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新娘》 作品相关 出版信息 中国首部大学生校园婚姻小说:校园新娘 作者署名:李子旋 出版社:未来出版社 定价:22.80元 内容简介: 成都女孩秦谣进入大学后,所见的种种以及男友的背叛让她对感情有了恐惧。傅雨,校园乐队主唱,用自己的痴情打开了秦谣的心扉。而傅雨又是秦谣室友聂倩的男友,于是聂倩与她闹得水火不容。 在这一年,教育部取消了对在校大学生婚姻的限制,秦傅二人历经重重磨难,终于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但因他们个性的不同以及现实的巨大反差,致使婚姻仅仅维持了一年便宣告破裂,离婚后的秦谣顶不住种种流言蜚语而退学。在社会上,她遭遇了职场性骚扰、强奸、生存压力等诸多困境,种种惨痛经历使她把怨气都归结到傅雨身上,于是她奋不顾身地妄图进行报复。举起尖刀的那一刻,她的内心还在苦苦挣扎——使放任自己成为坠向地狱的恶魔,还是寻找一种涅槃的方式…… 作者简介: 李子旋,1982年生,湖北人,天秤座,高考语文139分,作文《诚信如金》满分,在《青年作家》、《绿岛文化》等文学期刊上发表作品十余万字,已出版长篇小说《傻瓜宣言》。 背景资料: 2001年教育部取消高考生“未婚、年龄不超过25周岁”的限制。 2001年12月份,教育部负责人表示,大学生可否结婚由高校自行决定,但前提是学校规定不得与国家法律发生冲突。 2005年3月29日,教育部发布了新的《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理规定》和《高等学校学生行为准则》。新《规定》取消掉一些涉及学生婚恋的强制性规定,最显著的是撤销了原规定中“在校学习期间擅自结婚而未办理退学手续的学生,作退学处理”的条文,对学生能否结婚不再作特殊规定。 2007年8月2日,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的官方网站上,出现一条消息,《关于高等学校在校学生计划生育问题的意见》规定:对已婚学生合法生育,学校不得以其生育为由予以退学。 第一部分 第1章 大学里的第一堂社会课 月色凄迷,夜风微冷,冰城的万家灯火映照着秦谣凝脂般的面容。她心情复杂地走在通往火车站的路上,思绪如杂草般纷乱——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她清楚自己最大的错误莫过于在木大里遇到傅雨,并在教育部解开高校大学生婚禁的情况下选择与他在大学里结了婚。 在这场爱情的角逐中,聂倩自杀,穆南和苏阳被勒令退学,自己与傅雨经历诸多波折在大学里结了婚,但彼此弄得伤痕累累,结局凄婉。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秦谣会对在大学里结婚坚决地说no.想着这惨痛的经历,往事又如魔鬼般潜入她的脑海…… 2002年10月的一天晚上,看完网上热文《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秦谣感到很难受,她起身来到窗前,看到校园围墙外的马路边,那家发廊门口粉红得有些暧昧的灯光下,正站着一个打扮得很妖艳的女孩,在朝着过往的行人谄笑。顿时,她心里一阵抽搐,禁不住想起每晚十点多停在女生楼下的那些轿车。她清楚,那些轿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载着自己的猎物轻快地开走,到某个灯火通明的角落里去颤抖、尖叫……忽然她想,法律在欲望面前显得多么苍白,它虽然禁止钱肉交易,但在这繁华都市的夜色里又该有多少桩男欢女爱的生意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她叹口气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回转身很郁闷地在凳子上坐下来。 这时,聂倩上完自习回来,看见她不开心的样子,就笑着问:“秦姐,你在生谁的气,袁逸吗?”袁逸是秦谣高三时的同学。提到他,她就有很多美好的回忆——那时虽然课程很紧每天很累,但她都过得很快乐。每晚下自习,他都会骑着自行车送自己回家,自己的手紧紧地揽住他的腰,夜风从耳边刮过,她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周末仅有的半天休息时间,他会陪自己去逛商场,看橱窗里最新潮的服装,看书架上迪斯尼系列漫画……做高考习题时遇到疑难问题,自己会和他争得面红耳赤,都恨不得把对方掐死,但过后谁都不记仇,还是一如既往地快乐。 秦谣苦笑道:“他没惹我生气,我是想着有些事情感到惆怅。”聂倩有些好奇:“什么事?”秦谣皱起眉头:“不提这些,说起来就让人心烦。”聂倩放下书包:“你现在和他处得还行吧?”秦谣点点头:“不过,我挺羡慕你的,你喜欢傅雨,差不多每天都能见到他。”聂倩摇摇头:“见到也有见到的烦恼,我倒感觉你们挺好的,你在冰城他在北京,你们虽不能经常见面但那份牵挂会把你们的心拉得更近。”聂倩这话让秦谣心里升起几分忧虑,在充满诱惑的都市里,袁逸会不会……她心里没底,并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她质疑情感经不经得住寂寞的消磨。 停了片刻,聂倩说:“秦姐,跟你商量件事。”“什么事?”“你是不是很喜欢听歌写词?”秦谣点点头。聂倩笑:“我进文艺部后,首要的事就是办院刊,院刊中有个《金曲论坛》栏目,我想把它搞得创意点。”秦谣不明白她的意思:“办你就办呗,跟我说干吗?我又帮不上你的忙。”聂倩摇摇头:“我跟你说,自然是想请你帮忙。”秦谣禁不住问:“我能帮你什么忙?”“我准备在《金曲论坛》里刊登首咱们自己创作的歌,想请你填词,我再让沈雪谱曲。”秦谣连连摇手:“不行不行,就我那臭水平,写出来不让人笑话才怪。”后经聂倩软磨硬泡,秦谣只好答应下来。 两个人正说话时,沈雪和顾灵推门进来,顾灵笑嘻嘻地问秦谣:“秦姐,你们在说什么?”秦谣冲着顾灵道:“不告诉你,总想刺探别人的隐私。”说完,她冲顾灵扮了个鬼脸。顾灵撇撇嘴,伸出个大舌头。 沈雪和聂倩看着两个人滑稽的神情,禁不住笑起来。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时,秦谣遇到自己的铁杆追求者穆南及其同伴苏阳。 “最近几天怎么没看到你?”穆南问。 “我怎么知道?”秦谣冷冷地回答。 “老穆对你那样好,难道你就……”苏阳忍不住插话。 穆南静静地注视着她。 “我要怎么说你们才明白?”她皱起眉头,“感情这东西是勉强不来的,我对你没感觉,真的。”穆南顿时拉长了脸:“可我确实喜欢你。”“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她毫不留情地回复他。 “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穆南仍然说。 秦谣懒得和他纠缠,丢下碗筷走出食堂。 晚上快要熄灯时,她收到学长兼好友孙庚的短信:秦谣,我现在真的好郁闷,不知道该怎么办。秦谣有些诧异地回复他:你有什么好郁闷的?孙庚的短信又发过来:我现在……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我刚和女友分手。秦谣禁不住问:为什么?孙庚紧接着的短信道:昨天,我无意中看到她从黑二建一个包工头的车里下来,昨晚我们大吵一架,我真想不通,她以前还口口声声地说爱我。 秦谣知道他所说的黑二建,是指省第二建筑公司。她想,包工头也许是这项工程的某个负责人,孙庚气愤才用此称呼,此时黑二建正在木大施工,建造行政楼。她心里难受起来。自升入大学以来,这样的事她已听过或见过不少。她也很迷茫,寻思感情真的就顶不住物质和金钱的冲击?她闭上眼,没再给他回短信。她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回。她不清楚,现今这年头还该不该迷信爱情。 正在她苦闷时,沈雪从院团委回来,向她们转达院里的一份通知:“周五晚七点,青少年研究中心周庆山研究员,要在校图书馆学术报告厅做讲座,院里要求咱们到时都去听听。”秦谣问:“讲座是有关哪方面的?”沈雪说:“好像是大学生应该如何树立正确的婚恋观。” 周五晚,四人到达图书馆学术报告厅十多分钟后,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进来,走上讲台,吹吹麦克风:“同学们,请安静一下,讲座现在开始。”顿时,整个学术报告厅安静下来。中年男人看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说:“来听讲座的人还真不少,这说明大家对课外讲座的热情蛮高。”中年男人说完,拿起一截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这样几个字:大学生应该如何树立正确的婚恋观。写罢,他转身扶了扶眼镜:“大家知道吗?随着教育部取消对高考生年龄的限制,势必会有部分大龄考生拥进大学校园,这些大龄考生已达婚龄,他们在学校里可不可以结婚?”听到“他们在学校里可不可以结婚”这句话,秦谣瞪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周研究员,感到很不可思议。 周研究员继续说:“根据《婚姻法》的有关规定,这部分学生是有结婚权利的,但我们现行的一些教育文件又不允许在校大学生结婚,所以问题就凸现出来——当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利得不到保障时,我们该怎么办?因此,适龄在校大学生能否结婚便成为社会争论的热点,前段时间武汉某高校出台了允许适龄在校大学生结婚的决定,这决定一石激起千层浪,更引发了社会对于适龄在校大学生能否结婚的激烈探讨,所以不久的将来你们或许有可能获得在校结婚的机会——故此,对在校大学生进行正确婚恋观的教育,就显得尤为重要。” 周研究员说到这里,看看全场,见所有人的注意力已全被自己吸引过来,微笑着继续说:“众所周知,人是高级动物,但高级动物也是动物,也摆脱不掉动物自身欲望的天性,在男女双方的婚恋中,不可能不带有欲望的成分——如果没有欲望,那就不是人;如果全是欲望,那就是动物。我们所应采取的正确态度是,既不要对欲望妖魔化,也不要做欲望的俘虏,我们应该是欲望的主人。男女双方的婚恋是建立在爱慕与责任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情欲的基础上……” 第一部分 第2章 初恋与新追求者 周日早晨下楼时崴了脚,秦谣咬着牙扶着墙走出寝室楼,打算到校医院里去看医生。刚到宿舍楼侧角,她便看到孙庚无精打采地走过来。这时,孙庚也已看到她,见她扶着墙艰难地挪动着,急忙过来问明情况,然后送她到了医院。 看完医生,在回宿舍途中,秦谣说:“你和你女友既然已经那样,你就看开点,发生了就无法再挽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孙庚痛苦起来:“我想不到她会那样,真的。”她叹口气:“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那事已经发生,分手未必不是件好事。”孙庚甚为失落:“我真想不通,现在感情真的就那么不堪一击?”秦谣没有说话,这也正是她的惶惑之处。 过了一会儿,孙庚问:“你现在有没有男友?”她不清楚自己该回答“有”还是“没有”,袁逸还没正式提出要她做他女友,所以她保持沉默。 孙庚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趁着崴脚不方便活动的空闲,秦谣开始履行对聂倩的承诺,动手写歌。她独自留在宿舍里,思考半天也没决定该写些什么。晚上等聂倩、沈雪和顾灵去上自习后,她又在宿舍里静静地考虑这件事。忽然她想,自己何必要无病呻吟地去写那些不熟悉的东西?于是她回想起入学以来的种种见闻,思路顿时豁然开朗。她急忙提起笔,在纸上写下《迷情森林》,然后行笔如流水,毫不凝滞地写起来。 写完后,她手托下巴,痴痴地发呆。 聂倩回来后,她将这首词交给她看。 聂倩看罢,皱着眉头:“你怎么写得这么消极,登在院刊上我感觉不太合适。”秦谣叹口气,有些失望:“你要感觉不能用,就算了吧。”聂倩有些为难:“究竟能不能用我现在还不能决定,等下周例会时我问问部长。”秦谣摇摇头:“你不要勉强,我也感觉这词登在院刊上不大合适。”聂倩忽然笑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登在院刊上不大合适,但也许读者会喜欢。”说到这里,沈雪和顾灵背着书包走进宿舍。聂倩冲着沈雪道:“小雪,秦姐把歌词写好了,你过来看看。”“噢。”沈雪将书包放到床上,接过聂倩递过来的纸片。 看完后聂倩问:“小雪,你感觉怎么样?”沈雪点点头:“挺好的,我再给它谱上相应风格的曲子,说不定会是首很好的情歌。”聂倩禁不住又问:“你不感觉有些低沉?”沈雪道:“是有那么点,不过没关系,歌可以有各种风格,没谁规定歌不能低沉?”再次例会后,聂倩回来告诉她,部长让用那首词。秦谣有些意外:“真的?”她此前对这词已不抱什么希望,不信部里会让刊登这样的词。聂倩笑:“我骗你干吗?” 晚上在宿舍里上网,秦谣禁不住又去看《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看着那充满谎言与背叛的爱情,她又难受起来,起身倚到窗边发呆。半小时后,她看到有个男生钻过宿舍楼下铁栅栏上的缺口,穿过马路,走到那家发廊前,同门口的浓妆女孩交谈几句,走进屋去……她直直地看着,忽然想,袁逸在北京会不会也这样。随即,她强行压下这念头,可心里已如长满杂草般繁乱。 正当她心烦意乱时,手机震动起来,收到短信。是袁逸发来的:谣谣,好想你,真怀念高三的时光,那时虽然没捅破这层纸,可每天都能见到你,而现在我只能无助地想想。 她看后甚是感动,给他回复:何必这样气短,到寒假回家时我们不就可以再见面?你在学校里要照顾好自己。发完短信,她心情又舒畅起来。 这天,秦谣从顾灵那儿拿到钥匙,去信箱里取包裹通知单时,意外地发现了一封自己的信,没写寄件人的名字和地址。她有些奇怪,取出信笺,疑惑地看起来。 小谣:你好,不知这样称呼你是否唐突,我是穆南,我感觉咱们之间有必要进行一次沟通。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给你发短信你不理睬,所以我只好采取这种方式,请不要见怪。 说实在的,长这么大你是我第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孩。自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深深地陷入爱的旋涡里无法自拔。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躲避我。你很讨厌我吗?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只要你指出来,我一定会改的。我不希望你这样闷口葫芦地对我。 你有男友,可你敢确保今后你们一定能走到一起吗?人处在社会中都是很现实的,只要毕业后你愿意留在冰城,我们就一定能在一起,我爸是工商局长,利用他的关系,给你找一份舒适的工作没啥问题。你说你不喜欢我,我知道那只是个借口而已。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每次见到我你总是那么慌乱,而不能坦然地面对?这次暂且就先写到这里,你好好考虑一下,盼复。 穆南 秦谣看完后,冷笑道:“去死吧你,猪头。”然后寻思究竟该不该给穆南写回信。她对他锲而不舍地追求真的失去主意,不知该怎么办。考虑之后她决定给他写回信,再次郑重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穆南:你好,来信已收到。谢谢你对我的感情,但我已有男友,我们感情很好。其实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并不是个很物质化的女孩。你许诺的那些,也许对有些女孩很有诱惑力,但对我却不这样,我只渴望能与我所喜欢的人在一起,过平淡而快乐的生活,即使清贫我也愿意。诚然,人生活在现实中,无可避免地要考虑一些非常实际的东西,但只要现实的东西能够满足我最起码的生活需求就行,我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要求。 况且,你又不知我男友是谁,你凭什么就断定他不能给我你所许诺的那些?即使他不能给,只要我们一起奋斗,那些我们总会有的,这不需要你操心。另外,你许诺的那些是凭你的能力得来的吗?你只不过是依靠你的父亲。当某天你父亲不能再依靠时,你又该怎样?所以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不要一天到晚抓着女生不放。 我就说这么多,意思很明显,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也绝不会在一起。我想以你的条件,你会找个比我好百倍、更适合你的女孩,祝你的愿望早日实现。 秦谣 写完后,秦谣长舒口气,不由得想起袁逸。穆南信中的“你敢确保今后你们一定能走到一起吗”深深地刺进她的心里。以后我们一定能在一起吗?她默默自问,内心油然升起股惆怅。她知道生活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尽管袁逸现在对自己很好,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晚上回到宿舍,回味着穆南的话,她竟无比渴望袁逸此时能给她来个电话,可最终她是失望的——整个晚上袁逸都没来电话,意外的是,穆南把电话打了过来。沈雪接的,问她要不要回话。她点点头。打过招呼后,穆南就激动夹着喜悦说:“谣谣,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这是个很大的转变,说明我的努力没白费。”“你确实很有耐心,我无法否认。”秦谣用冰冷的语调说。 “是的,”穆南笑,“我相信我终究会感动你的,你总有一天会接受我的。”秦谣思考了一下:“我承认你的持之以恒会令我感动,但那绝不是爱,感动与爱是两回事,在这世界上令我感动的人有很多,但我爱的人只有一个,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的做法就令我很感动,可我无法勉强自己喜欢你,你别再执迷不悟,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有很多好女孩在等着你,我们不适合在一起,真的。”穆南听完她的话,沉重而寂寥地叹息一声。 她顿时有些不忍,说:“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做很要好的朋友。”穆南苦笑道:“你认为咱们之间还能做朋友吗?”她无语,与他的通话到此结束。 放下电话,回到床上,她拿起手机,想给袁逸发短信,可女孩特有的矜持,又让她抹不开面子,但不发她又心有不甘,所以她很矛盾。 第一部分 第3章 谁能信任对方 此时,孙庚却给她发来一条短信:小谣,现在脚好些了吗?她回复他:嗯。过了会儿,又一条短信飘过来:明天能不能到行知亭一下,我想和你说件事。她问:什么事?孙庚回复:你去了就会知道的。 发完短信已十一点,灯顿时熄灭。沈雪又重复着她的爱好,听收音机。 顾灵睡不着觉,就爬到床头,拍拍她的脑袋,问:“听什么呢,这样入迷?”“《午夜倾情》。”沈雪回答。 “哪方面的?”顾灵问。 “都市情感夜话。”顾灵爬到床边,黑暗中大睁着两只眼:“秦姐,咱们聊一会儿吧。”秦谣送她一句:“正烦着呢。”骨碌转个身,面朝着墙。过了一会儿,秦谣感到很无聊,也拿过床头的收音机,调出《午夜倾情》听起来,心想沈雪从上星期知道这节目后每晚必听,说不定真有什么好玩的。她戴上耳机时,正有听众在打热线电话,诉说自己的情感问题。主持人娓娓地对他进行着开导。 听完这节目,秦谣感觉很好,竟有些喜欢。 第二天到行知亭时,孙庚已坐在喷泉边的长椅上等候。见她走进亭子,孙庚道:“真不好意思,你脚还没好,我就把你找出来。”秦谣笑道:“没事的。”待她坐下后,孙庚从包里拿出一袋薯片:“给你的。”秦谣没有接,调皮地一笑:“随便送人家礼物可是不礼貌的,我不要——除非你能给我个正当的理由。”孙庚道:“这是我专门买来犒劳你的,要是你脚不受伤我还不给你买呢。”秦谣认真地看看他:“没有别的理由?”孙庚明白她这样说的用意,只好叹口气,显得有些失落。 为打破这沉闷的气氛,秦谣笑道:“身为男生怎么老唉声叹气的,没半点朝气,你不会告诉我你约我出来,就只为送我这包薯片吧?”孙庚舒口气:“我想和你说什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秦谣摇摇头:“谢谢你,咱们是不可能的。”孙庚禁不住问:“为什么?”秦谣道:“我已有喜欢的人,是我高三同学。”孙庚尴尬地笑起来:“我上次问你有没有男友时你没回答,我还以为你没呢。”说完,他低下头,脚尖轻轻地叩着地。秦谣看他情绪低落,有些内疚:“要是你愿意,咱们做好朋友吧。”这话她和穆南说过,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这次她和孙庚说,不知道答案又会是什么。孙庚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喷泉喷出的水柱说:“你说猫和鱼能不能做朋友?”秦谣一愣,反问道:“咱们之间能用猫和鱼来类比吗?”“虽然不能类比,但本质是一样的。”秦谣无可奈何,道:“那随便你。”说完,她站起身走出行知亭。 刚回到寝室,顾灵就举着电话喊:“秦姐——”秦谣低声问:“谁的?”顾灵捂着话筒:“你那个的。”她舒心地笑,冲她摆摆手。顾灵心领神会,转过头对着话筒说:“她不在,你晚上再打过来吧。”秦谣坐在床边,体味着袁逸对自己的牵挂。她就喜欢这种感觉,有些事情是只能感觉不能说的,任你巧舌如簧也说不出那种情调。 做女孩的幸福,大抵如此吧,恣意享受着这份浪漫,她想。顾灵放下电话,皱着眉头问她:“秦姐,你那么喜欢他,怎么不接他的电话?”秦谣笑吟吟地反问:“你说呢?”顾灵摇摇头:“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沈雪放下手中的杂志,接过话说:“秦姐这样才叫高人,若轻易就被你看透,那秦姐还能叫高人吗?”说完,她冲着秦谣扮了个鬼脸。顾灵叹口气:“真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把爱情弄得跟捉迷藏似的?”秦谣听着这话,不由得一愣。 晚上,袁逸又把电话打过来。秦谣拿起电话,袁逸道:“这几天你过得还好吗?”她回答:“前几天不小心崴了脚。”袁逸叹口气:“你怎么那么粗心,不照顾好自己?要是寒假见到你把自己搞得憔悴不堪,我可不会轻饶你的。”秦谣听着这动情的话,泪水差点流了下来。 这天聂倩回来,皱着眉头满脸气愤。沈雪有些不解,就问她:“怎么了小倩,你男友惹你不高兴了吗?”聂倩瞪她一眼,气嘟嘟地说:“我没男友,你不要这样说。”沈雪听着她的话感到莫名其妙。顾灵禁不住问:“傅雨不是你男友吗?”秦谣竖起耳朵,等着她的回答。聂倩叹口气:“我们现在还是普通朋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秦谣苦笑,心想她现在与傅雨的关系同自己与袁逸一样,不清不楚。 自那晚听过《午夜倾情》后,每晚收听这节目便成为秦谣的必修课。闲暇之余她时常想,和袁逸相隔几千里,在这浮躁的社会里,自己和他的这份情感能有保障吗?她现在心全放在他身上,如果失去他,她不知道自己将会怎样。所幸的是,袁逸经常给她打电话,或发短信,这让她感到有些踏实。然而,令她不解的是,袁逸始终没提让她做他女友。 他怎么不提呢?他那么爱我。她想。 有时袁逸打电话过来,她会存心又似无意地问:“咱们的感情能长久吗?”袁逸立刻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能,一定能,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又那么爱你,若不能长久那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你不再爱我啦。”袁逸说完,她故意道:“咱们现在还不能谈爱。”袁逸笑:“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恰当的时机我会当面向你提出来,那样才显出我的诚意,这事不能草率,不能让你觉得我是个轻浮的人——知道吗?你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女孩,我不想让你对我有丝毫坏印象。”秦谣鼻子有些发酸,轻轻道:“傻瓜。” 经过一段时间筹备,院刊终于在十月中旬推出,刊印两千五百份,面向全校发行。 在《金曲论坛》里,秦谣看到《迷情森林》中写着“词:秦谣;曲:沈雪。”看着这些,她不安起来,不知道别人会怎样评价这首歌。周四晚上,聂倩回来告诉她,校rain乐队已和院文艺部取得联系,想在星期六广场上演唱《迷情森林》,有关事宜正在洽谈中。 “什么?”秦谣听罢,差点没跳起来,“这样的歌让他们去唱,到时我不被骂死才怪,不行不行!”聂倩不以为然:“歌是人家唱,又不是让你来唱,你怕什么?傅雨已经跟我说好,这首歌到时由他来唱,他们就快要开始排练。”“他们为什么要唱这首歌?我只是随便写写而已,并没想要人来唱的。”秦谣叹口气,说。 聂倩安慰她:“你不用担心,不会出乱子的。”说完又笑着补充道,“真能出乱子更好,说不定你会因此而红起来。”秦谣见她这样说,只好苦笑着同意下来。然后,她好奇地问:“你刚说傅雨来唱这首歌?”聂倩看着她,有些不解:“对呀,难道不可以?”沈雪顿时睁大眼睛问:“他是歌手?”聂倩这才明白她们诧异的缘由,笑道:“歌手倒算不上,他是rain乐队的主唱。”顾灵不失时机地打趣:“那我们就期待着他的专辑吧。”“讨厌。”聂倩嗔怪道。 过了一会儿,顾灵感叹起来:“咱们宿舍里两个姐妹已名花有主,秦姐,干脆你帮个忙,给雪姐也找个婆家吧。”秦谣看着沈雪笑道:“顾灵,你问沈雪愿不愿意,她要是愿意,我倒很情愿帮这个忙。”沈雪恼火地瞪顾灵一眼:“你又在胡说什么?小灵子,我怕你是想要男朋友才这么说,你要是真想要,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不要,”顾灵不假思索地回答,“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熄灯后,袁逸发来短信:谣谣,你会不会在学校里遇到更好的男生,把我忘到脑后?秦谣看着这短信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从何而起,因此未置可否,只回复他:你说呢?不大工夫,袁逸的短信又过来:刚才那条短信,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别介意。秦谣有些生气地回复他:以后这样的玩笑不许再开,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咱们还相处什么? 发完这条短信,她忽然感到很惭愧,自己又何尝完全信任过他? 第一部分 第4章 生日聚会上的风波 第二天早晨,聂倩告诉她们仨人:今晚我请客,咱们在红日子餐馆聚餐。三个人都不清楚她请客的原因,猜测今天可能是她的生日,但不敢确定。上午课后,她们问聂倩:“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聂倩随之反问:“既然你们知道,那还问什么?”下午,三个人分头去给聂倩买礼物。秦谣买的是一本精美的相册,沈雪买的是只口琴,顾灵则买了个布娃娃。 晚上,聂倩和她们一起到红日子餐馆布置好单间,服务员送上预订的生日蛋糕。这时,一个男生抱着一束玫瑰花推门进来。三个人转头看那男生,见他瘦瘦的、高高的,俊朗的面庞上戴着眼镜,给人的印象是文静、温雅。聂倩站起来,笑着跟他打过招呼,然后跟三个人介绍说:“这是傅雨。”傅雨跟她们打过招呼,来到桌边坐下,看了看三个人,冲聂倩微微一笑:“想不到你们宿舍里的女孩,个个都这么漂亮。”聂倩甚为得意:“那当然。”然后,她指着秦谣说:“这是我们系里,也可以说是我们院里最漂亮的女生,四川成都的,她男友在人民大学。”秦谣不好意思起来,责怪她道:“求你别乱说好不好?”傅雨接过话,笑:“小倩没乱说,你确实非常漂亮,看来四川出美女这句话没说错。”顾灵人小嘴快,仰着脸问:“傅雨,你抱的那束玫瑰花还不送给我聂倩姐?”傅雨笑了笑,看顾灵一眼:“送当然是要送的,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聂倩听完这话,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秦谣看着这些,心里竟有些羡慕,心想袁逸什么时候能这样对自己,自己就心满意足啦。 顾灵又笑嘻嘻地说:“傅雨,在今晚这样的场合,你觉得把玫瑰花送给聂倩姐合适吗?”聂倩笑盈盈地看着傅雨。傅雨还没回答,沈雪就抢过话题,笑着调侃他:“恐怕今晚傅同学要向某人求爱吧。”傅雨听着沈雪的话,也笑起来:“那你说我今晚要向谁求爱?”顾灵骨碌着眼睛看着他:“当然是向你喜欢的女孩。”秦谣看着她们嬉闹,心里乱糟糟的。 傅雨看出她情绪低落,便说生日晚会现在开始,然后他拿起打火机,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聂倩闭上眼睛许愿,傅雨偷瞟秦谣一眼,却被秦谣捕捉到。他慌得急忙低下头,聂倩许愿后,吹灭所有蜡烛,众人拍掌欢呼,合唱《生日歌》。唱歌过后,傅雨边切蛋糕边对聂倩说:“你怎么还不把你的同学介绍给我?”于是聂倩逐个把她们三个人介绍给傅雨。 傅雨切完蛋糕,给每人餐碟里夹了一块。三个人这时都把礼物拿出来送给聂倩。顾灵看着傅雨:“傅同学,你怎么还不把玫瑰花送给我聂倩姐?现在可到了时候。”傅雨急忙辩解道:“我不是还没来得及嘛。”说完,把那束玫瑰花递给聂倩。 聂倩笑着收下,沈雪意犹未尽地故意打趣他:“傅同学,你不觉得应该对我聂倩姐说些什么?”傅雨知她用意,因此笑着对聂倩说:“小倩,你看看,你同学尽知道欺负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说完,他斜瞟一眼秦谣。秦谣装作没发现。聂倩顺着沈雪的话道:“平日里你那么多话,怎么今天变得笨口笨舌的?”顾灵冲傅雨挤挤眼,冲聂倩努努嘴。傅雨听完聂倩的话,看着顾灵戏谑的表情,笑道:“何必呢,肉麻不肉麻?”这话惹得聂倩很不高兴。吃蛋糕的过程中几个人闲聊,聂倩兴致不高,傅雨装作视而不见地冲她说:“小倩,把你同学的手机号告诉我一下,我让她们帮着我监护你。”边说边笑意盎然地看着聂倩。聂倩顿时恼恨起来:“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来监护我?”傅雨明白她发怒的原因,皱起眉头不再说话。 顾灵和沈雪见聂倩忽然生气,为给傅雨圆个面子,就主动把手机号告诉他。傅雨将她们的号存到手机里,然后看着秦谣。秦谣笑道:“傅同学,没必要吧,聂倩向来是很乖顺的。”顿了顿继续说:“你问聂倩,她要是让我告诉你我就告诉你,她如果不让那我也没办法。”傅雨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已明白自己的用意,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几个人默默地吃着蛋糕,都不再说话,气氛顿时沉闷下来。 傅雨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开口打破僵局:“小倩,今天是你生日,高兴点,别哭丧着脸好不好?好像谁欠你二百元钱似的。”他笑吟吟地说着,希望能制造个轻松活泼的氛围,好让聂倩找个台阶下。可聂倩却不领情,发脾气道:“我哪有半点不高兴?我天生就是一副哭丧脸。”傅雨苦笑道:“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话我是说不出来的。”聂倩心里生出几分欢喜,骄横地说:“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就要你当着我同学的面说,免得你欺负我。”傅雨对她的咄咄逼人很反感,看秦谣一眼,见秦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他只好看着聂倩道:“我今天本来是要求你做我女友的,只是见这么多人,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聂倩立刻娇笑起来:“想得美,你这人可不怎么样,我才不愿意呢。”心里却甜甜的,那甜抑制不住,洋溢到脸上。 过了一会儿,傅雨忽然问:“秦谣,院刊上《迷情森林》的词是你写的?”秦谣点点头:“那只是随便写的,让你见笑了。”傅雨急忙给她纠正:“不,我觉得写得挺好的,真实、凄伤、迷茫,很容易引起人的共鸣。”秦谣淡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聂倩冲着傅雨说:“知道了吧,我们秦姐不光人漂亮,还是个才女。”秦谣羞红了脸,责怪她:“聂倩,你别乱说,你扣的这顶高帽子我可担当不起。再说,曲是沈雪谱的呢,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吃过蛋糕,傅雨向秦谣道:“秦谣,先跟你说一声,这首歌我们乐队已经决定在星期六广场上演唱,到时由我担当主唱。”秦谣报之一笑:“早已知道啦。”傅雨有些诧异。秦谣跟他解释道:“聂倩前几天告诉我的。”傅雨明白过来,转头冲着聂倩笑:“未经我允许,竟把这事说出去,该打!”说着,举起手来作势要打。 聂倩一脸幸福,笑眯眯地把脸凑过来:“打吧。”傅雨只好放下手,沈雪调笑道:“聂倩姐好不知羞。”顾灵附和道:“就是,我也这么认为。”聂倩见她俩把话挑明,顿时窘得要死,众人又大笑。 从餐馆里出来,她们又到歌厅里唱了会儿歌,然后准备回宿舍。秦谣拉着沈雪和顾灵的手,说我们有事,便打车先走,留下傅雨和聂倩慢慢地走。 第一部分 第5章 抛弃还是背叛 在车上,顾灵有些疑惑,问:“秦姐,咱们哪有什么事?”秦谣笑:“你呀,永远都那么粗心大意,你敢担保聂倩和傅雨就没有悄悄话要说?”顾灵明白过来,称赞她心细,说将来袁逸和她在一起准会很幸福。秦谣静静地听着,没有答话,心里很失落。忽然,沈雪道:“秦姐,我看那傅雨对你有意思。”秦谣一惊,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哪有的事,别胡说,让聂倩听到可了不得,他喜欢的人是聂倩,你没看他送聂倩玫瑰花?”沈雪叹口气:“但愿聂倩没看出来,否则……”秦谣心里一紧,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周末早晨,穆南约秦谣到太阳岛去玩,说是想和她谈点事。秦谣也想趁此机会彻底了断与他之间的纠葛,所以没有拒绝。两个人乘车来到太阳岛,买了两张学生票,然后就在岛内各处游玩,看过鹿苑、水天阁等地方后,秦谣感到有些累。两个人在一座亭子里坐下来歇息,亭子里只有她们俩。秦谣喝了口饮料,淡淡地问:“想要谈什么?你说吧。”“你很爱你的男友?”穆南问。 “当然。”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男友真幸福。”穆南眼望着远处,叹了口气。 “是吗?他可从来没这样说过。”秦谣看着他笑。 听着这话,穆南心里发痛,他现在对秦谣的感情,已不仅仅是爱恋,还夹杂着恼怒和占有欲。追这女生这么久而不能得手,让他感觉自己很没面子,对秦谣他无形中有股恼恨,因而更激发了他想要这女生的渴望——愈是得不到他愈想要,愈是得不到他想得愈美好。 “难道你心目中一直都没有我的位置,我对你做的那么多你都熟视无睹?”穆南沮丧而无奈地问。“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心中有无位置还那么重要吗?”秦谣反问。穆南看着她,眼神暗淡下来。“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以前曾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别再白费力气。”听完这话,穆南脸色顿时潮红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秦谣见他这样子,心里生出一丝愧疚,刚想要安慰他,穆南倏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她:“老子真想不通,你他妈的怎么这么顽固,滴水不进。”听着他这话,秦谣心里的愧疚一扫而光,恼火地瞪着他:“你这人怎么骂人……”穆南“啪”的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既然老子没希望,那老子现在就要要你。”说着,伸过手来扯她的衣服。秦谣惊恐起来,急忙拨开他的手,扇了他个大耳光。穆南停下来,恨恨地看着她。在回去的路上,她和他没再说一句话。她坐在位置上,看着车窗外闪过的欧式风格的建筑物,心中的烦乱此起彼伏。 进入校门,他提出要送她到寝室楼下,被她拒绝。 他没再说话,转身默默地离开。 这晚,秦谣刚躺下来,拿过《当代歌坛》准备看时,袁逸的短信发过来:秦谣,请恕我这样称呼你,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这种关系对我们彼此更适合些。毫无征兆与迹象——她的心顿时凉下来,木木地打出几个字:“为什么”,发了过去。“我感觉我们应该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不是吗?对此我没必要找出牵强的理由来搪塞你,但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女生。”袁逸随之而来的短信如此回复。 骗人的鬼话,她想这种故作洒脱的姿态是多么丑陋。 你就搪塞我吧,她有些愤怒,又有些为自己感到悲哀,但很快她平静下来。 “好吧。”她简短地打出这两个字,发过去后,她就把这个号码从自己的手机里删除了。 她很爱他,但不挽救,既然他已决定,她的挽救也是徒劳的——人一旦摆出要争的姿态,结果必将是什么也得不到。她明白这道理。夜里躺在床上,她辗转着想这件事,直到很晚才睡去。在睡梦中,袁逸已后悔,很理屈地要求她做他女友,她如公主般高傲地回绝了他。 次日一天,秦谣都过得很郁闷,心中既想着袁逸曾经的好,又对他恨之入骨。到晚上,袁逸又发短信过来:谢谢你能谅解我的苦衷,咱们将会成为最要好的朋友。 她冷笑一声,没有回复他,关掉手机。 十一点后,她又习惯性地听起都市夜话节目《午夜倾情》。 首先打进直播间的是位女孩,与主持人说今天是她和自己相恋五年的男友分手的日子。当秦谣听到这位女孩与自己男友有五年的情感基础,最终却以分手而告终时,联想到自己的境遇,她禁不住在被窝里泪流满面——心中强烈地思念起袁逸来,又强烈地恨着他。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有种想打电话向主持人倾诉的冲动,于是她拿起手机,走出宿舍,来到走廊上,拨通直播间的热线电话,与主持人交流起来。 秦谣向主持人说明自己的经历后,主持人说:“既然这个男孩不再喜欢你,你们分开未必不是件好事;他不再喜欢你,你们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快乐的;他既然不再喜欢你,他和你分手也是对你负责;他不再爱你,他就有追求自己所爱的权利。”秦谣叹口气:“你说的我明白,但我很不甘心。”主持人笑:“你的不甘心可能是出于面子,但面子就比真感情重要吗?既然他不再爱你,你们强扭在一起还不如早点分开,各自早点找到自己的真爱,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秦谣接着说:“我真想不通这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真爱。”主持人回答道:“有,当然有。”秦谣反问道:“那为什么我在生活中看到那么滥情的事,像嫖娼、婚外恋……”主持人缓缓地说:“现在的生活,尽管有它的阴暗面,但那只是少数,主流还是健康的,不要因为那少数片面的东西而影响你对生活的希望,否则你将得不偿失,你们年纪还小,要多看到生活的光明面。”秦谣迟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出于媒体的责任才这么说?”主持人有些生气:“我觉得你有些偏激。”听到这话,秦谣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挂断电话,然后轻轻地推开门,回到宿舍里,躺下来静静地思考着主持人的话。她不明白究竟是自己如主持人所说的有些偏激,还是主持人出于责任才隐晦其词。想着想着,她不禁又想到袁逸。顿时,她开始讨厌所有的男生,包括前几天见到的傅雨,她感觉男生都靠不住,都善变。 忽然,穆南的影子闪入她的脑海。何必再坚持,现在大气候这样,自己能清高得起来吗?她有些自嘲。她真想答应穆南,尽管自己不爱他。但很快她又放弃了这种想法,她难以想象穆南把自己搂在怀里,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沈雪已洗漱完毕,看见刚起来正坐在床上的她就问:“秦姐,你昨晚给《午夜倾情》打过电话吗?”秦谣连忙否认:“没有,那是热线电话,话费那么贵,我闲得没事打它干吗?”沈雪笑起来:“秦姐,你不承认也没用,你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普通话里夹杂着点川味。”秦谣见赖不掉,只好承认。 沈雪放下水盆,道:“难怪你这两天看起来挺郁闷的。”秦谣有些不悦:“失恋嘛,都这样。”沈雪听出她话中的不快,没再说话。 这时,聂倩和顾灵都已起来,看到她俩之间的尴尬,都有些疑惑。顾灵好奇地问秦谣是怎么回事,秦谣见沈雪已知道自己的隐私,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因此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沈雪对自己刚才的莽撞有些内疚,就和聂倩一起安慰她,要她放宽心,世界上好男孩多着呢。顾灵则大骂袁逸狼心狗肺不是个好东西。秦谣对沈雪和聂倩的劝慰淡淡一笑:“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每晚与袁逸发短信已成为习惯,这忽然间停下来,她感到心里空荡荡的。 第二部分 第1章 神秘短信 这晚,秦谣正失落地躺在床上,看着从沈雪那里借来的《八月未央》,忽然手机滴滴地响起来,收到条短信。那人?她想,心里既有些发酸,又有些恨,还有些惊喜。她拿过手机一看,甚感意外,是个陌生号码:小卉,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承认上午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惹你生气,但我已跟你道过歉,你就不能原谅我吗?我下次绝不再惹你生气。 她初看时莫名其妙,忽然想可能是这人发错了短信,于是她打出几个字“我们认识吗?”发了过去。想不到几分钟后,那个号码又发来短信:我虽惹过你生气,但你也不该如此绝情地对我吧。她看着这短信哭笑不得,心想这人真是粗心得可爱。 “我怀疑你拨错了号码,请你仔细看一下,希望你能与你女友和好。”她这样回复。短信发过去后,她拿着手机,心想用不了多久,那人的短信就会再次过来,她想看那人给自己的道歉短信。 那夜,那人的短信始终没有再来。 但早晨起来,她还念念不忘地打开手机,看收件箱里有没有新短信,但情况是令她失望的。她对自己的奇怪心境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如此敏感,对一个陌生人的短信,寂寞、抑或是孤独。也许,失恋的女生都这样吧,她终于找了条很牵强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当她不再关心这件事时,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又意外地发过来:对不起,昨晚心情不好喝多了点,加上她新换的号码和你的差不多,所以我就错发给你了。看着这条短信,她的心情舒畅起来。还有人跟我说对不起,我还以为自己倒霉到家了呢。 她笑了笑,给他回复,没关系的。 不大工夫,那人的短信又发了过来:我猜想你呀,肯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她立刻警觉起来,怀疑这号码是自己所认识的人的——那人故意来戏弄自己。想到这里,她充满敌意地发出三个字:为什么?那人的答复却是:我推测的,因为你昨晚发给我的短信“我怀疑你拨错了号码,请你仔细看一下,希望你能与你女友和好”,男生是没这么细心的。她忽然觉得这男孩很可爱。 我若是个男生呢?她故意发短信问,怀着调皮的心情。 不会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可爱的女生。 她笑起来,给他回短信道:你很精明啊。那人发来短信,是吗?她忽然觉得这男生在感觉上和袁逸很相像。想到袁逸,她的心就又痛起来——袁逸是她永远无法解开的心结。她叹口气,给那人发短信:我这几天过得很郁闷。 那人很快发来短信问:为什么?她很失落地回复:我前几天和男友分手了。 噢,原来这样,不过你也不要太郁闷,分手就分手呗,你要想开点,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那人用这样的短信安慰她。可是,可是他连个分手的理由都没给我。秦谣发这条短信时,鼻子发酸,情绪激动起来。那说明他不负责任,心里有鬼,既然这样,你们分手倒显得更应该,不然等你对他用情更深时他再提出和你分手,那你痛苦将更大。 秦谣无奈地发出三个字:也许吧。 之后,陌生人的短信没有再过来,两个人聊天到此结束。 从聂倩平素的神情中,秦谣看得出来她与傅雨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他怎么能这样?秦谣心想。她清楚这其中的原因,禁不住替聂倩感到不平。也许,这只是自己瞎猜测,可能根本就没这回事儿,她叹口气,暗自寻思。继而,又想到自己的遭遇,她从袁逸推而广之,认为大多数男生都是寡情薄义的,她感觉自己已对感情失去信心。然而令她欣慰的是,那个陌生人总会在她寂寞空虚时发短信来与她聊天,谈爱好,谈理想,谈情感……这使她寂寥的生活增加不少亮色。但她心里很清楚,陌生人终究是陌生人,她只打算停留在聊友的份上——短信,毕竟太虚幻。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rain乐队终于准备充分,要于本周在星期六广场演出《迷情森林》。聂倩兴冲冲地将这一消息告诉她和沈雪时,沈雪表现得很兴奋,秦谣则甚为冷淡。聂倩对她的反应感到不满,询问她这是为什么。她因为聂倩的缘故不喜欢傅雨,因此她说自己对这首词不满意,他们演出只会令自己尴尬。聂倩不由得撅起嘴巴,说她这纯粹是多虑。最后,聂倩问她:“星期六晚上你到底去不去演出现场?”秦谣摇摇头:“我不想去。”这话惹得聂倩很不高兴。 星期四晚上,rain乐队和院文艺部在红日子餐馆聚餐,并邀请秦谣和沈雪同去。沈雪很爽快地答应下来,秦谣不愿意去。聂倩感觉她不给自己面子,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去。餐桌上,傅雨不停地劝她吃菜,让聂倩有些不快,秦谣觉得很尴尬。聚会过后,rain乐队的人有事先走,文艺部的成员除聂倩外,要到团委去。聂倩、秦谣和沈雪三个人无事,就取道回宿舍。 回宿舍后,聂倩对她有些敌视,多亏沈雪委婉的调解,才使聂倩心中的不快散去。然后,沈雪到洗手间,秦谣也跟出来:“谢谢你啊,我真怕聂倩对我产生误会。”沈雪白她一眼:“谢我什么,咱们是好姐妹,你有难处,我能不帮你?”过了一会儿,沈雪又道:“你放心,我想倩姐即使有误会,她也会很快想通的,况且是傅雨对你有意思,你又没对他有过任何表示,女孩可以不接受别人的爱,但她没办法使别人不爱自己。”消除了眼前的困窘,秦谣却为以后和聂倩的相处而担忧,傅雨既然存有那份心,那便是颗隐形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炸垮自己和聂倩的关系。晚上躺下后,想着这些事,她甚为苦恼,不由自主地给那陌生号码发短信:最近被一件事搅得挺烦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大工夫,那人的短信发了过来:什么烦恼,可以向我说说吗? 怎么说呢,我同宿舍姐妹的男友对我有意思,而那女孩又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想了想,发出这样条短信。他向你表白过吗?那人随之而来的短信问。没有,他还和我朋友保持着恋人关系。那人的短信说:那表明不了什么,有意思并不说明他会舍弃自己的女友来和你相处,别再跟自己过不去自寻烦恼。秦谣很快打出新短信发了过去:可这事我朋友已有所觉察,我怕她产生误会,也怕她会因为这事和我反脸。 那人在回复的短信中问:考虑这么多,难道你喜欢那男孩? 秦谣急忙解释道:不,他是我朋友的男友,我怎么会喜欢他而背叛自己的好姐妹?虽然他长得很英俊,很有才情,很能打动女孩的心。她这条短信发过去,那边许久没给她回。她有些失望,就如同饥饿的人只找到枚糖果充饥般不满足。 正当她准备关机睡觉时,那人的短信又意外地发过来。她禁不住嗔道:“死鬼。”这声嗔怪,正被推门而进的顾灵听到。“怎么了秦姐,在骂谁呢?”顾灵好奇地问。见她在看短信,顾灵就凑过来。她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推顾灵,不让她靠近自己。 顾灵顿时撅起嘴巴:“什么事竟然跟我也保密?”看完短信,她正准备删除时,转眼看顾灵,眼角的余光却扫到聂倩。聂倩正用手托着脸,胳膊肘斜倚在床头,皱着眉看着她。秦谣心里一紧,略一迟疑有了主意。“要看你就看吧,别把脸拉得像驴脸那么长。”说着,把手机递给顾灵。 顾灵接过,边看边兴高采烈地念给沈雪和聂倩听:“你刚才说的不是真话,你能告诉我,若抛开所有的外界因素,平心而论,你喜欢他吗?”顾灵念完,觉得有些意外,便看发出此短信的手机号。聂倩笑着问:“顾灵,秦姐又在和谁讨论感情问题?”顾灵就把那号码念给她听。聂倩听后,旋即松开眉头,脸上现出笑容。秦谣熟悉顾灵的脾性,见事情果真如自己预料中那般进行,消除掉聂倩的疑虑,顿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快。 第二部分 第2章 迷情森林 顾灵转身把手机还给秦谣,探头探脑地问:“秦姐,你又在谈恋爱?”秦谣用眼角余光注意到,聂倩虽佯装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实际上是在侧耳倾听。“小灵子,你烦不烦啊,怎么又来揭我伤疤?”她故意不满地说。顾灵给她这一问,呛得说不出话来。聂倩这时不由得笑起来:“顾灵,你就不要再打破沙锅问到底,给秦姐保留点隐私行不行,你这样问,若是换作我也会不高兴的。”沈雪附和着聂倩说:“是呀,顾灵,你干自己的事去,别老缠着秦姐。”顾灵借着这个梯子下台,拿起脸盆到水房里去洗漱。秦谣这时清静下来,开始给那陌生人回短信,打出一个“我”字,下面的话她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她放下手机想,自己真的讨厌傅雨吗?若不是因为聂倩的原因。 考虑了一会儿,她摇摇头,自己有讨厌他的理由吗?这问题她给自己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喜欢他吗?她轻轻地舒口气,喜欢倒也说不上。因此,她把刚才的话补充完整: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没半点实际价值。她将短信发过去,心想这就是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吧。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养神,不管聂倩怎么想,自己心里终究是落下阴影,是不安的——感觉对不起聂倩,尽管是傅雨对自己有意思。她想到这里,那人已把短信回过来:请回答这个问题,它对我很重要。她蓦然警觉:你到底是谁?告诉我这问题对你重要的理由。咱们是未曾谋面的真心朋友,你只有如实地回答这个问题,我才能给你提供切实可行的建议,让你摆脱目前的困境。 真的?她用短信质询。 这次,那人发来的短信令她有些意外:不管你回不回答这问题,我都已知道答案,你是喜欢他的,否则你不会那么在意你朋友对你的看法,你是在刻意逃避,逃避是没有用的。接着是他的另一条补充短信: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你就顺其自然吧。秦谣顿时气愤异常。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她迅速地发出这条短信,心中对他武断的定论很不满。 过了一会儿,她静下心来,开始寻思这人所发的最后两条短信,暗想我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她渴望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却没找到。这晚,那人的短信没有再来。夜里她做了个梦,梦见毕业后自己嫁给袁逸,袁逸很快又将她抛弃,她正悲痛欲绝时忽然醒来。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梦?她扪心自问。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自己这段时间根本连想都没想过他。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告诫自己。自己现在心里果真就没有他了吗?面对这个问题,她不愿回答,也没勇气回答,更不敢朝着自己心灵深处发掘。 三天后秦谣生日时发生了一件让她疑惑的事,穆南送给她一本《巴黎圣母院》作为生日礼物。他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并知道我喜欢《巴黎圣母院》?想着这些,她蓦然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自己,顿时心头泛起一股寒意。 星期六广场,秦谣原打算是不去的,但聂倩执意要她去,她不好意思太过执拗。演唱晚会在院礼堂里举行,具体部署由院文艺部一手操办。她去的时候文艺部已给她安排好位置,和沈雪在前排嘉宾座上。晚会定于八点钟开始,七点四十分礼堂里就已座无虚席。 沈雪环顾一下四周,笑道:“看来倩姐办事很有手腕,宣传得挺到位的。”秦谣“嗯”了声,点点头。此时,她心中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她害怕《迷情森林》演唱时灰暗的调子会遭到人们的唾弃,又暗暗渴望这首歌能博得人们的喜爱。 晚会时跨两小时,开始和结尾穿插着几首时下比较流行的歌曲,《迷情森林》安排在中间时段。起始是rain乐队别的歌手上台,调节会场气氛,五首歌下来已至八点半,报幕员走上台来,拿着麦克风,神情严肃地说:“在生活中,我们时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迷茫,尤其感情上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惆怅,那种欲语还休的忧伤,那种无力无奈的凄凉——”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声音高扬起来,“下面有请rain乐队主唱傅雨给大家演唱刊登在院刊上、由秦谣作词、沈雪谱曲的《迷情森林》。”全场灯光熄灭,继而各色灯光闪烁,映现出淡蓝色惆怅的光雾,舞台正中天花板上忽明忽暗闪着几点晕黄的光,宛如大街上孤独的路灯。渐渐地,这淡蓝惆怅的光雾中揉进一丝琴声,如同从无穷远处来,薄薄地浮在水面上,又流向无穷远处去,最后消失在苍茫处。舞台后侧大屏幕上映现出大都市夜色里通明的高楼和水泥道上急驰的轿车,楼下道边站着个女孩,正望着茫茫的夜色彷徨、彷徨……琴声凄婉忧伤,与大屏幕上的画面在某种意义上达到高度的契合。 琴声渐渐加强,调子苍凉起来,包含着诸多的清冷与无奈。 台下静寂无声,每个人都静静的,仿佛在沉思什么。在苍凉清冷的吉他声中,傅雨身着一套慵懒的夜装走上台。随着组乐的响起,傅雨的歌声也在这瞬间飘出他的喉咙: 月光倾斜在午夜 灯火通明的都市 你缠绵在哪个角落里 当初的纯真已无踪迹 迷情森林里有着 有着太多的诱惑 沉沦,沉沦 你是谁的客栈 谁是你的归宿…… 秦谣看着台上傅雨优雅的动作,禁不住心里一颤,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既有失落,又有种说不出的依恋,数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整个人已变得混乱起来。她仿佛看到傅雨眼里有两道火光射向她,焚烧着她。她在火光中颤栗,燃烧。傅雨伸出两只手,缓缓地向她走来,步子是踩在云上的,轻而且碎,没有丝毫声息。云的后面是聂倩,聂倩静静地看着傅雨和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所有一切都是静静的,他慢慢地向着她走来。她在熊熊的烈火中燃烧,雪一样的容颜渐渐地变黑,变焦。仿佛经历了千年万年,经历了沧海桑田,经历了流光变幻,他终于走到她跟前,将她紧紧地搂入怀抱。她在他的怀里燃烧着,他也跟着燃烧。他们痛苦地挣扎着,燃烧着,最后化为灰烬,在风中飘呀飘,飘呀飘,不知飘向何方……聂倩依然站在云后,目光冷得像深秋的水,最后天地间只剩下苍茫。 蓦然,她回过神,发觉全场静悄悄的,继而掌声雷动,她这才明白歌已唱完。她抬起头,看看台上,傅雨正笑吟吟地挥手向观众致意。她看着傅雨,想着刚才的幻觉,不觉红起脸来。沈雪捅了捅她:“秦姐,这首歌,词、曲、唱以及伴奏,我感觉都非常好,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无依感,听着让人鼻子发酸,简直想流泪。”秦谣含糊不清地“嗯”了声,点点头。 沈雪看着她怪异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禁不住问:“秦姐,你怎么了呀?”她以为沈雪已经看穿了自己心中的秘密,更加慌窘:“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听着刚才的歌受到感染,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哦,原来是这样。”沈雪笑着说罢,又扭头看着台上。 这时,秦谣想到聂倩,又对刚才的幻觉惭愧万分,感觉对不起朋友。她扭过头向后面看,想看看聂倩,不料却看到了穆南,发现穆南也正在看着她。两个人目光相遇,都赶紧避开。台下观众都被《迷情森林》所感染,要求傅雨再唱一遍。应观众要求,rain乐队又调出伴奏,傅雨又唱了一遍。这次听歌,秦谣却是另一种心境,她懊悔刚才向后看,看到了穆南——冤家何处不相逢啊,她苦笑着想。 第二部分 第3章 暗算 散会时,秦谣和沈雪一起去找聂倩,却没找到。她有些疑惑。 “算了不找啦,她又不是找不到回宿舍的路。”沈雪心情愉快地说。 “好吧。”她叹口气,心里有些乱。 两个人随着人流往外走,到门口时看到穆南正站在那里。秦谣想躲已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穆南迎上来:“祝贺你啊。”秦谣一愣,不咸不淡地问:“祝贺我什么?”“《迷情森林》今晚演唱反响这么好,那词是你写的,难道不值得祝贺吗?”秦谣会意过来,淡淡地说:“那谢谢你。”随后,她一指沈雪说,“词虽是我写的,但曲是她谱的,如果光有词没有曲,那也没法唱,所以你祝贺也得祝贺她呀。”秦谣明白穆南跟自己搭讪的用意,巧妙地将谈话引到他与沈雪之间。 沈雪有些不好意思,搡搡她的胳膊:“秦姐……”秦谣舒心地笑起来。 穆南明白她的意思,有些恼恨,转头对沈雪道:“也祝贺你啊。”沈雪脸红起来,心里很舒服:“不客气。”此时已是寒冬季节,夜风里冷气很重。 秦谣裹了裹衣服。 穆南怜惜地看着她,问:“冷吗?”秦谣白了他一眼,说:“不冷。”穆南没讨到好,有些讪讪的。 到男女宿舍楼分道路口,穆南提出要送她俩回宿舍,却被秦谣拒绝。穆南心中很恼火。见他走后,沈雪捅了捅秦谣:“这就是追你的那穆南?”秦谣点点头:“是啊,不是他还能是谁。”沈雪笑:“他对你倒挺痴情的。”“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秦谣带着喟叹的口吻说,心中涌起股酸涩。 回到宿舍,秦谣忽然有种想给那陌生人发短信的冲动,向他诉说自己今晚的感触。憋在心里太难受,他是个外人,又不认识自己,向他倾诉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她靠在床头,用被子裹住身体,连发数条短信,将今晚的幻觉告诉了那人。 等她发完最后一条短信,那人的短信终于飘过来:你怎么看呢? 她想了想,回答不知道。 毫无疑问,你已爱上那男孩,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看着这短信,她开始恐慌,感觉自己如同被判了死刑般无助。我该怎么办?她几乎没有思绪,木木地打出这几个字。那人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这样答复她:爱是没有理智、不讲原则的。 她没再回复短信,仿佛那人的话是刀子,已刺伤了她。 周一早间新闻,校电视台报道了《迷情森林》演唱受到好评的情况。下午电视台节目制作中心找到秦谣和沈雪,邀请两个人周三晚八点到录制室去录制一期访谈节目,聊一聊有关《迷情森林》的创作、谱曲,周四晚七点在电视栏目《娱乐天地》中播出。秦谣不便拒绝电视台的好意,却又有些顾虑,最后还是沈雪替她答应了下来。 周二中午,顾灵到信箱里取信回来,交给秦谣一封信。信封上除她的名字外,没有别的字,也没贴邮票,显然是没经过邮局的。她狐疑地打开信封,洁净的彩色信笺上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小谣:你好,并非有意刺探你的隐私,听说你已和男友分手,我无论何时都默默地祝福你,永不改变。 穆南 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除宿舍里另外三个人,本系其余人全不知道。秦谣寻思着,联想到上次生日礼物的事,她就觉得更费解。莫非宿舍里有内奸?她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难道是她?秦谣想了想,又打消了这念头。算了,不想它,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她安慰自己。 她虽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但又克制不住去想,这件事把她搞得心烦意乱的。晚上,她有意暗暗留心聂倩,聂倩却表现得很坦然。她想,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周三晚录制节目时,主持人对秦谣和沈雪采访完毕,问傅雨道:“你们为什么要选《迷情森林》在星期六广场上演唱,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傅雨笑:“我们主要是因为它意境的苍凉忧伤,试想在大都市的茫茫夜色里,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孤独地站在街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人一辈子有很多无奈,有些事并不是人们想干的,但为了生存却又违心地干着,难道她们就不知这样做的危害?我想不是,肯定不是——词作者在词中也流露出这样的迷茫,一方面是繁华大都市迷情森林里诸多的诱惑,另一方面是身世如浮萍般无依无靠的生存困境,这两方面的碰撞使得部分人''沉沦,沉沦'',但词作者对这部分人又不是一味地指责,而是发出迷茫的惶惑——''你是谁的客栈,谁是你的归宿'',可以看出这里面既有同情又有隐忧,同情她们的无奈,又为她们以后的情感之路担忧。”听着傅雨的话,秦谣有些惊异,想不到他把这首词看得如此透彻,句句说到自己心坎里,顿时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很快她又叹口气,她不允许自己有这种心绪,也不应该有。 录完节目,沈雪去图书馆,她独自回宿舍。刚推开门时聂倩正在打电话,只听聂倩说,她现在不在,正在校台做节目。秦谣听到这里,心里一颤。聂倩听到推门声,转头见是她,脸上陡然掠过一丝惊慌。秦谣看在眼里,愈发起疑。聂倩挂断电话,转回身却表现得镇静自若。 秦谣冲她笑笑,装作漫不经意地说:“小倩,刚才和谁打电话呢?”聂倩清楚她这么问的心思,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傅雨的一个朋友找他有事,打他手机却是关机,他就打电话问我。”秦谣不知她这话的真假,但又不便继续问下去,因此感到很泄气。聂倩见她如此,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说了句带刺儿的话:“秦姐对我的事可是很关心啊,咱们不愧是好姐妹。”秦谣心里很憋火,愈发觉得自己的直觉正确。她叹口气,心里泛起股悲凉。聂倩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很含糊,看了她一眼推门走出宿舍。 周四晚访谈在《娱乐天地》播出后,秦谣、沈雪和傅雨声名大振,在校园或图书馆里人们都会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秦谣对这些却没丝毫欣喜,她心里装着另外一件事——穆南是怎么知道自己秘密的。她明白凭空怀疑是没有根据的,她也不希望这种直觉演变成现实,妨碍自己和聂倩的友情。综合这些因素,她迫切地想见到穆南,向他问个清楚。可穆南却像从人间蒸发掉似的,见不到踪影。 下周省教育厅要到木大视察,院里下达通知,要求对教学楼、院各部办公室进行整理,秦谣所在班级负责擦玻璃。聂倩站在窗台上擦玻璃,沈雪端来盆水递给秦谣。秦谣举起盆,让聂倩洗抹布。这时窗台上已洒有许多污水,聂倩洗抹布时脚下一滑,腿碰到脸盆。秦谣手一晃,盆中水哗地从头而下浇在自己身上。此时已是寒冬季节,白天冰城气温零下十几度,自来水冰冷入骨,秦谣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差点休克,厚厚的羽绒服吸满水,瞬间她感觉全身冻得快要麻木。 周围的人见到这情状,哗地围过来。 聂倩顿时涨红了脸说:“秦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秦谣如坠冰窟,嘴唇发紫,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沈雪急忙说:“秦姐,快脱下羽绒服。”秦谣冻得手脚不听使唤,沈雪和顾灵上来,帮她脱下羽绒服。聂倩从窗台上下来,将她拉到暖气边,连声说对不起。秦谣狠狠地瞪她一眼,全身抖个不停。顾灵急忙回到寝室,把自己闲着的羽绒服拿来让她换上。两个人将她送回宿舍,帮她脱下身上衣服,换了套干内衣,服侍她躺下。 中午时,秦谣开始发高烧。三个人擦完玻璃后回来见她这样,急忙将她送到校医院。 第二部分 第4章 对不起,我不爱你 到了医院,医生见她的症状,知道是感冒。给她量过体温,开出药来。沈雪交了钱取来药,扶她走进注射室。护士让她躺下,给她挂上点滴。三个人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聂倩内疚不已,不停地责怪自己。秦谣艰难地笑道:“你用不着自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顾灵怒视聂倩一眼:“不是故意的也不行,谁让她不小心,这样整谁顶得住?”听完顾灵的话,聂倩深深地低下头。 秦谣冲顾灵道:“你不要这样说,谁没有失误的时候?”顾灵还要说话,沈雪暗中扯扯她的衣角,她才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临走时,沈雪和顾灵嘱咐她,好好休息。聂倩愧疚地说:“秦姐,这都是我给你惹的祸,你好好躺着吧,我下午还来看你。”下午,聂倩称了几斤水果,过来看她。她的吊瓶还在滴着,怀里抱着个热水袋。见聂倩进来,她微微欠了欠身:“小倩,你来啦。”聂倩尚未说话,眼圈先红起来,哽咽着说:“秦姐,都是我该死,害你受这样的罪。”秦谣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小倩,你不要这样,咱们是好姐妹,我说过不怪你。”聂倩叹口气:“可我心里过意不去。”秦谣浅笑一下:“没必要,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医生开的这几瓶点滴打完后,我就会好的。”护士进来看输液情况时,聂倩问:“医生,我同学什么时候能出院?”护士道:“她患的是重感冒,最好在这里观察一下再说,如果不引起别的症状,这两瓶点滴打完后,再给她开几种口服的药,明天下午应该就可以出院。”秦谣听后,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心里涌起一股苦涩,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当时发生这件事的每个细节——她不清楚聂倩是不是故意的。护士出去后,聂倩看着她:“秦姐,你明天才能出院,我今晚来这里陪你吧。”秦谣摇摇头:“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再说这里有护士。”聂倩叹口气:“那你在这里可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养病,不要任性。”秦谣笑起来:“小倩,我比你大,你怎么当起姐姐来嘱咐我呢?”聂倩也笑:“你我之间还论大小?”聂倩走后,秦谣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心里涩涩的。 第二天孙庚来看她,让秦谣颇感意外。 孙庚提着礼品袋走进病房,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她床边坐下来,看着她,眼神很温柔:“好些了吗?”她淡淡地一笑:“仅仅是感冒而已,你不要想得那么恐怖好不好?”孙庚摇摇头:“一盆冷水泼到身上,感冒是绝对轻不了的。”秦谣苦笑道:“我不想说这事。”然后她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孙庚笑:“我昨晚打电话找你,你们宿舍里有个女生告诉我的。”秦谣点点头:“噢,原来这样。”孙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她:“知道吗?你的感冒折磨得我昨晚一宿都没睡好觉。”秦谣脸上一红:“孙庚,你不要这样,好吗?”孙庚的眼里浮起一丝哀伤,呆呆地看着窗上的玻璃,室内顿时静寂下来。过了会儿,孙庚长舒一口气,问:“你那首词写得那样辛酸,难道你和你男友相处得不快乐?”秦谣摇摇头:“我们已分手。”孙庚一愣,禁不住问:“为什么?”秦谣眼圈有些发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给我原因,也许因为距离吧。”孙庚道:“我想,不可能单纯是因为距离,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秦谣低下头,她不愿说出她最不想说的东西——她宁愿把它保留在心底,任它腐烂,也不愿拿出来在光明中看那赤裸裸的背叛。孙庚看出了她的心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小谣,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你过得幸福,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尽我所能给你一份呵护。”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很清晰,仿佛也很压抑。秦谣挪了挪身子,坐起来看着他:“孙庚,说过的话我不想再说,你不要这样,否则你不好受,我也不好受。”“好,那算我没说。”孙庚的话里夹杂着一股浓浓的伤感。秦谣心里禁不住又一颤,她不想伤害这个男孩,她却又一次伤害了他。她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说明白,因此狠下心道:“我记得好像有次在图书馆里,我和你说过,我对你没有你对我的那种感觉,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无论他怎样我都喜欢,要是不喜欢一个人,无论他怎样我都不喜欢,你明白吗?”孙庚鼻子一酸,轻轻地仰起头闭上眼,语气很轻,仿佛怕谁听见一样说:“咱们之间难道就没一点可能?”秦谣想是该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于是道:“对。”之后,她感到很愧疚,轻轻地对他说:“孙庚,对不起,你是个很优秀的男孩,但感情这事是没法勉强的。”孙庚没有说话,她继续道:“我在行知亭和你说过,咱们做最要好的朋友吧,无话不说的朋友。”孙庚低下头说:“再好的朋友也好不过恋人。”秦谣沉默下来,屋里异常沉闷,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每一次心跳。 第二天秦谣出院,沈雪、顾灵和聂倩来接她,四个人拥在一起,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 顾灵笑道:“秦姐,你生病可担心死我啦。”沈雪接过她的话:“我也是,秦姐,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再生病,否则我和顾灵可不会饶你的。”秦谣心中一阵感动,连声说:“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再生病。”她们说完,聂倩黯然道:“这次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得秦姐这样。”秦谣不满起来:“小倩,我不是告诉过你咱们是好姐妹吗?你不要再说这样见外的话。” 再次见到穆南,是两周以后的事,秦谣在新楼上自习时遇到了他。“这两天怎么没见到你,在忙什么呢?”她问,板着脸。 穆南看着她的表情,淡淡地说:“在忙学习,我前段时间忙些杂七杂八的事耽误了学习,现在若不好好补一下,只怕期末考试是要挂科的。再说你也不愿见到我,我干吗非要刻意去自讨没趣?”秦谣不想再跟他兜圈子,于是单刀直入地说:“我想问你件事。”穆南仿佛已意识到什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以及我和男友分手的事的?”穆南避开她的眼神,说:“打听的呗。”“向谁打听的?”穆南道:“向知道的人打听的。”“告诉我那人的名字。”“这件事嘛——”穆南看看她叹口气,“我不能告诉你,请见谅。”秦谣冷哼道:“你不告诉我也没用,我终究会知道的。”穆南咬着嘴唇:“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要来问我?”秦谣没再同他讲话,愤愤地走出教室。 晚上,穆南打电话向秦谣解释说:“我知道你还因为白天的事在生我的气,但你设身处地替我考虑一下,倘若换成你,你会出卖帮你的人吗?”听完他这话,秦谣心想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不再依靠别人。她舒口气,说:“你今晚打电话过来,怕不仅仅是这些吧。”穆南见她把话挑明,干笑两声说:“既然你已和男友分手,下一个会不会考虑我?”秦谣想也没想,道:“不会。”穆南有点动火:“为什么?”秦谣道:“因为我对你没感觉,和你在一起我会不快乐的。”穆南听完,没再说什么,挂断电话。 第二部分 第5章 我是第三者吗 这天,那个陌生人给秦谣发了条莫名其妙的短信,看得她疑窦丛生:到适当时候,我会告诉你我是谁,那时请你不要惊讶。盯着这条短信,她在猜想这人究竟是谁。袁逸,她首先想到的是他。她用固话测试,提示音告诉她这是本地号码。那他会是谁呢?她皱着眉头想,他这是在有意接近自己。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慌乱,自己把那么多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告诉过他。 难道是穆南?她蓦然涌出了这样的念头。虽然自己已换手机号,但他既能查到自己的生日,那自然也能查到自己新的号码。她如此寻思,感觉自己已完全暴露在他面前。难怪他知道那么多东西,有些竟然是自己告诉他的。被欺骗的感觉令她很恼怒。 你到底是谁?请现在就告诉我。她生气地问。 那人短信回得也快:到适当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你是穆南吗?”她发短信问。 “不是。”那人两个字,简短地回答。 撒谎,她心里暗暗说。不过,她转念想,若这人真的不是穆南,那他又会是谁呢?她想起了一个人,随即又摇摇头,感觉这种可能性太小。最大的可能是穆南,她认为。这时,再想起此前对聂倩的猜疑,她心中的愧疚就更进一层。因此她发誓,以后要诚心对待聂倩,再不无端生疑。 当秦谣有这种念头后,聂倩对她却渐渐疏远起来。周五晚,沈雪和顾灵不在,宿舍里只有她和聂倩。聂倩正倚在窗边,望着外面匆匆的车流发呆。 “聂倩。”她轻轻地叫了声。聂倩依然出神地望着窗外。她没听见,秦谣想。她又叫了声,声音高出些许。聂倩依然没有回应。聂倩这是在恼着我,故意不搭理我。秦谣站起身,准备到窗边去叫聂倩,或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跟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在刚要迈步时,她又改变了主意。那样如果出现尴尬,彼此面子上都不好看。想了想,她又坐下来,从床头边拿过手机。 我们交流一下,好吗?她打出这样的短信,给聂倩发了过去。 聂倩从兜里掏出手机,看过短信,很快给秦谣回了过来。 秦谣见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就有些难受。我感觉你对我的态度和以前相比很冷淡,怕你对我有所误会,想和你谈一下。秦谣这样发过去。聂倩给她的回复是:没有呀,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是好朋友。短信发过来,聂倩回头冲她莞尔一笑。秦谣却从她的举止中看出另一番况味,怅怅地想她已不再给自己机会。 转眼已到元旦,顾灵、沈雪和秦谣晚上在成都面馆吃过饭,便到避风塘去上网,聂倩和傅雨在一起。玩过之后,她们回到宿舍时,聂倩已在里面,眼圈红红的,要哭的样子。沈雪、顾灵都很诧异,秦谣似乎已知道什么,方才的兴奋消失得无影无踪。顾灵疑惑地问聂倩:“倩姐,今天是元旦,你干吗这般不高兴?”聂倩瞪了顾灵一眼:“这里面的事你不清楚,你以为我想不高兴?”沈雪道:“那究竟是为什么,你说出来,大家是姐妹,会帮你想办法的。”聂倩木然地摇摇头:“没用的。”秦谣听她这话,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聂倩顿了顿,继续说:“他提出要和我分手。”秦谣身子一震,她虽意识到聂倩和傅雨闹了别扭,但没想到傅雨会向聂倩提出分手。她前后一联系,猛然有种直觉,那个一直跟自己短信联系的人就是傅雨。顿时,她有些可怜自己,也有些可怜聂倩。顾灵听后,替聂倩鸣不平。沈雪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原因吗?”她对聂倩和傅雨这种状况早有预感,但还想验证。聂倩叹口气:“他说他跟我没有共同语言。”听完,沈雪脱口道:“托辞,这绝对是托辞。”聂倩点点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问他,但他坚决否认有别的原因。”秦谣想了想,说:“小倩,你应该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一下,也许你们之间存在有误会。”聂倩似乎对她这话感到惊奇,看看她,别具意味地说:“我会的,谢谢你。”秦谣觉得“谢谢你”这三个字特别刺耳,不知道是自己多心还是聂倩有意。 随后,秦谣推门出去,给那人发了条短信,询问他究竟是谁。 那人却始终没有回信,这令她很气恼。 “哼,”她冷哼道,“我看你能隐藏到何时。” 随着寒假的临近,秦谣感到聂倩的脸色越来越差,看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冷。她尽量避免和聂倩说话,免得把聂倩的火引到自己身上。她很清楚,自己和聂倩的关系正如弦上的箭,虽静静的,却一触即发。这段时间她沉默,也过得很压抑。每天上完课,她就背着书包去图书馆,直呆到工作人员清馆时才离开。她不愿回到宿舍去面对聂倩悲伤的脸色,也不愿看聂倩冰冷的眼神。 期末考试过后,寒假前夕,第二天就要带着行李回成都去,但她丝毫没要回家的喜悦,心里却涌起股悲凉。她独自到家乐福买好路上所需的食物,便早早地回到宿舍躺下来。她的心很乱,这乱不仅仅是聂倩和傅雨给她带来的,还有袁逸。这次寒假回去,如果高三同学聚会,遇到袁逸该怎么办?她不愿见他,他给她的心灵割开第一道伤口,这伤口使她有种被抛弃的羞辱。她静静地躺着,闭着眼睛,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这时门咚地被推开,有人“咣、咣、咣”地走进来。鞋底与地面的撞击声让秦谣难以忍受。她睁开眼睛转过身,见是聂倩。聂倩的脸因愤怒而变形,聂倩恨恨地瞪着她,骂了声“臭不要脸的”,呼的一声将手中的书砸到她腰上。 书的棱角砸得她很疼,聂倩的骂更让她心痛。她骨碌坐了起来:“聂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聂倩冷笑了两声:“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明白,枉我还把你当成好姐妹,我真是瞎了眼,遇见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秦谣顿时通体发冷,宛如置身于冰窟中,聂倩的话让她的预感变成了铁一般的现实。她害怕这一天的到来,但这一天终究还是毫不留情地到来了。 她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她既替自己悲哀,又对聂倩感到愤怒。聂倩现在正处在愤怒中,待她平静下来再与她理论吧。她无声地沉默着,聂倩还在恨恨地数落着她。这时,沈雪和顾灵外出回来。 沈雪见到这情景,顿时明白过来。顾灵问聂倩怎么回事。聂倩便愤愤地向顾灵讲秦谣如何可耻。沈雪让秦谣穿好鞋,拉着她来到走廊上。秦谣一下子依在她肩膀上,全身颤抖着抽泣起来,眼泪如林中露水遇风般落下来。沈雪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像冬天的铁。 “我是冤枉的,小雪,我没有那样做,请你相信我。”秦谣哭着说。 沈雪心里一阵难过,轻轻地拍着秦谣的后背:“我明白你是冤枉的,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吧,哭过之后就会好的。”她刚说完,秦谣的泪水顿时加剧,变成汩汩泉涌,滂沱而下。哭完,沈雪扶着她回到宿舍,服侍她躺下。聂倩还在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沈雪待她躺下后,又将聂倩拉到门外进行开导。 聂倩的尖叫声由门外传来,宛如尖刀般剜着她的心。她躺在那里,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打湿枕巾一片。 次日清晨,在浓重的晓色里,秦谣起床后轻轻地洗刷完毕,穿上自己洁白的羽绒服,背上重重的行李包,拎着食物袋,没有扰醒别人,独自一人孤孤单单地去赶火车。 第三部分 第1章 再见初恋男友 登上火车,将行李放到货架上,秦谣坐到座位上闭着眼睛,静静地回想起这半年多来的经历,开学认识新姐妹的愉快、歌词《迷情森林》的创作、与袁逸的聚散、同聂倩的反目……想着这些,她的心始终是悲凉的,悲叹这匆匆时光里的烦恼种种,儿时渴望长大,长大却又如此多艰……火车启动,加速,尖叫着离开这个城市。 忽然,手机震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那神秘人的短信:你好小谣,已到告诉你我是谁的时候,请不要惊奇,我是傅雨,昨天聂倩看到我专门用来和你短信聊天的那个号后,我们大吵一架。这条短信秦谣刚看完,后续短信又来到:我们就此分手,分手也好,当两个人呆在一起不快乐时,就没必要再相处下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秦谣静静地看着,没有给他回短信,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不平静。 经几十个小时的旅程,她终于回到久违的家。春节前七天的小年夜,高三同学在孔亮火锅店举行了一次聚会。聚会结束时,袁逸提出送她回家。在同学面前,她不便流露出与他的嫌隙,因此没有拒绝。走出火锅店,她要拦车,袁逸制止了她,说:“走走吧,今晚夜色不错。”她没有说话,两个人慢慢地走在灯光里。 夜风有些冷,秦谣拿出包里的白围巾围上。 她今晚穿的是浅色外套和白色休闲鞋,再配上这白围巾,显得更加清纯圣洁,也更加娇俏美丽,仿佛风中轻颤的白莲花。袁逸去拉她的手。她躲开,没给他机会。袁逸没再勉强,带着喟叹意味的目光看着身边匆匆的车流:“你还在恨我吗?”秦谣静静地走着,宛如恬静的小猫。过了一会儿,她回答:“没有,我干吗要恨你?”袁逸心有不甘:“还记得吗,谣谣?高三上罢晚自习,我经常骑自行车带你行驶在这夜风里。”秦谣抬头看看夜空,叹口气:“可那都已是过去的事,还说它有什么用?”袁逸立即道:“不,那不是过去的事,我现在不是又在陪着你吗?”秦谣停下来看着他,眼神很冷,语气也很冷:“别绕弯子,袁同学,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我洗耳恭听就是。”袁逸看着她的目光,喉头发哽:“我爱你。”秦谣冷笑,继续往前走。袁逸紧走两步跟上来:“你不想听我的解释吗?” 她反问道:“还有那个必要吗?”袁逸早就想好的话顿时被硬生生地压在心里说不出来,他显得很沮丧。到秦家楼下临分手时,袁逸道:“谣谣,我能不能吻你一下?”秦谣摇摇头:“不必这样矫情,你还是去吻你的女朋友吧。”袁逸怔怔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抱住她。她挣扎两下浑身便没了劲儿。袁逸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那上面带有一般香甜味,然后他松开她。她没有说话,转身进楼。 她走到二楼,站在走廊的窗边,看着夜色中孤独地走着的袁逸,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第三部分 第2章 情敌相恶 寒假里,傅雨给秦谣发了很多条短信,她一条也没回。 新年钟声敲响时,沈雪和顾灵都给她发来祝福短信,聂倩却没有。她心里很失落,给沈雪和顾灵回过短信后,也给聂倩发了条祝福短信,可直到天明,聂倩也没给她回短信。寒假就这样过去,她带着很多好吃的东西回到学校。在给沈雪、顾灵和聂倩分所带的核桃时,聂倩抓起自己面前的两个核桃扬手丢进垃圾篓里。 秦谣脸上顿时挂不住。 沈雪实在看不过眼,道:“聂倩,你可别太过分。”秦谣叹口气,对沈雪道:“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聂倩冷哼了声:“不跟我一般见识?你以为你是谁,装什么清高,既然清高就别去抢人家男友,恶心人。”秦谣忍无可忍,刚要发作,沈雪道:“聂倩,请你说话注意点,好歹你也是个大学生,别玷污了你的身份。”聂倩恨恨地瞪了她们一眼,不屑地说:“我知道你俩穿一条裤子,会结成帮子来欺负我,哼,你们两个我也不怕,你们扪心自问,我说的是假话吗?”秦谣见她把话说得如此尖刻,也就不再顾念同学之情,道:“你既然如此说,那咱们今天就把话挑明,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抢了你男友,你把证据拿出来给我看看,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来,随你怎么说都可以?”聂倩寒着脸,盛气凌人地说:“那个手机号难道不是证据吗?你偷偷摸摸干的事就想瞒过别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谣气得浑身发抖,质问她道:“那手机号能说明什么,你敢保证他不是和穆南一样来骚扰我,只有你把他当成宝贝,我才不稀罕呢,再说你连自己男友的心都留不住,他移情别恋了那能怪别人吗?还是多找找自身的毛病。”她盛怒之下,这些话脱口而出。聂倩红了眼,冷笑着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多漂亮?好像全世界男人都要追你一样,也不知道害臊,我都替你感到难为情。”顾灵见她俩吵得太凶,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动手,连忙道:“都别吵啦,你们感觉这样有意思吗?同寝室的搞成这样,还吵什么吵?”两个人不再说话,都低着头咬着嘴唇。晚上傅雨又发来短信,秦谣看到是他,胸中的怒气又被勾了起来,没看短信的内容就直接将其删掉,然后关机。 一个星期后遇到穆南,穆南看着秦谣道:“听说你抢了别人的男友,真的吗?我可有点不大相信。”秦谣没说话,扬手给他了个嘴巴。不过穆南这句话却使她心中的很多疑惑迎刃而解——不错,肯定是她。秦谣现在终于明白了穆南何以会知道自己生日等诸多秘密,原来都是聂倩在暗中捣鬼。 从这里,秦谣联想到上学期那周四晚文艺部和rain乐队聚会,甚至是过生日时,她就看出傅雨对自己有意思,而她为什么会在演唱会上力邀自己去,自己又为什么会那么巧在那么多人当中遇到穆南?前后联系起来,秦谣得出答案——敢情她是想用穆南来缠住自己,围魏救赵。 想到这里,她忽然感到聂倩城府深得有些可怕。 这时,穆南的冷笑声传进她的耳中,她瞪着他:“你笑什么?”穆南道:“我还以为你挺清高的,想不到原来也是烂人一个。”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秦谣呆呆地站在那里,委屈地流着泪。 自此以后,回到宿舍她和聂倩都是板着脸冰冷相对,谁都不和谁说话。她知道聂倩上自习的地方是在图书馆,就把自己上自习的地方改到教学楼。她想,我惹不起你难道还躲不起?在教学楼三楼,她找了个位置,固定下来在那里上自习。每天学习之余,想到与聂倩的关系,她就既伤感又气愤。伤感的是自己与她的关系变得这么糟;气愤的是,聂倩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 这晚,她回到宿舍时顾灵和沈雪都还没回来,聂倩走过来扑通给她跪下。 秦谣一怔,急忙道:“聂倩,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呀。”说着,伸手去拉她。 聂倩死活不起来:“秦姐,你答应我个条件,我才能起来。”秦谣皱着眉头说:“什么条件,你起来咱们坐下好好说,干吗要这样?”聂倩摇摇头:“不,这条件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秦谣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道:“什么条件?你说吧。”聂倩眼圈红红的:“秦姐,我真的很爱傅雨,没有他我简直活不下去,求求你放过他好吗?”秦谣全身如被电击般倏地一颤:“聂倩,你让我怎么说好呢?我与他之间根本什么也没有,你让我怎么答应你这条件?”聂倩静静地看着:“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秦谣咬着牙:“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如若不然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聂倩忽然笑起来,问:“真的吗?”秦谣不假思索地说:“真的。”聂倩撇了撇嘴,冷笑道:“鬼才相信,你要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他能和我提出分手吗?”秦谣见她怎么也不相信,无可奈何道:“你既然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聂倩的眼神渐渐转为刻毒:“如此说,你是不答应这条件?”秦谣气得浑身发颤:“我和他之间根本什么也没有,怎么答应你?”聂倩忽地站起来:“今晚跪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说完,转身走出门去。 第三部分 第3章 男孩们的战争 这天,秦谣到教学楼去上自习,遇到傅雨坐在自己座位旁边。她看着他略带刺儿地说:“咱们这次相遇很巧呀。”傅雨叹口气,从桌上的方便袋里拿出个苹果边削边说:“这不是凑巧,是我留意半个多月,才发现你在这里上自习的。”听着他这话,想着自己与聂倩僵硬的关系,所有的委屈和辛酸都涌上心头,她带着悲凉的口吻说:“求求你放过我好吗?”傅雨一呆,刀子划到手指上,割了道口子,血立刻流出来,染得苹果斑斑猩红。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出去。 若不是因为聂倩,自己对他并无恶感,秦谣想这也许是造化弄人吧。傅雨回来时,手指上已贴了张创可贴。他把那染血的苹果丢到垃圾篓里,然后坐到座位上,拿起袋里的另一个苹果又开始削。秦谣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还在恨我吗?”他问,声音很低,秦谣点点头,傅雨眼神暗淡下去。 两个人的谈话就这样陷入沉默。 苹果削完后,他递给她:“给你的。”秦谣心里升起股感动:“你吃吧。”傅雨摇摇头:“你恨我,总不该也恨这苹果吧。”她没再说什么,鼻子发酸,恨他采用的手段让自己无法回绝。她接过苹果,轻轻地咬了口。傅雨呆呆地看着指头上的创可贴:“我知道因为聂倩的事,你恨我躲我,也不给我回短信。可我这是对聂倩负责。”“也许,你现在已把我看成轻薄之人。”他顿了顿,“可无论你怎样看,我都认为我做得没错,我既然不再爱她,就应该让她明白,这既是对我负责也是对她负责,两个人不再相爱就没了相处的基础,再勉强地呆在一起只会增加双方的痛苦,两个人相处应该是快乐的,不快乐又为什么不能分开?”秦谣觉得他说得在理,可又感觉什么地方不对。过了一会儿,她问出心中的疑惑:“我手机号是聂倩告诉你的?”那次聂倩生日聚会,自己没告诉他,他不可能向聂倩要,如果向顾灵或沈雪要,她们会告诉自己的,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他是怎么弄到自己手机号的。傅雨摇摇头:“不是,是我偷偷从她手机里看到的。”秦谣想了想:“上次文艺部和rain乐队聚餐,你是故意那样做给聂倩看的?”傅雨点点头:“我是想向聂倩暗示,让她主动离开我。”秦谣冷笑。 “从那次聚会,甚至是她过生日时,聂倩就清楚了我喜欢你。”“可她并没选择离开你。”“她有自己的算盘,你不要小看她。”“这么说,那手机号是你故意让她看见的?”傅雨叹口气,说:“是。”“可你又怎么知道她清楚这手机号和我有联系?”秦谣不解地问。 “她告诉过我,你在同一个陌生人短信聊天。”秦谣听罢,闭上眼睛。到此时,在这件事中,她已分不清究竟是谁对谁错。 晚上九点多,秦谣下自习走出教室时,傅雨也跟了出来。 此时是四月份,冰城气温已开始回升,走在路灯下泛着黄晕的水泥道上,傅雨轻轻地说:“别再拒绝我好吗?”秦谣冷笑了一声:“这样说你为我想过没有,你让我怎么去面对聂倩?”傅雨摇摇头:“难道聂倩就是你我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秦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走路。 “我是真心喜欢你,明白吗?”“那以前对聂倩你就不是真心的?”傅雨叹口气。他明白,眼前这女孩时时拿聂倩作挡箭牌,来回击自己。 “男生追女生时都会这么说,可谁知道聂倩的今天会不会是我的明天,女孩不是玩物,并不是你们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东西。”秦谣这话,字字如刀,刺得傅雨无法再保持沉默。“我知道我和聂倩的分手,直接导致你与她的不和,你对这事始终是耿耿于怀的,但事已发生,你为什么就不敢勇敢地面对,而要躲躲闪闪的,我知道你夹在我和聂倩之间很为难,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难道男女朋友一交上就非要厮守终生不可,男女朋友还只是处在相处阶段,还没到婚姻,即使到了婚姻,现在离婚不也是很常见的事?谁敢确保自己找朋友一次就能找到终身伴侣? 这时,身后车铃声连响。两个人走到道边,秦谣看那骑车的竟然是穆南,禁不住变了脸色。穆南没有停铃,丁丁当当地响着骑了过去。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傅雨望着夜空说,夜幕上的星星在闪烁。 秦谣看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呀,我自始至终都没喜欢过你。”傅雨笑:“你别再骗我,也不要再故作冷漠,你可以找千百条你不爱我的理由,但感情从来是不讲道理的,如果感情讲道理,那古往今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秦谣听着他的话,一时竟愣住了。 傅雨见她迷茫的表情,禁不住动了气:“你怎么这么懦弱,你从头到尾彻彻底底都是个懦夫,知道吗?”她猛然抬起头,举手打了他一下。“怎么,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吗?”傅雨瞪着她,依然狠狠地说,“难道你不是懦夫,是我看走眼了啊?”她眼圈发红,哽咽着说:“你光知道说,你体会得到我的苦衷吗?” 一周后的中午,吃过饭,秦谣没回寝室午休,而是到教学楼去取书准备下午用。刚转过主楼,穆南和苏阳就从角落里蹿出来,拦住她的去路。秦谣停下来瞪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问问你自己吧。”穆南冷冷地看着她。“老穆要你给个说法。”苏阳接过话说。 秦谣当即明白过来:“这是我的事,你们管不着。”“妈的,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穆南骂着,冲苏阳使了个眼色。苏阳上来一把抓住她胸口的衣服,问:“你到底说不说?”说着扬起了手。秦谣咬着牙,倔强地看着他们:“你们想让我说什么,我想说的都已说过,不想再废话。”“臭娘们,还挺倔的。”苏阳说着手就要往下落。这时,主楼拐角处有人喊道:“住手。”苏阳松开手,三个人朝着喊话的地方看去,只见傅雨快步朝这边跑来。跑到近前,他看看秦谣,问:“没事吧?”秦谣摇摇头。然后,傅雨怒视穆南和苏阳:“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你们丢不丢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穆南冷笑道:“想干什么你心里不会不清楚吧?”他冲着苏阳一挥手:“这人皮痒,咱们给他松松皮。”说罢,两个人冲上来。秦谣一看不好,赶紧拨通了校保卫处的电话…… 傅雨攥紧拳头静静地等着,待苏阳刚近身前,照他面部就是一拳。 苏阳“妈呀”一声连退几步,用手捂着脸,鼻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穆南立刻顿住,举着拳头和傅雨对峙着。苏阳有些发狂,但他没敢冲上来。血还在淌着,他掏出身上的手纸塞住鼻孔。穆南猛然大叫一声,一拳砸在傅雨胸口。傅雨后退几步,苏阳看准这机会,蹿上来冲着傅雨就是一拳。秦谣紧张地看着他们的打斗,急得六神无主,心突突直跳,没有一点办法。 傅雨感到胸口被打得简直要裂开般痛,他急忙用左手捂住胸口,抬起右脚踢向苏阳。苏阳一闪身躲开,穆南刷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跟上来。秦谣惊叫道:“傅雨,小心!”傅雨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左肋下一阵巨痛。穆南哧地抽出匕首,傅雨用双手死死地捂住涌血的伤口蹲了下来。 秦谣急忙上来,蹲在他面前问:“你怎么样啊,傅雨?”边问眼泪边顺着眼角淌下来。 傅雨额头上流着汗,摇摇头:“我没事,要我死没那么容易。”脸却扭曲得变了形。 第三部分 第4章 这一刀挨得值 秦谣看着傅雨痛苦的表情,忽地转过头瞪着穆南和苏阳,带着哭腔说:“这回你们满意了吧,他要是有一点闪失,我会恨你们一辈子的。”穆南冷笑:“哼,你对他倒挺关心的。”说着,他扔掉手中的匕首,一指蹲在地上的傅雨:“是不是他英雄救美你感动了啊?”秦谣恨恨地说:“是又能怎样?我恨你!”穆南眼中喷出火来,一把抓住她衣服,咬着牙道:“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我就毁了你。”她用手去推穆南的左手,穆南抬起右手运足劲,啪地在她右脸颊上抽了个嘴巴。 这时,脚步声大响,保卫处长带着人赶到。见到保卫处长,秦谣宛如见到亲人,鼻子发酸,紧张得结结巴巴的,指着蹲在地上的傅雨说:“他……他……”穆南和苏阳此时已跑出十数步开外,几个保卫人员高叫着“站住”,冲上去将两个人扭住。保卫处长看到傅雨肋下被血染红的衣服,急忙抱起他,将他送到就近的林总医院。 到了医院,傅雨立刻被送进急救室。两个人筹钱给他办完各种手续,保卫处长问秦谣这是怎么回事,秦谣哭着把情况说了一遍。保卫处长听完,恨恨地骂:“这俩小兔崽子,胆子也太大了点儿,要是闹出人命来看他们怎么收场。”一个多小时后,医务人员对傅雨抢救及输血完毕,秦谣和保卫处长一起将他转到住院部。见事情暂时安定下来,保卫处长向秦谣嘱咐了些应该注意的事项,而后离去。 保卫处长离开后,秦谣走进病房陪伴傅雨,傅雨脸色苍白。 秦谣问:“伤口现在还疼吗?”傅雨摇摇头:“不疼。”晚上,傅雨的同学来看他,然后是rain乐队的人。rain乐队的人来之后,将秦谣替换下来,留在这里照顾傅雨。秦谣自事发到现在都一直在不停地忙碌,神经绷得紧紧的,这时感到非常累。她跟傅雨交代了几句,傅雨笑:“我没事,你别把我看得跟小孩一样。”走出医院,在路上避开行人,秦谣委屈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心中对穆南有着万般憎恨,对傅雨又有着万般愧疚。回到寝室,秦谣感觉浑身都痛,仿佛要散架似的。她脱掉鞋,在床上躺下来。聂倩坐在凳子上,冷冷地看着她说:“扫帚星。”秦谣听后,浑身一震,眼睛紧紧地闭上,她真想就这样闭着眼到永远。 第二天早晨,秦谣到图书馆借了本小说,上午课后称了几斤水果,来到医院看望傅雨。 进病房后,她将书和水果放到傅雨床边的桌子上。 “你要是在床上躺着闷得慌,就看看书,我给你带了本小说。”“真的?”傅雨问,眼中现出一丝异样的光彩。 “当然真的,我骗你干吗?”傅雨点点头,看看那书,见是《巴黎圣母院》,就笑着问她:“你很爱看这小说?”秦谣嗯了声,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看?”傅雨连忙说:“喜欢,很喜欢。”他心不在焉地翻着那书。秦谣坐在床边,剥了个橘子递给他。 傅雨伸手接过,笑着说了句让秦谣心痛得简直要碎的话:“受伤真好。”秦谣内心的情感急剧地波动着,眼泪差点流下来。 待平静下来后,她皱起眉头问:“昨天中午的事怎么那么凑巧,刚好让你赶上?”傅雨笑:“这说明咱俩有缘呗。”秦谣嗔怪道:“胡说八道。”接着,傅雨向她讲出了实情:自上次把她惹哭后,傅雨不好意思再和她相见,但心里对她又很挂念,于是就暗中默默地留意她,无意中却发现穆南和苏阳欲对她不轨,秦谣和穆南的事他心里清楚,因此就替她担心,最近几天除上课外,他都在偷偷地跟踪秦谣,希望能在她危急时帮她一把,唯一令他想不到的是——穆南竟敢动刀。 明白真相后,秦谣眼里蓄满泪水,眼睛显得异常明亮。 “真是难为你。”秦谣柔声道。 “没事的,这是我愿意做的。”傅雨笑着说,声音很动情。秦谣叹口气:“下次可不要这样傻,我不值得你这样。”傅雨反问:“你还希望有下次?”秦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窘迫。傅雨顺势抓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秦谣心头一震,霎时红了脸。傅雨抬起头,痴痴地盯着她。她急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纤细的手指不知所措地搓着衣角。 “你的手很香。”傅雨轻轻地说。 她的脸由红而发烫。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男孩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心里突突乱跳,低着头想看他却又不敢,只好努力向上翻着眼皮,希望能偷看到他。傅雨看着她忸怩的神情,禁不住笑起来:“别再拒绝我,做我女朋友好吗?”“不。”她低声说,“那样我对不起聂倩。”傅雨暗自叹息一声,道:“你先别忙着拒绝我,好好考虑一下,行吗?”秦谣没有说话,病房里安静下来。 又坐了一会儿,她辞别傅雨准备回学校,临走时傅雨道:“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刚才所说的话。”秦谣默默地点点头。回到学校,听到穆南和苏阳已被移交公安机关,她心里立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感觉他们俩是咎由自取,又感觉是自己给他们带来的祸。 经过一个星期的调查,学校终于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穆南和苏阳做出处分决定:穆南开除学籍,苏阳留校察看一年。 秦谣再去看傅雨时遇到了聂倩,她推开门正要进屋时,聂倩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聂倩,秦谣有些尴尬,笑了笑说:“也来了啊。”聂倩瞪着她,冷哼一声:“怎么,这地方难道只允许你一个人来,我就不能来?”秦谣知道她在跟自己斗气,因此不再说话。聂倩板着脸从她身边经过,嘴里嘟囔着“贱人”。秦谣气得简直要晕过去,她咬着牙走进病房。 傅雨见到她,立刻眉开眼笑:“可把你给盼来了呀,这两天我简直郁闷得要死。”秦谣冷冷地说:“盼我干什么?自然有人来看你。”傅雨禁不住苦笑:“聂倩来并不是我请她的,腿长在她身上,我也没办法。”秦谣瞪他一眼:“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傅雨笑:“你这是在吃醋。”秦谣顿时愤怒起来:“我吃醋?不至于吧,难不成天下就你一个男人?”傅雨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得有点过头,只好道:“你也知道,我已跟她分手——”秦谣打断他的话:“你跟她分不分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倒想你与她和好,省去我的许多麻烦。”傅雨愣愣地听着,脸上失望的神情越来越浓:“这是你的真实想法?”秦谣有些迟疑,但最终仍横下心坚定地说:“不错。”傅雨没再说什么,秦谣心里此刻也乱到了极点——不容回避,她已在他受伤的那一刻,清楚地知道自己爱他,这是一个英俊、富有才华、招女孩喜欢的男生。她爱他,心里却对聂倩愧疚,虽然聂倩那样对她,她心里仍希望傅雨能和聂倩重归于好。她看着傅雨沮丧的表情,知道自己又一次伤害了这男孩。她明白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否则只怕自己会改变主意,于是她将书包里带来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我要走了呀,你要听医生的话,好好休养。”傅雨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在发呆。她快步走出去带上门,在长长的走廊里她真想放声痛哭——她只想过单纯的生活,现实却无情地把她抛进情感的旋涡。 晚上,秦谣刚准备睡觉时,傅雨给她发了条短信:上午你说的话我已认真考虑过,也许遇见你是我的一个错,但无论错到什么程度,我都将沿着这条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这条短信刚看完,后续短信又陆续来到:一、哪怕粉身碎骨,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能感觉得到,你之所以拒绝我是想把我推回到聂倩身边,可你错啦,我和她之间已没有爱的成分;二、你即使把我推回到她身边,到时必定会有另外一个人来取代你的位置,我与她终究还是要分手的,我和她的分手与你无关,你不必对她心存愧疚;三、爱情,走的时候谁也挽留不住,来的时候谁也抵挡不住,请你不要再回避,面对现实吧,现实是不容回避的。 她看完之后摇摇头,将手机放到床头,开始发呆。 第三部分 第5章 天平在倾斜 傅雨就要出院了,秦谣到秋林商场去,想给他买件礼物。在挑选礼物时发生了件事,让她心里很沉重:不远处苏阳和聂倩正手挽着手,很亲昵地看着货架上的东西,聂倩提的购物篮已装得满满的。怎么会这样?她感到不可思议,立刻兴致索然起来,随便挑了个日记本回到学校。她替聂倩感到惋惜,认为是自己让她变成这样。不行,苏阳不是好人。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应该救聂倩,随即这种想法又被她否决——上次的事聂倩知道,她清楚苏阳是个怎样的人,但她为什么又要这样做? 难道她是在作践自己,报复我们?秦谣感觉这个想法虽然极端,但不排除这种可能。她将这件事以短信的形式告诉傅雨,并说了自己的顾虑。傅雨劝她不要多虑,说聂倩现在已成年,已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且苏阳以前只是跟着穆南瞎混,并不见得有多坏,这次他被关了几天放出来后,估计会有所改变。秦谣见他说得在理,但仍免不了担心。到晚上,她心中形成一个想法,和聂倩好好谈一次。因此她没去上晚自习,而是坐在宿舍里边看书边等聂倩。 然而,聂倩回来时的情状打破了她的预想——聂倩喝得酩酊大醉,走路摇摇晃晃的。 秦谣去扶她,她推开秦谣道:“你闪开,我劳驾不起你。”秦谣问:“你现在是不是在和苏阳处朋友?”聂倩挑衅地看着她:“怎么,不可以?难道我和谁处朋友还要向你报告不成,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秦谣有些生气:“聂倩你是知道的,苏阳不是个好人。”聂倩晃到自己床边,在凳子上坐下来,冲着她伸出大拇指:“现在全天下就剩下你一个好人,我知道。”秦谣知道谈话无法再进行下去,禁不住气恨交加。 这天,上课的路上沈雪道:“秦姐,你心里压了很多事。”秦谣一愣,随即摇摇头,强笑道:“没有的事。”沈雪望着路旁花圃里的红花。“女孩就如同这红花,”她指着那红花说,“经历风雨是难免的,但过度的暴风雨会使她凋零。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苦,傅雨的爱陷你于对朋友不忠,聂倩的恋又陷你于对朋友不义,这不忠不义使你处于万难的境地。”秦谣抬起头,惊奇地看着沈雪:“怎么,聂倩和苏阳的事你知道?”沈雪点点头:“对,我已观察她很长时间了。”秦谣顿时松口气,心里顷刻之间顺畅了不少。聂倩与苏阳的事她本来以为只有自己和傅雨知道,她打算把这个秘密深藏在心底,任凭自己饱受煎熬,现在沈雪已知道,这让她既不违背自己的初衷,又觉得这份痛苦有人来与自己共同分担。秦谣立刻抓住沈雪的手,颇为动情地说:“谢谢你能理解我,沈雪。”沈雪莞尔一笑:“谢字谈不上,只是我以前有过和你同样的经历而已。”“什么?”秦谣顿时瞪大眼睛,“真的吗?”沈雪点点头。 “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沈雪笑:“我能拿这种事当招牌?”秦谣也笑起来。沈雪眼里有了一丝甜蜜与忧伤:“那是高中时,我与我同桌——一个白净秀气的女孩。她爱上了我们班长,那男孩学习很好,女孩去追男孩,她把追男孩过程中的各种事都讲给我听——快乐与烦恼,因为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我也乐意分享听她的欢乐与忧伤。忽然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情书,从字迹看,我能断定是那男孩写的。我开始时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后来,我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还是将这情书交给女孩看好,但那以后女孩却与我疏远起来,有知心话也不再同我说。我当然不愿失去她这个好朋友,因此我想尽办法来挽救这段友谊,但都无济于事。男孩追了我一年,我被他的坚贞与赤诚所感动,就和他走到一起。女孩对我进行谩骂和诋毁,我在无奈中转了班。我同那男孩相处得一直很快乐,我觉得我的付出是值得的,那男孩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他。”“你把你的一切都给了他,高中?”秦谣惊愕万分。 沈雪轻轻点了一下头:“这样一直到高中毕业,我与那男孩都相处得很好,女孩和我从那时到高中毕业没再说过一句话。”说到这里,沈雪停了下来。秦谣追问道:“那后来呢?”沈雪笑:“后来男孩考上湖南商业大学到了长沙,女孩考上浙江电子科技大学到了杭州,我则考上木大来到冰城,分别时我同男孩约定——大学四年互不联系,若四年后彼此还保持着这份情感,那时便真正走到一起,若四年间谁耐不住孤独与寂寞那就分手。”“你为什么要同他做这个约定,你不觉得风险很大吗?”沈雪叹口气:“我是在验证,在这浮躁的社会里情感到底有多坚贞,现在风险大总胜于婚后的背离。”秦谣听着她的话如同在听传奇故事,若不是沈雪亲口讲出来,她真难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事。沈雪看着她脸上惊诧的神情,淡淡一笑:“我开学时收到女孩的信,她对高中的事向我道歉,说她那时身陷其中难以自拔,等时过境迁再回头来看时,无论当时怎样都不失为一种美丽,就这样我与那女孩又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秦谣听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真好,祝福你啊小雪。”“所以嘛——”沈雪看着她,“凡事都要随缘,既不能刻意追求,也不能刻意回避,那样会使我们担上不必要的痛苦。”秦谣笑:“我明白你的意思。”随即叹了口气,“我感觉傅雨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很不当。”沈雪摇摇头:“那是因为他喜欢你,在当今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能遇到真爱是很难得的。”“你说他这是真爱?”沈雪嗯了声:“至少我觉得他是真诚的。”秦谣没说话,低下头默默地想。过了一会儿,她皱起眉头说:“我害怕聂倩和苏阳——”沈雪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相信聂倩会有分寸的。” 周六傅雨出院,秦谣去接他。走出医院的大门,天空中太阳很亮,到处都明明朗朗的。傅雨笑着感慨起来:“我这次死里逃生不容易啊。”秦谣心里升起股幸福:“说什么呀你!”傅雨转过头,深情地凝视着她:“你能来接我,我感到很幸福。”秦谣道:“你为我受伤,我若不来医院里接你,岂不是没心没肺。”她由书包里掏出那个日记本,递给傅雨,调皮地一笑:“送你的。”傅雨有些意外,狐疑地伸手接过,打开扉页,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字:赠:傅雨祝学习进步,生活愉快,心想事成。 秦谣 傅雨看后,脸上难掩兴奋之情:“你送我的?”秦谣点点头。傅雨顿时欣喜若狂,大喊起来:“太好啦。”秦谣看着他因高兴而流露出的率真样子,禁不住掩口而笑。之后,他跟在秦谣身边蹦蹦跳跳地走,宛如得到大人糖果的小孩,不时地给秦谣讲着笑话。秦谣嗔怪起来:“你怎么忽然之间没了稳重样,变得像个小孩?”傅雨送她一个笑脸,极为开心:“我高兴呗。”晚上,由秦谣提议,两个人到美食城四楼的特色餐厅去庆祝傅雨身体康复。吃饭时,傅雨深情地注视着她:“做我女友好吗?”秦谣娇笑道:“不。”傅雨笑:“你可是在送我的日记本上祝我心想事成啊。”秦谣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呀,真是给你个梯子你就敢登天。”傅雨没再说话,蛮横地将她搂过来,深深地吻了她。在吻她的同时,他对她的身体有股强烈的冲动。他生生地克制着自己,他知道现在不合时机,他需要恰当的时机来完成自己这浪漫的绮念。 第三部分 第6章 谁甜蜜,谁痛苦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秦谣与傅雨相处得很融洽。傅雨想让秦谣再写首歌,由自己来演唱,重现《迷情森林》的辉煌。秦谣写了好几个题材都不太满意,傅雨知道勉强不来,只好放弃了这种想法。 这天晚上,秦谣收拾好书包,准备到楼下与等自己的傅雨一起去上自习。忽然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聂倩打来的。她接通:“是聂倩吗?”“嗯,是我。”聂倩道。 “有什么事?”聂倩没有回答,而是问:“今晚你有没有空?”“说吧,什么事,我看一下。”秦谣道。 “我有点闷,想找你打乒乓球。”聂倩说。 秦谣知道她有话要和自己说,因此就答应了她,然后问:“你在哪里?”“老体育馆门口。”聂倩回答。 “好吧,那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挂断电话,秦谣给傅雨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现在有事,让他自己去上自习。 进体育馆后,聂倩与她讲定,五局三胜。秦谣笑:“行,怎么都行,我没意见。”两个人打上之后,都用尽全力。聂倩先失一局,第二局她的状况依然没多大改观。秦谣看她咬着牙脸憋得通红,就在接下来的三局里有意让着她。就这样,聂倩最终以3∶2胜出。打完后,两个人在球案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有好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都保持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你爱他吗?”聂倩忽然问。 秦谣默默地未置可否。聂倩笑了笑:“也许我问得有点多余,在我面前你确实难以回答这个问题。”秦谣急忙道:“聂倩,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聂倩摆摆手:“你不用解释。”秦谣想了想道:“你跟苏阳是怎么回事?”聂倩毫不迟疑地回答:“处朋友呀。”秦谣叹了口气:“苏阳那人你也很清楚。”聂倩不以为然地说:“不错,我是很清楚。”秦谣皱起眉头:“既然很清楚,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做?”聂倩笑,笑得很凄凉:“秦谣,你知道吗?我爱钱,苏阳的父亲是常乐有限公司总经理,家里很有钱,既然他喜欢我,我为什么不那样做呢?”秦谣心里一阵难过:“可你知道吗?你这是在往我心口上捅刀子。”聂倩冷笑,没有说话。“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秦谣鼓起勇气,说出她最想说的话。 “不能。”聂倩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秦谣感到很难受。 “道不同,不相为谋。”谈话到此结束。聂倩冷笑着站起身,很快意地走出体育馆。 秦谣独自坐在长椅上,感到很孤独。 她有气无力地回到宿舍,看到自己的床上有封信。她拿起来一看,是袁逸写来的。她知道这信是信箱管理员顾灵取回来的。拿着信她心里很烦乱,慢慢地拆开信仔细阅读。 小谣:你好,自寒假一别转眼间就是几个月,日子过得可真快啊。也许我不该给你写这封信,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思念之情,终于还是拿起了笔。这封信可能会使你平静的生活受到干扰,所以请你原谅。我很悲哀,我的新女友她不漂亮,脾气也很坏,还很任性,我一点也不爱她。唉,生活就是这样,总有太多的不如意。你无论到何时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女孩,真的。 袁逸 她看完这封简短而又莫名其妙的信,不禁陷入疑惑之中——他既然认为自己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女孩,为什么又要和自己分手,既然他不爱那女孩,为什么要找她做女友?她感到难以理解。想了一会儿想不通,她生起气来,将那封信撕得粉碎。 骗人的鬼话,我才不相信呢,去死吧你。 她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宿舍里感到十分郁闷。郁闷中她又想起那封信,觉得很蹊跷,于是她给高中时和袁逸最要好的,也在北京上学的王建打电话,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王建说:“我是最近才知道袁逸和你分手的事,也看过他的新女友,那女孩个子矮矮的挺胖,我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秦谣让他提供一点儿那个女孩的情况。王建说:“那女的和他同一个学校,家里好像很有钱,据说她爸是个什么部长。”听完王建的话,她忽然想起袁逸在高中时曾经说过的愿望——我希望未来能在北京扎下根,在那里干出一番事业来。前后一联系,她蓦然醒悟过来,明白了袁逸和自己分手的真正原因。挂断电话,她浑身软绵绵地躺在床上,紧紧地闭上眼睛,将明亮的灯光关在眼外。她想,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 这晚将要熄灯时,聂倩还没回宿舍,秦谣有些着急:“沈雪、顾灵,你俩知道她去哪里了吗?”两个人都摇摇头:“不知道,她到哪里从来不和我们说。”秦谣害怕她出意外,想把这一情况打电话报告给辅导员。沈雪制止了她:“秦姐,她可能因为什么事缠住了身,暂时无法回寝室,她已长大成人,能够照顾好自己,你若将这件事报告给辅导员,学校知道后,夜不归寝可是要警告处分的。”顾灵也说:“秦姐,这事你可要好好掂量一下,要不然出了问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秦谣想了想,最终打消了向辅导员报告的念头。整个晚上躺在床上,她都无法入睡,为聂倩担心不已。她觉得很愧疚,在这个宿舍里自己年龄最大,应该有照顾另外三个人的责任,可自己却没有尽到义务,尤其是对聂倩。 次日上课时,遇到聂倩,秦谣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课后避开别人,她带着责备的口气问聂倩:“昨晚你到哪里去啦?”聂倩白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的事不要你来管,你只要把自己管好,别干偷鸡摸狗的事就行。”秦谣气得脸色发青。聂倩看着她的神情,不屑地冷笑:“虚伪,真没劲。”自此以后,聂倩夜不归寝成为家常便饭,只是偶尔才回到宿舍里呆上一晚。 沈雪和顾灵问她在外面干什么,她谁也不告诉。每次学校来查寝,三个人都尽力替她遮掩。秦谣感到事情的严重性,非常忧虑。到了晚上打聂倩的手机,都是关机,顾灵劝她:“秦姐,既然聂倩不愿告诉咱们,咱们也不必杞人忧天,聂倩有保留她隐私的权利,她执意不听劝告,咱们又有什么办法?”秦谣虽觉得顾灵说得有理,但仍放心不下。后来她逐渐了解到,聂倩是和苏阳在外面租了房子同居。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宛如被人猛击一棒。她虽然知道大学里有同居现象,但却无法接受。在她的意识里,如果没与男人结婚,她是绝不会与那男人住到一起的。未婚同居,她感觉同居双方都是不负责任的,一旦出现问题,受害的首先是女生。她心里对聂倩既感到内疚,又感到可恨。 再次遇到聂倩时,秦谣把她拉到教室外面,严肃地质问她:“聂倩,你告诉我,晚上不回寝室你究竟在外面干什么?”聂倩细细地打量着她,讥诮地说:“我们的秦姐对我可算是关怀备至,这让我很是受宠若惊啊。”接着,她话锋一转,“既然你都已知道,那你还来问什么?”秦谣心里一阵刺痛,叹口气道:“你怎么那么不知自爱?”聂倩冷哼一声:“我不知道自爱?你别在我面前装得那么清高,你如果真的清高就不会去抢人家的男友。”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和我男友都愿意,你管不着——只要我们彼此爱着对方,同居又有何不可?”秦谣无法再忍住心中的怒气,转身就走。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乱糟糟的局面。 第四部分 第1章 聂倩的人流 课后到图书馆上自习时,秦谣无奈之中,将聂倩和苏阳在校外租房同居的事告诉了傅雨,傅雨反而笑她太封建,跟不上时代。傅雨说,现在大学生同居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正值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女相处在一起,能没冲动吗?秦谣惊诧地听着他的话,简直不敢相信是从自己男友口中说出来的。傅雨却在她发呆的时候吻了她,她却在思索着是聂倩太前卫,还是自己如傅雨所说的太封建。 也许是自己太封建吧,秦谣想:母亲是省社科院中国传统文化研究所的研究员,她的思想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她又用这种思想来教育自己,所以自己想法中时不时会流露出中国传统文化里不够开放的一面。 中午在宿舍里遇到沈雪和顾灵,她禁不住问:“沈雪,顾灵,你俩说一说,如果在大学里有男友,你们会不会和男友到校外租房同居?”沈雪知道她问这话必有原因,于是说:“这个不能一概而论,要看两个人相爱的程度,如果两个人都非常爱对方,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情,那同居也没什么不可以;反之,同居就是不可取的。”沈雪说完,顾灵则坚决地回答:“不会,要是我大学有男友,无论多么相爱,我都不会与他同居——没结婚就与男生同居,想着都可怕。”听着她们两个人的回答,秦谣不禁陷入迷茫之中。 这晚,她将自己的迷茫抒发在日记本里:在大学里同居现在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我却无法接受,我不能说大学里同居是对还是错,但在中国传统文化和传统心理的影响下,我们该以怎样的心态来看待这些新鲜的东西?我真的不清楚。 在以后的日子里,聂倩遇到她,都是板着面孔,不和她说话,这时她也寒了心。两个人的关系就在这种僵持中伴随着日子的流逝。 暑假里,rain乐队有几场演出,傅雨因此没有回家。秦谣准备回家的时候,傅雨劝她说:“别回了咱们暑假一起在这里吧。”秦谣看着他问:“在这里干什么?”傅雨笑道:“你放假回去也没什么事,还不如留在学校里,那样咱们就可以在一起,我们乐队出去演出,你也可以跟上去见识见识社会,历练一下。”秦谣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不错,自己长这么大基本上都是在学校里度过的,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是该出去接触一下社会,为以后的毕业提前做一下准备。于是她就听从了傅雨的建议,准备留下来。 她给家里打电话,是母亲接的。听她说暑假不准备回家,母亲显得有些不高兴。她拿得准母亲的心理,于是撒娇起来:“妈,学校给我们布置了一些实践活动,要我们在暑假里做,我在学校里做起来会方便些,遇到什么问题我可以随时去请教老师,回家可就没这个条件啦。”母亲很不放心地问:“那你一个人照顾得好自己吗?暑假里你们食堂还开不开,如果不开你在哪里吃饭?”秦谣不由得笑起来:“妈,你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你就不要操心啦,就算暑假里食堂不开,我拿着钱难道还怕没地方吃饭?你就放心吧!”母亲叹口气道:“还是让你爸来接电话吧,我做不了主。”说完,她撂下电话喊:“谣谣她爸,你来接电话吧,女儿说她暑假不回家。”秦谣从电话里听到母亲的这些话,忍不住笑起来,心想母亲真是的。过一会儿父亲过来拿起电话。秦谣道:“爸,我今年暑假有点事回不了家。”父亲问:“什么事?”秦谣就把刚才的理由又说了一遍。父亲听后说:“那好吧,暑假不回来就算了,你在那里要照顾好自己。”她从父亲的话里听出一种信任,心里又为放假不能见到父母而难过。 不久,rain乐队先后在细雨杂志社二十年刊庆晚会和冰城乳业有限公司联欢晚会上演出,得到一千多远的酬劳。乐队因此组织了一次去帽耳山的旅游。队员们大都带着女友,傅雨就将秦谣也带了去。 秦谣起初不愿意去,傅雨给她讲应该去的理由,帽耳山林场是咱们学校的实验基地,你在这里上几年学不去见识一下不感到遗憾吗?再说那里的风景也非常好。秦谣想了想,调皮地一笑:“那就依你吧,不然你又要唠叨个没完。”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到达帽儿山后,傅雨对领队说:“咱们今晚肯定回不去了,要不咱们先到林场旅馆里去预订几个房间?”乐队的贝司手反对:“那多耽误事,从这里到旅馆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咱们现在先上山,等玩够了再说。”秦谣禁不住问:“那要是咱们下山来,没了房间可怎么办?”贝司手笑:“不会的,这个帽耳山平时也就是咱们学校里的学生来玩,别的人根本不来的,况且现在是暑假,来的人就更少,你说的那情况根本不会发生。”众人见他这么说,就不在反对。 他们登上山,进入茂密的丛林中。在丛林外围,他们看到青叶婆娑,翠色欲滴,阳光从叶缝间投入一束束光柱,在地上印出无数个明亮的斑点,鸟声啁啾清脆悦耳。渐渐地,越往深处走,光线便逐渐暗淡下来,湿气也逐渐加重。到达丛林中央地带时,阳光已射不透丛密的枝叶层。树叶上附着水珠,虽是盛夏时节,仍不免有丝丝凉意。这新奇的景致让他们大为高兴。一路上他们拍下了无数的照片,留待将来作为纪念。 中午十二点多,他们出了丛林,在林场溪水旁架起租来的锅,然后拿出在山下买来的鱼、肉和各种蔬菜。男生们择菜烧火,女生负责炒菜做饭。 队员们看到秦谣比较漂亮,就有意跟她开玩笑,要她炒个川菜来给大家品尝一下。秦谣自小长大,在家里都是母亲做饭,她从来没有摸过炊具,这时不免有些窘迫。后来傅雨给她解了围。傅雨笑道:“做川菜要用很多作料,咱们这里又没有,怎么做?”大家听他如此说,只好作罢。秦谣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傅雨一眼。吃过饭,队员们分成几拨在山上游玩。傅雨和秦谣两个人坐在溪边歇息。秦谣抱怨脚都跑得疼啦。傅雨捡起身边的石块抛入水中,溅起几朵水花。 “你想玩又害怕走路,那可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秦谣顿时撅起嘴:“有。”“什么办法,说来听一听。”傅雨有些诧异,看着她问。 秦谣狡黠地一笑:“你背我。”傅雨顿时撇撇嘴:“饶了我吧,我连自己都跑不动了,哪还有力气来背你?”过了一会儿,傅雨指着对面的那块石头道:“小谣,你看那石头多像一匹躺着的黑马,你过去站到它脖子边,我来给你照几张相。”秦谣过去蹲下来,搂住石马脖子,傅雨给她拍了几张照。之后,她要傅雨过去按自己的姿势蹲着,她给他也照了几张。 太阳落山的时候众人下了山,到山下唯一的旅馆——林场旅馆住宿时,旅馆里剩下的房间已不多。众人自由结伴住,带女朋友的一对一个房间,独自一人的四人一间。众人各自进了房间,大厅里只剩下秦谣和傅雨。秦谣寒着脸道:“你们不是说暑假来这里玩的人少吗,怎么房间不够啦?”傅雨道:“你埋怨啥,那话又不是我说的,我来的时候也建议先订房间再去玩,你又不是没听到,他们不按我的话去做你叫我怎么办?”秦谣瞪着他:“不管咋样,你甭想和我住一个房间。”傅雨顿时拉下脸:“那只剩下这一个房间了你叫我怎么办?”秦谣恨恨地道:“这肯定是你和他们串通好了来欺负我。”傅雨听完这话生起气来,:“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与他们说什么你能不知道?”秦谣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傅雨赌气道:“好,那个房间你住,我到外面去呆一夜。”说着,就要往外走。 秦谣见他真的发起牛脾气来,立刻怒着问他:“你要到哪里去?”傅雨停下步子:“我到哪里去不用你管。”秦谣气得浑身乱颤,恼怒着骂他:“你这猪头一点情理也不通,瞎长这么大。”傅雨转过身质问她:“我哪里不通情理了你说出来,今晚从头到未都是你一直在找茬儿。”秦谣冷哼道:“我找茬儿?亏你说得出口,你哪里不通情理你心里清楚,难道还要我说出来?”“好,算我倒霉行了吧。”说着,又要向外走。 秦谣怕事情闹大让别人笑话,于是叫他:“你回来。”傅雨满脸怒气,已经走到门口:“我就是不回来,你能把我怎么着?”秦谣没有办法,追上去拉住他,恨恨地问:“你今晚耍什么性子?你以为耍性子是有本事?我不跟你计较你倒还来劲啦。”说着不解气,她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傅雨疼得一咧嘴,呼地一下甩开她的手:“你不会轻点儿?这可是肉啊。”他举起胳膊在灯光下一看,紫了一块。 他没好气地瞪秦谣一眼。 秦谣看着他这神态,有些想笑,但还是压制着没有笑出来。 最后没办法,秦谣说:“走吧。”傅雨板着脸:“你自己进去吧,那是你的房间,我不进去。”秦谣气得没了主意:“嗨,我说你是猪头,你还真把自己当猪头?”说着,硬把他拉进房间。关上门,秦谣怒视着他:“你今晚耍性子想给谁看?”傅雨白她一眼:“我没想给谁看。”“那你今晚这是什么意思?”傅雨气极反笑:“嗨,这倒奇了,你冤枉我难道还不允许我反抗一下?”秦谣怒道:“不许反抗,给我老实点,要是你再耍性子,有你好看的。”傅雨气得直皱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两个人各占一张床。傅雨洗过脚,开始脱衣服。他刚脱掉上衣,秦谣就瞪他一眼:“你穿着裤子睡。”傅雨闷闷地咽口气,没有说话,穿着裤子在床上躺下。秦谣从包里拿出睡衣,关掉灯,在黑暗中脱下外衣,摸索着换上睡衣,然后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有些紧张和害怕。傅雨每翻一个身,她心中都一颤。渐渐地,她听到室内有响动。过一会儿,她感觉傅雨摸到了自己的床上。 傅雨轻轻说:“小谣,我喜欢你。”她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忐忑不安地躺着。傅雨俯下身开始吻她,手像蛇一样在她身上游走。她的内心害怕到了极点,却又想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这两种情绪缠绕着她。她渐渐感觉到傅雨的呼吸粗重起来,他的吻也扩大到自己的脖颈。突然,他的手撩开她的睡衣,去扯她的内裤。 “不。”她尖叫一声,扬手给他了个耳光,然后扭亮灯。 傅雨喘着粗气看着她,脸色潮得通红,瓮声瓮气地问:“为什么?”她裹了裹睡衣坐起来:“我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傅雨长叹一声,神情沮丧起来。 过一会儿他问:“那你什么时候能答应我?”秦谣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也许婚后,也许永远。”傅雨知道她说的“也许永远”是指与自己分手的可能。他没有再说话,回到自己的床上。 秦谣重新关了灯,后半夜无法安睡,心中烦乱到极点。 次日早晨,傅雨起床时秦谣装作还在熟睡,傅雨穿好衣服推门出去。不大工夫,秦谣听见门响。她把眼睁开一条小缝,看见傅雨端着一个盆又进屋来。他放下盆,朝她的床走来。她赶紧闭紧眼睛。傅雨拍了拍她露在毯子外面的手腕:“小懒鬼,起床吧,时候不早了,等会儿咱们还要赶火车呢。”她这才睁开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看看窗外:“刚合上眼睛天就亮了,真快。”说着,让傅雨把床头的衣服给她递过来,然后叫他到门外等着。 傅雨出去后,她又打了个哈欠,感觉非常困倦,脑袋木木的。她穿好衣服下床,开始洗脸。洗过脸,她走出房间,众人这时也都已经起来。许多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俩。傅雨对他们的眼神感觉很不自在,秦谣明白他们的心思,不禁又羞又恨,脸顿时红了起来。 略略吃过早点,众人打车赶到车站。上了火车,秦谣心里才算是安定下来。火车一启动,要不了几个小时,她就可以回到学校。在这里她有种强烈的漂泊无依感。傅雨没有与她坐在一起,而是坐在她的前排。她正闭着眼睛头靠在椅背上养神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傅雨的短信:小谣,对不起,昨天晚上我有些冲动,请你原谅。她麻利地打出几个字,给他发了过去:我并没有怪你,你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但我是个传统的女孩,婚前性行为我无法接受。傅雨看着她这条短信,皱起了眉头,清楚自己要想得到她,就只有等到与她结婚后——不能马上得到她,让傅雨既恼火,又无可奈何。不过,这也让他感到些许欣慰,因为他有着浓厚的处女情结,秦谣如此保守,使他对她的贞洁很放心。 转眼到了九月份,暑假结束。此时,社会上关于在校适龄大学生是否可以结婚的讨论也愈发热烈。在这种风潮下,傅雨笑着问秦谣:“如果允许适龄在校大学生结婚,你会不会选择在大学里结婚?”秦谣想也没想,就答道:“不会。”傅雨听后,想起了暑假里的那件事,感到好生失望。随后,他故意挤挤眉,强笑道:“只怕到时未必。”秦谣没再说话,她觉得这是个不可能的问题,根本没有探讨下去的必要,尽管现在社会上炒得很热。在大学里结婚——那把学校看成了什么地方,婚姻介绍所?派对区?在她的意识里,学校是一个不可质疑的学习的地方,在大学里谈恋爱还可以接受,要在大学里结婚那是她想也没有想过的事。不光在大学里结婚她难以认同,就连婚前性行为,在大学里与男友同居,她也是保持着抵制的态度。她认为那是女孩对自己的不负责,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替聂倩着急和烦恼。她觉得聂倩做得太出格,不管她是不是与自己赌气。 这天,秦谣上完课,与傅雨一同来到图书馆里。刚坐下看书时,秦谣的手机震动起来。原来是沈雪发来的短信:秦姐,聂倩刚做完人流,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你快过来看看吧。秦谣脑袋嗡了一声,一瞬间全是空白。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回过神来,手颤抖着发短信问:在哪里? 医大二院。沈雪回复道。她和傅雨说了这件事,问傅雨去不去。傅雨面露难色:“她对我有意见,我现在去恐怕不太好。”秦谣不再勉强他。她到校外商店里买了些补品,打车直奔医大二院。 到医大二院后,疾步来到聂倩的病房,推开门,沈雪和顾灵都在,苏阳却不在。秦谣走进去,将东西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俯下身来看了看聂倩的脸色,轻声问:“小倩,你现在好些了吗?”聂倩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你怎么来啦?”声音很冷。 秦谣不觉有些酸楚:“我听到你的事就赶了过来。”聂倩苍白的脸上有了惊慌之色:“怎么,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沈雪给秦谣使了个眼色,秦谣却没看见,顾灵坐在床的另一头,皱着眉头。 秦谣摇摇头:“不多。”聂倩这才安下心来,白了她一眼道:“看到我这样子,你很开心,是吗?”秦谣心里非常难过:“聂倩,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知道这件事后心里非常难受,知道吗?咱们还和以前一样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亲密无间的好姐妹?”聂倩冷笑一声,“只怕我现在不够资格当你亲密无间的好姐妹。”秦谣碰了一鼻子灰,颇为尴尬。沈雪剥了个香蕉:“倩姐,来,吃个香蕉吧。”聂倩冷哼一声:“她带来的东西我不吃。”秦谣心如刀割,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聂倩,难道你就一直这么恨我吗?”聂倩看着她,冷笑道:“我哪敢呀,秦大小姐。”沈雪和顾灵互相使个眼色,两个人走了出去。 聂倩接着说:“我知道你这次来,是来看我笑话的,你心里肯定在说,瞧,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被人玩弄后,抛弃在医院里,她这是自作自受,活该。”秦谣听着她这字字如刀的、刻薄的话,眼泪泉涌而下:“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怨恨我和傅雨好,我以前虽然当着你的面指责过你,但那都是为你好,我绝没一点坏心。”聂倩呆了呆,忽然哽咽起来:“说这些没用,现在已经晚啦。”秦谣擦了擦眼泪,看看四周,问:“我来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直都没看到苏阳,他人呢?”聂倩宛如被人猛抽了一鞭,低吼道:“不许你再提他,我不认识这个人。”秦谣一愣,联系到她前面所说的“抛弃”二字,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中更加难受。 在这里呆了一会儿,秦谣告别聂倩,出了病房门,沈雪和顾灵两个人正站在外面。顾灵见她出来,急忙问道:“怎么样?”秦谣笑了笑,说:“没事,挺好的。”之后,秦谣问她俩走不走。两个人都摇摇头,说再在这里陪一陪聂倩,她一个人在医院里挺可怜的。秦谣眼角湿润起来,她强忍着说:“那我先走啦,到学校里还有点事。”沈雪和顾灵知道她走的原因,她待在这里,聂倩心中会不痛快的。两个人摇摇头,走进病房。 秦谣下楼时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心中再也盛不下这么多的痛——苏阳对聂倩的背弃,聂倩对自己的敌视。人心啊,她摇摇头,暗自感叹。 聂倩出院那天,沈雪、顾灵和秦谣一起去接她。她一反常态,对秦谣很好,满脸笑意,秦姐长秦姐短地叫个不停。这让秦谣感到很诧异,骤然之间又有些不自然。聂倩出院没多久,学校就知道了她和苏阳同居,以及她做人流的事,于是根据木大《学生管理条例》第二十四条,以“道德败坏,有辱学风”为由,将她和苏阳勒令退学。聂倩接到处分后显得很平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校。秦谣、沈雪和顾灵却惊异于学校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聂倩忙了一下午,将行装收拾好,到晚上时,她对三个人说:“沈雪,顾灵,你们俩今晚去上自习,我有点事想和秦姐单独谈一谈。”于是,沈雪与顾灵背上书包到图书馆里去上自习,秦谣留在寝室里。聂倩倒了两杯开水,自己一杯,递给秦谣一杯。两个人在椅子上坐下来,秦谣默默无言,聂倩看看她笑:“秦姐,也许你在奇怪学校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吧?”秦谣点点头,承认心中有这么个疑问。 聂倩舒了口气,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这件事是我到学校管理处学生科坦白的,起初他们还不相信,我出具了医院的票据他们才相信,随后就找苏阳谈话,核实情况。”秦谣吃惊地看着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禁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聂倩眼睛里涌出一丝冷酷:“我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他让我过不好,我也让他快活不成。”秦谣心里不禁一寒。 谈话到这里,暂且陷入沉默。 第四部分 第2章 冰冷的死亡 短暂的沉默之后,聂倩苦笑着:“也许你现在可能在想,我现在怎么变得这般刻毒。”秦谣急忙摇摇头:“不,你别多心,我现在绝没有这么想,我一直把你看作是我最要好的姐妹。”聂倩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这样说你是原谅了我以前对你的刻薄?”秦谣想不到她会提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安慰她说:“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聂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黯然下来,有些伤感地说:“只可惜现在一切都太迟,我已被学校开除,就要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说完,她环顾一下室内,看着自己熟悉的东西,颇有些留恋的意味。秦谣安慰她道:“这没什么,你如果还想读书,就回去重读一年高三,考个比这好的大学,而且现在不一定上大学就有出息,社会上照样有很多成功人士根本没上过大学,上大学只不过是一种经历而已。”聂倩看着她:“谢谢你,我那么恶劣地对你,你还对我这么好。”秦谣责怪她又说见外的话。过了一会儿,聂倩幽幽地、宛如梦中呓语般说:“我就要离开这里,这个城市给了我太多伤痛的回忆,我再也不会回来。”秦谣感觉她说话怪怪的,于是安慰她不要多想,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要看开点。”聂倩道:“秦姐,我很快就要走了,你出去转一转吧,好让我清净一下。”秦谣说:“行,那你安心躺一会儿,什么也不要想。”秦谣看看表,七点四十。她想去上自习,拿起书本又改变了主意,心里乱糟糟的,丝毫没有看书的欲望。她放下书,临出门时问聂倩:“你什么时间走?到时我送你去火车站。”“不用了,我自己能去。”秦谣没再说话,关上门下了楼。她本意是想在校园里随便转一转,舒缓一下郁闷的心情——聂倩的事搞得她心里沉甸甸的。然而她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在校园里越转她的心情就越烦躁,左眼皮还没来由地乱跳,脸庞发烫。她烦躁地来到报刊亭边,准备翻翻杂志,可刚拿到书,脑袋就嗡的一声巨响,眼前金星乱跳,差点栽倒。急忙放下书,她用手指压着太阳穴,好久才平静下来,心中却又如压了块巨石。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忽然之间会出现这样的症状,于是她怀疑自己生了病,就到校外的同泰药店去买药。 晚上值班的人问她要什么药。她向那人说了自己的症状。那人给她拿了瓶安神的药。走出药店,她感到胸口更加沉闷,每走几步路就要停下来喘口气,这让她愈发认定自己生了病,好不容易走到校门口,她靠在门前的石狮子上给沈雪发短信:在哪儿呢? 沈雪回复:在图书馆,你呢? 秦谣打出几个字,给她发了过去:在校园里随便转一转。 沈雪问:那倩姐呢,她现在怎样了呀? 秦谣回复她:聂倩现在在宿舍里休息,她说自己想静一静,让我不要打搅她,所以我就出来在校园里转。发完这条短信,她进入校门,身体不舒服想回宿舍,却又怕打扰了聂倩的清净,因此她折道向着行知亭走去。 昏黄的灯光点缀着喷泉飘洒的水珠,柳枝与丁香在月色里影影绰绰,染得夜色有些凄迷。秦谣坐在椅子上,渐渐感觉到浑身酸软,有种脱力的症状。唉,她叹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想竟睡了过去。在漆漆的黑暗中,她慢慢地向前摸索着,不时被地上什么东西绊得踉跄一下。渐渐地,前面有了丝微弱的灯光。她朝那灯光摸去,心想只要走到那灯光处,自己就能摆脱这眼前的黑暗,终于走到那灯光近前,灯光下竟然站着一个人,面向灯光,背对着她,那人的身形竟如影子一般。 “请问这是——”她刚说到这里,那人转过身,是聂倩。她欢叫了一声。“快带我离开这里吧,这里太黑了我很害怕。”她恳求道。然而很快她心中的欢快就烟消云散,聂倩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神木然,了无生气。她吃惊地看着聂倩,惊恐地问:“聂倩,你怎么了呀?”聂倩在说着什么,嘴唇翕动,却没有丝毫声音。她忍不住去拉聂倩的手,但刚接触到聂倩的手,她便一激灵打了个寒颤,聂倩的手异常冰冷,宛如冬天里的冰块。她本能地将手缩了回来。奇怪的景象接着发生——聂倩的身形立刻开始变薄,变薄……最后宛如一张相片。这时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聂倩如相片般的身躯顿时被大风吹得无影无踪,灯光也随之熄灭。 在电光闪烁下,她眼前展现出另外一番景象,漫天的风雨,一株娇艳的罂粟花被风吹得东摇西歪,花瓣随风凋零,片片飞舞,飞舞……蓦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得整个原野异常明亮,巍巍苍山逶迤到天尽头,继而一声震天惊雷从她头顶上滚过,她感觉自己仿佛要被那雷声震为粉尘。她顿时大吃一惊,身子一颤,不由得跌坐在地上,屁股十分疼痛。 在这疼痛中,她从梦境中醒来。她抬腕,借着灯光看看表,八点四十。她又拿出手机给沈雪发短信:现在回宿舍吗?咱们一块回吧。 很快,沈雪的回复短信过来:你在哪里?我和顾灵过去找你。 沈雪和顾灵找到她时,秦谣看看表,九点整。沈雪问:“秦姐,聂倩是今晚的火车吗?”秦谣皱起眉头:“我也不大清楚,不过看样子好像是今晚的。”沈雪“哦”了一声。顾灵道:“她会不会已经走了呢?”秦谣摇摇头:“不大可能,她要走即使不愿和咱们告别,也会给咱们发条短信。”顾灵点点头:“嗯,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沈雪笑:“现在回去可有点早,以往上自习可从来没回去这么早的,以往都是九点半才回去。”秦谣也笑:“现在情况不是不一般嘛。”三个人一同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去,秦谣道:“我感觉今晚有点奇怪。”顾灵问:“有什么奇怪的?”秦谣就把自己刚才的情状和梦境告诉了她们,沈雪听后禁不住道:“有这事?”秦谣点点头。沈雪皱着眉头看着她。秦谣仔细回味起和聂倩在宿舍里的每个细节,猛然意识到什么,立刻脸色大变:“不好。”她这急切之间的话把沈雪和顾灵吓了一大跳。顾灵忙问:“怎么了秦姐?你别一惊一乍的!”秦谣拉住她的手,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说:“别问了快走!”顾灵被她拖得飞跑,沈雪也面带疑色地在后面紧跟着。 进入宿舍楼,三个人一口气跑到三楼,走廊里灯光显得有些昏暗,此时上自习的人还没回来,整个楼层分外寂静。三个人来到宿舍外,秦谣急切地敲门,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她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心在一分一分地往下沉,接着她用手,咣咣地擂门,门板颤动着,里面依然没有丝毫反应。“快开门。”她侧开身子,带着哭腔对沈雪和顾灵喊道。 沈雪和顾灵仿佛也意识到什么,脸禁不住变了色,沈雪慌忙掏出钥匙插进锁眼,情急之中开了两次也没打开。秦谣推开她,自己动手打开锁。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秦谣的心像要从胸膛跳出来般,手颤抖着拧亮灯。 在灯亮的刹那间,三个人同时尖叫一声,雪白的地板上淌着一大滩血,聂倩斜躺在床上,胳膊伸出床外,无力地虚垂着,血从腕子上流到指尖,凝结成滴,犹自挂在那里。手上及地上的血,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殷红。 秦谣差点晕倒,泪顺着脸颊成行地滚落下来。顾灵闭上眼不敢看,沈雪尚存一丝清醒,急忙拨了报警电话。秦谣看到沈雪拨电话,也从悲痛中清醒过来,拿出手机给学生处学生管理科打了电话。忙完这些,三个人不敢在宿舍里呆,都到走廊上站着。她们心中此时都翻江倒海,无法平静。秦谣竭力在脑海中搜寻与聂倩交往的每一个细节,于是活生生的聂倩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而此刻她的尸体却在屋里躺着——这令她心碎,令她窒息,令她绝望! 第四部分 第3章 煎熬 虽然聂倩曾经和她有过很多不愉快,甚至对她造成过很大伤害,但现在人已死去,所有的一切都已变成空,这也更加深了秦谣的罪孽感。她想若不是自己,若不是自己横插在聂倩与傅雨之间,聂倩肯定不会这样,也许她此刻正在图书馆和傅雨一起快乐地上自习,或与傅雨一起坐在行知亭的长椅上看喷泉。自己就是一颗灾星,自己亲手将这一切都破坏掉,将美毁灭掉——自己就是《巴黎圣母院》中的红衣主教,自己应该上绞刑架,自己罪不可赦…… “是我杀死了她,我是刽子手。”她眼睛有些失神,目光呆滞,自语道。 沈雪和顾灵都吃惊地看着她,沈雪道:“秦姐,你说什么呀,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秦谣没理会她们。“我对不起聂倩,是我害了她。”她沉痛地说,眼泪依然往下流。“若不是因为我,她一定不会这样的,你说是吗,沈雪?”她抓住沈雪的手,使劲摇着问。 “秦姐,你不要这样,一件事的发生是有很多原因的,也不能全怪你——聂倩心理承受能力差,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来代替你的,你就不要太自责了。”沈雪开导她道。 秦谣摇摇头:“沈雪,你不用安慰我,聂倩之所以这样,就是我害的,我是罪魁祸首。”顾灵见她老是这样,有些烦躁不安,就责怪她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现在再说这些还有用吗,既然这样又何必当初?”听着顾灵的话,她禁不住一呆。顾灵接着说:“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如何自责,是要考虑如何来处理这件事,现在自责是没丝毫用处的。”秦谣点点头,沈雪道:“应该给苏阳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秦谣醒悟过来:“对,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看看他所做的事。”顾灵皱着眉头问:“你们有苏阳的电话吗?”沈雪道:“我这里有。”说着,她拿出手机,拨通苏阳的号,手机内却传来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几分钟后,学生科的人赶了过来,科长让人保护好现场,他自己找秦谣、沈雪和顾灵调查情况。十多分钟后,动力区派出所赶到。他们向在场的人询问了些情况后,开始对现场进行拍照,侦查。刑警在聂倩右手中发现了一枚锋利的刀片,于是用镊子由她手中夹出,放在一个小塑料袋里。有个三十多岁的胖警察与秦谣和沈雪谈话。他问:“你们是什么时间发现这个情况的?”秦谣道:“也就十多分钟前吧。”“死者是你们的同学?”沈雪点点头。 “能讲一下她最近的情况吗?”秦谣就将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讲给了他。胖警察听完后点点头:“那好,谢谢你们,以后有什么情况,我还会找你们调查的。”他们勘察完现场,带着聂倩的尸体离去,随后学生科的人也相继离开这里。待他们都走了之后,三个人战战兢兢地进入宿舍,清除掉地上的血迹,又用清水冲洗了好几遍,然后她们都默默地坐在凳子上,相对无言。 这时傅雨发来短信:你今晚怎么没来上自习,在干什么呢? 秦谣看过之后,将这条短信删掉,没有回复。 睡觉时,顾灵说:“秦姐,今晚咱俩睡一起行吗?”秦谣知道她是害怕,无可否认,自己心底也有些恐惧,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所以她答应了顾灵。顾灵死死地抱住她入睡,她却毫无睡意,闭上眼睛便真切地感受到聂倩就站在自己面前,睁开眼睛,眼前却是黑漆漆一片。 等顾灵睡着后,她拨开顾灵的手,披件衣服轻轻地下了床,摸索着由书包里拿出日记本,轻轻地开门,来到走廊上,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心乱如麻,将自己动荡的情感记录在日记上:今天,今天——是个黑暗的日子,聂倩离开了我们,今天也让我如此强烈地闻到死亡的味道,那种令人绝望的味道,生命原来如此脆弱,死亡也这样残酷,在生与死之间,界线是那么明显,距离却又这般狭窄——上天,你能否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是个罪人,我真的很迷茫,也很惭愧,我对不起聂倩,也不知以后沈雪和顾灵会怎么看我。 第二天见到傅雨,秦谣将聂倩自杀的事告诉了他。 傅雨紧锁着眉头没有说话,她也沉默着。她感觉空气仿佛已经凝结成固体,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时光在静静地流走,两个人都在想着心事。半晌,她说:“我们分手吧。”仿佛无意识,又仿佛在自语,似乎她已不知道这句话,也不清楚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现在,她的身体是木木的,她的脑子是木木的,她的心是木木的,她的思维是木木的,她的一切都是木木的。她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和前后左右,她现在拥有的只是混沌,意识未发的混沌。 许久,他问:“为什么?”英俊的脸庞上,肌肉抽动了下。 “为她,我对不起她,你也一样。”“难道分手你就能对得起她?”他反问,“难道分手你就能摆脱心中的愧疚?”她哑然,她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她只有与他分手这个念头,只有与他分手,她才能减轻心中对聂倩的愧疚。“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她问。 “现在不光你,也包括我,都要面对这样一个现实,聂倩已死,她死了你知道吗?”他的话字字如重锤,敲碎了她的梦——此前她还躲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接着,傅雨又语调低沉地说:“聂倩是个好女孩,她作贱自己来发泄痛苦,她用死来换得解脱。”这几句话句句刺入她的内心深处。 “你早看透了聂倩这样做的用意?”她看着他,问。 傅雨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气急败坏地说。 “这么简单的事你难道看不明白,还要我来告诉你?”傅雨反问。 她叹了口气:“我真的很笨,我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事都没看出来。”傅雨冷笑:“你不是没看出来,而是不愿意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对吗?”她没有说话,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傅雨说完,又带着些感伤说:“聂倩那样做,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我没想到她会选择死。”秦谣黯然下来,感觉到自己的庸俗和卑微,在聂倩的灵魂面前。 分别时,傅雨忍不住又说:“既然聂倩采取这种残忍的方式来成全我们,我们就更应该好好地相处。”秦谣很伤感:“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冷静一下,也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好不好?”傅雨走后,她回到宿舍又开始写日记:他告诉我,聂倩是个好女孩,她选择走上绝境来成全我们,她作贱自己是为了发泄心中的痛苦,她用死来获得解脱——她的爱是深沉凝重的,然而她又是自私的,不负责任的,她用死来使自己获得解脱,却把痛苦推给我们活着的人,让我们的心灵背上拷问的十字架,我的姐妹她竟然这样忍心地离开我们,我知道生存是艰难残酷的,可应对生存的艰难与残酷,难道除了死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上帝是聪明的,在塑造人的时候,让每个人都拥有死的权利,让每个人都拥有获得解脱的权利,只有经历生的足够的考验,才能对死有足够的理解——聂倩,你还年轻,又何必太着急? 几天后,秦谣了解到,在聂倩死后的第三天,她的父母就来到了冰城。面对女儿的遗容,他们伤心欲绝,聂伯母昏过去两次。等知道女儿死亡的真正原因后,她们愤怒地将学校和苏阳告上法庭。 再次见到傅雨时,傅雨问她考虑好了没有。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傅雨轻轻地说:“看,聂倩正站在云端,朝着我们微笑。”秦谣眼泪马上流了下来。 傅雨给她擦干眼泪:“别这样,傻丫头,你这样聂倩会伤心的。” 第四部分 第4章 敢结婚吗 适龄在校大学生能否结婚,社会上赞成和反对两种观点相持不下,各大报刊也纷纷辟出专栏,参与讨论。到年终时,教育部针对这个问题表明态度:适龄在校大学生能否结婚,由所在高校说了算,教育部不再限制。教育部表明态度后,遂有好几所著名高校予以响应,木大也修改了《学生管理条例》,将“学校允许适龄在校大学生结婚,但不提倡”作为独立的一条写了进去。 秦谣看着新颁布的《学生管理条例》,竟有些难以置信。简直太不可思议啦,她想,以前傅雨曾经跟自己提过这问题,自己当时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就没和他深究下去,不想如今却变成现实——大学生在校结婚,学习、夫妻共同生活、家里提供生活费用……她无法再往下想,也想象不出在校大学生结婚后会是怎样一种状况。 这晚在食堂二楼吃饭时,傅雨看着她笑:“怎么样?还是我有预见性吧。”秦谣白了他一眼,有些不屑道:“你那也叫预见性?当时社会上针对这个问题炒得沸沸扬扬的,哪个人想不到?你还以为自己挺聪明的!”秦谣板着面孔,说着说着自己也禁不住笑起来。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什么问题?”“结婚。”傅雨回答。 “当然考虑过。”傅雨眼睛里马上有了种诧异的光亮。 “那你也有在大学里结婚的念头?”接着,傅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吃了口米饭。秦谣看着他,皱着眉头想问题,傅雨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忽然,秦谣笑了起来:“怎么,你想和我在大学里结婚?”她问,诚心和他开玩笑。 “难道不可以吗?”傅雨很冒失地顶出一句。 秦谣见他这么说,她脸上有了层狡狯的神色:“即使我想结婚,你也不够条件啊?”说完,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傅雨。傅雨既有些沮丧,又有些恼火:“既然我不够条件,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处朋友?难道你是在消遣我,玩弄感情?”秦谣的脸立刻红了起来,急忙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傅雨不依不饶地说:“我误会?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是说即使我想结婚,你现在也不够年龄,男生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岁,你现在够条件吗?”她提出这个问题,心想一定会难住傅雨的。“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今年已二十一岁。”傅雨说,笑容可掬。她撇撇嘴:“那又怎样,不还是不够条件吗?”傅雨接着说:“现在是大三上半年,我二十一岁,可到下半年我就二十二岁了呀。”顿了顿,他继续说:“我还知道你今年十九岁,到下半年就二十岁。”秦谣瞪他一眼:“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他笑了下,刚想说我是从聂倩那里听来的,忽然想起在这种场合是不应该提到聂倩的。 吃过饭,两个人要走的时候,傅雨说:“今天晚上不去上自习,咱们去上一会儿网,你去不去?”秦谣摇摇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宿舍里休息。”傅雨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 “你哪儿不舒服?”傅雨关切地问。 两个人走出食堂,外面的风很冷。秦谣感到一阵阵的寒意涌来。她说:“你自己去上网吧。”傅雨叹口气:“算了,我送你回去吧。”两个人拉着手,慢慢地朝着女生宿舍楼走去。“快放寒假啦,”秦谣带着些感喟说,“有两句诗是这样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去年的这个时候与今年的这个时候差别竟是这样大,真让人意想不到啊。”傅雨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叹了口气,仿佛有些无奈:“是啊,岁月的流逝总会让我们失去一些东西,但这就是生活,谁也没办法改变。”两个人仿佛在出谜语,谁都尽量不去揭开那谜底。揭开后两个人都清楚,只会增加伤感。 岁月是无情的,秦谣想。忽然她又想,人活在世上,谁都是要死的,有人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人生来就是为了死,不是没有道理的,无论你生前怎样显赫或卑微,到头来谁也无法逃过死,在死亡面前人人都是绝对平等的。秦谣叹了口气想,也许聂倩是明智的,她现在就选择了死,被社会浸染得越少,心中对社会的恶感就越少,等几十年后自己死的时候已完全被社会浸染,那时自己该是何等绝望? 快到女生楼的时候,傅雨问:“寒假里打算干点什么?”她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浑浑噩噩地过呗。”到了女生楼下,临分别的时候,他轻轻地吻了她。她的唇很冷,宛如刚从冰水里捞起来的。“都冻成这样子了还说不冷?”傅雨抓住她冰冷的手,责怪道。 她心里暖暖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替她擦去眼泪:“傻丫头,好端端的哭什么呢?”她推开他给自己擦泪的手:“我哪有哭,我眼睛不好,风吹了就会流泪的。”“回宿舍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早上我电话叫你。”她点点头,转身进了楼。到二楼时她从窗户里看,见傅雨依然站在楼下,她想这真是一个细心的男孩。回到宿舍,她脱掉外衣躺了下来,扯过被子盖住身子,暖气将室内调节得宛如暮春时的气温。她静静地躺着,很快就睡着了。雪白的容颜娇嫩得宛如初生的婴儿。在熟睡中,她嘴角挂着笑,不知在梦中梦到了什么…… 寒假离校回家的时候,傅雨送她到的火车站。火车启动的一瞬间,她忽然有个念头,想对这一年做个总结,脑子里却千头万绪纷乱异常。这一年里她将穆南送进了监狱,这一年里她成了傅雨的女友,这一年里聂倩离开了她,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很多很多……她感觉自己就如同时光手里的玩偶,任由时光之神摆布而无能为力。 在她沉思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傅雨发来的短信:寒假里把那个问题考虑一下,好吗? 什么问题?她回短信问。 那晚我在食堂二楼吃饭时和你说的。 她没再给他回短信,他的短信也没有再来。她不想再看窗外的景色。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坐在这列火车上,他给她发过短信,今年他又给她发短信,但短信的内容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她闭上眼睛,当初他说的时候她以为他是戏言,不想他却当了真。真是个可爱而贪心的男孩啊。她在心中暗暗地感叹道。 第四部分 第5章 坚冰慢慢融化 寒假里,秦谣想着傅雨所说的那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傅雨是个优秀的男孩,对自己很好,现在自己也很爱他,沈雪也说过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里,遇到一份真爱很难得,但在大学里结婚,她又感觉万难接受……她对这个问题拿不定主意,想和父母探讨,又觉得这问题有些太过于石破天惊,怕吓着父母。因此,直到寒假结束时她也没向父母开口。 正月初五,高三时的好友、现在在苏州文理大学新闻系读书的唐静来找她玩。她把这问题告诉了好友。唐静听后,看着她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她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唐静皱着眉头问:“那男生是怎么向你提出这个问题的?”秦谣就把那天的情形讲给她听。 唐静听后摇了摇头:“小谣,我觉得那男生太儿戏,这结婚关系到一辈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要好好考虑一下。”秦谣仿佛找到知音般说:“你这话正说到我的心坎儿里,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紧接着,唐静又问:“那你们相处了多长时间?”秦谣皱着眉头估算了一下,道:“将近一年。”“将近一年你对他了解多少?”秦谣哑然。 唐静见她这样,笑:“我们还太不成熟,我觉得现在你最好不要考虑这个问题。”秦谣默默地点点头。 开学时到冰城站,是傅雨在站台上接的她,坐在到校的公交车上,傅雨问:“你把那个问题考虑得怎么样了?”她摇摇头:“不怎么样。”傅雨笑了笑:“我知道你会这样回答我的。”“为什么?”“因为让女孩考虑这个问题,本身就带有一种威胁的味道,女孩往往是被动的。”傅雨说。 她调皮地一笑:“那倒也未必。”他没再说话,扭头看着窗外。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她问傅雨:“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呢?”傅雨想了想:“既然现在学校已经允许大学生结婚,那有这种想法自然是很正常的,再说这也是我们的权利。”“我想听一听你的个人原因。”秦谣神情很严肃地看着他。 听到“个人原因”这几个字,傅雨又想到了暑假那件事,内心禁不住有些激动:“谁不想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在一起?”秦谣明白傅雨所说“在一起”的意思,脸不觉有些微红。 她禁不住又问:“你觉得我们现在成熟吗,我们现在的肩膀能扛得起婚姻吗?”傅雨被她问得一愣,想了想道:“这话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国家既然制定法规允许男的二十二岁女的二十岁结婚,想必就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试想,如果国家不考虑实际情况,贸然出台一项法律,那不是要出乱子吗?”秦谣无言。傅雨又道:“真的,你把这个问题好好考虑一下吧。”见秦谣不说话,他叹口气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担忧,那些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但你也要反过来想一想,既然现在咱们是真心相爱,学校又允许结婚,那咱们结了婚,两个人一起生活,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岂不是更方便一些?”秦谣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敢确保你会爱我一辈子吗?”傅雨不假思索地说:“我如果不敢确保爱你一辈子,那我何必要来与你商量结婚这件事?”秦谣有些为难:“我心里很乱,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件事。”说这话的时候,她又想起唐静对自己的忠告。傅雨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知道吗?自然界中有这样两种生物,一种离开另一种就无法生存,它们之间的关系,生物学家称之为''共生''——我现在与你的关系就是''共生'',离开了你我就无法生存,真的小谣,我不能没有你!”秦谣瞪大眼睛听着他的话,傅雨松开她的手:“小谣,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吧,你如果感觉我配不上你,那你现在就提出来,我以后绝不会再缠着你。”傅雨以退为进,说完之后,紧张地盯着她。秦谣想了想说:“那我考虑一下吧,但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傅雨内心有些窝火,但表面上依然说:“你只要答应考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独自一人时,秦谣一考虑到这问题就感觉它太出格,她弄不清楚傅雨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与自己结婚,到底是因为爱自己,还是因为他害怕自己将来某一天会离开他,或者他想装扮成另类,抑或者他是渴望情欲,更或者……私下里,她将这件事告诉沈雪,并向她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他想在学校里与你结婚?”沈雪感到很意外。 秦谣点点头,一脸难以决断的迷茫:“是啊。”“这男生有点意思。”沈雪笑。 秦谣皱起眉头——这话不是她最想听的,她甚至想沈雪刻薄傅雨几句,比如说他异想天开等,这样有助于自己下定回绝他的决心。她感觉自己正处在边缘地带,稍有不慎,自己所面临的处境就会有很大的变化,同时她又有些恨自己,恨自己懦弱的性格,恨自己狠不起心肠来拒绝别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我,或者因为什么别的……”她这样说。她渴望听到沈雪诸如此类的话,比如你也相信大学里有真正的爱情?或者我不看好这个问题,这件事你应该仔细斟酌一下,更或者你与他拖上一段时间,让他自己死心。但很快她失望起来,从沈雪口里说出来的话完全脱离了她的预想。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你的。”“为什么?”“就凭他替你挨下的那一刀,我就敢下这样的决断。”她全身一震,神经被猛烈地刺激了一下。 “我清楚你现在还受着聂倩那件事的影响,既觉得愧对聂倩,又对那男孩有种恐惧,害怕自己也遇人不淑。”秦谣心中不得不承认她对男孩的恐惧来源于两部分——聂倩风波与袁逸事件。袁逸给她以打击,聂倩给她以重击。“男孩当中不排除有轻薄之徒,但大多数还是用情专一的。”沈雪轻轻地说。 “他用情专一?”秦谣问,“他舍弃聂倩,这又怎么解释,我将来有一天会不会也被他抛弃?”她一口气说出自己担心的最本质的东西。“秦姐,我觉得你太较真。”沈雪叹了口气,“在这茫茫人海中,谁敢确保一次就能找到自己真心所爱、可以携手走完一生的人?如果遇到自己不爱的人,又不敢决断,只苦苦地维持着已名存实亡的感觉,那就是另一种悲剧!”秦谣默默地听着,她认同沈雪的话,但心中又打不开那个死结。 “在聂倩事件中,不光你,他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你应该体谅他,如果他不是真心爱你,他是断然不会和你提出这种要求的,他是不会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招惹麻烦的,就如同你不会在自己身上系一颗炸弹一样。”秦谣又无言了,觉得自己内心的坚持正被一点点瓦解,或许,所谓的坚持本身就是虚假的。 “你真的爱他吗?”沈雪看着她的眼睛问。 她低下头,害怕沈雪的目光会穿透自己的内心。 “爱。”她老老实实地回答。 “既然你们彼此相爱,那结婚便是顺理成章的事,现在条件允许,在学校里结婚又有何不可?”她的心顿时乱得一塌糊涂。 第五部分 第1章 步步紧逼 自聂倩离去后,秦谣不明白自己何以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浓浓的思绪就像奔腾的潮水,令她柔软的心容纳不下。对于这种情况,日记充当起重要角色,成为她倾诉的静体对象。与沈雪谈话结束后,她晚上回到寝室里,写出一篇日记:今天,沈雪的一席话让我有了很大的触动,换个角度去看问题,情况就会有很大的改变,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在那个问题中,我与他是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我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他也没有什么劣势可言,他是个很执著的男孩,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男孩,他的这种性格我喜欢,我也知道他是深深爱着我的,我想我们的将来是会很幸福的,聂倩,你就祝福我们吧,愿你的在天之灵安息。 第二天,她到报刊亭去买《冰城早报》时,看到这样一则报道,标题是《黑龙江省首对大学生夫妻于昨日在冰城诞生》,报道的内容大致如下:昨天上午,冰城师范学院大四学生王某与大二女生杜某在南岗区民政局登记结婚,这标志着大学生这个特殊群体的权益正在得到切实的维护……秦谣看罢,心里有一种温馨和踏实,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心理上有了依傍——在这个问题上,自己现在已不再是孤军奋战,已有人开辟了这条道路。 还真有敢吃螃蟹的人,她想。 再次遇到傅雨的时候,她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傅雨白了她一眼:“人家可不像你这样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好像你就是千万富婆,我时刻都在对你心存不轨一样,喜欢像你这样封建的女生真累。”他一口气说出这几句话,好像在发泄心中的郁闷。他爱她不假,并且是很爱她。他向她提过几次那方面的要求,都被秦谣毫不犹豫地拒绝。他闹不明白,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能突破那道防线,现在很多情侣突破了那道防线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他现在对秦谣的身体有股强烈的欲望,而秦谣的拒绝又生生地把他炽烈的情欲压在体内……他清楚秦谣要把自己留在新婚之夜。在这种情况下,他明白自己要想得到她,就只有同她结婚。 他认为结婚就结婚,结婚没什么了不起,况且自己又是爱她的,如果她愿意,自己迟早是要与她结婚的,与其这样,晚结婚不如早结婚,早结婚自己就可以早点得到她,爱惜她,温存她,早点享受她美好而又洁净的身体。 正是抱着这种想法,他才陷入到结婚的魔障中,并不停地催促秦谣给自己答复。 秦谣听着他夹杂着责备与爱恋的话,内心甚为欢喜。 “不是这样的,”她说,“这样重大的事是要关系到一辈子的,我能不好好考虑一下吗?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顾及?”傅雨顿时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说:“如此说你是答应了啊?”秦谣嗔怪他道:“谁说的,看你那猴急的样儿,八成不是什么好人。”傅雨听到她这句话,就知道这件事已基本没什么问题,内心兴奋不已,感觉自己所期盼的美好时刻就快要到来。过了一会儿,秦谣凝视着他问:“你敢担保你会爱我一辈子吗?”傅雨皱了皱眉头道:“这个问题你上次不是已经问过了吗?”秦谣耍起蛮横道:“问过又怎么样,问过了我难道就不能再问?我还要确认一下。”傅雨想了想,歪着头看着她:“我不敢保证。”秦谣顿时变了脸色,傅雨看她这样,笑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面对别的女孩,我的抵抗力是很强的。”秦谣听完他的话,舒心地笑了起来:“回答问题需要这样油嘴滑舌吗,显摆呀你?”傅雨扮了个鬼脸说:“这要看回答什么样的问题。”分别以后,秦谣感觉自己现在已经被傅雨搅得晕晕乎乎的——结婚?不结婚?一会儿,她觉得结婚很美好,结了婚自己和傅雨之间的关系就有了牢固的保障,自己就有了一种厚重的安全感,自己有了婚姻傅雨就不会轻易离自己而去,婚姻是有一定法律效力的,不像处男女朋友,有可能一次吵架就会导致两个人分手;一会儿,她又觉得结婚很可怕,结了婚如果傅雨对自己不好怎么办,在学校里结婚别人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说自己是享乐主义者……想到享乐主义者,她的脸不自禁地红了起来,享乐主义者只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而已。 想着这些问题,她也感觉自己乱糟糟的,没有一个牢固而坚定的想法。她不禁又为自己懦弱的性格感到气愤与可悲。 第二天课后,傅雨打电话给她说:“过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秦谣问:“什么地方?”傅雨道:“问那么多干什么,你过来不就知道啦?”两个人在校门口碰头后,她不高兴地说:“耍什么玄虚呀你?”傅雨白了她一眼:“急什么,等一会儿你自然会知道的。”他带着秦谣,顺着学校围墙向西走了五百多米,进入居民区,左拐右拐来到一座旧楼前。秦谣狐疑地看着他问:“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傅雨冲她神秘地一笑,没有说话。 傅雨拉着她来到三楼,在左侧门前停下。他敲了敲门,不大工夫门从里面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微微发胖的男人。那男人看到傅雨说:“过来了啊。”傅雨“嗯”了一声,然后拉着秦谣进了屋。 “想好了没有?”中年男人问。 傅雨笑了笑说:“我们再看看吧。”中年男人道:“行,那你们再看看吧。”傅雨拉着秦谣挨个房间看。这房子两室一厅,外加厨房和卫生间。看过之后,傅雨问秦谣:“感觉怎么样?”秦谣不明白他看房的用意,道:“不怎么样。”他们来到客厅,傅雨冲着中年男人道:“范叔,我们回去再考虑一下,考虑好了给你打电话。”他们辞别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你要干什么?”秦谣边走边寒着脸问。 “租房呗,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傅雨说。 “租房?”秦谣有些不解,“放着好好的寝室不住,你出来租房干吗?”傅雨笑了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秦谣撅起嘴巴道:“不告诉就不告诉呗,你以为我多想知道呀。”出了居民区,穿过马路,走在校园围墙外的人行道上。傅雨问道:“那件事你现在考虑得怎么样?我可是已经和我家里说了我要与你在学校里结婚。”秦谣吓了一大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傅同学,你不会告诉我你在和我开玩笑吧。”傅雨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道:“你觉得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以前只是处在两个人讨论的阶段,她可以随便说,没什么顾及,现在听说他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父母,她心里清楚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儿戏,骤然间她感到一股很大的压力。 “即使我同意,我父母也未必会同意,况且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你怎么能这样啊?”秦谣说这话,带着分寸,给自己留有退路。 “不要管你父母,只要你同意,事情就好办得多,关键是看你自己。”傅雨给她点出事情的要害。 进入校门,穿过主楼前的广场,走上林间的水泥道。 “我怎么感觉你把结婚看得如同儿戏呢?”秦谣脸沉似水,眉有忧色。 “什么意思?”傅雨问。 “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和家里人说?”傅雨也动了气:“我告诉我家里一声,让他们提前做一下准备,难道不可以吗?”秦谣恼火起来,语气显得很生硬:“要是我不同意呢?”傅雨瞪着她:“你这是威胁?”秦谣不说话。 “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也不强求。”傅雨说。 现在,她这种犹犹豫豫的性格已经让他无法忍受,结果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 第五部分 第2章 说服父母 别过傅雨,秦谣独自在校园里走着,感觉自己受了伤。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她想,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结婚在他眼中就如同买件衣裳一样随便。烦闷之下,她又来到行知亭中,坐在假山下的长椅上,静静地想着烦乱而又拿不定主意的心事。此时还是白天,行知亭里有一对对的情侣相拥着,做着各种亲昵的动作,完全不顾及别人的眼光。也许,我对这件事刻意过度了吧,她思索着,沈雪和自己说过,凡事都不能太刻意,也不能太随便,保持着适度发展最好。她拿出手机,给沈雪发了条短信:他已经把想和我结婚的事告诉了他家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很烦。沈雪给她的回复是:很显然,他是想截断你的退路,让你别无选择。 她站起身,来到喷泉边,看着池中的鱼。各种各样的鱼在动荡不静的水里游动着,很惬意的样子,让她羡慕不已。看着它们游刃有余的姿态,秦谣忽然感觉自己还不如一条鱼。面对水那样不安静的环境,鱼尚且能应付得那样从容,而自己作为一个人,却把生活搞得乱糟糟的。 从行知亭里出来,她来到校门对面的傻小子网吧上网,准备聊天。 刚登录qq,她就看到袁逸在线。 你好,也在啊,老同学。她麻利地打出这几个字,发了过去。 每次看到或听到与袁逸有关的东西,她的心里就会起波澜,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是啊,你也在啊,见到你很高兴。袁逸回了信息。 现在教育部已开婚禁,我们学校允许适龄在校大学生结婚,我要和我男朋友去登记。她写下这样几句话,想了一会儿,给他发了过去。很久,袁逸的回复内容才过来:我很难受,祝你们能够快乐。然后,他不知是隐身还是下线,qq图像忽然变成灰色。 秦谣心里很难受,又感到很满足。 晚上,她躺在床上冥思苦想,又开始衡量着结婚与不结婚的利弊。考虑了许久,她感觉头脑发涨,随即赌气地想,结婚就结婚吧,反正自己是爱傅雨的,傅雨也爱自己,只要他愿意自己迟早是要与他结婚的,结就结了吧,免得他老提这件事。趁着赌气下了狠心的间隙,她拿出手机开始给父亲发短信:爸,我在学校里交了个男友,已经很长时间了我很喜欢他。 父亲给她回的短信让她感到很意外:我早已知道。 为什么?她奇怪地问。 寒假里,我已从你的神情举止中看了出来。父亲这样回复她。 蓦然,她感到一阵巨大的幸福。 第二天,她对傅雨说我想知道一下你家里的情况,处朋友可以不考虑这些,但别的事情可不行。傅雨心里暗暗欢喜,于是就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她。傅雨说:“我们家里三个人,父母和我,我爸是《龙行文学》杂志社主编,我妈是银行职员。”傅雨说完,笑道:“收入情况需不需要也向你汇报一下?”秦谣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笑了笑:“不用,这个我不关心。”接着,傅雨问:“你呢?”秦谣道:“我们家也是三个人,爸爸、妈妈和我,我爸是西南生物技术研究所的研究员,我妈在四川社科院中国传统文化研究所上班。”傅雨听后咂了咂舌:“想不到我未来的岳父岳母竟然都是科学家。”秦谣白了他一眼:“去你的,贫什么嘴。”过了一会儿,秦谣向他说出自己的顾虑:“咱们毕业后找工作能找到一起吗?”傅雨笑了起来:“这个你不需要操心,你是学中文的,到时我父亲在《龙行文学》杂志社编辑部里给你安排个编辑职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秦谣吃了定心丸,继续问:“那你呢?”“我是学营销的,毕业以后自然到《龙行文学》杂志社发行部里去干。”秦谣笑着调侃他:“你父亲这可是以权谋私啊。”傅雨也笑:“他儿子和儿媳妇的事他不帮忙,那他给谁帮忙呢?”秦谣下定决心,再和父亲发短信时就向他坦白这件事,但当她拿起手机时又没了勇气,她很难想象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赞同、生气,或发怒? 最终,她给父亲发出这样一条短信:爸,现在教育部已开婚禁,允许适龄在校大学生结婚。 父亲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噢,有这回事?看来时代确实是有了很大的进步,我们上学那会儿这事是连想也不敢想的。看完父亲的短信,她狠着心打出这样一条短信:爸,我想和我男友在大学里结婚。打完之后,她左看看右看看,感觉有些太直白,随即将它删除掉。她拿着手机想了想,感觉还是应该委婉点,先探探父亲对在大学里结婚这件事儿的意见再说。于是,她又打出一条短信:爸,你感觉在大学里结婚怎么样?然后,她琢磨了一下,寻思父亲看到这条短信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想是自己要在大学里结婚,而用这短信去试探他的意见?她渴望父亲这么想,这也是她的本意所在,可她又怕父亲觉察自己的意思后,见自己在大学里还没毕业就要迫不及待地结婚,会认为自己已变坏。 因此,她很矛盾,不知道这短信该不该发,不发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发了那就没有丝毫退路,不过她又想到了傅雨,想到了傅雨在不停地追着要自己给他答复,她不知道自己拒绝了傅雨会怎样,他会不会离开自己——想来想去,她感觉自己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感到很烦。 管它呢,发吧,即使爸爸会多想,那也没什么了不起,毕竟自己现在已经长大,应该有自己的主见。想到这里,她狠下心来就要把短信发出去,但在最后的那一瞬间,她又胆怯起来,这条短信最终没有发出去,她把它删除掉——这件事她感觉怎么就那么难呢?被这件事憋得她差点要哭出来。 后来,傅雨见她迟迟拿不定主意,还跟她吵了一架——在他看来,这件事情非常简单,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没什么为难的,他对她优柔寡断的性格很愤恨。秦谣被他逼得无计可施,最后只好说:“要不这样吧,你用我的手机给我爸发一条短信,先向他捅破这层纸,我再和我爸细说怎么样?”傅雨看着她,心想这样的点子她也想得出来,他刚准备拒绝时,猛然想到如果拒绝,只怕她也会拒绝自己,那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和循循诱导就会付之东流。想到这里,他无奈地说:“好吧,没主见的丫头。”他拿过她的手机,开始给她的父亲发短信。秦谣又不失时机地说:“傅雨,短信要尽量委婉含蓄一点,知道吗?”傅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知道。”他打出短信之后,秦谣看了一遍,才让他发出去。 秦谣心里怦怦直跳,等待着父亲的回信,可父亲的回信始终没有过来,这让她心里忐忑不安,不停地猜测着父亲会有怎样的反应。直到晚上她回到宿舍里,父亲的短信才回了过来:今天手机忘在家里,刚回来看到你的短信,你真的打算在大学里结婚吗?她不清楚父亲的想法,见父亲这样问,于是豁了出去,回复道:有这个想法。 父亲回过来的短信说:这事可儿戏不得,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否则将来你会后悔的。 秦谣想了想,回复说:爸,这事我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 父亲问:你为什么会有这打算?你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秦谣道:爸,我很喜欢我男友,他也很喜欢我,我想我们这辈子肯定会在一起的,结婚是迟早的事,现在学校又允许结婚,所以我们想早点把这事办了俩人在一起,以后很多事处理起来会方便些。过了一会儿,父亲的短信又发了过来:这事可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婚后有很多事你考虑了没有?秦谣禁不住问:什么事?父亲回复道:你们毕业以后工作的问题,你敢肯定你们毕业后工作会签在一起?如果签不到一起,你们能忍受两地分居之苦吗?秦谣答复说:这问题我们已经考虑过,你不用担心,毕业后我们都到他爸所在的杂志社去工作。 父亲的短信再次飘了过来:我总感觉这事不是那么妥当,那男孩你现在完全了解他? 我感觉我很了解他,毕竟我们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 感觉这东西不行,很多情况下感觉与现实是有很大差距的。 秦谣顺着父亲的意思:嗯,你说的道理我明白。 很快,父亲的短信再次发过来,只是转变了话题:这些先不谈,你们现在做没做好心理准备,结婚不同于谈恋爱,婚后俩人在一起是很实际的,婚后生活可不像谈恋爱时那么风花雪月。秦谣感觉自己已被父亲打乱了阵脚,勉强招架道:这个,我想到时我们会处理好的。 父亲见她这样,只好道:这样说,你的想法是很坚定啦? 秦谣无奈之下,只好使用以退为进的招数道:爸,也不是,我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最后,父亲给她回复道:谣谣,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很高兴,在咱们这种家庭环境中你也清楚,你从小到大我没刻意去干涉过你什么事,但作为家长,我还要给你一句忠告,无论干什么你不能荒废了主业——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明白吗?秦谣知道父亲虽然没有明确持反对意见,但心里却是不大愿意的,她知道再与父亲讨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想到这里,她给父亲发了这样一条短信:爸,谢谢你给我的忠告,我想征求一下妈妈的意见。父亲回复道:那你就跟你妈说一下吧,看看她什么意见,最后我还要提醒你一下,这事你可要三思而后行。秦谣有些不耐烦,回短信道:爸,你怎么这么啰唆,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我能自己处理好的。 她很懂父母的心,从父亲那里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她便想从母亲这里找到突破口。既然话已经挑明,自己现在如果再退缩的话,不仅会给父母留下自己没有主见的印象,而且也会使傅雨得到嘲笑自己的借口。想到这里,她鼓起一口气给母亲打电话,向母亲说了这件事,母亲如她意料中的坚决反对。母亲说:“谣谣,你胡闹什么呀,现在你在上学,这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事。”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使母亲暂时平静下来。“你爸知道吗,他什么意见?”“爸知道,他基本同意。”秦谣知道,要想从母亲这里找到突破口,就不能说父亲对这件事持否定态度,因此她将父亲的模糊态度跟母亲定性为基本同意。母亲听完,火气顿时又蹿了上来:“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怎么还是基本同意?”秦谣道:“妈,不是你那个意思,爸没提反对意见,要我三思而后行。”母亲紧跟着反问了一句:“那也没明确表示同意吧?”听到这话,秦谣知道想从母亲这里找突破口的想法是行不通的,于是她道:“妈,那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和母亲通完电话,她拨通了傅雨的手机,说自己同意这件事,但父母不同意。她心中是这样想的,说自己同意,把父母不同意的事实摆出来,如果这次结不成婚,傅雨也埋怨不到自己。 傅雨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你同意就好说,你父母那边咱们再想想办法吧。”秦谣明白,事已至此,自己现在只能顺着傅雨说话,因此她道:“嗯。”傅雨叹了口气:“也难怪你爸妈反对,咱们这样做是有些轻率,光通过电话向他们说肯定是不行的,咱们有必要亲自到成都去跟你父母沟通一下,这样才会显得咱们办事稳重,不是一时冲动,也只有这样才能使他们对咱俩放心,不再把咱们看作是少不更事的孩子。”秦谣禁不住问:“这样可以吗?”傅雨道:“至少这是一种机会,如果可以,皆大欢喜;如果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秦谣叹口气道:“也好,那放假了你和我一起到成都,咱们和我父母谈一下吧。”傅雨暗想到放假还需要很长时间,我才没这个耐心呢,于是他立刻道:“小谣,我感觉这事不能拖到放假,咱们应该明天就去。”“明天?”秦谣吃惊地问道,她想不到傅雨会这样急迫。 傅雨道:“对呀,你想想看,现在离放假还有很长时间,可你已把这事和你父母挑明,而咱们拖到放假才去和你父母面谈,中间间隔这么长时间,会让二老觉得咱们办事拖拖拉拉,只是一时冲动,如果那样的话他们更不会同意,所以咱们应该事不宜迟,趁热打铁明天就去。”秦谣觉得有理,道:“那好吧。”挂断电话,秦谣忽然感觉很好笑,自己现在就像一盘磨,傅雨推一下自己动一下。 女孩嘛,哪有女孩主动的?她这样揶揄自己。 第五部分 第3章 攻陷最后一关 第二天,秦谣和傅雨向学校请了假,乘车来到成都。父母和傅雨在客厅里谈话时,秦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她无聊地看着电视画面,心里乱糟糟的。谈话结束后,秦谣偷偷地问傅雨:“怎么样?”傅雨笑:“我看得出来,你父母对我还算满意,说明咱们这样做没错。”秦谣撇了撇嘴:“吹吧你,就你那样我父母还算对你满意?我父母是看在我的份上才接纳你的,我长这么大父母还没违背过我的意愿。”傅雨笑着摇摇头,说:“你呀,就喜欢斗嘴。”过了一会儿,傅雨又道:“你妈要求严得简直有些吹毛求疵。”秦谣幸福地笑:“那当然,哪个母亲能随便把自己的女儿交给另外一个人?”吃过饭,秦父和傅雨边喝茶边闲聊。 秦父道:“刚才咱们谈了那么多,我也已经清楚了你家里对这件事的意见,而且我还看得出来,谣谣是真心喜欢你——她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我们做父母的就不便再说什么,不过我还要再问你一遍,你是真心喜欢小谣吗,能保证一辈子对她负责吗?毕竟我们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傅雨郑重地说:“伯父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小谣好的。”秦父点点头,然后道:“我感觉我还有必要和你父母沟通一下,这事关系到你和谣谣的终身幸福,马虎不得。”傅雨笑:“伯父你这样做是应该的,是对我们晚辈的爱护。”他们说完,秦母道:“谣谣和我打过电话不久,你们就亲自来成都和我们谈这件事,由此可以看出你们是很看重这件事的,也说明你是真心喜欢谣谣的。从你们做事的态度来看,虽然富于青春朝气有些冲动,但同时也说明你们是有责任心的——有这三点我们就放下心来,只要你们彼此真心相爱,我和谣谣她爸就感到很高兴。”说完,她赞许地看着傅雨。 秦母说罢,秦父接过话道:“也不是我们反对你们结婚,而是对你们放心不下,结婚不管是在校园内还是在校园外,都没什么本质区别,结了婚过好婚后生活才是重要的,既然你们俩都有这个愿望,那我们就只有支持你们啦。”说完,他看一眼女儿,有些落寞。 傅雨攥住秦谣的手,看着两个人道:“伯父、伯母,我会尽力照顾小谣一辈子的,请你们放心,我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秦父、秦母看着他们俩,点点头。之后,秦母又问傅雨:“毕业之后,你们工作有没有把握签到一起?”傅雨告诉她说:“毕业以后,我和小谣都到我爸所在的杂志社去,肯定能在一起的。”第二天,她们离开成都,折道到武汉去见傅雨父母。二老对秦谣甚为满意。 夜里避开秦谣,傅雨对父亲道:“爸,这件事我感觉你还应该亲自到成都一趟,去和伯父谈一谈,我在成都时他就有这方面的表示。”傅父笑道:“傻儿子,这我明白,你以为你老爸我是那么糊涂的人吗?”临走时,傅父傅母各给秦谣包了两千元的红包。 两个人回到冰城之后,傅家父母为这事专程到了成都,去和秦家父母商量这件事。傅家父母知道,虽然秦家父母接受了自己的儿子,但自己要想娶到这个儿媳妇,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因此,傅家父母在短短半个月内到成都去了三趟,终于与秦家父母达成一致意见。 第五部分 第4章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回到学校后再次碰面,傅雨和秦谣就开始规划结婚的程序,先向学校提出申请,再到民政局去登记,然后举行婚礼。制定出结婚的整体框架后,傅雨笑着说:“现在你总该明白我租房的用意了吧?”秦谣满脸不屑地说:“早看出来了只是没给你捅破而已,你以为我是傻瓜?”傅雨知道自己现在和秦谣制定的这结婚框架还没有坚实的基础,如空中楼阁一样孱弱。他在等着父亲的消息,等着父亲到成都去的谈判成果。 直到父亲打电话过来,给他说自己已和秦家父母谈妥,让他和秦谣开始着手准备时,他悬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了下来。第二天课后,两个人商量着写好申请,签上各自的名字,交到学生处。学生处核实完他们的情况,一周后批准了他们的申请。 傅雨又带着秦谣去租下了那套房子。辞别中年男人后,秦谣问:“房租每月多少?”傅雨道:“六百。”秦谣点点头:“六百,在动力区也就这样,要在中央大街那边,这房子恐怕得八百左右。”傅雨道:“将来房租我来出,我已跟我爸说好,以后每月我生活费一千。”秦谣接过话道:“再加上我每月的六百,到时生活费就不成问题了。”这些事情定下之后,他们开始着手准备婚礼。傅雨满脸歉意地说:“小谣,这次恐怕要委屈你,咱们现在是在学校,婚礼只能从简,不能太过张扬。”秦谣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与你结婚,就图你那婚礼?才不稀罕呢,庸俗。”傅雨说:“难得你这样通情达理。”秦谣只是甜甜地笑。 在请客方面,请好友这是两个人的一致意见。关于请不请老师,秦谣和傅雨有过争论。傅雨主张请,秦谣主张不请,理由是老师毕竟是老师,我们是学生,他们的身份决定了他们和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很融洽的。傅雨见她不同意,也就作罢。这天,秦谣给父亲打电话,说自己和傅雨选定五一举办婚礼。父亲道:“好,那我和你妈到时过去。”此时距离五一还有十多天。傅雨给家里打电话,要了两万块钱。课后,他们到学校周围的宾馆去看了看,选定在王子生态园宾馆举办婚礼。结婚前三天,她们到海燕影楼去定制了一套婚纱。结婚前两天,傅雨带她到珠宝店里买了枚婚戒。结婚前一天上午,秦家和傅家父母都已经赶了过来。两个人到他们所住的宾馆里见过双方父母,向他们说明了婚礼的筹备情况。 晚上,秦谣又开始写日记:明天,我就要与他举行婚礼,我心中既好奇向往,又紧张害怕,这次婚礼虽然简单朴素,但它却会成为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婚礼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最美好、也是最灿烂、最动人的时刻,婚礼后夫妻双方就要携手走在人生漫长的风雨路上,共同去分担以后的困难险阻,共同去分享以后的欢乐甜蜜…… 写完日记,她上床躺下,心中久久难以平静。熄灯后,顾灵忍不住问:“秦姐,你明天就要结婚,现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秦谣笑:“这个你别问,等你结婚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沈雪舒了口气:“秦姐,你和傅雨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当真是不容易啊。”秦谣也感叹道:“是呀,这当中的曲折,也只有咱们才清楚。”这时她又想起聂倩,心里蛮不是滋味。 傅雨发来短信:你现在怎么样,我很激动。她回复他:我也一样。 这一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就感到头很痛,一摸额头发烫。沈雪看出她的异样,过来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恐怕有点感冒。沈雪在柜中找出一粒感康,让她服下。草草吃过早饭,她同傅雨打车到海燕影楼去取婚纱。穿上婚纱照结婚照的时候,傅雨问:“你要不要上点妆?”她摇摇头。傅雨见她精神不太好,于是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她说:“昨晚没睡好,有点感冒。”傅雨怜惜地看着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弄生病了啊?”她羞涩地笑了笑。 傅雨看着她脸上的红晕,禁不住心里一动,说:“你连生病的样子都这么好看。”“瞎说什么呀你?”她嗔怪他。“看到你脸上的红晕,我便体会到人们形容女孩晕如桃花的妙处,我感觉你美丽得简直像谣言一样。”她瞪他一眼,道:“又在胡说,你见过谣言长得什么样?”他这才发觉失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照过结婚照,他们看看表,才九点多,到王子生态园宾馆去时候尚早。于是,他们打车到他们的租屋里。进屋坐下,傅雨给她倒了杯开水,然后猛然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秦谣有些奇怪,问他:“你这一惊一乍的是干什么?”傅雨道:“我记着给你买药,记着记着就忘了。”她扑哧一笑:“喝过药了,要是等着你去给我买药,那恐怕是没指望的事。”傅雨看着她笑:“咱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你还说这样的话。”秦谣听到“夫妻”两个字,无端地竟有些伤感,非常珍惜起婚礼举行前的这几个小时。待婚礼举行后她便要面对一种崭新的生活,一个男人从此进入她的生活圈子。“你身体不舒服,就到卧室里去躺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傅雨说。她含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说我能躺得住吗?”傅雨笑了一下:“说得也是。”忽然,秦谣问:“如果不是遇见我,今天这新娘会不会是聂倩?”傅雨一愣,神情里露出一丝不快:“干吗要问这问题?”她没有回答,而是说:“请你回答我。”傅雨摇摇头:“这个如果不存在。”“既然月下老人用红绳把咱们拴在一起,既然咱们注定要结为夫妻,那咱们总会有机会见面的,所以你不要乱立假设,如果存在那么多假设,这世界岂不要乱套?”她骄横地说:“我现在就假设这种如果存在,请你给我个答案。”傅雨争辩道:“这种假设的前提不成立,所以假设也就没有什么意义。”她气得眼圈红红的,简直要哭。他看今天不回答这个问题是不行的,因此道:“如果不是遇见你,这新娘可能是聂倩,但不是今天。”“为什么?”她没好气地追问。“是明年的今天,因为聂倩比你小一岁。”她听后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失望。她想要某个答案,但得到这答案后她又不满意。她感觉自己挺矛盾的,简直有些无理取闹。在感觉自己矛盾和无理取闹的同时,她又开始怨恨傅雨。 时光在慢慢地流逝,秦谣无聊地坐着,傅雨凝神思考着什么。 看着他凝神思考的样子,她心里又有股强烈的爱。 她曾听人说过,男人凝神思考问题的样子,是最易打动女孩的心,现在她有着深切的体会。 秦谣低下头,脑袋晕晕的。她现在希望时光能静下来,永远不要再走动。她觉得现在这一刻是最美好的,最令人心动的。此前有着太多难以抚平的创伤,此后有着太多不可琢磨的未知——过去是留在记忆中,未来是存于幻想里,只有现在才是真实面对的。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她忽然有种怪异的想法,钟是世界上一切痛苦的根源,它把人推向明天,它把人推向死亡。她抬起头,用手机给傅雨拍了张照片。顿时,傅雨凝神思考问题的样子便在她手机屏上定格。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照片保存到文件夹里,宛如珍藏一枚珍宝似的。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细雨,淅淅沥沥的。傅雨在沉思,没有发现,秦谣却已注意到。她喜欢雨天,喜欢凄迷的雨,这雨让她想起戴望舒的诗作名篇《雨巷》,想起那个结着愁怨的姑娘,想起《巴黎圣母院》中的女主角,那惆怅得令人心痛的美让她有着强烈的向往,而强烈的向往又缥缈得像不着痕迹的梦一样。 第五部分 第5章 婚礼进行曲 将近十点,傅雨穿上一套黑色西服,皮鞋擦得乌黑锃亮。 秦谣看着他笑:“你今天怎么打扮得像个小官僚?”傅雨也笑:“那你以后岂不是官僚太太?”傅雨要她把头发扎起来,她却不,就这样披着,说自己不愿意受约束,也不能委屈头发,这样自己的身心都是自由的。 十点十分,傅雨出去买了两把花伞,回来后自己一把,递一把给秦谣。他们走出屋,撑开伞,走出居民区,打车直奔王子生态园宾馆。他们到那里是十点半。十一点四十,双方父母和所请的人都已陆续来齐,有rain乐队的及秦谣和傅雨的同学。十二点整,婚礼正式开始。 在婚宴上,众人要他们做啃苹果的游戏。苹果不停地晃动,两个人不时啃到对方的唇上,惹得众人大笑。啃苹果之后,新人开始敬酒。敬完酒,有人拿出数码相机,说要给新郎新娘拍几张照,两个人笑着应允下来。那人要他们两个靠在一起摆好姿势。秦谣说:“这样吧,咱们到外面雨地里去照,那多有情趣。”众人都拍手叫好,傅雨不禁暗想,中文系的女生可真懂情调。他们出来后,拍照的人让他们共撑一把伞,在一起站好,从不同方位给他们照了几张,婚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吃饭期间,孙庚看着秦谣穿着婚纱的娇俏模样,异常伤感。他咽了口气,端起杯来到傅雨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强笑道:“傅雨啊,我们中文系可是把秦谣交付给了你,你可要好好照顾她,不许欺负她,也不许让她受委屈,你知道吗?”傅雨对他的话很反感,但在面上又不便流露出来,于是道:“这个自然,我以后自然会疼小谣的,你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们中文系的女生。”孙庚道:“好,我信得过你的话,来,咱们干一杯。”傅雨见他这样,只好接过杯子。两个人一碰杯,将酒一口喝尽。 孙庚看看傅雨的空杯,伸出大拇指:“老傅,爽快,够哥们儿。”秦谣怕他俩闹出什么不愉快,过去把孙庚拉到他座位上。孙庚道:“秦谣,你别拉我,我今天高兴,想和傅雨喝两杯。”秦谣道:“想喝酒以后有的是时间。”傅雨不想在婚宴上闹不愉快,于是也说:“是啊,孙庚,想喝酒咱哥们儿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今天已经喝得不少了,不敢再喝,你以后若想喝,我一定奉陪到底。”婚宴后,傅雨和秦谣对两家父母说,我们送你们去宾馆吧。 两家父母看着他们,道:“不用,你们去学校吧,我们自己能回去。”傅雨道:“那好吧。”在打车去租屋的路上,傅雨满带歉意地说:“小谣,我这是头一次结婚,对婚礼各个程序都不太懂,这婚礼办得不太像样子。”秦谣笑着调侃他:“我要的就是你头一次结婚,你要是第二次结婚,那我才不嫁给你呢。”傅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婚礼后的整个下午,他们都是在租屋里呆着的。进屋后关上门,傅雨心想自己许久以来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于是便迫不及待地搂住她吻,狂烈地吻,激情地吻,恨不得将她吻得融化在自己的唇上,和自己融为一体,永远不再分离。秦谣用力推开他,说:“你喝酒喝得嘴上臭烘烘的,也不嫌难闻,我可受不了,你以后不许喝酒,知道吗?”傅雨停下来看着她,调侃道:“有你这样当媳妇儿的吗?刚结婚就来管老公,我以后还不知要被你怎样虐待,唉!”秦谣笑骂道:“说话需要你这样油嘴滑舌吗?讨厌,你不是个好人,真后悔嫁给了你。”看着她似嗔似喜的娇俏表情,傅雨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不管你后不后悔,现在你可是已经上了贼船成了我老婆,说什么都晚矣。”傅雨说完,又把嘴凑了上来,狂烈地吻她。 秦谣见他很狂烈,似乎不把体内的激情释放出来誓不罢休,只好任由他胡作非为。 吻过之后,他两手抚住她的脸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凝视着她,深情款款地说:“现在,你在我心里就是一尊女神,一尊让我可以用终生的爱意来呵护的女神。”秦谣静静地接受着他这份深情,心里甜甜的。“为什么是神而不是人?”她调皮地问。 “因为你现在在我心目中是最美好的,是完美无缺的,所有的美都无法和你相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馨浪漫而富含情欲的气氛。傅雨赤红着双眼,提出要吻她的乳房,秦谣大羞,坚决地拒绝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两个人坐下来,傅雨给他母亲发短信,秦谣给父亲发短信。父亲给她来的短信是:现在已经结婚了,以后凡事你不能太任性,两个人过日子是要互相包容迁就的。秦谣有些不大乐意,给父亲回短信说:爸,也不能这么说,这要看谁对谁错,如果是我错了我自然不会固执的,但如果不是我错要我无原则地迁就,那我做不到。 父亲再次过来的短信有些怜爱与嗔怪:这孩子,凡事都喜欢较真,在不涉及原则的情况下,夫妻之间是无所谓对错的,你明白吗?看着父亲的这条短信,秦谣禁不住想起将来要与傅雨一起度过的日子,顿时心里既有渴望又有担忧。 发过短信之后,她又翻出日记本,把浓浓的心事向日记倾诉。她写日记早已成为雷打不动的习惯,竟连这个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都不落下。不过,这次她的日记写得相当简单,仅仅只有一句话:今天我与他结婚啦。 写完日记,她忽然有种想写诗的冲动,于是她找出一张稿纸,拿着圆珠笔趴在桌子边想了一会儿,便提笔写道: 伞 我只需要一把伞 风雨里与你同遮掩 挽着你的腕 慢慢走过前面那道水湾 不论风雨如何迷乱 我只需要一把伞 福祸中和你共分担 偎着你的肩 渐渐经历生活那些云烟 不管福祸怎样变幻 写下这两段,她将稿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上午脑袋昏昏沉沉的,可她弄不清楚下午思维又何以变得如此活跃,心里又如此乱。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些源于一种即将到来的恐惧,她却描述不清那份恐惧究竟是什么。 傍晚时分,雨停了下来,天阴沉沉的。傅雨说:“前两天忙,没顾得去登记,等五一假结束了咱们就去领证。”秦谣道:“这是你的事,哪怕你不去领呢,我才不管。”傅雨看着她笑:“这怎么能说是我的事,难道与你无关吗?”秦谣捣乱道:“就是无关。”傅雨笑:“如果不去领证,咱们的婚姻就得不到法律的有效保护。”秦谣有些不乐意:“嗨,你心还挺大的,还想把婚姻和法律扯上关系?”傅雨见她这样,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后若出现问题……”猛然,傅雨发觉今天说这话不吉利,于是就没有再说下去。秦谣对他的话已经生气起来:“哈,本事不小啊,中午才举行婚礼,下午你就想着婚姻出现问题,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呀?”傅雨没办法,只好哄她道:“我倒没什么,我是怕你以后变心,知道吗小笨蛋?”秦谣禁不住笑道:“我要是真变心,那结婚证也束缚不住我。”秦谣也感觉自己是在胡搅蛮缠,也许是自己心里很乱的缘故。两个人不再说话。 第六部分 第1章 初次性体验 夜色渐渐降临,秦谣站起身,开始往包里收拾东西。傅雨疑惑地看着她,问:“小谣,你干什么呀?”秦谣扭头看着他,没好气地说:“收拾东西回宿舍啊。”“什么?”傅雨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定定地看着她,“今天咱们结婚,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要回宿舍,难道你要让我的新婚之夜在乱糟糟的寝室里度过吗?”秦谣浑身瘫软地坐下来,知道自己今晚在劫难逃,同时她心里也清晰地感到了自己此前所担忧的、莫名的恐惧是什么。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角色还没有转换过来,还停留在纯真的恋爱阶段,还没有进入到妻子的角色,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做一个妻子。唉,她暗暗地叹了口气,也许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归因到自己还没有作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吧。 此时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夜幕能晚一刻到来,再晚一刻到来,甚至不到来,虽然她知道这是作为人妻应尽的义务。她觉得很难为情,需要一种怎样的勇气,才能在一个男人面前脱掉自己所有的衣服,把自己的身体一丝不挂地呈现出来;她觉得很害怕,很难想象第一次交出自己的身体时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渐渐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因为越想她心里越烦乱。 傅雨打电话在成都面馆订了两份饭。半小时后,送餐员将饭送了过来,秦谣略略地吃了些,便放下筷子。吃完饭,她忽然想沈雪和聂倩的第一次是怎么度过的。傅雨吃过饭,起身到洗手间里去刷牙。秦谣知道今晚必须面对那道关,心里又乱了起来。傅雨刷完牙出来,她故意跟他挑衅道:“你刷牙干什么?”傅雨看着她笑了笑:“你不是说我喝酒喝得嘴上臭烘烘的吗?我要是不去刷牙,今晚说不定又会被你怎样打击。”秦谣白了他一眼。 夜在慢慢地加深,丝毫不照顾秦谣的心情。秦谣百无聊赖地坐着。忽然,她想到了袁逸,想到了过去与他的种种美好。她暗自摇摇头,感觉自己与他擦肩而过是一种很大的遗憾。无论怎样,她心底里都还有袁逸的影子,他是她的初恋,是打开她青涩心田的人,是她最初的心灵寄托。自己与他之间是没有缘分的,她忽然酸酸地想,没有缘分即使强求来也没什么意思。由自己与袁逸,她又联想到傅雨与聂倩。她不清楚傅雨与聂倩算不算是有缘分,也许是有的吧,但只能算是一种孽缘。 傅雨与自己之间就没有强求的成分吗?显然是有的,自己与他之间并不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聂倩在这其中充当了个可悲的角色。想着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今天很怪,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可能自己就是个懦弱而莫名其妙的人吧,不然也不会把生活搞得如此凌乱与莫名其妙。 看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出神地想着问题,傅雨倒了杯开水端到她面前:“小谣,在想什么呢?”她接过杯子,紧紧地握在手里,看着傅雨说:“傅雨,我怕。”傅雨在她身边坐下来,用手搂住她的腰,温柔地说:“怕什么,傻丫头。”秦谣低头说:“今晚上我好怕。”傅雨心中豁然开朗,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怕什么呢,那是每个人生命里都需要经过的过程,别担心,情况可能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秦谣气呼呼地问他:“情况可能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那你知道我所想象的是哪样?”傅雨笑了笑没有说话。 时间在无情地流逝着,傅雨看看墙上的钟,九点半。“小谣,时候不早了咱们休息吧。”秦谣脸顿时变得绯红,责怪他道:“急什么,现在才九点半,时候还早着呢。”他没再说话,蛮横地把她抱起来,抱进卧室放到床上,随后扭亮灯,关上卧室门。她坐在床上,感觉自己很无助。傅雨过来给她脱掉脚上的拖鞋,然后自己也脱掉鞋上了床。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目光很温柔。 “看你那呆样,傻看什么呀?”秦谣笑着说,心里很恐慌。 “我在看今晚该如何对我老婆动手。”他调侃她。 “去死吧你,谁是你老婆?”她羞怯地说。 “嗨,婚都结了还不承认?”他要给她脱衣服,她见实在没法逃脱,于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不用,我又不是没有手,我自己来吧。”她边说边要解扣子。傅雨拦住她:“不,今晚特别,你要听我的,让我来。”他让她站起来,如同剥粽子般剥掉她的上衣与裤子,然后又剥掉她薄薄的内衣和长袜。在看到她雪白娇嫩的身体时,他的下身迅速膨胀了起来。小腹处有团火开始蔓延,迅速烧遍全身。他低头看看,见自己的裤子被不听话的家伙顶得老高,他顿时有些窘。秦谣也看到了他那地方,镇静下来的心立刻又乱起来。她仿佛看到那东西在向自己身体里毫无顾忌地、残暴地挺进。傅雨又要去解她的乳罩。她抓住他的手:“不要,就这样吧,给我留一点最后的尊严。”他听完她的话,有些不耐烦,随即暴躁地甩开她的手:“不,今晚你什么都要听我的。”她没再说什么,闭上眼睛。他的手颤抖起来,解下她的乳罩,脱下她粉色的内裤。顿时,一尊完美的胴体便展现在他眼前。他震颤不已——他以前并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但那只是在毛片里。此刻他恨不得立即将这尊胴体扑倒,压在自己身下,与自己完全地融合在一起…… 当他去掉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时,秦谣看到了他那个挺拔的东西。她又害怕起来,仿佛那是一把杀人的刺刀。他在她小腹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随后搂着她躺下来。他轻轻地抚摩着这尊完美的胴体,仔细地吻遍这尊胴体。 傅雨感到自己体内的激情如同被发酵,正在急速地膨胀,在他体内奔涌着,流窜着,在匆忙而急躁地寻找着出口。他感觉这股激情若不释放,自己的身体便会爆炸,血肉横飞。他再顾不了这么多,一翻身将秦谣卷到自己身下,手同时滑向她大腿的根部。她全身一颤,仿佛他的手是火红的铁烙伤了自己。 “关上灯好吗?”她说。他喘着粗气,用另一只手关掉灯。秦谣感觉自己灵魂已经出窍,在无边的黑暗里飘呀飘,飘呀飘…… 第六部分 第2章 你很在乎那层膜吗 忽然,傅雨像记起了什么,由秦谣脖颈下抽出自己的胳膊,拉亮电灯坐起身来,来寻找预想中的东西,然而他什么也没看到。他顿时心里一凉,情不自禁地看着她问:“你不是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