己,是不是他在暗暗地向自己表示好意,不像赵建华、苗建那么直接了当地表示?嗯!也许是的,再说,以前大学生找工人的也有,我学习比他差也没什么。不断地去接近他也许差不多。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时慧文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用目光搜索着周恒远。不一会儿,她看到周恒远拿着饭盒走了进来。她看了两眼,心头一热,脸一红低下了头,她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一会儿,他看到周恒远去洗饭盒。就两口把饭盒里的饭扒拉光,去周恒远身边洗饭盒。周恒远一看是时慧文,说:“刚吃完?” “嗯!”时慧文看了看跟前没有熟人,腼腆地说:“周恒远,一会儿咱们去街心公园聊聊,好嘛?” 周恒远想道:她第一次约我去公园,不宜拒绝,去一次吧。然后答道:“好吧。”时慧文听了,心里很高兴。 俩人把饭盒放回宿舍,一块儿往街心公园走,走了五六分钟他们进了街心公园,街心公园里有不少长条凳上坐了下来,公园里有不少松柏树,四周是一米多宽的灌木丛,中间种着小丽花、美人蕉、串红、菊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景色宜人。 时慧文说:“周恒远,你每天学那么长时间,太累了,应该适当的休息休息。” “没事,不觉得累。” “你的成绩真棒,我得好好向你学习!” “就那么回事,我们互相学习吧。” “你在学习上给了我不少帮助,我从心里感谢你!” “不客气,同学之间嘛,应该的!” 时慧文一边和周恒远说话一边看着周恒远那结实的身体,英俊的气质,体会着他那文雅的谈吐,爱慕的情意从内心深处象泉水一样涌流出来,心里呯呯呯地跳着,脸象熟透了的红苹果。爱慕的情意从内心深处象泉水一样奔流出来。时慧文试探地说:“周恒远,你看那些小丽花长得多漂亮。” “嗯,是不错,既鲜艳,颜色也多,不下七八种。” “你喜欢花吗?” 周恒远看着时慧文的神态,琢磨着她的话,想到今天她邀自己来公园的事。完全猜出了时慧文的意思。他想道:自己已经有对象了,应该婉言告诉她。周恒远笑了笑答道:“什么花都喜欢。”时慧文听他回答得不对路,就静了静顺口说了句笑话:“那你不成花花公子了。” 周恒远一听笑了,说:“我还有几道题没做完呢,咱们回去吧?” “好吧。” 俩人相随着一块向学校走去。 十月六日晚上,时慧文又邀周恒远去街心公园,周恒远想找个理由推托掉,正要说,看着她那充满热情的脸,不好意思拒绝,心想:到那儿再说吧。他想到这里说:“好吧。”时慧文听了心里乐融融的。俩人一起走向街心公园。周恒远一边走一边看着时慧文。他对时慧文的印象不错,贤淑的性格,可爱的脸庞,窈窕的身材。今天好像显得比往日更漂亮,周恒远不由得心中一动。他暗想:自己已经有朋友了,要不自己和时慧文也是合适的。 他们进了街心公园,在一片高大的美人蕉花丛的石凳上坐下。时慧文坐在上风头,陈陈芳香向周恒远飘来,周恒远不去体会这个,他在想怎么和时慧文说。周恒远和时慧文相距二尺远,时慧文想挪近点又不好意思。来之前时慧文想过,要确切地探讨一下周恒远的意思。时慧文说:“周恒远,你读过岳飞的《满江红》嘛?” “读过,我还能背不来,我给你背几句。” ……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空悲切。 …… “你记得真清楚”,时慧文笑着说,“我们现在已经二十二三了,再过七八年也三十了。俗话说:”花开能有几日红。“这时已有晚上八点多了,路灯照得这里半明半暗。周恒远说:”这样说来,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学习。“ 时慧文听他往远说,有点不高兴了,就直接问:“周恒远咱们相识已两年多了,你对我印象怎么样?” “印象很好!” “真发嘛!” “真的。”时慧文往近挪了一下说,“那我们交个朋友可以嘛?” “完全可以,只要你愿意。” 时慧文听了,用充满柔情的目光看着周恒远,周恒远觉得自己没把话说清楚,正想解释,时慧文一歪身倒在他的怀里。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内心充满了幸福和甜美,像在梦中一样。周恒远一愣,他无意地虚抱着时慧文。 忽听几个人齐声喊道:“嘿!嘿!不害臊!路灯底下谈恋爱!嘿!嘿!不害臊!路灯底下谈恋爱!” 这喊声打碎了时慧文的梦,吓了她一大跳,慌忙坐了起来,他俩一看,是苗建和他的几个朋友边走边嚷嚷从他们后面五六米远的地方向东走。 周恒远道:“同学之间说几句话你们胡说什么?谈恋爱也不犯法,有什么害臊的?” 那几个人也不答茬,嚷嚷着走了。 原来苗建和他的几个朋友往教室里走时,看见周恒远和时慧文往外走,就悄悄跟了过来。 十月八日晚上,学校里沸沸扬扬地传说:“周恒远和时慧文晚上在嘉兴公园里如何如何亲近,发生了男女关系。” 章超对周恒远讲了人们传说他和时慧文如何如何的事。周恒远听了,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气得眼里直冒火,骂道:“苗建这个王八蛋,竟敢编造谣言。” 章超说:“怎么回事?” 周恒远把前天晚上和时慧文去街心公园的事说了一遍。 章超一听也火了,说:“恒远,应该揍那小子一顿!” 周恒远说:“没有证据不好办,算了。这件事对时慧文打击很大,恐怕受不了。明天我找个时间安慰安慰她。” 十月九日上课前,时慧文进了教室。周恒远看见她眼睛红红的。心想:一定是哭了一晚上,中午找她谈谈。 上午,下了第二节课,时慧文在走廊里走着,听见有几个人在背后小声嘀咕说:“这就是和周恒远如何如何的那个姓时的。”时慧文听了,不敢回头,连忙走进教室。 课间操时,各班都到了操场,时慧文看见有人朝着她指指画画地说什么,赶紧低下头。 中午吃完饭后,周恒远把时慧文叫到了教室里。周恒远说:“时慧文,实在对不起,让你受连累了。这件事实际上是苗建他们想诽谤我,跟你没关系,不用害怕。” 时慧文说:“我知道咱们什么事也没有,也不是我受什么牵连,是苗建太坏造成的。” “不完全是这样,他给我写过几次求爱信我拒绝了他,他这纯粹是报复。” 周恒远说:“因为这个他也不至于造谣,他是冲着我来的,你别在意。俗话说,‘身正不怕影斜’,你不用生气,不要理这件事。” “可那么多人碰到我指指画画地说三道四,我实在受不了。恒远你说我该怎么办?” 周恒远说:“小时,咬咬牙,只当没听见,过几天自然就过去了。” “我想请几天假回家去。” “那等于给他们制造口实。小时,说真的,自从我们入校以来,我觉得你各方面都不错,我很喜欢你,你是个好人。我上学以前就有一个朋友,假如不是这样的话,我想选择你。几句谣言塌不了天,不怕就是了。” 时慧文听了,不觉心头一震,问道:“你……你有女朋友了?!” “真对不起,有了,那天我正要跟你解释,让苗建他们冲散了。” 时慧文不觉一阵悲衰,心想:“处朋友没处成,反倒惹了一身骚。”想到这里眼泪唰地流了出来。周恒远见状,明白她此时的心情,说:“别伤心小时,我们虽然不能成为情侣只要你愿意,我永远是你的好朋友!”时慧文听了,很受感动,说:“谢谢你小周,至于那些谣言不理就是了。” 由于周恒远在嘉州工业学院的名声大,所以这件事讲的人比较多,一连几天都有人指手画脚地说这说那,而且说的人越来越多。这几天上夜自习时,她不感和大伙一起走,怕人指指画画说三到四,等自习上了五六分再去。今天她索性不去了,想想该怎么办。面临谣言与失恋的双重打击,她心乱如麻,又怕又急又气又伤心。思来想去,越想越痛苦,不能自拔。她住在四楼,晚上一点多,打开窗户,想跳楼自杀。她站在窗口望着远处的暗淡灯光,想着父母,眼泪刷刷往下流。她心里道:爸、妈恕女儿不孝!她想到这里,爬上窗台,纵身往下一跳。 这天晚上,赵建华和周恒远都在教室里学习。十一点了,赵建华看了周恒远一眼说:“恒远今天早点回去吧!” “我习惯了你先走吧。”周恒远道。 “今儿个我陪到底。” “好吧。” 俩人继续学习。学着学着,赵建华不住地打哈欠揉眼睛,实在支持不住了,对周恒远说:“恒远,回吧,我的眼皮拿火柴棍顶住也不管用了。”“好吧,走。” 俩人收拾完书本一起往回走。走到宿舍楼附近时,只听吱的一声,四楼一个窗户打开了,他们也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刚进了楼门,周恒远猛然想到那个屋里有时慧文。他连忙对赵建华说:“不好,快出来!”俩人几步跨出楼门周恒远往上一看,只见一个人从窗户口跳了下来。 “建华,快接着!”俩人刚伸出双手,人就到了,三个人一起摔倒在地。周恒远和赵建华一看正是时慧文。他们把时慧文扶了起来。时慧文一看是赵建华和周恒远,抱住他俩低声哭了起来。 从四楼跳下来足有千斤重,两个大男子汉接着都被撞倒了。周恒远关切地问:“没事吧?” “没事。”时慧文边哭边说。 此时周恒远和赵建华心情十分沉重。 周恒远说:“咱们到操场那边坐会儿去,两个人点了点头。” 到了操场里,仨人在一个水泥台上坐下来。时慧文呜呜咽咽地哭着说:“你们救我干啥,让我死了算了!” 周恒远说:“你怎么能这样做呢,杨乃武与小白菜受了那么大的冤屈,官司打到慈禧太后那里,释放了还不照样光光彩彩地活着,一点谣言算啥,不值得这样。不要怕那些屁话。” “就是,胡说八道管他的呢”,赵建华说,“有人说你坏,可大多数人说你好,你怎么光记坏话不记好话?” 周恒远说:“建华说得对,熟悉你的人,都说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时慧文听了他俩的话,心里轻松了许多,止住了哭声,想了想,看着他俩,说:“说我好是真话,说我坏是假话,我要把真话记在心里,把假话仍到太平洋里好好地生活下去。” 十月十五日,校长派人把周恒远找去了。周恒远进了办公室,校长说:“坐吧!” 周恒远点了点头坐下了。 第一章 江心翻船 (3) 十月十八日晚上,吃完饭后,周恒远、葛明、赵建华、李全正准备去教室,时慧文和她的同座梁建梅过来了。周恒远连忙让进来说:“坐,坐,你们俩是稀客。 梁建梅是湖北人,她活泼热情、敢说敢干,善于唱歌,会弹吉它,爱开玩笑。她们坐下后,梁建梅说:“周恒远你学习哪来那么大的劲儿呀,一学就学到一二点?” 周恒远笑了笑说:“没什么,我觉得掌握的知识越多,心情就越快乐。”“你们俩准备将来干什么?”周恒远把话题一转说。 时慧文说:“咱们学工的只能进工厂,当个工程师,别的想法没有。”“我跟她一样。”梁建梅说。 李全说:“好吧,你们去当工程师吧,我栽花种柳去!” 葛明看了看李全说:“我看你是想寻花问柳去,小心腿被人家打折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净胡说八道。”李全瞪了他一眼反驳说,“你好,你毕业了进少林寺去。” 葛明说:“进少林寺更好,还能学学武功。” “算了吧就你那肥猪身段,练两下就喘不上气来了。”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梁建梅对周恒远说:“小周,别听他们瞎说了,你看得书多给咱们讲个故事吧。” 周恒远说:“书上的故事有的你们看了,我就不讲了,再给你们讲两段宋丑子的故事吧。” 有一天,宋丑子下课玩的时候把老师的教具弄坏了。上了课,老师一看,问谁弄坏的。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老师把目光集中到了宋丑子身上,他怀疑是宋丑子干的,就说:“宋丑子,我看这事是你干的。我说一首诗,你能对上来我就饶了你,对不上来就罚你站一上午。” 宋丑子说:“你说吧,老师。” 老师当即做了一首诗: 天上下雪不下水, 下到地面变成水。 下雪变水多费事, 不如原来就下水。 宋丑子抓抓腮,挠挠头,说: 老师吸烟不吸灰, 吸完烟后变成灰。 吸烟变灰多费事, 不如原来就吸灰。 宋丑子说完,老师拿他没奈何,只好罢了。 一次课外活动时,老师说:“宋丑子,我听说你挺会骗人的,你能把我从地面骗到房上吗?” 宋丑子说:“我只能从房上把老师骗到地面,不能把老师从地面骗到房上。”老师说:“好吧,那你就把我从房上骗到地面。” 说完,老师踩着梯子就上了房,然后往房上一坐说:“宋丑子开始吧!” 宋丑子笑着说:“老师我已经把你从地面骗到房上去了!” 老师一听恍然大悟,十分懊悔。心想:上当了,骗人还能说我开始骗你了。一天晚上,苗建等几个人从东风影院看完电影回来,走到一个暗处,冷不防窜出来七八个人。两打一,被痛打一顿,然后,那些人拐进一个街坊跑了。苗建和他的几个朋友觉得莫明其妙,有人说:“是不是周恒远干的?” 苗建说:“不会,肯定是有人在帮他。” 原来是章超等七八个人干的。自此以后,苗建再不敢和周恒远作对了。 十月二十日是个周未。晚上,曹莉莉吃完饭后,一个人坐在床上想心事。她想起了周恒远上次来的情景。那时她多么希望能和周恒远亲热地在一起,那该多幸福,但是那种对爱的饥渴,并没有得到半点甘露。过后自己的内心像火烧一样,这种火从心烧到肺从肺烧到肝,上窜七窍又燃遍了全身,烧得她久久不能平静两夜没有睡好。难道他不爱自己?他和我之间只不过是普通朋友?不!他的眼里充满了对自己的爱,爱在他的心头燃烧!那就是他太封建了……哎!公园里星期日有的是谈情说爱的,经常能看到一对对恋人热烈地拥抱在一起。明天是星期日,和他一起去公园里逛逛,让他看看,转变转变观念。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曹莉莉精心打扮了一番,去嘉州工业学院找到了周恒远。周恒远道:“莉莉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 曹莉莉抿嘴笑笑说:“一般吧!恒远,今天上午去公园玩玩,行吗?” “行,走吧!” 俩人一起肩并肩向嘉兴公园走去,走了十几分钟,到了公园门口,周 恒远买了两张门票,俩人一起走进了公园。曹莉莉说:“恒远,咱们先去看看动物和鸟禽吧!” “好吧。” 他们先向左边走去。这时虽已过了中秋节,但公园里依然鲜花盛开,万木葱茏,芳香浓郁,游人有的成群结对,有的三三两两,点缀在公园的各个地方。 穿过一片花丛,向前几十步就到了动物馆。栏杆里面有几十只梅花鹿,大小不等,姿态各异。一只高大而漂亮的鹿,望着游人。这鹿馆前游人有四五十个。周恒远说:“莉莉你看那只鹿多漂亮。” 曹莉莉说:“鹿是吉祥而温顺的动物,人人都喜欢它。” “在我的眼里,你就是那只鹿。”周恒远说。 曹莉莉半嗔半喜地说:“你才是鹿呢!” 再往前走,里面还有羚羊、野驴、蒙古马等。 过了动物馆,前面是鸟禽馆。先看到的是数百只各色鹦鹉。 再往前走,里面有数只白天鹅。曹莉莉说:“恒远,你看这天鹅多好看,你喜欢天鹅吗?” “当然喜欢!” “为什么?” “天鹅是唯一能飞过珠穆琅玛峰的鸟,它能飞九千多米高。” “飞那么高,空中缺氧,一定飞得很累很难受哟!” “无限风光在险峰吗!为了这个当然就不在乎累了。这就和人一样,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曹莉莉笑着说:“所以你就拼命地学习。” “倒让你抓住话柄了,我多学不是为了这个,是为了将来能当一名科学家,为社会做出大的贡献。” 曹莉莉听了,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打趣地说“看来你的思想境界很高了,我得向你学习!” 周恒远说:“哪里!哪里!没有你的思想境界高。” 曹莉莉指了指山上的凉亭说:“咱们到那儿坐坐。” “好吧。” 凉亭位于小山顶上,山上长满了茂密的树木,亭子只露着一半。他们沿着山路到了顶上一看,凉亭的水磨石长凳上坐着几对年轻人。俩人找了一个长凳坐下。从树缝向东望去,能看见宽阔的湖面,湖面上有不少船只,湖边还有一些垂钓者。 曹莉莉看了一眼周恒远,坐的离自己有二尺远。心想:真封建,彼此都认为是未来的夫妻了,还坐这么远。 她看了看身边的那几对,还有山坡上的十几对,都在亲切地交谈。有的紧挨着坐着,有的相互拥抱着,周恒远不看那些人,先看了看湖面,然后看其它地方的景色。曹莉莉说:“恒远,你看那些谈恋爱的,一对一对拥抱着。”周恒远说:“看他们太别扭,这么多人抱着。” “那怕啥,这儿都是谈恋爱的。” “那也别扭。” “你就是老封建,别看你是七十年代末的人!” “是吗?”周恒远笑着说,“慢慢改吧。”周恒远看了看远处的风景,转过脸看着曹莉莉。只见她梳着短短的剪发头,头发黑亮黑亮的,衬托着俊秀的脸。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穿着深红色的上衣,天蓝色的牛仔裤,仿佛是一朵盛开的鲜花。周恒远笑着说:“莉莉你真像冰雪中的一朵红梅!”曹莉莉笑了笑说:“我可配不上。” 说完,红着脸低下了头。周恒远觉得她非常漂亮,越看越爱,越爱越看,曹莉莉被他看得发窘,就说:“老看什么呀,恒远,哪天让你看个够!” 周恒远笑了,也不说什么。他真想一下子把曹莉莉紧紧地抱住,可又觉得现在这样不合适,等定了婚再说吧。 周恒远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二点了,说:“莉莉咱们回去吧!” 曹莉莉用充满爱的目光看了周恒远一眼说:“走吧!” 俩人下了小山,来到大道上。路上大人小孩儿来往不绝,周恒远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觉得莉莉相貌出众,他为自己有曹莉莉这样既漂亮又称心如意的对象感到十分自豪,心想:我们的婚姻肯定要比别人的好得多。 俩人分别时,曹莉莉含情脉脉地看着周恒远说:“下个星期日晚上我在宿舍等你,你六点多去吧!” 周恒远用亲切而深情的目光看着她说:“一定去!” 俩人笑了笑,摆摆手,回各自的学校去了。 星期一下午,上自习时,时慧文正在班里看书,看了一会儿,有一个地方实在看不懂,往常她去问周恒远。自从那场风波后,虽然她顶住了压力,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了,但她和周恒远说话较少,怕有人说闲话。于是她去找梁建梅。梁建梅一看说:“这地方我还不懂呢,去问‘数学大王’。”时慧文摇了摇头。 梁建梅见状,起身拉了她一把就往外走。时慧文把书放在梁建梅的桌子上,也来到了外边。两人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梁建梅说:“你还顾虑那件事吗?” 时慧文说:“那件事不怕了,我怕再有闲言碎语。” “哎!你那件事要是换成我,压根就不怕。任何时候都不要怕闲言碎语,不理就完了,只要说话办事占在理上,走到哪都没事。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 时慧文想了想,忧心忡忡地说:“你说得对的,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还是怕和周恒远接触。” “不就怕班里那些人吗,好人是多数,个别人谁再瞎说我当场收拾他,别怕!” 时慧文听了,胆子壮了不少,说:“好吧,我一会儿去问他。” “这就对了。” 说完,俩个人一起走进了教室。时慧文从桌子上拿起了书,慢慢地走到了周恒远跟前说:“周恒远,我这儿不懂你给我讲讲。” 周恒远一看是时慧文,热情地说:“行啊!” 这时,时慧文觉得又有人向她看来,抬头一看,那是几双热情而佩服的目光。这时,时慧文更觉得梁建梅说的是对的。周恒远详细地给她讲了十几分钟,时慧文说:“谢谢,明白了。” 星期二晚饭后,周恒远、李全、葛明、赵建华正在闲聊,胡兴、章超推门进来,坐在了床上。 葛明说:“以前人们的穿着太单调了,大人小孩全是一身蓝,看人群就像一个蓝色的大海,现在人们的穿着打扮逐渐在变化,花色品种多了。 李全问:“你媳妇儿穿得是啥色?” “别胡扯了,我哪有媳妇儿?”葛明说。 李全笑着说:“那天来信上面写着‘北川县中学赵兰兰’,那个赵兰兰是谁?” “那是我的同学。” 周恒远说:“别装了,葛明。” “真的不是。” 胡兴说:“现在女的穿高根鞋的越来越多了,个子一下子长高了。” 李全说:“女士穿了高跟鞋脚面往上一拱,膝盖往前一顶,头往后一倾,整个身体成了s型。” 胡兴说:“尽胡说,穿了高跟鞋也是直的。” 葛明说:“说不定胡兴媳妇儿穿的是高跟鞋,你们看他急成啥样。” “瞎说,我哪有媳妇儿,等你当了老丈人的时候我差不多有媳妇儿了。” “你!刚毕业就得结婚。”李全拉长声调说。 胡兴说:“哟嗬,你们北川县的人合起伙来对付我。” 然后胡兴对周恒远和章超说:“你俩听说过没有,北川县的人吃菜真稀罕,拿球毛当菜咧!”周恒远和章超都扑哧笑了。 北川县有一种草叫“地毛”,像头发丝一样又细又黑,是高蛋白蔬菜。一般熬汤喝。且发菜与发财谐音,在广东深圳一带,请客时发菜汤是必不可少的。 胡兴知道这种草,借此骂李、葛二人。 葛明听了,眼睛叽里骨碌转了几下朝门口的赵建华使了个眼色,赵建华迅速起身把门插上。胡兴见势不妙想夺路逃走,赵建华迅速伸出双手将他挡住。 葛明、李全跳下地来,三个人一起将胡兴摁倒在地。胡兴嚷道:“别瞎整,别乱来!”几个人哪里肯听。李全说:“把狗日的球毛揪掉!”胡兴急了,连喊“别!别!”几个人嘻笑着三下五除二把胡兴的裤子扒了,赵建华手伸进胡兴裆里使劲揪了几把,疼得胡兴哎哟哎哟直喊叫。章超,周恒远看着直笑。胡兴大声喊道:“我跟你们拼了!”赵建华住了手,说:“葛明,快把门打开。”葛明打开门,三个人一溜烟儿跑了,章超赶紧把门关上。 胡兴爬了起来穿好衣服,骂骂咧咧地说:“这几个王八蛋,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周恒远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朋友。” 星期日晚上六点半,周恒远心情十分愉快地去找曹莉莉。他一边走一边哼着电影《红牡丹》插曲: 啊! 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 啊! 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 有人说你娇媚, 娇媚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 有人说你富贵, 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 …… 二十分钟的路,感觉到只走了一会儿。 到了曹莉莉宿舍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里面只有曹莉莉一个人,只见她满心欢喜的样子。周恒远笑了笑,进了里面坐在了床上。曹莉莉说:“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给盼来了。” 周恒远接口幽默地说:“那你是‘只盼着深山出太阳’?” 曹莉莉也不说话,只是抿嘴笑了笑。 自从那天在公园外分手后,曹莉莉天天盼着周恒远到来。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下午四点吃完饭后,她特意打扮了一下,把自己又黑又亮的剪发梳得整整齐齐,发梢用卷发器卷成了弧形,使她那张椭圆形俊俏的脸更加好看。她把自己带着的最漂亮的衣服穿上,等着周恒远。从五点到六点半,她看了三四次表。快七点了,听到了敲门声,心想:估计是他来了。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周恒远。 周恒远坐在曹莉莉对面,看着曹莉莉,看到她打扮得比上次还漂亮,一时看得出了神,忘了说话。曹莉莉不好意思地低声说:“看什么呀,恒远!又不是不认识?” 周恒远一听,如梦初醒,笑了笑说:“我看你今天像出嫁的新娘。” “我是新娘,新郎在哪儿?”曹莉莉腼腆地接着话茬子说。 周恒远想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就笑了笑,说:“当然有了!” 曹莉莉说:“你准备在什么时候当新郎?” 周恒远打趣地说:“等我当了科学家之后!” “那可太晚了!”曹莉莉笑笑说。 “那明天就当新郎!” “那学校该处分你了!”曹莉莉笑着说。 周恒远也开心地笑了。 曹莉莉想道:上次他来时,自己想和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亲昵一番,没有实现,那天去公园看了一次,收效甚小,今天得想点办法。 曹莉莉想了想说:“恒远,你每次来了,坐得离我那么远,好像我是狮子,能吃了你似的。” 周恒远明白她的意思,他想坐到她那张床上去,紧紧抱住自己心爱的人,正准备站起来,忽然脑子里充满了过去那种珠联壁合、行为规范的男女婚姻,一些封建的概念也在脑子里作梗。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便说:“你那么贤惠,哪能像狮子。 他避开了话题说:“莉莉,你感觉近来学习怎么样?” 曹莉莉说:“将来不会有大的成就,当一名合格的大夫没问题。” “你太谦虚了,我看你会成为这方面的专家。” “什么专家,钻在家里洗衣服还差不多。” 周恒远听罢笑了。曹莉莉心里埋怨到:我想东,他想西。 俩人各想着各的心事,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周恒远抬起头看曹莉莉,这时曹莉莉也抬起头看他,两人对视了一下,又都低下了头。周恒远看到曹莉莉的眼睛里燃烧着对自己强烈的爱,他心想:她那么喜欢我,我对她这么冷淡,太对不起她了,再说自己也很喜欢她,将来俩人肯定是夫妻了,别按过去的行为规范做了。 这时曹莉莉说:“恒远,我这几天觉得后脑勺疼,你给我掐掐。”曹莉莉说完,脸色绯红,眼睛直视着周恒远。 周恒远听了一股强烈的爱的浪潮像岩浆喷发一样从心底涌起,他站起身来,想过去紧紧地抱住曹莉莉。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几声噔噔噔的敲门声。他们马上意识到,有人回来了。周恒远坐回了原处,曹莉莉去开了门,她的几个姐妹走了进来。 一步之隔,像千山万水,这就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一些大学生在恋爱方面的障碍,一次好好的聚会,就这样耽误了。 周恒远见她们进来了,打了个招呼。他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半了,对曹莉莉说:“不早了,我回去了。” 曹莉莉说:“嗯!没事来玩儿!” “哎!” 曹莉莉把周恒远送出了门。 送走了周恒远,曹莉莉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她也不管别人在干什么,独自发愣,不一会儿,那股强烈的爱情之火向她袭来,烧得她七窍生烟,她马上意识到这样下去会倒霉的,局面无法收拾。怎么办,马上去找周恒远,他回去一定在教室里,找到他要不顾一切地和他亲热地拥抱在一起,不然我们俩的爱会毁灭的。她正要往外走,又觉得不妥,想道:让恒远小看自己怎么办?她迟疑了一会儿,心想:估计没事吧,自己想得太严重了,以后再说吧。于是,洗了洗脸,洗了洗脚,睡下了。 再说周恒远出来之后,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燃烧,扑不灭甩不掉,十分难受。他尽量克制住对曹莉莉的思念,向街景望去。走着走着,不觉已到了校门外,他上了楼,进了教室,坐下来看书。可那些字不像字,像一些乱码。心里乱七八糟的。他把书合上,坐着回想刚才的事:莉莉一定比我还难受,她早有此心,哎!太对不起她了。要是第一次想拥抱她的时候两人亲亲热热地拥抱一番,不就没有这种后果了吗。是封建思想绊住了自己的手脚。哎!这些该死的封建思想真正害死人。以后只要自己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就勇敢地去做,认为这么说是对的,就勇敢地去说,冲破一切顾虑,不要管别的。下次见了曹莉莉,就是在马路边,我也紧紧地抱着她,对她说,莉莉,我非常非常地爱你,你是我未来的妻子! 一直到二点,周恒远才向宿舍走去。 曹莉莉睡下后,翻来复去睡不着,睡了一段时间看了看表已是夜间十一点了,别人都已熟睡,她想着周恒远,心里无法平静。她恨封建礼教,这些传统观念过去害了多少人,今天又害在了我们头上……周恒远古书读得太多了,受封建思想的影响深,要不他刚才就能和自己亲亲热热地在一起。她想着想着,幻想着自己一下子和周恒远拥抱在一起……幻想着和周恒远共渡洞房花烛夜……爱得欲望搅得她像发疯一样,头疼得像裂了一样,心好像被撕成了几瓣,她清醒地意识到,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思念,这样下去精神会崩溃的,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周恒远。她忽然想起在一本书里看过,疼痛能转移人的思想,于是她下了地,在桌子上找到了一把水果刀,坐在自己的床边,想用水果刀在胳膊上划几个口子。可又一想,明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于是把水果刀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在放水果刀的一刹那,他想起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觉得,不再和周恒远来往一定能得到解脱,这样就没有精神崩溃的危险了。算了,为了不拖累周恒远,两人的关系到此结束。想到这里,她心如刀绞,抬起胳膊狠狠地咬住。一会儿,她借着淡淡的远处投来的路灯光看到,血一滴一滴滴了下来,滴在了地上。滴了一会儿,她松开了口,用纸把胳膊上、地上的血擦干净。这时她觉得浑身轻松了一点儿,心情平静了一点儿。她想着周恒远,痛心地哭了。哭了一个多小时,她心想:恒远,不是我对不起你,事情只能这样了,你另选一个好姑娘吧!这时她的心情、脑子平静了一些。她擦了擦泪水,慢慢地睡下了。睡下后,泪水依然往下流,染湿了枕巾,心里依然像刀割一样。 第二天凌晨曹莉莉睡着了,早上他的同伴叫她起来吃早点,她说:“我病了,给我请个假。” 她一天没吃没喝,蒙着被子哭一会儿,睡一会儿,直到凌晨五点才睡着了。 第三天早晨,她醒了,像大病了一场。强咽了一点儿早点,头晕脑胀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慢慢地去了教室。 周恒远这一晚上同样是翻来覆去睡不好,但他有极强的自制力和忍耐力,情感并没有纠缠住他,只是没睡好罢了。 第二天,周恒远照常去上课。曹莉莉的音容笑貌不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竭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思念,专心听课。 周恒远在星期六晚上回来后曾想过,下次见面时一定要不顾一切主动实现两人的心愿,并且对曹莉莉说,莉莉我非常非常地爱你,你是我未来的妻子。可是已经晚了!太晚了!曹莉莉对他那份深深的爱已经彻底破灭了,他还不知道呢! 爱,就像躁动于母腹中的婴孩,该产就产,难产则危,该剖腹就剖腹,不能怕疼。如果那天晚上十点多曹莉莉去教室里找到周恒远,一对恋人实现各自的意愿,就不会造成俩人分手的惨局,爱的婴孩照旧会呱呱落地的。有一首歌名叫《一生离不开的是你》,其中有几句歌词是: 〖htk〗〓〓一生离不开的是你呀, 〓〓一生爱不完的是你呀。 〓〓幸福的船儿快些靠岸, 〓〓别让她在梦中等候。 〓〓……〖ht〗 周恒远的船慢了一步,他们的梦彻底破灭了,他们的幸福沉入了海底…… 星期日晚上,周恒远又去找曹莉莉。可她的同伴说她去亲戚家了。周恒远只好回到了学校。以后找了几次都不在。最后一次找完时,周恒远感到事情不妙。回到宿舍里想道:按理说这几次她应该大多数在宿舍里,可一次也不在,她一定是在躲避自己。凭着他丰富的阅历,他敏锐地感觉到,她是被爱伤透了心,而这种伤痕是无法修复的。他想到这里,心里突然一颤,清楚地意识到:我和莉莉之间的爱不存在了!周恒远想到这里,心中感到莫大的伤悲,两行热泪流了下来,他伤心地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想:一件非常简单的事,硬是没做出来,坏了大事,真笨。自己还叹息过许盛的事,一句话烂在肚里,造成了悲剧,现在看来自己比许盛还笨。许盛是媳妇沤气坚决不同意造成的后果,可这事莉莉比自己都愿意,怎么就没做成?笨死了!笨死了!都是那些陈旧的观念作的恶,他想到这里一边哭一边左右开了打自己有脸:打死你这个老封建,打死你这个老封建。打了五六下停下手来咬着牙想道:以后这些臭封建毒素一概扔掉。他又想着曹莉莉,沉痛的眼泪不断地流着,对莉莉怎么办……劝慰更糟,时间长了伤痕会慢慢地消失的,时间会解决一切的。…… 第三章 踏上征程 转眼已是一九八一年夏天,周恒远以各科优秀的成绩毕业了。周恒远和周昱红两人商量好了,分配的第一志愿都填合肥。过了一段时间,学校宣布了分配名单,周恒远分到了嘉州一家重点企业——嘉州工程机械厂。周昱虹分到了中国科学院半导体研究所,单位在北京市。两个人相距二千多里。分配虽然没能如愿,但他们并没有气馁,约好了两年以后考研究生时报同一所院校。 一九八一年七月二十八日上午,周恒远去嘉州工程机械厂报到,被分配到了厂技术科。一起分到技术科的还有同班的章超、胡兴、李全、葛明、赵建华、时慧文、梁建梅、苗建。技术科分五个室,分别是设计一室、设计二室、设计三室、二艺工装室、路线室。科长在他们报到之前,已经看过了他们的档案。看到了周恒远的学习成绩科科优秀,与众不同,觉得将来是个人才,准备全面地培养他。先让他去工艺工装室搞一年工艺编制和工装设计,然后再调到设计二室搞产品设计。这天,周恒远第一个来报到。他把报到证递给了科长。科长一看“周恒远”三个字,抬头仔细一打量,只见他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周恒远经过大四一年的恢复,身体已复原,胃病也基本好了,睡眠和原来差不多,精力充沛。只是书看多了头痛这个症状没有去掉。科长打量了他一番说:“你叫周恒远?” “对!” 科长就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一下。周恒远满口答应。不一会儿,章超、李全、葛明、赵建华、胡兴、时慧文、梁建梅、苗建先后都来报到。葛明、赵建华被分到了设计一室。李全、时慧文被分到了设计二室。章超、胡兴、苗建也被分到了工艺工装室。梁建梅被分配到了设计三室。 随后,单位派人领他们到单身宿舍安排住处。章超、胡兴、李全住一个宿舍,葛明、赵建华住在一起,苗建和别处分配来的学生住在一起,时慧文和梁建梅住在一个宿舍,周恒远自己住一个宿舍。 第二天,他们吃完早点,一起去单位上班。到了单位,各室的主任,给他们安排了办公地方。工艺工装室里原有十二个人,分为三个房间。有一个房间只有两位师傅,一个三十二岁,名叫程芝文。另一个三十六七, 名叫李国立。周恒远、胡兴、苗建、章超四个人和他们在一起办公。他们的主任姓马,平常爱和人开玩笑,但工作起来很认真。给他们安排完办公地方后,马主任说:“你们是恢复高考制度后的第一批毕业生,像金子一样珍贵,将来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大有出息,好好干,啊!”说完笑了起来。他们四人也笑了。“将来有什么打算?一个个雄心勃勃吧!”他们四人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你们自己再整理一下,我走了。” 几个人齐声回答“哎!” 马主任说完后回他的办公室去了。 这个办公室是二楼的一个二十几平方米的房间,窗户向南开着,他们六个人的办公桌靠左右两边放着。左边靠窗户是胡兴,然后是周恒远、章超。右边靠窗户是苗建,然后是程芝文、李国立。 李国立道:“小周,二十几岁了?” “二十四岁了。” “是五七年出生的吧?” “对。” 李国立对程芝文说:“我弟弟比他大两岁。” “你妈生得早呗!”程芝文笑了笑说。 李国立故意瞪起眼睛说:“怎么这样说话。”程芝文笑了笑不吭声,其它几个年轻人都笑了。 李国立脾气有点暴躁,谁要说他个不字,立即吵翻了天。一年前离婚了,自己带着十二岁的女儿过。孩子的外公外婆希望女儿和女婿复婚,叮嘱外孙女说:“你爸要是给你找个新妈妈,你坚决反对,他就不找了。”孩子牢记此事。 程芝文是一个受气的女人,丈夫是本厂八车间的工人,名叫杨建国,常常打骂她。 过了一星期,马主任给他们分配了任务,让他们参与编制一个产品的机械加工工艺,每人五十份。干了四天,周恒远头痛的现象又出现了,有时疼得他皱眉头。胡兴看见了,问道:“周哥,是不是又头疼了,干的时间长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周恒远说:“只是有点疼,不碍事。” 这时苗建在一旁说:“臭病号,病秧子。” 周恒远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两位师傅程芝文、李国立一起向苗建看去,苗建觉得尴尬,就起身去隔壁房间去了。 苗建自从在校时看完电影后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之后,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从那以后他再没跟周恒远闹矛盾。 他觉得在校老师同学都向着周恒远,现在情况不同了,说说他也没什么。因此,今天又开始挖苦周恒远了。 章超说:“恒远,我以前就说过,对于苗建那种人,他说你,你马上就说他,不然会吃大亏的。你不听我劝,结果后来造谣说你和时文慧如何如何,吃亏了吧!他那种人得寸进尺,以后你让他还得吃亏。你听我的建议,下次他再说你,你就加倍说他,他就老实了。” “章超,我就是有这么个缺点,遇到事情,我也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说,可就是心里作梗,顾这顾那没去做,没有说,结果误了事。” 这时,程芝文、李国立两位师傅有事出去了。周恒远对胡兴和章超说:“我在校时失恋就是这个缺点造成的。那场病也是这个缺点造成的。我常常想,自己是羊的性格,太善良了,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不是这一辈子都改不了。可我又一想,学习上什么难题我都能解决,说明我的潜力很大,我相信自己一定有能力改掉这个缺点,由羊变成猎豹。不过,改有个过程,你们俩都是我的好友,要多帮助我。” 俩人都说“一定帮!一定帮!” 章超又说:“恒远,我相信你的想法一定会成功!” “没问题!”胡兴说。 八月十六日是个星期日,下午三点,周恒远睡起午觉后,倒了杯水坐在桌子前喝水,他一边喝水一边想道: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原来和周昱虹约好了二年后考研究生,看会儿书吧。于是他看起书来。 看到晚上六点,出去吃了顿饭,回来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看书。看到十一点,觉得头疼,放下书坐着。他想道:应该给昱虹去封信,把自己上班后的身体、工作、学习情况谈一谈。于是他拿起笔来写道: 亲爱的昱虹妹: 你好!我已于八月二日上班了,现在身体基本康复。只是留下了个头痛的毛病,书读多了或工作多了就头痛。我想慢慢会好的,你放心吧。最近我照了一张照片给你寄去,你一看便知我的身体状况了。在单位工作挺顺利,同事们对我也不错,环境很好,请你放心。 祝你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兄:恒远 一九八一年八月十六日 周昱虹自从分配到中科院半导体研究所后,且喜且忧。忧得是没和周恒远分在一个城市,喜的是自己原来最大的愿望是能在北京工作,现在实现了。在祖国的首都工作多么光荣、多么自豪、多么幸福。再说自己工作也不错。她是八一年七月二十六日上班的。一天她收到了周恒远的来信,喜不自胜。打开信,先看了看周恒远的照片,看到他和原来一样健康,喜笑颜开,知道他的病完全好了。看完信后,添了几分忧愁,心想:“还有个头痛的症状没去掉,将来可别影响工作和学习。” 于是,她写了封回信,嘱咐周恒远要尽快把头痛的症状调治好,并把自己的工作学习情况谈了谈。写好后,把信和自己最近在北京照的几张照片放入信封内,贴上了邮票,喜气洋洋地去寄信。 八月二十一日,周恒远收到了周昱虹的来信。他看了看里面有三张照片,一张是在天安门前照的。她微笑着,从她的笑容中能看出来她生活在幸福之中。还有一张是人民大会堂前照的,她那秀气、雅静的脸上充满自信。另一张是在颐和园,她眺望着远方,脸上充满了期盼的神色。 周恒远又仔细看了看信,心想:“昱虹对自己关怀备至,她对自己的感情始终没有变,一直在追求自己。从各方面来说,自己应该和她结为夫妻。可自己一直把她当亲妹妹对待,从来没有和她结为夫妻的想法。这辈子就把她当妹妹对待吧!她对自己的深情厚谊,想方设法报答她吧。”周恒远又想道:“她等自己等得耽误了终身大事怎么办?好在她在研究所工作,那里有不少才貌双全的人,但愿她能早早选择一个如意郎君。” 八月二十三日下午,下班了,两位师傅说:“咱们玩会儿扑克吧!” 大家都说:“行啊!” 于是六个人就玩开了“抓娘娘”。三人一组,输了就钻桌子。李国立、程芝文和周恒远一组,章超、胡兴和苗建一组。玩了几把,周恒远抓的都是好牌,当了大贡,章超他们钻了两次。但后来,周恒远抓的牌不好,再加上他以前不怎么玩,几把都被抓了“娘娘”。苗建又犯贱了,说:“臭手就别玩,尽当”娘娘‘。“ 周恒远想说苗建一句:“因为玩值得这么说吗。” 可话到嘴边讲不出去,想道:“不理他算了。” 玩完了,大家都往外走,苗建和周恒远最后出来。 苗建边走边说:“玩了半天扯尸〖kg-*4/5〗〖ht7,6〗求〖ht〗毯。”生活中,就有这么一种人,遇到善良的人就想掐两把,遇见厉害的人就像孙子一样规矩。你若和他一般见识吧,还没太大事。不和他一般见识吧,瞅个空就骂你两句,让人生气。 程芝文回家后,已晚上八点了,一进门见丈夫在家,打了个楞。她的丈夫今儿个应该是小夜班,不知为什么没去上班,他见妻子一进门,上前揪住二话不说就是一通打。罢了手说:“你上哪野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以后再晚回来打断你的狗腿!” 程芝文分辩说:“大家都想玩一会儿扑克再走,我走了就缺一个人。”“少废话!”说罢,啪的一声又是一记耳光。程芝文捂着脸站在那儿。 “快去做饭!” 程芝文转身进了厨房。 第二天上班后,周恒远一眼看见程芝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关切地问:“怎么了程师傅?” “磕了一下,没什么。” “小心点程师傅。” “哎,谢谢小周。” 一会儿,程芝文出去了,李国立对他们说:“那不磕的,是他丈夫打的,他丈夫是个浑小子,隔三差五的打她。” 周恒远听了皱了皱眉头。 光阴迅速,上班很快就半年了。他们和各个室的人都熟了。一天下了班,苗建和另外一个室的几个人玩扑克,他觉得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名叫韩军的师傅好说话,边玩边讥讽人家几句。那位师傅当时翻了脸,把苗建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俩几天没说话。 周恒远现在对编工艺已很熟悉了,干得又快又好,工艺工装室里十二个人当中,除了两位师傅外,没人能跟他相比,受到了科长、主任和同事们的好评。 一九八二年春,他们开始搞工装设计。 设计二室原有十二个人,主任姓牛,为人豁达大度宽厚待人。十一个职员分别在三个办公室办公。有一个办公室只有两个人。一个二十七八,名叫武丽,生得瘦小,多嘴多舌,常怀嫉妒之心。另一位有三十多岁,名叫蒋国祥。为人正直,处世乐观,说话幽默,是非分明,爱好天文地理。李全和时慧文被分到了这个办公室 时慧文和李全被分配到设计二室后,跟着师傅们学产品设计。 武丽看到新来的时慧文文雅、漂亮、又是大学毕业,颇受人们欢迎,因此,心里就觉得不自在。半年之后,他们新来的这些人对产品设计情况基本熟悉。牛主任一般把设计小部件的任务分配给他们。一天,有一个比较难的部件需要设计,大家手里任务都不少。牛主任考虑到武丽手中任务少点,就把这个部件分给她。可武丽强调她干的部件多,又难干,说什么也不接受,把嘴朝时慧文努了努。牛主任看了看时慧文,根据这半年的情况觉得这个新同志挺能干的,但干这个部件难了些。他想了想,走到时慧文跟前说:“小时,这个部件不太好干,你来的时间不长,分给你是难了些。不过,有问题我帮你解决,你设计这个部件行不?”时慧文看了下草图说:“行,我尽量干吧!” 干了一段时间后,正式图设计出来了,里面存在着一些问题。武丽看了,横挑鼻子竖挑眼,说了好几天。开始时慧文不在意,心想别理她好了。后来说多了觉得受不了。跟别人吵吧,来这儿时间不长,怕影响不好。气得哭了好几次,周恒远听了心中忿忿不平。 梁建梅自从被分配到设计三室后,一直比较顺利。她为人敢说敢干。遇见不平的事就理直气壮地和别人讲理,顺利地摆平。这半年来还没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这时,正是一九八二年四月份,全厂搞工资调整,原则上是百分之四十的指标,设计三室有一位师傅叫张平,为人老实,平时少言寡语,可工作是能手,干得活儿比别人多。按条件这次调资他没问题。可偏偏没有他。和主任吵了几次。可事情过去了,吵有什么用,自己好长一段时间情绪不好。 总务科的一名青年工人,为人诚实善良,工作积极,成绩显著,这次长级本应给他长上,但没有他,气愤不过,晚上自尽身亡。 春去秋来,周恒远搞工装设计已有半年了,对工装设计也很熟悉了。有一天,马主任拿来一张复杂的零件图说:“这是一个外协任务,对方要我们设计一套卡具,要求我们十天完成。一共给一万元设计费,过期完成只给五千元设计费。咱们室里是这样定的。如果谁按时完成了给奖金五百元。”马主任让大家挨个看了看图。周恒远觉得这类零件的卡具自己设计过,十天完成没问题,想接受这个任务。可又一想:“设计这套卡具有五百元奖金,别的师傅会不会说自己是为了奖金抢过去的呢?”他正想的时候,有一位师傅说话了,说:“我干吧。”马主任看了看他,把任务给了他。 可到了第十天卡具没设计完,直到第十五天才设计完,损失了五千元。周恒远想道:“哎,老毛病没改,真后悔,要是自己设计,保证按时完成。又是那个老毛病造成的:认为这么做是对的,没有及时去做。今后要什么也不怕,勇敢地去做一切事情,改掉这个坏毛病。” 下班后,周恒远吃完晚饭,想着前后的事。“这些年来自己和时慧文因为老实受别人欺负、诬陷;本室的程芝文师傅常常遭受丈夫的打骂;设计一室的张平该长级没长上;总务科的那名工人因没长上级自杀……善良的人对人们、对社会贡献很大,在人群中占的数量不少,但他们得到的往往较少。他们忍气吞声地接受着这些。事实对老实人真不公平。除了这些外,一些狡诈之人,还常常以某种方式在精神上打击他们。他又想了想,古今中外这方面的事也是如此。 他记起了上大学时,苗建骂章超的事,苗建自从那次被章超骂了以后再没敢说章超。还有那次苗建骂另外一个室的韩军师傅,被人家骂得灰溜溜的,以后苗建再没敢说韩军。他明白了,在人际关系方面,老实人必须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去做,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了。关键是在自己有理的情况下,要敢于挺身而出,击败对方。在单位这方面怎么办呢?单位是有方方面面的情况,不公平的事根据道理讲一讲,得不到的就放弃,不必生气;像总务科那位的做法实在不妥。一九八二年八月份,工作都比较忙,周恒远手里有一大堆任务。这天,有一套急需设计的卡具。马主任知道周恒远忙,给他不合适,可别人干得慢,按时完不了,他只得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周恒远。 周恒远一看这么多任务,于是白天晚上的干。干了几天,头痛得厉害,他硬扛了一段时间把任务都干完了。 这天晚上九点多了,周恒远头疼得厉害,他考虑着自己今后的事。他想道:“自己和周昱虹约好了两年以后考研究生,可上班一年来工作多,在单位没时间看书。活儿干多了就头痛,下班后还得休息一会儿,业余时间看书学习的时间比以前少。这样,考研究生恐怕很难考上。如果考上了,书读多了就头痛,也学不好。算了不要考了。可不考,当科学家的理想就难以实现了。”他心中感到莫大的悲伤。他想了想,清楚地认识到:“所有的事情还是坏在那个缺点上:由于老实、勇气差、受各种顾虑和旧思想的束缚,”明知是对的没有及时去做,明知是对的没有及时去说‘。“”从今天起要下大决心改掉这个缺点,认为对的就抛开一切拼命做出去;认为对的就抛开一切拚命说出去。我坚信“人间正道是沧桑’,这个缺点一定能改掉,不改掉这个缺点决不结婚。”想到这里,他看到墙角有一根挺粗的竹棍,拿起来双手抓住往膝上一顶,折为两段。这天是一九八二年八月十八日。八月二十日,周恒远上班后,暂时没任务,就在办公室里看书。不一会儿,五车间的技术员找来了,说他设计的一套卡具有个地方不妥,零件出了几件废品,让他修改卡具。这时屋里有七八个人,苗建也在办公室,他听了以后说:“经常领导夸这么好,那么好,也出废品。”周恒远一听,火顶脑门,心想:这次我可要收拾你了。他眼光像剑一般射向苗建,大声喝道:“这一年来,你设计的工装有三套出了错误,造成了一百多件废品,你还有脸说别人!”苗建本来就理亏,加上周恒远从未有过的声色俱厉的表情,一下子惊呆了。屋里人都看着他,苗建闹了个大红脸,转身走出去了。 事后周恒远感到心情十分舒畅,心想:“原来这些狡诈之人也不堪一击。这件事情证实了自己前天想的是对的。”他预料到,自己因老实而被人欺负的日子结束了,一个扬眉吐气的时代到来了。 第二章 走出沼泽 (1) 周恒远自从意识到和曹莉莉的爱情不存在之后,悲痛的心情不时地袭击着他,失落感笼罩着他,情绪直线下降。每天吃不好睡不安,过了一段时间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这时已是一九八零年元月了。转眼过了春节,新的学期又开始了。周恒远由于思念曹莉莉悲伤成疾,病情越来越重。胃痛、食欲减退,头疼、失眠,人一天比一天瘦。不过,学习一直没有耽误。一天晚饭后,大家洗完了饭盒在宿舍里坐着。赵建华关切地问:“恒远,我觉得你不大对劲,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周恒远说:“没什么!”“你那个姓曹的朋友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是不是闹别扭了?”葛明说。 “没有。”胡兴坦诚地说:“有事说出来大家替你分担,别整出病来。”“不会的。”周恒远说。说完,大家一起去上自习。 时慧文在那场风波平息后,有时想着往事――回想着她倒在周恒远怀里时那一刻。那一刻她觉得是多么甜蜜,多么幸福啊,可一下子就让苗建等人冲毁了。这一刻不时出现在她的心头,无法忘掉,象一个渴极了的人只喝了一口水,远远没有满足。这在她的心头打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有时幸福地咀嚼着,有时是一个缠缠绵绵的痛苦。赵建华对时慧文的痛苦大致是清楚的,他抽时间约时慧文去外面走走,和她谈谈心。时慧文的心情逐渐好了一些,赵建华明白,虽然,时慧文知道周恒远有了对象,但她还爱着周恒远,自己和她可能性不大,只希望做个朋友。时慧文对赵建华渐渐有了好感。 一天晚上,赵建华和时慧文一块儿去外面散步,他看了一眼她说:“小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我不怪你。” “我知道你还在喜欢着周恒远,你听说过古代有个潘安吧,如果说相中他的小姐有几十个,只有一个和他成了亲,其余的是不是都该去跳河?” 时慧文听了,心中觉得豁然开朗,扑哧一笑说:“你这个死东西真会打比方,没有一个去跳河的,两条腿的人有的是,再找。” 赵建华脑子里闪电般地想道:有门儿。他马上追问:“你看我这个人是不是你要找的?” “时慧文嫣然一笑说:怎么样你想乘火打劫?” “不敢不敢,说说而已。”从这以后时慧文的心情好了许多,对赵建华的感情深了一层。 又过了一星期,周恒远终于撑不住了,去医院看病。大夫检查完说:“你这病怎么不早看呢?”周恒远说:“我觉得它会慢慢好的。”“小伙子,有了病得早治啊!你这病中西医综合治疗才能有效!”于是大夫给周恒远中药、西药都开了一些。治了一段时间,只是胃病好了一点,头痛反而比以前加剧,有时疼得像裂了一样,其它依然如故。在这种情况下,学习时间不得不减少。原来学到夜间一二点,现在最多学到十二点。同学们都关心他。特别是赵建华、葛明等七八个好朋友,从各方面照顾他。时慧文、梁建梅过一段时间就询问他的病情,还为他拆洗被褥。这些朋友私下猜测说:“他那个姓曹的朋友好长时间没来了,两个人肯定是分手了,周恒远闹病,是由此而起。”时慧文听到这些后,先是心中一动,又一想他正在悲伤之中,现在去接近他说不定会给他增加痛苦的,以后再说吧。 一天周恒远在宿舍里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治病情况,心想:在这家医院治疗不行,换一家治吧。可是换了几家医院都无济于事。他索性停止了治疗。这时的周恒远,体重由原来的一百四十几斤变成了一百二十几斤。该怎么办?周恒远把书合起来放在床头反复思考着。他回想着自己入学以来走过的路。他觉得导致自己处于逆境的最大原因就是:“认为这样做是对的,受种种思想干扰,没有及时去做;认为这样说是对的,受种种思想干扰,没有及时去说。”并不是自己没有想到。这是自己的一个大缺点,如果没有这个缺点,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在恋爱问题上都会很好的。这个缺点一定要改掉。那么,这个缺点是怎样产生的呢?他反复想了想,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自己太善良了,在别人攻击自己的时候,不马上回击,而是采取了忍让的态度,越忍,别人就越攻击的厉害;第二是受封建思想影响太严重了,束缚了自己的手脚。现在身体状况不好肯定会影响自己的前途,这病何时能好?原来准备毕业后工作两年考研究生,能不能考上还是个问题。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六月份,在周恒远最困难的时刻,周旭虹从合肥来看望他。原来,周恒远和曹莉莉分手后闹病的事,他一概没告诉周旭虹。这期间周旭虹也来过信。由于情绪不好,在回信中只是简短地随便写几句。周旭虹收到几封回信,觉得不对头。心想:恒远哥怎么能这样给我写信呢,会不会有什么事……也许忙吧。也没在意。此后的信连上几次都不如,她觉得一定有什么问题。于是,她通过别的班一个家在嘉州的学生打听周恒远的情况。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学生把来信给了周旭虹。这时,周旭虹正在宿舍。她打开信一看,上面写着:“周恒远从今年春天以来一直闹病,而且病得不轻,不过学习没有耽误,具体情况不详。”周旭虹看完,心急如焚,她想道:不行!我得马上去嘉州看看去。恒远哥究竟怎么了!她算了算从合肥到嘉州得两天,去了至少得住两天,一共得一星期。今天是六月二日,星期二。现在课程这么紧,耽误四天可不行,不去也不行,怎么办呢?对!这么办,把要看的书带着路上看。第二天上午,周旭虹请了假。然后,带好了书、钱和旅行用品,向汽车站快步走去……周旭虹上了火车,找了个座位坐下。她想着周恒远的情况。猜了半天,觉得都不可能。那么壮的人,怎么会生起病来。她看着车厢外的原野,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她的目光无意中移到自己带的那几本书上,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经过两天的旅行生活,火车进了嘉州站,此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十时左右。十点多她到了嘉州工业学院。望了望这个美丽的校园,心中感到格外亲切,她恨不得马上见到周恒远。她知道今天是星期四,周恒远正在上课,这时不能去打搅他。她四面望了望,看见附近有一家旅店,就走了进去。办完了住宿手续,上了二楼,住进了206房间。她把东西放好,洗了把脸,坐下休息。过了一会儿,看了看表,已是十一点半了。她赶紧锁好房门,往嘉州工业学院走去。到了校门口,进传达室登记了一下。她问传达室的师傅:“七七级机械一班在哪个教室?”“在教学楼208教室。”她进了教学楼,找到了208教室,这时还差十分钟就要下课了,她从教室的后门玻璃往里一看,老师正在讲课。她扫视了一下,没看着周恒远。心想:“是坐在前面,还是坐在墙的这面,不对,他那么大个子一定坐在后面。”她又仔细看了一下,觉得倒数第二排中间两行右侧那个学生像周恒远。她想道:怎么那么瘦呢?肯定不是。不一会儿,下课铃响了。老师走了出来。然后学生纷纷往外走。周旭虹望着门口,辨认着出来的学生。有的学生一看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生在这里等着,有意无意地朝她看看。有人悄声说:“这是咱们班哪位的对象,真漂亮。”时慧文听别人这么一说,看了一眼周旭虹,果然长得非同一般。周旭虹听了两颊绯红。她也顾不了那么多,眼睛紧盯着门口。最后出来一个学生,他看见周昱虹,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这正是周恒远。他万万没想到周旭虹来看他,边走边说:“昱虹,你怎么来了?”周旭虹听到这亲切而熟悉的声音仔细一看,正是周恒远。可瘦得简直让她认不出来。心里不由得一阵酸痛,眼眶里涌出泪水。她转过身擦掉了眼泪,说:“恒远哥,你怎么这么瘦,生什么病了?”“别伤心,昱虹,没什么,你刚到?”周旭虹点点头。“到外边吃点吧?”“嗯!”俩人下了楼,出了校门,到了周旭虹住的旅馆旁的一个小饭馆里。他们找了张桌子坐下后,要了八两饺子,坐在那里等候。周旭虹看着周恒远说:“恒远哥,你病了,咋不在信里告诉我?”“也没什么大病,过一段就好了,告诉你会影响学习的。”“恒远哥,你到底怎么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只是有时失眠、胃痛、头疼,这样时间长了就瘦了。”周旭虹摇摇头说:“不对,我看没那么简单,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没!没有!”这时,服务员已把满满的两盘饺子端了上来,俩人边吃边谈。周恒远一边往周旭虹的小碟里夹饺子,一边说:“昱虹,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饿了,多吃点!”“不算太饿,你多吃点儿吧!”“在那儿学得不错吧,昱虹?”“一般吧。”“学习觉得累不?”周恒远关切地问。“累是累,不过只剩一年了,好办了。”“要注意身体,不能光顾学!”“嗯。”周旭虹此刻悲喜交加。喜的是经常思念周恒远,今天见到了;但更多的是悲,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变成了这样。这使她十分伤心。周恒远则觉得周旭虹从合肥来看他,肯定花了不少钱,又耽误课程,这只有亲妹妹才能做到。这使他心情好了一些。吃完饭,周恒远付了钱,俩人走出了饭馆。周恒远问道:“昱虹,找住处没有?”“找了,就旁边这个旅馆。”周恒远笑着说:“你倒挺会安排生活的!”“人家快急死了,你还笑!”周旭虹埋怨道。“我上午来了就想马上去找你,可一想到你在上课,就先去找住处了。”“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说着两人已进了旅馆,上了二楼,进了206房间坐下。周旭虹倒了两杯水,端给周恒远一杯。周旭虹坐在周恒远旁边,打量着周恒远,看着他瘦弱的身体,一阵悲痛涌上了心头,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着叫了声:“恒远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头扎进周恒远的怀里,抱着他痛哭起来。周恒远劝也劝不住,心想:让她哭个够吧!他听着周旭虹的哭声,望着她那抽搐的身子,像对待妹妹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周恒远觉得,周旭虹在自己面前,好像一个人在雪地里遇见了一盆火。他心里的冰在溶化。这时周旭虹的泪水染湿了周恒远的前胸。周恒远仿佛觉得她的清彻的泪水,化成了新鲜的血液,流进了自己的血管,给自己增添了勇气和力量。周旭虹哭得很伤心。好像除了为周恒远的处境悲伤外,还有不少委屈。她哭了许久,周恒远紧紧地抱了抱她说:“昱虹妹,我的好妹妹,不要太悲伤了,我很快会好起来的。”周旭虹慢慢地抬起了头,望着周恒远,周恒远一看,她哭成了个泪人,但泪水掩盖不住少女的美貌,她依然是那么美丽,那么动人。两人的目光在对视着。周恒远掏出手帕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周恒远擦着周旭虹的脸,她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欣慰,像一股甜水流过心头。周旭虹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看着周恒远说:“恒远哥,跟我说句实话,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你那么坚强的人,体质又好,不会轻易生病的。”经她这么一说,周恒远又想起了曹莉莉,心想:这些事没法跟她说。于是说:“没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周旭虹听了道:“我不信,恒远哥,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难为你,可有句话我要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一定要把身体搞好,行吗?”周恒远满口答应:“行!”“恒远哥,学习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比我清楚。我们才二十几岁,面对的是整个世界,整个美好的未来,没有好身体是不行的!”“谢谢了,我的好妹妹!”周旭虹听了这句话,有点不高兴,心里埋怨道:从小把我当妹妹,都这么大了还变不过来。是他另有恋人?不知道!是我配不上他,不是!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怎么对我没有一点心意?真猜不出来!有的人看到漂亮的姑娘千方百计地想骗到手,可他却往外推……抽个空问她是不是有对象了。周恒远听了刚才周旭虹说的一席话,心里十分激动。原来周旭虹说的那些道理他都很清楚,由于失恋的打击,病痛的折磨全淡忘了,经周旭虹这么一提又想起来了。他对周旭虹说:“好妹妹,你说得对,我们现在面对的是整个世界,得有个好身体,将来好去创造、开拓!”周旭虹看了看表,已是下午四点了,说:“恒远哥,你下午有没有课?”“今天下午全是自习。昱虹,你该休息了,我先回学校去。”“人家几千里路跑来看你,你却要走了,一点都不体谅别人的心情!”“我在这儿不方便!”“你把我当妹妹,有啥不方便的,我不让你走,你就在对面那张床上躺着吧!”周恒远无奈,说:“就照你说的办吧!”于是,俩人喝了些茶水,各自休息了。周旭虹确实太累了,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周恒远虽然躺着,可心情不平静,睡不着。他现在觉得心情比以前好多了。他想起了曹莉莉,前些日子托人打听过她的消息,说她有一段时间情绪很坏,学习也受到了影响,现在好多了。周恒远觉得她不会有什么事了,就放下心来。他对曹莉莉的思念虽然减轻了好多,但还是不能摆脱。那些病症还存在着。所以现在周恒远对谈恋爱这个事情很灰心,根本不考虑。他东想西想,过了一个小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六点半左右,周恒远醒了。他叫醒了周昱虹,说:“晚上再睡吧,先去吃饭。”周旭虹起来,洗了脸,梳完了头,说:“恒远哥,你也洗把脸吧!”她那圆润而清脆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好听,又多了几分亲切。“好吧!”周恒远也去洗脸。回来后,俩人一起去楼下饭馆里吃饭,吃完饭已是晚上七点钟了。周昱虹说:“恒远哥,去你那儿看看吧。”“行!走吧!”他们一块进了校门,向周恒远的宿舍走去。周恒远说:“昱虹,我就说你是我的表妹行吗?”“行!”到了318房间,推门进去,里面七八个人正在坐着闲聊。原来周恒远中午走后,一直没回来,他们正在谈论他干什么去了。大家一见他们进来了,眼光都集中在周旭虹身上,看得周昱虹忸怩不安。周恒远给大家介绍说:“这是我表妹周旭虹。”然后,他对周旭虹说:“这些都是我的同班好友,他叫胡兴,他叫李全……”胡兴说:“恒远哥,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见着你,我正纳闷儿,原来是和你表妹一块出去了。”中午,他们在教室门口看到了周旭虹,但不知道是找谁,章超说:“咱们该上自习去了,恒远哥你们坐着。”然后,大家和周旭虹打了个招呼都走了。路上,胡兴说:“恒远哥真有两下子,和曹莉莉分手了,现在又来了个周旭虹,比曹莉莉还漂亮。”章超说:“恒远人那么好,应该有个好对象……”他们几个人到了教室后,梁建梅问章超:“周恒远上哪儿去了?” 章超说:“保密,不告诉你! “呸!你不告给我问别人。”他转向胡兴问道:“数学大王呢?” “他表妹看他来了,就是中午在走廊里的那个外地女生,一块出去了。” “噢!”时慧文听着了,心里猛然地跳动了几下。她想道:完了,那肯定是周恒远的对象,哎!没那个命,死了这份心吧。她想到这里心中十分惨然。 再说周旭虹在周恒远的那些同学走后,打量了一下这间宿舍。屋里收拾得比较干净,摆着四张床,靠窗户左侧一张床的床头上床侧面摆满了书。她笑着说:“恒远哥,这床一定是你的噜!”“对!坐吧。”周恒远倒了一杯水说:“喝水吧!”“嗯!”她喝了口水,说:“你们这儿条件不错!”“是,不错!”周旭虹看了看他的那些书,说:“恒远哥,你睡眠不好,又头疼,少学点儿吧,以后好了再多看!”“嗯,遵命!”周恒远由于心情好了,说话的语调也变了,一边笑着说一边还耍个鬼脸。逗得周旭虹笑了。她说:“你呀!还是原来那脾气,记得以前你老跟我开玩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刮大风,风沙迷了你的眼,你睁不开。我用舌头舔出了沙子,本来没事了,你骗我说看不见了,急得我直哭,你却哈哈大笑。”周恒远听了扑哧笑了。“还有上初三的时候,我语文打了八十五分。你告诉我说,只打了六十五分,害得我哭了半天。”“谁让你上当呢?”“恒远哥,你真坏!”周恒远又忍不住笑了。“你教我的那些学习方法真好,要不我还考不上大学呢!”周恒远笑着说:“那是当哥的应该做的。”周旭虹重重地打了他一下说:“你这个哥当得倒好!”周恒远笑着说:“哎哟,轻点。” 周旭虹看她情绪好了,便问:“恒远哥,你现在是不是有对象了?”她这一提又触到了周恒远的痛处。 他压了压内心的痛苦,说:“没有。”“我说什么你别计较。”“不计较。”周旭虹“小时候把我当妹妹看待,都这么大了,还是改不了?”“改不了。昱虹,我们今天不谈这个好吗?”周旭虹见周恒远脸上有痛苦的表情。就说:“恒远哥,你不愿听,我就不说了。”周旭虹凭自己的直觉知道,周恒远处于失恋之后的境地中。她赶紧转了话题:“我听说你是学校有名的勤奋好学者,还受到了学校的奖励和表扬,是吗?”“是!没什么。”周恒远笑了笑说。“我猜你到哪里也是顶尖的!”“过讲了。”“哎!恒远哥,原来你爱打篮球、乒乓球,现在还玩不玩了?”“每周都玩几次。”周恒远脸上的阴影渐渐消失了,情绪又变好了。周恒远说:“昱虹妹你学习那么紧张,打算哪天走?”“我明天下午走。”“那好!上午我请半天假陪你去看场电影,逛逛街。”周旭虹高兴地说:“好极了!”周恒远看了看表说:“快九点半了,他们一会儿就下自习了,我送你回去吧。”“好吧!”俩人下了楼,去校园里看了一圈儿。然后,周恒远把周旭虹送到了旅馆里,说:“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找你。”“哎!恒远哥,慢走。”“嗯!”周旭虹这一晚上睡得特别香,梦中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漫游在高中时期和周恒远相处的时候。周旭虹的到来像一阵春风吹遍了周恒远的整个心田,使他心中的伤痕在痊愈,情绪在变好。 第二天早晨八点,周恒远请了假去找周旭虹。他到了206房间门前,敲开了门,看到周旭虹已梳洗完毕,穿好了衣服。周旭虹一看是周恒远来了,满面笑容地说:“恒远哥,进来坐一会儿吧。”“不了,咱们走吧!”周旭虹拿上了挎包,出来把门锁上,说:“恒远哥,晚上睡好了吗?” 第二章 走出沼泽(2) 周恒远歪着头,说:“托你的福,睡得很好。谢谢妹妹了!”周旭虹笑了笑说:“喝了二斤醋了,看你酸的!” 周恒远笑了,俩人边谈边往楼下走去。他们去饭馆吃完早点,向东风影院走去。到那里一看,今天上映的是《小花》。“我听说这部电影不错”,周恒远说,“你看过吗?”“没有。”周恒远买好了票,等了二十多分钟开始入场了。进去后,俩人坐在了后面。一会儿电影开始了,故事情节紧紧吸引着两位八十年代的大学生。看到剧中小花在寻找哥哥赵永生时,周旭虹心里一酸,掉下泪来。接着李谷一唱的主题歌悦耳动听的响了起来: 妹妹找哥泪花流, 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 望穿双眼盼亲人, 花开花落几春秋。 …… 这时周旭虹哭得更伤心了,她双手紧紧抱住周恒远的胳膊,头靠在周恒远的肩上,边看边哭。周恒远拍着周旭虹的肩安慰她:“别伤心,昱虹,我没事。”影片中赵永生受了重伤,昏迷过去了,一位女战士背着他向山顶爬去,双膝磨破了,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到了石阶上,染红了石阶。这时,歌声又响了起来: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 那是青春放光华。 花载亲人上高山, 漓漓鲜血染红它。 …… 世上有朵英雄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华。 花载亲人上高山, 顶天立地映彩霞。 …… 影片中那些动人的故事情节,那些悦耳的歌声,深深地感染了两位年轻人,周旭虹看到了哭到了,手帕都是湿的。电影散了,俩人从影院出来,已是上午十一点了。他们俩肩并肩慢慢地向旅馆走去,默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周恒远说:“昱虹,战争年代,革命战士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出生入死,什么困难都克服了,我这些困难跟他们相比算不了什么,我一定要克服掉它,搞好学业,将来为祖国的经济、国防快速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你说的对,恒远哥,你的病比起过去的困难好办多了,赶快把它治好。”“嗯,一定!”周旭虹想道:战争年代,小花找哥哥费了千心万苦才找到,现在虽然是和平时期,我找这个“哥”也真不容易,远隔千山万水,想见一面非常困难,除非能分配到一块儿。周旭虹想到这里说:“将来毕业了,咱们能分到一块儿就好了。”周恒远说:“当然了,可我们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毕业生,国家非常需要人才,分配时要服从国家需要,恐怕很难分在一起。”“不管如何,我们填志愿填同一个地方好吗?”“行!我也是这样想的,有这么好一个关心体贴我的妹妹,能不愿意在一起吗?”周旭虹听了高兴地说:“不许变卦!”“那当然。”周恒远笑着说。“恒远哥,你毕业后准备怎么办?”“先上两年班,然后再考研究生,如果可能的话再考博士生,你呢?”“和你一样的想法。”说话间已走到了旅馆门口,俩人进了屋,坐在一张床上,他们相隔距离有两个人坐的位置。周旭虹说:“恒远哥,下午我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嗯!放心吧,好妹妹。”“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钱,留下200元,你再仔细看看病。”“不用了,自然就恢复了。”“那也留下,吃得好些,就恢复得快些。下次我再见到你,可不许这么瘦。那天我都认不出你来了,还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昱虹,不用了,留着你自己用吧。”周旭虹叹了口气说:“你还是老脾气,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下午再说吧!”她深情地看了一眼周恒远,又说:“恒远哥,你坐得怎么离我这么远,好像我们不认识似的。”周恒远笑了笑说:“坐远坐近不一样吗?”“我下午就要走了,你离我那么远,我觉得好像要失去你似的。”“好,昱虹,我坐近点。”说着往周旭虹这边靠近了点。周旭虹望着周恒远那消瘦的脸,眼眶里噙着泪花,扑到周恒远怀里,紧紧抱着他,半晌没说话。周恒远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也紧紧地抱着她。周恒远觉得她格外的亲切,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填平周恒远心上的沟沟坎坎。周旭虹特别喜欢周恒远,可他老是躲得远远的,这使周旭虹略有几分怨恨。今天周恒远紧紧地抱着她,以前的怨恨一扫而光,心里觉得从未有过的高兴和喜悦,完全陶醉在幸福之中,像在云里、雾里,俩人并驾齐驱。过了许久,周恒远看看表说:“昱虹,都一点半了,该去吃饭了。”周旭虹松开了手,坐了起来,想说什么又难于启齿。终于,她鼓足了勇气说:“恒远哥,你的灵魂已凝在了我的血液中,虽然你现在不愿与我结为秦晋之好,但我永远等着你。”周恒远说:“好妹妹,你可别这么想,你能找个比我更好的,还是另外选择吧!你就做我的妹妹吧!”“不,我要等,我有一种预感,总有一天会等着你的。”“好了,我们不争了,你看你肚子都咕咕叫了,该去吃饭了。”“净瞎说。”周旭虹笑了笑。俩人一块儿下了楼,去饭馆吃完了饭,已是两点半了。周恒远问:“下午几点的车?”“五点的。”周旭虹说。“恒远哥,你有最近的照片吗?给我一张。”“好吧,你先回旅馆,我去取。”不一会儿,周恒远取来了照片,只见周旭虹在收拾东西,周恒远把照片递给她说:“照的不好。”周旭虹仔细看了看说:“蛮好的,啥时候照的?”“去年秋天。”周旭虹把照片夹在一本书里,然后,从一个小夹子里拿出200元钱,递给周恒远说:“恒远哥,你拿着,多吃点有营养的。”周恒远说啥也不收,周旭虹硬是给他留下了。周恒远说:“谢谢你的好意,凭你的好意,我的病也得好一半。”“不行,得全好!”周旭虹接着说。周恒远笑着说:“昱虹,病能听你的?”周旭虹打了他一拳说:“还跟小时候一样,没事就挑毛病,现在我可不让你欺负了。”“你长大了,出息了,我哪能挑你的毛病呢!”周恒远笑着说。收拾好了东西,两人喝了杯水,周恒远一看表说:“三点半了,昱虹,该走了。”周旭虹看了看周恒远,从窗口望了望嘉州工业学院,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说:“走吧,恒远哥!”周恒远帮她提着提包,俩人一起下了楼。到了火车站,周恒远帮她买好了车票。一起走进了候车室。上了车,找好了座位,周恒远说:“你这一趟拉了一星期课,回去还得赶一阵子。”“差不了多少,我带着书呢,火车上还可以看看。”“回去以后一定要勤奋学习,争取将来能干一番大事业。别为我操心,我很快就会好的。”周旭虹点了点头。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对周恒远诚挚的爱,又有不愿意分离的凄凉心情,他满怀深情地看着周恒远,周恒远也用十分感激的目光看着她。这时车厢里响起了开车的铃声。周恒远说:“昱虹妹,我走了,路上多保重。”“哎!”她答应的声调发颤,眼眶里噙着泪水。“再见,恒远哥!”此时周恒远也觉得与周旭虹难舍难分,他说了声再见,转身向下走去。刚下车,火车已徐徐开动,周旭虹从车窗里探出身来向周恒远摆着手,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她一边摆手一边说:“恒远哥,多保重!”“哎!”“恒远哥再见!”“再见!”周恒远边摆着手边望着她,她那清脆的声音传向远方,她那张秀丽的脸渐渐向远方离去……周旭虹的到来,驱散了周恒远心中的痛苦和忧愁,他的心情变好了许多。回到学校,已是六点多了。今天是六月六日,星期五,回到宿舍,几个好友正在聊天。他们见周恒远回来了,李全说:“恒远,你的那个她哪去了?”周恒远说:“净瞎猜,那是我表妹。”“表妹也可以成婚呀!”“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哪有?”赵建华说:“你表妹长得可真不错,可惜是你表妹,要不和你倒是天生的一对儿。”“别胡说了!”“你表妹是大学生吧?”“是。”“在哪儿上学?”“中国科技大。”“噢!真棒,还是名牌大学。”周恒远笑了笑,看了看表说:“有时间再聊吧,该去上晚自习了,咱们一块走吧!”几个人一块儿向教室走去。晚上十一点多钟,周恒远回到宿舍,宿舍的同学都已睡了。他坐在床边,白天的事情一幕幕地展现在眼前……周旭虹那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让他难以忘怀。他拿出周旭虹的照片,看了又看,凝视了好一阵,才把照片放好。然后,洗了洗脸睡下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激动的心情不能平静。他在想:一个人关心一个人可真有巨大的力量啊!周旭虹从几千里远耽误着课程,花上钱来看自己,驱散了自己的忧愁和痛苦,病也减轻了。我不能辜负她的希望,一定要把病魔彻底赶走。以前每天晚上睡前,他都不由得想起曹莉莉,常常睡不好。今天对周旭虹的思念冲谈了以前的那种思念,渐渐地进入了梦乡……。晚上他睡得特别香,梦中梦见了周旭虹…… 时慧文自从六月五日对周恒远不抱希望后,一直心里有些悲伤。赵建华对此心里很明白,他觉得自己追时慧文的时候到了,过两天等她安静下来找她谈。六月八日晚上赵建华约时慧文出去走走,时慧文起初不肯,在赵建华的热情邀请下还是去了。经过几个晚上的交谈,俩人越谈越融洽。 一天晚上,赵建华与时慧文一块儿在马路边走着,边走边谈,俩人谈恋爱已有一段时间了。时慧文说:“你最大的兴趣是什么?” “我最大的兴趣就是玩!”赵建华笑着说。 “尽瞎说!”时慧文说完扭头往回走。 赵建华忙说:“别走!别走!跟你开个玩笑。”时慧文又转回来和他一块走儿往前走。 赵建华说:“说真的,我最大的兴趣是创造!” “这还差不多!” “你呢?” 时慧文说:“和你一样!” 赵建华问:“你最大的爱好呢?” “啃书本!” “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时慧文问道。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找一位像你一样的好妻子!” “你的脸皮真厚。” 赵建华试探地说:“慧文,你对我有好感吗?” 时慧文笑着说:“有一点!” 赵建华鼓了鼓勇气说:“说真的,慧文,你喜欢我吗?” 时慧文觉得脸上发烧,停了一会儿点点头,赵建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那你喜欢我吗?”时慧文问道。 “我是百分之一百二的喜欢你!” 时慧文瞪了他一眼说:“滑头,真会说话!” 此时俩人正好走到一个街心公园跟前,一起走了进去,赵建华紧紧拥抱着时慧文,她的脸贴在了他的肩上。俩人终于结成了连理。他们的事很快被几位好友知道了。 六月十五日是个星期日,这天下午胡兴、章超去了周恒远的宿舍,胡兴建议说:“今天咱们别在学校里吃了,一块儿去饭馆吃顿饭吧,热闹热闹!”宿舍里的人几乎都赞同,葛明说:“把时慧文和梁建梅也叫上。”章超说:“对!”周恒远觉得心情有点沉闷,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章超拉着周恒远说:“去吧!去吧!多参加集体活动,对身心健康有益处。”周恒远觉得不去不太合适,就说:“好吧!”葛明去女生楼叫上了时慧文、梁建梅,八个人一块儿去街市上。他们先到繁华的地方逛了一段时间。然后,选择了一家中等饭馆走了进去。此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进去一看,里面放着六张圆桌,他们找了靠里面的一张坐了下来。服务员热情地走了过来说:“请点一下菜。”胡兴说:“周哥点吧!”“你先点,我们每人点一个。”周恒远说。胡兴说:“好!”于是他先点了一个,然后大家每人点了一个,要了几瓶酒。时慧文说:“我可不会喝酒。”“没事”,赵建华说,“不会少喝点。”葛明说:“看人家小两口多关心!”“一边呆着去,别瞎说了。”时慧文说。大家都笑起来。胡兴说:“大虾把金鱼抓住了,本事可不小!”赵建华冲他挥了挥手说:“小心点,我揍扁了你!”大家又是一阵大笑。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下,周恒远的沉闷心情消失了,他也跟着大家一起谈论起来。自从周旭虹走后,他的心情比以前好多了,睡眠也好了不少,起码能有一半时间睡好,话也比以前多了。周恒远说:“咱们国家准备在本世纪末实现四个现代化,离现在正好二十年,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葛明接着说:“根据国家现在的情况,如果改革开放搞得好就能实现,搞不好就难了。”梁建梅说:“哎,到那时你们都成小老头了。”“那你就是小老太太了。”李全笑着说。梁建梅和李全正好挨着,梁建梅照李全后背就是两拳。疼得李全直咧嘴说:“尊敬的小姐,你就不能轻点儿,心都让你捶掉了!”梁建梅瞪着眼说:“对你这种人就得狠打!”服务员把酒菜都端上来了,每个人都满满斟了一杯酒,时慧文虽然和赵建华处成了,对周恒远的好感依然没变,她一直很关心周恒远的健康,他看了一眼周恒远,说:“恒远,第一杯酒你提议吧!”“好!我提议,我们这些人正好赶上国家大发展时期,毕业后大有用武之地,能充分发挥我们的聪明才智,为我们国家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为我们每个人前途辉煌,干杯!”大家一起举杯,六个男生一饮而尽,两个女生只喝了一点点。胡兴说:“不行!都喝了!”梁建梅说:“我们从来没喝过,喝不了。”“没事,女人自带三分酒,三杯没问题。”胡兴说。“”自带“?那我们找人代喝吧!”梁建梅说。胡兴朝大家环视了一眼,使了个眼色说:“行!”于是,两个女生都找人代喝,可谁也不同意。梁建梅见没人替她们喝酒,瞪了胡兴一眼,说:“哼,小鬼头,我今天就让你替我喝!”胡兴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歪着脑袋唱了两句:“假如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你的那杯酒呀,我就替你喝呀么喝下去。”梁建梅是个敢说敢做的人,一听胡兴这么油腔滑调的唱,端着酒杯就走了过去。胡兴想转身跑开,没想到让葛明一把拽住了。梁建梅把胡兴的耳朵使劲拧住,疼的胡兴直讨饶。“你这个小混蛋,竞敢戏弄本姑娘,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把这杯酒喝下去。”梁建梅说。胡兴斜鼻子歪脑袋不喝,梁建梅使劲又一拧。“哎哟!我喝,我喝。”说完端起酒杯喝了下去。梁建梅松开手说:“你还捣乱不?”“不敢了!不敢了!”胡兴连忙说,“今天算是碰上”孙二娘“了。”梁建梅瞪起眼说:“什么?”胡兴说:“我是说碰上好人了。”梁建梅听了这才罢手。“时慧文那杯怎么办?”章超说。时慧文怕他们捉弄自己和赵建华,心想这一小杯酒也没什么,随手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呛得直咳嗽,眼泪也流出来了。“爽快!太棒了!”李全佩服地说。章超拿起酒瓶又给大家满上,环视了一下大家,说:“这第二杯酒谁提议?”葛明接口道:“这第二杯酒祝我们大家将来早日能选择到理想的伴侣;祝时慧文和赵建华早成眷属!”大家一齐响应,共同举杯。几个男生先喝了下去,梁建梅觉得刚才时慧文喝了一杯也没事,自己也试着分两口喝下了这杯酒,大家都为她鼓掌,“好!行!有两下子。”时慧文刚喝了一杯觉得有点头晕不敢喝了,端着杯迟疑着。赵建华一伸手接过来说:“我替她喝了。”说完,接过杯来,一饮而尽。李全说:“呀嗬,挺会表现的,我说时慧文怎么会紧紧地跟着你?”引得大家笑了起来。大家笑着,谈论着。赵建华给每人斟满了第三杯酒,说:“我提议,这第三杯酒祝恒远早日康复,前途无量!”大家都和周恒远碰了杯,周恒远说:“谢谢各位好友对我的关心,我一定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好好锻炼身体,争取早日康复,和大家一起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一起奔赴美好的前程。”说完,大家一饮而尽。章超随即又给大家倒满酒,大家随便喝着。赵建华说:“这几天,上演的电影都不错,什么《黑三角》、《小二黑结婚》、《有一个青年》,应该去看一场。”大家都赞同。周恒远已恢复了原来的思想状态,他高兴地提议说:“我建议我们每个人以松树为题作两句诗,作不上来的罚一杯酒。”大家齐声说:“好!”时慧文说:“那就从你开始吧!”“行!”周恒远想了想说:“任凭三九严寒压,一枝一叶皆滴翠。”“好!好!”大家齐声喝彩。李全说:“不愧为是我们学院的学习尖子,一张口就作出这么好的诗句来。下来该葛明做了。”葛明说:“挺拔苍翠冠树首,默默无言助杰心。”“作的不错!”李全说。葛明说:“该胡兴作了。”大家听了哈哈大笑。由于胡兴在这种场合作诗,几乎每次做不对,所以大家笑他。胡兴挠了挠头,站起来摆摆手,说:“别笑别笑,今天我非得整出个精美绝伦的诗句来不可,让你们大吃一惊,不再小瞧我。”他想了一会儿,咳嗽了两声,慢条斯理地说:“叶子尖尖,脑袋尖尖,八千里风暴吹不倒!”说完手在空中有力地一挥。“哈哈哈哈……”大家一齐大笑起来,有的笑得直不起腰来。胡兴见状申辩道:“怎么了?难道不对吗?”章超说:“哪有什么脑袋尖尖,不恰当,喝酒。”“每一枝的顶部不是脑袋尖尖吗?”胡兴继续辩解道。李全说:“不恰当不恰当,喝酒。”胡兴无奈,端起酒一口喝了。大家作完诗,随便谈论着。葛明说:“恒远,你睡眠不好,还是应该好好治治,时间长了可不行啊!”周恒远说:“比以前好多了,只要我加强锻炼,慢慢会好的。”“我有个提议,不知行不行。”葛明看了看大家说。赵建华说:“有什么提议尽管说。”“我们每人拿出50元给恒远治病,困难的就算了。”梁建梅和李全异口同声地说:“好主意。”其余几个人也一致赞同。周恒远看到朋友们这么关心自己,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感激地说:“谢谢朋友们!谢谢朋友们!我这个病最近有好转,不需要吃药了,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有这么多朋友关心我,我肯定会尽快康复的。”梁建梅说:“那你平日饮食起居要多加注意。”“谢谢!我会的。”周恒远对胡兴说:“拿来那瓶酒。”胡兴说:“我来,我来!”说完,每个杯里都斟得满满的。周恒远端起杯,诚挚地说:“我敬各位朋友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大家都一起把那杯酒喝了。时慧文提议说:“恒远,你唱得不错,给大家唱首歌吧!”周恒远说:“行,好歌唱给好友听。”他喝了口茶水,站起来说:“我唱首祝酒歌吧!”“好!好!”大家一齐鼓掌。周恒远清了清嗓子高声唱起来: 美酒飘香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干一杯。 胜利的十月永难忘, 杯中洒满幸福泪。 十月里,响春雷, 八亿神州举金杯。 抒心的酒啊浓又美, 燃得斗志永不退。 …… 他那嘹亮的歌声,冲出了饭馆,冲上了云霄……晚上,周恒远想起了白天聚会时的情景,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张张热情的笑脸浮现在眼前,一声声关心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他又想起了周旭虹。他觉得今天的心情格外舒畅,想道:爹妈、亲戚、同学、朋友都那么关心我,我虽说在前进的道路上摔了一跤,不应就此一蹶不振,应该马上振作起来。我今年才二十几岁,面对的是整个世界,整个未来。我要奋起战胜一切困难,勇敢地去奋斗,争取成为一名科学家,为祖国的繁荣富强做出贡献。周恒远思想上的痛苦——失恋带来的痛苦和对前途的灰心已一扫而光。他充满了乐观,充满了信心,充满了力量。虽然失眠、头疼、胃疼的情况给他带来了一些痛苦,但他觉得这些病痛没什么,阻挡不了自己前进的步伐,不去理睬它,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自然会好的。他要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努力奋斗。 渐渐地,这些顽疾在好转。 …… 第四章 阴错阳差(3) 十月五日晚上,周恒远正准备上二楼看会儿电视,噔噔噔噔,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他打开门一看是宋姗姗,就笑了笑说:“进来吧!” 宋姗姗进了屋,坐下说:“这两天家里的书都看过了,我想你这儿书多,来借本书,行吗?” “行,你愿意看哪本自己找吧。” “谢谢!” “不客气!” 周恒远倒了两杯水,放在桌子的两个角上,然后坐在床上。 “喝口水吧!”周恒远说。 “哎!” “没想到你对看书这么有兴趣。”周恒远说。 宋姗姗说:“原来有兴趣是有兴趣,没有现在这么兴趣大。” “为什么!” “受你的影响。那天我来到你的宿舍后,一看你桌子上床上全是书,我认为你能考上大学,就是爱读书。看来,多读书好。我考虑到现在虽然上班了,还是多读点书好,于是兴趣比以前大了。” “好啊!多读书有很多好处,任何人都会受益的。高尔基说过,”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周恒远特别喜欢爱读书的人,听宋姗姗这么一说,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宋姗姗暗暗观察周恒远,看到他听完了自己的话后面带微笑,心想:有办法,以后多说些这方面的事。 “小周,你说你爱听歌曲,都爱听谁的歌?”宋姗姗道。 “李双江、吴国松、李谷一的,几乎所有的歌都爱听。”周恒远说。 “我猜你唱得不错。”宋姗姗微笑着说。 “不行,我一唱,准把你吓跑了!”周恒远说。 宋姗姗说:“我就爱听这种吓跑人的歌。” “你可真会说话。”周恒远笑着说。 “哎!小宋,你唱的怎么样?” “不行!” 周恒远道:“小宋,哪天有时间咱俩比比唱歌,谁输了谁请客,怎么样。” “行啊!”宋姗姗回答道。说罢俩人笑了。 宋姗姗把周恒远那些书翻了翻,拿起一本《史记》说:“这本书好看吗?” “好看,读了以后能明白很多道理。” 宋姗姗翻了翻说:“这里面全是古文吗?” “对!” “我读不懂,不像你学问多能看懂。” “没什么,看多了就懂了。” 宋姗姗看了看还有《续小五义》、《隋唐演义》,她拿起了《隋唐演义》说:“我就看这本吧。” “行,随便。” 宋姗姗心想,多聊会儿再走吧。于是,想了想问道:“小周,你文化程度比我高,你说人这一辈子怎样生活才有意义?” 周恒远一听问他这个,兴趣就来了,滔滔不绝地说:“人生的全部内涵只有两个字——希望。理想、抱负只不过是扩大了的希望。 人生在世,要生活的有意义,大而言之,要有远大的理想。我们最终的理想是实现共产主义。我们现在的理想是我国在本世纪末实现四个现代化,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繁荣富强的社会主义国家;实现世界持久的和平,以利于发展经济。这是总的理想。具体的理想就是将来想当政治家、科学家、文学家、作家、医生、工程师、教师、工人、农艺师等等。“ “理想越是远大,人的生活就越有意义。有了理想以后,你就会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英勇无畏地、理智地、持之以恒地奋斗下去,生活就会放射出灿烂的光彩。” “古希腊苏格拉底说过,”世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 乌尔曼有句名言,“使人年老的不是岁月,而是理想的失去。” 英国的劳伦斯说过,“美满的人生是在于理想与现实切实吻合。” 科学家居里夫人说过,“如果能追随理想而生活,本着真正自由的精神、勇往直前的毅力、诚实不欺的思想而行,则定能臻于至美至善的境地”。“ “这些名言,都证明了我刚才所说的意思。小宋如果你有可能成为一个文学家,并且不断地朝着这个目标奋斗着,那你的感觉会是什么样的?” 宋姗姗笑着说:“那太有意义了,可我没有那方面的才能!” “你有别的理想也行。” 周恒远继续说:“人生在世,要生活的有意义,小而言之,就是人活着必须有希望。如果连希望都没有,那就生活得太没意义了,在一定意义上说,他一天也活不下去。” “一位优秀的国际警察在缉捕一名罪犯时,身中九枪,右腿被截肢。他伤愈后,安上了假腿。他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工作,而是比以前更积极地参与缉凶行动。在八年中,他到过十几个国家执行任务,立了不少功。一天,他终于亲手抓住了打残他的那个罪犯,罪犯被枪决的第二天,那名警察自杀了。这就是说,八年前他致残后已痛不欲生,使他唯一活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希望亲手抓住那个罪犯,将他绳之以法。 这件事说明,人是靠希望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人们的希望很多,如希望所有的人都好、希望自己学习好、工作好、生活好,并不断提高。希望自己的父母生活得幸福,希望自己的子女成龙成凤。青少年的希望太多了,一般说起来天花乱坠、五彩缤纷,老年人的希望少一些。有的人你问他的希望是什么,他说没什么希望。实际上他的希望不少,只不过是潜在的模糊的。 有一次,我在火车上碰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和他一起聊天。我问他,您有什么希望,他说什么希望也没有。在这以后一个多小时的闲谈中,他说咱们国家现在发展的比较快,再过十几年一定很好,真希望能看到一个经济发达、军事强大的中国。我说您身体这么好能看到。他高兴地笑了。他还说希望能见到曾孙。“ “一个人有了明确的理想和希望,就会觉得生活有目标,有兴趣,办事力量足,就会觉得人生非常美好,非常有意义,就会努力过好每一天。顺境时高歌猛进,逆境时不屈不挠,绝境时全力以赴,最终实现自己的理想和希望。” 宋姗姗听了,觉得他说得句句都对,本来自已是为了找对象而来的,没想到听了这么多有价值的话。于是她诚心诚意地说:“小周,你说的真好,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这些话给了我不少启发和教诲,我们俩交个朋友好吗?” 周恒远看着她那真诚的目光,心想:“这个姑娘从这些天接触来看,倒是不错,虽然自己近几年不准备谈恋爱,但交个朋友可以,掌握好尺度就行了。” 于是他笑笑说:“行啊!我又多了一个朋友。” 宋姗姗听了喜从天降,连连说:“谢谢!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周恒远见她兴奋得面若桃花,看去那么让人喜爱,忽然一种感情从心底升起,模模糊糊的,周恒远品味了一下,那是对宋姗姗的一种爱,一种微妙的感情。他赶紧把眼光从宋姗姗脸上移开,心想:“自己近几年不准备谈恋爱,可不能再有这种情感。” 宋姗姗看到周恒远这种表情与动态,她判断出周恒远刚才肯定有喜欢自己的想法。心想:“有门儿了!” 宋姗姗说:“小周,我们两既然是朋友了,什么时候庆贺庆贺。” “不用了。”周恒远笑着说,“只要以诚相待就行了。” “好,按你说的办!”宋姗姗喜盈盈地说。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宋姗姗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那你把书拿上。”周恒远说。 宋姗姗拿起了《隋唐演义》,两人相互对视着笑了笑,然后,宋姗姗向门口走去。周恒远送到门外说:“小宋,没事来玩。” “哎!” 十月六日上午,周恒远早早去上班,他开了办公室门,去茶炉室打回来两壶水。过了五分钟,上班铃才响起。 虽然原来他和设计二室的那些人打交道少,但由于他来技术科后各方面突出,大家对他很熟悉。季青与贺良是从别的大学分来的学生,和周恒远同年毕业。这季青虽然比苗建待人要好些,但有时也捉弄人;工作比苗建做得好。昨天,周恒远调过来后,他就琢磨着,想办法捉弄捉弄他,看他吃软还是吃硬。 今天早上他是第二个来的。上班以后,贺良拿着杯子去倒水,季青说:“今天是我打的水,喝起来一定香,多喝点。” 周恒远一听,不对劲,心想:“我打的水怎么说是他打的。”要是一年前的周恒远,就不吭声了。可现在周恒远在一定程度上改了自己的缺点,他平静了一下说:“季青怎么回事,我打的水,怎么说是你打的?” 季青一听周恒远说话了,便回答说:“我知道是你打的,我和贺良开个玩笑。” 周恒远说:“这种玩笑少开为好!” “啊!没注意。”季青有点不自在地说。 章超在周恒远后面坐着,心想:“这还差不多,恒远在为人处事这方面进步很大,以后别人想往他眼里揉沙子没门了。” 一会儿,牛主任过来了,给周恒远和章超分配了任务,他们俩每人设计某产品的一个小部件。 上午,李全、时慧文过来了。时慧文说:“你们到这儿来,怎么样?” 俩人异口同声地说:“不错!” 李全正要说什么,那边武丽说:“搞工艺能搞好,搞设计不见得能搞好。” 周恒远对李全说:“搞工艺、搞设计都是搞技术,只要下功夫都能搞好,对吧!” 章超、李全、时慧文都说:“对!就是!”武丽碰了个软钉子。 下午,周恒远和李全一块儿去厂图书馆借书,周恒远看到有三本苏联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大学数学教科书,还有七本《高等数学习题集》,就拿了下来。李全说:“你借数学书干啥?” “没事看看。”俩人又借了一些设计手册,回到了办公室。 十月七日晚上,周恒远八点半才进了单身大院。他刚往前骑了一段,听得有人喊“小周!”那是一声抑扬顿挫,回旋荡漾,清清脆脆,甜蜜动听的一声呼唤。 周恒远循声一看,原来是宋姗姗,在大院里的一个水泥桌边等他。 单身大院的中心是个小公园,用砖分隔成了各种形状。圈起来的地方都种着花,其它地方有水泥做的桌子、礅子供人们天热时乘凉。 周恒远下了自行车说:“小宋进屋坐吧。”俩人到了楼门口,周恒远锁好了自行车,一起进了宿舍。 “今天怎么回来晚了。”宋姗姗问。 “厂里有急事,耽误时间了。” 宋姗姗说:“明天电影院放一个演唱会的片子,我买了两张票,我们一块儿去看好吗?” 周恒远说:“谢谢你的好意,我晚上看书,不去了。” “你每天晚上都看书吗?” “几乎是,除了有特殊事情。” 宋姗姗笑了笑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就去这一次好吗?” 周恒远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下次办什么事,先跟我说一声,好吗?” “好。” “坐吧,小宋。” 宋姗姗在床上坐了下来。 周恒远把带回来的三本数学书放在靠门口的桌子上,坐下和宋姗姗聊了几分钟,然后说:“小宋你拿本小说看吧,我今天得学习。” “好吧!” “你在靠窗户那张桌子上看,我在门口这张桌子上看。”周恒远说。 “哎!” 周恒远说完,坐在桌子前看起书来。宋姗姗从他的书堆里拿了一本《粉妆楼》,坐在桌子前看起来。 宋姗姗看了半小时,转过头,朝周恒远看了看,只见他一动不动地在看书。宋姗姗心想:“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招呼别人一声……可能是看入神了吧。”于是她继续看书。 又看了一小时,她看见周恒远依然是一动不动地在看书。有客人时间长了也该招呼一声,这么长时间一声不吭,是不是他瞧不起自己?她有些生气,站起来想走。她的眼光无意中看见一本牛顿的书。忽然想起了一个关于牛顿请客的故事。牛顿因做实验忘了招待客人,客人吃完走了,他才回到客厅。小周可能也是看书注意力比较集中,忘了招呼自己,不能怪他。根据以前和他接触的情况来看,他不是那种不尊重别人的人。于是她坐下来。坐了一会儿,看了看表已是十点钟了,心想:今天我陪到底,看他能看到几点。打定主意后,又打开那本《粉妆楼》看了起来,直到十二点半,周恒远才收拾书本。他一回头看见宋姗姗坐在那里,才想起来宋姗姗是和自己一起进来的,再一看表十二点半了。周恒远忙说:“小宋,真对不起,我忘了招待你了。” 宋姗姗离开凳子坐在床上说:“没关系,我看你一坐下来就能连续学习四个小时,不但不生气,反而为能结识你这样一个爱学习的朋友感到高兴。” 周恒远笑了笑说:“没什么!” “以后你来了,到该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走就行了,别不好意思开口,太晚了,路上不方便。”周恒远说。 “嗯!” “小宋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吧,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到了院里骑上了自行车。周恒远问:“到你家得骑多长时间?” “不多,八分钟。”不一会儿工夫,已到了宋姗姗家门口。 这是五十年代盖的老式楼房,四层高,她家住的是一户三室的,在二楼。宋姗姗的家里人有父母,一妹一弟。这天,空中是半个月牙,大地一片银光,两人相互看得十分清楚。宋姗姗看了看周恒远,心中十分高兴,觉得进展得比较顺利。“ 周恒远笑笑说:“上去吧,我回去了。” “别忘了明天的演唱会”,宋姗姗说,“不,都过十二点了,应该是今天的演唱会,是晚七点三十分的。咱们在长春影院门口见。” “哎!” 宋姗姗锁好自行车,向周恒远摆了摆手,微微一笑,上去了。 周恒远望着她那秀丽的身影,那种模模糊糊的爱又从心底升起。 宋姗姗回到家后,她母亲还没有睡,在灯下等着她。见她回来了,说:“去哪了,也不早点回来,让妈等得真着急。” “去朋友家了,没事。妈!你放心吧。” 这时她妹妹从里屋出来挤眉弄眼地说:“只怕这”朋友“两个字得带引号。” “去你的坏丫头。” 她妹妹比她小两岁,在嘉州师范大学读二年级,性格调皮、活泼,和她姐姐有些不同。她母亲说:“好了,别闹了,赶紧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呢。” 十月七日,周昱虹正在上班,接到了周恒远的来信。她高兴地坐在椅子上,打开信看着。越看心越乱。看完了心想:“本来说好了俩人考研究生时报同一个学校,可他又因为头痛不考了。什么时候能在一起?!”她知道周恒远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劝也没用。“那只有自己去考了。他说自学数学的事,也是一条路。可那成功的机率太小了。事到如今只好这样了。可自学研究生课程几年才能学完呢?还不能催他。好了,给他多弄一些数学系的好书就行了。” 下午所里事不多,她请了个假,去了清华大学。到教材室问了问情况,这些书都有,只是要买就买一套,不零卖。可一套教材价格昂贵。她咬了咬牙,将数学系某个分支的研究生教科书买了一套,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晚上她反复思量:“他今年都二十五了,我二十四了,到了结婚年龄了,他的思想一点儿也没变,不知道得等到何时……哎!真难说。”将来如果两人能够遂愿,相隔几千里地也是个问题。不过,夫妻两地生活的有的是,慢慢往一块儿调吧。“ 她想完之后,写了一封信:亲爱的恒远哥: 你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但自学是很苦的,你要多注意身体,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教材已经买上了,明天就邮过去。 你在信中嘱咐我一定要考上研究生,我绝不辜负你的期望,等着好消息吧。 祝你成功!祝你一切都好! 妹:昱虹 一九八二年十月七日晚 第二天上午,她把全套教材和信寄了出去。 第四章 阴错阳差(1) 嘉州的九月不冷不热,气候宜人,厂区内高高的白杨依然一片翠绿,喜鹊在枝头喳喳叫着,小鸟在空中游弋着。 周恒远一块来的同学中,赵建华与时慧文的婚姻关系已经确定,李全与梁建梅正在谈恋爱,葛明、章超、胡兴与姑娘眉来眼去,只有周恒远不考虑这件事。在这以前,不少人给他介绍过对象,都被他婉言辞谢了。 楼下六车间有个女工,名叫宋姗姗,生得俊俏、活泼,一米六六身材,说起话来声音甜甜的。 九月一日,同车间的许秀莲对她说:“楼上有个小伙子,是新来的大学生,原来在校学习成绩优秀,在单位工作干得挺好,人又长得帅。” 宋姗姗听后想了想说:“哎!小许,一会儿干完了活儿,咱们一起上楼去看看。” 小许一听作了个怪相,说:“哎,宋小姐,这大姑娘偷看大伙子干啥,有失大雅!” 宋姗姗打了她两拳,说:“一派胡言,小伙子又不怕人看,看看有什么不行?” 小许揉着肩膀说:“哎哟,宋小姐,你轻点行不,我一会儿领你去就行了!不过我跟你说,别人给他介绍了不少对象,都被他谢绝了,你可别往这方面想。” “那你这位漂亮小姐肯定包括在内了。”宋姗姗笑着说。 小许脸一红,掐了她一把。 宋姗姗高中毕业后参加了高考,没有考上,过了一段时间就进厂了。这两年有人给她介绍过好几次对象,她都没去看,她的心愿是找一个有文凭的人,最好找一名大学生。 今天听许秀莲一说,她觉得应该去看看,或许有希望…… 上午十一点,俩人都干完了活儿,宋姗姗想把工作服换下来和小许一块走,又怕她说什么,心想,就这样去吧。 她走到小许跟前悄悄说:“走吧。” 小许笑了笑,说:“行,走!”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到了周恒远办公室门口。门开着,只有周恒远自己在办公室里。他面向里坐着,正好看不着。许秀莲咳嗽一声,但他还是纹丝不动地看书。周恒远有个特点,看书或工作时,注意力很集中,周围有什么说话声、喧哗声等,一概听不见,和一个人在屋里静静地一样。因此,小许咳嗽一声他是不会回头的。 小许因为以前个别零件干超差了,让周恒远签过几次疵品,所以认识他。她揪了宋姗姗一把,俩人进了屋。 “小周忙啥呢?”小许说。 周恒远正在看书,听得有人叫他,抬头一看,说:“小许坐吧,有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吗?”小许开玩笑说。 “行啊,欢迎你们来。”周恒远笑了笑说。 他们俩说话,宋姗姗在一旁看了周恒远一眼,觉得脸一热,不好意思地转过脸看壁上的画。小许说:“小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车间的小宋,和我床子挨床子干活儿。” “小宋你好!”周恒远看了一眼宋姗姗笑着说。 宋姗姗看着周恒远,有点腼腆地说:“你好!小周。” 许秀莲说:“小周在这儿工作觉得怎么样?” “挺好!” “工作累不累?” “不怎么累。” “小周,我们去找个人,走了。” “哎,没事过来玩!” “嗯!” 俩人出了门从另一端下了楼。 回到车间后,小许说:“怎么样,小宋,看上了没有?” “尽胡说!我没那么想。”小宋掩饰地说。 “没有,只怕看得挺重的吧?” “你是不是想挨打!” “不说了,不说了。”小许连忙说。 小许走后,宋姗姗倒了一杯水,边喝边思量着,刚才打量了一下周恒远,果然与许秀莲说的一样,而且说话和气,从眼里可以看出他有一种奋斗到底的精神,将来必成大器。可又觉得自己条件比他差,配不上人家……不过一个人找对象的标准也未必是什么样的,谈谈看。主意打定后,她考虑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过了一天,九月三日,宋姗姗正在床子上干活儿。她们车工组的马组长过来说:“小宋,去签个疵品去。” “谁干坏的让我去?” “哎,他请假了,零件要下转,你去跑一趟。” “去哪儿?” “先去……后去二楼工艺工装室找小周。” 宋姗姗一听,心里乐了,答应去签疵品。 宋姗姗是六车间有名的漂亮姑娘,马组长对她颇有好感,但宋姗姗没有那个意思。 她拿了疵品本,跑完了其它地方后去找周恒远。他走到门外,定了定神,整了整衣襟,走了进去。屋里有三个人,除了周恒远还有胡兴、程芝文。她走到周恒远跟前说:“小周,看看这件活儿。” 周恒远看了她一眼,说:“噢!小宋,你先坐着,我看一下。” 宋姗姗坐下,心里道:他记性真好,见过一次就认住了。 周恒远翻了一张图纸,看了看,在疵品本上签了意见,把本递给宋姗姗。宋姗姗接过本说:“小周你家是哪的?” “内蒙卓县的。” “离这里有八百里地吧?” “对!”周恒远一边回答,一边看了一眼宋姗姗,见她面含桃色。 “上班有多长时间了?”宋姗姗又问。 “一年多了。” “我走了!” “哎,没事过来!” “噢!” 宋姗姗匆匆走了出去。 胡兴说:“恒远哥,那姑娘长的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跟我有什么关系。” 胡兴神秘地说:“哎!恒远哥我跟你说,我仔细观察了,那姑娘对你含情脉脉,有那个意思。” 周恒远笑了笑说:“我可没那个意思。” 以后,宋姗姗又来过几次,每次来都和周恒远聊一会儿。时间不长俩人熟了,在谈论时她打听好了周恒远的住处。 一天,科里开会时说,全厂搞歌咏比赛,有独唱、合唱等节目。每个单位必须参加,希望大家积极报名。会后,文书挨个屋统计报名人数,周恒远说:“我参加,报个独唱吧。” 这时正好武丽在场,不知为何,她对周恒远有不满情绪。听周恒远要报名,说:“破锣嗓子,还报什么名。” 周恒远想说她几句,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心想算了。文书走后,周恒远想道:自己下过决心,谁要是说自己马上回击。可到时想不起词来。哎,嘴真笨。他又想了一会儿,想起以牙还牙那种对敌方式来。哎,对了,别人说我什么,我也说别人什么,就不会有想不起词的情况了。他说我破锣嗓子,那我就说,有的人是破铁嗓子,连破锣嗓子都不如,不就行了。嗯,就这样。 他正想着,梁建梅过来说:“小周你报独唱了?” “嗯!” “你可真胆大,下边那么多人,站在台上唱,一着急唱错了怎么办?” “我看你平时敢说敢干的,这有什么怕的。你要是不唱,把你的八哥嗓子可埋没了!” “我上台不行,腿发抖。” “我再跟你报个二重唱行不?” 梁建梅高兴极了,说:“谢谢!有你壮胆我就不怕了。” 周恒远独唱选的歌曲是《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两人合唱选的歌曲是《远方的书信乘风来》。 九月十五日晚,周恒远晚饭后,在宿舍里看书。听得有人敲门,他放下书,打开门一看,一位穿着时髦的漂亮姑娘出现在眼前。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六车间的宋姗姗。宋姗姗微笑着说:“怎么,不欢迎吗?” “欢迎!欢迎!小宋大驾光临,能不欢迎吗。”周恒远说,“只是你平时去我们办公室和现在打扮的不一样,我一下没认出来,进来吧!” 宋姗姗进了屋,周恒远关上了门。宋姗姗坐在一张床上,心情有些不平静。她环视了一下宿舍里的状况,只见门口有一个双屉桌,一个凳子,靠窗户摆着两张床,中间是一张双屉桌,一只凳子。她坐的这张床上没有铺盖,只是在棉垫子上铺了一张床单。两张桌子上、床上摆了不少书,墙上有一幅字画,上面写着“活着一分钟,奋战六十秒”。屋子里收拾得干净利落。周恒远给宋姗姗倒了一杯水,说:“吃了没,小宋?” “吃过了!” “喝点水吧!” “哎!” “我这儿一没茶,二没糖,只有白开水。”周恒远说。 “没关系,我平常喜欢喝白开水,从来不喝茶水。”宋姗姗说。“噢!真凑巧,我也是!”周恒远笑着说。 “没想到我们俩有这么个共同点。”宋姗姗说。 “有共同点好啊,如果一个共同点也没有那就糟糕了!”周恒远开玩笑地说。 宋姗姗听了,忍不住笑了。她笑起来像一朵刚刚绽开的红牡丹,实在太迷人了。但周恒远是再好的花也无心看。 “小宋你有什么爱好?” “爱看小说,爱书法,爱听歌曲,爱玩。” “你呢?” “跟你差不多。” 宋姗姗说:“你是响当当〖ht〗的大学生,爱好肯定比我多。”“不敢当,我的爱好比你多不了多少,除了你说的那些外,还有爱旅游,爱参加社交。” “哟,我们俩的共同点还挺多的。” “对!那我们在一块儿的时候就不糟糕了。”周恒远的话引得宋姗姗直笑。 周恒远根据宋姗姗的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立刻猜出她的来意。心想:“自已在八月十八日发过誓,”认为对的没及时去做,认为对的没及时去说,这个缺点不改掉,决不结婚“。现在我可没那个意思。可人家来聊聊天是应该的,但是要在适当的时候暗示她,让她明白自己没有谈恋爱的意思。” 周恒远说:“小宋,你晚上都干些什么?” “看看书,有时去邻居家看看电视。” “你读过些什么书?” “古代的、现代的都有。古典小说读过东西周群雄逐鹿、楚汉相争、唐宋小说等,现代的读过《林海雪原》、《苦菜花》、《烈火金刚》、《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琼瑶小说、武侠小说……” “你读过的书还真不少!”周恒远赞赏地说。 “跟你比差得太多了!” “我也没读过多少书。”“你读过赵太祖千里送锦娘吗?”周恒远说。 “读过,赵太祖太执着了,锦娘死得太可怜了。送了一千里不等于白送吗?” “不白送,结局不同吗!” “虽然是这样,可哪种都不好。”宋姗姗说。 “我要是书中主人公,我也会那样做的。不过,我会劝说锦娘的,她一定没事。”周恒远道。 宋姗姗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想道:是不是他在暗示我他现在不想谈对象。小许说过,别人给他介绍过不少对象,他都没谈。 她寻思了一会儿,想道:不管他有没有这种暗示,我尽量朝着促成的方向走,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不同的做法会有不同的结果。 宋姗姗想到这里说:“你可别学宋太祖!” 周恒远笑了笑,没说什么。 “小周,你每天读什么书呢?”宋姗姗说。 “有的与工作有关,有的是业余书,小说、诗歌、散文、历史书籍都看。” “你看得还是比我多多了,而且范围也广。” 宋姗姗这时已消除了来时的不平静的心情,她仔细打量着周恒远,觉得他和蔼、文雅、亲切。觉得他是那么具有吸引力,这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周恒远。周恒远抬起头,两人目光正好对视着,宋姗姗赶紧低下了头。须臾,宋姗姗问道:“小周,你有对象了吧?” “没有,我暂时不谈恋爱。” 宋姗姗随即问道:“为啥?” “我想多读点书,过几年再谈。” 宋姗姗暗想:“没有就好办。”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了。”周恒远说。 “那过几年再谈岁数大了吧。” “没关系。” “你今年有多大?”周恒远说。 “你猜猜。” “我猜你只有十八岁。”周恒远笑着说。 第四章 阴错阳差(2) 宋姗姗抿嘴一笑说:“你是故意的,我都二十三了。” “那我可以当哥了。” “尽占便宜。” “你将来打算干什么?”宋姗姗问道。 “想干的多了……” “那你最想干的是什么?” “我说了你别见笑,嗯……想当科学家,不过这很难实现。” “有志者事竞成,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谢谢你,说得很有道理。” 俩人聊了两个小时,宋姗姗说:“十点多了,我回去了。”说罢,起身往外走。 周恒远送了出去说:“小宋,没事来玩。” “哎!”宋姗姗笑了笑走了。 宋姗姗回家后,已快十一点了。她洗了洗,回自己的房间睡下了。她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想道:小周和自己的性格、兴趣基本相同,他还想当科学家,是个有远大志向的人。如果两人能成为夫妻,将来肯定不错。可是他明确说了,近几年不谈恋爱。别人给他介绍了十几个,他都一概不谈。他是不是想找个大学生?不是,听人说,给他介绍了几个大学生,他也不找。人家将来还想当科学家,会不会条件太悬殊了?将来是将来的事,科学家也得娶媳妇儿。听说有文凭的人找对象找个漂亮的就行了,学历差点没关系。他找我这么个媳妇儿也不错。如果他将来当了科学家,他写字,我磨墨。可他要是说近几年不谈对象怎么办?“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不断地去做一定会成功。她看了看表,已是深夜二点了,心想:快点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这一夜她睡得很甜,脸上不时露出微笑。 周恒远在食堂吃完饭后,骑车回到了单身大院,到了宿舍楼前,他看见一男一女站在那里,仔细一看是许盛和她妻子彩玲,他高兴地说:“许盛、彩玲你们来了,欢迎欢迎!”许盛看着周恒远笑着说:“不欢迎也得来!”“当然,当然,老朋友了,快进来。”周恒远把他们领进楼里,让进了自己的房间,三个人都坐下。 “你们啥时候来的?”周恒远道。 “下午”许盛答道周恒远说:“还没吃饭吧?”“吃过了。”许盛说。彩玲则低着头不吭声。 “找住处了吗?”周恒远道。 许盛说:“一会儿再找。”“别找了,我去同学那儿挤一晚上,你们俩就在这儿,省得花钱。”彩玲说:“不给你添麻烦了。”周恒远道:“别客气。”“那好吧。”许盛说。 “有什么事找我帮忙,尽管说。”周恒远道。 许盛笑着说:“看病来了,人家是左腿右腿有病,我是中腿有病”一句话说得周恒远和彩玲都笑了。 许盛是一个乐观的人。从小淘气、顽皮、爱打闹,出馊主意,爱瞎说八道。他人品不错,就是有个火爆脾气。十六七岁时,他和七八个同学去河边游泳,他们游完了以后光着身子在河滩上晒太阳,许盛晒够了,爬起来一看几个伙伴那东西周围黑黑的那一丛毛,心想:前两年个个那里都光光的,现在那么难看,想个什么办法全弄掉算了。他脑子里一琢磨,想出了个坏主意。他和旁边的两个伙伴瞧瞧地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然后又说:“谁不把阴毛烧掉就别让谁穿衣服。”那两个伙伴马上同意了。他俩先穿上衣服,找来了火柴,把一个正在晒太阳的同学按住,在那东西周围洒上沙子,用火柴一点,嗤啦一声,把阴毛全部烧掉了。就这样烧了四个人的阴毛,假如一根阴毛一个兵,一把火就要烧掉千军万马,赶上陆逊火烧七百里了。最后让别人把他们的裤子扒了,也同样惩办了。他们的那个都成了光杆司令。周恒远因不会游泳没和他们一块儿去,幸免于难。 上高中时,有一天上语文课,讲的是《陈涉起义》。语文老师姓沈,让许盛用标准语课文,许盛读了几次都不过关,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沈老师罚他站了半节课。许盛大为不为不满,想办法报复老师。 一天他听沈老师讲后天下午校长听课,让大家把《廉颇蔺相如列传》预习一下。 那天中午把学校锅炉里的火捅灭了,加满了凉水,下午上课前,把从家里带来的炒黄豆每个人桌子上放了两把。差不多百分之九十的人吃了,只有周恒远和周昱虹不爱吃零食,一颗没吃。许盛炒豆子时放了盐,大家吃了都觉得口渴,下了第一节课,同学们去打水,结果打来的是凉水。吃了豆子的人都渴了,虽说此时已是深秋,他们也不管凉不凉都喝了不少。第二节课是语文课,上课铃一响,校长和教导处主任、沈老师先后走了进来,校长和教导处主任坐在了最后面。沈老师先在黑扳上写上了“第二十课廉颇和蔺相如列传”然后开始讲课。课开头讲得很顺利,过了二十分钟后,不少同学的肚子胀了起来,大部分有要排气的感觉,因为校长在没人敢排气。可憋了一会有的人实在憋不住了,就放了个屁。这一声引得全班学生哄堂大笑。许盛接着狠狠放了个屁,声音较长同学们又是一阵大笑。沈老师瞪了许盛一眼。这一笑有十来个控制不住了开始排气,满教室臭气冲天。校长和教导主任先是笑后来只皱眉头。沈老师让靠窗户的学生打开窗户,换换空气,然后继续往下讲。这一开窗户不要紧,学生们的肚子着了凉胀得更厉害了,排气的增加了,声音也大了,简直像机关枪和迫击炮在响,好像上甘岭战役又打响了。不过排气的都是男生,女生怕人笑,硬憋着不敢排。有的脸憋得像红苹果,有的像猪肝,有的像紫茄子。好像她们刹那间都化了妆似的。周恒远和周昱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对看了看,忍不住偷笑。有一部分男生乘机起哄使劲排气。个别女生慢慢坚持不了了,在男生的长枪大炮掩护下一会排一点一会儿排一点,一个屁十几次才排完。 沈老师皱着眉好不容易把这节课讲完。下课铃响了,校长、教导处主任和沈老师先出去了,一些女生紧跟着跑了出去,找地方去排气。男生则在教室时大声说笑眷,使劲排着气。 许盛这次来嘉州是和别人打架促成的。 许盛有病的事在婚后第二天村里人就知道了,人们议论纷纷,有人悄悄给他起了个外号:“小太监。”这话传到许盛耳朵里,他很恼火,谁说他就跟谁吵。前几天,生产队里的人在一块地里起甜菜,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四根子,和他因为一件事吵了起来,不一会儿俩人打了起来,四根子骂他小太监,许盛一下子火了,拿起铁锹朝四根子劈去,四根子见势不妙,立即逃跑。许盛快速追过去,四根子跑了几十步被许盛追上了,许盛抡起锹头照四根子脖子上砍去,后面有几个拉架的一看连忙喊:“快低头四根子!”四根子连忙一低头,铁锹唰地一声从头顶上方擦过去,把旁边三寸粗的一棵小杨树砍成两段。后面上来的人连忙把许盛抱住。许盛挣了几挣没挣脱,四根子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劲地往远跑,许盛这才罢手。四根子连续三天没敢出工。 晚上彩玲听说这事以后吓得够呛,怕许盛弄出人命来,就劝他去嘉州看病。许盛说:“哪那么容易看好呢。”“一定要看好,”彩玲说,“谁再骂你你操他妈!”许盛被激了起来说:“行,看去,看好了谁再骂我操他八辈祖宗。”第二天俩人就一块儿来到了嘉州。 周恒远笑着说:“许盛你那瞎说八道的习惯还没改。”“哎这辈子改不了啦”,许盛说,“怎么样现在你有对象了吧?”“没有。”彩铃说:“你长那么俊工作又好,后面恐怕得跟十来个吧。”真没有“周恒远笑着说。 许盛接口说:“我的枪是坏了,你的枪好使,到年龄了,找一个吧!”周恒远笑着说:“你看,你又来了。”许盛扑哧笑了。周恒远给他推荐了几家医院。许盛说:“我明天一早就去看,晚上坐车回去。”“多住几天吧,我这儿方便。”周恒远道。 许盛媳妇说:“家里还忙着呢多呆不了。”三人聊到十点多,周恒远安顿好他们,自己去李全那里去了。 第二天十早,周恒远带他们吃过早点上班去了。许盛和彩玲去了一家中医院。挂号后去就诊。接诊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大夫,许盛腼腆地把情况说了一下。大夫把他领到了里间,让他把裤子脱了,许盛面有难色。大夫说:“看病不能讲就这个,脱吧。”没耐何,许盛脱了裤子。大夫用小指把他那玩艺儿拨动了十几下,那个软得和面条一样,大夫让他穿上裤子,说:“你这伤够重的,得好好治疗,不过岁数小,一定能治好。”出来后大夫给他开了药方,说:“吃一个月再来看。”许盛道了谢和彩玲一起走了。一连去了三家医院。开了三个药方,最后出来许盛对彩玲说:“我这个成了他们的玩物了!”彩玲笑着说:“死东西,一天没正经的。”国庆前夕,晚上八点整,嘉州工程机械厂的演唱会在厂文化宫拉开了帷幕。台下坐无虚席。周恒远是第四个出场的。他不慌不忙地走上台,拿起麦克风,看着台下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周恒远以前上学时多次在千人大会上发过言,这样的场合并不胆怯。 接着欢快的乐曲响了起来,他放声歌唱: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有我可爱的故乡。 桃树倒映在明净的水面, 桃林围绕着秀丽的村庄。 刚唱到这儿,他觉得开头唱高了,再唱下去,高音就上不去了。坏事了,怎么办?最好停下来重唱。他边唱边急速地想。“认为对的就抛开一切做出去”他一下想起了自己定的原则。 于是他马上停下来从容地向观众鞠了一躬说:“对不起,我第一次参加歌咏比赛,没经验,开头唱高了,重唱一下。” 梁建梅替他捏了把汗,有的观众喝倒彩,技术科的大部分人来了,都替他捏把汗。 节目主持人对乐队说:“重起一下。” 于是音乐又响起来了: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 这次唱完了第一段,效果非常好,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梁建梅手都拍疼了,鼓完掌后她心中想道,我得默默练练开头一句,别起高了唱不上去,于是她默默地练了几遍。 第三段唱完后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周恒远在掌声中往台下走去。“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全场爆发出了热烈的喊声。 主持人对周恒远说:“请等一等,你再唱一首行吗?” 周恒远说:“第6个节目是我和别人的二重唱,现在唱可以吗?” 主持人连说:“行!行!” 于是主持人用宏亮的声音报幕:“下一个节目是周恒远与梁建梅的二重唱《远方的书信乘风来》。”观众一阵热烈的掌声。 梁建梅一听有些紧张,她边往台上走边看了看周恒远,只见他从容地站在那里,于是不紧张了,充满了信心,她快步登上台和周恒远一起走到前台。 随着音乐声响起,俩人微笑着,热烈奔放情绪高昂地唱了起来: 喜鹊那个喳喳落井台, 远方书信乘风来。 姑娘含笑把信看哪, 一曲山歌飞村外, 飞呀么飞村外。 …… 妹架铁牛会哥来, 会呀么会哥来, …… 唱完后,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俩人下了台,科长、主任都亲切地和他们握手,赵科长说:“唱得真好!给咱们科争光了,谢谢你们!” 歌咏比赛散了,在回宿舍的路上,梁建梅说:“你可真有两下子,要是我,今天非砸锅不可,下台都不知从哪下!” “那没什么”,周恒远说,“我是大场合上、桌面上的事情都不怕,能做好;就是那些狡诈之人在平时偷偷攻击我的时候,我就吃败仗了。这一点,你比我强,三下两下就把那些人给收拾了,我得向你学习!” 周昱虹与周恒远上班后陆续通了几次信,因为双方工作都忙,信写得比以前少了。 一九八二年十月二日上午,周昱虹吃完早点后,觉得有一段时间没给周恒远去信了,今天应该写封信,再说,明年春天就可以报考研究生了,问问他准备的怎么样了。于是他给周恒远写了封信,里面放了三张照片。 几天后,周恒远收到了周昱虹的来信。信是文书小邓送来的,她见了周恒远开玩笑说:“小周,北京来的信可不少,是不是有个俊俏的小姑娘在北京?” 周恒远笑着说:“没有,那是我表妹。” 小邓说:“你看信封上写着内有照片,勿折,一定是几张美人照,恐怕不是你表妹吧?” 周恒远微笑了一下说:“除了我表妹之外,北京没有太熟的人,没人给我寄美人照,一定是我表妹的风景照。” “那风景一定很迷人吧!”小邓神秘地说。 周恒远笑了笑没吱声。 “小周,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送喜糖。” “没问题。” 周恒远笑了笑说。 当时在屋里的还有胡兴、苗建、陈芝文、李国立、章超、李全。 周恒远打开信,往外倒照片,正好一股风从窗外刮过来,三张照片刮到了地上,个个面向上,几个人一探头都看着了,是三张四寸照片,一位漂亮姑娘跃然而出。周恒远起身拾了起来,笑了笑。他的几个同学除了苗建外,都认出来那是周昱虹的照片,大家都没吭声。 周恒远把照片放好后,拿出信来看了看,觉得心中不快。寻思道:那天晚上我考虑过了,不考研究生了,现在周昱虹来信提这事,该怎么答复她?他思索了一会儿,想到去车间还有事,收好信出去了。周恒远出去后,李国立笑了笑说:“怪不得给小周介绍那么多对象,一个都没去看,原来和北京的姑娘谈上了。” “哎,小章,这个姑娘在北京什么地方工作?” “听说是中科院半导体研究所的。” “噢,工作也挺好”,程芝文接着说,“以后,咱们别给小周介绍对象了。” 李国立说:“那还不是数你嘴多,看见有个好小伙子恨不得马上找个好姑娘,给人家捏在一块,一连介绍了十来个。” 陈芝文笑着说:“成人之美吗!有句俗话说,”成全一对儿,好活一辈“。你不也给人家介绍了两个吗?” “我是唯恐天下不乱,搅和搅和。”李国立笑着说。 晚上,周恒远反复想着周昱虹提起的考研之事,直接告诉她吧,怕她伤心,不说吧也不行。他想来想去,眼眼突然一亮:哎!我不考研究生也可以深造,业余时间专攻数学,一直往上学,也许时间长了能学到个研究生、博士生水平,然后再去中科院求职,也可以实现自己当科学家的理想。凭我的自学能力,这样做肯定没问题。想到这里他给周昱虹写了封信:亲爱的昱虹妹: 你好!来信和照片都已收到,关于考研问题我跟你说一下。今年八月,由于工作任务多,头痛的比较厉害,在单位很少看书;晚上回去看书,也只不过看到十一点。看起来考研比较费劲,就是考上了也读不好。我决定不考了。我认为成才的路不止一条,我打算利用业余时间自学数学系的研究生课程,然后学博士生课程,凭我的能力,能学会。然后到中科院求职。现在咱们国家重视科学,对聘用科研人员有好多优惠政策,只要学会了,我相信单位肯定会聘用的。当一名数学家也达到了我预想的目的,不过时间长一些,你在北京工作,这些书好找,请你先把数学系的研究生教材帮我打听一下。你知道我一生最大的愿望是当一名科学家,现在我准备这样走,请你支持我,我现在其它方面都挺好,请放心。 你现在身体好,原来学得也不错,经过一段时间学习,一定能考上研究生。 祝你成功!祝你万事如意! 兄:恒远 一九八二年十月四日晚 第二天上午他把信寄了出去。回来的路上他边走边想:自学是艰辛的,是一条漫长的路。 这天下午,周恒远正在办公室画图,科长给他打来了电话,让他去一趟。周恒远到了科长办公室,赵科长热情地让他坐下,说:“小周,你记不记得刚报到时我和你说的那些话?” “记得!记得!”周恒远回答说。 “现在你在工艺工装室工作一年多了,那里的工作都熟悉了,我准备从明天起调你去设计二室搞产品设计。” “行!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什么话你说吧,没关系。” “我觉得章超在校时学得不错,这一年来干得也行,是不是可以把他也调到设计二室。” “噢,小周,你想和他一块儿工作,设计二室还需要人,那你俩一块儿去吧,我打电话通知他。” “谢谢赵科长!” “不客气。” 第二天上午,周恒远和章超一块儿搬到了设计二室。原来,时慧文、李全、武丽、蒋国祥在一个办公室。半年后,时慧文、李全被安排到另一个办公室。原来办公室又调去俩人,一个叫季青、另一个叫贺良。这次周恒远和章超又调进了这个办公室。 第四章 阴错阳差(4) 十月八日晚上七点三十分,周恒远和宋姗姗按约定时间在长春影院门口见面了。两人一块儿相随着走进了影院,在靠后面的座位上坐下。 一会儿,演唱会开始了。第一首歌是《金梭和银梭》,由德德玛演唱。一阵掌声之后,嘹亮的歌声响了起来: 太阳太阳是一把金梭, 月亮月亮是一把银梭, 交给你,交给我, 看谁织出最美的生活。 …… 第二首歌是王洁实和谢莉斯的二重唱《外婆的澎湖湾》,随着音乐声,那轻脆欢乐的歌声响了起来: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缀夕阳都是一片海蓝蓝。 …… 歌声把周恒远带回了童年。他想起了自己和周昱虹一块儿玩,一块儿唱歌,一块儿学习时的情景。 第二曲完了,宋姗姗问周恒远:“怎么样?不错吧,小周。” 周恒远连说:“不错!不错!” 接下来是李谷一演唱《妹妹找哥泪花流》。周恒远听到了这首歌,想起了他和周昱虹那次在东风影院看电影《小花》时的情景,周昱虹从头哭到尾,她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可和亲妹妹一样亲。这次他和宋姗姗来看演唱会,是他第二次单独和女孩子来影院。他忽然觉得自己和宋姗姗来是不是对不起周昱虹。他想了想,我把昱虹当妹妹看待,宋姗姗只不过是普通朋友,没有对不起昱虹的地方。 宋姗姗一边看一边说:“小周,这首怎么样。” “行!挺好!” 俩人听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他们是对歌迷。宋姗姗边听边看了周恒远一眼,只见他沉静在一片非常欢乐的境地之中。 宋姗姗无意将手往扶手上一放,正好放在周恒远的手上,周恒远下意识地移开,继续看着。 宋姗姗敏锐地感觉到:“虽然看去周恒远喜欢自己,可没有到了准备和自己谈恋爱那种境地,跟他说的一样,”我们是朋友“。不过由陌生到朋友已经进了一步了,再向前跨一步就行了,哎!慢慢来吧。” 演唱会结束了,周恒远和宋姗姗相随着从影院出来,这时已是晚上九点半了,俩人取上了自行车,一同往单身宿舍方向骑去。骑了一会儿,宋姗姗说:“小周,到我家坐会儿去吧。” “不去了,都九点半了。” “不晚,我家十一点以后才休息呢,到我家是顺路,又不绕路!” 周恒远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拒绝,说:“走吧,可就这一次。” “哎!” 说罢,俩人骑了一会儿拐进街坊,到了宋姗姗家楼下。 到了二楼,宋姗姗开了门说:“你先进吧,小周。” “不客气,你先进吧。”于是宋姗姗在前,周恒远在后,进了屋。宋姗姗的爸爸、妈妈都在家,弟弟、妹妹在里屋学习。 “爸、妈,这是技术科的小周,和我在一个厂房工作,经常打交道。”宋姗姗介绍说。 周恒远微笑着说:“伯父、伯母晚上好!” 两位老人连说:“好!好!” 厅里正面有两个单人沙发,沙发中间是一个茶几,左侧靠墙有一张饭桌,饭桌旁有两把椅子。两位老人正坐在沙发上。宋姗姗把周恒远让在桌子旁坐下。然后,倒了四杯茶水,给爸爸、妈妈各端了一杯,把另一杯端给周恒远,自己端了一杯坐下。 宋姗姗的弟弟才十六岁,上初中,她的妹妹、弟弟听得有人来了一齐往外看。周恒远坐下后,她妹妹仔细看了一眼,觉得这人与众不同。她又朝她姐姐看了看,一挤眼,神秘地笑了笑。宋姗姗瞪了她一眼,起身把里屋门关上了。 她妹妹看了周恒远以后,觉得这个人外貌出众,精明,和蔼可亲,气质好。她猜想这个人一定是德才兼备。这是姐姐第一次把小伙子领进家,一定是她的对象。 宋姗姗的爸爸、妈妈也都在嘉州工程机械厂上班。她母亲姓李,叫李兰枝。爸爸叫宋平。他们看女儿已23岁了,早就催促着让她找个对象,可看了几个,女儿一个也没相中。今天忽然领了个男朋友回来,他们打量一下,觉得各方面都不错,心里很高兴。周恒远说:“伯父、伯母身体都好吧!” “好!”好!“两位老人说。 “伯父、伯母在哪儿上班?” 宋师傅笑着说:“我在八车间上班,你伯母在三车间上班。” 姗姗妈说:“小周,你是哪年进厂的?” “八一年。” “什么文化程度?” “大学毕业。” “噢,一看这小伙子,就知道挺有出息的。”姗姗妈对她爸说,宋师傅点点头说:“说得对。” 姗姗的妹妹还在里面听着,听到“大学毕业”,心想:“怪不得看上去有才气。” “伯父、伯母过讲了!我只不过是一般而已。” “哎!好就是好。”姗姗妈说。 周恒远对宋姗姗说:“里面那是你弟弟、妹妹吧。” “对,我妹妹叫小玲,二十一了,在嘉州师范学院上学,再有一年就毕业了。我弟弟叫小斌,才十六,上初中。” 周恒远和宋姗姗、宋姗姗的爸、妈聊了一会儿,站起来说:“伯父、伯母我回去了。” “噢!没事常来玩。”她父母说。 这时宋姗姗也站了起来,周恒远对宋姗姗说:“我走了,小宋。” 宋姗姗说:“我送送你。” 周恒远向门口走去,宋姗姗随在后面。到了楼下,周恒远看了看宋姗姗说:“回去吧,小宋!” 宋姗姗望了望周恒远说:“小周,路上慢点!” “哎!”周恒远说完,骑车走了。 宋姗姗深情地看着周恒远,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之中。 宋姗姗回到屋里后,她母亲忙问:“姗姗,那小伙子是不是你的对象?” 宋姗姗说:“妈!别猜了,我们只不过是普通朋友。” 小玲从里屋出来说:“普通朋友?恐怕不是吧,昨天写字台上的两张电影票哪里去了?” “这个贼丫头,看我扭你的嘴。”小玲伸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关上了门。 “他家是哪的?”姗姗妈问。 “内蒙卓县的。” “农村来的孩子朴实,好打交道。”宋师傅说。 “爸、妈你们别说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十月九日早上,宋姗姗早早到了车间,擦完了床子,上班铃才响起。许秀莲来了,看到宋姗姗慢条斯理地说:“这几天你来得早,干活儿也快,没事儿哼着曲子,有什么高兴的事?” “没有。” “不可能”,许秀莲说,“一定是有个妙不可言的事情。” “别瞎说了,歪嘴和尚!” 许秀莲听了,笑了笑道:“我是歪嘴和尚,昨天我看见你和周恒远一块从影院出来,那是咋回事?” “那是偶然碰上的嘛!” “好个偶然,说真的,小宋你要能找上他,那是你的福气。抓紧点,别让别人抢跑了。” 宋姗姗笑了笑,没说什么。 到十点后,活儿干完了,宋姗姗独自坐着想心事。自从认识周恒远以后,生活确实变了样,觉得干什么都有劲,看什么都顺心。她很喜欢周恒远,觉得如果错过了,自己这辈子再找这么个人是不可能的。因此她十分珍惜和周恒远之间的关系。但是,她很发愁,周恒远天天晚上要学习,去了怕影响他学习,真不好办……一会儿许秀莲过来了,看她那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抬头一看是小许,责怪他说:“死丫头,笑什么!” 小许还是笑个不住。 宋姗姗说:“再笑,我可要惩罚你了。” 小许止住了笑:“我知道你想什么,一定是谈恋爱遇上什么事了,要不然不至于坐在那里愁眉苦脸的。” 宋姗姗说:“小许,咱俩同年进厂,一直情同姐妹,这事我跟你说说,给我保密。” “好,你说吧。” 宋姗姗简单地把她和周恒远的事说了说。 小许说:“小宋,你还真有两下子,把个有作为的书生给缠住了。我跟你说,爱读书的人最珍惜时间,你最好别浪费他的时间,这是第一。第二,他们愿意帮助人,咱们工作时需要读的书像《机械制图》、《机械加工工艺》之类的书,你拿上几本和他一块儿看书,有不懂的地方问问,他会很高兴的。第三,你可以帮他洗洗衣服,为他节省时间。这样你就可以经常去他那里了。” “哎,小许你说的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小许笑了笑说:“到结婚时多给我送点喜糖。” “那容易,给你送上两箩筐。” 周恒远上班后,继续搞一个产品中的小部件设计。他设计的部件,正好处于季青与武丽设计的两个部件的中间,安装的连接尺寸,应该由他俩提供。于是,他向季青与武丽要连接尺寸。可俩人都说以前这种情况是自己计算的。周恒远知道他们是在瞎说。心想:“这些东西我也会计算,大不了费点时间。”于是,他自己根据各部件配合情况,进行计算,整整算了一个上午才算出了与武丽所设计的部件的衔接尺寸。快下班了,他想道:“算与另一个部件的衔接尺寸也得一个下午,这相当于白白浪费一天时间。哎!怎么又把原则忘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勇敢地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话,就勇敢地去说“。当时,自己知道这些计算应该由他们搞,就坚决朝他们要。看来,一个缺点要改掉还真得费些功夫。” 下午四点多,所有的人都在屋里。贺良放下手中的铅笔说:“咱们轻松一会儿吧!我给大家讲个小故事,行不?” 大家都说:“好!讲吧!” 贺良讲道:“古代有一个人,特别会对对子,没有他对不上的。 一天,他的妻子想出了一个对子,故意考他。上联是“塔里点灯层层孔明诸格(葛)亮”,让他对下联。他想了三天没有想出来。你们谁知道下联是什么?“几个人都说没听说过。 贺良说:“那你们动脑子想想看能不能对上来。” 章超说:“那是名人才能对上来的对子,咱们怎么能对上来!” 周恒远说:“我想起来了,这是一个故事里的对子。下联是”河中洗藕节节胎(太)白里(李)长根(庚)“。对吧?” “对!” 贺良说:“看来你读得书不少!” 周恒远谦虚地说:“也没读多少。” 武丽白了周恒远一眼。那意思是说,就你能。周恒远心想“这有什么不对的,难道明明知道,应该装聋作哑?这单位可和学校不同。”周恒远想了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噢!对了,有人能答上来,她答不上来,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心里不自在。所以就攻击别人。以后这类情况装聋作哑,以便搞好团结。 蒋师傅说:“我说一个对子的上联你们也猜猜下联。上联是”一品夫人不是人瑶池仙女下凡间“,下联是什么?” 周恒远心里明白,不吭声。季青、章超等几个人猜了一会儿没猜出来。都说:“猜不出来,你说下联是什么?” 蒋师傅说:“没人知道我就说了,下联是”两个儿子都是贼偷得蟠桃敬母亲“。” 贺良说:“这个对子真妙,表面上是骂人,实际上是高度赞扬,真有水平!”大家都说这个对子不错。 晚上,宋姗姗吃完饭,收拾完后心里想着周恒远。可她觉得今天去不行,隔一天再去吧。于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从周恒远那里借来的《粉妆楼》拿出来,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又无心看书,坐在那里想心事。这时她妹妹也在屋里看书。弟弟在他的房间里看书。小玲看见姐姐坐在那里沉思,心想:“昨天领回来那么一位帅公子,今天坐在这里想心事,一》定是想那位。” 小玲想到这里说:“姐,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不是想昨天来的那位吧?” “少多嘴,读你的书。” 小玲笑着说:“姐呀,你的事我应该关心。昨天来的那位周公子,我看满不错的,你要好好把握住。” “人是不错,可人家现在还没有准备找对象,说等几年再谈。我们真的是普通朋友。或许人家看不上我。” 小玲说:“不会吧,凭你长得这么俊,又是典型的东方女性,文化程度是高中毕业,不会看不上吧,说不找那是不到时候,发展下去自然就成了。” “我没你那么会说,不好往下发展。”姗姗说。 小玲说:“英雄爱美女,到一定时候自然会成的。楚霸王那么厉害,还要个虞姬呢,我不信他一辈子不找对象。你放心,高高兴兴地多去接触,不管会不会说,慢慢就成了。” “啥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姗姗发愁地说。 小玲笑了笑说:“姐你可别发愁,愁出皱纹来,人家可真的不找你了,到时候我把他抢跑了。”姗姗瞪了她一眼说:“臭妞子,尽耍贫嘴,现在抢走了我都不管!” 她母亲推门进来说:“你们姐俩嚷什么呀,小斌还在那屋学习呢!” 姗姗说:“没说什么,我们不嚷嚷就是了。” 宋姗姗坐在那里呆了一会儿,想起许秀莲说的话来。她找了本《机械加工工艺手册》放好了,准备明天晚上去周恒远那里带上。 十月十日是个星期天。周恒远整整学了一天,晚上去外边吃了顿饭,回来已是七点了,继续看书。不一会儿,他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他一猜,知道是宋姗姗来了。开门一看,果然是她。周恒远笑着说:“我猜是你。” 姗姗笑着说:“猜对了好啊!” “进来吧!” 姗姗进了屋,把拿的书放下,周恒远要给她倒水。 姗姗说:“我倒吧,你看书吧。你的学习时间挺宝贵的,我来这里不是一次了,不用客气了。” 周恒远一听这话,觉得顺耳,就说:“那就不客气了,你自己倒吧。” 宋姗姗倒了两杯开水,放在自己坐的桌子上一杯,然后端了一杯走到周恒远跟前,放在桌子上说:“小周,我看你那么爱学习,我也受影响了,今天拿了一本《机械加工工艺手册》想学一学,有不会的地方,问问你行吗?” 周恒远转过脸来看着她说:“没问题,有不会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是我知道的。” “谢谢!”宋姗姗说。 周恒远看到此时的宋姗姗神采焕发,情绪高昂。那高高的个子,直溜溜的身材,高高耸起乳房,映入他的眼帘。 “哎,小周,我真希望你是我哥,你要是我哥,我受你的影响多学些,也考上大学了。” 她那双又大又水灵的眼睛非常爱恋地看着周恒远,眼里溢出一种相见恨晚的神情。周恒远被她看得发窘,就说:“你现在也不错嘛,好好学吧。”说完后,两人都坐在桌前看书。 周恒远觉得他对宋姗姗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下意识地把这种感情压了下去。 宋姗姗看了一会儿,真有看不懂的地方,过去问周恒远。周恒远给他详细地讲了一下,她听懂了,又坐回去看书。看了有一个小时,她觉得这种书读起来苦涩。心想,看一会儿小说再学吧。她看了看周恒远桌子上的几层书,看见有一本《薜仁贵征东》,拿了起来。没想到刚拿起来,忽然从里面掉出十几张照片。她拿起一张一看,是一张漂亮的妙龄少女的照片,和自己岁数差不多。她立刻想到这是不是小周的对象。她想继续看,有点心慌。心想不该私看别人的东西。可真要是她对象的照片,自己也该另打主意了。问问他到底是咋回事。于是她转过脸看了一下周恒远,只见他正在聚精会神地学习。她平静了一下说:“小周!” 周恒远抬起头来,说:“什么事,小宋?” “我看书看累了,想拿一本小说看看,可这本小说里掉出这么多照片,真对不起,我是无意的。这是谁的照片?” 周恒远笑着说:“那是我表妹的照片,她在北京一家研究所上班。大学毕业时和上班后给我寄信时顺便寄来的照片。” “我还以为是你的对象呢!” “不是,她要是我的对象,我们早就结婚了。没事,你想看就看吧。”周恒远说完,又继续看书。 宋姗姗听了这话,又看到周恒远说话时轻松的样子,这才把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下来。她仔细打量着这位姑娘,和自己一样漂亮,看去比自己大方、豁达、有才气。看去那么富有魅力。她心想:“他这个表妹可真不错,我比她差多了。” 这些照片有微笑的,笑得甜甜的,脉脉含情,像是献给恋人的微笑。有的笑得像盛开的桃花,好像心里充满喜悦。有的是平静的,看去冰清玉洁,惹人喜爱。从眼光里看出来,她有一种执著精神和顽强进取精神。 宋姗姗看完之后,心里忐忑不安,半信半疑。一个表妹为什么给他这么多照片?为什么那微笑脉脉含情?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该怎么办?难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她突然想起周恒远对她说过的话,人活着有理想和希望才有意义,并要努力为之奋斗。她一下子脑子不乱了,平静下来。她仔细地想道:“观察小周的为人处事,决不是撒谎的人,是我多心了,这肯定是他的表妹。”于是她把照片整理好,夹在那本《薛仁贵征东》书里,说:“小周,我把照片放在原来的地方了。” “哎!”…… 十点半,宋姗姗说:“小周,我走了。” 周恒远说:“没事来玩!” “哎!”宋姗姗答应一声,开门走了。 十月十二日,周恒远在工作中遇到点问题,想问问别人。他知道季青和武丽对他怀有嫉心,不会告诉他。心想:“问一下蒋师傅吧。” 他拿起图纸走过去对蒋国祥说:“蒋师傅,你看这个地方采用什么结构好?” 蒋师傅看了看,琢磨了一会儿,告诉了他两种方案。“谢谢蒋师傅。”周恒远说。 “不客气。” 一会儿,贺良对周恒远说:“小周,好像你那天借回两本新手册来。” “对,在这儿,你要看就拿去吧。”贺良走过来看了看说:“这本不错,我看看。” “哎,看吧。” 这贺良为人正直,心地也不错。软的不欺,硬的不怕,我行我素,不轻易听别人的,脾气有点倔。因此,季青、武丽这些多事的人不敢碰他,与他和睦相处。 这天上午十一点,文书小邓来了,说:“小周,有你的信和邮单,又是北京来的。你真有福气,经常有人关心你。” 周恒远笑笑说:“托你的福了”。 小邓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还是你的福气大。”说着,把信和邮单给了周恒远。 周恒远拆开信看完后,心中平静下来。他原以为周昱虹会怪自己的,没想到不但没怪自己,还挺关心自己,而且教材也买上了。他拿起邮单一看,内有书三十六本,价值三百八十元。心想:这把她半年的工资都花了,为了我她什么都舍得,这个妹子可真不错,又关心我又了解我。想到这里心头不觉一热,一股温暖而亲切的热流涌遍全身。周恒远想道:“她苦苦地等着我,要按各方面说,我应该和她结为夫妻。她曾在信中写过,如果我不和她结为夫妻,宁可独身一辈子。可我的思想上又转不过弯儿,依然把她当妹妹对待。现在有两种可能,如果我真的不和她结婚,坑她一辈子;另一种可能是我和别人结了婚,过一两年她也就放下了,找一个合适的对象。可是,自己近几年并不准备谈恋爱,让她等的时间就长了。不过她要考研究生,博士生,到毕业也得六年。我不会耽误她的。 周恒远下午五点请了个假,去邮局取上了书。他看着这包沉甸甸的书,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不是书,是昱虹一颗赤诚的心。一股对周昱虹强烈的爱冲掉了他们的兄妹之情。他心想:“我们虽然情同兄妹,但并不是兄妹,我应该和她结为夫妻!”他把这包书放在自行车衣架上夹好,往单身宿舍骑去。回到宿舍里,把这包书放在桌子上。他想从书中取出周昱虹以前寄来的照片看一遍。可是,几个念头向他一齐涌来,“不改了那个缺点绝不结婚;把她当妹妹,不能结为夫妻。”那些顽固的思想又占了主导地位。周恒远想到:“今生若不能和昱虹结为夫妻,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她。” 第四章 阴错阳差(5) 他把包小心地打开,里面是整套数学系的研究生教科书和三本习题集。他望着这些书,心中十分感激周昱虹。 周恒远平日里爱买书,因此并没有多少积蓄。他想了想自己的存折上才有一百多元,明天和同学们借些钱,把钱给她寄过去。 晚上,梁建梅吃完饭后与时慧文一块走出了宿舍,正好碰着李全来找她。 时慧文先看着了李全,对梁建梅说:“有人请你来了!”梁建梅一看,是李全。时慧文说:“我走了。”说罢,一个人向大院门口走去。 李全见时慧文走了,对梁建梅说:“小梁,晚上没事吧。” “没事。” “那我们一块去文化宫那边聊聊去。” “行,走吧!” 俩人走了七八分钟,到了文化宫的北墙后面坐下。这里挺清静的,晚上一般没人来。 梁建梅说:“先生,有什么话说吧!” “我哪敢给你当先生,你是我的先生还差不多!” 梁建梅说:“你这种人谈恋爱时甜言蜜语,结婚时豪言壮语,成了家就粗言恶语!” “我才不是那种人哪!” “不是?人家周恒远才不是那种人,你向他学习学习。” “敢情你和他唱了一次二重唱唱红了,对他有好感了,你就夸他。” “才不是哪,好就是好!” “行!行!我向他学习。”梁建梅脾气不大好,李全不敢逆着说。 这俩人谈恋爱已有一年了。开始一段经常说不到一块儿,说着说着就闹翻了。 梁建梅说:“周恒远分到你们室里,他们对周恒远怎么样?” “大部分人没说什么,有几个人知道他工作干得很好,科长又表扬过他几次,嫉妒他,和他闹些小磨擦。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出名就麻烦了!” “这些人真讨厌,人家比你强,你使点劲超过去就行了,何必拉别人的后腿呢!” “小周那人你还不知道,不管干什么都有一股拼劲儿,一般人谁能超过他,有人觉得超不过,唯一的招数就是拉后腿。” “超不过也不应该拉后腿,大家都在一块儿工作,配合好,努力干好工作就行了。” “你说得对,可个别人不那样做,好在大多数人不错,我们室还是比较团结的。” “咱们几个都是好朋友,有人捉弄周恒远,你帮帮他。” “那当然!” “哎,你今天咋这么听话呀?”梁建梅说。 “今天你说得都对,我当然听了!”梁建梅笑了笑没吱声。李全见她挺高兴,乘她不注意,吻了她一下。 梁建梅狠狠打了他一拳,疼得李全直咧嘴:“哎哟,轻点!” 梁建梅笑了笑说:“谁让你乱来的。” “不了!不了!” 李全仔细看了看梁建梅的眼神,她并没有生气,眼里饱含着喜悦和爱的神情,他大胆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梁建梅,梁建梅依偎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摸着梁建梅那两个高高耸起的乳房,梁建梅翘起脸咬着他的嘴唇。 周恒远向章超借了一百元,向李全借了二百元,加上自己的一百元,凑了四百元钱。 周恒远拿出信纸来给周昱虹写信。以前给周昱虹写信,他很快就写完了,这次写,手拿着笔,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不知从何说起。他想了半小时,下笔写道:亲爱的昱虹妹: 你好!来信和寄来的教材都已收到,你为我办了这么大的事,实在太感谢你了!我知道你的脾气,把书费给你寄去,你会不高兴的,可你现在的经济也比较困难,我还是决定把书费给你寄去,勿怪。 我现在觉得有千言万语要对你讲,可不知从何讲起,所以我只讲一句话:“再次向你表示感谢!我一定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将来成为一名科学家。” 紧紧握着你的手! 祝你学有所成!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兄:恒远 一九八二年十月十三日 周恒远写完信后,去了邮局,把信和钱寄了出去。 十月十三日晚,周恒远把周昱虹寄来的书一本一本地大概翻了翻,然后找出一本认真看起来。看了不大一会儿,宋姗姗来找周恒远。周恒远招呼她之后,坐下来聚精会神地学习。宋姗姗依然坐在窗前那张桌子上看《机械加工工艺手册》。 周恒远学了有一个小时,钢笔没水了,他拿出墨水瓶来灌上,转身想关照一下宋姗姗。此时宋姗姗正在专注地看书。周恒远看着她那秀美的身影和认真学习的样子,那种对宋姗姗的爱又油然而升。可很快又一个美丽的身影好象出现在宋姗姗的身旁,那是周昱虹微笑的脸和俊俏的体态。他赶紧打消各种念头说:“小宋,你坐会儿,我出去一下。” 宋姗姗问道:“小周,干什么去?” “今天有点热,买两根雪糕去。” 宋姗姗走过来拦住周恒远说:“别去了,喝点凉开水就行了!” 她说着一眼看见周恒远桌子上有那么多新书,说:“小周,你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新书?” “不是我买的,是我表妹从北京寄来的。” 宋姗姗说:“我看看是什么书行吗?” 周恒远道:“看吧。” 她拿起来一看,都是数学系研究生教材。宋姗姗忙问:“你看这些书干什么?” 周恒远笑着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将来想当科学家。本来明年可以考研究生了,可我工作时间长了或书看多了就头疼,考上了也学不好,决定不考了。我准备买上研究生的教材,放的时间长点自学,或许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宋姗姗听了,心里十分佩服周恒远,对周恒远又是羡慕,又更加爱他,对周恒远的感情一下子上升到顶峰。 她满怀深情地说:“哎,小周你可真了不起,研究生课程你也能自学,我连高中课程都自学不了呢,全凭听老师讲,我真羡慕你!” 说完宋姗姗那双美丽的眼睛带着万种柔情望着周恒远,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下子扑到周恒远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周恒远心里一震。他毫无思想准备。这是时慧文以后第三个姑娘扑进他的怀抱,他一开始认识宋姗姗就没准备和她谈恋爱,现在心里虽然喜欢她,也没有和她谈恋爱的想法。他想轻轻地推开宋姗姗,又怕伤了她的感情。他想了想,轻轻地抱着她说:“姗姗,你是个好姑娘,你听我说,我喜欢你,我愿你做我的妻子。”姗姗抱得更紧了。“可是,我一开始和你说过,我最近几年不准备谈恋爱,我们只是朋友。我觉得暂时不意这样。” 姗姗听周恒远这么一说,松开了手,有点不高兴。她想了想说:“我没别的意思,我觉得你太好了一时冲动,对不起。” 周恒远说:“姗姗,你真好,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宋姗姗听了平静下来。 周恒远说:“你坐着,我去买两支雪糕来。” 这时,姗姗也不阻拦说:“快去快回。” “哎。”周恒远说罢出了门。 宋姗姗想着刚才周恒远说的话:“我喜欢你,我愿意你做我的妻子。”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突突地跳了起来。过了一小会儿,她平静下来,想道:“根据他往日的言行,他说的是真心话,说现在不准备谈,是不到时候吧。” 这时门开了,周恒远拿着两支花脸雪糕进来了。给了姗姗一支,自己拿了一支。 周恒远说:“你平常爱吃雪糕吗?” “还可以。” 宋姗姗说:“小周,你那些书几年能学完?” “四五年吧。” “你真有恒心,跟你的名字一样。”宋姗姗赞赏地说。 “一般一般。”周恒远笑了笑说。一会儿,俩人吃完了雪糕,周恒远说:“小宋,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好啊,讲吧。” “有几个蒙族学生去买里脊肉,里脊翻译过来是”中心“的意思。他们几个人走到卖肉的跟前说买”中心“肉,卖肉的听不懂。几个人使劲说了半天,卖肉的还是不懂。最后有一个学生急了,指着自己的后背说:”就是猪这块儿的肉。“宋姗姗听了,笑了起来。然后,俩人又继续看书。 这一看又看到了十二点半。 周恒远说:“姗姗,我一看起书来,就把别的事忘了,我说过,你该走的时候和我说一声走就行了,这都十二点半了,明天你还上班呢。” 宋姗姗说:“没事,我喜欢爱读书的人,和你在一起是一种幸福。我并没有觉得时间长。”周恒远听了心里一阵愉悦的感觉。觉得她是那么亲切。 宋姗姗说:“我走了。” “我送送你。” “不用了,要不你回来太晚了。” “没事。” 俩人一块出了门。 周恒远把宋姗姗送到了家。回到单身宿舍,他洗了洗脚,睡下了。可翻来覆去睡不着。周昱虹、宋姗姗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里不时地闪现着。 对于周昱虹,像妹妹一样亲,自己也很喜欢她,但俩人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思想鸿沟。但是,这个鸿沟,最近在变浅。有朝一日一旦消失,自己的感情必然像决堤的潮水一样倾向周昱虹。她一直在苦苦地等着自己,只要这条鸿沟没了,俩人必然是夫妻。所以,现在和谁也别谈恋爱。 宋姗姗怎么办?她对自己一往情深,且和雅俏丽、酷爱学习。在单位工作做得不错。自己喜欢她,做自己的妻子也可以。可是周昱虹对自己的感情超过宋姗姗几倍。她摆脱不了我,而宋姗姗和自己来往时间不长,能摆脱自己。所以还是选择昱虹为对。再说,自己对周昱虹的感情超过了对宋姗姗的感情。以后不能再和宋姗姗来往了,发展下去可不行。下次再来了和她讲清楚,以后不要再来往了。 第二天,周恒远睡到离上班半小时才起来。他赶紧洗漱完毕,快速骑着自行车到了单位。这时上班铃声响了起来。 章超说:“恒远,今天比哪天来的都晚,又整夜看书了?” “没有。” “那就是和别人约会去了?”章超打趣地说。 周恒远笑着说:“我现在还没那个打算,哪像你那么动作快,都谈得差不多了。” “我找对象条件低,只要眼不瞎,耳不聋就行了。”大家听了笑了起来。周恒远说:“别吹了,上次别人给你介绍的那个,我看不错,你还看不上人家。”章超笑了笑没说什么。 宋姗姗上午干完了活儿,坐在凳子上休息。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觉得和周恒远的关系有了进展。尤其是周恒远说的那句话,“我愿意你做我的妻子。”,不时在耳边响起。有时有意无意地想起周恒远的音容笑貌,她觉得周恒远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下午,天下起了雨,淅淅漓漓下个不停。周恒远平日里没事的时候爱翻歌本。这天下午五点,他拿出歌本翻了翻,翻着了一首《太湖美》,默默地唱着。 唱完一遍,对章超说:“《太湖美》这首歌把太湖描写得真不错,什么时候咱们去无锡出差看看去。”贺良、季青都去过。季青在那边听周恒远这么一说,就冒出一句:“墙根下的耗子没见过啥。” 贺良心想:都在一块工作,没招没惹的说人家干啥。 周恒远听了对章超说:“小章,我们家那边野地里有黄鼠狼,有的会说话。你要是抓它,和狗一样咬人。” 章超听了,嘿嘿直笑。季青听了气得直瞪眼,没说的。 十月十六日,周昱虹正在所里工作,文书送来了信件。她一看是周恒远的信,喜盈盈的,连忙拆开,信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打动着她的心。“我现在觉得有千言万语要对你讲,可不知从何说起。”周昱虹想道:“这千言万语里一定有这么几句,昱虹我喜欢你,我深深地爱你。”她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欣喜。特别是最后那句,“紧紧握着你的手。”使她看了更为振奋,她觉得周恒远就在她的跟前,在向着她微笑。觉得周恒远对自己的感情有了大改变。他从来没有这样给自己写过信。她预感到他们之间的事情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想到这里心中非常喜悦。但她也明白,到结为夫妻还有一段时间。周恒远在信上写着给她寄来了四百元钱,周昱虹真的不高兴了。她想:俩人关系这么好,这些钱就不要寄来了么!改天抽时间把钱邮过去。“ 晚上,宋姗姗又来到了周恒远的宿舍。周恒远把她让进来,关上了门。“坐吧,姗姗。” “哎。”宋姗姗又坐在了靠窗户的那张桌子前。 周恒远给她倒了杯水说:“喝水吧。” “哎。” “晚上吃什么好饭,小宋?”周恒远道。 “家常便饭。”宋姗姗回答说。 “小周,你们食堂的饭怎么样?” 周恒远笑着说:“还可以。”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工作情况。 周恒远觉得事情不说不行了。 他冷静了一会儿说:“姗姗,实在对不起,有件事情我得和你说一下,别生气。”姗姗一听,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她觉得事情不妙,就低低地说:“我不生气,你说吧。” 周恒远平静了一下说:“我一开始跟你说过,近几年不谈恋爱,我们之间是朋友,可我现在觉得,我在一定程度上喜欢你,所以我们不能再继续来往下去了。” 宋姗姗本来以为他们的关系现在发展的不错了,离成就不远了,心中挺高兴。听周恒远这么一说,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一阵眩晕,倒在桌子上。 周恒远一看,急速起身过去,把她扶起来,一看她双眼紧闭,处于昏迷状态,急得周恒远连掐带喊:“小宋!小宋!” 一会儿,宋姗姗醒了过来,她想起了刚才周恒远说的话,两行伤心的泪涌了出来。低声地哭泣着。这时周恒远才放下心来,他清楚地知道事情并没有原来想的那么简单。到了挺严重的地步。怎么办?他看了看宋姗姗,安慰道:“小宋,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宋姗姗看了周恒远一眼哭得更厉害了,说:“小周,我觉得我们有缘分,我没有配不上你的地方,你不应该抛弃我……” “姗姗,我说过了,我们之间是朋友。” “是朋友也行,做一辈子朋友,我一辈子不离开你”说完,姗姗紧紧地抱住周恒远。 周恒远轻轻地抚摸着姗姗。 周恒远此时脑子里想着怎么办为好。他想道:“现在,姗姗虽然悲伤,过一段时间自然会好起来的。她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好丈夫,可昱虹真会等我一辈子的。还是劝劝姗姗为好。” 他想到这里说:“姗姗,凭你的良好的性格,出众的外貌,你完全可以找一个好丈夫,我们之间的事,不要考虑了。你刚才说了,我们做一辈子朋友,那我们就做个朋友吧。” 宋姗姗听了也不吭声,一个劲地哭。 过了许久,宋姗姗止住了哭声,她慢慢地抬起头,久久地看着周恒远,然后慢慢站起身来,坐在右面的那张床上,默不作声。周恒远坐在左边的这张床上,也不吭声。 一会儿,宋姗姗说:“小周,你让我想想再说吧。” “哎,好吧,想想再说。” 此时,已是夜间一点了。 周恒远说:“小宋,我送你回家吧!” “哎!” 宋姗姗回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妹妹早已睡熟了。她睡下之后,哪里能睡得着,眼泪不断地往下流。她一边哭一边想:“本来以为能找一个好对象,谁知弄了个这样的结果。和小周分手了,再找一个?可再找象他这样的不可能了。哪有那么多巧事。”自从她和周恒远认识后,她觉得自己的世界逐渐变成了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一个非常迷人的世界,心里充满了乐趣。现在这个世界一下子不存在了,好像从九霄云外掉到了地上。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她觉得周恒远的形象已牢牢扎根在自己的思想中,无法摆脱。“和小周说吧?不好再说了。只有分离。”她想着想着,心像碎了一般。“退一步想,把小周忘了,找一个差不多的就行了,可心里又不愿意。” 她想一会儿哭一会儿,到天快亮才睡着。 十月十七日,是个星期日。早上七点了,小玲起来了,见姐姐还睡着,也没在意,到八点做好早饭了,还没起来。就使劲推了推说:“姐,该吃早饭了,你还不起。”宋姗姗被推醒了,她穿好衣服,走到厅里要去洗脸。小玲在外屋见姐姐出来了,无意看了一眼,只见她眼睛都肿了,脸上有泪痕,十分困倦的样子。 她吃惊地问:“姐,你怎么了?眼睛都哭肿了?” 姗姗看了她一眼,说:“没什么。” 这时,她爸爸、妈妈也在外屋坐着,听小玲一说,朝姗姗看去,眼睛果真肿了。 李兰枝关切地问:“姗姗,怎么了?昨天回来那么晚,又哭成这样。” 姗姗听母亲这么问,说:“没什么!”然后走进卫生间洗漱去了。洗漱完毕后,走了出来。 小玲说:“姐,吃饭吧。” “你们吃吧,我不饿”说完,回自己的房间又躺下了。 姗姗爸爸说:“以往好好的,今天怎么了。” 小玲说:“估计没什么大事,休息一天就好了吧。” 宋姗姗在自己的屋里躺着,心如刀绞。她反复地想着自己的事。她觉得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退不能退,进不能进,没什么意思了,不如一死了之…… 第六章 栽花花发 周恒远坐上了公共汽车,想道:“回去是先去姗姗家,还是先回宿舍。今天是星期二,去他们家也没有人,先回宿舍去吧。汽车到了嘉州工程机械厂附近,周恒远下了车,回到了单身大院。他打开了宿舍门,把携带的物品放下。先把周昱虹送给他的那个盒子珍重地放好,然后把给宋姗姗买的东西,给宋姗姗父母、弟妹买的东西,放在一起,把其它东西都放好。他看了看表,已经五点多了。于是,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拿上了礼品去宋姗姗家。到了宋姗姗家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 宋姗姗自从周恒远走后,天天盼着他回来。可到星期六已八天了还没见个人影儿。她估计周恒远星期日一定回来,下午三点多,到了火车站在出站口处等着。两趟火车过了也没见着,只好扫兴而归。 一天晚上,她梦见和周恒远在单身宿舍里做着那渴望的事。他们一次一次走向顶峰,一次又一次从峰顶跌落。她在睡梦中乱伸胳膊,咯咯咯笑着,惊醒了身边的小玲。小玲推了推她说:“姐,醒醒,做什么美梦?” 姗姗被推醒了,心里抱怨小玲,说:“别瞎推了,睡吧。 这天姗姗下班之后,心想:“今天周恒远差不多回来了。”正准备洗菜,听得有人敲门,她赶忙打开门一看,正是周恒远,高兴极了。因为爸爸、妈妈和妹妹都在家,也不好说别的。于是说:“回来了,小周?” 周恒远笑着说:“嗯!回来了。” 周恒远进来,说:“伯父、伯母好!” “哎!好!” 两位老人看到周恒远回来了,都很高兴。 小玲正在厨房洗菜,听得周恒远来了,出来说:“哟,没过门的姐夫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周恒远笑笑说:“没什么,不累。” 周恒远说着把带来的礼品放在桌子上,说:“伯父、伯母,北京的糕点花样多,味道也不错,给二老买了两盒。” 说着把糕点放在茶几上,姗姗妈说:“大老远的怪累的,买这个干啥!” “应该的!应该的!” “小玲,给你买了件上衣,看合适不。” 小玲擦了擦手走了过来,拿起来看了看,说:“挺时髦的,最近看到我们学校有人穿着,我真想买一件,没想到你给我买回来了,真是及时雨,谢谢!” 周恒远笑笑说:“你喜欢就行了,不用客气。” “姗姗这是给你买的。” 姗姗看了看,比划比划说:“挺好的。” 宋师傅说:“小玲,别洗菜了,去买二斤羊肉回来包饺子。”“哎!”小玲拿了个篮子要出去。 周恒远说:“伯父别忙乎了,随便吃点就行了。” “晚上时间长,没关系。” 小玲提着篮子走了。 周恒远拿起一摞捆在一起的小盒子,里面装有糖果和各种小食品,对李兰枝说:“伯母,这是给小斌买的东西。” 姗姗妈说:“小周,回来就行了,带这么多东西。” “应该的。” 李兰枝说着接了过来,放在茶几上,说:“快坐下歇会儿吧。” “哎!” 周恒远坐在椅子上,宋姗姗倒了两杯开水,里面放了点红茶。给爸爸端了一杯,给周恒远端了一杯,说:“快喝水吧,是不是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过来了?” 周恒远笑了笑。 这时小玲回来了,整整买了一篮子。里面有羊肉、香肠、猪肘子、猪肝等。她冲着周恒远晃了晃说:“姐夫,看,买了这么多,让你吃个够。” 周恒远笑着说:“我打昨天上车就没吃饭,你买的这些还不够呢!” 小玲说:“尽瞎吹,你要能吃了我再买两篮子!”说完,挤了挤眼,进了厨房。 姗姗要去厨房,李兰枝说:“你跟小周说会儿话,妈和你妹妹做吧!” 姗姗也坐在了椅子上,说:“单位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办妥了。” “说七八天就回来,怎么走了十来天?” 周恒远说:“昨天上午才办完事。” “我估计你星期六下午会回来,害得我在火车站等了好几个小时。”姗姗低声说。 周恒远说:“谢谢你的关心。” 这时宋师傅点了一支烟说:“小周,我这几天碰到一个熟人,是你们单位的,他跟我讲了,”你在单位干得很好,领导也器重你,大有发展前途“,好好干吧!” “哎!谢谢伯父教诲!” 姗姗说:“你到北京感觉比这儿怎么样?” “建筑、交通、购物、旅游,比咱们这儿发达多了,不过不如咱们这里清静。” “你喜欢去北京吗?”周恒远道。 “当然喜欢了。”宋姗姗笑道。 “那好,以后我出差带你一块儿去。” “嗯!好吧!” 正说着,小斌回来了,他一进门,看见周恒远来了,就说:“周大哥好。” “好,小斌这么晚才放学?” “嗯,天天这样。” 这时姗姗妈听见了,出来从茶几上拿起周恒远给小斌带来的东西,说:“这是你周大哥从北京带来的。” 小斌接过来说:“谢谢周大哥。” 周恒远说:“不用谢!” 小斌拿着礼物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饭熟了。宋姗姗摆好了餐桌,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小玲端上来热腾腾的饺子,一家人边吃边聊。 姗姗妈说:“小周,食堂的饭菜比较差,以后你下了班就直接来这里吃吧。成了一家人了,就不要客气了。” “不了,伯母,你们上一天班够累的,我就不来了。”周恒远道。 “你看这孩子,五个人的饭,六个人的饭还不一样做吗!从明天开始你就回这儿吃得了。”宋师傅说。 周恒远觉得好意难却,就说:“谢谢伯父、伯母!” “你们俩的事已经定下来了,这个星期天去街道登记一下,登记完了进出也方便。”李兰枝说。 “哎!”周恒远看了看姗姗说,“就按伯母说的办。” 十一月三日上午,周恒远上班后,先去主任办公室打了个招呼,然后去科长办公室汇报了出差情况,科长表扬了他。 周恒远回到办公室,几个同事都在。蒋国祥说:“小周去趟北京感觉怎么样?” 周恒远说:“不错,比咱们这儿好多了。” “去北京没找个北京姑娘回来。”蒋国祥开玩笑说。 周恒远笑着说:“哪能呢,蒋师傅。” “我听说你经常有北京的信。”蒋国祥说。 “那是我表妹。” “在哪儿工作。” “中科院半导体所。” “哦,好工作。” 大家聊了一会儿,都各自紧张地工作起来。 晚上周恒远给父母写了封信,告诉他们对象已找下了,最近准备领结婚证,然后抽时间一块儿回去。 十一月四日上午,周恒远去科里开介绍信。文书小邓说:“开什么介绍信。” 周恒远笑笑说:“结婚介绍信。” “哎哟!没听说你谈恋爱就要开介绍信了,真没想到你进行得这么快!”小邓说。 周恒远说:“这没什么。” “对象是哪的。” “六车间的宋姗姗。” “哟!小周,宋姗姗可是六车间最漂亮的姑娘,多少人都没追上,闹了半天让你找上了。恭喜!恭喜!” “谢谢!” 周恒远开完了介绍信,回到了办公室,消息像爆炸一样传开了,大家议论纷纷: “你别看小周嘴说不找,行动挺快。” “说不找是没相中。” “原来小周做事是暗中进行,不成功不开口。” 胡兴听说周恒远要领结婚证了,跑了过来说:“恒远哥,你不是说近几年内不准备谈对象吗?怎么忽然谈成了?” 周恒远说:“我也说不清,瞎碰的。” “哎哟!瞎碰的,我要能碰上像嫂子一半好的也知足了!” “你认识她?” “咋不认识,打过好几次交道。” 周恒远问道:“你现在谈的怎么样了?” “去年谈了一个吹了,今年又谈了一个,还没成功呢!” 章超说:“他呀,不谈三个五个成不了。” “为啥?”胡兴说。 “你这种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当然费劲了”,章超打趣地说,“哪像恒远碰上一个就行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听得这屋里人们说笑,李全也过来了。进门就问:“章超笑什么呢?” 章超说:“我们在说恒远领结婚证的事。” “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李全说。 “先领结婚证,过一段再说。”周恒远说。 “喝喜酒可别忘了这些老同学。” “没问题。”周恒远笑着说。 “你跟梁建梅的事差不多了吧,也该登记了吧?”周恒远问道。 李全说:“还得加温,”晶格“还没有转变呢。” “哟!哟!还没转变,我看”表面淬火“都完成了吧。”胡兴说。 李全说:“少多嘴,多下功夫给对象献点殷勤,早日成功。” 十一月七日是个星期日,上午九点多,周恒远和宋姗姗一起去街道办事处去登记。 进了街道办事处办公室,里面坐着好几个人。周恒远说:“哪位师傅负责结婚登记?” 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办事员说:“我这儿负责。” 俩人走了过去,把各自的介绍信拿了出来递给了她。她看了看说:“你们是自己找的吗?” “是。” “都没意见吗?” “没有。” “好了!” 说完,一会儿把两张结婚证书填好了,然后,盖了章,说:“交五角钱。”周恒远交了五角钱。 那位办事员把结婚证递给了姗姗说:“好了,没事了,恭喜你们!” 俩人都说:“谢谢!” 出了门,俩人都十分高兴。 宋姗姗对周恒远说:“五角钱买了两张结婚证,把我判给你了!” 周恒远扑哧笑了,说:“怎么,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如意郎君!” “你觉得怎么样?”宋姗姗看着他说。 周恒远说:“能和你在一起很幸福!” 他们骑着自行车,不一会儿就到家了。家里人正忙着准备午饭。一进门,姗姗妈就问:“办妥了?” 姗姗说:“办妥了。” “我看看结婚证什么样的。”小玲说。 姗姗逗妹妹说:“看什么,过两年你也领一个!” 小玲说:“姐!你真讨厌!牵扯我干什么。”说着去掏姗姗的外衣兜。 她一把就把两张结婚证掏了出来,看了看说:“哟!这大红结婚证真不错,从今天起我姐要成家立业了!”在里面写作业的小斌听得外屋热闹,走出来了。 姗姗妈说:“小斌,叫姐夫。” 小斌摇摇头说:“不叫姐夫,还叫周大哥。” 小玲问:“为啥?” 小斌说:“我没哥哥,就把周大哥当哥哥,至于姐夫嘛。”他对着小玲眨了眨眼,说:“我还会有一个!”说得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小玲说:“好哇,小滑头,连我也绕进去了。”说罢,伸手拧他的耳朵,小斌一转身跑进里屋去了。 周恒远和姗姗坐在椅子上,宋师傅说:“小周,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人品不错,伯父信得过你,我把姗姗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周恒远说:“伯父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宋姗姗羞涩地说:“爸!别说了,您就放心吧!” 晚上,吃罢饭后,周恒远和宋姗姗一块去了单身宿舍。俩人进了门,周恒远推上了门,高兴地说:“姗姗这回结婚证也领了,你正式成了我的媳妇儿了。” 姗姗踮着脚尖吻了一下他,说:“看把你开心的。” 周恒远又笑着说:“这儿就是你的家,你什么也不用客气了,该喝该吃该坐该躺你自己看吧!” 宋姗姗说:“你真坏,刚领结婚证就什么都不管了!” 周恒远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紧紧地抱着,热烈地吻着。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说什么都不管了,我是说,从今天起你成了这儿的女主人了,对不对?” 姗姗笑了笑说:“这话还中听!” 一会儿,两人撒开手,周恒远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书,说:“姗姗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我们发生关系以后,我说过,过半个月领结婚证,再过一二十天举行婚礼。” 姗姗说:“记得。” 周恒远说:“现在结婚证已经领了,下一步就该举行婚礼了。” “那房子怎么办?” “明天上班以后,我跟科长说一说,看有办法没有。” “那要是没办法怎么办?” “没有暂时就住在这儿,以前结婚没要上房子的,在单身宿舍住的不有的是!” “恒远,你说过,领了结婚证要带我回你们家看看去,什么时候走啊?” “我想过了,过四五天就走,让我父母看看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儿是什么样的!” 宋姗姗笑着说:“你说,你父母见了我满意吗?” 周恒远做了个怪脸说:“我父母肯定说,我儿子怎么找了这么个丑媳妇儿。” 宋姗姗照他后背上打了几下,说:“尽胡说八道!” 周恒远挡住她说:“别闹了,我是跟你开玩笑,我父母一定很满意!” “为啥?”姗姗仰起脸问他。 “因为你性格好又漂亮呗!”姗姗笑了笑,歪着头倒在他的怀里。 须臾,周恒远说:“姗姗,我得抓紧时间看书,你也找本书看吧。” 姗姗在他怀里躺着抚摸着他的脸,撒娇地说:“不让你看!不让你看!” 周恒远低头吻了她一下说:“你是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我每天就看你好了。” 姗姗笑着说:“行!每天就看我!”两人都笑了。 “姗姗,明天你把要看的书都带来,就在这儿看吧。”周恒远道。 “好吧!”说罢,宋姗姗坐了起来,两个人都下了地。 周恒远依然坐在靠门口的那张桌子前学习,宋姗姗坐在靠窗口的这张桌子前。她扫视了一下桌子上摆着的那些书,一眼又看到了那本《薛仁贵征东》,她想起了那里夹着一个漂亮姑娘的照片,她那音容笑貌与和善的目光依然清晰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她心想:“那是他表妹的相,没什么。”她下意识地不敢拿那本书,找了一本别的书看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周恒远跟赵科长说了自已要房子的事。 赵科长说:“我们和房产科联系一下,尽量给你解决。” “谢谢!”周恒远说。 赵科长说:“不客气。” 周恒远继续搞五级减速器的设计,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全部计算完毕,又核对了一遍,计算速度比别人快了一倍。 一会儿,牛主任走了进来说:“小周,减速器搞得怎么样了?” “已经计算完了。” 牛主任说:“小周你干得真快,比我想象得要快得多。好好干吧,今后大有前途。”周恒远谦虚地说:“没什么。” 牛主任说罢走了。 季青听了,很不是滋味。心想:“得给这小子出点难题!” 下午,周恒远去车间了,五车间有一个工人来签疵品。那位工人问季青:“哪位姓周?” 季青问:“什么事?” “签疵品。” “拿来我看看。” 季青拿来疵品本,然后找到了产品图,一看图是周恒远设计的,产生疵品的原因出在工艺上。季青眼珠子一转,心想:“就说是产品图错了造成的,给他造点声势。”于是他把疵品代签了。这位工人拿着疵品本走了。 季青对蒋国祥和武丽说:“都说周恒远工作干得不错,怎么样,出问题了吧,零件设计得结构不好,这次一下子出了三十件疵品。” 蒋国祥说:“他来咱们室时间不长,出点问题也难免。” 武丽说:“有问题领导就别瞎吹,说他这么好,那么好。” 于是武丽就去几个办公室瞎嚷嚷,说周恒远设计的零件出了疵品。 周恒远从五车间回来之后,季青什么也没说。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九日上午,周恒远去了李全那屋。李全说:“有人说你设计的零件出了疵品,全室都知道了。” 周恒远说:“没有这么回事呀!” 李全说:“你回去问你们屋里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周恒远回到屋里后,进门就问:“蒋师傅,我干的活儿出疵品了?” 蒋国祥说:“你问小季吧。” “季青,是不是我设计的另件出疵品了?” “昨天下午有个签疵品的,我给你代签了,你的图有点问题。”季青道。 “哪张图?” “某产品的01-3.” 周恒远找出图来仔细地看了看,说:“这图没问题,怎么会产生疵品?” 季青过来装出认真的样子看了一会儿,说:“哟!我把这条线看错了。” 周恒远说:“你帮我代签疵品,我得感谢你,但下次你可看好了,免得闹得满城风雨!” 季青假惺惺地连连说:“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季青嘴上这么说,心想:“坏印象给你造下了。”暗自得意。 周恒远想道:“图上画得是清楚的,他怎么会看错呢,一定是他故意栽赃损坏我的名声。怎么办?哎,狗咬人一口,人不能再去咬狗一口,别和他计较了。” 他又想起了和苗建的事。“不行,你让他一步,他就进两步,人老遭狗咬会得狂犬病的,一定要找个机会打掉狗牙,避免他以后再使坏。” 十一月十一日早上刚上班,三车间的车间主任和技术员找来了。说有个零件尺寸错了,要打报废,共五十多件。图纸是武丽设计的。武丽吃了一惊,她赶忙打开图纸一看,果真是自已搞错了,吓了一身冷汗。 三车间的主任说:“你们看怎么办,五十多个零件价值两万多元呢。” 武丽吓得面如土色,冷汗直冒,心想:“这下至少得扣掉两月工资,还得受处分。” 周恒远看了看装配图说:“相邻的那几件加工了没有?”那位工人说:“只剩一件没加工了。” “哪一件?” 工人指着图纸说:“就这件。” 周恒远说:“这件先别加工了,我们把这两个零件的尺寸都改一下,核算一下强度,如果强度够的话,废了的那个零件就能用了。” 三车间主任说:“快一点,我们还等着交活儿呢。” 周恒远说:“我们弄好了马上就去。” 武丽听说有救,这才放下心来,说:“小周你帮我整整,让他们一诈唬,我心里没底儿了。” 周恒远说:“行。” 俩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认真核算,周恒远说的方案可行。“ 武丽长出了口气,说:“谢谢你小周。” 周恒远微笑着说:“不客气,常在一块儿,应该的。” 要按以往武丽对周恒远的态度,周恒远是不会管她的。可是,他觉得,一是要以工作为重,二是同事之间应该搞好团结。所以,不计较她以往对自己的态度和做法,全心全意地帮她解决问题。 十一月十一日下午,科长把周恒远叫到了办公室。 周恒远说:“什么事,赵科长?” 赵科长说:“小周你的运气不错。我跟房产科联系了以后,他们想办法给你找了一套一户一室的平房。有十八平米。刚结婚,还满宽敞的!” 周恒远说:“谢谢赵科长,我看这事全仗着您周旋。” “你工作干得好,这事应该照顾照顾。”赵科长说。 下了班,周恒远去了宋姗姗家。这时只有李兰枝先回来了。 周恒远说:“伯母,房子单位给解决了。” 姗姗妈高兴地说:“那太好了!现在要个房子太难了!” “嗯!多亏了单位领导帮忙。” 刚说完,姗姗爸和姗姗也进了门。 姗姗妈说:“老宋,小周要下房子了!” 宋师傅说:“好啊,大问题解决了。” 姗姗听了很高兴,她看了一眼周恒远说:“你可效率真高啊!” “没什么。”周恒远微笑着说。 饭后周恒远说:“伯父、伯母,后天是星期六,我打算和姗姗一块儿回老家见见我父母和亲友。星期日就回来。” 李兰枝说:“应该的,回家多走几天吧。” “单位忙,不能多走。” “那你看着办吧。” “哎!” 宋平说:“小周代我们向你父母问好!” “哎!,谢谢伯父、伯母。” 姗姗说:“说起回你们家,我还真有点紧张。” 周恒远说:“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你又不丑,怕什么?”周恒远说罢全家都笑了起来。 姗姗且嗔且喜地瞪了他一眼说:“别胡说八道了。” 周恒远说:“伯父、伯母我们俩岁数比较大了,我家又不在这儿,我们早点成家好有个照应。我打算回来之后,准备上两个星期就举行婚礼,看二老有什么意见。” 姗姗妈说:“按你们的年龄,是该成家了,已经登记过了,早办晚办一样,就那么办吧,她爸你说呢?” “我没意见,恒远和姗姗都是好孩子,到该成家的时候了,办吧。” 星期六早上,周恒远和宋姗姗带着给父母买好的礼品踏上了开往卓县的火车。下午三点下了火车。宋姗姗举目一望,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各种树木点缀在原野上,望去令人心旷神怡。 姗姗说:“你的家乡看去还真不错!” 周恒远说:“当然了,这里是塞北江南吗?” “看把你自豪的,说你胖你就鼓腮帮子!” 周恒远开心地笑了,说“本来嘛!” “你们村在哪儿?” 周恒远用手指了指前面五六里远的一个大村庄说:“那就是。” “噢!一会儿就到了!” 姗姗对这里的一切都觉得挺新鲜,一边走一边问这问那,没觉得多长时间就到了村口。 姗姗说:“你家在哪儿?” 周恒远说:“到了前面那个电线杆跟前,往右一拐就到了。” 过了几分钟,就走到了周恒远家的院门口。 再说周恒远的父母前些日子接到了儿子的来信,看了以后十分高兴。天天盼着儿子领媳妇儿回来。 这天下午周恒远的父母刚睡起午觉来,听得有人敲院门,院内的小黑狗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周父拿了钥匙去开院门。老人家走到院中间,看见儿子和一个高个儿的姑娘在院门外站着,知道是儿媳回来了,心里十分高兴。 周恒远说: 第五章 高尚情操(2) 第二天傍晚,周恒远去小宋家告别了一下走了出来,姗姗依依不舍地送到了汽车站。过了半小时,同恒远到了嘉州火车站,踏上了东去的列车。他在车厢里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车箱里挤满了人。这时,他想起了两年前送周昱虹走时的情景,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流着两行热泪,飞快的列车把她带向了远方。从那天起,再没有见过她。今天自己也坐上这趟车,去见她了。想到这里,他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明天就能见到周昱虹,伤心的是,她知道自己和宋姗姗准备结婚的事一定痛苦不堪。哎!世上的事可真难办!想也无济于事,不要考虑了。一会儿,列车开动了,周恒远从提包拿出一本书来看着。 这是周恒远第一次去北京,他以前也出过几次差,都是往西和往南去的。 周恒远最爱旅游,他坐火车、汽车时跟旅游一样,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心旷神怡,不知疲倦。 过了一个小时,周恒远向车窗外望去,北面远处的城市亮起了盏盏明灯,象天上的星星落到了人间;公路上的汽车像萤火虫一样,匀速飞着;再往北是高大的阴山山脉,它蜿延起伏,像条巨龙,从新疆境内一直延伸到北京,守卫着祖国的北疆。南边的大地一片黝黑像辛苦奔波了一天的人,沉睡了,和远处的天幕连在了一起。 十月二十四日下午十二点多,火车从山里钻了出来,接近了北京,周恒远从车窗望着祖国的首都,只见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十分壮观。过了一个小时,火车驶进了北京站。周恒远随着人流向地下通道走去。走到下面是一个斜着向上的巷道,里面装饰得非常漂亮,从斜巷道上来后,是一个宽阔的大厅,旅客们排着长队从检票口走了出去。周恒远出了检票口,到了站前广场,举目四望:只见建筑物座座都那么壮观,比嘉州的建筑漂亮多了,街道上一派繁华景象。他回头看了看北京站,那高大的站房十分雄伟,上面有两痤高高的钟楼。此时,时钟敲了二下。周恒远问清了汽车站方向,向汽车站走去。这次他的出差任务是去和平里某科研单位办件事。到了汽车站,他坐上了通往和平里的汽车。他坐在汽车上,心里合计着:“今天是星期六,明天是星期天,今天去了和平里先找个旅馆住下,明天正好去找周昱虹。” 过了半小时,车到了和平里,他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到洗澡间洗了个澡,去饭馆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此时,已是晚上七点了。他心想在车上二十几个小时,只睡了几小时,早点睡吧,于是他回到旅馆收拾收拾就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太阳高照。周恒远看了看表八点多了,他找出一个小笔记本,里面记着周昱虹的地址,看了看,装进了口袋里。然后,开始洗漱。洗漱完毕后,穿好衣服,向外走去。在路边饭馆里吃了碗面,朝一个公共汽车站走去。 到了汽车站,他挨个看了几个线路车的站牌,看清楚了去周昱虹那儿应该坐的几路公共汽车,等了十来分钟,他踏上了一辆101次公共汽车。 过了四十分钟左右,他到了周昱虹所住的单身宿舍,这时已是九点半了。 他向大门口看了看,走到门卫窗口,里面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工。周恒远问道:“师傅,周昱虹在这里住吗?”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表哥。” “登记一下吧。” 登记完毕后,那个女工告诉他,周昱虹在501房间。 周恒远离开门卫室,向里走去。这是一栋较大的五层宿舍楼。他上了五楼,找到了501房间。他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周昱虹了,心里有些激动,平静了一下,然后举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周昱虹的声音,这声音太熟悉了。 “是我,昱虹。” 接着,听到里面响起咚咚咚的急匆匆的脚步声,门还没打开,就听见说:“恒远哥,你来了。” 那声音充满了惊喜。接着门开了,周昱虹穿着一身便装出来了,她看见了周恒远,高兴地跳了起来,拉着周恒远的胳膊说:“快进来,恒远哥,我真想你。” 周恒远笑着说:“我这不来了,不用想了。” 周昱虹关上了门,说:“恒远哥,快坐。” “哎!” 周恒远环视了一下屋子,这屋子里有两张床,一张空着,没有铺盖,一个双屉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柜,一个书架。周恒远坐在椅子上说:“昱虹,你这里条件满不错的。” 周昱虹笑着说:“没什么。” “恒远哥,你啥时候到的?” “昨天下午。” 她兴奋的两颊绯红,问道:“我这两天耳朵直发烧,我猜你要来,还真的来了。” 周恒远说:“昱虹,你还真能耐,能未卜先知。” “我听这里人说,耳朵热,亲人至,这不,你来了。”周恒远看着她,笑了起来。 周昱虹说:“恒远哥,我给你冲杯咖啡。” “哟,昱虹,你在这里可变洋了,喝起咖啡来了。”“原来我也不喝,听他们说好喝,就买了一瓶,偶尔喝一点儿,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说完,她拿了两个杯子,每个杯里都倒了点咖啡,然后,用开水冲了起来,把一杯递给了周恒远。周恒远接过来,喝了一口说:“嗯,味道不错。” 周昱虹坐在床上看了看周恒远说:“恒远哥,你身体一直不错吧?” “不错。” “工作还顺心吧。” “挺好!” “你这里不错吧?” “不错。” “哎!昱虹,明年二三月份就要考试了,剩下三个多月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我看没问题。” “但愿如此。” 周昱虹说:“哎!恒远哥,我给你寄去的书,你看了多少了?”“看了几本,不过都没看完。” “好懂吗?” “好懂。” “我猜你能行,一定能达到目标!” 周恒远笑了笑说:“托你的福了!” “恒远哥,你来北京,是来看我,还是有事?”周昱虹说。 “两者都有。” “你真会说话。” “其实就是如此,我这次来一是去和平里办点儿事,二是来看你。” 说到这里周恒远的心情沉重起来。 周昱虹说:“这是你第一次来北京,今天又是星期日,我们一块去旅游好吗?” “不了,改日再说吧。” “我记得你挺爱旅游的,怎么今天到了北京反而不去玩了呢?”周恒远笑了一下说:“改日再去吧!” 周昱虹一边说一边看着周恒远,觉得他好像有什么痛苦似的,就说:“恒远哥,你哪不舒服,是不是旅途累了?” “没有。” 周恒远顿了顿说:“昱虹,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听了千万别难过。” 周昱虹听了周恒远的话,她预感到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她知道是什么事情。她敛住了笑容,心情变得紧张起来。 “我不难过,你有话说吧!”她的语气是沉重而缓慢的。 周恒远就把怎么认识宋姗姗,怎么成为朋友,自己发觉宋姗姗对自己的感情日益加深,但对周昱虹的感情,超过了宋姗姗的感情,因此要拒绝和宋姗姗来往的经过对周昱虹说着。周昱虹先是越听越紧张,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周恒远继续说:“有一天晚上和宋姗姗在一起吃饭,发现她兜里装有一瓶安定片,她要殉情自杀。” 周昱虹屏住了呼吸仔细地听着。 “当我知道她要服毒自杀时,不忍心一个二十三岁的姑娘就这么上了黄泉路,准备答应她,可这时我想起了你,觉得如果答应了她,就太对不起你了,当时我考虑了一阵子,我觉得你比她想得开,实在没办法,我就答应了她。” 周昱虹听到这里,脑袋嗡的一声响,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晕倒在床上。周恒远一见连忙两步跨过去把她扶了起来,他使劲摇晃着周昱虹,喊道:“昱虹!醒醒!昱虹!醒醒……” 过了一会儿,周昱虹渐渐醒了过来。她望着周恒远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恒远哥,我怎么这么命苦。”说着又晕了过去,周恒远连摇带喊,一会儿,周昱虹又醒了过来。 她泪如泉涌用朦胧的泪眼看着周恒远,边哭边说:“恒远哥,我从十八九岁就想着将来和你在一起,我等你这么多年,就等了这么个结果,实在令人心痛……” 她双手抱住周恒远说:“恒远哥,我不让你回嘉州,你就留在北京。” 周恒远说:“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你骗人!你骗人!” 周恒远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想:“让她发泄发泄,免得出什么意外。”“昱虹妹,你想哭就使劲哭吧,不要憋在心里。” 周昱虹说:“你再不要叫我妹妹。” “不叫了。” “那我叫你昱虹,行吧?” “不行。” “叫什么也不对。”周昱虹两手捶打着周恒远。 周恒远说:“你是我的好妻子,好媳妇儿!”周昱虹伸开攥着的拳头,双臂紧紧地抱住他,泪如泉涌。 哭了许久,她慢慢地坐了起来,止住了哭声,她久久凝视着远方。周恒远说:“昱虹,别伤心了,洗洗脸吧。” 过了片刻,周昱虹站了起来,拿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拿脸盆去水房打来一盆凉水,洗了洗脸,洗完后,坐在了周恒远身边,紧紧地抱住他,好像生怕别人抢走似的。周恒远抚摸着她的头、背,说:“昱虹,你听我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悲伤了,该干啥干啥。为这事,我也很痛苦,也许是我上辈子欠她的债,做梦也没梦见这样的事。你知道我从小就不愿意伤害人,你也是这样的。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 周昱虹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说:“恒远哥,她失去了你,不想再生存下去,把你换成我,我也会那么做的,现在我不怪你,也不怪她,只怪我命苦,如果我们当时分配到一块儿就没有这事儿了。” 周恒远说:“昱虹,我欠你的太多,下辈子我一定和你结为夫妻,就是当牛做马我也报答你。” 周昱虹泪又流了下来,边哭边说:“恒远哥,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和你在一起。”说完,两人抱头痛哭,滔滔的泪水流成了河,汇在了一起。周恒远因为没有与周昱虹结为夫妻也很伤心。两人哭了有一个多小时。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了;周恒远止住了泪水,看了看表说:“昱虹,别哭了,别哭坏了。” 周昱虹止住了哭声,她拿来了毛巾,俩人擦掉了泪水,周昱虹说:“恒远哥,你也别伤心,多注意身体,我不怪你。” “昱虹,你是个深明大理的人,比我原来想得要高尚得多。” “没什么,别说了。到现在你还没吃饭吧?咱们吃饭去吧。”周昱虹说。 “哎!” 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起出了单身大院。大街上车水马龙,这时北京的天气已比较寒冷,人们都穿上了线衣线裤。周昱虹和周恒远进了一家大饭馆,里面客人还比较稀少。周昱虹要了一斤饺子,一盘花生米,一盘香肠,一盘肉片蘑菇,一瓶白酒。然后,两人在临街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恒远哥,你饿坏了吧,从早上到现在时间太长了。” “不觉得饿,没事。”周恒远说。 不一会儿,酒菜都端上来了。 周恒远道:“昱虹,你现在喝酒吗?” “和我们所里的人在一起喝过,开头我不喝,他们硬劝我喝,喝了一点儿,后来,慢慢喝惯了,也就能喝了。” “你呢?恒远哥。” “我最多不能超过半斤。” “噢,那你酒量不小,我们所里的人,一般只喝一二两,只有个别人能喝四五两。” 周恒远心想:“今天,她心情不好,喝多了肯定会醉的,可不让她喝,会生气的。哎!尽量少让她喝就是了。” 周恒远叫服务员打开了瓶盖,他拿起了酒瓶每人倒了一小杯。周昱虹端起酒杯说:“恒远哥,这是你第一次来我这里,这杯酒为你接风洗尘,希望你常来。”说着两行热泪流了出来。那端庄秀丽的脸上留下了长长的两道泪痕,她放下酒杯,转过脸去,掏出手绢,捂着双眼。过了一会儿,转过身,举起酒杯说:“喝,恒远哥!” 周恒远端起杯,两人碰了一下,一杯酒都喝了下去。周昱虹说:“吃菜。” “哎,吃。” 周昱虹拿起酒瓶要倒酒,周恒远说:“昱虹,我可能是坐车引起的,胃有点儿不舒服,咱们喝一杯就行了。” “你能喝半斤酒,再喝一杯也不碍事,咱们倒上,慢慢喝,就倒这一杯了。” 周恒远说:“那好吧。” 周昱虹满满地倒了两杯。他们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喝了一点儿。周恒远放下杯说:“吃菜吧!昱虹。” “哎,你也吃吧。” 两人边吃边谈。 “昱虹,你从小就向往北京,在北京工作一年多了,感觉怎么样?” “从各方面来说,比其它地方好得多,你要是能来北京工作就好了。” “我估计,可能性是有的,到底能不能实现,还得划个问号。”“那你尽量争取吧。”周昱虹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着他。 “好!我尽量争取。” “昱虹,工作上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我的工作比较有意思,每天都在尽力工作。”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饺子。 周恒远在两个碟子里倒上了醋,周昱虹给他夹了几个饺子,说:“北京的饺子和咱们家乡的味道不一样,你尝尝。” 周恒远吃了一个,说:“不错,别有风味,好像酱油味儿浓了点儿。” “对,就是这个特色,吃起来满不错的。” 周恒远也给周昱虹夹了几个,说:“快吃吧。” “哎!” 过了一会儿,周昱虹叹了口气说:“人这一辈子,真不知道后路是什么样的,有的人是梦想成真,有的人却遗憾一生。” 周恒远说:“昱虹,你不要悲伤,你前面的路是光明的,勇敢地向前走吧。” 周昱虹说:“恒远哥,我想过了,人的一生拥有的东西很多,爱情这一块儿,我是没有了,我也不考虑了。但我还有工作,有亲戚、朋友、同学,我还拥有整个世界。我热爱工作,热爱事业,我要尽力去工作,创造更多价值,让许多人过得幸福。” 周恒远用佩服的目光望着周昱虹,觉得她变了,她比以前变得成熟得多,不再是以前他印象中的小妹妹,她长大了。周恒远说: “昱虹,我真没想到,你在关键时候,能想得那么正确,你今后一定会有大的发展。”周恒远顿了顿又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要不,我回去也会为你担心的。” 周昱虹说:“没什么,我这只不过是普通想法。” 这时,已是下午六点多了,夜幕已经降临,他们吃完了饭,出了饭馆。 周恒远把周昱虹送回了宿舍,略坐了一会儿,说:“昱虹,我回旅馆去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明天你还上班呢。” 周昱虹说:“你办事需要几天时间?” “我估计得三四天,明天一早我就去设计院,过几天再来看你。”“好吧。”周昱虹说。 周恒远站起身来,告别了周昱虹,向外走去。一天晚上,李全吃完饭去找梁建梅,他敲开门一看,里面只有梁建梅。梁建梅一看是李全,就说:“进来吧。”李全进屋坐定,问道:“那两位呢?” “看电影去了。” “哟,今天运气不错。”李全笑着说。 “看把你美的。” “哎,我说小美人,咱们的事,啥时能定下来。” “别拿糖衣炮弹打人,我可不美。”梁建梅说。 “可你在我眼里是最美的。” “真的吗?” “千真万确。” 梁建梅扑哧笑了,“别用好话来骗人。” “信不信由你。” 梁建梅说:“我呢,还得考验你一段时间。” “都一年多了还考验,再考验烤糊了。”李全笑着说。 梁建梅笑了,说:“你这种人死皮赖脸,就得把你烤糊了。” “死皮赖脸,我才不是那种人呢,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接近的次数比较多。” “你呀,总爱吹牛,实事干得少,把你这个毛病改了,咱俩的事就差不多了。” “真的!” “真的!”梁建梅说。 “那我一定下决心改掉!” 梁建梅用深情的眼光望着李全,李全过去紧紧抱住她,两颗火热的心贴在了一起,两张热切的嘴唇粘合在一起。 季青,武丽在周恒远调入设计室后,想整整周恒远,可几次都失败了,二人私下嘀咕,怎么办。武丽说:“光凭咱俩不行,得多有几个。” “那他不做不对的事,也不得罪人,怎么能多找几个呢?” “想办法找,肯定会有的。” 不知不觉四天过去了,十月二十九日晚,周恒远去找周昱虹。周恒远这几天日日都想来看周昱虹。可见了面又怕说这说那,说到她的痛处。所以一直没过来。昨天晚上,他又考虑了一阵子,估计她的情绪基本好了,决定明天去看看她。今天晚饭后,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找周昱虹。 经过这几天后,周昱虹的心情已完全平静下来。更坚定了那天和周恒远交谈时形成的信念——把毕生精力献给自己热爱的事业,别无它求。 这几天,她考虑了许多,意识到谈恋爱这种事情,不在认识早晚,而在于有没有努力去追求。 别的事情也是如此,努力追求就会得到,稍有差迟,就会失之交臂。她想道:“既然周恒远已经有了对象,我这辈子不能做他的妻子,就做他的妹妹吧。” 第五章 高尚情操 (3) 周恒远到了周昱虹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这时,周昱虹正在看书。听得有敲门声,她猜是周恒远来了。起身开了门,一看是周恒远,说:“进来,恒远哥。” 周恒远仔细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那天脸上的伤悲和愁苦都没有了,一副平静地样子。周恒远放下心来。他进屋之后,坐在椅子上。其实,周昱虹的心里并不平静。她对自己和周恒远的事虽然想通了,但毕竟七八年的美好愿望落了空,在她的心上形成了一道深深的伤痕,昨天她想过,下次周恒远来时决不能脸上带着悲伤,不然,他看着了,回去以后,会经常为自己担心的。她把痛苦深深地埋到了心底,尽量不去想。所以周恒远来了以后,看到的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周恒远说:“昱虹,这几天工作忙吧?” “忙。” “恒远哥,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下星期一再去一次就行了。” “这么说这两天你没事了。” “没事。” “恒远哥,你最爱旅游,明天我请一天假和你一起去各个景点看看,好吗?” “让我想想。” 周恒远想道:“昱虹心情已经好了,和她一块儿去旅游两天,正好散散心,避免她以后情绪不好。”于是他说:“好吧!我们很久没在一起玩儿了,我也正想去旅游呢?” “恒远哥,吃饭了吗?”周昱虹问。 “吃过了” “你呢?” “吃过了。”周昱虹答道。 “恒远哥,喝咖啡习惯吗?” “习惯。” 周昱虹冲了两杯咖啡,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床上说:“恒远哥,你也坐在床上吧,坐得近点好说话。” “哎!”周恒远也坐在了床上。 这一天是农历九月十三,月亮还没圆,已经升起,周昱虹的窗户正好向东,坐在床上能看见月亮。 “恒远哥,我这两年挺想你的,有时恨不得一步跨到你身边。我常常遥望西方,想着你在干什么,好像能看到你的身影,每当月圆的时候,我都呆呆地看上好长时间,想着月亮照着你,也照着我,真有一种明月千里寄相思的感觉。今天我们共同坐在了月亮下面,我觉得好幸福。” “我也是一样的,每当月圆的时候,我常常想起张九龄《望月怀远》那首诗,默默地望着月亮,憧憬着我们能在一起赏月。我常常祝愿你过得幸福快乐。” “恒远哥,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周恒远道:“昱虹,人可能在有的时候是这样,当你拥有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并不知道珍惜她,当你失去她的时候才知道她很珍贵,所以在手的东西一定要珍视。当我决择是否答应宋姗姗的时候,内心深处才突然清楚地意识到爱你要胜过爱她,可这以前,在我的思想里,准备不准备将来和你成为夫妻是模糊的。等清楚时,已经晚了。” “恒远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真的。” 周昱虹说:“以前,我只是想,不管你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我的心已经给了你,我要等你一辈子。现在,我知道了,你是真心喜欢我,我更要等下去,虽然我们不能结为夫妻,只要你真心爱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昱虹,你真好,不管我爱不爱你,你都愿意等我一辈子,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假如有来生,我一定十倍地报答你。” “谢谢你的一片好意。”周昱虹说。 说到这里,周昱虹紧紧地抱住周恒远,两颗赤诚的心热烈而甜蜜地贴在了一起,一块儿跳动着,周昱虹终于真正明白了周恒远的心境。 过了一阵子,周恒远说:“昱虹,时间不早了,我该回旅馆去了。”“那明天你早点过来。” “几点?” “七点。” “好。” 说罢,周恒远向门外走去,周昱虹送到了大院门口。 十月三十日早晨,周昱虹早早起来,收拾好了屋子。梳洗完毕后,准备好了旅游用品。快七点时,她站在窗户前,望着周恒远。须臾,看到周恒远从汽车上下来,就提上提包,锁好了门往下走。当她出了大门口时,周恒远刚走了过来。她连忙招呼说:“恒远哥,走吧,咱们先去吃早点。” “哎!”周恒远说,“你的动作挺快的。” 周昱虹说:“去旅游能不快吗?”周恒远听了笑了笑。 周恒远看了看周昱虹,只见她穿一件红色的上衣,里面穿一件淡黄色圆领绒线衣,穿一条深蓝色的裤子,脚蹬白色旅游鞋,红扑扑的脸上,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走起路来秀发有节奏地摆动着。看去端庄、秀丽,而又落落大方。走到一家小饭店前,俩人走了进去。里面早点品种颇多。周昱虹说:“恒远哥,你吃果篦还是吃油条?” “就吃果篦吧。” 周昱虹要了三个果篦,两碗馄饨。他们找了一个圆桌坐下,一会儿服务员端了过来。周恒远说:“昱虹,要这么多吃得了嘛?” 周昱虹说:“去旅游可得多吃点,要不半道饿了没处找饭吃。”周恒远笑着说:“到了你这里,听你的安排。” “嗯,这就对了。” 周恒远吃了几口果篦说:“这儿的果篦看去好看,吃起来又香又脆,满不错的。” “当然了,这条街上几十家早点铺,就数这家的果篦好。” 周恒远边吃边说:“昱虹,先去哪?” “我想好了,先去天安门广场,然后去故宫,再去动物园,然后去颐和园。明天,我们爬长城去,你看行吗?”周昱虹充满喜悦地说。 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周恒远的心情也欢畅起来,说:“好,就这样吧。” 吃完早点后,他们一起出了饭馆,向汽车站走去。 不一会儿工夫,汽车到了长安街,周恒远观看着两边雄伟的建筑。过了五分钟,周昱虹说:“前面就是天安门广场了。” 周恒远向前望去,看见了天安门的侧面。须臾,汽车停在了天安门广场旁。他们下了汽车,徒步向天安门走去。这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周恒远边走边看着雄伟壮丽的天安门。在朝阳的照射下,天安门显得金碧辉煌,周恒远深深地被吸引着。到了金水桥旁,他们停了下来。周恒远又仔细地瞻仰了一遍天安门,对周昱虹说:“我们从上小学的时候就说过什么时候能一块儿来看天安门,今天,终于来了。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的话吗?” “记得,你还说过,到了这里第一件事就是要照一张像,在天安门前照一张像该有多么好!” 周恒远笑着说:“你还记得挺清楚的。” 周恒远看着天安门前的巨幅毛主席像,对周昱虹说:“你看毛主席的面容,是那么慈祥,那么和善,好像在跟我们说”新生活来之不易,要建设好,保卫好“。” 周昱虹郑重地说:“我看过多次,每次都是这样的感觉。” “你最崇拜的人是谁?”周昱虹问道。 “毛泽东。” “然后呢?” “然后是牛顿”,周恒远说,“我的父母。” “你呢?” “和你基本一样。” 他们转过身来,放眼望着天安门广场,看着庄严的人民大会堂,高大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秀丽的中国革命博物馆和中国历史博物馆。 过了东西长安街他们走到了天安门广场里,这时游人已经比较多了,有不少照相的。周昱虹说:“我们说过了,到了天安门广场,第一件事就是要照一张相,我们一块儿合个影吧。” 周恒远说:“行!” 周恒远一看前边有几家照相的,去找了一位照相师傅。俩人站好后,周恒远说:“师傅,把天安门的全景都照上。” “没问题!” 那位师傅说:“站得直一点,面带微笑,靠近一点,照了。” 只听“咔嚓”一声,那位师傅说:“好了!” 照完后,那位师傅说:“小两口是第一次来天安门广场吧,换个角度再照一张吧!” 周昱虹一听,脸红了,周恒远说:“行!再照一张。” 于是,他们向西走了一段距离又照了一张。照完相,他们径直向人民英雄纪念碑走去。 雄伟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矗立在天安门广场中央。走到近处,他们停住了脚步,瞻仰着人民英雄纪念碑。上面毛主席亲笔题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分外耀眼。 周昱虹看了一会儿说:“恒远哥,你能成为人民英雄吗?” “看你吧,你有条件,我的可能性小,我这辈子很难赶上陈景润了。” “你的可能性小,我的可能性更小。” 周恒远想了想,充满信心地说:“成了成不了,我们争取吧,在这儿合个影吧。”于是俩人在这里又照了一张。 他们边看边谈,依次从人民大会堂,博物馆游览,然后走进故宫。 他们依次看了端门、午门、太和门。进了太和殿,看着皇帝上朝用的龙椅龙案。周昱虹说:“你看着这些有什么感慨?” 周恒远说:“我看到这些,就想起了历代宫廷内外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事情。我们中华民族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如果少一些内部争斗,现在早就超过美国了。我们单位现在有一些人,你扯我的后腿,我扯你的后腿,影响工作。这种现象实在太讨厌了。周代秦国商鞅变法时其中一条就是”制造内部争斗者视情节轻重给以处罚“。经过几年以后,民众内部和睦,大大促进了经济的发展,为秦统一天下起了不小的作用。可以后哪个朝代也没有再对此以法律的形式规定过。内部争斗,各个朝代不同程度都有,影响了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 周昱虹感慨地说:“是这么回事,现在哪个单位也有那些人!”第二天早晨,他们坐上了旅游车,向八达岭长城方向驶去。汽车穿过崇山峻岭,经过蜿蜒曲折的山路,到了八达岭长城入口处。游客们下了车,纷纷向购票厅走去。周恒远和周昱虹购好票后,走进了入口处。左右两侧都可以登上长城,周恒远道:“昱虹,我们登哪段长城?” “我登过几次了,随你的便吧。” “那我们登左面这段吧。” “哎!” 他们相随着登上了左面的这段长城。开始坡度比较缓,过了一会儿,越走越陡。走了半小时后,已到了较高的地方。 从这里向两边望去,长城像一条宽阔的带子,蜿蜒起伏,凌驾在高山之上,在群山的衬托下,气势磅礴、雄伟壮观。 周恒远边看边说:“昱虹,从长城上看景色真是不一般,难怪当年毛主席在《沁园春?雪》中写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那毛主席在《清平乐?六盘山》中写道”不到长城非好汉“,你能达到吗?”周昱虹望着周恒远深情地说。 周恒远看了看周昱虹,她那秀美的身影,在长城上看去,显得格外迷人。 周恒远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对她说:“能!昱虹,我一定要做到,就算我们不能成为夫妻,也能经常相见。” 这时正好过来个摄影师,对她们说:“合个影吧。” 周恒远道:“好,照一张吧。” 说完两人站在了一起,凝视着北方山顶上的峰火台,照了一张。照完相后,他们继续向上登。周昱虹走累了,走得比较慢。 周恒远道:“昱虹,咱们歇一会儿向上登吧。” “没事,登到最高处再歇着。”遇到陡的地方,周恒远就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向上登。 就这样,他们终于登到了最高处,站在这里极目四望,又是一番美景。周恒远关切地说:“昱虹,先坐下来歇一会儿再看吧。” “没事,先看会儿吧!” 周恒远挺立在长城上,望着长城,望着座座高山,心情十分激动。他想道:“长城是中华民族的象征,她象征着中华民族的勤劳、勇敢和智慧,作为一个炎黄子孙,要像长城一样,坚不可摧,要像长城一样在任何艰苦卓绝的情况下,永远不倒,为祖国为人民奉献出自己的毕生精力。” 周昱虹看着周恒远那放射着豪气的目光,那豪气万丈的精神面貌,那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仿佛在她面前站着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她知道周恒远是她终生的精神支柱,每当想起他,顺境中浑身充满力量,逆境中不屈不挠。 周恒远看了看周昱虹说:“昱虹,你可真行!这么长一段一次也没休息就登上来了。” 周昱虹笑着说:“跟着你没有登不上的山头!” 周恒远笑笑,没说什么。 “昱虹,我们在那儿休息休息吧。” “哎!” 他们走到那里坐了下来。周昱虹打开旅行包,拿出了两个灌满凉开水的瓶子说:“恒远哥,渴了吧,喝点水吧。” “嗯!还真渴了。” 周昱虹喝了两口水,说:“每次我去旅游总要带一瓶凉开水,这个比饮料解渴。” “对,因为凉开水喝下去以后在细胞间的渗透力强,所以解渴效果要比别的好。” “恒远哥你什么事都爱讲个道理,和以前的脾气一样!” “怎么,不对吗?”周恒远笑着说。 “对!对!”周昱虹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周昱虹休息一会儿之后,又拿出一个小食品袋,里面有几种糕点,她挑了一块递给周恒远,说:“吃点吧,都快一点钟了。” 周恒远说:“正好饿了。” 他一边吃一边说:“北京的糕点味道还真不错,看去样子也好看。” “当然了,首都的糕点吗,自然不错。”周昱虹自豪地说。 “看把你给美的,你现在完全是个北京人了。” 周昱虹说:“还不是原来那样!” “变了,从气质、穿着打扮、说话都变了。” 周昱虹笑着说:“我可没觉得,我觉得我还是原来的我。” “人往往是这样的看不出自己的变化。” 周昱虹也拿了一块吃着。 周恒远笑着说:“哎!昱虹今天感觉怎么样?” “在长城的最高处,吃着香甜的糕点,喝着纯净的水,有这么一个好哥哥陪着,看着四面的山水风光,当然感觉好极了。” 星期一上午,周恒远办完了事,准备回去,下午他去售票所买好了星期二的车票。 星期一上午,章超和时慧文正在办公室里工作,牛主任走了进来,这时武丽也在。牛主任说:“有个急活儿,谁不忙,搞一下?是一对斜齿圆锥齿轮设计。” 武丽听了以后往外就走,这时章超说话了,武丽,这屋现在你的活儿最少,这活儿应该你干。武丽说:“我的活儿一点也不少。”章超说:“那把图拿出来比一比。” 武丽不吭声向外走去。 牛主任说:“小章我知道她活儿少,这活儿该给她,可这是个急活儿,她干不好,你们俩谁干一下。” 章超说:“我知道她干不好,不过她这人见活儿就走,平时还挑剔别人,我打击打击她。” 牛主任笑了,说:“对!对于不好的人和事,是该打击。” 时慧文说:“章超手里的活儿比我多,我干吧。”牛主任把任务布置给了时慧文。 时慧文看了看,说:“小章这活儿还真不好干,光计算就得两天。”章超说:“没事,忙不过来,我和你一起算。” 星期一晚上,周恒远来向周昱虹告别。 周昱虹吃完晚饭后,坐在椅子上沉思着,她估计周恒远一两天就会走的。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又要分离了。这次分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周昱虹正想着,传来了噔噔噔的敲门声,她慢慢地走过去开了门,见是周恒远来了,就低声说:“进来吧,恒远哥。”她脸上挂着阴影。 周恒远见周昱虹面有不悦之色,忙问:“怎么了昱虹,是不是不舒服。” 周昱虹摇了摇头说:“不是,恒远哥,我猜你快要回去了,心里难过。” 周恒远进来之后坐在床上,说:“昱虹,别难过。以前我搞工艺工装,出差机会少,现在搞产品设计,出差机会多了,估计一年至少能来北京一二趟,我会来看你的。” 周昱虹听了转悲为喜,说:“真的?” “真的!”周恒远说。 周昱虹听了放下了愁怀。 “昱虹,我的事已经办完了,明天下午回去。” “坐几点的车?” “下午三点一刻的。” 周昱虹听了,坐在了床上,说:“不能多呆几天吗?” “单位里很忙。” “唉!”周昱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叹息声道出了她的无限惆怅。说话间月亮已照了进来,今天是农历九月十六,月亮依然是圆圆的,此时的月亮虽不比中秋时明亮,依然银光灿烂。 周昱虹说:“恒远哥你看今天天气晴朗,月亮又大又圆,景色多好,我去买点酒来,我们一块饮酒赏月。” 周恒远说:“昱虹别去了,坐会儿得了。” “没关系,我一会儿就回来。” 周昱虹拿了个小提包下了楼。过了十几分钟,买回了酒菜。 她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拿出了二瓶葡萄酒,还有几样小菜。拿来怀筷。俩人相对坐在桌子前,周恒远拧开了瓶盖,倒上了酒。周昱虹说:“恒远哥,你明天要回去了,今天晚上我为你饯行。”她端起酒杯说:“恒远哥,祝你鹏程万里!” 周恒远说:“昱虹妹,我也祝你事业辉煌!” 俩人郑重地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周昱虹端起杯,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了看周恒远,说:“恒远哥,这一杯祝你心想事成!” 周恒远说:“昱虹妹,我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干!” “干!” 两只杯一碰,他们互相郑重地看着对方,一口喝了下去。 周昱虹满上了酒。周恒远说:“宋代大文学家苏轼在《水调歌头》中写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下面的你记得吗?”“记得,”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周昱虹咏完这几句词后,周恒远说:“昱虹妹,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那万里长空的一轮明月,与琼楼玉宇交相辉映。” “我不配,你才配呢!” 周恒远道:“我不配,我没有把事情做圆满,我不得不”乘风归去“。” “你别自责了,事不由人。苏轼这首词的后面是”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昱虹,谢谢你能原谅我!” “不用谢了,以后我们互相勉励,共同奋斗!” “好!对!昱虹,干一杯!……” 周恒远说:“有位外国名人说过,”人就是所想的那些“。” “虽然月有阴晴圆缺,但按现实的观点来说,它天天绕着地球运行,天天都有,只不过有时被地球挡住罢了。” “也就是说,只要你想得对,天天明月高空,想得不对,夜夜寒光闪闪。” “对!”周昱虹点了点头。 周昱虹说:“李白的《月下独酌》,你可能熟悉吧?” “熟悉。” 周昱虹吟诵道: 花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 “今天乘你在我就不是对影成三人,而是对你成三人。” 周恒远说:“那我们就举杯和明月共饮。” 说完,两人举起杯来望着蓝天中浑圆的明月一起干杯。 周昱虹又说:“这首诗最后两句是:”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愿我们永远和月亮结为忘情的好友,让我们的友谊和月亮永存!” “谢谢你!” 两人一边赏月一边饮酒一边谈论,不觉已是十点多了,周恒远说:“昱虹妹,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工作很忙,我明天就直接回去了。” 周昱虹沉默了一会儿,说:“明天中午两点,你去王府井大街南口处等我,我送你一样东西。” “好吧。” 说完,周恒远告别了周昱虹,下了楼。周昱虹站在窗户旁,眼望着周恒远消失在月色之中。 十一月一日中午,周恒远两点差十分来到了王府井大街南口。他举目一看,周昱虹已在那里等候他。周恒远看见周昱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近一看,盒子上带着精致的小锁。周昱虹说: “来了,恒远哥。” “来了。” “你来得真早。”周恒远说。周昱虹很勉强地笑了笑。 周昱虹说:“恒远哥,你要回去了。”她说话的声音发颤,带着悲伤,却又竭力控制着自己。“希望你以后常来看我。”说着热泪盈眶,泪珠扑扑往下掉。 周恒远也很悲伤,他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没让眼泪流出来。亲切地说:“昱虹妹,我一定常来看你!” 周昱虹放在右手上慢慢地托起来,好像那盒子有千斤重,她无限深情地注视了一下周恒远,然后毅然把盒子交给他,说:“恒远哥,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上了车再看。” “哎!”周恒远双手捧着小盒子,望着周昱虹那坚毅的神态,一种佩服的情感油然而生。 “恒远哥,再见!” “再见!” 周昱虹转身走了。 周恒远无限深情地凝视着她,一会儿她消失在人流之中。 周昱虹走后,周恒远转过身向一个汽车站走去。 三点钟,周恒远坐在了西去的列车上。须臾,列车缓缓开动了,几分钟之后,飞驰起来,车窗外的疾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拿出周昱虹给他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开了锁,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精美的笔记本和一支金色的钢笔。他拿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用鲜血奋笔疾书着一行大字:“等你一万年!”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妹:昱虹,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一日。”纸上滴满了泪痕,字的笔划被泪水洇开了。 周恒远看了,感动万分,心潮里掀起了狂澜,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热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夕阳染红了天边,列车在群山中像蛟龙一样穿行着。周恒远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把研究生课程攻下来,调到北京来工作。”列车汽笛长鸣,好像在向群山宣告:“再多的山也挡不住我的路。” 十一月二日上午,周恒远坐在列车上打算着回去怎么工作,怎么学习,怎么办婚事。他想,宋姗姗一定很想念自己,这几天急坏了。 下午五点列车驰进了嘉州站,周恒远带好了随身携带的物品,下了车。他觉得新的生活要开始了,自己肩上的担子比以前更重了。 第七章 重拳出击(1) 新婚之夜,闹洞房的亲友、同学散去后,只剩下了小两口。姗姗把周恒远和自己的棉上衣,自己的红缎外罩,周恒远的毛哔叽中山服都叠好了,放入了大衣柜。周恒远往火炉里加了点煤,然后小两口坐在了炕沿上,重新看了看新家。姗姗望着墙角挂着的结婚照,说:“恒远,我们从认识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我记得你是九月一日那天上午和许秀莲一块去的,到现在整整三个月了。”“真快,三个月前我们还不认识,三个月后就组成了一个家庭。”“其实找对象不在时间长短,主要是看能不能合得来,是不是真心相爱,能不能真诚相待!”“对!我认识的一个人,他们经人介绍后处了三年,快要结婚了,不知为啥吹了。”“姗姗,爱人,爱人要互相爱,你爱我哪方面?”周恒远笑着问姗姗。“你的外貌、学历、性格、道德品质、工作足以吸引我,但我最爱的是你那种永远蓬勃向上的精神,跟你在一起,我好像看见前方有很多的希望和丰硕的果实在等待着我们,我好像生活在一个美妙的世界里。”周恒远高兴地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然后放下说:“还是我妻子能深深地理解我,谢谢你!亲爱的妻子!”说完热烈地吻着姗姗。“那你喜欢我哪方面呢?”姗姗躺在周恒远怀里用天真的目光望着他说。 周恒远摸了摸她那光洁如玉的脸,揉了揉她那丰满的乳房说:“哪方面都喜欢。”姗姗开心地笑了。她望着周恒远说:“你能喜欢我一辈子吗?”“能,一定能!”姗姗侧过身,紧紧地抱着周恒远。第二天上午,周恒远的父母要回去了,姗姗的爸爸妈妈苦留不住,周恒远和姗姗把两位老人送到了火车站。下午,太阳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周恒远坐在写字台前看着书,姗姗坐在炕上靠着被子听收音机。她最爱听歌曲。今天下午中央一台正好播一个演唱会,她一个人津津有味地听着。姗姗一边听着一边望着正在学习的丈夫。他学习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好像书是一块磁石,他是一块纯铁,被紧紧地吸引着。她望着家里的一切都觉得那么顺心。她觉得新的生活像现在照进来的阳光一样,那么明媚、清新、顺畅、那么令人陶醉。音乐会播了有一个小时,姗姗听完后,觉得周恒远一定渴了。她下了地,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周恒远面前说:“恒远,喝口水再学吧。”周恒远放下笔,抓住姗姗的手说:“还是成了家好,渴了有人倒水,饿了有人端饭。我记得以前有几次看书看到凌晨一点,渴了想喝水,提了个暖壶去茶炉室打水,可茶炉室的门锁了。现在好了,二十四小时什么时候喝水都方便,而且还有一个可爱的妻子送到跟前!”姗姗疼爱地说:“傻公子,成家要是不好,谁还愿意成家?”周恒远望着姗姗笑了,他心里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姗姗说:“你呀!就爱喝杯凉开水,我看你很多方面都跟凉开水有关。”“什么方面?”周恒远一听她这样说,兴致勃勃地问。“你的头脑像它一样清楚,你的思想像它一样纯洁,你的心地像它那样光明磊落。”“哟!我的好媳妇,说得这么好,又像朗诵诗似的,有你这些赞美之词,我每天喝一杯凉白开就行了,不用吃饭,保证精神百倍!”姗姗听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周恒远放开姗姗的手,喝了口水继续看起书来。姗姗也搬了一把椅子,挨着周恒远坐下,拿了一本《车工知识手册》看了起来。五点多了,小玲推门进来了,一看他俩都在看书,就说:“你们倒好,休息也不早点过去帮着做饭,还亲亲热热地肩挨肩看书。”周恒远笑道:“劳你大驾了!”“姐夫你别耍贫嘴,以后得多干活儿!”小玲道。周恒远道:“干活有你就够了,一个顶仨,轮不到我们干!”小玲说:“你别往云里撺掇我,等我明年毕业了,天天来你家吃现成饭,看你干不干活儿!”“行啊,只怕那时你让对象缠住了,我们找还找不到你呢!”“不用找,到那时我们一块儿来!”“欢迎!欢迎!”姗姗说:“你们别斗嘴了,快走吧,要不妈等急了。”周恒远收拾好书本,小玲随便拿起一本看了看,是数学系研究生教材。她新奇地道:“哎!姐夫,你看这个干什么?”“随便看看。”小玲再看写字台上放着的那些书全是同一类书。“姐夫,你打算做个数学家吧?”小玲随便问道。“不敢当,只是爱好而已。”收拾完书本,三个人一起出了门,姗姗把家门、院门锁好,来到外面,三个人骑着自行车一起往娘家走。周恒远平日里没事时爱唱歌。今天觉得心情舒畅,一边走一边哼着:风吹着杨柳刷啦啦啦啦啦啦,小河的水哟哗啦啦啦啦啦啦,谁家的媳妇走呀走的忙哎,原来她要回娘家。刚哼到这儿,小玲说:“姐夫你也不脸红,刚结婚第二天就唱《回娘家》,想抱儿子啦!”周恒远笑着说:“小玲你真能钻空子,等你成了家,看我怎么取笑你。”小玲笑道:“我才不怕呢。”姗姗说:“你们两个呀,没一个老实的,成天斗嘴。”从新房到姗姗娘家,骑车也就七八分。说话间就到了家。周恒远进门说:“爸、妈,我们来晚了。”姗姗妈说:“没关系,这几天休假,你们爱上哪儿上哪儿,做饭还不简单。”姗姗把饭桌搬到中间,周恒远和小玲把椅子搬了过来,一家人坐下。 姗姗和小玲端饭盛菜。菜有七八样:炖排骨、肉片炒蘑菇、肉片腐竹、肉片木耳、清蒸鱼、麻辣豆腐、粉丝豆芽、酱牛肉。小斌嘴急,先夹了一块排骨。“先给你姐夫夹一块。”姗姗妈说。小斌把这块放到周恒远的小碟儿里,说:“我说过了不叫姐夫,就叫周大哥。”周恒远笑着说:“叫什么都行。”说完,给小斌夹了一块,又给岳父,岳母各夹了一块,然后说:“你们姐俩自已动手吧!我可不管了。”小玲眼一斜说:“自己夹就自己夹,挑肉大的。”周恒远说:“小玲你平时爱吃糕不?”“当然爱吃了,多吃糕,步步高,上完大学去考研。”小斌说:“什么考爷爷考孙子的,吃饱了不饿就行了。”“你是属猪的光知道吃。”小玲逗弟弟。小斌急了说:“你才属猪呢,这学期期中考试,我考了全年级第五名呢!”周恒远说:“那小斌学习满不错的,好好学,将来考重点大学。”小斌自豪地摇头晃脑地说:“那是瓮中捉鳖,没问题。”说得全家人都笑了。他们在快乐、甜蜜中度过了十八天婚假。十二月十八日是个星期六,这天他们该上班了。早上,小两口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准备一块儿出去吃早点。姗姗紧紧抱着周恒远亲热地问道:“恒远今天早上吃什么?”周恒远吻了吻她说:“我的好媳妇儿吃面条吧!愿我们夫妻长长久久!”姗姗嫣然一笑。俩人一块儿到了街上,找了个小饭馆,要了两碗面,坐在一块儿吃。周恒远道:“一般地说,人生起初有三站。”“哪三站?”“找工作,结婚,抱孩子。我们已经走了两站了,就差第三站了。”姗姗说:“你哪来那么多说法,瞎走就行了。”“咦!可不能瞎走。瞎走,我们俩能走到一块儿吗?”姗姗听了笑了。周恒远说:“从今天起新的里程开始了,有了孩子得努力培养孩子了。”姗姗听了点点头。 一会儿吃完了饭,俩人回到了家,各自拿了个提包,里面装满了喜糖喜烟,准备去上班。姗姗看了看周恒远,帮他正了正衣领,然后扳着他的肩吻了一下,郑重地说:“但愿你做个将军!”周恒远笑着说:“一定完成任务!”说罢,夫妻二人拿起提包锁好门,骑着车子双双去上班。周恒远进了办公室,贺良和章超已经来了。贺良一见周恒远说:“新郎官来了,蜜月度得怎么样。”周恒远笑着说:“蜜月蜜月就是吃点蜂蜜。”贺良笑着说:“你可真能歪说。”章超说:“恒远现在是成了家的人了,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还不是那样。”“起码衣衫破了有人补,肚子饿了有人做!”“你也快了。”周恒远说。周恒远把提包打开,这时人到齐了,他把喜糖放在各个桌子上,请大家吃喜糖,把烟拿出来,抽烟的每人点了一支。然后,他拿起提包上各个屋去了。过了半小时,周恒远回到了办公室,放下提包开始工作。武丽自从上次周恒远帮了她一次以后,开始几天挺感谢周恒远。心想,以后别和他作对了。可过了十天八天,好了疮疤忘了痛,又寻思着给周恒远找点“麻烦”。今天周恒远来了,他怕别人说自己的不是,假惺惺地问道:“小周,婚事办得挺好吧!”周恒远说:“挺好!”“新家里置买了不少东西吧。”“还可以吧。”“成家了好好过日子吧。”“哎!谢谢。”周恒远工作做得好,领导夸他,不少人也赞扬他。季青原来就嫉妒周恒远。现在,听说周恒远找了个漂亮的媳妇儿,更加嫉妒。心想,非把你整垮不可。牛主任是东北人,六零年中专毕业,为人豁达大度,宽厚待人,与室内大部分人融洽相处。他特别器重周恒远。季青觉得要整周恒远,在主任面前给他说些坏话,比别的效果要好。上午九点多,季青看了周恒远一眼,再看看其它人都在,拿了张图,去了主任办公室,假装找牛主任请教问题。 牛主任正在审查图纸。季青一进门就说:“牛主任,请教点问题!”“小季,坐吧,什么问题?”牛主任说。“你看这个地方的结构怎么设计为好?”牛主任看了看,说了一种比较好的方案。季青连连点头说:“牛主任,你的水平真高,我想了一天都没想出来。”“没什么!”牛主任微笑着说。季青说:“牛主任,我觉得你在业务上挺内行的,在咱们科里是数一数二的,好多人也都这么说。”牛主任笑笑说:“哪里!哪里!”“可只有周恒远说你业务水平一般,我觉得他说的与实际不符,有时和他争吵几句。”“背后还骂朝庭呢!不管他罢了。”牛主任说。季青说:“那是,那是。”说罢走了出去。牛主任心想:“周恒远来技术科一年半了,从没有听谁说他在背后议论人,季青说的有误。”想罢他把那些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季青到自己办公室坐下后,心想:“牛主任好像不大相信我的话,不过,即使不大相信,起码对周恒远也有点不好的印象,不白说。”不大会儿,胡兴过来了。他对周恒远说:“周大哥,帮个忙,你看这个尺寸怎么算,我算了一个小时,不但没结果,还整了个头晕脑胀。”周恒远说:“坐吧,小胡!我看看。”周恒远看了一会儿后,对他说:“胡兴你看。”胡兴走了过来。“你把这两条线连起来不就行了。”胡兴一拍脑袋说:“哎哟,我怎么没想到啊,恒远哥你比我想得周到!”章超笑着说:“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媳妇长几根眉毛想清楚了嘛?”胡兴说:“呀嗬!我说章超,什么时候变成蟑螂了,学会咬人了!”章超说:“蟑螂不蟑螂没什么,多讨好点恋人,早些做''狼''(郎)为好。”胡兴说:“这小子也学会冒坏水儿了,书归正传,不跟你争了。”胡兴拿起了图纸说:“恒远哥,怎么样,嫂子对你不错吧?”周恒远说:“不错。”“见面识高低,我就知道嫂子肯定对你不错。”这时季青听了心里觉得不得劲,干咳两声。胡兴明白他的心情,故意提高噪门说:“不过有人眼红你,气死他。”说完,掉头走了。蒋国祥,贺良听出来咋回事,不觉暗笑。 晚上,周恒远和姗姗商量好了,从后天开始自己起火做饭。第二天他们和两位老人说要自己做饭。两位老人执意不肯,周恒远说服了他们,从明天起自己做饭。十二月十九日上午,周恒远和姗姗一起去粮店买上了粮油。回来的路上,经过菜市场,两人一块儿买上菜,买了些猪肉,骑着车子往家走。到家之后已经十点多了。把东西放好后,周恒远说:“宋氏小姐,今天我们正式开始独立生活了。”姗姗说:“说到宋氏小姐,我就想起了民国时期的宋氏三姐妹,人家那姐仨真了不起,宋蔼玲五十年代财产是20亿美元,那两位都是总统夫人。”你们宋家出美女,宋氏三姐妹有倾国倾城之色,你们姐俩虽然不能和她们相比,长得也不错。“宋姗姗笑着说:”不敢当,你们周家出什么人?‘’出好人呗!“姗姗扑哧笑了。”周恒远道:“笑什么?”说着把她一把搂在怀中。姗姗说:“你姓周,又是属鸡的,我看你就是《半夜鸡叫》里周扒皮的那只公鸡。”“你真能胡说。”周恒远笑着说,“我才不是呢,我是毛主席在《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那首词里''一唱雄鸡天下白''的那只公鸡。”“打鸣?那时你还没出生呢。”“哎!哪首词最早发表在《诗刊》一九五七年一月,我是一九五七年出生的,不会打鸣也会哭了。”姗姗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回头亲了一口说:“那你就使劲哭吧。”现在社会这么好,笑还笑不够,谁去哭呀!“姗姗笑着说:”哎!周公子别磨牙了,中午吃什么呀!“周恒远笑道:”宋大小姐,这事你做主吧!“姗姗嫣然一笑,绘声绘色地说:”今天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自己做饭,我看饺子是圆的,应该吃饺子,今天吃了饺子,一辈子团团圆圆,怎么样?“”哎哟!姗姗你说得富有诗意,好吧!吃饺子。“周恒远和面,姗姗做馅,忙乎起来。准备好之后,周恒远擀皮,姗姗包,姗姗包的时候馅搁得多,包出来的饺子鼓鼓圆。包完了饺子,已快十二点了,姗姗往火炉里加了些煤块,然后坐上锅,填好水。过了半小时,水开了。俩人把饺子放入锅内,过了十几分饺子熟了。姗姗用盘捞好了饺子,把热腾腾的饺子放在桌子上。她往周恒远碗里夹了几个,说”乘热吃吧!“周恒远拿起筷子笑着说:”你不怕把我惯坏了!‘’不怕,家里的活儿我多干,你多学习,只要你将来能成为科学家就是对我的回报。“”要成不了呢?‘’那也心甘情愿。“俩人一边吃一边谈论着。 “姗姗!听到你说这些话,我想起了小时候咱妈对我说过的话。她常说,这点活儿妈和你爹干,看书去吧。于是我就看书去了,不过看完书也帮着做一些家务。”周恒远继续说:“那时国家也不招生,老师对我们说,好好学习,学好了将来搞科学种田。”“那你怎么还学得那么好呢?”“我觉得越学懂得道理越多,每当我做出一道难题后,就觉得十分开心。时间久了就觉得其中有许多乐趣。于是越学越想学,所以学习成绩不错。结果,七六年高中毕业,七七年国家恢复高考就考上了。”“那你有今日应该好好感谢你父母。”“当然了。”“那你将来成了科学家是不是也一样感谢我呢。”“那肯定是,我白天工作,晚上干家务,能有多少时间学习。” 姗姗煞有介事地说:“咱妈让你多学习,你考上了大学,我让你多学习,你当了科学家,按这样推理我就是你的长辈。”“尽胡说八道,哪有这样的歪理。”周恒远笑着说。姗姗也不回答,咯咯直笑。“姗姗,我跟你说,我实现目标以后,你回家就坐着,家务我全包了!”姗姗说:“你放心做你的事情,家里的事以后也不用你管!”“我的好太太,谢谢你了!”周恒远笑着说。“快吃吧,别酸了。”年底了,各车间都要抢在年前完成任务,十二月二十日上午,技术科召开了全科大会。 赵科长讲了当前厂里的生产情况,要大家配合好车间生产,一点儿也不能耽误,谁耽误了扣谁的当月奖金。转眼一九八三年元旦就要到了,十二月二十六日这天,周恒远想起了周昱虹。前一段时间想给周昱红去信,怕她收信后伤心,一直没写。周昱虹这段时间也没来信。周恒远心想:“该写些什么呢?结婚的事已经和她说过了,写点别的吧。”他拿起笔写道:亲爱的昱虹妹:你好!新年就要到了,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工作顺利。我想,你近来工作一定很忙、很辛苦,要多注意身体。马上就到三九寒天了,我相信你能象冰雪中的红梅一样,昂首挺立。兄:恒远一九八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十二月二十八日,五车间的技术员给周恒远打来了电话,他有事去别的办公室了。季青接了电话,对方说有个零件装不上,让周恒远快去,季青听了答应说:“马上就去。”然后放下了电话。季青坐下想道:“这屋里就我一个人,不告诉他,让车间主任和牛主任训他。”于是,他拿起书来看书。一会儿,周恒远回来了,坐下来画图。五车间的那个技术员等了一个小时,没见人来,气不打一处来,就往牛主任办公室打电话。他对牛主任说:“姓周的接了电话说马上来,过了一个小时都不来,太差劲了。”“你别急,我找他去,马上让他去车间!”牛主任说。牛主任放下电话,进了周恒远的办公室一看,季青和周恒远在办公室里。他大声问周恒远:“怎么回事小周,接了车间的电话说去不去,让赵科长知道了不挨训吗?”周恒远站起来道:“牛主任,我从早上到现在没接到车间的电话,哪有这回事!”牛主任看了一眼季青,心里知道咋回事了,放低了声音说:“别的事以后再说,马上去五车间!”周恒远说:“我马上去!”说罢,拿了纸和笔去车间了。 季青心里暗乐。事办完了,周恒远回来坐定之后,心想:“是谁接了电话不告诉我?这室里的人除了季青和武丽别人不会。可武丽最近和自己没有矛盾,那一定是季青干的。得想办法制止他,免得带来坏的影响。他想了想,有了主意。”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周恒远看了看,本办公室的人都在,就说:“昨天上午五车间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去处理问题。有人接了以后装不知道。结果,过了一个多小时,牛主任来找我,怪我不及时去。其实是有人诚心想害我,让科长削我,扣我的奖金。这个人自作聪明,以为没人知道。实际上隔墙有耳,早有人知道了。这回我就不计较了,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做一件,我就做两件。”季青听了,心想:“是不是我接电话的时候隔壁正好开着门,让他的同学听见了?以后不能这么干了。哎!先看看门是不是开着不就行了,他咋唬他的,我再干一次!”周恒远说完后,观察季青的神色,见他开始有惊恐的神色,逐渐眼光变得阴冷起来。心里琢磨:“这家伙有可能还要干,怎么办呢?”他想了一会儿,有了主意。十二月二十九日下午,八车间来电话找周恒远,让他马上去,季青接了电话说:“稍等。”他推开门看了看左右办公室的门都紧闭着,马上回来学着周恒远的声音说:“我马上去!”放下电话后,心里自鸣得意:“嘿嘿!周恒远,等着吧,又让主任臭骂一顿!”他刚想完,办公室门开了,周恒远横眉冷目地走了进来,季青见了马上低下头假装看书。周恒远从容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袖珍收录机,一摁,厉声说“季青你听着!”季青刚抬起头就听到收录机里放他刚才接电话时说的内容,登时,脸刷地红了,红得发紫。周恒远大声质问道:“季青你这是干什么,这事你整了两次了,走!到主任办公室去!”季青连连陪礼道歉,说:“小周,原谅了我吧,好歹我们在一块儿工作,下次不了。”周恒远想了想,说:“好吧!下次决不留情!”“不了!不了!”周恒远心想:这样的人可真讨厌,总是捉摸着怎么害人,我不怕,没什么了不起。反正不对的事情我不做,谁跟我发生矛盾一定是他错了,我就站在理上理直气壮地和他较量,必然能击败他。这样下去,肯定没人敢和自己作对了。对!就这么办。 再说周昱虹,自从和周恒远分别后,就下决心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学习上,别的事情一概不想。周恒远走后四五天,他们俩旅游时的相片陆续寄来了。她打开仔细地一张一张看着。然后,珍藏起来。她记得周恒远和她说过,婚事在回去后不久就办。那一定是十一月办。她一想到这事就心里难过,心想:不要考虑这事儿了,暂时也不要和他联系,到年底再去信吧。一直到十二月二十六日晚上,她才给周恒远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 亲爱的恒远哥: 你好!一九八三年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又要大一岁了。岁月如流,希望你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快马加鞭,搞好工作和学习,早日实现自己的目标。 祝你一切都好!祝你新年如意! 妹:昱虹一九八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晚 俩人在同一天为对方写了信。 次日上午周昱虹正聚精会神地工作着,电话铃响了,所长接起电话一听,说:“小周,找你的。”周昱虹接过话筒一听,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同学你好!”“你好!原来是何宁从天津打来的电话,他告诉周昱虹自己调到了北京某医院,手序全办完了,几天之内就上班了。”“祝贺你。”周昱虹说,“我正忙着呢,咱们见面再谈吧。”“好,再见!”“再见!”周昱虹吃过晚饭后,坐在写字台前想着何宁的电话,她觉得何宁调到北京来是一件糟糕的事,他会不断地纠缠自己的,要想办法避开。 周昱虹想起了何宁的过去。周恒远十二岁那年,她和周恒远在一起玩,何宁远远看见了走了过来,没说几句就往周恒远身上扬沙子,他们俩也一起往何宁身上扬沙子,何宁转身跑了。过了几天三个人又在这里相遇了,何宁打了周恒远几下掉头就跑,周恒远随后就追眼看就要追上了,何宁不直着跑绕个弯子又往前跑,周恒远急于要追上他,直接追了过去,没想到一下子掉进了2米多深的一个坑里。 原来,这里有一个挖过沙子的深坑,何宁在上面搭了树枝和草,然后盖上土,故意把周恒远闪了进去。这一闪可糟了,周恒远掉进去扭了脚脖子,疼得动不了。周昱虹跑过来一看哭了起来。何宁此时已跑出过几十米。他边跑边想:摔死才好呢。 周恒远说:“没事,去喊我爸去。”周老大来了把扁担伸下去,把周恒远拉了上来。周母知道后要去找何家,被周老大拦住了。 第七章 重拳出击(3) 姗姗说:“炉子该加火了,我去填点煤。”“哎!”姗姗把削好的土豆放在盆里,去加火。她用火钩把炉盖掀开,那红红的炉火映着她的脸,照得她面如姻脂,显得娇艳动人。她铲了满满一铲子块煤加入了火炉内,盖上了盖儿。姗姗把土豆洗好,这时,周恒远把酸菜也洗完了。姗姗拿出菜刀、菜板来准备切。周恒远笑着说:“今天你当太太,我当伙夫,歇着吧。”姗姗笑着说:“好吧,今天我就当一回太太,看你的手艺了。”“没问题,保证做出来香喷喷的。”周恒远说。姗姗坐在了火炉旁边。周恒远把肉、菜都切好了,把锅坐在火炉上,然后把猪肉先放上,炒了炒,把土豆和菜都搁了进去,最后把粉条、豆腐放上,把头天蒸好的馒头,搁在篦子上,放入锅内,盖好了锅盖。周恒远挨着姗姗坐下说:“姗姗,我们到现在结婚已经一个多月了,觉得怎么样?”姗姗看了看周恒远,歪着头,说:“不满意。” 周恒远笑了笑说:“一看,就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那你猜,我觉得怎么样。”“处处满意。”“知道了你还要问。”“那不一样,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味道不一样,打个比方说吧,就像看荔枝与吃荔枝。”“噢!有那么大差别,那我就说出来吧,在你刚才说的那四个字中间再加一个''很''字!就是处处很满意。”周恒远道:“好极了,看来我这个媳妇儿找对了。”姗姗亲昵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姗姗突然说:“不对,有糊味儿。”周恒远一闻说:“坏了,饭糊了。”他连忙把锅端起来放在地上,姗姗盖好了炉盖。周恒远揭开锅盖,嗅了嗅说:“问题不大,糊了一点儿。”姗姗要去搬桌子,周恒远说:“我来吧,你拿碗。”周恒远摆好了桌子、凳子,姗姗拿来了碗筷,把篦子放在桌子上,盛好了菜,夫妻二人面对面坐着吃了起来。 周恒远边吃边问姗姗:“我的手艺怎么样?”姗姗说:“嗯!不错,比我做得强一些,可比咱妈做的要差一点。”“那肯定是,咱妈做了多少年了,自然做得好。” 元月十日上午,上班不久,周恒远接到了九车间的电话,让他马上去车间。周恒远放下电话,快步向车间走去。原来九车间夜班装一个零件没装上,认为零件不合格,就放下装其它零件。早班接班后,开始装这个零件又装不上。孙主任了解到了这种情况,问道:“是谁设计的。”车间技术员说:“是技术科的周恒远设计的。”孙主任一听来气了,心想:“上次较量输给了他,这次我得打得他人仰马翻,让他知道我是无敌将军!”他对技术员说:“好好量量尺寸,看是不是零件加工错了。”“量过了设计尺寸小了一毫米。”孙主任心想:“等着吧,小子!这回有你的好果子吃了!”他们刚说完,就看见周恒远进了车间。周恒远刚走到跟前还没开口,孙主任就瞪着眼跺着脚大声喊叫起来了:“周恒远,你看你设计的破玩艺儿,害得我们夜班没装上,白班又装不上,你是什么鸟人?”周恒远也不开口,盯住他的瞳孔足足瞪了一分钟。开始,孙主任还认为自己满有理的,神气十足。经周恒远这么一瞪,心想:“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样自己整错了?”想到这里,心里发毛,不敢看周恒远那剑一般的目光,把脸扭到了一边。 周恒远看他把脸转到了一边,心想:“这种凶恶的人也怕别人瞪他。这时周恒远一点也不怕他了,胆气十足,等他转过脸来,盯着他整个脸,一字一板地说:”上次不是说好了吗,有话好好说,今天怎么又嚷嚷开了?‘’装不上活儿我着急!“”无敌将军“泄了一半儿气。”着急也不解决问题,你大喊大叫,把别人的思维都打乱了,还怎么解决问题?“ 孙主任听他说得句句在理,火也没了,和气地说:“是我的不对,小周,你看这事怎么办,这活儿挺急的。”周恒远看了一眼那个零件,说:“零件号标错了,不是01-18,而是01-16。你们去库房把01-18那个零件拿来,一定能装上。两个工人去了库房把那个零件领出来,拿了过来,试着往上装,一会儿顺利地装了上去。旁边有的工人暗暗给周恒远竖起了大拇指。原来夜间零件入库时,保管员往零件上写号时,把01-16错看成01-18,写错了,把另一个零件直接标上了01-16,搞反了。周恒远理直气壮地问孙主任:”还有什么事吗?“孙主任陪着笑脸说:”没事了,对不起,是我们弄错了。“周恒远道:”人生在世,谁都可能有错,有错改过来不就完了,喊叫只能更糟,今天你们错了,我把你们骂一顿,行吗?孙主任希望以后咱们好好合作!‘’行!行!“孙主任说罢,周恒远转身走了。孙主任望着周恒远的背影,心想:”我进厂三十年来,和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从没有输过,这还不到二十天就输给他两次,他是咋说咋有理。从表面上看那么和气,到关键时刻那么厉害。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硬的人。他觉得脑门湿漉漉的,用手一摸全是汗。周恒远回到了办公室,坐下来喝了口水开始画图,这时只有蒋国祥和他在办公室,他突然发现自己刚写完的尺寸196变成了169,仔细一看是擦掉了重写的,模仿的虽然差别甚小,但和自己写的还是不一样。周恒远知道是季青干的,他看了看蒋国祥,见他正埋头计算。 周恒远拿了铅笔和橡皮走到季青桌子跟前,把下面的一张图改了三个尺寸,并把此事告诉了牛主任。不一会儿季青回来了拿着图放到了主任办公室。过了一小时,牛主任把季青叫了过去。季青一进门,牛主任就说:“你看看你画的图,一张图上能有三处明显的尺寸错误,怎么搞的。”季青一看,心里明白了,赶忙说:“我一时没注意,改吧。”他拿着图边走边想:“下次不能干这事了。” 第二天上班后,周恒远刚坐下一会儿,电话就响了。他拿起来一接,是二车间让他去一趟。放下电话,他就去了车间。周恒远走后,季青和武丽互相看了一眼,没吱声。他们想把周恒远的图纸藏起来几张,可蒋国祥在屋里。不大一会儿,蒋国祥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季、武二人。俩人忙起身来到周恒远的办公桌旁,看了看他的图。桌子上有几十张图,他们从中间抽了两张,找地方藏了起来。藏好后,两个人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一会儿,蒋国祥和贺良都回来了。武丽对贺良说:“那天,你不在屋里,周恒远说你的业务能力不行。他自以为了不起,谁也瞧不起。”贺良说:“不会吧?”武丽说:“不信!不信你问季青去。”季青故意叹了一口气说:“不仅说你业务能力不行,还说你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人品也不行。”贺良听了,信以为真,就说:“当个劳模也没啥了不起吧,贬低别人干啥!”武丽说:“他还说,别看蒋师傅比他早工作了那么多年,没多少工作经验。”蒋国祥听了,半信半疑地说:“依我看,小周的人品不错,不可能吧!”武丽说:“这人要是觉得了不起了,就要瞧不起别人了,原来他没当劳模时,是没说过。”蒋国祥听了,心里不是滋味,想道:“这个周恒远,刚工作一年多就骄傲了,有啥了不起。”贺良和蒋国祥都对周恒远有了意见。 周恒远从车间回来后,依然画图,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想找一张和现在画的图相关的图,找了一遍没找着,又仔细找了一遍还没有。他看了看地下,什么也没有。于是他问蒋国祥和贺良:“有没有看到图纸掉在地上?”二人冷冷地回答说:“不知道。”周恒远有点诧异,心想:“这两个人怎么这样对待自己。他忙于找图也顾不得想这些。”他把整套图纸又仔细地查了一遍,发现第八张和第二十三张都不见了,心想:“这可奇怪了,怎么会没了呢?”他想了一会儿,想不出原因来,心想:“再画两张吧,这两张图得画一天。”顾鹏也在他的办公室里兴风作浪,说周恒远贬低这个了,嘲讽那个了。过了几天,全科里有二十几个人对周恒远有意见。有人说:“这人一有点荣誉就了不得了,把别人踩到脚底下了。”还有的说:“得到一点,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这是浅薄之人,成不了大器。”……周恒远原来在科里威信很高,绝大多数人对他很好。可这几天,周恒远觉得一些人对他冷眉冷脸的。他觉得很奇怪,想了想找不出原因,心里道:“谁也没惹着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天,只有他和章超在办公室,章超对他说:“恒远,我跟你说点事。”“什么事?”“有人在背后瞎捣乱,说你诽谤这个了,谩骂那个了,是谁干得不清楚,你得防着点。”周恒远说:“谢谢了,我注意就是了。”“咱们是老同学,说什么谢呀!”周恒远心想:“怪不得一些人对我那样冷谈,原来是这样,这是谁干的呢?”周恒远想了想,心里道:“没别人就是季青和武丽干的,自己平日里只和季青、武丽有摩擦。这些人怎么这么差劲儿,该怎么办呢?和他们分别解释一下吧”周恒远乘屋里只有他和蒋国祥的时候说:“蒋师傅,有件事我跟你说说。”蒋国祥冷冷地道:“说吧。”“最近,有人在背后说了我不少坏话,而且,几乎每个室都说了,主要内容是:说我说这个人不如我,那个人比不上我,这是人们最不爱听的话。还说我诽谤这个了,谩骂那个了。蒋师傅,我来这里有一年多了,我以前对你是不是一直挺尊重?”“是!”“我说过你一次坏话没有?”“没有!”“我对着你说过别人的坏话没有?”“没有。”“蒋师傅,你看我是一个从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说那么多人的坏话。就说我当了劳模了,骄傲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在短短七八天内,说那么多人的坏话。而且,你也知道,我和你天天都很忙,哪有时间去说那些,蒋师傅,你想这事是真是假?” 蒋国祥想了想说:“小周,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听了别人的谣言。”“没关系,蒋师傅,你能原谅我就行了。”几天之内,周恒远找不少人谈了话,大部分人的态度转变了,可还有七八个人对他比较冷漠。周恒远想,工作这么忙,我不再做解释了,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会明白的,就这样,一场风波过去了。 元月十八日,周恒远正在画图,章超问周恒远:“‘睛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这两句诗是不是李白《登金陵凤凰台》中的句子?”周恒远正在考虑图纸上的尺寸,没注意,说:“是。”季青说:“有的人自以为精通文墨,其实,人们熟悉的诗句都说错了。”周恒远一听,对章超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说是吧?”“那当然!”章超提高噪门说。季青想说周恒远,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周恒远想了一下说:“这两句诗是崔颢《黄鹤楼》里的诗句。”“噢!”章超回答说。元月十九日下午,外面下起了大雪,雪花在狂风中飞舞着,正所谓:“飞起玉龙三百万,扰得周天寒彻”。几个人都在谈论着下雪。说罢,周恒远低声地哼着电影《有一个青年》中的插曲:青春啊青春,美丽的时光,比那朝霞还要灿烂,比那玫瑰更加芬芳。……唱第二段的第三句和第四句时,唱错了,唱成了另一首歌的两句。 武丽平时不爱唱歌,她会唱的歌也就那么几首。但这首歌她会唱。一听周恒远唱错了,就对季青说:“有的人自以为善于唱歌,一首歌唱错好几句,唱得比狗叫还差!”周恒远一听,立即对章超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猪不会游泳当然淹不死!”章超笑着说:“那当然!”武丽想骂周恒远两句,反被周恒远骂了。元月二十一日这天,周恒远正在画图,当时他们办公室的人只有贺良出去了。不一会儿,顾鹏过来了和季青、武丽闲聊,周恒远画着画着,需要找几张图看一下尺寸,找来找去有一张找不着,他想道:“上次丢了两张图没找着,这次会不会又丢了?”于是他把这套图的所有图纸清点了一遍,发现一共少了三张图。看了看地下没有,他明白了,是有人故意拿走了。于是怒发冲冠,出口骂道:“还有这种王八蛋,把别人画好的图给偷走了。”章超说:“恒远,怎么了?”“上次有两张图找不见了,我又花了一天的时间重画了两张,今天又有三张图不见了,这三张图我得画两天。你说,图纸放在这里怎么会丢呢?一定是哪个混蛋故意拿走了。谁拿走了是王八操的,生下的孩子不会走……”周恒远平日不骂人,今天确实生气了,厉声骂了起来,都是难听的话。这三张图纸也是季青和武丽藏的。 周恒远一通骂,两人受不了了,季青站起来怒目喊:“丢了图你找图就行了,不要骂大街!”周恒远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没偷你着急什么?”“我是没偷,可你这样骂影响我们的工作!”武丽和顾鹏也站起来,瞪着眼冲着周恒远喊道:“对!对!你这一骂,影响大家工作。”章超一看,站起来大声说:“丢了图谁不着急,你们比他还喊得凶,喊两句有什么了不起?”三个人看到章超站起来说话,气焰收敛了一点。 武丽说:“你这么骂,影响别人的工作也不对!”周恒远厉声说:“我骂那个偷图的杂种不但没影响大家的工作,还有利于大家的工作。”“你胡说!”顾鹏说。周恒远怒喝道:“你才胡说呢!我说的很对,偷了我的图不骂,还会偷别人的图,挨了骂,以后就不敢偷了,是不是有利于大家的工作?”这几句话呛得顾鹏哑口无言,掉头走了。“三足鼎立”缺了一条腿。季武二人一看顾鹏走了,一来觉得势单力薄,二来觉得再吵理缺词穷,也不吭声了。章超说:“恒远,别生气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图是有人故意拿了,咱们这几年从来没丢图,怎么会十来天丢了五张图?”“气我不生了,谁偷的图,我也知道,他们也不可能老在办公室里,以后谁偷我一张图,我就偷他三张图。”季青、武丽听了,心想:≌飧鋈苏婺馨斐隼矗院蟛荒芡邓耐剂恕!啊章超、蒋国祥看不惯季青等人的做法,先后向领导反映了他们的所做所为。 第二天上班以后,三车间有个工人来找周恒远签疵品,只有一件疵品,周恒远看了看图纸说:“这事不怪你们,这个零件我设计的工艺性不太好,加工难度大了,下批改进一下就没事了。”周恒远刚说完,季青就见缝插针,说:“水平不行!”武丽接过话来说:“就是,水平差!”周恒远一听怒不可遏,站起来单刀直入:“季青你上个月废了六个零件是怎么回事?武丽你三个月前废了九个零件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们俩都是因为零件设计的工艺性差,造成了废品。周恒远有心说出以前武丽由于设计尺寸错误,差点报废一批零件,导致两万元损失的事(是周恒远帮她出了个方案,使那批零件成为合格品),又一想,说出来她面子上下不来,就没再往下说。此时武丽生怕周恒远说出那件事来,丢了面子,恨不得有个窟窿钻进去。季青则哑口无言。章超、贺良、蒋国祥都看着他俩,两个人如坐针毡。周恒远坐下签完了疵品,那位工人拿着疵品本走了。事后,季青对武丽说:“周恒远这个人越来越利害,我们整他,他是八面都有理。对了有理;错了也有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以后不要和他斗了。”武丽听了一句话也不说。 元月二十五日下午,技术科召开全科大会,会议进行到第二项时,赵科长说了当前的工作情况。然后,赵科长说:“有一件事,我要讲一讲,就是设计二室的周恒远,十来天,把设计好的图纸丢了五张。图画好了放在桌子上,而且有几十张,怎么会丢五张?又是第一次丢了两张,第二次丢了三张,图是不会丢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拿走了。我听几个人说了,自从周恒远被授予劳动模范称号后,有那么几个人背后说他的坏话,挑拨离间,我调查过了,是哪几个人我知道。今天我就不点名了,希望你们马上停止那种勾当。偷图也是那几个人干的。你们几个人,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把你们交回人事科去,爱去哪去哪,科里坚决不要!希望听了谣言的人不要信谣,那些话全是假的,小周根本没说。 小周自从来了我们科里,有一年多了。做了很多工作,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大家有目共睹。希望大家不要误解他,一起好好工作。小周你放心,天塌不下来,大胆地干,我们给你撑腰!“周恒远站起来说:”我知道,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对我一直很好,谢谢赵科长!谢谢各位领导!谢谢大家!“散会后,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办公室,周恒远想,以后图不会丢了,把那几张图补完算了。季青、武丽、顾鹏三人听了赵科长的话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被逐出技术科,这个厂就没法儿呆了。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正义最终必然战胜邪恶,邪恶是不会长久的。季青对周恒远当劳模很不服气。心想:”我也得干出点名堂来,让你看看。“他整天琢磨来琢磨去,过了半个月,还真琢磨出个小发明来,他觉得一个人完成用得时间太长,于是就对武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要她帮着画图。季青还说:”要是成功了,申请了专利,能创大效益,明年的劳模就是咱们的了。“武丽听了,高兴地说:”对!咱们超过周恒远!“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要到春节了,一九八三年二月十一日,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九,周恒远带着宋姗姗回家过年,初五返回了嘉州。全厂初六就开始上班,八三年厂里的任务比较重,从上班那天起,全厂工作就抓得很紧。三月一日,全厂组织女工理论、技术比赛,宋姗姗两项都获得了优秀成绩,被评为全厂“三八红旗手”。 第九章 毒蛇出洞 周恒远觉得自已现在事事顺心,心情十分抒畅。谁知好景不长,一股黑气正向他袭来。 一九八四年五月设计二室接到了设计挖掘机的任务,牛主任把总体设计任务交给了周恒远,周恒远勇敢地承担了这个重任。挖斗和上转臂分给了武丽;机身和驾驶仓分给了时慧文;转动部分分给了李全;液压系统分给了季青;章超、贺良、蒋国祥分别负责行走系统、发动机、变速机构。室里人手不够,还有的部件没分出去。牛主任给赵科长打了报告。不几天,从九分厂调来了一个技术员,名叫曹致。此人三十多岁,刀条脸,长着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中等个子,瘦瘦的,背有些驼。他的嘴皮子发达,,是个聊三天不动窝的人。牛主任把他安排在了李全的办公室,坐在李全对面,时慧文的前面。牛主任领着他去各个办公室挨个作介绍。到了周恒远跟前时,牛主任对曹致说:“这是小周,挖掘机的项目师。”他又对周恒远说:“这是曹师傅。以后要好好合作。” 周恒远站起来微笑着说:“曹师傅。你好,” 曹致眨了眨小眼睛挤出一丝笑来说:“你好,你好。”伸出干瘦的手和周恒远轻轻地握了握。 介绍完后,牛主任给他分配了任务,负责设计挖掘机的下转臂。 一九八四年五月十八日上午,周恒远正在考虑方案,曹致过来了。他坐在靠窗户的一条长椅上,和这个聊一会儿,和那个聊一会儿,天南海北瞎吹一通,一直聊了两小时。周恒远看了他一眼,心想:“任务挺急的,不快点干活儿聊啥……也许是刚来了想和大家熟悉熟悉吧。 谁知一连七八天曹致不是这屋就是那屋,老找人聊天。 周恒远关心着设计进度,五月二十六日下午,他去了曹致的办公室一看,李全、时慧文都在考虑设计方案,曹致不知去哪儿了。周恒远看了看他图板上的图纸,只画了几条线。他抬头对李全说:“曹师傅这几天画图没有?” 李全答道:“那位老先生,那天画了几笔再没画。” “这怎么能行呢?到时候要拖后腿的!”周恒远皱了皱眉头说。 初恋是难以忘却的。时慧文对周恒远的感情到现在也没有变。每当周恒远进来时,他总是要多看几眼。她看了一眼周恒远说:“本来缺人,他是扛枪不打仗。” 李全笑着说:“嘿,你挺会形容的。”他转脸对周恒远说:“我听九分厂的人说,这家伙惹不得,九分厂技术室有两个人让他气跑了。有一个人让他气病了。你别说他,让牛主任催他。” 时慧文说:“李全说得对,小心点为好。” “我考虑考虑。”周恒远说罢走了出来。 周恒远在走廊里听到曹致在设计一室葛明那屋高谈阔论。他回到了办公室,坐下来考虑怎么和曹致打交道。这曹致光聊天不干活,怎么和他沟通?发现别人的优点和长处,也就是别人的闪光点,给予肯定和赞扬,对于处理好人际关系大有益处;平素或办事时多开些玩笑既利于处理好人际关系又有利于办好事情。这两种方法以前用过好多次,挺有效的,怎么给忘了,对!还用老办法。有时间和他拉拉家长,了解一下基本情况。 第二天上午,曹致又过来了,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周恒远放下手中的铅笔看了看他说:“曹师傅老家是哪的?” “就在地球上。”他眨着小眼睛冷漠地说。 周恒远笑着说:“曹师傅真会开玩笑。” “怎么,不对吗?” “对!对!” “曹师傅是哪年上班的?”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记不清了” 周恒远笑着说:“曹师傅真能开玩笑!” 曹致淡淡地说:“不是开玩笑,真的记不清了” 这时武丽和贺良都在办公室里,听了他俩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周恒远一听,觉得不对路,心想:他这是根本不想和自己交谈,算了,以后再谈吧。 原来,曹致来了这些天了解到了周恒远在在这里不仅工作干得好,而且无人敢惹,威信挺高。他心里琢磨道:无人敢惹?我就惹一惹他。多少人败在我手下,我不信整不垮他。威信挺高?我让他威风扫地!他偷偷打量过几次周恒远,心想:只不过是上班没几年的学生娃娃,不是我的对手。非把他气跑不可。他打定主意后就故意不理周恒远。 周恒远回家后想了想曹致的情况,决定以诚相待,感化他。 周恒远用了两天的时间把挖掘机下转臂的草图画了出来,标上了主要尺寸。他拿着图到了曹致那屋,看到曹致正在喝喝茶水。周恒远道:“曹师傅,我把下转臂的草图画出来了,你看行不? 他煞有介事地接过图来,看了看,摇头晃脑地说:“谢谢了,小周。” “不客气。”周恒远道。 过了几天,周恒远去了曹致的办公室,他看了看曹致桌子上的图纸,还是自己那天勾下的那张草图,一笔没动。周恒远又想方设法和他了几次,越谈越便扭。 周恒远明白了,他是打心眼里不想和自己往一条路上走,再说再做也是往狼洞里塞肉,无济于事,进度跟不上让牛主任和他说吧。 现在,时慧文、梁建梅、都有了孩子,时慧文和梁建梅生的是男孩,许秀莲生了个女孩。时慧文的孩子叫强强;梁建梅的孩子叫涛涛;许秀莲的叫孩子叫琳琳这几个都比周恒远的孩子小一岁。郭石的爱人是九分厂的,他家的孩子叫小琴,和周恒远的孩子同岁, 一九八四年六月一日上午,时慧文、梁建梅、许秀莲、郭石、周恒远五家人约好了一起去了嘉兴公园。到了湖边,租了一条船坐了上去。周恒远和赵建华划船,船一会儿就到了湖心。 zq六个孩子当中小清、小菊、小琴大一些,十一个月了,都不会说话,他们看着湖面的风景,咦咦呀呀乱叫。徐秀莲挨着宋姗姗坐着,孩子由章超抱着,她抱着小清。宋姗姗抱着小菊。 郭石看了看这六个孩子说:“哟!你们看,正好三男三女,将来咱们这五家做亲家吧!”赵建华笑着说:“行啊,咱们两家说定了。” 时慧文说:“你嘴这么快,人家愿意不愿意还不知道呢!” 郭石的妻子说:“我俩没意见,看两个孩子怎么样。”他抱着孩子挨近时慧文,对小琴说:“和强强拉拉手。”小琴把手伸向强强,强强打他的手。“ 周恒远笑着说:“看来强强不愿意,找我们小清吧。” 宋姗姗说:“小清和妹妹握握手,小清摇了摇头。” 梁建梅说:“得了这个也不行,找我们家涛涛吧。”两个孩子刚凑近,涛涛开始撒尿了,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涛涛才四个多月,啥都不懂,见大家都笑,怔怔的。 郭石说:“哎哟!尿裤子新郎,我们不找。”大家听了,都大笑起来。 李全笑着说:“涛涛,早不尿,晚不尿,偏偏这个时候撒尿,一泡尿把媳妇也浇没了。”涛涛扑在了李全怀里。这时对面过来一只船,船上的小男孩比小琴大,他笑着向小琴招手。小琴也向他招手,郭石媳妇儿说:“你们看,你们看,我们小琴将来得找个老外”梁建梅说:“啊!是,是。” 许秀莲对宋姗姗说:“章超和周恒远前后座,咱俩床子接床子,咱们两家最适合结亲家。”赵建华说:“我抗议,我们强强还没媳妇儿呢,不能搞小集团,要面向‘社会’。”周恒远说:“抗议也没用,我们这亲结定了。李全说不行不行,我也抗议,下星期日抛彩球。”大家都笑了起来。 周恒远对郭石说:“你觉得曹致那人怎么样?” “那人不行,坏得很。” 郭石媳妇儿说:“是那样,他和我一个分厂的,我了解他。” “我越接近他,他越疏远我。”周恒远道。 “郭石媳妇儿说:”小周,那是一头喂不熟的恶狼,他要是和谁闹别扭,怎么办也缓不过来,我劝你别理他了。“ 宋姗姗接口说:“你小心就是了。”周恒远看了看他俩点了点头。 六月二日上午,牛主任检查挖掘机的设計进度,检查结果是曹致最慢,牛主任批评了他几句,他唯唯诺诺地说:“我抓紧点。” 牛主任走后,他拿着图琢磨了一会儿去找周恒远。他推门进去,走到周恒远跟前说:“小周,向你请教请教。”周恒远看了他一眼说:“不敢当,什么事曹师傅?” “你看这地方怎么弄?”周恒远一看,想道:这个问题他肯定懂,还用问吗?周恒远耐性子给他讲了讲。他又问了几个地方,都是些基本问题。周恒远想道:这些问题他也肯定都知道,根本不用问。周恒远觉得很烦,真想不理他,他又问了一个,周恒远耐着性子给他讲完。曹致说:“啊!明白了,谢谢小周。” “不客气。” 曹致拿着图走了。 他们在那儿说的话,周围的人全听见了,有的暗笑,有的皱眉。周恒远心想:这是什么人?怎么这样呢?没事故意烦别人。这跟故意找碴有什么两样?他再这样婉言拒绝他……我跟他什么意见也没有,这是咋回事?今后和他打交道得多长个心眼。 曹致回到办公室后,心想:“刚才问问题他已经觉得很烦,看来他耐不住这个,以后多问点,烦死他。想到这里,暗自得意。 晚上周恒远回家后,宋姗姗已经从幼儿园把两个孩子接回来了。宋姗姗忙着做饭,两个孩子在地下玩。他们马上就到一周岁了,长得都很壮实,走路挺稳当。周恒远刚推门进来,兄妹俩一起过去抱住他。周恒远一手一个把他们抱起来,爷仨坐在了沙发上。周恒远说:“姗姗,我帮你洗菜吧。” 姗姗笑着说:“算了,算了,你把他们看好了别添乱就行了。”“行!” 周恒远对小清、小菊说:“来爸爸教你们数数。”说是他拿起一盒积木来,取出一块说:“看好了,这是一个。”在两个孩子面前晃了晃,他们现在都不会说话,咿咿哑哑的乱叫,小菊伸手把积木抓走了。周恒远又拿出两块说:“看好了,这是两个。小清一把把两积木打到了地下,发出乒乓的响声。姗姗回过头来说:”你别白费劲了,他们懂个啥?“ 周恒远说:“怎么不懂,他们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 姗姗笑着说:“那怎么全打到地下了?” 周恒远笑笑说:“他那意思是说,我明白了,爸爸拿起吧。” “别胡扯了。” “说真的姗姗,专家认为早期教育对开发智力大有益处,国外现在都流行胎教了,咱们已经落后了。” “好!好!我说不过你,那你天天有时间就教吧。” 一会儿饭熟了,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小清坐在周恒远跟前,姗姗和小菊坐在他们对面。今天的午饭是米饭、肉片炒青椒。姗姗的奶水他们早不够吃了,以喝牛奶为主,饭只吃一点儿。小清用手抓了一片肉放在了周恒远面前。 “你看看姗姗,这孩子亲我,给我抓一块肉。” 姗姗看了看边笑边说:“什么呀,才不是呢!” “那是啥?” “你刚才不是拿了一坏积木教他数数吗,他这是返过来给你开发智力!” 周恒远听了,笑了。放下筷子把小清举过头顶说:“看来儒子可教。” 六月三日。上午周恒远正在考虑挖掘机的各部分连接关系,曹滚刀拿着一张图似笑非笑的过来了,他走到周恒远跟前,说:“小周你看这儿怎么办?” 周恒远看了一眼图纸,知道他是明知故问,故意找碴,又烦又生气,他压了压火,抬起头看了看他说:“曹师傅,这个你自己考虑一下就知道了。” 曹滚刀收了笑脸瞪着眼说:“废话,我能考虑出来,就不过来了。” 周恒远一听,火窜了上来,说:“你说的才是废话呢,明知故问,这个你不明白,这么多年技术是怎么搞的?” 曹滚刀听了,大喊起来:“问你事儿,告给就告给,不告给拉倒,骂人干啥?” “闹清楚点,是你先开口骂人!” “放屁!” “你别骂人,以后别再问我,愿意问谁问谁去” “你是项目师,我就应该问你!”“嘿,你还粘上我了?”“我就‘粘上你了,能咋地?” 周恒远再也憋不住了,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瞪着他说:“你有完没完?” 曹滚刀一跺脚说:“别给我瞪眼,我不怕你!” 周恒远根本不怕他,心想,这人难缠,得狠点对付他:“你这人真不要脸,那问题都不懂,一头撞在墙上撞死算了。” 曹滚刀刚要发话,武丽在那边说话了:“大老爷们不害躁,那么点小问题还问人,去抱孩子去吧。” 蒋国祥说:“老曹你少说一句吧,没啥意思。” 曹滚刀一看人们都往周恒远那边倒,觉得再闹下去没意思,就冲着周恒远说:“你想撞死你撞去,我还要活一百岁呢。”说着掉头走了。 章超说:“哎呀!我的妈哟,一块超级狗皮膏药,活了这么大头一回见。” 贺良说:“小周,你以后别理他,看他能咋地。 周恒说:“这种人,不好办你看看,我不理他,他一个劲地没完。” “嘿,凡人不开口,神仙难下手。” 照你说的试试。 不一会儿,郭石过来了,说:“小周,我听人说你跟曹致干架了?” “哎,干什么架,我在这画图,他过来一劲的胡搅蛮缠。”你注意点,别金蛋和屎蛋滚,滚了半天,谁香谁臭闹不清。说得大家起来,周恒远也笑了。 郭石说:“我听我媳妇说,他特不要脸,这种人最难地。不要命的死上一回了,不要脸的他也不死。 笑声刚落时慧文走了进来说:“高兴什么呢?” 郭石说:“没什么,过来干什么,陕西姑娘?” 时慧文笑了笑说:“哟,你要查问我,是不是?许你过来不许我过来?” “那不敢你是从秦国来的,兵马俑出土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别胡扯了。” 时慧文说罢,问周恒远:“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行,就按这么往下画就行了。” “嗯!”时慧文拿起图,不由得看了周恒远一眼,目光仍有旧日相恋时的情意,周恒远连忙低下头。原来赵建华从门前走过听得时慧文和周恒远说话,往里看了一眼,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很是恼怒。对于时慧文的这种神态,他以前多次看到过,生过几次气,坐起来一寻思:自己和周恒远在按是一个宿舍的,是和周恒远一起救了时慧文,自己和时慧文又是同班同学,算了,别生气了。这样一想也就过去了。今天他实在生气了,心想:今天回家后无论如何得说说她。 晚上下班后,时慧文接上强强进了家门,看见赵建华坐在沙发上抽烟,一脸怒色。他放下孩子,随口就问:“怎么了,建华?” 赵建华粗声粗气地说:“问你自己!” 时慧文一时摸不着头脑问道:“我怎么了?” “结婚多少年了,你还对周恒远旧情不忘,眉来眼去的。” “这是哪跟哪?”时慧文心里明白了,他嘴上支吾着。 “你别装了,你们俩那点事,我知道。” 这时时慧文也不高兴了,说:“都在一块工作,谁还不看谁两眼,哪有什么眉来眼去?” “你别骗我,结婚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那样动情看过我一眼。” “你想那么多干啥,我不是天天跟你在一个锅里搅稀稠。”“你以后别在那样看他,我看到了窝火。” “我看你是多心,我根本就没那么看他!” “你还狡辩!”赵建华说罢一脚把茶几踹翻了,茶壶、茶杯都摔了个粉碎。强强哇一声哭了起来。时慧文一屁股坐在床上也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还不如那年摔死好了,省得多这些了……。 赵建华一听她提起那年的事,心软了说:“慧文是我不好,别哭了。”说罢起身去抱强强。 六月四日上午,周恒远拿了点图去找李全,也经过曹滚刀的桌子旁边然后到了李全跟,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曹滚刀叫道:“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周恒远回头一看,只见曹滚刀的图板上的杯子倒了,因绘图时大家都把图板与桌面垫成二十五度左右的夹角。杯子倒了,一杯开水都流到了曹滚刀的腿上,六月天人们只穿一条单裤子,一下子就把腿烫红了一片。曹致一边护着腿一边骂道:“周恒远你想烫死我?” 周恒远说:“这是从哪说起,你自己把杯子弄倒了赖别人?” 胡说:“是你刚才经过时碰倒的。”周恒远耐着性子说:“曹师傅,我确定没碰你别那么说。” “哼,那天我跟吵了几句,你就怀恨在心,故意碰倒杯子烫我,是不是?” 周恒远一听很生气,他压了压火说:“我绝对没碰。” 李全说:“他进来我一直看着他,他根本没碰!” “哼,你们是同班同学,你包庇他。” “什么包庇,没碰就是没碰。” 时慧文那时正低头画图,没看到杯子是怎么倒的,他站起来说:“曹师傅,也没多大事,算了吧。” “算了,没门儿,把我烫成重伤了,治好了算。” 周恒远说道:反正我没碰,别赖我 曹致说:“你不承认也不行,我找救护车上医院去。”说罢,伸手去抓话筒。牛主任听得这屋有人吵架,走进来问:“怎么回事!” 曹致和周恒远各说各的理,牛主任搞不清楚。曹致卷起裤腿说:“你看,牛主任烫红了这么大一片。”牛主任一看果然红了,说:“去卫生站敷点药去吧。” 曹致说:“那怎么能行,我的皮肤不好,有点伤很难好,得住院,要不大夏天感染了怎么办。” 牛主任说:“没事的,去吧!” “不行不行,我那年烫伤了去医院住了一个月才治好。” 牛主任听烦了,把手挥了挥手说:“好吧,去医院吧。” 我骑不了自行车了,得叫救护车,牛主任看出来,他是没完没了的人,说:“好好,打个电话叫救护车。”说完,掉头走了。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上一名大夫一名护士,曹致装着一瘸一拐的样子,在那位护士的搀扶下往楼下走。 周恒远的好友知道是曹致在捣鬼,用厌恶的目光看着他,其它人对曹致嗤之以鼻。曹致足足住了十五天院,于六月十九日出院了。厂里的规定是:普通药都是公费,贵重药是自费。自费药共有二十元。曹致把药费单往周恒远桌子上一扔说:“报销药费。”周恒远连眼皮都不抬,说:“跟我没关系,拿走。” 曹滚刀说:“没关系,难道是我自己倒上开水烫自己?” “那没准儿,春秋时代,要离为了刺庆忌把自己的胳膊都砍了,有的人就是这样,兴许把自己的脑袋砍了呢。” “你胡说……,我找领导去。” 曹滚刀拿着条子,走进周恒远的办公室,把条子往桌子上一扔说:“你照办吧。”说罢,掉头走了。过了一十几分, 周恒远拿起条子一看,大大出于意料之外。上面有赵科长的签字。他正在惊疑之时,电话铃响了,他抓起话筒一听,是赵科长。赵科长对他说,我们也知道是曹致在胡搅蛮缠,与你无关,可是,他内兄是副厂长,特意打电话说这件事,事情只好这样,你出的钱科里想办法给补上,别生气,一心一意把工作搞好,以后别理他就是了,周恒远放下电话,气不打一处来,眼里直冒金星,脸色煞白。蒋国祥关切地说:“怎么了小周?”周恒远叹了口气说:“得给这个癞皮狗出医药费,蒋师傅你说冤不冤,他自己把碰倒杯子烫了自己,让我出医药费,你说这气怎生?”章超说:“别生气了,他一个无耻小人没什么,以后躲着他点,再捣乱我们帮你收拾他。”章超嘴上这么说,心里想:妈的,什么玩意儿,犯在爷爷手里两条腿全给你踹断,再让你装拐。 季青和武丽也说:“小周犯不上和他生气,他那种人一文不值,你前途还大着呢,理他影响了自己。” 周恒远一看大家都同情自己,气消了一半,说:“谢谢朋友们对我的关心。” 晚上,周恒远回到家后,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两个孩子来找他,他让孩子自己玩。宋姗姗一看他满脸生气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恒远?” 周恒远就把曹致的事说了一遍。宋姗姗说:“事已如此,不要生气了,紧一紧就过去了,身体要紧,气坏了怎么办。” “你也知道上个月,孩子打牛奶钱不够,朝小玲借了二十,打算这个月还有这事还不上了;再说我还打算这个月买一些数学书也得十几元,买不成了;你的衣服样子已过时了,也需要买,也买不成了。” “衣服我不买了,需要钱我再借些。” “假如说经济上没困难,这冤枉气也没法生!” “算了,恒远,以后注意就是了。” “嗯。” 平日吃完饭后,宋姗姗看着两个孩子,周恒远学习。今天周恒远觉得心里乱哄哄的,学不下去。他看了看宋姗姗说:“姗姗,今天晚上一块儿带孩子外边玩玩。”姗姗看了看面带愁云的周恒远,说:“行,走吧。”一家四口一起向外走云,两人推上自行车一人带了一个孩子,到了马路边,卖水果的摊一个接一个,到了小摊前小清伸手要苹果,姗姗说:“买上一斤吧。” “算了,过几天再买吧”周恒远推着自行车就往前走。 小清哇一声哭了,开始闹脾气了,身子前倾着往下栽。周恒远一把抓住才没掉下去。没奈何,花了三元五角买了一斤多,小清双手捧了一个大苹果,这才不闹了。周恒远说:“你看看这么小就懂得闹脾气了!” 姗姗笑了笑说:“还不是跟你学的。” “怎么就是我学的?” “你现在还闹脾气呢!” 周恒远笑了,说:“都是让曹致那个王八蛋气的。” “生气钱也得出,不生气也得出,还不如不生气为好。 “那倒是。” “钱不够,我再朝小玲借上点,反正她的钱存着不花。” “看你说的,人家倒成了咱们家的小金库了。” 姗姗笑了笑说:“谁让她跟我是姐妹呢。” 周恒远听了笑了,说:“嘿,你还不讲理了呢。” 一家人说说笑笑往前走,周恒远的闷气全消了。 到了一个街心公园跟前,周恒远和姗姗打好了自行车,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向公园里走云。到了里面,这个花池里种满了小丽花,朵朵花儿正在怒放。小丽花有浅红色的、大红色的、深红色的、粉红色的,还有黄色的白色的紫色的搭配在一起好看极了。小丽花中心是一簇圆形的花蕊。绕花蕊是像兔子耳朵一样的花瓣,花瓣一圈一圈地由中心向外排列着,是球冠形。当一株上第一朵花形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花朵逐渐长久鲜艳。小丽花是嘉州的市花。 周恒远拿出小刀削了一个苹果,一切两半给了两个孩子。兄妹俩抱着啃了起来。周恒远收起小刀说:“姗姗,你看儿子多犟,不给买苹果就从自行车上往下栽,到大了更惹不起。” “还不是跟你的脾气一样。”姗姗笑着说。 “我可不犟” 第十二章 一鸣惊人 六月二十一日上午十点三十分,周恒远到达了北京站。这次来到北京站,他的心情大不一样。他在北京站广场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远方新颖、鲜亮、美观的建筑群,望着广阔的蓝天,心想:“上大学前的梦想要变为现实了,我将要成为一名大学教授,成为一名科学家,为国家做出许多有益的事。” 他走出北京站广场,坐上公共汽车,直奔北理工。下了车,他望瞭望中央电视台那高高的天线,然后走进了北理工校门。 他想了想,今天是六月二十一日,星期六。张教授和郑教授都在,下午就去找他们。 他进了教学楼,上了五楼,走到周煜虹的教室后门前,从玻璃上向里一看,周煜虹和申玉都在,里面没有教授。这时申玉回头想问周煜虹问题,看见后门外有人。仔细一看,认出来是周恒远,便点头打了个招呼。周恒远朝她摆了摆手,申玉对周煜虹说:“哎!你表哥来了。” “在哪?” 申玉手一指,她回头一看,果然是周恒远。周恒远笑着向她招了招手。她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往外走。心想:“这么早就来了,不是没完成就是有什么问题。”到了外面,她走过去高兴地问:“怎么样了,恒远哥!” “完成了!” “太好了!”她激动地说, “哎!那两道题你完成哪一道了?” “那道世界难题。” “恒远哥,你太伟大了,真了不起。现在世界上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做出那道题,等张教授看完就能刊登在世界数学杂志上了,可以轰动一时。”周煜虹用十分敬佩的眼光看着周恒远,真想抱着他吻个够,可这是走廊里。她抑制住了念头。 周煜虹道:“现在十一点半了,上午不行了,下午再去找两位教授吧。” 周恒远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两人一块下了楼,向宿舍走去。 周煜虹边走边说:“恒远哥,太好了,以后你就在这儿工作,我们能经常在一起了。” “对!太好了!”周恒远环视着整个校园,心里十分高兴。心想:“不久,我就要在这里工作了。” 须臾,到了308房间,周煜虹开了门笑着说:“凯旋的将军请先进!” 周恒远笑道:“什么将军,我可不敢当,我是你表哥。”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进了屋。 周煜虹推上了门,周恒远把提包放在桌子上。周煜虹兴奋地紧紧抱着周恒远,周恒远也紧紧地抱着她。“恒远哥,我以后再不用”明月千里寄相思“了。” “我也不用”黄河岸边传深情“了。” 片刻他们难舍难分地缓缓放开了手,周恒远坐在椅子上。 这时他们听到了敲门声,知道是申玉回来了。周煜虹打开了门。申玉进了门笑着说:“稀客来了。” 周恒远站来笑着说:“上次稀这次就不稀了!” 申玉听了笑了,然后说:“哎!怎么样了,小周,完成了?”“嗯,完成了。” “那道世界难题做出来没有?” 周恒远说:“算是做出来了。” “别谦虚了,肯定做出来了!没做出来你也不说了。” 周恒远笑了笑。 申玉说:“你可真了不起,过几天一发表,你就成了这里的名人了!” 周恒远说:“不敢当,不敢当,只不过是做出来一道题罢了。” “哎哟!你做得真快,提前十来天就交卷了。”申玉说。 周恒远笑着说:“没什么,还不是瞎鸟遇僵虫。” 周煜虹对申玉说:“你瞧这只鸟够大的!”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哎!咱们快去买饭,不然食堂要关门了。”申玉说。 俩人拿了饭盆,下去买饭去了。 下午三点,周恒远和周煜虹一起去找郑教授。他们敲了敲门,听到郑教授说:“请进!” 周煜虹在前,周恒远在后,走了进去。俩人一起说:“郑教授好!” “好!好!坐!” 郑教授认出是周恒远,高兴地说:“怎么样了小伙子?” 周恒远说:“论文写完了,那道世界难题也做出来了。” “太好了!有出息小伙子!这下没问题了。走,找张教授去。” 说完,三人一起到了张教授办公室跟前,郑教授推门进去,张教授正在看书,一见面郑教授就说:“你的得意门生来了!” 张教授一看是周恒远,见他们三人都是喜气洋洋,知道有好消息,就说:“你们坐!坐!” 郑教授坐在张教授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周恒远和周煜虹坐在靠墙的三人沙发上。 张教授问郑教授:“有好消息吧!” 郑教授说:“他把论文写完了,那道世界难题也做出来了!” 张教授问周恒远:“你检查过了吗?” 周恒远站起来说:“张教授,我仔细检查了一遍,我认为对了。不过,这是我自己的看法,您再看看。” 说完,周恒远把资料袋递给了郑教授。 郑教授先大致翻了一下那道世界难题做得过程和结果,然后又把论文翻一遍,说:“这道题世界难题我得仔细看看才能下结论,这篇论文你写得不少。” 张教授对郑教授说:“你真有眼力,推荐的人不错。” 然后他看着周恒远说:“小伙子真不错,有前途。” 周恒远说:“功劳得归于你们二位教授。” 张教授笑着说:“小伙子挺谦虚的。” “星期一下午二点半,我把结果告诉给你们。”张教授又道。郑教授说:“好吧,我们走了。”三个人起身往外走。 出来后郑教授对他们俩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俩人说:“谢谢郑教授!” “不用谢!” 周恒远道:“昱虹,你还得去教室吧?” “不去也可以,我的论文快写完了,不着急了,我们到外边逛逛去,散散心。” “那好,我正想逛逛去。” 周煜虹此时心情非常好。她心想:“周恒远没问题能调到这里工作,今后能经常相见了。” 两人出了校门,周煜虹说:“去哪儿!” 周恒远看了看表,已经三点半了,对周煜虹说:“上次来我们没去过动物园,现在去动物园 “动物园离这里很近的,那就去动物园吧。” 俩人走了一段,踏上了一辆公共汽车。 胡兴结婚三年了,一直住着丈人的房子,媳妇儿是本厂八车间的职工,名叫杨玉。她高高的个子,活泼、大方,穿著时髦,水灵灵的一个人儿。婚后小夫妻俩感情一直如鱼似水。最近,内弟领了结婚证。岳父、岳母觉得儿子还小,过一段女婿要下房子再办。可亲家不干,说有房子不让儿子住让女婿住。胡兴听到了这些话,和杨玉商量了两天,决定把房子腾出来。这样,胡兴搬回单身住去,杨玉又回了娘家。夫妻俩一块儿在杨玉的娘家起火。小夫妻生生的被拆开,别提有多别扭了。 一天,晚饭后,胡兴和杨玉漫步在宜庆公园里,杨玉默默不语。胡兴说:“我多去房产科跑几趟,说不定几个月内就要下房了,别发愁。” “哎!这可难说。” 胡兴逗她说:“瞧你眉头皱成啥样,像五十岁的人。” 杨玉一听笑了,说:“别吹牛了,照你这么说,再过几天我就成老太婆了。” 胡兴说:“那倒好咧!不用要房子了!”杨玉推了他一把说:“滚一边去!” 胡兴被推了个趔趄,站稳了,说:“哟哟,好大的力气,推也没用,引力大于斥力。” “引个屁,连个窝都没有。” “别埋怨了,我尽量想办法。” 杨玉道:“这几天天天晚上梦见你。翻来覆去老是睡不好。” 胡兴笑着说:“那就对了,梦见别人不就麻烦了!” “别东拉西扯了,有时间多想点正事。” 二个星期过去了,房子没有消息。杨玉天天愁眉锁目,润泽的脸变得干不拉查,嘴角裂了口子。一天早上上了床子,刚干了几分钟,班长让她停了床子,说:“小杨,你不要命了,怎么连工作帽都没带?” 杨玉一摸,吓了一跳,连忙说:“忘了,忘了,我马上带上。” 说罢,从工具箱里取出工作帽带好。这几天她老是做了这个拉了那个,像丢了魂似的。 晚上,胡兴的岳父岳母出去了,小俩口坐着看电视。杨玉搂着胡兴说:“我实在太想你了,怎么办?” “我也是,可这得慢慢来。”胡兴把她搂在怀里吻了吻说:“别着急,你看看自己这几天变成啥样儿了。” “那没办法,由不得人,想你想得实在慌,不想吃,不想喝,不想跟人说话,什么都不想干。我算明白了,男女之间不结婚没关系,一旦有了那档子事,再分开,那顽固的欲望就跟魔鬼缠身一样,摆脱不了。我有时候想,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我是不是还这样想你,这样一想,那种欲望就淡化了。这以后,一想起你来我就设想你走得很远很远。开头几天管用,后来就不管用了。要不你出差走吧,走远了,也就不想了。” “别瞎说了,出去总得回来,管啥事儿。” “胡兴,以前我听我们车间岁数大的女工互相说,”看把你滋润的“我不知是啥意思,现在我才明白了,那是说性生活满足时的状态。她们看到两地生活的女工口唇干裂就说,”又想老头子了“我现在才明白了,真有那种”嫌疑“。” 胡兴听了直笑。笑罢,说:“哎哟你还懂得不少!” 杨玉拧了他一把说:“别傻笑了,快想办法要房。” “嗯!我抓紧要就是了!” 胡兴软磨硬泡了一个月,终于要了一套一室平房,夫妻俩高高兴兴地搬了进去。东西不算多,一上午就搬完了。 晚上九点多,杨玉对胡兴说:“困了,早点睡吧。” 胡兴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电视,说:“看完这集再睡。” “看啥,别看了,明天再看。” 胡兴看了看面色潮红的杨玉,笑着说:“好吧,先看你的电视。” “滚你的!一天到晚没正经的。” 胡兴脱了衣服,钻进了媳妇儿的被窝,俩人如旱苗逢春雨,做着那快乐的事。零晨两点,杨玉又碰了碰胡兴,胡兴转过身说:“困死了,睡吧。” 杨玉用脚蹬了蹬他说:“老公,我睡不着。”胡兴转过来说:“哎哟,我的好娘子,白天搬家疲惫不堪,谯楼二鼓还得”加班“,铁石人也不堪胜任。” 杨玉用手点了点他的脑门说:“你一天到晚咋咋呼呼、虚虚实实,今天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胡兴爬了起来,摸到了火柴盒,“嗤”一声划着了,说:“我看看你的那个。” 杨玉说:“那有什么好看的,小心燎了你的胡子!” 胡兴听了,扑哧笑了,说:“燎不了。” 胡兴扔掉了快燃尽的火柴梗,“嗤”,又划着了一根,杨玉一巴掌把火柴打掉,说:“别胡整了,该干啥干啥!”胡兴放下火柴盒趴了上去,俩人又进入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境地。 周恒远和周煜虹坐上汽车,不一会儿到了动物园。 他们边看边谈。先进了熊猫馆,只见两只漂亮的大熊猫在那里安祥地吃着竹子。丝毫不受游人的影响。往东走有个小月亮门,过去后铁丝网里有几只狼,在那里卧着。 周恒远说:“昱虹你害怕狼吗?” “这东西我见了就害怕!” 周恒远笑了笑说:“狼和别的动物不一样,人是养不熟的。在生活中要警惕像狼一样的人,小心被它咬伤!” 周煜虹笑了笑说:“我可不会打狼术。” “那你应该学一学。”周恒远笑着说。 到了犀牛馆这里参观的人不算多,两人进去后,周恒远看了看庞大的犀牛说:“昱虹,这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我以为它像咱们家乡的牛那幺大。” 周煜虹笑着说:“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 “它比牛大多了,从电视看,跑起来很快,真是不可思议。”周恒远说。 “哎,昱虹,动物里跑得最快的是猎豹吧!” “对,它的速度是每小时一百二十五公里。” 周恒远道:“猎豹在哪儿,咱们看看去。” “在东北角!” 从犀牛馆出来,路过狮虎山,周恒远说:“咱们先看看老虎、狮子。” 只见两头狮子,三只老虎在里面有站着的,卧着的,懒洋洋的。周恒远叹了口气说:“老虎虽然有百兽之王之称,可在这里什么作用也发挥不了。” 周煜虹笑着说:“噢!那你的意思是你的本领巨大,可在嘉州发挥不了。” 周恒远笑笑说:“嗨!让你钻了个空子。走,看猎豹去。” 片刻,他们走到了一排平房前,铁丝网里有花斑豹、豹猫、猎豹。距铁丝网一米左右处是半人高的铁栏杆。这里观看的人很多。猎豹单独在一个房间里。离地二米多高靠墙平搭着一块木板。那只猎豹从下面轻轻地跳到木板上,又从木板上轻轻地跳到地面上。 周煜虹说:“恒远哥,你看猎豹的动作真快,身子轻巧得像猫一样,从两米多高跳下来竟然没有一点声音。”周恒远点点头。 “昱虹,你还记得吗?我从小没和人打过架,吵过嘴,善良得很。虽然在学习上是出类拔萃的,可有时受别人的气。认为是对的,没有及时说出来;认为是对的,没有及时去做。结果有理站不住理,该做成的事没做成。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后来到厂里了,还受别人的气。我就决心要由羊变成一只猎豹。我是这样想的,我不做错事,别人攻击我,他肯定没理,我据理力争,肯定能战胜他。所以,胆子就大了,方法也多了,别人攻击我,我就能及时反击。经过几年的锻炼,我终于变成了一只猎豹。现在,单位里没有人敢惹我,只要有人攻击我,我肯定能打他个一败涂地。我也不知道我哪来那幺多理由,只要别人攻击我一句,我就有十句话等着他。除此之外,如果有人蓄意谋害我,我都能用有郊的办法打垮他,让他规规矩矩的。” 周煜虹一直注意听着,不时地看着他。听到这里,说:“我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变化,一点也没看出来!” 周恒远笑着说:“你没惹我,我也不会惹你,你当然看不出来。” “对了,你上次来,我觉得你变了,有点油嘴滑舌的。” “别那幺说,不是油嘴滑舌,是开玩笑,能言善辩。”周恒远笑着说。 “哼,我看是长了花花肠子”周煜虹故意说。 周恒远扑哧笑了,然后说:“我现在在单位里,经常和人开玩笑。跟别人有矛盾,开个玩笑就过去了。这样矛盾没了,以后也好相处。我的原则是尽量往和的方面走。现在,我和单位里的人处得很融洽!” “那当时能想起开玩笑的话来吗?” “时间长了就甘落后炼出来了,张嘴就有。” “还有和普通人相处要努力发现他的长处,赞扬他的长处,别人会很高兴的返过来赞扬你。这样做一是给别人一个鼓励;二是别人自然就不和你闹矛盾了。” 周煜虹听到这里笑了。 周恒远说:“笑什么?” “我说你别生气。” “哎!不碍事,表妹说两句生什么气呀!” “那我说了:我发现你变多了,不仅有猎豹的影子,而且有狐狸的性格。” 周恒远笑了,说:“那不叫狐狸性格,叫生存智能,人际交往智能。”“噢!你说得对。”周煜虹顺水推舟地说。 “再就是和蓄意谋害人的人相处要努力发掘他的短处,以便强有力地制服他。” 周煜虹听到这里,觉得心头一震耳目一新。他站住睁大眼睛看着周恒远,他觉得周恒远回高中刚毕业时那个善良得像绵羊一样的人,变成了一只飞驰的猎豹,不是一只翱翔在天空的雄鹰。他不仅有原来那些优点,又增加了她意想不到的优点。他在他的心目中显得更高大了。 周恒远看到周煜虹这样看他,笑着问:“怎么了,星虹,不认识我了吗?周煜虹认真地说:”你变了,我得重新认识你!“ 周恒远扑嗤一笑,脚跟一并站直了说:“那好办,就在眼前,好好地认认吧。” 周煜虹推了他一把说:“别出洋相了。” 周煜虹看了一眼猎豹说:“恒远哥,你说你变成猎豹了,那我们和猎豹合个影吧!” “好主意!妙极了!”周恒远高兴地说。 周恒远望瞭望前面有个摄影师,招了一下手,那位摄影师走过来说:“想拍个照?” “对,不过照的时候不要光照我们俩个,连猎豹也一块儿照上,要乘着猎豹往木板上窜的时候照。” “好了!你们先站好了,稍等。”一会儿卡嚓一声,照完了。周恒远在相袋上写下了地址,把钱交了。 周恒远道:“时候不早了,昱虹我还得回去找个旅馆呢,咱们边往回走边看吧。” “行,走吧。” 他们走到犀牛馆前时,和迎面来的带着一个小男孩的夫妻俩撞了个满怀,那位男士,周恒远和周煜虹都楞住了,对视了几秒钟,周恒远笑着说:“何宁,多年不见了,一向可好?” 何宁眼里发出了阴冷的光,看着周恒远和周煜虹说:“哎哟你们二位在一块,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周恒远说:“你多心了,没什么好消息,我来北京出差来了,碰上了昱虹。”“啊真好。” 他嘴上这么说:“眼角带着一丝冷笑。”他转过脸对妻子张莉说:“这两位都是我的同乡也是同学,从小学到高中毕业都在一个班,他张叫周恒远,是我们班有名的高材生,说话时嘴角带着叽讽的意思。她叫周煜虹,在中科院工作。”然后地对周恒远和周煜虹说:“这是我的妻子,名叫张莉,这是我的儿子何东翔。张莉主动伸手和周恒远周煜虹握了握,热情地说:”欢迎你们到我家做客。“周恒远和周煜虹说:”不了,我们一块儿去办事,改日再去拜访你们。“ 何宁说:“要不咱们今晚就找个饭馆小聚一次。”周恒远说:“谢谢了,改日吧。”周恒远说:“孩子几岁了?”何宁答道:“两岁了”“啊,比我家孩子小一岁。”周恒远朝何的儿子摆了摆手说:“东东再见!”叔叔、阿姨再见!周煜虹朝着小孩摆了摆手说:“再见!”周恒远和周煜虹向外走去。 何宁望着他们的背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心想:这两个狗男女,又凑到一块儿了。他咬着牙根想道:等着吧,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周恒远边走边说:“昱虹,他妻子长得有五六分象你。”嗯,恒远哥,你看出来没有,他妻子脸上有一种苍凉的表情,或许两人刚吵过架,或许夫妻俩感情不太好。周恒远点了点头。 何宁结婚后,头一年和妻子张莉的感情不错,婚后十个月份,生了儿子何东翔。儿子一岁时,何宁经常拿周煜虹和妻子比,越比越觉得妻子不够漂亮,便厌烦了,三天二头吵架,有时还痛打一顿,妻子提出要离婚,何宁威胁说:“要离婚我就杀你们全家,于是张莉就是耐着。何宁在医院里先后与两个女姝形成了不正当关系,常常夜不归宿。 何宁回家后往沙发上一坐一个劲地抽烟,孩子自己玩,张莉做饭。何宁想道:这两个姓周的王八旦聚在一起干什么……,没有别的,勾勾搭搭重温旧梦。一种可能是周恒远离了婚和周煜虹结婚,另一种可能是周煜虹做包二奶。按照周恒远的性格,前一种十有八九是不会的,肯定是后一种。他想到这里,把半截烟狠狠地摔在地上,想道:我非置你们于死地不可。晚饭后,何宁对张莉说:“你看我的同学周煜虹长得怎么样?”百里挑一。“你还发现了什么?” 张莉想了想说:“他长得有点像我。” 何宁脸色一变说:“臭不要脸的,你真会高抬自己,人家长得像你,是你有几分长得像人家,你要是能顶上他七分的漂亮,我也心满意足了。”张莉见何宁动了气,不敢吭声了。何宁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追你?就是因为你长得像她,你看看人家是咋长的,你是咋长的,滚一边去,我不想看你!张莉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跟前,面向外坐在一只小圆凳上,眼泪涮涮地往下流。她缍明白了何宁对他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自己在他心目中毫无价值。 星期一下午一点半,郑教授、周恒远、周煜虹三人一块儿去找张教授。进了门,他们看到张教授兴高采烈、满面笑容,就知道一定有好消息。张教授说:“快坐!” “怎么样,张教授?”郑教授高兴地问道。 “太好了!那道世界难题我和另外一位教授都看过了,做对了!”三个人听了都很高兴,尤其是周煜虹激动的脸都红了。周恒远和周煜虹相互对视了一下。 郑教授右手拍了一下桌子说:“行!咱们国家又出了一个人才!” 张教授道:“郑教授你这个伯乐当得不错!” “哪里,哪里!是你栽培的结果!”郑教授笑道。 张教授对周恒远道:“小伙子,做得真不错,为我们学校为国家争了光!” 周恒远笑着说:“这全归功于你们二位教授!谢谢你们!” 二位教授说:“不客气!不客气!” 张教授道:“你的论文我看过了,给你评了个优,论文答辩你就免了吧。你做出来的那道世界难题,我们和校方商量过了,明天就在校刊上,国内外数学刊物上发表。校方同意发给你研究生毕业证书。你把你的工作单位,通讯地址详细写一下,明天校方要给你们单位发一封商调电函,你们单位同意的话,学校将聘你为数学系副教授。你就可以办手续调到本校工作。” 张教授拿一张纸对周恒远说:“你把单位的名称、通讯地址写在上面。” 周恒远上前把厂名通讯地址写了下来。 “周恒远,你现在用我这儿的电话,给你们单位领导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下情况。”张教授说。 周恒远说:“谢谢了!” 说罢,他拔通了厂里的电话,“请给转一下技术科赵科长办公室。” “是赵科长吗,我是周恒远,我现在在北京……” “小周,太好了,祝贺你,你是我们科里的技术尖子,我真舍不得让你走,但这是个大好事,我不阻拦你。一会儿我和厂长讲一下……” 周恒远放下了电话,说:“我们科长同意了,他说等一会儿要和厂长商量一下,估计问题不大。如果厂长在的话,一会儿给我回电话。” 张教授说:“我看没问题,你们坐着,等着他的电话。” 过了十几分钟电话铃响了,张教授拿起听筒听了听,给了周恒远,周恒远接过听筒一听,是赵科长来的电话:“……厂里同意你调动工作……” 周恒远放下电话对两位教授说:“厂里同意我调过来。” 二位教授说:“太好了!” 张教授说:“学校的商调电函明天就到了,你们厂的复函后天就能到,这里你没事了,准备回去办调动手续吧。” “哎!” 周恒远说:“张教授、郑教授太谢谢你们了,我的事情能办成全靠你们二位教授栽培,你们对我 第十三章 崇高品德 一九八六年六月二十日,周恒远走后,宋姗姗晚上给两个孩子洗完脚,让他们睡了,一个人坐下来看电视。这时中央电视一台播的是日本电影《生死恋》。她看着看着,不由得想起了周煜虹。她心想:我跟史春一样,是我拆散了周恒远和周煜虹。我现在是很幸福的,可她那幺一个好人却生活在痛苦之中。实际上我无意的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之上。她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痛苦。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我要把爱还给她,不能让她一辈子痛苦。只有离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离婚,周恒远同意吗?不同意;父母公婆肯定都不同意;孩子怎么办?问题很多。 她去把电视关上,坐在沙发上想心事。 孩子我能好好地把他们带大,抚养费不用说恒远也会出很多,他会经常来看孩子的,这方面没问题。只是自己多受点累,没什么。 恒远肯定不同意,我说服他吧。一想到要和周恒远分离,她觉得心头一阵震颤。一个非常关心自己的人,一个自己刻骨铭心爱着的人,要离开自己,她的心好象被什么撕成几瓣……她好象掉进了无底的深渊,瘫坐在沙发上…… 她又想到了周煜虹孤苦伶仃的样子,渐渐浑身有了力量:不行!该离就离。 最想不通的是爸爸妈妈。我慢慢地说服他们吧。周恒远的父母让他自己去说服吧…… 她想完之后,好象身上卸下了一个包袱,一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包袱。 恒远这次去了,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他调到北京工作,他们在一起生活也方便,正好成全他们。 只是一个好端端的丈夫,一个在厂里是劳模;一个马上要拿到研究生毕业证的人;一个能解出世界难题的人;一个将要去大学教书的声名显赫的丈夫,要离开自己,实在令人凄惨!令人难以割舍!令人痛断肝肠!她想着想着,泪如泉涌。她哭了有一个多小时,不愿再想什么了,倒头睡了。 第二天晚上,娘三个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动画片《米老鼠和唐老鸭》,精彩的动画故事惹得两个孩子咯咯直笑。姗姗望着一双天真可爱的孩子,心想:“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小的年龄就离开父亲呢?”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凄惨,落下泪来。小菊看见了,说:“哥,妈妈哭了。” 小清回过头来说:“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眼酸了,没事。”她放下碗筷,去厨房里拿毛巾擦了擦泪。 她回到桌子旁又给两个孩子盛上了米饭。 吃完了饭,动画片也结束了。姗姗往下收拾。收拾毕后,她和孩子们坐在一起看电视。这时没有孩子们爱看的节目,两个孩子就一起玩儿了起来。 小清拿着上次周恒远从北京买来的汽车,说:“妈妈,这是爸爸给我买的大汽车,这次爸爸回来是不还要给我买玩具?” 姗姗说:“买!买!爸爸要给你们买好多玩具。” “那太好了!”小菊说。 姗姗问他们:“要是爸爸一年、两年不回来行不行呀?” 两个孩子一齐嚷嚷:“不行!不行!我们天天要爸爸!” 宋姗姗一听泪水夺眶而出,她赶紧背过脸去,走到厨房里,泪水不停地往下流。她心里十分悲伤,心里喊道:“天呢,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太让我为难了!” 她觉得心理憋得慌,想道:“今天晚上去母亲那儿说说去。” 她看了看表还不到八点。于是,对两个孩子说:“走,去姥姥家去。” 小清对小菊说:“走!找老姨玩儿去。” 于是,宋姗姗关上了电视,领着两个孩子出了门。她把自行车推出院外,锁好院门,一前一后带着两个孩子,去母亲那里 片刻就到了,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往楼上跑。等姗姗锁好车子时,他们早已进了门。 宋姗姗进了门一看爸爸妈妈都在,把门锁上。 “哎哟,今天两个小造反派又来了。”李兰枝说。 宋师傅说:“过来,姥爷瞧瞧长高了没有!” “姥爷我长高了,妹妹没长高。”小清说。 小菊不服气地说:“我以后会比你长得更高!” “哎哟!你们别争了,以后都会长高的。”宋师傅说。 小玲和小斌都在自己屋里,听见姐姐带两个孩子来了,就都走了出来。 小玲说:“小清、小菊,来,老姨跟你们玩,到老姨那屋去,别大声嚷,你舅舅过十几天就要考大学了。” 小斌说:“没事,影响不了。” 他抱起小清亲了亲,又抱起小菊亲了亲说:“舅舅现在没时间跟你们玩,等舅舅考完了,天天和你们玩儿,好吗?” 两个孩子齐声说:“好!好!”小斌把小菊放下,拍了拍两个孩子,回屋学习去了。“ 小玲说:“姐,你这两天够累的吧?” “没事,忙惯了,不觉得。” 姗姗对小玲说:“小玲你带他们到里边玩去。” 小玲也没多想,对两个孩子说:“到老姨那屋去,老姨给你们迭飞机,迭小船去!” 两个孩子跟着她进了屋。 姗姗见他们都去里面了,看了爸爸、妈妈一眼,泪水流了下来。 李兰枝说:“怎么了姗姗,有什么委屈的事?” “爸!妈!我说出来你们别伤心。” 她停了停说:“我要离婚。” 话一出口,说得两位老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是从何说起”,李兰枝说,“一家子过得好好的,恒远很可能调到大学里教书,全是好事,怎么说出这种事来?” 宋师傅也说:“这是怎么回事?” 姗姗抽抽搐搐地哭了一会儿,说:“妈!爸!这事与恒远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那你为啥要这样做呢?”李兰枝问道。 宋姗姗把周恒远出差后,自己看了周煜虹的来信和以后自己怎么想的跟爸爸、妈妈说了一遍。最后说:“我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我不愿意这么做,我想和恒远离婚,离了,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宋师傅说:“你这孩子太荒唐,不是爸爸责备你,要是没结婚,你可以和他散了,现在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好好的一家人,怎么能散了呢。再说,你离婚了是成全那个周什么虹,可也苦了你,里外反正得苦一个人,不能这么做。” 李兰枝说:“恒远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他肯定不同意你这么做!” 李兰枝又说:“你们俩同时找的他,他既然同意和你成亲,跟你没关系。” 宋姗姗又把他和周恒远找对象的过程说了一下。父母听了很吃惊,宋师傅说:“你这孩子怎么能办傻事呢,找不成这个再找一个,咋能往窄处想呢?” 宋姗姗边哭边说:“这事过去了,就不要说了,我是说,我们成亲恒远也不是完全同意的,他是怕我有什么不测才答应的。我那幺一做,正好把他们拆散了,所以我不忍心让人家独自过一辈子。如果没有那件事,恒远同意和我结婚,我也就不想别的了。” 李兰枝说:“那也不能离,对两个孩子不好!” 姗姗说:“孩子我会好好带他们的,没事。” 这时两个孩子都跑了出来:“妈妈我们要看电视。” 小清一看妈妈在流泪就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宋姗姗说:“妈妈眼疼,没哭!” 小菊说:“妈妈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这么一说,宋姗姗心中一酸,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两个孩子一见妈妈眼泪直往外流,都哭了起来:“我要找爸爸!我要找爸爸!”宋姗姗搂着两个孩子哭了起来。父母也跟着掉泪。小玲断断续续听了点,没听清说啥,现在听得姐姐和孩子都哭了,连忙从里屋出来,小斌也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看见父母、姐姐和外甥都在哭,一下子愣住了,不知咋回事。 小玲说:“妈、爸这是怎么回事?” 宋师傅说:“别问了,以后再说吧。” “小斌,没事,学习去!” 小玲说:“你们都掉泪了,我看事情不小,是不是我姐夫有什么事?” 小斌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宋师傅说:“想哪儿去了,你姐夫去北京挺好的,真的没事,一点小事。小斌你学习去吧!” 小斌听了,回自己房间去了。 小玲看着姐姐和两个外甥都在哭,也不由伤心落泪,问道:“爸到底怎么回事!” 宋师傅擦了把泪说:“没多大事,今天不要说了。” “姗姗别乱想了,早点休息吧。”李兰枝说。 然后把小清抱起来说:“好孩子,不哭,不哭,你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 小玲把小菊抱了起来。宋姗姗去卫生间洗了脸,然后拿着毛巾出来,给两个孩子擦了擦泪痕。 一家人坐下来看电视,两个孩子津津有味地看着,几个大人坐在那里只是陪着孩子看电视,各想各的心事。十点多了,两个孩子困了,姗姗和小玲把他们抱在大屋床上让他们睡了,姐俩回到了里屋,收拾好床铺睡下了。 姐俩睡下后都睡不着。外屋老俩口也睡不着。 宋师傅对姗姗妈说:“你去劝劝,尽瞎整,你看那两个孩子哭着闹着能行不?” 李兰枝起身走到里屋门前,估计姐俩没睡着,就推门进去,打开了灯。姐俩一见母亲进来了,都坐了起来。李兰枝坐在椅子上,对姗姗说:“你可别乱想了,你刚才看见没有,那两个孩子没法整,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三个人的问题。” 姗姗说:“妈!我知道了,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乘早打消那个念头,啊!”李兰枝说。 “让我考虑考虑。”李兰枝拉灭了灯,去外屋睡了。 小玲现在已猜着了是什么事情,但她觉得没有任何起因。就说:“姐!是不是要和我姐夫闹离婚?” 姗姗此时也不瞒她,就说:“我自己想这么做,你姐夫不知道!” “那为啥?”姗姗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小玲听了说:“妈说得对,现在你这头是三个人的问题,她那头是一个人的问题,再说我姐夫不会同意的,算了吧,别考虑了。” “话不能这么说,孩子我自己能带大,受不了多少苦,得为人家着想!” 小玲一听觉得也不好再劝。想了想说:“我姐夫肯定不同意,姐我看你这样吧,我姐夫要能调到北京工作,你们也一块儿去,离得近了,孩子想他了见一面也方便,你这事等到北京去再说吧;要是调不走,过一两年等他的事决定下来再说吧!” 姗姗说:“睡吧,等你姐夫回来再说吧。” 六月二十四日下午五点,周恒远回到了家。他兴冲冲地把东西放好,骑上自行车去幼儿园接小孩儿。到了幼儿园里,两个孩子一下看见了他,都边喊边向他跑去,“爸爸!”“爸爸!”他连忙答应着。 他把两个孩子抱了起来,然后跟阿姨打了个招呼,带着两个孩子往家走。小清问:“爸爸,北京好吗?” “好,北京挺好!” 两个孩子一齐说:“那你下次带我们去!” “行!爸爸下次带你们去!” 小菊说:“噢!噢!我们要去北京了!” “北京有什么好的?”小清问。 “像你们在书上看到的斑马、犀牛、大象,还有好多动物,北京动物园里都有。还可以去天安门、去故宫;可以登长城;好多电视里演的旅游点在北京。 小菊说:“爸爸,那咱们明天就去吧。” “就是,明天就去。”小清说。 周恒远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爸爸以后要去北京上班了,过一段时间你们也去北京住去,想看什么有的是时间。” “真的吗!爸爸!”小清说。 “当然是真的了!” “那带不带妈妈去?” “带!咱们全家都去北京住去!” 两个孩子都说:“太好了!太好了!”一会儿就到了院门口。周恒远开了门,两个孩子先跑了进去,连忙问:“爸爸给我们买什么好东西了?” “别乱动,爸爸给你们拿。” 周恒远蹲下打开提包,把给他们买的北京果脯、糕点拿了出来。两个小家伙边吃边问。小清说:“我们去北京能见到电视里的鞠萍姐姐吗?” “她呀在电视台工作,忙得很,你们可见不着!” “爸爸!北京有多大?”小菊说。 “比咱们这儿大多了!有十来个嘉州大。” “那太好了,我们到了那里要好好玩儿。” “对,随便玩儿!” 周恒远打开电视说:“从这儿看鞠萍姐姐,爸爸给你们做饭。”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边吃糕点边看电视。周恒远去做饭。 宋姗姗下了班儿,去幼儿园接孩子。阿姨说:“你爱人接走了。” “噢!好了。”姗姗转身走了出来。 她骑着自行车边走边想:“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知是喜是忧。她进了院,放好自行车,推门进了屋。 周恒远一看姗姗进来了,就兴高采烈地对她说:“成功了!成功了!北理工同意让我到那里任教,咱们厂也同意了,我马上就可以调到北京工作去了!” 姗姗说:“那太好了,太让人高兴了,你没白辛苦,终于实现自己的目标了!咱们应该好好庆祝庆祝。” “好啊!明天买些东西一块儿去孩子姥姥家庆祝庆祝。” 两个孩子都说:“妈妈,这是爸爸买来的蛋糕,你吃吧!” 姗姗亲了亲两个孩子说:“你们吃吧,妈妈一会儿再吃。”小清说:“妈妈,爸爸说我们要去北京住!” “好!好!看电视吧,啊!” 周恒远说:“先把我的户口办过去,过一段时间再把你们的也办过去!” 姗姗说:“能行吗?” “根据当前的政策,没问题。”俩人边说边做饭。姗姗心想:“我本来想这次回来和他谈离 婚的事,这来了个迅雷不及掩耳,到了北京再说吧。“ 想到这里姗姗说:“你表妹毕业了吗?” “快了,七月初。” “她往哪分配呀?” “还回中科院半导体所。” 姗姗想道:“这次去了能见着她了,有些事情和她当面说说。该怎样面对她呢?先做饭吧,以后再考虑吧!” 晚饭后,一家人去了宋姗姗妈家,宋师傅一家听了这个消息万分高兴。第二天庆贺了一番。 一九八六年六月二十八日周恒远调到了北京理工大学。 第十四章 喜忧掺半 一九八六年八月二十日,周恒远全家迁入北京市。临行前,设计二室和工艺工装室的全体人员,还有赵科长、周恒远的同学、郭石等人,一齐在一家饭馆办了几桌洒席,为周恒远一家送行。一家人搬到北京后住在北理工教师公寓。居室位于五楼东户,房子不大,是两个十五平米的房间,一阴一阳。周恒远和宋姗姗住在阳面,兄妹俩住在阴面,一家欢欢喜喜十分高兴。 一九八六年八月二十日二日,宋小斌接到了北京邮电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九月一日开学。 几天之内周恒远和宋姗姗把从家邮来的物品取了回来,收拾停当。住宅楼面向正南,院中心是一个用砖围起来的矩形草坪。草坪内有高大的槐树、白杨。后面也有一个同样的草坪。这些楼房婉如在园林中一样。 八月二十五日晚,一家人吃完饭后,都坐在一起看电视。周恒远以前由于天天晚上要学习很少看电视,现在好不容易没事了,坐下来看电视。一会儿,电视里的节目是动物世界。小清、小菊看到非洲雄狮和大象很高兴。小清说:“爸爸、妈妈明天带我们去动物园吧!我们要看狮子和大象。” 小菊说:“对!对!” 自从进了北京后,两个孩子看到北京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宽阔的马路,川流不息的车辆……高兴得不得了。天天闹着要去看这看那。因为这几天收拾家太忙,周恒远和宋姗姗没带他们去,两个小家伙撅着嘴不高兴。今天晚上听孩子这么一说!宋姗姗忙说:“好!好!明天就带你们去。” 兄妹俩高兴得跳了起来:“噢!噢!明天去旅游!明天去旅游!”姗姗说:“好了!好了!”两个孩子坐下来继续看电视。姗姗想道:“恒远有今天,全家人有今天,虽然恒远的努力是主要的,但他表妹帮了不少忙。家安好了,应该请人家来认个门儿,吃顿饭,住得这么近,以后得常来常往。” 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不安,“哎!都过去五年了,别顾虑那些事了,该咋办咋办。到一定时候和恒远分手算了,让他们如愿以偿。” 她看着一双漂亮可爱、充满欢乐的孩子,觉得有些惨然。我和恒远分离,这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他们的幸福。这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看看周恒远,这个品德高尚,大有作为,又十分疼爱自己的丈夫,实在难以分离。她的心里象扎了万根银针。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心想:“也许周煜虹比自己更痛苦,不要考虑自己了,为别人想想吧,分离为对!”于是她的心渐渐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意志坚如盘石,决心到一定时候和周恒远分手,让他们结为连理。 想到这里,宋姗姗转过身来对周恒远说:“恒远,明天咱们也没事了,你上午给你表妹打个电话,让她来咱家认个门,顺便吃顿饭,人家帮了你那幺多忙,咱也该谢谢人家!” 周恒远这两天也是这么想的,说了怕姗姗不乐意,准备过两天说。现在听姗姗这么一讲,就说:“行!按你说的办。不过,她们宿舍可没电话,只有门卫那里有电话,宿舍楼里住那幺多人,门卫估计不会给找的。明天上午一早我坐车找她去吧。” 宋姗姗问道:“有多远?” “不远,大概有六公里,坐汽车一刻钟就到了。” “那你明天一早去吧!” “哎!” “好吧!” 周恒远道:“她那里离北大、清华挺近的!” “是吗?” “对!” 姗姗说:“那可是咱们国家的高等学府,多少人向往的地方,你给孩子起名时,不是说鸿清取清华的清字,鸿北取北大的北字,希望他们将来能考上北大、清华。现在没想到,我们住得离北大清华这么近,哪天带着孩子一块儿去看看!” “行啊,让孩子们看看北大、清华,跟他们说一说自己名字的意思,让他们从小心里就有个目标!” “姗姗说:”对!好主意!恒远,你说他们兄妹俩将来能考上北大、清华吗?“ 周恒远说:“那你这个当妈妈的估计估计!” 姗姗瞪了他一眼说:“想给我出难题,是不是?我看我的孩子没问题!” 周恒远扑哧笑了:“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两个孩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武打片《再向虎山行》。周恒远对两个孩子说:“小清!小菊!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将来你们想不想考上!” 两个孩子齐声说:“想!想!” 周恒远和宋姗姗听了,都笑了。 八月五日晚,周煜虹一个人在宿舍里看小说。她从北理工毕业后又回到了中科院半导体所工作。依然一个人住一个宿舍,一直在休假,九月份开始上班。周恒远告诉她最近全家要搬过来,她估计差不多搬来了。她看了一小时小说,把书放下,考虑怎样面对宋姗姗:“八三年自己看过她的照片,从像片上看她是一个善良、热情的人。当时自己认定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估计实际与想象相差不多。她和周恒远结合是周恒远自己决定的,不能怪她。好好相处就行了。想到自己追求周恒远多年没有得到他,虽然事情过去五年了,但不免有一些伤感。 她心想:“有句话是”爱不一定要得到,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 周煜虹想进一步深造,在事业上做出一潘成绩来。五月底,她已报考了法国某大学无线电专业的博士生,估计九月底才能知道消息。 八月二十六日早上,周恒远和宋姗姗早早起来,收拾家。还不到七点两个孩子也醒了。小清说:“妈妈几点去动物园?” “上午你们的表姑要来,下午我们再去好不好?” 两个孩子都说:“不行!不行!上午去!” “那你表姑来了进不了门怎么办?” 小清摸了摸头说:“哎哟!还真不好办,妈妈,哪儿的表姑,我们怎么没见过?” “她一直在北京,离咱们那幺远,哪能见着呀!” 小清说:“妈妈,表姑好不好呀?” “好!好!一会儿就见着了!” 小菊对小清说:“那咱们上午去不成了!” 宋姗姗说:“下午去,听话!” 两个孩子点点头。 不一会儿,周恒远做好了早点,一家人一块儿吃早点。 吃完饭后,周恒远给两个孩子念童话故事,宋姗姗把碗筷收拾下去。八点半,周恒远说:“我去找她吧,晚了,怕她出去!” 姗姗说:“快点去吧!” 周恒远下了楼,上了公共汽车,过了十几分就到了周煜虹的宿舍楼附近,下车之后,快步向里走去。他边走边想,这下可离得近了,不像原来千乡百里,想见一面难上难。自己的家搞好了,可她还是孤身一人。想到这里不免心酸:“哎!事已如此,爱莫能助!”不觉已到了五楼,他走到了五零一这个熟悉的房间前,定了定神,轻轻地敲了敲门。 周煜虹此时已吃完了早点,正在宿舍里。她听见有人敲门,过去把门打开,一看是周恒远,兴高彩烈地说:“快进来,恒远哥!” 周恒远说:“昱虹今天你的心情一定挺好,看你有多高兴!”边说边进了屋。 周煜虹把门关上,说“见到你当然高兴了,我都盼你好几天了!” “这不来了,不用盼了!” 周煜虹笑了笑说:“恒远哥,家搬来了?” “搬来了,昨天都已收拾好了。” “在什么地方?” “北理工教师楼三栋五楼十五号。” 周煜虹用十分爱戴的目光从上到下看着周恒远,好象从来没见过似的。然后说:“恒远哥,我一直盼望着你能来北京工作,能常常见到你,现在终于变成现实了!我们分别已九年了,终于又走到一块了,我好高兴!好高兴!” 周恒远看到周煜虹那幺愉快,就满心喜悦地说:“昱虹,你能这么高兴,我就放心了!” 周煜虹望了一眼周恒远,一头扑在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周恒远不知如何是好!他脑子里急速地想着“对!要保持距离,但又不要伤害她的感情。” 他双手拥抱着周煜虹,然后抚摸着她的后背,说:“昱虹以后我们经常见面了,你不会再有思念之苦了!” “嗯!” 周煜虹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她觉得这是周恒远第一次用力拥抱着她,第一次扶摸着她,感到十分欣尉。过了一会儿,两人放开了手。周煜虹说:“坐吧,恒远哥!” “这是你的宝床,我哪敢坐哪!”周恒远笑着说。 周煜虹把他摁在床上笑着说:“跟喝了二斤醋一样,快坐吧!” 周恒远坐下后说:“你考博士生的通知什么时候来呀?” “得九月十几日,我看希望不大。” “那可未必,我看八九不离十。” “恒远哥,我就是考上了也不想走了,我不愿意离开你!” 周恒远笑着说:“没关系,三年以后毕业就回来了,你别染上洋气不回来就行了!” 周煜虹瞪了他一眼说:“我才不会呢!恒远哥,你搬来了,我真的不想走了!” “到时候再说吧!不过我的意见是考上了就走,你要是想我,我天天给你写信。” “恒远哥,谢谢你能这么关心我!” “应该的!应该的!” “哎!昱虹,今天上午你去我那儿认个门去,顺便吃顿饭!” “好啊!我早就想看看你的那两个宝贝,还有你那位贤慧的妻子!” 周恒远说:“谢谢你对我们的关心。现在都九点二十了,咱们走吧!” 周煜虹说“好!我收拾一下就走。” 她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背上挎包,高兴地说:“走吧!” 两人出来,锁好门,往楼下走。 出了大门,周煜虹说:“先去王府井百货大楼买点东西,然后再去你家。” 周恒远说:“算了,去那儿太远,啥也别买了!” “那哪行呀!叫姑姑呢,啥也不买能行吗!” 周恒远知道拗不过她,心想:“随她罢了!” 两人登上了去王府井方向的公共汽车,九点多到了王府井百大楼。进了里面,先到了卖儿童服装的地方,周煜虹说:“两个孩子有多高了?” “有九十公分吧。” “快走吧,你可别给他们买衣服!” 周煜虹笑着说:“怎么,怕拿不动吗?禁止发言!” 周恒远说:“真拿你没办法!” 她挑了一身黄绿色带黑格的男孩儿套服,又挑了一身淡黄色的女孩儿套装,付了钱。然后穿过人群,去卖玩具的地方,买了两个变形金刚。从王府井大楼出来,又去糕点铺买了十盒健力宝易拉罐,又买了两盒糕点。卖糕点的售货员是个热情的人,一边找钱一边说:“两口子买这么多东西走亲戚去呀!”说的周煜虹脸腾地红了。 周恒远接应着说:“嗯!走亲戚去!” 从商店出来后,周煜虹说:“你瞎答应什么呀,尽占便宜!”周恒远笑着说:“他又不认得咱们,顺口答应就行了呗!给人家个面子。” “十点半了,快走吧!”周恒远看了看表说。 走了二十几步远就是汽车站,他们上了公共汽车。 宋姗姗自周恒远走后,等到九点半还不见他回来,于是带着两个孩子去菜市场买菜,鸡、鸭、鱼、各种蔬菜买了一堆,买了六瓶燕京啤酒,买了两瓶饮料。回到家已是十点钟了,两个孩子玩积木,姗姗赶紧洗菜、刮鱼鳞。 十一点,周恒远和周煜虹下了车,来到了北理工校园墙外。周煜虹望着母校,对周恒远说:“在这读了三年书,离开了真有些留恋,现在这里又多了一个你,就更留恋这个地方了!” “好啊!请你常来常往!” 周煜虹对周恒远情深似海,此刻他用爱慕的目光看了周恒远一眼说:“我会的!” 说话间进了教师公寓大院,上了楼,周恒远敲了敲门,宋姗姗知道是他们在敲门,怀着高兴的心情去开门,门一开,宋姗姗和周煜虹对视了一下,她们各自对对方都有好感。宋姗姗连忙说:“快进来。” 周煜虹在前,周恒远在后,相随着进了门。周恒远介绍说:“姗姗,这是我表妹周煜虹!” 然后又对周煜虹说:“这是小清妈宋姗姗。”两人亲热地握了握手。 周煜虹笑着说:“我早就想见到你了,见到你真高兴!” “我也是。”宋姗姗笑着说。 宋姗姗说:“昱虹!你来就行了,买这么多东西干啥!” “我不让她买,她非要买,这些也是她买的。”周恒远说。说着俩人把东西放在了餐厅里的桌子上,周煜虹笑道:“当姑姑的,应该的!” 宋姗姗笑道:“昱虹你以后来可别这么客气!” “没什么。”周煜虹道。 两个孩子正在前屋玩,听见有人来了,都跑了过来。周煜虹一看两个孩子长得跟周恒远婉如一人,活泼又可爱。宋姗姗对两个孩子说:“叫表姑。” “为什么要叫表姑呢?”小清说。 姗姗说:“是你爸爸的表妹,当然要叫表姑了!” “那就叫姑姑吧!” 周恒远说:“对!叫姑姑也一样。” 两个孩子一齐叫道:“姑姑好!” “哎!真乖。”周煜虹弯腰搂住两个孩子亲了亲,又脸贴脸地亲昵着。 然后,她站起身来,拿起两个变形金刚说:“这是姑姑给你们买的玩具。”然后递给他们。 两个孩子歪着头看着周恒远和宋姗姗。周恒远说:“姑姑送给你们的,拿着吧。” 两个孩子高兴地接过来说:“谢谢姑姑!” 周煜虹拍拍他们说:“不用谢!” 周煜虹又打开两个易拉罐,递给两个孩子。 “昱虹,进里屋坐吧!”宋姗姗道。 “哎!” 周煜虹亲热地拥着两个孩子进了里屋,把两个孩子抱上了沙发自己也坐在了沙发上。 周恒远坐在了写字台旁的椅子上,宋姗姗忙着沏茶。 两个小家伙喝了几口易拉罐,放在茶几上。然后,把变形金刚的盒子打开,一看两个好大的变形金刚,小菊说:“姑姑,买这个要花好多钱吧!” 周煜虹说:“没花多少钱,只要你们喜欢就行了。” 小菊说:“我挺喜欢这个的,在电视里看过好多次了!” “噢!那你好好玩吧!” 小清说:“姑姑等我长大了,也给你买好玩的东西。” “我也给姑姑买好东西。”小菊说。 周煜虹摸摸他们,满面笑容地说:“真是好孩子!” 然后她对周恒远夫妻说:“这两个孩子可真懂事!” 周恒远说:“一会儿不高兴了就变样了!” “不行,我们对孩子教育得不够!”宋姗姗微笑着说。 宋姗姗拿了两个茶杯,给周煜虹倒了一杯说:“喝茶吧!昱虹!” 周煜虹接过茶杯说:“嫂子你歇着吧!” “昱虹别客气了,就叫我姗姗吧!”宋姗姗说。 周煜虹见她快人快语,挺对脾气的,就说:“好了,那我就叫你姗姗。” “哎!这就对了!”姗姗微笑着说。 宋姗姗又给周恒远倒了一杯,周恒远接了过来。姗姗坐在周煜虹旁边。 周恒远笑道:“昱虹,这茶味道怎么样?” “好极了!”周煜虹笑着说。 她嘴上说着心里想道:“这时候的味道不好,什么时候的味道能好?” 宋姗姗问道:“昱虹,最近忙不?” “不忙,休息着呢,九月份上班。” “那好啊,还有五天哪,没事多过来坐坐!” “谢谢!”周煜虹微笑着说。 “昱虹,别客气!到了我们这儿跟在自己家一样。”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几个人都笑了。 姗姗看了看表说:“都快十一点了,恒远你陪昱虹坐着,我去做饭” “哎!” 周煜虹说:“我也不是外人,咱们一块儿做吧。” 姗姗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做就行了。” 周煜虹说:“没关系,咱们一块儿做吧。”周恒远和宋姗姗去了厨房。 周煜虹喝了几口茶水,问两个孩子:“好玩吗?” 小菊说:“姑姑,真好玩。你以后常来我们家吗?” “常来!” 小清说:“姑姑你和我们一块儿玩儿吗?” 周煜虹高兴地说:“行啊!”她看着两个孩子,越看越爱,越爱越看。 周煜虹问道:“你们长大了干什么呀?” “跟我爸爸一样考大学!”两个孩子一齐回答说。 “哟!还满有志气的,行!真棒。” “你们先玩儿着,姑姑和你爸、妈做饭去,吃了饭再跟你们玩儿,好吗?” “哎!”两个小家伙答应一声,又继续玩儿。 周煜虹去卫生间洗了洗手,走进了厨房。姗姗说:“昱虹,你别做了,把衣服弄脏了,还得洗呢!” “没事儿!” 姗姗见拗不过她,就说:“我给你找两件衣服换上吧!” “行!” 姗姗找出来两件衣服,周煜虹去小屋换上了,三个人一块儿做饭。 十二点半,饭做好了,周恒远把周煜虹买来的礼物,放在了大屋写字台上,把桌子摆在厅的中间,把凳子摆好。他笑着对周煜虹说:“你是客人,先坐着!我们端吧。” “好吧!”周煜虹答应一声,来到了前屋,把两个孩子招呼过来坐下。周恒远把啤酒瓶、饮料瓶打开。宋姗姗把菜都端了上来。周煜虹先给两个孩子倒上了饮料。 周恒远把啤酒倒上,两个孩子急着要吃,周恒远说:“哎,小清、小菊别着急,一块儿吃。 周煜虹说:“没关系,让他们先吃吧!” 两个孩子还真听话,坐着不动。 宋姗姗坐好了,说:“昱虹,吃吧!” “哎!一块儿吃吧。”周煜虹拿起筷子,给两个孩子先夹了几块鱼肉、鸡肉。两个孩子早饿了,说:“谢谢姑姑!” “哎!好孩子,快吃吧!” 然后,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三个大人看着两个孩子,都笑了。 周恒远举起酒杯看了看宋姗姗,又看了看周煜虹说:“今天昱虹初次到我们家来,为迎接稀客到来,干杯。” 周煜虹说:“哪来这么多礼节,随便喝就行了!” “哎,客人到来能不接风吗!”周恒远笑着说。 于是三个大人端起酒杯喝了一杯。宋姗姗对周煜虹说:“吃菜吧,看我炒得菜怎么样。” 周煜虹夹了块鱼,尝了尝说:“嗯!味道不错,比我做得好!” 周恒远说:“那你以后想吃鱼,买三条五条来这儿吃就行了!”说得大家都笑了。 宋姗姗说:“瞧你脸那幺大,尽想便宜事!” 小清对小菊说:“我们也为姑姑的到来干杯。” “对!”两个孩子一碰杯喝了一口饮料。 周煜虹喜爱地说:“这两个孩子可真聪明,将来一定大有出息!” 宋姗姗说:“小孩儿是乱模仿” 周煜虹倒满了酒端起杯说:“祝你们全家喜迁新居,祝你们全家人幸福、健康、快乐!” 周恒远和宋姗姗说:“谢谢!” 三个人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小菊说:“姑姑你家和我奶奶家在一块儿吗?” “在!原来在一块儿,姑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就跟你爸爸常在一起玩儿。你爸爸和姑姑上大学以后,姑姑家搬走了。” 宋姗姗给周煜虹夹了一块鹅肉说:“吃吧,昱虹,一会儿凉了。” “哎!我自己夹吧!”五个人边吃边喝。 周恒远掰了两只鸭腿给周煜虹一只,把另一只给了宋姗姗。然后掰了两只鸡腿,给了两个孩子。周恒远笑着说:“鸡腿、鸭腿全给你们了,你们吃了都跑吧!我一个人看家。” 大人小孩儿都笑了起来。 小清说:“爸爸妈妈,你们说下午带我们去动物园,还去不去了?” 周恒远说:“去!” “那姑姑去不?”小清说。 “你们请姑姑去,姑姑就去!”周恒远说。 两个孩子一起说:“姑姑跟我们去动物园吧!” “噢!先吃饭一会儿再说吧。” 周煜虹又说:“你们还没带孩子去动物园?” 姗姗说:“这几天哪能顾得上呢,他们几次闹着要去,好不容易昨天才忙完。”周煜虹想和他们一起去,又想到和宋姗姗初次见面,不好老打搅人家。就对两个孩子说:“你们跟爸爸妈妈去吧,以后姑姑领你们去!” 小菊说:“姑姑今天跟我们一块儿去吧,要不我们会想你的。” 周煜虹听了后笑了,摸了摸她的小辫子说:“小菊虽然人小,可说出话来真中听!过几天姑姑再跟你们去。” 宋姗姗想道:“她一个人在宿舍里呆着,也没别的事,肯定愿意和我们一起去,说不去是怕我多心。” 想到这里就说:“昱虹,既然孩子们想跟你一块儿去,下午就和我们一块儿去吧!反正你现在休假,在家也没事儿。” 周恒远说:“对,一块儿去吧,回来吃完晚饭再走,好不容易见一面!” 周煜虹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挺高兴,就说:“好吧,小清,小菊,姑姑和你们一块儿去!” “噢,太好了,太好了!”两个孩子高兴地嚷着。 周煜虹问道:“姗姗,搬来北京觉得怎么样?” “比嘉州好多了,觉得到大城市了,心胸比以前开阔了,心情比以前好了;购物、小孩上学、交通都方便了。不过,这些得感谢你,要是你不帮忙,我们也没有今天!” 周恒远笑道:“对!这一切全凭昱虹帮忙,都是她的功劳!” 周煜虹笑着说:“我可没那幺大本事,只是帮了点小忙,你要是学不会,我再帮忙也白搭。” 宋姗姗说:“昱虹,我看主要是你的功劳,来,为了表示我们的谢意,干一杯。”三个人又喝了一杯。 吃完饭,收拾完毕后,周恒远一边喝茶一边说:“先休息一会儿再走吧!不然,玩儿一下午挺累的。昱虹,你跟姗姗在小屋休息,我和两个孩子在大屋休息。” “好吧!”周煜虹看了一眼周恒远说。 二点半,周煜虹和宋姗姗先醒了。他们一起来了大屋。宋姗姗叫醒了周恒远和两个孩子。姗姗给两个孩子擦了把脸,周煜虹给小菊梳了梳头,把带来的衣服都打开,说:“让他们试试看合适不。” 宋姗姗说:“他姑姑,你太客气了,给孩子买这么多东西!” “应该的!”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换上了新衣服。 宋姗姗说:“挺合身的,昱虹你可真会买东西,跟试着买的一样!” “我是大致估量的。” 不一会儿带好了东西,他们一起去动物园。 晚上七点多他们才回到家。吃完晚饭后,大人小孩兴致勃勃地谈着下午的趣事…… 周煜虹问 第十五章 绝境逢生 周恒远解出的世界难题在国外刊物上发表后,不少大学知道他的情况。英国剑桥大学于九月二十日给他发来电函,录取他为数学系的博士生,希望他能去那里攻读博士学位。 学校同意他赴英攻读博士学位,周恒远于九月二十五日赴英国。 周煜虹九月底接到了法国某大学录取通知书,赴法攻读博士学位。 周恒远星期天从学校出来去图书馆。到了图书馆外面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对他说:“你是从哪个国家来的?” “中国。” “是台湾嘛?” “不是。” 是香港嘛? “不是” “我是从中国大陆来的。” 那个小男孩子摇了摇头。 周恒远见他摇头,心里憋了一股气,想道:“一个〓人数1/5的大国目的小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拿出了世界地图,指着中国领土,说:“这一片是哪个国家?”小男孩看了看说:“不知道。” “这才是中国,台湾香港只是中国的一部分。” “老师没讲过。” 周恒远拿出一个绒布做的小熊猫,说:“这是什么?” “熊猫。” “什么地方有?” “老师说产于美国。” “错了,大熊猫世界上只有中国的大陆有。” 那个小男孩听了,半信半疑。周恒远说:“记住大熊猫只有中国的大陆有,这个熊猫送给你吧!” 小男孩接过来高兴地说:“谢谢!谢谢!”然后蹦蹦跳跳地跑了。 周恒远望着小男孩的背景,深有感触地想:“强国还是首要任务!” 一晃三年过去了,一九八九年七月初,周恒远获得了英国剑桥大学的博士学位,七月二十三日下午三点,他乘的飞机降落在了首都机场。宋姗姗带着两孩子去机场接他。 一九八九年七月初周煜虹也获得了博士学位。七月二十日五日也回到了北京 两人都到原单位工作。 同年九月份,周恒远调到了中科院数学研究所工作。 周煜虹回来后不久,单位给了她一套一室一厅的楼房,周恒远一家帮她收拾好,把东西从单身宿舍搬了过去。 周煜虹搬到新房后没几天一个对她一见钟情的人闯入了她的生活。在周煜虹回国后的几天,一位名叫江田的博士生分配到了他们所。江田见到了周煜虹后,吃了一惊:“所里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士。”对异性深深的爱,油然从他的心头升起。周煜虹和江田在一个课题组,他们这个课题组共有十几个人。带江田来的所领导一一为他做了介绍。他们的课题是现在国际上有关导体最热门的课题——超导研究。 工作之余江田走到周煜虹跟前,主动问道:“小周,老家是哪的?”“内蒙的。”“你呢?” 江田笑了笑说:“咱们算是邻居,我是山西的。” “噢是邻居。”周煜虹笑着说。周煜虹笑起来愈加动人,江田觉得有点神魂飘荡,他不安地走开了。 晚饭后,周煜虹的漂亮的容貌,匀称的身材,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心想:“如果她没有结婚,一定要把她追到手。”几天后他打呼清楚了,周煜虹不仅没结婚,连男朋友都没有,他听了先是心中一阵惊喜,但别人马上在给他。有一样不好办,向他求爱的人一概被婉言谢绝了。这使他膨胀的情绪马上又冷了下来。回去以后,他想了想:“不管能不能成一定要尽力去追。”可熟悉之后,邀请周煜虹干这干那一概被推辞了,每天只是在单位说几句话,但他还是没有灰心,不断地接近周煜虹。 九月十六日,周恒远下班回到了家,宋姗姗和小清、小菊已经到家了。现在两个孩子已六岁了,上小学一年级了,在一个班上学。小清是班长。周恒远回去后,两个孩子围着他,让他读《怪物恐龙》。 “好!好!都到写字台这边来。”周恒远说。 周恒远从书厨里取出《怪物恐龙》,小清、小菊分别坐在周恒远的两边。周恒远打开书说:“你们一齐往下念,不认识的字爸爸告诉你们。” “哎!” 两个小家伙吭吭巴巴地往下念。 饭熟了,宋姗姗道:“恒远,吃完饭再读,你们快去洗手。” 小清、小菊去洗手,周恒远把碗筷放在了桌子上,和姗姗一块儿把饭端了过来。宋姗姗打开了电视。 他们家的电视已换成了彩电,小洗衣机换成了双缸洗衣机,还买了冰箱,收录机。一家人边吃饭边看电视。 周恒远道:“姗姗你一直想做一个科学家的妻子,现在希望比较大了,你也许能如愿以偿。” 姗姗笑了笑说:“我相信你能成为科学家。” 小清说:“爸爸怎么才能算是科学家呢?” “得对科学技术有贡献,像你们在小人书里读过的爱因斯坦、牛顿、华罗庚、都是科学家。” “那你和姑姑都在科学院工作也做贡献,不就是科学家吗?” “不能这样说,得有超过前人的科学成果,才能称得起科学家。” “噢!是这样。” 小菊说:“爸爸,你得多长时间才能有超过前人的科学成果?” “那可不一定,也许时间长,也许时间短。”周恒远笑着说。 一九八九年九月十七日宋姗姗又琢磨着和周恒远离婚的事。等两个孩子睡下后。他坐在周恒远跟前说:“恒远我们离婚的事你到了必须考虑的时候了,不能再让昱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下去了。周恒远看了看纯真善良的妻子,心中敬佩不已。他激动地双臂紧紧地抱住她半晌没说话。良久,他坚决地说:“姗姗,我喜欢你,深深地爱你,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离婚的,你就再别提了好吗?” “姗姗知道自己拗不过周恒远,就彻底放弃了离婚的想法,她紧紧地抱着周恒远,一动不动,阵阵甜蜜涌上心头,好象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慨和欣喜。”过了半小时,姗姗松了手说:“恒远,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从今天起,要多方面地关照昱虹,好吗?”“那当然,她一个人不容易。” 一九八九年九月十八日,周兴虹吃完晚饭后。(7月份至九月十八日上班一个半月)拿了一本物理杂志看着。从回国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半月了,白天忙着搞课题,晚饭看书报刊杂志。原来住单身就那幺间屋子几乎摆满了东西。好象充实一点。现在屋子大了,显得空荡荡的,增加了她的寂寞感。每当做下来的时候,她就首先想起周恒远,想起了那个热火朝天的家庭。越想心里越难受,连忙打开书继续看。 九月十九日晚,饭后她拿起一本专业书看着,看到七点多,倒了杯水坐下来喝水。思绪不由自主地又费尽了周恒远的家庭,她又想起了小菊以前问她的话:“姑姑,你们家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想到这里泪水流了出来,她宋姗姗能追到他,我怎么就落这个结果?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小学,初中,高中时两人在一块儿的情景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向着想着,泪如雨下。正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是小菊的声音:“姑姑,我们看你来了。”周煜虹止住了泪水心里一阵高兴,她连忙答道:“等会儿,姑姑就来开门。”她穿上拖鞋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擦干净了,到门口打开了门。小菊,小清涌了进来,周恒远夫妻随后进来。 小菊进来就抱着周煜虹的腿抬起头看着她说:“姑姑,姑姑我想你了。”她挠了一下小菊的头说:“姑姑也想你了。”周煜虹对周恒远夫妻说:“快坐。” 俩人答应着坐到了沙发上。周煜虹对小清说:“你想不想姑姑?”“想!”说完坐在了沙发上。 周恒远和姗姗看到周煜虹眼圈发红,不知为了何事,不过,俩人都能猜个八九分。周恒远说:“兴虹,你晚上饭后都干些什么?”周煜虹稀释已经转悲为喜,他笑着说:“看看书,报纸杂志。” “有点单调吧,买个电视吧。” “那几天我想过,还没顾上呢。” 姗姗说:“下家加大了,该买一些电器了。”姗姗一体加大了,又勾起了周煜虹的不良心境。他忙说:“买时要买的,不过最好先去你家看一段时间,不用买票吧。”她这么一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周煜虹说:“光顾说话了,连水都忘拿了。”说罢,她把洗好的橘子,苹果端到了茶几上。她给小清剥了一个橘子说:“先吃橘子,姑姑在给你们那些糖果,你们俩自己拿,我可不管了。”姗姗说:“不用客气。”周煜虹把从国外带回来的糖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周恒远和宋姗姗一人剥了一个橘子。小清,小菊是头一次来周煜虹的新家,小清说:“姑姑,你的新家真漂亮。”周煜虹笑着说:“那你们今天就住在这里好嘛?”“好!好!”两个孩子跳着叫着。 姗姗环视着周煜虹的家,心里一阵难过:家好是好,她一个人,要孤零零地住在这里了。周恒远也有同感,他想着怎样丰富周煜虹的业余生活,买台电视,买一套音响,隔十天半月带着孩子过来一块唱唱卡拉ok。三十一岁了,她要是能找一个合适的对象,自己也就放心了。 晚上十点了,周恒远一家起身告辞,周煜虹站起来相送,她摸着小菊的小手说:“把你给姑姑家好吗?天天住在这里。”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答应说:“好呀,那爸爸妈妈你们和哥哥回吧,我住在这里了。”周恒远笑了笑说:“你姑姑的意思是,你跟姑姑天天在一起,以后不要回咱们家了。”“那也行呀,我白天回去。”姗姗笑着说:“那好,把你给姑姑家了,我们走了。”“走就走呗,我今晚就在这儿住了,”她依偎在周煜虹怀里说。周恒远道:“那得不行,你明天早上要上学,姑姑还得送你去,走吧。” 周煜虹说:“他要是愿意在这儿就在吧,送她上学好办。”周恒远和宋姗姗对视了一下说:“好吧。”小菊高兴得跳了起来,说:“爸爸,妈妈,哥哥再见!”姗姗说:“再见,要听姑姑的话!”“哎!” 周煜虹把门带上,看着小菊,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刚才空荡荡的屋子,空荡荡的心情顿时变了样。她拉着小菊的手一起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一块酒心巧克力剥开了,放在小菊受理,他的脸贴着小菊的脸亲昵了一会儿,问小菊:“天天在姑姑这里行不?”“行!行!”“哎,真好!姑姑给你讲国外的故事听不听?”“听!”周煜虹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小聚兴致勃勃地听着。听完了小菊说:“姑姑,我什么时候能出国?”“好好学习,等大学毕业了就能出国。”“那我一定好好学习!”“哎,这就对了。” 孩子困了,周煜虹安排孩子睡下,给她盖上了毛巾被,一会儿小菊便睡着了。她坐在孩子旁边看着孩子。这是一张清清秀秀,纯真可爱的脸。稚嫩的脸上有一点桀骜不驯的神情,飘逸着童年的美好憧憬。那张酷似她父亲的脸一下子把她们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把她带到了遥远的童年。 “哥哥你帮我抓一下这只蝴蝶,它太难抓了。”“别动!哥哥帮你抓。”周恒远冒着要轻轻走过去,慢慢伸出手,一把捉住了蝴蝶。周煜虹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这是一支彩色的蝴蝶,翅膀上一黄色为主,四翼上有着从外向里有着排列整齐的有大到小的原色黑店。她看看蝴蝶看看周恒远,甜甜地笑了。这是一对一对的蝴蝶在空中飞着,她问道:“哥哥,我们能想着蝴蝶一样,永远在一起自由地飞吗?”“能,能。”周恒远笑着说。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紧缩起来。他起身脱掉了衣服,上了船该着小菊睡下了。她不像拉灭灯。一只手搂着孩子,看着孩子,一会儿,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周煜虹和小菊一起吃完早点后,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姑姑再见!”“再见!”小菊一转身连跑带颠地汇入了学生的行列中。 一九八九年九月二十日,晚上。周恒远一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姗姗看了会儿说:“恒远,现在厂里好多人都在上什么电大、夜大、函大。孩子大了,我也该学学了。”“好啊!大力支持,我知道你是一块宝石,迟早会发光的。”姗姗笑了笑说:“一边儿去,我只不过是块顽石。”小清问:“妈妈,什么是业大?”“就是业大学,看电视里的老师讲课”“你上学,我们晚上吃饭怎么办?”“等你们吃完饭妈妈再走。”“那你大学毕业了能和我爸爸一样进科学院吗?”姗姗笑了,说:“妈妈可进不去了,那得从小努力学习。”他望着妈妈点了点头。(接327正文插86年8月小斌考上了,北京工业大学。) 周恒远道:“姗姗,小斌开学那天过来一次再没来吧?”“没有,都打死了,可能学习紧张吧。”“嗯,现在学习条件比咱满那个时代好多了,努力学大有奔头。哎,姗姗,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我想靠海淀区的成人高校,先复习一年,明年考,大概不用请辅导老师吧?”周恒远笑了笑说:“得请,一月二百元。”“二百元,给你两巴掌。”何宁的孩子何东翔已经五岁了,妻子张莉仍在广播电台当播音员,几年来何宁对妻子的虐待有增无减,常常在夜间孩子入睡后打张莉。胳膊上,腿上,身上都有伤痕,她恨何宁,也恨周煜虹。如果没有那个女人,何宁也不会打自己。 她发现何宁经常看一张照片,她远远地侧目漂了个大概。何宁不在家时,她找出那本相册来犯者。反倒后一看,是一张何宁高中毕业时的全班集体相。何宁左边有一个身穿红上衣的姑娘,她一眼认出来九十三年前在动物园碰到的那个周煜虹。那女的左面是一位男生,正是在动物园里和周煜虹一块走着的那位,叫什么~~~~~~队,叫周恒远。她回想了一下,自从上次在动物园里碰到亨宁的那两位同学后,何宁对自己的虐待便变本加厉。她寻思了一下,猜定了周恒远是何宁的情敌,何宁很爱周煜虹,但两人是恋爱过,还是何宁一头热就不清楚了。 不管如何,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是自己的灾星,是给自己带来过海的人,她一股怒气从心涌起,从相册里取出照片,拿到手正准备撕,马上停住了,心里凉了半截。如果撕掉这张照片,何宁肯定把她打个半死。她连忙把照片插入了相册,把相册放了起来。张莉左思右想狠着周煜虹,又没有办法,心想:哎,活一天算一天,混吧。 周煜虹上班后专心铺在客体上,工作之余江田经常找她谈这谈那。她都尽力把话插开,少跟他接触。 下午周煜虹坐下来和说是回味着昨晚和小菊在一起的情景,心想:如果她天天和自己在一起就好了。要不和周恒远宋姗姗商量商量自己带一段小菊。又一转念:不妥。小菊在这里,宋姗姗会同意吗?能放心吗?算了,算了。苦日子就哭过吧,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得了。 晚上,她梦见小菊又和她在一起,有人来抢小菊,她急忙伸手去抢,扑了个空,她一急,使劲一喊,醒了。她做起来拉着灯。看见空荡荡的只有自己,她倒头想睡,翻来覆去睡不着,下了地,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周恒远一家晚饭后,两个孩子在做作业。宋姗姗在复习高中课程,周恒远也在看书。两个孩子做完作业后,玩儿了起来。小清说:“昨天晚上在姑姑家好吗?”“姑姑对我可好了,睡觉时都搂着我。早上给我买最好吃的早点。”“那下次我也住在那里。”他们兄妹俩说的话,姗姗听见了。她听小菊说周煜虹睡觉时都搂着她,她估计周煜虹晚上一定觉得孤单。又回想起那晚时刚进门时周煜虹脸上有一丝悲凉的神情,她猜定周煜虹可能是因孤单而心情不好。小菊住在她那里能消除她的孤独感,可孩子天天在人家那里,人家嫌不嫌麻烦?自己和周恒远说过要尽量照顾她,光十天半月去一次也不行。那怎么办呢?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恒远。周恒远听了说:“哎呦,星红也不是外人,直接说不就得了,只要你舍得,我去说。”“那有啥舍不得,人家比咱们还照顾得周到。你说让小菊住在那里,人家要是不愿意,又不好推托怎么办?”“我是和你开玩笑了。我知道不能那样.我想想看~~~~~对了,他要是很寂寞的花,两个星期之内肯定会过来的,他要是希望小菊和她在一起,言语上肯定有流露处。那实在说不就行了。”“对,好主意。” 九月二十日是个星期日,周煜虹上午九点去市场买了一些礼品到十点钟到了周恒远家。姗姗一开门,看到是周煜虹便说:“星虹,欢迎你来。”周煜虹幽默地说:“啊,不欢迎也得来。”俩人都笑了。进来之后姗姗说:“你每次来都买东西,让我们过意不去。”“没什么。”他进来坐下之后说:“他们爷仨呢?”“咳,两个孩子非要他带着去玩,一早就出去了。”“噢。”两人唠到十一点,开始做饭。直到十点半,爷仨才进门。周恒远走在前面,一看是周煜虹,便说:“啊,稀客来了。”周煜虹笑着说:“什么稀客,两个月来三趟,都成常客了。”“不对,是思念来三趟。”周煜虹一想说:“那也对。”小菊和小清一看周煜虹来了,连忙问好,小菊一头扎在周煜虹怀里。周煜虹搂着她说:“是不是想姑姑了?”“想,天天想。”“哦,小菊真可爱。”周恒远开玩笑说:“说小菊可爱,你领走得了。”姗姗说:“别瞎说了,还不烦死人。”周煜虹笑着说:“小菊可不烦,挺招人喜欢的,你们要舍得,我可真领走了。”宋姗姗和周恒远听得出来,他的话是发自肺腑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周恒远笑着说:“行,那你领走吧。”小菊说:“你们还没问我啊!”小清说:“你不愿意去我去。”小菊头一歪说:“要去,我去!不让你去。”三个大人都笑了。姗姗说:“小菊常去姑姑家住,行吗?”小菊想了想说:“隔一天去一次行,要不我想爸爸,妈妈。”周恒远说:“好,好,先吃饭。” 晚上周煜虹走的时候小菊非要跟着,周煜虹看着周恒源和姗姗说:“如果你们放心的话就让他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吧。”姗姗说:“放心是一百个放心,可是那太给你添乱了,不妥当吧?”“没事的。”“那好吧,就让她去吧。”姗姗说:“小菊去了要听话,要不我明天就把你接回来。”小菊拉着周煜虹的手说:“妈妈,爸爸,我一定听话。” 小菊过去的头几天还蛮高兴的,到第四天就说晚上没电视看。周煜虹本打算过两个月再买电视。听小菊这么讲,心想这电视得提前卖了。国庆节这天电器大优惠,周煜虹和周恒远一家上午一块儿去家电商场买电视。几个人挑来选去买了一台21寸的长虹牌的彩电。到十一点,搬了回去,周恒远一会儿接好了插座,插上了电源,大功总算告成了,刮面上有人了。两个孩子高兴地看着电视,三个大人忙着做饭。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在一起过国庆节。 周煜虹这一段过得很充实,白天上班,下班回去照顾小菊,晚上看看电视,看看书。天天给小菊读一些故事。小菊的话多嘴也甜,让周煜虹十分开心。这个屋子里洋溢着喜气和温馨。让她告别了寂寞,伤心。这个时期,电话开始进入家庭,为了便于和周恒远一家联系,他借钱装上了电话。 十月中旬,所里开会时强调课题研究要加快速度,需要加班,周煜虹晚上八点才能下班,这样一来,就没办法照顾小菊了,只好让周恒远把小菊接了回去。小菊临走时依依不舍地回头望着她。周煜虹的心情又跌落在了两个月前的状态,而且比以前还糟。她寻思道:“以后不能这样了,寂寞的日子自己咬着牙过吧。 人的欲望并不是随心所欲让自己支配的。一个强烈的念头总在缠绕着她:让一个孩子陪着自己。这样过了一个月,她觉得长此下去不行,萌生了一个念头。抱一个孩子自己来带。可又一想,那有没结婚就带孩子的,算了。寂寞感常常在夜里袭击她,折磨她。让他失眠。睡不着就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开电视,这个台是男欢女恋,那个台是第三者插足,再换一个台是私生子认父母,气得他一下子把电视关掉。找本书坐在写字台前看着。 过了一段时间到一九九零年元旦了。家家都在高高兴兴过新年。周煜虹心情落寞,元旦这天上午睡到九点半还没起床。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她,她拿起了听筒一听,是姗姗请她一块儿去过新年。他心里一阵喜悦,满口答应。挂了电话,她连忙穿衣、收拾床铺。十点钟,她收拾停当往楼下走。 过了几天周煜虹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建立一个家庭。她心想:抱就抱一个孩子呗,不想结婚,愿意抱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她下了决心要这样做。可到了真正要做的时候好象有千难万难。算了,把母亲接来住上一段吧。又一转念,母亲不能跟自己一辈子。越想越烦,索性不想了。可是想建立家庭的愿望强烈的驱使着她,她竭力克制着自己。他喜欢白天,害怕夜晚。白天有自己想做的工作,自己终身愿意为之奋斗的事业,有同事们的欢声笑语;晚上,夜——静寂的夜晚,是烦人的念头,失眠。她常常想,小菊要是自己的女儿多好,天天和自己在一起,那种甜蜜温馨的生活该有多好。 一天晚上她想到这些叹息道:自己要是和周恒远结了婚多好,必然有这么一个宝贝圪塔。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要一个和周恒远共同的孩子,抱别人家的孩子干啥……不行,不行!没结婚就有了孩子多丢人,再说周恒远也不会同意的。我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哎,下辈子吧!她觉得自己闷得慌,有一种像人倾吐心情的欲望。找个人聊一聊吧,找周恒远?不!那会勾起他的伤痛,找宋姗姗?更不行。还是找周恒远聊聊吧,不该说的别说。 元月十三日是周六,周煜虹给周恒远打了个电话,让他一个人明天晚上去自己那里吃饭,有好多话要对他讲。周恒远说:“好吧,明天我一下班就去。”周恒远挂了电话想道:她有好多话要对我讲,讲什么?无非是控诉家长,说她生活寂寞罢了。 周煜虹一想到明天晚上要单独和周恒远在一起倾吐情思,情绪高昂起来。第二天下午周煜虹背上挎包去菜场买菜。鸡,鱼,香肠,豆芽,木耳,豆腐,西红柿,豆角买了一堆,还特地买了一只烤鸭。回来后已是三点半了,她买了一瓶杏花村白酒,买了两瓶葡萄酒。踏进了厨房,开始做饭,五点半,饭刚做好,听到一阵敲门声,连忙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是周恒远来了。周恒远笑着说:“妹子,特意请我来准备什么饭了?”周煜虹道:“你也不早点来,帮我摘摘菜,刚做好你就来了。”周恒远便脱外衣便笑着说:“我会算卦,算好了才来的。”“别吹了,你会算卦?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周恒远道:“反正算准了。”说罢,去洗手间洗手。他一会儿揣说:“还需要做什么,星虹?”“都弄好了,往上段吧。”两人把凉菜,热菜端了上来,周恒远道:“我说星虹,你做这么多菜吃得了吗?”“吃不了你就兜着走!”周恒远听了笑了:“哎呦,还带强迫性的。”周煜虹把自己卖的葡萄红就拿了上来,周恒源开了盖,满满地倒了两杯白酒。 两人面对面地坐定后,周恒源看着周煜虹故意一本正经的说:“把我召来,准备了这么一席丰盛的酒宴,有什么指示,只要我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周煜虹一看就笑了,说:“瞧你那样,好象要去闯关一样!”周恒远笑道:“那总得有个名目吧?”“酒逢知己千杯少,这就是名目。来,干了这杯。”两人举起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恒远先吃菜。”“我自己看。”周恒远吃了口菜说:“星虹,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 第十六章 生死决战 一九九零年六月一日,周煜虹请了一星期假乘火车于六月二日上午回到了合肥。九点多,她到了自己家门口。她看了看别了多时的家门,轻轻敲了敲。她母亲打开门一看,是女儿回来了,顿时笑容满面,说:“回来也不提前来封信。”昱虹说:“妈,这不一样吗。”“一样一样,快进来。”周煜虹进了门,放下携带的东西,脱去外衣,坐在了沙发上。昱虹妈说:“渴了吧,妈给你倒水。”“妈,你坐着,我自己来。”周煜虹站起来,倒了两杯水,递给母亲一杯,娘俩坐了下来。昱虹妈道:“年年除了国庆节和过年,你都顾不上回来,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妈,下午我再跟您说。”“行。” “那你在家呆几天?”“三四天。”“那好,咱娘俩好好唠唠。”周煜虹抱着母亲的胳膊说:“妈!没问题。” 十二点半,回来了。昱虹母女俩已做好了饭。昱虹一见爸爸进来了,高兴地说:“爸,你回来了。”“嗯”,乐呵呵地答道,“太好了,今天人全了。”周煜虹拿出两瓶郞酒说:“爸,你不是最爱喝这个吗,我给你买来了。”一边脱外衣一边说:“还是我闺女疼我。”昱虹妈说:“哼,你呀,一天就喜欢喝猫尿,一见了就香得没命了。”笑了笑说:“能喝酒抽烟是福气。”说罢,坐在了桌子前。一家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说。问道:“昱虹这次回来住几天?”“好几天呢。”“好!好!你妈一天念叨你,想你,这下可中意了,好好陪陪你妈。”“嗯。爸,您现在身体怎么样?”“结实着哪。” 周煜虹睡到下午三点多才起来,父亲已上班去了,母亲正在收拾家,她躬身坐了起来,帮母亲收拾家。收拾完后,娘俩坐在了沙发上。昱虹妈说:“昱虹你告诉妈今天为啥要回来。”周昱虹说:“妈,我一个人过的太寂寞了,我恒远哥他们一家也知道我的情况,他们让小菊住在我那里长期陪着我,只是我一加班就没人去学校接她了,您去我那儿住上半年到一年,接送一下她,以后我找别人接送她就行了。”昱虹妈想了想说:“这倒是件好事,走的时间长了,你爸一个人在家也不行。”“妈我爸身体那幺好,做饭的手艺又不错,走一年没问题。”“那好吧,你可别提你恒远哥家的孩子在你那里,你爸最反对你和他们家人接触。”“妈!这个我知道。”周昱虹在家住了两天,于六月五日和母亲一起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车。 六月六日上午,周昱虹和母亲进了自己的家。她把母亲让到沙发前坐下,自己也挨着母亲坐下。周昱虹兴致勃勃地说:“妈您看我这儿怎么样。”昱红妈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说:“挺好的”,她用手指了指小屋说:“那个卧室有多大?”昱虹拉着母亲的手说:“妈,您进去看看。”娘俩一起进了里屋。昱虹妈环视了一下说:“着卧室挺大的。”说罢,娘俩坐在了床上。昱虹妈心想:屋子好是好,可惜连个家也没成,要是恒远和昱虹成了一对儿,那该有多好啊!周昱虹说:“妈,到那屋坐吧,我给您拿点水果。”说罢娘俩到了大屋,昱虹妈坐在了沙发上。周昱虹香蕉、苹果、橘子拿出来一大堆,放在了茶几上。她剥了一个香蕉递给了母亲。过了一会儿昱红妈问:“你恒远哥家的两个孩子上几年级了。”“二年级了。”“长多高了?”“跟我肩膀一边高了。”“噢!长挺高了。”周昱虹从写字台里拿出了像夹,翻着了小清、小菊最近的照片说:“妈,这就是他们兄妹俩。”昱虹妈接过像册,一看说:“噢!真像你说的那样,这俩个孩子跟你恒远哥像极了。”昱虹妈一边看一边想:要是昱虹和恒远不被那个宋姗姗冲散了的话,有这么两个大外孙该有多好啊!哎!我们娘俩跟周老大家无缘。昱虹妈说:“昱虹,你这里有那个宋姗姗的照片吗?”周昱虹翻了翻说:“这个就是。”昱虹妈一看,这宋姗姗长得挺漂亮的,看去性格挺好的,是个好孩子,配得上恒远,这孩子有福气,能找恒远这么个好对象。她想了想说:“昱虹,啥时候你让他们一家子都过来,让妈看看那两个孩子。”周昱说:“妈,十号是星期天,到那天请他们过来。” 六月九号下午,周昱虹拨通了周恒远办公室的电话。周恒远拿起话筒,一听是周昱虹的声音,说:“什么事,昱虹?”“我妈来了,明天上午你们都过来吧。”“啥时候过来的。”“五号过来的。”“那你咋不早说呢?”“我怕打扰你们,今天说也不晚吧?”“不晚不晚,好,我明天一早就过去。”周恒远说完,挂了电话。 宋小玲在北京住了几天之后,假期已到,匆匆忙忙回嘉州去了。 六月十日上午,周恒远一家给昱虹妈水果、补品买了一堆,坐上公交车去昱虹那里。十点多到了昱虹家门口,周恒远轻轻敲了敲门。周昱虹听到了敲门声连忙去开门。门一打开小清小菊先跑了进去,周恒远和宋姗姗随后进来。周恒远进门便问:“大婶来了?”昱虹妈站起来说:“噢!来了。”周恒远对宋姗姗说:“姗姗,这是大婶。”宋姗姗微笑着说:“大婶您好?”“好,坐吧。”“哎。”周恒远对小菊小清说:“过来,叫奶奶。”兄妹俩站在周恒远跟前齐声问:“奶奶好?”昱虹妈一看眼前是机机灵灵、漂漂亮亮、俊俊俏俏的两个孩子。爷仨长得和一个人一样。昱虹妈答道:“好!好!过来,让奶奶好好瞧瞧。”兄妹俩俩大大方方地去。周昱虹招呼周恒远夫妻坐下。昱虹妈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乐呵呵地说:“多好的两个孩子,和你爸爸小时候一个样,奶奶看了真高兴。来,挨着奶奶坐下。”两个孩子坐在了昱虹妈的左右。aaa昱虹妈掏出两张一百元的票子,说:“这是奶奶给你们的,拿着。”兄妹俩说:“奶奶,我家有,我们不要。”“哎!你家有是你家的,这是奶奶给你们的,拿着。”俩个孩子要走开,昱虹妈忙把钱分别塞进了兄妹俩的小口袋里。周恒远说:“奶奶给你们,你们就收下吧,谢谢奶奶。”兄妹俩个这才说:“谢谢奶奶!”“哎!”昱虹妈说,“真乖,不用谢。”宋姗姗说:“这是我们给您买的。”昱虹妈说“你们来了大婶就高兴了,别买东西。”姗姗说:“大婶,这是应该的。”周昱虹打开了电视说:“小菊小清你们看电视,姑姑给你们做好吃的。”兄妹俩点了点头。周昱虹对周恒远和宋姗姗说:“你们坐着和我妈说说话,我去准备饭。”宋姗姗说:“你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咱们一块弄吧。”周昱虹也不谦让进了厨房。姗姗对对昱虹妈说:“大婶您坐着,我忙去了。”“哎!”周恒远和昱虹妈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亲热地唠了起来。 吃饭期间,宋姗姗问说:“小菊,从今天开始,天天和姑姑、奶奶住在这里行不?”小菊说“行行!我挺想和姑姑、奶奶住在一起。”昱虹妈说:“哟!你们看,这么点小人说话多招人亲。”大家都笑了。“那你想不想爸爸妈妈和哥哥。”周昱虹说。“想,姑姑,你星期日带我回去一趟就行了。”周昱虹笑着说:“那没问题。”晚上九点多,周恒远和宋姗姗安顿好了小菊,告别了昱虹妈和昱虹,带着小清回去了。 周昱虹现在心情好多了。有母亲和小菊和她她住在一起,以前的寂寞感一扫而光。每天不论在单位还是在家,心中都不得充满了欢乐。周恒远觉得那天有好多话还没对昱虹妈说,想抽个时间过去说说。六月十六日下午周恒远下午下班后,直接去了周昱虹那里。昱虹妈早已把小菊从学校接回来了,周昱虹也已到了家,正哼着曲子在厨房里做饭。周恒远敲了敲门,周昱虹过来把门打开,她一看是周恒远,便说:“恒远哥,哪阵风把你给吹来的?”周恒远笑着说:“我从南边来,当然是南风了。”“快进来吧。”周恒远进来后,小菊扑扑过来抱住了他。周恒远拉着小菊的手说:“这几天跟奶奶熟悉了吧?”“恩。”小菊说,“奶奶对我可好呢。”周恒远微笑着对昱虹妈说:“大婶在这里住得惯吗?”昱红妈说:“挺好的。”“小菊听话吗?”“这孩子挺听话的,乖巧着哪,跟谁在一起谁都喜欢。”说话间,周恒远和小菊坐在了沙发上。不一会儿,周昱虹做好了饭。四个人高兴地坐在一起吃饭。 十点多小菊睡着了,昱虹妈、周恒远、周昱虹坐在了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唠。周恒远有满肚子的话要和昱虹妈说,时不知从何说起。他想了想说:“大婶,有件事我得跟您说说。”“啥事?”我和昱虹的事,昱虹可能跟您说了。您要怪就怪我吧,别怪昱虹。她多次和我说过婚姻大事,我老把她当妹妹对待,没那幺想。等转过弯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事情成了这样。我实在对不起您和昱虹,一切都是我的错,任凭您打骂,我毫无怨言。”这时周昱虹已泪如雨下。周恒远那刚毅的脸上也流下来两行热泪。昱虹妈看了看周恒远,看了看女儿,叹了口气说:“恒远,事到如今大婶也不怪你,好多事情不由人,大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的路你们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吧。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周昱虹和周恒远听了点了点头。周恒远说:“昱虹,以后你就把小菊当成自己的孩子,虽然没那幺说,你心里这么认为就行了。大婶您以后把小菊当成您的亲外孙就行了。”周昱虹说:“那可不行,姗姗不会同意的。”“没事没事,姗姗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会同意的。事实上就是这么回事,别挑明了就行了。小菊挺恋爱你的,将来长大了,我和她说,她肯定会同期意的。”周昱虹感激地说:“谢谢你们了。”昱虹妈说:“恒远,你的孩子和昱虹的防范一样,这个外孙大婶认了,从今以后和亲外孙一样对待。”昱虹妈说罢向里屋走去。周恒远和周昱虹也随后进了里屋。他们深情在地看着熟睡的小菊。这时小菊正在梦乡里,脸上露出了微笑。嘴里喃喃地说:“姑姑等等我!姑姑等等我!”周昱虹眼眶一酸,流下了两行热泪。 六月二十四日,周煜虹和母亲带着小菊去了商场。周昱虹给小菊买了一个大汔车一个小布熊。逛了一个多小时,昱虹妈累了,仨人坐在商店里的椅子上休息。昱虹妈说:“小菊,喜欢这些玩具吗?”“喜欢!”“长大了做什么?”小菊想了想说:“我长大了要造一个大大的宇宙飞船,让大家坐在里面,想想去哪个星球就去哪个星球。”昱虹娘俩一听都乐了。周昱虹问:“你这飞船让不让奶奶和姑姑坐?”“当然让坐了。姑姑、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坐在前面。”昱虹妈高兴地把小菊搂在了怀里。这时周煜虹听到有人问:“大婶来了?”周煜虹转脸一看,是何宁领着儿子何东翔站在他们的右侧。昱虹妈答道:“嗯,你是宁宁吧?”“是我,是我。”“哟!昱虹,这是谁家的孩子。”周煜虹冷冷地说:“是恒远家的孩子。”“哟,长这么大了,不认得叔叔吧?”小菊看了看周昱虹。周昱虹说:“这是你爸爸和姑姑的同学,我们仨人是一个村的,也是同班同学。”小菊转过脸看着何宁说:“叔叔好!”“好,好,挺懂事的。”他转身对何东东翔说:“这是奶奶,这是姑姑,这是姐姐。”何东翔一一问了好。何宁说:“昱虹,大婶来了,哪天咱们几家一块聚一聚,热闹热热闹。”“我这些天正忙着呢,以后再说吧。”“好好。”何宁告别了他们,领着孩子走了。 何宁一边走一边想:周恒远的孩子她领着,俩人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这两个王八旦,终于混在一起了。他气得牙咬行咯咯直响。他恶狠狠在想道:“周恒远、周昱虹我要一个一个地把你们收拾掉。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九九零年七月五日,中科院派出几十名科研人员去某国参加六月初的国际研讨会,周恒远和周煜虹都在名单之内,两人接到通知后,十分的高兴,周煜虹想道:自己走了,留母亲一个在家买东西可不方便,应该多买些必需品。她打定主意,想约宋姗姗和她一起起去。她拿起电话正要给宋姗姗去电话,忽然想到那天宋姗姗说过,她们最近老加班,于是她给周恒远打了个电话,约好明天下班后去中科院西边的一家旅馆前见面,一块儿去买东西。 周昱虹下午七点下班后,走出了半导体所,上了一辆通往中科院的汽车。她坐在汽车上,心里想着要和周恒远一起去给小菊和母亲买东西,乐滋滋的。到旅馆附近下了车,满心欢喜地走进了街坊,拐了个弯向旅馆走去。她走到离那家旅馆几十米时,周恒远从旅馆那边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手提包。她看到周恒远后,欣喜地喊了声:“恒远哥!我来了!”然后快步向周恒远跑去。周恒远一看是周煜虹来了,说:“昱虹,慢点。”忽然从街坊里开出来一辆轿车向她冲去,当轿车距离她五六米时,司机突然惊叫了一声:“表姐!”狠劲踩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周昱虹下子被撞倒在地。周恒远跑过来扔下提包将周煜虹扶起来,车里的司机也迅速跳了下来,几步跑到跟前一看,周煜虹头上鲜血直流,双目紧闭。司机一看楞了。周恒远将提包往胳膊上一挎,将周煜虹抱了起来,对司机大喊一声:“愣着干什么!快打开后车门。”司机听周恒远这么一喊,赶紧把后车门打开,周恒远抱着周煜虹上了车,司机关好车门,迅速上了车,向附近的淀康医院疾驰而去。七八分钟后,周煜虹被送进了急救室。周恒远和司机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这司机名叫武小磊,是张莉的表弟。周恒远怒气冲冲地对司机说:“看你这个人,好好的一个人让你碰成这样,你这车咋开?街坊里开那幺快干什么?”司机连忙说:“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学会不久,没经验!”周恒远说:“再说到巷口处你应该摁喇叭呀!”“我猛地一看有人慌神了,对不起!对不起!”这时医生过来说:“谁是家属,先交伍千元压金。”周恒远说:“我是,交吧。”然后他对司机说:“这事全怪你,给家里打个电话,把压金拿来。”司机进了医生办公室,去打电话。 不一会儿,司机出来说:“钱一会儿就拿来。”医生说:“拿来了马上去交。”“哎。”司机答道。一位医生对周恒远说:“你是她爱人吧?”“我是她表哥。”“过来填一下病历。”周恒远、武小磊跟着大夫到医生办公室填病历。填完病历后,周恒远给交警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儿,交警赶到了,他们带着武小磊去现场了。 过了二个多小时,周煜虹被从里面推了出来,周恒远连忙上前去问大夫:“她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得做脑部检查,现在还说不准。”周煜虹经过几项脑部检查后,被送到了35号病房,这时周煜虹仍然昏迷不醒。周恒远问道:“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不要紧吧?”大夫说:“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明天才能确定。”周恒远听了心里焦急不安,几个护士把周煜虹扶到病床上,给她盖上毛巾被,然后输血。这时已是晚上十点了。大夫说:“有什么异常情况赶快通知我们。”“哎!”大夫和护士走后,周恒远看着病床上的周煜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脸上都是汗水,他托一个护士去门口小卖部买了一块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掉了脸上的汗,把毛巾搭了起来。他看着周煜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中十分懊悔。“哎,今天晚上不让她过来就好了!好端端的人成了这样。 何宁是外科的心术大夫。每天差不多做三四个手术。谁家给了红包他就马上做,不给的他一会儿跟家属说缺这个,一会儿跟家属说缺那个,得齐备了才能做。有的家属一听就明白了,马上送红包。有听不明白的,其它病人家属一捅鼓也知道了,连忙凑上钱把红包递进去。何宁每天下来光收红包就能得一千元左右。那天,何宁在商场碰到周昱虹后,心中痛恨不已。好象限肠子都拧了八个个儿。她一进家,看到张莉正在做午饭。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瞪,厉声喝道:“贱骨头,出来!”张莉一看何宁凶神恶煞般的,吓得心心惊胆颤,说:“我又没惹着你。”“出来!少废话。”东翔一看势头不好,跑进去抱住妈妈的腿。何宁一把拉开儿子,把张莉从厨房里揪出来,痛打一顿,他把对周恒远、周昱虹的气全撒在张莉身上。打够了站起来回卧室去了。张莉母子抱头痛哭。何宁躺在床上寻思道:“不除掉这两个蘖种誓不罢休,这两个人最应该除掉的是周昱虹,她死了,那个活着的天天难受。对!对!先除掉她。怎么个除法呢?他寻思了一会儿有了主意。 下午四点,何宁给张莉的表弟打了个电话,约他去一个高级饭馆吃饭。五点半俩人到了饭馆,坐了下来。张莉的表弟名叫武小磊,是清江机械厂的司机。平时最爱贪小便宜以前借了何宁六百元至今未还。俩人刚坐下,服务员热情地走了过来。何宁点得全是名洒名菜,武小磊看了脸上堆满了笑,心想,今儿个可好气,何大夫出血了,美餐一顿。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别!别!姐夫,随便吃点得了,别破费那幺多。”“没关系,姐夫今儿个高兴和你唠唠,一定让你吃好喝好。”武小磊笑容可掬地说:“那谢谢姐夫了,”“别客气。”酒至半酣,武小磊嘴是喷着洒酒气说:“姐夫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何宁如此这般地跟武小磊密谈了一会儿,最后说:“先给你一万,事成之后再给你另一半。”武小磊满口答应。那天周昱虹下班后,何宁骑着摩托,武小磊开着轿车,一直跟踪周昱虹,于是就演出了惊心动魄的那一幕。何宁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他看到在周恒远面前周昱虹被撞倒,高兴极了,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周恒远会出现。他想道:这太妙了。把这两个王八旦都撞死才好呢。他不明白武小磊在撞周昱虹之前为什么刹了一下车,这使他有些遗憾。他愤愤地想道:这个家伙,钱拿多了头晕了?刹车干什么?回去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何宁看着那辆车开走了,咬牙切齿地想道:“周昱虹你个贱货,死定了。 周恒远看着呼吸急促的周昱虹心里十分难过,想道:现在生命有没有危险、意识有没有障碍还是个未知数,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就是死上十次也对不起她。哎,这是怎么搞的,街坊全开车怎么能开的那幺快,这个该死的司机。他忽然想起,那司机怎么叫了一声表姐,莫非他认识昱虹……他看到周昱虹口唇干裂的样子,心想,这件事完了再考虑,先打电话通知一下姗姗让他带些必需品来一块照顾一下,她母亲也得先打电话通知一下。他想到这里,去医生办公室给姗姗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周煜虹被车撞了一下,在淀康医院,让她不要告诉孩子,自己过来就得了。然后他又给昱虹妈打了个电话,说周煜虹这几天连夜加班晚上就住在单位,十天八天不回去。他打完电话,回到了病房。十点半,宋姗姗到了病房,一看周煜虹满头都包着纱布,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恒远,周恒远简单把情况说了一遍。第二天,单位来了不少人看望周煜虹 周煜虹在受伤后的第三天,清醒过来,武小磊来看望她,给她买了不少补品。这起车祸被交警部门认定为一般车祸,司机负责周煜虹的全部医疗费用,并交纳一定的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 一九九零年七月二十二日,是个星期日。周煜虹伤愈了,周恒远找了一辆本田皮卡,和宋姗姗、小清坐着去医院接周煜虹。小清问爸爸:“姑姑姑怎么了?”“半个月前,姑姑在一起车祸中受伤了,现在好了我们去接她。”“爸,为啥不早点告诉我?”宋姗姗说:“爸爸怕你们着急就没告诉你们。”“姑姑好得还跟原来一样吧。”宋姗姗说:“放心吧,姑姑完全好了。”十点多把周煜虹送到了家。小菊和昱虹还啥都不知道呢。周昱虹一进门,看到母亲和小菊,伤心落泪。小菊跑过来抱着周昱虹说:“姑姑,你加班能加这么多天,我好想你。”周昱虹满眼垂泪地说:“小菊,姑姑差点见不到你了。”宋姗姗说:“昱虹全好了,啥事也没有了,别伤心了。”周煜虹点了点头。昱虹妈忙问:“昱虹她怎么了?”宋姗姗把车祸的事说了一遍。昱虹妈听了吓得手都直哆嗦。周昱虹过去拉着母亲的手说:“妈,别怕,这不好了吗。”昱虹妈定也定神说:“以后你们出门可得多加小心。”大人小孩听了都点了点头。小菊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周昱虹说:“姑姑,那你这些天一定很疼吧!”“姑姑想起你来就不疼了。”说完她紧紧在地抱着小菊。午饭后,昱虹妈和小菊小清在里屋睡着了。周恒远等三人在外屋坐着。周恒远说:“昱虹,你认识那个司机吗?”“不认识。”“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我后来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辆车从街坊里开出来时速度快,这有点反常。第二是那个司机看到你的时候一开始没踩刹车,接近时才刹车,下了车他叫你表姐。我分析他是有目的的想撞你,距离近时又错把你认成他的表姐,踩刹车。宋姗姗说:“谁会这么干那?难道昱虹有仇人?” “要说有仇人除了何宁没有别人。”“为啥结下的仇。”宋姗姗问道。周煜虹说:“姗姗事到如今过去的事也不瞒你了,我和小清他吧,何宁三个人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学,我从上高中开始就想着将来和恒远作为夫妻,关系比较近。何宁一直追我,我多次拒绝了他,他怀恨在心,他恨我也恨恒远。这次她妻子因为我进了监狱,他更恨我。姗姗说:“原来是这样,这样看来,有可可能是何宁指使人干的。他以后再这么干怎么办?”周恒远道:“他要干也不会用这种方法了,一个人身上出两次车祸,前因后果一调查,有可能要露马脚,他哪个人很狡猾不会这么干了。”昱虹妈说:“以后出门你小心这要是有个好歹,让妈则幺活。”周煜虹说:“妈放心吧,以后我注意就是了。 周煜虹发愁地说:“如果这次车祸真是他指使人干的。就不好办了。周恒远道:“咱们和交警民警谈一下这些细节,让他们查一查,肇事司机武小磊的背景。如果能查出来是何宁指使的,以后就没事了。”“对。就这么办”周煜虹道。 周恒远和周煜虹去交警大队讲了这些情况后,他们也觉得这里有问题,把这起车祸作为一个案子移交给了公安局,公安局经调查,了解到司机武小磊是张莉的表弟。他一口咬定是意外事故。公安局负责人说没法再查了。八月八日晚上,周恒远和周煜虹在周煜虹那里谈事故,周恒远说:“北京车这么多,为什么哪天偏偏是张莉表弟的车,这事很可疑。”周煜虹:“没有证据,可以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周恒远想了想说:“你出事哪天我记得天气晴朗,也很炎热,又不刮风,路两旁有不少乘凉的,车出来的那个街坊里的院里肯定有不少人在乘凉,也许有人看到了着辆车的一些情况。”周煜虹点了点头说:“很有可能。”周恒远道:“八月十一日是星期日,我去那里详细了解一下。周煜虹道:那辛苦你了。”周恒远说:“别说见外的话。” 八月十日下午,宋小玲又来到了北京。她想利用假期好好再跟江田谈谈。她到了姐姐家门口已经是五点了,敲了敲门,家里没有人。就在门口等着,先是小清从楼梯梯口上来了,他看见小玲边喊边跑,老姨来了。老姨来了。”小玲说:“慢点,别摔倒了。”小清跑过来抱着她说:“老姨热热坏了吧。”“老姨不热。”正说着周恒远和宋姗姗从楼梯口上来了。周恒远说:“哟,是他老姨来了!原来是三年不登门,现在是三月两登门,为啥呀?”小玲笑着说:“吃你喝你来了。”“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你说是啥就是啥,过几天还要领回来呢。”“瞧瞧包饺子塌底露馅了吧。”姗姗说:“你们俩一见面就斗嘴,都是属鸡的。”小玲说:“我可不敢属鸡,属鸡就没人要我了。”周恒远说:“没事,你是属蠢牛的。”“你才是蠢牛呢!”姗姗说:“好了,好了,快进屋吧。”四个人一起进了屋。宋姗姗说:“爸妈这些天身体好吗?”“好。”小玲说:“小菊呢?”宋姗姗指了指小清,使了个眼色说:“这些天一直在你昱虹姐那里 第十一章 金雕展翅(1a) 一九八六年四月十八日,周恒远办完了事,坐上了西去的列车。 四月十九日下午五点半,周恒远进了家门。这天是星期五,孩子、媳妇儿还没有回来。周恒远回来时,给两个孩子买了几件玩具,买了些糖果糕点,给宋姗姗买了一身衣服,给岳父、岳母、小玲、小斌都买了礼品。他把东西放好,坐在椅子上休息着。 小玲已上三年班了,二十六岁了,还没对象。小斌已是高中三年级的学生,今年该参加高考了。 周恒远坐了一会儿,心想:“这四十来天可把姗姗累坏了,整天又上班又管孩子又做家务。今天让她轻松轻松吧!”他站起身去了厨房。 他正忙着做饭,听得院门口叮当直响,知道“大部队”回来了。擦了一下手,赶紧开门去迎接。刚打开门,两个小家伙看见他了,连喊带跑,“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带着一阵风跑过来抱住周恒远。 周恒远抬头看了姗姗一眼,笑着说:“这些天你可辛苦了!” 姗姗满面笑容地说:“没什么!” 然后周恒远一手一个把兄妹俩抱了起来,一个劲地亲着。 宋姗姗随后走了进来,说:“你可回来了,两个孩子真想你!” “你没想吗?”周恒远笑了笑说。 姗姗一笑,说:“没正经的。” 周恒远道:“这些天你受苦了,得好好嘉奖嘉奖!” “尽说空话。”姗姗说。 “不说空话,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周恒远把小清小菊放下,先给他们拿出小汽车、小马、小火车等玩具,问兄妹俩:“这些玩具好吗?”小清、小菊乐得直蹦高,连声说好,拿着就玩儿。 周恒远把糖果、糕点拿出来给兄妹俩吃,两个小孩儿高高兴兴地边吃边玩。 周恒远拿出一身衣服说:“姗姗这是给你买的,满意吗?” 宋姗姗看了看说:“嗯!挺好的!” 周恒远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事情有盼了!” 姗姗欣喜若狂地拉着他的手说:“啊!那挺好的!恭喜你了!” “我也恭喜你了,数学家的夫人!” 然后,周恒远把在北理工的事说了一遍。 “那你得抓紧时间办,要不到时办不完。” “那家里的事你得多操心!” “没问题!你要是能成功,比什么都强!” 宋姗姗洗了手,要做饭。 周恒远说:“你歇会儿吧,我来。” 宋姗姗见他忙着要做。心想:“今天就轻松一回吧。”于是,坐在沙发上看两个孩子玩。玩着玩着兄妹俩抢了起来。小菊要大火车,小清不给,小菊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哭。 姗姗说:“小清,把火车给妹妹,你是当哥的!” “我刚玩,还没玩够呢!”小清说。 “小清听话,先让妹妹玩玩。” 小清把大火车给了小菊,小菊眼泪还没干,就笑了,又玩了起来。 周恒远做好了饭,把桌子凳子摆好,把饭菜端了上来,说:“小清,小菊开饭了。” 兄妹二人放好玩具,爬上沙发。宋姗姗把碗筷拿过来,给兄妹俩盛了饭,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周恒远打开了电视,一家人边吃饭边看电视。 宋姗姗问道:“给厂里办的事都办完了?” “办完了。” “明天是星期日,你正好休息休息,坐这么长时间车也累了。” “不觉得累。”周恒远笑笑说,“我担心把你累着了!” “结实着呢,没事!”宋姗姗微笑着说。 这时电视上演着几对年轻夫妻领着孩子。 小清问妈妈:“为什么别人家只有一个小孩,咱们家就两个小孩?” 宋姗姗说:“妈妈生了你们两个呗!” 小清小眼珠一转,故意说:“不对,爸爸,我知道,小菊是马路边拣的!”说得周恒远和姗姗都笑了起来。 小菊可不干了,打了小清一下说:“你才是呢!” “你是!” “你是!” 宋姗姗说:“小清、小菊别争了,你们俩都跟爸爸长得一样,怎么会是马路边拣来的呢。” 小菊放下小勺跳下沙发,拿出相册来,翻出了近期的全家照让哥哥看看说:“你看咱俩都和爸爸长得一样,我才不是马路边拣的呢!” “妈妈,那我们都是爸爸生的。”小清说。 小清说完,宋姗姗、周恒远都猛然大笑起来。 小清被笑得莫名其妙,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宋姗姗说:“不管谁家的宝宝,都是妈妈生的,可不是爸爸生的,记住。” 小清说:“为什么?” 宋姗姗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小清说:“那为什么海马宝宝是爸爸生的?” “海马是海马,人是人,可不一样!”宋姗姗说。 小清听了,点点头。一家人继续吃饭。 吃完饭后,宋姗姗和俩个孩子看电视。周恒远往下收拾,不一会儿收拾完毕。 周恒远坐在写字台前,准备写论文。宋姗姗想对周恒远说那两封信的事,又一想,等孩子们睡下再说吧。 十点半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夫妻俩十来天没见面了,都急切地想着对方周恒远看到两个孩子睡着了,见姗姗在床边坐着,就走到床边坐下,俩人相互抱着亲个够。 “想我没有,姗姗?” “想,每天都想。” “那睡好觉没有?” “有好几天没睡好!你呢?”“我想你想得要命,这四十来天一夜也没合眼!” 姗姗咬了一下周恒远耳朵说:“说谎!” 周恒远只是笑笑,也不说什么。俩人亲热完毕后,周恒远又坐下来写论文。宋姗姗想了想对周恒远说:“恒远你出差了你表妹寄来了两封信,小章怕有急事耽误了,就给了我。我本来不准备拆那两封信,后来一想你结婚了,你表妹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我怕有什么事耽误了,就把信拆了,信上说的是关于你参加研究生考核的事。让你赶快去信或去人。可是……”说到这里姗姗停住了,看了看周恒远。 周恒远笑着说:“没关系,她的信上也不会写什么的,你只管说,我不怪你。” 宋姗姗接着说:“上面写着,她从上大学起就准备把终身托付于你,你成家了,她准备只身过一辈子,下辈子和你结为夫妻。你想自修研究生课程,想参加研究生资格考核,她全力支持,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收到两封信都不写回信。她写的这些意思倒没什么,可我看了以后觉得心里不安,我们谈恋爱时虽然我不知道她在追求你,但实际上是我把你们拆散了。” 周恒远站起身来坐在姗姗身边,双手抱着她吻了吻说:“我的好妻子你别多心,没事。我跟你说,我们俩不是亲戚,我们从小在一起上学,我把她当妹妹看待,她是在上大学时追求过我。可我老觉得她像龙去脉妹妹一样,一直不同意。你不要认为是你把我们拆散了。” “可是,我如果不去找你,你们终究是一对,现在害得她只身过一辈子,我真觉得心里别扭,实际上是我的过错!” “也许过两年她会找个称心如意的对象,没事的。”周恒远说。 宋姗姗摇摇头说:“从她信中的话能看出来,这辈子她是不会对象了。” “有时候事情是会变化的,我看她会选择一个合适伴侣的,别想这事了。” “对了,信在右边抽屉里,你看看!” “放着去吧,我不看了。”周恒远说。“姗姗事到如今,什么也不要想了,我们为她祝福吧!” “哎!”姗姗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周恒远,好像生怕有人抢去似的。 须臾,周恒远说:“你休息吧,我再看一会儿书。” “哎,早点休息。” “嗯!” 姗姗撒开手站起来去铺被褥,周恒远坐在写字台前继续写论文。 宋姗姗睡下后,想着周昱虹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想:“自己当初真不该去找周恒远,害得周昱虹一辈子孤身只影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要是刚谈了不久知道这样事,说什么我也撤了。可现在结婚都四年了,孩子也三岁了,一个四口人的家庭,没法办。再说即使这时离婚,周恒远肯定不会同意的。他是一个好人。他会为我们娘仨负责到底的。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里轻松了,她看了看周恒远,只见他还在聚精会神地写着,一股渴望多天的情感涌了上来,她咳嗽了两声。周恒远听得姗姗连咳两声,看了看表,已十一点多了。”姗姗还没睡着呢?“周恒远问道。 “没有。” 周恒远转过脸来看了姗姗一眼,只见她的脸温润如玉光洁照人。一股热流从胸腔潮起,迅速传遍了全身。心想:“今天早点睡吧。”他收拾好书本,倒了杯水喝着。喝完水脱去了衣服,拉灭了灯,钻进了姗姗的被窝。两双胳膊急切地交织在一起。 姗姗那对高高挺起的乳房顶着周恒远的胸膛,他觉得姗姗的乳房热得发烫,浑身暖烘烘的,双臂箍得更紧。 姗姗说:“你说走一个月,一下子就走了四十天,让我想得慌。” 周恒远吻了一下她的脸说:“这不回来了。” 说罢,俩人一起进入了那个快乐的境界。 四月十九日晚上,葛明和赵莹在嘉兴公园里散步。上次碰上那几个坏小子后的第二天,俩人就去领了结婚证。走着走着,葛明说:“在这儿看一会儿风景再走吧。” 赵莹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到湖南边去吧。” “不能走了。”葛明停住说。 “为啥?” 葛明低声说:“我的那个磨得受不了了,又要流出那种黏糊糊的东西。” 赵莹忍不住笑了。过了一会儿她发愁地说:“虽然结婚证领了,可房子还得等几年呢!” 葛明也不吭声,站在些那里想这想。过了半小时,葛明说:“走吧,到湖那边去。” 俩人相随着到了那里,坐在了一条长椅上。葛明双手搂着赵莹。 赵莹说:“都是我不好,那天摸了你的那个,害得你难受这么多天。” “这不能怪你,咱俩的感情已到了该结婚的地步了,你做得没错。” “我也挺想你的。” 葛明说:“要是上学期间有这样的事可完了,什么也学不进去了。” “那现在影响工作吗?” “影响,这种欲念扯不断,扔不掉,顽固地纠缠着我,工作忙了能忘一阵子,稍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冒出来了。我设计的图纸搞错好几次了,真令人头痛。” “你要多小心。图纸错了一条线,生产乱了一大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谢你的关心。” 赵莹说:“咱们要是前三年和周恒远、赵建华一块儿结婚就好了,当时就能要下房子。” “那是,可那年我们还不认识呢,谁知过了三年房子紧成这样。” 不觉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俩人还不忍分离。葛明看了看南边不远处,虽然树木稀疏,但已无游人,那里有几个长椅。他对赵莹说:“咱们去哪儿坐会儿” “我可不敢去了,怕遇到坏人。” “那儿没事,不远处有巡警值班室,坏人不去那儿。” 于是俩人走了过去,坐在了长椅上。俩人又叙谈了一阵子已是十二点多了。 葛明说:“小赵,在这儿能做那件事。” “让派出所碰上了怎么办?” “我兜里装着结婚证呢。” “那……那好吧。” 葛明看了看,四下无人,说:“没事,就在这长椅上。” 赵莹看了看周围,然后双腿放在长椅上,撩起裙子扒下线裤、内裤。葛明拿出一个避孕套套了上去。 赵莹一看说:“你的那个那么大要放在里面,吓死人了。” 葛明笑了笑说:“第二次就不怕了。” 葛明趴了上去一阵急风骤雨,百十来下还没泄。俩人喘着粗气,葛明趴在赵莹身上不动,他们紧紧抱着。 赵莹说:“舒服死了,我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快乐。”葛明说:“我也是,白娘子千年等一回,我憋了这二十来天,觉得比一千年还长,总算等来了这一天。” 赵莹说:“快点,使点劲。”葛明笑着说:“不怕我那个一只眼的先生了?”赵莹嗤的一声笑了:“不怕了。” 葛明又掀起一阵风暴,又是百十来下,俩人一起到达了那个快乐的顶峰。然后,渐渐滑跌下来……俩人依偎了一会儿,起来穿好衣服。向外走去。 过了一个月,葛明和赵莹在没有房子的情况下回老家举行了婚礼,周恒远、章超等七八个朋友一起去庆贺。 四月二十一日早上,周恒远起来洗完脸,先去锻炼,然后回来写论文。八点,宋姗姗醒了。刚穿好衣服,两个孩子也醒了。他们不穿衣服互相打闹着,嬉戏着。宋姗姗梳洗完毕,说:“小清、小菊,穿衣服,妈妈要叠被子了。” 他们躺在炕上,调皮地不过来。 小菊说:“妈妈,你能抓住我们,我们就穿。” “小菊乖,快过来。”姗姗说。 周恒远转过身来说:“好儿子,好姑娘,快穿,今天上午去姥姥家玩去!” “真的?”小菊问。 “真的。”周恒远说。 于是,俩个孩子跳到炕边,宋姗姗给他们穿好衣服。兄妹俩下了地就缠着周恒远说:“爸爸!现在就去姥姥家!” “现在去太早了,咱们十点再去。” “那你带我们去玩一会儿。”小清说。 “不行,爸爸从今天起要忙几个月,等忙完了再带你们去玩。”姗姗道。 兄妹俩哪里肯听,一人拉着一只手,要让周恒远带他们玩去。这时宋姗姗已叠好了被褥,连忙过来“解围”。“妈妈带你们去买油条。”说完,她一手拉着一个出门去了。 上午十点,周恒远一家带着礼品去岳父家。(接正文327页)一家四口到了宋姗姗娘家门口,小清和小菊一起用拳头敲门,一边敲一边嚷:“姥姥!姥爷!我们来了。”宋母打开门说:“哎哟,小土匪,把姥姥的门敲坏怎么办?”两个孩子一起嚷:“姥姥好!姥姥好!”“好!好!快都进来。”周恒远说:“妈,我回来了。”一家人走了进来,宋姗姗关上了门。“哎,快进屋吧”宋师傅正在沙发上坐着看报纸,小清小菊一起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坐在膝上:“姥爷好!”“好!哎哟,我这两个外孙真棒。” 周恒远说:“爸,在家呢?” “哎。” 周恒远宋姗姗坐在了椅子上。宋母拿出茶叶筒来要沏茶,姗姗站起来说:“妈,您坐着,我来吧。”周恒远说:“把我给爸妈买的碧萝春拿出来,让爸妈尝尝。” 姗姗打开提包,取出了一筒碧萝春,取了四只茶杯,第个杯里倒了一点儿,沏好了,给两位老人各端了一杯,说:“爸,妈你们尝尝。” “哎” 姗姗又端了两杯,递给周恒远一怀,然后坐在椅子上。 小清和小菊坐在宋师傅膝上问这问那,周恒远说:“你们快下来,滚你姥爷太累。”两个孩子从宋师傅膝上溜下来,扑到了宋母怀。宋母说:“站好了,姥姥看长高了没。”小清和小菊往那儿一站,小菊说:“姥姥,我比哥哥高吧?”“都长高了,还是一边高。”宋母笑着说。小菊走到姥姥跟前爬上沙发,站直了说:“看,我比哥哥高多了。”全家人都笑了起来。小清一边跳一边说:“不算数,不算数,小斌从里屋出来说:”周大哥回来了?“ “回来了。”周恒远说:“快参加高考了吧?” “剩十来天了。” 周恒远说:“好好学,争取考个好大学。”“哎,你们坐着我看书去了。” 周恒远说:“看去吧。” 舅舅!舅舅!小清小菊跑了过来。小斌亲了亲他们的小脸蛋说:“自己玩,等舅舅考完试再跟你们玩,两个孩子找玩具去了,小斌到了里屋。 宋师傅问:“小周,考研究生的事怎么样了?”周恒远把去北京的经过说了一遍。 宋母说:“能去北京工作那可好了。” “那当然。”宋师傅说。 这时小玲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看到他们都来了说:“姐夫,又来蹭饭吃?” 周恒远笑着说:“那可不。你这一大早哪了?” “嘿,转了几家商店。” “是不是昨晚梦见我们要来,买东西去了?” 小玲诡秘地朝姐姐笑了笑说:“是呢。”她把提包取了下来,从里面取出一个塑料袋,掏出一个东西来一抖说:“姐夫,给你买的,全家人看都笑了起来。原来小玲买的是一个小巧的女工背心。 周恒远说:“你留着吧,我可享受不了,穿上还到不了心口窝呢。” 姗姗看了周恒远一眼说:“让你贫嘴,哑火了吧。” 周恒远说:“张嘴三分利,不给也够本。” 小玲说:“你可真能偷赖,一去就四十来天,把我累得够呛。” “你刚知道,我从小就逃避干活。” 小玲说:“小清小菊快过来。”两个孩子手里拿着一个小汽车跑了过来。连咕:“老姨,老姨。”抱住了她的腿。 “你爸爸故意躲在外面不回来,害你们想得好苦!” 两个孩子连连打周恒远,一边打一边说:“坏爸爸,坏爸爸。” 周恒远连忙拦住说:“你老姨骗你们呢。”两个孩子转过来打小玲,姗姗笑着说:“好啊,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家里人都笑了。 宋母说:“小玲快十一点了,做饭呢。” “哎!” 小玲拍了拍两个孩子说:“打人可不好,要改掉,下午老姨带你们去买好吃的。”两孩子这才罢了手。 午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小玲说:“姐夫,你要是真成功了,那就成了名人了。我也能跟着沾光。” “那是不一定的事,现在没把握。” “我祝福你,你就有把握了。” “有那么灵验吗?”“当然了。”“那好,我要能去北京工作的话,把你也调到北京。” “说话算数,别到时头仰得老高,一见面就说,你是谁呀!” “那不会的。” “好,一言为定,我天天为你祝福。” 四月二十二日,周恒远提前半小时就去上班。到了办公室,他把要汇报的事情整理好,把手头的工作整理好。上班后他向牛主任、赵科长汇报了出差情况,九点半才回到办公室。 (接正文327页)十点半曹致蹓跶到了周恒远的办公室,坐靠窗户的长椅上。周恒远很讨厌他,为了搞好工作,尽量该怎么怎样,有时也和他说几句话。他一看曹致过来了,说:“曹师傅,伏化方案想得怎么样了?”“想得我都头疼,休息一会儿。”周恒远说:“下转臂的外形伏化很重要,你仔细考虑考虑。” “好!好!我尽量办。” 曹致坐了一会儿,对蒋国祥、武丽和贺良说:“我听说中科院茶所有个叫王星红的,二十八九了还没找对象,整天招野男人。”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的余辉看着周恒远。蒋国祥听了打了个楞,心想: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武丽心说:“这家伙又要挑事了。周恒远一听,怒从心起,忍了忍强压了下去,没吭声。曹致观察到周恒远面有愠色,心想:”哎!这招奏效,继续攻。“ 他又说道:“听说这王星虹长得不错,一天能招十来个野男人,跟她相好的男人每天打架。 原来不管曹致如何指桑骂槐地气周恒远,周恒远丝毫没反映,视在他如此辱骂周星虹,他实在忍不了了,一股怒火从胸中烧起,他蹭一下站起来说:“曹致,你给我滚出来,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曹致一看达到了目的,得意洋洋地斜了周恒远一眼说:“我又没说你,你冲我发什么狠。”“我表妹在中科院,叫周星虹,你分明是在骂他,我当然不允许你骂了。”“哟哟,你们瞧瞧真不讲理,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我没说他表妹,就冲我发火。” 周恒远厉声说:“你少啰嗦,滚出去。”曹致眼皮一搭拉说:“这是办公室,我想在就在,又不是你的家。”你在这儿影响工作。“你别听就是了。”那你别胡说八道。“”我又没说你家人。“ “明明说了,你怎么否认?” “我就是没说。” 周恒远骂道:“你放屁。”曹致也不答话,开发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周恒远真想过去一巴掌拍扁他忍了忍掉头出去了。 季青说:“章超、贺良去不去车间?二人都说:“去!” 章超问蒋国祥和武丽:“你们去不去车间?” “去!”曹致一看他们这是要逐客,站起来走了。 季青等五个人子出来重重地关上了门,一起下车间了。 晚上周恒远坐下来写论文,刚琢磨了一会儿,想起了曹至骂周星虹的事,他寻思道:“自己战胜季青和武丽之后,自以为由弱者为了强者,现在看来自己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强者。一次又一次地被曹致打得落花流水。原因何在呢?他把曹致和委青、武丽比较一番明白了个中缘由。季青、武丽是讲理的,要脸的。而曹致是一不讲理,二不要脸。对付这种人得另想办法。 狠狠骂他,不起作用,他跟没听见一样,打他吧,犯法。该怎么办?他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他一骂到了周星虹自己就挺不住了呢?因为他追求了多年的爱情破灭了,处于痛苦的境地,因为他为自己牺牲了婚姻和家庭,因为自己和她将成面散双方心上都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因为自己现在还得深深地爱着她,因为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性,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侮辱她就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他再侮辱星虹怎么办?他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方法来。过了半小时这次和星虹分别时的情景出现在他的眼前。和星虹这次分手时说过,要尽最大努力把事情办成,调到北京,天天相见,怎么能因为曹致瞎说而耽误写论文?想到这里他打开笔记本,写起论文来。 四月二十四日,曹致进了周恒远的办公室,一看,办公室里的人都已在蒋国祥在看图,问:“蒋师傅,这么辛苦,歇会儿吧。” “不累,刚看了一会儿。” 曹致坐下后,郭石也过来了。 郭石听别人说曹致和周恒远故意闹别扭,一看他在那里坐着,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又来找碴。 周恒远看了郭石一眼说:“坐吧。” “哎。”郭石挨着曹致坐下。 周恒远刚才正在看图,曹致进来后,他心想:这家伙再瞎说别理他。 曹致小眼睛眨了几眨,看了看周恒远,想道:前天气得他够呛,今天继续。 曹致说:“蒋师傅,跟你说点新闻。” “说吧。” “前天我跟你说的中科院那个王星虹真不要脸,野男人招得多不说,还挺挑剔。” 周恒远刚听到这儿,心象被刀扎了一样,他哗哗哗翻了几页图,塞耳不闻,继续看图。 曹致继续说:这王星虹的专挑壮的。 星期一是当后的,星期二是打铁,星期三……,刚说到这儿周恒远再听不下去了,满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