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域苍龙》 第一章 宫变 深宫。 禁宫。 月色如水却又如霜。 悬挂在高空的那轮明月,散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大千芸芸世界,也看着这豪华至极的天子世界。当然,也看着那个在大殿前独坐沉思的人。 有眼泪滴落在地上,无声,却也润湿了大地的胸膛。有深深的苦涩钻进了地层深处,有浓浓的伤感弥漫在静谧的空间。 那白皙柔弱的手捂住了曾长久仰望夜空的脸。他等的人还没来。 “今昔何昔,岁月无昔。今月明月,月却依旧。” 低低的声音悄悄的带出了叹息。叹息。是不是叹息太多,方有了心不再痛的窒息?方能让自己还能坐在这里感受夜的沉闷? 苦笑,叹息后的苦笑有了深深的自嘲。他,正是大明朝的第二任皇帝,太祖朱元璋的长孙,建文帝朱允汶。禁宫,曾经是他的,天下,曾经是他的。可是现在,他的叔叔燕王朱棣以清君侧靖难为名起兵控制了天下十之八九的地方,现在更是将数十万大军围住了京城。而他作为皇帝,当今的天子,在四年的战斗中节节败退。以至到了今天的瓮中之鳖的现状。他该如何?他的天下该如何? 有脚步声在背后响起,不用回头,他知道那是谁。 多少年了,多少次了。每次他伏案操劳秉烛旦夕的时候,总有那声音在悄悄的向他靠近,带着淡淡的香气向他靠近。可他,却总是无暇和她多言语。因为政事是那么的繁忙,繁忙的没有空余的时间。可他的繁忙又换来了什么?今天的悲剧在嘲笑着他的无奈。 他低下了头,低下了那曾高高在上的头,低下了那象征着统治权力尊贵的头。 “怎么还不安歇?夜深了。” 没有回头,他低低的说道。声音里竟然有了些许久违的柔情。 “皇上,我是来请你安歇的。” “不,我现在不想睡,想一个人静静。” 摒退了所有的侍从,他只想好好的静一静。 “那臣妾陪皇上了。” “不要喊我皇上了。过了今夜,这天下将没有我这个皇上了。” “皇上。也许皇叔真的只是靖难而已。他是你的亲叔叔,不会真的做那些大逆之事。” “皇叔?哈哈。他是我的皇叔。是父皇的亲弟弟。是我朱允炆的亲叔叔。可也是天下野心最大的叔叔。” “可他的檄文是靖难啊。也许,等他清除了他认定的奸臣,他就会退回藩地的。毕竟,你是当今的皇上啊。再说了,朝廷还有那么多大臣,他们不是正和皇叔谈判吗?” “谈判?你当真以为他们是那么积极的谈判是为我?天真。他们是在谈,可谈的更多的是让那个人在今后继续任用他们。” “皇上,不要这样想。毕竟,他们还是很忠心的。” “是,他们很忠心。在皇叔还没发难的时候,在局势还没明朗的时候。他们山呼着万岁,对我表达忠心。可现在,大军就在城外,天下已经没有我可以调度的军队,谁还对我忠心。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让他们觉得安全。还凭什么让他们再对我忠心。” “那明天怎么办?他们要是攻了进来怎么办?” “怎么办?古语云:成者王侯败者寇。以我堂堂太祖亲传,如何再去屈居人下。我以我血染红尘。断不能苟且于人世了。” 他的声音坚决。颤抖从她的身上传到了他的身上。 “你怕了吗?” 深深的怜惜涌上了心头。他看着身边的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我不怕。我一定会追随皇上左右。可我担心。” “你担心孩子们,是吗?” “嗯,我担心奎儿和圭儿。他们那么小。要带上他们,我不忍。” “生在皇家,就得承受这样的命运吧。” 他在自言自语。却又无计可施。虽然他曾是至高无上的皇上,虽然他曾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权力,可现在,几十万大军围困着京城,他的两个儿子如覆巢之卵,如何顾及。 “皇上,找个人把他们带走,走的远远的,远离皇宫,远离京城。做个山野村夫也好,做个贩夫走卒也罢,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 她跪下了。她知道自己是没能力带他们走,她想让他放他们走。她知道为了尊严,他不会逃,可她想让他怜爱自己的两个孩子,让他们活下去。 “我堂堂建文帝的儿子,会落得逃命的地步。哈哈,天也,命也。我不为也。” 他站了起来,眼里有泪却神态坚决。 “来人。” 随着他的声音,几个慌张的身影出现了。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你们,去把太子和二皇子带来。你,去把我的龙泉剑拿来。” “他们都在安寝中,这……” 领头的一个声音有点犹豫。 “少罗嗦,叫你去就去。” 他焦躁了,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不能拖延。 “皇上,皇上,你要做什么?” 跪着的她似乎是感觉了什么。跪行到他面前,抱住了他的双腿。 “没什么的。他们是我带到这世界的,我也该送他们走。我不能让我的儿子被别人凌辱。” “皇上,不要。不要。” 惊恐,她的声音因惊恐而在黑暗里颤抖。 “事已至此,别无退路。先送他们走,明天城破之时就是你我寻他们之际。” “可他们那么小,他们是无辜的。或许,或许他们可以活下去。” “活下去又有什么?还是会被他们软禁的。我了解我那个没有野心的皇叔。很了解。想着自己的儿子会成为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我,我无法忍受。” 他的声音低沉,低沉的不象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而是从他的心里迸出的。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一定还有。” 跌坐在地上,她的声音是凄婉的。凄婉得月亮都不忍心听,悄悄的躲到了云后。 天地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刚才还寂静的深宫有了响动。几个太监宫女正抱着睡眼朦胧的太子和皇子行走在点点的灯光中。 “不知道皇上和皇后是怎么了。这么晚还要看他们。我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就被叫来了。” 一个太监尖尖的声音轻轻的抱怨着。 “小点声,这几天皇上的心情不好,要是被知道你收拾东西,不把你杀了才怪。” 另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 “唉,我看啊,皇上是大势已去了。没看到皇后刚跪地上哭吗?其实,我们这些人,离开了皇宫还能做什么?只是,我听说那个燕王很厉害的,动不动就杀人。我怕我会被他杀掉,所以就想走了。别说我,你们哪个不也是偷偷的收拾了细软,准备趁混乱了跑出去啊。只是,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跑的出去。兵荒马乱的,到时候就看大家的造化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母后她哭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被抱着的太子在着揉着眼睛。 “太子听错了,我们没说什么的。只是闲聊闲聊而已。”几个人吐了吐舌头。他们没想到太子会在这时醒来。 “快放我下来,我要尿尿。” 脸憋的通红的太子敲着抱他的人的胸膛。 原来这样醒的啊,其他的几个人看着太子的样子,都忍不住扑哧了。 虽然他们知道外面大军压境,知道皇上的心情不好。可能开心点就开心点了。小太子平时也和他们疯闹的多,也不在乎他们的笑。跳了下来就往路边跑。 “夜深了,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突然传出的声音把大家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为首的太监马上迎了过去。 “柳大人,我们这是奉皇上旨意,带太子和皇子到大殿那去。” “噫,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要见他们?” “借一步说话。” 因为大家都知道来的是最受皇上信任的御前侍卫柳承风,所以他们也不隐瞒他了。可想着太子在旁边,就只有偷偷的对他把皇上的话又说了一遍,还把皇后的样子也描述了一番。在宫里侍侯皇上多年,他们知道今天不大寻常。不寻常的他们不敢想。 “皇上要见他们,还要拿剑,皇后在一旁哭……” 柳乘风象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一下子白了。 大殿到了,一群人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建文还在那站着,手里多了一把长剑。皇后还在那跪着,绝望而哀怨的望着天。 听到脚步声,皇上和皇后都转过了脸。皇后看到两个孩子,从地上猛的站了起来,踉跄着扑了过去。 “母后,你怎么跪着啊。” 文奎的脸上露出惊奇。待母亲走近,他又看到了她的眼泪。 悄悄的他从柳乘风的身上滑了下来,怯怯的看着母亲。 看着大儿子的怯怯。皇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勉强的冲他笑了笑,接过了宫女手中的小儿子。 文圭还在沉睡。快两岁的孩子,睡的是那么可爱。估计还在做梦吧,脸上是浅浅的笑,笑起了深深的酒窝。紧紧的搂住文圭,望着持剑的皇上,皇后低下了头。 看见柳乘风也站在面前。咣铛一声,建文手里的龙泉剑落地。 “你还是回了。很高兴,朕很高兴。” “请皇上恕罪,小臣回晚了。路上遇见几个逆贼的走狗,被他们纠缠。还好,没有辜负皇上。” “很好,很好,你回了就好。你们都下去吧。” 冲其他的人挥了挥手,皇上慢慢的往殿内走去。 “皇上,孩子们?” 皇后的声音被落地的宝剑燃起了希望。 “你带孩子们去寝宫呆着,等会找你们。” 整个大殿就剩他们两人了,摇曳的烛光摇曳着他们的身影。 月亮又出来了,皎洁的大地都象是即将醒来。一声叹息,在黑的夜里是如此绵长。 一只大大的铁柜子放在大殿上。有斑斑的锈迹在厚厚的灰尘里倔强的露出。打开,咣当的声音在夜里传的很远。 是指引还是注定?待建文看清楚了柜子内的东西,一种茫然让他呆住了。 几张度牒,几件袈裟,静静的躺在那里。尘封的古老仿佛是轮回里依稀见过的痕迹。 “这就是我的命运?无法抗拒?早知如此,为什么不投生在寻常百姓家,那样就没有今天的劫难了。” 沉吟的建文,颤抖的手。伸向那些他现在唯一能拥有的他的祖父留给他的东西。 鬼门。鬼门。 鬼门是宫里的一条密道。没有人知道它通向哪里,没有人进入过。因为那是太祖皇帝留下的,严令禁止任何人进入的。以前建文总是想不通为什么在威严的皇宫大殿里会有鬼门的存在,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那鬼门是为他而存在的。 “皇上,此事就如此定了,再不定的话,天就亮了,到时候怕是想走也来不及。” 看着还在沉思的建文,柳乘风的语气坚决。仿佛下决心的是他而不是皇上。 “看来是命中早已注定。只是宝藏的事情你多费心,还有今天晚上的事情,只你一人知道。待奎儿长成后方能告诉他实情,而且,千万记得要待他成人后再说,否则,怕他年少气盛反而会误了大事。” “皇上放心,臣定当努力。在所不辞。” “哈哈。刚以为你我君臣再无见面之机,没想到上天惠顾,太祖垂念。竟让我有此一定。只不过,心已灰,再无留念了。” “皇上,在臣的心目中,天下是你的,是太子和二皇子的。那逆贼倒行逆施,必定不得善终。” “唉,成者王侯败者寇。也许命中注定如此吧。对了,圭儿的事你得留心,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皇上放心,臣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只待今晚。” “那好。我再无牵挂了。建文应从鬼门出,天下大宝掌九五。争执本是亲骨肉,凤阳城外龙脉珠。” 一张纸在火焰中疯狂的抖动,上面的字在火焰中终于成了一地的灰烬。 寝宫内。文奎正呆呆的坐着。七岁的他,仿佛是感觉了什么。 天气有点冷。床上的文圭却在蹬被子,调皮的小脚丫把被子都蹬到地上了。“母后走了有一会了。怎么还没回。”文奎有点着急,可还是走了过去,把被子牵了牵。文圭还是在睡。咧着嘴笑着。他忽然的就有点羡慕了。 “我要是也他这么大,母后刚也会抱我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要母亲的拥抱了,想要母亲用着柔和的声音给他讲故事,给他唱儿歌。但是看着跳跃的烛光,他只是觉得了冷。 有脚步声传来,他听出了那是母亲的脚步声。 果然是母亲。带着淡淡的泪痕,拥住了他。 “文奎,你柳叔叔要带你出去玩。你愿意吗?” “出去玩?太好了。” 在母亲的怀里他开心的叫了出来。他一直都想出去玩。总听人说外面有很多好玩的,他的心早痒了。可没人会带他出去。他是属于这所关着他的大院子。高高的院墙隔开了外面的世界,也限制了他的行动。 “记住,在外面,你不再叫太子了,因为外面的坏人很多,叫太子他们就会欺负你。你也不叫文奎,你叫柳海云。跟着柳叔叔姓他就可以保护你的。” “母后,为什么啊?出去玩还不准叫我太子和文奎。” 他有点不开心了。他虽然不大喜欢人叫他太子,可喜欢人叫他文奎……叫他太子的人对他总是必恭必敬的,让他觉得很不好玩,可叫他文奎却是母亲的专利。他喜欢那带着暖意的呼唤。 “长大了你就知道的,乖文奎,一定要记住啊。” 他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母亲的眼睛又开始红了,就拼命的点着头。 “嗯,我记住了,我不是太子,也不叫文奎,我叫柳海云。母后,你别哭了。我记得的。” 他的小手轻轻的摸上了母亲的脸,脸是冰冷的,湿润的。 感觉着儿子的小手在脸上,软软的,暖暖的。强烈的哭的感觉在皇后的心里澎湃。但她知道,她现在不能 哭。她怕吓着孩子。抓着儿子的小手,她把脸贴到了儿子的脸上。温柔的在他的耳边继续叮嘱着。 “还有,在外面要记住的是要学会保护自己,遇到危险要跑。不要太逞强。最重要的是,以后不要当官,不要从政。就做个悠闲的人,那样会更快乐的。” “什么是当官?什么是从政啊?” 文奎迷惑了。 “这些,你以后就会知道的。乖文奎,记住母后的话就可以了。” “嗯,我记住了。不过,等我玩够了,你们得来接我的啊。” “乖,只要有时间,我们就接你。” 强制住自己的眼泪,一个玉佩挂到了文奎的脖子上。他知道,那是父皇日常总挂在脖子上的,据说是太祖曾爷爷送给父亲的,是一个很精致的龙型玉佩。以前一直是父亲的心爱之物,他想摸摸都不行。 “这个给我吗?” 他又开心了。 “是给你的,记住,以后想我们了就看看,不过千万不要被别人看到。” “嗯,记住了。” 他开心的点着头。今天要记住的实在太多了,记得他的头都大了,不过他还是开心。 “皇后娘娘,好了吗?” 门外的声音响起。 “你们进来吧。” 烛光还在摇曳。柳乘风走了进来,他身边还有个人。文奎认识,是御前侍卫周鸿剑。他也是柳乘风的好兄弟。 “兄弟你先带太子到我家中等我,我随后就到。” “好的,大哥小心。” “兄弟也当心。” “两位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朝着两人,皇后就拜了下去,吓的两人扑通就跪下了。 “此乃我等分内之事,娘娘折杀我等了。” 看着他们都是夜行打扮,文奎觉得好奇怪。他走到母亲身边,牵住了她的衣裙。 “听话的文奎,记得我刚说的话,好好的跟叔叔走。” 母亲的话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温柔。文奎不住的点着头。站在他身后的柳周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见周鸿剑双指一并,点向了天奎。 感觉在睡觉,感觉有热热的东西滴在自己脸上,感觉自己如腾云驾雾的在天上飞。 “母后,我记得住你说的话,我是你的乖文奎。” 他在喃喃自语,他在黑暗中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玉佩。 其时,天还是黑的,黑的望不到边。两个人影在皇宫的上面象是两只大鸟。 飞出了皇宫,飞出了京城。 宫内,皇上和皇后在寝宫里焦急的等待。床上是空的。 天快亮了,夜,快结束了。 仰首望天的是故作镇定的建文,站在窗户边望着天边的越发寒冷的月,他的呼吸其实也是急促的。 皇后,呆坐在床边。床,是空的。点点的余温在她的触摸下是那么的缥缈。眼泪,在她的脸上是无声的伤悲。等待的漫长仿佛是几个世纪的停滞。 在寂静里听着五更的锣声敲响的一瞬。一个人影终于闪了进来。是柳乘风。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文圭,你回了。” 皇后一把抱过了孩子,放在怀里不松手, “皇后娘娘,他不是二皇子,他是逆贼的孙子瞻基。” “瞻基?不会,他是文圭,我认得我的孩子。他的衣服我都认得的。” “那是我把他们的衣服换了。” “可他和文圭长的一模一样啊。” “是的,正因为长的太象了,所以我才请皇上出了这个主意。那逆贼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敢和他换人。也怪他太得意了。看着即将攻陷京城,居然把家眷都带来了。要不,我们还真的没机会。” “皇上,小臣有一建议,不知当讲否?” “嗯,说来看看。” “我想应该在这孩子的身上留点伤疤,否则,怕以后和二皇子不易区分,万一出了什么,那我们的心血就白费了。” “嗯,这个主意……” 建文还在沉吟,皇后紧张了。 “这么小的孩子,让他受伤,不,不要这样。” 紧紧的搂着孩子,望着那酷似自己儿子的那张嫩嫩的红扑扑的小脸,皇后的眼里满是不忍。怀里的孩子却全然不知,在她的凝视里,在自己的睡梦里轻轻的咧着小嘴。他笑了,笑的是那么的无邪,笑的让抱着他的人都在颤抖。 “皇上,求你了。不要。” “不。为了文圭,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 建文的声音无法抗拒的响起。看着那孩子,他更多的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为了文圭,为了文圭。” 皇后喃喃道,不自觉的就把手中的孩子递了过去。但她终究是不忍看那场面,掩面而出。 一声啼哭在她的身后响起。划破了夜的沉寂。 “文圭!” 返身,冲进屋内,她抢过了柳乘风手中的孩子。泪,不由的滴落,滴在了孩子的脸上,滴在了孩子额头涌出的鲜血上。 剑,又一次从建文的手中掉下。剑尖的点滴血迹慢慢的凝固,成红色的记忆。 天终于亮了。柳乘风已经走了,他得尽快的离开,否则等到城外的开始攻城他就不好走了。 僧衣僧帽度牒。放在桌子上。那是建文从那个铁柜子里找到的。皇宫外,大臣们在紧张的等待,等着皇上的召见。可很久都没动静。 “阿凌,和我一起走吧。” “不了,皇上,我累了。真的很累了。走又如何?我们能和两个孩子在一起吗?” “可孩子们很安全的。你不想看他们长大的模样?” “不了,为了等看他们的模样,我得等上多少年,我得流尽多少泪。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再说了,如果我不死,他们又怎么会相信你不在了呢?我要让他们相信我是随你而去的。” “可,可你如何证明?” “皇上不用担心,臣妾自有主意。还请皇上赶紧离开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我不走了,陪你一起。” “不行,你的存在是太祖早就决定了的,要不,他怎么给你留了铁柜子,留了那些佛家用物。” “可是舍下你独自逃命,我做不到。” “不,皇上。只要你能在念经诵佛的时候为我多念几遍往生咒,在为佛上香的时候给我也上一柱,我就满足了。” 紧紧的,建文拥住了妻子。一行泪,从他的脸上滑下。 “轰隆轰隆轰隆……”远处传来了炮击声。震的皇宫的屋顶灰尘也开始往下落。阵阵厮杀声响彻了京城。 “皇上,快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殿的后门开了,两个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皇上以后就靠你们了。快带他走。” 皇后猛的挣脱了拥抱,把建文推向了他们。那两人一左一右,扶持着建文从后殿消失了。穿过后殿的迷道,他们来到了尽头。那里,是京城的护城河。有一分支蜿蜒在迷雾深处。 一舟,静静的停泊。船上一僧,双手合十。 “啊弥陀佛。祖出佛门,孙归佛门。岂非定数。” 建文凄然一笑。回望。皇宫内一焰冲天。隐约中听到有歌响起。 “记得当年初相见,满面桃花娇羞面。桃花虽随流水去,独留芳菲在人间。” “阿凌。” 他的泪再次落下,那是他和皇后初次见面时听她唱的第一首歌。时隔多年,此景下忽然再听,竟有隔世的感觉。 皇宫外的大臣们等的急了。他们终于冲破了侍卫的阻拦,进入了皇宫。 大殿前,皇后正迎风而立,殿门大开,依稀看到有个身着龙袍的人坐在龙椅上,他的头头是低垂的。大殿的周围堆满了柴薪。 “皇上已经驾崩了,我也当追随。你们不要试图阻拦。” 皇后的声音是那么凄婉,所有的人一听扑通就全跪下了。惊天的哭声开始在皇宫蔓延,熊熊的大火也开始在大殿周围蔓延。皇后返身,也坐在了龙椅边,紧紧的抱着那垂首的人。 一曲清歌回荡在炮火轰隆的京城里面,袅袅不绝。 第二章 白虎 得得的马蹄声踩乱了路上的轨迹,踩出了漫天的灰尘。那是一支军队经过的嚣张。看着呼啸里远去的人马,周鸿剑不由得狠狠的呸了一声。 “那些逆贼,真恨不得上去杀他个精光。方泻我心头之恨。” 柳乘风微微一笑,他知道这兄弟的火爆脾气。也相信他是真的想上去。不过,由于自己已经再三叮嘱,再加上周鸿剑也知道此行不再是以往那种来去自如的洒脱。所以,还真的是收敛了不少。 不过,两个昔日的御前侍卫今天却成了车夫,想想真的是世事不再如昔了。为了不引人注目,柳乘风还忍痛把自己的胡须剪了,只留了些毛毛糙糙的须根在脸上。妻子让他索性刮干净,他都没干。毛毛糙糙才更象一个赶车的。 “爹的胡须扎人,别碰我啊。” 想起女儿的娇态,他不由得从心底发出了笑声。 “爹现在有点想张飞了,不过,头发没张飞的乱。” 儿子的话一板一眼的,一听就知道是《三国志》看多了。 “大哥,你说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多少天路程啊?” 赶车赶的无聊,周鸿剑没话找话说。 “如果以这个速度,估计半个月就可以到的。” “你说这大老远的跑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个好地方停留。要是找不到,我们索性还是回我们的老家得了。那里多好啊。美女多,一看,就舍不得走了。” “哈哈,你小子。还在想美女啊。我看要是哪天遇上美女,你还不得忘了自己姓什么的。” “嘿嘿,大哥取笑我。我哪有大哥那么好的福气,找着嫂子那么漂亮的夫人。还别说,我们师兄弟几个,还就你找的老婆最漂亮。看,两个孩子也都帐的粉嘟嘟的,看着就喜欢。” “你啊,原来那么好的霞姑娘你都不要,害的人家伤心之下,嫁了个富商走了。你又天天想她。” “唉,大哥有所不知啊。哪是我不要她啊。本来也是的,都谈的好好的,准备谈婚论嫁了,她问我个问题:她和我娘要是同时掉水里,我会先救谁。你想啊,大哥,她多年轻啊,有体力有耐力,在水里支撑一会是没问题的吧。可我娘呢?都快八十了,年老体衰。掉水里我当然得先救我娘啊。再说了,以我的身手,救了我娘再救她绝对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可她一听我的回答,给了我一句:那你还是和你娘守一辈子吧。转身就走了。怎么留都留不住。”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倒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看啊,你们估计还是没缘分。” “是啊,大哥。可能是真的没缘分。她这个问题要是晚提一个月就好了。” “一个月?” “是啊,可怜我娘,一个月后就走了。” “哦,我是说你那段时间怎么每天都喝的乱醉。不过,一个月后,她就不会提这样的问题了,也许提个更刁钻的问题,你要是回答不了,还不是走人。” “哈哈,还是大哥分析的好。果然有道理。我和她真的是没缘分啊。” 周鸿剑的嗓门大,笑的嗓门更大。 “你们说话声音小点,孩子们都被吵着了。” 车帘轻掀,柳夫人露出了脸轻声提醒着。 “是啊,你们的声音太大了,娘给我们讲故事我们都听不见了。” 一个小脸也挤了出来。那是柳乘风的儿子柳飞云也在抗议着。 “好好好,我们说话声音小点,总可以了吧。” 柳乘风连不迭的答应着,周鸿剑的嗓门也聪明的放低了。 车内。 文奎,不现在应该叫海云了。低着头靠在车壁。脸上有泪。 “海云哥哥,你怎么了?” 一旁的心云轻轻的摇着他。 “没什么的,我,我想起了我母后。” “哦,那不想了,我们大家都陪你玩。” 心云伸出小手,想帮他擦眼泪。可车一晃一晃的,她的小手在他的脸上摸来摸去,就是摸不到那滴滴的眼泪。感觉着心云的小手在脸上运动,海云不由得有点难为情了。 “好了,我不哭了。你就坐好吧。当心摔着。” “嗯,男孩子不准哭的。我爹就总是不准我哥哥哭,要是哭了,就打他的屁股。还好,我爹没看见你哭,要不然也会打你的屁股的。” 心云的话让海云笑了,却让飞云不高兴了。 “我已经很久都没哭的。不信你问娘去。” “呵呵,飞云乖,是很久都没哭了。我想想有多久啊。” 柳夫人掰着手指头,故意认真的数着:“一,二,三。哎呀,我们的飞云有三天没哭了。真是长大了。” “娘,你,你又偏心妹妹了。跟她一起取笑我。” 飞云的小脸涨的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哭,可一想起刚说的很久没哭的承诺,硬是忍住了不哭。一旁的海云看着心云在调皮的做着鬼脸,不由得就笑了。 飞云五岁,心云四岁。本就相差不是很大,再加上柳乘风对儿子的要求更严格,对女儿的宠爱更多点,所以,心云欺负飞云是经常的事。 天渐渐的黑了。 有缕缕的斜阳透过窗帘照在了车厢内。车厢内是安静的。三个孩子是从一大早坐上车就没休息过。到现在,终于熬不过精神,躺在宽宽的座椅上睡着了。飞云和心云是幸福的睡着,他们的脸上带着开心的痕迹。可海云呢?他的脸上依然有着淡淡的泪痕。眉头紧锁。手里,紧紧的抓着一个东西。那东西,柳夫人看过,是很精致的一个龙型玉佩。 “这孩子,唉,也是太可怜了。” 柳夫人发出了轻轻的叹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海云的脸,帮他擦去那挂在眼角的泪。 “母后,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去?你说的话我都记得的,记得牢牢的。” 蓦地,飞云抓住了她的手,急切的喊道。柳夫人心头一颤。轻轻的抱住了他。 “这么小就遭受这些,唉,真是苦了这孩子。要他在梦中还在想着亲人。” 轻轻的拍着海云,柳夫人低声唱起了原来哄飞云他们睡觉的歌。在歌声里海云终于平静,轻微的鼾声响在柳夫人的怀里。 临近黄昏时,他们的马车驶进了一个小镇。一个不很热闹也不很大的小镇。一群人,水泄不通的围在一个挂着“来往客栈”灯笼的房子面前,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望着。 “大哥,这客栈门口是怎么回事?聚了这么多人,还要不要我们住宿啊。” 周鸿剑有点不大耐烦了。赶了一天车,虽然携带的干粮没让他饿肚皮,可免费的灰尘也让他吃了个饱。曾经也自诩为潇洒的他,如今和那赶车的真没什么区别。不说身上头上是灰,就连鼻孔里呼出的也是灰多气少。 好不容易看见个客栈,想进去好好洗漱下,然后再点几个好菜喝几杯好酒。怎么想怎么舒服。可怎么就被人堵住了门口呢?要是照他原来的脾气,早就冲开人群闯了进去,可现在不行了,因为车上有太子。万一因莽撞而引起别人的注意,暴露了太子的身份,自己事小,太子事大。 “人多,我们就换一家了。” 可他们赶着马车从镇头走到镇尾,再也没看见其他的客栈了。 “还是得回去。真是什么鸟镇啊,连客栈都只一家。真是气死了。” 周鸿剑嘟囔着。 一个肩膀上搭着一抹布的人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里面看。 “小二,我们住店。麻烦你招呼下。” 柳乘风拍了拍他。 “哦。客官,不好意思。嘿,刚没注意到你们。” 那小二反应还是很机灵,满面堆笑的弯着腰。 “客官这边请,请问你们有几位,要几间上房?” 虽然柳乘风一副车夫打扮,可那一口的官家话和那镇定的态度让那小二不敢怠慢。 “一共六人,要两间上房。这里有洗漱的地方没有?另外再给我们上几样精致的小菜,两壶好酒。” “好的,来了。” 小二赶紧挤出人群,把两辆马车接到了旁边的院子里。 挤进客栈倒还方便,因为周鸿剑的魁梧一下子就劈开了一条通道。 进得客栈,几个人的视线也被吸引了。 “怎么回事?看出端倪没有?” 一坐下,柳夫人就问柳乘风。 “我看那汉子要输了。” “输?他们在比划什么?” “比喝酒。看那些坛子。” 顺着柳乘风的视线,柳夫人看见了。一大堆的坛子,在地上摆放着。东倒西歪的。一个女子,一个身着红衣的绝色女子,正一足踏凳一手拎酒坛子,仰脖而灌。她的对面,一彪型大汉也正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酒。不过,和那女子神态自若比起来,显见得那汉子已有不支之态。脸已经红的如火烧,汗,自他的额头涔涔流下。 咣铛一声,周鸿剑将包袱放于桌上。可眼睛是紧紧的盯着那斗酒的两人。 “小二,再来酒。” 声音清脆,响亮,悦耳。 “好咧,酒来了。” 一旁的小二早抱着一坛酒站在一旁等着。一听这话,忙不迭的就放那女子面前了。对面的汉子一看酒又来了,赶紧三两口的吞了碗里的酒,用厚重的粗拳敲着桌子。小二见状,赶紧又递了一坛酒过去。 “唉,何苦来着。酒多伤身。” 柳乘风叹了口气。要是以前,他也许会出面制止他们的,可现在,他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只是叹了口气。 “呵呵,为了那只白虎,他们可是拼了好久的。我要是那汉子,就拱手把那白虎相送了。” 旁边的一老者呵呵的笑着,笑得嘴里的缺齿都露了出来。 “白虎?” 柳乘风奇怪的问道。他进来了许久,好象没看到有老虎的。 “喏,就是那孩子抱着的。” 顺着那老者的视线,柳乘风吓了一跳。海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客栈的角落,抱着一个白色的东西在玩。 “海云,不要调皮,快点过来。” 柳乘风赶紧喊着。 “柳叔叔,这个猫真漂亮,我还没见过这么白的猫。” “那不是猫,是别人的小老虎。不逗它,过来吃饭了。” 柳乘风的态度真的是很好,好得旁边的飞云眼睛都瞪了起来。父亲可从没这么好的态度对他。“嘿,小孩,闪一边去。不要动我的老虎。” 喝酒的那汉子也注意到了海云,瞪起了眼睛吼道。小海云吓了一跳,可还是舍不得放下那老虎,望着柳乘风,眼里满是期待。也难怪那人生气,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老虎崽子眼看着就要被对面的女子赢走了。而且,自己还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输给一个女子。简直是让他下不来台。其实,他知道自己要输了,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嘿。那小老虎已经不是你的了。你还是省省吧,别浪费了老板的酒。你喝不过我的。” 那女子的声音忽然的变的娇媚。娇媚中,眼见着一坛酒又在她的手里底朝天了。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桌面,可柳乘风却清楚的看到那女子的一只手在悄悄的滴着水。不,应该是酒。看来,那女子是以自身的内力将酒逼出了体内。如此喝酒,就是千杯也不会醉的。那汉子却是还想一搏,硬着头皮咕咚着将酒吞了下去。但见得他脸上的红是越发的明显,汗也更多了。 “我,我喝不过你。” 一坛下去,那汉子终于撑不住了。腿一软,坐在了凳子上。旋即就是一阵狂吐。刚喝下的酒此刻完全的在地上自由的流动着。带着冲天的酒气,也带着那汉子的无奈。 “虎崽子你带走吧。喏,这是钥匙。” 稍微休息了会,那汉子摇了摇头。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很不情愿的丢了出去。笑吟吟的伸出了手,那女子正准备接了过来。但是一把长剑忽然伸了过来,稳稳的接住了钥匙。 一把剑,一把黑色的剑。就那样停留在那女子的手前。剑上,那钥匙静静的呆着。 沉默。短暂的沉默后是火山的爆发。铛的一声巨响。那女子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柄弯刀,猛的击在了那剑身。剑身一颤,那钥匙腾空而起。 “嘿。” 她一声轻笑。正准备再伸手去接。却见那黑剑如同是粘在了钥匙上,又是稳稳的接住了。强烈的奇怪让那女子顺着剑去看它的主人。一个面容枯瘦的男子负着一只手正持剑而立。 怒气在蔓延。那女子的脸色由开始的惊讶变为了怒火云集。只是看着那男子,大家莫名的觉得了有一点寒冷。那人竟似从冰窖里出来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寒气。 但那女子也非等闲之辈。一个浅笑蔓延在她那美丽的脸上。在此情形之下,怒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知道。因此她的怒气马上变成了浅笑。 “敢问这位大侠怎么了?这是我赢来之物,莫非你想帮我保管?” “不敢。姑娘运气好,早先一步得到打赌的机会。在下怎么敢夺人之美。” “不敢?不敢那你怎么会抢我的钥匙?” “因为在下也想和姑娘赌一赌,谁胜了,谁得白虎。如何?” 此言一出,旁观的人一片哗然。 “亏得你还是个男子,居然想趁人之危。我才和他赌过,你就来挑战,不是明摆着捡便宜啊?” “是啊,这姑娘才喝了二十坛酒,你却要和她比划,真是过分。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 旁边的人都议论纷纷。 “哈哈,谁说我要和她比喝酒?简直是笑话。” 那男子仰天笑了一声。就连他的笑都有点冷。 “不比喝酒?那你比什么?” 红衣女子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浅笑。只是她的手却更紧张的握住了那弯弯的弯刀。 “钥匙。” “哈,当我是三岁小孩啊。钥匙如何比?” “大家公证。此钥匙现在在我的剑尖。我把它抛向空中,姑娘来抢,钥匙被谁拿到虎就归谁。” “那若是被其他的人拿到又如何?” “谁拿到就是谁的。” “好,我答应。” 事已至此,红衣女子知道不答应都是不行的。通过刚才和那男子的兵器接触,她感觉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那男子的内力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她知道。现在,只有一搏了。 一听谁拿到就是谁的,站门口的人都涌了进来,把个客栈挤的水泄不通。他们心里都想着万一他们一不小心失手,钥匙掉自己手中了,那不是凭空可得到那白老虎。 在大家的注视下,那男子剑尖一抖,钥匙嗖的朝空中弹去。 “呀。”一声轻呼。那女子将手中的弯刀抛了出去。眼见得那刀尖就勾住了钥匙上的绳子,然后飕飕的就往回飞。 “好一招回旋斩。” 那男子眼睛一亮,他倒没想到那女子会想出这招。但同时亮的还有他手中的黑剑,瞬息间冲那回旋里击去,两个兵器撞击的声音响起。弯刀在撞击中改变了方向,越过众人的头顶朝客栈的墙壁飞去。那男子的剑还停在空中。凭他的感觉,那钥匙的绳子已经被割断,钥匙应该掉在他的剑上。可他的剑上是空的。没有钥匙。 “不好,我中计了。” 心里一声惊呼,那男子竟然也将手中的剑跟着弯刀的轨迹掷了出去。 “不好,怎么都朝海云那飞去了?” 柳乘风心中也是大急,虽然看弯刀和剑的走势是海云头顶的屋梁,可他怕把海云吓坏了。但人多,他也不好使出武功。只好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两只筷子,准备见势不对就用它们撞开两把利器。柳夫人也站了起来,手里也拿着两只筷子。她的想法和丈夫的一样。 果然,扑的一声。那把弯刀竖着扎进了横梁。那把钥匙紧紧的贴在弯刀之上。 在那女子腾身而起,直扑弯刀的时候,眼前黑光一闪,那把剑在她面前飞过,贴着弯刀也扎了上去。她的身后,那男子也在跃起。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横梁。所有的人也都看见了那黑剑把钥匙和弯刀分开。 钥匙在往下掉。下面,是还抱着那白老虎的海云。被吓呆了的他张着嘴正望着头顶的两个扎在横梁上的武器。 钥匙,落了下来。正落在他张开的嘴中。 寂静。 客栈里顿时一片寂静。柳乘风和夫人缓缓的坐了下来。手中的筷子轻轻的放了下去。他们没有走过去,因为周鸿剑已经扒开人群,朝海云开心的走了过去。飞云和心云因为个子小,根本看不见什么。他们两只是奇怪的望着大家,心想这些人怎么突然的不吵了。 “果然是天意,看来我们两都没缘分得到那只白老虎了。在下刚才多有得罪,就此别过。” 声音是那男子发出的。手里还拿着那黝黑的剑冲那女子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你,你,气死我了。” 那红衣女子没想到是这种结局,又急又气的望着那人的背影,又望望被周鸿剑牵着的海云,一跺脚,跟着冲了出去。 第四章 隐情 车厢里有骚动。好象是那小老虎的声音。柳乘风转身掀开门帘。就着篝火明暗的光线,他看见那小白虎正拼命的往海云的怀里钻。其实,海云是一直搂它的,可它还是在钻,想是害怕的躲避。他的妻子正奇怪的看着。 “外面来人了,你小心的看着孩子们,也许没什么的,还是小心点好。” 看着妻子,他装做轻松的口气说道。其实,他也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师傅,这里果然有人。” 人未至,声先至。 这声音让周鸿剑精神一振,他听出了是那红衣女子的声音。 “你确定是那些人?” 另一个声音也响起,这次是柳乘风心头一怔了。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冷的别人猜不透声音里隐藏的情绪。虽然那香味已经让他肯定,但听到声音,让他还是不由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乘风,你为什么不留下?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意?” “对不起,我,我,家中已有妻小。”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无法抛弃他们。可你,你,你昨晚又如何有柔情万般?” “我,我也不知道的。对不起,我不想那么做的。” “不想?可你已经做了。” “如果一死可以谢罪,我,我。” 长剑在握,剑在冷笑的渴望着血的温暖。血,滴了下来,却不是他的。一双白皙柔嫩却颤抖的手抓住了剑,殷红的血比那窗外的漫天桃花更灿烂。滴在他的足上,滴在他的心间。 “月华,你,你这是何苦?何苦?为我,不值得。不值得。” “值得,这一剑好坚决。我没看错,你果然是个宁愿死也不愿意背叛家的人。罢了,罢了,你走吧。就当我以前没遇见过你,就当我做了一场梦。好了,醒了,我醒了。” 挣扎着,她推开了他抓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对他笑着,凄然的笑着。她的背影是孤单的踉跄的,象是那无法自主的花在风里找不到方向。 窗外的桃花依然在春风里灿烂,他跪在地上,跪在她留下的鲜血旁边。有一瞬,他都想拔足追上她,想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想对她说不走了,陪她,陪她一辈子。可眼前不停的晃动着妻子和儿子的身影,耳边一再想起了儿子那清脆的呼唤声,还有皇上对他一再叮嘱的使命。 “冷月依然照梦魂,桃花流水映残春。孤鸿且去千里醉,从此天涯是路人。” 她的声音在风中回荡,一种凄凉,几多心伤。泪,在他的脸上。 “从此天涯是路人。从此天涯是路人。”喃喃的他胸口一疼,一口热血自胸腔猛烈喷出。浓浓的血腥味冲散了她留下的淡淡的幽香。 “大哥,你怎么发呆了?” 周鸿剑发现了柳乘风的异常,轻轻的碰了碰他。沉浸在对往事回忆的柳乘风猛然惊醒。渐渐靠近的灯光照着渐渐靠近的人。 走在前面手里提着灯笼的是他们见过的那红衣女子,在她的身后,跟着三四个女子。一身白衣,神情冷峻的应该是她们的首领。是柳乘风深深愧疚的她。回避,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她也看清楚了相距不过几尺的柳乘风。惊讶在她的脸上,痛苦也在她的脸上。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在片刻后又恢复了冷静和严峻。 “你说的得到白虎的就是这些人?” 她在问那红衣女子。几年过去了,她的声音变了,在柳乘风听来再也没有从前的温软柔和,但也有一种别样的成熟。 “我也不确定,师傅。我听小镇上的人说,得到白虎的是一群过路的人,有两辆马车,有几个孩子。” 那红衣女子吞吞吐吐的说道,同时用疑惑的眼光偷偷的看着柳乘风他们。好象是在奇怪他们怎么还在这里。 “那白虎是在你们手上吗?” 听了红衣女子的话,那女子直接的就问了。不过,她问的是周鸿剑,眼睛看都没看柳乘风一下,仿佛是不认识似的。 “从此天涯是路人。” 象是没听他们的谈话,柳乘风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虽然当年是自己必须离开,可再见却还是那么让心沉重。 “是又如何。不过我们是不会给你的。” “此事关乎一个人的生命,还请你们成全。” “可此虎也关系一个孩子的精神啊,不好办。” 周鸿剑为难的说。经过柳乘风白天的开导,他现在多少明白了海云的感觉并理解着他。 “那生命重要还是精神重要?” 那女子轻轻的说道,眼睛望向了柳乘风。 “你们想要白虎做什么用?会伤害它的性命吗?” 感觉她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柳乘风知道她必须回答。 “我要白虎,是想以它的血为药。救治一个人。” “以白虎血为药?那你所说之人是不是中了一种毒?” “你知道这毒?”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贱内曾习过医术。我听她说过这事。” “尊夫人,尊夫人。看来这位大侠的夫人医术不凡,能否求见一面?” “她就在此,希望能帮得上你。” 柳乘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的在意。一种特别的感觉让他觉得他有责任帮她。虽然他也担心两个女人的见面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感觉她语气里的渴求,他知道她是没办法了。 夜还是很深,篝火却更旺了。周鸿剑弄了好多柴火来,把个森林烤的暖洋洋的。让他更开心的是,那个红衣女子现在正坐在他身边,和另外的几个女子低声的说着话。虽然没他的份,但能在这么近的距离感觉着喜欢的人,他已经很满足了。柳乘风却没他那么开心,只是用手里的木棍不时的拨弄着火。眼睛始终关注的看着远离他们,在一旁谈话的两个人。她们看起来谈的很投机。 “听说姐姐医术高明,还请不吝赐教。” 这是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咳,听他乱吹啊。我也是以前跟着师傅胡乱学了点,哪谈得上高明啊。” “看姐姐仪态端庄,生的既漂亮有贤惠。娶你的人真是有福气。” “你真是夸奖了,我看你气度非凡,一定是位高手。只是眉宇间隐约有黑气,莫非刚说的中毒之人是你自己?” “姐姐好眼光。中毒的是我。不过也不止我一个。我中毒了倒无所谓,反正这世界有时候让人感觉失望,就是死了也没什么的。可另一个人我一定要救的。她是因为我而中毒的,而且她还是个孩子,无辜的孩子。” “还有个孩子中毒了?” 柳夫人奇怪的问道。 “是的,还有个孩子,是我的女儿。才四岁。” “你和女儿同时中毒?是谁那么狠心?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说来怪我自己。当年年少气盛,和仇人狭路相逢,本是抱着一死的决心和他较量,没想到,没躲过他而身受重毒。当时想死就死了,也无牵挂,可不知道的是,那时已经怀上她了。几个月后,她出生了,我才发现她也中了毒。找了很多名医,都说她是先天中毒,毒入心肺,只能活到十岁。” 说到此处,那女子的眼泪不由的就落了下来。 “那孩子的父亲呢?” “孩子的父亲。孩子的父亲。孩子的父亲死了。她是个没有爹的苦孩子。” “唉,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柳夫人叹了口气,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对了,还没请教妹妹的名字呢。” “我,我的名字。我姓陶,名月华。” 那女子诺嚅着。 “妹妹是月华?” “是的。姐姐知道我?” “唉,怎么不早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想当年,他就是蒙你搭救,才留了条命。他回家后都和我说了。也真是的,救命恩人到了,他都不支吾一声。我看他是糊涂了。” 柳夫人握着她的手更紧了。感激之情让她更怜爱的看着月华。 “这不怪他的,是我当年说了,以后就当不认识我的。所以……” “那怎么成,救命之恩怎么能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啊。当年他和我讲了很多你的事。你是如何救他,又如何竭力的照顾他。还说了你是个多么好的女子,又美丽又温柔,说实在的,说的我当时还有点吃醋呢。” “这,我哪有那么好的。只是无意中的一点小事。早就忘了的。” 陶月华有点脸红,柳夫人的真诚和热情让她放心,也让她下定了决心。 “孩子现在在哪里?我看看,也许我可以帮你的。” 说着说着,柳夫人想起了正事。 “她还小,没带出来。我此次是听说有人抓住了白虎,所以出来寻药。不过,我们居住的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十天的路程就到了。姐姐如果不嫌弃,就到我那里小住几天。” “妹妹家居何地?” “三峡附近的朝云峰。” “朝云峰?江湖上新近崛起的巫山帮的十二个分坛之一。莫非妹妹也是巫山帮的一员?” “姐姐见识真广,小妹不才,忝居朝云宫的宫主之位。” “我说妹妹气度非凡,没想到是朝云宫主。这一来,我们是非得去叨扰几天了。” “姐姐能去,是小妹的荣幸。如此说定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十天后,小妹在朝云宫恭候姐姐及大家的光临。这下我的梦云有救了。真是上天保佑。” “噫,我们还真的是有缘啊。你的孩子叫梦云。我的两个一个叫飞云,一个叫心云。都有一个云字的啊。” 陶月华一怔,生怕柳夫人联想到什么,赶紧解释道:“我是朝云宫的人,孩子就跟着带了个云的。女孩子,叫云的名字很好听的。” “嗯,那是。” 说实在的,柳夫人倒还真的没往别处想。只是在她们离开的时候看着周鸿剑对红衣女子那副不舍的样子,偷偷的和心不在焉的柳乘风说着得去给周鸿剑提亲了。 朝云峰是巫峡十二峰之一。在十二峰里不是最高的,可绝对是秀美异常的。它位于江北的箭穿峡口,其峰势宏阔。每天清晨,日出之前,峰顶氤氲缥缈;日出之时,彩云环绕,时聚时散,变幻出各种图景,仿佛仙山,因而得名“朝云峰”。 座落在朝云峰上的朝云宫依山而建,大小建筑自上而下,错落有致。最高大的是主殿,红墙碧瓦,端庄中透出灵秀。想是因为居住的都是些灵秀的女子吧。此刻的大殿比以往热闹的多,因为,柳乘风他们一行已经到达。听到下属的禀报,陶月华带着女儿一直迎接到大殿之外。 “好清秀的孩子。虽然眉宇间隐约有病态,可那份乖巧,那份聪慧却非一般小孩能及。只是,怎么总觉得有点面熟。” 柳夫人见到牵在陶月华手中的孩子,心头涌起异样的感觉。她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孩子。 飞云长的浓眉大眼,天庭饱满。一看就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心云长的眉清目秀,一双眼睛正上下打量着沿路所见风景。端的是聪颖非凡。两个孩子是她的骄傲。看了陶月华的孩子,她竟然也莫名的非常喜欢了。走在最后的是海云,抱着小白虎。那孩子,她看着就觉得可怜。也许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他迟早会长大的,到时候也许又是一次打击。 稍微寒暄了几句,陶月华吩咐那红衣女子招呼着柳乘风他们,就领着柳夫人到了后堂。她心里牵挂的是女儿的病。柳乘风沉默的坐在那里,上的茶他都没心思喝。因为,凭感觉,他觉得那孩子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虽然路上夫人把她和陶月华的谈话都告诉他了,他就有了那感觉,只是不敢肯定。但见到那孩子,他确定了,他无法摆脱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自责,开始对那孩子有了深深的担心。 周鸿剑可顾不了太多,他的眼里目前只有那红衣女子。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询问,他终于知道了那女子的名字:清霜。又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他请清霜带他四处走走。看来,那女子对他也有好感,脸带羞红的答应了他。 三个孩子此时是没人管了。蹲在一起逗小老虎玩,可小老虎这几天精神不是很好,感觉总是在怕什么,窝在海云的怀里不肯出来,海云怎么哄也没用。 后堂。陶月华的寝房。小梦云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着黑溜溜的大眼望着母亲和柳夫人。 “好了,小梦云现在可以去和大家玩会了。” 柳夫人在仔细的检查了孩子后,微笑着对梦云说。小梦云看了看母亲,陶月华微笑着点了点头,把她轻轻的扶起。 “听夫人的话,去玩会吧。” 小梦云高兴的跑了出去。这么多年,她很少和小孩一起玩的。一是由于朝云宫只她一个孩子,再就是她的身体,让母亲不能经常带她出门。 看着梦云开心的离开,柳夫人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一叹,让陶月华的心都揪了起来。 “姐姐,是不是孩子的病没有办法?” “唉,有点难啊。你对我说她是病入心肺,我刚仔细看了,感觉症状不在此。” “不在此?那我原先的治疗岂不是不对症?” “她的心肺有些许的受损,可不是很严重,想必是你一直在以内力帮她驱毒。其实,她最重的伤是在血液。” “血液?” “是,因为她的血液里有毒,所以,就算你如何的治,也无法根除。” “这是说梦云没救了,是吗?” 虽然女儿的病对她已经是习惯,但她一直还是抱着希望。如果真的无法救治,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的希望真的要破灭的心死了。泪,悄悄的落了下来。 “其实,这种病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治,但对梦云来说,怕是没这机会。” “有治?” 宛如黑夜里忽然看到了光明,陶月华紧紧的抓住了柳夫人的手。 “这种病,只要能用其父母纯净的,没有毒的血液输进她的体内,完全替代原来的有毒血液,就可以治愈的。只是,你说孩子的父亲已经不在,而你,自身的毒可能比她还重。所以,真是有点可惜了。” 柳夫人又叹了口气。 “姐姐,对不起。” 扑通一声,陶月华冲柳夫人跪下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对不起我了?是我医术太浅,没法子救孩子,是我惭愧啊。快起来,快起来。” 柳夫人赶紧拉陶月华,想把她扶起,可陶月华却不肯动。 “姐姐,如果孩子的父亲尚在,你是不是有把握治愈她?” “嗯,应该是的。莫非,莫非孩子的父亲没死?” 柳夫人有点吃惊。 “只要姐姐答应救这孩子,我就是死也甘心了。” 没头没脑的,陶月华低声说着。 “只要孩子的父亲在,我一定救她的,放心吧,妹妹。我们现在就去把他找来,我现在就可以帮她治。” “我对不起姐姐,只怕姐姐不肯救这孩子的。” 声音低沉,泪在落下。 “说的什么傻话啊。看见这孩子,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治她。” “可这孩子的父亲是……” 陶月华的声音更低了。欲言又止。 “管他是谁,救孩子要紧。那人是谁?莫非他会不愿意?” “那人现在就在殿外。姐姐,对不起。” 鼓起了所有的勇气,陶月华却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就在殿外,就在殿外……” 听了此话,柳夫人呆住了。一种震惊,一种愤怒,一种茫然,一种伤心完全的笼罩了她。 第五章 花逝 所有的一切明了了。为什么丈夫自那晚知道陶月华和她女儿的事后就郁郁寡欢,心事重重,为什么那孩子她一见就觉得眼熟。现在完全明白了。那孩子的眼睛和飞云是多么的相象。飞云的眼睛又和他父亲是一样的。 心里最尊重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做出了如此之事。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离开,离开,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些人,离开的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他们的面容,再也不要听到他们的声音。木然的,她转过了身,朝外面奔去。听不见任何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正坐在大殿的柳乘风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是陶月华的。 “姐姐,不要走。求求你,救救梦云,她还是个孩子。如果可以,我愿意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过错。” 腾的一下,他站了起来。正准备往后堂冲去。一个人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你,你,你好。你做的果然好。” 是他泪流满面的妻子。那伤心绝望的神态让他不由的又坐了下去。 “她知道了。她还是知道了。” 他的心一片空白。 “飞云,快扶这个妹妹起来,你看她,脸色不对啊。是不是生病了。” 是海云的声音。他由于抱着小虎,所以,无暇去扶摔倒的梦云。听话的飞云跑了过去,扶起了摔倒的梦云。 “疼吗?小妹妹。” “没事的。不疼。我习惯了的。” “不要怕,你生病了让我娘治。我娘最会治病了,小兔子受伤了她都可以治好。” 飞云的话让梦云开心的笑了。 “我又不是小兔子,我的病,我娘找了很多人看过也没治好。再说了,摔倒了根本算不上什么。” 小梦云很镇定,她真的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她的病带给她的一切痛和挫折。 几个孩子还是在一起开心的玩着,没注意到柳夫人已经站在了身旁。他们的话,她都听到了。 “不要怕,我娘最会治病了,小兔子受伤了她都可以治好。” 这是儿子的话。她本来是准备出门带着两个孩子走的,可听了这话,她的脚迈不动了。是的,她是个连受伤的兔子都会救治的人。可为什么,看着这么一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她却想走,想逃。 刚还好好的天,突然的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突然的就大雨滂沱了。孩子们刷的一下都跑屋里去了,可柳夫人还在外面。雨淋着她也没感觉。 “娘,快进来,躲雨啊。” 飞云和心云在门口喊着,焦急的他们没办法冲出来。雨太大了。 “这是雨伞,赶紧遮一遮吧,要不你会生病的。” 稚嫩的声音在雨里。有小手在牵着她的衣裙。柳夫人低下头,梦云手里拿着伞站在她身旁。她自己虽然戴了一斗笠,可雨还是在淋着她瘦弱的身体。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在脸上蔓延。柳夫人蹲了下去,紧紧的搂住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雨还在下着,不过已经小了很多,也平静了很多。还是那间房间,梦云还是那样的躺着。只不过,她是睡着的。房间里这次也多了两个人。 柳乘风静静的坐在床边。他的手上,有一根小小的管子,里面缓慢的流着他的鲜血。来自他体内的血,正缓慢的流进梦云的体内。一个盆子,在地上,接着从梦云体内流出的血。那血,红中有黑。 “记得我对你说的,以你的内力缓慢的驱动她的血液运行,记得,不能太快。” 柳夫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对陶月华叮嘱道。虽然外面在下雨,虽然天有点冷,可她的汗,还是在滴下。 成败在此一举。大家都知道。紧张的气氛让抱着小白虎站在一旁的海云都觉得了紧张。他想走,想抱着小虎离开。可记得柳夫人对他说要等的话,就还是乖乖的呆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海云听到了柳夫人叫他的声音。小白虎在他的怀里不安的动着。 “你哄着小虎,不要让它乱动。” “嗯。” 小虎的血慢慢的流进了梦云的体内。小虎开始是很烦躁的扭动着,过了会就安静了。因为柳夫人拿个东西让它闻了下。当柳夫人终于停止了让小虎继续的时候,海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你可以抱它出去了。记得不要让它到处跑,要让它休息好。” “我,我。我想……” 海云吞吐着。 “怎么了,海云,有事吗?” “我想也象你刚才那样,把我的血给它。” “你的血给它?不行,你太小了。” “可它比我还小的。它能,我就能。” 海云的眼里流露的固执和坚决让柳夫人无法拒绝。海云的血缓缓流进了虎的体内。 月冷。 痴痴的看着沉睡中的梦云,陶月华的脸上悲喜交集。喜的是女儿从此脱离了病的折磨,成为一个健康的孩子;悲的是,自己的时日已经无多。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只是疲惫,可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是如何也捱不过去了。自己的一生,也要到了尽头。多少个日子她都是让最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自己,因为她知道,女儿需要她的照顾。可现在,女儿没事了,她的心和精力也到了极限。有泪在悄悄的滑落。 “阿如,谢谢你救了孩子。我对不起你。” “你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了,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可怜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我没想过的。” “你不要再说了。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们,我不会再和你说上一句话的。” “孩子,孩子怎么了?” “我想走,想带孩子们马上走。” “那好,我们走,天一亮了我们就走。” “你?不需要。我是不会和你一起走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救那孩子,不是看你们,是因为那孩子实在可怜。但从此后,你我就是路人了。再不相识,再不相见。” “阿如,不要。” “你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以后,你就好好的照顾她们母女了。她们需要你的照顾。” “可你呢?飞云呢?心云呢?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我们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把他们照顾的很好。” “阿如。” “对了,我必须和你说一件事。那就是陶月华的毒性已经发作了,我救不了,估计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好好的陪陪她吧,虽然我不想再知道你们有过什么,可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子。你就好好的陪她最后的日子。” “阿如。” “你不要再说什么了。我走了。” 没有回头看上流泪的柳乘风一眼,柳夫人离开了。叫醒了还在熟睡的两个孩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娘,我们为什么要走啊?爹和周叔叔还有海云哥哥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两个孩子牵着她的手,不解的问道。 “你爹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娘带你们到一个好地方去。你们原来不总是要见娘的师傅吗?我这就带你们去。” 柳夫人望着冷冷的月亮,感觉那月亮轻轻的滴着冰冷的泪。 柳乘风留了下来。留在了朝云宫。妻子的性格他知道,一旦做了决定,任何人都拉不回。而且,正如妻子走前所说。陶月华的毒发作了。 在知道柳夫人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后,难过和愧疚让她的眼泪没有停过,精神更是每况愈下。但她还是坚持着安排了朝云宫的事宜,其中包括让清霜接替她,并和周鸿剑成婚。 她已经卧床了。 脸上的黑色越来越明显,她的力量也越来越小,好象有一种力量把她吸干了。不过,欣慰的是,小梦云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黑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天比一天的红润。只是,她还是不大习惯和柳乘风在一起,看着他,总是有躲避的感觉。 清晨,有鸟儿在窗户外欢快的鸣叫着。 室内,月华恹恹的躺在床上。柳乘风默默的陪着她。 “乘风,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望着守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憔悴的男子,她低声的说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事的,等你好了,我就去找他们。” 柳乘风低声的说道。是安慰她还是什么感觉,他也不清楚。当年的相识离开,当年的种种情怀,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愧疚之中。 “月华,你恨我吗?” “怎么会恨。那是我一生的记忆。正是那些回忆让我留下了孩子。也正是那些记忆让我坚持着,等着有一天将孩子交给你。” “可那时的我是那么绝情。丢下你走了。我,我……” “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你有她,有孩子,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你做于国于家,你都无法离开他们。” “可是,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月华,对不起。” “不说那些了。我现在很好。扶我起来,我想出去看看桃花。” “等你好了,我们再去看,现在你得休息好。” “不要骗我了,我自己的状况我清楚。我想在我还能看的时候,去看看山后的桃花。今年的桃花一定开的很好,很灿烂。要是再不看,我怕我再也看不见了。” 果然灿烂。一山的桃林象是接到了通知,在微微的风里尽情的绽放着美丽。飞舞飞舞。飞舞的不仅只是桃花,还有那飘逸无力的舞姿。用着生命最后的激情和柔情,陶月华在伴花而舞。 长袖飘舞,长发飘飘。只是,春天的风扶不住她欲坠的舞动。 “记得当时初遇,月色缠绵入雾。奈何缘分浅浅,空留痴情无数。在今时,为君舞。桃花流水随风去。忘却生前身后事,红尘之外无凄苦。” 且舞且歌的她在那个苦字出口后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口鲜血在空中成那绚丽的红色,轻轻的倒了下去。 “月华,月华,你这是何苦?” 抢上前去,他拥住了她。泪滴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 一个声音在身后。见到娘苍白的面容,见到那血,梦云吓坏了。 “梦儿,过来。叫他一声爹吧。” 虽然母亲已经告诉过梦云,柳乘风是她的爹,可她一直拒绝着叫。那么多年了,她看见的只有娘的辛苦和孤独,在心里,根本没有爹这个概念。“月华,别说了。你休息会。” 柳乘风以掌抵住她的后背,将内力输入她的体内。 “你不要浪费内力了,我是撑不住了。你以后能照顾好梦儿我就开心了。梦儿,以后要听你爹的话,让娘不再牵挂。” “娘。” 梦云趴在娘的身上哭了出来。 陶月华轻轻的摸着孩子。眼睛却望着抱着自己的那个思念了那么多年的男子。 “乘风,能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月华。月华。” 柳乘风呻吟着,他的心完全的乱了,痛的乱了。 看着那满是渴望期待的目光,感觉着那越来越微弱的气息,他点了点头,狠狠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是真的,你有过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是的。月华。只是由于……”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她的手捂住了嘴。 “不说了,什么也不说了,我很开心,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曾经遇到你,很开心能照顾过你,很开心有了梦云,很开心她现在完全康复,很开心现在有你在我们身边。”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微弱得柳乘风都不敢呼吸,怕那一呼吸,就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我要去了。你好好的带着梦云。她很乖。是个很乖的孩子。” 在一阵微微的颤抖后,陶月华的手轻轻的垂了下去,呼吸也停止了。抱着那还是温暖的身躯,柳乘风木然的坐在那里,摸着陶月华的脸。望着那在他的记忆中无数次浮现的容颜,呆了。 “月华。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没有遇上我,你的一生会是幸福快乐的。你会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家,有个疼你爱你丈夫。不会象这样孤单痛苦,不会象这样离开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柳乘风痛苦的摇着头,任自己的眼泪滴在了月华的脸上。 “一切结束了,我要带着孩子们走了。你在这里不会孤单的,因为有你最喜欢的花在陪你。梦云我会照顾好的,你就放心吧。” 站在刻着“慈母陶月华之墓”的墓前,柳乘风低声的说着。陶月华的墓,就在那万花齐放的桃林之中。梦云和海云乖乖的站着。梦云的脸上还有泪,海云却搞不懂怎么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抱着小虎,他的神情是难过的。他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不知道父皇和母后怎么样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来接我呢?” 海云心里是这样想着,可他不敢问。他知道柳叔叔也很难过,虽然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柳夫人带飞云和心云的突然离开让他忽然的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还好,他有小虎。有那只时刻不离他左右的小虎。还有,这个叫梦云的小女孩。虽然他们之间话不是很多,但他看着她这段时间的伤心眼泪,都忍不住的陪着她。说是陪,其实也就是两个孩子并排坐在窗前看外面的天。他是想父母。梦云是担心着母亲的病。可是,现在,她的母亲不在了。海云悄悄的看了看梦云。她的眼睛红的象个桃子。 一抹朝霞,在天边照着大地。有风,吹着他们孤单的离开的身影。把周鸿剑留在了朝云宫,柳乘风对这个决定没有迟疑。看着周鸿剑和清霜的恩爱,他让自己露出了祝福的微笑。他自己的经历让他不愿意让好不容易找到幸福的兄弟错过。 第六章 迷失 镇子,有个名字:神龙镇。因为,这是靠近神龙森林的一个小镇。 镇子上大多是以耕种为生的穷苦人家。富人,也出了几个,不过是靠着贩卖林子里出来的草药皮毛等发的财,只是,在发了财后早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享福去了。出去的他们倒也还没忘本,偶尔派自己的小伙计到这镇子继续他们原来的收购活动。那些伙计的到来,往往让镇子上的人很兴奋,因为,他们会带一些外面的消息进来,让大家在茶余饭后有点谈论的话题。 柳乘风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巧赶上了有伙计也来这里。镇子里唯一的客栈里,挤满了人。那个坐在桌子旁的小伙计正眉飞色舞的讲着。 “唉,你们可不知道啊。那京城。乱啊。跟一锅粥似的。当官的最忙,得重新找主子。那老百姓也乱,不知道新皇帝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最可怜的还是那原来的皇帝了,真是惨啊。国破人亡。江山没了,老婆孩子没了,连自己都没了。所以说啊,还是当老百姓安稳。至少还可以平平稳稳的过几天舒服日子。” “是啊,是啊,虽然我们没什么钱,可在这里,我们也不需要太多钱的,大家还不是一样的过日子,一样的讨老婆,生儿子。” 旁观的人附和着。那小伙计看大家都附和,更来劲了,清了清嗓子,准备来个长篇演讲。 “老板,给我们来些饭菜。” 柳乘风的声音很大,大的让那小伙计的声音都给盖住了。 “来了,来了。” 伙计兼老板的汉子颠颠的跑来了。也是,除了这小伙计,几天都没客人上门了。生意冷的喝水都想喝那滚烫的开水。 “客官要点什么?” “给我来点饭菜。另外,麻烦你让那些聊天的到别处去聊了,我想静点。” “这,不大好办啊。” “那你请他们到一旁吃点东西,只是不要让他们吵闹。” 一锭银子在老板的面前闪着诱人的光芒。 “好办好办好办。” 那老板一把抓过了银子。转身就把那群人给请到了外面。 “柳叔叔,他们刚说什么的啊?好象说什么皇帝,京城。还有什么国破人亡?” “那些人喝多了,在那乱侃呢,不必理会。快吃了,吃了我们好赶路。” “哦。” 海云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了。可他的心却有忐忑的感觉。京城,不就是自己的家吗,皇帝,不就是他的父亲吗?怎么会国破家亡呢。 吃完了饭,柳乘风到镇子上采购点干粮之类的东西,让两个孩子在外面等着。等着等着,海云牵着梦云又跑到在外面继续的那群人旁边去了。他都不记得离开京城有多少天了,可一听是京城的事,他就想知道。 “听说啊,那皇后还真是烈性子。居然就带着太子跟着皇帝跳进了火堆。只留了个两岁的小皇子。听说,那后来的皇帝居然没杀他,还封了他个什么建庶人的。不过,是被软禁的,连门都出不了。” 那小伙计讲的是啧啧有声,一旁的海云听的是心神俱乱。 “他们说的是谁?难道说的是父皇和母后?可我走的时候他们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啊。这究竟是怎么会事?” 鼓起勇气,他正准备问问,听到了柳乘风喊他们的声音。 “柳叔叔,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走在密林里,海云还是忍不住问道。 柳乘风心头一怔,难道他知道什么了。 “不要听他们胡说了,那些人,没事就瞎说。” “可他们说什么皇帝皇后死了,还说太子死了。两岁的皇子被软禁得不能出门。” 海云的声音有点颤抖。 “没这回事的。我们走的时候,皇上皇后都还好好的,你不也好好的吗。你也就是出来玩一段时间,然后学一身的武功就可以回家了。” 柳乘风扶了扶梦云,头也没回的说道。他,不能回头的。因为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其实,他早知道了这些,所以,沿途他都是一到客栈就把两孩子带到房间里,不让他们有机会听那些在集市上茶楼饭馆里说的沸沸扬扬的这些话了。以为这里很偏僻,不会有人说那些事,所以他也没留意。没想到还是被小海云听到了。 孩子终究是孩子,想着自己好好的,海云就觉得那些人是乱说的。这么一想,他又开心了。 越走,森林越黑,因为树木的高大茂密把阳光都挡在了空中,如果不是很大的雨,那也是淋不到他们身上的。就连林子里的空气也是郁郁得大家都无精打采。驮着两个孩子的马匹走的头都晕了,要不是柳乘风有力的控制着它,它早就罢工了。走着走着,黑黑的森林突然出现了光亮。那马眨巴了几下它那在黑暗里痛苦了几天的眼睛,开心的打着响鼻。 好大的瀑布。哗哗的流水如白龙从天而降。一道瀑布挂在大家的面前。声势浩大,气势非凡。瀑布之下的深潭是深不见底。抱下了两个孩子,柳乘风把马牵到水边,让它好好的喝点水。 “鹿,鹿。” 两个孩子开心的声音响了起来。柳乘风回头一看,两个孩子望着身后的森林在兴奋着。估计是想到潭边喝水的鹿,见人在就跑了。 “爹,我想吃肉了。” 梦云怯怯的说道。也是,都走了十几天了,孩子们吃的都是干巴巴的干粮,肉的影子都没见到。这么久了,孩子都没叫他一声爹,可现在她叫了。轻轻的走到梦云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柳乘风按捺住心里的喜悦,柔声的说道:“那爹去给你们抓。抓来了,烤给你们吃。” “嗯。” “你们好好的等在这里,爹马上就回。” 循着孩子们指的方向,柳乘风拔足追了过去。那群鹿跑的虽然快,可怎么快得过柳乘风的轻功。很快的,他就追上它们了。只是,丛林的树太密集了,一时也不是那么好抓。等到柳乘风抓住了一只鹿,乐滋滋的拎了回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傻了眼:两个孩子不见了。 发了疯似的,他把那已经奄奄一息的鹿扔在了地上,在附近边喊边寻找着。没有回答。那匹马也失去了踪迹,只在潭边留下了凌乱的马蹄。 “难道他们是滑到水里了?” 柳乘风心头大惧。沿着岸边,他仔细搜寻着一切可能的线索。当他走到一处时。他愣住了。那里,有足迹下滑的痕迹,旁边的草也有被扯动的迹象。再看看那深潭,依然是波澜不兴的流动着,行成一个又一个的旋涡。 “啊!” 痛苦中的他不由的发出了强烈的吼叫。站在潭边,以浑身的力击向那深潭。巨浪掀起如雷鸣。可孩子呢?他难道失去了他们? 在瀑布附近已经寻觅了几天了。顺着水流,都找到了下游几十里。可还是没有任何踪迹。就是不幸溺水了,那也得找到两个孩子的证据啊。可还是什么都没有。柳乘风呆坐在潭边。水倒映着他的模样:一头白发,满面苍老。不过三十多的他,居然看起来象个老头子。日月催人老还是痛苦催人老? “我该如何?该如何?” 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他的心绪已经完全的混乱了。 “我也投进这深潭算了。孩子们都没了,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在这世上。” 站了起来,他闭上眼睛,朝潭中跃去。 潭水是冰冷的,刺骨的冰冷中他在下沉。头已经没入了水中。他没有挣扎。任那寒冷侵入他的世界。 “皇上,皇后,月华,阿如。对不起你们了。” 柳乘风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飞云,心云,有阿如,我放心了。梦云,太子,我现在来陪你们。养在逆贼家里的小皇子,也应该很好吧。鸿剑兄弟也会幸福的。” 一个个人物,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在他的眼前走马灯似的浮现。“小皇子,小皇子。”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猛的一个激棱。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还有小皇子。在那个陌生的环境,他会生活的如何?他们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吗?” 一跃而起。他自潭中回到了岸上。 一个月后。京城的集市。 人们挤在一堆看着刚贴出的通告:追捕逃犯一名。逃犯柳乘风,曾任大内御前侍卫,有携皇家珍宝出逃之罪。若有知情者,当立即上报有司。知情不抱者,追究其同谋之罪。协助抓获者,赏黄金万两。 旁边还有一张画像。像中之人英姿飒爽,端的就是柳乘风。 “哎呀,抓到他就是一万两黄金啊。看来这个人一定是偷了好多珍宝。要不怎么赏金会这么多啊。” 围观的人啧啧的说道。 “你知道个鸟啊,说不定他是得罪了当今的皇上,才会这样的。” “嘿。你知道啊?” “我啊,怎么会知道这些,不过是听说宫里因为审问这个人的下落,死了好多太监宫女的。” “还有啊。听说当今的大皇子的儿子,也就是皇上的大孙子最近生病了。都病了好几个月的。找了多少太医都没治好。据说是从皇上进入京城的哪天开始的。有人说是被吓着了,也有人是说是水土不服。每天就是啼哭不已。” “唉,小孩子,哭几天就没事的,想当年我儿子可是从出生哭到一岁多,都快把我都哭死了。” “哈哈,你儿子能和当今皇上的孙子比啊。听说,皇上对那个孩子可是疼爱的不行。只怕这一哭,惹的皇上不开心了,以后就不好办了。” “这关以后什么事啊,真是想的远。”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历来的皇位都是传给长子的。要是这样传下去,那他不就是以后的皇帝啊。怎么不影响。” 那些人说的是热闹非凡,没注意到他们身边的一个汉子悄悄的挤了出来。头发全白,面容憔悴。左脸颊赫然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从这张脸上,没有人能人得出他就是画像中的那个人。他,就是又潜入了京城的柳乘风。 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步伐,他走着。 “看来这逆贼还真的很警觉啊。居然要抓我。还有小皇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是让人担忧。” 他暗暗的叹了口气。压了压帽檐。他既是被通缉的逃犯,自然得更加小心了。 “前面的兄台止步。” 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曾经的好友杨荣。 杨荣,字勉仁。多谋善断,很有军事才能,在建文朝即任兵部尚书一职。虽然朝廷规定,内臣和外臣不得私下结交。可柳乘风很是佩服其才能,私底下和其关系很是不错,杨荣也因为柳乘风曾救过自己,再加上他认为胸怀宽广,非一般侍卫所及。因此,对他也是很为敬重。只是,当时皇上未曾十分看中杨荣,在与燕王的战斗里并未重用于他。 “莫非他认出我了?” 柳乘风暗忖。 “还是不理会得了,集市上耳目甚多,万一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于他于己都不利。” 想到此,柳乘风装作不是叫自己。继续往前而行。没想到身后脚步声加快,杨荣居然追了上来。 “兄台再不留步,我可是旧伤复发,追不上了。” 听到这话,柳乘风知道他是认定自己了。因为杨荣所说的旧伤复发,是在暗示他确定了他的身份。 他停了下来。 “大人的旧伤怎如我新伤。” 缓缓的面对。他让杨荣看见了他的脸。狰狞的伤疤,憔悴的面容让杨荣吓了一跳。昔时的那个潇洒英俊的柳乘风此刻的模样换了别人是怎么也认不出了。 “兄弟如此改头换面,差点认不出了。” 杨荣一声深叹。 “一副臭皮囊,有何所惜。” “此地不宜长谈,走,到兄弟的府上。我们好好的喝一杯。” “只怕会给你带了不便,还是不叨扰了。” “哪里的话。兄弟把我我杨荣看成什么人了。不过说句实话。这京城之中,估计也只有我能认出兄弟了。何惧之有。” “哈哈,不知你是如何识出我的。” “当年你救我一命,我可是对你崇拜至极啊,又如何不记得你的背影。” 哈哈一笑,杨荣携住了柳乘风的手,开心的朝家走去。 夜,很深了。在杨荣的书房里,柳乘风和杨荣在喝着酒。 酒,已经喝了很多。 柳乘风很久都没喝这么多酒了。离开京城后,他只是在月华走后在周鸿剑的陪伴下喝了很多酒,醉了好几次也吐了好几次。吐的他的心都要吐出来了。但说来也怪,越喝的多,他越清醒。他也越发为自己的所为而憎恶自己。只是今天,他还没吐。因为,他还在犹豫。犹豫着他的事情是不是该告诉杨荣。 杨荣的人品他绝对信得过,不是那种眼界狭小出卖朋友的人。他是以天下百姓以大局为重的一个很正直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新的朝廷继续留下的原因。 “当今皇上也许是残暴了点,不过,他的能力的确非先皇所比的。希望他能以他的能力能为天下的百姓做点什么。则我当以我的微薄之力来辅佐他。” 这是杨荣对他说的话。虽然是简单的几句,可柳乘风听出了他还是想在新朝廷有所作为的。也是,建文皇帝由于年轻气盛,再加上从政经验不足,对朝廷很多事情的处理不是很妥当,无形中就留了借口给他的叔叔。才有了那场浩劫。 自己作为建文的侍卫,职责只能是保护皇上皇后皇子们的安全。再说了,他只是一武夫,于治国安邦是门外汉。他知道杨荣的才能,可惜杨荣没被建文重用。现在,杨荣有了新的奋斗目标,正是他大展才能的时候,而自己好象没有必要去让他知道。他如果知道了,也许会导致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出现。而那,是他不想看到的。操之过急也许真的会误了事的。 想到这里,柳乘风不再犹豫了,只是大口的喝着酒。 “兄弟此次冒着危险回来,不知道有何打算。” “唉,说来话长啊。由于一些事情,现在我是妻离子散。在江湖上也没兴趣混了,想想还是回京城看看,希望可以找到安身之所。” “可现在正在搜查你的啊。风头有点紧。你不担心。”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个皇帝想不到我敢回来的。再说了,你不是说这京城应该只你认识我了。又有何惧。” “哈哈,此言有理,有理。果然是豪气万丈。” “豪气不敢当的。只不过一莽夫而已。” “看似莽撞,实则有过人之智勇。” 柳乘风摇了摇头。 “哪天我去城隍庙附近摆个摊子,行行黄歧之道,也许可以糊口。” “你会医术?没听你说过的啊。” “那是以前跟着贱内学的一点皮毛。名医是没机会当的,不过治个小孩子头疼脑热的应该没问题的。” 柳乘风装做无意的说道。 “你有此一招?” 一听柳乘风可以治小孩子。杨荣有点开心。 “是啊,我见过贱内给两个孩子治病,一时好奇,就学了点。怎么,杨兄可有需要帮忙的?” “唉,是有个孩子病了,不过,估计你是不会援手的。” 杨荣摇了摇头。 “为什么说我不会援手?那孩子是谁?” 柳乘风故意惊讶的问道。 “因为那个孩子是当今皇上的孙子。” “是皇孙?” “是,是皇上最喜欢的孙子。几个月前,也就是皇上进京城的那天开始病的。说也奇怪,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喜欢啼哭,啼哭的我们都担心。” “一个小孩子哭,你们都担心啊?这官做的也太委屈了吧。” “兄弟是有所不知啊。这个孩子是皇长子高炽之子。一直很得皇上的喜爱。皇上至今都没册立太子,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太子的册立和一个孩子有关系?” “是,你应该知道,皇上有三个儿子。皇长子高炽,为人仁厚,但不大喜欢武功,不象喜欢征战的皇上,为人也比较软弱。因而得不到皇上的喜爱。而二皇子高煦孔武有力,善于骑射。很象皇上,也深得皇上的宠爱,每次征战,皇上都带着他。而他,也以雄武自负,很是瞧不起他那个不得皇上喜欢的大哥。时刻都想着皇上立他为太子。只是,皇上不知怎的,就是喜欢高炽的儿子瞻基。一方面由于历来是以长子为储君,另一方面由于他太喜欢这个孩子,可是他又曾经许诺过二皇子,所以皇上一直在犹豫。可万一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幸,那他也可能就真的让二皇子当太子了。可二皇子那人却和他那宅心仁厚的大哥不一样,是个阴险狡诈的人。不是一个好的皇帝的人选。所以我们一班大臣都怕那孩子出事。” “杨兄的意思,是想我去看看那孩子的病?” “如果兄弟果然有这本事,为了天下的百姓,还请相救。毕竟,天下的百姓需要的是一个有仁爱之心的皇帝。” 沉默。虽然柳乘风很想马上就去见见那生病的孩子,可他还是沉默了。一者,他不能马上就显出愿意的态度,毕竟,他曾是建文的贴身侍卫,现在又被当今的皇上通缉。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痛恨新皇帝以及他的亲人。再者,由于不知道孩子生病的原因,他自然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 看到柳乘风的沉默,杨荣也沉默了。柳乘风的心事他不知道,但他理解他的处境。 “如果兄弟为难,我也不强求,来喝酒。不醉不欢。” “这,我先想想吧。明天给你答复。” 柳乘风仰脖喝了一大口酒。 夜更深,更黑。一个人影飘忽的跃过大皇子府那高高的院墙,落在碧瓦之上。有隐约的小孩子的哭声。悄悄的,人影潜到了哭声的上方。揭开一片瓦,有光线射了出来,照着那有伤痕的脸。 屋子里面,几个丫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估计是习惯了小孩子的哭,低低的哭声并没有扰了她们的美梦。床上,一个孩子闭着眼睛在哭。他是在睡梦里哭着。 “二皇子。” 柳乘风的心里被伤感笼罩。二岁的孩子,应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可他,却在这里在梦里哭泣。是不熟悉这里的人和环境还是真的生病了?柳乘风掏出怀里的迷香,吹了进去。然后将脸蒙住,悄悄的跃下。闪了进去。 柳乘风轻轻的抚摩着那孩子。孩子瘦多了,原先是白白胖胖的,可现在却显得面黄肌瘦。可见他一直都没有长好。在柳乘风的轻抚下,那孩子忽然的就笑了。睡梦里的他难道感觉了熟悉的亲近?睡梦里的他难道籍此平静了长久的孤独?柳乘风不知道,但看到孩子的浅笑。他的心里有底了。孩子是因为莫名的恐惧而哭的。虽然他还小,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的感觉是最强烈的。不在自己父母身边,对一个才两岁的孩子来说应该是最恐惧的事情吧。 杨府的客房。柳乘风仰卧着。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孩子刚才的表现让他知道了该怎么去做了。 朱高炽的府邸。 杨荣带着柳乘风对朱高炽谦卑的说着客气话。朱高炽则是一脸的无奈。对孩子的哭,说实在的,他是没办法了。不止是他,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个脸上有伤疤的人能治好吗?他有点怀疑。不过,由于是杨荣推荐的,他也不好拒绝。 “杨先生请看。” 朱高炽对柳乘风说道。由于杨荣对朱高炽说柳乘风是他的同宗兄弟,所以,柳乘风现在的名字是杨烈。 孩子被抱进来的时候还是哭着的。边哭还边睁着眼到处打量。待看到柳乘风那有伤痕的脸时,更是小嘴一咧,哭的更欢了。朱高炽的脸色微微一沉。说实在的,他开始也被那张脸吓了一跳。看到孩子哭了,有点心疼的接了过来。 柳乘风站了起来,走到朱高炽身边,伸手捏住了孩子的小手。说也怪,开始还哭的热闹的孩子,在被柳乘风捏住了手后,竟然停止了哭泣。此刻的他又仿佛不怕柳乘风了。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柳乘风手心传过去的温暖让他安静了。那温暖是那么的熟悉,和以前的一样。以前,柳乘风经常用这样的和孩子们玩。包括飞云心云太子和小皇子。特别是在他们哭的时候,这一招是最管用的。 “王爷,小王子的病并无大碍的。只是受到惊吓所致。” “其他的太医也是如此所说,只是,他们开了很多的药,却总也治不好。真是一群庸医。” “相信小皇子吃了我开的药,一定会马上好的。” 柳乘风将药方递了上去。 “王爷,那我们告辞了。” 杨荣见事情已经结束,就拱手道对朱高炽道,然后和柳乘风一起朝外面走去。 “哇……” 哭声又起。是孩子的声音。他看柳乘风他们走了,竟然又开始哭了起来。这下,他们倒不好走了。 “这个孩子,真是。不是才不哭的,怎么又哭了起来。” 朱高炽有点生气,将孩子递给了奶妈。 “王爷,请让小人抱抱小王子。” “你要抱他?”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等药买了回来,我们再离开。” “嗯,那敢情好,只是麻烦二位了。” 孩子在柳乘风的怀抱里。瞬时就乖了,也不哭了。睁着眼看着柳乘风。居然用手去抚摩他的脸。柳乘风的一只手还是捏着他的小手,内力在缓慢的传输。 “看来这孩子和你倒挺有缘的。莫不如你就留在我府内,等他完全好了再回去吧。” 看着孩子在柳乘风面前变乖,朱高炽言道。最近这孩子可把他们累坏了,由于王妃此时已经是身怀六甲,根本无暇照顾,那几个奶妈更是换了几个都哄不住,可把他烦透了。如果那杨烈能帮着早点把孩子治好,在他的父皇当今的皇上面前,他也好应付了。昨天,皇上都问了孩子怎么样了,都想让他带进宫去让他看看。只是由于孩子还是喜欢哭,他就推脱了几句,没想到还让皇上生气了。他也知道这孩子对他的重要性,所以,真是恨不得他马上就好,恢复到以前的可爱。 “这。能为王爷分忧,是小人的荣幸,只是怕小人会给王爷的府上添麻烦。”柳乘风虽然心里是求之不得,但还是做出了犹豫的样子。 “唉,你能让他早点好,就是替我分忧了。还哪来的什么麻烦。” 窗外,在下着雨。是那种瓢泼大雨。一道道的闪电划破天空。划破黑暗。 在王府的客房里,柳乘风枕着自己的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没想到这么容易的就接近了文圭,还住进了王府。他都有点不相信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难道真的上天也在帮他。可如果上天真的帮他,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妻子和两个孩子的离开,月华的离去,海云和梦云的失踪。对他来说,任何一个都是深痛心扉的。难道果然如古人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可这种考验未免也太残酷了。想到此他的心又痛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如果不是还有文圭的存在支持着他的信念,他早就在那瀑布的深潭下喂了鱼虾。 “既然老天让我承担了这个责任,我就应该坚持着做好。这样,才对得起皇上他们,对得起自己。” 一想到文圭,那个两岁的孩子。柳乘风的心里就涌起了丝丝温 第七章 桃源 力量。一种奇怪的力量在牵引着海云旋转,高速的旋转让他晕眩。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什么也没能抓住。被那股力量牵着,他感觉自己在一个无边的黑暗里身不由己的漂流。巨大的力量,他无法抵抗。感觉着自己在坠落,没有止境的坠落。 朦胧中,一道光亮在他的眼前。 “父皇,母后。” 他看见了思念的双亲。想喊,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想冲过去,躲进母亲的怀抱,那奇怪的力量却带着他越来越远。 “不行,我要。我要过去。” 他在心里呐喊着。手在无意识的寻找,寻找可以把握的任何东西,可他什么也抓不到。在无力的挣扎中,黑暗彻底笼罩了他。 与此同时,梦云也在挣扎。但她是清醒的,因为有人在挟着她。 “放我下去,海云还在下面。你们救救他吧。” 她在哭喊着。 “下面没有人了,再说,就算有,我也不会救的。” 一个声音冷冷的,冷的象她身上的水。一个东西在她的怀里乱动,她低头一看,小白虎呜呜着挣扎。 “你也别呜呜了,再呜呜,把你丢了下去。” 那个冷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可他是我的海云哥哥啊,求求你救救他。” 梦云还想继续哀求,那人一气之下,点了她的穴道。她不能说话了。只能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看着那瀑布那深潭离自己越来越远。 好温暖的感觉。一种暖暖的感觉在海云的体内流淌。感觉有一种力量行走在他的身上。所到之处,连骨骼都觉得了热。好熟悉的感觉,他的心开始亢奋。那感觉,是那么熟悉,可突然什么也想不起了。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他不由的呻吟了一下。 “爹,他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你是?你们是?我这是在那里?” 他猛的坐起。 “我是宁静,他们都叫我小静。我和我爹抓鱼的时候看见你趴在水边,就把你带了回来。” 一个红衣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开心的望着他。一个中年汉子站在一旁,也开心的看着他。 “我趴在水边?” 海云茫然了。之前的事他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是啊,你趴在水边。脚还在水里泡着。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已经死了呢。” “死了?” 他的神态黯然了。什么都不记得的感觉还不如真的是死去了。强烈的恐惧在他的心里蔓延。他应该记住什么的,他感觉自己应该记住一些东西,可现在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 “呵呵,看来你是从水里冒出来的。嘻嘻。还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要不绝对会摔死的。” 那小女孩捂着嘴笑了。 “静儿,别调皮了,去,叫你娘回家。就说家里来客人了。” 那汉子柔声的说道。都有点讨好的感觉。 “哼,我才不去,要去,爹自己去了。每次都是我跑腿。其实爹只要站门口一喊,娘就听见了的。” “你没看爹衣服还是湿的啊。得赶紧换了去,要不等会大家来了,多不好啊。” 那汉子说着,哧溜一下就闪到里屋去了。小女孩鼓着小嘴,想了想,还是跑了出去。 一会,人回了。不过,回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一大群人。看着这一大群人象看热闹般的看着自己,海云脸都红了。 “各位,这孩子才醒,让他休息会,有什么事我们到议事厅里说了。” 听着那些人热闹的声音,看着孩子的脸红的火一样。已经换了衣服的那汉子赶紧说道。 人呼啦都走光了,除了一个人。那个他最先看到的那个叫宁静的小女孩。 “你怎么不去?他们都走了的。” 他觉得奇怪。因为那女孩子还是奇怪的看着他。 “他们大人的事情,我才懒得去听。还是在家里呆着好玩。” “家里呆着好玩?家里有好玩的吗?” “原来也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在哪里?我看看。” 毕竟还是孩子。好奇心在陌生的地方一样很强。 “你啊。原来家里就我一个小孩子,现在多了你,不就好玩了。” “我?我不是好玩的。我想走了” 在陌生的环境里,虽然面对的也是孩子,可他心里的恐惧还是那么强烈。掀了盖自己身上的被子他就准备起床。 “你还没穿衣服的,怎么走?” 小女孩调皮的说道。他这才发现自己是赤身在被窝里的。 “那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吧。” “不行啊,你的衣服在外面晾着,还没干的。不能穿。” “那你家里有衣服吗?” “有啊。当然有,我爹的,我娘的,还有我的。你要谁的。” 一听这话,他就不做声了。老实的躺了下去。 “喂,你叫什么?” 那个小女孩对他挺感兴趣的,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床边。 “我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啊,你不知道你叫什么?还是你本来没名字啊?” 那小女孩惊讶的张大了嘴。 “我记得我有名字的,可我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想哭。想大声的哭。不记得自己的悲哀让他的眼睛都红了。 “男子汉,怎么眼睛都红了啊?不就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再想一个不就是了。” 那女孩看着他难过的样子,不由得呵呵的笑了。 “可我记得我有名字的。” 他的头低下了。 “呵呵,名字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还总给我的小狗改名字的。一会叫它花花,一会叫它笨笨。它也知道是我叫它。不信你看。” 说着她冲着门外喊了声花花。 一只小狗呼的就冲了进来,摇着尾巴窜到了她的脚边。 她抱起那只狗,放到了门外。 那小狗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它搞不懂为什么叫它进来又把它送了出去。 “笨笨,进来。” 那女孩又喊,听到这声音,那小狗又呼的钻了进来。 “看到了吧。它都知道名字好多的。所以,你也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看着那小狗依然摇着尾巴开心的样子。他叹了口气。 “那你相信这世界上有世外桃源吗?” “世外桃源?什么是世外桃源?” 睁着大眼睛,他奇怪的问道。 “笨啊,你,世外桃源就是我们这里啊。” “你们这里是哪里?” “我们这里就是世外桃源。也就是与外面的世界隔绝的地方,我们这里,别人进不来,我们也不会出去。” “别人进不来?那我怎么进来了?”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怎么知道啊。是不是真的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是从哪里来的?” 海云怔住了。他想起了那曾经的黑暗将他是如何的包围,想起了自己曾是如何的挣扎。 海云还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二十年过去了。他现在的名字是影风。叶影风。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如一片叶子在风里的影子,没有停留的终点。多少个黑夜,他望着无垠的天空,在自己的心里搜索,想找一点自己的记忆,可什么也没找到。 抑郁的坐在当初自己被救的那片水边。 那里,是一个峭壁的边缘。往上望,是望不到头的峭壁和天空。水底,什么出口也没有,全是石壁。甚至,他都把那些石壁都摸遍了,可还是没找到一点可以出去的痕迹。 “难道我真的得在这里困上一辈子吗?” 望着这个地方,影风有了更多的沮丧。这个被他们称为桃源村的地方,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到处找不到一个可以出去的地方,整个村子就象是坐落在一口井的井底。而那一圈望不到顶的的悬崖峭壁就是井的井壁。 一块石头落在水面,水溅了他一身。头都不回。他知道又是那个刁钻的宁静。 “你都爬了二十年的峭壁,钻了二十年的湖底,还不死心啊?我看你这辈子呆这呆定了。你就等着当一辈子我们这唯一的外面的人吧。” 还是那么调皮的挖苦。他习惯了。有这么一个调皮的伙伴,脸皮想不厚都不行。整个村子的人都怕了她。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 “你不也整天想着出去吗?那你还不是得当一辈子这里的人。” “哼,还说呢。就是你的到来,才让我知道外面还有世界。要不,我才不要去看呢。说来说去,还是你的错。” “……” 影风沉默了,他说不过她的时候就以沉默来结束。 “一说你,你就沉默了。真没劲。” 宁静嘟着嘴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你说为什么我学了那么久,还是上不了那山顶?是不是我们学的轻功还不到家啊?” “嗨,我爹教的那轻功,只需要每年能上到那个山洞就可以的,又不是要学最厉害的。当然不到家了。” “对了,那个山洞不知道有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只有你爹一个人能上去?” “因为我爹是村长。这里,只有村长才能到那山洞的。还有啊,这里的规定,只有下一任村长才有资格学轻功的。要不,大家都学会了,就都想看看那山洞里有什么宝贝。” “山洞里有宝贝?只能是下一任村长才能学?” 影风的嘴张大了。他感觉不大对劲。难怪宁静的爹教他武功的时候那么严肃,难怪他从没看过其他的人练习功夫,难怪虽然宁静也学了武功,但从不敢在大家面前表现。 “不会是要我当村长吧?不行,我想出去的。我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 “好象你决定不了。好象我爹说你的到来就是因为这里缺个村长。” “可这里还有很多人的啊,从他们里面选一个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我这个外人?” “这我倒不知道了。我刚说的是我听我爹和我娘的谈话才知道的。” “不行,我得去说一下,我不能当的。” 影风猛的站了起来。朝家里走去。 “嘿,你不能说的,我那是偷听来的。你要去了,怎么跟我爹说? “你说的没错。那丫头果然藏不住话,什么都对他说了的。” “自己女儿的心思,还逃得过我的眼睛啊。只是,我觉得影风估计是不会当的。他那么的想离开这里。” “我也知道他不愿意当的,那孩子,太固执了。只想着他的从前,想着怎么找回他的从前。” “那孩子也怪可怜的。那么小就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到现在还没想起来。也许,到了外面的世界,他就会想起来的。” “我也知道的啊。可他如果让他走了,村子里的人也许都想走了。除非……” “除非什么?你为什么要让他学武?现在其他的人都知道他将是下一任的村长了。莫非,你想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唉,飞龙终非池中物。这里是留不住他的。我教他和静儿武功,其实是为了让他们一起离开这里。毕竟,外面的世界很大,他们也不该属于这里。” 看着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往家里走,宁静的爹娘停止了谈话。 “你们回的正好,来,和我去个地方。” 看着影风脸上的焦急,还没等他说什么,宁静的爹,桃源村的村长陶安说了这话就转身朝屋后走去。影风和宁静只有莫名其妙的跟着他。 屋后,也是一样陡峭的山壁。只不过离地面约百米的峭壁上,有一个山洞。如果在外面的世界,这样的山洞是很平常的,可在这里,这是整个村子里唯一的山洞。而且,还在那么高的峭壁之上。 走到山洞的正下方,陶志一撩长袍,一个一鹤冲天就向上纵去。后面的影风和宁静也以同样的姿势跟了上去。虽然他们的心里抱着老大的疑团,可他们似乎感觉到什么即将发生。所以,他们都不敢多问一句。 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山谷,也照在洞口。洞口是有亮光的,但走了几十步,就必须靠微弱的火褶子来照路了。弯弯曲曲的山洞走了片刻,三个人的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很大的空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洞虽然很大,但却是没什么东西在里面。只在最深的地方,凌乱的立着几个大的石柱。秃头秃脑的,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里是我们村收藏圣物的地方。虽然几千年来,历任村长都来过这里,可始终没有动这里的丝毫。因为,我们这里是平静的地方。圣物虽然被称为圣物,我们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神圣之处在哪里。今天,带你们来,是因为,你们离开的时间到了。也是圣物离开这里显示威力的时间到了。” “离开?” 影风的心头一阵狂喜。原来可以离开,原来二十年的期盼竟然这么简单。只是,他还是不大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和他一样开心的是宁静。她终于也可以出去了。外面的世界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她的梦里可是想了无数遍的。只是,她也没想到真的可以离开。 “这就是我们的圣物。你们来看看。” 陶安走到了那些柱子旁,把手放在其中一个柱子上,就那么轻轻的一旋转。一阵轰隆的声音后,那洞的墙壁居然在慢慢的打开。 “这里面还有洞啊?” “那当然,这是几千年前我们的老祖宗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收藏这两样东西。” 一个木匣子端放在洞深处的一个石台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在上面。走了过去,陶志轻轻的打开了那木匣子,拿出了他所说的那两个东西。 一柄古剑和一卷竹简。 第八章 重任 黝黑的剑身长三尺有余。和其他的剑的锋利不一样的是,那剑看起来却是钝之又钝。厚厚的剑脊,圆圆的剑尖,没开封的剑刃。呈现在影风他们面前的简直就是一把剑的雏形。 “这是宝贝?我看村里的和大叔都可以打造出来的。” 宁静撇了撇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小孩子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陶安对女儿低声说道,然后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影风。 “这剑看似毛胚,但我以为不可貌相。” “嗯,你看出什么了?” 陶志充满期待的看着影风。这孩子,平日里除了练武就是看书。这点,很得他的喜欢。文武兼备就是要这样。 “除了比平常的剑厚长不了多少,但重量却很有分别,不象是千年玄铁之类的东西铸成。而且,这剑隐隐有一股霸气蕴藏在内。还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神气。” “好,好小子,看来这么多年,你的进步真的很大。我和历代的村长也都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虽然此剑是当年黄帝斩蚩尤时的那柄轩辕剑。” “轩辕剑?” 影风的嘴张大了,半天都没合拢。手中握着的剑仿佛听懂了他们的话,凭空发出了呜呜之声。 轩辕剑这三个字对影风来说可不陌生。宁静家里放着村子里所有的书,而所有的书在这十年里也被他全装进了脑袋里。 在那些书里,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关于黄帝战蚩尤的那段了。经常的,他会坐在湖边,望着高高的蓝天,心驰神往的想象着古人战斗的场景。而他最神往的就是象黄帝一样挥着那传说中的轩辕剑,驱使着战车驰骋在战场上。 “如果它是轩辕此剑,那它就是用了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五彩神铁所铸。而它的重新出现,也会导致一场浩劫。因为此等神器若非危急关头是不会出现的。” 沉吟了片刻,影风说道。 “是啊,竹简上是如此说的。只是,那竹简上却说此剑必定只能在数千年后方得外面的有缘人为其主人。所以,我们族里的人都在等。没想到,二十年前,你真的出现了。” “你是说我就是那有缘人?” “不错。当初你的到来让我们都很兴奋。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将一身的武功传于了你。” “爹,你们不是说传了武功的就得当村长吗?” “呵呵,话虽如此。但总有破例的。其实,我已经将武功也传给了陶平。他才是下一任的村长。” “我都搞不懂你们玩的什么。” 宁静嘟着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浩劫在即啊。如果轩辕剑不出现的话,我们这个世外桃源估计将会不复存在。”望着影风,陶志忽然神色凝重的说道。 “不复存在?为什么这样说?” “实不相瞒。我们这里能长久的存在于别人看不到也进不来的世界,全赖我们这里的灵珠神力。灵珠是当年黄帝斩了蚩尤后,用自己的力量将此处辟为结界,专为轩辕剑的封剑之地。因为轩辕剑当年沾染的血腥太多,在剑内结集了大量的怨魂,因此同时放了一颗灵珠在此,以滋生灵力来镇压他们,让轩辕剑里的怨魂不能外出。但千百年来,灵珠的灵力逐渐减退。到现在已经影响到轩辕剑的压制力量了。而且,因为失去灵力保护,四周的高山就会崩塌,整个桃源会毁灭在混沌之中。” “啊。怎么会这样?” “上古的灵珠灵力因时日的漫长而衰退也是很正常的。只是,我们发现这个问题时已经太晚了。如果不是老祖宗们就留了这把剑和这卷竹简,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情况如此危急。现在,我们就希望你能用这把剑去寻找传说中的龙珠。找到龙珠我们就可以重新焕发灵珠的威力,让结界永远存在。” “我去找龙珠?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龙珠究竟是什么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找?” “我听说龙珠是龙的至宝。只有在道行很高的龙的身上可以找到。不过,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龙倒也是个问题。但老祖宗他们说有,那自然是没错的。还有,这把剑具有非凡的灵力。如果真的有龙,它可以指引你寻到它们的踪迹。” 影风有点晕晕的。刚听说可以出去,不知道有多开心,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任务。按理说,他不能拒绝,可想到自己的武功也就一般,又怎么能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呢。万一因自己的失误而未能所托,那不是更误事吗。 “陶叔,我知道这件事情非同一般。可我担心我的能力不能胜任啊。万一,到时候没找到龙珠,那会误了大事的。” “你的功力并不是一般啊。别看你和我只打个平手。可在外面,你的武功已经是不得了的。再说,你还有一百天的时间才能离开。这一百天内,你还要将此竹简上的武功完全学会。否则一百天后,二十年前你进入的那个地方就算洞口敞开,你也没有理由出去。因为我们桃源的规矩本就是不能外出。” “出口?那里果然是有出口的。只是我怎么看不见?” “呵呵,那是我们这里和外界的唯一通道。每二十年开一次,每次开的时间很短,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而这个秘密,只有历任的村长才知道。在这千年里,我知道的也只有一个人出去了。” “有人曾经出去过?”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几十年前,在一次无意中,当时的村长陶苍天发现了灵珠即将失灵的事。于是,就匆忙的选择了新的继任者,在洞口开的时候出去了。他说要找到龙珠回来, 可六十年过去了,他还没回来。” “他花了六十年都没找到?那我该如何找到?” “他和你不同。他当时走的太匆忙,没有找到这竹简,也没有带走剑。所以,他只是凭自己的感觉去寻找,当然很难的。而你不同,有了剑的指引,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陶安的语气很肯定。肯定得影风都没有理由拒绝。 时间过的好快。转眼就到了一百天了。 这段时间,影风一直在上面的山洞里没出来。每天的饭菜都是宁静给他送。陶志除了中间去看过几次,竟没读影风再说什么。好在影风的功夫果然大增。那把开始握起来很沉的轩辕剑,现在他已经是运用自如了。 “这段时间你累坏了。不过总算是有收获。现在,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看着很久都没下来的影风站在自己面前,陶志欣慰的说道。 “爹,我也要跟去玩。”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乖宁馨,你和你娘呆会还有事的。你就不去了。” 宁馨是影风来的那年出生的,现在已经二十岁了。长的和她姐姐一个样,可性格却很温顺,比她姐姐要乖多了,不象宁静那么调皮。 “你怎么带那两个孩子去那里啊?也不怕打扰了师祖。他老人家都几十年没露面的。” 陶夫人在轻轻的责怪着丈夫。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带他们去正是师祖老人家的意思。否则我怎么会擅自去那里。” “果然是个好地方啊,这么多的桃树。好美。奇怪为什么我爹以前没让我来这里。” 宁静今天的心情很好,见到的风景也漂亮。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她不禁开心的叫了起来。只是,她身后的影风却没出声。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美的风景你都没心思看啊。再不看,就没机会了。明天我们就得离开这里了。” “没什么的,我好象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想起了二十年前我也见过这么美的桃树林和这么多的桃花。” 影风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仿佛想起一个在桃树林里对着坟墓哭泣的小女孩。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那女孩子是谁呢?” 他苦苦的思索着,可没人能给他答案。 “你见过比这还美的桃树林?不会吧。” “应该见过的。” “难道是你的记忆回来了?” 宁静惊奇的问道。 影风靠着一棵大桃树坐下了。望着天空,他觉得头脑里一片混乱。 二十年了。二十年来,他从未想过会在这一刻有朦胧的感觉。桃树林,哭泣的小女孩。记忆仿佛突然复苏。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是什么唤醒了他的记忆,他不知道。这里的桃花,这里的流水,这里的那种氤氲的感觉,让他的思绪飞的很远,很远。有一种朦胧的想飞的感觉。 一阵微风吹过。树林里瞬时桃花飞舞得更欢了。树枝摇曳,落英缤纷。红色的世界里,翻飞着红色的飘零。 “这次出去,也许真的能让你的记忆恢复。” 宁静不知道影风的过去,可她想知道他的未来。只是,影风一直将她看做妹妹,让她无从表白。明天就要离开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现在,会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时刻吗?。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很快可以找到龙珠的。如果你的记忆很快可以恢复,那你就知道你是谁了。” “希望这样吧。” “我娘说了的,马上要出去了,不能象原来那么调皮的。外面的人很多坏的。我的调皮会惹事。” “那我保护你啊。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能反悔的。你不能让别人欺负我的。” “那当然啊,因为你是我妹妹。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妹妹的。” 影风坚决的说着,却没有注意到宁静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去,有委屈的泪在她的眼里打转。 “你们都进来吧。” 远处,陶志朝他们招了招手。 “你们过来见过太师祖。” 在陶安的指引下,影风和宁静双双跪在一个盘膝而坐的老者面前。他就是陶志的师祖无潜子。 “见过太师祖。” “免了免了,繁文缛节,这么多年我都没见人了。” 望着两个孩子,无潜子慈祥的笑了。 “你啊,还没谢谢太师祖呢,你来的那天,太师祖就打通了你的七经六脉的。要不,你练武怎么会那么顺利啊。” 一旁的陶志望着影风怜爱的说道。 “谢过太师祖。” 影风说着就要跪下,却被一股力量托住了下跪的趋势。 “唉,那也是为了你更有能力完成那件事了。不必谢我的。孩子,再问你一遍,你有信心和毅力去完成这件艰巨的任务吗?” “嗯,有。我会竭尽全力的去做好这件事。” “为什么呢?” “因为你们对我恩重如山。因为我愿意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大家。” “呵呵,不错,果然是个好孩子。” 欣慰的笑容在无潜子的脸上浮现。 “孩子,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看着影风,无潜子轻声的说道。影风听话的走了过去。就在他走到无潜子的身边时。无潜子突然指出似电,点在了他的身上。眼看着影风就倒了下去。 “太师祖,你这是?” 一旁的宁静扶住了影风。惊讶的问道。 “没什么的,太师祖只是想再帮他一下。” 陶志也过来了,帮她扶起了影风。 “你们,把他扶到床上坐下。然后在外面等着。” 影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他可以清楚的听到无潜子的说话。无潜子的双掌紧贴在影风的后背。 “我现在将毕生的功力传授于你,你万不可运力阻挡。否则,我们都有可能受到伤害。你只须顺着我的内力的进入,将所学的内功心法缓慢运行即可。” 话音刚落,影风就觉得有一股暖暖的力道在进入自己的体内。 “快,开始运行你的内功心法。” 无潜子低声吩咐着。听从老者的吩咐。影风运行着自己的内功。 “如海入川,如兽入林。无停无滞,渐深渐长……” 在无潜子的话里,影风运行完了一遍所学的心法。一股力道点在自己的穴道。他感觉自己好象可以动了。 “你现在不要动,再将你的心法运行三个周天后方可站起。” 体内突然而来的充沛力量让他在运行的时候有时候都无法控制。但身后那无潜子好象知道似的,在他稍有停滞的时候立即以内力帮他疏导。三个周天完成了,影风觉得自己好象可以稍微流畅的控制那些新加入的力量了。 “好了,你可以叫他们进来了。” 感觉一直放在后背的手离开了。影风站了起来。回头,却发现那无潜子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在滴答滴答的流着。 “太师祖,你这是?” “我没事,让他们进来吧。” 无潜子虽然这样说着,可头却垂了下来。 “师祖,你这是为什么?风儿的功力应该是足够的啊。” 跪在无潜子的面前,陶志一脸的不解。 “你啊。虽然我们的武功经历了千年,可由于桃源人生性淡泊,与人无争,故传到现在没什么进步。相反的,外面的人武功进展可比我们的大多了。虽然说天下武功都是同出一宗,可他们是在争斗里不断的提升,而我们只是在延续。所以,这孩子如果武功不是很好。以他的武功,在外面是很难完成那任务的。更何况,他要找的是龙珠,必定会遇到龙。龙的力量有多大,我想你也清楚。我也不能保证我帮他就一定能让他成功,可是,我只能尽力了。” “师祖,那可是你近百年的功力啊。” “百年如何,千年又如何?如果他不能顺利的完成,我怎么对得起这里所有信任我的人啊。更对不起列祖列宗。再说了,我给他的只是内力,至于如何提高他的武功,那还是要他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钻研了。” 猛然几声长咳,无潜子似是已经不支了。 “还有一点,取得龙珠的人,可能会受到龙珠保护力量的反噬而受到极大的伤害。因此,内力的深浅关乎他的性命存亡。稍有不足,说不定会珠毁人亡的。所以,只有苍天能再助他一臂之力。” “可我们都不知道苍天师叔现在在哪里。他又如何能帮?” “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和我有联系的。只不过用的是意念穿越。你们不知道而已。影风的事他也知道。现在,他就在外面等着。等着明天谷口开启自然就会见到的。” “苍天师叔回来了。太好了。只是这么多年,辛苦他了。” “能为大家做力所能及的事,是他的福气。剩下的事,你要认真对待,千万不可有所差池。” 第九章 出谷 酒,在影风的面前,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几碟小菜,热腾腾的,也散发着香味。 “陶叔,我不会喝酒的啊。” 有点为难的看着陶志,影风有点迷惑。以前陶志从不让他喝酒的,怎么今天反而要他喝了呢? “呵呵,知道你不会喝,只给你一点。古人云:以酒饯行。我们今天就当是应景吧。也不知道你们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静儿我们就托付给你了。这酒,就当我和你婶子一起敬你的。” 一仰脖子,陶志喝下了杯里的酒。陶夫人和两个女儿只是象征性的抿了抿。 “我,我会照顾好宁静的,陶叔和陶大婶放心。” “嗯,你不说我们都知道的。以后要为难你了。” 看着影风也喝下了酒,陶志点了点头。 “奇怪,下午宁静还是很高兴的,怎么现在有点不开心了。好象是在发呆。” 眼角扫过,影风觉得宁静有点反常。 “也许是要离开自己的爹娘了,心里难过吧。不过宁馨看着很开心的,倒是奇怪。” 只是,还没等他多想,陶志又给他斟上了。 “今天,我们来个不醉不休,如何?” 看着影风的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红色,陶志兴致来了,给自己的酒杯又添的满满的。 “你啊,见了酒就没命似的,孩子们明天就走了,你可不要现在把他灌醉了。来,影风,多吃点菜,别理你陶叔。他啊,总喜欢把别人灌醉。” 热情的给影风夹着菜,陶夫人的手有点颤抖。偷偷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女儿,她的心乱了。宁静的脸色是平静的,可那平静里所蕴涵的伤感她却能感觉。陶夫人有点后悔了,后悔他们做出了这个有点荒唐的决定。后悔让自己的女儿去承受这样未知的命运。 “现在说不还来得及,静儿。我不想你以后后悔。” 看着坐在湖边沉思的女儿,陶夫人轻声的说。 “娘,我没有机会说不了。自从他来到我们这里后,我就知道我没机会说不了。也许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可我知道,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只是,我也知道,他不属于我,真的不属于我。他属于命运,属于他自己的命运。所以在他面前,我是那么的任性,是那么的性格强烈。我只是想用我的另类来让他记住我,多少记住我一点。” “我知道,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这件事,也许会害了你。害你无法再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的幸福?我的幸福就是能真正的拥有他。哪怕只有一刻,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刻。我也愿意。” 泪水,终于流了下来。那张脸在泪水的蔓延里是那么美丽而伤感。轻轻的搂住女儿,陶夫人的泪也流了下来。 “娘,你们的那药真的管用吗?我不想他知道这一切。” 宁静的声音很低,低的几乎听不见。 “嗯,应该管用的。那药是你爹亲自调配的。应该没问题。他不会记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任何事情,只要我们不说。” “我不想他知道。不想他有任何的负担和压力。只想让他轻松的面对今后的一切。娘,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们,女儿会想你们的。” “傻孩子,只是委屈你了。不过你要相信影风。他会成功的。只要他找到了龙珠。凭龙珠的灵力,持有它的人可以随便的进入我们这里。” “娘,我不委屈。真的。我只是不知道成为一个女人的过程是不是会很痛苦。” “静儿。也许那不是痛苦。至少你爹没有让我感到痛苦。相反的,我有了你们两个可爱的女儿。” 看着女儿那略带迷茫却坚定的眼神。陶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是什么感觉如此强烈,仿佛自己在激情的深处放纵。温软的感觉在缠绕着自己。有香味,淡淡的在呼吸里漫溢,还有那轻轻的呻吟回荡在耳边,让人无法停止血液的沸腾。感觉自己是驰骋在天地的骏马,感觉自己是啸傲苍穹的雄鹰。奔驰,飞翔无边无际。怀抱里是满的,一怀温软,一怀颤抖。影风想清醒,可呼吸急促的他无法控制。是狂热还是狂乱?他不知道。只是在清晨醒来,他感觉自己有点疲惫也有点晕。 “影风哥哥,你醒了啊?呵呵,那么差的酒量,才几杯酒你就醉了。” 揉着脑袋的影风冲笑嘻嘻望着他的宁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面前的早饭正冒着热气。 “我昨天喝酒了?我怎么不知道?” “嘿,你最喜欢失忆的,这我可知道。昨天晚上你可和我爹……” “馨儿,别说了,再说,你影风哥哥更晕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陶夫人制止了她。朝两个人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宁馨笑了。她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 “怎么没看见宁静啊。她难道还在准备?” 影风问道。平时吃饭的时候总是宁静给大家添饭的,突然没看见她,影风倒还有点不习惯。 “我姐姐有点不舒服,说今天的早饭不吃了。嘿,今天的早饭娘弄的这么丰富,以后是想吃也吃不到了哦。” “馨儿说什么呢。想吃,娘天天给你做。” “哦,哦。没说什么的。我不是说我,是说影风哥哥和姐姐。” 宁馨一吐舌头,赶紧低了头大口的吃着。眼角还偷偷的看着母亲。 “这家伙又在想什么心事呢?” 太熟悉宁馨了,她的表现让影风有点奇怪。 正午的阳光照在山谷。几个人站在那里满怀期待。聚集在即将开启的洞口附近。 当太阳的光线和大地成垂直的一刹,只听得一声沉闷的轰隆声在水底响起。原本平静的水面象是被一张大嘴吸着,突然的朝下降去。旋即,水面冲起了一道巨大的水柱。在大家的视线还没来得及转移时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苍天师叔。” 陶志欣喜的迎了上去。 “你是谁?知道我。” “我是这里现任的村长,我是陶志。是师祖让我们在这里等你。” “哦。是你。我走时你还没出世。我爹呢?他现在如何了?” 陶苍天的声音急切,目光也急切。 “师祖他老人家在休息,没什么大碍。师叔现在要先去看看他老人家吗?” “不了,时间急促。反正我回来也不打算走了。会有时间陪他老人家的。还是先把重要的事办了。” 他的眼光扫过众人,落在了影风的身上。 “是你吧,年轻人。你就是那个进入我们这里的人?” “是的,师叔祖。” 影风赶紧走了过去,恭敬的给陶苍天行了个礼。 “嗯,不错,看样子功基还不错的。几让我再助你一臂之力吧。” 看着影风,陶苍天开心的说道。随即也是一个疾点,点了影风的穴道。一样的情形又在重演。不同的是这次的影风不需要吩咐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做的了。 “好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了。还有这个,你要好好地收藏,有时间就多钻研。千万不要遗失。里面的东西会帮助你的。” 给影风传完功,陶苍天的神态有点疲惫。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得很好的东西。轻轻的打开了那包裹,一幅画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布帛上面,绘制的是一副地图。密密麻麻的山川,是深深浅浅的笔墨所绘制。那被摩擦的起了毛边的痕迹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看了它无数次。有的地方甚至都有红色的标志,特别明显的红色象是血液干了的痕迹。 “师叔,这是?” 陶志小心的问道。 “这是我六十年踏遍天下的关于龙珠的所得。” 指着地图,陶苍天详细的讲解了一番。对那几个红点标志他更是讲了又讲。因为那是他认为龙珠存在的可能性最大的地方。 “不过,有一个地方很奇怪。我的感觉是那里有状况,可我怎么也接近不了那个被雾气萦绕的地方。” 合上地图,陶苍天叹了口气。 “年轻人,以后的路,可能会很艰苦的。不是一般的艰苦。因为我发现好象也有人对龙珠感兴趣。这么多年来,总有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我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我的所为。虽然他没露面,可我能感觉。” “师叔是说有人也在找龙珠?” “是的。有人。不过奇怪的是,他对我的寻找并没有做什么阻拦。也许,他是想让我先找到,他再来个渔人之利吧。” “那你们可得多加小心了。影风。一切的行动当谨慎备至。” “多谢陶叔叔,我们会小心的。” 影风点了点头,望向了宁静。却见宁静的神态有些不自然。至于是哪里不自然,他却是也不知道。 望着影风站在自己的面前,陶苍天有点犹豫,不过,那只是短暂的犹豫。摇了摇头,他开口了。 “你这次出去,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顺便找一个人。” “师祖请讲。” “一个女孩。不,现在应该是一个中年女人了。她应该长大了。” 陶苍天突然间陷入了回忆。他的眼睛望向了天空。 “那时的她是那么小。才几个月大。都不会说话,只会开心的笑。现在,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不是嫁人了,是不是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唉,四十多年了。我都没空去找她们。我对不住她们。” “师祖,你说的是谁?她有名字吗?” “我说的是我的女儿。她当然有名字的。她的名字是陶月华。是我取的名字。怎么样,这名字好听吧。” “陶月华?” 影风的心里一个飘忽。他好象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可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找到她如何呢?” “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了。如果运气好,你找到了那龙珠,也许可以带她来见我。如果没找到龙珠,那只有等二十年后才能有机会。不过,也许她不会愿意见我的。因为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陶苍天的头低了下来。影风都可以感觉他心里那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走吧。” 看着天空,看着影风和宁静。陶苍天说道。 陶夫人闻言,走上一步,抱住了女儿。 “静儿。在外面你要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事的。记得我们都在等你们回来。”“我知道的,娘。你们也要保重。” 宁静的声音有点哽咽,她的脸色有些许的憔悴。 “婆婆妈妈的你啊。时候不早了。让孩子们走吧。早点走可以早点回来。” 看着天空的光线在缓慢的移动。陶志拉过了夫人。 站在出口那里。看着水流依然在不停的汹涌而出。 站在湖边,那还在翻涌的波涛前。所有的人都紧张的把视线集中在影风和宁静身上。 他们都没注意到宁馨站在水旁。目光里更是迫切和紧张。 “陶大叔,师叔祖,我们走了。” 影风朝大家恭敬的跪下。虽然说盼了二十年想离开这地方,可当一旦可以离开,他还是有点不舍。不舍这里的平静和安宁,不舍这里淳朴的乡亲。 “扑通”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那是有人跳进水里的声音。 “馨儿。” 惊呼声来自陶夫人,她惊奇的发现小女儿突然的就跃进了那旋涡里。陶志想跳下把女儿抓回来,可这时水底传来了轰隆声,那洞正在关闭。 “唉,你们赶紧去。要不洞口关了就走不了。还有啊,你们得照顾好那丫头,千万别让她出事。” 焦急的陶志吩咐着。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这个调皮的女儿,是他的克星。两个女儿曾经都是。可现在。他身边一个都不会有了。她们离开了他和妻子。望着妻子,他看见了她的泪在滴落。 第十章 人间 京城,太子府内的小书房。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意思是:泰伯是个品德高尚的人,几次把王位让给季历。老百姓都找不到最合适的话来称赞他。” “老师,那时候真的有泰伯这样的人吗?” “当然有的,要不怎么会有人称赞啊。” “那现在还有吗?” “这,现在的制度不一样了,那时是实行禅让制,现在实行的是沿袭。” “那就是没有了。没有的老师可以不讲了。赶紧散课了吧,我还等着去和烈叔叔去练武的。” “今天的课还没讲完呢,讲完了再去。要不太子爷会批评你的。” “呵呵,我父王才没空理我了,他被皇帝爷爷批评了,在屋子里闭门思过。” 话音一落,孩子就一溜烟的跑出了书房。留下老师在那里慢腾腾的收拾着书桌上的狼籍。 相貌温和,神色安详,有一种大儒的风度。眉宇间流露的是欣慰和自豪。他,赫然就是杨荣杨尚书。不过,他现在的职位变了,是内阁大臣兼皇太孙的授业老师。刚跑出去的,自然就是已经有十四岁的皇太孙朱瞻基了。别看这孩子才十四岁,可俨然就是一个小大人言行举止大方得体,思维谈吐灵活有智。比他那个身为太子的父亲可不知强了多少倍。也正是因为他,当今的皇上才最后下定决心将太子之位传给了他本身并不怎么喜欢的朱高炽。可奇怪的是,皇太子朱高炽自己却对这个儿子不是很喜欢,但由于他也知道自己的太子之位其实是沾了这个儿子的福气,所以也不敢表示出不喜欢,相反的,还得哄着他。 这些,别人都不怎么知道的,也就杨荣和柳乘风知道。因为他们对立太子一事最清楚。 “烈叔叔,今天你要教我什么?” 太子府的后花园,瞻基佩服的望着柳乘风,不,应该是叫杨烈的。 “呵呵,昨天教你的,都会了吗?” “早会了啊。那太简单了,练几遍就会了的。” “不能这么说的,练会了简单,可要真正的应用却非一朝一夕的事啊。” “嗯,我知道的。不过我是想学了更多,然后连贯着一起练。那样,才过瘾的。” “贪多嚼不烂的,知道吗?不能太骄傲了。” “嗯,我知道的。” 瞻基点了点头,这么温顺的态度,要是杨荣见了,不得晕倒。其实就连瞻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听烈叔叔的话。但只要他一看到烈叔叔,再多的不安和烦躁都会消失。这个问题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按说,父母亲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吧,可在他们面前,他总是觉得有点隔阂,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同时,别人,包括他的父母亲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听杨烈的话。杨烈那狰狞的面目让他们觉得有点恐惧,可瞻基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经常的,以极其崇拜的神态望着他,听着他讲一些江湖之事。那时候,柳乘风就会想起其他的孩子们。 飞云,心云,梦云,还有海云。他们现在怎么样?他不知道。飞云和心云他倒不很担心,因为他知道妻子会好好的抚养他们。可那两个孩子,那两个被他丢失了的孩子。他们现在还在人世吗?他们现在过的开心吗?他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有他自己的牵挂和担忧,知道自己时刻在祈祷上天能好好的善待他们。而他,现在只有好好的培养这个一样可怜的孩子。 “瞻基,以后再有上次那样的事情,你要千万小心。当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烈叔叔,你说我二叔怎么就是不喜欢我父王呢?难道皇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啊?” “唉,你还小。不知道大人的世界争斗是多么厉害。不过,你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好自己。那样,你才会有机会知道你今天所问的答案。” 叹了口气,摸了摸瞻基的头,柳乘风看着孩子的不甚了解,想起往事想到近况,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瞻基在围猎的时候,扶住了被汉王朱高煦蓄意想撞下马来的太子朱高炽,他就觉得了担心。瞻基这个孩子,心地仁慈,见不得别人欺负父亲,本是应当。可他那一扶乃是他所传授的武功。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看出端倪。如果被看出了,对他,对瞻基,对太子都相当不利。 “瞻基,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使出武功,那样,会被人看出来的。那样,会让我的仇家找到,我就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柳乘风叮嘱着。话,也只能如此说。而且,他知道瞻基最担心他走,所以,用这个理由相信他会记的更深。 “烈叔叔不怕,我叫父王派人保护你的。别人不敢伤害你。” “傻孩子。我可不想一天到晚的被一群人跟着。那样,我就没机会教你武功了。再说,我那些仇人也不怕那些草包侍卫的。他们的武功很厉害的。杀人如同割草一般简单。” “啊,他们那么厉害啊?那烈叔叔怕他们吗?” “呵呵,怕倒是不怕,不过我可不想和他们再纠缠了。我只想把小瞻基的武功教的厉害些。让瞻基长大了也可以保护我。” 果然,瞻基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烈叔叔,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不让别人敢欺负你。” 笑容,在柳乘风的脸上浮现。 在杨荣的文,他的武,还有身边的人的关心和爱护下,瞻基在慢慢的成长着。成长的不仅是他的生命,更多的是对事情的看法处理能力。因为,他以后承担的将是天下。他将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把他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胸怀天下的明君,培养成一个堂堂正正的有智慧有抱负的男子汉。这,是大家的初衷,更是他的本意。 “烈叔叔,过几天陪我出去玩会吧,我好久都没出去玩了。” “你不是才打了猎回来的啊,怎么成了好久没玩?” “那,那是一大群人去杀动物,不好玩,我不喜欢。看着那些动物逃命被杀,我觉得很残忍。我再也不要去打猎了。” “作为男人,该勇敢的时候就得勇敢。打猎,是锻炼你的勇气和灵敏的。多参加也好啊。而且,那些动物生来就是给人追杀的。你不去追杀,自然有别的人去追杀。并不是你没杀它们,它们就能很快乐的生活。” “可我,真的不喜欢杀它们。” 瞻基委屈的撇了撇嘴。 “记住,瞻基。该心狠的时候就得心狠,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让自己陷入困境。比如,你和一只老虎在森林里相遇了,旁边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它要吃你,你怎么办呢?” “那我就跑啊。跑的远远的。” “可你跑不过它的,它会追上你的。” “那,那我只有和它搏斗了。不过,我能打得过它吗?” “嗯,不错,和它搏斗。就算是赤手空拳,也得和它斗。那样,就算是真的被它吃了,自己都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不过,小瞻基是不会被老虎吃掉的。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烈叔叔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瞻基开心的说道。在他的心里,只要有危险,就会想到他的烈叔叔。 “呵呵,我当然会保护你的。不过,最重要的是你得自己学会保护自己。那样,才不会有危险。” “嗯,我一定好好的练武。让老虎都怕我。” “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你得好好学习如何为人处世,因为,今后,你面对的最大的危险不是老虎,而是你将来要控制的人。” “我要控制的人?我为什么要控制他们?” “这等你再长大一些就知道了。” 桃源洞外瀑布旁。三个湿漉漉的人站在潭边。宁静在手忙脚乱的帮宁馨解着系在她腰间的绳索,可她却瞪着大大的眼睛四下张望。当看到这里只不过是一片树林时,不由得露出一副大失所望的神态。 “要是带了一把刀出来就好了。” 看着那自己费了半天的劲也没解开的绳索,宁馨有点后悔。就是那个绳索,连住了两姐妹。这是宁静想出来的不让宁馨被水冲走的办法。现在,宁馨是没被冲走,可半天解不开那绳子让她有点急躁了。 “影风哥哥,你来帮忙。绳子浸了水,我们解不开。” 宁馨在求救。可影风呆呆的站在那里,头也没回。好象是没听到她的喊声。 “叶影风哥哥。” 实在是受不了,宁馨大声的喊道。这才让影风的头回了过来。看着两姐妹。影风的目光是呆呆的。 “喂,你看什么啊,我是叫你帮我们解开绳子,你,你怎么发呆了?” 着急之下,宁馨的声音又大了些。 “哦,刚想事情去了。” 笨手笨脚的,影风解了半天也没解开。那绳索浸了水都紧紧的缠在一起了。 “哎呀,你啊。干脆扯断绳子啊。” 看着影风那笨拙的样子,宁馨受不了了。 “影风哥哥。那是什么?” 一声惊呼,宁馨的手指着森林深处。 回头一看,几个惊慌的身影在林间乱窜。 “呵呵,那是鹿啊,这里是他们喝水的地方。” “那它们为什么要跑啊?” “这里有人,它们当然要跑。它们是很胆小的动物。怕人。” “哦,那什么动物不怕人啊?” “当然是老虎豹子等动物了,它们会吃人的。” “老虎豹子?它们长什么样啊?” “老虎长什么样?” 影风喃喃道。他怎么知道那是鹿,怎么知道老虎狮子?恍惚中好象看过那方面的书,可在哪里看的他不记得。他好象还有过一只曾被他整天抱在怀里的小老虎,小白老虎。他知道他的身边原来应该有很多人,很多曾和他在一起的也曾经被他遗忘的现在还不是很清晰的人。 “老虎豹子到底长什么样啊?你怎么不说呢?” 看着发呆的他,宁馨推了推他,才让他回过神来。 “一会儿我给你讲吧,现在先把衣服烤干了。要不会生病的。还有,我离开一会,找点吃的去,你们可别乱跑啊。千万别乱跑。” 影风说着,自己都感觉自己的话是那么的熟悉。好象有人对他说过,可他只是有朦胧的感觉。 “好香啊。我口水都快出来了。姐姐,怎么还没烤好啊。” 望着挂在树枝上被翻动的几只烤的油直冒的山鸡,宁馨的眼睛都直了。 “好了,好了,你个小谗猫。给,最好吃的鸡腿。” 影风撕下了那肥肥的鸡腿,递给了眼睛发亮的宁静。 “嘿嘿,我饿了嘛。” 宁馨接过,头也不抬的对付着那只鸡腿。 “谢谢,你自己也吃吧,不用管我们的。” 宁静看着影风撕了只鸡腿递给自己,低声的说道。 “奇怪了,她怎么出来了和在里面象是两个人似的。居然也学会了说谢谢。” 看着宁静的样子影风有点纳闷。想当初,宁静叫他影风哥哥那是给足了他面子。对付他的一般是“喂”或“你”。有时候连喂都不叫,直接就叫他的名字叶影风。 不过,影风把他的纳闷藏在了心里。这几天,宁静的表现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以前的刁钻全没了。变成了一个沉默安静的人。反是那个宁馨,以前的乖巧不见了,一直处在兴奋状态的她话简直多得影风他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女人,难道都是这样子,说变就变的吗? 若是想在森林里面看天空,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树木太高大茂密了。只有点点的阳光能透过稀疏的树叶间隙洒落在那厚厚的落叶上,人的视线是怎么也到不了天上的。走在树叶上的感觉是软绵绵的。森林的味道是那么温柔,温柔得感觉自己就象是在它的怀抱里遨游。只是,出路是找不到的。因为森林里根本就没路。有的只是一样的树,一样的落叶,一样的略带潮湿的空气。还好,影风牢牢的记着陶志的话,只要人准了方向一直朝前走,就可以走出森林的。 “影风哥哥,我们走了几天了?怎么还没走出去?” 打着呵欠,宁馨噘着嘴不耐烦地问道。这是她每天必须说上一百八十遍的话。连续在森林里的跋涉让她有点后悔了。要是在家里,这时候都该吃晚饭睡觉了。 “走了十五天吧。等等,我看看。” 影风回答着,他也有点着急了。会不会是走迷路了。要是一直迷路,那他们不得在这里一直转下去?身行一拔,他跃上了高高的树顶。其实,外面还没黑。淡淡的夕阳笼罩着大地。金黄的天空安静得连飞过的小鸟都是那么悠然。一缕淡淡的炊烟在奋力的向云彩靠拢。可在风的追逐下,很快就消失了。 “我看见前面的山顶有炊烟了。那里应该有人家。有人家就说明我们快走出去了。” 影风开心的喊道,手指着炊烟。猛一想,就自己一个人站在树顶,指的也只有自己看了。跃下,他听到了宁馨的欢呼声,也看见宁静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十一章 奇境 三个人在林里穿梭着前进,眼见着天就快完全黑了。开始影风还跃上树顶看看,但最后他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怎么还没到啊,我走不动了。” 宁馨的声音是那么的可怜。没有希望的时候只知道什么都不想的往前走,希望出现了,就觉得走的太漫长了。要不是影风手上的火把还熊熊的燃着,要不是她姐姐一直在鼓励着她,她早就倒下睡着了。 “嘘,别说话,我好象听到什么声音。” 宁静突然说道。三个人停了下来,在黑暗里细心捕捉着除了他们发出的其他的任何声音。 “好象是潮卷浪的声音。” 聆听良久,影风说道。 “难道我们竟到了湖边不成?” “应该不会的啊,我们刚一直在走上坡路,应该是半山腰了吧,怎么会有湖?” “我也不知道的,可我听着就是水声啊。” 影风也百思不得其解,挠了挠脑袋。 “唉,不管是什么湖啊水啊的,我想休息了,不想走路了。你刚才不是看见炊烟了吗?怎么还没看到人家啊。” 宁馨实在是不耐烦了,撅着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按这个方向走应该没错的,要是你走不动了,就休息会吧。” 看着宁馨的样子,影风知道她是真的累了。 水声越来越近,走在前面的影风蓦地停了下来。 “是一个湖,山顶上居然有湖。” “怎么没看到人家啊,姐姐。刚才影风哥哥不是说有炊烟的吗?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我也困了,想睡觉了。” “别急,我们沿着湖找找。刚看见的就是这个方位,应该没错的。” 月亮出来了。朦胧的光线照着大家,也照着湖面的波光粼粼。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湖边的沙地上,借助微弱的视线,他们在寻觅。可除了不远处有一块很大的岩石外,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来到了这里。” 一个突然发出的声音,把他们吓了一跳。三个人呆立原地,片刻不敢出声。声音正是从那岩石后面穿出来的。 “我在问你们呢,怎么不回答?” 那个声音又响起。 “我们,我们是看见这里有炊烟,想着有人家的,就往这里走了过来。” “你们走了过来?” 那声音响起,这次却有了更多的惊奇。 “是啊,我们从森林里走上来的。” “你们,居然穿过了瘴雾,来到了这里?” 声音近了,一个从岩石后闪出来的身影也近了。如鬼魅一般,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说是出现,其实用飘来形容更贴切。无声无息,有影无形的就站在了他们面前。 “鬼,我怕。” 一声惊呼,宁馨躲到了宁静的身后,眼睛紧紧的闭上了。宁馨则是一个转身搂住了她,她也被吓坏了。 出现的那人,个子不高,只平常的十岁孩子左右高。可他的脸上,胡须满布。更奇怪的是,他的脸是苍白的。面色苍白的有如白纸。 特别是在淡淡的月色,摇曳的火光中,更增加了几分诡异。感觉他就象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影风心头也是大怖。一个挺身,他站到了那人面前。手握剑柄,警惕的看着那人。 “嘿嘿,聪明的家伙,居然猜到了我的名字。” 那人听到宁馨的叫喊,嘿嘿的笑着。听到他的笑,三个人的神经才稍有放松。因为那人的笑和常人无异,只是笑里有得意,好象他很开心似的。 “前辈,请问你是住这里的吗?” 看那人并无恶意,影风恭敬的问道。 “废话啊,你小子尽说废话。我当然住这里啊,不住这里我还能住哪里,难道是住坟墓里啊。不对,我本来就是喜欢住坟墓里的,嘿嘿,差点忘了。” “住坟墓?” 三个人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尤其是宁馨,恨不得钻进她姐姐的怀里躲着。 “是啊,我是喜欢住坟墓里的,不过,你们可别误会啊。我只是在无聊的时候去那躺会儿,放松自己。平常,我还是很老实的在家呆着。还有,我虽然叫鬼谷子,可我不是真的鬼。那只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我爹给我的名字不好听,我不喜欢。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怎么样?这名字好听吧。” 那人又得意的笑了起来,在笑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压低了声音。 “嘿嘿,我大哥说今天有人会来,他们等了一天,不过没等到,还是我厉害,被我等到了。这下,他可要气晕了。” “你大哥是谁?他知道有人会来?是说的我们吗?” 影风纳闷的问道。他有点晕,怎么他的出现总会有人事先知道呢? “我看你小子不但废话多,而且还有点笨。既然是我和你们说话,那等的人当然是你们啊。难道我是在等鬼啊。” “这,难道这里没其他的人来啊?也许有其他的人,只不过你没看见而已。” “说你笨,你就是笨。我们这里,你以为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啊。他们想来,可来得了吗?我想走,可走得成吗?你气死我了。” 那人气呼呼的说道。估计是气的太厉害了,嘴角的胡子都气得一翘一翘的。转过了头,不看影风一眼。 “这,我不知道。” 影风被这个身材矮小举止怪异的人的话弄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对了,你们。是怎么从那瘴雾里过来的?你们没有中毒?你们可以再出去吗?带上我,一起出去吧。在这里,我被憋疯了。再不出去,可就成了疯鬼了。” “出去,我们就是想走出这森林的,可没想来到了这里。怎么,你们这里不能出去的吗?” “能出去,能出去我早走了,谁还在这里耗了几十年啊。” 那人想到自己几十年都没法子离开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着深深的伤心。象是一个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嘴巴瘪了瘪,他居然蹲在了地上,一脸愁容的揪起了自己的胡子。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淡淡的月色下一个身影飘然而至。白发长须,长袖飘飘,只是也是一样的身材矮小。 影风他们吃了一惊,在火把的光线下,他们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蹲在地上的那个老头一下子跳了起来。 “大哥,你,你在的啊?” “哈哈,我当然在的。有客人来了,我怎么能不在。” “那,那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 “我刚去安排了一点事情。看到这里有亮光,就过来了。” 影风他们才想起原来来的这人和开始的那人很像,只不过两个人的脸色相差太大了。一个是满面红光,而另一个是苍白如纸。 “拜见前辈。我们无意中闯到这里,并非你们所说的客人。” 影风依然恭敬。 “呵呵,怎么不是客人,能有缘来我们这里,就是客人。还是贵客啊。” 那老者开心的笑着。笑得影风他们莫名其妙。 “小老儿复姓公孙,单字光。这个是我的弟弟公孙亮。” “见过两位公孙前辈。” “此处不是畅谈之处,请各位小客人随我至寒舍,清茶一杯慢谈,如何。” “有喝的啊,那有吃的吗?” 还没等影风回答,躲在宁静身后的宁馨伸出了脑袋,调皮的问道。 “呵呵,山珍海味是没有的,不过粗茶淡饭早已备下,请诸位随我来。” 公孙光倒不罗嗦,过来携了影风的手臂。一头雾水的影风的脚步不由的就跟着走了。 一溜房子在山的怀抱。在一所很不起眼的房子面前,聚集了一大堆的人。一大群身材一样矮小的人。看见他们,那群人都围了过来。 “这就是我们要等的客人吗?。” “呵呵,就是他们。” 宁静和宁馨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但看影风一点都没有惊慌的样子,也只得强作镇定的跟着他了。其实,影风的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但,经过十几天在没有出路的森林里的艰难行程,能遇到人还是很开心的,更何况公孙光他们看起来并无恶意。 “各位,请先用餐,稍后小老儿有事相求。” 公孙光把他们引到一个摆满了饭菜的桌前。双手一拱。 “有事求我们?老人家客气了。我们,我们什么都不会的啊。” 影风有点纳闷。宁馨可不客气了,听了这话,就跑桌前坐下了。 “影风哥哥,我们先吃了再说,好吗?我都快饿晕了。” 她的眼望着那些饭菜都有点垂涎欲滴了。 “呵呵,还是这位姑娘说的对,各位请先用餐了,事情稍后再说。” 那老者把影风摁在了桌子前坐下,朝其余的人一摆手,带着他们走了出去。 公孙亮都走到了门口,又突然窜了回来,在桌子上抓了个什么东西放在嘴里才开心的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满桌的饭菜,宁静奇怪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看样子他们没有恶意。我们还是先吃饭,你们也饿坏了。” 毕竟人还是血肉之躯,离不开饮食。虽然他们的心里是一团迷雾,可填饱肚子成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几样山味,几碟青菜,饶是清爽。估计是饿坏了,宁馨吃的是头也不抬。影风和宁静虽然也是饿了,但吃的却还文雅。 “好香的味道。” 吃着吃着,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淡淡的香味从门外飘了进来。一团绿色也飘了进来。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她的手上,端着一酒壶。 如果说宁静象是那山谷的百合,淡雅素净;宁馨象火红的月季,大方娇艳。那面前的这女子就如湖面的睡莲,清新宁静。一身的绿色,淡淡的映在烛光下,别有一番韵味。而且,她的身材是高挑的,不象其他的人那么矮。 “这是我爹让我请这位小哥喝的酒。由于是藏在湖底,现在才拿来。” 影风赶紧站了起来。 “这位姑娘客气了,我,我不会喝酒的。” “没事的,我爹说了,这酒你非得喝,要不,他不敢开口求你帮忙。” 莺莺软语,却是无法拒绝。 酒,倒了出来。淡淡的绿色。淡淡的香味。 “这。” 影风还待推辞,可看见那女子眼中的期待,一咬牙,端起了酒杯。 不过,这酒奇怪。闻着没了他曾闻过的辛辣,端在手上是沁心的冰凉,喝下去却有如暖暖的香茶,顺着喉咙就滑进了肺腑。 “如何?” 宁静紧张的问道。 虽然一路上她的话很少,可她知道影风不会喝酒,担心的话不由得就脱口而出了。 “还不错的。要不,你尝尝。没什么酒味的。” “不行的,我爹说只能男子喝。而且你得都喝光。另外,这酒,女子喝了会不适应的。” 那绿衣女子紧张的说道。 “哦,难道要我都喝光了?” “是,我爹是这么说的。” 酒,都进了影风的肚子。他的神志很清醒,但他的血液却开始翻腾了,感觉有一团火在身体里酝酿。 沉沉的坐下。影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醉了?” “还好,没醉,可身体里烧的慌,象是有团火在乱窜。” “这位姑娘,有醒酒的茶吗?他估计是要醉了。他不能喝酒的。” “嗯,我去找我爹。他在外面。” 那女子赶紧应了一声,就朝外走去。 “呵呵,莲儿,不必的,这是正常反应。我来帮帮他就好了。” 走进门的那人正是公孙光,他径直走到了影风的面前,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瓶子,倒出一粒东西,递给了他。 “吃下这个就没事了。” 影风被他们也被自己弄糊涂了。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他喝那酒,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喝了下去。问题是喝了那酒后,他感觉自己要着火了。现在,看着这颗药丸,他虽然在犹豫,可还是接了过去。 第十二章 屠龙 “敢问老人家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 觉得好了点的影风看着公孙光问道。 “小哥真是热心肠,先代表大家谢谢你的热心了。” 那老者乐开了怀。影风的答应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想尽力帮大家,更何况,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 影风有点脸红。答应是答应了,可他还不知道他们要他帮什么忙,更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 “敢问小哥是否带着一柄轩辕剑?” “你,你怎么知道?” 影风和宁静都大吃一惊。这剑他一直背在身上,并未拿出来的。这老者怎么知道。 “数日前,我于梦中得到先人指点,说今天会有人携轩辕剑来到这里。果然,你们来了。那估计就是的了。” “可也许有其他的人也可以来这里的。” “不可能的。因为我们这里四周都被瘴雾所围绕,平常的人是进不来的。只有,只有带着上古神器的人才能进来。因为上古神器是那瘴雾的克星。” “有这种说法?我不知道,愿闻其详。” “呵呵,眼见为实,小哥不妨将你的剑拿出来一看,就知端倪。上古神器在经过瘴雾的时候,会有奇异的反应。” 半信半疑的影风取下了包裹。 剑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果然。剑身上原先的黑色被一股淡淡的绿色所遮盖。 “轩辕剑怎么如此?难道被封了?” “被封?不会吧,我看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难道老人家知道轩辕剑的原样?” “嗯,我知道的。小老儿的家中正有此剑的图谱,等我拿来给你看看。” 那老者转头对身边的绿衣女子点了点头,那女子会意的出去了。片刻,她的手上拿着一卷图走了进来。 布帛上,一柄剑跃然。 “传说中,轩辕剑乃是女娲帮助黄帝战蚩尤而铸造的神剑,但黄帝战胜蚩尤后魔气开始影响人间。之后每逢魔气导致邪魔现世时,轩辕剑便会寻找合适的主人,一起对抗邪魔。” “对抗邪魔?可现在的世道已经没有邪魔了啊。” “呵呵,非也,世界上邪魔无所不在,只不过是未成气候,所以没被人们在意。但他的邪魔灵力一直封存在一个我们还不知道的地方,在蓄积力量,等待重新统治大地。” “有这种事?怎么陶叔叔没和我说过。” 影风疑惑的望着宁静,希望能从她那里知道答案。可她只是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事。 “那个老爷爷不是给了你一个东西吗?我看见那画的反面有字,可没看你看过。” 一旁的宁馨突然说道。本来她都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看见那么多人,又看见了轩辕剑,精神头又来了 被层层包裹的东西打开了,一张图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正面是影风所见过的地图。反面果然密密麻麻的写着字。 “几十年,寻遍天下。意图寻到龙珠下落。但途中却发现有一股邪魔的力量在暗中隐现。龙珠,乃异物,自有神力保护,但邪魔之力亦不可忽视。倘若邪魔得到龙珠,则会造成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的暗黑景况。到时候无人能敌。惟有轩辕剑之神力方可与之抗衡。但天下浩淼,仍未寻觅到龙珠下落。只在中间发现几处可疑之所在,因自身能力有限,未敢冒然行事。惟将可疑之处全部绘出,愿有能之人可循迹略省奔波之苦。” “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你,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是一位长辈给我的,这幅图花了他几十年的时间。” “原来,知道这事的果然有其他族的人。看来,先辈所言不虚啊。” 公孙光长叹了一口气。 “一切自有注定,看来我们等的人没错。那降龙的事情全仰仗小哥了。” 又是一揖,他欣慰的说道。 “降龙?” 影风大吃一惊。这世界上真的有龙?他不知道。可看那老者的样子,不象是在开玩笑。 “我们乃尝遍百草的神农先辈的后裔,当年他在此寻药是留下了我们这一支后裔。因我们身材与其他人相较较为矮小,所以几千年来世代居只住在这湖边。同时也因为瘴雾的围绕,我们无法走出,别人也无法进来‘这里就成了一片祥和安宁的乐土。可前段时间,我们赖以生存的湖中,出现了一个怪物。是一只身型巨大的龙。开始还只是攻击我们在湖中的船只,可现在,它都到岸边来攻击了。湖里的鱼也越来越少了。我们想了办法除掉它,可都是无功而返,因为那家伙实在是太凶猛了,我们的船只靠近不了它就会被掀翻。” “怎么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开始时,它出来的还少,可这两天,基本就在湖面,如果它有腿的话,说不定就跑岸上来了。现在的族人,是人心惶惶的。想走,可离开不了,不走,就怕它哪一天真的跑岸上来袭击我们。” “可我以前也没降过龙啊。我该怎么帮你?” “你会游泳吗?” “会,我也是生长在湖边的。水性还可以的。” “那龙,皮夹坚硬,普通的箭都无法伤了它。但现在有了轩辕剑,我想它应该是承受不了的。” “你的意思是要以轩辕剑来对付它?” “是。轩辕剑乃上古神器,一定是无坚而不摧的。” “可我这剑很钝的,一点都不锋利啊。” “呵呵,那是因为它被封住了。只要能解了封,它就是天下最锋利的武器。” “可我该如何解封呢?”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现在你该去休息了,刚你喝的酒,是增强你的血液热度,以免在与那龙争斗时被他的寒气所侵扰。而那药丸是调节酒的功效,增强酒的持续性。要不,那酒会在你的血液里燃烧的。” “那你可以让酒不那么强烈啊,要是万一让影风哥哥的血液燃烧了,怎么办?” 一旁的宁馨有点不满。刚才影风突然的脸红如烧让她也吓坏了。 “这个,实不相瞒,这也是我见那龙出现时四周都有一股强烈的冷冽后才匆忙调配的。药效还没完全掌控好。” 公孙光有点脸红,其他的人则目瞪口呆。 “药效还没完全掌控好就给影风哥哥服用?要是影风哥哥有什么差池,看我不把你们的胡子都拔光了。” 宁馨气呼呼的说道。 夜风吹着湖面。冷冷的。静静的。一个身影,在湖边徘徊。岸边,有一艘船。泊在岸上,却不是在水面。抚摸着那艘船,那人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爹,你还不去休息?” “莲儿啊,你怎么没去休息?” “我看爹还在操心,就来看看了。” “唉,虽然那小伙子内力不错,可我感觉他不是很会运用啊。就象是一个人身怀巨宝而不自知。我在想怎么能激发他所有的能力。” “那爹想到了吗?” “有点头绪了,不过,时间不是很充足,我在想,是不是该让他多一层防护,不过不知道会不会有违祖训。” “爹是想把我们族的那个灵蛇装送给他?” “是,可不知族人们同意与否。” “这件事爹还是去和大家商量一下。” “还有那把剑,我晚上要把它的封解了。” “爹,这,你会很危险的。” “没事,这点事情我还是可以的,只是损失掉我的鲜血而已。” “可,爹年纪大了,这事,由女儿代劳可以不?” “此剑乃天下至阳至刚的宝物,没有甲子功力是无法解封的。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两个人走了,从那艘船里,忽地有个人钻了出来。脸色是苍白如纸,神态却是异常开心。正是那个古怪的老头公孙亮。 “呵呵,看来是有机会离开这里了。老天保佑那小子,杀了那龙。大哥一开心,说不定就放我出去了。” 实在是高兴不已的他,禁不住在沙滩上翻了几个跟头。 湖面依然平静。湖边站里的人,也是静静的。但静的是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心却无法宁静。 影风站在湖边,神色凝重。他无法不凝重。因为他看到了那些人眼里的期待。他也看到了大家眼里深深的担忧。 “好了,大家一起喊吧。” 看着平静的湖面,公孙光冷静的指挥着。 一听这话,湖边的人开始了行动。拿着手里的铁器,还有锅碗瓢盆等,对着湖面就开始了敲击。 平静的湖面开始不平静了。 一阵阵的暗涌在湖底翻滚。象是湖被一架大锅在火上烧着。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巨大的旋涡在里面翻腾。 “它快出来了。” 公孙光咳嗽了一声。声音有点虚弱。他的脸色也没昨天那么红润了。影风有点奇怪,不过,他没多想。因为已经有几个汉子把岸上的那只船推到了湖里。他走了过去。手,放在腰间挂着的剑上。剑,随时准备出鞘。 犹豫,水里的旋涡在犹豫。 “今天那家伙怎么了?要平时早冒出头来了。” 公孙亮奇怪的说道。 “估计他是感觉到了什么的吧。要知道,它也是很有灵性的。莫非,莫非是那轩辕剑的存在它能感觉?” 公孙光说着,朝站在船边等待他的命令的人点了点头。 “一,二,三。” 几个汉子躬着腰发出吆喝。 船,入水了。他们旋即登了上去。桨在划动。别看他们身材不过孩童大小,可力道却也不小。在他们整齐协调的动作下,船如离弦之箭往那旋涡而去。 “影风哥哥小心。” 宁静和宁馨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朝她们笑了笑,影风一个纵身拔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了船头。 在距旋涡还很远的地方,船停住了。 “开始。” 公孙光的声音遥远的响起。 船上的汉子们开始投掷了。无数个带着火星的东西朝旋涡落下。那就是公孙光他们准备好的火雷子。 “轰……” 声音炸响了湖面。也炸着大家的耳朵。 愤怒。船上的人都感觉了那来自水里的愤怒了。但他们不为所动,依然不停的往水里扔着。惊天的声音里夹杂着水声的哗啦。一声巨吼震着湖面,一个庞然大物腾出了水面。跃起的水花溅在众人的身上。 丢火雷子的手操起了桨。 船开始在快速的后退。 “尽量把它诱到水浅的地方。” 这是公孙光对他们的嘱咐。 影风站在船头。吃惊的望着跃起的那物又重重的落在水里。 那是一条龙,一条人们传说中的龙。它头上的触角,额下的须,还有那铜铃般的大眼,大张的嘴里锋利的獠牙,满身鳞甲。它果然是一条龙,一条愤怒的龙。只是,它好象有点忌惮,在跃起后又沉寂的钻入水底,并未敢靠近那条对它来说很容易颠覆的小船。 “它不过来,那我过去。” 影风纵身而起,直扑那龙而去。剑,已经出鞘。一道白光划破了天空。剑,直指苍穹。影风有点吃惊。这剑自昨晚公孙光拿去解封后,他都没看的。这是那剑吗? 原先的钝原先的绿都不见了。有如一束电光在手。剑发出的光芒剑蕴藏的气势让身形还在空中的的影风猛然间有一种豪情油然冲天。 那龙还在下潜,下潜的很快。只剩那笨拙的尾巴还在水面,而影风正落在那尾巴上,手里的剑如利刺直插下去。 轩辕剑。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在它穿透了龙甲,接触到了龙的血液后,整个剑身忽然的就红了。仿佛是它在吸取着龙的血液,没有休止的吸取。 龙尾剧烈的抖动。那龙感觉了剧痛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强烈的舞动着它的尾巴。站在上面的影风在那强大的力量下被甩到了半空。轩辕剑的猛烈拔出也带起了冲天的血液成红色的血柱。 而那龙,也不下潜了。怒吼一声也冲天而起,嘴里的水柱直冲影风而去。 空中的影风还无暇回避,就被那水柱击中,身形往后急退。紧跟着水柱,一个红色的圆球也瞬息而至。 “龙珠!” 站在岸上的公孙光一声惊呼。在惊呼声里,影风的身形瞬间上拔,堪堪躲过了龙珠的攻击。但那龙珠的灼热还是将他的衣服烫了一道黑印。 一击未中,那龙张开大嘴,将龙珠吸入嘴中,瞄准影风的身影又攻了过去。此次,影风竟未能躲避,在龙珠撞中他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血,在空中。喷溅的血在空中,也洒在龙珠上。 影风知道自己无法后退,聚集了所有的力量,手里的轩辕剑攻了过去,追着又被那龙往回吸的龙珠而去。 龙,是什么?传说中的神物。传说里能呼风唤雨的灵物。传说里能腾云驾雾的神物。 轩辕剑呢?黄帝持之以号令天下的神物。黄帝持之以降伏四海的宝物。 当龙与轩辕剑相遇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紧张的沉默。影风不见了。在他追着那龙珠而去后,他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由于眼睛被开始那龙的血液所染,影风看不清楚东西,但他的感觉还在。胸口疼的感觉,眼前龙珠灼热的感觉。所以,他跟着那灼热的感觉,剑尖直指。没有迟疑的冲了过去。 整个湖面沸腾了,可这只是一会的事。 湖面,有殷红的血色在慢慢的飘散。象是一个染缸里投进了一片红的染料。飘散的血色本突然而来的大雨砸的七零八落。站在岸边的人们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突然的变化把人们的心都旋了进去。 第十三章 青州 青州。汉王府邸。 富丽堂皇的府邸一片安静,王府门口的石狮子威武凶残的盯着走过的每个人。 它的主人,当今的汉王朱高煦正窝在密室里。紧张的看着一个道装打扮的人凝神打坐。那人虽是道装打扮,可隐隐透露出来的暴戾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先生可有所得?” 看着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汉王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爷放心,我已经知道了一些端倪。而且对王爷有利。” 汉王的脸上浮起了笑容。这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 “如果先生指导有效,那小王的天下也是先生的天下了。” “哈哈,汉王客气,在下定当全力以助。” “哈哈,彼此彼此。敢问先生所知的是什么?” “那轩辕剑已经重现天下,只要能拥有此剑,王爷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轩辕剑。莫非是当年黄帝斩蚩尤的那柄剑?” “正是。想当年,黄帝就是凭此剑斩蚩尤于涿鹿。因此剑乃女娲以补天之石所炼,故灵气上通于天,下达至地。乃世间最有灵气的神物。此剑刚斩了一龙,看来现在持有它的人也是非同小可。” “刚斩了一龙?先生能看见?” “不是我能看见,是我知道。要知道,那龙可是当年蚩尤的五大部下之一黄龙。只是在当年的那一战里相继元气大伤,就躲着疗伤几千年。” “那其他的几条龙呢?” “这王爷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只答应你帮你就可以的了。” “哦,小王失言了,先生勿怪。” 一丝冷酷的笑浮现在那人面上。 夜深了,星月无光。是那种黑的深。一股黑气从王府的客房上方冲天而出,朝南方飞去。 “王爷,你看他可靠吗?” 看着那黑气离开,王府花园的墙角转出两个人。 “可靠与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那人得在我的庇护下才能生存,这无可怀疑。普天之下,也只有我能满足他日食十人的要求。否则,他今天连飞都不能飞的。” “只怕是养虎为患啊。” “呵呵,只要能满足我的心愿,他也可称霸天下。何患之有。” “王爷说的极是,小人愚昧。不过我们还是得防备他。” “那是,这我早有准备的。” “王爷高见。” “哈哈,高炽那个白痴。想和我争天下。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的。” “王爷英才天纵,皇上不知怎么的就选了那个跛子当太子。真是不解。” “哼,父皇不是选他,是选那个小家伙。凭他,一辈子都比不上我的半根寒毛。” “那,当务之急是要对付那个小家伙。” “嗯,这也是我想的。只是,父皇好象也在防备这。我们的人几次去,都发现很多的大内高手在暗中保护他。” “这倒有点棘手啊。” “看来,我们得换个方法了。不能采取刺杀的手段了。” “王爷可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不过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做决定。不过,你给我留心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子,记得要漂亮的女子。” “王爷这是?”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找来再说。” 两个人缓步离开了。 一声叹息在黑暗里轻轻的。一个人从花丛中坐了起来。 “看来师傅他们所言果然不差,这汉王真的与邪魔勾结。看来,得让心云离开这里。” 暗自思忖着,那人竟发呆了。月亮,突然的就出来了,照在那人的脸上。浓眉大眼,只是神态里有许多的忧郁。 “哥哥,你怎么又跑这来躺着了啊?也不怕着凉了。”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正准备起来的。好了。我们回屋去吧。” 那人长身而起。摇了摇头。回身望着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浅浅的酒窝仿佛可以装得下花草上的露珠。 “那这样,你先离开,就说母亲要你回去。” “好的。那你可得小心点啊。别让他们发现你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这个我知道的。你放心了。” “对了,你还是先到巫山的朝云宫去,周叔叔在那里。让他帮着找父亲,应该没问题的。” “可,可母亲不允许我们去那里的啊。” “唉,现在顾不上了。你要是不去那里,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万一出了事,我怎么交代啊?” “哼,你啊,总是不相信我。” “呵呵,不是不相信你。是安全第一。这里的事情太复杂了,你呆在这里不安全。” “又怕我干扰你做大事。好吧,那我走。只是,你有空就到朝云宫去,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找爹。还有海云他们。说不定海云哥哥现在比你还高呢。” “呵呵,还在惦记啊。都二十年了,你怎么知道谁高些呢?只有见到了才知道的。好了,好好休息去。” 王府的客房外,一个身影在慢慢的靠近。四周扫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一个折身,他闪了进去。 好大的血腥味道。那人捂住了鼻子,呆立了片刻才让自己的呼吸适应那血腥味。借着淡淡的月色,他打量着这间不允许其他的人进入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和他的客房没什么区别,可桌子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那是一个塔的模型。塔很普通,可那名字却让人看着悚然:聚灵塔。如果是以前,他不会想其他的,可此刻的他,联想到日食十人那句话,就觉得了恐怖。 “对了,汉王在后山建了一座塔,莫非就是此塔?” 略一思索,他悄悄的闪出了房间。 后山,一片沉寂。塔静静的矗立在夜色中,无形中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在弥漫。 好象有动静。那人放慢了脚步,跟踪着声音的来源一步一步的接近。接近的是那诡异的塔。声音,在他进入到塔的底部时越发清晰。 “以我魔力,聚尔灵魂;以尔血液,聚我精神。天地苍苍,血海无垠,日月光芒,耀我魔性。”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有呕吐的感觉。喃喃的自语,在黑暗里是那么阴森。 在一个有微弱的灯光的门口,他停住了。借着门缝隙的微光,他偷偷的朝里面望去。 “好热。这是哪里?哪里?” 黑暗里,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荡。四周,是黑压压的一片。他看不见自己。可他能感觉自己身上的热在灼烧。灼烧着心。冰凉,他希望有冰凉的东西可以接近,可以帮他驱除那躁热。可越往前冲,热更明显。想往后退,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一股滑溜溜的力量在让他不由自主的向前冲去。 剑,还在他的手上。因了剑的力量,他的前进是势如破竹。但热乎乎的粘稠的液体也如泼的扑向他。有如地震般的怒吼在他的四周响起。仿佛是很久,也仿佛只是一瞬。他冲了出去,滑落在冰冷的水里。 水里好冰凉,瞬间就让他的燥热全无。除了胸口那块。那里,有一个东西,他刚进入黑暗的时候无意中触及并自己钻了进去的东西。但现在,他无暇看。只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浮上去。 眼睛,此刻可以看见东西了。可他看见的是红。红色的水将他包围。越往上浮,红色渐淡。看见了。看见蓝天就在头顶,看见太阳露着微笑,看着人间。 身形一纵,他跃出水面。感觉自己都象是朝着太阳而去。目光在空中寻找,寻找岸边。远处的人群此刻都是那么温暖。 当他终于站在大家的面前,他看见了一群兴奋的人和几张泪脸。 “好,好小子。果然是轩辕剑的主人。” 冲过来大声说话的是公孙光。激动的他声音都在颤抖。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龙死了吗?” “呵呵,你回头看看。” 循着公孙光的手,他回头。湖面上,巨大的漂浮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是?” “哈哈,不错。龙死了。等我们把它弄到岸边。” 几个时辰后,那龙就被十几条船给拉到了岸边,在大家的吆喝声里静静的躺在湖岸。 果然粗长。光那身躯就得三人合抱。 “你是由龙口入,自龙尾出。聪明。果然聪明。以轩辕剑的威力和自身的功力,最快最干净的解决了他。” 公孙光的语气是崇拜的。周围的人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望着影风的视线有如望着天神。 “这,我没想这么多的。只是追着那龙珠而去。” 影风有点惭愧。当时那龙的凶猛让他根本没想怎么杀的。没想慌乱莽撞之举却成大智之事。 “呵呵,这就是这龙的命运吧。遇到你,算它倒霉。” 看不出这僻静的山野之处,竟也有花如树。村落的人们还在享受着那龙肉的滋味。影风一个人慢慢的在山路上散步。胸口依然灼热,有冰凉的晚风吹着似乎要好受些。 “现在你可以安息了。有人杀了那龙。你的仇已经报了。我也会履行我的诺言,感激为你报仇的他。” 一个声音飘了过来。 “感激报仇的人?那不是说我吗?” 心头大异,返身就想离开。没想却踩断了脚下的树枝。啪的声音在朦胧的夜里分外清晰。 “谁?” “是,是我。不小心走到这里来了。” 虽然隔着茂密的树林,他还是听出了那声音是那公孙玉莲——公孙光的女儿。片刻的沉默让他不知道此刻是走还是不走。 “打扰姑娘了,我这就离开。” “不,请公子过来,小女子正有事想找公子。” 静静相对的两人。面前是一个孤单的坟墓。墓的周围是月色摇曳着的满山花草。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特意种植的。花和草把坟墓紧紧的围绕。 墓前,几柱香无力的燃烧着。还有一壶酒,一碟肉摆在那里。 “公子听到了我刚才的话吧?” “是,不过只听到了一句。” “我也只说了一句。却被你听到了。看来,这是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 听到别人的一句也是命中注定?他迷惑了。当他疑惑的看着她的时候,忽然有一种想要逃的感觉。因为公孙玉莲朝着他就盈盈的跪下了。 “姑娘这是?” “这是代他谢谢你,谢谢你除了这龙,帮他报仇。” “他?” 他的视线不由得转向坟墓。 “是的,他。在与那龙的相遇里死去的他。” “他是何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的声音低沉。低沉的他都感觉了那声音的悲哀。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姑娘节哀顺便。” 他的声音空洞。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她。 “谢谢。只是以后要麻烦公子了。” “麻烦我?” 他更是莫名其妙。黑暗中的他看不见一抹霞红飞上了她的脸庞。 “他去了后,我对天立誓,谁要能报了此仇,我,我以身相许,终生服侍他。” 声音虽然小,但很坚决。他吓了一大跳。 “以身相许,终生服侍?姑娘开玩笑了。在下除龙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可我有。我还有一个誓言,如果那人不答应,我就自刎于他的坟前,到九泉之下陪他。” “啊,这?姑娘的玩笑更大了。” 他的汗都要出来了。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去揽这挡子事了。 已经二十七岁的他,这是第二次遭遇婚姻大事。在他二十五岁的那年,陶志曾婉转的和他提到过这事。可他以无父母之命推辞了。当时他的借口是必须由父母来决定。今天,这套还管用吗? 面前的这个女子,让他心乱了。不答应,她就自刎。答应,可他不愿意。在他的心里,总是感觉有一个人在等他,可不是他现在认识的任何人。 “那人是谁呢?怎么还不出现?” 他不由得呆住了。 第十五章 故人 一行人在丛林里也不知道跋涉了多少天终于走出了森林。看着头顶的天空终于是没有遮拦的广阔和高远。看着远处隐约的房屋和炊烟,大家都开心的笑了,影风却叹了口气。 “师傅,你怎么叹气了啊?呵呵,我很开心,很开心。看看,我的脸有没有有因为开心而红了一点点?” 公孙亮凑到他身边,开心的笑着。他最近都很开心。因为可以离开,他开心得那嘴角一直都咧着,胡子也开心的翘着。 一旁的宁馨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先笑了。 “红?我倒没觉得,我倒是觉得你的脸皮……” “我的脸皮怎么?” “厚多了,呵呵” “*.#*¥%%……” 公孙亮被宁馨此话说的脸又红了些许。哼了一声,他望向影风。 “师傅,你不会是有心事吧?” “没什么的,只是想起了往事而已。”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儿叫自己师傅,影风现在也无可奈何了。很多次让他不要喊自己师傅,可他不听。说自己已经说了的,就得做到,还说影风要是不答应做他师傅就是辱没了自己。没办法。这么老的一个徒弟,还居然这么硬气。 “想起了什么?说给大家听听。这里,就你一个人在外面呆过,把你原来的经历讲我们听听。” “我的经历?我那时候失忆了,什么事都记不起,现在我还在回忆呢。” “嘿。那师傅的记忆力不好啊。我都记得我五岁的时候差点淹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宁馨在一旁接着了:“六岁的时候差点摔死,七岁的时候差点被水里的蛇吃了。八岁的时候差点被火烧死,九岁的时候……哈哈……” “嘿嘿,你都记得啊?” “我怎么能不记得啊,这些话,你天天在说。我的耳朵都听的不听都不习惯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二叔。你啊。还是去找点东西给大家填填肚子。出了森林,想吃都没机会了。” 公孙玉莲对她这个老顽童似的叔叔还是很了解的。只要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马上就会闭嘴的。 果然。刚还在揪自己的胡须想怎么对付宁馨的戏弄的公孙亮马上就不见了。过了不一会,他拎着两提野兔和野鸡乐颠颠的回了。 “现在吃吗?” “等会吧。等我们找到客栈,在客栈里弄的要方便多了。” 只是他们的运气实在太差了。走了半天,居然只看见了几户人家,根本没什么客栈。没办法,看着天色已晚,只好找了户人家暂歇了一晚上。 等他们终于走到有客栈的地方,已经是几天后了。 有客栈的地方就是热闹。那是一个集市,木鱼坪。几个人在人群里是典型的眼睛不够用。影风只是几岁的时候才出门,而且还是急匆匆的赶路。对繁华的印象是几乎没有的。其他的人更不谈了,接触的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见到的东西也是少的可怜。现在突然见到外面的世界这么热闹,眼睛望都望不过来了。 宁静和玉莲倒还好,看见新奇的只是看看,眼里流露出喜欢。可宁馨和公孙亮就不一样了。哪里人多往哪里钻,看见好玩的也冲上去把玩一番。而公孙亮的身材和白脸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让他们倒哪里哪里的人就为他们让路。 “前面有人在打架,我们看看去。” 喜欢看热闹是老百姓的一大特点。平静的日子过的有时候都无聊了,有人打架当然不能错过观赏,公孙亮和宁馨当然更不想错过。 街道当中,果然有两人在打架。只是,看着别扭。因为那打架的两个人太悬殊了。一个估计也就十三四岁的孩子,在一个彪形大汉的拳风下左右上下的躲闪着,虽然很灵活,可眼见着就撑不住了。他的脸是涨的通红,额上已经有汗了。而那个汉子,却是步步紧逼,拳拳全力,看样子是想置那孩子于死地。旁边围观的很多,可没有一个人上去阻止。 “他们这么多人看那人欺负一个孩子,为什么不去阻止啊?” 宁馨纳闷的问道。 “小声点,被他听到了,可不得了。” 旁边一个老头低声的说道,说着还往打架的人望去,生怕他听见了。 “不会吧,大人欺负小孩你们还不敢说他?” 公孙亮尖声叫了起来。 “谁敢说啊,我们这里的人平日里都是和气的很,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这个人。唉,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惹着他了。可怜。” “影风哥哥,你去教训他一下。实在过分了,那人。” 宁馨叫道。她是不会武功,要是她会,早就冲了过去。 可没人回答她。她一回头,刚还在她身后的影风不见了。而场地上响起了一声怒喝。 “住手,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 那声音是影风的,他站在那人的面前,冷冷的看着那人。 “哼,那里来的爱管闲事的家伙,活的不耐烦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人一脸的蛮横,手上却没有停止,舍下了那孩子,招招逼人的攻向影风。影风看起来很文静,也许,这让那人觉得他一定是不堪一击。“哼,我就想看看你如何收拾我。” 影风一声低哼,接住了那人的招式。但他并没有攻击,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人动手,他还没准备好。他只是躲避着攻击,心里想着以前学过的招式。几个回合后,他终于迎上了那人的拳头,出手了。 如海入川,如兽入林,无停无滞,渐深渐长…… 当他的手接触到那人的手腕并抓住了时,练习了十几年的心法不由的就运行了。一股力量,在源源不断的进入到他的身体。 “你,你这是什么招式?我的内力,我的内力……” 那人大骇。想挣脱影风,可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自己的内力如潮水一般狂泻而出。双腿一软,他跪在了地上。 “小弟弟,你怎么样了?” 宁馨看着那躲到一旁的小孩的身边,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的。我刚上街请大夫,这人抓住我,要带我走。” 那孩子有点委屈。 “那你家大人呢?” “这孩子也是才来这里不几天的,租了王老爷的院子住着。” 又是那个老头,无所事事的他总是知道镇子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怎么样,还打吗?” 影风冷冷的问道。 “你,你卑鄙,打不过我,就吸了我的内力。” “哈哈,我打不过你,要不你再试试。” 影风松了那人。冷笑的望着他。获得自由的那人,此刻象是生了一场大病,虚弱得脸都是苍白的。 “你当它如何?” 看那人一脸的不服,影风看着街旁的一块大石,走了过去。挥掌,拍下。那块石头居然就裂成了几块。 “好厉害。” 围观的人喝彩起来,那人的脸色更白了。 “说吧,你为什么要抓一个孩子?” “我,我没抓他,只是想和他闹着玩的。” 那人喏嚅着,心虚的低着头。 “可我看你的刚才攻击他的招式好象不是闹着玩的,老实说,你到底为什么抓那孩子?” 影风看那人的表情,就知道他撒谎。他的语气更冷了,冷的那人头低得更深了。 “再不说我可不客气了, 影风上前一步,站在那人的面前。抓起了他。 “我,我说。只求大侠手下留情,饶了我。” 被影风拎起的那人看着他的冷酷,知道不说是不行的了。宁馨和宁静看着影风的样子,都有点害怕,她们不知道一向温和的影风怎么今天是如此的生气。偏僻的小院子,沉闷的空气。把抓来的那人丢在墙角,一行人跟着那孩子走进了里屋。 一个中年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爹,你好点了吗?” 那孩子扑在床前,一脸的伤心。 “看样子他是不行了。” 老大夫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他得的是什么病?” 影风问道。 “他不是因为病,而是因为中毒。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毒入血液。” “毒入血液?” 影风的心头一怔,那人的毒入血液几个字让他好象想起了什么。 也不知是怎么了,影风坐了下来。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的就乱了。还有一种压抑,一种等待喷发的压抑在他的脑海里。有一种感觉在让他触摸,用心触摸。 可一切是那么的模糊和朦胧。 他不由呻吟了一声。 “好了,你可以抱它出去了。记得不要让它到处跑,要让它休息好。” “我,我。我想……” “怎么了,海云?有事吗?” “我想也象你刚才那样,把我的血给它。” “你的血给它?不行,你太小了。” “可它比我还小的。它能,我就能。” 红色的血液在慢慢的从他的手臂流出,流进了怀里抱着的一只小老虎的身体里。一只小小的白老虎。那人喊他什么?海云。原来他叫海云。 “海云,海云。我叫海云。” 低低的声音在他的心里响起。象是呼唤。还有呢?还应该想起什么来的。一种急切的渴望在心里翻腾。但就在此时,他的头忽然的就疼了。 “影风哥哥,你怎么了?” 宁馨的声音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到了影风的身上。影风象是着了魔,坐在那里,嘴里喃喃着。 “海云哥哥,我不会游泳。” 遥远的声音仿佛隔世。在他的心里突然清晰。 “梦云。” 又是一声呻吟。象是打开了尘封的画卷,一幕幕的往事在影风的眼前浮现。 他是谁这个问题困绕了他二十年。答案在此刻好象开始明显。 “嗯,我记住了,我不是太子,我叫柳海云。母后,你别哭了。我记得的。” “还有,在外面要记住的是要学会保护自己,遇到危险要跑。不要太逞强。最重要的是,以后不要当官,不要从政。就做个悠闲的人,那样会更快乐的。” “什么是当官?什么是从政啊?” “这些,你以后就会知道的。乖文奎,记住母后的话就可以了。” “嗯,我记住了。不过,等我玩够了,你们得来接我的啊。” “乖,只要有时间,我们就接你。” “海云,文奎。” 影风猛的站起,脸色苍白。声音是颤抖的。 “海云!文圭!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两个名字?” 躺在床上的那个中年汉子此刻却也象是中了邪,猛的翻身而起。 “爹,你可以坐起来了?你好了!” 那孩子欣喜着喊道。 “海云,文奎。你是谁?” 他的父亲没有理会他,只是用迫切的目光看着兀自发呆的影风。 “影风哥哥,你不要这样子啊,好吓人的。” 宁馨带着哭腔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往事里的影风。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两个名字?” 那再一次急切的问话让影风不由得仔细打量着那汉子。 那人刚才还苍白的脸此刻因激动而有了血色。有点熟悉,好象是在哪里见过的面容。 “你又是谁?怎么也知道这两个名字?” 他的惊讶不亚于那人。 “我是周鸿剑。我大哥是柳乘风。我和大哥二十年前分手后就没再见。” “周鸿剑。” 好象对这名字很熟悉,影风苦苦的思索着。 “还记得我和大哥带你一路奔波,还记得心云和飞云,还记得你有一只小白老虎,还记得还有个梦云和你一起离开了朝云宫吗?” “心云,飞云,小老虎,梦云……” 影风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一切,仿佛是昨天发生。一切又回到了他的记忆。一切的一切。 “周叔叔。” 影风一个剑步,奔到床前。抓住了那人的手。 “我是海云,我是文奎。我回来了。你苍老多了。” “你是海云,文奎?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那人还待说什么,却因心头过于激动,血脉大乱,竟然倒了下去。 “周叔叔。大夫,大夫。” 影风急切的喊道。 “那大夫早走了。” 那孩子委屈的说道。 “你们,你们谁懂医术?快看看周叔叔。” 影风喊着,焦急让他的嗓门都大了。 “小师傅,我来看看吧。” 公孙亮凑了过来。抓起了周鸿剑的手。影风这才想起,原来他会医术。 “小师傅,你也别太着急了。这个人死不了的。” 笑嘻嘻的声音让大家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别看这公孙亮平日里是嘻嘻哈哈,但毕竟在正事上没有什么马虎眼。而且,他多少也懂点医术。 “那你快救周叔叔。” 影风的声音还是急切。 “呵呵,有我在,他绝对死不了。不过,我救了他,你可就是我正式的师傅了。你不能推辞。” “唉,这关头,还说什么师傅徒弟,当我徒弟有什么好啊。” “当你徒弟其实也没什么好处。不过,说也怪,我就是想当你徒弟。也不知道是你上辈子欠我的还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晕了,又来了。” 影风可真受不了他们家族的口头禅。 说话归说话,公孙亮可没停止手头的动作。一根根白色的骨质的针被他扎进了周鸿剑的身体。 第十六章 朝云 “嘿,我是说你那些天总是猫在家里对着那堆龙骨折腾。没想到你做了这么多的龙骨针啊。还有那个家伙,居然被你就那么轻轻的点了几下穴道,就老实得象个孙子,把所有的都说了。” 看着躺在树上晒太阳的公孙亮,宁馨嗑着瓜子说道。 “呵呵,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公孙亮有点得意。也该他得意。自从周鸿剑的病被他治好后,他就很得意。 比如说这个宁馨现在总想知道他还有多大的本事,也比如说那个小孩子,就是周鸿剑的小儿子周全。对他可是崇拜的五体投地。缠着他问来问去,就差问了他十八代祖宗是谁了。这不,他必须说自己想吃他做的菜,才把他支开,才能躺这树枝上晒晒太阳。还别说,那家伙,虽然才十三岁,可烧的一手好菜。经常吃的他是不忍放碗。要不是多少还要顾及别人,他估计会把每次的菜都吃光的。连盘子他都想舔。 因为他的馋样,调皮的宁馨都不叫他名字了,叫他老猫。老猫就老猫吧,反正他对自己的名字不是很在意。 “老猫,你说这半个月,怎么影风哥哥和那个周叔叔总在说话啊。两个大男人,整天说话也不嫌累的慌。”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公孙亮又得意了。 “这是他们的机密,除了我,你们都不知道。” “哼,我才不相信。我们都不知道,就你知道啊?我看你是在吹牛。” “你不信?那我们去问问我师傅,看我说的对不对。” 禁不住宁馨的激将法,公孙亮腾的从树上跃了下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一个声音响在后面。 “完了。机密的事我还大声说。死定了。” 说话的人正是影风,公孙亮伸了伸舌头,撒腿就闪。 “我去看那个小子的菜做好了没,好了叫你们吃饭啊。” 边闪他还边叫,那样子让影风和宁馨哭笑不得。 “我发现他最近长胖了。” 看着他的背影,影风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随口搭讪着。 “呵呵,你也看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现在什么都没注意到的。现在,你的心可全在你那个周叔叔身上。对了,他什么时候可以完全恢复啊?” “呵呵,快了,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是吗?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们要在这里呆上好久的。这里太小了,都没什么好玩的,街上的人总是那几个,看的都没劲了。还有那个家伙,我们把他放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找人来捣乱。” “呵呵,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泄露了秘密,他是不敢和别人说的。再说了,他的武功基本已经全失了,估计现在是找地方好好过日子了。不过,他所说的什么撼天教不知道是什么帮派,一直在跟踪周叔叔。” “你们在说什么啊?这么开心。” 软软的声音传来。 “姐姐,莲姐姐。你们回来了啊?影风哥哥说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我正高兴着呢。” 门口。宁静和玉莲站在淡淡的阳光下,开心的看着他们。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出现在镇子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特别是那些还没有成家的年轻人,一天到晚的有事没事往他们居住的院子这里跑。甚至已经有些媒婆开始摇着扇子开始了奔波,用她们那三寸不烂之舌打听着任何消息。只是,还没人敢冒然来提亲而已。因为,还没有人能觉得配得上她们。 微妙的关系原先也存在,存在于两个女子之间。 宁静和玉莲。她们的心里都隐隐的把对方当做对手。而那目标,自然是影风了。但因为影风对她们都是一般的态度,所以,谁也没有特别的举措。毕竟,她们都有着女子的矜持。而影风这段时间一直都和周鸿剑谈着她们不知道的事,根本没时间和她们聚在一起,所以,她们反而在这段时间关系比以前密切了,整天都是在一起。也没人去关注这些,因为公孙亮和宁馨还有周全他们整天除了弄好吃的就是想着怎么玩。根本没空去看到她们的变化。 “我们可以离开了啊。太好了。这里,我们都呆腻了。不过,今天我们买到了几匹漂亮的布,还准备做几件新衣服呢。” “呵呵,你们还做新衣服啊?再穿上漂亮的衣服,我们这都得被那些人看你们时的口水淹了。” 不知什么时候,公孙亮又钻了出来。手上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香味四溢的鱼。 “二叔,你又说什么了。再说,我们不理你了。” 公孙玉莲看着叔叔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娇羞。 “呵呵,我没说错啊,你们那,往那街上一站,别人都做不成生意了。尽顾着看你们去了。昨天哪,我去买一个鬼脸面具玩,没想到那卖面具的怎么都不要我的钱,非得要我告诉他你们的情况。” “叔叔,你还说啊?” “呵呵。怕啥。反正我说了,你们都是有主的人了。叫他死了那颗心。” “你,你。越说越没正经了。” 一扭娇躯,两个女子红着脸走进了房间。 “她们都是有主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一旁的影风惊诧的问道。这几天他都忙着自己的事,还真的不知道其他的人都在做什么。 “嘿嘿,小师傅。我是说,我是说她们都是我的小师娘。” “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啊。” 影风惊诧的下巴都要掉了。也有点晕。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也只有公孙亮才有这本事。 “唉,其实也不合算。那个宁静姑娘倒无所谓,可玉莲是我的侄女。所以,这对我是不合算的。我只是说着玩玩的。小师傅你可别当真啊。” 话是如此说,可看着影风有点焦躁的神色,公孙亮托着那条已经只剩鱼刺的鱼赶紧跑了。剩影风在宁馨的坏笑里有点无可奈何了。 其实,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好。痛苦和找不到方向让他茫然。 周鸿剑告诉了他关于他父母的事情。双双焚于烈火里是他父母的归宿。这也是他知道的关于他们的第一个消息,也许是最后一个。他的眼泪,流过。可只有周鸿剑见过。他不想其他的人知道,至少现在不想让他们知道。因为,现在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去做。找到龙珠还有帮周鸿剑重返朝云宫。 巫山,朝云宫。静谧的山林,崎岖的山路。起伏的山岚。 当一行人走进那朝云宫时,夜色开始笼罩着大地了。 清霜,朝云宫的宫主,周鸿剑的妻子。紧紧的搂着周全,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儿子。 “这几位是?” 待确定儿子安然无恙了,她才想到还没招呼另外的几个人。 “呵呵,你猜不到的。他是海云。以前来过这里的,我大哥带来的那个海云。不过现在他叫影风。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海云?真的是他?” 看着周鸿剑开心的样子,清霜确信了。她很久都没看他那么开心了。自从他大哥离开后,虽然他是人在朝云宫,心却在江湖。只要有机会,有空闲,就想着出去找他大哥。 “那大哥呢?怎么没看见他?” “我大哥,我大哥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唉。” 周鸿剑深深的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找到海云的?” “此事说来话长。一会我和你说。旅途劳顿,现在让他们休息会。” “哦,瞧我高兴的。没招呼好几位客人了。” “娘,这是影风哥哥,这是宁静、宁馨、玉莲姐姐。这个是公孙爷爷,不过他喜欢我叫他老猫。我大哥呢?娘。” 左右望了几次,周全惊讶的问道。 “你大哥还不知道你回家了。他也是前几天才回来的。现在在休息。” “这么早就休息了啊,大哥可真是偷懒了啊。” 周全呵呵的说道,却没注意到他母亲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担忧。 “那我去找大哥说话了。几位姐姐,老猫爷爷,你们坐会,喝点茶。我一会就回。” 周全开心的朝内堂奔去。 “这孩子,这么性急。” 看着儿子的背影,周鸿剑摇了摇头。 “群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情?” 待安顿好了一行人的住宿,周鸿剑低声的问着。 “也没什么的,就是他在外面和东厂的人遇上了。受了点伤。” “受伤?严重吗?” “还好,不是很严重,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他有没有让东厂的人跟踪?” “他一向谨慎,应该没有的吧。” “唉,也是我急了,让他一个人出去。” “算了。现在好了,找到了海云,大哥他们应该会找到的。” “嗯。应该快了吧。不过以后不准你带全儿出去了。你不知道我在家里多担心。” “唉,还别说。如果这次没带上他,我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周鸿剑叹了口气。想起自己这次的遭遇,有点后怕。如果不是儿子恰好遇见了影风,如果没有公孙亮的龙骨,他现在估计已经死在外面了。 “在外面遇到危险了?” 清霜紧张的问道。 “嗯,很危险。回头我慢慢和你说,现在去看看群儿。” 还是那片桃树林。只是,现在看不到满树的桃花了。树上,开始结着青青的毛绒绒的小桃子。月色,春末的月色一如季节的悠然,静静的洒在树林。 站在墓前,影风默默的。和周鸿剑的交谈,让他完全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也让他明白了柳乘风的苦心。如果不是为他,他们不会跋涉千里离开京城。如果不是为他,柳乘风一家应该是开心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可现在,他在,其他的人却不知影踪。他的心里,愧疚太多。 “海云哥哥,我不会水。” 遥远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牵扯着他的痛。一声呻吟,他跪了下去。跪在那四周是鲜花和绿草的墓前。 “影风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 “我小师傅估计是好久没磕头了,想磕头。” “这是我娘的师傅,也就是我师祖的墓。听说,她死的时候好年轻的。我师姑那时候才四岁。” 小周全很认真的说着。跑了过来。也跪下磕了几个头。 “愿师祖保佑我师姑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你怎么会说这些话啊?” 公孙亮惊奇的说道。他倒还没看出周全会说这些话。 “我娘每次带我来,都是这样说的,我当然会说了。再说了,这不是说,这是禀告。让我师祖听见的。” 影风摸了摸跪在身边的走全的头。 “嗯,让你师祖保佑你师姑平安。对了,你们怎么也跑这来了啊?” “呵呵,我们刚去找你,发现你不在。我爹说你可能到这来了,我就带他们来了。” “找我?有事情吗?” “嘿嘿,当然有事啊。是不,周全。” 公孙亮又开始嘿嘿了。 “是啊,有事。我刚听我爹和我娘商量来着。好象是说我大哥打听到了一点消息。准备要你们去京城。” “去京城?嗯,也该去京城了。” 影风点了点头,他想起了父母。想起父母亲已经是永远也见不到了,而自己,连一个头都没给她磕。不禁悲从中来。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那个离开时还在母亲怀里的弟弟。周叔叔说他现在被囚禁着,象一只无法飞翔的小鸟。想象着他的处境,影风的心就陷入了痛中,深深的痛。一切的一切,在他的心里堆积。如那乱麻,找不到头绪。 “慈母陶月华之墓。” 站在一旁的宁馨轻轻的念着墓碑上的字。 “陶月华?” 影风的心头一怔。那个苍天师祖不是说他的女儿叫陶月华的吗。难道会这么巧? 第二四章 蟒斗 站在潭边,若雪焦急不安。影风已经过去了一会儿了,还没回来。而且,那边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了。小白的声音是愤怒的,她从没听过小白的愤怒是那么的强烈,震得山洞嗡嗡作响。手里的火褶子还在闪着,可是她觉得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她的手中开始蔓延。她的手中,正握着那把轩辕剑。只是,开始在她手里没有什么感觉的剑,此刻竟象是有一种力量在里面翻腾,想冲出来。更有一种怪异的色彩在剑身隐现。 这是怎么回事?若雪觉得心神突然大乱,禁不住呻吟了一下。把手里的火褶子找了个地方插好,她忍住那难受的感觉,静静的等待着。 影风站在一旁,看着小白和那蟒蛇纠缠在一起。他想过去帮忙,可看着小白已经占了上风,也就没出手。小白是温顺的,在影风看到它后,它一直都是温顺的。总是静静的陪着若雪,也在他的身边蹭。温顺的象是一只大猫,而不象一只应该是威风凛凛的老虎。只是,它现在的表现证明了它其实是一只老虎。一只百兽之王的老虎。嘴里的血,是那蟒蛇的。爪子上的皮,是那蟒蛇的。一扑一咬一纵一踏,在影风的眼里,小白简直就是一个武林高手,在尽情的攻击着对手。 可那蟒蛇也不是好对付的。虽然小白的进攻让它那如水桶般粗的身上伤痕累累,可那仿佛只是伤了它的皮毛,对它根本没有致命的杀伤力。相反的,它在躲闪中也用那锋利的尖齿在反击着。用如粗绳般的身体缠绕,想把小白给缠住。同时进攻的还有它嘴里吐出的黑气。 那黑气有毒,影风知道。因为空气里弥漫的是腥而刺鼻的味道,一旁的他都觉得有点恶心。可小白却好象是丝毫没受到影响,只知道用着所有的力量在攻击着。 纠缠片刻,小白有点急噪了。毕竟,它只是老虎,不知道打蛇是要打七寸这个道理。空耗了半天的力气,它只是让那蟒蛇成了浑身是血的血蛇。一方面,是因为它很少有搏斗的机会,经验自然没有什么。另一方面,是它遇到的对手实在不是一般。 那蟒蛇太厉害了。虽然小白将它伤得体无完肤,可对它来说好象不在乎,它依然是那么顽强。 此刻,这一虎一蛇分开了纠缠,都倒退几步,都用审视的眼光望着对方。小白摆了摆头,吐出了嘴里的属于那蟒蛇的鳞片,它那雪白的皮毛有着深浅的红色。那蟒蛇骨碌碌的转着眼睛,好象是在思索着。 影风还是没有动。这一虎一蛇的搏斗委实精彩,精彩得他都不好上去打扰。 “吼……” “嘶……” 片刻的沉寂后,又是一轮新的搏斗。 可那蛇竟然使了个虚招,在小白跃到它面前的时候,没有迎上,却将那看似笨拙实则灵活的躯体往侧一闪。小白扑了个空。待它发现自己扑空的时候,那蟒蛇已经快速的用自己有力的躯干绕住了它。小白毫无惧色,因为它知道自己对那蟒蛇的缠绕是不惧怕的,因为它的力量足以挣脱。一旁的影风暗自警惕,准备着如果小白有什么不测,他就立刻冲过去。 可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变化得影风都不得不惊叹那蟒蛇的智慧。扑通一声。那蟒蛇居然缠绕着小白一跃而起,直坠深潭。影风大惊,他知道老虎是不怎么会游泳的。 果然,在水里,小白可没了刚才的气势。冰冷的水很快没过了它,它的力量在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好。” 影风纵身而起,跃进了水里。 在水里,那蟒蛇可就得意了。卷着小白,它往水底急沉。感觉着小白越来越无力的挣扎,它下沉的速度更快了。可就在它得意的下沉的时候,一个东西落在了它的头上。一双有力的手紧紧的箍住了它的喉咙。 是那个后来来的人,那蟒蛇知道。挣扎,它也开始了挣扎。因为那双手箍得它无法呼吸。稍臾,它觉得好象那箍住自己的力量稍小,长长的吸了口气,它更紧的缠住了小白。那人,它倒不惧怕,现在最紧要的是把那只厉害的老虎给消灭。可是,它的力量开始在减退。因为又一种力量开始夹住了它。同时,有剧烈的疼痛在它的头上产生。 憋住气,影风用腿夹住了那蟒蛇,腾出了手,朝它的头上猛击。虽然是在水里,可他的力量依然是强大。每一次的击打在水里都发出了沉闷的轰声。疼痛不堪的蟒蛇不得已松开了紧缠的身躯。逃离,是它目前唯一的选择。 感觉着那蟒蛇在水里突然灵活了。影风知道它放开了小白。冲上,坠下。那蟒蛇驮着影风在水里掀起了一个个巨浪。跃起的间隙,影风发现了小白。估计是呛了水的原因,它无力的挣扎着。可怎么也爬不到岸上。 “再这样下去,小白会淹死的。” 影风不得已松开了那蟒蛇,在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跃到小白身边,提起了它轻轻的丢到了岸上。当他再回头时,发现那蟒蛇已经不见了。 “不好,若雪。” 影风心里更是大骇。他知道那蟒蛇是窜到那边去了。而那边,若雪在。一个猛子,影风扎进了水里。 一个声音传来。水里的影风都能感觉是那蟒蛇的巨嘶。 “若雪。” 影风心神大乱,恨不得飞了上去。 “若雪,你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 此刻的他,完全感觉不到那水的冰冷了。因为他的心在燃烧,在担忧中燃烧。 待影风终于跃上了岸,看清情形时,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若雪正手持轩辕剑在和那蟒蛇搏斗。看样子,她是胜券在握了。也是,那蟒蛇先是和小白打了一架,然后在水里又被影风捶的头晕,那禁得住手持轩辕剑的若雪的攻击。但他们搏斗时产生的呼呼风声让那火褶子一闪一闪的,随时都有被吹熄灭的可能。 影风调整呼吸,运力于掌,正准备冲过去,就听得噗嗤一声,象是什么被划破了。然后就看见那蟒蛇软绵绵的倒了下来,倒在若雪的面前。若雪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手里提着那把轩辕剑。那条蟒蛇的血慢慢的流着,朝插在地上的轩辕剑那里流去。 “你没事,太好了。” 望着若雪,他不禁开心的说,同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小白都那么厉害,更何况是她呢。自己刚才是多心了。 “嗯,没事的。刚才这蟒蛇突然冲了出来,还好,有你的剑。我居然可以打败它。” “刚把我吓坏了。生怕它伤害了你。” “呵呵,哪有那么容易伤害我啊。怎么说,我也是会武功的。这条蟒蛇,之前就受伤了,更不是我的对手。” “嗯,太好了。” 影风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看着若雪。 “小白是和这条蟒蛇搏斗吗?” “嗯,刚才这条蟒蛇好狡猾,差点让小白淹死。不过它现在没事。在那边。我去把它带过来。” “好,我在这里等你们。” 影风转身,跃入水中。 “嘶……” 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不好,那蟒蛇没死?” “若雪。屏住呼吸。” 再度冲出水面的影风大喊一声。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惊慌。他看见若雪的剑又一次挥了起来。可她的面前,有黑黑的黑气在弥漫。那条蟒蛇居然没死,突然的跃起,突然的从它的嘴里喷出了更浓的黑气。 “哎呀。” 措不及防的若雪看着那黑气,忍不住发出了声音。手里的剑瞬间挥出。蟒蛇应声而断,成两截在地上扭动着。可那黑气也让她站立不稳,以剑支撑,她摇晃着。 “若雪。” 飞身过去,影风扶住了她。隐约的火光下,若雪的脸上有隐隐的黑气。 “若雪,你怎么了?脸色变黑了。” “我好象是中毒了。那蟒蛇好厉害,没想到它会装死。” “严重吗?” “嗯,好象是,我觉得浑身没劲了。” 若雪的声音是那么的微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突然消失了。 “别急,我用内力帮你把毒逼出来,你会没事的。” 影风大急,却见若雪强撑着冲了出去。这里的血腥味道让她更加难受。 石室静寂。 “若雪,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把毒逼出来。” 心急的影风看着若雪坐在石床之上。他不知道怎么可以逼出若雪体内的毒,因为他对这些是一窍不通。 “我自己试试。你不要担心,也许是没什么的。” 若雪的声音虚弱。那毒,果然厉害,以她的功力还是觉得支撑不住。汗,从她的脸上滴下。她的脸,此刻是黑的愈发明显了。影风紧张的看着她,直恨自己为什么不会逼毒这一招。 “扑哧……” 强行的运力逼毒,却还是无效。若雪猛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里,竟也有隐隐的黑气。好厉害的毒。影风大惊。这才一会,就连血都黑了。这么剧的毒,他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 “若雪。” 若雪没有回答,手指疾点,封了通往心肺的穴道。 “若雪,怎么样?” “不行,我逼不出来。那毒好厉害。看来我今天是离不开这里了。” 若雪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笑。死,她不怕。也没感觉。只是,如果自己死了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自己的父母是谁,那人生的遗憾实在是太大了。 “怎么会这样?” 影风大急,使劲的捶着自己的脑袋。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他喃喃道。 突然他眼前一亮。 “公孙亮。” 俯身,影风抱起了若雪,拔足奔向洞口。 “你,你要做什么?” 被他猛然抱了起来的若雪脸突然的就红了。长这么大,她还没被别人抱过。就是狂剑,想牵她的手都没被同意。这个叶影风居然就这么的抱起了她。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她已经无力反抗了。因为那毒,她已经是浑身无力。 “我带你上去,我有个徒弟,他懂医术。” “可小白还在这里……” “没事,等你好了,我们来接它。” 没有再说话,影风凝神纵身,在那绝壁之上奋力纵跃着。 “他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我和他不过才认识两天而已。”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也有影风的心跳。若雪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象是在飞,向上飞。这种感觉,让她有点晕眩。 叶影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之间,说萍水相逢也不为过。可他,给她的感觉却是那么的不一般。与狂剑完全不一样。他的行动,他的言语,还有他流露的担忧,让她觉得了温暖,心里的温暖。还有一种熟悉,说不出来的熟悉,好象很久前他们就认识似的。只是,这说明了什么呢?她不知道。昏昏欲睡的感觉让她没有精神多想。在他的怀抱里,她晕了过去。 “若雪,好了,我们到山顶了。马上就可以给你疗伤了。你坚持住。” 到得山顶,影风低头对怀里的若雪轻声说道。没有回答。 “若雪,不要睡,醒醒,我们到了。马上就好。” 影风更紧的搂住了她。奔,如风。他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原来也可以这么快。他在树顶上腾越。足尖掠过树梢,身影掠过丛林。如飞的他心里满是恐惧。他害怕就此失去怀里这个才认识两天的叫若雪的女子,他从没这么害怕过。 第二六章 旧事 “大哥,你真的是一直在保护着那逆贼的孙子?” “是。” “为什么?想当年,先皇对我们都不错的,你不为他报仇倒也罢,却为何反去帮他的孙子?” “我不是帮他。” “你帮他的孙子,怎么不是帮他?是不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有,我帮的是皇上。” 面对周鸿剑的质问,柳乘风几次想把真相说出来,可一想到他对建文的承诺,就忍住了。不是他不相信周鸿剑,是在是因为这个秘密太大了。如果万一被泄露,那瞻基也就是真正的文圭的性命将会不保。而且,依永乐的脾气,估计天下将会掀起再寻建文的汹潮。到时候,就连这朝云宫也将会夷为平地。这其中的风险太大了,大的他不敢冒险。 “是。你帮皇上,把太子都丢失了;你帮皇上,却是帮抢了他的天下的人的孙子;你帮皇上,连自己的儿女都没办法保护。你的努力,究竟得到了什么?” 周鸿剑望着柳乘风,他不理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知道他很苦,从他那满头的白发脸上的伤痕就可以看出。只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去帮永乐的孙子呢? “兄弟,相信我,很多事我不能说。但是,你是我的兄弟,相信我,不会对不起皇上的。” “大哥,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的所为让我无法理解。” 周鸿剑的声音是无奈的。在他知道柳乘风一直是在当今的皇太孙身边时,他的心就在不解和难过中。他想不出任何的理由让自己敬重的大哥会为永乐做事。 “兄弟,相信大哥,总会有一天你会理解大哥的。” 柳乘风拍了拍周鸿剑的肩膀,淡淡的一笑。 “大哥,我相信你,可现在影风怎么办?我们现在还没找到他。” “那孩子,真是多灾多难。我真想马上找到他,那样我的心就不会愧疚了。还有梦儿,她如果在的话,也是大姑娘了。” 柳乘风的声音凄凉。凄凉得都有点颤抖。飞云和心云他现在是不担心了,因为他们现在都很好。虽然还没看到飞云,可从周鸿剑的话里,他知道儿子长大了。成了一个有出息的年轻人。心云有他的照顾,应该没问题,自己的妻子,虽然二十年没见,可听心云说也很好,他放心了。现在,对他来说,放不下的就是梦云了。那么小,就把她给弄丢了。他怎么去面对她的母亲,那个长眠在朝云峰的女子。 “记得当时初遇,月色缠绵入雾。奈何缘分浅浅,空留痴情无数。在今时,为君舞。桃花流水随风去。忘却生前身后事,红尘之外无凄苦。” 静静的站在月华的墓前,柳乘风知道自己今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自己的一时冲动,造成了她坎坷不幸的生活,让她独自承受着未婚有女,伤重难治的困境。如果不是他,她应该可以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有自己幸福温暖的家,有疼她的丈夫,有乖巧的子女。可是,他的出现让她的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年轻的她,孤单的长眠在这里。就连她唯一的寄托,最爱的女儿,他都没保护好。 痛和愧疚。强烈的痛和愧疚让柳乘风抚摸着墓碑的手都在颤抖。 “月华,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女儿。现在也没找到她。” 墓碑是冰凉的,一如晚上那冰凉的月色。 风起,叶动。沙沙的声音让他的思绪是那么的纷乱。 “爹,你还没睡啊?” 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他知道是心云。 “爹老了,睡不着。出来走走。” “爹,我听娘说她也很可怜的。还有那个妹妹,我一直以为她在,以为你带着她。还和娘说不公平,没想到会是这样子。” “唉……” 柳乘风深深的叹了口气。 女儿长大了,和她娘年轻时很有几分相像。连她的心肠,也和她娘一样的善良。他很宽慰。 “心云,爹不在你们身边,你们有没有恨爹?” “不恨啊。说实在的,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哥哥老说你的事,我才记得有爹的,要不,我可真的不记得爹了。” 心云挽住了柳乘风的手。 “爹,你明天就得走了?” “是啊,爹这次出来,时间很急,有人还在等我回去。唉,也不能帮你们找海云了。” “爹,你放心吧,有我们找。再说了,我才不相信他能那么简单的就死了。嘿,见到他,我还想看他和我哥谁高些呢。” 看着父亲的担忧,心云说着宽慰的话。其实,她也不是很有把握。影风掉下去的地方,她去过。那么高。而且下面就是那汹涌的江水,就算没摔死也有可能被淹死。但她知道,她不能那么说,否则她爹就不止是头发白了的事了。 “爹,你为什么不同意周叔叔说的去救那个皇子啊?” 象是想到了什么,心云奇怪的问道。这个问题,不仅是心云奇怪,其他的人都觉得奇怪。柳乘风的一部分心思在影风身上,一部分在那个他保护的皇太孙身上,可对在山脚被劫持的前皇子文圭却不是很上心,这让所有的人都很惊奇。也正是因为如此,周鸿剑才怀疑他变了心。而他的解释是还不知道是谁劫持了文圭,而且官府如果知道文圭还活着,说不定更麻烦,还有,那些人说请他去,并没有要加害他的意思,所以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这些,的确是理由,可这理由和他寻找影风的急切心情相比,还是有点让人不好理解。 “心云。相信爹,不会做错的。那些人请他去,是不会为难他的。再说了。我回去后,可以找人打听这事。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们的。” “嗯,我知道。” 心云乖巧的点了点头。 “还有,让你大哥到京城去找我,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嗯,知道了,爹。你都说了很多遍了。估计明天你走的时候又得说上好几遍。” 心云调皮的冲柳乘风吐了吐舌头。 “不过,到时候我也要和哥哥一起去,说不定我娘也会去的。” “你娘也去?唉,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二十年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娘很好吗?爹又忘记了?” “不是爹忘记了,是爹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娘。” “爹。不说了。我和哥哥都希望你们能快乐的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有什么放不下啊。” 夜已经很深了。父女两还是在那桃林里海阔天空的谈着。偶尔有些微的歌声在山上飘荡。 “大哥已经走了很久啊,还站在这里发呆。” 清霜推了推站在山脚发呆的周鸿剑。 “嗯,周叔叔,我们回去吧,我们还得继续去找影风哥哥呢。” 心云也在一旁应道。 “唉……” 周鸿剑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说你就不要再叹气了,一个大男人,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相信大哥,没什么事情的。” 清霜没有理会周鸿剑,自顾朝山上走去。 “你们看,有人在山上飞。” 突然,心云大声的叫了起来,用手指着一座高的山峰。那里,正是影风昨天掉下去的那座山。周鸿剑和清霜吃惊的顺着她的手望去。果然,一个人影在那山上直飞而下。速度很快,快得周鸿剑都自叹不如。 “快,我们去看看,别是什么人前来捣乱。” 提气,周鸿剑和清霜疾行而上。心云也不落后,跟了上去。只是,他们的速度还是没那人快。眼看着那人朝朝云宫的方向就去了。 朝云宫内。公孙亮、宁馨和周全正在看着一个药罐子。罐子里的药在上下翻腾着。 “老猫,我姐姐到底是怎么了?从昨天问到今天,你还是不说。再不说,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宁馨气呼呼的看着公孙亮。 “唉,我说你这个小孩子,大人的事你就不要多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的。我答应了周夫人不说的。” 公孙亮一脸的委屈。其实,他是心里最藏不住话的人,要他藏住话,比杀了他还难受。可是,他已经答应了周夫人什么都不说的。那自然是不能说了。再说,这种事,他一个大老爷们说也不大好。 “姐姐可以去问宁静姐姐啊。” 周全在一旁说道。看着宁馨那么想知道的样子,他都受不了。 “我想问,可看着姐姐的那样子,我不敢问。” 宁馨的确是不敢问,因为宁静的表现太让人惊奇了。她有点担心,她从没见过姐姐这样子的。从昨天听说影风掉下悬崖她晕倒到现在,她都是沉默的。虽然自己是她的亲妹妹,可她什么都不对自己说。她看见公孙亮和周夫人在一起嘀咕着,看她走近,却什么都不说。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只是,那会是什么事呢? 影风的事让其他的人都很难过,可她却不是很担心,因为影风的武功那么好,哪能那么轻易的就死了。再说了,他的运气一直很好,更不会有事的。 但看着姐姐那无言的难过,她的心慌了。姐姐喜欢影风哥哥,她知道。他如果出事,对姐姐的打击绝对是沉重的。虽然她确定影风没事,可她的还算冷静的分析却成不了他还活着的证据。毕竟,那只是她自以为是的分析。 “我刚看见玉莲姐姐又去了宁静姐姐的房间,她们一定在说什么,要不,你去偷听。” 周全眨巴着眼睛,怂恿着宁馨。 “偷听?不大好。” “你那么想知道,除了偷听没别的办法。要不,你就不用想了,还是好好的煎药吧。” 别看周全才十三岁,那张嘴也是不饶人的厉害。 “唉,我看你们就别说了,药好了,可以送给陶姑娘喝了。” 公孙亮看着他们,大声的说。虽然宁馨是宁静的妹妹,可她的性子急,如果她知道了,那不又是大麻烦啊。所以宁静才一再的要他们别告诉她,可这事,能瞒多久呢? “孩子的父亲是谁?姐姐告诉我,我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呢?我没想过找他的。” “找他负责任啊。他怎么能让姐姐一个人承担这样的事情。” 看着面前依然不为自己的话所动的宁静,公孙玉莲实在想不通。 “不用了,也许这孩子是没有缘分见到自己的父亲。” 宁静一声长叹。两天,才两天,她却仿佛是过了很多年。心,在这两天里一直是痛的,痛得她无法呼吸。影风的失踪让她感觉心都被掏空了,可孩子的到来让她不得不一再的对自己说勇敢。这是她想象中的结局吗? 在她的想象中,影风应该是成功的找到龙珠,顺利的拯救那个延续了千百年的世外桃源。至于她,她虽然想有朝一日能真正的成为他幸福的妻子,可她却并不奢望,因为她是个不喜欢奢望的人。她也知道影风一直都把她当妹妹,他的心她一直都没走进去过。 “其实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如果他知道,我想他不会不承担责任的。因为我相信他。” 看着宁静的沉默,玉莲低声说道。 “你知道?” 宁静的声音有点颤抖。 “是,我知道。周夫人也知道。除了他,没有人让姐姐动心。” 玉莲说这话时,自己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的心其实也在痛,痛的原因她知道。以前,以为自己还是有机会,可他的掉下悬崖,宁静的怀孕,让她知道她从此是没有机会了。她的誓言可能今生无法实现。如果他真的死了,那自然是不说。就算他活着站在她面前,她知道她不会去和宁静争。因为,在她的心里,已经把宁静当成自己尊重的姐姐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她的决心是在知道宁静有孕后下的,这她很明白。她自己从小就没了母亲,她不想让宁静的孩子一出世就没有父亲。当然,这一切是在如果影风还活着的条件下才能做到的。只是,他还活着吗? “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和宁馨说。要知道,她的性子急,如果她知道了,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还有,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所以,他没有必要去承担任何责任。” 沉默了半晌,宁静轻轻的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孙玉莲吃惊的问道。 “不说了,馨儿过来了。” 宁静抓住了公孙玉莲的手,轻轻的拍了下。 果然,外面传来了宁馨的声音。 “姐姐,药来了。” “不要告诉她。” 宁静看着起身去开门的玉莲,再次的叮嘱。玉莲点了点头。开门接过了宁馨手里的药。 “玉莲姐姐也在啊。呵呵,姐姐,你好点了没。” 宁馨笑嘻嘻的看着两个人,不住的吹着自己被烫红的手。 “宁静姐姐好多了。正和我说话呢。” 把药放到了桌子上,玉莲装做轻松的说道。 “嗯,好歹我姐姐的武功也不错的,恢复的一定快。” 宁馨看着姐姐的脸色果然比开始好多了,开心的笑着。 “老猫,快出来。快出来啊。”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过来。这个声音,让房间里的三个人同时脸色大变。 第二八章 暗惑 “小白,你随后跟来,我先走一步。” 影风猛的跃上树梢,于丛林的上空腾越着。因为,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他觉得朝云宫有事情发生。是若雪还是其他,他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背负着的轩辕剑好象很兴奋,发着低沉的呜呜声。 远处,就是朝云宫了。都可以看得见门口站着的一群人。只是,好象有一股煞气冲天而起。疾行的影风不由得握住了轩辕剑的剑柄。 “影风哥哥回来了。” 周全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影风身上。冷飞龙冷冷的声音仿佛想把空气都冻结。 “你就是那个叫什么影风的?是你打伤了我的儿子?” 看着面前的那个道装打扮的人,影风知道了,他就是撼天教的教主冷飞龙。因为若雪已经和他讲过这个人,所以他倒觉得不是很紧张。尽管他相信若雪的义父一定是很厉害。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人的邪气比起他儿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把若雪的事情告诉他,可想起那么重邪气的人不可相信,所以他压下了这个想法。 “是,是我。不过我现在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影风急匆匆的朝公孙亮走去。 “慢。” 冷飞龙气极。影风如此态度简直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一声怒吼,挟暴戾之气他猛然发难。 “影风小心。” 一声惊呼是周鸿剑发出的,他看那人猝然发难,自己援手是来不及了,只有出言提醒。叮当一声,两个兵器交接,两个身影互闪。原来影风早有防备,冷飞龙的偷袭根本就是无用的。但他还是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轩辕剑嗡嗡作响,手臂有酸麻的感觉。可轩辕剑的力量让那人倒退几。避开冷飞龙的攻击,影风闪到了公孙亮的身边。从怀里掏出那碧绿的内丹,递给了他。 “这个给你。” “还真的有啊,那姑娘有救了。” 公孙亮接过那东西,乐颠颠的跑了。 “前辈,是否误会?” 处理好了自己的事,影风正过身来,面对着冷飞龙。此时的冷飞龙却仿佛没开始那么怒气冲天了。 “是误会?可是你伤了我的儿子。” “那是因为你们的人要抓我兄弟,而且已经抓走了。我还准备去找你们要人呢。” “那人是你兄弟?可据我所知,他是没兄弟的。他的哥哥曾经的太子已经不在了。” “太子是不在了,可他就是我兄弟。现在你们抓了我兄弟,到底要做什么?” 影风弄不清冷飞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的脸色变的好快,开始还阴沉的脸突然就笑容满面了。 “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建庶人是汉王请他去的,不是要抓他。事先没有沟通好,还请多多包涵。” 冷飞龙一个哈哈,居然说出了让所有人都奇怪的这番话。 “你说什么?汉王请建庶人去做什么?现在天下是他们一家的了,还把我们王爷拉进去做什么。” 一旁的周鸿剑惊诧道。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汉王也是看建庶人的生活颠沛流离,于心不忍才想起请他去,反正他钱财多的是。而且,再怎么说,建庶人也是汉王的侄子。叔侄相遇,也是缘分吧。” 冷飞龙还是笑容满面,仿佛他和大家是多年的老朋友。 “那他不怕杀头?当今的皇上可是正抓他呢,你们汉王难道就没有顾忌?” 周鸿剑从柳乘风那里知道了永乐派人追捕文圭的事。也从飞云那里知道汉王的不轨行为。只是,他没想到会把文圭牵涉进去。 “呵呵,此事只要你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况且,汉王深得当今皇帝的喜爱,手握重兵,连当今的太子都让他三分。而且,汉王请他去,只是不想他身为皇族而颠沛流离,想好好的照顾他,并没有其他的目的。如果你们不想如此的话,可以去把他接回来,我想汉王是不会阻拦的。” “大哥,你要去把文圭带回来。他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习惯的。他都没离开过我和奶娘。” 月儿抱着孩子走到了影风面前,屈膝就要跪下。一旁的奶娘搀住了她。 “你放心,我会去接他回来的。” 望着月儿,奶娘和那还在沉睡的孩子。影风的声音是坚决的。 “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看着面前的那人,影风略一拱手。虽然他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问。要不,那人会怀疑他如何知道。进而会起疑心。 “老夫冷飞龙。撼天教教主。不知你是谁?年纪轻轻,功力非凡,实在是后生可畏。” “在下叶影风。无名小辈。还请冷先生告知舍弟下落。” “好一个叶影风,果然不错。只是带走你兄弟的人不是我的手下,而是汉王的下属。因此,我在青州恭候大驾。到时候我会帮你劝说汉王放你兄弟回来。” “好,那在下先谢谢了。” 影风又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老夫告辞。” 说罢,冷飞龙身行一纵,飘然离去。 “影风,我觉得这人前倨后恭,言行中隐约有邪佞之气,还是少招惹他为好。” 看着那人消失在大家的视线,周鸿剑走到影风身边低声说道。 “是,周叔叔。那人果然邪佞。” 影风点了点头,脸色一变。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刚才和那冷飞龙对击时受了内伤。因不想露怯,影风一直强忍着,待他走后方敢吐出。 “你这是?” 周鸿剑大惊,扶住了他。 “没事,只是一点淤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影风摇了摇头,却发现身后一个女子正惊奇的看着他。 “你是海云哥哥?” 那女子的声音惊喜,惊喜得没有一丝虚伪。 “你是?” 影风疑惑的看着她,二十出头,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印象中好象见过。 “你是心云?” “是啊,我是心云。哎呀,有老虎。” 那女子在和他说着话的同时,望见了正飞奔而来的小白。 “好嚣张的老虎,大白天敢下山。” 周鸿剑一声低叱,迎了上去。 “周叔叔且慢。” 影风一看周鸿剑正准备对付小白,赶紧喊道。走到小白身边,伸出手摸着它的脑袋。小白开心的围着影风蹭上蹭下,温顺得象只小猫。其他的人都目瞪口呆。 “怎么,这老虎你认识?” “嗯,这就是那姑娘的老虎,叫小白。” “你那时候也有个老虎的,也是个白老虎。” 一旁的心云忽然说道。 “我还记得你当时一天到晚都抱着它。只是后来,我们和娘走了,你和我爹还有那个梦云妹妹是在一起的。” “嗯,当时我们是在一起的,可是后来却失散了。” 影风有些黯然。听周叔叔讲,柳叔叔来过,飞云也来过。而飞云的母亲柳夫人现在很好,那剩下的只有梦云了。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更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黯然的影风忽然就想到了一个词,命中注定。到底他的命中注定的会是什么呢?他不知道。本来要专心去寻龙珠的,没想到这一开始就有那么多的事情等他解决,有那么多的红尘繁琐需要处理,他不由得怀念起在桃源里的那段日子。他的黯然很明显,明显得其他的人都感觉了。 “没事的,文圭会没事的,梦云会没事的。你看,大家都快团圆了,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清霜拍了拍手。继续说道:“好好的日子,大家不要发愁。你们看,连那撼天教的教主都没能把我们咋的,还有什么不好啊。别多想了。” 影风惭愧的冲大家笑了笑。他知道是自己刚才过于沉重的语气让大家觉得了不安。 “影风哥哥笑了,没事了。” 看着影风那略带惭愧的笑,心云开心的笑了。 “我和我爹都说了,那个梦云妹妹是不会出事的,我有感觉。” 心云很开心。终于见到了影风,她的开心无法掩饰。她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辆马车上,在颠簸中,三个孩子一起逗着那可爱的小白虎。 “对了,周叔叔,想请教个问题。” 看着周鸿剑的背影,心云突然说道。 “什么问题?” 周鸿剑停下了脚步,其他的人也停了下来。 “这世界上白老虎多吗?” 心云觉得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逼着她问这个问题。她这一问,周鸿剑夫妇还有影风、宁静都怔住了。他们知道心云问这话的意思,他们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若雪依然是昏迷的。 影风望着她的脸色已经开始转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公孙前辈,这姑娘可有大碍?” 清霜看着公孙亮问道。 “她没事了。那颗内丹可真是好东西,只拿它泡过的水喂下,她脸上的黑气就慢慢消失了。连经脉也都开始正常了。” “那她什么时候可以清醒?” “一会儿吧,这姑娘运气好。那毒是寒性极重的,普通的人遇上当时就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能支撑这么久。” “那我和小白怎么没事?” 影风奇怪的说,跟在他身后的小白挤了出来,走到床边望着还躺着的若雪低声的呜呜着。 “啊,白老虎。” 公孙亮一看见小白,眼睛都亮了。凑了过去,想用手摸摸它。小白可不客气,冲着他呜呜了几声。影风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它这才不做声了。 “师傅,这白老虎哪来的?是你的吗?送给我好不好。要不我叫你师祖。” 公孙亮看小白没再拒绝他的抚摸,心头更是象猫抓一般。 “叔叔,你不要见了老虎就要啊,这老虎不是影风哥哥的,是那位姑娘的。” 玉莲实在受不了叔叔这小孩子似的性格,轻轻的说道。 “那位姑娘的,那更好说,等她醒了,我就找她要,我救了她,就当她给我的报酬。” 公孙亮更开心了。 “老猫,你怎么能这样?要老虎啊,天下好多的,就是白老虎,也好多的。” “啊,天下有好多白老虎?” 不光是公孙亮,其他的人也被宁馨的话怔住了。 “是啊,你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女人是老虎,那姓白的女子不就是白老虎了?” 宁馨有点得意,那天和公孙亮斗嘴时公孙亮说她是老虎,她一直耿耿于怀。这下,可派上用场了。公孙亮当时就被这话给呛得脸涨的通红。 “呵呵,宁馨姐姐,要是哪天老猫真的找到一个白姑娘,那可好玩了。” 周全也趁机开起了玩笑,可他忘了他爹就在身边,话一出口,头上就被敲了一下。疼得他哎呀惨叫。 “公孙前辈,小儿无知,信口雌黄,千万别放在心上。” 周鸿剑朝公孙亮拱了拱手。 “呵呵,没事的,我们是开玩笑呢,我喜欢开玩笑。” 公孙亮如是说着,调皮的朝周全眨了眨眼。 “对了,老猫,影风哥哥刚才问你为什么他和小白没中毒你还没回答呢。” 一旁的宁馨性子急,看影风不好继续问就直接又问了出来。 “哦,这个啊。我师傅当然是百毒不侵的,因为他有龙珠护体。这小白嘛。因为它乃天生神物,一出生就能抵抗毒气的入侵。还有我师傅的那把轩辕剑,也有避毒的功能。” “那不对啊。当时轩辕剑在她的手边,那她为什么还是中毒了。” 影风诧异的问道。 “笨师傅。轩辕剑是天下至刚至阳的神器,当然在至刚至阳的人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而女子是至阴至柔的。轩辕剑在她们手上是发挥不了什么效果的。相反,如果她的阴柔之气太盛,反而会带来更重的伤害。这就叫反制。” “可她习的是寒凝功,那她怎么还是可以坚持?” “她习的是寒凝功?那就怪了。” 公孙亮皱起了眉头。如果影风说的没错,那女子应该当时就中毒身亡的,可她怎么还能坚持呢?他的眼睛落在了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小白身上。同时,象他一样望着小白的还有影风和周鸿剑夫妇。他们三人,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心云望着他们的神态,心里顿时明白了。她母亲和她讲过给那个妹妹治病的事,也提到了海云要把自己的血输给老虎。那个躺在床上的孩子,还有那个抱着老虎的小孩,对他们来说,一切仿佛就在昨天。现在,这个躺在床上的女子会是她吗? “影风,这位姑娘的名字是什么?” “冷若雪。她是那个冷飞龙的义女。” “她是冷飞龙的义女?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 “她受伤了。和他说了也无益。再者,若雪是她义父派来收服朝云宫的。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下不了手,所以才失足掉入山洞。如果告诉他,也不知道他会如何斥责她。” 影风的解释让周鸿剑他们点了点头。却让一个人黯然的离开了。 “他现在放心了,是吗?他现在很开心了,因为她没事了。” 也不知是对老天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宁静的声音在颤抖。那女子是谁,她不是很清楚,不过,依他们的言谈可以推测应当就是影风常提起的梦云吧。要是以前,她知道影风可以找到儿时的所有记忆,知道影风可以再见到所有的朋友,她会很开心。可现在,她无法开心。因为影风的表现太明显了。 在被冷飞龙纠缠时仍先把解药给公孙亮,以致自己受伤;在听说那姑娘没事后,他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这一切,她都看到了。这一切,也都深深地提醒着她,他只是把她当妹妹,没有其他的意思。而眼前的个叫若雪的女子,才让他如此的紧张,让他都学不会用稍微的伪装来掩饰他的感觉。而她,留在这里有什么用?难道真的要等周鸿剑夫妇向他摊牌。而他,不记得的事他又如何承认。到时候,自己以何面目去面对他。宁馨呢?如果什么都不说就带她走她肯定不愿意,可这种事情,她如何启齿。不过,看她和公孙亮周全他们倒挺投缘的,也许留在他们身边她更开心。再说,如果昨天那人真的是撼天教的教主,那么朝云宫现在应该是很安全的,把她留在朝云宫更安全,毕竟,影风不可能带着她去找龙珠。公孙玉莲,这个善于扑捉她的心事的妹妹,说实在的,她还真想把她带走,不过想着自己一个人也不大方便,也许过段时间连自己都需要人保护,她摇了摇头,也许,在朝云宫里的她更平安吧。可能到哪里去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必须离开的声音一再的催促着她。 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宁静打开了房门,四顾无人,方悄然离去。朝云宫的山脚,有船经过。她招了招手。“姑娘要往哪里去?我们这船是往北而去的,你要是往南边去就不行。” “我正要到北边去,麻烦你们了。” 船,在波浪里乘风而行。望着越来越远的朝云峰,宁静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第二九章 身世 “我刚才就觉得这姑娘看着眼熟,可他偏要说我是想多了。” 清霜坐在床边,怜爱的看着依然昏迷的若雪。用手轻轻地拂掠着她额上的发。 “你看看,她的眼睛和心云的一样,都是那么漂亮。” “霜姨,你又说什么了,人家的眼睛哪里漂亮了。” 心云有点害羞的看着清霜。 “你啊,现在还没确定,你就说象。要是不是呢,那又怎么说?” “去,去。就你会说话,我们都希望她是,就你泼冷水。” 面对丈夫的冷水,清霜可不吃这一套。 “我这是在哪里?” “梦云,梦云,你醒了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清霜师姐啊,你记得吗?” 清霜的样子把若雪吓了一大跳。怎么突然冒出个人喊她梦云,不过,这个名字倒还不错,她也很喜欢。 “你是认错人了吧,我不叫梦云,我叫若雪。” 若雪一边回答,一边四下张望着。怎么这里那么多的人?那个叫影风的人呢?他在哪里。还有小白呢,她感觉了它的气味可无法看到它。 “你是找影风哥哥吧,他刚离开,给那老虎找吃的去了。他说那老虎两天没吃肉了。” 一个女子走了过来,站在床边。 “你是?” “我是心云。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我妹妹梦云。” 看着还躺着的若雪,心云的话就脱口而出了。她都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说,可当她走近看若雪时,她知道她的话应该没错。她也看到了若雪脸上的惊讶不少于自己。 “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妹妹?不好意思,是不是弄错了?我以前的事情是一点也不记得的。” 若雪简直要晕了。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和以前不一样。义父交代的事情没做,还摔下了洞里,居然还被那蛇给偷袭了。这一切,让她想着都头晕。现在倒好,又来个人说是她师姐,另一个还说是她姐姐。更要命的是,那女子居然和自己长的有那么几分相象。看着若雪那茫然的眼神,清霜他们也觉得太急噪了。人家才刚刚苏醒,就有一连串的问题要她考虑,而且还是她四岁时的记忆。 “姑娘,影风说你叫若雪,这是你的本名吗?” “不是,这是我义父捡到我后,给我取的名字。因为我们那里很冷,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而义父姓冷。” 听着清霜那和气的问话,若雪认真的回答着。 “那你记得你当时多大?二十年前是不是四岁。” “我不记得了。但我知道我师兄比我大两岁,他今年二十六。我二十四。是,我当时是四岁。” “那你对以前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我只记得小时候我就和小白在一起,还有我师兄。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霜姨,她那时太小了,才刚四岁,什么都不记得。我当时四岁多,你要是问我以前的事,我也不记得了。” 看着若雪苦苦的思索着,心云有点不忍。在她的心里,已经认定了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梦云。 “哎呀,你们女人啊,怎么这么罗嗦。还是让我先问个问题吧。” 公孙亮受不了了,挤了过来,看着若雪。 “姑娘,你那只老虎送人不?要送的话,就送给我了。我很喜欢它。” “你是说小白?” “对,对,就是那个叫小白的。他们都叫我老猫,呵呵。刚才就是我解了你的毒。” “啊,是你救了我。这……” 若雪有点不知所措了。眼前的这个小矮个子人说的是真的吗?她希望他是开玩笑的,可看他那严肃劲,她知道他是当真的。但小白她怎么可能把它送给别人呢?它在她的生命中承担了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她很清楚。 小的时候,她总是和小白呆在一起,它总是用它的温暖来温暖着自己。她不开心了,小白会打着滚逗她。她哭了,小白会伸出舌头舔她的眼泪。好几次,义父把小白带走了,说给狂剑,可小白到了狂剑那儿,却不吃不喝。没办法,他只好把小白又送了回来。还有一次,义父把小白都麻醉了,说要取它的血为狂剑巩固身体。可最后一检查,说小白是母老虎,不行。才放了它。那次,可把若雪吓坏了。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她练习武功都非常刻苦用心,因为她知道只有她才是真正关心小白的。而且,她也确定,小白是揭开她的身世的关键。她想保护它。只是,今天这个人的要求让她吃了一惊。 起身,下床,若雪来到公孙亮面前。面带浅笑,双手一拱。 “这位前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若雪没齿难忘。只是,这小白关乎我的身世,我断然不能相送的。还请前辈见谅。前辈若有其他驱策,小女子断无拒绝。” “哎呀,老猫,看你。若雪姐姐,你别生气,他是逗你玩的。你的毒,不是他解的,是影风哥哥找到了那蟒蛇的内丹,才替你解毒的。” “可,要是我不说,我那笨师傅怎么会找得到啊?” “可如果没有他从那悬崖上再跳下去,怎么能拿到内丹啊。再说了,若雪姐姐是你小师傅救上来的,你还敢向她要小白,我看你是想影风哥哥再不认你这个徒弟了。呵呵,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宁馨的话说得公孙亮是哭笑不得。一旁的玉莲虽然知道他们说话都这样子,可脸上还是挂不住,转身走了出去。 若雪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教训着自称老猫的人的姑娘,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心里却是波澜万丈。 那个影风,居然不顾危险又跳了下去。而且,是为了救她。虽然她知道他的武功不错,可她总感觉他的内力有点乱。在那样的状态下,想准确的跳到那峭壁之上的树上,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突然间,她好想见到他。想看看他那有点憨憨的样子,想看他那曾拥抱着自己跃上悬崖的双臂有多么强壮。只是,这只是她的想法。她心里突然的想法。但就是这一瞬的想法,都让她的脸红了,她都觉得了自己的脸在发烧。 定了定神,她让自己清醒过来。 “若雪姐姐,你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梦云啊?” “我也不清楚的,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只有等我问我义父他是怎么捡到我的时候,我才能确定。对了,你又是谁呢?” 若雪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话比以前的多好多。而且还主动问别人的名字。这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想的。难道这里的气氛让我觉得放松?我怎么感觉象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她的心里不知不觉的倾向于她们的说法了,自己也许真的就是她们所说的那个小女孩吧。 “我叫宁馨,我姐姐叫宁静。我们是和影风哥哥一起出来的。还有老猫和玉莲姐姐,他们也是从他们家出来的。这位是朝云宫的宫主周夫人,这个是周大侠,也就是影风哥哥的叔叔。这两个是他和周夫人的儿子,一个叫周全一个叫周群。隔壁还有两个,不,是三个,影风哥哥的兄弟文圭的夫人和奶娘还有他的女儿。对了,我姐姐和玉莲姐姐呢?她们又凑哪儿说悄悄话去了?” “好妹妹,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以后会慢慢的想起来的。反正我是把你当我妹妹了。” 拉着若雪的手,心云的话是那么真诚。昨夜,和父亲的长谈,让她更深的理解了当时的情形。 “如果有错,那错在我,是我不该遇见她。是我不该一时冲动。她是没错的,你娘没错,你们没错,梦云也没错。如果能见到她还平安,我才敢闭眼,否则,我是死不瞑目的。” 父亲的话在她的心里一遍遍的回响,她恨不得现在就把父亲找来,让父亲看看。因为,她昨晚看到了父亲的眼泪。 “谢谢,等我回去后问义父。”若雪也感觉了她的真诚,她的手是那么的温暖,她那双眼睛真的和自己很像。只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她该何去何从?她有点不敢想。 “对了,他有没有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和到这里来的目的?” 若雪看着心云,看着一屋子的人。 “说了啊。” “说了,你们还救我?不怕我把这里收服了?” “唉,你说的那事啊,过去了。你的那个义父今天也来了,说是要为他儿子报仇。可影风才和他过了一招,他就突然变脸了,说是误会,还邀请影风去青州接文圭回来。” 不止是清霜,其他的人都觉得那个叫冷飞龙的转变太快了,快得让人怀疑。 “那他答应了?” “那当然啊,文圭是他弟弟,他怎么能不去。” “那我义父知道我在这里吗?” “不知道。影风没说。说是为你着想。” “义父到底要做什么?” 若雪陷入了沉思。 “影风哥哥怎么还没回?” 宁馨等得不耐烦了。 “周全,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的。” 刚走到门口的他们又回来了。因为,影风正好往里面走,看着大家,他一脸的惊奇。他的手上,捏着一封信。 “馨儿,你知道你姐姐为什么走了吗?” “啊,我姐姐走了?不可能啊,她没和我说怎么就走了呢?” 宁馨抢过了影风手上的信。 影风哥哥,因突有急事,恐无法协同你完成寻找龙珠之重任。故先行辞去。余事由你一人操劳,望你谨记桃源乡亲之殷切期盼。馨儿相信你可以照料她的,如不行,就托付在朝云宫吧,相信短时间内朝云宫应无恙。我事完之后,当来接她。另别:玉莲,心云,公孙先生,周叔叔一家…… 捏着信,宁馨居然号啕大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 影风满脸的纳闷。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会让宁静突然不辞而别。周鸿剑夫妇相视摇了摇头,心云也是一脸的茫然。公孙亮则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只顾着去摸小白那光滑柔软的皮毛。而站在影风身后的玉莲虽然是泪眼朦胧,可望向影风的眼神里有气愤和不满。 这一切,尽被若雪收入眼底。这个走了的女子她没见过,可她隐约的感觉是和影风有关。可看他那纳闷的样子,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好了,馨儿,不哭了。你姐姐只是说出去一段时间,有急事就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再说了,她还要回来接你的。你这一哭,弄的大家心里都难过。看,若雪才刚刚好点,别让你又哭晕了。” 连哄带劝的,心云总算把宁馨带了出去。 “你醒了啊。” 宁馨走了,影风才有机会和若雪打了个招呼。 “嗯,谢谢你的相救之恩。” 若雪弯了弯腰,算是谢礼。 “不用的,要谢也是我谢你,是你先救了我的。对了,你义父来过这里了,不过我们没告诉他你在这里。” 想了半天,影风冒出了这一句。 “我知道,刚才他们都告诉我了。谢谢你。” “不,不,不用谢。我只是不知道那冷飞龙的性格,怕他会责怪你没收服朝云宫。” “没事的,他现在还不敢拿我怎么样,因为他还想要我帮他做事。他的手下,除了我和狂剑,没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 “那我这次伤了狂剑,所有的事不都压你身上了?” “那倒未必。他这次来都没收服朝云宫,反而邀你前往,估计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冷飞龙的性格若雪又怎会不知,如果他不是忌惮什么,他一定会把朝云宫夷为平地的。更别说还邀请影风去青州。这样的反常行为,只能说明他一定另有所图。 “是啊,我们也是这样想。不过文圭在他们手上,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去找他们的。” 影风的声音是那么坚决。一旁的周鸿剑夫妇禁不住拍手称好。 “我知道了。” 皱着眉头,若雪轻轻的说。 “你知道什么?” 听着若雪声音的犹豫,影风听出了里面的玄机,禁不住抓住了她的肩膀紧张的问道。 第三十章 夜泪 “咳咳。” 周鸿剑看影风把若雪的肩膀抓住,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听到咳嗽声,影风才想起自己的手还在若雪的肩膀上。一个脸红,他的手放了下来。 “这事事关重大,他们都可靠吗?” 若雪看着影风,看着屋子里的人。其实,除了他们两,也只有三个人。周鸿剑夫妇和公孙亮。周全跟着心云一起去劝宁馨了,玉莲看影风和若雪说话,气呼呼的走了。周群跟着她离开。 “都是可靠的人。这两位是我的长辈,那个是我的徒弟。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不过做事却极有分寸。” “嗯,不是我不相信各位,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敢疏忽。”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这点我们还是能理解的。” 清霜笑了笑。若雪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的师傅。特别是那眉头微蹙的样子,让她不由得就想起了师傅。只是,师傅已经不在了二十年了。而这个姑娘,会是她的女儿,自己的小师妹吗? “我义父冷飞龙是一年前才到青州的。之前,他一直隐居在一座高山上。到了青州之后,就和汉王认识了,并且成了他的幕宾。本来我那时候也要随他一起下山的,可突然生病让我晚去了几个月。等我到了青州,才发现他们已经把前期的工作都做好了。” “他们的前期工作?” “是。也就是各组织的协调分管,各职能的规章制度都已经定好了。等我一到,就直接开始了收服小帮派的任务,而在我收服完后,就会有专门的人员来接手。” “嗯,这个我们知道,你们的行动很迅速很干净。” “那是自然,那些小帮派简直不堪一击。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义父事先知道了那些帮派的武功套数,然后加以破解。换谁,都可以势如破竹。” “那倒未必。我们朝云宫的你义父可有破解之法?” 清霜本来听的入迷,这下把她的好胜心给勾了起来。 “你们朝云宫的武功套数乃女子所创。以柔敏见长,但招式大多为华而不实的虚招,真正有攻击力的也就朝云绕阕和朝云万丈两招。前一招是在虚实之间突袭别人的大穴,后一招是以手里武器为暗器迸裂而出,突击敌方。但这招是两败俱伤之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再加上这招必须内力非常充沛之人方可使出。据我所知贵派也只有第十代掌门白凤仙才会此招,不过据传她已作古多年。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若雪看着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的清霜,柔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清霜的声音有点颤抖,面前的这女子所说的完全正确。她自己也觉得本派武功的攻击性太差,只是自己资质愚钝,连师傅教的都没完全学会,更不用说去创新了。但好在这二十年来,江湖倒也平静,没什么争执;就算有,他们巫山派也因分舵多而常得胜而返。但她心里,却不为自己的武功自豪。两个儿子的武功,她都让周鸿剑教。但因周鸿剑也不是善于施教的人,故两个儿子的武功实是平平。 “不,这不是我分析的,这是我义父花了十几年时间分析出来的。十几年间,他把天下的武功都分析透彻了,并教我以破解之法,所以此次才能如此顺利的拿下了江南这一片地盘。” “那你义父究竟要做什么?” “他只是想一统江湖,让整个江湖都象是一个家,而他,是家长。” “可他凭什么要去占领别人的地盘呢?” “凭实力啊。我义父说了。只有你的实力比别人强,别人才听你的。” “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 一直沉默着的影风终于开口了。 “那是,那是因为,我义父说他还缺一样东西。” “缺东西?他还缺什么?” “龙珠。” “龙珠?他也知道龙珠的存在?” “是,他不但知道,还曾经寻访过。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几十年前?那他现在多大?” “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过我。但我知道他找不到龙珠是因为他没有轩辕剑。” “轩辕剑?他连轩辕剑也知道?他究竟是谁?” “他总是对我们自称是蚩尤再世。所以到今天,他依然惧怕轩辕剑的威力,而且,他还不能靠近轩辕剑,因为轩辕剑的灵力会克制他的法术。如果有了龙珠,他就可以不惧怕轩辕剑了,不过龙珠却必须要轩辕剑的指引才能找到。”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听得头晕。” “呵呵,你晕,我更晕了,我是过了好久才想出来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 “是,他的意思是找一个人,找一个能控制轩辕剑并能找到龙珠的人为他用,那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他找到我了?” 影风试探着问道。 “嗯,从他的态度以及他请你去青州就可以看出来,他对你很感兴趣。” “哼,这样一个妄图称霸天下的人,我才不会听从他的指挥。” “可是,他手中现在有筹码了。你的弟弟。还有天下各门派的存亡。” “那我把文圭接来就走。看他能奈我何。” “不说他手下的教众吧,就那汉王手下都有精兵几十万。杀你,可能杀不了,可要是一天到晚的骚扰你和他们,你能怎么办?躲,天下都是他们的耳目。杀,难道你愿意每天都在杀戮里生活吗?” “那你说怎么办?躲又躲不了,杀又不想杀。” “据我所知,我义父那里有一张地图,是他于几十年前所绘。标识的是龙珠可能存在的几个地方。你不是也要找龙珠吗?如果能把他的图和你的图参照着一起找,一定事半功倍的。到时候,你找到了龙珠不交给他,他也拿你没办法的。” “难道他不会想到我拿了龙珠后不给他这个后果吗?” “他当然会想到的。所以,他一定会让你带一个人去。带什么人呢,首先是带他信任的人,其次要和你的武功不相上下,甚至可以打败你的人。这样,他才会暂时停止对各门派的收服。” “那你认为他会派谁去?” “当然是我了。狂剑是他的儿子,当然和他一样,会惧怕轩辕剑的灵力。而且,他现在又受伤了。他的手下,除了我。没人能用。” “若雪,若雪,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你不怕他催动你身上的寒毒吗?” “我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了一件事。” 若雪站了起来,脸上是深深的失落。她走了出去。 时间过得好快,站在门外的若雪看着西天的那抹夕阳已经有了黯淡的迹象,忍不住泪流满面。影风站在她的身边。 “若雪,我们走走,也许走走你的心情会好点。” “嗯。” 若雪擦了擦眼泪,低着头。 “我带你去桃树林吧,那里春天有好多桃花,前一段时间有好多刚结的小桃子。” “桃树林。” 若雪闭上了眼睛,突然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熟悉那里。 “向前,再向右。穿过回廊,就有一个池塘,从池塘的左边绕过去,就可以看到到桃树林的路了。” 这是谁对她说的?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子?她有点不敢相信,可当她真的向前再向右穿过一个长长的回廊,一个池塘出现在丛竹掩映的后面。小心的从左边绕过池塘,果然一条小路出现在她的面前。 “天,果然是真的。” 她一声呻吟。蹲了下去,如果是真的,那她就是他们所说的什么梦云了。 “怎么了,若雪。你说什么是真的。” 影风从后面扶起了她,焦急的问道。 “他们说我是那个什么梦云。”“他们说你是梦云?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也不相信,可现在,我怎么能找到这路?” “是啊,我还纳闷呢,说你怎么走的比我还熟,我好歹一个月前还来过一次。” “那是因为我听到有人说话,她对我说:向前,再向右。穿过回廊,就有一个池塘,从池塘的左边绕过去,就可以看到到桃树林的路了。” “有人对你说话?没人啊,这里没人,我没听到谁在说话。” “不是人,是感觉。是感觉里的人。” 若雪越说越伤心。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若雪,不要这样。起来,没事的。” “怎么能没事?如果是真的,那我不是从小就没爹,四岁娘就不在了的孤儿啊。” 影风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也怪自己,当时把所有的都讲的那么详细,他以为若雪听过后会忘了,没想到她记得那么多。 “若雪,若雪,不哭了。你虽然没有了娘,可你还有爹啊,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你还有我啊,我一直在惦记着你。对了,你还有外公的。你外公是陶苍天,就是我们呆的那个山洞里留字的那人,他现在还在。在桃源村等我回去呢。” “可我娘不在了。我小时侯都是我娘带大的,他们,和我根本不熟悉。” “那我呢?我父母都不在了,唯一的弟弟也被自己的叔叔抓了去。还有整个国家,本来我该是天下的主人,可我现在又有什么呢?现在我有的是救出文圭,寻找龙珠两件大事。同时还得提防朝廷和汉王的双面夹击。” 影风深深叹息了一声。夜风里他的叹息是那么的孤独。 “若雪,我知道你其实很难。如果你不背叛你的义父,也许你不会什么都对我们讲,就不会有想起往事的这一刻,如果你不背叛他,你就不会被寒毒侵扰,虽然我没见过你寒毒发作的样子,可我能感觉那种痛苦,因为我身上有灼烧的痛。如果你不背叛他,你还是你,因为你没做过什么坏事,就算收服帮派,你都是很温和的,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问你那么多问题的。是我把你推到了这条路上。” 影风的声音哽咽。一部分原因是愧疚,另一部分原因是痛苦。他的心,何时真正的快乐过。 “若雪,你还是平静的过你的日子吧,我不想你知道了这些事情让你难过。你刚说的那些话,我回去和他们说定,装做不知道那些事,过几天到青州去,你也装做不认识我。忘了这些事,忘了你的曾经。” 沉默半晌,影风轻轻的说。 “你,你。你让我如何忘记?刚才的那声音,让我如何忘记?我的身世,让我如何忘记?” 若雪抬起头,望着面前的这个男子,他的脸色是那么苍白,仿佛在忍受着什么疼痛。 “可这些记忆让你痛苦,我不想你这样。不想。” 影风转过了脸。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现在这些已经让我痛苦了。你有办法让它不让我痛吗?看着我,你回答:有吗?” 若雪固执的盯着影风,盯着他转过身后给她的背影。 “我没有。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我如何能给你。” 他的声音是一种痛,一种穿越了思绪穿越了感觉的痛。 “你连头都不敢回,你果然没有办法让我不痛。那好吧,我走。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若雪的声音是绝望的,深深的绝望。 “若雪。若雪。” 影风狂乱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 若雪转过了准备离开的身子。她看到了什么? 影风在看着她。狂乱的眼神,狂乱的表情。 他抓住了她衣袖的一角。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拥到了自己的怀里。 “你,你这是做什么?” 若雪的呼吸急促,脸蓦地就红了。可她能感觉影风的呼吸更急促。在她无力的挣扎面前,影风的手臂是那么有力。 “如果你能看到我的眼泪,你就能感觉我的痛。”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又是那么的温柔。若雪抬起了头,一滴属于他的温暖的泪滴到了她的脸上。 第三一章 姐妹 影风的泪她看到了也感觉到了。他的痛呢?在那个紧紧的拥抱后,他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猛的松开了手,紧张的看着她。 “对不起,若雪,我。我……” 影风的紧张让若雪的脸更红了。 “你……我……” 同样紧张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低头,她朝山上走去。 “若雪。对不起。我。我没抱过人,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抱你了。” 若雪没有做声,还是往前走。 “若雪。” 影风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 “松手了,被人看见不好。再说,我都知道你抱过人的。” “啊,我。我没有啊。” “那我是怎么从山洞上来的?” 若雪说出此话,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只是被影风抓住了手,无法前行。 “我,我那也是抱你的。不过那时的感觉不一样。” 影风感觉了若雪的手在挣扎,赶紧松开了。 “那你那时的感觉如何?刚才的又如何?” 得到了自由的若雪没有继续往前走,她怕走着影风又抓她的手。她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揉着被影风抓过的手,由于他用力过猛,她的手都有点疼了。 “那时候是着急,只想带你马上离开。还有就是害怕的感觉。” “害怕的感觉?为什么?” “害怕救不了你,害怕失去你。” “胡说,那时我们才认识多久啊?你就有害怕的感觉;再说了,我也不属于你,为什么会失去呢?”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可我当时就是那样感觉的。” 影风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若雪说的也对。他不可能说一见到她就认为她是他的,虽然他对她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 “那刚才呢?是什么感觉?” “刚才也是害怕。害怕从此后天涯路人,害怕从此后敌我两对,害怕你从此难过,害怕我心痛难忍。” “你,你怎么有那么多的怕啊?” “不,以前我的是不怕的,可见到你以后我就开始怕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在你的面前才突然出现这种感觉。以前没有过。” 若雪沉默了。面前的这个人让她沉默。因为他,她的心乱了。他们认识才多久?可她对他的感觉却是朦胧的熟悉,一度,她以为她是错觉,对他的熟悉的放心的感觉是她的错觉,可现在,她知道不是。他和她,应该就是曾经认识的故人,虽然她一点也不记得。看着她的沉默,影风也在沉默。他的心还没从狂乱中解脱出来,可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发呆。她是谁,为什么让他的感觉如此熟悉,为什么让他的感觉如此强烈。可不管她是不是梦云,他发现自己已经深陷了,没有任何征兆的深陷。 “如果我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个梦云,你又会如何?还是有害怕的感觉吗?” 当若雪说出这话的时候,影风吓了一跳。自己正想到这个问题,她就说了出来。再想到她说过的自己胸口灼烧的时候,她的胸口也灼烧,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一切。 “就算你不是梦云,我的感觉还是会怕的。” 看着她等待的眼神,他坚定的回答。 “你这么肯定?” “是,因为我相信感觉,相信世界上没有人能让我再有如此心动的感觉。” 迎着她的视线,他的视线是依然的狂乱,让她的心不由得又怦然了。 一阵风吹过来,树上的叶子开始舞动着自己的快乐。风,也吹起了她的长发,在淡淡的黄昏里飞扬着。 “我想,我想到你们说的那个梦云的母亲的墓前看看。” “嗯,我们去。” “对了,你不要带路,我想看我能不能找到那里。” 看着影风走在前面,若雪叫住了他。影风怔了怔,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退到了她的身后,他知道若雪是想找到她也不敢确定的感觉是否依然存在。 站在山路上,若雪四下望了望,闭上了眼睛。 人的感觉是什么?影风以前没想过这问题,可现在,他看着若雪在夕阳下的静立,他也闭上了眼睛,感觉着世界的空灵。等他再睁开眼睛,发现若雪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若雪,你刚又听到声音了吗?” 跟上若雪,影风小心的问道。 “没有,没有声音,可我感觉应该是这个方向。” 若雪摇了摇头,走得更急了。 “这不是桃树林吗?” 在一片桃树林前,他们停下了脚步。 “哦,是的。当时柳叔叔就把她葬在桃树林里。说她生前那么喜欢桃花,就让桃花年年陪着她,以免她孤单。” 影风没再说话,因为他看见若雪脸色大变,冲林子里奔去。影风又是一怔,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等他追过去的时候,发现若雪跪倒在一个墓前,泪流满面。 “娘,我回了。我回来看你了。” 影风奔了过去,扶住了她。 “若雪,你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这里,我娘跳了一个舞,还唱着歌,然后就倒下了,她的嘴边,都是鲜血。我是看着我娘走了的。” 若雪反身趴在了影风的怀里,放声大哭。 “若雪,若雪。” 影风心疼的拥着若雪,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 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恍惚间,仿佛有人在林里舞蹈。虽无桃花纷飞之景,但那人影飘飞却真实存在。 “若雪,你看。” 若雪抬起了头,顺着影风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偏在此时,有声音幽幽响起。 “记得当时初遇,月色缠绵入雾。奈何缘分浅浅,空留痴情无数。在今时,为君舞。桃花流水随风去。忘却生前身后事,红尘之外无凄苦。” “娘。” 若雪大叫了一声,奔了过去。 “若雪,若雪。那不是你娘。” 影风很清楚那人不可能是陶月华,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她已经死了。可那人是谁呢?她唱的那歌的确是陶月华当时唱的那首歌。 “若雪,我不是你娘,我是你姐姐。” 泪眼朦胧的若雪扑到了那人的怀里。耳边响起了温柔的话语。 “姐姐?” 若雪退了两步,看着面前的人,那人,不是心云却是谁。 “心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影风也惊奇的问道。 “我在这里坐了好久。一直在想若雪姑娘是不是梦云。看到你们来了,我就躲开了,后来,听到她对你说她的事,我就想起了我爹昨天教我的那首歌。他说是梦云的母亲唱过的。我想试试这样能不能让若雪回忆起更多。” “姐姐。” 若雪喊了一声,又扑到了心云的怀里。虽说心云比她只大几个月,可她时时记得自己是姐姐,时时为若雪着想的情感让若雪深为感动。 “好妹妹,不哭了。你回忆起来就好了。” 心云拍着若雪的背,轻轻的说道。 “爹娘还有大哥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不知道有多开心呢。真想一家人现在就团聚。” “可我娘。我娘她……” 若雪的眼泪依然朦胧着视线。望向那孤单的坟墓。 “妹妹,这已经无法改变了。你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心云摸着若雪的头发,满眼疼惜。 从墓地回来。若雪的心平静了好多。说也奇怪,在母亲的墓前坐着,她就不由得想起了好多事。想起影风抱着小老虎,想起娘要她喊那个男人爹,也想起了自己牵着那个她叫爹的人的手一步一回头地走下朝云峰。 “若雪,那我们以后叫你什么?是若雪还是梦云?” 走在回家的路上。影风为这事困惑起来。 “我想还是叫若雪吧,毕竟这个名字她用了二十年,而且这个名字很好听,很配若雪。” “嗯,不过我的姓要改,不想姓冷了。” “柳若雪。好听的名字。比冷若雪好多了。” 影风点了点头。 “那你以后就叫柳若雪了。” “嗯,只是我暂时还不能用柳若雪这个名字,因为我的身份得保密。” “哦,说得对。影风哥哥,到了青州,你可别露馅了啊。记得慎言。” “若雪姑娘,听说你师傅是日食十人。真的有这事啊?” 吃完晚饭,几个人坐在房间里商议好下一步的事宜后,公孙亮突然的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老猫。” 影风喊了一声。在路上他就知道了若雪之所以不再想帮她义父就是因为她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若雪一提到这事就会难受异常。没想到这老猫又提了出来。看着影风着急的样子,若雪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 “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以前难受是因为我一直很尊重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师长。可现在,我不会难受了,因为我觉得他不配。他的事,我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我会继续寻找。如果说我还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就是我的身份,希望大家保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和你们有关系。否则,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若雪,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这里的都是自己人,都知道你所做出的牺牲和努力。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清霜看着若雪,欣慰的笑着。若雪干净利索的作风和严谨慎密的考虑象极了自己的师傅。 “那我们走了,姐姐,师姐,周叔叔,公孙先生。” 若雪站了起来,朝大家一拱手。 “若雪,你要小心点,影风你也是啊。” 他们叮嘱着。 “小师傅,还有个东西你没带上。” 公孙亮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一个碧绿晶莹的小圆珠递给了影风。 “这是?” “这是你找来为那姑娘治病的,现在用完了,给你。这可是好宝贝啊,带着它,百毒不侵。虽然没你的龙珠厉害,可比我的龙骨厉害多了。” “嗯,不过我不需要避毒。若雪,给你。你带着。” 影风把蟒蛇内丹递给了若雪。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不用的。” “若雪,你就带着吧,谁知道你义父的密室里有没有什么巨毒的,你带着,也方便些,我们也放心。” 心云走了过来,从影风的手里接过内丹,放到了若雪的手里。 “嗯,那我就带着。走了,姐姐。” 若雪轻轻的抱了抱心云,转身走了出去。 “影风哥哥,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若雪。要不我可饶不了你。” “我知道的。宁馨我就托付给大家了。” 影风呵呵的笑了笑,冲大家拱了拱手,也转身离去了。 “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厉害多了,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还要谋有谋。唉,我们真的是老了。” 看着离去的身影,周鸿剑叹息着说。 “那是,我师傅当然是没话说的。” “唉,我说的不是你师傅,我是说我大哥的孩子。那飞云就不简单了,心云也不错,没想到这若雪一样的不错。哪象我的两个儿子。文不成诗,武不成名。一个只知道缠着人家,另一个倒好,喜欢做菜弄饭。简直气死我了。” “唉唉……你说什么呢?要说儿子不好,那也是你不好。人家总说虎父无犬子。有你这样的爹,要是生得出他们那样的孩子,我都不相信。” 一看形势不对,公孙亮拔腿就跑。别看这两人都四十多了,可有时候顶起嘴来,那是谁也不让谁的。他个老家伙在一旁听也不是个事。 夜深了。有个人影站在朝云宫门口,迟迟没有休息。 “姐姐还没有休息?” 转过身,玉莲和宁馨站在她后面。 “嗯,睡不着。你们怎么也没休息?” “我们都睡不着,为我姐姐担心。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宁馨低声说道。也是,一天之内,姐姐走了,连影风哥哥也走了。陡然两个最熟悉的人都不在身边,还真让宁馨有点不适应。最喜热闹的她也变得安静了。 “没事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到时候叫人帮你把你姐姐找到。” “真的?”宁馨开心了。 “是真的。我哥哥在江湖上有很多朋友,到时候让他叫他朋友帮忙,一定没问题的。” 看着宁馨开心的离开了,心云摇了摇头。 “我怎么忘了比较一下他和哥哥究竟哪个更高些呢?” 月色照着她那年轻美丽的面容,竟然也照出了些许的忧伤。 第三二章 阴谋 “若雪,你说我们此行去哪里?” 看着若雪和小白没往下山的路走,影风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 “我想节约时间,走山中。” “走山中?为什么?” “一来,我们带着小白,一路上目标太大。以我义父的性格说不定就会派人监视下山的路,如果看到我们在一起,那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再者,小白也老了。它的二十年相当于我们很老的年龄。我不想它再跟着我颠簸。你不是说当初那些人是在神龙架那里抓住它的吗,我想,这里离那里不是很远,而且中间山脉相连,找个地方把它放了,让它回自己的家去。森林才是它的家。” “可它会离开你吗?要知道它可是一直都没离开过你,况且,你舍得吗?” “离不离得开舍不舍得它都得走,我不想它跟着我们受苦。” 若雪的声音很坚决,可影风听出了里面的难过。 “要是它愿意回到森林就好了。” “它会愿意的。我以前就让它走,可它不走,我就和它说话玩。我说小白,你回家吧,我长大了。你也长大了。可它就是不同意。还摇头呢。后来我就说,那怎么样你才会回森林呢?你猜它怎么做的?” “它怎么做的?它能听懂你的话?” 影风惊奇的问。 “当然啊,它都和我相处了二十年了,我开心不开心它都知道。它开不开心我也知道。” “哦,我不知道。我和它呆的太少了。虽然以前也天天抱着她,可现在只能是摸摸它了。” “呵呵,我就猜你不知道。你猜它怎么着?它,它。” 若雪说不下去了,往前跑去,笑声在寂静的森林里回荡。 “它怎么了?” 影风追上了她,拥入怀中,在她的耳边轻轻问道。 “你又来了,小白看见了啊。” 若雪挣扎着,却听得影风的呼吸开始急促。 “好了,你松手,我告诉你了。” 若雪捶着影风的胸膛,娇喘吁吁。 “不,你告诉我我就松手。” “哎呀。我的脚。” 蓦地,若雪一声惊叫,影风赶紧松开手蹲了下来,借着淡淡的月色查看。 “怎么了?若雪。你的脚怎么了?” “嘿,没什么,我的脚好的很。你上当了。” 看着跑远的若雪,影风站了起来,有点脸红,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把若雪轻轻的拥入怀里一起看星星。 “我告诉你吧,小白是把一块红布叼到了我的头上。”影风这才明白若雪为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小白的意思很明白,是想让若雪有依靠后再离开。这老虎还真是有灵性。影风赞了一声。追上了若雪。 “那我去告诉它它可以放心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我以后可以照顾你。” “影风。” 若雪呻吟了一下。这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她都不敢相信。她伸手摸了摸影风的头,还好,没发烧。 “若雪,我知道这很突然。不过我不会强迫你现在答应。而且,我们现在也不能谈这些。因为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做。不过,我只想告诉你,我说的是真心话。他们原来都要我成亲,我都没答应,因为我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不想成亲。可现在,我想我是找到了。” 抓住了若雪摸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影风低声的说着。 胸口,仿佛有几只小兔子在跑,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没停止的跑。若雪的脸刷的就红了,红得她的耳朵都发烫。她没想到影风会如此说。她相信他的话,也能感觉他的心。可是她的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人——冷狂剑。想当初,他也是如此的对自己说。她摇了摇头,忍住了那个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好”字。可要她坚决的对影风说不字,她知道她做不到。轻轻的挣脱了影风的手,若雪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 “影风,婚姻大事我们现在不谈好吗。正如你说的,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等事情完了我们再谈。” “嗯,我本来就是这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乎你。因为喜欢你而在乎你。” 影风的脸上绽放着开心的笑容。只要若雪的脸上有笑意他就觉得开心。 “若雪,小白呢?怎么不见了?” “估计是找吃的去了。要知道老虎晚上是最精神的,那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嗯,它打架的时候眼睛也瞪好大。不过在水里可就不行了。” 影风想起小白当时溺水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告诉我。” 看着影风偷笑,若雪可不干了。 “呵呵,是那天的事。” 影风忍着笑把那天小白的糗态描述了一遍。若雪听了却没笑。她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若雪?” 觉察了若雪的叹息,影风停止了笑。 “那是因为小白老了,要是以前,它更厉害。原来在冰峰谷,它都是去抓熊吃的。” “哦,原来这样。那它的确该回家了,回到属于它自己的家。” “可是要怎么样它才能走呢?它现在肯定舍不得离开我。” “再等等吧,也许会等到机会的。” 正说话间,小白回来了。它的嘴里叼着一只鹿,它把那鹿放在他们面前,伸出鼻子在鹿身上做着嗅得陶醉的样子。把影风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呵呵,小白是想吃烤肉了。” 若雪笑了笑,从背囊里拿出了一把牛角尖刀。 “你帮我拾些柴火来,我们做烤肉吃。” “这么晚了吃烤肉?” 影风更奇怪了。 “是啊,小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这是它在犒劳自己。” 再看小白,已经是流着口水趴在一旁等着了。 摇着头,影风找来了一大堆的木柴。看着若雪做成了一块块的烤肉。烤好了的肉在空气中冒着热气和香气。 “咦,你怎么不吃啊?” 若雪看影风没吃,惊奇的问。 “有点烫,先给它吃吧。” “它不吃别人给它的食物。我现在给它弄。” 若雪解释着。可当她把一大块肉准备递给小白的时候,却发现它正在狼吞虎咽。 “你给它?它吃?” “吃啊。它吃得挺香的。” 影风奇怪的回答,看着小白吃的头也不抬。 “真奇怪。狂剑也和他呆了二十年了,可到现在给它东西它都不吃。看来,你们之间很有缘分啊。” “呵呵,那当然。小时候我都是一天到晚抱着它的。” 影风得意的笑着。摸了摸小白。小白吃完了嘴里的肉,居然伸出舌头舔他的手。 “呵呵,看它调皮的样子。” 若雪看着影风赶紧找东西擦手,不由得开心的笑了。 “剑儿,你现在怎么样了?” 青州傲天山庄,冷狂剑的卧室。冷飞龙关切的看着还是躺着的儿子。 “爹,好多了。只是感觉自己的内力始终无法凝聚。是不是我的武功从此被费了啊?” 冷狂剑紧张地看着父亲。 “不会的。我试了你的内力,它们还在。只是好象被什么东西给镇住了,无法自由的在你体内运行。你别急,爹会想办法帮你医治的。我冷飞龙的儿子应该是天下最厉害的。” 冷飞龙虽然目前还没找到好的方法帮儿子,可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让儿子从此变成不会武功的废人。 “我相信爹。爹,你的聚灵功练的怎么样了?” “我现在已经练到了第五层了。相信很快就可以到第六层。不过越到后面越慢,要练到第九层不知道还得等多久。好在那个皇帝还没死,汉王现在也没有准备好。否则他要是猝然发兵,以我的能力还是勉强。毕竟那些新收服的帮派还是不强。等我完全收服了江湖的帮派,那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可是爹,我现在不能帮你。要不,马上就去收服他们。他们实在是太差了。若雪也是,都好几天没她的消息了。你说她会不会出事了?要不就是她想离开我?” “呵呵,她怎么会出事,她的武功足以让她平安。她也不可能离开,因为她的寒毒让她无法摆脱我的控制。她要是离开了我。每个月一次的发作会让她生不如死。而到了第六个月,她就会因全身的血管僵硬血液不流通而死。” “爹,你说我们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毕竟,她也是你一手养大的。” “哼。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我才不会对她动心思。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把她抓到,还教她武功。” 冷飞龙冷酷的笑了。 “可是,爹,我是真的喜欢她。” 冷狂剑喏嚅着。 “傻孩子。女人天下多的是。何必在乎她一个。再说,那个彩蝶不是对你也很好的吗?而且她还是汉王的女儿。若雪只是一个棋子罢了。是我们统治天下的一个棋子。” “可是,爹已经答应过把她给我的。” 冷狂剑紧张的坐了起来,很是狂躁的看着父亲。 “呵呵。爹是答应过你。爹也没打算失约。只是,现在,爹有一个计划。需要她的帮助。” “计划?什么计划?” 冷狂剑从父亲的语气里听出了这个计划一定很重要。 “爹要把她许配给别人,如果可能的话。” 冷飞龙知道这话一定会让儿子发狂,可他还是冷冷的说了出来。 “把她许配给别人?爹,你疯了。我不答应。” 冷狂剑果然暴躁如雷。脸上的青筋都要迸了出来。 “剑儿,别急。爹知道你的心思。你喜欢她,只是因为你还没得到她。等你得到她了,也许你就会觉得她其实只是一个女人,和其他的女人没什么差别。也许还没有别的女人有韵味。爹已经想好了。在把她许配给别人的时候,会让你先得到她的。” 冷飞龙看着儿子的青筋一点一点的消退,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得意的笑了起来。 “可是如果我得到了她还是舍不得把她许配给别人呢?” 冷狂剑虽然心里得到了一点满足,可一想到若雪的美貌和浅笑,实在是无法让自己就此放弃。“哼。你是我冷飞龙的儿子,怎么能为了儿女之情而忘了属于我们的天下。再说了,她对你已经不满了。如果你强行娶了她,就不怕她日后对你不利吗?我可不想我的儿子到时候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冷飞龙看到儿子还是犹豫的神情,心里不快,拂袖而出。 “师傅。请柬已经发完了,那些门派的人都答应来参加此次的至尊武林大会。就连少林武当那些大门派都答应了参加。” “哈哈。看来那些门派虽然嘴巴上说的冠冕堂皇,可心底还是贪婪的很。和我比也是差不多啊。” 冷飞龙一捋长须,得意的笑着。 “还是师傅的计策高明,不怕那些人不动心。” “哼,我就是利用了他们的贪婪之心。那些名门正派不过如此。” “还是师傅的诱饵下得好啊。以我们撼天教旗下的四十八个分坛做诱饵,他们怎么能不动心啊?” “哼,我撼天教的地盘是那么好得到的吗?不过他们也许是想来探我们的底细也未知。” “师傅明见。不过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摸清他们的底了。这为以后的大事可省了不少麻烦。” “嗯,这也是我此次的目的。反正我们现在不急着扩张,先把这四十八个分坛打理好。等我得到了龙珠后再一口把他们全吃了。” “师傅,徒弟有个问题,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你说吧,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讲的。除了狂剑,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冷飞龙看着面前的那个人,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赞赏。 那人是他的大徒弟冷阴云。此人跟了他有三十年了。虽然武功还不及狂剑和若雪,可他的心思却是极深沉。计谋方面尤其不错,有时候想出的计策让冷飞龙都自叹不如。 “谢师傅信任。我想说的是师弟和师妹的事。” “嗯,怎么也是这事,我才从狂剑那里过来。那小子,要气死我。” “师傅不气。师弟他是风流倜傥,自然就多情了。而且师妹嘛,也的确是不得不让人动心。” “哼,你们这帮家伙。成天只顾着风花雪月,哪有成大事的样子。” “呵呵,师傅莫怪。男人,爱江山也爱美人才是英雄。象师傅这样不近女色的是圣人。” 冷阴云一看师傅生气,赶紧弄了顶高帽子出来。 “呵呵,你小子,嘴巴倒是挺会说话的。有什么你就快说吧。” “师傅,我要说的是……” 冷阴云凑到冷飞龙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着,说得冷飞龙不住的点头。“有了这个人,相信我们撼天教会如鱼得水,,所向无敌的。哈哈。” “嗯,这个人虽然年轻,但医术是绝对的一流。师傅得到他,那是师傅的福气,统一天下,说不定都可以不要龙珠就可以做到。” “嗯,说得很对。不过,龙珠我还是要得到的。因为我的克星——轩辕剑已经重出江湖了。不知道这是不是针对我而来的。所以我一定要得到龙珠。” “轩辕剑重出江湖?怎么没听师傅说过?” “哼,我这次去为狂剑报仇之所以没成功,就是因为轩辕剑的出现。还好,现在拥有它的人不过是个年轻人,只是他的内力非常强大,我只和他过了一招就没敢继续,怕万一失手误了大事。” “啊,那人有那么厉害?” “厉害到不是很厉害,不过我想让那人帮我做事,所以没和他结仇。相反,我还请他到青州来。此次的大会可以说是为他而设的。” “师傅莫非是要用师妹来拉拢他?” “哼,一个女人能不能拉拢他我还不确定,不过我有更好的东西让他无法拒绝。” “师傅的意思是?” “这暂时不说,等他到了你就知道了。” “是,师傅是成竹在胸。徒弟佩服。” “哈哈。那当然。不过,你现在到汉王那里去,就说他抓的那个人先借我几天。几天后还给他。顺便把你刚说的那人带来。” 冷阴云走了。冷飞龙看着手上的一个暗色伤痕冷笑着。 第三三章 情迷 “公子爷,你真的要上去啊?” “当然要上去啊,我都到了朝云峰的山脚了,怎么能不上去?” “可江湖险恶,以公子爷的万金之躯怎么能涉险呢?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啊?” “哼,你这个家伙。一直在罗嗦,再罗嗦的话,我就把你赶回去,我一个人上去。” “爷!” 看着朱瞻基有点发怒的样子,小顺子再也不敢说话了。也是,从朱瞻基说要到朝云宫来,他就一直在劝阻,没有十万次也有八千次了。他知道这位爷的脾气,说急了,真要把他赶回去,那也是很可能的。可万一把他赶了回去,真的出了事,那他不是更惨。没办法,他只有闭上了嘴,在心里念着啊弥陀佛菩萨保佑了。 朝云宫前,是一片平地。很宽展的地方。因为朝云宫是倚山而建的。宫内的地方不是很宽展,所以有事没事,朝云宫的人都会在这里练练武聊聊天。可是现在,因为宫里的那些客人,这地方更象一个游乐场了。月儿和奶娘带着刚满月的孩子坐在树荫底下边聊天边看热闹。心云则在逗弄着她那心爱的鸽子。而周群跟在玉莲身边,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虽然玉莲并没有表示过喜欢他,可他还是很有激情的样子。看得周鸿剑夫妇暗地里直摇头。可又不好多说。公孙亮,宁馨和周全是这游乐场的主人。有他们三个在,朝云宫的猫狗都得绕着圈子走路。没事的时候,他们甚至会找上一大帮朝云宫的人组织一场摸瞎子活动。因为宁馨不会武功,所以规定了其他的人都不能用武功参加游戏。 当朱瞻基和小顺子走到山上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热闹的场面。在半山腰,他们就听到了喧哗,吓得小顺子以为发生了事情,拉着朱瞻基就想跑,还是朱瞻基听出那声音不过是开心的热闹坚决没听他的,他们才走了上来。走上来的他们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因为那群人玩的太投入了。 宁馨的眼睛蒙着,伸着两只手在空中挥舞,希望可以抓到人,哪怕是一个也好。可是,由于她不会武功的原因,她成功的机率太小了。可是她并不觉得难过,因为到最后,总有人会自觉的装做不小心被她抓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而朝云宫里的年轻小伙子还是不少的。 朱瞻基的脚步没停,看着那些人都躲到了一边,中间反而有很宽的路,他想从那蒙着眼睛的女子的身边绕过去。可是,当他走到距她不远的地方时,那女子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看着一个姑娘要摔交了不管可不是朱瞻基的作风。他一个疾步,闪了过去,想把她扶住。没想到那女子突然就抓住了他。 “哈哈,抓住了一个。” 宁馨开心的叫着。拉下了蒙在自己眼睛上的布。 有一刹的惊喜,在两人的眼眸。宁馨的脸突然就红了,当她看清楚那个扶住她并被她抓住的人的样子时,她的脸上飞起了红霞。猛的,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却不知道该把那手忘哪里放。一个转身,她跑进了朝云宫。 “爷,醒醒。” 小顺子走到瞻基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 “哦,怎么?” 瞻基仿佛从梦里醒来一般,望着宁馨远去的背影的眼睛依然是望着。 “爷,有人问你呢。” 小顺子没办法,只好使劲的扯了扯瞻基的袖子。 “哦,谁?” 总算回过神的瞻基的脸上是那种掩饰不住的开心。本来是想找杨烈的,没想到却遇见了她。她的名字是宁馨。他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名字在他的心里已经是扎了根,也许在慢慢的发芽也未可知。 “这位公子,你到我们朝云宫来有何贵干?” 说话的是大志,朝云宫的大弟子,也是周鸿剑的大徒弟。自从周鸿剑到朝云宫后,他就负责男弟子的教导,清霜负责女弟子的教导。只是,由于他生性不是很会教导别人,再好资质的人在他的门下也得不到悉心的指导,所以,他的徒弟武功虽然不是很差,但也不是很出色。就连他自己的儿子,也就学得那样,不是江湖中一等一的角色。但在美女的鉴赏上,他的徒弟和儿子都还是很出色的。正如周群喜欢玉莲,大志喜欢宁馨般。 “我是游历之人,来到这里寻人。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瞻基的回答不卑不亢,他的脸上还有笑容。那是见到宁馨后无法消退的笑容。 “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还请你离开。” 大志的口气有点生硬,可以说是有点不开心。他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这个男子的眼神和神态。谁都看得出这人对宁馨很感兴趣。 “抱歉。我是要走的。不过我刚看到了一个熟人,你能让我见见她吗?” 瞻基还是那么的文质彬彬。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公子你还是走吧。” 大志冷冷的下着逐客令。瞻基的表现让他觉得不安。看见瞻基看着宁馨离开的背影是那么的痴迷,他觉得一股酸气涌了上来。朝云宫的人都知道他在追逐着宁馨。这个年轻人的眼神让他觉得很没面子。瞻基的脸色有点难堪。从小到大,他都是在呵护和崇拜里长大的,就连当今的皇上看见他都是疼爱有加。这个人,怎么能以如此的口气待他。只是,瞻基就是瞻基。气度非一般人可以相比。只见他笑了笑,依然是很平静的样子。 “在下是寻一位长辈前来的。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这,冒犯倒是没有,只是本宫不大欢迎外人。” 大志有点尴尬。说实在的,要瞻基离开,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朝云宫还没有不准外人进入的规定。 “呵呵。” 瞻基不怒反笑。因为他看见了公孙亮。那个身材矮小,但却滑稽非常的人。他正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估计是在想怎么又遇见他了吧。 “如果说我徒弟在这里,我想你是不会拒绝我吧。” 瞻基看着大志。面前的这个人让他觉得很好玩。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好象他瞻基会抢了他什么似的。 “你徒弟?” 大志惊讶了。这朝云宫里会有他的徒弟?那真是活见鬼了。 “呵呵,是我徒弟。” 瞻基朝公孙亮招了招手。站在一旁的公孙亮仿佛是中了魔法。看着瞻基就嘿嘿的笑了。 “你又来了啊。呵呵,不过我知道你不是我师傅。因为我师傅还是和你不一样。” 公孙亮有点得意。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口才会如此的好。 “在洗心桥上你可是叫了我好几声师傅的。怎么现在不认帐了啊?” 瞻基挑了挑眉。一看见公孙亮他就觉得开心。这个小老头真的是很可爱。 “大志,别难为这位公子了,还是问问他找谁吧。” 心云放下了手里的鸽子,对大志说道。 她看见这个年轻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太象影风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不是敌人。敌人没这么好的态度。 “谢谢姑娘。我是来找我叔叔杨烈的。” “杨烈?不认识,你还是走吧。我们这里没这个人。” 大志开心了,他终于有借口可以让这个人走了。 “不,大志。让他进来吧。他找的那人我认识。” 心云走了过来,仔细的端详着瞻基。 “柳姑娘。这人来历不明,谁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没事的。我看这位公子并无恶意。还是请他进来吧。” 心云看着瞻基,眼神是困惑但友善的。 “谢谢姑娘。” 瞻基又说了声谢谢。 “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宫主。” “请你把山下的人都撤了吧,如果他们知道,是不会让你站在这里的。” 转过身,走在前面的心云对瞻基轻轻的说道。“山下的人?” 瞻基有点奇怪。可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看见站在身边的小顺子诧异而有点躲闪的目光。 “是你找他们来的吗?把他们都带走,回到山脚去。” 他明白,这一定是这个家伙私自做的主张。 “公子爷。” 小顺子喊了声,可看见瞻基那认真的样子,赶紧灰溜溜的转身离开了。 “姑娘抱歉。我不知道有人在后面。” 瞻基摇了摇头。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不想朝云宫的人误会你而已。” 心云点了点头。她相信这个年轻人。不知道是为什么。 “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走到朝云宫门口,心云停下了脚步。 “姑娘的意思?” 瞻基没有回答,而是一个反问。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美貌女子到底知道什么,或她想知道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你找的那人,我认识。” 心云的声音是淡淡的,淡得让瞻基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子是谁,但感觉她知道他,而且是非常熟悉他。 “你找我大哥?” 看着面前的这个酷似影风的年轻人,周鸿剑惊奇的问道。这年轻人太象影风了。虽然他已经从宁馨和公孙亮的口中知道有这么个象影风的人,可当他站在他面前时,他还是很惊奇。这年轻人,不但长的象影风,就连那神态都象。只是,影风比他多了些憨实,他比影风多了些锋芒。但那锋芒却也是隐藏的。这是他的感觉。 “是,我找他。我听说他要来这里,所以前来寻他。” 瞻基依然是面带笑容。原来江湖是这样的啊,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人,看到的人也都是很有礼貌很讲道理的。杨烈叔叔说的原来只是吓唬他的。 “敢问公子是谁?找他有什么事情?” 清霜不在家,宫里的事当然是由周鸿剑处理。虽然他不喜欢处理这些事,可这年轻人是找他大哥的,他当然得多问问。 “在下姓朱,名瞻基。” 虽然小顺子曾经一再的让他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可瞻基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一种感觉让他无法去编造一个名字来应付面前的人,再说了。他也没想编造。因为那个他见到的叫宁馨的姑娘知道他的名字。 “朱瞻基?是你。” 周鸿剑沉思着。 面前的这个人居然就是大哥口口声声说的那个皇太孙。难道大哥是看他长的象影风才去帮他的吗?可二十年前,他怎么就知道这孩子会象影风?“周叔叔,怎么了?” 看着周鸿剑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心云轻轻的问道。她也看见了那个叫朱瞻基的人的疑惑。疑惑也在她的心里,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哦,不好意思,刚想点事情去了。对了,朱公子,不知你找杨兄有什么事情?他已经离开几天了。” “离开了啊。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听说他来这里,我也正好到这里游玩,就想来看看他。既然他不在,我也不好打扰了,告辞。” 说着告辞,可瞻基的脚却没有移动。眼睛里有询问的意思,也不好开口。 “朱公子还有什么事情?” 周鸿剑看着他那欲走还留的样子,奇怪的问道。 “我,我。我想知道那个叫宁馨的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她是你们朝云宫的人吗?” 犹豫了片刻,瞻基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你是说陶姑娘?你认识她?” 周鸿剑很惊奇,他可没想到这个朱瞻基还认识宁馨。 “这个。我们前段时间偶然相遇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她。所以……” “哦,原来你们见过。陶姑娘是我们这里的客人。如果朱公子想找她,我这就叫人请她过来。” “那有劳周大侠了。” 瞻基感激的冲周鸿剑拱了拱手。他并不去想这个人怎么会对他这么好。如果是别人,他都要想想是为什么。只是,这是朝云宫,面前的这个汉子和那个态度很好的姑娘让他没有丝毫的不安。特别是周鸿剑叫杨烈为大哥。让他觉得亲切。再说了,宁馨看样子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她的开心让他知道这里的人很好。 “大志,你去请陶姑娘过来。就说朱公子想见见她。”站在门口,周鸿剑喊着大志。 “师傅,为什么?” 大志很不情愿,那个年轻人看宁馨的眼神让他心里太不舒服了。感觉那眼神是那么的热烈和多情。 “叫你去你就去,那么多话做什么。” 周鸿剑不耐烦地说道。他的这个徒弟让他操的心够多了。跟他二十年,学武功是很用心,可那脑袋总象是不开窍,对别人讲一遍就懂的对他得讲好多遍。资质差他也没办法,不过自从宁馨来了,倒象是开了窍。见缝插针的围着宁馨,还带着其他的人陪她一起疯。这么大的人了,还居然玩什么捉迷藏。简直要把他气晕了。看在影风的面子上,他是不好说宁馨,可在大志面前,他可是说了很多遍了。当着他的面,大志是很老实的答应了,可一转过身,只要宁馨一句话,他就屁颠屁颠的跟着疯。更可气的是,他在老婆面前诉苦时,老婆却说他自己的儿子也如此,见着玉莲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气得他要吐血。看着周鸿剑的脸色不对,大志只好慢腾腾的转过了身。 “他找我?” 看着苦着脸的大志,宁馨惊讶的问道。那惊讶中的惊喜被大志看在眼里。 “嗯,奇怪。那人又不熟悉,想见你我师傅马上就同意了。你想见他吗?你要是不想的话,我去帮你说。就说你不舒服,不见。” “谁说我不舒服了,谁说我不想见他了。他还救过我,我怎么能不见他。” 宁馨嘟着嘴,横了大志一眼。只是因为这个大志总围着她转,很明显的讨好着她,她倒不好说什么。要是公孙亮如此说,她早踢他几脚了。看着宁馨走在前面,大志的心里象是打翻了的醋坛子,酸的不行。宁馨的背影都让他着迷,可是,宁馨从没因他而那么开心过。他知道。 “我这是单相思吗?” 不止一次的他也问过自己,答案也都是肯定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她的美丽她那开朗的性格让每一个和她接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喜欢她。而他呢?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虽然是周鸿剑的大弟子,可武功却还不及那些师弟。在她的面前,他是自卑的。现在,更是。 “陶姑娘好。” 看着走进来的宁馨,瞻基的喜悦无法言表。 “朱公子好。” 宁馨打了个招呼就低着头站在了一边。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周鸿剑和心云都在一旁看着她。周鸿剑的表情是不置可否,而心云则是笑吟吟的。 “周叔叔,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 看着两个人站在那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云知道他们应该回避了。 “哦,找我有事?那我们走吧。” 周鸿剑也回过味来了。再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朱瞻基。他点了点头。 “朱公子,你和陶姑娘聊聊,我们有事,离开一下。” “谢谢周大侠,谢谢这位姑娘。” 瞻基是何等聪明之人,心云的意思他又岂有不明白之理。 “陶姑娘最近可好?” 看着宁馨依然低着头,瞻基走了过去,站在了她的面前。 “嗯,好。也不好。” 宁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是没有抬头。她怕一抬头他就会看到自己的脸依然是红的。 “不好?为什么?” 瞻基紧张的问着。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娇羞无限直爽非常的姑娘就这么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有一刻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因为我姐姐离开了,影风哥哥也离开了。” 宁馨的声音有委屈也有孤单。别看她整天嘻嘻哈哈的,可是心里的失落让她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姐姐和影风的离开,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可怜的孤儿。虽然朝云宫的人对她很好,心云和玉莲对她更好,可是,她知道自己其实还是不开心。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半点武功都没有,她早就走了。找姐姐,找影风哥哥去了。 “那他们一定是有事情去了,等他们事情办完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瞻基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伤感,安慰着。听说影风也离开了,他的心里也有点失落。虽然那个很象自己的人曾经挟持过他,逼他放过了建庶人,可他却没有丝毫的怨恨之心。相反的,他居然会惦记起那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这感觉却是真实的存在。 “对了,那个建庶人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宁馨是沉默的,可瞻基知道自己不能沉默。好不容易见到她了,总得说点什么。 “他被人抓走了。影风哥哥就是去救他去了。” “被抓走了?谁那么有本事,能从你那个影风哥哥的手边把他带走。” “不是本事了。是那些人使坏才把他抓走的。” 看着瞻基疑惑的样子,宁馨把当天的情形大概说了下。 “哦,原来这样。” 瞻基点了点头。 “那个建庶人看来真是运气不好。总有麻烦。” “还说,如果不是你一开始要抓他,我们哪会这样的奔波啊。” 虽然知道瞻基的所为也是不得已,可宁馨还是责怪着他。 “这,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要不这样吧,等你们再找到他,我派人来保护你们,保护这里,不让别人再来打扰你们。” 瞻基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这话。他其实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做得如此明显,可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他想保护她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 “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话会当真吗?” 看着瞻基,宁馨有点开心,一开心她就调皮了。瞻基的话让她感觉了安全。她能感觉他的担心。 “嗯,我说的话当然算数。” 瞻基点了点头,笑意在脸上浮现。因为他感觉了宁馨的开心。 什么是意乱情迷?瞻基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望着站在面前的宁馨,他都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了。 淡淡的幽香,来自宁馨的淡淡的幽香让他觉得口干舌燥。在她的面前,他的激情突然而来的让他激动。想起那次在洗心桥上拥着她的感觉,想起两个人站在水里的那个瞬间,有一种异样的情绪让他深深的呻吟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