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吻蔷薇》 引子 江南三月,烟雨动情;飞花探梦,素手弄琴;蝶欲吻花,莺将送春;兰舟凝笑,袖难藏香;扇掩红颜,裙动珠摇;一湖荷香,十里蔷薇。 那一年,蔷薇开满整个江南…… 紫水晶 他立在船头,身后一个纤秀的女子为他撑着纸伞。他没有束冠,只用一枚玉坠松松得挽着发,手中的茶已经冷却多时了。 “公子,你这次下江南真的是为了雨蔷小姐吗?” “怎么,你怀疑吗?” “婢子不敢,婢子只是在想公子你向来不喜儿女之情,这次为何回顺从老爷之意下江南呢?” 他淡然无语,右手拂过婢女已经湿透了的纱衣,接过她手中的纸伞。 “你进去吧,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女子面露娇羞,揭帘而去。 他幽幽地低下头去。 “紫水难语心自撤。” 嘴角勾起一弯华丽的弧线,自语道: “能出出如此谜题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垂手,触到一丝冰凉,抬手而观,水晶幽幽,紫意入心…… 琥珀 他倚在柳影里,一头忧伤的长发,飘扬他一世的冷傲。一身素衣,飘逸如仙。雪扇微动,犹如遗世少年,渺茫尘俗繁华。 尘扬,马蹄住,一女子踏下香车,对他躬身一礼。浅笑而立,绿群翻飞,水带绕腕,素手携巾。 “见过公子,我家小姐雨蔷有一谜题望公子一猜。” 女子呈上丝巾有道: “公子切勿忘记,猜出之后,请公子于十日之后携物而来,我家小姐将在烟雨阁恭候。” 玉手微扬,美足轻抬,轮动,尘又起。 他望着那条丝巾,如蔷薇一般纯净的血红,上绣七字:木泪凝结定终身。 他似笑非笑,轻解上衣,一根红线穿着一枚湖泊,安静得坠在他胸前。 “这样的女子或许值得一会吧。” 丝巾飘飘。馨香淡淡,香散……又忽而香聚…… 蔷薇 她靠窗而立,右手把弄着一朵素兰,神情宁静,柳眉皓齿,雪缎般的皮肤,入寐般的眼睛,他是名动江南的绝色女子,她出生高贵,她拥有绝世美貌。却也绝世孤独,她如同一朵绚丽的蔷薇,观望的人太多太多,却无人敢摘。 帘被打起,一个中年男人站到她身边,她合上双眸,似乎在等待着他开口。 “雨蔷,你的谜题他们都猜出来了,你可以决定了。” “是吗?都猜对了吗?” “是的,女儿,你娘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现在爹把幸福的权利教给你,但琥珀还是紫水晶却是你一生宿命啊。交给天意吧” 一婢女揭帘而入,手捧玉盘,盘里躺着两枚冰冷的石头,一枚纯柔,一枚孤冷。她闭上眼睛,她的手指触碰到那两枚安静的石头。 “紫水难语心自澈,木泪凝结定终身。” 她眉头一挑,忽然玉指紧握,她的双肩第一次有些发抖,深吸一口气,她的手在一缕阳光里慢慢摊开。寂寞的石头躺在寂寞的手心里。 那一年,蔷薇开满整个江南…… 第二章 初识 夏天终于过去了,一切在经过了阳光的洗礼后都变得鲜亮。莫言悄提着一带东西,站在一个拐弯角。 她一边翻看着带里的物品,一边核对着购物单,额头已经渗出细细的含珠。抬头,却看见一个女孩纯净的微笑。那是贴在珠宝店上门上的一张海报。海报上的女孩有一头可爱的卷发,他的眼睛依旧清纯得令人窒息。她的胸口坠着一枚蓝色的宝石——海水的温柔。莫言悄知道那是圣雅公司最近刚刚发布的新款珠宝。而画上的那个女孩就是雪末。 她低下头,让自己尽量不去想它。可是她始终忘不了那个下午,她的头垂至膝间,永远都忘不了,她站在雪末身前说的那句“对不起”,忍受着她父亲的责骂,雪末的讽刺,她望不了雪末父亲临走前的那句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不过末儿成为“海水的温柔”的模特这件事,你最好好考虑考虑。然后,当她再看到那张漂亮的海报时,她却觉得一阵莫名的恶心。 站起身来。手机里冲进一条短信,署名:凌远泽。 “言悄,帮我带一支2b铅笔回来好吗?” 莫言悄有些无奈的看着地上的一大包东西。文具店离她所在的地方有些远,想了想,莫言悄还是决定去。 红绿灯,阳光有些晃眼,提着东西的手开始酸痛。放下手里的东西,甩了甩勒红的手指,街对面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接着是一连串的咒骂,所有的路人都停下了脚步往街对面看去。 那个少年倔强的站着,他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眼里充满着恨意。嘴角却勾起一死轻蔑的笑意。他没有说话,脸上的手印触目惊心。 “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小小年纪居然偷东西偷到家里来了。你给我说,那些钱是不是你拿的。说!!” 旁边一个女人哭着说道:“浅之啊,你就把钱拿出来吧。我求你了。快把钱拿出吧。” 他一咬牙,走到他与她面前一字一顿的说:“我。没。偷。” 又一巴甩到他的脸上,把他打了一个趔趄,胸前的琥珀随着他的身体一起晃动着。 莫言悄认出来了。是他——韩浅之。 “你没偷,你没偷难道还是我偷了?我告诉你韩浅之,当初我是看你可怜才收养了你,你别不识好歹!这么十几年我白养了你!” 他眼中的恨意消失了,只剩下令人胆寒的冷漠。 “我再说一次,钱不是我偷的!!!!!” 风在他的耳边响起,他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一巴掌。18年来,那个男人,他的伯父,他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这样的画面在韩浅之的生命里重演了无数次,他似乎已经麻木了,或者说他已经不在乎了。可是这一巴掌却没有打下来,似乎被人给硬生生的掐断了,突兀的停在空气里。在这之前他听到街道上汽车的刹车与喇叭声和一连串的咒骂声。 他睁开眼睛,那个巴掌被一个女孩紧紧的握住,她的长发在风里飞扬着,她竟然是莫言悄。 “你是谁,干什么多管闲事。” “我是他同学,叔叔,您是他父亲吧,有什么话不能能好好说呢?” “你给我滚开,少管我家的事情。哦,我明白了,你是韩浅之他女朋友吧。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你竟然还敢给我找女朋友!还有你,没事找有钱的少爷去!我家没这个资本!” 韩浅之猛地拉开莫言悄的手愤怒地吼道: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没有资格来侮辱她!” 韩浅之把莫言悄拖到自己身后。 “我告诉你,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转身,拽起莫言悄开迅速的奔跑。那个男人在他们的身后骂了些什么他都不曾听清。他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只是一路没命的飞奔。他的心第一次痛到令他窒息。 甩开她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莫言悄躺在地上,呼吸困难。他也在她的身边坐下,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莫言悄勉强坐了起来,揉了揉几乎要炸开的心脏。周围是一片绚丽的蔷薇花田。绚丽如火。她爱这样的花儿。或许是与母亲口中的那个传说有关。 母亲说,她出生在末秋,原本是蔷薇凋零的季节,可那一年,蔷薇却离奇地开遍了整个浅湾,而她的左肩膀有一快淡红色的胎记,宛如蔷薇。她的母亲听一半仙说过,她将是传说中雨蔷的转世,她的生命将遇见爱她的虎魄与水晶。起初,莫言悄是不信,不过现在,她想起了泽远和身边的他······ “那个人是你的父亲?”莫言悄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不是,我没有父亲。” “那他是……” “他是我的伯父!!” 莫言悄低下头去,她似乎察觉到自己问到了他最敏感的问题。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尴尬的挤出一“哦” 他却猛然一反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的脸近在咫尺,那完美而倔强的脸,韩浅之的目光流露出愤怒与忧伤。莫言悄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近乎停止了。 “你今天为什么要帮我?你是可怜我吗?”他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白。莫言悄试图移开他的手却终究没有成功。 “我没有可怜你,或者可以说我没有资格来可怜你!跟你相比,我或许更值得你同情!” “你别跟我假惺惺的,你是凌家小姐,你任何人都幸福,你有什么可怜的。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来看我的笑话的吗?那好,现在你笑啊,你笑啊!!”他的关节微微有些发白。 莫言悄的目光渐渐冷下去,她的脸色苍白。她一把推开韩浅之。理了理凌乱的长发,站起身来。暮色里,她浅紫色的群角飞扬着。乌黑的长发忽而落在胸前,又忽而飞起。 风吹起无数的蔷薇,幽香四溢。绚丽的血红在他与她的身边不断的升腾着,绚舞着。她的声音如同来自遥远的从前。 “韩浅之,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来同情你。那天雪末说的没有错。我虽然是凌家的小姐,可是除了泽远,没有任何承认我是凌家的人。我的母亲只是出生低贱的酒吧女。你明白吗!” 韩浅之也站了起来。面对着她。她那么沉静地站在他的面前。他承认她不华丽,也不高贵,她的气质只是沉静。令人窒息的沉静,不得不去相信她,不得去亲近她。静得像蔷薇,有一种想要亲吻的冲动。 “韩浅之,你只是怕而已。”她的目光静如海洋。 “我会怕吗?”他的声音冷如冰霜。 “难道不是吗?你怕别人发现你的出生,所以你把自己伪装得冷漠。其实你的内心也很脆弱,对吗?只是你隐藏的很好,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一个孤独的王子。可你,永远都只是一个受伤的小孩。” 仿佛是触到了他心里的禁地一般。继续让他卸下了他所有的伪装。一直以为对什么事情都可以冷眼相看的他竟然在一瞬间失了神。蔷薇的绚舞一刻也没有停留过。仿佛是人间的精灵,不知疲倦升腾着。他胸口的琥珀在夜色里泛着黄色的光芒。他已经记不起它的来历。就像他记不起是谁在身边…… “我们今天要怎么回去啊。我现在比较关心这个。”莫言悄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语气轻松一些。 “不知道,大概只有走回去了。”他打趣地回答着 “什么!!!走回去,我的天啊。你这是逗我玩呢。” 韩浅之从新坐下来,看着莫言悄一副抓狂的样子。 “你也可以叫你的哥哥来接你啊。大小姐。”他讽刺的笑道。 莫言悄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得,走回去就走回去,谁怕谁啊。” 路边是一条废弃的铁路。莫言悄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丝毫的知觉了。全身都麻木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恐怖。韩浅之的身影越来越远,她不得不走走跑跑才能勉强跟上他。手机突然响起来。屏幕上依然显示着三个字:凌远择。 铃声一直响着,韩浅之似乎也听到了手机的铃声,他回过头来,略带挑衅的看着莫言悄。莫言悄的手指有些僵硬。说真的,这是她现在最希望看到的三个字。可是,又是她最怕看到的三个字。 闭上眼睛,终于还是压下了手机,那悦耳的铃声突兀得停在空荡荡的空气里。仿佛整个世界都无声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莫言悄只记得自己回到凌家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凌远泽在晨曦里,温柔的刘海儿遮住他的眼睛。他似乎等了一夜。那一刻,莫言悄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 他没有责问她,没错,他是温柔的,他从来不会责备莫言悄。 “你累了吧。去洗个澡,吃点东西,今天还上课呢。”他笑得很疲惫。也很自然。莫言悄站在门口,心里飘起一缕隐忧。没错,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应该明白的…… 似乎那天晚上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韩浅之没有再问,凌泽远也没有提起,一切又恢复了从前。圣雅公司也将推出他们今夏天最后的新款——祭夏。那是他设计的,莫言悄在凌泽远的电脑里看过。那是一枚绿色宝石。纯净的绿,绿得没有一点杂质。宝石嵌在一朵银色的蔷薇花上。她也曾听凌雅妃与雪末的父亲商量着模特选择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那枚“祭夏”有着无比的向往。 中午,阳光很温柔。莫言悄夹着一本杂志在校园里走着。凌泽远靠在她常去的蔷薇花下。似乎在等她。 “你在等我?” “是啊。” “有什么事情吗?” 凌泽远有些欲言又止。 “言悄,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 “恩,你说。” 莫言悄放下手中的杂志,认真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言悄,这次”祭夏'的模特我希望由你来担任,你会同意吗?“ 莫言悄愣了一下。 “不是说这次的模特依旧是雪末吗。而且她上次也做得很好啊,为什么你会想到我呢?” “因为你的气质更能诠释出‘祭夏'。的韵味。” 莫言悄突然沉默了,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一察觉的惊异。他的心苦苦一笑,这个女孩子居然不知道“祭夏”所有的灵感都来自于她。 “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我只是怕雪末会不高兴的。我记得凌阿姨上次已经答应了雪末,这样可能不太好吧。”“这个我跟我妈说去。言悄,你想想好吗。” “恩,那我想想吧。” 凌泽远笑了,他靠近她的耳边柔声说: “中午不可以不去吃饭哦。” 莫言悄的脸红了。 水蓝色的窗帘被拉上又拉开,这个下午是怎么过的呢?莫言悄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手里的字条已经被揉得很皱了。 “蔷薇终于还是谢完了吗?” 莫言悄抬起头来,韩浅之站在她的身边,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到对面的墙壁上,完美得像一副工笔画。 “你不是很喜欢蔷薇吗?可她终究还是会谢对吗? “恩?你是什么意思?” 韩浅之低下头来,他的眼里荡起一丝从来未有过的温柔。 “我已记不起谁跟我说过一个传说,你也应该知道对?关于雨蔷的。你知道那个女子最终选择了琥珀还是紫水晶吗?” “你知道?”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我也不知道,事实上谁都不知道她选择了什么。” “你希望她选择的是什么?” “水晶。” “恩?” “因为,只有水晶才能让她幸福……” 莫言悄呆住了,阳光微微转移,当她再次想起韩浅之的时候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关门身,然后他的声音透过门板幽幽飘来: “莫言悄,忘了我今天说的话。” 莫言悄展开手里的字条,上面是凌远泽温柔的钢笔字:言悄,下午放学来我画室,有惊喜哦。 黄昏已经降临了,圣薇的校园有些萧瑟,只有几个留校的学生三三两两地从食堂里走出来。凌远泽的画室在圣薇一个幽静的角落里,那里有一棵百年的古梧桐。画室的名字只有一个字:默。莫言悄曾路过几次,但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一路走过去,莫言悄有些失神,冷不防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的书本被撞掉在地。莫言悄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蹲下身去捡。一只精致的高跟鞋毫不留情地踩在莫言悄的书本上,莫言悄停下了手里动作,有些疑惑的抬头。漂亮的卷发,清纯的双眼,是雪末。 莫言悄站起身来,雪末的嘴角凝固着一丝冷笑。她看着莫言悄,莫言悄也看着她,眼里又恢复了她惯有的沉静。 “莫言悄,我雪末有对不起你吗?你为什么老是跟我作对,”祭夏“的模特只有我,你凭什么跟我争!” “雪末,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祭夏“的事情我并没有答应泽远,我也并不想做什么模特。不过雪末,我莫言悄不是你的仆人,不是可以让你呼来唤去的,现在请你把你的脚移开!” “呵呵。”雪末冷笑一声。 “移开,你凭什么命令我把脚移开。” 雪末踩着莫言悄的书本使劲地在地上磨搽,扬起一片薄薄的尘埃。莫言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线。 “雪末,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莫言悄没有再去捡地上的书本。她浅浅一笑,优雅地从雪末的身边走过。 “祭夏我很喜欢,所有……雪末对不起了。” 夜幕终于降临,这个世界好安静…… 第三章 祭夏 天转凉了。莫言悄套了一件粉红色的外套穿过走廊。校园里的蔷薇全部凋零了。显出几分淡淡的萧瑟。 阳光透过那棵古梧桐在他的画室墙上落下斑斑点点。莫言悄不由得停下脚步。玻璃窗很干净,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一抹绚丽的血红落进她沉静的眼眸。就是昨天吧,她看到了那幅画,题名:<<蔷薇花田>>。画里只有一个黑发女孩,她的身后是一片绚丽的蔷薇花田。女孩的胸口开着一朵蔷薇,她合眸低头,略显苍白的嘴唇吻住那朵蔷薇,浅浅一吻,却不知道吻了多久…… “你看你看,那个女生就是莫言悄哦。你有看过泽远画室里的那幅<<蔷薇花田>>吗?里面的那个黑发女孩好象她哦。” “你说凌泽远会不会爱上那个莫言悄拉。” “你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麻,人家是兄妹。” “那也是哈,不过现在这个兄妹恋也很普遍啊。” “我们泽远才没那么无聊呢,好了上课去了。” 两个女生嬉笑着离开。路上是年轻的笑声。 “你怎么还不去上课,快迟到了哦。” 韩浅之站在斑驳的树影里。左肩挎着书包。 “马上就去,你今天没迟到,很难得哦。” 莫言悄打趣地笑道。 韩浅之走近窗户。 “莫言悄,那画里的女孩真的很像你。这是凌远泽画的吧。他真是一个天才。” 莫言悄看着身前这个若有所失的男孩,他的目光虽然冰冷,却掩藏不住他的羡慕。上帝或许真的不公平,他们明明是两个同样的男孩,一个却拥有优越的条件,一个却生活在痛苦中。就像一枚是高贵的紫水晶,一枚却只是平凡的琥珀,他们同样是石头,却有着不同的命运。 “对了,莫言悄,我听说你已经成为了圣雅公司新款掉坠‘祭夏'的模特了。而且圣雅公司还将举行这一年的成果展啊。” “恩,不过我真的有点后悔答应泽远。” “为什么?” “你也知道的,雪末也希望能成为‘祭夏’的模特。所以因为这样,泽远差点跟她母亲闹翻呢。” 韩浅之笑了笑,没有再答话。 圣薇中学。小树林里。 “雪末,你别这样,你听我说啊!” “你有什么好说的。凌泽远,你要是在乎那个什么莫言悄你就给我直说,还给我解释什么。” 卷发女孩甩开男孩的手,双眼通红。男孩无奈的摇摇头。 “雪末‘祭夏'更适合言悄,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言悄只是我的妹妹,你不要乱想啊。 “我有乱想吗?你答应了我,现在又告诉我说改变原来的计划,你是存心让我难看,让我丢脸吗?凌泽远你太残忍了!” “我……雪末。” “什么都不要说,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有再听你说了。” 雪末再一次哭着率开他的手跑开。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再去追她,不在去安慰她呢?是遇见莫言悄以后?有的时候,就连他也说不清自己对雪末是一种什么感情。他与雪末一起长大,他们都拥有显赫的家世。或许他的母亲与雪末的父亲都有着一种他不能理解的默契吧。他也明白,雪末是喜欢他的,可是,他面对雪末更多的却是无奈而已。 夜很静。没有月光,融合着寂寞与孤独。灯光开始模糊。凌雅妃坐在客厅里,桌上的咖啡冷却多时间。 手里是凌远泽淡绿色的日记本,有一忧伤的名字:<<乱指>>。摊开的那一篇写着一行缭乱的字: 她像一朵绚丽的蔷薇,总在不经意间好想吻她。 把头埋进头发里,凌泽远,他的儿子,而她却似乎一直不了解他。他对莫言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还有莫言悄,明明该恨她,可为什么却一直恨不起来。当她看到一身白衣的她捧着父亲的遗像,凌雅妃居然很心痛。为什么不恨她呢,虽然外表对她冷漠,可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想要去关心她。那一天,看到她在雪末的面前深深埋下的头。看到她的泪在痛苦的在眼里徘徊,凌雅妃不自觉的咬住了嘴唇。 放下手中的日记,凌雅妃静静地上楼。莫言悄房间的门微微开着。门缝的那一点光照到她熟睡的脸上,竟有天使般的宁静。凌雅妃不禁停下脚步。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她推开房门。 她睡得很熟,嘴角依然有浅浅的微笑。凌雅妃笑着摇了摇头,以前的事情都跟她无关吧。她只是一个孩子。轻轻掩上门,凌雅妃觉得终于释怀了。 “妈,我带言悄先去展览现场化装。你也赶快过来吧。” “等等,少爷,莫小姐,把早饭吃了再走吧。” “不了,快来不急了。” 早晨有点忙乱,今天是圣雅公司的成果展览。在车上,凌泽远不停催刘秘书把车开快点。莫言悄安静得坐在一边看着几乎要抓狂的凌泽远悄悄地偷笑。手机突然响了,凌泽远也很识趣地住了嘴。 “莫言悄,我是韩浅之,你到哪里了。我已经到圣雅公司的展览大厅了。” “啊,不是吧,你怎么有兴趣来啊。我跟泽远还在车上。” “那你们快点哦。” “恩,好。” 挂掉电话,凌泽远对她笑了笑。她很喜欢他的这一点。对于她的事情,只要她不愿说,他就绝对不会问。 刚下车,却看见雪末站在大厅门口。她还是那么清纯,笑的也那么干净。 “泽远,那天我太冲动了,对不起。这个,我今天是专门来帮忙的。你不会不欢迎吧。”雪末看向莫言悄,笑得比什么时候都甜蜜。 凌泽远点了头,虽然有一些犹豫但还是说: “你能理解最好了雪末,不早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恩,好” 雪末拉起她的手,莫言悄心头一凉,在雪末看她的一瞬,她分明看到了她眼里无比的恨意…… 化装室不喧闹。凌泽远静静看着化妆师为莫言悄上装。她忧伤的长发垂在胸前。头上带着一朵淡蓝色的水晶蔷薇。一身水绿色的纱裙,清新动人。 “好了,凌先生,你看这样可以了吗?” 莫言悄站起来,等着凌远泽的回答。飘逸的纱裙隐约露出她修长的双腿,淡绿色的眼影,温和的唇彩,睫毛微卷,配合着眼里的那份沉静。 “怎么样,不会很难看吧。” 凌泽远正要回答,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很漂亮,不过……如果你可以脱下你脚上的那双高跟鞋,会更加自然的。” 莫言悄与凌泽远同时回头。那个男孩倚在初秋的阳光,微乱的头发,一枚琥珀荡在胸口。除了韩浅之还会有谁呢? “你说脱下高跟鞋效果会更好吗?”凌泽远看着他说道。 “是的,不信你可以叫莫言悄试试。祭夏要体现的不就是少女最自然最沉静的一面吗?我想这也是你凌泽远为什么硬要莫言悄做模特的原因吧。脱下高跟鞋会更令她自然飘逸的。” 莫言悄看了看韩浅之,他的眼里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温柔。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韩浅之怎么可能有温柔,他一直都是一个冷漠的人。彻彻底底冷漠的人。 莫言悄脱下高跟鞋,从新站起来。赤裸了一双美足地她仿佛夏季最后的精灵,祭夏的仙子。让人不可亵渎。妩媚而纯净。 “她真的很美,是吗?” 他看着凌泽远,又仿佛是说给莫言悄听的。凌泽远点了点头,有忽而看见他胸前的琥珀,他还记得这枚琥珀,他还记得这枚琥珀的主人曾为了莫言悄打了雪末,他也同样记得也是这枚琥珀的主人曾拉着莫言悄跑出教室。不知怎么的,他的心突然生出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嫉妒。 “你认识言悄。” 韩浅之还没有回答,就听莫言悄说道: “他叫韩浅之,他是我的同学。” “哦。” 凌泽远悻悻的点点了头。语气里却有一总奇怪的情绪。 “泽远,凌阿姨已经到了。” 雪末笑着走进化妆间。看见雪末身边的韩浅之不觉愣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平静。她,或许也记起了那个下午吧。 “对了,外面的客人很多,凌阿姨一个人似乎有点应付不过来,泽远,你出去看看吧。”雪末略微有些尴尬。 凌泽远看了看莫言悄,又看了看韩浅之,点了点头。 犹豫了一下,他转向雪末。 “雪末,你去找刘秘书,让他赶快把‘祭夏’送过来。” 雪末挽住凌泽远的手臂。 “好的泽远,你去忙吧。我知道了。” 凌泽远勉强笑了笑了,僵硬地把手抽了出来,向门口走了过去,走了几步,他有停下来。背对着韩浅之。 “这里是化妆间,你如果没事就请到大厅休息吧。” “他似乎不高兴哦,我还是出去好了。言悄,你要加油哦。”韩浅之歪着头看着莫言悄 “恩。你出去吧,我会的。” 所有人都走了。莫言悄有些无聊在镜子前坐下来,拿起身边的一些杂志随意的翻看。等待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过了一会儿她走到窗前。窗外就是有名的‘浅湾’,一条宁静而美丽的河。莫言悄听母亲说过,这里就是她认识他父亲的地方。这么多年来,这里依旧是情侣最喜欢去的地方。想到这些莫言悄有些伤感。浅湾这座城市跟她有着太多说不清的渊源。那个美丽的传说,琥珀与紫水晶的宿命,还有母亲与蔷薇,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蒙着一层雾一样,总不能明了。 大厅里,凌远泽微笑着和一些商界名流交谈着,语言得体,举止高贵。雪末一脸慌张的跑来,在凌泽远身边耳语了几句。凌泽远一惊,匆匆跟身边的人道别,拉起雪末像化妆间走去。走廊里。凌泽远站住脚步。 “雪末,你说的是真的,你亲眼看到的。” “泽远,我怎么可能骗你啊。是我亲眼看到的。” 凌泽远欲言又止,拉着雪末继续在走廊上狂奔。此时的莫言悄全然没想到,一件令她想不到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门被粗鲁的打开,莫言悄有些惊讶的回头,看见呼吸急促的凌远泽与雪末。 “言悄,‘祭夏’呢?” “祭夏?我不知道啊,你不是叫雪末去拿了吗?雪末你还没有给我呢?” 雪末拉开凌泽远走到莫言悄面前。 “我没有拿给你,莫言悄你敢做就不敢承认啊。我明明给你了,是你自己把它扔到浅弯里去的。你现在说我没给你。你别在这里给我血口喷人。” “雪末你说什么,我……” “ 言悄,‘祭夏’呢,真的像雪末说的那样吗?” 第一次听见凌泽远叫自己莫言悄。莫言悄的心在一瞬间收紧。 “泽远,我没有,绝对没有。”莫言悄的眼里包蕴着忧伤的水气。 “泽远,你别信她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是来复仇的啊,你的母亲害死了她的母亲,她来到你们家就是为了复仇啊。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扔了‘祭夏’就是为了让你们的展览失败啊!!” 雪末的话直逼她的痛处,她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来解释。一向沉静的她却突然有种无助的慌乱,所有的语言都终止在一个“我”字之后。 外面传来一点喧闹。凌雅妃匆匆赶来。 “泽远,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祭夏’会突然不见了????” 雪末走到凌雅妃身前。她知道她会说什么,可是她真的不敢去听,她在窗边坐下,那条浅湾依旧纯净,她看到的却是世俗的丑恶。 “凌阿姨,是莫言悄,她把‘祭夏’扔进了浅湾,我亲眼看到的。” “什么!” 凌雅妃转想莫言悄。往日的高贵与温柔全然没有。 “莫言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凌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凌阿姨,我没有,我很感谢你们收留我,我也从来就没想过要报复谁,我不知道雪末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莫言悄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呵呵,是吗?你不想报复吗?是我害死了你的母亲也逼走了你的父亲,你不恨我吗?笑话!在你心里,我或许已经被你骂了一千次一万次了吧!” 莫言悄没有在回答凌雅妃,她转像凌泽远,转向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他。 “泽远,你相信我吗?你会相信我吗?” 凌泽远抿紧嘴唇,所有人都看他。他叹了一口气,很长的一口气,抬眼望着眼前的女孩,她的眼里再一次呈现出海洋一样的沉静。 他看着她,抿紧的嘴唇,温柔的流海儿,他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一边。 “我不知道,言悄,我真的不知道。” 莫言悄笑了,很小声,泪在笑声中徘徊,他终究还是不相信自己吧,终究还是不相信。她走近凌泽远,依然笑着,闪着残忍泪光的微笑。走近他,走近他。扬起的手在空气里滑出一道忧伤的弧线。 啪……响亮的一个耳光在房间里回响却不是打在他的脸上。雪末放下的手有些泛红,莫言悄的脸上的印出五道深深的指痕。她没有哭。 她低头看着泽远手上的紫水晶笑得很残忍。狠狠地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下,然后她依旧笑着,依旧笑着走出了化妆间。 凌泽远抿紧嘴唇,那是给他的惩罚吗。比起手臂的伤痛。她的离开,却更令他痛到心里······ 她依旧穿着水绿色的纱衣,依旧带着淡蓝的水晶蔷薇。依旧赤着一双美足。楼梯上所有人都看着她。她知道她自己很狼狈,所有她只希望逃开,永远别在回来。 手被硬生生的拉住,突然停下的力道使她差一点下楼梯。他的手挽过她的腰稳稳的拖起她。平静的呼吸,温柔的手臂,幽幽的琥珀。莫言悄看着他,他一脸坏笑,却有掩不住的温柔。 “怎么拉,美丽的公主伤心了?” 莫言悄放开韩浅之的手,慌乱地抹去眼角的残泪,默默无语。凌泽远与雪末追出来,看见靠在韩浅之怀里的她。泪把她的妆弄花了,却依旧动人。 “韩浅之,你放开言悄。”凌泽远走上前去,他的眼里竟然有无比的愤怒。 “凌泽远,你有什么权利让我放开言悄,是你自己不相信她的。” “我……” 凌泽远一时语塞,细碎的流海儿忧伤的垂下,再一次遮住他的眼睛。 “韩浅之,算了,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们出去吧。”莫言悄挣脱他小声的说道。 “呵呵,莫言悄,你以为你一走了之就可以完事了吗?你扔了‘祭夏’你知道要造成圣雅公司多的损失吗?你必须要多这件事情负责!”雪末冷冷说道。 莫言悄站住脚,她的手在楼梯的扶手上握紧 “这个责我负不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凌家,所以,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在回到凌家,也……也再不会接近泽远。” 她拉着韩浅之的手匆匆下楼,后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只有两个字,温柔,寂寞,心痛,忧伤。 “言悄。” 大街上,阳光很刺眼,莫言悄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竟然如此肮脏,如此不堪入目。 “你想去什么地方?”韩浅之把她拉进一辆出租车。莫言悄把一缕头发挽到耳后。 “浅之,你带我去上次的那片蔷薇花田吧。” “可是,那里的花的谢了啊。” “就算谢了,它也是曾经的绚丽吧。浅之,我现在只想去那里,只想去那里。” 韩浅之看着忧伤的她,点点了头。 所有的蔷薇都谢了,距离上次来也不过半个月而已,景象却如此不同,如此萧瑟。莫言悄在花埂上蹲下来,把头埋进宁静的秀发里,风忧伤的吹来,再也没有蔷薇的升腾,一切都安静得如同一个坟墓,埋葬了这一切一切不真实的完美。 他胸前的琥珀轻轻地晃动着。他没有去扶莫言悄,只是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言悄,你还记得那个传说吗?” 莫言悄没有抬头,韩浅之也没有在意,继续柔声的说着。 “言悄,你是聪明的,我相信你也明白。不管是宿命也好,迷信也罢,泽远他一定回爱上你的,他也一定是相信你的。你这样,或许他会伤心。言悄,你······” “真的是宿命吗?”莫言悄抬起头来。 “浅之,你会爱我吗……” 风疯狂的吹过来,韩浅之多么希望自己这一刻失去所有的听觉,而她的眼睛里却呈现出水一样的光泽,还有一丝说不清理由的笑意。 “我的左肩有一朵蔷薇印记,既然你知道那个传说,我相信你也明白这枚印记的意思,有一个自称半仙的人曾经说过我会是雨蔷的转世,我曾以为这只是一个无聊的预言,可是它却真真实实的应验了。有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不愿去相信,我只想安静的生活,却总是很无奈。就像我不想复仇,他们却总是不相信。你会明白那种感觉。” “我……” 莫言悄转过身,面对着他。 “韩浅之,你会相信我吗?你会相信我吗?” 他情不自禁地搂过莫言悄,搂过这个娇小的身体,她的肩在微微地抖动,抖动着。 “莫言悄,我永远都相信你,因为……” 后面的话被风吹走了,飘散在所有无声无息的沉没与孤独中。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后的三个字凝聚着他所有的温柔与幸福。 “我爱你……” 凌宅 凌泽远呆呆的望着窗外,他撩起袖子,手臂一有一团乌青。 桌上的饭菜热了又热,却谁都没有动,雪末几次想拉凌泽远去吃东西,却都被他粗暴地推开。窗外的蔷薇全都谢了,仿佛一次盛大的死亡,埋葬了所有对与错,所有曾经的恩怨,一切都回归最原始的起初。 凌泽远猛然站起来。 “泽远,你要去哪里?”雪末挡在他的身前。 “你让开,我要去找莫言悄。” “不可以,你去找她又能怎么样,让他回到你们家,再来复仇吗?” 凌泽远一把推雪末。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当时真是昏头了,言悄绝对不是那种女孩,我应该相信她的。我一直都应该相信她的。雪末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现在我要去找言悄,你如果没事,你就回去吧!” 门被重重地摔上,整个客厅里回荡着空洞的响声。凌雅妃什么也没说,起身上楼了。 蔷薇花田里,莫言悄光着脚在花梗上漫步。 “浅,我从小就很喜欢蔷薇花,我记得那时凌泽远的后院里种满了蔷薇,那时我和他都很小,也不明白父母的事情。所以每次母亲带我去凌宅我都会很高兴。” “呵呵,是吗?” “是啊,浅,我是不是很傻啊,现在我才明白我真的很傻。”她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言悄,你今年多大了。” “18.” “18.……18年前蔷薇曾经开到深秋,是吗?” 韩浅之沉默了,也似乎就在18年前,他的父亲为他拾到了这枚琥珀。同时,那个飘渺的传说在他的不屑与她的怀疑中竟然应验了,这有预示着什么呢?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道的结局到底有着怎样的奇妙呢。紫水晶,琥珀,蔷薇,原本江南之物,却遗留到了这个相距千里的浅湾城里,如此偶然的相遇,却又似乎注定了结局,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前世之缘吗? 雨忧伤地落了下来,莫言悄绿色的纱裙被浸湿了,贴在她单薄的身上,秀发上的水晶蔷薇越发纯净,她的目光没有聚焦,不知道看向何处。她的手机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固执地重复着那一句:我只好假装我看不到,看不到你和她在对街拥抱…… 韩浅之靠近她。 “我想你知道是谁的,真的不接吗?” 莫言悄低头看了看,屏幕上不断闪烁着三个字,她知道的,除了他没有别人,垂下手腕,她的嘴角滑过一丝残忍的苦笑。 “我不想见到他,至少现在不想。” “他会找到你的。” “恩?” “因为,这片蔷薇花田。莫言悄你知道凌泽远那幅题为《蔷薇花田》的画吧。” 是啊,那幅画,那幅一片血红的画,那个画中的女孩是她吧。那片花田,同样的绚丽,同样的盛大,同样的升腾,难道凌泽远也来这里吗? “浅之,我不要他找到我,就算他找到了我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帮我好不好,不要让泽远看到我。” “真的不要,至少……至少现在不要……” 他沉默了,仿佛这个世界都沉默了,雨越发狂野地落下来,夜色华丽的降临,她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赤着的双脚被泥土沾染,可她依旧那么纯美,如同盛放的蔷薇,妖娆却美得纯净。 “好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也顺便躲雨吧。” 沿着花埂一路而去,走进花田深处,莫言悄没有想到这片花田居然这么大,韩浅之走在前面,背影在夜里有些朦胧,雨浸润开泥土的馨香,莫言悄深吸一口气,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 韩浅之停了下来,莫言悄抬头看去,花田的尽头有一所小小的房子,他推开房门,动作很轻,也很虔诚,房子里只有一样东西,里隐约可以看出那是一架钢琴。韩浅之坐在钢琴的旁边,他的手指触碰到琴键,很柔的颤音穿越夜色,他转向莫言悄,却突然沉默了,良久,他的声音才从黑暗里传来。 “我有一首曲子想弹给你听。” 修长的手指接吻黑白琴键,看不见他的浅扬的头发,看不见他华丽的指舞,一片黑暗里响起忧伤的旋律,他的声音似乎来自一万年前,而她的手指却在瞬间抓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你的舞鞋遗落在哪里, 我是千年吻在你唇上的蝶。 你的红裙埋葬在哪里, 弹断的琴弦, 倚过的柳影, 被寂寞吞噬成过不了奈何桥的记忆。 我的爱人啊, 你几时记起…… 他停下歌唱,旋律也轻了下了。 他竟然会这首歌,对于莫言悄再也熟悉不过的一首歌,他的声音唤醒了她所有不原想起,或者渴望想起的感觉,还好没有人看见,只有她知道,她的泪已经滑过了唇角。 “唱这首歌的是一个红衣女人,我记得当时她站在高楼的楼顶,她有一头完美的秀发,穿着一身血红的纱裙,我想她一定很漂亮。站在楼顶上她一直在唱这首歌,一遍又一遍,可惜后面的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就在他的手指将要停止的时候,一个清澈的声音却毫无预兆地飘起,超脱世俗的沉静,睥睨凡尘的飘逸,仿佛再现那个遥远的爱情——蝶吻 你可曾忘记那只蝶, 你可曾记得那个吻。 你梦沉的兰舟, 你香消的断崖, 我是你的蝶, 你是我的吻, 我是你的蝶, 你是我的吻 蝶吻, 蝶吻…… 她的的声音幽幽停住,绿衣在风里飞扬,窗外的闪电忽而划过,照亮她的脸,惨白无色。他的手指忘了弹奏,硬生生地停在空气里。雨打窗户,她的一身绿衣,和那个曾经的一身红衣,她的声音与她的声音…… “你不曾知道,那个楼顶的女人就是我的母 第四章 殇往 再见到泽远是第二天的晨曦里。他穿着一件咖啡色的甲克,简单的牛仔裤。细碎的流海儿垂在眼前。莫言悄其实挺后悔的,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再见到他,可依旧情不自禁的路过了他的画室,而他却刚好靠在古桐树下。 谁都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站着,她默默地走着。那样简单的搽肩而过。秋日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 一个上午莫言悄都没有和一个人说话,就连韩浅之都没有。窗外的最后一只候鸟都飞离,教室里的人都去吃午饭去了,凌泽远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她的手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他几次想推门,却总是触到门把手就收了回来。真的伤了她的心吗?凌泽远转个身,闭上眼睛。 怎么这样怀疑她呢。言悄,怎么可以怀疑言悄呢。阳光绚丽地落到他的身上。像一尊神圣的雕塑。不可否认他发疯一样的后悔,那因为言悄留下的淤青依然没有散去,就像她给他的惩罚一样长。良久,他才起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请高二·三班的莫言悄同学马上到校长办公室。请高二·三班的莫言悄同学马上到校长办公室。”广播在空荡荡的走廊回荡着。莫言悄抬头,她明白这不会是一件好事情。 校长办公室里饮水机咕咕的响着。莫言悄坐在沙发上沉默着。校长是一个50多岁的男人,头有些秃。他看着莫言悄。干净的女孩,优雅的长发。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莫言悄抬起头来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叫莫言悄吧,我想给你看一点东西。你站过来。” 莫言悄顺从的站起身,同时那隐隐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校长示意她看电脑屏幕。那个鲜红的题目令她的大脑神经在一瞬停止了思考。 《圣薇中学高二女生莫言悄复仇凌家》 这篇文章是发表在浅湾教育联合网上的。文章里直接挑明了莫言悄的出生。她与凌家复杂的关系,以及“祭夏”的丢失为莫言悄的复仇计划一事。发表文章的ip为‘浅浅夏’是今天早上才发上去的,可点击却已上万。 “莫言悄同学,这件事不光对你的名誉有很大的影响,同时对学校的名誉也会有影响,所以希望你能尽快对这件事情做出澄清。不然……” 那有一个残忍字眼渗透她所有的感觉,这些年来她最痛的地方终于被人再一次割破,那种痛是入心,平静着自己,莫言悄尽量使语气冷静。 “我知道,我会尽快的。” 走廊上熙熙攘攘的走动着一些刚吃完饭的学生,阳光很刺眼,却很冷,莫言悄裹紧外套靠在栏杆上。她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可是她想不出那个“浅浅夏末”会是谁,她的身世除了凌家的人再没别人知道。难道……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泽远,他不会的。 “莫言悄。” 教室门口站着雪末,她的卷发染成了深咖啡色,涂了浅浅的眼影,一身轻松的运动服,清纯可爱。 莫言悄没有理她,继续看着楼下,她现在才发现爱情真的好可怕。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听我说。‘祭夏’……是我拿走的没错。” 莫言悄转过头来,抓住栏杆的手在一顺间握紧,雪末没有后退,迎上她的目光,莫言悄抿紧嘴唇,手终究还是松弛了下来。 “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你是没有资格跟我争的,现在只是刚刚开始。”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你争什么……” “呵呵,是吗?可是我雪末不打算放过你,莫言悄你走着瞧吧!” 雪末刚要转身,却被一只手狠狠的抓住,莫言悄惊异的回头,那只手侧过莫言悄的左耳,纤细而修长的手指紧紧拉住了雪末的手腕,关节微微有些发白。那枚紫色的水晶闪耀在阳光里。刘海儿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表情。 一个强劲的力道把雪末拖了回来,他把她的手腕按到墙上。雪末恐慌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她最爱的男孩。 “泽远……” “雪末,这样真的很好吗?我已经说过了,莫言悄只是我的妹妹!只是妹妹!你明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雪末的手被凌泽远弄得生疼,可爱的卷发有些凌乱。旁边慢慢聚集了一些学生,开始指指点点,雪末咬着嘴唇,紧紧闭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 凌泽远的手腕被她握住,很轻很轻的握住,他转过头来,看到平静的她。 “放开她吧。泽远,你不应该怪她的。” 他的手指动了动,终于还是放开了雪末。莫言悄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女孩,泪水把脸上淡淡的妆弄花了,她蹲下去,靠着墙,在那些或猜疑,或疑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里蹲下去。她也是一个女孩,柔弱,安静······ 莫言悄突然想到父亲的一句话:你原雅妃吧,她只是一个为爱而争取的女人而已。 她拉起雪末,从衣袋掏出纸,那种印有淡淡暗花的纸。幽幽的芬芳。然后她靠近雪末的左耳。 “你知道雪漫的《左耳》吗?我喜欢其中的一句话:甜言蜜语说给左耳听,泽远一定没有说给你听过吧,现在我带他说给你听,他一定会爱上你的。” 莫言悄看着雪末笑了笑,然后转身拉起凌泽远。 “我想去一个地方,陪我吗?” 浅湾边,他与她坐在长椅上。 “言悄,你还在生气吗?”他试探着问她。 “没有。”她的回答很简单。也透着一丝冰凉。 凌泽远有些惊讶。 “你都知道?为什么?” “呵呵,因为我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啊。” 凌泽远笑了,很久违的笑。 “我们回去好不好,言悄,那天我……” 她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表情,秀发被风吹得飞扬着,绚舞着。好一会儿,她突然笑出了声。 “泽远,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都知道,真的我都知道。” 凌泽远有些惊讶。 “你都知道?为什么?” “呵呵,因为我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啊。” 凌泽远笑了,很久违的笑。 叶有片片地落到地上,身上,入秋了,莫言悄心想着,明天一切都会好吧。她看着泽远,凌泽远也看着他。 “言悄,下午你说我不该怪她的,是为什么?” “因为,泽远,她只是一个为爱争取的女孩……” “爱……” “恩,好了泽远,回去了吧,要不孙管家又要急了。” 落叶落在他们坐过的长凳上,秋那样明显,开始了寂寞的寒冷。 “看,是莫言悄啊!” “没想到她还有勇气来学校。泽远居然还牵着她的手啊。你也看了那个‘浅浅夏末’在论坛发的帖吧。 “恩恩,没想到莫言悄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一直觉得她很漂亮,很善良的。” “泽远那么优秀,又对她那么好,想不到她这么不识好歹,居然报复凌家。” 刚下车,莫言悄就觉得有无数道目光向她射来,她没有惊奇,也没有解释,试图松开凌泽远的手。莫言悄知道,这些总是需要她面对的。可是他的手却握得异常的紧,她尝试了几次也没有松开。凌泽远垂下头,在那些那些嘲讽,厌恶的目光里她依然沉静得令人窒息。 手指传来一丝冰冷,她的手无意间触到了他的尾戒。 “放开我吧,这件事情没有必要牵扯到你。” “如果我愿意被你牵扯呢?” 莫言悄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里包蕴着温柔的水气。 “放心吧,言悄,这次我一定会帮你澄清的。” 莫言悄站在教室门口,教室里有些嘲杂,她知道他们在讨论着什么。终于还是推开了门,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字冷若寒冰,所有人都闭了嘴,所有人都看着她。莫言悄深吸了一口气,扬起淡淡的微笑。 “你们好。” 没有人回答她,教室里依旧是沉默。可是,一个靠窗的角落里飘起一个声音。 “早上好。” 韩浅之站起身来,看着她微微地笑。他解了莫言悄的尴尬,莫言悄向他感激的点点了头,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后来的事情却让她心冷到底,每一节课,每一个老师都要把“浅浅夏末”所说的事情用不同的方式重复一遍,莫言悄在一次一次的冷嘲热讽艰难保持着沉静。而课间的时候,同班的人从小声议论转变为直接地质问。 最后一节物理课,老师是一个中年妇女,身材肥胖,带着一架金边眼睛。她放下一挪卷子。 “这次考试的最高分是莫言悄96分。可是,我今天给了她一个0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我觉得做一个人不仅仅要有优良的成绩,更要有良心,这种不要脸的人,没有资格拿最高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本物理书重重地向讲台砸去,所有人都惊讶的回头看,谁敢在课堂上如此大胆。靠窗的角落里,一枚琥珀闪着寒光,他,韩浅之慢慢地站起来,穿过一排排课桌站到那个物理老师的面前。 “请你就你刚才说的话向莫言悄同学道歉!”他的话冷冷的,仿佛是在命令。 物理老师迅速恢复了冷静,她看着这个桀骜不逊的男生。 “道歉,为什么,我是老师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向她道歉,再者,我有说错吗?莫言悄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己最清楚。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真的不道歉??”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拳头正在慢慢握紧,手背上显出清色的血管。 “不!请你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莫言悄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觉,所有的思想。她忘了拉住他的手,呆呆地看着他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她的脸上。然后教室里传来无数的尖叫,为了莫言悄韩浅之居然动手打了老师。而就在莫言悄失神的窗外,有一朵蔷薇居然奇迹般的盛开了,盛开在深秋的蔷薇,与18年前一样,这一年,又在预示着什么呢? 蔷薇又开了。 高二。五班的教室里凌泽远看着窗外轻轻呢喃着。知道韩浅之的事情是在下午,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谁都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在校风严紧的圣薇除了开除没有别的后路了。 言悄现在会怎么样呢?凌泽远有些担心的想。虽然上课铃已经打响,可他还是站起身向外走去。安静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阳光落在楼梯的拐角,他看到了那个挂着蓝色窗帘的教室。稀着一条缝,恰好可以看到莫言悄。 她安静地坐着,头埋在头发里,看不见她的表情。她身后的座位空着,凌乱的摆着几本书。她似乎在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哭泣,可肩膀却抖动的厉害。教室里很静。老师也没在讲课。所有人都看着她,她桌前的书已经湿了,却没人递给她一张纸。 不知怎么的,凌泽远居然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痛,窗里的那个女孩居然在无声无息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阳光一直很温柔,而他居然站到了下课铃响起。 下午放学,学校门口贴了一张校告,围着很多人看。其实没有丝毫的悬念,谁都知道这张校告的内容。莫言悄一脸疲倦的走出校门,凌泽远背着她的书包。赫然看见了那张白纸黑字的校告。莫言悄甩下凌泽远径直跑了过去。 所有的人自动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她愣愣站在那里,校告这样写着: 高二。三班的韩浅之在课堂上出手殴打老师,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予其退学处分! 莫言悄现在在想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或许她真的什么都没想。退学!为什么会退学!她突然记起那个下午,他的伯父,他的家,退学他将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走吧,言悄,我们应该回去了。”凌泽远走过来,试图拉走莫言悄,可她却如同定在地上一般一不动不动。她要去见他!一定要去见他。可是,他会在什么地方呢?蔷薇花田,小屋,对蔷薇花田的小屋!! 莫言悄一把摔开凌泽远,开始在路上飞奔。夕阳很美,美到令人窒息…… 蔷薇花田在一次绚丽,一次死亡后的重生。一片片血红的色泽弥漫了她的视野,风把狂舞她的头发。蔷薇真的再一次开了,再一次开到深秋。她走上花埂。红色掩埋了她的身体。 花田的尽头,他的手指在琴键上飞快的翻飞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弹了多久,一直重复着这首曲子《碟吻》。他不后悔,他一点都不后悔,虽然他失去了学习的机会,但他一点也不伤心。这样也好吧,自己不是学习的料。 门响了,他的琴声也缓缓停住,莫言悄站在门口,修长的影子,落在空荡荡的地上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花埂上韩浅之问道。 莫言悄摘下一朵蔷薇别在头上。 “除了这里我想不到你会去哪里,所以就来了。蔷薇又开了,很神奇是不是,我以为我再也不会遇18年前的那个秋天了,没想到,居然再一次从现了。” 他笑了笑。 “是啊,又开了。”他转向莫言悄。 “你知道吗?我今天很高兴。” “高兴?为什么?” 他拉起她的手,她惊了一下,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却终究没有收回手。 “因为你来找我拉。我很高兴哦,你会想到我。” 莫言悄的脸红了,他第一次看到她脸红,原来她也会脸红。如同蔷薇一样可爱,突然好想吻她,真的好想吻她。就连自己也不名字自己为什么回有这样的想法,那么突然,又那么无法控制,他榄过她的腰,那么近,她看到她眼中的那一丝慌乱,但只有那么一点点。 他的唇好冰,好凉,突如其来的吻麻木的莫言悄全部的神经。清草的气息向她散来,莫言悄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18年的初吻在蔷薇盛开的黄昏里悄然遗落在他的唇上,胸前的琥珀帖在她的左肩,贴上那朵血色的胎记,也是接吻吗?何曾知道,花田深处一枚紫色水晶上沾染了一滴冷冷的泪儿。 “诶诶诶,昨天你上网没有啊?”某女生问身边的一群女生。 “怎么可能没上啊,你是不是说那个‘浅浅夏末’发布的《莫言悄身世之谜》啊!” “对啊对啊,没想到那个平时沉静的像公主的莫言悄,她的母亲居然是低贱的酒吧女啊!真是太不可思议。” “难怪她要报复泽远呢,这个女人真不要脸……” “对了,还有昨天啊,韩浅之居然为了莫言悄被开除了,她还是真是害人不浅啊!” “恩,据说她的左肩还有一枚什么蔷薇印记,上辈子一定是个狐狸精。哈哈哈哈……” 一路的嬉笑,在莫言悄听来如同针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可是事实证明她也很脆弱。 身后的座位依然空着,昨天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走,散乱地摊在桌子上。莫言悄强迫自己听课,可总是听不进去。讲台上的老师来了又走,上午也就这样匆匆的过去。楼上的琴房不知是谁在用钢琴弹奏着《微风山谷》。 所有的人都在收拾着东西。今天下午有教职工大会,所以下午没课。莫言悄把书一本又一本的往包里装,教室里已经没人,莫言悄走到韩浅之的位子上,教室里只他的桌子上还堆着书。她把书一本本地理好,放进他的课桌。 坐在车上,凌泽心情似乎不错。拿着手机对着窗外一阵猛拍。 “言悄,难得学校良心发现,要不今天下午去玩吧。” 莫言悄没有答话。凌泽远动了动她的肩。 “言悄,你有在听吗?” 莫言悄转身看着凌泽远。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泽远,你能帮帮韩浅之吗?” 凌泽远嘴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低下头,他想起了昨天蔷薇花田的那一吻,那一浅浅的吻,冷俊的男孩,沉静的女孩。一股无名的愤怒越上心头。一向温柔的他居然向莫言悄大吼道: “别跟我提那个什么韩浅之!!” 莫言悄下意识地挪了挪位子,惊异地看着他。他生气了,第一次看到他生气。可是为什么呢?她保持了沉默,眼睛望向了窗外。 中午,莫言悄随意地扒了几口饭就上楼去了。凌泽远似乎也感觉到今天自己有点失态,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房间里莫言悄打开电脑,她想看看那篇关于自己身世的文章。网页是淡粉色的,一行一行地读下去,心一次一次地痛。“你知道的”把父母从相遇到恋爱在到母亲以死相逼的过程详细的叙述了出来,甚至还有母亲的身份都被调查的一清二楚‘浅浅夏末’他为什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他究竟会是谁。莫言悄在心里一遍遍地回忆过去的那些人,可是除了泽远,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淡淡的影子。 凌泽远的手触碰到门却又犹豫了,再一次想要敲响,又轻轻放下,她的背影立在阳光,宁静得如同一副画。他叹了一口气,转身,楼梯里的脚步声苍白,空洞。 秋天的凉已经渗透。着个季节如同一片湖泊,静得没有一丝涟漪。街道上的落叶坠落又飞起,仿佛永远也不会结束,而在这些落叶萧瑟的背后却盛开着一片绚丽。忧伤的蔷薇,再一次开到深秋,殷殷如血,说不出的凄瑟…… 凌泽远换了一件高领毛衣,蓝色的,遥远的颜色。画板在肩上颠伏着,路过一家酒吧子,却不由得停了下来。落地玻璃后的有一个拖地的男孩,一身雪白的制服,略微凌乱的头发,淡黄色的琥珀随着他身体的倾直的身体幽幽晃动。 门口的风铃轻轻地响,安静的酒吧里他直起身,看着门口的他本要脱口而出的四个字:欢迎光临,却硬生生的卡住。风吹来,带来蔷薇的芬芳,风铃依旧轻轻地响着。 靠窗的位子,韩浅之搅动着咖啡,浓浓的甜香在小小的屋子里浸润开,玻璃上朦着一小块水雾。凌泽远看着他,桌前的咖啡却一点没动。 “你在这里打工吗?” “是啊,难道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手里的动作依旧没停,他抬起头看着凌泽远。 凌泽远没有再答话,他打开糖罐,放了两颗糖然后开始轻轻地搅拌,两个人就这样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谁也没说话。窗外的落叶一片片坠,咖啡的温度也慢慢消退。 “你······喜欢言悄吗?”突兀地打破着一片沉默,说完后,他又笑了笑。 “或许我废话了,只要认识言悄的人都会爱上她的。”凌泽远的手生硬地停住。他抬起头来,韩浅之没有逃避他的目光。 “你或许不知道你手上那枚紫色水晶代表着什么吧?” “恩?你是说我手上这枚尾戒。” 凌泽远抬起右手,无名指的二关节上已经又了一圈淡淡的紫痕,他沉默了。在他的记忆里,这枚尾戒从18年前开始就一直在他的无名指上,而这18年来,尺寸不知道改了多少次,却一直没有丢弃它。它代表着什么,凌泽远从来不曾想过。 看着他沉默,韩浅之笑了起来,自己和她都知道,只有他还不明白,明明爱上了一个人依旧不能确定,不敢去爱,如果告诉他,会是一件好事吗? 微微低首,这个寂寞的秋天里,两杯咖啡终于完全冷却…… 第五章 离秋 秋天即将离开,一切似乎又回到单纯的起初。“浅浅夏末”也没有再在网络上发布关于她的事情,而圣雅公司也澄清了“祭夏‘遗失一事。虽然为了保护雪末圣雅公司只说因为工作人员不小心遗失,现已找到。不过莫言悄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仿佛一切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唯一放不下的,大概就是韩浅之了吧。 期中考试快开始了,莫言悄也埋进了书山题海,生活空洞了许多,但平静了不少。蔷薇花几乎开尽,再绚丽也终有谢幕的时候,只是希望能完美吧。 自习了一下午,莫言悄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下课铃早就响了,却没有一人动。凌泽远今天要去画室,晚点也没关系吧。莫言悄想了想,笔又快速地动了起来。 作业好像多得怎么也写不完,也不知写了多久,手指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教室里的人陆续走了。莫言悄直起身来。手机里有两条短信,第一条是凌泽远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告诉他今晚回去很晚,让莫言悄自己小心。而第二条……第二条的名字让她的手指停止了——韩浅之。 “我在校门口等你。” 是6点的时候发来的。莫言悄迅速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已经快要8点了。她几乎连想都没想就拔腿教室外跑去,希望他还在等,还在等…… 校门口,路灯很安静地亮着,把一片片白桦的树的影子投到她的身上。站住脚的时候莫言悄有一些失落。他怎么可能还在等呢?他一直都不是一个温柔的男孩,一直都不是。默默回头,却赫然看见白色的毛衣衬出淡黄色的琥珀,完美的脸在灯光里棱角分明,他靠在路灯下,看着莫言悄悄坏坏地笑。谁都不知道,那一刻她有多开心。 “很久没在见到你了,很忙吧。” 莫言悄点点头,似乎有很多想说的,一时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你现在有时间吗?” “恩,有啊。”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来吗?” “什么地方啊?” “一个酒吧。” “酒吧……” 路灯柔柔的亮着,是朦胧的那光,莫言悄低下头去,这是她第一次接受一个男孩的邀请。 一条街有多长呢?莫言悄现在好知道。走在韩浅之的后面,手被却被他固执的拉着。到底想要跟他说什么呢?是感谢,还是别的什么。真希望这样一直地走下去,好让她想好怎么像他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停下脚步的时候莫言悄抬起头来。那个酒吧的名字叫“离秋”。很有诗意的名字却是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莫言悄不禁有些感慨。 “我在这里做驻唱歌手。” 莫言悄看着他,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他动了动她的手笑了。 “我不是一个好男孩哦,你小心被我欺负。呵呵” 莫言悄的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在他看来,可爱的像天使。 “进去吧,真希望你放松一下,别让自己太紧张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最后一次心痛以后就不会在痛了。言悄,你现在应该轻松啊!” 莫言悄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抽尽灵魂的躯壳一般被韩浅之拉进了“离秋”。吧台上,服务生很带着职业性的笑容细声问道: “小姐,你想要点什么?” “一杯……”她突然沉默了,要是在平常,她或许会脱口而出一杯橙汁,而今天,她却出奇地想要叛逆一回。自嘲一样的笑了笑。她说道: “一瓶红酒,谢谢。” “好的,小姐请稍等。” 莫言悄转过头去,舞台上的他正在钢琴上试音。忽明忽暗的的灯光在他身上勾勒出迷幻的线条。红色的液体细细流如喉咙,第一次这么倔强吧,为什么呢?是因为他吗? 酒吧里的音乐停下来,他坐在钢琴边,浅浅的笑容,忧伤的琥珀。 “今天,有一首歌想要送给我的一个朋友。希望一切都随着秋天的离开过去吧。希望她能快乐。” 华丽的琴声飘起,古典忧伤的旋律,寂寞华丽的歌词——《碟吻》 你的舞鞋遗落在哪里, 我是千年吻在你唇上的蝶。 你的红裙埋葬在哪里, 弹断的琴弦, 倚过的柳影, 被寂寞吞噬成过不了奈何桥的记忆。 我的爱人啊, 你几时记起…… 你可曾忘记那只蝶, 你可曾记得那个吻。 你梦沉的兰舟, 你香消的断崖, 我是你的蝶, 你是我的吻, 我是你的蝶, 你是我的吻 蝶吻, 蝶吻…… 一遍一遍的歌唱着,所有人都停下了舞步。莫言悄的心强烈的跳动着。微微启的嘴唇略显出苍白之色。红酒的温度在体内慢慢温蕴。他再一次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再一次让她心痛。可是,就像她说的:“最后一次心痛就不会再痛了。”一口气呵光了杯中所有的酒,喉咙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真希望这是这最后一痛了,最后一次…… 舞台之上,依旧有人在动情地歌唱着: 你可曾忘记那只蝶,你可曾记得那个吻。 你梦沉的兰舟, 你香消的断崖, 我是你的蝶, 你是我的吻, 我是你的蝶, 你是我的吻 蝶吻, 蝶吻…… 又一杯红酒入喉,莫言悄的脸上浸润开一片绯红,像蔷薇一样的颜色。一只修长优雅的手进入她的视线,忧伤的紫色水晶,在他的无名指上闪动着。莫言悄猛然抬头,凌泽远脸在流转的灯光里明一道暗一道,浅绿色围巾,细碎的刘海儿,眼里依旧是化不开的温柔。 “泽远……” 一股淡淡的甜香充盈着她全部的嗅觉,凌泽远的手捂住莫言悄的嘴,阻断了她后面的言语,揽过她的腰,挽过她柔软的秀发,接触到她体温。拉着她靠近,靠近。可爱的红晕娇艳如蔷薇,红酒幽幽的气息在潮湿的空气里浸润。 “言悄,可以跳舞吗?” 她的所有语言的硬生生的卡住,喉咙里似乎被什么堵住了,竟吐不出一个字。 优雅的舞步,他的尾戒触到莫言悄的手指,冰凉的感觉竟丝丝入骨。 韩浅之的手指没有停下来,完美地亲吻着黑白琴键。白色钢琴完美地掩藏了他的表情,只有他知道,他的嘴唇已悄然抿紧。舞池里,那个优雅的男孩拥着那个年轻的女孩,那些细碎的刘海儿,那些飞扬的长发,一切美好得如同童话里的画面。 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为什么?弹奏的手在一瞬间松弛了,琴声戛然而止,那个尾音却延得很长很长。莫言悄的心突然莫名地狂跳了一下,她突兀地收回了原本握在他指间的手,那根被紫水晶触碰的手指上印起了一道淡淡的紫痕。 “怎么了,言悄。” 她没有回答,匆匆向台上看去,而那白色架钢琴边空空如也,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弹唱的男孩何时离开…… 莫言悄感到一阵失落,松开了凌泽远的手。 “泽远,我想我们还是出去吧。” 莫言悄转过身去,修长的秀发晃过凌泽远的脸,于是,空气里是女孩独有的发香。 路边的长凳上,灯光有些暗淡,他与她静静地坐着,呼出一片片白色的雾气。秋离时节,这个世界总是很安静吧。 “你怎么会来”离秋“酒吧?” 莫言悄看着地上,轻声问道。 “你不也去了吗?你为什么会去呢?” “我……” 莫言悄忽然沉默了,这要她怎么说呢? “言悄,不想说就不要强迫自己了,有的时候你真的应该放松点。”“我也很想放松,我也很想安静地生活,可是,世界为什么总是这么喧闹,而我也总是轻松不起来。” 她的手突然被他倔强的拉了过去,男孩手的温度似乎总比女孩要高一些。浅绿色的围巾后面,莫言悄几乎感觉到了他的心跳。 灯光下他的睫毛略微有些湿润,细碎的刘海儿,细碎的阴影。 拉金他的手,整个身体几乎麻木了。蔷薇一般地她现在近在咫尺。爱她吗?真的爱她吗?为什么会……好想吻她。 第六章 暖冬 靠在古桐树下,莫言悄系着一条粉色的围巾,浅湾的冬天很难飞雪,总是温柔。很久没有看到雪末了,凌泽远也没有在提起她。期中考试已经过去,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成绩,生活似乎突然没了追求一样,有点空虚。 那幅《蔷薇花田》依旧放在凌泽远的画室里。这个叫“默”的画室散乱着很多画纸,除了泽远,谁都不曾涉足这里,于是,这里也就成了无数女生隔窗观望的地方。站直身体,莫言悄看看了手表。一枚雪色的冰晶落到手表上,那么柔那么静,无声无息。这是什么?莫言悄抬起头来,那些白色稀稀落落的坠落,是下雪了吗? 教学楼的走廊上拥着无数的学生,也许这里的冬天真的很难见雪吧,所有的人都很兴奋,莫言悄不自觉地笑了笑。 “这个冬季或许会很浪漫。” 莫言悄回头看去,竟然是雪末,她穿着雪白的羽绒服,绒毛围巾,可爱的卷发微微有些湿润。她没有看莫言悄,只是抬头看着那一片片纷飞的雪。 “莫言悄,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你也一样很好。” 莫言悄转向她。说得很自然。 她依旧没有看她,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我好吗?我自幼生活在很好的坏境里,我一直高人一等,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雪一片一片的落下,落得很轻,很安静,在她与她的头发上凝结成一片朦胧的水珠。 “那也是事实啊。” 雪末低下头来,莫言悄的嘴边挂着浅浅地笑。 “为什么要这样说,你应该恨我的不是吗?” 莫言悄摇了摇头,她的头上腾起一片淡淡的水雾。 “雪末,不会的。” “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有一个人曾对我说过:”不要恨她,因为,她只是一个为爱争取的女孩。“ 雪末沉默了,她再次抬头,天上的雪好寂静。手伸进衣袋里,触到一阵冰凉,雪莫顿了顿,莫言悄看着她的手从衣袋里缓缓伸出,一枚浅绿色的宝石沉静而寂寞。那是“祭夏”。雪末看着这枚宝石,看了很久,雪润湿了她的秀发,雪影里的她如同天使一样纯净。 “言悄,我想了很久,‘祭夏’还是留给你吧。其实泽远说得没有错,你的气质更适合它,这是世界上最沉静的宝石。” 幽幽落进莫言悄的手心,雪在一瞬间下得更大了。 “圣诞节快到了,雪末,你还爱泽远吗?” 雪末蹲下去,地上有一朵淡紫色的花。“爱又怎么样呢?就像这朵花,一相情愿地在冬天里开放,自以为会感动这个冬天,可是,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如果,今年会是一个暖冬呢……” 望着漫天飞雪,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干净。 ‘祭夏’温柔的温度贴着雪末的胸口,带着莫言悄的体温。 “为什么不愿相信,今年会是暖冬呢?” “对啊,为什么……” 下午,难道阳光很好,凌泽远去西郊采风去了,凌雅妃因为公司的事也不在家,莫言悄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上午的呆,qq上寂静一片。 要不就出去走走吧,莫言悄这样想着,却坐到了梳妆镜前,桌上有一盒淡粉色的眼影,似乎是父亲在她16岁生日时送的。用手蹭起一点轻轻抹在眼皮上,淡淡地粉色,温柔的颜色。莫言悄试着笑了笑,她记得父亲说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跟她的母亲一样,而她,真的很美吗? 换了一件很薄的外套,白色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冬天莫言悄就特别喜欢白色。在她看来,白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颜色。头发放下来,自然地垂在胸前,一身柔和的线条,浅浅地笑容…… 不知不觉又在那个酒吧门口停下,莫言悄看着这个不大的酒吧,为什么又到这里来了呢?推开木质的门,有一阵古老的气息。下午,酒吧里人不多,莫言悄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阳光刚好柔柔地穿过玻璃落到她身上。 “小姐,请问你要点什么?” 莫言悄抬头,一个很清秀的男孩,腼腆的看着她。 “一杯红酒,谢谢。” 他点点头,转身刚刚抬脚,却又停下来。 “小姐,你要一杯清茶吗?” 莫言悄愣了愣。 “为什么要清茶啊。” “因为喝酒之后饮点茶对身体有好处。” 莫言悄突然感到一丝温暖,她笑着看着他,他的脸微微有些红。 “好吧,再给我一杯清茶吧,另外,韩浅之在吗?” “你说浅之哥,他刚好像出去买什么东西,一会儿回来,你等他吗?” 莫言悄点点头,窗外的阳光移转,落到桌上的花瓶上,她突然愣住了,那花瓶里插的分明是一朵明艳的蔷薇。可以,那是假的。 红酒的颜色好漂亮,透明的血红,在同样透明的玻璃杯里静静地沉淀。莫言悄冰冷地手慢慢温暖,她到现在也无法形容出红酒的味道,那种有点涩,有点甜,也带点苦的味道仅那么一次的接触就令她不知不觉的着迷。 “言悄,今天没课吗?来多久了?” 莫言悄转过头来,韩浅之头顶冒着一点热气,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水。 “恩,刚来一会儿?” 莫言悄答得很简单,很奇怪,总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见到他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韩浅之招手要了一杯咖啡,柔和的颜色,有很浓的奶香,他打开糖罐,放了很多快糖。 “你很喜欢糖吗?” 韩浅之的手停了一下。 “难道你不觉得甜是一种很幸福的味道吗?既然生活不可能幸福,那我何不给自己的味觉一些幸福呢?” 莫言悄笑了,伸手拿过了他的咖啡,喝了一口,真的很甜。 突然,莫言悄听到刚才那个男孩欣喜的声音。 “看,雪下得好大啊,晴天也可以下这么大的雪吗?” 莫言悄与韩浅之看向窗外,真的,雪落得格外盛大,在阳光里华丽的飞舞,街上的人都站住了脚步。莫言悄不禁笑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阳光里的飞雪呢。 “今年冬天真的很浪漫啊。” 莫言悄有些欣喜地看着韩浅之。 “是啊,从小在浅湾长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奇美的雪。” 莫言悄点点头,再次看向窗外,一群兴奋的孩子笑闹着跑过,雪已经在地上积起薄薄地一层。这条小路上很少有汽车行过,于是,雪显得越发宁静安详。 咖啡入喉,他的喉结动了一下,那个女孩眼神里有一种感动。咖啡轻轻地荡着,白色的泡沫一点点散去。 “言悄。” 韩浅之的喉结动了一下,莫言悄似乎没听见,依旧望着窗外。 咬咬牙,韩浅之猛然拉住她的手。 “那天,他吻你了吗?” 莫言悄的表情在一瞬间完全僵硬掉,欣喜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她猛然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灯光里的他,那些细碎的刘海,那些潮湿的空气,和那个浅浅的吻。他······ 抽回了被韩浅之握住的手,为什么偏偏会被他看见。 “他也曾看见了不是吗?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莫言悄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言悄,你是聪明的,你应该明白不是吗?” 韩浅之站起身来,拉开窗户,寒冷的空气一瞬间泻入,,迎面的飞雪落进莫言悄的眼睛,瞬间融化,朦胧成一片淡淡的水雾,而她,也已经分不清楚是泪还是别的什么。 “你和我一样,都不相信那个传说吧,不过,我不得不说命运真的很另人摸不透,你和他本是兄妹,而他却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你。而我与你······言悄,琥珀或许终究太朴质了吧。” 咖啡完全冷却,莫言悄手里的最后一丝温度悄然退去,原来泽远一直是爱着她的。画室里的《蔷薇花田》,灯光下的浅吻,而自己。呵呵,莫言悄突然觉得很讽刺,雪依旧纷纷,最初的吻已安静的遗失在蔷薇花田。 “哥哥,卖一枝花送给姐姐吧。” 韩浅之低头,一个矮矮的小女孩,冻裂的手指肿得发红,莫言悄伸手摸去,那是一朵蔷薇,和花瓶里插的一样鲜艳,只可惜,那是假的。 “你想要吗?” “不。” 韩浅之笑了笑。掏出钱,接过女孩手上的蔷薇,插在莫言悄身前的花瓶里。 “蔷薇可以是假的,但爱情一定要是真的。” 琥珀在他的胸前晃荡着,冬天里显得越发冰冷。然后随着他的转身,幻化为空荡荡的背影。 “明天是圣诞节,可以一起过吗?” 背对着她,韩浅之的嘴角勾勒出漂亮的弧线。 “很荣幸,另外,粉色的眼影很漂亮,莫言悄,你确实很美。” 木质门幽幽地响了一声。 “小姐,需要续杯吗?” 依旧是那个清秀的男孩。莫言悄摇了摇头。 “不用了,谢谢。” 红酒杯里残留着一点淡淡的红色,她终于知道了红酒的味道,那是甜,最幸福的味道······ 圣诞节的晚上,外面的灯火很明亮。 莫言悄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一本小说,凌雅妃静静地看着她,经历了“祭夏”遗失一事后,她对这个女孩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面对网络上那些残忍的文字,她居然依旧保持着沉静,不得不佩服她的坚强。 “言悄啊,今晚浅湾河有焰火哦,让泽远陪你去看看吧。” 莫言悄放下书,唇边挂着温和的笑。 “不用的,我约了同学了。一会儿我就出去,泽远不是还在赶画吗?就不麻烦他了吧。” 厨房的门打开,凌泽远穿着一件很随意的外套,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走出来。 “我的画不忙啊,最近老在画画也挺无聊的。” 他把一杯牛奶递个凌雅妃,又把另一杯递给莫言悄。 “对啊,让泽远陪你去吧,你们一群女孩这么晚了去河边我也不放心啊。” 凌泽远点点头。 “那我去换衣服。” 等等泽远,我······” “你不希望我陪你去吗?” 凌泽远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 “我不是······我只是······” 凌泽远注视着她,良久他笑了笑,笑得很勉强,虽然在竭力掩藏,却依旧藏不住失望与失落。 “我知道了言悄,妈,我突然想起今天晚上必须要把那幅画赶完,就不陪言悄。” 再次看向莫言悄,细碎的刘海儿细碎的阴影,他眼里一丝忧伤。 “言悄,玩得愉快。” “泽远······” 他没有再回答,他不傻,他怎么会不知道言悄跟谁出去呢。只是,他也明白他与她是永远也不可能,他不敢在答话,说真的,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感到这么痛,那种心痛几乎渗透血液。他怕他落下眼泪,他不要莫言悄看到,永远都不要被她看到。 手机的在她的手里震动,屏幕上闪动着三个字:韩浅之。莫言悄看着楼梯上那个单薄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她是不是无意中伤害到他了呢,犹豫了一下,她猛然掐断了来电,震动在一瞬间停止,手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冷得生疼。她突然想到郭敬明的一句话: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的哀伤的精魂. 她站起来,白色的拖鞋在地上空洞地响着。在他的脚即将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突然被她硬生生的拉住。 “泽远,你陪陪雪末好吗?” 他突然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用力抱紧她,紫色的尾戒深深勒紧,几乎勒进肉中。漆黑的楼道里,他感到她的呼吸是那么清晰。而莫言悄却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声了一般,竟说不出一个字,他的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还是在帮雪末?” 轻得仿佛耳语,莫言悄身边的空气都窒息了。 她一把推开凌泽远,一股强大的力道迫使她往后一退。她的腰撞在楼梯的栏杆上,痛得她一把握紧了手。 凌雅妃似乎也听到了楼上的声音。 “泽远,言悄怎么回事。” 黑暗里,莫言悄揉着腰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自然。 “没事,我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了。” “哦,小心点啊。” 莫言悄没有再说话,转身一步步下楼,因为,她从窗户里看见,韩浅之站在灯下,影子好长好长······ 浅湾边,韩浅之不自觉地拉起了莫言悄的手,浅湾河畔飞着寂寞的雪,一切都像快要融化一样,渗出丝丝回味的甜蜜。 “你不去酒吧没关系吗?” “浅湾难得有一次飞雪的圣诞节,谁会去酒吧啊。” 莫言悄把手缩到袖子里去,她的身边走过一对幸福的情侣,女孩右手拿着一筷巧克力,男孩搓着她的左手,哈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然后又散入宁静的冬天。 “你很羡慕对不对?” 韩浅之轻轻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他的嘴唇潮湿温暖,像夏日里的浅草。手指接触到温暖的气流,看到他低垂的头。 “浅之,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莫言悄有些僵硬的收回手,脸红到耳根,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找出个并不高明的借口。 “好啊,言悄你想吃些什么。” 想吃什么,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居然难到了她,她其实并不饿,离开了这么久,她也忘了浅湾究竟还剩下多少她曾吃过的小吃。 “蜜枣粥。”她想到了这个。 韩浅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恩,我也很喜欢吃的,只不过现在整个浅湾城只剩下一家了,离这里很远的,你要去吗?” 莫言悄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下次有空再去。” 韩浅之转过身去,第一发焰火升上天空,绽开华丽的笑容然后忧伤的坠落,他的脸在明艳的彩刚里各位清晰。 “言悄,虽不能带你去吃蜜枣粥,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传说。” “恩?” 韩浅之掏出一块硬币。 “传说这浅湾河里有一个爱神,只要你对着这枚硬币说出你的爱人,再把它抛入浅湾你们就会幸福的在一起。言悄,你相信吗?” “我······” “言悄,试试好吗?” 莫言悄的手伸进衣袋里,袋里刚好躺着一枚硬币,掏出来,带着她淡淡的体温。她爱的人,是谁呢? 很小声的一声脆响,硬币落进浅湾,焰火里可以看见荡开的涟漪,一圈一圈仿佛没有终结。 “该你了言悄。” 握着一妹硬币,莫言悄闭着眼睛,感受着那一丝温柔的冰凉。韩浅之看着她,看着这个如同天使一样纯净的她。她的嘴唇微微犹豫地动着,却听不到声音。 良久她真开眼睛。 “你猜我说的会是谁?”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很安静地笑了笑。 “或许就连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谁。” 挪开脚步,她走到浅湾边。这条回忆着母亲幸福与痛苦的河流依旧这样流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不变。 轻轻抬手。那枚硬币在她食指与中指之间,只要她一松手就可以华丽的坠落。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犹豫了。又是一个传说,真的会是真的吗?坠进水里梦幻真的可以荡起幸福的涟漪吗? 猛然,莫言悄的手传来一阵疼痛。手腕被一只手有力的握住。她有些惊讶地回头。忧伤的刘海掩盖着忧郁的眼神,紫色的水晶在夜色里寂寞的渲染,烟火影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在他身边站着一个一身雪白的女孩。泽远,还有······雪末。 手腕的疼痛一阵又一阵,温柔他竟如此固执。莫言悄的心里涌出一阵莫名的心痛,痛进骨头里,痛进血液里。仿佛失去了力量一般手静静的松开,那枚硬币落了下去。落在他与她的脚边却没有静止,旋转着靠近浅湾。 凌泽远的手终于松开,他忘了去阻止它落进浅湾,只是呆呆地看着,看着它在河沿边寂寞的旋转,最后沉入沉睡的浅湾。 “泽远······” 雪末轻叫了一声。凌泽远却似乎没有听到,呆呆地看着浅湾,和水中那个美丽的倒影。 “泽远,说好带我出来玩的。” 雪末提高了点声音,拉了拉凌泽远的衣服。谁知,他一把甩开了她。甩得那么重,不留丝毫的温柔。只有他知道他的心痛。 曾经有无人告诉他:凌泽远你要恨那个叫莫言悄的女孩,永远恨她。可是他却恨不起来,甚至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她。他不要去想莫言悄口中那个关于琥珀水晶的传说。他也不要去相信别人口中‘没有结局’的结论。他爱她,义无返顾。而她却投下了所有幸福的愿望,她口中的人是谁?除了那个模糊的口型没剩下别的。可是,他知道,永远不会是自己。 莫言悄望着那个被他推倒在地的雪末呆住了。她一直以为泽远是最温柔的哥哥。雪末坐在雪地里,她几乎忘记了冰冷。她看着那个黑发飘逸的莫言悄,眼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言悄,你说今年冬天会是暖冬,可它真的会温暖吗?” 莫言悄无言一对。 凌泽远转过身看着雪末,莫言悄看到他的双肩在微微抖动。 “你滚,你永远别再来找我。别妄想了,我永远也不会爱你。” 雪末爬起来,她的身上落满白雪。 “呵呵,好啊,我滚,你以为我走了莫言悄就会爱你了。你也别妄想,我还是那句话,你跟她永远都不可能!!” 说完,她转身向那片白桦林跑去,眼泪依旧流了出来,那样自然,那样无法掩饰。现在,她只想离开这里。快速的离开。 “雪末!” 莫言悄想要追去。 “等等言悄。”韩浅之拉住她。 “我有些担心。” 她理解地点点头。 “我陪你去。”“不用······” 似乎没有分辨的余地,他已经拉起莫言悄的手飞快的跑起来。一瞬间,莫言悄又似乎回到了那个夏末的下午,同样是他,拉着自己在街上没命的飞奔,然后蔷薇花田,然后那个忧伤的小屋,然后《蝶吻》,后来浅吻。一切都像梦,沉静在这个寂寞的暖冬。 第七章:《薇语》 《薇语》扉页 有一天我突然很想写一篇日记。于是我买下了这个有着粉红色封皮的本子。这个无声的倾听者帮我记住我的心情。 ——莫言悄 某年12月25日 圣诞节 天气:雪 韩浅之说只有对着一枚硬币说出自己喜欢的人就可以跟他永远幸福地在一起。我不知道我是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不过我还是做了,却没想到泽远看见。其实我谁的名字也没说,我只说了两个字:幸福。我遥远跟幸福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呵呵,好饶口的一个句子。 在今天之前,或许应该说在那个灯光下的吻之前。我发现我从来不了解泽远。我一直以为他把我当成他的妹妹。我一直以为雪末会是她美丽的女友,将来美丽的新娘.可是,他告诉我,我完全错了. 不可否认的他伤了雪末的心,我还记得那个纯净的女孩坐在雪地里问我:言悄,你看到了,今年会是暖冬吗?那个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的女孩这样问。那一刻我觉得好心痛。 白桦林里,我没有找到雪末,但我分明听到了哭声,很轻,很压抑。可是不管我怎么找,依旧只有轻轻地哭声,没有她的身影。我不知道她蹲在哪个寂寞的角落,整个白桦林都只有黑色的一片。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些无助,突然好想哭,就算我不知道我是为了谁而哭。真的,我不知道。 蹲下来,我觉得这样似乎要温暖一些,天上的雪花依旧落,它不懂这个世界上的忧愁,落得好无忧,再我的眼里也好残忍。泪终于落了,我是不是也伤害了泽远呢?伤害了着个原本就细腻的男孩。或许我早就知道他爱我,只是我一直回避,一直回避。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可恶的人,似乎这一切都跟我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不管是雪末还是泽远,想起来错都错在我的存在。我掐着自己的左腕,重复着这个我曾经对泽远做过的动作,我记得这是我第一次想要折磨自己。身上已经麻木了,没有丝毫的知觉,那些雪依旧落,落在这片林子里唯一的小路上,耳边依旧有轻轻的哭泣,我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撕开了一般,那种痛没人了解的。 有一个人轻轻搂住我,他的力道很轻。却温柔的制止了我。我猛然闻到一阵青草的气息,背上贴上一片冰凉,我知道那是他忧伤的琥珀。他对我说不要这样言悄。 我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那么痛苦,那么轻柔。 在他的手臂里,我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点点瘫软。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很无耻,但我真的好累。好想找一个人好好靠着,然后大哭一次。然后强迫自己忘记这一段不可能再忘记的心情。 写这篇日记的时候我的泪还没有干,我记刚才我哭了很久,几乎把这么久以为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而他也一直抱着我,越抱越紧。雪一片片落,在我的眼里都化成了水,与眼泪混在一起,把我的长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我知道很狼狈,不过幸好没有人会看见的。而我终于明白,今年不会是暖冬······ 第八章:雪尽 期中考试的成绩终于出来,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路过的人有垂头伤丧气的,也有神彩飞扬的。莫言悄的嘴唇也不知不觉地抿紧了。 路快走到转角的时候却突然遇到了酒吧里那个清秀的男孩。抱着一个大箱子,迎面走来。看到莫言悄,他笑了起来。 “言悄姐恭喜啊。第二名哦。” 莫言悄笑了“真的?”。 男孩点点头。 莫言悄转而问道: “你叫我言悄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那个男孩歪着头看着莫言悄。 “当然是浅之哥告诉我的拉。” “他告诉你的,真是的。对了,你在这里上学吗?” “恩,我刚来这个学校没几天呢。今晚没有课,要不你去酒吧玩吧。” 看着莫言悄似乎有一些犹豫他又补充道: “一会儿浅之哥也要过去的。” 莫言悄的脸一下子红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酒吧里的人很少,那个男孩换上了黑白相间的工作服,习惯性地放上一杯红酒外加一杯清茶。 “一直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叫我小米就可以了。” “恩?你姓米?” “是的,我叫米初。” “很可爱的名字呢。”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电视里有一个女孩坐在吧椅上唱歌。莫言悄并不喜欢流行歌曲,自然也不认识这个女孩。只是这个女孩慵懒的声音与气质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她的声音不是很清楚,莫言悄只听到当中的一句: 你举一杯红酒站在十字街口, 一辆白色的单车骄傲的行过。 于是你我都错过了爱情。 “这个女孩,是······” 莫言悄轻声呢喃着。 “她叫米子馨。” 莫言悄看着米初严肃的神情打趣的说: “恩?她也姓米,难道你们是兄妹。”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话,没想到米初竟然愣住了。直到莫言悄动了动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随即天真的说: “言悄姐别跟我开玩笑拉,我要认识她我还呆这里干嘛。她是大明星,现在很红的。我哪高攀地上啊。“ 莫言悄点点头,随后笑了。 “你和她长得真像啊。”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不过莫言悄还是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正要问得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是韩浅之。米初很知趣的闪到了吧台里。 看到莫言悄韩浅之有一点吃惊。 “你怎么来了,要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莫言悄笑了,调侃道: “跟你说了有什么用啊,我是突然决定要来的。” “你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好好打扮一下麻。帅帅得在你面前才不会让你把我甩拉。” “得了吧,臭美啊!你今晚工作吗?” “恩,是啊,可能陪你时间不多,最多8点就开始忙了。” 莫言悄喝了一口红酒。 “没关系的,我是无聊才过来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的。” “恩,那我准备去了。” 夜幕终于降临了,酒吧的人开始多起来,暖气打开了,红酒的气息再一次浸润开去。莫言悄脱掉了外套。感到脸上一阵又一阵的发烫。悠扬的钢琴声在耳边响着。红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莫言悄似乎有些醉意。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是摔杯子的声音。钢琴声戛然而止,酒吧里猛然安静了下来,听到一个男人难听的咒骂声,和一个女孩轻轻的哭泣。莫言悄感到这个声音很熟悉,似乎是······ 她没有想那么多,向着不远处的那个沙发走去。那个女孩穿着白色外套,可爱的卷发被泪水打湿,散乱地贴在脸上。她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身酒气,已经喝醉了,只有口里还含糊地说着:不要过来,不要过了。”莫言悄认出来了,她是雪末 那个摔酒杯的男人丝毫没有在意所有人都看着他,依旧骂得很难听。 “你跟大爷我反抗,我告诉你没哪个女的不对我屈服的。老子今天不信就弄不到你。” 说完,他扑上去,沙发上的女孩又一阵尖利的叫声。奇怪的是周围所有的人都只有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去制止。莫言悄的嘴唇抿紧,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却被米初拉住了。 “言悄姐,这事你别管,这个姓陈的谁都敢动,你去了只有倒霉的。” “可雪末是我朋友。” “那女的是雪末?那言悄姐你就更别管了。她爸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到处放高利贷,弄得好多人家破人亡了,这下她女儿犯到了这姓陈的手里也是她活该。” 莫言悄不想与他解释,甩开米初的手,径直走了过去。 “住手!” 莫言悄一把拉开雪末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那个男人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嬉皮笑脸。 “有是一漂亮妞啊,大爷今天艳福不浅啊。” 米初立刻走上前赔笑道: “陈哥,言悄姐是浅之哥的女朋友,你还是算了吧。” “算个屁!我管她是谁的女朋友,老子看上的就是我的女朋友。” 莫言悄没有理他,她看着雪末,雪末的脸有些肿,有明显的指印,鼻孔里渗出一点点血,满脸都是眼泪,胸口抽动得很厉害。 那个男人的手伸了过,握住莫言悄的下巴,那迷醉的眼里闪出凶狠。 “小妞,你要是跟了我我让你过好日子。” 莫言悄猛染后退。 “啪”很响亮,这次是一个耳光的声音。莫言悄回头看去,韩浅之面无表情。 “跟了你怕是对言悄的侮辱!” 那个男人被打了一个趔趄,站住脚愤怒地看着韩浅之。 “好小子,你竟然敢打我,老子今天不杀了你不解恨!” 他从衣服里摸出一把弹簧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昏暗的酒吧里,静得像死了一般。莫言悄的嘴唇抿紧,她忘记了那把刀是怎么刺向韩浅之,雪末何时松开了她的手,何时冲到韩浅之身前。只知道她推开了浅之,然后那把刀深深地插入她的背。染红了她雪白的衣服。 血红,像蔷薇一样。莫言悄又记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一天里一身红衣的母亲在风里一遍有一遍的唱着《蝶吻》。化为最完美的弧线。如今这个白衣女孩也这样安静地躺在她身上,然后她又听到了熟悉的救护车声,一声高过一声,如此刺耳。莫言悄看到雪末的嘴唇微微地动着,声音却喧闹所掩埋,却依稀听到两个字--幸福。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莫言悄呆呆地坐着,身后的房间里躺着天使般安静地她。白色的布盖着她因无声而圣洁的身体。 原来离开可以这样洒脱,可以这样无情。 莫言悄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天外有难得一见的寒星。寂寞地看着人间。她抿紧的嘴唇终于松开了。吐出一片白色的雾气,朦胧了玻璃。 “言悄······” “泽远······” 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口,空气里宁静了几秒,等待着互相的下文。再一次开口时却同时说出了一句话,一句很早以前就想说的话。 “突然好想抱抱你。” 他的手绕过她的腰,触摸到她忧伤的秀发,她的唇边还残留着红酒的气息。抱紧她就永远不想松开,耳边传来她轻轻的声音,很轻却听得清楚。 “你说那些离开的人会有谁记得他们吗?” “我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会记得我吗?” “我不知道。” “为什么。连哄我都不愿意吗?” 突然把他抱得更紧,莫言悄的胸口贴上了一片冰凉,那是他的琥珀。 “因为言悄,我永远不许你离开,永远都不许。” 莫言悄狠狠咬上他的肩膀,她要让他感受到自己的伤痛,那入心的痛。他的嘴唇瞬间抿紧,这样的痛是要他记住什么吗?“ “浅之,永远不要忘记你的承诺,永远都不要!” 病房里,那个女孩依旧安静地躺着。她18岁的生命就这样终结。终结在这个飞雪的冬天,然后永远的沉睡,没有王子可以再唤醒她。雪末,忧伤的名字,也终究有着忧伤的结局,只是她的手里依旧握着一块冰凉,那是她爱过的见证。绿色宝石--祭夏。也祭奠着这或暖或寒,或静或喧,或喜或忧,或聚或散的飞雪之冬······ 第九章:子馨 那一天雪末的葬礼,一个冬天的雪都几乎落完了,这个女孩的爱终于终结了。莫言悄记得那一天雪末父亲赶来的时候那个响亮的耳光,是打在她脸上的,她没有反抗,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该打。还有泽远,那个温柔的男孩子第一次哭得那么厉害。跪在她的床前死死拉住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喊: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就好象一切都过去了一样,她的葬礼来了很多人,但丝毫没有一点悲伤的气氛,来的都是她父亲商业上的朋友,在莫言悄看来这更像是一次联络感情的聚会。她感到心痛,难道真的就没有再记她。难道离开了真的就断绝了所有的记忆吗? 然后,就在这样的气氛里,她见到了米初口中的那个歌星:米子馨。她穿着黑色的风衣,咖啡色的头发被一条黑色蕾丝扎起来,没有化妆,使莫言悄一瞬间都不曾认出她来。 “你好,我叫米子馨,你应该认识我的。你是雪末的朋友吗?” “恩,是的。你好。” 她的话很平淡,不带丝毫感情,在米子馨的面前同样一身黑衣的她沉静地如同水一样。 米子馨看了莫言悄很久。 “你很特别。” “恩?” “一般的女孩子知道我是谁后都会兴奋地问我要签名或是合照什么的。你却没有。” 莫言悄笑了笑。 “恩,不好意思,我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 米子馨笑了。 “你认识雪末吗?” “算吧。” “算吧是指什么?” 莫言悄低下头去,似乎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算了,不说了吧,我不喜欢这里的气氛,相信你也不喜欢吧。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莫言悄点了点头。 离秋酒吧,莫言悄推开木质门,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雪末离开后的几天,她都不愿在到这里来,她很怕想起那一目,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忍不住走了进来。经过那一天晚上这里的客人明显少了很多。不过这也正米子馨所喜欢的,没有歌迷疯狂的追赶,没有记者的围堵,好难得的清闲。 坐到靠窗的座位边,那是莫言悄的习惯,米子馨也在她身边坐下,取下脸上的墨镜。 “你知道吗?身为明星真的好难有这样的时光。” 莫言悄没有答话,她看着不远处的地上,那里还有一点血迹没有清理干净。很耀眼。米初走过来,手里托着红酒和清茶,似乎从认识米初那一天起,这两样东西就被联系在一起了。 莫言悄没有注意到米初见到米子馨惊讶的表情。 “言悄姐,我还有点事,你慢慢玩,浅之哥一会儿回来。” 匆忙放下一手中的东西,米初逃一样的离开了酒吧,慌乱之中竟然连工作服也没有换想。 “米初!!” 是米子馨的声音。莫言悄回头看着她。眼里全是疑惑。 “怎么,你们两个认识。” “哦······” 发现自己的失态,米子馨迅速坐下,不愧为明星,把情绪掩饰的如此之好。莫言悄的疑心却并没有因为她的掩饰而消失,她想起了那天米初呆愣的表情,想到了她与他的姓,想到了她刚才脱口而出的呼喊。 “你们两个认识吧?” “这个······怎么可能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还没问你呢······” “我叫莫言悄,别岔话题,告诉我,你跟米初认识吧。” “我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不晓得为什么,米子馨的语气一下子变了。“ 莫言悄,我知道你的,要不是你跟那个什么凌泽远,雪末也不会死!你现在管我认不认识米初有什么意思。” 莫言悄愣住了,哑口无言,她的话触碰到了她的痛处,她与她都没有说话,好在米子馨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死一样的沉寂。 “您好,我是米子馨。” 她的语气立刻恢复了平静,礼貌的跟电话里的人问好。 “什么,现在有通告,可是我现在很忙······重要吗?好的,您等等哦。” 挂掉电话,她看了一眼莫言悄,这个女孩依旧沉静的坐着,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痛得绞成一团。米初,又见到你了,好盼望见到你,可是没想到这第一眼竟然如此匆忙。” 那天已经过去很久了。米子馨的生活依然忙碌,每天不断的赶通告,不断的录歌,不断地上节目。只是偶尔闲暇之时仍会想起雪末,想起莫言悄,还有米初······ 外面在下雨,很温柔。逼迫苏柔推掉了所有的通告米子馨想去一个地方。要出门的时候苏柔追了出来。苏柔,她的经济人,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却很细心。 “子馨,你推了所有的通告要干什么呢?” “呵呵,怎么,公司连这点人身自由权都要剥夺了吗?” 苏柔窒了窒。 “子馨,你怎么这样想呢?你要去哪里,要不我找人开车送你去。” “不用。” “你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是。” “他在哪里?” “墓地。” 很冷静地吐出这两个字,看到苏柔定格地惊讶米子馨觉得好笑。随手拍了拍苏柔的肩 。 “放心,我不会去多久的。7点以前我会回来。” 套上一件浅紫色的外套。随意得挽了挽的发,搽去昨晚的残妆,镜子里的自己似乎一下子苍白了好多。不再光鲜,原来退掉这一切的她也是很平凡的女孩。 “雪末,或许你说对了,我不是一个适合娱乐圈的人。” 木质的门,莫言悄推开了无数次,冬天的雪都落尽,却偏偏在初冬。就要放假了,期末考试也临近,在家里看书却总看不进去,想了想还夹了一本书往外走,却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雨刚停没多久,街上人不多,路很干净。今天很奇怪的没要红酒而是要了一杯咖啡。她记得凌泽远是喜欢这东西的。每次他作画的时候画室里都会弥漫着这种味道,又突然想到自从雪末的事情以后就很少再见到泽远,不免又一点忧伤。 咖啡不多,小小的杯子装了一半,米初说咖啡要细细的品位才能有味。随后又放下一块巧克力说喝完咖啡后吃一块巧克力会有幸福的感觉。 莫言悄接了过来,他喜欢米初,他总可以对简单的物品进行美丽的从新诠释。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能力。翻开书,咖啡的香味很温柔。莫言悄拿出笔在纸开始演算,期末考试总是很重要的。 “言悄,很久没见你了,还好吗?” 莫言悄手中的笔停了,抬头看韩浅之一脸倦意。她没有回答他。 “怎么,最近没睡好吗?” “恩,有点。” 韩浅之揉揉了眼睛,有甩了甩头,尽量让自己清醒。 “最近有几个朋友想组建一个乐队,所以忙了点。对了,凌泽远还好吗?” 莫言悄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好不好,自从雪末的事情以后,我已经很少再跟他说话。他没事情就躲在画室里不知道在画些什么。要不对着电脑发呆。” “恩,他也应该好好想想了。以后应该会没事的。” 莫言悄点头点头,指了指手手中的纸做了一个我很忙的手势,韩浅之也没有再打扰她的意思,独自走进吧台。 “浅之哥,我要出一下,店里就拜托你了。” 米初穿一边穿外套一边说。 “米初,很难得看你请假哦,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恩······一个同学家,我去拿点东西。一会儿回来。” “行,你去吧。”韩浅之看着米初,看着他推看木质的门又随手带走了柜子上的一束雪菊。米初今天有点反常啊。看了看专心的莫言悄,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背影。 “言悄,你先忙吧,我出去买点东西晚点再过来。你要走给我电话啊。” 莫言悄点了点头,韩浅之迅速追了出去。 米子馨走在街上,收起了手中紫色的雨伞。一路上苏柔的电话一直没有断过,后来米子馨索性关了手机。人多了起来,周围开始有一点喧闹。带着墨镜,把一切都掩盖地很好,没有人认出她来,只有手中的那一束白菊略显突兀。地上已经开始泥淋,一路蔓延下去。也蔓延开了她所有的记忆。 “子馨,听我的吧,娱乐圈不适合你的。” “雪末,你不会理解的。你是大小姐,你是不可以理解我们穷孩子的感受的。” “你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你帮得了我吗?你可以帮我的爱情吗?你可以帮我的尊严吗?雪末你太天真了吧。” “你忘了你的母亲吗?你有想过你这样做米初的感受吗?你认为他会接受吗?还有你的父亲······” “够了,雪末。你生边有那么多男孩,而我呢?我爱上的男孩只因为我家穷就抛弃我!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耻辱吗?这样的生活我不要再过!” 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她没再给雪末说话的机会,转身走了,这一走就是两年,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包括金钱,包括名誉,也包括了那些只为满足自己虚荣心的爱情。当这一切的梦寐以求都降临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却觉得很累,很累······但一切又似乎都被安排好一样,不管她愿意或是不愿意都一直固执地向前。 米子馨台起头来,世界依然这个样子,不会因为自己累了,就变得安静。 米初走得不快,手中的白菊幽香淡淡。背影显得格外忧伤。韩浅之很小心地跟在他身后,他认识米初很久了,他记得那一天酒吧里那个清秀的男孩告诉他喝完咖啡后要吃一块巧克力,然后就可以很幸福。在一开始他都认为这只是小女生矫情的做法,可是,这样的细节真的让他品到了幸福。而米初,这个看起来再单纯不过的男孩子却似乎有着很多没有人知道的故事,韩浅之从来没有听过米初谈起自己的家人,每次他好奇问到,他也总是巧妙的绕开。 这条路韩浅之不熟悉,一路浅湾静静地流着,而米初似乎是去向它的源头,源头是什么地方呢,韩浅之想了想,那里是---浅湾公墓。雨又开始飞舞了,太细太细,街上的汽车一辆辆的行过,晃过米初孤独的身影,看起来,好苍白。 涉足浅草地,米子馨几乎都要忘了这里,浅湾的尽头,分隔着两个世界。深一步浅一步,那边的山坡都长满了高草,只有这里依旧是浅草,似乎有人精心维护一般,公墓里很安静,没有人,只有那些淡淡的白菊在风里忽而飞扬,忽而坠落。米子馨看到了雪末的坟,照片里的她年轻而倔强,可爱的卷发,清澈的眼睛。她静静蹲下,放下白菊却惊讶的发现那里躺着一束没有花的蔷薇,只有叶子,淡紫色的嫩叶有着说不出的忧伤。 米子馨站起来,看见那边的树下坐着一个男孩,细碎的刘海儿遮住眼睛,无名指上的尾戒紫光流转。没有言语,动也不曾动一下,雕塑一般神圣。那枚紫色的尾戒,雪末无数次提到,那些细碎的刘海儿无数次出现在雪末的日记里。凌泽远,这个雪末数次想遗忘却又无数次想起的名字。米子馨看着眼前的男孩,他好柔静,这个用来形容女孩的词用在他身上却再贴切不过,她想走过去,却又突然看到了他。 浅湾的尽头,韩浅之已经走到麻木了,米初终于停了下来,这里韩浅之只是听说却从来没有来过,他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安静的一个地方,所有尘世的喧嚣都被隔离。跟着米初一路走去,那一排排的墓碑,那一张张或苍老或年轻的脸,仿佛走进了一个轮回。米初停了下来,韩浅之站住了脚,闪在一棵树后。 米初抚去墓碑上的灰尘,又把那些飞乱的干花瓣吹去,一切他都做得很细致,很认真,韩浅之很想看清楚这座坟墓的主人,可很模糊,依稀看出是一个有些苍老的男人。 “米初!!!!” 惊讶的声音,掩饰不住兴奋。米初的肩突兀地动了动,在自己最不想见到她的这一天却偏偏看到了她。 “米初,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还好吗?” 米初没有回答,韩浅之看到那个女孩,咖啡色的头发,没有化妆,却依旧有着动人的气质,那是米子馨,当今歌坛炙手可热的歌手,她怎么会认识米初? 第十章:<<米语>> 〈〈迷语〉〉扉页 父亲教会了我如何去品一杯咖啡,如何去享受一杯红酒,父亲教我把简单的生活变得美丽,可是,他还是离开了,走得太远,我追不上······ ——米初 2006年某月的某天 天气:似乎阴 我是一个不喜欢写日期的人,从小到大我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篇日记,却没有一篇有日期。我的日记不给任何人看,而作者与读者都是我一个人。父亲总想了解我,他说他永远也看不懂我。可矛盾的是他总用清澈来形容我。今天我去看父亲的时候却偶然遇见了她。 米子馨,一个原本以为可以消失的名字。一个从她进入娱乐界就可以永远消失的名字却再次出现,为什么恨她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只记得那年不甘贫穷的母亲进入娱乐圈后就抛弃了父亲和这个家,有人说她后来被一个什么大款看上了,嫁到了国外,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于是我恨她。而米子馨,我的姐姐,一个和母亲一样美丽,和母亲要强的女孩也走上了和母亲一样的路,只不过我不得不说,她做得比母亲精彩,短短两年成为歌坛巨星,父亲临走之前要我一定要去找她,可我总是不能接受她。 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无聊,她做错了什么我根本说不出来,父亲都不恨她,我有什么资格来恨她。可我就是这样倔强,有的时候几乎不可理喻。 今天在墓地看到她,没有化妆,不再是那个明星,一瞬间我觉得又似乎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然后我们一起去看河里的鸭子,去看春天的柳树。可也是再那一瞬间我觉得悲伤,因为我们都回不去了,那些过去永远都只能停留在曾经,然后一点点地褪色,一点点的脱落,最后回归苍白。 她叫我我没有理她,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我都当不曾听到。虽然明白她是很在乎我的,可我始终觉得我们不在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可以对每一个人都微笑,得体得回答每一个记者的提问,她在舞台轻松的跳着轻快的舞步,抱着吉他弹唱动听的歌。可每每看到这些我的心就会很痛,真的会很痛。 她拉我的时候我很果断地甩开了,很重,她被我甩了一个趔趄,两年以来我已悄悄长大,而她却明显消瘦了,这时我又是一阵莫名的心疼。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混乱的晃过,她离开时的忧伤,父亲临终的遗言,她现在的脆弱,我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逼疯了。多想一下子就忘记所有,然后就永远也不要想起。 可是,这可能吗?于是我开始没命一样的奔跑,一种近乎疯狂地奔跑。不要再见到她永远都不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我宁可告诉那些过客如何去品一杯咖啡,如何去享受一杯红酒,也不要在闯入她的生活,或者让她闯入我的生活。 在浅草地里,我撞到了他。他似乎叫凌泽远,很安静的一个男孩。,听言悄姐说过的。他是走得很慢的,然后被我撞到后摔在了草地上,我也摔了下去。可是我们谁都没有起来,就这样躺着,雨后的阳光不刺眼,刚好。我嗅到了他身上青草的味道。那些细碎的刘海寂寞在风里动着。 “你说,天国里会幸福吗?” 躺了很久他这样问我,很没有逻辑的一句话突兀的出现在空气里,我一时间愣住了。刘海里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我们是不是都会忘了去天国的人。” 他没有理会我,继续说着。我看着他,猛然记起那个夜晚,那个白衣的女孩,那些现在依旧残留的血红。原来他也与我一样痛苦。守着自以为是的爱情,却错过了本该幸福的未来。天国幸福又怎么样,不幸福又怎样,不是一个世界,关心能有什么用。忘了又怎么样,没有忘又怎么。反正都已经分隔了不可能相见的距离,又何必再记住。 我不自觉地笑了,然后我告诉他:总之,我们都不是能去天国的人。 第十一章:原来 再见到米子馨的时候寒假快要,早晨,凌泽远路过她的房间,淡淡地笑了笑。莫言悄很久没有看到他笑过,正惊讶间却接到了米子馨的电话。打电话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经济人苏柔,她告诉莫言悄米子馨想与她见面,在十字街口的咖啡馆里。莫言悄答应了。放下电话又忍不住向凌泽远的房间看去。堆满了画,一副副全是雪白或殷红的对比。 下楼的时候莫言悄看到了凌雅妃,这个成功的女人看起来越发的苍白了。她拉住莫言悄,想说什么又突然止住了,看了看凌泽远的房间,她拉着莫言悄上了阳台。 “言悄,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可是,不管泽远经历了什么我都不忍心看他这样下去,我看过泽远的《蔷薇花田》。言悄,我知道那幅画里的女孩是你,我想,他是喜欢你的。 莫言悄没有说话,她的手下意识地从她的手里抽出,然后看向楼下,楼下的蔷薇居然在一夜之间悄然开放。一个世界都开始温暖。 “言悄,我不傻,是因为雪末吧。泽远不是一个无情的孩子,他一定很在意的。言悄,帮泽远忘了雪末,我这一辈子一定要让泽远幸福。” “可是,我不能······” “你可以的,言悄。答应我,让他幸福。” 说完这句话后,凌雅妃的手从她的肩上滑落。很轻很温柔的落下。莫言悄一直想让身边的人幸福,可讽刺的是她身边的人都很痛苦。 十字街口,米兰咖啡。 浅湾的咖啡馆不多,这是最大的一个,刚走进去,一个带着职业微笑的女人迎上来,莫言悄凭直觉想到她是苏柔,礼貌地笑了笑,莫言悄在她的带领下去了二楼的包间。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拉着窗帘,她坐在影子里,隐约看到她化了很浓的妆。 “为什么不拉开窗帘。” 莫言悄在她身边坐下,苏柔关上门,房间好安静。 “为什么要拉开?” 莫言悄没有答话了,伸手拉开了窗帘,阳光柔柔地射进来,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清晰。那些浓烈的妆被泪水染得浅一块深一块。 “言悄,我在浅湾不能呆多久了。” 莫言悄点点头。有些迟疑,但还是问了。 “子馨,我们好像不是很熟吧,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她挺了挺背。 “我也不知道,在我走之前,我想我与米初不要在这样下去,可似乎很难,言悄帮帮我好不好。” 莫言悄顿了顿,那天米子馨的掩饰她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来,她一直都知道米子馨与米初之间一定有着特殊的关系,只是她不愿去猜,也没有兴趣去猜。 “言悄,我想告诉你一个故事,是真实的,你想听吗?” 莫言悄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咖啡,那种苦涩渗透到心里,在咖啡的旁边居然也放着一块巧克力。她点点了头,示意她讲述故事。 “你肯定没听过这首歌吧--《蝶吻》莫言悄的身体动了动,米子馨却没有发现。继续说下去。 “这首歌是我母亲的一个朋友写的。我听母亲唱过,很好听。 母亲说她也同样是个美丽的女人。可惜她的身份低贱,却爱上了一个已经有了家庭的男人。她爱的很无悔,宁可永远躲在世俗的背后,默默地看着他,只求偶尔一点温存就够了。直到她女儿的出生。 她希望她的女儿幸福,于是,她希望女儿的父亲可以接受女儿。虽然这不太可能,但她还是选择要试一试,不过,这比她想象得难得太多。不管她如何努力,或哀求,或威胁都没用,于是,她明白所有男人都一样,需要的只是金钱与权利,爱情都是牺牲品。于是她愤怒了,她决定要惩罚她曾经爱的这个男人。后来她选择从他的办公楼上跳下,结束自己的生命,以唤醒他的心。 听到这里,莫言悄的手握得很紧,那些痛几乎让她不可以呼吸。她把脸深埋进头发里,尽量不让米子馨看到。 “不得不说她是成功了,母亲说当时她穿着一身血色的衣服站在楼顶的时候竟然神圣得不可亵渎,她一直都唱着那首〈〈蝶吻〉〉。一遍又一遍,让无数路人都流下了眼泪。然后,她依旧选择了下坠,在无数人的惊慌中下坠,坠进一个不再有痛苦的永恒的瞬间。母亲也看到一个女孩,像她一样美丽的女孩疯狂地跑过去,然后,地上的蔷薇悄然盛开。 就这样,孩子的父亲终于认了女儿,并带着女儿去了另一个城市。于是,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局。 米子馨的话让莫言悄陷入无数痛苦的回忆之中。她想起了那年,她还很小,母亲依然美丽的那年。 “你叫莫言悄?” 蜜枣粥的甜浸润着白色的热气,一点点化开。 “恩,是的。” “你妈妈姓什么。” “妈妈姓陈。” “那你爸爸呢?” 那一刻小小的莫言悄沉默了,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小声说道: “妈妈说你就是我的爸爸。” 很小声很小声,可那个男人还是听到了,他的笑容一下子定格,好半天,他才抚着她漂亮的头发,轻声道: “你像你的妈妈一样漂亮,言悄,希望我真的是你的父亲。” 蜜枣粥好香甜,莫言悄把自己融化尽那一份甜蜜中,是的,她还很小,她什么都不懂,或许她也什么都不需要懂。于是,也就在第二年,蔷薇绚丽的开放,她看到了母亲生命的蔷薇。 “言悄,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还是要告诉你。” 莫言悄不动声色的搽干眼泪,“你说吧。” “那个叫‘浅浅峡末’的是谁你还不知道吧。那个人就是我。” 莫言悄的嘴唇瞬间咬紧。 “或许是为了帮雪末吧,当时我也没想这么多,于是,我把我母亲告诉我有关她朋友的一切都写上你的名字然后发布到了网上。因为我想让你名声扫地,然后雪末就可以得到凌泽远。我是不是很无耻,很可恨啊!” 怎么会如此巧合,米子馨发布到网上的东西是虚假的,却又阴差阳错的成了事实,深深地伤了莫言悄的心。这个世界还是真是讽刺啊。 莫言悄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平静了,她强压着自己波动的情绪艰难地问: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吗?你这样说你认为我还会帮你吗?” “你会的。” “你这么确定??” “是的,因为我坦白了一切,而你,莫言悄,你真的很善良。” 莫言悄瘫在沙发上,后背没有一点温度,冰冷。阳光转移了,房间里又再一次暗下来,那些痛苦再一次被刨开,才知道,原来伤疤也这么脆弱。 “好,米子馨,我帮你,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在你和我离开之前帮到你,你伤了米初的心,不管什么原因,这一切你都必须负责,这一点请你记住。” 她点点头,显示出一丝疲惫。苏柔敲了敲门。 “米小姐,周老板今天晚上的宴会你已经答应了,现在时间不早了。” 米子馨站起来,推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吐出一句很长很长的“谢谢”。然后离开了。莫言悄把桌上的咖啡一口气喝完了。没有加糖的咖啡,最原始的苦涩,她抓起桌上的巧克力咬了一口。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谁说喝完咖啡吃一块巧克力就可以很幸福。她现在明明清晰的感受着痛苦。 从咖啡馆里出来,外面的阳光有些耀眼,还是很冷,莫言悄把拉链拉到了领口,她不想回去,突然很想去看看雪末。 玻璃窗很明亮,空气里有了一些尘埃。凌泽远站在路边,公路上车水马龙,繁华到所有人都忘记了忧伤。一个淡紫色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咖啡色的长发,走得很慢,很迷茫,仿佛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他觉得,她很像莫言悄。 有的时候回觉得很奇怪,曾经那么希望自己可以爱她,可自从雪末离开以后却再也没有这样想过,他不知道可不可以把这个理解为一种赎罪。可爱真的可以赎罪吗?还记得那个女孩闭着的双眼,他以为这是一个玩笑,一个天真的女孩子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玩笑。可他真的很就这样睡着了,然后这个玩笑成了现实。 红绿灯,她的身体孤单的伫立。然后绿灯,她身边的人都开始过街,只有她依然站着,然后又是红灯。他就这样看着莫言悄,看着红灯绿灯的轮回,也仿佛轮回了一个又一个季节。终于,她发疯一般地向公路上冲去,而凌泽远清楚地看到那时是红灯······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静止了一个世界,所有的人都看到那个男孩扑向那个紫衣女孩,就像那些无聊的爱情小说里的一样,可却真实的上演在这个虚伪的世界里。所有的车都停下来,像雪后的寂寞,当莫言悄路过的时候,他与她躺在地上,像两朵绚丽的蔷薇。她再一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由近到远。莫言悄拨开人群,然后看到了他和她。是泽远,还有······米子馨。 今天真的很冷很冷,莫言悄呆呆地站在急救室的门口。又是同一家医院,同样的灯光,与那天晚上有着出奇的相似。莫言悄真的不愿在相信这一切,只希望这些都是梦,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韩浅之风风火火地跑来,看着眼前的莫言悄苍白得吓人,愣愣地站着,眼睛没有丝毫的神色。 “言悄,别这样怎么了。快告诉我。” 韩浅之摇着莫言悄,很用力地摇,可她依旧只是站着,看着急救室的大门,她的身体很僵硬。韩浅之握住她的手,没有丝毫温度的手,不断得哈气。 “言悄,会没事的,你不要这样。” 莫言悄的身体动了动,所有积压的情绪全部崩溃在韩浅之的面前,昏暗的走廊里,她哭得昏天暗地。韩浅只紧紧地抱住她,任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右肩,他清晰的感觉到她再发抖。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是泽远还有······子馨,他们······被车撞了。” 良久,韩浅之放开莫言悄。柔声问道: “言悄,凌伯母知道这件事情吗?” 莫言悄抿紧嘴唇摇了摇头。 韩浅之把手伸进莫言悄的衣包里,摸出她的手机,在电话本里找到了凌雅妃的电话,可当他按下绿键的时候,却被莫言悄猛然掐断了。她不断的摇头。她想到了今天早晨凌雅妃的话:泽远一定要幸福。”现在,她最爱的儿子却躺在急救室里。要她怎么告诉凌雅妃。“ “不要告诉他母亲,不要,不要。” 韩浅之摇了摇头。 “要的,言悄,她总要知道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可以不告诉她。她是泽远的母亲,她有权利知道。” 莫言悄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电话是什么时候通完她不知道。韩浅之走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在她耳边静静地说:“走吧,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不知怎么的,莫言悄猛然甩开了他的手。 “你要我怎么吃得下,泽远这样你让我有什么心情再陪你。” 韩浅之愣了愣,他看着莫言悄,良久他笑了笑。 “好吧,对不起,在你心里,他总归是重要的吧。” 说罢,走廊里的脚步声忧伤渐远。 莫言悄的心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瞬间痛到心里,灯光昏暗,一个世界都出奇的安静。她靠着墙壁缓缓地蹲下,恐惧向她袭来。他的外套依旧披在莫言悄身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他的味道,似乎很近很近,又似乎好远好远。他说的对吗?难道自己还是放不下泽远。为什么看到他拼命救米子馨的时候会有一种被遗忘的失落呢? 咬紧嘴唇,依旧不能控制眼泪的涌出,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爱哭的女孩呢?自从父亲死后,莫言悄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对所有的事情都冷眼旁观,而现在,都错了,全都错了。 温暖的感觉抚过她的头发,莫言悄抬起头,朦胧的泪眼里有一枚浅黄色琥珀忽闪忽闪。韩浅之蹲下来,轻轻地抱住她。 “对不起,言悄。我······哎。” 莫言悄靠在他的怀抱里,一瞬间她几乎就想这样死去。自己不应该怀疑的,泽远,永远只会是哥哥,永远都是。 韩浅之看着莫言悄,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刚才他都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却还是返回了,他曾以为自己是冷漠无情的。可是没想到在她的面前,自己的情绪会如此的冲动。永远不受神经的控制。 离秋酒吧,一只杯子掉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响声。所有的客人都看着米处。米初一下子从出神状态里醒过来,尴尬地笑笑。心里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神呢?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吧。吧台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却没有听到。 医院里,长长的走廊。 “还是没有接吗?” 莫言悄有些着急地看着韩浅之。 “恩,他准是又把手机放在什么地方了,酒吧里很闹的,可能没听到。” “那怎么办?” “不知道,我刚给米子馨的经济人通了电话,她说她马上赶来,泽远的妈妈可能快到了,要不我去酒吧找下米初。” 莫言悄下意识的拉住了韩浅之的手,突然觉得似乎很突兀,又尴尬的放开,韩浅之地笑了笑。 “算了,一会儿在告诉她吧。我陪你等。” 正说着,走廊里响起了莫言悄熟悉的脚步身,凌雅妃一身白衣,匆忙地赶来,她拉住莫言悄,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言悄,怎么样了,泽远,泽远他没事吧。” 莫言悄看着她,凌雅妃的眼睛似乎有泪水,莫言悄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无比的脆弱。她抱住凌雅妃。 “放心吧,泽远会没事的。” 就在这一瞬间,莫言悄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同样美丽同样看似坚强,又同样脆弱的女人。莫言悄紧紧抱住她。左肩猛然湿了一片,她的眼泪带着烫人的温度渗透进她的血液里。泽远,你一定不可以有事。 楼下传来喧闹,韩浅之走到窗边,苏柔匆忙地下车。一大群娱乐记者立刻包围上来。苏柔从头到尾都重复着一句话:“具体情况我不清楚,请你们让一让好吗?”似乎没有任何理睬她的这些话,依旧不断的发问。 “请问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具目击者称,米小姐似乎是有意闯红灯的。“ “请问救米小姐的那个男的是谁?是米小姐的男朋友吗? “请问苏小姐······” 韩浅之拉上窗子,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可悲,该娱乐的还是娱乐,有谁真正关心过谁? 手机突然响了,是米初。 “浅之哥,什么事情那么急啊。打了这么多个电话。” “你可以到浅湾医院来吗?快一点。” “怎么了,是不是言悄姐出事了?” “不是。是······” 韩浅之还没有说完,却一把被莫言悄抢了去。 “米初,是子馨,你快来!”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回荡着嘈杂的音乐声,好久米初的声音才幽幽响起。 “言悄,她都告诉你了吗?” 莫言悄愣了愣。随后又冷静地回答道: “是的,就算她不说我也看出了几分,米初,她一直都是你的姐姐不是吗?” “或许吧,你们等等,我马上过来。” 电话轻轻压下,莫言悄望着韩浅之,她忧伤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温馨。 “米初是不是很善良,我相信他从来都没有恨过米子馨。” 韩浅之点了点头。 “你也一样善良。言悄,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 再一次接触到他的嘴唇,湿润,宁静,她嗅到了蔷薇的芬芳,似乎猛然回到去年那片蔷薇花田,漫野的绚丽,他的吻很浅很浅,像浅湾的流水一样安静,再一次被他温柔的吻住,莫言悄猛然想起了喝了咖啡后吃一块巧克力的感觉。她依稀记得米初说过,那种感觉是幸福。 第十二章:碎石 一连几天,医院门口都堵满了娱乐记者。米子馨伤的不重,只有右腿骨折了,第二天就醒来了,她似乎把那一天给忘了,什么都不记得。而凌泽远,却一直在昏迷。 外面的雨一直都没停过,莫言悄站在窗口,世界朦胧。凌雅妃坐在一边,她几天都没有合过眼了,一下子苍老了好多一样。 “凌阿姨,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我守着泽远。” 凌雅妃摇了摇头。 “言悄,这么多天你也很累,你快开学了,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 “那······那好吧,我回去休息一下,泽远醒了记得告诉我。” 凌雅妃勉强笑了笑。 “恩,小心一点吧。” 快下楼梯的时候,莫言悄却突然停了下来。米子馨病房的门半掩着,阳光在对面的墙上落下一条淡淡的光丝。莫言悄不由自主的移步上前。 房间里米初很认真的削着一个苹果,红色的果皮很完整。米子馨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咖啡色的头发散乱在胸口。莫言悄怎么也无法想象,她就是那个万众瞩目的米子馨。 “为什么要那么傻,这个世界真的没什么留恋了吗?” 米初把手中的苹果递到米子馨的面前。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在互相伤害了?” 米初站起身,倒掉果皮,却没有转身。 “在眼中我重要吗?” 他看着楼下。 “你是明星,你出一点车祸也可以牵动那么多人的心。又何必在意我呢?” 他的话再一次刺痛了米子馨的心。 “你真要用这样来与说话才可以快乐吗?米初,当初或许是我错了,可是,我并没有像母亲那样一去不回,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忘记过父亲。” 米初冷笑,没有答话。 莫言悄叹了口气。 “我得到的你都看见,我失去的你却一样都没有看见。楼下的那些人,我的一切真的就会牵动着他们,这个世界该娱乐的还是娱乐,他们关注的是什么?明星永远只是他们谈论话题而已,是关心吗?既然没有了关心,那我······” “行了,我也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别让你的歌迷失望。再见了。” 米初匆匆推开门,撞上莫言悄。他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言悄,随后又笑了笑。 “算了,反正她也会告诉你的。” “等等,米初······对不起。” 他依旧笑着。 “没事,我知道你很善良。” 走廊里,他的背影很单薄,莫言悄的转过身,米子馨的眼里有泪水。 “没事的,他很善良,他会理解的。” 米子馨摇头。 “没用的,或许我曾经真的让他好失望好失望,如今······算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泽远还好吗?” “他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医生说他已经没什么事了,对了,子馨,你有看见泽远的······” “恩?他的什么?” “恩······算了,没什么,我走了,晚上再过来。苏柔姐呢?” “她去上海了,我在那边的工作可能又要延迟了。” “哦,你好好休息吧。” 一路上有雨水,蔷薇花开得很绚丽,红酒一般醉人,莫言悄的手机一直在响,却一直没接,她知道是谁打来的,只是她不想接。 掏出手机,按下了关机键盘,一下子安静了好多。路边的长凳上做着一对情侣,他们披着同一件雨衣服,亲密的依偎在一起,望着雨中的世界,莫言悄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好羡慕。永远都不会这样浪漫甜蜜的,至少韩浅之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莫言悄竟然在那里站下了,一直到女孩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羞红。男孩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 “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莫言悄笑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与她都很幸福,一定要这样幸福下去。” 男孩身后的女孩有些疑惑地看着莫言悄。 “我不太明白。” “没关系的,只是我好难幸福,所以有些嫉妒。” 莫言悄没有再说话了,街口的红绿等不停的变换,世界终归是很忙碌的。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远,莫言悄再一次体会到了累的感觉,就如同那一次与韩浅之一起奔向蔷薇花田一样。她静静地蹲下来,她的目光移向右边,那株蔷薇花下躺着一片紫色的光泽,碎碎的忧伤。 那是难语,紫色的水晶。碎了,碎成了一粒粒,碎成永远无法粘合的过去,无法从新来过的曾经。看到这些碎石的时候莫言悄的心情好复杂,是高兴,又是忧伤。她把它们一粒一粒的拾起来,她的手上粘满了泥土,很难看。那些碎碎的石头仿佛永远也拾不完一般。 雨猛然间下大了,蔷薇花一片一片地飞下来,又被风沉重地带走,去了哪里,又有谁会在意呢。冰冷的雨打在她脸上,那对恋人一定离开了吧。长凳一定空荡荡了。浅湾公墓里,会不会有谁为了谁哭得死去活来呢?母亲看到今天的自己会不会心痛呢?雪末你还记得泽远吗?泽远,你会忘寂雪末吗?米初,你还在恨子馨吗?子馨,你还在努力吗?浅之,你爱不爱我,言悄,你又到底爱着谁!!!!!!! 雨疯狂地打下来,一路水花。那些石头躺在手中,前所未有的冰凉,碎了,都碎了,突然好象忘记一切,忘记过去,忘记蔷薇花田,忘记那个叫莫言悄的自己。 一股力量把她抱起,她感觉到了他胸口的冰冷。 “你是不是又想到了很多,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呢?” 莫言悄靠在他怀里,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靠在父亲的怀里。或许只有浅之才能给自己安全感吧。 “我是不是常常伤害你。” “不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笨蛋?” “不知道。” “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 “不知道。”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不知道。” 又是这样的话,像雪末离开的那天一样。韩浅之,永远都不会给她海誓山盟,却一直都让她安心。总是出现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莫言悄不明白是自己前世欠了他什么还是他前世欠了自己。总之,很偶然地在了一起,很偶然的爱上,很偶然的永远不忘记······ 泽远的水晶碎了,浅之的琥珀是不是有一天也会碎去,碎了是不是就代表着忘记。忘记了会不会幸福呢? 猛然间听到他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 “言悄,还记得红酒的味道吗?” 第十三章:《馨语》 《馨语》扉页 日记本不是我的随身物品,我的包里永远都装着口红,粉底,眼影······但偶尔我也会记下一点日记,因为我怕我忘了曾经的年华。 ---米子馨 某年4月15日 那天的红绿灯我很难忘记,那条我并不熟悉的街道,那个我并不熟悉的世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结束一切,或许是我太莽撞,我只知道在那一刻我好羡慕雪末。得曾经有一首很红的网络歌曲《丁香花》,其中有一句歌词我很喜欢:这世界多少繁芜,从此不必在牵挂。 我记得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我就哭了,然后就一遍又一编地听,哭了一天,把苏柔吓得够呛。在那一刻我真的好想去体验一下那样的感觉。可是他······泽远,我清楚地记得,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口中叫的是一个人的名字:莫言悄。 那一刻,我觉得我自己在吃醋,发疯一样的吃醋,可是为什么呢?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了几年,我玩弄了无数过男人,我只把他们当成我事业更上一层楼的踮脚石,我藐视他们,我讨厌看到他们丑恶的嘴脸。而泽远,这个如同紫水晶一样忧伤而纯净的男孩,为什么······ 或许,我早就没有资格去想象什么了,我连自己唯一的弟弟都伤害得那么深,还要怎么去爱呢?连爱的权利的都没有了,又怎么去求得原谅呢。我似乎一直都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得到了自己自以为是的一切,把所有失去都看得很淡,认为这是可以放弃的。到头来却一无所有,就算沿街乞讨,也得不到丝毫的怜悯,就这样可悲的一个人。 脚还是很痛,医生说要痛几过月了。上海的演唱会又要延迟了,苏柔把我转到了上海的某个大医院,开始的时候我一直不肯离开,不过是莫言悄让我妥协了,她告诉我我必须对那些爱我的歌迷负责,于是我听了,去了上海。我现在的病房是靠着窗户的,我常常可以看到医院楼下有人拿着我的海报,拉着横幅喊着:馨儿早日康复,我们永远支持你。病房里也堆满了鲜花和卡片。说真的,我感到很幸福。只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比不上米初的一个问候。 那天,莫言悄打来电话,说泽远醒来了,却忘了以前的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愣了三秒,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忘记了是不是就代表可以从新来过,是不是可以从新爱过,我觉得有点高兴,有点伤心,又有点······哎,我也说不出来了。 苏柔每天都陪着我,不过她似乎很小心地收起了所有的报子,故意不让我看一样,不过我也不想问了,一定是那些八卦的记者又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我也看多了,或许早就不在意了,不过苏柔依旧很细心。她那天坐在我的床边,很认真地告诉我泽远失忆了,我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她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依然点头,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问我。只是留下了一张报纸,我能看出她是故意留下的。上面的内容我看了,很简单。“当红歌星米子馨的公司负责人宣称她将退出歌坛,原因不名。” 晚上,苏柔告诉我公司之所以将我雪藏这是因为凌泽远母亲的原因。或许她也恨我吧。苏柔说着说着就哭了,我的心依旧没有波澜。在这个娱乐圈里我失去了太多,早就应该退出了吧。我说苏柔姐,没事。早一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我可以跟米初一起打工,我去离秋酒吧做驻唱歌手。一样可以很开心的。 苏柔搽干了眼泪,摇了摇头她说子馨你真的可以放下吗? 我点了点头,我想我可以的。 她笑了,说那祝你幸福,子馨。 然后,房间里空荡荡的,我却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只是,那些楼下守侯的歌迷,不想了不想了,再想又要哭了。 第十四章:忘记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莫言悄看着学校里的蔷薇,蓝色的窗帘挡住阳光,印着她朦胧的影子。泽远回到了学校,他依然是忧伤而高雅的王子,那个叫“默”的画室里又有了绚丽的色泽,一片一片,或阳光明媚,或风雨忧伤······ 他一直在画着一个女孩,那个有着咖啡色的卷发,那个有着沉静气质的女孩子,像雪末,像子馨,又像言悄。这就是泽远心中的那个“言悄”。或许他已经忘了自己的真爱究竟是谁,在他吻言悄的那一瞬,在他甩开雪末的时候,在他救紫馨的最后一秒。如今在他的脑子里混乱着,却无比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形象。那是谁,都不重要了。 那天下午,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画室外面的古桐落下班驳的树影,莫言悄靠在树下,蔷薇的幽香浅浅地飘来,凌泽远坐在画室的台阶上,一切都像画一样安静。 “你或许记不得我了,不过我有一样东西想要给你。” 凌泽远抬起头,身前的女孩有着温暖的微笑。 “是什么。” 莫言悄把手伸进上衣口袋,她的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她握住那片冰凉,然后把它放到阳光下。一把碎碎的石头,紫色的,好忧伤。 凌泽远不竟低下头,他的右手无名指上仍旧有一道淡淡的紫痕,就算忘记了一切也不可能消失的印记,一瞬间,一重熟悉感越上他的心头。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接过了莫言悄手中的碎石。很冰凉的石头,他曾经戴了18年的尾戒,他前世与今生的宿命。 “泽远,你一定要幸福,这是你母亲的心愿,也是我的请求,一定要幸福,比我幸福,比所有人都要幸福,一定要!” 莫言悄看凌泽远,他的唇角有淡淡的笑意,他真的忘记了那些忧伤的过去,忘记了伤害,忘记了失去,忘记······忘记他曾经吻过愧过救过的那些女孩。那样,是不是真的可以从新开始幸福,然后一直这样下去。 她转身的时候,一朵蔷薇安静地落在她脚边,就像一个华丽的终结,把一切都埋葬进去年冬天,然后,都可以继续微笑着去生活。 蔷薇花田,黑白琴键的交替······ 他的手指干净修长,他的声音穿越千年,他唱着熟悉的歌,他想着熟悉的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小小的屋子里阳光是透明的,胸口的琥珀坠了18年,终于遇见浅笑的蔷薇。 手被温柔的压住,韩浅之笑了,他没有抬头。莫言悄靠着他坐下。 “为什么要一个人弹唱,两个人不好吗?” “东西还给他了吗?他······会幸福吗?” “恩,我想他会的,一定会的,我们也要一样哦。” 韩浅之笑了。 “我想和你唱一首歌。” 你的舞鞋遗落在哪里, 我是千年吻在你唇上的蝶。 你的红裙埋葬在哪里, 弹断的琴弦, 倚过的柳影, 被寂寞吞噬成过不了奈何桥的记忆。 我的爱人啊, 你几时记起······ 那边的蔷薇华丽的升腾,蔷薇田里的记忆一次一次的重演。那个潮湿温柔的嘴唇,那个忧伤寂寞的浅吻,吻醒一个沉睡千百年的梦,吻醒那份江南雨季的情愫。 你可曾忘记那只蝶, 你可曾记得那个吻。 你梦沉的兰舟, 你香消的断崖, 我是你的蝶, 你是我的吻, 我是你的蝶, 你是我的吻 他与她的手指飞扬着,黑白琴键吟唱着。古老的旋律,真爱的诉说,等待爱情的女子,残忍的血色玫瑰,这一切是宿命还是偶然,都不重要都重要。只是,他遇到了她,琥珀吻到了蔷薇······· 你可曾忘记那只蝶, 你可曾记得那个吻。 你梦沉的兰舟, 你香消的断崖, 我是你的蝶, 你是我的吻, 我是你的蝶, 你是我的吻 蝶吻, 蝶吻······ "离秋"酒吧里,米初抬起头来,吧台里的米子馨摆弄着一瓶蔷薇.咖啡色的长发静静地垂下.影子投向南方。 很久没跟她在一起,她褪下华丽的装束,依旧是他善良的姐姐。偶尔,她会听一些自己以前的唱片,然后跟着喃喃的唱着。不过米初知道她都放下了,金钱与名誉她都看淡,或许她明白了,没有什么事能比和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更快乐的事情。 在米子馨看来这样的生活也很快乐,少了聚光灯,少了尾追堵截,少了无休止的诽闻,跟米初一起在下午喝一杯咖啡在吃一块巧克力,或是在唱歌累了的时候品有一杯红酒,用父亲教的方式来生活,自由自在。想起凌泽远依然有淡淡的感觉,不过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既然不明白就算了吧,顺其自然好了。 酒吧里的白色钢琴,常常看到韩浅之弹唱。他依然只唱那一首,似乎叫《蝶吻》。歌词很忧伤。莫言悄也常来这里,然后与韩浅之一起牵手走出去,消失在路的拐角,去一个浪漫的地方。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以前的一切,泽远的画不断的发表。酒吧里的杂志上经常能看到他优雅的微笑。于是,米子馨相信,他会是幸福的。 那一天,米子馨突然很想去一个地方,很去看一个人,那个人躺在浅湾的尽头。就算所有人都忘了一切,只有她什么都不会忘记。 浅草地的深处,有幸福的痕迹,凌泽远一直相信这一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浅湾的尽头,仿佛是一切记忆的源头,这里躺着自己记忆深处的那模糊的人儿。公墓的小路很安静。有白菊的幽香,一年四季,不曾断绝。 雪末,凌泽远的脑海里突然一晃而过这个名字。他站住里脚,身边的那块墓碑,年轻的女孩,纯洁的微笑。只可惜照片是黑白的,没有丝毫的色泽。凌泽远突然觉得心痛,他们都说自己忘记了一切,难道真的都忘记了吗? 他蹲下身去,女孩的墓前有一束新鲜的蔷薇。她或许也很幸福吧,至少还有人记得她,尽管那是在另一个世界。而自己呢,爱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想不起来,又为什么很想想起来,很想再一次去爱她,荒唐的是竟然还问自己:“我爱的人到底是谁?” 他掏出一把东西,那把冰凉的东西,紫色的碎石,跟着他记忆一起碎去的石头。虔诚地放在那束蔷薇花的旁边,然后就这样看着,忘记了本来就忘记了的忘记······ 那天下午,他在墓地里遇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有着咖啡色的长发,凌泽远问她是谁的时候,女孩浅浅地笑了,然后告诉他:“我是你那年夏末遗的浅吻······你忘记了的浅吻······” 尾声(一):我梦见了我们的前世(莫言悄) 21岁的夏,我离开浅湾已经三年了,上海的夏天没有浅湾的温柔,一切都很热烈,走在大学的校园里一切都似乎要燃烧了一样。韩浅之进入了上海音乐学院,跟我一个城市,我喜欢挽着他的手一起在这座繁华的城市穿梭,一起回味浅湾。 泽远过得很好,成了知名的青年画家,我看过他的画集,叫《我记了一个城市》。那是他的第一本画集。有绚丽的蔷薇花田,有温柔的浅湾河,有忧伤的紫水晶还有寂寞的琥珀。最后一幅画是我喜欢的。那幅画上画着三个女孩。一个女孩有着可爱的卷发,她笑得很幸福也很灿烂。一个女孩有着咖啡色长发。浅浅地微笑掩盖不住妩媚。还有一个女孩子,她的眼睛闭着,微扬的嘴唇。她的唇边有一朵蔷薇,绚丽的蔷薇,接受着她温柔的浅吻。这幅画的名字叫《我忘记了一个名字》。 那天,我再一次看这幅画的时候,韩浅之走到了我的身边。 “言悄,你知道吗,他现在好幸福,他没有辜负你,他做到了,他比全世界都幸福。” “真的吗?” 韩浅之笑了,她拉着我坐在电脑前,然后我看到。我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孩身穿西装,依然高贵,依然优雅,照片里的女孩子有一头咖啡色的长发,男孩吻着女孩的额头,浅浅的一吻,背景是蔷薇花田。 “著名画家凌泽远与当红歌手米子馨小姐宣布订婚。”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韩浅之说: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我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滑过了一点点的忧伤,不过只是一点点而已。 “对了,子馨不是退出歌坛了吗?为什么······” 韩浅之笑了。 “你还记得你写的那首诗吗?《我梦见了我们的前世》。” “恩,当然。” “我为它谱了曲,我觉得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歌词,于是,我把这些寄给了子馨,没想到她真的可以成功。不过,大都归功于凌泽远的母亲啊。” 我不竟想起了那首诗,记了离开浅湾的前一夜做得一个梦,梦见了我们的前世。 我站在烟雨楼上 西湖水西湖雨西湖情 你靠在杨柳荫下 寂寞草寂寞树寂寞石 一湖水儿藏着两块石头 你的寂寞 他的忧伤 我看着蔷薇静静的开放 去看不见你的眼眸 我忘了我手中的石头 淡黄或深紫 都是爱的颜色 两块石头有一块可以承接爱 数朵有一朵蔷薇可以送给爱 只是 会是琥珀吗 只是 会是我吗······ 那天晚上我在蔷薇里睡去 那天晚上你在我的梦里醒来 然后我告诉你 我梦见了我们的前世。 那天,我把这首歌下了下来,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听,母亲曾经告诉我的传说,与我梦到的画面开始融合,我想到了好多.浅之,择远,米初,米子馨,雪末.他们或许都在我的前世里出现过.我记得佛说:前世1000次的回头,才可以换得今生的相遇。我想我们彼此前世都曾为对方回眸了一千次,今生相遇后去给了爱,也给了伤害。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早,空调的冷风吹着,把那年的夏天吹得很远远,幽幽的我又做了一个梦,梦的依然是我们的前世。 尾声(二):蔷薇地里的黑白琴键(韩浅之) 来到了上海,一切都变了。只是言悄依然还在身边。那天晚上她告诉我她梦见我们的前世,我很惊讶,因为我也做了相同的梦。我也梦见了琥珀,梦见了紫水晶,梦见了绝色的她,梦见了那跟泽远一样优秀的他。和冷傲的我。这个梦几乎可以触摸,真实得让人不可置信。 音乐学院很漂亮,有长长的走廊,我的琴房在很安静的一个角落,我总想起泽远的那个画室,还有曾经那些绚丽的色泽。经常会收到一些女孩儿的羞涩的情书,也常被莫言悄取笑。周末的时候莫言悄会拉着我去看看画展听听音乐会什么的。我记得那次我们去看画展的时候看到了泽远的画---《我忘记了一个名字》。言悄站在那里看了很久都不愿意离开。特别是右边的那个女孩,那个闭着眼吻花的长发少女,他们彼此都没有忘记对方,毕竟前世他们曾回头了千百次。 走的时候,我买了一本他的画册,送给莫言悄的时候她抱住了我,搂住我的脖子,离我很近很近。我嗅着她发上的幽香。那天,言悄告诉我说他爱我,一直都好爱我。那一个下午我都在傻笑,同学说我发春,没想到我依然感觉很幸福。。 我想我是忘了浅湾的那一片蔷薇花田。忘记了我生活18年的地方。忘记了我的伯父。就算我还记得依然不想回去了。不过就算再好的钢琴我依然早不回蔷薇花田里的感觉。我看着言悄纤秀的手指,和她一起唱《碟吻》一遍又一遍,真希望可以不用停下来。琴房依然安静,琴键依然黑白,少了蔷薇,也少浅湾的夏天,突然觉得好陌生。 偶尔我会去看言悄的博客,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是我水平问题还是怎么回事,我老是看不懂,不过我是喜欢去看,一个字一个字机械的去看,有的时候会冒充陌生人像模象样写些评论,然后偷偷去看她的回复。也常用这些去取笑她,每次都被追打。哎~~~~~ 在她的逼迫下,我也弄了一个博客。为了应付她我总是东抄一点,西抄一点的拼凑上去,不过每次都被她识破。我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总是狠狠的打击我:就你那臭文笔,谁信呢。”倒~~~~不过她说的也对,我的文笔一直都很烂。没办法,每天都写些流水帐一样的东西,好在言悄也常在里面写一些东西。没想到还赚到了一大群读者。真高兴啊,但是,大概都是冲着言悄的文来的吧。套用她的一句话:“就你那臭文笔。”最经典的是,我有一次看到一个女生在我的博客上留言说:哥哥,你的水平怎么忽高忽低的。”那时叫个郁闷啊。那晚的晚饭我楞没吃饱,心里堵得慌啊。 她也跟我提过要回去看看,不过我没有同意,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我觉得既然泽远都忘了,那我们就都把那些忘干净了好。我在上海兼了很多职,为了赚钱,也为了让自己有事情做,我每个月会寄一些钱回去,寄给我的伯父伯母。言悄教我的,这叫以德报怨。她还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我打工的一家酒吧叫做“左手的指纹”。当时言悄说她特别喜欢这个名字,于是我就在这里打工了。呵呵,真不知道是什么逻辑。不过少了米初,我总觉得少了很多似的。言悄还是喜欢坐靠窗的座位,喝完红酒后饮一杯清茶,或是品完咖啡后吃一块巧克力。用米初教给她的方法来生活。她说这样会很情趣,于是我也试着这样做,不过我没搞懂的是喝完咖啡后吃巧克力为什么会是幸福的味道,我为什么就品不出来。我只觉得苦,喝了咖啡就够苦了,吃完巧克力就更苦了! 那天晚上人很多,我工作到很晚,言悄也等了很久。出来的时候都是半夜了。言悄说她不想回去,说要去看海,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也有了这样疯狂的想法,不过我还是答应了。我叫了几个朋友一起去的,买了一些啤酒,狂饮了一个晚上,莫言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大海,海风吹得很突兀,她的头发幽雅的飞扬。让我突然想起了美人鱼在守望她的王子归来,不过刚想到这里我就开始骂自己,没事就爱瞎猜。 那天早上我们都发高烧,我说都是她的错没事情去海边吹风,她说都是我的错,知道不应该去还拉着她去了。然后我们无语了一下午。晚上她退烧了,我还烧得很糊涂,吓得她都要打120了。在医院打了4天的掉针。受到了她的百般爱护。哎,不往生病一场啊。 尾声(三):遗失在那年夏末的浅吻(凌泽远) 他们都说我失去了记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记得“莫言悄”不过,单单是这几个字而已。很奇怪,我看到过那个叫言悄的长发女孩,可是,我想不起我曾经爱过她。其实,我是很想记起以前的一切的。可偏偏越想越没印象。于是,我决定不想了。开心地过现在的生活。 我记得三个女孩的形象,一个是送我水晶碎片的女孩,一个墓碑上那张年轻的照片,还有一个女孩曾告诉我:“我是你曾经遗落的浅吻。”于是,我把她们都画了下来。如今,她们一个在我的身边,一个去了上海,一个永远也不会相见,不过我想她们一定都很幸福。 我与子馨订婚的时候来了很多人,的确她是明星,这种事情必然有很多人关注,我看着她对着镜头得体地说话,忽然觉得有一点悲伤,她毕竟不是完全属于我的。不过后来又觉得自己太自私。那天晚上回家,我把子馨的那首《我梦见了我们的前世》听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又忽然想到了言悄,然后那个夜晚,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恍惚是我的前世,在江南烟雨的蔷薇田里。 上个月去参加子馨的演唱会,在上海大学里,我隐约记得莫言悄是在这所大学的。于是,那天下午子馨彩排的时候,我在大学里瞎逛。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莫言悄,她抱着一叠书匆匆与我相望,相遇,然后错过,我本来想叫她的,不过还是放弃了。我没觉得遗憾,既然她说要离开,就要走得干净,不带走任何记忆。 晚上,子馨的演唱会,我作为特约嘉宾,与她一起合唱了一首她的老歌《勿忘年华》。她望着我,很深情,很幸福。那晚上的子馨特别美丽,头上插着白羽,红色的及地晚礼服。像公主。 后来,她说她邀请了一位特殊的来宾与她合唱《我梦见了我们的前世》。当时我挺纳闷的,子馨请的嘉宾我都认识,这个神秘的人会是谁呢?子馨说她是这首歌词的作者,也是她的好朋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而是她的名字---莫言悄。我终于明白了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为什么会想到莫言悄。 她一袭水绿色的纱群,隐现修长的双腿,赤着脚,秀发高高挽起。她的胸口挂着一枚宝石,那是·······“祭夏”我再一次想起了那个梦,我的前世······· 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子馨拉着我去参加庆功会,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据说吐得子馨一身都是,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我一个1米75的男人弄回宾馆的。不过,我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她说我一晚上都叫着三个人的名字,一个她,是莫言悄还有一个听不请清楚。我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堵住了我的嘴说没什么,她不在乎,至少我还记得她。 那一刻,我不知道我那里来的冲动,一下子抱住了她。把她拥进我的怀里,然后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浅吻,她说她是我那年夏天遗失的浅吻,于是,我决定把这个吻加倍地送给她,我决定我要让子馨幸福,永远的幸福。 第二天,我把我手机里藏了三年的莫言悄的手机号码删除了,虽然以前曾犹豫了很多次,不过这次是真的动手了。然后我看着“删除成功”突然觉得一下子又空虚了很多,不过好在我可以真正忘记一切的生活了,放肆地画子馨,放肆的吻子馨,在一群记者面前搂着她的腰说:我们很幸福! 我的画展也快在北京举办了,这三年来我画了很多的画,所有的画都只有一个主题,蔷薇,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画蔷薇,只是觉得那种血的颜色是美丽的,于是我决定把这次画展命名为:浅吻蔷薇。子馨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我也这样认为,可是,我还觉得少了些什么,不过,想得起来想不起来都不重要了······ 尾声(四):天使刻在人间的留言(雪末) 我想有一天雪终究会落尽,浅湾是不会下雪,在我的印象里是这样,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给我这样的一个名字,在雪结束的时候,当一切沉淀的时候。 我发现,我早已经不恨言悄,有一段时间我曾非常地痛恨她,恨她抢走了我的骄傲,还有爱情。不过自从那天在雪地里,她告诉我今年会是一个暖冬。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感动。不过我已经没机会再试了。父亲已经为办理好了去美国的手续,圣诞节以后我就会离开,不过,我想不管我身在哪里,我都会祝福言悄,泽远,浅之,还有······好久不见的子馨。你们一定要幸福哦。 ---雪末于某年圣诞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