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武道从武当开始》 楔子 2018年11月1日,天气晴。 东南省东台市中级人民fǎyuàn,肃穆庄严的fǎyuàn内,坐北朝南,当中而坐的法官沉声道:“所有人,起立”。 “2018刑初字666号 公诉机关:东台市中级人民fǎyuàn 被告人:戴道晋,男,汉族,1971年生,东南省西华市金来县戴家镇人,前东南省道教协会会长。 辩护人:刘里军,男,东台市天宏律师事务所律师。 东台市人民检察院于2018年6月6日,以被告人戴道晋犯故意杀人罪,向本院提起诉讼。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东台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何军出庭支持诉讼,被告人戴道晋,辩护人刘里军,及证人连星颖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本院认为,被告人戴道晋,谋杀huáguo籍男子李成南,huáguo籍女子蔡雅,及其子女李浩,李然一家四口。情节严重,影响恶劣,从严处理。 依照huáguo刑法二百三十二条规定,判决如下:第一,被告人戴道晋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第二,被告人戴道晋,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如不服从本判决,可以在接到本判决十五日内,通过本院或直接向高级人民fǎyuàn提出上诉。 审判长:赵光 审判员:钱华,李子琪 2018年11月1日” 审判长的声音缓缓落下,包括听众席的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被告席的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上身灰色呢子褂,下身黑色裤子,呢子褂的袖口外翻着卷了两下,这是戴道晋一直以来的习惯。 戴道晋目光平静,人也很安静,没有因为被判处死刑,而面露恐色或目露惊慌,因为今日的一切,他心里早就有了准备,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在这个法制社会,他做的事,被判处死刑,他不冤。 唯一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那个女人,戴道晋将目光望向了证人席。 连星颖面色有些苍白,站在证人席上的她,目光躲闪,有些不敢看那个男人。 戴道晋笑了笑,有些意兴阑珊,自己马上就要被执行死刑了,还管什么背叛不背叛,没有任何意义。 …… “道晋,我明天就去高级人民fǎyuàn去给你上诉,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改成死缓”,刘里军面带急色的对着铁窗内的戴道晋说道。 “然后死缓改无期,无期改有期?别麻烦了,小军,你还有你的生活,还有弟妹,不要冒险了”,把玩着手上的手铐,戴道晋淡淡的说道。 戴道晋目光一转,“而且,我如果不死,李成南他那当副局长的哥哥,不会善罢甘休的,嘿嘿。” “还有,以后每年的清明和春节,我老婆和儿子,我们一家三口的墓,就靠你扫了。” 听了这话,刘里军更是面露急色。 忽的,刘里军面露愤怒:“都是连星颖那个jiànrén,要不是她,公安没那么快找到证据,道晋,不是我说你,连星颖只是和小妹长的像而已,你就对她这么好,她却……” 戴道晋静静的看着这个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脑海里思绪有点飘忽…… 戴道晋其实严格来说不是东台人,他是被拐卖来的,被人卖给了他的养父母,不过好在,在人生这台戏刚开始并不狗血,他的养父母并没有nuèdài他,反而对他很好。 稍微懂事后,他就明白了,他的养父母无儿无女,买回他,只是希望将来老了,有人给养老送终。 不过,老两口心地不坏,戴道晋也没有怪他们,因为老两口是真把他当亲儿子养的,他只怪当初拐卖自己的人贩子,人贩子真是该抓一个杀一个的。 相反还要感激,因为如果不被买下,说不定,大街两旁的乞儿,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买回戴道晋的时候,老两口年岁已然不小了。后来,戴道晋上学也算努力,人也聪明,他没什么兴趣爱好,唯一的爱好便是,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上学的时候,就看了收集了一大堆道经典籍,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刘里军是戴道晋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像亲兄弟,打架都是一起向前的那种,刘里军还有个妹妹刘里婷,和戴道晋的关系比她亲哥还好。 后来,两réndà学毕业,一人做了律师,一人做了道士。 戴道晋做道士,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但性格坚定的戴道晋,还是做了道士,好在他做的道士可以娶妻生子,不然老两口拼死也要拦下他。 说来也巧,京都道教协会在戴道晋毕业的时候刚好,要招人,凭着对道经的喜好和熟悉,戴道晋就进去了。 随着真正的成为了一名道士,接触的东西越来越多,戴道晋以前只是想从道经中领略出玄奇的心思也改变了,开始真正去体会道藏中蕴含的先贤的思想。 不过后来,出了一件事,刘里婷外出夜跑,人没了,戴道晋心里难过的同时回去帮忙找人,但杳无音讯。 在家呆了段时,便再也回不去了。 在老人的期盼下,过了两年,在28的时候,娶妻生子。 在东台,戴道晋还是干老本行,凭借着之前在京都道教协会的工作经验和人脉关系,和自己的本身的努力,在东台道教协会也是做的不错,后来年近五十的时候还做了会长。 可惜,老天爷可能觉得他的日子过得太顺了,想给他点ciji。 后来,商人李成南想要承包齐云山齐云观的旅游开发,但需要戴道晋的点头,戴道晋当然不会同意,在其位谋其政,他身为道教协会会长,自然要为道教协会所有人谋利益,能做到三万多人的组织机构的会长,自然不会是心思简单之辈,戴道晋知道,道教协会才是他的根,所以李成南这件事的口子肯定不能开。 所以不管李成南,如何威逼利诱,戴道晋均是软硬不吃。 后来,接到紧急的电话,老母亲在老家医院过世了,原来,几年前,老父亲走了之后,这几年,剩下老母亲一个人,也是郁郁寡欢,戴道晋本想把老人接到身边,但老人不愿。所以戴道晋只能让邻居照帮忙看着,并且请了一个同村的大娘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突发脑溢血,到医院,人就没了。 戴道晋急忙赶回去,并打电话给媳妇让她把儿子叫上,再往家里赶。 谁知祸不单行,老婆儿子在路上出了车祸,戴道晋听到消息后,如遭雷击,只感觉整个人掉进了无尽黑暗中。 后事是在刘里军和同村人的帮助下办完的。 后来,戴道晋心若死灰,只感觉人生无趣,便直接在道观住下了,每天诵读黄庭。 李成南的承包事件,也懒得再多关心,更是从会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 不过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知道,她妻子和儿子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可是他毫无证据。 不过戴道晋并没有去搜集证据。即使刘里军是律师,而是用了最原始的报仇方法,以血还血,报仇,唯杀人耳。 所以,他用一把普通的水果刀,杀了李家四口。 方法?当一个人用尽全力,想尽办法在一个和平社会,去杀人的话。 挡不住的。 只是扫尾的时候,从李家住宅小区出来,乔装的他被连星颖撞见,这是他所不能预料的。 他以为她不会指正他的…… 想起庭上,连星颖的反应,戴道晋无声的笑了笑,对一个人好有时也是没用的。因为“原则”么?心里的正义?也许吧,不过不重要了。 “好了,军子,我还有一些积蓄,被我提前放到了我之前给你的生日礼物里,密码是你生日”,戴道晋出声打断了刘里军。 “你回去吧,别来了”,戴道晋起身离开。 “道晋,道晋……” …… 三天后 “砰” 第一章 铁头,我们来比谁尿的远 中午,天空骄阳似火,太阳毫不吝啬的挥洒着热量。 午饭后,戴家村的东头,树木耸立,枝繁叶茂,树荫下,戴家村的村民们,或躺或坐,有的在睡觉,有的小声聊天。天气热,待在家里有些受不住,所以饭后的村民们,都出来纳凉,虽说树叶都耷拉着脑袋,没有一丝风,但也好过窝在家里不是。 旁边的溪水,仿佛也感受到了太阳的热量,不起一丝波澜,缓缓地流过,平静的水面犹如一面镜子。 唯有下游传来的熊孩子的戏水声,传到这边,才仿佛给这沉闷的午后带来一丝活力。 溪水旁边的树荫下,戴道晋静静的看着水面里的人影。 水面倒映着一张七八岁的孩子的身影,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普普通通的面孔,属于扔人堆里就难找出的那一类,身体瘦弱,有些营养不良,一动不动的眸子也看不出什么神采。 “砰”,水面乍起波澜,戴道晋吓了一跳,扭头看去。 “铁头娃,你怎么不去和那帮娃一起玩水啊”,坐在不远的发财叔,扔下手中的土坷垃,拍拍手笑着说。 “啊,刚吃过饭,歇一会,这就去,嘿嘿”,戴道晋干笑道,站起身来,往下游走去。 戴道晋一边走一边想着,看来自己是来到了古代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原来时空的古代,如果是的话,是哪个朝代,这个问题也得慢慢搞清楚了,也不好直接问村里大人,一个没出过村的小屁孩,突然问大人,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是谁,恐怕迎接自己的是村西头那个神婆,所以还得从长计议。 自己这应该是属于重生还是穿越,自己道藏不知读了多少,为了自己心里神神叨叨的念想,戴道晋也读过一些神怪志异,现代的很多网络小说也拜读过,里面的各种xiuliàn体系,国术体系自己也研究过,甚至和各个省的分会长探讨过,后来也是没得出什么玩意,不过自己倒是找了好一些方方面面的资料。 戴道晋心想,别人穿越非富即贵,要么就是金手指,或者资质逆天,再不济重生穷苦人家,也有一副好皮囊,可以靠脸吃饭。 摸了自己的脸,心想自己来了快一个多月了,金手指是没有,系统也没有,至于这长相,参考自己老爹,应该也不属于越长越帅的那一类了。 戴道晋,啊,不,现在应该叫戴铁头,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有点故事。 铁头一家六口,老爹戴牛,老娘戴田氏,四个孩子,老大戴大柱,老二戴二柱,老三戴三花,还有老幺铁头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戴铁头听到自己的名字,内心是拒绝的,但是也没办法,而且搞不好这个名字还要跟着自己一辈子,小说里主角穿越后嫌弃名字不好听或者想改回前世的名字的,简直就是扯淡。要知道,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人口管理都是重中之重,关系到赋税和地方政绩,即使古代信息传递慢,但像铁头这样七八岁的孩子,肯定是在官府登记在册了,名字岂是说改就改的。 不过后来,铁头也习惯了,这名字在乡下已经不错了,不过要说,为什么铁头没有顺着老大老二老三这个数字,接着往下走,叫戴四柱,原来是铁头他老爹,感觉家里的人口扩张计划,已经实施的差不多了,差不多达到这个家庭的极限了,再生恐怕就要不堪重负了,所以在一次酒后,给老幺起了个铁头的名字,不打算接着往下生了,到现在,每次提到铁头的名字,目不识丁的老爹都甚是自豪。 至于说,明明家里穷,为什么还要生这么多,要知道古代讲究的是人丁兴旺,人意味着劳动力,而且古代没什么娱乐活动,穷苦人家更是如此,所以每每太阳下山,便早早歇息了,剩下的不就那些事么。 走到下游,看到同村的几个小屁孩,在浅水里,嬉戏打闹,铁头没有加入进去,在旁边树荫下,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发呆。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也逐渐的开始适应,前几天,铁头把村里前前后后的仔仔细细额转了一遍,了解了戴家村的基本情况。 戴家村是一个小村子,不到八十户人,东西分两排排列。 让他失望的是,村里没有教书先生,想要上学,附近的几个村子都要去镇上的学堂,开销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的:也没有外来户在村里落脚,倒是有个铁匠,不过还断了一条腿,不过不是战场上杀敌断腿,而是年轻时铁匠自己挥锤,学艺不精,自己打断的:村里也没有会武艺的猎户,都是农户,地里刨食。 寻找隐藏高人的希望,就此破灭。 叹了口气,看来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铁头心里想着,得找个机会去镇上看一看,不然一直在这小山村里待下去,也不是事,种地种一辈子,可不是自已所希望的,自己前世可没农业这方面的积累。 铁头心里嘀咕,去到镇上是第一步,先搞清楚是什么朝代,这样自己以后做事也可以规避不必要的风险,第二步看看能不能读书,不管哪个朝代,读书人总是受人尊敬的,不过估计希望不大,家里六张嘴吃饭,根本没闲钱供自己读书了,非逼着老爹倒是有可能,估计要扒一层皮,使家里更困难,还是算了。再不行至少也要在镇上找个学徒工做,凭自己多一世经验总有出头之日,反正不能一辈子地里刨食。 “铁头,你在干什么啊”,铁头抬眼,一个熊孩子光着屁股站在他面前,前面的小雀雀随着熊孩子的动作抖动,仿佛在欢迎他来到这个世界。 “别发呆了,走,铁头,我们一起来比赛,比谁尿的远”,熊孩子咧着嘴说道。 铁头抬眼看向河边,四五个熊孩子,站在河边,排成一排,每人都双手叉腰,挺着参赛工具,随时准备着。 “赶紧走啊,铁头,不然他们不等我们了”,面前的熊孩子有些着急的说道。 铁头眼皮抖了抖,有些无言,抿了抿嘴,说了句,“我给你们当裁判吧”。 第二章 铁头赶集去 下午,阳光没那么毒了。 戴家村的村民们,纷纷开始走下地头,开始了下午的劳作,得快点干活,太阳落山很快。 铁头一家六口,都在地里干活,包括刚才玩水的熊孩子,年龄小?不存在的,六七岁,七八岁的年级已经能够下地里干活了,只是干不了重活而已,大柱今年十四岁了,该到娶亲的年龄了,戴田氏也开始托人帮忙物色了,娶媳妇不管是哪个年代,对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不小的开支,所以更是没有人在家闲着了,包括小铁头。 铁头蹲在那里,一边费力的将杂草扒出来,一边想着怎么找机会去镇上,更是一不小心用力过大,一屁股坐在地上,被三花看到了,逗得三花哈哈大笑,三花的笑声,也引得另外几个人笑了起来。 铁头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他虽是chéngrén的灵魂,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不敢太过特立独行。 “哎呀”,旁边的戴田氏,小声呼出声。 铁头扭头看去,原来自己老娘用的除草耙坏了,除草耙的头顶圆圈直接崩断了,而且木质骨架也有些裂了。 只听老娘懊恼道:“这东西看来是用到头了,不过能撑两年多时间,也是不容易。” “孩他爹,你回头去镇上再买一把回来,还去老王头那家,这一把就是在他家买的,还挺耐用的,买的时候让老王头给便宜些”戴田氏扭头对戴牛说道。 戴牛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整好明天发财也要去镇里,而且家里的盐好像快没了,这次去也再买些盐。” 听到这里,铁头眼睛一亮,忙感到,“爹,爹,我也去,我也去” 老爹听了,挥挥手,有些生气的道:“去啥去,你个兔崽子,就知道乱跑着玩,明天就在家里帮着地里干活,不要想着偷懒。” 在这个家里,作为户主,戴牛可谓是家里的一把手,基本上是他说了算。 铁头听了,看了看日头,心底盘算了一下,到也没急着立马反驳,非要去之类的。撒泼打滚更是不可能,首先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就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且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说的是现代,在古代的这个时候,十三四岁就可以结婚了,你八岁的时候敢在老爹面前哭闹,了解自己老爹性格的铁头明白,迎接自己的保证是刚断的除草耙木棍。 干了没多久,日头快要到了,一家人就收起东西,回家了。 夕阳西下,将天空半边都染成了红色,煞是美丽,铁头看着,有些fālèng,虽说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还是会想起自己在前世山上看到的夕阳,虽然同是夕阳,景色却大不同。 心里略过好几首应景的诗句,虽然不能说出来,但也能聊以慰藉。 “铁头,看啥呢,天上有啥好看的,还不赶紧回家,小心天黑了,被小鬼捉了去”戴田氏站在地头,扯着嗓子喊到。 意境瞬间被破坏,铁头叹了口气。 “来了,来了”小跑着往地头而去。 田埂上,都是三三两两的村里人,见到了,都会闲扯几句,村子里的人关系都挺不错的,没有什么恶地主,没有纨绔二代遛鸟逗狗欺负人的情况,虽然有些人家家庭宽裕些,但也有限,毕竟都是地里刨食,谁又能比谁好到哪里去。 铁头走在人群中间,心里嘀咕,不过但是听老爹和村里人闲聊的时候说到过,戴家村的村民们所有土地都是挂名在一个大地主家的,这样可以免赋税,不过每年都要交粮,看来这个大地主来头不一般啊。大地主是谁,老爹确是讲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县城的一个大户人家。 到家后,趁着太阳余晖,戴田氏赶紧做了饭,三花烧火。 饭菜很简单,杂粮和野菜熬的稀饭,还有几块中午的硬面饼,配一碗咸菜。吃的不够好,但好在能吃饱,铁头也不嫌弃,这玩意在现代可是健康食品,价格还贵,就是油水少了点。 铁头一边吃,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老爹面前的粗瓷碗,碗里是有些浑浊的杂粮酒,而且只有半碗,说实话,他很想尝尝古代的酒到底什么味道。不过也就想想,估计没戏。 农忙的时候很累,村里很多家,都是吃饭的时候,喝点酒解乏,古代物资虽然匮乏,但也并不是差的无法想象。 说话间,老爹面前的酒碗就见了底,脸上就有了些醉意。 说实话,铁头之前第一次看的时候,也有些fālèng,这才半碗杂粮酒,料想度数应该不高,自家便宜老爹,怎么就醉了。后来多看了几次,也习惯了,心想老爹应该是那种沾杯就倒的身体体质。 等了半天,就等这个时刻。 铁头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稀饭,一边骄傲的对老娘说,“娘,今天在河边玩的时候,二狗又说我铁头名字起的好呢”,二狗是发财叔的儿子。 老娘还没说话,只听“砰”的一声。 老爹红着脸,把刚才拍桌子震掉的筷子捡起来,带着一丝醉意,满脸得意,“那是,也不看看睡起的,他发财起的名字,能叫出口吗?” 铁头也一脸得意,顺便嘴上恭维道:“爹就是厉害,如果去读书,那就是状元的料。” 老爹脸更红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腰板确实挺直了三分,咧着嘴直乐。 “就是……”铁头支支吾吾的。 老爹一看,“支支吾吾啥,赶紧说。” “就是容易被别的娃子说,名字好有啥了不起,还不是一个连镇上都不去过得,没见过世面”,铁头踌躇的说到。 “爹,他们说我倒没关系,可是他们竟然笑话您只是起了个名字,铁头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娃,村西头的大山还给我炫耀,上个月他爹带他去镇上,镇上好多人,好多新鲜玩意。”,铁头一脸愤愤。 “砰” “隔,别说了,你明天跟着我一块去镇上,堵住那帮小子的嘴。”老爹打了个隔,带着醉意说到。 “好的,听您的,爹”,铁头咧着嘴。 …… 第二天,天刚刚亮,铁头和他爹就已经准备好了,穿戴整齐,出门在外,不能丢脸不是。 出了门,只见发财叔也刚好出门,旁边跟着的不是二狗是谁,这小子一脸激动,感情这小子也没去过镇上,昨晚知道铁头要去,撒泼打滚的要去,最后挨了几板子,发财叔实在拗不过他,才同意了。 毕竟现在农忙。 “铁头,铁头,今天我们要去镇上了”,二狗一脸激动。 “嗯”,铁头支了一声,心里也有些期待。 老爹看看日头,“赶紧走了,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一行四个人,带着点干粮,和几个装东西的袋子,开始往镇上走去。 第三章 闻武当派要收徒 铁头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集市,松了一口气。 从早上天刚刚亮,开始出发,到临近晌午才走到,铁头心里估算了一下,就算去掉两小体力不支,脚速慢,间或休息的时间,从村子赶到镇上,以正常人的速度也得走个三个多小时,也就是小两个时辰。 抬眼看去,集市的入口就在前方,和铁头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城墙,只有用土石垒成的一人高的围墙,入口竖立着一个木质的架子,上面架着一个木牌匾,可能日头有些久了,牌匾有些陈旧,不过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出“五山集市”四个大字。 铁头嘀咕道“五山集市,看这字体应该是宋体字,那就应该是宋朝或者明朝之后了。” 铁头前世作为一个道士,甚至做到了一个省的分会长,还是有真才实学的,因为行业原因,对各朝各代的字体也有些了解。 宋体虽然产生于宋朝,不过广泛被应用还是明朝时期以及之后了。当然,也不排除是宋代的可能。 还得进去看看才是,这样才能找到更多的参照。 “爹,我们赶紧进去吧。”铁头对老爹说道。 “嗯,好”老爹看着铁头,以为他是急着想进去看新鲜。 “走啦走啦,快点”旁边的二狗更是着急。 一行四人,抬脚往集市里走去。 发财叔一边走一边说道:“铁头,二狗,你俩知道为什么这个地儿叫五山集市吗?” 二狗:“爹,为啥啊?” 铁头心想,该不会是因为周围有五座山吧! “那是因为这个地儿周围有五座山啊,所以叫五山集市”发财叔得意在儿子面前,显示着自己的广博见识。 铁头沉默不语。 集市门口没有兵丁把守,也没人收取进入费用,铁头心想和电视里有点不一样,不过也可能是这地方太小了。 四人进了集市里面,只见正中一条土路,土路两旁是木质房屋门店,集镇上人还不少,各种做生意的店铺和摆在外面的摊子,卖的东西,种类繁多。各种叫卖声,充斥于耳。 在村子里,感觉还没有这么强烈,进了这个镇子,现在这个明显古代特色集市的街上,铁头才真正的感觉他是来到了古代社会,闭着眼,听着耳边的叫卖声,原本平复已久的内心,又起波澜。 身子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睁开眼,看到二狗拉着他的胳膊,“铁头,发啥愣啊,赶紧走前面去看看。” “你们两个,赶紧跟上啊”发财叔回头喊了一句。 两人小跑跟上,走到跟前,铁头小声的说道:“爹,我可不可以自己去玩?” “不行,你们两个人第一次出来玩,万一迷路了怎么办,万一被牙婆拐走了咋办,老实跟着,乱跑看老子回去抽不死你”,老爹瞪着眼睛骂道。 看来人贩子哪个时代都有啊,铁头没办法,老老实实跟着,只能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看,想找出这个时代的独有印记。 四人走到一个摊子前,只见摊子上摆放的都是一些木制品,摊子旁竖着的就是除草耙,摊位的主人是个老者,旁边还有一个少年,大概也就比铁头大个一两岁的样子。 “老王头,好久不见啊,又出来摆摊了,我上次在你这买点除草耙坏了,这次来打算再买一个,你可得给个好价钱,哎呦,这个是你大孙子吧,长的真俊俏,一看就是聪明孩子。”,老爹来到摊子前就打开了话匣。 铁头在旁边翻了翻白眼,不明白俊俏和聪明有什么关系。 满头银发的老王头抬头看了看,笑着说到,“原来是你个憨牛,这旁边的两个都是你家的崽?” “不是,这个是的,这个是发财的”,老爹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二狗。 老王头,现在才看到发财叔。 “老王头,你家大儿子有出息啊,听说在集镇上李员外家做木匠,才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在集镇上买了宅子,把你接了过来享福,你咋又出来摆摊了啊?”发财叔带着一丝羡慕的说到。 “嗨,老大他算什么出息啊,俺本不想来的,在老家山里多舒服,老大非拉着让我来,俺这把老骨头,闲不住,在家里不动弹不得劲,所以就出来摆个摊子,活动活动筋骨”,嘴上谦虚着,一张老脸笑得像朵菊花,带着得意。 铁头在旁边嘀咕一句,这就是古代版口嫌体正直啊。不过心里也有些诧异,不管在哪个年代,工作两三年就能把房子解决了,不简单那。扭头看了看,老王头旁边的少年,心思转了转。 “哇,哥哥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吗?我还是第一次来呢”面上带着羡慕的说到,铁头心里忍着腻味。 “那是,这里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王家少年有些得意的道。 “好厉害,我刚来,还没去过什么地方呢”,铁头带着希冀的眼神。 “那还不简单,走,我带你们去玩,保证让你们玩个痛快”,在同龄人面前表现自己是正常少年的正常反应。 “爹……”,铁头扭头看了看自己老爹。 老爹顿了顿,回道:“去吧,但你俩不要乱跑,跟着你王家兄长,还有早点回来。” 铁头愣了愣,虽然吃惊自己老爹这么容易就同意下来,后面自己准备的话没说出口,但也没想太多,就和二狗连同王家少年三人,一起往前走去。 铁头老爹,其实想的要多一些,虽然自己家老幺,平时话不多,但也挺聪明,这次之所以这么利索答应,其实想让铁头和王家少年打好关系,看看能不能在老王头手下做个木匠学徒。 …… 铁头一边跟着王家少年走,一边想,最容易发现时代印记的的地方,无非是“zhèngfu宣传栏”了,如果是明朝时期,虽说成建制的行政单位最小的是县,但县下面还有乡,乡下面还有都和图,都其实就是想到于现代的镇级,图就是村级别了。这里明显是一个集市,而不是真的是一个“镇”,明朝的镇,可不是随便叫的。之前一直以为是个镇,也是自己想差了。 只能到处转转了,好在这个集市不大,总能发现一些东西。 果然,王家少年带着铁头和二狗,转了十来分钟,基本上就转的差不多了,都是一些古代的样式物品,铁头前世毕竟还没有达到考古学家的程度,也不是玩古玩的,也判断不出来东西样式是啥年代的。 想到这里,铁头有些懊恼,自己来了一个多月了,连是啥朝代,都没搞清楚,有些丢脸啊。 “王大哥,我爹之前说的李员外家,是哪家啊?”,二狗好奇的问道。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李员外家可是集市里最有钱的了,好多商铺都是他家的。”,王家少年满脸骄傲,仿佛与有荣焉。 三人开始偏离集市,往西边的房子跑去。 “看到没,这就是李员外家,气派吧”,王家少年有些气喘道。 只见三人前方,一座院子坐落,由于看不到里面,无法知晓是几进几出的院落,但瞧着高墙大院,便知此家家财不菲。房子大门上方“李府”,映入眼帘。 铁头还是第一次见到此方世界的,“正经的”房子。 “吱……呀”,李府大门缓缓打开,三人赶紧躲到一边。 “荣弟,此次我武当派开门收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希望你好好把握,若是你这一次能够成功,那你我兄弟二人在派内也可以守望相助。”,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铁头抬眼望去,只见李府门口,站着三人,其中一人的打扮让他异常熟悉,是一个青年道人模样,着青色道袍,只是手中并无浮尘,却背负长剑,由于侧身对着,故看不清长相,另一人为一六七岁少年,唇红齿白,相貌俊秀,身着宝蓝色华服,还有一人着灰色衣帽,弯腰躬身,立于华服少年身后,应该是个家丁。 “天志哥哥请放心,哥哥的吩咐,荣一定谨记在心”,华服少年人虽小,但说话犹如一副小大人模样,少年老成。 “三个月后的这次武当派收徒,不管是李家主脉还是支脉,所有符合年龄的我都一一告知消息了,几乎已经给你们了,至于成不成,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人眼中欣赏,言语却淡。 “好了,我走了”,青年道人,干脆利索,转身便走,走之前看了眼铁头三人所在的位置,并无理会。 “恭送天志哥哥”,李荣弯腰恭送。 旁边家丁过来搀扶:“少爷,人已经走远了,咱回吧。” 李荣不予理会,扔弯腰恭送,直到府前长街看不到人影了,才慢慢起身。 “他送了我一场造化,弯腰相送,值得”,李荣淡淡的说道,说罢,转身回府。 …… 等铁头三人回到,老王头摊位前的时候,刚好老爹和发财叔把需要的盐和杂粮酒,和另外的一些生活用品买好了。 一行四人,开始往家赶。 …… 第四章 原来是笑傲江湖 落日斜阳,天边的晚霞如火一般。 回家的路依然需要走小两个时辰,等铁头他们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到家后,戴田氏将集市上买来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快速的做了晚饭,除了铁头爷俩去集市上,家里的人也是在地里刚回来,前脚刚到,所以才没有做饭。 吃完饭后,饭桌旁边,只见铁头老爹叫住家里的众人,说:“先不急着睡觉,我今天在集市上买了点好吃的,都尝尝鲜。” 听老爹说的神秘,铁头也来了兴趣。 只见老爹拿出一个包裹,包裹不大,盒子形状,外面抱着纸,只见老爹拆开,里面是一块块白色的块状物。 “这是,糖?”铁头迟疑的说。 “还是你小子聪明”老爹笑眯眯的。 “来,来,来,都拿着吃,老大老二老三,还有孩他娘你也吃,铁头你过来”,老爹招呼到。 老三戴三花,瞬间就快速的把手伸过去,拿了一块就塞进嘴里,脸上顿时眉开眼笑。 老大老二,也各拿了一块吃。 铁头把糖拿到手里倒是没急着吃,仔细看了看,糖的形状不规则,应该是用小麦做的,白色但偏灰色,不知放了什么材料,塞进嘴里,咋把了一下,甜丝丝的,但不浓郁,还有点麦芽的香气。 “孩他娘,你也吃”老爹叫到。 戴田氏摆了摆手,“我不吃,我不爱吃甜的东西,你们吃吧。” 戴田氏是一个传统的农村妇女,嫁人后,几乎是全心操持这个家,为人也节俭,但对自家孩子,也不会苛刻,所以自家男人集市上买了糖,糖对这个家庭来说可是个奢饰的东西,她也没有埋怨,但她确实不愿意吃,她的本意是,孩子多吃几块也是好的。 “说啥呢,买的多,够吃,你也尝尝。”铁头爹瞬间就明白了自家婆娘的想法,老夫老妻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不过还是想让自家婆娘尝尝鲜,说罢,拿着一颗糖,亲手塞进戴田氏嘴里。 铁头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感觉有些温馨。 戴田氏,看到自家两口子稍显亲昵的动作被儿子看到,粗糙略黑的脸庞有些泛红,有些羞意。 “臭小子,看什么看”老爹虎着个脸。 铁头嘿嘿笑了笑,收回目光,有些享受这一刻屋里的温情。 但又想了想,今天在集市的听到的东西,又不禁起了其他心思。 糖大家尝过之后,都没有闹着多吃,qiongrén的孩子都明白,好东西总要省着点,多吃几次。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铁头没有丝毫睡意,心中思索,白天李员外家,那个青年道人所说的武当派,武当派他很熟悉,但不知这里的武当派是传统的宗教门派,还是武侠小说中的古武门派,亦或者更甚,仙侠中的修仙门派? 但不管哪一种,如果自己有机会加入,自己的命运总会改变,不会窝在这个小山村一辈子。如果是传统的宗教门派,铁头觉得反倒更适合自己,凭自己前世的经历,不说一宗之主,混个中层管理应该问题不大。 但如果是武侠小说中的古武门派,想到这里,铁头有些激动,如果真是传说中可以练内功的门派,那不就是自己前世所寻找的东西吗,前世就是对这些玄奇的东西感兴趣才做了道士,想更深入的了解一些东西。如果真是武侠门派武当派,那么不就可以圆了自己的心愿了吗? 但一想到,该怎么加入武当派,激动的心情顿时平复下来,得好好想想办法。 脑中想了很多事情,甚至前世中在京都道教协会,国家道藏中心看到的一些东西说不定也可以得到印证,如果那些东西在这里都可以用的话…… 至于怎么加入,明天还得去找一个人打听打听。 脑子里想着一些事情,铁头慢慢睡去。 …… 第二天,天一亮,铁头就往村西头山上跑去。 这个山不高,整体海拔不过三四十米,而且山体坡缓,易于攀登,但就是这样,铁头由于年龄小,身体弱,到地方后,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抬头看去,面前的是一个道观,前面三间屋后面带个院子,名字叫青山观,很普通的一个道观,而且有些破损。 走进正门,也可以说是大殿,抬头便是三清像,大殿内,有个老道士正坐在putuán上闭目打坐,铁头没有打扰,也在旁边的地上席地而坐,等着老道士睁眼。 过了小半个时辰,老道士缓缓睁眼,看了眼旁边的铁头,眼角有些笑意。 开口道:“铁头,今天怎么有空来看老道。” 原来今天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了,在铁头刚穿越的时候,就想到要做回老本行,自然要打听清楚附近有没有道观,第一次来青山观的时候让他很是失望,虽然这个老贺道长和他交流后觉的他,很有资质,也希望铁头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把青山观传承下去。 但铁头确是不愿意,即使在前世,铁头也从未单纯的喜欢当道士,只是因为道士这个职业待遇不错,而且对于他所寻找的东西提供方便,所以才当了道士。 而且,铁头这一世虽然有重操旧业的心思,但也没想过继承这个青云观,作为一个前世做到一省道教协会会长的人物,不说锦衣玉食,但也是生活无忧,算是中产阶级。青云观,却只有三间屋的小道观,而且自给自足,香火廖廖。作为一个成年人,虽然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但从本身发现角度考虑,如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自然是不会选择青云观的。 铁头笑道:“贺道长,小子想问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您老人家听说过武当派么?”铁头问道。 老道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武当派?” 铁头精神一震,听老道士这口气肯定是听说过无疑了。 开口道:“小子是昨天在集市上听人说的”,确实隐瞒了集市上青年道人的话中内容。 老道士瞅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道:“你小子之前看不上老道这破道观,刚听说了武当派,就跑过来问老道,莫不是想入武当?” 铁头尴尬的笑了笑,:“怎么会,就是随便问问。” 老道长瞪了他一眼,随便问问,你会这么老远跑过来。 不过也没有为难他:“武当派位于武当山上,就在襄阳不远,武当派是我们大明朝的国教……” 铁头心里一惊,大明,原来是明朝,之前和老道见面确实心有顾虑,不敢多说多问,怕他看出什么来,集市上也没找出什么东西证明,今天总算知道了。 “武当山一直被我们大明历代天子当做“皇室家庙”,武当的“真武神”也是被当做护国家神来祭祀”老道士慢悠悠的说道。 铁头想了想,明朝、武当山,这两个字眼,那就还差一个问题了。 铁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的开口问道:“武当这么厉害,里面的道士会飞檐走壁吗?” 老道士看着他道:“武当山上武当派,作为一个江湖门派,门派中人自然是会武功的。所谓北尊少林,南崇武当,武当派作为名门正派,为了对kàngri月魔教,不练武强身怎么行?” 铁头眼睛眯了眯,心中波澜乍起,心头浮现四个大字,“笑傲江湖”。 第五章 老道士助力入武当 铁头脸上带着兴奋,故意大声问道:“那怎么样才能加入武当派?”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哪里听来的武当派?”老道士笑眯眯的问道。 铁头看着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不由老脸一红,道:“昨天在集市上……”,便把昨天集市上青年道人的话告诉了老道士。 听完之后,老道士嘀咕到,还没到时间啊,怎么这次这么快,三个月后就开山门收徒了呢? 铁头疑问道:“老道长,您说什么?” 老道士瞅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武当收徒一般是五年一次,每五年便收徒一次,而且数量只有百人,只是不知为何,这次怎么提前这么多?” 铁头认真的打量了下老道士,身材瘦小,穿着破旧道袍,也不是鹤发童颜,面带苦色,发色干枯,嘴角的白色胡须上还沾着一个米粒,应该是早餐喝的粥。怎么看,怎么是一个生活艰难度日的老道士形象。 然而铁头知道,面前的这个道士不简单,一般的道士恐怕不会知道这些,难道他是“江湖中人”,难道自己看走眼了,面前的是隐藏的“高人”。 “那老道长可知,如何才能进入武当派”铁头问道。 老道长反问:“你很想入武当?” 铁头点头。 “为什么?” 铁头想了想,回答道:“小子不想种一辈子地,小子想出去看看,想出人头地。” 老道士听了不置可否,摇摇头道:“不够” 铁头看着面前的老道士,眼神闪烁,咬咬牙道:“小子想练武。” 之所以说实话,因为铁头觉得这老道士可能有办法让他进武当。 “为什么想练武?” “啊,为什么练武?”铁头有些茫然。 这个问题,铁头自己还真没想过,前世是因为好奇但不得法,今世确定有武功,自己也想练武,但为了什么,自己却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练武呢? 铁头有些茫然,又有些烦躁,不禁想到前世,前世为什么会去当道士,对武功感兴趣的人这么多,为什么独独他因为这个去当道士,因为他缺乏安全感! 前世,他从小便被拐卖,虽然养父母对自己很好,可自己是领养这事却不是秘密,因为这个事和别的人干仗,被人欺负,从小到大不是一次两次,所以他缺乏安全感,所以他拼命学习,想练武强身却不得法,所以去做了道士,因为他武侠小说看多了,他觉得强大的内功都是从道经中领悟出来的,所以他当了道士,最后发现依然是空,所以做了道士也要往上爬,当了会长…… 铁头心绪复杂,想了很多,定了定神,抬头看着老道长,静静的说道:“我不想被人欺负,所以我要强大。” 老道长对他的回答有些诧异,想了想,估计是村里别的小孩欺负他了,所以要学武功,欺负回来?想到这里,老道长有些哭笑不得。 “就这么简单?”老道长又问。 “对,就这么简单”铁头干脆的道,他并没有想到老道长以为他是被村子里其他孩子欺负了,所以才想练武。 老道长,并没有多说别的,对于这个心智早熟的孩子,他还是很喜欢的,而且有时候一个人,做一件事,原因本就不需要这么复杂。 略默,老道长叹了口气,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孩子,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是成全你还是害了你,你要是真想入武当,我到是有一个方法。” 铁头眼睛一亮,暗道果然,忙问:“老道长,什么方法?” 老道士呵呵笑道:“先别急,老道我在这青云观呆了十几年了,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我知道,你以前是村西面贺家村的人,你以前不是道士”铁头回答道。 老道士说:“是,也不是,我之前是贺家村人,但也是道士,而且我是武当山的道士。” 铁头一惊,暗道:“来头不小” 老道士继续说道:“老道之前在武当山学道,后来因为一些事,离开了。” 铁头忙问道:“那您会武功吗?” 老道士笑呵呵道:“老道是个文道士,武功却是不会的。” 文道士,这个铁头知道,所谓穷文富武,武当作为一个集宗教和江湖门派于一身的门派,除了充当江湖正道抵御魔教之外,作为一个宗教门派,他的宗教性质不可忽视,所以自然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去练武,所以便有了文武道士之分,武道士不用说,文道士多是用来传教传法,进行道统传承。 铁头虽然自己有些失望,但仍认真的听老道士接着往下说。 “我虽然不习武,而且也离开了武当,但武当中我有一师兄,我俩感情甚深,而且他还欠我一些人情,若是我给他修书一封,想来你进入武当还是问题不大的”老道士说到。 老道话音一转,“不过,你进去只能当文道士,至于你能不能习武,就看你自己了,毕竟也不是没有文道士习武的先例。” 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 铁头心里想着,没有急着让老道士写信,反而问道:“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这个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恨和无缘无故的爱。 “简单,只要你将来有能耐的时候,让老道重归武当门墙就好,哪怕老道到时候已经死了。”老道士笑眯眯的说到。 铁头心里嘀咕,这家伙不会是犯了什么事被逐出门墙了吧,这还简单? 不过所有的事都得先往后放,入武当才是第一要事。 铁头坚定的道:“好,我答应你,若将来有一天,我有能力了,会促使您重归武当山。” “好好好,我这就修书一封,你且等着”老道士也是干脆利索,说话间,抬脚进了偏殿,他居住的地方。 铁头略等了一小会。 就见老道士拿着两封信走出来,铁头疑惑的看着他。 老道士解释道:“这两封信,一封是给我师兄的,一封是给集市上小贺的,他是个跑车的车夫,他跑的线路就有武当山这条,回头你把信交给他,他是我本家侄子,他跑车的时候会带着你的,小贺你老爹也认识他。” 铁头点了点头,将两封信小心的收藏好。 铁头将刚才等老道士写信时想到的问题,说了出来:“老道长,还有一件事麻烦你,我家里那边还得麻烦您配合一下。” 老道士点了点头,笑道:“你小子倒是想的细致,不过,你这一离开家可不是短时间,你确定了?” 铁头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武当收徒是三个月后,不过你不用等这么长时间,可以直接过去找我师兄,你打算何时启程?” 铁头想了想,“半个月后吧。” “那行,老道半个月后下山去你家一趟。”老道士道。 铁头想了想,没有什么事了,便告辞离开了。 第六章 启程目标武当山 铁头回到家中,自然免不了被老爹一顿训。 不过铁头也只是赶紧承认错误,然后开始干活,老爹也没有多说,自家小孩顽皮一些也是正常的。 铁头这下午半天,都在思索,在老道士的推荐下走了后门,进了武当山当了道士,即使是文道士也是好的,即使学不了武功,也可以脱离地里刨食的命运,一切先进武当在做打算。 接下来的半个月,铁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跟着家人一起下地干活,度过这最后的半个月的当下生活。 半月时光,转瞬即逝。 …… 这一天,一家人正在家里吃饭,老道士如期而至。 对于老道士的到来,老爹有些不明所以,但仍然热情相待,赶紧请进屋里,让老道士坐下,倒了一碗水。 老爹迟疑的问道:“不知道,老道长今天登门,是为了何事?” 别看老道士,守着三间破屋的青云观,但在这十里八乡,还是很受村民尊敬的,哪家有了白事,都要请老道士上门,为亡者念几遍往生经,而且老道士向来不收费用,只要管吃喝就行,再加上大明崇道,所以自然而然,村民们对老道士都有些尊敬。 老道士今天,穿的不再是半个月前,铁头见到的破旧道袍,而是一件半新的道袍,干净整洁,再配上老道士满头白发,银须飘然,手持拂尘,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铁头看到,不禁暗赞,老道士做戏做全套。 老道士听了铁头老爹的询问,抚须笑道:“居士不用紧张,老道今天来,不为其他,乃是为了送居士一场富贵,和送小居士一场造化。”说完扭头看了看铁头。 “不知道长所说的富贵和造化是指?”老爹听完更加疑惑。 “小居士聪慧,老道见了欣喜不已,所以有心为他某个前程,也是不想他在这山村里呆一辈子。”老道士答道,这话却是老道士心里话,见了两次,老道士发现铁头这小子,说话间,心智成熟,聪慧异常,即使交谈中,铁头有意藏拙,但话语之中的表达和见解,也有些远远超出普通的山村小孩,不然老道可不会随随便便浪费这次机会。 老道继续说道:“老道打算推荐铁头去武当山修道,武当山是皇室家庙,地位崇高,铁头进了武当山,虽说不至于以后让你家家财万贯,出入前呼后拥,但衣食不愁,生活优渥还是可以的。” 铁头老爹听了有些心动,虽然不舍老幺离家甚远,但如果能为自己孩子某个好的前程,铁头老爹还是愿意的,至于铁头进入武当山后,会对家里造成什么回报,却是没有多想。 但又迟疑道:“进武当山当道士,还能娶妻生娃吗?”,铁头在旁边嘴角不禁抽了一抽。 老道士笑呵呵道:“自然可以,武当道士不禁婚嫁的。” 铁头老爹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铁头,“你怎么想的,孩子?” 看了看旁边红了眼眶的老娘,和茫然不知的老大老二老三,铁头心里虽然有些感触,但仍然答道:“爹,我想去。” 刚说完,老娘的眼泪,就留了下来,儿行千里母担忧,总是不舍得,虽然不舍,但铁头老娘却是未有阻拦,有些事情,戴田氏虽然没读过书,但有些道理还是明白的,也知道这是自家老幺的前程。 铁头老爹:“那就拜托老道长了,不知我们要准备些什么?” “给孩子准备些吃穿用度就好,其他的不用了”老道士回答。 “老道今天就先回去,明天再过来,送一送铁头,居士留步。” 一家人将老道士,送出家门。 转身回屋,戴田氏开始准备起来,孩子出远门,担心孩子的总是父母。 …… 晚上,躺在床上,听着旁边屋子里传来的啜泣声,铁头叹了口气,让他想到了现代社会,多少人离家赚钱,老父母不舍相送,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故乡容不下躯体,他乡藏不了灵魂。 第二天,上午,太阳依然炎热。 老道士也来了,看着身上背着行囊的铁头,点了点头,叮嘱道:“去了之后,有什么事就去找我师兄。” “好的”铁头答道。 老道士扭头对铁头老爹道:“居士只要将铁头带到集市上,交给小贺就行,怎么做的我已经在信里写明白了。” 铁头老爹:“明白了,道长,多谢。” 一行人站在村口,引得村里人看热闹,因为时间比较赶,所以铁头和老爹两人没有多耽搁,就上路了。 …… 到了集市上,仍是门头大汗,这个天气赶路,真是受罪,铁头抬头看了看日头,心里嘀咕。 两人进了集市,找到了小贺车夫,典型的乡下汉子,穿着半卦,身体壮实且皮肤黝黑,满脸笑容。 老爹恳求道:“贺老弟,这一路上还请您多多照看我这老幺,铁头,记着路上要听你贺大叔的话。”说着便拿出一把铜板,往贺大叔手里塞,贺大叔连忙推辞。 贺大叔拍拍胸脯,看完信后的他,“乡里乡村的这是做什么,戴老哥放心,即使您不说,有我老叔的吩咐,我也会把铁头安全送到武当山的,钱是万万不能收的。”铁头也在旁边点头表示路上会听话。 见对方实在坚持不要,铁头老爹便作罢,临回家之前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叮嘱。 贺大叔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跑车,而且和一些人一起,帮别人运一些货物,算是一个小的车队。 车队下午要帮人运一些货物到临沧县,顺路还会经过一些集镇,也是帮忙运一些东西,虽不是直达武当山,有些绕远路,但还是会经过武当山,所以老道士才让铁头搭这个便车。 刚过晌午,车队启程,贺大叔驾着马车,铁头坐在另一旁,车上对着货物,一路上,走走停停,铁头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刚开始还感到有些新奇,到后来也就习惯了,毕竟和前世相比,这些自然也就是瞧个新鲜。 铁头一路上,听着车把式们,胡侃吹牛,只是笑着听听,刚开始还有同路的逗他,不过看他不爱说话,便没了逗弄的兴致。 这一路,风餐露宿,铁头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但却没有耍小孩脾气,倒是让车把式们诧异这小孩的心性。 由于饶了远路还在路上碰到了大雨天,停顿的几天时间,近两个月的时间,才感到武当山下,铁头也是松了一口气,虽说不用参加即将到来的收徒选拔,但还是早点到比较好。 抬头看了看这武当山,前世铁头也是去过武当山的,和前世的武当山比较了一下,相差不大,不过是上山的路没有这么宽而已。 “铁头,走吧,前面是武当的玄真观,往来上香祈福的人很多,可热闹了。”贺大叔在旁边道。 铁头点了点头,两人拾级而上。 第七章 入武当 两人边走边看,来往香客确实很多,有衣衫陈旧者,有衣着华丽者,甚至还有身着官服的人,铁头心道,不愧是道教圣地,皇室家庙,香火果然鼎盛。 走完台阶,来到玄真观的殿前广场,更是热闹非凡,往来人群之间,偶尔可见身着青色道袍的道士在其中,或为香客解惑,或为香客指路,不过铁头感觉,这些道士应该就是文道士了,即使以武当山的魄力,应该也不会让练武的道士弟子,出来做这些事的。 铁头暗自思索,那这玄真观应该是,以供普通人上香祈福的所在,真正的武当教派所在地,或者说武当金顶,应该还得往山上走才能看到,但普通人控盘不能上去。 想罢,铁头二人,走过广场,进入玄真观,铁头大眼看了看,这才算是真正的“道观”吧,只见正前方三丈高左右的真武神像,赫然耸立在大殿,坐北朝南,前面便是香案和大的夸张的一个香鼎。 铁头左右看了看,绕过路人,找到偏殿中当值的小道士,拱了拱手,问道:“道长好,请问可否帮一个忙?” 小道士打了个稽首,答道:“不知小居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劳烦通传一下,就说小子求见道玄子真人”铁头说道。 “这……,小居士,道玄子师叔,深居简出,潜心修道,怕是不好相见,实在抱歉。”小道士为难的说道。 铁头笑呵呵的说道:“没事,我只是想让道长帮我带封信给道玄子真人,真人他看了信的内容就应该会见我了。” 小道士明显松了口气,“这个不是问题,小居士,还劳烦您偏殿等候一二。” “恩恩,好的,谢谢道长。”说罢,铁头掏出信件交给小道长。 小道长拿着信件离开后,铁头两人便在这殿内参观了起来,玄真观虽不是武当金顶,但作为道教圣地武当山的门面,自然是一般道观比不了的,更不要说,历朝历代的明天子,都对武当山的道观进行过修葺和扩建。 …… 等了差不多小一个时辰,小道长终于回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青年道士。 青年道士来到跟前便开口问道:“劳烦小居士久候,家师让贫道来接你上山。” 铁头点头道:“多谢道长屈尊,麻烦稍等小子一下。” 说罢,铁头拉过贺大叔,说道:“贺大叔,这一路多亏您照顾了,小子才能平平安安到这武当山,多余的话不多说,小子将来一定厚报。” 贺大叔笑呵呵道:“你这娃子,胡说什么哩,我是你叔,说什么厚报不厚报的,不过你自己独身在外,好好照顾自己,经常回去看看你爹娘啊。” 铁头郑重的道:“会的。” 旁边的青年道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想道,这小孩有点意思,像个小大人似的。 却是铁头故意如此,之前在村里,说话处处注意,但在这里却是不再需要了,你想要别人赏识你,自然要让别人看到你的不同之处。 “那你上山吧,我先回去了,车队还在山脚的镇子上等着我呢。”说罢,贺大叔也没有多留,便扭头下山去了。 …… 跟着青年道人,往武当山走去,两人越走越远,刚开始还能看见一些人,到后来,几乎看不到路上有人了。 铁头累的小脸通红,却一声不吭,咬牙坚持,没多久,便出了一脑门子汗,扭头看了看青年道士,上山如履平地,闲庭信步一般,虽不快,却似毫不费力,轻松写意。 铁头心里暗想,这就是轻功吗?武当梯云纵?想到这里,内心越发渴望,虽说这次上山只是当文道士,但说不得以后得想法子,学习武功,才不会使自己白来一遭。 心里想着,便看到青年道人,脚步停了下来,铁头抬头看去,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一座房屋前。 青年道人扭头看了铁头一眼,抬脚走进屋子,铁头紧跟其后。 进屋后,只见室内布置宛如一间静室,正墙上一个大大的道字映入眼帘,大厅中,只见一个老道士席地而坐,闭目不语。 青年道人走到老道人跟前:“师傅,人已经带到。” 听到这话,铁头知道,面前这人应该就是正主了。 老道人睁眼,也不言语,静静的看着铁头,铁头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老道人。 不知过了多久,老道人点头微笑道:“果然心智非常,我那‘师弟’也不算夸大其词,贫道就是道玄子”,道玄子说这话却不是信口开河,以他如今的地位和修为,即使武当派青年一代的佼佼者,和他对视,都不会这么轻松自然。 铁头也松了口气:“拜见道玄子真人。” 只见道玄子笑呵呵道:“真人可不敢当,你的事情,贫道也已经了解了,贫道当年欠了他的人情却是不能不还,所以你想进武当,倒是不算什么大事,不过你毕竟是贫道私自带进门中的,却是不能和下月的门人一起,还需早点解决。” “这样吧,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定虚,你带他走一趟崇真殿,把度牒和相应的事情办好。”道玄真人扭头对青年道人说道。 “是,师傅”青年道人,也就是定虚。 定虚问道:“师傅,不知将他,挂在弟子等师兄弟何人门下?” 道玄子想了想,道:“就挂在贫道门下吧。” 定虚一惊,“师傅,这……” 道玄子抬手打断,道:“去吧。” 铁头在旁边看着,有些不明所以。 铁头跟着定虚出门,临出门之前,只听道玄子又说道:“道号就叫冲虚吧。” 铁头听到,差点被门槛绊倒。 出了门,两人往崇真殿走去,定虚笑道:“恭喜师弟了,师弟真是福缘深厚,令人羡慕。”定虚心里也有些感慨,这位小师弟未免也太幸运了一些。 铁头挠了挠头,笑笑:“小子也没想到,会被道玄子真人收为门下。”到现在才把道号导致的心情平复下来。 定虚摇了摇头,笑道:“你可知道,师傅很久没有收徒了,而且自从武当发生那件事之后,师傅本打算是从下个月的弟子中,择一收下,没想到不到半个月时间了,恰好把你收归门下了。” 铁头听到,心想,这么说,自己并不是原本的冲虚道长,笑傲江湖里的武当掌门,那也就是原本的冲虚被自己截胡了。 只听定虚接着道:“而且,你可知师傅他老人家,在武当是什么地位吗?” 铁头好奇道:“什么地位?” 对着马上成为自己的小师弟的铁头,定虚并未隐瞒:“现如今,我们武当掌门是信玄子,和师傅是同出一门,你说呢?” 铁头暗道,看来这次是抱上大腿了,难道自己的主角光环现在开始展开了?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崇真殿,进去后才发现,这个大殿类似于,前世的公司人事部,主要任务是人事相关的事情。 定虚找到当值师兄,为铁头办身份凭证。 当值道人对定虚这样的真传十分客气,拿出一份空的度牒,备好笔墨,开口问道:“姓名?” 铁头想了想,答:“戴道晋。” “道号有没有?” “冲虚子” 当值道人有些吃惊,本以为看铁头小小年纪,应该没有道号,概因为只有真传弟子才会赐下道号,没想到也是以为真传。 当即笑着客气道:“好了,小师弟您明天便可以过来lingqu您的道袍及相应的生活用品。” 铁头,不,改了名字后,便叫回戴道晋了,“谢谢师兄。” 定虚道:“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 晚上,戴道晋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本以为入武当,还要经历许多波折,没想到如此顺利,看来这个自己的师傅真的是个大佬啊,又想到,不知被自己半路截胡的真“冲虚”还会不会上武当山,又或者另一种情况,自己本就是“冲虚”,未来的武当掌门,可是自己现在练不了武功啊。 脑子里胡乱想着,慢慢的睡去。 第八章 武当金顶,众人论 夜朗星稀,武当山顶,除了虫鸣,一片静谧。 武当金顶,大殿内,却灯火通明,空旷的大殿内,几道人影竖立。 只听其中一名中年道人,对着正中的道人背影说道:“掌门师兄,下个月的收徒事宜,下面的弟子都已经准备妥当。” 居中的人影转过身来,只见其人,面色红润,灰发灰须,眼神深邃,气势沉凝,身着青色道袍,却又和白天定虚所穿的道袍稍有不同,内里白绸衫,下摆处可见桃红裤子,袖摆宽大,着河豚鞋,背后一个太极图,整个人站在那,给人以宁静的味道。 此人便是,武当山一教之主,信玄子真人。 信玄子看着面前的几道身影,内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诸位师兄师弟,下月收徒,旨在补充我武当新鲜血液,尔等辛苦些,万不可有疏忽。” 却是在场的几人均是武当高层,手握大权,掌管着武当一切的大小适宜,其中道玄子真人赫然在列。 道玄子开口道:“掌门,你真的决定了吗?” 信玄子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此事我们已经商量了半月有余,就这么决定了,这次也是不得已为之,等我武当的再次出现宗师高手时,再回复旧制不迟。” 面前几人听到这句话,均是点头应是。 虽然那件事过去了一年多,但烈玄子还是忍不出,怒声而道:“那魔教贼人,若不是我教太上长老已然羽化而去,再无宗师,岂会被他们将太极拳经抢了去。”烈玄子真人,人如其名,性格火爆。 信玄子闻言斥道:“师弟,静心,师傅离去之前就说过让你好好磨练一下你的性子,你怎么还是屡教不改,我们武当心法,重在静心守意。” 烈玄子嘟嘟囔囔,却不敢违逆掌教,只得躬身:“是” 信玄子看其表现便知,这师弟没有往心里去,却也无法,师傅在世时便说,师兄弟中,烈玄子是资质最好的,若能磨去性子,宗师必有其一席之位。 却是原来,就在一年多以前,上代掌门,武当山上仅剩的先天宗师高手俞岱岩,羽化而去。 而就在武当山众人,为俞岱岩的身后事处理的档口,日月魔教,一举出动了十长老中的六位,带着数十位好手,夜袭武当山,其中魔教数十位好手,虽说被挡在武当山腰,但其中六位魔教长老还是打上了武当金顶,在这次夜袭战中,武当损失惨重,虽说将六位魔教长老留下了四位,但武当也损失三位宿老,而且魔教弟子手段颇为毒辣,下毒用计层出不穷,精英弟子也是死伤惨重,虽说是本土作战,但由于是突然袭击,所以武当反应并不是那么及时,导致太极拳经也被抢了去。 本来武当众人如果全力追击,武当拳经未必会被抢了去,但最后信玄子看到若是再追击,武当弟子又要死伤不少,便下令不得追击,盖因太极拳经和少林易筋经不同,太极拳经只是三丰祖师的手稿,重在纪念意义,太极拳经手抄本并不是没有,而且其中的武学至理,经过几代武当弟子的努力,早已经融汇到了武当的各门武功之中,所以才促使信玄子下了不得追击命令。 正因这次魔教夜袭武当山,武当可谓损失有些惨重,所以才有了这次提前收徒,希望赶紧补充一些好苗子。 大殿中,道玄子的声音响起:“掌门,我比较担心的是魔教的上次夜袭,会和朝廷有关。” 听到道玄子的话,在场众人,都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件事当中,有明廷的影子,恐怕有些不好办,怕是事情还没有完。 信玄子,甩起浮尘,道了声:“无量天尊,自当年明太祖依靠明教起家,驱逐鞑虏,回复汉室,建立大明之后,明教便成了日月神教,明面上,日月神教和朝廷互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偶有摩擦,但依着明太祖的性格手段,和对江湖的了解程度,恐怕现在日月神教,依然被皇室所掌握着,毕竟他就是靠明教起家的啊,而且侠以武犯禁。” “所以朝廷依靠日月神教,东厂和锦衣卫,三者之间的相互配合,插手江湖,应该是可以预见的。” “而且,在上代掌门执掌武当的时候,便有朝廷派特使,游说上代掌门和当时的少林方丈,接受朝廷调遣,一起控制江湖势力,毕竟江湖上,北尊少林,南崇武当,再加上日月神教,朝廷便可以彻底掌控整个江湖力量,但由于一些原因当时武当和少林并未同意,所以这恐怕便是上次事件的原因了,而且恐怕要不了多久,朝廷的特使恐怕就要上山了,唉,多事之秋啊。” 道玄子,闻言,说道:“掌门,不知下次朝廷特使若是登山,我们怎么办?” 信玄子沉默,道:“到时再说吧。” 接着又开口道:“诸位,正因为上次魔教夜袭,武当损失惨重,所以提前开山门收徒,并且这批弟子,均是可以习武强身,并且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以后的收徒也都可以习武,不再有文武道士之分,当然习武的同时,修道自然不能落下,还是那句话,等什么时候我武当再出一位宗师,再回复旧制,” 众人应是。 ……………… 黑木崖,教主书房。 书房内,一中年男子坐在书桌后,手捧书卷,映着烛光,正在认真阅读,由于坐在椅子上,看不出身高多少,但即使是坐着,仍然身姿挺直,不动如山。 “咚,咚,咚” “进” 一名身着黑衣的魔教弟子,推门而入,单膝跪地,道:“启禀教主,事情已经打探清楚了,武当派的收徒下月开始,而且朝廷内有人,已经向皇帝进言,要向武当再次招揽,但还有人不同意,朝廷内部也在商议。” 书桌后的男子,闻言抬起头来,只见男子,天庭饱满,面冠如玉,身上毫无气势,身上有着一股书卷气,宛如一个读书人。但正是这个“读书人”,掌握着日月神教,势力滔天,此人便是日月神教教主,独孤胜。 独孤胜嘴角微弯,无声的笑了笑,自言自语:“朝廷还是不死心啊。”,说罢便静静思索起来。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一会儿,独孤胜开口道:“继续探查,出去吧。” 单膝跪地的黑衣男子,拱手道:“是,教主,属下告退。”说完,慢慢退出房门,把门关好。 房间内,独孤胜并未再次拿起书本,而是缓步走到墙边,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把长剑,这把剑,剑鞘普通无奇,随着独孤胜的慢慢拔出剑身,独孤胜身上逐渐的升起一种气势,直到剑身完全脱离剑鞘,独孤胜身上的气势终于达到顶点,空气中仿佛有剑鸣,屋外方圆百米,蛙鸣虫叫,消失不见,一片静谧。 第九章 练功初始 五里一庵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 楼台隐映金银气,林岫回环画镜中。 门裂双岩容马渡,天开一径许人通。 当年丹灶传犹在,羽翩何由矗碧空。 武当山的一处山头打坐之处,只见一个小道士,盘膝而坐,眺望着远处群山,静默不语。 距离戴道晋来到武当已经有一个月了,武当的收徒也已经结束,这次收徒由于起因特殊,所以武当并未通告天下,而是利用自己的渠道,选取了优质的百余名弟子。 而戴道晋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大概的了解了一下武当山,更是从定虚师兄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就比如这次武当收徒的前因后果,戴道晋自己也感叹自己的好运气,被道玄子收为真传弟子,赐道号冲虚,不知是不是截了真“冲虚”的胡,更是幸运的是,在来到武当山后的第二天,定虚就像自己透漏了,自己会和这一批武当弟子一起接受武当武学传承,并直言以后的武当弟子均会被传授武艺。 而明天,便是新进弟子,开始接受传法的第一天,而戴道晋自己,则也将会和新进弟子一起。 戴道晋这段时间,想的要更多一些,他从魔教夜袭武当抢走太极拳经三丰祖师手稿这件事,联想了很多,想到了辟邪剑谱,葵花宝典,以及笑傲江湖中的许多人和许多事,尽管很多人还未出生。 …………………… 第二天,金乌初升,武当金顶的琉璃瓦,映照在清晨的阳光下,让人目眩。 武当金顶前的广场上,百余名八九岁,甚至七八岁的孩童,身着青色道袍,均三五成团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给原本的清幽之地,带来了些许喧嚣。 不多时,只见一名面容古板的中年道人,走到台阶上,站定道:“肃静,武当山乃清静之地,不得喧哗,尔等要谨记,我武当gongfǎ,首重静心守意,念尔等乃是初犯,此次便不计较,若是再犯,便将其驱逐下山,听到否?” 声音异常严厉,吓得刚刚声音比较大的几个孩童,小脸发白,不过效果立竿见影,场中再无声音,很是安静,人群里的戴道晋,心里嘀咕,讲究严师出高徒的古代,“老师们”果然不会哄着你,比现代的老师严厉的多啊。 严守华看到场下,安静站立的孩童,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现在站成五排,按个头高矮站好。” 扭头对旁边站着的五名青年道人,说道:“你们下去,帮他们,排好队,一人一队。” 戴道晋,随便找了位置站定,由于从小生活清贫,戴道晋的个头不高,所以站在了队伍的中间,每个队伍差不多十几二十人,,不过在站定后,左看右看的戴道晋倒是发现了一个熟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府少年,那个李员外门口的华服少年,似乎是叫李荣。 严守华看下面的人站好后,说道:“你们队伍的右手边,就是接下来教授你们基础武学知识的师兄,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他们会叫你们,最基本的武学知识,人体经络及穴位穴道,这些都是重中之重,不然到时练武出了岔了,可是非死即残的,一定要谨记。还有,你们其中有的人识字,有的人不识字,不识字的随后告知各自的师兄,他们也会教你们,尔等明白了否?” “明白。”清脆的童声飘荡在广场上。 随着严守华的一摆手,各个队伍各自跟着随队师兄离开广场,戴道晋也跟着自己的队伍离开。 ……………… 在武当山的一处山峰平台,戴道晋这一队,被随行师兄带到了这个地方。 只见这个师兄道:“各位小师弟,接下来的日子,就有我来教授你们,学习武当心法之前,我们还要做许多准备工作,这样更加有助于我们练功,那么好,你们之中不认识字的,待会找到我,跟师兄说一下,每次你们要授课结束后,再另行授课。” “好,现在我们就来说一下,武学是什么,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字,戴道晋自然是认识的,在前世,自己为了研读道经,对古代各个时期的文字,也研究过,但为了以防万一,戴道晋每天下课后,仍然跟着师兄习字。 转眼过去了七天,还是金顶前广场,还是那个严厉的道士。 看着眼前稍微有些模样的新进弟子,心下暗自点头,但脸上却是严肃,道:“从今天开始,正式传授尔等武当心法,此心法是我武当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入门心法,尔等需用心练习,不得偷懒。” 转过头,对旁边的师弟道:“给他们发下去。” 这位师弟听到,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小册子,分发下去。 “给尔等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前七天,你们的师兄会每天给你们讲解一遍基础心法,后面剩余的时间,你们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询问,一个月后,我会检查你们的练习进度,优异者,甚至会被门中长老收为真传弟子。” 戴道晋,拿着手中这薄薄的小册子,心里异常兴奋,恨不能现在就打开盘腿练习,不过还是克制了自己。 ……………… 作为道玄子真人的弟子,戴道晋是有自己的住所的。 盘腿坐在床上,戴道晋拿出心法小册子,上面书有“武当心法入门”,心里嘀咕,忙翻开第一页,“头正而起,肩平而顺,胸出而闭,背平而正,正头,起项,壮面,神顺肩活,胸出背自平……” 看完后,戴道晋并未着急练习,而是闭目思索,非是这篇心法太过深奥难懂,而是……太简单了,是的,正式太简单了,在前世,戴道晋也曾探索过内功,为此不知翻了多少古旧典籍,道门内丹外丹秘法,也看过不少,虽然尝试着练习,但毫无用处。这一世,戴道晋睁开眼睛,看着手中这一篇心法,有些疑惑,自己前世所看的道门秘法,虽说练不出什么来,可是内中的武理和这篇心法,也有相似之处,甚至还要复杂许多。 摇了摇头,戴道晋不再多想,或许是自己武学见识不够,还是明天听过师兄讲解之后,再说吧,练武一道,不可马虎。 戴道晋叹了口气,原本想自己的便宜师傅,会帮自己解决武功心法的问题,结果却被定虚师兄告知,自己要和新进弟子一起接受传法,虽然有些失望,但戴道晋却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人家已经帮了自己大忙了,不管是因为谁的人情。 …… 转眼间,一周时间过去了,这七天,通过师兄的讲解,戴道晋对这篇内功心法可谓是非常熟练了。 午时,阴阳交汇之时,戴道晋盘腿坐在一块山石上,静静地一遍一遍的默运心法。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戴道晋睁开眼睛,脸色难看。 第十章 雷军,你将来一定是个高手! 戴道晋的心情有些不好,这门武当入门心法,不过两百余字,在师兄讲解第一遍之后,他就应经基本理解了,若是在这百余名新进弟子中,论谁对这门心法的理解最透彻,戴道晋敢说自己理解的最透彻。 但是,令戴道晋想不到的是,七天过去了,还是没有生出气感,不禁感到有些挫败,据师兄所说,这门心法,乃是玄门正宗,道家最基础的入门筑基心法,最是中正平和不过,基本上资质一般之人,都可以在十天半月之内,生出气感。自己按着心法xiuliàn已经七天了,可是还是丝毫没有感觉的气的存在。 新进弟子中,这几天比较出名的就是李荣了,这个李府少年,三天便生出气感,武学资质,甚是出类拔萃,甚至惊动了掌教真人,信玄子更是破例将李荣收归门下,赐道号“清虚”,据说当时掌教真人吟道“七色花虬一声鹤,几时乘兴上清虚”,可见信玄子对李荣的期望之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戴道晋本以为自己资质很不错,应该很快生出气感,谁想到,七天过去,还是迟迟不见动静,叹了口气,可能自己的资质应该不是属于拔尖的吧。 武学资质这个东西,其实是一种综合条件,他包含一个人的悟性、心性和身体条件,悟性通常指的是一个人对武功、心法的理解能力和举一反三,甚至是活学活用,乃至创新能力。心性指的是一个人的性格,忍耐力,坚持和为人处世这方面的能力,身体条件则是指一个人的身体对武学的接受能力,通常包含人体构造,骨骼和五脏,适不适合练武。 这三个条件都很重要,戴道晋心想,联系自己前世今生,自己前世上学和研读道藏,悟性应该是不差的,上辈子的修道打坐几十年,心性方面不说达到上善若水的境界,但总归是不差的。 戴道晋觉得自己的问题可能就是出在了,自己的身体条件上,戴道晋身体不算强壮,从小在农家长大,吃的不好,后天条件不足,身体资质自然不会太好。村西头的老道士和师傅道玄子,赞赏自己不错,应该夸得是自己的心性。 戴道晋暗自琢磨,可能自己这具身体只是中人之姿,这才七天而已。 戴道晋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戴道晋每天雷打不动,每天午时和子时,均会xiuliàn满两个时辰,其他的时候,都会拿出借阅的道经出来研读。 …… 今天是严守华说定的一月之期,众弟子均集合到广场之上,不过戴道晋却不在其中,因为他已经被道玄子真人收归门下,所以今天武当长老择优收徒的日子,自然就没参加,戴道晋连热闹,也没来凑,一来是戴道晋本身便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而来他现在的心情不怎么好。 是的,戴道晋的心情很差,原本以为,自己没有拔尖的资质,但至少也得有个中人之姿吧,谁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戴道晋盘腿坐在床上,昨天练出气感的兴奋,早已过去,一脸的郁闷,自己的身体资质真是够一般的,这一个月中,新进弟子中,断断续续很多弟子都开始生出气感,自己却迟迟无法生出,心里着急,却也只能按下心绪,老老实实xiuliàn,终于距离一月之期的昨天,生出气感,戴道晋当时差点哭出声来,他生怕自己身体不适合练武,是个“武学绝缘体”。 戴道晋收拾好情绪,振奋了一下精神,心想,还好还好,只要能xiuliàn,资质差便资质差吧,就不信自己比别人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还能练不好武功。 想想郭靖,鲁钝且愚笨,然有大毅力,后来还不是成为绝顶高手,戴道晋暗想,自己也不是要去争夺天下第一,只是想领略一下,武学的奥妙,感受一下前世不可触及的江湖魅力,只要好好努力,走江湖有个自保的能力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想到这里,戴道晋彻底平复了心境。 “砰”房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身高壮实的黑脸小子,闯了进来,嚷道:“冲虚师兄,你怎么没去广场观礼啊。” 听着这个大嗓门,看着面前的这个满脸憨厚的黑小子,戴道晋有些无奈的说道:“大壮,你进门之前不能先敲门吗?” 黑小子挠了挠头,满脸不在意,戴道晋看了,有些好笑,黑小子姓雷,叫雷大壮,是和他同组的弟子,听他自己说家里是做的屠户,刚来的这家伙可不是这样,记得第一次看见这家伙,虽然比同龄人身高体壮,但这家伙却很是有些自卑,不敢和人交流,而且识起字来,让带队师兄都挠头,又不敢问带队师兄和同组的师兄弟。 有一次,他估计也是实在没了办法,看戴道晋平时表现没什么攻击力也不自傲,看他的眼光里也没有鄙视,所以硬着头皮问戴道晋一个问题,戴道晋也没在意,便随口答了,一来二去,这家伙倒是和戴道晋混熟了,两人相较于其他弟子,倒是比较亲近。 黑小子咧嘴笑道:“师兄,俺被烈玄子道长收为弟子了。” 戴道晋听闻,眼睛一亮,真诚的替他高兴到:“那很不错啊,烈玄子真人是武当长老,武功极为高明,以后有他教你武功,你一定会成为江湖上的高手的。”,对于这件事,戴道晋虽然诧异,但也明白,这家伙虽然傻大黑粗的,但是武学资质却是很不错,六七天便生出了气感,资质可是比自己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是啊,师傅当时摸了摸俺的全身,说什么俺的骨头易于常人,适合学一些刚猛的武功,符合他的路数,就把俺收下了。”黑小子笑着说道。 戴道晋听完,笑了笑暗道,烈玄子师叔应该是给你摸骨了,这家伙身体素质应该很好,骨骼异于常人,这应该是属于天赋加成了,估计刚好是符合了烈玄子师叔的刚猛路数。 见戴道晋没有说话,黑小子又道:“而且后面,师傅还给俺改了名字,说雷大壮这名字不好听,上不了台面,说出去丢他的人。” 戴道晋听了,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师叔给你改了什么名字?” “雷军” 戴道晋听完,略默,没做评价。 “雷军”在一旁,嘀咕道:“俺也觉得这名字好听,比雷大壮带劲多了,嘿嘿。” 戴道晋沉默了一会,认真的对“雷军”说道:“雷军,你将来一定是个高手。”心里加了一句,虽然你不会做手机。 雷军听完,狠狠地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 武当松溪小花剑术 微风和煦,山间的溪水潺潺声,声声入耳。 山崖边平台处,白云飘荡,仿佛触手可及。 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小道士,两脚并步直立,两臂下垂,左手心向内贴于左腿侧,右手持剑,拇指卡握剑柄护手上部,小指和无名指抓握护手下部,中指和食指伸直贴靠于剑柄外,手心朝后,收腹挺胸,目视正前方。 随后,小道士动了,左手握成剑指,两臂向左侧方平摆,手心均朝下,高同肩齐,目视左侧方,随后上动不停,左脚向左侧方初步,上体右拧成右弓步,同时道士双臂向右侧平摆,左手心朝外,右手心朝下。 再然后,小道士的右脚前挪,腰身向右拧成右弓步,同时右手持剑,向前递出,长剑向右侧方横扫。 做完之后,小道士,收起长剑,随身站立。 这个小道士自然就是戴道晋了,距离上次新进弟子被长老师叔择优收入门下,已经有十来天了。 这些天里,戴道晋这些新进武当弟子,每天早上有早课,诵读黄庭,午时和子时要xiuliàn武当入门心法,进行筑基,上午则要跟随师兄们,习练武当的基本的拳脚剑术。 刚刚戴道晋练得就是武当松溪小花剑术一段中的前两式,闻鸡起舞和顺风扫叶。戴道晋暗暗思索着刚才的两招,闻鸡起舞这一招讲究的是全身放松,左右平摆时要平缓柔和,动作稍慢。而顺风扫叶则要向右扫剑的时候动作格度要大,要使剑身尽量向前伸展,横扫时要以腰带剑,松快迅猛,疾如闪电。 戴道晋慢慢的消化这几天的练习所得,化为自己的武学养分,因为戴道晋心里明白,任何武功招式,都是招死人活,仅仅是学会招式还不行,更要知其原理,活学活用,招式用的死了,与人争斗,往往吃亏的是自己。 这门武当松溪小花剑术,是戴道晋从武当的若干剑术中选取的一门,看着手中的木剑,戴道晋心想,笑傲江湖是武学时代后期,虽然自己内力修为不强,但仍可以从招式方面入手,君不见我们的令狐少侠,从出场开始,便一直是残血状态,虽是一直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学了独孤九剑之后,江湖上除了那几个绝顶高手,令狐冲仍可以胜得过绝大部分江湖好手。 戴道晋也有从招式这方面,曲线救国的意思,但他也明白,内力仍是根本,到了一定的境界,内力修为仍然是一场斗争胜负的关键,除非戴道晋只想当个江湖好手,得过且过。 但来到这个世界一遭,不去那山巅看看,又岂能甘心呢,戴道晋眯着眼睛看向山间的阳光,心里暗暗道。 …… 看着面前的徒弟,道玄子问道:“冲虚,你最近武学练习的怎么样了?” 戴道晋躬身,恭敬的回答道:“回师傅,这些天弟子的内功修为仍是进展缓慢,武当松溪小花剑术已经学会了一段。” 道玄子看着面前,面色淡然的弟子,暗暗点头,他虽然对这个弟子,是一种放羊的状态,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这个弟子,能够有一番成就的,无关喜好,人之常情罢了。 道玄子道:“你的内力修为慢慢来即可,急不得,松溪小花剑术练得不错,短短时间便已经将一段掌握,可见你是下了功夫的。” “你的悟性很不错,但仍不能操之过急明白吗?” 戴道晋躬身答道:“是,弟子明白。” “下去吧,若是武学方面有什么疑难,可向你定虚师兄询问。” “弟子明白,弟子告退。” 戴道晋走向自己的住所,面色平静,一边走一边想,武当松溪小花剑术,自己掌握的可不是一段,而是四段整四十八式。这门剑术,分四段,每段又有十二招,即使戴道晋自己有“作弊”,也是花了近半个月时间才把这门剑术掌握。是的,掌握,如果仅仅是记住剑法招式,戴道晋用的时间或许会更短。 回到住所后,戴道晋洗手静香,盘腿坐在床上,心神慢慢沉静下去,慢慢的整个世界在戴道晋的感知里,似乎都消失不见,恍惚间,戴道晋感觉自己的精神来到了一个未知所在,既熟悉又陌生,眼前所见,光光点点,宛如一片星云,有点像前世所见的星河,神秘又死寂,但似乎又藏着一些未知,让人心悸。 戴道晋的心神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大,心神中的无数念头,纷至沓来,这些念头瞬间被戴道晋斩去,戴道晋凝神想象所学的武当松溪小花剑术,瞬间,剑术的每一招每一式,如流水般划过心头,在这一刻戴道晋感觉自己对武学的领悟能力瞬间被放大,白天xiuliàn的时候所遇到的问题,在这里演练,瞬间便被思考出解决办法。 良久,戴道晋睁开眼睛,精神有些疲惫,感受了一下刚才所得,知道自己对这门剑术的掌握又精深许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精神世界里的星河,是一次练功后打坐,偶然出现在戴道晋的精神世界中的,对于这一幅画面,戴道晋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前世他见过这幅景象,不过这幅景象是一幅画。 戴道晋记得那是自己上京都开会时,全国道教协会会长带着自己参加他的藏品,在他的收藏室中,有一张纸被他精心的藏在了保险柜中,而这张纸上面,就是一幅图案,自己当时看到这幅图案的时候,眼神触碰的时候,仿佛陷进去了那么一瞬间,当时戴道晋自己还吓了一跳,感觉有些诡异,不过后来反应过来,觉得可能自己眼花了。 那个会长得意的向戴道晋炫耀道,这幅图来历可不一般,戴道晋问之,会长解释说,这幅图是来自来自一份道士所作书著的手稿的残页,戴道晋当时心里还笑这老家伙,一本书掉下来的一张纸,还值得这么珍藏。随口问道,什么道士著的书啊,会长笑眯眯的回道,唐代一个姓李和姓袁的道士写的书。 收回思绪,戴道晋想了想,如果真是那两位道家名士的话,恐怕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缘由,应该是因为那张图了,戴道晋不得不感慨,会长得到那幅图时间不短,却只是珍藏,而自己却是随便看了一眼…… 摇了摇头,戴道晋也是觉得世间之事怎会如此凑巧,难道这就是道家所说的福缘?亦或者自己的哪一世和那本书有什么关系? 戴道晋想到这里,不禁暗笑自己胡思乱想,自言自语道:“还是顾好眼前吧。” 话虽如此,心里的这个想法却也留在了心底深处。 定了定神,戴道晋想了想,看来过几天,得再去领一门轻身功夫和拳脚功夫。 几天后,戴道晋选了跌扑八法和清风步来xiuliàn,戴道晋也想过选太极拳和武当梯云纵,但自己积累不够,选了也不适合自己,所以在询问了定虚师兄的意见后,选了跌扑八法和清风步这两门武功,一门拳术,一门步法,刚好适合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戴道晋真正是忙碌起来,认真修行。 ………… 就在戴道晋在武当山认真习武的时候,日月神教总坛,黑木崖上。 大殿中,日月神教教主独孤胜,坐北朝南,居中而坐,面带笑意,左右使站两旁,下方算上新晋升的四位,魔教十长老赫然在列。 “弟子拜见师父。”殿中,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双膝跪倒,以额触地。 “请师傅喝茶。”孩童抬起头来,虎头虎脑,眼神却有些凶悍。 独孤胜站起身,走到台阶下,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哈哈笑道:“好,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本座的关门弟子。” 殿中众人均躬身祝贺:“恭喜教主喜得佳徒。” 独孤胜脸上笑意更甚。 除了独孤胜外,众人看着这个任姓孩童,各有想法,这个教主的徒弟成长起来后,免不了会身居要职,不知到时又会触动谁的利益。 第十二章 一年筑基 天空湛蓝如画,与武当的群山林海交相辉映。 戴道晋静静的站在院子中,看着天空。 思绪飘飞,来到武当有一年之久了,这一年中,除了过年的那几天,回去看了看父母,其他时间,戴道晋均是刻苦修行,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内力修为缓慢,身体资质的xiànzhi,让他也没有办法,这一年中,新进弟子,资质卓越如李荣,三月便将武当入门心法xiuliàn完成,身体经脉得到充足蕴养,开始转修武当纯阳功。资质稍好的五六月便已功成,中等的也八九月便筑基完毕,戴道晋属于最后梯队,直到前几天才将入门心法xiuliàn完成。 所以戴道晋便只能从外力入手,在这一年中他将武当松溪小花剑术练得炉火纯青,做到了意到身到,剑随心走的境界,跌扑八法和清风步也都熟练掌握。 戴道晋心想,明天也得去经殿领一门内功心法了。 …… 第二天,戴道晋早早地起床,早课之后,又练习了几遍跌扑八法和清风步,然后便向经堂走去。 来到经堂,掏出身份令牌后进入,经过大殿接受一位当值长老检验后,证明入门心法xiuliàn圆满,身体经脉已经蕴养完成后,被告知,真传弟子的武当心法在第三层阁楼,可自行上去选择。 戴道晋已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却从未登上第三层,都是止步第二层,只有真传弟子才会被允许登上第三层,普通弟子所xiuliàn的心法和武功都是武当统一发放,当然,虽是统一发放,但也不是什么大路货色,而是武当百年来所选取的最合适的玄门正宗心法,比较适合大部分人xiuliàn,比江湖上的野路子好上不知多少。 戴道晋走上第三层,观察了一下,第三层上,只有寥寥两个书架,走上前去,两个书架上的书也不多。 戴道晋走到其中一个书架之前,看了标有拳掌标签的一排,武当玄武拳、松溪内家拳、太乙五行拳、太极拳、武当风雷掌、武当长拳、武当绵掌、阴阳双盘掌和八卦游龙掌等。 看到太极拳,戴道晋对于这门拳法可谓是如雷贯耳,自然拿到手里翻看了一下,和戴道晋前世所见的太极拳很相似,但也有不同的地方,慢慢把拳经放回原处,戴道晋心想,太极拳经的手稿应该不会放到这里,肯定会珍藏起来,魔教却能准确的找到并偷走,看来武当的内部里怕也不是干干净净啊、 摇摇头,却是没有太过操心,这种事情,自然是由武当高层去考虑,还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器械这一栏,戴道晋来了看,有玄虚刀法和夜行刀,武当玄武棍,武当君子剑—斗剑二十四母架、太极剑、两仪剑、神门十三剑和九宫连环剑等等,甚至戴道晋还看到了松溪小花剑术。 而且戴道晋随手翻了一下,发现很多居然是原本,上面有好多武当先辈的注释见解,指引后来人,很是珍贵,戴道晋暗自思索,武当虽然建教时间不长,但是积累却是不容小觑。 最终戴道晋走到了心法,那一栏,这一栏的书本倒是不是很多,戴道晋看到有武当纯阳功,纯阳无极功,松鹤心经,武当原始派周天功,九宫混元真法和太乙真功。戴道晋暗自琢磨,临来时询问了定虚师兄,他给的建议是因为纯阳无极功至刚至阳,需童子身才能练习,而且不能破身,武当历来只有三丰祖师练成,所以不是好选择,原始派周天功最难练,其他的均可。 戴道晋暗想,自己虽不是花丛浪子,可也没有一辈子独身的打算,眼神划过武当纯阳功,这个便是纯阳无极功的简化版了,天才李荣便是练得这门武功,自己也不打算选,武当原始派周天功最难,自然不能选,戴道晋本身xiuliàn内力,已经很是缓慢,天赋好的xiuliàn一天,他需要xiuliàn两三天才能赶得上。 戴道晋最后将眼神落到了,九宫混元真法上,听得师兄所说,这部gongfǎ对身体资质要求最低,记得当时定虚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怪怪的瞅了瞅自己,戴道晋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这部心法的特点,身体资质要求低但花费时间长,非大毅力之辈不能练至绝顶。 戴道晋眼神幽暗,思索了一会,伸手将九宫混元真法捞到手上,转身下楼去。 在搜身检查后,离开了经堂。 回到住所后,便开始背诵,时间不等人,而且三天后便要将心法归还,“全有全能谓之神,万有万能谓之妙,先天地之先乃全有全能……” …… 接下来的日子,对戴道晋来说枯燥而又充实,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练功。 戴道晋的庭院中,戴道晋上动不停,左脚向左前方上步成左弓步,迅即腰身左拧;同时,右手持剑,随上步之势向前直臂刺出,手心向下,剑身横平与肩同高;左手随前刺之势向左后分开。 之后,接上势,腰身左拧,右脚前移成右屈膝丁字步,左脚尖内扣;同时,右手持剑,右臂外旋回屈,使剑身由前向左外侧剃格,手心向内,剑身横平,剑刃朝上;左手随拧转剃格之势由后向前护于右碗侧…… 这两式剑法被戴道晋,练出了精髓,剑法是戴道晋选取的自己的第二门剑术,武当白虹剑,刚才所练得便是白虹剑术的第十三式和十四式。 “好,冲虚师兄好厉害。”旁边传来喝彩声,只见是雷军小道士。 雷军这段日,在完成内力xiuliàn的时候,便喜欢往戴道晋的院子里跑,他总喜欢和戴道晋过招,在他的感受里,和冲虚师兄过招,师兄总是举重如轻,甚至之后更是能随口指出,他的招式中所犯的错误和问题,而自己改正后,自己的招式掌握的往往更快,所以他便经常往这边跑。 在雷军的眼里,冲虚师兄是个天才,什么武功到了师兄手里,师兄总能很快的掌握,即使是那个所谓的天才李荣也是比不过的,至于内力修为,雷军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在雷军的经验里,和冲虚师兄过招,自己从来没赢过。 内力修为,雷军可以不在意,但戴道晋自己却不能忽视,他自己心里知道,大家现在的内力都不深厚,战斗力基本上都来自对剑法招式、拳招掌招的掌握和发挥。 不用等到后期,几年后,自己内力xiuliàn缓慢,和大家缓缓拉开差距后,这些人使用内力后,获得力量和速度的加成,自己再去和雷军这些人过招,即使自己对招式掌握的更熟练,输的还会是自己,戴道晋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也在琢磨怎么补上自己的短板。 看到雷军的喝彩,戴道晋并没有什么反应,旁边站立的定虚笑了笑,大概想到了自家这个少年老成的师弟的想法,开口道:“冲虚,白虹剑术这两招,前者上步要快,前刺要猛,后者闪娜拧襄及剃格要快速一致,动作不宜过大,这两招的精髓你已经掌握的很好了,即使是师兄来使这两招,也未必比你做得好。”却是没有提起内力的事情,这个即使是道玄子也没有办法。 戴道晋笑了笑,自己的情况特殊,却是没有什么好自傲的,不过师兄的意思他也领会了,拱手:“多谢师兄。” 定虚对戴道晋这个便宜师弟还是不错的,道玄子事务繁忙,都是定虚在帮他的忙,照顾戴道晋这个师弟,所以对于定虚,戴道晋还是心存感激的。 第十三章 十年之后,武当三杰 衡阳城中的一座院子,这座院子占地十余亩,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虽不华丽,但设计巧妙,明显出自名家之手,而且屋院各处,装饰盆景均是名贵品种,可见此家主人财力不俗。 一座阁楼前,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交错在一起,不时传来兵器交鸣之声。 只见其中两者均是青年,一人身体接近两米,体格粗壮,看起来便孔武有力,手持熟铜棍,这壮汉右脚向前上一步,两腿成右弓步。同时,右手握棍,旋腕反臂倒抡向前,左手接把,猛然戳向面前之人,面前之人,右手持剑,向前似递非递,似缓实快,剑身搭上棍稍,脚步后搓,太极剑中缩身斜带这一招,顺势使出,毫无滞涩。 熟铜棍宛若被无形丝线,带偏道一旁,熟铜棍触地,壮汉急忙往回收,但他快,面前之人更快,电光火石之间,使剑之人,便欺身上前,长剑一个直刺,逼得壮汉忙将熟铜棍脱手,运步向后撤去。 “冲虚师兄,你的功夫又厉害了许多。”壮汉瓮声道。 “我们两个只用招式切磋,并没有用上内力,若是用上内力,我非你百招之敌。”面前青年淡淡的道。 这两个交手的人,便是戴道晋和雷军了。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当年稚童,也长大chéngrén。 戴道晋将剑插回剑鞘,一张普普通通的脸,毫不出彩,唯有那双眼睛,不时闪过精光,长期练武,致使戴道晋身材适中,挺拔修长,而且由于武当武功所独有的独特气质,整个人往那一站,便有一种沉静的味道。 听到师兄这话,雷军不知怎么接话,怕触到师兄尴尬之处,只能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几声。 戴道晋看了,接着开口道:“武当的玄武棍,你自己掌握的差不多了,以后若是想继续通过战斗提升,却是不要在找我了,内力驱使棍法,和单纯招式,完全是不同的,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会有所改变。” 雷军点了点头,明白了师兄的意思,看来下次自己得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戴道晋也是无奈,自己的外功虽然由于精神世界里的星云,外加自己的努力和勤奋,当然主要是自己的勤奋,已经将武当松溪小花剑术、武当白虹剑术、二十四斗母架练至纯熟,太极拳、太极剑也已经小成,这个急不来只能靠水磨工夫,跌扑八法也完全掌握了,武当绵掌和武当梯云纵虽已学会,但戴道晋却是不敢随意使用,盖因这两门功夫每次使用所耗内力颇大,不到危机关头,却是用不得。 提到内力,戴道晋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戴道晋敢说武当弟子中,自己xiuliàn是最努力的,十年时间,寒暑不论,每日不敢懈怠。但讽刺的是,内力修为始终上不来,九宫混元真法也堪堪xiuliàn到了第三层,犹如龟爬。面前的雷军和武当的天才弟子李荣都xiuliàn到了纯阳功第五层。 虽然看起来,差距不大,但几乎每一层的进阶都是很大差距,而且戴道晋的九宫混元真法第三层,也是取了巧的。 戴道晋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看着面前的雷军,问道:“你这次跑到衡阳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提到此行来的目的,雷军正色道:“师兄,掌门让你回武当,据说有事找你。” 戴道晋随口问道:“知道什么事吗?” 雷军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只是掌门看我要来找你,便顺势让我带信给你。” 戴道晋想了一下,道:”那就应该不急,我把这边手头的事处理完了,便回山。“ 雷军听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便被戴道晋挥手打断,道:“不会耽搁时间,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雷军听了,便不再说什么。 ………… 衡阳城,最奢华的酒楼春风楼,二楼包间。 酒桌上,有五人,除了戴道晋和雷军之外,另有两男一女,两个青年男子中,较年长的男子,面容消瘦,眼神平静,嘴唇无话时紧紧的抿着,感觉有些不善言谈,另一男子,却是面色白净,样貌清秀,身上带着一股子潇洒不羁的味道。这两人便是附近的地头蛇门派衡山派的弟子,莫潇湘和刘正风。而另外一名女子,姿色天然,姣若秋月,则是刘正风的妹妹刘乙思。 戴道晋举起酒杯,感谢道:“这些天,感谢莫师兄、刘师兄和刘姑娘的关照,小弟在这里谢过。”说罢,饮了杯中酒。 莫潇湘为人克己,摇摇头道:“冲虚师弟说笑了,生意方面我却是不懂,都是我师弟正风的功劳。” 戴道晋听罢,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冲虚兄,这是说的哪里话,帮你就是在忙我们衡山派自己,我们衡山派和武当派合伙做生意,是我们沾了光才是,来来来,我们再满饮一杯,一个是庆祝我们合作达成,再一个就是给冲虚兄送行。”刘正风看到师兄有些扫兴,豪爽的说道。 戴道晋端起酒杯致意,表示感谢,一桌人共同饮了一杯。 刘正风本就是商人子弟,为人潇洒不拘,深得酒桌文化,自然不会冷场,朗声道:“这位应该就是雷军雷师兄了吧,久闻武当三杰的大名,今天却是同时见到了两位,而且一个桌子喝酒,真是我刘正风此生一大幸事。” 雷军并不怎么面对外人夸赞,平时除了练武,和外人一起饮宴却是机会不多,所以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咧着嘴笑了笑,扭头看了看戴道晋,连说:“哪里哪里。” 刘正风举杯道:“来,雷师兄,刘某敬你一杯。” 雷军忙举杯致谢。 两人在喝酒,刘乙思姑娘,却是含笑端坐,虽是江湖儿女,但刘家家风甚严。刘乙思好奇的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她是知道自己兄长和这段时间在和面前的这位冲虚道长,合作做什么生意,不过因为她对做生意方面不感什么兴趣,所以没有关注。还是在家里听兄长说起今天要赴宴,并且也想见识见识久闻其名的武当三杰,所以便跟着来了。 久闻武当三杰,说的是这一辈武当弟子中,最是出类拔萃的三位,李荣、雷军和冲虚,其中李荣以一手神门十三剑名扬江湖,论实力乃武当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雷军以天生神力外加一手出神入化的玄武棍,被江湖人士所熟知。这两位均是以武扬名,唯独冲虚不是。 传闻冲虚此人,虽然武功高低不知,但总领武当外事,在其手中,武当产业四五年的时间翻了五六番,更是降低武当所属雇农的地租,被人冠以善人之名。而且据听说,在武当产业成熟之后,武当派内部有人眼红,企图横插一脚,而面前的这位冲虚道长也很顺从的退下来。 但令人瞠目的是,新上任的管事,上任了两个月仍是搞不清楚武当产业的管理模式,被弄得一团糟,半年后,眼看情况越来越糟,最后武当高层不得已,还是把冲虚道长推到了台前,总领武当外事,而且近几年武当的生意做得越发的大,可以说冲虚道长的地位在武当举足轻重。 刘乙思脑海里瞬间转过这些念头,当然,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兄长告诉他的。 刘乙思端起手中的透明酒杯,含笑问道:“冲虚师兄,你真是厉害,琉璃小妹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过数量一直很少,师兄能将如此复杂的事物量产,真是让人赞叹。” 戴道晋淡淡的笑了笑,道:“刘师妹过奖了,这些却不是冲虚的功劳,而且匠人用心罢了。” “哈哈,冲虚师兄就是谦虚,我家的匠人也很用心,怎么就做不出来这么些个。”刘正风笑道。 戴道晋笑了笑。 第十四章 杨清风入华山 交代好武当在衡阳城的管事之后,戴道晋一行人返程回武当山。 回武当的路上,马车中,戴道晋合上账本,揉了揉眉心,松了口气。 这些年在练武的同时,总管武当外事,免不了劳累许多,可是也没有办法,当初戴道晋察觉的自己内力修为进展太过缓慢,便知道,不能再一直这样下去,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早晚会被人甩开,而自己又得不到独孤九剑这种剑招致胜的神奇剑术,所以只能想其他办法。 他后来便想到曲线救国的法子,从十几岁开始,便主动接触武当的产业,得益于道玄子的真传徒弟这一身份,开头还算顺利,道玄子也问过他原因,戴道晋也明说了,道玄子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 后来,自己位子越来越高,掌管的产业也越来越多,更是借用前世的商业管理经验,不管怎么说,前世道教协会会长,也算是接触过商业经营。后来越做越大,更是重新开辟了玻璃、香皂等几种产业,打着武当的旗号,倒是顺风顺水。 最后武当的产业,在他的带领下,快速增长,他更是用现代化管理公司的机制,管理武当产业,而且考虑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戴道晋留了一些心眼,事后发现果然,武当的高层对自己手里的东西,眼红了,毕竟谁都想夺得更多地利益,幸亏自己留的后手,最后还是得靠自己,戴道晋心里暗想。 其实,戴道晋从未向别人提过的是,他暗地里借鸡生蛋,借用武当的关系网和资源,成立自己的产业并暗中扶持,没有人知道的是,戴道晋的私人产业,几乎还要超过武当。 戴道晋也没有办法,他内力xiuliàn太慢,便想到能否借用天材地宝,进行辅助xiuliàn,而那些名贵药材往往价格高昂,所以为了自己的武学xiuliàn,自己只能出来赚钱,但从零开始,单打独斗太慢了,所以便想到借鸡生蛋的法子。 果然,后来自己手里这两年财力充裕,名贵药材不要钱的砸到身上,内力修为总算开始逐渐深厚,勉强到了第三层,虽然比不得天才,但至少也算的中等,戴道晋也知道,靠外力得来的内力,精纯不够,太过虚浮,但这都是有了之后才考虑的事,若是不想办法,内力修为太过缓慢,一切皆休。 ………… 一座不知名的山谷,景色宜人,天朗气清。 山谷内,只见竹屋三四间,竹屋前,鸟笼鸡舍,半亩菜园。 屋后,一座坟包,一位青年双膝跪于坟前,泪流不已。甚是悲伤。 杨清风耳畔犹响起,爷爷临死前的嘱托,去终南山活死人墓祭奠先祖。 杨清风收拾好东西后,看了一眼从小长大的地方,扭头往山谷外走去。 半个月后,终南山来了一位青年,身体修长,眉目清朗,虽然身着洗得发白的衣衫,但自有一番气度。 此人便是杨清风了,他遵从爷爷的嘱托,来终南山活死人墓,祭奠那位先祖,一边走一边想起爷爷给自己讲的祖先神雕侠的故事。 杨清风,从暗门进入活死人墓,活死人墓内一片漆黑,杨清风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慢慢往里走去,虽然明白里面葬的是自家祖先,但是心里还是发憷。定了定神,走到墓内的一间空旷的屋子里,只见里面五具石棺,最左边一具石棺前,有一块石碑上书“先师林朝英之墓”,往右边的一具石棺,前面的石碑上写着“先父杨过,先母小龙女之墓”,杨清风心想,看来这两位祖先应该是合葬。 杨清风看了另外三具石棺,均是空的,心想其他人怕是葬在了别的石室内。随即便掏出准备的东西,祭奠祖先。 之后,杨清风把活死人墓赚了一个遍,果然在其他石室看到了其他杨姓后人的墓室,也相应做了祭拜。甚至让他高兴的是,居然在一间生活石室内找到了一本剑谱,火光凑上去看了看,只见“独孤九剑”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心想,先祖武功卓绝,这门剑法应该是极为厉害的,随手塞入怀中。其他不管是角落还是墙壁,再无所得。 随后,不做久留,便出了古墓,出来之后,看着外面的阳光,杨清风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知以前那些人是怎么忍得住在古墓里生活的,看了看天空和终南山的美丽景色,笑了笑,心想还是外面的世界来的快活。 杨清风本就是心性恬淡,无拘无束的性子。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只听一个声音传来。 杨清风寻声找过去,只见一个老者背负长剑,身着道袍,面容清矍,慢慢走来。 看到杨清风,笑着问道:“小友也是来游玩的?” 杨清风摇了摇头。 老者道:“我观小友也是有武艺在身,又来到这终南山上,莫不是也是全真道的分支?老夫蔡子峰,所属华山,传承与全真道广宁子郝大通一脉,不知小友是哪一家?” 杨清风看着这个老者,面容和蔼,倒也去了戒备之心,心想自己祖上差不多也算是全真道的人,即使不算也是纠缠不清,说自己是全真道分支之人勉强也说得过去。便开口道:“小子这一支,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小子所知不多,也不知是哪一脉?” 老者想了想,突然出手,一掌推向杨清风,杨清风吓了一跳,不过反应也是不慢,知道老道在试探他,左步向前,两脚成马步拜佛式,意守劳宫,力达双掌,拍向老道。 老道一个闪身,错开而去,看了杨清风的动作,皱了皱眉,有点像古籍中记载的三花聚顶掌,莫非是玉阳子那一脉?摇了摇头,时间太过久远,实在理不清楚,不过却是全真的拳架子无疑。 老者笑着说道:“真是可惜,居然只剩下小友一人了,不知接下来小友有何打算?” 这倒是把杨清风问住了,有些茫然,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老者看到杨清风的反应,心想这小兄弟年纪轻轻,武功不弱,不如带他回华山,入华山也能增强自己华山派的实力。便笑着开口道:“小友,你我同是全真道支脉,同宗同源,既然小友没有去处,不如跟老夫回华山如何?” 杨清风心想,这老者看着倒是没有坏心思,而且自己却是无处可去,不如先去华山瞧瞧。想罢,说道:“多谢前辈,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者笑着点点头,自己出来终南山随意的逛逛,却是带回去一个好苗子。 两人一同下山,老者突然想起来问道:“还不知小友姓甚名谁呢?” 杨清风想了想,却是没有说出真名,道:“小子名叫风清扬。” 第十五章 想杀人 一转眼,年关将至,戴道晋回到武当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武当山下,丹江县城。 戴道晋回到武当山已久,但是并没有一直呆在武当山上居住。 自戴道晋总领武当外事之后,便在武当山下的丹江县城内,置办了一座大宅院,将戴家村里的家人接了过来。并且给老大老二找了份差事,两位兄长目不识丁,也没什么技能,干不了什么技术性的活,所以戴道晋给他们找的活计也比较轻松。老大老二两位兄长也已经娶妻生子,老三也已经嫁人了。戴道晋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好几个。 其实说实话,戴道晋对这个家,刚开始生活了一个多月,还有一些感情。但后来拜入武当,常年在外,感情也就淡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但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有血脉关系在那,所以戴道晋还是做到了自己该做的,毕竟也是自己这一世的父母家人。 好在两个兄长还算识趣,并没有因为自己小弟发达了,就狮子大张口,要作威作福怎样的。 ………… 戴道晋背负双手,站在院子中,年关将至,天气逐渐寒冷,戴道晋的内力还不足以支撑他寒暑不侵,所以身上也披上了黑色大氅。 戴道晋心里想的却是,半年多之前,掌门将他唤回武当山,有事交代。不过当时因为武当首席弟子李荣去了西北办事,所以见了掌门之后,掌门便说要等李荣回来之后再说,戴道晋心理虽然好奇,但也没有急着询问缘由。谁知李荣那边的事情出了岔子,耽搁了,最近才把事情办好,打听到不日便要回来了。 一股冷风吹进院子,将院子中的竹子,吹得猎猎作响。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转身回屋,再出来时,身上的大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手上的一把长剑。 拔剑出鞘,剑身若霜雪,寒气四射,却是一把上等的百炼长剑,戴道晋将剑身举至身前,凝神观看,蓦的,眼角余光看到,一片竹叶从空中缓缓下落。 戴道晋两手一松,右手捞住剑柄,剑尖往上斜撩,双腿微弯,力从地起,从腰经过肩,灌注右臂,身体似松非松,含胸而转,剑身贴身走立画圆,目不斜视,眼光落在剑尖,只见剑尖划过竹叶,竹叶对半二分,戴道晋身法不停,上体右转,再转向前方;右手握剑内旋,直臂向上、向后划弧绕至体后,随之右臂外旋,剑向下、向前划弧,外手镣向身体前方,虎口斜向下,剑下刃向上,剑尖斜向前上方,左剑指同时向下、向前、再向上划弧,绕至头侧上方撑举,目视剑尖…… 戴道晋此时闭上眼睛心神沉静,感受着这方天地,这座院子,凛冬下的竹叶,整个人飘飘忽忽,精神活泼泼,身体一边练剑,精神一边融入到精神世界中的星云中,这还是第一次在练武的时候进入,平时稍有异响,便不能集中精神进入星云,所以才每次进入之前洗手静香,平稳心神。 戴道晋默默地感受着这一状态,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进入这种状态的,戴道晋却本能的知道,这个状态对他甚是难得,戴道晋只感觉精神融入星云后,自己的感知默默扩散,从原本的只能感知自己的身体,慢慢扩散到身体之外,扩散到这个院子,只感觉空气中的灰尘都清晰可见,仿佛在这个时候,自己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观察到周围的一切,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都变得不再一样。 而更是戴道晋喜悦的是,体内的内力此时开始运转起来,而且比平时的速度快得多。太极剑在这个时候,戴道晋感觉和平时xiuliàn的时候又有不一样的地方,似乎…… “孙三少爷,孙三少爷,您慢点跑,不能进四爷的院子啊……”似乎有焦急的声音传来。 “砰”,听到这个声音,戴道晋身体一僵。 院子的门被踢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笑嘻嘻的,站在门口,脚下放着一个蹴鞠,看到自己的四叔站在院子中,孩童往后退了几步,往前助跑几步,一脚将蹴鞠踢向他的四叔。 到底是个小孩子,力气始终有限,蹴鞠并没有如他所想,飞一般的奔向自己的四叔,而是在地上,慢悠悠的滚到他四叔的脚边。 戴道晋此刻再也感知不到刚才的感觉,努力回忆依然无法恢复到刚才的状态,他知道他自己错过了很重要的机会,自己的内力修为卡在第三层很久了,而且刚才的那个状态,不止作用于内力,更对他的精神有益处。 随之而来的,便是怒火,无边无际的怒火,慢慢睁开双眼,收回长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蹴鞠。 “四叔,我们一起来玩蹴鞠啊。”孩童清脆的声音传来。 戴道晋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眼神古井无波,看着面前的这个孩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生气,面色越是平静,这份心境,是他的习惯,也是两世的积累。 戴道晋心中狂怒,他想杀人。 孩童身后,随之赶来的丫鬟,小跑着进了院子。 戴道晋看到来人,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小丫鬟,看到院子中的场景,刚想说话,接触到戴道晋扫过来的眼神,身子就是一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这个院子不能随便进入么?你怎么看的人?”冰冷沙哑的声音从戴道晋的喉咙里发出。 小丫鬟还是第一次听见四爷这么说话,听着饱含杀气的声音,小丫鬟吓得直接哭出来,身子更是一软委顿在地。 孩童低头看看自己的侍女,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自己的侍女为什么哭了。 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四叔,刚想发问,却看到了一双幽深冷寂的眸子,孩童虽然理解不了这个眼神,但身子却是一冷,不明所以的他,直接哭了出来,嚎啕大哭。 院子里,一大一小,哭声起伏,吵得戴道晋烦闷不已,冷声斥道:“别哭了。” 地上的两人,听到声音,吓得不敢哭出声,却是哽咽不止。 两人的哭声到底还是传了出去,引来了这家的主人,戴道晋的老爹。 接到下人报告的消息,戴牛赶紧往自己幺儿的院子里跑来,说实话,戴牛平时的时候是不愿意来这个院子里见自己幺儿的,因为他每次见到自己的四儿子,感觉有点怕,对自家这个四儿子身上那股威势,这个一辈子种地的农户出身的戴牛,有些畏惧。 但关系到自己的大孙子,他也得来。 进了院子,看到院子里的场景,戴牛虽是一家之主,但心里明白的他,并没有开口就质问,而是小心的问道:“老四,这是怎么了?” 这么一会儿,戴道晋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这孩子是大哥的儿子,自己的侄子,虽然生气,但总不能真将人杀了。 听到问讯而来的自家老子的询问,戴道晋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道:“没事,孩子玩蹴鞠,跌倒了。” 戴牛看到丫鬟也在哭,再瞅瞅自家儿子的表情,知道明显没那么简单,不过也不敢多问。 戴道晋扭头转身进了屋,声音传来:“这丫鬟没有照顾好孙少爷,让账房结了银钱给她,将她逐出府去,还有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我的院子。” 看着面前关上的门,戴牛抱起自家孙子,让人将小丫鬟也架出院子。 第十六 和朝廷合作 戴道晋回到屋中,盘腿坐在床上,调整心神,感知自己的整个身体。 只觉体内的内力,比之前少了许多,但戴道晋却心中一喜,只因内力的量虽然减少了,但却精纯了许多,再没有之前的虚浮之感,运使内力,也畅通自然,再无之前的滞涩之感。 戴道晋默默感受自己的精神,只觉比以往强大了许多,精神世界里的星云世界,也比之前大了一些。 戴道晋睁开眼睛,吁出一口气,只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但可能由于刚才类似“顿悟”的时间太短,所以变化不大。但戴道晋自己感觉,却是自己和自己之前有些不同,尽管有些细微。 叹了口气,戴道晋暗自沉默,或许这都是命里注定,强求不得。 收拾好心情,戴道晋也没心情再在屋子里呆着了,便打算回武当山,站起身来,披上大氅,捞起桌上长剑,推开门走了出去。 …… 武当山上,金顶大殿内。 刚接到通知的戴道晋,走进大殿,看到大殿内的几道身影,掌教真人信玄子,师傅道玄子,师叔烈玄子等五位武当长老一辈的都在场,青年一辈的只有三人,武当首席弟子清虚李荣,雷军,还有自己。 戴道晋脸色肃穆,看到这个阵容,脸色有些凝重,暗自思索,莫非武当出了什么大事,可是以自己的消息渠道,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啊,暗自疑惑。 戴道晋进了大殿,找了个putuán坐下,没有出声。 金顶大殿内,安静了一会,居中跌坐的掌教真人,开口道:“人来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其他几位长老颔首。 清虚,雷军,戴道晋三人,互相看了看,不明所以。戴道晋看到另外两人的反应,明白了另外两人怕是也不知到底何事。 看了看面前三人,信玄子暗自点头,这三人就是武当的将来啊。 开口道:“今日将你们三人唤来,是有事要交代你们。你们三人是我武当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而且你们已经走进江湖,冲虚你更是在外面管理着武当的产业,所以也是时候有些事情也就需要告知一下你们,免得你们在外面出了不必要的事端。” “你们可知江湖上,有哪些势力?” 三人相互看了看,雷军挠了挠头,戴道晋轻抚膝上长剑,沉默不语,作为武当的首席弟子,清虚子李荣道:“如今江湖上的势力,我武当,还有少林,丐帮,日月魔教算是顶尖,之后便是五岳剑派,五岳中华山第一,嵩山派次之,在之后便是苗疆五毒教,漕帮,海沙帮等帮派。” 信玄子听了,点了点头道:“虽不准确,也差不多,你们可知十多年前,魔教为何夜袭武当,抢走三丰祖师的太极拳经的手稿?” 三人均道不知。 只听信玄子道:“其实这件事和朝廷有关,说来话长,明朝太祖朱元璋,从明教起家,建立大明朝廷,从那时起起,他便意识到,江湖门派得力量不可小觑,深知侠以武犯禁的道理,但江湖武林又不可能清除干净,所以他便将明教改成了日月神教,同样保留左右二使,将四dàfǎ王和五散人改成了魔教十长老。之后明廷和日月魔教,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偶尔有些摩擦,但日月神教依然掌握在朝廷手中,借此消耗江湖势力。” 戴道晋暗自琢磨,怪不得魔教,经常怼这个怼那个。 信玄子接着道:“但时间毕竟长远,到如今,朝廷对日月魔教的掌控却是慢慢变弱,是故二十多年前,朝廷派人来武当,想与武当和作,还有当时少林也在此列,但当时武当和少林因为一些顾虑,所以俞岱岩掌门和少林红叶禅师并没有同意。” “十几年前,武当仅存的宗师高手俞岱岩掌门刚羽化,魔门长老便夜袭武当山,抢走太极拳经,这件事未必没有明廷的参与,或许这就是一个警告。就在前几年,红叶禅师也已经圆寂了,朝廷便又将此事翻出来,希望少林武当,日月神教还有东厂锦衣卫,共同维持江湖秩序。” 说到这里,信玄子叹了口气。 道玄子看了,接过话头,道:“我们商量了一下,并和少林通了气,两家商量了一下,未免十几年前的事情重现。” 说到这,扭头看了看戴道晋,“再讲我武当最近这些年,发展的越来越快,却是不好和朝廷作对,所以我们和少林商量了一下,决定同意和朝廷合作,维持江湖秩序,以减少江湖之间的杀戮。” 戴道晋听了默然,心想怪不得,这些年武当产业发展的这么快,财帛动人心,却没有官方的大人物找麻烦,有也是一些不开眼的小人物,原来是朝廷的有意示好。 清虚子疑惑的问道:“为何不把五岳剑派拉过来一起?” 信玄子听到,微笑道:“若是把五岳剑派也拉过来,那整个江湖的势力有大半都参与进来了,就违背了朝廷的初衷了。” 清虚听了,稍微细想,也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 雷军在旁边听得一脸懵逼,瓮声问道:“什么初衷啊?” 戴道晋在旁边,无语的说道:“刚才掌教真人说,明太祖利用日月神教的主要目的,便是消耗江湖力量,若是大家都参与进来,一团和气,朝廷反倒不会乐意了,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雷军“哦”的一声,一脸恍然大悟。 几位武当长老,笑着点了点头。 信玄子道:“这几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年后,我会带着你们三个去一次京城。商量这次合作的详细事宜,到时少林、日月神教均会过去。” 戴道晋三人点头称是。 信玄子道:“你们下去吧。” 三人站起躬身告退。 三人离去后,金顶大殿内,只剩下武当的几位长老。 信玄子道:“各位怎么看?” 另几位互相看了看,明白掌门的意思,问的是什么。 道玄子道:“雷军天生神力,武学资质颇好,但心思简单。清虚资质绝顶,而且由于出身原因,天生具有领袖气质,但入世经验不足,从刚才的问题就可以看出。冲虚……,他是老朽的徒弟,却是不好说。” 信玄子点了点头道:“冲虚这孩子,心性悟性皆是上佳,但习武资质却是有些差,且这孩子心思重,城府深沉,当然这有时并不是缺点。” 说道这里,五位长老都点了点头,均是想到了之前的事,都明白之前武当派出的管事,接受武当产业未成,反倒越来越糟,最后不得已才又将冲虚推到前台。几位人老成精,却是都明白,是冲虚使得手段,不过碍于道玄子的面子,却是不好做的太过。想到这些事,几位长老脸色均是有些古怪。 “你们更看好哪一位将来接手这个位子?”信玄子幽幽道。 几位长老,听到这个问题,却是不再说话。这个问题有些敏感。 …… 退出殿外的三人,却是听不到,几位师长对于自己的评价,走下台阶,三人互相打了一声招呼,各自回去。 第十七章 少林武当,魔教朝廷 戴道晋腰悬长剑,走在武当山路上,看着武当山的云山雾海。 这个时候的武当山,人是最少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清,过年了,武当弟子们,有家的都下山回家去了,没有家的,也不会寂寞,所有人在一起,在武当山上过年。戴道晋因为家就在武当山下的丹江县城,所以才这么迟下山。 戴道晋作为武当的外事总管,管着武当的钱袋子,这几年收益好,自然不会吝啬,每个回家的弟子,都发了五十两银子。山上的弟子,回不了家,戴道晋也让人送了好多年货上山。 戴道晋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一些事情。 毕竟有功夫在身,不多时,便到了丹江县城,进了城,一股年味扑面而来。 千家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每家每户都贴上了春联,不管平时日子过得怎么样,新年里大街上,行人也都着新衣戴新帽,邻里之间互道祝福。 走到家门口,戴府,大门两边同样贴起了春联,戴道晋瞅了一眼。 把酒吟诗歌稔岁, 观梅赏雪迓新春。 戴道晋看了也不禁一乐,摇了摇头,走进府里,门子喊了一声“四爷”。 戴道晋之所以乐,却是原来,自从戴道晋将家人接来之后,宅门大院,丫鬟仆从那是必备的。从此戴家人过上了不用担心生存问题的生活,家里富裕,戴家的适龄子弟都开始读起了书。 戴道晋的老爹,心里琢磨,要诗书传家,他自己和几个儿子是不行了,所以便花大力气,栽培戴家的孙儿辈,企图让他们在科举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平时的衣食起居也开始讲究起来。 戴道晋对这些,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心里也是是赞同的,毕竟人往高处走,老爹有这个心思也是正常。 所以才有了刚才,看到那副文绉绉的对联,心里发乐。 戴道晋进了正厅,看到自己的老爹又在逗弄自己的孙子,戴牛看到自己的儿子,道了一声:“山上的事情处理好了?” 戴道晋回答道:“嗯。” 戴牛瞅了瞅外面的日头,吩咐旁边的丫头:“开饭吧。” 丫头躬身应是,转身出了去。 饭桌上,戴家倒是没有女人上不了桌面的陋习,一大家子人,围着一个桌子。戴道晋扭头看了一圈,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正席的老爹老娘,还有几个小儿辈。心里也感受到了一丝年味的温情。 …… 新年对人们来说是开心快乐的,然快乐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 武当山,金顶大殿。 信玄子道:“你们三个东西收拾好了吗?若是好了,我们就启程吧。” 清虚、雷军、戴道晋三人,点头称是。 …… 一个多月后,北京城外,来了几架马车。 马车中的人,推开门帘,下了车,看了看面前的京城。 戴道晋是第一次来京城,前世倒是来过,但那时的京城和此时的却是大不相同,戴道晋近前看来,城墙约有八九米高,整个墙体布满青苔,即使再好的轻功,怕是也难以逾越。 这时,一位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男子,上前客气的拱手问道:“几位可是武当的真人当面?” 信玄子点头道:“正是。” 该男子听之,笑着说道:“几位真人,下官锦衣卫百户王都,特奉命前来迎接几位真人。” 信玄子道:“王大人客气了,真人可不敢当,贫道信玄子,这几位是我武当的弟子。” 王都说道:“这几位应该就是武当三杰了吧,久仰大名。” 戴道晋三人,连忙回道,“客气,不敢当。” 王都也没有多做耽搁,道:“几位真人,少林高僧,和日月神教的高手,已经来了,正等几位呢,我们这就走吧。” 信玄子几人,点头称是。 一行人进程而去,有锦衣卫的带路,城门士兵自然是不敢检查的。 进了城,安排好住处,稍作歇息,戴道晋一行人,便跟着王都,直奔锦衣卫卫所。 跟着王都,七拐八拐,进了一条街道,随后便进入一座装有锦衣卫牌匾的高门大院。 刚进入院中,戴道晋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走下台阶,向信玄子拱手道:“信玄子真人到来,周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该男子体格轩昂,面色偏黑,嘴唇略厚,给人以憨实可信之感,但眼中偶尔闪过精光,证明此人不是简单角色。 果然,信玄子答道:“周大人,一别二十多年,别来无恙,周大人荣升锦衣卫指挥使,贫道未曾道贺,还望恕罪。” 周济苍哈哈笑道:“真人客气了,请进,几位小真人也请进。” 一行人进入大堂,大堂内却是有些人了,有僧有俗。 锦衣卫指挥使周济苍,引众人落座。 笑着介绍到:“本官为真人介绍一下,这位少林方丈真定大师,真人应该是认识的,这是少林高足方证小师傅,方证小师傅,乃是少林的杰出弟子,年纪轻轻便武艺出众。” 戴道晋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抬头看去,只见老和尚下手,坐着一个年轻和尚,年轻和尚听到周济苍的夸赞,正不好意思的双手合十,和尚方面大耳,有些微胖,眼神清明,神色和善的样子。 又听道:“这位是日月神教教主,独孤剑先生,还有他的高徒任我行,任少侠,年纪虽轻,却已经是一堂之主,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戴道晋打眼看去,只见一个中年书生坐在位子上,面色白净,眼神幽深,嘴角含笑,留着短须,戴道晋暗道人不可貌相,这个人便是打的武当抬不起头的日月神教教主。旁边那个鼻孔朝天的小子就是任我行了,戴道晋看了看,长得倒是一器宇轩昂,皮相不错,怪不得能生出大měinu圣姑。 周济苍介绍完,又向众人介绍了,戴道晋一行人。 相互认识完毕。 周济苍开始道:“将三家请来,是要商议我们合作的事宜,朝廷是有诚意的,所以是和贵派合作,而非命令,所以还请大家莫要心存抵触,本官想,众位也不想江湖上,每天厮杀,自家弟子,每日都有人死去吧,所以我们也是为了维护江湖的秩序,保百姓平安。” 见众人无人出声反对,周济苍道:“奉圣上的意思,朝廷由锦衣卫出面,和三家合作,咱们今天定下一个基调,以后江湖上若是出现不稳定因素,则需要吾等尽快消除,还江湖一个稳定。” 少林方丈真定,面色慈悲,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江湖安稳,没有厮杀,老衲自然乐于见到,但不知大人所说的不稳定因素具体指的是?” 周济苍还未答话,任我行道直接开口道:“老和尚真是虚伪,说白了,我日月神教和你们少林武当还有朝廷,一起把持江湖势力,瓜分地盘,若是有人异军突起,想要改变江湖局势,自然就是属于不稳定因素,就必须要将之扼杀。” 独孤剑看到自家弟子,出言无状,含笑看着,也不说话,见众人都看着他,才慢悠悠开口道:“本座这徒儿性子莽撞,出言不逊,还望真定大师勿怪。” 真定低声:“阿弥陀佛。” 但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瓜,心里却是明白,这姓任的小子,话虽直白,却是说出了在场众人聚在这里的最终意图。 戴道晋看着,心里不禁感叹,这江湖和自己前世想的可不大一样,怪不得笑傲里五岳剑派,左冷禅、岳不群这些野心家,费尽心思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最后却都落得身死,五岳各派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扭头看了看,有少林武当,日月神教和朝廷这几位大佬压着,你能冒头才是奇事。 第十八章 深受触动 魔教和武当之间,可是有仇的,信玄子冷冷的道:“既然是合作,独孤教主,不知何时将武当太极拳经归还?”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看向独孤剑。 独孤剑淡然自若,笑了笑,道:“信玄真人,取了太极拳经这件事,可不是我日月神教一家做的,大家心里都清楚,若是非要把话都说明白了,大家脸上可都不好看啊。”说着看向周济苍。 周济苍脸色不自然,那件事确实有朝廷的参与,但他也是奉命行事,谁让你武当敬酒不吃吃罚酒,还当张仙人在世呢,给你个教训也是应当,不然朝廷颜面何存。 独孤剑又说道:“至于何时归还太极拳经,哈哈,自然是武当弟子亲自去黑木崖取比较好,若是本座主动交还,那岂不是看不起武当吗?是不是,真人?” 信玄子听了,脸色难看,哼了一声。 戴道晋三人脸色也不好看,毕竟对方是在暗讽武当弟子不如人。 雷军性格最为火爆,直接呛声道:“魔头,你等着,我早晚有一天亲自上魔教老巢,取回我武当绝学。” “叫谁魔头,找打是吧?”独孤信还没说话,任我行的脾气也上来了。 周济苍看到这个场面,暗骂一帮统统该杀的东西,却是皇命在身,只好出言:“各位都消消气,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各位之间的仇怨今日就先放下,先放下……” 话说完,看着下面的人,仍然是冷脸相对,周济苍思索一阵,也是冷下脸来,道:“各位都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想必都是聪明人,知晓厉害关系。本官奉圣上旨意,来操办此事,可莫要让本官难做,本官若是难做了,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听到周济苍的话语,三家总算稍微缓和了一点,三家都知道,在明廷地界吃饭,总不能把朝廷得罪狠了。而锦衣卫则是朝廷手里最利的刀,而且这些人办事可不和你讲规矩道义,无所不用其极。也不能太过得罪。 周济苍看到缓和的气氛,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些高来高去的亡命之徒,他本人虽然不惧,但也不想将三家都得罪了,他可不想自己手下在江湖上办事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周济苍道:“这样吧,今后的合作,我们还是按之前所说,目的是为了消除江湖的不稳定因素。至于你们各家之间的仇怨,不管是之前的以后的,都不影响今天的合作,只要这点做到了,朝廷其他的却是不会多管,各位意下如何?” 周指挥使的意思很明显,今天我们几家坐下来合作,镇压江湖上可能崛起的势力,然后其他的不影响,你们这几家之间,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该厮杀的厮杀,朝廷不管。但前提是,合作的主要目的上不能出岔子,不然朝廷可不会客气。 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在座的都是一派之长,或者一教之主,手底下这么多人跟着吃饭,为了各自的利益,所以自然都有自己的考虑。 在座的都是人精,都明白了周济苍的意思。 也知道今天人都来了,这种情况也有心理准备,均是点头同意。 真定方丈这次是代表嵩山少林寺莆田少林寺而来,两家少林寺守望相助,底蕴深厚,还在武当和日月神教之上,这次合作也是进可攻退可守,自然没什么意见。信玄子考虑的是,武当这些年正在快速发展,年轻一辈扛鼎之人还未成长起来,需要时间修养生息,先答应再说。独孤剑却是有些意兴阑珊,在独孤剑的眼中,江湖上日月神教还未曾怕过谁来,不过虽然朝廷对神教的影响力越来越弱,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周济苍看了,心下满意,开口笑道:“哈哈,还望我们以后通力合作,为圣上分忧,还江湖一个稳定,还百姓一个安宁。” 接着道:“那下面我们就来细说一下……” 戴道晋在旁边听了半天,给他以很大的触动,前世戴道晋自己一人摸爬滚打,办公室政治,上下级之间的尔虞我诈,也不是没经历过。这一世的生意场上也是学到了很多,但都没有今天给他的触动大。 江湖上,每个人都想着,仗剑而行,策马江湖。 侠义心肠者,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心性淡泊者,策马而行,游戏江湖;野心勃勃者,扬名立万,欲成就一番事业。 江湖如棋盘,芸芸江湖人,皆是棋子。 若是那些野心家知道,自己苦心竭力,手段尽出,却也只是被棋手看在眼里,不值一晒,随时可灭,被人当做跳梁小丑一般。不知是什么感想? 戴道晋略微低下头,眼神深处泛着幽光,暗自思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武学一道是自己一生所求,然进度实在是有些慢了,不如就做个棋手,让这江湖众生,为自己提供更进一步的资粮吧。 戴道晋嘴角诡秘一笑,抬起头来,笑容也瞬间消失,看着面前商议事情的众人,呢喃道:“离棋手很近了呢。” 旁边雷军看到,由于戴道晋声音太小,没有听清,凑上来小声问道:“冲虚师兄,你刚才说什么?” 听到雷军的问题,清虚也看过来。 戴道晋面无表情。 雷军没得到回答,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清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莫名其妙。 只见大厅内,众人详细的细则商量完之后。 周济苍道:“好,合作的相关事宜,基本就差不多了,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这江湖上的势力吧。” “各位觉得,现如今这江湖上,有哪些风头正盛的势力?”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周济苍皱眉,手指敲着座椅扶手,道:“各位,我们合作初始,要有诚意。” 独孤剑看了看众人,说道:“据本座所知,五岳剑派中,华山派这几年实力发展很快,虽说几年之前,不知什么原因导致,华山派fēnliè成了剑气二宗,蔡子峰剑宗之首,岳肃气宗之首,剑气二宗虽然理念不同,偶有摩擦,但也相安无事。而且华山派虽然fēnliè为剑气二宗,但整体实力不减反增,整体实体强了不止一筹。” “真是咄咄怪事,本座也不明白。” “而且,华山派最近冒出了一个,风清扬,据说此人剑道天赋绝顶,扬名时间虽短,但实力隐隐是华山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力压剑气二宗年轻一辈。” 戴道晋听到风清扬这个名字,眼睛微眯,暗自想到了一门剑术,独孤九剑,看来以后找个机会认识一下风清扬,看看有没有机会把独孤九剑搞到手。 听到师傅如此称赞一位华山派弟子,任我行满脸不服气,暗自想着找机会和风清扬打一场。 第十九章 要对华山派,林远图出手 在场众人,听到独孤剑的话,表情各异。 周济苍点头道:“不错,锦衣卫监察天下,可不是单单监察文武百官,对江湖势力也有监察,只不过侧重不足。江湖上的消息却是没有在座的灵通,不过这两年五岳剑派中华山派的变化,本官也有所耳闻。” 忽然扭头看到,真定大师表情有异,便问道:“真定大师,不知对此事有何意见?” 真定踌躇道:“阿弥陀佛。” “莆田少林方丈师兄曾和老衲之前探讨过一件事情,此事或许可以解开,华山派实力增强的谜团。” 听到真定的言语,在场众人均是好奇的看过来,暗想华山派怎么又和少林扯上了。 周济苍也问道:“还请大师解惑?” 真定缓缓道:“就在数月以前,南少林的师兄曾经找到过老衲,和老衲道出了一件事情。” “几年前,红叶禅师圆寂之后,禅师的住处便一直空置在哪里,只是偶尔打扫一下。但就在几个月前,南少林要启用之前禅师所住的屋子,所以便让人将里面彻底的打扫了一番,却是翻出了一封红叶禅师所留的信件。” “信件中写了这么一件事,说当年红叶禅师,曾经无意间得到过一本武功秘籍,名叫《葵花宝典》,在信里禅师明言此武功狠辣阴毒,人若是练了此功会残伤身体,难关很多。所以红叶禅师在圆寂之前便将这《葵花宝典》给焚烧了。不过……” 众人听了,甚是好奇,这门武功是怎样一门神奇的武学,偏偏真定说话慢悠悠,有人心里暗骂,老秃驴说话真卖关子。 戴道晋听了真定的话,面露古怪,想到一句后世闻名的一句话,“欲练此功,挥刀自宫。”。 真定接着道:“不过红叶禅师信中却说,《葵花宝典》的内容却是有三人知道。原来红叶禅师在世时,华山派岳肃和蔡子峰二人曾经拜访过他,《葵花宝典》不慎被二人看了去,二人各自默背了上下部分,等红叶禅师察觉的时候,二人已经离开少林寺返回华山了,红叶禅师便让自己的弟子,渡元禅师上一趟华山,阻止岳蔡二人练习《葵花宝典》上面的武功。” “渡元禅师赶到华山的时候,岳肃和蔡子峰二人已经将各自所记得内容,进行了比对,但发现根本对不上,二人便互相怀疑,心生间隙。” “恰好渡元禅师上华山,两人先是对自己冒然偷观《葵花宝典》,表示羞惭,但却又被里面的武功所吸引,向渡元禅师讨教。两人心里认为渡元禅师是红叶禅师的得意弟子,自然是会《葵花宝典》的,便向渡元禅师询问。岳肃记得是上部中的内功心法,蔡子峰记得是下部的武学招式。” “两人将各自所记得内容告诉了渡元禅师,而渡元禅师并没有直言相告不会此功,而是将二人所背的内容默默记下,渡元禅师武功高深,并对《葵花宝典》的内容临时做出了自己的见解,搪塞过岳蔡二人。下山后,渡元禅师便一封书信寄到了少林寺,告诉红叶禅师,他凡俗未了,要还俗入世。” “后来,渡元禅师还俗之后,凭借所记得《葵花宝典》的部分内容,结合自己的武学底蕴,创出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并开创了福威镖局。” 众人听了,都感觉事情真是离奇曲折。 周济苍问道:“莫非现如今福建福威镖局的当家林远图,便是以前的渡元禅师?” 真定回答道:“正是。” 周济苍道:“原来是这样,本官说呢,林远图一手中辟邪剑,横扫绿林,难逢敌手,连青城派长青子都败在了此人手下。” 信玄子也道:“若是这样的话,华山派剑气二宗fēnliè就可以解释了,想来两人所记得内容不同,一为招式。一为心法,而且两人心生间隙,所以才导致了华山派剑气二宗fēnliè。而两人又借鉴了宝典内的武学,所以华山派的实力不减反增。” 众人点头。 真定又说道:“红叶禅师还说,就在林远图以辟邪剑横行江湖的时候,禅师深知《葵花宝典》的毒辣阴险,怕林远图堕入魔道,便亲自出了少林,找到了林远图,进行劝说,但林远图刚刚尝到江湖名利的甜头,却是不愿回头,红叶禅师只好对林远图说,林远图若是再不收手,少林便要使出降魔手段了。” “当时的林远图,武功虽然高绝,但实力却是不如少林的,不得已便在福建开了个福威镖局,进行落脚。不再在江湖上横行无忌了。红叶禅师明白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林远图自然安分,但若是自己死后,怕是不一定,毕竟《葵花宝典》惑人心神。所以才留下了这么一封信交代南少林的方丈师兄,若是林远图再造杀孽,则行降魔手段。毕竟这件事由少林而起。” 对于林远图,独孤剑是知道的,但确实没接触过,只知道此人剑法高明,却是没有交过手,不知高明到什么地步。 于是独孤剑问道:“这个林远图的武功高到什么地步?” 真定道:“据南少林的方丈师兄所打探说,此人剑法,快到极致,挥剑时肉眼不可见,敌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已丧命,他不如也。” 独孤剑,还有在场众人均脸色凝重,南少林方丈,在场众人却是知晓的,功力深厚,武功不比在场的几位当家人弱。连他都这么说,可见此人武功是极高的。 众人略默。 周济苍思索了一会,道:“林远图的辟邪剑法却是不能流传出去,这门武学能将一个普通高手,短短几年变成绝顶高手。若是流传了出去,怕是会造成江湖动荡。” 众人点头称是,戴道晋心想,在座的怕是谁都不想这门武功流传出去,不然江湖上,人人都是绝顶高手,在座的还怎么混。 周济苍接着道:“华山派的事情也需要处理一下,不能坐看他们变强。嗯,下面我们就开始着手这两件事吧。” 众人之前的态度既然已经决定,自然不会再矫情,均点头同意。 “我们来商议下,如何处理这件事?”周济苍看着众人道。 信玄子道:“华山派的事,武当和少林却是不好插手,不管怎样,华山派及五岳剑派都是正道。” 真定点头同意。 周济苍看了看独孤剑,问道:“那,独孤先生的意思是?” 独孤剑笑了笑,心下也明白,华山的事情,武当和少林怕是不能出面,遂道:“华山的事情,便交给我日月神教吧,不过少林、武当却是要自行找个借口不得援助华山派,毕竟你们可都是份属名门正派啊!”独孤剑嘴角含笑的嘲讽道。 真定大师:“阿弥陀佛。”信玄子却是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却是默认了。 周济苍看了看,道:“既然这样,华山的事情就交给独孤先生了,那林远图的事情就麻烦真定大师和信玄子真人了。” 真定和信玄子均点了点头。 周济苍笑了笑,很是满意,道:“诸位若是有什么需要我锦衣卫帮忙的,只管开口,本官一定竭尽全力。” 独孤剑道:“多谢周大人了,不过华山派实力不弱,身后还有五岳剑派的另外四派,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到时却要麻烦周大人了。” 周济苍哈哈笑道:“独孤先生客气了,我们都是为朝廷办事。” 独孤剑听了此话,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周济苍看向真定和信玄子。 真定和信玄子互看了一眼,事关少林,所以还是真定开口表态道:“老衲回去之后,告知南少林的方丈师兄,便会联手武当,着手处理林远图的事情。” 看着众人,三言两语,便决定了林远图一家,华山派众人的命运,戴道晋眼神更是幽深,神色莫名。 周济苍点头道:“既然如此,事情都商议的差不多了,走,本官在来凤楼,备下了上好的宴席,当然斋菜也是不会少的,庆贺庆贺。” 一行人走出大厅,往来凤楼走去。 第二十章 房间夜话和回程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回去歇着。 房间内,信玄子看着面前的三个武当弟子。 开口道:“对于今天的事情,你们各自有什么想法?” 雷军性格直,忍不住说道:“掌门师叔,我们武当乃名门正派,为何非要与魔教妖人合作,他们无恶不作,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玷污了我武当的名声?” 信玄子含笑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并没有回答雷军的问题,而是扭头向清虚和戴道晋问道:“冲虚、清虚,你们俩怎么看?” 戴道晋和清虚对视了一眼,戴道晋没有说话,清虚犹豫的道:“雷师弟,掌门这么做也是为我武当上下和将来的发展着想,魔教势大,再加上朝廷,连南北少林都不能置身事外,我们武当更是不能了。” 信玄子听了,不语,看向戴道晋。 戴道晋暗自思索,既然以后的路要改变,那就从现在开始吧,遂开口道:“江湖武林之中,虽然是北尊少林南崇武当,然少林寺传承千年,底蕴深厚,实力强大,坐看江湖风雨。我武当开宗立派不过百多年,虽是皇室家庙,但仍是底蕴不足,所以之前武当少林一起拒绝朝廷的招揽,结果只有武当被袭,被朝廷警告,少林却是没有。这虽不是杀鸡儆猴,可也相差不远。” “日月魔教,更是有朝廷暗中支持,十长老均是五岳掌门一个层次的高手,魔教教主独孤剑更是深不可测。”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实力虽然暂时比不过武当,但随着实力逐渐增强,也是不可小觑。” “江湖武林,地盘就这么大,你多吃一口,别家就少吃一口,每个门派都是竞争关系。朝廷这次牵头合作,无非是想安稳住江湖的势力,强大的势力多了,都在一个锅里吃饭,自然会纠纷不断,乱象丛生,扰乱百姓。” “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合作,朝廷的本意无非是,江湖上以少林武当,和日月魔教为强,其他的势力,只要露头,便让少林武当和日月魔教去处理,这样,一方面江湖上势力分明,便于朝廷管理,另一方面,也会消耗江湖的力量。不过朝廷也没安什么好心,三派要处理不稳定因素,自然会有所伤亡,消耗。” 雷军听到这里,急声问道:“那若是武当少林还有魔教不同意合作怎么办?” 戴道晋听了,沉默不语,难道要说,三派为了各自的利益,为了各自的发展,不会不同意的。 若是这样说,恐怕是要打破雷军,从练武开始,一直建立的信念。 信玄子听了,面露笑意。 旁边清虚一脸思索,清虚不止武功拔尖,脑子也灵活,听完戴道晋的话语,也将事情想得差不多,虽然心里也有些不适,但也能理解武当高层的心思,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清虚扭头看了看戴道晋,暗想冲虚师兄看起来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却是说不上来。 戴道晋察觉到清虚的目光,不以为意,他和清虚的关系说来还不错,而且戴道晋一直怀疑,清虚就是原本历史上的“冲虚”。 不过戴道晋因为对以后要走的路,改变了思路,这武当派的掌门,确实要做一做的,不然后续的很多事情无法展开。戴道晋看了看清虚,暗想,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冲虚”,若是挡了路,也得让到一边。 信玄子看了看面前的三个神色各异的弟子,嘴角含笑,也不知在想什么。 另一件房屋内,真定大师和方证对坐,真定看着这个自己的弟子。 问道:“方证,你对武当和日月魔教,还有朝廷怎么看?” 方证的胖脸一脸和善,想了想道:“不争,不惧。” 真定老脸绽放笑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 独孤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口茶,笑着问道:“今天的这些事,这这些人,你怎么看?” 任我行听了师傅的问话,直接开口道:“少林实力强大,然进取心不足,一直龟缩不出,不用理会。武当底蕴浅,虽和少林寺齐名,但到底是差了些的,不足为惧。至于朝廷,当今那位虽说是个有能力的,但年龄到底是大了,我神教和朝廷暂时先这样保持关系就好。” 独孤剑听了自家弟子的大话,三言两语,就将江湖上执牛耳的少林武当,甚至还有朝廷贬低了下去,不禁哭笑不得。 虽然独孤剑自己也这么认为,但还是斥道:“妄自尊大。” 独孤剑虽然内心孤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表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而且行动上,也不会小觑任何人。 看着面前的弟子,暗想这性子还得多多打磨,摇了摇头。 …… 回程的路上,少林武当同行。 信玄子问真定:“真定师兄,不知林远图的事情怎么处理比较好?” 真定想了下,道:“这件事还需只会南少林一声,我们三家再行商议。” 信玄子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南少林的弟子还的俗。 在两人交谈时,武当的几个弟子,和少林方证也在交谈。 看着清虚和方证热情交谈,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戴道晋面露古怪,暗自思索,莫非自己的怀疑是真的,毕竟原本的世界中,“冲虚”和方证就是一对好基友。 四人都是年轻人,但由于都是或僧或道,虽然不会谈起什么风花雪月,然都是江湖中人。四人也都不是家里养的雏菊,都已经走江湖多年,自然是讨论江湖轶事和武学。 武当少林,魔教朝廷,四家合作,魔教和朝廷一直暧昧,自然武当和少林就想要亲近亲近,联起手来。 是故四人,或是真是相见恨晚,或是心思使然,都不重要,只见四人讨论武学,热火朝天。连各自xiuliàn的心法种类,修到第几层也不避讳,信玄子和真定看了,相视一笑,也不阻拦,一切尽在不言中。 通过交谈,戴道晋得知,方证练得是少林易筋经,已经到了第四层,对比自己,暗自咂舌,易筋经是出了名的难练,看这方证年龄却是比自己还小,戴道晋暗想不愧是后来的方证大师。 谈到后面,起了兴致,四人甚至动手切磋,尤其雷军最是兴奋。 结果是雷军、清虚和方证三人,不相上下,相互比试,三百招之内不分胜负。 由于内力不足,戴道晋却是武功最差的那个,但众人却是无人小觑,概因这位“冲虚”师兄的每一门武功,都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且不拘泥形式,招式信手拈来,上一招还是太极剑,下一招便是武当白虹剑术,连起来使用毫无滞涩之感。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每到危急时刻,冲虚师兄往往似乎能料敌先机,这份战斗本能让人叹服。 另外三人均表示,若是内力相当,输的却是自己。 面对另外三人的赞叹,戴道晋却是毫无得意之色,自己人知道自家事,自己以弱冠之龄,将外功招式xiuliàn到这个境界,是有星云帮助的。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戴道晋感觉自己的心神越来强大,记忆能力也越来越强,几乎达到过目不忘的境界,有星云的帮助,自己对武功的领悟能力也是越来越强。自己现在的领悟能力,对于一般的武学招式,几乎是用不到星云的,靠自己就可以做到了。 今日的表现,即使亲近相熟的雷军,也有些惊诧,却不知戴道晋今日是故意如此的。以前藏拙,现在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却是没有必要了。 看着四人交谈,真定大师对信玄子道:“道兄,武当却是出了几个好苗子。” 信玄子嘴角含笑,抚须笑道:“哪里。”嘴上谦虚,心下却是高兴。 第二十一章 福威镖局林家 夜晚,暴雨倾盆,福州城,福威镖局,书房内。 屋外的雨声集且密,屋子隔音不错,所以屋内看书的人并没有收到雨声的影响。 蜡烛静静的燃烧,书房内,一个老者坐在椅子上,低头静静地看着书,透过烛光可以看到,书上的内容,“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却是一本佛经。 “噼啪”蜡烛传来一声声响,屋外“霹雳”,雷电交加,闪电的光透过窗纸,映在屋内。 老者抬起头,看了看窗外,闪电的光也照亮了老者的面孔。 这位老人,华发丛生,面色苍老,眼神却是熠熠发亮,面部蓄着不短的胡须,此人便是福威镖局的当家人林远图。 林远图看着窗外,怔怔出神,良久,回过神来,合上手中的佛经,叹了口气。 林远图闭目思索,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书架前,转动书架上的一摞书,“隆隆”,只见书桌背后,一个暗门出现。林远图走了进去,暗门自动关闭。 进了暗门,只见是一个空间不大的小房间,四周并无烛火,但房间内的事物却是清晰可见,概因房间四周镶嵌的近十颗夜明珠,映的室内犹如白昼。 林远图走到房间内的一个箱子之前,打开箱子,取出了箱子内的一件事物,却是一件旧袈裟。林远图展开袈裟,只见袈裟上密密麻麻的,写有好多字,还有一些小人图,只见开头四个粗体大字,辟邪剑法,赫然入眼。 林远图看着这件袈裟,眼神诡谲,既后悔又骄傲,“嘿嘿嘿嘿”,林远图低声笑了起来,只听声音阴柔尖锐。 …… 第二天,天气放晴,天空如碧。 福威镖局大堂,林远图上首端坐一边饮茶,一边听着自己儿子说话。 只听林伯奋道:“父亲,我们以江西为后方,两湖地界的绿林好汉,我们也都打点好了,这样以后只要是我们福威镖局走的镖,在两湖地界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了,江西那边的新开的三家分号,也都逐渐走上正轨了。” 林仲雄也道:“这样真是太好了,我们福威镖局的势力有扩大了很多,现在我们福威镖局基本辐射了两湖两广,还有江西浙江,以后不用多久,我们的镖局生意就会反至少几番,” 林远图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你们两个做的不错,不过却是不要急功近利,要稳扎稳打才行。”对于这两个义子,林远图还是很满意的。 林伯奋、林仲雄点头应是。 这时,只见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提着把剑,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直接走到林远图身边,道:“爷爷,您何时才能教我辟邪剑法啊?” 只听林仲雄斥道:“震南,不得无礼。”,对于自己的儿子的莽撞,林仲雄有些火大。 林远图见之,笑着摆了摆手,笑呵呵的对林震南道:“怎么,震南,你父亲教你的武功,你都学会了?”对于这个孙子,林远图还是很喜爱的。 林震南的俊脸有些发红,不自然得到:“学的差不多了。” 林远图笑眯眯的道:“那就是还没学会了,震南,你要知道,武学一途,要稳扎稳打,将基础打好才行,不然是练不好武功的。” 林震南嘟囔了几下,一脸不乐意。 旁边林仲雄看了,怒道:“逆子,还不滚回去练武?” 林震南看了看自己的老爹,又看了看自己的伯父,扭头看依然笑呵呵的爷爷,发现没人帮自己,便赶紧溜出大堂,不然待会可要挨揍了。 林仲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苦笑着对林远图道:“儿子管教无方,还请父亲恕罪。” 林远图听了,摆了摆手:“震南年纪还小,慢慢教就是。” 这时林伯奋疑惑的道:“父亲,儿子有些问题想问?” 林远图看了他几眼,猜出他想问什么,道:“你们两个,跟我来书房。”说罢,三人一行向书房走去。 到书房后,三人坐下。 林伯奋问道:“父亲,为何以前你要我们福威镖局不许出福建,只有这两年才开始向外扩张,还有就是您为何不教我们辟邪剑法?” 林远图道:“想必这些疑问在你们的心里憋了很久了吧,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给您们讲一个故事。” “我之前是少林弟子,师从红叶禅师,我一直知道红叶禅师曾经无意中得到过一门武功,名叫《葵花宝典》……” “后来我还俗之后,依靠岳蔡二人口述的部分宝典内容,结合自己的理解,创出这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横行江湖,莫有敌手。” “后来红叶禅师找到我……”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让福威镖局不出福建的原因。” 林伯奋、林仲雄两兄弟,听完才恍然大悟。 林仲雄又道:“那为什么父亲不把辟邪剑法传下?” 林远图听了,诡谲一笑,站起来打开暗门,三人进入暗门。 两兄弟好奇的看着这个小屋子,之前还从不知道,父亲的书房有个暗门。 林远图神色莫名的站在一个盒子前,对二人道:“为何不传你们辟邪剑法,原因就在盒子里面。” 林氏兄弟二人相视一眼,还是大哥林伯奋,上前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件袈裟,林仲雄从上前去观看。当二人看到辟邪剑法四个字的时候,均神色激动,继续向下看去,看到第一句,兄弟二人身体一震,身体冰凉。 良久,二人将袈裟放回原处,转过身来,神色复杂的望着身前的父亲。 林远图也静静的看着他的两个义子。 良久,林仲雄忍不住道:“父亲,难道……” 林远图打断道:“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又是一阵沉默,林伯奋开口道:“多年前,您收我为子,视如己出,若不是父亲您,我早就不知死在什么地方了,更何谈今日的地位,所以不管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我是您儿子就够了。”林仲雄也有些激动地点头。 林远图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神色安慰,“好好好”。 林远图也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藏着这个秘密了。 林氏两兄弟,彼此相视,却是明白,这辟邪剑法却是练不了了。二人对林远图的态度倒是没什么改变,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即使练了辟邪剑法,身体残缺,又有什么关系,父子之情又不是假的。 二人不练,却是因为,自己衣食不愁,名利不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等着去报,练那玩意做什么。 …… 林氏兄弟息了自己对辟邪剑法的小心思,父子三人,齐心协力,开始将福威镖局的版图再次进行扩张。 而就在福威镖局如火如荼的进行扩张的时候,少林寺内,武当少林两家,也已经商量好办法,各派出人手往福州赶来。 第二十二章 得手《葵花宝典》 一天早上,福威镖局的门子,阿二像往常一样,打着哈欠,将府门打开,站在门口,看了看街上的行人,阿二想起昨晚自家婆娘的温情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转身进府,突然看到府门上,有封信被刀子钉在门上,吓了一跳,忙将信拿下来,转交给管家。管家看到信封上写着,林远图亲启,不敢耽搁,忙把信送到了林远图手中。 林远图听完下人的禀告,挥手打发了下人,却是没有急着打开信件。 思索了一会,才将信件打开,向内容看去,脸色逐渐凝重。 当晚,福威镖局,只见一道黑影从府内飘出,宛如鬼魅,直奔城外。 黑影约莫奔走了一盏茶时间,到了一个山谷内。 等黑影赶到山谷内的时候,已经有一道人影站在那等着了。 黑影站定,开口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信上说的又是何意?”声音尖锐,却是林远图本人。 站立的人影,笑了笑,道:“林镖头,信上所说自然是真的,我来却是想和林镖头合作一把。” 林远图冷笑道:“合作,你有什么资格和老夫合作,老夫为什么和你合作?” 人影依然不疾不徐,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冲虚,武当弟子,蒙师傅师伯不弃,现在总领武当外事。” 林远图眉毛一挑,道:“原来是武当派的高徒。”对于冲虚这个人,林远图也稍有耳闻,武当三杰之一。 “可是和老夫合作依然不够。” 戴道晋淡淡的道:“本人还是四海商会的主事人。”四海商会便是,戴道晋利用武当产业借鸡生蛋,做的私产,合纵连横,以大吞小,四海商会的能量已然很是庞大。 林远图惊诧,怀疑道:“老夫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戴道晋笑了笑,低声道:“……”林远图凝神细听。 说完,戴道晋笑道:“前辈这下应该相信了吧” 林远图哼了一声,道:“你信上所说的是真的?” 戴道晋道:“自然是真的。” 林远图脸色阴晴不定,道:“武当少林要来杀老夫,你今日来就不怕老夫杀了你,或者将你供出去吗?” 戴道晋神色淡定,道:“林镖头,晚辈今日来自然有万全的准备,前辈虽然武功gāoqiáng,但却未必杀得了晚辈,而且晚辈若是死在这里,恐怕明天福威镖局的产业便会分崩离析,林家所有人以后吃饭都成问题。若是林前辈再被武当少林高手所杀,不知林府的人还能活下来多少?前辈应该相信四海商会是可以做到这些事情的。”话虽然如此,但戴道晋背后却衣衫尽湿。 林远图眼神一眯,阴森的道:“小子,你在威胁我?”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气势,压向戴道晋。 戴道晋心神沉入星云,整个人越发冷静,真诚的道:“晚辈这只是出于自保,可不是威胁,还是那句话,晚辈此来,是为了和前辈合作的。” 看到戴道晋在自己的气势压迫下,居然能够淡然自若,林远图有些惊讶,道:“你想怎么合作?” 戴道晋,侃侃而谈道:“前辈,晚辈自从得知武当和少林的人不日便要前来,是故马不停蹄的提前赶到,和前辈会面。想来以前辈的智慧,不难想到,若是少林和武当的人前来,必然是有着充足的高手,到时前辈和前辈的家人,必然要奋起反抗的,到时恐怕是死伤难免,而晚辈却可以设法保下林府众人只牺牲前辈一人即可。” 林远图道:“老夫完全可以,自己一人承担下来,远离福州城。” 戴道晋,一副我完全为你好的态度,仔细为林远图分析:“前辈,咱们假设一下,你自己远离福州,远遁江湖,您是安全了,但您的家人却是未必会安全,就算武当和少林不危及家人,但朝廷呢,没了您的存在,福威镖局就是一块肥肉,朝廷和福州的大小势力可不会放着一块肥肉不吃啊。” “若是和晚辈合作,凭着晚辈在武当的影响力和四海商会的实力,我想让福威镖局安稳度过这次危机,甚至更进一步,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将来晚辈做了武当的掌门,对林家也会多加照看。” 林远图听了,沉默不语,暗想以这小子吃里扒外,不择手段的性格,坐上武当掌门,他还是有几分相信的,良久道:“你想怎么合作?” 戴道晋听了,精神一振道:“晚辈在此保证,林氏后人生活富足,生命安全。” 林远图道:“你怎么保证?” 戴道晋笑呵呵道:“晚辈在此立誓,有生之年,保林氏一族安全富足,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人神共弃。”却是留了个心眼,加了句林氏一族,心想到时候,随手救下林震南夫妇和林平之就好了。 林远图听后,脸色缓和,道:“你想要什么?”这个时代的人,对鬼神还是敬畏。 戴道晋缓缓道:“《葵花宝典》” 林远图皱眉,因为他听清楚了,戴道晋说的是《葵花宝典》,而非是辟邪剑谱,道:“老夫手里却是没有完本的《葵花宝典》,只有残缺的《辟邪剑谱》。” 戴道晋眼神一眯,笑道:“前辈却是戏弄小子,晚辈可不信。”口气笃定,似乎是肯定林远图手中有完本的《葵花宝典》。 林远图定定的看着戴道晋,半晌,突然尖锐的大笑道:“哈哈,武当派果然是人才辈出。”语气说不出是夸赞还是嘲讽。 戴道晋陪着呵呵一笑,暗道这老biàntài笑得真难听。 笑毕,林远图慨然道:“成交。”,暗叹,少林武当的目标是自己,自己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此人能够保全福威镖局一众人也好。 戴道晋神色一喜,暗道果然,原来其实戴道晋也不确定,林远图到底有没有完整版的《葵花宝典》,只是炸他而已。 原因有二,第一,林远图初练残缺版本的葵花宝典,肯定风险极大,而他却无病无痛的活到现在,问题可能出现在红叶禅师出山找他那件事上,很可能红叶禅师看到以前的弟子,练了这门功夫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即怒其不争,又因为到底师徒一场,可怜林远图,而且木已成舟,无法改变,所以将完本的《葵花宝典》传授给他,减轻其痛苦,因为已经练了一部分,无法逆转,所以便参考原本,创出辟邪剑法。 第二,对于这门武林奇书,红叶禅师真的忍心将前人心血毁于一旦吗?很可能红叶禅师并没有焚毁此书,而是藏在了住处,信中故意写已经焚毁,红叶死后,林远图凭着鬼魅般的轻功,以有心算无心,将书偷了出来。但却没有发现红叶禅师留下的信件。为了练残本的《葵花宝典》,林远图自残都敢,完本的对林远图的吸引力自是不必说,去少林偷书,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些也只是戴道晋的猜测,猜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将《葵花宝典》换成《辟邪剑谱》好了。等到几年后去向阳巷老宅拿袈裟,戴道晋却是等不了那么久。 虽然不知林远图具体是怎么把《葵花宝典》搞到手的,但只要结果满意就行了,戴道晋也不关心具体过程。 戴道晋道:“既然如此,晚辈就先告辞了,明日晚辈便会派人去前辈府上去取书。”说罢,转身走入黑暗中,转眼不见。 林远图站在原地,良久,才鬼魅般飘然回城。 第二十三章 林远图毙命 第二天,福州城外的一个村庄内,戴道晋藏身在村里的一家屋内。 戴道晋回想起昨晚,暗骂自己,居然冒这么大的风险,即使现在想来,戴道晋依然有些后怕。 戴道晋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可以做如此没有把握的事,万一林远图那老家伙,不管不顾,直接拔剑,自己可就交代了,好在林远图这家伙虽然练了《葵花宝典》,却是人性尚存。为了保全林氏一族,最终还是答应合作。 戴道晋暗想,自己也不算是骗他,他死了之后,林家人却是会面临他说的情况,而自己也确实会信守承诺暗中帮扶。 没多久,门外有人敲门,戴道晋道:“进来。” 只见来人,进了屋子,将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这个人是四海商会的人。 戴道晋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等到来人走了出去把门关上之后,才走到桌子跟前,慢慢打开包裹,包裹有两层,打开后,一本书出现在戴道晋眼前。 看到书名,戴道晋眼睛一亮,将书捞到手中,《葵花宝典》,这本武林奇书却是落到了自己手上了,按耐住起伏的心情,打开了第一页。 古今练气之道,不外存想导引,渺渺太虚,天地分清浊而生人,人之练气,不外练虚灵而涤荡昏浊,气者命之主,形者体之用。天地可逆转,人亦有男女互化之道,此中之道,切切不可轻传。xiuliàn此功,当先养心,令心不起yinxiè,超然于物外方可,若心存yinxiè,不但无功,反而有性命之忧。此功若自宫,3年可成,若不自宫,则无法练心法,只能练招式。 看到这里,戴道晋眉头皱起,暗自思索,练习《葵花宝典》,当先养心,令心不起yinxiè,超然于物外方可。自己的心境,虽说还算尚可,但也达不到心如止水的境界,借助星云的帮助,倒是可以,但就是不知行不行得通。 戴道晋接着往下看去…… 葵花第一重:天地阳气生时,在于子午二时,当是此时,应定心圆气,舍却心中yinxiè之念,存想天女捧香而至,气自丹田而生,经右肾旋而下右足,由足后反上右胁下,至右手,过肩井循颈入耳至脑后下左耳复过肩井下左手反左胁下腰由左肾下左足,循足上行复还丹田,其间凡身体有颤动之处,则右以左手按之,左以右手按之,其间存想天女按之,但觉两耳如鼓,华池液满,分三次咽下,前后共反复三十六次,功行百日,可颜如婴童!{若心存yinxiè之念,则心动而气乱,非但无功,反而会失精失色,面目干涸} …… 戴道晋默默往下看,边看边记,葵花宝典心法只有四重,之后便是武学招式…… 没多久,戴道晋便看完了,闭上眼睛,默默记忆,之后又打开《葵花宝典》,一一对照,看是否有错漏,如此反复两次,确认自己记得没有错误之后,戴道晋将《葵花宝典》置于左手,右手覆盖,双掌一搓,内力吐出,纸屑从双掌之间落下。 戴道晋眼神闪烁,暗自思索自己到底要不要练习《葵花宝典》,葵花真气太过霸道,练习之前,自己辛辛苦苦练了这么多年的三层《九宫混元真法》自然是留不住了,肯定要散功。散功之后借助星云,让自己的心境超然物外,不自宫,若是能够练习《葵花宝典》也就罢了,若是不能,自己可就成废人了。 这种情况万一发生了,除非自己肯狠下心来自宫,不然武学一道就此断绝。 戴道晋眼神幽深,神色挣扎,放在桌子上的左手,拳头紧握,青筋毕露,犹自未知。 …… 此时,福州城,福威镖局,书房。 管家躬身道:“老爷,老奴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将包裹交给了来人,并且除了老奴自己外,并没有让其他人看到。”心中暗想,老爷瞒着别人,也不知在做些什么,虽然满心疑惑,但管家却没有多嘴问。 “还有,来人让老奴将这封信交给老爷。” 林远图接过信件,挥手让管家退下,打开信封,里面除了有一封信之外,还有一块玉,看过信之后,林远图想了一下。 站起身来,拿出纸笔,写到:“伯奋、仲雄吾儿:……” 最后想了想,又写到,“若是林氏后人生死攸关时,可拿此玉佩去四海商会求助。” 写完之后,将信件连同玉佩,放到了暗门之内。 做完之后,林远图仿佛松了口气,打开书房的窗户,向外望去,望着这个自己一手打下来的福威镖局。 林远图暗自思索,昨晚,和那个武当冲虚合作,也是迫不得已,为了保全林氏一族,也只能这样了,而且那小子居然敢自己找上门来,这份胆略还是不错的,如此年纪,又置办下了四海商会,想必是个人物。 林远图神色阴狠,若是那小子不守承诺,自己留下的后手也能让他身败名裂,遭江湖人无休止的追杀,《葵花宝典》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林远图,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 两个月后,福州城内,突然前后来了两拨人,有僧有道。 福威镖局,作为福州城的最大的地头蛇,任何风吹草动,自然是瞒不过镖局的耳目。 “老爷,那帮道士和和尚,就在回春客栈落脚,这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下人禀报道。 林远图道:“你先下去吧,继续打探。” 手下躬身告退。 林远图神色平静,该来的还是迟早要来,暗道:既然你们不来,那老夫就去找你们。 夜晚,群星闪烁,玉兔高悬。 林远图一身紧身黑衣,手拿长剑,静静地离开镖局,却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出了城,便放开脚步,身法极快,仿若御风而行,可见已经将《葵花宝典》修到深处。 一会儿后,林远图慢慢停下脚步,因为自己的一封书信,不速之客已经在这里了。 只见面前,七八个人,有僧有道, 两方人见面,没有人开口,说了也没有意义。 心照不宣,七八人一拥而上,林远图亦拔剑,鬼魅般迎了上去。 一群人瞬间战作一团。 …… 第二天,福州城,回春客栈,一楼大堂。 两个闲汉,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突然其中一人,粗着嗓子道:“你听说了没有,福威镖局林老当家的,昨晚上,练功时不慎,走火入魔,断了心脉,昨晚就去了。” 大堂的其他人也凑上来,七嘴八舌道:“听说了,听说了,现在福州城都传遍了,我刚从福威镖局前面过来,那白绫都挂起了。” 一群人,不禁感叹,又一个福州城的大人物死了,茶余饭后又多了谈资。 第二十四章 就剩你了,平一指 时光易逝,转瞬便是五年。 这五年中,江湖上,依然有斗争,有新人崛起,也有老人落幕。 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头几年,日月神教攻打华山了。 在这场斗争中,华山派和日月神教,均是死伤惨重。 华山剑气二宗,蔡子峰和岳肃二人被杀,华山长老一辈几乎死伤殆尽,中坚力量几乎十不存一。五岳剑派中其他四派,因为援助华山,均损失颇大,几派长老几乎都役于华山,五岳剑派由于长老的死亡,导致许多门派武学失传,五派一蹶不振。 日月魔教,也是死伤不少,魔教十长老更是被五岳众人,设计困死于华山思过崖,教中弟子也在这一战中,损失不少。 华山派岳蔡二人所得《葵花宝典》终落于魔教之手。 老人落幕,终有新人登上这舞台,江湖代有才人出。 武当三杰名声愈发响亮,其中冲虚道人,武功大进,隐为武当弟子第一,江湖风传,武当下任掌教的位子或许会落在此人头上。其下清虚、雷军比之冲虚,也差不了多少,此三人可谓武当百年内的扛鼎之人。 少林寺方证,日月神教任我行、东方柏,衡山莫潇湘、刘正风,华山岳不群、宁中则,恒山定逸,嵩山左冷禅、陆柏,泰山天门道人,均已崭露头角,江湖扬名。其中的一些人或许因为年纪小,但展露的锋芒,已经不可小觑。 一代新人换旧人。 …… 开封府城,一处院落内,这是四海商会的产业。 一间房屋内,只见一位青年男子,闭着眼在床上打坐,此人样貌只算是俊秀,但皮肤之光滑细腻,较之二八女子,也不遑多让。 此人便是戴道晋了,武当的年轻一辈第一人,冲虚道长。 戴道晋此时心神已经沉入星云,葵花真气,搬运不停,华池之液咽四十九之数,气固而成真,驭使真气行周天之数,如此反复,最后真气归于丹田。 行功完毕,戴道晋睁开眼睛,眼中宛若光华流转,摄人心神。 戴道晋默默思索,《葵花宝典》第三层已经达到了圆满,还差一个契机,就能到第四层。戴道晋眼中露出一丝向往和痴迷,不知到了第四层后面的,三千功后自化神又是怎样一番天地。 回过心神,戴道晋不禁感叹,自己还算是好运,借助星云,居然真的可以避开那个条件,不过自己没有自宫,就无法体会男女共身,阴阳相合的切实变化和意境。后面很难踏出最后一步,领会天人化生,达到三千功后自化神,体悟人生真谛。怕是到时候还要另想办法。 还有家里催自己娶妻生子的事情,也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戴道晋苦笑,练了《葵花宝典》,怎能娶妻同房,不过好在自己对女人这方面的东西,前世也享受过了。 戴道晋摸了摸脸,感受到脸上的滑腻触感,摇了摇头,《葵花宝典》的后遗症,终究还是显现了出来。 站起身来,下床,一步走到桌子前,坐下,倒了杯茶,慢慢品着。 戴道晋从床前一步跨过七八米的距离,走到正厅的桌子前,拉出一道残影,肉眼不可见,若是有人看到,怕是要怀疑大白天见了鬼。 没多久,有人敲门,“咚咚咚”。 戴道晋应道:“进来。” 来人开门进来,却是开封城,四海商会分会的主事人史成文,也是知道戴道晋真正身份,为数不多的人当中的一个。 史成文手里拿着一摞书册,躬身道:“东家,属下动用四海消息网暗中查探,历时三个月,这些都是四海商会中手脚不干净的人,还请东家发落?”说完,将册子放在桌子上。 戴道晋手中转动着茶杯,没有说话。 史成文接着道:“东家让盯得华山风清扬,探子们收到的消息,风清扬现在自从他的女人死了之后,再加上华山的巨变,他就消失不见了。” “终南山的土地现在商谈,那个地方毕竟之前是道教祖庭,买下来却是要多费些手段。” 史成文说完,便站在一旁。 戴道晋听完,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册子,轻声道:“超过一千两的,按老规矩处理了,动静小一点,剩下的敲打敲打即可,摊子大了,难免的。” 史成文听到,点头称是。 戴道晋又道:“风清扬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接着监视他女人所在的王家,以后还有用处。至于终南山,不管如何,要把他买下来,这很重要。” 史成文道:“属下明白。” 戴道晋说完,笑着问道:“老史啊,嫂子和孩子最近好吗?” 史成文听到自家东家提到老婆孩子,脸色带笑,拱手道:“多谢东家关心,他们很好。”虽是从属关系,对于眼前这位,抛开武功和身份,对自家的救命恩情也让史成文从内心里感激。 戴道晋听了,点点头,道:“行了,你去忙吧。” 史成文躬身退了出去。 戴道晋手指摩挲这光洁的下巴,眼神幽深,良久,回过神来,感受到手上的触感,暗叹虽没有自宫,胡子却是也不长了。 站起身来,捞起手中的长剑,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敷在脸上,转身走到镜子前,左右看了看,只见镜中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人出现在眼前,嘀咕道古代人就是有才,整理完毕,转身出门而去。 自古医武不分家,再加上行走江湖可能会碰到用毒高手,而且习武,无非就是对身体开发,挖掘身体的宝藏,学习医术对练武也有帮助。。 所以戴道晋几年前,便开始动用四海商会的庞大财力,搜罗医书,金钱开道,自然搜罗了不少孤本典籍。医书到手,戴道晋便请了江湖上有名的大夫教他医术,大把的钱财砸下去,或名或利,自然没有人不会答应的。 戴道晋做的这些,均是用的另一重身份,就是今天的打扮,黄脸汉子汤苍术。 戴道晋现如今,精神力强大,过目不忘,有星云的帮助,学东西总是很快,没用几年便掏空了几位名医。 今天戴道晋要去找的便是,一位在开封城隐居的退休御医连川穹。 连府。 大堂内,一位葛衣老者,端坐上首,戴道晋坐在下首。 连川穹抚着胡须,感慨的道:“汤小友,你是老夫见过学医资质最好的人了,若不是你已有师承,老夫倒是想把你收入门下。” 戴道晋忙到:“连老客气了,还得多谢连老,没有门户之见,允许在下,在您这学医半年多。” 连川穹摇头道:“各取所需罢了,老夫现在确实也没什么教你的了,你以后就不用来了。” 戴道晋连忙站起,道:“这半年授艺之恩,苍术不敢忘却,苍术与连老,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时,以后定常来看望。” “这是苍术的一点小心意,还请连老接受,苍术告辞。”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躬身告退。 等戴道晋,走出府门,连川穹才慢悠悠的踱步到桌前,看了一眼数额,老脸露出一丝笑意。 戴道晋走在开封城的街道上,嘀咕道:“就剩你了。” “平一指。” 第二十五章 武当来信 戴道晋腰携长剑,在开封街上转了转,不久,顿觉无聊,感觉还不如回去练功,看看医书来的自在。 便打道回府,到了府内,本想让下人将史成文请来,但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便作罢,心想明天吧。 吃过晚饭,稍作歇息。 戴道晋站在院子中,右手持剑,眼神微眯,右脚尖外撇,右膝前弓,上体右拧,右剑由前上向右侧方下刺,手心朝外,剑尖朝右,左手随右剑下刺之势向左侧分开,目视右下方,却是武当松溪小花剑术。 蓦然间,戴道晋速度越来越快,武当基础剑术,斗剑二十四母架,甚至江湖上的广为流传的普通剑术,也是剑光撒撒使出,到最后,肉眼几乎不可见,只见院子中,人影闪烁不定,剑光霍霍,月光下的剑光,犹如跳动的银色精灵。 身影站定,收剑归鞘。由急动到急静,转化极为突兀。 戴道晋站立片刻,放下长剑,闭目打起了太极拳,太极拳打完之后,脑中似空非空,心神沉入星云,身随意走,双手前伸,打出蛟龙溟濛,雷劈山洪,这两招却是武当太乙五行拳,随后圆转如意,跌扑八法,三十二势绝命拳,武当松溪短打等拳法掌法,自然而然,呈现而出。 随后戴道晋身影变幻间,拳法招式结合葵花真气使将而出,却是变了些许,但却更加适合戴道晋本身。 良久,收身而立,戴道晋默默地体会刚才的所得。 戴道晋一直明白,武学之道,只要踏上这条路,便不能后退,一日不可懈怠,所以戴道晋每天不管在哪做什么,均不会落下武功的xiuliàn。 戴道晋更加明白,自己想要在前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那么光吃前人的老本,自己不思变通,却是不行,每个人都是个体,都是不同的,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而想要脱离樊笼,自己的武学储备则要充足,是故这几年,武当派的经堂成了戴道晋常去的地方,里面的武学被戴道晋翻了个遍,也在逐渐消化这些东西。 但武当派到底是建教时间太短,底蕴略有不足,所以戴道晋便很是眼馋那些传承时间长的门派里的一些东西。 想到这,戴道晋睁开眼睛,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眼神诡谲,阴笑的嘀咕道:“少林藏经阁,日月神教的典藏,朝廷的内库,五岳剑派虽然被打残了,但应该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尤其是华山思过崖。” “还有,也是时候,多组建几个摸金校尉的队伍,去挖一下……” “嗯,无量天尊,罪过,不急,慢慢来。” …… 第二天,大早。 戴道晋练完武功,刚吃完早饭。 戴道晋便收到武当的传讯,掌教让他回山。 戴道晋想了想,吩咐下人将史成文请来。 片刻后,史成文到来。 史成文躬身道:“东家,不知唤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戴道晋摆了摆手,让史成文坐下,旁边丫鬟自动斟上茶水,然后退下。 戴道晋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史成文,抿了一口,道:“没什么大事,武当传讯于我,我不日便要回去。” 史成文听到这,便道:“那东家返回武当,招属下前来,可是有事要嘱托?” 戴道晋开口道:“我走之后,你去查一个人,这个人应该是在开封城附近,也可能不在。” 史成文点了点头,问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戴道晋道:“他叫平一指,是个大夫,是个年轻人。” 史成文有些纳闷,东家这几年四处拜师学医,他是知道的,但所请教的无不是医道大家,怎么想到要找一个学医的年轻人。 不过虽不理解,史成文却是没有多话,应声道:“明白,属下随后就吩咐下去。” 戴道晋点头道:“其他的没什么事了,四海这边你多看着点。” 史成文道:“属下明白。” 戴道晋站起身来,道:“行了,你去忙吧,我也要启程会武当了。” 史成文道:“东家这就走了,属下送送东家。” 戴道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没多久,只见一个黄脸汉子走出府门,找了一驾马车,便·出了城门。 …… 进了襄阳地界,戴道晋才去了假面,回复本来面貌,奔武当山而来。 几天后,戴道晋便回到了武当山,并没有急着去见信玄子真人。而是回到山上自己的住处,洗漱一番,洗去了一路风尘,换了身道袍,才施施然往武当金顶而去。 走在去往金顶路途中,不时碰见武当弟子,不时有武当弟子见礼,喊“冲虚师兄”,戴道晋也面带微笑,一一还礼。 戴道晋总领武当外事多年,掌管着武当的钱袋子,让武当的钱袋子一直鼓鼓的,武当不差钱,武当弟子的日子自然好过的多。对一个门派来说,金银虽俗,却是不可或缺的。而且但凡有武当弟子求助到戴道晋头上,只要理由合情合理,戴道晋却是不会吝啬。 是故,戴道晋在武当弟子中,很有人气,戴道晋在武当做一些事,往往武当弟子都很支持他。无他,有来有往,互惠互利罢了。 这也是戴道晋乐于看到和有意促使的,在武当弟子中,戴道晋也扶持了自己的一部分势力,也没有偷偷摸摸,这是戴道晋故意进行的一次试探。结果是戴道晋的这种行为,并没有受到武当高层的责问和刁难,算是默认了。戴道晋看到后,心里却是有了底,稍微明白了一些武当高层的想法。 就在戴道晋在山路上和武当弟子相互打招呼时,武当金顶前,信玄子、道玄子和烈玄子并排站在台阶上,看到这一幕,信玄子笑着道:“师兄师弟,你们觉得如何?” 道玄子沉默,他明白自家掌教的意思,但却不好开口,冲虚到底是他的徒弟,直言开口明说支持自己的弟子做武当掌教,这话要是说出来,让其他长老怎么看。而且,扭头看了一下信玄子,竞争对手是掌教的徒弟清虚。 烈玄子大大咧咧,道:“这小子人不错,仗义疏财,我那几个弟子却是与他比较亲近,尤其是雷军那个臭小子,老道有时候都使不动他,在冲虚面前却老实得很。但就是心眼太多。”表面粗豪,却是粗中有细。 信玄子听了,乐呵呵道了一句:“心眼多,却是并非坏事。” 道玄子和烈玄子相视一眼,却是摸不清掌门的心思。 没多久,戴道晋便来到了金顶前,看到面前这几位,连忙上前见礼:“弟子冲虚,拜见师父,掌教,师叔。” 三人也是点头微笑,一行人进入金顶大殿。 道玄子笑着道:“冲虚,最近武功进步如何?” 戴道晋躬身答道:“还好。” 道玄子也就是这么一问而已,自己的这个弟子,现在自己都看不透,也不知武学一道,走到哪一步了。 信玄子道:“冲虚,吾等再稍等片刻,你的另外几位师叔伯,和师兄弟马上就来了,事情到时再说。”说罢便闭目。 戴道晋点头应是。 戴道晋看了一眼信玄子苍老的面孔后,也寻了个putuán坐下闭目等候,暗自思索,掌教师伯的时间,怕是没有几年了,暗叹,不管武功多高,百年都是一坯尘土。 随即戴道晋又暗道:再等几年吧,掌门之位自己却是志在必得,谁若拦着,那就只能对不起了。等自己坐上了武当掌门的位子,自己的许多计划都可以实施了。 第二十六章 你和冲虚比一场吧 盏茶时间,戴道晋的几位师叔伯,清虚、雷军等几位师弟便到来了。 戴道晋看到几位师叔伯,站起身来见礼。雷军看到戴道晋,甚至挤眉弄眼了一番,戴道晋却是不理睬他。清虚看到戴道晋,点头致意,戴道晋点头回应。 几人来了之后,也没有多客套,各自静静的找个putuán坐下。 信玄子睁眼,看了下大殿内的众人,开口道:“诸位,今日将诸位一同招来,却是有一位贵客,需要我武当好生准备迎接。” 清虚接过话,“师傅,不知是哪位贵客,要让我武当如此郑重以待?” 信玄子道:“此人便是明皇隆庆帝,明皇将于今年十月初,来武当祭告真武大帝。” 听了信玄子的话,殿内众人均是脸色凝重了起来,毕竟是一国皇帝,武当山虽是方外之地,但到时人多眼杂,明皇若是稍有差池,武当可是承担不起。 信玄子又道:“所以接下来的两个月,还请众位好生准备,等候明皇的到来。烈玄子师弟,对于武当当天的护卫力量,要用心安排,此乃重中之重。” 众人均点头道:“尊掌教令。” 信玄子接着道:“后续的诸多细节安排,随后再细细商议。” 众人皆点头称是。 事情虽然重要,但众人却是没有慌了神,概因明皇来武当山也不是第一次了,好生招待就是了。 戴道晋暗道自己接下来,该有的忙了,自己总管武当外事,虽不至于亲力亲为,但还是得看着点…… 信玄子道:“好了,事情就是这些,诸位若是无事,就回去各忙各的吧。” 众人起身见礼,躬身告退。 “清虚,你留下,为师有话与你说。”正当众人往外走的时候,信玄子的声音传来。 清虚面露惊讶,虽不知师傅找自己何事,但还是听话,回去站在一旁恭候。 众人相互看了看,接着往外走去,戴道晋转身看了一眼,眼睛眯了眯,抬脚走出金顶大殿。 戴道晋出了大殿,往自己住所走去,脑子里想着,接下来的各种准备事宜。 “冲虚师兄,冲虚师兄,你是何时回的武当山啊?”雷军咧着个大嗓门。 戴道晋回头看了看,尚未走远的诸位,均扭过头来看着他俩一眼,无奈道:“雷军,你就不能小声点说话吗?” 雷军道:“哦,下次下次”却满脸的不在乎。 戴道晋翻了翻白眼,也没指望这莽货听进去,道:“找我什么事?” 雷军兴奋道:“师兄,你离开武当都两三个月了,师弟我实在找不到人,我俩切磋切磋。” 戴道晋道:“我不在武当山,你可以去找清虚啊。” 雷军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道:“清虚师兄,我以前找他,他都挺乐意和我交手的,不过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不愿意和我切磋武功了,而且每天都很忙的样子?” 戴道晋听了,眼神闪了闪,随口道:“可能掌教交代的事情吧。” 雷军道:“可能吧,哎,不管他了,师兄,赶紧的。” 戴道晋无语,几乎被雷军连拖带拽的,走到自己的院子。 两人在这边比武切磋不提。 …… 金顶大殿内,清虚躬身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信玄子坐在putuán上闭目,也不说话。 良久。 信玄子开口道:“清虚,坐下吧。” 清虚道:“谢师傅。”行礼后,寻了个putuán坐在下首。 信玄子道:“清虚,最近在做什么?” 清虚脸色有些不自然,顿了一下,道:“弟子最近除了办事之外,便是修习武功研读道经。” 信玄子看了自家弟子一眼,叹了口气,道:“为师知道你心气高,想去争。” 清虚听了,眼睛立马红了,忍不住大声道:“是,弟子这段时间确实是在奔走,结交弟子,甚至几位师叔伯。凭什么?凭什么武当众弟子都拥戴他,都支持他,弟子哪里比他差了,他一个农家小子,弟子不服。” “论武功,弟子虽很久没有与他比试,但自信不会比他差了;论出身,弟子是陇西李式旁支;论才学,弟子从小琴棋诗书传家;论为人,弟子待众武当弟子如兄如弟,热诚以待。为何?为何你们都看好他?” 信玄子,没有说话,又叹了口气,实在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弟子。 清虚无疑是极为优秀的,武当的弟子和长老中,也有不少人是看好清虚的,作为清虚的师傅,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弟子继承武当掌教的位子。 但信玄子却知道,自己先是武当的掌门,然后才是清虚的师傅。 信玄子也是最近才发现,这武当掌教的位子,除了冲虚,别人还真做不得。 原来,信玄子因为十月明皇来武当祭告一事,为了防止明皇问武当的事情,自己有哪里不知道。 便打起精神将武当里里外外,大事小事都梳理了一遍,结果让他震惊的是,现在的武当已经不是几年前一手掌控的武当教了。 原来信玄子这几年,年龄愈发增长,身体情况却是每况愈下,精力也是大不如以前,而恰好武当年轻一辈的弟子也都成长起来,便开始逐渐放权,信玄子也明白,自己的位子早晚是要往下传的。 但就在最近不久,他梳理了武当各个分院,大事小事之后,他发现武当在外面的产业,发展的很快,家大业大,但武当的产业的重要的负责人,几乎全是冲虚任命的,其中或是冲虚一手提拔的底层弟子,或是门内支持冲虚的长老弟子。 而且由于武当产业几乎都在冲虚手里,武当的钱财都是由冲虚在掌管,冲虚几乎包圆了武当所有弟子包括他这个掌门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 不得不说,武当派的人,现在的生活很好,几乎超过江湖上其他的各门各派。 再加上冲虚,这几年武功大进,对待底层弟子,能帮就帮,毫无架子。 这就导致了冲虚很受武当底层弟子和中层弟子的拥戴,甚至包括一些长老。 甚至由于冲虚减免了,依附于武当派一众雇农的租子,雇农们对冲虚可谓感恩戴德。 信玄子了解到这个情况后,惊得甚至想到,立马撤销冲虚武当外事总管的职务,但冷静下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也不能做。他清楚,冲虚虽不是自己的弟子,但此时却不是多年前了,想撤就撤,冲虚也不会老老实实听话的,更何况还有个道玄子。 如果硬来,武当是会出大乱子的。 如果戴道晋知道自家掌门的想法,恐怕会给他说一说,什么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什么是温水煮青蛙,会给他解释几百年之后,有个伟人提出的群众路线。 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信玄子立马就摆正了思路,从掌门的角度出发,自己也不是专权的人,而且看冲虚不声不响的做到这个程度,由他来做这个掌门未必是坏事,想到这,信玄子这个掌门逐渐理清了思路。 毕竟他要为武当的将来考虑。 但恰在此时,信玄子发现清虚最近也在奔走,察觉到自家弟子做的事,信玄子知道,自己该阻止了,不然将来两虎相争,损害的还是武当自己。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谈话。 信玄子脑中迅速闪过这些想法,看着面前这个失态的弟子,沉默了一会,道:“那为师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便和冲虚比试一场,胜的便是武当掌教。” 清虚面露喜色,道:“多谢师父。” 信玄子看了,暗叹,这是师父唯一能给你争取的了,心头闪过冲虚那始终沉稳淡然的身影,却是不认为自己的弟子能胜过。 第二十七章 隆庆帝来武当 十月初的一天,武当山晴空万里,景色优美。 今天的武当山,没有前来上香的游客,概因武当三天前,就已通告游客。 山脚下,huángsè龙旗,迎风卷起。 禁卫军的兵士,把守着武当山脚的各个路点。 山脚下,以信玄子为首,武当众人均全部在场,迎接隆庆皇帝。 戴道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中,明朝的皇帝,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 只见龙辇上,一个huángsè身影踩着小太监的背,下了辇车。旁边跟着一个太监,和一个手拿绣春刀,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戴道晋看到,不是周济苍周指挥使又是哪个。 武当众人上前迎接,戴道晋也上前。 离得近了,戴道晋才仔细的看了看,历史上的隆庆帝。 隆庆帝朱载垕,一身明晃晃的龙袍,显得有些宽大。 身材中等,有些瘦弱,面色泛白,双眼有些血丝,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戴道晋心中闪过隆庆帝的一些信息,隆庆帝可以说是明朝的所有皇帝中,存在感最低的一个了,他的前后便是大名鼎鼎的万历和嘉靖,而且由于在位时间只有短短的六年时间,所以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而且据史料记载,隆庆登基前的内忧外患使他关心朝局,对他登基后处理政务有着较大的影响。即位后倚靠高拱、陈以勤、张居正等大臣的尽力辅佐,实行革弊施新的政策,海内外得到大治,史称隆庆新政。 后来就不行了,因为沉迷媚药,也服这些媚药助兴,导致荒于政事。 戴道晋又扭头瞅了一眼,暗道看来这个皇帝,应该是变得荒淫无度了,才变得这么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戴道晋眼神闪了闪,这皇帝怕是没几年好活了,毕竟历史上隆庆帝只当了六年皇帝。 戴道晋暗自嘀咕,老朱家的基因还真不错,这个皇帝虽然脸色差,但模样却是不差,想来以前也是长得不差。看来后世的半秃瓢们把老朱家黑的不轻,直接将朱元璋这个太祖黑成了马脸。 戴道晋在脑子里胡思乱想,另外一边,信玄子看到隆庆帝,迎了上去。 信玄子打了个稽首,道:“方外之人信玄子,携武当众人恭迎皇帝陛下。”后面的一群人,跟着行了个道礼。 朱载垕哈哈一笑,扶起信玄子道:“朕今日来,乃是为大明百姓祭告真武大帝,希望能够保佑大明国泰民安,真人无须多礼。” 信玄子微笑道:“皇上爱民如子,乃百姓之福。” 朱载垕笑了笑,听到信玄子的夸奖,很是开心。 信玄子道:“皇上,那我们便上山吧。” 朱载垕点了点头。 旁边周济苍看了,抬手一挥,大队的锦衣卫,头前往山上走去,进行护卫。 一行人陪着朱载垕往山上走去,朱载垕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武当山的风景。 太和绝顶化城似, 玉虚仿佛秦阿房。 南岩雄奇紫霄丽, 甘泉jiuchéng差可当。 这是武当山上的风景和道观给人的直观印象。 武当山道教建筑群,天柱峰上的城墙比天宫的紫禁城还壮观,南岩宫、紫霄宫都奇丽无比,玉虚宫如同阿房宫的再现,令人赞叹不已。而且每个布局都有着说道。如进玄岳门为“仙山”,越坊有“命运交给神”之说。从复真观、太子岩到飞升岩,也蕴含真武得道飞升,小中见大之意。 但如果你说,武当你一个区区修道之所,建造的这么豪华干嘛?真武大帝又不是佛家金身,浪费大量人力物力? 其实若是这么想,那你可就冤枉了武当历代前辈了,这些建筑,可不是武当自己花钱建的。 而是明朝的一个皇帝下令修建的,没错,就是“道观建造狂人”明成祖朱棣。 要说武当山成为皇室家庙,明朝崇道之风甚行,还是得从朱棣说起。 为什么呢?因为朱棣想成仙啊,犯了每个皇帝都会犯的错误,朱棣很是推崇张三丰,多次寻找。 朱棣还给张三丰写了封信,道::“久仰真仙,渴思亲承仪范”,虽“才质疏庸,然而至诚愿见之心夙夜不忘”。 意思是俺朱老四,对张仙人仰慕已久,想跟您学习学习,亲近亲近。虽然俺修仙资质比较差,但俺心诚,想见你的心日日夜夜不改。 有意思的是,张仙人看朱老四这个人确实诚信向道,也回复了朱棣,给他开了个方子,“屏欲崇德”和“澄心寡欲”。意思是皇帝啊,你要克制自己的yuwàng,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样你身为皇帝德行就好,百姓们身体好,长寿了,你自然也就可以长寿了。内含修道之真意。 …… 皇帝上武当山,自然全靠双脚是不可能的,毕竟皇帝不是练武之人,体力没那么好,所以走了一会,便被手下兵士抬了上去。 朱载垕站在武当山的一处平台处,眺望着山下,看着眼前的美景,视野开阔,心胸不禁为之一松,感叹道:“真乃仙家福地啊。” 信玄子在旁边陪同,笑道道:“多谢皇上赞誉。都是皇上您圣明,国家安宁,才有了这方外之地。” 这时,一个道人过来,在信玄子身边,耳语道:“掌教,已经准备就绪。” 信玄子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没多久,信玄子看了看天色,对隆庆帝道:“皇上,时辰已到,还请移驾。” 朱载垕点了点头,看风景归看风景,还有祭告真武大帝的正事呢。 …… 领导一张嘴,手下跑断腿。这句话何时何地都适用。 距离隆庆帝祭告真武神,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的收尾工作,也把戴道晋忙的够呛,还在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到不用亲力亲为,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戴道晋自己吩咐下去,统筹全局。 戴道晋坐在山上的住所里,坐在床上,打坐修行,《葵花宝典》依然是第三层圆满,戴道晋也没有急着突破,打算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即可。 真气收回丹田,戴道晋睁开眼睛,由于神完气足,戴道晋的脸上,仿佛闪烁的一层光华玉色。 戴道晋下了床,随手拿了yiběndào经,坐在椅子上研读。 正在静静地看着,门突然被敲响,“咚咚咚”。 “进。” 一个武当弟子推门进来,躬身见礼道:“冲虚师兄,掌门有请。” 戴道晋面色不变,眼睛仍未从书本上挪开,道:“掌门有吩咐什么事吗?” 来人回道:“师弟也不知道。” 戴道晋合上书本,笑着说:“劳烦师弟了,回禀掌门,就说冲虚片刻就到。” 来的武当弟子点头,“是。”,便回去了。 戴道晋皱着眉头,却是想不出什么,也就懒得再想,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向金顶而去。 到了金顶,戴道晋发现,只有掌门信玄子一人在等他。 戴道晋上前见礼,道:“掌门,不知唤弟子前来,有何事吩咐?” 信玄子睁开双眼,看了看戴道晋,笑道:“冲虚,坐吧。” 戴道晋找了个putuán坐下。 信玄子沉默了片刻,道:“隆庆帝来之前,本座特意了解梳理了武当的里里外外,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信玄子说完,冷着双眼紧盯着戴道晋。 戴道晋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信玄子突然笑道:“冲虚,你很不错。” 戴道晋低头掩饰过眼里的一丝阴冷,平静道:“掌门的话,弟子有些不明白。” 信玄子听了,摇摇头笑道:“你不用如此,你很好,本座对你很满意。” 戴道晋没有搭话。 信玄子道:“冲虚,本座老了,也没几年好活。” “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不用再等这几年时间。” “你和清虚在今年的年前大比上,比试一次,谁胜,谁便是下一任武当掌门,明年便举行继承仪式。” “你可愿意?” 戴道晋抬起头,面色不变,眼神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老人,暗道:为你徒弟争取最后一丝机会么? 信玄子也静静的看着戴道晋。 戴道晋站起身,转身往大殿外走去。 “好”声音在大殿中飘荡。 信玄子听了,笑了笑,闭上眼睛。 第二十八章 《葵花宝典》第四重 戴道晋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的住所。 坐在椅子上,戴道晋面露思索,自己做的那些事,也没打算永远的瞒下去,永远别把人当做傻子,更何况能做到一教高层的人。 自己做的那些动作,虽说隐秘,但却瞒不了有心人,瞒得了一时满不了一世。 戴道晋自己也有心理准备,做了几个预案。 今日,被信玄子叫过去,被当面指出,戴道晋其实心里并不怎么慌乱,因为木已成舟,即使信玄子想改变什么,他也无能为力。就算他想硬来,也自然有武当的其他长老阻拦。 由利益kunbǎng的战车,滚滚而来,谁挡谁死。 就算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信玄子老迈昏庸,为了自己的徒弟不管不顾,戴道晋也有信心“拨乱反正”,高举“为了武当安稳发展”的大旗,镇压信玄子和清虚一系的人,而且戴道晋相信,武当弟子中,没有多少人会想看到武当内讧。 不过,好在信玄子最后的选择还是清醒的。 作为武当掌教,信玄子将权利交接所产生的动荡,压到了最低,使武当安稳度过两代人的交替,几乎是平稳过渡。 作为清虚的师傅,信玄子为了自己的徒弟,争取到了最后一丝机会,面对徒弟,他再无愧疚。 戴道晋想到这,也有些感慨,也有些佩服。 想到今年的大比,戴道晋眼神幽深,葵花真气,蠢蠢欲动,戴道晋有种直觉,大比过后,大概自己登上武当掌教前后,自己便能突破到《葵花宝典》最后一层,也是最后一层。 对于清虚,虽然久未与他交手,但戴道晋却自信,能胜过他。 虽然有这个自信,戴道晋却是打算接下来的三个月,潜心xiuliàn,比试之前让自己达到最佳。狮子搏兔,犹用全力,更何况对手可不是软弱的兔子。 戴道晋闭上双眼,心神沉入星云,默默体悟自己的武学。 …… 日月神教,黑木崖,一处院子中。 一桌几个人,正在饮酒。 其中一个,身着黑色尽装的大汉,端起面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甚是豪气。 大汉喝完酒后,擦了一下嘴,对着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年轻人,道:“东方兄弟,我神教兄弟甚多,但还是和你们几个处着舒坦。” 扭头对坐在另一旁的一个瘦高汉子和一个矮胖的男子道:“向兄弟,童老弟,你们说是不是?” 瘦高汉子笑了笑:“任兄说的是。”童百熊在旁边也点了点头。 月白长衫的年轻人,端起酒杯饮了,抬头道:“任大哥,这样的话,却是少说为妙,若是让教主他老人家听到了,怕是很不高兴。”该人,面色俊秀,整个人略显阴柔。 东方柏接着道:“任大哥以后是要继承教主之位的,教中兄弟都是自家兄弟,却是没有亲疏远近之分的。” 任我行打了个酒嗝,道:“教中的其他弟兄,自然是我任某人的弟兄,但你们几个更是我的亲兄弟。” 说着便又打了个酒嗝,道:“便是那教主之位,你们若是想要坐,嗝,我也是可以让给你们的。” 向问天听了,脸色变了变,道:“任兄,慎言。” 东方柏眼睛闪了闪,笑着轻声道:“任大哥却是喝多了,再说胡话呢。” 任我行烦躁的挥了挥手,一把拽过东方柏的手,道:“我没醉,嗝,东方兄弟,你想要做教主吗?你想的话,我明天就去找教主,让他以后把教主之位传给你,你我兄弟二人,谁当教主还不是一样。” 东方柏脸色沉了沉,道:“向兄弟,任大哥喝醉了,却是不能再喝了,扶他回去休息把。” 向问天站起身,扶起任我行,向二位告了个罪,道:“任兄,我老向扶你回去休息。” 任我行东倒西歪的,晕乎乎道:“嗝,我没醉……” 看着向问天扶着任我行走出院子,东方柏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童百熊站在他旁边,皱着眉道:“任我行,这是真醉了还是故意的?” 东方柏神色阴沉,却是没有答话,眼神幽冷,不知在想写什么。 另一边,向问天将任我行扶回房间,刚把任我行扶着躺在床上,任我行突然坐起来,睁着的双眼,精光烁烁,哪里还有一丝醉意,却是无比清醒。 向问天见了,惊讶道:“任兄,这是何意?” 任我行笑了笑,道:“我本想把教主之位这份大礼,送给我那东方兄弟,唉,可惜我那兄弟却是不愿。”笑容里,神色玩味。 向问天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又不傻,只是对任我行临时作出的试探动作没有反应过来而已,随即,有些沉默。 向问天,心里暗叹,早年一起拼命的兄弟,现在武功地位都有了,心却走不到一起了。 不过作为任我行一系,向问天感慨过后,还是开口问道:“不知任兄,察觉出什么了吗?” 任我行,摇了摇头。 …… 戴道晋,站在院子中,闭目体会自身。 三个月时间转瞬即过,这三个月内,戴道晋除了处理武当外事的一些重要事情之外,却是都没有离开这个院子,每天除了练武,便是研读武当前辈的武学手稿,或者是研读道藏。 刚开始,心里还有着为了年前大比而准备的心态,到后面,却是心无杂念,将大比之事抛在脑后,不作他想,整个人的身心都变得异常纯粹。 戴道晋的心神,从来没有的放松和宁静。 人体的神乃精神或是心神,神的兴衰直接关系到人体生命的存亡。 神散则生萎,神衰则生弱,神亡则生亡,所以养生至要在养神。 对于练武之人来说,精气神三宝。 神为气之母,气为神之子。养神则可养气,养气亦可养精,神凝气聚,气聚精生,故凡欲宝精养气,必须养神为先。 “神静则心和,心和而神全。神躁则心荡,心荡则神伤。将全其形,先在理神。故恬和养神,则自安于内;清虚栖心,则不诱于外也。七窍者,精神之户牖也;志气者,五脏之使候也……” 戴道晋的心头缓缓流过这些真意,神活泼泼,体内的真气汨汨流动。 戴道晋没有管他,任由葵花真气自行运转,真气运行到任脉时,恍惚间“砰”,似气泡声响,戴道晋回过神,任脉通了。 不慌不忙,运使真气,默默回忆起葵花第四重。 以心为室,扫除尘垢,反朴归真,澄明寂然,可以妙洞三界,无所不能,其法将真气升之,两手相叠,左手压右手,右手摩顶,三千功后自化神. 良久,戴道晋睁开眼睛,这双眼,宛若妖邪,似摄人心魄,戴道晋又合上双眼。 调整心神,随即睁开,眼睛虽然依旧深不见底,但却没了刚才的妖异之感。 戴道晋暗自沉思,却是明白自己,本以为至少要大比之后才能突破,却是不想提前了许多。而且这次的,是自己的“神”先突破,神动而气动,引起了内力的突破。 戴道晋的眼睛,之所以会如此,就是因为没有控制好变强的心神。 戴道晋嘴角微微一笑,暗道:提前突破的感觉,也是不错呢。 不久,院子中传出一道无奈苦恼的声音。 “皮肤好似变得更好了。” 第二十九章 武当大比 武当派有这么一个传统,每年的年前,都会组织弟子进行比试,以检查武当弟子,这一年来的武学进度。 不过,武当以往,通常都是每个长老分别对弟子,进行考较,表现突出的弟子,有机会传授更高深的武学,或者被长老看中,收为弟子,亲自指点。 但今年,对于武当的普通弟子来说,却有不同。 每个武当弟子都感受到了,今年大比的不一样,却是在长老分别对弟子进行考较之后,对表现优良的弟子,可参加后面的比武环节。 这次的比武将会受到,武当整个高层的关注,掌教和长老们,也会前来观看,名次靠前者,则有丰厚的奖赏。 收到消息的武当弟子,三三两两之间,议论开了。 武当山,戴道晋的住所处。 看着面前的这五个人,戴道晋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着戴道晋淡定的样子。 何念山忍不住开口道:“冲虚师兄,不知这次年前大比之后,又加了一个比武环节,而且掌教和各长老也都会出席,不知有何深意?” 戴道晋看了看,这五人就是戴道晋在武当培植的自己人,何念山、季鸿轩、焦文石、班巍然和解理全。 这五人,均是戴道晋从武当弟子中,挑选出来的,或是资质过人,或是心性沉稳,戴道晋在查了几人背景后,便把这几人收入麾下。 对于这五人来说,戴道晋给他们带来了更好的机会,更多地资源,将他们从底层弟子中解救出来,所以对这位冲虚师兄很是感激。 戴道晋看了何念山一眼,暗道这家伙性子还得磨一磨,看了一眼旁边的一个面色儒雅,眼神沉凝的男子,道:“鸿轩,你怎么看?” 季鸿轩想了想,道:“鸿轩收到的消息有限,只说长老分批对弟子考较后,可参加之后的比武,并且说比武名次靠前者,奖励优厚。但不知是什么奖励,不过掌门和各长老也会观看,想必很受重视,奖励想来不会差了。” “无缘无故,多了一个比武环节,鸿轩也猜不透高层的意思。”季鸿轩苦笑着摇了摇头。 戴道晋想了想,道:“给你们,透个底吧。” “这次的比武环节,是我给掌教建议的。” 戴道晋瞅了瞅五人,意味深长的道:“你们五人,在原本的职位上,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可以动一动了,但是如果动的话,总要有理由嘛。” 五人听了,均面露喜色,纷纷躬身,感激道:“师弟多谢冲虚师兄提携。” 戴道晋道:“所以这一次,你们一定要尽自己全力,拿到尽可能好的名次。” 五人纷纷道:“一定。” 戴道晋挥了挥手,五人见礼告退。 坐在椅子上,戴道晋思索着,刚刚倒没有骗他们,戴道晋的想法是,既然是比武,索性弄得大一点,一方面是影响更大,自己到时上任武当掌教也能更加服众。另一方便,就像刚刚所说的,他想让自己手下的人,再动一动。 至于戴道晋和清虚比武的真实情况,却是不用闹得人尽皆知。 …… 寒风凛冽,武当山金顶前的广场上,却很是热闹。 临时搭建的几座比武台,立在场中。 比武台旁边,站着二十多位武当弟子,这就是今天要参加比武的武当弟子,周围站的便是其他的武当弟子。 台阶上,众长老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的弟子们。 其中一位长老,抚须笑道:“这就是我武当的将来啊。”旁边的长老们均点头。 有弟子上来,拱手道:“掌门,已经准备就绪。” 信玄子点头道:“嗯,开始吧。” 之后,下面的二十多位,武当弟子便抽签,两两对战。 戴道晋的第一战,碰到的对手,是烈玄子的徒弟。 戴道晋手拿长剑,淡笑拱手道:“邹师兄,请指教。” 邹怀阳苦笑着拱手道:“冲虚师弟,还请手下留情。”他确实清楚,自己并非冲虚的对手,暗道只希望不要输的太难看。 说完,邹怀阳脸色一肃,也不耽搁,拔剑出鞘,一式灵猫扑鼠,攻向戴道晋。 戴道晋也不拔剑,脚踩清风步,侧身让过,跌扑八法使出,右侧拧腰,右掌似慢实快,向邹怀阳颈部削去。 邹怀阳抽剑侧身回撩,削向戴道晋的右手。 戴道晋脚步一搓,转换步伐,脚踩武当九宫连环步,身影如影似幻,瞬间来到邹怀阳身后。 邹怀阳心中一惊,迅速往前扑去,同时内力运使,一脚狠狠往后蹬出。 戴道晋抬腿格挡住邹怀阳的脚,左手拿长剑往前一递。 邹怀阳只觉脖子微微一凉,摸了摸后颈。 站定收剑而立,摇头苦涩道:“多谢师弟,手下留情。”虽然想到自己会输,但没想到会输的这么快,心里不禁郁闷。 戴道晋微笑,拱了拱手,道:“承让。” 邹怀阳是烈玄子的徒弟,雷军的师兄,戴道晋也不想恶了对方,但却不代表他会手下留情,想让人服,除了感情维系之外,就是要实力上压服对手。 只要你有实力,你不能让所有人都爱你,但可以让所有人都怕你。 比武很快,胜负心切,不是平时切磋交流,所以即使大家都是师兄弟,对彼此的武功都有一些了解,但还是很快便决出了胜负。 最后只剩下了四个人。 戴道晋,雷军,清虚,伍河。 戴道晋扭头看了一下,脸色黝黑,眼神坚毅,面无表情的伍河,伍河这个人,是一个长老的弟子,也有所接触,不过这个人性格有些冷硬,擅使长刀,戴道晋曾经也试图接触过,不过这家伙根本不甩他。 戴道晋想到了那次自己热恋贴冷屁股,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嘀咕道:“等我当了教主,让你唱征服。” 一个弟子,手捧竹筒,笑着道:“各位师兄,请抽签吧。” 戴道晋这次抽到的对手是雷军。 雷军看到抽签情况,表情有些郁闷,他其实是想和清虚或者伍河比试的,和冲虚师兄打,随时都有机会,不过清虚和那个冷面神,却不是常有的机会的。 雷军和戴道晋两人站在擂台上,戴道晋笑眯眯的看着雷军。 雷军翻了翻白眼,甩了个棍花,大声道:“我认输。” 充当裁判的武当弟子有些愕然,戴道晋也有些愣神,本以为雷军会兴冲冲的和自己打一场。 裁判扭头看了看台上的众长老和掌门,见没人有所反应,便道:“这一场,冲虚胜。” 台上,烈玄子嘟囔道:“这个臭小子。” 另一边,清虚和伍河倒是打的很是激烈,不时传来刀剑交鸣之声。吸引的戴道晋也看过去。 清虚用手中长剑格挡开对方的长刀,眼神冷肃,提剑运使步法,长剑划过空气,发出呜呜声,削向伍河, 伍河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望着对方的长剑,右脚猛蹬擂台,整个擂台都似乎微微一晃,双手握刀,挥刀如锤,抡起半圆,砍向清虚。 清虚看到来势凶猛的刀光,剑法一变,由快变慢,却是用起了太极剑,以柔克刚,长剑微微一松,搭在刀身,向身左侧带去。 伍河感觉自己手中的刀,似乎不听使唤,被带偏到一旁,双手使力,抽刀后退,但刀身却似陷入泥潭。 清虚眼神一冷,搭在刀身的长剑,顺着刀身向前划去,切向伍河握刀的双手。 台下的武当弟子,不禁低呼。 伍河看着切向自己双手的长剑,这一剑切实了,恐怕自己的双手就废了,无奈双手松开刀柄,屈身后退。 清虚见对手弃刀,眼睛一亮,改变剑招,由慢转快,欺身上前,长剑急刺,最终,长剑剑尖停留在伍河胸前。 伍河看着剑尖,冷声道:“我输了。” 清虚听了,面露笑容,收剑而立。 转头看向台下的一个人,笑容逐渐消失,冷眼看着那个人。 第三十章 你做掌门,我离开 注意到清虚的目光,戴道晋也看了过去。 两个人眼光交错。 戴道晋轻笑,对对方点了点头,清虚也点头回应。两人都明白接下来比斗的意义。 一个武当弟子,喊道:“最后一场,冲虚对清虚。”说完,便下了擂台。 台下的弟子,纷纷兴奋起来,武当弟子中武功最强的两个人的精彩对决,让下面的弟子都很是期待。 台阶上坐在椅子上的长老们,同样眼含期待,长老们不同于武当普通弟子,他们是知道内情的。他们知道台下,擂台上的两个人的比斗,对武当意义重大。 戴道晋收起笑容,拱手,郑重的道:“清虚师弟,请。” 清虚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起伏的心境,转瞬调整好,道:“冲虚师兄,请。” 话毕,两人眼睛都紧盯着对方,等待着对方先出手。 良久,清虚心境又有些起伏,知道不能等了,再等下去,自己心境全乱了,也不用比了。 清虚眼神一冷,六层的纯阳功内力,在经脉中全速运转起来,“锵”瞬间拔剑,整个人疾风般冲向戴道晋。 清虚快,戴道晋更快。 在清虚肩膀稍有动作时,戴道晋便运转葵花真气,脚踩武当九宫门秘技九宫连环步,此步法轻灵多变,结合葵花真气,更显速度快捷。戴道晋这次却是没有托大,拔剑出鞘,迎了上去。 两人以快打快,瞬间身影便交错在一起,剑身交鸣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当当,充斥于众人之耳。台上劲风四溢,吹动擂台旁边弟子的衣衫。 众人惊呼,却是赶紧往四周散开了些许。 众人看向擂台,却是看到两个身影彼此交错,偶尔分来,但又会瞬间战斗在一起。 由于台上两人,身法招式,速度太快,底下的弟子们,却是看不清两人打斗。 台上,戴道晋有些诧异,实在是没想到,清虚内力招式如此之强,暗道:不过还是差了些。 戴道晋眼神一冷,葵花真气,再增三分。 清虚陡然感觉到对手的速度再次增快,瞬间打破了刚适应的平衡,一个回档不及。 戴道晋的手中长剑,划过清虚肩头,一股血花冒出,染红了衣衫。 戴道晋挥剑下摆,看向对方。 清虚稍稍站定,瞬间便又急攻上来,戴道晋挥剑,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还未等众弟子反应过来,随着清虚右胸口冒出血花,台上两人再次分开。 台上的清虚,形象颇为凄惨,鲜血沾满衣衫,喘着粗气,却是内力运使过度的样子。 戴道晋眉毛一挑,道:“清虚师弟,不如……” 戴道晋话还没说完,只见对面清虚,双眼赤红,手持长剑向他奔了过来。 戴道晋双眼微眯,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却是不打算在留手,葵花真气高速运转,剑身翻转,用无名指,小拇指与大拇指合扣,食指中指伸直,轻轻捏住剑柄,手腕朝上。往自己的方向内划圆弧,小指与食指略微放松,当划圆一周回到到原来位置时,突然发力。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时,想象着将戴道晋手中长剑换成一根绣花针的话,恐怕会看到一副很有意思的画面。 台阶上,信玄子等人突然站起,信玄子更是运气喊道:“冲虚,手下留情。” 台下众人,耳边听到掌门的呼喊声,急忙伸长脖子向台上看去。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众人,只看到两人互相背对着,站立不动。 全场一片静默。 台阶上,信玄子凝神看了看清虚,松了口气。 戴道晋慢慢的将长剑插回剑鞘,看向信玄子,笑了笑,轻声道:“掌门多虑了,弟子却是不会对同门下重手的。” 清虚慢慢转过身来,眼神复杂的看着戴道晋,苦涩道:“我输了。” 手中长剑立时崩碎,一片片落在擂台上。 话刚说完,清虚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下面众人惊呼。 …… 一处房间内,一个小道童正在清扫房间,扭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身影。 旋即,又扭头看了一眼,终于看清,面露喜色道:“清虚师兄,你醒了,弟子这就去告诉掌门。” 清虚手抬了抬,刚想阻止,小道童已经跑得没影了。 不久,信玄子就推门进来。 坐在床边,信玄子给清虚把了把脉,点头道:“你只是内力透支过度,伤了经脉,好好休养两三个月,便可以没事了。” 清虚挣扎着坐起身子,满脸愧色,道:“师尊,弟子无能,让您失望了。” 信玄子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师傅从未对你失望过。” 清虚刚想张口说些什么。 信玄子摆了摆手,道:“其实,为师想说的是你一直以来,武功人品,为师都很满意。这次输了,不是你不行,而是你冲虚师兄太强,所以你不应该自责。” 清虚面露疑惑,就算冲虚师兄的武功强过自己,师傅也没必要说这番话吧,安慰我么? 看着清虚的表情,信玄子缓缓道:“隆庆帝来武当之前,为师将……”把戴道晋的所作所为,均告诉了清虚。 清虚听完,嘴巴微张,有些瞠目。 随即苦笑的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原来早就输了。 清虚很聪明,联系了前因后果,便明白了这次比武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信玄子,脸上更加愧疚,道:“多谢师父为弟子争取的机会,是弟子让师父操心了。” 信玄子摇了摇头,道:“你恨你冲虚师兄吗?” 清虚苦笑道:“若是之前,弟子肯定是恨他抢走了掌教之位,不过师父您今天把事情都告诉弟子了,弟子却是恨不起来了,或许武当掌门这个位子,冲虚师兄比弟子更适合。” 信玄子哈哈一笑,道:“这才是老道的好徒弟。” …… 几天后,戴道晋来到了清虚的小院子。 刚走进院子,便看到清虚坐在院子中歇息。 戴道晋笑了笑,道:“清虚师弟,身子可好。” 清虚搞不清戴道晋来的意图,淡淡道:“还死不了。” 戴道晋听了,也不生气,呵呵道:“师弟身子抱恙,我这里有瓶丹药,对滋养经脉很有益处。”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清虚面前的石桌上。 清虚看了眼药瓶,冷淡的道:“不需要,若是你今天是过来看师弟的笑话的,还是请回吧。” “以后你当武当掌门,若是你这个武当掌门,容不下我,我离开就是。” 戴道晋听了,走到清虚面前,看着对方的眼睛,真诚的道:“师弟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都是武当弟子,师兄怎么会如此想如此做,师兄今日前来,却是想请师弟帮忙的。” 清虚疑惑道:“帮忙,帮什么忙?” 戴道晋满脸真诚的道:“师弟啊,以前我们刚来武当山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一起练功一起挨训,长大了,为了各自的目标,我们或许会有摩擦,但却不能影响我们师兄弟的感情,是不,武当派的明天需要我们一起来创造,来吧师弟,来帮师兄。” 清虚本就不恨冲虚,听了戴道晋的话,想起了大家以前的日子,不禁有些激动地点了头。 戴道晋看了,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之所以如此,也是无奈,概因除了老一辈,武当弟子中武功拔尖的就那么几个人,清虚就算一个,两人不和,除了降低武当的实力,根本没什么作用。 而若是能把清虚收服,不但武当以后能多一个拿得出的高手,给自己分担些压力。另一方面也能向武当弟子展示自己的宽广胸怀,何乐而不为。 又不是小孩子了,是不是。 当然,戴道晋和清虚之间也确实是有感情的,不过还有几分,那就没人知道了。 第三十一章 师兄,这个武当派掌门好俊呐 隆庆帝五年,春,二月下。 少林寺,大雄宝殿,方丈真定大师,戒律院首座,罗汉堂首座,达摩院首座长老都跌坐在putuán上,旁边站着小胖子方证,脸上仍是一团和善。 真定大师右手捏着一封书信,开口道:“武当派来信,说是于五月初一,举办掌门就位仪式,邀请少林去观礼。” 戒律院首座道:“不知接任的是武当哪位弟子?” 真定道:“是武当外事总管冲虚。” 方证的胖脸上,面露诧异。 罗汉堂首座疑惑道:“武当现在的掌门信玄子依然健在,怎么会突然要传位?” 真定大师摇了摇头,道:“不知。” 接着道:“少林与武当一直关系不错,这次武当掌门传位大典,到时就由老衲亲自走一趟吧。” 在场众人点头称是。 华山,门派大殿内。 一个容貌俊朗,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正在和一个俏丽女子说话。 俏丽女子,身姿婀娜,容貌秀美,双眼微微一转,透露出一丝狡黠,娇声道:“师兄,武当派要传位新掌门了吗?莫非是现任掌门羽化了?” 年轻男子听了斥道:“宁师妹,不得胡说,信玄子真人前辈,依然健在。” 宁中则嘿嘿一笑,对师兄的训斥也不在意,道:“那怎么就要传位了呢?” 岳不群想了想,道:“或许是武当派内部出了什么事吧。” 想着,岳不群叹了口气,想到华山派大猫小猫两三只,更是心里愁苦。 …… 一时间,江湖上排的上号的正道门派或帮派,均收到了武当派的观礼邀请。 江湖顿起波澜。 黑木崖,日月神教,大殿中,人影攒动。 头发斑白的独孤剑,仍是不改一身书卷气质,端坐在教主宝座上,看着下面的人。 童百熊躬身道:“教主,收到消息,已经可以确定,武当派将于五月初一举行传位大典,信玄子到时会将武当派掌门之位传于武当三杰之一的冲虚。现在江湖上,少林等数得着的名门帮派都已经受到了请帖。” 独孤剑听了,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下方站立的一位长老,听完之后,阴森森道:“武当传位大典,却是不邀请我神教前往,莫不是看不起我神教。” 众人听了,均面无表情,暗骂这货,人家武当派一名门正派,怎么会邀请我们。 独孤剑看了,心里也是叹了口气,暗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独孤剑心里也是有些后悔的,当初和少林武当,朝廷结盟后,接下了解决华山的事,最后华山是打残了,可是谁知华山和五岳战斗力这么强,大大超出预料,神教自己也是损失惨重,虽然最后得到了《葵花宝典》,但教内的十长老全死在了华山上。 想起《葵花宝典》,独孤剑不禁嘴角抽了抽。 相比解决林远图,日月神教可是吃了大亏。 下方说话的长老,看到无人应自己,不禁有些尴尬,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东方柏看了,开口道:“林长老,并非是武当瞧不起我神教,而是武当道貌岸然,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视我们神教为做作恶多端的魔教,自是不会邀请我们去观礼。” 有人接话,却是没有了刚才的尴尬,该长老感激的看了一眼东方柏,点了点头。 任我行看了,眼神莫名。 任我行想了想,开口道:“教主,不管如何,既然武当自诩名门正派,这次既然举办传位大典,我教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 独孤剑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众人均看向任我行。 任我行阴笑道:“武当派传位大典,虽然没有邀请我教,但我教却不能不有所表示,理应送上一份大礼。” 旁边向问天道:“什么大礼,莫非任兄要去武当砸场子?” 任我行摇了摇头,道:“各位,是否还记得,武当派还有东西在我黑木崖上。” 独孤剑听到这,心里大概明白了,任我行的想法。 曲洋道:“莫非是武当太极拳经?”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曲洋师兄,当初我教前长老,从武当山取来的除了太极拳经手稿,还有武当真武剑。想那武当派,怕传到江湖上太过丢脸,便只说了丢失太极拳经,嘿嘿。真真是虚伪至极。” “只要大典当天,我们只需要将武当的真武剑,当做大礼,送给武当派,到时候当着江湖众人的面,嘿嘿,看他武当还有什么颜面。” 向问天笑了笑,道:“这却是个好主意。” 独孤剑也抚须笑道:“哈哈,有点意思,好,这件事便交给你和东方柏了。”心想,上次吃了大亏,恶心恶心武当也是好的,反正真武剑留在手里也没什么用。 东方柏躬身听命,心里却是有些疑惑这次教主,怎么会如此儿戏,非要恶了武当,让对方下不来台,与对方结下梁子。东方柏却是不知道四方合作的事情,也不知道日月神教因此吃了大亏。 任我行出这个注意,却也是猜中自家师傅,想出口气的心思。 …… 一转眼,五月一日到了,这一天武当山可是热闹异常。 戴道晋在山门前,迎接着前来的各门各派。 离得老远,戴道晋迎了上去,笑容满面的拱手道:“真定大师,方证大师前来,真是让我武当蓬荜生辉啊。” 真定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冲虚师侄言重了,少林武当一直交好,武当传位大典,理当前来恭贺。”方证在旁边见礼。 戴道晋拱了拱手,笑道:“几位大师,先上山歇息,请。” 说完,吩咐旁边的武当弟子,将人带到山上。 没多久,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太阳,估算了一下时间。 清虚走过来道:“师兄,时候不早了,大部分邀请的门派都来得差不多了,你先上山去准备吧。” 戴道晋点了点头,笑道:“那行,这边就劳烦师弟了。” 清虚点头,戴道晋便转身回山去了。 没多久。 清虚便看到原处来了几个人,迎了上去。 岳不群满脸歉意,拱手道:“抱歉抱歉,路上出了一些状况来的迟了,还请武当师兄见谅。” 清虚笑容满面道:“哪里哪里,华山的岳师兄,宁师妹,请。” 宁中则也在旁边,文静淑雅,拱手见礼。外人当面,宁中则还是很淑女的。 华山的人将礼物放下后,便跟着武当的弟子上山去了。 走在山路上,看着各处道观,武当弟子还有外来帮派的弟子。 宁中则惊讶道:“师兄,你看,武当派弟子好多,好气派啊。” 岳不群没好气道:“赶紧上山吧,观礼迟了就不好了,要不是你非要在襄阳城逛,也不会耽搁了时间。”话虽如此,看着气派的武当山和精神饱满的武当弟子,想到自家惨兮兮的华山,心里也不禁有些羡慕。 宁中则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话,明显感觉自己师兄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 武当金顶大殿前,各门派众人落座,均看向台阶上搭起的礼仪台上。 台上,信玄子和戴道晋两人居中站立,其他长老弟子,分布两旁。 信玄子运气,苍老的声音传遍整个场地,道:“今日乃是我武当传位大殿,多谢诸位江湖同道赏脸,前来观礼……” 场上一片安静,众人均仔细听着信玄子讲话。 宁中则用手臂捅了捅岳不群,小声道:“师兄,台上哪个是冲虚啊?” 岳不群头疼,瞪了宁中则一眼,没有说话。 宁中则小嘴嘟囔了一下,却是也消停下来,不再说话。 台上,一个武当弟子喝道:“传位大殿,现在开始,武当弟子冲虚上前。” 戴道晋听了,上前,跪在竖立在台上的真武大帝像前。 信玄子手持掌门令牌,道:“冲虚,今日之后,你便是武当第五任掌门。” “一要立身正,不凭借武功欺人。二要亲钻研,继续努力。三要戒焦躁,虚心处世,宽容待人。四要惩恶扬善,将本门宗旨发扬光大。” 戴道晋满脸严肃,大声道:“弟子一定谨记在心。”说罢,站起身来,接下信玄子手中的掌门令牌。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后,武当这个江湖大派,便是被台上的这个人执掌了。 各人各有心思。 宁中则看到戴道晋的正脸,又用胳膊捅了捅自家师兄,惊讶道:“师兄,这个武当派的掌门好俊呐。”合着在她的心里,觉得武当派这个道门的掌门,应该是一把胡子的严肃老道长。 岳不群听了,面无表情,不理睬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师妹。 宁中则自己在一旁依旧啧啧称奇。 突然。 一个武当弟子,慌忙的走到台上,对旁边站立的清虚耳语一番。 清虚听了,眉头皱起。 等戴道晋说完话了,清虚才上前对戴道晋耳语了一番。 戴道晋听完,眼睛一眯,笑了笑,朗声道:“却是不想我武当派区区传位大典,竟让日月神教大驾光临,武当弟子,还不有请?” 第三十二章 三年后,本座黑木崖走一遭 在场的诸多江湖人,听到这新上任的武当掌门的话语,都是一愣。 江湖是一个游戏,自然有它的游戏规则,名门正派向来是不与魔门邪教之徒为伍,不止自己不许,看到哪家正派子弟若是和魔教妖人同流合污,劝说不听,也会出手铲奸除恶,顺手把这正派子弟也料理了,回头告诉他家师长,该正派子弟的师门反倒还要谢谢。 所以,在场的各正派中人,对于日月魔教的到来,除了诧异,第一反应便是魔教是来砸武当的场子的。 众人各自想着。 在武当弟子的带领下,日月神教的来客,已然走到金顶前的广场上。 领头之人便是任我行,旁边跟着东方柏、向问天等日月神教弟子十来人。 任我行哈哈一笑:“冲虚兄,你今日接任武当掌门,少了我日月神教的恭贺,岂不是不美吗?” 戴道晋呵呵一笑:“本座道是谁,原来是日月神教的青年才俊任我行。” 任我行笑脸不改,道:“我日月神教不请自来,冲虚兄不会不欢迎吧?” 扭头看了看四周的江湖中人,“偌大的武当派,连个待客之道也不懂吗?” 戴道晋眼睛幽深,淡淡的道:“来者是客,来人,看座。” 自有武当弟子给日月神教众人,搬来座椅。 看着任我行嚣张的样子,戴道晋眼神越发幽冷。 等任我行众人落座之后。 戴道晋走前几步,淡淡的道:“武当与日月神教向来没什么瓜葛,更加没什么交情。不知贵教今日上我武当山,所谓何来?” 任我行听了,暗骂虚伪,嘲讽道:“武当真的与日月神教没有瓜葛吗?” 在场众人一听,均是浮想联翩,莫不是武当派和日月神教暗中有什么,不禁集中注意力,向场内看去。 戴道晋面色不变道:“自然是毫无瓜葛,我武当乃名门正派,岂会与你这魔教有什么联系。”一脸正色。 台下各正派中人,均暗自点头。 戴道晋转而一脸厉色,冷声道:“你日月魔教平日里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一直对立于我正道人士。今日江湖名门正派齐聚,你却带人上我武当,当着这么多正道前辈的面,大放厥词,是要挑衅武林正道吗?” 任我行一窒,看了看周围,各派人士的目光,心下有些慌乱。 戴道晋又向前一步,道:“还是说,你魔教,欺我正道之剑不利乎?” 戴道晋的话说完,各派之人,看向任我行等人的眼光愈发不善。 任我行有些心慌,自己这次来,可不是为了把小命丢这的,忙道:“今日我日月神教是来恭贺的,再说堂堂名门正派,想来不会以多欺寡吧?” 戴道晋心里暗笑,一脸义正言辞道:“除魔卫道,纵使背负些许污名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你魔教妖人向来信口雌黄,说出去也是没人信的。”却是警告任我行,不该讲的话,别乱讲,讲了也没人信。 任我行气急,暗骂戴道晋无耻,扭头看向少林方向,只见真定沉着一张脸看着他。 旁边东方柏看了,站出来拱手道:“冲虚掌门言重了,我日月神教此来,只为恭贺冲虚掌门就任武当掌门一事而来,却不是为了挑衅各位。”向四周拱了拱手。 “刚才我教任大哥所说的瓜葛,指的却是多年前,我教前长老从武当拿了两件东西,今日特以此作为大礼,恭贺冲虚掌门。”话语中暗含机锋。 戴道晋眼睛眯了眯,开口道:“既然拿来了,就拿出来吧。” 东方柏挥了挥手,后面的日月神教弟子,捧着一个长盒走上前,交给武当的一位弟子。 戴道晋道:“礼物也送了,各位就自行下山吧。” 东方柏笑吟吟道:“冲虚掌门,不打开看一看吗?我想在座的各位,也想一睹为快吧。” 戴道晋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看盒子形状,他如何猜不出东西是什么,暗暗苦笑,信玄子掌门啊,你这消息瞒的够严,才告诉没几天,今日就被人拿来做文章了。 台上信玄子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想来也是猜到了盒子内的东西是什么。 戴道晋面无表情,看着东方柏等人,眼含杀机,静静的道:“打开。” 抱着盒子的武当弟子,看了看自己的新掌门,便打开了盒子。 在场众人均伸长了脖子,向盒子内看去,只见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静静的躺在盒子内。 场中有人嘀咕,不就是一把剑么。 东方柏依旧笑吟吟道:“冲虚掌门可认得这把武当真武剑?哦,是在下忘记了,冲虚掌门新任武当掌门,却是没有见过真武剑的。” 扭头看向信玄子,接着道:“还是由信玄子真人看一看吧。” 场中的诸多正道人士,不禁交头接耳,嗡嗡声一片。 宁中则不明所以,又拿胳膊捅了捅自家师兄,娇声低问:“师兄,怎么回事,一把剑而已,怎么这些人反应这么大?” 这次岳不群却是回答了自家师妹的问题,低声道:“相传近二十年前,魔教长老夜袭武当,夺走了武当张仙人留下的太极拳经手稿。却是不曾听闻,武当真武剑也一起丢了,想来是武当掌门高层瞒下了此事。真武剑乃武当掌门佩剑,象征意义重大,这下被魔教当做礼物,在这时候送来,其心可诛,这下有好戏看了。” 台上信玄子等武当高层,均是脸色难看,信玄子更是一脸后悔,后悔不该瞒下真武剑被夺之事。 戴道晋面无表情,走到捧剑的武当弟子身前,伸手将真武剑拿到手中。 “锵”,真武剑被戴道晋拔出半截剑身,后还剑归鞘。 戴道晋左手持剑,面无表情,静静地往日月神教所在地方走去。 场中所有人,都紧盯着这位新任的武当掌门,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处理不好,武当掌门的威信可是会大打折扣。 东方柏看着戴道晋手拿长剑,面无表情的走过来,距离越来越近,脸色也逐渐沉凝起来。 戴道晋离日月神教,越走越近。 日月神教众人看着眼神冰冷的武当掌门,距离越来越近,不禁都站起身来,暗暗戒备。 戴道晋离日月神教众人,五米远的地方站定,眼神冰冷,幽幽的道:“真武剑都送来了,何不把太极拳经也一起送来呢?” 任我行和东方柏相视一眼,眼色凝重,生怕戴道晋挑起在场众人的情绪,将众人都留在这里,也不敢过分言语。 任我行道:“冲虚掌门,这份礼物想来已经够重了吧。”凝神戒备。 戴道晋突然一笑,左手持剑于胸前,右手轻抚,道:“真武剑对我武当意义重大,分量自然是重的。” “不过,还不够……” 话音刚落,“锵”的一声,响彻众人耳旁。 各派中大部分人,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而日月神教的任我行脸色苍白的向后退了几步,东方柏耳边,一缕黑发悠然飘落。 场中各派,只有寥寥几位高手,才看清楚,这位新任的武当掌门,于瞬间,拔剑削去东方柏的一缕头发,旁边任我行刚想动作,被轻飘飘的一掌打退。 戴道晋转身向台上走去,声音传来,“还不够啊,三年后,本座自当亲上黑木崖取回太极拳经。” 众人立时惊住,那可是黑木崖啊,魔教的老巢,各派之人暗自嘀咕,不过看向戴道晋的目光,却是有些敬畏。 东方柏身子一抖,回过神来,后背全湿,脸色阴沉的看向台上的那个人。 戴道晋回到台上,转身,笑了笑,道:“日月神教各位,礼也送了,请回吧。” 任我行等人相视一眼,却是不愿丢了气势,冷声道:“冲虚掌门果然好手段,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东方柏阴着脸,冰冷道:“三年后,我等在黑木崖恭候大驾。” 戴道晋淡淡的道:“任我行,听说日月神教掌门属意你接他的位子,本座倒是不再赞同,本座看来,你旁边的这位东方,却是比你更适合。” 东方柏听了,脸色铁青,看向戴道晋的眼神冰冷异常,却是起了杀心。 任我行的脸色也不好看。 戴道晋看了,也不以为意,甩手道:“来人,送客。” 第三十三章 平一指,他是你师叔 夏日的天,格外的炎热,开封城街道上人,都行色匆匆,急着办完事赶紧找个地方歇着。 还是那处宅院。 戴道晋和史成文,坐在屋子内。 史成文却是没有练过武功的,一边擦汗,一边喝着加了冰的绿豆汤,把冰块嚼的腮帮子鼓起,咯咯作响。 咽下肚子,史成文身子一抖,长舒一口气,一副舒爽的样子。 史成文啧啧道:“东家,您这夏日,变水成冰之术,实在神奇,有了这冰,这夏天都好过多了。” “而且还是四海的一个收入来源。” 戴道晋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这是我从古书上看的。” 史成文笑了笑,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 史成文正色道:“东家,您昨晚刚到开封城,所以就没来打扰,今日才过来跟您汇报。” “您让我找的,名叫平一指的人找到了,就生活在开封城外的一处山谷里。” 戴道晋一愣,疑惑道:“山谷里?平一指在山谷里待着做什么?” 史成文说道这,脸色有些古怪道:“据属下调查得来的消息,平一指并不是自己生活,他还有个师傅,而且他师傅在附近还挺有名气,医术不错,但性格古怪孤僻,难以相处。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搬到了城外的山谷里去了。” 戴道晋听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随机道:“嗯,既然找到了,也不急于一时,你今天将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明天派几个人跟我去一趟。” 史成文道:“属下明白。” 戴道晋道:“行了,我也没有其他的事,你去忙你的事情去吧。” 史成文踌躇一下,道:“东家,江湖上的传闻,属下也听到了,属下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听说过,黑木崖乃是日月神教的老巢。您三年之后要上黑木崖,虽然东家武功绝世,但到底是别人的地盘,却不是明智之举。”神色之间有些担心。 戴道晋听了,笑了笑,安抚道:“老史啊,这件事我自有计较,不用担心。” 史成文听了,脸色稍松,拱了拱手,道:“是属下多虑了,属下这就下去做事去了。” 戴道晋摆了摆手,示意他自行离去。 望着史成文离去的背影,戴道晋神色思索。 距离戴道晋接任掌门仪式,过去也有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武当传位大典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江湖,江湖中人对新任的武当掌门,放话三年之后,亲上黑木崖,取回武当太极拳经这件事,又兴奋又期待。 戴道晋将武当山上的事情处理交代完之后,便下山来到了开封城,戴道晋虽然是武当掌门,却是没有打算一直在山上待着,再说山上还有清虚,信玄子等一众长老在。 戴道晋怔怔出神,回想道刚才史成文的话,不禁心里苦笑,自有计较?怎么可能,年轻一辈,任我行,东方柏等人,自己自是不惧。 但独孤剑,这个日月神教的教主,却是没什么把握。 不过当时的情况,也是没有办法,不得已为之罢了。 戴道晋却是没有后悔,他也不是一个喜欢事后后悔的人,事情已经发生,想办法去面对解决就是了。 戴道晋舒了口气,暗道,即使不敌,逃走脱身,却是没多大问题的。 再说了,还有近三年的时间呢,到时候会怎样,谁又能知道呢。 戴道晋暗暗思索接下来的打算,三年时间,足够自己将《葵花宝典》第四重大成,自己的武功到时会再上一层楼,但为了保险,最好把独孤九剑搞到手,独孤九剑配合《葵花宝典》,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想到独孤九剑,就想到了风清扬,现在风清扬应该是在华山思过崖当宅男吧。 戴道晋嘀咕:看来自己还得去一趟华山。 …… 第二天,一大早,戴道晋顶着黄脸汉子汤苍术这个马甲,出了开封城,身后跟着两辆马车。 一行人,出城之后,便直奔平一指所在的山谷。 小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出现在山谷之内。 戴道晋看着山谷内的景象,几间茅屋,屋顶上还晒着草药,茅屋前,排着一溜药罐,药罐咕嘟咕嘟的发出声响,显然正在熬着药。一个青年在旁边一会扇着风,一会掀开药罐盖子看两眼,一阵风刮过,烟火气迷了青年,引起阵阵咳嗽。 戴道晋看着有些好笑。 青年这个时候远离药罐,正在大口呼吸,却是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众不速之客。 小跑着到戴道晋面前,青年嚷道:“喂喂喂,你们谁啊?为什么来我家啊。” 戴道晋笑道:“在下汤苍术,喜好医学,久闻苏空青苏老前辈,医术通神,特来拜访求学。” 青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回吧,回吧,我师父不见客也不收徒。” 戴道晋笑道:“汤某此来,诚心诚意,还望小哥行个方便。” 说着,向后挥了挥手。 跟随的手下将马车上的箱子,一一搬下,并一一打开。 青年有些生气,语气发冲道:“你听不懂人话啊,说了,我师父不见……谁,也不可能不见你啊。”两眼放光的望着面前的四口敞开的箱子。 四口箱子,一箱子金银,一箱子古玩,一箱子珍贵草药,一箱子孤本残本医书。 青年一会摸摸这个,一会摸摸那个。 戴道晋笑着道:“小哥,敢问尊师现在是否在家?” 青年站起身,嘻嘻笑道:“汤大哥说的什么话,我叫平一指,你叫我一指就是了,来来,怎么都在外面站着啊,请进请进,各位都请进。”平一指觉得这黄脸汉子这时看起来真可爱。 平一指一边拉着戴道晋向茅屋走去,一边回头看着四个箱子有没有跟着。 戴道晋暗想,你家这连个院子都没有,请进请进,进去哪里。 到了屋前,平一指看了看人数有点多,房子有些小啊,只能放下四个箱子,人却坐不下。 也不尴尬,平一指笑道:“家宅狭小,我们就在外面坐着吧。”说完,就跑屋里搬出一条凳子。 戴道晋瞅了一眼,凳子上面还有泥。 平一指道:“汤大哥,别客气,坐,我师父去采药了,应该马上回来了,稍等。” 戴道晋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平一指对着几个戴道晋的属下,拱了拱手,道:“几位兄弟见谅,凳子就一条,你们劳累了。” 戴道晋好奇道:“小哥和尊师两个人,怎么会只有一条凳子?” 平一指脸色一垮,解释道:“我师父让我站着吃饭,说是磨我的性子。” 戴道晋暗道,你的性子却是应该磨一磨,鬼知道杀人神医平一指,年轻的时候这个德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没多久,戴道晋就看见,一个老者向这边走来。 老人一身粗布máyi,头发灰白,眼睛却很有神,透着一丝睿智,脸色有些黑,一看平时就属于那种不苟言笑的人,身材有些矮小。 老者走近,看到自家这么多人,脸色又黑了几分,走到跟前,看了几眼。 对着戴道晋这个明显的正主,道:“阁下何人?来这里做什么?老夫不待客,请回吧。” 戴道晋无法,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又道:“晚辈诚心求学,还望苏老前辈成全。”说完,弯腰鞠了一躬。 苏空青脸色不改,道:“没兴趣,老夫不收徒了,请回吧。”说完,便往屋里走去。 平一指在旁边拉着苏空青的衣袖,急道:“师傅……”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四个箱子。 戴道晋见了,解释道:“晚辈别无他意,金银财宝、古玩字画,想来前辈,不会在意,但这一箱,是晚辈孝敬前辈的,里面有百年份的灵芝,三百年份的人参,还有龙涎香等。” 苏空青面色一动。 戴道晋接着道:“这一箱中,是晚辈耗尽心血,搜集的孤本医书,医道典籍。” 苏空青听完,从医书的箱子里,随便拿了一本,翻开看了看,双眼发亮,放下,又拿起一本,如此反复几次。 平一指在旁边,不遗余力的劝说:“师傅,我看汤大哥真的是诚心诚意……” 苏空青将书放回箱子,斥道:“闭嘴。” 扭头看向戴道晋,道:“你有医术在身?” 戴道晋道:“是。” “跟老夫进来。”老人说完,推门进屋。 戴道晋抬脚,跟上,平一指刚想跟着,“砰”的一声,被拦在门外。 小半个时辰后,房门打开,戴道晋和老人走出。 平一指看着面带笑意的戴道晋,问道:“汤大哥,怎么样?” 戴道晋还未回答,苏空青便斥道:“一指,不得无礼,从今天开始,他便是你的师叔了。” 平一指听了一愣,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有些发蒙。 第三十四章 到华山,谋独孤九剑 戴道晋坐在回城的马车上,想起刚才平一指的反应,有些想发笑。 其实戴道晋跟着苏空青进了屋子之后,苏空青转身便把门关了。 苏空青转身看着戴道晋道:“你的医术如何?” 戴道晋想了想,道:“还行吧,不过行医经验少。”说着,便把自己这几年四处拜师求医的事情告诉了苏空青。 苏空青听了,道:“你说的人当中,有好些老夫也听说过,你这么学,所学太杂,医之一道,博大精深,每个人所钻研的东西都不一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学得了这么多东西。” 戴道晋道:“苏前辈,在下其他方面平平,唯独脑子还算好使,记东西比较快,悟性还不错。” 苏空青听了,心道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自己编写的医书递给戴道晋,道:“第三、四页。” 戴道晋翻过,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眼神快速扫过。 放下医术,便道:“用白术一味以利腰脐之湿也,用当归一味以治血虚头晕也,用川芎一味以治头风也,用人参一味以救脱救绝也,用茯苓一味以止泻也……” 背完,并简单说了自己的理解。 苏空青听了,有些震惊,看着面前的黄脸汉子,连道:“这世上当真有过目不忘之人。” 说完也不敢再托大,随口又问了戴道晋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艰涩。 戴道晋一一解答,有些问题他回答的并不是很准确,但通常会有新奇的观点冒出,让苏空青侧目。 最后一个问题,戴道晋道:“人的身体协调自有其原理,但断肢重生也并非不可能,在理想的条件下,将一个新鲜完好的肢体,接回伤处,其实是可以恢复的。便是五脏六腑,其实也是可以换的。” 苏空青听了戴道晋的话,眼睛一亮,道:“你也认为,人的心脏等是可以换新的?” 戴道晋想了想,道:“条件完善,所配的心脏匹配,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很难,以现有的条件,几乎很难完成这么高难度的事。” 苏空青自动忽略了后面一句,激动地道:“老夫就说是可行的,人是可以通过不断换新的肢体、心脏,延长寿命,甚至一直活下去的。可是老夫之前说,却是被老夫的至交好友们痛斥,说老夫所想乃是邪魔。” 戴道晋听得一愣,“啥?” 苏空青不理他,大半辈子,自己的理念终于被医道中人认同,老头子很是激动,自己在房屋里走来走去。 戴道晋看着这自言自语,快魔怔的老头,忍不住道:“苏前辈,虽然理论上……” 话还未说完,苏空青一个箭步来到戴道晋面前,握着戴道晋的双手,道:“小子,不,汤小友,我们在好好细细说说。” 戴道晋张嘴,刚想说,人想靠换年轻鲜活的肢体内脏,达到永生的目的几乎是做梦,几百年后都达不到,现在提这个更是扯淡。 但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阻止了戴道晋说出这番话。 戴道晋眼睛转了转,一脸灿烂笑容,道:“苏前辈,您说的对,如果人可以做到不断地换下老死坏死的部分,就可以做到永生不死。”说着脸色也是一脸兴奋。 两人又是一番深入,交流,从换四肢躯干,到换五脏六腑,从排斥性聊到匹配性,深入交流了一番。戴道晋偶尔冒出一番后世的外科知识,更是让老头子感觉相见恨晚。 最后戴道晋道:“在下相信,苏前辈,一定可以成功的。” 苏空青笑道:“老夫和汤小友一见如故,而且汤小友自身医术并不差,拜师求学自不必说,不如老夫代师收徒吧,以后你我师兄弟相称,这样我们以后更好的交流。” 戴道晋迟疑道:“这样合适吗?” 苏空青道:“有何不合适,来。” 说着便拉着戴道晋走到一面墙前,对着挂的一幅画像,便拜了下去。 然后出了门,戴道晋便成了平一指的师叔。 “汤先生,到了。”外面声音传来,打断了戴道晋的思绪。 戴道晋回过神,暗道苏空青简直就是古代版的科学狂人,只不过有点跑偏了,而且怪不得跑到城外居住,还不爱见外人。 戴道晋下了马车,一边往府内走去,一边暗自琢磨之前脑海里冒出的想法,到底有几分可行性。 快走到府内大堂,戴道晋心中已有决断,对旁边候着的府内下人道:“去将史成文先生请来。” 没多久,史成文便到了,一边擦汗,一边拱手道:“东家,将属下唤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戴道晋摆了摆手,让史成文坐下,并吩咐下人上一碗加冰的绿豆汤。 待史成文稍微解暑之后。 戴道晋道:“老史,回头你派人送些衣食去苏空青老前辈处,还有派工匠在旁边重起几间好点的屋子。” 说完,戴道晋想了想,低声道:“回头,你想办法将哪个地方,包括附近的几座山,都买下来。然后找人秘密的……” 戴道晋一边说,史成文一边点头,心里默记。 待戴道晋说完,史成文心里默算,皱了皱眉,道:“东家,这花费可不小。”史成文是四海的主事人之一,每日经手的银钱何止万千,连他都如此说,可想而知,花费之巨大。 戴道晋淡淡道:“没事,尽管去办,事情做得隐秘点。”暗想,武道乃是根本,些许钱财算什么。 见东家坚持,史成文也不再说什么,站起身,拱手道:“那属下,这便下去开始安排。” 戴道晋摆手,道:“等等,我书信一封,到了地方,交给苏空青前辈。免得闹了什么误会。”说着便向书房走去,旁边史成文跟上。 回到书房,戴道晋挥手一封书信,交给史成文,道:“这件事很重要,你亲自督办。” 史成文听了,郑重道:“是。” 便回去准备去了。 看着史成文走出书房,戴道晋坐在椅子上,慢慢梳理脑海中那个疯狂的想法,不断完善,不断修正。 戴道晋嘀咕道:这事可不能搞砸了,一定得万无一失才行。 不过心里,却很是期待,事成之后的收获。 …… 两个月后,华山脚下的镇子上,幸福客栈。 一个黄脸汉子走到客栈前,抬头看了看客栈名,嘀咕了一声,“好名字。” 走进客栈,来到柜台,将一块碎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来一间上好的房间,准备热水,某先洗漱,随后送桌酒菜。” 掌柜的笑脸迎人,道:“小二,带大爷上楼,备洗澡热水,一桌好酒菜。” 小二手脚麻利,喊道:“大爷,楼上请,大爷脚下小心。” 这个黄脸汉子,便是戴道晋了。 进了房间,随意看了看,点了点头,还挺干净。 没一会,热水便送进房了。 戴道晋去了衣衫,低头看了看自己,暗骂:一身娘们儿皮,可也无法,叹了口气。 静静地泡在热水中,戴道晋闭着眼睛,暗自思索,如何上华山,找到风清扬后,该怎么拿到独孤九剑。 第三十五章 风清扬,我和你拼了 第二天,戴道晋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去除了旅途奔波的劳累,决定今天先去华山转转。 毕竟华山如此之大,找藏在山洞中的人可不容易。 戴道晋收拾好,也没拿长剑,背着手踱步出了客栈。 走在华山的山脚,往山上走去,戴道晋抬头看去,来往的也有不少人,应该是来游玩上香的。 戴道晋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回忆华山派的事情。 华山派,乃是全真教分支,由当初的全真七子中,广宁子郝大通所创,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华山派的武功已经自成体系。 华山派的武功中,多以剑法扬名,华山派剑术剑意取自西岳华山“奇、险”二字。 华山无限风光尽在“奇、险”二字中,奇、险往往与秀美相映相衍,因此华山剑术奇拔峻秀,高远绝伦,招式处处透着“正合奇胜,险中求胜”的意境,比如夺命连环十三剑,狂风快剑和liuhé剑法,虽然名字都不怎么样,但却威力不俗,尽显华山剑法中“奇、险”之意,尤其是liuhé剑法,乃是华山镇派剑法,精妙凌厉,颇为不俗。 戴道晋暗自回忆,其实华山剑法,最厉害的应该是清风十三式,曼妙无俦,非人能及。这清风十三式,讲究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似变未变。正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不过据说此剑法,是风清扬结合独孤九剑和华山剑法所创,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还未出世。 不知不觉,戴道晋已经走到了华山山腰。 站在一处平台,往下望去。 华山分东西南北中五峰,每峰山头个数不一,戴道晋看着暗自琢磨,得到的情报是思过崖在东峰,戴道晋向左前方看去,只见东峰树木葱郁,秀气充盈。 戴道晋嘀咕道:“晚上再来探探。” …… 夜晚,寥寥几颗星辰挂在天空上,连月亮都躲了起来。 华山东峰山脚,一个人形影子,宛若幽灵,向山上飘去。 这个影子便是戴道晋了,说实在的,戴道晋自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晚上穿着夜行衣,出来做事,别有一番感觉。 到了山腰处,戴道晋运功于双目,只见房屋幢幢,暗道这里应该就是华山派的所在了,抬头向山上看了看,思过崖应该还在上面。 便直接运使轻功,穿过建筑群,对于toukui之事,戴道晋却是没什么兴趣的。 一间房屋内,岳不群睁开双眼。 随即下榻,走到书桌前坐下,每天晚上内功修习完毕之后,便要将今日华山所剩的事情,处理完毕。 随手将册子放在一边,岳不群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深感华山无人可用。 突然,门被推开,只见宁中则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将汤碗随手放在书桌上,宁中则看着深夜还在做事的师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 随即走到岳不群身后,双手搭在岳不群的肩上,揉捏了起来,此时的宁中则毫无俏皮,尽显温柔。 岳不群似乎感受到自己师妹的心意,伸手握住身后佳人的葇荑。 静静地房间内,两颗心在互相慰藉。 …… 戴道晋这边却有些恼火,戴道晋顺着小路,运使轻功走上去发现没路了。 无奈之下,只有绕着山头,脚踩树梢,转一转,希望可以找到上山顶的路。华山多悬崖峭壁,一个不留神,戴道晋差点摔下山崖去,再次投胎。 好在峭壁之上也是树木丛生,借力使力,武当梯云纵使出,化险为夷。 戴道晋暗道不识路果然麻烦。 好在最终发现了一条上山的小道,上得山顶。 戴道晋悄无声息的走在这个平台上,来到平台的一处耸立的巨石旁,只见上面“思过崖”三个大字。 戴道晋暗道找对了地方,扭头看了看附近,终于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想来风清扬就宅在里面。 戴道晋还在想,要不要直接进去,忽的一阵风刮来,吹动了他的衣角。 戴道晋暗道不好。 只见黑洞里,窜出一道白影,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不知哪位朋友深夜到此,不知所谓何来?” 戴道晋看了来人,不禁暗赞一声,好一个清雅潇洒的男子。 只见来人一手提着长剑,一手背负身后,面容俊朗,气度不凡。 殊不知风清扬心中却是有些吃惊,观眼前一袭夜行衣的人,来了有一会了,自己却没有察觉,可见武功不弱于自己。若不是自己在这地方生活多年,了解一草一木,风声雨声也是熟悉于耳,怕也是发现不了。 听到风清扬的问话。 戴道晋眼珠一转,叹道:“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 风清扬眼露诧异,此人念得这句诗不知是何意思,怎么会提到先祖? 风清扬武功gāoqiáng,深夜面对不速之客,却是丝毫不惧,好奇道:“不知阁下这两句诗,作何解?” 戴道晋轻声笑了笑道:“听闻宋末时期,有一个江湖英雄,名叫杨过,乃是金国前小王爷之后,其伯伯更是不得了,乃是抗元领袖,郭靖郭大侠,郭大侠将义弟之子杨过送往当时的全真教……” 为了和风清扬展开后续谈话,戴道晋不得不做起了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讲起神雕侠侣的故事,他却是不知眼前之人便是神雕大侠杨过的后人。 风清扬饶有兴趣地听着,虽然听过世的爷爷讲过先祖的故事,但爷爷讲述的过程中,可没有先祖和几位姑娘的风流韵事,风清扬暗暗想到。 戴道晋讲到最后道:“后来,郭女侠来到这华山,想起了大哥哥,便拔剑挥手写下思过崖三个字。”说完,叹了口气,似乎感叹郭襄的痴情。 风清扬听了,也是暗暗感慨,又想起自己的事,想起了江南那个王姓女子,不禁又是一叹。 戴道晋看风清扬一直在那叹气,心想着山顶风这么大,我可不是来给你讲故事的,看你感慨的,赶紧说正事。 戴道晋正色道:“思过崖一直被华山派占据,在下白天来却是不方便,所以只能晚上过来,却是打扰兄台了。” 风清扬道:“在下华山风清扬,不知阁下何人,为何要来这思过崖?” 戴道晋郑重道:“不瞒风兄,在下李景林,偶然之间得了活死人墓神雕大侠的武学传承,神雕大侠留下的遗言中让传承之人一定要找到郭襄女侠,传一句话。”说着往天上拱了拱手。 风清扬面露古怪的看着这个黑衣人,这人怕是够倒霉的,说谎说到了神雕侠后人面前。 风清扬在山上一个人呆的实在无聊,也不拆穿面前之人的谎言,问道:“不知李兄如何得到神雕侠的传承?” 戴道晋振了振精神,觉得风清扬终于开始相信自己了,这么问无非是想了解清楚,验证真假。 答道:“在下十多年前,游玩钟南山时,不慎落入山谷,掉入活死人墓,进去之后,在一间石室内,找到了几卷书册,得到了神雕侠的传承,才有了这一身武功。想来是神雕侠的后人放在那,静待有缘人吧。” 风清扬终于确认眼前之人在瞎胡扯,自家先辈离开活死人墓时,早已将墓中的东西全数搬出,哪里来的传承,静待有缘人。即使是那本独孤九剑,也是自己在一间一间石室打扫的时候发现的。再说,古墓早已封死,不知道暗门,是进不去的。 戴道晋见风清扬没有反应。 只好接着道:“郭女侠虽然已经逝去,但话不可不传,所以才来到了这里,还望风兄见谅。” 风清扬面露笑意,摇头道:“李兄所为,可见乃是信义之人,风某怎么会怪罪。” 戴道晋看风清扬笑得古怪,有些不解,再接再厉道:“说来在下和华山派也有些渊源,当年神雕侠也曾学艺于重阳宫,而华山派祖师便是当面全真七子之一广宁子。”却是在攀关系。 风清扬更加好奇了,眼前这家伙,绕了这么半天,到底为了什么? 风清扬听了,点了点头,道:“是啊。” 戴道晋突然叹了口气。 风清扬好奇的问道:“李兄为何叹气啊?” 戴道晋唏嘘道:“其实在下除了传承神雕侠的武功之外,还接受了一个嘱托?” 风清扬配合到:“不知是什么嘱托?” 戴道晋道:“留言中嘱托,让传承人找到当年神雕侠遗失的一本剑谱,这本剑谱是神雕侠得于一位武林前辈独孤求败之手,不慎遗失,甚是懊悔。嘱托传承人继续寻找,找到后,焚于古墓前。”说完一脸惭愧。 接着道:“可惜在下找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未能找到,在下真心希望有生之年,找到这本剑谱,在下也不xiuliàn,焚于古墓之前,以慰神雕侠在天之灵。”说完连连叹气。 风清扬眼睛一眯,握了握手中长剑,问道:“不知是什么剑谱?” 戴道晋道:“剑谱叫独孤九剑”戴道晋却是认为,风清扬得到剑谱,原著中并未交待,恐怕是无意间得来的,自己前前后后又是讲故事,又是拉关系,而且自己表明自己并不xiuliàn,想来以风清扬的性子,还是有可能成全自己的。 风清扬呵呵一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虽不知此人如何得知,自己手中有独孤九剑,但却是不打算再玩下去了。 风清扬笑道:“李兄可知,风某来自哪里?” 戴道晋一愣,迟疑道:“风兄不是华山派之人吗?” 风清扬呵呵一笑,感觉自己几年都没有今天笑的次数多,道:“风某名叫风清扬,原名杨清风,神雕侠乃是先祖。” 戴道晋又是一愣,嘀咕道:“风清扬,杨清风,杨过后人。” 瞬间,戴道晋huángsè的老脸一阵抽搐,若是有人将人皮面具去了,便能发现戴道晋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绿。 蓦然间,戴道晋长啸一声,葵花真气全力运转,一掌拍向风清扬,“风清扬,我和你拼了。” 想到自己刚刚的作为,像个小丑似的,在别人面前,自己自以为无懈可击的一番说辞,被当事人当成了笑话,不禁羞愤欲绝。 第三十六章 宅男风清扬的独孤九剑(第一更) 风清扬看到黑衣人打过来的一掌,轻飘飘,宛如毫无力量,但却不敢有丝毫小觑,此人分明已经将掌法练到极高的境界,出掌举重若轻。 瞬间拔剑出鞘,独孤九剑重意不重力,一个直刺,逼得黑衣人缩手倒退。 戴道晋心里直呼古怪,刚刚自己气急之下,虽未用什么绝学,但真气全力运转之下,就是一般高手也不敢硬接,风清扬使出的一剑,更是剑法中很普通的一个直刺。可偏偏给他一种自己将双掌送到他剑上一般。 戴道晋退后,并未再行出手,调整好心情,道:“风兄,此招便是独孤九剑破掌式么?” 风清扬听了,眉头一皱,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何知晓独孤九剑剑招?” 戴道晋答非所问:“久闻独孤九剑,有总决式,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气式,破尽天下武学,今日一窥破掌式,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风清扬听到黑衣人,随口说出独孤九剑的招式,心里一惊,脸色也冷了下来,道:“阁下到底是谁,今日来,莫非想要从风某手中夺得独孤九剑?” 戴道晋笑道:“是,在下今日来,确实是为了独孤九剑而来,名人面前不说暗话。” 风清扬冷到:“阁下武功gāoqiáng,即使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号,但若想从风某手中夺得独孤九剑,却是不容易。” 戴道晋嘿嘿一笑,道:“容不容易,总要打过才知道。” 话音刚落,身影瞬间如鬼魅一般,欺身到风清扬面前,须臾之间,各种拳脚武功挥洒而出。 风清扬暗道此人好快的身法,挥剑迎上,独孤九剑本就是有进无退,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不得不守。 两人往来之间,身法招式,动作虽大,但诡异的是,除了风清扬快速挥剑时,划破空气之声,没有丝毫声音发出。 风清扬面对如此高手,不得不谨守本心全力应敌,等他察觉到这种诡异的现象后,不禁暗暗惊骇,此人对自身的掌控竟已达到了如此地步。 忽然,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分开。 戴道晋站定,道:“刚才我以拳脚模拟鞭、索、枪,领教了风兄的破鞭式、破索式、破枪式,风兄迟迟没有用出破气式,想来还没有领悟吧。” 说完,右手一翻,风清扬凝神看去,却是一枚绣花针。 戴道晋心神沉入星云,心神全力运转,只感觉神活泼泼,眼中似光华流转,笑道:“此来匆忙,剑没有带在身上,就以此物领教风兄破剑式吧。” 用无名指与大拇指轻轻捏住针线,小指与食指伸出呈现兰花指式样,食指作为剑诀,葵花真气涌出,身形往前蹿出。此时却与刚才不同,劲气泄露,四周草木,如狂风刮过,咧咧作响。 风清扬眼神凝重,感觉眼前之人,比之刚才,似乎换了个人一般,神色妖异,如妖似魔一般。 风清扬十成内力,快速运转,心头划过独孤总纲,“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 整个人似乎突然变得愈发沉凝,眼神闪闪发亮。 戴道晋看到风清扬的状态,眼睛也是一亮。 两人瞬间斗在一起,戴道晋身如鬼魅,速度极快,主导着极快的进攻节奏,独孤九剑亦遇强则强。绣花针和长剑碰撞,传出“叮、叮”之声,在安静的夜晚中,传出老远。 两人此刻,皆是用出了全力,碰撞后,四散的劲气,吹得平台上,青草伏地,尘土飞扬,不时有小块石子吹落悬崖。 此刻,山腰处,岳不群听到动静,赶紧走出屋子,碰到了也是出门的宁中则。 宁中则皱眉道:“师兄,山上是什么动静?” 声音传到这,其实已经很小了,但还是被两人察觉。 岳不群皱眉细听,声音已然消失,道:“师妹,你回去休息,我去山上看看。” 宁中则有些担心,道:“我和师兄一起。” 岳不群拗不过,两人便拿了长剑,往山上走去。 山顶平台处,戴道晋与风清扬,打斗已经结束。 风清扬看着右手中的长剑,道:“阁下赢了。” 戴道晋看过去,只见长剑顶端处,一个细小绣花针,赫然插在剑身上,暗道自己功力还是不够,未能将绣花针取下,而且差点还被削了手指。 戴道晋此时,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听了风清扬的话,没有回话。 风清扬皱眉道:“阁下武功绝顶,独孤九剑对你来说,帮助有限,何必苦苦执着于一门剑术。阁下能否退去?” 戴道晋笑着摇了摇头,道:“独孤九剑,在下是不会放弃的。” 忽的,耳朵一动,笑道:“你家小辈来了,明晚山脚幸福客栈,在下略备薄酒,再行商谈,风兄不妨先听听在下给的报酬再说。” 往山下瞅了瞅,“华山派,真是越来越落魄了啊,不知道还能撑几年啊。” 似笑非笑的看着风清扬,话中意味莫名,暗含威胁。 说完,拱了拱手,道:“告辞。” 运使轻功,飘然离去。 风清扬望着消失的黑衣人影,眉头紧锁,察觉有人来了,也是一个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没多久,两个人影,来到这处平台,却是岳不群、宁中则二人。 岳不群皱眉四处查看,一会儿,站在那里,一脸思索。 宁中则道:“师兄,这里好像刚刚有人打斗。” 岳不群道:“是的,而且你我二人是沿着唯一的一条小路上来的,路上却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到了山顶二人已经离开,可见这打斗的二人,轻功极高。” 宁中则点头,俏脸严肃,疑惑道:“到底是什么人,大晚上跑到我华山思过崖打斗?” 岳不群摇了摇头,表示猜不出,脸色有些忧虑。 …… 戴道晋回到客栈后,去了夜行黑衣,盘坐在床上。 暗暗思索,经过刚刚和风清扬的交手,独孤九剑威力可见一斑,自己能稍胜一筹,也是因为现在的风清扬还不是笑傲中那个风老前辈,剑道修为并未达到绝顶。 独孤九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自己既然要容纳百家,吸纳世间武学化为自己的资粮,这门剑术却是不能不取。而且黑木崖一行,独孤九剑对自己短期战力的提高异常重要。 戴道晋对风清扬这个人,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感官都不错。虽鄙视他坐看华山徒子徒孙不管不顾,但他的个人魅力很强,几乎看过笑傲的人都不会对此人产生恶感。 戴道晋眼睛闪过一丝寒光,黑木崖一行,有身陨之虞,管你是谁,挡了路,我可不会客气。 戴道晋闭目调息。 第三十七章 风清扬的抉择(第二更求推荐) 第二天下午,幸福客栈。 戴道晋一边下楼,一边喊到:“小二,小二。” 小二小跑着候在楼梯口,弯着腰道:“爷,您吩咐?” 戴道晋道:“今晚某要招待贵客,将你这拿手的酒菜,给备上一桌送到房里。” 小二点头道:“爷,您放心,指定给您安排好了。” 戴道晋在大堂坐了一会儿,没遇到江湖人在那胡吹,也没遇到江湖人争执斗殴的,暗自嘀咕:都说客栈是江湖的缩影,各种江湖故事从客栈开始,我怎么没碰到。 摇了摇头,实在无聊,便出去逛了。 …… 晚上,一道白影下了华山。 客栈早已关门,小二正在收拾,“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小二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子,男子身着白衣,腰悬长剑。 不敢多看,小二道:“您就是风先生吧?” 风清扬看了看门内,点了点头。 小二赶紧让开,弯腰伸手,道:“先生,里面请,楼上那位爷在房里等着您呢。” 说罢,头前带路。 风清扬进了房间,只看到一个黄脸汉子坐在位子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戴道晋道:“风兄,却是来的有些晚了,这菜,都有些凉了,我让人热一下。” 说罢,便要喊小二。 风清扬道:“不用麻烦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戴道晋作罢,道:“风兄,请坐。” 两人落座,戴道晋拿起酒壶给风清扬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 戴道晋端起酒杯道:“来,风兄,喝一杯。” 风清扬冷眼看着戴道晋,也不端酒杯。 戴道晋一笑,不以为意,仰头喝了杯中酒。 戴道晋笑道:“初见风兄,风姿绝世,清雅潇洒,气度不凡,怎么今日,让人如此失望?” 风清扬皱了皱眉,端起酒杯,喝了,道:“阁下,并非姓李吧,用假名字,又算什么英雄?” 戴道晋暗道自己可不是英雄,笑道:“在下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风兄见谅。” 正色道:“在下汤苍术,风兄若是不信,可去开封府打听打听,便知真假。” 风清扬听了,暗想既然可以查证,应不会是假的,脸色稍缓。 戴道晋看了,道:“风兄觉得,华山派现如今如何?” 风清扬脸色沉了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风某不给你独孤九剑剑谱,你便要对华山派不利吗?” 戴道晋摇头道:“风兄如此想我,却是小看我了。若我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逼迫风兄,就算得到独孤九剑,也是污了这本剑谱。” 风清扬听了,也是稍松了口气,将之前的担心放下,若是眼前这人,真拿华山派威胁自己,自己却不知能否拒绝。 其实戴道晋之所以没有拿华山派威胁风清扬,倒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华山派还有用处而已,也是担心风清扬万一不答应,自己又不能真去灭了华山派。 戴道晋接着道:“华山派自从和魔教一战之后,伤亡颇大,实力严重受损,更是由于剑宗出走,现在的华山派可以说是实力极为弱小,恐怕随便来个人都能欺负一下,稍有不慎,便有灭派之虞。” 风清扬听了,面无表情。 风清扬皱眉道:“阁下到底想说什么?” 戴道晋道:“一句话,风兄将独孤九剑交给我,我全力协助华山派复起,如何?” 风清扬冷笑道:“风某知道你武功gāoqiáng,但就凭你,能帮助整个华山派?” 戴道晋笑了笑,沾了沾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四海商会”。 戴道晋道:“这,风兄应该听说过吧。” 风清扬点了点头,心想此人武功如此之高,原来是四海商会的人,凭四海商会的实力培养出如此高手,倒有可能。。 戴道晋道:“发展门派,无非钱和人,还有武功,我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武功方面我也会解决。” “再加上风兄,我想不出十年,华山派便可恢复往日荣光。” 风清扬听了,有些心动,但又有些犹豫。实在是面前这人,给他的第一感官不好,谎话连篇,而且武功gāoqiáng,实在让他难以新任。 戴道晋看风清扬面露犹豫,开口道:“风兄想想,独孤九剑再厉害,也只是一本剑谱而已,如何比得上华山派重要。” 风清扬想了想,道:“汤兄,可否让风某回去考虑一下。” 戴道晋也不想逼得太过,适得其反。 遂真诚的道:“在下一片诚心,希望风兄好好考虑。” 风清扬站起身,拱了拱手,“告辞。” 戴道晋拱手道:“在下明晚会在这里等风兄。” 风清扬道:“若明晚风某来,便是同意,不来你也不用等了。” 戴道晋点了点头,目送风清扬离开。 关上门,坐在桌旁,倒了一杯酒,端起,看着酒杯在指间转动,戴道晋暗道:不同意?嘿嘿,那就别怪我了。 …… 风清扬回到山上,考虑了很久,想到了华山派的很多过世的熟人,想到了华山剑气之争,想到了现如今华山的窘迫,一夜未眠。 由于剑宗被逼出走,作为剑宗弟子,风清扬对现如今的执掌华山派的气宗,风清扬是没什么好感的,所以才自己躲在思过崖不见华山派众人。 但若是看着华山派像那人所说的逐渐落魄,消失于江湖中,风清扬也不想看到。 风清扬站在思过崖平台处,看着下面林海,怔怔出神。 “师兄,今日还上去做什么?”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风清扬听了,皱眉,转身躲了起来。 岳不群声音答道:“上来看看,能否再发现什么。” 随即,两个人影来到思过崖上,正是岳不群和宁中则。 宁中则道:“师兄,我们都来看了好几遍了,也没发现什么。” 岳不群没说话,这看看,那看看,随即站在悬崖前,向下看去,有些fālèng。 宁中则看了,俏皮一笑,道:“师兄,你盯着悬崖下,莫不是想要跳崖么?” 岳不群苦笑摇头,道:“师妹,你说的什么胡话。” 岳不群想到自己肩头的担子,想到华山派的艰难处境,心想还真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想到了师傅的嘱托,岳不群振了振精神,长舒一口气,似是要将心中的抑郁委屈一起释放出去。 宁中则是个聪明的姑娘,看到师兄这个样子,便知道在想什么。 走到岳不群身边,握住他的手,道:“师兄,不管将来如何,师妹会一直陪着你。” 岳不群扭头看了看这张俏脸,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豪气,“哈哈,振兴华山艰难又如何,这世间事又有什么能难住我岳不群的。”身上有着一股年轻人的自信和张扬。 风清扬躲在暗处,暗自点头,暗想要不答应那个人算了。 宁中则看着师兄,俏脸微红,她还是喜欢看到师兄现在的样子。 岳不群走到思过崖前,看着这个三个字,叹道:“唉,若是华山派没有和日月魔教开战,多好。”却是想起了,那次争斗,华山派及五岳各派诸多长老,和魔教十长老一起死在这华山思过崖上。 宁中则道:“是啊。剑宗的师兄们要是不走就好了。”宁中则年龄还小,实在有些不明白,封不平等好多师兄,为什么要有剑气之争,甚至闹得华山派fēnliè。 岳不群突然生气道:“师妹,你要记住,华山派武功,是以气为主,内功才是根本。封不平等剑宗之人,均是走错了路子,是他们的错误坚持,才导致华山派fēnliè。他们是华山派的罪人,以后不许叫他们师兄,他们已经被华山派逐出师门了。” 宁中则有些不敢搭话,随即思过崖静默下来,只有风吹动草木摇动的声音传来。 暗中的风清扬眼神冷淡。 第三十八章 江湖风云起(第三更求推荐) 第二天,从下午开始,戴道晋哪里都没去,一直待在房内练功。 他在等风清扬。 金乌西斜,金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房间。 戴道晋下床,走到床边,看向窗外,虽是落日余晖,直视仍有些刺眼。 戴道晋微眯着眼睛,暗道:风清扬,你可莫让我失望。 …… 一夜时光,转瞬即逝,戴道晋要等的人却没有来。 盘腿坐在床上的人,睁开双眼,面无表情。 洗了把脸,捞起桌上的长剑,戴道晋下了楼。 路过大堂,小二凑上来,笑道:“爷,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戴道晋随后扔了十两银子,扔下两个字“结账”,便跨门而出。 身后传来小二的感谢声。 戴道晋并没有离开镇子,而是转了两圈,又重新找了一家客栈,开了房间。 住进去后,戴道晋问小二要来了纸笔。 挥手写了一封信,叫过小二,拿出十两银子,道:“你去帮我跑一趟县城,把这封信交给四海商会分部的主事之人,这银子便是你的,干不干?” 小二听了,双眼发亮,连道:“干、干、干,大爷您放心,保证给您送到。” 戴道晋道:“去吧。” 看着欢天喜地跑出去的小二,戴道晋站在房间内想了想,便回到床上打坐xiuliàn。 …… 半个月后,开封城,四海商会。 史成文正在对账,听到敲门声“咚咚咚”。 头也不抬,道:“进来。” 来人进了屋子,躬身,双手捧信道:“掌柜的,有您的信。” 史成文抬头看了看,接过信,看到信上的标记,对来人说:“行了,你先下去吧。” 来人躬身告退,顺手带上了房门。 史成文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将信件拆开,只见信上寥寥几个字:开始吧。 史成文看了,收起信件,将桌上的账册收好,出门而去。 …… 开封城的一间酒楼,大堂。 几个携刀带剑的汉子,坐在一桌,正在吐沫横飞的大声聊天,周围的人,虽然看不过眼,但看了看桌旁放的刀剑,只得忍下这口气,暗骂几人粗俗无礼。 酒桌上,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喝了一碗酒,抹了下嘴,道:“李兄,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盛传的几种榜单,还有那武功高手的分类?” 那位李兄,一脸兴奋道:“听说了,听说了,最近这事在江湖上传遍了,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另一位脸有刀疤的粗豪汉子道:“可不是,他娘的,俺练了这么久的武功,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一流高手,二流高手,三流高手之分的。” 满脸横肉的汉子,揶揄笑道:“刀疤刘,那你属于第几流啊。” 刀疤刘脸憋的通红,哼哼哧哧道:“俺虽然三流都算不上,你他娘的不也和俺差不多。” 满脸横肉的汉子,听了骂道:“放你娘的屁,有能耐我俩比划比划。” 刀疤刘酒气上涌,道:“俺怕你不成。” 李兄赶紧安抚住两人,随后到:“是啊,以前我们这些江湖人,谁厉害总要比划过才知道,现在居然有人讲江湖高手划分了境界,想出这个点子的人,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刀疤刘兴奋道:“是啊,俺还听说,一流高手之上还有宗师高手,是啥玩意来着,宗师啥玩意?” 突然一个巴掌拍到刀疤刘的脑袋上,刀疤刘看了看出手的人,也不敢生气,嘟囔了几下嘴。 打刀疤刘的却是四人中的一位老者,是四人中武功最高的。 老者打了一巴掌,骂道:“你个憨货,胡说什么,那叫先天宗师高手,陆地神佛一般的人物被你说成了玩意。” 李兄赶紧恭维道:“邓老,您见识多,您给我们好好说道说道。”说着,给邓老倒了一碗酒。 邓老满意的道:“那老夫就给你们好好说说,这些东西是突然在江湖上冒出来的人写的,这个人自称什么江湖百晓生,没人知道他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此人将江湖上的武者划分为,先天宗师,一流高手,二流高手,三流高手。” 刀疤刘插话道:“那剩下的是不是就是不入流的。” 邓老被打断,有些不高兴,皱眉道:“你说还是老夫说,你们还要不要听了?” 李兄训了刀疤刘一句,几人又恭维了邓老几句。 邓老才又接着道:“除此之外,还传出了三个榜单,分别叫天榜、地榜、人榜。” 满脸横肉的汉子问道:“这三个榜,都有哪些人啊。” 邓老瞪了这汉子一眼接着道:“这天榜之人排的是各派老一辈,地榜是正当年的江湖高手,人榜则是新崛起的年轻一辈,这三个榜单的人物,天榜的倒不是一定胜得过地榜的,只是这么排罢了。” 说到这,邓老瞅了瞅四周,低声道:“这天榜,排第一位的便是日月神教教主独孤剑,第二位便是少林真定神僧,第三位便是武当信玄子真人……” 几人听得,心驰神往,连道:”那地榜和人榜呢?” 邓老道:“地榜第一的是华山派风清扬,排第二的是武当掌门冲虚道长,第三便是少林方证师父……,第六位是日月神教东方柏,第七位是日月神教的任我行……” “人榜的有……” 邓老讲完,客栈一片寂静,连旁边众人也听得入神。 回过神来的刀疤刘问了一句:“邓老,那地榜第一的风清扬又是哪个,俺怎么没听过?” 邓老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当老夫是那江湖百晓生吗?什么都知道?” ……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江湖百晓生,将这境界的划分,和三个榜单扔到了江湖上,无异于平静的湖面,投了一块石头。 江湖中人,要么为名,要么为利。 凭什么你的排名就比我高,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 我只要战胜了那人,便能顶替他在榜单中的排名,金银měinu就能到手了。 江湖上,风波顿起。 …… 少林寺,大雄宝殿,少林众人皆在。 真定大师听了手下僧众的禀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江湖恐怕又要生出杀孽了。” 其他众僧,“呵弥陀佛”。 武当派,恒山派,嵩山派等各江湖门派,对这些消息,反应不一。 日月神教,黑木崖,东方柏听闻后,脸色阴沉。任我行看到自己的排名在东方柏的下面,嘿嘿一笑,眼神莫名。 华山派,岳不群看着手里的消息,眉头紧皱。 宁中则道:“师兄,地榜第一是华山风清扬,莫非前段时间山顶打斗的人,其中一位就是风师叔?” 岳不群闷声道:“若此人真的还在世的话,应该就是他了,一个大活人藏在华山山顶,我们居然从未发现?” 说着,岳不群有些心下黯然。 宁中则道:“风师叔健在,对我们华山也是好事啊。” 岳不群眼神忧虑道:“这可不一定啊,你别忘了封不平等人也会受到消息,” 宁中则一愣,却是差点忘了,风师叔是剑宗弟子,若是被封师兄他们听到风师叔健在的消息,一定会来华山找风师叔的。 岳不群叹了口气,道:“吩咐下面的弟子,从今天开始戒备。” …… 一处不知名的山中,封不平,成不忧等剑宗弟子,收到风清扬在世的消息,一脸兴奋。 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前往华山。 第三十九章 华山剑、气又碰撞(第四更求推荐) 华山,风清扬仍和往常常一样,宅在思过崖。 却不知华山剑宗弟子正在赶来华山找他,让他带领众弟子重立华山剑宗。 山下华山派驻地,岳不群正在教进入门的弟子们,练习剑法。 待教习完毕,岳不群肃声道:“尔等自行练习,不得懈怠。” 众弟子大声称是。 宁中则看到师兄教完弟子练剑之后,走到岳不群身边,道:“师兄,我们真的不去山上找风师叔吗?” 岳不群道:“不找怎么样,找了又能怎么样?” 宁中则皱眉道:“可是,若是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我们既然知道到了,出于礼貌,我们是不是应该上去,问候一下?” 岳不群听了,也有些皱眉,迟疑道:“我们作为小辈,上去问候是应该的,可是问候过后呢,我们说什么?毕竟他是华山剑宗的人。” 宁中则道:“不管说什么,我们都应该去一趟。” 岳不群叹了口气,他是从心里不想面对风清扬的,但师妹说的也对,便走一趟吧。 随后两人相伴,走上思过崖。 到了思过崖后,两人将思过崖找遍了,也没找见半个人影。 岳不群道:“走吧,师妹,风师叔或许就不想见我们。” 宁中则不听,大声喊道:“风师叔,风师叔在吗?风师叔在吗?” 岳不群看了,明白师妹的心意,想请风师叔下山,帮助自己重振华山派,可是师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暗中,风清扬听到那个姓宁的小姑娘喊自己的名字,脸色露出一丝疑惑,暗道此二人是如何得知自己藏在思过崖的?不过却是不愿露面。 宁中则喊了半天,见仍是无人应自己,俏脸上满是失望。 岳不群暗叹道:“走吧,师妹,我们人已经来了,礼节已到。” 说着,将失望的宁中则拉下了山。 在二人走后,风清扬从暗处走出,看着山下,眼露思索,华山派或是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事? 风清扬不是傻子,岳不群、宁中则二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猜到自己藏身在思过崖上,即使那天被二人发现思过崖有人交手的痕迹。所以一定是华山派或者江湖上的什么人,亦或者什么事,和自己有关,并且指明自己还活着,所以才有可能被二人猜到那晚的人是自己。 风清扬暗道:看来找个时间,自己得下山一趟了。 …… 华山脚下的小镇,戴道晋坐在镇子口,一边喝着粗茶,一边看着从远处来的一拨人。 这一波人数有五个,均是年轻男子,手拿长剑,身上风尘显示着这些人,是匆忙赶路而来。 待走近了,只听见其中一个青年,对走在前头的青年道:“封师兄,我们到了华山,若是岳不群那小子,不让我们见风师叔,怎么办?” 领头的还未说话,另一个青年气汹汹的道:“他敢,不让我们见风师叔,我们就打上山去。” 领头的封师兄道:“不忧,休得胡说,我们此来主要目的,是见到风师叔,其他的都放到一边。还有不弃,你们听到了吗?”扭头看向另一个青年。 这一行却是华山剑宗的弟子,封不平,成不忧和从不弃等人。 目送这行人进了镇子,戴道晋嘀咕道:连这帮家伙都给炸出来,不过也好,只要能把人引出思过崖就行。 戴道晋喝了茶,结了账,便回客栈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封不平等人便上了华山。 收到下面弟子的通报,岳不群和宁中则二人,匆忙的赶到华山派练剑的广场上。 二人到了广场上后,看到了五个熟人。 宁中则一时激动,喊道:“封师兄,成师兄……” 岳不群打断道:“好了,师妹,眼前这几位可不是华山弟子,人家早就另立门户,自称华山剑宗了。” 成不忧听了,冷声道:“岳不群,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 封不平抬手阻止了成不忧,笑道:“宁师妹,别来无恙啊。” 对于宁中则这个师妹,剑宗的这几位还是很喜爱的。 宁中则笑笑,点了点头。 岳不群淡淡道:“不知几位此来华山,有何赐教?” 封不平平静道:“岳不群,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此次前来,却是来见风师叔的。” 岳不群皱眉道:“风师叔,哪个风师叔?华山却是没有阁下要找的这个人,想必阁下弄错了,还是请回吧。” 封不平脸色也冷了下来,两帮人本就有仇怨,自己本想此来,将风师叔接走便好,不想节外生枝,但岳不群你也太不知趣了。 封不平耐着性子,冷声道:“岳不群,江湖上的传闻,你应该是也听说了,风师叔还在人世,而且很可能就在华山上。风师叔乃是我剑宗之人,还请行个方便。” 岳不群略默,仍坚持道:“抱歉,岳某这华山,确实没有众位要找的风师叔,还是请回吧。” 宁中则拉了拉师兄的衣袖,小声道:“师兄。” 岳不群不理睬他。 成不忧看到了,早就忍了半天岳不群的他,呛声道:“岳不群,你说没有便没有吗?有没有,也得找过再说?” 岳不群脸色也冷了下来,将左手中的长剑换到右手,冷声道:“阁下是觉得我华山派好欺负么?想搜便搜?” 成不忧上前一步,道:“岳不群,你……” 话未说完,便被封不平拉了回去,封不平深吸一口气道:“岳不群,我们今日来,不是要和你们动手的,只是为了想见一见风师叔,还请行个方便。”说着便鞠了一躬,却是足够放低了姿态。 从不弃等人有些激动,道:“师兄……” 封不平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冲动。 封不平也是没办法,华山剑宗已经名存实亡,现在好不容易听到,风师叔还活着,救命稻草错过便没有了。 岳不群沉默,这一幕却是让他没有想到,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成不忧看了,咬牙道:“说了半天,还是得手底下见真章。” 说完,除了封不平外,几个剑宗弟子,均拔剑出鞘。 封不平看了,并未阻止,这次即使动手也得见到风师叔。 周围的华山弟子,看到来犯者拔剑,纷纷“锵”“锵”拔剑,对着几人虎视眈眈。 岳不群和封不平两人相视一眼,均慢慢拔出长剑。 战斗一触即发。 躲在暗处的风清扬,看到这里,叹了口气,运使轻功走了出来。 风清扬平时却是没有下山偷看华山派的习惯,概因他这几天,想从华山弟子身上找到原因,所以才不时下山观察。看能否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众人刚想开始动手,只见眼前一花,场中却是多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 封不平等人看了来人的面容,纷纷激动道:“风师叔。” 第四十章 剑宗重立 风清扬看着封不平等人,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随后又看了看岳不群等人,冷声道:“怎么停手了?” 封不平、岳不群等人,沉默不语。 风清扬问出了自己的困惑,道:“不平,不忧,你们怎么会到华山来找我?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在这的?” 封不平恭敬道:“风师叔,月余之前,不平等人听到江湖上……” 将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细细的说给风清扬听。 风清扬听完,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风清扬也不认得什么江湖百晓生,自己隐居在思过崖不出,此人是如何知晓自己还活着,而且还将自己的名字,放在了那个什么地榜的第一位,颇有点将自己架在火上烤的意思。 风清扬皱眉沉思,却是怀疑一个人,暗道那人神神秘秘,而且是近期唯一接触过自己的人,凭借那人背后的势力,搞出这些事是有可能的。看来此人还未放弃啊。 看到风清扬皱眉不语,封不平等人也不敢打扰,躬身在旁等候。 未几,扭头看向封不平等人,风清扬道:“行了,人也见了,我先走了。” 风清扬是大概猜到了封不平等人,此来找他的想法,但是风清扬却是不想再参与,实在有些厌烦了剑气之争。他的性格本就是无拘无束的性子,让他去带领剑宗弟子去争、去斗,实在与他的性子不符。 说完,风清扬抬脚便要离开。 封不平看了,急道:“风师叔且慢,我等剑宗弟子,群龙无首,还需风师叔带领……” 风清扬抬手便打断了封不平接下来的话,有些不耐道:“你们想去争,就自己把武功练好,自己去争,我却是没什么兴趣。” 想让坐看华山派窘境几十年无动于衷的风清扬,出山帮助华山剑宗,再和气宗相争,却是有些难了。 封不平等人听到风清扬的话,都有些急迫。 封不平想到自己等人,当初被气宗赶出华山,到处颠沛流离,为了找到一处立身之地,不知和别的帮派发生了多少冲突,剑宗弟子,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就剩下自己和成不忧、从不弃、全不寒和褚不刚五个人。 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而却又瞬间破灭。 封不平作为剑宗的大师兄,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他真的很怕辜负师傅的托付,真的很怕华山剑宗消失在自己手里。 封不平心里苦涩,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嘶声道:“风师叔,还请您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救救弟子们,救救华山剑宗,我等被赶出华山,在外面……” 成不忧等人看到大师兄跪下了,也都跟着跪下了。 封不平以头杵地,也不管风清扬什么表情,将自己等人所受的委屈和苦难一一道出,似是在外的孩子看到家里长辈的哭诉和发泄。 从不弃等人早已泪流满面。 风清扬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越听越是动容。 另外一边,站着的宁中则,早已以手捂嘴,满眼泪花,周围的进门早的华山弟子,看着往日同为华山派弟子,却因理念不合,出走华山的剑宗门人,落得这副田地,只剩下寥寥五人。也是心有戚戚,拔出的剑默默地还鞘。 岳不群听得也是一脸凝重,到底不是几十年后的“君子剑”,心下有些感慨。 岳不群扭头看看周围的华山弟子,脸色微变,感慨归感慨,道统理念之争,绝不相让,看着周围弟子的表情,暗道不妙。 风清扬听完,背负双手,叹了一口气。 岳不群略默,沉声道:“封师兄,您这话要说清楚,当初可不是我们赶你们出华……” 风清扬突然扭头,沉声喝道:“够了。” 岳不群话语被打断,脸色有些难看。 风清扬满眼复杂的看着面前跪了一地剑宗弟子,慨声道:“都起来吧。” 封不平头杵在地上,没有反应,成不忧等四人,看大师兄都不起,自然一动不动。 风清扬看了,想着这帮弟子在外漂泊的苦难,又是一叹:“起来吧,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要再离开华山了,就在华山寻个地方,安身吧。” 岳不群听了,脸色铁青。 风清扬也不看他,想了想,实在烦了那些剑气之争的狗屁事,道:“但不得再上华山东峰,再与气宗弟子起争端,若是能做到,就起来吧。若是做不到,还是放不下剑气之争,那你们就跪死在这里吧。” 封不平等人,听了之后,赶紧起来,却是不敢太过,怕适得其反,再说了,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岳不群怒声道:“风师叔,您老人家虽是长辈,但做的未免有些过了吧?” 风清扬转过身,看着岳不群,指着封不平等人,道:“过吗?还是说你想逼死他们?” 岳不群哑然,但仍沉声道:“可是您不说一声,便要让这些人留在华山,将不群置于何地?将华山派置于何地?” 风清扬略默,也感觉自己这个做长辈有些欠考虑,可是话已出口,再说风清扬也确实想让剑宗弟子留在华山,情之所至,一时口快,没有考虑到岳不群在众弟子面前的威信。 风清扬只能道:“岳不群,他们也是华山弟子,留在华山,自是理所应当。” 岳不群默然,然后慢慢拔出长剑,风清扬看了,眼睛一眯。 封不平等人看到岳不群的动作,怒声道:“岳不群,你放肆。” 宁中则也担忧的看着师兄,道:“师兄。” 岳不群拔出长剑后,横剑于身前,沉声道:“不群自知不是风师叔的对手,但不群有自己的职责和原则,故而还望风师叔不吝赐教。” 风清扬此时反而有些欣赏,点头同意,淡淡道:“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立场,今日说不出谁对谁错。” 岳不群听了,不置可否,拱手道:“风师叔,请。” 封不平将长剑递于风清扬面前,道:“风师叔,剑。” 风清扬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两步,食指与中指伸出,作剑指状,道:“出手吧。” 岳不群深吸一口气,面上显露紫意,却是将紫霞神功全力催动,挥剑急摆,华山liuhé剑法使出,向风清扬攻去。 风清扬八风不动,待长剑递到面前,才挥动剑指。 岳不群只感觉眼前一花,手腕便是一痛,长剑脱手。 岳不群脸色阴郁,想到自己会输,却没想到连一招都没撑过。 风清扬暗暗摇头,剑法有其行却无其神。 封不平等人看的却是满脸兴奋。 …… 没几天,华山附近的江湖人,都知道了,华山多了一个华山剑宗,宗主封不平,长老便是地榜第一的风清扬。 华山剑宗,开门收徒。 奔着风清扬的名头,倒是好些人家将孩子送到了剑宗学武。 华山剑宗所在,由于初建,并不气派。 风清扬看着下面,封不平等人,认真的教授新进的孩子基本剑法,感受到剑宗正在慢慢休养生息,脸上也是露出一丝笑意。 风清扬却是不在思过崖居住了。 …… 一天夜里,一个黑影,上了思过崖。 黑影找到了思过崖的山洞,窜了进去。 黑影进了山洞,这里敲敲,那里敲敲,并不时的将耳朵放在墙壁上倾听。 终于,黑影走到一面山壁前,敲了敲,又听了听,似乎是找到了地方。 解下背后长剑,拔剑默运真气,往山壁一刺,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长剑似是穿透了山壁。 第四十一章 思过崖的秘密 这个黑影便是戴道晋了。 戴道晋看到手中长剑穿透石壁,凭借剑身传来的感觉,知道后面就是自己所要找的地方了。 将长剑拔出,插回剑鞘。 戴道晋站在石壁之前,默运真气,双掌轻飘飘印在墙壁上,如此反复两三次。 戴道晋随后用剑鞘轻敲石壁,只见石壁上簌簌往下掉石粉,未几,一个大洞出现在眼前。 却是戴道晋怕直接破开墙壁,动静太大,引来华山派之人,故而以武当绵掌震酥石壁。 洞口出现之后,戴道晋却是并未着急进去。 等了一会儿后,约么着洞内的污浊之气散的差不多了,才走了进去。 进了洞内,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映着灯火,戴道晋又运功于双目,向石壁看去。 靠近洞口的石壁上,写着“尽破五岳剑法”这几个字,戴道晋看了,暗想这应该就是魔教长老刻下的吧。 随之向后看去。 破泰山剑法,七星落长空,岱宗如何,朗月无云,泰山十八盘等剑法招式,一一刻画,随后标出pojiě之法。 戴道晋凝神看去,默默记忆。 随后,恒山,嵩山,华山,衡山,各派剑法,皆是被破的一干二净。 良久,戴道晋将石壁的剑法和pojiě之法全数牢记。 其实戴道晋费这么大劲,并不是为了学习五岳剑法,而是因为他想走出自己的路,不管是剑法还是心法。 他的目标不是简单的成为一个江湖顶尖的高手,若只是如此,他也不需要如此费力的去争武当掌门,去苦心搜集天下武学。凭借他自己的能力,和武当的资源,老老实实练功,几十年后,江湖高手中,自有他一席之地。 可这不是他的路。 怎么走出自己的路? 无中生有?自然是不可能。 自然是纳百家之长,站在武学前辈的基础之上,吸取前人的武学智慧,去走的更远。 武当派底蕴毕竟有些浅,只出了一个张三丰,说句不该说的话,张三丰之后,武当派几乎全是庸人,一直在吃老本,一代不如一代。北尊少林,南崇武当,只是因为因为张三丰成就太高,和明朝崇道而已,论武学实力却是抬举了武当。 一个人的智慧毕竟有限,众人的智慧则是无限的。 所以戴道晋才决定,化天下武学为自己的储备,甚至他的心里由一个模糊而且大胆的想法,想要吸收天下武者的智慧,来化为自己武道之路进步的资粮。 不过这个想法实施起来,困难颇多,戴道晋也只是有这么一个模糊的想法。 戴道晋摇了摇头,抛开思绪。 扭头看了看四周墙壁,暗想:自己是否要把这些武功给毁去? 随手息了火折子,黑暗中,戴道晋默默思索,这个密洞被现如今的华山派岳不群发现的话,那后面岳不群还会不会去谋夺林家辟邪剑法,若是不谋夺辟邪剑法,笑傲的走向又会走向哪里?令狐冲还会不会学得独孤九剑?冲盈恋还能否发生?五岳剑派的剑法失而复得,是否又会重新崛起? 若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先知优势几乎全部消失了。 戴道晋想到这里,笑着嘀咕道:这样也挺有意思的,未知才有趣嘛。 黑暗中传来的笑声,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声音回荡在密洞中,格外惊悚。 想罢,戴道晋便出了密洞,回头看了一眼醒目的洞口,嘿嘿一笑,也没堵上或者遮挡的打算,转身消失不见。 …… 两个月后,开封城。 戴道晋依然是戴着人皮面具,顶着汤苍术的马甲,这段时间,他回了一趟武当山,处理了一些事情后,来到了开封城。 戴道晋闭目站在院子中,手拿长剑,蓦然间剑光闪动,瞬间便出了几剑,速度极快,剑法中有着武当剑法的影子,也包含着华山剑法的韵味。 戴道晋睁开眼,琢磨着,摇了摇头,内力运转,又是一招剑法使出。 继而又是一阵琢磨,随后还是刚才那招剑法,但稍微有了些变化……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戴道晋修习的是《葵花宝典》,随身带的速度属性,让他的剑法,也要跟着变化,毕竟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戴道晋虽然不觉得纯粹的快,就能走到顶点,但武学之道,最终都会殊归同途。 所以戴道晋并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武学风格,并打算以速度为核心,汲取世间武学精华,创出属于自己的剑法,可能并不是最厉害的,但绝对是最适合自己的。 戴道晋结束练剑之后,被下人告知,史成文过来找自己,在书房等着呢。 戴道晋随后,略作收拾,便去了书房。 进了房间,发现除了史成文之外,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童子。 戴道晋看见这童子,笑了笑,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抹,露出一张愈发清秀的脸庞。 童子看见这个进来的男子,露出真容,小脸一笑,躬身道:“见过先生。” 戴道晋看了,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身子前倾,心神沉入星云,此时的星云世界,和以往大为不同,只见以前的星云只是星星点点的散发着光亮,但现在星云,却随着戴道晋的心神,慢慢的旋转流动。 戴道晋这些年,除了修习自身的武功之外,并没有落下对星云的研究,后期随着星云由静态转为动态,戴道晋也是颇为吃惊。但后来发现,自己的心神包括修为并无什么改变,没有变强。 虽然心神没有变强,但却被戴道晋开发出了几个小应用。 戴道晋心神触发,作用于双眼,眼睛中似有光华流转,很是妖异,史成文看了将头扭到一边,不敢多看。 戴道晋双眼紧盯着童子,童子的眼神接触到戴道晋的眼睛,身体微微一震,眼睛闪过一瞬间的迷茫,随即转为清明,戴道晋轻声问道:“最近这段时间,学东西学的怎么样?” “还不错,挺简单的。”童子颇有些老成的道。 戴道晋点了点头,道:“不错。” 童子嘿嘿一笑,显得有些得意。只是这笑容却和戴道晋极为神似,颇为诡异。 随后,戴道晋看着下人将童子带了下去。 戴道晋转头道:“他这段时间,学的怎么样,到时别出了什么岔子?” 史成文道:“东家,绝对不会,这孩子本就聪慧,学东西很快。” 接着又迟疑道:”而且……而且之后在东家的帮助下,更是几乎达到过目不忘,学起来更是快速。想来应付风清扬,是没什么问题的。” 戴道晋点了点头。 史成文想到那童子,仅仅半年时间,整个人的变化,越来越像缩小版的东家,身子就有些发冷。 犹豫了一下,史成文还是开口道:“东家,原本属下不该多嘴,您的那个方法,还是少用为妙,有些伤天和,有点像……” 戴道晋听了,笑了笑道:“老史啊,你是想说那种手段,是邪魔手段是吧。” 史成文拱了拱手:“东家,我……” 戴道晋打断道:“老史,你想多了,使用那种手段的前提条件,极为严苛,年龄不能大,大了心神的本能抵抗便强,而且必须是心甘情愿放开心神才可以,而且过程极为凶险,至今为止我也是只在他一个人身上用过而已。” 史成文听了,松了口气。 戴道晋看到他的样子,摇头笑道:“若是我能随意控制别人的心神,那我岂不是可以直接控制皇帝,还用费这劲。” 史成文听了,放心之余,也不好意思道:“东家勿怪,是属下见识浅薄。” 戴道晋道:“无妨,你不是练武之人,不明白精神异力之凶险,犹胜过内力修行。动辄便是心神崩溃,魂飞魄散。” 史成文听了,默默点头。 戴道晋也没管他是否听明白了,摆了摆手让史成文回去了。 书房内,就剩下戴道晋一个人。 戴道晋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眼神幽深,喃喃的道:种子已经种下了,只等开花结果就好了。 第四十二章 喜当爹的王老爷 清晨,朝阳初露。 院子中,只见戴道晋,两脚开立,与肩同宽,两膝与两臂均自然弯曲,两手自然下垂于体侧,头顶项直,鼻与脐封,含胸拔背,舌抵上腭,面带微笑,全身从上至下放松,呼吸自然。 戴道晋此时是在站桩,桩功自古有之,主要是用以精气神三者的协调。 此时所站的桩功,是戴道晋结合太极桩功、养生桩功、hunyuán桩等桩功,融合了自己对精气神三宝的理解,和自己武道理念所创。作为医道大家,对人体构造的了解,都使得戴道晋这门桩功能够更加协调,调动全身。 而且,戴道晋由于两世为人,再加上星云的缘故,精神力异于常人,心神格外强大,所以所创出来的桩功,使得上中下丹田,互相呼应,精气神产生共振,互相作用之下,同时进步。 戴道晋此时,心神沉入星云,以神调动全身上下之气脉,使浑身成为一个有序化整体。 两脚掌心涌泉穴,是地阴之精气入所;两肩窝处肩井穴,“涌泉”、“肩井”,一个是泉,一个是井,泉对井眼,则无干涸之忧,井对泉眼,则无外溢之患。 两脚开立,与肩同宽,涌泉穴正对肩井穴,沟通人体气血,上下联通成一线,使地阴之精气能由涌泉纳入厚沿龙虎二脉直贯胸肺,于胸中之气融成一体。 两膝弯曲,两膝自然放松,会**是全身阴气之聚所也是先天元气之聚所,又是中脉之下端入口。会**放松,会阴松则全身松。头微微上顶,须不着于形与力,既不用力、不上伸,意念头悬青天之上。 含胸拔背,含胸则任脉放松,内气自然下沉到丹田;拔背则脊柱节节松开,假想督脉贯通。舌抵上腭,任督脉的结界处在口,舌头轻抵上鄂,这样才能沟通督脉,使内气由督脉而下,经舌尖下注于任脉,古人称之为“搭鹊桥”。 良久,戴道晋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气,只感觉全身放松。 继而仔细回想,刚刚站桩过程中的身体感知,暗道刚刚似乎精气与神有些不协调,想来是因为自己神强而气弱的缘故。 戴道晋仔细体悟,并加以改良,打算将这门桩法逐渐完善,让武当弟子练习。 …… 西岳华山,华山剑宗驻地。 风清扬看着手中的书信,有些疑惑。 随即,对着下手的弟子问:“刚刚松这封信的人,在哪?” 弟子躬身,“师叔祖,那人送完信,就离开了。” 风清扬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那弟子躬身告退。 风清扬将信拆开,拿在手上,看是看起来。 看完后,风清扬眉头皱起,想起了那个如水一般的江南女孩,佳人已逝,不由心中一痛,平静的心里顿起波澜,叹了口气。 喃喃道:“也罢,此去,便做个了结吧。” …… 江南道,山阴。 城内,王府,书房。 史成文笑道:“王老爷,这件事办妥之后,四海商会和王家的生意合作,自然是更进一步。” 说完,扭头对旁边的童子道:“孩子,从今天开始,你便是王老爷的小儿子,王无名,还不快叫人?” 王无名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银色,面对王老爷,弯腰躬身道:“爹爹在上,受孩儿一拜。” 坐在座椅上的王老爷,动了动肥胖的身子,心里暗骂谁他妈是你爹,脸色却是笑容满面道:“呵呵,使不得,使不得,快请起。” 王无名听了,小脸一肃,起身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爹,儿子拜爹,有何当不起的。” 史成文在旁边也皱眉,对王老爷的反应,有些不满意。 喜当爹的王老爷,心里叹了口气,形势比人强,四海商会,得罪不起,为了家族着想,只能连连点头,道:“记得了,记得了。” 史成文道:“为了稳妥,这件事情还请王老爷不要外露,还有无名这段时间便留在王家,你们先相处一二,等到那人来了之后,王老爷按计划行事即可。” “事成之后,史某保证王家的生意以后会越来越好。” 王老爷听了,满心欢喜,连连保证。 不久,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了,自家老爷在外面金屋藏娇,还有了一个小少爷,小少爷年龄大了,再加上小少爷的娘因病逝去了,老爷便将小少爷便接回了府里。 众人虽然好奇,但对这些有钱人家的做派,也都有所耳闻,却是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 一个多月后,王府的门前,来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 门头看这男子气度不凡,便和气的道:“不知公子,站在这门口,可是有事?” 风清扬看着这个府邸,摇头驱散脑海里的思绪,对门头道:“劳烦小哥,通传一声,就说风清扬来访。” 门头进去通告,不久一位老者出门迎接。 风清扬赶忙上前,拱手道:“坚叔,多年不见,您老可好?” 老者笑道:“好,挺好的,这些年不见,你却是没多大变化。” 风清扬笑了笑,没说话。 老者叹道:“若是xiaojie还在,你们……” 风清扬听了,心里一痛,略默,道:“当年,我和清儿的事情,还多亏坚叔帮衬,虽然最后……,但坚叔的恩情,清扬不敢忘却。” 老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不提了,走吧,进屋吧。” 到了大堂,王老爷看到风清扬,连忙站起,满面笑容道:“风侄儿,多年不见,可好。” 风清扬看着这张胖脸,就想到了之前的事,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冷淡道:“清儿写与我的书信呢?” 却是原来风清扬在华山收到的信件,便是王老爷告诉他,当年清儿给他写了好多信,让他来取。 王老爷不以为意,仍笑道:“这个不急,既然来了,先吃饭,走。”说着便往外走。 风清扬皱眉,实在不想和王老爷这样的势力人多待,但信没拿到,只得先跟着。 王老爷领着风清扬去用膳,走在小道上。 风清扬突然侧身,伸出手指,斜向右下方轻弹,只听“噔”的一声,一把木剑被打偏到一旁。 风清扬看着面前的小孩,对他突然向自己出手,有些不解。 第四十三章 无名上华山(求推荐) 王老爷后知后觉,后道:“风侄儿别生气,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扭头对王无名斥道:“不得无礼,这是爹爹请来的贵客。” 王无名不理他,看着风清扬,认真道:“你就是风清扬,那个地榜第一?” 风清扬恍然,看了看王老爷,似是明白对方让自己来的目的,看来还是自己地榜第一的名头,惹起来的麻烦。 王老爷有训斥了王无名一句,对风清扬道:“风侄儿勿怪,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舞刀弄剑,他娘走得早,老夫对他娘有些亏欠,所以有些把他宠坏了,事事都依他,他喜欢练武我也不阻拦。” 风清扬听了,也不做声。 王无名脆生道:“风清扬,我叫王无名,我想和你打一场,之前教我的那些师傅,最后都打不过我,你是地榜第一,应该可以。” 风清扬一愣,问道:“王无名,无名,你的名字谁给你起的?” 王无名一脸认真的道:“名字是我自己改的,原本的名字不好听,我现在叫王无名,长大后便是王无敌。” 风清扬轻笑一声,对这孩子来了点兴趣,道:“你说教你武功的师傅,最后都打不过你?” 王老爷在旁边得意道:“风侄儿,我这儿子虽然顽劣,但很是聪慧,那些武师叫他的拳脚剑法,他总是只需瞧上一遍,便能记得,最后更是在比武过招上,胜过那些武师。” 风清扬听了,眉毛一挑,却是有些不信,世上怎么会有过目不忘之人,至于胜过武师,想来是那些人,有意向让罢了。 “你不相信,你不认为有人能过目不忘,你认为是那些师傅在让着我。”小男孩盯着风清扬认真道。 风清扬心里一惊,这才认真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男孩,有些秀气,不甚强壮,但眼睛甚为灵动。 王无名道:“我们打个赌,若是我能做到过目不忘,你就收我为徒。” 风清扬听了,扭头看了看王老爷,暗想这才是你叫我来的目的吧。 “你不用看他,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男孩抱了抱手中的木剑,道。 风清扬暗道,若是我不同意,清儿的信件怕是难拿到手,可是将这孩子,收为华山弟子,怕是就彻底和姓王的老小子扯上关系了。 让他知难而退吧,风清扬从心底里还是不相信有人能过目不忘,遂道:“可以。我使一门剑法,你若能记下,便收你为华山弟子,若是不能此事休提。” 王无名听了,伸手递出木剑。 风清扬接过,一行人让开了一片空地。 风清扬手持木剑,想了想,挥动木剑一个直刺,随即只见木剑在风清扬手上,宛如精钢剑,挥舞间,虽不施加内力,仍有划过空气的音爆声传出。 旁边,王无名双眼紧盯着场内风清扬的动作,眼睛深处,不时闪过点点银色星光。 未几,风清扬收剑而立,然后将木剑递给王无名,道:“该你了。” 接过木剑,走到场内,闭目回想刚才所记,风清扬看了,嘴角微弯。 王无名闭目一会,睁开双眼,挥动木剑一个直刺,接着原原本本的将刚才的剑招呈现而出。 风清扬看了脸色一变,自己刚才可是从华山几门剑法中各抽了几招,不成系统,此子居然能全部记下,当真是过目不忘。 就在风清扬愣神之时,王无名走到风清扬面前,直接跪倒叩头,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风清扬回过神来,苦笑摇头,他本意是让此子拜入华山,而非拜入自己门下,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自己也不能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略默,风清扬道:“起来吧。” 王无名起身,站到一旁。 事情办妥,旁边王老爷也是松了口气。 风清扬扭头看了看,想到这孩子的天赋资质,又想到华山剑宗急需新鲜血液补充,心想倒也不错。 …… 华山,剑宗。 封不平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封不平问道:“风师叔,您出去一趟,怎么带回来一个孩子?这孩子是?” 风清扬摇了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从今天开始,这孩子便是你们的小师弟了。”指了指王无名。 王无名上前,躬身道:“各位师兄好,师弟有礼了。” 封不平等人还礼。 风清扬开口道:“这孩子,武学基础驳杂,先交给你们了,你们先带他入门。” 说完,便走了。 封不平等人相视一眼,封不平想了想,道:“不弃,小师弟初来华山,以后你便带着他吧。” 从不弃点头道:“是,宗主。” …… 开封城,院子内。 戴道晋背负双手,望着华山方向,喃喃道:“华山剑宗,五岳盟主,呵。” “汤先生,史成文先生要见你。”进来的下人禀告。 戴道晋摆了摆手,“有请。” 不一会儿,史成文走进院子,拱手道:“东家,属下在江南道处理事情,耽搁了些时间,所以今日才过来向您汇报。” “按东家的意思,王无名已经拜入华山风清扬门下。” 戴道晋转过身子,点头道:“嗯,我已经知道了。” 史成文一愣,有些疑惑东家怎么知道事情办成了,但仍接着道:“东家,苏空青前辈那里,现如今实验所用的死囚数量愈来愈大,开封府的地牢怕是满足不了了,而且地牢中消失的死囚太多,也会引起麻烦。” 戴道晋听了,想了想,道:“老史,你觉得将苏空青那个地方的东西,全给他搬到塞外怎么样?没人了,就去草原上抓,反正又不是汉人,这样就不用担心实验人数量不足了。” 史成文想了想,道:“这个法子,可行,但所耗费的银钱怕是太大。”史成文想到,城外山谷里的那些密室等刚刚建好没多久,便要换地方,浪费了这么多银钱,不禁有些心痛。 戴道晋摸了摸鼻子,笑道:“当初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能搬走的都搬走,能节省一点是一点吧。” 史成文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还得细细谋划,选址等很多事,都需要小心敲定。” 戴道晋想了想,道:“嗯,这件事马虎不得,你是抽不开身,你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塞外去督办此事。” 史成文点头称是。 第四十四章 思过崖的秘密不能泄露出去 戴道晋将事情安排好了之后,便出城去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 戴道晋来到了,城外的山谷。 山谷之内,仍是茅屋三四间,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戴道晋走到茅屋之前,一个黑衣人从屋内走出,对着戴道晋躬身一礼,侧身让开。 戴道晋点了点头,走进屋子,黑衣人随后进入,关上了房门,山谷中又恢复原样。 打开了密道,戴道晋在黑衣人的带领下,往地下走去。 阶梯呈螺旋状,约莫往下走了大概五六米。 地下的空间豁然变大,视野开朗起来。 戴道晋看过去,整个空间高不过两三米,差不多有小半个足球场,一个个房间分布排列,来来往往的人手里端着各种奇怪的东西。 这时,一个青衣老者走了过来,拱手道:“汤先生,您来了,老朽带您看一下。” 戴道晋点头。 两人往前走去,到一个房间前站定,老者道:“先生,按您之前的要求所配出的miyào,已经进展的差不多了,但还达不到您所说的无色无味,还得继续改良。” “还有您说的可以令武者丧失功力的药散,由于试药的武者不容易得到,所以进展缓慢,现在只能使武者内力运转变慢,但效果不大。” 戴道晋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老者看了看戴道晋的表情,接着道:“因为四海商会的大力支持,各种资源不缺,所以您说的由多种毒药不同比例糅合而成,可以通过控制药量,延缓毒发时间的毒丹,倒是进展颇大,现在已经研究出六种,” “但其中四种,毒药之间药理相互作用,导致毒性减弱,所以只适合普通人,对内家高手作用不大。” “另外两种颜色气味颇大,除非内家高手自己主动服药,想要无声无息让其中招,很难。” 戴道晋听了,道:“嗯,还不错,时间毕竟太短,做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老者听了,松了口气,领着戴道晋继续往前走去。 到了一间房屋之前,戴道晋停下脚步,站在门外,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 突然,门被打开,一身血腥的苏空青走了出来。 看到苏空青一身的鲜血,戴道晋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苏空青开门,看到戴道晋站在门外,笑着道:“师弟,你来了。” 戴道晋也笑道:“师兄,进展怎么样了?” 苏空青摇了摇头,道:“不行,我按你说的,暂时没有去换人体的内脏部分,只是换手脚,但接上之后,愈合效果很差,大都是坏死。愈合性的药物也不太好,留下的伤疤都无法消除。” 旁边站着的老者低头不语,暗道:伤口这么大,再好的金疮药也没辙。 苏空青继续,“而且缺少止痛的药物,那些死囚很多都熬不下来。” 戴道晋听了,暗骂这老头真他么残忍,也不给人mázui,就直接动刀子,搁谁谁都受不了啊。 戴道晋略默,道:“师兄,试验暂时先停止。” 苏空青登时急了,没有四海商会的支持,他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戴道晋看到他的表情,摆了摆手,道:“师兄先别急,开封府的死囚消失太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打算将这里搬到塞外去。” 苏空青听到这,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于地方在哪,他却是不怎么在乎,只要能接着进行即可。 想了想,道:“你上次你所说的罂粟找到了吗?” 戴道晋道:“已经找到了,四海去西南那边的人传来消息,东西已经找到,到时我打算先在草原寻一处水草肥美的地方种植试一下,看能否生长。” “毕竟罂粟喜喜阳光充足、土质湿润透气的土壤。到时若是不行,就只能从原地种植搬运了。” 苏空青不关心这些,道:“你说的那种罂粟,真的可做麻药?” 戴道晋笑了笑,道:“到时,您自己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又继续道:“我让您,研究的人皮面具研究的怎么样了?” 苏空青摇了摇头,道:“制作出来的,要么透气性很差,要么干瘪难看,贴在脸上僵硬如僵尸。” 戴道晋笑道:“师兄怕是将心思放到了换肢上,没有下心思吧?” 苏空青老脸一红,道:“没有。” 戴道晋正色道:“师兄,这是四海商会的要求,他们对您的投入如此之大,花费的银钱更是不知多少,还望师兄正视,不然怕到时候,四海不再支持您的医学研究。” 苏空青连连点头,表示听到了。 …… 华山,思过崖。 岳不群,站在悬崖边,看着下面的青翠林海,心情好了这么几分。 卧榻之旁,岂容它人酣睡。 旁边多了一个华山剑宗,岳不群心里愤怒,可形势比人强,也没有办法。 这段时间,岳不群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跑到思过崖上,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成了他常做的事。 叹了口气,岳不群拔出长剑,练起剑来。 就在岳不群练剑的当口,宁中则也来到了思过崖。 来到思过崖后,果然看到了师兄,宁中则暗道果然。对于师兄的压力她感同身受,但也帮不了什么忙。 看着师兄在练剑,宁中则没有出声打扰,无聊之余,在思过崖四处转了起来。 思过崖地方不大,就一个平台,外加一个山洞。 宁中则自然而然的往山洞走去。 没一会,宁中则从山洞中跑了出来,也不管师兄在练剑了,忙喊道:“师兄,师兄,你跟我来。” 岳不群收剑而立,对于师妹的毛躁性格,有些皱眉。 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岳不群怔怔的看着石壁上的武功,有些fālèng。 宁中则兴奋道:“师兄,没想到这个石壁上居然有五岳剑派失传的剑法。” 转而又沮丧起来,“没想到,我们五岳剑法,竟然被魔教的长老给全部破了,难道五岳剑法不如魔教的武功吗?” 岳不群摇头道:“魔教长老虽然能破了五岳的剑法,但并不意味着我五岳剑法就弱了。” 宁中则笑道:“师兄,我们赶紧邀请五岳的师兄弟过来,将他们各家的剑法带回去。” 岳不群听了,没有说话,暗自思索。 宁中则疑惑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岳不群皱眉道:“师妹,我们暂时还不能把这个山洞的秘密泄露出去。” “为什么?当年五岳剑派另外四派可是帮了我们华山派,才致使各派长老死在了这里,我们既然发现了各派失传的剑法,为何不交还给各派?”宁中则问道。 岳不群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华山派现在实力太弱了啊,师妹。尤其是这石壁上不止记载了各派的失传剑法,还有pojiě方法,若是把各派之人叫过来,万一其中有心思不良之辈,后果不可预料。” “现在的五岳剑派,可不是之前的五岳剑派了。” “而且若是被华山剑宗知晓了,我们是让他们看,还是不让他们看?” “剑宗本就有一个风清扬,现在再被他们得到了这些剑法,恐怕到时被赶离华山的就是我们了。” “所以这里的东西暂时不能公开,师妹你要记住,此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我华山派便有灭派之虞。” 宁中则听了,虽然感觉师兄有些危言耸听,但事关华山派安危,她还是听师兄的。 不过,宁中则还是道:“师兄,那这上面另外四派的剑法……?” 岳不群认真道:“四派帮我华山甚多,师兄自是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些剑法还给他们。” 宁中则点了点头。 …… 华山剑宗。 王无名正在练习剑法,从不弃早就跑了。 在从不弃的眼里,这个小师弟简直非人,让想体验一把当小师傅感觉的他,很是挫败。 王无名收剑而立,往自己房间走去。 走着,抬头向东峰看去,嘀咕道:“还没发现么?” 第四十五章 回武当山 开封城。 书房内,戴道晋和史成文相对而坐。 戴道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道:“过两天,我便会武当山了,这边的事情,你盯着点。” 史成文点头,“东家放心,属下一定在塞外找一个秘密的地方,找到后便开始搬迁,不过时间耗费恐怕有些长。” 戴道晋摇了摇头,“不急,慢慢来,时间充足。” 又道:“对了,福州林家现在怎么样?” 史成文答道:“福威镖局现在和四海的生意往来,进展的很好,四海的很多名贵货物,都是和福威镖局合作。” 戴道晋点了点头。 史成文迟疑道:“东家,为何我们要帮助福威镖局?” 戴道晋笑着道:“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 史成文虽然仍是有些不理解,但却是没有再问下去,好奇心太多不是好事。 戴道晋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史成文道:“老史,我让你暗中渗透日月神教做的怎么样了?” 史成文笑道:“东家,您早几年之前,就吩咐我对江湖上的门派和锦衣卫进行或渗透,或拉拢收买。但江湖上如五岳剑派,峨眉,青城等派却是不易。这些门派招收弟子,审查甚是严格,必须要身家清白之人。” ”但日月神教这个教派性质很特别,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就必然造成这个组织的严密性不足,虽然不容易进入高层,但我们四海的人渗透进去,却不是什么难事。” “有我们四海在背后金钱支持,却是有一部分人,已经渗透进去了,并且还有几个在里面当了小头目。” 戴道晋道:“嗯,你之后注意下,重点渗透一下日月神教的风雷堂” 史成文想了想,道:“属下记得风雷堂的堂主是童百熊?” 戴道晋点头。 史成文道:“属下回头就把重点放在风雷堂。” 戴道晋又接着道:“还有,你吩咐在日月神教的人注意一下,一个名叫杨莲亭的人,这个人我也不太清楚,他现在还有没有加入日月神教。” “这算是一个长期的任务吧,不急于把他找出来。” 史成文点头称是。 戴道晋道:“若是找到此人,看看能不能吸纳进四海。若是实在不行,想来到那时,苏空青那边的相关药物也已经研究出来了,倒是直接控制就好了。” 史成文听到东家不惜以毒药直接控制,想来此人极为重要,暗暗的在心里着重记了下,道:“属下知晓了。” 戴道晋喝了口茶,道:“我这次回去,便会让武当开门收徒,之前让你寻找的那批资质出众的孤儿,到时便安排进入武当山。” 戴道晋站起身道:“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你在做事的过程中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通知我。” 史成文也站起身道:“属下明白,先告退了。” 看着史成文走出去,戴道晋又坐回椅子上,暗自思索,仔细梳理着自己布置的暗手,看是否有疏漏。 …… 两天后,戴道晋离开了开封城。 不过却并没有坐马车离开,他打算走回武当。 距离黑木崖一行,还有差不多两年多的时间。这两年戴道晋打算好好的在武当山,静心xiuliàn。 这段时间,戴道晋满脑子都是算计,整个人心里念头太过繁杂。 所以他打算,一步一步的走回武当。 于大自然中,洗去心头杂念,找回真我。 …… 等戴道晋回到武当,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曾站在山巅,俯瞰山河,也曾走在谷底,仰望山川之浩大。 曾在雨中独步行走,也曾在朝阳下打坐练气。 逢山攀山,遇水过桥。 平平常常最简易,淡淡泊泊莫多说。 刚开始还每天站桩,到了后来,放开神和身,行走坐卧皆是桩。 流行为气,凝聚为精,妙用为神。 于不觉间,真气在经脉中涓涓流动,达到《葵花宝典》心法第四层大成。 戴道晋也不回家,抬脚上了武当山。洗漱之后,便歇息了。 第二天,金顶大殿。 清虚对着戴道晋道:“掌门师兄,不知将我们召集而来,可是有事交代?” 戴道晋看着面前的众人,清虚,雷军,何念山,焦文石,季鸿轩,借理全,班巍然等,这些人都是武当的扛鼎一辈,未来武当的五十年,就是靠这些人在支撑。 戴道晋道:“本座打算,再开山门收徒。” 季鸿轩拱手道:“掌门,似乎还没有到五年一次的时间?” 戴道晋摇了摇头,道:“现在的武当小辈的弟子,前年刚入门,两年时间,并未出现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却是不能再等三年,居安思危。以后的武当需要一个优秀的接班人。” 想了想,道:“若是两年后的黑木崖之行,本座去而未返,清虚便是武当掌门。” 众人听了,心情皆有起伏。掌门是为了武当山才有此一劫。 清虚更是激动道:“师兄,到时我和你一起去。” 雷军大嗓门,“还有我。” 其余几人刚想也说点什么。 戴道晋笑着抬手打断了众人,道:“本座只是这么一说,未必就不能安全返回。” “好了,这件事还早,以后再说。清虚,招收弟子的事情,你来负责吧。” …… 此后,戴道晋便将武当山的大小事务交给清虚,武当外事交给了季鸿轩来负责。 他自己每天便是练功打坐,调和身心。 清闲之余,戴道晋便将自己所创的桩功又补充完善了一下,顺便传给了武当弟子xiuliàn。 戴道晋将这门桩功,叫做无极桩。 “无极”一词始于《道德经·第二十八章》“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所以,“无极”概念源自老子。 戴道晋所创的桩法,以无极而命名,也只是个人的一个远大目标。 “无极”就是没有极限、没有极点、没有变化的状态。没有变化则无生无灭,没有过去、现在、未来,没有核心与边缘的区别,空间是匀质的,万物是相对静止的,没有相对运动,没有时间。“无极”是永恒的。 后面随着戴道晋的修为逐渐提升,无极桩自然会逐步进行完善,融合戴道晋对武道的理解。 传给武当弟子的自然是简化版的无极桩。 先求内功,练内功首先练内气,就是要先培养和壮大内气。通过静站久站无极桩,逐渐培养和壮大内气,充实丹田,行通经络,布满周身,身体犹如充满了气的皮球,浑身形成富有弹性的棚劲。 再结合太极拳的螺旋缠丝法,使内气缠绕运行于肌肤骨节之中,敛入骨髓之中而形成太极拳特有的刚柔相济的缠丝内劲。通过久站无极桩,可使上体更为虚灵,xiàti更为稳固,上虚下实沉重如山,而又身心虚静,内外严整,上下合一,周身一家。 壮气、混元一气为宗旨。gongfǎ、拳法、养生法三法合一才是无极桩真谛,所以无极桩旨在培气、养气、聚气。 戴道晋希望武当弟子,能够借助无极桩,辅助xiuliàn,快速成长起来。 第四十六章 两年 花开花落,又是两载。 隆庆帝一年多前驾崩,太子朱翊钧继位,年号万历。 明朝浓墨重彩的一个时期开始了,朱翊钧继位后,励精图治,明朝国库充盈。朱翊钧也在摩拳擦掌的准备“万历三大征”。 不过此时的朱翊钧,恐怕想不到的是,他死后仅24年,大明王朝就灭亡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万历二年,春,京城,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头发灰白的周济苍坐在大堂的上首。 下方,几位锦衣卫千户,赫然在列。 农俊彦躬身道:“大人,武当掌门冲虚,黑木崖一行之日,即将到来,我们锦衣卫要不要?” 周济苍摇头,“这些江湖人,都是目无王法之徒,整天搞风搞雨,且让他们斗去,不用管他们,最好全死了干净,本官反倒省心了。” 农俊彦略默,拱了拱手道:“大人,这些人自然是死不足惜。但这次冲虚上黑木崖,整个江湖都在关注,属下怕有心之人,借此生事。” 旁边,刁兴修也抢话道:“大人,到时诸多江湖中人,必然会去凑热闹,人多眼杂,恐生事端,属下愿意率人前往,稳定当地。” 说完,刁兴修看了眼农俊彦,眼神似有敌意。 农俊彦默然。 周济苍低眉垂目,看着堂下两人的小动作,故作看不见,对于农俊彦和刁兴修两人,他都很器重,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便是从这两人中选出。 但当上司的怕属下办事不力,更怕属下齐心抱团,所以对于两人的明争暗斗,周济苍自然是乐于看到。 而且这两人均是能力出众之人,尤其是农俊彦,周济苍更是看重。 看着堂下众人,略作思索,周济苍:“也好,为了保证当地百姓稳定,刁兴修,到时你就走一趟吧,嗯,暗中即可。” 刁兴修争取到了差事,高兴道:“是,大人,属下定不负重任。” 说完,扭头看了眼农俊彦,似是shiwēi。 农俊彦瞄了他一眼,不做理会。 散场后,农俊彦回到自己家中,走到书房,想了想,铺好纸张,写道:“刁兴修带人前往。” 写好后,用蜡丸封好,招来心腹,将之送出。 农俊彦做完这一切之后,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暗自想到,自己想要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还需得动作动作,银钱又有些不够用了,看来还得向那边告知一声。 …… 武当山巅,戴道晋看着手中的信,运使真气,手指一搓,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嘀咕道:“锦衣卫也到位了,嗯,越乱越好。” 背负双手,看着脚下,白云飘荡,仿佛触手可及,站在此处,心胸不由得开阔,头脑清明。 两年过去。 戴道晋的心法第四层,经过两年的逐渐打磨,已经圆满。 此时,经脉内,淡白色的葵花真气,宛如沉寂的江水,缓缓流动,只需要心神催动,便能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早在半年前,除了督脉,此时的经脉已经全数打通。 而且除了奇经八脉外,很多细小的经脉也被打通,这都归功于戴道晋所创的无极桩。 每日不缀,水磨工夫,自然而然。 这两年,除了修习内家真气之外,也对自己的一身繁杂功夫,去芜存菁。 戴道晋借助心神世界的星云,对自己所知的剑法,融会贯通,推陈出新。缓缓转动的星云,犹如磨盘,吸取诸多剑法精粹,去除糟粕,他的心神中的所有武学知识,仿佛化作养料。 最后戴道晋脑海里,对于自己的剑法有了一个雏形,戴道晋经过推算,此剑法可以有十二式,谓之“无极十二式”。 虽然推出有十二式,但戴道晋至今也就创出两式而已,后面的却是没设么头绪。 十二这个数字在道家里很是特殊。 道家有神名,谓之十二元辰,又称“十二月将”,即司掌十二月份的元辰神,乃配合十二地支排列。 又有黄道十二宫,就是我们所说的十二星座。 而且道家máyi相术中也有十二命宫之说。 戴道晋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到了现在他这个修为,临门一脚,便是先天,感悟越多,对天地大道越是不敢妄言。 这不是胆子变小,而是感悟越多,理解越多,知道越多,便更加知道这方天地之浩大,之神秘不可言。 所谓无知者无畏便是此理。 很多人都说,年龄越老,胆子越小,此言谬矣,只因经过岁月蹉跎,老人懂的道里多了,便心有所拌,而非胆子变小。 …… 华山。 坐在书房内,正在读书,身上的儒雅之气,愈发明显,这两年,岳不群武功大进,“君子剑”的名头,在江湖上也越来越响。 只见岳不群,气势越发沉凝,眼中再非两年前的焦虑不安,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自信,整个人的精气神和之前截然不同。 合上书本,走出书房,来到了广场,只看到华山弟子正在练剑。 宁中则这两年愈发娇俏,身姿也愈发动人,看到岳不群来了,走上前去,道:“师兄。” 岳不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向练剑的华山弟子,面露微笑。 场下的华山弟子,练习的均是华山剑法。 岳不群却是自从两年前发现思过崖的秘密之后,每日勤加练功,武功大为进步。 但岳不群却是没有将另外四派的剑法传下去,也没有将之还回四派,将山上的那些东西记录之后,便毁去了。 外人看到岳不群武功大进,只以为他资质出众,外加旁边华山剑宗的压力。 至于华山突然多出来的许多精妙剑法,倒是引来许多猜测。 但由于华山派经过这两年休养,加上岳不群这个“君子剑”,却使一些人即使有想法,也不敢行动。 更何况旁边还多了一个华山剑宗,表面上两宗决裂,但安能保证,一派受到危险时,另外一派不会帮忙? 所以更是打消了很多人的想法。 华山剑宗。 十岁的王无名,站在风清扬的面前,认真问道:“师傅,你何时教我你那神奇的剑术?” 风清扬无奈,“为师不是教你了吗?” 王无名摇头,“师傅的压箱底的剑术,却是没有教弟子。” 风清扬愈发无奈,不知有这么一个剑道资质出众的弟子,是幸还是不幸,感觉自己被掏空。 于是气闷的道:“你先把之前教你的练好了再说。” 王无名道:“您老又是这个理由。” 风清扬不得不摆出师道威严,“等你把为师教你的剑法,领会贯通,便教你那独孤九剑。” 王无名笑道:“那剑法叫独孤九剑吗?一言为定。”说完便跑了出去。 风清扬看着跑出去的身影,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 风清扬倒不是藏着掖着,独孤九剑早晚要传下去的,整个剑宗,有资质学的也就只有王无名,但正因为这孩子资质好,所以才需要打磨。 风清扬暗道:欲速则不达啊。 …… 日月神教,黑木崖。 童百熊道:“东方兄弟,再有两个月,那冲虚便要来黑木崖了。” 东方柏眼神冷肃,冷声道:“这次,我便要他来的,回不得。” 第四十七章 黑木崖之行 武当山。 阻止了众人同去的想法,戴道晋便独自一人下了武当山。 …… 平静了两年的江湖,因为一个人,再度热闹起来。 此时江湖上,一些喜欢凑热闹的人,都开始往黑木崖而去。 各门各派,虽然好奇,武当掌门此行的结果,但考虑到地点是魔教老巢,还是约束了手下弟子前往,只是暗中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 日月神教,黑木崖,大殿中。 独孤剑双眼微闭,端坐在教主座位上。 下方,任我行道:“教主,最近山脚下来了很多人,江湖上的三教九流都有,而且人越来越多。” “弟子还发现了锦衣卫的踪迹。” 独孤剑睁开眼睛,道:“召集各堂人手,维护秩序,防止有人生乱。” “若有人闹事,杀。” 任我行道:“是。” 独孤剑看了眼下面的众人,道:“这一次,武当掌门冲虚此来,要取回自家太极拳经手稿,各位怎么打算?” 下方众人,面面相觑。 童百熊道:“教主,冲虚此人狂妄,竟敢上我黑木崖,自然不能放过。” 长老鲍大楚也道:“不错,若是让他安然下山,岂不是被天下人小瞧了我黑木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均是要将冲虚留在黑木崖上。 独孤剑笑了笑,接着问道:“嗯,你们说的有道理,不知你们何人出手?” 下方的众人,立时安静下来,众人相视一眼,没人说话。 众人虽然三年前没有均跟着任我行,去武当山,但后面也知道,当时武当掌门冲虚,一剑削去东发柏一缕头发,一掌打退任我行。 现在过了三年,此人武功,又到了何种地步,谁都不知道,自然不想上去送死。 有些长老又偷偷扭头,看向任我行和东方柏。 任我行和东方柏,相视一眼,同时拱手道:“教主,属下愿为教主分忧。” 任我行比之两年前,身材宽厚很多,整个人气势昂扬,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气势。显然并未收到三年前的影响,功力愈发深厚。 东方柏与之相比,略显阴柔,但眼中精光烁烁,让人不敢直视。 独孤剑看了,心下满意,点头道:“好” …… 万历二年,五月下旬。 戴道晋来到了黑木崖下。 放眼看去,山石殷虹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那边是有名的猩猩滩。 峭壁高耸入云,约莫数百米高,而且几乎是直上直下,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戴道晋不禁暗自嘀咕:这些江湖门派,不管正邪,门派驻地的选址,大都是奇山异水,端的是好地方。 戴道晋扭头一看,四周三三两两的江湖人,对他指指点点,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人很多,甚至在不远处,还有人开了盘口,赌他此行是生是死。 一个赤着胸膛的大汉,大着嗓门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买生,一赔四,买死一赔二。” 这汉子声音太大,戴道晋不禁往他这里看来。 这汉子看到戴道晋看过来,讪讪一笑,闭上了嘴。 戴道晋摇了摇头,没有理他。 没多久,只见黑木崖上,一个男子下山,奔戴道晋而来。 来人拱手道:“冲虚掌门,在下曲洋,特来带你上山。” 戴道晋听了此人说话,抬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之人。 身材消瘦,面容清朗,眼睛很亮,气质沉稳,看了看双手,十指修长。 戴道晋笑了笑,道:“曲长老,喜欢弹琴?” 曲洋听了,心里有些纳闷,自己从未和这武当掌门打过交道,此人怎知自己喜欢琴律。 遂疑惑的问道:“曲某自小便喜爱琴律,不知冲虚掌门如何得知?” 戴道晋笑着摇了摇头,不答,“曲长老,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上山吧。” 曲洋按捺住自己的好奇,伸手一摆,“请。” 四周的吃瓜群众,声音逐渐吵闹起来。 “快看,上山了。” “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下山?” “肯定不能,老子花了三百了买他死。” “放屁,肯定能活着回来,我买了五百两他生。”众人吵吵嚷嚷。 …… 戴道晋腰悬长剑,跟着曲洋,上黑木崖。 一路上,戴道晋一边走路,一边扭头欣赏着黑木崖的风景。 曲洋看戴道晋孤身上黑木崖,居然丝毫不惧,甚至还有闲心欣赏美景,不禁感叹出声,“冲虚掌门真乃豪杰。” 戴道晋闻声,笑了笑,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随意道:“既来之,则安之。再说这黑木崖景色如此优美,好不容易来一次,若是美景在前而视而不见,岂不是大大的可惜。” 曲洋笑着没说话。 没多久,两人便登上一处平台。 戴道晋看过去,只见日月神教的弟子,分布在广场两侧,皆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广场之外的山林里,人影攒动。 戴道晋笑了笑,握了握手中长剑,信步走到广场前侧。 扭头看了看四周,朗声道:“独孤教主,冲虚来一次不容易,就打算让我在广场上呆着吗?” 广场前的台阶上,独孤剑端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任我行众人。 独孤剑道:“冲虚贤侄,咱们不来虚的,你想拿回太极拳经,还是要露出本事才行,在屋里接待,地方太小,所以索性将地方安排在了广场上。” 戴道晋点头,没有过多纠结。 直接问道:“不知贵教打算如何?” 任我行往前一步,哈哈一笑,道:“冲虚,不管你我之前有何恩怨,但你敢独身上黑木崖,我任我行便敬你是一条汉子。” 接着道:“冲虚,我们先来打一场再说,看看你这几年武功到了哪一步。若是打不过我,虽是敬佩你的胆量,但你今日怕是难以有命下山。” 戴道晋此来,比武厮杀,本是应有之题,随意道:“若是打得过呢?” 任我行表面粗豪,但却不傻,道:“你若胜过我,任你下山,任某绝不阻拦。” 戴道晋听了,心想你不阻拦,自有别的人来拦我,笑了笑,也不拆穿他话语的陷阱,道:“来吧。” 场中两人,相对站立。 山风吹得两人,黑发飞扬,衣袍猎猎作响。 第四十八章 留下右手 任我行身材高大,眼神逼人,山风吹起他的黑发衣袍,更显狂放。 反观戴道晋,与之相比,略显瘦弱,但却有着一股不动如山的味道。 忽的一阵山风刮过。 任我行猛地窜到戴道晋面前,一记直拳砸向面前之人,拳劲刚猛凌厉。 戴道晋后退一步,左手持剑,右手轻飘飘往前一送,似慢实快,搭在任我行的手腕,往下一压,随之往右方一带。 虽是轻轻一压一带,任我行的感觉却是重若千钧,拳头犹如陷入泥沼,不由自主的往外偏去。 任我行眼神一凝,也不惊慌,左手手掌旋转,五指捏成一点,宛如鹰嘴,急速的点向戴道晋的右侧太阳穴,在内力灌输之下,刺破空气,传出“呜呜”的音爆声。 这一点若是落实,戴道晋毫不怀疑,自己的脑袋会爆开。 持剑左手左上方斜挡。 两人一触即分,时间虽短,却凶险万分。 戴道晋持剑左手微松,剑身下滑,底部沾地,手腕转动,向下微微用力,广场上坚硬的青石板,顿时碎裂,剑身底部插入青石。 戴道晋松手,看向任我行。 任我行哈哈一笑,“再来。”往前猛扑。 戴道晋眼神幽深,抬脚往前一步,身子如鬼魅一般,欺身道任我行面前。 看到冲虚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任我行心中一惊,不退反进,化拳为掌,掌风四溢,拍向戴道晋面门。 戴道晋身子一扭,如影子般,到了任我行身侧,一记武当直拳,砸向任我行的腰眼。 两人速度越来越快,拳掌交错之间,溢出劲风盖过山风,吹的广场上的树叶四散开来。 广场上的众人,都紧盯着场下两人。 戴道晋眼神一闪,速度再提三分,来到任我身后,轻飘飘一记武当绵掌,瞬间印向任我行后背。 任我行突然感觉浑身汗毛直竖,本能的侧身。 “噗” 任我行踉跄着站住,嘴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衣衫。 深吸一口气,按耐住疯狂跳动的心脏,有着一股后怕,刚才那记绵掌,若是实实在在的打在自己的后心上,焉有命在。 戴道晋也收身站立,暗自调息,一边恢复,一边平稳着奔腾的真气。 此行生死难料,戴道晋自然不会留手,留手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 未几。 任我行刚要动作,独孤剑出声道:“好了,先退下。” 戴道晋闻声,看向独孤剑。 任我行呼出一口气,面向独孤剑躬身道:“是,教主。” 随后,笑着对戴道晋道:“冲虚,你赢了,我自认不如。”眉宇间一片坦然,自有一股豪气。 戴道晋拱手:“承让。” “接下来,谁来?” 独孤剑哈哈笑道:“冲虚贤侄,我日月神教,虽被世人误认为魔教,但却也不会行此让人不屑之事,贤侄先行回复再说。” 戴道晋心里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不得不说,现在的江湖人不管各自私下是什么嘴脸,表面上的底线还是有的。虽然恨不得杀了自己,但却是要在长老和普通教众之前,维持基本的江湖原则。 毕竟日月神教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江湖豪杰。 魔教?正道人士的伪君子的污蔑而已,反正自己是不承认的。 也不推辞,戴道晋闭目调息。 约莫一刻钟。 戴道晋调息完毕,睁开双眼。 东方柏向前一步,看着面前这个三年前削去自己一缕头发的人,眼神冰冷,紧绷着面颊,道:“请。” “请。”戴道晋伸手捞起插在青石板上的长剑。 “锵”“锵” 瞬间拔剑出鞘。 两人却是瞬间缠斗在一起。 东方柏显然恨极了戴道晋,剑招所指,每每攻其要害。 “叮、叮” 长剑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戴道晋眼神冷然,葵花真气快速运转,用无名指、小指与大拇指捏住剑柄,中指和食指并齐伸直,手腕朝上,手腕往自己的方向内划圆弧,当划圆一周回到到原来位置时,突然发力,剑光如电,划向东方柏咽喉。 “砰” 粉碎的茶盏随便,落了一地。 东方柏后退,右肩衣袍破开,里面一道可怖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紧握了握手中长剑,似乎是感知不到疼痛,面目阴冷的看向戴道晋。 戴道晋不理他,冷目扫向独孤剑。 独孤剑擦了擦手上的茶水,站起身来,笑道:“冲虚贤侄,何必这么大火气。” 戴道晋突然一笑,“久闻,日月神教独孤教主,武功盖世,乃天榜第一。” “请指教。” 独孤剑眼睛眯了眯,笑道:“也罢,既然冲虚贤侄想要和老夫过几招。” “那今日我们就切磋切磋。” “来人,将太极拳经拿来。” 旁边的日月神教的弟子,躬身送上太极拳经,独孤剑摆了摆手,示意送到戴道晋面前。 戴道晋惊讶,道:“独孤教主这是什么意思?” 独孤剑洒然一笑,道:“这太极拳经在黑木崖留了二十多年,今日你前来取回。已战胜任我行和东方柏,自然可以拿去。” 戴道晋狐疑,收下拳经,迟疑道:“那冲虚,就多谢独孤教主了。” 独孤剑笑眯眯道:“太极拳经事情以了,现在来解决一下,贤侄闯上黑木崖的事。” “贤侄是武当掌门,正道领袖,和日月神教份属敌对,上了这黑木崖,若是安安稳稳的下了山,那我日月神教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日后,岂非随便什么人都敢不把我神教放在眼里,本座还如何号令日月神教教众,和下属帮派。” 戴道晋认真看了看独孤剑,道:“那不知,独孤教主,想要如何?” 独孤剑仍是笑着道:“贤侄只需留下一只右手,以本座和信玄子真人的老交情,本座必会让人将贤侄松下山。” 旁边的东方柏,捂着刚刚包扎的伤口,无声冷笑。 留下右手是假,留下性命是真。 戴道晋摇了摇头,道:“冲虚的右手便在这里,教主若是想拿去,自己来拿?” 独孤剑一笑,右手向右前伸。 旁边的弟子举剑递出。 “锵” 拔出长剑,随手挽了个剑花,走到场下,与戴道晋相对而立。 戴道晋看着面前这个看不透的老家伙,心下凝重,脸色肃然,道:“请。” 独孤剑点了点头,岳亭渊峙,自有一股宗师气度。 戴道晋心神放大,葵花真气全力运转,手腕翻转剑身,却是要全力出手。 第四十九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四层的《葵花宝典》真气,全力运转,使得戴道晋的速度达到了极致,宛如残影,剑光闪烁。 “叮、叮、叮” 剑器交鸣声,传遍整个广场。 戴道晋速度越来越快,心却在逐渐下沉,他发现自己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最大上限,但独孤剑的速度也能堪堪赶上自己,自己的出剑速度,并不见优势。 场外的众人,除了寥寥几人,均都只能看到两个身影,交错在一起,长剑的碰撞声传来,却是看不清场内的两人的招式。 两个影子,以快打快,闪转腾挪,战场逐渐转移到了广场的东边,旁边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日月神教众人不敢近前,只能在远处看着。 忽的,两个人影分开。 戴道晋额头见汗,却是真气耗损过大,暗自调息。 独孤剑也没了刚才的笑容,脸色凝重,暗道这小子武功竟达到了这个地步,速度绝伦。 戴道晋呼出一口气,肃声道:“你先天了?” 独孤剑摇了摇头,“半只脚踏进去了,但还差最后一点。” 松了口气,暗道果然,先天不应该这么弱,戴道晋暗道:你要是先天了,我就转身就跑,还打个屁啊。既然只是半步先天,整好试验一下,我新创的剑招。 戴道晋嘿嘿一笑,“独孤教主,您老人家怕是此生也踏不出这一步了。”着重在老人家三个字上加重了口音。 独孤剑脸色一沉,这正是自己心病,自己年龄已大,潜修多年才堪堪踏出这半步,进入先天的希望渺茫。 冷声道:“本座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先操心你自己的小命吧。” 说完,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气势,宛如一柄长剑,锋芒毕露。 戴道晋看了,心神沉入星云,心态不喜不悲,古井无波,面上面无表情,右手长剑横于身前。 心神经过星云的加成,戴道晋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印于心间。 两个人的气势,越来越盛。 悬崖边的白云都四散开来。 “剑一” “轰” 尘土飞扬,碎石翻飞。 日月神教众人之中的底层弟子,不由得捂住耳朵。 待烟尘散去,众人看到,冲虚以剑撑地,嘴角溢血,独孤剑发带被割断,衣袍也有细小的口子,隐约可见红色,灰白的头发,随风而动。 独孤剑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为何还会影响我的心神?” “咳、咳、咳” “嘿嘿,我自创的,怎么样,够劲儿吧。” “还有一招,让你再感受一下。” 独孤剑心惊,正要说话,只听到幽幽的一声,“剑二。” “刺啦” “轰” 原地的青石板成片的碎裂,泥土四溅。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捂上双耳,以抵挡那刺耳的剑器交鸣之声,这声音似乎像是要钻进你的心眼里,难受异常,邪门的紧。 山风吹过,树叶打着旋儿飘向天空。 原地只有独孤剑一人站立,哪里还有冲虚的身影。 众人上前,任我行问道:“教主,那冲虚呢?” 感受着经脉内四窜的诡异霸道真气,和受伤的经脉,一股鲜血涌到喉咙,被独孤剑强行咽下,脸上泛起一抹潮红。 独孤剑转过身来,沉声道:“冲虚落下山崖,吩咐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完,甩袖而去。 任我行点头称是。 …… 三天过去了,黑木崖下的众人,仍是没有见到武当掌门下山。 确定了消息,众人议论纷纷。 赌盘口的,买戴道晋死的喜笑颜开,买生的垂头丧气,暗骂什么狗屁武当掌门,没实力瞎逞英雄。 各种吵闹,各自散去。 其中,两名便服的锦衣卫相视一眼,转身离开。 这个消息逐渐在江湖上传开。 武当山接到消息,群情激奋。 两日后,雷军、清虚各率领教中弟子,直奔离得最近的日月神教堂口。 四海商会,开封城分会。 三个中年男子,一脸肃穆的找到史成文。 书房内,四人分别落座。 其中的马脸男人,拱了拱手,道:“史兄,不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史成文面色凝重,他也是刚得到消息,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四海商会怕是要大地震,财帛动人心,东家在的时候,自然可以压服这些人,东家一旦不在,面对这四海商会庞大的财富,会使某些人疯狂。 顿了顿,史成文严肃道:“祝元亮,杨正志,贾乐声,三位大掌柜,四海商会中唯有我等四人知晓东家的真实身份。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东家以前对我等如何,想必不用我多做赘述。” “而东家对于背叛之人的手段,想必也不用我多说。” “再没有找到东家的尸体,确认东家的死讯之前,还望三位大掌柜慎重,一切照旧。” 另外三人,相视一眼,均点头。 史成文看了,也知道,这些人暂时恐怕会安稳一段时间,之后的事可就难说了。 看了眼窗外,眼神有些焦急。 祝元亮瞧的他的神情,想了想,道:“史老哥,您掌握着东家的一些隐秘力量,若是有什么消息,还望能及时通知我等。” 史成文点头,“自是当然。” 京城,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听完刁兴修带来的消息。 坐在主位上的周济苍,脸色有些阴沉,道:“你说,武当派雷军和清虚带人,去了日月神教的堂口?” 刁兴修点头,“是。” “砰” “这帮家伙全都该死,哼”周济苍怒而拍桌。 说完,想了想,道:“农俊彦,刁兴修听令,命你二人速速前往,警告雷军、清虚二人,狗咬狗可以,但别把事情搞大了,不然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农俊彦,刁兴修,均俯首领命而去。 …… 华山。 这边岳不群也收到了消息,宁中则看过之后,好奇的道:“师兄,这武当掌门真的死了吗?” 岳不群想了想,“虽然没有找到此人的尸体,但这么久没有下黑木崖,想来是死了。” “哦。” 另外一边,华山剑宗。 风清扬向来对这些事不关心,封不平等人也没有去因为此事去烦他。 几人在大堂里议论着这件事,不过却不是戴道晋的死。 封不平道:“冲虚此人是武当掌门,更是地榜上,仅次于风师叔的人物,连此人都死于黑木崖,可见魔教势大。” 成不忧冷声道:“势大又如何,我华山与日月神教的仇怨,却是早晚要报的。” 众人点头。 从不弃在旁边感叹道:“可惜了,好好地一派掌门,这么年轻就死了。” 门外,斜躺在阶梯上晒太阳的王无名,听了从不弃的话,翻了翻白眼。 小声的嘀咕道:“我都没死,他怎么可能死?” 第五十章 哑师姐 河边。 陈清微弯腰拔出一颗青草,气鼓鼓的将青草掰成一段一段,扔到河水中。 鼓着腮帮子,哼道:“坏师兄,臭师兄,就知道出去沾花惹草。” “难道我不够漂亮吗?” 说着,伸头对着河水,看着水中倒影。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身穿一件蓝色弹墨蝴蝶暗纹妆花缎交领通袖直领锦衣,逶迤拖地板岩青团花散花缎裙,身披淡肉红彩绣百蝶穿花纹蝉翼纱浣花锦。黑亮的浓发,头绾风流别致如意高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拔珠朝阳五凤荆枝钿花,肤如凝脂,整个人显得天香国色国色天香。 陈清微葱指抚着自己的脸庞,“好漂亮啊。” 说完,回过神来,小脸微微一红,左右瞅了瞅,看到四下无人,安松一口气。 暗骂自己不知羞。 陈清微想到师兄的浪荡性子,不禁站起身来,叹了口,“唉”。 心情不好,遂沿着河边慢慢散步,在家里太过烦闷了,还是出来透透气,比较轻松。 抬眼看向河面。 “咦” 陈清微看向前方的河边,小跑着过去。 “这好像是个人唉。” 费了好长时间,陈清微将河里的人弄到岸边,用手指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好,还有气。嗯,这个男子长得还不错嘛。” “呸呸呸,陈清微,你在说什么。” “轰隆,轰隆” “糟了,快下雨了,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 还好陈清微是练武之人,力气足够,终于在下雨之前找到了一个躲避的山洞。 将这人放好之后,陈清微向洞外看去。 大雨,倾盆而下。 看着洞外的大雨怔怔出神。 良久,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山洞。 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个男子,满身泥垢,脸色也有一些,陈清微便接了点雨水,将男子的脸擦了干净。 随后见男子一直不醒,便给男子把了把脉。 陈清微只感觉这个男子的脉搏,几乎不可察觉,良久,才跳动一下。 迟疑了一下,陈清微运使内力,度进男子体内,想要探查一下的伤势。 她的内力沿着经脉,运行刚刚没多久。 陈清微只感觉一股极为庞大霸道的内力,瞬间吞噬了自己的内力。 吓得她赶紧想要松手,撤回内力,可是此时只感觉,手像是不受控制,紧紧地和男子黏在了一起,而那股霸道的真气,紧跟着暴动起来,四处乱窜。 破坏着男子体内的经脉,陈清微只见男子,口鼻中都流出血来。 来不及担心这个男子,陈清微只感觉,那躁动的真气此时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往自己体内而来。 陈清微经脉内传来一阵剧痛。 “哼”陈清微闷哼一声,慌乱不已,赶紧驱使自己丹田的内力,打算将这外来的入侵者赶出去,但两者的体量比较起来,若是陈清微是个小溪的话,那霸道真气便是奔腾的河水,摧枯拉朽间,便来到了陈清微的丹田。 陈清微察觉到体内的状况,不禁苦道:本姑娘小命休矣。 忽然间,地上的男子蓦的睁开双眼,只见眼睛一片血红。 陈清微吓了一跳,刚想说什么。 只见地上的男子,猛地扑过来。 “你干什么?”女子的惊呼声响起。 “撕拉” “你敢” “撕拉” “求求你,不要,不要啊。” “哼”一声痛楚的闷哼。 洞外大雨仍在下着,雨声盖住了洞内的惨呼娇喘。 良久。 风停雨歇。 洞内,陈清微双眼无神的躺在地上,看着山洞顶部,两行清泪,无声流出。 …… 戴道晋只记得自己落下山崖后,沉入水中,随后便感知不到外界的情况。 濒死之间,运使武当龟息功,使自己陷入沉眠。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体内传来一股清凉的气息,霸道的葵花真气第一次遇到外来内力,便不受控制的操动起来,四处乱窜,本就受伤的经脉,再度伤痕累累。 随后便是一股庞大的yuhuo从小腹升起,似是久久压抑在火山底部的岩浆,一朝释放。 之后,戴道晋终于醒来,但此时的他也压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真气和yuhuo。 理智瞬间被淹没,扑向面前的女子。 失去理智之前,戴道晋心头划过一个念头:幸亏是个女子。 …… 陈清微只感觉自己的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到现在的毫无知觉。 抬手擦了擦眼泪,挣扎着坐起身来,随之便感觉一股剧痛,疼的陈清微皱起眉头。 捡起有些破的衣衫,忍着疼痛,穿好衣服。 看向旁边的闭眼躺着的男子,眼中闪过彻骨的恨意。 扭头四处看了看。 步履蹒跚着走到山洞的角落,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头。 慢慢的走到男子身边,咬着牙,狠狠的盯着男子。 举起手中的石头,猛地砸向男子的头部,却是想要砸死他。 “砰” 石块脱手,滚落到一边。 陈清微看到,就在石头快要接触到男子的头时,一层薄薄的透明气罩,闪现而出,崩开了手中的石块。 假如陈清微武学见识足够的话,便知晓这是先天罡气,自动护体。 虽不知是为什么,陈清微却是没打算放弃,再次捡起石块。 走到男子身边,想要运使内力,结果才发现,自己丹田之内不知何时,盘踞着一股霸道内力,和自己的内力截然不同,似是男子体内的内力,自己的内力却不见了,而且驱使却丝毫不见反应。 陈清微咬咬牙,再次凭借力气砸向男子,石块再次被弹开。 陈清微委顿在地,心里凄苦绝望,此人毁了自己的清白,昏迷了,自己都杀不了此人。 两行清泪流出。 良久,陈清微看到洞内的枯草,眼神一动。 将洞内的干草收集起来,并将男子的衣服放在一起,堆在男子身边。 步履蹒跚的走出洞口。 陈清微回头看了眼,慢慢燃起的火苗,转身踩着泥泞的路,往前走去。 山洞中,火苗越来越大,逐渐猛烈燃烧起来,那男子似是仍未醒来。 …… 陈清微一边哭,一边走。 不知走了多久,看着周围的山林,眼神茫然,想到家里的父母,自己的师兄,不禁悲从中来。 解下腰间束带,左右看了看。 将挂在树枝的布带系好之后,陈清微踏上石块,将头往前一送。 蹬开脚下的石块。 她却是想要吊死在这里。 弥留之际,似是听到女子呼声。 …… “咳、咳、咳”陈清微醒来,看了看周围环境。 房间不大,布置简单,墙壁上贴着一个佛字,隐约可闻檀香味。 外间的人似是听到动静。 没多久,几个尼姑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年长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终于醒来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陈清微听了,没说话。 另一个年轻的尼姑,道:“施主,贫尼下山办事,看到你在寻死,故而便将你救下,带回了庵里。” 陈清微依旧没有言语。 旁边那个尼姑小声道:“定闲师姐,这人不会是个哑巴吧。” 定闲瞪了她一眼,斥道:“定逸,不得无礼。” 转身又对陈清微劝道:“施主,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看破放下,顺其自然,一切以平常心对待,心无杂念,清净自在。” 陈清微听了,想到了自己的事,暗道:放下,放下,如何容易,有些怔怔出神。 尼姑们看这施主仍是不说话,便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吩咐陈清微好生歇息,便出去了。 没多久,恒山派的弟子们,都知道了,庵里有一个哑巴施主,剃度之后,每日跟着大家一起参佛修行。 有些调皮的小尼姑,便喊她,哑师姐。 第五十一章 还活着 王家村。 戴道晋站在门口,拱手道:“王老哥,这几天多谢照顾了,大恩不言谢。回头一定报答。” 王石头黝黑的脸庞,咧嘴憨厚的笑了笑,“不用。” 戴道晋笑了,拱了拱手,“告辞。” 转身离开。 此时的戴道晋,头型直接变成了寸头,眉毛也只剩下了一个。 若是旁人看到了,恐怕会直接喊一声“小师傅”。 戴道晋离开王家村,立刻前往附近的县城。 他心里明白,自己消失的这些天,武当山怕是要出事了。 对于四海商会,戴道晋却是不太担心,那几位都是聪明人,再没有确认自己的死讯之前,他们是不敢乱来的,而且有史成文在,短期之内,不会出事。 两天后,戴道晋终于到了县城。 找到一家客栈,走了进去。 “小师傅,打尖还是住店?”小二一甩毛巾,大声道。 “我不是和尚。” “啊,小的眼拙,对不起了您,爷,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戴道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来间上房,备好纸笔,一桌酒菜。” 他的银子,却是路上,问山上的绿林好汉借的。 小二见了银子,眼睛一亮,“好咧,大爷,您楼上请。” 扭头向后厨喊了一声,“酒菜一桌。” 戴道晋进了房间,没多久,小二便把纸笔送了过来。 待小二出去。 戴道晋铺好纸张,沾了浓墨,想了想,提笔写了几封信,一封武当,一封史成文。 随后招来小二,让其在县城寻送信的地方,把信加急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酒菜也送进了房间。 戴道晋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吃了起来。 入夜。 戴道晋盘腿坐在床上,闭目打坐。 此时戴道晋的体内,督脉早已贯通,得入先天。 丹田内的真气却是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之前丹田内的葵花真气,呈淡白色,霸道诡异,浑厚充足。 但此时的丹田内,真气却是不足之前的五分之一,呈无色状态,且更具灵性,无需驱使便每时每刻,都在行走周天。 戴道晋心中暗道:这便是先天一炁么。 先天一炁,是先天性命之源,非后天之精气神可比。此炁浑浑沦沦,浩浩荡荡,虽无形无象,而天下之有形有象者皆从此无形无象中出,诚为大道纲惟,天地人物之根本也。 戴道晋心头划过道经:修道即返还我先天一炁而已。 此炁落于人身,变为阴阳二炁,以生五行幻化之身。于是将阴阳五行仍返而凝成一炁,养之十年之久,必成一个至圣至灵仙子。要之,无非此元炁结成。元炁即性,惟能以一元之神,运一元之炁,得道矣。 戴道晋心神一动,这无色的真气便一分为二,一乳白色,一墨黑色,如两条鱼儿,首尾相连,追逐旋转。 心神又是一动,阴阳鱼太极图,混合交融,恢复如初。 戴道晋睁开眼睛,喃喃道:“人生根本是无极而太极,一点鸿濛初判之始炁。太极,理也,生生之本。阴阳,炁也,生生之具。” “道生一炁,一炁分为阴阳,而万物于此生矣。阴阳分而后天之物成,阴阳合而先天一炁见。” “人之性命神炁,皆乾坤阴阳之所与我者,此性命之源,亦即神炁之所由立也。是玄关一动,太极开基,判而为阴阳,寄之人身则为性命,为神炁,犹是一而二。” 戴道晋眼神发亮,嘿嘿一笑,“养先天之神,谓之修性。养先天之炁,谓之修命。” 随即嘀咕道:“我这算是脱离了葵花宝典的范畴了,那四层圆满的葵花真气,后天转先天,转化为先天一炁,怎么才这么点?” 摇了摇头,褪去衣衫,便躺下休息。 闭目,脑海里却是浮现一个娇媚的俏脸,暗叹一口气,便睡下了。 …… 几天后的清晨,武当山。 信玄子正在院子内,习练太极拳。 突然,一个中年道人,急忙走了过来,“师叔,掌门来信了。” 信玄子一听,急忙停下,走过来,接过书信,拆开后,仔细看去。 看完后,信玄子,松了口气,连道:“还活着。” 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送信之人道:“去,赶紧通知清虚和雷军,他二人现在怕是仍在和日月神教厮杀。” 来人拱手道:“是,师叔。” …… 开封城。 史成文看过手中的信件,长舒了一口气,展露笑容。 想了想,回到书房,信手一挥,写了三封信,招来下人,吩咐道:“将这三封信,速速送到另外三位大掌柜手中。” 下人领命而去。 …… 一个月后,武当掌门未死,并已经回到武当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 各门各派,为之欣喜者有之,心下失望者有之。 却是反应不一。 武当山巅。 戴道晋盘腿坐在巨石之上,正在打坐练气。 良久,睁开双眼。 暗道这先天一炁的增长,真是有够缓慢的。 站起身来。 “掌门,朝廷来人了。”一个小道士的声音传来。 戴道晋听了,皱了皱眉,脚尖轻点,便飘然下了巨石。 “知道了。” 随后便下了山。 武当金顶。 清虚道:“二位,贫道已经派人去请掌门师兄了,还请二位稍等。” 农俊彦和刁兴修二人点头。 “二位千户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戴道晋走进大殿。 农俊彦和刁兴修二人向来人看去,顿时一愣。 多看了两眼戴道晋的头发和眉毛。 双方见礼。 戴道晋道:“不知两位,此次来武当,有何贵干?” 农俊彦和刁兴修二人相视一眼,农俊彦道:“听闻冲虚掌门安全回山,周大人特命我二人前来看望。” 戴道晋听了,笑道:“周大人,倒是有心了。” 略默,刁兴修道:“冲虚掌门,此次被误认为死于黑木崖,之后贵派的雷军道长和清虚道长更是与日月神教厮杀,影响甚为恶劣,所以……” 戴道晋似笑非笑道:“所以什么?我说呢,周指挥使有这么好心,来看望我,原来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农俊彦忙道:“冲虚掌门别误会,绝无此意,只是这件事的影响有些大了,不止影响了江湖,还影响了普通百姓。。”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农俊彦的底,农俊彦却是不知道他的存在。 见戴道晋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农俊彦的脸色有些难看。 两人背靠朝廷,虽不愿意得罪这武当掌门,可不代表便怕了。两人奉命而来,代表的是朝廷,自然不能软了。 相视一眼,刁兴修道:“还请冲虚掌门以后约束武当门人,莫要让周大人难做。” “冲虚掌门虽然武功gāoqiáng,但人力有时尽。”说着深深的看了眼戴道晋那少了一边的眉毛,和蓄着短发的头顶。 戴道晋呵呵一笑,抬手用手指摸了摸眉毛。 抬脚向前走去,一步接着一步。 众人看到,戴道晋的眉毛和头发,无声无息的快速涨了出来。 等到了农俊彦和刁兴修二人面前时,两撇浓眉具在,乌黑的发丝垂到腰间,配合着戴道晋白玉般的脸庞,宛如仙尊座前的道家童子。 众人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见了鬼一般。 第五十二章 先天 入夜,武当金顶大殿内,灯火通明。 戴道晋坐在putuán上,含笑看着武当的众人。 烛光照射下,只见,戴道晋束发盘髻,戴一顶扁平的混元帽,顶髻用玉簪别住,一身道袍盘坐在那。 面上的皮肤如玉一般,光华流转,眼睛深处仿佛有星云闪烁,又深不可见,三十岁的人了,犹如刚刚及冠的少年。 信玄子,犹豫了下,问道:“掌门,你真的达到先天之境了?” 众人双眼紧盯着自家掌门。 戴道晋含笑点头。 信玄子苍老的面容,展露笑意,“无量天尊,武当百年之内无忧矣。” 道玄子,烈玄子等人均都很是高兴。 雷军,清虚等人更是兴奋。 雷军忙问道:“师兄,先天之境是怎样一种境界?” 戴道晋想了想,道:“后天之境,强弱可辨,外部招式xiuliàn,内部壮大内息。” “后天有形之精、津、气、血液等皆系后天精气神直接作用而来。后天精气神有区分,精就是精,气就是气,神就是神,所谓以意领气之导引,是针对后天神气而言。” “后天返先天,后天精气神归为一体,故体亦不能动,念头不能起。xiuliàn者于此时,可真正体验到无中生有,其中的微妙,如哑子吃蜜,难以言述。” 众人听了,似懂非懂。 戴道晋看众人表情,也不多说,这东西说了没用,非自己体悟不可领会。 清虚道:“掌门师兄,无中生有,您的眉毛和头发,便是这样吗?” 戴道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随后,略过这个话题。 戴道晋又道:“这次黑木崖之行,得入先天,福祸相依,一饮一啄。” “夺回的太极拳经,也在我落水之后,不知被水流冲到了哪里,却是我的罪过。” 道玄子道:“掌门无须自责,这非你本意,而且对武当来说,一个先天的宗师可比一本秘籍重要的多。” 几位长老听了,都点了点头,这些人有些快要退了,但对武当的感情犹在,现在武当出了一个定海神针,自是可以安心。 戴道晋笑了笑,不再多言。 之后,戴道晋便在武当山上潜心修道,体悟先天。 …… 一个月后,京城,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周济苍惊疑不定,问道:“你是说,你们两个亲眼看到,冲虚几步之间,便毛发重生?” 刁兴修和农俊彦相视一眼,均都肯定点头。 刁兴修对着坐在上面的周济苍,拱手道:“大人,属下和农千户亲眼所见,就在我俩面前,那冲虚走几步路的时间,便重新长出眉毛,寸许的短发也快速长出,垂到腰间,似是仙家手段。” 周济苍听了,不置可否,喃喃道:“死了一个俞岱岩,又出了一个冲虚,看来武当还真是气运深厚啊,合该当兴啊。” 下方二人听得不甚明白,农俊彦疑惑道:“大人这是何意?” 周济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有重要之事,进宫面圣。” 说完,也不管二人,便出了府衙,直奔皇宫而来。 此时的万历皇帝,正在御书房内的读书。 朱翊钧今年才十二岁,十岁登基,做了两年皇帝,到底年岁小,大部分政事,都交给了张居正、高拱等内阁大臣。 当年先帝濒死之际,看着床边的三位大学士,抓住高拱的手,就说“以全国使先生劳累”,以后就劳累诸位了。扭头对十岁的朱翊钧说“朕马上就要不行了,朕之后,皇帝将让你当了,该有的礼仪自有各部门负责,你要依三辅臣并司礼监辅导,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荒怠,保守帝业。” 之后朱翊钧刚刚继位,学士高拱马上呈进新政五事,要求其御门听政,亲答奏请,面见辅臣,议处要事,且一应章奏览后俱须发送内阁看详拟票,杜绝内批留中。恨不得小皇帝马上就能熟悉政事,勤政爱民。 在读书方面,朱翊钧绝对是老朱家的学霸人物,他听从张居正的建议,每天于太阳初出时就驾幸文华殿,听儒臣讲读经书。然后休息一会,复回讲席,再读史书。至午饭完毕时始返回宫内。只有每月逢三、六、九常朝之日,才暂免讲读。除此之外,即使是隆冬盛暑亦从不间断。 细数老朱家的人物,除了朱元璋之外,怕是没人比得上。 御书房门口,一个小太监的身影出现,司礼监太监冯保见了,悄声的出了门,小太监耳语一阵。 冯保听了,转身回屋,立于皇帝身侧,静静伺候。 待皇帝合上书本后,冯保方低声道:“陛下,锦衣卫周指挥使觐见。” 皇帝听了,“宣” 冯保听了,转身出去。 没多久,周济苍进了御书房。 见礼之后。 周济苍躬身道:“陛下,臣有要事要奏。” “何事?” 周济苍道:“据锦衣卫收到的消息,武当掌门冲虚,恐怕修为已经进入先天之境。” 皇帝却是没有练过武功,有些不明所以,道:“什么先天之境?一个练武的武夫,值得大惊小怪么?” 周济苍苦笑道:“陛下,冲虚若是真的已经达到先天之境,那我们以往对武当山的态度则要稍微变化一下了。” 冯保这时在皇帝耳旁耳语了几句。 皇帝点了点头,道:“去请范和,范老来一趟。” 门旁候着的小太监,弯腰行了一礼,跑了出去。 过了良久,一个老太监,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只见这老太监,一头白发,佝偻着身子,微低着头,慢腾腾的走到跟前,声音苍老,道:“老奴拜见陛下。”说着便要下跪行礼。 皇帝见了,绕过书桌,赶紧搀扶起老太监,道:“范老不必如此。” 老太监顺势起来,抬起头,只见满脸皱纹,眼窝深陷,皮肤干瘪,浑浊发黄的双眼,幽幽的道:“不知陛下,唤老奴来,有何事吩咐老奴?” 皇帝摆了摆手,指着周济苍道:“你来说。” 周济苍不敢托大,这颤巍巍一副快要挂掉的老太监,伺候过四位皇帝,连陛下都要尊敬的人物。 走到老太监身边,见礼道:“范老,事情是这样的……”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皇帝在旁边听了,也觉得有趣,暗道:却是和史书正经不一样。 于是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人真的呼吸间便长出了眉毛和头发?变戏法么?” “是的,是不是戏法,臣就不知道了。”周济苍回答。 老太监听了后,略默,随后道:“陛下,听周大人的话语,想来那人已经达到了先天。” “今后对武当的态度却需要改变一下,不能像二十年前那样,随意敲打了。” 皇帝毕竟年少,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先天真的这么厉害吗?朕有千军万马在手,他也能挡得住吗?” 老太监听了,慢慢的摇了摇头,“陛下,先天境界的人,除非他死战不退,若是想逃离,却是很难留住的。那人能瞬间长出毛发,想来是走出了那一步。” “这样的人物,来无影去无踪,若是搞起ànshā,很是恐怖。所以能不得罪,便不得罪的好。” 皇帝吓了一跳,刚想说什么。 老太监慢慢直起身子,声音苍老道:“陛下,却是不必惊慌,这天下间,没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了。” 屋内的几人向老太监看去,只见随着老太监慢慢直起身子,身子不在佝偻,身上的肌肉耸动,原本略显宽松的衣服,渐渐显出健壮的轮廓。 头发由白便灰,脸上的老树皮仿佛焕发了新的生机,肤色红润,眼睛不在浑浊,眼神内的精光闪烁,让人不敢直视。 若不是那一头灰白长发,老太监宛如一个身体健壮的中年人。 众人看着这一幕,有些发呆,皇帝喃喃道:“这是戏法么?” 老太监看着众人神态,面色不改,道:“陛下,老奴却是想要出宫一趟,会一会那人,若是此人心术不正,老奴便顺手把他除去。” 皇帝回过神来,刚才的那一幕,对他冲击深大,“哦,好的,范老此去,多加小心。” 老太监行礼,“老奴告退。” 皇帝连忙道:“范老慢走,不知若是朕练武,何时能到先天之境?”却是眼热这返老还童似的功夫。 老太监笑了笑,道:“陛下,练武甚是苦累,需持之以恒,几十载不缀,才能稍有所成,普天之下,练武者数不胜数,先天者寥寥几人。大多数人都是先天无望,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周大人,老奴告退。” 说完,便出了御书房。 周济苍老脸一红,察觉皇帝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道:“陛下,臣年幼时,也曾被师尊称之天资卓绝,至今练武近四十载,不敢懈怠,到现在,仍是没摸到先天的边。” 似乎怕打击皇帝,忙道:“不过陛下乃是天子,想来若是习武,先天之境自然随手可成。” 说完老脸又是一红,低下头,这话他自己却是不信的,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自然知晓这先天之境,是何等之难。 皇帝虽年幼,但也是聪明人,不然未来,何以二十多年未上朝,仍把持国家quánbing。 摇了摇头,抛开自己临时起意的兴趣,自己可没时间练武,武功再高不过一武夫罢了。 第五十三章 你有喜了 武当山巅。 戴道晋依旧如往常一样,打坐修行。 良久,睁开双眼。 看着远处,白云飘荡。 戴道晋感叹一声,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多年了,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便一直在不停的为自己谋划打算,种种算计,种种谋划。 现在自己得入先天,整个人的心境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再一样。 回头想想,之前的那些想法,那些还未实施的计划,此时再看,却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戴道晋暗自思索,四海还是让它按部就班的发展,塞外的苏空青,他的研究就随他去吧,自己现在潜心xiuliàn即可。 心神沉入星云,缓缓转动的星云,依旧是如此神秘,先天之后,戴道晋只感觉自己的心神之力再次涨了一大截,导致心神世界中的星云范围变得更加大,其中星云中的一颗星变得更加明亮,戴道晋的心神想要靠近,却做不到。 戴道晋睁开双眼,摇了摇头。 起身,下山。 回到住处,一个武当弟子来报:“掌门,有您的信。” 戴道晋点了点头,接过信件。 回到房间,拆开信件,却是史成文发来的,默默读完,随手一抖,化为齑粉。 戴道晋暗道:还是得过去一趟。 …… 京城,城门口。 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慢悠悠的往城外走去,旁边跟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 少年身上背着包裹,搀着老人的胳膊,问道:“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老者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双眼微合,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惬意之色。 听到少年的问话,老脸微笑,轻声道:“好久没出来了,爷带你去武当山看看风景。” 少年好奇为何这位几十年未出过宫的老人,这次出宫,要去武当山看什么风景,不过却不敢多问。 遂附和道:“小的这次却是有幸了。” 两人渐行渐远。 就在此时,戴道晋下了武当山,往开封城而去。 …… 一个月后,开封城。 书房内,戴道晋和史成文四人,相对而作。 戴道晋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看着面前的四位大掌柜,笑道:“本来这次我来开封,是有事要交代史成文掌柜的,不过我又想到我们这几个好久没有一起聚过了,所以我便通知老史,通知了你们三位。” 贾乐声笑道:“我们几个也好久没见东家了,也是想念的紧。” 杨正志点头道:“是啊。” 祝元亮更是笑道:“这次见东家,发现东家却是比以往更年轻了。” 戴道晋呵呵一笑,“我给你们四个的养生功,你们若是好好练,延年益寿自然是有的。” 祝元亮苦笑道:“东家说笑了,我等俗人一个,每天忙着生意,哪有时间啊。” “那要不你退下来,好好歇歇?”旁边杨正志笑道。 祝元亮瞪了他一眼,道:“东家对我有恩,我岂能如此。” 看了眼前四人,戴道晋笑了笑,这个世界上,信义到底值多少,又能否经受住金钱的考验,谁又能知道呢。 摆了摆手,戴道晋止住了众人。 接下来,四人分别汇报了这段时间,负责的部分的发展情况。 戴道晋特意仔细听了一下,贾乐声说的,此人负责和塞外的贸易往来,了解的北方女真的情况要多些。 约莫天黑,几人才将事情说完。 几人一起吃了个饭,便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戴道晋在院子中xiuliàn完毕之后,便让人叫来了史成文。 落座之后。 戴道晋拿出一卷画,交给了史成文,示意他打开看看。 史成文会意,将画轴打开,只见纸上,一个绝色的女子,映入眼帘。 抬头看了眼戴道晋,不明所以,迟疑道:“东家,这女子是?” 戴道晋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女子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你帮我吩咐下去,找到她。” 史成文点头,卷起画轴,道:“东家,这女子姓甚名谁?” 戴道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那家在何处?” 接着摇头。 “那东家实在何地见到的这位姑娘?” 戴道晋略默,却是想到了山洞中的旖旎,摇了摇头,道:“我落入黑木崖下的暗河,水流而下,经过恒山附近,被这女子救起。” 史成文笑道:“原来是东家的救命恩人,这却是要找到,好生感谢。” 随即便发现,自家东家的脸色有些不太对。 小心问道:“东家,可是出了别的事情?” 戴道晋摇头道:“别的就别问了,也不要声张,秘密寻找,找到她,不要惊扰她,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史成文点头,“是,东家,属下回头便吩咐下去。” 戴道晋却是想起了一事,道:“那附近有一个王家村,有一户叫王石头的农户,他对我有相救之恩,你回头帮我安排一下,合适就好,不要太过。” 史成文点头,“属下省得。” 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下戴道晋自己,坐在椅子上,眼睛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 恒山,见性峰。 山间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经堂内。 几缕光柱中,一些细小的尘粒,仿佛在光柱中,跳跃舞动。 陈清微,现在叫了尘,意为了却凡尘。 一身素衣的陈清微,跪坐在菩萨像前,默默诵经。 突然,陈清微捂住心口,身子微弯,“呕、呕”,连忙站起,跑到外面。 扶着门框,“呕”,干呕却呕不出什么东西。 定逸远处看见了,便跑过来,扶着陈清微,道:“了尘,你没事吧?” 陈清微摇了摇头,抬起了头,只见脸色有些苍白,比以前清减了不少,美丽之余,更显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惜。 定逸道:“了尘,还是让定闲师姐给你把把脉吧,师姐她经常下山给山下的百姓,看病施药,很是厉害。” 陈清微淡淡的笑了笑,摇头,“不用。”,转身回了屋里。 定逸看了,眼珠转了转,跑开了。 晚间,做完晚课后。 定闲叫住了陈清微,道:“定逸告诉我,你身体不舒服,来,我给你看看。” 陈清微摇头,“不用,只是有些干呕,不碍的。” 定闲道:“小病不治,养成大病,来,我给你把把脉。” 陈清微不好拒绝,只得遵从。 定闲给陈清微把了把脉,眉头轻皱,看了陈清微一眼,又重新把了一便。 陈清微瞧着定闲的脸色不对,便问道:“定闲师姐,我是得了什么病了吗?” 定闲收回把脉的手,摇了摇头。 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了尘,你有喜了。” 陈清微听了,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定闲赶紧扶着,只见烛光下,陈清微脸色惨白。 第五十四章 你认我做大哥,我教你学功夫 陈清微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无声泪流。 心中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课之后。 定静师太和定闲师太找到陈清微。 大殿中,几人坐在putuán上,相对而坐。 定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了尘,你的事,我已经听定闲说过了。” 陈清微沉默,轻声道:“我想打掉这个孩子。” 旁边的定闲开口,“阿弥陀佛,了尘,你已入了佛门,万不可说此话,佛祖教导我们佛门弟子,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 “更何况这是一条人命。” 定静点头道:“佛门清静之地,若是行此事,岂不是相当于造下杀孽。” 陈清微沉默。 定静和定闲相视一眼,还是定闲说道:“了尘,恒山乃佛门之地,你身怀六甲,却是不太适合,再在庵里居住了。” “我会在后山给你准备一个住处,每日会有人给你送吃食。” 定静叹了口气,“你现在后山安心念经修行,待日后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陈清微眼神呆滞,僵硬的点了点头。 …… 开封城。 交代好史成文一些事情之后,戴道晋并没有在此地多做就留。 便回武当山去了。 而此时,武当山上。 来了两个人,一个老者,一个少年。 少年搀扶着老者,走在武当山路上,扭头看着周围的风景。 老者感叹,“真是好地方啊。” 少年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的当口,突然两个道士走到两人跟前,拦住两人的去处。 其中一名武当弟子,打了个稽首,“两位居士,若是想上香祈福,还请移步玄真观。再往上走,却是武当派驻地,不能随意进入。” 老者停下脚步,站定,听了面前小道士的话,点了点头,“老朽此来,既是祈福,也是访客。还请道长行个方便。” 两个武当弟子,相视一眼,先前说话的道士问:“不知居士,要拜访哪一位?” “武当冲虚真人。” 武当弟子听了,眼中有些戒备,“阁下找我家掌门,不知有何事?” 老人旁边的少年,疑惑的看了看老人,暗道:不是来武当看风景的吗?怎么变成找人了。 老人笑了笑,“两位道长去通知一声便可。” 另一位武当弟子,皱眉,问道:“不知老人家从哪里来,尊姓大名,还望告知,这样我俩好去通秉?” 老人听了,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不耐,“武当派何时架子这么大了?” 先前的武当弟子道:“老人家息怒,非是我俩为难与你,只是若来个人便要见我家掌门,我们不管是谁,皆都通秉,那我家掌门岂不是要忙死了,您老说是吧。” “而且,掌门他有事已经下山去了。至今还未回来。” 老者听了,皱眉,“既然不在山上,你和老朽说这么多做什么。” 一甩袖,转山便下山去了。旁边少年,赶忙跟着搀扶。 望着两人的背影,两个武当弟子面面相觑。 到了山下,少年问道:“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老人道:“找个地方住下,等人。” “等那武当的冲虚真人吗?” 老人慢慢的点了点头。 …… 华山剑宗。 王无名练完剑法之后,无聊的紧。 便自己一个人在华山山林里逛了起来。 放眼望去,密林深处,似是看不到尽头,人迹罕至。 王无名一边走,一边嘀咕:这可是野生山林啊,不知有没有熊瞎子,或者野山参之类的。 紧了紧手中长弓,扶了扶背后的长剑,若是能打到一个熊瞎子,也可尝尝那熊掌的味道。 合着他跑进没有人迹的深山老林,是来打猎的。 突然,眼睛一亮,前面一个灰色小东西跑了过去。 王无名轻手轻脚的走到前面,拨开面前的半矮草丛,只见一只肥硕的大兔子,正在地头吃着草,小脑袋一摇一摆,警惕的看着周围。 王无名心里嘿嘿一笑,暗道:今晚可以加餐了。 左手握弓,右手从腰间抽出一只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箭矢“嗖”的一声,准确无误的贯穿兔子的眼睛,透脑而过。 王无名走上前去,只见地上兔子抖了几下,便死透了。 随手将兔子挂在身上。 王无名,接着往前走去。 没多久,突然前面传来动静,似是一个较大的动物,穿过草丛奔跑的声音。 赶紧隐蔽起来,未几,果然看到一只獐子,急速的往这边跑过来。 王无名心里一喜,迅速抽出箭矢,搭弓射箭。 “嗖”的一声,箭矢命中獐子的脖颈,獐子一个跟头翻滚了几下,倒在地上抽搐。 王无名看到獐子倒地,慢悠悠的走上前去。 正要地头查看。 “住手。”一个声音传来。 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几个少年手拿弓箭跑了过来。 来到近前。 其中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小子,站出来说道:“喂,这是我们打的獐子,你不能拿?” 王无名听了,笑了道:“嘿嘿,从小到大,只有我抢别人的东西,还是第一次有人抢我的。” “你说这獐子是你打了,你叫它,它若是应了你,便是你说的是真的。若是这獐子不应你,那边是你在说谎。” 那少年,剑眉星目,肤色虽有些黑,但眼神灵动,颇为不凡。 听了王无名的话,憋得脸通红,哼哧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那獐子已经死了,死了如何出声?” 王无名嘻嘻一笑,“那你怎么证明这獐子就是你的?” 少年眼神一动,却是反应过来,忙道:“我之前在这獐子的右边上射中了一支箭。” 王无名弯腰,将獐子翻了个身,发现还真有一支箭插在那里。 眼珠转了转,开口道:“可是我射出的箭,直接插在了獐子的脖子上,因此獐子才倒地的,所以如此算的话,獐子应该归我。” 那少年同来的伙伴听了,有一个说道:“是我们先射中的,獐子中了令狐师兄的箭,本就受了伤,快要倒地了,明明该归我们才对。” “就是,就是。”小伙伴们附和道。 王无名听了,“令狐师兄?师兄?你们是华山气宗的人?” 少年听了他的语气,也反应过来,道:“哦,原来你是剑宗的?” 王无名突然回过神来,“令狐师兄?令狐?你叫令狐冲?” 那少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王无名仔细的打量一下这少年,暗道:这就是未来的令狐少侠?一个黑小子?嗯,长得倒是挺帅的,不过最多七十分,和我这九十分的没法比啊。 令狐冲看着面前这人盯着他,眼神奇怪,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出声道:“喂,你叫什么名字?赶紧把獐子还给我们。” 王无名眼睛一转,道:“我俩都射中了獐子,獐子因为谁的箭倒地的,也算不清楚,这样吧,我俩打一场,谁赢了算谁的,怎么样?” 令狐冲眼睛一亮,跃跃欲试,“好啊。” 其他的小伙伴没有意义。 几人往后退开,空出场地。 王无名和令狐冲解下弓箭,手持长剑下场,相对站立。 令狐冲拔出长剑,眼神郑重,一板一眼的做了个华山剑法的起手式。 王无名看了,眼神一动,暗道:这不是希夷剑法的起手式么,看来岳不群这家伙果然早已经发现了思过崖的秘密,却是一直藏着没说啊。 王无名也不拔剑,松松垮垮的往那一站,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赶紧的,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吃獐子肉呢。” 令狐冲哼了一声,弓步向前,右手举剑,向右前方斜刺。 看到剑身逼近,王无名不慌不忙,左手握住剑鞘,抬手格挡。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一会,但到底年幼,内息不足,没一会,令狐冲便气喘吁吁。 王无名看了,不想再玩下去,左手剑鞘点向令狐冲右手腕,令狐冲吃痛,长剑脱手。 向前一个大步,绕到令狐冲身后,抬脚踢其腿关节,令其不由单膝跪地,长剑压其肩上。 令狐冲试了几次,都没能起身。 “放开我” 王无名笑嘻嘻道:“你这武功真差劲啊,华山气宗的武功都这么差劲吗?” “你胡说,是我学艺不精而已。”令狐冲怒声道,旁边的小伙伴看自家师兄受制于人,不敢上前,但也纷纷开口反驳。 王无名哦了一声,压着令狐冲不能动弹。 弯腰伏在令狐冲耳边,笑道:“不如这样,你认我做大哥,我教你学功夫。” 第五十五章 是生是死 戴道晋没有先回武当山,而是先回家了一趟。 回到家中,先给父母见了礼,聊了会天。 略作休息。 便出了家门,往武当山走去。 武当山虽然离家挺近,但戴道晋却是很久没有在家里住过了,他还是比较习惯住在武当山上。 刚出门没多久,走在大街上,迎面走来了一老一少。 戴道晋打眼一看,慢慢放慢了脚步。 对面的一老一少,正是出宫的范和,范老和他的小跟班。 少年在老人身边,一边搀扶,一边嘀咕着不知说些什么。 老人这时也看到了戴道晋,也是慢慢停下脚步。 少年察觉到,以后的问:“爷,怎么停下了,我们住的客栈还在前面呢?” 老人轻声道:“你先回去,爷有点事要做。” 少年顺着老人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轻人,站在那儿,也在看向自己这边。 少年似有所明白,点头,“爷,那小的就先回客栈了,您老小心。” 老人也不言语,轻轻点了点头。 少年遂接着向前走去,经过年轻人身边后,回头好奇的瞅了一眼,便直奔客栈去了。 戴道晋往前接着走了两步,行了个道礼,笑道:“前辈,不如找个地方,坐下聊聊?” 老人也笑了笑,道:“可以。” 随后,两人便找了一家茶楼,要了个雅间。 双方落座。 老人似是感慨的说道:“久闻武当冲虚真人,乃当世人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戴道晋摇了摇头,笑道:“前辈谬赞了。” “不,老朽自认活了这么大岁数,各种天资优秀之人也都见过,但以三十岁便能入得先天的,冲虚真人可是独一份。”老者摇头。 戴道晋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家伙,还是先天宗师,找自己做什么,也不多言语,便附和几声。 略作交谈。 戴道晋开口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何门何派?” “咱家范和,来自皇宫大内,由周指挥使处所知,小友得入先天,故而前来一见。”老人洒然道。 戴道晋听了,暗道原来如此,也不惊慌,皇宫大内走出一个先天高手,很正常。 拱手道:“原来是宫里的前辈,失敬失敬。前辈来此,理应武当山隆重接待才是,还请前辈移步,跟晚辈上山如何?” 老人笑了笑,摇头道:“咱家此来,便是为你而来,今日已经见到,何须那些麻烦事。” ”小友年纪轻轻,就得入先天,怕是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恐怕武当又要出一个张仙人一般的人物啊。” “前辈说笑了,晚辈何德何能,敢与三丰祖师比较。”戴道晋谦虚。 “不知前辈找晚辈,有什么事吗?” 老人定定的看着戴道晋,道:“咱家此来,便是见你,顺便论道一番。” 戴道晋眼神思索,却是明白了,论道是假,怕是来看自己是否属于对明廷的不稳定因素,若是,怕是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晚辈初入先天,能和前辈论道,真是一大幸事。” 两人相视一眼,却都是一笑,都是聪明人。 随后两人便交流起来,从各种招式到武学经验,随着交流的深入,戴道晋慢慢的察觉出了不对劲,自己在交流的过程中,对一些东西还藏着掖着,但面前的这老家伙,连皇宫大内的孤本秘技,和自己的武学都随口道出,面上一片洒然。 最后,戴道晋也放下心思,将自己在武学上的所思所想所得一一道出,初入先天,自己一直在摸索着前进,没有人可以给自己参考,这次倒是将进入先天后的诸多疑问,一一问出。 交流过程中,老人对戴道晋的疑问都一一作了解答,让戴道晋获益良多,而戴道晋偶尔发出的观点,也让老人眼前一亮。 不知不觉,便是白天到深夜。 “喔喔喔” 听到鸡鸣声,两人停下谈话,看向窗外。 戴道晋站起身来,对着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先辈指教。” 这声谢谢,却是诚心诚意,一晚上的收货,顶戴道晋几年苦修。 老人笑了笑,坦然受了这一礼。 戴道晋直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前辈,不知……” 老人摆手,“咱家知道你要问什么,咱家如此做,乃是因为一个人罢了。” 戴道晋好奇,“不知是何人?”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陈年往事了,咱家还年轻的时候,在西北那边,为先帝做事的时候,重伤垂死,得张仙人搭救,指点了几句,才有幸活到现在。” 戴道晋听得一愣,连忙摆手,“张仙人?张三丰祖师?” 老人自然是明白他为何这么惊讶,笑着点头。 戴道晋忙道:“不知前辈高龄?” 老人道:“一百出头,没几年好活了。” 戴道晋听了,暗自思索,朱重八建立明朝到现在也差不多两百年了,就算这老人年轻的时候二十多岁,碰到张三丰,那张三丰那时候算起来也也有两百多岁了。 砸了咂嘴,有些震惊。 戴道晋疑惑道:“晚辈虽然初入先天,但也知晓,最多比常人多活一个甲子罢了,这还是养生得法情况,若是经常和别人争斗,活的更短。难不成三丰祖师已经成仙作祖了?”说完,自己也摇了摇头。 老人摇头,“咱家也不知张仙人什么境界,但怕是在先天之上了。” 戴道晋听了,不语,暗自回忆,前世便看过资料说,明清时期,很多皇帝都在寻找张三丰,难不成张邋遢活到了清朝时期?不可思议。 戴道晋开口问道:“前辈,三丰祖师现在还在世吗?”说完,就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 果然,老人摇头,“咱家也不知,后面咱家也曾找过张仙人,但没有找到。” “张仙人对咱家有恩,这次出来,落在你身上,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来之前,咱家也借助朝廷的力量调查了一下你,幸好小友你虽不是大忠大义之人,到还说得过去,不然咱家可是要为张仙人清理门户。” 戴道晋听了,不置可否,暗道:老家伙虽然入先天久已,但生死厮杀,你气血衰弱,肉身潜能已尽,死的是谁,那就难说了。 表面上却正气凛然道:“晚辈一向以忠义为先,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也是我辈之责。” 老人听了,没理他,站起身来,道:“行了,事情已了,咱家就回宫了。” 戴道晋挽留,“前辈不上武当山,让晚辈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老人摆了摆手,出门而去。 望着老人离开的背影,戴道晋沉思起来,张三丰还真有可能没死,这个道教第六祖可不简单啊,不知修为到了哪一个地步。 第五十六章 小仪琳 武当山巅,清晨。 戴道晋缓缓睁开双眼,距离和范和坐而论道,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月,戴道晋也没出去,每天安安静静的在武当山潜修,消化自己的所得。 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 戴道晋嘀咕:“古人诚不欺我。” 自己摸索前进,和有人指引,截然不同,省了好大功夫。 戴道晋站起身,放眼望去,天地辽阔,长舒一口气。 在武当山的时候,戴道晋最喜欢的便是待在武当山巅,居高临下,俯瞰而下,自有一股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心胸开阔,头脑也为之一清,潜修起来事半功倍。 又待了一会,戴道晋便下山去了。 吃过午饭,处理了一些事情之后,收到了一封信。 戴道晋看了信上的暗号,查看了一下,信封完整。 随即打开,默默看完,来信的是史成文,戴道晋眼神闪烁,心情略有起伏。 有些头疼这件事不知如何处理。 低头向信上又看了一遍,“东家,您吩咐的事情已有眉目。据四海探子回报,那姑娘姓名陈清微,山西大同人氏,陈府乃当地望族,此女离家已有半年,据查陈府之人也在寻找,但一直未寻得。后根据您所说的最后出现的地方,属下重点暗查恒山附近,发现北岳恒山派有一女子,颇为符合。那女子已经剃度出家,法号了尘,在恒山修行。不过据消息发现其已有身孕,恒山派众人将其安置在后山,每日为其送吃食。尊东家之令,属下等人未敢打扰。不知接下来如何,还请东家示下。” 低声叹了口气,戴道晋随手一抖,纸屑落下。 …… 恒山派后山。 两间竹屋之前,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坐在竹椅上,以手抚肚。 旁边,定逸脆声道:“了尘,我听师姐说,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三个月便要出生了呢,也不知是男孩女孩?” 陈清微双眼望着不远处,没有说话。 定逸心里暗叹:刚来到山上时不说话,后来落发修行不久,终于开口说话,自从查出怀了孩子之后,更是至今再没开过口,也不知在山下生了什么事?是和自家夫君吵架了吗? 站起身来,看了眼陈清微的大肚子,定逸道:“了尘,我先回去了,回头我再来找你说话。” 说完,定逸便离开了。 良久,陈清微眼神动了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不远处的竹林掩映下,一个人影站立在那,默默看着竹屋前的女子。 人影低声呢喃,“还有三个月吗?” 这个身影便是戴道晋了,收到史成文的来信,亲自赶了过来。 不过他却是没有直接出面,概因自己那次醒来之后的看到的那熊熊火焰。 戴道晋自然能想到,那火便是那女子放的,自己毁了她的清白,她恐怕恨不得将自己欲杀之而后快。自己若是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心情剧烈起伏,激动之下,对胎儿不利。 所以戴道晋打算等孩子出生在说,这个应该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孩儿,万不可有闪失。 就这样,戴道晋也不下山来回跑了,在离得远一点的地方,伐竹造屋,暂时栖身。 每日除了打坐xiuliàn之外,便是去远远看着自己孩子,等着孩子出生,随着日子临近,心里也越发期待。 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一天,戴道晋再次去看自家未出生的孩子。 只见竹屋,几个老尼姑进进出出,行走间颇为匆忙。 “啊……啊……啊” “用力,对,再用力,姑娘用力啊。” “啊……啊……” “对对,就这样,继续用力,快出来了。” 戴道晋听了,有着前世的经验,自然明白孩子马上要生了,拳头紧握,心也是提了起来。 古代的女人生孩子,条件不好,出事的几率很高,不过那女子练过武,想来身体素质不错,应该没事,戴道晋暗暗想到。 “哇……哇……哇”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传来。 戴道晋松了口气,先天后心神愈发强大,感受着冥冥中那丝血脉间的联系,很是奇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竹屋内,稳婆抱着孩子笑道:“是个女娃,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定逸等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稳婆看着眼前的场面,感觉有些怪异,自己接生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是第一次见一屋子都是尼姑的。 其实定闲、定逸等恒山派之人,也是没有办法,庵里都是修行中人,也不会接生,只得从山下找了个稳婆,告诉稳婆,这女子乃是恒山从山下救得苦命女子,还请行个善缘。 稳婆也是信佛之人,自然应下。 待稳婆走后,定逸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襁褓中睡过去的婴孩,小脸皱巴巴的,皱眉道:“好丑的丫头。” 旁边的一个小尼姑凑过来看后,也点头。 入夜,烛光下,陈清微看着身旁熟睡的孩子,怔怔出神,心中百般滋味。 孩子突然哭了起来,陈清微赶忙敞开胸衣,“哼……嗯”,红着脸看着孩子的小嘴一动一动的样子,心里突然柔软起来。 陈清微看着孩子,呢喃道:“孩子。” 随后,陈清微和孩子,均睡下。 深夜,不知何时,竹屋内多了一个人影,随手点了陈清微的颈后安眠穴,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凑近看去。 戴道晋看着婴孩的面孔,有些开心。 抱了一会,小心放了回去,扭头看着陈清微,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愧疚。 两个只有一面之缘,毫无感情的两个男女,因为一个孩子联系到了一起。 戴道晋心中微微有些波动,前世看小说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男主心里通常都会快速转变,爱上女子,女子也很快由恨变成爱。 戴道晋此时只感觉都是扯淡。 胡思乱想了一阵,戴道晋又扭头看了看孩子,转身消失在屋内。 …… 从此,恒山派多了一个小女婴。 除了有限的几人,没人知道这个孩子从哪里来,父母是谁。 庵里的老师太给孩子起了个法号,叫做“仪琳”。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不知不觉就是三年。 一天清晨,见性峰上。 一场拜师仪式,正在举行。 定逸坐在上首,正襟危坐。 下面,三岁的小仪琳,身穿素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睛黑白分明,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皮肤白皙,脸上有着一股婴儿肥,抬头看着坐在上面的定逸,奶声奶气的道:“你现在就是我的师傅了吗?” 定逸苦笑摇头。 旁边的小师太低声叫道:“仪琳,快跪下磕头,磕头了才是。” 小仪琳扭头看向说话的人,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身子半蹲,然后一个膝盖触地,然后小手撑着地面,终于跪好了。 然后,又扭头看着说话的小尼姑,那小尼姑也是哭笑不得,低声:“你说,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仪琳三拜。” 眨了眨眼,抬头看着定逸,学着严肃脸,脆声道:“师傅在上,受仪琳三拜。”却是忘了几个字。 说完,磕了三个头。 定逸忍着心累,严肃道:“仪琳,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弟子,以后要谨守清规戒律,不可破戒,一心向善……” “仪琳,明白了吗?” 小仪琳苦着小脸,揉着有些酸痛的膝盖,“明白了。” 定逸没好气道:“行了,起来吧。” 小仪琳嘻嘻一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第五十七章 奶爸这几年 小仪琳迈动小腿,在山间小道上,小跑着往前走去。 奶声奶气的喊,“daddy” “daddy,仪琳来了。” 丛林中的一个身影晃动,刚刚还在远处,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小仪琳的身边,人影不是戴道晋有是谁。 仪琳看到来人,张开双手便要抱抱。 戴道晋面露微笑,一把抱住女儿,“乖仪琳,想daddy没有?” 仪琳点着小脑袋,“有啊,有啊。” 一大一小说着话,戴道晋脚下不停,没多久便远离了恒山,来到了戴道晋居住的竹屋。 到了竹屋前,戴道晋将小仪琳放下,进屋将带来的小零食拿了出来。 仪琳看到,“哦”欢呼一声,打开零食便吃了起来。 戴道晋坐在一旁的竹凳上,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仪琳嘴巴里塞着一颗糖,有用小手剥开一颗,走到戴道晋身边,脆声道:“daddy,你也吃。” 戴道晋张开嘴巴。 小仪琳将糖放到戴道晋的嘴里的时候,戴道晋嘴巴一合,将小仪琳的手指也含在了嘴里。 “咯咯咯”小仪琳可能有些痒,开心的笑了起来。 闹了一会儿,小仪琳眨巴着大眼睛,“daddy,上次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接着讲啊。” 戴道晋将小仪琳抱在怀里,开始接上次的故事,“白雪公主被恶毒的皇后赶到了树林里,她在树林里遇到了七个小矮人……” 戴道晋一边讲着故事,一边用先天一炁,给小仪琳默默蕴养这身子。 “……,到了最后,王子和公主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他们在草原上养了一群羊,白雪公主给这些羊都起了名字,有美羊羊,喜羊羊,沸羊羊和懒羊羊。而在不远处,有一个叫灰太狼的狼,正计划着要吃掉这些小羊。” “好了,故事今天就讲到这,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小仪琳正缩在戴道晋的怀里,听得入迷,故事突然结束,有些不乐意,小嘴嘟起。 戴道晋看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小仪琳嘟着嘴,拽着戴道晋的衣衫撒娇,“接着讲嘛。” 戴道晋不为所动,“好了,仪琳,今天就讲到这,daddy给你说过,我们每天只讲这么多,不能太贪心哦。” 小仪琳听了,乖巧的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戴道晋看了看天色,“好了,我先送你回去,来,daddy带你飞。” 小仪琳听了,兴奋的直点头。 戴道晋抱起小仪琳,脚步轻点,运使武当梯云纵,瞬间便直上竹梢,犹如平地漫步一般,每当下落之时,戴道晋脚尖便轻点竹梢,犹如腾空飞行。 小仪琳也不害怕,看着脚下快速后退的竹林风景,小脸笑开了花。 到了地方,放下仪琳,戴道晋蹲下身子,“仪琳,还记得和daddy的约定吗?” 小仪琳认真的点了点头,“记得,不许和别人说起daddy。” 戴道晋捏了捏她的小脸,“嗯,真乖,回去吧。” “daddy再见。” 小仪琳有些不舍这快乐的时光,总觉的每当这时,时间总是过得快些,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戴道晋站在原地,目送着小仪琳安全回去。 “嘶”破空声传来,戴道晋一个侧身,眼前一道剑光闪过。 戴道晋转身看过去,“这几年了,还玩这种把戏?不厌吗?”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哼,只要能杀了你,什么把戏不重要。” 戴道晋笑了笑,“我当初就不该把运使你丹田内真气的方法告诉你,省得你来烦我。” 提到这个,陈清微就想到了那些不开心的事,立马火道:“你信不信,我以后不再让仪琳见你。” 戴道晋眼睛眯了眯,“你山西大同的父母,还有你那玉树临风的师兄可都活的挺自在的呢。”话语中,暗含威胁。 陈清微脸色有些难看。 戴道晋接着道:“我答应了你,不告诉仪琳我就是他爹爹,你也不阻拦我见她,这是我们的约定,你可别忘记了。” “还有我告诉你运使丹田内真气的方法,你的武功突飞猛进,让你有机会杀我报仇,是你自己无能而已。” 陈清微银牙暗咬,心中不由有些气馁,这几年每次自己信心满满的杀这个男人的时候,却总是失败,他的武功仿佛深不可测一般。 戴道晋又接着道:“行了,我回去了。” 陈清微叫住,怀疑道:“你让仪琳喊你daddy的时候,你的表情为何这么奇怪?你当初告诉我这个词是你家乡的俗语?” 戴道晋面色怪异,笑意古怪的道:“是啊,我没骗你,daddy这个词,是我家乡的俗语,关系亲近的才这么叫。有什么问题吗?” 陈清微看他的表情,甚是怀疑,“真的?” 戴道晋认真点头。 陈清微嘀咕道:“daddy?daddy?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发音。” 她在这边小声的喊daddy,戴道晋在那边小声的“哎,哎”应着。 看他笑得不怀好意,“锵”陈清微拔剑,瞬间一个直刺。 戴道晋这次可没让着她,身如鬼魅,躲过剑身,来到陈清微身边,手指轻点她持剑手腕。 陈清微吃痛,长剑脱手,低头看去,手腕已经通红一片。 戴道晋甩手,转身离开,忽的又想起一事,“我这几年,隔三差五的用先天一炁给仪琳蕴养身体,防止后天浊气侵蚀,再有不久,便可以将经脉蕴养的七七八八,到时便可以自行运转,所以,你盯着点,先别让山上的那群尼姑,教她内功心法。” 说完,便转身消失不见。 只剩下陈清微,站在原地,恨恨的盯着戴道晋离开的背影。 …… 没多久,戴道晋便回到竹屋。 盘腿坐在床上。 暗自思索,这几年,武当的大小事情交给清虚,自己除了有事下山处理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度过,小仪琳到现在也五岁了,经过自己先天一炁的蕴养,仪琳的身体收到后天浊气的侵蚀并不严重,身体内的大多数经脉都通着,以后练起武功,不说成为绝顶高手,行走江湖自保是没什么问题的。 顿了顿,戴道晋小声嘀咕:“仪琳生性纯良,江湖上的下三滥手段甚多,嗯,还是不保险,给他找个保镖吧。” “以后的田伯光就不错,不过武功有些差劲,嗯,还需操练一番,再给他喂上一把,塞外师兄新研究出来的噬心散,由不得他不听话。” 第五十八章 书册 半年后,开封城。 离开恒山的戴道晋,来到了开封。 戴道晋这几年虽然当起了奶爸,但江湖上的风吹草动也在关注,四海的情报组织遍布全国,自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书房中,戴道晋和史成文相对而坐。 戴道晋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史成文的话语。 “三个月前,五岳剑派,再次比剑,这次比剑的会上,中岳嵩山,左冷禅提出了合并五岳剑派的建议。但遭到了另外四派的拒绝,其他四派之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出实力愈发强大的嵩山想要吞并其他四派的野心。”史成文汇报道。 “不过华山作为之前五派的领导者,虽然经过与魔教一战,实力大为受损,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实力也稍有回复。” “华山首先不同意,另外几派自然随大流。嵩山派的提议被拒绝,自然羞恼。” “几派动手比试,其中左冷禅,岳不群和莫潇湘三人,最为出彩。三人中,岳不群的剑法最为厉害,和左冷禅比试之时,胜了一招。” 戴道晋听到这,暗骂岳不群废物,练了思过崖的武学,居然还不能碾压。 开口问道:“华山剑宗什么动静?” 史成文笑道:“刚开始,剑宗的封不平等人为何和岳不群争夺谁应该去参加五岳大会,大打出手,险些闹出了人命,最后好像是风清扬出面,才停止了这场闹剧。” 戴道晋笑了笑,抿了口茶。 “不过虽然四派未能同意并派的意见,但嵩山派显然并未放弃,最后仍说道,下次会上,会再行商议。”史成文继续道。 “另外四派,心中虽怒,却不敢出声,这些年,嵩山不止出了左冷禅,还有门下的一些弟子也相当出色,其中的十三位,被称为嵩山十三太保。” “反观其他几派,整体实力则要差点,不过若是华山剑气二宗合并的话,嵩山派也不敢提并派的事,这次的提出,恐怕也只是试探。” 戴道晋听完,眼睛微眯,手指敲打着桌面,默默思考。 史成文见了,也不打扰,默默喝茶。 良久。 戴道晋敲打桌面的手指不动,眼神闪烁间,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喝了口茶,道:“老史,接下来你安排一下……” 史成文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记,越听越是惊讶,最后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戴道晋说完。 史成文白着脸,吭哧道:“东家,这……这……,这若是被人知道,怕是要出人命的啊。” 戴道晋皱眉,暗道古人皇权至上的思想果然根深蒂固。 安抚道:“老史,你莫要多想,我做这些只是武当和四海以后更好的发展罢了,并无其他意思。” 史成文听了面上仍是有些惧色,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自己的东家,做这些事情,是要干什么。 戴道晋看了,又是一阵安抚。 最后,史成文到底是管理着庞大产业的人物,自己和戴道晋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拱手道:“东家,属下这就回去准备。” 戴道晋点头。 看着躬身离开的史成文,眼神悠远,不知在想写什么。 …… 一个月后,一个叫卫怀的少年,因为天阉,入宫做了一个小太监,由于人长得清秀,嘴巴甜,很受带他的老太监喜爱。 …… 洛阳,鸿泰客栈。 两个青年从门外进来,为首一人,国字脸,肤色黝黑,眼神凌厉,使人不敢直视,另一人个头稍矮,一脸憨厚,其骨架宽厚,故个子虽不高,却给人一种压力。 两人不苟言笑,肃着脸,上了楼上的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 矮个青年道:“费彬师兄,这件事怕是不好办啊。” 费彬皱了皱眉,“乐厚,此事还是回去让掌门师兄定夺吧。” 乐厚点了点头。 费彬皱着眉在房中走来走去,扭头间,余光扫了一眼床上,面色一变。 乐厚看到自家师兄的脸色不对,也顺着师兄的目光向床上看去。 只见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但在枕头上,却是摆着一本书册。 两人相视一眼,均走到床边。 费彬拿起书册,皱眉翻开,视线扫过书册内容,眼神一缩,脸色凝重,随手快速的翻动了一变。 乐厚看到自己师兄的脸色,似是比刚才更加凝重,好奇问道:“师兄,这书上写的什么?” 费彬将书册往乐厚手里一塞,疾步走到房门前,打开房门,伸出头左右看了看,见到无人,遂把门关上。 屋内,乐厚看了书册的内容,深吸一口气。 沉声问道:“师兄,这到底是谁把这东西放到这的?” 费彬皱眉摇头。 两人叫过小二,问道:“你可见陌生人进过我俩的房间?” 小二笑道:“两位爷,小的并没看见有人进二位爷的房间。” “那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出没客栈没有?” 小二摇头。 乐厚摆手,让小二退下,“师兄,现在怎么办?” 费彬转身捞起长剑,道:“不待了,我们回嵩山。” 乐厚赶紧拿起长剑跟着。 …… 嵩山,大殿。 左冷禅地头看着手里的书册,默默看完,沉默不语。 旁边,费彬道:“掌门师兄,这事会不会个阴谋。” 左冷禅抬起头,只见两撇浓眉下,一双眼睛幽深,脸庞有些消瘦,续起的黑须,让其不怒自威。 缓缓道:“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声张,背后那人将书册交到你们手里,不知打着什么目的,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费彬、乐厚两人点头。 左冷禅沉思了一会,道:“我现在似乎明白为何华山岳不群,这些年的武功突进了。” 费彬听了,道:“师兄,莫不是劳德诺传信回来了?” 左冷禅摇头,“多年前,岳不群那厮武功突进,华山派也莫名多了许多精妙剑术,我便安插了劳德诺,潜进华山,暗查此事缘由。” “可岳不群小心谨慎,至今劳德诺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我今天看到这书册上的内容,倒是猜到了几分。” 乐厚迟疑道:“莫不是岳不群也得到了书册上的内容?” 左冷禅点头。 他不禁又翻开了手中书册,只见书册上赫然写着五岳各派的精妙剑术,其中大都失传,这些还不是让他震惊的,让他受到震动的是后面,那些pojiě五岳剑派的武学。 沉默了一会。 费彬突然出声,“我们既然收到了这个书册,那么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东岳泰山,会不会也收到了?” 左冷禅听了,眼神一动,“很有可能。” 乐厚紧跟着道了一句,“那人不会在江湖上大肆散发吧?” 费彬惊声道:“那人疯了不成?” 左冷禅听了,两道浓眉拧在一起,甩手转身,“召集所有长老开会商议,革新嵩山剑法。” 费彬、乐厚两人领命,匆匆而去。 …… 就在前后两三个月内,江湖上东岳泰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青城派,五毒教,沙河帮等等门派,其主要弟子或长老,在外办事时,均收到不同书册,各门各派收到后,均秘而不宣。 第五十九章 二十年后 岁月如梭,白云悠悠,大雁飞来又飞去,转眼便是二十年。 武当山顶。 戴道晋负手而立,看着脚下的白云,幽幽的叹了口气。 二十年的时光,岁月并未在戴道晋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仍如二十年前的模样。 这二十年间,戴道晋并未在江湖上走动太多。 不是在武当潜修,便是在恒山陪着仪琳。 偶尔去趟塞外看看苏空青的研究进度。 …… 武当金顶。 大殿内的众多武当高层齐聚。 雷军红着眼眶,拱手:“掌门师兄,师傅的葬礼定在半月之后的那天。” 戴道晋看着面前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心中唏嘘,“雷军,烈玄子师叔,为我武当付出甚多,贡献重大,武当上下都不会忘记他的。” 心中感慨岁月不饶人,武当老一辈的人,信玄子、道玄子和其他的长老相继羽化,烈玄子师叔最终也没熬过去。 扭头对旁边的清虚道:“清虚师弟,各门各派的请帖送了吗?” 两鬓有些斑白的清虚,点头应道:“已经在之前便已送去了,师兄放心。” 戴道晋扭头看了看殿内的众人,有武当和他同辈的长老们,还有新成长起来的年青一代。 心下点头,对这二十年,武当的发展还算满意。 二十年中,他对武当的管理做了调整,更是利用四海的能量搜集了一些好苗子,再加上更加完善的无极桩功,更多资源的投入,武当的新一代终于是成长了起来。 虽然他这个武当的掌门,在江湖上的名声,没有如日中天,但武当的整体实力,却有一个质的提高。 北尊少林,南崇武当,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 这二十年间,江湖上各门各派似是约定好了似的,几乎没有起大的争端。 算是比较太平。 老一辈的人,都逃不过岁月的侵蚀,日月神教原教主独孤剑,少林寺方丈真定大师等都相继离世。 但武林新秀也层出不穷,其中更是以华山剑宗王无名,气宗令狐冲,这二人最为人瞩目,被江湖好事者称之为“华山双剑客”。 若是有心人便会发现,现如今的江湖各门派,较之二十年前,整体实力均有很大提高。 思考的再深入一些,会发现各门派的武功经过这二十年的发展,都有所改进,武学发展更进一步。 …… 夜晚,戴道晋盘腿坐在床上,暗自思索。 三年前,五岳剑派再次合并失败。 但嵩山左冷禅却似乎渐渐没了耐心,给另外四派的压力越来越大。 五岳剑派,嵩山整体实力最强,左冷禅有大野心,更有手段,将二十年前所得书册上的武功,最大化利用,几乎将嵩山派的实力整体拔高了一截。 反观其余四派,虽有长进,但却有限,让戴道晋有些失望,一家独大不是他想看到的。 根据四海传来的消息,面对嵩山派的步步紧逼,岳不群不愿依靠剑宗,独自难以支撑之下,终究是将手伸向了辟邪剑谱。 戴道晋抬起头,看着屋顶,目光似是穿过屋顶,看向那片神秘星空,喃喃道:“这是世界在修正么,一切还是回归原来的轨道?” …… 京城,皇宫御书房。 如今三十多岁快要四十的朱翊钧,正在伏案朱批内阁送来的奏章,忽而,眉头一皱,“大伴,朕有些饿了,命人送点吃食过来。” 旁边的司礼监大太监卫怀,躬身点头,“奴婢这就去,陛下稍等。”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没多久,卫怀便端进来一碗肉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没到饭点,却是没有太过铺张。 朱翊钧吃完饭,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想了想,“传农俊彦指挥使。” 卫怀躬身,出去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农俊彦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御书房。 对朱翊钧见礼,“微臣农俊彦,拜见陛下。” 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将这段时间,锦衣卫所监察的官员消息,说与朕听,捡重要的说。” 农俊彦起身,想了想,道:“是,陛下,最近由锦衣卫探查出来的消息,礼部尚书单文赋……” 朱翊钧一边听着农俊彦的汇报,一边喝着茶,眼神思索。 这些年没上朝,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想管了,锦衣卫作为皇帝的一把刀,自然是要拿来用。 良久,农俊彦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陛下,这些便是朝中各位大人的所有情况,稍后,臣会送一份详细的资料给陛下。” 朱翊钧满意,摆手道:“大伴,给农大人看茶。” 卫怀笑道:“是。” 端起茶盏,给农俊彦送了过去。 农俊彦赶忙双手接过,“多谢陛下。” 朱翊钧一脸笑意的看着农俊彦喝了茶,“农指挥使,看来周指挥使真是没给朕推荐错人啊,农大人却是有能力的。” 农俊彦忙拱手,“多谢陛下夸奖。” 听了这么久,朱翊钧脸色有些疲倦,道:“下次去武当山什么时候?” 卫怀略一思索,躬身道:“陛下,明年七月,三年一次的时间便到了。” 却是这皇帝朱翊钧有一次,惯例去武当山祭告,碰到武当掌门冲虚,当得知眼前十八九的年轻人已经近五十岁了时,朱翊钧惊为天人,忙问冲虚,如何养生才能这般,冲虚便将道家养生的个中关窍告诉了皇帝,并且用自己先天一炁为皇帝疏通经脉。 每次经过冲虚真人的那神奇的什么先天一炁疏通经脉之后,朱翊钧便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精力充沛,感觉前所未有的好,但这种感觉也只能持续一年的时间。 朱翊钧犹如上了瘾一般,想着让冲虚多给他调理身体。 察觉到这样的情况,作为一个皇帝,自然有所怀疑,经御医检查之后,御医表示身体并无异样,所以朱翊钧便放下了心,要求冲虚真人多给自己调理一番。 后来冲虚真人告诉朱翊钧,先天一炁乃武者本源之气,用之极难恢复,若是经常使用,怕是力有未逮,而且对朱翊钧身体也不好,朱翊钧这才作罢,改成三年上一次武当山,一来方便冲虚真人给自己调理身体,一来自己也散散心。 当着卫怀和农俊彦的面,朱翊钧不禁感慨出声,“若是冲虚真人是朝廷之人,那该多好。” 卫怀和农俊彦相视一眼,各自低头不语。 …… 福建,福州城外,山间小道旁。 一家简陋的竹屋酒舍,一个老汉和丑脸姑娘,正在招待来往的客人。 待人少时。 丑脸姑娘走到厨房,对正在洗菜的老汉低声道:“二师兄,大师兄人呢?” 老汉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大师兄来的时候,被剑宗的王无名缠上了,不知道现在摆脱了没有?” 丑脸姑娘拿起菜刀切菜,咬着银牙,“又是那个混蛋。” 第六十章 破刀式 小道上,两个年轻剑客向前走着。 “小冲冲,你要去哪儿啊?”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笑嘻嘻道。 令狐冲头也不回,无奈道:“衡山派刘师叔马上要金盆洗手,师傅他老人家已经赶过去了,我也要过去。” “金盆洗手有什么好看的,走,大哥带你去黑木崖找妹子。” “小师叔,令狐冲真的有事要做,你就别跟着我了好吧。”令狐冲实在有些头疼,对这个小师叔,打又打不过,劝又劝不走。 王无名紧走两步,笑道:“可是你这也不是去衡山城的路啊?” 令狐冲眼睛一转,“师傅他老人家吩咐我一些事,要去办,这些事很是无趣,师叔肯定是不感兴趣的,还是不耽误师叔的时间了。” 王无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是嘛,你师父古板守旧,让你办的事,肯定没什么意思。” “对对对,师叔,您还是忙自己的去吧。” “你这口气,很不乐意我跟着你?” “没没没,我不是怕师叔无聊嘛。”令狐冲赶紧解释。 王无名伸了个懒腰,“我才懒得管你去干嘛呢,我还有事,就此分别吧。” 令狐冲心中一喜,终于摆脱这家伙了,面上不动声色,“那师叔你就先忙,小弟先走一步。” 王无名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令狐冲拱了拱手,赶紧向前走去。 王无名怀抱长剑,看着令狐冲的背影,嘿嘿一笑,嘀咕道:“去吧去吧,岳不群可是等不及了。” 转身离开。 …… 武当山,戴道晋的房间内。 坐在椅子上,看着史成文的来信,“东家亲启:xiaojie已经随着恒山众人启程去了衡山城,已派人暗中保护。塞外苏空青前辈的研究已经出了成果,还需东家跑一趟。东家说的田伯光,四海已经与其接触,此人桀骜,不愿接受委托。接下来如何,还请东家示下。” 戴道晋想了想,备好笔墨,铺好纸张,提笔写了三句话,:“继续暗中派人保护仪琳。塞外我会找机会去一趟。田伯光***女,杀之。” 随后,找人送了出去。 …… 山林中,田伯光正在狼狈逃窜。 跑了一阵,扶着一棵树停下,穿着粗气。 嘴里骂骂咧咧,略作休息,回头看了两眼,继续往前跑去。 等田伯光离开没多久。 七八个,黑衣蒙面的人,匆忙赶来,为首之人,伸手一摆,众人停下,耸动着鼻子闻了一下,“追魂香在这里出现过,追。” 一行人顺着田伯光的方向追去。 田伯光一边奔逃,一边暗骂自己倒霉。 前些日子,突然有个莫名其妙的人,找到田伯光,说要田伯光去保护一个恒山派的尼姑,他一向无拘无束,ziyou自在惯了,怎么会受制于人,还去保护什么尼姑,自然不能答应。 那人见他不同意,也没为难他。 后来,他闲来无聊,便好奇的跑去看看,那人让自己保护的尼姑是什么人。 跑过去看了之后,见识到那个叫仪琳的小尼姑,田伯光顿时惊为天人,不由得动了心思。 随后,田伯光本想用强,结果那小尼姑虽经验不足,但内力却是比自己gāoqiáng,差点阴沟了翻船。 后来还是用了些手段,才将小尼姑放倒。 还没来得及一亲芳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人,上来便是招招奔着自己的要害来,怕惊动了更多人,田伯光不敢多做纠缠,运使轻功摆脱了那几人。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不知从哪冒出十来个黑衣人,追杀自己,不敌之下,田伯光只能逃窜。 慢慢的,田伯光只觉自己的内力消耗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软,明白这是中了毒。 …… 衡山城外,一处酒肆中。 两个男子和一个尼姑坐在角落。 令狐冲喝了一口酒,道:“小师叔,你怎么来衡山城了,还和恒山派的师妹待在一起?” 王无名道:“我偶然看到依琳师妹小师傅昏迷,所以救下了她,顺便来看看热闹。” 仪琳双手合十,娇声道:“阿弥陀佛,还得多谢师叔的救命之恩。” 王无名摆了摆手,扭头对令狐冲道:“怎么,你的事办完了?” 令狐冲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 几人正说着话。 远处林子中,窜出一个人来,不是田伯光又是谁。 田伯光几乎要撑不住了,看了一眼酒肆,眼睛一亮。 使出最后的力气,抢到令狐冲那酒桌前,便是一跪,“仪琳小师傅救命啊。” 仪琳下了一跳,赶忙站起,慌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王无名眼神一闪,没说话,令狐冲道:“你是谁啊?让依琳师妹救什么命?” 田伯光也不理他,呼天抢地,哭声道:“仪琳小师傅,我该死,救命啊。” 仪琳让过身子,道:“你……你赶紧起来吧。” 就在这时,树林中,窜出一帮黑衣黑面之人,手持兵刃,为首之人看到田伯光,打了个手势,一帮人围了过来。 田伯光看了,赶紧躲到三人身后。 酒肆内的众多食客看到这个场面,吓得赶紧走人。 黑衣首领扫了众人一眼,冷声道:“诸位不要多管闲事。” 令狐冲右手捞起长剑,换到左手,笑道:“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你们这帮人蒙着面,想来不是什么好人。” 黑衣首领冷哼一声,刚要有所动作,似是看到什么,犹豫了一下,挥手,“撤。”一帮黑衣人,又迅速钻入树林,消失不见。 令狐冲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王无名默默收回暗中的手势,看了一眼田伯光,喝了杯酒。 这边田伯光看到黑衣人退去,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振了振精神,田伯光拱手道:“在下田伯光,多谢仪琳小师傅,和两位少侠,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令狐冲听了,想了想,惊讶道:“你就是万里独行侠田伯光?” 田伯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正是,不知两位兄弟怎么称呼?” 令狐冲道:“在下令狐冲。” “原来是华山双剑客,华山高徒,令狐冲令狐少侠。” 令狐冲摇头笑道:“不敢当。” 田伯光扭头看向王无名,“这位应该就是双剑客的另一位,王无名王少侠了吧,久仰久仰。” 王无名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对于一个坏人清白的渣滓,他不怎么想搭理。 田伯光看了,有些尴尬。 随后几人离开,田伯光立马跟上。 令狐冲看着道:“田兄,华山派和恒山派现在就在城里,我们要去找各自师门,田兄还是自行离开吧。” 田伯光看了看仪琳,又看了看令狐冲两人,心想离开你们,那帮人又来了怎么办。 遂道:“不碍的不碍的,我也要进城,一起,一起。” 仪琳听了皱眉,有些不情愿,但生性善良,不懂拒绝。 令狐冲听了,也没说什么,人家也要进城,总不能赶走吧。 王无名眼神微咪,眼眸低垂,闪过一丝冷光,没有说话。 几人进了城,却是没有找到师门中人,打听之后,才知道被刘府请过去了。 几人无法,看天色已晚,只好找个客栈先住一晚。 深夜。 田伯光调息之后,和衣睡下。 不知何时,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身影。 田伯光似有所觉,翻身下床,手中刀已出鞘,“阁下是谁?” 那身影轻笑一声,也不说话,“锵”,剑光闪烁。 田伯光狂风刀法使出,迎了上去。 房间内,几声轻响,复归于死寂。 黑影嘀咕道:“破刀式就是够劲。”施施然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六十一章 成果 塞外草原,一只马队走在路上。 戴道晋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良久。 马车一震,停了下来。 “汤先生,到了。”马车外传来声音。 戴道晋睁开眼睛,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一个小镇。 旁边守着的老者道:“汤先生,里面请,来之前,已经通知了苏空青前辈了,他已经在等您了。” 戴道晋点了点头,抬脚向镇子里走去。 一边走,戴道晋一边说道:“神仙膏往女真渗透的怎么样了?” 老者恭声道:“汤先生,神仙膏生产不易,至今也只能供给各部落贵族。” 戴道晋点了点头,“嗯,还不错,神仙膏既然不够用,有没有考虑扩大罂粟的种植范围?” 老者有些为难道:“汤先生,不知是不是草原的气候原因,那罂粟生长所需环境颇为苛刻,而且需要有人专门看守,故而……” 摆了摆手,戴道晋道:“那就从西南那边运过来。” “可是这样成本太高?” “这些你不用考虑,就这么做,回头具体事宜,史先生会和你谈。还有,管好手下的人,严禁神仙膏流入大明地界,谁敢伸手,把手给我剁了。”戴道晋道。 老者点头,“是。” 小镇四周,都被土墙围着,进了小镇里面,人来人往,倒是颇为热闹。 一行人走到一座府门前止步,戴道晋抬眼看去,匾额上写着“苏府”。 抬脚走了进去,府邸占地面积不小,没多久,戴道晋来到大堂。 自有下人备茶。 戴道晋在大堂坐了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戴道晋看了,站起身来,“师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苏空青这几年受到戴道晋先天一炁的蕴养,再加上本身便是医道大家,所以身子骨还不错。 苏空青笑着道:“师弟,你来了,走,我带你去看看。”说着,拉起戴道晋的手,便往外走去。 两人来到后院,进了一间房屋内。 苏空青走到西面的一面墙壁前,轻轻敲了几下,“吱……吱”,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入口。 两人走了进去,里面赫然一个铁笼子。 两人走到笼子内站定,未几,便听到铁链拉动的声音,铁笼随之慢慢下落。 四周一片黑暗,约莫五六分钟,铁笼终于触地。 两人走出,戴道晋放眼看去,只见一条通道,出现在前方,通道内插着火把。 戴道晋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并不重,显然底下的通风做的不错。 通过长长的通道,戴道晋眼前的空间豁然变大,整个空间类似于一个巨大的碗形,斜坡上是紧密排列的房间。每排房间依次向上排列,并且还修有行走的阶梯。 人来人往。 苏空青转身,“跟我来。” 戴道晋跟上,两人来到了北边的房间。 走进去之后,房间空间不小,里面有着几张台子,上面放着一些工具,房间里还有着两三个人,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戴道晋和苏空青两人,走到一个透明的琉璃容器前,里面盛有不知名的液体。 苏空青拿起旁边的工具,从里面捞起一张皮,转身放在了旁边的工作台上,铺开。 戴道晋低头看去,只见是一张人的面皮,一个中年男子的面皮。 苏空青开口道:“师弟,你看,这张人皮面具,是使用特殊材料制成,贴在脸上,完全和真人皮肤一样,再加上易容术。若不是亲自揭开,几乎不可能被人发现。” 戴道晋点了点头,“不错。” 随后戴道晋又去看了看,灵药和毒药的研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最后,戴道晋从怀里掏出两张纸,交给苏空青。 苏空青打开一看,却是两个人的画像,一个面貌清秀年轻男子,还有一个长相威严的中年男人,惟妙惟肖。 戴道晋叮嘱道:“还请师兄亲自来做这两张人皮面具,一定要做到一模一样。” 苏空青听了,点头道:“没问题,不过你要求太高,所以时间花费的长一些,即使老夫亲自来做,也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 戴道晋摇头,“没事,我便在这等上半个月。” 苏空青好奇,“这两人是谁,你这么重视?” 戴道晋瞥了他一眼。 苏空青连忙道:“好好好,老夫不问。” 戴道晋笑了笑,道:“师兄,不要多想,这两件东西,是四海的一位重要客户要的东西,客户的私隐,师弟不便透漏,还请师兄见谅。” 苏空青摆手。 戴道晋继续道:“师兄,怎么没见平一指师侄?” 苏空青摇头,“那个家伙,在这边呆了几年,受不了这边的枯燥,跑回中原去了。” 戴道晋哦了一声,暗道:那家伙现在估计是加入日月神教了。 略过这一念头,便抛在脑后。 接下来的时间,戴道晋便在这镇子上呆了段时间。 …… 而衡山城中,事情也在发展。 林震南夫妇被余沧海胁迫到了衡山城,隐秘的藏了起来。 林平之这时也匆忙赶到了衡山城,进了衡山城,便直奔四海商会。 一路奔波,身上风尘仆仆,脸上还特意弄花了,防止被人认出,走进四海商会。 自有人前来招待,“这位爷,不知有何事?” 林平之声音有些急切,“我要找你们掌柜的,让你掌柜的出来见我。” 从小锦衣玉食,没经历过磨难的公子哥,家里突然遭遇大变,整个人都有些失态。 那管事皱眉,拱手:“不知阁下找我家掌柜的有何事?或许在下可以帮忙。”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深施一礼,双手拱起:“管事,刚才小子无状,还请管事不要见怪,实在是小子心里着急。小子此来找掌柜的,是人命关天的事,还请管事行个方便。”说完,便又是深深一礼。 管事仍皱眉,“小兄弟,不是我不给你方便,我家掌柜的事情忙,所以……” 林平之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玉,递给管事,“管事的,这块玉乃是你们四海的人给我林家的,说是当我林家遭受大难的时候,来四海求助,四海必会帮忙。” 管事接过玉,想了一下,道:“小兄弟稍等,我去通秉一下。” 林平之忙道:“多谢管事。” 管事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后面。 林平之急躁的在大堂里,走来走去。 不久,一个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旁边跟着的正是刚才的管事,林平之赶紧迎了上去。 掌柜的还未说话,林平之便道:“掌柜的,还请救我父母一命。” 掌柜的摆了摆手,“小兄弟,具体的事情,你详细说说。” 林平之赶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掌柜的沉思,道:“小兄弟,对方是青城派,仅以四海在衡山城的力量,怕是不足够啊。” 林平之急道:“那怎么办?” 掌柜的道:“小兄弟莫急,老夫这便传信给上面,让上面派人过来,很快的。” 林平之心里急切,却又无法,只能恳求,“还请掌柜的快些。” 救人如救火,掌柜的自然明白,点头道:“嗯嗯。” 远在塞外的戴道晋,虽然多年前就吩咐了下去,四海的人看到林家之人持此玉佩前来求助,一定要竭力帮忙。 但他忽略了这些年青城派的实力增强了,仅靠衡山城四海分会的力量怕是救不出,只能从其他地方调集力量,但恰恰古代的信息传递往往最耗时间,即使这些年四海早已有了自己的信鸽传递消息。 此时,混进刘府的王无名,忽然皱了皱眉,嘀咕道:“我怎么觉的有些事忘记了似的。”想了想,实在想不起,便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第六十二章 只愿你平安快乐 最终王无名还是想起了,林平之父母的事。 由于自己直接去救,不太好出手,故而还是引诱了令狐冲出手,仪琳小师傅也跟着去了。 王无名没有出面,只是暗中相助。 林平之的父母也被安然救出,也算是完成了戴道晋对林远图的承诺。 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也被搞得一团糟。 先是青城派余沧海被林震南一家,指认为了谋夺其《辟邪剑谱》,灭其满门,余沧海死不承认。 之后刘正风又被嵩山派陆柏等人,指正其交好魔教长老曲洋,并且为了曲洋,还要金盆洗手。 最后,刘正风一家被杀。 …… 衡山城的一处客栈中。 华山派众人,林震南一家三口具在。 林震南拱手道:“多谢华山派,救了我一家三口。” 岳不群拱手道:“林镖头客气了,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华山派弟子的职责。” 林震南感激一笑,“岳掌门别叫我什么林镖头了,福威镖局都已经被人灭了,世上再无福威镖局了。”说完,叹了口气。 岳不群想了想,道:“林镖头人在,福威镖局自然可以随时东山再起。” 林震南摇了摇头,“以前福威镖局的生意,横跨几个省,生意做到的很大,林某本以为自己在江湖上也算是号人物,平时也有些自得,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林某才惊然醒觉,与江湖上的各门各派相比,我福威镖局差得远了,一个青城派便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岳不群听了,点头道:“那不知林镖头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震南沉思了会,将林平之拉过来,诚恳道:“岳掌门,你看我儿平之如何?” 岳不群看了看林平之,抚了抚胡须,笑道:“平之这孩子,不惧强敌,冒死救双亲,是个孝顺孩子。” 林震南也是安慰一笑,对于林家发生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林平之的表现,让林震南感受到了自家孩子的成长了,也算是一个安慰。 林震南道:“不知岳掌门,能否将平之收入门下?” 岳不群听了一愣,随即道:“不行。”可谓断然拒绝。 林震南听了,见他拒绝的干脆,不解道:“可是岳掌门觉得平之这孩子,不堪造就,故而不愿收?” “非也,平之这孩子,岳某很喜欢,也很想将其收入门下。不过恐遭人非议,说我华山派,收林平之入门,也是为了林家的《辟邪剑谱》,为了我华山清誉,还请见谅,岳某不能收。”岳不群摇头解释。 林震南见岳不群坦诚,心下有些佩服,“岳掌门号称君子剑,江湖上谁人不知岳掌门为人,如君子一般,而且华山派武学博大精深,岂会念着我林家的区区一本剑谱。” 岳不群,依旧摇头,“人言可畏啊。”仍是拒绝。 林震南想了想,也是铁了心想把林平之送入华山,道:“这样吧,岳掌门,不如到时开个收徒仪式,请江湖的同道过来,林某自有说法,不会让江湖上的朋友误解华山派,如何?” 岳不群脸上一片为难之色。 林震南弯腰一礼,“还请岳掌门答应,我林家遭逢此大难,和青城派结下生死大仇,若是就这样回了福州,怕是我们三人前脚到了,后脚那余沧海就会杀上门来了,还请岳掌门救我一家三口。”无奈之下,林震南却是道出了心里的想法。 旁边,林平之刚刚还不明白自己爹爹为何坚持让自己拜入华山,听了这番话,也是恍然,遂一脸期盼的望着岳不群。 岳不群还没说话。 旁边的岳灵珊忍不住出声道:“爹爹,你就答应了吧。” 岳不群斥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岳灵珊嘟着嘴不说话了。 宁中则缓声道:“师兄,你一向侠义仁心,就答应吧。”生有一女的宁中则,早已褪去了青涩,眼角的鱼尾纹虽然显示着其年龄不小,但眉宇间更显一抹成熟风韵。 岳不群摇头苦笑,“师妹,你们啊。” 林震南给林平之一个眼色,林平之也不傻,直接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岳不群面前,“请岳掌门收下弟子。” 岳不群沉思了一会,开口道:“好吧,既然如此,就找个时间,将你收入门下吧。” 林平之高兴道:“多谢师父。” 林震南和自己妻子相视一眼,均都舒了一口气。 …… 一处山谷中,两个坟堆前。 一个娇俏少女,跪在坟前,低声啜泣。 旁边,仪琳小声的念着往生咒,令狐冲也一脸悲伤的站在那。 离得不远处,王无名手里翻着一本琴谱,嘀咕道:“这便是《笑傲江湖》琴谱吗?” 良久。 令狐冲扶起少女,“曲家妹子,逝者已矣,还请节哀顺变,莫要哭坏了身子。” 仪琳也劝道:“曲施主,曲前辈和刘前辈,往生极乐,既悲且喜。” 曲非烟哽咽着,声音有些沙哑,“多谢令狐大哥,仪琳姐姐。” 令狐冲笑了笑,揉了揉曲非烟的脑袋,“说的什么话,而且还有人你得谢谢呢,可是他救了你呢。”说着指了指不远处,靠在树上看琴谱的王无名。 曲非烟皱眉,走到了王无名身边,看了他一眼,这人在自己爷爷和刘爷爷,令狐大哥,仪琳姐姐,四人与那些贼人厮杀的时候,就在仪琳姐姐护着自己,两人抱成一团,就要受到危险的时候,此人出现,救了自己和仪琳姐姐。但自己爷爷和刘爷爷却是被杀了。 曲非烟看着王无名,不知是不是错觉,小丫头总感觉,这人早就到了,但却是迟迟没出手。不知后来为何又出手了? 王无名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不明白她脸色变幻,是因为什么、 就在想出声询问的时候。 曲非烟肃着一张小脸,行礼道:“非烟,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王无名嘿嘿一笑,“不用谢我,恰逢其会罢了。” 令狐冲在旁边戏谑道:“非烟,你不应该叫他大哥哥。” 曲非烟皱眉,“为什么啊,他年纪也不大啊?” “因为他是我师叔,他叫王无名。你应该叫他叔叔。”令狐冲笑着解释道。 王无名眼神一撇,“令狐冲,皮痒了是吧。” 仪琳低头掩笑,随后,走到王无名身边,抬头娇声道:“师叔,这是你第二次救仪琳的性命了。仪琳真不知,如何报答。” “仪琳以后,定当时常在佛祖面前,为师叔诵经祈福,保佑师叔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说完,似是觉不妥,忙低头,脸颊侧面却是起了一抹绯色。 王无名看了,一愣,还未说话,就看到旁边令狐冲在那挤眉弄眼,满脸戏虐。 王无名瞪了他一眼,看着低头的仪琳,讪讪一笑,“啊哈,我们同属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自当守望相助。再说我是你师叔嘛,救你是应该的,说什么谢不谢的。” 仪琳仍低着头,“嗯”,若不是王无名内力深厚,还真听不清。 王无名看了仪琳的小女儿姿态,心里不禁哀嚎:老天,你不会是玩我呢吧。 想到武当山那位,对仪琳的宝贝程度,王无名不禁打了个冷颤。 第六十三章 返回 干咳了两声,王无名将手里的琴谱《笑傲江湖》,甩给了令狐冲,“呐,琴谱给你了。” 令狐冲赶忙接住,“师叔,这琴谱怎么处置啊?” 王无名摇了摇头,“刘正风和曲洋,既然将琴谱交给你保管,你自己留着就是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或者以后你可以找一个喜好琴箫音律之人传下去。” 令狐冲点了点头。 扭头看了看小丫头曲非烟,问道:“曲家妹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曲非烟眼神有些茫然,摇头道:“我从小,一直跟着爷爷,如今爷爷死了,我也不知道去哪?” 令狐冲挠了挠头,有些犯难。 王无名看了,笑道:“令狐冲,她一个小姑娘家,在外面多不安全啊,让她跟着你回华山便是了。” 令狐冲赶紧摇头,“那可不行,曲家妹子乃是曲洋前辈的后人,是日月魔教的人,我若是将她领回了华山,师傅怕是要惩罚于我,说不定曲家妹子还会有危险。” 曲非烟听了,眼神一暗,暗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一口一个魔教,还是视我神教弟子,如虎如蝎。 突然,眼睛一亮,令狐冲笑道:“刚才那蒙面的婆婆,曲前辈称其为圣姑,想来是魔教中人的头头,我们将曲家妹子送到她那里便是。” 王无名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也可以。” 忽的,令狐冲又一脸担心之色,“那圣姑,在曲洋前辈面前,动辄要将其打杀,她不会伤害曲家妹子吧。” 王无名看他一脸犹豫不定,不耐烦道:“她们都是魔教中人,再说曲洋已死,想来不会对一个小女孩下毒手。” 令狐冲对他的语气也不在意,转身看着曲非烟,道:“曲家妹子,你便去圣姑那里可好?对了,你可知那圣姑住在哪里?” 曲非烟点头道:“圣姑她老人家住在洛阳的绿竹巷里。” 令狐冲嘀咕道:“洛阳,有些距离啊。”扭头看到王无名。 嘿嘿一笑,道:“小师叔,你可否好人做到底,将曲家妹子送到洛阳的绿竹巷,圣姑那里去。” 王无名一愣,“你自己为何不去?”心中暗道:你不去,怎么见你的盈盈? 令狐冲笑道:“师叔,师傅他老人家招我回去,想来有什么事情吩咐,仪琳小师妹一个女孩子,送人途中,也恐又生波折,所以还是麻烦您跑一趟,毕竟也是您救了曲家妹子不是?” 旁边的仪琳浅笑着看着,也不说话。 王无名看了看曲非烟,又看了看仪琳,暗想:田伯光已死,接下来仪琳回到定逸身旁,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 令狐冲见其盯着仪琳看,暗骂这家伙真是见色忘义,而且连尼姑也不放过,遂道:“师叔放心,依琳师妹,我定将其安全送到定逸师叔身边。” 仪琳听了令狐冲的话,白皙的小脸又是一红。 王无名点了点头,“行吧。”若是他知道令狐冲心里的想法,怕是会用独孤九剑的破剑式,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随后,几人便分道,各自离去。 王无名带着曲非烟往洛阳城走去。 …… 塞外城镇,苏府,地下空间。 房间中,戴道晋和苏空青两人站定在工作台前。 苏空青指着台子上的两张人皮面具,笑道:“师弟,你看,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戴道晋低头看去,只见台子上的两张人皮面具,端的是惟妙惟肖,和脑海中两个人的对照了一下,却似一模一样。 点头道:“师兄的手艺,真是技近乎道了,了不起。” 苏空青笑眯眯的抚着白须,面有得色:“师弟过奖了,师弟才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你这大半个月,在这地方,将我这里几十年的研究成果,都学了去。”却是有些感慨,本以为过目不忘已是不凡,却是这师弟仅仅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便将这地下空间研究了二十多年的东西,悉数学了去,这种悟性实在是让人震惊。 需知这些东西,所含甚是繁多,如毒药一个分类,追踪如追魂香,绝命如噬心散,散功如空元丹,每一种便需要大量的积累才能掌握。 戴道晋却是面色平静,摇头道:“这不一样的,我只是接收成果,和研究创新却是不一样的。” 苏空青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戴道晋拿出一个盒子,将两张人皮面具小心放入盒子收好,随后收好盒子。 苏空青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却是更加好奇,什么人值得这个一直深不可测的师弟如此之重视。 不过,苏空青活了一把年纪,自有其处世方法,这个师弟,虽认识了近三十年,可对这个师弟的了解程度依然很低,依然看不透。 故而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没多问。 两人出了房间,戴道晋又拿了提前让人准备好的各种药散,随后回到了地上。 入夜。 戴道晋站在镜子前,打开盒子,取出其中一张人皮面具,一个中年人的面貌。 小心且细致的敷在脸上,看了看镜子,察觉完好之后。 脑海里浮现那人的身姿体态,闭上双眼。 忽的,房间中,“咯……咯……咔嚓”一阵骨骼搓动之声响起。 镜子中的身影,身子一阵抖动,身高变矮了两寸,体型变得略臃肿一些,脸上肌肉耸动,原本有些消瘦的脸慢慢变得有些圆润…… 戴道晋睁开双眼,看着镜子中的身影,嘴角微弯,忽的,嘀咕:气质不对。 心神一动,戴道晋眼神微动,面部表情微变,身上也陡然升起一种威势。 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眼神肃然,出现在镜子中。 “呵呵,这就差不多了。”房间中,一个略厚,带着一丝磁性的声音响起,却是和戴道晋之前清朗之声截然不同。 接下来,戴道晋在塞外又呆了段时间,便向苏空青告辞,返回中原。 …… 看着面前这个古城。 王无名看了看曲非烟,道:“先进去,吃顿饭,再去绿竹巷,还是直接去?” 曲非烟俏脸一红,暗骂刚才肚子不争气,竟饿的叫出声。 看她不说话,王无名笑道:“整好,到饭点了,我也饿了,走吧,先进去吃饭。” 随后,两人进了古城洛阳,找了家酒楼,吃饱喝足。 两人也不耽搁,便出城,直奔城外的绿竹巷。 第六十四章 无礼 王无名和曲非烟两人,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 眼前出现好大一片竹林,竹叶迎风而摆,环境清幽雅致。 两人往里走去,几间竹屋出现,均已粗竹架成,和周围环境,相映成趣。 凉风习习,吹散了两人刚吃完饭所带的一丝燥意。 王无名嘀咕道:“环境倒是不错。” 两人刚想继续往里走时,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小老头出现在两人面前。 老头个子不高,一身绿色长衫,灰白色长发披散,面色严肃,冷着眼神,“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说着,左手中的翠绿长箫,从背后拿到身前,呈戒备之色。 曲非烟高兴道:“竹翁爷爷,我是非烟啊。” 老头从上到下瞅了瞅,迟疑道:“曲洋的孙女,非烟丫头?” 曲非烟连连点头。 老头脸上也露出笑容,“多年不见,当年的黄毛丫头,却是长成了大姑娘了。” 曲非烟跑过去,挽着绿竹翁的手,笑道:“哪有啊。” 绿竹翁呵呵一笑,“你爷爷呢?” 曲非烟笑脸顿时消失,有些悲伤道:“爷爷已经死了。” 绿竹翁老脸一冷,“谁杀的?” 曲非烟恨声道:“是五岳剑派逼死了爷爷和刘爷爷。” 王无名听了,忍不住出声道:“小丫头,逼死你爷爷的是嵩山派,你爷爷的死和其他四派却是没有直接关系。” 绿竹翁好似才看到有这么个人在这,道:“你又是谁?” 曲非烟道:“竹翁爷爷,他是华山派的,叫王无名。” 绿竹翁眼神一冷,“是五岳中华山派的?” 王无名看了,斜睨了他一眼,“怎么?想打架?老头,别看你比我大,打起来,说实话,你不行。” 绿竹翁,手中竹箫一横,刚想说话。 此时,后面竹屋内传出一个声音,“竹翁,带他们进来。”从声音听来,却是个老妇人。 绿竹翁听了,收起竹箫,面朝竹屋,躬身道:“是,姑姑。” 随后,站起身,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三人一起走进竹屋。 进了屋子,那声音又道:“竹翁,给王公子看座、看茶。” 绿竹翁听了,照办。 待坐下之后,王无名懒洋洋道:“人呢,我给你们送来了,任务也算完成。” 那声音似是轻笑一声,道:“非烟,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曲非烟于是便将山谷中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 那声音沉默一会儿,道:“原本你爷爷结交衡山派刘正风,本就是要按神教教规处死的,但我神教的人,神教杀得,别人却杀不得。嵩山派,迟早找他们算账。” 曲非烟悲声道:“圣姑,你一定要帮爷爷报仇啊。” 那声音不答,转而道:“王少侠,救了我神教之人,却是有恩,不知要何报答?” 王无名似笑非笑,望着帘子后的身影,道:“我这人和别人说话,向来喜欢和人面对面。再说,面对有恩之人,却遮遮掩掩,不好吧?” 绿竹翁见他无礼,怒声道:“小子,放肆。” 王无名不理他。 帘子后面,任盈盈暗道:此人武功不俗,我若是想要救出爹爹,还得拉拢此人一番。 遂道:“想要见我,本没什么,不过我前些日子,生了怪病,不便见人,所以还请王少侠见谅。” 王无名嘿嘿一笑,也没过多纠结,他又不是种马,见了女人就要上,这女的身上麻烦事一堆,他可不想招惹,还是留给令狐冲吧。 遂站起身,道:“好了,歇也歇了,茶叶喝了,我还有事,告辞。” 任盈盈一愣,却不知这人怎地,说走就走。 不过,救人不急于一时,遂道:“既然王少侠急着走,那便不强留,这份恩情日月神教记下了,以后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王无名摆了摆手,转身对曲非烟道:“小丫头,你就在这呆着吧,我先走了。” 随后对着帘子,道:“后会有期。”转身出门。 任盈盈声音传来,“竹翁,送送王少侠。” 绿竹翁刚想动作,门口传来一句,“不用送了。” 等王无名走远,绿竹翁怒声道:“姑姑,这小子太无礼了,为何不让竹翁教训一下他。”绿竹翁却是不在乎别的,在乎的是姓王的这小子,冒犯了姑姑。 未几,一个身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这人以轻纱遮面,但身姿动人,出声道:“无碍的,不管怎么样,此人却是救了曲丫头。” 说完,露在外面的明眸,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转身对曲非烟道:“你以后就先留在这吧。” 曲非烟点了点小脑袋,“嗯。” …… 开封城,四海商会。 史成文正在处理事情,“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头也不抬,“进来。” 一个心腹手下进来,躬身道:“先生,有密信。” 史成文听了,抬起头,“拿来。” 手下人双手奉上信件,史成文接过,看了看信封,确认没问题之后,拆开看了。 看完后,史成文略沉思,随后对眼前的心腹道:“去,让老白来见我。” 手下躬身点头。 没多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进了屋,躬身见礼,“属下白瑞才,见过大掌柜。” 史成文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 待白瑞才起身,史成文道:“杨莲亭此人,是和你独自联系的是吧。” 白瑞才点头。 “说一下此人的情况?”史成文询问道。 白瑞才略沉思,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杨莲亭此人,乃是按照掌柜的之前吩咐,在十二年前加入日月神教时,我们便将其吸纳进了四海,当时此人刚入日月神教,日子过得并不舒坦,后来有我们的资源,在背后支持,再加上此人却是有些能力,所以没几年变成了日月神教的中层。” “再后来日月神教的现任教主东方不败,不知为何,很是器重与他,让他做了日月神教的总管,可谓位高权重。后来怕被人发现,便断了其他的线,只剩下属下和他联系。” 史成文听了,默默思考,又问道:“此人,能否听命办事?” 白瑞才阴阴一笑,“若是多年前,属下也不好说,但现在么,种了噬心散,他不听也得听。” 史成文听了,点头道:“那便好,这样,你找个机会联系上此人,就说……” 白瑞才听了,一边点头,一边默记。 …… 日月神教,杨莲亭刚处理完事情。 回到自己的住所。 推门进去,看到桌子上纸条,看到那特殊的印记,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摸了摸心口,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六十五章 莲弟,你真会说话 杨莲亭穿过走廊,走进一个小院。 房门前,两个侍女看到,身子半蹲行礼,“杨总管。” 杨莲亭没有搭理,直接进了屋子。 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杨莲亭脚步不停,直接走进了里间。 一个大梳妆台前,一个人影侧坐在那里,身着大红衣衫,左手拿着绣花棚架,右手拿着绣花针,一牵一引,却是在刺绣。 杨莲亭站在其身后,闻着眼前这人身上散发的香气,没有说话。 良久。 那人手上绣花针停下,却似绣好了手里的物事。 转过身,只见一个面如白玉,螓首蛾眉,桃腮带笑,美目流盼的女子面相。 那女子看着身后的杨莲亭,嘴角轻轻一笑,道:“莲弟,来,你看我这花儿绣的美么?”将绣的棚架,往杨莲亭身前一递。 杨莲亭低头看去,只见一朵鲜艳的大红牡丹,姿态娇艳的绽放于轻纱之上。 蓦然间,杨莲亭心头涌起一股烦躁,拨开绣花棚架,闷声道:“绣的再好看又能怎么样,你一个堂堂的日月神教教主,却来做这些事情。”转身走到一边。 原来这美貌女子,却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xiuliàn了《葵花宝典》,却是成了红粉。 东方不败一愣,娇媚一笑,轻步走到杨莲亭身旁,右手搂住其腰,将脑袋轻靠于其胸膛,左手手指轻点。 笑道:“莲弟,怎么如此大的火气?可是教中什么人惹到你了?” 杨莲亭想到体内的噬心散之毒,心头更加烦躁,道:“那些人怎么敢惹我,有你这教主给我撑腰,那些人怕我还来不及。”心中却暗自合计是否要把此事告诉东方不败。 其实,杨莲亭自发觉自己受制于人后,便一直想办法,解除体内之毒,连教内神医平一指,也曾经拜访过,不过连平一指也言没有办法。 杨莲亭却不知,平一指非是解不了他的毒,乃是刚给他诊断,便发现他所中噬心散,便是自己师傅苏空青所研制而出的,是故蒙骗与他,言无法解毒。 东方不败听他说话,仍是带着火气,轻笑一声,以一只葱白左手,轻抚其脸庞,“莲弟,有什么心事,说与我听,看看我能否帮得了你。” 杨莲亭心中一动,有些犹豫,若是保持现状,自己每年仍能收到噬心散的解药,可若是告诉了东方不败,依他对自己的重视,怕是会马上将那姓白的抓来处死。 可自己种的这么多年的毒,东方不败武功虽高,却是一直没有发现,可见这噬心散之厉害,怕是到最后东方不败也未必能解得了这毒。 暗叹一声,杨莲亭调整心情,道:“唉,还不是任我行留下的隐患?” 低头看了看这貌美人儿,“真不明白,你既然已经夺了教主之位,为何不斩草除根,将那向问天,任盈盈等人,除了去。” 东方不败听了,直起身子,笑道:“是那些人惹了莲弟么?除了盈盈,其他人,莲弟尽可杀了便是,好去了你心头之气。” 东方不败对杨莲亭却是极好,不愿他不快。 杨莲亭听了,也没做过多纠缠,摆了摆手,“以后再说吧。” 转眼仔细看了看东方不败,道:“你却是愈发漂亮了。” 东方不败听了,嘴角露出笑意,心中很是高兴,杨莲亭的夸奖,却是比自己参透天人化生的真谛,还要高兴。 媚笑一声,将身子贴在杨莲亭身上,靠近耳边,吐气如兰道:“莲弟,你真会说话,人家听了,心里很是高兴呢。” 杨莲亭听出其话中深情,不由得搂住眼前人的纤腰。 叹道:“我杨某人真是何德何能,居然得天下第一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的倾慕。” 东方不败听了,却是笑道:“莲弟,你生的雄壮威武,一表人才,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无需妄自菲薄。不过你却是有句话说错了。” 杨莲亭听了,好奇问道:“哪句话错了?” 东方不败道:“我却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呢。” 杨莲亭疑惑道:“现如今,江湖上,任我行败于你手,还有谁是你的敌手?” 东方不败脸色微冷,“还有一人,我前半生败于此人之手两次,即使我如今得悟天人化生的无上真谛,进入先天那玄之又玄之境界,却也不敢说能胜过此人。” 杨莲亭问道:“此人是谁?” 东方不败道:“那人便是武当的掌门,冲虚。” 杨莲亭听了,道:“此人武功如此之高么?” 东方不败看他疑惑,明白他的意思,“冲虚此人,二十多年未曾在江湖上出手,是故江湖名声不显。” 杨莲亭恍然点了点头,武学一道,他却是不甚精通,但东方不败既然如此说,想来假不了。心下感叹不愧是和少林齐名的武当派。 …… 华山。 自半月前,华山举行了收徒仪式后,整个江湖皆知,林震南之子林平之,拜入了华山门墙。 林震南在收徒大会上,当着诸位江湖同道的面,解释了,自己一家栖身华山,一是因为华山派武学博大精深,儿子林平之心慕之,故而拜师学艺。二是林家和青城派之仇不共戴天,待儿子学好武功,自会报仇雪恨。 当时的在场江湖人,都心中暗道怕是林家为了避祸,找了个靠山。 虽有些人,暗地里说,林平之拜入华山,乃是伪君子岳不群的一招棋,目的便是为了谋夺林家的辟邪剑谱,但此种说法,有林震南的一番话在前,却是信者不多。 房间中,在华山呆了大半个月的林家三口,坐在一起。 林震南道:“平之,你已经拜入华山派,我之前也厚着脸皮,向你师父说明了情况,他也允许了为父和你母亲,栖身华山。” 林平之高兴道:“那太好了,我们一家三口都在华山,想那余沧海也不敢追到华山来撒野。” 林母也在旁边展露笑脸。 林震南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我却是打算回福州老家一趟。” 林平之听了,急道:“爹,你……” 林震南摆手打断林平之,道:“你先听我说,这次回去,却是不得不回,因为在我林家的向阳巷老宅里,藏着一件东西,乃是我林家传家之物。既然我们一家都在华山栖身,却不能将那物事放那不管。” 林平之听了,道:“爹,余沧海难道说的是真的?难道我家真传下《辟邪剑法》,孩儿平时练得都是假的,那老宅里藏得才是真的《辟邪剑法》?” 林震南眼神一动,摇了摇头,道:“哪里有真假之说,那祖屋所藏也并不是什么剑法,只是一件祖传旧物罢了。” 林平之听了,遂息了心思。 第二天,林震南找到岳不群。 林震南道:“岳兄,我林家三人既然打算栖身华山,故而福州老家的地产、房产等东西,还需要回去收拾一番,待处理妥当便回。” 岳不群抚须笑道:“这个却是应该的,不过这一路上,恐有危险,这样吧,我让我那大弟子沿途护送。” 林震南摆手便要拒绝,岳不群却已让人去叫令狐冲了。 待令狐冲进来。 岳不群肃声道:“冲儿,你林师弟父亲,想要回福州收拾一下老家的东西,恐路上生了变故,你便跟着护送一趟吧。” 林震南忙摆手道:“不用如此。” 令狐冲笑道:“要的要的,师傅放心,我定把林伯父安然带回。” 林震南见无法拒绝,只得拱手:“如此,就麻烦了。” 岳不群道:“这却是见外了。” 聊了一会,林震南和令狐冲走了出去。 岳不群望着两人的背影,抚着胡须,眼神闪烁。 第六十六章 勾搭你媳妇 当天下午,岳不群正在房里修习紫霞功。 听到外面的走动声音,默默停下,内力归于丹田。 “咚咚咚” “进” 岳灵珊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自家老爹,娇声道:“爹,我听说你让大师兄护送林伯伯回福州?” 岳不群下床,走到桌边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是啊,怎么了?” 岳灵珊走近,“爹,我也要去。” 岳不群听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行。” “不,我就要去。” “砰”茶杯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胡闹。” “什么事啊,这么大火气?”门外,宁中则笑着走进来。 岳灵珊看了,忙走过去,拽着宁中则的手臂,摇晃了几下,撒娇道:“娘,大师兄要去福州玩,我也要去,可是爹不让。” 宁中则听了,看向岳不群。 岳不群察觉到妻子的眼神,解释道:“林兄要回福州老家,收拾一番,我怕青城派对其不利,所以让冲儿一路护送。” 宁中则恍然,劝岳灵珊,“珊儿,你大师兄可不是去游玩,而是去办正事,这一路上恐怕也不甚太平,你武功不高,跟着怕是还要你大师兄保护你,你啊,就别去了。” 岳灵珊听了,嘴巴撅起,“娘……” 岳不群看了,不知想起什么,对岳灵珊道:“好了,平之那孩子刚入华山,灵珊,你就去教教他华山基础剑法吧。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哼,我才不教呢,要教你去教。”扔下一句话,跑了出去。 宁中则摇头,“这孩子。” 转身看着岳不群,“师兄,冲儿此去不会有危险吧。” 岳不群摇头道:“虽有波折,但危险倒不至于,再说,冲儿年龄也不小了,也是该历练历练了,不然将来你我百年之后,他怎么挑起华山的重担。” 宁中则听了,默默点头,随即想起一事,“师兄,你说的对,冲儿的年龄也确实不小了,你看他和珊儿,青梅竹马,两人也都互有爱慕之意,要不寻个时间将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岳不群眼神一闪,叹了口气,“嵩山派现在步步紧逼,想要合并五岳,还是等过了这一关,以后再说吧。” 宁中则点头。 岳灵珊跑出门去,心中生气,拔出手中长剑,对着路边的树枝便是一顿乱砍。 “师姐,你怎么,谁惹你生这么大气啊?”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岳灵珊扭头,看到来人,气哼哼道:“还不是你。” 林平之挠了挠头,不知哪里惹到了这位大xiaojie。 看他这个样子,岳灵珊更是生气。 眼珠一转,狡黠道:“小林子,我爹说你刚进华山不久,让我照顾着你点,教你华山基础剑法,你要不要学?” 林平之高兴道:“当然要,师姐,说实话,之前跟众位师兄一起学的时候,师弟有好多地方没能明白呢,现在师姐愿意教师弟,师弟当然愿学。” 岳灵珊听了,嘻嘻一笑,“华山剑法,取自华山奇险之意,所以想要领悟华山剑法的精髓,便要领略华山的奇险之景。” “师姐,那如何领悟呢?” “你跟我来。”说着往山上跑去。 林平之见了,忙跟上。 到了思过崖上,两人站到悬崖边上。 岳灵珊指着远处的华山景色,“小林子,你瞧这华山美么?” 林平之往远处看去,只见林木葱翠,云雾飘荡,似是人间仙境,扭头刚想说话。 却见岳灵珊一袭粉色长衫,山风吹起颈间发丝,发丝轻抚在那张娇美的脸蛋上,佳人葱白玉指伸出,将那发丝掠过到耳间。 看着这一幕,林平之呆呆的道:“美。” 岳灵珊转头,看其眼神,有些羞恼,“你往哪看呢?我问的是这华山风景美吗?” 林平之回过神来,“啊,美……美,风景也美。”俊脸有些发热。 岳灵珊哼的一声。 林平之眼神有些不知往哪看,担心刚才的无礼惹得师姐生气,忽的低头看到深不见底的悬崖,惊叫:“啊,师姐,往后退一些。”说完,自己后退了几步。 岳灵珊见了嘻嘻一笑,道:“小林子,你胆子可不行,练习华山剑法可练不好,师姐我先帮你练练胆子。” 说完,拿起准备好的绳子,手一抖,绳子便在林平之腰间缠绕了几圈。 林平之低头看了看绳子,道:“师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帮你练胆子。” 岳灵珊运使内力,绳子一甩,那头的林平之的身子便被甩到半空,绳子再一抖,林瓶子被绳子带着飞到悬崖上空,随着绳子的甩动,林平之整个人被荡来荡去。 “啊……啊……啊,师姐救命啊。”林平之发出惨叫。 岳灵珊当没听到,“小林子,睁开眼睛,往下看。” 林平之哪里敢往下看,闭着眼睛在那大呼小叫。 良久,岳灵珊将绳子往回拽,林平之整个人,瘫软在地。 岳灵珊看他脸色惨白,有些发觉自己做的有些过了,遂走过去蹲下身子,小心问道:“小林子,你没事吧。我……我。” 林平之脸色苍白,半晌回过神,强笑道:“我没事,是师弟惹得师姐生气了,师姐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给我练胆量而已。” 岳灵珊听了,有些fālèng。 不远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隐约听到几声猴叫。 …… 山门前,令狐冲和林震南二人,收拾好行李,便要出门。 岳不群相送。 两人还没走远,后面一个人影跑过来。 “大师兄,大师兄,等等。” 令狐冲扭头看到来人,笑道:“六猴儿,你怎么跑来了?可是师傅又有什么吩咐?” 六猴儿扭头看了看林震南,将令狐冲拉到一边。 令狐冲笑道:“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六猴儿低声道:“大师兄,你此去福州,为何不把小师妹带上?” 令狐冲摇头,“此去,一路上可能有危险,却是不好带着师妹同去。” 六猴儿急声道:“有什么危险的,我……” 令狐冲摆手,“好了,是不是小师妹在师傅那里吃了训斥,又让你来说。” “不是,我之前看到小师妹在教林平之那小白脸武功。”六猴儿低声道。 “那又有什么?” 六猴儿急道:“可是……”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上路了,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令狐冲便走向林震南,两人往前走去。 六猴儿跺脚,心中道:“你去卖力保护人家的老子,人家却在你家里勾搭你媳妇,唉。” 第六十七章 拦下此人 一处密林中。 杨莲亭看着眼前这人,皱眉道:“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白瑞才摘下头上的斗笠,笑道:“这次叫你来,是想问一下,你现在在日月神教呆的怎么样?” 杨莲亭嘲讽道:“你既然都能将消息,无声无息的送到我房间里,会不知道我在日月神教的情况?” 白瑞才皱眉,“杨莲亭,你要知道,你是组织的人,你以前还没得势的时候,是组织给你提供资源,供你成长。你现在做了日月神教的大总管,莫不是就要忘恩负义?” 杨莲亭沉着脸,冷声道:“我承认以前组织帮我甚多,可是每次需要我做的事情,我也都全部照办。再说,我体内的噬心散之毒,你又想怎么说?” 白瑞才摇头,“自你坐上大总管的位子,为了小心别人发现,只有我与你单线联系,这几年我除了给你送解药之外,从未找过你,让你做什么事情。至于噬心散的毒,只要你不想着背叛,有没有这毒,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莲亭呼出一口闷气,道:“好了,赶紧说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白瑞才看了他一眼,道:“事情是这样的……” 杨莲亭听完,也没多做久留,转身离开了。 白瑞才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泛起冷色。 …… 回到中原的戴道晋,没有直接回武当山,而是先去找了史成文。 开封城。 书房内,戴道晋和史成文两人,相对而坐。 “我这次去了一次苏空青那里,看了一下研究的进度。”戴道晋喝了一口茶,开口说道。 “对于女真部的神仙膏渗透,有些慢了,回头你和贾乐声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加快一下进度。” “罂粟不够了,便从西南那里运过去。” 史成文想了想,“从西南那边运来,倒是可以,不过成本变大了,还有那边是五毒教的地盘,若是我们私下里大量运送货物的话,走他们的地盘,也要给他们打声招呼。” 戴道晋摆手,“成本变高不是问题,到时卖给女真,提高价格就是。” “至于五毒教,过他们的路,那就给他们些钱就是,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不用在意。” 史成文点头,又道:“可是东家,罂粟这东西,五毒教专门玩毒的,怕是有些了解,回头若是起了探究的心思,而且背后便是日月神教,怕是不好办?” 戴道晋皱眉,想了想,“这些你先不用管,若是五毒教找麻烦,回头直接灭了便是。” “至于日月神教的反应,让杨莲亭去解决。” 史成文迟疑了下,道:“东家,上次老白见了杨莲亭之后,观其神色,杨莲亭好像对自己中了噬心散之毒,心怀怨愤,属下怕他……” 戴道晋笑了笑,道:“很正常,此人原先只是日月神教一个小人物,后来得四海相助,慢慢混到中层,再后来那东方不败居然青睐起了此人,咸鱼翻身,做了日月神教的大总管。” “地位只在东方不败一人之下,手握大权,自是不想被人控制,心怀怨愤很正常。” 听到这,史成文面露古怪,“东家,据属下所知,那东方不败便是以前的东方柏,本是以男儿身,怎么会……” 戴道晋淡笑,眼神莫名,“此人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乃是练得《葵花宝典》所致,嘿嘿,任我行这家伙倒是狠毒。” 随即正色道:“不过,东方不败此人,却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根据日月神教内传来的消息,观此人面貌变化,怕是已得悟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真谛,由男转女,领悟阴阳之变。”脸上毫无鄙夷嘲笑之色。 “此人现在的武功,怕是登峰造极,江湖上怕是能在他手下走几招的,屈指可数。” 史成文听了,有些震惊,想不到那不男不女的人,竟是个如此厉害的人物,道:“东家,此人如此厉害,会不会……” 戴道晋摆手,道:“不用多想,这个江湖上,有些人武功高了,开始滋生野心,想要更大的权势,而有些人尝了那武学真谛的妙处,却是会觉得其他皆是俗事,愈发懒得管。” “东方不败,恰恰是后者,所以你不用担心。” 史成文听了,苦笑摇头,“属下真是不理解,你们练武之人。那东方不败多年前,将任我行拉下马,做了教主,可做了教主没几年,却把到手的权利有一股脑扔给了杨莲亭这个人,真是奇怪的一个人。” 戴道晋听了,笑了笑,“你不是练武之人,不明白领悟武学真谛之美妙。” “不过,你提到任我行,倒是让我想起了这人,回头我得去一趟梅庄,将他处理了,省得他出来又上蹿下跳的搞事,我需要一个平静的江湖,才能顺利完成计划。” 史成文听了,点头,没有多话,“那杨莲亭这人?” 戴道晋呵呵一笑,“没事,此人小聪明有,大本事却是欠缺,直接告诉他,听话办事,三年后,解他噬心散之毒,还他ziyou之身。” 史成文点头称是。 事情比较多,两人又是一番深谈。 …… 福州城外。 令狐冲看着眼前的城门,笑道:“林伯伯,我们到地方了。” 林震南也松了口气,抚须笑道:“这一路上,对亏了贤侄了。若不是你一路护送,路上那几波杀手,老夫这两三手功夫,怕是根本不能活着走到福州城。” 令狐冲摆手,“林伯伯说的是哪里话,师父命我将你安然护送到福州城,我自然要拼命也要做到,再说林师弟入了华山,林伯伯也是华山之人,说这些感谢的话作甚。” 林震南连连点头,两人随即入城。 两人并没有住进福威镖局,实在是天色不早,加上一路风尘,肚中饥饿,所以便找个客栈歇息一下,吃了顿饱饭。 接下来几天,林震南收拾了一下福威镖局的房契地契,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脱手处理了,由于比较急,价钱自然不高,不过林震南也不甚在意。 客栈中,令狐冲刚要躺下休息,“咚咚咚。” 令狐冲走过去,打开房门,却见林震南在门口站着。 “贤侄,休息了吗?”林震南笑道。 令狐冲摇头,“林伯伯可是有事?”侧身让林震南进屋,随后关上房门。 林震南也不落座,笑着道:“老宅处理的比较急,突然想起来,那边向阳巷老宅,还藏着林家的祖传物事,但地契已经交了,所以不得已,只能晚上偷着去,把那东西取回来。”说着苦笑摇头。 令狐冲不疑有他,遂道:“林伯伯,我陪你一起去吧。”转身拿起长剑。 林震南有些歉意,“那就麻烦贤侄了。” 令狐冲摆手,嘴里说着不用。 两人悄声的回到了林家向阳巷老宅。 也没走正门,令狐冲直接运使轻功,带着林震南翻墙而入。 两人在宅子里,七拐八拐。 走到一间房前,林震南低声道:“就在这。” 令狐冲扭头看了看四周,悄声道:“林伯伯,你进去取,我在这看着。” 林震南点头,推门而入,随后把门关上。 林震南看着黑漆漆的屋子,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吹亮照明,寻找起来。 令狐冲看了kànfáng门,将长剑抱在怀中,随后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暗想:也不知小师妹,现在在干什么? 没多久。 只听,“哗……哗……啦啦”,令狐冲一惊,刚要推门进去。 “啊。”房间内便传来一声惨叫。 令狐冲推门进入,往屋里看去,只见屋顶破了个大洞,瓦片落地,散落在四周。 月光洒落,只见林震南瘫坐在房间的西南角,口吐鲜血,以手撑地,想要爬起,却没成功。 而此时房间内却是多出一个人,黑衣黑面,站在哪里,隐入黑暗,看的不甚清楚,只约看见其手中似是拿着件衣服。 林震南看见令狐冲进来,急声道:“贤侄,快拦下此人。” 令狐冲二话不说,“锵”拔剑出鞘,华山剑法挥洒而出,罩向那黑衣人。 第六十八章 你是来杀我的? 黑衣人见到令狐冲挥剑而来,也不惊慌。 后退一步,抬脚勾过一个物事,一踢,一团黑影飞向令狐冲。 令狐冲挥剑斩去,却是一张椅子,被剑斩的四散开来。 那黑衣人却似乎并不恋战,东西到手,运使轻功从屋顶的大洞退走。 令狐冲刚要去追,只听身后,“哇”的一声。 赶忙回头看去,只见林震南口中又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都躺在地上。 令狐冲抬头看了看屋顶的大洞,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去追,连忙走到林震南身边,弯腰将其扶起。 林震南嘴角带着血,低声道:“那东西果然是个不祥之物,先是给福威镖局带来灭门之祸,今日自己成了这样。” 令狐冲看他样子凄惨,急声道:“林伯伯,您先别说话,我带您去找大夫。” 林震南阻止了他,虚弱道:“不用了,那人一掌便震断了我的心脉,找谁也没用了。贤侄,今日我来此,所取的东西正是那《辟邪剑谱》,我本意是要毁了这害人的东西,可没成想,刚找到,便被那人抢了去。” 令狐冲轻声道:“林伯伯。” 林震南捂住心口,嘴角又流出血来,皱眉道:“唔……,贤侄,告诉平之不要为我报仇。”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林震南笑容诡谲,“那人抢了《辟邪剑谱》,若是练了,便会遭了报应,哈哈,断子绝孙……断子绝孙……” 随即,头一歪,没了声息。 令狐冲心头复杂难言,看着林震南的尸体,有些伤心,更是辜负了师傅的嘱托。 接下来几天,令狐冲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带着林震南的尸体上路了。 …… 梅庄。 清幽雅致的庄园内,传来一阵阵琴声,蓦的,琴声停止。 院子内,黄钟公对着疾步走进来的黑白子,肃声道:“二弟,何事如此匆忙?” 黑白子道:“大哥,黑木崖来人了。” 黄钟公听了,站起身来,往院子外走去,黑白子赶忙跟上。 一会儿,秃笔翁和丹青生也来了,四人联袂来到梅庄门前。 大开府门。 看着门前站立的黑衣劲装的一行人。 黄钟公拾级而下,拱手笑道:“圣使驾临,江南四友有失远迎,还请圣使恕罪。” 为首那汉子,摆手道:“无需客套,我乃是奉命前来查看,前头带路吧。” 黄钟公点头,侧身摆手,“圣使请。”黑白子等三人也站到一边,让开路。 一行人进入梅庄,后江南四友也紧跟着进了府。 黄钟公快步走到前面带路,一行人,七拐八拐,来到地牢。 到了地牢,只见四周阴暗潮湿,不时有“滴答滴答”的水声传来,回荡在这地牢中。 那黑衣首领,抬眼看去,只见地牢中间,一个方正的铁笼,笼内似乎有个人影坐在那,一动不动。 黑衣首领知晓那人的武功诡异厉害,不敢上前,低头见地上有个小石子,抬脚运使内力,踢向铁笼。 “当……”的一声传来。 那人影似是有些烦躁,“吵什么,打扰老子睡觉。” 黑衣首领听到那人开口说话,点了点头,确认一切正常,扭头对黄钟公道:“走吧。” 黄钟公点头,一行人没多做久留,返回地面。 铁笼子里那人,站起身来,抬头仰望,灰白发丝披散开来,却是一个面貌雄伟的老者。 “唉”一声叹息,回荡在这地牢中,配合着“滴答滴答”的水声,气氛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铁笼中那人,听了这声叹息,猛地扭头看向发声之处,眼中精光四射,低喝道:“谁?” 黑暗中,一个人影慢慢走出,“想不到当年披靡四方的任大教主,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真是造化弄人啊。” 任我行凝神看去,有些吃惊,“你怎么会在这?” 戴道晋轻笑一声,“当然是跟着他们来的,这庄园面积不小,若是让我找着地牢,怕是要费一番功夫,刚好有人带路,我便跟着来了,倒是省了一番力气。” 任我行沉默不语,良久,才感慨道:“二十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我却是老了。”摸了moxiong前的灰白发丝。 戴道晋道:“老任啊,当年我可是反复提醒过你,让你小心东方柏,你没重视,看看,如今应验了吧。” 任我行摇头冷笑,“放屁,你当年那是提醒吗?你那是离间。” 戴道晋嘿嘿笑道:“这你可错怪我了,我当年说的是事实而已,你却是不识好人心。” 任我行突然哈哈大笑,“这些都不重要,虽然我被东方狗贼关在这地牢中,让我吃尽了苦头,但东方狗贼也别想好过,嘿嘿,你见过东方狗贼了吗?啊,不对,应该说,你见过东方姑娘了吗?” 说完,还未等戴道晋回答,任我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流出眼泪,也止不住。 戴道晋也不打断他,笑吟吟的看着他在那笑,等他停下,才道:“如你所愿,东方姑娘现在可是美得很呢。” 这句话又引得任我行一阵笑声,笑声中充满着得意和畅快。 戴道晋不禁道:“我说老任,你可是够阴损的。” 任我行听了,冷声道:“你知道个屁,他在教中早就想夺了教主的位子,而且还……,算了,给你说这些做什么。” 戴道晋摇头,“东方柏虽然夺去了你的教主之位,但却没杀你,你那宝贝女儿如今也是地位尊崇,还是日月神教的圣姑呢。” 任我行听到这,呢喃道:“盈盈,盈盈。” 随即,看着戴道晋道:“盈盈怎么样了?” 戴道晋笑道:“你放心,她很好,你的一帮老兄弟都很照顾她,而且她知道你没死,也在到处拉帮手,打算救你出去呢。” 任我行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回过神来,任我行看着戴道晋,疑惑道:“你来找我是做什么?” 戴道晋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道:“我听别人说,你创出了一门奇怪功夫,能够吸纳他人的内力为己用,故而有些好奇,想见识一番。” 任我行听了,得意道:“这门功夫叫《吸星dàfǎ》,乃是我独创。” 戴道晋呵呵一笑,“嗯,《吸星dàfǎ》么,好名字,来吧,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吸星dàfǎ》,若是威力不行,我便打死你好了。” 任我行听了这话,脸色慢慢严肃起来,冷眼盯着戴道晋,“你是来杀我的?” 第六十九章 《吸星大法》 戴道晋没有作声。 任我行有些不解,皱着眉头,“冲虚,我俩虽然在二十多年前,有过争斗,但那都是立场问题,没什么生死仇怨吧?” 戴道晋摇头,“没有,相反,某方面我很欣赏你这个人。” “那你为何要来杀我?”任我行奇道。 戴道晋想了想,“因为我怕。” “你怕?你怕什么?二十年前,我就败于你手,现如今,就算我的《吸星dàfǎ》再厉害,应该也不会被你放在眼里吧?” 想了一下措辞,戴道晋摇头解释,“非是怕你,而是我要做一些事情,需要一个相对平静的江湖环境。” “你的性格,我也算了解,你那宝贝女儿若是救你出去了,你肯定要找东方柏报仇,到时江湖上又要动荡不安,这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想来,一了百了,将你打杀。” 任我行对其言语中,要杀自己,并不畏惧,反而好奇道:“牛鼻子,你是要做什么事?居然需要整个江湖的稳定来配合你?” 戴道晋呵呵一笑,“是什么事,你就不要多操心了。一句话,你挡了路,那就死吧。” 任我行脸色一冷,“哼,你以为你吃定我了吗?” 随即,两人安静下来。 气氛逐渐变得压抑沉闷,只剩下“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戴道晋面色平静,解下背后长剑,“锵”的一声,拔剑出鞘,昏暗的地牢中,一道白色剑光闪过。 “叮……叮……叮” 几声轻响,“砰”,铁笼的正面被破开。 任我行低头看去,自己手上脚上的镣铐,也都被斩断。 “作为老朋友了,我不占你便宜。”戴道晋的声音徐徐传来。 任我行抬头,冷声道:“虚伪。” 戴道晋笑了笑,没有说话,随手把剑放到一边。 两人再次沉寂下来,各自默运真气,气势陡增,旁边滴水汇聚而成的水洼,原本平静的水面,无风自动,出现道道涟漪。 昏暗中,一滴透明的水滴,摇摇欲坠,水滴越来越大,似是积蓄了足够多的力量,就要下落。 “滴” 任我行眼神一凝,由急静到急动,瞬间跨过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掌拍向戴道晋。 掌风四散,吹动四周石粒。 这一掌,实实的印在了面前的身影的心口。 任我行眼神却毫无喜色,果然人影消失,却是一个残影。 头也不转,左手成拳,挡住左身侧,悄无声息的一掌。 戴道晋收回太乙玄阴掌,摇头笑道:“使出你的《吸星dàfǎ》吧,不然可就没机会了。” 任我行听了,深吸一口气,衣袍鼓动,又是一掌拍来。 戴道晋眼中带着一丝探寻,伸出手掌,以掌击掌,两人手掌“砰”的一声,碰撞到了一起。 戴道晋只感觉对方的掌心中似是传来一股吸力,自己体内的先天一炁,浑浑伦伦,无形无相,自是毫无反应。 任我行在与对方手掌交接之时,便全力催动《吸星dàfǎ》,将体内丹田真气散入经脉,常如深箱,恒似深谷,空空如也的丹田犹如空洞,散发着一股庞大的吸力。 可是,对方给任我行的感觉好似毫无内力之人,眉头一皱,吸力又增三分。 戴道晋自是感觉到这情况,心神一动,丹田内氲氲氤氤,无形无相的先天一炁随之而动,玄关一开,先天一炁而动化为阳,静化为阴,是为太极开基,只见丹田内,无形无相的先天一炁化为一黑一白,阴阳太极图,交互旋转。 心神又是一动,阴阳二气散开,顺着经脉,被任我行吸入体内。 戴道晋心神附着,阴阳二气丝丝缕缕不断,默默感受着任我行体内《吸星dàfǎ》的运转轨迹。 此时,任我行只觉,对方的真气浩浩荡荡,似是无穷无尽,没多久,只感觉自己丹田传来一种饱胀之感,而对方的真气仍远远不断的被吸纳过来。 按捺住心神,任我行运转《吸星dàfǎ》,想要停止吸纳,但体内的真气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碰到那黑白两色的真气,全部龟缩一团,驱使不动。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体内真气越来越多,不由得一阵绝望。 终于,“噗”,任我行体内似是传来一声轻响。 随即,“哇”的一声,任我行口中吐血。 戴道晋看了,心神催动,体内阴阳二气,又化太极鱼儿,默默试着用刚刚探寻而来的法门催动,刚刚倾泻而出,流入到任我行体内的真气又悉数回归自身。 之后,体内浩浩荡荡的阴阳二气,复又还成氤氤氲氲的先天一炁。 默默地体悟了一番后,戴道晋低头看去,见到任我行神情委顿的摊在地上,眼神黯淡无光,嘴角犹有残留血渍,整个人似是苍老了许多岁。 略默,戴道晋慨声道:“《吸星dàfǎ》很是有其独到之处,任我行,你能创出这门gongfǎ,是个值得佩服的人。” 任我行听了,嘿然道:“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有三,第一便是娶了我那已逝的爱妻,生了宝贝盈盈,第二便是创出了这《吸星dàfǎ》,第三么就是将我那老对手,变成了不男不女的东西。嘿嘿。” 戴道晋听了,默默点头。 “咳咳,牛鼻子,《吸星dàfǎ》的法门你已经知晓,现在我如今武功以废,给我个痛快吧。”任我行洒然笑道。 戴道晋想了想,“你将《吸星dàfǎ》的口诀说出来吧,我代你找个人传下去吧。” 任我行心中一动,《吸星dàfǎ》乃是自己呕心之作,自是不愿看到这门gongfǎ失传。至于说冲虚骗自己,却是没必要,以他的武学修为,刚才内力比拼之时,怕是已经将《吸星dàfǎ》的关窍摸了个清楚,根本没必要再要这口诀。 遂迟疑道:“这倒不必麻烦于你,冲虚,不知可否拜托一件事?” “何事?” “无需你亲自帮我找传人,你只需帮我将《吸星dàfǎ》交到盈盈手中即可。” “可以。” “若是可以的话,能否帮我照看一下盈盈?”任我行抬头看着戴道晋,眼中有些期盼。 戴道晋沉默不语。 任我行见之,惨然笑道:“是我贪心了。” 戴道晋摇头,认真解释道:“非是我不愿帮你这个忙,而是我将要所做之事,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便是武当山也是如此。” 任我行听了,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默默点了点头,道出《吸星dàfǎ》的口诀后,闭上双眼,“动手吧。” 戴道晋走过去,伸出手掌,覆在其头顶,真气吐出。 第七十章 命不久矣之相 戴道晋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身捞起长剑,离开。 走在街道上,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中,乌云密布,黑压压的,隐约可听到闷雷声传来。 皱了皱眉,呢喃道:“要下雨了。” …… 此时,洛阳城,绿竹巷。 任盈盈正在和向问天、绿竹翁说着话。 突然,任盈盈胸口一阵绞痛,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不由得用手捂住心口。 向问天看到她的样子,关心道:“盈盈,怎么了?”绿竹翁也看向她。 任盈盈皱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没来由的心慌。” 向问天安慰道:“可能是你太过着急,要救出你父亲了。” 绿竹翁也劝道:“姑姑,身体要紧,救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任盈盈点了点头,但心中仍是有些惊惶之感。 …… 一个月后,恒山附近。 仪琳看着面前这座竹屋,默默的坐在了屋前的竹椅上。 小声的呢喃道:“daddy,仪琳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那人却对仪琳敬而远之。” “仪琳是不是个坏女孩啊?那人是五岳的同门,而且按辈分,还是仪琳的师叔,仪琳却喜欢上了他。” 说到这,仪琳白皙的小脸,有些羞红,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发烫的脸。 “哦,是哪个小子,有这个福分,能让小仪琳喜欢。”一阵声音传来。 “啊”仪琳吓得惊呼一声,站起身来,扭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袭青衫,头发灰白的男子,站立在那。 仪琳红着脸,扭捏道:“daddy,仪琳说的话,您都听到了?” 戴道晋走近,笑着道:“是啊,仪琳,不要怕,喜欢就去大胆的追。” 仪琳红着脸,双手合十,道:“仪琳乃是出家之人,怎可如此?” 戴道晋摆了摆手,“江湖儿女,生了凡心,还俗就是,有甚大不了的。” “那小子是谁?” 仪琳从小到大,经过戴道晋的一些思想灌输,却是没那么迂腐,低声道:“那人是华山的王无名。” 戴道晋脸色一僵,皱了皱眉,眼神闪了闪。 沉默了一会,道:“仪琳啊,那小子我知道,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不是好人啊。” 仪琳摇头道:“他虽然性子跳脱了一些,但为人侠义,救了仪琳两次呢,却是个好人。” 戴道晋苦口婆心道:“仪琳呐,听你所说,那小子对你却是敬而远之,感情的事向来强扭的瓜不甜。” 仪琳抬起头,有些执拗,“您以前不是跟仪琳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么?” 戴道晋暗骂自己嘴贱,苦笑道:“话虽如此,可是你们不合适啊。” 仪琳疑惑道:“为什么不合适啊。” 戴道晋想了想,眼神一闪,严肃道:“王无名这人,我之前见过一面,这人印堂悬针,直插山根,乃短命之相。” 仪琳不满道:“daddy,没有这样诅咒别人的,再说,您什么时候还会看相了?” 戴道晋笑了笑,面色得意,“你daddy我,学富五车,医卜星象,琴棋书画,无一不专无一不精,区区看相算的了什么?” 仪琳哼了一声,“净瞎说,不理你了。”说完,便跑开了。 戴道晋看着仪琳的背影,脸色慢慢变得有些阴沉,风吹起一头灰白长发,转眼间皆成乌色。 低声道:“他真的是短命之相啊,小仪琳。” …… 华山附近,山林中。 看着面前的人的背影,王无名道:“你唤我来,是有事要吩咐吗?” 人影转过身来,看着王无名,默不作声。 良久。 王无名被看得有些发毛,苦笑道:“大哥,有事说事,你这么看着我,我心慌啊。” 戴道晋听了,冷声道:“我让你保护仪琳,你是怎么做的?” 王无名心里一个咯噔,有些明白面前这位来的意图。 苦笑道:“这非我本意啊,我出手救了她两次,没想到这小丫头就……”说着连连摇头。 戴道晋呵呵一笑,眼神冷淡,“那你说该怎么办?” 王无名正色道:“仪琳是你女儿,便也是我的女儿,有悖人伦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戴道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 戴道晋瞥了他一眼,道:“我给仪琳说,你的面相是印堂悬针,直插山根,命不久矣。” 王无名撮了撮牙,咧嘴道:“不用这么狠吧。” 戴道晋盯着他不说话。 王无名苦笑,“我拿到了独孤九剑,你这就要卸磨杀驴,不用这么绝吧。” 戴道晋摇了摇头,“你这个身份别用了,明年七月,我给你安排个身份。” 王无名精神一震,“怎么,你决定明年开始动手?” “嗯,各方面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免得节外生枝。”戴道晋解释道。 王无名点了点头,“可是计划就算成功,那你之后做那事,江湖各门各派,怕是不会同意啊?你这么做,相当于撅了他们的根啊。” 戴道晋眼神淡漠,“不同意?那就去死。” “我看你是疯了?”王无名吃惊。 戴道晋摇了摇头,“我的这些年,大多数时间在潜修,但有差不多十年了,未得寸进,找不到前路了。所以我希望有人能够帮我,张三丰我也找了很久,但找不到,所以只能如此。” 王无名有些惊讶,“张三丰?你找了他很久?你认为他现在还活着?” “我希望他还活着。”戴道晋道。 王无名想了想,“若他还活着,到时候,恐怕他会出来阻拦你?” 戴道晋呵呵一笑,“我倒是希望有这么一天,这样,我就可以当面向他请教。” 王无名点了点头,“那等奇人,若是有机会,我也想见上一见。” 戴道晋摆了摆手,“好了,废话别多说了,你找个机会,出个意外,假死脱身吧。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你赶快。” 王无名挠了挠头,苦恼道:“假死?怎么假死啊?” 戴道晋转身离开,声音传来,“随你的便,你自己想办法。” 看着戴道晋离去的背影,王无名眼神有些忧虑,叹了口气,这么折腾,别最后收不了场啊。 第七十一章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华山,书房。 岳不群站窗子处,望着外面,眼神莫名,脸上也是一片挣扎之色。 伫立良久,叹了口气,松开紧握的双拳。 “吱呀”,宁中则推门而进。 走到岳不群身旁,一脸柔情的看着眼前人,道:“师兄,你在忧虑什么?还是嵩山派的事情吗?” 岳不群扭头看了看妻子的娇美面容,又想到了活泼可爱的女儿,心里暗下了决定。 似是松快许多,笑道:“是啊,嵩山派步步紧逼,实在是压力甚大啊,不过只要想到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松快许多。” 宁中则眼神有些讶异,似是惊讶一向守礼儒雅的师兄,竟会说出这番话,不过仍是很高兴,“是啊,师兄,不管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去面对。” 岳不群伸手握住宁中则的双手,一脸笑意。 宁中则将脑袋靠在岳不群胸口,享受这难得的温情。 “咚咚咚”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岳不群脸色一肃,两人分开,“进来。” 一个华山弟子推门,躬身急声道:“师傅师娘,不好了,那剑宗的王无名,在思过崖和小师妹、大师兄打起来了,林师弟都受伤了。” 岳不群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震南才刚刚死去不久,若是林平之再出了事,江湖上的人怕是说什么的都有。 那弟子道:“弟子也不清楚,师傅师娘,您们还是去看看吧。” 岳不群夫妇二人相视一眼,不敢耽搁,急忙出门,直奔思过崖。 此时,思过崖上。 王无名和令狐冲正在打斗,旁边岳灵珊也在帮忙。角落里,林平之躺在地上,左手臂衣衫染血。 令狐冲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岳灵珊满脸羞愤。 王无名一边挥剑,一边开口道:“令狐冲,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我可不能眼看着你被人带了绿帽子,你不谢我,还要和臭丫头一起对付我。” 岳灵珊啊的大叫一声,“王无名,你混蛋,你胡说。”攻击更加迅速。 王无名手上不停,嘿嘿一笑,“姓林的小子,除了一副臭皮囊,哪里比得上令狐冲,银枪蜡像头一个,你说是不是?”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瞅着思过崖的入口。 岳灵珊自知说不过,说了也是自己吃亏,也不再说话,只闷头挥剑攻击,招招指向王无名要害之处。 王无名荡开令狐冲的一式狂风剑法,余光瞥见思过崖入口处的人影,眼睛顿时一亮。 身形似是慢了一拍,被岳灵珊递来的一剑刺中,一抹血花,似是整个人受到重创,踉跄后退。 岳灵珊也是一愣,似是惊讶竟能刺中这一剑。 王无名后退,以剑撑地,似是重伤不支,好巧不巧,身后便是林平之。 林平之见了,眼睛一亮,快速起身,举剑便是一个直刺。 王无名眼神一动,身子又是一个踉跄,歪了一下。 “噗” 王无名低头,看着胸口冒出的半截剑尖,愣了愣,慢慢转过身,“你……”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快速,思过崖上的众人都看呆了。 林平之也愣住了,慌乱道:“不……我没有……”急忙松开剑柄,后退几步。 王无名嘴角溢血,身子晃了晃,后退几步,身子便是往后一仰。 令狐冲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愣神,王无名的剑术之高,他是深有体会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冲儿,救人。”身后,看到这一幕的岳不群,怒急喝道。 令狐冲一个激灵,看到王无名身后便是悬崖,急忙往前扑去。 但还是晚了,王无名身体已经往下坠落,伸手一抓没有抓到,令狐冲脑子一热,也跳了下去。 王无名半眯着的眼陡然睁大,惊愕异常,不用这么拼吧。 令狐冲终于抓住王无名衣衫,此时山顶上也落下来一个布带,令狐冲伸手一抓。 王无名眼神一动,暗自使了个千斤坠,“撕拉”衣衫破裂。 王无名轻声道:“小冲冲,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令狐冲攥着一块衣角,看着王无名逐渐消失的身影,眼眶发红,低声道:“师叔……” 思过崖平台,岳不群往上一拉,看到只有令狐冲一人上来,又看到其手中的布料,脸色铁青,脸颊紧绷着。 另外一边,林平之仍是一副失了神的样子,喃喃自语,“我没想杀他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岳不群怒喝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宛如一声雷,响彻在思过崖上。 岳灵珊此时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扑进了宁中则怀里。 岳不群看了,怒气不减,转身看着令狐冲,“令狐冲,你说。” 令狐冲收拾好心情,低声道:“王师叔他看到师妹教林师弟练剑,便笑话师妹,说是师妹喜新厌旧,然后师妹和他就打了起来,再后来林师弟也参与进去还受了伤,最后师妹让我帮忙……,最后就成了这样,是啊,最后怎么就成了这样呢?他剑术这么高。”令狐冲讲完,一脸茫然。 岳不群冷冷的看着林平之,林平之身子一抖,慌忙跪倒,“师傅,弟子不是无意的,师傅,弟子不是有意杀他的。” 众人眼前一花,思过崖多了一位白衣老者。 岳不群看见这位,心里也是一慌,脸色难看,“风师叔。” 风清扬看着这些人,皱眉道:“老夫刚才似乎听到无名的声音,老夫找他有事,你们可知他人在哪?” 岳不群脸颊紧绷,不做声。 令狐冲搓了搓手里的衣角,涩声道:“风师叔祖……” 风清扬看了他手中物事,眼神一凝,又扭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林平之。 林平之犹自低声喃喃:“我不是有意杀他的。” 风清扬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悬崖边的布带和血迹,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慢慢转过身子,衣袍无风自动,冷眼看着岳不群,左手一挥。 “砰” 跪在地上的林平之,飞起撞在思过崖山壁上,顿时大口吐血,砸在地上,不在动弹。 慢慢走到岳不群身边,冷眼盯着他。 岳不群脸色难看,皱眉道:“风师叔,是王师弟,污蔑灵珊这孩子……” 话还没说完,风清扬挥手便是一掌。 岳不群连忙出掌迎击。 “砰” 岳不群蹭蹭的倒退几步,嘴角溢血,仍开口解释道:“师叔……” 风清扬踏前一步,伸手并作剑指,向岳不群点来。 “锵”岳不群拔剑反击。 眼前一花,剑便脱手。 宁中则连忙松开女儿,挡在岳不群身前,“风师叔,手下留情。” 风清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作为一派掌门,武功不行,你不合格,作为师父,你教徒不严,门下弟子心狠手辣,你不合格。” 岳不群听了,脸色一青,双拳攥起。 风清扬心中虽然怒极,但也非是非不分之人,对岳不群略作惩戒之后,便甩手离开,去山下找人去了。 岳不群握着双拳,低着头,眼神闪烁,随即眼神一定,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 当晚,华山密林深处。 凑着火折子的亮光,一个人影摊开手中的衣衫,凑近看去却是一件袈裟,袈裟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人影喃喃道:“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伸手拔起脚边长剑,火光下,剑身泛着寒光,让人看了心冷。 第七十二章 到了哪一步 次年五月,开封城,入夜。 书房中。 戴道晋默默放下手中的书册,摆了摆手。 史成文看了,端来火盆,将书桌前,戴道晋刚看完的一摞书册,一一投掷于火盆之中。 看着火盆中跳动的火苗,戴道晋幽幽的道:“这些年,每三个月的时间,都会让人搜集那人的衣食住行信息,容貌变化,口音变化,宫内房屋建筑变化,等等等等,以后就不用了。” 史成文将最后一份密报,丢入火盆,点了点头,“是,东家。” 戴道晋将身子窝进椅子,眯着眼睛,白皙的脸庞闪烁着火光,喃喃道:“成败在此一举。” 史成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戴道晋看了,想了想,“老史,家人都安排好了吗?” 史成文点头,脸色有些凝重,“都安排好了,事情万一有变,立即会有人接应相关的人撤离。” 戴道晋看他的脸色,笑了笑,“老史,不要紧张,我们准备了这些年,一定可以成功的。” 史成文苦笑,怎么可能不紧张,叹了口气,“东家,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练武,一定要这样做,但……” 戴道晋笑眯眯的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重复的话就不要来回说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我能当好一派之长,但在那个位子上,未必能做好,你放心,就算我再无能,无过便是功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史成文苦笑拱手:“东家见谅,我这人有些毛病,年轻的时候读书,也是想科举报国,所以还是不希望天下人生灵涂炭的。” 戴道晋点头,“我知道,也理解,好了,其他的不要多说了,好好准备吧。” 史成文点了点头。 …… 日月神教,黑木崖,大殿内。 一袭大红衣袍的东方不败,坐在榻上,神色慵懒,手中把玩着一枚绣花针。 杨莲亭站在旁边,指着下方的人,怒斥道:“这都半年时间了,你们还未查出究竟是谁杀了任我行吗?” 黑白子等江南四友,跪在地上,求道:“还请杨总管再给我等一些时间,属下一定查出凶手。” 殿内并无其他人,毕竟任我行的事情知情人不多。 杨莲亭冷声道:“我看你们是在梅庄的这些年好日子过够了,人便的越来越没用了,办事如此不利,留你们何用?” 四人吓了一跳,忙以头杵地,“求教主开恩啊,求教主开恩。” 东方不败听了,走了走秀眉,有些聒噪,摆了摆手,“好了,你们退下吧,继续追查。” 四人听了,如蒙大赦,“多谢教主不杀之恩,多谢教主不杀之恩。”四人连忙退下。 待四人退下后,杨莲亭皱眉,“为何放过他们,这四人办事如此不力,若不追究,其他人岂不是有样学样。” 东方不败敲他皱眉不满的样子,也不生气,娇笑一声,道:“让他们查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他们也查不出,是谁杀得,我心里有数。” 杨莲亭听了,好奇问道:“你知道是谁?” 东方不败把玩着手中的绣花针,似笑非笑,“能悄无声息的杀死任我行,还是先废了他的丹田,后杀得他,有此功力,整个江湖上,没几个人。” 杨莲亭看他的神色有些冷意,想起了什么,道:“你是说是你的老对手冲虚,杀了任我行?” 东方不败听了,“咯咯”一笑,“老对手?人家可从没把我当过对手呢,当年我可只是他的手下败将罢了。”声音有些尖锐。 杨莲亭更加疑惑,又问道:“那冲虚为什么会去杀任我行?按他的立场,在知道任我行被关在梅庄,不是应该救人,然后让任我行和你斗得你死我活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吗?” 东方不败听了他的问题,神色也有些不明白,眼神思索,随即道:“我也想不通,不过不用想了,我去亲自问他好了。” 杨莲亭道:“你要去找冲虚?” 东方不败从榻上站起,黑发垂落,映着大红衣袍,神色妖异,“自从我领悟天人化生之后,还未与人交过手,这一次,我倒想知道冲虚这二十年走到了哪一步?” …… 七月初,武当山,天晴。 这一天,武当山玄真观禁止游客出入。 山道两边,明晃晃的刀枪在阳光下,有些刺眼,金huángsè的龙旗咧咧作响。 以戴道晋为首的武当众人,站在山脚下,看着缓缓驶来的龙辇。 龙辇停止,戴道晋等人上前,“武当山众人恭迎陛下。” 大太监卫怀,掀开龙辇的帘子,一个身着龙袍的中年男人,在卫怀的搀扶下,下了龙辇。 戴道晋笑了,走上前去,行礼道:“陛下,方外之人恭迎陛下驾临武当山。” 朱翊钧哈哈一笑,“真人无需多礼,请起。” 戴道晋侧身摆手,“陛下请。” 朱翊钧点头,向前走去。 大太监卫怀,锦衣卫指挥农俊彦使紧跟而上,戴道晋眼神扫过二人,二人恍若不觉。 戴道晋领着朱翊钧一边上山,一边领略武当山的美景。 中途,察觉到皇帝面色有些疲累,众人便直登山顶,皇帝自是有人抬着上山。 良久,到了武当金顶,大殿内。 朱翊钧看着戴道晋,笑道:“冲虚真人,这次又要劳累你了。” 戴道晋打了个稽首,道:“陛下严重了,能为陛下调理身体,乃是为百姓谋福,岂敢说累。”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抚着黑须,面带笑意。 戴道晋笑道:“陛下,还请沐浴更衣,放松身心。” 朱翊钧点头,以前几次都是这样,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流程了。 戴道晋扭头吩咐旁边的小道士,“去,领陛下去沐浴更衣。” 小道士抬头看了一眼,躬身道:“陛下,请跟我来。” 随后,在卫怀的跟随下,朱翊钧自去沐浴更衣。 大殿中,戴道晋抬头看着居中的真武神像,看着神像那威严的面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未几,小道士回来了,站在戴道晋身边,看了他一眼,戴道晋似是未觉,仍是盯着神像。 小道士好奇,也抬头看了一眼神像,并无什么发现,忍不住想问面前这人,在看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良久。 沐浴更衣完毕的朱翊钧回到了金顶大殿内。 戴道晋看了,点头笑道:“陛下,可以开始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农俊彦。 农俊彦看了看大殿内的众多人,开始清场,肃声道:“各位,还请先离开大殿。” 众人也无异议,毕竟不是第一次了,随即武当和随行侍卫这些人,都离开大殿。 看着最后只剩下的小道士,农俊彦皱眉,道:“你也出去。” 小道士看了看戴道晋,见他点头,遂躬身离开。 至此,大殿内只剩下了戴道晋,皇帝朱翊钧,还有大太监卫怀,锦衣卫指挥使农俊彦四人。 戴道晋眼神闪烁,笑道:“陛下,还请坐在putuán上,盘腿做好,贫道这便用先天一炁,为陛下梳理身体。” 朱翊钧点头,眼含期待,在putuán上盘腿做好。 “陛下,闭上双眼,放松心神。”戴道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朱翊钧缓缓闭上双目。 第七十三章 偷天换日 戴道晋站在朱翊钧背后,轻声道:“陛下,得罪了。” 伸出右手,手腕翻转,掌心向下,覆于朱翊钧头顶。 轻合双眼,默运先天一炁,顺着经脉到达手掌,经过朱翊钧头顶百会穴,由上而下。 皇帝朱翊钧只感觉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从头顶涌入身体,所过之处,身体便是一阵轻松,疲惫酸痛等,一概消失,心神也逐渐越来越放松。 良久,朱翊钧只觉快要睡着。 背后,戴道晋察觉,眼神一闪,先天一炁猛地一震。 “唔” 朱翊钧猛地睁开双眼,眼神震惊,头稍稍抬起,嘴巴微张,似是想说些什么。 旁边,大太监卫怀和锦衣卫指挥使农俊彦,看到皇帝这个表情,均紧绷着面颊,死死地盯着皇帝,大气也不敢喘。 “啊……啊” 微不可查的啊了几声,朱翊钧眼中的神采逐渐消失,却仍未闭上双眼,稍微抬起的头,正对着真武神像,怒睁的双眼似是在和真武神像对视。 戴道晋眼神冷漠,转身看着农俊彦和卫怀,摆了摆手。 卫怀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去,将朱翊钧的身体放倒,窸窸窣窣的退去皇帝的衣衫,手有些发抖,好几次都没能解开衣带。 戴道晋神色冰冷,扭头看了眼农俊彦。 农俊彦按捺住狂跳的心,上前帮忙。 最后,两人将朱翊钧身上的衣物全部褪去,连亵裤也不留下,朱翊钧的身体赤条条的出现在戴道晋面前。 戴道晋低头看去,仔仔细细的看着尸体的正面,右手臂的疤痕,腰间的胎记,从上到下,都瞧了个仔细。 看完正面,挥手示意两人,将尸体翻面,又是一番凝神细看。 将尸体完完全全的看了个遍,确定没有疏漏之后,戴道晋从怀中取出人皮面具戴好,将自身的衣服褪去,卫怀帮忙换上皇帝的衣服。 穿戴好了之后,戴道晋闭上双眼。 “咔嚓……咔嚓” 轻微的骨骼错位之声在大殿响起,卫怀和农俊彦看着眼前人。 只见原本的冲虚掌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一个活着的大明皇帝朱翊钧。 戴道晋睁开双眼,身上陡然生出一股气势,扭头看向两人,威严的声音响起,“如何?”声音也变了。 卫怀和农俊彦相视一眼,走进前来,仔细看去。 农俊彦瞅了半天,又转头看向卫怀。 卫怀乃朱翊钧贴身太监,常伴朱翊钧左右多年,可以说是最了解皇帝的人之一。 戴道晋也看向他,笑道:“大伴,如何?” 卫怀长舒了口气,有些僵硬的脸,硬挤出一个笑容,躬身道:“陛下,很好。”农俊彦也连忙躬身。 戴道晋看了,笑了笑,转身看向两人身后,“你过来,将地上的道袍穿起来。” 卫怀和农俊彦脸色一白,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两人身后偏殿,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道士。 小道士走了过了,瞅了瞅地上的尸体,又瞅了瞅一身龙袍的戴道晋,“啧啧,偷天换日啊” 戴道晋皱眉,“少废话,快点。” 小道士点了点头,也知晓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连忙七手八脚的将衣服换好,伸手揭下脸上的面具,不是王无名又是谁,又取出一张人皮面具带上,却是变成了戴道晋的面相,不过身形却是有些出入。 戴道晋看了,走近小道士身边,皱眉道:“忍着点。” 王无名点了点头。 戴道晋伸手点向王无名身上,时而搓动肌肉,时而调整其骨骼,痛的王无名龇牙咧嘴。 完事之后,戴道晋后退一步,看了看,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接下来我离开之后,你按计划行事即可。” 王无名点了点头,转身将自己脱下的衣袍铺在地上,将地上的尸体放在上面,取出一个瓷瓶,将其中的液体倒向尸体,几人看去,只见尸体迅速消融,却又不继续腐蚀下面的衣物。 一会儿,整个尸体也消失不见,只留了一摊液体,王无名弯腰将衣服包裹起来,顺便擦了擦大理石的地砖,仍是光可鉴人。 王无名不禁啧啧出声,“苏空青那老头,端的是个坏种,连这种东西都能研究出来。” 旁边,卫怀和农俊彦二人,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 良久,在外面等着的众人只听“吱呀”一声,大殿的门打开。 一身黄袍的皇帝朱翊钧,面带笑意,威严的走出大殿,旁边跟着大太监卫怀和锦衣卫指挥使农俊彦,众人赶忙上去见礼。 皇帝摆了摆手,刚想说话。 “咔” “轰隆” 众人抬头看去,不知何时,原本晴空万里的武当山,此时乌云密布,乌云翻滚伴随着闷雷声,不时一道银弧出现在云中。 皇帝皱眉,脸上的笑容消失,看着天空中的天象,眼神莫名。 卫怀在旁边躬身道:“陛下,天似乎要下雨了,陛下是否要在武当山休息一晚?” 皇帝又看了一眼天空,“嗯,暂且在武当山休息一晚。” 扭头对武当的众人,“对了,刚才真人为朕调理身体,真气消耗过度,正在里面调息,尔等暂时不要进去打扰。” 众人扭头看向大殿,见到冲虚背对众人,盘坐在putuán上。 遂躬身道:“是,陛下。” “轰” 随着这声陛下,一道闪电直击殿前广场边的巨石,巨石炸开。 皇帝身子一震,猛地转身看向大殿内,双眼死死地盯着真武神像,面无表情。 武当众人看了,面面相觑,不知皇帝怎么了。 卫怀看了皇帝的表情,小心的问道:“陛下,您现在要不要歇着?” 皇帝转过身子,看了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笑了,“这雨怕是下不下来,不用歇了,下山,回宫。” 卫怀听了,点头:“是,陛下。” …… 远在东海之滨,一个身着灰色布衣,邋里邋遢的白发老者,正在烤着刚从海中亲自钓起的鱼。 眼瞅着鱼儿快要烤好了,正喜滋滋的准备吃。 蓦然,身子一震,似有所感,嚯的站起身,扭头向西南看去。 扔下手中的东西,右手大拇指快速在另外四指上掐动。 良久,停止动作,面色一片疑惑,皱眉嘀咕:改朝换代了? 第七十四章 黄药师 此时,距离皇帝驾临武当山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离武当山不远的一个小镇里,一身青色长衫的王无名顶着冲虚这个马甲,在街上走动。 一边走,一边暗道:“王无名的身份是不能用了,看来还得将这个身份用下去,实在不行,回头去塞外,拿个几十张人皮面具……” 王无名也是刚刚给武当众人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自己去云游去了。 没一会,就走出小镇,顺道买了一匹马代步。 站在路中间,拍了拍怀里的书册,嘀咕:“还得去洛阳一次,将《吸星dàfǎ》给任盈盈送过去。” 想罢,便开始往前赶去。 “驾……”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看到路边有一个酒肆,便停下,下马,打算歇息歇息。 小二甩着白毛巾,迎了上来,“爷,要点什么?” 王无名将马匹的缰绳扔到小儿手上,“上一些你们的拿手的,来壶酒,再给马儿喂些清水草料。” 小二笑道:“好咧,大爷您闲坐着稍等,马上就来。” 王无名找了个桌子坐下,将剑放在桌上,瞅了瞅四周,酒肆不大,总管也就五张桌子,空了两张,另有几个人坐在另两张桌子上。 没一会,小二就把酒菜上齐了,一壶浊酒,一盘花生米,一盘羊肉。 王无名看了,嘀咕道:“大侠的牛肉套餐在明朝估计是吃不到了。” 也不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开始吃了起来。 没多久。 “姑娘,请问吃点什么?”小二声音传来。 “我找人。” 低头正吃菜的王无名,余光瞥见一抹红色。 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径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也不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另一边,这姑娘带来的两个黑衣汉子开始驱赶其他吃饭的食客,没一会,便只剩下了两人,便是那两个黑衣手下,也站到了稍远处。 王无名有些纳闷儿,“姑娘认得我?” 那姑娘咯咯一笑,“道兄,多年不见,竟不认得东方了吗?” 王无名听了,似是想起什么,扭头看到不远处的两个黑衣劲装的汉子,瞳孔一缩,迟疑道:“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看他反应,又是娇媚一笑,“怎么?本座的变化很大吗?”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黑发。 王无名心里发紧,自己这个冒牌货可不是这家伙的对手,讪讪地笑道:“变化确实有些大,差点没认出来。” 心里寻思怎么脱身,手不由得摸向桌上的长剑。 东方不败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暗自皱眉,心里有些狐疑。 神色有异的问道:“冲虚,你我二十多年没见,可还记得,那年黑木崖,本座败于你手?” 王无名正了正神色,淡淡道:“自然记得,怎么,你今日来,是自觉武功绝世,超过于贫道,特来寻贫道报仇的吗?” 东方不败笑了笑,“自败于你手之后,本座武功xiuliàn一日不敢懈怠,最终领悟天人化生的武学妙谛,才知世间之事,皆是梦幻,唯有那先天真我才是唯一。” 王无名抿了口浊酒,“所以你当上教主没几年,便将大权交给了杨莲亭,自己却不怎么露面。” 东方不败笑道:“功名利禄对于我等,算得了什么。” 王无名点了点头,蓦的,问了一个八卦的问题:“东方教主,你一代枭雄,为何会倾心于一个男子?” 东方不败神色一凝,盯着“冲虚”的表情看了看,察觉到其并无任何鄙夷嘲讽之色。 遂轻声道:“你不懂,这天下人都不懂,不过这不重要,我懂,莲弟懂就行了。”眼中闪着温柔。 王无名听了,点了点头,表示没有追问。 东方不败感慨道:“今日一番交谈,才发现,冲虚兄,你不仅武学修为过人,为人见识,胸怀眼界更是世间少有。” 王无名明白她的意思,他对男男之恋,并不歧视,再说领悟了天人化生,阴阳相生的东方不败,严格来说不管从生理还是心理,都更加倾向于一个女子了。 所以摇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东方不败也是一笑,“任我行这人,他可是得罪了你?” 王无名听了,想了想,摇头,“不曾。” 东方不败好奇问道:“那你为何杀他?” 王无名似是愣了愣,惊奇的:“他死了?” 东方不败皱眉,“冲虚,整个江湖上,能悄无声息的将他杀了,没几个人,到了你我这个境界,何必这么虚伪?” 王无名摇了摇头,正色道:“东方不败,你却是错了,在这世上,能杀任我行的可不少?再说贫道与他无冤无仇为何杀他?” 东方不败听了,惊讶道:“不少?请指教。” 王无名认真道:“东方不败,你躲在黑木崖不出,贫道却是云游天下,这些年,才知晓天下是何其之大,能人是何其之多。” “先说那东海之上,有一桃花岛,岛上有一高人,名曰黄药师,此人武功绝高,弹指神通百步开外可杀人,碧海潮生曲更善音攻,医卜星象更是精通。” “再说那南海,有一侠客岛,有龙、木二位岛主,此二人联手,即使是贫道也不能胜之,门下有个gouzázhong更是胜过两位岛主。” “再来说我中原,少林藏经阁,有一扫地僧,凌空虚度不在话下,还有那华山风清扬,一手独孤剑术世间难寻,还有武当三丰祖师……” 东方不败原本听得心驰神往,听到这,忙摆手,“张三丰?你莫不是来消遣本座?” 王无名停下话头,收起笑容,淡淡道:“你以为贫道很闲吗?来和你闲扯。贫道只是觉得你我都迈出了那一步,也算同道中人,所以才给你说这些。” 东方不败想了想,却是如此,可仍是皱眉道:“你说海外的本座不清楚,可张仙人?你见过?” 王无名淡笑,没有回答,站起身来,抄起长剑,“至今仍是怀念侠客岛的腊八粥之滋味,可惜无缘看一眼那《太玄经》”,摇了摇头,起身牵马。 东方不败本以为这天下间,除了冲虚外,难逢敌手,不曾想这个世界如此精彩,心神摇曳。 “撕” 东方不败扭头看到,“冲虚”牵马正要离开,也站起身来,笑道:“那些人离得太远,今日本座却是想要会一会你。” 正要上马离开的王无名心中苦笑,本以为能蒙混过关。 脸色淡然的转过身,右手拿剑,左手拍了拍马儿,马儿跑到一边去了。 “请。” 东方不败神色凝重,右手一摆,却是出现了一枚绣花针。 …… 京城,皇宫御书房。 经过几天的适应,戴道晋已经对自己每天所要做的事情得心应手了。 戴道晋处理完事情,坐在书桌后,闭目沉思,暗想:也是时候重新上朝了,不过得慢慢来。 一会儿,大太监卫怀躬身低声道:“陛下,用晚膳了。” 戴道晋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站起身来,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卫怀,道:“有事吗?” 卫怀道:“陛下,您回宫也有三四日了,这几日借口国事繁忙,没有临幸妃子们,但却是不好再拖下去了。” 戴道晋皱眉,也没有矫情,想了想,问道:“朕最宠爱的便是郑贵妃,今日便去她那儿吧。” 卫怀低声又道:“陛下,按规矩,您今日应该去皇后娘娘那儿。” 戴道晋顿时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规矩真是麻烦。 勉为其难的道:“嗯,那就去皇后那儿吧。” 晚膳后,摆驾坤宁宫。 进去之后,只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穿着华服半蹲着身子,躬身行礼迎接。 “起来吧。” 戴道晋往榻上一坐,摆了摆手,卫怀见了,招呼小宫女小太监退下。 皇后走到戴道晋身边,才看清了她的长相,明眸皓齿,肤如白玉,却是一极美的女子。 皇后低眉垂眼,娇声道:“陛下,臣妾给您宽衣。” 戴道晋站起身来。 皇后一边宽衣,一边羞涩道:“陛下,您可是许久没有来了。” 戴道晋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窸窸窣窣的宽衣之后,两人便shàngchuáng歇息了。 放下罗帷。 “嗯……啊……”痛楚的声音传来。 “陛下,怎地您……变得这么……大了……唔。” “朕这次去武当,可是得了冲虚真人的秘方……” 坤宁宫外,风雨骤然而至,压下了屋内的旖旎之声。 第七十五章 有意思 这一年,多年未上朝的大明皇帝开始上朝。 这一年,改年号为永康。 永康一年,大明邸报改版,邸吏开始传发邸报至乡镇单位。 永康二年,大明皇帝对军队实行改革,将个人勇武重点考较,并逐渐收拢军权,手腕更加强硬。 永康三年,大明皇帝派人出使他国,穷搜边疆四域,引入红薯、土豆等农作物,并鼓励生产。 七月下,皇宫御书房。 看着面前站立的锦衣卫指挥使农俊彦,皇帝坐在书桌后面,手指敲了敲桌上的一份书册,“你看看这份东西。” 卫怀连忙躬身拿过,送到农俊彦手中,农俊彦双手接过。 翻开看了看,越看越是皱眉。 皇帝看了他的表情,端起茶碗喝了口茶,也不急着问。 农俊彦深吸一口气,合上了书册。 皇帝看了,“看完了?” “看完了。”农俊彦恭声道。 “说说你的看法?” 农俊彦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陛下,如此做得话,恐怕会激起江湖各门派的强烈反对啊?” 皇帝嗤笑一声,“那又如何?谁敢冒头,拍死就是。” 农俊彦听了,略显无语,犹豫了一下,道:“陛下,不如我们徐徐图之?” 皇帝听了,摇了摇头,“徐徐图之?哪有那么多时间,再说,朕也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农俊彦张嘴刚想说话。 皇帝摆了摆手,“好了,朕意已决,你就按照这个书册,拟一份声明,发给各个江湖门派。另外邸报也会宣传助你。” 农俊彦听了,略默,躬身道:“是,微臣接旨。”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吧。 …… 永康八月,大明的百姓们都从邸报知道了一个新鲜事。 那就是武当祖师,张三丰张仙人还活着。 李家村村头,几个汉子凑在一起,正在闲聊。 李老蔫道:“喂,你们说那张仙人现在都还活着,得多少岁了?” “不晓得咧,那可是仙人唉,活着还不是很正常。”另一个李家村的村民道。 李老蔫继续道:“俺听镇上那念邸报的人说,张仙人是练了啥,哦,练了武功,才能活这么久咧。” “武功?啥是武功啊?”那村民问道。 “那谁知道,若是知道哪里能练得,俺让家里的大孙子也去练,那样也能成仙咧。” “哈哈,李老蔫,就你那孙子,十岁了还能把屎屙到裤裆里,还想成仙?” 李老蔫老脸一红,“为啥不能?俺孙子聪明着呢。” 这样的讨论,在大明的乡里村间,随处可见。 …… 而就在这时,江湖上,各门各派,各帮各会都收到了,印着朝廷yinzhāng的通知。 少林寺,大雄宝殿。 方证看着众位看了朝廷送的书信,手中捻动着一串佛珠,“众位,如何?” 达摩院首座看了,皱眉不已,怒道:“简直荒谬,自古以来,江湖门派和朝廷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做简直荒谬。” 其余诸位少林高僧,也都附和。 方证看了,沉思了一会,“朝廷此举,不知是何深意,我少林先观望再说。” 众僧齐称是。 华山。 书房中,岳不群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 宁中则看着手里的书册,“师兄,朝廷要我们江湖上所有门派之中练出内息者,年底之前,全部赶到京城,组建“武宫”,武宫下设三院,心fǎyuàn,外功院,还有个神院。我们所有的江湖门派,掌门级别的授院士称,等三品大员,享受朝廷俸禄……” “此乃大明政令,违令者,以叛国罪论处,杀无赦。” 宁中则被这后三个字吓到了,皱眉道:“师兄,这朝廷居然正是下发了通知,估计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武当和少林更是被特殊要求,以后只能传教,不得私自习武,所有习武僧道,也要前往京城。” 岳不群听了,手指骨节攥的发白,眼神有些阴霾,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武功才刚刚大成,正要大展抱负,却被要求去京城参与组建什么“武宫”,做个院士,教书先生么?哼。 “师兄?师兄?” 岳不群回过神来,神色回复正常。 宁中则看了,忧虑道:“师兄,我们华山怎么办?” 岳不群冷声道:“朝廷此举,让我们上交所有武功心法,必会遭所有江湖门派的反对,等着瞧便是。” 宁中则点了点头,神色仍是有些担忧,却是被这信上的强硬口气吓到了。 武当山,接到朝廷通知的清虚,正在想着如何解决,他本人是不同意的,但事情重大,所以打算联系掌门师兄。 谁知,门外的武当弟子进来道:“长老,掌门来信。” 清虚眼睛一亮,笑道:“掌门师兄,消息果然灵通。”伸手接过信件。 清虚打开看了看,眉头先是一皱,又继续看了下去,良久,看完后,皱着的眉头展开,若有所思。 同时,日月神教,黑木崖。 东方不败正在房间里躲着绣花,“咚咚咚” “进。” “教主,有你的信件,是冲虚来的。”杨莲亭走到其身边。 东方不败听了,停下手中的绣花动作,有些诧异,“莲弟,你说谁?” 杨莲亭将信件递了过来,“你的老对手。” 东方不败接过信件,看了之后,眼中精光爆射,“东方兄弟,多年不见,可曾安好,自贫道多年之前,进无可进之后,遂感人力有时尽,故想到李代桃僵之计,行那天下皆武之举……” “东方兄,天下虽大,然碌碌无为者众,似你我者少,人生在世,难逢敌手,可悲可叹,人生寂寞如雪,何不一起推动这武学一道,看一看那之后的路?” 看完后,东方不败哈哈大笑,眼中也闪着一丝癫狂,“好好好,好一个冲虚,好一个李代桃僵,好一个人生寂寞如雪,本座配合你,看看能否走出先天之后的路。”说完又是一通大笑。 杨莲亭看了,皱眉道:“这信,不会又是你上次碰到的那个假冲虚送来的吧?” 东方不败听了,面露了然,笑了笑,“莲弟,吩咐下去,配合朝廷。” 杨莲亭听了,诧异道:“你改注意了?” 东方不败摇头笑道:“这些事情,于我而言,无可无不可,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现在却是不一样,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笑完,随手一抖,手中信件化为齑粉。 杨莲亭听了,虽不明白为什么,但也是舒了口气,暗道自己这最后一次的任务,也能完成,可以拿到解药了。又想到自己的职位到了京城之后,便是副院士,从三品,功名利禄就在眼前,不禁有些兴奋。 …… 江湖上,各门各派收到通知后,均是愤怒不已,但也都不愿做那出头鸟,均是观望起来。 江湖暗潮汹涌,大大小小的门派,眼光都盯向了少林武当两派和日月神教,想看看这三个大个子怎么处理。 但是,令各门各派瞠目的是,八月底,武当派便是集结所有习武的道士,赶赴京城,大队伍中除了冲虚真人,武当清虚真人和雷军赫然在列。 这还不算,没多久,各门派便收到消息,日月神教除了东方不败,集合了左右hufǎ和十长老,还有众多练出内息的好手,在大总管杨莲亭的带领下赶赴京城。 随着武当派和日月神教的动作,江湖上彻底热闹了起来。 各门派都暗自揣摩,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武当和日月神教两个庞然大物都妥协了。 当然,暗地里破口大骂的更是数不胜数,原本想大家扭成一股绳,和朝廷好好掰掰手腕子,可没成想,队伍中最强壮的两个首先倒戈了。 第七十六章 为国家创收 洛阳,绿竹巷。 蓝fènghuáng对着眼前人道:“圣姑,我也要回去,统合人手,赶赴京城了。” 日月神教作为黑道领袖,自从杨莲亭带领众教众前往京城后,日月神教下属教派,原本还在或是观望,或是反对的,在接到黑木令后,均是不敢违抗,陆续动身前往京城。 说来好笑,皇帝这次下令,响应者最多的却是黑道魔门,而正道门派中,至今为止,只有武当派一家前往。 任盈盈轻轻的点了点头,面露忧色,“朝廷这次动作古怪,不知想搞什么事,偏偏黑木崖那位转了性子,一向不怎么管事的,这次居然出动了黑木令,现在日月神教包括其下附属教派,大都开始动身了。” “fènghuáng,这次你去京城,可要小心为上啊。” 绿竹翁也道:“小fènghuáng,你这次去京城,看看到底皇帝老儿到底想做什么?打听到了,及时通知我们,也好应对。” 蓝fènghuáng点头道:“你们放心吧,我会的。” “哎呦,这不是小鸟吗?怎么了,这是要出远门啊?”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三人向外看去,一个手拿长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一脸的嬉笑。 蓝fènghuáng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扭头对任盈盈和绿竹翁抱拳道:“蓝fènghuáng先走了,圣姑等我消息。” 任盈盈两人点头。 王无名扭头看着离开的蓝fènghuáng,疑惑的问道:“喂,她急匆匆的干嘛去啊。” 任盈盈听了,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怎么,不舍得啊,你这么关心,可以自己去问啊。” 王无名摇了摇头,“不不不,我这个人最怕麻烦,那女人浑身试毒,和你有的一比,我可不敢招惹。” 任盈盈斜睨了他一眼,“现如今整个江湖,各门各派对于朝廷的传令,态度不一,华山派也在此列,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 王无名摇了摇头,“我现在可是个死人,可不能回去。” “好了,别废话了,那年我受人之托将《吸星dàfǎ》交还给你,中途碰到东方不败,险死还生,受了重创,你叫来平一指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说过答应你一件事。” “怎么?今日叫我前来,是有事吗?” 任盈盈脸色阴郁,“你不是说《吸星dàfǎ》被东方不败夺了去吗?我查到我爹已经死在梅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王无名看她一眼,“你不会想要找东方不败报仇吧?” 任盈盈一脸恨恨,“我早晚会杀了他。” “你可别冲动,东方不败武功奇高,就算是我们这些人加一起,也只是去送死罢了。” 任盈盈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去一趟京城,这次江湖大变,说不定便是机会。” “那你叫我来,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东方狗贼的相好,杨莲亭已经赶赴京城。” “你想?” “先杀了杨莲亭。” “京城现在,龙蛇混杂,怕是不好动手吧。” “王无名,你答应我的一个条件,别忘了。” “好吧,几时动身?” “就明天。” …… 京城外,三十里。 依山而建,亭台楼阁,占地千余亩。 雷军等人站在山门前,看着眼前的建筑群,扭头对清虚道:“师兄,这里便是那什么武宫吗?” 清虚点了点头,“想来是的。” 一个人向他们走来,抱拳道:“武当派的诸位,本官锦衣卫指挥使农俊彦,奉陛下旨意,特在此恭候诸位,请。” 清虚行了个道礼,“农指挥使,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农俊彦哈哈一笑,“清虚真人,诸位请,进去说话。”侧身摆手。 清虚:“请。” 一行人进了山门。 农俊彦安排好了武当众人,振了振精神,本以为这次没几个帮派会来,没想到除了武当之外,日月神教居然会响应,日月神教一响应,其附属教派也都开始响应,接下来人会越来越多。 这些江湖中人,本就好勇斗狠,无法无天,可不能出了岔了,闹出事情。 想了想,便下山去了,直奔皇宫。 御书房内。 皇帝瞅了一眼农俊彦,复低头处理事情,“事情怎么样了?” 农俊彦躬身道:“第一批的武当众人,已经安排好了,据探子来报,日月神教,五毒教,还沙河帮等人,正在来的路上。” 皇帝嗯了一声,“不错,那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陛下,武宫内,江湖人越来越多,虽说在京城外三十里处,微臣仍是怕,这些人会闹出乱子,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到时出了事情,怕……”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了下卫怀。 卫怀躬身,随即走到农俊彦身边,掏出一份手谕,“农大人,此乃调兵之令,凭此令可随时从京师驻兵卫所,调集三万将士,镇压一切乱贼。” 农俊彦听了,心中一喜,这几年皇帝逐渐收拢手中军权,受到阻碍不知杀了多少官员,兵权几乎成了大明官场的一个禁忌。 忙双手接过,躬身道:“陛下,眼光长远,原来早已经有所准备,是属下,杞人忧天了了。” 皇帝摆手笑了笑,“你这件事做的不错,继续好好办事。” “对了,现在江湖上的正道门派,都什么反应?” 农俊彦脸色有些不好看,“除了武当派之外,那些门派,看到少林没有动作,大都是观望态度。” 皇帝听了,到时一脸淡定,“让他们,离开山门,献出各家祖宗留下的秘籍,他们心里不愿,本就在意料之中。” 农俊彦听了,迟疑问道:“陛下,若是他们,年底之前,没有赶来,我们真的要……”说着,右手比划了一个砍切的姿势。 皇帝笑了笑,想了想,“先将那些年前之前的赶到的人,登记造册,记录在案,给与官方认定的武者身份。以后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允许佩戴刀剑,所以这件事不得马虎。” “那些没有响应的江湖正派,呵呵,真当朕手中的刀不利么,还真以为朕会看重他们的传承。” “至于少林寺,这些佛家门派,无事生产,占用大量土地,饲养僧兵,一个个肥的流油,吃的脑满肥肠。这些事朕不和他计较也就算了,如果不知趣,那就别怪朕为国家创收了。” 第七十七章 左冷禅的心思转变 永康三年,年底,武宫。 农俊彦收拾好,登记了所有来的江湖武者的册子,下了山。 没有回锦衣卫镇抚司,直接入了宫。 御书房中。 皇帝看低头看着手中的册子,没有说话。 下方,农俊彦躬身道:“陛下,至今为止,入住武宫的武者,皆已登记在册,共两千四百五十一人,具体人员名单,都在陛下所看的书册上。” 皇帝大致翻看了一下,合上书册,略沉思。 “现在还有那些人没来?” 农俊彦没有多加思考,显然对这个问题有所准备,“正道门派中,至今为止,只有武当派和嵩山派派人前来。” “而且,嵩山派的来人显然只是一部分。” 皇帝听了,笑了笑,“这个左冷禅倒是个聪明人,会钻空子,只出一部分人,两不得罪吗?” 想了想,“吩咐下去,按照之前的准备,将这些已经来了的人,进行册封。” 农俊彦点头称是。 “少林寺作为正道领袖,不听朝廷诏令,该杀。” 扭头看了看窗外,冷笑一声,“快过年了,见红才喜庆。正好,那些人受了册封,让他们也出出力。” …… 不久,江湖各门派的人,都收到了消息。 此前,去京城的各江湖人。 在京城三十里外的武宫,受到皇帝陛下的接见,并信守诺言,对这些武者进行了册封。 为了嘉奖这些人响应朝廷的诏令,前去的这些江湖人,所有待遇,皆有所提高。 清虚,雷军,杨莲亭,费彬,蓝fènghuáng等人,均是三品或从三品的待遇。 其余人等不等。 消息传到,各大江湖门派,顿时沸腾,这意味着这些人从此不再是江湖中人,而是公门中人,吃的是公粮了。 嵩山派。 左冷禅拿着手里费彬传来的书信,看了,皱眉不已,喃喃道:“江湖,这是要不复存在了啊,我们大明朝这位皇帝到底想做什么啊?” 乐厚没听明白,岁问道:“掌门师兄,到底出了什么事?” 左冷禅没回答,随手将信件递给他,十三太保的其它等人,凑到一起,去看信上的内容。 待众人看完。 托塔手丁勉砸了咂嘴,有些吃惊,“居然要对少林出手?” 其他人也很是震动,少林寺不仅是江湖第一大派,素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一说,作为少林寺的邻居,嵩山众人对于少林寺的实力,可是很清楚的。 汤鹰鄂看过信,说道:“费彬师弟信里说,他们这些人,锦衣卫指挥使农俊彦已经给他们通过气,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次围剿少林寺,是要这些人出手的。” 左冷禅目光闪动,幽幽的道:“受了封赏,肯定要干活的,哪有光吃饭不干活的道理。” 随即,大殿内一片沉默。 众师兄弟看着自家掌门,不知接下来,如何应多。 左冷禅目光深沉,沉思一会,似是有所决断,扭头对乐厚道:“乐厚,你去带人打探一下,此次朝廷围剿少林,是单纯的让这些武者出力,还是派兵围剿?” 乐厚听了,点头领命。 继而对汤鹰鄂道:“你现在立即统计嵩山派,所有练出内息的弟子,皆登记在册,整理好我嵩山所有的内功秘籍,以便随时应对。”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 乐厚不明白,问道:“掌门师兄,我们嵩山也要举派,做那朝廷的爪牙?” 左冷禅嘿嘿冷笑,“爪牙?那得看朝廷此次决心有多大了,若是此次围剿少林,只是靠那两千多人,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就是,若是动用了兵士,我们立刻举派赶赴京城。” …… 驻兵卫所。 农俊彦手持皇帝手谕,看着面前的林将军。 脸色肃然,“林将军,奉陛下旨意,特来此,请将军点齐三万兵马,随我出发。” 林天行将军躬身接过手谕,查看无误后,站起身来,对着旁边的小校沉声道:“擂鼓,聚兵。” 没多久。 三万将士开始奔赴嵩山,直指嵩山少林寺。 …… 嵩山派。 乐厚急急忙忙走进大殿,看到左冷禅,急声道:“师兄,果不出你所料,现在正有三万甲士正在往嵩山赶来。” 左冷禅听了,眼神一动,在大殿内走来走去。 乐厚道:“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左冷禅停下,又问道:“你费彬师兄,还有那两千多江湖人士呢?” “那些人没有跟着大军,但也都分批开始往这边赶来。” 左冷禅抚着胡须,思考着,暗道:朝廷此次动手,消息并没有扩散开来,那些江湖中人,知道的恐怕也不多。那三万甲士,恐怕也没人回想道是去围剿少林的,倒是一个机会。 想罢,对乐厚道:“去,将师兄弟们叫来?” 没多久,人都来了,多事之秋,也都在嵩山待着,所以来的也快。 左冷禅看了看众人,“看来这次朝廷是要动真格的了,我嵩山派却是要抓住这次机会,在这次变动中,赢取更大的利益。” 其中一个道:“掌门师兄,可我们这次,并没有全部去京城,也只是派了费彬师兄一人而已,这么算来,我们已经落后一步了。” 左冷禅摇了摇头,“不是这样想的,整个正道门派,除了武当,就只有我们嵩山派派人前往,这就是先机,而且此次围剿少林,你真以为那些江湖中人,会真的出力吗?” 丁勉想了想,摇头道:“那些人,摇旗呐喊还行,若真让他们攻击少林这千年古刹,怕是不敢。” 左冷禅点头,道:“正是此理,现在,我们要的就是在朝廷面前,做出样子。” 扭头对汤鹰鄂道:“汤师弟,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左冷禅稍稍放心,想了想,对众人说道,“到时,我们这样……” …… 小道上,一群持剑的江湖人正在赶路。 乔装打扮的任盈盈杵了杵旁边的年轻人,“你说朝廷让我们干什么?” 王无名嘿嘿一笑,“管他呢,刚给你封了六品的官,肯定是让你干活啊。” 任盈盈白了一眼,“这种官,都是虚职,谁稀罕。” 王无名嘿嘿笑,也不说话。 任盈盈往前瞅了瞅,皱眉,“看这路是往嵩山去的路啊。” 王无名左右看了看,随意道:“嗯,说不定,朝廷是让我们去血洗少林寺呢。” 任盈盈听了,没理他。 …… 少林寺。 大雄宝殿。 一个少林僧人躬身道:“主持方丈,弟子发现有一些身份不明的江湖人,最近往少林附近而来。” 方证听了,皱眉摆手。 那少林弟子躬身退出殿外。 罗汉堂首座听了,“方丈师兄,不会出什么事吧?” 方证心里有些不踏实,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事之秋,召集少林弟子,随意不得外出。” 第七十八章 兵围少林 半个月后,少林寺。 这座千年古刹的山门前,众多奉命赶来的江湖人,看着周围有些傻眼。 漫山遍野的士兵,手持gongnu,刀枪耸立,闪着寒光。 整个少室山上,鸦雀无声。 “吱呀”少林寺,寺门打开。 方证等一众,少林高层,鱼贯而出。 方证左右看了看,脸色凝重,深吸一口气,悲声道:“不知少林犯了大明朝哪条律法,朝廷竟如此兴师动众,派兵围剿少林?” 前方,锦衣卫指挥使农俊彦越众而出,朗声道:“方证大师,少林寺抗旨不遵,乃是大罪。” 方证万万没想到,只因没有听从诏令率领众僧人前往京城,朝廷就如此大动干戈。 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少林一直隐居山林,从不牵扯俗事,实在是不知陛下为何打破,江湖朝廷相安无事的原则,让江湖上所有门派都前往京城?还请农大人解惑。” 在场的江湖人虽然接了封赏,但心里不愿的人依然不在少数,听了这话,都不禁暗自交头接耳。 农俊彦看到这个场面,脸色一沉,想到来之前陛下的话,“这帮江湖人,虽接受封赏,但骨子里仍是不受拘束的性子,所以要压一下他们的性子,少林寺这武林的泰山北斗就不错,拿它开刀,直接杀猴给鸡看,这样鸡就老实了。” 挥一挥手,“诸位,该你们卖力的时候到了。” “少林寺不奉诏令,形同叛逆,给我拿下少林众人。” 话音落地,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上去的。 农俊彦脸颊紧绷,冷眼看着这帮江湖中人,等着他们的动作。 就在这时,场外挤进来了一群人,正是嵩山少林寺的邻居,嵩山派。 为首者,正是左冷禅。 农俊彦看了看来人,没有说话。 左冷禅走近,拱手道:“嵩山派左冷禅,携嵩山派上下,今日起加入朝廷武宫。” 挥了挥手,后方,两个嵩山弟子,抬着两个箱子走了过来。 左冷禅指着两口箱子,道:“农大人,这是嵩山派的所有秘籍心法。” 随后,又递过去一个册子,农俊彦接过来,翻了翻。 左冷禅道:“这些是嵩山派上下,所有练出内息的弟子的名册,还请大人过目。” 农俊彦脸上露出笑容,“左掌门,知进退,真乃大丈夫。” 左冷禅笑了笑,“大人谬赞,嵩山派上下,乃大明百姓,皆沐浴皇恩,奉旨听命乃是理所应当。” 农俊彦笑意更甚,“左掌门言之有理,那对于抗旨不遵之辈,应该如何处置?” 左冷禅扭头看了看少林众人,暗道今日便是重新洗牌,你少林称尊江湖多年,却不思变,合该有此一劫。 淡淡道:“自然是按律法,形同叛逆,杀无赦。” 方证怒道:“左冷禅,你……” 农俊彦哈哈一笑,打断了方证的话,蓦的,脸色一冷,“少林寺,不服教化,抗旨不遵,来人,将一干人等抓起来,押回京城,反抗者杀无赦。” 众人没动,左冷禅却是动了,上前一步,淡笑一声,“方证大师,识时务者为俊杰,可莫要自误。” 方证脸色铁青,旁边达摩院首座站出来,怒斥:“左冷禅,枉你为五岳剑派嵩山掌门,今日却要自甘堕落,沦为朝廷走狗。” 话一出口,方证暗道要遭。 果然在场的众多人均脸色难看,这句话可以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骂了进去。 农俊彦似笑非笑,旁边的林将军面无表情。 农俊彦看着众人,也不指望他们了,扭头看着林将军,点了点头。 林将军看了,肃着一张脸脸,离开了。 没多久,只见漫山遍野的士兵,开始簌簌的穿过草木,逐渐围拢过来。 众人见了,不禁有些sāoluàn。 方证看到,不禁有些慌乱,急声道:“农大人,真要赶尽杀绝?” 农俊彦笑道:“少林寺众人只要交出心法秘籍,所有武僧立即前往京城,还有接受朝廷对寺内所有财产田产进行清点,则可以免除此劫难。” 方证听了,脸色一青,这样一来,和灭派有什么区别。 这边,林将军一声令下,士兵开始进攻,顿时厮杀开始,箭矢射出。 众多江湖人有些不知所措,往后退了退。 农俊彦冷笑,挥手喝道:“锦衣卫听令,杀。” 左冷禅见了,眼神一闪,一摆手中重剑,沉声喝道:“嵩山派弟子,随我奉旨杀敌。” 众弟子齐声称是,随后拔出长剑,加入战团。 少林寺的武僧虽说武功gāoqiáng,但到底人数少,且能防得住gongnu的更少,没多久便收缩在一起。 方证一掌震死面前的一个士兵,大声道:“少林弟子,撤回寺内。” 众人边打边退,逐渐退回寺内,关闭山门。 林将军看了,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立马有一队将士出列,拉弓射箭,这次射的却是火箭,直射寺门。 连射三轮,停止射箭。 林将军静静地看着木门燃烧,又挥了挥手,又是几排士兵,合抱着刚刚砍伐的原木,开始撞击少林寺的围墙。 没多久,寺门烧的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寺门两边的围墙,也都被撞倒了一个个口子。 林将军一挥手,众将士开始进攻,锦衣卫也开始从旁协助,这已经不是江湖争斗了,这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自然是以将士为主。 农俊彦冷眼瞅了瞅在场伫立不动的江湖人。 一一众江湖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咽了咽唾沫,往日和人争斗,何时见过这种场面,看着那一个个士兵悍不畏死的冲向少林武僧,一个倒下立马有另一个挥刀砍过来,最终往往付出多人伤亡才能耗死一个武僧。 这些以往不被江湖中人放在眼里的丘八,第一次在这些江湖人面前展露出可怕的一面,练武十几载,却挡不住一把gongnu。 众人默默看着,心中百般滋味。 落日余晖,喊杀声停止。 农俊彦踩着断壁残垣,听着锦衣卫的报告:“回禀大人,少林众叛逆,除了少林方丈方证,达摩院首座,戒律堂首座和十余僧人逃离之外,其他人尽已伏诛。” 农俊彦听了,点了点头,摆手道:“去,将少林寺典籍收拢好,回京。” 看了眼走过来的左冷禅,瞅了瞅其身上的血迹,“左掌门,没事吧。” 左冷禅摇头道:“无事,挨了方证一掌,受了点伤。” 农俊彦看他脸色发白,点了点头,“左掌门此次表现,我会据实秉明陛下,我相信陛下一定不会亏待左掌门的。” 左冷禅心中一喜,不动声色,淡淡道:“如此,多谢了。” 农俊彦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收拢好尸体,做好收尾之后,众人打算离开。 农俊彦身边跟着林将军和左冷禅,看了眼众多江湖人,没说什么便下山去了。 只剩下一帮江湖人,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的少室山,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犹不敢相信。 少林,就这么没了? 第七十九章 罪己诏 皇宫,御书房。 皇帝端坐在书桌后面,听着面前农俊彦的禀报。 农俊彦躬身道:“陛下,此次围剿少林寺,士兵伤亡三千多人,锦衣卫伤亡百人,少林寺除了方证等十余名僧人潜逃之外,尽数伏诛。” 递上一个小册子,“陛下,这些事所收缴的心法秘笈清单,还有少林名下的财产田产。” 大太监卫怀,接过来,躬身双手奉上。 皇帝拿到手中,翻开看了看,随即脸色一沉,“砰。”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区区一家寺庙,却如此富有,堪比朕的国库了,好,好得很那。”冷笑不止。 “正好,明天就拿这东西堵住朝臣的嘴。” 农俊彦、卫怀低着头,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在御书房门口出现,卫怀瞥见,悄声的走到门前。 低声道:“何事?” 那小太监道:“卫公公,尹阁老有急事求见。” 卫怀回头瞅了瞅里面,犹豫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屋内传出声音,“传。” 卫怀转身躬身称是,扭头对小太监点了点头。 没多久,一个头发灰白的额老者进了御书房。 老者一脸焦急,见礼之后,道:“陛下,广西地龙翻身,房屋倒塌,百姓伤亡惨重,现在正是冬天,尤其今年,不知怎得,天气较往年更加寒冷,还请陛下,赶紧下旨救灾。” 皇帝听了,神色也是一怔,广西地震? 遂道:“尹阁老别急,朕这便下旨,让人前往救灾,具体细节,随后内阁拿出个章程来。” 尹阁老松了口气,躬身称是。 待人走后,皇帝看了看农俊彦和卫怀,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广西到这里传信大概要多久?” 卫怀想了想,道:“回陛下,若是快马加急,也得十天左右。” 皇帝听了脸色一变,那不就是刚灭了少林那个时间吗?脸上惊疑不定。 农俊彦和卫怀二人看了,相视一眼,不明白皇帝怎么了。 卫怀小心的问道:“陛下,是有什么事吗?” 皇帝摆了摆手,没言语。 …… 入夜,皇宫内库。 皇帝翻着手中的书册,一会儿,便看完了一本,随手放到一边,又从箱子内拿出一本接着翻看。 旁边的桌子上,散落着几本书册,只见书册封面上,金钟罩、千斤闸、金龙手、一指禅功等,赫然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几本。 没多久,皇帝弯腰在箱子内,翻了翻,站起身来,喃喃道:“可惜没有《易筋经》和《洗髓经》。” …… 年关过后。 朝廷再次下发旨意,命所有江湖门派三月之内,所有练出内息者,携带本派秘籍,赶往京城。 这一次,有少林寺的覆灭在前,再没人敢轻视。 江湖各门派,都开始前往京城。 当然也有那不愿意的,不想受到拘束,不是远走海外,便是向西而行,例如华山派岳不群,就带领门下弟子,出走海外,向东而去。 …… 永康四年,六月。 京城外,武宫。 锦衣卫指挥使农俊彦走出山门,躬身见礼:“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旁边跟着大太监卫怀,一身便服的皇帝摆了摆手,“朕只是来看看,研究进展的怎么样了。” 农俊彦侧身摆手,“陛下,请。” 皇帝点了点头,抬脚往里走去。 农俊彦陪在身边,“陛下,自从您三月前,将皇宫内库中的所有武功秘法,和各门各派献上gongfǎ,全部搬到武宫,各门各派的好手们,也都在研究。” “对于陛下想要在军队内部全面推广的粗浅易懂、容易xiuliàn的内息法门,也稍微有些眉目了。” 皇帝听了,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 一边说着话,几人便走到了地方。 皇帝看着面前这九层的宝塔,笑了笑,这里面的武学几乎可以说是涵盖了整个江湖的现有武学了,除了那少数的几种武功。 这就是种子,散播天下,便能孕育出惊喜。 皇帝抬脚往里走去,几人都有武学在身,不一会,遍将九层的宝塔逛了一遍,里面每一层的武功不尽相同,每一层几乎都有几个身影在潜心钻研武学。 这宝塔虽然摆在这,但却有重兵把守,等闲武者却是进不得。 出了宝塔,皇帝扭头对农俊彦道:“各个地方,讲武堂的教习都安排到位了吗?” 农俊彦躬身道:“回陛下,除了极为偏远的地区,实在太过贫困,无法组建讲武堂,各地区的讲武堂都已派出登记在册的武者,前往进行教习,而且属下安排的时候,也都是以当地以前的教派之人前往教学,这样实施起来更加容易。”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心了。” 转身回头看了一眼这九层宝塔,又向远方看去,望着远处青翠,呢喃道:“慢慢等吧,早晚的,早晚会发展起来的。” 怔怔出了一会神。 农俊彦和卫怀二人在旁边陪着不敢打扰。 良久,回过神来,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听说嵩山派的左冷禅进了军队了?” 农俊彦点头,“是的,此人面对这些武学,似是并无多大兴趣,反而要求投身行伍。陛下,要不要……” 皇帝摆了摆手,“不用,注意一下就好。” …… 皇宫,御书房。 皇帝坐在书桌后面,揉了揉眉心。 “尹阁老,怎么会出了这么多事?” 尹阁老躬身答道:“陛下,这几年,大明各地,大灾不多,小灾不断,频率较往常大了很多,而且这几年天气也格外寒冷。” “幸亏陛下推广那红薯和土豆,这两种作物产量较高,食极大地缓解了百姓们的食物需求。” 皇帝皱眉,目光略闪。 尹阁老小心的抬头看了眼皇帝,道:“陛下,微臣建议,您去武当山祭告真武神,祈求真武神保佑大明,而且……而且……” 皇帝面无表情,瞅了他一眼,“你要让朕下罪己诏么?” 旁边卫怀听了,低下头不说话。 尹阁老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忙跪下,“陛下,微臣不敢,可现如今,大明各地灾祸不断,各地颇有微词,说陛下组建讲武堂,乃是将要行穷兵黩武之举,所以……” 皇帝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只把老大人看的冷汗直流。 “好了,起来吧,罪己诏就不用了,回头去武当山祭告真武神吧。” 尹阁老松了口气,起身,略作交谈后,便离开了。 皇帝喃喃道:“是因为朕的位子来的不正吗?可这特么不是一个武侠世界吗?难不成还有什么天道意志?” 第八十章 皇帝殡天 永康四年,一直到年底,皇帝所说的去武当山祭告真武神,到了也没去成。 国事繁忙,在加上皇帝想要在全国铺开全民皆武的基础,有很多事情要做。 武宫的神院之中,皇帝想要的心法也研究出来了,这门心法简单易懂,抛开传统武学中,调用多条经脉,只练一条经脉,容易练出内息,配合特有的二次简化版无极桩,能够起到增长气力,提高战力的效果,适合军队和全民推广,但缺点也很明显,太过粗糙。 皇帝却很满意,给这篇起了个名字,《大明官方心法基础篇》。 年底之前,皇帝便已经下令,确保各地的讲武堂,开始《大明官方心法基础篇》的教授,军队里更是已经推广开来。 并且,对邸报也做了改版,专门留出一半篇幅,刊印一些武学理念,和学武的好处,甚至是武林杂事。 皇帝打算给大名的百姓洗xinǎo,潜移默化的进行影响。 光是张三丰练武,至今还活着的事情,就隔三差五的被登载在邸报上,利用名人效应进行宣传。 皇帝陆陆续续做的事情,百姓们的反应可能会迟缓,但豪门乡绅,世家贵族这些人,往往对于政策的变动,最为灵敏,都知道这位死抓兵权的皇帝陛下,开始重视武力了。 资源和渠道都不缺的这些人,自然开始动作了,开始倾斜资源培养子孙后代练武。 阶级壁垒在那,不管是做什么事,这些人通常都是快人一步,可以估计,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立足于世的武学高手,出身寒门的依然不会很多,和读书一个样。 皇帝对于这样的情况自然有所预料,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改变什么,也无力改变,几百年后都是如此,只是没有这么严重罢了,有限的那些人能够弯道超车,也只是时代使然罢了,而且就算你弯道超车了,你要是不乖乖听话,就像后世某刘,不管你身在何地,照样收拾你,玩儿一样。 皇帝要的只是武学发展昌盛,至于其他的细枝末节,都不重要。 …… 时光荏苒,又是三年。 紫禁城,奉天殿内。 皇帝坐北朝南,高坐在龙椅上,面无边表情的看着下方的众人。 只见下面,一位身着朱紫的大臣正在那,慷慨激昂的说着,“陛下,这些年,大明虽国力日益强盛,但各地仍不时有雪灾、洪涝等灾害,百姓苦不堪言。陛下乃是天子,天下百姓乃是您的子民,天降而罚,陛下理应带子民受过,如此方位圣君。” 旁边尹阁老小心的扭头看了眼这位大臣,忍不住为其捏一把汗。 皇帝幽幽的道:“如此说来,朕若是下了罪己诏,便是圣君,若是不下,便是昏君了吗?” 那位大臣却是不怕,口中说道:“陛下,非是此理,微臣所说,乃是认为……” 看到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尹阁老怕皇帝一怒之下,看了这人的脑袋,遂打断道:“贺大人,言重了,天下多灾多难,跟陛下却是没有多大关系的,若是陛下下了罪己诏,留于青史,确是不好,不如去武当山祭告真武神吧,祈求上苍保佑大明百姓。” 那位贺大人听了,刚要开口。 皇帝懒得给他们解释什么是小冰河,更不想听他们在这吵,遂喝道:“好了,不要吵了,准备武当山祭告真武神,朕会宣读罪己诏。” 说完,站起身来,甩手离开。 卫怀见了,连忙尖声喝道:“退朝。” ……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书桌后,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怀看了,小心道:“陛下,还请保重龙体,莫要气坏了身子。” 皇帝听了,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暗道:罪己诏不算什么,这几年,大明朝发生的事,搞不好还真与自己有关,因为他发现他若是老老实实的还好,一旦有什么大的动作,不是这里出事,就是那里有灾情,这已经超出了自己前世所了解的明朝晚期的小冰河时期,明史所记载的内容了。而自己一消停,情况则要好很多。 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叹了口气,呢喃道:“世间一切,皆是定数,万事不变,大势不可改,小势可改。” 说完之后,抬头望远,看了看天,冷笑一声,喃喃道:小势可改,那就慢慢来,这些年,各地讲武堂已经步入正轨,武学发展的苗头初现,迟早有一天,得把这个世界划拉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 永康八年,春。 武当山上。 此时的武当派,已经没有武学高手,变成了一个传道之所。 再众人的注视下,皇帝看着面前的真武神像。 “朕既不德,余一人有罪……” 洋洋洒洒念完罪己诏,皇帝按流程完成了祭告。 按日程安排,皇帝接下来,要在武当山小住几日。 第二日,清晨。 皇帝打发了仁怀,登上了,武当山巅,看着那快巨石,有些感慨。 脚步轻点,登上巨石,和多年前一样,盘腿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云海,默默jingzuo。 没多久,一个大红衣袍的身影,出现在山顶。 皇帝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红色身影也没有说话,走到巨石边的另一块高处,站在那里,迎风而立。 良久。 戴道晋开口道:“你传书于贫道,知晓贫道来武当山,想要与贫道论道比试一番。” 东方不败看了一眼戴道晋,意味莫名的道:“冲虚,本座不如你。” 戴道晋轻笑一声,明白他的意思,没说什么。 东方不败也笑了,“你胆子真大,连皇帝也敢冒充,武当派出了一个张三丰,又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冲虚,哈哈,武当山真是福地也。” 戴道晋刚想说什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是够胆大的,却是不知对于武当是福是祸。” 戴道晋和东方不败二人,心中一惊,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在那伫立着。 戴道晋与东方不败,相视一眼,念头急转,便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除了那人,这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摸到二人身边,而不被二人察觉的了。 戴道晋轻笑,站起身,跳下巨石,躬身见礼:“弟子冲虚,拜见祖师。” 老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武当门人,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当日为何会有那种感觉了,还以为这天下换了颜色,没成想却是被武当的弟子给掉了包,坐了天下。 老头摆了摆手,“老道却是不会管这些事的,不过天道运转,自有其道理,你可莫要逆天而行。”话中含着深意。 戴道晋略默,拱手:“弟子有分寸的。” 旁边东方不败跃跃欲试,眼神带着一丝兴奋,对于面前这人,还是很尊敬的,“前辈,晚辈这一生,前半辈子,被俗事遮眼,后半辈子,才找到自己的道,但前路无门,还请前辈指路。” 老头活着这么久,对于这样的眼神自然不陌生,摆了摆手,“老道近百年没有与人动手了,今日也不例外。” 东方不败洒然一笑,到底是魔道中人,嗜武成痴,也不说话,手腕翻转,手中出现一枚绣花针,红影一闪,便到了老人身边,攻向老头。 老头无奈,右手挥动,宽大的衣袖,宛如灌满了风鼓起,逆时针画圈,将来人的攻击化解,出手间自有一股深远意境,显然武学修为到了极高的境界。 东方不败,一击不成,身影闪动,速度极快,绕着老头的身子进攻。 一会儿,戴道晋看的眼热,心神运转,心神深处的星云快速旋转,右手伸直,双指并做剑指,“我也来,接我一招,剑五。”攻向两人。 戴道晋至今为止,也只是将无极十二式,推演到剑五,尤其是第五式,乃是借帝皇之势,出手间如天子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浩大堂皇,也是戴道晋的最强剑招。 东方不败心里一毛,心神示警,老头也是神色凝重,这一剑,乃是招与神的结合,包含了堂皇浩大的意和势。 这一招同时笼罩向两人,自然引得两人同时反击。 三人战作一团,两两交手。 三人中,戴道晋与东方不败那是久入先天之人,老头更是活了不知多久的怪物,都是触摸到神这一层次,挥手出招,无不是与心神结合。 三人的战斗越打越是激烈,心神之力发生碰撞,涉及到精神层面,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戴道晋没有发现,他心神深处的星云旋转的愈发快速,幽冷死寂的星云深处一闪一闪,似乎什么被触动了,开始有了反应。 三人争斗仍在继续,就在这时,三人精神异力又是一次碰撞,而星云深处的某个光点,猛地一亮,紧接着便猛地一暗。 外界三人,突然停止动作,站立不动,眼中神采消失。 三人此时,只感觉整个人的意识,似是被一股力量吞吸,三人极力挣扎,但面对这股力量,却毫无反抗之力,随后便失去意识。 …… 远在洛阳的王无名突然脑袋一痛,晃了晃脑袋,皱眉看向武当山方向。 永康八年,三月。 大明皇帝朱翊钧驾崩,庙号神宗,朱翊钧之长子朱常洛继位,改年号泰昌。 第八十一章 这是你的太极拳吗? huáguo,s省,第一妇产医院,高级病房。 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美貌shǎofu,shǎofu扭头看着另一张床上的三个小东西,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面色慈善的老妇走了进来,紧跟着又进来了一个有些严肃的老者。 美貌shǎofu看了来人,喊道:“爸,妈,您们来了。” 老妇一脸心疼的走到病床前,“书仪,真是辛苦你了,你是我吴家的大功臣啊。” 庚书仪微微一笑,“妈,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儿媳嫁入吴家,为吴家开枝散叶,乃是应该的。” 老妇人听了,握着庚书仪的双手,一脸笑意。 旁边的老者听了也是点头。 稍后,两人又去另一张床边,老妇人看着床上躺着睡觉的三个小东西,越看越高兴,“真好,一次三胞胎,两男一女,只是你们三个小家伙,让你们妈妈受苦了。” 老者也是一脸笑意的低头看着三个娃娃,似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皱眉,“那混小子呢,没过来?” 庚书仪眉头一皱,旋即舒展,“爸,向明他已经来过了,不过好像公司有事,又去忙了。” 吴学林听了,怒声道:“混账东西,自己老婆给他生了三胞胎,不陪在身边,有什么事情这么急?” 庚书仪听到这话,眼眉低垂,没有说话。 旁边老妇人听了,“老东西,你小点声,再把孩子惊醒了。” 吴学林听了,反应过来,仍是一脸怒容。 老妇人看了看知书达理的儿媳妇,不由得有些心疼,忙岔开话题,“书仪,给孩子起名字没有?” 庚书仪抬起头,摇头笑道:“妈,没呢,这名字等着您二老取呢。” 老者笑着连连点头,踱了几步,“我想好了,三个娃娃,两个哥哥一个妹妹,老大,吴同甫,老二叫吴弘和,三丫头就叫吴牧歌,书仪,你觉得如何?” 庚书仪嘴里念叨了几遍,觉得很不错,她自小诗书满腹,因为孝顺,所以让老爷子起名,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名字难听,毕竟要跟随孩子一生。 展颜笑道:“嗯,吴同甫,吴弘和,吴牧歌,很好听,我没什么意见,要不要问问向明,他的意思?” 老爷子眼睛一瞪,“问个屁,那混账不学无术,能有什么意见。”最后一句话却是想到旁边睡觉的三个孩子,声音小了许多。 庚书仪笑了笑,没说什么。 …… 时间转瞬即逝,三个小婴儿,慢慢长大,开始学会走路,开口说话。 赢海别墅区内的一栋别墅内。 女佣将饭菜摆到桌子上,喊道:“太太,可以吃饭了。” 庚书仪在客厅内,一边看书一看照看着三个小家伙,听到女佣的喊声,放下书本,对着面前的三个小家伙道:“同甫,弘和,牧歌,吃饭了。” 坐在地摊上的三个小家伙,老大吴同甫小脸认真的道:“嗯,来了。” 老二吴弘和麻溜的站起来,向餐厅跑去,“今天做什么吃的?” 三丫头却是小脸没什么表情,什么也不说,默默的站起身来,走向餐厅。 庚书仪看了,不禁莞尔一笑,她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调皮还是乖巧,但将这三个小家伙从婴儿带到现在三四岁,发现生命真的很奇妙,同是三胞胎出生,三个孩子的性格差别如此之大。 吃完午饭,庚书仪对三个小家伙,笑着说道:“孩子们,妈妈有些事情,要出门一趟,你们在家要乖乖的,等妈妈回来,妈妈给你们讲故事听。” 老大吴同甫眼角一抽,老三更是没有反应。 只有老二吴弘和甜甜一笑,“好的,妈妈。” 庚书仪笑了,弯腰捏了捏老二的脸颊,扭头对老大吴同甫道:“老大,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老大听了,暗暗吐槽,自己只是比他们早了几分钟而已,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庚书仪转身交代了女佣几句,便出门了。 庚书仪刚走,老二就对女佣喊了一句,“张阿姨,我们去书房玩了。”扭头给老大和老三打了个眼色,三人噔噔噔上了楼上书房。 女佣还是很负责的,跟着上楼看到他们进了书房,打开了电脑,传来了动画片的声音,才下楼去忙了。 三人看到人离开,连忙将书房的门关上,关掉动画片。 三人各拿了一本历史书,看了起来。 老二随手翻了几眼,合上书本,嘀咕道:“历史的发展差不多,为何各省市的名字不同?”说完,扔下书本,走到电脑前面,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老大却是在看《中国近代史》,三丫头看的是《中国近代史纲》,明清的历史书却是被他们翻过了。 不知看到了什么,老大突然一脸愤怒,连声怒喝,“丧权辱国,丧权辱国。”却是因为童音,听着有些搞笑。 三丫头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冷冰冰冒出一句,“都是野猪皮,该杀。” 老二坐在电脑前,听了,翻了翻白眼。 扭头说道:“喂,我说老张,还有东方啊,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搞清楚,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是怎么样的,我们为何不能练出真气。” 老大听了,苦笑皱眉,“冲虚,不管怎么样,老道也是你的祖师,你一口一个老张。” 戴道晋嘿嘿一笑,“咱们都是生死之交的道友,说那些做什么,再说是我把你们从那个世界带出来的,万一这个世界有仙佛存世,修道练气发展昌盛,你们可得感谢我。是吧,东方?”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这个世界,空气如此污浊,我们三人转世之后,不到半年,母体中所带的先天一炁全部流失,经脉堵塞,根本无法练出真气,你告诉我这里修道练气发展昌盛,你信吗?” 张老道也似笑非笑的看着戴道晋。 戴道晋虽然转世之后发现是个现代科技社会,却发现和地球还是有区别的,也不敢说对这个世界说有多了解。 戴道晋讪讪一笑,嘴硬道:“我们几人在原先的世界,再xiuliàn下去,无非也就再多活几年,又有何用,这个世界我们暂时xiuliàn不出真气,说不定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方法,你们来看。” 说着,指了指电脑上页面。 张老道和东方不败没理他瞎扯,见他手指,也凑了上去。 却是一篇文章,《中国近代国术发展历程》。 东方不败嘀咕道:“国术?这是什么?” 三人继续往下看去,看了一会,东方不败扭头看着张老道:“老张,这是你的太极拳吗?”却是跟着戴道晋喊起了老张。 张老道一脸疑惑,摇了摇头,“杨氏太极拳?陈氏太极拳?老道也不知晓。” 第八十二章 幼儿园的可怕 戴道晋听了,笑道:“回头多找些资料,说不定和你老张有关呢?” 三人看完文章,戴道晋又搜了一些资料,和一些minguo的国术高手传记。 这些资料中都掺杂着当时的历史,三人看了后,不禁有些感触,当时的人们,面对枪炮,xiuliàn国术,强国强种的那种精神。 …… 晚上,庚书仪回来,告诉了三人一件事,他们要上幼儿园了,就在暑假过后。 三人相视一眼,戴道晋却是忘了还有上学这一遭,也有些傻眼,让三人去幼儿园和小屁孩一起上课? 戴道晋听了,忙对庚书仪道:“妈妈,我们几个去幼儿园,还不如在家您教我们。” 庚书仪一笑,“妈妈知道你们都很聪明,学东西都很快,但妈妈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而且去幼儿园还可以交到好多朋友。” 戴道晋听了,“可是……” 庚书仪打断道:“好了,必须去上学,这件事没得商量。” 这时门被打开,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庚书仪看了,迎了上去,接过男子手中的衣服。 男子笑了笑,“怎么了?” 庚书仪笑了笑,“孩子对上幼儿园有些抵触。” 男子哈哈一笑,“不喜欢上学,和你们爸爸我一样,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学还是要上的。” 说着,弯腰去抱老三,东方不败瞅了他一眼,蹬着小短腿,跑开了。 吴向明捏了捏鼻子,有些尴尬,站起身来,他总感觉这三个小家伙对他没啥好感。 庚书仪看了,笑了笑,给他解围道:“你的中和地产,现在事情忙吗?” 吴向明叹了口气,“忙啊,现在公司正在高速发展期,事情很多。” 庚书仪抿了抿嘴,“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身子。” 吴向明点了点头。 入夜。 庚书仪站在门口,看着屋内,“乖乖睡觉,妈妈关灯了。” 见三个小家伙安安静静的躺好,庚书仪随手关了灯,把门带上。 没一会儿,戴道晋爬起来,将床帘拉开,屋内有了些光亮。 东方不败,张老道两人也坐起来。 张老道看了眼戴道晋,疑惑问道:“冲虚,你为何如此抗拒进学?”老张一直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东方不败也斜眼看着戴道晋。 戴道晋小脸一跨,摆手道:“你们不明白的,幼儿园比日月神教的黑木崖还恐怖,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东方不败和张老道相视一眼,满脸不信。 三人略过这个话题,开始每晚的必修课,站桩,这门桩法乃是三人结合这个世界不能行气的特点,在戴道晋所创的无极桩和太极桩的基础上,加入了张老道的多年养生经验,能够更好的促进人体的精气神协调。 虽然这个世界空气污浊,无法练气,但这门桩功也足使三人,以后气血强大,骨壮精猛,百病不生。 三人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对彼此也没什么隐瞒,时而相互论道一番,吸收彼此的武学感悟,充实自身,开口说话后,三人每天的生活倒是很充实。 ……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 转眼便到了九月份。 s省,省城最有名的贵族幼儿园,小班{二}班。 东方不败和张老道正正经经的端坐在第二排,面无表情,嘴角抽搐。 “哇……哇” “哇……我要妈妈……” “唔……哇” 一边忍受着魔音灌耳,东方不败一边扭头问:“冲虚呢?” 老张一脸疲惫,道:“刚才我见到一个小姑娘领着他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想来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想要走出去,可是旁边坐着一个小胖墩,正在拿着鸡腿在啃,“让开。” 胖墩咽下嘴里的肉,抬头侧身看了看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生,环境太嘈杂,刚才确实没有听清,用油腻腻的小胖手挠了挠头,“你说什么?你也要吃鸡腿吗?” 东方不败听了,大教主有些不耐,眉头一皱,伸手一推,小胖子哪里受得住她的一推,顿时栽倒在地,抬脚走了出去。 老张看了,也连忙走了过去跟上,一边走,还一边对小胖墩说了句:“抱歉,抱歉。” 小胖墩栽了一跤,一愣,也没哭,看着两人走了过去,低头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鸡腿,终于还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教室里正在哄孩子的幼师方丹亦老师,刚把一个哭的冒鼻涕泡的孩子哄好,刚想哄下一个,扭头看到两个学生开门走了出去,忙低头安慰几句,起身出去。 出了教室,张老道和东方两人,往前走到了一班门口,伸头进去看了看,一屋子小屁孩,穿的衣服都是差不多的,看着有些费劲。 最终还是张老道眼尖,伸手指了指第三排靠墙。 东方不败顺着看过去,只见戴道晋在那和一个小姑娘交头接耳的,小姑娘脸上还挂着泪珠,想来刚才哭过,不知戴道晋给她说的什么,逗得小丫头眉开眼笑。 东方不败找到了人,毫不迟疑,进去将人拽了出来。 三人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到了教学楼的拐角处。 戴道晋笑嘻嘻的道:“喊我出来干嘛?” 东方不败冷冰冰的道:“这学不上了,我要回家。” 张老道咳了一声,摇头道:“这里和老道想的完全不一样。” 戴道晋看了两人神色,暗笑不已,安慰道:“没事,这才第一天,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这些小屁孩熟悉了,就不会这样了,以后上课的时候无聊练功就好了,就当打发时间。” 两人一脸不信,戴道晋也懒得管他们,扔下一句,“赶紧huijiào室吧。”便转身离开了。 东方不败看了,想了想,扭头道:“老张,我们怎么办?” 张老道想了想,“我们……” 话还没说话,一个人出现在两人面前,不是方丹亦是谁,二十多岁的小姑年看到两人,拍了拍高耸的胸脯,似是松了口气。 张老道看她的动作,忙低头暗道非礼勿视。 东方不败看了,撇了撇嘴。 两人最终还是回了教室,小胳膊小腿的,反抗不了。 幼儿园包中午饭,家长早上九点送来学校,下午四点来接。 下午的时候,庚书仪家长休息室了,接到了进行了幼儿园教育第一天的三个孩子。 庚书仪蹲下身子,给老三整了整衣服,问道:“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三人小脸有些疲惫,但更多地还是心理疲惫,老三低声道:“可不可以不上学,在家自学?” 庚书仪倒是没有生气,好笑道:“那可不行。” 站起身来,分别抚摸了一下三人的脑袋,“走吧,回家吧。” 第八十三章 阿姨 果然如戴道晋所说,过了几天,班里的熊孩子果然没那么吵了。 三人每天,一边练功,一边上学。 由于这个世界的xiànzhi,无法练出内息,故而三人在站桩打熬身体的同时,也将重心放到神的xiuliàn上。 三人前世都是后天返先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心神都有些损伤,经过这些年的恢复,也差不多恢复到了前世的水平。 能够如此的快速恢复,还要得益于张老道的道家精神秘法《养神金章》,张老道自己说,是在昆仑偶然得到的,具体细节,也没细说。 其实,戴道晋有心神内的星云相助,心神恢复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这几年更是有所精进。 春去春来,三年的幼儿园生活,很快便过去了。 三人也有七岁了,由于练功的原因,三人的个头较普通的孩子,高出大半个个头。 别墅内,庚书仪这几年过去,更显成熟风韵,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笑着说道:“这个暑假,妈妈要工作,不能带着你们出去玩了,正好,你们爷爷要去京城拜访老友,就带着你们,你们也去玩玩吧。” 戴道晋听了,瘫在沙发上,随意点了点头。 张老道老老实实的点头,“知道了。”,东方也点了点头。 对于三人来说,现在年纪还小,正正常常长大就行,长大之后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三人也不是没有想过,上学跳级,但商议之后,将这个想法给排除了。因为若是表现的普通或者优秀还好,若是跳级甚至太过出色,那样吸引的眼光会更加多,这不是三人所想要的,再说,三人也没打算走学者的路子,只要不耽误练功,按部就班的上学,也没什么。 几天后,老爷子派司机来接三人。 三人也没有带太多东西,只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便上了车。 三人坐在后排,扭头看着道路两旁不断后退的店铺门面,车里安安静静。 “停车。”戴道晋突然叫出声。 张老道和东方不败扭头看着他,眼含疑惑,不明白他怎么了。 司机听得一愣,也没多问,赶紧降速,寻了个地儿,靠边停车。 戴道晋是坐在副驾驶,待车子挺稳后,推开车门下了车,张老道和东方不败两人相视一眼也下了车。 司机见了,不敢怠慢,赶紧锁上车门,跟了上去。 一会儿,戴道晋走到一栋大楼门口,停下脚步,看着竖在门口的广告海报。 张老道和东方走到戴道晋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亚洲跆拳道联盟入驻s省,欢迎广大爱好者前来学习。” 张老道小声道:“跆拳道?这个倒是了解过,一种技击之术,很受当下人们的欢迎,但华而不实,对付普通人还行,真碰到高手,基本不够看。” 东方点了点头,扭头看着戴道晋,“怎么?你对这东西感兴趣?” 戴道晋摇了摇头,目光盯着海报中的一个名字,“那倒不是,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而已。” 说完,抬脚走入大楼。 张老道和东方不知戴道晋发什么神经,但也知道他并非是想学什么跆拳道,两人也起了好奇心,跟了上去。 戴道晋进了门,便有一个俏丽的服务人员走了过来,看着眼前三个小孩,穿戴和气质皆是不凡,遂笑着道:“三位小朋友,是想报名学习跆拳道吗?我们这里有跆拳道少儿班,里面的学员都是和小朋友年龄差不多大的。” 戴道晋笑了笑,点了点头,“我想见一见你们的老板,李万姬。” 俏丽服务人员听了,笑了笑,半弯着腰,“小朋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姐姐可以帮你哦。” 戴道晋笑了笑,“我爸是中和地产大老板吴向明。” 服务人员听了一愣,不敢怠慢,想了想,遂道:“小朋友,你先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通报一下。” 挥手招了一下另一个服务人员,耳语一番,那服务人员点了点头。 那服务人员过来,客气的请戴道晋四人到休息室休息,俏丽服务人员离开去通报去了。 俏丽服务人员走到会长办公室门口,“咚咚咚” “进”一个稍显冷淡的女声响起。 推门进入,看着埋头在办公桌上的人影说道:“会长,楼下有三个小朋友要见你,他说他爸爸是中合地产的董事长吴向明。” “噢。”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人影抬起头来,面容娇媚,但稍显冷意,神情有些冷淡,看面相却是一个冰山美人。 李万姬小声嘀咕:“中合地产吴向明。”中和地产是s省的龙头地产企业,几乎覆盖了全省的一半,财力雄厚,能量很是庞大,跟zhèngfu方面也是牵扯很深。 想了想,考虑到亚洲跆拳道联盟出道s省立足,正要广交政商界朋友,打开局面,遂开口道:“去将人请上来。” 李万姬看着人出去,眼中也带着一丝好奇,不明白几个小朋友找她什么事。 楼下休息室,张老道小声道:“冲虚,你要见他们老板做什么?” 戴道晋神色思索,手中拿着一根从休息室桌子上拿的笔,拿在手中无意识的划着。 东方不败看他手中笔的动作,却是一门剑法,抬眼看了戴道晋一眼,虽然好奇但也没有急着问,反正等一会就知道了。 戴道晋听到张老道的问题,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笔扔回桌子上,道:“没什么,我想找到一个问题的答案。” 东方不败道:“重要吗?” “重要。” 司机坐在另一边,看着三个小家伙,满肚子疑问,却是没有问出来。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那个俏丽的服务人员进来,走到三人身边,笑着道:“三位,请跟我来,会长在办公室等着三位。” 吩咐司机先在休息室等着,三人跟着上楼去了会长办公室。 整栋大厦大概三十多层,会长办公室在二十八层,一大三小坐着电梯,没多久便到了二十八层。 出了电梯,戴道晋扭头左右看了看,空间很大,被分割开来,估摸着应该是亚洲跆拳道联盟的中高层办公的地方。 在俏丽服务人员的带领下,三人走到了靠里的一间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 “咔”门被打开,一个人影出现。 戴道晋抬头看去,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神色莫名。 李万姬低头看了眼前的三个小朋友,笑了笑,侧身让过,“三位小朋友,请进。” 戴道晋三人走了进去,众人落座之后。 李万姬看了三小几眼,笑道:“听手下人说,三位小朋友找我?” 戴道晋给张老道和东方打了个眼色,笑了笑道:“阿姨,我在大楼前面看到你们打得广告,很感兴趣,所以进来看看。” 李万姬脸色一僵,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自己阿姨,笑容稍减,淡淡的道:“几位小朋友,若是想要报名学习跆拳道,我让手下人给你介绍一下。”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戴道晋挥手打断了李万姬,“我们要学,自然要跟着厉害的师傅学,你是大老板,想来很厉害,不如露两手?” 李万姬眉头一皱,刚想开口拒绝。 戴道晋眉头一挑,“我是省城贵族幼儿园的老大,公安局局长、文化局局长和副shuji的儿子或女儿,还有很多,都是我小弟,我如果来你这学习跆拳道,也能把他们拉过来,你考虑一下。” 李万姬神色一动,暗自思索。 戴道晋嘿嘿一笑,翘起二郎腿,扭头左右看了看办公室。 李万姬蓦的一笑,冷艳的脸却笑得带着一丝妩媚,“几位小朋友想要见识一下,倒也可以,跟我来。” 说完,站起身往外走去。 第八十四章 王超=好学生 李万姬带着三人坐着电梯,往下走去。 李万姬之所以答应,其实还是之前的原因,至于这小屁孩说的什么幼儿园老大,局长shuji的子女是他小弟,这些话她是不信的,听了一笑了之,但贵族幼儿园她也听说过,想来这小子认识一些权贵子女倒是不会假,表演一下也没什么。 没一会儿,便到了二十三楼。 走进去之后,发现这里是一个训练场地,可能由于开业时间不长,人数不多,就几个人,在那练习。 其中一个腰间系着黑带的男子,想来是个教练,看到李万姬进来,忙迎上来,“会长,你来是……” 李万姬扭头看了看戴道晋三人,介绍到:“这位是我们会馆的顶级教练刘文军,黑带四段。” 刘文军身材高大,气质沉稳,即使对着三个孩子,也并无轻视之心,疑惑道:“这几位是……” “这几位是中合地产吴老板的孩子,对跆拳道很有兴趣,想要观看一下。”李万姬解释道。 刘文军了然的点了点头,“不知小兄弟想看什么?” 戴道晋此时知晓了眼前的男子的名字后,自己心中的问题基本就可以确定了,对于他们怎么表演,也没了兴趣了,摆了摆手,“都可以,来点你们拿手的。” 李万姬点了点头,面对这个小屁孩,她虽然重视,但也没有特意展示自己真功夫的意思,遂走过去吩咐了一番。 那边在忙活。 戴道晋低声对另外两人道:“怎么样?” 东方不败看了眼远处的刘文军,“这个姓刘的,腿部肌肉发达,骨节粗大,手上也有老茧,身手还可以,比普通人厉害很多。” 张老道小声道:“这个姓李的小姑娘,眼含锋芒,身体虽不强壮,但骨肉结实匀称,走路声音很轻,比那男的要厉害一些。” 戴道晋点了点头,眼神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方不败看了看他的神色,皱了皱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张老道也疑惑的看着他。 戴道晋摆手,“回头再说。” 那边李万姬也准备好了,场地空出来,一个教练站在特制的台子上,加上本身的高度将近三米。 李万姬站在空地上,以跆拳道实战姿势站立,右脚向前垫步,左腿横踢,待左腿动作未完成之时,身体弹起,猛然拔高,身体旋转,右脚横扫,一脚将教练手中的木板踢得稀碎,落地后稳稳当当,很是漂亮。 李万姬做完这些之后,扭头看向戴道晋三个,皱了皱眉。 只见戴道晋连带笑意,拍着双手,另一个男孩老成客气的点了点头,另一个小女生更是面无表情。 李万姬纳闷,自己这动作做表演最是合适,这三个家伙看了之后,居然一点惊讶都没有。 李万姬功夫练得不错,眼睛更是毒辣,自然看得出,这三个小屁孩,看了之后,所谓的点头拍手,都毫无诚意,做做样子罢了。 李万姬走到戴道晋三人身边,笑着道:“怎么样,吴公子,觉得如何?” 戴道晋笑着道:“阿姨,很好看。” 李万姬心里气闷,也不知他说的是阿姨好看,还是自己的动作好看。 “那你要不要学?阿姨可以教你。”到底是会长,很快收拾好心情。 戴道晋嗯了一声,“阿姨,我们还有急事,回头便来报名。” 李万姬笑着点头,人来过了,报不报名无所谓,这样就可以有由头搭起吴向明的路子。 遂找了工作人员送三人下楼。 三人和司机回到了车上,继续往爷爷家赶去。 有司机在旁,很多话不适合说,也就安安静静的待着。 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城郊的一处庄园内,经过门卫的检查后,开了进去。 老爷子夫妻俩在家里等着呢,看到三个孩子进门,“今天怎么这么久才到?” 戴道晋随口说了一句,“在家里玩过头了。” 老爷子也没多问,遂道:“走吧,再晚赶不上飞机了。” 这次去京城,五个人,老爷子夫妻俩,加上戴道晋三个。 众人坐了两辆车,经过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省城的机场。 票都是之前便派人取好了的,时间也快到了,几人过了安检,等了没一会儿就登了机,坐在了头等舱内的座位上。 戴道晋自不必说,张老道和东方不败二人也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了,自然也不会好奇这好奇那。 头等舱的人不多,位置没坐满。 飞机起飞后。 戴道晋伸手将遮阳板拨上去,看着外面漂浮的白云,默默沉思,这个世界居然是国术世界,想到了武道皇帝王超,现在估计还是个小屁孩,还有“至诚之道,可以先知”的唐紫尘,及巴立明、陈艾阳等人物。 默默回忆相关的故事情节,良久,舒出一口气,喃喃道:“又是一个精彩的世界啊。” 又想到自己该如何自处,怎么走接下来的路。 暗暗想着,蓦的噗嗤一笑,引来张老道和东方不败的注视。 戴道晋看了,忙摆手,示意没事。 东方不败皱眉,她总感觉冲虚有事情瞒着自己,看了眼张老道,恰好张老道也看过来,两人眼神接触,点了点头。 戴道晋看着触手可及的白云,暗自琢磨自己刚才的想法,王超此人家里条件不好,成绩也很差劲,性格沉闷,不出意外会在c市读高中。 戴道晋手指摩挲着下巴,笑的有些诡异,暗道:家里条件不好?没关系啊,哥家里有钱啊,到时候帮帮你,保管你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成绩差?那就更不是问题了,找人给你补课啊,实在不行到时候,自己转校,交足择校费,和你一个班,亲自给你补,实在不行,把老张和东方也带上,仨王者带以一青铜,就不信你成不了好学生。 成了好学生,老师和父母的骄傲,再给他安排一个青梅竹马,就不信你还有闲心练武,再不行,王超不是喜欢走小路,才碰到唐紫尘的吗?城市建设刻不容缓啊,让自己的便宜老爹去那盖个楼盘。 想了一会儿,戴道晋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真他、娘是个人才。 看着窗外,心里嘀咕:这样做,这个世界岂不是失色很多,也无聊了很多。 第八十五章 绝世人物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京城到了。 出了机场,一个神色平和的年轻男子迎了上来,“吴爷爷,吴奶奶,一路辛苦了,这几位应该就是吴家的弟弟妹妹吧,欢迎欢迎。” 吴学林笑着道:“新觉啊,几年不见,越发沉稳了。” 云新觉谦和一笑,“吴爷爷您过奖了。” 侧身一摆手,“请,爷爷已经在家里等着您和吴奶奶了。” 吴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几人上了车,开始赶往云家。 戴道晋三人却是独自坐在一辆车上,瞅了瞅司机,戴道晋打听道:“司机大哥,这云家是做什么的,和我家啥关系啊?” 司机似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道:“小少爷,具体我也不知,您还是问云少爷吧。” 戴道晋点了点头,暗自埋怨老爷子,啥也不说。 过了良久,大约是两个多小时,中间堵车耽误了一会儿时间。 车子停在了略显老旧的小区门口,车子不准进入小区,云新觉带着众人经过门卫检查,进了小区。 戴道晋回头看了眼岗亭的门卫,腰间鼓鼓囊囊的,心里嘀咕:这什么地儿啊,门卫都带枪执勤。 小区不大,没一会儿,众人进了一个院子,院子很朴实,现代化的东西比较少见。 刚进院子,从堂屋里面走出一个老者和一个老太太,大声笑道,“老吴,你来了。”声音爽朗。 吴老爷子也迎上去,笑道:“云老头,最近身体可好?” 老者双手握着吴老爷子的双手,很是开心,笑道:“好得很,哈哈,你这家伙死了我都不会死。” 吴老爷子骂道:“放屁,你肯定走在我前面。” 吴老太太也是走近云家老太身边,握着双手,“老姐姐,得有七八年没见了吧。” 云老太太点了点头,“是啊是啊。” 扭头说道:“这就是你家的三个小家伙吧,长得真好看。” 吴老太太伸手招呼三小,“来,过来,叫云爷爷,云奶奶。” 戴道晋三人走上前去,瞅了瞅这个,又瞅了瞅那个。 没办法,各自叫了一声。 随后,众人便进屋落了座。 云家老太太进了里间,一会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三块玉佩,“知道孩子要来,这是我专门准备的见面礼,来孩子,拿着。” 戴道晋三人虽然很是别扭,见自家老爷子老太太没说什么,还是老老实实的收下,将玉佩翻看了下,后面却是有各自的名字,又是一番谢谢。 吴学林见三个小家伙一脸的疑惑,笑着道:“你们几个还不知道,这云老头和咱们家什么关系是吧,爷爷给你们说一下。” “我和你云爷爷以前是战友,爷爷是先读的书,后来才当的兵,一起打过仗,关系很好,后来新中国成立后,爷爷因为一些事情,差点丢了命,还是你云爷爷救了我。” 这时,云老爷子插话道:“你们的爷爷虽然是个秀才兵,但上了战场却是一点也不孬,敢打敢拼,你们云爷爷我虽然从小习武,可他娘的在战场上却是被你爷爷挡了子弹,救了一命。” 两个接下来,七嘴八舌,说了起来,通常每说几句,就会争吵几句。 戴道晋三人也大概理清楚了关系,暗道自家的中合地产发展成这个样子,怕是面前的老者出力不少。 …… 吃过午饭后,闲聊了一会儿,戴道晋三人不禁有些无聊。 似是看出来了,云新觉笑着说道:“爷爷,三位弟弟妹妹在这也没事,不如由孙儿带着他们出去玩玩。” 云老爷子看了,点头道:“也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说这些事,你们怕是也不感兴趣,去吧。” 云新觉笑了笑,扭头对戴道晋三人道:“走吧,哥哥带你们出去玩。” 吴老爷子见状,叮嘱道:“你们几个要听云家哥哥的话,不要胡闹。” 戴道晋三人本就不想呆在这,自然满口答应。 四人出了小区,上了车,云新觉转头看着三小,温和的笑道:“你们想去哪玩啊?” 还真别说,戴道晋三人自来到这个世界,还真没来到过京城,戴道晋第一世来了自然不止一次。 戴道晋没说话,张老道却开口了,“可以去tiānānmén看看吗?” 云新觉笑着点头,“同甫想要去看tiānānmén吗?自然可以,坐好,我们这就去。”对于第一次来京城的孩子,最想去的恐怕就是tiānānmén了,所以云新觉倒是没什么意外。 倒是戴道晋和东方不败二人,扭头诧异的看了眼老张。 几人驱车,大约半个小时,便到了地方。 将车子停好后,云新觉带着三人,来到了tiānānmén前。 三人放眼望去,看着那个带领劳动人民,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建立新中国的伟人,即使骄傲如东方不败,在了解了近代历史后,看着那个画像,也是目露敬意。 这个人值得任何人尊敬。 蓦然,三人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三人相视一眼,戴道晋扭头对旁边的云新觉道:“云家哥哥,你在这等我们,我们想离得近些看看。” 云新觉倒是没什么怀疑,小朋友遇到领袖,想离领袖近一些,也很正常,“可以,但你们别走远。” 三人点头表示知道,随后,往前走去,大概走了三十来步,停下,身后的云新觉看了,也放下心来。 戴道晋扭头低声道:“你们,什么感觉?” 东方不败沉声道:“很强,非常强,是本座至今为止碰到的最强之人。”东方不败有些失态,她已经很久没有自称本座了,可见她的心神激荡。 戴道晋又看了看老道,“老张,你呢?” 张老道抬头看了眼城门上那人画像,“此人在世之时,虽不通武艺,然精神灵魂之强大,必然强横无匹,上达天之九重,下通府之幽冥,也非难事,怕是天尊佛陀,也未必能够与之比肩,乃是绝世人物。” 说着,又皱了皱眉,“不然不可能,逝去多年,仍精神不散,灵神之力在此地镇压当世。” “我三人本就是先天之境,心神之力异于常人,灵魂精神经过星云之力,转世重活,更显神异,可来了此地,这股盘旋的奇特精神异力,似乎被我等触发,瞬间便镇压我们三人。” 戴道晋神色原本就很是凝重,听了张老道的话,更是吃惊,张老道活了两百多年,有转世重活,两次轮回,张老道对道家精神或者说灵魂的精研程度,戴道晋却是比不上的。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小声的道:“我们看也看了,走吧。” 东方倒是没反对,这个地方让她很是压抑,有种剑悬在头上的感觉,不自觉的想要生出逃离之意。 张老道却抬头,面露疑惑,似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不应该啊,走,进去看看。”说着便要抬脚向前走。 戴道晋差点吓尿,连忙对着前方鞠躬,表示歉意,随后连拖带拽的将张老道拉回来。 云新觉看三人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戴道晋忙道:“云家哥哥,我们累了,想回去休息,走吧。” 说着,便往停车的地方跑去。 第八十六章 太极 几人回到云老爷子家中,自然又是一番询问。 戴道晋三人搪塞过去,便去早已准备好的房间休息去了。 没多久,便被人喊起来,吃晚饭 三人吃了饭,也没地方去,感觉挺无聊,遂回房间练功站桩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三人起了个大早,看到院子中传来声响。 遂好奇的过来看看。 只见云老爷子空胸紧臂,挺首松肩,前面似是有个人一般,前步绕过踏在地上,身子一矮,犹如钻入一个人怀中,面向对方,转身即发,右手出甩响劲,并以肩向前松力,后手向外翻拧,猛然下按。 随后站直,双手齐出向正前方冲击,步落即松肩摆身,右手随之拉回,右手抽回时,塌肩而出,左胯向前,松后脚出蹬劲,前脚出碾步,前启与腿成一直线,肘与膝相对应,头部、臀部与后足跟成一垂直线,猛然一蹬,地上夯实的硬土,都出现了一个小坑。 打了一会儿,云老爷子停下来,身体确实丝毫没有出汗。 转身看着三小,刚刚练功夫的时候,便察觉到他们在观看,严格来说,看人练武乃是大忌,但几个孩子,云老爷子却是不怎么在意。 不能看人习武的规矩,别说现代,古代也有,戴道晋三人也是因为这些年,急需一个接触本土武学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云老爷子出声道:“你们三小看了这么久,怎么样?想练武吗?” 戴道晋三人相视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云老爷子呵呵一笑,就往台阶上这么一坐,打开了话匣子,“爷爷刚才练的拳叫八极拳,老话说得好,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这八极拳还是那时候抗战的时候学的,练着练着就练了大半辈子。”说着有些唏嘘。 戴道晋来了兴趣,各种拳术资料,三人也查过,自然对八极拳不陌生,但网上的那些东西,都是表演套路,学不到真东西,今日碰到了真传人,自然有了想法。 戴道晋开口引出话题,“八极拳这么厉害吗?太极拳和它齐名,我看那公园里的老人练起太极拳软绵绵的。”装小孩的事情张老道和东方做不来,只得戴道晋来做。 云老爷子哈哈大笑,“那是养生的太极拳架子,真正的太极拳拳劲可是很刚猛的。不过太极拳爷爷却是不甚精通。” 张老道这时开口道:“不甚精通?那就是会,云爷爷可否练几招给我们看看。”他却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太极拳和自己的有何不同。 云老爷子今天兴致不错,笑道:“好,看你们几个小崽子感兴趣,爷爷就给你们演练几招太极拳。” 老爷子两手相合变双顺缠,左手向前,右手向后收。右手五指合拢变勾手,用手腕领劲向上掤,做到松肩沉肘,然后再提左腿向左开步,重心走下弧移于左腿,右脚尖内扣,左手再向右上方穿掌外翻,向左划弧拉开,然后放松下沉。 老爷子做着动作,口中说道:“单鞭一势最为雄,一字长蛇互西东。右挤左化左步靠,肘打按挤法更巧。” 随即两手下分,上合,同时开右步,然后身体向左转,重心向左移,两手向左上方展出,然后身体向右转重心向右移,右肘向下划弧从膝下转过,右手逆缠下按,左手逆缠向右推。 然后身体向左转,重心向左移,手从膝下转过,右手顺缠从身体前方转到左前方,然后右手变拳左手叉腰,再变身体右转重心右移,右拳逆缠向上提于右太阳穴旁,左肘下合,左脚尖内扣,然后,右拳、左肘尖和左脚尖三点成一线,眼睛通过左肘尖看左脚尖,上下相合,猛然出锤。 “啪”的一声响。 喝道:“撇身捶势右下挤,手合步开右靠成。因敌变化连环肘,左引右拨腰裆功。” 练了两招,老爷子便收功而立。 戴道晋看的心痒,很想拿个棍子下场试一试,前世的剑法对上这国术,结果如何。 三人经常论道,对太极拳自然都很熟悉,戴道晋和东方不败二人虽然不如张老道对太极拳精研的深,但也能看出来,老人所打的国术太极和张老道所熟悉的太极拳还是有所不同。 前世的太极拳乃是以真气催动,而这个世界的国术太极,则是将肉身的力量,用劲打出来。 老人看面前的三张小脸都一副沉思的样子,略感有趣,不禁问道:“你们看明白了?” 张老道想了想,走到场下,站起身来,摆开架势,却是将刚才老人打的两招又原原本本的打了出了,虽劲力不足,但更显太极圆融。 老人看了,有些fālèng,看着这孩子,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愣了一会,老人二话不说,走到屋内,捞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通了,老人拿起电话放到耳边,那边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老云,大早上打电话,有事吗?” 云老有些激动,“老陈,快来京城,我给你个徒弟,他……” 话还没说完,那老陈就笑呵呵的打断道:“你这老小子,我早就不收徒了。” 云老爷子平复了心情,笑道:“这小子看了一遍我打的太极拳,就能原模原样的打出来,而且拳中的圆融意味比我还高明,你确定不收这个徒弟吗?他才七岁哦。” “你少扯,你怕是白天见了鬼吧。” “人就在我家,我给你把人留三天,你爱来不来,回头别后悔。”云老直接把电话撂了。 h省温县的一处院子内,一个老人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摇头笑了笑,放下电话。 想起电话那头的人的性格,神色有些不确定,嘀咕道:“难不成真有这样的妖孽?” 再说这边,云老爷子撂了电话后,走出堂屋。 看着张老道,神色感叹,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仨好像是一母同胞吧?” 眼睛亮了起来,神色有些激动,老大如此出色,没道理一母同胞的老二老三是个普通资质的吧。 第八十七章 八极拳 想到这,云老爷子搓着手,笑眯眯的道:“弘和,牧歌,爷爷再演练几招八极拳,你们俩看看如何?” 戴道晋和东方不败相视一眼,知道机不可失。 两人施施然走到场中。 云老爷子瞪大了眼睛,慢慢的脸色变了,心里有些麻木,暗骂他奶奶的球,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时,吴老爷子也起床走到了院子中,看到院子内的几个人。 笑着说道:“老云,你这家伙大早上折腾我孙儿孙女做什么?” 云老爷子瞪了一眼,随即又有些羡慕,“你老吴人不咋样,吴家人倒是挺会下崽的。” 吴老爷子是读书人,虽说听惯了这老友的粗俗话,可当着孩子的面,还是骂道:“云老头,嘴巴不干不净的信不信我告诉老姐姐,让她撕了你的嘴。” 云老爷子撇了撇嘴,没吭声。 看了眼三小,眼珠转了转,笑着说道:“老吴啊,我发现你这三个孙子孙女很有练武的天赋,不如将他们交给我,你看行不?” 吴老爷子眼睛瞪了瞪,“我家这三个将来可是打算让他们好好学习,成就一番事业,为国家做贡献的,跟着你这个大老粗,练什么武?再说,现在是和平社会了,练武来做什么,好勇斗狠吗?” 云老爷子苦笑不得,摇了摇头,自己这老战友接触的东西不是很多,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也可以理解。 想了想,说道:“三个孩子习武天赋很好,若是浪费了,未免太可惜了,你何不征求一下,孩子们的意见?” 转身看着三小,笑着说道:“同甫,你很有练太极拳的天赋,爷爷给你找了个太极宗师给你当师傅,那人这几天就能到,弘和,牧歌,你们俩跟着爷爷练八极拳,如何?” 三人听了,相视一眼。 三人前世都是一方大佬,到了这里拜一个普通高手为师,心理上还是有些过不去,张老道作为开派宗师人物,更是别扭,自己晚年创了太极拳,对于太极拳的领悟和理解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虽说后来时代改变,太极拳流派众多,练法打法更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拳中所蕴含的太极理念却是没变,张老道敢说,面前的老者所说的太极宗师,只要在自己面前将拳打一遍,自己就掌握。 但是问题是,现代国术和以前大为不同,以前发力乃是靠真气驱动,使出力量,现在则是靠肉身的的技巧发力,打出劲来,三人虽然能将招式记得住,但是内在的发劲技巧都是历代拳师手口相传,这些东西却是看招式也看不出来的。 学?还是不学? 云老爷子看三人不说话,有些着急,璞玉难得啊。 三人又是一番眼神交流,一同生活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至圣先师曰:三人行必有我师。 鲁迅说:达者为师。 三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云老爷子看了,哈哈笑道:“好好好。” 真传难得,一个好的传承人更是难得。 云老爷子抬头看着吴老爷子,笑道:“老吴,你看到了,这可是孩子们自己的意愿。” 吴老爷子皱眉,刚想说什么。 云老爷子就开口打断道:“老吴,你放心,绝不耽误孩子们的学业,只需要他们寒暑假过来就行,我相信以他们的聪明,寒暑假时间,足够了。” 老吴看着老战友那期盼的眼神,叹了口气,扭头对三小说:“你们练武可以,但不能荒废学业,不然就算爷爷同意了,你们妈妈也不会同意的,明白吗?” 对于这三个自小早慧的孙儿孙女的意见,他还是有些重视的,并不是任何事都独断专行。 戴道晋三人,自然又是一番点头。 云老爷子看事情确定下来,倒是不着急了,考虑到辈分的原因,云老爷子并不打算将戴道晋和东方不败收为徒弟,具体怎么做,心里倒是有了一些打算。 吃过早饭后,云老爷子将三人叫到了旁边的房子里,几人进去才发现这里居然有好多训练器械,是一个练功夫的地方。 示意了一下,让三人站好,虽然说教戴道晋和东方,但也没躲着张老道。 云老爷子张口说道:“练武之前呢,先给你们说一下,练得是什么,武,意为止戈,抗战那会儿,小鬼子喊我们国人叫作东亚病夫,后来经张老先生发起,在南京城创立了国术研究馆,本着救国的热诚,以期强种强国,说白了,就是为了强大自己,杀小鬼子弄出来的。” “所以,那时候练得功夫总称国术,就是只杀敌,不表演的强身卫国之术。” “当时爷爷我,也是一腔热血,便去报名跟着一个姓巴的前辈,学了八极拳,后来还上了战场。” 戴道晋三人,虽然查过资料,有所了解,但仍是默默的听着。 云老爷子收起感慨,“所以,不管你们学八极拳也好,太极拳也好,都不要忘记了拳术中的精神。” “爷爷练的八极拳就是国术的一种,由于资质所限,也只练到了明劲大成,可以将全身劲力凝聚一点,打出去,引起空气炸响,也就是‘千金难买一声响’。” 戴道晋等人听了,暗自琢磨,这个世界的国术,用肉身力量打出劲,对身体的要求有更高的控制力,而前世的时候直接以真气发动,对肉身的要求不是很高。 云老爷子看三小听得认真,满意的点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等你们学的差不多的时候,爷爷会将你们送到一位前辈那接着学习。” “好了,先来说八极拳,八极拳又叫‘巴子拳’、‘八忌拳’、‘开门八极’,拳中八大招出手起脚无所不用其极,拳劲可达四面八方,拳劲以刚猛狠辣见长。” 云老爷子走到旁边,“老话说,入门先站三年桩,你们看好了。” 只见老爷子,两腿跨立,站呈马步之势,身微沉坐,双手五指扣拢住,虎口撑圆,拳心呈通状,一臂曲肘挎于xiongbu乳下约五分左右,拳心向下,一臂曲肘前顶撑,拳置于腮下,拳心向上。 云老爷子口中说道:“头顶悬领,双目平视,微收下颌,项挺颈顺,齿扣唇和,舌抵上腭,松肩沉肘,两向外撑,背圆胸空,握开口拳。双膝内扣,敛臀裹裆,塌腰坐胯,两足分立,提涵涌泉,五趾抓地,闾尾中正,行气贯体,神圆自如,五内蓄精。” 戴道晋三人仔细的听着、看着,和自己所练的桩法进行对比,默默思考其中的区别和相同之处。 第八十八章 太极宗师陈元正 这一天,三人整天的时间都认认真真的跟着云老爷子学习八极拳。 第二天上午,三人在院子内,正在站着两仪桩,云老爷子看着,不禁有些感叹三人的资质之好,短短一日的时间,好似练了多年,将两仪桩站出了味道。 这时,门外两个女孩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来,两réndà概十几岁的样子,上初中的年级,容貌俏丽。 其中一个女孩看着院子内的三个站桩的家伙,好奇的向坐在椅子上的云老爷子问道:“爷爷,这三个小屁孩是谁啊?” 另一个女孩,个子高挑一些,瓜子脸,眼神晶亮,眉毛有些粗,却没有破坏整张脸的俏丽,反而给人一种坚定的味道,女孩恭声的向老爷子问好:“云爷爷好。” 云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严丫头,你也来了。” 被称作严丫头的女孩静静的点了点头。 这时,另一个女孩看自家爷爷没有回答自己,顿时走到云老爷子身边,抱着其胳膊,娇声道:“爷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戴道晋三人,看有客人来了,顿时站起身来,结束站桩。 云老爷子看着自家的孙女,无奈道:“流如,这么大了,能不能有点定性,难怪你八极拳进步这么慢。你看看严丫头,遇事镇静从容,学着点。” 严丫头听了,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好奇的看了眼场中戴道晋三人。 云流如撅着嘴巴,哼道:“知道啦知道啦。” 云老爷子站起身来,笑着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指着戴道晋三人,“这三个是你吴爷爷家的孩子,正在跟着爷爷学习八极拳,老大吴同甫,老二吴弘和,老三吴牧歌。” 又指着身边的女孩,对戴道晋三人道:“这个是云家最小的一个,叫云流如。” 看着严丫头说道:“这个丫头是流如的好友,是严家的丫头,叫严元仪。” 戴道晋三人听了,向两人点头示好,不过戴道晋却是多看了一眼那个粗眉女孩。 严元仪却是更加好奇了,云老爷子的性格她是略有了解的,云家和严家交好,自己和云流如又是好友,知道这老爷子可不是随意授人武功,这三个小子莫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云流如听了,却是眼睛一亮,走到戴道晋三人身前,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俏皮一笑,“咳咳,叫姐姐。” 老张听了,沉默不语,戴道晋眨了眨眼没说话,东方不败直接冷冷的瞥了一眼。 严元仪看了,不禁嘴角微弯,云老爷子更是哈哈大笑出声。 云流如小脸一红,恶狠狠的道:“三个小屁孩。” 这时,“叮铃铃”电话声响起。 不一会儿,云老太太走出屋子,对老爷子说道:“老陈来了,刚下飞机,刚才打电话了。” 云老爷子听了,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又坐回椅子上。 云老太太看了,说道:“老陈来了,你不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我知道那老小子是来干什么来了,啥也不用准备,他还得重谢我呐。”云老爷子摆了摆手。 云老太太听了,也不管他,扭头笑着道:“流如,元仪,你们不是去香港玩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流如跑过去抱着老太太的胳膊,笑嘻嘻道:“香港都是人挤人,根本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 严元仪也笑着问好,“云奶奶好。” 老太太笑着点头。 最后,云老爷子还是打电话让云新觉去迎一迎老陈。 约莫刚到中午,云老爷子和吴老爷子正在聊天,戴道晋三人被叫在旁边等着,云流如和严元仪已经离开了。 门外传来声音,“爷爷,陈爷爷来了。” 云老爷子一笑,众人一起起身,出了堂屋。 戴道晋看向院子中,除了云新觉外,有一位老者和一个年轻人,目光望向走在中间的老者,六十岁左右,头发灰白,眼神开阖间,偶有精光闪过,整个人有股出尘的味道。 老者看到众人,首先开口,“老云,我来了,你说的人呢?” 老云笑了笑,当着众人的面,倒也没有笑话这人电话中不信的言论,准备私下的时候再笑话也不迟。 指着张老道,“这孩子叫吴同甫,就是我电话里给你说的那孩子。” 那老者顺着指向,看向张老道,眼中精光闪烁,上下打量。 云老爷子笑着给吴家人介绍到:“这老家伙是陈氏太极的当家人,一手太极拳练到了化境,首屈一指的太极大宗师chényuán正,也是我给同甫找的师傅。” chényuán正听了,收回眼神,想了想说道:“老云,可否找个地方?” 云老爷子明白他的意思,挥手打发了云新觉,将众人带到了训练室。 chényuán正倒是没有急着验证这孩子的资质是否真有这么妖孽,先是和吴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聊了会天。 良久,才低头看着张老道,轻声道:“同甫,我打一招太极拳,你看看?”倒也没顾忌在场的众人。 chényuán正两脚立正站立,两臂自然下坠,屈膝松胯,提左腿向左开半步,然后移重心,放松下沉,然后两手徐徐上升与肩平。然后,再随着身体下降两手下按于小腹前。 戴道晋眼神微动,这chényuán正打的乃是太极拳的起手式,和公开的稍有不同,但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阴阳流转的意味,有着一种韵味在里面。 chényuán正打了个起手式,便停下了,招呼道:“同甫,来你打一遍。” 云老爷子神色稍显严肃,这老陈只打了个太极的起手式,最简单但也最困难,简单是因为动作简单,困难的是打出其中的韵味。 张老道听了,也不说话,走到场中,往那一站,一股淡淡然沉静的意味便流露出来。 chényuán正看了,脸色一变,心中震惊,死死地盯着场下的这个孩童。 云老爷子再次看到,依然是有些惊讶。 不说这两位有功夫在身的,即便是吴学林看着自己孙子,这身上流露出的气质,也很是惊诧。 张老道怕表现太过,照着chényuán正的原动作,打了一遍太极拳起手式,但他却忽略了,太极拳他练了一辈子,即使他随意中规中矩打出的起手式,依然含着他对太极思想的理解在里面。 chényuán正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转头看着云老爷子,郑重的说道:“陈氏太极一脉,欠云家一个人情。” 云老爷子听了,脸色肃然,轻轻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第八十九章 星云异变 最终,张老道被chényuán正带走了,暑假过后,自会将人送回到s省。 接下来的暑假时间,戴道晋和东方不败两人,则留在京城,跟着云老爷子学习八极拳。 就这样,上学的时间,三人回到s省上学,寒暑假的时候,三人中张老道去h省温县跟着chényuán正学习太极拳,戴道晋和东方两人,则去京城云家。 春去春来,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三人初中都毕业了。 嗯,都是优秀毕业生。 省城育英中学不远的小区内,三人为了方便行事,在这里买了两套房子,哦,这个小区是吴家中和地产开发的楼盘。 房间内,戴道晋照着镜子,看着镜子内的人影,却是一个个头约一米八左右,身材匀称的俊朗少年,浓厚的双眉下,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皮肤白皙,肩宽背厚,给人以可信赖的感觉。 戴道晋对着镜子内的人影,笑了笑,“嗯,越来越帅了。” 转身拿起床上的双肩包,走出房门,看到客厅沙发上的人影,“老张,你还没走呢?我们又不顺路。” 人影抬起头看过来,面相和善,给人以恬淡舒适的感觉,这人便是老大“吴同甫”。 笑了笑,“虽然我们不同路,但我们接下来还要一起回家看望一下母亲,然后再坐飞机去h省。” 戴道晋坐下来,点了点头,“差点忘了。” 说罢,伸起胳膊看了看时间,嘀咕道:“东方干嘛呢?磨磨唧唧的?” 张老道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良久,厕所的门,“咔”开了。 戴道晋看了问道:“东方,你干嘛呢?再不走,等从家里出来,赶不上飞机了。” 东方不败现如今个子高挑,大约有一米七,一身黑色运动服,配上冷冰冰的俏脸,标准的一个冰山女神的形象。 听到戴道晋的问话,东方不败冷着脸,蹦出三个字,“大姨妈。”,回了房间。 张老道听了眼观鼻鼻观心,当没听见。 戴道晋听了,咧了咧嘴,向着东方不败的房门喊道:“东方啊,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女人,注意说话用词啊。” 东方不败从房间拿出一个双肩包,背在身上,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向门外走去。 戴道晋和张老道相视一眼,各自拿着行李跟上。 三人回家,看望了庚书仪,庚书仪自是一番嘱托。 三人在家没有久待,离开家,便直奔机场,在机场,三人中张老道和两外两人便分道扬镳。 …… 京城,云家。 云老爷子更加苍老了,老怀大慰的看着面前的戴道晋和东方不败,道:“爷爷我这辈子,最自豪的事就是当年跟着抗战,接着便是老了,碰上你们俩,传授你们八极拳。” “八极拳行拳时需心内存八意,外具八形,劲发八面。八意者,即警、慌、狠、毒、猛、烈、神、急也。八形者,即龙、虎、熊、猴、燕、犬、鹰、鹑也。” “八面者,八方也。内存八意方可先机制胜,外具八形始堪进退。应敌身体中正,劲发八面,不偏一隅,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bājiunián你们做的很好,不急不躁,稳中求进,八极拳的火候已深,拳劲也已经到了明劲境界。再往后,爷爷也教不了你们什么了,你们寒假再来一次,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将会由他接着传授你们功夫。” 戴道晋和东方二人听了,不由沉默,深鞠一躬。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知性měinu,笑着喊了一句,“爷爷。” 云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 那知性měinu扭头看着戴道晋两人笑道:“弘和,牧歌,你们俩来的真不是时候,你们元仪姐姐出国去执行任务去了,不然你们又可以打一架了。” 戴道晋闻言苦笑道:“那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那知性měinu捂着嘴偷笑,“这话要是被元仪听到了,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这戴眼镜的女孩便是云流如,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年的俏丽少女,如今成了在读博士,知性美人。 戴道晋和东方二人这些年的寒暑假期间,都会来云家,而严元仪和云流如交好,一来二去便熟络了,都是习武之人,难免搭搭手,刚开始戴道晋两人身弱力小,非对方之敌手,但随着两人年龄变大,身子开始发育,八极拳也是逐渐深入,配合着前世的武学经验和招式,严元仪再没有赢过。 越是输,严元仪越是不服气,见了面就要打一架。 戴道晋这次听到严元仪有事出去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戴道晋一身宽松的运动衣,优哉游哉的逛到了tiānānmén前。 寻了一处地方,默默站立,外人看来,则是这少年人看着rénliu愣了神。 此时,心神内的星云处,又扩大了些许的星云,慢慢转动,戴道晋心神一动,星云的转动速度陡然间加快,星云深处的不可名之地,乌光闪烁。 外界,于常人不可察觉处,tiānānmén上高空中,长久以来盘旋的精神异力,似是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撕扯着,一点点的消失。 心神星云内,陡然冒出来的大量精神异力,被旋转的星云如磨盘一样碾碎,剔除混杂其中的杂质,被星云吸收,戴道晋也默默的感受着心神灵魂缓慢又坚定的一点点变强。 这样的事情,戴道晋已经做了七年了。 七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戴道晋发现了,自己走进这里,虽然自己的心神会被压制,但旋转而动的星云似乎是能吸取那高空处盘旋的精神异力。 就这样,每次练完功之后,戴道晋都会独自跑到这里,默默站立一会儿,东方倒是跟来了一两次,但觉得没意思,便不来了。 良久,星云内的那股饱胀感,又出现了,戴道晋默默停下心神驱动,就要停止,转身离开。 而就在此时,星云的转动速度,不但没有变慢,相反变得更加快速,戴道晋心神一慌,不知出了何事。 一会儿,发现除了速度变快,星云并无异样,便放下心来,但也不敢妄动,只得默默看着。 “轰隆” 大雨倾盆而下,七月的雨来的总是那样急。 伴随着这雷声,星云内终于有了变化,似是七年动作,量变引起了质变,星云内,一直死寂沉闷的星云,此刻大方光华。 戴道晋心神飘动,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众人的怒吼声,还有枪炮声,甚至还有那冲锋号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天外传来。 大雨依然簌簌而下,将戴道晋全身淋了个透,行人看着伫立不动的戴道晋,眼神奇怪,似乎在说这人是不是傻。 良久,似是一瞬,似是一年,似是十年百年。 “小伙子,抬抬脚。” 戴道晋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引得睫毛上不知是雨珠还是露珠颤了颤,最终双眼睁开,看到面前一抹huángsè。 戴道晋抬头看了眼tiānānmén,对着身前大清早便清扫大街的阿姨点头致意,抬脚转身离开。 抬眼看向东方的朝阳,却是在这里站了一夜。 身子一动,横移一米,一会儿,身边轿车飞速而过溅起的雨水,却是一滴都没有落到身上。 看着朝阳,喃喃道:“这精神异力的能力倒是不错,却是有些类似‘至诚之道,可以先知’,做到‘不见不闻而能觉而避之’。” 抬脚向前走去,不可察觉的声音传来,“四渡赤水,难怪……” 第九十章 暗劲 戴道晋回到云家,身上的湿漉漉的衣服,在路上早已用劲力,将水汽震散。 走进家门,云老爷子早已经起来,在院子内看着进门的戴道晋。 “咦。”老爷子眼神奇怪的盯着戴道晋,不断的上下打量。 戴道晋往院子中一站,见老爷子眼神盯着自己,脸上笑了笑。 老爷子见了,不禁觉得奇怪,这才出去了一个晚上,怎么气质改变的如此之大,对方长身而立,气宇轩昂,眼神深邃,不可见底,脸露温和笑意,却自有一股雍容气度,令人折服。 “你昨晚去哪儿了?”老爷子问道。 戴道晋笑了笑,“去**那边转了转。”,却是没有隐瞒什么。 老爷子听了,还要发问,东方披散着头发,走出房门,也看到了站在院子中的戴道晋。 东方眼神闪了闪,打量一下戴道晋,对其身上显露的气质,有些诧异,不过转瞬间便想到,其前世做了多年皇帝,挥手投足之间有着一股大气,也很正常,只是却是和前世九五之尊的气势,稍稍有些不一样,少了唯我独尊的霸气,多了一股包容天下的气度。 只是略微好奇,以前为了不惹人注意,冲虚此人都一直未将自身气度表现出来,怎么今日? 东方不败心中摇了摇头,没有多问什么,两人虽然是一母同胞转世而来,但到底是有着前世记忆,谁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老爷子问出了内心的疑惑,“你昨晚碰到了什么事吗?” 戴道晋眼神温和,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老爷子听了,略沉思,没有究根问底,只是道:“你和东方搭搭手。” 东方不败听了,用皮筋将披散的头发箍成一个马尾,率先走向训练室。 戴道晋默默跟上。 训练室内,以坚硬的青石铺地,戴道晋和东方二人相对而立,云老爷子在一边观看。 两人默默对视,蓦的,东方一个八极顶肘,如枪般直插戴道晋中线,同时左手藏在腰间,右脚来回摆动。 戴道晋脚步一滑,一掌铺面,带着八极拳中的缠丝劲,掌肘相交,劲力勃发,拳中所用之劲,是将形气神合住,手往后用力拉回,其意如拔钢丝。 东方察觉到自己的皮肤,似是针扎,猛然抽身而退,右手猛甩,撇身捶向面前之人。 戴道晋眼睛猛地怒睁,劲随心走,趁着东方后退,抢步向前,猛虎捕羊凶又狠。 “砰” 东方身影后退几步,有些气喘。 戴道晋也没有接着进攻,调整身心,看着东方。 东方想到刚才针扎似的劲力,看着戴道晋道:“你入暗劲了?” 戴道晋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戴道晋三人每日站桩不间断,无极桩乃是协调人体精气神的桩法,经过张老道的改进,也是一门养生桩法,三人一站便是十多年,早已经练到了骨子里,根基之深厚,简直不可思议。 现代国术,讲究的练皮肉,练筋骨,练脏腑,乃是由外而内,极为困难。 而三人所练传统练气之术,非是内功真气之法门,而是和古之导引术有些相似,乃是配合无极桩,由内而外的壮大己身,三人同时又有练习国术,由外而内锻炼筋骨。 一个由外而内,加上一个由内而外,自是事半功倍,早期时候由于三人年龄小,身子骨发育不全,自是以内练为主,靠着心神强大,壮大脏腑骨髓。 外部国术练习,三人靠的是水磨工夫,并未着急进阶,只要时候到了,内外通达,化劲巅峰便可直接一蹴而就,筋骨齐鸣,脏腑雷音也可水到渠成。 所以东方不败看到戴道晋到了暗劲,也并未感到太过惊奇,她若是想要踏入暗劲,随时都可以,不过还未到时候而已。 两人比试过招,其实都有所收敛,普通明劲高手,挥掌出拳皆有千斤大力,而他们由于内里气血强大,骨壮筋强,打出的力道高处三四倍不止。 东方不败不惊讶,云老爷子却是非常吃惊,要知晓两人才十六岁的年龄。 走到戴道晋身旁,有些振奋道:“弘和,你到了暗劲了?” 戴道晋看他满脸兴奋,自己到时并不觉的有什么,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 老爷子看了,到底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很快沉下心来,也不禁暗自满意戴道晋宠辱不惊的气度。 招呼了一下,“来,让爷爷感受一下。” 戴道晋迟疑了下,老人年龄太大,他到是怕伤了老人,毕竟刚入暗劲,对自身劲力的控制,还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到精微控制全身劲力。 老人看他迟疑,一想便明白了他的顾虑,笑了笑,又道了一句,“来。” 戴道晋看了,笑了笑,走上前去,伸出手掌。 老爷子也伸出手掌,两人的手掌握在一起。 戴道晋眼神一凝,浑身汗毛乍起,手指一捏老人手指骨节,梢节起,中节随,根节催。 只见老人肘部一直,肩部一抖,人便不由自主的弹了出去。 国术中有**之说法,分内外三合,外三合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内三合是心与意合,愈与气合,气与力合。内、外三合称为**,**归一者就能发出惊人的劲力。 其中外三合讲究的就是“三节”、“三尖”、“四梢”。 何谓“三节”就手臂而言,手为梢节,肘为中节,肩为根节。就腿而言,足为稍节,膝为中节,胯为根节。就躯干而言,胸膛为梢节,心为中节,丹田为根节。它们发力的顺序是:梢节起,中节随,根节催。 何谓“三尖”上有鼻尖,中有手尖,下有脚尖,“三尖”要照。 何谓“四梢”浑身毛发为血梢,舌为肉梢,牙齿为骨梢,指甲为筋梢,四梢要齐,肉梢顶住骨梢,稳筋以紧。 刚才戴道晋之所以能只是微微按了一下老人手指骨节,便能将老réndàn了出去,用的便是这原理,暗劲勃发,便能依据人体结构发力,而使对方无所察觉,不由得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被弹了出去。 八极拳练出火候,即便你体重不过百,身高不足一米六,也能将两百斤的大汉摸飞出去好远,而不会伤到对方。 第九十一章 内外通透 云老爷子被弹出去,东方一个滑步窜出,伸手一按一拉,老爷子安然站定。 云老爷子默默体会了一下,开口道:“八极拳你已经练到了中层巅峰,爷爷却是教不了什么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老爷子眉宇间却是有些得色,明显对于自己教出一个十六岁的暗劲高手很是得意。 戴道晋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八极拳的功夫可以分上、中,下三层,下层功夫,身体姿势符合八极拳的规格要求,身体姿势有一个优化的外部结构,练功或发劲时,身体基本做到了放松,劲力较为完整,手法的变化基本掌握。 中层功夫,则需要武者熟练地掌握技击变化,无论任何变化,身体姿势都能保持优化的外部结构,真正达到了松的要求,这种松是松而有劲,松而具有强大的反弹力,往外发劲,身体始终保持**归一,其劲强大而沉重,身体受到外力时,可以自动产生反弹力,将外力弹回去。反应灵活,出手速度快捷,耐力好,稳定胜强,能外劲内收,内劲外发。 戴道晋现在便是将八极拳练到了这个层次。 至于上层功夫,身体的各部随时都处在极松极柔的状态,运用自身气场可以改变自己或他人的力量、稳定性、情绪等。 相传,minguo武术家“神枪”李书文便是练到了这个层次。 接下来几天,戴道晋略微巩固了下自身的实力,便向云老爷子辞行,东方不败自己待着无聊便也辞了行。 京城机场,戴道晋看着东方不败,“我接下来可能要到处走走,你呢?”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去处。” 戴道晋倒也没有过问对方的去处,点头之后,便转身离开。 两个小时的飞机,三个小时的汽车,戴道晋终于站到了j省景山山脚下。 戴道晋抬头看着面前的这座山,景山高一千八百多米,是万洋山的一个支脉。 戴道晋抬脚往山上走去,默默放开心神,一步步的向山上走去,感受着这座山的每一寸土地。 景山承载着太多东西,是燎原之火开始燃烧的地方,正是这里的一个火星,才有了江山的万里飘红。 戴道晋心神活泼泼的散开,感受着这座山上的每一个地方,思绪飘飞,似是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一群坚定不移的人,走到了这个地方,为了一个理想,艰苦奋斗,不惧流血牺牲。 这种精神,似是感染了戴道晋的心神,好似一粒火种,种入戴道晋的心神。 戴道晋默默感受着,脚下步子滑动,腿部大筋脉动,好似缩地成寸一般,不到二十分钟,穿林拨草,到了山顶。 带着一股坚定,戴道晋拉开架势,八极顶肘奔胸膛,进步横打往上闯,要挤裆,把拳藏,右捋手,又踢裆,用反砸,迎面放,左横肘,奔胸膛…… 八极拳打了一遍又一遍,行如龙,动如虎,步如猴,抽身换影翩若惊鸿,明五行,存八意,肝动如飞行,肺动如雷响,脾肾紧相连,五行一齐放,气势可冲天,八意劲随,气由心生,起鼻尖落丹田。 周围草木翻飞,泥土四溅。 紧跟着,拳势一变,虚领顶劲,气沉丹田,提顶吊裆,胃因开劲两捶争,开合按势怀中抱,七星势视如车轮,柔而不刚。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而己意先动。 而后,由脚而腿,由腿而身,练如一气。如转鹘之鸟,如猫擒鼠。发动如弓发矢,正其四体,步履轻随,步步滑齐。 打的却是太极拳中“束胁下气把裆撑,五趾抓地上弯弓。” 就这样,八极拳和太极拳,打了一遍又一遍,感受着那股坚定不移的精神,拳势也越发沉凝。 良久,戴道晋停下,默默感受自身变化,眼神深处,星星点点, 戴道晋喃喃自语:“景山精神乃是众人坚定不移,革天,革地,革人,革命,犹如烈火烹油,走的乃是天下之道。而我要走的乃是武之一道,武道之路,应当如此,坚定不移,披荆斩棘,勇猛精进,武道世界中,便需要这么一股精神,踏向前路,谁若阻拦,便要革他的命。” 戴道晋眼神越来越亮,“化革鼎家国之势于己身,身即武道之国,众人皆是资粮,革新自己也革他人。” 戴道晋在景山上待了三天,便离开了,不过却是带着一颗武道的火种。 五天后,戴道晋出现在了rj,八天后,到了zy,十二天后,去了cs。 辗转了一个月后,戴道晋到了ya,在这里戴道晋平静的住了七天,之后便离开了。 上飞机前,戴道晋站在航站楼上,眺望着这座红色之城,背负双手,呢喃道:“唐宗宋祖,稍逊fēngsāo,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武道皇帝又如何,若是拦路,倒要看看谁死谁活。” 飞机直飞京城。 到了京城,戴道晋并没有去云家,而是自己找了个地方住下。 兜兜转转一个多月,最终还是回到了京城。 清晨,一身中山装的戴道晋站在广场上,这段时间戴道晋整个人改变甚大,身材更加宽厚,气势更加沉凝,举手投足,带着大气,让人心折。 静静的看着面前人影攒动。 是了,今天是八月二十一号,升旗奏乐的日子。 戴道晋倒是没有和游客一起挤着进去看,只是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 慢慢的,乐声响起,原本由于人太多,而略显糟杂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耳边听着那激昂音乐,戴道晋眼神微眯,看着那抹红色越升越高,慢慢的,那红色似乎被无限放大,充斥着戴道晋的眼睛。 心神激荡,脏腑雷音轰轰作响,全身劲力游走,终于,十几年辛苦桩功没有白费,刚刚踏入月余暗劲,此时内外通透,全身劲力无处不在,以神运用之,无处不可达。 化劲已成。 戴道晋暗暗体会良久,此时化劲大成,前世的许多手段,都可以以劲驭之。 乐声停下,转身离开。 升旗结束,游客四散开来,有游客经过戴道晋刚才所站的地方,感觉脚下有异,不禁低头看去。 不知何时,浅粉色天然花岗岩石材地砖,簌簌成粉,行人脚步搓动,粉尘四散。 第九十二章 陈艾阳 戴道晋没有在京城多待,便坐飞机回了s省省城。 因为,快开学了。 戴道晋他们三人,遵从庚书仪的意愿,练武的同时,好好学习,都考上了省城第一高级中学。 报名这些事,自然有人去做,但开学的日子八月二十八,马上就要到了,所以戴道晋没有在京城过多停留。 第二天,便回到了省城。 学校那边的房子,自有人去处理,戴道晋也就没有去,直接回了家。 进家门之前,戴道晋还在想着得在高中学校附近,买一套房子,这样做事也方便一些。 “二少爷,您回来了。”吴家的佣人看到戴道晋的身影,招呼道。 戴道晋见了,点了点头,进了屋。 到了客厅,戴道晋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好几个人。 张老道和东方都在,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位年轻人,器宇轩昂,气质不俗。 张老道看到戴道晋进了屋,疑惑道:“你怎么这身打扮?” 戴道晋现在依然是一身中山装,肩宽厚背,到了化劲之后,身体各部分都处于极松极柔的状态,落地无声。 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也是大为改变,身材高大,天庭饱满,眼神温和深邃,似是能包容万物,挥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势,让人心折。 戴道晋笑了笑,“这次去了几个地方,偶有所得。” 张老道仔细的看了看,点了点头,扭头看着那年轻人道:“你来的整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派太极的真传,陈艾阳,陈师傅。” 陈艾阳早已站起身来,在刚才戴道晋和张老道交谈的时候,便默默的暗自打量戴道晋。 戴道晋看向陈艾阳,眼神直视对方双眼,点头笑道:“陈师傅,欢迎你来做客。”说着伸出了手。 陈艾阳感觉对方的眼神似是看到了自己的心底,对方并没多说什么,可自己好似感觉到对方的真诚可信,心里更是没来由的感到受到了重视,看着对方伸过来的双手,不自觉的郑重伸出双手握住,“客气了。” 张老道和东方都察觉了异样,各自眼神一闪。 张老道笑着对陈艾阳道:“陈师傅,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的二弟吴弘和,练的是八极拳和太极拳。” 陈艾阳这时心中已经察觉到自己刚才的不对,心中暗自惊骇,这人竟于无声处影响了自己的心神,不由得凝神说道:“吴同甫师傅的弟弟,果然是人中龙凤。” 戴道晋笑了笑,看向张老道。 张老道招呼几人坐下,“陈师傅是我去年认识的,那次李派太极的掌门人李老爷子去h省温县,陈师傅也有去,我们便相识了。” “陈师傅是李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太极天才,李派太极的新生代的代表人物……” 陈艾阳气质儒雅,此时却摇头苦笑:“吴同甫师傅,就不要笑话于我了,之前本以为自己在练武一道上,颇有天分,上次在温县见了你,才知什么是太极天才,家师也曾说过,不出十年,未来的太极拳第一人便要姓吴了。” “今日同时见了令弟令妹,更是知晓自己以前坐井观天。” 陈艾阳今日虽未与这吴家老二交手,但仅凭刚才自己的异常,便知晓自己绝非敌手。 便是那吴家三妹,吴牧歌,虽是女子,眼神精悍逼人,观其行走姿态,显然是将八极拳练到了骨子里。 心里不尽感叹,这吴家都是出了一帮什么妖魔鬼怪,天赋资质都如此biàntài,这才十六岁,便将功夫修到了这个地步。 戴道晋招呼佣人上了茶,抿了一口,看着陈艾阳笑道:“陈师傅不必自谦,能让李派太极的李老爷子带着去陈家沟交流,足以可见陈师傅在太极拳上的造诣。” 陈艾阳笑着摇了摇头。 随即陈艾阳说道:“这次来s省,是由于公司有事来这边处理,正好过来登门拜访,唐突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陈艾阳自从去年见过吴同甫之后,交谈一番,搭手之后,对吴同甫的太极拳方面的造诣,很是吃惊,后来两人也多有交流,但其实多是吴同甫对其指点,所以对于陈艾阳,吴同甫是亦师亦友,尽管其年龄不大。 正好这次陈氏集团有事,需要陈艾阳来处理,想到吴同甫家就在省城,所以就过来拜访一下。 陈艾阳原本以为s省的中和地产的老板吴向明,有吴同甫这么一个武道天赋出众的儿子,待吴同甫成长起来,中和地产怕是要更进一步,所以此次过来,也有交好吴同甫,打通内地这条线的原因。 但今日过来见了,见到吴同甫的同时,也见到了他的妹妹吴牧歌,哥哥出众,妹妹也不简单,虽没有动过手,但陈艾阳并无把握胜过这个女孩。 所以心里对于陈氏集团交好中和地产,更是打算多花些心思。 但陈艾阳沙发屁股还没坐热,也是巧了,碰到了吴同甫口中他的二弟,从京城回来的吴弘和,见过此人后,陈艾阳心里更是震惊,此人身上的气息,和自己的师父很像,甚至身上那能够随时影响别人心神的能力,即使自己师父也做不到。 陈艾阳和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心里暗暗思索。 戴道晋盛情邀请了陈艾阳在吴家多留几天。 四个人,这几天一起交流武学,陈艾阳才知晓这吴弘和已经到了化劲。 陈艾阳临走的时候,带走了无极桩和《养神金章》。 别墅内,东方不败看着戴道晋,疑惑道:“你很看重这个陈艾阳?莫非是因为他是新加坡陈氏集团的人?” 戴道晋喝了口茶,笑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陈艾阳资质不错,将来成长起来,不可小觑,武道这座山,越往上攀登,人越少,所以多几个人总是好的。” 心里暗想,若是唐紫尘和陈艾阳的第一次见面,是陈艾阳胜了,那么王超是否还会有以后的际遇? 摇摇头,洒然一笑。 …… 新加坡。 陈艾阳先是去了陈氏集团总部,向董事长陈立波汇报了工作,但省略了吴家的事情。 随后,陈艾阳离开陈氏集团总部,回到了住所。 陈艾阳住的是靠海的一栋别墅,和他妹妹陈彬一起住。 陈艾阳换了宽松衣服,走到训练室,脑海中想着无极桩的桩法,默默站起桩来。 第九十三章 武斗之王 没过几天,戴道晋三人就开始上高中了。 戴道晋这次上学,心境产生了很大变化,认真学习各种知识,练功之余,多泡在图书馆里。 三人不一个班,在学校的时候,也很少碰到面。 不过比较搞笑的是,戴道晋听说,一个官二代的公子哥,上高二了,见到了东方,一见钟情。 当天就跑到了东方的班级了,拿着一把吉他,捧着一束玫瑰,表白了。 不过那个二代,一首情歌刚唱了一句,就连人带吉他飞出门外,当场就摔断了胳膊。 这件事惊动了校领导,最后那二代也不知抽了什么疯,硬说是自己摔的。 这件事在校园里闹得人尽皆知,二代放出话来,一定要追到东方。 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了中学旁边买的住房内。 戴道晋刚进门,就看到东方坐在沙发上,一头秀发湿漉漉的披散着,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洗发水的清香,九月份的天气依然很炎热,东方的一双大长腿白的耀眼。 戴道晋看了,笑了笑,想到那官二代,摇了摇头。 …… 上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来到了期末。 考完期末考试,戴道晋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去京城,张老道太极拳学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去h省了,直接回别墅家里了。 走到东方房门前,戴道晋敲响了房门,“咚咚咚” “东方,东西收拾好了吗?” “咔嚓” 东方出现在眼前,俏脸冰冷,淡淡道:“京城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戴道晋一愣,“为何?” 东方不败略默,轻声道:“冲虚,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我们三个一起转生,又一起长大,我不想骗你,可是我不能说。” 戴道晋听了,眼神一眯,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轻点了点头,说道:“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开口。” 东方不败,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戴道晋走出门去,东方不败站在屋内,一会儿,也背着一个包裹,离开了。 大半个小时后,东方赶到了机场,取了机票,过了安检,坐在座椅上等飞机。 只见手中的机票上,却是国际航班直飞巴黎。 三个小时的飞行,终于是到了巴黎。 东方走出出站口,外面却是在下着雨,雨不大,细细绵绵的。 一辆轿车停到她的面前,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大汉,下车后,打开车门,“东方xiaojie,请上车,首领在等您。” 东方不败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走过去弯腰坐进车内。 随后,大汉发动车子,往前驶去。 京城,云家。 对于吴牧歌没有来,云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 当天,云老爷子和戴道晋便驱车赶往河北。 车内,云老爷子说道:“这人在当年是个造,反,派,打砸,抢的时候,抢了很多拳谱孤本秘技,功夫很厉害,被当年的武术界成为‘疯魔巴’,武斗之王,后来被关了起来。” 其实严格说起来,巴立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砸,抢,各种斗,因为浑水摸鱼,抢夺拳谱秘籍,搞死了很多人。 在这场动、乱中,巴立明养成了自己的拳意,化“帝星飘摇,天下皆。反”为拳意。 带着这股反,意,在当时的历史洪流之下,拳意与天下之势相合,如同暴猿出世,挡在面前的人,均被巴立明摧枯拉朽般击败,几乎无人可挡,被当时武术界成为“武斗之王”。 后来动、乱结束,天下再没有“武斗之王”的用处,再加上功夫再高,也挡不住枪炮,这个“暴猿”因为dongluàn中犯的错,被关了起来,一关就是几十年。 戴道晋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些事,暗自期待。 …… 河北的一处不知名的监狱处。 狱长看着面前的老人,满面笑容的道:“shoucháng,已经安排好了,请进。” 狱长侧身摆手。 云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抬脚往前走去,戴道晋默默跟在后面。 狱长瞅了一眼这位年轻人,心里好奇,但没有多问。 领着两人,走进监狱。 戴道晋靠近这所监狱的时候,心神之中,便感到这座建筑内似是关押着一个凶兽,那股气势即使在监狱之外,戴道晋依然能很清晰的感觉到,似是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内里炙热的岩浆,不爆发则以,一爆发,便是惊天动地。 进门之后,监狱长犹豫道:“老shoucháng,这人性情爆裂,武功级高,也极度危险……” 云老爷子摆了摆手,“没事,我和他是老相识了,不会有危险的。” 狱长这才挥了挥手,让人打开铁门。 “吱呀” 铁门打开,戴道晋只感觉一股风,凭空产生,铺面而来。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背对着众人,两腿微弯,却是在站桩。 这个人身高接近两米,手长脚长,且骨骼粗大,chiluo着的后背肌肉隆起,犹如钢铁,给人一种力量的感觉,不过这男子的手脚上都被拴上了铁链,铁链的一头还连接着一个至少三四百斤的铁球。 云老爷子开口道:“多年不见,可好?” 巴立明慢慢站直身体,转过身来,一个大光头,面部胡须很长,根根直立,面部略黑,眼神很是凶悍。 巴立明眼神瞅着众人,眼神划过戴道晋的身体,戴道晋只觉心神一凛。 巴立明随后将目光放到云老爷子身上,哈哈笑道:“好得很,在这里有肉吃有酒喝,还能练拳。” 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云老爷子笑道:“你早就可以出去了,你偏偏要待在这里。” 巴立明摇了摇头,“现在外面的世道变了,不适合我,出去反倒会不适应,还不如在这里来的快活。” 云老爷子对他这样的话,显然早就听过,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伸手指着戴道晋,“我给你送来个人,你帮忙diàojiào一下。” 巴立明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戴道晋。 第九十四章 《养神金章》 巴立明眼神灼灼,上下打量着戴道晋。 在这座监狱里呆了近三十年,巴立明教过的人不少,这里的狱警很多也曾经收到过他的指点,但也仅仅是指点而已。 面前的这位老人和巴立明关系匪浅,老人口中所说的“调教”,自然不是随意指点几招。 所以巴立明很是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 面对巴立明的灼灼眼神,戴道晋笑容温和,心神中星云徐徐转动,即使和这位罡劲巅峰的疯魔巴对视,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巴立明心中暗自称奇,面前的这小子眼神平静似深不见底,竟然能承受住自己的目光。 “滋” 巴立明一动,身后的大铁球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几个踏步,便走到戴道晋面前。 云老爷子等人急忙后退,戴道晋伫立不动。 巴立明气势如山倾,抬手出拳,直插中线,劲风吹得戴道晋头发后扬。 戴道晋眼神微眯,双腿微垮,身上气势陡升,右步向后搓出夺步,脚踢不过膝,使出夺步撩阴脚,上身右侧,右手伸出,并作剑指,心神一动,眼中似有银白星光闪过,身上陡然生出一股生杀夺与,气吞天下的气度。 “剑五” 剑指直接刺向巴立明。 巴立明察觉其中的剑意,心神似是一晃。 戴道晋神色一动,剑指速度更是快了三分。 就在戴道晋的剑指将要碰到对方的太阳穴的时候,巴立明抱丹坐跨,眼睛一瞪,怒喝一声,“啊”。 “砰……砰”四周墙壁上的玻璃顿时炸开。 戴道晋眉头一皱,耳朵一阵刺痛,动作不由迟缓。 “砰” 一个人影撞在后方的铁门上。 “咳咳咳”戴道晋捂着胸口慢慢站直了身子。 巴立明没有再动手,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变换,眼前之人招式所含的剑意,让他想到了那位老人家,同样的气吞天下,同样的生杀夺与,犹如一尊神灵,俯视着天地间。 虽然这年轻人剑招中的剑意还很弱小,不能和那位相比。 正因为这似曾相识的气势,想到了那段岁月,所以才造成了刚才晃神。 巴立明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人前世当过皇帝,和那位老人家的工作性质,很是相似。 看着戴道晋站起来,巴立明一看就知道,伤了脏腑,不过这年轻人五脏六腑也不知怎么练的,比一般的化劲巅峰的武者强大的多,这点伤势,几天便可恢复过来。 巴立明略沉思,“看你骨龄,也不过十六七岁,便到了化劲,资质确实不错。你刚才的打法,应该是除了八极拳外,还练了太极拳。” 想到刚才那股剑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云老爷子,接着说道:“我欠着你的情,收徒就免了,我倒是可以教他功夫,而且他的资质,也值得我教。” 云老爷子刚因为巴立明口中说的戴道晋到达化劲而愣神,听闻此言,来不及问戴道晋,忙说道:“为何不收他,我只是教他八极拳的功夫,并未将他收为门下……” 巴立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不是这个原因,你也不用担心,我答应了你,自然会好好教他,不会藏私。” 莫名的有些烦躁,巴立明转身走进牢房,扯得地上的大铁球,“滋滋”作响。 “若是不愿意,你们走吧,老子不教了。” 云老爷子看着,只好道:“不收徒就不收吧。” 扭头对戴道晋说道:“这人脾气臭些,功夫却是天下间数得着的,你就跟着他好好学吧。”心里想着,不拜师也好,巴立明以前结了不少仇家,不拜师也能免了不少麻烦。 戴道晋听了,点了点头,他自然知晓这个“武斗之王”,是真材实料的,天下间数得着的高手。 至于拜不拜师,戴道晋倒是不怎么在意,俗话说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戴道晋看重的便是巴立明身上的武学经验,而且巴立明那些年间,得了无数拳谱孤本,巴立明的招牌功夫,除了八极拳外,还有香象渡河,龙吟金钟罩,虎啸铁布衫,乱箭打等绝学无数,简直就是一本活着的国术秘籍大全。 对于这些东西,戴道晋也是有些眼馋,他自是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但功夫练到了高处,还是可以参考一下,毕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而且,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戴道晋活了第三世,心中也大概的有所猜测,怕是以后还会有不同的世界等着自己,说不定能去到《天下第一》的世界,戴道晋有些好奇,练到顶层的龙吟金钟罩虎啸铁布衫,和金刚不坏神功,两者的防御谁更厉害一些。 收回心中的杂乱心思,听云老爷子说道:“好了,你就安心在这边学功夫,我就先回去了,吃住问题,我已经和这里的人打好招呼了,给你安排好了。” 戴道晋听了,心中感激,“多谢云爷爷。” 云老爷子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似是感叹,似是骄傲,“化劲啊,弘和,好好努力,将来你肯定会有一番成就的。”说着,拍了拍戴道晋的肩膀。 戴道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差不多二十天,戴道晋一直潜心在监狱内,跟着巴立明学功夫。 巴立明这段时间心神有些麻木,他教过的学生也不在少数,但一学就会,一点就通的还是第一次见,他感觉,如果一直这样学下去,不用半年,自己的一身所学就会被这个吴弘和掏的一干二净。 腊月二十九的上午,监狱内。 戴道晋练完功夫后,盘腿坐在地上,面带微笑,看着巴立明。 不知怎得,巴立明很是有些讨厌戴道晋这脸上的温和笑意,他的功夫向来粗暴,不怎么喜欢这种精细的“笑容”。 戴道晋看到巴立明脸上的神情,笑的更是温和,站起身来,他又长个了。 笑着说道:“巴师傅,我今天下午的机票,暑假我再过来。” 巴立明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戴道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地上,笑着说道:“这是给您的新年礼物,新年快乐。” 巴立明看也没看,嘿嘿笑道:“新年礼物,老子啥都不缺要你的礼物,做什么,赶紧滚蛋。” 戴道晋无视他的粗俗,笑咪咪的道:“你需要的。” 说完,转身离开。 待戴道晋走了好一会儿,巴立明的目光落到地面的那张纸上面。 只见是一张信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以巴立明的目力,自是看清了开头的四个稍大的字。 嘀咕:”《养神金章》” 第九十五章 三个学生 戴道晋似乎是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状态,寒暑假去习武,平时的时候正常上课。 不知不觉便到了高三的上学期。 以戴道晋的超强的学习能力,巴立明的一身所学,早就被掏了个干净。 戴道晋高二的暑假便就不再去h省监狱了。 这两年,张老道和东方两人也都相继步入化劲,达到了化劲巅峰状态。 两人的根基都极为深厚,也都算是水到渠成。 …… 入夜,天色阴暗,不见丝毫月光。 省城的一个巷道内,两个人影晃动。 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向凝,你的伤没事吧?” 一个虚弱的女声响起,“唔,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紧离开。”想来是受了伤,所以声音有些虚弱。 这时,一个人影,如猿猴一般快速掠进巷子。 两个女子听到动静,身体绷起,待看到来人,才放下戒备。 人影开口发声,却是个男子,“向凝,你身体没事吧,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刚才我看到追兵往这个方向来了。” 两女子听了,立马动作。 其中一个女子,稍一动作,身体便是一歪,“唔……” “向凝,你没事吧?”男子忙上前帮着搀扶。 “唔,我没事,那人打了我一枪……” 男子功夫不错,目力使他看得清楚,这个叫向凝的女子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显然是身体内的伤势造成。 男子想了想,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得找个地方,给你治伤。” 向凝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用了,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另外一个女子看她痛苦的表情,咬了咬牙道:“找个地方治伤,你这样下去,不死也废了。” 那男子站起身,扭头四处看了看,似是找到了地方。 弯腰搀扶起那叫向凝的受伤女子,三人离开了巷子。 几人七拐八拐,从暗处进了一个小区,避开了摄像头,随便进了一栋楼。 没受伤的女子低声问道:“看这里的小区环境,明显是高档小区,这里的人社会身份都不低,我们来这里,万一……” 男子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低声道:“待会给你解释。” 那女子也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遂闭上了嘴巴。 男子想来在外面便寻好了目标,三人走楼梯,直接到了三楼。 楼梯口处,男子伸出头,屈指一弹,“砰”的一声轻响,却是用硬币打坏了摄像头。 男子走到一间房门前,鼓捣了一会儿,门便开了。 男子侧身让两个女子先进了房屋,左右扭头看了看,也闪身进屋,关上了房门。 “啪”漆黑的屋子,顿时亮了。 男子看了看屋子的摆设,突然苦笑了一下。 灯光下,两个女子的面貌终于得见,都是年轻女子,其中一个女子面貌普通,短发,眼睛狭长,眼神有些凶狠,另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想来就是向凝,长得倒是有些清秀,苍白的脸色,更显楚楚可怜。 那短发女子,看到男子苦笑,疑惑问道:“黑子,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搀扶着向凝坐在沙发上。 那个叫黑子的男子,苦笑着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何选这高档小区吗?我本想的是,这里的人应该是精英阶层,即使被发现,可以直接控制住,这些人都是聪明人,审时度势,自然不会声张。” “而且来的时候,我观察了,这一栋的这一层,没有一家灯是亮的,想来住人的机会不大。可是,你看看这屋子里的摆设,明显是有人居住……” 那短发女子看他一脸失算的样子,冷笑道:“住人又怎么样?这家人不回来也就算了,若是碰上了?哼” 黑子淡漠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你看着向凝,我去找医疗箱。” 没多久,黑子便提着医疗箱出来,走到客厅。 短发女子接过箱子,“把人扶到屋里。” 黑子将人扶到屋子里后,便回到客厅等待。 约莫二十分钟,“咔”房门打开。 黑子站起身来,问道:“怎么样了?” 短发女子回道:“还好,没有打中要害,子弹已经取出,问题不大。” 黑子也松了口气,知道向凝的身体素质,子弹取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黑子随即问道:“那我们现在要不要立即离开?” 短发女子想了想,“再等等,我刚才为了给向凝取出子弹,将她打晕了过去,现在还没醒。” 黑子点头道:“嗯,整好我们也休息一下,回复一xiàti力,待会叫醒她,离开这里。” 两人面色疲倦,想来消耗颇大。 短发女子坐在沙发上休息,扭头看到桌子上的一个相框,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只见照片中,两男一女,三个穿着校服,面色稚嫩的少年少女。 扭头对黑子道:“这间屋子的主人,看来是三个学生。” 黑子看到她手中的相框,“我刚才也四处看了一下,从生活用品还有一些相关的东西上,应该就是相片上的三个。” 短发女子笑了笑,面色有些轻松。 不过黑子又皱眉道:“只是有些奇怪的地方,刚才我进了另外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内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大大的太极图,床头还摆着好些易经之类的书籍。另一个房间内,挂着一把长剑,是铁的,但没有开锋。” 短发女子听了,想了想,“应该是这几个学生对道家周易这些东西,感兴趣吧。” 黑子点了点头,他虽然好奇,但想来也无非是这样。 短发女子将相框放回原处,“啪”的关上了灯,房间陷入黑暗。 这时,小区门口。 戴道晋三人一同走进小区。 走在路上,戴道晋道:“高三了,这晚自习都下的晚一些,这都十点多了。” 张老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东方则没什么反应。 三人走到楼下,坐电梯上了楼。 “叮” 三人刚走出电梯口,均是脚步一顿,三人抬头看了看坏了的摄像头。 随即面面相觑。 东方嘴唇微动,“有血腥味儿。” 张老道点了点头。 戴道晋瞥了眼门上锁眼的痕迹,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哗啦” 从裤兜掏出钥匙,踏步走到门前,将钥匙插入锁眼,转动钥匙开门。 第九十六章 反杀 “叮” 门锁打开,戴道晋推开门。 张老道和东方二人,也紧跟着,三人抬腿走进屋子。 戴道晋进了屋,抬手刚想开灯。 “啪”的一声轻响,屋内的灯亮了。 戴道晋三人看到屋子内,沙发旁,有一个短发女子把玩着一把小巧的阻击枪,冷冷的盯着三人。 身后,门旁边,一个男子随手将门带上,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bishou。 黑子指了指沙发,又用bishou指了指三人,“坐过去。” 戴道晋三人面面相觑,没有动作。 黑子皱眉,以为三个学生仔被吓傻了,伸手推了一把东方,低声喝道:“快点,坐到沙发上去。” 东方被推了一把,眼眉低垂,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短发女子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黑子站到三人背后,看不到这三个学生的表情,但她却是可以看到,这三学生看到眼前这一幕,居然丝毫不感觉害怕,神色间也丝毫没有紧张。 短发女子慢慢抬起阻击枪,指着戴道晋三人,心头有些警惕。 几人执行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任务了,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所以深知阴沟里翻船的事在他们这个行当里并不少见,所以不管做什么事,向来是狮子搏兔,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因为粗心大意的大多数都死了。 黑子在戴道晋三人身后,看到短发女子的动作,眼神一凝,身体紧绷,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三个学生,右手紧握bishou,似是要随时扑杀面前之人。 戴道晋三人看到短发女子手中的阻击枪,似是愣了愣。 戴道晋貌似有些慌乱道:“两位大哥大姐,你们是要钱吗?我有钱,我家很有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你们想要多少钱开个价,中和地产就是我家的。” 戴道晋一边说着话,三人一边老老实实的走到沙发上坐着。 短发女子和黑子,明显是听说过中和地产这个s省的龙头地产公司的,听了戴道晋的话,也是一愣,没想到随便进了一家屋子,主人居然是中和地产有关。 黑子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沙发上的三人,短发女子也走到他身边,两人和沙发上的三人,面对着面。 短发女子仍然是端着阻击枪,指着三人。 黑子问道:“中和地产吴向明是你们什么人?” 戴道晋老老实实回答道:“他是我们的父亲。” 黑子皱眉,和短发女子相视一眼。 短发女子这时心里反倒似乎理解了刚才三人的反应,为何如此冷静,中和地产的少爷xiaojie,碰到危险,有这个临场冷静的反应,倒也是正常,想来后面这个男孩的慌乱是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阻击枪的缘故。 黑子又接着问道:“你们家这么有钱,为何会住在这里?” 张老道和东方不败二人不说话,戴道晋回道:“这里离省城一中距离近些,我们三个是省城一中高三的学生,住在这里方便上下学。” 黑子听了,心下了然,刚才来的时候,却是注意到附近有所学校。 短发女子打了个眼色,黑子点了点头,去找来了绳子。 戴道晋三人看到这男子手中的绳子,也没反抗,老老实实的被绑住了双手。 男子绑完之后,仔细看了看东方,眼中闪过一丝yuwàng之色,“嘿嘿”低声笑了几声。 东方不败低着头,身子动了动。 短发女子看了,也没什么反应,他们这类人经常游走于死亡边缘,手中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心里压力异常巨大,这些压力需要发泄,才不会让自己的心里留下后遗症。若是经常压抑着,最后通常都会变得精神崩溃。 而性,通常是男性杀手排解压力的首选。 这类人,心狠手辣,手上人命多了,道德底线往往会很低,心中想的都是任务,却是很少有善恶之分,却是不会管什么无辜不无辜,只会在意会不会暴露自己。 所以,短发女子看到黑子的表情,也没说什么。 这时,东方的房间门被打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走了出来,身上明显的换了衣服,穿的是东方的一套黑色运动服,两人身材相仿,却倒也合身。 黑子看到来人,“你怎么样了?”却是没有叫出名字。 向凝轻蹙着眉头,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好多了,基本没什么事了,过段时间便能好。” 黑子点了点头。 向凝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三个学生装束的人,疑惑的问道:“他们是房屋的主人?” 黑子还没来的及说话,只见到沙发上的三个学生中的女孩,突然抬起头来,冷冰冰出声道:“人齐了。” 短发女子心里咯噔,刚想有所动作。 “嘣……嘣……嘣”三声轻响,绳子绷断的声音。 东方眼神冰冷,闪电般窜向男子,右手攥起,骨指突起,瞬间打碎了男子的下颚,然后双指连点,男子体内嘣嘣作响,却是瞬间被点碎了多少根骨头。 男子眼睛突起,下颚被打碎,只能发出低低的“啊”声。 另外一边,戴道晋也不站起身,右手臂伸展,手臂似乎拉长了似的,一把攥住短发女子持枪的手,暗劲勃发,短发女子只觉手掌犹如针扎电击,想要扣动阻击枪的扳机,但手指却是不听使唤。 随后戴道晋运用了缠丝劲,一拉一带,短发女子被拉得身体前倾,平直腾空,戴道晋左手捏住短发女子的另外一只手,以肩关节为支点,前后抡圆,“咔嚓”一声,随后对拿枪的手也如法炮制,两只手便脱臼了,使不上力。 之后,右脚轻抬,脚尖瞬间点了女子的两个膝盖各一下,膝盖骨尽碎。 做完这一切后,戴道晋手掌轻抚女子下巴,也将她的下巴卸了。 张老道这边,站起身来一个太极滑步,瞬间窜到向凝身前,一个炮拳,“砰”的一声,将向凝打的身体飞起,随后张老道一拉,将人放到地上,人已然晕了过去。 向凝身体本就受了伤,有些虚弱,张老道打拳和她接触的时候便发现这女娃有明劲的功夫,不由得使出了震劲,将向凝身体内的劲力全部震散,挨了这一下,由于墙上失血过多的向凝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 短发女子等三人,只觉眼前一花,随即身体便传来一阵剧痛。 而此时,黑子才慢慢软倒在地。 第九十七章 不讲江湖道义 戴道晋瞥了眼倒在地上的男子,看其躺在地上的姿势就知道这男子身上的骨骼,完好的没几块了。 将三人提留着,仍在一起。 黑子和短发女子倒是够硬气,虽然身体受到重创,却只是紧凑眉头,神志倒也清醒。 戴道晋倒了杯水。 “噗”的一声,将水泼在了受伤女子的脸上。 向凝受冷水一ciji,顿时醒了过来。 戴道晋三人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地板上的三人。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戴道晋开口问道。 向凝听到问话,抬头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不禁有些fālèng,她实在有些不明白,什么时候大陆内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 戴道晋看她不说话,只盯着三人看,不禁皱眉,声音冷了下来,“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向凝回过神来,听了戴道晋的问话,闭上眼睛,嘴唇紧抿着。 戴道晋眼神一冷,嘿嘿笑了笑,伸手将短发女子脱臼的下巴复原。 “她不说,你说吧?”戴道晋看着短发女子。 短发女子啐了一口,狭长的细眼狠狠的盯着戴道晋,“你不用多问了,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想杀就动手吧,会有人帮我们报仇的,不只是你们,就是你们家人,也跑不掉。” 张老道听了眉头一皱,东方直接抬脚,一脚踩在短发女子的脚关节处。 “咔嚓。” 短发女子显然经过特殊训练,疼的身子直抖,嘴里低低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戴道晋眉头一挑,“呵呵,什么组织,这么厉害的吗?” 张老道虽然良善,但对这种明显属于古代刺客死士类型的人,不会滥发善心,开口说道:“姑娘,你们无缘无故的招惹我们,今天若不是我三人有功夫防身,怕是难免遭遇不测,现在更是要祸及家人,未免有些不讲江湖道义,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 向凝听到张老道的话,似是被其话中的所谓“江湖道义”惊到,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眼这面相平和的学生。 张老道看见她的眼神,自是读懂了其眼神的意思,心下暗叹:人心不古。 果然,短发女子听了,也是嘿嘿冷笑,透着嘲讽。 戴道晋皱眉不已,冷声道:“嘿,你们真是搞笑,自己不讲江湖道义,还嘲笑讲江湖道义的人,和大街上那些冷眼旁观,却嘲笑见义勇为的人有何区别?” 讲到这里,东方出声道:“和他们讲这些做什么,待我施些手段,保准他们爹娘叫什么也说出来。” 东方前世作为魔教头子,未做教主之前,也是从底层一步步拼杀过来的,刑讯逼供的手段,自然是门清儿,永远不要小觑古代人对犯人上刑的手段,现代文明的外衣,只会xiànzhi你的想象。 戴道晋摆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有办法。” 说完,戴道晋蹲下身子,双眼直视向凝,看着向凝的眼睛,口中慢悠悠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向凝的眼神和面前之人的眼神交汇之时,只觉眼前一晃,视野中,那颗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似是越来越大,眼睛深处似是有着一方宇宙,星河流转,只觉心神慢慢疲惫,陷入了那不断旋转的星河之中,自己似乎也化身其中的一颗星辰,跟着旋转。 短发女子只看到,这蹲下的学生说了一句话,眼神似是变得妖异起来,而自己的同伴此时犹如痴傻了一般,愣在那里。 顿时急了,张嘴便要喝出声。 东方瞬间抬脚踢中短发女子的脖子,“咔嚓”一声,短发女子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东方教主起了杀心,知晓戴道晋另有手段,不再顾忌,顺手送了躺在地上的男子上路。 戴道晋又幽幽的开口,声音中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你叫什么名字?” 向凝眼神空洞,慢慢开口:“我叫向凝。” “你们是什么人?来s省省城做什么?” “我们隶属东欧的一个特工组织,来这里是杀一个叫余兴明的人,任务成功了,但我也受了枪伤,被人追杀。” 戴道晋听了,倒是知晓余兴明这个人,是s省的一个商界大佬,不过听说底子不是很干净,和海外的一些黑势力有着联系。 戴道晋接着问道:“你们组织有没有什么厉害人物。” 向凝回答道:“组织里教官最厉害,我的功夫就是她教的,她曾经说过我天赋不错,还说要吸纳我加入唐门。” 戴道晋听到唐门,心中惊讶,转了一下念头,“你们教官叫什么名字?” “我们教官叫唐紫尘。” 戴道晋楞了一下,接着道:“若是你们死在这里,你们的组织,后续会怎么办?” “会派人调查。” 戴道晋站起身来,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一会儿,向凝眼神慢慢变得清明,看着面前的少年,不禁有些恐惧,“你……” 戴道晋扭头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转身回房间,“我去拿药。” 等戴道晋走出房门,地上的尸体由两具变成了三具。 戴道晋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玻璃瓶子,瓶子里装着大半瓶的淡紫色液体,拔掉瓶塞,将瓶中的液体滴在了三具尸体上。 “滋滋滋” 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约莫十分钟,地上就只剩下了几间破衣服。 东方不败看着,不禁感慨出声,“冲虚,你这东西真不错,给我几瓶。” 戴道晋听了,没好气道:“我这是花了好大的心血配成的,价值比等重黄金还高几倍,还几瓶?一滴也没有。” 随后,将屋子打扫了一下,三人便各自回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三人的生活受到影响。 …… 半个月后,南洋的某个庄园内。 一身紫色唐装的女子,挂掉手中的电话。 抬头看着远方,女子身子不高不矮,面部秀美,一双晶莹的眸子,更是吸引人,整个人气质飘逸出尘。 这人便是唐紫尘。现在正身在南洋,处理唐门的一些事情。 她刚刚接到消息,向凝等三人在s省省城执行完任务,人间蒸发了,后来派人查找,也没有任何消息。 对于另外两人,唐紫尘倒是不怎么在意,但向凝是她看好的人,就这样消失不见,却是不能不闻不问。 沉思了一会儿,唐紫尘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在s省省城安排一个住处。” “嗯。” “可以。” 默默的站了一会,转身回了屋子。 第九十八章 天星湖 天星湖小区是s省省城著名的别墅小区,由s省龙头地产公司中和地产,在一年前便已经开发完成的别墅住宅区。 在半年前,基础设施便已经全部完成,住户开始入住。 虽然价格很贵,但架不住s省有钱人多,所以依然卖的很好。 就在这一天,一个面貌秀美的女子,搬进了小区内的一栋别墅内。 唐紫尘看着别墅周围的环境,暗自点了点头。 她接下来的时间,倒是没有急着去调查向凝的消失,而是在别墅内,每天练练功,到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寒假。 放假在家,待在自己房间的戴道晋这时手机响了,放在耳边。 “找到了?” “有三个叫王超的?” “嗯,我明天就到。” “嗯,好,辛苦了。” 挂断手机,戴道晋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c市。 戴道晋手中拿着一张纸,纸上是调查得到的满足条件的叫王超的三个学生的资料。 张老道和东方看着他,示意接下来怎么办。 戴道晋将手里的纸张折了起来,揣到怀里,“先找个酒店住下,明天我们再去找人。” 另外两人没有意见。 三人随便找了一家三星级的酒店住下了。 休息之前,戴道晋三人凑在一起,东方问道:“就算这个王超,将来会成为天下第一人,他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将他打杀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戴道晋摇了摇头,“这不是个好办法,就算将他杀了,保不齐将来会出现另一个人,这样的话,我们知道的东西就少了。” 张老道对这个不是很关心,好奇的问道:“冲虚,你说你从心神中的星云,看到的一些画面,显示这个叫王超的将来会成为那什么武道第一人,而且这人的妻子就是那个叫做唐紫尘的?” 戴道晋点了点头。 张老道继续问道:“你能否回忆起来,心神闪过那些画面的感觉或者经过?” 戴道晋知晓张老道对王超这个人不感兴趣,却对星云那似乎能预知未来的能力,这种涉及精神灵魂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 但是戴道晋只是拿星云做借口罢了,哪里有什么预知未来能力,只好道:“我也不知,当时只是闪过了一些画面,零零碎碎,也不是很完整。” 张老道点了点头,有些失望。 东方接着问道:“冲虚,那你找到了那个王超,你打算怎么办?” 戴道晋摇了摇头,“我也没有想好,我其实也只是对他有些好奇而已。” 东方斜了他一眼,“就只是好奇,你带我们跑着远?” 戴道晋瞪了她一眼,“是你们俩硬要跟来的,我可没让你们来。” 第二天,三人一大早便出了门。 戴道晋三人,运气不是很好。 观察了两个,都不是要找的那个。 三人又去了城北,看着面前有些破旧的居民楼,戴道晋三人在居民楼不远处驻足。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我刚才看了一下,这居民楼后面却是有一个废弃的公园,想来咱们要找的人,应该就是住在这里。” 东方看着居民楼下的往来行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戴道晋拦住一个跑过去的小朋友,“小朋友,你认得这楼里有一个叫王超的人吗?” 那小男孩被人拦住,怯生生的低声道:“有啊。” 戴道晋笑了笑,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你去将王超叫下来,告诉他楼下有人找他,这五十元拿去买东西吃。” 小男孩年纪不大,但钱还是认识的,有些渴望的看了一眼钞票,用力的点了点头。 戴道晋将钞票给了他,看着他跑进居民楼。 没一会儿,只见居民楼下的入口处,走出一个少年,个头不高,约一米七左右,穿着黑色的棉服,牛仔裤子。 待走得近了,看到这少年长相普通,且神色有些木讷,一看性格就属于内向偏自卑的那种。 王超踌躇走上前,看着面前穿着光鲜的三人,迟疑了一下,“是你们找我吗?” 东方上下打量了一下,“你就是王超?” 王超快速的看了东方一眼,马上移开目光,对这个漂亮姐姐,不敢多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东方有些失望,本以为将来能够成长为武道第一人的人物,即便现在还没开始练武,但也应该是初露峥嵘,显露不凡之处才对,今日见了,才发现就是一个害羞木讷的毛头小子。 戴道晋看了王超的反应,眼神在王超和东方的身上来回看了看,笑了笑,“王超兄弟今年上几年级了?” 王超听了,没有回答,他虽然生性内向,但对陌生人的警惕之心还是有的,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认识吗?” 戴道晋听了,笑着说道:“我和你们班的班长曹晶晶是熟人,是他告诉我,你住在这里的。” 王超不知怎的,对这个面脸笑容的家伙,打心底里有些抵触,没什么好感,“你既然认得曹晶晶,肯定知道我上高一,还问我做什么?” 戴道晋听了,挑挑眉,听出王超口气不好,暗道:我当然知道你上高几,你家里的资料我都知道。 东方现在见了人,兴趣顿消,扭头说道:“回去吧。” 戴道晋听了,想了想,笑着对王超道:“王超兄弟看来,对我们几个的突然造访,有些意外,这样吧,下次叫上曹晶晶,我们再聚,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戴道晋三人转身离开。 徒留下王超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这三人到底是干嘛的。 半路上,戴道晋扭头问道:“老张,你怎么看?” 张老道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看面相,这孩子非大富大贵之相,也就普通人,但人的时运谁也说不清,时来运转之事也并不一定不会发生,有些人只要得命中贵人相助,便会鱼跃龙门。” 戴道晋点了点头,对于这命相占卜,自己懂得不是很多,张老道是行家。 回去省城的路上,戴道晋暗自思索,自己等人和唐紫尘结下了梁子,早晚是要对上,自己三人虽然不怕,但也很麻烦,唐紫尘此人有“至诚之道”这个zuobiqi,想杀她,估计很不容易,你若是没对她起杀机也就罢了,若是动了杀机,此人便能感应到,提前远离,对危险的感知远超常人。 所以戴道晋此来见王超,便是确定此人的身份,顺便观察一下,能否将此人炼化了,若是能炼化了王超,让其变成第二个“王无名”,将来出其不意,倒是很大可能将唐紫尘打杀。 戴道晋摩挲着下巴,若是能够功成,也许用不着杀唐紫尘。 省城的天星湖小区内,别墅中,正在用笔在写着什么东西的唐紫尘,似是心有所感,突然心神示警,放下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眼神思索刚才心神之异常。 第九十九章 郭二姑娘 回到省城后,没几天就过年了。 过年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戴道晋听到天星湖三个字,才想起王超现在上高一,那么唐紫尘很可能在天星湖已经买了住所。 不过时间还久,戴道晋倒是没有急着去天星湖,见一见这位龙蛇中,心灵境界最高的奇女子。 …… 戴道晋没有去见的唐紫尘,却是来到了一所高档小区内。 唐紫尘走在这所小区中,旁边跟着一个中年男子。 唐紫尘左右看了看小区内的环境,“你是说,向凝他们最后消失的地方便是这所小区?” 那中年男子躬身道:“是的,我们动用了一些内地的一些通信部门的暗线,调查到,三人手机最后一次信号传出的地方便是这个小区。” 唐紫尘抬头看了看,大约将近十来栋楼,“能不能确定是哪栋楼?” 中年男子皱眉道:“时间隔得太久,而且技术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唐紫尘点了点头,“回头给我在这个小区内,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另外,我要这个小区内的所有住户资料。”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何因为区区三个人的死亡,这么劳师动众,但这位主,自己可得罪不起。 没有过几天,唐紫尘所需要的都被安排妥当。 唐紫尘也暂时离开了天星湖小区,搬进了这所高档小区。 房间内的客厅里,唐紫尘一身轻便的居家衣服,坐在沙发上,曲线起伏诱人,不过这一美景,却无人看到。 翻着手中厚厚的一沓资料,里面包含了这所小区内所有住户的身家背景,这所小区乃是高档小区,里面不乏在商政领域的人物,却被查了个底掉,可见搜集这份资料的人能量之大。 唐紫尘一目十行,看着资料中的人员资料,偶尔在上面画上一笔,作为标记。 窗外,天色渐渐变得昏暗下来。 唐紫尘合上资料,伸了个懒腰,曲线有些惊心动魄。 随意的翻了翻,不时能看到一些人的名字,被笔给标记出来,约莫有八个,里面的人要么是个人背景不凡,要么是所在的工作部门不简单,还有两个人是漂亮女子,是被两位省城的大佬金屋藏娇的。 说不定是向凝三人无意之中,碰到了什么人什么事,被人灭了口。 唐紫尘面色平静,眼神深处涌现出一些寒意,自己在南洋唐门的位子,坐的不是很稳,那些老家伙,倚老卖老,阳奉阴违,自己急需招收一些好苗子,充作心腹,若是向凝的事情漠不关心,以后谁还敢为自己效命。 …… 时间过得很快,寒假过去,戴道晋又开始上学了,这也是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 高三进入最后一学期,一直佛系的三人,也感受到了那股“风雨欲来”紧张感。 班里的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开始进入紧急的备战状态。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戴道晋三人便走出家门,赶往学校。 走在小区四周无人的小路上,三人之间默不作声,向前走去。 对面迎面走来了一个唐装女子,现代社会,这个打扮的毕竟还是少数,戴道晋三人皆忍不住打量了一下。 戴道晋看过去,只见这女子面貌姣好,眼神晶亮,配合着一身唐装,有着一股不一般的气质,暗自想到了龙蛇中同样喜欢穿唐装的一个女子,想到这,不禁又多大量了几眼。 张老道看了这女子,眼神不禁一凝,有些愣神。 东方眼神清冷,扫了一眼。 双方错身而过,闻着鼻间的一股暗香,戴道晋突然皱眉,回头又看了一眼。 张老道也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眼神有些不知名的思绪。 东方瞥见二人动作,不禁冷笑,“怎么,两个老家伙,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戴道晋听了,转过身,冒出一句话,“这女子好高明的功夫。”,心里不禁对这女子的身份有些怀疑。 扭头看了看张老道,察觉到他神色有异,“老张,你没事吧?” 张老道眼神幽幽,似叹了口气,“这女子,长得好像郭二姑娘。” 戴道晋听了,眼神一愣,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 东方不知道张君宝和郭二姑娘之间的关系,听了这话,调笑了一句,“老张,莫不是这女子,像你的前世喜欢的姑娘?” 张老道听了,眼神更是悠远,似是回忆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随即又是一声幽幽叹气。 戴道晋斥了一句,“东方,不得胡说,郭二姑娘乃是峨眉派开派祖师,和老张乃是至交好友。” 东方听了,神色肃了肃,扭头看了看老张,似是看出了什么,扭头回去看了那快要消失的身影,和戴道晋交流了一下眼神。 没多久,到了学校,等老张回他自己教室,东方找到戴道晋,“冲虚,那女子脚步轻盈,精神完足,不是简单角色,出现在小区内,莫不是和之前那三人有关。” 戴道晋想了想,“这女子很可能就是那个向凝口中所说的教官,名叫唐紫尘的高手。” 东方不败眼神闪过一丝杀机,“这么快就查到这里来了,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今晚就动手?” “不过不要叫老张了,看今天他的反应,叫了他怕是反而要坏事。” 戴道晋皱眉,“这女子功夫虽然不弱,但也就那样,打赢她没什么难的,杀她的话,却是有些麻烦,怕是我们刚想动手,她便跑了。” 东方也有些皱眉,“至诚之道,可以先知吗?” …… 小区这边,唐紫尘看着远处三个学生摸样的人慢慢消失在视野中,不禁皱了皱眉。 唐紫尘这段时间逐一排查了怀疑对象,但都一一排除了,就只剩下,中和地产董事长吴向明的三个公子xiaojie。 今天的碰面也非偶然,乃是她特意而为。 唐紫尘本以为可能是向凝等人触犯了这三人,被吴向明这个商界大佬,请的高手击杀,但今日碰面之后,她才发现,大错特错,高手不是别人,正是这三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 唐紫尘暗暗呼出一口气,刚才碰面的时候,按计划,打算开口试探一下。 但靠近那三个人的时候,还未说话,便眉心刺痛,心神疯狂示警,好似自己一旦试探,便会被察觉,进而被击杀。 最后,她放弃试探,与三人错身而过。 第一百章 谋划 唐紫尘当天就离开了小区,回到了天星湖小区。 察觉到危险,便及时撤离,这是唐紫尘的生存之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 戴道晋接下来的几天,再也没有碰到那个怀疑是唐紫尘的唐装女子。 也暗自调查了一下,新进住户的人员,倒是有一个女子很是可疑。 可等戴道晋和东方二人,半夜去暗查的时候,才发现屋子早就空了几天了。 两人倒是没有什么失望之感。 既然找不到人,戴道晋三人也就继续正常上下学了。 戴道晋却是怀疑过唐紫尘可能在天星湖别墅小区,但也怕将人惊走,便没有打草惊蛇,不过也暗自托人调查了一下产权人是英国背景的别墅,都有哪些。 天星湖小区的别墅内,唐紫尘放下手中的还未编写完成的《国术实录》。 想了想,站起身,走到床边,拨了一个号码。 “叮……叮” “教官”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唐紫尘声音清冷,“向凝的死因查到了,派夏尊,吴峰和奎克三人过来。” “什么时候?”那边的人回道。 唐紫尘明白他的意思,道:“有任务的先暂停,尽快。” “好的,教官,夏尊和吴峰二人在非洲,奎克倒是没有任务,人在北美,我会通知他们。”电话那头的男声说道。 唐紫尘听了,没有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 四天后,s省省城机场,两个亚洲面孔的男子走出机场,其中一个男子,相貌英俊,眼神清亮,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一股潇洒不羁的味道,这幅卖相若是走在大街上,怕是会引得不少颜值即正义的女孩子侧目。 另一位则有些其貌不扬,个子虽然没有旁边的英俊男子高,但面色黝黑冷硬,身体强壮,带着一股硬汉的味道。 英俊男子抬头看了看天空,似是感慨,“内地的空气,和非洲相比,似乎都是宁静祥和的。” 旁边的黑皮肤男子听了,没什么反应。 英俊男子摇了摇头,“奎克应该早就到了,走吧,和他会和。” 几个小时候,二人到了一个酒店内,见到了奎克。 酒店房间内,奎克大笑着,“嗨,峰,我的朋友,好久不见。”说着,上来便要抱英俊男子。 英俊男子就是吴峰,另一个黑皮肤男子便是夏尊。 奎克是一个白种人,有着高高的个头,强壮的身躯,右手虎口和食指有着厚厚的老茧,是个用枪的高手。 吴峰笑着和奎克轻抱了一下,闻着对方身上的那股西方人特有的狐臭味,隐晦的皱了皱眉。 奎克抱完之后,便要去抱夏尊。 夏尊看着奎克靠过来的身躯,冷眼看过去,伸手摁住奎克的胸膛,奎克便不能寸进。 奎克看了,似是对夏尊的臭脾气见怪不怪了,摇头笑了笑。 奎克随即收起笑容,正色说道:“教官唐,有事不能出面,让我给你们说具体的情况,情况是这样的……” …… 又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戴道晋三人结伴走出校门。 小区距离学校不远,很快便走到了小区门口。 此时,戴道晋突然眉头一皱,心神一动,眼神泛起冷色。 扭头给东方和张老道二人打了个眼色。 东方和张老道二人看了,不动声色,三人照旧的向小区内走去。 三人走在小区内的小道上,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四周无人,只能听见草丛中的嘶嘶虫叫。 又接着往前走去,突然,戴道晋鼻子耸动,眼神眯了眯,又扭头看了看东方二人。 此时,连虫叫声都消失了,四周一片静谧。 突然,戴道晋猛地一个滑步,腿部大筋跳动,人窜到了旁边的树丛中。 东方和张老道二人也四散开来。 “砰”的一声轻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射入了刚才三人所在的地面。 张老道扭头看到不远处的高楼上,似是光亮闪过,沉声道:“有枪手。” 东方心神散开,冷声低喝道:“有三个人。” 话还没说完,戴道晋的身影已经窜出去老远,“一人解决一个,要快。” 戴道晋眼神瞄了一眼高楼处,猛地侧身,旁边的一株小树,传来一声异物撞击声音。 奎克眼神冰冷,犹如毒蛇一般,通过夜视仪,看着那个东方的中国学生,犹如迅捷的猎豹般,向自己跑来,但他并没有收起枪离开,此时还有些距离,奎克仍在寻找射杀机会。 戴道晋隐藏在灯光所造成的阴暗处,缩地成寸般向前快速掠去。 奎克终于还是放弃了,收好qiāngxiè,施施然走出房屋,看也不看晕倒在沙发上的房屋主人。 奎克并没有坐着电梯往下,而是走楼梯,并且是往上走。 快速的往上走了两个楼层,又重新进了一间屋子,屋子内,房主夫妇被绑在沙发上,眼睛被蒙住,嘴巴被堵住,一脸惊恐。 奎克低声笑道,“朋友,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一会就走。” 将枪盒放在茶几上,奎克给自己倒了杯水,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的看着。 突然,奎克掏出怀里的阻击枪,头也不回的向后便要射击。 一个黑影窜出,猛地撞击到奎克的身上,体内传来一声闷响,奎克软倒在地。 嘴角止不住的冒着血沫子,奎克努力的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影,但此时头却有千斤重,最终还是没有抬起头,只是低声呢喃了一句,“你怎么找到……”,话还没说完,便没了声息。 戴道晋蹲下身子,低声道:“你身上的硝烟味太浓了,而且下次别忘记关窗户。” 说罢,提起尸体和枪盒,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等戴道晋回去的时候,东方和张老道二人也都解决了敌人。 三人的屋内,将三具尸体收拾好之后,戴道晋三人也没停留,便赶到了天星湖,自然是扑了一个空。 三人无法,便只能又回到了学校附近的屋子内。 客厅内,三人坐在沙发上,戴道晋想了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太被动了。” 东方教主也道:“而且仅靠我们三人,根本找不到她人,没有自己的势力。”不由想起了前世自己的日月神教,至于国外那个人的组织,东方却是不好暴露。 张老道也是神色肃穆,“冲虚,你既然说,那人是唐门领袖,可否从这方面入手。” 张老道和东方二人,在这个世界中不再是之前的一派之主,也是第一次面对能够提前感知危险的对手,再加上身边羁绊太多,这个社会也不是原来的社会了。 所以二人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戴道晋听了,眼神思索,暗自盘算。 随后,三人凑到一起,戴道晋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结束 c市,穿着一身警服,刚下班回家的曹毅走进家门。 “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手机铃声响了。 曹毅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的号码,眉头一肃,没急着接电话,走进书房,关上了房门。 曹晶晶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零食,听到手机铃声,扭头看了眼自己老爸,心里暗暗吐槽铃声老土。 “喂?”曹毅接通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冷肃的声音,“曹毅,根据线报,s省最近有不明来历的国际特工组织成员进入,这件事情,你注意一下。” 曹毅听了对方的话,不自觉的立正,“是。” 那人接着说道:“调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社会稳定大于一切。” 曹毅回答道:“是,shoucháng,不过shoucháng,可否多给我一些信息,对于这些国际上的外来家伙,s省这边,毕竟信息能力都有限。”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会派人配合你,一定要查清楚,这些人来s省的真实意图。” 曹毅保证道:“shoucháng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接下来,国家机器开始运转,特殊部门的特权,尤其是在内地,有着非同一般的能量。 仅仅一周左右,天星湖小区的特殊住户,还有戴道晋三人,便进入了国家特殊部门的视线。 s省的暗潮涌动,也被唐紫尘察觉到,立即终止了后续计划。 在内地城市,即使有海外的庞大势力做后盾,也没人敢乱来。 …… 时间就这样过去,距离三人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 这段时间,三人心怀警惕,却是再没有杀手出现,很是安静的度过了高三的剩余时光。 六月七号,八号这两天,是国内非常重要的日子,高考时间。 六月七、八,取自谐音“录取吧”,带着全国考生家长的殷切期望,全国的高三学子,这两天,参加了足以影响他们一生命运的一次考试。 这也是底层人命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 在阶级固化的今天,还有一些傻/比专家叫嚣着取消高考,而一些更加傻/比的成绩不好的学生举着双手赞同,扬言一场考试决定他们的人生很不合理。 前者是既得利益者,美其名曰教育改革,维护者自己的阶级利益,是聪明人;后者?那是真傻/比,不用多说,社会上混几年,自会有人教育。 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高考才是无权无势的寒门,打破阶级壁垒,改变命运的捷径,若是取消高考,那才真是寒门再难出贵子。 在这个世界里,戴道晋三人,自然是对高考可有可无,也只是按例参加罢了。 三人的路也早已商量好,戴道晋会去当兵,东方则提出要去法国留学,张老道则仍留在s省。 …… 对于王超来说,今年的暑假,和往年的暑假没什么不同。 性格怯懦自卑的王超,在班里也没几个朋友,甚至都一年了,班里一多半同学的名字,仍是叫不出。 所以这个暑假,他打算去打暑假工,做做兼职,挣点钱,补贴家用。 王超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家里并不富裕,王超做兼职,他的父母除了叮嘱注意安全,别累着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 王超还是很有孝心的。 王超兼职的公司,是一家地产公司,实力很是雄厚,中和地产在c市的分公司。 除了王超外,还有其他的一些人,加一起有二十个左右,每天的任务,就是出去将公司印发的传单分发出去。 每天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中午休息一个小时,每天每人一百元。 王超心里默算了一下,一个暑假至少可以赚个三千多,心里有些高兴。 七月份的c市,天气很是炎热,王超伸了伸左手,看了下手上的电子表的时间,约莫还有十分钟就到下午五点了。 随手将手中的最后一份传单派发出去,王超跟着便向着小组的领队走去。 这个发传单小组的领队是个大学生,看着王超走过来,点了点头,发了句牢骚,“这鬼天气真热。” 王超听了,默默擦汗,不善言辞的他,没说什么。 到点了,小组领队点了人数,接着回了中和地产领钱,钱都是一天一结的。 王超拿了钱,刚要推开玻璃门,往外走。 “王超,你等一下。”一个穿着工作服的漂亮xiaojie姐急步走过来。 王超回头看了,有些疑惑,对方叫住自己做什么,人倒是认识,是中和地产的前台。 漂亮前台走到王超身前,走近了几步,一股香气钻入了王超的鼻子,王超分不清是洗发水的味道还是什么,只感觉很好闻。 不过到底年少,加上性格原因,王超不敢多看,视线落到别处。 漂亮xiaojie姐笑着挽了挽耳边的发丝,“王超,你等一下,跟我来,经理找你。” 王超疑惑的问道:“经理找我做什么?” 漂亮的前台xiaojie姐娇声道:“哎呀,这我哪里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走吧。”说完,便转身向电梯走去。 王超挠了挠头,怕失去这份不错的兼职,便只能跟上去。 两人坐着电梯直接上了六楼,王超走出电梯,左看看右看看,这里应该是公司领导层办公的地方,地面上都铺着干净的地毯,设计的明亮大气,对于能在这里工作的人,王超心里表示羡慕。 两人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漂亮xiaojie姐敲了敲门,“咚咚咚”。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门被推开,漂亮xiaojie姐进去后,侧身摆手,请王超进去。 王超进去之后,扭头看了看,一个身穿休闲衣服的人,正俯身办公桌上,低头不知摆弄着什么。 那人扬了扬手,漂亮xiaojie姐便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请坐。”那人仍没有回头。 王超有些忐忑,默默找沙发坐下。 一会儿,王超看到那人转身,端着一个类似香炉似的东西走了过来,还冒着烟。 王超视线落在那人脸上,是个年轻人,感觉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鼻尖闻着那如兰似麝的香气,王超迷迷糊糊的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戴道晋嘴角带笑,坐在王超身前,放下手里的东西,声音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当然见过,就在前不久,不信,你再仔细看看我。” 王超眼神落在戴道晋的脸庞上,最终和对方的眼神交汇。 慢慢的,王超只感觉自己的心神似乎飘飘荡荡,越飘越远。 戴道晋此时也心神紧绷,不敢有丝毫放松,默默运使心神,牵引着王超的心神,慢慢进入到星云世界,星云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星云世界中,王超那团弱小的精神能量,随着星云的旋转,一丝丝东西似乎是被剥离出来,而又有另外的一些东西似乎融入了进去,替代了之前的那一部分。 戴道晋心神默默注视着,慢慢的王超外部的精神能量似乎是被完全代替了,轮到了最核心的东西,类似灵魂印记、灵魂之核的东西。戴道晋愈发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星云,运使这星云的神秘能量,慢慢靠近那最后一点核心…… 在遥远的不知名所在之处,这个地方一片混沌,四周都是混沌气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在此行走,这男子身上气势惊人,所到之处,暴躁的混沌能量归于平静,四周的混沌风暴,丝毫不能影响到这个黑衣男子。 就在此时,“咦”,男子轻咦一声,眉头微扬,深邃的眼神中,似乎有宇宙幻灭。 男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心念一动。 …… 办公室中,戴道晋慢慢控制着星云的神秘能量,开始吞噬同化王超的“灵魂核心”。 突然,戴道晋猛地睁眼,眼中似是不可思议。 若是人在旁边观看,就会看到场奇怪的现象,房间之外一切正常,而房间内,犹如倒放的电影,戴道晋闭眼,随后又睁眼,微笑,说话却没有声音,然后拿起茶几上的小香炉,身子站起倒退行走,转身,身子俯在办公桌上。 王超也由浑浑噩噩的精神,转为清醒,站起身,倒退到门前。 此时,时间倒退之后,似是一切静止,一丝声音也无。 但还没有结束,戴道晋此时的星云世界,似是受到了神秘力量的摧毁,开始崩塌,犹如星河破碎,宇宙末日。 慢慢的,星云世界毁灭之后,由内而外,戴道晋的身体犹如青烟,从头部开始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最终,戴道晋的整个身体都消失于这个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大楼之外糟杂的声音,经过隔音,细小的声音,仍犹如潮水涌入,世界又活了过来。 王超眼睛眨了眨,有些不明白自己站在这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做什么,挠了挠头。 第一百零二章 真相? 王超看了看空旷的办公室,办公桌上的小香炉,余烟袅袅。 随后便转身,出去了。 …… 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间线的某个节点处,这里一片虚无,没有混沌,没有地水风火,没有空间,这里似是无限小,微小如尘埃,这里似是又无限大,大的可以装下无数大千世界。 在这片虚无的深处,有一个茅草亭坐落在那里,似是突兀的出现,又似是亘古便存在那里了。 茅草亭上面铺盖的真的只是普通的茅草,每一根清晰可见,有的还带着斑驳的黑点,亭身是用普通的杨木制成,毫无出众显眼之处。 亭中,一个身影盘坐,看不清面容,双手结印,静静地坐在那里。 这时,那道身影似是醒来,手中印变化,指尖处,七彩长河涌动,那人手指拨动了几下,长河消失,人也恢复原状。 这个地方,又慢慢消失,似乎游走于过去,现在和未来,任何一个点。 同时,混沌中的黑衣男子似有所觉,脚步停下,似是想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去。 …… 办公室内,青烟复现,戴道晋又出现在这间屋子内。 戴道晋睁开双眼,眼神思索,慢慢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马路上,人来车往,川流不息。 假如世界不唯一,宇宙也不唯一,有无数的平行宇宙共存,同理也就会有无数的龙蛇世界,那就算是杀了王超,对于他得证永恒的未来身来说,无非是失去了一个无数平行世界的一具法身,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想到刚才的场景,戴道晋眉头皱起,暗自猜测,自己没有杀了王超,而是选择吞噬同化,却偏偏遭到了灭顶之灾,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谁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说自己的吞噬同化,会对未来的他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戴道晋呢喃:“吞噬,同化。” 是否是每个平行宇宙中的“王超”的灵魂之中,都有着不可缺少的东西,若是自己杀了他,那东西反而不会消失,但如果是吞噬同化,则会将那个东西转化,则“王超”就会永远的失去那个东西,所以才急了眼? 那也就是说,每一个得证永恒者,无数平行宇宙中的“自己”,即不重要,也重要,不重要是因为有无数个“自己”,死了一个,死便死了。重要是因为,人死了,分身灵魂中的“那个东西”不会消失,但若是这个东西被人吞噬同化,则就会造成未来之身中灵魂的“那东西”不完整性? 如果按这个理论,那就是说得证永恒的存在,最后都会“万界归一,灵返本源。”,所以必须全都要,一个都不能少? 戴道晋想到这,不禁笑出声,暗自嘀咕:这他么都什么跟什么,但眼神却并无笑意。 又想到自己的死而复生,戴道晋用手指按了一下太阳穴,有些头疼,自己算是新手村的,偶然掉入了一个地狱副本吗? 叹了口气,戴道晋望着窗外,那自己这穿越每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大佬的棋子? 又或者,自己也征得了永恒,自己的未来身,救了自己?自己穿越,也是自己的安排? 摇了摇头,戴道晋转身,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笑了笑,“我都已经活了三世了,已经够本了,管他呢。” 不过话虽如此,戴道晋还是琢磨出来了一点意思,心里有些想法想要验证一下。 甚至有种冲动,去杀了王超,验证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不过最后还是熄了这个心思。 经历了这件事,戴道晋心里的某些心结却是有些改变,甚至直接影响了他以后的做事方法。 …… 戴道晋回到了省城,也没到处走,直接回了家里。 到家的时候,东方和张老道都不在家,吴向明和庚书仪都在外面工作。 刚走进门,佣人张阿姨就走上来,“二少爷,刚刚有人打电话找您。” 戴道晋听了,一边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一边随口问道:“谁找我?” “对方说找大少爷、二少爷和三xiaojie,没说有什么事,只说他姓曹,叫曹毅,让我转告少爷xiaojie,说今年三月二十七号,晚上十一点。” 戴道晋拧开水瓶的手一顿,接着问道:“那人还说什么了没?” “那姓曹的说,他在亚洲跆拳道联盟的会馆等着少爷xiaojie,大少爷和三xiaojie都出去了,刚好您回来了,所以我就告诉您了。” 戴道晋嘀咕道:“刚好?”,摇了摇头,摆手表示知道了。 龙蛇世界,戴道晋记得大概,对好多配角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但这个曹毅,戴道晋还是记得的,可以说是王超进入军方的引路人,特种兵出身,是个练硬功的高手,战斗力大概相当于明劲巅峰,现在应该是在c市做公安,以前打过黑拳,是獠牙部队控制武林的联络人,是个可以上达天听的人物。 戴道晋暗暗思索,对于自己被军方注意到,戴道晋没什么意外,上次的刺杀事件,以guojiāānquán部门的能力,自然不会毫无察觉。 这次这个曹毅这次来找自己三人,应该是招揽为主。 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戴道晋喝了口水,便起身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戴道晋站在亚洲跆拳道联盟会馆大厦前,抬头看了眼,抬脚走了进去。 走了进去,自有服务人员接引。 上了楼,直接进了会长办公室,办公室内的两人,见到戴道晋,起身迎接。 戴道晋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男子,面色黝黑,眼神凌然,举止间带着一股军人的味道,办公桌后的另一位,则是一位面相三十岁的美貌女子,qiántuhouqiáo,身材火辣,皮肤白皙,眉梢带着一股冷意,颇有些冰美人味道。 曹毅也在观察着目标,身高一米八五左右,体态修长,相貌堂堂,眼神温和,面带笑意,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让人心生好感,像一个大学生,但曹毅却知道,眼前的人,功夫绝高,发作起来,比之暴猿也不差。 曹毅哈哈一笑,主动上前,伸出手,“久闻吴家吴同甫,吴弘和,吴牧歌,乃是人中翘楚,今日得见一位,果然是名不虚传。” 戴道晋伸手握了上去,察觉到对方手指骨节宽大,有着厚厚的老茧,显然练得外功,笑着轻声道:“客气了,您就是曹先生吧,幸会。” 曹毅扭头,“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会馆的李会长。” 李万姬展颜一笑,带动着眉毛,给人一种妩媚之感,“曹先生,我和吴兄弟可是老相识了。” 曹毅惊讶,“哦,这个在下倒是不知。” 戴道晋笑着说道:“我与李会长的第一次见面,都已经过了十年了,李会长,仍是容颜未改啊。”说着和李万姬握了握手。 曹毅恍然。 李万姬听了,笑了笑,“吴小兄弟,当初可是叫人家阿姨呢。” 第一百零三章 为社会主义奋斗终身 戴道晋听了,笑了笑,没说话。 曹毅转身看着李万姬,“李会长,可否借你的地方,我想和这位吴小兄弟聊一下。” 李万姬妙目在二人身上流转了一下,笑道:“当然可以。” 曹毅是会馆的坐镇高手,对于曹毅c市公安的身份,李万姬自然是清楚地,但也没多问,便转身出去了。 送李万姬走出门,曹毅将门关上,回过头来,看着戴道晋,摆手:“吴小兄弟,请坐。” 戴道晋笑着谢过,然后坐下。 曹毅也坐在戴道晋的斜对面,伸手端起茶几上的茶壶,给戴道晋倒了一杯茶,“吴小兄弟,这茶不错,你尝尝。” 戴道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初始有点涩,但随即便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化开,“很不错。” 曹毅看了一眼,笑道:“哈哈,吴小兄弟,家财不菲,自然是什么好茶都喝过。” 戴道晋轻轻摇头,“曹先生叫我弘和就好,一口一个吴小兄弟,太见外了。” 曹毅点头笑道:“那当然好,弘和,曹某比你痴长几岁,不如曹某托大,你就叫我曹大哥如何?” “曹大哥。”戴道晋自然没什么意见,一个称呼而已。 曹毅笑了笑,略默,随即突然出声道:“弘和,可知曹大哥找你什么事?” 戴道晋想了想,“曹大哥是公安,不会是来抓我的吧?”面上笑意吟吟的看着曹毅。 曹毅神色一动,自己上午才打的电话,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到这,坦诚道:“弘和,你既然知晓我的身份,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 “我明面上的身份,是c是的公安,另一方面,也是京城特殊部队的联络员,这次来找你们,就是因为前段时间,s省省城有国外特工分子潜入,后面上面调查,又牵扯到了一些身份背景非同一般的人。” 曹毅之所以这么直白,也是有着自己的思量,据自己得到的消息,吴家三人,功夫怕是练得极深,即使在那些部门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还有这次来接触,也是奉了上面的命令,看能否拉拢此人,加入国家这一边。 再说,此人能将功夫练到这个地步,心思又岂会简单,藏着掖着的试探,恐怕会起到反效果,不如直接摊牌,显得有诚意。 戴道晋听了,不置可否,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曹毅看了看戴道晋的表情,想了想,说道:“后来,根据得到的消息,才发现原来省城真是卧虎藏龙,那几个杀手还真是不知死活,惹到了你的头上。” 戴道晋听了,开口道:“其实这一切,连我也有些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家里进了贼,随后又引来了报复。” 曹毅听了,哈哈笑道:“那些人怕是误打误撞,不过话虽如此,弘和啊,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这件事还是很麻烦的。” 戴道晋听了,眉毛一挑,“曹大哥,这种话可不要胡说,我从小接受的便是爱国主义教育,遵纪守法,那是刻到了骨子里的,怎么会杀人。” 曹毅听了,也不说破,沉声道:“我知道弘和你功夫gāoqiáng,但你可知你得罪的那人是谁吗?” 戴道晋眼神幽深,“是谁?” 曹毅肃声道:“据guojiāānquán局的消息,那人是个女子,姓唐,是东欧多个特工组织的武术教官,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些隐秘身份,我不便多说,总之这人背后的势力极为庞大。” 戴道晋严肃道:“我不怕,我又不出国,在内地,我就不信她敢跑来内地撒野,我相信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热爱国家的好公民,国家会保护我的。” 曹毅心里有些无语,略默,闷声道:“国家自然会保护任何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你也知道,国家的地方太大了,而人又太多,所以难免会有些照顾不到。” 戴道晋沉默,随后开口问道:“那怎么办?” 曹毅心中一动,笑道:“弘和你们三兄妹的功夫我也略为了解,你大哥吴同甫,师从h省陈家沟的太极大师chényuán正,被陈师傅当做关门弟子,一手太极功夫青出于蓝。你和你妹妹吴牧歌,跟着京城云将军学习八极拳,之后,你更是跟着‘武斗之王’巴立明学了一段时间,功夫到了哪一步,谁也不知道。” 曹毅一边回忆着吴家三兄妹的信息,一边开口说着,他自然不可能得到这么多信息,但他背靠国家,得到这些信息也就没什么难度了。 戴道晋听了,似笑非笑,“曹大哥倒是对我们了如指掌。” 曹毅怕戴道晋年轻气盛,觉得被调查,心里不舒服,忙道:“弘和,你也不要生气,国家要对每个公民的安全负责,上次的省城杀手潜入,国家怕出了什么不可掌握的事情,自然要下了大力气去严查,后来还惊动了云将军,云将军也打了招呼,不得影响你们参加高考。” 戴道晋听了,心中恍然,以国家的能量查到自己三人,自然没什么难度,却是最近才找上门来,原来是云老爷子打了招呼。 曹毅看到戴道晋的表情,笑道:“这一查,才发现,原来弘和也是根子正苗子红,你爷爷吴老先生原来是云将军的战友,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戴道晋听了,严肃道:“这是自然,爷爷他平时没事便和我们讲一些他抗战时候的事,教导我们要热爱我们的祖国,要做一个遵纪守法,为祖国多做贡献的良好公民。” 曹毅听了,脸色一正,不由得肃然起敬,这却不是装的,曹毅特种兵出身,对于当兵的,有种特殊的情感,而对于革命前辈更是打心眼里尊敬,现在听到吴学林老爷子,在家里仍这么教导子孙,心里却是很是尊敬。 曹毅正色道:“弘和,话既然说到这了,曹大哥也不卖关子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便是希望你们三兄妹加入我们,现代社会,普通人的生活,一片稳定和谐,但暗地里仍有无数的人为这份和谐,抛头颅,洒热血。” “这次,我是代表国家,真诚的邀请你们三兄妹,加入我们,为我们的国家安定,社会和谐出一份力。当然,国家也不会白白让你们出力,那姓唐的女子,和你们的恩怨。国家自然会帮你们解下,国家也会派人保护你们的家人。” 戴道晋听得面色有些激动,“我从小接受的便是爱国主义教育,培养的是shèhuizhuyi核心价值观,自然愿意为国家出一份力,本来我的想法便是高考过后去当兵的,我愿意加入,为shèhuizhuyi事业奋斗终生。” 戴道晋的激动,有一部分是做给曹毅看的,有一部分也是真实的,三世中有两世,尤其第一世,接受的思想,便是爱国教育,这个国非是具体,更多地是这片土地上生活的这些人。 做作也罢,虚伪也罢,戴道晋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也确实想做一些事。 曹毅听了戴道晋的话,很是高兴,心想功夫虽高,到底是个高中学生,自己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不知,你大哥,和你三妹?” 戴道晋听了,眉头一皱,叹道:“曹大哥,你也知道,我吴家就我三兄妹,牧歌她一个女孩子,不喜欢打打杀杀,大哥是家里长子,还要继承吴家偌大的家业,再说这份工作,也比较危险,吴家总要传宗接代。” 曹毅听了,略默,想到京城那位云老爷子,随后笑道:“无妨,这些以后再说,弘和,过几天,我给你办一下手续。” 戴道晋点了点头,“多谢曹大哥了。” 接下来,两人聊了一会儿,戴道晋便离开了。 走出跆拳道联盟的大厦,戴道晋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抬头看了看天空,呢喃道:“不符合shèhuizhuyi核心价值观的,都是异端。” 第一百零四章 两年 时间一晃,便是两年过去了。 京城,中央/党校。 空旷的教室内一个身穿大校军装的年轻人,正在低着头看书。 “噔噔噔”一个兵士到门口。 “报告。”士兵立正敬礼。 “进。”教室内,那大校声音响起。 士兵走进教室,走近那位大校军官的身前,再次立正敬礼,“领导,shoucháng要见你。” 戴道晋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大头兵,“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我这便过去。” 士兵看着的戴道晋的眼神,充斥着崇拜之色,听了戴道晋的话,再次敬礼之后,转身离去。 戴道晋合上手中的书册,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眼神思索。 这两年,戴道晋的日子过得倒是挺充实。 两年前,戴道晋并没有直接听曹毅的建议,直接到獠牙部队报道,而是进了部队,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两次全军大比获得第一,是各大战区公认的特种兵王。 这个过程中,执行过各种各样的任务,立下的军功不少,军衔也到了大校,当然,肯定也离不开云老爷子的人脉关系。 想到了这些,戴道晋收好书册,抬脚走出教室。 半个小时后,戴道晋走进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经过重重检查之后,走进了一间屋子。 环顾屋内,有三个人,一个老者,身穿笔直的军装,肩膀上扛着金色枝叶和两颗金星,不怒自威的坐在那里,眼神冰冷无情,像一颗石头似的,透着股铁血的味道,另外两个,一男一女,也是身着军装,笔挺的站在那。 那将军看到戴道晋进了屋子,眼神落在戴道晋的身上,目光犀利如剑。 戴道晋似毫无所觉,面色不变,走到那人身前,“啪”,立正敬礼。 “獠牙部队,吴弘和前来报到。” 那将军看了,点了点头,“今天叫你们三个过来,是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那女军官看了眼戴道晋,随后看着坐在那的将军,疑惑道:“shoucháng,不知是什么任务,需要獠牙、利剑和长风,三大特种部队一起配合行动?” 吴文辉眼神看了戴道晋和那一男一女两个军官,声音冷硬的开口道:“吴弘和,严元仪,刘沐白,这次的任务,非是刺杀某人,而是一个长期任务。” 戴道晋看了这个顶头上司一眼,这位便是军方系统里大名鼎鼎的“斩首王”吴文辉,獠牙特种大队的领导,当年带领着小队兵士,长途奔袭,将敌方首领斩杀,是个有勇有谋的悍将,这些年来的作风也是一如既往的强硬,丝毫不变。 但现在是和平社会了,吴文辉依然保持着以前的手段,做事强硬,免不了受到军方和政客中,其他温和派的不满。 戴道晋眼神闪烁,想起了这位大佬以后和王超之间的冲突,貌似吴文辉差点死在了王超的手中。 吴文辉冷硬的声音继续响起,“这几年,少林寺还有一些地方的团体,发展的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不规矩,为外国培养武道高手,暗地里转移资产,国家上层很不高兴,所以打算……” “这次的计划,牵扯范围甚广,国家不方便直接派人,人选就有你们自己物色。” 戴道晋,严元仪和刘沐白三人,听了,均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吴文辉又对这次的计划,做了详细的指示。 两个小时后,戴道晋,严元仪和刘沐白三人离开了那个地方。 严元仪看着戴道晋,“吴弘和,等等。” 戴道晋扭头看着严元仪,由于练武的原因,严元仪的身材比例很好,将军装撑得绷起,曲线有些惊心动魄,面容俏丽,却有着一双粗眉,给人一种英气。 眼神落在严元仪身上,“有事?” 严元仪顿了顿,这两年比试比了不知多少次,一直没赢过,后来便息了心思,“流如让你去云家吃饭。”语气有些僵硬。 戴道晋仔细看了她几眼,想到好久没有去云家拜访了,便点头同意。 严元仪转身看着刘沐白,“刘教官,要不要一起?” 刘沐白是知晓严元仪和戴道晋的关系的,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刘沐白是三大特种部队中利剑的教官,绝学是阴符枪,是一种战场上的枪法,极为厉害,早些年便已经抱丹坐跨,步入丹劲,这些年过去,功夫更是不知到了哪一步,是军方系统中前几的高手,比他强的除了大内第一高手武运隆,没有几个。 严元仪听了,也没勉强,和戴道晋两人转身离开。 刘沐白并没有立即离开,注视着戴道晋和严元仪两人的背影,目露思索,他对严元仪这个女人,相识已久,没什么好说的,但对于这位两届全军大比第一人,百万军中第一高手吴弘和,却是有些看不透。 刘沐白不是和吴弘和第一次见面了,也算认识了不短时间,两人都是学功夫的,自然会切磋一番,不过也只是点到为止罢了,给刘沐白的感觉就是深不可测。 摇了摇头,两人的身份在这,自然不能生死相搏。 随后,刘沐白也转身离开了。 …… 云家。 云家今晚很热闹,只因来了很多人。 吴老爷子和吴老太太今晚很高兴,平日里,两人身边虽说不缺人照顾,但总归有些冷清,今日云新觉、云流如,还有严元仪和吴弘和都来了,让云老爷子心里很高兴。 酒足饭饱之后,一伙人聊了一会儿天。 散场之后,云新觉、云流如,戴道晋和严元仪四人,离开云家,驱车到了一家休闲会所。 这家会所背后的大老板是京城的一个顶级红三代,会所实行的是会员制,一般人是没资格进入的,位于京城大厦六十八层,里面装修奢华,很是气派。 几人要了一个包间,要了一壶龙井茶。 没一会儿,漂亮的服务人员便将茶送了进来,随后便跪坐在地上,准备泡茶。 戴道晋摆了摆手,让měinu服务人员出去了。 自己开始动起手来,戴道晋眼神幽深,慢悠悠的将沸水冲入壶中至溢满为止,随后将壶内的水倒出至茶船中,再然后置茶,注水,倒茶,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安静的房间内茶香散发,另外三人看着戴道晋在那泡茶,默不作声。 待最后,戴道晋伸手,看着三人,“来,尝尝。” 云流如先伸手端起一杯,笑着说道:“弘和,没想到你对茶道也如此精通。”她虽然不会,但出身在那,眼光自然没问题,看得出戴道晋这一套动作下来,其中蕴含的恬淡舒适的韵味,可不是做做样子,照搬动作就行的。 戴道晋淡淡的笑了笑,没说什么,茶艺这东西,他上辈子和上上辈子都研究过,水平自然不会差。 严元仪目光带着异色,看了眼戴道晋,没说什么,也端起一杯茶,品起来。 房间恢复安静,四人各自喝着茶,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舒适。 第一百零五章 你的眼光不会差 安静的房间内,四人默默品着茶。 良久。 严元仪的性格使然,首先开口道:“弘和,这两年你和她,你来我往的斗了几次,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严元仪口中的她,在场的人自然都知道是谁。 这两年,戴道晋在军方系统中,升的这么快,除了戴道晋自身的功夫,三军之中无人出其右,外出执行任务立功之外,便是云家在帮忙。 戴道晋和云家的联系自然也是越来越深,随着职位的升高,戴道晋的话语权也是越来越大,自然云家有些事情需要帮忙的时候,戴道晋也会出手。 严元仪说完话,云新觉和云流如也将目光看向戴道晋,两人作为云家三代中的扛鼎之人,在政途上如今也是位高权重,云新觉如今更是以不到四十岁的年龄,做到了高官副职。 戴道晋看三人都看着自己,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才淡淡笑道:“这个女人很不简单,这两年交手多次,但也只是对她造成了一些不大的影响,不伤筋不动骨,有两次我自己动手狙击她,但也被她先行避开了。” 云流如虽然跟着云老爷子练武,但并没有在这条路上走多远,所以好奇的问道:“你说那个姓唐的女人,精神已经修到至虚之道,能够提前察觉到危险,并避开,那岂不是说世上无人可以杀她?” 戴道晋摇了摇头,眼神闪烁,“也不一定。”但却是不再多说。 戴道晋略过这个话题,不想多说,遂看向云新觉,“云大哥,你对廖俊华这个人,怎么看?” 云新觉听了,眼神讶异,不知戴道晋为何突然问起此人,放下茶杯,气势沉稳,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廖俊华此人我倒是了解不多,只知道此人是廖家的子弟,也是一个tàizidǎng,不过他以前大多数时间在美国,听说最近几年才回到国内,投身政界。”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此人的脾气秉性不甚了解,但有廖家帮衬,应该会做的不错。” 这时,严元仪开口道:“廖俊华此人我知道,军方对海外武术界也有关注,此人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混过堂口,在美国洪门的时候,师从国术大师朱hongzhi,敢打敢拼,还成了美国洪门的‘双花红棍’,手中的功夫不弱。” 戴道晋点了点头,“这个人,云大哥可以注意一下,此人有廖家做后盾,再加上洪门这条线,将来不可小觑。” 云新觉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位置到了他这个地步,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可以了,他自己自然有自己的做事方法。 随后,几人又聊了一会,便离开了。 离开会所之后,戴道晋叫住了云新觉,两人共乘一辆车,不知两人在车上说了什么,云新觉下车的时候,脸色有些肃穆。 …… 半个月后,s省省城。 听到戴道晋回到了省城,曹毅赶了过来。 别墅内,戴道晋让佣人做了饭菜,招呼曹毅坐下一起吃。 曹毅也没客气,坐了下来。 戴道晋拿了一瓶tègong茅台,打开,给曹毅满了一杯。 曹毅一口闷了,长舒一口气,满脸享受的样子。 戴道晋看了,笑了笑,没说什么,将酒瓶往曹毅那边推了一下。 曹毅抬头看了看餐桌对面的戴道晋,不禁有些感慨,两年前,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还只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现在却成了自己的领导。 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曹毅这次却是没有喝,想了一下,开口道:“领导……” 话刚说出口,戴道晋便挥手打断了,“现在是在家里,休息时间,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曹毅听了这句话,黝黑的脸笑的有些开心,也放松了身心,将后背靠在椅子上。 看了眼戴道晋,带着笑意道:“弘和,你可真是让老哥刮目相看啊。” 戴道晋听了,摇头笑了笑,“还是多亏了你。” 曹毅听了也摇头,“跟我关系不大,即使没有我,以你的能耐,也早晚会出头。” 说完,盯着戴道晋,“而且,老哥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当兵。” 戴道晋听了,有些惊讶,“为什么?” 曹毅点出了原因,“你身上没有军人的特质,没有兵的味道。” 戴道晋听了,心下了然,曹毅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戴道晋虽说当了两年兵,但身上那股军人的刚直,军人的铁血却是见不到,即使这两年戴道晋执行任务的时候,手中的人命也不少。 若是穿着军装的时候,戴道晋倒是有些军人的样子,也会按照军人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但脱了军装,不熟悉的人,还真看不出戴道晋是军人。 其实理由也很简单,军人褪去军装的时候,平时行走坐卧,都能看出痕迹,这是部队常年累月操练,形成的习惯,也可以说是肌肉记忆,当然这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但对于戴道晋来说,两年的部队生涯,相对于他漫长的练武时间自然是很短的,而且练武之人更加注重人体协调,自然不会在平时的时候,显露出这么明显的动作痕迹。 戴道晋对这个倒是并没有太过在意,问道:“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曹毅也就是随口一说,也跳过这个话题,答道:“前几天,接到指令,我手里有个人,觉得可以培养一下。” 戴道晋吃了口菜,随口问道:“哦,这么快?是谁?” “这小子叫王超,练武时间不长,但很有天赋,我觉得值得培养。” 戴道晋和曹毅碰了一杯,喝了杯中酒,面色如常,点头道:“嗯,你的眼光自然是不会差了,按照程序报上去吧,若是上面通过了,后续的资源倾斜按照流程走即可。” 曹毅点头,“你要不要见见他?” 戴道晋摇了摇头,“不用见了,你功夫虽说一般,但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曹毅听了,苦笑:“你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心中暗道:和你比,我的功夫自然是一般。 两人吃完饭后,曹毅便离开了。 望着曹毅的背影,戴道晋暗暗思索。 第一百零六章 新秀 c市,一个偏僻的公园内。 一个少年,站了一会三体桩,随后拉开架势,慢慢的打起八卦掌来,从双换掌到单换掌,随后少年身体转动,又练到磨身掌和柔身掌,整个过程中,身法转换,步法旋转,如行云流水,丝毫不显滞涩,可见这个少年的八卦掌已经有了火候。 若是有八卦掌的行家在这里就能看出来,这个少年打的拳架子,从头到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十分标准,显然得了高人指点。 少年动作不停,一遍又一遍的苦练着。 约莫一个多小时,少年停下身子站定,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气流出口便散了。 少年有些失望,嘀咕道:“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向姐姐一样,吐气如箭。” 这个少年便是王超了,距离唐紫尘离开也差不多两个月了,对于那个犹如亲姐姐一般的人,王超很是想念,但他知道那姐姐不是一般人,自己现在就算去找她,也是没任何作用的。 王超想到这,默默抬起紧握的拳头,暗道:姐姐的功夫出神入化,自己只有好好练功,才能慢慢接近姐姐的世界。 王超现如今的样子和两年前,却是模样大变,练了国术后,胆气壮,人自然精神很多,再没有之前猥琐卑怯的劲儿,再加上猛然窜高的个头,虽然不说器宇轩昂,但也自有一股精气神。 王超回家后,接到了曹毅的电话,约他见面。 一个小时后,王超见到了曹毅。 曹毅看了眼王超,笑着说道:“王超,你可以啊,听说你要和张威赌拳,赌金一个亿,张威可是广东三虎之一,你有把握吗?” 王超听了,皱眉道:“这都是赵均惹出来的麻烦,这场赌拳,我输了不但要倾家荡产,还会丢了性命,但是我却不能退缩,不然在武林中,再无出头之日。” 曹毅点了点头,武林中人,若是胆怯不敢应战,那是要名声扫地的,遂说道:“说的有道理。” 王超瞥了眼曹毅,“上次赵均派刀手在巷道里对我砍杀,他自己都承认了,你这个公安厅的厅长,对这种事都不管吗?” 曹毅故作为难状,“赵均是个tàizidǎng,根深势大,而且我们办事向来要证据先行,这无凭无据的,怎么?难不成还直接抓人么?” 王超听了,暗道:果然,还是得靠自己的拳头。 曹毅随即又说道:“不过……” 王超听了,问道:“不过什么?” 曹毅笑眯眯道:“不过,若是你加入了我们,成了自己人,这种事自然不会再发生,而且以后组织还会帮你扫清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王超早就觉得这个曹厅长神神秘秘的,身份不简单,暗道果然,试探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我加入有什么好处?” 曹毅正色道:“什么组织,暂时不能告诉你,你知道的太多,对你也不是什么好处,我只能给你说,我的身份,除了是c市的公安厅厅长这个明面上的身份之外,还隶属于另一个国家机构。” 王超好奇道:“国家机构?” 曹毅点了点头,解释道:“自古以来,都是侠以武犯禁,社会上的练武之人,很多有功夫在身,破坏性很大,其中的部分练武之人,更是仗着手里的功夫,违法犯罪,伤人杀人,所以对于这些人,国家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王超了然的点头,确实,对于练武之人来说,身强则胆壮,所以做事向来不怎么顾忌,往往就会踩过法律这条线,国家自然不会不管。 曹毅接着说道:“所以国家便成立了相关的部门,用来监察天下,让那些人有所收敛,要让他们知道,若是做的太过,国家依然会严惩。” 王超冒出一个词,“六扇门?” 曹毅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王超好奇的道:“六扇门中的高手应该很多吧,你怎么会找到我?” 曹毅听了,似笑非笑的看着王超,“组织里的高手,自然很多,不过做事有些不方便,你要知道,我们国家现在是发展经济为主,需要一个和平的社会环境,所示国家层面动手,这样的话,容易造成社会动荡,国际上的声誉会受到影响。” “所以,组织打算将你推到台前,借你的手,来肃清一些不稳定的因素。” 王超又问了一次之前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曹毅笑道:“因为你资质很好,而且你现在碰到了麻烦,你需要有人帮你。” 王超心里本能的不想受到束缚,所以皱眉道:“和张威的赌拳,我自己会解决。” 曹毅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你知道我们国家武术界的传统吧,一个拳师收了弟子,弟子又会收弟子,而且穷文富武,练功夫的,大都是非富即贵,有钱有势i,这些的势力组合到一起,盘根错节,极其可怕,往往打了小的,会来老的。” “且不说你能否过得了张威这一关,就算你打赢了,你就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王超听得直皱眉,心里有些压抑,慢慢的吐出口气,暗自思索。 曹毅也不催促,静静地等着,让他自己考虑。 王超想了很多,加入国家组织,确实会得到很多助力,但往往也会深陷束缚,耽误自己的练功进度。 想了一会儿,王超问道:“加入之后,我有什么好处?” 曹毅笑了,“加入后,自然就是国家的公务人员,有编制但不公开,每个月会有薪水发放,而且还会给你提供消息,另外你的那个公司,办理贷款还有发展方面,也会有政策倾斜,就算你父母,也会受益。” 王超思虑再三,最后答应曹毅,加入组织。 曹毅很高兴,觉得自己颇有一些伯乐的潜质,很有些识人之明,之前的一个吴弘和,现在又多了一个王超,笑着伸出手和王超正式的握了一下,“欢迎你的加入,我相信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明天我给你办一下手续,如果有机会,以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在国术方面我指点不了你,他可以。” 王超听了,有些期待,对于国家组织内的高手,他是不怀疑的,一个国家这么多人,总有高手存在的,“那人的武功很厉害吗?” 曹毅笑了笑,只说了一句,“他不到十八岁的时候,就是化劲巅峰了。” 王超有些震惊,暗道世界之大,天才人物果然层出不穷,同时心下也是暗自告诫自己,不要稍微取得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要保持本心,才能愈来愈强,才能接触到姐姐的世界。 …… 一个月后,一名叫王超的武者,击败了广东三虎之一的张威,这则消息在武术圈子里传扬开来。 王超这个崭露头角的拳术大师,也开始被更多的人知道。 名声也越来越响。 第一百零七章 劲力入化 香港,半山别墅。 距离王超战胜张威已经过去十多天了,王超虽然胜了,但是也受了不轻的伤。 在轮船上,虽然经过陈艾阳的诊治,好了些许,但依然没有痊愈。 陈艾阳这些年被誉为东南亚第一高手,这次更是被作为前辈邀请,见证了王超和张威的比武。 依靠着陈艾阳用拳头在东南亚打出来的威势,陈氏集团这几年可谓发展迅猛,在香港的产业也很大,这次看了王超和张威的比武,陈艾阳对这个天赋不错的小兄弟,很是青睐有加,本着广交朋友的原则,陈艾阳在下船之后,邀请王超到他香港的半山别墅养伤。 王超对这个久闻大名的东南亚第一高手,也很有兴趣,想要多接触一下,毕竟国术修炼,闭门造车是没用的,还得和高手多交流切磋,所以自然没有推辞。 王超在陈艾阳的别墅中,住了有半个月,两人经常一起探讨国术的修炼。 这一天,客厅内。 陈艾阳的妹妹陈彬,姿态娇俏的坐在一旁,一身白衣的陈艾阳静静的给王超诊脉。 没一会儿,陈艾阳笑着开口道:“王师傅,你的伤势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王超笑着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多谢陈师傅了。” 陈艾阳淡然一笑,不以为意,“王师傅虽习武时间不长,但天赋不凡,和王师傅的这段时间的交流,我也是受益匪浅。” 王超笑了笑,没说什么,陈艾阳此人,乃是太极大宗师,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但自己获得的始终要多一些。 接下来几天,伤势痊愈的王超,和陈艾阳动手切磋了几次。 王超真正见识到了这位太极大宗师的厉害,已经将劲力练到了全身,至柔至软,劲力入化,从陈艾阳的身上学习到了很多太极拳的打法方式。 后来,两人兴起,更是相互交换自己的武学,王超更是将自己所创的龙蛇合击,还有虎豹雷音也拿出来和陈艾阳一起探讨,陈艾阳也不藏私,将自己的太极拳心得也都悉数道来,更是将武当道家练髓秘诀钓蟾劲和莽牛劲,也交给了王超。 为了让王超理解的更加深刻,陈艾阳更是亲自下场示范,只见陈艾阳全身抖动,腹部的地方,高高鼓起,口中呼吸之间,如雷鸣,像个巨型青蛙。 王超仔细看去,明白陈艾阳的钓蟾劲已经练到了极深的地步,劲力震荡全身,不止练骨练肉,更是练了五脏六腑,怕是现在拿枪打穿陈艾阳的身体,只要不是心脏位置,都不会丢了性命。 王超不禁感叹,就算是化劲之中,陈艾阳也是高手。 待陈艾阳收功而立,王超赞叹道:“这半月顶我一年苦修,陈师傅劲力入化,真不愧是东南亚第一高手。” 陈艾阳听了,轻轻摇了摇头,淡淡的笑了笑,颇有些云淡风轻的佳公子韵味,“我只是比你多练了几年而已,凭你的天赋,这也是早晚的事,而且我能够这么早入化,也是得了贵人相助。” 王超听了,好奇是哪个国术名家,能够给与陈艾阳这个东南亚第一高手指点,“不知是哪位前辈?” 陈艾阳顿了一下,“世人都说我是东南亚第一太极大师,但我的太极功夫,却是受到了那人很多指点,这几年,我没事的时候,便会去拜访那人,每次和他交流一番,总会有所得。所以,若是论太极拳的造诣,这个世界上,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王超听了,有些震惊,想不到到底是谁,居然能到的陈艾阳的如此评价,王超现在在东南亚的国术圈子里头,也算是声名鹊起了,走到今天,看人的眼光自然不是从前了,他知道,虽然陈艾阳彬彬有礼,谦和待人,但骨子里的骄傲却一点也不少,能让这样的一个人如此说,想来那人肯定不简单。 所以王超心里很是好奇,“那人是谁?” 陈艾阳摇头,“非是我不愿意说,而是那位朋友心性淡泊,大隐于市,不想让人打搅他的生活,所以未经他的允许,王师傅,我不便说出。”言语间有些歉意。 旁边一身黑色运动装的陈彬这时出声,“哥,你说的就是你每年暑假,都会跑到s省……” 陈彬话还没说完,陈艾阳便瞪了她一眼,陈彬悻悻的闭嘴,对于这个哥哥,陈彬还是有些惧怕的。 王超听了,眼神闪烁,暗道:s省,这么巧,还是和我一个省的,s省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物了,回头得让曹毅调查一下。 陈艾阳这边也略微有些抱歉,想了想,坦诚开口道:“其实我能这么快劲力入化,还亏了那人的一篇法门,若是我自己的,便直接给了王师傅也没什么问题,但……” 王超笑着摆手,“陈师傅,无需如此,这次我收货甚大,已经很满足了。”心中对于什么法门却是不甚看重,练功并不是越多越好的,贪多嚼不烂。 陈艾阳也笑了笑,“嗯,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 王超听了,倒是对这个有些兴趣,抱拳道:“如此,就多谢了。” 没几天,陈艾阳便接到了电话,新加坡陈氏集团总部打来的,告知陈氏集团掌舵人陈立波老先生病危,让陈艾阳赶紧回去,陈艾阳不敢耽搁,立马坐飞机赶回去。 王超也向陈氏兄妹辞行。 回去的路上,王超给曹毅打了个电话,让其调查一下,s省有没有隐藏的太极大宗师。 …… s省省城,吴家别墅。 张老道读的是省城重点大学的中文系,性格使然,再加上一些特殊原因,张老道也没有往外跑,就在家门口读书。 庚书仪也很高兴,毕竟三个孩子,老二跑去当兵,三丫头跑到法国留学,老大能在身边,自然很开心。 今天,庚书仪早早地下了班,回到家,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戴道晋也讲了一些部队中的事情,当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他也不会说,不然徒惹庚书仪担心。 一顿饭吃的开开心心。 饭后,戴道晋和张老道一起走到了别墅后面的草地上。 张老道看着远处,开口道:“我听说,你这些年,在部队上执行任务的时候,又几次和那个女人对上了。” 戴道晋扭头看了他一眼,吴家的基因很好,张老道身材修长,眼睛温润有神,读书读多了,气质也有些偏儒雅,笑道:“老张,这些你不用管,那个女人虽说有些难缠,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张老道点了点头,两人前世都是一方大佬,自信可以处理任何事情。 戴道晋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你可知,东方在法国怎么样了?” 张老道看着戴道晋的表情有异,疑惑道:“她不是在那读书留学吗?有问题吗?” 戴道晋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的身份的原因,接触的消息多了些,发现她好像和一个国际上的杀手组织有牵扯。” 第一百零八章 一手太极,一手八极 张老道听了,反倒没什么担心的意味,东方不败前世便是魔道头子,区区一个杀手组织,怎会束缚得了她。 戴道晋看张老道的表情,自然明白他的想法,笑着说道:“老张,这个杀手组织的名字叫做‘神’。” 张老道听了,神情讶异,“神?” 戴道晋点了点头,“这个‘神’组织的首领,名字叫god。” 张老道讶异过后便恢复平静,他活的时间太久了,什么自大的人没见过,别说神了,自称佛陀降世,天帝下凡的人也见过。 张老道点头道:“这个组织很厉害?” 戴道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个组织实力还算不错,但他们的首领,那个自称上帝的人,却是个不得了人物。” “哦,连冲虚你都如此说的人,想必应该很是不凡。” 戴道晋笑道:“这个god,若是资料不差的话,应该是到了打破虚空,可以见神的境界。” 张老道听了,脸色一肃,“若是如此,此人,岂不是比巴立明还要厉害。” 武斗之王巴立明,张老道是知道的,戴道晋跟着对方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功夫,一身武功霸道绝伦,拳术宗师,更是到了世间少有的罡劲境界。 戴道晋听了,点了点头,巴立明只是罡劲境界,浑身劲力高度集中,可以做到透体凌空外击,浑身劲力勃发,撕扯周身的空气形成气流,化成罡气,造成类似于先天罡气的护身效果,力量达到人体顶尖,世所罕见。 但“打破虚空,可以见神”,却是比罡劲境界更高一层,功夫到了这个境界,可以做到完美的掌控自身,对于自身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寸神经元,每一个穴位,都做到了如指掌,而所见之神,也非佛道中所说的天上众神,而是自身的每一个穴位,每一条神经都牢牢掌握,操纵入微,是自己的身体之神,掌握一切。 戴道晋抬眼看了看,将要沉入大地的太阳,天色也有些昏暗。 突然出声道:“老张,你现在的功夫到了哪一步了?” 张老道摇了摇头,会错了意,“一年的丹劲磨合,我前不久堪堪到了罡劲,距离打破虚空,可以见神的境界,还有一段路要走。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人到了‘打破虚空,可以见神’的境界,我现在也非他的对手。” 戴道晋摇头:“我可没有让你去和他打。” 张老道听了,瞥了戴道晋一眼,没说什么。 戴道晋笑着继续道:“走吧,去城外。” 张老道听了,淡淡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说话的功夫,天也黑了。 戴道晋迈开步子,腿部大筋脉动,脚步无声且迅捷,犹如缩地成寸一般,向前掠去,张老道也施展步法,速度丝毫不比戴道晋慢,更是比戴道晋多了一些飘逸轻灵的味道。 这里是别墅区,本就人不多,地处城郊,二人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手脚,需躲着点路人,到了后来,二人离城郊也越来越远,便再无顾忌,速度更快,如高速行驶的轿车一般。 没多久,二人到了省城外一百多里的山中。 山林中,零碎的月光透过树枝的间隙,洒落下来。 戴道晋和张老道两人,相隔不过十米,面对站立。 两人对对方的功夫招式,都很是熟悉,但自双方抱丹坐跨之后,戴道晋去了部队,两人也已经好久没有交过手了。 戴道晋神色严肃,气势陡升,一股浩大包容,却又掌控一切的气势,慢慢出现,使得戴道晋整个人此时显得莫名的高大起来。 张老道感受着戴道晋的拳势精神,眼睛不禁一亮,淡淡笑了笑,如清风似皓月,对戴道晋的气势如清风拂过,宛如不觉。 此时,山间原本还能听到的鸟叫虫嘶,此时似是受到了惊吓,皆消失不见,一片死寂。 戴道晋神色一凝,脚步窜出,瞬间便来到张老道身前,没有多余的招式,一个直拳,裹挟着拳势,直插张老道中路。 “轰”刚猛的拳劲,撕裂了空气,产生了空爆声。 张老道面对声势浩大的一拳,面色平静,右手似慢实快的搭在戴道晋的手腕处,太极缠丝劲爆发,左手聚指成剑,直刺戴道晋腋下。 张老道却是将太极剑用到了国术中。 戴道晋眼神一凝,身子一转,躲过那一剑指,一个金刚捣捶,砸向张老道,拳劲产生的劲风,吹得旁边的树枝,哗哗作响。 张老道两手臂,猛地一蹦,两手怀抱,似是抱着一个球般,身体也好似变轻了许多,猛地到了戴道晋的身前,前面还是清风和煦,转眼间便是狂风暴雨,张老道一个搬拦捶,轰向戴道晋。 “轰”的一声,泥土四溅。 张老道的拳法中,融入了他一直都在追寻钻研的太极大道,阴阳,轻重,缓急,清浊,不动如山还是迅疾如风,皆在心念转动之间。太极拳的修炼更是融入了张老道的生活日常,张老道只练了一种拳,其他的拳法也只是作为借鉴而已,在他的眼中,拳法只是术,而太极才是道。 所以,张老道的拳法,往往神妙双全,与道合真。 而这种拳势中的精神意境,融入了张老道毕生的太极思想,所以比形意中的猴,蛇,熊等,来的更加包罗万象,更加深邃。 戴道晋主要修炼的拳术有两种,太极拳和八极拳,这也和他的拳意有关,太极兼具柔和刚猛,八极拳更是以刚猛著称,素来有“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的说法,戴道晋一手太极拳修的是自我,一手八极拳镇的是天下。 戴道晋走的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路子。 就是说,无权无势的时候,则要修炼自身,掌控自我;而得势的时候,则要家国天下,拳势中就有了浩大包容,吞吐一切的气势。 而这两者之间的转换意味,未尝没有太极的道理在里面。 当然,戴道晋掌握的拳法,何止百种,有些是从巴立明那里得来,有些是依靠国家的背景,得来的一些资源,戴道晋也深知贪多嚼不烂,但这些拳法凝聚了前人的智慧,自然有借鉴的地方。 回到两人的打斗,两人分开之后。 戴道晋眼神深邃,眼睛却是半眯起,似阖非阖,身子微微下沉,两手微微抬起。 张老道放眼看去,此时的戴道晋摆着一个拳架子,似是坐在了一张巨大的椅子上,微微抬起的双手,似是怀抱着天下,拥着四海,就像一位帝皇坐在金銮殿上,俯视着天下。 “太祖长拳,坐金銮。” 第一百零九章 你的两个哥哥,也很不错 “坐金銮,赖扎衣” 太祖长拳,又叫三十二势长拳,相传是宋太祖赵匡胤创编,所以又叫宋太祖拳,太祖拳,赵家拳,有些地方也叫洪拳、红拳炮拳等,这门拳法起初多传于军队之间,到了明代,才闻名于天下,对天下各门拳法都有很重要的影响,被称为“百拳之母”。 皇帝高坐金銮,俯视天下,对众生生杀夺与。 戴道晋坐金銮的架子一摆,气血拔高,天下大势皆在我,前世本就做过皇帝,气势更胜,猛地前冲,右臂伸展,手掌前压。 “坐金銮,盖印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张老道面色平静,右手向前,左手抬起,犹如一个老农,心坚如铁,挥起锄头,掘翻面前的压迫,皇帝昏庸无道,民不聊生,民心尽丧,百姓起义,行陈胜吴广之事,掀翻皇帝老儿的金銮。 太极奸,八卦滑,最狠最毒心意把。 古来起事者,那个不是心狠手辣,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轰”,四周的草木,随着劲风四散开来。 两人分开,张老道脚下不停,起事哪能停,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 张老道一步窜到戴道晋的面前,太极搬拦捶,砸向戴道晋,虽说是进入罡劲不久,但这个境界的武者体力本就基本达到了人体的巅峰状态,所以这一锤来势极为凶猛。 戴道晋看到张老道的来势汹汹,大喝道:“来得好。”声音犹如雷鸣,隐隐似是龙吟,在这空旷的山间传出去老远,震得四周的树木簌簌抖动。 龙吟铁布衫,虎啸金钟罩。 张老道只觉耳朵被震得有些短暂发麻。 只见戴道晋身体晃,行走间犹如一头笨拙的大象,但速度却极为迅捷,运使香象渡河,瞬间来到张老道身旁。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戴道晋高大的身体前倾,双臂伸展,拳头紧握,抡起肘部,似是搅动整个世界,犹如帝王之怒,御驾亲征,要扫平这乱臣贼子,还宇内澄清,还天下太平。 “轰” 两人一触即分,分别站立。 良久,戴道晋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呼出的气,笔直如剑,洞穿了一片悠悠飘下的落叶,即使月光下,也瞧的清楚。 略默,张老道开口道:“你那最后一招,是你自己新创的?” 戴道晋走上前,听了,默默点头,“我所学的武功,虽然是以太极拳和八极拳为主,但其他的拳掌腿法也不少,所以便起了融合的想法,琢磨出自己的东西。” 张老道听了,点头,刚才对招的时候,他便觉得,最后一招的威力,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想来也猜出,这是戴道晋草创的招式。 出声道:“走吧,回去再说。” 两人便直接回去了。 …… 萨尔瓦多,一个位于中美北部的沿海国家,这里曾被国际称为最乱的国家之一。 这个国家面积不大,只有二十万平方公里,人口也不过才五百万左右,但由于地理位置比较特殊,这个国家的毒品、qiāngzhi很是泛滥,黑帮林立,所以治安很差。 库斯卡特兰省,是这个国家经济较领先的一个省,其实也就是毒品、走私更猖獗的一个地方。 靠近郊区的一片房屋内,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背着身子,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口角溢血的黑人壮汉。 这个女人一个箭步,窜到黑人的身前,伸出葱指轻轻点在壮汉的心口。 “砰”一声沉闷的轻响,从黑人壮汉的体内传出。 几个呼吸后,黑人壮汉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显然是被震断了心脉。 这时,一个身材如熊一般的éluosi人走了进来,这个éluosi人接近两米,体重有两百多斤,但走路的声音却是微不可闻,可见是练了内家功夫,而且练到了上乘境界。 这大汉走了进来,虽然一脸凶相,但却畏惧的瞥了眼那女子,不敢多看,便低下头,视线落在了倒在地上的黑人尸体,瓮声瓮气的说道:“队长,首领传来消息,让您去见他。” 女子转过身来,容颜绝美,但神色冰冷,不是东方不败又是哪个。 吴家人都以为在法国留学的吴牧歌,却来到了中美北部的萨尔瓦多。 东方不败听到这壮汉的话,冰冷的神情不变,轻轻的扫了一眼壮汉,这个壮汉叫塔克,水魂小队成员。 塔克低着头,感受到这个女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身子不由的一僵,对于这个女人,塔克有些惧怕。 东方似是没有感受到面前这个大汉的变化,轻声的“嗯”了一声,抬脚往门外走去。 塔克感受着队长离去,身体才慢慢放松,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并不收拾,也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每天都有ànshā,黑帮火拼,死人是很常见的事情。 两个小时后,海边。 东方不败慢慢的走在沙滩上,感受着脚下沙子传来的细软感觉,一会儿,站立不动,抬头望着大海,静默无声。 不知何时,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高大男子站到了她的身旁不远处,男子浓密的黑发垂肩,面相高古,虽不英俊,但有股奇特的韵味,面白无须,但一双长眉却很是引人注目。 “哗” 海浪声,伴随着风声,传入耳间。 东方不败神色平静,抬手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发丝,“你找我有事?” god转身看了看东方不败,面带笑意:“你成长的速度,比我预料的还要快,在我所知的女人中,也只有唐门领袖唐紫尘可以和你相比。” 随即摇了摇头,“不过还不够。” 东方不败忍不住看了god一眼,这个男人,实在是她两世为人,见得最为狂妄的人,以“神”为名,认为“丹成则成仙”,将世界上的其他人当成了猴子一般看待,想她东方不败,何等骄狂,但也不敢认为天下人都是猴子。 不过,东方不败对这个人又有些敬佩,此人痴迷武道,本人已经达到了“打破虚空,可以见神”的境界,降白虎,锁住自身精血,使得自己的体能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但依然孜孜不倦的求索前方的道路,心境依然达到了极静的境界,却想死中求活,对武道的赤诚之心,可见一斑。 东方不败静默无语。 god似是习惯了面前这个女子的性格,也不介意,他武功绝高,可称的当世第一,但前路无门,想要继续前行,想了无数方法,皆不可得。 东方不败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女子,第一次见面,god便发现这女子浑身根基之深厚,比之自己也丝毫不差,天赋卓然,便想着自己给自己培养出一个对手来。 尤其是当得知这个女孩名字叫“东方不败”,god更是欣喜,似是找到了同类人。 果然,东方也并没有让他失望,成长极为迅速,不过二十,便是罡劲的境界,但god知道,还不够,不过他等得起,也有足够的耐心等,等她成长起来,成为自己的对手。 god突然冒出一句话,“你的两个哥哥,也很不错。” {感谢“书友20170626113604367”,我家的小鲤鱼,王朝千匕,夏语冰茶的打赏,万分感谢,这算是食盒接受的第一次打赏,再次感谢。} 第一百一十章 陈氏集团 东方不败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 以god的能力,调查到自己的背景资料,并不困难,尽管god在国内没什么势力,但以他的关系网,想知道也非难事。 东方看着起伏的海面,声音平静的开口道:“他们二人的功夫,现在应该是和我相仿,但我敢保证,你若是去国内找他们,死的一定是你。” “哗哗”海浪的声音不断响起。 东方的声音虽轻,但god却是听清楚了,但面色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道:“这么说来,你那两个哥哥,并不逊色于你。”言语间有些莫名的期待。 东方淡淡的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god摇头,“我在你们国内并没有什么势力,你哥哥的事情,我也是偶然得知,有了兴趣,顺便调查了一番,但详细的信息,并没有多少。” 扭头看着大海,god的声音中,充斥着一股喜悦,“真好,这个世界让我越来越期待了,之前的生活真是太无聊了。” “你们吴家还真是让我惊喜,一家三兄妹,都很不错。” 东方听了他的话,扭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你打算去国内找他们?” god摇了摇头,“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对你的两个兄长这么有信心,你说我若去了,死的一定是我。但想来并非是堂堂正正的比斗,若是用别的手段,那将毫无意义,非我所愿。” “我这么长时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段时间,而且,这段时间,我也有事情要去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组织暂时由你来掌管。” 东方不败听了,丝毫没有掌管“神”这个世界第一杀手组织的喜悦,只是轻声“嗯”的一声,当做回应。 god看了,也不奇怪,似是了解东方的脾性,随即转身离开。 东方对god的离开,恍若不觉,只是静静的看着起伏的海面。 …… god口中,不逊色于东方的女子唐紫尘,此时却是正在去往新加坡的路上。 陈氏集团这几年,虽然发展迅猛,但和新加坡的执政李家相比,还是要逊色许多,而且一般这种集团公司,家族企业,掌舵人身体康健还好,一旦出了问题,家族的内部通常都不会太平。 尤其陈氏集团的飞速发展,是建立在陈艾阳在东南亚打出的威名之上,一旦陈氏集团的掌舵人离世,陈家内部的好些人,可并不希望陈艾阳这个旁支子弟来继承领导陈氏集团。 财帛动人心,尤其是陈氏集团的资产可不下百亿,足够使得一些人铤而走险了。 一间秘密的办公室内,一群人正坐在一起密谋着。 陈艾阳的堂姐陈俐道:“我应经和托马斯联系好了,他说他会安排一位高手,一定能打赢陈艾阳。” 陈大权作为叔叔辈,不怎么喜欢自己家族的事情,牵扯到洋鬼子,皱眉:“你将人请来,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陈俐轻笑道:“陈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权。” 这下别说陈大权不乐意,陈新这个二世祖也叫道:“什么?不行,陈氏集团的百分之二十股权,你疯了,这是多少你知道吗?我不同意。” 在座的其他人也都嚷着,表示不同意。 陈俐冷眼看着,“啪”的一声,狠拍了一下桌子,屋内顿时静了下来。 “你们懂什么,若不这样做,打击陈艾阳在武林中的威望,使他在老头子眼里失去分量,到时候陈氏集团由陈艾阳执掌,我们全都没好果子吃。” 众人都是心怀鬼胎,最后无法,只得同意。 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在陈家掌舵人陈立波回总部的这一天,在陈氏集团的总部大厅中,陈艾阳见到了那个身穿紫色衣服的女子。 一行人走进大厅,托马斯是个身材中等欧洲人,一口流利的中文说的很是标准,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陈立波,笑着说道:“陈先生,不请自来,还请不要见怪。” 陈立波对于这位欧盟的官员的到来,有些疑惑,问道:“不知托马斯先生,有何贵干?” 托马斯笑着侧身,让出一身紫色衣服的唐紫尘,“我这位朋友,听说贵集团,陈艾阳陈先生,是东南亚的第一高手,所以有些技痒,想和陈艾阳先生切磋一下。” 陈立波人老成精,看事情向来不看表面,听了这话,不知道这洋鬼子搞什么鬼,犹豫了一下,说道:“托马斯先生,请见谅,今天是我陈氏集团开大会的日子,这件事还是押后吧。” 陈俐在旁边笑着说道:“爷爷,托马斯先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今天刚好艾阳在这里,比试切磋一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艾阳看了这堂姐一眼,又看了看托马斯,眼神闪烁,知晓这是有自己人和外人勾结要给自己下绊子,来者不善。 陈艾阳都看得出,陈立波怎么看不出,顿时眼睛一眯,看了看陈俐、陈大权一众陈家人,面无表情。 陈俐等人被他看得面色不禁有些变了。 陈艾阳想了想,向前走出,笑着道:“既然托马斯先生的朋友有兴趣,陈某自然无不应允。”对于自身的功夫,陈艾阳向来是很自信的,而且这几年,这样的比斗,他参加的不知道多少场,自然不会退缩。 唐紫尘眼睛晶莹,心若明镜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对于这些家族内部的勾心斗角,唐紫尘并无什么反应,直到陈艾阳迎战,她才轻笑了一下,视线落到了陈艾阳的身上。 她的精神境界已经到了至虚之境,自然看得出,这个年轻人的功夫,比他预料中的高出很多,原本以为只是化劲,现在才发现,远不止,很有可能摸到了抱丹的边。 陈艾阳此时面上平静,心中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这个紫色衣服的女子,他有些看不透,不过他却并不害怕,练功夫的,和人比斗,若是未战先怯,这武也不用比了,直接认输来的更直接。 更何况,修炼多年的《养神金章》,陈艾阳的精神力比之原先强了很多,再加上每年都会去吴家拜访张老道,陈艾阳的太极拳更是精深。 陈艾阳感知到,面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强,但比吴同甫带给他的压力,还是略有不足,自己和吴同甫对战过多次,想来这女子即使自己赢不过,也不会输的太难看。 第一百一十一章 激斗 见两方都同意比试,陈家的人,还有托马斯这方的人,都上了二楼,一楼大厅,独留陈艾阳和唐紫尘二人。 唐紫尘淡淡的道:“我叫唐紫尘。” 陈艾阳听了,点了点头,随后两人相对站立,默然无声。 气氛沉寂,连二楼的众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压迫。 陈艾阳眉头轻皱,这女子的境界比自己高,这样僵持下去,太耗心神,于自己不利。 蓦然间,脚步搓动,如闪电般窜到唐紫尘面前,一个上步七星,砸向唐紫尘。 唐紫尘也动了,八卦滑步,犹如瞬移般移动了三米,随后抬手便是一记炮拳,轰向陈艾阳,空气中发出轰轰声,可见拳势之重。 陈艾阳看到唐紫尘来势凶猛,也不退缩,迎了上去。 “轰”两人拳劲碰撞,产生了一声巨响。 陈艾阳只感觉一股沛然大力撞击到自己的拳头上,逼得自己后退了几步。 “嘣……嘣” 大理石地板,被二人踩碎了不知几块。 唐紫尘脚步不停,仿佛一头猎豹一般扑了上来,形意拳中的炮拳,崩拳,钻拳被接连使出,却是“顾中带打”的风格,势大力沉,迅捷如雷。 陈艾阳看了,眼神不变,猛地窜起,信手一扬,手臂伸展,一记手鞭抽唐紫尘。 “呜……呜”空气中传来破空声。 空气中传来的炸响,足见这一记手鞭的力道之刚猛,就算是一块坚硬的水泥石台,也能抽碎。 唐紫尘右脚猛地一踏地面,大理石地砖顿时裂开,却也给了唐紫尘足够的动力,使的她的一记崩拳更加快捷狠辣。 两人你来我往,在大堂内辗转腾挪,犹如两台人形机甲,将大堂内铺设的地板破坏殆尽。 尘土飞扬间,再加上二人的移动速度太快,几乎看不到二人的身影,二楼的众人只听到不时传来碰撞产生的巨响,还有石块飞出撞击墙壁的声音。 没一会儿,声音停止,大堂顿时安静下来。 二楼的众人哪能不知,这是分出了胜负,遂瞪着眼睛使劲往下看去。 待烟尘散去,众人才看的清楚。 一片狼藉的大堂内,两个人影赫然站立。 众人视线落在两人身上,陈艾阳脸上清白一片,唐紫尘神色凝重的看着对方,原本姿态卓然的唐紫尘,这时衣服上也沾上了一些尘土。 “哇”陈艾阳猛地吐出一口血。 陈彬看到哥哥吐血,猛地从二楼窜下来,扶住自己的哥哥,伸手一搭,就发现陈艾阳伤势颇重,脏腑都有所损伤。 陈彬怒视唐紫尘,急声道:“比武切磋,为何要下如此重手?” 陈艾阳吐了血,倒是畅通了许多,闻言抬手打断自己妹妹的话,肃声斥道:“妹妹,不得无礼。” 陈彬刚才也是一时着急,她也是练过功夫的,自然明白,国术比武较技,最是凶险,过程中被人打死,也属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陈艾阳随即洒然拱手,嘴角的血迹让其看起来有些虚弱,对唐紫尘笑道:“多谢唐师傅手下留情。” 唐紫尘身子一抖,衣服顿时又崭新如初,轻轻摇了摇头,“你天赋不错,死了可惜了。”说完,便转身而去。 托马斯看了,急忙跟上。 陈艾阳看着唐紫尘离去的身影,默然不语,这一次他受伤颇重,伤到了脏腑,接下来要好长时间休养,才能恢复。 路上,托马斯已疑惑的问道:“教官,为何不出手杀了陈艾阳?” 唐紫尘不知在想写什么,闻之,没有回答,只是道:“这次,我原本只是想让其半个月动不了手罢了,可陈艾阳的功夫却是有些超出我的预料,最后不得不施以重手,将其重创。” 一般比斗的双方,若是功夫相差甚远,则功夫高的一方,随时可以把控比试的节奏,但若是相近,或者差距没有足够大,则这时,功夫高的往往就无法掌控比试的局面,想要胜出,就不能留手。 这次的比试,唐紫尘才发现,陈艾阳虽然没有抱丹,但一身功夫依然摸到了抱丹的边缘,并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拿捏的,所以最后才不得不出重手,将其击败,但也让陈艾阳受了重伤。 唐紫尘笑了笑,道:“这次陈艾阳,也算因祸得福,此战过后,他伤势痊愈,怕是世界上又要多了一位抱丹高手。” 托马斯不明白抱丹高手代表了什么,有些茫然的没说话。 …… 这边的事情过了没多久,国内武术界也出了一件事。 王超在拳台上,击杀了日本的武道天才少年,叶玄。 完成了上面所指派的任务,王超的秘密编织,挂在军方系统,这次又被提到了少校军衔。 而在这时,王超接到了陈彬的电话。 电话中提及,陈艾阳被人打伤,动不了手,但华兴会的人又找上来门来,想请王超前去助拳。 陈彬在电话中简略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王超二话不说,便同意赶往新加坡。 但王超现在到底是公职在身,身边还跟着一个林雅楠这个军委的人,自然不能随意走动。 林雅楠得知王超的意图,立马联系了上头,上边得知了情况,整好也想通过陈氏集团,对新加坡渗透,当即做了布置。 …… 而此时,戴道晋却独自一人去了西藏。 戴道晋要为自己踏出最后一步做准备。 珠穆拉玛峰是喜马拉雅山脉的主峰,是世界第一高峰,定日县内,近日来了一个特别的人。 这人头戴斗笠,身上背着一个棍状的东西,一身的风尘仆仆。 县内的警察看到这人打扮奇怪,上前便要检查,“站住,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拿出来,斗笠摘下来。” 那人停下脚步,摘下斗笠,不是戴道晋又是哪个,看了眼面前的警察,戴道晋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一个证件,递了过去。 那警察接过来一看,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这证件我瞧不出真假,先生能否陪我走一趟。”语气陪着小心。 戴道晋眉头一皱,想到背后的长剑,转身走进旁边的一家饭馆,声音传来,“你去验证,我在这等你。” 那警察同志看了看,转身便匆忙离开。 戴道晋走进饭馆,找地方坐下,脸色黝黑的店老板过来招呼,“乌拉……咕噜。”,说的却是藏语。 戴道晋看了眼老板,他听不懂,只得开口说道:“帮我准备一些肉食,待会我带走。” 那老板虽然是个cángmin,但还是听得懂普通话的,笑着点头,“好的,您,慢等。”想来因为这个地方,靠近珠峰,游客比较多,也会说一些汉话。 戴道晋将背后的长剑解下,放到桌子上,静静的坐着。 他这次进城,也只是补充一下食物而已。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准备 没多久,店老板便准备了些牛羊肉,打包好,放到了戴道晋面前的桌子上。 戴道晋将东西放入随身所带的包里,将之整理好,随后结了账。 就在这时,店门口走进来了几位身穿警服的男人,把店内正在收拾东西的老板吓了一跳。 店老板忙迎上来,刚想说话,为首的警察抬手打断他,走到戴道晋的桌子前。 “啪”,一个立正,身后的几个警察看所长都立正了,也紧跟着立正。 戴道晋看了一眼,站起身来,抬手阻止了面前这个刚想说话的警察,“我这次来,有任务在身,不适合宣扬。” 为首的警察,立马应道:“是,首长。” 伸出手,“把证件给我。” 那为首的警察忙掏出戴道晋给的证件,将之放到了戴道晋的手中。 戴道晋将证件揣到兜里,背好背包,随手捞起桌子上的长剑,抬脚出门而去。 三天后,珠峰脚下。 头戴斗笠,背负长剑的戴道晋出现在了这里,抬头看着这座世界最高峰,犹如一把利剑直插天空。 略顿了一下,戴道晋抬脚往上走去,他选的这个地方,并不是游客们登珠峰的路口,而是有些偏僻。 戴道晋的步子迈的并不快,但步子很精准,且频率几乎不变,若是有人拿着尺子去量的话,就会发现,每一步的长度几乎一模一样。 选的登山之路比较偏,自然不好走,但对于戴道晋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到了后来,戴道晋放开步子,越走越快,很快便到了大约海拔六千米处。 戴道晋登上一处平台,放眼望去,只见一片冰川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如梦似幻。 没有过多停留,戴道晋继续往上走,大约走到七千米处,便没有路了,前面各个方向都是冰峰和积雪。 戴道晋猛地蹬地,身子拔高而起,往上方窜去,不时在力竭之时,脚步轻点坚硬的冰峰。 在这段路程中,戴道晋遇到了暴风,狂风卷起积雪,飞雪漫天,冷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但戴道晋皆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向前走去,默默的抵抗着大自然的伟力。 路上,还看到了一具尸体,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头下脚上的被冰冻在冰层里,想来是登珠峰的时候不甚掉落到了冰层间隙内,戴道晋瞥了一眼,便继续赶路。 约莫到了七千八百米的时候,天气变幻无常的珠峰,由于东南季风,下起了雨,大雨伴随着低温,让人如堕冰窖,戴道晋皱眉抬头看了一眼,估算了一下峰顶的距离。 一甩衣袖,身体再度窜出,整个人似是拉出了残影,若是眼力好的,便能发现,大雨虽倾盆,但每当落到戴道晋的头顶上的时候,总会如碰到无形的东西,雨幕被分开,落到戴道晋身上的雨水一滴也无。 “砰”一声轻响,戴道晋脚步踏在了珠峰最高处。 虽然穿的衣服并不是很厚,但周围的低温,并没有影响到戴道晋。 站在可以说是整个世界的最高处,戴道晋望向远方,心胸为之一畅,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这时,天公似是也作美,阴沉沉的天空变得湛蓝如碧,虽然已经是下午了,但略有些刺眼的阳光,仍洒落在这座高耸的冰峰上。 戴道晋眯着眼,抬头看向天空,似是举手便可触及。 站在这高处,戴道晋心神平静,闭上眼睛,缓缓放开心神,精神活泼泼的散开,精神世界中的星云,旋转的速度也变快了些许,戴道晋心神彻底放开,似是无拘无束,心神的力量似是有所增长。 戴道晋的呼吸似有似无,似乎陷入一种特殊的状态,听着耳边呼呼地风声,还有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莫名的声音。 戴道晋只感觉脑海里,空空如也,无思无想,意识也似是慢慢的延伸了出去,飘向了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 戴道晋只感觉到,自己心神世界,似乎感受到一些声音,“砰……砰”。 瞬间,戴道晋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随后皱眉思索,不知刚才那类似脉动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缘由,戴道晋又心神沉寂星云之中,默默感受了一下,感觉星云似乎有些变化,但具体是哪些变化,戴道晋又说不出来。 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不再去想他。 此时此刻,望着远方的地平线,戴道晋突然想到了一句诗。 “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一向冷静的戴道晋,心里也莫名的涌出一股豪气,此时,将世界第一高峰踩在脚下,将来,即使是世界也可以征服。 其实,戴道晋迟迟无法踏出最后一步,达到“打破虚空,可以见神”,即使用了一些方法,苦练,依然无法突破最后一步。 戴道晋后来自己想了一下,武学之道,殊归同途,讲究的是精气神三者的协调,由于三世为人,再加上星云的缘故,戴道晋的心神异常强大,在精气神三宝中,相较于另两个,尤为突出。 所以,戴道晋便想到一种方法,行万里路,磨练己身,同时试剑天下,最终踏破最后一关。 本来戴道晋想的是直接从西南,经缅甸,孟加拉国,然后到达印度,寻找古印度的瑜伽高手,之后继续往西走去,但后来心中有所感,便改道西藏,踏上了珠穆拉玛峰。 默默的站立一会儿,戴道晋看了看南方,看了一眼,那边就是尼泊尔,他打算从南边下珠峰,经尼泊尔,去印度,开始他的环球试剑,磨砺己身之行。 “你们没事吧,坚持,我们就要到达重点了。”声音隐隐约约的从不远处传来。 戴道晋侧耳听了一下,应该是攀登珠峰的登山队,快到这里了。 戴道晋紧了紧背后的长剑,不再迟疑,大踏步往南边走了几步,身体晃动,笨拙如象,一个纵身,往下跳去。 没多久,只见五六个,身穿严密的防护登山装备的人,出现在珠峰顶。 几人到了峰顶,身体显然很是疲惫,不过看眼睛中的神采,皆露出兴奋的神色,显然能够登上这座世界最高峰,还是很让人高兴地。 略休息之后,几人站起身来,登高望远,开始欣赏这高处的景色。 “啊” 其中一个靠南站立的人,似是发现了什么,掏出望远镜观看,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其他人不由得出声询问。 那人指着珠峰的山腰位置,一个快速移动的黑点,发出似是怀疑,似是惊讶的语句。 “你们看,那是不是一个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罗摩克里希那 尼泊尔联邦minzhu共和国,简称尼泊尔,北与中国相接,之外与印度相邻,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内陆国。 戴道晋行走在尼泊尔的乡间道路上,路两边是种满稻谷的农田,尼泊尔是一个农业国家,这个国家很落后,是一个贫困国家,但这个国家的民众信仰,却很盛行,百分之八十是印度教的信徒,其余的是佛教徒和jidujiào徒。 所以,行走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感受着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戴道晋觉得有种莫名的宁静,少了很多国内的浮躁。 尼泊尔比较出名的,除了靠近珠峰之外,还有一个就是,释迦摩尼的诞生地了,这个佛教创始人,也给这个小国家,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每年世界上都有很多的游客,慕名而来。 戴道晋白天以正常的脚速赶路,到了晚上,则全力运劲,脚速飞快。 约莫半个月的时间,戴道晋遇山登山,遇水涉水,也没有走边检,毕竟边境线这么长,凭借本身的功夫,戴道晋从尼泊尔到印度,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在古老的印度,高僧们为求进入心神合一的最高境界,经常僻居原始森林,远离尘世喧嚣,静坐冥想。 时间一久,高僧们在日常观察动物生活习性和自然法则,然后映照到自身,慢慢的发现了自身的微妙变化,于是古代的高僧们开始探索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流派。 “瑜珈”原来的意指驾驭牛马,定义为对身心的控制,和中国的武学思想中“降服心猿”有些相似。人的贪嗔痴很之心,何尝不是需要迷途知返的蛮牛? 在古印度的瑜伽文献中,先哲阿瓦隆曾引述《珂陀瑜伽灯明》说:通瑜伽者善保精,耗其精者死,保其精者生。 所以,万法归源,殊途同归,所有的武学流派都是养生和健身。 而在开发自身的同时,不管是古印度还是古中国的先行者们,都以天地自然为师,所以武也不再简单指养生和强身,而是包含了很多哲学思想,了悟生命的认知。 所以,武学思想大都是哲学思想,而所有的武学都是精神和肉体结合的一种运动。 …… 印度那加兰邦的一个古老的偏远山村中。 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山清水秀,三面环山,四周尽是木郁葱葱的树木。 清晨,戴道晋行走在这个小山村中,左右环视,灰色低矮的房屋,映入眼帘的除了草木之绿再无亮色,脚下是一条沙土路。 村里的村民,看到戴道晋这个外来之人,眼中泛着好奇之色,甚至有些不怕生的孩童,跟着他走了一段路。 视若无睹,背负着长剑,戴道晋穿过这个小山村,往后山走去。 往山上的路,也不叫路,只是被上下山的行人,将原本挺直的杂草踩伏,约莫看起来像一条路。 但不管怎样,至少给了戴道晋指引方向。 踏着这条青草小路,戴道晋走到尽头,一个有些破旧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戴道晋在木屋前站定,默默地看了半晌,木屋只有并排的两间,旁边有着一间稍低矮的屋舍,间隙中透出来的事物,显然是个厨房。 木屋的四周都长满了青草,甚至木屋的屋脊处,都冒出了嫩绿的枝芽,枝芽顶端的水珠,映着穿过树木的阳光,略有些梦幻。 戴道晋闭上双目,鼻间闻着草木青香,心中一片平静,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簌簌……”人行走在草地上的声音。 一个男声响起,“咕噜……呱啦。” 戴道晋睁开双眼,扭头看到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站在不远处,一米二三的个头,脸色有着印度人特有的黑红色,身上穿着灰旧的衣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闯入自己家的不速之客。 戴道晋细细的看了两眼,察觉到男孩身上那股特有的宁静味道,随即又被男孩肩头那条蛇吸引了目光。 蛇身缠绕在男孩的胳膊上,蛇头站在肩膀处,整体翠绿,泛着金色的斑点,颇为神异。 那男孩看戴道晋不理自己,又开口说道:“咕噜……呱啦。” 戴道晋这一世,也学了几种外语,印度语但也只是浅尝辄止,词汇量不多,大概知道这男孩话语中是询问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戴道晋此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男孩的身后,神色间露出一抹期待。 男孩身后,一个中年男子出现,男子身材不高,约莫一米七多,身穿灰色长衫,体格并不健壮,但极为协调,和周围的一切,颇有种和谐的味道。 视线落在男子的脸部,发现这男子五官普通,但眼神很清澈,犹如赤子孩童,可细细看去,却又似乎包含了多年沧桑之感,颇为古怪。 戴道晋嘴中冒出一个人名,“罗摩克里希那”。 那男子轻笑着点了点头,走到男孩的身边,拍了拍男孩的脑袋,说了一句话,男孩看了看两人,转身进了木屋。 随后罗摩克里希那看了看戴道晋,口中用颇为怪异的语调说道:“来自东方的朋友,请。” 戴道晋有些惊讶,这人居然会说中文。 罗摩克里希那看到戴道晋略惊讶的表情,又是笑了笑,邀请戴道晋进屋。 戴道晋跟着进了木屋,屋内很简单的陈设,一张床,一张低矮的桌子。 低矮的桌子上,男孩早就备好了招待客人的东西,一杯像是茶的饮料,里面几片不知名的叶子沉浮。 罗摩克里希那席地而坐,戴道晋也入乡随俗,盘腿坐下。 罗摩克里希那伸手示意,“请。” 戴道晋将解下的长剑随手放到旁边,看了看罗摩克里希那清澈的双眼,又看了看杯子,端起杯子轻嗅一下,抿了一口,清凉爽咧,有些清香,不知是什么泡成的。 戴道晋放下杯子,直接道出来意,看着罗摩克里希那,“我叫戴道晋,久闻罗摩克里希那先生,是印度古瑜伽术第一人,特慕名而来。” 罗摩克里希那清亮的眸子,对上面前这位来自东方那个古老神秘的国度客人的眼神,察觉到眼神中的真诚和坚定,略默之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道殊途,但亦同归 罗摩克里希那是古印度瑜伽六个流派中,哈他瑜伽的这一代的传人,哈他瑜伽中的“哈他”这一术语意为两极的结合。“他”象征能量、终极的力量,“哈”象征着思维和意志力。因此哈他瑜伽意为“能量与意志力的统一”。 罗摩克里希那是现代社会,极少数还能坚持苦修,贴近自然的修者,戴道晋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此人。 此人不管是性情还是修为,都和古代的瑜伽术修者很相似,不为外部名利所动,戴道晋也意识到,原龙蛇世界武道大会,也并不是所有的武道高手都会参加,依然会有一部分人,默默苦修,不闻不问。 后山的山林中。 戴道晋随手将长剑放到一边,与罗摩克里希那相对站立。 罗摩克里希那此时的气质又有些不同,整个人面带微笑,一只手臂微弯,另一只手侧摆,姿势略有些古怪,但与周围的草木丛林,有恰到好处的和谐,似是融为一体。 戴道晋面色讶异,双腿微弯,两臂微摆,赫然一个太极起手式。 罗摩克里希那此人瑜伽古修者,不练打法,只为追求天地自然,打破瑜伽枷锁,开发自身,探索宇宙之妙。 所以戴道晋并未上来就用刚猛无铸的八极拳,而是选择了刚柔并济的太极拳应对,他想领教一下古瑜伽术对身体调节的独到之处。 戴道晋不再耽搁,腰胯转动,带动腿足发力,无声无息间向前窜出,瞬间掠到罗摩克里希那身前,手掌拂向罗摩克里希那的面部。 罗摩克里希那神色不动,在戴道晋的手掌拂过来的时候,腿部微坠,双脚一弹,犹如一只青蛙,猛地跳开,速度极快。 戴道晋看到,眼睛一亮,脚下不停,手中力道逐渐加重,手臂微晃,划出一道残影,空气中发出呜呜的破空声,一手太极单鞭,砸向罗摩克里希那。 罗摩克里希那身体动作又变,双手聚拢,身子微晃,不退反进,犹如一条弯曲的蛇,口中发出“嘶嘶”声。 戴道晋似乎感觉面前的罗摩克里希那,身化成一条丛林巨蟒,在草丛中游走。 “砰” 罗摩克里希那的双臂扛住了戴道晋的一记手鞭,身体微晃,但立马调整过来,迅速贴着戴道晋的手背,整个身体似是无骨柔蛇,缠向戴道晋,欲要将他绞杀。 戴道晋身子一震,左右晃动,犹如一头笨拙的大象。 “轰……轰” 戴道晋一个太极搬拦捶,轰向罗摩克里希那,随即犹如狂风暴雨,金刚倒锥,撇身捶,进步栽捶,太极十三鞭,倾斜而出。 土屑翻飞,草木四溅。 “砰” 罗摩克里希那整个人的身子被打飞出去,撞在了一个树上,随后坠落在地上。 缓了好一会儿,罗摩克里希那在站起身来,脸色略有些苍白,再无之前恬淡宁静,融于自然的意味。 戴道晋看到,心中却有些惊讶,对于自己的力道,心里清楚,一般的抱丹高手,经过自己的这番打击,怕是早就受伤吐血了,而罗摩克里希那却没什么大碍,暗想古瑜伽术果然有些门道。 罗摩克里希那拍了拍身上,走到戴道晋身旁,看着他,眼神恢复清亮,用着拗口的语调,笑着道:“戴,你的功夫是我至今为止,除了曾经那人之外,见过的最为厉害的人。” 戴道晋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罗摩克里希那伸手示意,两人往回去的路上走去,开口道:“我年轻的时候,对外面很是向往,也曾去过你们的国度,可是我去的不是时候,那个时候你们的国家的人有些疯狂,本想找到你们的武者,交流一番,可是后来出了一些事,只见过几个高手,我便返回印度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罗摩克里希那继续说道:“再后来,我便在这里定居下来,避世潜修,大约十年前,一个男人找到了我,也是和你一样的目的,不过那人有些很不友好,那场比试,我受了很重的伤,样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恢复过来。” 戴道晋听了,目露思索,问道:“那人是何人?” 罗摩克里希那摇了摇头,“不知道。” 没多久,两人走到了小木屋。 罗摩克里希那长久避世不出,并不怎么好客,但却诚挚的邀请戴道晋多留几天,希望和戴道晋多多交流一下。 木桌搬到了木屋的外面,两人席地而坐,桌子上仍然摆的是那不知名的饮品。 戴道晋抿了一口,笑着道:“相传古印度时期,八千米高的圣山上,有人修成圣人。” 罗摩克里希那摇了摇头,笑着对戴道晋说:“从古至今,成圣者已成传说,大部分人都成了修者,今天修者也寥寥无几。” 戴道晋点了点头,明白对方说的乃是古瑜伽术的修者,秉承自然,探索宇宙之理。 罗摩克里希那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发现你的神异常强大,比我所见的任何人都强,所以我很好奇,以你的年级,是如何修成,如此强大的心神的。” 戴道晋想了想,“我的国家的武学思想中,有个说法叫‘天人合一’,和你们瑜伽术中的思想有些相似,至于我的心神强大,乃是特殊原因。” 罗摩克里希那点了点头,没有多问,接下来几天,两人坐而论道,交流起各自的心得。 戴道晋通过交流,了解到,古瑜伽术的修者在深沉的静坐中,进入最深层次的时候,就会觉醒人生自性与生命的至善境界,山中苦修,贴近自然,贴近宇宙,从而获得个体意识和宇宙意识的结合,打破身体内在的枷锁,唤醒身体内在沉睡的能量,得到最多的开悟和最大的愉悦。 古瑜伽大体上分为行瑜伽和智瑜伽,前者主要是对身体的自律,如善恶、爱憎等,对坐法,控制呼吸等的修炼,是为外修法,而后者是对精神上的思想、道德的综合修炼,尤其重视禅定,是为内修法。 用浅显的话说就是瑜伽是生理上的动态运动及心灵上的练习,也是应用在每天的生活哲学。 瑜伽的最终目标就是能控制自己,能驾御肉身感官,以及能驯服似乎永无休止的内心。感官的集中点就是心意,能够驾御心意,即代表能够驾御感官,通过把感官、身体与有意识的呼吸相配合来实现对身体的控制。这些技巧不但对肌肉和骨骼的锻炼有益,也能强化神经系统、内分泌腺体和主要器官的功能,通过激发人体潜在能量来促进身体健康。 过了几天后,戴道晋便动身离开了。 在路途上,戴道晋依然在体悟自己的所得。 他发现,中国的武学传承里,佛门武学的思想和瑜伽术尤为相近。 他又不由得想到,印度瑜伽术随着佛教禅法东传,唐时传有天竺按摩法,宋时传有婆罗门导引法,中国禅宗初祖菩提达摩在少林寺修禅,传有《洗髓经》和《易筋经》。 佛门的武学讲究“禅武合一”,瑜伽术也提出动静一如;佛门武学有内外gongfǎ,瑜伽也有内外修支;佛门武学强调模仿动物的五式,瑜伽术也有龙、蛇、黾、鹳等座法;佛门武学有数息法,瑜伽也有调息观。 戴道晋琢磨了一下,佛门武学东传之后,虽在自己的发展过程中更多地被中国同化,发展也带有强烈的地方特色,但其中依然有着古瑜伽术的影子。 甚至后来,道门,魔门,儒家这些流派,在大环境中,也都彼此碰撞,相互影响。 一边赶路,一边体悟。 戴道晋前世修的便是内家真气,自然不会单单眼中只有国术,再说,体悟这些不同的武学思想,对自己也大有裨益,毕竟大道虽殊途,但亦同归。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吐骨头 巴西,圣保罗。 tángrén街的街道上。 一个身材修长健硕的男子,慢慢的走着,男子身上穿着一身略显破旧的黑色衣服,左右环顾道路两旁的店铺。 似是找到自己的目标,男子走进一家店,却是一家川菜馆。 老孙坐在柜台后面,正仔仔细细的算着上个月的账目,看着盈利的数目,老孙不禁有些高兴,暗自嘀咕找个时间,将自家的这个餐馆在装修一下。 老孙的余光瞥到有人进店,忙站起身来,绕过柜台,迎了上去。 “先生,请坐,吃点什么。”一边招呼,一边打量着这位客人,这是老孙开了大半辈子餐馆,观察客人的习惯。 这是个东方面孔的年轻男人,穿着普通,甚至有些破旧,但吸引老孙的不是这个男子的穿着,而是这个男子的面孔,老孙读书不多,找不到形容词,只听戏文里说过,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貌如潘安。 对,长得好看,老孙就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相貌堂堂,透着大气,皮肤白里透红,比女人的皮肤还要好,像婴儿似的,还有那双眼睛,宁静、悠远,就好像老孙小时候看到的星空,明净,不带一丝污染。 老孙头,甚至从这男子的身上,问到了一股莫名的清香,说不出来的好闻。 戴道晋瞅了瞅这家店,没有其他的客人,可能是因为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左右扭头看了看。 小店不大,大概就三十个平方,带着一丝东方的装修风格,墙壁上还贴着一张泛黄的福字,让戴道晋感受到一丝亲切。 戴道晋看到老板直盯着自己看,也不生气,微笑开口:“老板,有菜单吗?” 老孙回过神来,面带歉意的笑了笑,忙道:“有的,有的,先生您先坐。” 忙转身去拿菜单。 戴道晋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默默等着。 老孙快步拿来菜单,放到戴道晋的面前,笑着道:“先生,您请,这菜单上的这些菜,都是小老儿的拿手菜,包您满意。” 戴道晋没有打开菜单,而是先笑着说道:“老板,你这店,开了有些年头了,能开这么长时间,想来老板的手艺不差。” 老孙顿时笑了,“先生,不是小老儿自夸,当年能在这里立足生活下去,靠的就是小老儿这门手艺,自然过得去。”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翻开菜单,看了看,顺口点道:“粉蒸排骨、合川肉片、回锅肉、姜汁热味鸡、太白鸭子、干蒸黄鱼、东坡鳊鱼、虾仁冬瓜汤。” 老孙低着头用小本子记着,七个菜一个汤,随口问道:“先生,还有朋友没到吗?上几副碗筷?” “就我一人。”声音传来。 老孙有些惊讶抬头,迟疑了一下,“先生,虽然我是开餐馆的,您点的越多,我赚的越多,可是您这点的是不是太多了……” 戴道晋:“老板,吃不完打包就是,不会浪费的。” 老孙听了,点了点头,他也就是提醒一下,客人拿钱吃饭,他说的这些话,都算是多嘴的了。 随后,招呼戴道晋稍等,便去后厨忙活去了。 戴道晋扭头看了下墙壁的电子时钟,默默算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呢喃道:“差不多有一年多时间了。” 望着门外大街上的行人,有些怔怔出神。 这一年来,戴道晋曾经领教过泰拳的狠辣,也曾徒步斜穿原始森林;曾经领教过巴西的格雷西柔术,也曾与俄国的桑博高手交过手;曾经领教过日本的极真空手,也曾打死过日本的柔道高手;也曾见识过菲律宾自卫术,还有以色列搏斗术…… 曾经深潜海底,体悟海底的压力,磨砺自身,也曾经起了兴致,去了一次北极冰川…… “砰” “先生,你的菜,你先慢用……”老孙将才放下后,转身回去继续忙活去了。 戴道晋的思绪被打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太白鸭子和东坡鳊鱼,闻着香气,喉咙动了动。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太白鸭子,又盛了一点汤,色白肉烂,汤味鲜醇。 没多久,老孙便将菜上齐了。 戴道晋也不吃米饭,就那么慢斯条理的吃着菜。 老孙趴在柜台上,好奇的看着,他发现这位客人,挥筷的速度虽不是很快,但盘中的菜下去的却是不慢,而且更让老孙震惊的是,这人吃排骨和鸡鸭鱼的时候,居然不吐骨头。 “咯……咔” 听着那人嘴里咬碎骨头的声音,老孙不禁有些牙酸,同时又有些惊骇,这人牙口儿未免太好了吧。 其实戴道晋吃的速度不慢,约莫二十分钟,便将七菜一汤,全部吃到了肚子里。 戴道晋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也不急着离开,开口道:“老板,来壶茶。” 老孙忙上了一壶茶,并给倒了一杯,又偷偷看了眼戴道晋的肚子,暗道这人好大的胃口。 戴道晋端起喝了一口,只觉满嘴苦涩,毫无滋味,不禁稍稍皱眉,但随即便舒展开。 老孙活了大半辈子,察言观色,笑着道:“先生,见谅,小店本小利薄,却是拿不出好茶叶。” 戴道晋笑着说道:“老板却是不必这么说,去除嘴里的油腻感,足够了。” 老孙听了,笑着离开,回到柜台。 戴道晋也不嫌茶苦,默默的喝着。 约等了半小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进门之后,直奔戴道晋做的桌子,弯腰恭声:“吴先生。” 戴道晋看等的人到了,便站起身来,道:“把账结了,走吧。” 那人一愣,但也没多说什么,默默走到柜台,将饭钱付于了老孙。 随后,两人便出门离开。 老孙目送客人离开,才慢慢的走到桌子边,收拾起来,只是心里却是暗道今天碰见了一件奇事,回头又可以和自己那小孙子当故事讲讲,想到这,老孙嘴角有些笑意。 …… 出了门,戴道晋上了那西装男子的车,随后,开了约一个小时,来到了一处隐秘之地。 进了屋子,那黑西装男子,站到戴道晋面前,猛地立正敬礼,“首长好。” 戴道晋摆了摆手,在屋子里寻了个地方坐下。 问道:“你找我什么什么事?” 男子立即答道:“首长,具体情况,属下也不知晓,只是接到命令,说您最近在巴西活动,向您告知,上面让您回京城,说是有任务下达。” 戴道晋点了点头,这一年多,虽然满世界跑,但他也没有彻底消失,还是和军部有联系,甚至偶尔有些任务,戴道晋就近也就做了。 戴道晋暗道: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让自己回去,同时又暗自琢磨,这个时间,怕是王超和军部闹翻了的时候了,估计和这事有关。 想了一会儿,戴道晋开口道:“我知道了,回复上边,不日便回。”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感情之事 s省省城,吴家别墅。 卧房内,张老道收拾了一下东西,下了楼。 一楼的大厅内,庚书仪看到张老道从楼上下来,从沙发上站起,“同甫,东西收拾好了?” 张老道点了点头,“嗯,不需要带太多东西,缺什么,到那边再买就是。” 庚书仪笑着点了点头,四十多岁的她,越发成熟知性,散发着一股特别的气质。 就像一个著名的主持人说的,若有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 庚书仪这次长假,打算出国旅旅游,顺便去看一下,已经两年没回来,远在法国读书的三女儿,吴牧歌,正好大儿子吴同甫也没什么事,便拉着他一起。 庚书仪看着面前的大儿子,面如冠玉,气质温和恬淡,犹如一块暖玉,内秀于心,不禁有些自豪,不知哪个女孩子将来能够入得儿子的眼。 想到这里,庚书仪笑着说道:“同甫,妈听说,你最近和你们学校的一个女研究生走的挺近的,对方是什么人家?” 张老道听了,有些头疼,苦笑着说道:“母亲,您这都哪里听来的,根本没影的事。” 庚书仪看大儿子有些发窘,忍不住笑道:“傻孩子,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对了,妈妈记得香港林家,有个女孩,和你差不多大,我和她妈妈是好友,等这次从法国回来,我们就改道去香港,让你们俩见一面。” 张老道有些撑不住,忙岔开话题,伸手看了看时间,“飞机时间的快到了,我们赶紧出门吧,不然误机了。” 说完,忙拿着行李往外走去。 庚书仪笑了笑,对于这个老大,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学识修养,各方面都很满意,但唯独感情这一块,似乎还没开窍一般,又不禁想到了另外两个,老二吴弘和,当兵之后,常年不归家,也不知道野哪里去了,老三吴牧歌远在法国读书,也没听说交了男朋友。 想到这里,庚书仪不禁叹了口气,这三个不省心的孩子,看了以后得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一边往外走着,庚书仪一边想着认识的人家之中,有没有门当户对,有贤良淑德的适龄女孩。 上了车,庚书仪对这件事仍念念不忘,拉着张老道不断地念叨着,张老道虽然心里不怎么想听,但仍是一脸的温和笑意,认真的听着。 张老道是修道之人,而且是得道之人,两世为人,对于这位生身母亲,很是敬重,不管他前世如何,这一世生为人子,自然就有了因果,修道之人也逃不脱。 刚开始那几年,张老道可能还有些不自在,但之后也就坦然接受。 张老道修了这么多年道,不会连这点执念都看不破,毕竟这二十年的母子之情,是切实存在的。 庚书仪看到大儿子一脸笑意的听着自己说话,道:“那我们就说定了,回来的时候改道香港,去见一见那林家丫头。” 张老道苦笑,刚想开口拒绝,便被庚书仪打断,看到自己母亲这么认真,张老道不想忤逆,沉默不语。 庚书仪看他不说话,当他脸皮薄,便当他同意了。 笑着说道:“那林家的孩子,我见过,模样俊俏,知礼守礼,很好的一孩子,你们挺合适的。” 张老道心里苦笑,闭上双眼。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两人坐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 头等舱内,张老道和庚书仪相邻而坐。 张老道随手打开一本包里带着的书《周易参同契》,默默读着。 …… 头等舱的厕所内,黄语青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 这次回到国内,乃是受尘姐的吩咐,派人暗中照看王超的父母。 王超这段时间和大陆的军方闹得很不愉快,担心自家父母,所以便托了唐紫尘,派人暗中保护,这么做也是以防万一而已。 黄语青转身离开,抬脚走向自己的座位。 经过一男一女的座位时,眼光瞟了一下,随即一凝,不动声色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张老道抬起头来,看了眼走过去的穿黑色风衣,脚步轻盈的女子,也没在意,仍低头看书。 黄语青感受到背后若有若无的视线,身形不动,很自然的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感受到背后的视线消失,暗暗松了口气。 坐她旁边的男子看他神色有异,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黄语青从包里拿出携带的纸笔,簌簌的写下几行字。 “向凝,吴家,吴同甫,庚书仪,在后面。” 那男子眼神一凝,轻轻点了点头。 这几年的时间,唐紫尘和吴家的恩怨一直揪扯不清,你来我往的斗了几次,戴道晋更是在国际上,利用军方的力量,给唐门下了几次绊子,让唐门吃了不小的亏。 黄语青作为唐紫尘娘子军的首领之一,对于让自家门主都忌惮的吴家三兄妹,自然很熟悉,甚至吴家的主要人员的照片,黄语青都见过。 黄语青用手中的笔,轻轻的敲着自己的腿,眼神思索,暗暗想到:那两人就是吴同甫和他妈妈庚书仪了,自己认得他们,但他们却不认得自己。 想到这里,黄语青和旁边的男子相视一眼。 男子看到她的眼神,无声的张口,以口型说了一个字,“杀?” 黄语青摇了摇头,据消息,吴同甫的功夫连尘姐都不一定敌得过,自己两人上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不过好姐妹向凝的死,还有这些年死在吴弘和手上的人,这些愈来愈深的仇怨,黄语青却是不打算浪费这次机会,眼神闪烁,暗暗思虑在飞机上动手的可能性,自己两人不是吴同甫的对手,但是他母亲庚书仪就在身边,投鼠忌器,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思虑良久,黄语青还是放弃了在飞机上动手的机会。 默默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编辑了一个短信发了过去。 …… 随着空姐甜美的声音提示,飞机缓缓的降落在巴黎布尔热机场。 十分钟后,张老道推着行李车,身旁庚书仪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跟着,两人向机场外走去。 庚书仪挂断电话,扭头看着大儿子,笑着道:“我刚才和牧歌通了电话,她本想过来接我们,我告诉她不用过来,她就说在家为我们准备法国大餐,真没想到,牧歌现在居然会做法国菜了。” 庚书仪有些高兴,即将见到自己的小女儿。 张老道陪着笑了笑,心中暗自嘀咕,东方不败居然会做饭? 出了机场,一辆出租车迎了上来,一个有着啤酒肚的法国男人下车,“嗨,中国的朋友,欢迎来到巴黎。” 庚书仪不是第一次来巴黎,对于这样的拉客手段,自然习以为常。 张老道第一次见,倒是有些好奇。 法国的司机师傅帮着将行李放上车,嘴里不停的说着一些话。 张老道和庚书仪,也上了车,坐在了后排。 法国司机将后备箱盖好之后,走到车门旁,拉开车门,回头随意的看了一下,目光撇过右后方约两百米的地方,轻微点了点头,便上了车。 随着一声轻响,车子发动起来,往前驶去。 不远处,黄语青露出身影,静静的看着车子渐行渐远。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枪击 出租车内,庚书仪看着车窗外,给张老道说着一些,法国的风土人情,出租车司机也不时的插两句嘴。 张老道面带笑意的听着,不时的应和两句。 就在这时,后方的一辆黑色轿车加快了速度,和出租车并排行驶,黑色轿车的后排车窗,降了下来。 张老道的扭头的瞬间,眼角余光瞥到,心中一惊,抱丹坐跨,使出千斤坠的功夫。 “呲呲呲” 出租车犹如被重物瞬间下压,超重负载,车胎和柏油路的地面,剧烈摩擦,车头也是猛地一晃。 戴道晋伸手一压庚书仪的身子,同时“噗”的一声轻响传入耳中。 “枪手” 张老道脸色沉静,看到旁边的轿车又贴了上来,那车内的枪手举枪便要射击。 “啊” 说来话长,不过转瞬之间,此时庚书仪才尖叫出声。 张老道坐的位子刚好能挡住庚书仪,不敢乱动,生怕子弹打中庚书仪,此时,张老道身体紧绷,左手劲力勃发,猛地一拳锤在了车门上。 “砰”的一声,车门犹如纸糊的一般,瞬间与车身脱离开来,在张老道的巨力之下,犹如一块高速运动的石块轰向并排行驶的黑色轿车。 “轰”的一声,黑色轿车受到车门的撞击,侧翻了,在公路上翻滚了几圈。 出租车司机似是受到了惊吓,车速慢慢减慢下来,张老道察觉到,立刻沉声道:“继续开,开快点。” 张老道回头看了一下后面侧翻的轿车,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如今对方人数不明,若是自己一人,肯定要下车,将敌人打杀,但庚书仪在身旁,一切事情,先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机场虽说是是建在巴黎郊区的,公路上,往来的车辆按理来说应该也不会少,可此时前后看了看,竟然车辆寥寥无几。 张老道脸色阴沉,知道自己和母亲二人,被人盯上了。 “噗”的一声响。 出租车打着旋的,转了几圈,然后熄火了,车内的几人,身子不停的摇晃,张老道端坐,护着庚书仪。 法国司机害怕的说道:“车胎爆了。” 张老道看到不远处的一辆黑色suv,暗道这次不妙,转身对一脸惊慌的庚书仪道:“趴在这里不要动。” 庚书仪自幼饱读诗书,哪里见过这些阵仗,此时早已六神无主,满脸恐惧,听到张老道的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可看到张老道作势要出去,作为母亲的本能让她压下心中的慌乱,瞬间回过心神,忙拉住张老道的手,急声道:“同甫,别出去,危险。” 张老道抬头瞥了眼已经停在不远处的黑色suv,明白再耽搁下去,虽然自己有功夫在身,但对方手里有枪,自己两人怕是再无生还机会。 伸手轻拍庚书仪拉住自己的手,脸上又露出以往的温和笑意,“母亲放心,没事的,我还要陪您去香港见那位林家的姑娘呢。” 摆脱庚书仪的手,张老道眼神微眯,看了眼那黑色suv。 猛地窜出车外,脚步踏在地上,在离开车子的瞬间,伸展右臂,五指成爪,抓向前排的车门,轻轻一撕扯,车门便到了手中,随即猛地甩了出去。 车门犹如一个高速的炮弹,打着旋砸向黑色suv,同时,张老道收缩筋骨,犹如一个婴孩一般,藏在车门后面。 车内的三个枪手,看到一个人影从车上下来,之后再看,只见到一个车门高速飞来,人却找不到了。 三个枪手不傻,瞬间便想到,狙杀目标藏在了车门后面。 驾驶座和副驾驶位置的两个枪手,举枪便射向车门。 “砰……砰……砰”车门火星四溅。 阻击枪的子弹穿透车门后,动能便很小了,对张老道这个罡劲高手的影响微乎其微。 看到这个情况,suv后排的一个枪手不再迟疑,举起jujiqiāng,便射击。 高速运动的车门,似是有一瞬间的一顿,车门后,张老道也传来一声闷哼。 随后驾驶座的枪手立即驱动车子,想要离开。 两辆车之间的距离相聚不过两百多米,对于张老道来说,也就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枪手便能反应过来,并迅速应对,可见不是简单的杀手。 车子刚动。 “砰”车门砸在了suv的车身上,传来一声巨响,车子直接侧翻。 车内的枪手反应也很迅速,在车子侧翻的同时,便窜出车外,三人持着枪,立即后退几步,紧盯着侧翻的车,准备随时射击。 可除了车子,没有看到人影。 三名枪手相视一眼,慢慢的靠近车子。 只见眼前一花,手腕一阵剧痛,手中的枪便不见了,再接着眼前便是一黑。 张老道冷眼瞥了眼被自己的太极鞭手,抽碎脑袋的三人,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没什么收获,便要起身离开。 “砰” 张老道猛地转头,脚步一搓,拉出一道残影,转瞬间,便到了出租车旁。 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眦欲裂。 庚书仪仰躺在车后座上,白色上衣上,一抹红色慢慢扩大。 出租车司机站在车旁,手里拿着枪,看到瞬间出现的人影,转身便跑。 张老道怒气勃发,怒喝道:“该死。” 脚步一蹬,脚下的地面瞬间土石飞溅,张老道闪电般来到出租车司机的身后,一拳轰出,印在其后心。 那司机身体猛地飞出七八米,砸在地面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张老道一拳砸出后,也不看他,转身回到出租车旁。 张老道此时冷静下来,他是修道之人,同时也是医道大家,快速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帮庚书仪护住心脉,拦下一辆车,快速往市里的医院赶去。 …… 巴黎格勒诺布尔大学附近,一所房屋内。 昨天还身在北美的东方不败,接到庚书仪的电话后,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 厨房内,东方手里拿着一块奶酪,正准备动作。 “叮铃铃” 东方放下手中的东西,擦了擦手,走到客厅,拿起电话,“喂。” 听了没几句,东方眼神一冷,面无表情。 默默听完电话,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这就来。” 挂完电话,却没有放下,而是拨了一个号码。 “查一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暗涌 京城,那所守卫森严的屋舍。 着一身崭新军装的戴道晋正翻看着手里的一些资料,不远处便坐着面色冷硬的吴文辉,旁边还有束手而立的曹毅。 戴道晋快速的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资料,详细的记载了这一年多时间,王超的大事小情。 看完之后,戴道晋合上册子,默然不语,和原世界差不多,不愿被束缚的王超,还是选择了脱离军队系统。 吴文辉声音冷肃,不带一丝感情,“王超此人,这几年也算是为国家立下了不少功劳,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为国家付出乃是每个公民应该做的,这些功劳,不应该成为他脱离判出的本钱。” 戴道晋听了,面色平静,对吴文辉这略显霸道的话语不置可否。 曹毅听了,面色微变,王超是他引进组织的,对于王超,他还是很有好感的,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首长,王超此人,是我一路看着成长起来的,此人是个纯粹的武者,心里并无对国家的任何不满,年少成名,或许只是把握不住本心,但也情有可原,我也相信,他绝无叛离之心。” 吴文辉当了一辈子的军人,作风强硬,心硬如铁,他的心意绝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改变的,对王超的处理,他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拍板道:“此人能力确实难得,曹毅,你安排一下,我要亲自见一下王超和唐紫尘。” 曹毅立正称是,随后转身离开。 吴文辉扭头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戴道晋,开口道:“吴弘和,你和我一起去。” 戴道晋站起身,也立正称是。 没多久,曹毅又进了屋,“首长,据传来的消息,王超和唐紫尘二人,现在在韩国,后面应该会转道去往新加坡。” 吴文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几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戴道晋和曹毅,一起出了屋子。 曹毅笑着对戴道晋说道:“我们好久不见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戴道晋随手打开手机,笑着回道:“可以啊。” “嗡嗡……嗡嗡” 感受着手机不停的震动,戴道晋眉头一皱,知道他手机号的人并不多,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低头点开,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好几条短信,点开短信,看了一下。 戴道晋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眼睛微眯,又看了几条短信。 曹毅看到戴道晋脸色突变,意识到出了事,但没有多话。 戴道晋点了一个未接电话,回拨了过去。 “嘟……嘟” 戴道晋只说了一句话,“哪个医院?”随后收到回答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转身折返,又往刚才那间屋子走去,去见吴文辉。 曹毅神情肃然,皱眉看着戴道晋的背影,不知出了什么事。 …… 晚上八点,巴黎,比提耶-萨尔贝提耶尔医院。 医院门口,一身黑衣的戴道晋,面无表情,快步走进医院。 六楼,icu病房外,张老道和东方默然站立,旁边还站着两个外国的壮汉,似是守卫一般,腰间鼓起,两眼空洞木然,没有丝毫感情。 这两个壮汉这时突然双双扭头,看向走廊,右手摸向腰间。 东方通过玻璃看着病房内,头也不回,声音清冷道:“自己人。” 这两个壮汉才放下对来人的戒备,恢复原状。 戴道晋走路无声,默默的走到icu病房门口,和张老道、东方,并排站立。 心神散开,感受着病房内,病床上躺着的那人若有若无的心跳,戴道晋沉默良久,轻声开口,似是怕惊扰了病房内的病人,“医生怎么说?” 张老道脸色平静,看着病房内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子弹已经取出来,能否醒来,还是未知数。” 戴道晋听了,略点了点头。 病房外,又沉寂下来。 “哒……哒……哒” 一个身壮如熊的俄罗斯男子走了过来,这人是水魂小队的成员塔克,看到病房外多了一个人影,塔克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塔克放慢脚步,走近之后,看了眼东方,没有出声。 东方转过身,看了眼塔克,走到一边。 塔克走过去,双手拿着一沓厚厚的册子,低声道:“队长,这是全球各个大洲唐门的详细资料,东南亚黑道的情况,还有唐紫尘所牵扯的多个世界级走私军火、钻石几大集团的资料。” 东方看了眼,还没说话,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兀的拿过塔克手中的厚厚的册子。 塔克心中一惊,扭头看去,只见是之前见过一次面的那个气质沉静的青年,记得队长叫他大哥。 塔克看队长没说什么,便后退几步,默默站在一旁,心中暗惊,塔克是“神”组织中水魂小队的成员,在小队里面,也是排在前列的好手,生死历练无数,警觉性不可谓不高,可刚才那人走到自己身旁,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塔克心中暗道:真不愧是队长的大哥,队长功夫biàntài,这人也是biàntài。 张老道低头翻起手中的册子,走廊里,只剩下“沙……沙”的翻页之声。 唐门,原本是海外的华人,抱团取暖,组建的tángrén街联盟,这个组织其实很是松散,但在唐紫尘和一些元老的整合之下,整个世界的tángrén街联盟,组成了一个组织架构极为庞大的海外华人组织,资源整合,将原本的松散组织,变成了一个极具凝聚力的黑道组织,被各国政府表面上定义为带有kongbuzhuyi的极端组织。 唐门在南洋拥有数千人的武装力量,在中东、非洲、南美、北美都有上万人的武装,还有各种庞大的生意、资产,秘密金库,各种间谍机构,更是在非洲控制着大批雇佣军。国际毒品贸易占比百分之十,涉及木材,原矿,石油、煤炭等工业原料的生意,年总利润高达上千亿欧元,除了没有土地,和一个国家基本没什么区别。 唐门势力遍布各个大洲,唐紫尘之所以后来短短的时间内,打通多条走私航线,成为世界顶级的走私巨头,与她唐门之主的身份脱不开关系。 张老道默默看完手中的册子,合上后,沉默不语。 戴道晋走了过来,瞥了眼塔克,随手接过张老道手中的册子,看了眼,就没看了,他掌握的资料远比这个详细,甚至知道唐门还有一个秘密计划-种蘑菇。 塔克身子有些僵直,刚才这个黑衣青年的一个眼神,让他感觉宛如被一头绝世凶兽盯了一眼,心中暗自惊骇,面前的这三个都他么是什么人,god首领那样的人,不是整个世界都难找出一个吗? 戴道晋看了眼东方和张老道,想了一下,开口道:“你们两个有事就先离开吧,我在这里守着,等稍稳定一些,转到国内,照看起来也方便些。” 张老道听了,也没说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个地方,戴道晋一个人留下,足够了,另外的人自然有事要做。 东方扭头对着另外两个壮汉,说道:“你们两个在这守着,听后差遣。”那两个壮汉点头称是。 戴道晋看着张老道消失的身影,对东方说道:“派一些人跟着吧,枪炮无眼。” 东方声音依旧清冷:“我知道。” 转身离开,塔克紧跟其后。 看着几人离开,戴道晋肃着一张脸,眼神幽深,静默良久。 掏出电话,拨了一个电话,通了之后,淡淡的道:“把吴文辉见唐紫尘和王超的具体时间地点,告诉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贫道三丰 韩国,汉江口。 一男一女在江边散步,男子身材高大,气质精悍,女子一身紫色,显得气质雍容。 王超看着面相的女子,心中欢喜,不自觉的展露笑颜。 唐紫尘瞧见,用手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捋至而后,这个极具女性化的动作,更显的唐紫尘气质动人。 王超不jinkàn的有些痴了。 唐紫尘轻笑出声,道:“弟弟,你怎么了?” 王超脱口而出:“姐姐,你真美。” 唐紫尘笑了笑,刚想说话,心中一动,转身看向斜后方。 王超此时也注意到了,一个女子跑了过来,是姐姐带过来的人。 一个女子疾步走到唐紫尘身边,附耳嘀咕了一会儿。 唐紫尘听了,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沉声道:“是谁让她自作主张动手的?还对其家人出手?” 唐紫尘心中有些盛怒,自己的属下,居然不经过自己的同意,贸然行动。 那女子也皱着眉,开口道:“尘姐,黄语青也是恰逢其会,不想错失良机,若是禀告尘姐,机会就白白浪费了,所以才擅自行动,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居然枪击了那个女人。” 唐紫尘听了,不置可否,皱着眉头,慢慢呼出一口气。 王超在这边听得一脸莫名,遂开口问道:“姐姐,是出了什么大事吗?”在他想来,自己的这个姐姐,实力强大,宛如神仙中人,让她都如此皱眉,肯定是出了大事。 唐紫尘听了王超的问话,想了想,调整好心情,脸色恢复正常,事情既然发生了,想办法应对便是,现在问责黄语青也没用,到底是心灵修为达到至虚境界的人物,很快便冷静下来。 唐紫尘看着王超,静静的说道:“现在,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了。” 王超正了正脸色,认真的听着。 唐紫尘声音空灵出尘,慢慢的道:“姐姐的身份,你也知道了,除了在国际帮派上的一些纠纷,姐姐练武这些年,手中的人命过千数,明里暗里的敌人对手,数不胜数。” “其他的敌人,姐姐从未放在眼中,但国内,有吴姓三兄妹,却很是难缠,姐姐和他们之间的过节,还得从那件事说起……” 默默听完,王超没说什么,恩怨的起因,谁是谁非,已经不再重要,这些年,你来我往的争斗,双方死伤愈来愈多,仇怨愈来愈深,这才是真实。 王超这几年,在武术界,名头甚是响亮,但他没忘记是谁教会自己国术,遂开口道:“姐姐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我永远和姐姐站在一起。” 唐紫尘听了,淡淡笑道:“好弟弟。” 随即,唐紫尘脸色一肃,“这件事已经发生,以吴家兄妹,尤其是吴弘和的性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立即启程,走新加坡,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转道回南洋。” 王超和那女子点头称是,那女子转身去安排去了。 …… 德国,萨克森自由州,德累斯顿,远离市中心的郊区。 天色将晚,有些昏暗,一处庄园内,一个身材很高的德国女人,金发碧眼,正在草地上挥动着拳脚。 这个女人叫燕妮,是德国唐门的门主,唐紫尘的得力干将。 这些年,唐紫尘主要活动于中东、欧洲和美洲,这些地方的唐门,唐紫尘的控制力是最强的,不像南洋唐门,多年以来,已经逐渐被赵光荣把持。 唐门摊子太大了,可信任的人太少,犹如古代分封,分部的唐门负责人,人心多变。 燕妮打着形意拳的拳架子,腰椎平直,两肘离开两肋,肘尖向前翻,同时两肘下沉,有落地生根的意味,却是拳架子练出了火候。 “砰……砰” 燕妮听到枪声,立时收身而立,毫不迟疑,立马转身进屋,出来的时候,手中握着两把阻击枪。 这时,庄园wàiwéi的守备力量,已经被来犯之敌的强大火力,压制之下,收缩到了庄园附近。 燕妮依稀只见看到,外面人影晃动之时,大约有十几人,皆是身体强壮的高大战士,且枪法高明,己方不时有人倒下。 这时,一个心腹手下跑到燕妮身边,急声道:“首领,赶紧撤吧,不知哪来的这么一伙敌人,凶悍异常,装备精良,火力强大,wàiwéi的哨卡应该是被人拔除了,才会突然冒出来。” 不用手下人多说,燕妮此时已经看出来,这边的人撑不了多久了,立马命令道:“分阶梯对抗,后撤。” 话还未说完,枪声大作,燕妮额头一痛,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弥留之际,看到远处一个高地上火光一闪,那是jujiqiāng射出子弹的火光。 wàiwéi的那些敌人似是知道目标完成,立时后退,行动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不到两分钟,这处庄园安静下来,只留一片狼藉。 …… 美国,阿拉斯加州。 这一天,tángrén街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 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轻道人,踏入了tángrén街,行走在tángrén街上。 tángrén街地处海外,虽然是华人聚集之地,但道士打扮的人还是不多的,更何况,这个道士,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端的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 年轻道人走路似慢实快,没多久,就来到了一座酒楼前,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招牌“金凤凰”。 酒楼的名字虽然俗,但这座酒楼的地位却不低,在整个tángrén街,也是数一数二的,这里的大厨,乃是地道的老师傅,做出的菜肴,绝对不比国内顶级师傅做出的差。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座酒楼的意义,金凤凰开业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年头很长,tángrén街内的各个帮派势力,闹出了矛盾,通常就会在金凤凰摆一桌,经德高望重的老人调和,大家可以相安无事的在这里讨生活,背井离乡总是不易,没人愿意总打打杀杀。 时间一长,这座酒楼也就赋予了特殊地位。 年青道人抬脚走进酒楼,扭头环视了一下。 自有服务生前来招呼,服务生常年接触各类人物,眼光自然毒,看到这道人气度,自是知道不是一般人,遂:“道长,里面请。” 年轻道人不理他,径自走到正对着大门的大圆桌,就要坐下。 服务生眼睛一瞪,伸手抓向年青道人肩膀,嘴中说道:“道长,这里不能坐。” 原来这正对着大门的一张大圆桌,正是以前,帮派调停摆宴的桌子,时间久了,也就默认为专门用来作为此用,平时都是用布盖起。 金凤凰果然不简单,一个服务生都有一两手,就在手落在年青道人肩膀上时,道人肩膀一晃一顿,服务生只觉一股大力涌来,脚下趔趄,噔噔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栽倒。 服务生站定身子,脸上闪过一丝狠色,喝道:“臭道士,找死。”猛地一窜,一拳轰出。 年轻道人施施然坐下,面色平静,右手随后往后一挥。 “嘭” 服务生直接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两人的动作早就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惊动了金凤凰的负责人,一个约五十多岁的老者。 老者走上前,拱了拱手:“这位道长,可是哪里招待不周?” 那年青道人摇了摇头。 老者脸色沉了沉,语气有些生硬,“那道长这么做,是要挑事吗?” 年青道人坐在那,看了他一眼,道:“我要见你们唐门的掌舵人,金禄。” 老者脸色微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道人,“请问道长是……” 年青道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贫道三丰。” “久闻金禄金师傅,拳术绝卓,特来领教。” 第一百二十章 揽雀尾 老者心中嘀咕:三丰,没听说武林中出现叫三丰的道门高手啊。 想罢,老者冷声道:“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金凤凰背后是唐门,但金师傅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走吧。”若是随便来一个人要见北美唐门负责人,就让见了,岂不是要忙死。 张老道有些不耐,他没心情和这些人扯皮。 沉腰坐跨,身体摇摇晃晃,慢慢站起,两腿微弯,猛然踏地。 “轰” 脚下的水泥地面,登时开裂,整座三层的金凤凰,都晃了几晃,似是地震一般。 旁边的食客中,有女子受这一惊,猛然尖叫出声。 金凤凰的负责人,那老者脸色一变。 张老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现在可以见了吗?” 老者眼神闪烁,沉声道:“我这便通知金师傅,三丰道长还请稍后,不过金师傅愿不愿意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张老道听了,默默坐下。 老者转身离开,想来是打电话通知去了。 张老道坐在椅子上,双眼微合,平静的心神下,暗藏着汹涌。 约么一个小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金凤凰门口。 金凤凰的负责人忙过去,打开车门,身体微躬,显然很是尊敬车内的人。 一个身影从车内走出,正是唐门在北美分部的负责人金禄,金禄今年已经五十出头了,由于保养得当,养尊处优,看起来也就会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但骨架极大,使其看起来气势如山,行走间眉眼开阖,闪露精光。 金禄在门口,看了眼端坐在金凤凰大厅的那道背影,心思辗转,他本以为又是哪家的小辈,崭露头角,想踩他的肩头,扬名立万,可从手下的描述来看,此人功夫极为不简单,不知此行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过金禄风风雨雨半辈子,又是唐门元老,自然不会惧怕,抬脚往酒店内走去,身后跟着四个身穿黑衣的好手。 此时的酒店内,早被金凤凰的人清了场,看热闹的人,虽然不愿意,但金凤凰背后的势力,也惹不起,所以清场之后,金凤凰大厅内,除了工作人员,只剩下张老道自己一人。 “阁下找金某,不知有什么事?”一个声音响起。 张老道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转身看去,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金禄。 随即,开口道:“贫道久闻金师傅乃是北美的华réndà拳师,特来领教。” 金禄眯了眯眼,笑道:“三丰道长,比武切磋,异常凶险,不如……” 张老道面色平静,淡淡的道:“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 金禄脸色一沉,知晓对方来者不善,但他练了半辈子的功夫,作为武者的自信,是一直都有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坐在北美唐门负责人的位子。 朗声道:“好,武林的规矩,我们就打个擂。”这却是将事情定下了基调,有人下了战书,对方接下之后,两人在第三方的见证之下,擂台比武,生死勿论,当然这个擂台只是个说法,并非非得搭起一个台子。 张老道听了,也大致了解这些规矩,但他实在没心情等这些繁琐的准备。 上前一步,指着酒店门口处那些围在那里看热闹的人,“不用这么麻烦,有他们见证就够了,也不用选时间,就现在。” 金禄扭头看了眼门外的众人,神色不禁又阴沉了几分,暗道这人实在不懂规矩。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金禄若是怯战不上,那在武林中将颜面扫地,被人耻笑。 金禄突然哈哈一笑,断喝道:“好,就依你,今时今日,生死勿论。” 张老道等的就是这句话,沉声道:“好。”,好字一出口,脚步便是一个前踏,提醒对方,现在就开始。 同时,左手手肘微微抬起,右手臂伸展,太极十三鞭,抽向金禄。 “呜……呜”空气中传来呜呜之声,却是张老道势大力沉的一记鞭手,打出的破空之声。 金禄看了脸色凝重,认出是太极中的鞭手,很是厉害,太极拳中的鞭手不是模仿的软鞭,而是古代大将的铁鞭,刚猛异常。 金禄右脚后撤,双手抬起,肘部前伸,双拳轰向张老道的鞭手,金禄练得是少林大洪拳,年纪虽大,打法依然刚猛。 “嘭” 拳掌相交,张老道面色不变,金禄却后退几步,脚步踩在水泥的地面上,踩得水泥崩裂。 张老道面无表情,一个滑步窜到金禄面前,右手抬起拂向金禄,动作轻柔,宛如轻抚一直孔雀的尾巴,生怕破坏了孔雀的羽毛。 “揽雀尾” 金禄手臂被张老道揽住,顿时汗毛倒竖,只觉手臂骨骼,似是要断了一般。 还未等金禄有所动作,张老道揽住金禄手臂轻抬,往金禄的怀中一按。 “嘣……嘣”金禄的胸口塌陷了一块,只听的体内骨骼绷断之声。 “嘭” 外面的人还没看清,只觉两人打了一招,随即一个人影便从酒店正门飞了出来,嘭的一声巨响砸在了门口的车上。 张老道抬脚走出酒店门外,看了一眼将车砸个深窝的金禄,整个人身体正好砸在了两个车门之间,车身中部,深陷其中,金禄此时面如金纸,眼神涣散,嘴角的血不停的冒出来。 张老道看了眼后,便转身离开,围观的人不自觉让开道路,他穿过围观的群众,扬长而去。 说来话长,但时间确是极短,前后打斗的时间不到十个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金凤凰的众人,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一片混乱。 金凤凰的负责人凑到金禄身旁,摸了一下鼻息,才慌道:“门主死了。” 随即慌忙的道:“快,通知下去,赶紧将那道士抓到。” 手下之人此时寻找,才发觉道士人影都没了。 …… 新加坡,陈艾阳的别墅。 王超和唐紫尘,程山鸣、陈艾阳和陈彬等人都在。 王超刚刚在ànshā陈立波时,和程山鸣联手杀死了唐莲溪,此时众人正在商议后续的一些事。 这时,唐紫尘的娘子军中的一员,快步走了进来,面色焦急。 唐紫尘心里一沉,知道又出事了,抬手打断手下的话语。 轻笑着转身看向陈艾阳,“此间事了,以后唐门和陈氏集团的合作,就按我们商议的开展,我和小弟还有事,就先走了。” 陈艾阳和程山鸣等人看到唐紫尘的手下,急匆匆的神色,料想到应该是出事了,所以都理解的点头。 出了别墅,唐紫尘和王超,还有娘子军的那个手下,上了车子。 那手下才急声道:“尘姐,出大事了,燕妮和金禄被人杀了。” 唐紫尘听了,原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神情,终于变了,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王超知晓燕妮和金禄是唐门在德国和北美的分部门主,两人的死亡,很可能造成欧洲和北美两个地方的唐门混乱,所以姐姐才会如此。 不由的握住唐紫尘的双手,此时的他,对于这种情况,也有点束手无策。 唐紫尘察觉到王超的关心,缓缓吐出一口气,调节好心情,沉声道:“去机场,回欧洲,不去南洋了。” 唐紫尘背靠座椅,看着车窗外,呢喃:“姓吴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吴文辉 德国唐门的门主燕妮,在自己的庄园被枪杀。 北美唐门的门主金禄,在自己的地盘,被一个青年道人两招打死。 这两则消息,在华人圈子,乃至国际上的某些圈子,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迅速传播开来。 某些势力敏锐的察觉到,开始有人对唐门这个巨无霸组织出手了,同时很多人的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蛋糕就这么大,唐门吃的太多,若是能吐出一些,不知可以养肥多少人。 若是有人对唐门出手,暗地里的势力,自会有那胆大的,趁火打劫,冲上去,从唐门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同时,中东唐门,南洋唐门,也接到唐紫尘的消息,让紧急戒备。 暗潮汹涌,风雨欲来。 …… 新加坡机场。 唐紫尘一行人刚刚走进机场大厅,就有一个人迎了上来。 王超看到来人,眉头皱了一下,“曹局长,你们的侦查能力倒是厉害,居然在这等着我们。” 曹毅看了眼王超,心中叹了口气,笑着道:“王超,唐小姐。” 唐紫尘看了他一眼,同时扫视了一下四周,隐晦的发现四周的一些人,有些异样,淡淡的问道:“曹毅,你找我小弟干什么?” 还没等曹毅说话,王超直接开口道:“曹局长,若是还是之前的那些话,就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再加入军方了。” 曹毅看了眼唐紫尘,笑道:“这次来,不止是找王超,同时也找唐小姐您。” 唐紫尘诧异,“找我做什么?” 曹毅侧身摆手,“两位请,吴文辉首长在外面的车上等您们。” 王超有些吃惊,吴文辉这个首长居然来到了新加坡来见他们,不由得扭头看向唐紫尘,询问她的意见。 唐紫尘想了想,扭头对手下道:“你们去办理登机事宜,我和小弟去去就来。” 随后对曹毅说道:“曹局长,请带路吧。” 曹毅点头,头前带路,往机场外走去。 几人走出机场,往右走了大约两百米,一辆不起眼的大巴停在那里。 曹毅三人刚走近车子,大巴的车门便打开了,曹毅打了个请的手势,王唐二人艺高人胆大,直接上了车,随后曹毅也上了车。 就在三人所上的巴士大约五百米的地方,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那里。 车内,一个青年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带着一个鸭舌帽,帽檐压得有些低,整个人靠在座椅靠背上,眯着眼睛,眼睛内一片枯寂,毫无神采,看着三人上了巴士。 后面坐着两个身材壮硕的着便服的精悍战士,这辆车自然就是保护吴文辉的隐秘力量,一个中将首长外出,自然不可能只有摆在明面上的保卫力量,巴士四周,这样的隐秘车辆有六辆。 这个青年自然就是戴道晋,接到通知后,派人将庚书仪秘密的转到了京城,自己则来到了新加坡。 戴道晋眯着眼睛,心神沉寂,自从踏出那一步,“打破虚空,可以见神”之后,戴道晋对自己的整个身体和精神的掌控,达到了最高,此时心神世界内,星云缓缓转动,速度与平时相比,慢了数倍,同时星云世界,也不再是星星点点,华光闪烁,而变得一片昏暗,只剩下幽冷死寂。 只有星云的最深处,一个光点闪烁着亮光,戴道晋将所有的精神,凝聚压缩成了一个点,深深藏匿,心神丝毫不外泄,不发出一丝波动。 戴道晋看了眼大巴,随后,视线下移,看向车上的显示器,上面显示的画面,赫然就是巴士内的情况。 大巴车内。 王超和唐紫尘打量着车内,车身很大,并没有平常巴士所带的座椅,略显的空旷,车子的四个角还有着摄像头,四周的玻璃也被遮挡,外面的人丝毫看不到车内的情况。 二人的目光落在大巴车的尾部,一个面色冷硬的老人端坐在那里,左右两边各有三个战士。 吴文辉开口道:“王超,唐小姐,两位请坐。” 二人无所畏惧,王超是相信自己手上的功夫,唐紫尘则是心灵没有察觉到危险,所以即使察觉到车内的人身上有枪也不怕,随即坐下。 吴文辉看着二人,眼神冰冷无情,“王超,你可知道?你在韩国的所作所为,有叛国之嫌?但念你年轻,是个难得的人才,再加上曹毅帮你求情,所以我这次来,希望你能及时改过,悬崖勒马。” 吴文辉是个老战士,再加上身处高位,说话向来生硬直接,他又是王超在部队中的领导,话语中不自觉的就带上了训斥下级的味道。 王超听了,脸色面无表情,心中则有些不满,他追求国术巅峰,意在无拘无束,军方的各种牵绊,让他如陷一张无形大网,让他很不自在。 吴文辉看他面无表情,也皱了眉,道:“这次给你个机会,组织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你只要认真完成,你之前做的事情,国家自然不会再追究。” 王超挑了挑眉,淡淡道:“什么事?” 吴文辉脸色缓和,说道:“你应该知道,国家现在内部,tàizidǎng专权祸国,极大地危害到了国家,所以你的任务是,先暂时背负叛国的罪名,受些委屈,在海外发表声明,指认和tàizidǎng廖俊华等人勾结,等除去了tàizidǎng,到时候国家会给你正名的。” 随即看向坐在一旁的唐紫尘,“唐小姐,让你弟弟考虑一下,而且国家也希望和你们唐门展开一下合作。” 唐紫尘淡淡笑了笑,刚要说话,只听“咔嚓”一声。 大巴内所有人唰的看向王超的右手。 王超此时一脸愤怒,右手直接将椅子的把手捏碎,“廖俊华是我朋友,这件事我是不会做的,不用想了。” 站起身来,一个滑步,猛地窜向吴文辉,这车厢的几米距离,对王超这等高手来说,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曹毅看了,瞪大了眼睛,手不由得掏出枪,“王超,你在干什么?” 车厢内,比曹毅反应快的人是吴文辉身旁的六个战士,这些战士,是从百万军中选báchulái的尖兵,优中选优,再经过特殊的训练,枪法如神,一身杀人技,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六名战士,两人直接跨步上前,挡在吴文辉身前,另外四人直接拔出阻击枪,直接射击。 王超身子一矮,右脚一跨,贴近车身,躲过子弹,随后猛地身子晃动,就要使出铁山靠,撞飞这四人。 但随即心中闪过不安,改靠为抓,俯身抓住两名战士的脚踝,猛地一拉,甩向车顶。 “嘭”的一声,两名战士跌落下来,想站却站不起来,却是被王超用暗劲,直接震散了浑身的劲力。 王超眯眼看了战士身上的衣服,甩了甩手,“带电的装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灵示警 不远处的轿车中,戴道晋眯着灰暗的眸子,盯着显示屏内大巴车的情况。 踏入“见神不坏”之后,戴道晋的精气神得到升华,心灵变得强大,以前许多未想起的事情,都浮现在了脑海里,三世为人的点点滴滴,所见所闻,一一具现。 在戴道晋的眼中,王唐二人,在王超国术有成之后,人生的转折点,便是这次和吴文辉的会面。 在这次会面之时,王超心灵修为不够,冲动之下,险些杀了吴文辉,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唐紫尘出手阻止了他。 因为唐紫尘知晓,若是王超真的杀死了吴文辉,那就真变成了叛国罪人,彻底的和国家决裂,有家不能回,而且不止国内,世界上的其他国家,也不会容忍这种这种胆敢公然杀害一国政要的危险分子。 到了那时候,才是世界之大,却无一处是安定。 对于德国和北美唐门的负责人之死,戴道晋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东方和张老道二人杀了唐门分部负责人,在戴道晋看来,对唐门的影响并没有这么大,有唐紫尘在,最多混乱一阵,既不伤筋也不动骨。 而这次,吴文辉来新加坡,亲自面见王唐二人,戴道晋跑过来,名义上是保护,但却是在等一个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的机会。 戴道晋低头看着显示屏,看着大巴车内,王超速度极快的解决了吴文辉的护卫战士。 眼神诡谲,嘴角微弯,笑意莫名。 …… 大巴车内,王超右手聚指成爪,扣住吴文辉的咽喉。 曹毅浑身冷汗,干着嗓子喝道:“王超,你疯了,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王超不理他,双眼近距离的死盯着吴文辉,“我说过,我只是一个拳师,我不想掺和到你们的争斗之中,我更不会做你手中的刀。” 曹毅看向唐紫尘,急声道:“唐小姐,别让王超乱来,铸成大错。”吴文辉可不是普通的士兵,乃是中将首长,獠牙特种大队的领导,在军方系统中,权力极大,若是死在这里,曹毅无法想象,会产生什么后果。 唐紫尘双眼微阖,“我这个弟弟,向来说到做到。” 吴文辉此时却展现了一个铁血将领的本色,面色不变,眼神如刀,看着面前的王超,声音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王超,没想到你的拳法果真到了深不可测的境界,但暴利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放开手,刚才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这是命令。” “若是你还是执迷不悟,继续违抗命令,那你就动手吧,路是你自己选的,不要后悔。” 王超捏住吴文辉喉咙的手,依然不动,看着吴文辉平静的脸色,似乎此时捏住的不是自己的喉咙一般。 王超不禁皱眉,对于武者之间的比试,王超向来会用拳头将对方打服,但对于这种心志坚定,意志如铁,坚持自我的人,却是很是厌烦,因为这种人会坚持自己的原则,即使是错的。 吴文辉继续说道:“王超,你想一想你身在国内的父母,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这几年对你的栽培。” “这次我来,主要是为了和你姐姐唐紫尘商量一些事情,只是顺带处理一下你的事情,你不要觉得你有多重要,你要明白,这是现代社会,热武器时代,即使你将功夫练成了仙,一排装备精良的战士,就能把你解决掉。” “在我看来,你虽然是个武术人才,但还不如一个科技、计算机人才重要,你要知道,国家人口这么多,从来不会缺少上阵杀敌的高手。” 吴文辉说的话,虽然残酷,但也揭露了当代拳术师傅的窘状,枪炮时代,练武的人终究还是少了,国家社会上,看重的还是科技人才,当年钱学森回过遭到美国的阻拦,美国曾言,钱学森,足以抵五个师。 事实证明,钱老抵的远不止五个师。 吴文辉虽然不怕,但不想白白丢了性命,但王超今天的所作所为,却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这个底线并非是王超向他出手,而是此次他是以官方身份过来的,以一个军部高官的身份过来的,代表的是国家。 王超却丝毫不顾及他的身份,悍然对其出手,足见其对国家的权威,丝毫没有敬畏之心,而这一点,则是这位最不能容忍的,这是他的底线,吴文辉心中不禁很是愤怒。 王超功夫以经练到了极深的境界,心灵修为虽然没有达到唐紫尘的至诚之道,但也是不弱,自然感受到吴文辉心中的愤怒,知晓这个人,此后估计会对自己有很大的成见,而这种官职的人的成见,以后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王超怒从心起,气血上涌,眼睛闪过红光,恶向胆边生。 近在咫尺,人尽敌国。 王超,沉腰坐跨,右脚猛地一踩,捏着吴文辉的右手劲力勃发,猛然捏紧。 不远处轿车内,一直在观察着大巴车的情况的戴道晋,也听到了刚刚吴文辉的话语,他虽然觉得吴文辉太过霸道,但王超的举动却也有些出格。 戴道晋看到王超身体动作,顿时双眼死盯着屏幕,心神高度集中,看到了王超就要动手。 而此时,车内,唐紫尘察觉到小弟就要动手,王超冲动,她却是很理智,自然不可能真的放任王超杀了吴文辉,毕竟杀了吴文辉的后果,太过严重。 猛地踏出一步,瞬间来到王超身边,右手轻抬,就要阻拦王超。 “就是此时”,轿车内,戴道晋心中低喝,枯寂的眼神,顿时精光爆射。 心神世界中,星云深处,原本凝聚到极点的精神力量,此刻彻底放开了束缚,犹如一颗烟火,在星云中绽放开来,星云转动的速度恢复正常,幽冷死寂,黯淡无光的星云世界,也再次变得星星点点,闪烁其华。 在戴道晋的心神催动下,三世所修的精神力量,此刻全部转化为凛冽的杀意,喷薄而出,直指前方大巴内的唐紫尘。 大巴车内,唐紫尘手抬起一半,正要阻止王超,突然汗毛倒竖,眉心刺痛,心灵疯狂示警。 她抬起的右手,不禁顿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出事 “咔嚓” 唐紫尘看向王超捏着吴文辉的右手,脸色不禁一变,刚刚由于心灵的突然疯狂示警,她的心神一顿,右手不免慢了一拍,王超现在的功夫何等厉害,比她也弱不到哪里去,发劲的速度何其之快,瞬间捏碎了吴文辉的喉咙。 一边站着的曹毅直接愣住了,他真的万万没想到,王超居然真的敢动手杀人,随即反应过来,举枪便射。 “砰” 唐紫尘右脚猛地一跺,整个大巴车剧烈摇晃,伸手一拉王超,避过子弹。 此时王超心头恶意褪去,也有些不知所措,他隐隐的预感到,这件事之后,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唐紫尘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刚才的心灵示警,预示着有着一个对能她的生命造成威胁的高手,就在附近,而心灵示警出现的时间,让唐紫尘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恶意。 唐紫尘隐约感受到,自己和王超被人算计了。 急声喝道:“弟弟,先离开再说。” 王超顿时反应过来,顿时火力全开,刚猛的拳劲哪是曹毅这个不入暗劲的特种兵,所能抵挡的,仅仅一拳,便吐血倒飞出去,砸在了大巴车的方向盘处。 六个战士被王超震散了全身的劲力,此刻根本无法动作,眼睁睁的看着王唐二人跳下大巴车。 “滋……滋……滋” 唐紫尘和王超二人刚下车,便看到六辆黑色轿车几乎同时急速驶来,围住大巴车。 却是隐蔽在暗中的保卫力量,在看到王超动手的那一刻,等不及大巴车内的人下命令,直接触发保护机制,前来救援。 每辆车上都下来三名身穿特殊服装的战士,都是和吴文辉身旁一样的超级战士。 下来的十几个人,行动迅速敏捷,悄无声息,快速上前,要围住王唐二人,同时掏出qiāngxiè。 唐紫尘此时俏脸严肃,和王超二人往一个方向突围,飞机是坐不了了,此时先离开这里,再利用其它渠道离开新加坡。 唐紫尘脚步轻点,闪电般来到一个战士面前,右手五指聚在一点,无声的点向这个战士的太阳穴,若是这一下被点到了头上,内劲勃发,这个战士的脑袋绝对会爆开。 吴文辉都死了,唐紫尘却是再无顾忌。 此时,身旁的两个战士,举枪便射向唐紫尘,突然身体飞起,却是王超利用车子,矮身窜出,将两名战士轰出。 就在唐紫尘的手指点向战士的太阳穴的时候。 “呜呜” 一阵破空声传来,唐紫尘抽身撤退,一件物事打在了马路上,深深的嵌入其中,仔细看去,却是一枚硬币。 唐紫尘扭头看去,一辆轿车旁,一个身影伫立在那。 唐紫尘脸色阴沉,“吴弘和”。 戴道晋脸上面无表情,看向唐紫尘,举手做了一个射击的动作,嘴中轻轻出声,“砰”。 这些人,又是车又是打枪的,早就引来了机场的新加坡警察。 “滴……呜……滴……呜” 新加坡的警察举着喇叭,“我们是警察,命令你们把枪放下,举起手来,蹲在地上。” 唐紫尘和王超二人,相视一眼,一人站在一辆车侧面,抱丹坐跨,两手臂劲力勃发。 “轰”的两声。 两辆车子顿时翻飞起来,旁边的战士,不得不侧身避让。 “轰”,由于撞击,车子更是bàozhà了,现场又是一番混乱。 等再看的时候,唐紫尘和王超二人早就不见了身影。 战士们,扭头看向戴道晋,发现不知何时戴道晋的身影也不见了。 新加坡的警察越来越多,整个机场前面的高架桥,被堵得水泄不通,新加坡的警察们,仍在喊着话。 大巴车上,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下了车,正是曹毅,嘴角带血,看了看周围,不禁满脸苦涩,呢喃道:“这次出大事了。” 听到新加坡警察的喊话,曹毅打起精神,举起双手,往前走去,走到近处,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有枪。 随即从兜里拿出一个证件,走上前去,喊道:“我们是国际警察,正在办案,抓捕罪犯。” 出门办事,不方便公开的时候,往往都有多重身份,此次吴文辉隐秘的来到新加坡,并没有告知新加坡政府,曹毅不知如何处理,所以先隐藏了下来。 两方人接触,新加坡警方,一个看起来是头头的警察接过曹毅的证件,检查无误后,举手打了个手势,新加坡的警察开始陆续动作起来,收拾残局,疏通车辆。 曹毅随后给身后的几名战士吩咐了一番。 在新加坡警方的配合下,机场内,对唐紫尘的手下进行了抓捕。 随后,曹毅不敢怠慢,立马通电国内军部。 军部的一间办公室内,“叮铃铃”。 一名值班战士接起电话,听了没几句,脸色大变,急忙转到了内线。 另一处的房间内,一名老者右手接着电话,左手夹着香烟,脸色严肃,眼神凝重。 放下电话后,毫不迟疑,又拨通了一个电话,“通知下去,开紧急视频会议。” 一个小时后,接到命令的刘沐白和严元仪二人,带领一队人,开始出发,前往新加坡。 接到任务的时候,两人也很是震惊,吴文辉居然在新加坡被王超杀了。 这次的任务,就是秘密将吴文辉的遗体,带回国内,此次吴文辉隐秘的去了新加坡,以他的身份,没有通知新加坡政府,人却死在了那里,让军部的人也很被动,若是闹大了,怕新加坡政府揪着这件事不放,质问起国内军部高官,秘密潜入新加坡,有何企图? 这个问题,国家无法回答,所以先将尸体带回来再说,若是一国将军的遗体,长时间流落在外,国家脸面无光。 而且现在曹毅传来的消息,王超和唐紫尘二人,现在还在新加坡,所以派出了刘沐白和严元仪二人,一起出发,尽可能将人抓回来。 同时,一份关于王超的文案开始起草,一份关于如何对待以唐紫尘为首的唐门组织的国际声明也开始准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战(忽悠) 唐紫尘和王超一路奔逃。 王超一边奔逃,一边往后看了看,发现身后的人,已经被二人早就远远地甩开了。 故扭头道:“姐姐,后面没人了,我们先停下来吧,联系人想办法离开新加坡。” 唐紫尘沉着脸,心灵中的不安之感,依然没有消除,意识隐隐察觉到那人仍然跟在身后,尾随着他们。 略思考之后,唐紫尘忽然转身,往海边跑去,王超见了,立马跟上。 就在二人身后的不远处,戴道晋也急速的奔行,心神感受到目标的方位,跟了上去。 约莫十几分钟后,唐紫尘和王超二人,跑到了海边,停下了脚步。 唐紫尘站定,转身看着身后,此时王超也隐隐察觉到危险在接近。 未几,一个身影慢慢出现在二人眼前。 唐紫尘看着面前的青年男子,心灵越发受到触动,提醒着她赶快逃离。 三人对面站立,气机牵引之下,唐紫尘和王超也不敢妄动。 不过唐紫尘心灵修为却是强大,强自调整好自己的思绪,脸色也回复淡然,又变成了那个风轻云淡,万事有我而控的唐门门主,“吴弘和,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踏出了那一步。” 戴道晋笑了笑,“恐怕你是想说,你没想到我可以屏蔽你的心灵感知吧。” 唐紫尘默然,这次的事情,给她提了一个醒,以往的她,依靠自己的“至诚之道,可以先知”,避开了很多危险,但有利有弊,弊端是时间一长,会产生依赖性,丧失自己作为武者的本能警觉,而且更加不利于自己的心灵修为的增长。 唐紫尘身边的王超,此时却是仔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年强人,皱着眉头,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戴道晋视线看向他,忽然笑道:“是不是觉的曾经在哪里见过我?” 王超皱着眉,“我们见过?”。 戴道晋笑的更加灿烂,细密整齐的牙齿微微露出,抬手向王超招了招手。 王超不解其意,皱眉看着他,唐紫尘也看向戴道晋,不知他搞什么鬼。 戴道晋将手放下,淡笑道:“王超,任务已经完成,回头我便安排你换个身份,和我一起回国。” 王超谨慎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这个人让他看不透,“你这是什么意思?” 戴道晋不理他,扭头看向唐紫尘,“你就不疑惑,为何王超在国内,短短时间,便晋升少将衔,然后在武林中声名鹊起,甚至得了个第一的名头?” 唐紫尘凝神皱眉的看向他。 戴道晋看着二人背后的大海,慢悠悠道:“王超,你可还记得你高一那年寒假,有一天,两男一女三个人去找你?” 王超皱眉细想,脑海中的记忆浮现,想起了那天三个莫名其妙的人找自己,再向戴道晋看去,三人中的一个面相慢慢和面前之人重合。 戴道晋看到王超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想起,遂接着道:“我所练的功夫中,有一门观骨法,当年在c市游玩,无意中发现你习武资质极为不俗,所以便想着将你引荐给上面,这样国家也能多得一个人才。” “所以那天便和你见面,确认之后,我们当时也没和你多聊,就先离开了,毕竟引你入特殊部门,事关重要,自然要考察一番。” “你还记得,你高一暑假的时候,发传单,曾经被那家公司的人带上去,见公司经理吗?” 王超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明显是敌人的家伙,罗里吧嗦的在说什么,不过他也乐得有足够时间,恢复刚才搏杀奔所逃消耗的体力。 所以,王超见这人问他,不由的也回想起来,似乎确实有那么回事,可是具体想那天的事,却又没什么印象。 戴道晋看他表情,又说道:“是不是想不起来那天发生什么事?那个经理也没什么印象?” 王超皱眉,“记不起来又怎么样,发生什么事又有何关系?” 唐紫尘在旁边听着,面色淡然。 戴道晋呵呵一笑:“你当然想不到,因为你的记忆被抹除了,那天你见的经理就是我,当然这只是个由头,那天你见得人,除了我之外,还有当年的军队系统的人,当然,还有一个顶级的催眠大师。” 王超道:“你是说,你们见了我,然后将我的记忆抹除了?” 戴道晋道:“当然,这点你不用怀疑,一个顶级的催眠大师,精神力之强大,丝毫不逊于绝顶的武者的,这些人抹除当年的你的记忆,自然是能够办到的。” 转头看着唐紫尘,“你心灵修为强大,想来是知道的这方面的事情的。” 唐紫尘自然知道,世界上的顶级催眠大师,却是能够做到,使人永久性的忘记一些记忆,说不上抹除,但也几乎不会恢复。 戴道晋接着道:“那天,你就加入了军队,成了隐秘编制人员,你也宣誓忠于国家。” 王超听了,脸色一变。 戴道晋当做没看到:“本来你从那以后,会被安排进入军队,但也恰巧的是,我和你的姐姐机缘巧合之下,结下了仇怨,而上级发现这件事后,因为你姐姐的身份摆在那,所以为了社会稳定,便派特殊人员,进入s省,旨在惊走你姐姐,可没想到你姐姐胆子大,居然跑到了c市,后来上面打算顺水推舟,实施一个计划。” 王超和唐紫尘都是聪明人,自然猜到他说的计划是什么。 王超脸色阴沉,唐紫尘倒是面色不变,似是不信。 戴道晋看着两人的脸色,继续说道:“国家对唐门这个庞大的组织掌握的一些东西,早就很有兴趣,所以便顺水推舟。” 看了眼王超,“虽然当时的你,卑怯懦弱,但竟然还有点热血,当时在成为隐秘编制人员的时候,你同意接下这个任务,为了防止被唐紫尘发现破绽,你同意了让催眠大师,消除你的记忆。” “但你签署的文件,还保存留档,自然不怕将来无从查证。” 王超面色一冷,“胡说八道。” 唐紫尘看了眼王超,神色不变。 戴道晋嘿嘿一笑,看着王超,“后来嘛,你们巧遇,自然而然。对了,王超,《国术实录》上的武功,练得确实很好嘛。” 王超听了脸色一变,唐紫尘也是眼神一凝,《国术实录》是唐紫尘自己撰写的国术秘籍,当年留给了王超,这件事除了王超和唐紫尘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戴道晋眼神莫名,继续道:“你当年小虾米一个,若不是这个原因,我吃饱了撑的会去找你。而若不是暗中关注你,你手中有国术实录,我又怎么会知道?” “国家人口众多,国术天才何其多也,为何独独推你到前台,短短几年时间,衔至少将,名满武林,你不知道吗?” “若这些你都觉得理所当然,你真当自己是主角啊?” 说着又看了看唐紫尘,“国家情报人员,无孔不入,你真以为你在c市,国家不知道?” 说着,看了眼王超,眼神中透着很铁不成钢,“可惜你小子,武夫越练越高,胆子越来越大,为了女色,竟然要叛离军队。” 王超脸色变幻不停,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难道真是国家隐秘编制人员,是组织埋在姐姐身边的钉子? 唐紫尘眼神闪烁,暗暗思索自己碰到王超以来的事情,王超的成长轨迹,慢慢发现,原本自己吃惊王超的成长之迅速,现在回忆才发现,何止迅速,简直如小说话本中的主角一般,开了挂。 蓦然,唐紫尘突然出声问道:“既如此,你为促使王超杀吴文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变得不是人了 听到唐紫尘的问话。 戴道晋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王超道:“你在韩国的举动,上面觉察到你已经脱离掌控,人心最是难测,谁能想到,当年卑怯软弱的少年,在拥有了力量之后,便心如虎狼。” “所以,这此是最后的机会,你如何选择?” 唐紫尘眼神微咪,看着戴道晋,念头直转,扭头看了眼王超。 王超察觉到唐紫尘的视线,沉声道:“我如今杀了吴文辉,是不是组织的人,已经不再重要,国家根本不会放过我,你也不是一号,根本保不了我,而且,不管我过去怎么样,我对姐姐的心,从来不会变。” 话语掷地有声,透着坚定。 王超对戴道晋说完,扭头看着身旁的唐紫尘,直视她的双眼,“姐姐,你相信我吗?” 海风扬起唐紫尘的黑发,唐紫尘眼神流转,看着王超的眼睛,看着那眼中的真诚和坚定,强大的心灵修为,使得她对人的情感更为敏感。 蓦然间展露笑颜,轻声道:“好弟弟,姐姐信你。” 王超听了,顿时笑了,伸出右手握住唐紫尘的左右。 戴道晋看着面前的一幕,皱了皱眉,自己的小心思没有奏效,反倒加深了她们姐弟之情似的,再看着面前两人秀恩爱似的,顿时有些腻味。 不过,戴道晋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所以也并不感到失望。 面色转冷,淡漠的出声道:“既然如此,路是你自己选的,别后悔就是了。” 王唐二人,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哗……哗……哗” 海水拍打之声,不时响起。 随着时间推迟,气氛越来越压抑,空气都似乎要凝固了似的。 恍惚间,四周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只剩下那海浪声。 唐紫尘和王超二人,耳间的海浪声似乎越来越大,轰轰隆隆,犹如海啸奔腾,突然间惊醒,原来那声音是从面前的这个男子身上发出的,气血涌动的声音,气血强大,搬运之间,犹如海潮。 看着戴道晋的气势越来越强,唐紫尘与王超相视一眼,心有灵犀,突然一起出手。 王超突然动了,腿部大筋弹起,跺脚,沙地炸开,整个人犹如蓄满了劲的弹簧,一下拔起,拳头在眉间翻过,形意拳中的马形,直捣而出,轰向戴道晋,凶悍之气四散。 唐紫尘身如鬼魅,瞬间来到戴道晋左侧,双拳提起,无声无息间,一拳轰向戴道晋的腰间,一拳砸向戴道晋的太阳穴,猛烈无比的虎形拳,被她练得至柔。 戴道晋面临两个顶级高手的围攻,即使踏入了见神不坏,也不敢大意,国术厮杀,阴沟里翻船的多了去了。 戴道晋一折身,右手两指轻捏,闪电般点向王超的手腕,就像燕子,衔起雨后的春泥,迅疾而阴沉。 同时,面对左侧唐紫尘的攻击,不管不顾,左手伸出,五指张开,猛的一握。 “轰” 五指紧握的瞬间,带起的气流炸响,呜呜风声,犹如鬼哭,罡风四溢的一拳,直接轰向唐紫尘的脑袋,这一下若是轰实了,脑袋即使是钢做的,也得碎开。 王超看着双指点向自己的手腕,顿时手腕处的皮肤刺痛,不敢硬碰,顿时回撤,转身退步之间,身体抖动如弓,手围绕自己的脖子,如若一条大蟒,避过戴道晋的这一招,顿时大蟒张开嘴巴,露出獠牙,咬向其手腕。 唐紫尘这边,耳中听着鬼哭神嚎,心神示警,身子一矮,又拳一个中嘣,窝心拳砸向戴道晋的胸口。 戴道晋眼神一冷,身上气势更盛,不再留手,两腿一踏,顿时四周的沙地起伏,沙粒炸开,犹如地震一般,一股强大的气势,充斥场中,拳意升腾,一股浩大包容,却又掌控一切的拳意,展露出来。 唐紫尘脸色微凝,王超功夫还没练到顶,只觉的胸口一窒,呼吸陡然急促。 戴道晋眼神淡漠,手臂如古代大将抡起的巨锤,砸向唐紫尘,迫使其避开,同时右手缩回,五指成爪,抓向王超,想先解决掉王超。 吐气开声,“趴下。” 声音中蕴含着精神力量,轰轰隆隆,犹如平地一声雷,盖过了哗哗的海浪声,同时嘴间呼出的气流,犹如狂风炸响,更显气势之烈。 王超只觉的耳间一痛,心神一个恍惚。 戴道晋五指临身之时,变爪为拳,就要砸到王超身上。 唐紫尘眼神一凝,掌横撑,肋如板,深吸气,周身震动,连击三掌,拍向戴道晋,第一掌,硬抗戴道晋的锤劲,剩下两掌,拍向戴道晋的后心。 八卦掌,“乾三连”。 却是要围魏救赵,这两掌落在戴道晋后心,即使他见神不坏的身体,也得丢了半条命,非死即残。 戴道晋身体一震,右手拳头仍锤向王超,扭头回看唐紫尘。 嘴巴大张,“吼” 先是一声吼,然后又是长吟,武当太和门的两门横练功夫,学自武斗之王巴立明。 “虎啸金钟罩,龙吟铁布衫” 顿时比之刚才的吐气开声,更加巨大的声响出现,音波震荡,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四散开来,声音中掺杂着精神力量,更让人心神摇曳。 唐紫尘受到声音中的精神力量刺激,心灵映照,似乎面前出现了一龙一虎,长吟嘶吼。 三连击的剩下两掌,慢了一拍,但瞬间便恢复正常。 生死搏杀,呼吸间便可决定生死,戴道晋抓住这一瞬间,拳头砸中王超,拳劲倾泻而出。 王超整个身体都被砸进了沙滩,深陷其中,他只感觉自己似乎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中,瞬间五脏六腑受到重创,眼耳口鼻渗出鲜血,浑身劲力无法凝聚,动弹不得。 戴道晋一拳轰出,不再管他,转身一拳,挡住唐紫尘的掌劲。 两人互相对立,唐紫尘看了眼深陷沙地的王超,心灵感受着其心跳呼吸,暗自松了口气,但紧接着瞬间提起心神,双眼紧盯着面前的人,她知道,今天自己和王超二人,很可能都活不了。 戴道晋心神深处星云流转,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全部蒙上了银白色,即使现在是白天,仍有光芒闪出,肉眼可见。 一双银白色的眼睛,紧盯着唐紫尘。 唐紫尘骤见这种变化,登时一愣,但随即,心灵颤抖,寒毛直竖,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布满整个身心。 她觉的,面前的这人好像变得……不是人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吞了唐紫尘 戴道晋的心神世界中,银白色的星光,挥洒于星云世界中,如梦如幻,隐藏起了原本内在的幽冷死寂。 精神反映到了肉体,双眼被染成了银白色,不似人类。 这是戴道晋在突破“打破虚空,见神不坏”时,发现的特殊能力,双眼在变成了银白色之后,能够感知一个生命物体的精神波动,奇异非常。 戴道晋不知道这个能力,是境界突破带来的,还是星云世界的特殊附带。 这次的使用,还是戴道晋发现这个能力以来,第一次对人类使用。 他想,好好的“触摸”一下唐紫尘的“心灵”,这个世界对天地最诚,最为纯碎的心灵,这个被世界钟爱,赐予“可以先知”的心灵。 甚至……得到她,或者……吞了她。 戴道晋一直觉得唐紫尘的至诚之道没这么简单,茫茫人海之中,选择了s省,又跑去不相干的c市,在一个破旧的小区附近,一个无人问津的废旧公园练武,然后被一个叫王超的孤僻小孩看到,她又不吝的传功。 圣诞老爷爷发礼物都是每家每户的往烟囱里仍的。 唐紫尘的运气似乎好的……过分了。 所以,戴道晋猜测,唐紫尘的至诚之道,应该没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其他未知的作用。 比如,类似“寻宝鼠”的作用。 当然,这些也只是戴道晋的一些猜测而已,现实人生的机缘巧合,远比电视里演的还让人不可思议。 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所以,有了这个猜测,戴道晋打算亲自试一下,若是错了,无非就是死了个敌人罢了。 若是对了,那…… 毕竟以后万一还有可能穿越仙侠世界呢。 …… 唐紫尘看着那双眼睛,有些惊异,似乎不明白一个人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 唐紫尘惊异过后想要移开眼睛,此时却发现,对方银白眼睛中间,似乎出现了一个黑点,像一个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哗……哗……哗” 海浪拍打着海岸,传出阵阵声响,海风也在无声的吹着。 岸边,两个一男一女,相互对立,犹如雕塑一样,站立不动,旁边不远处,一个深坑里,一个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世界仿佛在这里定格。 唐紫尘只觉心灵似乎踏上了星河,远离了世界,感知中,似乎“看”到一个个星辰旋转,无边无际,望之不尽。 刚开始,唐紫尘还觉得新鲜,但久了,难免枯燥,似乎想不起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但心灵的本能让她觉得这里有些危险,驱使着她逃离此地。 唐紫尘“左右望去”,不知如何离开这里。 慢慢的,只觉得星辰的转动速度越来越快,而“自己”所感受的压力越来越大,有种“压抑”的感觉。 戴道晋心神沉入星云,看着那颗光团飘荡在旋转的星云世界中,似乎也有些犯了难,不知如何下手,心神波动之下,星云旋转的速度也快了些许。 默默思考了一番,戴道晋下了决定,心神催动星云,精神汨汨流动,化为一条亮晶晶的银色白带,慢慢的往“唐紫尘”飘了过去。 将之包裹了起来。 唐紫尘只觉的一个长长的光带向自己飘了过来,自己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可是并没有躲过去,最终被光带包裹了起来。 戴道晋心神一个恍惚,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手脚,似乎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正在练功,身边还有着其他的小孩子,也在练功,慢慢的随着时间推移,小女孩长大,功夫也是越来越厉害。 长大后,小女孩徒步穿越沙漠,就在小女孩觉得自己就要死的时候,望着天上的海市蜃楼,小女孩那至诚至纯的武道之心,依然坚定无比,但精神的强大,依然敌不过身体对水的依恋,就在感觉心神恍惚,似乎慢悠悠要漂离身体的时候,似乎一股奇特的东西融入了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只觉天地万物都对自己表达着善意,提醒着自己哪里有危险,哪里安全。 随后,走出了沙漠,她将那种东西成为道,自己的道,至诚之道,靠着心灵示警,至诚之道,她功夫越练越深,地位越来越高,最后成为了唐门之主。 再后来,自己心血来潮,跑到s省c市,莫名教了一个叫王超的小孩子练武,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去s省c市,只是自己的心灵似乎在催动着自己去那里。 再后来,自己碰到了一个非常biàntài的一家人,那一家人都是biàntài,三兄妹武功一个比一个厉害,尤其是那个吴老二,没得脑血栓,却踏入了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境界。 他比自己先到那一境界,而自己和他又是敌人。 所以,最后,自己被他堵在了新加坡的海边。 唐紫尘在那条白色光带将自己包裹起来之后,心神触动之下,只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个男孩,长大做了道士,最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杀了人,被枪决,可是自己居然没死,又活了第二世,还是上山当了道士,最后还成了武当掌门,后又使了阴谋诡计,当上了一国帝王,后面又活了第三世,好像碰上了一个叫唐紫尘的女子。 犹如被加速播放的光影,唐紫尘只觉的自己瞬间经历了三个人生。 戴道晋的心神世界中的星云,似乎猛地一震,白色光带和光团分开,光团似乎壮大了一分。 戴道晋心神回归,默默感受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感觉,回忆刚刚自己所经历的的似乎不存在的而又真实的一生,定了定心神,体会了一下“唐紫尘”在沙漠领悟至诚之道的状态和感觉。 “唐紫尘”此时也心灵重归澄净,回忆起了所有的事,心中着实震惊,也明白了自己的对手是个活了三世的老妖怪,感叹自己输得不冤的同时,“视线”也落向光带所在的地方。 可此时,那条光带,早就不见踪影了。 戴道晋心神隐没于心神世界,视线冰冷,“看”着旋转的星云之中的光团,心神默默催动。 星云此刻犹如被按上了加速器,旋转的越来越快,最后,唐紫尘只觉整个星云世界都在挤压自己,原本拳头大的光团,现在只有乒乓球大小,而且压力依然在变大,光团的体积也越来越小。 星云犹如一个旋转的磨盘,慢慢磨向光团,想将之碾碎。 戴道晋静静的盯着,看着星云世界内,“唐紫尘”慢慢变成了一个光点,就要消失的时候,只觉一股强横的意志,似乎突破自己的精神保护,生生插入进来,加入这场较量。 戴道晋精神大震,极为震惊,瞬间想到了当年的“吞噬王超事件”,但又瞬间否决,若是唐紫尘也成了元始天王那等存在,怎么可能只是这么简单,早就将自己化为灰灰了,而且这股意志,虽然强横,但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强。 此时,星云世界内,再度变化,原本安静快速旋转的星云,似乎被这个“意外来客”ciji到了,瞬间大方光华,旋转速度也陡然加快。 两方斗了起来,意外而来的意志,想要阻止戴道晋催动的星云磨灭吞噬“唐紫尘”,而星云世界则要吞噬炼化唐紫尘,两方你来我往。 最后,突然星云世界中,一颗星体突然大方光华,飘出一个字来,瞬间来到“唐紫尘”,将之穿透,随后将之拖拽回原来的星体之中,字体重新落在星体上,隐没消失不见,似乎将“唐紫尘”封印在了星体之中。 那股外来的意志,刚刚和那字体碰撞了一下,蓦然一震,似乎极为忌惮那个字体,最后似乎无奈,退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戴道晋睁开眼睛,看了眼面前,明显失去生命迹象的唐紫尘,默默思考了一番,低头瞅了瞅脚下的大地。 嘀咕了一句,“是你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春节催婚 “轰隆隆” 戴道晋抬眼看去,只见海面上,一个巨浪奔腾而来,这浪头大的有些过分了。 大自然的伟力,何其可怖,巨浪转瞬间摸过戴道晋,奔向海边的公路线,向陆地内部而去。 巨浪滔滔,人在这种自然海啸面前,显得有些渺小,戴道晋瞬间消失于滚滚波涛之下。 …… 一个月后,戴道晋回到了国内。 上次的海啸,来的突然且莫名,戴道晋来不及处理王超和唐紫尘,便陷于海水之中,在这等水流冲击之下,戴道晋仅能勉强自保,哪里还顾得及重伤的王超和已死的唐紫尘。 这二人早就不知被暗流卷到哪里去了。 戴道晋回到国内,去了一次军部,汇报了一些事情,同时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刘沐白和严元仪二人,秘密前往新加坡,将吴文辉的遗体带回了国内。 戴道晋仔细思考了许久,联系上了云新觉,两人见了次面,密谈了很久。 此后,戴道晋因为击毙了首犯唐紫尘,因功升值,衔至少将,领导獠牙特战大队。 不知云新觉如何说动高层,高层已经准备好的王超的叛国声明,和对国际唐门组织如何看待的声明,被搁置了。 高层的人看上了唐门这个巨无霸组织的情报和某些东西,利益为先,打算实施计划,暗中扶持侵入唐门,在唐门中扶持代理人。 这件事情,交由利剑,獠牙和长风三大特种部队协同,合作开展。 戴道晋和严元仪、刘沐白碰了面,三人坐了下来。 刘沐白眼神犀利,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戴道晋,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戴道晋轻笑一声,“刘兄,为何这么看着我?” 刘沐白眼神微闪,此时的戴道晋,静坐在那里,周身无丝毫气势,犹如一个普通人落座似的,松松垮垮,顶多算的上气质沉静,丝毫不像一个大高手。 但刘沐白看了眼戴道晋那犹如水晶般的玉色肤质,还有鼻间若有若无的清香,心里暗自震惊,自然不会认为戴道晋是武功倒退为了一个普通人。 感慨一声,刘沐白出声道:“吴少将,不知对于这次的任务有何高见?” 戴道晋听了,顿了一下,稍微思考后,开口回答道:“我这里有两种想法。” 严元仪瞥了他一眼,刘沐白则直接好奇的道:“请讲。” 戴道晋组织了一下语言,“第一个想法是,我们暗中找到南洋的赵光荣,扶持于他,此人是南洋国术总会长,武功很是不赖,而且又是唐门元老,南洋唐门的话事人。” “最主要的是,此人和唐紫尘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我们可以通过他,扶他上位,慢慢渗透唐门。” 刘沐白和严元仪二人听了之后,没有说话,默默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一会儿后,刘沐白并没有直接发表意见,而是问了第二个方法,“第二个方法是?” 戴道晋瞄了一眼严元仪,“元仪,我虽然不知你和唐紫尘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了解的有限,但我知道你和她曾经一起习武,一起为组建唐门出力,不过后来的争权过程中,你失败了,输给了她。” 严元仪听了,脸颊紧绷,默然不语。 戴道晋淡淡笑了笑,“唐紫尘这个女子,却是是人中龙凤,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元仪你和她比,才情丝毫不差,只是缺了那么点运气而已。”眼神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 严元仪听了,眼神恢复平静。 戴道晋继续说道:“但是,虽然你和她在唐门的争权中失败了,但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唐紫尘已经死了,你若是回到唐门,凭借你的能力,再加上我们暗中的协助,未尝不能将唐门掌握在手中。” 刘沐白听完之后,看了看严元仪,好奇她的想法。 严元仪肃着脸,没有说话。暗暗思考自己若是回到唐门,可能出现的情况。 最后,三人一起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由严元仪回到唐门,戴道晋和刘沐白暗中协助,帮助严元仪掌握唐门。 但考虑到严元仪已经离开唐门很久了,现在即使回去,也很难服众,很难取得权利。 所以此还得从长计议。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唐紫尘的死讯还没公开,也不急于一时,若是唐门得知唐紫尘的死讯后,恐怕会大乱,但有些事情,有些时候,乱并不是一件坏事,事情越乱,可以操作的事情就越多。 合适的时机,做合适的事情。 最后,三人敲定了一些事情,便各自离开了。 出了门,戴道晋感受着空气中的冷空气,不由得感叹,马上又要过年了啊。 …… 就在春节前的十天,京城的医院传来消息,庚书仪醒了。 果然,是个好消息。 这个年,也过得舒心许多。 戴道晋将人接回了s省省城,回到了自家的别墅里。 “啪……啪……啪” 大年三十的晚上,听着外面从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吴家的人,也一起吃着年夜饭。 嗯,今天人挺齐的,吴家的吴同甫,吴弘和和吴牧歌三人都在家。 庚书仪脸色现在还略有些苍白,看着电视里的春晚,听完了那个姓岳的胖子说完相声,虽然不知道电视里那些坐在台下的人,明明不好笑,为什么哈哈大笑。 但庚书仪还是展露出了笑颜,当然,她笑不是因为相声中老旧的段子,而是已经好几年,没有一家人一起过年了,三个子女这次都在家,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她心里很是高兴。 她这次出的这件事,突然让她明白,人生无常,珍惜眼前的一切,才是正理。 很多时候,人们恰恰因为拥有而不在意,但往往失去的时候,则会明白,那是何等痛苦的滋味。 庚书仪转头看着吴同甫,笑着轻声道:“同甫,过完年,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过几天便联系我那香港的姐妹,你和我去见见那林家的孩子。” 张老道看着庚书仪略显苍白的脸,有心想要拒绝,但还是点了点头。 戴道晋看着张老道的脸色,心里略感好笑,还没等他笑出来,庚书仪直接看向他。 “还有你,弘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两条路 年后开春,南洋,菲律宾。 海边的一处私人庄园前,一个身穿黑色minguo长袍的男子,漫步在沙滩上,男子身材高挑却不瘦弱,面冠如玉,颇有些书生气的味道。 男子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海面碧波起伏,眼神流转,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劲装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到了男子身后,躬身肃声道:“主人,严元仪来了。” 黑袍男子身子未动,听了这话,眼神一凝,慢慢转过身来,“就她一人?” 那手下仍低声道:“除了严元仪之外,还有一个男子跟随,只此二人。” 黑袍男子想了想,摆了摆手,“带路,迎客。” 客厅之内,严元仪坐在椅子上,眼神微阖,静坐无声。 戴道晋却是背负双手,左右溜达观看,赵光荣不愧是南洋数一数二的人物,豪富之家,会客厅面积甚大,铺设的地砖石材是云南大理的苍山白,再铺设昂贵的柔软波斯地毯。 戴道晋驻足在一面墙壁之前,墙上挂着一幅画,这是一幅长卷的江南山水图,烟波浩渺的江河,层峦叠翠的群山,水榭亭台、船行人往,动静之间,尽显生活韵味。 戴道晋瞧得出,这是宋代著名画师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而且是真迹,有价无市。 “哈哈哈,元仪,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戴道晋回头看去,只见门口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皮肤白皙,一头乌发,但一双眼睛,却深沉沧桑,好似经历了数不清的人情世故,整个人外表看起来却是如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这种反差,具现出一种别样的魅力,异常吸引人。 戴道晋心中暗道:此人就是赵光荣。 严元仪此时已经站起,面带微笑,“赵大哥,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赵光荣笑了笑,眼神却淡,客气的招呼严元仪坐下,看了看严元仪旁边的戴道晋,眼神一闪,“这位是?” 严元仪没说话,扭头看向戴道晋。 戴道晋淡淡笑道:“鄙人吴弘和。”却是只这一句,不再继续说。 赵光荣瞳孔却是一缩,眼睛眯起,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肤色如玉石,神色恬静淡然,眼神温和犹如一汪深潭。 但赵光荣却是暗暗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对于这个看起来犹如一个普通人的年轻人,丝毫不敢小觑,只因唐紫尘是死在了这个人的手上。 作为唐门领袖,唐紫尘已经快半年没有出现了,唐门内部,已经乱象纷呈,南洋这边,有赵光荣坐镇,自然安稳,但其他几大分部,分门主突然遭到杀害,没有适合的人上位,野心者自然蠢蠢欲动。 赵光荣雄踞南洋多年,势力之大,不可思议,自然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唐紫尘最后出现于新加坡机场,再加上当日的枪战,痕迹何其之多,有心之下,自然查的清楚。 正常情况下,一国或者一个组织的首领,是绝对不会长时间不露面甚至失去联系的,不然威信力大降且不说,对于组织的稳定性也极为不利,毕竟手下是人,不是机器,首领长时间不出现,手下的人有想法是在所难免的。 唐紫尘差不多半年没有出现了,再加上其余唐门分部的乱象,赵光荣对于唐紫尘的情况略有猜测,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动用了京城暗里的关系,欠下了一些人情,知道了一些机密,面前这位年轻人,因为毙掉了唐紫尘,衔至少将。 戴道晋的事,虽然隐秘,但却不是国家级机密,有心人查,还是查得到的。 对于唐紫尘这个唐门魁首,作为当年跟着她一起整合唐门联盟的元老,赵光荣可谓知之甚深,武功深不可测,其心灵的“至诚之道”,可谓神妙异常,就算是以赵光荣自己的自信,依然不敢说敌得过唐紫尘,更别说杀了唐紫尘了。 而这个年轻人,却是真真的杀了拥有“至诚之道,觉险以避之”的唐紫尘,可见其功夫以达莫测之境。 赵光荣心里暗道:莫不是自己最近的一些布置,被眼前的人察觉了。 对于唐紫尘坐拥整个唐门,赵光荣心里的一些想法,在唐紫尘活着的时候,自然是埋在心底,但现在唐紫尘死了,他的心思自然活泛了起来。 赵光荣心里瞬间转过这些念头,面色却是不变,犹自笑道:“观阁下气度,想来非常人也。” 戴道晋自从踏入“打破虚空,见神不坏”之后,心灵感知何其敏锐,再加上其精神灵魂强大,所以通常见到一个人,不用说话,就能从这个人的精神波动,知道这个人是忠是奸。是真诚是虚伪。 这赵光荣虽然是南洋国术总会的会长,境界达到金丹内敛的境界,但戴道晋依然可以通过短短的几句话,感知到赵光荣的心里变化。 心思电转,戴道晋眼神微动,淡笑道:“赵师傅,你知道我?”虽是疑问句,但话中的意味却是肯定。 赵光荣面色不变,摇头道:“赵某与阁下是第一次见面。” 戴道晋不理赵光荣的机变,转身看着赵光荣身后的几人,直接开口道:“我与赵门主有话要说,麻烦几位行个方便。”随后眼神看向赵光荣。 那几人是赵光荣的徒弟和心腹,闻言不禁面有怒色,不过到底是赵光荣看重的人,心中虽怒,但却没有放肆出声,皆看向赵光荣。 赵光荣沉思了一下,摆了摆手,随后,那几人陆续退出门外。 会客厅之内,只剩下戴道晋和赵光荣、严元仪三人。 赵光荣默默的看了眼严元仪,这两人的表现,处处以这吴弘和为首啊,随后三人落座。 赵光荣看着两人,随后视线盯着戴道晋,“不知吴先生,有何事要与我说?” 戴道晋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放下茶盏,看着赵光荣,面色淡淡,眼神幽深,直接开门见山。 “两条路,第一条路,你帮助严元仪重返唐门,登上门主之位,尽心协助于她,保你赵家再进一步,百年富贵。” “啪”一声轻响。 赵光荣右手松开,被他捏的开裂梨花木椅子扶手赫然入眼,面无表情,眼神阴沉。 “第二条路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霸道 听到赵光荣的发问,戴道晋眼神流转,神色莫名,语调不变,回道:“第二条路,你一定不会选的。” 赵光荣此时紧守心神,使得自己的心神波动降到最低,他知晓在此种对手面前,自己的情绪精神稍有波动,就会被对方感知察觉,处处被动。 听到戴道晋的回答,赵光荣岂会不知所谓的第二条路是什么路,心中暗怒,但面上扔不动声色。 突然转声道:“据我所知,我们唐门门主唐紫尘死于吴先生之手,不知是真是假?” 严元仪听到赵光荣提到那个女人,顿时眉头一挑。 戴道晋却是面色丝毫不变,也丝毫不觉得杀了对方的门主,现在又登门,要求对方与军方合作,是种极为霸道的行为。 只是淡淡的回道:“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就是你所知晓的那样。” 戴道晋自从踏入“打破虚空,见神不坏”,杀死唐紫尘之后,发现自己的功夫,每日间都有精进,自身力量的不断上涨,使得戴道晋的行事风格也越来越直接霸道。 境界不同,人的思维方式,做事方法都会发生改变,这种改变或是潜移默化,或是突然,只因这种改变对现下的环境,做事更加高效,更加顺应心意。 就比如现在的戴道晋,功夫每日都在精进,踏入“神”境时间越久,就越强,做事风格随之变化,若是之前,戴道晋可能会采用更加柔和更加迂回的方式,或威胁或利诱,使得赵光荣答应自己的条件,完成这件事。 但现在,个人武力值的极点变化,带来的影响方方面面,戴道晋遵从本能出发,直接开门见山,登门见赵光荣,提出条件。 当然,这并非鲁莽,而是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以力压人。 赵光荣见他承认,虽然早已知道,但心里还是略有触动,只因他对唐紫尘了解的越深,越知晓,要杀其人,是何等之难。 心里暗暗思索,赵光荣知晓,今天他做的选择,会直接影响到数不清的人的前途命运,他可不是孤家寡人。 赵光荣在南洋经营多年,既是南洋国术总会的会长,又是分部唐门门主,势力盘根错节,再加上他的儿子女儿,徒子徒孙一大把,和南洋的豪富之家,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势力越大,赵光荣这些年也愈发小心,只因他羽翼下的这些人所享之富贵,几乎可以说系于他一人之身,无他,后继无人罢了。 虽说徒子徒孙一把,赵家子孙也是不少,人才自然不会少,但能挑起担子的人杰却是没有。以赵光荣的身体,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他的本意是慢慢寻找传人就是。 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却是不会等他,赵光荣知晓,若是不答应,自己怕是过不去这一关,而自己一旦不在,赵家这棵大树,怕是会被面前这人瞬间摧毁。 这些念头一一划过心间,赵光荣毕竟浮沉几十年,遇事冷静,瞬间就把事情的利害关系分析清楚。 沉吟一番,眉目冷淡道:“吴先生功夫入仙,却是要领教一番。” 戴道晋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站起身来,“请。” 两人都是武林中人,武林中人做事,即简单干脆,有复杂难言,有些事情还是要动手一番,才能让面子上过得去,而脸面,恰是学功夫的人最在意的。 赵光荣起身向外走去,戴道晋和严元仪紧跟而上。 几人都知道,合作的事情基本是定下来了,这次的交手,也只是应有之意罢了。 就在几人向外走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男子。 这男子个子不高,但身材魁梧,行走之间,龙行虎步,气势逼人,离得近了,看到男子虽一身西装,内力白色衬衫,但脸庞黝黑,一双眼睛精光闪闪。 男子走到赵光荣面前,道:“赵大哥,我来找你……” 话还没说完,赵光荣就抬手打断了男子的话,侧身对戴道晋道:“这位是马来西亚的唐门掌舵人林世峰。” 随后对林世峰道:“世峰,这位是贵客是吴弘和先生。至于元仪,都是老熟人了,就不用说了。” 林世峰面色微变,虎目一闪,他这次来,本就是因为唐紫尘的事,打算和赵光荣商量一下,如何行动,能让自己这边获得更大的利益。 林世峰和赵光荣是老交情了,同为当年开创唐门的元老,两人相交莫逆,林世峰对赵光荣了解甚深,察觉到赵光荣口中的话语的异处,不禁暗自猜疑这个吴弘和是什么来头,但看到严元仪在身边,暗自猜测莫非是大陆军方的人? 心思转过,林世峰先是面带笑意的和戴道晋点头致意,随后笑容绽放的看向严元仪,“元仪,你不是在大陆军方做事吗?怎么想起来跑来找赵大哥?” 他却是直接问了出来。 严元仪也笑着道:“林大哥,真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你,一晃多年没见了。” 戴道晋听完,看了眼林世峰,直接开口道:“看来我运气不错,不用再跑一趟,那便再加你一个。” 林世峰皱眉,看着这年轻人,语出无状,正要说话,赵光荣伸手拉住他,扭头对戴道晋和严元仪,“稍等。” 两人走到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番。 随后,两人又回来,林世峰一双眼睛,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戴道晋。 戴道晋也不以为意,淡淡的道:“走吧。” 没多久,一众人走到了赵家的训练场地,场地很是空旷,地面并没有铺设什么大理石,而是土地,但由于经常被réndà力踩踏,长久下来,土质凝结的极为坚硬,训练场的周边摆放着各种武器,刀枪剑斧均有。 戴道晋扫了一眼,没有多看,直接看着赵光荣和林世峰二人,开门见山道:“你二人一起上吧。” 赵光荣和林世峰二人听了,均是眉头一皱,虽知晓眼前这人功夫深不可测,但二人对自己的实力也极为自信,戴道晋上来就让二人一起上,语气中的平淡和不在意,让二人很不舒服。 但赵光荣和林世峰也知道,两人单打独斗都非戴道晋的对手,所以虽然心里不舒服,倒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眼神碰触,相交多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分开,赵光荣站在戴道晋的正前,林世峰在戴道晋左前方站定。 戴道晋松松垮垮,不丁不八的站在那里,眼神不起波澜,等着两人的进攻。 现场气氛陡然凝重压抑,寂静无声。 三人静静的站立在那,似是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没一会儿,赵林二人,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三十章 局势 赵光荣和林世峰看到,戴道晋原本漆黑幽深的眸子,逐渐泛起银白色。 二人皱着眉,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惊疑,暗自提高警惕,打起十二分小心。 戴道晋为了彻底降服赵林二人,却是打算使出真功夫,以雷霆之势,击败二人。 随着精神力量汨汨流出,戴道晋人仍是松松垮垮的站在那,但周身气势却是拔高,越来越盛,使得场内的空气更加压抑。 赵光荣和林世峰二人,首当其冲,只感受到一股浩大,包容万物的气势向自己压迫而来。 随着时间流逝,戴道晋的气势愈来愈强,压的赵林二人不禁有些气闷。 赵林二人相视一眼,知晓不能再等了,心念相通,就要同时出手。 戴道晋微阖的眸子,银光闪烁,心灵的力量映照四周,感受着周围三人的精神波动,就在此时,眼神一抬,察觉到赵光荣和林世峰二人的精神波动。 顿时,泛起银白色的眼眸瞬间变成全白,不似人眼,腰胯扭动。 赵光荣和林世峰二人就要动作,心动手动的瞬间,耳边便听到一声巨响。 “吼……吼” 在场的几人都是心灵境界有所成就的国术高手,恍惚间,心神映照,只感觉一头斑斓猛虎,咆哮着,震耳欲聋的吼声,似是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虎啸金钟罩” “呼……呼……呼”吼声所卷起的气流,吹得训练场内的旗子,呼呼作响,久久未能停歇。 赵光荣和林世峰都是丹劲的绝顶高手,仍是被这声掺杂着精神力量的呼啸震得有这么一瞬间失神。 但到底对敌经验丰富,心神归附的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外跳开,果然一股劲风擦身而过。 赵光荣瞥到戴道晋一只拳头刚刚送到原本自己站得位置,耳边劲风呼啸,可见这只白皙的拳头,携带者何等的巨力。 看到戴道晋的手臂劲力用老,赵光荣心里刚松一口气,抱丹坐跨,两肘曲起,就要反击,突然那只白皙的拳头的似是突然伸长了距离,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匆忙之间,赵光荣只得急忙双臂架在胸前,抵御这只拳头。 “嘭” “咔嚓” 赵光荣只觉手臂剧痛,整个身体好似被一座大山急速撞飞,直接砸在了背后七八米的墙壁上。 赵光荣勉强站立,手臂颤抖,嘴角溢血,五脏六腑好一阵翻腾,无法聚起劲力。 这边,戴道晋一拳打飞赵光荣后,也不再看,转身侧过背后的一记戳脚,右脚为支撑圆心画圆,身体旋转,右手甩出。 “啪”的一声轻响,好似一把软鞭,随手打了个鞭花,发出的声响。 “太极十三鞭” 戴道晋一起太极手鞭甩向林世峰面门,这一下若是甩实了,脑袋崩裂都是等闲。 这记手鞭速度极快,林世峰避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掌离自己面部越来越近。 就在林世峰暗叹的时候,只见那只白皙的手掌突然变动,手掌五指张开,抓住林世峰的肩膀一伸一送。 “踏……踏……踏” 林世峰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许多步,才站定身体。 战斗,呼吸间结束。 “呼……呼……呼”训练场内的旗子仍在猎猎作响,还未停下。 …… 最近几个月,整个世界的华人圈子,颇不平静。 唐门门主唐紫尘的死讯,逐渐被有心人散播开来,大圈帮和洪门等华人帮派暗里动作不断,其他hēishoudǎng、雅库扎等外国势力,也犹如闻到腥味的鲨鱼,对唐门这块肥肉,不禁也蠢蠢欲动。 这些势力,都在等,等一个锲机,一拥而上,将原本拧成一团的唐门组织,打散开来,分而食之。 但就在四月初,菲律宾分部唐门掌舵人赵光荣和马来西亚唐门掌舵人林世峰,共同发声,对外声明,举荐严元仪为新任唐门门主。 声明,严元仪已脱离大陆军方,乃自由之身,现在唐门主身死,群龙无首,为了唐门利益,故支持严元仪领导唐门,防止唐门四分五裂。 其他势力听闻,不禁有些莫名,而唐门内部,也是一片哗然。 对于那些元老来说,严元仪这个女人自然不会陌生,当年严元仪在唐门的创建过程中也是立下功劳,只不过后来与唐紫尘争夺门主之位失利,一怒之下,愤而出走。 现如今,唐紫尘死了,严元仪又卷土重来,让那些老人不禁各有心思。 那些元老中,不满的人不少,以前自己等人打打杀杀,创出这份家业,唐紫尘做了门主,被一个女人领导,心里未尝没有意见,可是形势比人强,没有办法,现在唐紫尘死了,这些老家伙的心思刚刚活泛起来,又跑来一个严元仪。 做人手下,哪有自己做老大来的快活惬意,这并非是这些老人不明白拧成一股绳的唐门,才能获取更大的利益,只是人的私心作祟罢了。 所以,在赵光荣和林世峰发声之后,其他各分部的唐门负责人,有的默不作声,有的暗自冷笑,也有些人权衡利弊之后,认为从现有的唐门中人选出门主,怕是麻烦更大,所以对严元仪这个“老人”出任新任门主,表示赞同。 在经过赵光荣和林世峰二人,奔走联络之后,倒是争取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但仍有一部分人,严厉反对,经过探查后,发现这些人背后,都有一些其他势力的影子。 戴道晋现在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精神,所以期间出手了多次。 “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级别的戴道晋出手,反对声自然偃旗息鼓,其他想要冒头的,看到那些不明不白消失不见的人,自然有所察觉,把小心思藏在了心底。 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暗地里不知死了多少人,留了多少血,唐门门主的换任,终于交接完成,得到了全体唐门华人的同意。 至此,严元仪也终于坐上了唐门这个巨无霸组织的门主之位。 当然,虽然有赵光荣和林世峰等人的竭力支持,但严元仪想要全权掌握唐门,还需要不短的时间,去收拢手中的权利,经略自己的心腹势力。 …… 新加坡,马林百列,靠海处的一栋普通民房。 这一天,一辆车停在了房间门口,车上走下来了一个妙龄女郎,女郎扭头看了看周围,随后抬脚走进了民居。 走进屋子内,女郎看着屋内一个正在蹲马步的身影,没有说话。 那人半晌才起身,转过身来,不是王超,又是哪个。 此时的王超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双眼精神犹胜以往,穿着休闲的家居衣服,抬眼看着面前的女郎,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但瞬间又消失不见。 轻声道:“陈彬,你来了。” 这女郎就是陈氏集团现任掌门人陈艾阳的亲生妹妹陈彬,少女慕爱,看着王超,陈彬眼神温润,笑颜如花,提了提手中的一个盒子。 笑道:“王超,这是我找到的一些珍贵的药材,对你的伤势,肯定有好处,要不了多久,你的伤就会好的。” 王超听了,缓缓吐气,心中感激,“多谢你了,陈彬。” 陈彬佯装生气,“都说了多少次了,再说我生气了。” 王超点了点头,表示不说了。 随即,陈彬迟疑道:“王超,前几天,我接到消息,严元仪现在正式登上了唐门门主的位子。” 王超听了,不禁脸色一沉,想起了唐紫尘,心中又是一痛,眼神闪过一丝冷光,心中呢喃:吴弘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先己后人 h省某监狱。 这一天,三辆绿色军车停在了门口,随后数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下车警戒。 早就等候在这的监狱长,忙走近,迎了上来。 一个身穿深绿色军装的身影,从中间的军车上下来,不是戴道晋又是哪个。 监狱长立正行礼后,笑脸相迎,“首长,请进,一切都能准备好了。” 戴道晋点头致意,两人略作交谈,随后一行人往里走去。 穿过几道铁门,戴道晋挥手让监狱长先行离开,自己一人走了进去。 “吱呀” 戴道晋打开最后一道铁门,走了进去,眼神环顾,视线定格在一个人的身上,笑了笑:“别来无恙啊。” 只见房间中,一张单人床上,一个人背对着,盘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石塑。 那人似是听到了戴道晋的话,肩膀一动,转过身来,下了床。 戴道晋看着眼前的巴立明,个头比自己上次见的时候,又矮了几分,约么只有一米八出头,身上也再无当初那种爆裂的气势,再无那种凶悍逼人的感觉。 此时的巴立明,《养神金章》的修炼日益精深,周身气势内敛,功夫早就达到了顶尖,离“打破虚空,可以见神”也只差一步。 全身的肌肉皆可控制,内外三合,早就通达,原本一脸横肉的巴立明,此时面相温和,须如钢针也变得柔软,抛开仍显壮硕的身材,就和普通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 戴道晋心灵强大,只是一眼,就将巴立明的状态瞧个通透。 戴道晋在观察巴立明,巴立明也在观察戴道晋。 巴立明双眼不时闪过精光,戴道晋达到“打破虚空,可以见神”后,这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但巴立mingxin神观察面前之人,虽探不出深浅,但仍是感觉到比上次见面,有精进许多。 巴立明不禁想到多年前的那一天,初次见面时,眼前之人的青涩和稚嫩,谁又能想到,那个少年,今日竟走到了这一步,走到了自己的前头,略有些感慨。 两人相对站立,略默。 随后,巴立明开口道:“我听说,你们整的现在外面挺热闹?” 戴道晋听了,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轻笑一声,“在其位,谋其政,总要做些什么事,才不会被人骂自己尸位素餐吧。” 巴立明人虽然在监狱,但消息灵通,看着戴道晋,皱眉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云新觉促动的这次规模甚大的‘严/打’,应该有你的推动吧,你小子和他走的近,怎么?你想扶他上位?” 戴道晋听了,不禁笑着摇头,“你也太高估我了,我现在虽然挂着少将的衔,但远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更不必说什么扶他上位了。” 巴立明也知道刚才说的有些过,但仍是冷笑道:“云老爷子前几年死了,云家这一代,从政从商的不少,却没有从军的,军方系统没人,你在这时候给云新觉出主意,走的如此之近,就算你无心,难保他无意。” 戴道晋神色淡然,仍摇头,“就算他想做那个位子,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巴立明的话点到为止,略过这个话题,“这次你动静搞得太大了,明面上的‘严/打’,由公/安/部牵头,肃清社会,暗地里却是带领军方高手,捣毁各个地下黑拳场地,同时你又要整合国内的武者。你这样做,得罪的人太多了?” 戴道晋脸上笑意消失,眉梢带着一丝冷意,淡淡道:“这个社会的底层人民,虽然没什么翻身的希望,但所求不过安居乐业罢了,所以这一次将社会上的渣滓清一清,有助于社会和谐。” “至于那些地下黑拳,社会隐患,自然要清除,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练功夫的武人,侠以武犯禁,这些人本领高强,自然要给他们带上枷锁,在其位,谋其政,我身居现在的职位,自然要做些事情,力所能及罢了。” 巴立明眼中带着诧异,古怪的道:“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一个正直的人啊。” 戴道晋神情认真,摇头道:“不是的,我若是一个底层的挣扎的穷苦人民,我所想的便是赚钱养家;我若是一个走入绝境的人,也会冒险反抗;我若是地下黑拳拳手,需要打拳赚钱,给家里人治病,那么便会痛恨捣毁地下黑拳的人员;我若是要杀人才能活下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杀人,即使那人是个普通人。” 巴立明神情正了正,深深的看了戴道晋一眼,“你是想说,你是一个极度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吗?” 戴道晋眼神深处银白星光闪烁,又摇了摇头,认真道:“也不是的,我若是手有余钱,也会施舍路边乞儿;我若是身居高位,也会做些实事,惠及一方;我若是……” 戴道晋说完后,牢房内陷入沉寂。 良久,巴立明神色幽深,感叹道:“是啊,人本就是矛盾的。” 听了,戴道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非圣人,所作所为,无非先己后人罢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一个人,先自己吃饱穿暖,才会想到别人,这些都是人之常情罢了。 人是一个很复杂的生物,没有纯碎的恶人,也没有纯粹的善人,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但这种自私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先己后人,先顾好自己,才能考虑他人。 这也是戴道晋,在每个世界的行为准则,他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杀人、救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好、对人恶,他没有想过争霸世界,也没有想过做天下第一。 他的所作所为,也只是想让自己在一个新的世界获得安全感,当这个条件满足之后,顺便去追求一下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武功。 而当自己在一个世界,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能做些有意义的事,也会去做。 巴立明感慨完之后,看着戴道晋,道:“虽然以你的功夫,基本上没人能杀得了你,而且有你在国内坐镇,外国的一些牛鬼蛇神也不敢来撒野,相当于是震慑他国高手的作用,再加上你出身部队,又是百万军中第一高手,国家一般情况下,都会保你。” “但是,你这次手段过于激烈了,原本以为吴文辉的行事作风就已经很强硬了,没想到你比他还甚,你要知道,那些地下赌黑拳,有很多都和tàizidǎng联系紧密,你这样做,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还有,你要整合国内的武者,虽然你本意是要约束他们,防止他们持强凌弱,但他们可不这么认为,他们会认为你这是想当武林盟主啊。” 戴道晋听了,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想慢慢来,但我怕我的时间不够啊。” 巴立明一愣,疑惑道:“时间不够?”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和神的见面 戴道晋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巴立明见了,心中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戴道晋开口道:“你在这里呆了几十年,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巴立明点了点头,倒是无可无不可,对他来说,现在远没有当初的偏执,在哪里也都无所谓了。 戴道晋笑着道:“我这次来,也是顺道过来看你,若是有机会,再见。” 巴立明默默点头,听着戴道晋这好似告别的话语,目露思索,不知在想着什么。 戴道晋看了,轻笑一声,挥手转身,抬脚离开。 没走几步,身后响起一句话。 “你当年所使的那招剑法,还在否?” 戴道晋顿步,没有回头,抬起右手,靠近右侧墙壁,屈指一弹。 “砰” 原本被钢钉紧紧钉在墙壁上的铭牌铁片,弹出墙体,戴道晋中指和食指往前一伸,轻轻夹住。 眼中闪过一丝银白星辉,戴道晋右手向后甩出。 “铮” 一声轻吟,好似剑鸣。 铁片迅疾如电,穿过空气,往巴立明而去。 巴立明神色严肃,心灵映照,盯着这个向他“刺”来的“三尺青锋”。 对巴立明来说,这“剑”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其中蕴含的剑意,却是堂皇浩大,犹如天子挥剑,生杀夺与。 巴立明感受着这股比之当初强了不知多少倍的意境,双足站定,右手轻抬,似缓实快,猛地握住到了面门前的铁片。 “剑五” 此时,戴道晋的声音,缓缓落下,走廊尽头,身影消失。 …… 出了门,戴道晋上了军车,坐在后排,闭目思索。 戴道晋两个世界的积累,不可谓不厚,笑傲中,诸多武功绝学,拳掌招式,刀剑绝学,数不胜数,在达到先天之境后,戴道晋去芜存菁,吸取独孤九剑的精华,并参考诸多剑法招式,创出三招剑术,此三招剑术,又有无穷变化,旨在破敌之招式,进而杀敌。 此三招乃是“术法道”中的术,包含了戴道晋对所知剑法招式的理解,在这个世界中,国术有成,对身体的入微掌控,更是让戴道晋对这三招进行了优化,使之达到了剑法招式的由繁到简。 三招名为:剑一,剑二,剑三。 要想习得此剑术,需先学会百家剑法,并融会贯通,才可习之掌握。 在此三招之后,还有剑四,剑五两招,剑四原本是笑傲中就创出的杀剑,出剑时,杀机涌动,剑意勃发。剑五则是戴道晋当上皇帝后所创,取自九五之尊之意,口含天宪,提天子剑,扫荡不臣,气吞万里,生杀夺与。 剑四和剑五这两招,都是以剑意催动,涉及人体精气神三者共同配合,稍稍碰到了“法”的边。 戴道晋打破虚空,见神不坏,得见身体穴道之神,对自己的身体了若指掌,甚至身体的每一处肌肉纤维,血液的流动,毛孔的收缩变化,都映照心间。 所以,对自己所创的五招剑法,戴道晋将之结合身体肌肉发劲变化,神经反射,还有身体的呼吸,然后不断改良,使得剑法更加完善。 “嗡……嗡” 戴道晋脑子里想着一些事情,暗自计划着,突然听到手震动声响起,睁开眼睛,看了眼来电号码,东方打来的。 接通后,戴道晋没有说话,听筒里传来一句,“god要来大陆见你。” 戴道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转瞬即逝,随后轻声道:“我知道了。” 随后,那边东方挂断了电话。 戴道晋收起手机,扭头看着窗外,建筑向后掠去,思索了一会,扭头对开车的兵士道:“去最近的机场。” “是,首长。”士兵回道。 …… 三天后,s省省城机场,一个长发披肩,头戴黑色圆帽,一身灰色minguo中山装的高大男子,走出机场,身后跟着两个身材壮硕的男子。 一个年轻人看到高大男子这个打扮,有些新奇,遂拿出手机,摄像头对着高大男子,正要拍摄,突然眼前一暗,一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静静的盯着自己,不言不语。 年轻人看着这个男人空洞死寂,冰冷无情的双眼,不知怎得,猛地打了个寒颤,有些fālèng。 随后那男子似是被同伴唤回,转身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年轻人身体一哆嗦,回过神来,脸色有些发青,回想起刚才那个明显跟在高大男子身后男人的眼神,不禁又打了个冷颤。 若是有练家子在这里,便能发现这年轻人,被那个男人的杀气惊吓到了,回去之后,怕是一场大病在所难免。 另一边,那高大男子,走到路边,站定不动,身后的两个跟班,也候在身旁。 此时,戴道晋静静的坐在车内,目睹了刚刚那年轻人的事情,止住了原本刚刚想下去迎接的想法,视线移动,落在那高大男子身上。 高大男子心有所觉,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此时,车水马龙,行人往来的声音皆都消失不见,这个世间再无其他。 高大男子心灵早已达到至虚之境,心灵映照,感知到前方那里,一个和自己是同类的“神”,就在那里,那人的气血和精神能量,犹如一颗小太阳,在周围那些孱弱猴子的精神烛火衬托下,格外瞩目。 高大男子转身大步向那辆车走去,身后的两个手下立马跟上。 戴道晋顿了一会,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旁等候。 高大男子走到戴道晋身前五米出停下,两人视线交汇,各自打量对方。 戴道晋看过去,只见这人面容古拙,脸型瘦长,眼神平静深不可测,一双长眉挽于耳后,很是奇特。 这个高大男子同样也在打量戴道晋,身材修长,并不显健硕,但也不瘦弱,剑眉英挺,一双漆黑的眸子点缀其下,面相温和,肌肤白如玉石。 略默,一身休闲衣服的戴道晋并没有伸出手,而是双手护握,合于胸前,右手握拳在内,左手在外,做了个武林中人见面的拱手礼。 “欢迎god首领前来做客。” 这高大男子正是“神”组织的首领god,那个多年前便已经“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世界第一高手。 god也拱手回礼,虽然他认为世界上,未曾修得金丹踏入丹劲的人,根本不算人,都是一群猴子,但对于戴道晋这同道中人,还是很客气的,地位平等,才更好交谈,古今都是如此。 戴道晋侧身摆手,“请。” god没有急着上车,而是转身对着两个手下说了句,“你们两个自己找个地方呆着。” 随后,便转身上了车。 戴道晋上车之后,车子发动,开向市区。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低头 省城郊外机场回来的路上,车子平稳快速的往前行驶,车子内部,沉默无声。 半个小时后,车子速度变缓,进了城内。 戴道晋摇下车窗,扭头看着车外,看着路上的行人,路边的建筑,眼神莫名。 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总是有些感情。 岁月流转,都是过客。 但人非草木,有如何能做到,冷眼看世界。 戴道晋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或许待不了多久,想着这些年的人和事,心中略有一丝感慨。 此时,god突然扭头看过来,盯着戴道晋,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 戴道晋察觉到god的目光,平复心神,沉寂下来,刚刚因为心情起伏而泄露的精神也消失不见。 god此时感受不到戴道晋的精神波动,收回视线。 没多久,车子驶进别墅区,戴道晋并没有将人带到自己家,而是带回了自己在天星湖的别墅。 两人下了车,走进屋内。 客厅沙发上,东方坐在那里,听到动静,扭头看着两人进来,站起身来。 进了屋子,god摘下圆帽,挽在耳后的双眉,也垂落下来,再无之前的怪异之感,但却多了一丝古意。 东方跟着god学了不少时间的功夫,对这位武道痴人,虽然没什么笑脸,但还是有些尊敬的。 戴道晋笑着道:“god,请坐。” god扭头看了一下,开口道:“何不把你大哥也叫来?” 东方听了,眼神望向戴道晋。 戴道晋淡淡一笑,“你早年踏入‘打破虚空,见神不坏’,降白虎,锁住自身精血,使得自己的体能一直在巅峰状态,一身打法早已入了圣,我们两个交手,胜负未知。” “你对牧歌有授艺之恩,她不会对你出手。” “但若是把我大哥也叫过来,你就不怕我俩联手把你打死?” god听了,脸色不变,静静的摇头道:“你不用试探我,我这次来,非是要和你们打生打死,我是要看看,到底什么原因,让一个家庭里,同时出了三个仙。” “我想看看在你们这里能否找到前进的路,若是论道不行,再来打过就是。” “被你们打死,自是我技不如人。” 戴道晋眼神灼灼,他对任何事情,都达不到全心全意的痴迷,即使对于武学,也只是抱着极大地兴趣。 但对于这种一心求道,再无他想的武道痴人,心里却是有着好感。 戴道晋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没多久,张老道也来了。 god抬头看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张老道,却心中动容,只见这个年轻人,气质温和,周身一股圆融意味,自然流露一种静谧与灵境,很容易让人心生仰慕与神随。 god眼界何等厉害,自然看得出这个年轻人将太极拳练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居然将太极拳练到了与天地互通的地步,这才拥有了这种气场,这已经和古代的大德宗师一样了。 这种人,或许比斗不是最厉害的,但心灵修为却是最强的,即使god踏入打破虚空这么多年,由于心有执念,也没有这种心灵修为。 god又打量了一眼,发现吴家老大,浑身劲力松软,至软至柔,但筋骨强健,明显已经将劲力,练到了刚柔并济的境界,所以可见此人武斗也未必逊色于他的心灵修为。 god眼神微亮,发现今天还真是惊喜,不由得对此行抱有期待。 戴道晋见人来了,便相互介绍一番,由于东方和god的关系在这,再加上上次庚书仪的事情,在法国时,god的组织出力不少,张老道对god也颇为热情。 张老道见god的打扮,颇有古意,于是行了个道家礼节,god看了,对于对方一身休闲服装,却行了个道礼,并无任何诧异,也还了一礼。 随后,四人一同进了静室,坐而论武。 四人的境界都是极高,也都是天赋才情卓绝的人物,对于武道的见解,各有所长,相互交流之下,每个人都觉得获益匪浅。 良久之后,静室恢复安静。 god心中暗叹,这一番论道,虽是获益良多,可并不足以使自己打破现有的境界,走出前路,原本以为,当下世界,同时出了如此多的人杰,应是武道昌盛之时,说不定就是自己突破的契机,但还是未能功成。 张老道温润的眼神落在god身上,心中了然,对于这个醉心于武道的武痴,一个虔诚的求道者,心中很有好感,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寻道而不得,感同身受之下,张老道开口道:“其实,此方世界,空气污浊,灵性已失,若是将来,没有大变,天地不改,怕是很难走出前路。” “除非……”说道这里,张老道略迟疑了一下。 god眼神一亮,论道之后,对于这个年轻人,他尤为重视,甚至要放在戴道晋和东方之上,概因交谈中,对方对天地大道,太极之理,精神心灵的理解,是他所遇见之人中,最为精深的。 听到张老道话语停顿,求得前路心切,god做出了很多年未曾做过的事,用真诚恳切的声音,诚心道:“还请先生教我。” 张老道不由得望了一眼戴道晋。 东方见了,心中立马就知道张老道所说的除非是什么了,除非?除非什么?除非离开这个世界。想到这,她也不由得看向戴道晋,只因她和张老道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因为戴道晋的原因。 戴道晋看到张老道的眼神,心思转动,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但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god见三人表情,不由得也看向戴道晋,目光灼灼,但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沉声道:“我知道,今天初次见面,说的太多,不应该交浅言深,但我还是希望吴先生能够帮我一次。” 今天的god,怕是将几十年的恳请态度都用了。 戴道晋沉默不语,眼睛微阖。 god见了,身子前倾,略微低头,等着戴道晋的答复。 旁边的东方见了,心中略有感慨,世界第一的杀手组织首领“神”,何等厉害,以人敌国,都是等闲,今日却为求前路,神也低下了头。 张老道此时心中略有些后悔,感知对方求道心诚,如同以前自己,心灵触动之下,未和戴道晋提前知会,冒然说出不适之语。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们信就行 静室内,一片安静,只剩下几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戴道晋眼睛微阖,心中沉思,张老道可不知道多年之后会开启星河时代,所说的意思,应该是离开这个世界,用来到这个世界的方法离开。 星云世界是自己的底牌,戴道晋还没有烂好人到这个地步,随便一个人都告知,张老道和东方知晓星云存在,也是意外罢了。 而且,戴道晋想起上次吞了唐紫尘的灵魂之后,星云世界的变化,自己也不确定还能否重现上次带他人灵魂转生的事情,星云世界的变化,还得花时间好好摸索。 所以,这个是一定不能说的。 排除将god魂灵带离这个世界,那就只剩下一个方法解决对方的疑惑了,那就是告诉他,再继续等五十年,外星战舰掉落地球,地球disāncishijièdàzhàn开启,国家时代结束,人类借助外星科技,进入星际时代。 戴道晋此时有些犹豫,张老道和东方也就罢了,和自己一同转生,虽然没有告诉他们以后会有星河时代,但自己离开的时候也肯定会交代一番,毕竟都是知根知底的。 但god这个人,远没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自己冒然说出多年后,地球会进入星际时代,人的生命力和体能,会得到很大突破,且不说他会不会相信,此番话说出来,又如何解释自己怎么知道的。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戴道晋记得外星战舰之事,要在近五十年之后才会发生,而之后世界大战,人类研究外星技术,科技快速发展,这些事发生的时间,至少也得七八十年的时间。 god等的起吗? 静室内,时间一点点流逝,张老道和东方看出戴道晋的犹豫,但也知道这件事是戴道晋自己的事,还是由戴道晋自己决定。 良久,戴道晋轻轻叹了口气,看着god,莫名其妙的问了句,“god,你今年多少岁?” god眉头微皱,有些莫名,但还是答道:“五十有八。” 戴道晋听了,心中默算,就算时间上有所误差,到那时god也有一百二十岁到一百三十岁了,虽然降白虎锁住精血,使得体能保持巅峰,但并不意味着不会衰老。 “打破虚空,见神不坏”也就大概能活一百五十岁左右,一百三十岁基本是相当于正常人的垂垂暮年了。 当然,这些也都是戴道晋的猜测罢了,谁又能知道那外星战舰上所带来的东西,有哪些神奇的效果。 戴道晋听到god的回答,徐徐说道:“一个字,等。” 张老道和东方听了,相视一眼,沉默不语,以为戴道晋拒绝带god脱离此方世界。 god听了,眉头更皱,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自然不会说一些没用的托辞,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但对于这个等,还是不解其意。 god只得继续问道:“还请言明。” 戴道晋看了眼三人,察觉到张老道和东方眼中的了然,知道他们会错了意,也不解释,继续说道:“此方世界,灵机尽失,但不破不立,想来百年之内,天地必会大变,到了那时,前路自会出现。” 说完这些,戴道晋顿住,不再多说。 god听了戴道晋这略带玄机的话语,心中一怒,但随即又恢复平静,继而疑惑。 字面意思他是理解的,但这种话若非是出自戴道晋这个神级高手之口,而是一个普通人告诉他,你想突破,就老老实实等下去,还不知道等多少年,听到这种消遣之语,god恐怕会一拳将对方打死。 但是,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还是那句话,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是不屑于用谎话欺骗对方的。 是故god心中瞬间恢复平静,随之带来的就是疑惑。 旁边张老道和东方心中却是起伏,相视一眼,联想到戴道晋以前和他们说的一些话,又想到戴道晋对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似乎早已知道,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戴道晋说的等,看来是地球多年后真的会发生巨变。 两人想到这,又想到二人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便是因为戴道晋的原因,对于这个世界,二人多年生活,虽然也有所依恋,但若是让二人就这样老死在这里,二人心中也是不愿的。 张老道和东方二人,未尝没有以后再次随戴道晋离开次方世界,转生到其他世界的意愿,但几人毕竟还年轻,所以二人也只是将这个想法压在心底。 god眼神察觉到东方和张老道二人神色变化,好似知晓什么。 god此时不禁问道:“天地如何大变,多久时间?”他此时年岁,在他这种境界也只是壮年,但并不代表不会衰老,若是天地大变一百年之后才发生,自己早就老死了,一切都是空谈。 戴道晋也看到了张老道和东方的神色变化,对于他们的心思也都清楚,沉吟了一下,道:“至少五十年之后,具体时间未知,天地如何大变,还是未知。” 又看了眼东方和张老道,“人各有缘法,天地大变,既是劫难也是机缘。”这句话,却是在点名一些东西。 张老道神色淡然,东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两人明白戴道晋话中的意思,就是下次离开,不带你们了,这里有你们的机缘,好好等待就是。 没错,戴道晋却实也在借机,点明一些事情,星云世界,是戴道晋的立身之本,至关重要,再加上此次星云世界的变化,戴道晋还没有摸清楚,戴道晋却是不打算继续随便带人浪了。 但是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眼见为实,张老道和东方二人和戴道晋彼此知之甚深,有前期的事情铺垫,二人对戴道晋所说的天地大变,自然相信。 但god能在三十多前就“打破虚空,见神不坏”,心灵强大,意志坚定,有自己的判断事情的方式,戴道晋所说的事情,太过无稽,心灵修为再强大,也做不到预见未来。 所以god眼神流转,暗自思索,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god离开了,几人并没有动手。 此时,这方世界的前路,靠打是打不出来的。 看着god离开的背影,东方突然出声道:“他不会信的。” 东方和god最熟,了解他的性格,对这种虚无缥缈的谶语,god这种人是不会信的,更何况还要等不知道多少年,他也不愿信。 戴道晋看了张老道和东方,笑了笑,“他不信不重要,你们信就行了。” 说罢,转身回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星云世界变化 五年之后,京城的一处四合院中。 庭院中,一处桂树旁,身穿灰色长袍的戴道晋,在慢慢的打着太极拳。 没多久,收势站定,此时的戴道晋身上,气势完全内敛,真真是达到了“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顶峰。 前几年的时候,戴道晋还能每日的感受到自己精神体能的增长,最近两年增长变慢,到近一年的逐渐圆满,戴道晋知道自己的武道之路是走到尽头了。 在两年前的时候,god曾经又过来找了他一次,那一次,两人动手比试了一次,最后两人点到即止,并没有生死相搏。 刚开始两年,戴道晋还全国各地到处走,一方面为了配合为期两年的全国范围内的严/打,还有整合全国的武者,都需要他这个神级高手坐镇。 现在整个国内的所有武者,包括世界上的武术圈子,都知晓,大陆有着一个神,这也是一种震慑力。 到了后来,事情逐渐趋于稳定,戴道晋也就不再到处走,应军部的要求,在京城住了下来。 而这些年,在由国家牵头,做的事情也是卓有成效,国内社会的犯罪率连年下降,社会风气为之一净,民众的安全感上升,对国家认同感上升。 戴道晋望着桂花树,静默无声。 此时,戴道晋心神沉寂,星云世界,此时的星云世界和以往较为不同,变得更大了,而且,其中西北方的一颗星,比之旁边的星辰,更加明亮。 戴道晋此时的精神魂灵化为一个光团,飘向那个明亮的星。 在靠近那个星时,戴道晋心神波动,蔓延到那颗星上,这时,那颗星稍显明亮的光晕,一伸一缩,好似有人在呼吸一般,也发出精神波动。 这是两个灵魂在用精神交流。 “你又来做什么?” 戴道晋的精神光团不断的散发波动,“唐紫尘,不用这样吧,嘿嘿,你现在住的地方都是我的,我没收你房租就算不错了。” 原来当日,戴道晋利用星云世界,吞了唐紫尘的灵魂,唐紫尘的灵魂进入星云世界,被突然冒出的一个神秘字符,钉在了一颗星辰上。 后来戴道晋也没有特别在意,还是后来这几年,戴道晋逐渐的摸索,慢慢尝试着触动那颗神秘字符,才发现了里面的唐紫尘。 当时,唐紫尘要求戴道晋放她离开,戴道晋自然不会同意,但还是尝试着去探索那个神秘字符,毕竟精神世界中的东西,与自己息息相关,戴道晋还是希望能够搞清楚的。 这两年,戴道晋经常跑进来,研究那星辰里的字符的同时,也把唐紫尘折腾的够呛,只因这神秘字符将唐紫尘封印在这颗星辰上时,自动隐没进了星辰里。 而戴道晋每次进来研究,都会触发那个神秘字符浮现,就会对唐紫尘的灵魂造成痛苦,虽不会损伤根本,但那种灵魂上的痛苦也让唐紫尘苦不堪言。 刚开始,戴道晋由于想搞清楚那字符的作用,和控制方法,自然是经常将之触发显现,至于唐紫尘的痛苦,他却是不会考虑的。 但研究很长时间,依然没什么进展,但戴道晋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发现他好似能感知到唐紫尘的心灵世界,就好像唐紫尘的心灵世界对自己毫不设防似的。 后来,和唐紫尘交流期间还发现,唐紫尘除了对他有些冷淡和言语放肆之外,对自己所提的问题,通常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又一次,戴道晋问其原因,唐紫尘沉默了半天才给出答案,原来她灵魂上,被打上了印记,被戴道晋打上了灵魂印记,从灵魂深处,对戴道晋就无法升起反抗违逆之意。 戴道晋听了,却没有太高兴,当时就反应过来,自己可没有给唐紫尘的灵魂打上印记,他猜测,可能是那个神秘字符,亦或者就是这个星云世界的缘故。 毕竟,这星云世界属于戴道晋的,这外来的灵魂,进入了这里,被打上印记,也不奇怪。 戴道晋如此猜测,也是因为实在想不明白,后来索性就不再多想。 所以之后,戴道晋无聊时,便进来和唐紫尘聊聊天。 戴道晋精神光团,散发着白色光晕,不断的有精神波动散出,“唐紫尘,我有种预感,我们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唐紫尘回应:“嗯”,当日唐紫尘灵魂进入星云,与戴道晋灵魂交融,自然明白戴道晋所说的离开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戴道晋又道:“穿越世界,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很可能发生意外,你就会魂飞魄散。” 这可不是戴道晋吓唬唐紫尘,确实有可能发生。 唐紫尘听了,略默,随后精神回应,略带冷漠,“也好,这种状态,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戴道晋听了,沉默一会,道:“若是以后有机会,我拔出你灵魂内的印记,还你自由身。” 唐紫尘所在的星辰光亮波动,“你说的是真的?” 戴道晋的精神光团一阵抖动,猛地疾驰向远方,“当然是假的。”,随即消失在星云深处。 只剩下一颗星光剧烈波动的星辰。 庭院中,戴道晋睁开双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抬头看了眼桂花树,此时,一朵银白色的桂花悠悠飘落,戴道晋伸出右手接住。 四合院中,一幅画卷,仿佛定格,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年轻人,长身而立于桂花树下,右手掌心,躺着一颗银白色的桂花。 …… s省省城,吴家别墅。 客厅内,戴道晋看着张老道,面带笑意的问了一句,“那林家的姑娘,你觉得如何?” 昨天,庚书仪又开始念叨张老道的终身大事。 戴道晋今日从京城回来,听说了情况后,便找个机会和张老道好好谈谈。 张老道叹了口气,想到庚书仪,不禁摇头苦笑。 戴道晋也叹了口气,他们三个情况太特殊,都不想结婚生子。 戴道晋是因为他呆的时间没有多久了,若是结婚,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东方不说也罢,如此一来,给老吴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在了张老道的身上。 张老道一心求道,虽然林家那位姑娘,蕙质兰心,温柔可人,但张老道依然没有想过和她结成连理。 但不想归不想,庚书仪在那,不知道最后,张老道是否会屈服。 想到这,戴道晋笑道:“我最多还有半年,就要离开了,我们三人托生吴家,因果相连,总不能把让吴家断了香火,要不你就答应算了,我临走之前还能喝上你的喜酒。” 张老道听了,不理会他的调侃,问道:“你离开,打算怎么家里解释?” 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庚书仪以及吴家一家人,总会过问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爆炸实验 戴道晋听了,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打算,外出执行任务,就说任务失败,死在了外面,尸骨无存。” 张老道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戴道晋明白张老道为何叹气,他的死讯若是传回吴家,对吴家众人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一种难言的悲痛,可还是那句话,戴道晋也没有办法。 略默,戴道晋想了想,说道:“五个月后,国家会在罗布泊进行一个bàozhà测试,我想去试一下。” 张老道听了,刚开始没有在意,突然反应过来,惊疑道:“你是想用肉身进行,bàozhà实验?” 戴道晋平静的点了点头,“我踏入见神不坏这些年,体能已经达到了巅峰,进无可进,在走之前,我也想知道,我现在能否抵挡zhàyào的威力。” 张老道问道:“是什么导弹,携带多少zhàyào?” 戴道晋摇了摇头,表示不能说,随后开口道:“这件事还需要你来帮忙。” 张老道疑惑道:“我能帮你什么?” 戴道晋答道:“我要去参加实验,国家未必会允许,在个人武斗上,见神不坏级别的高手,足以形成一种震慑,不只是震慑外敌,同时对国内的那些武林中人也是一种震慑。” “如今我如果要去参加这种测验,以肉身抵抗高能热武器,成功的机会不大,高层未必会同意,所以必须再出一个神级高手,用来替补我的作用,只有这样,国家才会勉强同意。” 张老道点头,“据我所知,巴立明也达到了这个境界,为何不推他出来?” 戴道晋叹了口气,自己这些年做的很多事,张老道都不是很清楚,外面树敌太多了,所以解释道:“我知道老张你性子恬淡,闲云野鹤,不愿出风头,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年,我身居高位,吴家也因为我愈发发展壮大,也不再仅仅是一个商业家族。” “但有利有弊,我这些年在外面树敌颇多,我若是离开了,难免会有一些人,压不住自己的小心思,所以必须在我走之后,再出现一个人,能震慑外敌。” 张老道听了,略思索,也只得点头同意,他知道东方现在在外面,已经接受掌管了“神”组织,虽然势力庞大,但到底是暗地里的势力,见不得光,吴家除了他,还真找不到人能挑起担子。 戴道晋见张老道点头同意,又接着说道:“还有,我会向上面建议,你接替我的位子,降级也行,再加上有云新觉和云家帮衬,应该问题不大。” 张老道听着戴道晋似乎交代遗言似的话语,也不禁有些感叹,这次离开,说不定就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戴道晋随后又和张老道交代了,多年之后,天地大变的一些具体事情,现在又没有外人,自然是事无巨细。 最后,说完之后,戴道晋道:“今天东方不在,回头你把这些事和她知会一下。” 张老道轻轻点头,慢慢消化戴道晋说的话语,想到多年后,自己可能面临的是怎样一个波澜壮阔、风云激荡的时代,内心略有起伏,随后调整,心情恢复平静。 …… 自戴道晋和张老道详谈之后,戴道晋没有耽搁太多时间,第二天便回到京城,进行申请。 果然,军方强烈反对戴道晋这种zishā式的突破方法,毕竟,一个神级高手的震慑力,还是很重要的,后来,在戴道晋推出张老道这个也已经达到神级的高手后,又执意要求参加这次实验,后来军方高层商议之下,讨论了几天,最后才同意。 此事虽然份属机密,但到底瞒不过所有人,没多久,云新觉、巴立明、严元仪还有有限几人,都知晓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极力劝阻,但戴道晋不为所动,依然坚持。 张老道也在军方挂上了号,进入军方系统,这也是戴道晋所希望看到的,毕竟多年后的那场巨变,身居高位才更有大机会获得机缘,把张老道送进军方,即使什么也不做,未来,内有云家策应,外有东方,相信张老道和东方,还有吴家,在那场巨变中不会落后于人。 戴道晋也只能做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 自1996年7月29日,国家进行了最后一次核试验,随后向世界发表声明,将暂停核试验。 是故,自那以后,国家再没有过核试验。 这一次,戴道晋也是从军方得知,将会有一次cl-20zhàyào实验,在罗布泊进行试爆。 cl-20zhàyào是现有国际上,已经宣布的数据中,可使用能量最高,威力最大的非核zhàyào,是一种高bàopozhàyào,bàopo速度高达9500米每秒,比tnt威力强大数十倍,被称为第四代zhàyào。 而这次实验,则是将cl-20zhàyào,携带一千千克于春风导弹上进行bàozhà实验,用以数据观测。 军方虽然已经同意了戴道晋的申请,但还是让人进行了计算机春风导弹bàozhà模拟,然后将模拟数据送到了戴道晋面前。 戴道晋看完之后,笑了笑,依然坚持。 三个月后,京城。 还是那座四合院,戴道晋推门进院,再有三天,他就要赶往总装备部第21试验训练基地,参加bàozhà实验。他刚刚去云家拜访了一下,见了云新觉一面,说了一些事情。 戴道晋走进院子,站在院子当中,站了一会儿,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陈师傅,我是吴弘和。” 新加坡,陈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正在处理事务的陈艾阳拿着电话,面带笑意:“吴师傅,好久不见,给我打电话,可是有什么事吗?” 最近几年,自从严元仪执掌唐门后,国家为了渗透新加坡,暗地里扶持唐门和吴家的集团,展开和陈氏集团的多方面合作,陈艾阳未必不知道这里面的政治意图,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而且他也想趁着这次机会,扩大陈氏集团在新加坡的影响力,未来,未尝没有取代李家的可能。 所以,对于戴道晋,且不说本身的功夫,就是身居的位置,再加上和吴同甫的良好关系,也使得陈艾阳笑脸相对。 戴道晋在电话这头,轻笑出声,“三天后,我在总装备部第21试验训练基地,进行导弹bàozhà实验,以血肉之身抵抗热武器之威,寻得再进一步的可能,还望陈师傅能来一观。” 陈艾阳听得一愣,还以为听错。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敢不敢来(第一更,求票票) 陈艾阳犹豫了一下,再次确认道:“吴师傅,您的意思是,您要以肉身抗zhàyàobàozhà,在这生死间,寻得突破?” 非是陈艾阳心境不足,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武痴他见的多了,但还没见过,为了武功进步,去让zhàyào轰炸的,虽然不知道所实验的武器威力如何,但以大陆的军事实力,现在做的bàozhà实验,岂是寻常热武器。 这和找死有何区别。 戴道晋听出对方的惊疑,笑着确定道:“没错,还请陈师傅到场一观。” 陈艾阳心情不能平静,随即说道:“一定到,一定到。” 戴道晋听了,笑了笑,挂上电话。 抬头看了眼院子中的桂花树,脸上笑意收敛,呢喃道:“机会给你了,就看你敢不敢来了。” …… 新加坡,陈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拿着手机的陈艾阳,有些出神,随即手指动作,拨通了吴同甫的电话。 “嗡……嗡……嗡”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声音,“艾阳,有事吗?”却是张老道的声音。 陈艾阳这么多年,经常去找张老道探讨太极武道,所以两人关系不错,互相称呼对方名字。 陈艾阳立马问道:“同甫,我听说你弟弟弘和,要进行bàozhà试验?” 那头的张老道明显楞了一下,“你也知道了,没错,是真的。” 陈艾阳听了,反倒平静下来,想了一下措辞,委婉的道:“同甫,你何不劝劝令弟,虽然我不知道‘打破虚空,见神不坏’到底是何等厉害,但想来还是人类之躯,抵挡不了热武器zhàyào的威力,这么做岂不是……” 措辞委婉,但意思很明确,就差说你弟弟这不是找死呢吗? 张老道在电话这边苦笑,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劝过他,但他执意不听,我也没办法。”具体的原因,张老道却是没法直说,总不能告诉他,冲虚这家伙想要临走之前,测试一下自己体能巅峰,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 两人随意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陈艾阳放下手机,略沉思一会,随后叫来秘书,让秘书通知,让他妹妹陈彬过来一趟。 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职场女装,显得很是干练的美女走了进来。 这美女正是陈彬,由于常年习武,身姿苗条,在一身职业正装的衬托下,曲线玲珑,qiántuhouqiáo,异常吸引人的眼球。 陈彬走进来,坐在陈艾阳的对面,开口问道:“哥,你找我来什么事?” 自打陈艾阳接手陈氏集团后,陈彬也开始在集团任职,并身居高位。 陈艾阳看着自己的妹妹,道:“过两天,我有事要离开一趟,公司的事情,你多看着点。” 陈彬疑惑道:“你要去哪?据我所知,你接下来几天要陪同欧洲过来的重要人物吧。” 陈艾阳摆了摆手,“推了,到时候换一个人去接见就好。 陈彬愈发好奇,“哥,你要去做什么?” 陈艾阳迟疑了一下,道:“吴弘和要以肉身抵挡zhàyàobàozhà,从生死间寻求突破,让我去观看。” 陈彬啊的一声,“是那个大陆的神级高手吴弘和?” 陈艾阳点头,“对,就在三天后,我打算明天就动身。” 陈彬此时心中想的却是王超,吴弘和是王超的生死大敌,这吴弘和居然自大到在bàozhà中寻求突破,不是找死是什么,这样的话,王超也就不用亲自动手去找那人报仇了。 陈艾阳看到自家妹妹神色变换,不知在想写什么,出声道:“我不在这几天,公司的事情,你看着点。” 陈彬回过神来,忙道:“好的,你就安心去吧。” 两人略作交谈后,陈彬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陈彬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电话那头的人还没说话,陈彬便急不可耐的说道:“王超,我给你说个好消息,刚才我哥说,他要去趟大陆。你知道他去大陆干什么吗?” 远在北美洲的一个市的郊区,一处破旧的庄园里,一身劲装,气质凶悍逼人的王超,手拿电话,淡淡道:“不知道。” 陈彬习惯了王超的冷淡,没有在意,笑着说道:“我哥说他接到一个邀请,吴弘和,就是你的敌人,那人居然要自大到,想要用血肉之躯,在zhàyàobàozhà中,用生死来突破境界,你说那人不是找死是什么,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再去找他报仇了。” 电话这头,原本面无表情的王超,神色一凝,沉声问道:“此事当真?” 陈彬答道:“我哥已经打算明天就飞去大陆,应该不会有假。” 王超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彬半晌听不到回应,不由得叫道:“王超?王超?” 王超回过神来,将手机重新往耳边靠近了一些,问了一个问题:“你哥飞往的目的地是哪个地方?”他想以此推出bàozhà试验的地点。 陈彬不傻,听了立马反应过来,语气略带焦急:“王超,你不会打算这次去找他报仇吧?你之前杀了吴文辉,虽然不知道为何被压了下来,但你这次去,若是被发现了,绝对会死的。” 王超听了,神色不变,轻声说道:“我不会去找他的,你别担心,我只是想离的远远地看着,看着吴弘和被zhàyào炸的粉身碎骨。我不会现身的。” 陈彬怀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王超神色平静的道:“真的,拜托你,告诉我。” 陈彬迟疑了一下,心里百般滋味,复杂难言,心里暗叹,不知自己做这些有什么意义,轻声道:“好的,回头我知道了,我再告诉你。” 王超察觉到陈彬语气变化,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道:“谢谢。” 陈彬听了,心里愈发苦涩,挂断了电话。 王超这边,右手攥着手机,攥的紧紧的,抬头看着天空上的白云,云散云聚,形状万千,恍惚间,王超似是在云间,看到了那张思念已久的面容。 王超心中一痛,随即眼神一寒,呢喃道:“吴弘和,你的邀请我收到了,等我。” 第一百三十八章 都来了(第二更,求票票) 下午五点,法国,一处房屋内。 东方看着god,轻声说道:“弘和托我转告你几句话。” god神色略有些变化,没有问是什么话,而是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他三天后,要用肉身抗导弹的轰炸?” 东方点了点头。 god眼神幽深,忽的感叹出声,“论求道之心的坚定,我不如他。” god这句话,却是有感而发,他这几十年,用了不知多少方法想要踏出前路,但也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方法寻求突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略沉默了一会儿,god出声问道:“他托你带的什么话?” 东方顿了一下,眼神奇怪的道:“他说,天地有限制,是故前路断绝,若想踏出前路,唯有跳出此方世界。” god听了,琢磨一会儿,不得其意,只得出声问道:“什么意思?” 东方没有多说,只是道:“他说,三天后,他在罗布泊的bàozhà点等你。” god听了,眼神一眯,三天后正是bàozhà实验的日子,那个时候去那里,稍有不慎,便会身死,这吴弘和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东方看了看时间,道:“我今晚的飞机,飞回国内,先走了。”说完,便抬脚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god自己一人,时间慢慢流逝,太阳落山,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屋内光线不足,god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 总装备部第21试验训练基地,又叫ml基地,位于西北部。 x省中部有一个本区最大的淡水湖叫博斯腾湖,东部有一个最著名的咸水湖叫罗布泊,湖水浅,湖面季节性变化极大。塔里木河的下游部分以及博斯腾湖的湖水经过孔雀河流入罗布泊。遗憾的是,进入上世纪七十年代,孔雀河干涸了,罗布泊自然也就干涸了。 传说中的楼兰遗址就位于罗布泊西三十公里左右的孔雀河南岸。孔雀河以北是一片辽阔、平坦的戈壁滩,方圆两百公里之内荒无人烟,是一个理想的核试验场,这也是唯一的罗布泊核试验场。核试验场东起ml,西至g省边界,南起孔雀河,北至库鲁克山。场区内,西有黄羊沟和气象大沟,东有东大沟和西大沟,南有青石山和骆驼山。 这一天,孔雀河以北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仿佛天地一线的地方,一个黑影慢慢的往核试验基地的bàozhà点走去。 戴道晋此时走在戈壁滩上,脚下踩着碎石,风沙漫天,他穿着一身特质的黑色衣服,这个衣服是军方提供的高科技产品,能够实时的反应人体的体温,心跳等生命体征,同时还装有感应器,能够实时反映外部的温度等。 当然,戴道晋身上还套着一层防护服,隔离核辐射。 戴道晋手中提着一把长剑,这把剑是他临时要来的,军方虽然不知道他那把剑干什么,但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此时,在ml基地的控制室内,很多人站在屋子内,眼睛都盯着前方的屏幕内的那个身影。 屋内的工作者,今天也都感觉到一丝压抑,因为今天来的人有些多,而且看着来头都不小,甚至军方的二把手也来了,那位大佬也是很好奇,人体是否真的成长到极致后,抵挡热武器之威。 大佬坐在椅子上,后面站着一些人,云新觉、巴立明、严元仪、刘沐白、陈艾阳、东方、张老道等人,此时,虽然还没到发射时间,但众人仍是盯着屏幕上的那个身影。 “目标体温三十六度八,心跳70,一切正常。”不时地有工作人员,汇报实时传来的信息。 …… 戴道晋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继续往前走去,心中一片平静,也有一丝期待,至于是期待某些人还是导弹来临bàozhà时的感受,那就没人知道了。 脚步似缓实快,约莫半个多小时后,戴道晋似是到了bàozhà点,驻剑站立,微微闭上双目,静静站定。 广袤的大地上,狂风卷积着风沙,漫天飘舞,大西北的豪迈和狂放一览无余。 戴道晋犹如一块扎根大地的巨石,站在那里,任凭风沙吹拂,不动如山。 “簌……簌” 戴道晋耳朵一动,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笑了。 “你果然还是来了。” 王超此时整个人都裹在黑色的风衣内,只露出脸,一双眼睛深寒似水,盯着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毁了自己的一生,但此时王超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本就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反而心灵平静。 王超淡淡的道:“你都邀请了,我怎会不来。” 戴道晋笑的更加开心,“王超啊,王超,其实我还是很佩服你的,不管是如何磨难,你总能战胜并成长起来。” “唐紫尘,成就了你。” “我知道,当你听到我要参加这个实验的时候,你一定会来的,因为这次试验后,不管成不成功,你都没有机会找我报仇了,果然,你来了。” 王超听着戴道晋的话,依旧面无表情,只有听到唐紫尘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才有一些变化,但转瞬间便恢复正常。 略默之后,王超道:“多谢你没有为难陈彬以及陈家。”他知道,对方既然能通过陈彬将消息传给他,自然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行踪,却没有为难与陈彬,陈彬对他既有情,也有恩,所以王超才说谢谢。 戴道晋听了,轻笑着摇头,只是说道:“你辜负了一个姑娘。” 王超沉默。 良久之后,才道:“我对不起她。” 戴道晋此时反倒不急着和王超打生打死,看了看这毫无生机的戈壁滩,感叹出声,“生命无常,感情更是难懂,难懂,难懂啊。” “还是练武好些,直来直去,感情之事,总是要扰人心的。” 王超此时也抬起头来,看着远方似与天连成一线的地平面,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忘记了生死大敌就在眼前。 戴道晋也不去打搅,待会导弹临身,都是身死,生死之外无大事。 良久后,王超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戴道晋,“来吧,我们拼死的打一场吧。” 戴道晋眼睛望向王超身后,脸上笑意展露,显得很是高兴,“不急,又有一个朋友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同意(第三更,求票票) 此时,ml基地的控制室内。 那位军方大佬,此时看着屏幕内的三个身影,皱眉问道:“怎么又冒出来两个人,防卫人员怎么回事?有人闯入,为何没有上报?” 说道后面,这位大佬不禁有些声色俱厉,这可不是小事,事关guojiājimi,若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跑进核试验基地,那还了得。 云新觉在旁边小声道:“这两人,吴将军已经报备过了,都是‘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神级高手,和他有些恩怨,所以将人引来,打算解决一些事情。” 大佬听了,脸色缓和,轻轻点了点头,这种高手突破防卫,还是可以理解的。 …… 戈壁滩上,王超看着出现的这个怪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god头戴斗笠,身上裹着灰色长衫,整个人高高瘦瘦的,犹如竹竿,两道长眉被风吹得舞动。 戴道晋看着他,笑着感叹道:“你还是不信我当年的话。” god知道戴道晋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这么长时间,我等不了。” 王超在旁边听得有些莫名,不过他从身旁这个怪人身上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知道这人的武夫也是达到了“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境界。 戴道晋嘿了一声,抬头望了望天,“不知道我们三人在这一吨cl-20的zhàyào下,能坚持几秒?” god此时突然出声,“你想要我的命?” 戴道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将你引来,确实是要告诉你,怎么踏出前路的方法,但这个方法,对你来说,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而且这个方法,不宜太多人知晓,所以我就将你引来,在这里,我把方法告诉你,若你不同意,也会和我一样,死在这zhàyào之下,这样你就不会将我的秘密泄露出去。” “而且,你死了,对于我后面的安排,也有好处,毕竟一个见神不坏级高手,在将来产生的影响,不可预测。” god听了,略默,他今天能来,早已知晓有来无回。 但,朝闻道,夕死可矣! 几十年的探索前路而不可得,早已成了god魔障,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方法,哪怕是死。 等六七十年,他不能,他也不愿。 王超在旁边静静的听着,虽然不明白,但已经不重要了。 god抬头看着戴道晋,“我现在来了,说吧。”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服,随手一扯。 “撕拉”一声,身上的特制防护服和装备服装,从身上脱离,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衬衫。 戴道晋随手将衣服扔向远处,笑着道:“现在可以说了。” …… ml基地,控制室内。 “报告首长,目标拆除了检测装备,声音、体温、心跳等生命特征,无法检测。” 听着工作人员的报告,在场的有些人不禁皱起眉头,大佬问道:“吴弘和搞什么鬼?” 这时,已经进了军方系统的张老道,一身军装,淡淡的道:“顶级高手,生死搏杀间,一点累赘,便可能造成身死。” 众人无法,只能盯着屏幕上的三个模糊身影。 …… 戈壁滩上,戴道晋拄剑而立,道:“方法就是如此,愿意与否,你自己决定。” god和王超听完戴道晋的一番话,脸上一片震惊之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转生过来的。 王超脸色晦暗,此时才明白,自己的敌人是怎么一个人。 god也是脸色阴晴不定,一片挣扎之色。 王超转头瞥见god的神色,虽然他和这个人不熟,但依然忍不住说道:“听吴弘和的意思,你若是想要随他一起离开,转生到其他世界,则必须要在自己的灵魂上,打上他的灵魂印记,受制于他,这样的话,即使找到前路,又能怎么样?” “你还是你吗?” god听了王超的话,脸上的挣扎之色更浓。 半晌,god瞪着满眼血丝的双眼,看着戴道晋,沙哑出声:“若是我答应,在灵魂上打上你的印记,都后期,能否脱离?” 戴道晋想了一下,沉声道:“我也不知晓,虽然那星云世界跟着我多年,但我对其并不了解,所以我也不清楚,你的灵魂进入其中,被打上印记后,还能否脱离。” god问道:“也就是说,未来会怎么样,你也不知道,可能到时候能拔出印记,还我自由身,有这个可能是吗?” 王超听了,又忍不住说道:“他的人品,不可信,即使将来他有能力拔出你灵魂内的印记,他也不会这样做的。” 戴道晋听了,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若是他告诉王超,你家尘姐的灵魂就在星云世界内呢,恐怕王超自己都要哭着求着,要进入其中和姐姐团聚,哪怕灵魂被打上印记,再无自由。 不过,王超的灵魂,戴道晋不想要,也不敢要。 看着god脸上的犹豫之色,戴道晋仍是好心提醒道:“正如王超所说,将来你只是可能恢复自由,甚至还有可能直接被我同化,彻底失去自我。” “而且,将来的某一天,即使我能够拔出你灵魂内的印记,很可能我也不会这么做,毕竟,以你的天资才情,不管到了哪里,成长起来,都是天骄人物,有这样的一个手下,我为何要放你离开,还你自由。” “所以,何去何从,你要好好想想清楚。” 听了戴道晋这好似无情的话,god反而平静下来,心灵重归澄澈,眼神灼灼的道:“我同意。” 王超听了,很是诧异,暗自感叹,但到底是别人的事情,也不再多说什么。 god继续说道:“受制于你又如何,你将来不拔出我的灵魂印记,那我就自己来。” god眼神异常明亮,话语中包含着对自己强大的自信,跳出这个世界,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 戴道晋不禁赞叹,“好好好。” 王超在这边看着,不禁冷声道:“真是好算计,今日一下解决了我们两个。” 戴道晋看着王超,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和god无冤无仇,我这是在帮他,至于你,不是一直要找我报仇吗?” “我若是死了,你岂不是就不能亲自报仇了,岂不是一个遗憾,所以我也在帮你,了却你的心愿罢了。” 王超脸颊紧绷,想起此来的目的,寒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戴道晋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携带一吨cl-20zhàyào的春风导弹就会发射。” “不过,足够了。” “锵”手中拔剑出鞘。 第一百四十章 离开(第四更,求票票) “锵” 一声轻吟,拔剑出鞘,生死搏杀,戴道晋直接动用了兵器。 漫天银光闪烁,凌冽剑光,寒气逼人,化作一条银白蛟龙往王超身上咬去。 王超抱丹坐跨,气血升腾,身体内精血滚动,皮肤瞬时化作青黑之色,异常骇人,明显是气血劲力运转到了极致的表现。 王超体表瞬间罡风环绕,卷起强大的气流,吹得地上的沙石四散开来,有的沙石都卷到了空中,整个身体四周好似形成了一个由罡风组成的无形护罩。 银白剑尖,点在罡风护罩之上,随后剑尖下压,猛地一刺。 “噗”仿佛一个气袋被刺破,产生的漏气之声。 随后,戴道晋手腕一震,劲力透过剑尖,剑身如水,如白光般刺向王超的脖颈。 王超只感觉颈部一寒,颈部的皮肤受刺激之下,紧绷之后浮现粒粒可见的鸡皮疙瘩。 王超腰胯转动,一个大转身,脚下连点,跳出丈外,躲开这一杀招,随后双脚一搓,瞬移出一尺的距离,躲过一道剑光。 “喝”的一声爆响,王超嘴中发出大喝,气流如一道匹练从王超嘴中冲出,直接击中了戴道晋的手中长剑。 随后,王超脚步一滑,手臂轻震,似是突破了极限的距离,突然出现在戴道晋的身侧,然后双臂一绞,如一条大蟒,想要咬断戴道晋持剑的右手。 戴道晋嘿的一声,右手索性主动松开剑柄,右臂震动,带着整个身子震动,肩膀晃动间,撞向王超的手臂,同时,左手无声无息间,五指并拢形成掌刀,插向王超腰间。 王超右腿大筋跳动,脚下地面龟裂,抬起格挡住戴道晋的手刀,两人手臂撞在一起后,各自身子一震,随后分开。 …… ml基地,控制室内。 众人看着屏幕内,两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由于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两道身影,卷起漫天风沙,好似两头巨兽在肆乱,甚至能看到大块的土石,从那里崩散开来。 军方的那位大佬,看着这个场景,不禁感叹出声,“人竟然可以有这样强横的力量,简直是骇人听闻。” 说完,不禁扭头看了看身后站立的人,这些人中就有这样的恐怖人物。 “报告首长,距离发射,还有一分钟。”有工作人员汇报。 …… 戴道晋格挡开王超的拳头,浑身气势如龙,背后狂暴的气流卷积着漫天沙石,显得整个人如神似魔。随后,猛然踏前,拳头挥动,如泰山压顶,一拳砸向王超头顶。 王超本身拳术走的就是刚猛路子,最擅长这种狂猛打法,遇强则强,极为凶悍。 “吼” 一个长啸,王超双脚猛然踏地,看着戴道晋砸来的拳头,右手一横,随后猛地一甩。 “啪”的一声脆响,一记手鞭甩向戴道晋的拳头。 “砰……砰……砰” 两人拳头快速的撞击在一起,撞击的声音犹如金石交鸣,传出老远。 ml基地,控制室内。 “10” “9” “8” “7” “6” “5” “4” “3” “2” “1” “发射” 戈壁滩上,灰尘漫布,里面两人仍在打斗,砰砰的撞击声传出。 突然,声音停止,沙尘散去。 王超大口咳血,刚才的猛烈打斗,不顾伤势的接连杀招,使得身体负荷不住,脏腑都破裂开来,失去行动能力。 在他前方,戴道晋嘴角溢血,蓦然间,抬头看向天空。 “呜……呜……呜”导弹的破空声,好似死神的咆哮。 王超和旁边的god,也抬起头,看着这一幕。 戴道晋低喝一声,“god” god迅速掠到戴道晋身边,两人双眼相互对视,戴道晋的眼睛瞬间化为银白之色,中间星光闪烁。 god彻底放开心灵防御,灵魂好似陷入一个漩涡,越陷越深,只感觉来到了一个广阔无际的星空,还没来得仔细感知,只“看”到,星空深处,一个奇怪的字符,拖着尾巴,好似一把长枪,瞬间穿透自己,然后又被拖拽回星空深处。 最后,god只觉一震来自灵魂的剧痛,席卷整个灵魂,随即便陷入黑暗。 说来话长,其实就是一瞬间。 戈壁滩上,恢复过来的戴道晋,看着在眼中愈来愈大的导弹,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慢了,戴道晋视力很好,甚至看到了导弹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标记的型号“cf-221”。 掀起的飓风,吹得戴道晋头发向后掠去,此时,戴道晋的心脏突然不可抑制的急速跳动起来,一种恐惧感席卷全身。 这种状态,戴道晋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有过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轰” 天地间一声巨响,一朵蘑菇云升起。 把时间放慢,就能看到红光迸现,bàozhà的瞬间,不到十分之秒的时间,戴道晋的整个身体便被瞬间气化,另外两人也是如此。 …… ml基地,控制室内,一片安静。 众人看着屏幕内的bàozhà场面,看着升起的蘑菇云,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工作人员过来汇报,“报告首长,经检测,bàozhà点方圆五百米内,没有生命迹象反应。” 严元仪听了,脸色难看,呢喃道:“失败了。” 刘沐白、巴立明、陈艾阳等人也都脸色略有变化,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心中一叹,同为武者,对这种生死间寻求前路的做法,让在场的几人有些唏嘘感叹。 张老道和东方两人,脸色平静,倒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变化。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军方大佬,此时的表情却是有些意思,由于是坐在位子上,背对着众人,众人看不到他的表情,此时的他,眯着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却是对这个结果有些满意,身居高位,手握quánbing,自然不想看到个人武力达到战胜国家这种战略热武器的程度。 若戴道晋真的从bàozhà中活了下来,这位大佬才不会高兴,反而要慎重了。 即使戴道晋归属军方,是他的手下,但他依然不希望戴道晋活下来,这并非恶意,也非仇怨,只是单纯的从一个国家暴力机构的掌权者角度,认为这种人不该出现,会破坏社会结构,破坏真正的和平。 所以,戴道晋死了,他很满意,为国家的战略性杀伤武器没有让他失望而满意。 这位大佬不知道的是,在他死后多年,天地大变,能够扛住这种轰炸的强横人物,会有很多很多。 第一百四十一章 摘果子(第五更,求票票) 自神宗皇帝突然暴毙于武当山顶后,神宗皇帝的长子朱常洛继位。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大明皇帝只在位三十天,便因为服用“仙药”而死。 不过在这个时空,这位皇帝在位时,后金压力不大,他的身体,也由“武宫”的诸位内家高手,用内息调理后,身体逐渐好转,硬挺挺的在位了十八年,这十八年间,虽然没有大的功劳,也没有实施什么去除积弊的良政,但好在没有大的过错,并且因为自己身体得益于内家真气的调理,所以严格实施了神宗皇帝留下的,设各地讲武堂,布武天下的政策。 泰昌十八年,大明皇帝朱常洛驾崩,庙号光宗。 随后,明熹宗朱由校继承大统,朱由校能力不行,在位十年间,算是平稳过渡,但大明朝廷,光靠布武天下,没有一个合格的皇帝带领,施仁政,匡扶社稷,也是空谈。 所以,大明虽然民风愈加彪悍,但整体国力却是下滑。 之后,崇祯皇帝上台,雄心勃勃,想要重现太祖时期的大明荣光,开疆扩土,重振大明。 而这个时候的大明,底子也确实比原时空要好上太多,但依然问题很多,阉党霍乱超纲,东林党等党派,相互倾轧,这是大明这个巨人身上的恶疾,靠神宗皇帝留下的布武天下,是解决不了的。 崇真上台后,手段颇为强硬,手起刀落,铲除了阉党,随后施仁政,用贤臣,他的做法也为迎来了朝野众臣期待之感,期待着这位皇帝陛下,带领大明走向中兴。 但接下来,素有雄心的崇祯皇帝,不待大明慢慢积蓄实力,便开始妄动刀兵,后金没来惹大明,他却主动对后金亮出了刀子。 接连三场战事,胜二败一。 为何会胜,因为明朝大军主帅叫袁崇焕,外号“袁长城”;为何会败,因为对手是多谋善断的皇太极。 前两次的大胜,抵不过皇太极的一个小小的反间计。 崇祯皇帝心急、多疑,所以袁崇焕被换下,所以有了一败,这一败差点被后金打到京城。 也多亏了大明兵士武力不低,将士用命,才将后金的军队打退。 结果,崇真皇帝又使了一个昏招,御驾亲征! 崇祯皇帝亲率大军,挥兵攻金。 这一次,若不是紧跟在崇真皇帝身边的“武宫”高手保护,崇真恐怕就真的回不来了。 事情的转变就是这次御驾亲征,崇祯皇帝回来之后,性格大变,刚开始嘴里还念叨着“不一样,历史怎么不一样”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但几天后,便开始一转之前性格。 积极听取大臣意见,文治上,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使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国泰民安,武备上,更是在原本讲武堂的基础上,大开武科,提高武将地位,改革军制。 并且请出袁崇焕,任职龙虎将军,正二品武官。 “武宫”,这所天下武人向往之所在,更是使得这位皇帝陛下,大为重视,甚至自己也从“武宫”的现任宫主,王太初处,讨得一份道家养生心法修炼,而且颇为用功。 虽进展缓慢,但也乐此不疲。 天下武学进入快速发展期,整体大明子民的身体素质不输于草原蛮族,国力日强。 民风彪悍,大明和后金也摩擦不断。 后来时机成熟,崇真皇帝估摸着国库充盈,应该支撑的起大军发动战争,所以命袁崇焕为主将,率八十万大军,挥军北上。 这一战,打了一年多,但最后,一战功成,后金战败,请降求和。 崇祯皇帝原本是打算将后金彻底亡国,但看到己方人马,也是不堪负荷,也就接受了后金的投降,心里却打算着下次再灭了后金。 这场胜仗,使得崇真皇帝的威望更进一步,威严更胜。 自那之后,崇祯皇帝开始一边提高武备,积蓄实力,同时更加大力发展民生,并且组建科学院,鼓励研制一些奇技淫巧的东西,当然,huoyào这些东西也没落下。 …… “武宫”,位于京城外约三十里处,一所天下武学高手,心驰神往之地,这里汇聚了天下所有的武学,这里也有天下顶尖的高手坐镇。 每年从这里走出去的高手,或是加入军队,征战沙场,或是加入六扇门,查案为民,或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自四十多年前,神宗皇帝强聚天下宗门于此,江湖宗门帮派的时代结束了。 天下好武者,蒙于讲武堂,优者进入武宫,学习各种武功绝学。 几十年来,各种顶尖高手层出不穷,武道快速发展,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各种强功绝艺被创出来,此时的武宫之中的武库,比之初见之时,收藏丰富了不知道多少倍。 武宫也扩建三四倍,占地广大。 还是那座九层宝塔,第九层处,一头白发的老者跌坐于蒲团之上,闭目打坐,这便是先天顶级高手,也是武宫之主,王太初。 他年轻的时候,有个名字,叫王无名。 蓦然间,这第九层不大空间内,好似一阵风凭空出现,打着旋,吹动了白发老者身后书架上寥寥的几册书。 这老者身子一震,良久之后,睁开苍老的双眼,一双眸子却异常明亮。 戴道晋默默消化着王无名的记忆。 嘀咕出声,“崇真,穿越者吗?” 站起身来,抖了抖胳膊,感受着这具苍老的肉身,暗道:得赶快了,撑不了几天。 …… 随后两天,武宫的高层们发现,自己的宫主王太初,不知怎么了,竟然从上往下,将九层武库内的书挨个翻了一遍。 两天后,不眠不休的戴道晋,站在第一层武库内,随手放下手中的册子,赫然是一门棍法《伏虎棍法》。 将最后一门武学放下后,戴道晋闭目,映照心灵,这几天浏览过的gongfǎ秘籍缓缓划过心间。 随后睁开双眼,眼睛闪过一丝疲惫,他也是没办法,王无名可没有挨个将武库内的书都看完了,记忆中自然没有,所以戴道晋只得自己动手。 事情办完,戴道晋心情一松,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一些熟人,不过他也没打算去见,非是不念旧情,而是见了又能怎样,徒增伤感罢了。 不过,戴道晋离开之前,却打算去见一个人。 入夜,皇宫御书房内,崇祯皇帝一身明黄龙袍,伏案批改奏折,处理政事。 崇祯皇帝挥笔朱批了一本奏折,有些疲惫,心道古代皇帝也不好当啊,比上班还累。 随即伸了个懒腰,抬头见,突然见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不远处,吓了一跳。 刚想喊侍卫,才看清是武宫的王太初,不由得沉下脸来,沉声喝道:“王卿家,私闯皇宫,可是大罪。” 崇真皇帝的声音惊醒了打瞌睡的小太监,小太监大惊,刚要惊呼,戴道晋屈指一弹,点了他的穴位。 戴道晋饶有兴趣的看着崇真皇帝,半晌,崇祯皇帝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刚想呵斥。 戴道晋出声了,声音苍老,“陛下,微臣预感自己大限已至,陛下乃是仁圣之君,是故,微臣不想己身甲子功力白白浪费,所以想把一身功力传于陛下。” 崇祯皇帝眼睛一亮,这不是小说里的桥段吗? 不过,心中警惕,道:“爱卿,朕听别人说,高手传功之后,会死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戴道晋轻轻摇头,笑着抬脚往前。 崇祯皇帝只觉眼前一花,随后一只手抚在自己头顶,只觉浑身酸软无力,随后一股温醇的内力,经头顶百会穴,汨汨流入崇祯皇帝的经脉之中。 戴道晋收回手掌,面相越发苍老,看着睡着的崇祯皇帝,轻笑道:“看你皇帝当得还不错,就当临走之前,送你一份礼物吧。” 不知过了多久,崇祯皇帝醒来,只觉浑身精力充沛,神清气爽,体内浑厚的内力流转,好似想起了什么,左右环顾,看到了闭目坐在椅子上的王太初。 上前查探之后,确定对方已死,想起之前的事,不禁心中感激,同时亦感叹,自己真是主角命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四张机(第六章,求票票) 羊苴咩城。 城内有宫殿占地五十多里,楼阁高耸,遮天蔽日,进的内里,走五步、十步就能看到一座楼阁.走廊回环曲折,突起的檐角尖耸,犹如禽鸟仰首啄物;宫殿阁楼随地形而建,彼此环抱呼应,宫室结构参差错落,精巧工致.盘旋屈曲的样子,像蜂房,像水涡。 这里正是大理国的皇宫。 此时,皇宫大内处的一座寝殿中,云顶檀木作梁,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而殿内下方,一个女子弯腰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声音凄切哀婉,带着恳求:“陛下,求陛下救救这个孩儿。” 语带哭腔,声音在大殿内回转。 这女子的前面,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雄伟男子,站立在那,相貌英挺,皮肤白皙,却又面无表情,背负的双手绞在一起,指节发白,冷眼看着下方的哀求的女子和孩子,心里既是愤恨又是怜悯。 那女子抬头来,只见容色清丽,俏丽不可方物,满脸泪痕,更显楚楚可怜之态,望着上方的皇帝,哽咽出声:“陛下,臣妾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求求陛下救孩子一命,之后,陛下对臣妾要杀要剐,臣妾绝无怨言。” 此时的大理国皇帝段智兴,站在上首,听着下方刘瑛的话,心中暗叹。 大理举国上下笃信佛教,上层又受儒家文化的很深影响,整个社会似乎沉浸在一种仁厚宽和的气氛中,人文环境是淳朴、善良,心性平和,这是大理国的社会风尚。 大理段氏一脉,作为皇族,尤甚,更有皇帝退位后,落发修行于皇家寺庙天龙寺内的传统。 段智兴心思复杂,此时若救了这孩子,自己的功力倒退,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到时候自己期待已久的华山论剑,自己就不可能参加了,这也恰恰就落入了那黑衣人的阴谋。若是不救,这孩子是无辜的,大理段氏一脉信佛已久,这份罪过却是会背负一生。 此时,段智兴不禁后悔,后悔当初王重阳来的时候,自己一心和他交流武学,心无旁骛,导致那周伯通和刘贵妃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刘贵妃更是珠胎暗结。更后悔的是,自己在发现此事的时候,没有当机立断将这不守妇道的妇人赶出宫去,让她自生自灭。 同时,他也恨,恨那周伯通,自己已经想要chéngrén之美,那厮却当场退缩,逃之夭夭。 段智兴脸色一阵变化,时而皱眉,时而阴沉,内心的善良和遭遇背叛的愤恨纠缠内心,使他犹豫不决。 听着下方刘贵妃哭泣恳求之声,感知着那婴孩越来越微弱的心跳,段智兴一挥衣袖,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你起来吧。” 刘贵妃听了,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忙站起身来,将孩子送到皇帝的身前,眼中带着期盼。 段智兴眼神复杂的看了刘贵妃一眼,道:“这孩子救了之后,你们就出宫去吧,永远离开这里。” 刘贵妃听了,眼泪刷的又流出来,心中既是愧疚又是感激,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段智兴接过孩子,伸手解开孩子的襁褓,看着孩子胸口的肚兜,眼神一缩,只见红色的肚兜上,绣着鸳鸯戏水,还写着“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 这位皇帝陛下,勃然大怒,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将孩子往刘贵妃的怀里一塞,二话不说,转身大步离开。 怒喝声响,“来人,将刘贵妃严加看管,不得踏出寝宫一步。” 刘贵妃一愣,看了眼肚兜上的诗句,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转身,哪里还有皇帝的影子,刚想追出殿外,便被守卫拦住。 刘贵妃抱着孩子,跌坐在地上,无声泪流,望着殿外怔怔出神。 刘贵妃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她怀中的孩子,一双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睁开双眼,带着好奇的神色,看了眼眼前的哭泣的貌美女子。 戴道晋此时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这次又来到了什么世界,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容色清丽的女子满脸泪痕,眼泪止都止不住。 不过此时戴道晋却管不了那么多了,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了他面前,只因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这具身体,便发现情况很是糟糕。 这具身体也就是几个月大的孩子,但身体内部却遭受了重创,应该是被内家高手拍了一掌,而这位内家高手用心极为恶毒,这一掌并没有立即要了这身体的小命,只是让其处于濒危垂死的状态,对孩子来说也是极大的痛苦,若是想救这孩子的性命,怕是需要一位擅长疗伤的绝顶高手耗费一身功力才可。 若是在笑傲中,即使以戴道晋一身先天真气,也不敢说能完好的救活这孩子,因为gongfǎ的原因,gongfǎ不同,治疗的效果不同。 戴道晋这次并非转生,而是在这孩子魂飞渺渺之际,鸠占鹊巢,同时也与孩子的灵魂融合,但这孩子才几个月大,灵魂就是一张白纸,所以戴道晋并无任何异样。 戴道晋重新闭上眼睛,不敢耽误,再耽搁下去,这具身体生机全失,那就一切都晚了。心神沉寂,心灵进入心如止水的境界,慢慢感知这孩子内的具体情况。 戴道晋心神感知到这孩子细小孱弱的经脉,遍布伤痕,戴道晋也暗暗头疼,继续感知,突然心中一喜,原来这孩子出生不久,虽然已经与后天浊气接触,但身体内部来自母胎的先天一炁还没有完全消散。 戴道晋内心松了一口气,暗道:有先天一炁留存,那就好办了。 戴道晋用心神驱使不多的先天一炁,小心翼翼的慢慢修复身体内的伤处,身体太过年幼,经脉太过脆弱,大意不得。 刘贵妃哭了良久,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内心悲痛,底泣道:“孩子,是娘没用,救不了你,若是你爹在这就好了,他肯定能救你的。” 想到周伯通,想到他的不辞而别,杳无音讯,刘贵妃内心更是凄苦。 处于悲伤情绪中的刘贵妃,却没有注意到她怀里的孩子,虽然面色苍白,心跳也是微弱,但却始终没有停止,并且越来越有力。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五绝 刘贵妃抱着孩子跌坐在地上,外面天色,渐渐暗去。 她也终于发现了怀里的孩子的异样,原本气弱游丝,现在孩子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刘贵妃激动的握住孩子小手,单指搭在孩子的手腕处,感受着孩子微弱但逐渐有力的脉搏。 随后打开襁褓,解开孩子贴身的肚兜,孩子原本苍白泛青的皮肤也消失不见,虽然没有变的红润,但至少那种青色濒死的感觉没了。 刘贵妃仍然不放心,将头靠在孩子的胸口,听着那咚咚的心跳声,刘贵妃终于喜极而泣,虽然她不知道什么原因使得自己的孩子又活了过来,但对这个母亲来说,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活下来了。 戴道晋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之色,这具身体太过孱弱,即使以先天一炁的神奇之处,依然需要他心神集中的去驱使,很是耗费心神,疗伤下来,异常疲惫。 刘贵妃看着怀里的孩子睁开眼睛,顿时展露笑颜,拭去脸上的泪水,“孩儿,孩儿。” 戴道晋还不会说话,自然不会应她,只是张了张有些干涩的嘴唇。 身体的本能反应告诉他,他该进食了。 好在刘贵妃虽然初为人母,但这四五个月以来,倒是也逐渐熟悉了这些事情,看到自己孩子反应,登时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内殿里间,坐在寝榻上,放下罗帷,解开衣衫。 戴道晋看着眼前这团事物儿,白的有些刺眼,心里倒是没有什么邪念,事物被面前之人一松,戴道晋顺势张开小嘴含住,闭上眼睛,吮吸起来。 他确实有些饿了。 刘贵妃看着这一幕,满脸笑容,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母性的柔和,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孩儿,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下午,自己在院子里好好地练武,那个呆子非要和自己比武,还点了自己穴道…… 刘贵妃不知回忆起了什么事,笑容更显甜意,真真是一个堕入情爱的女子。 …… 此时,御书房内。 大理皇帝段智兴却是心情有复杂了起来,坐在御案之后,脸色不时变化。 小太监轻手轻脚的掌灯,房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段智兴此时心中颇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拂袖而去,至那无辜孩儿枉死,我不杀伯仁伯人却因我而死,这位心地良善的大理皇帝从小养成的性格,使得他现在心中有种负罪感。 但人都有七情六欲,自己的宠妃和他人私通,最后却要自己耗费功力去就那孩子,这本就是常人所不能接受的。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 那孩子所穿的肚兜上,那句诗词,直接击穿了他的新房,压抑已久的本能性情,彻底爆发出来,妒恨之下,拂袖而去。 段智兴起身,挥手让服侍小太监退下。 触发机关,一个密室入口出现在御案之后,段智兴走了进去,入口处的暗门自动合上。 这是一间练功的密室,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几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荧荧毫光,使得这间封闭的密室,也并不显的太过黑暗。 段智兴走到一张木桌前,打开桌上的盒子,一本书册安然的躺在里面,他并没有拿起来,只是抚着书册封面,心中感叹,“道兄啊,道兄。”又是一声长叹。 …… 多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本绝世秘籍《九阴真经》,传言,学得真经上的武功,便可无敌于天下,于是江湖中人争相掠夺,厮杀不止。 两年前,江湖上五个武功最强的人物,全真教主王重阳,桃花岛主黄药师,大理皇帝段智兴,白驼庄主欧阳锋,丐帮帮主洪七公,聚集于华山山顶,在世人瞩目之下,比武论剑,赢的那人便是天下第一,《九阴真经》也归属那人。 最后,五réndà战七天七夜,最终还是王重阳更胜一筹,赢得天下第一,并得到了《九阴真经》。 那一场精彩绝伦的打斗,使得在场的江湖réndà为叹服,自那之后,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合成“天下五绝”,五绝的名号流传出来,天下闻名。 王重阳虽然在那场比斗中夺得了第一,力压另外四人,但到底是以一敌四,身体受了伤,回了重阳宫后,更是引得以前暗伤复发。 王重阳对欧阳锋的性格知之甚深,华山论剑之时,欧阳锋武功还未大成,对于败于己手,心中不服,若是自己死了,欧阳锋首先便会来抢夺《九阴真经》,为防止将来欧阳锋此人荼毒武林,王重阳本想将《九阴真经》毁去。 但心惜前人心血,终是不忍,想到大理段氏一脉《一阳指》刚好克制欧阳锋的武功,唯独内功方面有所欠缺,是故边想着《先天功》能补其不足。 但段智兴除了是大理皇帝之外,还是五绝中的南帝,直接将《先天功》送出,未免不合适,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法,交换武功,用《先天功》交换《一阳指》。 王重阳下了重阳宫,和其师弟周伯通一同来到大理,找到段智兴,说明来意。 但王重阳却没料到的是,这次随他出行,他的师弟,不同世物,朴实天真的周伯通,竟惹下一份情债,对方更是段智兴的宠妃。 震怒之下,王重阳直接将周伯通压到南帝面前,是杀是剐,任由南帝发落。 段智兴心中极为屈辱,但当着王重阳的面,若是将其唯一的师弟杀了,大理和天下第一高手和天下第一大教就有了间隙,再加上,若是周伯通死在这,这等皇家丑事传出去,大理皇室颜面何存。 是故段智兴只好,顺水推舟,换了一个说法,说将自己的妃子,赐给周伯通,chéngrén之美,成就一段佳话。 但没想到的是,周伯通听到要和刘瑛成亲,做夫妻,吓得立马逃之夭夭,撂了挑子。 之后,王重阳离开后,原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就当个秘密吧。 可谁知,周伯通和刘贵妃私通之后,刘贵妃竟然珠胎暗结,十月怀胎,生下一子。 孩子是无辜的,生性善良的段智兴并未太过为难于母子二人,只是将二人封禁在刘贵妃寝宫之内,限制其自由,吃喝却是不缺,再想妥善安置之法。 谁知,在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一蒙面黑衣之人闯入宫廷,将孩子打成重伤。 刘贵妃只得苦苦哀求段智兴救救孩子,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重阳仙逝 六个月后,大理皇宫内。 刘贵妃的寝宫之内,刘贵妃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张开双手,轻声道:“来,到娘亲这里来。” 戴道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晃着小短腿,转身一晃一晃的往寝宫大门处走去。 走到大殿门口,大门被管的紧紧地,凭他的小胳膊小腿,自然是打不开的。 刘贵妃神色一暗,走过来抱起戴道晋,“孩子,你是想出去玩吗?” 戴道晋此时还不应该开口说话,自然不会回答她。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况区区婴孩,身受重伤,戴道晋用了六个月的时间,才将体内破损的经脉修复好,虽然身体仍是虚弱,但好歹算是一个健康的身体了。 福兮祸所依,戴道晋最后惊喜的发现,由于他不停的驱使体内先天一炁修复经脉,先天一炁不停贯通之下,使得后天浊气无法侵蚀,所以这具身体内的经脉毫无阻塞,百脉具通,这样的话,戴道晋以后修习内家真气的时候,行功进度,一日千里都是谦虚的说法。 戴道晋现在也在考虑要修习哪种内功心法,但实在是先天一炁太过神奇难得,而且直接便是先天,若是心法不合适,未免有些浪费,所以他打算,现在慢慢壮大先天一炁,用先天一炁来蕴养身体,打牢根基,这具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刘贵妃看孩子没反应,一愣一愣的,不由的抱紧了孩子,心疼道:“是娘不好,让你失去自由,不能自由自在的玩耍。” 戴道晋活了下来,皇帝虽然没有过来看过,但这个消息自然瞒不过段智兴。 这位大理皇帝接到消息的时候,好似松了口气,喃喃道:“活着,那便好。” 但限制刘贵妃母子二人自由的命令,却是没有撤销,所以这半年来,戴道晋都没有出过寝宫的门,没有见过这方世界的天空。 刘贵妃正在伤神的时候,“吱呀”一声,殿门打开。 一个身影背负双手走了进来,正是大理皇帝段智兴。 刘贵妃见了,连忙跪伏地上,“臣妾叩迎陛下。” 段智兴神色复杂的低头看着刘贵妃,摆手道:“起来吧。” 刘贵妃站起身来,抱紧了戴道晋,小心的看了眼段智兴,轻声道:“多谢陛下。” 随即便是一阵沉默,两人相顾无言。 戴道晋在刘贵妃的怀中,转过头来,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暗道:这便是五绝的南帝吗?想到自己身体的来历,这也是个可怜人啊。 段智兴心中一叹,出声道:“朕之前醉心武学,冷落于后宫妃嫔,这件事……”话没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刘贵妃眼泪流出,使劲摇头,“陛下,是臣妾不守妇道,犯下大错……” 段智兴摆手打断了刘贵妃的话,“此事不用再提了,你今日之后再不是朕的妃子,今日你便从后门离去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却是要放两人离去。 随后看向殿外喝道:“子柳。” 门外,一个身着青衫的文士走了进来,先是给段智兴见了一礼,然后对刘贵妃拱手:“微臣见过娘娘。” 刘瑛抱着孩子躬身还礼,内心羞惭,低声道:“朱大人,我已经不再是贵妃了,受不得。” 朱子柳听了,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站在旁边,作为段智兴的家臣兼弟子,实在是不能非议君上和师傅的私事。 段智兴不想久待,对朱子柳道:“你在这候着,待她收拾好东西,送她出城。”随后,转身离开,朱子柳是他弟子中,办事最为稳妥的,这件事交给他做,段智兴还是很放心的。 朱子柳躬身道:“臣遵旨。” 刘瑛嘴唇嗫嚅,再次跪在地上,无声恭送。 待段智兴走的远了,刘瑛还在地上跪着,朱子柳不由出声道:“娘娘,起来吧,天色不早了。” 刘瑛听了,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朱子柳道:“劳烦朱大人稍等。” 朱子柳拱了拱手,表示明白。 东西并不多,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刘瑛也不打算将这里的东西带走,换了便装,只带了一些衣物和细软,很快,便收拾好了。 朱子柳伸手接过刘瑛手中包裹,前面带路,此时天色已经逐渐的黑了下来,两人走到皇宫后门,那里已经有一驾空的马车在等候着,旁边还有着一个人立着。 朱子柳接过那人手中的缰绳,顺手拿过车架上的斗笠戴在头上,转身看着刘瑛,“请上车。” 刘瑛听了,很顺从的进了马车。 待刘瑛坐稳后,放下车帘,朱子柳坐上车架,挥鞭驱使马儿。 “踢踏……踢踏” 戴道晋躺在刘瑛的怀中,眼睛乱转,耳边听着马蹄声,心道:这是离开牢笼了,离开了好啊,万一南帝一个想不通,一阳指一指头戳死自己,那就不妙了。 刘瑛看到怀里的戴道晋眼睛乱转,以为他害怕,不由的轻拍,低声道:“不怕,不怕。” “踢踏……踢踏”马蹄声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刘瑛和戴道晋都睡了一觉,马车突然停下,刘瑛身子一晃,醒了过来,戴道晋此时也睁开双眼。 此时,马车外传来朱子柳的声音,“刘夫人,还请下车。” 刘瑛抱着戴道晋下了车,环顾左右,此时不知身在何地,不由得看向朱子柳。 朱子柳摘下斗笠,将包裹递给刘瑛,随后从马车内摸出一把长剑交给刘瑛,拱手道:“刘夫人,在下就送到这里了,此地是羊子口,前面便是一个集镇,夫人以后自己保重,在下还要回宫向陛下复命。” 刘瑛接过包裹,背在身上,一手抱着戴道晋,,一手拿着长剑,忙躬身谢过,“多谢朱大人相送。” 朱子柳拱了拱手,调转马车,向来的方向驰去。 刘瑛目送之后,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集镇,天大地大,只剩下自己和一个孩子,心里突然很是孤寂,此时刘瑛只有一个念头,去终南山,找周伯通。 刘瑛进了镇子,没有多耽搁,雇了一驾马车,直奔终南山方向而去。 …… 大约两个月后,刘瑛终于到了陕西境内。 刘瑛在到达汉中的时候,决定进城休息一下,她虽然身体撑得住,但考虑到自己孩子年幼,还是没有太过着急,路途劳顿,对孩子来说可吃不消。 进的城来,刘瑛找了到一家客栈,开了间上房,进了屋子,刘瑛去掉头上的斗笠和面上的纱巾,如瀑青丝挥洒,有种别样的魅力。 戴道晋进了屋子,就被刘瑛放在了地上,蹬着小短腿,往床上一坐。 小嘴一张,“我饿了。”声音奶声奶气,有些含糊。 刘瑛脸上露出笑意,“等一下,我这就让小二准备吃食,你在这里不要乱跑。”却是戴道晋吃了半年的母乳,觉得身体恢复些许,消化系统完善之后,便不怎么爱喝母乳了,刘瑛拗不过他,只得随他。 刘瑛出门下楼,吩咐小二准备一些吃食,送到楼上,正准备上楼,突然听到大堂的食客中,有人说了一句话。 “听说,全真教的掌教,天下第一的王重阳真人仙逝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信阳府城,一处占地颇广的宅院内。 身穿华服,一身肥肉的吴员外,此时形色匆匆的往后院的偏僻处而去,往前走的同时,不时的左右环视,好似在躲着什么人似的。 小径不长,吴员外到了地方,回头看了看没人,往院子里一钻,这里正是吴府下人的住处。 无关人员都被他支开,如今这里只剩下那个可人儿,吴员外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热,脚步快了三分。 走到一处房门前,吴员外毫不迟疑,推门而进,随后转身将门又关上。 “啊”房间内一声轻呼。 吴员外向房内看去,只见桌子边,一个豆蔻少女,娇俏可人,模样含羞带怯的站在那儿,神色紧张的嗫嚅道:“老……老爷,您找奴婢有……有什么事吗?” 吴员外看到这个雏鸽一般的人儿,忍不住露出笑容,脸上的胖肉挤得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愈发的小,嘿嘿笑道:“小梅,今日夫人外出,家里无人,正是你我成就好事的时候,你说老爷来做什么?” 小梅脸露惊恐,虽然早知晓这他对自己不怀好意,但家有悍妻,往日里有夫人在家,这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哪能想到,今日夫人刚刚外出,这人就找来了。 小梅忙搬出夫人,“老爷不可,若是让夫人知晓,夫人会打死奴婢的。”想到自己夫人对下人的狠辣手段,不禁身子一抖。 吴员外听到这,眉头一皱,不禁有些犹豫,心里着实对自家老妻有些惧怕,又看了看面前这少女眉眼动人的风姿,心里不禁yuhuo大盛,顿时将对老妻的惧怕抛之脑后,对着少女快步走了过去。 小梅心里既是害怕又是厌恶,不禁流下泪来,想自己原本父母具在,承欢膝下,无忧无虑,但谁知祸从天降,父母遭奸人陷害,双双离世,自己也被卖到这吴府做下人。 做下人,辛苦些也就罢了,可是却是进了狼窝,这家宅院主人吴员外却是色中饿鬼。 小梅看着眼前肥胖如猪的身影扑将过来,连忙躲开,她身子娇小,依靠手边的桌椅躲避,倒使得吴员外一时间抓她不得。 一会儿,吴员外停下不动,喘着粗气,心里yuhuo不得发泄,逐渐烦躁起来,怒声道:“小梅,你若是再躲,我便将你卖到窑子里去,天天陪男人睡觉。” 小梅听了,心中大恐,面露惧色,不敢动弹。 吴员外看了,上前一把抱住小梅,感受着少女柔软的身体,鼻间轻嗅着若有若无的体香,心中大乐,嘿嘿笑道:“这才对嘛。” 将小梅拦腰抱起,往床榻走去。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吴员外闻声往外一看,看到门口处的人,登时就身子一抖,心中发凉。 门口处,一中年妇人站在那,身后跟着不少丫鬟下人,妇人身体和吴员外差不离,吊角眼,薄嘴唇,生就刻薄之相,此时看着屋内的情景,脸上冷笑连连。 吴员外忙扔下小梅,跑到这妇人身边,胖脸赔笑,“夫人,您怎么回来了?今天不关我事啊,是这小jiànrén勾引我的。”说完指了指小梅。 妇人冷眼看了吴员外一眼,“啪”的就是一巴掌,直打的吴员外白皙的胖脸,立马浮现了一个巴掌印。 吴员外被打了一巴掌,不敢坑声,捂着脸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 妇人不管他,看了眼跌坐在地的小梅,眼神狠辣,厉声道:“来人,将这小jiànrén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梅原本低着的头猛地一抬,哭声道:“夫人,奴婢没有,是老爷他……老爷他……,奴婢没有,夫人饶命。” 府里下人听到妇人下了命令,登时将小梅拖出门外,扔在了院子中。 小院中,妇人看着小梅,冷声道:“给我打。” 下人们看着小梅,心中虽然都知道怎么回事,有些不忍,但都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不动作。 棍棒如雨点般落在身上,小梅的惨嚎声,响彻院子。 突然,手持棍棒的下人突然静立不动,犹如中了定身法。 妇人看了,眉眼倒竖,以为下人不听话,刚想喝骂,突然眼光瞥到院子的墙头上,一个青色人影立在那里,妇人对上那人眼神,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冷眼盯着妇人。 妇人心中一寒,强自鼓起勇气,颤声道:“这丫鬟是我买回来的,不思报主,却勾引主人,我将她打死也是应该。” 那人眼神转动,视线落在了躺在那里的小梅身上。 小梅浑身疼痛难当,眼泪止不住的流出,仍自喃喃道:“我没有。” 那青衣人淡淡道:“多少钱?” 妇人嘴巴微张,出声道:“一……一百两。”她实在有些害怕这个人的眼神,太过森冷。 青衣人纵身跃下墙头,甩出一百两银票,走到小梅身边。 小梅忍着疼痛,努力抬头看着眼前这人,身穿青衣,头戴同色头巾,身材高瘦,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手持玉箫,湛然若神人。小梅头一次见得如此人物,只觉的这人好似浑身发着光,好似神仙中人,不禁有些呆住。 青衣人弯腰抱起小梅,低头看着她那有些发白的小脸,“你叫什么名字?” 小梅低声道:“我……我叫梅若华。” 青衣人低声道:“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好名字。” 提身一纵,缥缈若仙,飞离小院。 …… 庆阳府的山间小路上,往终南山方向。 一个身穿白衣的高大男子,高鼻深目,脸须棕黄,眼神如刀似剑,甚是锋锐,拄着齐肩的蛇杖,向前走去。 在这高大男子走后,草丛间,窸窸窣窣声响起,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草丛间穿过。 …… 佛坪城外。 刘瑛抱着戴道晋下了马车,抬头看着这城门,“佛坪县城”。 进了城,刘瑛找到一家客栈,向掌柜的询问,“掌柜的,还要多久才能到得终南山?” 那掌柜的看到刘瑛手持长剑,笑着说道:“女侠也是去终南山送重阳真人的吧,今日休息一晚,明日坐马车,再走半月有余就能到了,赶得及的。” 刘瑛点了点头,订了间上房,打算休息一晚再赶路,她可不是去送重阳真人的,而是为了找那人,她要亲自找到他,告诉他,他有儿子了。 戴道晋趴在刘瑛的肩头,百无聊赖,一边暗自驱使先天一炁蕴养身体,期待快快长大,一边也想着早点到终南山。 不过他想早点到终南山,非是想见到周伯通,而是想见一见那位华山论剑夺得天下第一的高手王重阳。 但他知道那人活不了多久了,戴道晋嘴巴嘟囔:“若是早生二十年,定要与君争一番。” 第一百四十六章 那货也有媳妇儿? 终南山,又叫太乙山,相传是天宫唯一下凡的山峰。 宋人所撰《长安县志》载:“终南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 终南山的景色之美闻名天下,有诗曰: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但除了这美景之外,终南山上最为天下人所熟知的更是作为道教圣地存在,天下第一大教全真教的山门便是在这里,而江湖人对这里既敬且畏,只因为天下第一高手,五绝之中神通便是全真教教主。 往日里,终南山上,除了前来祈福的香客,几乎没有什么江湖人前来打搅。 但今天,终南山的山路上,许多携刀带剑江湖人,在往山上的重阳宫赶去。 因为今天是重阳真人发丧的日子,天下的武林人士,前来送真人一程,非是因为他武功盖世,而是因为面临金兵入侵,他曾经大举义旗,聚众数千人,对抗金兵,占城夺地,虽然最后失败,但重阳真人的举动仍是激励着后来人。 江湖中人均敬佩其为人,如今重阳真人仙逝,诸多武林中人,民间百姓,自发的前来送行。 终南山去往重阳宫的路上,挂满了白绫,往来的行人均是一脸肃容。 为了表示对重阳真人的尊敬之意,江湖人都在广场解下所带刀兵,暂由全真道士保管。 重阳宫大殿前,马钰和王处一正在接待着来客。 此时,一个身材高大,眼神凌厉,面相坚毅的青年道士走了过来,站在一旁,看着师兄马钰招呼来客。 马钰侧身摆手,让一个小道士领着来客前往重阳宫。 马钰看到那面相坚毅的青年道士,走上前去,低声道:“师弟,事情安排的如何了?周师叔呢?” 这青年道士正是马钰的师弟丘处机,丘处机同样低声道:“师兄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周师叔找不到了,不知跑哪里去了。”说着皱眉不已。 马钰眉头也是微皱,随即点了点头,转身回去接着招待来客去了,丘处机也匆匆离去。 …… 此时,终南山后山处,一个身穿白衣的高大男子,眼神如刀似剑,藏身在一株高大的树木上,目光远眺,耳边隐隐听到重阳宫方向传来的人声。 这男子眼神思索,暗自估摸了一下时辰,随即运使轻功,向前掠去,白影闪过,速度极快。 没多久,来到一处墙院处,身体贴着墙,耳朵微动,感知到附近无人,翻墙而过。 进了院子后,男子并没有到处乱逛,而是藏身暗处。 一段时间后,两个年青道人巡视经过这里,今天的重阳宫人来人往,龙蛇混杂,全真教上下也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加强防卫也是应有之理。 “唰” 那白衣男子两手臂伸展,犹如两条蟒蛇,点了两个青年道士的大穴,拖拽回暗处。 “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饶你们不死。”,白衣男人低声道,声调怪异,口音迥异于中原人。 两个青年道士被点了周身大穴,不得作声,只瞪着两双恐惧的眼睛看着他。 白衣男人眼神酷烈,警告道:“我解开你们的穴位,若是不老实或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下场你们知道的。” 随后,手指迅疾如风,在其中一个道士身上点了几下。 白衣男子问道:“王重阳那老儿的房间在哪?” 那年轻道士闻言,眼神转动了一下。 白衣男子眼神一寒,右手伸出,一把捏住年轻道士的喉咙,猛地一捏,那道士口中咕噜出声,随即没了声息。 旁边的道士看到这人,问着问题,突施辣手,深感这人心狠手辣,脸露惊恐。 白衣男子看着他冷笑道“这小道士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什么歪主意,现在轮到你了。” 随即解开另一个年轻道士的穴位。 那道士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恐惧之色,道出了王重阳的居住之所。 白衣男子随即重新点了那道士周身大穴,将他仍在这里,这里位置颇为隐蔽,倒是不会被很快发现。 随后,白衣男子扒掉死去道士的道服,换上衣衫,虽有些不合身,但也勉强够了,往刚才小道士所报的地方走去,有人的时候,便侧身避过,无人的时候便运使轻功疾掠。 没多久,便找到了王重阳的居住之地,好在如今重阳真人已死,全真教的道士都在忙碌,此地倒是无人看守,男子进了房间,环顾左右,直奔暑假,到处翻看,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良久,一无所获的男子站在房间内,目露思索,呢喃道:“难不成,那真经被那重阳老儿带进棺材了。” …… 前面,重阳宫大殿内,白绫悬挂,中间一具棺椁,肃穆厚重。 此时,来客均已退到殿外,殿内以马钰、丘处机为首的众道士跌坐于蒲团之上,口中念诵经文。 “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 大殿内,除了这诵经之声,再无其他声音。 《太上救苦经》须得念七七四十九遍方可,就在众道士念到最后一遍,快要结束时,众道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衣不合身的“道士”,正是之前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寻得时机正是众人念经就要结束之时,眼神精光爆射,内力运转,快速掠向那棺椁之处。 殿下马钰、丘处机看到,均怒喝道:“大胆。” 随即以手拍地,借力起身,运使轻功拦向那人。 那男子速度虽快,但仍不及马钰、丘处机二人距离近,所以在快要接触棺盖之时,被二人拦下。 那男子眼神如刀,知晓需速战速决,全身内力运转,猛地双掌拍向马钰、丘处机二人。 “砰”的一声。 马钰和丘处机吐血倒飞。 那男子毫不迟疑,右手把住棺盖,猛地一掀,“嘭”的一声,棺盖应声而开。 男子忙向棺内瞅去,只见老对头王重阳静静的躺在里面,男子无暇观瞻,忙俯身探查。 就在此时,男子突然浑身寒毛直竖,瞥见原本闭目的王重阳此时睁开双眼,放于腹部的右手抬起,中指和食指聚拢,向自己点来。 男子反应极为迅速,身子微弯,两腮鼓起,腹部如充气,双脚猛地一蹬,身如蛤蟆,往后跳开。 “呱” 他速度虽快,到底比不过棺中人的等待已久,王重阳的全力一指点在那男子胸前。 “噗嗤” 犹如漏气声响起,那男子口中喷血倒退,捂住胸口站立,眼神愤恨的盯着已经从棺中出来的那人。 王重阳此时哪里是个死人模样,长身而立的他,身材甚高,风姿飒爽,英气勃勃,飘逸绝伦,一派宗师气度。 此时王重阳笑着道:“欧阳锋,贫道久候多时了。” 原来这男子正是西域白陀山庄庄主,西毒欧阳锋,欧阳锋此时却是有些凄惨,神色愤恨却又惊疑不定,看着王重阳好似更胜以往的气度,暗道中计。 随即环顾,门外众多道士持剑不断涌入大殿,欧阳锋此时蛤蟆功被破,身受重伤,哪敢耽搁,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挥洒而出,随即破窗而逃。 马钰此时喝道:“此物有毒,屏住呼吸。”随后丘处机便要追击,却被王重阳阻止。 丘处机不解,看向自己师傅,大吃一惊,此时只见王重阳面色惨白如纸,眉宇间透着死气,哪里还有刚刚的潇洒样子。 …… 欧阳锋破窗而逃后,遁入山间丛林,依靠着自己独家控蛇之术,甩开后面热心的武林人士。 他不敢停留,拼命往前奔逃,生怕那老对手追上来。 不知跑了多久,身受重伤的身体,再加上许久未曾进食,终于有些不堪重负,加上天色变暗,估摸着安全之后,直接盘腿坐在山林间默运真气调息。 一夜过去,欧阳锋睁开双眼,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身体倒是好受些许,心下稍松,借助控蛇之术,总算有些自保之力。 站起身来,往官道走去,想要找些吃食,穿林过草,走到官道,沿着官道而行,寻找路边酒肆。 …… 一驾马车在官道上走着,车夫不时挥舞一下鞭子。 一个女声从车内传出,“车夫,还有多久到重阳宫。” 车夫看了看天色,回道:“夫人,大约傍晚时分就能到。” 车内,刘瑛低头看着戴道晋,笑着说道:“儿子,你晚上就能见到你爹了。” 戴道晋听了,扭过头去,暗自翻了翻白眼。 就在刘瑛和车夫说话的时候,却没注意路边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不合身的道服的男子听着他们的话,眼神闪烁。 欧阳锋眼神一转,快走几步,“居士,等一下。” 车把式看到欧阳锋,看他衣着是个道士,忙停住马车,在终南山附近,可不敢对道士不敬,忙下车道:“道长,叫住俺有事吗?” 欧阳锋走上前,看了眼马车,笑道:“我是终南山上的道士,正在赶路。” 马车内的刘瑛本不想露面,听得这话,将车帘掀开,笑着道:“道长,您是全真教的道士吗?” 欧阳锋看了眼刘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诧异于刘瑛的容色清丽,随即打了个稽首:“是的,贫道修行于终南全真。” 随即苦笑道:“不想半路遇见歹人行凶,贫道出手相助,受了伤,身上财物也赠与他人,此时又饥又渴,所以拦住居士的车架,想讨些吃食,贫道感激不尽。” 刘瑛这才对欧阳锋衣衫上的血迹释然,笑道:“道长客气了,道长锄强扶弱,真乃侠士,一点吃食不算什么。”说着从马车内拿出食物和水囊,递给欧阳锋。 欧阳锋接过吃食,赶忙谢过。 刘瑛接着道:“而且我夫君便是周伯通,你是全真教的道士,想来是认识他的,他还是王真人的师弟呢。” 欧阳锋听得一愣,嘴里的食物也忘了吞咽,扭头看了眼这容貌俏丽的小妇人,不禁难以置信,这美人是周伯通那傻货的夫人?那货也有媳妇儿? 戴道晋钻出马车,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这高鼻深目,脸须棕黄的“道士”,小脸上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东邪西毒 刘瑛深居皇宫,涉世未深,警惕性自然差了些许,再加上这“道士”自语是全真教的道士,刘瑛更加是因为周伯通的缘故,多了份亲近之感,再说这里距离终南山也已不远,哪里有什么怀疑。 然而戴道晋在车内听了一会儿,只觉的此人话语中漏洞颇多,若是全真教的道士,且不说其他,依照终南山附近全真教的名头,加上附近百姓诸多信道,一顿吃食,随处皆可讨的,哪里需要忍饥挨饿。 而且这道士的语调口音奇怪,不像中原地区的口音。 戴道晋钻出车厢,小脑袋看了眼这道士,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眼神深处却涌现怀疑,这道士面相不似中原人,高鼻深目,脸上长着黄须,而且一身道袍也不甚合身,倒是像是抢来的。 戴道晋不禁心中暗自警惕,联想到这里是终南山附近,加上王重阳仙逝,最近正在办理后事,心里隐隐怀疑起一个人来。 再瞧一眼,这“道士”胸前衣衫一滩血迹,明显是受了重伤,不由的更加怀疑。 戴道晋心里对这人身份有所怀疑,不敢多看,遂低头,又看到自己小身板,不由得叹了口气,暗自道:担心也没用,若真是欧阳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即使对方身受重伤,自己也对付不得。 戴道晋只能暗自希望度过这一关。 那边欧阳锋心中诧异这女子身份后,心里念头急转,眼神瞥到戴道晋,说道:“周伯通贫道自然是知道的,这孩子莫非是周伯通的?”欧阳锋心中念头闪过,有了主意,也不在意这小妇人瞧破自己,直呼周伯通的名字。 这下,别说戴道晋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怀疑,连刘瑛也觉得不对,这一路上,她靠着手中长剑,虽没有遇到大的劫难,但好歹也是一路千山万水走过来,终是多了份江湖经验,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也得小心翼翼。 之前因为这里是终南山附近,快到地方了,恰逢自己夫君周伯通的同门,心中放松之下,为了在全真教道士面前留个好印象,以备将来入全真教的事情,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此时刘瑛也察觉到不对劲,据她所知,全真教教主王重阳只有一个师弟,便是周伯通,其他的道士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若是这道士是全真教的道士,那也应该称呼周伯通为师叔才是,怎可直呼其名? 刘瑛听了欧阳锋的问题,心中警惕,左手将戴道晋抱在怀中,右手摸向手边的长剑,口中仍自笑道:“这孩子并非是我与伯通的,而是路途上,我见他被人遗弃在路边,见他命苦,所以才带上他。” 欧阳锋乃五绝之一,江湖经验丰富,眼光何其老辣,眼神一瞧,将刘瑛的动作收进眼中,嘿嘿笑道:“贫道身体受伤,行动不便,需要坐马车赶路,夫人可否先将贫道送到地方,再往终南山去?” 刘瑛手中摸到长剑紧握,听了这话,面色微变,强笑道:“道长说笑了,道长即在全真教修行,和我乃是同路,一起走便是。” 欧阳锋哈哈一笑,“夫人,我家可不再终南山,而在那西域白陀山上,还请夫人随我一同前往,做客一番,到时我再请周兄前来接你。” 欧阳锋却是在知晓这面前母子二人身份后,心生一计,想要胁迫二人去白陀山,之后再让周伯通拿着《九阴真经》来换他妻子和孩子,欧阳锋前脚因为抢夺《九阴真经》被王重阳破了蛤蟆功,身受重伤,不想柳暗花明,欧阳锋心中也不由的有些高兴。 刘瑛听得这“道士”说话无礼,不由得脸色一寒,右手持剑横在胸前,斥道:“你不是全真教的道士,你想干什么?” 欧阳锋扔掉手中的水囊,上前一步道:“没什么,只是想邀请夫人去我那白陀山上住几天而已。” 刘瑛一手抱着戴道晋,一手拿着长剑,右脚一蹬,下了马车,就要往旁边丛林窜去。 尽管她跟段智兴和周伯通都学过几手武功,但对付普通的毛贼还行,对付这五绝高手,却是差了不知多少,即使欧阳锋此时身受重伤,但就对敌经验就不是刘瑛所能比拟的。 欧阳锋身子一扭,跨过车架,运使白陀山上乘轻功“瞬息千里”,身影闪烁,呼吸间便来到刘瑛面前,右臂弯曲如灵蛇,刘瑛只觉眼前一花,右手腕一痛,长剑脱手。 刘瑛刚想抱着戴道晋后退,欧阳锋右手往刘瑛身上一拂,刘瑛便再也动弹不得,刘瑛心中着急,刚想出声。 欧阳锋便道:“夫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我走,这孩子这么小,若是一不小心,伤了他,那就不好了。” 刘瑛听了,心中大急,急声道:“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欧阳锋笑道:“夫人不是说,这孩子是你从路边捡来的吗?” 刘瑛沉默不答。 欧阳锋也不在意,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刘瑛口中,随后解开了刘瑛的穴道,“这是白陀山秘制的蛇毒丹,若是你不想我给这孩子也吃一颗,这一路上你就老老实实的。” 随后,让刘瑛抱着戴道晋进了马车,刘瑛不敢不从。 那车夫此时早已吓呆,对这种动辄伤人性命的江湖豪侠,他哪里近距离接触过,此时见了不知如何是好,生怕丢了性命。 欧阳锋冷眼看了他一眼,“驾车,前往西域,去不去?” 那车夫瞧着这男子酷烈的眼神,心中一寒,忙道:“小的愿去,小的愿去。”他家就在陕西汉中,哪里愿意去啊,但为了小命,不愿也得去,自己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家中妻儿如何是好。 车夫抖着胆子小声道:“大……大爷,小的熟悉经汉中,转去陇南,随后进西域的路,往北边去,小的不……不熟悉路。” 欧阳锋听了,眉头一皱,暗自思索,换个路线也好,避免被那些臭道士追上,更安全些,闻言没多说什么。 欧阳锋随即上了马车,车夫连忙调转车头,赶起路来。 马车内,戴道晋睁着眼不敢太过盯着欧阳锋看,生怕这眼神毒辣的家伙,瞧出自己的古怪之处。 …… 安康城内,一处酒楼,二楼雅间处。 一个青衣男子坐在桌边,浅饮慢酌,旁边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女,在旁边不时的给她斟酒,少女面若桃花,看着这青衣男子,眼波流转。 人的一生,总会有这么一个时刻,遇见一个人,觉得他像神,浑身散发着夺目的光。 那青衣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向旁边的少女,“超风,你的吐纳心法练得如何了?” 那少女此时正看着青衣男子,闻言回过神,娇声道:“师傅,那心法我早已练得熟了,还有您让我练得入门掌法,我也全都记住了。” 这少女正是吴员外家的小梅,原名梅若华,被这青衣男子收归门下,改名梅超风,据她师傅说她还有两个师兄,名叫曲灵风和陈玄风,现在还在桃花岛生活。 少女因为这青衣男子脱离牢笼,心中甚是感激,拜师之后发现自己这神仙一般潇洒的师傅,名讳黄药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卜星象无不精通,不管自己有什么问题,他都能解答,心中大是敬仰。 这青衣男子收这少女为徒,因为本身极其厌烦各种儒节,故而并没什么拜师礼什么的,少女连头都不用磕,当时收徒时,看着少女疑惑的脸庞,黄药师问道:“世人都说我是邪,你还要做我徒弟吗?” 少女眼睛放着光,看着自己的神仙师傅,声音清脆而坚定,“超风一日是师傅的徒弟,便一世是您的徒弟……”她却不知将来的某天,她后悔说了今天这句话。 两人一起赶路,少女问师傅,为何要去终南山? 黄药师回答她,有朋友去世,特来送他一程。 后来,少女又问,为何不去了? 黄药师回她,时间错过,便不去了,心意到了便可,原本他就很讨厌那种场合。 少女心怀愧疚,言道因为自己,耽搁了师傅的时间,以至于错过。 黄药师答,逝者已矣,收你比送他更重要。 少女听了这话,很是开心。 黄药师对于能否参加王重阳的葬礼,并不在意,交朋友旨在交心而已,心意到了便可,与之相比,收得佳徒更是欢喜,这名叫梅若华,现名梅超风的徒儿,学起武来,极为聪慧,一点就通。 加上少女腮凝新荔,模样清丽,容貌绝美,很是适合做他桃花岛的弟子。 黄药师很是喜欢这个新收的徒弟。 梅超风又斟了一杯酒,“师傅,不去终南山了,我们要返回桃花岛吗?”却是有些期待。 黄药师面对少女的娇声软语,总是声音由清冷转为柔和,“先不着急,难得出来一次,我要去拜访另一个朋友,想看看他的一阳指是否再进一步。” 三十岁左右的黄药师,对武功有着一份执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百脉俱通 约莫半个多月后,一天中午,一驾马车使进汉中。 车夫赶着车,进城之后,按照车内大爷的吩咐,直接找了一家客栈,在客栈门口停下后,一个身穿白衣的高大男子走了下来,不是欧阳锋又是谁,紧接着,一个美貌妇人怀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童也下了马车。 戴道晋趴在刘瑛肩头,看着附近。 欧阳锋看着车夫道:“你先安顿好车架,自己找个地方吃些东西。”随后领先进了客栈。 车夫忙点头哈腰的表示知道了,他家就在城外,但却不敢跑,这人之前给他吃了什么蛇毒丹,听着就让人害怕,只得任劳任怨的任他驱使,待会只愿找个代写书信的摊子,花点钱写封信,给家里寄回去,免得家里担心。 底层人民,自有其生活之道。 欧阳锋此时路途中早已换得衣衫,又恢复了往日白陀庄主的风度,神色冷硬,满脸黄须,一看就是难缠的人物。 掌柜的见多识广,自然是陪着小心笑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欧阳锋环顾了一眼客栈,甩出一句,“开两间上房,准备一桌酒菜。”说着,就抬脚往大堂走去,寻了一处空闲的桌子坐下。 刘瑛抱着戴道晋,面无表情的跟着过去,坐在欧阳锋的对面。 刘瑛看着戴道晋,摆手招呼小二过来,随后吩咐道:“劳烦小二,弄一碗肉粥。”小二答应之后,便离开了。 欧阳锋瞥了眼刘瑛,只要这母子二人老老实实跟着他回白陀山庄,其他的,他都不怎么在意。、 没多久,一桌酒菜便上齐了。 欧阳锋也不招呼刘瑛二人,直接动筷。 此时,门外走进来了两人,一男一女,男子进了客栈,先是在柜台定了两间上房,随后抬脚便要上楼,忽的顿住。 男子转身向欧阳锋所在的桌子走去。 欧阳锋脸色阴沉,放下手中的筷子,在这一男一女进门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心中暗自提防。 欧阳锋看到来人,脸上阴沉褪去,露出笑意,“药师兄不在桃花岛享福,怎么有时间跑到这里?” 这一男一女正是黄药师和梅超风,黄药师本是带着梅超风经汉中前往大理,拜访段智兴,谈论武学,没想到入城歇息,竟然碰到了欧阳锋,他大感诧异,遂上来碰个面。 黄药师脸色淡然,“欧阳兄,不在西域白陀山,怎么有空来中原?莫不是也去终南山送重阳道兄一程?” 欧阳锋眼睛一转,暗道这黄药师看来不知道自己深受重伤的事,不然早就上来动手了,心下稍定。 随即哈哈笑道:“我可不是来送他的,这次来中原也是有些私事罢了。”转身扭头看到黄药师身边的少女。 问道:“这位是?” 黄药师没理他,扭头看向坐在旁边抱着孩子的刘瑛,刘瑛也看了一眼这风姿清雅的男子。 黄药师本是随意一瞥,突然一怔,看向刘瑛怀里的孩子,眉头一皱,有些狐疑,他好像看着这孩子一边笑一边对自己挑眉? 黄药师不禁又仔细看了眼戴道晋,他的动作,不禁引得在场的几人都向戴道晋看来。 此时戴道晋哪里敢露出破绽,只得瞪着眼睛,左看右看。 欧阳锋皱眉,黄药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对这孩子猛瞧,心中犯疑,沉声道:“药师兄,今日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话,欧阳锋便站起身来。 黄药师此时却对这孩子来了兴趣,他自信自己不会眼花,扭头对欧阳锋笑道:“欧阳兄,嫂夫人过世后,还未听说过你续弦,这位夫人是?” 欧阳锋此时心中一紧,刘瑛母子事关《九阴真经》,万不能出差错,遂道:“这乃是我白陀山的人。”说着,给了刘瑛一个警告的眼神。 刘瑛此时心中很是紧张,她自己深陷危局,死了倒也罢了,但孩子不能有事,看到欧阳锋对这青衣男子的态度,明显很是警惕,想来是他的对手之类的,说不定也认识伯通。 黄药师听了欧阳锋的回答,眼睛一眯,心中顿时念头转过,刚想说话,突然见到这坐在位子上的妇人猛地起身,将手中的孩子抛向自己。 黄药师身形变换,猛地一把捞住孩子,抱在怀里。 刘瑛的举动实在是大出在场所有人的预料,谁也没想到,刘瑛会将自己的孩子扔给一个刚见第一次面的男人。 此时,欧阳锋心中既惊且怒,但已来不及阻止,又看到刘瑛张大嘴巴,就要喊出声来。 “先生,这孩子的父亲是……唔” 话还没说完,欧阳锋一把掐住刘瑛的喉咙,将她后面的话堵住,随即猛点其周身穴道,虽然盛怒,但刘瑛还有大用,却是要留着换取《九阴真经》,孩子没了就没了,有她一人也足够了。 欧阳锋之所以阻止刘瑛喊出孩子的父亲姓名,实在是黄药师亦正亦邪,若是知晓手中的孩子是周伯通的,以己度人,欧阳锋也担心黄药师会拿这孩子换《九阴真经》,是故最后关头,扼住刘瑛的喉咙。 黄药师此时怀中抱着孩子,又看到欧阳锋的反应,哪里还不知道此中大有问题,顿时袖中玉箫滑落,以箫代剑,青色玉箫刺出,顿时青光激荡,剑花点点,犹如落英缤纷,散落开来,往欧阳锋身上罩去。 这正是黄药师的绝学落英神剑,剑法绚丽,又暗藏杀机。 欧阳锋此时身上还带着伤,唯恐连唯一的人质也失去了,再也得不到《九阴真经》,是故不想和黄药师耽搁下去,猛地运劲打翻饭桌,甩出桌上的木筷。 “嗖”筷子疾驰而去的方向,正是梅超风的位置。 黄药师眉头微皱,梅超风学武时间尚短,可躲不过这筷子,只得横移,玉箫一点,将筷子点开。 解了梅超风的危,再看欧阳锋,已经破开窗户,掳着那妇人,逃了。 黄药师眉头皱起,察觉到不对,这欧阳锋身体肯定出了状况,不然何以不顾面皮,跑得如此干脆? 但黄药师却没打算去追,低头看着怀中抱着的孩子,面露古怪。 梅超风此时凑上前来,好奇的看着戴道晋,觉的这个孩子好可爱,唇红齿白的,眼睛亮晶晶的,招人喜欢。 黄药师此时犯了难,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孩子。 戴道晋活了这么多年,看黄老邪神色,就知道这亦正亦邪的家伙在思考如何处理自己,刘瑛的安全暂时不用担心,欧阳锋一日没得到《九阴真经》,刘瑛就一日是安全的,自己眼下这关得过去,不能让黄老邪随便找个人家将自己扔了。 戴道晋眼睛一转,看向旁边的美丽少女,露出笑脸,张开两只小短胳膊,奶声奶气的道:“抱抱。” 梅超风嘻嘻一笑,就要接过戴道晋。 黄老邪也不在意,刚要将戴道晋递过去,突然握着戴道晋的小手一顿。 “咦?” 顿时止住动作,伸出食指和中指搭在戴道晋的手腕处,戴道晋看了心中一动,体内的先天一炁顿时散于身体各处。 随即身体内,一丝清凉真气,如丝如缕,侵入戴道晋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探查戴道晋的身体。 梅超风看到自家师傅的动作,知道师傅发现了什么,也不催促,在旁边等待着。 一会儿,黄药师收回真气,眼神灼灼的盯着怀中的孩子。 喃喃道:“世上竟真有百脉具通之人。” 梅超风看到自己师傅有些失态,有些不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黄药师这个样子,以往的时候,黄药师对任何事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小家伙身上怎么了,师傅如此失态? 不由的问道:“师傅,您怎么了?” 黄药师回过神来,调整好心神,又恢复了以往的风姿,淡淡道:“先上楼再说。” 随即又对旁边收拾东西的小二道:“备些酒菜,送到楼上房间,这些破坏的事物,记在我的账上。”那小二顿时大喜,他刚刚都要认倒霉了,这人武功高强,自己小客栈也惹不起,没想到竟然主动要赔付。 忙躬身道:“多谢大爷,您先楼上稍等,酒菜马上就到。” 黄药师和梅超风二人,上了楼上房间,随后梅超风耐不住心中好奇,又问道:“师傅,这小家伙怎么了?你刚才那个样子。” 黄药师听了,瞪了她一眼,梅超风却是嘻嘻一笑,也不害怕。 黄药师又低头看着戴道晋一眼,解释道:“练功修武,无非是打通经脉,积蓄真气,最后打破任督两关,后天返先天,但这世上有一类人,得天所眷,身体经脉天然便是通的,修习内家真气,自然较之常人,快了不知多少。” 梅超风冰雪聪明,顿时明白,“这小家伙便是那种人吗?” 黄药师微笑点头。 梅超风惊讶道:“那这个小家伙岂不是练武天才。” 黄药师点头,“可以这么说。” 随后低着头,看着戴道晋,眼带笑意,“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黄药师的弟子了。” 戴道晋听了,眼睛眨了眨。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登峰造极 黄药师将戴道晋递到梅超风怀里,目露思索。 梅超风抱着戴道晋,娇俏小脸不时搞怪,想要逗弄这孩子笑,奈何戴道晋知晓此时自己的危机已经解除,自是没心思配合少女,对她的搞怪表情,不予理会,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梅超风有些泄气。 黄药师眼神看着戴道晋,突然出声道:“我们歇息一晚,明天回桃花岛。” 梅超风有些惊讶,问道:“师傅,您不是要去拜访您的朋友吗?” 黄药师今日笑容比以往多了些,“不去了,未免图生波折,明天我们便回桃花岛。” 梅超风也很期待,自是高兴,点了点头。 随后,梅超风似是想起,“师傅,你还没给小师弟起名字呢?” 黄药师此时也想起来,这孩子母亲被欧阳锋掳了去,不知这孩子姓什么,此时倒有些犯了难,不由沉吟起来。 黄药师背负双手,在房间来回踱步,一会儿,站定出声,“这孩子不知其姓,就暂且姓跟着为师姓黄吧,就叫黄培风吧。”{注:培字读ping,第二声。} 随后看着戴道晋,笑着道:“《庄子·逍遥游》曰:“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天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梅超风听着,虽然不解其意,但却知道自己师傅胸有沟壑,乃是有大智慧之人,小师弟这名字定是有特殊的寓意,不由得问道:“师傅,什么意思啊?” 黄药师看她语态娇憨,甚是可人,不由得哈哈笑道:“你以后回到桃花岛,好好读书,就知道什么意思了。”随后不再多做解释。 梅超风嘟着嘴,娇声不依。 三人,在汉中,歇息一晚,第二日大早,便启程回桃花岛了。 …… 清晨的重阳宫,沐浴在晨曦之下,一如既往的庄重肃穆。 道观各处,不时有道士身影走过,这是刚刚做完早课。 早课过后,王重阳的大弟子马钰,也是如今的全真教的掌教,叫住众位师弟。 马钰看着面前的师弟师妹,丘处机外出,谭处端、刘长生、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均在。 马钰出声道:“众位师弟,自师傅半月前,假死还生,重伤西毒欧阳锋后,终是到了大限,当场羽化而去,好在当时殿内都是我全真弟子,fēngsuoxiāo息之下,倒是没有在江湖上掀起太多波澜。” “想来欧阳锋此次身受重伤,又经师傅这一吓,未来十年内怕是要在西域疗伤,不会再踏入中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经此事,师傅也安然羽化。” “如今,全真教诸多事物,也都恢复以往,还剩下师傅留下的遗物没有整理,今日叫住众位师弟师妹,乃是想让众位师弟师妹一起前去,整理师傅的遗物。” 谭处端此时道:“掌教师兄,师傅遗物您自己处置便可……” 马钰摇头道:“还是一起吧,整理好师傅的遗物之后,我便要为师傅守墓三年,这三年内,全真教的诸多事情还得靠众位师弟师妹一同协助。” 谭处端犹豫了下,道:“如今丘师弟在外未归,是否要等他回来。” 马钰性子温和但却有主见,摇头道:“丘师弟性格刚烈,在外行侠仗义,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等他了。” 谭处端等人均点头称是。 随后,一众人走出大殿,来到王重阳之前的住所。 众人进了屋,环顾左右,屋内这段时间,虽然无人居住,但仍一尘不染,之前欧阳锋翻乱的书册等,也都恢复原位,却是马钰前些日子,亲自收拾的结果。 众人也不说话,各自整理房间内的事物,主要是道经书册之类的,其他的东西却是没有碰,众人的想法是,将屋内的书册整理好之后,放到重阳宫的经阁之中,这间屋子便封存起来。 众人在整理书架上的书册之时,都小心翼翼的,这里面好多是重阳真人读道经等书籍时,做的注释和解析,里面包含着重阳真人的感悟,异常珍贵,马虎不得,这也是马钰让自己等人动手整理的原因。 房间内,只剩下书册翻动之声。 “咦” 突然,孙不二惊讶出声,引得众人向她看去。 孙不二手中拿着一卷厚厚的书稿,走向马钰,递交给马钰,“师兄,这卷书稿内,记载的武功却是和我等练得不太一样。” 众人凑在一起,马钰打开书稿,只见上面记载的果然是武学,众人一页页翻看,脸色逐渐凝重,却是原来这前半部分记载的武学招式,竟全是针对全真教武功,将全真武学一一pojiě了个干净。 众人又继续往后翻去,往后看,才面色稍缓,后面记载的武学,却又是反过来将前面的武功一一克制。 众人练武已久,自是不难发现,这手稿分上下两卷,上卷武学专门克制全真武功,且内中运劲之法,颇显阴柔,而下卷则又克上卷武学,内中运劲之法,尽显阳刚,颇有《先天功》的武学真意。 一阴一阳,颇合道家思想。 翻到最后一页,却是有些话在上面写着。 “有林氏女子,聪慧卓然,创出克制全真武学之法,吾深思之下不可解,后得九阴,借九阴之力,反破林之招式,非我之功,不敢居之,林之武学之慧,吾不如也。” “此乃吾与林氏女子,心血所得,毁之可惜,特书与此,然此内武学,剑走偏锋,奇险狠绝有余,心性不足者练之,伤人伤己。” “若练此功,当先养心,是故,须得紫霞筑基,心如止水方可习之。” “然,其内武学,多有借鉴九阴经书,吾深思虑后,特令:全真弟子不可习之。” 最后并没有署名,但马钰众人都知晓这字迹,乃是他们的师傅王重阳的笔记。 众人看过之后,面面相觑,随后,马钰合上书册,思考了一番后,沉声说道:“既然师傅有所交代,而且手稿后面也没有署名,想来师傅想这书稿中的武功太过狠绝,有违道家本意,所以才令全真弟子不得习之。” “我等自当遵从。” 谭处端等人,均打了个稽首,点头称善。 孙不二随后问道:“掌教师兄,那这手稿怎么处置?” 马钰沉吟了一番,道:“我跟随师傅较早,这手稿中提到的林氏子女,想来是那林朝英前辈,林前辈乃一代奇女子,与师傅他老人家之间,有颇多情感纠葛,吾等后辈自不去说。” “这书稿既然师傅留了下来,想来也是希望他们二人的心血得以保存,虽然其内的武功太过狠辣奇险,但却都是精妙卓绝的武学,前人心血,自当好好保管,流传于世。” 孙不二等人点头。 马钰紧接着又说道:“这手稿中既然说到,想要练这武功,须得紫霞筑基,紫霞大成之后,得养心性,不假于外,心如止水,才可练之。” “郝师弟,这手稿就交于你保管吧。” 郝大通此时惊讶,抬头看着马钰。 郝大通练的《紫霞功》多年,由于该gongfǎ修炼起来很是缓慢,正如王重阳所说,此gongfǎ是道家最正宗的gongfǎ,修炼缓慢,磨练人心,若是练得最后大成,修炼者心性往往超然,心如止水也是等闲。 郝大通虽然还远远没有大成,但也修炼多年,心性自是颇有道家淡然之境,惊讶过后,略带紫意的脸庞,面对马钰,静静问道:“掌教师兄,这是为何?” 马钰解释道:“这手稿中既然提到了,若想练之,须得紫霞筑基,你练得便是《紫霞功》,便交你保管吧。” 随后又叹气道:“如今天下乱象出现,乱世之下,我全真教怕是不知将来命途如何,这些都是师尊他老人家的心血,若是聚之一起,难免出了意外。” “将来若是有机会,便找个心性良善侠义者传之,免得师傅心血蒙尘。” 众人听了,心下都略有感叹,他们师从王重阳,而王重阳又曾起义抗金,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的思想对众弟子影响很深。 众弟子当初也非全然是道家淡然心性,更多的还是家国情怀,只是后来屡遭挫折,才熄了这报国之心,但心中侠义仍留存。 郝大通听了,心下默然,点头同意,接过手稿。 孙不二见众人情绪低落,到底是个心思聪慧的女子,出声道:“众位师兄,这手稿是师傅心血,何不起个名字,也好传承于世。” 众人听了,也都觉得有理。 马钰想了一会儿,抚须笑道:“重阳向日则为‘葵’,朝英夕拾则为‘花’,便叫《葵花宝典》吧。” 众人听了,觉得很是符合这手稿来历,而且颇有意境,所以笑着均点头同意。 郝大通听了,面带笑意,拿起笔来,在手稿封面上,挥手写下四字。 “《葵花宝典》” 后掀开封面,在扉页上写道:“紫霞秘笈,入门初基。葵花宝典,登峰造极。” 第一百五十章 异于常人 归程有期,黄药师、戴道晋和梅超风三人经月余时间,终于从舟山附近登船前往桃花岛。 梅超风自小生活在内陆,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海,既兴奋又惧怕。 船头处,梅超风抱着戴道晋,看着远处碧波滔滔,好似望不到边际,兴奋的大叫出声。 “啊” 戴道晋听了,翻着白眼,有些担心这丫头,一不留神站不住脚,再把自己扔进海里。 好在梅超风虽然兴奋,但毕竟练了几个月的武功了,逐渐有了些底子,摔倒在船头,却是不会发生的。 黄药师则没有走出船舱,这大海上的景色,他见得多了,知晓这美丽的碧波之下,暗藏着凶险,对这景色,也不甚稀奇。 初见大海,心情兴奋,但过了几天,这股劲过了之后,也就无聊起来。 黄药师见梅超风无聊,便让她在摇摆的船上扎马步,船上不比陆地,在船上扎马步,难度更高,梅超风将黄药师奉若神明,对黄药师的吩咐,自然是听得。 一行人,约七八天后,终于是到了目的地。 梅超风等船挺稳之后,第一个跑下船去,心里对着即将生活的地方,急不可待的观察起来。 黄药师回到桃花岛,心情也很不错,面带笑意的看着梅超风向前跑去,随后抱着戴道晋,走下船来。 戴道晋在黄药师怀中,扭头看向桃花岛处,只见满眼郁郁葱葱,此时约八九月份,却是没有桃花的。 远处,两个人影跑来。 到了跟前,看到黄药师后,先是对黄药师行礼,随后满嘴“啊啊”之声,手中比划着,似是在表达着什么。 戴道晋暗道:这便是桃花岛的哑仆了吧。 黄药师看着那哑仆的手势,喝道:“这两位以后就是你们的主子了,前面带路。” 那两个哑仆忙对着梅超风和黄药师怀里的戴道晋作揖行礼,随后二人头前带路。 这桃花岛上,被黄药师以五行八卦为基础,用岛上树木山石布下大阵,若是无人带领,乱闯进去,便会被困死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那两哑仆在前面带路,梅超风跟在后面。 黄药师一边走着,一边指点梅超风:“超风,你注意看他们走的方位,以后你便要在岛上生活,熟悉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才能走出这阵,不然以后无人带领,你连岛都出不得。” 梅超风小脸认真,点头道:“知道了,师父。”说着认真的盯着那两哑仆所走的方位。 黄药师看了,哑然道:“待你们俩,见过你们的师兄之后,我便教你们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道理。” 戴道晋此时也来了兴趣,他前几世对这个也只是了解了皮毛,却是知道的不多,这一世,却是打算将自己的不足补上,黄老邪别的不说,知识储蓄没的说,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就在戴道晋打着自己的算盘的时候,几人眼前豁然开朗,戴道晋抬眼瞅去,只见前方,亭台小谢,一片楼阁屋宇,点缀在这山水这种,相映成趣,很是有种别样的意境。 梅超风看了,小脸微笑,很是喜欢这里。 黄药师弯腰将戴道晋放下,他和梅超风这一路上也都知晓,这孩子已经会说话,会走了,甚至戴道晋偶尔故意表现,也让两人知晓这小家伙有早慧,聪明异常。 这时,两个少年从不远处走来,其中一人年岁稍长,样貌俊秀,气质温和,另一人粗眉大眼,国字脸庞,颇有英气。 两人走上前来,先是好奇的看了眼梅超风和戴道晋,随后恭敬的对黄老邪行礼,“见过师父。” 黄老邪摆了摆手,指着梅超风和戴道晋:“他们以后便是你们的师妹和师弟了,梅超风和黄培风。” 说着,有指了指另外两个少年对梅超风和戴道晋道:“他们俩是你们的师兄,曲灵风和陈玄风。” 曲灵风和陈玄风自小被黄药师带到桃花岛,这么多年,何时见过梅超风这样的美貌少女,初看之下,只觉明媚动人不敢多看,忙见礼道:“师妹、师弟好。” 梅超风也含羞对二人还礼,“曲师兄和陈师兄好。” 戴道晋抬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少年,一个偷闯皇宫,给黄老邪偷字画古玩,企图博得黄老邪的欢心,希望能够重归师门,还有一人更是和梅超风一起,偷了黄老邪的《九阴真经》,然后叛出师门。 戴道晋有时候也挺佩服黄老邪的教徒手段,能让这些徒弟死心塌地的忠心与他。 当然,梅超风和陈玄风二人的叛逃,另当别论。 曲灵风和陈玄风看到这小师弟,眼神奇怪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不自在,两人心中暗道:这小孩眼神好古怪。 梅超风看到两人的样子,不禁心里暗笑,她有时候也觉得小师弟的眼神很奇怪。 黄老邪看几人都认识了,便略作交谈,挥手让曲灵风和陈玄风二人去给梅超风和戴道晋安排住处等事宜。 曲灵风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道:“师父,小师弟是自己住还是?”实在是看戴道晋的年岁太小,不知如何安置。 黄老邪听了,还未说话。 戴道晋头一抬,道:“自然是我自己住,我这人不喜欢和别人住在一起。” 听着他大人似的语气,而且口齿清晰,曲灵风听得一愣。 戴道晋的真实年龄足以做他太爷爷,见他还不动作,遂道:“走啊,愣着干嘛。” 梅超风暗笑,黄老邪侧目,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嘴角微弯。 曲灵风和陈玄风两人有些尴尬,看向黄老邪。 梅超风抿着笑,开口解围道:“两位师兄,这位师弟心智早开,很是聪慧,所以有些异于常人,而且师父也说,师弟是个练武天才。”说着还摸了摸戴道晋的头。 戴道晋心里暗叹,快快长大吧。 曲灵风和陈玄风听了,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怪怪的,但有了梅超风解释,尴尬稍缓,不由得对这位师妹心中好感大增。 随后,在黄老邪点头之下,二人便安排戴道晋独处一屋。 …… 三天后,黄药师将自己的四个徒弟都叫到书房中。 黄药师看着他们四人道:“从今天开始,灵风和玄风你二人,先教你们小师弟读书练字,为师教超风练武,随后你们再一同修炼,若是在练武过程中,有何不明白的地方,再来问我。” 曲灵风和陈玄风拱手称是。 接下来的时间,戴道晋开始跟着曲灵风和陈玄风读书识字,他的聪慧之处已逐渐被黄老邪接受,便不再藏拙。 他不藏拙,却将曲陈二人吓了一跳。 七天后,黄药师在试剑亭,教梅超风武功。 只见此时,梅超风身子扭转,左右两手掌上下翻飞,如落英缤纷。 黄药师看了,轻声道:“超风,落英神剑掌,招式你记得大概,还需多练,还有该掌法中有神剑两字,乃是从剑法中变化而得,须得领悟其中意境,你看。” 随后黄药师亲自动手演练一番,掌来时如落英缤纷,四方八面都是掌影,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妙在姿态飘逸,宛若翩翩起舞,而掌凌厉如剑。 黄药师姿态潇洒,梅超风看的不禁呆住。 黄药师练完之后,又让梅超风演练一遍。 在梅超风练习的过程中,黄药师不时喊停,纠正其错区之处。 “散花势” 梅超风这一招散花势,动作刚做出,黄药师上前止住,靠近身前,握着梅超风的右手,向下按了按,梅超风甚至能听到师父的呼吸之声,不禁有些耳热,面有绯色。 两人确是离得近些,初始,黄药师认真教梅超风练武,没有察觉,随后感觉到梅超风的异样,低头看去,只见梅超风双颊绯红,艳若桃花,这少女姿态,让黄药师也不禁心中一跳。 此人,黄药师察觉到有人靠近,不由得放开梅超风的右手,后退几步,负手而立。 未几,一个人走了过来,却是大徒弟曲灵风。 梅超风唯恐曲灵风发现自己刚才的表现,不禁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好在试剑亭的风吹散了少女脸上的红晕。 曲灵风心思细腻,敏感的觉得师妹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黄老邪看着他道:“灵风,有事吗?” 曲灵风按下心思,脸色奇怪,迟疑了下道:“师父,您吩咐我们教小师弟读书识字,已经完成了。” 黄老邪一愣,“完成了?什么意思?” 曲灵风道:“我和陈师弟,教小师弟识字,他三天便将书册上的字都认全了,随后这几天我俩本想教他读书,才教一点,他便有些不耐烦,自己拿书去看了,我们问他,看的明白吗?” 说道这,曲灵风脸色愈发古怪,似是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理解。 梅超风此时也有些好奇,问道:“师兄,然后呢?” 曲灵风语出古怪道:“小师弟他说,他看的懂,我问他一些书中的问题,他也都回答的出来。” 黄药师脸色虽然微微有些许惊讶,倒是没多说什么,他向来离经叛道,加上见多识广,对这些事的承受能力可比曲灵风和陈玄风强多了,自戴道晋跟着他之后,他便觉得自己的小弟子不简单。 话虽如此,想了想,还是抬脚往前走去,却是要去看一看。 剩下梅超风和曲灵风二人相视一眼,赶紧跟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如妖似魔 黄药师一行人到了书房时,只见到陈玄风这浓眉大眼的少年,站在一旁,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一个人。 众人向那椅子看去,只见戴道晋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两条小短腿在那晃荡。 陈玄风见黄药师进来了,忙见礼。 黄药师摆了摆手,从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戴道晋拿的书,正是《万年历》,一本五行八卦的入门书籍。 黄药师走上前,看着这个小弟子,问道:“看的懂吗?” 戴道晋将面前的书拿开,看了眼黄药师,“看懂个大概吧。” 黄药师笑了笑,又问道:“你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感兴趣。” 戴道晋合上书,点了点头,问道:“老黄,你的这些东西,都是跟谁学的?”戴道晋问出了他最大的疑惑,黄药师可不是转世重生,更不是生而知之,那他胸中的这些知识都是跟谁学的? 说完戴道晋才察觉不对,自己一时口快,想要知晓黄老邪的来历,竟直接称呼黄药师老黄。 同时戴道晋心中也暗自警惕,这段小孩时光,竟使他的警惕心降低了许多。 小心的观察了下黄药师的表情,发现黄药师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笑了笑,指着书架上的繁多书籍,“你什么时候,读懂了这些书,为师便告诉你为师的来历师承。” 戴道晋看他没有生怒,不由得松了口气,这里的所有人之中,只要黄老邪不对自己动手,其他的人,戴道晋却是没有放在心上,随后又皱眉问道:“老黄,你说读懂?” 他的两次“老黄”,将陈玄风和曲灵风吓得够呛,二人跟着黄药师时间最久,了解自己的师父,黄药师虽然漠视传统礼教,但对忠孝二字极为看重,黄药师认为,生而为人,此乃大节。 二人发现黄药师不知怎得,似是对这位小师弟格外宽容,对他的无理之言竟丝毫不以为意。 黄药师见戴道晋发问,点了点头,依然是道:“读懂。” 戴道晋扭头看了看书架上,至少上千册的书册,其中有不少线装本的大部头,不过戴道晋却不以为意,点头道:“好啊。”随后,将刚才的书册打开,继续看书。 黄药师看了,转身对曲灵风和陈玄风道:“从今日起,你们就不用教你们师弟学习了,自行练武。” 两人领命,他们也实在不想面对这如妖孽一般的师弟,要知道这小师弟才堪堪两岁,待久了,就感觉自己变笨了。 …… 桃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两年多过去。 此时,三月份,正是桃花岛的桃花,盛开的时候。 桃花岛的东面,一处平坦的海岸,一个比较现代化的遮阳伞矗立在那,伞骨由竹丝制成,伞面是常见的油纸伞面。 伞下,一个躺椅放在那,躺椅上,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躺在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云笈七笺》。 一阵风刮来,盖在那孩子脸上的书册,被吹落在地上。 那孩子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没有急着去捡掉在地上的书册,而是看着海面,眼神宁静,不知在想写什么。 这个自然就是戴道晋了,这两年多时间,戴道晋并没有去学任何内功心法,只是不断壮大先天一炁,蕴养身体,强化自身,现如今他身子气血充盈,身子骨发育的也快,不像四岁多的孩子,倒像是七八岁的孩子一般。 这两年间,桃花岛书房内的书,也被他看的差不多,黄老邪也并没有特意去教他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而是让他自己看书,若是有不明白的再去问他。 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两者之间,就相当于道和术的区别,五行八卦相当于理论知识,而奇门遁甲相当于实践应用。 五行八卦分为阴阳五行和八卦理论,是古代的阴阳学说,放到现代社会就是哲学。“五行”具体是指金行、木行、水行、火行、土行,无论道家、医家、兵家、儒家、史家、杂家、历算家想要研究事物发展的规律,都必须精通“五行”。 而八卦,是阴阳、五行的延续,也或将万物分作为八卦。八卦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和兑,梅花易数就是将八卦的运用达到极致的一种占卜算法,而将这一算法发扬光大的就是北宋邵雍。 奇门遁甲更有些像现代的高等物理学和天文学,揭示了太阳系八大行星和地球磁场的作用情况。“奇”是指三奇,即乙、丙、丁,“门”是指八门即“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奇门遁甲包含驳杂,天文学、历法学、战争学、谋略学、哲学等都在其中,而纵观前人,会发现,奇门遁甲在战争上的应用,被老祖宗开发到了极致。 戴道晋看着波澜起伏的海面,有些怔怔出神。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侧身捡起《云笈七笺》,从躺椅上下来,往桃花岛的住所走去。 没多久,只见眼前一片粉红色,鼻间香气袅袅,清新而不腻,至少上千株桃花树映入眼帘,粉色点点,煞是漂亮。 千株含露态,何处照人红。 风暖仙源里,春和水国中。 流莺应见落,舞蝶未知空。 拟欲求图画,枝枝带竹丛。 戴道晋抬脚往桃花阵内走去,向前走的时候,忽而向左,又忽而向右,甚至有时候又向后退了几步,约莫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却是走出了桃花阵。 经过试剑亭的时候,却是见到梅超风在教陆乘风、武眠风二人武功,这两年,黄老邪又收了两个弟子,戴道晋经过几人身旁,负手驻足看了一会儿。 陆乘风和武眠风停下动作,对戴道晋见礼,“见过黄师兄。” 戴道晋摆了摆手,像个小大人似的,“你们练你们的。” 陆乘风和武眠风二人相视一眼,有些犹豫。 梅超风在旁边见了,莞尔道:“黄师弟,你在这里他们怕你的。” 却是这两年戴道晋虽然没有主动学习过桃花岛的武功,但黄老邪在教徒弟功夫的时候,却是不避讳他,只是因为他年纪太小,想再等等,等身子骨张开了再教戴道晋武功。 戴道晋武学经验何其丰富,练气达到先天宗师,国术达到见神不坏的境界,寻常武学只要是没有脱离“术”的范畴,看上个一遍,就能学习个七七八八,随后略一深思,便能掌握其精髓。 所以这两年,只要是黄药师教给曲、陈、梅、陆、武等人的武功,而他又看到了,基本都学得差不多。 而且学得快,学的透。 每当另外几人练功的时候,戴道晋看到,都要指点其不足,纠正其错误,刚开始黄药师还略惊奇,但在听到戴道晋指正其他几人的话语的时候,往往直击要害,所以后来索性给戴道晋一个任务,让他监督众人练武。 戴道晋刚开始还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执行,奔着将几人养成的恶趣味,倒也很是认真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见几人神色不对,思索过后,便作罢,后来,只是有时才监督一下。 戴道晋听到梅超风的话语,不禁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陆乘风和武眠风二人似是松了口气。 梅超风看了,不禁又是一笑,对二人道:“你们不可如此,黄师兄指点你们,也是对你们好。” 陆乘风和武眠风二人略有些尴尬。 其实造成这种情况,戴道晋有些责任,只因在桃花岛上,戴道晋只在意黄药师对自己的态度,不管自己表现的如何不合常理,只要黄老邪没有大的反应,其他众人的反应,戴道晋却是不在乎的,因为黄老邪是自身安全与否的关键。 黄药师简直是穿越客的福音,他的心胸眼光,奇怪秉性,致使他的接受能力很强。 所以戴道晋三天识字,七天读文,两年多的时间粗略读完书架上的藏书,才四岁多,不到五岁,学武功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但是他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是黄药师,大多是普通人,他的表现不说后面进岛的陆乘风和武眠风二人,便是曲灵风、陈玄风和梅超风三人,也有些被惊吓到。 等到后来,戴道晋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所以戴道晋也就不在意了,随他去吧。 所以除黄药师外的众人,对这个年纪最小,天资如妖的师兄弟,心里有些莫名的畏惧,戴道晋在监督众人练武的时候,众人恍惚间犹如黄药师在旁,不自觉的紧张。 再加上戴道晋平时的言语动作,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比他们还像大人。 人们对于超出自己理解认知范畴的事物,总是心怀畏惧,因为未知所以恐惧,所以,他们总觉得戴道晋很古怪,所以他们心有畏惧。 古人是信鬼神的,举头三尺有神明。 寻常人家出现这么一个孩子,可不就是妖魔转世么。 其实戴道晋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装嫩,更像一个小孩子,但后来想想之后便作罢了,实在太累了,他也不想这样做,只要黄药师能接受就行,于他而言,匆匆几十载,不过都是过客罢了。 戴道晋前几世都没有的孤寂感,这一世突然冒了出来,他常常深思,或许在以后自己的漫长旅途中,这种孤寂感会深伴随自己很长很长的时间。 戴道晋一边向前走,一边想着刚才的场景,心中不觉好笑,但眼神却是清淡了几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少女心思 三月末的时候,戴道晋读书之余,摘了一大筐桃花,打算做些桃花酒来尝一尝。 被黄药师知道后,还被训斥了一顿。 戴道晋不以为意,甚至对黄药师说,做好了,给你送几坛。 …… 吹箫阁上,箫声传出,如行云流水,婉转悠扬,余音幽幽,仿佛暗藏心事。 黄药师吹完一曲,站在吹箫阁上,望着远处,神色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蹬……蹬” “师父”少女声音入耳,黄药师却不回头。 梅超风无法,只得走到黄药师身旁,仰着俏脸,看着黄药师。 黄药师收回视线,看向梅超风,当年的豆蔻少女,两年多过去,身姿愈发动人,眉宇间的稚气消失,巧笑倩兮,眼中的光也愈发的亮。 黄药师心情复杂,脸色不变,淡淡道:“超风,有事?” 梅超风近些日子,心里有些难受,只因发现,往日里疼她护她的师父,有些刻意的疏远她了,也不亲自教自己武功了,让她心里有些慌乱,不知是做错了什么事。 梅超风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师父了,即使是吃饭的时候,也看不见人,总是让哑仆将饭食送到黄药师的屋里。 今日听到吹箫阁传来箫声,少女心思按捺不住,跑了过来,想见一见那人。 听得师父问话,梅超风一时哑口,两颊升起红晕,总不能说好几日没见师父了,有些想念吧。 少女垂下脑袋,想到近几日这人的疏离,心里有些委屈。 黄药师看了,心里叹了口气。 两人之间,少女慕爱,师父救自己出水火,心有感激,宛如神人的师父,胸藏天地,武功卓绝,长久相处,怎么不心思切切。 另一人心有所觉,既喜且忧,心里的复杂感觉,委实难言,随即不由想到,自己虽讨厌世俗礼教,然师徒之间,终是僭越。 随即又想到这段时间,少女和陈玄风往来亲近,不由心生燥意,长叹一声。 “明日,为师有事要离岛一次。” 少女听得,忙抬起头来,张嘴道:“师父,我也去。”心里却是想着,师父这一次,难不成又是躲着自己么。 黄药师轻轻摇了摇头。 少女走上前来,拉着师父的手,轻轻摇晃,娇声道:“师父,超风也要要跟着您去。”以往的时候,每当少女有所求,总是这样,拉着师父的手,摇晃着请求,而师父总是面带笑意,眼神宠溺的答应少女的要求。 而这一次,她失望了。 黄药师忍着心中酸楚难言,思虑良多,师徒之间、世人眼光,仍是轻轻摇了摇头。 梅超风看了,俏脸一白,双手松开黄药师的手,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站在那里,犹如吹箫阁外,风中颤抖的桃花。 黄药师看了,心里有些难受,衣袖一摆,下楼去了。 少女终是没有忍住,泪珠儿挥洒出来,映着阁楼外满眼的桃花,更显凄切。 少女情怀,总是难言,站在阁楼上,怔怔的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 喃喃的道:“师父,您说若是一个人在梦里出现,是因为想念吗?” …… 戴道晋听说,黄药师又离岛了。 他没有在意,依然研究者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这些东西,易懂难精,想要真正的学到东西,却是要下大毅力的。 没事的时候,他也会去看看自己的桃花酒酿的怎么样了。 …… 这几日,陈玄风也无精打采的,因为往日里与他日渐亲近的梅师妹,不怎么理他了。 陈玄风无法,只得想尽办法哄少女开心,他喜欢少女看着他笑。 刚开始几天,陈玄风虽然心思用了颇多,但梅师妹依然兴致不高。 但陈玄风也不气馁,依然如故。 桃花树下,梅超风看着眼前这浓眉大眼的少年,外表粗豪,却尽想些怪怪的法子,逗自己开心,不由得露出笑容。 陈玄风看了,高兴道:“师妹,你终于笑了。” 梅超风看着陈玄风,问道:“我笑了,你就开心吗?” 陈玄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是啊,师妹,师哥不想看到你眉头紧锁,一看到你不开心,心里就发慌,师哥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梅超风嘴角绽放,映着桃花,笑容更加灿烂,少女心情低落的日子,有人陪,总是恢复的快些。 …… 曲灵风今日推开黄药师的书房,开始收拾清扫。 黄药师的书房,并没有让哑仆来收拾,而是一直是他的大徒弟曲灵风来收拾的。 曲灵风还是如往常一样,先是清扫,随后开始整理书桌上的东西。 黄药师才情卓绝,平日里总会以诗抒情,文艺青年的通病。 就像他漠视传统礼教,对儒家的一些东西很是不屑,非汤武、薄周孔,对圣贤传下来的言语,挖空了心思加以驳斥嘲讽,曾作了不少诗词歌赋来讽刺孔孟。 “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就是其中一篇。 黄药师的才情从他的武功之中便可看出,武功如诗一般,很有意境。 “咦” 曲灵风收拾着书桌上的一摞纸张,以为又是师父平时写下的诗词之类的,也没在意,只是拿到手中时,突然发现这一摞写的都是同一首词。 曲灵风慢慢展开纸张,只见上面写道: 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折,莺嫌枝嫩不胜吟。留著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曲灵风随意翻了一下,果都是同一首词。 黄药师的徒弟,哪有文盲,无不是素有才情之辈,曲灵风武功文采都是个中翘楚,自是知道这词,乃是欧阳修写的,说的是欧阳修恋上了自家小侄女,才有了这词。 曲灵风喃喃读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心中叹气,从这一摞纸张的最上面,拿起一张,折叠起了,收进怀里。 …… 西域,白陀山。 西域多沙漠,到处可见黄沙滚滚和寸草不生的戈壁滩,然而在西域深处,却出现一个水草肥美且风景如画的地方,远处昂昂白雪化作清澈的河水流经这片草原,草原周围是一大片浓密参天的原始树林,因山高林密及面积庞大让人感觉置身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迷宫当中。 在草原周围随处可见一大堆身高健壮厚脂美味的牛羊,在此处定居的牧民管束下井然有序地向远处移动。 白陀山山脚下有一处大大的平原,民众们在此定居,建立集市,往来贸易。 白陀山奇峰逸出、山势险峻,白陀山庄依山而建,易守难攻,从山脚下往上看,便能看到房屋宫殿,连绵成片,那边是整个西域的江湖霸主,白陀山庄。 白陀山庄庄主欧阳锋,武功高强,且手段很辣,威慑整个西域。 除了位列五绝之一的白陀山庄庄主欧阳锋外,山庄还建立了数支山庄护卫队伍,抵御西域的马贼,守护各交通要道,可以说,整个白陀山附近的牧民都是受白陀山庄庇护。 白陀山庄内的一处房屋内。 欧阳锋盘膝坐在榻上,正在运功调息,良久之后,才收工而立。 睁开双眼,欧阳锋深褐色的瞳孔泛着冰寒,却是想起了终南山的事,后来他收到消息,王重阳那天确实是下葬了,但他却不知有没有炸,是故也不敢再去冒险,去夺《九阴真经》。 想起《九阴真经》,却是想起了一人。 欧阳锋站起身来,走出门外,门外的两个守卫,立马躬身行礼:“拜见庄主。” 欧阳锋不理,直接抬脚往前走去,没多久,来到一处院子,门口的守卫见了,见礼之后,在欧阳锋的命令下,打开了院门。 欧阳锋走进去之后,只见院子里,一个女子,辗转腾挪,练着武功,只是动作颇慢,显然身体有恙。 这女子正是两年多前,欧阳锋掳来的刘瑛。 欧阳锋这个人心狠手辣,对着刘瑛这个美貌妇人未尝没有想法,但两年多前,有一次欧阳锋刚表露出那么点意思,刘瑛直接告诉他,若是无礼对她,自己便自尽于此。 白陀山庄威慑西域,想要对白陀山庄庄主自荐枕席的女子何其之多,欧阳锋也非色中饿鬼,在欧阳锋眼中,《九阴真经》才是重中之重,刘瑛虽然容色清丽,但在他眼中,却也和身边侍女一般无二。 刘瑛看到欧阳锋进来,停下动作。 欧阳锋捋了捋脸上黄须,看了她一眼,“我半个多月前,已经让人带着我的信件,送往终南山去了,只要周伯通拿着《九阴真经》来换你,你就可以走了。” 刘瑛冷冷的看着欧阳锋,“你身上的伤好了?你就不怕他来了,将你杀了。” 欧阳锋嘿嘿冷笑,“且不说你身上还中着蛇毒,就算周伯通敢动手,我山庄的护卫,也能将他永远的留在这里。”话虽如此,当年身上的伤,也确实让他耽搁了两年之久,才敢寄出信件,全真教作为天下第一大教,不可小觑。 刘瑛听了,不再说话,心中忧虑。 …… 终南山,重阳宫。 全真教掌教马钰还在为王重阳守墓,现在的全真教事宜,由全真七子其余等人协助处理,若有大事不决,再向马钰请示。 谭处端正在殿内打坐,有小道士前来禀告,说西域白陀山庄来信,下面小道士不敢耽搁,快速的递到了他的跟前。 谭处端面露讶色,不知白陀山庄怎么送信到全真教,从小道士手中接过信件。 打开之后,上下扫视看了一遍,有些愣神。 惊讶出声,“欧阳锋抓了周师叔的夫人,周师叔几时成的婚?” 第一百五十三章 山谷老者 谭处端拿着信件,愣神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往殿外走去。 欧阳锋作为五绝之一,一代宗师,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所以谭处端也不敢随意决断,生怕自己不知情,周师叔在外真有一个夫人,那就耽误大事了。 所以,他拿着信件,将在终南山上的王处一,刘处玄,郝大通,孙不二等人,都叫了过来,一起商议。 信件在几人手上都过了一遍,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吃惊。 孙不二首先开口道:“诸位师兄,周师叔何时有了夫人?” 众人摇头,均道不知。 谭处端犹豫了下,道:“此事有些古怪,但想来以欧阳锋的身份地位,不会行如此无稽之事,他既然在信中,言之凿凿的写明,要拿周师叔的夫人,换取《九阴真经》,让周师叔带着《九阴真经》去白陀山换人。” “这件事,会不会是我们没收到消息?” 郝大通等人,也没了办法,现在周伯通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此事也唯有通过他,才能验证真假。 就算此事是真的,几人也没有《九阴真经》拿去换人。 郝大通静静的道:“不如让大师兄来定夺吧。” 谭处端点头道:“只能这样了。” 随后,几人拿着书信,一同去见了还在为王重阳守墓的马钰,通知小道童将马钰喊了出来。 马钰出来后,将信看了一遍,他也犯了难,他也从未听说过周师叔有了妻子,可是这信上的内容言之凿凿,不像是开玩笑的,事关一条性命,马钰不敢大意。 思虑良久,对众人道:“这样吧,我先以全真掌教的名义写一封信告诉欧阳锋,周师叔行踪不定,不在终南山上,全真教会大力寻找,待找到周师叔后,必会告知。” 郝大通道:“掌教师兄,周师叔人不知在哪里,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那边可是关系着一人性命呢。” 马钰想了下,道:“《九阴真经》在周师叔手上,我们手中也没有,想来以欧阳锋对《九阴真经》的执着,必会等待,而且我在心中也会警告一番,若是对那女子不利,我全真教必不会与他干休。” 随后又道:“三年守墓之期快到了,待时间到了,我亲自去白陀山走一趟,打探一下虚实。” 众人商议一番,便下去安排去了,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周伯通。 …… 襄阳城外,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向襄阳城走来,这老者身材壮硕,年纪虽大,走路却是沉稳,一头灰白长发披在肩上,看发尾却像是被利器随意割断一样,参差不齐,脸上皱纹遍布,布满沧桑,两眼浑浊,好似无神。 老者身着破旧灰色长袍,身上背着个布包,从布包里漏出来的一角,可以看出是一些小动物的皮,还有一些山货之类的。 老者走近襄阳城里,直奔当铺。 当铺的伙计显然对这老人熟悉,看这老者进门,笑着道:“老头,又来了啊。” 老者也不说话,将背上的布包,扔到伙计面前。 伙计也不以为意,蹲下身子从布包里掏出一堆东西,有兔子皮,蛇胆,还有一些其他山货,检查一遍,伙计站起身来,对老者道:“老头,这些东西,给你三十文钱?” 老者点了点头。 伙计笑嘻嘻的将东西收了,将那破布包还给老者,随后钻进后台,仔细数了三十个铜板,递给老者。 老者接过钱,转身便离开了,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 伙计看那老者走远了,嘀咕了一句,“奇怪的老头。”这老者隔个几个月或者小半年,便会来这么一次,穿的破破烂烂,好几年了,不管冬夏都是如此打扮,也不嫌冷。 刚开始伙计还给他压价,后来看他可怜,也就按行价给他,但不管伙计钱给多给少,老者就是不说一句话,也没个表情。 这边老者走出当铺后,别的没去,先去酒楼买了一大坛劣质酒,随后又去买了些盐和油。 买完东西后,老者也不闲逛,直接出了城。 远离城门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老者提着一大坛酒,恍若不觉,脚速渐渐快了起来,健步如飞也不过如此。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老者下了官道,往山间树林深处走去。 又走了大概一炷香时间,老者走到一处山谷。 “咕”的一声,在山谷里响起,声音微带嘶哑,但激越苍凉,气势甚豪。 黑漆漆的山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声音,正常人得吓死,但这老者听了,一直面无表情的他,此时反而露出而笑容,老者仿佛能夜视,在山谷里行走时,总是能躲过树木山石。 老者走到一个山洞前,抬脚走了进去。 一会儿,如豆烛火亮起,虽不甚亮,但也照的这山洞可见。 只见是这样一幅画面,那老者坐在一个石凳上,一个带着翅膀的大雕此时正用脑袋蹭着老者颈部,像一个孩子依偎着父母一般。 那雕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形貌丑陋之极,全身羽毛黑的发亮,只是身上甚是肮脏,钓嘴弯曲,头顶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世上鸟类千万,从未见过如此古拙雄奇的猛禽。 那老者和这丑雕应是伙伴,老者让这雕蹭了一会儿脖颈之后,才面带笑意的推开它,然后将那一大坛酒开封,又拿出了两个石碗。 那丑雕看他动作,很是兴奋,不由得又叫了一声,双翅猛扇了一下。 顿时山洞内,气流卷动,一股恶风出现,尘土飞起。 那老者刚想倒酒,看到这一幕,瞪了那丑雕一眼,眼中似是剑光闪过,山洞内都猛地一亮,随后又是一暗。老者一手遮住酒坛坛口,一手猛地一挥。 刚刚浮起的尘土,似是受到了重压,猛地静止不动,随后落于地上。 可惜这诡异的现象无人得见,那老者似是毫不在意,而那丑雕此时眼中只有那酒坛。 那雕儿似是通了人性,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轻声叫了几声,身子一摆一摆似是讨饶认错。 那老者笑了笑,似是无奈,随后倒了两晚酒,一人一雕,各饮一碗,老者喝完便倒,一人一雕,连喝三晚。 似是一人一雕的默契,喝完酒后,那雕儿一晃一晃的走到山洞一角,趴那就睡。 那老者眼带笑意的看着雕儿睡了,右手拂向烛火,顿时熄灭。 不过在熄灭之前,恍惚间,老者身后,似是有一把宽厚大剑倚在那石床上。 黑暗中,老者并没有立即睡下,而是走到石床坐在那里,抚摸着大剑冰冷的剑身,感受着那触感。 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声音沙哑,似是许久未曾说话,语带孤寂。 “老伙计,我们许久未出山,之前出去了一次,找到那天下第一姓王的,也非我十招之敌,以后就不出去了,你便陪我长眠于此吧。” 之后,山洞归于寂静。 第一百五十四章 垂钓寒江 时光如斯,今年桃花岛的冬天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 戴道晋在书房中,瞅着窗外雪花纷飞,放下手中的书册,往厨房奔去。 试剑亭内,戴道晋好一顿忙活,指挥着哑仆将火锅架起,然后让人从厨房拿来各种食材,并让他们特意拿来花椒,吴茱萸,生姜等辛辣调味品。 随后,戴道晋摆了摆手,让哑仆将另外几人请来。 这火锅还是之前不久,戴道晋画了图纸,让桃花岛的哑仆铁匠打出来了,只是想着冬天的时候,满足以下口腹之欲,火锅不是啥稀罕东西,哑仆也不陌生,再加上图纸,打出来没什么难度。 今日,天降大雪,戴道晋便想起来吃火锅。 他还起出了酿好的桃花酒,打算和曲灵风、陈玄风等人,一边赏雪,一边吃火锅,再喝着桃花酒,也是一件乐事。 没多久,曲、陈等五人也来了。 戴道晋站起身,招呼众人坐下。 梅超风算是众人中和戴道晋关系最好的,看着这圆形的铜锅,锅里的水还翻滚着,不由的好奇道:“培风,你这是吃古董羹?” 另外几人也都好好奇,只因桃花岛可没有吃古董羹的锅子,也不知这奇怪的师兄{弟}从哪里搞来的? 戴道晋笑着道:“这锅子我是让哑仆打的,就想着冬天的时候,吃一顿,正好,今天下雪,我便想起来了,好东西大家要分享,所以便把你们也叫来了。” 众人也看着“咕咚,咕咚”翻腾着的锅子,也来了兴趣。 戴道晋又有些可惜的说道:“可惜没有辣椒。” 曲灵风问道:“师弟,辣椒是何物?”众人也看向戴道晋。 戴道晋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众人也都习惯了这位说话古怪的方式,都没有深究。 又略等了一会儿,待锅底好了后,众人将食材一一下到锅中,开始吃了起来。 众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食量都不小,一会儿过后,准备的食材都吃完了,戴道晋便让哑仆再去厨房准备些送来。 众人一边喝着桃花酒,一边赏着雪。 雪下的越发大了,地上慢慢的开始有了积雪,这时一阵风吹过,风儿卷着雪花,吹到了试剑亭内,落到了众人的头上。 众人也不在意,笑呵呵的拍打着头上的少许雪花。 梅超风少女心性,并没有把雪花拍掉,陈玄风看到了,伸手过来帮忙,少女仰着笑脸忙躲开,陈玄风也满脸笑意的要帮忙。 戴道晋看了眼,嘴角微弯,带着丝莫名的笑意,随即瞥了眼曲灵风。 只见此时曲灵风眉头微皱,看着梅、陈二人的动作。 戴道晋微微摇了摇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桃花酒,感受着酒入喉咙,心中感叹: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后人诚不欺我。 戴道晋又扭头看向陆乘风和武眠风,眼带笑意的问道:“乘风啊,你一直很喜欢奇门遁甲,正好师兄也喜欢,有时间我们相互交流一下。” 陆乘风听了,迟疑了下,轻声笑道:“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戴道晋随后又对武眠风说道:“眠风你也来,让师兄看看你的落英神剑掌学的怎么样了?” 武眠风年龄比陆乘风更小一些,对着心里害怕的小师兄,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待得旁边陆乘风推了他一下,武眠风才犹豫着点了点头。 戴道晋看了,心里大乐,无聊的生活,总要找些乐子。 众人吃好之后,又赏了一会儿雪,察觉到天色变暗后,便散场了。 这场雪连下三天才停,整个桃花岛一片白色,银装素裹,别有一番景致。 戴道晋还特别附庸风雅的学古人,温着桃花酒,垂钓寒江雪。 桃花岛过年并不喜庆,也没有贴春联,放鞭炮的习惯,黄药师离岛之后至今未归,大人不在家,戴道晋懒得组织,众人都没太折腾,只是除夕的时候,菜品丰盛了一些罢了。 这天,除夕夜吃完饭之后,大家各自离开,戴道晋也躲进书房继续研究他的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去了。 曲灵风作为师兄弟的老大,黄药师不在,他自然要管理整个桃花岛的事宜。 心里念叨着,曲灵风向前走去,正自走着,前面传来嬉笑之声,曲灵风躲在暗处看去。 除夕夜下,桃花树旁,月光挥洒,映着皑皑白雪,梅超风和陈玄风二人,正在雪地中嬉戏打闹。 陈玄风握着雪团,追逐着梅超风,梅超风一边躲开,一边还击,清脆笑声传来。 忽的两人撞在一起,少女顿时一愣,陈玄风看着师妹娇俏面容,心里一热,两手张开,一把抱住少女柔软娇躯。 梅超风心里略慌,身子挣扎,但陈玄风两臂如铁箍,挣脱不得,后慢慢在陈玄风的怀中安静下来。 “砰……砰……砰”两颗炙热火热的心,快速跳动。 两人近距离之下,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之声。 梅超风将头靠在陈玄风胸口,好似想听的再仔细些,脸上带着笑意。 月光雪地,好似恋人痴缠的画面。 “咔嚓”树枝折断的声音响起。 声音虽轻,还是被二人听到,忙分开,陈玄风更是喝道:“谁?” 暗处,曲灵风走出,随手扔掉手中的桃树枝,面色铁青。 陈玄风和梅超风二人神色一变,梅超风讷讷道:“曲师哥。”陈玄风相顾无言。 曲灵风沉声喝道:“陈师弟,梅师妹,你们这样对得起师父吗?” 陈玄风此时听了,被打扰的心情很不好,心下一转,不由冷笑道:“我们两情相悦,有何对不起师父,我看你是吃醋了吧,你也喜欢梅师妹,别以为我不知晓。” 梅超风听得一愣。 曲灵风脸上闪过一丝羞怒,大声喝道:“陈玄风,你找死,今日我便为师父清理门户。” 曲灵风一个疾掠,一掌拍向陈玄风,掌风四溢,卷起地上飞雪漫天。 陈玄风侧身,左腿支着地面,右腿横踢。 掌腿相交,又激起漫天雪花。 梅超风惊叫道:“曲师哥,陈师哥,你们别打了。” 曲灵风心里恼怒,却是不再留手,顿时双掌上下翻飞,掌影重重,掌势如波,重重递进,正是桃花岛劈空掌法。 陈玄风连连后退,双腿连踢,带起漫天腿影。 曲灵风跟着黄药师学艺最久,且天资过人,是所有弟子中武功最好的,全力出手之下,陈玄风哪里抵挡的住。 “轰” 陈玄风倒飞出去,跌在雪地里,捂着胸口,嘴角溢血。 梅超风看了大惊,扑到陈玄风身上,转身对曲灵风道:“曲师哥,你今日便真的要打死他吗?” 曲灵风看了,心情复杂,叹了口气,“梅师妹,非是我吃醋,我是为师父出气。”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叠纸扔给了梅超风。 “你且自己看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得见九阴 梅超风捡起那张叠好的纸,展开后,只见上面的一首诗词。 看完后,梅超风嘴里念叨:“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曲灵风看他那样子,问道:“师妹,你懂了吗?” 梅超风又看了眼那张纸,纸上的字迹潇洒清瘦,知道是自己师父的笔迹。 闻得曲灵风的问题,脸色一红,讷讷道:“懂什么?” 曲灵风见了,不知心里何种滋味,心里一叹,“不懂,你脸红什么。” 说完,似是反应过来,脸色略白的说道:“师妹,你千万别跟师父说今天的事,若是师父知道了,要打断我的腿的。” 黄药师的徒弟都很怕黄药师,曲灵风也不例外,若是让黄药师知晓曲灵风拿着他写的诗词,捅破了他的私事,怕是要清理门户,刚才情急之下,现在心情恢复,才想起了这一茬。 梅超风手里攥着纸张,讷讷点头,连陈玄风也沉默,心中对黄药师异常惧怕。 曲灵风看了,挥手摆袖而去。 …… 黄药师开春的时候,回到了桃花岛,还带回来了两个人。 黄药师召集起众弟子,指着其中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道:“这是你们的师弟,冯默风。” 随后,指着贴身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脸上露着开心的笑容道:“这是你们的师娘。” 梅超风眼神复杂。 戴道晋看了看冯蘅,却是容貌极美,清丽脱俗,一颦一笑温婉动人,身上气质温柔贤淑,给人一种恬淡舒适的感觉,碰上这样的女子,寒冰也得化流水,难怪黄老邪后半生痴情于此女子。 众弟子相视一眼,躬身见礼:“弟子拜见师娘。” 冯蘅蕙质兰心,温柔笑道:“快起来,快起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同时向前一步,抬手虚扶。 随后,黄药师又逐一介绍众弟子名讳。 冯蘅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其他的弟子看着自己的时候,往往看一眼之后,视线就略过,唯独这个叫黄培风的小家伙,看自己的时候,直视自己的眼神。 不由笑道:“你便是培风吧,药师在我面前常提起你,夸你天资聪慧。” 黄药师似是真爱极了这女子,想要在弟子面前夸夸自己的妻子,笑着在旁边插话道:“培风,你小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得意的紧,你可知你师娘也能做到过目不忘。” 随后不知黄药师想起来什么事,哈哈大笑,很是开心。 戴道晋好似诧异的看了眼冯蘅,笑道:“那以后桃花岛就有了两个聪明人了。” 冯蘅听得一愣,随即捂嘴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黄药师指了指他,有些哭笑不得,其余众人脸色古怪。 戴道晋看着黄药师,眼神变化。 黄药师被他瞅的略不自在,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这么看着为师做什么?” 戴道晋摇头感叹道:“果然,爱情能改变一个人。” 黄药师又瞪了他一眼,问道:“改变?为师改变什么了?”冯蘅含笑的看着面前这孩子小大人一般说话,略感有趣。 戴道晋看了黄药师一眼,道:“你变得像个人了,多了一丝人气。”这话却是真的,自黄药师这次回到后,再不复以前的清冷神色,笑容基本上一直挂在脸上。 黄药师听了他这似骂人的话,抬手就要打他,冯蘅赶紧拦住。 戴道晋笑了笑,一点都不怕。 …… 黄药师归来,又带来了新师娘,晚宴自然很是丰盛。 酒过三巡,黄药师显得很是开心,略有醉意。 在酒桌上,带着一丝醉意道:“你们可知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 众弟子想了想,曲灵风随后道:“自然是我桃花岛武学。” 黄药师听了哈哈一笑,“我桃花岛武学自然精妙,却是算不得最厉害。” 其余众人都说不知。 黄药师看见戴道晋在那笑着不说话,看着自己,不由得问道:“培风,你可知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学是什么?” 戴道晋自然知晓接下来黄药师会拿《九阴真经》出来嘚瑟,但有众弟子捧哏就够了,所以没有说话。 不过见黄药师问到了自己,略想了想,说道:“这世上没有最厉害的武功,只有最厉害的人。”说着话,眼含深意的瞥了眼黄药师和冯蘅。 黄药师听了这话一愣,略琢磨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话有理,这世上确实没有最厉害的武功,只有最厉害的人,同样的武功,不同的人练,同样是不一样的。” 却是少了很多兴致,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黄药师心里有些郁闷,自己偶得《九阴真经》这绝世武学,本想在弟子面前拿出来,给众人开开眼界,谁知这混小子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兴致大减,不过心里却是赞同戴道晋说的话又道理。 戴道晋话头一转,“话虽如此,但高明的武功同样重要,聪明人练功总是很快,不管这武功是好是差,但对脑子笨的人则不同,若是脑子笨,练得功夫也差,那便没了活路了。” 众人被他这话说的无语。 黄药师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放在桌上,《九阴真经》几个字映入眼帘。 黄药师看众人神色,笑着道:“当今天下最负盛名的武功便是这《九阴真经》,当年……”说着,将《九阴真经》的来历给众弟子说了一遍。 说起来,黄药师对众弟子确实没话说,可以说视如己出,将众人抚养长大,传授武功,即使得了这绝顶武学,也不藏着掖着。 戴道晋听他讲完,嘻嘻一笑,站起身来,伸手就去拿经书,“我来看看,是真是假?” 黄药师屈指弹向戴道晋手腕,戴道晋手一缩躲开,却是没有真的要去拿,又坐了回去。 黄药师有了醉意,冯蘅却没有,听了戴道晋“是真是假?”的话语,不由一愣,心中想到这《九阴真经》得来的方法,不由心下感觉到古怪。 黄药师对戴道晋的动作也不在意,笑呵呵的道:“等你们桃花岛的武功到了火候再说。” 众弟子对他既敬且畏,怎敢想着《九阴真经》,听了这话,忙站起身,出声保证,以后一定勤加练武。 这顿饭吃到了后半夜,黄药师也醉了,最后被冯蘅扶着回去休息。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偶得九阴 桃花岛的日子,又归于平静。 这一天,试剑亭,冯蘅在站着无极桩。 黄药师在一旁,点头笑着道:“培风教你的这个桩法,确实精妙,内外相合,精气神三者相互协调,使人的身体血气充盈,练得久了,对身体大有益处。” 冯蘅收起桩功,面色红润,确实要比刚来的时候,健康许多。 冯蘅笑了笑,听到黄药师的话,点了点头。 黄药师道:“阿蘅,你身体孱弱,经脉纤细,不适合练武,这门桩功对你大有益处,以后你便辛苦些,多加练习。” 冯蘅摇了摇头,温柔笑着道:“怎么会辛苦,你一直说我的身体弱,为了和你长相厮守,我也要好好练这桩功。” 黄药师搂着爱妻,笑着道:“我听说那小子给你说,身体健康,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你才练得?”话语中,略带笑意。 冯蘅是江南水乡的女子,哪里经受的住,将头埋在黄药师怀里,不再说话。 黄药师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柔情。 半晌,冯蘅才将头从黄药师怀中抬起,轻声说道:“那孩子天生聪慧,你又说他生来百脉具通,是练武奇才,你何不将《九阴真经》给他看。” 黄药师听了,不以为意,笑道:“他给你说什么了?” 冯蘅微微要头,“没有,他让我练这桩功,我看的出,他确实是为了我好,但我也看得出,他对武功的确痴迷,小小年纪,就将你的武功理解透彻,学习奇门八卦,也是为了更好地理解武学之道。” 黄药师想了想,“那孩子,不能以常理看之,似是有宿慧,这《九阴真经》我也没打算将之私藏,早晚要教给这些弟子,只是他们连桃花岛武功都没练得通透,《九阴真经》更加精妙深奥,多学也是无益。” “不过培风他,学武极快,桃花岛绝学都被他学了去,回头你自己找个机会,将《九阴真经》传给他吧。” 冯蘅心中感激丈夫的细心,知晓黄药师乃是给机会让自己和弟子促进感情。 …… 这一日,戴道晋又让哑仆搬了躺椅,放在桃花树下,躺在上面看书。 此时桃花树上,桃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像是地毯似的。 戴道晋看了一会书,将书合在胸前,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心神沉寂,又来到了心神世界的星云世界。 戴道晋灵魂光团化作长虹,掠向两颗比较亮的星辰,靠近之后,戴道晋发出精神波动,向那星辰而去。 “你们醒了吗?” 一会儿后,两颗较亮的星辰同时散发蒙蒙亮光,犹如呼吸一般。 “醒了。” “吴弘和,外面是什么世界?” 戴道晋收到两人的精神波动,很是开心,这几年,戴道晋屡次进入星云世界,呼唤二人,均得不到回应,今日心有所感,再次进来探查,两人终于“醒来”。 戴道晋暗道:看来穿越世界,还是对二人的灵魂造成了影响,所以才今日醒来。 见到两人醒来,戴道晋略作解释,便退了出去,走之前,戴道晋将自己这些年读到的周易等易经八卦等相关书籍,用精神传递给二人。 “你们两人在这里也是无聊,便好好研究一下五行八卦,奇门遁甲。” 随后,戴道晋就退了出来,两人灵魂打上了自己的印记,两人思考研究所得,自己自会得知。 躺椅上,戴道晋睁开眼睛,看着不剩几朵桃花的桃树,心中思索,不禁冒出一个念头,唐紫尘和god都是一方世界的人杰,虽不是主角,但也都惊才绝艳,若是每个世界,自己都搜集一些这样的人。 然后让这些人在星云世界里,为自己研究武学,而研究所得,化为自己武道之路上的养分。只要人足够多,吸取众生的智慧为己用…… 戴道晋眼中光芒闪烁,突然,心中一动,眼中光芒隐去。 一阵脚步声传来。 戴道晋不用回头便知晓是冯蘅来了,整个桃花岛上,也只有不会武功的冯蘅走路声如此之响,至于哑仆,是不敢过来冒然打搅的。 戴道晋站起身来,看着袅袅走来的温婉女子,笑着道:“师娘,您怎么有空找我来了?师父呢?” 冯蘅走近些许,笑道:“你师父正在练功呢。” 戴道晋侧身,让冯蘅坐在躺椅上,冯蘅摆手。 戴道晋也只得站着,问道:“您找我有事?” 冯蘅看了眼戴道晋,约莫五六岁的年纪,身体像个十岁的孩子,心智却比大人还厉害,心中转过这个念头,开口道:“培风,你想学《九阴真经》吗?” 戴道晋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师娘,我教您《无极桩》,可不是要和您换《九阴真经》的。”戴道晋虽然对《九阴真经》感兴趣,但这世上会《九阴真经》的又不止冯蘅一人,他若真想得到,自有办法,还用不着从冯蘅这里得到。 冯蘅笑着摸了摸戴道晋的脑袋,使得戴道晋的眉头又是一皱,他还是有些不习惯有人摸他脑袋。 冯蘅摇头道:“师娘自然知晓,你教师娘那桩法,非是为了《九阴真经》,只是你师父觉得,你已经将桃花岛的武学学完了,学无可学,所以才让师娘过来,将那真经说给你听。” “这《九阴真经》的武功,早晚要传给你们这些孩子的。” 戴道晋听了这才释然,脸色一变,笑嘻嘻道:“师娘,您坐,你慢慢说。”说着,将冯蘅推到躺椅边坐下。 冯蘅看了,哭笑不得,只得坐下道:“那你认真听着。” “你师父得来的《九阴真经》乃是下册,只记载这武学招式,没有相对的运气心法,你师父让我告诉你,研习可以,不可妄自练习。” 戴道晋点了点头。 随后,冯蘅开口道出:“横空挪移,所谓之“横空挪移”是一种上乘的身法,需有“螺旋九影”神功作基础。所不同处是在平地或空中,左右不停挪移,其聊不为,以气行之,速度快时可幻化成九个影子引诱敌人……” 戴道晋仔细听着,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第一百五十七章 梅陈叛离 冯蘅确实是过目不忘,但《九阴真经》下卷,复述完毕之后,也有些心神疲惫。 戴道晋看了,“师娘,您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冯蘅笑着站起身,“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其实今日本想将《九阴真经》下卷的书册拿来给你看,可是师娘之前发现你师父正在看着呢,便想着反正师娘闲来无事,正好还记的上面的内容,所以便过来说给你听了。” 戴道晋笑了笑,“其实不急的,什么时候看都是一样的。” 冯蘅笑道:“师娘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也瞧得出你和你师父一样,都是对武学极为痴迷之人,想来能早点总是好的。” 戴道晋不置可否。 桃林间风吹过,将冯蘅的发丝吹乱。 冯蘅伸手将情丝挽至而后,微笑道:“行了,师娘也不打扰你了,这次背诵,也不知有没有错,你们练武之人,出不得差错,回头你还是去看一看那书册吧。” 戴道晋点了点头,道:“我送您回去。” 冯蘅摆手制止,“不用。” 戴道晋看着冯蘅离去,笑了笑,不由暗道:好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随后,戴道晋坐在躺椅上暗自回忆刚才冯蘅所背的《九阴真经》,确实都是一些武学招式,如九阴神爪、螺旋九影、白蟒鞭法等。 尤其是其中的九阴神爪,更是引起了戴道晋的注意,这门爪功在这个世界可是大放异彩,不过名声却是不好,只因梅超风练法出了差错。 “九阴神爪”,使用时“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梅、陈二人学不到《九阴真经》上半部中养气归元、修习内功的心法,但凭已意,胡乱揣摸,不知“摧敌首脑”是攻敌要害之意,以为是以五指去插入敌人头盖,又以为练功时必须如此,硬是把上乘武功练到了邪路上。 戴道晋不禁又想到了这门真经的创造者,这黄裳却是是一个天才,就只是下册的武功,掌、拳、鞭、指、腿等法门,应有尽有,而且往往克制其他武功。 戴道晋此时却是转变了心思,原本的想法是待先天一炁蕴养到一定程度后,转修武当内家心法,在他看来,哪一种武学心法修得内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门武学所含的思想和道理。 既然今日得了这《九阴真经》的下卷,那这一世便修炼《九阴真经》吧。 戴道晋想到《九阴真经》的上卷中的心法,却是抬头看样桃花岛外,暗道:不急,快来了。 …… 半个月后,黄药师突然召集众弟子。 戴道晋原本在海边一边看书,一边钓鱼,还是哑仆过来叫他。 待戴道晋到得地方后,发现众人已经都在了,而且坐在上首的黄老邪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 黄药师看人齐了,宣布道:“今天给大家说个喜事,你们师娘有了身孕了。”说完,笑着看了眼冯蘅。 冯蘅性子腼腆,两颊绯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曲灵风带头,众弟子躬身道:“恭喜师父,恭喜师娘。” 黄药师抚须点头,面带笑意,眼神瞥过梅超风,眼神略有波动,后又消失。 梅超风看着坐在椅子上,那满脸开心之意的师父,依然是如往常的潇洒卓然,但不知怎么的,梅超风的眼中却是再没有了那种光芒。 梅超风又看向那以手抚肚的温柔师娘,好似放下了什么,展露笑意,为这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感到开心。 当晚,深夜时分,弹指峰上。 两个身影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陈玄风声音急切,“师妹,我们逃吧,我受够了这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少男少女,初尝恋爱那甜蜜滋味,却不能每日耳鬓厮磨,白日里反倒要保持距离,一日两日还可忍耐,日子久了,哪里忍耐的了。 梅超风感受到陈玄风话语里的不耐和压抑,甚至还有那一丝恐惧。 是的,自陈玄风知道师父竟对自己师妹有所想法,他就在恐惧,他害怕有朝一日,师父知道自己和师妹在一起,会责罚他,想起师父的严厉,怎能不心生恐惧。 所以,陈玄风想和梅超风逃离这个地方。 梅超风想到了和陈玄风一起的快乐日子,心中的那个身影愈发淡了,又想到自从师父带着师娘回来之后,自己心里的别扭之感,心里叹了口气,走了也好。 两人分开,梅超风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眼里灼灼的光,犹如自己当初望着那人眼中的光,一样的亮! 梅超风笑了笑,山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没有去整理,而是轻声道:“好,我们逃吧,我们逃得远远地,今晚就走。” 陈玄风狂喜,抱着少女转了起来。 两人心意已决,不再迟疑,当下便下山,各自收拾细软。 就要走的时候,陈玄风想了想,复又归还,身旁的梅超风一愣,不解其意,只能跟着。 等陈玄风走到黄药师书房门口的时候,梅超风惊醒过来,一把拉住陈玄风,低声急道:“师哥,不可,我们背叛师父,已经不该,怎么能再偷师父的东西。” 陈玄风此时眼睛通红,“师妹,今日你我二人离开,我俩武功平平,江湖险恶,怎么能在江湖上自保,我必须要保护你。” 说完,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梅超风心急欲焚,却又不敢太过拉扯,若是惊动了师父,自己和师哥怕是要被师父一掌毙了。 只得也走了进去,将书房的门关上。 陈玄风正在里面,一顿翻找,将书架上找完之后,又走到书桌旁翻找起来。 梅超风神色复杂,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陈玄风在翻找书桌下的抽屉时,动作一顿,神色一喜,拿出一本书册,映着窗外的月光,赫然是《九阴真经》。 梅超风走了过去,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瞪大了眼睛,急声道:“师哥不可,这《九阴真经》,师父珍视异常,若是丢了,他会大发雷霆的。”声音到了后面,逐渐大了起来。 陈玄风伸出右手,一把握住梅超风的手,低声喝道:“师妹,禁声,你是想让师哥死吗?” 梅超风反应过来,不敢再说话。 陈玄风将《九阴真经》放入怀中,转身往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见梅超风没有跟上来,回头摆了摆手,“走啊。” 梅超风环顾了下书房,昏暗中,她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书桌上。 随后,抬脚急步往外走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药师大怒 黑yèzonghui过去,第二天清晨,天刚亮。 早起的哑仆们,发现了桃花岛的船只都不见了,不敢耽搁,立马通知了黄药师,众人闻声相继赶来。 黄药师带着众人赶到海边,看了眼码头停船的地方,脸色阴沉,转身刚想说话,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玄风和超风呢?” 黄药师突然发现,除了冯蘅因为身孕还在休息之外,曲灵风、黄培风、陆乘风、武眠风和冯默风都在,而只有陈玄风和梅超风不在这里,刚才声响颇大,两人不可能还在睡觉。 戴道晋看了看消失不见的船只,又看了看大亮的天色,知道梅陈二人,是将所有的船都推进了大海里,防止黄药师的追赶。 曲灵风作为大师兄,听到黄药师的问话,躬身道:“刚才未看见两位师弟师妹出来,想必是还在休息。” 黄药师听了冷笑,摆了摆手,“去他们房间看看。” 曲灵风急忙运使轻功往回掠去。 黄药师转身看着海面,负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曲灵风去而复返,脸色难看,犹豫了下,道:“师父,师弟师妹二人,房间无人。” “而且……” 黄药师没有回头,“而且什么?” 曲灵风硬着头皮道:“而且房间内的衣物有些不见了,人好似离开了。” 黄药师听了,没有出声,曲、陆、武、冯等人,此时哪敢说话,连呼吸都带着小心。 海岸边,众人站立,耳边只剩下海浪涛涛之声。 一身青衣的黄药师伫立良久,心里复杂难言,一些画面不禁在脑海里闪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梅若华。”遍体鳞伤的小女孩弱弱的答道。 看着眼前的海浪起伏,黄药师心里叹息一声,走了,走了也好。 随即,转身袖子一甩,回去了。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只得跟上。 走了一会儿,戴道晋看到黄药师往书房而去,心里一动,转身走向黄药师和冯蘅的住所。 …… 黄药师神色怔怔的走到书房门口,推门而进。 抬脚往里走去,抬头一看,脸色顿变,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走到书桌后查看,抽屉内空空如也,《九阴真经》却是不见了。 黄药师大怒,一掌拍在书桌上。 “砰”的一声,书桌顿时塌了。 “孽徒,孽徒!”黄药师连声怒喝,胸口起伏。 忽而眼光看到地上的东西,那是一张叠好的旧纸,黄药师怒气不减,将之捡了起来,展开后,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诗词映入眼帘。 “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留取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堂上簸钱堂下走,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纸张略旧,边角也略有磨损,显然是有人经常拿出来看。 黄药师看到这自己以前抄写的诗词,脸色铁青,心中有股被人窥破心思的羞恼,比之刚才更加愤怒。 黄药师何等聪明,那些抄的诗词已经被自己烧了,怎么会还有一张,想到自己的书房只有曲灵风收拾整理,再加上这段时间,曲灵风和陈玄风、梅超风三人之间的明显不正常,顿时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想到自己以前的心思,被人捅了出去,心中羞臊,怒急欲狂,喝道:“孽障……孽障,全是孽障,收你们有何用。” 手中的纸张被紧紧攥在手心,内息一吐,顿时化为齑粉,散落在地上。 黄药师青着一张脸,大踏步走出书房,看到门口的哑仆,骂道:“站在这干什么?将那几个逆徒给我叫过来。” 那哑仆吓了一跳,看着自家主人的样子,似是要吃人,连忙比划了一下,出去叫人去了,他也不知自家主人说的逆徒到底是谁,只能将所有的徒弟都叫过来。 哑仆这边自去叫人。 戴道晋这边,却是已经叫醒了还在休息的冯蘅,略等了一会儿,冯蘅穿好衣衫后,开了门。 冯蘅疑惑道:“培风,有事吗?” 戴道晋心里也不确定,但以防万一,却是打算将这位请过去,于是苦笑道:“陈师哥、梅师姐二人,私自离岛,师父现在很生气,师娘还是去劝一下吧。” 冯蘅听了,也是一愣,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立马道:“那行,我们赶紧过去吧。” 两人却是往书房所在的院子而去。 小院中,曲灵风等人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排成一排。 几人刚进院子,便接触到黄药师那冰冷的眼神,心中便是一抖,此时更是心里恐惧,实在是这么些年,第一次见到黄药师这个样子。 黄药师看着眼前的几个弟子,尤其是曲灵风,心中怒气不减反增。 反手捞起旁边准备好的木棍,运劲砸向曲灵风小腿。 “嗖” 破空声响起,就在黄药师的木棍砸到曲灵风的腿上的时候,曲灵风腿一弯,跪倒在地,身子往旁边歪去,木棍落在曲灵风腰间。 “咔嚓”肋骨断裂声响起。 曲灵风口吐鲜血,趴在地上。 黄药师冷哼一声,木棍横摆,往前一送,同时将陆乘风、武眠风、冯默风三人笼罩在内,砸在三人胸上。 众人面对黄药师,哪敢反抗,生生挨了这一击,顿时吐血后飞,齐齐砸在地上。 走到门口的戴道晋心中反倒松了口气,刚才他用中途捡起的石子,手腕运劲打在曲灵风腿弯的委中穴,使得他身子一只腿跪倒在地,自然歪倒,木棍最终落在其腰间,估计肋骨断了几根,腿却是保住了。 黄药师估计也清醒了过来,察觉到冯蘅的到来,但心中怒气未平,又将剩下几人打伤,不过却是手下留情了,刚才打曲灵风可是真的想把他腿打断的。 “药师,住手。”冯蘅非是练武之人,事情发生的太快,她反应慢了些,此时才惊叫出声。 黄药师丢了手中棍子,指着地上模样凄惨的几人,冷声道:“从今日起,你们不在是我黄药师的徒弟。” 接着对旁边站立的哑仆道:“打造新船,送他们离开桃花岛。” 说完,转身进了书房,关上房门。 地上,曲灵风捂着腰间,跪在地上,看着紧闭的房门,泪如雨下,以头抢地,哽咽出声:“师父。” 第一百五十八章 顽童入岛 十天后,海边,桃花岛停船的地方。 戴道晋看着曲灵风,“曲师兄,你和众师弟先去外面待一段时间,等师父气消了些,自然会允许你们重归门墙。”说着,看了看陆乘风、武眠风和冯默风。 说起来,冯默风最是可怜,进了桃花岛没多久,武功还没学好,便被赶了出去。 曲灵风脸色仍有些苍白,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试剑亭方向,“不怪师父,只怪我不该……”说着,又摇了摇头,止住话语。 戴道晋对于这师徒几人之间的复杂情感纠葛,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实在是这感情之事,最是复杂难言,他也不好说什么,心中也解开了以往的疑惑,为何陈梅二人盗经离岛,黄老邪迁怒众弟子,纷纷将众人废了,赶出桃花岛,而对梅超风这个罪魁祸首却是后期照顾有加。 曲灵风看着戴道晋,“师弟,我知晓你素来和我们这些弟子不同,师父对你总是不一样的,今后我们不在的日子,你多多侍奉师父他老人家。” 戴道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戴道晋对曲灵风道:“曲师兄,你此去有何打算?” 曲灵风想了想,道:“我打算先去临安老家看一看。” 戴道晋意有所指,“也好,不过师兄也不要乱跑,师父有师娘劝导,师父向来听师娘的话,再加上不久后,师父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有了这件喜事,说不定师父一高兴,就让大家重归门墙。” 陆乘风、武眠风、冯默风等人听了这话,眼睛一亮。 武眠风直接问道:“师兄,您说的是真的吗?” 戴道晋笑了笑,“自然是真的,若是小师妹或者小师弟降生,桃花岛人少太过冷清,岂不是没人和她玩耍。” 说着,戴道晋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递给曲灵风。 曲灵风接过,看了眼瓷瓶,“九花玉露丸?” 戴道晋点了点头,“拿着吧,虽然我将你的断骨接上了,但你们几个的内伤,还得好生调养,这九花玉露丸是我自己按方子做的,效果一样的。” 曲灵风听了一笑,“师弟天纵奇才,做出的东西自然不会差了。” 戴道晋笑着点头,“说的也是。” 众人无语。 随后戴道晋看了眼陆乘风等人,想了下,道:“默风,你学武时间太短,以后不妨跟着曲师兄,曲师兄也好传你武功。” 冯默风挺老实一孩子,挠了挠头,“好啊。”说着看向曲灵风。 曲灵风也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又略作交谈。 临上船的时候,曲灵风等人跪在地上,面朝弹指峰方向叩了三个叩,随后登船离开。 …… 五六个月后的一天。 桃花岛黄药师和冯蘅的住处,几名哑仆妇人,端着脸盆,来回奔走,屋里传来冯蘅的痛苦声。 冯蘅要生了! 黄药师站在院子中,负着双手,来回踱步,眼中带着紧张和期待。 良久之后,“哇”的一声婴啼传了出来。 黄药师听了,赶忙走进房间,戴道晋也在后面,慢慢跟了进去。 从岛外请来的稳婆抱着一个婴孩走到黄药师身前,笑容满面,“恭喜恭喜,母女平安。” 黄药师脸色一喜,看了眼那孩子,随后便走到床边,握着冯蘅的手,“阿蘅,辛苦你了。” 冯蘅面上的汗水打湿了鬓角,虚弱的摇了摇头。 戴道晋看了,也笑了笑,冯蘅练了这么久的无极桩,终于有了效果,再加上《九阴真经》自有戴道晋复述,不需要冯蘅穷尽心神,终是挺过了生孩子这一关。 随后,戴道晋走到稳婆身边,看了看那孩子,皮肤皱巴巴的,几缕头发贴在头皮上,紧闭着双眼,心中暗道:这就是黄蓉了。 …… 就在黄蓉降生没多久,桃花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天清晨,戴道晋正在海边站着无极桩,却突然瞧见不远处一只船儿驶了过来。 戴道晋心生好奇,便走了过去。 只见穿上跳下一人,走路姿势奇怪,犹如孩童,个头不高,身上邋里邋遢,头发杂乱。 戴道晋走到近前,才看清这人眉眼,眼神清澈,皮肤略黑,下巴上有着短须。 周伯通刚跳下船,便看到约莫一个十岁多的孩子向他走了过来,认真打量自己。 大感有趣,周伯通几步走到戴道晋面前,笑嘻嘻道:“小朋友,你是桃花岛的?黄老邪是你什么人?” 戴道晋也不答话,就那么盯着对方。 周伯通被这孩子盯得不自在,佯装发怒,撸起袖子,“小子,问你话呢,再不回答,打你屁股?” 戴道晋脸色一肃,“吾乃是天神下凡,你敢对吾不敬?” 周伯通一愣,哈哈大笑,“天神下凡?小子,你当我周伯通傻吗?”说完大笑不止,笑了一会儿,发现面前这孩子却不生气,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周伯通被戴道晋盯得发毛,忍不住问道:“你是天上神仙下凡,那你下凡来干嘛的?” 戴道晋严肃道:“吾乃先秦练气士,飞升仙界多年,此次下凡,乃是感知到,当今天下动荡,龙脉移位,天地大劫来临,特来惩处天下身负罪孽之人。” 周伯通一愣,听着和话本里的说法不一样,忙双手乱摇,“不对,不对,话本里都说,神仙下凡应该拯救天下苍生的?你应该这样说。” 随即,他脸色一摆,“本神此次下界,乃是为了拯救黎民苍生……”话未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他笑,戴道晋却没笑,开口道:“天地出现杀劫,乃是因为如今天下多了许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吾此次下界,便是为了惩处这些人。” 周伯通刚开始还觉得这小孩有意思,但越听越感觉这孩子古古怪怪的,打算先找到黄老邪,要回《九阴真经》再说,转身就要离开。 戴道晋看他要走,开口道:“周伯通,你是来问黄药师要你的《九阴真经》的,你回去吧,他不会给你的。” 周伯通身子一震,转过身来,愣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周伯通?” 随即好似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黄老邪让你在这等我的?还骗我说你是什么天神下凡。” 随即,自己又嘀嘀咕咕起来,“黄老邪这厮阴险狡诈,鬼主意多的很,我可得防着点。” 说罢,双手叉腰,瞪着大眼看着戴道晋,大声道:“说,小子,黄老邪打算使什么阴谋诡计来害我周伯通?” 第一百六十章 神仙大哥 戴道晋听了周伯通的问话,静静的摇了摇头,严肃道:“吾此次下界,依托此身,黄药师区区凡人,吾如何会去管他。” 周伯通听了,眼神奇怪的看了眼戴道晋,心中嘀咕,这孩子怕是脑袋不好使。 想到这,周伯通也不想耽搁时间,摇了摇脑袋,往桃花岛里面走去。 戴道晋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静静的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 周伯通身子一顿,猛地转身窜了回来,捂着耳朵,“别念了,别念了,我不听,我不听,小子,再念,我打你了。” 戴道晋止住话头,静静的看着周伯通,“现在,你信了吗?” 周伯通虽然心思简单,却不是傻子,虽不知这小孩,从哪里知道的这首诗,但依旧是不信戴道晋是神仙下凡这一无稽之说的。 戴道晋见他脸色,知晓他不信,叹了口气,“周伯通,吾前不久,还见到了你师兄王重阳。” 周伯通眼睛一瞪,脸色严肃了起来,他这一生最为敬重的便是他的师兄王重阳,也最为听王重阳的话,却是听不得别人拿他师兄开玩笑,认真道:“小孩,不许拿我师兄开玩笑,不然周伯通生气了。” 戴道晋不理他,犹自说道:“王重阳见了吾,得知吾下界缘由,特向吾求情,让吾放你一马?” 周伯通又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问道:“师兄为何要你放我一马?”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他说:我这师弟一生,心思简单,犹如赤子孩童,却唯独做错了一件事,负了一个女子一生,此乃是他的罪孽,请真君饶他一次。” 周伯通想起师兄,眼睛一红,“我不信。” 戴道晋没了办法,静静的道:“横空挪移,所谓之“横空挪移”是一种上乘的身法,需有“螺旋九影”神功作基础。所不同处是在平地或空中,左右不停挪移,其聊不为,以气行之,速度快时可幻化成九个影子引诱敌人……” 周伯通听了,眼睛渐渐瞪大,这不是《九阴真经》下册的内容吗? 一会儿,戴道晋将下卷背完,看着周伯通道:“这便是你师兄告诉吾的那什么《九阴真经》。” 周伯通将信将疑,忽然道:“不对,你是桃花岛的人,黄老邪将我手中的《九阴真经》下卷骗了去,肯定是黄老邪教你的。” 说完,周伯通下巴高抬,洋洋得意,很是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 戴道晋顿了一下,接着道:“《九阴真经》上卷中有一段梵文总纲,要不要吾背出来?” 周伯通听了“梵文总纲”这几个字,忙上来捂住戴道晋的嘴巴,“停停停,别背了。” 随即,又左右看了看周围,“这上卷别让黄老邪听了去。” 戴道晋拍开周伯通的手,道:“你师兄让你在他死后,将《九阴真经》上下卷,分开藏匿,你将上卷藏在了雁荡山,下卷被黄药师骗走,你发现之后,便又去雁荡山将上卷取了来,现在上卷便在你身上。” “此次过来,便是要向黄药师讨还《九阴真经》下卷的。” 周伯通傻愣愣的听着面前这小孩,细数自己的所作所为,手不自觉的摸向怀里的经书,突然冒出一种恐惧,“你……你……你真的是神仙下凡,见过我师哥?” 古人信奉鬼神,周伯通也不例外。 戴道晋见他还有犹疑,兀自说道:“你当年和你师哥一同去大理,拜访段皇爷,用《先天功》换取段氏《一阳指》,却趁机和刘……” 周伯通顿时跳脚,大叫道:“别说了,别说了,我信了,我信了。”这么私密的事情,绝无外人知晓,这小孩远在桃花岛,却知晓这事,周伯通对神仙下凡之事,却是深信不疑了。 戴道晋止住话语,站立不动。 海边,海浪声不止,周伯通杂乱的头发被吹起,愣了一会儿,犹豫了下,“我师哥还好吗?”眼睛却是又红了。 戴道晋略默,叹了口气,“他很担心你,他知道吾此次奉上天旨意,下界惩处身有罪孽之人,所以担心你的安危。” 周伯通想到自家师兄,活着照顾自己,死了到了下面,还为自己操心,顿时悲从心来,往地上一坐,哭了起来。 戴道晋看的一愣,嘴角抽抽。 等了一会儿,见他仍还在哭,戴道晋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师兄接下来说什么?” 周伯通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神仙大哥,我师兄还说了什么?” 戴道晋听得他的称呼,暗自无奈,继续道:“你师兄给你求情,吾自然不允,吾向来公正严明,绝不徇私。不过后来,你师兄却拉着吾不放,让吾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吾感其真心,便答应了。” 周伯通哽咽道:“怎么改过?” 戴道晋道:“吾神力照四方,知晓你辜负那女子,如今被欧阳锋关在了白陀山庄,你若是将人救出险境,自然是改过自新。” “你师兄便让吾给你带话,命你速去将那女子救出。” 周伯通讷讷不言,心里很是不愿,但又不愿违背师兄王重阳的命令,半晌,叹了口气,无奈出声道:“我……我听师兄的便是,可我不是欧阳锋的对手啊,那坏家伙虽然被师兄破了蛤蟆功,但谁知道他好了没有,而且他会放蛇,我最怕蛇了,我不去。”说道最后,可能真的很怕蛇,话语坚定了许多。 戴道晋深吸一口气,严肃道:“你师兄还说,当初让你将《九阴真经》藏匿起来,是为了避免江湖厮杀,生灵涂炭,但今时,乃是为了救人,你练了那《九阴真经》也是无妨。” 周伯通原本就嗜武成痴,对这《九阴真经》本就惦记,只是因为师兄王重阳的遗命,才没有练。 听到戴道晋这话,心里有些高兴,脸上泛出笑容,但随即想到练了就要去救那人,心里又踌躇起来。 戴道晋看他一眼,咳了一声,道:“你师兄还说,你虽然习武资质不错,但到底那女子身处险境,时间紧急,却是要你将《九阴真经》交与吾,让本神参考之后再传于你,更为快捷。” 神仙练凡间武学,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九阴真经 周伯通听了这话,倒是没有什么怀疑,神仙嘛,练凡人武学,速度自然不是一般的快,由对方领悟之后,再传给自己,自然更快一些。 随即,周伯通脑袋左右看了看,向戴道晋招了招手,然后往前跑去。 戴道晋只得跟上。 周伯通跑到海边的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停在那里,兀自左看右看,生怕有人在旁。 戴道晋走了过去。 周伯通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递给了戴道晋。 戴道晋接过一看,果然是《九阴真经》,经书略显陈旧,且稍有破损。 戴道晋并没有立即打开经书观看,沉吟了一下,道:“桃花岛的西南边,有一个山洞,那里基本上没有人过去,你在那里暂且休息一晚,明天吾过去找你,传你《九阴真经》。” 周伯通听到戴道晋说一晚就能学会《九阴真经》,然后明天就能传给他,并无诧异,反而认真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颇有期待期待之色。 周伯通好似对黄药师甚是提防,鬼鬼祟祟的道:“神仙,你可千万别被黄老邪看见了。” 戴道晋笑了笑,将经书揣进怀里,“这个自然,你师哥也曾给吾说过,这《九阴真经》在人间界也是属于绝顶武学,江湖中人梦寐以求,若是流落到江湖上,也会引起腥风血雨,吾在看过之后,便将之毁去。” 周伯通听到戴道晋要将经书毁去,犹豫了一下,但又想到这可能也是师哥的交代,便点了点头,反正自己也学会了,不算失传。 随后,戴道晋带着周伯通从偏僻小路,将他带到了那山洞处。 戴道晋转身离开,走到半途,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这人性子跳脱不定,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很难保证他不会出去乱跑被黄药师发现。 若是被黄药师发现,还不知会惹出多少事,太耽误时间了,影响后面需要让周伯通办的事情。 戴道晋想了想,又折返回去。 戴道晋返回到山洞的时候,果然看到周伯通在那来回走动,脸上一副甚是无聊的神色。 戴道晋心道幸亏,随即走上前去。 周伯通原本在那无聊,突然看到神仙又回来了,急忙走过来:“你怎么又回来了,《九阴真经》已经参悟完了?”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些吃惊,神仙练功也太快了吧。 戴道晋摇了摇头,“吾还没有看经书,吾这次回来,是想到你一人在这里太过无聊,所以打算教你一些小玩意。” 周伯通顿时来了兴趣,笑嘻嘻问道:“小玩意?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玩了。” 戴道晋也不说话,随即拉开架势,打了两遍八极拳,随后不停,将八卦、形意皆打了两遍,一边打拳,一边复述口诀。 周伯通站在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仔细的看着这拳法。 戴道晋打完之后,见周伯通在那皱眉思索,也不打扰,转身离开。 这个世界虽然是武侠世界,武者或是练内功,内修真气,或是练外功,锻炼筋骨,但都对自身劲力的开发,甚是粗糙。 国术虽然是末法时代的产物,但不得不说,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在缺少真气这种大动能源泉的时候,国术宗师们,便开始挖掘人体肉身这个宝藏。 可以说将人体肉身有限的力量,发挥出了成几何倍数的能量。 国术练到高层次,可以控制身体每一寸肌肉,每一滴血液,做到“微操”,与人争斗,不浪费丝毫劲力。 当然,由内而外,修习内家真气,往往也能做到,但肉身力量却是不如同级别的国术高手的。 两者各有优劣,唯有同时吸取两者之长,才能走的更远。 …… 戴道晋像往常一样,吃完饭,逗弄了一下小黄蓉,便回房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戴道晋盘腿坐在床上,从怀中掏出《九阴真经》,直接翻到九阴的梵文总纲页面,梵文他是会的,曾经特意去学过。 眼睛看过这些梵文字符,脑海中自动翻译成熟悉的语言。 “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馀。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像分,阴阳之侯烈,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章。”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人徒知枯坐息思为进德之功,殊不知上达之士,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静而动,虽撄而宁。” “……” 读完之后,戴道晋略思索,道家武学自古以来,有偏重阴柔的特性,这九阴真经总纲果然精奥无比,纠正了道家武学偏重阴柔的弊端。 总纲明言“九阴极盛”乃是武者的灾害,总纲的要旨亦是要纠正这一毛病,梵文总纲点明“阴阳互济”之道,若修习成功,便可达武学的至高境界。 这总纲更为奇诡的是,隐隐言明,修炼到极深处,更可练出神通。 戴道晋想到神通二字,便不由得想到“移魂dàfǎ”,这不就有些类似神通之流了吗?涉及到了人体精神这一神奇难测的东西。 戴道晋随后,将这《九阴真经》仔细快速的翻看了一遍,经书并不厚,盏茶便已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戴道晋走到了烛台旁边,将经书凑了上去。 处理好经书之后,戴道晋吹熄了烛火,回到床上,重新盘腿坐下。 戴道晋眼中闪过一丝银白之色,随即闭上双目。 心神沉寂,精神进入到星云世界,化作光团,带着尾巴,掠向远方。 未几,“戴道晋”又来到了那两个较亮的星辰之处,散发光晕,如水波纹一般,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戴道晋精神波动,“唐紫尘,god。” 这里没有没有白天黑夜,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二人的魂灵附着在星辰之上,慢慢“吐纳”,渐渐壮大,此时听到戴道晋的“叫喊”,都醒了过来。 戴道晋也没多说废话,将《九阴真经》全本,以精神触碰的方式,传给二人。 他早就有所准备,早前将内家真气的修炼相关资料、gongfǎ等都传给了唐紫尘和god,这二人,不,这星云内的魂灵,以后说不定对自己有大用,也需要成长,有灵魂印记存在,戴道晋自然不怕反噬。 良久之后。 从星云世界远处看,便能看到三个光团,一大两小,不时的发出如水波光晕,荡漾开来,相互碰触,好似交流。 而没人知道的是,这三个人正在通过不停的交流,智慧的碰撞,以两个世界的智慧资源,推演探究这本《九阴真经》。 当然,或许推演探讨之后的《九阴真经》,也不能称之为《九阴真经》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阴阳经 一阴一阳,是世间万物最基本的对立关系,是自然界的客观规律,是万物运动变化的本源,是人类认识事物的法则。 有天便有地、有日便有月、有昼便有夜、有寒便有暑、有男便有女、有上便有下、有清便有浊,这便是“阴、阳”的世界外在具现。 人体便是一个世界,武道修炼,开发自身宝藏,同样脱离不了阴阳之道,阴阳相济,方为大道。 第二天清晨,一声鸡鸣,戴道晋睁开了双眼,眼中华光流转。 这一夜,对戴道晋的武道修炼异常关键,以往武道修炼,戴道晋都是择本世界一法而练之,并没有探索得到自己修炼根基之法,而通过对《九阴真经》的推演探索,因为《九阴真经》是黄裳以万寿道藏所悟出,含道家智慧,再结合三个世界的武学智慧,逐渐摸索出了自己的武道之路。 《易传》曰“一阴一阳谓之道”。 阴阳壹体两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换,不可执一而定象。二者虽无定象,随道而变,上皆可为道,下亦可为器。道用无穷,处处有之,因用而论。用即出,阴阳即定,二者虽定,亦随时而变迁。故曰:阴阳不二,以壹而待之。壹者太极是也,统领二物,相互作用,运化万千。 总结一句:万事万物,有形无形,皆分阴阳。 用现代话说就是:阴阳力是维持力,可转化,可变化,并且是永不停歇的运动,具有运动的绝对性,阴**有对称性,越是高能的阴阳体,对称性越高。不对称性的事物,比如一阵风,石头,星云团,但即使如此依然有阴阳。阴阳的运动一但停止,万事万物都会散开。 戴道晋眼神发亮,天之阳炁下降,地之阴炁上升,阴阳二炁交感,化生出万物,并形成雨雾、雷电、雨露、阳光、空气,相互交感,生命体方得以产生。所以,如果没有阴阳二炁的交感运动,就没有自然界,就没有生命。 万事万物皆含阴阳之力,若是自己能够控制世间阴阳之力,控制敌人身体内的阴阳之力,使之阴阳失衡,岂不是不攻自破? 随即,戴道晋便哑然失笑,暗道:除非是神佛世界? 戴道晋暗自摇头,抛开自己心中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心中却是留下了一个印记。 一个晚上的时间,戴道晋以“阴阳”为立意,作为自己功法的根本,逐渐摸索出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子。 当然,这门功法还很粗糙,需要补充完善,逐渐打磨。 戴道晋想了想,决定给这门功法起个名字,以阴阳为基,那就叫《阴阳经》吧。 这名字初看字少而浅显,但戴道晋自己却不觉得,君不见,《道德经》、《易经》、《南华经》等等,这种神书的名字往往都是简而大。 如果不是《阴阳》看着太过不适,戴道晋甚至想把“经”字砍了。 戴道晋自然不敢与先贤相比,但却要向先贤学习。 戴道晋复闭上双眼,心中默念:“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气属阳,血属阴,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舍……” “阴主杀,阳主生,乘天清明之气,持万民死生之命。” 体内的先天一炁,随着戴道晋默念心法,心神驱动,汨汨流动,转化为阴阳真气,初始时如蒙蒙雨丝,随后便如涓涓细流,逐渐壮大,且极为精纯。 戴道晋再次睁开眼睛之时,整个人都略有变化,非外貌而是心神气质之变。 站起身来,戴道晋伸出右手,握了握拳,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随后又皱了皱眉,嘀咕道:“这《阴阳经》练气篇,第一重,这具身体直接以先天之炁转化,起点便是先天之境,却是没有领悟后天之妙机会,少了份经验,下次转生还得从练。”摇了摇头。 戴道晋又感受着体内阴阳真气,无需控制,便能依据阴阳流转之神妙自行运转,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天外已经大亮,抬脚推开门,走了出去。 戴道晋没有耽搁,信步走向桃花岛西南边,没多久,便到了那山洞。 戴道晋刚走了进去,一股气流卷起,吹起他的长发。 “乎” 一个拳头携着沛然大力轰向戴道晋,戴道晋眉头一挑,体内阴阳真气流转,自行穿过经脉,不慌不忙,向后退了一步,右手一往那拳头上一搭,随后一按一拉一送。 周伯通只感觉自己的拳头犹如被万千蛛丝缠绕,极为难受,力不由心,身体不自觉的往旁边偏去。 戴道晋往周伯通看去,只见对方眼中精光闪烁,却是比昨天多了一丝凶悍之气,不由的有些惊讶。 戴道晋主动开口道:“周伯通,过来,吾传你《九阴真经》。” 周伯通乐呵呵的忙走过来。 戴道晋张嘴便说,也不停歇,连说三遍,当然,戴道晋说的并非是自己《阴阳经》,而是真正的《九阴真经》,非是他吝啬,而是那《阴阳经》包含了三个世界的武学之理,有肉身、血液、神经等等知识,教给周伯通,反而不如他练《九阴真经》的快些,不至于“水土不服”。 随后,周伯通听完后,不停的问一些问题,戴道晋也一一解答。 最后,周伯通长舒一口气,笑嘻嘻的道:“你说这写《九阴真经》的人,干满好端端的道家武学,弄一个梵文总纲,弄得俺周伯通看它不懂,莫非他当过和尚?” 戴道晋摇了摇头,道:“非是他当过和尚,这《九阴真经》乃是黄裳通读道藏内典而著成,那人想到若是此经落入歹人之手,练了之后,祸乱天下,岂不是无人能制?若是不写下流传于世,又心有不甘,便将这最为重要的总纲以梵文写就,在他想来,中原武林认识梵文的人少,而若是天竺人得到,却又不认得中原文字,这样岂不正好。” 周伯通听了,挠了挠头,“恁的麻烦。” 戴道晋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道你心思简单,又不是事事简单,若事事简单,那才是天下奇事。 盯着周伯通,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道:“《九阴真经》已经学了,你回去之后,按着这纸上方子配成药散,洒在身上,蛇虫不敢近身。” 周伯通听了,眼神一亮,嘻嘻一笑,接过纸张,“好东西,好东西。” 戴道晋看了,忽然道:“你可以去救人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是否娶妻? 周伯通听了,脸色一滞,垂下脑袋,一脸不乐意。 戴道晋皱了皱眉,“你不听你师哥的话了?” 周伯通摇了摇头,哭丧着脸,“我去救还不成吗?” 随即,周伯通又道:“那欧阳锋抓人,肯定是惦记着《九阴真经》,若他非得要《九阴真经》才放人咋办?” 戴道晋一听,细想也是,倒不是周伯通所说的对方非《九阴真经》不放人,而是突然想到欧阳锋也是玩蛇毒的行家,若是刘瑛被蛇毒所控制,那就难办了。 戴道晋略一思索,对周伯通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吾去去就来。” 随即身子一闪,消失在山洞中。 周伯通眨了眨眼,有心立马跑路,但又想到自家师哥的命令,不免唉声叹气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戴道晋又返回了山洞。 手里拿着一卷手稿,纸张崭新,透着墨香,明显是刚刚书就。 戴道晋递给周伯通,“若是对方非要《九阴真经》才能放人,你便将这给他。” 周伯通接过手来,打开看了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开头直接便是《九阴真经》的总纲。 周伯通急了,“不行,不行,我师哥还活着的时候便说,欧阳锋这人心狠手辣,任谁得了《九阴真经》,也不能让他得了去,不然江湖就要糟了。” 戴道晋笑了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着往下看。 周伯通接着往下看,总纲并不完整,且段落之间有所改动,“……是故,修炼吐纳,人之练气,不外练虚灵而涤荡昏浊,气者命之主,形者体之用,天地可逆转,练至深处,阴阳相济,男女之相,且可逆转,是为天人化生。” “第一重,……” “……” “欲练此功,挥刀自宫,悟人生之妙谛,领世间之妙法,以心为室,扫除尘垢,反朴归真,澄明寂然,可以妙洞三界,无所不能,三千功后自化神。” 周伯通初始读的时候,神色认真,只因这手稿中的武学至理丝毫不输于之前学的《九阴真经》,只是越读,脸色越是变化,读到最后,身子一抖。 周伯通嗫嚅了一下,“这武功好生邪门。” 戴道晋张嘴刚要说些什么,随即只见周伯通神色一变,“嘻嘻,好玩,好玩,让老毒物做太监,好玩。” 戴道晋笑了笑,又叮嘱了一番,这门武学,虽是少许《九阴》和《葵花》杂糅在一起,但其中的武学道理极为高深,却不是假的。 最后,戴道晋道:“你回头做成书册,可不要漏了陷。” 周伯通此时完全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游戏,笑嘻嘻道:“不会的,不会的。” 戴道晋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周伯通,“还有,你师哥让吾告诉你,人救出来之后,男人做了事,便要负起责任。” 周伯通听了,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哎呀,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去救人了。” 说完便跑了出去,“神仙,后会有期。” 戴道晋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皱眉,不明白这人是否听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意思,真傻还是装傻? 随即摇了摇头,虽然自己这具身体和周伯通、刘瑛乃是父母子女的关系,有这层因果在这,但有些事,他也不好插手。 戴道晋叹了口气,***愉,一时冲动也好,情之所至也好,又能有几分爱? 周伯通和刘瑛之间,是真爱吗? 一个深宫寂寞的女子,一个心智如稚童的男人,最后的结果,恐怕不一定如戴道晋想的那样美好。 感情之事,最是难测。 随后,戴道晋复又想到,欧阳锋逆练九阴,练成了天下第一,不知这翻版的《葵花宝典》,他练还是不练? 至于练了之后,欧阳锋武功大进,戴道晋却是不怎么在乎,大进又如何,还收拾不了么? …… 三个多月后,西域,白陀山附近的集市。 集市东边,只见一个男人骑着骆驼,走进城镇,这男子坐在骆驼上,身子一拱一拱,又左摇右摆,眼睛也是左看右看,透着新奇。 这人正是赶来的周伯通,他来到西域,发现这里好多的事物和中原大不一样,很是新奇。 好似又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周伯通跳下骆驼,跑到一个路边摊前,蹲下身子。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周伯通一把抓住这只手的手腕,转身便用另一只手握拳轰出。 “周师叔,是我。”背后来人出声道。 周伯通惊讶出声,“小谭子。” 来人正是全真七子的谭处端,他刚才也只是看着这人身影像周师叔,便过来试一下,还真是周师叔。 谭处端心里也高兴,在这里碰到正主了,那件事情终于可以解决了。 周伯通惊讶道:“小谭子,你怎么在这?” 谭处端笑着道:“周师叔,不止我在这,大师兄也在这里。” 周伯通更加奇怪,马钰为王重阳守墓三年他是知道的,现在也就刚满三年没多久而已,怎么跑到这西域来了。 开口问道:“你们不在终南山好好待着,怎么跑这里来了,嘻嘻,你们也是来玩的吗?” 谭处端苦笑:“周师叔,这里人多糟杂,现在师兄正在客栈歇息,我们到了客栈再细说吧。” 周伯通点了点头,跟着谭处端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房间,谭处端推门而入,“师兄,你看我将谁带来了?” 马钰正在床上吐纳调息,见周伯通进来,脸上也是一喜,“周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周伯通脸上笑嘻嘻,随即神色一怔,道:“马钰,你受伤了?” 马钰虽然脸色正常,但周伯通如今练了几个月的完本《九阴真经》,这一路上戴道晋传他的八极拳、形意拳和八卦拳中,他更是勤加练习,武功较之原先,高了何止一筹?一眼便看出马钰受了内伤。 马钰心里有些郁闷,暗叹一口气,因为一封书信,他千里迢迢跑到西域,本想暗中查探一下,于是就踩好点之后,便夜探白陀山庄。 谁曾想,白陀山庄守卫如此森严,被发现之后,更是各种阴毒暗箭齐放,疏忽之下,中了蛇毒,摆脱身后追兵的时候,蛇毒已深,若不是道家玄功深厚,勉强逼出了大部分毒素,天下第一大教掌教早就一命呜呼,死在这无边戈壁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躲在这客栈里,清除余毒,谭处端还是过来找他,看到他留下的全真印记才找到他。 他却不知,欧阳锋早就把刘瑛当成了活的《九阴真经》,自她被关押以来,白陀山庄的防卫等级直接提高了几个级别。 马钰听到周伯通的问话,却没有回答,他此时见了当事人,只想搞清楚一件事,他走到周伯通身边,急声问道:“周师叔,你是否已经在外娶妻?”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经书换人 周伯通听得一愣,随即面色通红,嘴拧到:“没有。” 马钰看到周伯通这个样子,心中着实惊了一下,难不成是真的?和谭处端相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惊讶。 周伯通在全真二代弟子的眼中,一直是心如孩童,不知人事的性格,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周伯通会找了个女人。 周伯通被二人的眼神盯得甚是不自在,有些生气,转身便想要跑。 马钰连忙拦住,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到周伯通面前,“周师叔,您且先看一看这封信。” 周伯通瞪了马钰一眼,似是抢过信来一般,拿到手中拆开,看了眼信上的内容。 这封信,正是欧阳锋派人送到终南山的信。 周伯通看完信后,脸上一副气哄哄的样子,大声道:“老毒物坏透了,他胡说,我没有老婆,他胡说。” 马钰和谭处端二人又相视一眼,看来这里还有隐情。 谭处端眼珠一转,道:“周师叔,既然这女子不是您的夫人,想来是那欧阳锋编了瞎话,想要骗的《九阴真经》,那我们这边离开吧,回终南山。” 周伯通迟疑了一下,有些踌躇,他心里却是想要回中原的,但想到师哥的吩咐,又不得不救人。 马钰看他那样子,和谭处端交换了一下眼神,配合道:“谭师弟此言差矣,不管那女子是不是周师叔的妻子,我们全真教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为先,既然碰上了,便不能不管,却是要将人救出来才是。” 周伯通急忙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全真教走江湖,肯定不能见死不救,还是要将人救出来的。” 其实此时此刻,他有些想将怀中的“《九阴真经》”交给二人,让二人将人给换回来,这样就不用和那个女人对上,但又怕出了差错,不好对师哥交代。 想到这,周伯通蔫着脑袋,垂头丧气。 马钰和谭处端二人看到周伯通,刚才还嚷着要救人,怎么转眼间就这幅表情。 周伯通强提起精神,看了看马钰,嘟囔着嘴巴,满面的郁闷,“你过来,我先给你疗伤再说。” 马钰躬身道:“劳烦周师叔了。” 马钰随后盘腿坐在床上,周伯通双掌抵着马钰后背,两人双双闭上眼睛,谭处端站在门口护持,防止有人打扰。 周伯通内力吐出。 马钰此时只觉一股沛然内力由周师叔双掌,传递到自己的身体中,心中暗惊,周师叔何时功力这么深厚了? 大约两刻钟后,周伯通收功站起,此时马钰也睁开双眼,神色也再无刚才的虚弱感,显然内伤已经好了。 随后三人又商议了一番,决定这便启程,去往白陀山庄。 …… 白陀山庄,欧阳锋此时刚刚结束每天的调息。 感受着体内的恢复缓慢的伤势,原本阴寒的神情,更显阴鸷,恨极了王重阳。 “叔叔,叔叔?” “少爷,庄主正在练功,不能打扰,还请屏声。” 欧阳锋从榻上下了,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脸色有些阴沉,“什么事,吵吵闹闹?” 护卫连忙躬身行礼,“庄主,克少爷吵着要见你。” 旁边,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少年站在那儿,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只是眉宇间有些轻浮之色。 那少年走上前来,对欧阳锋道:“叔叔,我想出庄,下山去玩,可是山庄护卫不同意,让我来找您。” 少年却不知,自上次有人夜探白陀山庄后,欧阳锋便怀疑是全真教的人来了,以己度人,他为了避免全真教的人抓了欧阳克,然后威胁他放人,所以便给欧阳克下了禁足令。 欧阳锋一直以来,对欧阳克都颇为宠爱,所以欧阳克想来,他亲自找到欧阳锋,言明要下山去耍,自然是可以的。 欧阳锋原本就因为自己的伤势,心情恶劣,脸色阴沉,闻言更是有些生怒,看了眼欧阳克,察觉到其气散神昏,明显是这少年人昨晚又行那花丛之事了,顿时怒不可遏,他欧阳锋何许人也,天下五绝之一,武道宗师,怎得后人竟如此不争气。 顿时喝道:“给我滚回去,好好练功。” 欧阳克也是吓了一跳,不明白叔叔怎么发如此大的火,但看欧阳锋脸色难看,不敢违逆,忙跑出去了。 就在此时,有下人来报:“庄主,庄外有人自称全真教周伯通,要见您。” 欧阳锋听了,原本阴沉的脸,顿时一喜,神色转动,招过身边护卫,吩咐道:“你去将刘瑛带过来,还有……” 庄门前,正是周伯通和马钰、谭处端三人。 周伯通走来走去,一会儿,顿住道:“赶紧让老毒物快些出来,不然大爷可要走了。” 守卫听了面面相觑。 “哈哈,周兄远道而来,未能远迎,还请见谅。”换好衣服的欧阳锋从庄内走出。 周伯通瞪着欧阳锋,“老毒物,赶紧放人。” 欧阳锋对周伯通的称呼不在意,笑着道:“周兄远来是客,请入庄一叙。” 周伯通顿时迟疑,嚷道:“老毒物狡诈,我就不进去,你把人带出来,咱们就在这换。” 欧阳锋一笑,在山庄门口,和在白陀山任何一个地方交换,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点了点头,“把人带来倒是可以,只不过周兄是否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周伯通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扬了扬,又塞回怀里,“经书就在这,你快点。” 欧阳锋看到那经书,眼中精光一闪,呼吸略有急促,转身吩咐:“将人带上来?” 未几,护卫便带着一个女子来到庄门前,这女子神情激动,不是刘瑛又是哪个。 刘瑛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个人,似是生怕一个眨眼,人就消失不见了一般。 周伯通被刘瑛盯得有些不自然,扭动了下身体,不耐烦道:“老毒物,快点将人放了。”却是原来,这刘瑛刚来到这门前,便被欧阳锋点了周身大穴。 欧阳锋看到周伯通和刘瑛两人间的神色,心中有了底,笑呵呵道:“放人自是可以,经书呢,给我。” 周伯通嚷着道:“谁不知道你老毒物心狠手黑,你先放人,我检查人无恙之后,我再给你经书,不然我便将这《九阴真经》毁了。” 说着,便掏出《九阴真经》拿在手上,举着手。 欧阳锋略思索,点了点头,“好。”在这白陀山庄,他却是不怕周伯通玩什么花样。 随后,欧阳锋解开了刘瑛的穴道,推了刘瑛一把,刘瑛往前走去。 刘瑛痴痴地盯着周伯通,走到周伯通面前。 周伯通避开她的眼神,一把抓起刘瑛的手,输入一股内力探查。 随后眉头一皱,“老毒物,解药拿来。” 欧阳锋一笑,甩手扔出一个瓷瓶。 周伯通给刘瑛服了瓷瓶内的药丸,助其化开药力,感受着刘瑛体内逐渐消失的毒素,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欧阳锋见了,“周兄,我诚意足够,你现在可以将《九阴真经》给我了吧。” 周伯通想了想,直接将经书甩了出去。 欧阳锋一把接过,神色略激动,连忙打开,“天之道……” 读了几段,感受到这经书中的武学至理,简直想前人所不能想,奇异之极,却又高深之极,以周伯通的能耐,想必是编不出这种的。 但仍问出了一个疑惑,“这经书为何是新的?你给我背一段,第四页第三段。” 周伯通听了,心中得意,暗道自己聪明,早知晓老毒物不会轻易相信,所以早将这“《九阴真经》”背了下来,此时更是张口就来。 欧阳锋听了,对照之后,暗自点头。 随后,周伯通嚷道:“老毒物,我们走了,不用送了。” 周伯通拉起刘瑛就运使轻功向山下跑去,马钰和谭处端在后面也紧跟着。 欧阳锋见他们跑了,也不追赶,呵呵一笑。 这是,护卫跑过来道:“庄主,蛇奴已经在山下摆下蛇阵等着他们了。” 欧阳锋听了,摆了摆手,转身回了住所,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几人,能留下就留下,留不下,他也不在意。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小蓉儿 周伯通四人,下了白陀山庄,到了山脚,只见四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蛇,被远处站立的白衣人用笛子驱使,将四人围了起来。 周伯通初始还有些紧张,随即见那些蛇不敢近前,才松了口气。 顿时神气起来,得意道:“就知道老毒物要用蛇来害人,幸好我早有准备。” 马钰和谭处端想到自己三人来之前洒在身上的药散,顿时明白,是那药散起了作用。 随后,几人直接运使轻功,离开这里,中途那些蛇儿,纷纷四散开来,即使蛇奴如何用笛声驱使,也是不敢上前。 约莫小半个时辰。几人不停歇之下,终于是离开了白陀山的势力范围。 刘瑛一路上,都是紧紧的抓住周伯通的衣服。 之前一直赶路,周伯通心思不在这,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等到众人安全之后,看着刘瑛,忙将衣服拽回来,心里很是别扭。 刘瑛轻声道:“伯通。” 马钰和谭处端二人见了,相视一眼,忙走到一边,背起身来,随后两人皆摇头苦笑。 没多久,马钰二人只听得一声大喊,“伯通,你不要跑。” 马钰二人连忙回头,只见到周伯通往前跑去,已经跑出去老远,而那女子跟在后面紧追不舍,虽然距离越来越远,但却很执着。 马钰二人,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周师叔为何要跑,但他们夫妻感情之事,他们也不好插手,人安全了就好,况且那女子既是周师叔的妻子,想来有周师叔保护,自然是安全的。 随后,马钰道:“谭师弟,我们这便回终南山吧。” 谭处端点头称是。 …… 春去春来,桃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已经十年过去了。 桃花岛的的正西边,离海岸不远的大海中。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肩膀上坐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在海面上速度极快的前掠,宛如离弦之箭,踏波而行。 男子负手而立,一头乌发随意的搭在身后,被海风吹得飞舞,尽显肆意,坐在肩头的小女孩,一只手搂着男子的头,一只手来回挥舞。 “啊,小灰,快些游,再快些。”小女孩,不适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离得近些,才发现,男子脚下踩着一个庞大的阴影,在水里正在疾速往前游去。 约莫快到海岸边了,男子右脚一点那水中的阴影,两手张开,身子如大鹏展翅,往上掠去,就在男子身子飞到五六米高的时候,两脚一蹬,好似凭空借力,身子又凭空拔高几米。 “哈哈,飞了飞了,飞起来了。”小女孩大呼小叫起来。 男子轻功可谓极为骇人。 男子带着小女孩,双脚轻轻落在地面上,将小女孩从肩头放下。 “啾啾……啾啾” 两人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黑白相间的海豚,露出水面,不时的发出“啾啾”之声。 小女孩往海边跑了几步,身子前倾,右手举起,大幅度的挥舞着,大声道:“小灰,我改天再来找你玩。” “啾啾” 那海豚,好似在回应这女孩的喊叫。 随后,沉入海中,消失不见。 那小女孩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过身来,只见小脸圆圆,有些婴儿肥,皮肤白皙,两个马尾辫扎在脑后,漆黑的眸子泛着灵光,大眼睛眨啊眨的,用现代话说就是:这小萝莉萌死了。 小女孩走到男子身边,娇声道:“培风哥哥,你说小灰在海中会不会受欺负啊。” 男子听了一笑,蹲下身子,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在小女孩的娇声抗议下,将原本柔顺的头发,揉成的像炸了毛的猫儿,“蓉儿,小灰,身体这么大,不会受欺负的。” 这男子正是戴道晋,如今他约十六岁左右,常年内外兼修,真气修炼、国术功夫齐头并进,身体发育也极为快速,身高接近一米八多,身材虽然壮硕,却不夸张,极为匀称。 他的外貌虽不算英俊,倒也还过得去,唯一引人夺目的,便是那双深入寒潭一般的眼睛,平静不起波澜。 这小女孩,自然便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的宝贝闺女,黄蓉,如今十岁的年龄,正是极为活泼好动的时候,再加上黄药师夫妇对这个宝贝闺女甚是宠爱,戴道晋也很喜欢这个小家伙,所以小家伙可以说在岛上要风得风。 小黄蓉听了戴道晋的话,点了点头,“哦。” 戴道晋笑了笑,牵起小黄蓉的手,转身往前走去,“走吧,该吃饭了。” 两人穿过桃花阵,经过试剑亭,走到吃饭的地方。 黄药师和冯蘅夫妇两人,已经在那坐着了,哑仆们正在往饭桌上端饭菜。 黄药师看到黄蓉,眼神闪过一丝无奈,沉着脸:“蓉儿,你武功练得怎么样了?整天就知道玩。” 黄蓉听了,对黄药师做了个鬼脸,根本不理他,跑到冯蘅面前,低头逗弄着:“弟弟,今天尿床没有?” 却是冯蘅腿边,一个小男孩挨着冯蘅的腿,站在那儿,这小男孩,正是黄药师和冯蘅的第二个孩子,黄萧,才堪堪两岁余。 小黄萧看到姐姐,咧着嘴在那笑,嘴里奶声奶气,含糊不清的叫着:“及……及” 冯蘅听了,用手指敲着黄蓉的脑袋,笑骂道:“说什么胡话,吃饭呢。” 黄蓉嘻嘻一笑,将小黄萧抱了起来,坐在椅子上,准备吃饭。 戴道晋也坐了下来,笑着看了眼小黄萧,那小家伙看见戴道晋,也含糊不清的叫道:“得……得” 戴道晋微微一笑,捏了捏他的小脸,其实之前刚知道冯蘅又有了身孕的时候,戴道晋心里也挺惊讶,不过随后便释然了,这个世界冯蘅又没有死,黄药师夫妇你侬我侬,再次有了身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饭菜齐了之后,众人开始吃起饭来。 黄老邪的饭桌,自是不会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戴道晋直接对着众人,开口道:“过几天,我打算出岛,外出一次。” 黄老邪还未开口说话,小黄蓉直接叫出声来,“我也去,我也去。” 黄药师直接道:“蓉儿,你不许去,在家好好练功。” 黄蓉嘟着嘴巴,满脸不乐意,随即眼珠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鬼主意。 第一百六十六章 鬼狱阴风 戴道晋看着小黄蓉,笑了笑,道:“蓉儿,你就在家好好练功,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黄蓉眼珠转了转,端起饭碗,扒了一口饭,嘴里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 戴道晋不再理她,转头对着黄药师夫妇道:“师父,师娘,这次我出去,可能时间比较久,具体时间,还不确定。” 黄药师听了,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倒是冯蘅多说了几句,“你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 戴道晋听了,点头道:“知道了。”冯蘅这个女人,确实是汇集了江南女子的优点,聪明美丽,又温柔贤淑,对戴道晋也是视如己出,疼爱非常。 戴道晋几世为人,也不得不说,对方确实是一难得的女子。 此时,旁边扒饭的黄蓉却是心里哼道:还说回来带好吃的,连自己啥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哼。 吃完饭,戴道晋回了房间,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随后,戴道晋提着长剑,慢慢的溜达着向前走去,不知不觉到了海边。 “簌” 随手以剑拄地,双手握着剑柄,站立不动,默默望着波涛起伏的大海。 体内的永不停歇的阴阳真气,此时如一条缓缓流动的大江,水势雄浑,却又寂静无声,暗藏着爆发后摧枯拉朽的力量。 慢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戴道晋松开双手,侧身绕过长剑,慢慢的向大海中走去,海水慢慢的由脚脖,到胸口,随后到头部,戴道晋闻着鼻间,腥咸的海水,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去,海水终于淹没全身。 昏暗的天色下,海水下的世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戴道晋心里默默的数着步子,并感受着海水对身体、对五脏的压力,直到身体传来一丝不适,胸口也感觉到一丝憋闷之时,戴道晋停下步子,站立不动。 戴道晋站定之后,体内的阴阳真气,变得不再沉静,逐渐在经脉中,奔涌起来,自动抵御着外部的压力。 随后,戴道晋慢慢拉开架势,站起了无极桩。 这些年,戴道晋内修《阴阳经》,逐渐对阴阳有了更深的领悟,随之也将领悟所得,融入了无极桩功中,后来随着功力日深,边想着能否在海中练功。 一次尝试,戴道晋发现,在海水对身体的压迫下,无极桩更能调动人体精气神三宝,使之更加协调,熬练气血,速度更快。 所以,这十年来,戴道晋每天都要在这海水下,站一个时辰的无极桩,即使后来无极桩对肉身机能效果微乎其微,戴道晋仍旧每天如此,从不间断。 戴道晋总感觉,每日站无极桩,虽然没什么效果,但体内总感觉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滋生。 没多久,戴道晋身体周围的海水,逐渐汹涌起来,暗流奔腾,戴道晋仍是一动不动,好似一根定海神针,扎在地上,庞大的海水卷动,也不能动摇他丝毫。 海水卷起海底的沙石淤泥,使得附近的海水,浑浊异常,更是不时的有较大的石块,在海水的卷动下,四处乱窜,砸在戴道晋身上,再被弹开。 一个时辰后,一块带着棱角的篮球大小的石头,在暗流带动下,撞向戴道晋的面门。 戴道晋闭着眼睛,右手握拳,猛地抬起,却又因为在水中,受到水的阻力,使得他的手速,便的缓慢,眼看就要撞到,戴道晋的手指张开,手臂弯曲扭动,整条胳膊好似一条“带鱼”,闪电般拦在脑门之前,那石块撞向戴道晋的手掌,戴道晋随手一拉一扯,扔到一边。 戴道晋身体随之动了起来,双手抬起而动,在这打起拳来。 不是别的,正是太极拳。 太极拳此时打来,更是缓慢,犹如行将就木的的老人挥动着手臂,但和行将就木的老人不同的时,速度虽然更慢,但却极为有力,往往暗流汹涌的方向是向右的,但戴道晋向左的手掌,甚至能带动一部分水流,改变其方向。 就这样,戴道晋在这海底,缓慢而坚定的打着太极拳。 海面上,海浪起伏,卷着泡沫,往远处而去。 慢慢的,原本层层递进的海浪,好似海面下,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打破了原本的运行规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地方的海水搅动,速度越来越快,从海上空往下看,便能看到海水随着搅动,开始形成一个漏斗状的漩涡,漩涡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大。 “嗖……嗖” 到了最后,一个人影在这漏斗的最下面的点处,显现了出来,戴道晋此时似毫无所觉,依旧慢悠悠的打着太极拳,此时的他,看似悠然,却神和身高度集中,十年苦练,恢复前世肉身巅峰的气血和体内奔腾的阴阳真气,全部爆发,支撑这“漏斗”在其身旁,缓慢旋转。 戴道晋慢慢打到太极拳最后一式,眼睛猛地一睁,毫不迟疑,右脚猛地一踏,武当梯云纵结合螺旋九影使出,身影如电,出现在这漏斗上空。 此时,“漏斗”失去了维持的力量。 “轰” 庞大的海水,瞬间挤压在一起,戴道晋看到一条十来斤的大鱼,瞬间被汹涌的海水压成碎肉。 戴道晋双臂张开,缓缓落在海面上,却不下沉,踩水奔行,来到岸边。 身影掠过长剑。 “唰”长剑出鞘。 顿时,剑光如银白色长龙,在海边绽放,空气中不停的传来剑身划破空气的声音。 约莫一炷香时间,一道白虹闪过。 “唰” 剑刃复还归鞘。 戴道晋走到长剑前,右手放在剑柄端握着,面向大海,暗自调息着奔腾的气血和阴阳真气。 良久,戴道晋长出一口气,默默体会了一会又增长了几分的真气,随后,捞起长剑,转身离开。 朦胧的月色下,身影拉的老长,却有些孤寂。 …… 第二天,戴道晋吃了早饭,便向黄药师夫妇辞行。 踏上船儿,戴道晋站在船头,看着桃花岛慢慢变小。 戴道晋转身想要回到船舱,可眼光一瞥,看到自己船的不远处,一个小船如离弦之箭,破浪而来。 戴道晋眼神一凝,那小船上站的不是黄蓉是谁?至于为何船速如此之快,不用猜,肯定是那只海豚了。 戴道晋吩咐船只停下,站在船头,看着小船靠近。 小船越来越近,速度减缓,船上的小黄蓉笑容得意。 “砰” 两船相近,黄蓉便要登船,被戴道晋阻止了。 黄蓉嘟着嘴,娇声道:“培风哥哥,我也要去嘛。”以往的时候,只要自己撒撒娇,这师哥便会答应自己,黄蓉料想自己都追上来了,师哥肯定不忍心再让自己回去。 只是戴道晋这次却是让她失望了,静静的看着小黄蓉,“蓉儿,听话,师兄外出有事,带着你不方便,你先回桃花岛,师兄下次再带你出岛玩。” 黄蓉哼道:“我就不,你不让我跟着你,我自己去。” 随即,低头喊道:“小灰,我们走。” 戴道晋静静地看了看海面下那巨大的阴影,眼神幽深闪过一丝银白,吸气,收腹,体内真气运行,嘴巴张开。 “吼……吼” “鬼狱阴风吼” 吼声不大,却给人极为阴森的感觉。 海面下的阴影在海水中翻腾了几下,好似受了刺激,随后,黄蓉的小船在其惊叫声中,以更加快的速度,往桃花岛方向疾驰而去。 戴道晋静静的看着,出声吩咐哑仆,“走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四方镖局 戴道晋踏上陆地之后,也不着急,一路走走停停。 大半个月后,戴道晋踏入了临安府。 走进临安城,戴道晋只感觉一股声浪扑面而来,贩夫走卒,往来之间,带给戴道晋一种恍惚之感,十几年的小岛生活,将他的心也变得沉寂。 如今一踏入这“人气十足”的“世界”,戴道晋竟也产生出一种,重归人世的感觉,这种莫名滋味,让戴道晋也颇为感慨,但也颇为享受。 人,到底是群居的生物。 戴道晋腰悬长剑,在大街上闲逛了一会,左看右看,还有街头卖艺的,戴道晋也看的有滋有味,还打赏了几个铜板,引来一阵感谢。 临安城依山傍水,城内城外河流纵横,与大运河相连,河运便利,极其繁华。 一条纵贯南北的中心御街,街两旁店铺林立,是全城最繁华的街道,戴道晋也去看了看。 戴道晋逛了一阵,尽了兴,便按照地址,找了去。 一会儿后,戴道晋走到一家府门前,抬头看去,只见“四方镖局”赫然入眼,大门颇为气派,两个威武的石狮子摆在大门两边。 门前左侧,一杆高高的木制旗杆,立在那儿,一面青色镖旗猎猎作响,戴道晋仔细瞅过去,只见镖旗上,一朵桃花绽放,桃花下面是两把交叉长剑。 戴道晋看了,略思索,不禁笑了笑,暗道:这帮人真是中了黄药师的毒。 大门敞开,戴道晋驻足一会儿,不时有人往来出入,镖局的人都着青色尽装,迎来送往。 戴道晋看了一会,抬脚往镖局内走去。 门口招待的镖局人员,忙过来,见戴道晋腰悬长剑,遂招呼:“少侠,您是来运送东西的吧,里面请。” 戴道晋笑了笑,也不回答,跟着他往里面走去。 进了大门才发现,这院子占地不小,有些地方大大小小的箱子,摆放在那,还有人在搬运上车。 经过院子,到了大堂,里面人员颇多,像是作为休息之处,偏房才是正经商议事情的地方。 那镖局人员道:“少侠,您是先在这堂内,休息一下,还是咱们去旁边商量一下押送货物的细节?” 戴道晋笑了笑,“兄弟,你们曲总镖头在哪?” 那人脸露难色,为难道:“少侠见谅,我们总镖头,他比较繁忙,恐怕无法招待贵客,少侠,您有什么事情,和在下说也是一样,若是在下解决不了,再给您上报,如何?”语气诚恳。 戴道晋暗暗点头,说道:“那麻烦兄弟去通报一下,就说黄培风来访。” 镖局人员想了想,摆手侧身,“那行,少侠您先在这大堂,稍作休息,我这就给您去通报。” 戴道晋点了点头,抬脚进了大堂,找了个角落坐下,未几,一杯茶便端了上来。 戴道晋左右看着周围的人,耳边传来那些人讨论的声音,有的说货物太重,收费太贵,还有的说可惜不往西南送,等等等等。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左右环视,看到坐在角落的戴道晋,快步走到戴道晋面前,脸上露出笑容,道:“师弟,好几不见。” 戴道晋站起身来,笑着道:“也没多久。” 这个中年男人便是离开桃花岛十年多的曲灵风,如今的临安城“四方镖局”的总镖头。 曲灵风变得比以往成熟许多,也玲珑许多,一把拉着戴道晋的双手,哈哈笑道:“师弟,但师兄怎么觉得似是过了很久,走,咱们去后院说话。” 当年曲灵风、陆乘风、冯默风和武眠风四人,被黄药师赶离桃花岛后,陆乘风回了太湖老家,而曲灵风也回了临安,冯默风跟着曲灵风学武,武眠风无处可去之下,便也学着冯默风,也跟着曲灵风。 三人记着戴道晋的嘱托,想着等几年后,师父消了气,再重归门墙。 三人总是要吃饭的,但身上拮据,凭着一身武艺,吃喝自然是应该不愁,但三人日思夜想着重归桃花岛,若是用这身桃花岛武艺在外讨生活,生怕惹了黄药师不高兴,毕竟现在不是桃花岛门徒了,是故就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人。 所以三人便在牛家村开了个酒馆,但仔细一想便能知道,一个村子的人,能有多少消费力,再加上是酒这东西,所以也就堪堪裹着三人温饱。 三人平日里,晚上便一起习武,白天开门做生意。 刚开始几年还好,只需要顾着自己吃喝就行,但到底是到了年龄,娶妻生子,人伦纲常,在所难免,曲灵风娶了媳妇,这日子就难过了。 所以曲灵风便每日来这临安城,给人代写书信,补贴家用。 后来一封从桃花岛来的书信,几经辗转,到了牛家村的几人手中。 却是戴道晋让几人在过年的时候,众人回一次桃花岛。 几人一合计,咬了咬牙,曲灵风和其夫人还有一个女儿,加上武眠风和冯默风,又叫上了陆乘风一家,众人在当年过年的时候,重回桃花岛。 入了岛,四人见了黄药师,便直接跪倒在面前。 冯蘅在旁边热情招呼众人,黄药师当时脸色紧绷,但应该是被冯蘅劝说过,倒也没有大发雷霆。 并且,看到曲灵风的女儿,还有陆乘风的儿子,也不禁脸色缓和。 新年过后,对于想要重回桃花岛的几人,黄药师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仍是让哑仆送了众人离岛。 当时,众人面面相觑,曲、陆、武、冯四人,脸色晦暗,以为师父仍是没有原谅几人。 这时候,师娘冯蘅邀请道:“你们明年还来,桃花岛人太少了,还是热闹些好。” 众人当时听了,看向黄药师,只见他眼眉低垂,不做声响,知晓他是默许,顿时众人又喜笑颜开。 于是,每逢过年过节,众人都携家带口,来桃花岛看望黄药师。 后来,有一次,戴道晋知晓众人在外过得很是不如意,便给他们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开镖局。 戴道晋没有开过镖局,但是总是见过的,而且还曾经做过一派之主,顿时便将这所谓的“镖局”告诉众人,众人听了也是意动,如今和黄药师关系日益转好,自然可以凭着一身武艺做事,而且也更喜欢走江湖。 戴道晋便将这“镖局”的组织结构,管理模式,经营范围,注意事项等等,事无巨细,纷纷写成了册子,并一一为众人讲解。 戴道晋甚至笑言,陆乘风在太湖走“水运”,曲灵风、武眠风和冯默风三人走“陆运”,你们两家联合,做大做强。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五绝五行,极为有趣 曲灵风和戴道晋一起走出正堂,往后院走去。 一边走,戴道晋一边问道:“曲师哥,眠风和默风呢?” 曲灵风道:“有一趟朝里贵客的镖,东西太过贵重,而且四方镖局有些地方还需要那位贵客关照,容不得出错,所以我让他们两个一起跟着走了一趟。” 戴道晋笑道:“哦?曲师哥可以啊,这生意是越做越大啊。” 曲灵风摇头苦笑:“师弟,你莫要打趣我,要不是你,这镖局也开不起来。” 戴道晋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只是嘴上说说,镖局能打开局面,做到这个程度,还是靠你们自己将事情落在实处,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曲灵风见他这样说,也不在这件事上多做赘言,有些事情不需要讲出来的。 曲灵风叹了口气,又道:“说实话,我还是怀念当年在桃花岛的日子,无忧无虑,每天读书练武,不像如今,每天劳心劳力,蝇营狗苟,还得和朝廷的官员打好关系,甚是心累。” 做镖局生意要有三硬:一是在官府有硬靠山;二是在绿林有硬关系;三是在自身有硬功夫,三者缺一不可。 曲灵风刚开始的时候,镖局生意小,只凭着自身的好功夫,三兄弟敢打敢拼,闯出了一些局面,后来生意渐渐做大,难免会有道上的人眼红,和官府的人打秋风。 对这些人,只能和气生财,不能硬来,不然一些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曲灵风这些年也算是锻炼出来了,对付这些局面,虽然心里抵触,到底做的还是很好的。 戴道晋听了他的感叹,看了他一眼,“得到一些东西,就要失去一些东西。” 这时,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那妇人模样中上,气质温和,见到戴道晋,见礼道:“培风来了。” 这妇人便是曲灵风的妻子,一个很善良的女子,在曲灵风落魄的时候和她相识,二人算是同甘共苦。 戴道晋回礼:“嫂子。” 小姑娘昂着头,脆生生的道:“四师叔。” 戴道晋低头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乖。”这小姑娘便是曲灵风的女儿,想来就是那个“傻姑”,但这个世界中,曲灵风并未身死,小姑娘也没有受刺激,自然健健康康的。 随后,戴道晋对曲灵风夫妇淡淡道:“师哥,嫂子,第一次登门,什么也没给孩子带,师哥知道我,身无长物……” 话未说完,曲灵风便打断道:“师弟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能来师哥就已经很高兴了,带什么东西,再说这些,师哥便要生气了。” 妇人在旁边微笑点头。 戴道晋却不理他,低头对小姑娘道:“兰茹,回头我教你几招武功,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晶亮,听了点了点头,很是高兴。 曲灵风听了,心中也是一动,别人他不了解,面前的这位师弟他知道一些的,虽然从没有交过手,但曲灵风却是知道这师弟,天资如妖,武功深不可测,他不由的想到那次去桃花岛,无意中见到这师弟练功的画面,至今亦是震撼。 曲灵风忙道:“兰茹,还不谢过师叔。”却是不提拒绝的事。 戴道晋瞥了他一眼,曲灵风有些尴尬,旁边夫人捂嘴发笑。 小兰茹脆声道:“谢谢师叔。”小姑娘和黄蓉有些不同,或许是镖局的大环境熏陶,小姑娘对武功很是喜爱,不爱红装爱武装。 戴道晋笑了笑,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多年前,戴道晋第一次知道小兰茹的名字时,联想之下,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桃花岛位于东方,东方属木,桃花岛众人的名字中很多人都有木属性,黄药师中“药”是草字头,他的妻子冯蘅,女儿黄蓉、儿子黄萧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字是草字头。 甚至众弟子或其后人也是,梅超风的原名梅若华,黄药师后来收的弟子程英,陆乘风的儿子陆冠英,曲灵风的女儿曲兰茹,甚至后来黄蓉的女儿郭芙,都是如此,名字中都有一个字是草字头。 而五行对应五方,东方属木,主青色,黄老邪总是一身青衫,门下弟子也跟着喜欢着青衫,戴道晋进了这四方镖局,也发现镖局镖师都是青色劲装,连镖旗都是青色。 木盛的人长得丰姿秀丽,骨骼修长,手足细腻,桃花岛系的人长得大都不差。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东方属木,而金克木,西方属金,主白色,欧阳锋正是西域人。 欧阳锋的名字中,“锋”乃金属,而且欧阳锋等白陀山众人,包括欧阳克,总是一身白衣。 金过盛之人骨肉相称,眉高眼深,其性刚,其情烈,贪欲不仁,为人刻薄内毒,好杀贪婪,欧阳锋的面貌便是眉眼高深,眼神锋寒如刀。 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西方金克东方木,欧阳锋命中注定便是黄药师的命中克星,是故,一为东邪,一为西毒。而且在原世界中,后来发生的事情恰好也证明了这冥冥之中的命运,桃花岛众人的诸多磨难都是由欧阳锋造成。 而黄药师也确实有些怵欧阳锋。 戴道晋当时想到这,自然随之联想,五绝中,东邪西毒如此,南帝北丐中神通,自然也是如此。 南方火克西方金,正好南帝段智兴的一阳指,死死地克制欧阳锋的蛤蟆功,王重阳后来假死,重伤欧阳锋也是用的段智兴的一阳指。 火主礼,其情恭,为人谦和恭敬,纯朴善良。 南方属火,主赤色,南帝号“一灯”,而“灯”,即为烛火,火为赤色,“一阳指”中“阳”也属火,属赤色。 北丐洪七公,北方属水,主黑色,“洪”字的偏旁部首便是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是故北丐为乞丐,社会最底层的叫花子,此时的丐帮大部分都在长江以北,是故称“北丐”。 水主智,其性聪,其情善,语言清和,为人深思熟虑,足智多谋,却有贪欲,而洪七公则是非常贪吃,甚至因此自断一指。 水生木,所以桃花岛的黄蓉和郭靖,都受洪七公颇多照顾,对于郭靖,更是将降龙十八掌传之,甚至将丐帮帮主之位传于黄蓉,恩情不可谓不大。 但是按照五行相生的说法,金能生水,水多金沉,欧阳锋和洪七公一生,又牵扯甚深,洪七公多次险死于欧阳锋之手,晚年,两人一同相拥而死。 中央属土,主黄色,王重阳号“中神通”,黄冠束发,原名王喆,“王”“喆”二字,均为土属。 土主信,其性重,其情厚,土盛之人圆腰廓鼻,眉清目秀,口才声重,为人忠孝至诚,度量宽厚,言必行,行必果。 人生活在大地上,四季又在大地之上轮回交替,所以人的身体中必有土,土一年四季在影响着人,是人体中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放在中间总揽四方,是故“中神通”王重阳,是天下第一。 按照相生相克的理论,木克土,王重阳曾言:重阳一生,不弱于人,但当年他和林朝英打赌看谁能在石头上用手指写出字来,林朝英写出了,他没有写出,自然是输了。 王重阳对此事百思不得解,还是黄药师给他解了惑,而且王重阳死后,原世界中,师弟周伯通被关在桃花岛十五年,王重阳的《九阴真经》也落入黄药师之手。 土弱逢木,必为倾陷,在王重阳死后,全真教实力大损,其门下弟子,被桃花岛系的人,如梅超风、郭靖等人,压得出不了头,每逢比武相争,输多赢少。 火能生土,土多火晦,王重阳得一灯的一阳指之助力,大破蛤蟆功,但周伯通却给段智兴带来了几乎一生的困扰。 戴道晋这十几年来,在桃花岛上,练功之余,便是精研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他俯瞰世间,发现,天下五绝,五人之间,命运牵扯,相生相克,极为有趣,深合天地五行大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七杀流影剑 戴道晋轻轻揉着小兰茹的头,脑海中瞬间转过这些念头。 曲灵风的妻子轻声道:“培风,你先和你师哥坐下,休息休息。我去为你们准备晚饭,晚上你们师兄弟好好喝一杯。” 曲灵风忙道:“对对对,教兰茹武功不急,先休息,吃饭再说。” 戴道晋笑着点头,低头对小兰茹道:“师叔明天再教你。” 曲兰茹仰着笑脸,“嗯。” 曲灵风的妻子是个传统的女人,知礼而善良,随后带着曲兰茹离开,去准备晚饭了。 曲灵风和戴道晋二人进了房间,坐下后,曲灵风给戴道晋和自己倒了一杯茶。 “培风,来,尝尝这龙井味道如何?” 戴道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突然问道:“师哥,梅师姐和陈师哥怎么样了?” 曲灵风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将刚刚凑近嘴边的茶杯慢慢放在桌子上,低头看着热茶水汽袅袅,叹了口气,“师弟,你从小便在桃花岛长大,对于那些事情,以你的心智,不会看不出来。” 戴道晋点了点头,自然知晓对方说的是什么,无非是曲灵风、梅超风、陈玄风和黄药师四人之间,那复杂的牵扯。 戴道晋静静的道:“你没去?” 曲灵风沉默。 戴道晋想到曲灵风对梅超风若有若无的情愫,叹了口气,“是我考虑不周,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去漠北寻找二人,是我不该。” 曲灵风摇了摇头,笑了笑,神色平静,“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娶妻生子,往事如烟,早已随风散去。” “而且那段时间正好四方镖局要打通北方的路线,虽然江湖上道行深的,都知晓四方镖局背后是桃花岛,但北方绿林到底人多势众,自然要好好打点,有些硬骨头也是比较难啃,我自然是亲自去。” “去了之后,我一边办事,一边托人查找二人,他们两个用人头骨练功,被人发现,自然会有动静,只消让人查探哪里经常有人无故消失,或者哪里的坟墓中尸体经常被盗,便能知道二人所在。” 戴道晋问道:“人找到了吗?” 曲灵风点了点头,“找到了,我办完事之后,还去见了他们一次。” 说道这里,曲灵风神色略有复杂。 戴道晋看着他的神色,眉头一皱,算了下时间,暗道莫非自己记错了,二人已经出了事? 曲灵风叹了口气,“我当时见了他们的时候,几乎没有认出他们,他们住在山洞里,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很脏似是好久没洗,身形消瘦,脸上带着一丝暗青之色,恍如厉鬼。” 曲灵风神色恍惚,似是呢喃,“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试剑亭旁,桃花树下,笑颜如花的梅师妹吗?陈师弟也是,脸色泛青,再不复当初那个浓眉大眼的英武少年。” 戴道晋脸色平静,仔细的听着。 曲灵风回过神来,喝了口茶水,茶水有些凉了,他提起茶壶又加了点,然后开口道:“当时我看到二人,二人也看到了我,相顾无言。” “陈师弟先开口,道:‘曲师哥,是师父派你来抓我们回去的吗?’陈师弟的话刚说完,梅师妹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我告诉他们说,非是师父派我来的,然后我将二人盗经离岛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一一给他们说了。” “他们听完后,陈师弟低着头不说话,梅师妹却跪在地上,哭出声来,又连道对不起我和诸位师弟,连累我们几人被师父逐出桃花岛,流落江湖。” 曲灵风说到这,眼睛也是有些发红,感情之事,心起意动,非人所能控制,当年的事情,终是少男少女,相互慕爱罢了,时隔多年,又有何放不下的。 默了半晌,戴道晋开口道:“然后呢?” 曲灵风道:“我让他们跟我回来,江湖之大,知晓‘黑风双煞’真正面目的又有几人,无非是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就是了。” “但他们二人却是执意不肯,言无颜面对师父师娘。我百般劝说,都是无用。” “后来我实在没办法,想到师弟你说的,即使不能将二人带回来,也要让其离开大漠,不然恐有大难,所以我便给他们说,‘我知道了你们的事情,必定不会对师父隐瞒,定要告知,你二人若是还在大漠,师父定会找到你们。’” 戴道晋问道:“后来,他们走了吗?” 曲灵风道:“后来我也派人去看过,哪里早已没人了,想来是我最后那句话,惊走了他们。” 戴道晋听了,神色平静,轻轻点了点头,淡淡的道:“走了便好,尽人事,听天命吧,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后果自然也是自己担,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做了这些事,也算全了同门之宜。” 这话,看似对曲灵风所说,但更多的是对自己说的。 曲灵风以为戴道晋说的是二人盗经离岛的事情,也跟着点了点头。 戴道晋站起身,提起茶壶,又给曲灵风和自己加了点茶水,二人相对而坐,沉默,喝茶。 没过了一会儿,曲灵风如今到底是四方镖局的总镖头,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看着戴道晋,问道:“师弟,你这次离开桃花岛,可是师父有什么事情要你办?” 戴道晋摇了摇头,“不是,我此次出岛,师父并未让我办什么事,而是我自己的事情。” 曲灵风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问道:“可是因为那年,你母亲找上桃花岛的事情?” 原来多年前,刘瑛仅从当年欧阳锋所透漏出的一个称呼,“药师兄”,查到当年带走自己孩子的是同时位列五绝的桃花岛主黄药师。 在追赶周伯通很久,都没有结果后,刘瑛便去了桃花岛,找儿子。 戴道晋知道早晚要面对,所以当时见了刘瑛,心里除了尴尬之外,外带对这位有些感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母子之情?对戴道晋这个活了四世的人来说,也只是生育之恩罢了,毕竟只是相处了小半年的时间,能有多少感情。 刘瑛见到儿子,抱着痛哭,随后在桃花岛上和戴道晋一起生活,黄药师夫妇倒是没说什么,毕竟是徒弟的生母。 岛上生活极其无聊,戴道晋的生活中,除了练武,就是看书,极其自律。 戴道晋看刘瑛无聊,想到她武功平平,便将《独孤九剑》和《螺旋九影》交给了她,也让她以后有些自保之力,好在其天资不错,上手倒是也快。 但四五个月一过,原本就受不了苦闷的刘瑛,知晓自己儿子在这生活的很好,没了后顾之忧,便又要出岛找周伯通,并决心这次一定要将其找到,戴道晋也不拦着,任她去了。 听到曲灵风的问话,戴道晋淡淡的道:“是,也不是。” 曲灵风看他不愿多说,也没多问,岔开话题,说些别的事情。 晚上,二人自然多饮了几杯,曲灵风直道可惜陆乘风、武眠风、冯默风几位师弟不在。 …… 第二天,早晨,四方镖局后院中。 戴道晋执剑而立,看着旁边的小姑娘,道:“兰茹,今天师叔要教你的是一门,以杀伤和速度见长的剑法。” “七杀流影剑” 曲兰茹站在旁边,听到这,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戴道晋。 第一百七十章 好丑的怪物 七杀流影剑,是戴道晋从自己脑海中,得于“武宫”武库剑法中的一门,是一门上乘剑法,之所以选取这门剑法,是因为七杀流影剑对内力修为要求不高,却又能依靠速度,最大催发武者的杀伤能力,正是适合现在的曲兰茹。 戴道晋这次倒没有只演练了两遍,就让曲兰茹自己体悟,而是一招一式的给她讲解,小丫头对武学有着不错的天赋,领悟的很快。 末了,戴道晋将长剑插回鞘中,从怀里掏出昨晚写出的书册递给曲兰茹。 戴道晋看着她接过,笑着道:“兰茹,这上面便是七杀流影剑的招式和运劲法门,还有师叔的一些注解,你以后要勤加练习。” 曲兰茹握着秘籍,用力的点了点头,小脸认真道:“师叔,我一定认真修炼。” 戴道晋不禁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你在这先练着,我去找你爹说话。” 曲兰茹点了点,“知道了,师叔。” 戴道晋笑了笑,转身离开。 走到前院,找到正在忙碌的曲灵风,见他正好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便走过去,“师哥,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和嫂子,还有兰茹。” 曲灵风道:“培风,不在这里多待几天,等眠风和默风回来,我们再好好聚聚?” 戴道晋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等了,下次再聚也是一样。” 曲灵风见他坚持,也就不在劝说,而是道:“培风,你等一下。”随后,转身去了后院。 戴道晋有些疑惑,不知是什么事? 没多久,曲灵风夫妇便一起从后院出来,两人一起将戴道晋送到镖局门口。 这时,曲灵风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戴道晋,“师弟,你先别拒绝,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行走江湖,三文钱难倒英雄汉,这钱你就拿着傍身。” 曲灵风的妻子也道:“培风,你就拿着吧,出门在外,难免有用钱的地方。” 戴道晋看了看那一沓银票,每张一百两,得有十来张的样子。 又看了看曲氏夫妇一眼,笑了笑,也不拒绝,伸手接过,揣入怀中。 见他接过银票,曲灵风夫妻二人,均是暗暗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戴道晋察觉到,没说什么,拱了拱手:“师哥,嫂子,后会有期。”说完,便提着长剑,大步离开。 曲灵风看着戴道晋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他妻子见了,轻声问道:“夫君,培风已经收了银票,你怎么还叹气?” 曲灵风看着远处,叹道:“我这师弟,你不了解,从小便是早慧,大异于常人,习武资质也是过人,我那几个师弟都有些惧他。” “我这么执意给他银票,他那么聪明,肯定明白我二人的心意,我就是怕他因此而生气。” 曲灵风的妻子,有些惊诧,迟疑道:“应该不会吧,培风那么聪明,想来明白你的苦心。” 往城门走去的戴道晋,环视着街道两旁人来人往,慢慢的向前走去,曲灵风的想法他自然知晓,欠别人的人情,总是一种压力,升米恩斗米仇,戴道晋和曲灵风之间,自然到不了这个地步,但这些年的人情,曲灵风欠的也不少,曲灵风心里有压力很正常。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戴道晋看出曲灵风的想法,也就接受了银票。 戴道晋出了城后,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往终南山而去。 …… 山间道路上,一个女子身影闪烁,速度疾掠,随后猛地停住。 这女子正是刘瑛,身着黄色长衫,手拿长剑,眼神看向山林间,似是在找什么人。 刘瑛鼻尖耸动,似是在闻着什么气味,忽的冷笑一声,脚下轻点,往山林间掠去。 周伯通一边慌不择路的跑着,一边扭头回去看,看那人是否有追上来。 此时的周伯通心里苦恼,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女人,却又被就缠上了,而且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女人武功突飞猛进,虽然不如自己,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总能跟上自己。 周伯通见前面有个山谷,身子直接窜了出去。 进了山谷,周伯通才发现,此处像一个山坳,远处传来轰轰之声,像是瀑布流水之声。 周伯通耳朵一动,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知晓那女人又追来了,连忙往前跑去,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山洞,想也不想,直接躲了进去。 没一会儿,刘瑛出现在山谷中,左看右看,没有找到周伯通的身影,又抬头看了看这山谷地势,鼻子嗅了嗅,猜到周伯通又躲在山谷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了。 刘瑛也不着急,慢慢往里面走去,山洞位置并不隐蔽,很容易发现。 站在山洞前,刘瑛手拿长剑,闻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奇异香味,暗自道:培风给的这追魂香,还真是好用。 出声道:“伯通,不要跑了,你跑不掉的,跟我回去见儿子。” 周伯通此时在山洞中,猫着腰望向山洞外,嘴里嘟囔道:“我才不要。”周伯通喜欢自由自在,对这个女人,心里有愧疚,有惧怕,不想呆在她身边,每当和刘瑛相处时,周伯通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所以他才每次都跑,跑得远远地。 周伯通心里紧张,却没发现身后,山洞深处,石床上,一个满头雪白头发的老者,脸上沟壑纵横,闭目盘坐在那,一动不动,透着一股腐朽的气味,也不知是死是活,石床旁边,一只身形巨大的丑雕站在那,好奇的看着周伯通。 那丑雕扭头看了看那老者,见老者仍是不动,便轻手轻脚的往周伯通而去。 周伯通此时鼻子耸动了下,嘟囔道:“什么味道,这么臭?” 一边闻着,一边晃着脑袋,寻找臭味的来源,转着身子向后看去。 当周伯通转过脑袋时,那丑雕似是对这古古怪怪的人很是好奇,丑雕也将脑袋凑了上去。 一人一雕,眼神碰撞。 周伯通眼神一缩,看见一双昏黄的眼睛盯着自己,视线上移,这怪物脑袋上好大一个瘤。 周伯通嘴唇嗫嚅了一下,猛然喊道:“妈呀,救命啊,好丑的怪物!” 转身边往山洞外跑去。 那丑雕见他反应夸张,也好似被吓了一跳,倒退了一步。 山洞外,刘瑛听到周伯通一声大喊,便见到周伯通跑了出来。 刘瑛忙走上前去,倒不是为了帮周伯通,而是要拦住他,以往的时候,周伯通用这种计俩甩脱自己,又不是没做过,刘瑛却是不愿再上当。 周伯通见刘瑛拦在自己面前,顿时急了,语无伦次道:“你……我……刘……,山……山洞里有怪物,好丑的怪物啊,赶紧跑啊。”两只手左右挥舞,在那乱比划着,看着甚是急切。 第一百七十一章 问你几个问题 刘瑛看着他在他胡言乱语,也不吭声,只是拦在他面前,也不让开脚步。 周伯通心里急切,见她一直当着自己的前路,只得往旁边掠去。 刘瑛见他要跑,猛地向前拦住。 “唰” 一道剑光闪过,吓了周伯通一跳,也将其拦了回去。 周伯通也不知这女人从哪里学到的如此厉害的剑法,处处料敌先机,攻向自己的破绽之处,倒也并非周伯通无法胜过,只是他不想伤害这个女人。 所以也就造成了这么一种情况,在这剑法下,周伯通处处受制,又不敢以全身功力破之,只能后退。 时间一长,刘瑛的用剑经验也越来越丰富,周伯通抵挡的也越来越困难。 刘瑛长剑一摆,提剑上撩,削向周伯通。 两人交手次数也算多了,周伯通应付起来,倒也应手,侧身略过削来的长剑,右手掌拍向剑身。 刘瑛手中的长剑微微一抖,似是一顿,随后旋转翻折,剑尖微挑。 周伯通武功高强,也不敢拿血肉之躯碰触剑刃,只得后撤。 两人在这打着,另一边,大雕从山洞走出,见二人掌来剑往,昏黄的雕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似是好久没有碰到过有人进过山谷,又似是好久没有与人争斗过似的。 “咕……咕”声音开始激扬,又沉闷。 “呼……”一股强大的气流卷向刘瑛和周伯通二人。 刘瑛和周伯通二人,转身看去,只见那怪物急速往二人跑来,头顶上肉瘤颤抖,翅膀上的羽毛宛如铁铸,泛着乌光,这丑雕跑到跟前之时,一双翅膀张开,同时拍向两人。 刘瑛对着突然冒出的怪物,也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周伯通没有骗她,山洞中真的有怪物,来不及多想,见那怪物翅膀拍来,刘瑛举剑便刺。 剑光闪烁,落向丑雕的翅膀。 周伯通这边,早在翅膀拍向自己的时候,便向后跳开,本想跑路,但此时见刘瑛那长剑刺向那怪物翅膀,暗道不好。 那雕眼见到长剑刺来,眼中兴奋之色更浓,不闪不避,挥着翅膀撞向刺来的长剑。 “铮” 犹如金戈交鸣之声响起,长剑刺在那丑雕翅膀上,如同刺中了铁皮,发出交鸣声。 那丑雕极为灵活,另一只翅膀急速拍向刘瑛,刘瑛一直和周伯通交手,哪里碰到过这等凶猛、又不惧长剑的兽类,来不及变招,眼看那泛着乌光的翅膀就要临身。 突然,刘瑛身体往后一倒,却是周伯通拉了她一把。 刘瑛看到周伯通前来救自己,也不顾面前的危险,脸露笑容,“伯通。” 周伯通看了,顿时撇过头,看向那怪物,他宁愿面对那丑陋的怪物。 那丑雕见到那跳开的人又回来了,更是兴奋,顿时又扑了上来。 刘瑛和周伯通两人,和这雕儿打成一团。 山洞深处,石床上,那个行将就木的老者,此时似是听到自己伙伴的叫声和外面传来的打斗之声,慢慢睁开了双眼,双眼浑浊苍老,老者慢慢下了石床,往山洞外走去。 没一会儿,老者走到山洞前,视线落到那两人一雕身上,看着其打斗,默不作声。 突然,老者眼神一凝,好似看见了让其惊讶的事情,仔细的盯着两个外来人中的那个女子。 老者的双眼此时哪里还有一丝浑浊,眼中清明一片,不时闪过一丝精光,有惊讶,也有疑惑。 不远处,老顽童突然横腰坐跨,胳膊上的肌肉隆起,体内真气汹涌,双拳轰出,轰向那怪物的翅膀,刘瑛此时在旁边,长剑急挥,刺向怪物的双眼。 “回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在这山谷响起。 那丑雕也“咕”的叫了一声,巨大的身体一转,翅膀煽动四周的土石草木纷飞,强大的气流,吹得刘瑛站不住身体,周伯通舍了这怪物,赶忙扶住。 那丑雕见到老者出来,一晃一晃的跑到老者身旁,抵着头,“咕咕”的低沉的叫了两声,似是因为打搅到他,认错一般。 老者抬手抚了抚丑雕身上,因打斗凌乱的羽毛,随后看向这两个外来人。 周伯通看到那怪物在老者面前温顺的样子,顿时知道这老者就是这怪物的主人,顿时嚷嚷道:“喂,这丑家伙是你养的宠物吗?你怎么不好好看着它,吓了老顽童一跳。” 老者见他冲自己嚷嚷,也不生气,凭他一辈子的经验,自然一眼看的出,面前这人是个不知好赖的浑人,所以静静的道:“是你们闯入这山谷,惊扰到了我的老朋友。” 周伯通听了,反应过来,是自己两人打扰到了别人,但他生性好玩闹,犹如孩子,是故嘟囔着道:“那……那它也不能上来就打人啊。” 老者扭头看了眼那雕,道:“它没有想要伤害你们,只是它找不到玩伴,在和你们闹着玩罢了。” 老者话说完,那丑雕也“咕咕”叫了一声,似是在附和老者的话。 周伯通听了,嘴巴嘟囔了一下,眼珠转了转,眼神瞥向刘瑛,见她在看着那怪物和老头,心中一动,转身就跑。 刘瑛一看,立马就要追上去。 刘瑛正要提气运使轻功,突然眼前一花,原本站在山洞口处的老者,突然站到了自己面前。 刘瑛后退一步,震惊于这似是快死的老头轻功之高,不禁手拿长剑,右手握住剑柄,剑身出鞘半截,暗自戒备。 “你想做什么?” 老者看到他戒备,和善的笑了笑,“小姑娘,不用怕,我拦下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刘瑛看了看这老者,又不禁向远处看周伯通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了,不禁暗自着急。 运气喊道:“伯通,救命。” 那老者见她喊叫,也不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远处,周伯通马上就要跑出山谷了,听到耳边传来刘瑛的呼喊,仍是向前跑着。 只是速度确是降了下来,最后彻底停住。 周伯通一脸纠结,哭丧着脸,最后跺了跺脚,转身又跑进山谷。 刘瑛此时在山谷中,看到周伯通去而复还,认为周伯通是在担心自己,脸上露出喜色,很是高兴,将剑都插回了剑鞘里。 第一百七十二章 独孤?九剑? 周伯通跑到刘瑛身边,也不看她,转身看着老者。 叉着腰,气哄哄的道:“喂,老家伙,你想干什么?”周伯通心里有些气恼,刚才他都要逃脱了,却又因为这老头,跑了回来。 老者依然神色平静,淡淡道:“我拦住这位姑娘,只是有几个问题问她,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周伯通听了,反而诧异,看了看刘瑛,“你认识他?” 刘瑛走到周伯通身旁站立,周伯通不自觉的挪了挪脚步,脸色有些不自然。 刘瑛听到周伯通的问话,摇了摇头,“不认识,这老头奇奇怪怪的,突然拦住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周伯通歪着脑袋,打量着这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也不看他,盯着刘瑛道:“小姑娘,你刚刚用的剑法,是哪里学的?” 刘瑛闻言,更是警惕,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湖中人,打探别人的武学是大忌,刚才那怪物居然能抵挡刘瑛和周伯通的进攻,刘瑛自然知道这老者不简单,也自然把他当成了江湖中人。 那老者看到她的反应,眼神恍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呵呵一笑:“很多年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了,忘了这一茬。” 随即道:“小姑娘,我看你刚才来来回回用的都是破剑式和破掌式,怎么?教你剑法的那人没叫你另外的吗?” 刘瑛听了老者的话,不由一惊,脱口而出:“你也知道《独孤九剑》?” 刘瑛之所以来来回回只用破剑式和破掌式,倒不是戴道晋不曾教她全部,只是因为她虽资质不错,却也有限,再加上桃花岛的时候,戴道晋和她对练,便是让她先学破剑式,后来追赶周伯通,周伯通多使用拳掌,所以时间一长,破掌式用的便熟练些。 老者听到刘瑛说出的话,神色一怔,喃喃道:“独孤?九剑?”眼神中满是疑惑。 刘瑛看他反应,也疑惑了,这老者一口道出自己招式,明显是知道《独孤九剑》的,怎么这副表情? 老者眉头紧皱,实在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问道:“小姑娘,能否告诉我你所说的这独孤……独孤九剑,是谁交给你的吗?” 随后又道:“我并非是要探寻你的武学传承,而是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而且,我对这独孤九剑也有所了解,说不定我和那人有些渊源呢。” 刘瑛听了,有些迟疑,她再迟钝,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却不想给戴道晋惹什么麻烦,是故仍是摇了摇头。 老者人老成精,怎么会看不出刘瑛的心思,叹了口气,语气萧索,“小姑娘,老头子没多久好活了,你不用担心会给那人带来什么麻烦?” 刘瑛看到老者苍老的面孔,一头杂乱雪白的头发,整个人透着一股迟暮的气息,心中有些迟疑。 周伯通在旁边听了半晌,看了看老者,嘟囔道:“这老头挺可怜的,你就告诉他吧。” 刘瑛见那老者仍旧看着自己,眼神期待,迟疑了下,道:“这剑法是我儿子传给我的。” 老者眼睛微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同时又有些诧异,“你儿子?” 周伯通此时惊叫出声,“你说我有个儿子,是真的?” 刘瑛白了周伯通一眼,“废话,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 老者看了看刘瑛,心里琢磨了下,“不知令郎年岁几何?” 刘瑛答道:“十六岁多。” 老者又道:“不知令郎现在在哪,可否让他来见一见我这老头子,或者我去见一见他?” 刘瑛此时倒是对这老头那么大的戒备,听了这话,犹豫了下道:“我那儿子因为一些原因,自小于我分开,从小在桃花岛长大,他……他向来有主见,我让他来见你,他未必肯来。” 刘瑛在桃花岛上生活了几个月,和戴道晋整日朝夕相处,她是一个母亲更是一个女子,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并不亲,也感受不到那种儿子对母亲的依恋之情,尽管戴道晋因为刘瑛安全问题,传授她武艺,但刘瑛依然感受到戴道晋表情下的平静和淡然,所以面对这老头的请求,她也不敢擅自替儿子做主。 老者听了几句,风风雨雨一辈子,自然立即知道了面前这女子和那儿子关系特殊,点了点头,“哈哈,有意思,临死之前,居然碰到如此怪异之事。” 随即扭头看着那丑雕,“老朋友,我们就在去那江湖走一遭,见一见会这《独孤九剑》的年轻人。” 那丑雕听了,扇着翅膀,“咕咕”叫了两声,应和这老者。 老者看着刘瑛道:“不知令郎现在何处?” 刘瑛听了,又开始警惕起来,突然有些后悔说了这么多,“你想干什么?你找我儿子要干什么?” 老者此时虽然心底的疑惑还没解开,但心情却是有些高兴,笑呵呵道:“小姑娘不要紧张,我找你儿子,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明白,再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你儿子的对手啊。” 刘瑛此时倒是点了点头,她曾经见过戴道晋练功,那个场景,便是她所见过武功最高的段智兴,也不一定是儿子的对手,这老者感觉快要咽气的样子,肯定不是自己儿子的对手。 “他在桃花岛。” 老者点了点头,“桃花岛,我听说过,好像在江湖上有些名气。” 周伯通在旁边听了,指着老头哈哈笑道:“老头,你真是胡吹大气,桃花岛在你眼里就只是有些名气。”周伯通骨子里对黄药师有些畏惧。 那老者听了周伯通的话,也不反驳,笑呵呵的转身慢慢的向山洞走去。 刘瑛看着老者的背影,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提前告知一下儿子,有个古怪的老头要去找他。 随即,刘瑛似是反应过来,转身看去,身后哪里还有周伯通,再往远处看去,只见周伯通都快要跑到山谷出口的地方了。 刘瑛脸色一怒,跺了跺脚,“周伯通!”随即纵身追了上去。 …… 信阳府。 戴道晋一身黑色长衫,腰悬长剑,信步进了府城。 而他却不知道,襄阳城外,有一个老者,身边跟着一只雕,正在前往桃花岛去找他。 第一百七十三章 莫愁第一次喝酒 两个月后,戴道晋终于踏入了终南山的地界。 此时,刚刚午后,山脚下的集市,仍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全真教是天下第一大教,在此时道教中的地位很高,所以每日都有很多人前来上香祈福,所以人员流动下,有了供需关系,山脚下的集市原本只是一个坊市,也慢慢变成了一个比较大的集镇。 戴道晋走在这集镇的街道上,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集市上还真是什么都有,不过卖一些道家用品的店铺,可能因为山上就有全真教,所以更多了一些。 戴道晋打算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定间客房,然后再上山,他却是不打算在山上过夜。 往前走了一阵,抬眼看到一家客栈走了进去。 在这个集市上开客栈久了,客栈里的小二也算是经常见到携刀带剑的江湖中人,也不好奇,见到来人,凑了上来,“少侠,打尖还是住店?” 戴道晋看了眼客栈内里,“吃饭。” 小二弯腰问道:“好咧,少侠,您是打算在大堂吃,还是小的把饭菜送到您的房间?” 戴道晋看了大堂,人不是很多,遂道:“不用麻烦了,就在大堂吃就行。” 小二忙侧身摆手,引着戴道晋寻了张桌子坐下,擦了擦卓子,“少侠,吃点什么?” “砰” 戴道晋将长剑放在桌子上,随意道:“来几样拿手的小菜,来壶酒,就这些。” 小二听了,点头道:“您稍坐,酒菜马上就来。”转身去准备去了。 戴道晋坐的桌子,再隔一张桌子,左边便是窗户,可以看到街上,他闲着无事,便盯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这时,门口进来了两个人,一个约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手里拉着一个小女孩,并且中年女人的身上还背着一些东西,小女孩则是小口小口的吃着手里的糖葫芦。 小二见有人进来,忙迎了上去,看到那中年女子的面容,小二吓了一跳,这女子面部皱纹横生,唇厚而鼻大,眼睛又有些歪,却是丑陋的很。 不过小二好在见识不少,及时调整神色,客气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那女子似是已经习惯了别人见了她外貌的反应,淡淡道:“吃饭,上一些拿手的吃食。” 随后带着那小女孩往戴道晋旁边的桌子走去,坐下后,正好挡住了戴道晋的视线。 戴道晋看了这一大一小一眼,面色不变,收回视线,端起刚才小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戴道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味道一般,略带一丝苦味,不过戴道晋倒没有怎么异样,酒这种东西,好也罢,差也罢,对他来说,非是心头之好。 另外一桌上,那中年女人虽面貌丑陋,说话却是温柔,轻声对那小女孩道:“莫愁,就在这里,你快些把那糖葫芦吃完,若是让你师父看到了,又该骂你了。” 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却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小女孩咬了一口糖葫芦在嘴里嚼着,听到中年女子的话,含糊不清的道:“知道了,婆婆,您对莫愁最好了。” 那婆婆听了,脸上露出笑容,慈爱的看着这小女孩。 她这次出来,乃是惯例,采办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用品,小莫愁在那墓里呆的时间久了有些憋闷,便带她出来透透气,玩耍一下。 小姑娘要吃糖葫芦,婆婆便给她买了,但却是要在这山下吃完的,不然被莫愁的师傅发现了,小莫愁怕是又要挨骂了。 戴道晋听觉何其强大,自然听到了那丑陋女子和小女孩之间的称呼,眼神动了动,不由得好奇的往小女孩那边看了看。 那小姑娘咽下嘴中的糖葫芦,因为吃糖葫芦的原因,小嘴唇红嫩嫩的,煞是可爱。 她看到戴道晋盯着她看,眨了眨大眼睛,低头看了看串上还剩下的唯一一颗糖葫芦,不由得红嫩的小嘴微张,快速的将那最后一颗咬进嘴里,似是怕面前这人要抢她的糖葫芦一般,完事还瞪了戴道晋一眼。 戴道晋哑然失笑,来了恶趣味,端起酒杯喝了一杯,眼睛微眯,摇头晃脑,脸上露出非常享受的表情。 随后向那小女孩,挑了挑眉,似是炫耀,又似是挑衅。 小女孩吃完了最后一颗糖葫芦,见戴道晋的样子,不由的皱起琼鼻,两腮鼓起,有些生气。 戴道晋继续逗她,又将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小女孩更是气鼓鼓。 婆婆背对着戴道晋,又忙着整理自己背包里买的东西,一时没注意到小女孩的表情。 “婆婆,莫愁渴了。”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 那婆婆听了,忙叫来小二,“上一壶茶水。” 小二点头,刚要转身离开。 小女孩这时脆声道:“婆婆,莫愁要喝那个。”说完,用小手指了指戴道晋面前的酒壶。 婆婆转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发现那是一壶酒,转身忙对小女孩道:“莫愁,你还小,那东西不能喝。”若是小莫愁一身酒气的回到墓里,那就不是简单的训斥了。 小女孩嘟了嘟嘴,婆婆对她很好,她也很听话,婆婆既然说不行,她虽然不乐意,但也打算听话。 又看了看那酒壶,好奇里面什么东西,那坏人喝了一副那样的表情,很好喝吗?小眼神有些好奇和不舍。 戴道晋看了,实在忍不住,嘴角弯起,满脸笑意。 小女孩刚想收回视线,恰好看到了那坏人“幸灾乐祸”外加“嘲笑”的表情,顿时脸一鼓,随后眼睛一转,拉着婆婆的手,晃着央求道:“婆婆,莫愁就尝一口,就一口,好不好嘛?” 婆婆被她摇的心软,苦笑摇了摇头,“那就只能尝一口。”心想就一口,也没什么事,待会让莫愁多漱漱口就好。 小女孩猛地点头。 随后,小二便给这一桌上了一壶和戴道晋一样的酒。 婆婆拿起酒壶,倒了一小杯,放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眼睛眨眨,满含期待,忙用两只小手端起酒杯,便往嘴里送去。 婆婆连忙道:“慢点慢点,不能喝这么快。” 可是已经晚了。 “咳……咳……咳” 小女孩一边咳嗽,一边呛得流泪,没一会儿,小脸都花了,婆婆在旁边忙用手帕帮她擦脸。 “吭……哼……咳咳” 旁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小女孩扭过小脸,只见到那坏人手捂着嘴,眯着眼睛,肩膀颤抖。 第一百七十四章 黄蓉离岛 戴道晋这顿饭吃的很不自在,因为旁边始终有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啪” 戴道晋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拿起长剑,走到柜台结了账。 这个过程中,戴道晋都能感觉到背后那愤怒的视线。 戴道晋转身出了客栈,看了看天色,往终南山而去。 终南山,戴道晋不管是哪一世,他都是第一次来,戴道晋一边往山上走着,一边欣赏着山上的景色。 刚开始的一段路,还能看到上山下山的人,大都是前来游玩或者前来上香的,等再往山上走些,人就基本上看不到了,但景色也更好些。 戴道晋走的很慢,他一边走着欣赏风景,一边心里想着事情,在想着如何处理他这具身体生身父母的事情,yimǎ归yimǎ,感情归感情,人伦纲常,这是大节。 戴道晋即使和刘瑛和周伯通没什么感情,但却还是打算做到一些应该做的事情,两人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以前戴道晋的“年龄”小,不好多说,现在他长大了,但依然不好插手。 却还是想撮合一下,结局美满最好,否则他也没办法,尽力就好。 戴道晋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其实挺看不上周伯通的,以前看原著的时候,觉得他性格跳脱搞笑,比较好玩,但实际了解之后,才发现此人的心智有些不健全,并不是傻,而是对待人和事的态度,和处理方式,异常幼稚,非常不成熟。 在戴道晋看来,这并不是“赤子之心”,而是真的没有形成个人对待这个世界人和事的成熟的三观。 刘瑛和周伯通之间的事情,戴道晋也不清楚两者是否有真感情,但却是知道刘瑛心中是有执念的,至于周伯通?戴道晋就不知道了。 戴道晋对于此事的处理,心里有些想法,想要实施这些想法,则要先找到两人再说。 戴道晋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脑袋晃动间,却是看到身后一大一小,赶了上来。 走的近了,那小女孩也发现了他。 小女孩先是一愣,随即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戴道晋则是脸色不变,笑吟吟的看着她。 婆婆看到小女孩的表情,轻轻的拉了一下小女孩,面带歉意的对戴道晋点了点头。 戴道晋也点头致意,表示没事。 两人走路快些,很快走到戴道晋的前面。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天色,也不由加快了一下脚步。 没多久,戴道晋突然发现小女孩停了下来,看着自己,气呼呼的道:“你跟着我们干嘛?” 婆婆拉了一下小女孩,倒是对戴道晋行为表示理解,“少侠,是要前往重阳宫吧?” 戴道晋点头,“是的。” 婆婆笑了笑,“少侠别介意,这孩子被宠坏了。” 戴道晋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小女孩略显委屈的脸,“没事。” 二人在前,戴道晋在后,又往上走了一段路,那二人便下了小道,钻入山林,消失不见。 戴道晋看了看,转过一些念头,继续往重阳宫走去,没多久,便到了重阳宫。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心里倒是没什么波动,不管是道家宫殿,还是皇宫,他都见过,而且住过,对重阳宫这片建筑,也就只算一般,还比不得另一世的武当真武大殿。 守卫山门的两个道士,见了戴道晋腰悬长剑,气度不凡,故走过来问道:“这位少侠,不知来全真教所为何事?” 戴道晋想了想,拱拱手道:“这位道长,劳烦通传一声,就说桃花岛弟子黄培风特来拜见丹阳子真人。” 两个道士相视一眼,客气的道:“少侠,请稍后,贫道这便去通秉一声。” 戴道晋点了点头。 …… 就在戴道晋登上终南山的时候,桃花岛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人一雕。 老者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心中也舒了口气,他年纪太大了,而且还是第一次渡海,很不适应,转头看了看那丑雕,倒是很精神。 老者转身看着船家,客气道:“多谢船家了,还请船家在这稍后,若是快的话,我去去便回来了。” 那船家是个靠海为生的汉子,听了这话,忙点头道:“老人家你且去,俺在这等着您。” 老者点了点头,转身抬头看了这小岛一眼,抬脚慢慢往前走去,旁边的雕儿也跟上。 老者刚走了没几步,只见前面突然一片桃林挡住了去路。 老者也没在意,抬脚便进了这桃林,雕儿慢了一步,再看眼前,哪里还有老者的身影。 这丑雕瞬间急了,“咕咕”大叫两声,扇着翅膀,快速往这桃林间窜去,它体格巨大,又不知道闪避,往往身子走过,桃花树都是非断即倒。 这边,那老者进了这片桃林,也是发现了不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了,顿时知晓这是被人布下了机关,但他一辈子痴迷剑道,对这些了解的也不清楚,不敢妄动,停下身来,细细观察。 他停了,那丑雕却是没停,仍四处乱窜,寻找老者。 轰轰之声,自然是惊动了岛内的人。 黄药师接到哑仆的通报,知晓有人闯岛,也来到了桃花阵前,小黄蓉看到他爹爹,无聊的她偷摸的自然也跟了上去,对这闯阵之事,异常感兴趣。 黄药师登高俯视,对那丑雕倒是吃了一惊,他艺高人胆大,摆了摆手,让哑仆将人引到这里来。 看了看面前这行将就木的老者,还有那凶猛的丑雕,黄药师脸色冷淡,“阁下闯我桃花岛,今日就留在此地吧。”黄药师绝非好脾气之人,虽然这些年在桃花岛当宅男,享受家庭的幸福,但对于敢冒犯自己的人,他向来不会手软。 老者听了这话,对黄药师打量了一番,拱了拱手:“阁下应该就是黄岛主吧。” 黄药师脸色仍是冷淡,“你不认得我,来桃花岛做什么?” 老者道:“老朽此来贵岛,是想找一个人。” 黄药师道:“你找谁?” 老者道:“是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她娘亲告诉我他在桃花岛。” 黄药师脸色稍缓,“你认识培风的母亲?” 老者听了黄药师的话,暗道这培风应该就是那年轻人了,点头说道:“不知黄岛主和那年轻人是?” 黄药师见这老者认识刘瑛,心里虽然恼怒其擅闯桃花阵,但倒也不打算过多责怪,淡淡道:“我是他师傅。” 老者听了眼睛一亮,莫非那年轻人的《独孤九剑》是学自面前这位黄岛主? 试探道:“黄岛主对《独孤九剑》这门剑法怎么看?” 黄药师皱眉,感觉这老者奇奇怪怪的,“什么独孤九剑?” 老者也皱眉,叹了口气,“可否让老朽见一见令徒?” 黄药师衣袖一摆,“他已经在几个月前离开桃花岛了。” 老者听了更是心累,有些愁苦,总这么跟在屁股后面找也不是事,问道:“不知令徒何时回来?” 黄药师道:“不知。” 黄药师觉得这老者似乎很是着急见自己徒弟,疑惑的问道:“你找培风,可是他母亲有话让你转告?”话说完,感觉有些不对,刘瑛有事,也应该不会找一个年龄这么大的前来传讯吧。 老者摇了摇头,随即想到自己的事不方便说,又点了点头。 黄药师见他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心里更是疑惑,不免有些怀疑,神色又恢复了冷淡,“你回去吧,他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 老者叹了口气,转身看着桃花阵,苦笑道:“黄岛主,可否行个方便?” 黄药师对哑仆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没多久,在哑仆的带领下,一人一雕出了桃花阵,又来到了海边。 老者回头看了看,皱眉苦思对策,在这桃花岛等着,看那黄岛主的神色,因为自己冒然闯入,已经恶了人家,怕是不太方便,若是自己用强,倒是没多大问题,可老者一生追寻武道,没做过那以强欺弱之举。 摇了摇头,往海边那船走去。 “喂,你等等!”突然身后传来一清脆之声。 老者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粉色衣服的小姑娘跑了过来。 老者问道:“小姑娘,你有事吗?” 黄蓉甜甜一笑,“老人家,你是要找我培风哥哥吗?” 老者听到培风,点了点头。 黄蓉道:“老人家,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去找他吧。” 老者笑了笑,“小姑娘,多谢你了,你只要告诉,我自己去找就行了,不用麻烦你和我一起去。” 黄蓉眼珠一转,“哎呀,我那师哥向来行踪不定,告诉你,你也找不到的,而且您一把年纪了,若是自己去找,不知何时何日才能找到。” 老者哪里看不出这小姑娘的算盘,想了想,“小姑娘,你师哥既然行踪不定,你怎么找他?” 黄蓉得意笑道:“我和师哥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 老者仔细看了看黄蓉神色,觉得不像是在说谎,略思索,道:“那你家大人允许你出岛吗?” 黄蓉道:“那是自然,而且您认识刘婶婶,在外面肯定也会保护我的。您年纪大了,不是还有它呢嘛。”说完,指了指丑雕。 老者想了想,自己寿元无多,耽误不得,或许得麻烦这位小姑娘了,遂道:“如此,就多谢了。” 黄蓉故作豪爽的拍了拍小胸脯,“老爷爷,不用客气。” 随后,两人一雕又登船离开。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在终南山 重阳宫外。 年轻道士走到戴道晋面前,侧身摆手:“黄少侠,掌教真人有请。” 戴道晋点了点头,跟着这年轻道士往里走去。 一边走着,戴道晋一边扭头看着全真教里的布置。 他发现一路走来,全真教的所在并不是很奢华,可能是受王重阳的影响,环境略显清幽,道观建筑则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没多久,在那年轻道士的带领下,走进了一座大殿。 戴道晋跟了上去,那年轻道士走到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道人身边,躬身道:“掌教,黄少侠带来了。” 那道人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年轻道人打了个稽首,“是。” 戴道晋向那中年道人看去,道人约莫四十多岁,脸型清瘦,留着黑色长须,眼神温和,颇有道家高人的韵味。 戴道晋以前便做过道士,看到这种扮相,心里也有些亲切,有种回到武当真武大殿的感觉,体内阴阳真气汨汨流动,一股自然而然的韵味散开。 丹阳子马钰,原本只是觉得这位桃花岛的传人,气度不凡,眼神沉稳,倒是有一番大家子弟的风范,但此时却是眼睛一亮,只觉这年轻人气质陡然一变,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持剑的江湖武者,而是一个道家的道士。 马钰暗暗赞叹黄老邪会教徒弟,开口道:“黄少侠此来,不知找贫道有什么事吗?” 戴道晋笑了笑,“在下此来确实有件事想让道长帮忙,而且也和贵派有关。” 马钰好奇,“不知何事?” 戴道晋脸色淡然,“在下姓黄,名培风,乃是自幼被收养于桃花岛,师从黄岛主。” 马钰点了点头,不明白这年轻人说这些做什么。 戴道晋接着道:“家母姓刘名瑛,家父姓周名伯通。在这里还要多谢当年马道长对家母的救命之恩,家母跟我提起过,让我见到马道长,要亲自向马道长致谢。” 马钰愣了愣,有些不确定道:“你说你父亲是周伯通,周师叔。” 戴道晋脸色不变,平静的点了点头。 马钰心里不太平静,当年周师叔突然冒出一个妻子,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儿子,不禁有些埋怨周伯通,什么事情都不和全真教知会一声,总是将他们搞得措手不及。 有这么一层身份在,此时马钰却是不能将戴道晋简单的看成了桃花岛的弟子了,不管周伯通如何,到底是全真教辈分最高的人,是全真七子的师叔。 马钰倒不是没有怀疑此人的话语真伪,可是想了下却是没必要,知晓周师叔有妻的人本就不多,这种一拆就穿的把戏,这年轻人却是没必要冒充,看这年轻人气度也不像。 马钰犹豫了下,“师……师弟……” 戴道晋淡淡的道:“马道长,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马钰想了想,道:“那贫道就叫你培风吧。” 戴道晋点了点头,自无不可。 马钰问道:“培风你今日来,说是有事要全真教帮忙,不知是什么事?” 戴道晋道:“全真教是天下第一大教,道教祖庭,耳目众多,所以我想拜托贵派帮忙寻找一下家母。她此时应该是和周伯通在一起。” 马钰皱了皱眉,对这年轻人直呼周师叔,其父的名讳有些不满,不过仍是道:“周师叔是全真教之人,自然是该我教寻找。” 戴道晋笑了笑,拱了拱手,“我近些日子,都会在山下集镇客栈歇息,道长若是有了消息,还请通知一下在下。” 马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若是得到你父母的消息,贫道会立即让人告诉于你。” 戴道晋拱手,“如此,那边多谢了,我这便下山了。” 马钰想了想,“培风,天色已晚,不如就在山上歇息,如何?”对方不止是周师叔的儿子,还是黄药师的弟子,黄药师和师尊王重阳交情不错,若是第一次来,便让其在山下歇,非是待客之道。 戴道晋摇了摇头,“道长客气,我已经在客栈订好了房间,就不叨扰贵教了,告辞。” 马钰只好道:“既然如此,那贫道就送你下山吧。” 戴道晋摇头,“道长止步。”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马钰走到大殿外,望着戴道晋的背影,皱了皱眉,眼神思索。 第二天,马钰便吩咐下去,命令分散在天下各处的弟子,寻找周师叔祖。 …… 一天,临安府的大街上。 来往的行人不住的频频回头,看着那奇怪的雕,雕身边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个十岁出头的漂亮女孩。 那丑雕见到这么多人也不害怕,一双昏黄的眼睛左看右看。 黄蓉就更不知道害怕是何物了,尽管周围的人对他们这个奇怪的组合频频注目,黄蓉仍是一会跑到这边摊子上看看,一会跑到另外一边的摊子上看看。 那老者也很淡定,恍若无人,慢步跟在黄蓉的身后。 黄蓉看了一会儿,过了瘾,嘟囔道:“可惜身上带的钱都花完了,这老头身上又没钱,算了,不看了,去找曲师哥去。” 老者听到黄蓉嘟囔的话,不禁苦笑摇头,这一路上,这丫头吃喝都要好的,连自己身上的钱也花光了。 黄蓉转过身来,对老者道:“我曲师哥就在这临安城,我们去找他。” 老者有气无力,“找到你曲师哥,就能找到他了吗?” 黄蓉自然知晓所谓的“他”是谁,眼珠转了转,道:“那是自然,曲师哥是临安城最大的镖局当家,他手下很多的,找到培风哥哥,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老者忍不住道:“这就是你当初说的办法?” 黄蓉吐了吐舌头,俏皮一笑,“是啊,我们俩人去找,那岂不是大海捞针吗?走啦,走啦,信我的,准没错。”说完,便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去。 老者无奈,只能跟上。 两人向人打听了四方镖局所在,直接找上了门。 后院中,曲灵风正在核对账目,听到手下报,门口来了两人一雕,其中有个小姑娘自称是总镖头小师妹。 曲灵风脸色一喜,虽不知师妹身边怎么跟着一只雕,但仍是急忙出门迎接。 曲灵风夫妇见果真是黄蓉,忙将人带到后院,又准备了一桌酒菜吃食招待。 小黄蓉吃饱喝足,打了个嗝,才问道:“曲师哥,你知道培风哥哥在哪吗?” 旁边,坐在酒桌边,食之无味的老者闻言,紧盯着曲灵风。 曲灵风疑惑道:“小师妹,你出来是为了找黄师弟的吗?那你们来晚了,他现在应该是在终南山吧,他去全真教了。” 老者面带喜色,忙问道:“不知他何时去的?” 曲灵风好奇的看了眼这老者,想了想,“有几个月了,现在还在不在那,晚辈就不知道了?” 老者脸上的喜色稍褪,皱眉沉思。 小黄蓉见了,心里也有些歉意,自己忽悠他带自己离开桃花岛,帮他找师哥,又跑来临安,耽误了不少时间,想到这,黄蓉道:“独孤爷爷,你别担心,我们休息一晚,明日便启程去终南山,我一定帮你找到我师哥。” 老者听了,笑了笑,对着这小姑娘,点了点头,心中却是豁然松了下来,暗道:随缘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护教阵法 清晨,终南山一处山峰。 戴道晋站在山顶,闭目吐纳,双手拄着长剑。 体内的阴阳真气,如江水般在经脉中汨汨流动,最终运行一个大周天,回归丹田,周而复始。戴道晋的体表似是泛着荧荧毫光,肌肤如玉石,骨骼如金铁。 良久,戴道晋睁开双眼,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流光隐匿,重新变得平静幽深,身上的肌肤也变得如正常人一样。 戴道晋仔细体悟刚才的真气运转时,身体内的细微变化,和精神上的共鸣。 戴道晋始终觉得,精气神作为人体三宝,想来是相互依存,相互关联,是会产生联动的,一种改变了,另外的两种也会相互发生变化,而且三者应该是相互转化,相互促进。 而这个过程中,也同样隐藏着阴阳转化,阴阳相生的道理在里面。 戴道晋思索良久,才收回心思,抬眼望着这群山,满眼郁郁葱葱,清新的空气,使得人心情也是一畅,体内的阴阳真气运转起来,都多了几分灵性。 戴道晋暗道:还是环境清幽之地,才能更好地修炼。 自那日戴道晋下山之后,在客栈住了两日,发现吃住倒是方便,但环境太过糟糕,身处闹市,人声鼎沸,空气污浊,不利于修行,所以戴道晋开始的时候,只好每日早晨,爬到终南山的某处清静之地练功。 没几日,全真教马钰又派人来请,那小道士言“桃花岛贵客来山,却不居全真教,非待客之道。”。 戴道晋略思索,便知道是马钰的意思,却是顾忌周伯通的面子。 戴道晋想了想,每日里爬山下山,也是麻烦,不如就在山上待着,便跟着那小道士上山去了。 每日里,戴道晋也跟着那些道士早期,他们去做早课,戴道晋则寻了个僻静的山头,修炼武功,然后,便回全真教看道经。 说起来,全真教的道藏储藏,颇为丰厚,但大部分对于戴道晋来说,都是已经读过的,只有少部分经书,戴道晋没有读过,这些也在戴道晋的预料之中,这些道藏经书中的一部分,或许已经随着后面的战火,损毁消失了。 面对戴道晋想要一睹全真道藏的请求,马钰倒是痛快的同意了,对方是周师叔后人,想要看道家经书,也非是全真武学,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抬头看了看太阳,戴道晋估摸了一下时间,笑了笑,转身运使轻功,如青烟般往前掠去。 到了一处地方,旁边卧着一块巨石,前面不远处,便是一处深潭。 戴道晋走到巨石旁,从怀中掏出几块糖,放于巨石上,转身离开了。 …… 戴道晋腰悬长剑,慢步行走在全真教的小径上,对着往来的全真道士相互颔首见礼,戴道晋在重阳宫住的日子不短,观里的道士,对他也算是熟悉了。 戴道晋先是回了住的地方,将手中的长剑放下,便出门转身直奔全真教的道藏经书所在。 全真教的经书都放在经阁,下面三层都是经书,再往上,便是武学经典,有专人看守。 戴道晋直接上了阁楼的第三层,看了看第三层入口处看守的道人,点了点头,往书架走去,那看守之人也熟悉了戴道晋,对着掌门亲许的来看道藏之人,也习惯了这人每日前来。 戴道晋却是对全真教的武学,没多少想法,他脑海里的武功,数不胜数,全真教的功夫,除了《先天功》,还有天罡北斗阵,他有些兴趣之外,其他的倒是兴致缺缺。 之所以对天罡北斗阵有兴趣,也是因为之前坐武当掌门之时,了解了真武七截阵,想知道,两者之间,有何优劣。戴道晋这一世,从小便研究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想着能不能将这两门阵法优化一下。 “真武七截阵”这套阵法由真武大帝座下龟蛇二将而触机创制,是以名之为“真武七截阵”。 这阵法的七套武功分别行使,固是各有精妙之处,若是二人合力,则两人相辅相成,攻守兼备,威力大增,若是三人同使,则比两人同使的威力又强一倍。四人相当于八位高手,五人相当于十六位高手,六人相当于三十二位,到得七人齐施,犹如六十四位当世一流高手同时出手。 不知天罡北斗阵又有何妙处? 还有天罡北斗阵的延伸版,北斗大阵,相传是全真派集体御敌的护教阵法,由九十八人布阵,每七人一组、布成十四个天罡北斗阵,和每七个北斗阵又布成一个大北斗阵一正一奇,相生相克,互为犄角,威力无穷。 戴道晋的想法是,保不齐后面的世界中,创建门派或者继任门派之主,自己用不上,下面的人也能用上。 脑海里天马行空,若是到了高武世界,用这阵法,或许能越阶战斗。 戴道晋脑海里掠过这些想法,人走到书架前,拿出之前的没看完的经书,继续观看。 第三层里,除了戴道晋翻阅纸张的声音,悄然无声,阳光穿过窗户,照到第三层阁楼里,形成了几道光柱,一些灰尘在光柱里起舞。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每日间,练武、看书,偶尔逗一下邻居小女孩,平静而又充实。 …… 这一日,全真教的山脚下,停了一驾马车,车旁边,站着一只丑雕。 一老一小从马车里下来。 黄蓉呼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旁边的老者抬头看了看终南山,面色却是平静。 黄蓉转身看着老者,“独孤爷爷,我们这便上山去吧。” 老者点了点头,心里对那人在不在终南山,却是不像之前一样患得患失,一路走来,老者觉得这就像在临死之前,又经过一次考验,想到之前的急切,老者暗道自己的心境修为还是不够。 黄蓉打发了车夫,付了银钱,这银钱自然是曲灵风害怕小师妹在外挨饿受冻,主动给的。 黄蓉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曲灵风一封书信,便让人送去了桃花岛。黄蓉出门在外,不知道也就罢了,曲灵风知道,却不告诉黄药师,却是不敢的。 两人一雕,往山上赶去。 两人都有功夫在身,那丑雕更不必说,很快便到了全真教山门前。 面对守山道人的询问,黄蓉脆声道:“我来找我师兄,他叫黄培风,在不在这里?” 今天值班的恰好还是戴道晋初登山门的那两人,两人相视一眼,又是桃花岛的人,不敢怠慢,“姑娘是来找黄少侠的,他现在就在全真教,姑娘和这位前辈可以先进去稍等一会儿,我这便派人去叫他。” 黄蓉听到戴道晋还没有离开,也松了口气,转身看了一眼老者,神色得意。 老者哑然失笑。 第一百七十七章 独孤求败? 戴道晋这边,正在经阁内认真的看着书。 一个小道士轻手轻脚的走到其身边,俯耳道:“黄少侠,外面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您的师妹。” 戴道晋神色动了动,视线从书册上离开,师妹?黄蓉出岛了? 合上书册,扭头笑着道:“多谢道长,我这便下去。” 那小道士打了个稽首,下楼去了。 戴道晋小心的将道经放回原处放好,也下了楼。 …… 这边,黄蓉和老者,还有那雕儿,跟着引路的道人来到了偏殿,路上,往来的道士频频对着丑雕行注目礼。 在偏殿里,黄蓉百无聊赖,老者则是坐在椅子上,双眼微阖。 没多久,戴道晋从门外走进殿里。 戴道晋的眼神并没有首先落在黄蓉身上,而是落在了那老者身上。 戴道晋微微皱眉,在刚刚进门之前,在他的感知中,这屋子里有三个人,一个弱小,一个稍强,但最让戴道晋注意的三者中,有一个精神气机强大而又飘忽,探知的时候,又给戴道晋一种锋锐之感。 戴道晋此时看到那老者,似是明白为何会给他一种飘忽,如无根之萍的感觉了,这老者肉身活性已失,半截身子已经进了土,根本负荷不起强大的精神。 但戴道晋知道,这老者看似朽木,但若是有高手欺他老迈,仍会在临死前,耗尽身体机能,在临死前拉敌人垫背。 此时,老者也早已睁开了眼睛,再无浑浊,盯着面前的年轻人,老眼中闪过精光,心里惊讶,他同样感知到了面前这年轻人,年轻的身体内,隐藏巨大的力量,而对方才仅仅不到十七岁,实在是他生平仅见。 戴道晋此时也终于看到了老人不远处的一个怪物,一只丑雕。 戴道晋眉头又是一皱,脑海中划过一个人物,却又暗道难道此人还活着?默默推算了一下时间,联系了一下那人的境界,心中一跳,还真有可能是那人。 黄蓉看到戴道晋走进大殿,走过来,扯着戴道晋的衣袖,笑嘻嘻的道:“培风哥哥。” 戴道晋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偷跑出来的吧。” 黄蓉笑嘻嘻,却又突然嘟着嘴道:“还不是你不愿意带着我出来,那我只能自己偷跑出来了。” 说完,想起了老者,忙说道:“培风哥哥,独孤爷爷一直在找你,说是你母亲有话拖他转告给你。” 戴道晋轻轻嗯了一声,又看向那老者,淡笑道:“此地说话颇有不便,换个地方?”戴道晋听到这个姓氏,心中便已经确定,又听到和刘瑛有关,心思急转,便大概猜到了事情经过。 老者面带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戴道晋又扭头对黄蓉道:“蓉儿,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和独孤前辈有话说。” 黄蓉顿时不高兴了,带着老者刚刚找到人,这两人就要撇开她。 戴道晋看她的样子,便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你若是乖乖听话,我就不把你送回桃花岛。”另外一层意思,自然是你不听话,就把你送回桃花岛。 黄蓉眼睛一亮,猛地点头,这是她之前最担心的事。 戴道晋看向独孤,侧身摆手,“请。” 独孤站起身来,抬脚往殿外走去,身后的丑雕也跟上。 两人一雕,穿过小径和大门,又继续往山上走去,最终在一处山顶停下。 两人站在高处,看着脚下如波碧浪,静默无声。 最终,独孤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你为何会那……嗯……《独孤九剑》,好像是这个名字?” 戴道晋看着面前这位老人,在山风的吹拂下,雪白的头发飞扬,戴道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道:“前辈,您相信轮回转世吗?” 独孤听了,默然,面上有一丝吃惊,又有一丝恍然,叹声道:“是了,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不然我手中从未外传的剑法,为何被你知晓。” 戴道晋看了老者一眼,“前辈,您相信?” 独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原本我是不信的,但眼前的实事,让我不得不信。” 独孤虽然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从哪里转生而来,又是如何学得自己的剑法的,但他却没有多问,自己的疑惑已经解开,其他的都不重要。 戴道晋看他神色,发现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之强,当真罕见,刚开始的吃惊,转瞬消失,紧接着面色坦然,轻松的接受了自己转世重生的话。 戴道晋却不知,独孤求败寿元无多,前些日子,《独孤九剑》扰乱其心,而后又重新放下执念,心境修为又进一步,所以对于今日戴道晋所说,唯一能解释这件怪事的转世说法,独孤求败接受了。 濒临死亡的人,看的东西或许也不一样。 戴道晋此时却是心中活泛开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老人。 独孤被他那诡异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说道:“年轻人,我不知你是如何学得《独孤九剑》,学了便学了吧,我也不打算收回,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戴道晋淡淡笑了笑,“前辈,收回?” “虽然您的武功已达莫测之境,我探不出你的深浅,但我却知道您的肉身早已腐朽,您恐怕连调动全身真气都做不到,若是真打起来,谁赢谁输可不一定。” 独孤听了,默然。 戴道晋继续说道:“您可能会想,您有压箱底的绝招,就算自己身死,最后也可以拉我垫背,但我想说的是,就算我们俩同归于尽,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独孤心中却是有些怒了,他的一生,从无败绩,就算老了,但心中他独孤求败的骄傲,却从未消失,忍不住冷声道:“既然是同归于尽,为何我死了,你不会死?” 戴道晋眼神幽幽的看着他,轻声道:“因为我还会继续转世,继续活下去,而你,死了,就真的死了。” 独孤顿时一愣,吃惊道:“你还会继续转世?” 戴道晋笑了,这笑容让独孤感觉很是诡异,戴道晋出声道:“我已经转世了三次了,这是我的第四世。” 话语不停,声音幽幽,“而且,我还能带人转世。” 声音在这山顶响起,听在独孤的耳中,却犹如九霄霹雳,震耳欲聋。 “嗤……嗤……嗤” 独孤心神震荡,体内真气奔涌,周身四处,剑气透体而出,脚边地上的枯枝败叶,还有石块,被打成了筛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剑破万法 戴道晋低头看了眼地上,那布满细密空洞的山石,心头也是一凛。 白发飞舞,眼神凌厉若剑,独孤盯着戴道晋,缓缓道:“你说的带人转世,是什么意思?” 戴道晋眼中闪过银白之色,淡淡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独孤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恢复平静,周身气势再次消失。 沉默了一会儿,独孤苍老的声音响起,“你将自己如此之大的秘密告诉我,有什么企图?” 戴道晋笑了笑,幽幽的道:“没什么企图,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限制太大了。” 独孤皱眉,“限制?” 戴道晋点了点头,“这个世界限制了人,练武修道,终有尽头,非是人力有尽,而是天道有尽。” 独孤略默,消化着“世界限制”这一说法。 戴道晋道:“你这一生,我也算了解,一生痴迷剑道,可以说为剑而生,求一败而不可得,自号剑魔,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 “剑道之路,您走的很远,一生境界分为利剑、软剑、重剑、木剑、无剑,利剑无意,软剑无常,重剑无锋,木剑无俦,无剑无招。” “您现在恐怕就是,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独孤听着耳边的话,眼神飘忽,略有唏嘘。 说到这,戴道晋看了独孤一眼,叹了口气。 独孤皱眉道:“你为何叹气?” 戴道晋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可惜罢了,您对剑道的探索,可谓震古烁今,但这个世界限制了您的剑道天赋,使得您止步于此。” 独孤略默,随后意味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你和我说这么多,到底想做什么?” 戴道晋意有所指的道:“前辈,您想不想再活一世,去看一看那不一样的世界?” 独孤心中一动,对于生死,他却是不甚在乎,但却想自己的一生所求,剑道之路,更进一步,更想……去那尽头看了看。 想了想,独孤直接问道:“我要付出什么?” 戴道晋笑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笑道:“灵魂的自由。” 独孤皱眉,不解其意,“灵魂的自由?” 戴道晋解释了一番,“我带您转世的方法比较特殊,需要在您的灵魂上,打上我的灵魂印记。” 独孤问道:“若是在我的灵魂中,打上你的印记,有什么影响?” 戴道晋耐心解释道:“影响便是,我可以随时感知您的想法,由于特殊原因,你可能对我话比较顺从。” 独孤眉头皱起,这不就是吸取自己的武学智慧,几乎和奴一般? 想了半晌,独孤开口问道:“那你何时能解除这印记?” 戴道晋呵呵一笑,淡淡说道:“前辈,这个方法暂时我也不能随意控制,所以我也不知道将来能否解除,当然,或许将来我有解除的能力,也可能不会解除,所以您要考虑清楚。” 哪有光吃饭,不干活的道理,想要得到,总是要付出的。 独孤心中有些犹豫,面前这人脾气秉性,他可一点都不知道,若是这家伙仗着灵魂印记,翻脸无情,可就悔之晚矣。 戴道晋看着独孤,面带笑意,声音蛊惑,“前辈。”。 “你见过,三尺青锋,一剑西来,天下俯首吗?” “你见过,有人豪言,天不生他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吗?” “你见过,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吗?” “你见过,绝代剑仙,脚踏飞剑,朝游北海暮苍梧吗?” “你见过,有人以心为剑,剑斩万丈红尘吗?” “你见过,剑道之神,管他诸般手段,我自一剑破之,一剑破万法吗?” 独孤心神又起波澜,呼吸急促,眼神闪烁,随着戴道晋的话语,脑海中不由的浮现那激荡的画面,恨不得能与这些人同处一个时代,在那煌煌大世中,以剑争锋。 独孤心中呢喃:一剑破万法……一剑破万法,好气魄!好气魄! 随即眼神精光爆射,一剑破万法,灵魂区区印记,又能如何,吾自一剑斩之。 独孤闭上双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后睁开双眼,神色恢复平静,看着戴道晋,“好,我答应了。” 戴道晋听了,笑的很开心,“前辈,您考虑清楚了?” 独孤听了,淡淡的道:“我既然已经做出的决定,自然是考虑清楚了。” “何时开始?” 戴道晋笑道:“前辈不急,这件事慢慢来,您虽然寿元无多,但却是还是能再活一段时间的,您可以先去处理您自己的事情。” 独孤心中下了决定,此时也不做他想,转身看了眼那丑雕,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一指,“到时,能否把它也带上?” 戴道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神色一愣,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不远处,那丑雕看到独孤用手指他,以为是叫它过来,忙跑过来,走到独孤的身边,用那鸟嘴蹭了蹭独孤的脖颈。 戴道晋看到这一幕,眉头皱起,倒是犯了难,若是把这丑雕也弄走,那将来神雕侠怎么办?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在另一个世界,剑神独孤,身边跟着伴生神雕,也挺有意思的。 至于神雕侠?有他在,害怕没武功给他练? 况且,神雕侠会不会出现,还不一定呢。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动物的灵魂和人类的灵魂,不知道星云世界能否吸收动物的灵魂,这个还真没做过尝试。 戴道晋想了想,对独孤道:“我以前还真没对除人类之外的灵魂,种下过灵魂印记,所以,能否成功,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一试。” 他这么一说,独孤也有些犹豫,对于这丑雕,独孤一直当成老朋友,这一试,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不成功,那岂不是将老朋友害死了? 但随即独孤反应过来,抓住戴道晋话中的字句,“你说你没对人之外的灵魂种下印记,意思是你已经对人种下过印记了,你已经带人转生了?” 戴道晋呵呵笑了笑,岔开话题,不想多说此事,“前辈,对于这雕儿是否和您一起,您还有充足的时间考虑,这个不着急,到时候您在告诉我就行。” 独孤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多问,点了点头。 感谢挚宇丫,夜獨孤,大圣爷i,死尸很冷,starmonth,忘忧愁?,天数虚盈,浊华等书友的打赏。 掌门的加更章节,从明天加。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灵鹫宫 戴道晋看着独孤说道:“你若是有事处理,就先去处理吧,免得到时候走的突然,时间来不及。” 独孤听了这话,抬眼看着远处郁郁葱葱,沉默不语。 戴道晋看他神色,道:“你这一走,便是生生世世,恐怕再也回不到这个世界,若是留有遗憾那就不好了。” 独孤叹了口气,心中好似有了决断,“也罢,临走之前就回去看看吧。” 戴道晋神色诧异,回去看看,回家么?不过戴道晋并非刨根究底之人,对他人的隐私,并没有窥探的yuwàng。 于是笑着道:“那行,你就去做你自己的事去吧。” 独孤扭头看着他,道:“我此去天山,来回恐怕得数月有余,归来时,我如何找你?” 戴道晋随口道:“我还要在此地等待一个消息,你回来……” 猛地反应过来,迟疑了下,道:“你刚刚说,你要去天山?” 独孤看他反应奇怪,点头道:“是啊,怎么了?我从那里走出,临走之前,却是想要最后再回去看一眼,以后怕是都没机会了。” 戴道晋注意到对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间有追忆,有感伤,还有些感慨,像是年轻的时候发生过很多的事情。 戴道晋此时却是不关心这些,因为天山二字,让他不由得联想了很多东西,包括一个门派和无数武功。 戴道晋犹豫了下,道:“天山是你的家?” 独孤听了,神色一滞,低声道:“家?”说完又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戴道晋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前辈可知逍遥派?可知晓天山灵鹫宫?” 独孤听了,神色一动,有些惊讶的问道:“你竟然知道灵鹫宫?” 随即恍然道:“是了,你四世为人,知道也正常。” 戴道晋听了独孤的话,却是有些不淡定了,独孤求败居然来自天山灵鹫宫?是逍遥派传人? 为了确定,戴道晋还是忍不住问出道:“前辈,您是逍遥派传人?” 独孤摇了摇头,神色平静,“自我二十岁,被逐出缥缈峰的时候,我便不是逍遥派传人了,与灵鹫宫也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说道最后,神色略有起伏。 戴道晋听了,不理他话中逐出二字,神色变换,独孤求败,果然是逍遥派传人,来自缥缈峰灵鹫宫。 想到灵鹫宫,戴道晋就不由得想到逍遥派,想到逍遥派,就不禁想到逍遥三老,想到模拟天下武学的《小无相功》,吸人内力的《北冥神功》,控人生死的《生死符》,返老还童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最后,戴道晋又想到了逍遥派武学“图书馆”——“琅嬛玉洞”,那里存放着李青萝从琅嬛福地中搬出的天下武学典籍,除少数几种之外,包罗万象,剑、刀、掌、棍、索等武功,应有尽有。 当年虚竹为逍遥派掌门,又是灵鹫宫宫主,索回门派武学也是应当。 难怪,难怪,难怪独孤九剑能破尽天下武学,破剑式、破刀式、破索式…… 想到这里,戴道晋不禁想到了一个人,黄裳,尽览道藏,创《九阴真经》,奇妙法门,奇幻奥秘,神妙之极,pojiě曾经见过的各家各派招数的武学,内功、轻功、拳术、剑法、指爪、擒拿、点穴密技、疗伤法门、闭气神功、催眠等等,可说是武学当中的百科全书。 戴道晋神色变化,看了一眼独孤,最后幽幽叹道:“破尽天下武学……” 独孤皱眉,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问道:“怎么,你和灵鹫宫有仇吗?这幅表情?” 戴道晋心神平复,笑了笑道:“没有,我只是听你说道天山,所以想到了灵鹫宫和逍遥派。” 独孤点了点头,面色平静。 戴道晋脸色不变,心中却念头急转,对于逍遥派的武学,他还是颇为动心的,虽不说直接拿来练,借鉴一番也是好的,毕竟逍遥派武学是金系武学中,略为玄幻的武学,相对于别派武功,逍遥派武功都显得有些夸张。 但随即戴道晋便想到,不知独孤有没有学过那些武功,若是学了,自己便不用想办法,到时候,独孤进了星云世界,自己心神一动,也就自然知道了。 若是独孤没有学,白白错过,未免有些可惜。 想到这,戴道晋思绪飘飞,他一直就认为灵鹫宫消失于朝代更迭之中,也没想过去查找,这次倒是给他提了个醒,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另一个地方,明教的光明顶,还有波斯圣火令…… 独孤看着戴道晋的脸色变化,突然问道:“你想要灵鹫宫内的武学典籍?”独孤活了百多年,不止武功剑术登峰造极,人老成精,自然对戴道晋这并没有故意隐藏的想法,有所察觉。 戴道晋听了,知道他想差了,认为自己想要得到那包罗万象的武学秘籍。 独孤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静静的道:“以你的武功,要那些武功,并无什么大用。” 戴道晋点了点头,“那些秘籍,对我来说,并不需要,我想要借逍遥派的上层武功一观,当然,我也会付出足够的回报,逍遥派或者说灵鹫宫,绝不会吃亏,如何?” 说话的时候,戴道晋着重强调了“借”这个词。 他脑海里的功法秘籍浩瀚如烟,“武宫”武库的武功,绝不会比“琅嬛玉洞”的少,只会多,况且戴道晋还会“琅嬛玉洞”中缺失的少林七十二绝技,所以那些武功秘籍,戴道晋并不需要。 独孤听了戴道晋的话,略默,他自然听得出,面前这神秘的“年轻人”,话语中的坚定,若是不同意,恐怕对方也不会轻易放弃。 其实,若不是独孤是灵鹫宫之人,戴道晋又何必这么麻烦,早就可以强行“借”来。 但想到将来还要和独孤进行“合作”,若是强来,面子上也不好看。 独孤沉默半晌,道:“你所谓的‘上层武功’我没练过,只有宫主才可练习,而且现在我也早不是什么灵鹫宫之人,答应不了你什么。” 戴道晋笑容灿烂,“我这次和你一同去天山,待天山事了,我们便把事办了。” 独孤淡淡的看了眼戴道晋,眼中闪过一丝剑光,“希望你不要乱来。”话语中带着一丝冷意。 戴道晋听了,笑了笑,不置可否。 第一百八十章 漂亮的小房子 黄蓉坐在这偏殿里,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有些无聊。 她活泼好动,到底是个坐不住的人,站起身来,抬脚走到殿外,左右扭头看了看,往刚刚戴道晋二人走的方向走去。 穿过小径,黄蓉问了几个来往的道士,七拐八弯,终于是走出了院墙。 黄蓉看着面前茂密的树林,抬脚往前走去。 她却是不知道戴道晋和独孤二人跑到哪里去了,但坐在那偏殿里实在憋闷,宁愿出来,寻找二人。 走了一段偏僻小路,穿过树林,眼前豁然一宽。 黄蓉走上前去,只见一个深潭在那,黄蓉往里看了看,潭水清澈,平静的水面犹如一面镜子,但估计是水下有水草的原因,虽清澈却不能见底。 黄蓉看了几眼,没了兴致,找不到人,便想要回去,转身的时候,瞥见一件物事,却是眼前一亮。 却是旁边的大石上,一个缩小版的小房子矗立在上面。 黄蓉眼露好奇,走到巨石旁边,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只见这座小房子,是个三间的小屋,用碎石子垒砌而成,可能是由于怕山间的雨水冲坏,小房子的上面用截得整整齐齐的细密草茎铺就。 最让黄蓉感兴趣的是房子的里面,缩小版的房子中的一间,透过留出来小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陈设,桌子和床等家具,应有尽有,很是精巧。 而另外一间中,也有些东西放在里面,但里面的东西,却是很粗糙,形状很不规整,似是出自两个不同的人之手。 三间小屋中,还有一间,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了一个稍大的门,黄蓉想来,应是这主人还没有完成,另一间房子的改造。 黄蓉小脸上露出笑容,忍不住用手指去触碰。 “住手。”一声清脆的声音在黄蓉的背后响起。 黄蓉手指一顿,转过身来,往身后看去,只见身后不远处,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站在那,满脸怒容的盯着自己。 黄蓉眼珠一转,冰雪聪明的她,立马就知道了,这巨石上的小房子的主人,应该就是这女孩。 莫愁很生气,本来和那坏人打赌,自己要将剩下的完成,今日便是来继续的,可来到这里,看到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在那用手指戳戳点点,万一碰坏了,那坏人就该说是自己弄坏的了。 莫愁生气道:“不许碰我的东西,你是谁啊?” 黄蓉自小娇生惯养,向来对待外人吃软不吃硬,而且面前的这个同龄人,怎会相让。 黄蓉眼珠乱转,同样哼道:“你管我是谁,我本来出来走走,看到这东西,是你做的,真难看。”说完,还对莫愁做了个鬼脸。 莫愁听了,脸色一红,她自然知道自己做的东西略有粗糙,可是她从小性子骄傲,最受不得激。 大喊道:“你胡说。” 说话的同时,脚下前掠,屈掌向前打来,却是一气之下,动起手来。 黄蓉自然是不甘示弱,同样迎了上去,一手抵挡开对方打来的一掌,同时低头,双臂内弯,手肘向前,快速般向对方的胸口撞去。 却是桃花岛的灵鳌步。 莫愁看对方速度快捷,心里一惊,急忙运使轻功躲开来,同时举手作斟酒之样,用手尖攻敌头部,莫愁虽然年龄尚小,但却是姿色秀美,这功夫使出来,透着一股娇媚婀娜。 正是古墓派的美女拳法,一招一式都取了个美女的名称,使出来时娇媚婀娜,却也均是凌厉狠辣。 林朝英却是个聪明的女子,要知女子的姿态心神本就变化既多且速,而历代有名女子性格各有不凡之处,颦笑之际、愁喜之分,自更难知难度。将千百年来美女变幻莫测的心情神态化入武学之中,再加上女神端丽之姿,女仙缥缈之形,凡夫俗子,如何能解? 黄蓉是个小女孩,却是不会受到影响,见到对方手尖攻向自己头部,顿时脚踩八卦方位,在莫愁眼前一花的感觉中,黄蓉人跑到了莫愁的身后,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姿势美妙已极,以兰花拂穴手,拂向对方的后背。 …… 戴道晋和独孤又略作交谈,商量好了后续的事宜,两人便下了山头,往重阳宫走去。 走到半途,戴道晋突然耳朵一动,停下脚步。 闭上双目,沉寂心神,心神力量汨汨而动,感知四散开来。 独孤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禁运转功力,聚于双耳,倾耳细听。 未几,戴道晋睁开双眼,脸露笑意,略微摇了摇头。 扭头对独孤道:“前辈,您先下山,在山下的集镇中,稍作歇息,这边,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明日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便去找您。” 独孤点了点头,没有多问,招呼雕儿,也不去重阳宫,直接下山去了。 戴道晋看着独孤的背影,驻足了一会。 转身看向右前方向,不禁笑了笑,脚下轻点,身如轻燕,纵身飞到树梢,抬脚横跨,踩着树梢,向前掠去。 戴道晋所在的地方和那深潭,相隔距离并不是很远,没多久,戴道晋便到了。 戴道晋站在树梢上,身若清风,随着树梢的摆动,起起伏伏,低头向下看去。 只见地面上,一青一绿,两个小小身影,你来我往,打的正热闹。 戴道晋也不下去,随手抓过一小节树梢,站在树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两小的打斗。 两小都师出名门,黄蓉出身桃花岛,诸多绝学,虽从小习武就不上心,但在黄药师和戴道晋的督促下,也算是入了门,不可小觑。 莫愁师出名门,古墓派的武功自成体系,很是不俗,再加上莫愁比黄蓉大了一两岁,两人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良久,下面的两人停下手来,皆是气喘吁吁。 黄蓉觉得很是无语,她本来是出来找人的,人没找到,却和一个人打了半天。 打了这么半天,两人的内力,均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莫愁性子自小就执拗,很是倔强,骨子里有着一种凶性,虽喘着粗气,仍是恶狠狠的盯着黄蓉。 摆了摆手,黄蓉气喘吁吁道:“不打了,你这小房子漂亮还不行吗?” 莫愁抿了抿嘴唇,缓了口气,“你说真的?” 黄蓉无力的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听话吗? 莫愁听了黄蓉的话,这才消了气,她也累的不行了。 歇了一下,黄蓉好奇问道:“这小房子是你自己做的?”特意强调了“自己”二字。 莫愁脸颊发热,由于刚才体力消耗过大,原本就脸色发红,所以倒也看不出,只是嘴硬道:“是啊。” 黄蓉眼神流转,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那对比强烈的小房子的两间屋,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 莫愁看了,不禁有些羞怒。 “蓉儿,你不在重阳宫好好呆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突然,一个声音从两人头顶传来。 两人都吓了一跳,不由的抬头向上方看去。 戴道晋从树上纵身飘落,轻若无声的落在地面上。 黄蓉见到来人,脸上露出笑容,“培风哥哥,蓉儿在那儿呆的无聊,所以就跑出来找你了。” 莫愁看到戴道晋也是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消失不见,听到黄蓉的话,心里嘀咕:这坏人叫培风?果然,这女孩和坏人是熟人,怪不得也不是好人。 黄蓉走上前来,问道:“培风哥哥,独孤爷爷呢?” 戴道晋笑着道:“他有事,先下山去了,你怎么和莫愁打起来了?”说完,看了看站在那里的莫愁。 黄蓉没有回答戴道晋的问题,而是瞅了瞅戴道晋,又瞅了瞅莫愁,大眼睛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甜甜一笑,故意凑到戴道晋的身旁,挽着戴道晋的手臂,娇声笑道:“她叫莫愁吗?我们刚才闹着玩呢。” 莫愁看他动作,神色不变,哼了一声。 戴道晋好笑的抬起手,敲了黄蓉的脑袋一下,敲得黄蓉捂着脑袋“啊”的一声。 “你们俩,年龄相近,可以做个朋友。”戴道晋说道。 莫愁哼出声道:“我才不要和她做朋友。”刚刚还笑自己小房子里东西做的差,和那坏人一样,不是好人。 黄蓉嘴上也不饶人,也呛声道:“谁要和你做朋友。” 戴道晋不理她们二人的斗嘴,开口道:“好了,蓉儿,明天,我要和你独孤爷爷出一趟远门,去办事,你就先回家。” 戴道晋之所以在此地说出,也是想告知小莫愁一声,自己要离开之事,这段时间,自己闲来无聊,投食萝莉,又教萝莉手工做小房子,也算是交了朋友,临走之前,自然要打个招呼。 莫愁听了这坏人明天要走,脸色一变,垂下眼眸。 黄蓉却是睁大眼睛,松开戴道晋的手臂,叫道:“培风哥哥,不行,我也要去,是你说的,你不把我送回去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戴道晋无奈道:“这次我要去的地方太远,一路上舟车劳顿,非常辛苦,你跟着也是受罪,何必呢?” 黄蓉却是不依,只以为戴道晋就是想让自己回桃花岛,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管,我不要回去。”她突然偷偷跑出来,若是回去了,黄药师岂能轻饶她。 黄蓉却不知道,自她离开临安城,曲灵风的信送到桃花岛后,黄药师便出来寻她了。 戴道晋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恼,把小黄蓉扔在全真教,明显不合适,若是放任她流落江湖,又怕生出危险,可是,此去天山,确实是旅途太过遥远,还不知将来到了地方会发生什么事。 最后,戴道晋看到黄蓉依然是一副我死都不回去的表情,只好无奈出声:“好吧,你真的要跟着去?” 黄蓉哼了一声,肯定的点了点头。 戴道晋道:“那你听话吗?” 黄蓉忙道:“蓉儿听话,蓉儿听话。” 戴道晋道:“那听话,咱不去。” 黄蓉:“……” “噗嗤” 戴道晋闻声望去,只见小莫愁脸露笑意,小脸憋得通红,见戴道晋看她,侧身躲过他的视线。 黄蓉却是笑不出来,噘着嘴吧,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小大人似的叹气出声,“不去就不去,蓉儿好可怜,在家里爹爹骂我,出来了,师兄也不管我,就让蓉儿自己在江湖上流浪吧,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听说江湖上还有采花贼,蓉儿这么漂亮,采花贼一定不会放过蓉儿。” 说着,又看向桃花岛方向,伤心道:“说不定回不去桃花岛了,娘亲,蓉儿不孝……” 戴道晋皱眉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行了,你想跟着就跟着吧,到时候吃苦受累,可不要埋怨。” 黄蓉脸上悲伤之色一收,嬉皮笑脸道:“知道啦。” 戴道晋对她的变脸,见怪不怪。 转过身,看着小莫愁,笑着道:“莫愁,这些日子,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明天我就要走了,后会有期。” 这些日子,莫愁和戴道晋之间,斗嘴成了习惯,知道这坏人要走,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和之前一样,哼声道:“你想走就走,管我什么事。” 戴道晋笑了笑,转身离开。 黄蓉看了莫愁一眼,转身急忙跟上,“师哥,等等我。” 待两人都走了,只剩下莫愁一人,低着头,脚尖来回搓动着地上的小石子。 好一会儿,莫愁抬起头来,收起脸上的伤感,走到那巨石旁,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小房子,低声道:“这赌还没打完呢……” 看了半晌,转身向后跑去,没一会儿,只见莫愁提着一块木板过来,放到地上,随后小心的将巨石上的小房子,轻轻的整个抱起,放在木板上,随后捧着木板,往回走去。 …… 回到重阳宫后,戴道晋直接去见了丹阳子。 静室内,马钰和戴道晋二人相对而坐。 马钰说道:“黄少侠,周师叔至今还没有消息,却是要你在重阳宫多待一段时间了。”他以为戴道晋今日过来,还是询问周伯通之事。 戴道晋笑了笑,道:“这些日子,多有叨扰,真是麻烦贵教了。” “那两位都是大活人,且有武功在身,自然是难以寻找,不急在一时,我此次来,是要向掌教辞行的。” 马钰讶然道:“黄少侠要走?” 戴道晋点了点头,“在下有事要去做,所以今日特来辞行,明日早上,我便下山。” 马钰道:“既然如此,那贫道就不留你了。” 戴道晋点头,随后请求道:“道长,寻人之事还是依然要麻烦贵教了。” 马钰摇了摇头,淡笑道:“此乃我全真教,教内之事,自是该寻找的,非是帮黄少侠的忙,所以无须客气,到时找到了人,贫道再派人去通知黄少侠。” 戴道晋点头,“多谢了。” …… 第二日清晨,戴道晋和黄蓉一起下了终南山。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憨实少年(为挚宇丫加更) 北方草原上,辽阔无际,入眼尽是青碧之色,四野茫茫。 正当午,在一处水草肥美之处,一大片蒙古包林立在那,一眼望去,颇为壮观,远处有地头吃草的牛羊,还有不时骑马的汉子,披甲执锐,奔走而过。 一座略显陈旧蒙古包的蒙古包,坐落在东南角,此时门帘被拉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走出蒙古包,少年可能是长久生长于草原上,吃羊肉喝马奶,皮肤黝黑且肩宽背厚,骨架比一般中原少年大了许多,面相憨实。 少年转身对着身后的蒙古包喊道:“娘,我出去了。” 蒙古包中传来一个中年女声,“去吧,早点回来。” 少年答应了一声,“哎,知道了。”然后抬脚往前走去。 这时,不远处,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纵马驰来。 “吁” 马儿极为听话,随着缰绳抖动,停在了少年的身前。 那少女双目如水,皮色犹如羊脂一般,玉雪可爱,可能由于是在大中午的时候,马背上颠簸的原因,鹅蛋般的白腻脸蛋上,生有红晕,却是又添几分俏丽。 那美貌少女行动如风,翻身下马,蹬着一双皮靴,走到那憨实少年身前,“郭靖,今天下午,我哥哥要和别人赛马,你也来。” 少女离得有些近了,郭靖闻着鼻间传来的暗香,局促的后退了一步,这才释然,闻听此话,摇了摇头,“不行的华筝,我还要去随我那师父习武,去不了的。” 华筝闻言,眼睛一瞪,“你都多久没和我们一起玩了,整天就知道练功练功,什么时候练不可以,又不急于一时。” 郭靖听了,皱着眉,挠了挠头,“不是的,我四师傅说,练武之道,须持之以恒,不可松懈,才能有所成就。” 华筝听了,暗骂笨蛋,本公主都亲自来请你,你居然都不去,眼珠转了转,脆声道:“你们汉人有句话不是说‘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吗?练功努力坚持是没错,可也要休息啊。” “走啊,我哥他们都在那等着你呢。” 郭靖听了更是挠头,虽然华筝说的有道理,可是师父的话,也要听的,固执的道:“可是我答应我七位师父了,下午要去练武,不能不去的。” 到底不是傻的没救,见华筝面露失望,又说道:“改日吧,改日我在找你们玩。” 华筝哼了一声,手中马鞭一甩,空气中传出一声脆响,转身,翻身上马,丢下一句,“不去拉倒。” 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郭靖看了看少女背影,转身向不远处的山峰跑去。 不久,少年跑到了山前,黝黑的脸有些发红,抬头望了望山腰,深吸了口气,开始往山上爬去。 好在山路并不崎岖,且算经常攀爬,少年长久习武,耐力不错,没多久,便到了山腰平台处。 还未站稳,便听到呼呼风声,一根细长的圆木棍,向郭靖下盘横扫过来。 郭靖双腿微弯,右脚猛地一踢,格挡开来,,随后那习惯又迅捷的点向其腰眼,郭靖快速的闪身躲开,随后,踏步向前,双拳攥起,猛地砸向来人。 那人身材身材瘦小,手里拿着一杆秤,刚才那细棍,正是秤的秤杆。 几招过后,郭靖被秤砣砸中胸口,倒退跌倒在地。 那人收起秤杆,笑着道:“靖儿不错,有进步,比上次多撑了两招。” 郭靖捂着胸口,站起身来,闻言低头傻笑,“六师父。”原来这拿着一杆秤的正是江南七怪的老六,闹市侠隐全金发。 “哼” 突然一声冷哼响起,旁边陆续走来六个人,五男一女,正是七怪的另外六人,梅超风和陈玄风夫妇早已不在,自然张阿生没死。 郭靖见了众人,立马挨个问候。 韩小莹见到大哥冷哼出声,知道靖儿武功进度太慢,又惹恼了这大哥,忙说道:“靖儿进步了就好,今日便跟我学。” 韩小莹容貌秀丽,年纪最小,七怪中的其他人,都对这小妹,颇为疼爱,柯镇恶闻言也不做声了。 韩小莹径自拉郭靖去到一旁,教他越女剑法。 柯镇恶拄着铁杖,叹了口气。 樵夫打扮的南希仁见状,开口道:“大哥莫要太过担心,离那比武日期,还有几年的时间,靖儿不一定会输。” 拿着铁扇的秀才朱聪,闻言笑哈哈道:“是极是极,说不定那姓杨的小子,比咱家靖儿还要鲁钝呢。” 众人均无奈苦笑,看向那边练剑的郭靖,韩小莹正不停的指正郭靖的错误。 …… 中都,六王爷府。 一处院子中,丘处机背负双手,盯着院中那练剑的少年。 这少年容貌俊美,气质绝佳,左手捏着剑诀,左足踏开,一招“定阳针”向上斜刺,正是正宗全真剑法。 丘处机待这少年停下,神色严肃的指出其剑法中的不足之处。 丘处机性子刚烈,对杨康极为严厉,而杨康在丘处机面前,也是毕恭毕敬,是以丘处机对杨康这个徒儿,颇为满意。 最后,言道:“康儿,你的全真剑法,已经入了门径,以后定要勤加苦练。” 杨康躬身正色道:“是,师父,徒儿定当勤加练习,绝不让师父失望。” 丘处机原本严肃的脸,也微微缓了缓,抚须点头。 随后,丘处机便离开了。 王府门前,杨康目送师父离开,神色间松弛下来,伸了个懒腰,唤来下人,摆好车架,出门呼朋唤友,耍乐去了。 …… 两个多月后,西宁往天山方向。 一处府城中,戴道晋无奈的看着黄蓉走进这外观颇为讲究的客栈中,不得已,跟了上去。 这一路走来,黄蓉倒是没有叫苦喊累,但她自小在桃花岛不说锦衣玉食,也是吃穿精细,所以路上,却是要吃最好的住最好的。 出门在外,戴道晋也不想委屈了她,但见着口袋里的钱,所剩没有多少了,便有些无奈。 独孤看到戴道晋的样子,笑了笑,也跟了上去,他和黄蓉相处的时间不短,挺喜欢这个活泼聪明的小姑娘。 第一百八十三章 缥缈峰 就在戴道晋一行人前往天山的时候,终南山今日来了一个人。 黄药师从曲灵风那里得到的消息,知晓黄蓉来了终南山,便直奔这里,找女儿来了。 全真教山门前,值守的道士,看着面前这身着青衣,手拿玉箫的冷肃男子,观其气度,拱了拱手,客气道:“这位先生,不知来全真教,有何事?” 黄药师此时家庭美满,远没有原世界的孤僻乖张,并不为难这小道士,淡淡道:“让马钰出来见我,就说是桃花岛主。” 那道士眼神一缩,能被安排作为值守道士,自然是有着一些见识和眼力,桃花岛主,五绝之一,忙道:“原来是桃花岛黄岛主亲临,您稍等,小道这边去通秉,要不您先进去歇息?” 王重阳仙逝已久,全真教诺达的名头和全真七子的名声,可唬不住黄药师,值守道士向来是看人下菜碟,不同的人自然对待方式不同,在一般人面前自然要摆出天下第一大教的气度,但在这位面前,却是不敢。 黄药师闻言,摆了摆手,负手站在那,微阖双目。 那值守道士见状,默默拱了拱了手,转身去通秉去了。 没多久,一身黄冠束发,手拿拂尘的马钰悠悠而来,马钰收到黄药师来到全真教的消息,倒是转瞬间便知晓了黄药师的目的,没什么意外,应该是为了他那宝贝女儿和徒弟。 马钰修道日久,气质愈发沉稳,走到黄药师身前,打了个稽首,“黄岛主大驾光临,未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黄药师打量了一下马钰,暗道王重阳的徒子徒孙倒也不是全是废物,听到马钰的问话,道:“我女儿蓉儿呢?” 马钰笑道:“黄岛主却是来晚了,令爱和令徒已经早就下山去了。” 黄药师:“去了何处?” 马钰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两位居士的事,贫道也不好过问。” 黄药师皱了皱眉,但随即舒展开来,知道黄蓉和戴道晋在一起,心中也放下担心,对自己的徒弟,黄药师自己都探不出深浅,有他在,蓉儿的安全问题自然是不用担心。 想到这,黄药师转身离去,“走了。”来去匆匆。 马钰看着黄药师的背影,有些出神,看到黄药师,他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的师父王重阳,自王重阳死后,马钰继任全真掌教,压力巨大,没有扛鼎之人,却有着天下第一大教的名头,步履维艰,不外如是。 天下乱象已现,全真却不能二代而亡。 马钰又抬头看了看北方,神色变幻,心里闪过一些念头,暗叹一口气,转身回去了。 …… 一个多月后,缥缈峰下。 三人一雕,望着这似是耸入云霄的山峰,戴道晋仍是一身黑衣,手持长剑,独孤依旧一身灰色长袍,身后跟着雕儿,黄蓉此时功力尚浅,还不能达到寒暑不侵的境界,因此一件大氅裹身,穿的颇为厚实。 缥缈峰不在天山峰顶,而是在天山南麓一处温暖湿润的所在,但他们来的时候不对,还是有些冷的。 随后,三人一雕,抬脚往上走去。 缥缈峰整体海拔不高,没有冰雪,反而多雾,可见度较低,无法看清山中面貌,所以叫做缥缈峰。 众人往上爬了一回儿,面前出现了一个石质的山门,戴道晋望过去,只见山门顶部,刻着一只鸟类,嘴呈钩状,神态极为凶猛,想来应该就是“灵鹫”了。 可能是由于山上空气潮湿的原因,石质的山门,已经长出了青苔。 “哗啦……” 突然旁边的密林中,窜出一个影子,速度很快的掠过。 戴道晋看的清楚,那是一个体格很大的鸟类,翅膀不大,但脚掌宽厚,不飞行却跑得很快,天山有大雕,名曰灵鹫,这可能也是天山灵鹫宫名称的由来,灵鹫翅短掌宽,不善飞行却善奔跑。 戴道晋想到这,若有所思的往独孤身后的丑雕看了一眼,那雕儿来了此地,似是极为兴奋,看到那掠过去的雕儿,扇动着翅膀,快速迈动脚步,追逐了上去。 黄蓉看了,惊呼出声,“呀” 独孤安慰道:“放心,它对这里很熟悉,不会有事的。” 戴道晋听了独孤的这句话,眼中更是恍然,想到刚才一掠而过的大鸟那弯弯的脖子,突然记忆翻涌,眼神闪过一丝回忆,依稀记得第一世的时候,自己陪孩子看电视剧,当时好像看的是一个姓于的编剧拍的,自己当时还吐槽这雕怎么像鹫。 想到这,戴道晋不禁想到第一世自己的妻儿,又想到这么多年时间流逝,自己辗转于几个世界,神色有些黯然,对于此行,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独孤心神强大,最先察觉到戴道晋的异常,看着戴道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戴道晋见了,摆了摆手。 三人抬脚往前走去,踩着青色石板,闻着空气中潮湿的空气,途中又见到几只灵鹫的身影跑过。 独孤一边走着,眉头却是渐渐皱起。 戴道晋看到,出声:“怎么了?” 独孤疑惑道:“灵鹫都是有专人看管的,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灵鹫跑了出来,那看管之人不怕责罚吗?” 戴道晋闻言,看了看前方雾气缭绕,隐约看到的建筑,一种荒凉的意味,扑面而来,心中暗道,这独孤离开了这么久,看来是出了什么变故。 三人往前走去,经过一道铁索桥,看桥上的印记,却是应该是有人走的,看到这里独孤也好似松了口气。 走过铁索桥,三人便进了一座大殿,这大殿也颇为破败,积满灰尘,蛛网遍布,想来是很久无人打扫了。 黄蓉此时也看出来了,脆声道:“这里的人都去哪了。” 独孤道:“殿后便是居住的地方,到那里去看看。”说完转身出了大殿。 戴道晋和黄蓉相视一眼,跟了上去。 来到大殿的后面,戴道晋抬眼望去,只见房屋影影幢幢,虽看不真切,但近处的房屋布局来看,颇为讲究。 独孤毫不犹豫,抬脚往东南方向走去,戴道晋和黄蓉紧跟其上。 经过的屋子或者小院,有的敞着房门,一看便知无人居住,还有的紧闭着房门,但却没有上锁,且门上长着的青苔,也显示着这门好久无人开启。 黄蓉性子跳脱,走在前面,左右扭头看着,像是来寻宝似的。 “唰” 一道白色剑光闪过,直刺黄蓉肩头。 第一百八十四章 衰落的逍遥派 “叮” 极速而来的石子,与那剑光撞击在一起,落于地上,发出声响,赫然是一把长剑。 黄蓉吓了一跳,向前看去,却不见人影。 戴道晋走到黄蓉身边,看向左前方,似是能看破那雾气,冷声喝道:“鬼鬼祟祟,出来!” 起初声响并不大,但逐渐的声浪越来越大。 “出……来” “来……” “来” “轰隆” 声浪卷起的气流,吹散了前方的迷雾。 前方的一处阁楼中,突然传出一声闷哼。 戴道晋冷眼看去,正要动作,独孤却是抬脚往那阁楼走去。 独孤走到那阁楼前,看着这阁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开口出声,声音苍老:“楼内的可是李氏后人?” “咳咳” 阁楼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男一女,均着白衣,男的俊俏,女的靓丽,但神色间却颇为警惕的看着出现面前的几人。 戴道晋走上前来,看了看那男子嘴角的血迹,皱了皱眉,逍遥派的人,为何如此之弱? 那男子手中空无一物,女子却持着长剑,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来这缥缈峰?” 这男子也是带着警惕的神色,畏惧的看了眼戴道晋,这人仅仅一声冷喝,就震得自己受了伤的高手,随后又看向这须发皆白的老者,疑惑道:“你怎么知晓我姓李?” 独孤看了看这对男女,没有回答这男子的话,反问道:“灵鹫宫只有你们二人么?其他人去了哪里?” 那男子皱了皱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来这里?” 独孤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我以前和你的祖上有旧。此来也只是来看一看,你不用太过警惕,我们没有恶意。” 黄蓉刚刚被吓了一跳,此时也哼声道:“若是我们有恶意,你们还能在这里好好站着吗?” 戴道晋持着长剑,站在那儿,没有说话。 那男子想了想,眼里闪过无奈,示意那女子收起长剑,拱了拱手,“既然诸位和李某的祖上有旧,那刚才之事,是李某唐突了,抱歉。”不管真假,形势比人强,只得低头。 独孤也不在意,摆了摆手,“这里怎么会只剩下你们二人?其他人呢?”却是又问了一遍。 男子侧身摆手,“诸位,里面请,我们坐下说。” 戴道晋三人进了屋子,发现这个阁楼里倒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应该是经常居住且居住之人颇为爱洁的缘故。 众人坐下,那女子坐在那男子身边,陪着男子,手里仍紧握这长剑。 独孤开口道:“你应该是这一任的逍遥派之主,灵鹫宫的宫主吧?” 那男子苦笑摇头,“前辈莫要说笑,哪里还有什么逍遥派,这灵鹫宫如今也快要消失了,派主、宫主就莫要再提了,徒惹人笑罢了。”说着叹了口气。 独孤摇了摇头,“你既然是姓李,想来是宫主一脉,自然就是灵鹫宫之主。” 男子听到这,忍不住问道:“前辈知道在下姓李,莫非真的认识李家先人?” 独孤听了,略默,点了点头。 戴道晋在旁边默默听着,看了男子一眼,姓李?好像虚竹的妻子,那个西夏公主便是姓李,还是李秋水的孙女。 随后独孤皱眉,“我上次离开的时候,缥缈峰上还有人数百十人,今日怎么就只剩下你们二人了?” 那男子摇了摇头,“在下不知前辈几时来的缥缈峰,在下只知道自从记事起,这缥缈峰上也就十来人而已,后来走的走,死的死,便只剩下我李家一姓之人了。” 独孤看了看这男子也就二十来岁,心中恍然,自己当日离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八十年了,沧海桑田啊。 想了想,独孤问道:“李家就只剩你们二人了吗?” 男子点了点头,“自我父亲于八年前去世之后,这灵鹫宫中便只剩下我夫妇二人了。” 独孤沉默。 旁边,戴道晋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久闻逍遥派,神秘异常,神功绝技无数,派内之人无不清雅卓然,武功卓绝,为何……”后面的话,戴道晋没说出来。 这却是戴道晋最大的疑惑,按理说,自虚竹归隐缥缈峰之后,逍遥派也定居于此,不说灵鹫宫密室墙壁上刻录的武功,便是虚竹自己传下的武学,后人也理应不会颓废至此吧? 男子苦笑道:“阁下想说的是,为何武功如此不济吧。” 戴道晋默然。 男子叹了口气,“父亲倒也曾和我说过,很久之前,缥缈峰灵鹫宫,势力庞大,很是辉煌,但后来确实越来越衰落,再后来,宫内的弟子,便越来越少,至于为何会只剩下李姓一家,父亲倒是未曾和我说过。” 戴道晋皱了皱眉,缥缈峰灵鹫宫的衰落,他倒是能够理解。 虚竹接手灵鹫宫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解除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身上的生死符,当时的众人感念其恩德,仍旧效忠于灵鹫宫。 但人心思变,没了生死符的控制,虚竹活着还好,他们夫妇,虚竹武功绝顶,梦姑李清露乃西夏公主,自然震慑下面的一群人。 但虚竹一死,后来的灵鹫宫之主,想要号令这些人,却是没有可能,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脱离灵鹫宫也是必然。 而且,对门下控制力不严,门规松散,长此以往,凝聚力必然不强。 势力缩水是应有之事。 逍遥派武学起步要求很是苛刻,而且很多武学,须得弟子们才智卓绝,才能练习,天资出众的毕竟是少数,时间一长门下弟子,自然武功越来越比不上前人。 其实逍遥派最大的失误就是选了虚竹为掌门,虚竹何许人也,少林门徒,吃斋念佛长大,满肚子慈悲之念,对待武学,并不执着,对人对事,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以虚竹的心性,收徒理念可想而知,择徒标准怕也是有教无类,即使收徒,好勇斗狠之法,如生死符这般控制人的手段,也极有可能不会传下。 而且虚竹一身的武学,得来的过程太过奇特,无法复制,没有系统的经过武学升级过程,自然他的教徒能力,也就可以想象。 这样的后果就是,逍遥派这一神奇的门派,逐渐消亡历史长河中。 求个票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巨石拦路(为挚宇丫加更) 戴道晋脑海中思索,暗道:看来一个教派的传承,绝非是光有神功绝学就行的。 江湖中,武功不拔尖,但传承久远的门派,如青城派、倥侗派、昆仑派等,这些门派,虽然没有什么神奇的绝顶武功,但却存活时间很长。 因为这些门派,已经形成了自有的“人才晋升制度”,也可以说“弟子培养章程”,有了系统化的培养门下弟子的方法,不会因为掌门或者长老的突然更换、死亡,而打破这个机制。 这个机制会源源不断的往门派,由下往上的输送新鲜血液。 一些大派,也有这样的“机制”,做的最好的就是千年古刹少林寺,其更是加上了信仰光环,门下弟子有着极强的凝聚力。 再加上少林寺绝学无数,“硬件和软件”都是顶级,自然门下弟子高手如云,传承不绝。 反观逍遥派,原本即使虚竹能力不足,想来老老实实的做他的掌门,灵鹫宫一脉依然可以继续辉煌下去,即使不辉煌,但实力也不会缩水多少。 而虚竹却直接亲手斩断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这个“供血者”,没了人才输送,逍遥派的顶尖法门,没了顶尖的人才去用,自然成了一堆死物。 虽然逍遥派的武功与少林寺相比,丝毫不弱,但逍遥派收徒准则都是容貌俊美,聪慧卓然,且必须精通武功之外,还要精通杂学,如丁春秋这弃徒这般,除了一身功夫之外,还是个毒道大家。 如此苛刻,故每一代传承寥寥几人甚至一人,这也是逍遥派落寞的主要原因。 其实说来,一个门派若是“管理不善”,即使有着奇功绝艺,也是会逐渐消亡。 戴道晋脑海里闪过这些诸多念头,随后回过神来,看了看依然在交谈的独孤和那年轻人。 男子叹道:“父亲进了后山石窟,便再也没有出来,还告诉我,若是他没有出来,就封闭石窟,李氏族人不得再入内。” 戴道晋听到这,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出声道:“能否带我们去那石窟看看?” 男女二人还有独孤,一起向他看来。 男子神色间有些为难。 独孤见了,道:“你无需为难,若是不愿,他不会硬来。”说完,瞥了眼戴道晋,神色间颇为不善。 戴道晋神色不变,对那男子道:“看你们夫妇二人,功夫只是一般,李家也就只剩下你们二人了,你们以后还要生活,若是凭着你们二人的武功,下了山,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江湖凶险,说不定就不小心丢了性命,到时李家可就绝了后。” 那女子见他说话难听,忍不住冷声道:“我夫妇二人不下山,就在这灵鹫宫中,难不成也会丢性命?” 戴道晋听了,笑了笑,“归隐的生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这里的具体情况,但想来还是有很多人受不了这里的清苦生活,才离开的。” “而且,就算你们能忍得山上孤寂,那你们的孩子呢?你们的后人呢?你们也希望他们也像你们一样,脱离外界,像个野人一样,一生无趣的生活在这里?” 那男女二人听了,神色迟疑起来。 戴道晋见了,笑的更加灿烂,继续道:“这样吧,若是你们还有所迟疑,你们将来若是有了孩子,我可以收他为徒,我的武功在江湖上,不敢说第一,但能胜过我的,也没几个?不信你可以问他。”说着,指了指独孤老头。 男子看向独孤,通过一番交谈,他自是感觉出来这老者对自己的善意。 独孤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男子想了想,他自己的武功本就一般,若是将来孩子出生,未必就能护住孩子一生周全,而让孩子一生都住在这清冷破败的灵鹫宫中,与世隔绝,非他所愿。 男子扭头看了看女子,两人相视一眼。 随后男子看着戴道晋出声道:“可以,希望你信守承诺。” 戴道晋捞起手边的长剑,转身出去,“放心,你和独孤有旧,我岂会骗你。” 那男子站起身来,一众人走出阁楼。 男子夫妇前头带路,戴道晋和独孤、黄蓉三人,跟在后面。 没多久,众人来到了一面陡峭石壁之前。 男子转身对众人道:“这里便是石窟的入口?” 戴道晋看着这石壁,有着明显的洞口轮廓,只是这洞口被巨石挡住,严丝合缝,根本进不去人,巨石表面光滑,布满了青苔,滑不留手。 戴道晋估摸着这巨石至少有上万斤,想了想,对男子道:“这应该有机关吧?” 男子点了点头,“这巨石,便是用机关控制的,但在下遵从先父的话,放下巨石之后,便将那机关损坏了。” 戴道晋楞了一下,挑了挑眉,略带深意的看了眼这男子。 黄蓉走到那巨石前,小手摸了摸,咂舌道:“这石头这么大,根本移不动。” 戴道晋也走到巨石前,将手中的长剑交给黄蓉,摆了摆手,对众人道:“你们往后退。” 黄蓉抱着长剑,往后跑去,其他人也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戴道晋伸出双掌,贴在巨石上,闭上双目,心神沉寂,默默感知。 男子夫妇好奇的看着这人的动作,疑惑出声:“他在干什么?” 独孤眼中倒是若有所思,轻声道:“他在找石头的弱点。” 男子夫妇和黄蓉听了,更是疑惑,石头也有弱点? 戴道晋知道独孤也能用剑气凿开一个洞,他的剑气无坚不摧,切石块如腐土,但身体老朽,恐怕凿开了洞口,独孤老头的命也到头了,所以只能自己下场。 半晌,戴道晋睁开眼睛,眼中银白色一闪而逝。 戴道晋往左走了两步,认准了一个位置,后退两步,沉腰坐跨,体内的阴阳真气,突然奔腾起来,在经脉中呼啸,同时肉身气血升腾。 身后的诸人,只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扫山中幽冷,戴道晋此时仿佛身化火炉,身上皮膜筋肉,血肉筋骨,仿佛都活了过来,气血如岩浆。 众人耳边似是传来,海水流动,冲刷海岸的声音,不由得看向戴道晋。 那是气血在流动。 “吼” 戴道晋精气神达到了顶点,默然一声爆喝,戴道晋脚蹬脚下青石,瞬间青石崩碎。 “轰” 力从地起,右手臂瞬间粗大了一圈,一拳砸在巨石上。 随后不停,轰轰之声连响。 瞬间三拳轰在巨石的同一个位置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石壁上的武功 戴道晋三拳打出,轰轰声响,如山崩之声,响彻当场。 身后的诸人只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如地龙翻身,地动山摇一般,山体峭壁上的石块,不住的从上面滚落下来。 随后声响消失,众人向前方看去,只见戴道晋仍保持之前的出拳姿势,那巨石却毫无变化。 男子夫妇面面相觑,搞那么大动静,没用? 独孤却面色凝重,盯着那巨石没有说话。 戴道晋慢慢收回拳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呼出的气体如箭矢一般,直刺向前,“刺”在了那拳印之上。 戴道晋站直身体,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咔嚓” 众人这时突然好似听到了什么开裂的声响,均盯着那巨石看去,只见以那拳印为中心,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逐渐向四周蔓延开来。 “咔嚓……咔嚓”声音不断响起。 裂痕也不断变大,慢慢的蔓延到这整块巨石上。 “哗啦” 烟尘扬起,整块巨石碎裂成大小不一的石块。 戴道晋又后退了几步,待烟尘散去,这才上前观看,此时挡住洞口的不再是巨石,而是大小不一的石块,堆在那里,但已经挡不住整个山洞入口,石堆的上面,漏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没有一点光亮,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戴道晋扭头对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一起将石块搬走。 两人搬了一会,清出一条可供人行走的小道。 众人又在外等了一会儿,待里面的浊气散的差不多之后,男子找来了两根火把点燃,往洞内走去,众人跟上。 黄蓉眼神兴奋,对这次犹如探险一样的行为略感刺激,但即使在火把的照耀下,依然有些昏暗的四周,却让小姑娘有些害怕,双手紧紧的拽着戴道晋的衣袖。 戴道晋手持火把,向里面走去,没多久,开始踏着阶梯往下走,阶梯不多,约莫二十来层,随后映入眼前的是一条笔直的大道,青石板铺成,每块青石都长约八尺,宽约三尺,甚为整齐。 安静的石窟内只剩下众人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之声。 走到青石大道的尽头,发现青石大道约有三十多米,一座巨大的石门巍然耸立,石门左右各有一头石雕的猛鹫,尖喙巨爪,神骏非凡。 戴道晋看了看师门,扭头瞅了瞅那男子,男子摇了摇头,表示从未进入到这里,他也不知这里的机关。 戴道晋走上前去,在师门前来回看了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心神仔细感知,随后提高戒备,对着一块砖用力按了下去。 “轰隆” 石门打开。 略等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异样,想来到了此地,相当于门派禁地,不会在专门打造机关之术。 随后往里走去,里面又是一条曲折小道,众人走到尽头,依然是一个石门挡住去路,戴道晋如法炮制,利用自己奇门遁甲的知识,结合超强的精神感知,逐一打开石门。 打开最后一道石门,里面不再是青石小道,而是一间石室。 戴道晋此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黄蓉说道:“蓉儿,待会记着不要去看石壁。” 黄蓉问道:“为什么啊?” 众人都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他是何意,戴道晋没有多说,瞅了瞅男子夫妇,“你们最好也不要看。” 说完,拿着火把往石门内里走去。 戴道晋走了进去,发现是个四四方方的石室,仔细感知了一下,空气清新,却没发现通风口,想来建造这件石室的匠人,技艺非比寻常。 戴道晋高举火把,凑上左侧靠近石门的石壁,只见石壁被打磨的很是平整,石壁上却不是光秃秃一片,而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刻痕,这些刻痕便是逍遥派的至高武学。 戴道晋心里略有些波动,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神。 仔细看去,留下刻痕的那人,很是随意,并不规整,靠画圆来分开每种武学,每个圆圈中便是一门武学精要,这些圆圈中有的是图形,有的是文字,图形有人也有动物,还有些圆圈中更是只是一些横七竖八的线条。 “啊”一声惊叫。 戴道晋往那边看去,只见石室的角落里,几具骸骨放在那里,将那女子下了一跳。 戴道晋举着火把走过去,见男子目露悲伤,想了想,问道:“这是你李氏族人?” 男子声音低沉道:“这几具尸骨所穿的衣服,是我灵鹫宫尊主一脉的特质衣衫。” 随后指了指那个还未骸骨化的干尸,缓缓跪倒在地,声音悲怆:“这是我的父亲。” 戴道晋左右看了看,道:“他们应该是修炼石壁上的武功,强行修炼,走火入魔而死,你们功力不足,不要观看石壁上的武功,小心身体不适。” 猛然间看到黄蓉,呼吸急促,眼睛盯着石壁,双眼闪过红光,戴道晋食指闪电般点在其颈部,黄蓉眼睛一翻,身体软倒,戴道晋扶助。 随后那男子脱下衣衫,将地上的骸骨收拾了一下,打算搬出去安葬。 戴道晋也将黄蓉托付给那女子,拜托其将人先带出去。 三人走了,独孤转身也往外走去。 戴道晋一愣,“这里武功精要,极为玄奥,你不看吗?” 独孤头也不回,声音传来,“我有手中剑一把,足以。” 戴道晋听了,默然,看着独孤离开,心中赞叹,但却不以为意,每个人所走的路不同罢了,独孤是一心追求剑道,而自己则是以阴阳为基,吸纳百家精华为养料,更进一步。 收拾好心情。 戴道晋挥动火把,运真气于目,顿时石室内四面石壁上的东西清晰可见,粗略数了一下,四面墙壁上的圆圈至少有八九百个。 戴道晋缓缓吐出一口气,扭头再次往那第一块石壁上看去,这些圆圈虽多且杂,但因为编了记号如“甲一”、“甲二”等,所以倒也不至于弄的混乱。 视线落在甲一的圆圈上,只见里面画了一些小人图,是一门掌法,旁边便是精要,戴道晋心中默念,却觉得这口诀极为拗口,每一路的口诀都是七个字一句,共有十二句,八十四个字。这八十四字甚是拗口,接连七个平声字后,跟着是七个仄声字,音韵全然不调,倒如绕口令似的。 戴道晋暗道:想来这便是“天山折梅手”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融会贯通,随心所欲 戴道晋按顺序往下看去,从“甲一”至“甲六”六个圆圈,记载了天山折梅手的三路掌法和三路擒拿,总共六路。 戴道晋一边看着石壁,双手挥动,比划着招式,一会儿双指成剑指,向前刺出,一会儿聚掌成刀,力劈华山,瞬间又转变招式,屈肘成枪,双手间招式转变极为快速复杂,短短时间内,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均有出现,异常繁复。 天山折梅手虽然只有三路掌法和三路擒拿法,但却包罗万象,戴道晋积累不可谓不深,初次使来,仍觉得极为深奥和精妙。 这六幅图,戴道晋看完之后,并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闭上双目。 心神沉寂,得于“武宫”和几世积累的无数武学招式,化为念头,纷至沓来,似是有无数身影,各自使用着一门武功,剑法、刀法、枪法、腿法、鞭法、掌法、爪功、斧法、戟法等等武学,皆一一出现。 蓦然间,石室内,戴道晋也动了,右脚上前,手臂抡起如刀,向前猛砍,随后双手握拳,太极拳使出,极动转极静,极为突兀怪异,让人看得胸闷欲吐。 慢慢的,戴道晋的身影动作越来越快,身体拉出残影,由于速度极快,石室内到处都是戴道晋的身影,有的慢慢虚化消失,但随即别处又会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戴道晋身体猛地站定,周边虚幻的身影尽皆消失。 戴道晋慢慢张开双眼,双手举至眼前,盯着双手,眼神流转。 戴道晋嘴角绽放笑意,这次灵鹫宫之行,他的收货非常之大,而这个收货,并非是这四面石壁上的八九百幅图,而是刚刚的所得。 戴道晋这几世中,得到的功法秘技数不胜数,但却并未将这些招式全部融为一体,脱出樊笼,而是就简单的拿过来用罢了。 但这一次,他以天山折梅手为触发点,以其容纳百家武学、包罗万象的特点,逐步的将自己脑海中所有的武学招式融入其中,融会贯通,并且将其更进一步,将这六路天山折梅手,推陈出新化为九路。 当然,并非是戴道晋比这天山折梅手的创始人更加聪明,而是戴道晋以他数世的武学资粮为基础,并将国术中对人体的皮肉、骨骼、筋膜甚至气血加入其中,得以推陈出新。 将六路天山折梅手化为九路,戴道晋却没有打算重新改名字,依然打算沿用天山折梅手这个名字。 从此以后,戴道晋再得到天下任何招数武功,都能自行化在这九路折梅手中,如此一来,天山折梅手几乎可以说是一门永远练不完的武功,无限升级,随着功力提升,威力不可预测。 至于空手夺白刃,只是天山折梅手的小用处罢了,不足一提。 戴道晋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此时的他感觉不管是对武学招式的理解还是运用都提升了一个层次,真正的转为自己的东西,而非是脑海中存储的大量而松散的记忆,以后运使招式,便是意到手到,随心所欲了。 这对其以后的武道之路,异常重要。 戴道晋嘴角含笑,扭头看到火把已经灭了,不知过去了多久,腹中也感觉到些饥饿感。 戴道晋转身走出石室,这石壁上的图又不会消失,不急于一时,先去吃点东西再说。 穿过曲折的山洞,走出洞口,山zhongtè有的清新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戴道晋不禁精神为之一清。 戴道晋走出山洞,并未看到有人,便直奔那阁楼去了。 黄蓉在小院中正无聊,看到戴道晋不禁露出小脸,忙跑过来:“师哥,你终于出来了。” 戴道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我在里面呆了多久?” 黄蓉答道:“差不多两天了。” 戴道晋恍然,自己沉浸在将自身武学融汇一体的世界中,心神投入,不知时间流逝,竟过去了两天之久。 黄蓉撅着嘴巴,娇声道:“师哥,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啊?”刚来的时候,黄蓉还略感新奇,但此时的新鲜感一过,便觉得很是无聊,而且山上的空气虽然清新但却很潮湿,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黄蓉便起了下山的念头。 戴道晋淡淡的笑了笑,“再等些日子。”说完,往前走去。 黄蓉噘着嘴,兀自在那生闷气。 戴道晋进了阁楼,发现独孤和那李姓男子都在,独孤正在和其讲着什么。 独孤看到戴道晋,停下交谈,问道:“全看完了?” 戴道晋摇了摇头,“只看了一门。” 独孤听了,神色间有些诧异,那石壁上的武功,当日,他也随意看了看,确实是极为高深精妙,但以面前这位的修为,那些武功对其来说,修习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难度才对,怎么在里面呆了两日,只看了一门武功。 戴道晋看出其诧异,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我再需一日,记下那些刻画便可,慢慢参悟领会。” 独孤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突然,戴道晋紧紧的盯着独孤的脸,皱眉道:“怎么才两日不见,你的大限却到了?”戴道晋刚才没有注意,此时仔细观察下,才发现独孤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但眉间寸处却一片黑紫,浑身的腐朽意味愈发浓厚。 若非独孤的精神强大,此时几乎不可能还坐在这说话。 旁边的男子此时面色愧疚,羞惭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了老人家。” 戴道晋听了,眼神一闪,打量了一番男子,发现其神完气足,内力充盈,功力比两天前深厚了不止一筹。 又看了看独孤,其面色淡然,没什么变化。 戴道晋眼神在两人之间看了看,若有所思,不过却没打算说什么,两人说来渊源颇深,独孤自己如此做,戴道晋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略默,戴道晋开口道:“还能撑多久?” 问题突兀,独孤却是听明白了,静静道:“一日的时间,还是撑得住的。” 戴道晋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站起身来,转身离开,“我去吃点东西,便会再次进入石室,你自己准备一下,把事情处理完,等我出来。” 独孤轻声应道,“嗯。”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心最复杂 李姓男子夫妇二人,居住在这灵鹫宫中,自然备有厨房。 戴道晋抓了一个劳力,让无所事事的黄蓉,给他炒几个小菜。 黄蓉这一世虽然不需要她给黄老邪做饭吃,但可能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冯蘅又是个中好手,黄蓉跟着冯蘅也算是学到了几分,厨艺很是不赖。 黄蓉撅着嘴巴,将最后一道菜放到了桌子上。 戴道晋看见了,笑了笑,“怎么了?谁惹的我师妹生这么大气,告诉师哥,我帮你揍他。” 黄蓉哼了一声,坐在一旁不理他。 戴道晋失笑摇头,拿起筷子,吃起饭菜来,味道确实不错。 吃完后,戴道晋放下碗筷,对着旁边的黄蓉道:“后日,我们便下山。” 黄蓉扭头过来,喜笑开颜,“真的?” 戴道晋点了点头,“假的。”说完,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 戴道晋听着身后黄蓉的娇声不依,抬脚直奔后山石窟。 又来到那个石室,戴道晋没有带火把,而是直接运功于目,默默从第七幅图开始看起来。 天山六阳掌,“六”在《易经》中属阴数,故天山六阳掌也可以称之为“天山阴阳掌”,对于戴道晋来说,这门掌法,于他更为契合,因为他修得便是阴阳真气,此掌法威力极大,出掌时左右双掌可各运阴阳不同的内劲,且最为关键的是天山六阳掌与“生死符”相生克,可用此功化解体内的“生死符”。 “阳歌钩天……阳春白雪……阳关三叠……落日熔金……” 戴道晋默默琢磨了一会儿,结合自己的《阴阳经》的阴阳真气,理解运使天山六阳掌,其中的关窍之处还得以后多多思索。 扭头往后看了看,还有八九百个圆,眼中露出些许期待,他此时觉得或许逍遥派的武学,显露在江湖上的那些,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这些圆圈,第一门是“天山折梅手”,助自己将脑海中的诸多繁杂武学招式融会贯通,第二门是“天山六阳掌”,极为契合自己的阴阳真气,同时还能反馈自己对阴阳真气的理解和使用。 那接下来的这些…… 戴道晋调整心神,默默地接着往下看去,这次旨在记忆,不在理解。 “无定神掌” “流云散手” “大易拳经” “青丝七缠” “摄神华章” “……” 第二天下午,戴道晋看完最后一幅图,默默记下后,收回视线后,直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石壁。 心中转过一些念头,右手抬起,阴阳真气运转,随后,叹了口气,又慢慢放下。 甩手走出石室,同来时一样,穿过曲折小道,走到石窟出口之地。 戴道晋看了眼洞外的山间青翠,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石窟,站定后,神色间略思索,有了决断,转身往回走了约十来步,双腿微沉,体内的阴阳真气奔腾,运使于双掌之上。 “砰……砰……砰” 石窟外,只听得如闷雷般的撞击之声传来,随后一个人影如电般窜出洞口,随后身影不停,远离这处地方。 戴道晋没跑多远便听到身后的山体内,传来轰轰的闷响之声。 停下脚步,慢慢转身向后看去,只见原本陡峭的石壁,此时犹如塌方似的,堵住了洞口,山石滚落,将那石窟完全的掩埋在了下面。 动静不小,独孤等人闻声匆匆赶来。 李姓男子看到面前的这个场景,扭头问道:“怎么回事?” 戴道晋淡淡道:“没什么,将这石窟掩埋起来,和你之前放下巨石一样的,也算是回归原样。” 李姓男子沉默,他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那石壁上刻画的是逍遥派传承多年的绝顶武学,此时心中略有后悔,之前即使是发现那些武学,他都觉的没有什么,他自己也练不了。 但现在不同,如今他体内的淤塞经脉,经过独孤以剑气灌体,打通了除任督以外的奇经八脉,内息浑厚,一跃成为了一流高手,此时的他未尝没有进去一观石壁的心思。 可如今,石窟被这山体掩盖,比之巨石堵门有过之而无不及,再想进去看,近乎不可能。 想到这,男子略低下头,掩饰着眼中闪过的阴沉。 戴道晋此时嘴角微弯,随即恢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人心,果然是最复杂的东西。 他心神强大,如何察觉不出李姓男子刚才的敌意,但心中却没什么波动,这人虽是一直待在山上,心思却非纯良。 李姓男子在几人刚进缥缈峰时,便掷出长剑,欲致黄蓉于死地,然后,在独孤的言语保护下,又不告诉戴道晋石窟有巨石拦路的情况,戴道晋做出承诺收夫妇二人后代为徒;随后,不知说了什么,居然能让本就命不久矣的独孤耗费功力为他灌体,致使独孤只有几日好活。 或许,若是戴道晋打不开石窟,在独孤的面子上,依然会收他们的后人为徒,夫妇二人欢喜;如果打开石窟后,独孤没有帮他灌体,男子依然功力低微,练不了石壁上的武功,最后戴道晋收他们后人为徒,也是皆大欢喜。 但世上没有如果。 还是那句话,人心,最是复杂多变。 当然,戴道晋也清楚,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此来得观石壁,总归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不管如何,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想到这,戴道晋转身对李姓男子道:“我等今日还需叨扰一番,明日便下山,对了,我做的承诺依然,待你们有了子嗣,便将他送到桃花岛上,桃花岛所在,你去江湖上一问便知。” 戴道晋话语真诚,也确实打算收夫妇二人的子嗣为徒,也打算好好教他,算是对取了逍遥传承的补偿。 男子夫妇二人均笑着致谢,女子脸上笑容真诚,不似作伪。 随后,夫妇二人转身回去了。 独孤的白发犹如枯草,整个人犹如风中烛火,似随时都会熄灭,浑浊的老眼,看着男子夫妇的背影。 突然轻声道:“或许我不该为他灌体通经络,他就能够安稳的生活一辈子。”他此时状态虽然不佳,但感知依然敏锐,也察觉到了男子心中的那股阴沉。 戴道晋淡淡笑道:“消除其不满,其实也简单,我可以把石壁上的武功复述给他听。” 独孤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半晌,道:“若你这真样做,才是害了他。” 戴道晋闻言,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旁边的黄蓉听得小脸迷惘,不知他们说的什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剑六 当晚,缥缈峰一处山顶。 戴道晋和独孤相对而立,山风吹得两人头发扬起。 独孤低声道:“我那老朋友以后就拜托你了,我死之后,就把葬在缥缈峰上吧。” 戴道晋点头,沉声道:“敞开心神,不要抵抗。” 两人目光对视。 戴道晋心神沉寂,眼睛渐渐转成银白之色,光华流转,在这昏暗的夜晚,显得异常妖异。 星云世界,原本缓缓转动的星云,慢慢速度加快,映照到戴道晋的双瞳,似是出现一个星光点点的漩涡,摄神夺魄。 独孤的心神对上那双妖异的双眼,不禁震动起来,本能的开始抵抗那股吸摄之力,独孤心中一凛,开始放开心神,放弃抵抗,随后只觉精神一轻,好似脱离了束缚,进入到了一个奇异世界。 这里犹如宇宙星空,还没来得及仔细感知,星空深处,一支如“长枪”的星矢拖着尾巴,穿透了独孤,独孤只觉灵魂剧痛,随后又如光般疾驰,拖拽着独孤,返回那星空深处,最后,这支“长枪”拖着独孤的灵魂,钉在了一颗星辰之上。 独孤最后只觉一股剧痛席卷整个灵魂,在陷入黑暗前,似乎看到那所谓的“长枪”好像是一个奇怪的字符。 独孤的灵魂附着在那星辰上之后,那奇怪的字符猛然一亮,随后隐没星辰里,消失不见,只剩下那星辰散发着蒙蒙光晕。 戴道晋此时心神一动,顿时一股庞大的记忆,从心底浮现。 一个男孩,从记事起开始,习字,学武,练剑,下山,行走江湖,与天下高手争锋,悟剑…… 这些记忆,缓缓流过戴道晋的心头,戴道晋摒除了一些没用的记忆,只留下记忆中学武、练剑、悟剑道的记忆,默默体会。 “嘭”一声物体倒地的声音在山顶响起。 那是独孤的尸体,在独孤的精神离体之后,彻底死亡后,倒在地上。 戴道晋恍若不觉,仍旧闭着双目,站在那里,沉浸在心神世界中,体悟那些记忆,参考借鉴,化入自身,成就自我的武道资粮。 慢慢的,戴道晋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剑意,一股凌厉无匹的气机浮现,好似一把寒光闪闪的锋利长剑,竖立在那,随后,那股锋利的气机慢慢变弱,又慢慢变强,如此往复,最后消失不见。 时间如流水,一夜过去,天空渐渐泛白。 戴道晋慢慢睁开双眼,眼中似乎流转着如水剑光,隐而不漏,右手伸出,食指、中指并在一起,缓缓向旁边一株山木垂落下来的粗大树枝削去。 剑指划过,好似一把无形长剑划过,那手腕粗细的树枝,无声断开,落在地上,断口处极为光滑平整,没多久就有树木的汁液冒出。 戴道晋嘴唇微张,缓缓吐出,“剑六。” 顿了一会儿,脑中思索着一些东西,和刚刚那记剑招出招前后的一些变化和感受。 良久,戴道晋抬头看着那一轮红日,眼神微眯,沐浴在那朝霞之中。 站了一会儿,戴道晋低头弯腰,带着独孤的尸体,运使轻功,向山下掠去。 …… 缥缈峰的后山某处,一座新起的坟包前。 黄蓉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新起的坟墓,她这近十一年来,生活无忧无虑,黄药师和冯蘅给她遮风挡雨,从未经受过生离死别。 黄蓉脑海中缓缓浮现这大半年来,和这位老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路途中,每当自己无理取闹的时候,这位老人家只是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戴道晋见了,并没有劝慰太多,只是揉了揉黄蓉的脑袋,以示安慰。 旁边,男子夫妇二人也是面带悲色,一脸沉痛,不管怎样,独孤也算是与他们李家渊源颇深的人,而且这几日对其夫妇二人也是甚好。 那丑雕也耷拉着脑袋,毫无精神。 下午时分,灵鹫宫的山门前。 戴道晋对夫妇二人拱了拱手,“李兄,留步,后会有期。” 李姓男子也笑着道:“黄兄弟,何不多留些日子?” 戴道晋摇了摇头,“年关将至,师妹她出门太久,家里怕是已经着急,还是早些回去了。” 李姓男子点头道:“那就祝二位一路顺风。” 戴道晋和黄蓉拱了拱手,带着那雕儿,便转身下山去了。 夫妇二人看着两人一雕离开的背影,男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下山的路上,黄蓉歪着脑袋,犹豫了下说道:“师哥,李大哥好像对我们有意见?”她虽然年幼,但冰雪聪明,心思敏锐,对于身边之人的态度变化最是敏感,李姓男子又非心智深沉之辈,自然被黄蓉所察觉。 戴道晋笑了笑,“他非是对你有意见,只是对我有意见罢了。” 黄蓉问道:“为什么啊?” 戴道晋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道:“没什么,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快下山,到集镇上歇息。” 两人脚下,加快了速度,雕儿也迈开了步伐跟上。 …… 半月后,一驾马车行驶在前往中原的小道上,马车旁跟着一只巨鸟。 马车内,闭目的戴道晋睁开眼睛,见黄蓉百无聊赖,道:“蓉儿,我教你一门武功,学不学?” 黄蓉却是对武功不怎么上心,仍旧耷拉着脑袋,“不学。” 戴道晋有些无奈,说实话,戴道晋得到的逍遥派武学也并非是要独自占有,甚至包括独孤一生的剑道,他也想找个人替独孤传下去。 戴道晋看了看黄蓉,逍遥派武学对学武者的资质要求较高,黄蓉集天地灵气而于一身,姿色清丽、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再过几年,精通琴棋书画也非难事,原本是逍遥派传承的不二人选。 但现在这个时候的黄蓉,可能由于家庭的幸福,黄老邪对黄蓉练武并未逼迫太过,而黄蓉对学武的态度,也是一般,并不热衷,从而让戴道晋有些无奈。 他只能暗暗收起心思,等以后再说。 可能由于独孤的逝世,再加上路途的无聊,黄蓉这段时间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戴道晋想了想,笑着对黄蓉道:“蓉儿,我给你变个戏法。” 黄蓉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看着戴道晋问道:“师哥,什么戏法?” 戴道晋伸手拿过水囊,扒开塞子,往右手掌内到了点水,随后左手掌覆于右掌之上,笑道:“看好了。” 双手错开,将右掌递到黄蓉面前。 黄蓉睁大眼睛瞧去,只见戴道晋的右掌上,一片薄如蝉翼的透明圆形冰片躺在掌心中,微微冒着寒气,马车车窗外的阳光偶尔照到这冰片上,微微闪烁着亮色。 黄蓉大失所望,噘着嘴到:“师哥又欺负我,你这明明就是真气凝水成冰,爹爹也能做到,哪有什么稀奇。” 戴道晋听了,一滞,略感无奈,两指夹住冰片,随手甩出马车外,随后闭上双眼,研究武学去了。 路边的一棵白杨树上,刚刚那圆形冰片钉在树身上,阳光照射,瞬间化为一滩水渍,随后消失。 第一百九十章 玄都谷 马车中,又陷入寂静。 戴道晋心神沉寂,默默思索独孤的剑道,汲取着养分,将适合自己的东西,化为己用。 独孤的剑道理论立意之高,可以说为天下首屈一指,他的剑道传承在戴道晋看来,后期神雕侠所获得的重剑术,相对于独孤的剑道思想,太过浅薄。 剑握在手,非操于手,而操于心;手中有剑,心必有剑,心失剑失;意志在剑,心意专一,身手一致;眼中无剑法,唯有剑识敌,无法即有法。 戴道晋这半个月来,并未精研石壁上的武功,而是一直在体悟独孤的剑道,以他的剑道映照自己的剑道。 戴道晋越是琢磨,越是觉得有意思,发现武学到了一定高度,便成了哲学。 独孤的五重剑道境界,对于此时的戴道晋来说,理解前面四重,倒是无甚困难,但对于最后一重的“无剑无招”,却是无法达成。 独孤年过四十,无敌天下,此时的他感受到的是居于顶峰的寂寞,没有外力的促成,他的人生几乎达到了尽头,所有的欲求,皆消失不见。 四十不惑,无敌天下,若是还存着yuwàng诉求,便是贪欲妄求,这是独孤的人生哲学,也是他的剑道,逐渐趋于无欲无求之时,便是他放下手中之剑,剑藏于心之时。 是为: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无剑无招,乃是独孤的剑道之巅,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与万种招式里寻破绽,在千般武艺中览漏洞。以无招破有招,有我之境重招式,无我之境重运用。 这个境界,戴道晋达不到,最起码此时的他达不到,他不停的轮回转世,如何能做到无欲无求,所以这条路不是他的路。 虽然戴道晋达不到,但却对独孤抱有期待,无我无形,无我无心,无我无招,无我无敌,不知到了别的世界,到了那煌煌大世界,独孤的剑道会迸发出怎样徇烂夺目的光彩,照耀世间。 戴道晋拭目以待。 虽然戴道晋于剑道之路上,暂时达不到“无剑无招”的境界,但不代表他不能理会这些武学思想,汲取这些武学思想,充实己身,以求将来足够的积累,得以突破自身,打破武学瓶颈。 …… “先生,到了。”马车外,车夫的声音传来,随后,马车渐渐停住。 戴道晋睁开眼睛,黄蓉早已等不及,爬出了马车,跳下车去。 捞起长剑,戴道晋伸手推开布帘,下了马车。 戴道晋抬头看去,一座土城出现在前方,城门里人来人往,土城的城墙上,“土梁”二字映入眼中。 戴道晋道:“蓉儿,我们今日先在这里休整一天,明日我们在启程赶路。” 随后,又扭头对车夫道:“这是银钱,这一路麻烦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些银钱。 车夫见了,脸露笑容的接过,作揖感谢。 戴道晋和黄蓉,往土城内走去,他们这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从新换一辆马车,非是其他原因,只是前往中原,再去桃花岛的路途遥远,这些车夫也不想离家太远,所以戴道晋只能每到一个地方,换一家当地的马车。 土梁城是西北茫茫大地上的一个土城,人口不少,算是个附近较大的城镇。 戴道晋和黄蓉走进城中,城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主道两旁,摊贩直接席地而摆。 两人在街上走着,问了路人,便要直奔客栈。 “让开,让开,都他么别拦路。”一声颇为暴戾的吼叫在身后响起。 顿时街道上鸡飞狗跳,路人急忙躲避。 戴道晋扭头看去,只见身后一驾马车在街道上疾驰,一个壮汉在车架上不停的挥舞着鞭子,丝毫不顾这街上的行人。 戴道晋伸手拉过黄蓉,让道一边。 马车从戴道晋身前跑过,他看见这壮汉嘴角溢血,身上也到处有血痕,明显是受了重伤。 突然,似是因为马车颠簸,马车内一个人一头栽出,身子歪倒,头朝前,就要栽下马车,那壮汉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那人,又塞回了马车里。 旁边传来低声惊呼,这一幕街上不少人看到,那栽出马车的人,脸色惨白,身体僵硬,而且头上几个窟窿,有些红的白的一起流出来,甚是骇人。 黄蓉也是吓得连忙转身。 戴道晋看的清楚,眉头却是一皱,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若有所思。 旁边的路人低声交谈,“那不是穆家的三爷吗?怎么死的如此凄惨。” 另一人嘿道:“听说穆三爷前几天带人去找玄都谷的麻烦,没成想却死了。” 又有一人凑过去,扭头看了看,低声说道:“活该,他们这些恶人狗咬狗,死了也是活该。”语气中既是畏惧又是愤恨,还有一丝快意。 “嘘,小点声,你不想活了。” 戴道晋听了周围路人的低声谈论,想着刚刚那马车上的人的死状,心中不由想到了一些事情。 摇了摇头,和黄蓉一同往客栈走去。 客栈名字很常见,福安客栈,戴道晋和黄蓉走了进去,发现颇为干净。 伙计走上来,弯腰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黄蓉出声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啊?有没有中原的吃食?”这段时间,西北的这些糙粮,吃的黄蓉甚是难受,有些想念中原江南的精致美食。 伙计见二人气度不凡,男子又腰悬长剑,有些为难道:“姑娘,店里的厨子,只会做本地的吃食,他也不会做中原的,这个……” 戴道晋摆了摆手,给伙计解了围,“去开两间上房,再准备几个拿手的小菜,一壶酒,送到房里来。” 伙计松了口气,忙笑着道:“客官楼上请,我这就带你先进房间休息。” 伙计带着二人到了楼上,安排好了房间,又道:“两位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店家速度很快,没多久,四个菜端了上来,颇有当地粗犷的特色,盘大量足,一壶酒。 戴道晋叫住小二,“小二哥,你可知这玄都谷是什么地方?’” 小二听了脸色微变,转身将房门关了起来,对戴道晋和黄蓉道:“二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戴道晋两人摇头。 小二低声道:“这玄都谷,是里土梁城五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原本不叫玄都谷,那就是一个地势颇险的山谷,前些年,被强人占了,改名叫玄都谷,这玄都谷可不是善茬,和土梁城的穆家斗的可凶了。” 戴道晋眼神一闪,笑着道:“小二哥可知,那占了山谷的强人是几人?是男是女?” 小二道:“是几人俺不知道,不过听说那领头的一男一女很是厉害,连穆三爷都不是对手。” 随后又不好意思笑了笑,挠了挠头,”这些也是俺听食客们说来的,具体真假不知道。” 戴道晋笑着道:“多谢小二哥了。” 小二忙摆手道客气,随后转身出去了。 戴道晋抿了口酒,低声道:“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马车卖吗? 黄蓉一边吃着东西,听到戴道晋低语,转头问道:“师哥,你认得那什么玄都谷的人么?” 她冰雪聪明,向来知道这师兄的性子,不爱管闲事,怕麻烦,这次却主动问起玄都谷的事情,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戴道晋笑着道:“蓉儿,你知道桃花又叫什么花吗?” 黄蓉答道:“玄都花。” 说完反应过来,“玄都花……玄都谷,师哥,你的意思这玄都谷与我们桃花岛有关?” 戴道晋拿起筷子夹了口菜,随后道:“你可知你爹爹有多少个徒弟?” 黄蓉想了想,“你,曲师哥,陆师哥,武师哥,冯师哥。” 戴道晋摇了摇头,“除了我们几个,其实早些年你还有一个师哥和师姐?” 黄蓉好似想起了什么,“师哥,你说的是不是偷了我爹爹的《九阴真经》。结果害的另外几位师哥被赶出桃花岛的二人?”。 戴道晋点了点头。 黄蓉脸上若有所思,说道:“师哥,你是说这玄都谷的一男一女,是他们两人?” 戴道晋点头道:“今日街道上那马车里的尸体,我见其头部的伤口,与《九阴真经》中的九阴神爪所致的伤口颇为相像,你那梅师姐和陈师哥二人练得不得法,练出了一个九阴白骨爪出来,所以有些差别也是正常。” 黄蓉听了,泛起好奇,“也不知这二人怎么会跑到这西北?” 戴道晋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好了,赶紧吃饭,好好歇息一番,明日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黄蓉此时却是来了兴致,对那素未谋面的两位原师哥师姐,很感兴趣,尽管二人偷了自己爹爹的经书,却是想见一见这二人,这一路实在太过无趣,好不容易碰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情,黄蓉不想错过。 眼珠转了转,小脸笑嘻嘻道:“师哥,你和那两位有多久没见了?” 戴道晋想了想,“有十年多了吧。” 黄蓉道:“现在好不容易故人相逢,你就不想去见一见?” 戴道晋笑了,看着黄蓉,道:“我见他们做什么?” 黄蓉说道:“你们这么久没见,不想叙叙旧吗?” 戴道晋呵呵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蓉儿,他们夫妇二人偷了你爹爹的《九阴真经》,使得你爹大怒,你作为你爹的女儿,你就不生那二人的气?” 黄蓉吐了吐舌头,嬉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爹爹估计都不记得了,我生什么气。” 戴道晋笑了笑,暗道:你爹爹怕是永远不会忘记。 见戴道晋没有要去的意思,黄蓉直接站起身,跑到戴道晋身边拽着其衣衫,娇声道:“师哥,我们去看看嘛?” 戴道晋放下手中的筷子,打掉黄蓉的手,无奈道:“我们现在全力赶路,说不定还能在年关前赶到桃花岛,若是在这里耽搁了,那你可就不能在桃花岛上过年了,你娘可是盼着你回去呢?” 黄蓉脸上犹豫了下,她出来也很久了,也有些想她娘还有她弟弟了。 小嘴嘟囔了一下,坐了回去,她还是有些想见一见梅陈二人的,但回家也确实重要。 两人吃了饭,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戴道晋带着黄蓉直奔车马行。 车马行的管事,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看其带着长剑,不想得罪,为难道:“二位,非是不愿意给二位提供车架,有钱谁不愿意赚啊。” “可是,可是这两天不行啊。” 戴道晋略皱眉,“为何不行?” 管事扭头四处看了看,摆了摆手将二人领进屋内,关上房门。 黄蓉看他谨小慎微的样子,有些纳闷,不就是租一驾马车么,有必要这样吗? 那管事转身低声道:“二位可知,这土梁城穆家?” 戴道晋点了点头,“听说过。” 管事叹了口气,“那穆家是土梁城的一霸,凡是在土梁城做买卖的,或者经过土梁城的商队,都要给他家上一份孝敬钱。” 戴道晋皱眉,“这个跟我们租马车有什么关系?” 管事忙道:“两位别急,听我说,这穆家除了穆老太爷之外,还有穆家的三兄弟,他们三兄弟武功高强,恃强凌弱,这土梁城别说这车马行,便是那卖山货的小贩,也得交钱。” “并且,他们三兄弟手底下的人不少,把持着土梁城附近的关隘要道,对过往的商队,进行‘保护’,并收取钱财。” 戴道晋眉头皱的更深,“官府不管吗?” 管事苦笑,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戴道晋却是明白了,这小小西北土城,官府的力量何其弱小,恐怕早已和这穆家沆瀣一气了。 管事愁眉苦脸,接着道:“世道艰难,但人还得活下去不是,日子虽然苦,生意虽然难做,但也能坚持,可就在最近,穆家不知何时与那玄都谷的对上了,两边打了几次,穆家好像吃了亏。” “并且玄都谷的人好像是故意报复穆家,杀了穆家在路口的守卫自己占了,不得任何土梁城的人通过,想要过去,就得交钱,放话说,以后土梁城属玄都谷的势力范围,让土梁城的商户向玄都谷上孝敬钱。” 戴道晋心中略有些烦躁,回程也不消停。 那管事四处看了看,低声道:“依我看呐,这玄都谷是要取穆家而代之啊,昨日穆三爷更是被玄都谷的杀了,穆家放出狠话,这城内的要是敢向玄都谷上供,就后果自负。” “现在穆家的人就在城门口守着呢。” 戴道晋问道:“那你们外出做生意的怎么办?” 管事垮着脸,道:“绕远路啊,钱和命相比,当然是命更重要。我估计,这穆三爷死了,穆家和玄都谷恐怕要不死不休了,以后这土梁城搞不好要变天了。” 说道这里,管事有些担忧,走了一头狼,又来了一头虎,还是一头新来的饿虎,不知多少钱才能喂饱,唉,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戴道晋不想掺和进这些破事,问道:“绕路要绕多远?” 管事琢磨了下,“绕远路要绕过不小的一个戈壁滩,怕是要多出二十来天的路程。” 戴道晋听了,眼神一冷,淡淡道:“管事的,你们这里的马车卖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死的蹊跷 车马行的院子中,一驾马车停留在那里。 黄蓉登上车架,进了车厢,戴道晋手握着马鞭,坐在了车架上。 那管事的走过来,好心道:“两位,我还是想劝一劝二位,莫要意气用事,再等一段时间,若是等不及,便绕远路,也好过被那穆家……” 管事的见这两位,虽然少年拿着长剑,但太过年轻了,身边还跟着如此漂亮的小娇娘,若是被穆家的人盯上,最后的下场…… 戴道晋笑了笑,“管事的放心,我心中有数,没事的。” 管事的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再多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啪” 戴道晋挥动马鞭,马车慢慢驶出车马行。 穿过街道,没多久便开到了城门口,慢慢走出城门。 土梁城的城门不是很大,城外的几个身穿胸口有绣穆字的劲装的汉子,聚在一起,盯着城门来往的人。 见到戴道晋架着马车出来,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走过来,伸手拦住。 “停车。” 马儿很温顺,那汉子一拉,便止住了马蹄。 汉子眼神凶恶,冷冷的盯着戴道晋问道:“要去哪里?车内都有什么人?” 戴道晋坐在车架上也不动,淡淡道:“中原,车内是舍妹。” 旁边凑过来的一个身形瘦高的汉子,听了这话,一双三角眼一亮,喝道:“下车,检查。” 戴道晋笑了,跳下马车,盯着面前的五个明显是穆家打手的人,笑着问道:“检查?你们是官府中人?” 三角眼哈哈一笑,“官府?对,没错,我们便是官府中人。” 戴道晋笑容不改,“那你们为何不穿朝廷派发的衣服?” 三角眼听了,面上闪过一丝不耐,“小子,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给老子滚开。”说着便要用手过来推戴道晋。 满脸横肉的汉子突然出声,“慢着。”一把拉住了三角眼。 三角眼愣了一下,不满道:“马哥,规矩我知道,您先吃肉,我们再喝汤。”说着又要伸手推开戴道晋,想要看马车内的人。 那满脸横肉的汉子拽住了三角眼,下巴扬了扬。 三角眼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马车的车帘处,露出一把长剑的半身。 三角眼看了,又看了看戴道晋年轻的面孔,嗤笑道:“这小白脸拿着剑唬谁呢?”说完,挣脱那汉子的手,走到戴道晋面前,就要伸手去推。 戴道晋依旧带着笑意,“呵。” “锵”一声轻吟。 “师哥,没事吧?”马车内的黄蓉记着戴道晋的叮嘱,没有露面,见马车迟迟不走,忍不住问道。 戴道晋笑了笑,道:“没事。”说完坐回车架。 挥动马鞭,“驾。” 马车往前驶去,只余下五个站立不动的人,上午的阳光,将这五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不时有土梁城的人经过这几人身边,但摄于穆家平时的yinwēi,尽管觉得这几人有些奇怪,却不敢多看,匆忙从几人身边而过。 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土梁城外,几人纵马而来,扬起一片烟尘。 到了城门口,领头的那人一拉缰绳。 “嘶” 马儿昂头扬蹄,止住了马身。身后那几骑也停了下来。 那为首之人皱着眉,看着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汉子,“马六,你们在搞什么?” 突然,这人觉得不对,翻身下马,走到那人身边伸手去碰,“马六?” “嘭” 原本站立的身体倒在地上,为首之人脸色一变,又伸手推了推另外四人,同样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为首之人脸色阴沉,回身对身后的人喝道:“把人带着,回府。” 手下众人领命,“是,二爷。” 手下众人将五具尸体放在马背上,翻身上马,往城内疾驰而去,街道上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没多久,众人纵马来到了一处挂着白绫的府邸门前,正是穆府。 翻身下马,为首之人将缰绳一扔,抬脚快步走进了大门。 门前守卫齐齐躬身,“二爷。” 那人也不理,进了院子,大声道:“爹,出事了。” 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老者站在大堂前,沉声喝道:“老二,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 穆二爷走进前,指着身后众人抬进来,依次摆开的五具尸体,“马六他们死了。”说着,将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怪异之处讲了出来。 老者皱着眉头,脸色阴沉,走到马六尸体旁,矮身检查了一番,眉头皱的更深,随后又检查了另外几人的尸体,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穆二爷出声问道:“爹,我检查过,找不到伤口,他们是怎么死的?” 老者沉声道:“马六他们身上没有丝毫伤口,五脏六腑也未受到重创,死的奇怪,看来是遇到高人了啊。” 想了想,吩咐管家道:“给老夫查一下这两日有什么生人来往于土梁城。” 旁边候着的管家,躬身领命,下去安排去了。 …… 路上,一驾马车往前驶着,由于道路有些差,速度不是很快。 戴道晋不时的挥动马鞭,驱赶着马儿。 远处,两座延绵的低矮山脉,似是从中间被人挖开,可以直接穿过去。 马车离得近了些,看到必经之处,被人设了路障,戴道晋心中暗道晦气,他这次回程为了赶时间,并未原路返回,而是换了条路,所以才会碰上这些事。 …… 王石本是这西北的马匪,可惜马队在一次劫掠中碰到了硬茬子,被人杀得只剩下四五个人生还,走投无路之下,便投奔了玄都谷。 玄都谷与土梁城的穆家一战,王石算是亲眼见识了大谷主的武功,三招便结果了那穆家老三,对于穆家,王石算是了解,穆家三兄弟武功高强,最起码在王石眼中那是很厉害的,但却被自家大谷主三招打死。 随后更是抢了这关隘,这可是个下蛋的母鸡啊。 王石原本只是抱着寻求庇护的心思,悄然发生转变,却是想要效忠于玄都谷,跟着武功高强的大谷主和二谷主,做出一番事业。 王石便抢了这守卫关隘的差事,打算在大谷主面前表现一番,他多年的马匪生涯,手上的功夫颇为不弱。 此时,王石边想着,穆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之后的争斗中,自己可要好好表现,一边想着,一边瞄了眼山腰不远处的树下,盘膝而坐的身影,眼中带着敬畏。 二谷主今日来探查,防备穆家来攻。 “嘚……嘚……嘚” 马车行驶的声音传来,王石向前看去,只见一辆马车已经快到了眼前。 王石精神一震,这么久了,终于有人从这里过了,叫上手下的人。 走上前去,喝道:“站住,停下。”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见当年美人如画 戴道晋一拉缰绳,马儿往前走了几步停下。 戴道晋眼底闪过一丝森冷,第二次被拦,让他有些不耐,淡淡道:“什么事?” 王石走近,打量了下面前的人,道:“你们是土梁城来的?” 戴道晋仍旧坐在马车上,冷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从那里路过,要去中原,还请行个方便。” 王石心头一怵,他当了多年的马贼,多次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心中对危险的警惕性很高,刚才这人虽然是看了自己一眼罢了,但心中却是一紧,这让王石提高了警惕之心。 握紧了左手中的刀,王石沉声道:“这里已经由我们玄都谷接管了,进出这里,皆要上供。”却是没有提检查马车的话。 戴道晋深深的看了眼这拿刀的汉子,随后道:“你去叫那树下的人来见我。”戴道晋心神强大,气机感应之下,早就察觉到那边有一个内家高手。 王石脸色一变,“你是穆家派来的人?” “唰……” “唰……” “唰……” 王石瞬间拔刀出鞘,其身后的手下也都亮出武器。 戴道晋实在没心情和他们啰里啰嗦,要不是他们是梅陈二人的手下,戴道晋早就让这些人步了土梁城城门口那些人的后尘了。 冷喝出声,“滚开。” 初始声音不大,但随即便如轰轰雷响,震得王石等人胸闷耳鸣,似要晕厥,眼冒金星。 “不知哪位高手来此,我这属下多有冒犯,望别见怪。”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从右前方传来,声音阴寒森森,听着甚是可怖。 戴道晋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袍人影疾掠而来,几个呼吸间,便到了眼前,这女子声音可怖,但身形却是曼妙异常。 戴道晋仔细的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这女人脸色惨白泛青,眼窝深陷,眼神森冷。 戴道晋往其双手上看去,却是没看到,这女人衣袍宽大,把双手藏在了袖口中。 他不禁感叹,想起十多年前,桃花岛试剑亭旁,桃花树下,那张巧笑倩兮的面孔,不见当年美人如画。 梅超风见这年轻人眼神放肆,不禁大怒,她这些年练功不得法,已经影响了其心智,脾气易怒,喝道:“找死。” 说话间,身影闪烁,挥手攻来。 戴道晋不禁冷笑:“脾气倒是挺大。”虽是旧人相逢,戴道晋却不惯她这毛病。 梅超风从刚才的冷喝便知这人虽看着年轻,却是个高手,所以出手便是看家本领,只见两只青褐色的手掌从袖袍中伸出,聚指成爪,运功使出,泛着金属光芒,犹如金铁制成,爪劲凌厉。 戴道晋坐在马车上,右手拿着马鞭,兀自不动。 利爪就要抓到戴道晋的脑袋,戴道晋好似没有反抗之力,让旁边的王石心中直怀疑自己刚刚出现了错觉。 戴道晋的头发被九阴白骨爪所带的劲风吹得飘起,瞅着眼前的利爪,眼神一冷,左手猛地探出,也成爪状,动作招式和梅超风的几乎如出一辙,不过肤色却泛着白玉之色。 “砰” 九阴白骨爪和正宗的九阴神爪碰撞在一起,劲风四散,但戴道晋坐在马车上,却不动如山。 梅超风只觉手掌一痛,一股沛然大力涌来,飞身而退,落在地上,噔噔噔退了几步,方才站稳。 王石很是精明,富贵险中求,若是今日二谷主死了,他们几个也跑不掉,和其手下忙跑到梅超风面前,举刀挡在面前。 梅超风却是不领情,一把推开王石,脸色大变,眼睛死死的盯着马车上的人。 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九阴白骨爪?” 戴道晋呵呵一笑,没有搭理她,抬手敲了敲车厢,“蓉儿,你想见的人就在那,你不出来见见?” 黄蓉的小脑袋钻出马车,扭头四处寻找,“哪里?哪里?” 戴道晋往梅超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黄蓉瞪着大眼睛,往梅超风处看去。 梅超风看到黄蓉,脸色一变,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呢喃道:“好像,好像。” 黄蓉到底年龄小,被梅超风一直盯着看,有些不自然的低声道:“师哥,这就是梅师姐吗?” 戴道晋点了点头。 梅超风回过神来,眼神露出喜色,“你是培风师弟?这位就是小师妹吗?是……师父的孩子吗?”说着话,便不由自主的抬脚想走过来,但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黯,停下了脚步。 黄蓉小脸上眉头皱起,低声道:“师哥,陆师哥他们不都是说梅师姐是个极美的女子吗?怎么……” 声音虽底,梅超风却是听到了,不由得低头,脸色更黯。 戴道晋淡淡道:“你梅师姐武功练得不得法,服食砒霜练功,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 梅超风听到这,顿时满脸羞愧。 黄蓉又看了看梅超风的面目,她有些不能理解,武功就这么好吗?宁愿从如画佳人,变成现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接着便是沉默。 半晌,戴道晋出声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梅超风似醒悟过来,忙走到路障那里,亲自动手将那两道木制的路障搬开,王石等人想要帮忙,也被其喝退。 戴道晋见了,眼睛眯了眯。 路障搬开,大路畅通,戴道晋顿了一下,还是挥手扬鞭。 “等等。”站在一旁的梅超风出声。 戴道晋和黄蓉二人看着她。 梅超风嘴唇嗫嚅了两下,低声道:“师父……黄……黄岛主,他还好吗?”声音沙哑,却再无阴寒。 戴道晋心中叹息了,出声道:“他很好,他除了师妹,还有一个儿子,在桃花岛生活的很好。” 梅超风深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半晌,哽咽出声:“他好……那便好。” 略默,戴道晋出声道:“陈师哥呢,他可好?” 梅超风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强笑道:“他挺好的。” 戴道晋点了点头。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戴道晋叹声道:“梅师姐,还有事吗?” 梅超风没说话,又盯着黄蓉看了半晌,流着泪,低声道:“培风,帮我带句话给他,不肖弟子,未能侍奉其左右,对不起他。”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性命之危 戴道晋说道:“你何不回去,亲自给他说?” 梅超风苦笑摇头,脸色羞惭,“我没脸见他老人家。” 戴道晋不禁无语,当年之事,都过去十年了,这两人都已各自成家,明明一个满心愧疚,已经悔过,一个心中记挂,不再怨恨,却又都有所顾忌。 沉默半晌,戴道晋只好道:“其实这些年过去,师父对你早已没了怨愤,难道你不想重归桃花岛吗?” 梅超风苦笑道:“怎会不想?这些年我日日思,夜夜想着能重归师父门墙,我好悔啊,从没有一天开心的日子,可是……” 说着又低头沉默。 戴道晋摇头不语,当年的这几人之间的事情,也不能说谁对谁错,但还是那句话,路是自己选的,自然要承担选择的后果。 戴道晋劝也劝过,见她并没有跟自己回桃花岛的意思,于是道:“既然你不肯回去,那你们在外面自己小心,这江湖上,山野之间,卧虎藏龙,你们的武功虽说还算可以,但却不是能肆意行事,自己小心吧。” 梅超风脸上泪痕犹存,听了这话,心中一暖,展露笑脸,很是开心,这些年,在江湖上打打杀杀,处处小心,躲躲藏藏,已经很久没有人像亲人这样叮嘱自己了。 戴道晋看着她那泛青的笑脸,不禁有些恍惚,似是想起多年前,桃花树下,一个娇俏少女,怀抱自己,一边笑着一边逗弄着自己的画面。 梅超风今日得见自己的师弟和小师妹,长久压抑的心情,似是舒缓了许多,身上的那股阴沉都消散了一些,笑着道:“师弟、师妹,你们走吧,今日……那些话还是别带了,快过年了,免得你在师父面前提起我,徒惹他老人家心烦,使得师父过年都不开心。” 戴道晋听了,略默,开口道:“他若是知道你们的消息,想来还是开心的。” 梅超风今日心情起伏不能控制,听到这话,眼泪又不由自主的簌簌而下,黄蓉看的心下戚戚然。 梅超风一边笑着,一边流泪,道:“那就过年后再说吧,再给他说,弟子们虽然在以人头骨练功,但一直谨遵他老人家的教诲,从未滥杀无辜,虽被逐出桃花岛,但却不敢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戴道晋也笑出声来,哈哈笑道:“他若是听了这话,保准会说‘我黄老邪在江湖上又有甚好名声了,需要他们来维护。’” 黄蓉听了,估计是想到自己爹爹瞪眼睛的样子,也不禁笑出来。 随即,戴道晋淡笑道:“师姐,领路吧,在土梁城一直听说你们玄都谷,今日去见见。” 梅超风眼睛一亮,随即迟疑道:“不会耽搁你们的时间吧。”快过年了,想来师父师娘还在桃花岛盼着小师妹呢。 戴道晋淡淡道:“耽误不了多久。” 梅超风忙点头笑道:“嗯嗯,师弟、小师妹,我这边带你们去,玄风若是知道你们去了,肯定很高兴。”说着就要过来拉马儿的缰绳。 戴道晋指了指车架的另一侧,出声道:“师姐,坐上来。” 梅超风笑着点了点头,走到马车近前,对黄蓉笑了笑,坐了上来。 随后,梅超风转身对着王石等人道:“回谷。” 王石顿了下,躬身问道:“二谷主,那这里?” 梅超风摆了摆手,“回去,这里不用守了。” 王石等人看着往前行驶的马车,相视一眼,只得跟了上去、 …… 玄都谷前,戴道晋停住马车,下了车。 玄都谷虽然是个山谷,但玄都谷的人却不是住在山谷里,山谷里地势低洼,积水颇深,且因为太过潮湿,所以蛇虫鼠蚁横行,所以玄都谷的房屋住所都是依山而建。 山势颇为陡峭,马车自然是上不去的。 戴道晋和黄蓉将马车放在山脚下,梅超风留下了一个人在这看守,众人向山上走去。 众人都有功夫在身,山势虽然陡峭,但却拦不住众人,没多久,一片房屋出现在戴道晋面前。 戴道晋抬眼看去,这些房屋明显有些年头了,还有些是明显修葺过得。 梅超风解释道:“这里以前便是一伙强盗居所,后来我跟你师哥来了这里,将这里占了,便在此地生活。” 戴道晋点了点头。 手下王石等人散去,梅超风带着两人往正中间的那所房屋走去。 还未到屋前,梅超风便已开口喊道:“贼汉子,快些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屋内掠出,声音响起:“贼婆娘,出了什么事?”话语中含着担心。 戴道晋仔细看去,这身影停下后,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站在那,胡子拉碴,身材高瘦,面相同梅超风一样,泛着青色,眼神凶戾。 黄蓉害怕他的眼神,不由得靠近了些戴道晋。 梅超风高兴道:“贼汉子,你看这两位是谁?” 陈玄风此时也看到戴道晋两人,闻听梅超风的话,仔细往两人面上瞧去。 陈玄风先是看了看戴道晋,又看了看黄蓉,看着黄蓉那略带熟悉的面相,脸色微变,迟疑道:“你们是……” 他话未说完,梅超风好似等不及似的,笑着道:“贼汉子,这是培风师弟啊,还有这位是师……黄岛主的女儿,我们的小师妹。” 陈玄风听了,脸色变了变,盯着戴道晋说道:“黄师弟,你是来抓我们回去的?” 戴道晋看他反应,略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梅超风则说道:“莫要瞎说,师弟师妹是偶然经过这里,不是来抓我们回去的。” 陈玄风听了,点头点头,沉默不语,桃花岛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会从这里路过? 梅超风领着黄蓉道:“小师妹,走,进屋坐。” 戴道晋看了眼陈玄风,淡淡道:“陈师哥,你莫要多想,我今日确实偶然路过,非是要抓你们回去。”说完,抬脚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屋,也不再管他信与不信。 陈玄风望着其背影,握了握拳头,面上表情复杂,随后跟着进了屋子。 屋内,戴道晋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梅超风,又看了看神色莫名的陈玄风,心头闪过一丝了然,有些明白为何梅超风想回却不回桃花岛了。 不过他却是对陈玄风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 望着梅超风,这个小时候曾经抱过自己的可怜女子,戴道晋直接开口道:“梅师姐,你的九阴白骨爪练错了,莫要在练了,若是再如此练下去,你怕是有性命之危。”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九阴神爪 梅超风和陈玄风听道戴道晋提及“九阴白骨爪”,不由得想到了《九阴真经》,脸色不由得有些不自然。 戴道晋看其脸色变化,接着说道:“你们只有《九阴真经》的下册,而下册之上皆是武学招式,缺少真气运行之法,你们练得差了,将“九阴神爪”练成了“九阴白骨爪”。” 梅超风和陈玄风面面相觑,梅超风道:“师弟,我二人以真经上的内容练得,怎么会?” 戴道晋看了眼两人青白的脸色,淡淡的道:“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 “这经文如是所说,摧敌首脑是攻敌要害之意,非是以五指去插入敌人的头盖,你二人不知练功正法,所以说练得差了。” 梅超风和陈玄风脸颊一热,好在原本脸色泛青,虽觉羞惭,却是不明显。 戴道晋摇了摇头,道:“九阴神爪,爪力无比,鬼气回荡,不攻自惧。其爪可使头骨成孔而不碎,爪心有强大的吸力可隔空取物或吸取他人功力,爪指有强大的透劲可隔空伤人。一收一放,一开一合,合乎武学大道之理。” “却生生让你们练成了邪门武功。” 听得戴道晋在那数落自己两人,陈玄风和梅超风二人反应不一。 梅超风嘴角含笑,似是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桃花岛,众人练功,这资质卓然的师弟在旁边看着,看到错处,毫不客气的指出,此时在这屋内听得戴道晋的话,梅超风除了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便是觉得有些喜欢。 陈玄风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太好看,自己二人服毒练功,经历生生死死才将这九阴白骨爪练得大成,被人说练错了,他心里怎么能好受。 面对戴道晋,梅超风笑着道:“师弟,你向来资质过人,自然比我二人懂得多些,那我二人接下来怎么办?” 戴道晋站起身来,走到梅超风身边,示意梅超风将左手伸出。 戴道晋给他把了把脉,用真气探查了一下梅超风的身体状况。 戴道晋又坐回座位上,道:“你们服毒练功,固然可以提高爪法的威力,但对身体负荷太大,好在体内的内力不弱,一边压制毒素,反过来毒素也可以促进内力的增强。” 梅超风恍然道:“怪不得这些年,我二人的内力增长较之以前快了许多。” 戴道晋解释道:“万事万物皆有阴阳转化,一正一反,那些毒素破坏着你们的身体机能,而你们的真气却在无时无刻的默默修补,自然会不停作用,所以你们的内力也会增长。” 梅陈二人听了,虽不明白戴道晋话中的“机能”是什么东西,但也大致理解了其意思。 戴道晋话锋一转,“但毒素到底是毒素,对身体始终有害,现如今你们年轻体壮,内力充盈,但若时间久了,身体机能衰弱,就如久病沉疴之躯,到时自然病来如山倒,再难救治。” “所以,为了长久考虑,你们首先就要解毒,之后我会传你们“九阴神爪”相应的吐息之法。” 梅陈二人听了,脸色一喜,正要说话。 戴道晋又说道:“但是有一件事情你们要知道,你们身体内的毒素,和你们的身体已经融为一体,你们的身体也逐渐适应了这些外来毒素,若是冒然拔除毒素,那你们的身体会有一段虚弱时间,而且爪功的威力也会降低许多。” 梅超风和陈玄风听了,不禁有些为难,他二人到底是练武已久,自然知晓症结所在,这些毒素已经融入了两人的身体,若是要拔除毒素,必然会打破平衡。 二人仇家遍地,远的不说,近的便有那土梁城的穆家,若是二人虚弱的时候,土梁城来袭,如何是好。 梅超风犹豫了下,苦笑道:“师弟,你有所不知,我和你师兄二人,在江湖上闯荡,得罪的人不少,平时练功休息,也是时刻警惕,丝毫不敢放松片刻,若是我二人虚弱,而敌人又来找麻烦,岂不是……” 戴道晋淡淡道:“你们可以跟我走,一起回桃花岛,我武功尚可,护持你们周全,倒是无甚问题。” 梅超风脸上略有意动,却是忽然瞥见陈玄风那略显难看的脸色,心中叹息一声,看着戴道晋,强笑道:“师弟,我二人背叛了桃花岛,无颜回去见他老人家。” 梅超风和陈玄风二人的脸色变化,戴道晋自然瞧的清楚,也有些无语,这陈玄风的醋怕是要吃一辈子。 大堂内,一阵沉默,黄蓉瞧瞧这个瞧瞧那个,眼珠乱转,不知想写什么。 陈玄风沉声道:“我二人轮换来,师妹你先,等你功力恢复了,我在祛毒。” 梅超风摇头道:“师兄,还是你先来,你功力比我深厚,毒素也累积的多些。” 陈玄风不同意,对戴道晋道:“师弟,先给你师姐祛毒,拜托了。”话语中倒是带着真挚,可见确实极为关心梅超风的。 戴道晋站起身来,道:“就这样吧,事不宜迟,我和小师妹还要赶时间。” 随后,找了一间安静的屋子,戴道晋和梅超风走了进去,门外,陈玄风为二人护法。 屋内,梅超风盘腿而坐。 戴道晋并未坐下,而是站在梅超风的身后,沉声道:“静气凝神,待会我会以真气引导你体内的真气,真气的运行路线,你凝神牢记。” 梅超风点了点头,闭上双目。 戴道晋盘腿坐于其身后,双目微阖,双掌抵在身前梅超风的后背,体内精纯的阴阳真气,在心神的驱使下,汨汨流动,顺着手掌,进入梅超风的身体内。 未几,戴道晋心神一动,发现梅超风体内的沉积的毒素,犹如跗骨之蛆,极难拔出,阴阳真气冲刷在毒素上,效果倒是还可以,但速度很慢,若是想完全祛除,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行。 戴道晋心神转动间,阴阳真气又复还体内,随即真气归于丹田,随即翻涌,随后似阴阳不在,似是消失,化为无形无色,浩浩荡荡的先天一炁。 轻灵的先天一炁,又顺着手掌进入梅超风的身体,在戴道晋的感知中,那些毒素碰到先天一炁,犹如太阳下的积雪,快速消融。 第一百九十六章 得到消息 过了约小半个时辰,房门被打开。 门外站立等待的陈玄风、黄蓉,精神一振,看到戴道晋和梅超风一起走出屋子。 此时的梅超风原本泛青的脸色,也好了许多,虽然略显苍白,但却没了那种青色,像个正常人的面色了,嘴角含笑的看着陈玄风。 陈玄风忙问道:“师妹,感觉怎么样?” 梅超风微笑道:“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身体也没了沉重感。” 陈玄风听了,也很高兴,转身看到戴道晋略有些疲惫,真挚道:“师弟,这次多谢你了,耗费功力为你师姐祛毒,将来若是你有用得着你师哥的地方,尽管开口。”陈玄风这话却是真心实意。 戴道晋看了看两人,淡笑道:“师姐你刚刚拔出身体内的毒素,还需每日勤加调息,才能恢复。” 说完,戴道晋转身回屋,未几,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两张纸。 戴道晋将两幅药房交给两人,道:“这两幅方子我做了标注,其中一幅方子,师姐你按方抓药,三日一服,可加快你身体恢复。” 说完,看着陈玄风道:“陈师哥,‘九阴神爪’的吐纳正法,我已经交给了师姐,待她恢复之后,按正法修炼‘九阴神爪’威力比之现在只会更强,到时你按另一张方子抓药祛除身体之毒,时间可能要久些。” 夫妇二人一脸感激,梅超风更是略有激动,“师弟,谢谢你……我二人偷了……”话却说不下去。 戴道晋听了,面色淡淡,“你们偷了《九阴真经》是你们自己的过错,为何做为何错,这些与我没有关系,这事你们欲如何解决,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我帮你们,也只是想帮,便帮了,你们也无需感谢我,好了,此间事了,我和蓉儿这便走了。” 戴道晋说完,抬脚便往前走,黄蓉连忙跟上。 梅超风知道这师弟从小性格古怪,连忙追上前去道:“师弟,我知道你没时间在这多待,师哥师姐也不敢留你,我二人这便送你下山。” 戴道晋倒也没拒绝,众人一起往山下走去。 山脚下,梅超风和陈玄风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和雕儿,二人面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默然良久,陈玄风突然出声道:“师妹,你想回桃花岛吗?”声音低沉。 梅超风身子一震,望着那远去的马车,默然不语。 陈玄风心中复杂,想到那道青色身影,心中的畏惧、嫉妒、愧疚、怨恨和感激一起涌来,百味杂陈。 …… 近两个月后,戴道晋紧赶慢赶,陆路换水路,终于是在过年之前赶到了桃花岛。 桃花岛,停船的海边,黄药师夫妇抱着小黄萧在那里看着戴道晋的船停靠在岸边。 船刚停下,黄蓉见到小黄萧,高兴地将之抱在怀中,逗弄着。 小黄萧现在,走路已经走得很顺溜了,而且说话也清楚了。 冯蘅一脸慈爱的看着黄蓉逗弄着黄萧,随后看着戴道晋,关心道:“培风,出去这么久,一切都好吧?” 戴道晋笑道:“多谢师娘关心,都好。” 随后紧接着道:“师父师娘,恐怕弟子不能在桃花岛陪你们过年了,在登船之前,我收到全真教递来的消息,找到我母亲的行踪了。” 黄药师点头道:“你要去找他们?” 戴道晋点了点头,随后指着刚刚下船的雕儿,“师父,这雕儿就先放在桃花岛上吧。” 黄药师早就看到了那丑雕,想到了那老者,这时才问道:“培风,那老者找你是什么事?” 戴道晋想了想,道:“和我那母亲有关,倒也没多大事。” 黄药师见他不肯多说,便不再多问,道:“那你去吧。” 冯蘅自然又是一番叮嘱。 戴道晋刚刚下船,便又登船离开。 …… 大半个月后,距离临安府百多里外的一处集镇。 戴道晋腰悬长剑,出现在了这里,他来这里不为别的,只因为全真教传来的消息,周伯通和刘瑛在这里出现。 戴道晋从桃花岛赶来,全真教的道士传来消息的时间,隔了大半个月,此时正是过年的时节,戴道晋却是打算若是在这里找不到二人,便去临安府寻找,依照周伯通喜好玩闹的性子,想来会去临安府的。 戴道晋进了一处酒家,坐下后,小二忙过来招呼。 小二擦了擦桌子,忙问道:“客官,吃点什么?” 戴道晋随口道:“来两个小菜,一壶酒即可。” 随后叫住转身要走的小二道:“小二,你可曾见过一个嘻嘻哈哈、犹如顽童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个面貌俏丽的持剑妇人追他。” 小二想了一会儿,他每天在这酒楼里做事,见过的人何其之多,想了一会儿,道:“客官,您说的孩童似的男人,小的倒是不曾见过,不过你说的拿长剑的美丽妇人,小的倒是见过,就是不知是不是您找的那位。” 戴道晋精神一震,忙道:“你细细说来。” 那小二凭着记忆,简单描述了一下所见之人的相貌穿着。 戴道晋听了,略失望,小二所说却不是刘瑛,摆了摆手,让小二自行去忙。 戴道晋倒不是急着找到他们,而是不想浪费时间,早点找到,早点做事,他也算了了一件事。 他兀自在这里想着,这时一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之色的男子,走了过来。 戴道晋看到来人,有些疑惑,“这位老兄,你有事吗?” 那中年男子想到自己的事情,心中叹了口气,问道:“小兄弟,你也是在找你家人吗?” 戴道晋挑了挑眉,不明白此人什么意思,淡淡道:“阁下到底有什么事?” 那男子还没说话,身后突然冒出个小脑袋,脆生生道:“我爹爹看你找不到人,爹爹好心想告诉你,我们曾经见过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哼。”声音清脆,带着怨气,明显是怪戴道晋的不礼貌。 戴道晋还未说话,那男子肃声到:“念慈,不得无礼。” 小姑娘听了,心中虽然有些委屈,但她向来听自己爹爹的话,所以噘着嘴,又把小脑袋缩了回去。 男子随后拱手道:“小兄弟勿怪,小女小孩子家家,出言无状。” 戴道晋此时却是心中略感无语,暗道真是巧。 人家好心好意,戴道晋自然不会不知好歹,站起身来,摆手道:“老兄请坐,能否将你们所碰见那人仔细说说。” 男子忙摆了摆手,连道不用,“大家出门在外,行走江湖,理应相互帮忙,更何况这找人之事,我刚刚在旁桌听到了你询问小二的话,所以来告诉你。”面色有些伤感,却是想到了自己的事情。 随即继续道:”我父女二人多年不曾回老家,这次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你说的行事犹如孩童的男人,就在此去向北大约十里的官道上,至于小兄弟所说的美貌妇人,我父女二人却是不曾瞧见。”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掌毙了你 戴道晋听了,问了句:“不知老兄贵姓?” 男子拱了拱手,“免贵姓穆,穆易,这是小女念慈。”说着,侧身将身后的小女孩漏出来。 戴道晋点了点头,“念慈,穆念慈,好名字。”确实是好名字,穆念慈,包惜弱,异曲同工之处,显而易见。 随后,戴道晋看了眼小女孩,小女孩俏生生的立在那里,眼神有些怯生生的,但戴道晋却也发现小女孩颇有些外柔内刚,从刚才为父出头就能看出来。 戴道晋转身看向父女二人所坐的桌子,上面的吃食却是有些清淡。 戴道晋伸手将穆易按在座位上,又对小姑娘笑道:“念慈,请坐。” 小姑娘看到自己爹爹已经坐下来了,忙跑到穆易身旁贴身坐下。 穆易却是没注意自己女儿,只是凝神看了下这年轻人,刚刚这年轻人将自己按在座位上,明明力气不大,自己却不由自主的坐下了,暗道这年轻人不简单。 戴道晋叫过小二,又重新叫了些菜。 待小二离开之后,戴道晋笑着道:“穆兄,这次多谢你告知消息。” 穆易却是问出来,道:“小兄弟贵姓,不知你找那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按理穆易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丰富,警惕心颇强,不会冒然对不知善恶的人告知他人的行踪,因为这样很可能助纣为虐,只因这年轻人寻人的事情和自己的事颇为相似,是以心情以己度人,热心切切之下,丢了一些警惕心。 戴道晋心念一转,便知穆易的担心,道:“在下黄培风,所找那人是自己的一个亲人,那女子是家母。” 穆易听了,放下心来,这年轻人气度不凡,想来不会以乱认母亲来说谎。 穆易随后忙道:“那你还是赶紧去找人吧,虽然我父女二人从那十里之外见过你那亲人之后,到现在已过了两三个时辰,但顺着官道也许能找到的。” 戴道晋笑道:“穆兄,不急,只要知道他十二时辰之内出现在那,我自然能找到他的。” 没多久,小二便将菜品都上齐了。 戴道晋招呼二人吃菜。 小念慈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眼睛亮晶晶的,但还是看了眼穆易。 穆易看见自己女儿的眼神,心中一酸,笑了笑,“吃吧,吃吧。”他们父女二人这些年行走江湖,一边卖艺一边寻人,生活颇为清苦。 小念慈小脸一笑,又扭头看着戴道晋,轻声道:“谢谢叔叔。” 戴道晋听了笑了笑,除了觉得这孩子乖巧知礼之外,倒是无甚感觉,他的真实年龄一句叔叔算什么,穆易叫他爷爷他也受得起。 他虽然只有十七岁些,但是身体发育的和成人无异。 他目视穆念慈这一溜动作,却是心中有了些想法,看着吃菜的穆念慈,眼神幽深。 戴道晋和穆易一边交谈一边吃饭,在戴道晋有心之下,这顿饭吃的还算开心。 酒楼外,身上背着行李,手里拿着粗布包裹的长枪,对戴道晋道:“黄兄弟,我和念慈这便回家了,若是有时间,去牛家村做客,这新年这段时间,我父女二人应该会都在。” 穆念慈也脆声道:“黄叔叔,欢迎你去牛家村玩。” 一顿饭的时间,戴道晋长袖善舞之下,穆易和穆念慈对其感官不错,所以邀请戴道晋去其家里做客。 戴道晋笑着拱拱手:“穆兄客气,有时间我一定去拜访。” 随后又走到穆念慈身边,伸手揉了揉其头发,笑道:“念慈,到时候叔叔给你带礼物。” 略交谈几句,穆易带着穆念慈往集镇外走去。 戴道晋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想着心中的那个想法,眼睛眯了眯,随后转身进了酒楼,拿了长剑转身离开。 …… 官道旁边的山林中,一个身影如轻烟般前掠,速度极快,看不真切。 忽的,那身影顿住,估摸了下距离,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扒开瓶塞闻了一下,随后又将瓷瓶塞入怀中,耸动鼻翼,似是问到了什么味道,认准了一个方向,运使轻功,又向前掠去。 一处山林间,溪水旁,优哉游哉的周伯通手里拿着一只野兔,正在火上烤着,摆脱了刘瑛,周伯通心情不错,觉得腹中饥饿,便从山林间随手抓了一个野兔,生火烤了起来。 可惜他的烧烤技术不是很好,一只兔子被他烤的一边焦了一边还没熟,甚至还能红色的血丝。 周伯通看了看手中的野兔,顿时有些生气,哼了一声,随手一扔,向身后甩去。 “乱扔东西可不是好习惯,万一砸到人怎么办?”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伯通吓了一跳,一跳一纵,向身后看去。 见到来人,周伯通上下打量了几眼,眼神凝重,这人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武功简直可怖。 这几年刘瑛追他,他的警惕和感知,可是强了不知多少。 可是又瞅了瞅这人的嫩脸,心中暗自嘀咕这人莫非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了不成,不然武功何以如此之高。 周伯通想起这人说的话,虎着脸道:“哼,这山间野林的,哪来的人?” 戴道晋淡淡道:“没有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这都是生命,王重阳没教你吗?” 周伯通听到这人提及自己的师兄,愣了下,“你知道我师兄?你认得我老顽童?” 随后没等戴道晋说话,自己又嘟囔道:“我师兄可没教我什么花花草草的。” 戴道晋懒得多说,直接道:“你师兄让你消除自己的罪孽,救出那个女人,负起该负的责任,你为何不做?” 周伯通眼睛一瞪,好似想起了什么,指着戴道晋,“你……你是神仙,你长大了?” 戴道晋淡笑道:“吾下凡而来,化为凡人,自然会长大。” 周伯通笑嘻嘻的跑过来,围着戴道晋转了几圈,嘀咕道:“怪不得武功这么高,靠近老顽童,老顽童都没发现。”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天色,大过年的,他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突然叹了口气,“你不听你师兄的话了?还是说让吾出手,惩戒于你。”话到后来,声音逐渐转厉。 周伯通脸色纠结,耷拉着脑袋。 戴道晋脸色阴沉,沉声道:“一个女人,为了你,放弃了荣华富贵,背上红杏出墙的骂名,为你生下一子,并且痴痴的追了你这么多年,不管你怎么赶,都不回头,你却要负她。” “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若是王重阳,非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掌毙了你。”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傻子开窍 戴道晋越说,越是火大,若是刘瑛自己单相思也就罢了,可周伯通把别人肚子搞大了,吃干抹净却不认账,女子都找上门来了,却不想负责。 若是放到现代社会,妥妥的渣男。 即使不是现代社会,在这古代也是负心人一个。 戴道晋脸色阴沉,暗道这家伙在不识相,便废了他的武功,将他仍到刘瑛面前好了。 赶鸭子上架不会幸福?强扭的瓜不甜?戴道晋却是没心情照顾到周伯通的心情,只要将人带到刘瑛面前,刘瑛高兴了就行。 戴道晋也只能做这么多,他再厉害,也不能改变周伯通的想法,让他爱上刘瑛,现在“王重阳”的话,也不好使了,戴道晋却是起了用强的想法。 周伯通见“神仙”将师兄王重阳搬了出来,而且声色俱厉,不禁有些畏缩,但却依然下不了决心。 戴道晋见其面色,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突然右手成爪,抓向周伯通。 周伯通这十年来,《九阴真经》练得极深,内力深厚不可踹度,一身功夫比他的师兄王重阳也不遑多让。 见戴道晋爪劲凌厉,劲风吹得周伯通黑发飞扬,忙撇身后撤,随即右脚前跨,右臂成鞭,甩向戴道晋。 戴道晋瞧的出来这正是他交给周伯通的八极拳,顿时右手缩回,如一条大蟒缠向周伯通的右手,却是以天山折梅手运使白蟒鞭法的功夫,随即蟒身变换,聚掌成刀,却是无量佛刀,斩向周伯通手腕。 周伯通眼神一凝,随即手鞭一收,手掌侧翻,大拇指内扣,拍向戴道晋的掌刀,却是全真教的履霜破冰掌法,极为凌厉。 两人手掌还未接触,戴道晋手上动作又有变化,掌刀又变,举臂成枪,直插周伯通中路,并且随即招式变化,斧法、剑指、拳劲转换,短短时间内,招式飘忽且转化多样,皆是极为高深精妙的武学招式,信手拈来的样子,看的周伯通眉头直跳。 两人无声无息间,交手迅捷快速,招式转化,若是有高手在这里看到,定会看的如痴如醉。 周伯通于武学一道,却是很有天赋,将八极拳和形意拳练到了深处,对武者的呼吸,肌肉和气血都可以做到控制随心,对自身武功影响也是极大,周伯通却是能将之融合,两者相加,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这般,一招一式威力倍增。 见到周伯通一掌拍来,戴道晋眼神一闪,不躲不避,也是一掌对了上去,同时体内丹田处,阴阳真气,忽的翻腾,阴气化为阴鱼,阳气化为阳鱼,首尾相连,旋转而动。 当丹田内这个阴阳鱼儿形成之时,戴道晋体内的散于经脉的阴阳真气一震,星云世界原本缓缓转动的世界,似是也微微一震,戴道晋心神驱使真气按着一种特殊的经脉路线运转。 阴阳鱼儿越转越快,一股极大地吸力默然产生。 “砰” 两人手掌碰到在一起,并未发生很大的声响,但周伯通脸色却是大变,面上的表情极为惊骇。 周伯通此时心中震动,此时他只感觉手掌似是和对方黏在了一起,对方的掌心似是传来一股绝强的吸力,自己体内的真气在略微挣扎后,如江河决堤,如水般流入对方的掌心之内。 周伯通极力挣扎,却依然挣脱不开,口不能言,察觉到体内的真气愈发减少,周伯通不禁面如死灰,却是认定自己功力尽失后,对方会杀了自己。 戴道晋看到周伯通的脸色变化,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待最后一丝真气流失,周伯通面色惨白,缓缓软倒在地。 戴道晋收回手掌,看着地上的周伯通,眼波流转,淡淡道:“你若是答应接受刘瑛,和她在一起好好生活,好好对她,负起你该负的责任,我便将饶你一命。” 周伯通听了,苦笑不已,再无之前嬉笑玩闹的样子,眼前不由得浮现大理皇宫的一幕一幕,浮现这些年的两人相互追逐的场景,闭上眼睛,暗道:也罢,当日在大理皇宫便应该死于段皇爷手中的,师哥,我来找你了。 戴道晋看到周伯通闭目等死的样子,也不禁沉默,想到原时空中,周伯通躲了一辈子,最后的两人都垂垂老矣,在众人的劝说撮合下,周伯通才和刘瑛及一灯一起归隐生活。 周伯通对刘瑛有爱吗? 戴道晋此时看着周伯通那闭目等死的决绝,他认为是没有的,周伯通此时宁愿死也不愿和刘瑛生活在一起,可见其性格,不懂人情冷暖,对刘瑛的十多年的苦苦寻觅,视而不见,不懂男欢女爱。 原时空中,周伯通也是如此决绝,虽然最后二人的结局看起来还算圆满,但戴道晋却不觉的那是圆满,一个执着的逃了半辈子的人,最后的妥协,恐怕多是愧疚。 而刘瑛呢,一生相思,一生痴迷,这个命运悲惨的痴情女子,最后的结局是与周伯通和一灯结伴老死,相伴走过的不是余生,恐怕全是茫然,失去了执念的那种茫然。 两人最后得以相处,凭的不是爱情,而是超脱于爱情的友情。 她如何不知道周伯通对她没有爱意,即使当时不知道,如今十多年未能将这颗坚冰融化,她也应该知道了,但她却故作不知,周伯通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她怕这种事实chiluo裸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承受不住,她将对以后的日子不知所措,有的时候,自欺欺人的人,往往活的没那么累。 刘瑛爱周伯通吗? 她是爱的。 但,周伯通却是不爱她,所以她在感情上,注定了一生都不会幸福。 当年的大理皇宫中,被这个不遵礼法、与众不同的男人吸引的时候,刘瑛的一生便已经注定了,当那个嬉笑玩闹的男人念出那首《四张机》的时候,刘瑛便开始了她穷极一生寻而不得的爱情。 即使她的儿子,生有宿慧,知晓历史,多次轮回,依然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戴道晋心中念头百转,复杂莫名,他忽然有些触动,这人世间,三千红尘中,人与人的悲欢离合,嬉笑怒骂,到处都有,不完美的人生到处都是。 正如阴阳有缺,阴阳互补,有阴便有阳。 体内的阴阳真气,此时运转的愈发灵动。 戴道晋突然心头有些无力,他一直以来,看任何人任何事,都有一种超然的心态,这是一种不自觉就会出现的感觉,他也认为应该如此,他熟知历史走向,带有转世记忆,他以为他能够改变想改变的任何人的人生。 他以为他是穿越者,他是神,他比这个世界的任何土著都超然。 但,今日,他才发现他错了,他连自己生母的命运都无法改变,这件事直接提醒了他,他也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戴道晋此时面无表情,眼中银白色光芒不时疯狂闪烁。 星云世界内,星空中的无尽星辰,华光闪烁,星空都在震动,在星空深处,那几个散发着较强光晕的星辰,似是一圈圈涟漪散开,这星空的异动,也惊醒了这星空内寄存的魂灵。 沉睡的灵魂醒来,灵魂深处在颤栗,似乎这片星空要毁灭了。 良久,戴道晋猛地闭上双目,随即睁开,看向地上的周伯通。 此时的周伯通因为久久没有动静,而睁开眼睛,虚弱无力的他看着面前的这人,眼中闪着奇怪的光彩,良久,闭上眼睛后,再睁开。 视线交汇,周伯通心中一颤,感觉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些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却又说不出来。 戴道晋无声笑了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这个世界和以往有些不同,默默体会了下。 随即看到周伯通等着双眼看着自己,戴道晋笑着走到周伯通面前。 周伯通不禁暗暗叫苦,怎么这神仙杀人这么不爽快,忒吓人了,见戴道晋走过来,连忙又闭上双目。 戴道晋右手掌抚于周伯通的头顶,心神一动,原本吸纳的真气滚滚奔涌而出。 周伯通此时一愣之下,睁开双眼,随即赶忙接收失而复得的真气,纳于丹田。 待吸纳的真气流尽,戴道晋右手往周伯通身上一拂,以石壁上的奇特手法,封住了周伯通的一身内力。 站起身来后,看了眼密林深处,戴道晋转身几个纵身消失不见。 只剩下周伯通怔怔出神,实在搞不懂这“神仙”要干什么,功力还了自己,却又给自己封了,深吸一口气尝试一下,试了几次都未能解开。 最后周伯通只得放弃,好在他身体能动,气血运行流畅,有八极拳和形意拳的功夫在身,碰上一般的江湖好手也不怕。 “嗖……嗖……嗖” 几声轻响,一个绰约的身影出现在周伯通面前,怒声道:“周伯通,你再跑啊,怎么不跑了。” 身影刚刚条件反射般的运使轻功无果的周伯通,哭丧着脸,赶忙往树林中跑去。 刘瑛一愣,脚下轻轻一点,便跟了上去,见周伯通只用脚力,没有运使轻功,自己不用费劲便能跟上,顿时有些开心,暗道:这傻子莫非开窍了,故意让着我,让我跟着?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镖师 除夕夜,临安府,玉仙酒楼。 二楼,戴道晋临街而坐,一边小酌,一边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 今天是除夕夜,有宋一朝是没有宵禁的,晚上的临安府更为热闹,街上的人,比白天更多,摩肩接踵、人来人往。 戴道晋低头往下看去,大街上不管是穷的还是富的,都穿着体面或至少干净整洁的衣裳,来欢度除夕,大人们或抱着或拉着小孩的手,一起逛着这热闹的街。 “爹爹,我想吃糖葫芦。” “李公子,今日听说那永和戏园又出了新本子。” “客官,您看这质地,这做工,保证童叟无欺,实在不行,您给个价?” “王大哥,王大嫂,走今日我们两家一起去喝一杯。” 街道上的声音传入耳间,戴道晋静静的听着,也静静的看着。 好一会儿,戴道晋抬头,看着天上的白玉盘,雾蒙蒙的散发着清光,戴道晋心头突然有些冷意,不由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待一壶酒喝完,戴道晋站起身来,结了账,出了酒楼,找了一家客栈,径自歇息去了。 这一夜,戴道晋没有练功,真的睡了一夜,安安静静的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自然醒来,看着铜镜内,那模糊发黄的镜像,戴道晋笑了笑,洗漱之后出门去了。 …… 中午,临安府郊外牛家村。 戴道晋将长剑背于身上,手里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走进村子。 戴道晋看到一个村民,问清了地址。 牛家村不大,且好多地方的房屋破败不堪,明显是很长时间没人居住了。 戴道晋走到一家小院子门口,视线掠过半矮的土墙,看到院子内那个小人儿,笑着出声道:“念慈。” 穆念慈正蹲在地上不知摆弄着什么,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眼露惊喜,“叔叔,你来了。”忙跑过来,将门打开。 屋内,听到动静的穆易走出屋子,看到来人,也高兴道:“黄兄弟,你来了,快请进。”说着,忙走过来,将戴道晋请进屋子。 嘴上道:“你来便来了,待东西作甚?” 戴道晋将东西放好,随口笑道:“这大过年的,我就来打扰,穆兄可别见怪。” 穆易听了,佯装生气,“黄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随即叹了口气,揉了揉旁边穆念慈的脑袋,“这过年,家里就我和念慈两人,冷冷清清的,你能来,家里热闹些。” 戴道晋拿过一个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两根糖葫芦,递给了穆念慈。 穆念慈见了糖葫芦,一双眼睛一亮,接过糖葫芦,甜甜笑道:“谢谢叔叔。” 随后又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袋子,鼓鼓囊囊的,道:“这里有些肉食,用来下酒。”酒水他也带了。 戴道晋转头看了看这房子,甚是简陋,可能由于长时间不住人的原因,屋内有着一股很重的霉味。 下午的时候,过意不去的穆易,出去打了几只野味回来,并且做了一些拿手的菜来招待戴道晋这位客人。 酒过三巡,戴道晋看了眼穆念慈,笑着道:“穆兄,你这房屋像是多年不曾居住的。” 穆易饮了一杯酒,叹气道:“黄兄弟有所不知,哥哥有些私事,这些年一直出门在外,已经多年未曾回来了,这次若不是恰好过年路过临安府,怕是也不会回来。” 戴道晋笑着道:“不知是何事?可否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说道这,紧接着道:“还未来得及多谢穆兄和小念慈提供的消息,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多谢。”说完,举杯和穆易碰了一杯。 穆易见戴道晋找到了要找的人,也很高兴。 喝了杯中酒,穆易叹了口气,“还是不麻烦了。” 戴道晋笑着道:“穆兄不知,临安府内的四方镖局,大镖头和我有些关系,而且四方镖局一直是到处跑,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或许可以帮得上穆兄。” 穆易眼睛一亮,急声道:“黄兄弟你认得四方镖局的人?”四方镖局这两年的名声愈发响亮,生意越做越大,手下的人也越来越多,穆易早有听说,若是有四方镖局帮忙,说不定真的可以找到人。 戴道晋点了点头。 穆易想了想,随后说出了自己这些年,在江湖上四处行走,寻找自己的妻儿和自己义兄的妻儿。 随后,歉意道:“我隐瞒姓名,却是骗了黄兄弟。” 戴道晋摇头,故事自然他早就清楚,并没有什么出入。 戴道晋看了看抱着穆易的手臂,给以劝慰的穆念慈,道:“杨兄却是个讲义气的好汉,但这些年在江湖上颠沛流离,却是苦了念慈了。” 杨铁心听了,红了眼眶,揉着穆念慈的脑袋,“是苦了这孩子了。” 穆念慈听了摇头。 戴道晋静静地道:“杨兄,你寻找妻儿的心思我能理解,但却是做法不对,你这样找犹如大海捞针,方法何其愚笨,而且,念慈年龄还小,整日在江湖上走动,无法读书进学,却是耽搁了,对她却是有些亏待了。” 杨铁心听了,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戴道晋想了想,道:“杨兄,我给你个方法,你听听看?” 杨铁心忙道:“黄兄弟请说。” 戴道晋道:“我介绍你去四方镖局,做个镖师,你可以一边做事,一边寻人,而且你成了四方镖局的人,便是镖局的自家兄弟,他们若是知道了你的事,帮起忙来自然尽心尽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念慈也可以不用流落江湖,吃苦受罪。” 杨铁心听了,沉思半晌。 戴道晋又道:“你们二人,在江湖上寻找,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人多了,找到的机会便大了。” 杨铁心看了眼穆念慈,下了决心,站起身躬身拜倒:“黄兄弟说的有理,多谢黄兄弟了。” 戴道晋笑了笑,起身将杨铁心扶起。 第二天,戴道晋便带着杨铁心父女两个进了临安府,找到了曲灵风。 有戴道晋从中说项,诸多事情自然方便,自此,杨铁心便开始了他的镖师生涯,打算跟着队伍一边走镖,一边寻找妻儿。 第二百章 剑宗传人(为挚宇丫加更) 年后,四月。 临安府外约三百多里处的官道上。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官道上慢慢的走着,这两人正是戴道晋和穆念慈。 现在,戴道晋是穆念慈的师叔,代师传艺。 穆念慈,剑宗传人。 …… 半月前。 戴道晋看着穆念慈,笑着道:“念慈,你觉得你爹爹功夫如何?” 穆念慈昂着小脸,大声道:“爹爹很厉害。” 戴道晋转身指了指,从身边走过去的镖师,问道:“和他比呢?” 穆念慈不说话了,她见过杨铁心和四方镖局的镖师切磋,有赢有输,而刚刚走过去的镖师,正是杨铁心曾经输了的一位。 见穆念慈低着头,戴道晋又问:“念慈,你觉得你爹爹若是最后找到了你的义母,而你义母又被很厉害的坏人抓住了,你说你爹爹会不会冒死相救?” 穆念慈点着小脑袋,“一定的。” “可是你爹爹根本不是那坏蛋的对手,怎么办?”戴道晋反问道。 穆念慈又不说话了。 戴道晋叹了口气,道:“最后的结果,便是你爹爹丢了性命,你义母也救不出来。” 穆念慈听了,眼泪顿时就在眼眶中打转,好似杨铁心已经拿着枪去救她义母了,危险已经降临。 戴道晋伸手抹了其滴下的眼泪,“想不想帮你爹爹?想不想救你义母?” 穆念慈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想。” 戴道晋站起身来,“想,那就跟着我学剑吧。” 夕阳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拉的老长。 小念慈问:“叔叔,那你就是我师父了吗?” “我不是你师父,你的师父叫独孤求败,你叫我师叔好了,从今天起,我代他传你剑术。” “师叔,我师父呢?” “你师父死了。” “哦。” “师叔,我们的门派叫什么?江湖上的人都有门派的。” “嗯……剑宗,你是剑宗传人。” “剑宗?那师父是宗主吗?” “是的。” “那师父死了,现在的宗主是谁啊?其他的师兄师姐呢?” “你就是现在的剑宗之主,剑宗除了你我,没有别人了。” “……” …… 官道上,穆念慈的小身板背着箱笼,箱笼上面放着一把长剑,颇有些吃力的往前走着。 戴道晋在旁边背负双手,慢步跟着。 穆念慈一边走着,一边嘴里嘟囔,好似在背着什么东西。 好似背完了,抬头看了眼前方,眼睛一亮,一个茶摊就在不远处,扭头对戴道晋道:“师叔,我们在前面喝点茶水,歇息一番?” 戴道晋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 穆念慈内心松了口气,这师叔之前对自己挺和蔼的,但自从自己拜师剑宗之后,便异常严厉,可谓一丝不苟,穆念慈的心中也稍微有些惧怕。 到了茶摊,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茶摊老板是一对老夫妇,见来了客人,便及时的端上了一壶茶水。 穆念慈给自己和师叔倒了茶水,随后解下背上的箱笼,打开后,从内拿出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这是师叔的要求,他说自己这些年耽误了好些时间,所以要补上来,他还说学习武功剑术,并非简单的练习拳脚和心法,而要懂其意,明己心,不然练武练到最后也是一场空。 师叔还说,读书可以开阔视野,丰富自己,启发心灵,对练武至关重要。穆念慈有些不明白,但却是知道师叔是对的,是为自己好。 所以,每日只要有空,除了练习师叔教自己的吐纳之法外,便是读书。 师叔说,读书要在练武前。 喝完茶,歇息一番后,一大一小两人,又沿着官道慢慢向前走去。 …… 半年后,蜀山。 山腰处,两个人影站在那里,望着脚下的郁郁葱葱,山风拂面,清爽宜人。 戴道晋看了眼旁边个头又窜了一节的穆念慈,出声道:“念慈,我教你的那篇吐纳心法,练得如何了?” 穆念慈恭声道:“师叔,那心法已经练得纯熟。” 戴道晋笑了笑,“你可知你练的是什么?” 穆念慈摇头。 戴道晋道:“那篇吐纳心法,来自《九阴真经》中的一篇,名叫《易经锻骨篇》,旨在提高武者练武资质。” 穆念慈眼露震惊,她练这心法半年,每次练后,产生的内息往往都散入周身四处,无法留存,原本以为是一门普普通通的强身法门,没想到竟是可以提升武学资质的东西。 穆念慈此时却是不知道《九阴真经》为何物的。 穆念慈随即反应过来,小脸一红,“师叔,是不是念慈的资质太差了?” 戴道晋摇头,“并不是,你的资质虽算不得顶尖,但却还是不错的。” “我之所以让你,练了这半年的《易经锻骨篇》,是想着让你资质更上一层楼,你师父是独孤求败,你却是不能堕了他的名头,不然以后我见了他,如何面对于他?” 穆念慈不由得想起师叔给自己说的自己师父独孤求败的升平,内心激荡,道:“念慈定不敢辜负师叔的期望。” 戴道晋点头,突然出声问道:“念慈,我这半年只是让你读各种经书典籍,却是不曾教你一招半式,你心里可有怨气?” 穆念慈眼神清明,望着山下,轻声道:“师叔,这半年的时间,念慈觉得比之前十几年懂的东西都要多,心中明白了很多东西,知晓师叔如此做定然有师叔的用意。” 戴道晋笑了,暗暗满意,开口道:“以后,你仍然和以往一样,每日必读三个时辰的书,并且从今日起,开始教你剑术。” 这半年来,戴道晋要求穆念慈每日读书三个时辰,雷打不动,经史子集,诸子百家都有,不明白的地方,戴道晋给她讲解,若连戴道晋也不明白,便会每到一个地方,向当地的长者请教。 这半年来,温故知新下,戴道晋也获益良多。 穆念慈眼睛一亮,她可一直没忘记,她练武的初衷,便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义父义母。 戴道晋看见其表情,面色肃然道:“接下来,你要三天学会一门剑法,半年后,你要一天学会一门剑法。” “待我所有剑法你都学完之后,这种种剑法,便是你的剑道之基石,之后要么跳出樊笼,走出自己的剑道,要么便流于凡俗。” 穆念慈听了,脸色一肃,坚定了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一章 国宝 戴道晋清朗的声音在这山腰响起。 “权者以剑威震四海,侠者以剑扬君子之风,道者以剑断世间妖尘。” “剑,短兵之祖,百兵之君。” “吾辈习剑者,当存心当忠孝,立品当义勇,内功当勿间,外功当践实。” “忌厌故喜新,忌内息驳杂,忌有名无实,忌气暴好较。” 穆念慈静心细听,默默牢记。 戴道晋接着道:“不管何种剑法,都是以刺、撩、斩、崩等为基础,此为剑术之根本。” 穆念慈听到这,疑惑道:“师叔,那是否可以只练这基础剑法,成为绝顶的剑道高手。” 戴道晋摇了摇头,“若是想仅仅凭着基础剑法成为剑道高手,那是瞎扯。这剑术基础确实重要,为剑法的构成基础,但并不意味着这基础剑法招式你学的纯熟,就能成为高手。” “若是如此,剑术高手岂不是到处跑了?” 穆念慈了然的点了点头。 戴道晋继续说道:“好了,这些你简单了解一下就行了,所谓练剑先练拳,剑术的基本功夫便是拳法,拳为诸艺之源,剑是拳的加强和延伸,若是练剑不练拳,你手中的剑根本拿不住,身体重心也不会稳。” “所以打好手、眼、身、步等拳术基础,练好击、刺、格、洗等剑术基础,两者紧密相合,运用自如,方能练出上乘剑术。” 戴道晋随后便教给穆念慈一套基本的拳法,旨在训练穆念慈的步法、手法、眼法、身法。 这半年的读书开智,《易经锻骨篇》的洗练自身,穆念慈如今的武学天赋,颇为不错,对于戴道晋所教的一些东西,往往理解接受的很快。 …… 十几天后。 蜀山的山腰处,几间竹屋赫然耸立在那。 竹屋前,戴道晋手持一把竹剑,挺身站立,身随意动,口中出声。 “劈、刺、点、崩、击、提、挑;斩、截、托、按、挂、削、撩:挽、穿、压、云、抹、架、扫:带、抽、拦、捧、推、搓、绞。为剑法的基础二十八式招式,这些时日,你练得已经纯熟,今日我便教你第一套剑法《罗门十三剑势》,仔细看好了。” 穆念慈顿时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瞧着,心中默默记忆。 戴道晋的动作并不是很快,招式动作间,留有足够的时间给穆念慈观看。 墨绿色的竹剑,影影绰绰,十三式剑法,挥洒而出。 戴道晋演示之后,看了眼穆念慈,见其点头,便转身离开,走到竹屋前,坐在竹制的躺椅上,随手到了一杯茶,一边品着,一边看向穆念慈。 穆念慈闭目想了一会儿,提起手边的长剑,开始练习起来。 戴道晋默默看着,观察着其剑法中的疏漏,他并没有让穆念慈用竹剑,而是将自己的佩剑给了她,戴道晋认为穆念慈初学剑法,正是培养和剑器的契合的时候,用竹剑却是不适合。 戴道晋突然出声,“斜阳回落,出剑慢点。” 他不时出声。 穆念慈听了,立马心里默记,第二次演练的时候,立即改正。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穆念慈的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每天读书、练拳、练剑、吐纳调息,除了做饭吃饭睡觉之外,几乎时间被安排的满满的。 戴道晋并没有让穆念慈操心其他的事情,他每隔一个月,便带着穆念慈下山一次,采办一些生活用品,买些书籍。 …… 花儿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蜀山的一处山脉中,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苗条身影,身影闪烁间,往前掠去。 身影似是到了目的地,停下身子,却是一个容貌秀丽绝俗的少女,姿色清丽,眉眼间却有一股凌厉气息,手持长剑,站在那儿,似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从不远处跑来,跑得近些,却是一个身穿麻衣的十五六少年,皮肤黝黑,眼中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朴实与木讷,身后背着一个竹篓。 少年看到少女的身影,眼中露出喜色,忙跑过来,紧张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少女淡淡一笑,眉宇间的清冷之色淡了一些,道:“阿山,你找我什么事吗?” 叫阿山的少年,不知怎得,脸色一红,“我……我抓到一只小的竹熊,想送给你。” 少女问道:“什么竹熊?” 阿山听了,忙将背上的竹篓放下,少女凑过来向里面看去,只见一个头颅大小的肉团在里面,见竹篓打开了,就开始往外爬,这小东西浑身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圆圆的脸颊,眼睛周围却是黑色的圈圈,胖嘟嘟的身体。 或许女生都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少女见了也是眼睛一亮,弯腰伸手摸了一下,那小家伙脾气却是不小,猛地挥掌向少女拍来,软软的掌心却露出闪着寒光的爪子,看着就异常锋利。 少女轻轻“咦”了一声,屈指一弹,弹在了小家伙的脑门上,将这小东西弹得翻滚了几圈。 那少年也吓了一跳,忙道:“你没事吧,竹熊性格有些凶。”随即熟练的抓住小东西的后颈,将其又重新放进了竹篓里的。 刚刚见到少女,心中高兴,一时间忘记了提醒,暗暗自责。 少女笑了笑,“没事,这小家伙倒是挺可爱的。” 少年听了,红着脸问:“你喜欢就好。” 少女道:“谢谢你,阿山。” 随后,又说道:“阿山,你若是找我,可以直接去剑庐的,你留下的信息,我很可能好久才看到。” 阿山听了,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腼腆的笑道:“还是不要了。” 少女笑道:“你是不是怕我师叔?” 阿山忙双手忙摆,“没有没有,先生为我们乡民除去了那长虫,又救了村里人的性命,我一直很敬重先生的。” 少女见他这样,不禁莞尔,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阿山,我先走了,我还要回去读书呢。” 阿山听了,点了点头,有些不舍道:“那你赶紧回去吧。” 少女一手提起竹篓,恍若感受不到重量,纵身疾驰,掠向远方。 少年眼神盯着少女的身影,直到看不见影子,才神思不属的转身下山离开。 竹屋前,戴道晋闭目躺在那竹椅上,竹椅轻轻来回摆动,山林间微风吹拂,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意境。 “嗖……嗖” 少女掠至竹屋前,看到师叔躺在竹椅上,闭着双目,她知道师叔早就知道自己回来了,出声道:“师叔,山下的阿山送了我一个竹熊,我们可不可以收养它?” 戴道晋幽幽睁开双眼,淡笑道:“你不是已经带回来了吗?” 少女似是只有在这师叔面前,才会露出小女儿姿态,嘻嘻一笑,将手中的竹篓放到地上,打开了盖子。 戴道晋坐直了身体,往那竹篓看去,看到里面的小东西,那熟悉的黑眼圈,不禁一愣。 “大熊猫?” 第二百零二章 取名 穆念慈听了,讶然问道:“大熊猫?阿山说这是竹熊。” 戴道晋走到竹篓边,蹲下身子,伸手往熊猫身上摸去,嘴中解释道:“大熊猫就是竹熊。” 他的手还没摸到小熊猫,小家伙便给了他一爪,戴道晋躲开,揪住熊猫的后颈,将其提溜起来,看着小家伙的眼睛,瞪了它一眼,小家伙察觉到面前这人眼睛里的凶光,身体一哆嗦,呜咽了一声,颇为委屈了的扭了下。 戴道晋笑了,道:“这才对嘛,熊猫不卖萌,还是熊猫吗?” 说着,将这小家伙放在怀里,又回到躺椅上坐下,小家伙老老实实的躺在戴道晋的怀里,像个小猫咪。 穆念慈见师叔也挺喜欢这小家伙,也很开心,想到刚才师叔的话,好奇问道:“师叔,什么是卖萌啊?” 戴道晋右手轻抚,小家伙眯着眼睛,貌似颇为享受,。 戴道晋笑道:“它们现在还是挺凶的,不过以后就堕落了,以卖萌为生。” 也没解释什么是卖萌,摆了摆手,让穆念慈去读书去。 穆念慈又看了几眼这熊猫,转身去读书去了。 戴道晋又往椅子上一趟,双眼一闭,手中抚摸着小家伙,小熊猫好似对戴道晋有些畏惧,老老实实的缩成一团,供戴道晋抚摸。 戴道晋摸着摸着,心中一动,手掌一缕阴阳真气,渗入了小熊猫体内,小家伙眼睛猛地一睁,随后又一弯,眼神迷迷瞪瞪,似乎有些陶醉似的,小脑袋晃了晃,蹭了蹭,头枕着戴道晋的肚子,闭上眼睛,好似睡着了。 林间山风吹过,吹动树叶,传来挲挲之声,竹屋内,传来穆念慈轻轻的读书声。 天色慢慢变暗。 穆念慈看了看天色,放下手中的书册,出了竹屋,看向屋前的躺椅,却不见了戴道晋的身影。 穆念慈却是毫不担心,挽了挽袖子,转身进了旁边的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这几年她修炼《九阴真经》上的内功,剑术突飞猛进,在江湖上也是一个高手了,但每次武功上的进步,却依然改变不了一招就败的命运。 所以穆念慈一直认为自己的武功很低,于剑道上也是刚起步,所以这几年间,读书、练剑,几年如一日般不敢松懈,极为刻苦。 因为她还要帮自己的义父去救自己的义母。 过了一会儿,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竹屋前,一道黑影闪过,戴道晋出现在竹屋内,随手放下竹篓,竹篓里放着的是满满的竹笋,左手揪住趴在右肩的小熊猫,放在地上。 小家伙呜咽几声,迈着小短腿,跑到竹篓旁,抓起一根就吃了起来。 “咔嚓”之声,不绝于耳。 穆念慈端着饭菜,进了竹屋,放下后,低头看到小家伙吃的香甜,忍不住低头揉了揉,那小家伙只管吃自己的也不理。 吃饭的时候,穆念慈夹了一口菜吃进嘴里,扭头看了眼小家伙。 对戴道晋道:“师叔,这小家伙还没有名字,给他起个名字吧?” 戴道晋不置可否,随意道:“那你起一个吧。” 穆念慈道:“师叔,你学富五车,胸藏锦绣,还是你来起吧。” 戴道晋咽下一口饭,随口道:“就叫天帝吧。” 穆念慈无语,犹豫了下,道:“师叔,天帝之称,略有不妥吧?” 戴道晋笑着看了她一眼,道:“那要不叫佛祖?” 穆念慈哭笑不得,歪头想了想,道:“师叔,就叫它小明吧。” “咳咳”戴道晋呛了一口。 穆念慈忙将汤碗递过去,戴道晋接过来,喝了一口,顺了顺。 戴道晋有些不理解,好奇的问道:“念慈,为何叫它小明?” 穆念慈不明白为何师叔对这个名字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见他问起,老老实实解释道:“师叔,您平时给念慈讲一些玄而又玄的武学至理的时候,不是说天地万物,皆分阴阳,与之相对的,男女、昼夜、上下和日月等,都是天地间的阴**现吗?说阴阳之道,也是武学之道,也是剑道。” “念慈见这小家伙,身上黑白分明,犹如阴阳两分,日月相对,所以日和月加一起,便是明。” “所以叫它小明。” 戴道晋听了,沉默不语,看了看仍趴在竹笋堆上,憨态可掬的国宝,又看了看神色认真的穆念慈。 穆念慈见戴道晋神色奇怪,疑惑的问道:“师叔,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戴道晋想了想,神色突然同样认真起来,认真道:“没问题,这个名字以阴阳为基,各取其一半,便是日月,日月相合便是明,立意高远,却是恰当的紧,取得好,取得好。” 穆念慈见师叔这么认真的夸自己,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扒饭。 戴道晋如此说,却是认真的,并非调侃穆念慈,穆念慈自然不知道“小明”这个梗,而是真的因为熊猫身上的黑白之色,联系平时交于她的阴阳五行知识,才取得这个名字,也确实取得有意境。 戴道晋没有反对,这熊猫的名字,便叫“明”了。 …… 日子又一天天过去。 小熊猫也变成了大熊猫,也不知是不是戴道晋每日没事用阴阳真气给它洗刷身体的缘故,“明”成长的特别快,几乎一个月一变,如今都到了戴道晋大腿的位置。 竹屋前,戴道晋依旧躺在竹椅上,双眼微阖,左手搭在腹间,右手放在旁边一个圆滚滚的事物上。 这圆滚滚的事物,便是大熊猫“明”,整个身子趴在竹椅旁,闭着眼睛,一脸享受,虽然长大了,穆念慈依然叫它小明。 戴道晋依旧如往常一样,右手间丝丝缕缕的阴阳真气,渡进大熊猫的体内。 前面不远处,穆念慈挥舞长剑,寒光咧咧,剑光如白色蛟龙,凌厉的劲气吹倒了周围的杂草。 戴道晋忽的睁开眼睛,身子轻飘飘掠起,如青烟般,飘进穆念慈剑光的笼罩范围。 国宝同志失去了阴阳真气,略微不适,不由得睁开眼睛,大大黑眼圈,视线落向前面的两人处。 第二百零三章 熊鹰合击 戴道晋的身影飘进穆念慈剑光笼罩的范围,身影飘忽不定,食指与中指并成剑指,往穆念慈的肩头戳去。 穆念慈猛地见到师叔的身影,心下一惊,随即提高警惕,见点向自己的指头。 穆念慈手中的如水剑光,斜提上撩,削向师叔的手指。 戴道晋见长剑削来,面色不变,剑指变化,手指内扣,屈指轻弹。 “锵” 手指弹在剑身上,发出金铁相击之声。 穆念慈忽的感受到剑身上传来一股沛然大力,顿时身随剑走,手臂轻摇,卸去这股劲力,随后脚下又滑步变换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戴道晋的身后,长剑往前一递,直击后心。 戴道晋身形不动,右脚猛地踏地,同时嘴中爆喝。 “吼” 顿时,一股强横的气流出现,卷起地上的草木,四散开来。 穆念慈只觉耳边轰轰之声,眼前一黑,但却不慌张,手中长剑挥洒蒙蒙剑光,笼罩己身。 待草木散去,戴道晋眸中华光流转,伸出剑指,点向穆念慈的眉心。 穆念慈只觉这整个天地都消失不见,山林、树木、竹屋都已不见,眼睛里只有一道剑光,好似帝王口含天宪,手提天子剑,扫荡自己这逆臣。 穆念慈只觉身体僵直,精神颤栗,心中只感觉死亡逼近,灵魂想要挣扎而不可得。 穆念慈心中想到自己的义父,想到了在江湖上父女二人的点点滴滴,想到了在江湖上义父受人欺辱却无力反抗,想到义父还未找到的义母,想到了种种种种。 内心深处好似凭空多了一股力量。 “啊” 穆念慈一声娇喝,身子动了起来,手中长剑横在身前。 “叮” 一声轻响,青山翠绿,一切又重回眼中,穆念慈只觉身心俱疲,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一软,就要摔倒。 穆念慈眼中露出一股倔强,以长剑拄地,硬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自己的师叔。 只见到自己的师叔,长身而立,背负双手,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戴道晋淡笑道:“念慈,不错,比前两次好多了,继续努力,你要记住,每个人学剑的初衷都不一样,没有谁高谁低,重要的是你要找到自己的道,找到自己的本心,不要随着力量的增长而沉迷,若迷失了自己,你也就那样了,无非就是一个武功高点的剑客罢了。” 穆念慈脸色苍白,眼中露出思索,默默体会刚才的感觉。 戴道晋也不出声打扰,慢步坐回躺椅上,看了眼穆念慈,随后闭上双眼,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戴道晋脑中不禁想到了前一段时间,自己用含有剑意的剑四,给穆念慈过招,穆念慈虽然练剑时间不短,但到底非是天资卓绝之辈,如何受的这森森剑意,当场便吓得呆住,身体僵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软倒在地。 戴道晋起初见了,也有些后悔,暗道对小姑娘要求太过苛刻。 但让戴道晋诧异的是,穆念慈后来却执意要求再次见识这含有剑意的招式,这不禁让戴道晋有些欣赏,欣赏这个外柔内刚,心有执念的小姑娘。 戴道晋也是从那之后,对穆念慈将来的剑道成就,有些期待起来,而不再是简单视其为独孤的剑道传人。 穆念慈此时长剑横在身前,默默看着剑身映出自己的面容,自己并没有想过要成为多高的高手,也没有想过在剑道上走多远,只是想通过学剑保护自己,保护义父,保护家人。 随着时间流逝,穆念慈眼中越发清明,目光也有些灼灼,体内的真气汨汨流动。 戴道晋此时睁开双眼,略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穆念慈,察觉到其身上的一些特殊变化,随即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又阖上了双目。 穆念慈默默收起长剑,转头看了眼躺在竹椅上的戴道晋,眼里泛起感激之色,她明白,自己原本就只是江湖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得天之幸,得师叔收归门墙,每日耳提面命。 若非如此,自己和义父二人还在江湖上颠沛流离,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义母呢。 穆念慈默默站立半晌,随后看了看天色,转身回了竹屋,放下长剑,去做饭去了。 …… 山林间,戴道晋长身而立,旁边国宝小明趴在那里。 随即,戴道晋慢慢两手握拳置于小腹两侧,拳心朝上,两拳经胸前上攒,高与口平,与口相距约半尺许,两小臂交又,右臂在外,左钟在内,右足同时进至左脚内侧,靠紧,脚尖点地成虚步,眼看前方。 两臂用力向左右撑开,成半圆形,右脚亦同时向前进一大步,左脚跟步。 慢慢的戴道晋两臂微摇,犹如一尊大熊在那抖威风。 国宝小明惊得直立而起,好似真的以为戴道晋是一头熊。 戴道晋仍是身体动作,练习着形意十二形中的熊形。 形意拳熊形者,其性最迟钝,其形最威严,有竖项之力。其物外阴而内阳,在腹内能接阴气下降还于丹田,在拳中即谓熊形,能直颈项之力,又能复纯阴之气,能与鹰形之气相接,上升之而为阳,下降之而为阴也,二形相合演之,谓之鹰熊斗志,亦谓之阴阳相摩。虽然阴阳升降,其实亦不过一气之伸缩也。 戴道晋一边练着,一边体会着身体内的劲力的阴阳转化,默默体悟。 良久,戴道晋收身而立,冷眼横了一眼大熊猫。 刚刚还直立而起的国宝,又往那一瘫。 “嘭” 一大团黑白之物,飞出去老远,滚入草丛。 没多久,“明”从草丛中爬出来,来到戴道晋身边,大脑袋蹭了蹭戴道晋的小腿,颇为委屈的呜咽几声。 戴道晋一脚又将其踢到一边,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国宝顶着黑眼圈,颇为不乐意的走到那空地上,慢慢的模仿戴道晋的动作。 戴道晋仔细看着,却是不得不感叹,有些东西真的是靠本能,形意拳的熊形,戴道晋可以说练得形神具备,但看到这大熊猫练,却是发现这家伙虽然惫懒,被自己逼着练习,但有些动作偶尔之间所带的神意,却是要比自己来的更加灵动。 戴道晋教大熊猫练形意拳,也是无聊罢了,想到桃花岛的那只丑雕,回头再让那丑雕学了鹰形。 戴道晋看着那大熊猫在那练,见它有些地方错了,屈指一弹,一棵松子,打在其脑门上,又是打的其一个翻滚。 戴道晋心里却是想着,不知这熊猫和那丑雕,一熊一雕,使出“熊鹰合击”,能否和江湖上的高手相争。 第二百零四章 姓唐 时间流逝,又是小半年。 还是那几间竹屋,还是那个竹椅,戴道晋依然躺在竹椅上,看着穆念慈在不远处练剑。 待穆念慈收剑而立,戴道晋摆了摆手,示意她过来。 穆念慈还剑归鞘,看到戴道晋的动作,忙走过来。 “师叔,怎么了?” 戴道晋右手仍是摸着国宝的脑袋,慢悠悠的道:“念慈,你觉得你的剑法练得如何了?” 穆念慈小脸一红,羞惭道:“师叔,念慈愚笨,仍是走不过师叔的一招。” 戴道晋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可知为何?每次我们比试,都是用同样的招式,为何你会输?” 穆念慈道:“师叔您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即使是同一招式,师叔用来,也是比念慈强的。” 戴道晋斥道:“扯淡,剑法纯熟程度,你丝毫不弱,再想。” 穆念慈想了想,道:“师叔您使出的剑法,有着一种锋寒,一种杀机。” 戴道晋点头道:“不错,你记住,剑本凶器,剑技也是杀人之技,你的剑术早已登堂入室,却也陷入瓶颈,无法前进,便是你的剑道,有所偏颇。” 穆念慈眼露迷惘。 戴道晋接着道:“你学习剑法,便是为了守护你的义父,守护你的家人,所以你的剑道是守护,但守护,也并不意味着不杀人,相反,对于来犯之敌,更要斩之,不然何谈守护。” “你可知你经常感受我的剑意,自己却迟迟不能自我领悟?” 戴道晋看了一眼穆念慈,幽幽出声,“你的剑,是时候沾血了。”声音森森,带着一股凌冽的杀机,四散开来。 穆念慈身子一抖,神情中带着挣扎。 旁边原本趴在那里的圆滚滚的大熊猫“明”,受戴道晋声音中的杀机一激,瞪着双眼,呜呜低吼,到底是兽类,带着一股凶性。 戴道晋右手抚了抚国宝的头,略作安抚,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穆念慈,淡淡道:“温室里的剑道是不可能走的长远的,你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便离开这里。” 说完,站起身来,往竹屋走去,身后趴在地上的大熊猫,也站起身来,身高几乎媲美成年男子,却远比成年男子来的雄壮,圆滚滚的一大坨,若是忽略其眼底的凶性,配上其大大的黑眼圈,倒是看起来憨态可掬。 大熊猫一扭一扭的跟着戴道晋进了竹屋。 穆念慈在原地站立良久,低头走进自己所住的竹屋,再出来时,神色已经恢复平静。 几个疾掠,窜入山林间,消失不见。 …… 阿山看着面前的少女,心中有些高兴,这是少女第一次主动找自己。 穆念慈看着这几年唯一交的朋友,心中也有些低沉,道:“阿山,我明日便要走了。” 阿山有些不理解,“走?去哪儿?” 少女道:“离开蜀山,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阿山心中一凉,讷讷问道:“那,那你还回来吗?” 少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看着少年脸色难看,劝慰道:“阿山,你放心,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阿山低头不语。 少女见他不说话,心中暗叹了口气,只得道:“阿山,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随后纵身掠去,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少年抬起头看着少女远去,神色复杂。 …… 第二天,上午,竹屋前。 戴道晋背负双手,站在那里眺望着山下,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趴着一坨。 竹屋内,穆念慈背着一个大的箱笼,手拿长剑,走出竹屋,轻轻的将门关上。 穆念慈走到戴道晋身边,低声道:“师叔,念慈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戴道晋转身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念慈,悲欢离合,人生往来之间,多是过客,你要学会习惯。” 穆念慈点了点头。 戴道晋扭头看向山下,淡淡道:“有人来了。” 穆念慈一愣,往山下看去,良久,之间一个身影急步往这边而来。 穆念慈看清其人,惊讶道:“阿山,他来做什么?” 戴道晋挑眉,“这小子就是你经常给我说的,隔三差五就送你东西的那个阿山?” 穆念慈点头,“是,他是山下的村民,以前的时候您帮助他们灭杀那长虫、救人的时候,念慈认识了他,不过他认得您,您不认识他。” 戴道晋哦了一声,没说话。 待阿山跑到跟前,穆念慈迎了上去,看其气喘吁吁,问道:“阿山,你找我有事吗?” 阿山看了看面前少女俏丽的样子,将背后的手递到少女身前。 少女看去,只见这大山少年手里攥着一支开的甚是清新的花儿,这花儿甚是奇特,花朵是粉红色,越往下,颜色越是多变,异常漂亮。 阿山闷声道:“送你。” 少女吃了一惊,这花儿她知晓,虽生的美丽,生长的地方却是地势奇险,以她的轻功也不敢说能摘得花儿,全身而退。 “你……你什么时候去摘得?” 阿山却是不答,只是问道:“你喜欢吗?” 少女瞥见其身上有些遮掩的伤口,看了这黝黑少年一眼,轻声道:“喜欢。” 阿山笑了,笑的很开心,将花儿又往前递了递。 少女接过花儿,看着这少年,沉默半晌。 戴道晋站在旁边,双手抱在胸前,面带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画面。 他自然看的出这少年对念慈,心有慕爱,他对大山少年心中并无什么歧视,追求爱情,每个人都应该有的权利,更何况这种单纯的慕爱。 不过他也清楚,慕爱是一回事,获得爱情又是一回事。 少女想了想,将身后的箱笼解下,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厚厚一沓的手稿,看了眼戴道晋,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戴道晋瞅了眼那手稿,自然知晓里面写的什么,在穆念慈练剑之余,戴道晋一方面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一方面为了增长穆念慈的见识和防备手段,将一些毒道和暗器之道的诸多东西,写成了手稿,供穆念慈观看,这手稿里包罗万象,一些暗器和用毒之法,若是一门心思的练习,成为此道大家也非不可能,可以说珍贵异常。 戴道晋看了眼穆念慈,背负双手,扭头看向别处,示意她自己看着办。 穆念慈见师叔没有阻拦,也是松了口气,扭头看着少年,将这厚厚一沓手稿塞到少年怀中,她曾教过这少年识字,想来应该看得懂其中的一些东西,能看懂一点,对少年来说,足够用了。 没有多说,只是道:“以后,多多保重。” 少年将手稿紧紧的抱在怀里,情绪低落,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一同下了山。 到了山下,终将要分别。 这大山里的少年,看着逐渐走远的两人一熊的背影,怀抱手稿,默然站立。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唐阿山,你昨晚跑哪里去了?你爹娘担心的紧呢,赶紧回家吧。” 远处,戴道晋耳朵动了动,似是听到这句话,扭头往回看了几眼,想起那手稿,嘴里嘀咕道:“唐阿山……姓唐?” 穆念慈听了,疑惑道:“是啊,他姓唐,就是附近的唐家寨人,师叔,怎么了?” 戴道晋眼眸幽深,随即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两人一熊,逐渐沿着小道,越走越远,背影逐渐消失。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初战 戴道晋和穆念慈,带着那一只大熊猫,一路向北走去。 并没有乘坐马车,就只是全靠两条腿走路。 若是遇到过不去的河流,要么绕路,要么坐船。 戴道晋这么做,并非是故意自虐,而是他确实发现了穆念慈剑法中的问题,穆念慈的剑法,包括她的精神,都没有经过洗礼,所以显得脆弱。 山间野径,一条小溪哗哗流过,戴道晋站在小溪旁,一股清新的水汽扑面而来,这偏僻之处,远离人烟,确实青山绿水。 戴道晋蹲下身子,手掌划过溪水,感受着清凉的触感,对身旁的穆念慈道:“距离此地向东五里,有一黑林山,山里有一伙山贼,你去杀了他们。” 穆念慈略默,道:“师叔,落草为寇的大都是生活穷苦的乡民,不得已之下才上了山,未必就是穷凶极恶之人。” 顿了顿,接着道:“直接杀了,万一错杀无辜……” 戴道晋双手捧起一鞠清水,洗了把脸,抹掉水滴,淡淡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探查好了,那些山贼关押着掳来的女子,以供玩乐,却是死有余辜。” 这时,山林间,一道黑影窜了出来,停在戴道晋和穆念慈身边,不是大熊猫“明”又是谁。 大熊猫扔下爪子中的一只肥硕的野兔,就要过来蹭戴道晋的小腿。 戴道晋看其爪子上,还有嘴上的鲜血,知道这家伙实在外面进食后,才回来的,看它要用带血的嘴蹭自己的腿,戴道晋一抬脚将它踢开。 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溪水。 至于大熊猫为何会吃血食,因为戴道晋哪里会将竹子随身携带,国宝同志饿极了,自然吃起了血食。 国宝见自己被嫌弃,颇为委屈的摇了摇脑袋,跑到溪水里,翻起滚来,兀自去玩耍去了。 这边,穆念慈熟练的将野兔清理了干净,生了火,烤了起来。 吃完了东西,戴道晋走到溪边洗干净手,掏出手帕将手擦干净。 穆念慈将剩余的火烬掩盖起来,处理好后,拿着长剑,默默站立在那。 戴道晋低头看着溪水中那细小的鱼儿,也不转身,淡淡道:“去吧,我在这等你回来。” 穆念慈用力抓紧了手中的长剑,由于太过用力,抓的骨节发白。 趴在地上的大熊猫“明”,瞪着一双黑眼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穆念慈低头半晌,抬头看了眼戴道晋的背影,转身离开。 顺着山道,穆念慈运使轻功,向前疾掠,路途中,调整心神和气息,整个人愈发显得清冷。 突然,看到前面的山道上,两个人迎面而来。 穆念慈直接迎了上去,见这二人来的方向,问道:“你们可知黑林山在哪?” 那二人其中一个瘦骨嶙峋,神色阴狠,后腰别着一把短剑,另一个体格健壮,满脸横肉,背后身负一把厚背大刀,见面前突然出现的穆念慈,皆是眼前一亮,这般俊俏的小娘子,他们何时见过。 那体格高大的男子扭头和那瘦子相视一眼,随后打量了下手拿长剑的穆念慈。 穆念慈皱眉,那壮汉眼中的淫邪清晰可见,那瘦子的眼神更犹如毒舌的蛇芯子,视线盯在身上异常不舒服。 那壮汉嬉笑道:“小娘子,你要去黑林山做什么?” 穆念慈到底和她的义父在江湖上混迹了几年,察言观色的本是还是有的,知道这二人绝非善类,冷声道:“你管我去做什么?” 穆念慈言语不客气,那壮汉听了也不恼,拿着长剑出来行侠仗义的少年侠女侠士,他也不是没见过,这些雏儿或许家学渊源,但经验太浅,且眼高手低,栽在自己手里的也不是没有。 壮汉笑着道:“我们也是要去黑林山,不如姑娘和我们同去?” 穆念慈反应迅速,“你们是黑林山的山贼?” 那瘦子一直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是那壮汉在回答,不过在听到穆念慈说黑林山的山贼的时候,瘦子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那壮汉摇头,笑道:“姑娘可不要诬赖好人,这附近谁人不知,黑林山的好汉向来劫富济贫,从不为难过路的穷苦人。” 穆念慈眼中露出疑惑,“此言当真?”莫不是师叔搞错了? 那壮汉往前走了几步,距离穆念慈近了些,闻着山风送到鼻间的暗香,不由的喉咙发干,心中的yuhuo大盛,见这小妞年轻又是独自一人,顿时不再忍耐,嘿声淫笑,“是真是假?跟哥哥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壮汉说着,右手快速的向穆念慈的右肩抓去。 穆念慈在蜀山的时候,每日间练功,戴道晋都会偶尔“偷袭”,以此来锻炼她的反应能力,这山贼的武功和戴道晋比,自是差了不知多少。 穆念慈见那壮汉右爪力大迅捷,眼神一冷,也不慌张,右手瞬间握住剑柄。 “锵”一声轻吟。 长剑出鞘,如水剑光一闪,血光顿现。 “啊……啊” 那壮汉抱着光秃秃的右臂惨叫不已,却是被穆念慈一剑削去了右手掌。 穆念慈一怔,看了看壮汉仍血流不止的手臂,又看了看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有些发愣。 她在蜀山跟师叔学剑的时候,除了师叔每次主动给自己喂招,每次和戴道晋切磋,都是一招便输,是以穆念慈知道了师叔不会给她出第二招的机会,所以每次出手皆是全力以赴。 而长久的一招就输,也使得她一直认为自己的武功低微,所以平日练功不敢有丝毫懈怠,戴道晋也乐于见到她如此,也没解释。 所以,这次一剑斩去这壮汉的手掌,使得穆念慈有些愣住。 她愣住了,那瘦子可没愣住,见到壮汉的凄惨模样,顿时拔出后腰的短剑,急速掠来,猛地刺向穆念慈。 穆念慈回过神来,短剑已经来到胸前,看着短剑上闪烁的蓝光,顿时知晓是淬了剧毒,万不可被其刺中。 脚步猛地蹬地,身子往后掠去,同时右手挥剑,击向那短剑。 “叮” 两剑相击,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本章完} 第两百零六章 杀生 那瘦子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手中的短剑险些脱手,蹬蹬退了几步。 瘦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和凝重,这次却是看走眼了,以为是个初出江湖的雏儿,没成想手段这么硬,心中却是打起了退路。 旁边惨嚎的壮汉,却是激起了凶性,左手拿起大刀,冲向穆念慈,靠着一股狠劲支撑。 穆念慈见这壮汉步伐凌乱,浑身皆是破绽,左前方踏步,右手中的长剑,轻轻往前一递、 那壮汉只觉眼前一花,喉咙一凉,不由得低头看去,只见到明晃晃的剑身。 穆念慈往后一退,拔出长剑。 “咕嘟……咕嘟” 那壮汉嘴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左手捂着喉咙,手指缝间,不断地有血液冒出,壮汉鼓着眼睛盯着穆念慈,眼神中有凶狠和怨恨,还有不甘。 穆念慈盯着那壮汉的眼神,还有那不断冒出鲜血的左手,眼神怔然,手中的长剑有些发抖。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那瘦子见这女子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但随即犹豫了下,想到壮汉的下场,向来惜命的他,转身急忙向后跑去。 穆念慈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往远处跑去的那瘦子,并没有去追。 低头看着身前,那壮汉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身子软倒在地上,流出的血液,逐渐侵染了尸体下面的土地,形成的暗红色触目惊心。 穆念慈原本白皙的小脸,此时煞白,那壮汉死前的眼神和这地上的画面,深深印在了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空气中的血腥味,使得她差点吐出来,硬是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抬脚向那瘦子的方向追去,脚步略显迟滞。 在她刚离开,旁边不远处的大树后,戴道晋走了出来,慢慢走到这壮汉的尸体旁边,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神色淡淡,随后抬脚往前走去。 另一边,那瘦子拼尽全力的逃回了黑林山的山上,来到了山寨的门口处。 那看门的两人,见到这瘦子,忙喊道:“二当家。” 那瘦子阴沉着脸,也不理他们,径自进了山寨,直奔居中的那间大屋。 大堂内,一个人影站在堂中,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用心的擦拭着,这刀样式奇特,有点像唐刀,却又比唐刀更短一些,刀身侧面的凹槽里颜色呈黑紫色,却是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才留下这深厚的血垢。 那阴狠的瘦子,疾步进了大堂,见了这堂内的人,深吸一口气,忙道:“大当家的,不好了,有强敌要上山。” 那人也没回头,声音传来,“什么强敌?”声音粗哑,好似砂纸摩擦,异常刺耳。 瘦子急声道:“是一女子,三当家已经遭他毒手了,大当家,您可要为老三报仇啊。”声音中仿佛带着伤悲和愤怒。 “哦,三当家的死了,你怎么好好的回来了?”那人慢慢转过身来。 瘦子看了眼那男子,心中畏惧,张了张嘴,强自道:“我回来,是为了通知大当家的,让大当家的早做准备。” 只见那人,脸上犹如被人用bishou划了无数次,没有一块好皮,甚是骇人,若是胆小的晚上见了,怕是会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连瘦子这般见过无数次的,也不敢将视线在那张脸上停留,瞥了一眼,将视线落在别处。 那人见了,也不在意,自他强占了这黑林寨,当了这大当家,让原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做了二当家和三当家,虽然凭借手里的刀让他们屈服,但却管不住所有人的眼睛和心,不过他也知道他这脸确实骇人,他自己也不敢多看。 “唰” 这大当家将手中的刀插回刀鞘,坐在那居中的椅子上,慢慢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瘦子急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忽略了自己独自逃跑的事情,最后道:“大当家,那女子虽然看着年轻,但手里的功夫确实过硬,小心为上啊。”虽然他心中恨不得这夺了自己山寨的家伙早点死,但却是希望这人挡住那女子,最好两人同归于尽,瘦子心中阴狠的想着。 大当家听了,知道这家伙心思阴沉,狡诈多变,话不可全信,沉吟了下道:“既然那女子马上就要上山了,那就召集所有的兄弟,等着那女子。”他非是没信心,而是一切小心为上,他的仇还未报,还不能死。 瘦子忙道:“我这就下去通知弟兄们。”说完,转身下去了。 …… 穆念慈顺着瘦子逃跑的方向,上了山,发现这里的树木不知什么种类,居然是黑色的,难怪叫黑林山。 前面一片房屋出现在穆念慈的眼前,她不由得提起全部心神,警惕的看着四周,发现这山寨居然无人看守,且大门敞开。 山风吹过,将地上的树叶吹起,打着旋儿落下。 穆念慈走入这寨门,山寨里寂静一片,好似空无一人,暗道:莫非那瘦子通风报信,人都逃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四处响起,同时伴随着喊叫声,声音嘈杂。 穆念慈扭头看去,只见山寨的大门已经被关上,许多人跑出屋子,有的带着刀、有的带着带着自制的弓箭,甚至还有的带着木棍,将自己围了起来,大约有三十来人。 穆念慈刚开始略有慌乱,后发觉这些人大部分脚步虚浮,气机紊乱,明显都没有武功,都是凭着手中的武器和一股蛮力的主,顿时心中稍定,但仍不敢大意。 这些人中,有几个手里拿着土弓,那些弓箭的杀伤力不可小视。 人群散开一个口子,两个人向前走了几步。 穆念慈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人便是和自己之前碰过面的瘦子,再去看另一人,心中也是一惊,被其脸上的伤疤吓了一跳。 那瘦子此时见这女子已经被包围,心中大定,顿时狠声道:“贱人,你杀了三当家,今日别想活着离开。” 穆念慈根本不理他,盯着面前的那个脸上恐怖的男子,因为她发现这男子气势沉凝,明显练了内功,却是不敢掉以轻心。 瘦子见自己被无视,眼中更是阴狠,大声道:“兄弟们,为了三当家报仇,杀了这贱人。” 周围的人皆大声附和,穆念慈看去,这些人皆神色凶狠,一身戾气,果然如师叔所说,这些人绝非善类。 穆念慈拔剑出鞘,体内的真气奔涌流动,凝神戒备。 第两百零七章 争斗(1) 大当家摆了摆手,顿时场中一片寂静。 穆念慈向那脸上恐怖的男子看去,好似这男子是他们的头。 大当家看着穆念慈,淡淡的道:“你是来行侠仗义的?” 穆念慈摇了摇头。 大当家又问道:“你和我黑林寨有仇?黑林寨劫过你的货?杀过你的人?” 穆念慈又摇了摇头。 大当家纳闷,“既如此,无冤无仇,也不是行侠仗义,你为何要找黑林寨的麻烦?” 穆念慈想了想,“你们这里关了好多女子,供你们欺辱,你们该杀。” 大当家一愣,他是知道这事的,但也没多管这些事的,扭头看了眼那瘦子。 穆念慈此时却是动了,她虽然战斗经验少,但也知晓被几张弓对着,稍不注意,就会中招。 脚步轻点,身影变换,疾掠至那拿弓箭的山贼身边。 “啊……啊” 那些山贼到底不是军士,手中拿的也不是制式的gongnu,只看到场中的漂亮姑娘身影变换,便跑到近前。 其中一个手拿弓箭的山贼,手臂被剑削过,血光乍现,那山贼顿时手中弓箭落地,惨嚎出声。 那瘦子见了,大声喝道:“兄弟们,并肩子上,杀了这贱人,为兄弟们报仇。”自己却无声间往后退了几步。 顿时,周围的山贼都持着手中的武器,往前进攻。 这种多人混战,穆念慈倒是第一次,无甚经验,初始有些惊惶,但随后运使身法,身影变换间,游刃有余,心中愈发镇定,不时挥剑,剑光闪过,都有山贼惨呼出声。 穆念慈到底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这些山贼的伤处,虽然看着严重,却都不足以致命,只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且她也不傻,重点照顾了几个手拿弓箭的山贼。 山贼们习惯于打顺风仗,往常碰到点子扎手的自有几位当家的解决,哪里需要自己等人上,刚开始凭着人多和一股气,还能打一会儿,可迟迟不见敌人倒下,自己这边的兄弟不时受伤倒地惨嚎,不多时,这股心气便消了。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很快,心惧胆寒的众人往后撤去,徒留下许多躺在地上的一些山贼,还有持剑站立在那的女子。 这大当家的有些奇怪,好似并不在乎这些手下的死活,看了眼地上躺的众人,又看了眼穆念慈。 也不说话,右脚猛地蹬地,右手拔出腰间的刀。 “锵” 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直往穆念慈头顶而去。 穆念慈见对方来势凶猛,顿时脚踩九宫,侧身避过。 两人交手间,只见刀光剑闪,不时发出刀剑相击之声。 没一会儿,穆念慈便发现这脸上恐怖的男子,刀势沉凝,每一刀都好似殊死搏杀,但来来回回就只有三刀,且身法凌乱,几乎无章法,顿时明白这人应该是不知从哪里得了粗浅的吐纳法门和这几招刀法。 此时,穆念慈手中长剑直刺。 “叮”的一声,击在对手的刀身上。 随后长剑一晃,似缓实快,剑尖一挑,大当家的肩头一抹血光出现。 大当家的一声闷哼,往后退了几步,脸色略难看,随后眼中发狠,挥刀再攻,招招直指穆念慈的周身要害之处。 穆念慈此时心中愈发冷静,刚才杀人之后的不适渐渐散去,往日里的剑法,挥洒而出,和这人相斗,她发现却是和戴道晋相斗不一样,默默体会其中的差别,吸取经验,剑法出招愈发沉稳。 远处的一个大树上,戴道晋双手抱怀,看着场中的场景,原本面无表情面容,此时微微点了点头。 他今日让穆念慈上黑林山的作用便是在这,一方面是要其见血,另一方面就是要磨砺其手中的长剑。剑者无畏,这是心理,但光有无畏是不行的,还要以战养战,这样才能丰富自己的经验,不然手里的剑和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思索间,下方的场中,胜负已分。 旁边的众山贼,也不是没想过帮助自家的大当家杀退这女子,可看着大当家身上不时冒出的血花,即使这些没什么眼光的山贼也发现了,这女子的武功远高于大当家的,哪里敢上前送死。 犹豫间,场中的两人便分出了胜负,大当家的浑身多处受伤,几乎不能站立,身上不时有鲜血流出,滴在地上。 穆念慈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你们赶紧将那些女子放了。” 那大当家没有说话,旁边一直犹豫要不要逃跑的瘦子闻言,顿了下,实在不想放弃这基业,又看了看几乎快要身死的大当家,眼中阴沉之色闪过,忙喊道:“女侠,我知道人在哪里,我这就带您去放人。” 穆念慈看了眼瘦子,眼中闪过犹疑,她对这瘦子感官很不好,长剑一指,“头前带路。” 那瘦子慌忙挥手让那些山贼散开,侧身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房屋,低声下气道:“女侠,那些女子就关在那里,小人这就带您去。” 穆念慈,手里持着长剑,并未还剑归鞘,带着小心,跟着那瘦子,往前走去。 没多久,便来到了那房屋前,瘦子推开门,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道:“女侠,人就在里面。” 穆念慈冷眼,走进房屋内,环视一番,看向角落里缩在一起的几个蓬头垢面的人影,约莫五六个,几人身上脏兮兮的,眼神呆滞,看到外面来人,听到动静,身子便是一抖,有一个更是牙齿碰撞,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道,异常恶心。 穆念慈幼时跟着杨铁心行走江湖,所得经验虽有,但到底不多,而且有其义父护持,虽知道江湖险恶,但哪有直面险恶的机会。 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中大怒,心中的善良,让她不能忍受这种场面,转身喝道:“把人放了。” 但身后迎接她的不是瘦子,而是一把灰色粉尘,铺面扬来。 穆念慈心中一惊,急忙屏住呼吸,脚步疾掠出了屋子,但到底失了防备,口鼻间仍是吸进了少许。 到了门外,穆念慈急忙运使体内的九阴真气,真气流转间,竟有些滞涩,心中微沉。 {本章完} 第两百零八章 带妹上分(2) 门外,剩余的山贼,经那瘦子的组织,又围了上来。 那瘦子仔细看了看女子的脸色,不禁暗自得意,冷笑出声,“贱人,你不是武功高强吗?现在怎么不接着打了?” 穆念慈怒急,“你这卑鄙小人。” 瘦子直接无视了这句话,阴狠道:“兄弟们,这女人已经中了毒,大家一起上,为大当家和三当家报仇。” 随后,想到了这女人一身的高强功夫,眼底闪过一丝贪欲,又满脸诡异的道:“这贱人伤了这么多兄弟,不能让她这么痛痛快快的死了,这贱人生的倒是一幅好皮子,先抓住她,让兄弟们讨点利息。”他说话声音阴狠,让人不寒而栗。 另外的山贼们,听懂了二当家的意思,看着穆念慈俏丽的面孔和绰约的身姿,不禁都是心中渴望,邪念顿起。 这屋内供他们发泄yuwàng的女子,也只是附近村庄掳来的普通村妇和乡间女子而已,哪里见过穆念慈这等俏佳人,更何况一亲芳泽了。 穆念慈感受着体内运转愈发迟钝的九阴真气,还有逐渐酸软的身体,望着周围这些人眼中的那股恶意,心中略微悲凉,用力抓紧了手中的长剑,却不能带给她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瘦子手一挥,大声道:“兄弟们上,谁抓住了这贱人,谁喝头汤。”瘦子这人对女色不是很看重,却是盯上了这女人身上的武功。 周围的山贼听了这话,在看着穆念慈白皙俊俏的脸蛋,顿时眼睛红了,持着手中的武器,顿时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穆念慈此时心中悲凉,对人心之狠毒,算是有了新的认识,眼神带着一丝后悔,随即转为冰冷,外柔内刚的性子,她却从来没有软弱,强自横剑在身前。 一个山贼手持一把柴刀,好似生怕击杀了这女子,红着眼睛,挥刀砍向穆念慈的手中长剑。 穆念慈脑中却是回忆起学习的独孤九剑,看着对方的刀身,长剑上撩,好似不甚大力,贴着刀身划过,刺啦一声,刀剑摩擦而过,剑尖划过刀柄,直接削去了这山贼的四根手指。 柴刀掉在地上,那山贼惨叫退后。 这山贼的惨叫声,也唤醒了其他山贼的理智,想起了正是刚刚这女子伤人如砍瓜切菜,还打败了自己等人的大当家。 通红的双眼中yuwàng退却,山贼们又慢慢后撤。 穆念慈身子一个踉跄,眼前有些发黑,以剑拄地,撑着身子。 那瘦子眼睛一亮,挥手示意众人,“后退,等着她毒发。”这毒药他偶然得来,以前只用过一次。 这瘦子刚说完,只觉眉心一痛,眼前便是一黑。 众人看去,只见二当家眉心,一个洞口出现,流出红白之物,众人大骇,急忙左顾右盼。 “嗖” “嗖” 破空之声连响,不断的有山贼倒下,都是眉心被什么东西击出一个小洞口,瞬间死亡。 剩下的山贼看着同伴一个一个的倒在地上,顿时心中崩溃,大喊大叫的往四周跑去。 可是他们跑得虽快,但那破空的事物更快,最后,一个一个的都倒在了地上。 穆念慈眼前愈发看不清楚,昏倒之前,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放下心来,身子软倒在地,昏了过去。 戴道晋看着倒在地上的穆念慈,轻轻叹了口气,弯腰扶起穆念慈,转身向山寨之外离开。 一路上,不时有山贼的尸体散落在地上。 到了山寨的门口,戴道晋扶着穆念慈,经过那个大当家的尸体,走出寨子外面。 …… 穆念慈恍惚间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蹭着。 悠悠睁开眼睛,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眼前,穆念慈伸手将其推开。 大熊猫见地上的人醒来,不由得来了兴致,又将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凑了上去。 穆念慈将其又推了过去,坐起身来,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鼻间传来一股香气,不由向前看去。 只见自己的师叔,正在不远处,烤着东西。 戴道晋抬起手中的东西,感觉火候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走到穆念慈身边,递过去,“吃点东西,回复一下体力。” 穆念慈默默的接过,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戴道晋背负双手,站在一旁。 穆念慈默默吃完东西,看了看师叔,张了张嘴,“师叔……” 戴道晋出声道:“这次有什么感想?” 穆念慈略默,“念慈错了。” 戴道晋淡淡道:“哪里错了?” 穆念慈深吸一口气,道:“念慈不该心慈手软,不该手下留情。” 戴道晋看了看她,道:“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你要知道,即便是佛家,也有怒目金刚。这世间,人心险恶,与人争斗,稍不留神,便是悔之晚矣。” 戴道晋也不多说,点到为止,有些东西,他相信穆念慈经过这件事,应该有所领悟。 戴道晋此举,颇有些揠苗助长的味道,让穆念慈直面人心的险恶,江湖的阴暗之地,对于真正初出江湖的穆念慈来说,颇有些残忍,但戴道晋却是相信穆念慈能够撑过去。 这种方式虽然简单粗暴,但对穆念慈的成长来说,也更为快速,有效。 穆念慈见到师叔并没有对她多做责怪,心中略默,点头道:“师叔,念慈醒的了。” 戴道晋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好好休息下,明日我们再启程。” …… 第二天,两人一熊,又继续踏上前进的路。 路途上,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戴道晋先去探查,随后穆念慈进行处理,这一路上的山贼算是倒了大霉。 这一路上,穆念慈的变化,戴道晋看在眼中,对敌经验日益丰富,剑法招式中也多了一份不曾有的杀气,逐渐趋于一个成熟的剑客,手中的剑法愈发纯熟,有了自己的势。 戴道晋感觉,恐怕没有比自己更负责的师叔了,不知要传道受业解惑,还带着穆念慈“打怪刷经验”。 二人一熊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是到了陕甘的地界。 {本章完} 第两百零九章 拦路(3) 兰州府府城,戴道晋盯着这座府城,心中也有些松了口气。 戴道晋虽然对吃住要求不高,但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身体上倒是不甚辛苦,但心中却也有着一丝疲惫。 此时,终于是到了兰州府,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整一番。 戴道晋扭头看了眼穆念慈,此时的穆念慈,神色清冷,眼神坚定,手中拿着长剑,整个人有种独特的气质,好似一把出鞘的锋利长剑,异常惹眼。 穆念慈之所以会如此,却是因为长时间的杀伐争斗导致,只要略微休息一段时间,控制一下自身,这种情况就会改善。 或者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周身精气神收放自如,自然也可以避免这种现象,不过以穆念慈此时的年龄,想要达到这个境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两人旁边,大熊猫“明”好奇的看着前方这座大大的建筑,并不时的扭头看着身边往来的行人,这一路来,逢山过水,这家伙玩的好不自在,虽长途跋涉,但这国宝的体重不减反增,更加圆滚滚,晃着毛茸茸的大脑袋憨态可掬。 戴道晋出声道:“念慈,走,我们进去休息一番。” 穆念慈点了点头,一行人向城内走去。 走在大街上,不时地有人看向他们,非是戴道晋和穆念慈二人长得又多俊多美,而是大熊猫“明”吸引了太多的目光,这家伙进了城之后,这也好奇,那也好奇,不时的跑到这个摊子上看看,或者跑到另一个摊子上拿起摊位上的东西摆弄一番。 后来戴道晋实在烦了,直接踢了它一脚,这国宝才老实一些,跟在身后不再乱跑,不过仍然是左顾右盼,眼睛透着好奇。 戴道晋也在左顾右盼,他是在找客栈。 还未等他找到客栈,有一个人却是拦住了他的去路。 戴道晋低头看着这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粉雕玉琢,异常可爱。 小女孩手里拿着糖葫芦,抬头看着戴道晋,脆声道:“大哥哥,我可不可以摸摸它?”小手指着戴道晋身后的大熊猫。 戴道晋莞尔,笑着道:“可以,你去摸吧。” 小女孩很是有些兴奋,小腿蹬蹬跑到戴道晋身后,“明”的身边,小手往国宝身上摸去。 戴道晋瞪了熊猫一眼,示意它老实一些。 大熊猫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晃了晃脑袋,带着一副大大的黑眼圈,主动的往小女孩身上蹭了蹭,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戴道晋在旁边看的无语,这家伙卖萌是骨子里的不成? 小女孩被逗得直乐,手中心爱的糖葫芦也往熊猫的嘴上凑去,想要喂熊猫吃糖葫芦。 大熊猫张嘴一叼,咬了一颗嚼了嚼,估计是太酸了,身子一抖一抖的,一会儿就眼泪汪汪,那小女孩又来喂,这憨货却是直接扭过头,再也不吃了。 戴道晋哭笑不得,穆念慈看了也露出笑意,旁边围观的众人也都哈哈大笑。 一会儿,那小女孩的父母便将小女孩带走了,一个小插曲就此结束。 戴道晋也终于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客栈,抬脚进了门。 那小二看到客人进了门,忙过来招呼,“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戴道晋不想吃饭的时候还被围观,直接道:“先来两间上房,再准备一桌酒菜送到房间里来。”随后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 那小二眼睛一亮,慌忙接过,满脸堆笑道:“二位客官楼上两间上等客房,一桌酒菜,请。”说着,便引着戴道晋两人往楼上走去,扭头看到身后的大熊猫,一愣,不过也没多说。 吃完饭后,戴道晋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戴道晋对穆念慈道:“念慈,我有些事,要先离开,你自己回临安吧。” 穆念慈一愣,点了点头,“知道了。” 戴道晋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筷子,起身道:“我走了,那蠢熊就跟着你吧。” 穆念慈一怔,她没想到戴道晋说走就走,站起身看着快要走到门口的人影,道:“师叔,你现在就要走吗?这么急。” 戴道晋也不转身,摆了摆手,消失在门口。 穆念慈目送,随后吃了早饭,然后找到在客栈后院的大熊猫,结了账之后,带其离开。 两人从川蜀一路到兰州府,路上不少山贼绿林倒了霉,他们在做完事之后,贼窝里的银钱,自然是能拿的都拿了,数目斐然,很是客观,师叔走之前,给穆念慈留了不少。 在戴道晋离开后,没多久,穆念慈也带着大熊猫离开了兰州府城。 …… 三天后,穆念慈雇了一辆马车,正在赶往临安的路上。 穆念慈盘腿坐在马车内,大熊猫则在外面跑着。 突然,马车停下。 马车内,穆念慈睁开双眼,右手将长剑拿到手中,慢慢推开布帘,向外看去。 只见马路上,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子,皆是一脸凶相。 高个汉子冷着眼道:“你就是穆念慈?” 矮个道:“兄弟,错不了,你看她身边的那只大熊。” 穆念慈下了马车,发现车夫已经不见了,握了握手中的长剑,神色平静,淡淡道:“你们是谁?我不认得你们吧?” 矮子嘿声冷笑道:“我们是谁?我们是兰州府的马氏双雄。” 穆念慈听了,眼中露出了然,这一路来,倒是也听说过这马氏双雄,名为双雄,其实无恶不作,是个臭名昭著的黑道人物,她不明白这种人为何会找上她。 故而问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找我做什么?” 高个声音森冷,道:“你在蜀地杀了我们的结拜兄弟,我们今日便是为我那兄弟报仇来的。” 穆念慈皱眉,这一路杀得山贼盗匪这么多,她那里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不过这两人也不是好东西,都是和那些人是一类人。 高矮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疾掠,手中使出兵器,杀向穆念慈。 穆念慈面色不变,眼神平静,右手握于剑柄。 “锵” 拔剑出鞘,迎了上去。 {本章完} 第两百一十章 马氏兄弟(4) 马氏两兄弟是的却是奇门兵器,老大使得乃是一把沉重铁尺,老二则用的是一把奇怪的两刃斧。 兄弟二人,几十年如一日,生活在一起,心意相通,合击的功夫,颇为强横,是兰州府黑道的两个好手,许多白道人物和官府中人,都折在了二人手中。 穆念慈一剑格腿二人,随后身随剑走,银白色剑光挥洒,杀气凌然,透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那高个不敢硬接,只得撤身后退。 三人就在这官道上争斗,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之声,传出老远,打斗的劲风四射,激起地上的草木碎石翻飞。 三人之间出手皆是杀招,直指对方要害,凶险异常。 不过,穆念慈这段时间的杀伐争斗历练,可谓是斗争经验异常丰富,面对二人联手也丝毫不惧,剑招凌冽,杀机顿显,没多久便让对方二人身上挂了彩。 “嘭” 那矮子手中铁尺一记竖劈,势大力沉,砸在地上,土石翻飞。 穆念慈一个纵身,轻轻踩在铁尺尖端。 那矮子一声大喝,肌肉鼓起,将铁尺往上抬起,连带这穆念慈也抬了起来。 矮子怒声道:“二弟。” 那高个从那矮子身后一个蹬地,踏着矮子的肩膀,居高临下,一记斧劈华山,砸向穆念慈。 穆念慈眼中精光一闪,长剑剑尖,猛地点在斧刃上。 一股大力顺着剑身传来,原本笔直的长剑,被压成了弯曲的弧形。 穆念慈手腕翻转,顿时剑身旋转,往旁边偏去,似乎带着牵扯之力,将斧子带到一旁,随后长剑斜向上撩,往高个脖颈间削去。 这一下若是削实了,高个脑袋怕是要掉一半,高个大骇,顾不得手中的兵器,直接脱手,脚下猛地蹬在矮子的肩头,身子往后急速退去。 他刚退了几许,身后一个庞然的黑影闪过,给了他一爪,直接将其拍的吐血,在地上翻了个滚。急忙掏出一把短匕,转身防备,却是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熊跑到了远处,冲他龇牙低吼。 那矮子被他蹬的身子前倾,手中的铁尺也往前一杵,穆念慈的身子一晃,手中长剑转了一个圈顺势划向矮子的肩膀。 宝剑锋利且迅捷,在真气的运使下,切肌肉骨骼如切腐土 血光乍现,一只握着铁尺的胳膊掉在了地上。 那矮子也是硬气,闷哼一声,伸手在肩膀断出连点,止住了血,随后转身往远处掠去,另一个高个赶忙跟上。 穆念慈手腕一动,甩去了长剑上的血水,还剑归鞘,并未去追。 看着两人逃离的方向,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默默思索了会,转身走到马车边,坐上车架,自己赶车往前走去了。 一边赶着车架,一边思索着刚才的争斗,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自从第一次黑林山那件事后,穆念慈知道师叔会跟在她的身后保护她,心中不自觉的就会有种安全感,就无法真正的发挥出全力,虽然也有受伤,甚至濒死的时候,但确实是少了一种感觉。 这一次则不同,师叔离开了,真正的只剩下自己了,虽然这两人并不是自己所遇见的最强的,却是这段时间以来,心中压力最大的时候,她知道若是输了,便是真的会死,这种感觉给了她不一样的心里,使得她在出剑的时候,精气神和剑更加契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她不是很理解,却是很喜欢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另外一边,一处山头处,马氏兄弟匆忙逃到了这里。 那矮子脸色苍白,断臂处,已经被裹了起来,高个面色发青,却是受了内伤,两兄弟此时可谓甚是凄惨,浑身带伤。 但这些却不是两兄弟担心的,他们不顾伤势跑到这里,就是为了解除身体内的隐患。 望着前方,矮子悲声道:“阁下,我们兄弟二人实力不济,未能办到,还请解了我兄弟二人身体内的那隐患。” 矮子可谓心里凄苦,他兄弟二人本来在喝花酒,逍遥快活,却被这人转手间制服,他亲眼看到这人以酒水化为两片薄薄的透明冰片,将之打入两兄弟体内,随后而来的痛苦,让他现在想起来都不禁一抖。 马氏兄弟受制于人,无奈之下,只得听命行事,让二人去杀一人,二人只得照办,好在对他们来说,并无什么滥杀无辜这一说。 原本二人据这人所说,那小姑娘练武不过几年,想来杀此人,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最后落得这个下场,真可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在二人前方,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背负双手站在那儿,听到马氏兄弟的话语,转过身来。 只见其面上带着一个木制的面具,面具很粗糙,像是临时制成。 只有一双幽深的眸子露在外面,盯着马氏兄弟,略微走近了些,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二人身上的剑伤,看了半晌,嘿声道:“不错。” 马氏兄弟二人相视一眼,不知这神秘人说的不错指的是什么,二人这事可没办好,虽然心中恨极了这人,致使自己兄弟二人落得这幅凄惨模样,可是受制于人,只得忍耐。 矮子看了眼这面具人一眼,小心道:“既是不错,阁下能否解了那东西,还我兄弟二人自由。” 面具人呵呵一笑,又走近了几步,吓得马氏兄弟二人后退了几步。 面具人不以为意,只是嗤声道:“你们二人练了半辈子武功,自诩马氏双雄,连一个小姑娘都收拾不了,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马氏兄弟听他说话阴损刻薄,不禁脸色涨红,心中怒极。 马氏兄弟的老二深吸一口气,拱了拱手,道:“还请阁下……”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面具人右手掌挥动,速度极快,如电般在这兄弟二人的眉心各点了一下。随后转身离开,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不见。 山风吹过,这山头处,只余下眼中失去神采的马氏兄弟,软倒在地。 横行兰州府的马氏兄弟,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无名山头。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返回桃花岛(5) 穆念慈这一路上,可谓异常坎坷,不时便有黑道高手跳出来,找她麻烦。 都言说要为某某报仇,或者又说其身上又大量的劫掠而来的银钱。 穆念慈之前杀得人,她哪里知道对方姓甚名谁,所以面对对方的指责,只能接着,好似爆出萝卜带出泥,后面的黑道高手,越来越强。 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一个的找上她,后来的时候,有时候两个,有时候三个。 穆念慈也疲于应付,好几次受了重伤,从鬼门关走了几回,差点没走到临安府,便是身边的大熊猫“明”也曾经受过重创。 不过这一路上,她的收货也非常大,剑法愈发凌厉,其透出的锋芒,令那些黑道高手也不敢轻视,尤其是到后来,她出剑愈发行云流水,狠辣不留情,许多黑道高手死于其剑下。 到最后,其甚至隐隐摸到了剑意的边。 戴道晋多次以剑意助其感悟,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精修,终于是有了效果。 穆念慈这一路上惹出的动静,颇为不小,由于其杀得都是邪派和黑道,是以名声颇为正面。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是到了临安府的地界。 马车内,穆念慈盘腿闭目调息,脸色略有些苍白,马车旁边,大熊猫一路跟着。 车夫向前看了看,扭头对着车内,道:“姑娘,今日傍晚便能到临安城了。” 车内传来一声轻嗯,便没了声音。 …… 桃花岛,一艘船停泊在了岸边。 戴道晋下了船,将船绑好,看着眼前的桃花岛,伸了个懒腰。 心下嘀咕:在外漂泊的生活不好受啊。 没多停留,戴道晋抬脚向岛内走去,穿过熟悉的桃花阵,来到试剑亭。 戴道晋先是去了黄药师夫妇的住所,见到了冯蘅,正在院子中带着黄萧,几年不见,冯蘅容貌依旧,气质更显成熟。 戴道晋上前见礼,问道:“师娘,师父呢?” 冯蘅见到戴道晋回来,也很高兴,笑着道:“你师父出岛去了。” 戴道晋蹲下身子,一边捏了捏黄萧的小脸,一边问道:“师父出岛干什么?” 冯蘅无奈道:“还不是蓉儿,这丫头耐不住玩闹的性子,又偷跑出去了。” 戴道晋起身,听到冯蘅的话,笑了笑道:“师妹的性格就是这样,你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桃花岛,才是不可能的。” 冯蘅也是无奈的笑了笑,“是啊,可是你师父担心她一个女孩家家的,自己跑到江湖上,万一吃了亏,有了危险怎么办,所以他不放心,就出岛去找蓉儿去了。” 戴道晋笑道:“师父他就是嘴硬心软。” 随即接着道:“师娘,那您先在这陪萧儿玩,我先回屋了。” 冯蘅也反应过来,道:“你一路舟车劳顿,赶紧回去休息吧,晚些,我让哑仆将晚饭送到你的房里。” 戴道晋笑了笑,摇头道:“不用,晚饭,我陪您吃。” 说完,戴道晋给冯蘅告了一声罪,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屋内依然和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想必是有人按时来打扫。 戴道晋直接躺倒床上,也不褪去衣衫,和衣而躺,闭上双眼,直接睡去了。 …… 此时,终南山往东的城镇中。 一白一粉两个身影,走在大街上,引得周围的人不时的看向两人。 非是这两人长得奇怪,而是这两人皆是长得如花似玉,相貌可人的小姑娘。 其中白衣姑娘神色清冷,却又对这大街上的事物很是好奇,不时的扭头看去,只见其瓜子脸,肌肤如玉,柳叶眉,一双眼睛好似深潭,摄人心魄,好一个绝美的人儿。 另一个粉色衣衫的姑娘,十五岁左右的年纪,方当韶龄,肌肤胜雪,容色绝丽,不可逼视,竟是比旁边的美人还要美上三分。 那粉色衣衫的女子见白衣女子左顾右盼在那看,不由得拉其手道:“莫愁姐姐,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找家吃饭的地方,吃点东西再说。” 白衣女子听了,脸色踌躇,低声道:“蓉儿,我身上没带钱,你的钱不是被你花光了么?我们没钱付账,怎么吃饭?” 原来这两人正是黄蓉和李莫愁,黄蓉自桃花岛出来之后,在江湖上晃了几天,实在感觉到无聊,便想到了终南山上,上次交手的李莫愁。 于是,她便直奔终南山,偷偷跑到了古墓边,等了两天才将李莫愁等出来。 黄蓉舌灿莲花,再加上莫愁本就不堪忍耐古墓里的清苦生活,早就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于是两人便出了终南山,一直往东走,结伴而行,说要一起闯荡江湖。 以前还曾打过一场的两人,一路走下来,却是成了好朋友。 这一路走来,若非两人,黄蓉手中提着峨眉刺,莫愁手中提着长剑,吓退了一些宵小之人,恐怕要生出许多事端。 但即使如此,因为两人相貌实在惹眼,自然有那或是追求佳人,或是起了阴暗心思的人,找上门来。 两人也是颇费了些手段,才逃脱开来。 这次进了集镇,黄蓉却是打算买些东西,将二人的容貌遮掩一番。 黄蓉听到李莫愁的话,嘻嘻笑道:“莫愁姐姐放心,蓉儿自有办法,我们先去当铺。” 李莫愁听了,疑惑道:“去当铺做什么?” 黄蓉拉着李莫愁的手,催促道:“哎呀,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当铺,抬脚便进了当铺。 当铺内伙计,见来了客人,忙迎了上来,见到两人容貌,不禁眼前一亮。 愣了下,才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忙开口道:“两位姑娘,不知要当什么东西?” 黄蓉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递了过去。 伙计拿到手里,入手温润,色泽晶莹透明,却是一块上等的玉佩。 黄蓉道:“伙计,当这枚玉佩。” 李莫愁忙拦住黄蓉,拉住她往旁边走去,低声道:“蓉儿不可,你这自己的玉佩怎么能当掉,不可。”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张家口(6) 黄蓉低声嬉笑:“莫愁姐姐,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对我们口花花的那个胖子?” 李莫愁回想了下,迟疑道:“你是说那个有钱的院外,要请我们吃饭的那个?” 黄蓉点了点头,笑嘻嘻道:“那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然要收些利钱。” 李莫愁瞪圆了眼睛,吃惊道:“蓉儿,这玉佩是你偷……”话未说完,便被黄蓉捂住了嘴巴。 黄蓉瞪了她一眼,哼道:“是师兄教我的。” 李莫愁闻言,脑海中不由想起一道身影,道:“他教你偷……从别人身上乱拿东西,我不信。” 黄蓉无语,眼珠转了转,只好道:“师兄说不义之财,为富不仁者之财,皆可取之,你不信,下次你见到他你自己问他啊。” 说完,转身对那伙计道:“伙计,这玉佩值多少钱?” 伙计犹豫了下。 黄蓉立马道:“你可不要骗我,这玉佩色泽通透,入手温润,乃是上等的好玉,你要是恶意杀价,我便去别处当去。” 那伙计闻言,心中苦笑,却也不敢欺这两个小姑娘不懂,乱压价,只得道:“这玉,只能给你三百两。” 末了补了一句,“而且是死当才行。” 黄蓉心中估了估,也觉得差不多这个价位,她老爹是黄药师,古玩鉴赏,自然有一套,耳濡目染之下,黄蓉也多少懂的一些。 不过她仍是和伙计好一番讨价换件,将价格提到了三百三十两。 黄蓉乐滋滋的揣着银票,和李莫愁出了当铺。 随后两人在城镇的店铺中大采购起来,去药铺买了些七七八八的东西,随后又去买了几套男士穿的长衫,和其他的一些东西。 紧接着,两人带着东西,找了一家客栈,打算在这家客栈休息一番。 黄蓉和穆念慈二人,怀里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抬脚刚走进客栈,迎面而来的一人,几乎撞上。 黄蓉自小被宠惯着,性子里有些娇蛮,登时喝道:“怎么走路的?不看路吗?” 对面那人也愣一下,看了两人的面貌,又是一愣。 李莫愁阻止黄蓉再说话,对那人谦声道:“公子见谅,我这妹妹口无遮拦,但她没有恶意的。” 黄蓉嘟了嘟嘴,没说什么。 那人体态修长,肤色如玉,剑眉朗目,一身白色长衫,手拿折扇,好一位相貌英俊的佳公子,这人见李莫愁道歉,回过神来,笑着道:“姑娘,不妨事。” 黄蓉哼了哼,她见这人油头粉面,眼神无礼,对其颇为不喜,哼道:“既然不妨事,可否让个位置,让我们进去。” 那公子听了,忙侧过身,道:“自然自然。” 紧接着道:“两位姑娘,是否需要在下帮忙?” 黄蓉没理他,抬脚往里走去,倒是李莫愁略带歉意的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多谢公子,不用麻烦了。” 这公子刚想说不麻烦,那边开好房间的黄蓉已经喊出声:“莫愁姐姐,快点啊。” 李莫愁赶紧往里走去。 那公子闻着鼻间传来的一股暗香,眼睛直直的盯着往楼上房间走去的李莫愁,呢喃道:“莫愁……莫愁,好名字。” 旁边下人见到自家公子愣住,不由得问道:“少爷,我们还要出去吗?” 这公子回过神来,随口道:“不出去了,我们在这里歇息一晚。” 随后走到柜台,对客栈老板道:“掌柜的,给我开两间上房,就要在刚刚这两位姑娘对面的。” 掌柜的面色为难。 那公子直接摆了摆手,旁边的下人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眼睛一亮,顿时笑道:“没问题,小二,带这两位客官,楼上请。” 自有小二过来,领着两人上楼。 …… 张家口,南北通道,塞外皮毛集散之地,人烟稠密,市肆繁盛。 这一天,张家口城门处,来了一个骑小红马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皮肤呈古铜色,身材高大,手脚粗壮,面相憨实,透着一股淳朴。 年轻人下了马,将小红马牵在手中,进了城门。 只觉好似一股声浪铺面而来,年轻人东张西望,他从未到过这般大城市,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商贩rénliu聚在一起,但见事事透着新鲜,牵着马慢慢往前走着,他也走不快,街上人太多。 这年轻人咧着嘴,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路过那街头卖艺的地方,驻足伸头看了半晌,还喝了几声彩。 牵了马逛了半天,这年轻人的肚中,突然有些饥饿,便寻了个大酒楼。 小二见他身上穿着,明显是北边来的,笑道:“我们店里又各种好酒好菜,客官来点什么?” 年轻人拍了拍小红马,憨笑道:“小二哥,劳烦你给我这马弄点好些的草料。” 小二点头,“客官您放心,定然将您的爱马照料好了。”随后让人将小红马牵到后院,好生照料。 这年轻人随后也不点别的,只点了两斤牛肉,几个大饼,低头大口大嚼,只觉吃的甚是香甜。 小二看的有些郁闷。 这年轻人吃饱喝足,歇了一会,结了账,便牵着马离开了。 他还要去和他的几位师父会合呢。 …… 中都,六王爷府。 小院中,杨康躬身站立,身前一个手持拂尘的道士,正在说着话。 这道士,正是全真七子的长春子丘处机,丘处机看着面前的这个弟子,沉声道:“马上,距离比武的日期就要到了,这关系着不止你师父我的脸面,还有全真教的声誉,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准备。” 丘处机性格如烈火,嫉恶如仇,但同时又争强好胜,所以对这次醉仙楼的比武,与江南七怪的赌约,很是看重,特意叮嘱自己这弟子一番。 杨康自小在王府长大,对人对事,自然滴水不漏,面对着师父,谦恭恳切,点头道:“是,师父您放心,弟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丘处机看着面前,一表人才的弟子,也是暗自满意。 对于杨康的武功,丘处机亲自教授,也知晓这弟子有些喜好享受,但好在听话,接受督促,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来以志平传来的消息,大漠郭家的后人,武功却是比自己这弟子大大的不如。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陆家庄(7) 天色渐晚,客栈中。 吃完晚饭后,黄蓉开始鼓捣那些买来的瓶瓶罐罐,李莫愁看了半天,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见黄蓉神色认真,却是少见其这样,李莫愁不由的问道:“蓉儿,你弄这些是干嘛的?” 黄蓉手中不停,笑嘻嘻的道:“做一些小玩意,这样以后我们出门,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李莫愁摇了摇头,实在无趣,转身回了榻上,盘腿坐在那闭目调息起来。 黄蓉仍旧低头摆弄。 不知过了多久,黄蓉终于直起身来,揉了揉腰肢,伸了个懒腰,“终于做好了。” 转身叫醒了李莫愁,“莫愁姐姐,你过来,看看我给你做的好东西。” 李莫愁下了床榻,走到桌前,低头看去,只见桌子上有两张好似假面似的东西,铺在上面。 黄蓉将李莫愁按在凳子上,拿起一张人皮面具,往李莫愁脸上贴去。 李莫愁只觉一张凉丝丝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略有些不舒服,刚要动作,便被黄蓉制止。 黄蓉在李莫愁的脸上弄了半晌,最后端正了莫愁的身子,看了看,笑嘻嘻道:“好一个俊美的男子。” 随后,拿来铜镜,让李莫愁自己看。 李莫愁向铜镜看去,只见铜镜里,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面孔出现在眼前,莫愁轻呼出声,“蓉儿,你这做出的好像啊,这东西你跟谁学的,比易容术厉害方便多了。” 黄蓉得了夸奖,小脸微扬,很是得意的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这是我师兄教我的。” 李莫愁听了,轻声道:“又是你师兄教你的?他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黄蓉听了这个问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些东西的,他只说梦里学的。” 随后,她将自己的那张人皮面具也带上,顿时一个相貌英武,粗眉大眼的少年,出现在李莫愁面前,之所以是少年,只因黄蓉体态娇小。 黄蓉明显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嘟了嘟嘴,也没办法。 随后,黄蓉又拿出白天买的那几套衣物,递给李莫愁一套,示意她穿上,试试看。 李莫愁拗不过她,只得伸手解开身上的衣衫,褪去,最后只剩下亵衣。 突然发现黄蓉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的胸前,李莫愁脸色一红,羞涩道:“蓉儿,你看哪里呢?” 黄蓉看了看李莫愁的胸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禁小脸沮丧。 “噗嗤” 李莫愁见黄蓉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黄蓉见了,嘟了嘟嘴,眼珠一转,猛地伸手抓了一把。 “啊” 一声低呼。 李莫愁红着脸赶紧将衣服穿起,不再陪黄蓉玩闹。 穿戴整齐后,顿时一位身体修长,剑眉星目的俊朗男子,出现黄蓉面前,若不是这“男子”胸前太过突起,几乎没人会怀疑其是女儿身。 两女也发现了这一问题,黄蓉不禁小声问道:“莫愁姐姐,你平日里都吃什么啊?吃什么长得快些啊?” 李莫愁听了,面红耳赤,啐了黄蓉一口,不再理她的胡言胡语。 两女闹了一番,便熄灯歇下了。 …… 第二天,清晨。 客栈内,黄蓉和李莫愁二人坐在凳子上,吃着东西。 李莫愁和黄蓉此时一身男子装扮,黄蓉连手中的峨眉刺都换成了长剑,两人打算吃完东西,便离开。 这时楼上也下来了一位男子,正是昨天差点和黄蓉、李莫愁撞在一起的那位公子,此时他一脸纳闷,心中嘀咕,怎么昨日的两位姑娘怎么不见了。 他有些没精神的低着脑袋走着,经过李莫愁身边,往另外一张桌子走去。 突然这男子鼻翼耸动,轻轻闻了闻那熟悉的暗香,不动声色的转身看了眼身后的男扮女装的李莫愁,随后坐下,偷偷的仔细看了看那“男子”的体态和身姿。 蓦的,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喊过小二,点了些吃的东西。 这边,黄蓉粗着嗓子道:“莫大哥,我们便去那陆家庄看一看。” 李莫愁点了点头,反正是游历江湖,去哪里都可。 旁边那男子听了这话,顿时眼睛一亮,站起身来,走到两人的桌前,拱了拱手:“刚才听两位兄台说要去陆家庄,在下便是陆家庄人,两位兄台若是不嫌弃,可否愿意同行。” 说话语气、神态,很是自然,就真的是诚挚的邀请两位萍水相逢却又相同去处的两位男子,一起同行。 李莫愁同样粗着嗓子道:“兄台,你是陆家庄的?”转身看了看黄蓉,黄蓉曾给她说过,陆家庄庄主陆乘风是她师兄。 黄蓉听了,也有些不确定,她从没去过师兄的陆家庄,她怎么知道陆家庄都有什么人。 那男子笑容亲和道:“在下陆家庄陆展元,见过两位兄台。”这人相貌气度本就不凡,此番落落大方,却是给人以信任感。 李莫愁拱了拱手,“在下莫冲。” 黄蓉看了陆展元一眼,道:“在下黄培风。” 陆展元听了,笑容灿烂,显得很是高兴,笑道:“原来是莫兄和黄兄两位当面,萍水相逢,却能同桌而坐,真乃是莫大的缘分,今日能认识二位,陆某真是异常高兴。” 诚挚的话语,使得黄蓉和李莫愁二人,也不由的脸露笑意。 这陆展元却是一个能说会道的男子,不经意间便拉近了与他人只见的距离,三人略作交谈。 黄蓉和李莫愁二人,也实在找不到拒绝同行的理由,是以三人吃完东西后,便一起上了路。 …… 临安府,一处小院中。 穆念慈手持长剑,默然站立,双目微阖。 默然,双目睁开,眼中精光闪烁。 同时右手握住剑柄。 “锵” 拔剑出鞘。 紧接着,小院内,森冷的剑光闪烁,身影变幻间,如水剑光挥洒,透着冷厉,但却悄无声息,浑身劲力明显达到了控制入微的境界,没有丝毫外泄。 “蹬……蹬”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小院内,剑光顿时消失,穆念慈又如原先一样手持长剑,站在那里,好似从未动过。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肠子悔青了(8)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汉子走进小院,见到持剑而立的穆念慈,很是高兴。 穆念慈见到来人,脸上露出笑意,“爹。” 这汉子正是杨铁心,和几年前相比,杨铁心脸上的风霜褪去了很多,日子却是过得较之以往舒心许多。 杨铁心仔细看了看女儿,感叹道:“念慈,你和以前比却是变化了很多,长大了。” 扭头好奇的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大熊猫,他可是从未见过这东西。 穆念慈笑了笑,没说什么,这几年的经历,怎么可能没有变化。 二人进了屋子,相对而坐。 杨铁心问道:“念慈,你师叔呢?”当年那黄兄弟将女儿带走,一走便是几年,除了偶尔寄回的书信,再无联系。 穆念慈回道:“师叔,念慈和他在兰州府便分别了,他说他有事先走,便离开了。” 杨铁心点了点头,没有细问,笑着道:“念慈,快说说,你这几年都在干什么?” 穆念慈随即将这几年在蜀山练武,一路游历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些,当然其中的有些事情,就没必要说出来,徒惹义父担心。 杨铁心听完,不由得心疼的道:“孩子,这几年却是苦了你了。” 穆念慈笑着摇了摇头。 穆念慈问道:“父亲,这几年可好,念慈未能在您身边侍奉,念慈不孝。” 杨铁心哈哈一笑,抚须道:“为父你不用担心,曲总镖头对我颇为照顾,这几年我除了外出走镖,及寻找你娘之外,日子过得好的很。” 穆念慈轻声道:“爹,还是没有义母的消息吗?” 杨铁心叹了口气,道:“这几年,爹到处走镖,去了不少地方打听,还拜托镖局内的兄弟们留意,依然是找不到人。” 穆念慈走到杨铁心身边,抓住其手,劝慰道:“爹,您不要着急,念慈相信,一定可以找到的。” 杨铁心笑了笑,拍了拍穆念慈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但眼中流露的悲伤却是让穆念慈心疼。 父女两个又说了一会贴心的话。 杨铁心突然一拍额头,好似想起了什么,对穆念慈道:“念慈,爹差点忘了,你师叔前些日子寄了封信给你,老了老了,真是老了,爹差点忘记,你在这等着,爹去给你拿。” 说完,杨铁心急匆匆离开,去拿信去了。 穆念慈望着杨铁心的背影,心中疑惑,师叔给自己寄了封信,什么事? 没一会儿,杨铁心匆匆而回,手里拿着一封信件,走到穆念慈身边递给了她。 穆念慈接过信件,看了看信封,“念慈亲启。” 穆念慈随后拆开信件,看了过去,信上的字不多,寥寥几句,穆念慈看了却脸色微变。 杨铁心坐在椅子上,见女儿看了信之后,脸色不对,疑惑道:“念慈,你怎么了?可是信中说了什么事?” 穆念慈听了,抬头将信递给了杨铁心。 杨铁心接过信件,看了眼穆念慈,低头看信。 蓦的,豁然起身,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眼眶瞬间红了。 穆念慈看了,担心道:“爹。” 杨铁心声音颤抖道:“念慈,快,收拾一下,我们去中都。”说完,便要往外走去。 穆念慈此时却是沉稳的多,想到师叔寄来的信的内容,“杨兄,弟托人查到,有疑似嫂夫人者,于中都,居大金完颜洪烈府邸,现为完颜王妃。若想重聚,不可莽撞,可去终南山寻长春子丘处机相助。” 穆念慈想到,明明心中的内容是写给义父的,却是让自己亲启,明白义父知道义母的消息,莽撞之下,冒然去救人,恐遭不测,所以才必须要自己在旁。 见到义父慌忙往外走去,穆念慈急忙拉住,道:“爹,您冷静点,若那真的是义母,她现在的身份是大金的王妃,您这样贸然前去,怎么可能将义母带走?” 杨铁心有些失态,听了这话,红着眼睛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找她,惜弱,等我。”说完,便要挣脱穆念慈的手。 穆念慈抬手轻拂,点了杨铁心的穴道,耐心解释道:“爹,我们不可莽撞,义母现在很可能深居在金国的王府中,那中都是金国的都城,我们若是去强行带人离开,极大的可能会遭到金兵的围剿,若是不好好谋划,到时恐怕您和义母都难以活着走出中都城,爹,您冷静点。” 穆念慈一路杀伐,却是心性沉稳的多,对于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自己等人若是去抢人,那金国王爷怎么会善罢甘休,必会派兵围剿,若是困于大量兵士的包围中,别说义父,便是自己,也难有命在。 杨铁心听了这话,眼中的癫狂渐渐退却,虽仍激动,但却冷静了许多。 穆念慈见之,手指轻点,解开了杨铁心的穴道,“爹,刚才念慈得罪了。” 杨铁心摇了摇头,叹道:“是爹太过着急了,这事确实不能莽撞,还得从长计议。”他心中迫切的想见到包惜弱,想问问她,怎么会成了金国王妃,他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寻找,哪里会想到往王府的深宅大院里寻,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妻子,成了金国王妃。 杨铁心突然想到信中的话,好似如梦初醒,“是了,当年是丘道长对牛家村的事情,知之甚深,我居然把他忘了,我这些年居然没有去找他,想来他早以为我和郭大哥一样死了。” 说着猛扇了自己的耳光,悔得肠子都青了。 穆念慈赶紧上前拦住,劝慰道:“爹,如今总算找到了,我们还是先去找丘道长吧,师叔让我们去找他,必有其深意,想来丘道长了解的情况更多些。” 杨铁心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去找丘道长,说不定他也知道郭大嫂和她孩子的下落。”说着,搓着手走来走去,今天的心情起伏之大,怕是其十几年未曾有过了。 穆念慈点了点头,提醒道:“爹,你要离开临安府,还需要向曲总镖头知会一声。” 杨铁心听了,点头道:“这是应该的,我这便去,这便去。”说完,便向外走去。 穆念慈这次没有拦他,望着杨铁心的背影,想到那义母所在的地方,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忧虑,随即消失,紧抓了抓手中长剑,眼神恢复清冷。 想了想,还是觉得通知一下师叔比较好,想到这,抬脚出门而去。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误会 四方镖局。 曲灵风刚刚将穆易送出房门,还未坐下多久,就被下面的人告知,穆易的女儿,穆姑娘来了。 曲灵风知道这个女子,是师弟关系匪浅,是以赶紧让人请了进来。 见到了穆念慈,落座之后,曲灵风问道:“穆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穆念慈道:“曲总镖头,这些年,家父多亏您照顾了,多谢。”说着,弯腰躬身一礼。 曲灵风忙虚扶了一下,笑道:“穆姑娘客气,且不说我那师弟出面,你爹他做事向来勤恳,在镖局里也是有目共睹的,对他照顾也是理所应当,却是不用如此客气。” 穆念慈笑了笑,顿了一下,道:“曲总镖头,您可知我师叔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曲灵风想了想,“这我倒是不知,不过想来是回了桃花岛吧。” 穆念慈沉吟了下,恳请道:“曲镖头,能否帮念慈一个忙?” 曲灵风抚须笑道:“穆姑娘无需客气,有事但说无妨?” 穆念慈道:“劳烦曲总镖头往桃花岛送一封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 曲灵风接过,满口道:“小事一件,我马上便让人加快速度送桃花岛。” 穆念慈又是一番感谢,托曲总镖头送信也是不得已,她自己要跟在杨铁心身旁离不开。 随后,穆念慈便告辞了。 第二天一大早,穆念慈和杨铁心二人,便出了临安城,往终南山而去。 …… 湖州府城。 黄蓉盯着这座府城,疑惑道:“姓陆的,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一路上,陆展元对黄蓉和李莫愁二人很是照顾,待人处事很有君子风范,平时的交谈中,也显示出其学识不凡,家学渊源。 黄蓉和李莫愁二人虽然江湖经验尚浅,但却不是傻子,陆展元看李莫愁的眼神,自是明白这姓陆的心思,知道自己二人女扮男装的把戏,早就被这人识破了。 但三人都没有主动说破,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湖州府。 黄蓉心里颇为气闷,这两张面具,废了她好大的功夫,那当掉的玉佩所得,为了制作这面具,几乎花掉了大半,不知哪里出了纰漏,被这姓陆的发觉。 再加上陆展元接近两人的目的不纯,因此黄蓉对这姓陆的颇为看不顺眼。 李莫愁倒是对于二人的女子身份被看穿这件事无所谓,但这陆公子看她的眼神,倒是让她颇有些心慌。 抛开别的因素不谈,陆展元其实颇为优秀,家境殷实,一路上出手阔绰,为人谦和有礼,风度翩翩,进退有度,人也是俊朗不凡。 李莫愁第一次出古墓,便碰到这种古代版“高富帅”的爱慕,就如女子被人追求,而且这追求之人,还很是优秀,自然心有所动,很是正常。 陆展元听到黄蓉的问话,颇为郁闷,他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姑娘,其实以他情场老手的身份,初见黄蓉和李莫愁时,对李莫愁有些喜欢,却也对黄蓉有些想法,三妻四妾,齐人之福,谁人不想? 他从小家境优渥,人又风度翩翩,手上的功夫不俗,嘉兴府出了名的青年才俊,自有不少娇俏姑娘倾慕,少年风流,自然是应有之题,也无人指摘。 这次却是真的让其碰上了李莫愁这个让其心动的女子,所以尽管黄蓉比李莫愁还要美上三分,但黄蓉言语间表现出来的敌意,他自然感受的到,也息了这享齐人之福心思。 陆展元笑道:“黄兄,陆某家便是在陆家庄,怎么会走错?” 黄蓉皱眉道:“陆家庄不是在太湖吗?” 李莫愁也疑惑的看来。 陆展元一愣,道:“太湖陆家庄?莫非黄兄说的是太湖的归云庄?” 江南的陆家庄何其之多,但常被江南武林人士嘴上提起的也只有两处,一个是嘉兴的陆家庄,一个是太湖的陆家庄,也就是归云庄。 此时三人才知道弄错了,摆了个大乌龙。 这一路上,三人虽经常交谈,却也只是沿途风景,名胜古迹,江湖轶事,唯独没有特意去聊太湖和陆家庄,而嘉兴和太湖离得并不远,相对终南山而言,皆是往东而来,是以黄蓉和李莫愁也没觉得路线错了。 还是今日,黄蓉觉得有些偏了,才询问出声。 但这事还真怪不得陆展元,太湖的归云庄,江湖人也称其为陆家庄,所以这事才弄差了。 三人略默,李莫愁看着黄蓉出声道:“那我们还是去太湖陆家庄吗?” 黄蓉向来爱玩,去哪里对她来说都无所谓,眼珠转了转,看到陆展元眼中颇为急切,生怕她开口说要去太湖,然后带着李莫愁离开。 黄蓉顿时笑嘻嘻道:“莫愁姐姐,你想去哪里啊?”却是不再叫莫兄了。 陆展元紧盯着李莫愁,言语恳切道:“莫愁姑娘,在下诚挚的邀请二位去嘉兴一游,那里风景秀美,若是不去,乃是大大的遗憾。” 李莫愁听了,刚要说话。 黄蓉顿时叫到:“不成哩,我们还是去太湖吧,以前我师兄就要我去,我还未曾去过呢。” 说着,拉着李莫愁就要走。 陆展元大急,顿时伸手想要拉住李莫愁的手,黄蓉见了,手中长剑剑柄一挡,将陆展元的手格挡开来。 黄蓉瞪眼道:“姓陆的,你想干什么?”她心思聪慧,自然知道这姓陆的心思,但她却有些不喜这人,若是这人真是真心实意的喜爱李莫愁的话,她也不会多说。可这人先前看她的眼神,后来虽然因为她露出的敌意而消失,但她可不会看错,对这种花花心思的公子哥,她怎么能让莫愁委身于这种人。 黄蓉从小和戴道晋一起长大,戴道晋平日里给她讲的故事,还有黄药师,曲灵风等人的现身说法,都是一夫一妻,所以自小在她的认知里自然都是如此,却是忘记了这天下的男人,三妻四妾的多了去了。 陆展元收回手掌,急切道:“黄兄莫怪,实在是心急之下,莫怪莫怪。” 黄蓉哼了一声,不理他,径自拉着李莫愁离开,李莫愁歉意的看了眼陆展元,随黄蓉而去。 只留下陆展元脸色变幻的站在原地。 第二百一十六章 都活着 路上,李莫愁轻声道:“蓉儿,你是否对那陆公子有些偏见?” 黄蓉噘着嘴,有些委屈,“那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心思不正,打你的歪主意。” 李莫愁俏脸一红,“蓉儿,你瞎说什么。” 黄蓉看见李莫愁脸有绯色,惊道:“莫愁姐姐,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李莫愁顿时娇声道:“蓉儿,你别瞎说。” 黄蓉不听她反驳,只是道:“那小白脸不是好人,你可不能嫁给他。” 李莫愁顿时羞臊,“你扯到哪里去了,你再胡说,我……我不理你了。”她心中的心思复杂,第一次行走江湖,被江湖上的青年才俊追求,虽说不至于爱上对方,但若是说一点都没感觉那是瞎扯。 黄蓉好似想到了什么,大眼睛转了转,看着李莫愁,贼笑道:“莫愁姐姐,要不你嫁给我师兄吧,那家伙虽然平时一副拽拽的样子,其实心地最好了。”在她眼里,对她好,自然就是心地好的。 李莫愁听到这,不禁想到古墓里那个还未完成的小房子,楞了一下,随后面色更红,实在受不了满嘴胡话的黄蓉,赶紧急步往前走去。 黄蓉笑嘻嘻道:“莫愁姐姐,等等我啊,你到底同不同意啊,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告诉我师兄了。” …… 终南山。 一路上急急忙忙,风尘仆仆的杨铁心和穆念慈二人,终于站在了终南山山脚。 杨铁心这一路可谓是行路匆匆,吃睡都是应付了事,此时的他眼里满是血丝,连带旁边内力颇深的穆念慈,都是一脸的疲惫。 穆念慈转头看了眼杨铁心,道:“爹,走吧,我们上山去吧。” 杨铁心静静的点了点头,此时他到了终南山,倒是不怎么急了。 两人便往重阳宫而去。 到了山门前,看到值守的道士,穆念慈上前拱手道:“道长,敢问长春子丘道长现在是否在山上?” 那值守道士看了看两人一脸倦色,且衣带风尘,打了个稽首,矜持道:“两位居士,不知找长春真人有何事?” 杨铁心拱手道:“道长有礼,我父女二人从远处赶来,实在是有要事要找丘道长,还劳烦道长通传一声。” 值守道士笑着客气道:“两位居士,长春真人现在教务繁忙,不便见客,还请回吧。”非是值守道士倨傲,为难于二人,实在是全真教乃天下大教,自然要有自己的威严,若是来个人就要见教内长老,而值守道士就要通报,那才是乱了套。 杨铁心闻言,急声道:“道长,在下找丘真人,实在是有要事,您就说当年牛家村的杨铁心拜见丘真人,他一定会见我的。” 穆念慈见杨铁心说话时面色潮红,脸色不对,忙走到其身边,手抵住其背后,助其调顺气息,转头对两位值守道士:“两位道长,事关人命,还请两位通传一声。” 那两个值守道士面面相觑,看这位这架势,怕是见不到长春真人,搞不好会倒在这山门前,两人迟疑了下,其中一人出声道:“两位还请在这里稍后,小道这便去通传一声。” 杨铁心闻言,忙笑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那道士转身进去通传去了。 杨铁心和穆念慈二人在山门外等着。 好一会儿,那值守的道士才回来,杨铁心上前两步,眼巴巴的看着小道士。 值守道士打个稽首道:“两位居士,掌教真人有请,请进。” 杨铁心和穆念慈相视一眼,他们要见丘真人,怎么变成了见掌教真人了?但他们也没多问,先进去再说。 两人跟着那道士,往重阳宫内走去。 到了一处偏殿,值守道士侧身摆手道:“两位居士请,掌教真人在殿内等着两位。” 杨铁心和穆念慈闻言谢过,随后抬脚进了大殿。 殿内并无其他多余物品,正中三清像耸立,下方一个身穿道袍的黑须老者,眼神温和,面带笑意的看着两人。 两人忙走过去,想到这老者身份,见礼道:“见过全真掌教真人。” 马钰笑了笑,指着地上的蒲团,“两位居士请坐。” 杨铁心和穆念慈闻言,坐下。 马钰看了看穆念慈,笑道:“居士神华内敛,一身功夫却是厉害得紧。” 穆念慈摇头道:“不敢当。” 杨铁心忍了半天,这时出声问道:“敢问丹阳子真人,令师弟丘真人可在重阳宫内,在下找丘真人又要事相寻。” 马钰看着他道:“居士是牛家村杨家忠义之后杨铁心居士?” 杨铁心点了点头。 马钰微笑道:“贫道那师弟不在山上。” 见两人面露失望,转声道:“不过想来居士所要问之事,贫道倒也知晓。” 杨铁心顿时激动道:“真人,那中都金国王府内的王妃是否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妻子?” 马钰眼露疑惑,此人怎么知晓此事?又好似前来确认一般,想了想,道:“正是,还有那王府的小王爷完颜康,便是杨居士的后人。” 杨铁心听了,顿时身子颤抖,戴道晋所留书信中可没提杨康的事,得知自己妻儿的消息,杨铁心不禁喜极而泣,老眼流出泪来。 穆念慈也是眼睛微红,却见杨铁心情绪波动太大,忙上前安抚。 马钰微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并未出声打扰。 过了一会儿,杨铁心想起了自己义兄郭啸天,忙开口问道:“真人可知我那兄长郭啸天的妻儿所在?” 马钰也不隐瞒,郭杨两家都乃是忠义之后,笑道:“郭夫人现在大漠生活,其子郭靖,算时间想来是已经离开大漠,前来中原了。” 杨铁心听了,连声道:“好……好……好,都活着,那就好。”今天可谓是杨铁心这十多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三人又是一番交谈。 穆念慈想到那中都危险重重,出声道:“真人,我爹他欲将义母救出,但中都王府披甲执锐者甚多,特请全真诸位道长相助。”说完,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 杨铁心忙站起身来,同样行了一礼,道:“请求诸位真人相助。” 马钰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这……”。 …… 就在穆、杨二人请马钰相助的时候。 桃花岛,接到穆念慈书信的戴道晋,登上了离开桃花岛的船。 往中原而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好相貌 重阳宫偏殿内,马钰听到杨铁心向其求助,不禁面有难色。 在马钰想来,全真中人,锄强扶弱,本无二话,更何况杨家人和丘师弟渊源颇深。 但他身为全真教掌教,想的确实多些,王重阳在时,曾举兵抗金,后来失败,在终南山结庐潜修,后全真教名扬天下,为天下第一大教,金国因为全真教影响颇大,未撕破脸皮,倒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但王重阳死后,全真教不免衰落下去,这些年来,马钰身为全真掌教,自然感觉的到,不管是江湖上还是对朝廷的影响力,与王重阳死之前比,都大有不如。 这还是全真教尤其是丘处机在江湖上,经常行侠仗义,壮全真声威的情况下,不然局面更为糟糕。 好在金国这些年有蒙古的强敌在侧,而且金国的实力也不如以往,和全真教一样在走下坡路。 丘处机成为金国小王爷的师父,这小王爷是杨家后人是一个原因,却也是一个对金国的信号,毕竟小王爷是汉人,金国朝廷可不知道。 丘处机嫉恶如仇不假,心有侠义也不假,但此举的深意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马钰自己也没闲着,他在重阳真人仙逝后,最大的任务便是全真的道统传承,他远走大漠,深入蒙古,便是在铺路。 传授郭靖武功,却是因为师弟和江南七侠的赌约,江南七侠的虽然武功一般,但由于为人侠义,在江南武林中声誉颇隆。 若醉仙楼之约,郭靖输的太过难看,怕是全真教与全真七侠交恶,与全真教不利。 当然,全真教的这些举措,并不代表全真教众人,màiguo求荣,毫无立场,只是不想全真道统二代而亡罢了。 马钰叹了口气,面对杨铁心和穆念慈的求助,他无法拒绝,但却有所保留,于是道:“杨居士,这件事我全真教众人,自然责无旁贷,但全真教家大业大,位置特殊,动一发而牵全身,所以还需从长计议。” 潜台词就是,全真教该帮还是会帮,但不能动用全真整体的力量,毕竟终南山是金国的势力范围,全真教却在金国京都抢了金国王爷的妃子和小王爷,这无异于让全真教彻底和金国撕破脸,怕是无需多久,金兵就要马踏终南山了。 金国收拾不了蒙古,收拾一个境内的全真教,真下了决心,全真教怕是会破灭在即。 杨铁心心焦如焚,恨不得想即可将包惜弱和杨康救出,一家团聚,闻听马钰又要从长计议,急声道:“真人,这件事等不得……” 话未说完,穆念慈便出声打断了,杨铁心现在心思一心救人,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没能听出马钰的意思。 穆念慈却是明白了,她这几年跟着戴道晋的时间不短,有点收到了戴道晋的影响,这天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和爱,除了父母家人,都没有权利要求别人牺牲而成全自己。 穆念慈出身打断了杨铁心的话,道:“爹,这件事对于真人而言,确实需要从长计议,您别心急,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段时间。” 杨铁心听了,才反应过来,虽仍是一脸急色,好歹不再说立马去救人的话了。 马钰倒是仔细看了眼穆念慈。 三人一番交谈,却是定不下来什么计策,他们对中都的具体情况都不清楚,还得找到丘处机才行。 但马钰却也保证,全真七子定会出手相助,但会去几人却是没说。 救人归救人,马钰作为全真掌教,却是不会讲整个全真教搭进去。 最后,马钰道:“贫道这便派人通知丘师弟,在中都聚头,人齐了,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定下万全之策。” 穆念慈和杨铁心站起身来,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真人了,我们先去中都,在中都等候真人大驾。” 马钰点头,随后送两人下山。 望着两人的背影,马钰眼露忧虑。 …… 下了船,戴道晋扭头看着牵着黄萧的冯蘅,这次冯蘅和黄萧也出岛了,就下了一封信,以免黄药师回去找不到人。 冯蘅呼出一口气,看着往来的行人,有些开心,笑着道:“自生了萧儿,就未曾出岛了,这次出来也算是透透气。” 戴道晋闻言,笑道:“师娘静极思动,也该出来转转,桃花岛虽好,但人气儿太少。” 冯蘅牵着黄萧笑着点头。 戴道晋又出声道:“师娘,此次出来,却是有些事情要去一次中都,人多眼杂,却是不适合带着您和小师弟前往。” 冯蘅伸手将海风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温柔笑道:“培风,你且去办自己的事。” 戴道晋想了想,道:“师娘,曲师哥在临安府,但他管着四方镖局的事情,怕是无暇,不如去太湖归云庄陆师弟那儿,他在那却是自由自在的紧,而且太湖风光秀丽,气候宜人,是一个好的去处。” 冯蘅自无不可,她向来蕙质兰心,自是不想麻烦这些孩子,点头道:“嗯,好的,那便去太湖吧。” 戴道晋道:“那走吧,我先将您和小师弟送往太湖。” 冯蘅道:“不用,你径直去中都吧,我和萧儿自己去太湖。” 戴道晋笑道:“不碍的,也顺道。” 冯蘅听了,便不说话了。 随后,三人找了架马车,往太湖而去。 …… 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郭靖从张家口一路跑到中都,可谓极为快速。 他和江南七侠聚头之后,众人无意中碰到了白驼山的白衣女子,探听到灵智上人,鬼门龙王,黄河四鬼等黑道高手,齐聚中都。 江南七侠怕这些人凑到一起,齐聚中都,莫不是金贼又在商量什么恶毒的计划残害汉人? 情况紧急,是以七侠让郭靖骑着宝马,先行赶到中都,小心探查,到底这些人意欲何为。 城门处,郭靖下了马,牵着缰绳进了中都城。 中都繁华程度比之张家口更甚,直看的郭靖眼花缭乱。 “让开,让开。” 郭靖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呼喝,是以赶紧往旁边让了让。 扭头看去,只见后方几人纵马而来,为首一人,身着华衣,外貌俊美,气质卓然。 大漠里的男儿,哪有如此这般白皙俊美的佳公子,郭靖瞧得,忍不住道:“这兄台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金国王爷 此时的中都,好似一个台风眼,引得各种人物前来。 而台风眼的众人,却恍若不觉。 王府内,大堂。 满脸黑须,眼含威仪的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正中间,此人便是大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堂下站着诸多人物,打扮各异,造型奇特,具是江湖人物。 完颜洪烈微笑道:“本王能得诸位豪杰人物相助,真乃本王之幸。” 堂下众人,皆是黑道好手,来此无非是奔一个好前程,听到王爷如此说,自然先是自谦一番,又是大表忠心。 完颜洪烈听到众人七嘴八舌,面上微笑,待众人说完。才吩咐下人,将这些人带下去,好生款待。 待众人离开后,完颜洪烈看着站在一旁的完颜康道:“康儿,你觉得如何?” 杨康跟着完颜洪烈耳濡目染,长于官宦之家,自然明白完颜洪烈的意思,恭声道:“父王,这些人或可倚为助力,解决一些暗地里的麻烦事,但却不可倚为心腹,这些江湖中人,骄横自大,受不得束缚,于大事上容易坏事。” 完颜洪烈微笑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康儿,你要记住,人有人途,鼠有鼠道,每个人在上位者的眼中都有其价值,就看你会不会用人了,这些江湖人虽然依仗武功,自大散漫,但只要他们有yuwàng,喜好名利权势,自然可以以之为诱导,让其俯首听命。” “不可重之,亦不可轻之。” 杨康听了,略思索后,恭声道:“父王教训的是,康儿记住了。” 完颜洪烈见气氛太过严肃,便站起身,拍了拍杨康的肩膀,笑道:“你以后慢慢学就是,以你的年纪,做的已经很不错了,走,回到后院,去看看你娘。” 杨康也笑道:“是。” 两父子并身走出堂外,往后院走去。 一会儿后,两人走到王府大院的一处院落,院落之外,奇花异草,亭台楼阁,极具巧匠之能事,而进得这小院之内,却是相对很是简朴,布置也很是简单,不像是王府内的一个小院,倒像是乡村陋屋。 屋内,一个身穿紫色华裳,相貌姣好,体态丰腴的妇人,坐在屋内的桌边,不知在缝着什么东西,只见屋内别处,烛台,猎弓,还有那破旧的生活用品,皆一一擦的一尘不染。 “娘,康儿和父王来看您了。”门外,杨康的声音响起。 妇人听了,放下手中的针线,转身出了屋子去。 门外,完颜洪烈背负双手,看着眼前的屋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看到屋内走出的人儿,这一丝阴翳消失不见,满眼皆是柔情,柔声道:“惜弱。” 包惜弱先是给完颜洪烈见了一礼,随后抓住杨康的手,满脸宠溺,“你这几天又跑到哪里去了?” 杨康笑嘻嘻道:“康儿给您出去找儿媳去了。” 包惜弱顿时露出笑意,杨康又是一番插科打诨,把包惜弱哄得很是开心,一家三口相处的也极是融洽。 …… 半个多月后,戴道晋一行人终于是到了太湖。 归云庄,中门大开。 陆乘风一家众人,皆站在门口,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冯蘅。 戴道晋提前送了书信给陆乘风,将冯蘅和黄萧要来小住的消息告知他,让他先准备妥当。 得知冯蘅要来,陆乘风顿时激动,自离开桃花岛后,陆乘风一家人倒是去过岛上拜见黄药师和冯蘅,也曾邀请他们前来做客,可黄药师一口便回绝了。 此次冯蘅来了这里,很可能之后黄药师也回来,陆乘风哪敢怠慢,将庄子内的最大最好的阁楼小院,收拾干净,重新布置,将一切的吃穿用度都给二人准备最好的。 陆乘风见到马车以来到近前,忙上前两步,恭声道:“不肖弟子陆乘风恭迎师娘。”身后的陆家众人一同躬身。 冯蘅出了马车,见陆乘风搞这么大动静,有些过意不去,知晓是戴道晋提前通知了陆乘风,不由得略带责怪的瞧了他一眼,戴道晋看了,笑了笑,不以为意。 冯蘅赶紧扶起陆家众人,道:“乘风不必如此。” 陆乘风开心道:“黄师哥在心中将事情都说了,师娘您大可以在这里想住多久,便住多久,等师父他老人家找到小师妹,回来接您。” 冯蘅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众人进了庄内,陆乘风早已准备好了,接风宴席。 把酒言欢之后,戴道晋见冯蘅安排妥当后,便骑着陆乘风为其准备的马匹,离开了陆家庄,快马加鞭,直奔中都而去。 而就在戴道晋走后没几天,黄蓉和李莫愁也来到了太湖。 二人一路走,一路玩,虽然比戴道晋先奔着太湖来,戴道晋却走在她们的前面。 黄蓉和李莫愁到了这里,倒也没再四处乱转,直接到了归云庄前。 李莫愁看着眼前占地面积颇广,很是气派的庄子,不由道:“蓉儿,你师哥都好厉害啊。” 黄蓉笑着道:“莫愁姐姐,你说的是我哪个师哥啊?” 李莫愁听了,脸也不红,实在是这一路上被黄蓉打趣的太多了,黄蓉古灵精怪,她说不过她,每每此时,她只能不理她的话茬。 两人正要上前,此时一驾马车,缓缓而来停在身旁,二人赶紧让过。 马车内,刚刚出去游玩一番的冯蘅和黄萧,下了马车,马车边便是二人出去游玩的向导,陆冠英。 黄蓉见到马车上下来的人,登时惊呼一声,赶忙侧过身去,李莫愁看的不解,低声道:“你怎么了?” 黄蓉见自己母亲和弟弟当自己不存在似的,醒悟过来,自己和李莫愁,均是易了容的,顿时放下心来,转正了身子。 冯蘅好似心有所感,扭头往这边看来,黄蓉赶紧将头扭向一边。 冯蘅皱了皱眉,仔细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站立的两人,只觉的其中一个较矮的少年身姿和自家女儿差不多,看了几眼,摇了摇头,便转身进了屋内。 黄蓉见人进了庄子,才舒了一口气。 李莫愁问道:“蓉儿,你怎么了?” 黄蓉道:“刚刚那妇人是我娘,那小孩是我弟弟。” 李莫愁啊了一声,“那你为何不上前去。” 黄蓉道:“我娘和我弟不会独自出岛,肯定是我爹带来的,她们在这,我爹肯定也在这,若是被他发现,肯定又要抓我回桃花岛,我才不要。” 李莫愁闻言,哭笑不得,随后想了想自己,也是离家出走,不由无言。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李莫愁道:“蓉儿,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黄蓉哼了一声,转而又笑嘻嘻道:“决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我们先离开太湖再说。” 第二百一十九章 花花公子 中都,京阳客栈。 郭靖在客栈里已经住了有些日子了,这些天他也没闲着,外出探查,找寻那些黑道高手,希望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他力有未逮,对探查事情实在是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这些天也只是在中都城内到处观察,用这样的笨办法。 办法虽然笨,倒是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他曾经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江湖人物出入于一家金国王爷的府邸,不由得对这家王府上了心,重点监视这座赵王府。 郭靖脑子虽然不聪明,但也知道自己的武功有限,自己若是潜进王府探查,很可能出不来,所以他每日间便细心盯着赵王府的一举一动,然后等着自己的众位师父来定夺。 …… 这一日,中都城外几里处。 不时响起悠扬悦耳的驼铃之声,只见官道上,八匹全身雪白的骆驼簇拥着一驾马车,缓缓而来,向中都城而去。 每匹骆驼都全身雪白,毫无一丝杂色,可见是被人精心培育出来的良品,便是那驾车的马儿也是一匹白马,可见此家主人对白色异常喜爱。 每匹骆驼上,各坐着一个约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身姿绰约,容貌俏丽,皆穿一身白衣,手里拿着长剑,可见有功夫在身。 马车内,布置的异常奢华,一个身穿白衣的英俊男子闭着双目,斜躺在一美貌侍女的大腿上,侍女不时的剥一颗葡萄放入那男子的嘴中。 没一会儿,男子出声道:“到了吗?” 侍女扬起车帘,看了看,回道:“公子,马上便到了。” 男子嗯了一声,又吃了一颗侍女送到嘴边的葡萄,然后慢慢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身后的侍女顾不得大腿的酸痛,忙一双柔软的双手放于男子肩膀上,给他按摩起来。 男子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不甚在意,突然听到马车外响起马匹奔跑之声,随意的掀开车帘,往外望了一眼。 随即眼睛便是一亮,口中喝道:“追上前面那女子。” 不用他吩咐,车外的走在前面的四匹骆驼,被主人驱使之下,急速奔跑起来,没多久便追上了前面人困马乏的一男一女,将之截停。 穆念慈见这些人穿戴奇奇怪怪的,不禁提起小心,冷声喝道:“你们什么人?为何拦住去路?” 那骆驼上的白衣女子们尚未说话,身后赶上了的马车中响起一个声音,“姑娘勿怪,在下没有恶意。” 穆念慈和杨铁心向后看去,看到那马车内走出的男子,两人均是眉头一皱。 两人也算是行走江湖经验丰富,一看这华服男子的眼神,便知道这男子是对穆念慈起了心思。 那男子下了马车,走到穆念慈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亮色更甚,他身边的女子或因为有所求,或因为身后的权势,无不是曲意逢迎。 他自诩花丛浪子,眼光身高,见穆念慈容貌秀美,身段窈窕,眼神清冷,且眉宇间又有一股刚强和英气,不由起了猎艳的心思。 穆念慈见这男子上下打量自己,甚是无礼,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森寒。 她这几年,跟着戴道晋学习剑道,在戴道晋的“良好教育”下,杀得人没有三百,也差不离,一身杀气之盛,何等惊人。 平日里,穆念慈将一身的气势内敛,旁人却是瞧不出来,此时一放开,周身一圈的人,只觉浑身一冷,连杨铁心都扭头诧异的看了女儿一眼,他还不曾看到穆念慈这个样子。 那男子心中微微一惊,见眼前的美女横眉冷对的样子,不恼反喜,这样的女人才有趣。 男子正了正身子,手中折扇轻摇,十分的倜傥风流,随后拱手道:“姑娘有理,在下欧阳克,西域人士,此来受金国赵王爷邀请,前来中都,未成想,还未进的城中,便有幸遇得佳人,实在不胜欣喜,刚才下人多有唐突之处,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穆念慈听到他提起赵王,心中不由一动,赵王不就是那完颜洪烈吗?眸中流光转动,却是起了心思,脸色缓和下来。 欧阳克见之,心中一喜,道:“看姑娘也是要进中都,不如同往,在下向来喜欢结交朋友。” 穆念慈略微迟疑了下,这人眼神不良,非是善类,但却受那赵王邀请,想来对赵王府的情况有所了解,先探探情况再说。 于是穆念慈用眼神制止了要说话的杨铁心,对欧阳克点了点头。 欧阳克脸上露出笑容,随后架着一匹骆驼和穆念慈二人同行,期间各种口灿莲花,对中都的事情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想来是以前不止一次来过中都。 交谈中,穆念慈淡淡道:“欧阳公子能够得到金国赵王爷的邀请,果然身份尊贵,不知是要办什么大事?” 穆念慈言语疏淡,欧阳克却不以为意,仍笑意盈盈道:“我和赵王府的小王爷是老相识,这次赵王爷却是有事找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帮忙,便想到了我,至于什么事,却是不知。” 穆念慈不动声色,仍淡淡道:“小王爷?” 欧阳克点头道:“是啊,赵王最疼爱的儿子,小王爷完颜康。” 旁边杨铁心听了,紧绷着脸颊,攥着缰绳的右手骨节发白。 没多久,中都城便到了。 欧阳克却是不想分别,邀请道:“穆姑娘,你二人初来中都,想来也没有住的地方,何不跟我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穆念慈犹豫了下,转头看到杨铁心,有了定计,道:“欧阳公子,我爹他此来中都是来探望老友,我须得将他老人家安顿好才行。” 欧阳克听了,大手一挥,道:“这没什么,在下派个人跟着你去,到时候你安顿好伯父,她会带穆姑娘来和在下会合。” 穆念慈点了点头,带着杨铁心离开了,一个白衣女子也跟在身后。 欧阳克有些不舍的望着穆念慈姣好的背影,驻足良久。 旁边的美貌侍女,心里有些吃味,对欧阳克道:“公子,这女子武功不简单,才第一次见面,就要跟着公子进赵王府,不知有什么目的,公子千金之躯,可要小心为上。” 欧阳克笑着摆了摆手,侍女的心思他自然心如明镜,对于这位穆姑娘,他从这一路上的交谈中,也发现这穆姑娘好似对赵王府的情况很感兴趣,于是刚刚他便顺水推舟,邀请这姑娘同行王府,料想这姑娘不会拒绝,这样他便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拿下这女子。 至于这女子有什么目的,想进赵王府干什么,赵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欧阳克却是丝毫不在意,现在,他只知道他对这女子更感兴趣了。 欧阳克转身笑着,往前走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王府较技 穆念慈和杨铁心二人,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一间房间。 将那白衣女子留在楼下大堂,穆念慈将杨铁心送到了楼上的客房中。 见穆念慈关上房门,受女儿制止,憋了半天没说话的杨铁心,终于开口道:“念慈,爹知道你想要跟着那欧阳克进王府打探情况,可是这不妥啊,那欧阳克一看便是huāhuāgongzi,不是好人,你此去,实在太过危险了,我们可以等丘道长……” 穆念慈制止了杨铁心的话,知道这父亲担忧自己的安危,但她更知道杨铁心心中的急切,所以她才打算随那欧阳克一同金王府,探个究竟。 而杨铁心又实在不适合跟着去,所以穆念慈才找了借口将杨铁心单独安顿好,让他在这里等消息。 唯恐杨铁心乱跑,出了危险,穆念慈道:“爹,这些天你就在这客栈待着,不要乱跑,我师叔接到消息,应该就快赶来了,这客栈的隐秘处,我做了暗记,师叔到了中都,会找过来的,您就在这里等着他,记住,一定要在这里等到师叔,此行危险重重,师叔他武功深不可测,是我们的最大助力。” 杨铁心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穆念慈随后,又交代一番,才离开了房间,随那白衣女子,去和欧阳克会合。 …… 郭靖手里拿着买来的大饼,一口一口的吃着,坐在赵王府不远处的巷口处,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赵王府门前的动静。 突然,他眼睛一凝,见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非是人熟悉,而是打扮熟悉,那全都一身白衣,太过醒目了。 郭靖连忙三口两口将手中的大饼塞到嘴中,直噎的翻白眼,费好大劲才咽下去,连忙向王府门口看去。 他眼力很好,除了练有全真内家心法,五识增强外,在草原上跟着哲别学习箭术,练得一副好眼力。 见到白衣人中一个手拿折扇的男子,在和一个姑娘站在王府门口一起交谈,只是这两人都是背对着他,看不见长得什么相貌。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从王府内走出,一边笑着,一边拱手,好似在欢迎府门外的这群人。 郭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仔细看了两眼,猛然发觉,这不是自己在城门口见到的俊美男子吗?他原来是赵王府的人? 郭靖有些感叹,可惜了这么一副好相貌,却是一个金贼。 郭靖有这么个感叹,和他的“教育环境”有关,他的七位师父多年如一日的教导郭靖,忠君爱国,行侠仗义,而金贼残暴,更是人人得而诛之。 郭靖正感慨着,突然将视线看到别处。 穆念慈扭头疑惑的看了眼那个站在巷子口,披着狐裘的年轻人。 欧阳克看穆念慈神色,问道:“穆姑娘,怎么了?”也回头看了看,只见往来行人并无异常。 穆念慈转回身,摇了摇头,道:“没事。” 出门迎接二人的杨康闻言,笑了笑,侧身摆手道:“欧阳兄,穆姑娘,请进。” 欧阳克手拿折扇,笑着摆手客气:“小王爷,请。” 杨康笑道:“同请。” 穆念慈站在欧阳克身旁,看着这个满脸笑意的小王爷,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后消失,心中暗道:这便是我那义兄了吗? 随后,一行人走进了王府。 巷子口,郭靖装作若无其事的混入往来行人中,心里有些后怕。 郭靖刚才眼睛一瞥间,倒是也看到那姑娘的面孔,容貌俏丽,很漂亮的一个姑娘,随即又想到这姑娘和那些白衣人是一起的,而且走进了赵王府,不禁有些叹气,想到二师父说的一句话,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心中拽完文后,郭靖暗暗将今天的这些人记在心中,打算将这些事情都的仔仔细细的告诉七位师父。 走了没一会儿,回到客栈。 郭靖刚刚吃了大饼,也不饿,直接上了楼,打算回房休息。 推门进屋,转身关门,门关上之前,见到对面的门开了,一个四五十岁,满脸风霜的男子,一脸担忧满腹心事的样子,走出房门。 郭靖也没在意,将门关上后,休息了。 …… 赵王府,大堂内。 由于欧阳克背后站着欧阳锋,那个武功绝顶的五绝之一,而且白陀山威震西域,手下几只马队,势力颇为不弱,是以完颜弘烈也亲自接待了欧阳克。 众人落座之后。 坐于上首的完颜弘烈抚须笑道:“欧阳公子,欧阳先生可好?” 欧阳克客气道:“多谢王爷挂念,叔父他老人家很好。” 完颜弘烈点了点头,他也只是客套一问,转声道:“不知这位姑娘是?”看了眼穆念慈,在他记忆中,欧阳克这个huāhuāgongzi,可没有将自己的女人带到这种正式的场合的。 欧阳克没答,杨康开口道:“父王,穆姑娘是欧阳公子的好朋友。” 完颜弘烈点了点头,跳过这个话题,又交谈了一番,随后便让杨康为欧阳克等人接风洗尘。吃饭这种事,有杨康出面就够了。 穆念慈也跟着一起,发现除了杨康之外,还有几个奇装异服的黑道高手,除了她安静坐着之外,众人都是把酒言欢。 灵智上人瞥了眼穆念慈,见她手中拿着长剑,对欧阳克略有不满道:“欧阳克,这位姑娘不会也是此行前来做事的人吧?”人越多,功劳分散到个人身上自然就少了。 欧阳克淡淡笑了笑,他出身白陀山,又有着一个天下五绝的叔父,向来对灵智上人、梁子翁这些野路子看不起,不过他到底出身在那,该有的修养还是有的,心里看不起,却也不会表现出来。 听到灵智上人的问话,欧阳克笑道:“哦,上人看不起穆姑娘的武功吗?” 他是见识过穆念慈那一身杀气的,想让这灵智上人吃些苦头,同时也想见识一下这穆姑娘的武功到底如何。 灵智上人斜眼瞅了瞅穆念慈,见其年纪不大,柔柔弱弱的,身上一点气势也无,怪声道:“咱们这次为王爷做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若是有人拖了后腿,搞砸了事情,谁来负责?” 旁边坐着的杨康心中一动,他王府家大业大,养几个江湖闲人,倒没什么,看这欧阳克对着姑娘上心的样子,好似走哪带哪,搞不好这次《武穆遗书》一事,这欧阳克也要将其带上一起,先试一试这姑娘的武功,免得带了个累赘,坏了大事,而且回头还得让人摸摸这穆姑娘的底。 心中有了决断,杨康笑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美酒美人武功都是心头好,今日这美酒有了。”指了指桌上的酒盏。 “美人也有了。”指了指穆念慈。 “唯独还差武功了,不如上人和穆姑娘就露两手,给小王开开眼界。” 灵智上人有心在小王爷面前表现,听了这话,当即站起身来,看着穆念慈道:“穆姑娘,既然小王爷都如此说了,那请吧。” 说完,灵智上人往屋子外面走去。 穆念慈略默,手中拿起长剑,转身跟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抵达中都 赵王府的练武场地中,穆念慈和灵智上人相对而立。 灵智上人身披大红袈裟,头戴一顶金光灿然的尖顶僧帽,身材魁梧之极,手里拿着一对大铜钵,眼中精光闪烁,盯着面前的穆念慈。 反观穆念慈,一身暗褐色的衣衫,身体瘦弱,持着一柄长剑,面上一片平静,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灵智上人,眼神幽深。 杨康看着体型差距如此之大的两人,心中也觉得这穆姑娘怕是不是上人的对手,毕竟是欧阳克带来的人,却是不能出了危险,待会还是得及时阻止才是。 欧阳克好似关心穆念慈,怜惜佳人,笑道:“穆姑娘,你可要小心,上人一手铜钵使得出神入化,大手印掌力刚猛无铸,一手毒掌更是厉害无比。”一句话,将灵智上人的老底都落得干干净净。 灵智上人听了,冷哼一声。 穆念慈已久面无反应,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略等一会儿,灵智上人见穆念慈依旧站立不动,却是安耐不住,和一个小姑娘对峙这么长时间,岂不是颜面无光。 想到这,两臂张开,大红袈裟被劲气吹得鼓起,随后左右手猛地一合。 “铛” 两铜钵交击在一起,响声震耳欲聋,四散的劲气,吹得脚下的尘土飞扬。 边上站立的杨康等人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不由的脸色微变,欧阳克倒是依旧手摇折扇,笑意如常,好似不受影响。 穆念慈右手握于剑柄,静静的看着扑来的灵智上人。 灵智上人运使轻功,猛地窜到穆念慈身前,眼中狠辣尽显,右手的铜钵往穆念慈的脑袋上拍去,铺面的劲风吹的穆念慈的长发飞扬,露出颈间的白皙肌肤。 硕大的铜钵,和穆念慈的螓首,一大一小,两者形成强烈的对比,这一下若是拍中,怕是会脑浆迸裂。 杨康见了,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有心想叫停。 这时,众人眼中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众人的眼睛不由眯起。。 随后一声轻响,“锵”,在场的都是江湖众人,自是听出长剑出鞘之声。 随后,场内恢复平静,众人往场内看去,只见灵智上人脸色发青的站在那儿,而穆念慈依旧是站在那儿,好似未动一动,右手持剑,缓缓还剑入鞘。 “嘭” 众人见到灵智上人右手中的铜钵断开两截,其中一截掉落在地上,嘭的发出声响。 众人面面相觑,对这一结果有些诧异。 欧阳克对穆念慈能取胜却是不甚惊讶,但眼睛却是眯起,心中提起了几分警惕,这胜的有些太轻松,穆念慈的武功也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虽然好色,可是对小命也是爱惜的紧。 杨康首先回过神来,哈哈笑道:“精彩,精彩,穆姑娘果然技艺超群,竟能一剑斩断上人的铜钵。” 随后见灵智上人脸色难看,又笑道:“上人这次领教了穆姑娘的武功,下次可莫要小觑天下人,须得全力应敌才是啊。”潜意思说灵智上人没有用全力,给了灵智上人一个台阶下。 灵智上人听到这话,脸色略微缓和,扔了手中的铜钵,双手合十,对穆念慈道:“穆姑娘武功高强,在下佩服。”江湖上强者为尊,他总是心中难言,也得低头。 穆念慈微微拱手,“承让。” 杨康见了,笑着邀请道:“诸位,我们回去继续喝。” 众人附和,众人又回去继续饮酒。 …… 十多天后,下午,戴道晋骑着马,终于是赶到了中都城外。 戴道晋望着眼前高大的城墙,心中也是舒了口气,这些日子不停的赶路,他身体倒是能承受,但风尘仆仆,却是心中也有些厌了。 牵马进城,戴道晋望着这城中的人来人往的人,发现这里虽然是金国的都城,但大街上却很少见到穿女真服饰的人,大都是穿的汉服,门店上些的也都是汉字。 戴道晋以前读历史的时候知道,金朝是第一个提出“中华一统,民族平等,不分夷夏”的朝代,而且金朝后期汉化极为快速,这并不是底层的汉化,而是金国高层由上而下的推崇学习汉族文化。 接受汉文化最快、汉化程度最深的首先是女真上层贵族。 不止如此,早期金国的体制便已经全面汉制,女真贵族改汉姓、著汉服的现象越来越普遍,朝廷屡禁不止。早些时候金世宗积极倡导学习女真字、女真语,但仍无法挽回女真汉化的趋势。 最有意思的是,金国朝廷不仅用汉人为官,而且尊崇儒学与孔子,皇帝带头拜孔庙,推崇《尚书》、《孟子》,导致后来金国被灭后,元时期,那些亡金遗老说“金以儒亡”,觉得儒学让金人由上而下的失去了血性。 这些也是金国境内的老百姓,虽然生活在金国境内,但他们的心里抵触情绪并不高涨的原因,尽管他们也想宋朝官家带兵前来打跑金国,做一个宋人,但宋朝不争气啊,总不能让老百姓都不活了吧。而且更有大量的读书人参加金国的科举,做金国的官。 你能说他们都是“màiguo求荣”吗?显然是不能的,还是那句话,底层的老百姓们其实要求很简单,只要能有口吃的,能活下去,他们其实对那个位子上坐的是人是狗,并不在乎。 戴道晋看着和临安城内生活的无二样的百姓们,心中略有感触,摇了摇头,牵着马接着往前走去。 戴道晋转了几圈,没多久便发现了穆念慈给他留下的暗记,寻到了京阳客栈。 门口得小二见到来人,忙迎了上来,接过缰绳,道:“客官,您里面请。”随后将马匹交给专职的人。 小二笑容满面,“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戴道晋随口道:“开间上房。” 环顾一圈大堂内吃放的众人,突然眼睛一亮,见到一个肩披貂绒身穿裘的年轻人,筋骨粗壮,面貌憨实,正对着面前的牛肉和大饼猛造,吃的极为认真。 戴道晋呵呵一笑,对小二摆了摆手,示意其去安排房间,自己抬脚往那人走去。 戴道晋走到那桌前,直接往那年轻人对面一坐,也不说话,直盯着仍在大嚼的那年轻人。 郭靖吃了一会儿,原本香甜的吃食,越吃越不得劲,咽下嘴里的大饼,看着面前这人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略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屁股,挠了挠头,“大哥,你要吃吗?”说着,将面前盛牛肉的盘子,往戴道晋的身前推了一下。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外面太危险了 戴道晋低头看了看,盘子里还剩一般的牛肉。 笑了笑,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质朴的年轻人,不由想到了某些场景,道:“你要请我吃饭?” 郭靖闻言,憨厚的笑了笑,真诚道:“兄台是没钱吃饭了吗?没事的,你想吃什么,尽管叫,我请你。” 戴道晋笑笑,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叫来小二。 小二过来后,戴道晋并没有点太多,只点了几个拿手的菜,还有一壶酒。 戴道晋瞅了瞅郭靖的打扮,“小兄弟,瞅你的样子不像是缺钱的,怎么不吃点好的?” 郭靖憨笑,“我娘说,过日子要勤俭,不能太过浪费。” 戴道晋哑然失笑,暗道不知是谁一出手,便送出了黄金貂裘宝马,现在却告诉我要节俭。 其实这倒是戴道晋冤枉郭靖了,郭靖在大漠长大,吃住多用不到钱财,即使有需要,也是他母亲李萍负责,导致郭靖对钱财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所以在刚离开大漠,到了张家口时才“出手阔绰”,现在他出来有些日子了,也知道了自己身上的财物价值几何,自然便想起了母亲的教诲。 没一会儿,菜品便上齐了。 戴道晋招呼道:“小兄弟,你也吃啊。”说完,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他好几天没正经吃顿饭了。 郭靖看了眼这奇怪的家伙,心想明明是我请你吃饭,怎么倒像是你请我似的,不过依然道:“我快吃饱了,你吃吧,对了,我叫郭靖,你叫我郭靖就好了。” 戴道晋夹起一块大羊排,送进嘴里,上下牙齿一咬,那羊排便碎成几块,随后牙齿一磨,将羊骨磨成粉碎,咽到肚子里。 “嘎嘣” 嘴里传来嘎嘣嘎嘣的碎骨之声,只听的郭靖暗暗牙酸,他从小在大漠长大,吃惯了牛羊排,也不曾见过这种连肉带骨一起吃的,暗道这人牙口真好。 戴道晋听的郭靖自我介绍,也没搭话,径自吃起来,他挥筷如飞,依靠强大的咬合能力和咀嚼能力,吃的飞快。 郭靖也不吃他的大饼了,只盯着戴道晋下筷,他觉得这人吃的好香。 没一会儿,戴道晋便将这桌上的四个菜吃的干干净净。 “啪” 放下筷子,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饮了一杯,呼出一口气。 戴道晋见郭靖愣愣的看着他,笑了笑,“你叫郭靖?听着像汉人,怎么一身塞外打扮?” 郭靖回过神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我刚从大漠来到中原,忙于事情,还未来得及换一身行头。” 戴道晋哦了一声,笑道:“多谢你的这顿饭了,我叫黄培风。” 郭靖豪爽道:“黄兄,不用客气,一顿饭而已。” 戴道晋仔细看了看郭靖,心中思索,这傻小子没了黄蓉,以后的武功怕是够呛,而这个江湖上若是少了“郭靖”,未免失去了些颜色。 在戴道晋眼中,“郭靖”这个人是象征性的人物,有些不真实,“郭靖”的一生,是毫无缺点的,极度完美。他对父母孝,对国家忠,对爱情贞,对朋友义,对子女爱。 “郭靖”是大侠,不但在江湖上称侠,而且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万民称颂。“郭靖”对敌时,虽死不屈,一生之中,未曾玩过半点花样,说过半句假话,行过半点诡诈。“郭靖”不但维护江湖法统,而且也维护社会法统。 在这个时空中,戴道晋行事随意由心,任何人的命运之变,戴道晋都可以无视,唯独“郭靖”不行,若是少了这么个人,这个江湖,就少了它本该有的那一抹颜色。 戴道晋自己为人处世,或许心狠手辣,或许阴谋鬼断,但却不妨碍他欣赏“郭靖”这样的一个人。 这个江湖,这个天下,也应该出一个“郭大侠”。 最起码戴道晋知道自己是成不了“大侠”的。 但郭靖的命运已然改变,张家口没有遇到命中的那个人,便没有了后续的“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更不可能登上登上桃花岛后学得“九阴真经”“双手互博”。 若是后面没有奇遇,他的武功一生都可能达不到本来的高度。 这些本来没有什么,但戴道晋却是不想这样,不想那个“为国为民的郭大侠”消失,因为这个人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郭靖看这个黄兄犹在看着他“发愣”,他不禁挠了挠头,有些纳闷。 戴道晋看到他的动作,回过神来,笑了笑,站起身道:“多谢你的饭菜,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向楼上的房间走去。 郭靖目送,心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 当晚,房间内,郭靖退了外衫,熄了灯,躺下休息了。 过了一回儿,房间内响起郭靖轻轻的鼾声。 不知何时,原本透窗而过的月光猛地一暗,一个人影站立在那。 那人影慢慢的走到郭靖的床边,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郭靖或许是大漠里练出的警觉,似是感觉到房间里有人,猛地睁眼,眼前的黑影直骇的他心跳漏了几拍,刚想有所动作,只见那黑影手往身上一拂,郭靖便动弹不得,口不能言。 黑影好似丝毫不在乎他醒来与否,盯着他来回踱步,似是考虑什么东西。 郭靖却是吓得够呛,这黑影武功高强,半夜里潜入自己房内,莫不是自己监视赵王府被发现了,要遭到灭口? 郭靖想到自己杀父之仇还未报,自己若是死了,远在大漠的母亲可怎么办?想到这,不禁悲从中来,自己才刚离开大漠没多久,就要死了,外面太危险了。 忽的,黑影停下踱步,好似心中有所决断,随后坐在床边。 郭靖瞪大着双眼,任命似的看着黑影,等着对方的毒手。 那黑影也不理他宛如响鼓的心跳,抬手按住他的丹田,随后郭靖察觉到一股温热,进入自己的体内,但郭靖心中却是冰凉一片,只因为他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全真内力碰到这股温热,竟如雪碰到了火,快速消融,没一会儿,他体内本就不多的内力尽都消失不见。 不待郭靖感想,黑影低沉的声音响起,听在郭靖耳中,恍惚间,似乎是在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好似在耳边呢喃,直往人脑子里钻去。 “《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声音响起的同时,体内的那股温热也开始按着一种特殊又复杂的运行方式,在郭靖体内运行起来。 感谢“航海学院学生”“一个三四五上山……”的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传功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易经六十四卦,第一卦,乾为天即乾卦,自强不息……” 过了良久,房间内黑影低沉的奇特声音才消失。 黑影看了眼昏睡在床上的郭靖,站起身来,转身消失不见。 相隔不远的房间内,戴道晋缓缓褪去衣衫,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略有些疲惫的双眼,静静调息恢复。 戴道晋经过了多番思考,才下了决定将《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和《大易拳经》这三门武功传于郭靖,以心灵映照之法传之,并且为了使之能够更好地理解运用,戴道晋甚至将他这些年对易经、八卦的心得,也映照在郭靖的心间。 至于说《北冥神功》吸人内力,乃邪恶之法,戴道晋却是不以为然,到了他这个境界,武功一道,没有正邪,武者才有正邪之分,再说《北冥神功》乃是正宗的道家武功,取自“海纳百川”之意,立意极为堂皇正大,而且《北冥神功》是可以正常来修炼的,并非必须吸人功力。 以郭靖的品行,这门武功在他手上,才是最安全的。 而这也是戴道晋最为看重的一点,他不想逍遥派武功失传,而将所有武功交于一人传承,明显又不切实际,逍遥派的所有武功中,唯独《北冥神功》的传承人需要慎之又慎。 郭靖的出现,则让戴道晋心中一动。 至于郭靖发现此功的奇特之处后,会不会用,戴道晋却是不甚担心,江南七怪手里的功夫,又有几门堂皇正大的,柯镇恶的毒菱,朱聪的妙手空空乃偷盗之术等,但他们的为人却极为正派,重情重义。 这次传功,戴道晋也是第一次用“心灵映照”之法,这门精神类的应用技巧,还是他这几年钻研《九阴真经》得出来的方法,这一次使用,效果颇为不错,但却是极为耗费心神,以他如今的精神强大,也是有些心神疲惫。 而且他又以体内《阴阳经》的阴阳真气化为无形无色的先天一炁,行走于郭靖体内,化作郭靖《北冥神功》的真气种子,但即使是种子,却极为精纯,比郭靖之前的全镇内力要强的多。 月光透过窗户,房间内略显昏暗,戴道晋静静的坐在床上调息。 …… 第二天,早晨。 房间内,郭靖终于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身来,揉了揉双眼,依稀记得昨晚的事情,脸色顿时一变,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并无异样,不由的松了口气。 不过随即,他的脸色急变,脑海里的那些东西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闭上双眼,脑海里数不清的字符字符盘旋,好似刻在了脑子里,挥之不去。 随后睁开眼睛,又立即盘腿闭目调息,只觉体内有一股极为精纯的内力,随着他的心中一动,沿着经脉运转起来,这运转的路线他确认从未自己操作过,但却有感觉极为熟悉,好似刻在了脑子里,运行了千百遍一般。 郭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以为自己被人下了邪法,仔细回忆心神的记忆,才发现里面包含的东西颇为繁杂,大致理顺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口中呢喃:“《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大易拳经》。” 心中也稍许放下了忧虑,他也发现这几门武功的法门都是道门武功,里面的有些术语他曾经学过《全真心法》,倒也认识一些,而体内的真气,也是中正平和,并不诡异。 只是唯一让他有些忧虑的是《北冥神功》中的那些语句,让他看起来颇为心惊肉跳。 郭靖想了想,闭上双目。 心神御使体内真气,沿着全真心法的行功路线,可是还没等一条经脉运行完,郭靖只觉经脉一痛,顿时心中一慌,体内的真气顿时失去控制,好在那股真气并未窜动,好似甚是有灵性,又缩回气海。 郭靖心中无法,只得运使这股真气运行按脑海里的《北冥神功》的运气法门,只觉体内的那股北冥真气,极为快速的按着他的想法行功,顺畅无比,郭靖只觉体内的真气,随着运使,越发壮大。 这一练,再睁眼时,便是到了下午,郭靖跳下床来,只觉浑身舒泰,精力充沛,握了握拳头,只觉比以往练完全真心法后,感觉更加好。 郭靖一边高兴,一边忧虑,极为纠结,但这等奇怪之事,他也无法,只想等到七位师父来后,再行请教。 郭靖走了几步,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凌波微步》的步法,脚下一动,右脚向右前方半步,身子侧倾,迈动左脚,眼睛瞥见窗外阳光,突然叫到:“糟了。” 可左脚已经抬起,慌乱间嘭的一声,左脚被右脚一绊,整个人砸在地上。 他顾不得疼痛,忙爬起身来,走出房屋。 原来他每日间都要去监视赵王府的动静,今日练那脑中的功夫,忘记了时间,此时已经到了下午。 “噔噔噔” 郭靖快步走下楼去,便要走出客栈,迎面走来一人,正是他昨日请吃饭的黄兄。 郭靖刚想随意打声招呼,出门而去。 戴道晋却一把拉住郭靖的手,笑道:“郭兄弟,何事如此匆忙,正好在下有一件事请你帮忙,还请不要推辞。” 郭靖无奈,只得停下,他苦笑道:“黄兄,在下有事要出门一趟,待会回来再帮你可好?” 戴道晋笑了笑,松开他的手,笑道:“郭兄弟有急事?要不要帮忙?” 郭靖向来没有说谎话的能耐,支支吾吾道:“不用了,小事,我自己就能办。” 戴道晋见他脸色不对,眼神微动,笑着道:“哦,既然这样,那郭兄弟先去办自己的事。” 郭靖点了点头,拱拱手,急匆匆出门而去。 戴道晋看了其背影一眼,笑了笑,转身走进客栈,往二楼走去。 上了二楼,戴道晋走到一间房门外,瞥了眼门右下角细微的痕迹,伸手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黄培风。” 里面那人听到这个名字,快速走了几步,将门打开,杨铁心看待门口的戴道晋,惊喜道:“黄兄弟,你终于来了。” 感谢“啊力”“云雾中的风”的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撞钟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 杨铁心伸头看了看门外两边,确定没人后,赶紧让戴道晋进了屋。 戴道晋见他这个动作,略皱了皱眉,道:“杨兄,你不必如此,眼下没人关注到你,你这样,反惹人注意。” 杨铁心关上房门,听到这话,苦笑着道:“黄兄弟见笑了,我自从进了这中都城,想到我那妻子现在正在赵王府内受苦,我便心如刀绞,可我也知晓,那完颜洪烈狗贼势大,现在不能妄动,今日你来了就太好了,我们何时救人?”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戴道晋。 戴道晋没有立即回答他,扭头看了看房内,随口问道:“念慈呢?出去了?” 杨铁心听了,便把他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还有穆念慈卧底欧阳克身边探查赵王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戴道晋听完,深深的看了眼杨铁心,没有说话,眼底深处却淡了几分。 随后,杨铁心说完后,又问道:“黄兄弟,这几日间,念慈她偶尔出来给我传讯,她说赵王府召集黑道高手,好像在秘密商议什么事情。” 戴道晋听完,不置可否,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在心中让你们找全真教的丘处机,现在他在中都城吗?” 杨铁心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念慈叮嘱我不要到处乱跑,免得横生事端,我便一直待在这里。” 戴道晋点头不语,心里琢磨了下后,淡淡道:“杨兄,救人之事,不可冒然行动,这中都乃是金国京师之地,有大批兵士护卫,根本不是几个江湖高手能对付得了的,若想救人后安然退走,还需得想个法子。” 杨铁心面色着急,好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并没有急攘攘的去救人,道:“不知黄兄弟可有什么法子?” 戴道晋道:“法子很简单,这件事需要丘道长才能办成,只需要找到丘道长,他是杨康的师傅,使个借口将杨康母子骗出城来,后面的事情便好办了。” 杨铁心搓了搓手,笑道:“好办法,只是这丘道长人找不到怎么办?” 戴道晋瞅了瞅窗外,微笑道:“你们不是去了终南山,见到马钰真人了吗?他们应该回来的,安心等待便是。” 随后,两人又略作交谈,戴道晋便出门了。 戴道晋也没到处跑,就在大堂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叫了壶茶,边喝边看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 若非知道此地乃是金国京师,戴道晋都以为此时他坐在大宋的府城内喝茶,实在是大街上的往来之人,交谈之语和大宋内的府城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偶尔经过的兵士服饰不同。 良久,天色渐暗,郭靖也从外面回来了。 戴道晋见了,招呼他过来,笑道:“我等了你半天了,走吧,帮我一个忙。” 郭靖有些疑惑,道:“黄兄,不知道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戴道晋笑道:“你来了就知道了。”随后,往客栈外走去。 郭靖心里纳闷,也只好跟上,随后便发现戴道晋出了客栈后,直接出城门而去。 出了城门,暮色渐浓,戴道晋脚速越来越快,郭靖跟在后面,逐渐跟他不上,只得运使轻功,才拉近了距离。 戴道晋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脸露笑意,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 郭靖跟着又渐渐吃力起来,突然脑海里浮现那奇特的步法,顿时身随意走,脚下步法顿时一变,郭靖的速度陡然一快,身体猛然往前蹿出。 初始还有些不顺畅,到了后来,脚下步法愈发流畅,逐渐生出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轻轻松松便跟上了戴道晋。 戴道晋歪头看了一眼,笑道:“郭兄弟,好俊的功夫。” 郭靖张口道:“我……”他一开口气息一滞,脚下的步法便有些不流畅起来,赶忙闭嘴。 一会儿后,两人来到一处矮山,只见月光下,一大片梅花占了小半个山腰,点点梅花,在月光的点缀下,更显清冷之感。 郭靖纳闷,大晚上跑到这里,难不成就是看梅花的。 戴道晋眸光流转,即使月光不亮,仍能看清楚郭靖的疑惑,笑道:“这里旁边便是一家寺庙,但香火已消,僧众也都散去,多年下来,只剩下几间破庙。” 郭靖静静听着,仍是不解。 戴道晋接着道:“不过那寺庙中,有一个大的撞钟,还留在那,那钟我有些用处,我看郭兄弟筋骨粗壮,想来力气甚大,便想让郭兄弟将那钟搬到这里来。” 郭靖听了,疑惑更甚,问道:“黄大哥,你要那撞钟作甚?卖钱吗?若是急着用钱,我这里还有,你可拿去用。” 戴道晋大笑,在这大晚上、山脚下,显得有些惊悚,“傻小子,我再缺钱,也不至于那和尚庙的撞钟去卖钱。” 郭靖听了,有些尴尬的挠头。 戴道晋笑着道:“至于有何用处,暂时先不告诉你,你以后会知道的。” 郭靖听了,也没多问,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又跑到不远处的寺庙内,走进寺庙,只见已经年久失修,破败不堪,院内杂草丛生,还有几座残破的佛像隐在其中,在惨白的月光下,似是有鬼怪隐藏,郭靖看了,心里有些发毛,不敢多看。 走到那撞钟处,郭靖发现这撞钟已经锈迹斑斑,个头却不小,不知自己搬不搬得动。 深吸一口气,扎了马步,双手覆于钟身,低喝一声,猛地一推。 “嘭”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传出去老远。 那撞钟原本盖在地上的,现在被郭靖推得横在地上。 随后,郭靖一手抓住种的底沿,一手抓住顶头的突起,运使体内真气,猛地一声低喝,将那撞钟搬动起来,随后直起身子。 戴道晋低声道:“走两步。” 郭靖闻言,往前走了几步,横在头顶的撞钟晃了一下,随后稳住,郭靖扭头对戴道晋点了点头。 两人往刚刚所站的山脚走去。 到了地方,郭靖放下撞钟后,戴道晋将手中随手捡来的一些枯草覆于其上,又在周围找了些许,将那撞钟盖住。 完事之后,戴道晋笑着道:“走吧。”转身离开。 郭靖挠了挠头,一脸不解,满头雾水,只能跟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汇聚 戴道晋和郭靖回去客栈后,没多久,一个身影如轻烟般从客栈的窗口掠出,飘向屋顶,随后往赵王府而去。 身影如浮光掠影,没多久便到了赵王府。 戴道晋站在王府的一处房顶上,心神汨汨流动,四散开来,默默感受这附近之人的气机。 没多久,眼神一凝,视线落向一处院落,随后脚下轻点,纵身掠去。 避开巡逻的兵士,悄无声息的来到一处房门前,戴道晋眼眸微动,一缕杀机指向房内之人。 屋内,和衣而睡的穆念慈猛地睁开眼睛,右手瞬间握住左手一直持着的长剑,低声喝道:“谁?” 戴道晋嘴唇微动。 穆念慈眼露惊喜,下了床,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前,打开房门。 戴道晋一个侧身闪进房内,穆念慈随后将门关上。 戴道晋背负双手,环顾了一下这房间,果然不愧是金国的王府,即使是客房,仍是布置讲究,随便寻了一个椅子坐下,看着穆念慈。 穆念慈眼中透着喜色,在她眼中,这个师叔仿佛迷雾般深不可测,什么事情在其手里仿佛挥手可就,轻声道:“师叔,您来了。” 昏暗的房间内,戴道晋淡淡的道:“嗯,你这几天在赵王府怎么样?” 穆念慈轻声将这些天的发现说了一下,随后又道:“师叔,这完颜洪烈召集黑道高手,好似在预谋着什么事情似的,念慈这段时间也在探查这件事。” 戴道晋道:“这事暂且不用去管,你可知你那义母和义兄住在哪里?” 穆念慈摇了摇头,道:“师叔,我那义兄倒是见过几次,那义母从未见过,更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戴道晋眉头微皱,这王府的房间大大小小的这么多,他哪里去找,连穆念慈也只是因为熟悉她的气机,才找到罢了。 穆念慈见师叔皱眉,稍微一想,大概猜到了师叔的想法,道:“师叔,自从这王府内来了一些黑道高手后,完颜洪烈从外面调借了一队兵士,加强了对王府后院的防卫,想要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找到义母和义兄,并将他们带走,几乎不可能。” 戴道晋点了点头,淡淡道:“我本来想着两手准备,一个是我偷偷将人从王府带走,看来这个方法是不行了,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先等丘处机再说。”随后简单的说了一下救人的方法。 穆念慈想了想,点头道:“丘道长是义兄的师父,想来能找个借口将人带出去。” 戴道晋嗯了一声,随后道:“以你的武功,在这里只要不是被士兵围剿,被人暗算,我是不担心的,你自己小心为上,那个什么完颜洪烈的预谋,我知道怎么回事,你不用再探查此事,找个机会脱身吧。” 穆念慈听了,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恢复平静,点了点头。 戴道晋站起身,就要走,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看着穆念慈,笑容古怪。 穆念慈被他看的略微不自在,不由道:“师叔,怎么了?” 戴道晋摇了摇头,笑道:“我之前听你说,你义父曾经告诉你,若是找到了你郭伯伯的儿子,便将你许配给他,你可还记得?” 穆念慈一愣,迟疑道:“是有这么回事。” 戴道晋笑道:“你那郭靖兄长好似也来到了中都。” 穆念慈没有问师叔怎么认识郭靖,又如何知道郭靖来的中都,她已经习惯了这师叔的神神秘秘,而师叔所说的话,也向来是无有不中。 闻言略默,半晌,穆念慈才轻声道:“这事先不管它,当务之急先将义母救出王府。” 戴道晋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走了,自己小心。” 穆念慈目送戴道晋离开,随后关上房门后,回到床上躺着,合上双眼,却是再也静不下心来,半晌,坐起身来,盘腿打坐起来。 …… 约么三四天后,中都城外。 来了一行人,一行八九人,其中有两个道人打扮,剩下其人服饰各异,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 望着眼前的中都城,丘处机先是看了眼自己师兄马钰,又转身看着另外七人道:“七位,那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这次先助杨兄将人救出,之后我们仍旧在嘉兴府醉仙楼,让两个孩子比过。” 江南七怪以柯镇恶为首,只见柯镇恶听了丘处机这话后,一顿铁杖,沉声道:“这是自然。” 随后,一行人往城中而去。 倒是为何这些人凑在了一起,原来江南七怪让郭靖先骑着汗血宝马来中都打探消息,自己等人在后面就到,但脚力到底比不得小红马,所以慢了些,中途又碰上了“黄河四鬼”等人,江南七侠除恶惩奸,嫉恶如仇,自然是一场恶斗,若仅仅是“黄河四鬼”等四人也就罢了,自然也就随手料理了,但他们的师父“鬼门龙王”沙通天及“三头蛟”侯通海也在附近。 江南七侠和这些人斗在了一起,双方缠斗起来,恰逢丘处机和马钰经此过,惊走了一众邪道高手。 随后,马钰便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众人,七怪这才得知杨铁心没死,也去了中都。 后来,丘处机和七怪商量后,决定先抛开恩怨,将杨康母子二人,救出赵王府。 …… 客栈中,房间内。 郭靖见到七位师父,非常高兴,忙一一见礼。 柯镇恶坐在凳子上,沉声问道:“靖儿,你在这中都呆了这么些天,可曾查到那些恶人聚集于此,是为了何事?” 郭靖听了,忙低声道:“大师傅低声,徒儿这屋子前面所住之人,很可能与那金贼有关,徒儿见到有几次那出入赵王府一女子,来找过对面屋子内的一男子。”随即将这段时间监视赵王府所得的信息向七位师父做了详细的阐述。 柯镇恶极为嫉恶如仇,闻言便站起身来,“既如此,便将之禽下,拷问那金贼到底有何目的?”另几怪就要跟上。 此时,南希仁突然出声道:“不可,打草惊蛇。”他向来言语不多,但说话却在七怪中极有分量。 柯镇恶想到此行目的,才醒悟过来,只得做罢,复坐回凳子上。 郭靖与众位师父又略作交谈。 郭靖突然想起,犹豫了下,道:“诸位师父,徒儿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邪门歪道 韩小莹是七侠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在大漠时对郭靖尤为关心,听到郭靖说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忙问道:“靖儿,怎么了?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郭靖想了想,便把那晚的事情,还有自己身体的一些变化,简单的讲了一下。 七侠听了,也是面面相觑,他们闯荡江湖几十年,也从未听到过如此奇事,能将武功印到别人的脑子里,刚才听郭靖说的那几门武功,虽只是简单几句,但武学道理极为精妙,显然是很高明的功夫。 朱聪说话向来滑稽,笑道:“靖儿,莫非是被神仙托了梦?” 韩宝驹的脾气最为急躁,大声道:“靖儿,过来,我给你看看。”说完,便几步走到郭靖身边,抓起郭靖的左手,一缕内息渡了过去。 七侠众人,看着他的反应。 韩宝驹运使自己的一缕内力在郭靖的经脉中查看,只觉郭靖的经脉宽度和韧度比他都要强上许多,来到气海,察觉到一股极为精纯的真气盘旋在那,虽不深厚,却中正浩大。 郭靖默默感受着体内三师父的内力在经脉中运行,不敢动作。 韩宝驹查看了一下,看到没什么问题,便打算将那一缕内力撤出,那一缕内力原本老老实实撤出也就罢了,可偏偏在气海内盘旋了一圈,随后才要走。 郭靖丹田气海内的北冥真气顿时,犹如闻到鱼腥味的猫儿,猛地往韩宝驹那一缕内力上一扑。 韩宝驹脸色顿时一变,只觉体内辛辛苦苦的内力源源不绝的往郭靖体内流去,想出声却口不能言。 郭靖此时也察觉到这一异常,猛地右手一挥,将三师父握住自己的手打开,由于强行打断行功,不由得真气震荡,胸腹一痛,脸色白了白。 韩宝驹蹬蹬往后退了几步,望着郭靖,一脸骇然。 郭靖顾不得自己,忙上前想扶住三师父,韩宝驹却连忙避开。 韩宝驹瞪着眼睛也不说话,韩小莹惊问道:“三哥,你怎么了?”其余南希仁等人也都一脸诧异的看着。 柯镇恶由于眼睛瞎了,看不到二人的反应,听到韩小莹的惊呼,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韩宝驹此时惊魂稍定,刚刚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这半辈子的内力都要没了,看着郭靖,骇然道:“靖儿,你这练得什么邪门功夫?” 郭靖也是一脸后怕,歉意的看着三师父,道:“三师父,徒儿也不知,是那神秘人教给徒儿的,徒儿无法……” 七侠的其他人都要急死了,忙问韩宝驹和郭靖怎么回事。 韩宝驹道:“刚刚我用内力检查靖儿的身体,靖儿体内并无异常,就在我要收回这内力时,却突然感觉一股极强的吸力从靖儿体内产生,仅仅三四个呼吸,我体内的内力便少了近三分之一。” 七侠其余人也是满脸震惊,韩小莹更是惊呼出声,“靖儿,是这样吗?” 郭靖讷讷不言,脸色难看,点了点头。 柯镇恶怒声道:“吸人内力,邪门歪道,靖儿,不许练这种妖法。” 郭靖一脸为难,涩声道:“大师父,徒儿不想练的,徒儿那日醒来变想练原先的心法,可是不成啊,一连便经脉剧痛,徒儿便想着忘记,但那武功好似刻在了徒儿心里,如何也忘不掉……” 柯镇恶起身怒喝:“既如此,未防你将来为祸江湖,我见日便毙了你。” “呼”铁杖挥动,直砸郭靖天灵盖。 “不要,大哥。” “大哥且慢。” “等等。”七侠其余众人,纷纷惊呼阻止。 “铛”一把铁扇架住了铁杖,却是朱聪出了手。 韩小莹连忙将郭靖拉到一边,挡在身后。 朱聪甩了甩酸麻的手臂,知道他这大哥来真的,真的要打死靖儿,于是道:“大哥,且慢动手。” 他虽言语风趣,但心思最为缜密,七侠中就数他和柯镇恶武功最强,道:“大哥,靖儿练得这劳什子《北冥神功》,也非他自愿,再说靖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秉性,怎么可能霍乱江湖。” 南希仁道:“靖儿的品性,用什么武功不重要。” 韩小莹也道:“是啊,大哥,靖儿一向心地善良,即使学了这妖法,他也不会用它来吸人功力的。”说完,给郭靖使了个颜色。 刚刚闭目等死的郭靖,双膝一弯,跪在地上,道:“大师父,众位师父,徒儿无意间学得这邪功,但绝不会用它来吸人内力的,只待报了杀父之仇,徒儿到时便自废武功,回大漠侍奉娘亲。” 柯镇恶刚刚怒急之下出手,现在也有些后悔,但仍是道:“好,靖儿,记得你今日的话。” 郭靖道:“徒儿不会忘记。”韩小莹忙将郭靖拉起身来。 相隔不远的一处房间内,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的戴道晋,此时睁开眼睛,眼神幽深,面无表情,轻声道:“蠢货。” …… 第二天,一处房间内,众人齐聚。 丘处机指着杨铁心,向江南七侠道:“诸位,这位便是杨康的生父,杨铁心。” 随后指着江南七侠,对杨铁心道:“杨兄,这七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江南七侠。” 双方互相见礼。 杨铁心拱了拱手,满脸感激道:“没想到杨某的事能得到诸位江湖豪杰的帮助,杨某真是感激不尽。”说着,对江南七怪和丘处机、马钰等人躬身一礼。 柯镇恶笑道:“杨兄弟是忠良之后,况且又是靖儿的叔父,杨兄弟有难,我们七人自然是责无旁贷。” 杨铁心闻言,略激动道:“靖儿?我那郭大哥的儿子也来了这里吗?” 韩小莹笑道:“杨兄,靖儿出去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众人交谈,没多久,郭靖便来了。 望着口口声声喊着自己靖儿,说自己是他侄子的杨铁心,郭靖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纳闷,他亲眼见到出入王府的女子来找这位,怎么这男子转眼间成了自己的叔父? 在场的都是郭靖的亲人,郭靖直接问了出来,“杨叔叔,侄儿见一出入王府的女子来找你,不知……” 杨铁心便将自己的义女,穆念慈的事情说了出来。 江南七怪面露恍然,朱聪哈哈笑道:“靖儿,你这傻小子,差点将你那义妹当成了恶贼。” 郭靖挠了挠头,憨笑几声,颇为不好意思。 马钰抚须笑道:“穆姑娘为救义母,不惜深入虎口,却是孝心可佳。”众人都点头附和。 杨铁心看着郭靖笑道:“靖儿,你已经见过你那妹妹了,你觉的容貌如何?若是将她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郭靖听了,唰的脸色通红,讷讷不言。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救人 柯镇恶听到杨铁心的言语,笑着道:“我觉的这丫头不错,靖儿,你觉得呢?”柯镇恶虽然没见过穆念慈,但对这个为了义母,敢于潜入王府的姑娘的第一印象颇好。 七侠的其余人,也都在那起哄,把郭靖闹了个大红脸。 郭靖长这么大,哪里经过这个阵仗,七侠和杨铁心两方像是亲家双方见面一样,郭靖只能红着脸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闹了会儿,众人回到了就包惜弱的正题。 杨铁心将黄培风的法子,说与众人听,众人对这个方法,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唯有马钰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若丘处机将杨康母子二人借口骗出中都城,怕是完颜洪烈要对全真教秋后算账。 但有些事情,他也无法明说。 众人将计策定下后,便各自回去准备了。 …… 这一天,完颜洪烈下了早朝,回到了府邸,略作休息之后,便去了后院包惜弱处。 推门而入,却见到屋内除了包惜弱外,丘处机和杨康也在。 完颜洪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拱了拱手:“丘道长。”尽管完颜洪烈颇看不上江湖草莽,但对完颜康的这个师父,全真教名满天下的长老,表面上还是很尊重的。 丘处机见到来人,也打了个稽首,“贫道见过王爷。” 完颜洪烈疑惑道:“不知丘道长来此?” 杨康说道:“禀父王,是孩儿带师父过来的,娘她有点不舒服,师父他修为深厚,又精通旗黄之术,所以孩儿便请师父给娘看一看。” 完颜洪烈脸上有些紧张,走到包惜弱身边,握着包惜弱的手,柔声道:“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吗?本王立马将请宫中的太医过来给你看看。”神色言语间,满是关心。 有丘处机在场,包惜弱被完颜洪烈抓住手,不由得脸色微红,本想挣脱,但见其眼神中的柔情,心中一软,羞涩道:“不用麻烦了,妾身身体并无大碍。” 丘处机见到两人的动作反应,眉头微微一皱。 完颜洪烈听到包惜弱如此说,却并不放心,转身看着丘处机,客气道:“丘道长,不知内子的身体如何?” 丘处机道:“夫人脉搏一切正常,唯有心神有些衰弱,想来是常处在狭小的空间内,视线不开阔,心气不舒畅导致,出门游玩一趟,赏花观草,登高望远,心情一畅,自然就好了。” 杨康听到这,略有些埋怨道:“娘,您没事别老呆在这破屋里,瞧,把自己都别出病来了。” 包惜弱听到儿子如此说,嗔道“你这些日子若是能经常过来,陪陪娘,娘也不会这样。” 杨康立马告饶,笑嘻嘻道:“娘,是儿子不好,这几天忙于公事,未能陪您左右,这样吧,明日有闲暇,我们明日出城游玩一趟吧。” 包惜弱不想出门,有些嫌麻烦,于是道:“算了,我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丘处机严肃道:“王妃,此病可大可小,却是不可轻视。” 完颜洪烈闻言,也柔声劝道:“正好明日本王不上朝,就偷得浮生半日闲,明日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城游玩一番吧。” 包惜弱还未说话,杨康则拍手笑道:“好极好极,我们一家三口好久没有一起游玩了。” 包惜弱本不想去,但见到儿子兴致高昂,不想扫了他的兴致,便点了点头,便是同意。 旁边丘处机心中却是一个咯噔,完颜洪烈也要去,这次事情却是要麻烦了。 接下来,丘处机不动声色的提起中都城外的一处地方,半山梅花,于这冬日间,开的正美,随后又开了个安神的方子,便离开了。 …… 第二天上午,一架华丽的马车,在大批兵士的保护下出了城门,马车旁,一些奇装异服的黑道高手也骑马跟随着,其中便有穆念慈。 车架出了城,行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地方。 兵士们立马有序的散开,把守各处,同时一队士兵往山上登去,检查沿途有无异常,在领头的指挥下,井然有序,显然是军中的精锐。 完颜洪烈下了马车,将包惜弱接下来,两人看着面前不高的山,转身向周围看去。 完颜洪烈也好久未出来了,视线开阔,心神也不禁一畅,闻着清新的空气,转身笑道:“爱妃,这外面却是让人心情舒畅一些。” 包惜弱笑着点了点头。 山头虽不高,但包惜弱体质太过孱弱,所以自有兵士备了软轿抬了上去,完颜洪烈乃是武将,自然不需要被人抬上山,其余黑道高手将马匹放在山下,也往山上登去。 约莫盏茶时间,众人终于到了那山腰,开满梅花之地。 等众人到了的时候,那里早有人铺好了柔软的地毯,备好了桌椅,糕点吃食等。 包惜弱闻着鼻间的梅花香,清冷的山风吹拂,头脑为之一清,不由得享受似的闭上双目。 突然,肩上一重,包惜弱睁开双眼,扭头回看,只见完颜洪烈讲一件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完颜洪烈柔声道:“山风寒冷,别着了凉。”说完,搂着包惜弱腰间。 包惜弱笑了笑。 这一幕,落在了暗处的杨铁心眼中,直接眼睛赤红,再也按捺不住心绪,提着长qiāng,直接冲了出来。 江南七侠见了,无奈之下,也只好跟着走出来,丘处机和马钰两人黑衣蒙面,乔庄打扮了一番,也持剑走了出来。 守卫的兵士见到这突然冒出的一群人,也是大惊,急忙过来擒拿。 两方人斗了起来,兵器交鸣声在这山腰处响起。 这边的打斗声,自然引起了完颜洪烈一行人的注意。 “保护王爷。”大喝声响起。 周围的兵士开始收缩,将完颜洪烈等人保护起来,黑道高手们也在其附近。 穆念慈眼神微动,不动声色靠近完颜洪烈附近。 完颜洪烈皱眉看着前方打斗中的人,挥了挥手,前方的兵士顿时后撤,空出缓冲之地。 完颜洪烈看清了对面的人后,他皱眉道:“本王和诸位素不相识,为何冲撞王驾?” 他突然瞥见包惜弱身子颤抖,泪流满面,以为对方是收到惊吓所致,也顾不得前面的敌人,忙转身安抚道:“爱妃莫怕,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收到任何伤害。” 第二百二十八章 身死 包惜弱不理他,只是泪眼婆娑,喃喃道:“铁哥,是你吗?我这是在做梦吗?” 完颜洪烈听了,面色一变,往前仔细看去,只见对峙的那群人中,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正红着眼睛盯着他,确切的说不是盯着她,而是盯着他身旁的包惜弱。 杨铁心右手持qiāng,大喊道:“惜弱。” 包惜弱回过神来,猛地推开完颜洪烈,就要往前跑去。 完颜洪烈怎么会放她离开,猛地一把抓住其手,大声喝道:“爱妃,不能过去,危险。” 包惜弱一边哭着一边想要挣脱完颜洪烈,“铁哥,铁哥。” 杨康此时也不能淡定了,大声问道:“娘,他是谁啊?” 就在众人对峙的时候,却没人发现,不远的山顶处,一个浑身裹着黑衣的身影站立在那,一把将手边的撞钟半举起来,好似轻若无物,这撞钟的顶部被其打破,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出现,刚好通过这个洞能看到黑衣人的头部,一双眼睛黝黑深邃。 黑衣人此时深吸一口气,肚子好像塌陷了一大块,随后吐气开声。 这破口的撞钟好似一个扩音器,将原本就震耳欲聋的声音,放大之后,犹如无形的洪流倾泻而出。 “吼” “吼~~” 好似耳边惊雷,山腰处的众人只觉耳朵一痛,除了少数内力深厚些的,都好似喝醉酒似的,站立不住,跌倒在地。 这还是黑衣人控制了力道,若真是使了全力,这山腰的众人怕是不论敌我,都落得个生生震死的下场。 黑衣人随手将那撞钟扔到一边,双手张开,脚下轻点,身子如电般往山腰。 那身影一身黑衣,穿过被震的簌簌而落的梅花雨,恍若鬼魅,直奔包惜弱。 刚才那声巨响同样震得穆念慈眼前一花,但随即便清醒过来,便看到眼前的黑影直奔自己义母而来,心中一惊,瞬间拔剑出鞘。 “锵” 穆念慈见到那人一身黑衣,连手上也带了黑色的手套,见到穆念慈刺来的长剑,双手往前,一按一抓,双手与剑身发出金铁交鸣声。 穆念慈只觉剑上传来一股奇诡的力道,欲脱手而去,心中大骇,这人到底是谁? 黑衣人速度极快,两手翻飞,加了三分力道。 “叮” 穆念慈手中长剑脱手,黑衣人瞬间来到其身前,一指点向其肩部。 穆念慈只觉肩膀一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飞出去。 这些说来话长,不过几个呼吸时间。 随手一掌打飞完颜洪烈和杨康,和前来营救的彭连虎,包惜弱身前再无保护人员,黑衣人来到其身前,毫不犹豫一掌印在其心口。 包惜弱顿时吐血倒飞,黑衣人速度更快,包惜弱还未落地,他便追至,伸手往其面上一拂。 做完这些事后,黑衣人飘然而去,拉出一道残影,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众人反应不及,见到这个情况,顿时有些愣住。 完颜洪烈见到这个情况,顿时目眦欲裂。 “惜弱!” 完颜洪烈步履踉跄的的跑到包惜弱身旁,将其抱起,探了探其鼻息,顿时满脸悲意,将包惜弱紧紧的搂在怀中,泪如雨下。 杨康也大喊一声,“娘。”慌忙跑过来,愣在那里。 杨铁心宛若疯狂,一杆长qiāng挥动,想要闯过来。 但那些兵士此时已经清醒,相互配合间,凭他手里的功夫,若非周围人的护持,早就倒下了。 马钰沉声喝道:“撤。” 众人挟着杨铁心,边打边退。 周围兵士不敢离开完颜洪烈太远,只得看着众人离去,他们最重要的不是追击敌人,而是护卫王爷的安全。 毕竟刚才那黑衣人身手太过恐怖,唯恐其去而复返。 穆念慈找回长剑,默默看着地上躺在完颜洪烈怀里的包惜弱,和跪在一旁痛哭的杨康。 彭连虎刚才离得近,受了一掌,嘴角溢血,其余众黑道高手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 另一边,杨铁心一行人,向前疾掠,终于是到了地方。 郭靖在这里接应,见到众人安然返回,脸上一喜,刚想出声,只见二师父朱聪对其摆了摆手,顿时闭嘴。 众人上马疾驰,跑了良久,到了一处山头,确定身后无追兵时,才停下来。 丘处机去了面上黑巾,扭头看着杨铁心,刚想出言劝慰,却突然发现杨铁心脸上,并没有太过痛苦,只是眼中有些忧虑而已。 在场的众人也看到了,有人不禁暗自皱眉,这杨铁心竟如此凉薄,自己妻子死在自己面前,竟无动于衷。 杨铁心环顾周围,抬头发现了什么,脸色一喜,“黄兄弟。” 众人心中一惊,也抬头看去。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向这里疾掠而来,瞬息即至。 丘处机猛地一惊,喝道:“此人就是刚才那黑衣人。” 顿时众人均手持武器戒备。 杨铁心忙道:“自己人,自己人。” 戴道晋也去了头罩,看了眼一众人。 郭靖突然叫出声道:“黄兄。” 戴道晋对其笑着点了点头。 马钰也似是想起了什么,迟疑道:“黄培风?”实在是当年终南山重阳宫一会,过去多年,所以有些不确定。 戴道晋点头致意。 柯镇恶大声道:“杨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铁心下了马,对众人弯腰鞠了一躬,歉声道:“杨某再次给大家陪个不是,此事是这样的……” 原来戴道晋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提醒杨铁心,即使将人救了出来,完颜洪烈也不会就此罢手,他们夫妻俩也会永无宁日,杨铁心也知道会有这个后果,可又没有法子。 戴道晋便建议可以让包惜弱“死”在完颜洪烈面前,自然以后他就息了心思。 于是便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杨铁心说完之后,又是躬身一礼,表示没有对众人明说而道歉。 马钰抚须笑道:“只要事情办好了,那便没事。” 杨铁心仍有些不放心,看着戴道晋忧心道:“黄兄弟,内子她吐血落在地上,不会有事吧?你那假死丹不会出问题吧。” 戴道晋知道他关心则乱,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朱聪眼珠一转,笑道:“黄兄,刚才你大展神威,为何不顺手将那完颜狗贼杀了,一了百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好东西 戴道晋听了朱聪的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 朱聪见他不理睬自己,不由得脸色微变。 杨铁心知道虽然这黄兄弟看似经常笑脸,好说话的样子,实则最是与人疏离,不容易亲近,见朱聪面上过不去,忙开解道:“朱兄说笑了,黄兄弟能帮助杨某已是感激不尽。” 朱聪笑着点了点头,没在说话,心中却是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感官很不好。 戴道晋也懒得和这帮人扯皮,看了看天色,道:“往前二十里,有一处村落,你们现在那里歇息,我到时候会带人去找你们,未免节外生枝,就不要留在中都城了。” 杨铁心知道自己武功低微,虽然很想亲自去,但也知道去了也是累赘,听了这话,点头同意,拱了拱手表示谢意。 丘处机和马钰两人,自然没有意见。 江南七怪见戴道晋将他们也安排了,心里本想多说几句,但也知晓现在不是起矛盾的时候,是以也没说话,表示默认。 戴道晋转身抬脚,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郭靖道:“郭靖兄弟,这次去救人,还得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帮我一个忙。” 郭靖听了,挠了挠头,看了看江南七怪。 柯镇恶虽然脾气臭,但骨子里的侠义却是没得说,道:“靖儿,你便跟黄少侠走一趟,打打下手。” 郭靖躬身道:“是,大师父,那徒儿去了。” 随即,两人运使轻功离开。 丘处机看到郭靖的轻功,眼神露出诧异,这小子的轻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步法,不像是全真教的金燕功啊? 不由得扭头看向师兄马钰,他是知道马钰教过郭靖功夫,还以为师兄教了别的,但看到师兄马钰眼中的惊讶,顿时明白郭靖是不知从哪学来的轻功,他是不信江南七怪如此粗糙的武功,交给徒弟的轻功会如此飘逸潇洒。 见到众人上马,丘处机只得按下心中疑惑,跟了上去,但心中却是沉了下来,凭着刚刚那一手轻功,郭靖和杨康的比武,谁胜谁负,他心里也不敢肯定了。 …… 下午,换了衣服的戴道晋,带着郭靖又进了中都城。 城门处的兵士,对过往的行人检查严苛,看来是完颜洪烈下了命令。 二人仍回到了京阳客栈。 屋内,戴道晋看着郭靖,笑道:“郭兄弟,不知你在大漠,住在哪里?回头,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去你家做客。” 郭靖笑道:“黄兄,你想去大漠玩吗?待这里的事情了了,我给你当向导,带你玩。”话虽如此,仍是将他们的住所地址告诉了戴道晋。 戴道晋心里默记,找了个椅子坐下,笑道:“是啊,大漠的风光,听说和中原很是不同,所以想去领略一下,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郭靖听了,琢磨了一下,感觉很有道理,憨笑道:“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黄兄真是有文采。” 戴道晋无语,微笑道:“这话,不是我说的。” 郭靖挠头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 随后,戴道晋似是无意的和郭靖聊起奇门八卦,易经的一些东西,郭靖有脑子里的一些东西,也是说的头头是道。 戴道晋笑眯眯道:“郭兄弟,没看出来嘛,你挺糙的一个人,没想到对易经这么有研究。” 郭靖脸一红,尴尬道:“我没学过易经,这是别人……别人给我说的。” 戴道晋笑了,拉着他接着聊,看着郭靖在那说,问不懂得地方,戴道晋眼眸中露出笑意,暗道:知识是死的,还是得理解记忆才是啊。 …… 第三天,赵王府外挂满白绫,赵王妃遇刺身亡的消息,也不经而走。 晚上,昏暗的小巷子内。 戴道晋随手将一个包裹扔个郭靖。 郭靖慌忙接住,手中猛地一沉,低声问道:“黄大哥,这东西是什么?我们今晚不是要潜入赵王府救人吗?” 黑暗中,戴道晋阴森森道:“你自己摸摸不久知道是什么了?” 郭靖用手摸索了一下这包裹,心中一惊,差点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低声道:“这……这是人?” 戴道晋看了看天上的清冷的圆月,低声道:“别废话,背上她,我们走。” 郭靖闻言,虽不知道为什么要背着一具尸体进赵王府,但他也没多问,心里有些发毛的将包裹背在身上。 两人恍若两道鬼影,溜进了赵王府。 戴道晋指了一个方向,低声道:“你去那边等我,我有些事要办,去去就来,小心藏好。” 郭靖扭头看了看戴道晋指的方向,扭头刚想说话,却看不到人影了。 这王府占地颇广,他也不熟悉,只得听戴道晋的话,往那边潜去。 戴道晋找到穆念慈,将事情的原委给她说了清楚。 穆念慈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她这两天有些担心自己的义父。 戴道晋走到窗边,看了看,扭头对穆念慈道:“你准备一下,待会一起离开。” 穆念慈点了点头。 …… 等戴道晋找到郭靖的时候,发现郭靖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戴道晋略无语,走到其身边,郭靖也发现了他,忙低声问道:“黄大哥,你来了,我们现在要如何?” 戴道晋略带笑意的道:“郭靖,先送你一样好东西。” 郭靖纳闷道:“什么好东西。” 戴道晋摆了摆手,示意他跟着来。 随后,两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一处院落,走到房间门口。 戴道晋右手伸出,轻轻按在门上,阴阳真气一吐,无声无息间,将门后的门栓震成粉碎。 戴道晋一把抓过郭靖背上的包裹,手指轻指房门,示意他进去。 郭靖不疑有他,推门而入。 戴道晋却并未进去,随手将房门关上,不过关门时发出一声轻响。 郭靖刚进门,发现身后门被人关上,刚想转身,突然屋内有人喝出声。 “谁?” 紧接着一股劲风铺面。 郭靖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歪,随后脚踏方位,身子一转,来到那屋内之人身后。 那人一击落空,心中一惊,刚想说话,身后这闯屋之人,便一掌拍其背上,感受到背后的掌风,忙运功于背,想要抵挡这一掌。 屋外,戴道晋听着屋内不时传来声响,随后更是传来桌椅倒地之声。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戴道晋提着包裹,脚步轻点,掠至暗处。 “你干什么去?” “参仙人的房间里,好像有动静传出来,我们去查看一番。” “你不要命了,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每日惹出不小的动静,管他做什么,搞不好还会被骂,要去你自己去吧。” “那……那我也不去了,走吧,去前院看看。” 略等一会儿,戴道晋一个闪身,进了屋子。 屋内,戴道晋瞧的清楚,只见地上一个白胡子老头,脸色惨白,身子微微发抖的躺在地上,另一边,郭靖正抱着一条巨蟒吸血。 戴道晋看了眼那白须老者,便不再看,这人明显是被吸干了功力。 转身走到郭靖身边,只见其仍死咬着蟒蛇不松口。 第二百三十章 选择 戴道晋瞅见这蛇,通体呈暗红色,此时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他静静的站在那,没有催促。 一会儿后,郭靖终于松开了嘴巴,擦了擦嘴巴上的血,抬头看到戴道晋,刚想出声。 戴道晋见其脸色通红,低声喝道:“盘膝运功。” 郭靖闻言,忙盘膝做好,闭目运功。 戴道晋伸出右手,抚于其头顶,阴阳真气化为无形无质的先天一炁,从郭靖头顶的百会穴,滚滚而下,助其炼化这股药力。 郭靖体内的北冥真气,此时骤然见到一股先天一炁进入,便一拥而上,想要吸纳转化,但戴道晋的先天一炁,hunyuán如一,无形无质,郭靖体内的北冥真气吸而不得。 良久,戴道晋将手收回,抬脚挑起一个翻倒的凳子,坐在凳子上。 又过了会儿,郭靖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站起身来,握了握双手,眼中很是诧异。 转身看到戴道晋,郭靖张口道:“黄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戴道晋站起身,将手中的包裹扔给了他,摆了摆手,往屋外走去。 郭靖有些郁闷,满肚子疑惑得不到解答,但仍老老实实的拿着包裹跟了上去。 只是经过那躺在地上的白须老者身边的时候,心中想到刚才的情形,眉头皱起,心中有些忧虑。 两人运使轻功,避开巡视的人员,来到了灵堂所在。 灵堂内除了四个站在旁边侍奉的下人之外,便只有杨康一人跪在棺椁之前,这让戴道晋有些诧异,要知道此时已经接近寅时了,也就是凌晨三点多四点,杨康应该是在这里跪了一个晚上了。 戴道晋在暗处默默的看了一会儿,随后,身影如电,出现在那棺椁之前。 那几个下人和杨康慢慢软倒在地。 郭靖也背着那包裹,窜了进来,左右看了看,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戴道晋脸上。 戴道晋指了指棺盖,低声道:“打开。” 郭靖忙将包裹放下,双手使力,将那棺盖聚起,轻轻放于地上。 时间紧急,戴道晋俯身看了眼棺内,风韵犹存,脸色苍白的包惜弱的“尸体”,左手一把将其捞起,随后右手上下翻飞,将其身上的外衣扒掉,扔给郭靖。 郭靖原本见戴道晋扒自己叔母的衣服,忙将视线撇开,此时见衣服向自己抛来,连忙接住。 “给包裹里尸体穿上……” 郭靖不敢迟疑,快速将包裹解开,尸体漏了出来,郭靖看着尸体的面容,楞了一下,看了看尸体,又抬头看了包惜弱。 戴道晋低声喝道:“愣着干什么?快点。” 郭靖听了,慌忙将衣服给这尸体穿上,随后整理一番,放入棺内。 戴道晋又上前检查了一番,确认恢复原样后,才示意郭靖将棺盖盖上。 随后,戴道晋转身,弯腰一把抓起杨康,往外走去,郭靖连忙跟上。 出了灵堂,戴道晋脚步轻点,身子拔高,无声无息的落在房顶,左手抓着包惜弱,右手抓着杨康,宛若无物,几个起落,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郭靖登上房顶,刚跳了两次,再抬头前方不见了人影,也不着急,反正会合的地方他已经知晓,向前疾掠而去。 …… 京阳客栈,离开赵王府的穆念慈,此时已经在房间内等候着。 房间内一声轻响,闭目调息的穆念慈睁开眼睛,见到师叔掕着两个人,出现在房间内。 穆念慈走上前去,接过包惜弱,给包惜弱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将其小心的放在床上盘腿坐好。 戴道晋随手将杨康放于椅子上,走到床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后取出一枚暗绿色的丹药,给包惜弱服下,随后右手伸出,抵在其后背,体内的阴阳真气游走于其经脉之中,对其经脉略作滋养,随后分出一缕真气,直奔其心脉。 慢慢的,原本身体冰凉,心跳几乎停止的包惜弱,心跳开始逐渐恢复正常,身体机能开始恢复。 穆念慈自然也感知的到,面色露出喜色。 一会儿后,戴道晋收回手掌,离开床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这时,门外敲门声响起,是郭靖回来了。 这是知道穆念慈的身份后,第一次与穆念慈见面,郭靖想到杨叔叔那日说的话,脸色不禁一红,不敢直视穆念慈的俏丽面庞。 穆念慈知道面前这人正是义父嘴里念叨的那个为自己许配的夫家,但脸色依旧如常,只是略带诧异的瞥了一眼郭靖,这人距离当日匆匆一瞥间,至今不过小十天的功夫,武功进境竟如此厉害。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蒙蒙亮,一行人,包括已经醒来的包惜弱和杨康,众人牵着马,乔庄出了城。 杨康醒来自然是不想被人挟持出城,但他是聪明人,震惊于自己的娘亲死而复活,又见到穆念慈及郭靖对包惜弱的态度,及那个站在一旁,神色冷漠的盯着自己的年轻人,心中略作思索,便很顺从的跟着走了。 出了城门,众人纵马疾驰。 一个多时辰后,到了目的地。 杨铁心早已望穿秋水,看着从马上下来的那个面色略苍白的女人,登时眼含泪水,哽咽道:“惜弱。” 包惜弱早已经泪流满面,扑到杨铁心怀中,两人紧紧地抱住彼此,仿佛生怕对方消失。 杨康面露震惊,惊声问道:“娘,你干什么?” 接下来,自然是一场认亲戏码,戴道晋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心中却在思索着一些东西,看了看郭靖,又看了看杨康,眸中流光闪烁。 杨康心中很是不能接受,短短的几天,自己的亲娘“死了又活”,自己的“爹”又不是自己自己的爹。 丘处机见他在那发愣,不由怒道:“康儿,还愣着作甚,还不拜见你亲生的父亲。” 杨康听得师父的话,抬头看了看这满脸风霜,身着粗布衣服的汉子,暗道:这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我这十八年又是怎得过得? 越想脑子里越是纠结痛苦,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言,若认了这爹,那金国的富贵荣华岂不是离自己而去?自己从小到大,便是学的家国政事,离开又能做什么? 我做了十八年的金人,今日说是宋人,便就是宋人了吗? 我和那“完颜狗贼”这十八年的感情,也说没就没了吗? 父王又岂能坐视我们一家安享生活,难不成以后要躲躲藏藏一辈子?躲又能躲哪里去? 杨康跟随完颜洪烈日久,他知道就算一家人躲到宋国,只需完颜洪烈的一句话,宋朝的大臣皇帝便会亲自派人捉拿自己等人,送于完颜洪烈身前。 杨康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复杂繁多的念头。 包惜弱急声催促道:“康儿,快叫爹。”眼中含着一丝责备。 杨铁心目露期待的望着他。 杨康扭头环顾,周围的众人,要么眼带逼迫的目光望着他,让他赶紧认祖归宗,要么对他的沉默怒目而视。 杨康微微一愣,他看到那个将他带出来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眼中含着一丝讥讽。 讥讽自己吗? 杨康心中苦闷,看着母亲慢慢变了的脸色,还有师父眼里的森寒。 杨康低头沉默,弯膝跪倒在地,低声道:“爹。” 第二百三十一章 道德困境 对于杨康此人,抛开道德层面,戴道晋对其感官还是很不错的,是一个颇为有能力的人。 屁股往往决定脑袋,站在宋人的角度,其认贼作父,他自然是坏人,màiguo求荣,但是归根究底他也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一切不过是“政、治正确”。 曾经有一个先例,和他一样受困于夷汉之别,有着十分相似的境遇。 那个人便是百多年前的萧峰萧大侠,说到这里,坑能会有人觉得拿萧峰萧大侠于杨康相提并论是侮辱了萧峰,但要知道这世上大都是普通人罢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怀苍生,悲天悯人的胸怀的。 萧峰,一个辽人被汉人养大,养父被生父所杀;杨康,一个汉人被金人养大,生身父母因养父而死。 他们选择的道路不同,萧峰选择了天下苍生,止兵息戈,而杨康选择了荣华富贵,权势名利。 一个被万人敬仰,一个被世人唾弃。 萧峰因为阻止了辽人南下,维护了宋人,使得万千黎民百姓免受战火之苦,所以他的养父被生父所杀,没人逼他为“父”报仇。 而杨康因为是个“金人”,选择了荣华富贵,选择了家国天下,而且还是金国的家国天下,为南下侵宋,处心积虑,所以他没有为“父”报仇,便会遭人唾弃。 但要知道,世人「读者包括作者」冷眼旁观的时候,因为自己做不到zhēnshànměi,所以往往迫切地希望别人能够做到,已达到对这个世界还有美好的希望。 悲天悯人,心系苍生,这些东西和普通人往往关系都不是很大,因为普通人的选择往往都不是那么美好。 杨康便是这么一个普通人。他遵从着自己的本心,遵从着自己的yuwàng,也因此他被希望美好的世人唾弃。 更加讽刺的是所有人都在逼迫他,几乎无人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过,即便是当初的穆念慈也只是催促他,萧峰至少还有一帮生死兄弟,而杨康真真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是一个道德困境,不管如何选择,对于当事人来说,都是极为痛苦的,注定是一个悲剧。 所以最后他们都死了。 如果落在我们自己身上,戴道晋敢保证,这世上并没有多少人会做的比杨康好到多少。 让你放弃地位权利,放弃荣华富贵,放弃甚至可能登上九五之尊的机会,去南宋做一个乡野村夫,你愿意吗? 这也并不是为杨康洗白,认贼作父,恩将仇报,足以使得他不得翻身,杨康确实是一个恶人,但还是那句话,抛开道德层面,杨康这个人,跟着完颜洪烈十八年,学的便是从国家层面去考虑事情,学的是家国政事,能力不容小觑。 村落里,戴道晋抱着双臂,静静的看着,相拥而泣的杨家一家四口,眼神莫名。 戴道晋认为,杨康的能力在于智力、计谋和权利,这也是他从小到大学的东西,这是他的“人生价值”。 戴道晋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原时空中,杨康的诸多手段,烟雨楼一战,周伯通、黄药师、黄蓉、洪七公等人,差点全军覆没。 再后来,冒充丐帮帮主,蛊惑人心。 害死江南七怪,独留柯镇恶,嫁祸黄药师,杨康洞察人心,知晓以黄药师的清高性子,即使被人误会,也不屑去解释,便利用柯镇恶的鲁莽性格,差点使得郭靖和黄药师自相残杀。 结交湘西大帮铁掌帮帮主裘千仞,黄河帮沙通天,布局江湖。 禁宫抢夺武穆遗书等。 这些事情,足见其心智手段,将这些地方帮派,或拉拢或打压,江湖高手,或收服或打杀。 杨康此人眼光立足朝堂,从心里对这些江湖草莽有种俯视感,所以将江湖五绝,地方帮派,全真教这样的宗教玩弄于鼓掌之间。 欧阳锋几乎算是为他所用而不自知。 他武功一般,却将江湖高手耍的团团转。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金国王子”这一身份之上,从这一身份出发,削弱南宋江湖,为之后的南下侵宋做准备,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金国,这却是符合他金国王子的身份。 但他所做的这些,却非政治正确,所以他错了。 默默的看着杨康,戴道晋暗道:如此人物,白白死了,却是有些可惜。 随后,又看了眼“金刀驸马”,嘴角微弯,这个世界太过无聊了,不如玩一场有趣的游戏吧! 杨铁心收拾好心情,带着包惜弱和杨康,向周围的诸人,深鞠一躬。 随后道:“诸位的大恩大德,杨家人没齿难忘。” 丘处机现在心情颇好,哈哈大笑道:“扶危济困,乃是我辈江湖人之责,杨兄说这些作甚。”其余人附和。 随后又看着杨康道:“康儿,你之前不知自己身世,过去的事便不计较,如今你已知自己的生身来历,便要好好孝敬父母,好好习武,为我大宋出力。” 杨康脸色略带僵硬,挤出一丝笑容,对丘处机拱手道:“是,师父,徒儿知道了。” 戴道晋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些不耐,杨康事件的责任,丘处机和包惜弱二人有大半的责任,一个只知教授武功,不加引导,另一个整天抱着杆破qiāng回忆过去,对杨康的成长不闻不问。 戴道晋满色淡淡,出声道:“事情已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杨铁心忙道:“黄兄弟,你要去哪里?若是回临安,不如同路。” 穆念慈也道:“是啊,师叔。” 郭靖在一旁听得纳闷,黄大哥是念慈的师叔,岂不是也是我的叔叔辈? 戴道晋闻言笑道:“我不回临安,你们去吧。” 随后又皱眉道:“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回临安,也不要回牛家村,很可能被完颜洪烈发现。” 杨铁心点头道:“这事我记得,我们会找个隐蔽的地方生活。” 戴道晋点了点头,牵过马匹,翻身上马,攥着缰绳,望着众人道:“后会有期。” 随后,缰绳一抖,纵马而去。 各位对杨康这个人物怎么看?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漠 众人望着戴道晋纵马而去。 突然马钰惊讶出声,“靖儿,你的武功怎么进步如此之快?”他刚刚突然发现,郭靖一身气机比几天前深厚了许多,惊讶之下,问出声来。 众人闻言,向郭靖看去。 江南七怪盯着郭靖,朱聪一把抓住郭靖的右手,但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触电般撇开,见周围的人都盯着他,眼神奇怪。 朱聪略尴尬,对郭靖瞪眼道:“靖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靖挠了挠头,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不过他到底是梅傻到家,这里人多,省略了白须老者被他吸干功力的事。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 唯独朱聪说道:“听靖儿表述,那黄培风早知那红色大蝮蛇的存在,靖儿虽因他得了好处,但谁知他按了什么心思,” 穆念慈听了,眉头微皱,暗道这人好没道理。 柯镇恶此时却是对马钰说道:“马道长,老瞎子有一事相问?” 马钰微笑道:“柯大侠,有事但说无妨,何须客气?” 柯镇恶想了想,“此事事关靖儿,却是不方便公开,回头还请马道长容许老瞎子私下请教。” 马钰倒是心中好奇,笑道:“自然可以。” 丘处机突然道:“江南七侠,我们十八年前定下醉仙楼之约,原本要去嘉兴,现在靖儿和康儿都在此地,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此地让他们二人比试一番,以了当年之约,如何?” 韩宝驹性子粗豪,大声道:“好啊,也免得我等在往那嘉兴跑一趟。” 杨铁心对于此事还不知晓,忙问缘由。 听完众人的解释后,杨铁心不禁又是一番感激,感激丘处机和江南七侠等人对两个孩子的教导。 丘处机让两人比武,江南七侠中,有一人却是不同意。 南希仁道:“既然定的是嘉兴醉仙楼,那便是醉仙楼,始于此终于此,才算我兄弟七人,这十八年的圆满。” 韩宝驹大声嚷道:“四弟,何须如此麻烦?” 南希仁对朱聪打了个眼色,看了眼郭靖。 朱聪瞬间想起,郭靖好像对体内的那邪门武功现在还不能掌控自如,若是现在比武,出了差错,那姓杨的小子有个好歹,岂不是不好。 这也就罢了,万一靖儿体内的那邪门武功被这么多人知晓,那才是更糟。 于是忙道:“对对对,约定是哪里,便是哪里,这十多年我七人为了这约定远走大漠,吃了多少苦头,怎么如此随意。” 丘处机有些不解,但见到七怪不同意,也爽快道:“好,那就嘉兴醉仙楼再比过。” 转头看着杨康道:“康儿,你郭大哥武功进境如此之快,你可要加倍努力,莫要被其甩开。” 杨康刚才一直木着脸,此时听到师父说话,拱了拱手,低声道:“徒儿知道。” 杨康站在一旁,这些人虽然都认识,但杨康却觉得都如此陌生,无法融入他们。 穆念慈听了半晌,出声道:“爹,丘道长,马道长,江南七侠,诸位,我师叔曾告诉我,这次完颜洪烈召集黑道高手,乃是为了抢夺当年岳爷爷留下的《武穆遗书》,此事还需得早做对策。” 众人一听,顿时面露惊容。 杨铁心一把抓住杨康的手问道:“康儿,此事可是真的?” 杨康木然的点了点头。 柯镇恶一顿铁杖,怒骂出声,“完颜狗贼,欲夺《武穆遗书》,摆明了是要侵我大宋。” 顿时在场的诸人,都是对完颜洪烈一顿臭骂,丘处机和马钰到底是道人,所骂之话,无非也就是狗贼,丧尽天良,阴险狡诈罢了,但七怪中的几人,本就来自底层草莽,骂起人来,各种乡野粗语,问候起完颜家的宗族女性,那是一个难以入耳。 杨康直听得面颊抽搐。 骂完之后,众人接下来又是一番交谈,商议此事的应对办法。 …… 一个多月后,戴道晋骑着马儿,行走在茫茫草原上。 望着一望无际的青色,戴道晋视野开阔,不禁心情舒畅。 他骑在马背上,信马由缰,慢悠悠的往前走着,后来索性闭上双目,心神彻底放开,精神往四面八方扩散。 他整个人坐在马背上,一上一下,极有韵律。 就在戴道晋骑着马儿往前走时,不远处一老者一中年也在看着他,戴道晋自然感知到这两人,但也没在意,这草原隔一段路便会有牧民经过。 这一老者一中年,两人皆是僧人打扮,却和中原的和尚打扮略有不同,二人上半身着堆嘎,下穿夏目特,披着查散,一身密宗的打扮。 老者须发皆白,眯着的双眼浑浊,似是没有精神,脸上如风干了的橘子皮,皱纹遍布,整个人如那破旧寺庙的僧人,带着迟暮的气息,走路也是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踱着步子。 旁边的中年僧人打扮和那老者如出一辙,只是颜色不一样罢了,整个人瘦高瘦高的,但骨架却大,脸色黑红,布满风霜之色,手掌粗糙,亦步亦趋的跟在老者身后。 中年僧人见到远处那马儿身上的人在马背上,一起一伏,眼中精光一闪,神色中有着一股跃跃欲试之感。 那白发僧人没有回头,似是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异常,轻声道:“多吉。”{多吉,在藏语中是金刚的意思。} 中年僧人忙双手合十,弯腰躬身,不再去看那远处之人。 草原上风儿吹起两人衣袍,中年僧人伸手整理,露出腰间一抹金色,那是密宗的武器“轮刃”,也叫“飞轮”“战轮”,呈圆形,外缘闪着寒光,十分锋利,内缘平滑。 整理好衣服后,两人又继续往前走去,不乘车马,一步一步,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有些苦行僧的意味。 …… 戴道晋又骑马行了半个多月,终于是到了目的地。 望着面前的一大片蒙古包,戴道晋下了马,牵着缰绳,往前走去。 寻到一个汉子,戴道晋笑问道:“请问郭靖家在哪?” 那汉子听了,眼露迷茫,张嘴道:“叽咕……呱啦。” 戴道晋反应过来,对方并不会汉语,忙重新问道:“请问,郭靖家在哪?”这次用的却是蒙古语,他这两个月也算是简单学习了一下蒙古语,简单交流不成问题。 那汉子面露警惕,反问道:“你找郭靖家做什么?” 戴道晋回答道:“我和郭靖是朋友,此来大漠,郭靖托我给他娘带个口信。” 那汉子警惕稍褪,笑道:“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他家。” 戴道晋笑着点头谢过,对这汉子的防备不甚在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李萍(求票) 戴道晋跟着那汉子,往前走去,他左右看着,发现这里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男子很少,想来大都是随着铁木真外出去了。 那汉子走到一处靠里的蒙古包前,用蒙古语喊道:“郭阿姐,在吗?有个汉人找你。” 未几,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谁啊?” 随后,蒙古包的帘子被人推开,一个妇人弯腰走了出来。 那妇人看了看那蒙古汉子,又看了看戴道晋。 蒙古汉子指着戴道晋道:“他说他是郭靖的朋友,郭靖有话让他带给你。” 李萍看着戴道晋,迟疑道:“你认得靖儿?” 戴道晋笑道:“郭大娘,我与郭靖在中都相识,他知道我此来大漠,所以托我给你带句话,当时杨铁心杨兄也在其身边。” 李萍听了,神色激动,一把抓住了戴道晋,“你说什么?杨兄弟还活着?”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 这几句话两人是用汉话说的,那蒙古汉子听不懂,见到李萍神色激动,忙一把拉过李萍,神色警惕的看着戴道晋。 李萍此时心情缓和了些,忙对那汉子道:“图塔,他是靖儿的朋友,我刚才是激动地,没事,没事。” 那汉子听了这话,才退开几步,随后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李萍随后将蒙古包的帘子拉开,忙道:“小兄弟,请进,请进。” 戴道晋将马儿安放好,进了蒙古包,进去之后,扭头看了看,只见陈设虽不华贵,但却也什么都有,足见其生活的还是很不错的。 李萍请戴道晋坐下,随后给他倒了一碗酥油茶。 戴道晋端起喝了一口,咸咸的,香香的。 李萍眼中神色迫切,却不好催促,见戴道晋放下碗,问道:“小兄弟贵姓?” 戴道晋看着郭靖的母亲,一头略微泛白的发丝,面容普通,和南宋乡间朴素农妇没什么差别,眼神带着一丝坚韧和刚强,外表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三四十的人宛如五六十岁,手掌粗糙而有力。 戴道晋不由的想到另一个人物,包惜弱,和李萍年岁相当,现如今也是皮肤báinèn,身娇肉贵,宛如不到三十的少妇佳人。 人不同,性格也不同,包惜弱识得了字,读的了书,却只知凄凄婉婉,性格懦弱,没有主见,事事依附他人,生下杨康后,十八年来只做了一件事--抚摸长qiāng,心念丈夫。 李萍目不识丁,乡野村妇,大着个肚子,但为母则刚,勇斗段天德,独自一人千里奔波,远赴大漠,受的苦楚何其之多,将郭靖拉扯大,给郭靖从小灌输乐于助人,信守承诺,也因此才获得哲别和铁木真的赏识。 李萍自小教育郭靖要为人忠厚,在大是大非上更是毫不含糊,时常告诫郭靖是宋人,要忠君爱国。 而这些品质才是郭靖南下中原,获得众多人青睐的根本。 戴道晋脑海中瞬间划过这些想法,看着面前这个值得人敬佩的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女子,笑道:“本人黄培风,桃花岛人士,在中都与郭靖相识,我俩颇为投缘,他知道我要来大漠,所以便托我来看看你,顺便将杨氏夫妇的事情告知于你。” 随后戴道晋将杨铁心夫妇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 李萍听完,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平静。 戴道晋喝着酥油茶,静静的等着对方平复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李萍才笑着道:“我那妹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团聚了好,团聚了好啊。”看的出,李萍很为杨氏夫妇一家高兴,但话语中也不免带着一丝落寞,却是想起了自己的亡夫郭啸天。 戴道晋淡笑,暗道包惜弱吃的什么苦,你才是吃苦。 随后,李萍又问了许多郭靖的事,戴道晋也一一给他说了。 两人提到郭靖此去中原的目的,李萍道:“我郭杨两家被段天德陷害,我夫君郭啸天更是身死,这杀父之仇,靖儿却是要亲手去报的。“ 戴道晋眼眸幽深,淡笑道:“段天德残害百姓,自然死有余辜,但却只是个打手而已。” 李萍皱眉问道:“贤侄何出此言?” 戴道晋答道:“这一二十年来,宋室衰微,向北称臣,朝中臣子对金国更是俯首帖耳,恨不能舔金人的脚面……” 李萍听得半晌,不明白戴道晋为何说这些,待其说完后,问道:“这些和我郭杨两家惨遭横祸,有何关系?” 戴道晋静静道:“您可还记得那段天德为何对你们痛下杀手,你们原本只是乡间的普通村民而已。” 李萍皱眉,慢慢回忆起来,一会儿,才道:“我记得,那恶贼当时的借口是要捉拿官府要抓的贼人?” 戴道晋继续问道:“那贼人是谁?” 李萍道:“那恶人虽没有明说,但想来指的便是丘道长。” 戴道晋徐徐道:“丘道长为何会去牛家村?” 李萍慢慢的回忆起了十八年前的事情,眼神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交加的日子,低声道:“丘道长他杀了一个鱼肉乡里,勾结金人的贪官,被人追杀,才到了牛家村。” 戴道晋端起已经凉了的酥油茶,喝了一口,接着道:“然后呢?” 李萍道:“后来,丘道长和我夫君,以及杨兄弟三人将那伙贼人打跑了。” 戴道晋略默,想了想,还是道:“那你可知,那伙贼人中,有一个人叫完颜洪烈,他是个金人,如今更是大金国的赵王爷。” 李萍听了,皱眉细想,道:“完颜洪烈?这名字好熟悉。” 随后突然反应过来,“这……这不是我那杨家妹子,后来的丈夫吗?” 戴道晋点了点头,“那完颜洪烈被丘处机打伤后,并未死于,而是被杨夫人救了,再后来段天德便来了……” 剩下的戴道晋没有多说,李萍却是明白了。 李萍虽是农妇,但却不傻,将前后之事一串,再想到杨家妹子那俏丽姿容,救得那金国王爷,随后段天德来袭,再之后郭杨两家家破人亡,之后的十八年,杨家妹子摇身一变,成了金国的赵王妃…… 而最后的结果,杨家一家团聚,郭家只剩下孤儿寡母。 李萍面露痛苦之色,有些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也不是没想过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骗她,可当年的事情发生时,这年轻人估计还没出生,也不可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蒙古包内,一阵沉默。 李萍半晌后,才沉声道:“意思就是说,我郭家真正的仇人是完颜洪烈,金国的那位赵王?” 戴道晋默然点了点头。 李萍又是一阵沉默,有些茫然,一个段天德,尚且要全力去应对,大金国的赵王,连宋国皇帝都不敢得罪的人,如何报的了仇? 半晌后,戴道晋突然道:“郭大娘,听说郭靖是蒙古的金刀驸马?” 第二百三十四章 借力 李萍心情沉重,听到戴道晋说及郭靖金刀驸马的身份,默默点了点头,道:“靖儿那孩子自小与华筝一起长大,很是亲近,后来靖儿立了功,所以大汗便将靖儿召为驸马。” 戴道晋点了点头,说道:“郭大娘,你觉得郭靖以后回来做蒙古的驸马如何?” 李萍听到此言,脸色一正,断然道:“自然不行,靖儿他是大宋子民,怎么可以做蒙古的驸马。” 戴道晋微笑道:“郭大娘明大节,让人佩服。” 随后转口道:“您在大漠生活十八年,和铁木真也算是熟悉,你对铁木真和蒙古怎么看?” 李萍脸色缓和,虽仍有忧虑,还是慢慢说道:“大汗是个草原上的豪杰,对我们孤儿寡母也很照顾,至于蒙古?我只是个老妇人,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戴道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问道:“郭大娘,你觉得金国强大吗?” 李萍闻言,脸色一暗,点头道:“我们大宋对金国称臣,金国自然是很强大的。” 戴道晋摇了摇头,“金国是很强大,但那是以前,现在金国皇帝无雄才大略,且又猜忌成性,内政不良,军政已衰,开始走下坡路,反观铁木真带领的蒙古部族,逐渐将草原各部统一,已经露出崛起之相。” 李萍听得有些不解。 戴道晋继续道:“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国虽然日落西山,国力依然还是很强大,大宋依然不敢掠其锋芒,所以郭靖想要报杀父之仇,依然很困难,只能借力。” 李萍不懂军国大事,但却是听懂了戴道晋后面的这句话,迟疑道:“你是说借蒙古人的势?” 戴道晋点了点头。 李萍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我们母子俩久在大漠,深知蒙古人和金人一样,对南朝的锦绣江山垂涎已久,靖儿回来做了金刀驸马,即使借蒙古之力报了杀父之仇,之后大汗定会让他南下侵宋,以靖儿的性子,定然不会同意,到时候大汗定不会放过靖儿。” 戴道晋此时听了,眼神中露出诧异,这李萍居然能预料到这些事情。 戴道晋笑着赞道:“郭大娘慧眼如炬,却是会有如此可能。” “但是,郭大娘您在大漠待了这么久,那些蒙古人,因为你们和铁木真相熟,所以对你们有善有加,您不知道的是,蒙古人比金人更加凶残,他们攻城略地,往往稍有抵抗,都会屠城,残杀无辜居民,之后更是实行种族灭绝政策,所过之处,白骨盈野,十室九空都是好的。” 李萍面露震惊,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戴道晋:“怎么不可能?他们的对你们友善,是因为他们拿你们当自己人了,招郭靖为驸马,是把郭靖当成了蒙古人了。您在这里生活,从不外出,不了解情况,铁木真麾下的蒙古士兵在西面,攻城略地,那些小国家,往往国灭之后,那就是真的灭了,因为人都被杀光了。” 李萍脸上的惊色依旧。 戴道晋沉声道:“若您不信,我可以带您去他们交战的地方看一看,你就知道我这寥寥几句话,相对实际的场面是如此的苍白无力,tushā,灭种,强女干,甚至他们会将孕妇的肚皮抛开,将腹内的婴孩取出,还有他们喜欢将人的头颅砍下,垒在一起以供取乐,此种等等,这些事情,对于蒙古人来说,比之茶饭喝水也差不了多少。” 李萍的脸色有些发白。 戴道晋继续道:“您想一想,以蒙古人的残暴性子,在灭了金国之后,南下侵宋,面对那花花江山会如何?看到大宋的如水一般的女子又如何?” 李萍似是想到了那个场景,脸色又白了一分。 戴道晋说这些,可不是吓唬李萍,历史上,“崖山之后无中国”可不是开玩笑的。 蒙古包内,一阵寂静。 半晌后,李萍打了个寒颤,颤声道:“可……可这些事,我们孤儿寡母又能有什么办法?又有什么用处?” 戴道晋沉声道:“有用,有大用,蒙古之所以崛起,乃是因为我华夏大地,朝廷衰落,若是中原是统一的王朝,蒙古几万人又怎么可能崛起,纵观前人,只要中原王朝统一,不管是匈奴还是突厥,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但现在不同,中原大地被分割,金国在北,已然开始衰落,南宋王朝已经腐朽不堪,病到了骨子里,纵有良医,强敌在前,也是没有时间“吃药治病”,这么个时机,机缘巧合,蒙古又迎来了铁木真这一枭雄,统一各部族,逐渐开始露出獠牙。” 李萍哪里知道历史,半明白半不明白,但却是感受到戴道晋话语中的沉痛,即使如此,她依旧不明白,这些天大的事情,和他们孤儿寡母有扯得上什么关系? 戴道晋继续道:“蒙古的崛起,占了天时,再加上现在蒙古的贵族皆是被铁木真团结在一起,又占了人和,北方多是平原,蒙古骑兵无往不利,又占了大半的地利,如此发展下去,蒙古早晚不可遏制,挥兵肆虐天下。” “一旦如此,tushā不可避免,将来汉人多灾多难矣。” “所以,必须有人去阻止,去尽力挽救。” 李萍听得这些,心里不是滋味,却又无力,突然想到戴道晋曾提起郭靖是金刀驸马,反应过来,迟疑道:“你是说让靖儿去阻止?可靖儿哪有这个能耐?” 戴道晋静静道:“郭靖若是做了金刀驸马,便是铁木真的女婿,铁木真有四子,长子术赤,此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及四子托雷,前三子与他关系甚好,托雷更是与他结为安答,蒙古以后必然要对花剌子模、西夏、金国用兵,郭靖在这些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到时铁木真年纪已大,死后不管是谁继位,郭靖必然是蒙古的顶级贵族,手握重兵,取得话语权,到时候南下侵宋已是必然,郭靖可凭手中职权,取得主帅位置,到时约束手下兵卒,不得屠城灭杀汉人,相当于救了数不清的汉族子民。” 李萍听了这话,愣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戴道晋,有些呆住。 戴道晋还再续说,“最后,郭靖再……” 突然外面响起一道清脆女声,顿时闭嘴不言。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走了 “郭大娘,您在家吗?”门外那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说的是蒙古语。 李萍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恢复镇定,对戴道晋点了点头。 随后大声道:“是华筝吗?我在家呢,你进来吧。”也用了蒙古语对答。 随后,一个人推开门帘,弯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戴道晋见到来人,眼前不禁一亮,他这一路来见得人,不管男女老少,大都皮肤略显黑色,可能由于草原上风吹日晒的原因,但眼前这女子双目如水,皮色犹如羊脂一般,玉雪可爱,鹅蛋般的白腻脸蛋,个子高挑,若非那一口流利的蒙古语和一身蒙古打扮,戴道晋倒以为其是汉家女子了。 华筝进了来,突然见到坐在那里的戴道晋,楞了一下,才知晓来了客人,她并没有局促,反而落落大方的对戴道晋笑了笑。 戴道晋站起身,也向她笑着点头致意,她对这小姑娘倒是没什么恶意。 华筝随后看着李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李萍,口中道:“郭大娘,父王上次打了胜仗回来,给了我好多东西,我今日选了几件给您送来,我知道您不喜金银,所以特意选了几件生活中用的。” 李萍听到这话,看着华筝手里的狐裘披肩,莫名的想到刚刚戴道晋说的话,这披肩说不定便沾着不知何人的鲜血,又是何人曾经用过。 华筝见李萍脸色不太好,将手里的披肩递给旁边的小孩,“蒙哥,你先拿着。” 随后,走到李萍身边,手挽着李萍的手,关心道:“郭大娘,您没事吧?” 李萍赶忙道:“没事,可能是有些劳累了,所以才这样,没事的。” 华筝听了,也没在意,笑道:“您没事就好,郭靖去了中原,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啊,我毕竟是……”说到这,华筝脸色一红,没有再说。 戴道晋没去看她们在那聊天,而是低头看了看那唤“蒙哥”的孩子,虎头虎脑的,暗道:这便是窝阔台死后,蒙古的掌权人。 两人聊了一会儿,李萍才反应过来,对华筝介绍道:“这位是黄培风,郭靖在中原认识的朋友。” 华筝听了眼睛一亮,上前几步,问道:“你是郭靖的朋友,郭靖还好吗?” 戴道晋笑道:“他很好。” 华筝问道:“他在那里,没有人欺负她吧。” 戴道晋笑着摇头。 华筝突然双颊晕红,低声道:“他……他在中原,没有喜欢上别的姑娘吧?” 戴道晋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华筝顿时松了口气,笑着和戴道晋聊了一会儿,便带着那小孩离开了。 李萍将其送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略有沉默。 回到屋内,两人相对而坐。 半晌,李萍才道:“靖儿,若是如你所说,那……那岂不是要遭世人唾骂?” 戴道晋点头道:“这件事的难处便在这里,若是如此做,便会被天下人误解。” 李萍没有说话,低头沉思。 戴道晋也没说话,静静地等着郭母的回答。 过了良久,李萍抬头看着戴道晋,眼睛里带着血丝,神色有些略带痛苦的道:“那就让郭靖回来做金刀驸马,不管他将来能不能向你说的那样,能够救得那么多的汉人,起到如此大的作用,只求能多救些,便多救些吧,委屈他一个人,能救如此之多的人,他会理解的。” 戴道晋脸色一肃,起身庄而重之的弯腰一礼,随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郭靖的委屈不会白受的。” 李萍愣愣的盯着地面,没有说话。 戴道晋默默坐下,于他而言,他敬佩李萍,或许有人会说他虚伪,明显此举有些道德bǎngjià的意味,但戴道晋却是不甚在意,他若是蒙古的金刀驸马,这事他便自己来做了。 戴道晋自觉自己又不是什么好人,他之所以来找李萍,便是李萍在整件事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只有李萍再=才能让郭靖回来做金刀驸马。 扶南宋?拿什么扶,他虽空有一身武力,但南宋的烂摊子,他自己一个人顶个屁用。 再说,为什么要扶?赵家人坐的天下,才是天下吗? 根子已经烂了,不如将其拉下马,换个人坐天下,阵痛之后,再换来二三百年安稳日子。 不破不立。 蒙古崛起已是必然,戴道晋不是没想过,在大漠一路莽过去,将黄金家族杀个干净。 戴道晋虽有绝世武力,敌得十人,百人,千人,还能敌得过万人?暗杀这种事情,你第一次可以,第二次可以,第三次可以,第四次呢? 况且还有密宗的存在。 武力掠夺是现如今的整个蒙古高层的共识,并非死了一个大汗便能消除的。 就算杀了铁木真,杀了窝阔台,然后蒙古内乱,金国、西夏继续国祚,南宋又能好到哪里去,凭宋皇的昏庸,朝廷一身的“沉珂病痛”,根本毫无中兴的机会,还不是在金国的阴影下苟活。 所以,就算刺杀蒙古高层,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索性让蒙古,将花剌子模,西夏的党项人先解决掉,至于金国…… 戴道晋眼神幽深,脑子里不时的转过这些念头,仔细思索着一些可能。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接下来,戴道晋在这里呆了两天,这两天里,和李萍说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告辞了。 …… 临安往东约百十里的地方,一处偏僻的村落中。 此时,正晌午,微风和煦。 杨铁心和包惜弱二人此时却心头火急火燎,他们发现杨康走了。 屋内,杨铁心手里拿着一张纸,一身粗布麻衣的包惜弱从上前来,看到:娘,这两个月有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们生活幸福而满足,但孩儿却是要疯了,实在无法接受这种生活,孩儿走了,勿念,二老安心,孩儿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娘还健在的消息,以后多多保重,有机会孩儿会回来看你们,杨康留。 包惜弱红着眼眶,扭头道:“铁哥,康儿走了,他会去哪里啊?” 杨铁心脸颊绷起,还能去哪里,除了那个人那里,他又有何处可去? 杨铁心将手里的纸攥成一团,半晌,吐出两个字,“孽子。” 随后,杨铁心安顿好包惜弱后,独自一人离开这小村落,手提长qiāng,往终南山而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兵书 一处集镇上,一身灰色短衫的杨康,脸色疲惫的往前慢慢走着,他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他身上带出来的几十文钱,早就被他花完了。 他从家里走出来之后,这半个月多月一直往北走,他不想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做一辈子农夫,他受不了那种清苦日子,所以他决定回中都,回到完颜洪烈那去。 “嘭” 杨康的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他娘的没长眼啊?”身前喝骂声传来。 杨站直了身子,抬头往前看去,只见两个戴交脚幞头,圆领衫,小腿裹行缠,穿麻鞋的捕快,腰间配着长刀,瞪着眼睛看着他,嘴里骂骂咧咧的。 杨康皱了皱眉,对方离得有些近,嘴里的酒气都快喷到他的脸上了,听到这人嘴里不干不净的,杨康不禁攥起了拳头。 另一个捕快看到,眼睛一瞪,晃了晃腰间的锁链,“怎么?还想动手?信不信老子把你抓起来关了?” 杨康绷紧面颊,没有说话,撞他的捕快突然抬脚就是一下。 杨康身子乏力,没想到对方突然动手,被踹倒在地,刚想起身反抗,却又停下了,趴在地上没动。 那踹人的捕快喝的有些多,又踹了他一脚,骂骂咧咧中,被另一个人拽走了。 杨康趴在那里,盯着地面,看到地上的一个蚂蚁,正在费力的搬运着一块和它身体一般大的馒头屑,一点一点的挪动着。 “啪” 一只大脚走过,杨康一愣,再看去,只见那只蚂蚁和那馒头屑被踩成了一个白点。 杨康怔怔的看着那个白点,拳头慢慢握紧,眼神深处慢慢的多了些阴沉,眉宇间透着一股阴戾。 “喂,你没事吧?”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杨康慢慢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蓝色的绣花布鞋,视线上移,随后一袭绿色裙摆出现在眼中,阳光有些刺眼,使得他眯起了眼睛,才看清面前的人。 由于是仰视的原因,那声音的主人挡住了一些阳光,使得这人就好像浑身发着光,杨康视线落在其面上,肤色白皙,容色清丽,眼神带着怜悯。 杨康一怔,怜悯?怜悯谁?怜悯我吗? 杨康嘴角微弯,掠过一抹自嘲。 曲兰茹也是一怔,原本看这人穿着,没想到长得居然白白净净的,称得上玉树临风了,她跟着四方镖局的车队,走南闯北的日子也不少,心里念头一转,便猜测这人恐怕之前也是有些身份之人,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使得他变成这个样子。 曲兰茹对这样的事情,也是见得多了,这天下间愈发的乱了,这样的事情,每日都有发生,就是不知发生在谁家罢了。 曲兰茹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弯腰放于地上,柔声道:“你去买点东西吃吧,先填饱肚子再说,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 杨康又看了她一眼,神色莫名。 “兰茹,走了。”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曲兰茹扭头大声道:“知道了,冯叔。”随后,转身离开。 杨康低头将那六块铜板捡了起来,仔细的吹掉上面的尘土,站起身,看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 看到那绿衫女子跟着那车队往前走去,杨康瞥见车队上插得旗子,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板,低声道:“四方镖局,兰茹。” 随后,杨康买了五个满头,花了五个铜板,剩下的那个铜板,揣进怀中,离开集镇,向北而去。 …… 临安城内,平安客栈。 江南七怪和郭靖在此地已经呆了有半个多月了。 房间内,韩宝驹有些烦躁,大声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别说是脾气暴躁的韩宝驹了,连朱聪都有点耐不住了,手里折扇一合,看着坐在那里的柯镇恶道:“大哥,会不会是杨康这小子骗我们?” 原来当日穆念慈说出完颜洪烈要盗《武穆遗书》,众人曾问杨康,详细计划是怎样的。 杨康当时心情异常复杂,只以为自己以后,和完颜洪烈再无瓜葛,所以心情低落之下,也未隐瞒,将盗取兵书的计划和盘托出。 完颜洪烈之所以想要盗取《武穆遗书》,乃是因为金国在和蒙古的几次做战中,连连失败,是以想要取得《武穆遗书》打败蒙古,侵略大宋。 后派出细作前往南朝,暗查兵书下落,南朝多奸佞,对金国卑躬屈膝者甚多,暗查过程虽有波折,但倒也顺利查出,后来找到了和岳飞交好的韩世忠的一个部下老卒。 当年韩世忠为枢密使,岳飞为枢密副使,这老卒便是韩世忠的部下,从他口中探得《武穆遗书》被藏在临安大内翠微堂东边水帘石洞中。 是故完颜洪烈召集彭连虎、沙通天、梁子翁等黑道高手,要前往水洞盗取《武穆遗书》,完颜洪烈为了保险起见,甚至请来欧阳锋、欧阳克叔侄帮忙。 但欧阳锋没来,欧阳克倒是来了。 杨康说完完颜洪烈的计划后,当时在场的众人商议了一下,打算去临安,阻止这些人盗取兵书。 不过因为全真教临时有事,所以马钰和丘处机便回终南山了,言道江南七侠先行,他们处理完全真教的事情便来。 所以,江南七怪带着郭靖便来到了临安城中,他们不敢擅闯大内,只能守株待兔,在临安中等着完颜洪烈等人的到来。 但是他们在客栈内等了快一个月了,还未等到人。 所以才有了之前韩宝驹抱怨的一番话。 听到朱聪的话,柯镇恶抚了抚手里的铁杖,眉间也浮起一丝怀疑,杨康到底和完颜洪烈做了十八年父子,谁知道他有没有说实话? 韩小莹迟疑道:“应该不会吧,当日杨康短时间受得如此之变,怎么会编出如此合情合理的谎话来骗我们?” 朱聪唰的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边摇着扇子,边踱着步子笑道:“七妹,那可未必,这小子跟了完颜狗贼十八年,其他的没学到,满腹的心思恐怕没少学,他很有可能将计划中的某一环改了告诉我们,支开我们,好为那完颜洪烈行事助力。” 韩小莹皱眉,仔细想了想当日杨康的神情,略摇了摇头,还是不相信他说谎,扭头看向南希仁,问道:“四哥,你怎么看?” 其他人,也看向南希仁。 南希仁话不多,但七怪对其意见却非常重视,因为以往其说话,每每切中要害,无有不中。 南希仁想了想道:“再等几日,若无人前来,去找杨康问问便是。” 柯镇恶一顿铁杖,道:“就听四弟的,再等七日,若完颜洪烈还是没来,我们便去找那杨康问个明白。” “是,大哥。”七怪其余人附和道。 没多久,房门被推开,是郭靖回来了。 他每日被七怪派出去,在城门处守着,盯着往来行人。 韩小莹见郭靖回来,忙问道:“如何?” 郭靖摇了摇头,老实回道:“没见到。”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落子 听到郭靖的回答,江南七怪众人也没有多失望,这样的回答已经听了很多次了,早有预料。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前,彭连虎,沙通天等人才刚刚离开中都,开始南下。 完颜洪烈在包惜弱“死”后,心情悲痛不已,在第二天,更是发现完颜康不见了,大惊之下,连忙派人寻找。 找了半个多月,都是杳无音讯,完颜洪烈以为完颜康也遭了那神秘人的毒手,接连打击之下,不由得病倒了,最近才刚刚把病养好。 完颜洪烈素有雄心,接连打击虽然让他痛不欲生,但还是提起精神,安排好了事情,仍打算继续之前的计划,去南宋临安,盗取《武穆遗书》。 时间却是比计划足足晚了几个月,所以江南七怪才会在临安等这么长时间都等不到他们的身影。 …… 陕西,京兆府地界。 戴道晋自离开大漠之后,便直奔陕西而来。 半个月后,戴道晋来到了终南山。 一路奔波,戴道晋并无什么疲惫,只是身上略显风尘仆仆,他在山下的集镇中,找了个客栈,清洗一番后,便往重阳宫而去。 戴道晋运使轻功,身形如电,没多久,便来到了全真教的山门前。 值守道士见到疾掠而来的戴道晋,吓了一跳,忙喝道:“什么人?” 戴道晋停下脚步,站定,笑道:“道长不要误会,在下黄培风,又要事找贵派的马钰道长,还请通传一声。” 那值守道士未曾见过戴道晋,但见其身法高明,气度不凡,是以犹豫了下,道:“那你在这稍等,小道这就去通传。”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 没多久,一个身着青色道袍,身材修长,面貌英挺的道士,走出山门,来到戴道晋面前,笑着打了个稽首,道:“黄少侠,掌教让小道来接你。” 戴道晋微笑着拱了拱手,“多谢道长了。” 那道士笑道:“黄少侠客气,请。” 两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戴道晋扭头看了看,随口道:“道长贵姓?哪位真人门下。” 那道士道:“小道尹志平,家师长春子。” 戴道晋眉头一挑,转过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尹志平,笑了笑,“原来是丘道长门下高徒。” 尹志平觉得对方的笑容有些古怪,有些纳闷,不过还是很矜持的道:“不敢当。” 戴道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在尹志平的领路下,两人来到一个偏殿,戴道晋见到了马钰。 戴道晋环顾了下大殿,闻着鼻间的香火的味道,看着坐于蒲团之上的全真掌教马钰,微笑道:“马道长,真是悠闲的紧呐。” 马钰挥手让尹志平退下,听到黄培风的话,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过还是笑道:“黄少侠上次一别,已有数月未见,请坐。” “幸亏你来的早,再过几日,贫道便要动身前往临安去了。” 戴道晋右手衣袖往身后一挥,真气吐出,凭空一股劲风出现。 “砰……砰……砰……砰” 身后的四扇双开殿门,皆都被关上,殿内光线为之一暗。 马钰眉头微皱,脸上笑容消失,沉声道:“黄少侠,这是何意?” 戴道晋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走前几步,坐于蒲团上,和马钰相对而坐。 抬头看了看大殿正中的三清像,笑道:“道长,当今天下,您觉得道与佛,孰强?” 马钰一怔,心里有些纳闷,这人既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怎么问这话? 马钰想了想,道:“自有家师重阳真人领袖天下道门,道门声誉日隆,天下皆知。” 戴道晋点了点头,自是明白对方的意思,虽没有明说,但意思却是道门更强。 他继续道:“自多年前,元妙先生言‘释教害道,今虽不可灭,合与改正,将佛刹改为宫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尊者,和尚为德士,皆留发顶冠执简’,当年将佛门坑的不轻,很多和尚愤而自杀,佛道之争,凶险异常。” 戴道晋所说的“元妙先生”,便是人们常说的“金门羽客”林灵素,这可是一位道教大佬,神霄派的领袖人物,曾经宋徽宗问他有何能耐,林灵素说“臣上知天宫,中识人间,下知地府。”,之后更是放言“天有九霄,而神霄为最高”。 这些都不是最牛的,最牛的是这位大佬曾经一句话,差点将佛门并入道门,他对宋徽宗说“释教害道,今虽不可灭,合与改正,将佛刹改为宫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尊者,和尚为德士,皆留发顶冠执简。”,宋徽宗也同意了。 这句话可能听着没什么感觉,但说一个事情便知道了,人们所说的“观音大士”,在这之前是没有这个说法的,都叫“观音菩萨”,是这位大佬生生让当时的佛门改了名称,修改了佛祖称号,将当时的佛门压着打。 很多佛门之人,受不了这屈辱,直接自杀了。 戴道晋接着道:“然这些年,佛门暗暗积蓄力量,以待将来,力量不可小觑,但却出了个王重阳,重阳真人的手段显然要温和的多,提出‘三教圆融’、‘识心见性’、‘独全其真’,是以佛门未有人出来打擂,继续龟缩,道门声誉满天下。” 马钰默默听了半晌,才道:“黄少侠,不知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戴道晋还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马道长,你觉得当今天下大势如何?” 马钰不清楚他卖的什么关子,谨慎道:“宋室衰微,金国势大。” 戴道晋失笑,“道长却是不说实话,天下人多双眼蒙蔽,唯独道长洞悉天下大势,令人佩服,提前落子蒙古。” 马钰脸色一沉,“黄少侠,还请慎言。” 戴道晋微微一笑,道:“丘道长收金国完颜洪烈之子完颜康为徒,搭上了金国的线,道长您更是不远千里奔赴大漠,在蒙古呆了两年,而外部,全真教在南宋百姓眼中又是反对金人的,道长,这一手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全真教玩得可真是溜啊。” 有些暗的大殿内,马钰面无表情,道:“丘师弟收的并非是金国的小王爷完颜康,而是杨铁心之子杨康,贫道远赴大漠乃是为了教郭靖功夫,避免和江南七怪结怨,至于大宋百姓的看法……家师原本就曾举兵抗金。” 戴道晋嘿声一笑,也不这个问题上纠缠,出声问道: “每逢天下大乱,新朝建立,便是佛道相争之时,不知这一次,道长可有信心能胜,延续重阳真人的辉煌?”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胁迫(求票) 马钰听了这话,眉头一跳,紧绷着脸颊,没有说话。 戴道晋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的道:“自几个月前,我与你们分别之后,我去了大漠一趟,见到了郭靖的母亲……” 接下来,戴道晋将与李萍说的话,一句不漏的都告诉了马钰。 马钰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待戴道晋说完,脸色大变。 马钰指着戴道晋,“你……你为何要告诉我,你这些事,不该跟贫道说,贫道也没兴趣知道。” 戴道晋听了这话,不仅不生气,还抚掌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 马钰脸色阴沉,他之所以说不愿知道这件事,因为有些事知道了没事,而有些事知道了,便陷进去了,就别想置身事外,这黄培风居然将如此重大的事告诉他,摆明了就是不怕他知道,因为死人知道的事再多,对活人也没什么影响。 马钰咬了咬牙,“黄培风,你如此做搅动天下大势,问过你师父黄老邪没有?”心里暗骂,桃花岛的人都是疯子吗? 戴道晋微笑道:“他向来是不管这些俗事的。” 马钰冷声道:“黄培风,你是否太过高估你自己了,做人不要太狂妄,全真教不是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戴道晋脸色也冷了下了,眼神森冷,淡淡道:“我狂妄是因为我有狂妄的本钱,全真教又能怎么样,武功最高的丘处机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掌的事,全真七子,一掌一个,其他不过土鸡瓦狗,随手即可宰杀,今日你已知晓我的计划,这个计划后续需要你们全真教的力量协助。” “这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马钰那日见过戴道晋的身手,因此有些愤怒,“黄培风,你不要欺人太甚,贫道大不了今日一死而已。” 戴道晋眼神更加冷厉,“死?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而且怕你寂寞,我还可以让这整个重阳宫的所有人一起下去陪你,你以为你死就行了?” “你若是不同意,我便一把火烧了重阳宫,灭了全真教,然后去找佛门的那群和尚帮忙,到时佛涨道消,我看你下去如何面对王重阳。” 马钰听了,若真如此,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怒斥:“你……你如此做,与邪魔何异,全真教交友满天下,就不怕正道高手杀了你吗?” 戴道晋面无表情,“正道高手?谁?洪七公还是南帝,五绝中人在我眼里,和你们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多抬几下手而已。” 马钰楞了,他从未见过口气如此之大的人。 戴道晋坐在那里,右手轻抬,食指伸出,随后向下,轻轻点在大殿的光滑的青色石板上。 马钰见其动作,视线不由的落在其食指上。 戴道晋的食指发力,轻轻一按,那铺设的仿佛不再是坚硬且厚的石板,而是一块豆腐,随着戴道晋这一按,食指没入这一个指节,随后食指动作,一个字出现在青色石板上。 “杀” 马钰心中惊骇,怔怔的看着那地板上的字。 戴道晋摊开手掌,淡笑道:“看清楚了,我手里可没有化石散。” 马钰听得这话,回过神来,不由得想起师父和林朝英前辈的赌约,自己的师傅也没有石上刻字的能耐。 大殿内一阵沉默。 戴道晋见他不说话,心里也有些不耐,道:“说罢,选择怎么做?” 马钰身子一软,委顿在地,半晌,低声道:“你为何要非拉全真教下水?” 戴道晋皱了皱眉,有些腻歪,淡淡道:“你们全真教也别摆出一副良家妇女委曲求全的样子,结交金国,落子蒙古的事,大家心知肚明。” “再说,这件事情对你们全真教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而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也有可能,到时新朝建立,你们全真教便是国教,你便是国师,道教在你的领导下,更进一步,岂不是大大的美事。”说道后面,戴道晋声音中带着些蛊惑的味道。 马钰不由的苦笑,深深的叹了口气,闭上双目。 戴道晋坐在其面前,看着他。 随后,马钰睁开双眼,眼中再无刚才的情绪,沉静而幽深,沉声道:“这件事我同意了。” 戴道晋笑了,“不久的将来,你会发现你今日做了一生中最明智的决定。” 马钰微笑,眼神闪过一丝无奈,“希望如此。” 马钰做了决定,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道:“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细细将全盘打算说与贫道,全真教才好配合。” 戴道晋也不怀疑,全真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也不怕马钰反水,随后便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说来。 马钰一边听,神色变幻不定。 半晌,戴道晋说完之后,马钰细细琢磨,随后看了戴道晋一眼,眼神复杂。 戴道晋看他眼神,轻笑道:“你们全真教表面上该如何做,还如何做便是,就算事情失败,你们顶多受些损失罢了。” 马钰听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随后说道:“师尊当年抗金失败,曾在活死人墓中藏有大量的器甲粮草,以备将来再次起事之基,谁曾想再没有用到,若是以后有需要,可拿去用。” 戴道晋暗道差点把这个忘了,不过也是他没在意,当年王重阳起事也不过几千人,藏粮草器甲又能藏多少,但对于马钰能主动提起这件事,倒是很欣赏,一旦决定做某件事,就全力以赴,不再瞻前顾后。 马钰又道:“不过……活死人墓现在被林朝英前辈的后辈占据,当年师尊他也确实将活死人墓输给了林朝英前辈,我们若是要取墓中的粮草器甲,却是有些麻烦。” 戴道晋笑道:“有什么麻烦的,良言相劝便是,想来墓中之人,定会理解的。” 马钰苦笑,“你不明白,我全真教与这邻居有些不睦,因为当年师尊和林前辈的事情,唉,不说了,总之不是那么好劝。” 戴道晋笑意吟吟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良言相劝便是,若是不成,岂不闻有那么一句话么,叫‘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马钰不禁无言,暗道:这人好大的杀性,黄老邪怎么教出这么个徒弟? 拜求月票,推荐票,我感觉自己要凉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崖山 接下来,戴道晋和马钰又对整件事进行了细谈。 毕竟戴道晋自己一个人,想的事情并不能面面俱到。 而马钰是天下第一大教全真教的掌教,单从信息渠道上讲,了解的事情就要比戴道晋详实的多,所以马钰对戴道晋所说的这个计划,做了很多补充建议,甚至是改动。 两人商谈良久,直到外面的暮色越来越浓,大殿内也彻底暗了下来。 最后,马钰抚须沉声道:“这件事,你真的决定要用杨康?”实在是两人所做的事情太过骇人,事情失败的后果,也非常严重,是以马钰对杨康的能力颇为怀疑。 因为在整个计划中,杨康占了非常重要的一环。 而马钰对杨康也确实谈不上了解,所以才有此一问。 戴道晋摇了摇头,说道:“和郭靖一样,杨康小王爷的身份,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其他人也不合适,而且这个人跟着完颜洪烈十八年,能力还是有的,况且完颜洪烈此人也不是简单角色,到时候还得我们帮他一把。” 马钰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马钰又想起了一个问题,道:“要不要将此事告知杨铁心夫妇?” 戴道晋摇头道:“不用,即使我们什么都不做,杨康也不会安稳的跟着他们过清苦日子,必然要回到完颜洪烈身边的。” “而且,这件事出不得差错,杨铁心和包惜弱两人,可不是能藏住事的人,更可况事关杨康的。” 马钰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戴道晋又道:“杨康这件事,还得马道长出面,你是全真教的掌教,与他交谈更有说服力。” 马钰想到了丘处机,不禁有些迟疑的道:“贫道找到他,与他商议此事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若是丘师弟知道了杨康认贼作父,致意要清理门户怎么办?” 戴道晋断然道:“决不能让丘道长知道这件事,以他的性格,怕是要坏事,至于清理门户这件事,就要靠道长您去劝说了。”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马钰苦笑。 随后,戴道晋想了想,又道:“马道长,你觉得如果把丐帮拉进来,如何?” 马钰略思索,摇了摇头,“难。” 戴道晋奇道:“为何?” 马钰斜睨了他一眼,“丐帮不比全真教,他们人数虽多,但分散在各地,可没这么多人给你威胁。” 戴道晋笑了笑,没有在意马钰的调侃,自言自语道:“这件事,参与进来的人越多越好,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长江以北更是他们的势力范围,这些乞丐无孔不入,简直就是一个现成的情报组织。” 马钰点头道:“这个确实是,若是论底层消息的传播和打探,全真教也比不上丐帮,你若是能将丐帮拉进来,胜算又多了一点。就看你能不能说服洪前辈了。” 戴道晋大手一挥,大包大揽,“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来负责,你从明天开始就可以整合天下道门,对金国、蒙古、大宋的中高层进行交好渗透。” 马钰皱眉,“这么做,会不会太过急躁了?” 戴道晋眉间有些忧虑,轻叹一声,“我也想慢慢来,但时间不等人,容不得我们慢慢来了。” 马钰有些诧异,“为何这么说?” 戴道晋想了想,只说道:“蒙古崛起近在眼前,我们想要集合西夏、金国的力量,还有大宋这边的事,千头万绪,都需要时间,但蒙古却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了。” 马钰听到对方几次提起蒙古,好像对蒙古很是看重,不由得问道:“你认为蒙古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不,我们才是。” 马钰略默。 戴道晋随后道:“你这边先按我们商议的开始做。” 马钰点头问道:“那你呢?要去找丐帮吗?” “不,我要去一趟荆襄,上一次铁掌峰。”戴道晋答道。 “上铁掌峰?你要拉铁掌帮入伙?” 戴道晋摇头又点头,也不瞒他,“《武穆遗书》藏在铁掌峰,我要去将它取来,这东西用处还是很大的,至于铁掌帮,正好裘千仞二十多年前和我有一掌之仇,这次也正好一并了结。” “不过铁掌帮扎根荆襄,乃是江南第一大帮,势力不容小觑,这次正好,看裘千仞是否知趣……” 大殿内有些暗,马钰忍不住看了眼对方,心道:你才多大,二十多年前和裘千仞有仇? 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武穆遗书》在铁掌峰,杨康不是说完颜洪烈查到兵书藏在临安大内吗?” 戴道晋沉声道:“这个你不用管,时间紧任务重,哪有时间让他们去一点点找线索,索性我直接给他们取来。” 马钰点头称是。 最后,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大殿正中的三清像,轻声道:“这个计划的代号便叫‘崖山’吧。” 马钰听了,低声道:“崖山。”他有些不解其意,但也没多问,叫什么代号不重要,做事才重要。 马钰消化好这些事之后,抬头看了看大殿外,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想到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和以后全真教要走的路,不禁心中有些叹息,也不知这一步是对是错。 …… 第二天,戴道晋还没下终南山,却有一个人上山了,这个人便是杨铁心。 戴道晋正要向马钰辞行,听闻前来通传的小道士的话,和马钰相视一眼。 戴道晋道:“看来杨康果然还是离开杨铁心夫妇了。” 马钰此时心中有了全盘考虑,再加上昨天和戴道晋的一番交谈,也大概知晓了杨康的心性,点头道:“应该是的,不然杨铁心不会找到终南山来。” 戴道晋道:“他此来,恐怕是来求助的,你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去和杨康接触。” 马钰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几句。 戴道晋转身从侧门离开,下山去了。 他并没有见杨铁心的必要,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大殿中,马钰思索了一会儿,招过小道童,将杨铁心请了过来。 杨铁心见到马钰,直接道:“马道长,还请助我。” 马钰安抚道:“杨居士不要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铁心便把杨康出走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随后道:“那孽子定是放不下那荣华富贵,去往中都去了,此来终南山,在下便是想求得丘道长的相助,将那孽子抓回来,决不能让他认贼作父,助纣为虐。” 马钰道:“丘师弟出去了,并不在重阳宫中。” 杨铁心皱眉,“这可如何是好?” 随即叹了口气,“在下武功低微,怕是禽他不得,所以才来劳烦丘道长,不成想他不在山上,马道长可知丘道长仙踪何处?”丘处机是杨康的师父,这也是杨铁心来终南山的原因。 马钰摇头:“丘师弟向来喜欢在江湖上到处走,行侠仗义,具体的去处,贫道也不知。” 又道:“不过,这件事,贫道倒是可以帮得上忙。” 杨铁心大喜,忙拱手道:“如此,多谢马道长。” 推荐一本武侠文,《重生之最强武侠百科系统》,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支持一下。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旧识 戴道晋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湘西。 在湘西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山脉纵横,河网密布。 此刻,在沅水的一条支流上,戴道晋乘坐的小船,正慢悠悠的往前划着,往铁掌峰而去。 船家是位老丈,一边划着船,一边笑道:“公子,还有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到铁掌峰的地界了。”他见戴道晋一身青衣,身无长物,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出来游玩来了。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站在船头,背负双手,看着这河岸边的景色。 那老丈也是爱说话的性子,和后世的出租车司机一般,笑道:“公子,其实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铁掌帮的势力范围了,铁掌帮的势力极大,便是老汉的这艘船儿,也份属他们管理,按时上交银钱。” 戴道晋诧异道:“哦,那铁掌帮竟连这小船的营生也不放过,未免太过霸道了。” 那老丈此时笑着摇头道:“公子却是说差了,那铁掌帮的人虽说霸道蛮横,但你只要将银钱按时上交,便也能安安稳稳的讨生活,以前的时候,这河上乱的很呐,每月有好几个帮派都要收钱,日子根本没法过,现在只要应付一家就好了,你说这日子是不是好过许多。” 戴道晋点头笑道:“如此说来,那铁掌帮倒是做了件好事,在这湘西地界也算是名声颇好了。” 那老丈左右扭头看了看,低声道:“那铁掌帮蛮横,在他们的地界,其他的帮派要么归顺,要么就被赶出湘西了,端的是霸道的很,那些铁掌帮的人,仗着势大,欺压良善,哪里有什么好名声哦。” 戴道晋若有所思。 随后看了眼那老丈,笑道:“老人家,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老丈嘿嘿一笑,透着一股得意,“我那亲孙子是铁掌帮下面的一个小头目。” 戴道晋哑然失笑,搞了半天家里有着关系。 那老丈见戴道晋笑容古怪,顿时急了,“公子莫要误会,俺老孙头一辈子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虽然俺孙子是铁掌帮的人,但俺可没有借他的名头欺负人,俺刚才说的也是真的,你不信可以问问在这水里讨饭的那些穷苦人。“ 戴道晋笑着安抚道:“老人家的话,我自然是信的。” 随后,那老丈似是没了说话的兴致,一路无话,船速倒是快了些,半个多时辰,地方便到了。 “砰” 船靠岸了,戴道晋付了船钱,直奔铁掌峰而去。 …… 抬头看了几眼这耸立在那,形似手掌的山峰,戴道晋抬脚便往上走去。 不想耽搁时间,直接运使轻功往上掠去。 没多久,铁掌帮的山门映入眼帘。 守山门的铁掌帮弟子见到有人快速掠至,急忙大喝:“何……” “嘭”两声轻响。 那两个守山的铁掌帮弟子,话还未说出口,身子便被定在了那里。 戴道晋往前看了眼,随后盯着那弟子道:“带我去找你们帮主。”随后右手衣袖一拂。 那弟子被解了穴道,面色惊恐的后退两步,“你……你是谁?” 戴道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不想杀你,带我去找你们帮主。“ 那弟子犹豫了下。 戴道晋衣袖又是一甩,拂过那弟子身前。 “砰” 那名铁掌帮弟子吐血倒飞,跌在地上。 戴道晋又看向另外一名铁掌帮弟子。 那弟子忙道:“不要杀我,我带你去找我们帮主。” 随后那弟子连忙带着戴道晋往里走去,往来的铁掌帮弟子,见到这弟子带人往里走,也没在意,不过那受伤的弟子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 走了一会儿,穿过一片练武场地,戴道晋见到许多铁掌帮的弟子,正在练武,颇为热闹,戴道晋还看了几眼,发现这些人在江湖中可能不入流,但普通人中,也算得上好手,且气质精悍。 戴道晋暗道:裘千仞能在称霸湘西,将衡山派打残果然是有些手段。 没多久,那弟子停下了脚步,扭头畏惧的看了眼身后这人,手指着前面拿出较大的庭院,低声道:“帮主就在这里。” 戴道晋看了看那大门紧闭的庭院,挥了挥手,让那弟子离开。 那弟子又抬头看了眼戴道晋,忙快速的跑开了,没跑多远,那弟子再回头时,发现戴道晋正在往帮主的庭院而去。 这弟子突然大声吼道:“来人啊,有人闯山。”附近的铁掌帮弟子,听到这喊声,快速的往这边集结。 戴道晋听到身后的动静,也不在意,仍是慢步往那庭院走去。 那庭院的大门两边各站着一名铁掌帮弟子,拔刀围了过来,喝道:“来人止步。” 戴道晋出声道:“裘帮主,有客人来了,还不出来迎客?” “迎客……” “客……” 声音初始比较小,但随即越来越大,音浪滚滚,如雷炸响在这铁掌峰。 附近刚围过来,想要将这不知死活,擅闯铁掌帮的人拿下的众弟子,被这蕴含内力的声音,真的眼冒金星,七荤八素。 “哈哈哈,贵客临门,你们都散了,请客入内。”一个粗豪的声音在那影院内响起,随后那庭院的门被打开。 戴道晋一甩手,抬脚往里走去。 进了这个庭院,戴道晋看到一个身材不甚高大,但身上肌肉隆起,显得很是健壮,肤色略黑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一双眸子精光烁烁的盯着戴道晋。 裘千仞心中略沉,刚才的那句话所蕴含的内力让他颇为震惊,同时心中也在暗自思索自己什么时候的罪过如此高手。 心中掠过一些念头,裘千仞拱手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来我铁掌帮所为何来?” 戴道晋笑道:“裘帮主不认识我了?我们二十多年可是见过面的。” 裘千仞皱眉,二十多年前?细细思索仍是不得其解。 戴道晋笑眯眯道:“裘帮主可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大理皇宫,你做了什么事?” 裘千仞想了想,脸色微变,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戴道晋呵呵一笑,突然发作,瞬间掠至裘千仞身前,体内的阴阳真气如大河奔腾,同时肉身之力也爆发开来,拳头携带者雄浑的力道,砸向裘千仞。 劲风扑面,裘千仞脸色大变。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听命 裘千仞只觉一股死亡的危机笼罩全身,不由的脸色大变。 但他到底是可以媲美五绝的人物,一个高手的本能促使他的临机反应快了许多,脚下猛地一踏,身子后掠,同时,两只胳膊肌肉隆起,两只手掌瞬间变成了黑褐色,双掌瞬间提到胸前。 双掌一前一后叠在一起,护住胸口,奋力击出。 “嘭” “哗啦……哗啦” 拳掌相交,四散的劲风吹得院内树木的枝叶沙沙作响。 裘千仞瞬间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嘭” 裘千仞砸在地上,想要起身,却没能成功,以手肘撑着地,一双手掌微微颤抖着。 “帮主……”门外的帮众听到动静,闯了进来,见到自家帮主倒在地上,嘴角溢血,不禁惊呼出声。 随即众人看着戴道晋,手里拿着刀,想上却又不敢,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 戴道晋看也不看他们,只是看了眼裘千仞,随后施施然的坐在了院内的石凳上。 裘千仞喝道:“你们出去,把门关上,不准任何人进来。” 那些铁掌帮弟子,听了裘千仞的话,又看了眼戴道晋,犹豫了下,才拱手应道:“是,帮主。” 众人退出庭院。 院内。 裘千仞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人,他仍是想不起自己何曾得罪过如此高手,随即想到刚才对方说的话,不由的道:“你是段智兴派来,为了那孩子报仇的?” 但说完这话,他就立马觉得不可能,这人武功之高,实在匪夷所思,即便是五绝也不能一招就打得自己爬不起来,而且他向来不觉得自己比五绝差。 戴道晋坐在石凳上,理了理衣袖,笑道:“自然不是,段智兴还没能力使唤动我。” 裘千仞听了,默然,挣扎着站起身来,喘着粗气,走到石桌前,看着戴道晋。 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戴道晋笑道:“当年你将我打成重伤,害我差点身死,怎么?还不许我报仇了?” 裘千仞听了,眼露惊疑,“你是当年那孩子?” 戴道晋微笑点头。 裘千仞心里犹疑,他实在是不怎么相信,但随即他想明白,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这人武功要杀自己,易如反掌,但却留着自己,必然有所求。 想到这,裘千仞坐在戴道晋对面,盯着戴道晋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戴道晋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留你一命,自然是有事要你去做。” 随即扭头看了看,道:“来了这么久,连杯茶都没有吗?” 裘千仞略默,随即叫来门外的弟子上茶。 茶上好后,戴道晋却是没有去喝,左手伸出,右手端起茶盏,往左手掌心中倒了些许茶水。 裘千仞没说话,只是盯着对方的动作,眼中带着疑惑。 随后,裘千仞便看到对方左手掌心处,慢慢的冒起白色雾气,一块薄而透明的冰片,静静的躺在掌心中,阳光下,闪烁着七彩之色,颇有些梦幻之感。 裘千仞却不知怎得,看着这小小的冰片,突然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袭来,又看了眼那冰片,随后盯着对方道:“这是何意?” 戴道晋将左手伸到裘千仞身前,淡淡的看着他道:“是死是活,你自己选择?” 裘千仞沉默不语,低头盯着那犹自冒着淡淡白雾的冰片。 略默之后,裘千仞伸出右手。 戴道晋将左手一翻,那冰片落在了裘千仞的右手掌心中。 裘千仞向自己的掌心处看去,只觉掌心一凉,那冰片消失不见,似乎是阳光晒化了一般。 但裘千仞知道并不是,因为在那冰片消失的时候,他察觉到经脉中划过一丝凉意,随后想要探查,却找不到了,似乎那丝凉意藏了起来。 裘千仞感觉了下,身体并无异样,有些犹疑的抬头看了眼戴道晋。 还没等到他问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席卷全身,随即伴随着奇痒,只叫他想要惨嚎出声。 但裘千仞到底是个武学高手,死咬着牙,硬生生的挺着,不时的闷哼出声,没一会儿,裘千仞浑身的衣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被汗水浸湿,脸上更是汗如雨下。 戴道晋瞅见,有些诧异,倒是有几分骨气。 但没一会儿,裘千仞似是实在忍受不住,跪在地上,忍不住用手挠起来,看着戴道晋嘶声道:“给我解药,我从此听命于你。” 戴道晋也不希望这人废了,站起身来,走到其身边,伸手在其身上排了两掌。 裘千仞终于不再挠了,浑身瘫软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颤动。 过了好一会儿,裘千仞才双腿颤抖的站起身来,坐在石凳上。 半晌,问了一句话,沙哑着声音道:“这鬼东西叫什么?” 戴道晋淡淡道:“生死符。” 裘千仞呢喃道:“生死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果然不愧生死符之名。” 随即叹了口气,看着戴道晋静静道:“你要我做什么?” 戴道晋看了眼他,道:“这铁掌帮,除了你这帮主之外,还有谁对这帮内的一切地方都熟悉。” 裘千仞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想了想道:“我有一弟子,他自小在铁掌帮长大,对这帮内的大多数地方也都算的熟悉。” 戴道晋点了点头,“喊他过来,让他陪我去一趟铁掌帮禁地。” 裘千仞听到他要进铁掌帮禁地,有些诧异,虽不知对方要干什么,但也没反对,他也没资格反对,生死操于人手,更可况区区一块禁地。 随后将那弟子招呼来,指着戴道晋,对其道:“这位……”整了半天,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不由的看向戴道晋。 戴道晋及时道:“黄。” 裘千仞继续道:“这位黄公子是我铁掌帮的贵客,现在要去禁地,你带着去一趟。” 那弟子听了,脸色大变,忍不住道:“师父,铁掌帮禁地,向来不许任何人进入……” 他话未说完,裘千仞便冷声打断:“让你去,你就去,不要多言。” 那弟子对自己的师父,颇为畏惧,闻言不再多说,躬身领命道:“是,弟子领命。” 随后,这弟子看着戴道晋,道:“黄公子,是否现在就去?” 戴道晋点头道:“现在就去。” 随后看着裘千仞道:“你先养伤,回头我有事和你详谈。” 裘千仞点了点头。 那弟子见了,心里有种感觉,师父对这人好像颇为顺从,又看到这黄公子抬脚向外走去,不敢怠慢,忙跟了上去。 裘千仞看着戴道晋离开的背影,神色复杂,自己这算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武穆遗书》 踩着脚下的杂草,走在这里略显荒芜的地方,戴道晋不时的左右看看。 裘千仞的弟子,在头前带路,不时的小心回头看他一眼。 戴道晋负着双手,随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弟子恭声道:“回黄公子,在下龚康平。” 两人一边随意聊着,一边往铁掌峰禁地走去。 从交谈中,戴道晋得知,这铁掌山中指峰是铁掌帮历代帮主埋骨之所在,帮主临终时自行上峰待死。 帮中有一条极严厉的帮规,任谁进入中指峰第二指节的地区以内,决不能再活着下峰。 若是帮主丧命在外,必由一名帮中弟子负骨上峰,然后自刎殉葬,帮中弟子都认是极大荣耀。 两人终是来到了铁掌帮禁地之处。 龚康平望着矗立在那的巨石,转身拱手道:“黄公子,这禁地铁掌帮的弟子,不能进入,在下就不陪着黄公子进去了。” 戴道晋看了看那巨石,上面“禁地”两个凿刻的大字,赫然映入眼中,只是时间可能太久了,原本字上的红漆,已经所剩无几。 戴道晋听到龚康平的话,点了点头,道:“你在这外面等着便可。” 龚康平拱手点头。 戴道晋抬脚往里走去。 山峰多树木,枝繁叶茂,虽有稀稀疏疏的几缕阳光穿透枝叶,这里仍是显得阴气森森。 戴道晋恍若不觉,穿过一些零零散散的坟包,径直往前走去。 终于,戴道晋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入口,那是一个山洞。 戴道晋直接往里走去,里面的空气甚是潮湿,刚进入里面,便听到老鼠的吱吱之声。 这里是铁掌帮禁地,常年没人进来打理清扫,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戴道晋走到山洞尽头,看到一个石门,直接将门推开。 戴道晋站在门口,待里面的浊气散了,才走进石室,运力双目,如视白昼,环顾整个石室,并不大,地上散落着一些东西,有长刀长剑,还有几具骸骨。 这地上的刀剑想来就是那些年迈的铁掌帮前帮主,进入禁地等死带来的,想必不是凡物。 戴道晋对这些刀剑不感兴趣,只是四处查看。 突然眼前一亮,戴道晋走到墙角,弯腰看去,只见这墙角也有一具骸骨堆在那里,骸骨旁边,一个密封的石盒放在那里。 戴道晋将石盒捡起。 “噗”吹散了石盒上的灰尘,将其打开。 戴道晋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禁微微一笑,将里面的一封信和两本书册拿出,石盒放在地上。 戴道晋打开最上面的一封信件,低头看去。 半晌,戴道晋才抬起头,手里真气一吐,信件化为齑粉,簌簌落在地上。 戴道晋这才知道,《武穆遗书》落在铁掌帮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低头看向那墙角的骸骨,暗道:想来这便是那上官剑南了,也是一个忠义之士。 上官剑南原是韩世忠的部下,岳飞被秦桧以“莫须有”之罪名杀害,韩世忠作为当时岳飞的好友,也受到牵连,被削了兵权,赋闲在家,他手下的很多人也都解甲归田,上官剑南便是其中之一。 上官剑南愤恨于奸臣当道,便带领着好些兄弟落草为寇,后来加入铁掌帮,更是成了铁掌帮的帮主。 机缘巧合下,得知岳飞死后,曾留下一部兵书,上官剑南点齐帮中好手,夜探深宫,将兵书拿到手。 他拿得兵书,不敢擅自处理,是以去找当年的老长官韩世忠,两人商议之后,便想到,岳飞智计非凡,此兵书定是留下后手,以待后人取之,害怕那人扑了个空,便在皇宫留了一幅画,将线索藏于其上,暗藏“武穆遗书,在铁掌山,中指峰上,第二指节”这十六个字。 后来,上官剑南回到铁掌帮,大会群雄,商议北伐之事,但却遭受朝廷围剿,身受重伤,帮内弟子也是死伤惨重。 戴道晋想到这,翻了翻手里的第二本书册,有很大一部分是岳飞生平所作的诗词、书启、奏议等。 戴道晋低声读到:“自中原板荡,夷狄交侵,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台,总发从军,历二百余战。虽未能远入荒夷,洗荡剿穴,亦且快国仇之万一。今又提一旅孤军,振起宜兴。建康之城,一鼓败虏,恨未能使匹马不回耳! 故且养兵休卒,蓄锐待敌。嗣当激励士卒,功期再战,北逾沙漠,蹀血虏廷,尽屠夷种。迎二圣归京阙,取故地上版图,朝廷无虞,主上奠枕:余之愿也。” 叹息一声。 又低头看了眼那骸骨,将手中书册揣进怀中,微微躬身,随后转身离开。 按原路走出禁地,龚康平仍在原地等候。 龚康平见到戴道晋走出禁地,拱手问道:“黄公子事情可办好?” 戴道晋取得《武穆遗书》,心中却并无多大喜悦,甚至略有些沉重,是以听到龚康平的问话,只点了点头。 龚康平见这位黄公子面色平静,也不敢多问。 两人又按原路走了回去。 下了中指峰,此时太阳已经西垂,映的天边红彤彤的,煞是美丽。 戴道晋驻足看了一会儿,才往铁掌帮居住之地而去。 …… 入夜,铁掌帮的裘千仞的处理帮物之所在。 灯火如豆,烛火不时的跳动,屋内的光线也猛地一晃,晃在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显得有些不真切。 裘千仞看着面前这人,低声道:“你说有事要和我相商?”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裘千仞摇了摇头,“不碍的,再调息几日即可。” 戴道晋点头,他自己动的手,轻重自然知晓。 戴道晋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你对这湘西铁掌帮的势力,经营的如何,细细说来。” 裘千仞虽有些诧异,但仍是说道:“铁掌帮在湘西,还算尚可……” 戴道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仔细的听着。 待裘千仞说完,戴道晋闭目思索起来。 裘千仞也不打扰,暗自搬运内力调息,治疗之前所受的伤。 。m. 第二百四十三章 白跑 临安城外的密林中,一身锦衣的杨康,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前的人。 想到此人刚才说的那番话,迟疑了下,杨康盯着眼前之人,沉声道:“马师伯,切莫和弟子开这种玩笑。” 马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笑道:“杨康,你来临安做什么?” 杨康略默,随后道:“我来临安的事情,你们又不是不知,我自离开……离开那里后,北上遇到我父王,他担心我的紧,随后,我父子二人便一同来到这临安,打算设法取得《武穆遗书》。” 马钰:“取得《武穆遗书》是为了什么?” 杨康想了想,道:“自然是借《武穆遗书》之法,打败……打败时常与我大金交战的蒙古。” 马钰没在意他的迟疑,而是道:“打败蒙古之后呢?” 没等杨康回答,马钰直接道:“杨康,你为了权利私欲,宁愿认贼作父,难道仅仅就为了现在的锦衣玉食吗?” 杨康听到“认贼作父”这几个字,脸色略有些阴沉,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刚才说要支持我登上金国的皇帝宝座?”说这话的时候,杨康的眼中闪烁着一股莫名的神色,呼吸略有些急促。 马钰道:“不错。” 杨康嘴角弯起,有些嘲讽道:“就凭你,能够扶我上位?” 马钰不在意他的讽刺,笑道:“杨康,你虽在完颜洪烈身边长大,略有心智手段,但到底年纪小,再加上你非我全真教高层,自然是不了解情况。” 杨康疑惑道:“什么情况?” 马钰道:“全真教统领天下道门,全真门徒更是威压江湖,但你不会真的认为全真弟子只会练武、念经吧,全真弟子,有入门,有俗家之分,俗家弟子遍天下,庙堂之高、江湖之远皆有,若你真的有那份魄力和野心,我全真教助你一臂之力,也未尝不可。” 杨康听了这话,脸色变化,半晌,道:“为何选择我?你要知道我是汉人,怎么能做金国皇帝的宝座。” 马钰看了他一眼,道:“之所以选你,恰恰是因为你是汉人。” 杨康皱眉,听了这话,有些警惕道:“你想要做什么?” 马钰摇了摇头,“你别紧张,贫道并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为难的事,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牢牢坐稳金国皇帝的位子就好。” 说到这,马钰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奇怪。 杨康:“你们想要什么?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要帮我吧。” 马钰叹了口气,道:”你先不要对贫道有这么大的警惕,之所以选择你,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你是汉人,现如今天下动荡,汉人的日子不好过,贫道想来你是汉人,若是坐了金国的皇帝,便能善待金国境内的百姓。” “除了这些呢?”杨康又问道,他不信有人会这么高尚,为了天下百姓,而不惜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费心费力的帮他,插手帝位之争。 马钰略默,沉声道:“还有一个条件,便是全真教在金国传教,金国不得干涉,最为重要的一点,金国要抑佛。”说道最后一句,马钰紧盯着杨康。 杨康听了这个条件,心中才略有些相信,杨康虽不是出家方外之人,但对历朝历代的佛道之争之惨烈,也略有所知。 杨康眼神闪烁,若是这个原因,倒也能解释了,这些年全真教虽然依旧声隆,但衰落之相已现,现在马钰是全真教的掌教,自然要为全真教的未来考虑,而自己又是全真教丘处机的弟子,有这层关系,找上自己倒也可以说得过去。 &n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bsp;想到这,想到那个位子,杨康心中也略有些火热。 不过他到底有些城府,面色不变,思索半晌,盯着马钰沉声道:“这件事,我师父知道吗?” 马钰摇了摇头,“这件事他不知道,全真教也只有贫道知晓,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要做的事,贫道作为全真教的掌教,统领教内的一切人事,有些东西,知道的最为清楚,丘师弟向来是不管这些事的。” 说完,马钰看着杨康,断声道:“话已至此,说罢,你的决定?” 杨康略低着头,神色不定,拳头攥了又松。 马钰也不催促,挥了下浮沉,双目微阖,静静等待。 良久,杨康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眼睛带着一丝红,看着马钰道:“好,我答应和你们全真教合作。” 马钰笑着道:“好,你放心,即使不成功,你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失,若是成功,你将来付出的,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杨康沉声道:“你打算如何帮我?” 说道正事,马钰也正色道:“作为诚意,贫道便送你第一份助力,《武穆遗书》。” 杨康诧异:“《武穆遗书》还在深宫,难不成已经被你取来了?” 马钰摇头道:“兵书不在皇宫,早就被人取走了,到时候我会派人交给你。” 杨康有些怀疑,但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又细细交谈了良久,杨康才转身离开。 望着杨康离开的身影,马钰神色有些莫名,随后一甩浮沉也转身离开了。 …… 临安城内的客栈内。 完颜洪烈看到杨康回来,问道:“康儿,你去了哪里,怎么半天不见人?” 杨康关上房门,回答道:“父王,儿臣在这临安城内转了转,想仔细了解一下这大宋的都城,待他日我大金占了这繁华都市,必然又是另一番热闹之景。” 完颜洪烈哈哈一笑,道:“康儿此话,深得本王之心。” 随后,招来彭连虎、沙通天等人,商议今晚便夜探皇宫。 杨康望着众人,眼神闪烁,心中道:若今晚彭寨主等人夜探皇宫无果,那便真如马钰所说,兵书早已被人取走,而他能得到兵书,最起码这查探消息的情报能力,便可见一斑,那…… 杨康不是小孩子,别人说了就信,总是要一件件事,才能建立起双方相互信任的基础。 夜晚,几个黑影从隐蔽处,潜入了皇宫大内。 后半夜,完颜洪烈和杨康并未休息,而是在等着彭连虎等人的消息。 “咚咚咚” 三个身穿黑衣的人,闪进房内。 为首一人便是彭寨主,扯下黑巾,彭连虎面有惭色,拱手道:“回禀王爷,属下在那水洞里,翻了个遍,除了些字画,并无兵书,属下无能,办事不利。” 完颜洪烈忙虚抚一下,劝慰道:“彭寨主无须自责,几位冒着危险帮本王办事,本王心里感激,想来是手下那帮人查错了消息,才致使几位白跑了一趟。” 彭连虎等人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杨康眼神一闪,暗道:看来马钰没有说谎,那江南七怪等人看来也是如他所说,是被他引开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洪帮主 完颜洪烈等人,在临安逗留了几日,便离开了。 《武穆遗书》没有取到,再在这里待着,也是浪费时间罢了。 与此同时。 戴道晋在铁掌帮取得《武穆遗书》后,只待了三日,便离开了,往中原而来。 到了江陵府,戴道晋便府城内,将《武穆遗书》的书册,委托四方镖局快速送往终南山,接收人乃是全真掌教马钰。 处理完此事后,戴道晋在江陵府城内,找了个地方,吃了顿饭。 吃饭之时,一个道士却找上了戴道晋,递给了其一封信。 戴道晋打开信看了看,看完后,随手塞进怀中。 饭后,在街上随意溜达着。 戴道晋随意看了眼,街边乞讨的乞丐,经过其身旁。 其中有一个中年乞丐拄着木棍,端着破碗,凑上来,“大爷,行行好,三天没吃饭了,赏口饭吃吧。” 戴道晋驻足,扭头仔细的打量了下对方灰黑色的脸色下,气血充足的体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入那破碗中。 “铛” 银子与碗发生的碰撞声响起。 那乞丐看了眼碗里的银子,脸色微变,这一锭银子少说也有十两,顶的上他乞讨一年了,他遇见过城里的豪绅老爷们,高兴了曾经随后打赏过路边乞儿银子,但却没有人无缘无故一出手便是十两银子。 乞丐心头坠坠之下,见到对方仍笑吟吟的盯着自己,忙弯腰躬身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随后,赶紧跑开了。 戴道晋盯着那乞丐的背影,眸光流转。 入夜,江陵府城外的破观内。 一众乞丐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江陵府城,乃是大城,附近的乞丐自然不会少,此处好似一个据点一般,聚集了进六七十乞丐。 此时,破观的一处角落,一个乞丐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双手捧着,递给面前的一个双目微阖半躺在那草垛上的老乞丐。 旁边的乞丐,看到这银子,不禁惊呼出声。 其中一个道“戚老六,你老小子走了狗屎运了。”声音中带着艳羡。 那半躺的老乞丐听到,睁开眼睛,看到被戚老六捧到眼前的银子,不禁也有些诧异。 扭头问道“小六,捡的?” 戚老六摇了摇头,便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下。 那老乞丐听了,沉吟起来。 戚老六见状,忧虑道“管长老,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那管长老听了,摇头道“这银子先收下,那年轻人或许是个刚出江湖的富家公子哥,不知人间疾苦,所以才这么大方。” 戚老六点了点头,但心中想起那年轻人的眼神,着实不像个败家子。 那管长老见他仍是忧虑,微笑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丐帮也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十两银子而已。”心中却觉得这小六子办事谨小慎微,可以培养一下。 但随即,脸色马上一变,豁然起身,对着前方拱手大声道“不知道哪位江湖上的朋友和花子们开玩笑,若是花子们平时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朋友看在丐帮洪帮主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旁边的乞丐也都匆忙起身,左看右看,不知管长老怎么了? 管长老却面色凝重,刚才自己话音刚落,耳边便响起轻声,“哦,丐帮这么大的派头嘛,谁都惹不得?”声音虽轻,但却犹如有人在耳边细语,清楚异常。 管长老自己在丐帮的武功虽排不上号,但却也有功夫在身,一把年纪倒也有些见识,知晓这人是不知在哪里给自己传音,此等武功,别说自己,便是帮内的传功长老也做不到。 所以,他才有了刚刚那番说辞。 其余的乞丐摸不着头脑,但见到自家长老如临大敌的样子,都手持棍棒,左右警惕巡视。 没多久。 管长老突然眼睛一凸,倒在地上,惨嚎出声,其声音之凄厉,直让旁边的乞丐们,吓得一激灵,众人忙围了上去。 破观内,乱糟糟的。 “长老,您怎么了?” “是谁?” “长老……” 过了一会儿,管长老的凄厉叫声才停止。 管长老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刚才那浑身的剧痛仍是让他心有余悸,眼神中流露着一种畏惧,想到刚才那人说的话,不禁苦笑,暗道自己真是倒霉,这些大人物们斗法,波及自己,无妄之灾啊。 摆了摆手,让围在旁边的乞丐们散开,管长老又躺回了那草垛上。 闭上双目,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思索着方法,得去找洪老帮主求助,以洪帮主的绝世武功,就不信解不了这人的什么“生死符”。 想到刚才的痛苦,管长老眼皮一阵抖动,想了想,决定明天便去找洪老帮主,他可不想在一个月后再次受这种苦楚。 第二天,管长老将手里的事情交给戚老六掌管,自己则急忙联系上面。 大半个月后。 管长老看着眼前的老者,有些忧虑的道“帮主,我这……” 那老者抬起头来,一张长方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洗得干干净净,左手里拿着一根绿竹杖,莹碧如玉,背上负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正是五绝之一的北丐,洪七公。 洪七公松开把脉的右手,从背后将那大葫芦解下,灌了一口酒,抹了下嘴,道“你将那日的情况,仔细说与我听。” 管长老道“帮主,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小六子白日里讨了十两银子……” 洪七公听完,皱眉问道“你身体剧痛的时候,经脉什么感觉?” 管长老脸色一红,道“属下那日实在太过痛苦,未能仔细体会身体内的经脉……“ 洪七公摆了摆手,“你体内的这什么‘生死符’,我也解不了。” 管长老顿时脸色一白,“帮主,那……那人可是说了,一月之后,会再次复发,属下……属下……” 洪七公笑道“你不用担心,那人摆明了想利用你将我找出来,让我去见他,到时我带你到他跟前,让他亲自给你解开便是。” 旁边的鲁有脚顿时对管长老皱眉而视,怪他连这么明显的手段的都上当,害的帮主要冒险。 管长老却脸色羞惭,愧疚道“帮主,都怪属下……” 洪七公又打断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说这些见外话,听你描述,那人竟能使用传说中的‘传音入密’,显然是武功极高,如此大费周章的找我出来,显然是下了决心要找到我,所以即使不是你,那人也会用别的办法,你无须自责。” 鲁有脚则道“帮主,那您的武功和那人比起来?” 洪七公眼中精光一闪,又喝了口酒,擦了擦嘴边酒渍,“‘传音入密’我做不到,不过谁胜谁负,还是要打过才知道,哈哈哈。” 他洪七一生为人,吃要吃得痛快,喝要喝得痛快,骂要骂得痛快,打要打得痛快,这还未打过,又怎知不敌? 第二百四十五章 赌约 话虽如此,洪七公却是心中有些忧虑,想到之前丹阳子马钰找他说的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天下将乱,江湖也要动荡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 洪七公看着众人道:“如今世道已乱,丐帮上上下下人数众多,要约束下面的弟子们,莫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众人拱手称是。 洪七公又交代了一番,才带着管长老离开。 …… 江陵府城,春阳客栈。 大堂内靠窗的桌子处,戴道晋一边喝茶,一边琢磨着离一月之期,还有三天,想来洪七公应该到了吧。 突然,客栈们口,一个手拿木棍的中年人走进客栈,先是环顾客栈,随后走到柜台。 问道:“老板,请问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姓黄的公子?” 那老板听了,问道:“请问你是?” 那中年人笑道:“是那位黄公子让我来找他的。” 客栈老板点头,指了指他身后,“黄公子就在那喝茶。” 中年男人转身看去。 戴道晋端着茶杯致意,笑着看着那中年男人,在刚才这人问老板问题的时候,戴道晋便听到了。 那人走到戴道晋桌边,拱手道:“敢问阁下可是黄公子?与洪老先生有约的那位?”语气中,将洪老先生这几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戴道晋站起身,直接道:“头前带路吧。” 那人脸色微凝,仔细看了眼这年轻人,随后侧身:“请。” 两人出了客栈,直奔城外。 走了约盏茶时间,来到了一处密林。 戴道晋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有的浑身脏兮兮,有的干净整洁,应该是份属污衣派和净衣派,刚刚去客栈的那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净衣派的丐帮弟子。 戴道晋直接将视线落在了中间的那个老者身上,终于是见到了五绝的“北丐”,无需介绍,实在是那绿竹杖和大红葫芦实在是洪七公的标配。 戴道晋微笑拱手:“见过洪帮主。” 洪七公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年轻人,有些看不透,心中警惕,面上笑道:“小兄弟,不知你找老叫花是有什么事吗?” 戴道晋瞅了瞅他身边的几人,笑道:“在下找洪帮主,有些事商谈,几位可否回避一下?” 几人中有人上前一步,怒声道:“你……” 洪七公先出声道:“李长老,莫要无礼。” 随后又看着戴道晋,笑道:“小兄弟,老叫花人来了,可否解了我那丐帮兄弟的身上的手段?” 戴道晋洒然笑道:“洪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下如此做无非也是想快点找到洪帮主,如今人已经来了,那些小玩意,自然可解。” 洪七公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眼管长老,示意了一眼。 管长老顿时上前几步,犹豫了下,走到戴道晋身旁。 戴道晋也不耽搁,运使真气,在其身上拍了几下,“好了。” 管长老愣了下,道:“这……这便可以了?” 戴道晋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洪七公哈哈笑道:“管长老,这位小兄弟武功极高,必然不屑在这方面诓骗于你,你大可安心。” 管长老听了洪七公的话,这才安心下来,相比来说,洪七公的话,他更加信服。 戴道晋听到洪七公的话里有话,笑了笑,不置可否。 接下来,洪七公挥手退散了其他人,密林中只剩下两人。 戴道晋看了看这老乞丐,蓦然笑道:“马道长来信告诉我,洪帮主拒绝了他的邀请,这让我很是不解啊。” 原本拿着红葫芦灌酒的洪七公闻言,顿时眼神一凝,不由停下喝酒的动作,沉声道:“你便是马钰说的那个人?” 戴道晋没有回答他的话,仍是笑吟吟道:“久闻洪帮主为人侠义,行事正直,当今天下黎民百姓如陷水火,现在一个能够拯救百姓的机会摆在面前,洪帮主却不愿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所以在下十分不解,还望洪帮主教我。” 洪七公将那红葫芦放好,听了这话,沉声道:“老叫花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却是不能拉着丐帮那么多兄弟冒这么大险。” 又看了眼戴道晋,不屑道:“再说,你们这帮人,鬼鬼祟祟的在暗地里搞风搞雨,一群藏头露尾之辈,又能成什么事,还不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阴谋家。” 戴道晋呵呵一笑,“洪帮主此言差矣,这个世界上,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你有没有想过,如今南宋朝廷自己不作为,我们这些人如果不自救,将来面对的会是什么?” 洪七公淡淡道:“不管将来怎么样,又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你们这样的人成功了,天下百姓便能过上好日子了,还不是一样。” 戴道晋眉头略皱,接着道:“洪帮主莫不是对我们有些成见?洪帮主,你可知,现在北方金国日薄西山,然而再北边的一头猛虎即将出闸,到时候中原大地血流漂杵,汉室十室九空,到时洪帮主有如何自处?” 洪七公晒道:“小兄弟莫要拿这些危言耸听的话吓老叫花,你们的事情马钰并未给我多说,老叫花所知也不多,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老叫花会怀你们的事。” “至于什么整个中原血流漂杵,十室九空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戴道晋一滞,顿时明白,这位根本不信他,而且行事坦坦荡荡的性格,又对他们这种暗地里搞事的颇有些不屑,不想掺和进来。 戴道晋眉头略皱,他有些想差了,他知道未来蒙古残忍暴虐,但别人不知道,别人也不一定会信,至于中华文明断层这种事,说出来更让人觉得无稽扯淡。 顿时有些感觉意兴阑珊,心中劝说的心思淡了。 他有些以己度人,他和全真教说来做的事都是刀头舔血,前途黑暗,别人没道理跟着掺和。 戴道晋如此大费周章,在这里等了一个月时间,见到了洪七公,突然息了劝说的心思,他明白了,洪七公不是郭靖,洪七公的性格决定了他的侠义正直,只适用于江湖上。 当年梁子翁以处子止血练功,害了多少小姑娘,洪七公只是打了一顿,拔了他的头发,而未杀他,由此可见一斑。 当然,洪七公依然是一位侠者,毕竟他嫉恶如仇,正直善良是做不了假的。 看着洪七公,戴道晋淡淡笑道:“洪帮主,劝说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话音一转,“不过在下在这等了一个月时间,却是不能无功而返。” 洪七公皱眉道:“你想怎样?” 戴道晋笑道:“洪帮主虽不理解我们做的事,不想掺和,我们也不勉强,但您也知道,我们势单力薄,急需助力,尤其是丐帮这样的助力,所以还请洪帮主帮个忙。” 洪七公听了,眉头大皱,明白对方仍未放弃,问道:“什么忙?” 戴道晋笑道:“久闻洪帮主的降龙十八掌威震江湖,打狗棒法也是精妙异常,可否和在下打个赌?” 洪七公:“什么赌?” 戴道晋眼神莫名,微笑道:“若是你能接我三招,在下转身便走,再不找丐帮的麻烦。若是接不下……” 洪七公到底是江湖中人,闻言怒急而笑:“若是接不下,怎样?” 戴道晋淡淡道:“那就麻烦洪帮主退位让贤,换个人来做丐帮帮主,比如净衣派的长老。”他其实根本不认识净衣派的人,只知道原时空中净衣派的和杨康勾结到一起。 洪七公哈哈大笑,顿时声震四野,“小娃娃,你就算是从娘胎里便开始练功,又能如何,就连已故的王重阳也不敢说三招打败老叫花,你实在是狂妄之极。” 戴道晋负着双手,笑眯眯的说:“哦,那可不一定。”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三掌 洪七公对这狂妄的小子,属实没什么好感,哼了一声。 戴道晋一堆的事,也没时间在这里耽搁,他虽喜欢洪七公这个人物,但毕竟走的路不同,对上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戴道晋:“如何?” 洪七公人老成精,反问道:“我若不接这赌约,又如何?” 戴道晋摇了摇头,“我们做那件事,需要尽可能多的助力,丐帮虽然不能上战场,但有些地方的作用却是比上战场作战用处更大,一句话,我们要集合尽可能多的力量。” 接着道:“或许洪帮主闲云野鹤,逍遥世间,不屑与我们这般人这样蝇营狗苟,但汉人却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被当成两脚羊奴役,所以这个赌约,洪帮主若是不接受,那就别怪我了。” 洪七公刚开始略默,随即沉声道:“那好,我便接了这赌约,若是老叫花连你三招都接不住,也没脸面再当着丐帮帮主。” 戴道晋抚掌笑道:“洪帮主豪气,我黄某人做事,或许手段不怎么好看,但向来信守承诺,说到的事,自然会做到。” 洪七公:“希望如此。” 戴道晋伸手:“请。” 洪七公凝声道:“请。” 戴道晋后退两步,两腿微曲,体内的阴阳真气,搬运起来,犹如开闸江水,在经脉中奔腾起来,。 洪七公知道此人内力浑厚,能做到传音入密,不敢怠慢,体内真气走督脉行手阳明大肠经商阳,二间,三间,合谷诸脉,力达双掌。 随后,大喝一声,“小心了。” 跃身而起,飞龙在天,降而击之。 戴道晋见到半空中扑来的洪七公,同样喝道:“来的好。” 右拳紧握,猛地击出。 洪七公俯冲而下,双掌携真气之威,及下坠的力道。 “嘭” 拳掌相交,一声闷响,狂暴的气流四散开来,密林中地面上的枯枝败叶,被气流卷起,落到一边。 洪七公借力而退。 戴道晋双脚站立不动,但由于两人拳掌相交带来的大力,使得双脚陷入泥土中,没入脚踝。 原本走到另外一边的丐帮诸人听到动静,忙疾掠而来,刚要出声,便被洪七公喝退。 洪七公脸色凝重,感受着微麻的双手,调整呼吸。 戴道晋走了两步,将双脚自坑中拔出,双眼精光闪烁,看着洪七公,道:“该我了。” 右脚猛的蹬地。 “轰” 脚下猛地炸出一个大坑,整个人犹如炮弹出膛,窜向洪七公。 洪七公只觉劲风铺面,不敢怠慢,见对方来势汹汹,虚步,侧身出掌,击发在上,引化在下,圆如车轮,快似舟楫。 “鱼跃于渊” 降龙十八掌在其手中,使得出神入化,对时机把握也异常老道,见对方这一掌来势汹汹,便用出了第十一掌,涉大川必借助于舟楫,治洪水必因势而利导,侧身引化,避其锋芒,侧身击发,避实就虚,借力打力,力道倍增。 “嘭” 两人分开,均后退几步。 旁边的丐帮几人,脸色凝重的看着场中,自己帮主虽不是天下无敌,但也是江湖上绝顶的高手,这年轻人居然能和帮主拼掌。 洪七公站定身体咬了咬牙,暗道:哪里出来的怪物,一身巨力,直震得自己这把老骨头快要散架了。 戴道晋双眼发亮,朗声道:“这两招便是降龙十八掌么,好好好,还有一招,这一招洪帮主若是接的下,在下就此退去。” 洪七公未搭话,只是紧盯着戴道晋的动作。 戴道晋双眼微阖,整个人突然气势一收,静静的站立,浑身气血升腾。 旁边的丐帮众人皱眉,不明白他怎么了? 管长老突然道:“怎么有水声?” 众人一愣,仔细倾听。 “哗……” “哗……哗” 好像身处海边,耳边传来海浪之声。 管长老突然惊叫,指着戴道晋,“这声音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众人皆看去,果然,那年轻人静静的站在那,身上却传来水流拍岸之声,而且身若烘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洪七公脸色沉重,解释道:“这是气血练到一定的境界,冲刷身体的声音。” 这一切说来话长,不过几个呼吸时间,戴道晋睁开双眼,幽深平静,身子向前飘去,右手伸出,向前出掌。 洪七公不敢怠慢,真气十成使出,双手上抬,划弧推掌。 抬掌若霸王举鼎,进掌似巨人推山。 “亢龙有悔” 原本威力巨大的掌法,在两人使出来,偏偏静若无声,这奇特的一幕,场外的几人感到异常怪异。 两掌相交之际,戴道晋神色一闪。 “砰” 一声闷响,随即洪七公口吐鲜血,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帮主……” “帮主……” 丐帮几人大惊,连忙跑到洪七公身边。 将人扶起后,只见洪七公面色惨白,口中仍溢出鲜血,眼神黯淡。 这一模样,让丐帮几人大怒,不禁转身向戴道晋走来,怒喝着要为帮主报仇。 戴道晋看着怒气冲冲而来的几人,面色平静。 “咳咳……回来。”洪七公咳了一声,终于说出话来,声音急切。 他知道这几人若真的动手,焉有命在? 那几位脸色愤怒,却无可奈何,只好听命。 洪七公又咳了一声,对管长老道:“扶我起来。” 管长老忙将洪七公扶起,洪七公看着戴道晋道:“多谢小兄弟手下留情。”刚才对掌之时,精神极为集中,自然感受到对方临时撤了一部分力道,若非如此,恐怕自己已经身死当场了。 戴道晋自然知道洪七公的意思,刚才那一掌,乃是他集合全身的气血肉身之力,和体内全部的阴阳真气打出一掌,内外相合,威力无铸,洪七公哪里接得住。 戴道晋此战非是想杀人,自然最后收了些力道。 洪七公见对方不说话,叹了口气,道:“这赌老叫花输了,承诺老叫花会照做的。” 旁边的丐帮几人出声道:“帮主,什么赌约?” 洪七公摆了摆手,没有多说。 戴道晋心中叹息,拱了拱手,也不多说,转身离开。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普斯曲蛇 戴道晋了了此事后,便去了临安。 一个多月后,戴道晋站在临安府的一家客栈二楼,望着脚下来往的行人,想着刚才全真教传来的讯息。 这段时间,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丐帮的老帮主洪七公退位了,现在的丐帮帮主是净衣派的彭长老。 江湖中人,不禁议论纷纷。 戴道晋修书一封,送到了终南山。 …… 临安城百里处。 戴道晋望着面前,炊烟袅袅的小村庄,心境也不由得平静下来,仿佛外面的纷纷扰扰也暂时远离。 抬脚往里走去,不时的看到有扛着农具的农户。 突然,一个一大团黑影,往他这边跑来。 戴道晋冷哼一声,那黑影顿时速度慢了下来,不是大熊猫“明”又是谁。 戴道晋低头看,这货好像比之前又胖了些,顶着黑眼圈,硕大的脑袋,蹭着戴道晋的裤脚,不时地抬眼看看,异常的憨态可掬。 前方传来声音,“师叔。”声音透着一股惊喜,不是穆念慈又是哪个。 戴道晋抬头看去,看着面前愈发清丽的持剑少女,不禁有些感慨,笑着点了点头。 穆念慈走到戴道晋身旁,个子高挑的她几乎不用抬头,平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轻声道:“师叔,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戴道晋弯腰揉了揉大熊猫的脑袋,随后起身道:“走吧,找个说话的地方。” 穆念慈:“师叔,我义父义母就在家里,你要不要去家里?” 戴道晋摇了摇头。 穆念慈顿时明白。 两人到了后山。 戴道晋伸手接过一片掉落的树叶,道:“念慈,师叔要走了。” 穆念慈一愣,“师叔,您要去哪里?” 戴道晋想了想自己马上要做的事,道:“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很可能几年十几年不会回来了。” 穆念慈神色一凝,紧握手中的长剑,望着远方,轻声道:“师叔,念慈能知道您去哪里吗?” 戴道晋沉默不语。 穆念慈面露失望,微微低着头。 戴道晋看了,道:“我要去做一件事,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敌人很多也很强大,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穆念慈抬头,“念慈能不能帮得上您?” 戴道晋想了想,还是摇头。 穆念慈咬了下嘴唇,低头轻声道:“是念慈武功低微。” 戴道晋笑了笑,突然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那个说话都要躲在杨铁心身后的小女孩,此刻已经成了一名剑道高手,不得不感慨时光易逝。 后山腰处,树叶枯黄,树下,两人相对而立,脚下一个大猫趴在那里。 戴道晋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女,见她面露不舍,笑道:“念慈,你要记住,人世间的感情不过两种,一种是相濡以沫,一种是相忘江湖,师叔不求你于剑道走出康庄大道,只求你莫要辜负你手里的剑。” “饥来食,困则眠,热取凉,寒向火,平常心即可,这个世间,生死之外无大事,万事由心即可。” 这算是戴道晋临走之前,给穆念慈的几句话。 当日收她入门,虽名为师叔,但实则如师如父,苦心竭力传她剑术武功,想让她将独孤一脉传承下去,时至今日,戴道晋却是变了想法。 两人一起望着山间远处,默然无语,只剩下山风吹落树叶的声音。 戴道晋走了,临走之前他发现穆念慈现在的剑道处于一个瓶颈,而内力也到了积累水磨阶段,便将普斯曲蛇的用处和地点告知了她。 穆念慈望着戴道晋远去的背影,旁边的大熊猫好似知道主人的心情不佳,拿脑袋蹭着穆念慈的小腿。 …… 官道上。 黄蓉笑嘻嘻的看着周伯通道:“老顽童,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我师哥的爹爹。” 周伯通耷拉着脑袋,没搭理她。 旁边刘瑛笑着对黄蓉道:“蓉儿,你知道培风他去哪了吗?” 黄蓉撅了噘嘴,“师兄他去哪里从来都不和我说,蓉儿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刘瑛拉着黄蓉的手笑道:“他不告诉你,定然是有不告诉你的理由,你也莫要生他的气。”刘瑛对黄蓉这丫头颇为喜爱,有点想要将她当儿媳妇的架势,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向来有自己的注意,自己的想法,儿子也未必不同意。 不过刘瑛有自己的注意,女追男,隔层纱,扭头看了眼周伯通,这眼前这位被封了内力,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的。 周伯通自然看到了刘瑛的目光,他心里很是郁闷,体内的真气被一股极为诡异的真气封死在了丹田内,那股真气虽然不甚强大,但却极为坚韧,好似能够吸取自己的真气补充强度,始终挡着自己对体内丹田的御使。 若非内力被制住,以刘瑛的轻功怎么可能看得住自己。 黄蓉得意笑道:“哼,他不带我玩,我自己玩,我这半年多,和莫愁姐姐到处玩耍,去了好多地方,直到前些日子,莫愁姐姐回终南山了,蓉儿才与她分开。” 话未说完,身后传来马蹄踏地之声。 三人连忙让到一边。 黄蓉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纵马而来,英气勃勃,骑术精湛,甚是潇洒,身后也跟着几骑。 俏丽女子纵马走过三人身边,未几,又调转马头而回。 女子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拱手看向几人,娇声问道:“打扰几位,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叫郭靖的人?”说的却是蒙古话。 黄蓉三人见她面容和中原人有些差异,听她叽里咕噜一番,听得一脸茫然。 跟在女子身边的随从中,有一个人走前几步,右手捂胸躬身,用中原话翻译道:“打扰了几位朋友,我家主人想向几位问一下,可曾见到一个叫郭靖的人?” 黄蓉摇了摇头,“郭靖?没听过。” 刘瑛和周伯通也道没见过。 那随从用蒙古话向那女子说了一通,女子脸上露出失望之情。 突然,女子好似想起了什么,急忙叽里咕噜又说了一通。 随从翻译道:“郭靖是个年轻人,他有六男一女七位武功高强的师父,在江南一带很有名气。” 刘瑛听了,想了想,道:“很有名气的七人?莫非是江南七怪?” 随后问那女子,“那叫郭靖的七位师父中,是不是有一个瞎眼的?”她这些年在江湖上流荡,也对江湖上的人事有基本的了解。 随从给那女子翻译,那女子脸色激动,猛然点头。 随后那随从带他主人问道:“几位可知,江南七怪现在在哪里?” 刘瑛哪里知道,遂摇了摇头。 周伯通感觉有些无聊,不耐道:“那七个怪家伙,常在嘉兴府转悠,你们可去那里找他们。” 那女子明白后,连忙弯腰感谢,转身上马,疾驰而去,想来队伍中有对中原地理熟悉之人。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吸我的内力吧 黄蓉三人,望着几人骑马远去,才转身接着往临安方向而去。 几人又赶了半天路,终于是到了一处集镇。 几人刚松了一口气,打算进这集镇上好好吃顿饭歇息一番。 刚要走进去,便听到一阵吵闹声,只见很多人围在一起。 周伯通眼睛一亮,他素来喜爱热闹,见了这个场面,哪有不凑趣的道理,急忙推开人群,钻了进去。 刘瑛和黄蓉也跟了上去。 挤进人群,看到里面三四个人携刀带剑的江湖人,围住了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面色愧疚,道:“几位大哥,你们别再拦着我了,刚刚实在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那四个拿刀的人其中一个道:“小子,我大哥被你弄成了这个样子,你居然说不是故意的,当我们是傻子吗?” 说完,指了指身后一个年龄稍大的中年人,只见那中年人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样子,需要一人扶着才能站稳,但他的眼神却极为兴奋,看着郭靖,出声道:“几位兄弟,这小子有古怪,不要用手触碰他的身体,一定要将其抓住。” 他的几位兄弟虽不知大哥为何,一定要活捉这小子,但也没多问。 郭靖虽憨厚,但却不傻,看那人的眼神,知道他盯上了自己的武功,可郭靖却不能给他,这武功在郭靖看来,若是被这等心术不良之人得了,必将作恶。 那几人围着他,却是不敢上前,刚才他们的大哥,触碰了下这小子的身体,便软倒在地,直让这几人以为这小子有妖法。 郭靖极为无奈,心里想着要不要待会冲出去。 突然,一个声音喝道:“喂喂喂,你们几个人好不要脸,几个人欺负人家小兄弟一个人。” 郭靖看向说话之人,只见一个须发有些灰白的老者,神情滑稽,挤眉弄眼的在那说话。 那大哥生怕被人坏了好事,看到周伯通,叱骂道:“哪来的老家伙,滚一边去。” 周伯通嘻嘻一笑,还未说话,旁边的刘瑛却是柳眉一竖,生气了。 “锵” 拔剑出鞘,体内真气运转,螺旋九影发动。 “叮叮……当当” 在场众人,除了郭靖和周伯通之外,只看到一个身影闪过,场内那几人皆刀剑落地,捂着胳膊惨叫。 刘瑛还剑入鞘,横眉冷对,“滚。” 那几人哪还敢多留,忙捡起兵器,落荒而逃,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可见,便散开了。 郭靖松了口气,拱手对刘瑛道:“多谢。” 周伯通反而对这小子来了兴趣,绕着他身边转了一圈,嘻嘻笑道:“小子,以你的武功,对付那几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你为何不动手?” 黄蓉听了这话,也好奇的看着这人,暗道这人莫非是个傻子,能打赢却不动手? 郭靖也看到黄蓉的眼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暗道:这女孩真好看。 不敢多看,忙将视线落在周伯通身上,道:“前辈明鉴,晚辈的武功颇为奇特,稍有不慎,便会对对手造成很重的损伤,所以晚辈不到万不得已,不愿动手。” 周伯通嘻嘻一笑,更加来了兴趣,道:“我看刚才那人气虚体软,明显是内力尽失的症状,你练得什么邪门武功,竟能有这样的效果?” 郭靖脸色大变,这人好生厉害,随便瞧的几眼,竟能猜个七七八八。 周伯通见他脸色变了,顿时颇为得意,昂着头道:“小子,老顽童的武功可是很厉害的,什么武功我都能瞧的出来,刚才那人瞧你的眼神,明显是看中了你的武功,想要得到你的武功。”说完更是得意。 黄蓉瞧见了,忍不住笑道:“老顽童,你这么厉害,怎么解不了你身上的禁制。” 周伯通听了,顿时破功,耷拉着脑袋。 郭靖听到老顽童说他练的邪门武功,忙摆手解释:“不不,晚辈所练的武功,可是正宗的道家心法,这是全真教丹阳子真人告诉我的。虽然……虽然这武功会吸人内力,但马道长说了,武功不分正邪,人才分正邪,武功,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我刚才见那人心术不正,才不将这武功给他。” 周伯通闻言,诧异道:“你认识马钰?” 郭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马钰便是丹阳子,顿时点了点头,道:“承蒙马道长厚爱,晚辈曾经在他座下学了两年的内功。” 见几人脸色奇怪,郭靖挠头问道:“你们也认得马道长吗?” 黄蓉哈哈笑道:“傻小子,你可知这人是谁?”说着,指了指周伯通。 周伯通配合,负着双手,昂着头,一副高人样子。 郭靖看了看,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黄蓉笑道:“他便是马道长的师叔,老顽童周伯通。” 郭靖闻言大喜,忙躬身行礼,“见过周前辈。” 周伯通摆了会高人模样,随即反应过来,皱眉道:“不对啊,你刚才说你练得是能吸人内力的功夫,可马钰不会这种武功啊。”心中却是想到了那一次,那个人吸干了自己的内力,却又还给了自己。 郭靖苦笑一声,于是开口将自己被动接受传功的事情,说了出来。 此事说来颇有些奇闻异事的特点,几人听的也津津有味。 老顽童听道郭靖是被人直接将武功传到心间,基本上确定了是谁,那个长大了的“神仙”,封了自己内力的“神仙”,想到这,老顽童心中有一种极为强烈的直觉,肯定是他,不然何人有这本事。 老顽童顿时跳脚大叫,“是他,肯定是他。” 郭靖愣神,忙道:“周前辈,您认识这人?” 老顽童嘴里嘀嘀咕咕,不理他。 随即他眼睛一亮,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灼灼的看着郭靖。 郭靖被他看的发毛,忍不住道:“周前辈,您怎么了?” 老顽童道:“你说你的功夫能吸人功力?” 郭靖老实点头。 “那内力被吸走后,这人没事吧? 郭靖想了想,道:“人只会失去辛苦修得的内力,却是没事的。” 老顽童脑袋一凑,道:“你把我的内力吸过去吧。” 郭靖连忙摇头,忙道:“晚辈不敢。” 老顽童大急,“敢的,敢的,你只有吸了我的内力,才能救我。” 不说郭靖诧异,便是黄蓉和刘瑛也很诧异。 刘瑛道:“伯通,你说的什么胡话。” 老顽童哭丧着脸,“我内力被封,你吸了我的内力,便可以将我体内的那股奇异内力一并吸走,这样,我就得救了。” 刘瑛断然道:“不行,你这样岂不是内力尽失。” 随后又柔声道:“伯通,我们的孩儿武功高强,他定然可以解开你体内的困境的。”刘瑛想到,若是周伯通内力封禁被解除,他还怎么愿意随我去见培风? 老顽童嚷道:“那万一不成怎么办?再说,内力失去了,再修炼就是,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直接拉住郭靖的手就往镇子的外面走去。 刘瑛无法,只得和黄蓉跟了上去。 周伯通边拉着郭靖的手,边笑嘻嘻道:“小兄弟,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郭靖被他拉着,不敢挣脱,闻言老老实实道:“周前辈,您是马道长的师叔,便是小子的师祖辈,可莫要叫小子小兄弟,叫小子郭靖便好。”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强横内力 周伯通听得愣了下,这不是半日前,那小姑娘要找的人吗? 身后的刘瑛和黄蓉也多看了郭靖一眼,暗道这世上的事真巧。 不过周伯通随即将之抛在脑后,他得先将自己体内的隐患解除才是。 周伯通拉着郭靖走到集镇外,随便找了个树林,几人钻了进去。 最后,拗不过周伯通的请求,刘瑛也怕自己儿子无法解除周伯通的内力封禁,到时候又找不到这年轻人,又想到,周伯通就算内力封禁被解除,内力消失,短时间内也修炼不回来,也跑不掉,所以便同意了。 郭靖更是无奈,他自练得这《北冥神功》,还是第一次有人逼着他,让他吸纳自己的内力。 树林中,周伯通盘腿席地而坐。 郭靖同样如此,坐其身后,双掌抵其背后,刘瑛和黄蓉二人护法。 郭靖闭上双目,体内的北冥真气沿着经脉,从掌心吐出,进入到周伯通体内。 周伯通只感觉到一股外来真气进入自己体内,沿着经脉,往丹田而去,心中略有期待。 那股北冥真气终于是到了丹田,首先接触到的便是那股奇异真气。 郭靖运使北冥真气与那奇异的真气接触,本想让北冥真气自发而动,谁知等了半晌,却毫无动静,暗道周前辈这体内的封禁果然厉害。 实在人郭靖脑海里不由浮现《北冥神功》的三十六条行功路线,心中一动,体内又分出十一缕北冥真气,沿着不同的经脉进入周伯通体内。 周伯通等了半晌,心中纳闷怎么还没动静。 突然身体一震。 郭靖也是身子一震,丹田内,陡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运功吸取别人的内力,而且是十二条吸功路线同时运行。 只感觉周前辈体内那奇异的真气只是稍微抵抗,便土崩瓦解,随即便是海水倒灌,一股汹涌的真气回流到郭靖体内,宛如无法抑制的奔腾流水,再这绝强的吸力下,顺着郭靖的双掌,进入到郭靖体内,转化为北冥真气。 刘瑛和黄蓉只见郭靖眉头皱起,而周伯通脸色忽青忽白,不由的心惊肉跳,但又不敢打扰,这种事关丹田气海,稍有不慎,便是丹田被毁,身死道消的下场,两人哪敢随意打断。 良久。 周伯通身子一歪,软倒在地上,刘瑛见了,急忙将其扶起,“伯通,你没事吧。” 周伯通嘴唇嗫嚅了下,喘了几下,才颤声道:“没事。” 好在他练有极深的国术功夫,气血强大,虽内力消失,但身体总归无大碍,而且,内家真气,总体无非便是炼精化气,以周伯通的身体状态,练回真气,也不过几年时间便可。 但体内练了近四五十年的内力,一朝之间,突然消失,身体的虚弱总是免不了的。 见周伯通无事,刘瑛和黄蓉放下心来,往地上的郭靖看去。 郭靖仍闭着双眼,没有醒来。 好一会儿,周伯通总算缓过劲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着地上的郭靖,苦笑道:“这小子练的果然是那人的功夫,也只有他才有如此霸道的武功,本以为顶多失去一半,没成想全没了。” “却是便宜了这小子,白得了近五十年的内力。” 黄蓉眼露好奇之色,“老顽童,那人是谁?” 周伯通却不回答。 三人见郭靖还未醒来,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得在此地帮他护法。 这个空档时间,周伯通尝试了一下,重新修炼《九阴真经》,感受到体内快速产生的那一缕精纯的九阴真气,周伯通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一个多时辰后。 郭靖终于将得自周伯通的五十年内力,转化为《北冥真气》,体内的经脉不禁有些胀痛,不过还在承受范围之内,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内力,内力之强横,让郭靖忍不住长啸出声。 “吼”声音震耳欲聋,穿云裂石。 黄蓉等人听得这声音,不禁捂住耳朵。 啸声停止,郭靖站起身来,看着周伯通,不禁有些手足无措,他想到周前辈失去了全部功力,该如何是好? 神色不安的嗫嚅道:“前辈,我……” 周伯通笑嘻嘻道:“你什么?白得了老顽童五十年内力,什么感觉?” 郭靖听了,脸色更是愧疚不安,想到到时见了马道长,自己吸了他师叔的全部内力,该如何给他交代。 刘瑛见郭靖脸色愧疚,不禁安慰道:“郭靖,你不要过意不去,这件事是我们让你做的,也不是你自愿的,再说马钰教了你两年的功夫,你也算伯通的半个徒孙,也不是外人,只希望你得了伯通的这一身功力,以后一定要扶危济困,锄强扶弱,莫要白白浪费了这一身内力。” 郭靖忙道:“前辈,您放心,郭靖定然谨遵您的教诲。” 黄蓉插嘴道:“郭靖,你认不认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郭靖听了,挠了挠头,“姑娘,不知你说的是哪个?” 三人听得一愣,刘瑛忍不住抿嘴笑道:“郭靖,没想到你认识的漂亮女孩还不少?” 郭靖脸色立马红了,忙双手连摆,“没有,没有,我从大漠来到中原,认识的女孩不多的,但……但我觉得中原的女孩都很……很漂亮。” 黄蓉听了这话,笑嘻嘻道:“你不用姑娘姑娘的叫我,叫我黄蓉就好。不过半日多前,我们碰到一个女孩,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说是要找一个叫郭靖的人。” “你说你来自大漠,那应该就是你了。” 郭靖惊喜道:“肯定是华筝了,她也来中原了。” 但随即又担心道:“莫不是我娘在大漠出了什么事,她来中原找我来了?”说着,眉宇间带上了一丝急切。 刘瑛安慰道:“你先不要乱想,我看那女子找你,神色间虽殷切,却不急躁,想来不是什么紧急的事。” 郭靖听了这话,才稍稍放下心,问道:“黄姑娘,两位前辈,可否告知小子,华筝去了哪里?” 黄蓉笑道:“她说找一个叫郭靖的,我们之前也不认得你,她又说你是江南七怪的徒弟,老顽童便告诉她,你那七位师父,多在嘉兴一带活动,让她去嘉兴去寻。” 郭靖闻言,道:“我随后便去嘉兴找她,不知她找我有什么事?” 刘瑛笑问道:“郭靖,那姑娘是你什么人,你如此上心?” 郭靖脸色一红,低声道:“她……我和她一起从小长大,关系甚好,她爹便将她许配给我……” 刘瑛眼睛一亮,笑道:“原来是青梅竹马啊,那姑娘又漂亮又知礼,不错不错。”在青梅竹马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说完,还略有深意的瞅了眼黄蓉。 黄蓉冰雪聪明,这一路上,刘瑛明里暗里的意思,她如何不知道,见她看自己,不禁双颊抹上了一些绯色,将头瞥向别处。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丐帮帮主 刘瑛见郭靖憨厚朴实,又和周伯通有些渊源,颇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 问道:“郭靖,你怎么没和你七位师父在一起?” 郭靖脸色不禁又是一红,直让黄蓉有些诧异,这人怎么如此害羞。 郭靖不擅说谎,尤其是对长辈,只好老老实实道出了自己的事。 原来,郭靖此去临安,是因为杨铁心夫妇的相邀。 自穆念慈回到杨铁心夫妇二人身边后,杨铁心便想着将郭杨两家的承诺完成,于是便修书一封,让郭靖和江南七怪来临安一趟。 穆念慈也为阻拦,她也想尽快将事情说清楚。 江南七怪接到书信后,也颇为高兴,但因为有事耽搁了,便让郭靖自己先去临安,郭靖有小红马,速度何其快,从嘉兴到临安,不过几日的功夫。 还没等见到杨铁心夫妇,郭靖便在村口被穆念慈拦下了。 穆念慈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自己的这位义兄。 郭靖其实内心也送了口气,虽然穆念慈长得漂亮,武功又好,但郭靖却是没有心理准备和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女孩成亲,再说,若是和穆念慈成亲,华筝怎么办? 两人一拍即合。 郭靖进了村子,找到杨铁心,直接将自己在蒙古已经有未婚妻的事情告知,却没说华筝的身份的事,直言一直将穆念慈当妹妹看待。 杨铁心看了看两人,他不想委屈了女儿给别人做妾,也不好说出让郭靖将大漠的亲事退了的话,只好叹气,直言两人有缘无分。 郭靖处理完事情后,浑身一松,也没多待,便又远路返回,却是碰上了黄蓉三人。 黄蓉三人听完,不禁有些感慨,事情竟如此曲折。 郭靖看了看天色,心中牵挂华筝找他的事,于是拱手道:“两位前辈,黄姑娘,在下实在心中有些急切,所以想早点到嘉兴,便就此告辞了。” 刘瑛点头道:“你赶紧去吧。”黄蓉和周伯通也点头。 郭靖又拱了拱手,转身回集镇,他的小红马还在客栈里拴着呢。 刘瑛三人目送郭靖离开。 郭靖事情讲的比较简略,若是详细,撤出萝卜带出泥,几人若再好奇心强一些,刨根问底一番,便知道他们的儿子或师兄,和郭靖也是熟人。 …… 北方的一座府城,一间客栈内。 三人正在商议事情。 一个是全真教的掌教马钰,另一个便是新上任的丐帮帮主彭德庸,还有一人便是戴道晋。 马钰看着彭德庸道:“彭帮主,事情贫道已经给你说了,您的想法是?” 彭德庸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刚当上帮主没多久,而且自己也不甚明白洪老帮主为何退位,今日全真教掌教马钰又找上门来,颇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彭德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道:“你是说,你们都是赵王府的人,奉了小王爷的命令来招揽于我?”他依然有些不能相信,堂堂天下第一大教全真教的掌教,居然成了金国小王爷的人。 马钰自然看的出他的疑惑,直接道:“彭帮主,你也是一帮之主,自然知晓想要发展一门一派,是何等的困难重重,全真教现在依然在走下坡路,贫道自然要为将来打算。” 突然低声道:“小王爷手段智计皆是上等,未尝没有将来登顶那一天,到时……” 彭德庸听了,心中一跳。 戴道晋抿了口茶,没有说话,看了眼对方随后放在一旁的绿竹杖,眼神闪了闪。 彭德庸面对“小王爷”的招揽,有些意动,但商人的本能又让他有些多疑。 彭德庸确实是一个商人。 丐帮分为净衣派和污衣派,净衣派众人大都是家有余财,但钦慕丐帮而加入进来,时间一长,集聚了各行各业的人,并且和污衣派分庭抗礼。 污衣派却是正经的以乞讨为生,但人数却比净衣派多,探查消息情报,却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而净衣派和污衣派的争斗也是由来已久,互相看不过眼,但由于洪七公威望太高,这些年两派之人,敬服于洪七公,所以也算是和平相处。 但彭德庸却是没这么大的人格魅力,污衣派对他当帮主颇为不服气。 戴道晋也是后来才了解了这些情况,不过他也有办法应对,这个彭德庸,典型的商人思维,很好解决,再加上,他的产业好像大多都在金国境内,只要抛出金国小王爷的名头,对其招揽,基本问题不大。 只要丐帮的帮主都听话了,丐帮的其他人,什么污衣派,净衣派,都很好解决。 这些事,戴道晋自然不好出手,马钰出手便可。 彭德庸犹豫的间隙,戴道晋出声了。 戴道晋看着彭德庸,道:“彭帮主,只要归顺小王爷,你在金国的产业,会得到什么自不必说,便是那些对你不服的污衣派之人,也会帮你妥善处理,保管让彭帮主真正的坐上丐帮帮主,而不只是净衣派的帮主。” 说实话,戴道晋在知晓净衣派的资料后,颇为惊喜,原本以为丐帮也就传递打探情报的作用,没想到净衣派的能量之大,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些人利用好了,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用处。 彭德庸听了,心中更是念头活泛开来,看了眼戴道晋,问道:“不知阁下是?” 戴道晋笑道:“在下无名小卒,小王爷身前的一个跑腿办事的罢了。” 彭德庸听了,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位大人,失敬失敬。” 戴道晋笑了笑,接着道:“彭帮主,若是有了小王爷相助,丐帮会发展的何其壮大,再说,今日你知道了马道长投靠了小王爷,若是不答应,万一你出去乱说,马道长恐怕不能安心啊。” 说完,略有深意的瞥了眼彭德庸。 彭德庸看了眼面沉似水的马钰,不禁心中一突,暗道:若自己不答应,岂不是被全真教惦记上了,这全真教虽说是走下坡路,但此时依然是天下第一大教,自己刚上位便得罪如此势力,丐帮虽然不怕,但以后可不好过。 而且,今日恐怕自己就难活着走出这间房门。 马钰适时沉声道:“彭帮主,可曾考虑好了?” 一番威逼利诱,彭德庸也不是什么善良坚定之人,顿时笑道:“以后,大家一起共事,还请多多关照。” 戴道晋和马钰相视一眼,笑道:“这个自然。” 三人又是一番热络交谈,颇有些相谈甚欢的样子。 戴道晋突然出声道:“彭帮主,既然你已经答应投靠小王爷,那就要守小王爷的规矩。“ 彭德庸笑道:“不知什么规矩,在下一向很守规矩。” 戴道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轻轻的递到彭德庸面前,看了他一眼。 彭德庸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降龙十八掌 戴道晋笑道:“彭帮主切莫生气,这东西,无非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彭帮主乃是聪明人,定然是不会介意的,不信你问马道长,他也守了这个规矩。” 说着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手里,随意的捏来捏去,好似在他手里的不是银子,而是面团一样。 彭德庸脸色阴沉,但看到那随意变换形状的银子,眼皮抖了抖,这力道若是落在自己身上,焉有命在,迟疑的看了眼马钰,似是问他,这东西,你也吃了? 马钰面色不变,轻轻的点了点头。 彭德庸脸上变换不定,最终将那瓷瓶内的东西倒出,猛地昂头吃进肚里。 戴道晋站起身来,抚掌笑道:“好气魄。” 随后,戴道晋走到彭德庸身边,见他有些紧张,笑道:“彭帮主,既然成了自己人,在下奉小王爷之命,送给彭帮主一份大礼。” 随后右手往彭德庸身上一搭。 彭德庸脸色一变,刚想发作,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紧接着便感受到一股雄浑的真气,进入自己体内。 彭德庸体内的真气,自然而然的抵御这股外来的内力。 但彭德庸发现,自己的内力,被这股雄浑霸道的真气,一击便溃散了。 彭德庸面露绝望,只以为这人要害了自己,暗自后悔,还不如刚才拼着得罪全真教,拒绝了事。 戴道晋运使着阴阳真气,在彭德庸体内的经脉中,好似汹涌的洪水,冲开一条条经脉,戴道晋也不管彭德庸是否能承受的住,只管破开一条条经脉。 彭德庸不禁面色痛苦。 一会儿,彭德庸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戴道晋也随之松开了手。 彭德庸吐血,但却面露喜色,站起身,对着戴道晋弯腰躬身一礼,“多谢大人。” 原来,戴道晋刚才直接用自己深厚的阴阳真气,打通了彭德庸的奇经八脉,贯通任督,如此一来,彭德庸也算是个跨入先天的高手了。 但这种情况下跨入先天,无异于拔苗助长,基本再无精进的可能,且战力和先天境界的高手相比要大打折扣。 彭德庸也知道这一隐患,但依然很是兴奋,他知道以自己的天资,想要打通任督二脉,此生无望,没想到今日竟有如此机缘,不禁有些兴奋。 戴道晋见他的样子,笑道:“彭帮主,这一份礼物如何?” 彭德庸笑道:“这礼物却是太过贵重,以后,在下定当为小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同时又在心中庆幸,幸亏没有翻脸,以这人的武功,怕是随手就可以杀了自己。 戴道晋略带深意道:“彭帮主,小王爷想要是的整个丐帮,可不只是净衣派啊。” 彭德庸脸色一正,“请大人放心,在下回去之后,定当肃清帮内的不安分子,到时整个丐帮便为小王爷和大人鞍前马后,绝无异心。”以他如今的武功,丐帮除了洪七公,没人是他的对手。 戴道晋笑道:“彭帮主果然是个有心之人,但还需要小心行事,莫要动静过大,引来洪老帮主。还有其实刚刚那瓷瓶内的药丸,只是寻常的补气养血的药丸罢了,只不过是为了试探彭帮主的诚意而已。” 彭德庸神色微变,自然又是一番表忠心,至于那药丸的说法,信不信却是不知道了。 戴道晋轻笑点头,表示回头自会秉明小王爷,彭帮主的忠心。 随后,三人略作交谈。 戴道晋好似不经意间看了眼放在一旁的绿竹杖,轻笑道:“久闻丐帮两大绝学,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只可以无缘得见,甚是遗憾。” 彭德庸哈哈笑道:“大人,您武功盖世,这区区两门武功,对您来说犹如鸡肋,在您面前,怎敢称什么绝学。”这话,彭德庸却是认真的,对于面前的这位小王爷的人,武功之高确实让他极为惊骇,随随便便便为自己打通经脉,让自己跨入先天,便是他已知的洪老帮主也做不到。 戴道晋也不说话,只是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彭德庸略默,随即洒然笑道:“既然大人对这两门武学感兴趣,在下便将这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作为在下和二位第一次见面的礼物吧。” 其实彭德庸也是最近才学得这两门武功,他登上丐帮帮主位子后,忙着接手帮内的事物,前不久,洪七公才将这两门武功传给他。 其实也并非洪七公识人不明,而是因为洪七公在做帮主的时候,性格闲云野鹤,直接是一个甩手掌柜,多是将帮物委托给净衣派和污衣派的两位首领处理。 而彭德庸便是净衣派的带头之人,他能在净衣派之中做到领头之人,为人处世,自然有其独到之处,污衣派之人对其做帮主,也多是理念之争,倒并非是其为人,被丐帮弟子所不齿之类的。 简单来说便是,彭德庸在丐帮弟子中的威望和声誉都颇为不错,很善于伪装。 而且,洪七公对彭德庸的印象也颇为不错,彭德庸曾将丐帮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洪七公也对其颇为满意,不然即使要退位给净衣派弟子,也不会选择彭德庸了。 洪七公既然要让位,自然不会霸着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毕竟丐帮帮主不会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那还算什么丐帮帮主,就算是洪七公不想传,丐帮的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但估计洪七公没想到的是,他刚交会新任帮主不久,这位新帮主转眼便勾结金国的小王爷,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丐帮打包卖了,连同这两门神功绝艺。 …… 望着彭德庸离开的背影,马钰颇为感慨。 戴道晋见他的表情,笑道:“怎么?马道长,你也想向他一样吗?我不介意帮你打通经脉的。” 马钰摇了摇头,“算了,经脉是打通了,谁知道你这家伙在其体内留了多少手段。” 戴道晋呵呵一笑,低头看向桌上的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拿到手里,仔细的看了几遍,随手将这天下闻名的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秘籍,揣入怀中。 马钰见了,默然无语。 戴道晋扭头看了他一眼,道:“彭德庸此人,须得恩威并施,才能让他老实听话,这人若是有了其他选择,必会反复,你要时常敲打敲打他。” 随后,戴道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马钰,“这是他吃的毒药的解药方子,你可以按时给他,具体怎么做,我相信你会知道。” 马钰接过方子,默默点了点头。 戴道晋又道:“接下来有你忙的,时间不等人,在彭德庸那边准备好后,尽快整合全真教和丐帮的力量,建立起一个隐秘且遍布西夏、金、蒙古、宋的信息探查传送渠道,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马钰道:“嗯。”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刘安民 嘉兴城。 郭靖见到了找了他许久的华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华筝更是直接抱住了郭靖,脸上的笑容,显得整个人更加娇艳动人。 郭靖忙问道:“华筝,你怎么来中原了?” 华筝看着郭靖,眼神晶亮,笑道:“郭大娘说要让你回去,所以我就来中原找你了。” 郭靖一听,急了:“怎么?我娘出了什么事?” 华筝忙道:“没有没有,你娘没出事,她身体好好的。” 郭靖闻言,才松了口气。 随后道:“我娘说让我回去,有没有说回去做什么?” 华筝也有些疑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娘只说让我找到你后,就让你立刻回大漠,回去有什么事,倒是没给我讲。” 郭靖挠了挠头,皱眉道:“可是,我此来中原,便是为了找段天德报仇的,现在杀父之仇未报,我回大漠,岂不是又让那贼人多活一时。” 华筝道:“郭靖,你还是先回去吧,我看郭大娘挺着急让你回去的。” 郭靖想了想,“好吧,那就先回大漠,看看我娘有什么事,到时候再来中原便是。” 华筝听到郭靖要回大漠,忙高兴的点头。 郭靖又道:“不过,在走之前,我却是要和我的七位师父打声招呼。” 华筝道:“那你七位师父在哪?我们这便去给他说一声吧。” 郭靖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便出了嘉兴城,找到了江南七怪,告知原委后,一行人便打马北上,出发大漠。 一行人打算走大同府,经丰州,进入蒙古,随后在草原上疾驰回家。 …… 两个月后,一行人走出大同府,到了丰州地界。 官道上,郭靖正骑马前行,突然耳朵一动,好似听到了什么,一抖缰绳,小红马顿时疾驰出去。 华筝见了,大声道:“郭靖,怎么了?” 郭靖没有回答他。 华筝和她的几个随从,见之,连忙策马跟上。 郭靖的小红马速度极快,没多久便到了地方,只见前方离官道不远处的树林里。 约七八个金兵,正在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打斗,地上已经躺了几个人,那老者身上已经多处受伤,眼看就要坚持不下去。 郭靖从小红马上腾身而去,飞身疾掠而去,瞬间便来到打斗处。 身影从人群中穿过,手脚伸展,拳掌挥动。 以他如今的功力,这些金兵碰上他的拳头,无不是骨断筋折,倒飞而去。 那老者身子一歪,便要栽倒,郭靖忙伸手扶住,“老丈,您没事吧?” 此时,华筝等人也来到这里,华筝见之,大手一挥。 身后的随从中,一人走上前来,给他老者检查了下,随后从背包中掏出一些药散敷在老者的伤口处。 郭靖问道:“如何?” 那随从拱手:“回主人,郭大爷,这人失血过多,现在已经止住血,只要好好休息,便可恢复。” 郭靖放下心来,看向这老者,“老丈,您好些没?” 老丈扭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几个人,不禁老泪纵横,哭出声来,“金贼,老夫做鬼也不放过你们,我的儿啊。” 郭靖听了,不禁心下恻然。 华筝见了,手挥了下,既然已经停下了,便休息一番,顺便帮这老人将他的亲人入土为安。 老人在郭靖等人的帮忙下,总算是将亲人入了土。 随后,这老人转身对着郭靖,纳头便拜。 郭靖一慌,忙伸手想将老人扶起,“老丈,这是为何?” 老者道:“恩公,你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从此以后便跟着恩公了,恩公便是我的主人了,以后便在恩公手下效犬马之劳。” 不理郭靖伸出的手,坚持的拜了下去。 郭靖不敢使劲,怕使得这原本就受伤的老丈,伤上加伤。 闻言,忙侧过身,摆手道:“老丈切莫说这话,行侠仗义乃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家同是汉人,理应相助,至于奉我为主,这大大的不可。” 老者以头杵地,哭声道:“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主人若是不愿收下我,那我也只能一死了之了,索性随我那惨死的儿子去罢。” 说完,便抬头起身,猛地往旁边的大树上撞去,似是要撞死在这里。 郭靖大惊,连忙拦住,“老人家切莫冲动,我同意便是。” 老者这才停下动作,转身对郭靖,又是深深一礼。 郭靖无奈,只得受了,但仍道:“老丈,您跟着我可以,但您不要叫我主人,你也不是我的手下,我叫郭靖,你便叫我的名字便可以了。” 老者想了想,“那我以后便叫主人郭先生好了。” “噗” 由随从翻译后,旁边华筝笑出声来,她没想到郭靖居然有被称郭先生的一天,不过对于这老者奉郭靖为主的事情,倒是乐于见到,在蒙古这样的事情很多,战败者奉胜者为主,是胜利者的战利品,虽然略有些不一样,但郭靖多了一个忠心的手下,她也很高兴。 华筝自然看的出,这老者之所以坚持跟着郭靖,无非是看重了郭靖武功高强,想要借助郭靖为他儿子报仇,但华筝倒是不怎么在意,他们蒙古早晚要对大金出兵,郭靖乃是金刀驸马,或许也会领兵作战。 郭靖见华筝发笑,瞪了她一眼,心中无奈,但他也只好接受。 几人好好休息了一番,才继续上路。 行人中多了一个伤者,自然就无法快速赶路。 这一路上,郭靖和华筝也知道了这老者的一些情况,这老者名叫刘安民,因为得罪了金国地方的一个官员,所以才被诬陷追杀,全家只剩下了老者这一个人。 让郭靖等人惊讶的是,新收的这个手下,除了练过一些拳脚外,居然还是一个读书人,顿时对这老者内心多了份尊敬,而不是拿他当一个普通的手下。 在交谈过程中,这老者引经据典,随口道出的一些见解,更是让一行人对其多了份敬重。 不管在哪里,有才能的人,总是让人敬重和信服的。 ……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两个身影出现在那里。 戴道晋望着已经看不到人的官道,轻声问道:“确定没问题吧?” 马钰点头道:“不会有问题的,安民他曾经跟着师尊举兵,在军中便是军师智囊,一路征战,虽然最后失败了,潜修于终南山,但他知兵事,连师尊都曾称赞过他,如今有《武穆遗书》相助,相信定然可以将事情办好。” 戴道晋点了点头。 马钰却奇怪的看了眼戴道晋,问道:“你为何非要让安民将《降龙十八掌》传给郭靖,你就不怕一个普通的会些拳脚的读书人居然有《降龙十八掌》这样的武功,引起郭靖的怀疑?” 戴道晋哈哈一笑,“放心,那《降龙十八掌》我做了改动,武功还是那个武功,再说郭靖此去怕是没机会再回中原,也不可能知道他学的便是那闻名江湖的《降龙十八掌》,你如此推崇刘安民,我相信他可以做好这件事,而不引起郭靖的怀疑。” 说完,戴道晋微笑道:“至于为何非要郭靖学那《降龙十八掌》……” “没别的原因,只是觉得他很适合。” 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马钰。 马钰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告别与开始 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就过年了,戴道晋也没再到处走,直接回桃花岛了。 顺便给陆乘风和曲灵风等人去了一封信,邀请他们到桃花岛过年。 站在船头,海风吹起戴道晋的长发。 闻着空气中的腥味,戴道晋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小岛,心中思绪翻转。 又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船儿靠岸,戴道晋终于再次踏上桃花岛了。 走过熟悉的桃花阵,来到试剑亭。 戴道晋看到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拿着一柄木剑,在那耍着。 那男孩见到来人,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问道:“你是谁?” 戴道晋失笑,这孩子估计应该就是黄萧了。 戴道晋笑道:“黄萧,怎么,不认识师兄了?” 黄萧眼睛转了转,好像想起了,惊喜道:“你是黄培风师兄?” 戴道晋走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你爹和你娘呢?” 黄萧答道:“他们在书房呢,姐姐和刘婶婶也来了。” 戴道晋眼露诧异,刘瑛也来了。 黄萧往前跑去,“爹爹,娘亲…”,戴道晋笑着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前便传来黄药师的声音,“萧儿,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黄萧略带委屈的声音道:“爹爹,师兄回来了。” 戴道晋转过拐角,看到了黄药师夫妇,笑着躬身道:“师父师娘安好。” 黄药师夫妇见到戴道晋回来,也很高兴。 黄药师抚须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冯蘅则关心道:“培风,这些日在外面,可好?” 戴道晋笑着点头,“一切都好。” 冯蘅笑道:“那便好,对了,你娘也来了。” 随即,看了眼戴道晋,古怪道:“而且,你娘把你爹也带来了。” 戴道晋脸色一僵,轻声哦了一声。 一个房间内,戴道晋、刘瑛和周伯通三人大眼瞪小眼。 周伯通一边不时的偷看一眼戴道晋,一边嘴里嘀嘀咕咕,“我儿子怎么会是神仙,怎么会是他?” 刘瑛见周伯通这个样子,瞪了他一眼。 “啊” 周伯通突然大叫,紧接着连拍大腿,一脸后悔的表情。 刘瑛吓了一跳,连戴道晋也有些诧异,不知他是怎么了? 刘瑛斥道:“伯通,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周伯通连蹦带跳,一脸后悔,他突然想到,早知道能再次见到这人,就不让郭靖那小子吸取自己的内力了,这样自己也就不用再重新修炼了。 想到这,他不禁满脸沮丧。 刘瑛斥了一句,随后又笑着对戴道晋道:“培风,他是你爹,你……你喊一声?”说道最后,声音中略带一丝请求。 戴道晋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周伯通。 周伯通听了刘瑛的话,又看到戴道晋的眼神,不禁心中一虚,视线落到别处,眼神游离。 房间内,一阵沉默。 刘瑛面色渐渐失望,强笑道:“没事,培风,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戴道晋默然。 良久,站起身道:“你们好好休息吧。” 随后,转身离开。 刘瑛看了眼周伯通,发现他仍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不禁暗暗气苦。 …… 桃花岛今年的春节过的较之以往,很是热闹。 黄药师座下的弟子中,除了梅、陈二人,都来了,而且还事携家带口的来了。 这些弟子中,除了戴道晋之外,皆已娶妻生子。 桃花岛的三代弟子一多,免不了会被考较武功。 而结果,让黄药师有些不满意,觉得这些三代弟子的武功,有些低了。 其实在戴道晋看来,桃花岛的三代中,他们的武功已经颇为不错,只不过黄药师是拿他教弟子的标准来看,所以有些看不上,但曲兰茹和陆冠英的武功拿出去,也算是江湖好手了。 黄药师最后言道,让这些孩子们,每年来桃花岛三个月,他要亲自调教。 曲灵风、陆乘风、冯默风和武眠风四人,当时便红了眼眶,这些年虽恢复了走动,但黄药师却一直没松口让几人回归门墙,几人也不敢触霉头。 如今他们的子女,又能得到黄药师传授武功,无异于表示他们又真正是桃花岛的弟子了。 所以,他们当场激动之下,便拉着孩子们对黄药师连连叩头。 黄药师也抚须笑着点头接受了。 …… 元宵节。 夜晚,海岸边,黄药师夫妇和周伯通、刘瑛,坐在一起,看着黄蓉和黄萧在海边,将做好的花灯放入水里,这些花灯各式各样,还有一个南瓜灯。 这南瓜灯自然是戴道晋的手笔,兴致来了,便随后做了几个给黄萧玩乐。 戴道晋看着海边的灯光点点,海风拂面,扭头看着众人,出声道:“元宵节后,我要离开桃花岛一趟。” 黄药师点了点头,没有在意,离开桃花岛,去中原走动,很正常。 刘瑛问了一句:“培风,你要去哪?” 戴道晋想了想,道:“我的武功到了一个瓶颈,需要外出寻找突破的契机,这个时间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还可能是四五载也说不定。” 冯蘅愣了下,诧异道:“那你岂不是可能好几年不回来?” 戴道晋点了点头,“是的,所以给你们说一下。” 刘瑛张了张嘴,想说儿子你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你师父都说不是你的对手,何必再这么辛苦,但她知道她说了也没用,她这个儿子不会听她的。 刘瑛又扭头看了看周伯通,想让他说几句,发现他正饶有兴致的看着黄蓉手里的南瓜灯,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刘瑛担心道:“培风,以你的武功,现在陷入瓶颈,必然非同一般,突破之事不比急于一时,娘也不拦着你,你在外面行走江湖,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戴道晋微笑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戴道晋便登上了出岛的船。 站在船头,戴道晋转身看着岸边的众人,摆了摆手。 黄药师等人也摆手致意。 唯独黄蓉撅着个嘴,对戴道晋不带着她一起出去玩,有些耿耿于怀。 戴道晋看了众人几眼,便直接钻进船舱中,仔细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他不知道他这一次踏足中原,将会面临什么,事情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但是他却很是期待。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机会 在遥远的北方,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在举行。 一大片蒙古包,在广袤的土地上,异常显眼,很多人进进出出,不时传来大笑呼喝之声。 李萍身着新衣,听着外面的热闹声音,神色复杂,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多月的那一天晚上。 …… 郭靖听到娘亲说的话,有些发愣,“娘,你说什么?” 李萍神色一闪,看着自己的儿子,道:“娘说,你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成婚了,这次回来,就和华筝将婚事办了。” 郭靖惊讶道:“娘,你喊我回来,便是让孩儿和华筝成亲。” 李萍点了点头。 郭靖不解,“娘,你以前不是跟孩儿说,我们是汉人,早晚要回到中原的,还让孩儿不要和华筝有太深的感情,怎么今日……” 李萍肃声打断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怎么?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郭靖见到自己母亲生气了,连忙跪下来,道:“娘,孩儿不敢,孩儿只是觉得爹的大仇未报,怎可执着于男女之事?” 李萍看了眼郭靖,抚了抚郭靖的头,道:“靖儿,你能这么想,娘很高兴,可是报仇不急于一时,但若是你报仇未果,又没了性命,那我们郭家不是绝了后吗?若真如此,你让为娘死后,有何颜面见你爹?” 说着,无声泪流。 郭靖见母亲哭了,忙站起身,帮着拭去眼泪,轻声道:“娘,你别哭,靖儿听您的,先成亲,再报仇。” 李萍心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郭靖道:“娘,既然要和华筝成亲,那大汗那边?” 李萍道:“大汗那边你不用担心,为娘已经拜托你的哲别师父帮忙问了大汗,大汗也很高兴,毕竟华筝的年龄也不小了,托雷都有两个孩子了。” 郭靖点了点头。 李萍笑道:“怎么?你不是挺喜欢华筝的吗?” 郭靖脸色一红,挠了挠头,傻笑一声,不说话。 李萍看了,心中不知怎得,有些酸楚。 …… 突然,门帘被掀开,李萍回过神来。 哲别进了蒙古包,见到李萍眼眶有些发红,笑道:“郭大姐,今日是靖儿的大喜日子,你怎么自己呆在这里。” 李萍站起身,笑道:“哲别师父,我这个人喜欢安静,所以就在这里坐一会。” 哲别哈哈笑道:“郭大姐,那可不成,快些跟哲别走,靖儿和华筝要拜堂成亲了。” 说着,带着李萍出了蒙古包,往那人数最多的地方走去。 到了地方,李萍被众人请上上座,与铁木真分列而坐。 华筝是成吉思汗的掌上明珠,深得铁木真的喜爱,而且此时蒙古国兵锋正盛,各族部落闻听大汗嫁女,自然是纷纷来贺,很是热闹。 新人上场。 蓝天白云下,郭靖和华筝一身盛装,走在红色的地毯上,缓步而来,周边众人大声起哄。 华筝面色绯红,郭靖一脸憨笑。 李萍望着笑着走来的郭靖,突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擦了又掉,止也止不住。 铁木真见了,笑道:“老姐姐,今日是个喜日子,可不要让他们小两口难受啊。” 已经走上前的郭靖,来到李萍身前,帮李萍擦了擦眼泪。 大声道:“娘,从今天开始靖儿就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了,以后娘您就安安稳稳的享清福,所有事都交给静儿和华筝便可。” 华筝也走上前来,道:“郭大娘,郭靖说的对,华筝和郭靖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旁边托雷起哄道:“妹子,现在还叫郭大娘?” 旁边众人起哄,“就是,就是,该开口了。” “对啊,对啊。” 华筝被这么多人起哄,纵使她性格大方,也不禁面色羞红,低头小声道:“额吉。” “声音太小,听不到啊。” “就是,大点声。” 华筝抬起头,大声道:“额吉。” 李萍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又是一番各种风俗礼仪,整个场地已经成了欢乐场,数不清的美酒、肉食,被人端上来。 而场中的诸多部落之人,也都知道,从今天开始,郭靖开始正式成为黄金家族的一员,尽管他是个汉人,但他的媳妇是蒙古的公主华筝,他的结拜兄弟是托雷,和大汗的另外三个儿子关系也很好,而且,他的师父更是铁木真手下大将哲别。 …… 三四月份时,金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便是金国皇帝完颜璟突然暴毙,留下遗诏,传位于六子完颜洪烈。 金国朝廷震荡。 卫王府,书房内。 地面上铺满了砸坏的茶盏花瓶的碎瓷片,卫王完颜永济阴沉着脸,坐于书桌后,喘着粗气,放于腿上的双拳紧握,露出青筋。 房门之外,两个守卫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没一会儿,书房门被敲响。 “咚咚咚” “滚” 门外的敲门之人一哆嗦,犹豫了下,还是道:“王爷,元妃娘娘,黄门侍郎李大人,还有平章政事完颜大人来了,现在正在大厅等候。” 未几,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面沉似水的完颜永济走出房门,直奔前厅。 到了前厅后,完颜永济看到坐着的几人,也没打招呼,直接坐在了上首。 黄门侍郎李新喜和平章政事完颜匡定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眉。 完颜永济沉声道:“你们不是说,完颜璟有意传位于本王吗?为什么现在留下遗诏传位于赵王?”怒火攻心之下,却是连对金帝的敬称也没了,直呼其名。 元妃不过三十几岁,艳若桃花,闻言俏脸疑惑道:“这件事,本宫确实曾探过皇上的口风,可谁知他突然驾崩,还留下了这诏书。” 完颜永济不耐烦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快说说现在怎么办吧?” 元妃未曾看到诏书,扭头看向黄门侍郎李新喜,道:“李大人,那诏书确实是皇帝所写吗?” 李新喜点头,沉声道:“我和朝中的诸位大人都亲眼查看,确实是陛下的笔迹,盖的印玺也是真的。” 元妃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拥立完颜洪烈?” 李新喜和完颜匡定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完颜永济看了,心中更是生气,他原本性格便是无能却又自大,本以为皇帝位子是自己,谁知半路杀出一个完颜洪烈。 就在三人商议对策的时候,此时的赵王府也是很不平静。 书房内,杨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道:“父王,待您登基之后,您便是我大金国的皇帝了。”他心中加了一句,自己便是那皇太子。 完颜洪烈也是眼神带着亮光,但他却是比杨康冷静的多,摇头道:“康儿,此事没这么简单,就算先帝有诏书传下,传位于我,但想坐上那个位子,并不容易。” 杨康点了点头,他知道朝廷内,虽然与父王交好的大臣不少,但却也有一部分人是支持卫王的。 此事他脑海里,却是想到了马钰传给他的话,“机会已经给你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们父子了,贫道这边也会协助,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合作之事再也休提。” 杨康此时心中仍未能平静,他没想到对方所说的机会,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杨康走上前几步,看着完颜洪烈道:“父王,现在我们有诏书在手,除了那些本就是我们一系的官员,那些中立的大臣想来会多做考虑,父王,我们现在占据大义名分,却是要早做准备。” 完颜洪烈点了点头,他以前虽有些想法,但却不强烈,他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那么他一定要抓住,想到这,完颜洪烈眼中思绪闪烁,对于完颜皇室一族的那些志大才疏,软弱无能之辈,他向来瞧不起。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李安全 西夏,中兴城。 天色将暗,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的换了衣服,纵身一跃,出了宫墙,随后混入rénliu,消失不见。 回到客栈,戴道晋叫了些酒菜,待吃完后,盘腿坐在床上,闭上双目。 脑海中缓缓划过这一个多月在西夏潜伏的情况。 这一个月来,戴道晋在西夏皇宫,变化多重身份,或为太监,或为朝臣,或为侍卫,旨在细细观察西夏皇帝李安全的一举一动,以及皇宫一草一木,后宫一妃一嫔,事无巨细。 当然,这些仅靠他自己,是不能办到的,全真教和丐帮组建的消息网,同样给他提供了详实的资料,朝中文武大臣,等等。 也得亏了戴道晋过目不忘,否则这浩如烟海的资料,怎能记得住。 待将所有的东西都回忆一遍,确保无误后,戴道晋缓缓睁开双眼,眼神神色映着跳跃不定的烛火,显得异常莫测。 第二天晚上,有刺客闯入皇宫,皇宫走水,侍卫内监,一阵慌乱。 “陛下,有刺客闯入,微臣特来护驾。”寝宫外,传来声音。 寝宫内,戴道晋对着铜镜,整理者仪容,一个方面黑须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铜镜中,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戴道晋确认无误后,才大声道:“朕无事,往利平,你就在殿外守卫便可。”声音略显粗厚,没有了往日的清朗。 “是,微臣遵旨。” 戴道晋转身,看了眼床榻上昏过去的女子,肌肤**,春光无限。 不过戴道晋只是扫了眼,便回过头,看向地上,一个和他此时面貌一致的男子赤身躺在地上。 戴道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瓷瓶,走上前去,扒开瓶塞,将里面的液体倒在那尸体上。 “滋……滋……滋” 没多久,尸体消失,只剩下一滩不知名的褐色液体留存。 戴道晋收起瓷瓶,喝道:“来人。” “吱呀” 两个小太监进入寝宫,“陛下,有何吩咐?” 戴道晋指着地上,“把这地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 两个小太监躬身应是。 戴道晋走出寝殿,负着双手,看向东南方向,火光闪烁之处。 一个身披甲胄的中年男子,见到戴道晋,忙过来,见西夏皇帝只着白色里衣便出来,不敢多看,单膝跪地道:“陛下。” 戴道晋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往利平,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抓到了吗?” 往利平是西夏的大内侍卫统领,主要职责便是负责皇帝的安危,见皇帝发问,拱手道:“启禀陛下,卑职无能,刺客还未抓住,不过火势已经控制,已无大碍。” 西夏皇帝“李安全”点了点头。 寝宫内,小太监已经收拾好,戴道晋便转身进了寝殿。 …… 第二天,西夏皇帝“李安全”在御书房待了一天,认真的将这些年的卷宗看了一遍,对西夏的国力政事,兵力分部有了一个更为详细的了解。 第七天,一番布置后,一身明黄衮服的西夏皇帝,召集文武百官,上朝议事。 戴道晋曾经做过皇帝,如今高坐金椅,威势尽显,倒是不会露出不适应之感,仿佛又回到了做大明皇帝的时候。 戴道晋望着下方的诸位官员,脑海里闪过信息资料。 此时西夏的官制,基本上模仿宋朝,分文武班。 设中书省、枢密院、三司、御史台、开封府、翊卫司、官计司、受纳司、农田司、群牧司等,地方行政分州、县两级,在特殊的地方也设郡、府。 西夏这个国家,党项族为主要统治民族,并且联合汉族、吐蕃族、回鹘族共同统治。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上、次、中、下、末五品司之分,可谓异常复杂。 戴道晋眼神一闪,看着下方的官员中,有近三分之一皆是汉人官员,便是高官中也有汉人。 戴道晋开口道:“各位爱卿,朕接到消息,金国的皇帝完颜璟驾崩,留下诏书,传位于赵王完颜洪烈,各位怎么看?” 下方的众人相视一眼,没有答话。 皇子李承祯出列道:“父皇,儿臣觉得理应出使金国,以作恭贺。” 戴道晋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看向文官队伍中的一个老者,“不知太傅,意下如何?” 西夏太傅西壁讹答出列道:“陛下,据传来的消息,现如今,金国的卫王对赵王做皇帝这件事颇为不满,事情还未尘埃落定,我们若是提前去恭贺,万一赵王未能登上帝位,到时候我西夏岂不是恶了新君。” 戴道晋点了点头,转头又看向右边,“高爱卿,你觉得呢?” 大都督府令公高逸出列躬身道:“太傅大人乃老成某国直言,臣附议。” “臣等附议。” 戴道晋沉声道:“那就依太傅所言,先观望再说。” 随后转口道:“不过,今日,我们要议的是蒙古这个强敌。” 此话一出,下面文武官员,不禁面面相觑。 “啪” 戴道晋一锤桌案,起身怒喝道:“铁木真自封什么‘成吉思汗’,屡次对我西夏叩边动兵,前年斡罗孩城的屠城,各位爱卿想必没有忘记吧,一城之人,惨死于鞑靼之手,幸得诸位用命,击而退之。” “但铁木真亡我西夏之心不死,早晚会再次犯边。” “难不成,我西夏只能坐以待毙吗?” 下方的文武官员,连忙跪倒在地,“臣等无能,罪该万死。” 戴道晋沉着脸道:“朕不要你们死,要的是你们的良策。” 高逸想了想,道:“陛下,金国乃是我们的宗主国,到时可以向金国求助。” 戴道晋眼露失望,沉声道:“就这些吗?前两次蒙古犯边,你们没看到吗?金国何曾管过我们。” 高逸犹豫了下道:“陛下,其实我们可以和西辽,还有吐蕃求助,若我西夏国灭,他们也难逃蒙古的侵略,只是……“ 戴道晋自然知道他说的只是是什么意思,这些事说起来简单,不说吐蕃,单说西辽,就不会轻易招惹蒙古人。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可以有别的方法去完成。 戴道晋略思索后,盯着下方的所有人沉声道:“危急存亡之时,大家身家性命,荣华富贵,很可能毁于旦夕之间,朕希望大家齐心协力,护卫我西夏永存。” 下面的这些人中,有一些人面色凝重,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信息,另一部分人,只觉今日的皇帝有些危言耸听。 戴道晋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大手一挥。 旁边的小太监,尖声喝道:“太傅、大都督府令公、嵬名令公……御书房听候,其他人可以退下了。” 戴道晋转身离开。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改军制 御书房内,西夏的排在前列的文臣武将一一在列。 众人都是老狐狸,虽不知今日略有反常的陛下,为何会召集他们前来,但想到刚才大殿上的事情,心中也都有几分猜测。 “蹬……蹬” “陛下驾到。” “臣等拜见陛下。” 戴道晋快步走进书房,对众人摆了摆手,“都坐吧。” 随后坐在了书桌后边。 众人看着皇帝陛下的动作,均发现陛下似乎有些不同,观其言行举止,颇有些雷厉风行的味道,有些几年前刚登上帝位之时,保留着之前战场上的一丝作态。 而往往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是最能反映这个人心情和态度的东西。 戴道晋看了眼在做的七人,这便是西夏的高层了,掌握着西夏的军政大权,这七人皆是党项人。 虽然汉人已经能在朝内做官,并且官职还不低,但还是有限制的。 戴道晋笑道:“诸位爱卿,你们都是我西夏的中流砥柱,叫你们来,是有事相商。” 嵬名令公坐在椅子上,恭声道:“不知陛下召集我等,可是为了蒙古一事?” 戴道晋点了点头,“此事原本今日应在朝会上说的,但后来朕想了想,还是先与诸位卿家商议一番。” 众人点了点头。 戴道晋沉声道:“相同的话,朕在朝会上已经说过了,就不在这里说了,朕只想问一句诸位,你们对蒙古之事,有何良策?” 高逸道:“陛下,蒙古势大,不能硬抗,需小心应对。” 戴道晋扭头看了眼,知道这些人已经被蒙古打怕了,根本不敢主动出击,不过他也没妄想依靠西夏的力量去击败蒙古。 戴道晋只要西夏在灭亡之前,对蒙古的力量进行一定程度的消耗便可。 戴道晋心中念头转过,肃声道:“我西夏国小力弱,但却也不能任人欺负,因此朕有些打算,想要和诸位商议一下。“ 摆了摆手。 小太监手捧几卷纸张,交给在座的诸位。 这些人,躬身接过之后,认真看去,越看,脸色越变。 太傅西壁讹答忍不住道:“陛下,这件事是不是要从长计议?” 嵬名令公面无表情,“此事,老臣附议。” 西壁讹答皱眉道:“可是进行全国征兵,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全部入伍,会不会遭到百姓的反抗?” 嵬名令公冷酷道:“此事又不是没有先例,当年和宋打仗,我西夏全民皆兵,人口不到三百万,却能出兵五十万,今日怎么就不能了?” 其他人眼眸低垂,不说话。 戴道晋幽幽叹了口气,“朕也不想,可是蒙古势大,灭国之危尽在眼前,之前那次,若不是将士用命,蒙古人都要打到中兴府了,若真有那么一天,诸位大人莫非是要亲自持刀杀敌吗?”话说道最后,言语中透着阴森。 皇帝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在场的诸人也不是傻子,都感受到了这位的决心,所以只得点头附议。 戴道晋见了,又摆了摆手。 小太监又递上纸张,给在座的观看。 诸位大人一边看,戴道晋一边道:“这些年,我大夏夹缝中求生存,依附强者、攻击弱者、以战求和,大大小小的战事,一直未曾停止,但军事却是有些废弛,没有以前那般强大。” “这一次,趁着征兵,朕打算将以前的老祖宗的那一套,继续沿用。” 西夏的军事制度是在党项的部落兵制的基础上吸取宋制而发展起来的。枢密院是西夏最高的军事统御机构,下设诸司。军队由中央侍卫军、擒生军和地方军三部分组成。 党项人玩的最溜的是中央侍卫军中的“质子军”,人数约5000人,是由豪族子弟中选拔善于骑射者组成的一支卫戍部队,负责保卫皇帝安全,号称“御围内六班直”,分三番宿卫。 其实说白了,便是这些人都是高官子弟,为防止在外领命的将官生出异心,则这些将官的儿孙,必须加入“质子军”。 但却不要小看这质子军,其装备精良,战斗力颇强。 戴道晋继续道:“特殊时期,朕打算实行军政合一,将全国的兵力,以中兴府为中心,向外扩散,改两厢十二监军司为五大监军司。” “七万人护卫中兴府,五万人马居东南镇守西平府,五万镇守贺兰山,安北路七万人防金,右厢甘州路三万人防吐蕃。当然,这些binglibushu依据的是现在的兵力,在征兵过后,再行分配。” “向西用兵,则从东点集而西,要向东就从西点集而东,在中路就东西都向中集合。” “朝廷设临时战备司,统摄全国军务,朕为司长,诸位均入战备司,协助朕处理全国军政大事。” 说完,戴道晋冷目扫向在做的七位,眼中尽是森冷,“诸位,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说完,在场的诸位,尽皆变色,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压的众人有些喘不过气。 御使大夫犹豫了下出声道:“陛下,是否太过着急了?” 戴道晋眼睛一眯,蹦出一句,“是不是蒙古打到中兴府,要砍朕的脑袋了,才叫不着急?啊,爱卿。” 如此诛心之言,御史大夫当即脸色惨白,掌管西夏司法监察的一把手,登时跪倒在地,惶恐道:“臣不敢。” 其他的在座的几位,也不敢做那了,站起身来,躬身告罪。 戴道晋面无表情,冷声道:“诸位卿家,话不多说,你们与朕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朕希望你们摆正自己的位置,平时的时候,有些事情,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个时候,谁要是敢和朕阳奉阴违,挡了朕的路,那可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戴道晋其实也不想如此行雷霆手段,但时间不等人,他只能如此,他不在乎西夏死多少人,会不会乱,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便可。 “李安全”当年能篡位上台,手里握着的兵权不可小觑,在加shàngzhongyāng侍卫军,他不怕这些人翻出花来。 那御史台御史大夫道:“陛下,是否要知会齐王一声?” 齐王?李遵顼? 戴道晋眼睛眯了眯,这不就是历史上,废了“李安全”,篡位登基的夏神宗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五大监军司 戴道晋冷眼看了看这御史大夫,淡淡道:“怎么?朕如何做,还要征得齐王的同意吗?” 御史大夫硬着头皮道:“陛下,齐王他在外统兵,这么大的事,臣觉得还是要知会一声的。” 戴道晋没理他,冷眼扫了众人一圈。 紧绷着脸颊,“你们也觉得应该知会齐王?” 嵬名令公毫不犹豫道:“陛下做事,乾纲独断即可。”他是“李安全”的心腹,自然以皇帝陛下马首是瞻。 高逸虽也觉得应该通知,但瞥见皇帝眼底的杀机,顿时马上道:“臣附议嵬名令公的话。” “臣等附议。”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纷纷说道。 御史大夫脸色难看,但他和齐王交往甚密,刚才的话,他不得不说。 戴道晋转身看着窗外,低声道:“应该来了。” 在场众人听了,不解其意。 但见到皇帝站在那不说话,他们也只能站着等候。 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在诸位大人站的腿脚酸痛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个小太监。 “陛下,往利大人求见。” 戴道晋道:“宣。” 未几,风尘仆仆的大内侍卫统领往利平,出现在御书房内,单膝跪倒。 “参见陛下,臣幸不辱命,已经将逆贼李遵顼正法。”说完,解下背后的包裹,双手奉上。 戴道晋低头看了眼,淡淡道:“打开。” 其他诸位大人,见那包裹裹得甚为严实,不由得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均疑惑的看去。 往利平随即将包裹放在地上,然后打开,最终露出里面的物事。 御书房内,几位大人均都惊呼出声。 原来这包裹内正是齐王李遵顼的人头。 戴道晋见那几位大人的神色变化,冷声道:“齐王李遵顼蒙受君恩,不思报国,意图谋反,如今已经被正法。” 随后,不等诸位大人反应过来,扭头喝道:“往利平,传朕旨意,令翊卫司派人,将齐王府一干人等下入大牢,所有财产,一律抄没,充入国库,抗命者,斩。” 话语不停,“御史台御史大夫李士展,在位期间,贪污受贿,枉顾法纪,革去官职,抄没家产,充入国库,阻拦执法者,斩。” 接连两个斩字,使得话语中带着一股血腥味。 往利平神色一震,知道这次之后,自己必将得到重用,忍着疲惫,大喝道:“臣领旨。” 御史大夫李大人顿时脸色一白,忙跪倒哭道:“陛下,陛下,臣没有啊,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往利平右手一挥,门外两个兵士进来,将李士展架出去了。 戴道晋看了看剩下的六位,静静道:“诸位大人,接下来几天,估计要劳烦诸位将刚才军制改革方案,拿出个章程来,其实只需要在以往的十二监军司基础上改动即可,所以各位尽快。” 六人互相看了看,躬身道:“臣遵旨。” 戴道晋随口道:“嵬名令公留下,其他诸位爱卿可以退下了。” “臣等告退。” 一会儿后,御书房内,只剩下戴道晋和嵬名令公两人。 戴道晋坐回书桌后面,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朕太过着急了?” 嵬名令公忙躬身道:“臣不敢,但齐王之事……” 戴道晋喝了口茶,道:“齐王之事,朕没有提前于你通气,这件事须得隐秘才能办成。” “现在,只要按朕刚才的方法,设置五大监军司,以战备司统筹全国军务,朕便能将兵权牢牢抓在手中,到时候,应对蒙古的入侵,才能上下一心。” 嵬名令公皱眉,迟疑道:“陛下用心良苦,可就怕有些人不能理解啊。” 戴道晋声音森冷,道:“朕就是要那些有异心的家伙,主动跳出来,趁着有时间,肃清国内,谁冒头就杀谁、” 嵬名令公忍不住道:“陛下,蒙古国才刚统一不久,西辽、金、花剌子模、南宋皆在,蒙古真有这么强大?” 嵬名令公虽是戴道晋的心腹,但他也懒得给对方解释太多,只是道:“和蒙古交战如此多次,赢了几次?” 嵬名令公顿时沉默。 …… 第二天,齐王李遵顼意图谋反,被吵架诛杀,御史大夫李士展贪污受贿,枉顾法纪,被革职抄家。这两件事,使得西夏朝中大震。 戴道晋却是不管这些人什么反应,现在他掌握着都城的近三万中央侍卫军,手握重兵,根本不理会这些人。 当晚,戴道晋见了两个人。 御书房内,戴道晋喝退了小太监和门外的守卫,望着面前的这一男一女。 笑道:“陈师哥、梅师姐。近来可好?”却是恢复了他以往的声音。 梅超风如今已经恢复了面貌,姿色清丽,陈玄风也再没有之前的那种阴森可怖之感,妥妥的中年帅哥。 梅超风眼露惊奇,惊道:“师弟,你怎么成了西夏的皇帝?” 戴道晋摆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此次还要多谢师哥师姐帮我杀了那李遵顼。” 陈玄风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梅超风也道:“师弟,你对我夫妇二人有救命之恩,这点事算的了什么。” 戴道晋笑了笑,说道:“梅师姐、陈师哥,师弟还有一个忙想请二位帮忙,不知可否?” 梅超风道:“师弟,你有事,但说无妨。” 戴道晋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梅超风道:“师姐,你们夫妇去终南山,找全真教掌教马钰,他到时会给你们安排。” 梅超风接过信,心中诧异怎么又和全真教扯上了,但还是说道:“师弟,你放心,师姐知道了。” 随后,戴道晋让往利平送二人离开,往利平并不知道这二人是谁,只知道这二人武功高强,是陛下找的帮手,若非二人,李遵顼未必能杀掉。 …… 一个月后,西夏皇帝发布旨意,所有在外统兵将领,皆回京述职。 十二监军司,有十二都统,好在十二都统皆听命回京,未有人敢抗命。 自此,在西夏皇帝的强力手腕下,西夏军制正式变更,设五大监军司,东西南北中,皇帝坐镇中央,领战备司,统筹全国军务,军政一体。 发布政令,全国征兵,凡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皆在征召范围,若有藏匿者,以叛国罪论处。 第二百五十八章 铁鹞子 此时,在金国新皇未立,政体不稳的时机,蒙古集结五万兵马,准备攻金。 这一天,旌旗猎猎。 居中的军中内,成吉思汗一双虎目露出精光,望着下面坐着的诸多大将,如一头雄狮巡视着自己的子民。 成吉思汗道:“勇士们,我们打败了王罕,征服了乃蛮人,现在我们蒙古兵强马壮,已经不用再依靠金国生存,是时候报仇了。” “我们要为俺巴孩汗报仇。” 大帐内,诸多将领大吼道:“报仇,报仇。” 第二天,大军开拔,大军兵分两路,其中一路更是成吉思汗亲自带领。 一支大军由哲别带领,直奔中都,有意思的是此次郭靖也跟着去了,在哲别手下,自领一军,刘安民在旁辅佐。 成吉思汗则从居庸关而过,一路打到zhuozhou,甚至河南等地。 而金国派来的军队不堪一击,被蒙古骑兵打的落花流水。 眼看蒙古都打到京都周边了,金国整个高层着急了,随后被完颜洪烈说服,就这样,在外敌入侵的情况下,完颜洪烈登基称帝。 之后,完颜洪烈更是以太子完颜康监国,御驾亲征,鼓舞士气,金国士兵算是勉强抵挡住了蒙古的入侵。 好在时间此时已经进入了冬季,蒙古人撤兵,这一次战役并没有达到成吉思汗的目的,准确的说这一次,只不过是一连串以试探为目的的突袭和以掠夺为目的的远征。 不过蒙古的撤退,也给了金国一个重新组织北方和西北防御力量的机会。 这个冬天,西夏也派来使者,表示对金国新皇的祝贺,以及商议两国联合应对蒙古这个强大而又凶残的邻居。 完颜洪烈不是历史上的完颜永济,胸有谋略,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因此对西夏表示的联盟,很是重视。 …… 年后,西夏,中兴府城外。 戴道晋站在高台,望着下方的黑压压一片。 三千人马站在校场,寂静无声,只剩下旌旗作响。 铁鹞子,西夏的重装骑兵部队,原本是西夏皇帝的护卫军,但到了现在,铁鹞子已经成了西夏兵种作战的主力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突击敌阵。 西夏最厉害的兵种,除了铁鹞子之外,便是山地步兵,铁鹞子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 和金国的铁浮屠相似,都是极为厉害的重装骑兵。 但铁鹞子这支骑兵,只有三千人,只因他们的战马和武器盔甲,都要求奇高,造价昂贵,养三千人的铁鹞子,和养两万人的步兵的耗费几乎相当。 为了节省开支,铁鹞子的选拔方式基本是世袭,父亲的盔甲传给儿子,儿子的盔甲传给孙子,祖祖辈辈的流传,造就了流淌在血液里的武勇。 戴道晋望着这支部队,扭头问道:“嵬名令公,能否再拉起三千铁鹞子?” 嵬名令公想了想,皱眉躬身道:“启禀陛下,三千铁鹞子耗费颇多,且须得从五大监军司内抽调勇武善战者,才可组建,非一朝一夕之功。” “抽调勇武善战之人倒是好办,但所花费银钱……” 戴道晋点了点头,随意道:“国内的那些寺庙佛院,听说都富的很呐,如今国难当头,是否能慷慨解囊啊?” 嵬名令公听了,脸色一变,急声道:“陛下不可。”他有些震惊,实在没想到皇帝竟然想从和尚那里捞钱,这件事非同小可。 夏国崇佛,境内寺庙林立。上层僧侣在政治、经济、文化上都起着特殊的作用,成为党项人统治大夏的有力助手。寺庙从朝廷得到丰厚的布施,拥有大量土地,并开设质房,发放gāolidài。 和几乎所有朝代的佛门一样,每天不事生产,却肥的流油。 戴道晋见嵬名令公急声反对,也就掠过这个话题,但心中却是道:现在也就罢了,真到了急用钱的时候,嘿嘿,佛祖的金身,也给你融了。 不过仍是扭头道:“往利平,带着朕的圣旨,从全国召集工匠,打造武器盔甲,从五大监军司抽调三千人,给我从新拉起一支铁鹞子,然后给朕紧急训练,你便是这支铁鹞子的统领。” 往利平面色大喜,单膝跪地,大声道:“是,陛下。” 戴道晋望着远方,心中想着一些能够加强西夏军力的方法,若非怕引发经济崩溃,他都想提高税率,大肆敛财,然后再次扩军了。 …… 川蜀,这一天,一个身着黑衣,手持长剑的女子出现在这里,身后跟着一个圆滚滚的黑白状的生物。 三天后,穆念慈慢步登山,脑海里不由的想起那几年在这座山间读书练剑的日子。 她脚步很慢,如同普通人一般。 一炷香时间后,穆念慈走至山腰,突然被两人拦住。 穆念慈声音清冷,“你们是何人?为何拦住我去路。” 这两人身穿灰色衣服,样式相同,应该是份属同一门派或帮派。 其中一年轻男子本来只觉这姑娘姿色清丽,美貌动人,但被穆念慈眼神一扫,心中一紧,顿时不敢托大,拱了拱手道:“姑娘,这里乃是我唐家寨的地方,姑娘若是游山玩水,还是另寻他处可好?” 穆念慈想了想,“唐家寨?莫非是山下西面的那个山村吗?” 那年轻男子笑着道:“是的。” 穆念慈皱眉疑惑,“这里我曾经住了几年,什么时候成了唐家寨的地方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年轻男子听了,神色一愣,随后看了看穆念慈身后的大熊猫,惊喜道:“姑娘是否姓穆?” 穆念慈点了点头。 那男子脸色惊喜,忙道:“原来是穆姑娘,自然可以上山,请,请。” 穆念慈对其神色变化不甚理解,不过她也没有探究的意思,从两人身边走过,上山去了。 那年轻男子忙对另一人耳语一番,另一人听完,急忙往山下跑去。 年轻男子抬头看了看那姑娘的背影,搓了搓手,脸色兴奋。 穆念慈上了山,看到那几间竹屋,看了会,随后推门而入,一张躺椅映入眼帘,上前摸了下。 脸色有些惊讶,这屋内一尘不染,明显有人经常来打扫,念头一转,却是想到了一个人。 她随手将长剑放在一旁,往躺椅上一趟,闭上双眼,假寐起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唐家堡 山间树叶摆动,鸟叫虫鸣之声,传入耳间,穆念慈心神放松,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突然,穆念慈睁开双眼,往屋外看去。 未几,一阵脚步声传来。 穆念慈站起身,捞起长剑,走出门外。 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站在那里,看着屋内走出的姑娘,脸上露出笑容,神色间略有激动。 穆念慈仔细看了看这青年,不确定道:“阿山?” 黑衣青年笑着点了点头。 穆念慈遇见故人,也笑了笑,“阿山,你变化真大,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 黑衣青年笑了笑,颇为羞涩,张了张嘴,“穆……”他还从未正面叫过眼前的姑娘,一时间不知怎么称呼。 穆念慈笑道:“你叫我念慈就行。” 阿山颇为愉快的叫了声,“念慈。” 穆念慈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阿山身后不远处,五六个人站在那里,似乎是阿山带来的。 阿山看到穆念慈的眼神,转身挥了挥手。 那些人躬身一礼,转身下山去了。 看到这一幕穆念慈眼露诧异。 见到穆念慈的眼神,阿山随后向穆念慈说了他这几年的状况。 当年戴道晋和穆念慈走后,阿山心中有着莫名的念想,随后他开始研读穆念慈留下的那卷手稿,刚开始他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便跑到五六十里路之外的镇上,用山货换来老先生的指教。 阿山虽从小在山里长大,好似颇有天分,对于用毒暗器之道,学起来上手很快,每日间,阿山便独自一人在山中,实验毒药配比,暗器制作,为此,他曾经去拜访十里八村的赤脚大夫和铁匠。 虽然手掌杀人技,但阿山却是闷声不吭,也没人知道。 若非一次冲突,阿山使出手段,暴露了出来,恐怕依然无人知晓,这山中少年,竟是如此可怕的人物。 一次出手,却是成就了现如今,这一带,颇有威名的唐家寨。 阿山也不叫阿山了,寨子里的老人,给他改了名字,唤作:唐山。 他也成了唐家寨的寨主。 …… 山风拂起穆念慈的乌发,发丝飞扬间,女子愈发显得俏丽。 唐山看了眼,视线落到别处,不敢多看。 穆念慈望着远方郁郁葱葱,颇为感慨道:“没想到我们走后,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唐山突然小心翼翼问道:“念慈,你这次来……还走吗?” 穆念慈眼睛盯着远方,默不作声。 黑衣青年也不敢多问。 略默,穆念慈好似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唐山:“阿山,你刚才说你会培育五毒?” 唐山点了点头。 穆念慈继续道:“你可曾听说过一种蛇,叫作‘普斯曲蛇’,这种蛇身隐隐发出金光,头顶上生有肉角,行走如风,喜欢……” 唐山听完,想了会说道:“你说的这种蛇我未曾见过,不过根据你说的这蛇的习性,并不苛刻,应该可以人为养殖。” 穆念慈顿时有些欣喜,“真的吗?” 唐山看她高兴,点头自信道:“若是有这活的普斯曲蛇的让我观察几天,定然可以一试。”他不想让穆念慈失望。 穆念慈笑道:“阿山,你陪我走一趟,我带你去那普斯曲蛇生活之地,看看能否抓到这里大批养殖。” 唐山自无不可,笑着问道:“念慈,你怎么对养蛇有兴趣?” 穆念慈想了想,觉得拜托别人帮忙,自然不应该隐瞒,于是便将普斯曲蛇对内家真气有增益的事情,告知了唐山。 唐山好奇道:“内家真气,便是那些所谓的江湖人练的功夫吗?” 穆念慈笑道:“是的,你虽然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毒和暗器,颇为精通,但碰上真正的内家高手,却是无多大用处的。” 唐山闻言,颇为不好意思。 随即,穆念慈转口道:“不过阿山,若是你也练得内家真气,对暗器和毒加以辅佐,定然威力倍增。” 唐山却是道:“内功心法哪里是那么好得的。” 这话却是大实话,身处江湖世界,可能会觉的是个江湖人都有内力,但其实不然,真正练出内家真气的在江湖上都是十之一二罢了,更多的江湖人却是练得外功或者招式。 穆念慈想了想,说道:“阿山,我自己练的是我剑宗一脉的心法,无法传你,不过我当年北上,一路厮杀,倒是收集了几本武功心法,其中的一些,即便是师叔他老人家看了,也都觉得可以,我便传你吧。” 唐山听了很是高兴,他高兴非是能够学的内功心法,而是高兴穆念慈对他的态度。 于是笑道:“你让我学,那我便学,不过我听说这内功心法都是练时,年龄越小越好,我年龄这般大了,我就怕……” 穆念慈看了看唐山,也确实年龄有些大,想了想说道:“阿山,若是你能将普斯曲蛇饲养成功,便是对我剑宗一脉有恩,到时我便传你‘易经锻骨篇’”心中暗道:师叔,念慈做这些也是逼不得已,您老人家莫要怪我。 唐山虽不知这“易经锻骨篇”是什么,但看到穆念慈对这普斯曲蛇如此重视,心中却是下了全力以赴的决心。 第二天,唐山略作交代之后,便和穆念慈动身直奔襄阳而去。 在襄阳城外的山谷内,唐山和穆念慈呆了几日,随后捉了七八条普斯曲蛇,有雄有雌,打算带回去培育一番。 几个月后,唐家寨内,唐山和穆念慈看着几条小蛇,一脸欣喜。 其实,经过阿山给她解释,这时候穆念慈也知道,即使想要利用普斯曲蛇大批培养高手,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且不说资质良好的弟子,就说着普斯曲蛇,繁殖周期一年,一条幼蛇长成大蛇要三四年的时间。 师叔那里,想来等不了那么久。 不过聊胜于无,先培养着再说。 倒是唐山,虽不知穆念慈要这么多高手干什么,但也给了穆念慈一个建议,让穆念慈和他一起培养毒道和暗器高手,这东西比练内家真气和剑法快得多,资质好的,一两年便可小有成就。 穆念慈倒是也心中有些意动。 …… 竹屋前,唐山略忐忑的问道:“念慈,你考虑的怎么样,我们一起训练唐家寨的人,若是不够,我们还可以再从附近吸纳人手,总能达到你的要求。”他有些紧张,生怕这面前的女子又要离开。 穆念慈静静的想了会儿,暗道:师叔那里,也不知怎么样了?他老人家说他的敌人很多很强大,他武功卓绝,都如此说,想来自己的武功帮不了什么忙,武学高手也不是段时间能成的,但若什么都不做,自己怎能心安。 想了半晌,穆念慈开口道:“就按你所说的吧。” 唐山面色惊喜。 “不过,我对毒道和暗器一道所知不多,恐怕帮不了什么忙。”穆念慈道。 唐山高兴道:“这些我会教他们,你对内功心法知之甚深,可以教他们修炼内功。” 穆念慈笑着点了点头,“教他们练习内功心法,费不了多长时间,正好,师叔曾叮嘱我将剑宗一脉传承下去,我便在这里寻几个资质好的,教他们剑法吧。” 唐山眼睛一亮,“你要在这里开宗立派?” 穆念慈哑然笑道:“我哪有开宗立派的能耐,剑宗传于我,只有一人,我便想着能多收几个弟子。” 唐山笑着点了点头,暗道你愿在这里建立宗门,招收弟子,留在这里便好。 随后他说道:“你要在这里招收弟子,这几间竹屋想来不够,我回头便让唐家寨的人过来,再起几间竹屋。” 穆念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竹屋,轻声道:“这剑庐是师叔所建,就别动了,建在山腰吧。” 唐山点了点头,“先生的东西,还是不动的好,应该的,应该的。” 随后他扭头看了看,指着前方的那个山头,“唐家寨里养些五毒类的不太方便,我打算将地方也搬到山上,和你剑宗做个邻居。” 穆念慈不禁笑了,点了点头。 唐山笑容灿烂,看着穆念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忙道:“念慈,你们‘剑庐’‘剑宗’听起来甚是正式和霸气,我那儿唐家寨,唐家寨的,像是落草为寇似的,和你这里也不相称,你书读的多,给我那新地方想个名字吧。” 穆念慈莞尔,认真想了想,这些日子相处,她发现阿山于用毒和暗器一道,竟然精研甚深,将来必成大家,做出一番事业,于是开口道。 “不如便叫‘唐家堡’吧,对外自称唐门。” 唐山眼睛晶亮,呢喃道:“唐门,唐家堡,好,好。” 第二百六十章 花刺子模 年中,蒙古出使花刺子模的使团,在花刺子模遭劫掠和tushā。 消息传回蒙古,铁木真大怒。 草原上,“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 蒙古包内,郭靖听到这个声音,一抬头,惊道:“大汗点将。” 旁边的华筝道:“父汗又要打仗了吗?” 郭靖起身道:“大汗点将,若是大汗屈了十根手指还未到,立时斩首,华筝,我先去了。” 说完,不待华筝应声,便走了出去,往大汗军帐走去。 等到郭靖赶到大帐,扫了一眼,铁木真已经屈了七根手指,所有的王子和大将都已经到齐。 “砰” 铁木真一拍桌子,怒目圆瞪,大声道:“花刺子模劫掠杀害我们蒙古的商队和使团,虽然他们的兵多,但我们一直想着打金国,对他们多般忍让,如今竟然做到如此地步,欺人太甚,术赤我儿,你说,该怎么办?” 术赤走上前,单膝跪倒,大声道:“父汗,当年孩儿领兵打蔑儿乞,与花刺子模交过手,他们虽将士数倍于我,但孩儿仍是胜了。” 博尔忽道:“那摩柯末狗王这次竟然被金国挑唆,把蒙古的勇士杀了,我们一定要报仇。” 郭靖听了,心中一凛,他此时已经知晓自己的杀父仇人乃是如今的大金国皇帝完颜洪烈,此时听到这件事和金国有关,顿时紧握拳头。 铁木真大声道:“花刺子模和金国勾结,我们便怕了吗?” 大帐内,众将士齐声道:“不怕,我们草原上的勇士天下无敌,大汗,你带领我们去打花刺子模,攻破他们的城池,杀光他们,将他们的财务女人都抢回来。” 铁木真大手一挥,喝道:“捉住摩柯末,再来打金国。” 郭靖心中一动,想起了刘安民的建议,犹豫了下,走上前道:“大汗,郭靖愿为先锋,为大汗开路,为我蒙古的勇士报仇。” 铁木真哈哈大笑,看着哲别笑道:“哲别,你瞧瞧,我们的金刀驸马,你的徒弟,现在也是能带兵打仗的人了。” 众将士哄笑,哲别笑道:“大汗,郭靖带兵打仗颇有天分,上次围猎金国,郭靖变现的就很好。” 铁木真自然知道,笑着点头道:“靖儿,花刺子模号称有百万精兵,虽有夸大,但总是比我们蒙古二十万兵要多的,而且还要留下一些人,你说我们能胜吗?” 郭靖昂然道:“能胜。” 铁木真哈哈大笑,豪迈道:“好,郭靖听令,便封你做那颜,统帅一个万人队,为左路先锋。” 郭靖振奋道:“末将领命。” 随后,铁木真又点了哲别、速不台、术赤、博尔忽的名字,安排相关事宜。 …… 西夏皇宫,御书房内。 一名身穿黑衣的手下,慢慢退出。 戴道晋抚了抚须,转身对嵬名令公道:“蒙古已经对花刺子模出兵了,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如何?” 嵬名令公想了想说道:“陛下,蒙古出兵花刺子模,必然会留下至少五万人的士兵,守卫老巢和防范金国,陛下若是打算派兵偷袭蒙古后方,微臣觉得胜算不大。” 戴道晋听懂了他的意思,蒙古即使留下五万人,这边派出相同的人数去了也是送菜,派出的兵马多了,自己这边这么大动静,肯定瞒不过蒙古。 不过戴道晋和他想的不一样,他费劲心思跑到西夏,可不是为了中兴西夏的,五个西夏兵换一个蒙古兵也值了,他就不信蒙古兵都是天神下凡,不会死么。 没错,戴道晋正是打算用整个西夏,死磕蒙古,尽量击杀蒙古士卒,削弱蒙古的力量。 心中念头划过,戴道晋扭头喝道:“嵬名令公,朕命你择一善战者带领六万兵马,借道金国,突袭漠北,传令军中,杀死蒙古士卒者赏十两,击杀蒙古十夫长,赏百两,击杀蒙古百夫长赏千两,若是能击杀千夫长,朕给他加官进爵,封侯拜将。” 嵬名令公大惊,非是因为这些赏赐,而是因为他带领六万兵马,胜算很小,徒劳无功,白白折损将士性命,“陛下,这……” 戴道晋手一扬,打断了其后面的话语,“朕意已决,不用再说了。” 嵬名令公心中叹息,只能领旨,随后反应过来道:“陛下,借道金国?金国怎么可能会允许我们的兵马从金国借道?“ 戴道晋笑了笑,看着窗外,淡淡道:“会的。” …… 一个月后,就在铁木真率兵攻打花刺子模之际,西夏和金国,合兵十万,由金国太子完颜康监军,发兵漠北。 消息传到远征花刺子模的铁木真耳中,铁木真虽然震怒,但却不着急,他相信草原的勇士,无需他回援,他要毕其功于一役,将花刺子模解决掉。 铁木真想的没错,夏金合兵十万攻打蒙古,十万对五万,还是输了,杀敌七千余,自身损失两万余,然后退兵。 锡尔河边,蒙古与花刺子模的战争也打响了。 比较搞笑的是,花刺子模手下的士兵一战即溃,占星家警告摩柯末王凶相已现,要逃避战斗。 惊慌失措的摩柯末王把四十万大军大部分放在tujuésitǎn和河中地区,分城据守,自己则把家眷送往波斯,自己下令增铸城墙后,离开了撒马尔罕,退到了不花刺附近。 临走之前,对军民说了一句,“你们自求活路吧,蒙古军队挡不住的。” 花刺子模因此人心尽丧,士气低落。 一路势如破竹,郭靖所所率领的万人队,和率先抵达不花刺附近。 军帐内,郭靖和刘安民,还有几位千夫长正在商议军情,突然有士兵来报。 “将军,有一个人说要见您,他说他是讹答刺的人。” 军旅生涯磨掉了郭靖的憨厚,此时他比之前沉稳得多,大手一挥道:“让他进来。” 未几,一个身穿盔甲,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走了进来,跪倒在地:“小人哈刺扎拜见大人。” 郭靖并让他起身,问道:“你我两国正在交战,你找本将军何事?” 大汉道:“将军,小人乃是不花刺的大将,小人愿投降,这是花刺子模的军情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 刘安民大喜,扭头对郭靖道:“将军,这人所说若是真的,花刺子模灭国,将军居功至伟。” 帐内的其余百夫长,也面露喜色,他们到时候也是立功甚大。 自有人呈上军情图,郭靖展开看后,脸上露出笑容,看着那大汉道:“来人,请我们的朋友下去好好休息。” 第二天,郭靖挥兵前进,扎尔纳黑堡和呐儿城两座城池,未加任何抵抗便归降了。 郭靖派人破坏其堡垒,毁其城墙。 。m.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夏金联盟 大半年后,蒙古合兵一处,将撒马尔罕围了起来。 撒马尔罕是花剌子模帝国的新都和文化中心,围城期间,撒马尔罕的守军和居民突围了几次,均被蒙古人打退,不得已之下,半月后,开城投降。 成吉思汗下令,驱逐居民出城,纵兵劫掠,随后更是将撒马尔罕的守军,包括突厥兵在内,全部处死,统领被处以极刑。 校场前,郭靖听着耳边的惨叫声,忍受不住出列道:“大汗,他们既然已经投降,可否饶过他们?” 成吉思汗见是他,哈哈笑道:“原来是我们的大功臣,哈哈,郭靖,这次攻打花剌子模,你功劳甚大,等回了蒙古,我再赏赐你。” 却是不提饶过这些人的话。 郭靖刚想继续说,被人从身后拽了一把,回头一看,原来是托雷。 见托雷给他猛打眼色,郭靖只得退了回去。 第三天,还是这座校场,高台上,成吉思汗望着下面的众人。 大声道:“哲别、速不台、脱忽察儿,你们各率领一个万人队,给我追击花剌子模摩柯末王。” 随后大军开拔,兵分两路。 成吉思汗率领大部队,开始返回蒙古,花剌子模已经被蒙古基本摧毁,剩余的力量,三只万人队足以扫清,他这次回去,要让那些得罪他的人,知道蒙古勇士的厉害。 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蒙古出兵十五万,灭了花剌子模。 而在这一年中,西夏和金国,共六次攻打漠北。 戴道晋先后增兵共十万,金国出兵八万,合兵一处,对蒙古漠北进行了六次出兵。 由于漠北是成吉思汗的老家,留守的五万蒙古士卒不敢主动出击,因为成吉思汗等黄金贵族的妻儿老小都在,守卫这些人是他们的主要职责,因此只能被动防守。 但即使如此,这五万蒙古骑兵面临夏、金联盟的六次攻击,借助草原平坦地势,充分发挥了蒙古骑兵的强悍,爆发出了巨大的战斗力,一次一次的将来犯之敌打退。 西夏损失四万多人,金国损失两万多人,而蒙古紧紧死伤一万两千人不到,这个比例让收到消息的戴道晋也很惊讶,这几乎达到了六比一,也让他真正认识到了蒙古兵士的强悍战斗力。 而接到铁木真领兵回还的消息,戴道晋也让西夏的兵马回来了,从金国借道,速度很快。 西夏皇宫内,御书房。 戴道晋看着面前的三人,脸露笑容:“你们这次有何收获?” 公弘博、宁季同和章元纬三人,相视一眼后。 宁季同脸色肃然,恭声道:“陛下,承蒙陛下看重,提拔我三人,更让我们有机会领兵出战,这一年将,我们和蒙古交手六次,不得不说,他们真的很强大。” 戴道晋脸色平静,微笑道:“怎么,怕了?” 宁季同摇头,认真道:“陛下,蒙古虽然强大,但我等却是不怕,末将等人此次发现,蒙古强大的不止他的骑兵,他们的步兵和火炮同样厉害,若是想要胜出,必然要加强我大夏士兵训练,同时建立我大夏自己的火炮部队。“ 其实,此时西夏也有自己的火炮,但由于朝廷不重视,基本上就处于半废状态。 戴道晋听了,随后又问了三人几个问题。 观察了三人的神色,戴道晋暗自满意,这三人是他从军队中挑选出来的,天资品性都很不错,而且都是汉人,又秘密教授他们武穆遗书。 戴道晋神色闪了闪,笑道:“你们三人,是我特意从军中挑选出来的,此次我们和蒙古结下如此大仇,战争就在眼前,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公弘博、宁季同和章元纬齐声道:“末将必将鞠躬尽瘁,以报陛下。” 戴道晋听了,意味深长的道:“想要报恩,那就更不能死了,留着有用之身才是正理。” 随后,手里拿出一封密信,递给三人。 …… 成吉思汗并没有返回漠北,而是直接挥兵西夏。 西夏得到消息,顿时全国军队动员起来,同时传讯金国和吐蕃诸部。 金国,居庸关外,陈兵三十万,做出欲全力攻打漠北的姿态。 消息传到成吉思汗的手中,成吉思汗抬头看着就在眼前的玉门关,心中不解,怎么这次金国和夏如此同心同力。 升帐点将,成吉思汗看着手下诸将,沉声道:“金国在居庸关陈兵三十万,摆出进攻的架势,诸位,玉门关就在眼前,我们只要进攻便可以一鼓作气,打到中兴府,取了夏国皇帝的脑袋,你们有什么意见?” 下方的将领们默不作声,他们的妻子孩子都在漠北,自然想要回去回援,不能坐看金国三十万兵马攻打而不去救,但这话却是不适合在这里说。 托雷是铁木真的小儿子,自幼收到铁木真的喜爱,此时自然知道诸将的担心,于是他主动出声道:“父汗,各位将士的妻儿家小都在漠北,孩儿认为我们应该回援,花剌子模如此大的疆土我们一年而下,夏国弹丸之地,以我们蒙古勇士的能力,报仇是早晚的。” 铁木真看了看众人,沉声道:“好,明日我们便回漠北。” 玉门关外,嵬名令公望着远去的蒙古军队,脸色沉重,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 一个多月后,铁木真回到漠北。 蒙古大军略作休整,便立即挥师南下,攻打金国。 戴道晋这边速度也不慢,西夏经过全国征兵,兵力扩大几乎一倍,此时达到了近六十万,他直接抽调十五万,踏过黑山,助兵金国。 同时,以嵬名令公为帅,率领二十万兵马,陈兵黑水镇,随时准备进攻蒙古。 军帐内,铁木真看着手里的情报,皱眉不已,随后将情报传给手下的将士。 道:“如今金国和夏国好似达成了联盟,不管我蒙古攻打哪一个,另一个都会帮忙,而且观西夏的兵马人数,足足有十多万。” “金国和夏国的士卒,自然不是我们草原上的勇士的对手,但也不能小觑,你们对此战怎么看?” 术赤大声道:“大汗,末将愿领兵前往,抵抗夏国来兵。” “末将愿为攻城先锋。” “末将……” 都是请命作战,无一人提出撤兵。 铁木真哈哈大笑,“好,他们两国联盟又如何,我们草原的一万多勇士,不能白死,这个仇必须要报。” “报仇……报仇。” “报仇……”声音震耳欲聋。 铁木真满意点头。 西夏和金国的联合,并未让蒙古人害怕,他们战无不胜的以往,让他们血勇更盛。 第二天,由术赤领五万兵马,抵御西夏。 居庸关外,蒙古开始进攻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水声 嵬名令公败了,二十万对五万,还是败了。 嵬名令公神sèláng狈,带着只有不到十万的军队,后撤了。 若非西夏境内,多山地,不利于骑兵奔袭,恐怕死伤更重。 嵬名令公看着身边的那些兵士,苦笑摇头,暗道:陛下啊,陛下,这次你却是错了。 原来这二十万兵马中,有十五万的新兵,只有五万老卒。 戴道晋给的理由是,铁木真看到夏国这边做出进攻姿态,定然会退兵,这次陈兵黑水镇,顶多算是一次拉练罢了。 嵬名令公领兵经验丰富,自然知道不能冒险,苦口婆心,但戴道晋却坚持己见。 嵬名令公无法,只得领命。 能剩下十万,还是嵬名令公小心应对的结果,这些新兵第一次遇见如此悍勇的蒙古骑兵,手脚发抖,若非有五万老卒跟着,只怕是一触即溃,全军覆没也是有可能的,而蒙古紧紧死伤了两千人左右。 这剩下的不到十万人中,老卒便占了四万多。 这些人且战且退。 蒙古的领兵之人术赤,也很诧异,蒙古曾经两次进攻西夏,他也和西夏军队交过手,在他的印象中应该没这么不堪啊。 西夏的山地兵,异常强悍,他也是领教过的。 “将军,莫非是夏人使诈?”手下将领疑声道。 术赤皱眉,“使诈?有可能,嵬名那老家伙诡计多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一战,夏国足足减少了十万人,嵬名那老家伙什么计谋也不敢用十万兵士的性命为代价吧,夏国总共才多少兵马?他就不怕皇帝老儿看了他的脑袋?”术赤疑惑道。 那将领也皱眉。 术赤猛然挥手,断然道:“不管他是不是阴谋诡计,步卒殿后,我领着三万骑兵,从他们后边追杀,尽可能的杀敌,若是真有诡计,以我蒙古勇士的悍勇,随时都可以撤退,我不相信夏国的兵马能拦得住我。” 那将领想了想,骑兵来去如风,只要小心,应该没什么大事,全歼二十万夏国兵马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他也不相信夏国用十万兵士的性命的代价来使阴谋诡计。 战机稍纵即逝,那将是领命,但还是说道:“将军,还是小心为上,稍有不对,立马撤退。” 术赤点了点头,大手一挥,策马前行。 一路追杀,一路逃命。 等到了贺兰山前,西夏的十万人马已经减到了不足五万。 嵬名令公看着就在眼前的军事重镇克夷门,心中略松了口气,踏过贺兰山,便是京都中兴府了,若是这三万蒙古铁骑,过了贺兰山,不堪设想啊。 嵬名令公抬手:“来人,持本帅手令前去通报。” 自有兵士去做,没一会儿,士卒告知镇中并无人马。 嵬名令公扭头看了看身后,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骑兵尾随而来。 咬了咬牙,想发号施令,但一看身边的士卒,尽皆疲惫不堪,一脸菜色,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随时面临死亡威胁,别说新兵,便是老卒也已经濒临崩溃。 望着那一双双木然的眼神,嵬名令公虽心中叹息,却是下定决心,就是二十万人马全部战死,也决不能让蒙古人踏过贺兰山。 随即传令下去,原地休整。 身后约十里处,术赤脸色略带兴奋,二十万人马,足足被他杀了十五万,他可以确信,嵬名是真的舍命逃窜,而非耍什么阴谋诡计。 这一路追赶,术赤并未全力追杀,生怕对方狗急跳墙,死命硬拼,同时也是心中有几分小心。 旁边的将领策马走到术赤身边,眉宇间有些担忧:“将军,前面便是贺兰山,贺兰山后便是夏国的都城中兴府了,这会不会是对方诱敌深入的诡计?” 术赤哈哈笑道:“业忽而,你诱敌深入,会先让自己的十五万儿郎们先去送死,博取敌人的信任,然后只为了敌人三万人吗?” 那将领立马摇了摇头。 术赤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神色轻松道:“业忽而,我的好安答,夏国的那个皇帝是个软蛋,这次估计是认为我们蒙古见他们和金国联盟,肯定会退兵,所以才如此大意,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能攻破中兴府,父汗肯定很高兴。” 随后一名斥候纵马而来。 “报将军,敌方开始原地休息,看队形变化,好像是要和我们决一死战。” 术赤眼睛一亮,若是对方不敢应战,跨过贺兰山,那他还要小心思考一番,但此时敌人是要拼命了,身后便是夏国京都,不拼命才是怪事。 放下心来,术赤手一挥,旁边的兵士见了,手中令旗挥动,三万人马登时躁动起来,开始慢步跑了起来。 速度越来越快。 嵬名令公低头,感受着地面尘土震动,深吸一口气,站在临时做成的一大片拒马桩后,大吼道:“准备迎敌。” …… 贺兰山的一处山头,戴道晋俯视着下方的战场,面无表情。 旁边,宁季同心中发凉,看了眼山下,随后又畏惧的瞥了眼旁边的皇帝,心中叹息道:帝王无情啊。 戴道晋自然察觉到宁季同的视线,但他没在意,他只在意这次能不能成功。 一会儿后,戴道晋挥了挥手,随后一个黑衣人躬身一礼后,几个纵跃,往山下跑去。 …… 嵬名令公一剑砍杀了一名蒙古兵后,刚要继续,一个黑衣人猛地窜到他身边,喝道:“嵬名令公,陛下有旨,命令你退往中兴府。” 嵬名令公听了,脸色微变,看了眼其手里的金牌。 脸颊绷住,随即大吼道:“撤退。” 这一声令下,顿时所有士兵四散开来,慌忙逃窜,各自逃命去了,那里还能集结起来。 蒙古骑兵追在身后,犹如追杀逃跑的牛羊。 纵马追杀,蒙古骑兵终究还是跨过了贺兰山。 中兴府前,一路追赶而来,术赤收拢蒙古大军,望着前方的大城,还有往那中兴府跑去的夏国溃败的不足两万的残兵。 但却无人出来营救。 此时,术赤察觉到了些不对劲,当机立断,右手挥动,顿时手边令旗扬起。 大军就要撤退。 就在此时,术赤猛然听到一阵水声。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消耗 术赤惊疑的向旁边的手下问道:“你有没有听到水声?” 那手下扭头道:“将军,此处……”随即说不出话来。 术赤看了他一眼,见他望着身后愣在那里,满脸恐惧之色。 术赤心中一沉,猛然回头,望着那滔天碧浪,顿时瞳孔收缩,愣神之后,嘶声大吼道:“撤退。” “轰” 然而,来不及了。 洪水无情,瞬间淹没这三万蒙古精骑,三万人马的惊呼惨叫,紧接着被水流声掩盖。 水往低处走,可不管你是蒙古人,还是西夏城,照淹不误,水流奔腾,往中兴府而去。 不远处的贺兰山上,此时密密麻麻的冒出数不清的人,皆披甲持锐,其中更是有很大一部分人,手持弓箭,身上背着两个箭筒,箭筒里插满了箭矢。 戴道晋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下方被淹的蒙古骑兵,当然,还有西夏都城中兴府。 一会儿,一个士兵走过来,单膝跪地道:“陛下,公将军请问何时堵住堤口?” 戴道晋淡淡道:“你告诉他,半个时辰后再堵。” 宁季同在旁边听了,看了眼被淹了的中兴府,忍不住道:“陛下,中兴府虽然池深城固,但若是长时间被大水浸泡,恐有倒塌之危。” “末将认为应该立即堵住黄河堤口,以免损失扩大。” 戴道晋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下方的洪水,淡淡道:“你能保证将下面的这三万人都留在此地吗?” “陛下。”宁季同走出,单膝跪地,“末将保证,拼死也要讲这些蒙古骑兵全部留在此地,恳请陛下,立刻下令堵住黄河堤口。” 戴道晋略默,挥手:“去传令公宏博,立刻堵住堤口。” 传令兵领命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洪水停止奔腾,但中兴府前已成一片泽国,三万蒙古铁骑至少死了两万,剩下的部分,深陷泥泞,连动弹都困难。 但即使如此,看到宁季同徐徐推进而来的西夏箭队,蒙古生还的士兵仍弯弓反击,给西夏这边造成死伤,其顽强凶狠程度,让戴道晋看的频频侧目。 但即使再凶狠,也是负隅顽抗罢了,最终,三万蒙古骑兵,全部命丧中兴府前。 除了戴道晋之外,西夏这边的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认为胜利了,因为西夏这边付出了近二十万人马的代价,中兴府也被淹了,即使提前通知城内民众撤离,但依然损失惨重。 戴道晋知道这蒙古骑兵被消灭之后,就没再关注,只是让宁季同打扫好战场。 心思却是放在了另一处,等着章元纬的消息。 然而就在他等消息的时候,一个人却是找上了他。 戴道晋看着面前满脸悲愤的嵬名令公,听着他的质问,默然无语。 嵬名令公双膝跪地,神色凄然,大声道:“陛下,那二十万儿郎都是我大夏子民啊,为了区区三万蒙古骑兵,何以如此,何以如此啊?” 到了今时今日,嵬名令公哪里还不知道皇帝让他带着新兵镇守黑水城,就是一个针对蒙古军队的阴谋,可是他想不明白,那是近二十万兵马,二十万夏国儿郎,陛下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嵬名令公老泪纵横,御书房内,宁季同和公弘博低头无声。 戴道晋面无表情道:“来人,通知下去,让三司主官过来见朕。” 没多久,一个官员走了进来。 行礼过后,戴道晋直接开口到:“去统计一下此次伤亡将士,人死了,留下的孤儿寡母要照顾好,不能让将士寒心,每户发放多少抚恤金,回头列个章程给我。” 那三司官员自然知道皇帝说的什么,他犹豫了下,欲言又止。 戴道晋皱眉喝道:“有话就说?” 三司官员掌管朝廷财政,开口道:“陛下恕罪,这几年,国家战争频频,国库里的钱粮……” 话没说完,不过在场的众人却是知道了他的意思,嵬名令公脸色更加悲苦。 戴道晋冷声道:“怎么?连这次抚恤伤亡将士都不够用了吗?” 听出皇帝语中的怒气,三司官员忙道:“够用,够用,只是用了之后……”后半句话他必须要说出来,不然之后皇帝又要用钱,拿不出来就不好交代了。 戴道晋摆了摆手,“先把这次的事做好,钱粮的事情,朕来想办法。” 那三司官员领命躬身而去。 戴道晋静静的看着嵬名令公,道:“这样处理,嵬名令公觉得如何?” 事已至此,嵬名令公低着头,“微臣代死去的将士,多谢陛下。” 戴道晋点了点头:“嵬名令公此战颇为劳累,就先回去好好歇着吧。” “微臣告辞。”嵬名令公躬身一礼后,退出御书房。 御书房内,戴道晋抚须走来走去,神色间带着思索。 宁季同和公弘博看着走来走去的皇帝,不敢打扰。 一会儿后,戴道晋驻足问道:“宁将军,此次收缴的蒙古兵甲多少?” 宁季同拱手道:“禀陛下,此次除了折损的,共缴获蒙古甲胄两万五千余件,末将正打算将这些送去铸造所重铸。” 戴道晋摆手,“留下一万件。” 宁季同虽不知道留下这些做什么,仍是道:“是,陛下。” 戴道晋招了招手,“你们俩过来。” 宁季同和公弘博走上前去,俯身听着,戴道晋凑过去,嘴巴张合,小声说了一通话。 两人听了皇帝的话,脸色大变,神色震惊。 待皇帝说完后,宁季同脸色仍是惊骇,“这……这……陛下,此举是不是有些不妥。”公弘博也在旁边点头附和。 戴道晋冷声道:“有何不妥,那帮人整日不事生产,积攒大量财物,不思报国,国家危急存亡之际,朕问他们借些钱粮怎么了?” 说完,又忍不住嘿嘿冷笑:“你们以为朕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嘿嘿,不管谁做了这个天下,他们都想稳坐diàoyutái,想的倒是美事,平日里吸血,到了国家用钱用粮的时候,龟缩不出,哪有这么简单。” 见两人仍有些犹豫,戴道晋直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我们大夏被蒙古所灭,这些钱财顶多便宜了蒙古人,若是我们能抵御蒙古的入侵,保护我大夏子民,区区代价又如何不能承受,两位爱卿觉得呢?” 最终,宁季同和公弘博只得领命而去。 五天后,戴道晋等的消息终于传来,看着手里的情报,戴道晋露出笑意,章元纬没有让他失望,给他十万兵马,终于将术赤带来的两万步兵也彻底留在了西夏。 己方损失三万多人,这些戴道晋却是无动于衷。 戴道晋望着窗外,心里默默思索,怎样才能利用西夏最大的消耗蒙古的力量。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雇佣兵 金国居庸关,即使有金国的三十万兵马加西夏的十五万兵马协同,依然不敌蒙古军的威势。 居庸关岌岌可危。 军帐内,成吉思汗正在与诸将议事。 郭靖躬身道:“大汗,金兵已是强弩之末,明日定能破关而入。”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好,靖儿,若是明日你能第一个破关,我便封你做万户。” 郭靖并无太多高兴之色,沉稳道:“多谢大汗。” 成吉思汗满意点头。 郭靖现在在蒙古军中的名头颇为响亮,蒙古人最重勇武和战功,他战力高强,作战身先士卒,对下属也多爱护,因此颇得将士们的爱戴。 成吉思汗也喜欢他这个能征善战的驸马,之所以刚刚放出话来,郭靖若第一个破关,便封他万户,因为他昨天收到消息,他的宝贝女儿华筝,已经怀有身孕。 不过这件事他没有告诉郭靖,打算这场战争结束再给他说。 “报。”一声凄厉喊叫,在大帐外响起,帐内诸将脸色一变。 成吉思汗大声道:“进来。” 随即,一个蓬头垢面,身上满身伤痕的蒙古兵士走了进来,跪倒在地,大声道:“大汗,术赤将军他……他……” 成吉思汗脸色大变,猛地一拍桌案,大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赶紧说来。” 那蒙古伤兵,赶紧将西夏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随后道:“大汗,我们垫后的两万步卒,只逃出百十人,剩下的兄弟,都战死了,大将军他前面追赶敌人,只怕,只怕……” 成吉思汗身子一晃。 旁边的人连忙扶住,“大汗。” 察合台悲声大吼道:“大哥,我要为你报仇。”说着,就要往大帐外走去,窝阔台和托雷也脸带悲意的跟在身后。 帐内诸将皆神色愤怒。 成吉思汗冷声道:“站住。” 窝阔台大声道:“父汗,难不成大哥就这样死了不成?” 成吉思汗站起身,沉声道:“草原上的勇士,从来不畏惧死亡,术赤,我的孩子,长生天带走了你,我这个当父汗的早晚会为你报仇的。” “锵” 成吉思汗拔刀砍掉桌案的一角,森然道:“我会杀光夏人,为你报仇。” 他很是心痛,蒙古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知多少场,从未遭受过如此大的伤亡,蒙古此时总共才二十余万骑兵,这一次就损失了三万。 但成吉思汗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攻破居庸关,攻破中京。 即使术赤死了,成吉思汗依然相信蒙古的勇士是无敌的。 第二天,金兵和西夏兵突然发现蒙古犹如疯了一般,开始猛攻。 居庸关破。 成吉思汗拒不受降,格杀勿论,金夏联兵,匆忙逃窜。 由成吉思汗带领,手下大将察合台、窝阔台、蒙力克、博儿术、木华黎、豁儿赤、亦鲁该、郭靖等,长驱直入,势如破竹,直接攻到了中都城前。 中都城内,接到前线传来的蒙古tushā的消息,人心惶惶。 皇宫内。 完颜洪烈一身明黄色衮服,眼神望着城门处,神色间满是沉重。 杨康拱手道:“父皇,蒙古兵凶,此次中都未必守得住,父皇还需早做决断。” 完颜洪烈摇了摇头,神色郑重:“现在特殊时刻,朕若是逃了,必然会军心尽失,才是一发不可收拾,朕不能走。” 随后问道:“夏国那边一直是你在联系,那边怎么回复?” 杨康道:“他们已经派了十五万兵马前来。” 完颜洪烈点头道:“那就好,还好之前我们做了坚壁清野的准备,接下来就看谁更能坚持了。”完颜洪烈此时却是起了迁都的念头,中都实在离蒙古太近了,不适合作为京都。 第二天,蒙古开始攻城。 顿时,城头处,断肢残臂到处,惨呼大叫之声不绝于耳,犹如绞肉机一般。 到了后来,完颜洪烈和完颜康甚至亲自登上城头,鼓舞士气,军心大震,将士效死命,一次次将蒙古的攻势挫败。 蒙古久攻不下,顿时下令围城。 蒙古人前期打仗有个特点,就是后勤粮草准备不多,因为他们的骑兵具有超强的机动性,蒙古人已经把骑兵战术发挥到了极致,加上他们骁勇擅于骑射,他们打仗一般不攻击城池,先靠机动快速穿插到你的重镇大城把你围起来,以抢掠四方作为军需。 当然,这只是前期的蒙古罢了,此时的成吉思汗和以往的草原民族一样,对于城池的依赖性很低,他们往往破城后,先推倒城墙,破坏敌人的堡垒,使敌人无法防御。 到了后期,蒙古拥有大量的附属军队,尤其是蒙古加强了火炮部队之后,攻城也变得厉害很多。 这次死命攻城也是不多见的,所有金国的士兵也很是诧异。 …… 西夏。 戴道晋也没闲着,在向金国增援十五万兵马之后,他随即命令宁季同和公弘博展开行动。 顿时,西夏境内的佛寺,开始被几股流窜的“蒙古骑兵”劫掠。 这些骑兵,你不反抗还好,若是反抗,则格杀勿论。 西夏境内的很多佛寺大都有官方背景,顿时雪花般的奏折,传到了戴道晋的案头。 戴道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于是派手下将领兵剿灭。 但这些“蒙古骑兵”速度极快,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好似知道西夏的军队的动作,往往西夏军到了地方的时候,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蒙古骑兵”早已没了踪影。 一个多月后,西夏皇宫御书房内。 戴道晋脸色冰冷的看着手里的消息,他心中有些震惊,他只是派宁季同和公弘博劫掠寺庙,打算缓解西夏的钱粮之危,实在没想到,只是抢了三十几座佛寺,劫掠的钱粮居然超出西夏每年国库收入的三倍还多。 这得是多少民脂民膏。 戴道晋呼出一口气,看了眼宁季同和公弘博,道:“公弘博,你继续给朕筹集‘粮草’,宁季同,你去联系吐蕃。” 公弘博此时已经对那些所谓的出家人一点好感都没了,说实话,他对抢来的这些钱粮数目之巨大,也很是震惊,听到皇帝的命令后,顿时拱手听令。 宁季同则问道:“陛下,联系吐蕃,莫非是向吐蕃求助?” 戴道晋笑了笑,“吐蕃那群人,虽然昏庸,但他们的兵战力不可小觑,你去出使吐蕃,先向他们求助,给他们讲清楚,夏国若是灭了,蒙古下一个对付的就是吐蕃诸部。” “若是他们的部落首领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那你就砸钱,雇佣他们派兵来夏作战。” 宁季同疑惑:“雇佣?” 戴道晋点头,“对,雇佣,我们出钱,请他们帮我们打仗,他们若是有意,价钱好商量。”钱算什么,只要吐蕃能派兵过来,杀伤蒙古军队,多少钱都给。 他为了尽最大可能的减少蒙古兵力,早已不择手段了。 宁季同有些新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西夏国灭,铁木真死 中都城,终究还是落入了蒙古人的手中。 金国皇帝和上层贵族,突围而出,逃往开封。 蒙古占领中都城后,并未追赶金国的大军,而是转道奉圣州,经东胜州,直接攻入夏国。 犹如猛虎出闸,进入西夏后,西夏军队碰到携胜而来的愤怒之师,一触即溃,根本不是对手。 后方,戴道晋接到消息,默然无语。 对于领兵作战,他不在行,但也知道,成吉思汗亲自带领的军队,根本无人能够抵挡。 戴道晋眼神森冷,随手将情报仍在桌上,转身走出御书房。 喝道:“来人。” 随后,贴身内侍,给他宽衣,穿上了铠甲。 手持长剑的西夏皇帝,上马疾驰,身后铁鹞子统领往利平跟在身后。 中兴府城门处,戴道晋转身看着城门,随后看了看前方的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 那是西夏贵族的家眷,被戴道晋带出中兴府,他要好好照顾这些人,党项人才能“安心”的给他拼死作战。 戴道晋大手一挥,大部队开始前行,往玉门关而去。 随后,戴道晋扭头对旁边的章元纬和公弘博道:“你们两个按计划行事。” 两人相视一眼,眼神视死如归,沉声道:“是,陛下。” 戴道晋拍了拍两人肩膀,又看了看向前方行进的大部队,转身进入城内。 他不能走,他若是走了,军心尽丧,还打个屁,所以他必须坐镇中兴府。 …… 蒙古大军在西夏境内,虽攻无不克,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一攻即克。 但自到了西夏腹地的时候,却是碰到了西夏军队的殊死抵抗。 定州,城灭,蒙古拒不受降,满城军民被tushā。 夏州,城灭,嵬名令公殉国,满城军民被tushā。 双方都杀红了眼,西夏后方所有普通民众全部被西夏军队往西宁府外驱逐,那边自有金国来接收。 除了作为抵御存在的城池之外,坚壁清野做到了极致,不给蒙古留下一丝可以补充的粮草。 戴道晋又命令军队,彻底凿开了黄河堤坝,洪水彻底泛滥,整个银川平原彻底成了泽国。 但蒙古早已有了准备,也仅仅减缓了蒙古脚步罢了。 蒙古军队,仍是直捣中兴府。 城外,蒙古旌旗猎猎,天空上,乌云遍布。 城头处,一身银白铠甲的戴道晋持剑而立,静静的望着远处安营扎寨的蒙古军队,一股风雨将至的压迫感,侵袭着中兴府的所有守军。 守军们望着城外的蒙古军队,心中畏惧,但随即看了看那站立在墙头的白色人影,顿时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力量。 双方似乎有种默契,也不派遣使者传话,各自埋锅造饭。 饭毕,略作休息。 成吉思汗骑在马背上,冷冷的看着前方的城池,冷冷道:“进攻,破城,屠城。” 旁边令旗官手中旗子挥动。 攻城,开始了。 看着眼前的厮杀,戴道晋默默站立。 宁季同急声道:“陛下,下去吧,城墙上危险。” 戴道晋也没坚持,转身下了城头。 他去准备别的事情了,他知道中兴府守不住的,中兴府的总兵力才堪堪六万人,怎么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蒙古兵。 三天,城破。 戴道晋领着章元纬和公弘博,还有几百残兵突围而出。 此时章元纬和公弘博才震惊的发现,他们的皇帝陛下竟勇武至此,挡在身边的蒙古兵,都不是陛下的一剑之敌。 摆脱追兵后,戴道晋策马回转,望着远处那直入天空的黑烟,直将天空都染成了黑色。 没错,戴道晋在中兴府内,洒了大量的火油,等蒙古兵入城之后,便点了火油,对他来说,做一个定时的装置并不困难。 火油助燃,火势蔓延很快。 等蒙古发现之后,基本无法扑灭,因为不是一处着火,城内的着火点几乎有几百个。 蒙古军队烧伤烧死不在少数,损失不可谓不大。 中兴府烧了三日才熄灭,一座城池,就此付之一炬。 随后,戴道晋且战且退。 西凉府! 宣化府! 肃州城! 瓜州城! 皆破! 沙洲城,西夏仅剩下的十万兵马,全部聚集在此。 戴道晋神色间也略有些疲惫,他虽然武功高强,但到底不是铁人,这不停歇的奔袭战斗,他的身体虽无碍,但精神却有些疲惫。 沙洲城内,府衙。 戴道晋高坐堂上,望着堂下的诸将,宁季同、公弘博和章元纬也在此列。 他扭头看着章元纬道:“那些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章元纬出列道:“陛下,那些人愿意走的,末将已经放他们离开了,包括……包括众位娘娘和诸位王爷的家眷。” 诸将眼神古怪,瞥了眼皇帝。 戴道晋面无表情,扫了眼堂下的人,慢慢站起身沉声道:“你们也一样,谁想要离开,朕绝不阻拦。” 下面的将领们面面相觑,有些意动,事情明摆着了,夏国要被灭了,现在留在这,和送死没区别。 戴道晋低声道:“机会只有一次,你们自己把握。” 大堂内,一片寂静。 半晌,一个将领躬身拱手:“陛……陛下,末将是我们家七代单传,末将若是死了,我们家就绝了后了,末将……” 戴道晋挥了挥手,“朕明白,不过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李将军要走,朕却连几百两银子送行都拿不出,实在是对李将军亏欠甚多啊。” 那李将军忙道:“陛下严重,末将离开已是不该,怎能要金银。” 随后,那李将军解下铠甲,离开了。 没多久,又有几位将军离开。 戴道晋看着大堂下仅剩的六位,宁季同、公弘博和章元纬赫然在列,戴道晋心中没有任何波动,点了点头。 剩下的人,又对接下来的战事做了些商议。 沙洲城外,军帐内,成吉思汗满眼血丝,神色间满是疲惫,他的年龄到底是大了,连戴道晋都觉得疲累,更可况他,他这几日总会觉得头晕胸闷之感。 成吉思汗看着面前同样满脸疲惫的诸位蒙古将士,心中叹息,开口道:“诸位,夏国的狗皇帝就在前方的沙洲城内,这也是他们夏国最后一座可以坚守的城池了。” 本来玉门关可以抵御,但是蒙古是从东往西,相当于从里面往外打,自然失去了效用。 托雷声音沙哑道:“父汗,这次我们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把夏国灭了,为大哥报仇。” 郭靖精神不错,看了看成吉思汗的神态,不由得道:“大汗,您要保重身体。” 郭靖在攻夏之战中,表现很是亮眼,战功自然不小。 成吉思汗看着郭靖,点头笑了笑,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大战开始。 城头上,一人仍是着那一身亮眼的银白盔甲,默默站在那,鼓舞士气,不过手里的长剑却是换成了一张灰扑扑的弓。 这弓是他从西夏内库中发现的,是一个十石弓,发现的时候,落了一层灰,很久无人使用了。 一石需要一百二十斤的力道才能拉开,十石弓要想拉成满,得有千斤以上的巨力,这弓被放在内库无人使用也就可以理解了。 戴道晋的脚边,一捆特质的铁箭放在那,或者不应该说是箭了,每一支都粗如婴孩的手臂,尖部闪着寒光,刻着血槽,基本上刺中即死。 对耳边厮杀声,恍若不觉。 戴道晋静静的将弓从右手换到左手,随后拿起三支铁箭,走前几步,向下看去。 旁边的将士,急忙护住,戴道晋随手推开。 似是找到了目标,一箭之地外,足足两百步的地方,一群人骑马而立。 戴道晋左手举弓,右手搭箭,眼神微眯,慢慢拉动弓弦。 “吱……吱” 随着整张弓被拉满,弓身发出牙酸的声响。 “嘣” 三支箭矢犹如三道乌光,瞬间穿过战场,往铁木真而去。 铁木真仍在密切的关注着战场的战况,雄鹰老了警觉性仍在,只是有些迟缓,突然觉得心中一凉,浑身汗毛倒竖,眼神瞥见三道光向自己飞来,随即只觉胸口一痛,被一股巨力带下战马,砸在地上。 意识陷入黑暗之际,耳边似乎传来小儿子托雷的吼声,还有手下将领的惊呼。 戴道晋放下弓,眼神冷漠,刚才有两人警觉性很强,挡在铁木真身前,但那射出的箭矢带着怪力,接连穿透三人,将铁木真钉在地上。 扔了手中的长弓,戴道晋转身下了城头,换了衣服,消失在沙洲城。 同时消失的还有宁季同、公弘博和章元纬三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龙象般若功 沙城之战,天下震动。 城破,西夏被灭,随即愤怒的蒙古兵士,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将西夏境内的剩余人全部杀死。 蒙古人为何愤怒?因为他们心目中的神—成吉思汗铁木真,死了。 两个月后,西夏真正的成了千里无人烟,白骨蔽平原。 至此,西夏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 …… 两年后,终南山。 重阳宫的一处房内,戴道晋和马钰相对而坐。 两人面前,两杯热茶,雾气袅袅,鼻间闻着香气,颇显得恬淡宁静。 然而,两人谈得话,却很不宁静,透着血腥味。 马钰看了眼面前之人,轻声道:“蒙古派往大宋的使团还没进入大宋的地界,就遭到了杀害,你做的?” 戴道晋点了点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蒙古人还真是不死心。” “他们当然不愿死心,如今蒙古的大汗是铁木真的三子窝阔台,他想要连宋灭金,又如何能够死心?”马钰开口道,随即疑惑,“你为何非得杀死蒙古使团,大宋皇帝和那些大官,应该不会如此愚蠢,真的以为连蒙灭金之后,蒙古会放过大宋吧?” 戴道晋轻笑:“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的愚蠢程度。” 马钰默然。 略默。 戴道晋突然出声道:“完颜康是时候登基称帝了。” “这么快?完颜洪烈还活的好好地。”马钰惊讶。 戴道晋摇头,“西夏一国之力也堪堪消耗蒙古十万余兵马,这两年的时间,金国在恢复元气,蒙古同样也在恢复,好在他们一方面进行了西征,一方面妄图联合大宋,两面夹击金国,虽摩擦不断,倒也相对和平。” “但却是不能再等了,蒙古虽然人口不多,但他们的人马战斗力太强,等其恢复了,金国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马钰犹豫道:“你的意思是将完颜洪烈除掉?” 戴道晋说道:“这两年,金国皇室和完颜洪烈不和,亦或者对完颜康做太子不满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路上的障碍已经扫清,只要完颜洪烈一死,金国朝廷里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拦完颜康了。” “再说,他这些年也不是白过的,他培植的自己的势力,也能出力。” 马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件事,问道:“金国,你打算如何?” 戴道晋眼神莫名,笑道:“金国不用和蒙古死磕,金国虽然不是蒙古的对手,但有我从夏国带来的财力支持,国力依然不容轻视,若真的无法抵抗,打不过便降了吧。” 马钰诧异,从西夏看,面前这人都是抱着用最大可能的消耗蒙古力量,怎么这次变了。 戴道晋见了,笑了笑,凑过去低声说话,马钰侧耳细听,眼神闪烁。 …… 戴道晋走出重阳宫,突然想到隔壁有个熟人,于是身子一转,疾掠而去。 活死人墓终究还是完好无损,并没有因为那些兵甲粮草而将墓中之人赶走。 戴道晋找人不想太过麻烦,直接走到活死人墓前,开口出声:“李莫愁。” 声音不大,但墓内之人却听得清楚的紧。 没多久,只听一声响动。 “轰” 石门打开。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手持长剑走了出来,身后一个老妪牵着一个约八九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瓷娃娃般粉雕玉琢,可爱的很。 戴道晋扫了下那小女孩,随后视线落在这持剑女子身上,这女子约四十多岁的相貌,但戴道晋知道古墓派的《yunuxinjing》能够延缓衰老,这女子是林朝英的丫鬟,年龄绝不会小。 戴道晋拱了拱手,“请问,李莫愁可在?” 那女子神色清冷,打量了一番戴道晋,心中有些凝重,刚刚那声音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声说话一般,这人的内力着实可怖。 声音和神色一样清冷,“古墓派没有李莫愁这个人,你去别处找他去吧。”若非这个人武功探不出深浅,依照这女子的性格,恐怕是直接赶人了。 戴道晋微微错愕,难不成李莫愁依然叛出了古墓? “师姐和师父生气,离家出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女子身后传来,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 戴道晋视线后移,看向那小女孩。 小女孩看到他的眼神,不由得往那老妪身后躲了躲。 “小龙女。”呵斥声传来,吓得那小女孩吐了吐舌头。 戴道晋忍不住一笑,看向这女子道:“既然莫愁她不在古墓,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他还有其他事要做,过来一看,也只是临时起意罢了。 这女子也是一愣,这男子竟如此干脆,随后见这男子真的转身离开了。 望着其背影,略有不解,随后,古墓三人又回去了。 下山路上,戴道晋想到刚才小龙女的可爱模样,不禁有些感到可惜,如此活泼的一个孩子,竟被教成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性子。 不过他现在事情太多,也没时间管这些事了。 下了终南山,戴道晋直接往蒙古而去。 …… 一个月后,金国皇帝完颜洪烈病重,以至昏迷。 在全真教等势力的暗中扶持下,太子完颜康监国,统揽金国军政大权。 完颜康掌权之后,暗地里扶持自己的人上位,排除异己,手段很辣。 没多久,金国朝堂再无反对之声,完颜洪烈也适时地“驾崩”了。 完颜康登基称帝,年号天盛。 …… 大漠,戴道晋骑着马儿,优哉游哉的往前走着。 他此次来漠北,除了办一些事外,还想取一门武学,这门武学便是密宗的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 《龙象般若功》分十三层,每练一层便有一龙一象之力,戴道晋自然知道这是扯淡,但这门功夫享誉盛名,练到十层之后,挥手间便有千斤巨力,威力无铸,想来就算有些水分,应该也不容小觑。 与之《龙象般若功》配套的龙象般若掌,掌力刚猛,能硬拼杨过的黯然销魂掌力,足以可见其厉害。 原本以戴道晋此时的武功,《龙象般若功》再厉害,对其提升效果也不大,但戴道晋练武至今,内功法门已经有了《阴阳经》,而外功炼体方面,却不成系统,因此打算借鉴一下密宗的《龙象般若功》。 任何一门武功,都有其独到之处,都值得参考借鉴,充实己身。 想到这,戴道晋不由得想到另一门武功,《金刚不坏神功》,这种武功一旦变身,全身就会变成金黄色,成为真正的无坚不摧、万毒不侵、金刚不坏、至刚无敌的金刚不坏之身,功力越高其防御效果、速度、免疫力、破坏力越佳。 戴道晋不知道这《金刚不坏神功》和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金刚不坏体神功》有何区别和联系,少林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他在当大明皇帝的时候,曾经围剿少林得到过,也钻研过,但并没有什么变成金身的法门。 摇了摇头,戴道晋将这些抛之脑后,这些东西想了也是无用,还是先顾及眼前吧。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郭思南 白色的蒙古包内,戴道晋望着面前的这个两岁左右的小家伙,心中略感古怪。 小家伙瞪着那双漆黑的眸子也看着这个陌生人,一副好奇的天真模样。 戴道晋看向李萍,笑着道:“郭大娘,这就是郭靖的儿子?” 李萍慈爱的摸了摸那小家伙,笑道:“是啊,快三岁了。” “叫什么名字?”戴道晋问道。 李萍道:“他的蒙古名字叫乌力罕,汉人名字叫郭思南。” 戴道晋念叨了两句,“郭思南……思南。”眼神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郭母,但随即便皱了皱眉。 他看着小家伙,意味深长的道:“郭大娘,郭思南这名字却是个好名字,可是对郭靖的处境来说不太好。” 李萍是个聪明的母亲,知道戴道晋话里的意思,说道:“我明白的,这名字是我偷偷给他取的,只有靖儿知道,连华筝也不知道。” 说到这,李萍的眼中有着一丝忧虑。 戴道晋默然,转口道:“郭靖去西征了?” 李萍点了点头,“这次西征,大汗派他也跟着去了,当年成吉思汗在攻打金国的时候许诺封他万户长,但大汗没有回来,死在了大夏。” “这些年靖儿到处征战,立功无数,窝阔台大汗兑现了当年那句许诺,靖儿便成了蒙古的万户长。” 戴道晋点了点头,这些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 蒙古的万户长,非战功极高者不能封,蒙古也仅仅只有五个万户长,博尔术,木华黎,豁儿赤,纳牙和郭靖,其中木华黎去年打仗死了,纳牙是中央万户长,主要职责是护卫王帐,负责蒙古大汗的安全保护,在军中的威望无法和另外几人相比。 简而言之,博尔术,豁儿赤和郭靖三人,是蒙古军中的三巨头,郭靖算是后起之秀,是靠着战功和他金刀驸马、托雷的安答、哲别弟子,多重作用下,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相比起另外两位,底蕴略有不足,有些太过年轻,但这也恰恰是他的亮点,郭靖武力高强,攻城拔寨,身先士卒,攻无不克,几乎是整个蒙古军中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即使是他的好兄弟托雷也不能比。 至于郭靖的汉人身份,也由于他儿子的出生,很多拿他汉人血统身份做文章的事情,也很少了,黄金家族基本上算是承认了他的身份,得封万户长也是这个原因。 其实自从蒙古占了中都之后,基本上占领了中京以北的所有地区,包括东北大部分地区。 蒙古灭西夏,死伤颇多,吸收教训后,蒙古开始扩军,也就造成了蒙古的军队人员构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除了蒙古人之外,女真人、汉人也成了蒙古军队的主要构成部分。 毕竟蒙古骑兵虽然厉害,但却限制颇多,尤其是攻城战中,还是步兵的用处更大,而步兵方面,蒙古显然没有汉人军队和汉化的女真军队厉害,所以现在的蒙古军中,严格算起来,纯粹的蒙古士卒所占比例不到三分之一,汉人军队超过一半还多。 等灭了金国之后,这个比例会更加夸张。 …… 戴道晋正在和李萍说着话,突然一个蒙古服饰的美貌妇人走了进来,正是郭靖的媳妇华筝公主。 看了眼对方,华筝做了母亲后,眉眼更加柔和,身段也更加动人,异常惹眼。 小家伙看到来人,高兴的往自己的母亲怀里扑去。 华筝一脸宠溺的抱住,在小家伙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戴道晋微笑的看着这一幕。 华筝站起身看着戴道晋笑道:“黄公子,你来了。”用的却是蒙古语。 戴道晋笑道:“华筝公主,我和郭靖是好朋友,你叫我黄公子却是有些见外了。” 华筝骨子里仍是潇洒,闻言笑道:“那我就和郭靖一样,喊你黄大哥好了。”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华筝公主,我自小仰慕佛学,久闻蒙古密宗大德甚多,不知可否引见一番?” 华筝听了,想了想道:“密宗的那些和尚,我知道的不多,他们向来神神秘秘的,不过你若是有兴趣的话,我三哥那儿倒是最近来了两个和尚,我可以派人带你去见一见。” 戴道晋笑道:“如此,就多谢华筝公主了。” 华筝摆了摆手,“黄大哥客气了。” 第二天,戴道晋跟着华筝派来的侍卫,来到了一个蒙古包群的边缘地带,走到一个灰扑扑的蒙古包前。 那侍卫显然对立面的人很是客气,站在门外恭声道:“两位大师,奉华筝公主之命,带领这位贵客与二位大师相见,还请两位大师允许。” 未几,里面传出一个苍老之声,“既是公主之命,自然无有不从,请进。” 那侍卫回头看了眼戴道晋,“贵客请。” 戴道晋笑着对其点了点头,推开帘子走了进去。 进了蒙古包后,首先进入视线的就是两个和尚,一个中年,一个老年。 戴道晋拱了拱手,“见过两位大师,在下对密宗佛学甚是仰慕,所以托华筝公主代为引荐,希望两位大师不要见怪。” 那老和尚似是行将就木一般,须发皆白,闻言笑道:“施主客气了,能碰到一个心慕佛学之人,乃是大幸事,请坐。” 随后,三人均落座。 略作交谈后,戴道晋直接道:“大师,我曾经碰到过一位密教大师,他曾言密教有一门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甚是厉害,可否让在下见识一番。” 原本戴道晋也没指望随便见两个大师,便能接触到密宗的核心人物,谁知,在靠近这蒙古包时,戴道晋便感觉自己运气不错,气机感应之下,发现这蒙古包内有两股气机甚是强大,其中一股比之五绝也毫不逊色,另一个弱了些,但也是一个高手。 进了蒙古包后,他就更确定了,暗道:能给窝阔台讲经的和尚,果然不简单,早该想到。 戴道晋话语一出,那中年和尚猛地站起身,恍若一头凶猛的老虎,欲要起身扑杀猎物。 那老和尚倒是面不改色,只是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原本昏黄浑浊的眸子,霎时间幽深难测,直盯戴道晋的双目。 戴道晋微笑着和其对视,神色不变。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主动领兵 “唉。”那老和尚眼睛又恢复了昏黄模样,双目微阖。 “多吉” 随着那老和尚的一句话,中年和尚又坐了下来,不过仍是紧盯着戴道晋,眼中敌意甚浓。 老和尚睁开双眼,看着戴道晋道:“原来是中原来的高人,老衲却是看走眼了。” 他的武功很高,且专修密宗秘法,精神强大,却没有发觉这人身怀武功,可见这人武功要高出自己不少。 “大师客气了。”戴道晋道。 老和尚叹息道:“施主的武功已经是登峰造极,《龙象般若功》对施主来说,犹如鸡肋,何必非要咄咄逼人?” 戴道晋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老和尚面色愁苦,知道武功练到这个地步的人,心智之坚定几乎不会动摇,自己就算劝说也是无用,但《龙象般若功》是密宗护法神功,怎能外传? 可若是不答应的话,这人周身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机,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老和尚心中正念头急转着。 戴道晋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笑道:“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金刚不坏体神功》,算是和大师做个交换,大师是个聪明人,想来知道该怎么选择。” 那中年和尚听到面前这人话语中的威胁,怒声道:“大胆狂徒。” 随着怒喝声,中年和尚身子弹起,周身气劲鼓荡,四散的气流吹的包顶的布哗哗作响,随后身体在半空中绷直,右掌猛然挥出,砸向戴道晋面门。 戴道晋面带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中年和尚的这一番动作,见他挥掌击来,不慌不忙,右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似缓实快的点向他的手掌。 老和尚眼皮一跳,忙出声喊道:“施主手下留情。” “砰” 一声轻响,中年和尚如遭雷击,连退了多步,眼神带着惊惧之色看着面前这年轻人,左手握着右手,想要止住右手的颤抖。 戴道晋体会了下刚才的感受,笑着问道:“这位大师劲力刚猛,不知是几层的龙象般若功?” 老和尚喝止了多吉,看着摆在面前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不禁又看了眼这年轻人,眼神变了些许,此人居然身怀少林寺绝技,据他所知少林寺封山已久,此人如何得到这武功的? 戴道晋看着面前老和尚眼神变化,仍是笑吟吟的看着他。 老和尚叹了口气,“这件事,老衲同意了。”这人随手破了多吉八层的《龙象般若功》,即使自己上,也不能做到如此轻松写意,只得答应。 “不过,这《金刚不坏体神功》,施主还是收起来吧,此次就算是我密宗和施主结的一个善缘。” 戴道晋听了,有些诧异,这老和尚不简单,竟能抵住诱惑。 他哪里知道,老和尚是密宗这一届的护法传人,在密宗的地位甚高,身旁的多吉是他寻了好久,培养了近二十年的传人,生怕不答应,戴道晋怒起杀人。 至于不接受《金刚不坏体神功》,只因这武功牵扯太深,若是被少林寺知晓,恐怕又是一桩麻烦事,老和尚也怕是这年轻人给密宗下套,让密宗平白惹得少林寺这个大敌。 戴道晋自然没想到,自己只是不想吃相太过难看,所以才打算拿出《金刚不坏体神功》以作补偿,惹得老和尚多想,不过对方既然不要,他也没勉强,随手收起了书册。 …… 两个多月后,西征的大军回来了。 戴道晋站在山腰处,望着蒙古凯旋而归的大军,视线落在了大军前方。 郭靖一身黑色铠甲,面容严肃,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身旁的刘安民,轻抚黑须,面色平静。 身后的将士,静静的站立,神情冷肃,散发着凶悍之气,却是告诉着所有人,这支军队的精锐。 窝阔台等蒙古高层,前来迎接。 郭靖此次西征,立下大功,自然又是一番嘉奖。 庆功宴自然是免不了的。 第二天晚上,戴道晋秘密见了刘安民,两人交谈了一番。 第三天早上,戴道晋便向郭靖告辞了。 郭靖虽做了蒙古的万户长,手握重兵,但心性却是变化不大,见戴道晋要辞行,忙道:“黄大哥,我刚回来,你何不再留几天,我们好好聚聚。” 戴道晋笑道:“来日方长,以后再来看望郭兄弟。” 随后又开玩笑道:“只要我们的郭大将军,仍认我这个朋友。” 他本是开玩笑,郭靖却神情认真道:“黄大哥说的哪里话,即使郭靖的官做的再大,也是中都城的那个郭靖,永远不会变,等我灭了金国,将杨康抓到,送到杨叔父面前,我便辞去这大将军之职,和母亲、华筝她们,一起回到大宋,隐居生活。” 戴道晋微微皱眉,打了这么久的仗,怎么还如此天真。 扫了眼周围,见只有刘安民在,忍不住问道:“郭靖,灭了金国之后,你们大汗若是让你挥兵侵宋呢?” 郭靖听到这,深深叹了口气道:“黄大哥,郭靖自然知道,蒙古灭金之后,绝不会放过大宋,但让我带兵攻宋,却是万万不能,到时候我便请求大汗,少做杀孽。” “此次西征,我便约束自己部下,打下城池,可以抢掠,但不得乱杀无辜百姓,郭靖能力不够,只能如此了。”说着,一脸愧色。 戴道晋安慰道:“你已经救了很多人。” 看了眼刘安民,随后便向郭靖告辞了。 望着黄培风离去的身影,想着他刚才问的问题,郭靖眉头紧皱,问刘安民:“老师,你说到时大汗下令强制让我攻宋,我该如何?” 原来,郭靖自领兵打仗以来,刘安民便在旁边出谋划策,教导郭靖兵法战略,传授他《武穆遗书》和《降龙十八掌》,当然,这些东西都已经改头换面。 郭靖索性拜刘安民为老师,学习兵法韬略。 回到帐篷里,刘安民回答道:“那靖儿,你就领兵攻宋便是。” 郭靖一惊,看着刘安民,“老师?” 刘安民神色不变,问了郭靖一个问题,“靖儿,你觉的蒙古攻打大宋,会如你一般,约束部下,不残杀百姓吗?” 郭靖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此次西征,老师也见到了,靖儿费了多大的心力,才让他们只能劫掠,不能残杀无辜普通百姓,但就算如此,也只能挽救些许。” “他们攻打大宋,大宋江山富饶,大宋投降也就罢了,若是殊死抵抗,最后必会生灵涂炭。” 刘安民点头道:“确实如此,所以为师才让你主动领兵攻宋。”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和你不一样 郭靖道:“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主动领兵攻宋,过程中约束部下,这样便能减少南宋百姓的伤亡?” 刘安民点了点头。 郭靖皱眉道:“可是师父,靖儿若是如此做,必会遭天下人唾弃,骂靖儿叛国màiguo,靖儿的名声也会遗臭万年,到时靖儿如何面对母亲,如何面对我郭家先祖?” 刘安民和郭靖相处多年,对这个心地善良,朴实憨厚的弟子,心中也着实喜爱。 听完郭靖的话,他叹了口气,心中有些不忍,但仍是说道:“靖儿,若是用你一人一家之名声,换取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的性命,你愿意吗?” 郭靖脸色沉重,略默,随后点了点头。 静静的道:“靖儿明白了,等灭了大金之后,靖儿便向大汗请命,让大汗以我为帅,领兵攻打大宋,所有骂名罪责,便由靖儿自己一人担着吧。”话语中含着无悔和坚定。 刘安民不禁心中大为赞赏。 随后,刘安民眸光流转,看了眼四下只有师徒两人,轻声说道:“靖儿,你领兵这些年,你觉的是蒙古兵更为听话,服从军令,还是汉人军队,更为服从,更好约束?” 郭靖随口道:“自然是汉人军队,更加令行禁止。” 刘安民面带笑意,“是啊,蒙古人虽然作战勇猛,但骨子里的凶性和他们长久以来的作战习惯,致使他们每战必烂杀,凡有抵抗能力的男子,必遭屠戮,这不是能轻易改变的。” “但汉人军队不同,他们更加服从,更加容易约束。” “而攻宋之战,我们需要的军队,恰恰是这样能够服从,能够约束的军队,这样才能更加的减少战争中,普通老百姓的伤亡。” 郭靖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想起此次西征中的一些事,“老师说的极是。” 刘安民轻声道:“所以靖儿,接下来的灭金之战中,你要更加着重提拔汉人将领,对于那些投降的汉人军队,要收拢于麾下。” 郭靖点头,“怪不得,老师你很久之前,便让我尽可能的收留汉人降卒,原来您早就想到了今后会面临这种状况。” 刘安民点头。 不过随即,郭靖皱眉:”可是老师,我若是着重提拔汉人将领,收拢汉人军队,这件事被大汗知道了怎么办?恐怕会惹来大汗的猜疑?” 何止大汗的猜疑,恐怕整个蒙古高层都会对郭靖的举动有所怀疑。 刘安民笑了,郭靖能想到的他自然能想到,“靖儿的担心有道理,所以我们要先安大汗他们的心。” 郭靖疑惑道:“如何安他们的心?” 刘安民上前几步,凑到郭靖耳边,轻声细说。 …… 两个月后,蒙古开始挥军南下。 郭靖和托雷分兵攻金。 蒙古和金国的战争开始打响。 有感于西夏之战的教训,蒙古此次攻打金国,准备了众多的攻城器械和攻城的步卒,甚至火炮部队也投入战场使用。 未能和大宋联盟,蒙古便勾连金国内部的契丹人,以此削弱金国的力量。 这次战争,起于十月,蒙古军队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金国调动了五万士兵驻守黄河北岸,以保卫黄河滩畔的都城,但蒙古军队还是渡过了黄河。 到了第二年六月时分,郭靖和托雷甚至快打到了金国的京都开封。 但此时天气已经很是炎热,没过多久,酷热的天气使得北方的军队很不适应,托雷便是如此。 次月,托雷领军返还,但于中途得病昏倒,窝阔台甚至派来巫师给托雷看病,但托雷回到蒙古之后,仍是不治而亡。 郭靖却仍在率军作战,他手下的兵士多是汉人军队,和少数的蒙古兵士和契丹人。 他派人领着蒙古兵士撤离,自己则带着汉人军队顶着酷热,打到了开封城下。 而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份。 军中大帐内,郭靖正低头看着军情,旁边刘安民不时的擦着汗,他武功不高,不能像郭靖一样寒暑不侵。 未几,帐外传来兵士传讯之声:“报将军。” 郭靖头也不抬,“进来。” “报,金国朝廷有使者过来。” “让他进来。” 一个身穿金国官服的人走了进来,环顾了下军帐之内,认准了正主。 拜道:“见过将军。” 郭靖摆了摆手,“金使请起,不知有何事?” 金国使者道:“将军,陛下让本使给将军送来一封信。” 郭靖诧异,如今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自己那义弟派遣使者给自己送信,所谓何事?难不成是要投降? 接过信件,郭靖低头看去,看完,眼露思索。 刘安民见他表情诧异道:“将军,不知信中所谓何事?” 郭靖将信直接给了他。 刘安民接过来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这金国皇帝在信中先是攀了攀关系,称自己和郭靖本是结义兄弟,造化弄人才至如此境地,所以想和郭靖见上一面,好好谈一谈。 他扭头看向郭靖,说道:“将军,你要见他?” 郭靖挥手将信使谴退,对刘安民道:“老师,杨叔父他只有杨康他一个儿子,金国气数已尽,他已成亡国之君,但我却不想他死了,所以我想要去见见他,劝他回头。” 刘安民皱眉,劝道:“将军,如今我们只需将开封城一围,便大局已定,何须冒险,万一……?” 郭靖摆手打断了刘安民的话,眼神坚定,“老师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仍要试一下。” 刘安民默然,不再阻拦。 …… 蒙古大军和开封城遥遥相对。 中间处,郭靖和杨康此时相对而立,两人之间不过五步距离,身旁再无他人。 两人本是结义兄弟,同样流落异国,如今,一人成了蒙古的金刀驸马,手握重兵;一人身着明黄龙袍,做了大金龙庭,面南而坐,称孤道寡。 略默。 杨康眼眸深沉,微笑着看着郭靖,“义兄,别来无恙。” 郭靖面色复杂,沉声道:“康弟,回去吧,杨叔父和叔母在南面等你。” 杨康面颊一抖,“义兄是来劝我的吗?” “康弟,你赢不了的,不必再做徒劳的挣扎了,徒增伤亡罢了。”郭靖劝道。 杨康脸色阴沉:“义兄何必如此逼人太甚,非要将兄弟我赶尽杀绝,若是城破,大金灭了,蒙古大汗怎么会放过我,就算你是蒙古的金刀驸马,窝阔台也未必会卖你这个面子,我又如何回去见我爹娘?” “你把我逼死,将来又如何有颜目见我爹娘?” 郭靖听了,也不禁皱眉。 杨康见了,马上道:“义兄,我有一个两全其美之策,你我兄弟既不用生死相搏,也可以功成名就。” “什么两全其美之策?”郭靖道。 杨康低声道:“义兄如今手握重兵,金国的大军也有不少,只要你我兄弟联手,北拒蒙古,南下攻宋,天下唾手可得,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两兄弟的。” 郭靖眼神凝然,看着杨康像是再看着一个疯子,断然道:“你痴心妄想,我绝不可能答应。” “杨康,你到了今时今日仍不知悔改,为了权利荣华,认贼作父,màiguo求荣,不知羞耻,若非因为杨叔父、叔母,我今日便一掌毙了你。” 杨康如今乃是大金皇帝,何曾被人这般骂过,见郭靖眼神坚定且带着失望之色,他不禁羞怒之极,知道对方是一定要灭了大金。 他脸色狰狞,眼睛带着血丝,低吼道:“郭靖,你又比朕好多少?你娶了蒙古的公主,做了蒙古的驸马,成了蒙古人的狗,更成了蒙古人手中的刀。” “你以为你比朕高尚吗?你替蒙古人征战,手里又染了多少汉人的血?有什么资格来训斥朕?” 杨康这些日子压力甚大,前方战败的军情,一道接着一道的传到他的手里,如今更是被敌军打到了京都,此时遭到郭靖的拒绝和喝骂,不禁有些歇斯底里。 郭靖望着杨康略有些癫狂的模样,听着他口中的话语,不禁无言以对。 脸颊紧绷,半晌,郭靖冷冷的看了眼杨康,蹦出一句话。 “我和你不一样。”转身离开。 杨康攥起双拳,阴冷的看着郭靖的背影,冷笑道:“不一样?姓郭的,朕倒要看看你打败朕之后,蒙古人让你攻宋,你又是如何做的?” 郭靖离去的身子顿了一下,眼神不变,随即继续往前走去,步子却踏的更加坚定。 心中仍轻轻的道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样。 第二百七十章 你来做皇帝 第二日,蒙古大军开始攻城。 墙头处,犹如绞肉机一般,不停的有蒙古士卒登上城头,又被金国士卒杀退,随即金国士卒又被蒙古士卒斩杀,循环往复。 金国的皇宫内。 杨康面有怒气,盯着面前的马钰,大喝道:“你说什么?你让朕投降?” 马钰面色平静,点头道:“陛下,如今继续打下去,也只是让更多的人死亡罢了,不如降了。” 杨康听了,冷笑出声:“你不想让他们死,所以就让朕死吗?” 马钰摇了摇头,“陛下无需如此,陛下也不用死,换了便装,随我从后门悄悄离开,到时隐姓埋名,没人知道的。” 杨康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后退几步,一扬手,厉声道:“给朕杀了他。” 但无人应他,马钰眼眸低垂,静静的站在那。 杨康转身看着他的两个贴身护卫,“你们为何不动手?” 那两个护卫一男一女,此时静静地看着杨康,伸手往脸上一拂,顿时假面去除,露出本来面貌,不是陈玄风和梅超风二人又是谁。 杨康大惊,“你……你们是谁?” 陈玄风道:“我二人护持陛下周全这几年,陛下不认得了吗?” 杨康眼眸睁大,豁然转身,看着马钰道:“是你安排他们潜伏在朕身边的?” 马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叹了口气,道:“陛下,降了吧。” “来人,护驾!来人,护驾!”杨康登时大呼。 马钰任他呼喝,也不阻拦。 杨康喊了一会儿,也不见大内侍卫进来护驾,顿时反应过来,明白了什么。 他反应很快,转身便纵身往外跑去。 但他回来的更快,身子从门外嘭的一声砸回大殿中,挣扎了下没有站起来。 一个身影从门外走进大殿。 戴道晋看了眼马钰:“如何了?” 马钰看了眼地上的杨康,摇了摇头。 戴道晋没有意外,杨康也算是素有野心,好不容易登上帝位,才做了多久的皇帝,现在就让他投降,接受金国灭亡自己成了亡国之君的实事,他肯定不会同意。 不过,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了。 戴道晋冷幽幽的眼神盯着杨康,直接问道:“投降,或者死?” 他此时带着面具,杨康并未认出他,被他这包含杀意的一句话一激,杨康惨笑出声:“投降还不是一个死,又有什么区别?” 戴道晋皱眉,心中有些不耐,其实为了后续计划,他更想直接杀了杨康一了百了,若是杨康活着,这家伙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弄不好以后上蹿下跳搞风搞雨。 但不管怎么样,杨康是穆念慈的义兄,看在穆念慈的面子上,也不好直接动手宰了他。 身子一闪,来到杨康的面前,伸手往其双腿上一拂。 “啊……啊” 杨康顿时惨叫出声。 马钰眼角一跳,看的清楚,戴道晋出手废了杨康的双腿,以他的手法,杨康康复的可能性不大。 戴道晋没理他的惨叫,径直对马钰说道:“按我们后续计划办吧。” 说完,对陈、梅二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 三天后,金国皇帝完颜康派遣使臣投降。 完颜康自己则纵火于皇宫,zifén而死。 开封城破。 一些仍旧顽固坚持的女真高层,退守至归德,后退至蔡州。 但仍然不敌蒙古大军。 五个月后,金国全境被蒙古攻陷,至此,完颜氏族建立的金王朝正式宣告结束。 又一个国家灭亡在郭靖手里,战功赫赫,使得郭靖在军中的威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隐隐成了继成吉思汗后,蒙古的又一个军神。 战后,郭靖并未撤兵回还蒙古,而是收拢金国降兵,由于金国皇帝的投降,使得金国的军队留存很多,投降的士兵被郭靖打散混编,重新建制,麾下的兵力甚至达到了整个蒙古的三分之二。 …… 蒙古的大汗军帐中。 窝阔台脸色阴沉,手中紧紧的握着前线传来的军情,心中很是愤怒。 纳牙见了,问道:“大汗,可是出了什么事?” 窝阔台脸色恢复平静,将手中的情报递给纳牙,哈哈笑道:“喜事啊,我的好妹夫又给蒙古打下了一大片疆土,真是我蒙古的勇士。” 纳牙看了之后,又想到大汗刚刚的表情,他不傻,傻子也不可能成为蒙古的万户长,心道:大汗这是对金刀驸马起了猜疑之心啊。 窝阔台笑完之后,脑海中不由的想到了成吉思汗在世的时候给他说的话。 “窝阔台,我把汗位传给你,拟的意志坚定卓绝,见识颖敏优越,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帝国和人民会走的更远。你是蒙古的王,你要注意的是你的子民,郭靖此人,精通兵韬武略,战无不胜,是个开疆扩土的好将军。” “但你要密切的注意他,若是蒙古灭了金国之后,你便派他领兵,让他攻打宋国,若他有半点迟疑,立刻杀无赦。” 脑海中话语回响,窝阔台回过神来,对旁边的军士道:“传本汗的军令,就说郭靖灭金之战,战功甚大,本汗要大大的奖赏他,为他庆贺一番。” 旁边军士奉命行事后,纳牙眼神闪了闪,默不作声。 …… 前线,郭靖站在淮河边上,背负双手,向南眺望,耳边听着脚下奔腾的河水声,心中感慨良多。 旁边,刘安民抚着黑须,默不作声。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青衣的身影,宛如青烟一般,疾掠至河岸边,相距不远处站立。 郭靖看到来人,笑道:“黄大哥,你派人传信给我,约我在这里见面,是有什么事吗?” 戴道晋没有直接回答,笑道:“郭靖,你说这天下的百姓,活的苦吗?” 郭靖略默,答:“苦。” 戴道晋点了点头,“是啊,其实老百姓的愿望真的很简单,只要有饭吃,有屋睡便可以了,他们其实不怎么关心谁当皇帝,谁坐天下。” 郭靖不明白他给自己说这些做什么,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戴道晋继续道:“郭靖,你说蒙古人真的取了天下,会对天下的百姓好吗?” 沉默。 郭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小在蒙古长大,虽然蒙古人对他和他娘很好,但他自己心里知道,蒙古人对自己的身份有着极强的优越感,从心里轻视蒙古以外的所有人。 见郭靖不答,戴道晋叹道:“既然蒙古人做了天下,也不会善待天下的百姓,那现在做的又有什么意义?” 郭靖有些茫然,是啊,即使救了宋国的千千万万的汉人百姓,以后蒙古人坐了天下,这些人不还是下等人,不依然还是会吃苦受罪? 他低声道:“我到底该如何?”他其实不喜欢打仗,不喜欢杀人,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郭靖刚开始是为了报仇,后来似乎是为了挽救宋国的百姓而继续往前走。 他像是在问戴道晋,又像是问脚下的淮河水,他到底要如何做? 戴道晋略默后,“郭靖,不如你来做皇帝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都死了 三天后,郭靖安排好前线的事情后,带着二十万大军,动身返还蒙古。 到达蒙古后,窝阔台大宴群臣,蒙古各部族的首领都来恭贺。 郭靖在庆功会上,主动向窝阔台请命,领兵攻宋。 窝阔台很是诧异,眼神转动,笑问道:“郭靖,你要领兵攻打宋国?” 郭靖拱手道:“大汗,金国以灭,只要在灭了宋国,整个天下,便都是我们蒙古的。” 窝阔台仔细的看了他几眼,哈哈笑道:“好,我答应了。” “郭靖,多谢大汗。”郭靖躬身谢过。 随即他抬头看了看,在座的诸位,察合台、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速不台、哲勒篾、豁儿赤、纳牙等等,皆是蒙古的军中高层,黄金家族掌权者在列。 郭靖眼神闪了闪,突然出声问道:“大汗,郭靖有一事不明,希望大汗能够为我解惑。” 窝阔台笑道:“何事?你且说来。” “我的好安答托雷,死的不明不白,听说大汗当日曾派遣巫医去给他治病,可否让那巫医叫来,让郭靖问问他,我的好安答到底是怎么死的?”郭靖眼眸低垂。 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人皆面面相觑,同时眼神皆变得有些不同,有的甚至瞧瞧的瞥了眼坐在上面的窝阔台。 对于托雷的离奇死亡,在座的怀疑上面那位的不在少数。 窝阔台神色一沉,但随即面露悲伤,“四弟他……唉,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他。”说着,眼眶红了红。 他做大汗日久,岂能没有心腹,纳牙站起身,对郭靖怒喝道:“郭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靖面无表情,站立不动。 华筝也在列,眼色着急,顾不得别的,直接走到郭靖身边拉住郭靖的双手,郭靖自回来后,忙于军务,就未曾和华筝独处,她也不知郭靖怎么会在今天这个场合,说出这番话。 华筝劝道:“郭靖,你喝多了吧,赶紧回去。” 郭靖扭头看了眼华筝,突然笑了,眼中神色莫名。 华筝一愣,这种眼神,她从未见过,不知怎么的,突然对眼前之人有些陌生的感觉,这是一个女人和他丈夫朝夕相处,特有的熟悉感消失造成的。 郭靖突然左手伸出,大拇指往华筝脖颈间一点,华筝白眼一翻,晕倒在郭靖的怀中,郭靖顺手塞了一个药丸在其嘴中。 场中的诸位皆面露惊色,大叫道:“郭靖,你干什么?” “万户长……” “郭将军……” 郭靖面露莫名笑意,突然嘴巴大张。 “吼……吼” 犹如平地一声雷,宛如晴天霹雳,在场中炸响。 狂猛的气流四散,吹的桌案上的美食美酒洒落在地。 窝阔台等人只觉一声炸响,心脏都是一个停跳,随即好似一柄大锤砸在心脏上。 所有人都眼前发黑,鲜血狂吐,心脏宛如撕裂一般,疼痛过后,便陷入一片黑暗。 郭靖见了,眼神闪了下,暗道:龙吟铁布衫+虎啸金钟罩+鬼狱阴风吼+碎金狮子吼,果然够劲。 不远处的一座帐篷中,密宗的两个和尚,在听到第一声吼叫的时候,便身子窜出蒙古包,几个呼吸便掠了过来。 见到地上的众人,老和尚和中年和尚大惊。 郭靖也见到了来人,将华筝放在地上,看着两人。 怒声道:“大胆贼秃,竟敢行刺大汗,来人,抓刺客。”他刚才的吼声直接将靠近这里的卫兵一起震死了,这些说来话长,但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发生。 两和尚惊怒不已,若是真的将这黑锅背了,恐怕密宗要在蒙古除名了。 老和尚大吼道:“多吉。” 中年和尚在老和尚说话的时候,便已经出手,双掌携着巨大的力量,轰向郭靖。 老和尚也没闲着,身子瞬息来到,一掌无声间拍向郭靖的腰眼。 郭靖眼神一闪,暗骂这老秃驴阴毒,手腕转动,将老和尚的掌力挡开,中年和尚的掌力,卸去了一般,另一半生生的承受了。 “哇” 郭靖顿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而此时,周围的兵士也听到动静,围了过来。 其中的首领见到郭靖吐血飞出,砸在地上,大惊,忙过去扶起问道:“驸马爷,怎么回事?” 郭靖擦了擦口中的鲜血,指着走出的两个和尚怒道:“他们杀了大汗和诸位将军,还杀了华筝公主,给本将军杀了他们。” 那首领听的脸色大变,似是此时太过让他震惊,一时没有回神,见到郭靖又冲了,才反应过来,拔出腰间长刀,指着已经和郭靖打斗在一起的两个和尚,吼道:“给我抓住他们。” 郭靖听到“抓住他们”,神色一闪,手中的力道瞬间大了一些,一掌拍在老和尚的心口,直接震碎了老家伙的心脏。 “师父”中年和尚悲声道。 随即,宛若癫狂,往郭靖这边冲了过来。 郭靖仿佛不敌,又和这中年和尚拼了一掌,口中又吐了一些鲜血,不过那和尚也受到了重创,口吐鲜血。 旁边的军士上来抓人,被中年和尚愤怒之下,打死了十几个,不得已之下,军士开始放箭。 中年和尚瞬间被射成了一个刺猬,口吐鲜血的跪倒在地,双眼仍是死死的盯着被军士保护起来的郭靖。 死不瞑目。 郭靖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他,脚步踉跄的跑进大帐。 未几,大帐内传来一声悲呼,“华筝……” 那首领进了大帐,见了这满地的死尸,脸上直接没了人色,身子颤抖着看着地上的这些人,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 这一年,注定不太平。 蒙古灭金之战后,大本营遭受密宗袭击,蒙古大汗和各部族首领,以及蒙古高层,几乎死了个干净。 黄金家族只剩下孤儿寡母存活。 万户长郭靖的妻子华筝公主也惨遭杀害,暴怒的蒙古人,在同样愤怒的金刀驸马的带领下,对密宗展开了清洗,密宗被连根拔起,藏传佛教彻底失去了在蒙古的生存土壤。 之后,蒙古仅剩的万户长郭靖,在为众人报仇之后,立托雷的长子蒙哥为蒙古大汗,以蒙哥年龄太幼为由,暂时统管全国军务。 经过一年的休整后,郭靖派阿只乃率领蒙古十万骑兵,再次西征。 同时,南下攻宋之事,再次被提上了日程。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靖太祖 南下攻宋之战还未打响,一个人却找到了郭靖。 郭靖看着面前的这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人,笑道:“你叫耶律楚才?” 耶律楚才眼神深邃,长的也是一表人才,蓄着黑须,有种中年老帅哥的感觉。 他拱了拱手:”回将军,下官正是耶律楚才。“ 郭靖点头:“我知道你,你找我什么事?” 耶律楚才神色一闪,他对面前这位金刀驸马闻名已久,来之前,他特意将金刀驸马的过往捋了一遍,越是琢磨越是心惊,他隐隐的猜到了什么,所以才有了此行。 耶律楚才有些诧异,“将军知道下官?” 郭靖笑着道:“你曾经劝诫铁木真大汗少造杀戮,所以本将记得你。” 耶律楚才笑了笑,有印象是好事,开口道:“古有毛遂自荐,今天下官便是来投奔将军的。” “据我所知,你现在的官职不小啊,还有你说的投奔我,是何意?”郭靖疑惑道。 耶律楚才咬了咬牙道:“下官知道将军乃是有大志向之人,良禽择木而栖,所以下官便来了。” 这句话,几乎就差明着说你郭靖心怀异心,将来会zàofǎn,但我想跟着你。 郭靖眼睛眯了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位,耶律楚才是个有能力的人,施政方面很有一手,历史上官至中书令,提出以儒家治国之道并制定了各种施政方略,为蒙古帝国的发展和元朝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后世曾有人对他甚是推崇,曾言耶律楚才是一位被低估的宰相,以一己之力为为华夏文明续命。 他积极恢复文治,逐步实施“以儒治国”的方案和“定制度、议礼乐、立宗庙、建宫室、创学校、设科举、劝农桑、省刑罚、薄赋敛、去冗员、黜酷吏、赈困穷”的政治主张。 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殚精竭虑,创举颇多。主要有保护农业,实行封建赋税制度;改革政治体制,提拔重用儒臣,反对tushā生命,保护百姓生命,禁止掠民为驱,实行编户制度,反对扑买课税,禁止以权谋私,主张尊孔重教,整理儒家经典。 郭靖心中念头急转,若能得此人相助,对以后的自己帮助甚大,可以省自己不少事。 想到这,郭靖意有所指道:“耶律大人,我俩同朝为官,自然是相互帮助,为蒙古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以往我在外打仗,与大人接触不多,之后我们二人还得好生亲近才是。” 耶律楚才心中一喜,笑着道:“这个是自然,以后还得将军多多提携。”他并非是如此墙头草之人,只是他素有抱负,蒙古高层集体死亡的事,对他冲击深大,他不想步了那些人的后尘,尽管他对那些人的死隐隐有些猜测,但却打算将之永远埋在心底。 郭靖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又是一番深谈。 待耶律楚才要走的时候,郭靖似是随意道:“自大汗死后,蒙古的那些官,有些不服管束,远没有汉人、女真人容易管理啊。” 耶律楚才听了,眼眸一闪。 郭靖随即笑了笑,“我随口一说,耶律大人去忙吧。” 耶律楚才拱了拱手,告辞了。 郭靖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幽深,不知在想写什么。 …… 第二年,郭靖率军五十万,攻打宋国。 天下大哗,在一些人的特意宣扬下,宋国百姓都知道这位蒙古的大官,是个汉人,顿时宋国朝野之间议论纷纷,痛骂者有之,心有别的念头的也不少。 郭靖放出话来,“降者,秋毫无犯”,他不想像历史上那样,打四五十年。 刚开始两座城,殊死抵抗,他狠了狠心,将这两城的士卒全部斩杀,狠狠的震慑了宋国朝野。 之后,他暗杀、拉拢、贿赂南宋高官,各种威逼利诱等暗处手段齐上阵。 后续,有几个城池开城投降,果然秋毫无犯,不禁让大宋的一些人动了心思。 但赵宋统治多年,正统已经深入人心,抵抗的力度仍然很顽强。 虽如此,宋国境内,也并非一片安宁。 铁掌帮帮主裘千仞,举兵zàofǎn,东南也是烽烟四起,不知怎么回事,短短两年时间,大宋似乎给人一种到处有人谋反,国体摇摇欲坠之感。 就这样,三年后,郭靖的大军打到了宋国的重镇襄阳。 郭靖使了些暗中的手段,襄阳并没有如历史中那样挡住南下的脚步六年之久,仅仅三月不到,襄阳城破。 破城之后,有关郭靖拥兵自重,想要恢复汉人统治的消息不经而走,流传天下。 不过这些谣言影响不了大军,大军长驱直入,顺势收编了裘千仞的军队,并入大军,一起向前开进。 有意思的是,郭靖要恢复汉统的谣言流传天下之后,后面的征战,几乎少有抵抗,很多城镇望风而降。 宋国残余势力陆秀夫和张世杰等人连续拥立了两个幼小的皇帝{端宗、幼主},成立小朝廷,不断逃亡至南方,逃至新会至南海一带。 八年后,宋国版图几乎全部沦陷。 最终,宋国的幼主被俘,陆秀夫和张世杰以身殉国。 有宋一朝,至此完结。 …… 覆灭宋国之后,由于这近九年的攻宋之战中,宋国的降卒直接打散混编,郭靖手下军队达到近百万。 之后,除了镇守各地的军队未动之外,郭靖率领五十万军队,北上中都。 蒙古大汗蒙哥便在那儿。 郭靖也懒得再和他们扯皮,直接逼迫蒙哥退位,自立为靖王。 蒙哥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郭靖派来的,这十年直接被架空的,除了他之外,黄金家族的妇孺老弱,皆被郭靖圈养在中都,外人不得靠近。 顿时天下震动。 除去西征的蒙古军队,留在中原,化整为零的蒙古士卒,直接哗变,但并没有什么用,被郭靖事先安排好的后手直接扑灭。 随后军中开始展开清除计划,蒙古士卒一个不留。 军队的哗变,给了郭靖借口,直接将黄金家族的所有人全部宰杀,包括托雷的两个儿子蒙哥和忽必烈。 接下来,郭靖改中都为北京,坐镇于此,竖起靖王王旗,遥控天下,将所有反抗势力,尽皆扫清。 一年多后,天下再无反对之声。 刘安民、耶律楚才等文武官员,上表请求靖王称帝。 恰在此时,西征的蒙古军队返还,郭靖放出话,将这只蒙古军队剿灭之后,再称帝。 顿时,手下那些拥有从龙之功,急于渴望论功行赏,封侯拜将的虎狼之师,张开了獠牙。 郭靖亲率六十万大军,北上草原,扑杀蒙古西征队伍,靠着人数优势,硬生生将蒙古的西征军队赶到了俄罗斯,且蒙古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又犯起了lǎomáo病,开始为了上位内斗起来。 三年后,郭靖于北京,在文武官员的三请三辞之下,登基称帝。 国号称“靖”,年号:天册。 后世人称:靖太祖。 还有一章就完结了,大家有些不喜欢看这种,其实我写这些要比前面写的还要费心思,大家却对后面这些不怎么感冒,订阅掉的太狠了,有些尴尬。 换地图吧。 另外,求个票吧,有票的给俺投一票,不胜感激。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帝国的殖民战争与结束 天册三年,靖帝率军西征,收服吐蕃诸部。 同年,靖帝颁下法令。 废除孛儿只斤氏、乞颜、纳古斯、汪古惕等异族姓氏,全部改为汉姓。 中书令耶律楚才身做表率,被靖帝赐姓郭。 久乱之下,如今天下百姓,人心思定,但改姓之事,除了已经汉化程度很高的女真、契丹等族坦然接受外,却遭受很多汉化程度很浅异族之人的反对,尤其是刚刚征服的吐蕃诸部。 有人借此生事,靖帝大怒,挥兵扫灭,人头滚滚之下,血腥镇压改姓风波。 留姓不留头,留头不留姓。 钢刀压颈,反抗的异族不得不服从。 同时,靖帝推令天下,识汉字,说汉话等一系列措施,有之前的血腥镇压在前,这一次倒是很顺利。 从此以后,要想做官,必须会说汉话,识汉字,利益驱使之下,法令自然推广。 靖帝从天册一年,便成立“新物事探索司”,首先派人将玉米、马铃薯、番薯、花生、番木瓜、陆地棉找到,随后直接推广天下。 然而这一次却是触动了南方士族的利益,他们都是大地主,种植的都是一些珍贵的物事,怎么愿意去种这些便宜却能填饱肚子的事物。 靖帝无法,只得派官员去协商,先进行试点。 但他低估了士族的胆子,竟然连试点也不愿意,能被他派去的官员,能力品性自然是上上,没成想却丢了性命。 消息传回京都,靖帝怒极。 南方的那些士族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们仍然是沉浸在“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前朝氛围,低估了一朝开国皇帝,尤其是一刀一qiāng,踏着尸山血海登上帝位的皇帝的手段。 靖帝根本不怕再次天下大乱,也不再派官员,直接勒令手下将士,挥军南下,顺便给了主帅一张名单。 南方的那些士族有些发愣,怎么就发兵了? 不过他们也不怕,他们在南方的势力盘根错节,除非皇帝打算将南方士族连根拔起,到时候皇帝便会知难而退了。 大军临城。 事情远没有南方士族想的那样简单,此次靖帝派出的士兵全是北方人,根本不鸟南方的这些所谓权贵豪绅。 战火又起,原吐蕃诸部也开始蠢蠢欲动,天下又有大乱之像。 靖帝再次御驾亲征,直接到了前线。 南方士族虽控制了地方城池,但到底兵力太少,自然节节败退。 靖帝也不做别的,每下一城,将城中士族以谋反罪论处,诛灭九族。 就这样,半年两个月时间,南方士族八姓族人,被他杀了个干净。 后来,其他的士族一看,这皇帝来真的?首先撑不住,便要投降,同意皇帝的土地种植作物的政令。 靖帝同意了,但要南方士族支付大军征战之粮草。 南方士族无奈,只得同意,很是一番大出血。 但大军却没有走,靖帝又颁布了一则法令,为了确保国家税收正常收取,要执行“士绅一体纳粮”。 士族看着头上那明晃晃的钢刀,无奈之下,只得同意。 天册五年,玉米、马铃薯、番薯、花生、番木瓜、陆地棉等高产作物推广天下种植,底层百姓的衣食之困得到了极大地缓解。 老百姓只要有口吃的,闲的蛋疼才会搞事。 他们不搞事,靖帝却是要搞事了,不过他没做别的,开始造人,仅仅到了天册六年,仅仅六年时间,他便有了十七个儿子,六个女儿,而且还在继续。 同时,靖帝对军队进行了改革,设立军机处,牢牢地将兵权抓在手中。 之后,“士绅一体纳粮”使得国库渐丰,于是他开始设置常备军,也就是职业军人,同时以监察司监察天下。 监察司是他以之前全真教和丐帮的消息网,加以改良后,成立的监察组织,并且明确的昭告天下,监察司便是为了监察天下士绅、百姓的机构,为了防止有人暗地里生事、不尊法令。 同时完善法律,使得各个方面有法可依。 天下各个阶层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这位皇帝陛下,领教过他的狠辣手段,所以不管他做什么,都老老实实受着。 但暗地里却有不少人想着,等靖帝死了,再做打算。 靖帝倒是没像他们想的那样,天天搞事,他开始听取群臣意见,虚心纳谏,文治天下,厉行节约,劝课农桑,鼓励工商业发展,积极发展火器,实现休养生息、国泰民安。 …… 海外的孤岛上,这一天,一艘小船使来。 船上只有两人,一身便装的戴道晋还有如今的靖国国师马钰。 戴道晋仍旧面白无须一副二十来岁的样子,马钰则老了很多,须发皆白,不过仍精神十足,很是仙风道骨。 踏上了这座孤岛,四周突然出现了五六个黑衣人,来到两人身边,躬身行礼。 马钰扭头环视了下,叹了口气,略有些感慨。 戴道晋摆了摆手,驱散了那些黑衣人,扭头对马钰道:“行了,别叹气了,走吧。” 岛上有几座木屋,屋前种植了些番薯、花生等作物。 戴道晋两人走到屋前,低头看了看这些作物,随后看着木屋道:“郭兄弟,别来无恙啊。” 未几,一个中年男子走出木屋,圆圆的脸,有些富态,让戴道晋看的也是一愣,他偶尔派人给岛上送些东西,却是没来过,没成想郭靖竟变胖了。 郭靖看着面前的这人,心中有些复杂,沉默半晌,不知说些什么。 “郭靖,谁来了?”一个声音从屋内传出。 随即一个中年女子扶着一位老妪走出屋子,不是华筝和郭母又是谁。 见他们身体都不错,戴道晋笑了笑。 …… 离开小岛后,戴道晋和马钰分开后,去了一趟桃花岛。 见过了黄药师夫妇之后,拜见了长居桃花岛的周伯通和刘瑛,长时间的分别,相见又是一阵无言。 戴道晋也见到了黄蓉,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子,还有四处玩耍的孩童。 见众人一切都好后,戴道晋住了半个月,便又离开了。 …… 天册二十年,靖国国力强大,各行各业发展皆欣欣向荣。 靖帝这些年,通过监察司监控天下,发现一些新的贵族名下土地开始越聚越多,知道封建时代,土地兼并无法避免,但仍是砍了一批人的脑袋,将一批人抄家灭族,企图遏制。 效果有限,不过幸好“士绅一体纳粮”制度的实行,不管土地兼并不兼并,都能保证国家粮食的征收。 靖帝开始想一些别的法子,除了发展工商之外。 天册二十五年。 这一天,大殿上,靖帝大宴诸位皇子公主。 靖帝高zuotái上,下面的五十八位皇子、二十多位公主一一在列,大的二十多岁,小的才六七岁。 吃好喝好之后,靖帝独留下了五十八位皇子。 靖帝起身,看着下方的众人道:“朕知道,你们长大了,开始想着有朝一日坐上朕的位子。” 刚开口一句话,只把下面的众位皇子吓得直哆嗦,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靖帝摆了摆手,“想做皇帝,没什么不能说的,朕的儿子,如果连这点野心都没有,那朕不如养一头猪,但是你们要知道,这皇帝的位子就一个,你坐得,他便坐不得。” “到时候,你们难免兄弟阋墙。” “所以,你们还是出去吧。” 三皇子大着胆子,看了眼自己这杀人无数的皇帝老子,问道:“父皇,出去?去哪里?” 靖帝笑了笑,拍了拍手。 随后,四个小太监走进殿内,两人一头,扯开了一副长长的画卷。 靖帝摆了摆手,“你们上前过来。” 众皇子起身,凑了过去。 靖帝手拿木棒,指着画,道:“这里是美洲……这里……” 一炷香之后,靖帝说完后,皇子们中的一些人似乎明白了自己父皇的意思,不禁眼冒亮光。 靖帝看着下方的皇子道:“是的,你们没有猜错,朕就是让你们出去,你们不是想做皇帝吗?但朕告诉你,这里的皇帝位子就一个,但你们可以自己出去打,打下的地盘,全部归你们自己。” “朕在你们从小的时候,就教你们兵法韬略,十五岁,就将你们扔进军营历练,不是让你们去玩的。” “朕可以给你们兵,朕这些年鼓励、奖励生育,兵源充足,但不会很多,而且粮草也只会给你们一部分,到时候就看各自本事了。” 六皇子面貌英武,兴奋道:“父皇,打下的所有东西都归我们自己,地盘、人口?” 靖帝笑道:“没错,不但如此,你们打下的地盘,你们自己组建军队,自己治理,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们可以称王,但不能称帝,以靖国皇帝为尊。” 七皇子大声道:“商朝八百诸侯?” 靖帝点头,“没错,但是你们打下地盘之后,一定要教地方的土著,识汉字、说汉话,传播百家典籍。” …… 天册二十六年。 靖国的十八位皇子,有的独领一军,有的合作领军,开始往靖国的四方开进。 有的东进走海路,有的西进,有的北上,有的南下。 这些皇子的生母,皆来自各大家族,背后的能量皆开始发动起来,从不缺聪明人,如此之大的机遇摆在眼前,他们背后的老狐狸怎么会错过。 帝国的殖民征战开始了。 遥远的土著们留下只言片语,后世的地球人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得知,当时的各大洲的土著把这件事,叫做“huánghuo”。 …… 天册四十年年,靖帝驾崩。 大半个地球的人,开始穿起素服,为这位伟大的帝王送行。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新的开始 戴道晋豁然睁开眼睛,还未来的及观察四周,只见一只拳头往他眼睛打来,指节间夹着的刀片,让他的眼睛一跳,这一下打实了,眼睛必瞎无疑。 刚刚恢复意识,知觉恢复需要过程,身体的沉重感让他的反应有些迟钝,脑袋尽可能的微微一歪。 躲过这一拳,但刀片的锋利边缘,仍划过他的眼角,冰凉的触感传来。 戴道晋面无表情,鲜血流进眼睛,但他眼睛眨也不眨,扫了面前这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身穿着灰色短衫,但这个孩子眼中的狠辣和无情,又让人觉与他的年龄不符。 那孩子见一击未能奏效,拳头收回,另一只手聚掌成刀,往戴道晋太阳穴打来。 冷冷的盯着对方的动作,戴道晋身子一矮,整个身体缩进对方的身体,随后右手食指和中指聚拢,由下往上,狠狠的插入对方的咽喉。 “嗯……嗬……嗬” 戴道晋后退两步,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开始打量周围。 此时他才发现,他这具身体短手短脚,也是大概十一二左右的少年人。 “叽里咕噜……”一道声音传来,带着震惊的意味。 戴道晋扭头看去,才发现四周还有五六个孩子,同样的灰色短衫打扮,站在四周,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他皱眉,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默默探查了这具身体的状况,他发现这具身体竟也练有内家功夫,尽管还很弱且比较粗糙。 戴道晋默默适应这具身体,本以为四周的那些孩子会攻击他,但等了半天才发现这五六个孩子,只是看着他,没有动作。 他也懒得管他们,只要他们不来攻击自己便可。 双眼微阖,感受着体内的些许内力,他本想散掉这有些驳杂的内力,但考虑到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便暂时按下这个想法,驱使着内力默默恢复体力。 没多久,一行人走了过来。 许是被报告了消息,这行人气势沉凝,想来不是一般的人。 戴道晋微微睁开双目,看了眼这一行人,见其穿着打扮,眼神不禁一凝。 “倭人?” 这一行人皆是东瀛武士打扮,有的腰间插着双刀,有的插着单刀,且各个眼神凌厉,显然功夫不错,尤其是为首的两人,一人着灰色衣服,一人着黑白服饰,气势强大,比之戴道晋所见过的五绝弱不到哪里去。 为首的两人中,黑白服饰男人看了眼戴道晋,见他眼角流血,但却没有大碍,眼神中似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打量了一番地上的那个被戴道晋杀了的少年,神情中不禁带上了一抹凝重。 灰色衣服的男子明显也是首领之人,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不禁脸色大怒。 “锵”长刀瞬间出鞘。 那男子双手握刀,一刀劈向戴道晋面门。 戴道晋不禁动容,他动容的非是这男子拿刀欲要杀他,而是这男子手中的长刀上,隐隐一股透明气劲,透着一股锋锐,刺的戴道晋面颊生痛。 “刀气?” 此人年龄不过四十岁左右,竟能发出刀气! 还没等他心中的惊讶褪去,只见黑白服饰的男子手中的刀也锵的一声,长刀出鞘。 “铛” 一把长刀架住了劈向戴道晋面门的利刃,同时阻挡了那长刀发出的刀气。 戴道晋不禁有些惊讶了,他从这具身体中的情况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也是练内力的,一睁眼便遇到两个能够发出刀气的人。 难不成这个世界的武道发展,竟如此昌盛? 两个男子口中说着话,情绪激动,随后两人打了起来。 戴道晋略往后退了几步,说起来他几世为人,还未学过日语,听不明白这两人说的什么,但从两人的情绪反应上,也猜测出自己杀的这个人,很可能身份不简单。 眼睛四下瞅了瞅,发现这两男子带来的一行人,显然不是简单货色,应该是经过训练,四散开来,竟隐隐将整个场地围了起来,戴道晋估摸着以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想要跑出去,机会可能不大。 故而,他也只能按下心思,目光不由的落向场中打斗的两人,等着两人分出胜负。 “铛” 双刀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传出老远。 两人交手过程中,四散的气劲,吹得地上的枯叶飞起。 戴道晋眯着眼睛,看着两人交手,招式间明显异于他所知的,看来果真是来到了东瀛。 思考间,场中又有变化,两男子分开后。 黑白服饰的男子神情郑重的给那灰色衣衫的男子说了一些话,随后那灰色衣衫的男子似乎犹豫了一番,但仍是将长刀还鞘,神情冷肃的说了几句。 黑白服饰的男子听了那人的话,扭头看了看戴道晋,神色间略有踌躇,随后似乎下了决心,往戴道晋这边走来。 戴道晋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他。 男子走到戴道晋身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随后右手猛地往戴道晋胸前几处大穴猛点,一股内力侵入戴道晋的体内。 戴道晋只觉胸口一痛,随后便感知到体内原本的内力顿时消散。 “散功?” 他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了眼那面前这男子。 这男子用自己家族的散功秘技废了戴道晋的武功,这孩子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心中既是赞赏又是可惜。 随后这男子转身,看向那灰色衣衫的男子,指着戴道晋,叽里咕噜的说了一番。 那灰衣男子顿了顿,随后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等那一行人走后,黑白服饰的男子看着戴道晋又说了一些话,见他仍无反应,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随后,戴道晋便被这些人架着,离开了。 …… 三天后,一处庄园内,标准的古代日式居所。 戴道晋盘膝而坐,闭着双目,静静整理着这具身体里的残魂给他带来的讯息。 半晌,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带着一丝诧异。 呢喃道:“没想到是这个世界,而且还转世到了东瀛。” 他用了三天时间,才彻底掌控了这具身体,扫清了体内的隐患,至于散功?对他来说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当日那人若是不做,他也会做的。 此时的安全问题应该是不用担心,戴道晋随即又微阖双目,心中思索着一些东西,规划着以后的行事。 “咻” 戴道晋松开食指和中指,将夹在两指之间的一把木制bishou放在手里把玩。 一个身穿粉色和服的少女走了过来,少女皮肤白皙,明眸善睐,长的很是漂亮,只是年纪小,想来长大了,定是容色清丽的绝色女子。 少女走到戴道晋身边,笑着道:“雪姬就知道,就算哥哥散了功,哥哥一样很厉害。” 第二百七十五章 《阴阳九转》 戴道晋看了眼这少女,脸色淡淡,轻声道:“雪姬,你不去好好练功,来这里做什么?” 雪姬嘻嘻一笑,坐于戴道晋身前,“雪姬怕哥哥无聊,所以特地来看看哥哥。” 戴道晋嗯了一声,望着庭院里的花草,没有说话。 柳生雪姬见自家哥哥不说话,以为仍是因为散功的事情,心情不佳,小脸认真的劝慰道:“哥哥,你才十三岁,父亲说过你的习武资质很好,重新修炼,定然可以后来居上的。” 戴道晋仍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少女撅了噘嘴,嘟囔道:“都怪父亲大人,散了哥哥的内力,还要关哥哥三年的禁闭,那甲贺派有什么了不起的,哥哥都已经受到惩罚了,还要……” “雪姬。”一道沉稳的中年男子声音传来,声音中略带责备。 少女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忙站起身来,对着来人躬身行礼,“雪姬见过父亲大人。” 柳生但马守低头看了眼依旧坐在那儿,动也未动的儿子,心中叹了口气,有些愧疚,但面上却是一片冷肃,对于亲手散去柳生十兵卫的内力一事,他却是不后悔的。 十兵卫杀了甲贺派上忍的得意弟子,这件事只有如此处理,才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柳生但马守默默站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内力散了,再练回来便是,我柳生家的男儿,岂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 戴道晋面无表情,合上了双目。 柳生雪姬抵着头偷偷瞥了瞥哥哥,发现哥哥面对父亲大人的训话,竟然不理睬,而且闭上了双眼,心中暗暗咂舌哥哥的胆子怎么便的如此大了? 随即她回想了一下这几天,虽只见过哥哥两三次,但少女的细腻心思,仍是让她觉的哥哥有些和以往不同了,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柳生但马守见到地上的人如此反应,不禁握了握手中的刀柄,略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离开时对雪姬说了句:“雪姬,回去练功。” 雪姬躬身应道:“是,父亲大人。” 见到人逐渐离去,雪姬松了口气,扭头看着仍闭着双目的戴道晋,低声道:“哥哥,雪姬以后再来看你。” 戴道晋轻声嗯了一声,也未睁开眼睛。 雪姬见此,便离开了。 身边无人,再次回复安静,戴道晋双目闭着,呼吸渐渐变的悠长,体内一缕阴阳真气开始滋生。 …… 禁闭生活,对戴道晋来说并不怎么难熬,一来他若真的想要走,区区看守禁闭的人员,根本看不住他,二来他这段时间慢慢修炼《阴阳经》,修炼些许阴阳真气,逐渐滋养经脉,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除了这些之外,他更是慢慢继续梳理虎啸金钟罩、龙吟铁布衫、少林金钟罩、铁砂掌、铁布衫、铁裆功、铁头功、龙象般若功、铁臂功等二十几门硬功,打算吸取其中的精华,创出一门适合自己的外门硬功,锻炼打熬肉身,并且要和自己的本命功法《阴阳经》相适应。 之所以说继续二字,便是他上一世便已经开始准备了。 在戴道晋看来,硬功属“阳”,但一味如此,,也是失之偏颇了,肉身打熬,仍离不开阴阳相济的路子。 这半年来,他也逐渐摸索出了一些思路,并且照着试练了一番,效果很是不错,竟能和体内的阴阳真气相互促进。 他不由的信心大增,他很想知道,有朝一日,这门功夫大成后,能否硬抗《金刚不坏神功》。 …… 一年后,仍是那处居所。 屋子内,戴道晋心神沉寂,星云世界中,此时又是一番大变样,和以往大为不同。 最为显著的不同之处,就是星云世界的中央处,一大团黑白气流相互旋转交互,戴道晋这一年来,已经不止一次的见到了,所以并无惊奇。 这便是他上一世所修的《阴阳经》真气,不知怎么的,竟然跑到了这星云世界中,数量上虽然只有上一世的一半多一点,但似乎因为星云世界的缘故,变的更加精纯。 戴道晋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一年了,此时略深吸了口气,心神引导之下,那缓缓转动的黑白气流,仿佛被触发了机关,缓缓转动间,出现在他的经脉之中。 慢慢的,经脉中传来一阵刺痛,那是真气太多的缘故。 戴道晋心神驱动,想要使这黑白气流停止传输,但好似一旦开始,便不能中途停下一般,黑白气流仍缓慢而坚定的灌进戴道晋的经脉中。 戴道晋luolu的皮肤,逐渐有血滴渗出,甚至慢慢的浸湿衣衫。 他面色仍然平静,好似并无多大痛苦。 半晌后,戴道晋睁开双眼,精光闪过,随即转为幽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幸好。” 他所说的幸好便是用了一年的时间准备,而不是贸贸然直接转生的时候便行今日之事。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染血衣衫还有皮肤上的血珠,略皱眉,身体肌肉微微震动,皮肤上的血珠都附着于衣衫之上,顿时,衣衫红色又加深了几分。 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将那血色长衫处理好后。 戴道晋闭目感知了下体内的状况,心神探查之下,经脉多处损伤,随后感知到丹田处的那股强大的真气,同宗同源的阴阳真气,缓缓在丹田内转动。 睁开眼,戴道晋心中暗暗琢磨了下,星云世界好似有了能够携带前世功力的能力,但却耗损颇大,进入星云世界的只有一半左右,灌输真气到这具身体,又会损耗十之二三。 不过戴道晋却已经很满意了,省了他多少水磨工夫。 其实严格说起来,戴道晋这具身体的基础打的很不错,不然他也不会仅仅准备一年,就灌输内力,若非如此,根基不稳那才坏了大事。 之后的时间,戴道晋一边调理经脉的损伤,一边正式开始修炼他创出的打熬肉身的外功,因为这门外功是依据道家阴阳思想而创,同时与内家心法《阴阳经》相辅相成,相互增益,便叫《阴阳九转》。 顾名思义,在他的设想中这门武功能够练至九层,但以他今日的武学储备,也仅仅推演到了第六层,但即便是这第六层,戴道晋也认为不会比《金刚不坏神功》弱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魔刀 清风吹拂,四月下旬,庭院中樱花开的正盛。 戴道晋身着灰色长衫,双手持刀,在院中跳转腾挪,刀光闪烁。 半晌,身影静止,戴道晋收刀而立,默默思索。 他刚刚演练的刀法,便是柳生家的家传技艺。 日本的刀术流派甚多,而新阴流便是其中一支,新阴流的最大分支便是柳生新阴流,由柳生石宗严舟斋创立,家传《杀人刀》、《无刀之卷》等,其中最为盛名的便是“杀神一刀斩”和“雪飘人家”。 戴道晋为了防止露出马脚,将柳生家的武功仔细的梳理了一遍,以他的境界和武学底蕴,除了“杀神一刀斩”和“雪飘人间”外,仅仅是浏览一番罢了。 而这两种刀法,作为柳生家的杀招,也却有其独到之处。 将东瀛柳生新阴流的刀法中,“稳、准、狠”做到了极致,颇有可取之处。 将手中的长刀横在胸前,看着清亮如水的刀身中的人影,相貌谈不上英俊,但配合着那双眸子,有种不一样的气质,左眼处的一道刀痕,却是给了这幅面孔一种冷酷之感。 刀长约六十五公分,刀身给人硬朗刚健之感,尾部略带弧度,与中土的唐刀很是相似,但又有些区别,唐刀大都是直身,且武士刀刃区面积一般都占刀身面积的二分之一以上,而唐刀的刃区面积一般为四分之一左右,采取斧刃造型。 看着这把刀,戴道晋眸光流转,呢喃道:“刀?” 他却是从脑海中浩如烟海的武功秘籍中,回想起了一种刀法,那是他得自天山灵鹫宫的石壁上的武功,他之前练的都是剑法,所以并没有对这门刀法太过上心。 之所以印象深刻,第一时间回想起这门刀法,而非其他如少林降魔刀、回风拂柳刀、少林燃木刀法、武当玄虚刀法、华山两仪刀等,而是因为这门刀法太过特别。 这门刀法叫《生死阴阳刀章》,纂刻在石壁的最后的角落处,当时戴道晋记忆的时候,也被这门刀法的介绍唬了一跳,“生死一线间,阴阳两相隔,茫茫刀光处,泥梨身相合。”,泥梨是地狱的意思,意思是练成了这门刀法,刀光所处既身化地狱,这门刀功走的是以神御刀的路子,但却是杀戮之刀。 借所杀之人临死前的最后一点灵神为桥梁,建立起修炼者本身与所修之刀术的联系。 排除移魂dàfǎ这些纯精神类武功,这是戴道晋第一次接触到明确以自身的“神”作为练功主体,而非体内真气为主的武功,他当时见之,很是感兴趣,但见到其所练的方法,又考虑到当时自身的情况,所以他便放弃了。 这是一门魔刀。 至于为何灵鹫宫会有这么一门明显超出常理的,份属魔道的武功,戴道晋也不甚理解。 如今因为练刀的缘故,他不禁又动了这份心思,他很想知道以他如今的强横精神,练了这《生死阴阳刀章》,究竟有多大威力。 看着手里的刀,心中想着这刀有些不适合,有时间得亲自找人打造一把。 “嗤”刀划破空气之声。 戴道晋身影不动,手臂轻抬,右手中的刀身旋转,划过半圆,点到身后突然出现的刀身七寸之处。 “叮” 雪姬蹬蹬退了好几步,揉着略微酸麻的手腕,娇声道:“哥哥,你怎么力气越来越大了,简直像一头人形怪兽一般。” “锵”长刀还鞘。 戴道晋转过身,看了眼面前的美貌少女,淡淡道:“今日过来找我做什么?” 雪姬也将长刀还鞘,走到戴道晋身旁,道:“哥哥,最近家族好像和德川将军走的越来越近了,父亲大人也经常出去为将军办事。” 戴道晋转身,踏着台阶,走到堂下,将手中的长刀放在一边,盘腿坐下后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雪姬也有样学样,尽管她并不怎么喜欢喝茶,但她总感觉自家哥哥喝茶时的感觉,很是有一种独特的韵味,所以她也跟着学。 戴道晋随口道:“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雪姬扭头看了看,神秘秘道:“我听说那位德川大人最近好像在和人争地盘,父亲大人知道你武功恢复,且还有半年时间三年期限便满了,有意让你去德川大人手下效命。” 戴道晋听了,眼神一动,据他所知,此时的东瀛正处于战国时代,没错,虽然东瀛弹丸之地,却和古中国一样,也有战国时代。 中国战国时期分裂成20多个诸侯国,而日本却分裂成68个大名统治区域,每个“国家”平均5400平方公里,比现代的一个市还小,两个诸侯国之间的战争通常都是百千人规模,只有决定性的大战役才会达到万人以上,和中国古代动辄数十万人马无法比较,以至于有人说日本的“战国时代”其实就是“村长打架”。 但不管是村长打架还是县长打架,总归有战争,就会有伤亡。 戴道晋心中转过一些念头,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说话,抬头看向庭院中。 雪姬已经习惯了这位越来越沉默寡言,性格孤僻的哥哥,见他不说话,她自己嘴巴不停,说一些话儿,小飘絮现在也开始被父亲大人要求练功了,诸如此类的。 耳边听着雪姬的声音,戴道晋心中却思索着,如今《阴阳经》的修炼正按部就班,《阴阳九转》也达到了第三转,举手投足间劲力大增,但第三转刚刚达到,对一身劲力还不能做到掌控自如,不然刚刚击退雪姬,也不会造成她手腕酸麻,这便是劲力用多的缘故。 戴道晋打算在这剩下的这半年,将这第三转的力道做到掌控自如,阴阳真气再进一步,之后便开始修炼《生死阴阳刀章》。 …… 半年后,看守戴道晋的守卫撤离,戴道晋却并没有主动走出去,仍是每天修炼真气外功,克己慎独,他很享受这种每日间练功,感受自己每日都有精进的感觉。 他不出去,却有人找上了他。 “十兵卫大人,家主有请。” 多谢各位的月票和推荐票,多谢。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试刀 柳生但马守跪坐于地上,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来人,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 戴道晋身披黑色长袍,右手握着长刀,并没有如其他东瀛武士一样身着武士服,而是自己做了一件长袍穿在身上。 他并没有像柳生新阴派的众多弟子一样,打刀和短刀两把刀插在腰间,只是握着一把打刀。 柳生但马守见过几次,也曾训斥过,但十兵卫的“屡教不改”,也让他没有办法,便不在管他。 走进屋内,堂下站立,默然无语。 柳生但马守领教过自己儿子的古怪性格,因为散功的原因,性格愈发冷漠孤僻,不善言谈,自己若是不说话,两人恐怕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 由于跪坐的缘故,柳生但马守需要抬着头看他,因此有些不适,索性站起身来。 看了眼戴道晋,沉声道:“十兵卫,为父很高兴,散功和三年的禁闭生活,并没有将你打败,自暴自弃。” “现在,你既然已经恢复,便出去做事吧。” 戴道晋听了,手指摩挲了下刀柄,没有说话。 柳生但马守继续道:“如今我们柳生一族,为德川大人效命,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为父便向德川大人推荐了你,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戴道晋听完,转身便走。 “放肆,十兵卫,你敢抗命?”身后传来怒喝声。 戴道晋顿住,淡淡道:“我回去准备一番,什么时候去,派人来叫我。”说完,便踏步离开。 柳生但马守脸色阴沉,半晌,又叹了口气,神色间有些无奈。 他的这个儿子,对他的毫不客气,渐渐的让他有些习以为常了。 …… 三年后,德川府邸。 大堂内,戴道晋望着面前的人,淡淡道:“大人,我有些事要去做,所以来向你告辞。” 德川家主满脸笑容,对着面前的这位杀神,他心中也有些发毛,听到这话忙道:“十兵卫,你有事自行去办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自三年前,柳生十兵卫被其父亲推荐,在德川手下效命后,逢战必杀,战场上黑袍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仅仅半年,死在柳生十兵卫手中的达千人之多,每到战时,此人往往需要准备四五把打刀,供其使用损耗。 三年间,柳生十兵卫用手中的刀,使得他扬名天下,不过却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性格冷酷,杀人如麻的残忍武士之名,可止小儿啼哭的那种。 且各种的敌对势力派遣忍着暗杀,皆是有来无回,慢慢的,柳生十兵卫手下,从无活口的特点也被人所熟知。 除了这些之外,此人好杀不仅是对敌人,对自己人也从不手软,曾经有一名将领对他放肆,言语侮辱,他面无表情的用手中之刀斩下对方的头颅。 事后,却没有对其处罚。 对德川一族来说,柳生十兵卫的武功越高,对他们却越有利,他们也逐渐的不在意此人的无礼,甚至由于柳生十兵卫的原因,柳生家族也水涨船高。 德川家主曾经为了交好于他,在其战场归来之时,亲自前去迎接,看到杀气腾腾,身上衣衫滴血,犹如修罗降世的柳生十兵卫,德川家主当即脸色大变。 最后还是戴道晋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德川家主面色才好一些。 听到德川家主的客气话,戴道晋沉吟一番,开口道:“如此说来,还真有一件事,劳烦大人。” 德川家主笑道:“请讲。” 戴道晋:“久闻保昌一派、当麻一派的铸刀技艺的大名,我想登门拜访一番,大人可否写信推荐一番,也好省了诸多麻烦。” “小事一件,没问题,你稍等片刻。”德川家主随即挥手书信一封。 戴道晋接过之后,点头致谢,转身离开。 …… 密林处,戴道晋闭目坐于地上,不远处一匹马儿自己在那吃草。 这三年来,他的刀下亡魂,自己也数不清了,一身杀气和煞气犹如实质,若非依靠星云世界的力量,恐怕他也会迷失在杀戮之中。 但这三年,他却还只练成了《生死阴阳刀章》的六式,最后三式“人灭、地覆、tiānzàng”,不得要领。 他虽练成了前六式,但却未曾在人前用过,他在战场之上,用的也都是柳生新阴派的武功,对他来说,杀那些人用什么功夫都是一样的。 他此次离开,也是发现了现在的他处于一个瓶颈,再杀下去也是没什么效果了,再待在那里也没什么用了。 所以他便打算出来,找人试刀。 他第一个找上的便是甲贺。 甲贺的道场外,戴道晋一袭黑袍,右手持刀,走到道场外。 刚刚靠近道场,便有甲贺弟子过来。 那甲贺弟子神态倨傲,喝道:“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甲贺的道场吗?” 戴道晋轻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柳生十兵卫,特来拜访甲贺宗主吉田正一阁下。” 甲贺弟子面色微变,柳生十兵卫这几年声名鹊起,杀名远扬,这甲贺弟子也听说过,人的名树的影,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黑袍男子。 不想弱了甲贺的声势,那弟子大声道:“十兵卫阁下,我们师父不在,你改日再来吧。” 戴道晋眼神一冷,盯着那弟子。 那甲贺弟子视线碰触到十兵卫的冰冷眼神,心中一寒,忍不住退了几步,只觉浑身冰凉,心中大恐,只以为面前这人要杀他,嘴唇颤抖道:“你……你别乱来,这里是甲贺道场。” 戴道晋丝毫不惊奇这甲贺弟子的反应,他的一身杀气何等浑厚,便是百战老卒,也不敢与他对视,更何况这区区甲贺的弟子,即使他已经收敛了绝大部分杀机。 他们这边的异常引起了不远处正在训练的甲贺弟子注意,有几人走了过来,“小正雄,发生了什么事?” 小正雄此时见到这么师兄弟,胆气稍有恢复,道:“师兄,这人要见师父?” 那师兄看了眼戴道晋,见他一身气势沉凝,客气道:“阁下是?” “柳生十兵卫。” 那师兄面色变了变,沉声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十兵卫阁下,不知阁下找我师父有什么事吗?” 戴道晋回道:“久闻甲贺宗主吉田正一大名,特来请教。” 那师兄脸色变的严肃,说这话和挑战无异,他做不了主,肃声到:“十兵卫阁下稍等,我这便进去通传。” 戴道晋听了,也不说话,微阖双目,站立等待。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神煞 并没有等多久,一众甲贺弟子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戴道晋视线落在那男子的身上,眼神微动,这人他见过,正是他转世而来时,见过的那灰衣男子。 吉田正一走到戴道晋身前,打量了一番,道:“六年前你被你父亲散功,没成想今日竟然更胜往昔。” 戴道晋对他的话没什么兴趣,直接道:“吉田正一,废话不多说,请吧。” 旁边的那位甲贺师兄脸色一沉,喝道:“柳生十兵卫,这里是甲贺道场,你不要太放肆。” 戴道晋没理他,只是盯着吉田正一,等着他的回应。 吉田正一乃是甲贺的宗主,武功高深,冷冷的道:“十兵卫,你想清楚了,确定要和我打?你可能会死在这。”在他眼里,流传柳生十兵卫刀法精湛,杀人如麻的传言,都是小孩子把戏,被人加以夸张口口相传。 戴道晋淡淡道:“生死有命。” “好。”吉田正一喝道。 随后众人移步校场。 校场内,戴道晋和吉田正一相对站立,众甲贺弟子聚集在不远处。 一身黑袍的戴道晋手握长刀,冷冷的盯着面前之人,精神活泼泼,身上的杀气和煞气彻底放开了束缚,四散开来,犹如形成了一个气场。 吉田正一神色一凝,脸色微变,这人到底杀了多少人,才能使得一身杀气宛若实质,他是屠夫不成? 戴道晋自然猜不到他的心中所想,他此时心神之力汨汨流动,四散开来,慢慢与周身的杀气相合,似乎产生了一种特别的变化,心神之力和杀气似乎在慢慢融合。 他的心神竟赶到了一丝丝凉意,犹如大冬天的冷风慢慢浸入骨头。 默默运使《生死阴阳刀章》第一式心法。 前方,吉田正一本来自认是前辈,想着让对方先出招,但突然眉心刺痛,一股死亡的危机笼罩全身,不由大惊,身体的本能促使他蹬地后撤,拔刀出鞘,刀气劈出。 但是,晚了。 犹如太阳初升的第一缕破晓之光,极致的迅捷快速,又如雾蒙蒙,清亮如水的晶莹刀光,从四面八方侵蚀而来,让人避无可避。 直到刀光消失,“锵”的一声才响彻校场,不知是拔刀还是还鞘。 而戴道晋仍是站在那里,似是未曾动过。 戴道晋自然是动过了,刚刚心神之力与杀气融合,运使《生死阴阳刀章》,只觉胸中一股什么东西喷薄欲出,随后拔刀、斩出、还鞘,一气呵成,快如闪电般完成这一套动作,所以才让人觉的他未曾动过。 “这便是《生死阴阳刀章》的威力吗?” 默默体会刚才的感觉,他出刀之后,便没有再看吉田正一一眼,他杀人无数,自己出刀之后,对方死还是没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另外一边,甲贺的众弟子见他们的师父站在那持刀不动,而柳生十兵卫低头不知在做什么,那师兄小心翼翼的靠近吉田正一身子右后方。 低声道:“师父,你们比试结束了吗?” 等了半晌,却无人回答,那师兄心中一紧,忙走到自家师父面前,往师父面上看去,眼睛瞪大,骇声道:“师父……” 其他的弟子见状,忙围过来,只见吉田正一的面上,从眉心处开始,一道红色血痕由上而下,似是要将吉田正一的脑袋一分为二一般。 除此之外,再无异状,只有一双死寂无神的眸子告诉他们,这个人已经死了。 “师父……” “师父,你怎么了?” “师父死了?” 众人惊叫哭喊声传来。 原本沉思的戴道晋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甲贺弟子见杀师仇人就要走,怎么会同意,锵锵声响,拔刀声不停响起。 “站住,不许走。” “为师父报仇。” 感受着身后钢刀临身,戴道晋身子扭转,手随身动,心中回忆着刚才的那种感觉,心神之力和杀气四散开来,手中长刀出鞘,顺势斩出。 “嗤……” “嗤……嗤” 雾蒙蒙的如水波一般的清亮刀光再现,气刃入肉之声响起。 戴道晋挥刀之后,收刀便走。 他走后不久,校场内站立的二十多名一动不动的甲贺弟子,许是体内达到了临界点,鲜血犹如喷泉一般从身体各处喷射出来。 “嗤……嗤” 阳光的照射下,血色闪耀,如梦如幻,给人一种另类的血腥美感。 …… 马背上,戴道晋闭着眼睛信马由缰,手中轻抚着刀背,默默感知着自身的变化,心神之力和杀气、煞气融合之后,似乎才是《生死阴阳刀章》所需要的介质,戴道晋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神煞”。 以神催动神煞,带动体内的阴阳真气,形成特有的刀气。 阴阳真气似乎反倒成了辅助的力量,神煞才是主力,先以神煞形成特有的刀势,惑人心神,攻击敌人的心神,随后阴阳真气催发而出,形成刀罡,摧毁敌人的肉身。 “以神御刀……以神御刀” 戴道晋睁开眼睛,略皱了皱眉,他发现他的精神力似乎有些变化,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变化了。 思而不得,只得暂时放下,回想起刚刚在甲贺校场的两次出刀。 戴道晋也不禁有些咂舌,暗暗惊讶《生死阴阳刀章》的威力,尽管有吉田正一大意的缘故,但此人乃甲贺武道宗师,却未能经受住他第一次的出刀。 至于甲贺宗主被杀,校场弟子被屠,转瞬间便被他抛之脑后。 试刀之路,才刚刚开始,他需要借这些高手之力,将《生死阴阳刀章》的六式,反复从实战中体悟,做到融会贯通。 一抖缰绳,马儿加快了速度,往前奔去,前进的方向便是中条流的道场所在。 …… 而在遥远的中土,大明帝国的首都,北京城内。 夜晚,一个大坛子被打开,一个略显狼狈的脑袋冒了出来,是个年轻人,眼神透着市井之人独有的狡黠和市侩,左右看了看,突然一个面带腮红,妖里妖气的男子凑了过来。 年轻人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是……” 妖里妖气的男子翘着兰花指,笑声尖细道:“我是孙公公啊。” 年轻人一愣,晃了晃脑袋,眼神带着疑惑,问道:“孙公公?谁是你外孙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朱无视 中土,大明帝国,北京城。 在北京城的西北处,一片气势恢宏的雄伟建筑坐落在那,不时有手持兵器气势精悍的人,从侧门进进出出,府门前的大道上,路过的百姓不时瞥过一眼这府门,眼神带着敬畏之色。 府门的牌匾上,“护龙山庄”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山庄内,大殿前,一个器宇轩昂、眼神深邃的中年男子昂然而立,这男子身高八尺,肩宽厚背,身着黑金色蟒袍,面部的黑须让他更显威严,背负着双手,似是在等什么人。 没多久,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年轻男子躬身一礼,对这男子很是恭敬,拱手道:“义父,天涯听命。” 中年男子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的看着段天涯,声音浑厚而磁性,“天涯,你可知义父叫你来是干什么?” 段天涯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义父,贵为皇叔,又是护龙山庄之主,先帝特封铁胆神侯,而且武功深不可测,自己从不敢妄加揣测义父的心思。 朱无视望着远处,肃声道:“天涯,你的基本功夫已经很不错了,是到了学习更高深的武功的时候了。” 段天涯面露高兴之色,“义父传授天涯武功,天涯一定用心学习。” 朱无视摇了摇头,“义父不打算亲自传授你武功。” “为什么?是不是天涯资质太差,不配学义父的武功?”段天涯脸色微变,急声道。 朱无视依旧摇头,“恰恰相反,义父反而觉的你悟性极高,动作灵敏,反而适合学习另一种高深的武功。” “是什么?”段天涯问道。 “忍术。” “忍术?” 朱无视点头道:“不错,东瀛的忍术始于大伴佃人这位忍者,忍者的主要工作是为君主收集情报和扰乱敌人后方。义父派你去东瀛伊贺派门下学习忍术,待你学成归来,为义父效力。” “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义父的心思。” 段天涯皱眉道:“义父用的是以夷制夷之法。” 朱无视赞许的点头,随后将一封信和一柄精钢软剑交给段天涯。 “准备好了,便出发吧。” …… 就在段天涯奉铁胆神侯之名,远赴东瀛之时。 戴道晋也回到了柳生家族。 屋内,柳生但马守在首位居中跪坐,下方五六人是柳生新阴的老一辈人物,皆是武功不俗,然后便是柳生雪姬等新生代。 戴道晋盘腿坐于末尾,闭着双目。 柳生但马守看了眼戴道晋,心情颇为不错,道:“我们柳生新阴派这几年逐渐壮大,便是相近的伊贺派也慢慢和我们加深了来往,最近柳生一族更是得了一位大人物的青睐,还望以后众位同心戮力。” 在场的几位老人不由的将视线后移,落在那一身黑袍上。 对于这位行事怪诞的柳生十兵卫,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也不敢怪罪,之前有一位柳生家的元老,依仗是柳生但马守的长辈,对柳生十兵卫倚老卖老,言语间训斥和颐指气使。 若非柳生但马守阻拦,那位宿老恐怕会被这心狠手辣的后辈当场分尸。 那位宿老属于在家养老,不问世事的人,对外界的消息接收不足,不了解这位的事迹,但在场的诸位都是还在为柳生新阴派在外奔走的人,自然知道这位在外面都干了什么。 柳生一族这几年的快速发展,和这位关系甚大。 柳生雪姬望着自家哥哥的眼神,带着畏惧和崇拜。 众人正商议着事情,突然一个黑衣忍着走了进来,看了眼柳生但马守。 柳生但马守见了,知道手下无重大事情绝不会过来打扰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黑衣忍者走过去,附耳嘀咕了一阵,柳生但马守眼神变了变,看了眼戴道晋。 挥手让黑衣忍者出去后,柳生但马守略默,沉声道:“十兵卫,你说你离开德川府邸之后,这一年在外游历去了?” 戴道晋听了,睁开眼睛,淡淡道:“是啊。” 柳生但马守压着怒火,“那为何我接到消息,甲贺派、中二流、二刀流等十三个一流剑派,都被人上门挑战,这十三个流派的代目,死了八个,残了四个,只有一个活了下来,还身受重伤。这些流派的弟子更是死伤无数。” “而且那挑战之人也是一身黑袍,十兵卫,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戴道晋面色淡淡,他自然知道他做的事情早晚会被人传到柳生一族,他并没有做什么掩饰,至于这十三流派的宗主为何死了八个、伤残四个,最后一个活了下来,只是因为他对《生死阴阳刀章》的力量,随着运用,更加掌控由心罢了。 他面对柳生但马守的质问,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道:“生死较技,死伤在所难免。” 在座的众人也脸色微变,他们担心的不是其他流派的死活,而是十兵卫得罪了这么多流派,柳生一族将会面对怎么样的危机。 柳生但马守见他轻描淡写,忍不住喝道:“那你为何将保昌、当麻、谷西等五家铸刀匠户灭门?” 戴道晋皱了皱眉,有些不耐,“我要买他们的铸刀秘技,他们不肯,我自然自己来取了。”其实他也发现了有些不对,他自从练了《生死阴阳刀章》之后,好像特别易怒,动杀念。 战乱时代,柳生但马守对于这些匠户的死,并不在意,但他已经接到消息,被十兵卫挑战的十三家流派已经联合起来,因为其中五家几乎算是被灭门,也就是有八家,要找柳生十兵卫的麻烦。 柳生但马守遵守武士精神,他也并非怕了这些人,只是他是柳生新阴派的宗主,柳生一族的族长,自然要从整体考虑。 “那你可知,那十三家已经联合起来,要找你报仇。”柳生但马守此时也冷静下来。 戴道晋眉头一挑,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扭头看了看在座的众人,“你们怕了?” 那些人听了这话,不由面面相觑。 戴道晋站起身,捞起长刀,转身离开,扔下一句话。 “这事我来解决。”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捶打 杀气,非是一种能量,而是趋近于一种气场和磁场,由心而生,由神而动。 也是一种死亡的气息。 自戴道晋修炼《生死阴阳刀章》后,对杀气的理解愈发透彻,这非是具化的能力,但配合精神往往会产生神奇的效果。 杀气是双手染血之后,留在身上的一种特殊气场,附着于你的精神和心,这种人往往一个眼神,就会让普通人胆寒。 戴道晋在第一世的时候,曾经见过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他们并非面相凶恶,但他们的眼神,往往极具力量,透着一股森寒和暴虐之意,也见过常年累月宰杀牲畜的屠户,狗和牛见到这种人,往往会非常惧怕,全身瘫软。 因为杀气,是直接被敌人的精神感知到,是直接攻击你的精神,从精神削弱你的实力。 武林时代的人,往往远离声色、感觉敏锐,所以更容易察觉到杀气。 这是一种本能。 然而,武功练到了极高深的地步,往往能够收敛自身的精气神,包括杀气,这便是hunyuán如一,神不外泄。 怀抱长刀,一身黑袍的戴道晋,恍若没有重量的站在树梢之上,目视前方。 不远处,一众人马疾驰而来,皆是腰胯打刀的东瀛武士,约莫有七八十人。 转眼间,便到了近前。 戴道晋面无表情,眼神漠然,周身一缕缕神煞散开,往四周的天地侵蚀而去。 “嘶……嘶” 头前的几匹马儿似是受惊,双蹄高高扬起,若非马背上坐的都是武功高强的武士,非得被掀下马去。 为首一人右手握住刀柄,警惕的环顾四周,左手扬起。 旁边的人见了,问道:“武田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武田一夫面色凝重,看了眼顿足不愿前行的马儿,沉声道:“太安静了,大家小心。” 众人立马仔细倾听,发现除了众人胯下马儿的粗重呼吸之声,两边的密林竟然鸟叫虫鸣之声也无,顿时警惕起来。 “锵” “锵” 拔刀之声,不绝于耳。 武田一夫握刀大喝出声:“谁?鬼鬼祟祟……” 话还没说完,一道刀气如白色匹练,瞬间便到了他身前。 武田一夫大惊,挥刀格挡,猛地纵身往后飞起。 “嗤……啦” 座下的马儿,瞬间被从中分成两半,鲜血飞溅,血腥味散开,使得众人愈发不安。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众人抬头往前看去,一袭黑袍映入在场诸人的眼中。 众人反应不一,有的惊惧,有的愤恨,有的兴奋。 惊惧者,因为害怕此人手中的刀;愤恨者,因为痛恨此人杀了自己的师长亲朋;兴奋者,无非是觉的可以杀了此人,踩着此人的名声扬名。 武田一夫是中二流宗主的师兄,就是他联合十三流派,打算围杀柳生但马守,为师弟报仇。 “柳生十兵卫!”武田一夫看了眼地上的马尸,脸色难看的盯着不远处的那人。 戴道晋眼神冰冷,扫了眼这群人,周身宛如实质的神煞之气,让人望之便心生寒意。 抬头望天,透过树叶间隙,看着那明媚的阳光。 轻声道:“你们不是要找我报仇吗?我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们一起上吧。” 武田一夫未曾和戴道晋交过手,武者的信心让他并不畏惧,大喝一声:“柳生十兵卫,受死吧。” 纵身疾掠而来。 身后众人,相视一眼,皆往前扑来。 “杀” “杀啊” 戴道晋望了眼面前众人,手中长刀出鞘,眼睛微阖,星云世界中,似乎在震动,一圈圈涟漪犹如水波荡开。 俯视星云世界,便能发现在此时的星云世界的极北之处,不知何时一片红色,犹如被血色雾气笼罩一般,充斥着幽冷、死寂,看之便让人联想到死亡和毁灭。 戴道晋长刀高举,心神散开驱动神煞,默默运使《生死阴阳刀章》第七式。 口中轻吟:“人灭。” 就在长刀挥出的时候,星云世界中的血色笼罩的区域,突然一缩,随即又突然一胀,好似呼吸一般。 “轰” 血色刀光轰然而出,极尽暴虐。 在武田一夫等人的眼中,只见那柳生十兵卫眼睛突然泛着红光,随即他们的眼中便出了一片红色,血色刀光如无数道匹练一般,再无其他。 场中一片寂静,两方人犹如静止不动一般。 武田一夫鼓着眼睛,盯着戴道晋手中长刀,低声道。 “魔…魔…刀” 随即,砰地一声,一颗大好头颅被汹涌而出的血水,顶上半空。 另外的所有人,有的一分两半,有的上下分开,有的从肩膀到腰腹慢慢滑落,场中的血腥之气,冲天而起。 戴道晋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场景。 低声呢喃:“生死一线间,阴阳两相隔,茫茫刀光处,泥犁身相合。” “地狱?果然是地狱。” 随即慢慢将长刀还鞘,转身离开。 …… 柳生家的庄园后山处,原本废弃的房屋内,不知何时三座冶炼炉新建而成,并且里面已经烧起了火,随着戴道晋一拉一送,空气被送入风箱。 戴道晋不时的抬头,看一看熔炉内,观察木炭和铁砂的融合情况,按比例融合之后,会生成一种被铸刀匠们成为“玉钢”的生铁。 没多久,戴道晋估摸着差不多后,拉动风箱的动作陡然快了起来,慢慢杂质下沉,只留下“玉钢”部分。 戴道晋用铁夹夹起这块亮银色的玉钢,放置于锻造台上。 伸手捞起旁边立在那儿,近一百八十斤的大锤,举重若轻,轰然砸下。 “叮” “叮” “叮” 打击之声传出去老远。 山下庄园内,听着耳中若有若无的叮叮当当之声。 飘絮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雪姬:“姐姐,哥哥怎么做起了铁匠?” 雪姬也皱着眉,摇了摇头:“姐姐也不知,哥哥他做事向来没人管,即便是父亲大人,也由着他。” 飘絮眼珠转了转,闪过狡黠之色,低声道:“姐姐,我们去看看哥哥在干什么吧?难不成真的在打铁?” 雪姬有些迟疑,“哥哥会不会不高兴?” 听到这话,飘絮也犹豫了,实在是她有些怕这位沉默寡言的大哥,但到底年少,心中的好奇心上来,怎么也想搞清楚。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阵,便往后山而去。 …… 戴道晋此时,只穿着一条裤子,赤着上身,由于修炼《阴阳九转》的缘故,平时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来,但此时赤身,随着他的每一次挥锤,身上的肌肉如虬龙一般鼓起,极具力量之感。 挥锤之时,同样修炼着《阴阳九转》。 他的眼睛盯着捶打的钢材,观察着材质的变化。 “叮” “叮” 伴随着每一次声音,星云世界中,那血色笼罩之处,戴道晋的心神之力化为一柄白色巨锤,仿佛也随着这击打之声,一下一下,那红色血雾一胀一缩,好似呼吸一番,又好似也接受着锤炼,并且每一次锤炼,那红色血雾一般的东西就会小一分。 星云世界的变化,自然瞒不过戴道晋,这也是他想要看到的效果。 这段时间,他终是发现了练这魔刀的后遗症,非是他心境太低,而是这刀法想要修炼,则必须敞开心神,接受所杀之人死亡之前的最后一丝灵神。 也就是你不能设防,接受这一丝灵神,但同样的,接受了这一丝灵神,则必须接受这灵神带来的怨恨、怒意等负面情绪。 而且,他杀得人太多了,前三世加一起也不足这一世的零头。 所以他的性格才会变化如此极端,时常感到易怒、嗜杀。 有所察觉后,为了解决这个隐患,戴道晋便有了今日的这一番举动。 正好,他也需要铸造一把适合他的刀,东瀛的打刀总是有些不顺手,所以便自己来做一把。 力从地起,由腿至腰,随后带动肩膀,大锤挥动。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汗水飞溅。 体内的阴阳真气转动,和《阴阳九转》相互增益,同时星云世界中,那红色血雾仍旧一胀一缩,接受着捶打。 他整个人也犹如一块粗坯,随着这一声一声接受锻造,想来在将来某个时间,声音停止之时,便是露出绝世锋芒之时。 第二百八十一章 泷泽一郎 伊贺派的道场前,漂洋过海的段天涯,一副东瀛人的打扮,望着面前的道场,心中舒了口气。 经过一番波折,终究是拜入了伊贺派学习忍术,并且和小林正成了好朋友。 自此,他便和小林正一起,开始了在伊贺派学武的生活。 一次闲暇时,小林正和段天涯两人闲聊。 小林正笑道:“天涯,你的武学资质真的很不错,才一个月的时间,便初窥门径了。” “小林正,你不要取笑我了。”段天涯颇为不好意思。 小林正摇了摇头,“连师父他也夸你进步快,怎么叫取笑你呢。” 段天涯笑了笑,不再说话。 小林正笑道:“天涯,在东瀛走动,你要对东瀛的武林有所了解,千万不要得罪了不能得罪的,给伊贺派招惹麻烦。” 段天涯好奇,“小林正,伊贺派为东瀛的一流剑派,有什么人连伊贺派也不能招惹吗?” 小林正道:“伊贺派虽然势力很大,门徒众多,但就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地方,叫做柳生新阴派。” “柳生新阴派?”段天涯道。 小林正点头,“柳生新阴派的柳生一族,如今势力很大,柳生一族的族长柳生但马守,其刀法强大,手中的杀神一刀斩乃是东瀛的一大绝学,你以后碰上了,千万要小心。” 段天涯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他自小的教育,便是能不给别人惹麻烦,便不惹麻烦。 小林正突然脸色一正,“天涯,柳生一族除了柳生但马守以外,还有一人,你要加倍小心,对上柳生但马守,他可能看在师父和伊贺派的面上饶你一命,但若是对上那人,你一定要有多远跑多远。” 段天涯见他脸色严肃,忍不住问道:“那人是……” 小林正道:“那人便是柳生但马守的长子,柳生十兵卫,此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武功比之他父亲柳生但马守更加高深,此人连灭东瀛十三流派。” “据师父说,此人好战,且出刀无情,因他一人,甲贺、中二流等诸多流派被灭派,导致东瀛的许多秘技失传,足使东瀛武道倒退了二十年。” 段天涯皱眉,他生性纯良,又是护龙山庄之人,有些不明白这种人为何还活在世上。 于是开口问道:“既然此人为祸武林,为何不将此人除去,官府也不管吗?” 小林正苦笑:“若是能除此人,早就除了,不然你以为那十三流派的诸多人马是怎么死的,即便有那行侠仗义的,也都是有去无回,至于官府……如今天下大乱,你再过段时间就明白了。” “总之,你只要记住,不要去惹他便是了,不然即便我们伊贺派和柳生家有几分交情,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段天涯点了点头,小林正是为他好,他自然不会拂了他的好意,但他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此人武功再高,还能有义父的武功高不成? …… 柳生家的后山,叮叮当当的声音依旧响起。 挥锤近小半时辰的戴道晋,加上高温,此时的他浑身汗如雨下,汗滴顺着他虬结的肌肉往下滴,在阳光的照射下,油亮油亮的。 一头长发披散,仅用一根麻绳扎起,披散在背后,被汗水打湿,贴在背上。 “叮” “叮” 随后,他又换了一把约七八十斤的小锤,继续叮叮当当的敲打。 旁边的墙角处,已经有近三十把已经成型的刀坯立在那儿,想来是他这段时间的成品。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戴道晋才放下手中的锤子。 走到一处水缸边,拿起木盆盛满水,往头上浇下,一连浇了四五次,才放下木盆,抹去脸上的水珠,转身往旁边的屋子走去。 再出来时,已经是一袭黑袍,干干爽爽,手里拿着两柄打刀,往山下走去。 到了山下的庄园,吃过饭后。 戴道晋叫来柳生雪姬和柳生飘絮。 飘絮性格比较活泼,但在她的这个哥哥面前仍是有些拘谨。 雪姬道:“哥哥,你叫小妹来,有什么事吗?” 戴道晋盘腿坐于地上,从身后拿出两把打刀,递给二人。 “这是我打出来的两把刀,给你们吧。” 雪姬二人面色一喜,接过刀,顺势拔出一截。 “锵” 刀身如水,泛着一股寒气,刀口处锋利无比,却是一把好刀。 两人忙谢过:“谢谢哥哥。” 戴道晋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雪姬将刀握在手中,问道:“哥哥,你还要继续在后山铸刀吗?” 戴道晋瞥了她一眼,轻声道:“怎么了?” 雪姬犹豫了下,飘絮小声道:“是父亲,让姐姐问你,还要无所事事多久?” 戴道晋听了,神色不由的转冷。 飘絮身子一缩,雪姬见了,忙道:“哥哥你别生气,父亲大人只是觉的,你一身武功,却去打铁铸刀,未免太过可惜。” “而且,小妹也不想哥哥就一辈子铸刀。” 戴道晋神色缓和,淡淡道:“谁说我在铸刀?” 随后看了眼两人,“你们不懂,以后这件事就不要管了。” 雪姬两人点了点头。 摆了摆手,让两人离开。 戴道晋感受着星云世界中的情况,估摸着时间,恐怕要想彻底解决那个隐患,至少还得两年时间,待两年后,便离开东瀛,前往中土。 低头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戴道晋低声道:“铁胆神侯……金刚不坏神功……阿鼻道三刀。” …… 时间过去的很快,段天涯来到伊贺派习武已经大半年了。 这一天,伊贺派的宗主,武藏先生望着面前的段天涯,道:“泷泽一郎,这一次去拜上忍佐藤吉之助,他是东瀛的三大上忍,你要好好学习。” 段天涯点头恭声道:“是,师父。” 之后,段天涯便上路,三天后,赶到了江户。 到了佐藤的府门前,段天涯递上拜帖,后被门人引进府内。 看着面前的这个身材不高的老者,段天涯不敢怠慢,忙拱手道:“在下伊贺派弟子泷泽一郎,奉家师武藏先生之命,特来拜访佐藤前辈。” 佐藤面带微笑,看了信之后,道:“你是武藏的弟子,我和他是好友,你不用客气。” 说完,指着旁边的一个腰插双刀的中年男子,介绍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柳生新阴派的柳生先生。” 段天涯心中微微惊讶,心中想这人便是柳生但马守?面上则恭敬道:“泷泽一郎,见过柳生先生。” 柳生但马守微笑道:“你好,泷泽一郎。” 第二百八十二章 第五转 半个月后,段天涯在佐藤府的表现,得到了柳生但马守的欣赏,因此邀请段天涯到柳生家做客。 段天涯自然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因此欣然前往,而且他对小林正口中如避蛇蝎的柳生一族很是好奇。 这一天,段天涯应约,登门拜访。 到了柳生大府,经守卫通报后,引入进府。 柳生但马守见到他,笑道:“龙泽一郎,你来了。” 段天涯躬身道:“见过柳生先生。” “无须客气,我柳生新阴派与你们伊贺派,一直都相交莫逆,你是伊贺派的弟子,来到这里,无需太过见外。”柳生但马守说道。 段天涯忙客气了几句。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段天涯此来也是为了见识一下柳生新阴派的武功,究竟有何高明之处。 柳生但马守也很欣赏这个资质不错的年轻人,有意提点。 校场山,众人各自坐下之后,柳生但马守看了一眼段天涯,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柳生但马守拍了拍双手。 随后,段天涯见到侧门处,一个女子身影走了进来,低着头,慢慢走到校场中,转身正对着在座的众人。 人影慢慢抬起头来,段天涯终是看清了这女子的模样。 他眼神晶亮,愣愣的盯着那女子的面容,若痴若呆。 柳生雪姬躬身一礼,随后拔出腰间打刀。 “锵”的一声,拔刀而出。 脚步轻点,纵身而起,随后,刀光霍霍,身影四处,凌厉的劲风四散,吹的第一排的段天涯的黑发飘起。 但此时对于段天涯来说,这些都感觉不到,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那女子身上,忘记了其他,忘记了所有,也忘记了他从小遵循的礼仪。 …… 后院中,柳生但马守引着段天涯来到此处,叫来了柳生雪姬。 柳生但马守介绍道:“这位是小女雪姬,她专攻qiāng术和剑术,在柳生的年轻一辈中,除了他的哥哥十兵卫,便是她的武功最好,你们认识一下,以后可以相互交流。” 段天涯看着雪姬道:“果然出色。” 柳生但马守指着段天涯介绍道:“这位是伊贺派的高徒泷泽一郎,他的伊贺剑术非常不错。” 雪姬看着段天涯,嘴角微弯:“见过泷泽先生。” 段天涯同样躬身一礼,“见过雪姬小姐。” 感受着心脏的跳动,段天涯知道,自己出了问题,而问题的症结便在面前的这个美丽的女子身上,他问自己:这便是一见钟情吗? 在柳生大府逗留了三天,段天涯却再未见过那位让他心跳加速的女子。 记起远在大明的义父,临走之前的嘱托,段天涯知道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他辞别了柳生但马守,他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忘记了义父的嘱咐,他还要好好练习伊贺派的武功。 然而他不知道,那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柳生雪姬,却也对他心心念念,但迫于东瀛的礼教森严,不敢将心中的事付诸行动。 这一天,雪姬又独自在房间里发呆。 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捂住了雪姬的双眼,将她吓了一跳。 闻着身后之人身上的淡淡熟悉香味,雪姬没好气道:“飘絮,别闹。” 飘絮笑嘻嘻的来到雪姬身前坐下,“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这几天你老是发呆,你武功这么高强,我走到你身后你都没发现我,若我是你的敌人,你早就被杀了。” 雪姬白了她一眼,没理她。 飘絮撅了噘嘴,“姐姐,你这样子若是被父亲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 雪姬掐了掐飘絮的小脸,笑道:“那你就不要告诉父亲大人不就好了。”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愣神?”飘絮一脸好奇。 雪姬脸色一红,没有说话。 见到姐姐的脸色,飘絮眼睛一亮,眼珠转了转,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姐姐想男人了。” 雪姬听了大羞,“死丫头,别乱说。” “我才没乱说,你的样子和母亲以前说的一样,就是有了心上人的样子,你不要骗我。”飘絮言之凿凿。 雪姬笑道:“你还小,你不懂。” 飘絮闻言,一脸不服气,大声道:“我不小了,我都已经十二岁了。” 随后,脑袋歪了歪,“这些天,你也没出去执行任务,咱们家只来了一个伊贺派的弟子,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家伙,他叫泷泽什么来着?” 雪姬楞了一下,吃惊的看着飘絮。 飘絮见姐姐的样子,很是得意,“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 雪姬见她得意,不禁莞尔,随即似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禁带了一丝忧色。 飘絮疑惑道:“姐姐,母亲说女子找到了心上人,都是很开心的,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雪姬摇了摇头,“泷泽一郎是伊贺派的弟子,我们柳生新阴派和伊贺派一直面和心不和,父亲大人也有吞并伊贺派的想法,若是父亲大人知道了我喜欢的男子是伊贺派的,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飘絮闻言,也不禁为姐姐发愁。 突然,飘絮眼睛一亮,叫道:“姐姐,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雪姬急忙道。 飘絮道:“姐姐,父亲大人不同意,你可以找人给你撑腰啊,只要他支持你,想来父亲大人和柳生家的那些长辈也不会反对的。” 雪姬疑惑道:“他是谁?” 飘絮嘻嘻笑道:“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会犯傻,柳生家还有谁能让父亲大人让步?” 雪姬眼睛一亮,“哥哥。” 飘絮点头。 雪姬兴奋道:“不错,若是哥哥支持,父亲大人也不会阻止我的,我这就去找哥哥。”说完,便起身往外跑去,也不理在她身后嚷着要等等她的飘絮。 …… 后山,叮叮当当之声,依旧不绝于耳。 戴道晋仍旧是一条裤子,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汗水,右手挥动大锤,一下一下的打在锻造台上的玉钢上。 “叮” “叮” 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密。 此时,若是有高手在旁的话,便能发现,戴道晋身全身的肌肉、骨骼、血液,都在细微的震颤,甚至离得近了,都能够听到震动声。 戴道晋面无表情,仍旧不停的挥锤。 猛地,似乎是达到了临界点,浑身一震,随后身上的汗水飞射而出,离开他的皮肤。 “嗤……嗤”之声响起。 布帘、桌案、墙壁上,一个个小洞出现,那是其身上的汗珠打出来的。 戴道晋眼中银白色一闪,虚影闪过,大锤高举,星云世界中,精神力幻化的白色巨锤仿佛又变大了几分,也是高高昂起锤头。 “砰” 铁锤轰然砸到锻造台上。 “轰”的一声,锻造台受不了这么大的力,轰然倒塌。 星云世界中,那白色巨锤也是一下砸在那红色血雾上,那红色血雾猛地一缩。 戴道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阴阳九转》第五转,成了。” 低头看了看倒塌的锻造台,也不在意,随后扔下大锤,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站立的的两人。 笑了笑,“你们找我有事?” 第二百八十三章 玄铁 雪姬二人已经来了有一会了,她们见戴道晋正在做事,不敢上前打扰,于是在那等着。 戴道晋自然知道她们二人的靠近,不过他也没在意。 雪姬走上前来,见哥哥面色有些汗渍,于是掏出锦帕,递了过去。 戴道晋摆了摆手,走到水缸前,直接浇了两盆水,随后阴阳真气一转,身上一阵雾气升腾,几个呼吸间,身体便干净清爽,让飘絮看的甚是惊奇。 进屋取来黑袍穿上,戴道晋看向二人,眼神带着询问。 雪姬犹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 飘絮忍不住替他说道:“哥哥,姐姐喜欢上了一个人。” 戴道晋微笑,“嗯,好事啊,按年纪,确实到了适婚的年龄了。” “可是那人是伊贺派的,姐姐怕父亲不同意,所以找你帮忙。”飘絮继续说道。 戴道晋失笑,心中了然,看向雪姬,见她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戴道晋笑道:“伊贺派的又怎么样?你既然对那人心仪,就自己去追求,柳生一族这边的阻力,我来帮你挡着。” 雪姬顿时担忧尽去,满脸笑意。 飘絮大呼小叫:“太好了,这样姐姐就可以去找他的心上人了。” 雪姬见戴道晋面带笑意的看着她,脸红道:“飘絮,瞎说什么。” “本来就是嘛。”飘絮噘着嘴反驳道。 随即,飘絮看了看戴道晋,欲言又止。 戴道晋笑道:“飘絮,有话直说。” “哥哥,我觉的你今天有些不一样。”飘絮小声道。 戴道晋一愣,失笑道:“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雪姬听到妹妹的话,也看了看戴道晋,恍然道:“哥哥,你今天确实不同,你好像……比以前爱笑了。” 戴道晋听了,低声道:“爱笑?”心中却是有些明白,自己是因为逐渐减弱练《生死阴阳刀章》的后遗症,性格渐渐恢复正常,不再受那些负面情绪的影响,尤其是今日,更是一个质的跨越,所以才会有这么明显的反应。 雪姬点头,“哥哥,你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沉着脸,要么就是面无表情,飘絮她以前在你面前都不敢说话,今日却敢大呼小叫。” “我哪有。”飘絮抗议道。 戴道晋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对雪姬道:“有机会的话,带你的心上人来见我,我给你把把关。” 雪姬红着小脸点了点头。 戴道晋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吧。” 雪姬、飘絮躬身,“哥哥,不打扰你了,我们先回去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戴道晋眼神思索。 …… 这一天,段天涯背着背篓,上山采忍术用的毒草,待走到一座石桥时,见到一个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 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柳生但马守之女,柳生雪姬。 雪姬也看到了他。 两人相视,眼神触碰。 段天涯:“雪姬小姐。” “泷泽先生。”雪姬应道,随即微笑道:“我听说你的伊贺派武功很是怪异,一直想领教,可家父不许,到了今天,我已经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要见识一下,还望泷泽先生成全。” 其实她很想说,她是忍不住思念之苦,才跑了出来,与他相见。 段天涯闻言,道:“刀剑无眼,在下怕伤了小姐。” 雪姬看了他一眼,道:“若你再不拔剑,可不要怪我无情。” 段天涯无奈,只好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相对而立,一人在桥上,一人在桥头。 “锵” “锵” 两人瞬间拔刀而出,疾掠而近身。 “叮”双刀相击。 两人面面相对,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就在两人名为比试较技,实则亲亲我我的时候,戴道晋也等来了他期待的东西。 柳生大府。 戴道晋盘腿而坐,静静的看着面前之人。 井上暗暗咽了口唾沫,不知怎得,虽然十兵卫少爷不曾训斥他,但他站在十兵卫少爷面前,不自觉的就紧张。 戴道晋淡淡道:“东西带来了吗?” 井上忙道:“少爷,东西带来了,那铸刀户起初还不愿意,闻听是柳生一族要他的玄铁,他急忙就同意了,连钱都不愿要了,嘿嘿。” 戴道晋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没给钱?” 他声音虽轻,可井上心却一哆嗦,忙道:“给了给了,少爷您的吩咐,属下定然是要遵从的。” 戴道晋点了点头。 井上暗暗擦了擦冷汗,暗道还不是您老人家之前,灭了当麻等五家铸刀户,威名在外,不然人家怎么会愿意将这传家的宝贝卖了。 戴道晋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了他也不在意,说道:“东西呢?” 井上忙向外喊道:“把东西抬上来。” 随即,两个属下抬着一个箱子进来,看其表情,似是很是吃力。 箱子打开,戴道晋起身,走了过去,低头看去。 只见这箱子中,一大块黑黢黢的石头状的东西,隐隐透出红光。 戴道晋心中好奇,这便是玄铁么,伸手摸了一下,触感冰凉且粗糙。 这玄铁是他偶然得知,在善光四平的一家铸刀匠户手里,所以他便派井上去将之买了过来。 摆了摆手,让这些人退下,随后合上箱子,抬脚一颠,箱子便到了手中。 他右手平拖,以他的力道,也是猛地一沉,随后将之扛在肩上,出门直奔后山而去。 对着看守冶炼炉之人,道:“吩咐下去,我要闭关,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每日将吃食送上来即可。” “是。” 戴道晋望着炉里的熊熊烈火,又低头望着脚下的玄铁,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 卯时,距离伊贺派处的一座山头处。 段天涯坐在地上,雪姬依偎在其怀中,望着天边即将升起的太阳。 两人默默的享受这股温情。 太阳升起,顿时朝霞万道,美丽异常。 映的两人的面上也是一片红色,二人痴痴的看着这一美景,感受着身边爱人的体温,直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良久,太阳已经全部升起,两人也知道是时候回去了。 分别之际,雪姬握着段天涯的手道:“天涯,你我相恋,还未曾见过我哥哥,有机会和我去见一次吧。” 段天涯好奇道:“柳生十兵卫?” 雪姬点头笑道:“是啊,你是不是听到一些传言,说我哥哥杀人不眨眼?”她哥哥的名声,她自然清楚,别人怎么想她不管,但她却不想让自己的心上人也这么想。 段天涯略感尴尬,没有说话。 雪姬道:“那都是以讹传讹,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段天涯笑着道:“好,过些日子,我便去见一见你哥哥。”他也很想见一见,外面几乎被妖魔化的人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感谢“书友”“只茵那时年少”“我是大坑b”“三分天下”“迎风而上”的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先开口 一个多月后,柳生一族的后山处。 “叮” “叮” 打铁声消失。 戴道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举起手中的物事,那是一柄长刀,连同刀柄混成一体,通体深黑,隐隐透出红光,长三尺二寸,背厚一寸三分,重九十八斤七两。 除刀身的血槽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只是,此时的长刀仍然还没有完成,还差了最后一步,开锋。 盯着这把长刀,戴道晋心神沉寂,星云世界中,那极北之处,原本血雾笼罩之地,此时早就消失不见,四周的星星点点又恢复原状。 只是,血色雾气并没有彻底化去,而是形成了一把长刀状的物事,静静的悬空漂浮在那里。 戴道晋的心神化作的一团白色能量,漂浮在不远处,“看”着这把“刀”,这把由自己的心神之锤,锤炼出来的“刀”,整体呈深红色,上面红光流转,仿佛血液流动一样。 “刀”的形状和他现在打造的一样,长三尺二寸,背厚一寸三分。 他用心神感知,“刀”身似是凝聚了数不清的恶念和杀意,那血色雾气,似是也经过锤炼,变得更加纯粹,形成了这把“刀”一样的东西。 但戴道晋却明显的感知到,他和这把“刀”似是心意相通,又好似这“刀”本就是他心神的一部分。 他慢慢睁开双眼,低头望着手里的刀,微微皱眉,随即摇了摇头。 找来磨刀石,进行最后一步,开锋。 磨刀石与刀刃摩擦。 “沙” “沙” “杀” “杀” 一边磨着手中的刀,一边心神沉入星云,感受着那血色长“刀”,手里的冰凉触感,忍不住心中的杀意沸腾,星云世界中的那血色长“刀”,泛出红光。 戴道晋的心神所化的白色光团,静静的看着那泛着红光的长刀。 突然,血色长“刀”红光大作。 戴道晋突然手掌一痛,低头看去,只见手里的刀早已开锋完毕,自己不小心锋刃划破了手掌,一串血珠挂在刀锋上,慢慢划向刀尖。 “唰” 长刀高举,映着太阳,刀锋处泛着寒光,让人望着即心冷。 …… 这一天,柳生大府,西北角的湖心亭。 不远处,雪姬带着段天涯往这边走来。 雪姬笑着道:“天涯,大哥他刚刚闭关出来,这段时间得闲,我带你去见一见他。” 段天涯微笑着点了点头。 雪姬突然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喝道:“飘絮,出来。” 段天涯回头看去,只见拐角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再那探头探脑,听到雪姬的话,嬉笑的跑过来,先是好奇的看了眼自己,随后便挽住雪姬的手。 “姐姐,未来姐夫来了,你都不叫我。”飘絮嬉笑道。 雪姬虽和段天涯相恋已久,仍是有些不好意思。 段天涯则大大方方道:“你就是飘絮吧,你姐姐经常跟我提起你。” 飘絮笑道:“是吗?姐姐肯定是说话调皮不听话。” “没有,你姐姐说你冰雪聪明又漂亮可爱。”段天涯笑道。 飘絮脸色一红,她从未被柳生家以外的男子夸过,即便这男子是她姐夫,她仍旧有些害羞。 雪姬开口道:“我们赶紧走吧。” 随后,三人便往湖心亭赶去。 没多久,穿过一道小径,拐了一个弯,便到了。 段天涯往亭子里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盘腿而坐,背对着他们,似是望着湖里。 三人到了亭下,雪姬和飘絮躬身道:“哥哥。” 戴道晋起身,转过身来,看了眼雪姬二人,视线落在旁边的男子身上,果然一表人才,“你便是段天涯?” 段天涯看了眼雪姬,知道自己是汉人的事这位应该是知道的,也不再藏着掖着,拱手道:“在下段天涯,见过柳生先生。” 戴道晋淡淡笑了笑,手摆了摆,”都坐吧。” 雪姬笑着道:“哥哥,一月前,天涯本就想来拜访你,但那时你在闭关,所以今日听说你已经出关,所以便来了。” 戴道晋点了点头,指了指面前的茶几,“请。” 段天涯看着面前闻名东瀛的柳生十兵卫,发现和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此人面貌也不凶狠,浑身却有一股安宁的气质,并不像外界所说的浑身煞气,动辄杀人的模样。 戴道晋见段天涯看自己的眼神奇怪,心里一转便明白了,笑道:“是不是觉的,我和外面的传言不一样。” 段天涯正色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天涯之前是偏听偏信了。” “不不。”戴道晋笑意古怪,“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你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为真。” 段天涯神色一怔,不由的看了眼雪姬,不知道如何接话。 雪姬看了眼段天涯,扭头瞥见戴道晋身旁的一个盒子,忙岔开话题道:“哥哥,这便是闭关打造出来的刀吗?” “是。”戴道晋点头。 飘絮好奇,跑过来将盒子打开,往里看去,见这刀浑身黑黢黢的,不由道:“这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吗?” 段天涯却面色一变,虽没看,但就在飘絮打开盒子,他便感觉到一股锋寒之气铺面,暗道:好刀。 雪姬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伸头看了一眼,问道:“哥哥,这刀的形状怎么这么奇怪?” 段天涯闻言,也凑过来看了眼,“咦。 雪姬问道:“天涯,怎么了?” 段天涯看了眼戴道晋,迟疑道:“这刀的样式有些像中土的刀。” 戴道晋抿了口茶,也不说话,只是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们。 飘絮说道:“哥哥,你这刀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起名。”戴道晋道。 飘絮眼睛一亮,眼珠转了转,笑道:“哥哥,你练会了杀神一刀斩,不如这刀就叫‘杀神’吧。” “太俗。”戴道晋直接拒绝。 飘絮撅了噘嘴,有些不乐意。 戴道晋看向段天涯和雪姬,“你们有什么建议?” 雪姬看向段天涯,想让心上人在自家哥哥面前表现一下。 段天涯想了一下,联想到这人外面的名声,想了想道:“刀不在出,而在藏,不如叫‘藏锋’吧。”话中隐含劝诫的意味。 雪姬心中一紧,看向戴道晋,生怕哥哥生气。 戴道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看向湖里。 这时,只听一声“呱”的一声蛙叫,随后扑通一声落水声响起。 戴道晋望着那青蛙,轻声道:“独坐湖边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这刀以后便叫‘先开口’吧。” 他这两句话,是用汉话说的,雪姬这段时间跟着段天涯学了一段时间汉话,听了个大概,飘絮则完全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段天涯则眼露诧异,这人居然对中土的诗也懂,而且其中土的官话说的居然如此标准,想到这首诗,乃是唐太宗李世民所作,原诗“独坐井边如虎形,柳烟树下养心精。春来唯君先开口,却无鱼鳖敢作声。” 心中暗道:此人把“君”改成了“我”,以虫喻刀,是要做刀中帝皇吗?果然霸道。 戴道晋见段天涯眼神奇怪的看着自己,笑道:“我对中原文化颇为仰慕,这诗是我借一位高人的。” 段天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却不知他们各自想的却是不一样,戴道晋不知道李世民曾做过这首诗,而段天涯更不知道,很久以后,有一个了不起的伟人也做过这首诗。 感谢“手握凡心妄日月”“柯南求因”“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的打赏,感谢。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合作 段天涯走后,雪姬来到戴道晋的住所。 雪姬跪坐,看着戴道晋问道:“哥哥,你觉的天涯他怎么样?” 戴道晋笑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一表人才,颇有君子之风。” 雪姬神情一松,笑着道:“那哥哥,你是不反对我和天涯在一起?” 戴道晋看了眼屋外,四月的樱花,随风而落,轻声道:“你喜欢就好,不过他是汉人,早晚要回到中土,你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回中土生活了吗?” 雪姬神色踌躇,眼神温柔,道:“天涯他说过,我们到时候一起回中土,见过他的义父,到时候让他的义父给我们主持婚礼,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戴道晋听到她提起段天涯的义父,眼神微动,淡淡道:“你自己决定就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他的义父铁胆神侯朱无视,城府极深,很不简单,段天涯是他的义子,想过平淡的生活,没那么容易。” 雪姬疑惑道:“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又没见过他义父?” 戴道晋抿了口茶水,也不解释,只是道:“只要你有准备接受以后的生活波折,这件事你便按着你自己的心意去办就好。” 雪姬虽疑惑,但不敢多问,躬身谢道:“多谢哥哥支持。” 戴道晋摇了摇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中土?” 雪姬笑道:“天涯在伊贺派学武还得再学一段时间,我们打算今年过完,便启程去中土,哥哥你要去吗?” “听天涯说,中土武林,高手如云,神功技艺繁多,哥哥你这么喜欢练武,定然很喜欢那里。” 戴道晋呵呵一笑,没回答她是否同去,起身走进屋内,未几,手里拿着一本书册走了出来。 将书册递给雪姬。 雪姬接过书册,随手翻开,惊讶道:“这是……” 戴道晋说道:“这是甲贺、中二流等十三流派的武学精要,你们到时成婚,这便是哥哥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吧。” 雪姬喜道:“多谢哥哥。” 戴道晋看了眼她,笑道:“段天涯品性不错,想来会好好待你,但就是武功太差,你要好好督促他练武,别到时候回到中土,与人争锋,因为武功不济,被人杀了,你做了寡妇就不好了。” 雪姬见他说话难听,但也知道哥哥这是关心自己,武林中人,说不准那天就遭遇不测,练好武功总是好事,于是笑道:“哥哥放心,雪姬定然督促他好生练武。” “你的武功也不行,也要好好练,这上面的武功,你也多看看。”戴道晋又加了一句。 雪姬点了点头,满脸喜色,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望着雪姬离去的背影,戴道晋暗暗思索,铁胆神侯大忠若奸,城府深沉,段天涯乃是被他从小培养,花费了很大心血,刚刚能够为他办事,就想要过安稳日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 没过多久,柳生但马守派人请他过去。 等戴道晋到了的时候,发现屋内并无其他人,才发现是单独见自己,也不知因为什么事。 戴道晋看了眼柳生但马守,随意的盘腿坐在他面前,长刀放于腿上。 柳生但马守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戴道晋置于双膝上的黑色长刀。 戴道晋淡淡道:“找我来,有事?” 柳生但马守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接过信件,戴道晋看了眼信封,“柳生宗主亲启”,瞥了一眼柳生但马守,随后打开信件,低头看去。 眉头微挑,有些诧异这信中的内容。 看完后,握着手里的信,疑惑道:“大明铁胆神侯要和你合作?” 戴道晋看完信,有些惊讶,前些日子才提到铁胆神侯,没成想才过了几天,铁胆神侯的信就送来了。 柳生但马守沉声道:“不错,他表示我们柳生新阴派为他办事,他便助我们柳生新阴派更进一步,帮我登上东瀛武林盟主的位子。” “哦,那你怎么想?”戴道晋神色恢复平静。 柳生但马守看了他一眼,“你是柳生新生代的扛鼎之人,将来早晚要接手柳生一族,所以为父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戴道晋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反问道:“你想不想做东瀛的武林盟主?” 柳生但马守略默,没有说话。 戴道晋心中了然,随口道:“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那还问我做什么?” 柳生但马守见他如此随意,心中有些生气,沉声道:“这件事关系到柳生家的未来,你是柳生家的长子,未来的家主,所以为父希望听到你的想法。” 戴道晋嘿声一笑,将手中的信放在地上,“雪姬和段天涯在一起的事情,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但却没有出面阻止,恐怕不单单是因为雪姬找我给他们撑腰吧。” 低头抚了抚黑色长刀,“你想要和他合作,我没有意见,不过还是给你一个忠告,铁胆神侯此人远在中土,他让柳生一族为他驱使,未尝没有拿柳生一族做棋子的想法,与虎谋皮,别到时候成了虎口的猎物。” 说完,起身要走,停下说了一句,道:“你要为别人卖命是你自己的事,可别带上我,还有雪姬和飘絮。” 随即,出门离开。 柳生但马守脸色阴沉,低头看见那封信,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平静。 戴道晋每日除了修炼《阴阳经》之外,便在后山上,修炼《阴阳九转》和《生死阴阳刀章》。 《阴阳经》的修炼按部就班,《阴阳九转》的第六转还需要时日,不过他打算接下来去海里练功,用海水的压迫来激发潜能,在去中土之前突破第六转。 《生死阴阳刀章》的最后三式,“人灭,地覆,tiānzàng”中,人灭他已经领悟,地覆却是还未练成,还需要琢磨。 虽然他武功很强,也很希望去中土,领教《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dàfǎ》究竟是何等厉害,但却是打算再准备一番,准备充足之后,再前往中土。 这一天,他提着黑色长刀,走出柳生大府,往海边而去。 多谢“青莲剣尊”的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幻剑 眠狂四郎盯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说道:“你想要学幻剑?” 段天涯恭敬道:“是,晚辈想要学幻剑。” 段天涯也是从小林正口中得知,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正是东瀛有名的剑术高手,“幻剑”眠狂四郎,他便过来恳请学习幻剑。 眠狂四郎身高不高,但一身气势沉凝,此时他盯着段天涯道:“我之前见你和那些流浪武士交手,你用的招式大部分是伊贺派的,还有些招式有柳生新阴派的影子。” 段天涯躬身道:“前辈慧眼,不敢欺瞒前辈,晚辈正是伊贺派弟子,也曾受柳生但马守先生的邀请,拜访过柳生大府。” 眠狂四郎成名已久,眼光自然不差,听到段天涯的话,也不奇怪,只是道:“你拜访过柳生大府,可曾见过一人?” “谁?”段天涯问道。 眠狂四郎眼神一闪,“柳生十兵卫。” 段天涯点头,“见过。” 眠狂四郎继续问道:“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关系怎么样?”段天涯不明白他想要学习幻剑,怎么会扯到雪姬的哥哥身上,不过还是小心道:“见过一两次,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眠狂四郎略默,又道:“你能否再见到此人?” 段天涯犹豫了下,道:“在下是伊贺派弟子,若是拜访柳生大府,想来是能够见到。” 眠狂四郎眼神一亮,“好,若是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那我便将幻剑传给你。” 段天涯疑惑道:“什么条件?” “只要你能将柳生十兵卫引出柳生大府,我便将幻剑传授给你。”眠狂四郎紧盯着段天涯道。 段天涯直接摇头拒绝,“不行,前辈若是和那柳生十兵卫有仇,也理应正大光明的上门报仇,怎么可行如此之事,在下万万做不到。” 且不说雪姬的关系,单是这诡诈之事,也违背段天涯的做人准则。 说完,段天涯知道学习幻剑无望,转身便离开。 “站住。”眠狂四郎喝道,“你以为老夫无缘无故让你将那人引出吗?此人杀我至交好友数人,灭其满门,我想为友人报仇,但那柳生十兵卫却一直深居柳生大府,我几次暗探都不得。” 段天涯听了,抿了抿嘴,仍道:“对不起,前辈,晚辈帮不了你。” 随后离开。 …… 两天后,仍是那个山头。 雪姬和段天涯相互依偎而坐,望着远处的风景。 雪姬柔声道:“这段时间,父亲大人让我外出执行任务,昨日刚回,天涯你不怪我这么长时间没找你吧。” 段天涯抚了抚雪姬的秀发,“怎么会,我只希望你平安回来。” 雪姬笑了笑,满脸幸福的依偎在其怀中。 随即,雪姬直起身子,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给段天涯,“天涯,这是哥哥让我转交给你的。” 段天涯接过,随手翻了翻,大吃一惊,“这……” 雪姬笑道:”天涯,哥哥让你好好练武,莫要出了危险,只留我一人在世上孤零零。” 段天涯有些犹豫,“这是否有些不合适?” 雪姬知道他为人守礼,不愿平白受人恩惠,红着脸道:“我和哥哥说,我们要明年回中土成亲,他说这是给我们的新婚礼物。” 段天涯见她人比花娇,含羞的娇媚模样,随手将书册放下,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嗯……” 半晌,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依偎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段天涯迟疑了下,还是将眠狂四郎的事情告知了雪姬。 提醒道:“你让你哥哥出门的时候,要小心。”他并无他意,只是想让自己未来妻子的哥哥,出门之时莫要出了事。 雪姬直起身,眼神闪过一丝寒光,冷笑出声:“该小心的是那个老家伙才对。”她从小接受柳生但马守的训练,时常外出执行任务,可不是什么心软之人。 段天涯虽不了解眠狂四郎到底是好是坏,但依那人所说,是雪姬的哥哥杀了他至交好友及全家,这些事他都不了解,也无法说什么,只能心中暗叹了口气,希望莫要出了人命。 两人温存了一会,便分开了。 …… 夜晚,一袭黑袍,手持长刀的戴道晋回到住所。 见到门前有一人在等他。 走进了些,出声道:“雪姬,你在这等我,有事吗?” 雪姬见自家大哥外出练功,终于回来了,于是将眠狂四郎的事情说了。 戴道晋听完,笑道:“就这事?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雪姬点了点头,对于武功一道,她对自己的哥哥无比自信,但仍关心道:“哥哥,那眠狂四郎的幻剑听说颇为厉害,你也要小心。” 戴道晋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雪姬随后转身,就要离开。 戴道晋突然出声道:“段天涯想要学幻剑?” 雪姬点了点头。 “我给你的书册上的武功不够他练的吗?”他有些皱眉。 雪姬听出哥哥话中有些不高兴,忙道:“哥哥,不关天涯的事,事情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因为执行父亲的任务,今日才将那书册给他,之前他去求幻剑的时候,还不知道书册的存在。” 戴道晋点了点头,想了想,眼神冷然,“眠狂四郎?嘿。” 扭头对雪姬道:“段天涯不是对幻剑感兴趣吗?传信给他,明天我就让那眠狂四郎教他幻剑。” 雪姬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第二天,戴道晋手持长刀,走在前面。 身后,雪姬和一脸复杂别扭之色的段天涯,默默跟在身后。 终是到了。 戴道晋环视一眼,看了看面前的竹屋,淡淡道:“眠狂四郎。”竹林中的沙沙之声掩盖不住这轻声之语,传到竹屋之内。 未几,吱呀一声,竹屋门被推开,一个老者走出竹屋。 眠狂四郎见到戴道晋,眼露疑惑,“你是?”说实话,眠狂四郎虽然要为好友报仇,但还真没见过戴道晋的真面目。 戴道晋不禁失笑,这家伙要杀自己,却不认识自己。 眠狂四郎见这黑袍年轻人发笑,不解其意,然后视线后移,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段天涯,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盯着戴道晋道:“柳生十兵卫?” 戴道晋失了兴趣,随意道:“眠狂四郎,你的幻剑听说传自中土,正好,段天涯也是中土人,你将幻剑传给他,也算是物归原主。” 眠狂四郎听了,道:“他和你什么关系?” 戴道晋扭头看了眼段天涯,“你和我什么关系?” 段天涯看了眼雪姬,拱了拱手道:“眠狂四郎前辈,在下和雪姬相恋,十兵卫先生是雪姬的哥哥。” 眠狂四郎听罢,看着戴道晋冷笑:“若是如此,纵然他是汉人,也休想学老夫的幻剑。” “柳生十兵卫,你杀我至交好友全家,今日我便要为他们报仇。” 戴道晋右手抚了抚刀柄,淡淡道:“你不教,那我自己来取。” “锵” 第二百八十七章 迂腐(为舵主青莲剣尊加更) 眠狂四郎拔刀而出,身形转换,拉出道道残影,竹叶纷飞间,数不清的刀光往戴道晋的身上劈来。 “呼” 劲风四散,刀气锋寒,扬起戴道晋的黑发。 戴道晋眼睛一眯,手中黑色长刀也不出鞘,伸手往左前方一挡。 “叮” 刀与刀鞘交击声响起。 眠狂四郎身影瞬间消失,四周的刀光再起。 “叮” “叮” “叮” 在段天涯和雪姬眼中,只见到眠狂四郎身影消失,数不清的刀光幻影充斥着戴道晋的身影四周,地上草屑竹叶被气流卷起,漫天飞舞。 而那一袭黑袍,仍站立不动,左手握住刀鞘不住的挥手格挡。 刀气四射,逼迫二人不断的身子后撤。 “叮” 眠狂四郎身形再次出现,双手握刀在身前,冷冷的盯着眼前之人,微微有些气喘。 如此不停的攻击一个人,即使是他也有些撑不住。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累了?既然你累了,那该我了。” 话音刚落,“唰”的一声轻吟。 刀光乍现。 在场三人之觉的天地间猛地一亮,随即又是一暗。 戴道晋慢慢的将手中长刀还鞘,看着面前的眠狂四郎。 慢慢走到其身前,轻声道:“交出幻剑,我饶你不死。” 眠狂四郎面色痛苦,慢慢低头,随即好似他的动作太大,引起了连锁反应,“嘭……嘭”之声连响,顿时整个人栽倒在地,四肢尽皆离体。 段天涯和雪姬相视一眼,眼神惊骇,好可怕的刀法。 眠狂四郎四肢都在流血,脸色苍白,眼前发黑,嘴唇嗫嚅的道:“你……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将……幻剑交给你这……种人。” 戴道晋眼神淡漠,蹲下身子,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段天涯和雪姬也走上前来,见到眠狂四郎的这幅凄惨模样,雪姬还好,段天涯有些不忍,犹豫了下,刚想出声,突然手臂被扯了一下,扭头看去,只见雪姬给她使了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戴道晋便看到这家伙失血过多,眼神已经有些涣散,顿时将身子凑上去,眼睛盯着眠狂四郎的眼睛,眼中瞬间化为银白之色,犹如一个漩涡旋转不停。 由于他是低头,雪姬二人并未看到他的异常,只是不解他在干什么。 没多久,戴道晋站起身,看了眼微微抽搐的眠狂四郎,也不管他,转身离开。 段天涯看了眼地上的人,知道是无法救活了,顿时心情有些低落,他认为眠狂四郎的死,自己要负上一部分责任,心中不禁有些自责。 雪姬冰雪聪明,见到段天涯的模样,心思转动间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握住段天涯的手,轻轻捏了下,见他转头看自己,雪姬劝慰道:“天涯,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无须自责,这人想要杀哥哥,早晚有此祸事。” 低头看了眼地上已经死去的人,抬头看着段天涯道:“天涯,你和我成亲,便是哥哥的妹夫,你提醒哥哥这件事是应该的,若是你知道有人要杀哥哥,却不说,雪姬才要生你的气的。” 段天涯默然,心中却是好受了些。 转头,已经瞧不见戴道晋的身影,便对雪姬道:“我们将他入土为安吧。” 雪姬知道段天涯此举是为了安抚心中的那丝自责,也不奇怪,她喜欢的正是段天涯的这种仁义正直的性格,于是点头同意。 随后,两人便挖了一个坑,将眠狂四郎入了土。 第二天,雪姬从戴道晋手中拿到了幻剑的秘籍,交给段天涯,不过段天涯却没有接受。 雪姬拿着秘籍,又交还给了戴道晋。 戴道晋盘腿而坐,看了眼桌案上的幻剑秘籍,淡淡道:“他不愿意练?” 雪姬小心的看了眼自己哥哥,解释道:“天涯他这个人比较轴,他认为眠狂四郎的死,和他有关,因此他不愿意练这幻剑,哥哥您别生气。” 戴道晋听了,将幻剑秘籍拿到手里,轻轻吐出一句,“迂腐。”但眼神却带着一丝欣赏。 这个世上,有些人的坚持,可能你觉的无足轻重,但面对诱人的利益,却能坚持自我原则,这种人总是可爱的,最起码让人不讨厌。 将秘籍又放回桌子上,戴道晋随口道:“不要就算了,那书册上十三流派的武学精要比这幻剑厉害多了,将那练好就行了,等你和他成了婚,你便将柳生家的《杀神一刀斩》和《雪飘人间》教给他吧。” 雪姬脸色一喜,随即又迟疑道:“父亲他恐怕不会同意吧?” 戴道晋摆了摆手,“他是你的夫君,便也是柳生家的人,再说,两招刀法而已,算不了什么。” 雪姬笑着点了点头。 …… 一年后,段天涯带着雪姬离开了东瀛,返回中土。 戴道晋并没有跟着去,因为《阴阳九转》的第六转突破在即,不是时候。 就在雪姬离开后的三个月后。 这一天,戴道晋如往常一样,手持长刀来到了海边。 脚步不停,一直往前走去,海水慢慢没过大腿、胸口、头顶,戴道晋仍继续往前走去。 这种事情他这一年多以来,不停的经历,早已习以为常。 直到胸口发闷,身边暗流汹涌才停下脚步。 默默站了一会儿,随后又往前走了几步,感受着海水的压力,压迫着他的皮肉、血管、骨骼、内脏等身体的每一处。 《阴阳九转》运转开来,身体各处肌肉虬结,内脏微微震荡,骨骼带动着周身肌肉也震荡开来,从外面看去,便能看到身上不时有大筋跳动,肌肉微颤,由于速度太快,使得戴道晋身边的海水似是不能与之皮肤接触。 一只鱼儿在其身边游动,慢慢的游到他身边,不小心与他的身体碰触了一下。 顿时,鱼身寸寸崩碎,化为一团血水,但没多久就消散在这大量海水之中,红色消失。 外面,太阳西陲,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嘭”突然一声闷响,好似从水下传来。 没多久,一个人影从海中走出,身如玉色,在略暗的天色下,似是发着光。 嗯,他好像赤着身子,不着寸缕。 第二百八十八章 请他来观礼 望着面前这座雄伟的北京城,雪姬心中有些震撼,在东瀛,可没有如此高的城墙。 段天涯微笑着看着她,“雪姬,我们进城吧。” 雪姬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通过城门,进入到城内,城内很是热闹,人来人往,大道宽阔且干净整洁,人声鼎沸。 雪姬第一次来,感觉耳朵都嗡嗡作响,看到两边的卖东西的摊铺,好奇的左看右看,不时的见到金发碧眼的人,投以惊奇的目光。 段天涯见雪姬表情可爱,不禁笑道:“那是从西域来的胡人,和中土的人大不一样。” 雪姬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段天涯笑道:“我们回到京城,以义父的情报,肯定早已知晓,我们还是先去拜见义父吧。” 雪姬一听,忙点头称是,来京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拜见天涯的义父的,中土人看重这些,可不能在天涯义父面前失礼。 二人也不再闲逛,直奔护龙山庄。 没多久,二人便到了护龙山庄的门前,门前早已立着一人。 那人见到二人,侧身摆手,“段大人,神候早已得知两位今日回来,特命属下在此迎接,神候已经在护龙堂等着两位,请。” 段天涯拱了拱手,“麻烦了,请。” 随即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雪姬,笑着握住其手,往护龙山庄内走去。 护龙山庄内的布局,恢弘大气,却又不失奢华,尽显威严肃穆。 走进护龙堂。 段天涯看到上方,那个伟岸的身影,心神略有些激动,松开雪姬的手,双膝跪地,大声道:“护龙山庄天字第一号大内密探段天涯,拜见义父。” 雪姬在段天涯跪倒的时候,也跟着跪了下去。 上首的那人正低头以手执笔,写着什么东西,听到段天涯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向下方跪倒的两人。 放下笔,走下台阶。 将两人扶起,“好,回来就好。”神情满是高兴。 段天涯眼睛微红,望着面前的这位,威严更胜从前,但却是老态略显,不由的道:“义父……” 神候摆了摆手,扭头看向雪姬,笑道:“天涯,一人去,两人回,不给义父介绍一下。” 段天涯忙拉着雪姬,笑道:“义父,这是雪姬,天涯在东瀛的恋人。” “神候好。”雪姬的中土话说的很不错了。 神候打量了一下雪姬,笑着点头:“好,天涯,你不但学艺归来,还给义父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不错。“ 段天涯惊喜道:“义父,您同意天涯和雪姬的婚事。” 神候负着双手,笑道:“柳生雪姬,乃是东瀛柳生一族的长女,武功容貌皆是上上之选,义父怎么会不同意。” 雪姬听了,脸色微红,低着头。 段天涯躬身谢道:“多谢义父成全。”他回来的时候,确实是害怕义父因为雪姬乃是东瀛女子,而反对这门婚事。 雪姬也躬身道:“多谢神候。” 神候笑了笑,“我已经特意命了天下第一厨,备了晚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多谢义父。” “多谢神候。” 神候看了眼雪姬,笑道:“雪姬姑娘,已经给你备好了房间,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去好好休息一下。” 雪姬看了眼段天涯,知道两人有话要谈,于是听话道:“那雪姬就先告退了。” “来人,带雪姬小姐回房休息。”神候吩咐道。 自有下人过来带路。 神候望着雪姬离去的背影,突然道:“天涯,你可知道为何义父不反对你和雪姬的婚事?” 段天涯想了想,说道:“雪姬她虽是东瀛人,但人品性格皆是上佳,所以义父才没有反对。” 神候哑然失笑,摇头道:”人品性格上佳的女子,大明到处都是,义父之所以不反对,是因为义父了解你的性格,你虽然性格纯良,但却很执拗,对待感情更是如此,认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义父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得我们父子俩不和,所以义父便不反对你们的婚事。” 段天涯略默,“多谢义父体谅。” 神候摆了摆手,“你将你这些年的事情仔仔细细的给义父说一遍。” “是,义父”段天涯点头。 段天涯开始向身后讲述他在东瀛的所见所闻,发生的事情。 一个多时辰后,大殿内段天涯的话音才落下。 神候思索了一阵,看着段天涯道:“你说柳生十兵卫的武功很可怕?” 段天涯正色道:“是的,义父,柳生十兵卫是雪姬的哥哥,天涯刚到东瀛的时候,便听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心狠手辣且杀人如麻,被外面的人说的如同妖魔。” “后来因为雪姬,天涯与柳生十兵卫倒是接触过几次,并不太多,因为此人大多是深居简出,但此人给天涯的感觉并不是如同外面传言一般可怖,除了有些沉默寡言之外,为人温和,气质沉静。” “天涯只见过此人出手过一次,便是对战东瀛的‘幻剑’眠狂四郎,此人只出了一刀,便削去眠狂四郎的四肢,刀法甚是可怕,天涯连他如何出刀都没看清,此人比之父亲柳生但马守武功更高。” 神候听了眼神一闪,默然思索,护龙山庄情报网遍布天下,也只是针对大明,在东瀛的情报获取并不足,所以对柳生十兵卫此人,神候所知也是不多。 段天涯在旁边候着,不敢打扰。 半晌,神候笑着道:“义父对此人有些兴趣,到时候你和雪姬大婚,能否请她哥哥前来观礼?” 段天涯笑道:“柳生十兵卫此前曾经也透出对中土的武学很感兴趣,再者他和雪姬感情不错,想来是可以的。” 神候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 段天涯问道:“义父,一刀和海棠他们呢?”多年不见,段天涯有些想念。 “他们外出执行任务去了。”神候道。 段天涯点头,没有多问。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 三个多月后。 “快点……快点” “别挡路……” 港口处,海岸边的一艘从东瀛过来的船只上,一个光头大汉,满脸横肉,将前面的人不断推开,大声呼喝,让别人给他让道,他要先下船。 要下船的乘客,见这人满脸凶狠,也不敢反抗,乖乖让到一边,让其先过。 光头大汉神情得意,如同前面一样,同样伸手去推开面前的那个黑袍人。 “咦?” 推了一下,没有推动,那大汉轻咦一声,想要再推一次,口中也刚想喝骂。 前面的黑袍人背上背着一个用灰布缠绕的长条状物事,此时转过身,瞥了他一眼。 光头大汉一个激灵,喉头耸动,将口中未出口的脏话咽回了肚子里。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池怪侠 这个港口,属于巨鲸帮的势力范围,船只颇多,很是兴旺。 戴道晋下船之后,直接找了家客栈,休息了一下。 离开的时候,黑袍褪去,换了一身青衫,面容也变了,剑眉星目,手持折扇,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样子,只是身后背着一个长条木盒,破坏了整体的气质,有些怪异。 不过戴道晋也不在意,套着这幅行头,优哉游哉的离开了。 来到大明,戴道晋并无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急着赶路,一路轻轻松松,游山玩水。 就在戴道晋悠闲赶路的时候。 护龙山庄天地玄黄四大密探中的另两位,地字第一号归海一刀,玄字第一号上官海棠,也完成神侯交代的任务,回到了护龙山庄复命。 护龙堂内,铁胆神侯听完上官海棠和归海一刀二人的复命,点了点头。 道:“这次的任务,你们做的不错。” 海棠和一刀躬身拱手:“多谢义父夸奖。” 神侯笑了笑,看了看两人,说道:“给你们说个好消息,你们的大哥,天涯他已经从东瀛回来了。” 海棠眼中迸出惊喜之色,满脸喜色,忙道:“大哥几时回来的?现在在哪里?” 归海一刀面无表情,看了眼高兴的海棠,眼中的喜色褪去,有些冷淡。 神侯将海棠的神色收入眼底,顿了下,笑道:“不止如此,你们大哥还从东瀛给你们带回来了一个大嫂,她叫柳生雪姬,是柳生新阴派宗主的长女。” 海棠神色一僵,呆在那里。 归海一刀也是神色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看了眼海棠,见其模样,脸颊绷了下,伸手推了下海棠。 海棠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勉强笑道:“是吗?那真是一件大好事啊。”声音却不自觉的低落下去。 神侯看到,神色不变,似是没有察觉海棠的异样,仍是满脸笑意道:“是啊,你大哥娶了柳生一族的女子,柳生一族在东瀛势力颇大,倒时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解决沿海倭寇的问题,对大明的江山社稷也是一件好事。” 海棠脸色微白,垂手而立,默不作声,一刀则仍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神侯继续道:“天涯和雪姬就住在山庄的内院,你们自可以去见他们。” 海棠和一刀拱手:“义父,海棠/一刀告退。”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铁胆神侯背负双手,神色莫名。 护龙堂外,一刀见海棠神色低落的样子,心中略有些苦涩,握了握手中的长刀,转身离开。 海棠一愣,忙叫住道:“一刀,你不跟我去见大哥吗?” 一刀驻足,冷冷道:“他又不是天王老子,回来了就一定要见他吗?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往前走去。 海棠没再说话,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也没心情顾及一刀的情绪,心中难受却无处抒发,让她很是烦闷,叹了口气,暗道自己这幅样子,怕是大嫂见了,准能看出来,还是明天再说吧。 随即,转身改道往自己的天下第一庄去了。 事情早晚要面对,第二天,三位护龙山庄的密探,便相见了。 段天涯多年未见二人,那是真的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随即又忙给二人介绍雪姬。 拉着雪姬的手,对二人道:“海棠,一刀,她是柳生雪姬,你们认识一下。” 随即又对雪姬道:“他们俩便是我给你经常提起的我的两位好兄弟,海棠和一刀。” 海棠和一刀拱手:“雪姬姑娘好。“ 雪姬忙还礼,“海棠、一刀,你们好,天涯经常和我提起你们,说你们从小一起习武,感情很好。” 海棠强打起笑容,看了眼段天涯,“是吗?” 雪姬点头,笑道:“是啊。” 一刀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众人,也不说话。 …… 半个月后,护龙堂内。 铁胆神侯看着下面站着的三人,道:“曹正淳现在愈来愈放肆跋扈,已经开始对朝廷内的忠臣清官下手,逼迫陷害,排除异己。” “现在有任务交给你们去办。” 随后又看向天涯,道:“天涯,恐怕你和雪姬的婚事要押后一段时间了。” 段天涯躬身道:“天涯身为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自然以国事要紧,儿女私情自然往后推迟,再说,雪姬她也要联系她的家里人,以作准备,也需要时间。” 神侯沉声道:“好,天涯你能理解便好,你们的任务便是……” …… 三个月后,天山。 雪花飘落,一身青衫的戴道晋站在岸边,望着脚下的天池,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池水,默然无语。 天池的水面上,似是雾气升腾。 戴道晋低声道:“天上的水,水里的火,火里的冰,冰里的武功。” 闭上双目,心神散开,默默感知。 半晌,双目睁开。 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戴道晋在水中如鱼儿一般,往刚才感知到的地方潜了过去。 游了一会儿,看到前面的亮光,戴道晋猛地窜出,破水而出。 戴道晋体内阴阳真气运转,几个呼吸间,衣服干了,才扭头环顾这个山洞。 这里寒气缭绕,四周皆是千年寒冰,除了些石头之外,并无其他。 往前走了几步,拐过一个弯,戴道晋视线落在一个身影上。 那人盘腿坐在那儿,静默不动,犹如雕塑。 戴道晋走上前去,低头看了看这人前面的地面上,明显有两本书册的痕迹。 “《金刚不坏神功》、《吸功dàfǎ》” 随即抬头看着这人,准确的说,看着这具尸体,自言自语道:“此人便是天池怪侠了。” 他此来并非是看看除了那两本武功之外,有没有其他武功的,而是盯上了这具尸体。 天池怪侠一身武功登峰造极,金刚不坏神功是从基础练起,而不是成是非那样被古三通灌体而成就,此人的尸体正是可以反映此人武功的最好东西。 《阴阳九转》的第七转,他还没有什么头绪,他想从此人的尸体身上,找到一些灵感。 当然,也有可能一无所获,但对他来说,也无非就是浪费一些时间罢了。 戴道晋盯着天池怪侠的尸体,眼含期待,走到其身边,将右手放于天池怪侠头顶,眼睛微阖,阴阳真气和心神之力同时汨汨而出,往尸体内而去。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水月庵 阴阳真气附着心神之力,顺着天池怪侠的经脉,一寸一寸的仔细感知着尸体的每一个地方。 经脉略有萎缩,但比之寻常高手仍显宽厚坚韧,且除了奇经八脉之外,有些比较隐秘的经脉也被打通,戴道晋只能通过这些大致的推断此人的行功路线。 随后,他又对尸体的五脏、血肉、骨骼等仔细感知,发现尸体的血肉五脏已经被千年玄冰冻住,但仍可以看出五脏的强大,骨骼、肉身密度比他现在的肉身更加大。 感知到这一点,戴道晋精神略震,更加仔细的感知尸体的血肉和骨骼。 来来回回,仔细的感知了三遍。 戴道晋才收回手掌,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思索之色,他发现天池怪侠的肉身比他要强上一些,但依照他对《金刚不坏神功》的猜测,在不运功变成金身的情况下,不至于如此之强。 他又想到《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dàfǎ》两者相生相克的事情,不由怀疑,天池怪侠后期是否已经将两门武功融合,才有如此的效果。 此人的尸体虽有些发现,但知道的东西还是有些少,若想知道《金刚不坏神功》与《吸功dàfǎ》是否能够相互融合,产生更加匪夷所思的效果,还是得亲自见识一下这两门武功才行。 想到这,戴道晋却是想起了一件事,铁胆神侯在太湖之畔吸了八大派超过百人的武功,当时八大派之所以赶到太湖之畔,乃是为了围杀“不败顽童”古三通,所来的必然是派中好手。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朝廷的四大神铺也被吸干功力而死。 这些人每人都至少有十几二十年的武功,人数又超过百人,戴道晋想到这,不禁心中一跳,如此说来,铁胆神侯的内力按最少的算,也得有一千年的内力。 “不对。”戴道晋摇头自语。 若神侯身怀千年内力,足以横推天下,那里需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况且他若是真有千年内力,最后即使成是非用《金刚不坏神功》,也足以一掌将其打成废铁。 戴道晋眸光流转,想到另一门《北冥神功》,低头看着天池怪侠的尸体,低声道:“那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吸功dàfǎ》虽然能吸人内力,但效果不高,利用率有些低,会浪费大半所吸的内力。” 随即眼神一凝,盯着闭着双眼的天池怪侠,幽幽道:“按理来说,《吸功dàfǎ》和《金刚不坏神功》齐名,理应不会有如此之大的缺陷,还是说是你将原本一门武功进行了拆解?” “若是如此,为何?” 站立思索良久,摇了摇头,等他见识了这两门武功,自然就能找到答案,随即戴道晋转身离开。 他转身往另一个岔口走去,这里到处都是寒冰,环境干燥寒冷,一点生命迹象也没有。 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明显是人为开凿的山洞,向这洞内走去,抬眼便看到了一副冰棺。 眉头一挑,戴道晋信步走到冰棺之前,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美貌女子身着大红衣衫,安静祥和的躺在棺内,双手放于小腹,犹如睡着了一样。 低声感慨一声,“情之一字……” 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 京城,三日前,兵部尚书杨宇轩,被以通敌màiguo之罪名处决。 顿时,京城百官,更加对同时掌管锦衣卫和东厂的曹正淳畏惧有加。 曹正淳在朝野之间,势力越发庞大。 高层之间的明争暗斗,对于底层的普通老百姓来说,里的还是太远,老百姓们仍是每天照常过日子。 天色转暗,京城的一家赌坊内,一群人将一个年轻人塞进了一个坛子里,从后门而出,架上马车,往皇宫后门的方向去了。 年轻人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见他们拉着自己不知道去哪,心中慌乱,忙对马车上的一个汉子道:“喂,喂,你们要把我拉去哪里啊?为什么把我放在坛子里面啊?” 那汉子一脸神秘的笑意,“你还是声口气吧,我们已经给你找了一个好去处,包你一生吃住不愁,每天大鱼大肉,而且有美女相伴。” 那年轻人慌道:“哪有这样的便宜事,我老爸告诉我便宜莫贪,还是大哥你先去好了。” 那汉子一个巴掌甩在年轻人头上,“少废话,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过了没多久,车子停下,那年轻人见到有几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人,将自己抬着,往一处地方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年轻人只觉的自己颠来颠去,快要吐得时候,坛子才被放下。 晕晕乎乎间,年轻人只见一个柳眉红腮的男人,脑袋凑了过来,几乎凑到他的脸上,吓了他一跳。 那男人声音尖细,穿戴明显是皇宫内廷的太监,他拿着一根木棍塞进年轻人的嘴中,一边看一边笑道:“不错,不错。” 年轻人有些蒙,这群人奇奇怪怪的,赔笑道:“叔叔,叔叔,这是哪里啊,能不能放我回去啊?” 那太监伸出一只手掌,笑道:“我付了五十两银子,现在你是我的。” 年轻人疑惑:“你是?” 太监尖声道:“我是孙公公啊。” “公公?谁是你外孙?” “我是宫里的孙公公啊,专门管新人的。” “谁是新人啊?” “你啊,我的好孩子。” 年轻人大惊,哭丧着脸:”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要做太监啊?“ 孙公公看着他,笑而不语。 年轻人随即便大声道:“救命啊。” 旁边的小太监,随手便将其嘴巴堵住。 …… 戴道晋离开天山后,便往东而来。 三个月后,一袭青衫的戴道晋,手持长刀,慢慢走在竹林间。 竹高叶密,风儿吹过,沙沙之声不绝。 沿着小道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目的地,这个地方他也是打听了好久才找到。 望着前方的竹舍,听着屋内传出的诵经之声,戴道晋默默在这屋前站了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诵经声才停下。 戴道晋轻声道:“过路之人,特来求一口水喝,屋内的朋友能否行个方便?” 一声轻响,屋内走出一个身着素服的中年女子,手上拿着佛珠,走下台阶,来到院子门口,打开门后,看着戴道晋手持长刀,神情一凝,但仍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门大开方便之门,施主请进。” 戴道晋笑道:”原来是位师太,叨扰了。” 这女子微笑摇头,侧身摆手,“施主请。” 戴道晋笑着点头,表示感谢,抬脚往院内走去。 走到竹屋前,抬头看了眼竹舍牌匾。 扭头看着这带发修行的女子,微笑道:“水月庵,原来师太拜的是观音菩萨。”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阿鼻道三刀 这女子闻言,双手合十,微笑轻声道:“心中有佛,拜的谁又有什么区别。” 戴道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师太说的有理,是在下着相了。” 这女子引着戴道晋来到堂下,请其坐下。 提来茶壶,给戴道晋倒了碗茶水。 戴道晋将刀放在一边,端起碗喝了一口,似是随意道:“师太行走间,步履沉凝,显然是功夫在身,想不到这山野之间,也能碰到高手。” 原本转身离开的女子身形一顿,转过来看着戴道晋,静静道:“贫尼以前曾经练过一些拳脚,早已不用,都不曾记得了。” 戴道晋放下碗,笑道:“当年归海百炼一把刀横行天下,他的妻子路华浓,七十二路玉女剑,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比之其丈夫也弱不到哪里去。” “可惜,这才十八年,这天下已经再也见不到‘雄霸天下’刀法和七十二路玉女剑了,实在是让人可惜。” 随即,看着这女子,微笑道:“归海夫人,你说是不是?” 路华浓眼眸低垂,略默,道:“见不到,也没什么不好,刀剑皆是凶器,与佛家所持相悖,每次出现都伴随着杀孽,不如永远消失吧。” 戴道晋点头:“有理,但总归是前人心血,若是就这么束之高阁,让珍物蒙尘,到时若是失传,未免可惜啊。” 路华浓听了,默然无语,只是手中的佛珠转动的略快了些。 戴道晋站起身,望着屋外的竹林,也不说话。 半晌,路华浓忍不住道:“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戴道晋转身看着她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来这里做什么,其实归海夫人想来是明白的,当年归海百炼离奇死亡,相传是麒麟子、剑惊风、了空三人所为,但归海夫人却从未想过为夫报仇,着实让人费解。” “莫非……” 路华浓双手合十,叹声道:“阿弥陀佛,观施主年岁,亡夫与你应该没什么交情,为何要对老妇人苦苦相逼。” 戴道晋摆了摆手,“归海夫人,别误会,当年您大义灭亲,杀了一个无法自控的魔头,在下对您也是有些佩服的,我与尊夫可没什么交情,也不是为他报仇来的。” 路华浓手中的佛珠一颤,沉默半晌,轻声道:“你果然知道当年的事……” 默了默,路华浓声音带着一丝请求:“阁下,能否别将这件事告诉我儿一刀。” 戴道晋点头道:“归海一刀,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么,没问题。” 路华浓舒了口气,她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她的儿子一刀,从小到大学武的目的便是为父报仇,若是他知道是他母亲杀了他父亲的话,他会崩溃的。 戴道晋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归海夫人,雄霸天下这种刀法至阴至邪,练之极易走火入魔,堕入魔道,想来你也不愿意看到您的儿子练这种刀法,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若交给在下,如何?” 路华浓摇了摇头,正色道:“阁下既然知晓那武功乃是魔功,练者无法自持,会堕入魔道,为何还要找它,再说,自亡夫死后,真的没有刀法留下。” 她说这些话,确实是为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好,她不想这个年轻人误入歧途,江湖上又出现一个魔头。若非她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且这年轻人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她早就强行劝说了。 戴道晋自然知道路华浓根本不知道刀法所在,不然她早就毁去了。 于是道:“能否让在下看一看尊夫的遗物?” 路华浓无法,这年轻人来历神秘,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且武功高深,她叹了口气,也只好道:“跟我来。” 到了里间,路华浓拿出一些衣物,指着道:“这些就是他留下的遗物,其他的都扔了,便是这些,也被我那孩儿翻了无数次,根本没什么刀法秘籍。” 戴道晋蹲下身子,伸手翻了翻,仔细捏了捏,在路华浓惊奇的眼神中,撕开其中的一件衣衫,从中掏出一张布片,摊开看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阿鼻道三刀”几个黑体大字,没有多看,随即揣入怀里。 随后他又拿着这件衣衫,走出竹舍,到了院子中,升起了一堆火焰。 见其动作,跟在其身后的路华浓忙阻止道:“施主停手,这衣物一刀极为看重,可不能烧了。” 戴道晋摆了摆手,“别担心,不会烧的。” 他随后将衣物平举,放在火堆上烤,没一会儿,在两人的注视下,衣衫上浮现一些字迹和图案。 戴道晋默默记下,将衣服交还给了路华浓,提醒道:“归海夫人若是不想令郎练这刀法,最好还是把这衣服处理了,不然他早晚会发现的。” 路华浓手里紧握这衣服,没有说话。 戴道晋转身进了屋里,捞起长刀,看到仍站在火堆前的路华浓,笑意莫名:“归海夫人,我虽然取了尊夫的刀法,但也算是救了令郎。” 他这话倒是没算说错,归海一刀后期悲惨,母亲惨死,爱人逝去,还落得了残废,皆由这雄霸天下的刀法而起,如今这刀法被他取走,归海一刀无法练之,自然就避免了后面的悲剧。 路华浓不解其意。 随即,戴道晋突然想到一件事,对路华浓道:“归海夫人,当年尊夫归海百炼身死之时,客栈的店小二看到了当时的场景,虽没有亲眼看见您杀归海百炼,但却看到麒麟子、剑惊风和了空抬着尊夫的尸体离开。” 路华浓一惊,她也是个心思聪慧的女子,知道儿子托天下第一神探张进酒查他父亲的死因,若是查到了那小二身上…… 戴道晋扬了扬手中的长刀,淡笑道:“算是我取刀法的补偿,那店小二的事,我来处理。” 说完,转身离开。 路华浓望着这神秘人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衣衫,思虑半晌,眼神带着忧伤,随手将手中的衣服扔出,刚好落在了仍在燃烧的火堆之上。 “噼啪”火焰升腾,衣物蜷缩。 竹林间的沙沙之声,慢慢掩盖住了一声叹息,还有那一声“阿弥陀佛”。 。m. 第二百九十二章 婚礼 戴道晋拿到刀法后,并未走远,只是在附近的村镇租了个小院子。 小院子不大,属于普通的农家小院。 夜晚,卧房内,灯火如豆。 戴道晋坐在桌边,将写下的“雄霸天下”刀法和“阿鼻道三刀”的布片,放在桌子上展开。 伸手拿起“雄霸天下”,仔细看去。 没多久,轻轻放下,眼中神光流转,在烛火的光影摇曳下,显得有些妖异。 “雄霸天下”刀法只有一式,戴道晋的心头划过“雄霸天下”的心法和招式,心头不自觉的有股怨怒之意,欲要迸发,随即心神之力抚平,转为平静。 戴道晋低头扫了眼桌上的纸张,心中思索,相传“雄霸天下”是少林苦行僧因全家被灭门,心中怀有无穷怨恨,进而创出这一式刀法,号称天上地下终极一刀,运转刀势间,极为杀气腾腾,惑乱持刀者的心神,被杀意侵蚀,堕入魔道而不能自已。 这说法略有夸张,不过“雄霸天下”也确实是一门极为厉害的刀法,堪堪触碰到了人体“神”的一式刀招,和霸刀的绝情斩不同,雄霸天下算是对自身的“神”的初步利用,没有《生死阴阳刀章》来的更系统和精细,较为粗糙。 思索过后,戴道晋将视线落在了那块布片上。 眼中银白色光芒闪烁,“第一式无间杀道……第二式轮回六道……第三式寂灭一刀” 字符和图片仿佛化作光点,化入戴道晋的银白双眼之中,流入他的心神之中。 《地藏菩萨本愿经》有云:阎浮提东方有山,号曰铁围,其山黑遂,无日月光,有大地狱,号极无间,又有地狱名大阿鼻,复有地狱,名曰四角…… 阿鼻地狱是佛教宇宙观中地狱中最苦、最黑暗的一种,大部份永世不能超生,一日有亿次死生,往往刑期皆在百亿年之久。 戴道晋双眼闭上,心神沉寂于星云世界中。 仍是茫茫星星点点,浩瀚无垠,戴道晋的精神化作一白色光团,蓦然间,一抹刀光乍现,刀光是红色的,长三尺二寸,背厚一寸三分,刀身如血光流转,摄人心神,刀身周围似是有无数阴魂厉鬼嘶吼。 “第一式无间杀道。” “第二式轮回六道。” “第三式寂灭一刀。” 星云世界中,刀光纵横,如血色匹练一般。 每挥动一次阿鼻道三刀,就会凭空产生一丝恶念和杀意,而那血色长刀就如碰到了美食一般,将恶念与杀意“一口吞下”,随后刀身的血光更加鲜艳一分。 而就在戴道晋在星云世界,修炼阿鼻道三刀之时。 外界中,他的身上,一缕缕极为精纯的杀念,从身上散发而出,往四周而去,慢慢的笼罩了整个小镇。 不远处的一处民房内,起夜的刘老三,突然身子一抖,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弯月,清冷的月光徐徐挥洒而下,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 他两手搓了搓手臂,抚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嘟囔道:“他娘的,什么鬼天气,怎么有点冷。” 随即,他好似发觉了什么,往日里小镇的夜晚,虽然安静,但虫鸣狗叫声是不会少的,怎么今日练虫儿狗儿也不叫了? 他侧耳听了一会儿,仍是一片死寂。 抬头望了望远处,月光下,远处的屋顶瓦片似呈现惨白之色,这小镇好似在这一刻化作了鬼蜮死地一般。 想到这,他心中大恐,但偏偏此时尿意来袭,看了看茅厕方向一片漆黑,哆哆嗦嗦的又急忙往屋里跑去。 刘老三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不到五丈远的地方,他家的土狗浑身瘫软的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一双狗眼露出恐惧之色。 “喔喔喔” 随着一声鸡鸣,天色泛白,太阳升起。 戴道晋也睁开双眼,眼中一抹红光闪过,一闪而逝,随即眼神重归幽深。 起身打开房门,走到院子中,抬头望天,看着天上那火红色的球体,心中也起了一丝暖意。 阿鼻道三刀这门刀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也是如“雄霸天下”一般,只是粗糙的接触了“神”的运用的武学,没想到昨晚练了之后,发现这刀法之邪异,比之《生死阴阳刀章》也不逊色。 最起码比他现在练到的第七式“人灭”弱不到哪里,甚至论起邪异诡谲,犹胜“人灭”。 《生死阴阳刀章》重杀,而《阿鼻道三刀》在“邪”。 练了“阿鼻道三刀”后,若非他心神世界中的那血色长刀,即便他心境高深,也要被那仿佛无边无际的邪恶所侵蚀,迷失自我。 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境界高了,练这“阿鼻道三刀”,不单单只是会,而是将之练到了极深处,领略到刀法中的精义和神髓,所以才会有如此之大的恶念产生,惑乱他的心神。 若是个普通人,练刀初始,就碰到如此之大的恶念侵蚀心神,心神恐怕会瞬间被摧毁,彻底便成刀奴。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戴道晋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 护龙山庄内,护龙堂。 铁胆神侯站在台阶上,望着下方的众人,笑道:“假乌丸和假利秀的事情,你们处理的很好,本王已经派人去查了。” 段天涯躬身道:“义父,要不要我们出手?” 神侯摆了摆手,“不用,大内密探并不需要事事都亲力亲为的,再说,你接下来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时一个人出列大声道:“神侯,有重要的事情,怎么离得开我这护龙山庄黄字第一号大内密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成密探呢,说罢,要不要我帮忙?” 这人正是刚刚成为黄字第一号的大内密探成是非,他性格跳脱,言语搞怪,旁边站着的云罗郡主,也是如他一般,喜好玩闹。 铁胆神侯笑道:“成是非,你才刚刚成为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一切还要再熟悉熟悉,执行任务先不着急。” 随后,扭头对段天涯笑道:“天涯,接下来,你有一件大事要做。” 段天涯神色一正,躬身道:“天涯听令。” 神侯笑道:“天涯,义父接下来要为你和雪姬举行婚礼,义父已经让天下第一神算算过了,三月后的十五,便是良辰吉日,到时候义父为你们证婚。” 段天涯神色大喜,忙躬身谢道:“天涯多谢义父。” 堂下众人反应不一,海棠脸上虽挂着笑容,但脸色微白,一刀则瞥了眼海棠,依旧面无表情。 成是非和云萝则大呼小叫的走到段天涯身边,忙拱手表示恭喜,他们俩最喜欢热闹。 段天涯也笑容满面的接受他们的道贺,还礼表示感谢。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督主 护龙山庄铁胆神侯的义子,天字第一号大内密探段天涯,即将和东瀛武术世家柳生一族的长女柳生雪姬成婚,这件事慢慢扩散开来。 一方是青年才俊,前途无限,一方是人比花娇,东瀛豪强,两人的结合吸引了很多有心人的目光。 护龙山庄的后院,屋内,雪姬和段天涯相对而坐。 段天涯问道:“雪姬,你通知令尊和你兄长了吗?” 雪姬笑道:“我早先已经给父亲大人去了信,想必他很快就能到了。” “大哥他应该也会跟着来。” 段天涯点了点头,“那便好。” …… 归海一刀独自一人,离开京城,往南而去。 大约走了大半天,到了一个小镇,经过这个小镇,再往前走小半个时辰,就是他母亲修行的地方水月庵了。 归海一刀如往常一样,在小镇停留了一会儿,解决了午饭,便往镇外走去。 走在街道上,看着镇上的往来行人,归海一刀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 戴道晋吃了午饭,闲来无事,随意的在镇子上溜达,不时的左右看看。 走着走着,瞥见前方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往这边走来,手持长刀,眼神冷肃,离得老远,戴道晋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那股冷漠。 眼神一闪,上下打量了一番。 归海一刀自然感受到那身穿青衣的公子哥模样的视线,他没有在意,虽然他心中苦大仇深,但却不恃强凌弱,也不至于因为别人多看了他几眼,他就拔刀相向。 两人身形错过。 戴道晋回头看了眼,笑了笑,也继续往前走去。 归海一刀沿着熟悉的小道,来到了水月庵。 望着紧闭的院门,归海一刀随手推开,往前走去,来到竹舍前,听着里面传来的诵经声,走进了屋内。 看着那诵经之人的背影,归海一刀没有打扰,径自找了蒲团,盘腿坐下,微阖双目,默默等候。 一炷香后,诵经声停止。 归海一刀睁开双眼,拿着从不离身的汗血宝刀,走到路华浓身边,跪坐在地,恭声道:“娘亲。” 路华浓扭头看了眼归海一刀,“一刀,今年怎么来的早了?还未到你爹的忌日呢。” 归海一刀眼眸低垂,“娘亲,孩儿心中有些乱,京城无事,所以便来看看娘亲。” 路华浓笑了笑。 归海一刀余光瞥见,神色一怔,愣了下,娘亲自从爹爹去世后,这十八年来,从未笑过,今日竟然笑了? 路华浓见到儿子的表情,笑容收敛。 归海一刀见了,略默,轻声道:“娘亲心情不错?” 路华浓转动佛珠,“阿弥陀佛,娘亲只是见到一刀能回水月庵看看自己的娘亲,而不是整天想着为父报仇,有些开心罢了。” 归海一刀又是一阵沉默。 路华浓暗叹一口气,说道:“一刀,你心里很乱,因为什么?” 归海一刀想到这段时间,海棠一直闷闷不乐,心中既酸且涩,神情有些怅然。 路华浓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这幅表情,念头转了转,迟疑道:“一刀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归海一刀神色转淡,自己的心事,他习惯性的藏在心底,即便是自己的娘亲,也不打算告知。 站起身来,往另一件屋里走去。 路华浓知道,儿子又去翻他爹留下的那几件衣服了。 想到这,路华浓心中却是没了以往那种不安,那魔刀刀法已经被那人取走,即便一刀托付张进酒查到了自己,只要他不练这魔刀,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未几,脚步声急匆匆响起,归海一刀脸色急切,走到路华浓身旁,问道:“娘亲,为何爹爹的衣物少了一件?” 路华浓盯着面前的水月观音的神像,轻声道:“那些衣服,你是知道的,娘亲总来不碰,只有你自己经常翻看,娘亲怎么知道哪里去了。” 归海一刀闻言,急忙又转身回去,将放遗物的箱子,整个翻了个底朝天,仍是少了一件。 望着地上的一堆衣服,归海一刀脸色紧绷,走出屋子,看着路华浓的背影,眼神复杂,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刀。 他不傻,这么多年,那衣服都好好的,突然消失不见,肯定是娘亲毁了,为何毁了? 自然是那“雄霸天下”的刀法。 刀法就在那件衣服上。 归海一刀心中又怒又悔,怒的是娘亲竟然将之毁了,悔的是自己将那衣服翻了不知多少遍,竟没有发现。 “为什么?”归海一刀的声音略显沙哑。 路华浓也不答,合上双目,低声诵经起来。 归海一刀见了,喘着粗气,猛地往外跑去,直奔竹林。 路华浓听着外面传来的吼叫声还有刀劈竹子的声音,心中反而松了口气。 …… 两个月后,柳生一族终于到了京城。 以柳生但马守为首,柳生飘絮陪同,还有几位柳生新阴派的弟子跟随。 雪姬见到许久未见的父亲和妹妹,很是开心。 给柳生但马守见过礼后,拉着柳生飘絮说起话来。 铁胆神侯摆了宴席,为众人接风洗尘。 宴会后,房间内,柳生但马守和柳生家的两个女儿相对而坐。 雪姬问道:“父亲大人,哥哥没有来么?”她没有见到柳生十兵卫,心中略有失望。 柳生但马守还没说话,飘絮回答道:“姐姐,哥哥早就已经来了中土了,比我们来的还要早。” 雪姬惊讶道:“可是哥哥并没有来找我。” 飘絮嘻嘻笑道:“哥哥他向来喜欢自己一人,他来了中土,可能自己颇不急待的去领略中土的江湖武功了吧。” 雪姬点了点头,随后又眉头微皱,“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和天涯成婚,如何通知他?” 柳生但马守此时开口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你们成婚的消息散开,他要是知道了,必然会赶来的。” 雪姬点了点头。 …… 夜晚,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建筑,从大门往里,十步一岗,不时还有巡查卫队走过,虽不华丽,却显肃穆。 这里正是天下人畏惧的东厂所在。 书房内,烛火映的房间内通亮。 一个身影正在伏案看着什么,另有一身披红色披风的厂卫在旁边躬身静候。 没多久,书桌后的身影抬起头,一袭白发披肩,方面大耳,面色红润无一丝皱纹,眼神幽深不可测,不时闪过神光,若非眉宇间带着的一丝阴戾,只怕会以为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老者。 此人站起身来,绕过书桌,才发现这人竟体格高大,整个人身形配上其容貌和一头披肩白发,给人一种妖异的气质。 旁边的厂卫躬身道:“督主,那段天涯和柳生雪姬定于下月十五成婚,我们要如何应对?” 。顶点 第二百九十四章 海棠 原来这位白发披肩,身材高大的老者,正是执掌东厂和锦衣卫,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曹正淳。 听到飞鹰的话,曹正淳阴沉一笑,“段天涯和一个东瀛女子结合,而我大明沿海,至今仍受倭寇侵犯,嘿嘿。” “不过,这件事朱铁胆他已经奏鸣皇上了,且让他们先高兴一番,到时候本督主自会给他们找事情做。” 飞鹰目光略闪,附和道:“督主是打算借沿海倭寇的事,嫁祸给护龙山庄。” 曹正淳转过身,看着飞鹰,伸着兰花指在其面前摇了摇,“不,以朱铁胆的能耐,这点事还对护龙山庄造成不了影响。” “那是……”飞鹰好奇道。 曹正淳笑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飞鹰躬身称是。 …… 后半夜,护龙山庄的一处秘密之处。 昏暗的房间内,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柳生先生,计划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听声音正是神侯。 另一个声音道:“神侯请放心,巨鲸帮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到时候您派去的人,自然会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 神侯道:“那就好,到时候皇帝那边也可以应付掉。” 随即转口道:“柳生先生此来没有带着令郎一起来?” 柳生但马守顿了一下,道:“神侯,他已经早就来到中土了。” 神侯眼睛一眯,点了点头,“那为何不见其人?本王很想见一见这位青年才俊。” 柳生但马守想了想,还是说道:“神侯,看得出您对十兵卫很感兴趣,但我仍然要提醒你,他性格强硬,且不管对任何人都丝毫不讲情面,加之其武功极高,远在我之上,所以即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对他下令,让他做事。” 神侯笑了笑,他相信有人不怕他,不怕他的权势,不怕他的武功,但他不相信有毫无弱点的人,只要是个人,就会有yuwàng,就会有所求,而这也是他可以下手的地方。 柳生十兵卫想要什么?神侯都有自信可以满足他,但前提是对方有这个资格。 神侯出声道:“你如此说,本王对此人更加好奇了。” 柳生但马守略默,没有说话。 昏暗的房间内,两人又低声说了一些事情。 …… 半个月后,京城的城门处。 一个手持长刀的黑袍男子,施施然走进城内。 戴道晋左右扭头看了看,发现和他当初做皇帝的时候,差别不大,很有一种熟悉感。 他随意溜达了一会儿,便往护龙山庄而去。 刚刚走到护龙山庄门口,守卫的两人便要围过来驱赶。 还未走到戴道晋面前,突然一匹马儿疾驰过来,停在门口,一个白衣人翻身而下。 守卫忙躬身道:“见过上官大人。” 那上官大人随手将手中马匹的缰绳扔了过去,点了点头,便抬脚往里走去。 戴道晋在旁边看了这一过程,见到那人就要往里走,忙道:“海棠,我也要进去,把我也带上。” 白衣人听到喊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戴道晋,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道:“兄台,你认识我?” 戴道晋也仔细看了看这四大密探中的唯一女子,真真是唇红齿白,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如一汪秋水,若非胸前平平,一身男装,任谁看也不会认为其是男子。 海棠见这人眼神放肆,脸色渐冷,这段时间她因为段天涯成婚的事,本来就不高兴,扭头对守卫道:“护龙山庄乃机密之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说话,转身抬脚离开。 两守卫听了,知道上官大人不开心了,忙过来欲要将这人轰走。 戴道晋笑意吟吟,望着那白色身影,出声道:“两位,在下是你们天字第一号密探段天涯的未婚妻柳生雪姬的大哥,柳生十兵卫,用你们中土的话来说,就是我是段天涯的大舅哥。” 那两护卫听了一愣,原本伸出要推人的手也停了下来。 刚走没几步的海棠也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到戴道晋身旁,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这黑袍男子。 上官海棠带着怀疑道:“你是大嫂的哥哥?我怎么从未听过?” 戴道晋略带深意的看了眼这个男扮女装的俏佳人,笑容古怪的道:“哦,你和雪姬很谈的来?” 上官海棠脸色一僵,自柳生雪姬来到护龙山庄,段天涯除了执行任务之外,都和柳生雪姬腻在一起,生怕触景生情,自己躲他们还来不及,哪里会深入交流,更不用说了解柳生家的人员情况了。 见这人笑的古怪,上官海棠脸色一肃,“你既然能认出我,想必应该了解护龙山庄是什么地方,我大嫂还有柳生先生都在庄内,你要是冒充,应该知道什么后果。” 戴道晋将长刀抱在怀中,笑道:“柳生十兵卫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有什么好冒充的。” 上官海棠想了想,脸色缓了缓,侧身道:“柳生十兵卫先生,请,海棠带你进去。” 戴道晋拱了拱手,笑眯眯道:“多谢上官大人了。” 随后,两人往里走去。 戴道晋跟在海棠的身边,往里走去,发现护龙山庄确实气派。 海棠此时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大内密探过硬的心理素质,使得她有自己的判断,初步认定此人的身份后,见戴道晋左看右看,以为他第一次见中土的雄伟建筑。 海棠于是带着笑意介绍道:“我护龙山庄乃是受先皇之命创立,由当今皇叔铁胆神侯执掌,持‘丹书铁券’,‘尚方宝剑’,此山庄乃是大批能工巧匠,费时……”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因为这人一直盯着自己。 戴道晋看着上官海棠,带着笑意道:“你是不是觉的我是个土包子?” 随后不待她答,戴道晋便随意道:“地方还凑合,不过和我以前吃饭睡觉的地方还是有些差距。” 上官海棠无语,看了他一眼,心中嘀咕了下,也不再说话。 两人通过一条青石大道,没多久便来到了护龙堂。 见堂内无人,上官海棠问守卫道:“神侯呢?” 守卫躬身道:“神侯今日一直没来护龙堂。” 上官海棠想了想,转身对着仍四处瞅的戴道晋道:“既然神侯不在这里,那我直接带你去见大哥和雪姬姐姐吧。” 戴道晋自无不可,点点头,“好啊。” 。m.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试探 雪姬和飘絮两姐妹,正在房中说话,段天涯出去办事了,还没回来。 听到敲门声,雪姬开门。 见到面前之人,有些惊喜,笑道:“哥哥,你终于来了。” 飘絮也是有些高兴。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扭头对上官海棠道:“多谢上官大人带路了。” 上官海棠道:“柳生兄客气了,以后雪姬姐姐成了我大嫂,我们也算是自己人。”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 海棠看了几人一眼,笑道:“你们兄妹相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海棠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雪姬忙道:“海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不用客气,雪姬姐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上官海棠婉拒道。 随后,上官海棠便离开了。 戴道晋看了眼其背影,转身抬脚走进屋内,坐下后,望着雪姬和飘絮两人。 雪姬为哥哥倒了杯茶,笑道:“哥哥,你尝一尝中土的茶如何?” 戴道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放下茶杯,随意道:“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不短了,怎么样?还习惯吗?” 雪姬还没说话,飘絮笑嘻嘻道:”只要姐夫在,不管在哪里,姐姐都会习惯的。” 雪姬伸手欲打,“飘絮,胡说什么。” 戴道晋淡笑的看着两人打闹。 两人闹了一会儿,雪姬问道:“哥哥,听父亲说,你已经来中土很久了,这段时间去做什么了,怎么不来找妹妹?” 戴道晋随口道:“随意走走。” 雪姬听了,也不再多问,她哥哥的性子,她算是了解,知道其不想说。 戴道晋问道:“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雪姬脸色微红,说道:“父亲大人来后,便开始准备了,已经差不多了。” 戴道晋看了她一脸幸福的样子,淡淡道:“成了亲之后,若是可以的话,便让段天涯带着你隐居吧。” 雪姬疑惑道:“哥哥,这是为什么?” “段天涯是大内密探,和东瀛的死士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除了自由度更高之外,都是做的刀口舔血的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若不想将来有一天做寡妇,不如让他带你隐居的好。” 雪姬听了,略默,她不是温室里培养的娇女子,她也曾为柳生家出生入死,执行任务,自然知道危险性。 但她更知道,想要隐退,这几乎不可能,神侯为了培养天涯,费了多少心思,怎么可能让他归隐。 虽然神侯对她笑容满面,和蔼可亲似的,但雪姬明白,这一类人和她父亲一样,作为一个上位者,铁石心肠几乎是必备的,不可能浪费自己的心血。 戴道晋见他的样子,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多说。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天。 大约半个时辰,门被敲响。 飘絮跑过去开门,一个侍卫走进来,看了戴道晋一眼,恭声道:“柳生十兵卫先生,神侯有请。” 戴道晋也不意外,站起身交代了雪姬几句,便跟着那侍卫往前走。 仍是沿着刚刚的路径返回,来到了护龙堂。 刚刚走到护龙堂旁边,戴道晋的心神在气机感应之下,发现护龙堂内,有三股气息,其中一股较弱,一股强一些,唯有一股气机深沉如海,隐晦异常。 护龙堂内,铁胆神侯站在上首,眼神微咪,心神感知之下,只觉一柄绝世凶刀,走过护龙堂的拐角,充斥着一股暴虐嗜杀的气息。 走到护龙堂正门前,戴道晋站在门口,转过身来,直接落在那身着蟒袍的雄伟男子身上。 神侯眼中闪过一丝神光。 视线交汇。 气机交感之下,戴道晋只觉似是海水汹涌而来,一股庞大的气势,落在其身上。 而在铁胆神侯的感知中,自己的一身气势,被对方这柄凶刀,一刀劈开,精神如刀,刺的他心神微颤。 两人的武功都是极深,对自身的气势控制也是随心所欲,相互试探了下,并未引起旁边的柳生但马守和上官海棠的太大反应,只是柳生但马守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过了下,有所感觉。 两人并未动用全部实力,只是相互试探,一触即收。 铁胆神侯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东瀛柳生新生代第一人,柳生十兵卫,本王可是早就听说过你。” 柳生但马守看了眼已经走到殿中的戴道晋,说道:“这位就是天涯的义父铁胆神侯,还不见过神侯?” 戴道晋笑了笑,拱了拱手,“见过神侯。” 神侯走下台阶,来到戴道晋面前,笑道:“之前听海棠说,雪姬的哥哥柳生十兵卫来了,正在和雪姬交谈,本王便等了半个时辰,才让人去请,以便留出时间,让你们兄妹交谈。” 说话之间,直视你的眼睛,言辞恳切,让人不自觉的对其产生好感。 戴道晋看其一脸正气,不禁感叹能某大事者,果然非简单人物,与人交谈间,有种让人心折的个人魅力。 说实话,戴道晋对铁胆神侯并无恶感,反而对其感官很不错,从武功上来讲,其武功当得起天下第一,即便是拥有金刚不坏神功的成是非也不是其对手;从谋略上讲,城府极深,手段高明,深谋远虑,政治手段过人,皇帝和曹正淳及四大密探、万三千等人,哪个不是聪明之辈,却被神侯玩弄于股掌之间;从为人上讲,深情而不多情,对素心用情至深,以至于素心成了其唯一的破绽,最终功亏一篑。 若非素心这一关键破绽,四大密探最后绝对死路一条,皇帝也要轮到他来做。 戴道晋望着神侯的面容,淡笑道:“神侯有心了。” 铁胆神侯眼神微闪,心中略纳闷,他刚刚领略到此人武功,确实如天涯所说,深不可测,心中对其很是重视,也不禁有些想法,但此人眼中闪过的欣赏是怎么回事,本王需要他来欣赏? 他虽然重视面前之人,但却也从未将此人放于与自己等同的位置看待。 神侯撇开心中疑惑,面上笑道:“本王已经命令下面人准备了晚宴,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神候。” 神候扭头对海棠道:“海棠,通知天涯,让他回来。” 海棠拱手道:“是,义父。” 随后看了戴道晋一眼,转身离开,她细腻的感觉到义父对此人的态度有些不同。 。m. 第二百九十六章 他知道我 晚宴上,段天涯也回来了,对于大舅哥的到来,表示了热情欢迎。 除了段天涯之外,四大密探的另外三位中,海棠在座,成是非和云罗郡主,喜好凑热闹,也来参加了晚宴,归海一刀倒是没有来。 宴会上,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之后,戴道晋环视一圈,笑道:“护龙山庄果然人才济济,四大密探今日见到了三位,除了天涯之外,地字第一号和黄字第一号,两位密探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黄字第一号大内密探成是非,大声说道:“柳兄你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你真是慧眼识人啊,我成是非虽然刚刚成为大内密探不久,但论能力,在护龙山庄除了神侯外,可是数一数二的。” 他打断戴道晋,在那口若悬河,戴道晋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他,不时的点头,对于这位,他很有兴趣,性格不拘无束,但却有大是大非观,最重要此人身上的《金刚不坏神功》,他更是很有兴趣。 一桌人对这位的性情应该是很了解,段天涯、海棠苦笑,神侯也有一丝无奈。 成是非在那说了半天,感觉到有人拉自己的衣袖,扭头一看,却是云罗郡主。 云罗郡主颇为不好意思,低声道:“成是非,这位不姓柳,他叫柳生十兵卫。” 成是非挠了挠头,看着戴道晋笑道:“哈哈,不姓柳啊,那个柳生十什么,我成是非从小读书不多,见谅见谅哈,我先敬你一杯赔罪哈。” 神侯在旁边说道:“成是非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不要见怪。”说完,瞪了成是非一眼。 成是非缩了缩脑袋,对于铁胆神侯,他心中还是有些怵的,在云罗郡主的拉扯下,他才坐下。 戴道晋微笑道:“成密探性格直爽,真性情,我很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他说完,成是非便很是开心的在那摇头晃脑,端起酒杯拱了拱手,表示客气。 戴道晋莞尔,也端起酒杯,回应了下他。 随后,戴道晋看向海棠,笑着道:“今日上官密探领路,在此谢过。” 上官海棠忙端起酒杯,“柳生兄客气,叫我海棠便可。” 戴道晋饮完酒,笑着点头。 接下来,众人又是一番饮酒交流,宾主尽欢。 …… 夜深人静,戴道晋本来在房间内准备休息,柳生但马守找上门来。 两人落座后,柳生但马守看了眼他,道:“你今日和神侯交手了?”今日白天在护龙堂,他隐约感觉到了一点。戴道晋淡淡道:“不算交手,相互试探了下。” “如何?”柳生但马守道。 戴道晋轻声道:“实力却是很强。” 柳生但马守道:“和你比呢?” 戴道晋想了想,答道:“没打过,不知道。” 柳生但马守略默,想了想,还是提醒道:“神侯好像对你很有兴趣,你要小心。” 戴道晋呵呵笑了笑,他对我感兴趣,我也对他手里的《吸功dàfǎ》感兴趣。 他看了眼面前之人,随意道:“你和铁胆神侯合作的怎么样了?” 柳生但马守看着他道:“你不是不愿意掺和进来么?怎么有兴趣知道?” 戴道晋摆了摆手,“我没兴趣,只是想提醒你,铁胆神侯这个人,不是易与之辈,和他合作,小心点。” 柳生但马守闻言,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戴道晋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关上房门,歇息去了。 …… 次月十五,婚事如期举行。 虽然两人成亲之事,被很多人知道,但来参加喜宴的并不多,只请了亲朋好友,并未邀请官场上的人参加。 这一天,良辰,铁胆神侯和柳生但马守高坐上位。 入乡随俗,一切的礼仪都是中式,由神侯请宫内专职此事的人员操持,场面虽然不大,但依然隆重热闹。 随着司仪的一声大喝,“一拜天地。” 段天涯和雪姬面朝堂外,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段天涯满脸笑意,雪姬盖着红盖头。 “夫妻对拜。” 铁胆神侯和柳生但马守这两个心思深沉的家伙,此时也面带笑容,点着头。 “送入洞房。” 在场的都是段天涯的朋友,还有天下第一庄的人,闻言均起哄起来。 后面开席之后,自然是觥筹交错,饮酒交谈之声不绝于耳。 一处角落。 归海一刀抱着长刀,看着不远处的那桌酒宴,那一袭白衣的人儿,强颜欢笑,他心中有些酸涩。 这时,一个身形瘦高,满脸潮红的男子,提着酒壶,走了过来,正是天下第一神探张进酒。 归海一刀收回心神,看了眼张进酒,闻着其身上的酒气,略皱了皱眉,酒能乱心神,对于他这种绝对自控的人来说,并不喜欢。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归海一刀轻声道。 张进酒打了个酒嗝,“归海大侠,你之前让我给你查你父亲的死因,事情却是太过久远,才刚刚有点头绪,还需要时间。” 归海一刀并不意外,开口道:“另一件事呢?” 张进酒又喝了一口酒,眼神也闪过一丝疑惑,“你让我查这段时间你母亲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外人进入过水月庵这件事,倒是查到了。” 归海一刀紧盯着他,“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 “对,不知道。” “这世界上,还有你张进酒查不到的人?” 张进酒闻言,眼神莫名,“这世界上的事情,有些事不能查,有些事是我不敢查。而且事情知道的太多,活的未必会久。” 归海一刀皱眉,他不是来听大道理的,直接道:“说,你查到了什么?” 张进酒伸了个懒腰,道:“我打探到,你母亲清修的水月庵,两个多月之前,曾经有一个青衣男子去过,而且很快就离开。” 归海一刀略默,“然后呢?” “然后打探到那青衣人离开水月庵后,便在附近的小镇,也就是你每次去水月庵经过的小镇,在那里租了一家小院,住了月余,后来就消失了。” 归海一刀皱眉道:“消失了?” 张进酒点头道:“对,消失了。” 归海一刀不知怎么的,此时突然想起了那次自己去水月庵的时候,经过那小镇碰到的那个青衣公子哥。 他脸色顿时微变,眼神一冷,“是他?” 张进酒见他神色,好奇道:“你见过他了?” 归海一刀想了想,说道:“我上次去水月庵的时候,在那小镇上,见到过一个青衣公子哥,当时他盯着我看了几次,我没有在意。” 张进酒闻言,喝了口酒,笑道:“人生真是奇妙。” 归海一刀却没笑,脸色冷肃,“现在想想,那人当时看我的眼神……他知道我。” 。m.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们打一场 张进酒并不意外,扭头看着酒宴上吃喝玩笑的人,笑道:“那人能找到水月庵,很明显是知道你母亲的身份,甚至对你们归海一家都很了解的人,是直接奔着你父亲留下的刀谱去的。” 归海一刀脸色更冷,他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去了一趟水月庵,就拿走了。 再说,这刀谱是他父亲给他留下的,将来报仇还需要它,归海一刀不能接受被外人夺走。 “张进酒,将那青衣人给我找出来。”归海一刀道。 张进酒叹了口气,“你为何不直接问你母亲呢?那人想来武功不低,从水月庵拿走刀谱,而归海大嫂却并没有收到丝毫伤害,说明她知道什么。“ 归海一刀冷声道:“别说了,让你查你就查,钱我会给你。”若是能从娘亲那里问出什么,归海一刀早就问了,娘亲一直便反对自己练《雄霸天下》,说不定是娘亲亲自将刀谱交给了那人。 想到这,归海一刀不由握紧了手里他父亲给他打造的汗血宝刀,神色复杂。 张进酒见他的样子,喝了口酒,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 就在段天涯与雪姬成婚的第三天晚上,戴道晋正在屋内休息,一个人找上门来。 两人相对而坐,戴道晋为其倒了杯茶。 看着面前之人,又看了看门口的守卫,笑道:“不知神侯找我何事?” 铁胆神侯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门外的两个守卫道:“十兵卫,你觉的我这两个手下如何?” 戴道晋轻笑道:“不错。” 铁胆神侯听完,笑了,“他们能得你的一句不错,也不枉本王费大力气栽培他们。” “神侯此来,不是为了让我夸你的手下吧?”戴道晋问道。 神侯道:“当然不是,就在天涯成婚的前一天,他找到了我,你可知他找我做什么?” “不知。” 神侯说道:“他来找我是要将天字第一号大内密探的令牌还给我,他想要卸去大内密探的职务,和雪姬过安稳的生活,我没同意。” 戴道晋笑了笑,没有说话。 神侯继续道:“他从小被我收养,一直是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本王也想让他过安稳的生活,但每个人生来都有他的命,他的命便是做大内密探。” 戴道晋点头,心照不宣,明白神侯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铁胆神侯给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神侯看着他笑道:“但事情往往都是变化,现在我将天地玄黄四大密探收齐,很多事情,做起来,也顺利许多,若是天涯走了,人手难免不足。” 戴道晋喝了口茶,心里念头转过,有些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瞥了面前之人一眼,淡淡道:“你想让我给你做事?” 神侯摇了摇头,“本王从见到你的第一面,便知道你绝不是那种屈居人下的人,因为你看本王的眼神,不是在看一个帝国的亲王,而是像看一个普通人一样。” 戴道晋反倒有些不明白了,“那神侯的意思是?” “本王想和你合作。”神侯笑道。 “合作?你不是已经和柳生一族合作了吗” “不一样,这一次,本王是和你这个人合作。” 戴道晋哦了一声,淡笑道:“神侯如此看的起我?” 神侯深深的看了眼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笑道:“怎么?你认为自己不够资格?” 戴道晋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神侯皱眉,“你不同意?” 戴道晋继续摇头,“我有资格,但神侯你有没有和我合作的资格还未知,既然是合作,自然要实力相当才行,你说是吧?” 神侯眼底闪过一丝冷芒,面上笑容不改,“哦,你要怎样?” 戴道晋笑意吟吟,“早就听说神侯武功盖世,不如,我们打一场。” 神侯看着他,没有说话。 屋内一片沉默,一股压抑的气氛蔓延开来。 “好。” 神侯说完之后,站起身离开,背对着戴道晋的面容笑意消失,心里掠过一丝杀机。 戴道晋站起身,望着对方的背影,眼中神光流转。 …… 两人并没有耽误太久,第二天便秘密去了京城往北五十里的寿谷山。 戴道晋仍是一袭黑袍,手里握着“先开口”。 铁胆神侯一身便装,手中并没有武器。 两人相距七八丈左右,山上的风很大,吹得两人头发飞扬,衣衫咧咧作响。 戴道晋抚了抚手中长刀,“神侯,听说当年你学了天池怪侠的《吸功dàfǎ》,更是打败了修炼《金刚不坏神功》的不败顽童古三通,我早就盼着今日,能够领教一番。” 神侯眼神微闪,“没想到十兵卫你不止对中土的文化很感兴趣,消息也很灵通啊。”他学得《吸功dàfǎ》的事情,可没几个人知道,这柳生十兵卫从东瀛而来,怎么会知道? 戴道晋自然听出其话中深意,也不在意,心神有些兴奋,心神之力汨汨流动,星云世界中的血色长刀,殷红如血的刀尖微微一颤,那凝如实质的杀气,四散开来。 大风呜呜声响,顿时,更冷了。 “锵”拔刀而出。 高手之间的战斗,瞬息万变,戴道晋也不想浪费时间,上来便用上了杀招。 眼中银白色闪过,刀光乍现。 “雄霸天下” 一道白色匹练轰向铁胆神侯所在的地方。 铁胆神侯神色凝重,身上罡气浮现,光线扭曲,显得整个人有些不真实之感。 “轰” 旁边的山石,簌簌而落,烟尘四起,遮天蔽日。 戴道晋抬眼看去,一个身影如瞬移一般,瞬间而至,罡气包着手掌砸向自己。 戴道晋暗暗惊讶其内力的浑厚,以往只是猜测,今日亲身感受,才知道这内力深厚到如斯地步。 他眼神一闪,反而将长刀插在地上。 双腿微弯,低喝一声,皮肤竟盈盈发出玉色,六转的《阴阳九转》全力使出,体内阴阳真气呼啸奔腾。 “嘭” 铁胆神侯借力往后飞身而退,双脚踏地,握了握有些酸麻的手掌,暗骇其惊人的力道。 再看戴道晋,双腿深陷地下,直到膝盖,脚下石块崩飞,地面犹如大旱开裂。 戴道晋抬头笑道:“好内力。”随即,一边拔出双腿,一边平复沸腾的气血还有缓解被对方那强横的内力,震的有些胸闷的感觉。 他觉得这家伙的内力至少两百年以上,若非自己有修炼肉身,自己硬抗这一掌,搞不好吃大亏。 铁胆神侯也深沉笑道:“你也好力道。” 戴道晋随手捞起手边的长刀,脸上笑容消失,神色认真了起来,星云世界内,那血光流转的长刀更是剧烈颤抖起来,欲要出刀饮血。 铁胆神侯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此人所练刀法实在妖邪异常,刚刚那一刀,应经很是邪门了,这一刀刀势刚展开,似乎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迟疑 “呜呜”风声,犹如神鬼哭嚎。 寿谷山上,似是阴风刮过,明明这个月份的天气,即便风再大,也不会冷到哪里去,但此时却有种浸到骨子里的阴冷感觉,若是不同武功的人在这吹上一会儿,怕是也会大病一场。 铁胆神侯眯着双眼,眼神冷厉,感知着前方那股越来越凌厉的锋寒,犹如面前立着一座刀山,刺的他皮肤微痛。 他心里念头转过,此人的武功很高他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超出他的估计,本来心中暗藏的杀机,此时不可抑制的浮现出来,他不允许有超出他掌控的存在。 深吸一口气,右脚猛地一踏地面。 “轰” 大地裂开,原本就是山石的地面,此时列成大块大块的石块。 神侯右手一伸,体外罡气呼啸,陡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出现。 “吸功dàfǎ” 大片大片的石块,悬浮而起,在半空中慢慢旋转。 戴道晋见了,眼神一亮,眼中红光闪烁,手中长刀挥出,唰唰唰连劈三刀。 “无间杀道” “轮回六道” “寂灭一刀” 三刀红芒,犹如凶兽的眼睛,充斥着血腥和暴虐,极尽邪异,往神侯而去,虽只有三刀,却好似化为漫天刀光,犹如三座刀山往前压去。 神侯右手一握一转,随之往前一推。 那大片悬浮的巨石,犹如被无形之力挤压成一面石墙,往前推去,抵挡前方的刀光。 “嗤……嗤”声响。 大片巨石先是被刀罡劈成小块,随之又被斩成碎石,进而被刀气磨成石粉。 一大片巨石皆化为齑粉簌簌而落,被风吹起,遮天蔽日,有些看不清事物。 粉尘中间,一点红芒,虽被磨去了大部分力道,但仍是往神侯而去。 神侯察觉到,也不紧张,眼中精光闪过,一拳轰碎这刀芒,随后身影消失,往戴道晋疾掠而去。 人似乎是踏空而行,半空中,最高层的《吸功dàfǎ》全力运转,往戴道晋而来。 他要吸干此人,将此人的一身武功化为己用。 戴道晋黑发飞扬,感受着一股吸力临身,身体不自觉的往前而去,嘿嘿一笑,将长刀往地上一插,不退反进。 “嘭”一声轻响,两人手掌相击。 神侯反手一抓,将戴道晋的手腕握在手里,《吸功dàfǎ》发动。 但随即脸色一变,他感觉到对方的丹田内,竟空空如也。 原来戴道晋在两人双掌相击之时,便运用《北冥神功》的运气手法,将体内的阴阳真气散于经脉各处,隐于虚无,丹田内早已空空如也。 戴道晋本想随之运转《北冥神功》的吸功法门,想看看到底是《北冥神功》强,还是《吸功dàfǎ》更厉害。 但随即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暂时还不好和神侯闹得太僵,若神侯知道他也会“《吸功dàfǎ》”,这家伙心思阴沉,不知道会玩什么手段,他上一世实在有些累得慌,这一世只想好好练练功,休息休息,不想和他斗智斗勇。 “砰” 两人身形分开,此时粉尘皆消失,天地为之一净。 铁胆神侯眼神有些惊疑不定,看着戴道晋,心里面念头连连闪过,除了《金刚不坏神功》外,这世上又出现了一种《吸功dàfǎ》无法吸取的武功。 “唰” 戴道晋长刀还鞘,淡笑道:“神侯武功之高,果然名不虚传。” 铁胆神侯神色在戴道晋开口之时,早已恢复平静,闻言笑道:“十兵卫,你的武功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戴道晋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神侯眼神一闪,笑道:“现在不知本王是否有资格和你合作?”既然杀不了此人,先利用一番再说。 他之前是一个雄视天下的武者,此刻心态转变,又变回了那个政客,首先想到的不再是不惜代价杀了此人,而是想尽办法化为己用。 戴道晋呵呵一笑,“当然,此前是在下狂妄,久居东瀛,不知中土武者之强,让神侯见笑了。” 神侯面容不变,心里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被他忽视了很久的问题,那就是此人的习惯,自己和此人交流用的都是汉话,这人汉话说的和中土人没有任何区别,连一点口音都没有。 他此时反映过来,这人的武功怎么看,都是中土武学,刀也是中土的样式,若不是知道此人的根底,他真的以为是在和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土武者在交手。 神侯洒然一笑:“身为一个武者,自信是必须的,没什么。” 戴道晋转口道:“不过,合作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在下却没有给人跑腿的习惯。 神侯此时对面前之人的重视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闻言笑道:“十兵卫多虑了,以你的武功,自然不会让你随便出手,只有碰到危急的时刻,一般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才由你出手。” 戴道晋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为你做三件事,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如何?” 神侯想了想,点头道:“等价交换,可以,你想要什么?” 戴道晋说道:“第一件,允许段天涯卸任大内密探一职,和雪姬过普通的日子。” 神侯毫不犹豫道:“可以。”对于神侯来说,他确实对段天涯有真感情,将之当成了儿子,段天涯既然想归隐,成全他便是,也防止以后的一些事让父子二人心生间隙,再说,一个段天涯,换面前之人三次出手,值得。 戴道晋继续笑道:“第二件事,听说神侯麾下的地字第一号大内密探上官海棠,统领天下第一庄,庄内网络了天下第一的各行各业人士,而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学习,所以想请神侯,代为说情,让上官庄主吩咐手下的那些人教在下各自的一身所学。” 这,才是戴道晋的最大目的。 他转世这几次,即使时间不短,但仍是被各种各样的事牵绊心神,学的东西,除了武功外,仍然不多,便是奇门八卦也是为了武功服务的。 而天下第一这个世界,这里的天下第一庄,笼络各行各业的最顶尖人才,简直给自己提供了太大的方便,这些人若是能够将自己的一身所学,对自己倾囊相授,真是省了自己好大的功夫。 这一目的,是他转世来到这个世界第三天,便有的想法。 这一目的,他的重视程度,远比《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dàfǎ》来的高。 神侯听了他的第二件事,神色微变,对他来说,这举手之劳的事,他反倒迟疑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都学 铁胆神侯眼带异色的看了眼戴道晋,心里念头直转,天下第一庄笼络了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其中医药、冶炼、工匠等等,皆是大明的先进工艺或者技术,这家伙一个东瀛人,却想学习这些东西? 铁胆神侯虽然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政客,但却没有对异族有过好感,况且大明沿海倭寇不断,如此资敌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他沉声道:“换个条件,这件事不行!” 戴道晋一愣,随后好似明白了什么,略无奈,只好道:“你是否是觉的我一个东瀛之人,学你们的这些宝贝东西,怕我将来带回东瀛?” 神侯不说话,却是默认。 戴道晋盯着他,神色认真的道:“神侯请放心,我学这些东西,只是为了增长自己的学识见闻,没这么大心思的,若是你仍是不放心,那我可以对天地发誓。” 神侯眉头一挑,还没说话,那边戴道晋已经开始发誓了。 戴道晋食指中指并一起,指天发誓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柳生十兵卫发誓,若将从中原所学的一丝一毫,传于东瀛,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人神共弃。” 神侯面色微变,盯着戴道晋看了几眼。 古人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誓言是向来不敢随意发的。 戴道晋把手放下,笑着道:“如何?现在相信了吗?” 神侯思考了半晌,才沉声道:“好,本王可以答应你,你最好信守诺言,不然你逃到天涯海角,本王也会将你诛杀。” 戴道晋对他放的狠话,丝毫不在意,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远处,笑道:“神侯,放心吧,你看我像是那种为了东瀛,如此大费苦心的人吗?” 神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此时也想起了,他派人去东瀛传回来的消息,此人在东瀛大开杀戒,手上人命无数,并且灭了东瀛十三流派,致使东瀛武术衰落倒退多年。 如此行径,确实不像是处心积虑跑来学大明的东西,传回东瀛的人。 两人没再多待,便离开了寿谷山。 …… 护龙堂内。 上官海棠望着台阶上的铁胆神侯,躬身拱手:“不知义父招海棠来,可以有事要交代海棠去办?” 神侯看了看门外,出声道:“再等一会儿。” 海棠心中纳闷,不知等什么人,但没有多问,束手站在一旁等候。 没一会儿,外面两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侍卫躬身道:“启禀神侯,柳生先生到了。” 铁胆神侯摆了摆手,面上带着笑意。 扭头对海棠道:“海棠,十兵卫你已经很熟悉了,此次叫你来,便是有事要你协助。” 上官海棠疑惑的看了眼戴道晋,戴道晋见了,微笑点头示意。 海棠看向神侯问道:“义父,不知是何事?莫非与柳生兄有关?” 戴道晋笑着出声道:“海棠,不要一口一个柳生兄,入乡随俗,我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土的名字,叫做黄培风,以后叫我培风便可。” 他出此言,神侯和海棠都有些诧异的看向他,没想到他改了名字。 神侯更是眼神微闪。 随后开口道:“柳生……黄培风他一直对我大明文化,很感兴趣,所以有件事让你去做,天下第一庄,奇人异士甚多,黄培风他想要向庄内的天下第一高手们学习,你安排一下?” 海棠微楞,随后面色大变,面色焦急,看向神侯:“义父不可,他……”看了眼戴道晋,却是没有说下去。 抿了抿嘴,道:“黄兄,海棠与义父有些话要说,能否回避一下。” 戴道晋笑着点头,“自然。”说完,转身离开。 海棠盯着戴道晋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转过身,看着神侯,面色郑重:”义父,他改了名字,改变不了是东瀛人的事实,怎么能让他进天下第一庄,向众位天下第一学习,他若是学成,传回东瀛如何是好,义父,不可啊。” 说道最后,一脸焦急。 神侯静静的听完,面色不变,仍很是平静,只是道:“海棠,义父这么做,自然有义父的道理,你从小到大,义父所作出的决定,什么时候错过?” 海棠神色急切,张口就要说什么。 神侯一摆手,“好了,你不用说了,执行命令吧,万三千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海棠无奈,叹了口气,“是,海棠遵命。”心中却是只能希望神侯有自己的考虑。 神侯看了看她,口气缓和道:“海棠,这件事义父心中有数,无须担心。” 海棠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一个问题,“可是,义父,柳生十兵卫在大哥的婚礼上露过面,很多天下第一庄的人都见过他,知道他是东瀛人,恐怕未必肯愿意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 “这个好办,让他易容便是。”神侯随意道。 海棠拱手:“是,海棠知道了,海棠告退。” 上官海棠转身离开,走出护龙堂,发现戴道晋站在不远处,怀抱着长刀,倚在石栏处,好似在等着她。 想了想,上官海棠走了过去。 戴道晋没有转身,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出声道:“怎么样?有决定了吗?” 海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淡淡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戴道晋笑了笑,直起身,转身看着面前之人,“自然是越快越好。” 海棠点了点头,转身往护龙山庄之外走去,戴道晋跟了上去。 海棠随口问道:“你想学什么?” 戴道晋笑道:“先学什么都可以,反正每个都要学。” 海棠一愣,随即气笑了,“我天下第一庄,各行天下第一共一百一十七人,每人的一身本事都是花费了一生的时间学习而成,技艺非凡,所以才能获得天下第一庄的承认,恐怕任何一个都要你花几十年的时间去研究学习才能有所成就。” “你还每种都要学,呵呵。” 被嘲讽了,戴道晋却不生气,笑眯眯道:“我这个人学东西,学的很快,别人需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学会了,我看一眼,便能学会。” “一百一十七人,听说里面还有什么天下第一大力士、天下第一懒人,这些自然不用去学,这样的话,剩下的那些,算起来学的也很快的,花不了多少时间。” 上官海棠听到身旁之人在那大放厥词,口出狂言,无语的摇了摇头,刚才在护龙堂的担心,却不知不觉消失了不少,她不认为这好高骛远的人,能学到什么真东西。 第三百章 道尽 天下第一庄,位置处于护龙山庄之东,距离不远。 第二天,改头换面之后的戴道晋,一身长衫,容貌英挺的俊朗模样,踏入了天下第一庄。 上官海棠盯着戴道晋看了一会儿,居然愣是没有看出破绽,她本人师从无痕公子,除了精通暗器之外,易容功夫也不弱,这家伙从东瀛而来,居然有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 戴道晋见她神色发愣,笑着道:“上官兄,莫不是我哪里有问题?” 上官海棠回过神来,淡淡道:“没问题。”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递了过来,“这里是天下第一庄的人员名单,你先看,然后告诉我要学什么,我去安排。” 戴道晋接过,随手打开,低头看去,只见名单目录上,有天下第一神医赛华佗、赛扁鹊,天下第一幻术师共工、天下第一相术师邱夏子、天下第一丹青妙手万文林、天下第一琴师山乐天、天下第一国手步广元、天下第一木匠鲁山等等。 这些人,行业跨度之大,让他也有些吃惊,暗叹天下第一庄的财力之雄厚,将这么多人网罗搜集。 这里面有天下第一剑术师剑惊风、还有天下第一轻功飞落儿等江湖人,他对这些人暂时没有太多想法,上官海棠曾经给他说过,这些人虽是天下第一庄的人,但和另外的人不同。 这些江湖人虽受天下第一庄的庇佑,但却并无太多恩情牵扯,并不能直接让人家把自己的压箱底的功夫教出来。 而其他的人,这些人或是寻古籍、或是需要财物以助自己,天下第一庄也都不惜花费大量银钱,帮助这些人,提供他们所需,就比如天下第一琴师山乐天,为了寻找焦尾琴,天下第一庄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才为他寻得,更不提一些稀世琴谱了。 天下第一庄为这些人花费如此之多,这些人早已身不由己了,天下第一庄有所求,这些人也不会拒绝。 而那些天下第一庄内的江湖中人,最多花费了些银钱,并不能以此要求对方交出自己的武功。 戴道晋也表示理解,再说对于这些人的武功,他并不是太过看重,他自己拥有的武功浩如烟海,轻功身法、剑法拳脚都不缺,而唯独这些平常的杂学,他却很是感兴趣。 戴道晋想着自己曾经学过医术,便指着册子道:“上官兄,我便先学习医术吧。” 上官海棠点了点头,接过册子,“我这便书信一封,你带着这封信去巴蜀,赛华佗和赛扁鹊二人,正在那里,你找到他们,将书信……” 她话未说完,戴道晋开口打断,皱眉道:“上官兄,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巴蜀找他们?” 上官海棠点头,扬了扬手里的册子,“这些人虽然属于天下第一庄,庄内也给他们留有住的房间,但却并不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他们要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在天下第一庄召唤的时候,及时赶回天下第一庄便可。” 戴道晋皱眉不已,“此去巴蜀,快则两月,慢则三月都不止,这路上太过耽误时间了,还请上官兄将他们召回吧,我在这庄内学习便可。” 上官海棠也皱眉,有心想拒绝,但想到义父的吩咐,只好道:“如此也可以,不过他们二人,赶回来也需要时间。” 戴道晋直接道:“现在庄内有哪些人在?” 上官向门外摆了摆手,一侍卫进来,吩咐一番,那侍卫随后便出去了。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躬身道:“拜见庄主。” 上官海棠直接递上册子,“将仍在庄内的人,勾选出来。” 那人心里好奇,但不敢多问,忙接过册子,随后接过旁边下人递过来的笔,在上面勾了起来。 一会儿后,那人停下笔,将册子双手奉还,“回禀庄主,现在庄内的人皆已勾出。” 上官海棠接过册子,摆了摆手,让其出去后,转身将册子递给了坐在旁边的戴道晋。 戴道晋翻开册子,看了眼,合上后道:“就先学相术吧。” 上官海棠点头道:“我这边下去安排。”说完,转身离开。 戴道晋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默默等待。 …… 天下第一相术师邱夏子是个独眼,一只眼睛紧闭,不能视人,且整个人粗布麻衣,犹如老农。 戴道晋见到此人,却并无任何轻视,他相信天下第一庄不会让欺世盗名之人留在庄内。 上官海棠看着这独眼老者,声音缓和,并无指示命令之意,“邱老先生,我这位朋友对您的相术绝艺很感兴趣,所以特来拜访请教,劳烦您传授一二。” 邱夏子眼瞎心明,他武功不弱,但刚才进屋之时,依然只能感知到屋内只有上官庄主一人,说明她的这位朋友武功极高,让自己感知不得,也更加知道庄主所说的劳烦,是对自己的客气话。 他将自己的心态摆的很正,老脸泛出笑容,一脸憨厚朴实,“庄主说的哪里话,老头子在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些年,做点事算什么。” 戴道晋也笑着拱手道:“邱老先生,在下戴道晋,有礼了。”他对有能力的人,向来很客气。 邱夏子忙还礼:“戴小兄弟客气了。”虽说是向他学习相术,但他自然不会当真一般,端起师父的架子。 上官海棠见了,微笑道:“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了,那我先走了,你们自便。”说罢,转身向外离去。 “上官庄主慢走。”邱夏子道。 戴道晋也道:“多谢上官兄了。” 随后,两人面面相视。 戴道晋躬身一礼,微笑道:“邱师,不知我们何时开始?” 邱夏子脸色一正,坦然接受了这一礼,他们相术师属于中九流的人物,最是看重传承,虽说不是收徒,但到底是教授后辈,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邱夏子笑道:“戴小兄弟……” 戴道晋微笑道:“邱师,叫我道晋便可。” 邱夏子笑着点了点头,“道晋……” 随即脸色微变,又念叨了两遍,“道晋……道进……道尽”他们这一行,观人相命,信天命信大道,他这个独眼便是他尝到的后果。 戴道晋疑惑道:“邱师,怎么了?” 邱夏子回过神,眼神微闪,摇了摇头,“没什么,此地不适合,跟我来。”说完,转身离开。 戴道晋略皱眉,不解其意,只得跟了上去。 。m. 第三百零一章 失神 邱夏子的住的房屋,陈设简单,戴道晋环视一圈,除了必要的床榻桌椅板凳,便只剩下那一排书架。 两人落座后,邱夏子看了看戴道晋,出声道:“道晋,你可知何为‘相术’?” 戴道晋沉吟一番,答道:“相术,也被人称作‘相人术’,以人的面貌、五官、骨骼、气色、体态、手纹等推测吉凶祸福、贵贱夭寿的相面之术。” 邱夏子点了点头,“看来你是做过了解的,相术我们内行人又分‘面相、骨相、手相、乳相’,我这一脉是从陈抟道人的师傅麻衣道者传下来的,也被同行们称麻衣相者。” 戴道晋念叨了一句,“麻衣相者……”麻衣相术他可不陌生,曾经他钻研五行八卦的时候,曾经简单了解过《麻衣相法》,其是影响最大的相法著作。 邱夏子并没有直接教戴道晋如何相面、相人。 而是说道:“道晋,在学习相术之前,老夫有一句要给你说,那便是‘人心难测’。” 戴道晋点了点头,他活了几辈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接下来的时间,戴道晋便直接住在了天下第一庄,彻底当起了宅男。 他一边向邱夏子学习相术,一边向山乐天学习琴律,还有天下第一庄的其他人。 如饥似渴的学习着各种知识。 而且他过目不忘,什么东西学了都能立即领会,更能举一反三,即便有些难以理解的地方,他心头念转,转个手腕的功夫,便能理解。 慢慢的,天下第一庄内的人,都知道庄内来了一个怪人,而且是一个绝顶聪明的怪人。 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所以戴道晋经常被围观。 戴道晋也不在意,仍是每天认真的学习着各种技能知识,相术、音律、书法、丹青、医术、木工、烧锅{酿酒}、风水、围棋、石雕等等。 戴道晋犹如海绵一样,不停的汲取着身边这些顶尖人才的知识。 后来,他发现,果然是一法通百法通,很多虽然不同的技艺,练到了极高境界,都能触摸到“道”的境界,此“道”非修炼之道,而是手中技艺之道,有点类似庖丁解牛,举重若轻的味道。 入了“道”,不管是木工还是丹青书法,做起来犹如完成一件艺术,真正的投入心力,而又乐在其中。 慢慢的,随着他学东西越来越快,学的也越来越多,天下第一庄的人,都不再排斥戴道晋,而是真的乐于将自己的一身所学交给他,毕竟很好奇,这人的聪明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 由于其记忆力过目不忘,天下第一庄的人便称他为“天下第一聪明人”,慢慢的把他当成了一份子。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近一年时间。 一个小院中,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之声。 只见院内,一个身穿粗布灰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一手持锤,一手持凿,不住的对着一块巨石不停的敲打,可以看到不断的有或大或小的石块掉落下来。 他速度很快,小小的锤头,几乎挥成了残影,几乎毫不停歇,丝毫没有像一般的石雕师父,雕刻一段时间,便停下来整体的看一看。 他速度虽快,但却丝毫不显凌乱,再加上其神色极度认真,眼神盯着手中的凿子,几乎不离开,整个人的动作,充满着一种另类的美感。 那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仿佛也带着一股韵律。 在他不远处,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站在那里,一脸的享受和欣赏之色,面带笑意。 这时,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了进来,这小院大门敞开,故而没有敲门,这白衣人正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上官海棠。 说来戴道晋自在天下第一庄学习这近一年的时间以来,他还真没见过几次上官海棠。 上官海棠同样没见过他,但对于他在天下第一庄的所作所为却了如指掌,有专人回报与她。 戴道晋自然知道有人在监视这他,不,准确的说,这天下第一庄内的每一个人都处在监视下,一言一行都有人在看着,但戴道晋并不在意,他在这里的动作,也没什么要避讳的。 若真有什么隐秘的事情,那些人自然不会知道。 那些人看见的,只是他不在意罢了。 上官海棠来到院子,见到院子中那人手中锤子挥打不停,没有打扰,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 刚开始她只是看着戴道晋神色认真,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叮叮当当的声音入耳,好似有着一种奇异的音调,她的眼神不自觉的也落在那锤头上,看着入神。 “叮” 随着最后一锤落下,敲打声停下,上官海棠和旁边的那位天下第一石雕大师周石林回过神来。 上官海棠脸色微变,才发现刚才竟失神如此之久,这对于一个大内密探来说,几乎无法想象,若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失神片刻的代价很肯能便是身死。 她眼神落在了戴道晋的身上,眼神思索,呢喃道:“刚才那声音……” 戴道晋却是没注意她,将锤子和凿子放在一边,望着面前的石雕。 上官海棠和周石林围了上来,往石雕看去。 海棠皱眉,道:“这石雕是还未完成吗?”却是,如此看去,这石雕应该是个人像,但却面目不清。 周石林听了,哈哈一笑,“庄主,这石雕已经完成了。” 海棠听了,更是疑惑。 戴道晋笑了笑,右手一挥,袖袍鼓起,拂向那石雕。 “呼”气流卷起。 “哗……哗” 石雕上,细小的石粒和石屑簌簌落下,顿时,一座栩栩如生的石雕呈现在三人眼前。 上官海棠也是眼前一亮,这石雕人像呈站立状,骨架饱满而匀称,体格强健,面目更显神韵,憨厚朴实的面庞,神态自然。 她看了几眼,随后又将视线落在周围的石像上,发现有七八个之多,有清朗卓然的文士、身披葫芦的乞丐、俏皮神态的少女、不修边幅的邋遢道人,还有衣着怪异的“和尚”。 周石林看了一会儿,赞叹道:“小友,你的石雕功夫当真是让我老周汗颜啊,想想你学的时间,再想想我学的年岁,唉……” 戴道晋笑了笑:“不一样的,周师。” 周石林嘿嘿笑了笑,他却是属于那种爽朗的性格,扭头对上官海棠笑道:“庄主,你刚才是不是也被戴小友雕刻吸引了,戴小友真乃大才,将音律融于锤凿相击,加上他音律造诣不俗,所以你第一次听,自然会被吸引了。” 上官海棠恍然,难怪那叮叮当当的声音,时而清脆、时而短促、时而低沉,犹如曲子一般。 戴道晋笑了笑,他自然知道上官海棠为何失神,只因他将移魂dàfǎ和鬼狱阴风吼这样的精神系武功,融入其中,旁人听了自然会失神,不自觉被吸引,便是周石林也是这样,他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第三百零二章 交手 戴道晋拍了怕手上的灰尘,扭头看向上官海棠:“上官兄,你是来找我吗?” 上官海棠回过神来,将刚才的异样抛之脑后,说道:“戴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此地不是商谈之地,请跟我来。”说完,转身离开了小院。 戴道晋向周石林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亭下,上官海棠看着戴道晋说道:“戴兄,不知你在天下第一庄学的如何了?” 戴道晋微笑道:“还不错,这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很喜欢呆在这里。” 上官海棠也笑道:“戴兄满意就好,海棠也就放心了。” 戴道晋心里纳闷,不知对方到底要干嘛,他不想猜来猜去的,直接道:“上官兄,你有话但请直言,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也算是熟人了。” 上官海棠抚掌一笑,“戴兄快人快语,那海棠也就直说了。” “戴兄可还记得成是非?” “当然记得,黄字第一号大内密探。”戴道晋点头道。 上官海棠点头,“事情紧急,海棠就长话短说了,成是非现在中了剧毒,需要以天山雪莲来救治,而天山雪莲只有皇宫大内才有,所以海棠打算请戴兄帮忙。” 她这么一说,戴道晋眼神恍然,想起了好似有这么一回事。 他说道:“你不会是让我去大内去偷天山雪莲吧,我对大内不熟,这事你应该找神侯才是,让他进宫求药,很快的。” 上官海棠面色有些焦急,“来不及了,成是非那边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我找过义父,他不好直接出面,我想着事急从权,不如直接进宫去偷,但曹正淳对整个大内渗透很深,到处都是东厂的太监,义父让我来找你帮忙接应。” 戴道晋眉毛一挑,“哦,是神侯让你来找我帮忙的?” 上官海棠没在意,只是道:“戴兄,你在天下第一庄待这一年时间,海棠也算是给足了方便,所以还请出手相助。” “不是还有一个地字第一号归海一刀么,怎么不找他?”戴道晋不想掺和。 上官海棠叹了口气,“海棠给义父说明的时候,义父也说原本打算让一刀接应我,但一刀前些日子和张进酒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连义父也不知道人在哪里,所以义父才让我来找你帮忙。” 戴道晋没了办法,在人家的地盘吃住了这么久,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神侯那老家伙怕是也是这个打算,自己不出面,让上官海棠出面,料定自己不好意思拒绝。 他指了指身上,“好吧,不过先让我去换洗一下。” 上官海棠松了口气,“多谢戴兄,麻烦尽快,十万火急。” 戴道晋回到住处,随便清洗了一番,捞起长刀,便和上官海棠出去了。 …… 上官海棠潜入大内,化装成了一个小太监。 刚好赶上皇帝沐浴,于是混进了侍奉的小太监队伍,往浴德池而去。 海棠低着头,偷偷扫视周围,发现这大内多了很多东厂幡子,守卫比以往森严不止一筹。 不敢多看,生怕被发现。 浴德池前,一道身影立在殿前,白发披肩,气势沉凝如山岳,面容冷肃,不是曹正淳又是谁。 飞鹰走了过来,躬身道:“督主,属下已经加强了守卫,保管贼人有来无回。” 曹正淳点了点头,“都给本督主小心着点,今日陛下享受沐浴之乐,若是被惊扰了,小心你们的脑袋。”他已经接到消息,会有人进宫偷取天山雪莲。 飞鹰躬身称是。 曹正淳巡视左右,见到不远处,一队小太监往这边走来,领头的便是内务总管孙公公,于是迎了上去,拱了拱手,笑道:“孙公公。” “曹督主。”孙公公还礼道。 曹正淳视线后移,看向后面的小太监,“这些都是伺候陛下的小太监?” 孙公公道:“是啊,曹督主。” 曹正淳踱着步子,一个一个的看去,似是要找出来偷雪莲的贼人,他视线阴冷,一个个扫视,将后面的海棠吓得不轻。 孙公公等了一会儿,略有不耐:“曹督主,陛下就快来了,若是陛下来之前,还没有准备好,陛下会不高兴的,不知这责任,是不是曹督主担着?” 曹正淳哼了一声,摆了摆手。 上官海棠心中松了口气,赶忙跟着这队小太监进入了浴德池。 望着这些人的背影,飞鹰冷声道:“督主,这姓孙的实在无礼,何不找个机会?”说着,比划了一个手势。 曹正淳微微笑了笑,不在意道:“他伺候皇上还是有一手的,这种人,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没多久,一身明黄服饰的大明皇帝摆驾来到浴德池。 见到浴德池前,戒备森严,皇帝笑道:“曹公公,这是?” 曹正淳躬着身子:“皇上,奴才是怕有人惊扰了皇上,所以特意派了人前来保护。” 皇帝眼神微闪,点了点头,抬脚进了浴德池。 …… 就在皇帝走进浴德池不久,不远处传来厮杀之声。 曹正淳精神一震,大手一挥,“走。” 顿时,曹正淳带着东厂的人,往那厮杀之地而去。 戴道晋右手一摆,用刀鞘将一个侍卫逼退,眼神瞥见远处来的白发身影,蒙面黑巾下,嘴角微微翘起。 曹正淳站定,翘着兰花指,抬手一扬,“都退下。” 顿时,厮杀的侍卫向后退去,四散开来,隐隐将黑衣人围在中间。 曹正淳阴笑道:“本以为你有什么能耐,能在本督主的眼皮子地下偷走雪莲,没想到也只是一个莽夫罢了。” 戴道晋将刀换到左手,声音沙哑道:“你就是东厂长督曹正淳?” “连本督主都不知道,居然就敢来送死。”曹正淳尖声道。 体内的阴阳真气快速运转,戴道晋低沉笑道:“听闻曹督主五十年童子功,无人能敌,今日却要领教一下。” 曹正淳道:“你很快就能领教了。”话音未落,身影飘忽,犹如幻影一般,一个闪烁,便到了戴道晋面前。 劲风铺面,凌厉异常。 戴道晋面色不变,看着面前的一掌,右手掌抬起,似缓实快,拂向曹正淳的手腕。 两人以快打快,身影如电,拳掌交错,漫天残影。 “嘭……嘭:之声,不绝于耳。 身影错开,曹正淳面色微凝,兰花指指着面前之人,“你刚刚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用了少林、青城的十几路不同的武功,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说,你到底是谁?” 戴道晋黑巾之下,面露笑意,暗道:天山折梅手,化尽天下武学,你可不知道。 。m. 第三百零三章 成是非醒 曹正淳见对方不言语,脸色一沉,身影疾掠而至,浑身罡气环绕,凌厉如刀,却是下了重手。 戴道晋体内真气奔腾呼啸,右手猛地握拳。 “砰” 掌心的气流炸开,犹如平地一声雷,气流卷起,四散开来。 挟着六转的《阴阳九转》的巨力,一只拳头轰然砸向曹正淳。 “轰” 地上的青石板,一块块被卷起,抛向远处。 而在两人中心地面的青石板,皆被震成碎石。 “锵”的一声轻吟,拔刀出鞘。 一道白色刀光,如匹练一般卷向曹正淳。 曹正淳两手一张,双手轮动,一层罡气布在其身体四周,护住全身。 刀气几乎是瞬间击在罡气护罩上。 白光闪烁间,刀气消失,罡气也被收起。 戴道晋还刀归鞘,转身飞身离开,“下次再来领教曹督主的武功。” 飞鹰等人急忙过来,就要追击。 曹正淳抬手阻止,脸色凝重,“不用追了。” 飞鹰望着戴道晋离开的方向,疑惑道:“督主,这人刀法如此之强,难道是归海一刀?” 曹正淳摇了摇头,“不是他,归海一刀的武功没有这么高。” 飞鹰道:“那这神秘人是谁?难不成来此就为了和督主打一场?” 曹正淳心里想着事,随口道:“本督主怎么知道是谁,他闯宫……” 随即面色大变,“糟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浴德池……快走。” 等曹正淳等人赶到浴德池时,浴德池外并无异样,他直接推门进了殿内,皇帝昏睡在软榻上,而存放天山雪莲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了。 曹正淳望着地上的空盒,心中大怒,冷哼一声,喝道:“来人,给本督主搜。” 他声音太大,将皇帝从昏睡中吵醒。 皇帝揉了揉眼睛,“什么事大吵大闹,扰人清梦,小德子呢……” 曹正淳忙躬身走过去,道:“陛下,有贼人将天山雪莲偷走,奴才正在组织人手捉人。” 皇帝被人打扰,性情不好,指着曹正淳的鼻子骂道:“狗奴才,你不是告诉朕,有你和东厂的人在,保管无人能潜入大内么?” “皇上恕罪。”曹正淳忙跪下。 …… “噔……噔……蹬” 城外,马蹄声响,戴道晋和上官海棠纵马疾驰而去。 一炷香前,城外密林,上官海棠笑着拱手道:“戴兄,这次多谢你了,将曹狗引开,不然海棠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将雪莲偷出来。” 戴道晋怀抱长刀,淡笑道:“不用客气。” 上官海棠笑道:“雪莲已经到手,戴兄就不用和海棠一起了,先回天下第一庄休息一番,待海棠救回成是非,再回来和戴兄喝一杯。” 说完,转身上马。 戴道晋眼神一闪,笑道:“送佛送到西,你说的那什么五毒,很有可能还在追杀成是非和郡主,不如我和上官兄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上官海棠面色一喜,五毒的武功她不怕,但那些防不胜防的毒物,她有些无法对付,若是面前之人能跟着就再好不过了,她深知戴道晋武功高强,他跟着的话,救人更有把握。 海棠感谢道:“那就麻烦戴兄了。” 戴道晋摆了摆手,翻身上马。 两人抖动缰绳,往前跑去。 …… 两人纵马疾驰了三个时辰,终于到了那原先藏身约定的破庙所在。 刚踏进庙内,便见到云罗郡主正在和一个白衣男子交谈,正要往那男子身边走去。 海棠见了,急声道:“郡主,不要过去。” 云罗郡主转身,吃了一惊,扭头看看,有些傻眼,吃声道:“两个海棠?你们哪个是真的?” 白衣男子也是海棠的模样,也急声道:“郡主,我是海棠,他是假的。” 上官海棠面色大急,刚想辩解。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声音响起,“谁是活的,谁是真的。” 破庙内,刀光闪过,迅疾如电。 “锵” 上官海棠和云罗郡主看了眼另一个“海棠”,其脖子上一道红痕,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明显已经死了。 上官海棠咂舌,这千面郎君的武功可不弱,竟然不够一刀砍的。 云罗郡主则有些吓了一跳,这人话都不说一声,就把人杀了。 刀光消失,戴道晋转身看着两人,“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救人?” 两人回过神来,上官海棠从怀中掏出雪莲,对云罗郡主道:“郡主,雪莲已经拿到,成是非呢?” 云罗郡主面露喜色,“海棠,你拿到了雪莲,成是非有救了,你们跟我来。” 三人赶忙往破庙之外走去。 戴道晋面色微变,身影顿住。 上官海棠察觉,转身道:“戴兄,怎么了?” 戴道晋面色凝重,向四周看了看,道:“有杀气,你们先去救人,我来断后。” 云罗郡主在前面催促道:“你们快点啊。” 上官海棠咬了咬牙道:“戴兄小心。” 戴道晋摆了摆手,示意其先走。 两人匆忙远去,戴道晋望着她们的背影,右手抚了抚长刀,神色莫名。 …… 上官海棠二人,终于赶到了那隐秘山谷,找到了已经昏死过去的成是非。 成是非早已昏死,不能食用雪莲。 云罗郡主不顾中毒的危险,用嘴喂食,终于将成是非救活。 见到成是非醒来,云罗郡主喜极而泣,抱着成是非不撒手。 上官海棠站在旁边,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 成是非醒了过来,由于服了天山雪莲,一身功力倍增,精力更是旺盛无比,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样子。 三人走出房屋,突然海棠停住身子,“好安静啊。” 云罗郡主仔细听了下,“真的哎,连鸟叫声都消失了。” 成是非脸上笑嘻嘻道:“我说怎么这么臭呢,原来是来了三条臭虫啊。”他武功最高,比海棠两人更早感知到周围的杀气。 海棠和云罗往前看去,只见面前出现了两男一女,相貌怪异,正是五毒中的蝎子、蜈蚣和蜘蛛三人。 蜈蚣阴声道:“今天,我要为我两个兄弟报仇。” 海棠脸色一凝,上前一步,却被成是非拦住。 成是非笑道:“你这两天累坏了,你先歇着,他们三条臭虫交给我。”他现在只觉的服过天山雪莲后,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海棠想了想,道:“那你小心,我保护郡主。” 成是非点了点头,向前走几步,看着三人,嬉笑道:“今天我就送你们三个臭虫下去,让你们兄弟五人团聚。” 就在两方人对峙时,远处的一颗高耸的大树上,戴道晋正俯视着这里,凝神观察着。 。m. 第三百零四章 壮汉 蝎子、蜈蚣和蜘蛛三人眼神交汇,不约而同的纵身扑了上去。 成是非眼神一凝,脚下天罡踏斗,步法虽不快,但方位转换间,犹如移形换影一般,让人看不清,在蝎子三人间来回穿梭。 他本就被古三通灌顶,内力深厚,如今得了天山雪莲之力,功力更是倍增。 身怀八大派武功,这三人如何是他的对手。 “砰” 两方人分开,成是非双手抱在胸前,嘿嘿笑着看着面前的三人。 旁边云罗凑了上来,小心的问道:“喂,成是非,打赢了吗?” 成是非神情夸张,扭头看着云罗,“麻烦你把吗字去了,在我天下第一武林俊男成是非手中,他们能撑这几招,已经很给他们留面子了。” 上官海棠见那三人站在那不动,也问成是非道:“成是非,他们怎么了?” 成是非笑了笑,伸手打了个响指,“啪”。 好似连锁反应,上官海棠和云罗郡主突然听到几声闷响,是从那三人身上传出来的。 “砰……砰……砰” 三人登时身上冒出许多血花,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云罗郡主见了,大声叫道:“哇,我们安全了,成是非你好厉害。” 成是非马上配合的做出一副非常得意的表情。 上官海棠在旁边见了,哭笑不得,不过也心中舒了口气,总算安全了。 上官海棠道:“成是非,郡主,我们还是将两位老人家安葬了,赶紧离开吧。” 两人点头表示同意。 这房屋的原主人是两位老夫妇,好心收留了被追杀的成是非好云罗郡主,但造化弄人,却在成是非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不小心触碰到成是非吐出的毒血,毒发身亡。 成是非神情愧疚的望着面前的两个坟堆,神情有些低落。 云罗郡主在旁边安慰。 处理好后,几人刚刚踏出小院,便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站在三具尸体旁边。 几人吓了一跳,以为又碰到东厂的人了。 成是非大声道:“喂,兄台,你找谁啊?” 上官海棠面色凝重,她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人。 那人听见成是非的问话,转过身来,此时成是非三人才看到这人的面貌。 身着灰衣,个子不高,却很健壮,肌肉高高隆起,脸色蜡黄,眼神幽深,也不说话,盯着成是非三人。 云罗有些害怕的躲在成是非身后,成是非也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道:“喂,老兄,看你脸色蜡黄,是不是营养不良,改天我请你吃饭哈,我们有事先走了。” 说着,带着两人,想要绕过去。 那壮汉淡淡道:“这三人是你杀死的?” 成是非刚要动的身子顿住,惊疑道:“你是曹狗派来的?还是你是他们的好朋友,要为他们报仇?” 壮汉道:“都不是,只是见猎心喜罢了,好一个少林大力金刚指。” 成是非哈哈道:“原来是江湖中人,既然这样,那劳烦老兄让开,我们要走了。”他心中虽有些不安,但却不害怕。 那壮汉木着脸,声调不变,“想走?打赢我自然就可以走了。” 上官海棠略皱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从这壮汉的眼中看到笑意,他在笑。 成是非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打?” 说着话,身子猛地窜了出去,身影转换间,瞬间来到那壮汉身旁,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运使大力金刚指,往这壮汉身上点去。 眼看快要点上,那壮汉横步一挪,仅仅动了半步,成是非的力道刚好用老,没有点到。 成是非脚下步法快速移动,绕着这壮汉,拉出残影,在云罗的眼中,只见成是非绕着这人不停的转圈,却一下都没打到这人身上。 云罗喊道:“成是非,你搞什么?别玩了,太阳快要落山了。” 上官海棠这是神情凝重的出声道:“郡主,成是非没有玩,他不是不想打中这人,是每一次即将要打中的时候,这人都挪动了一些距离,使得成是非刚好打不中他。” “啊,那怎么办?”云罗急声道。 上官海棠道:“此人武功极高,待会我们随机应变。” 这边两人交谈,那边的两人也分开了。 成是非微微气喘道:“有能耐别躲啊。” 那壮汉点头道:“好,我不躲。” 成是非心中惊疑,“你说真的?不躲?” 壮汉点头。 成是非手掌一翻,运使峨眉派的聚顶掌法,打向那壮汉。 那壮汉右手握拳,猛地轰出。 “嘭“ 拳掌相交。 成是非蹬蹬退了几步,才站住身体。 那壮汉冷声道:“只有这些吗?若只有这些,那你可以走,另外两个姑娘留下陪我。” 成是非有些火大,甩了甩酸麻的手掌,“喂,老兄,找姑娘,你居然找到了荒山野岭,再说,这里就一个姑娘,哪有两个姑娘?” 海棠眼眉微微垂下。 那壮汉动了,许是不愿和他们废话,抬脚往三人走了过来。 突然,“嗡”的一声,一片亮银色光芒闪过,往壮汉身上笼罩而来。 壮汉见了也不在意,抬手一挥衣袖,袖袍鼓起,犹如铁铸。 “叮叮叮” 那亮银色却是一个个细小的铁片,锋利无比,打在这壮汉袖袍上,却犹如打在金铁上,最后洒落一地。 那壮汉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道:“漫天花雨洒金钱,可惜。” 也不知其可惜什么。 壮汉脚下不停,继续往三人而来。 海棠和成是非相视一眼,同时纵身往壮汉扑去。 那壮汉此时身影幻动,两手大张,由急静到急动,还没看清什么动作,只听砰砰两声,成是非和海棠二人身子砸落在地上。 云罗见他往自己而来,吓得尖叫一声,想往回跑。 那壮汉脚步一搓,瞬间来到云罗身边,右手搭在其肩膀上,犹如铁箍一般,让云罗动弹不得。 “翻开我,你抓得我好痛啊,成是非,救我啊。”云罗大声呼救。 那壮汉不为所动,左手一挥。 “撕拉” 只见云罗郡主外衫破开,露出里面的衣衫。 “成是非救我啊。”云罗哭喊道。 那壮汉还待进一步动作,只听身后一道声音响起,铿锵如金石之声。 “放开她。” 四周无风却卷起气浪,吹拂的地上的草屑翻飞。 壮汉扭头看去,一只犹如黄金浇筑的拳头,在眼前放大。 。m. 第三百零五章 第七转 望着眼前不断放大的金色拳头,壮汉松开云罗郡主,右手握拳猛然砸出。 “铛” 两人的拳头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这次轮到那壮汉后退了,连退了三四步。 “啪” 直到撞断了身后的木栏,壮汉的身形才停止。 壮汉站定身体,转了转右手腕,抬眼看去。 只见一个通体的金黄色的人影,沐浴在落日余晖下,犹如金甲巨人一般。 壮汉没有去管跑远的云罗,只是盯着那金色的身影,心中嘀咕:还真的能变金身?这是什么原理? 运使《金刚不坏神功》的成是非,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不正经形象,一脸的冷肃,威风凛凛,周身气势极为惊人,身边气流吹拂。 云罗跑到上官海棠身边,将海棠扶起,好似忘记了刚才的害怕,望着那金身人影,笑道:“海棠,海棠,不用怕,成是非用了《金刚不坏神功》,赢定了。” 海棠心中却有些担心,带着忧色望着眼前。 成是非此时心中有些不高兴,《金刚不坏神功》一生只能用五次,用一次就少一次,算上这一次,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用了,也就是说之后只有一次机会了。 壮汉上前几步,眼中神光跳动,跃跃欲试,略兴奋道:“好好好,我就看这《金刚不坏神功》到底有多厉害?看看六转能否挡住你的《金刚不坏神功》。” 成是非没听明白什么六转七转的,不过他也回应了这壮汉,回应的便是那金色的拳头。 壮汉神色一肃,体内功法运转,登时间,浑身肌肤微微发光,犹如玉色流转,同样一拳轰出。 两只拳头,一金黄,一玉白,撞击在一起。 “轰” 一声巨响。 云罗郡主忍不住捂起耳朵,便是海棠也皱起眉头。 接下来,壮汉和成是非两人直接舍弃了武功招式,变成拳拳到肉的直接对抗,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掌。 “铛” “铛” “铛” ……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两人气势狂飙,周身劲风卷起的气流,将云罗二人推向远处。 “轰” 两人原本交错在一起的身影,终于分开。 成是非的金身褪去,弯着腰,大喘着粗气,望着面前的人,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还从未见过凭肉身,硬抗他《金刚不坏神功》的人,这人……变态吧。 壮汉神色玉色隐去,咳了几声,此时只觉浑身有些酸麻,还有些疼痛。 眼神中却露出痛快的神色。 壮汉抬脚往成是非而去,成是非大惊,此时他浑身内力耗尽,此人竟仍有余力? 那边上官海棠和云罗郡主见了,忙跑过来,挡在成是非面前。 壮汉脚步不停,接着往前走去。 上官海棠神色一冷,挥手纵身向壮汉打来,旁边云罗郡主也丝毫没有刚才的害怕之色,一脸决然的冲了过来,对着壮汉的裆部就是一脚。 壮汉对于海棠打来的一掌,面色不变,看到云罗的脚,眉毛不禁一抖。 右手挥出,瞬间握住,随即右手一拂,点了上官海棠的周身大穴,随手仍在一旁,下面双腿一并,夹住云罗踢来的一脚,如法炮制,点了大穴,让其和海棠躺在了一起。 成是非见两人暂且没事,心中不由舒了一口气。 壮汉来到成是非身边,低头看着他,盯得他有些发毛。 成是非哭丧着脸,“大哥,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打生打死啊,坐下来喝一杯多好啊,就算大哥心情不好,想杀人泄愤,只杀我就好了,放了他们两个。” 壮汉,也就是缩骨易形后的戴道晋,没有理他的言语,只是淡淡出声问道:“你先恢复功力,再来打过。” 原本等死的成是非,闻言愣了下,“啊?大哥你说什么?再来打过?是不是再来打过,你就放过我们三个啊?” 戴道晋根本不理他,到了不远处的树下,盘腿坐在地上闭目调息。 成是非缓了口气,看了眼戴道晋的方向,跑到云罗郡主和上官海棠的地方,低声问道:“你们怎么样了?” 上官海棠低声道:“他用一种很奇特的手法,封了我们的周身大穴,我们功力根本无法发挥,且浑身有些无力。” 旁边云罗点了点头,表示她确实如此。 成是非聚起体内刚刚恢复的一丝内力,给云罗解穴,但毫无用处。 连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上官海棠叹了口气道:“成是非,别试了,没用的。” 成是非也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云罗哭腔道:“成是非,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成是非安慰道:“别怕,我一定救你们出去。” 上官海棠虽眉间带有忧色,却不气馁,看了眼树下的怪人,低声道:“刚才我听见那人让你恢复功力,再来打过?” 成是非点了点头,“谁要跟那个死变态打,输了也不会放过我们,何必费那力气。” 上官海棠却摇了摇头,“不对,那人刚才和你打斗的时候,神态癫狂,犹如武痴一般,且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轻薄郡主,但也只是点了我们的大穴,并未加害,所以海棠有一个猜测。” 云罗郡主问道:“什么猜测?” “此人是个武痴,他的目的不是郡主,也不是海棠,而是成是非你。”上官海棠道。 成是非愣了下,指了指自己:“我?” 海棠点了点头。 成是非一脸荒谬,“你是说那变态来到这深山野林,就是为了找我打架?” 海棠再次点了点头,“刚才那人好像对你的《金刚不坏神功》丝毫没有惊讶,很明显知道你身怀这门武功,所以他应该就是奔着你来的。” 成是非一脸无语,“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啊?” 云罗此时听见自己不用被侵犯,也不用死,神态终于没那么紧张了,低声道:“成是非,那你赶紧回复武功,和那人接着打啊,输了也没关系。” 成是非笑道:“这么说,输了也不用死了。” 这时,大树下一个声音传来,“不,你会死的。” 三人面色不由皆是一变。 戴道晋盘腿调息,自然听到了三人的谈话,心中不由暗赞上官海棠心细如发,又聪慧机警,自己也是有些疏忽,露出这么多破绽,不过他也不在意。 他之所以没有立马窥探《金刚不坏神功》,而是要成是非恢复功力后,继续和他打,只因刚才和金刚不坏之身的打斗中,他自身发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化。 《阴阳九转》的第七转的关口,有些松动了。 。m. 第三百零六章 神经 此时,戴道晋心神沉寂,映照自身。 “哗……哗” 他听到了自身血管内血液流动,冲刷血管的声音。 也听到了经脉内阴阳真气,随着调息,慢慢恢复,逐渐壮大的声音。 “嚓……嚓” 骨骼与筋肉摩擦的声音如雷声轰鸣,全身各处慢慢散出一股热气,扩散于肌肉、骨骼间,一股酸麻之感,传遍全身。 未几,只见戴道晋身上一股热气冒出,肉眼可见。 一圈圈灼热的气浪,在其没有催动气血的情况下,自发而生,往四周散去。 另外一边,云罗见到了,拍了拍上官海棠,吃惊道:“海棠……你……你看他。” 上官海棠也看了过去,面色不由一变,随即面带忧色的回头看了眼闭目调息的成是非。 云罗小声问道:“海棠,他……他怎么冒烟了?是走火入魔了吗?”声音中带着希冀。 海棠摇了摇头,沉声道:“非是走火入魔,相反,这人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其内力极深的表现。”她只是听说过,武者的内力极深,修炼的时候会产生这种异状。 云罗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哭丧着脸道:“看来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上官海棠默然。 过了约一个时辰左右,戴道晋醒来,站起身来,感受了下身体,心中叹了口气,暗道有些可惜,不过看到另外一边仍在闭目调息的成是非,心中又有了些期待。 虽然这次没有突破,不过想来也快了。 戴道晋并没有走过去,又盘腿坐了下来,双目微合,等成是非恢复功力。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成是非终于醒来。 戴道晋也同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往那边走去。 成是非见了,脸色一垮,无奈道:“大哥,我这《金刚不坏神功》,在我师父传给我的时候,告诉过我,一生只能用五次,连着刚刚的那一次,我已经用了四次了。” “就算你要和我打,我也只能再和你打这一次了,因为我用不了《金刚不坏神功》,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也就没有了意义。” 戴道晋淡淡道:“你师父就是古三通吗?” 成是非点了点头,“是啊。”到了现在,他基本上已经放弃了挣扎了。 戴道晋摇了摇头,道:“古三通的《金刚不坏神功》来自天山的天池怪侠,我曾经看过古籍,《金刚不坏神功》根本就没有什么五次使用的限制。” 他的这一番话一出,三人直接一愣。 成是非脸色大喜,“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那个练武之人,学了一门神功,乐意只用五次的,成是非也不例外,即便他对武功并不是很热衷。 戴道晋没有管他信不信,“是真是假,打了就知道了。” 说完,右脚一踏地面。 “轰” 好似地震一般,让暂时被封住武功的海棠和云罗差点栽倒在地,还是成是非扶了她们一把。 成是非此时不再是有心无力,而是跃跃欲试,反正这第五次的《金刚不坏神功》也会被这人逼得再次使用,不如验证一下此人的话是真是假。 “嗡” 场中金光闪过,一个浑身犹如黄金浇铸而成的金人,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却是成是非直接将这神功用了出来。 戴道晋此时也是《阴阳九转》全力运转,浑身玉色华光闪烁,见到成是非的模样。 喝道:“好。” 成是非伸展双臂,动作虽慢,却好似带着无匹巨力,口中金铁之声响起:“云罗、海棠,你们先到一边。” 云罗点了点头,“成是非,那你小心啊。” 随后,两人走到远处。 顿时,两人都是猛地向前疾掠,只见一金黄一玉白两道身影撞击在一起。 “铛” 上官海棠和云罗二人,自此再也看不清两人的身影,只见到草木尘土飞扬间,金黄、玉白两道流光,不断地碰到一起,随后又错开,又撞击在一起。 劲风吹得两人的满头乌发向后飘起,耳边只剩下一种声音。 “铛” “铛” “铛 …… 天地间,犹如黄钟大吕,不断轰鸣,即使上官海棠和云罗二人捂着耳朵,那声音仍是震得二人,胸闷欲吐,气血翻腾,好似一柄柄大锤轰砸在二人心间。 不得已之下,二人只好不断地往后退去,站到了远处的山坡上,才好了些。 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只见二人一会打到这边,一会又打到那边,所到之处大树断折,巨石粉碎,便是原本的几间房屋,也在二人的肆虐之下,早就消失不见。 两人一脸骇然,实在震惊人的破坏力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云罗只是单纯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而海棠则要考虑的更多,江湖上又冒出一个神秘的强者,对江湖朝廷不知是福是祸。 还有成是非,若其《金刚不坏神功》真的能无限次使用,不知是好是坏,义父曾说过,成是非骤然得到这一身绝顶武功,心性根本驾驭不了《金刚不坏神功》。 小半个时辰后,山谷内的巨响终于停止。 上官海棠和云罗两人相视一眼,往两人走去。 到了跟前,只见到二人相距不远,成是非呈大字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身汗如雨下,另一边,那神秘人盘腿坐在地上,也是面带汗渍,闭着双目,显然在调息恢复。 一会儿,戴道晋睁开双眼,淡淡道:“成是非,今天就到这,明天继续。” 成是非垮着脸,点了点头。 戴道晋扫了眼海棠两人,道:“成是非,稍作调息后,去打点野味过来。” 成是非指了指自己,“我?” 戴道晋眼神一冷。 “大佬……大佬,别生气,我去……我去。”成是非马上道。 成是非歇了一会,力气稍稍恢复,站起身来,低声对云罗和海棠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两人点了点头,她们也明白,这人留下她们,就是当人质的。 没多久,成是非就带回来了几只野鸡和野兔。 戴道晋又让上官海棠和云罗二人,将之处理了,架了火烤了一番。 没有调味料,味道一般,但果腹足够了。 戴道晋也不怕她们下毒,她们没这么蠢。 这一晚,四人就在这一片狼藉的山谷内,休息了一晚。 天山的星星很亮,繁星点点,很是漂亮。 云罗枕着成是非,望着天空,突然噗嗤一笑。 成是非问道:“你笑什么?” 云罗憨笑道:“其实想想,现在我们一起看星星,也很浪漫啊。” 成是非翻了翻白眼,“神经。” 云罗不理他,兀自笑着。 就这样,慢慢睡去,一夜无话。 第三百零七章 太极 第二天,天蒙蒙亮,众人就已经醒来。 一夜调息,戴道晋一身真气又恢复过来,神完气足,眼中精芒隐而不露。 成是非经过了一夜的休息,此时也是精神饱满,他和戴道晋打了两场,虽然疲累,但也促进了天山雪莲的吸收。 见那神秘人看向自己,成是非主动道:“来吧。” 戴道晋笑了笑,点了点头,知道他是想验证《金刚不坏神功》到底是否能再次使用。 成是非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真气以一种特殊的运转方式运转开来,只是两三个呼吸,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芒,身体金光大作。 “嗡” 顿时,一个金人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云罗惊喜叫道:“成是非,你的《金刚不坏神功》真的可以再用哎。” 成是非也是一脸喜色,点了点头。 上官海棠则问道:“成是非,你感受一下,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 成是非看了眼那神秘人,见他一动不动只是看着自己,遂放下心来,双目微合,略感受了一会,睁开双眼,对海棠道:“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从来没有这么好。” 海棠微笑道:“如此说来,你的《金刚不坏神功》果真可以多次使用。” 戴道晋此时出声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开始吧。” 成是非虽然武学不是从小练就,但他一身八大派武功,且一身功力也不容小觑,此时早就发现了此人是拿自己的金刚不坏神功来磨练自己,对自己并无恶意。 之前的对练中,便发现这人动手时,并没有下死手。 他心中的畏惧和对云罗二人的担忧尽去,此时全身心运功,一身气势比之昨天更盛,简直判若两人。 戴道晋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眉毛一挑,心中也更期待。 云罗和上官海棠自觉的退到一边。 戴道晋这时却是没有直接催动《阴阳九转》硬抗,而是打算真真切切的感受一下《金刚不坏神功》的威力。 成是非纵身扑来,一拳砸出。 劲风扑面间,戴道晋双腿微微一弯,松松垮垮间,两臂虚抬,怀抱虚无之球,两眼也是微阖。 见金色拳头打来,他的右手不慌不忙,似缓实快的往成是非的拳头上一搭,随后后退一步,往下一压,一拉一带,身子转身侧到一边,往前一送。 顿时,成是非的身体随着他本是的惯性,往前掠去。 成是非一愣,转过身来,看着戴道晋,只见其脚下不丁不八,挥手抬脚间,一个个圆在其手里画出。 成是非再次欺身而上,拳脚挟着巨力往戴道晋身上轰去。 但他发现,这一次的对打,不像昨天一样,酣畅淋漓了,好似陷入了沼泽,又好似有无形的丝线一般缠绕在他身上,随着时间推移,丝线越来越多,让他处处赶到牵扯,难受异常。 上官海棠眼力不俗,自然发现了这神秘人的武功怪异之处。 云罗则有些看不明白,低声道:“那人打拳怎么慢悠悠的,跟个老人家似的。” 海棠一脸凝重,此时对这人的重视又升高了一层,“你看成是非。” 云罗仔细看去,只见成是非眼神焦灼,神情急躁,顿时叫道:“他怎么了?” 海棠说道:“那人的拳脚虽然看着慢,却是以慢打快,四两拨千斤的路子,成是非陷入了这人的拳脚节奏,脱身不得,若是生死厮杀,成是非这样下去,早晚会脱力而死。” 同时她眼神若有所思,都说《金刚不坏神功》乃是天下第一的神功,看来太过绝对,这神秘人今日使出的以快打慢的武功,可不就是恰恰克制了《金刚不坏神功》么?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场中情况又变。 戴道晋一个揽雀尾,随后蓄势达到顶点,肩膀一靠,一推,将成是非送出老远,随后收功站立。 那边成是非连退几步,站定之后,喘着粗气,眼神赤红,金身仍散发着蒙蒙金光,犹如妖邪。 戴道晋皱了皱眉,成是非心性不足,在比斗中处处受到掣肘,心烦意燥之下,颇有些失控的趋向,因此他及时的结束比斗。 “就到这儿吧。”戴道晋淡淡道,“下午继续。” 成是非红着眼睛,胸膛起伏,就要抬脚上前,突然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成是非,成是非,你怎么了?” 眼中赤红之色慢慢褪去,成是非恢复清明,眼神疲惫的看向一边正抓着自己手臂的云罗郡主,仰着的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成是非声音嘶哑,摇了摇头:“我没事。” 上官海棠在旁边问道:“成是非,你刚才发生了什么?” 成是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金身褪去,恢复本来肤色,想了想说道:“刚才我只觉整个人像是陷入沼泽,越陷越深,又好像有很多绳子缠在我身上,越缠越紧,我想动,却又动不了,越挣扎越紧,我好难受啊,有种烦闷吐血的感觉。” 上官海棠听了,望了望那边盘腿调息的神秘人,又回头看了看成是非,想到成是非性格急躁,《金刚不坏神功》使出来,却发挥不出力量,果然如义父所说,会驾驭不住这霸道的力量。 云罗见成是非精神憔悴,忙让其坐下,为其按摩其太阳穴来。 成是非也闭上双眼,休息起来,刚刚的一番比斗,让他心累异常,比昨日耗尽内力还累。 戴道晋闭目思索,刚刚在交手过程中,每一次接触,他都会打入对方一股阴阳真气,但由于《金刚不坏神功》的霸道,每一股阴阳真气中绝大部分都被阻挡在外,只有极少的一缕渗入其金色皮膜,感知到其肌肉的力量。 而这每一缕被打进成是非身体内的阴阳真气,也只能仅仅停留四五个呼吸,接下来又会被其体内的真气和《金刚不坏神功》的合力作用下,被当成异种真气,迫出体外。 不过,对于戴道晋来说,四五个呼吸也足够了,刚刚他足足打入了三十多缕阴阳真气,进入其体内的各处,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足以使他摸索到了些《金刚不坏神功》的秘密。 虽然还不完整,但他也不着急,慢慢来,这《金刚不坏神功》的特性,用不了多久就能探查清楚。 想过这些,戴道晋的心神慢慢平静,仔细的探知自身的一些变化。 。m. 第三百零八章 琉璃玉身 接下来的五天内,戴道晋和成是非二人,共打了十一次。 也就是成是非在这短短的七天之内,共用了十三次的《金刚不坏神功》,对于成是非而言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便是,他的武功来的太过轻松,根基不稳,再加上其性格浮躁,导致其对于自身的武功掌控力太差,且对敌经验不足,通常都是临时抱佛脚,而经过这些天的不间断对打之后,战斗经验大为提高,他继承的本就是“不败顽童”古三通的衣钵,古三通何许人也,战斗狂人,他的一身武功本就霸道。 此时的成是非才堪堪有了乃三分乃父的特质。 坏处便是,他的身体亏空了许多。 戴道晋这些天终于摸清了《金刚不坏神功》的本质,它非是像其他武功一样在身体周围产生护体罡气,也不是外门硬功,练筋肉洗骨髓。 而是真气和气血的结合,有点类似于“点燃”,以气血为燃料,真气“引燃”,然后真气和气血混合,产生某种特殊的变化,使得人体的皮肤和皮下肌肉瞬间凝结成一种犹如金铁的状态。 这种状态下,一经施展,人体外表如穿金甲,化身为金刚之身,可抵御外力的一切袭击,真正做到无坚不摧、万毒不侵、金刚不坏、至刚无敌。 但这个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武功,效果越好威力越大,也就意味着付出的代价越大,《金刚不坏神功》威力无铸,但对身体负荷很大,一是真气消耗快,而是对身体的气血要求高。 即使如此,《金刚不坏神功》也是一门极为厉害的武功了。 戴道晋明白其原理后,也猜测古三通没有告诉成是非真相,除了对成是非品性了解不足,担心其依仗神功作恶之外,恐怕也是担心年轻人骤然得了《金刚不坏神功》,滥用无度,对身体造成不可避免的损伤。 戴道晋走到成是非三人身边,望着他们。 成是非见了,身子一抖,哭丧着脸,“大佬,我实在用不了了,放过我吧。” 戴道晋还未说话,上官海棠求情道:“兄台,成是非这几天《金刚不坏神功》用的次数太多,气血亏空的厉害,再用,恐怕会对身体元气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戴道晋摆了摆手,打断了上官海棠的话,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成是非,他本身医术不俗,跟着天下第一庄的赛华佗学了一段时间,又有精益,自然看得出成是非的身体状况,他心里有数。 想了想,道:“你们走吧。” 成是非三人一愣,以为听错了。 云罗郡主急声道:“你说……放我们走?” 爱情余晖 戴道晋伸手一拂,解开了云罗郡主和上官海棠的禁制,摆了摆手,“你们走吧,当然,若是不愿意走的话,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也可以。” 成是非马上道:“不不不,大佬告辞,回见。” 说完,立马牵着云罗的手,和上官一起,三人往外走去。 成是非和云罗头也不回,脚步匆匆,恨不得立马远离这个鬼地方,唯有上官海棠不时的扭头看向身后远处站立的身影。 戴道晋望了三人一眼,转身运使轻功,脚步轻点,如青烟一般,疾掠而去。 没多久,到了一处山巅,戴道晋从巨石后拿出一个包裹,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把黑色长刀和几件衣衫。 戴道晋攥住身上的衣衫一扯。 “撕拉” 同时身形变化,“嚓……嚓”之声不绝。 几个呼吸间,原本个头不高,体格健壮的壮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色英挺,身材修长的男子。 戴道晋重新穿好衣衫,将长刀拿在手中。 山风吹得衣衫咧咧,他抬眼远眺,依然能看见远处往前走的三人。 戴道晋静默良久,直到三人身影消失,低声道:“成是非,我从你这得了好处,到时候还你母子后半生团聚,也算是还了你这份情。” 说话间,他体内的阴阳真气流转,周身气血兀自升腾跳动,引而不发。 突然,只见其身上隐隐有毫光迸出,即使这大白天仍能清晰可见,这荧荧毫光,映衬的戴道晋肌肤如玉石,隐隐有透明质感。 整个人站在山巅,好似由透明的水晶玉石雕刻而成,光华流转间,不似凡人,犹如立在山巅的神像。 他的双眼此时变成银白之色,好似漩涡一般吞噬着光线,幽深而冷寂,妖异而又摄人心魄。 “呜呜”山风吹拂,凄厉如鬼啸。 莹白如玉,与黑袍的强烈对比,映衬的他整个人,如神亦如魔。 戴道晋右手抬起,眼眸低垂,看了眼右手,隐隐看到玉色流转的血肉下,五根如玉骨节,他食指弹动。 “铮……” 隐约有金铁铮鸣之声响起,凌厉而锋锐。 不同于《金刚不坏神功》金刚之体的霸道轰鸣,多了一丝清脆和纯粹。俗世为妖 戴道晋低声道:“第七转……嗯……便叫‘琉璃玉身’吧。” 大风吹过,脚下破烂的衣衫被吹到半空。 戴道晋挥手一扬,便转身往山下掠去,几个呼吸间,身影纵横,犹如瞬息一般,便只能看到一个黑点跳跃。 “嗤……嗤”声,在山顶响起。 那本就破烂的衣衫,好似被无数刀气绞得粉碎,随着吹拂的山风,消散于山顶。 …… 距离京城城门不远处的一座路边茶肆,戴道晋坐在桌子上,喝着茶,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约一个多时辰后,官道上出现了三个人,正是成是非三人。 离得近了,戴道晋站起身来,付了茶钱,迎了上去。 上官海棠见到戴道晋,道:“戴兄,你怎么在这?” 戴道晋笑道:“我为你们垫后,解决了麻烦之后,去找你们,找了好几日,并没有找到,我也是想着在这里等等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 “我之前,还去请神侯帮忙找你们,还好你们平安归来。” 成是非疑惑道:“戴兄?”戴道晋此时仍带着在天下第一庄学习的假面,所以成是非并不知道面前之人就是柳生十兵卫,故而没有认出。 云罗也没有认出,但是道:“成是非,这位是海棠的朋友,他也曾帮忙拿雪莲救你。” 上官海棠也道:“是啊,成是非,若非戴兄牵扯住曹正淳,海棠决不能这么轻易的拿到雪莲。” 成是非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成是非救命恩人,多谢多谢,以后若是有用得上我成是非的地方,尽管说,别客气。”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他问道:“你们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 三人面色都是微变,成是非此时的脸色依然不是很好,有些苍白,不过海棠给他把过脉,好好补一下亏空便能痊愈,问题不大。 上官海棠闻言,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海棠之后慢慢给你说。” 戴道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一行人往城内走去……m. 第三百零九章 欺骗 护龙山庄,护龙堂内。 “……义父,以上便是这些天,海棠和成是非及云罗郡主三人的遭遇。”海棠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神侯眼神深邃,露出思索,“也就是说,《金刚不坏神功》可以无限制的使用多次?” 上官海棠道:“是的,义父。” 神侯眼底闪过阴冷之色,不知想起了什么事,略默之后,才缓缓道:“成是非怎么样了?” “成是非由神医赛华佗诊治之后,并无大碍,好生调养即可恢复。”上官海棠道。 神侯点了点头,询问道:“你对那个神秘人怎么看?” 上官海棠想了想,“此人武功极高,且心思缜密,和成是非的比武过程中,除了那足以硬抗《金刚不坏神功》的硬功及那以慢打快、以柔克刚的武功之外,用的都是一些江湖上流传很广的普通武学,并没有什么指向性。” “海棠也无法猜测其来历。” 神侯想了想,道:“江湖上突然冒出一个如此的绝顶高手,而且此人处处隐藏自己的武功,明显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新近冒出来的,你去查一下,义父会派人配合你。” “是,义父。”上官海棠道。 “行了,你这几天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上官海棠闻言,拱了拱手:“是,义父,海棠告退。” “对了义父,一刀呢?” 神侯闻言眉头一皱,“义父收到消息,一刀这段时间正在和神探张进酒在一起,应该还是他父亲当年被杀一事,你不用管了。” 上官海棠只好道:“是,海棠告退。” 铁胆神侯望着海棠的身影,眼神思索,转身走上台阶,回到了桌案前,低头看了眼桌案上的一张密信,密信是飞鹰传过来的,信上的内容详细的表述了那日海棠进攻偷盗天山雪莲时,曹正淳与黑衣人打斗的情景。 神侯低声道:“柳生十兵卫,本王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从未离开过东瀛,却一身的中土武学。” 随即想到海棠说道的那个神秘人,神侯心中暗道:会是你吗? 又想到《金刚不坏神功》,铁胆神侯脸颊紧绷,眼中隐现怒气,那张密信被其紧紧的攥在手里,化为齑粉。 随后甩手离开了护龙堂。 过了半柱香后,铁胆神侯出现在了天牢第九层。 经过刻有“铁胆神侯”的铁牌,神侯慢慢走到了里面。 石台上,已经生锈的粗大铁链下,一副骸骨静静的躺在那里。 无人之地,铁胆神侯终于卸下了伪装,眼中满是冷意和愤怒,望着那骸骨半晌。 嘴里蹦出话来,“古三通,就算你骗我非童子身练《金刚不坏神功》又能如何,骗我《金刚不坏神功》一生只能用五次又如何,你还是输了我半招,你还是输了……”声音到了后来,变成了低吼。 以他的聪明心智,在知道了《金刚不坏神功》能够无限使用之后,联想到古三通的性格,自然猜测到古三通所谓的非童子身不能练的话,很可能也是骗他的。 他很愤怒,愤怒被一个败在他手里的人,欺骗了两次,甚至若不是这次意外,他很可能要被骗一辈子。 《金刚不坏神功》他可以不练,但以他的骄傲和自负,他忍受不了自己被人耍。 …… 疯人山庄。 望着面前留着口水,满脸痴傻的傻子店小二,归海一刀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沉声道:“你是说,他就是当日我父亲所在酒楼的店小二?” 旁边永远拿着酒壶,一副醉醺醺的张进酒点了点头,“是啊,我查到你父亲归海百炼死的时候,就在这小二工作的酒楼里,这小二很可能看到了什么。” 归海一刀眼神微冷,“看到了什么?就算是看到了凶手,你觉得他还能告诉我吗?” 张进酒摇了摇头,“事情奇怪的就在这里,据这疯人山庄的管事说,这店小二以前还偶尔有清醒的时候,远没有这般痴傻,是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归海一刀眼神一凝,“你是说,有人抢到你前面,将这小二变成了傻子,阻止你继续查下去。” 张进酒点了点头,“不错,线索到了这里好像就断了。” 归海一刀默然,良久,才道:“到底是谁要阻止我查杀害我爹的凶手?会不会是凶手干的?” 张进酒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归海一刀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瞥了眼留着口水的店小二,转身离开,往疯人山庄外走去。 “去找管事。” 张进酒摇了摇头,扬起酒壶喝了口酒,转身也跟了出去。 事后,两人找到疯人山庄的管事,带走了痴傻的店小二,前往天下第一庄,试图治好这个店小二。 …… 戴道晋回到京城后,又跑到了天下第一庄待着。 他一边每天仍向庄内的众人请教,一边慢慢掌握《阴阳九转》的第七层,做到完美的掌控。 晚上,房间内,灯火如豆。 黑色长刀挂在身后的墙壁上,戴道晋坐在桌案前,手里捧着书册,静静的读着。 “噼啪” 良久,烛火的燃烧声,使得戴道晋回过神来。 放下书册,戴道晋望着烛火,火光映的他漆黑的眸子神光流转,犹如两颗黑珍珠一般,深邃而幽冷。 戴道晋想到《金刚不坏神功》,又联想到《吸功dàfǎ》,他愈发感觉当年天池怪侠乃是将一门武学拆练成了两门,故而这两门武功相生相克,《吸功dàfǎ》弥补了《金刚不坏神功》要修炼很久才能有成的缺点。 他很想知道拿到《吸功dàfǎ》后,将其和《金刚不坏神功》融合到一起,会怎么样?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他的设想。 当年古三通同时拥有《吸功dàfǎ》和《金刚不坏神功》两门武学,却并未传出其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不过也有可能他的失败是因为朱无视吸了八大派高手,紧接着便被关到了天牢九层,所以才没有流传。 戴道晋叹了口气,古三通仅仅将《金刚不坏神功》传给了成是非,若是连同《吸功dàfǎ》一起,倒是省了他许多事情。 “哒……哒” 背靠椅背,右手指尖随意的敲打着桌面,声音在这夜晚的房间内,异常清晰。 戴道晋昂首望着屋顶,眼中神色闪烁,现如今《吸功dàfǎ》只有铁胆神侯一人会,但现在还不适合和他生死搏杀,却是得像个办法,将《吸功dàfǎ》取来才是。 。m. 第三百一十章 想要什么 戴道晋窝在天下第一庄不久,接到了一份请柬。 他看着手里的这份大红色喜帖,对着身前的小太监道:“回去禀告郡主,就说到时候在下定当按时到场,为两位祝贺。” 小太监微微一礼,“那小的就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戴道晋道。 望着小太监远去,戴道晋低头看了眼喜帖,笑了笑,成是非和云罗郡主这一对欢喜冤家,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收起喜帖,将这件事放下,戴道晋想到了昨天碰到的事情。 他见到归海一刀带着一个痴傻之人,进入天下第一庄,往赛华佗所在的院子去了。 那痴傻之人,戴道晋自然不陌生,还是他下的手,不过他倒是不怎么担心,他自己动的手,自己心里有数,他是以强横的精神力暴力摧毁了那小二的意识,药石无医,即便是赛华佗也治不好的。 唯一让他觉的麻烦的是,神探张进酒,这家伙倒查案手段不少,恐怕再给他一些时间,还真能将麒麟子、剑惊风和了空查出来。 他曾经答应过路华浓,不能言而无信,看来得找个机会和张进酒聊一下。 …… 一个多月后,皇宫大内。 戴道晋递上喜帖,经过层层检查后,才进入了皇宫,到了婚礼现场。 今日他换了一身长衫,考虑到要进宫,所以并没有带“先开口”。 他环顾一圈,眼神一凝,见到了熟人,笑了笑,也走过去坐下。 “上官兄,归海兄,别来无恙。”戴道晋也不见外,直接坐下。 这一桌坐的都是护龙山庄一系的人,戴道晋都曾经见过,但由于他现在仍是在天下第一庄的样貌,是故除了海棠和一些天下第一庄的熟面孔之外,好多人都没见过他。 是故归海一刀看了他一眼,眼露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张进酒也在,他曾经在成是非临阵脱逃时,将其找了回来。 上官海棠笑着道:“戴兄也来了。”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一桌人小声交谈起来。 过了良久,随着一声唱和,婚礼开始。 戴道晋曾经三次称帝,自然明白皇室子女的成婚礼节有多繁杂,不过这一次他作为旁观者,站在一旁见一对新人成为夫妻,一一经过那礼节,也别有一番趣味。 他此时所站的位置,就在上官海棠的旁边,他五感出色,闻着鼻间的一股幽香,瞥见上官海棠望着面前的新人,眼露羡慕之色。 戴道晋微笑,轻声道:“怎么?上官兄,羡慕了?” 海棠微楞,回过神来,眼神一闪,并未扭头看戴道晋,只是笑道:“海棠自然也希望能像成郡马一样,遇到自己的心爱之人,携手一生。”她仍是男子现身,故而如此说。 戴道晋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人们总是希望从茫茫人海中找寻真爱,却往往忽略了身边之人,寻寻觅觅不可得,回首身边才是真啊,上官兄。”他所说的身边人,自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归海一刀。 但别人不知道啊。 上官海棠眼露疑惑之色,终于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嘀咕,这家伙难道识破了自己的女儿身?不会说的是他自己吧? 海棠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微笑不说话。 戴道晋却突然一道冷厉如刀的眼神刺到自己身上,感知到之后,他扭头一看,却是见到了与他隔了上官海棠站立的归海一刀,此时正面无表情的冷冷盯着他。 他微微愣了下,这扑克脸吃错药了?刚刚还好好的啊?难不成张进酒已经查到了自己拿了《阿鼻道三刀》? 稍微一想,他便在心中摇了摇头,排除了这种想法,那个身份他用完之后就扔了,收尾也很干净,张进酒应该查不到。 想不到原因,他也懒得想,抬头看着新人成礼。 归海一刀冷目看了一会,随即眼神缓和的看了看上官海棠,才扭过头去,显然他刚才也听到了戴道晋给上官海棠说的那些话。 …… 两个月后,东厂,夜晚。 一个黑衣人融入夜色,犹如一个幽灵似的,潜入了这座人人畏惧的府邸。 他明显之前就探过了路,到了之后,身影疾掠间,直奔目的地。 那儿,正是东厂厂督曹正淳的住所。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陈设简单,里间的床榻上,一身白色里衣闭目睡着的人,正是曹正淳。 突然,曹正淳睁开双眼,猛地翻身下床,护体罡气自发而动。 “谁?” “砰”一声物体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出现。 曹正淳凝神感知,察觉到人已经走远了,心中凝重,戒备间点亮烛火,环顾房间之内,并无异样。 蓦然,似乎发现地上有一包东西,正静静的躺在那儿。 他走过去,弯下腰,伸手一拂,纸包展开,却是一本书册,书册之上还有一张纸,纸上寥寥几句话,让其眼神闪烁。 他捡起书册和信纸,坐到椅子上,皱眉思索,随后将纸张放到一边,拿起那本书册翻看起来。 越是翻看,脸色越是变化。 …… 这一天,戴道晋抬脚走出天下第一庄,打算出去逛逛。 却看到天下第一庄的两个下人,带着他曾经看到过的痴傻店小二,也刚好走出天下第一庄。 戴道晋见了,随口问道:“你们带着这人,这是去哪?” 那下人知道这位是庄主的朋友,不敢得罪,于是拱手道:“奉了归海大爷的命令,将这傻子送回疯人山庄。” 戴道晋哦了一声,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严格说起来,他自从进入京城以来,还从未好好逛过京城,绝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向天下第一庄内的各位学习事情上。 此刻事情正在稳步进行,所以他才想着出来转转。 而就在他在北京城乱溜达的时候,一伙人却是来到了天山,将那冰棺中的红衣女子带走了。 与此同时,铁胆神侯也到了每年去天山的日子。 …… 一个多月后,夜晚,东厂。 此时尽管是后半夜,但东厂却仍是灯火通明,最让飞鹰奇怪的是,以往这个时候,曹督主都已经歇息了,而近日坐在这大堂内,却双目微阖,好似在等什么人。 飞鹰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督主,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曹正淳双目微张,眼神中精光隐现,瞥了飞鹰一眼,淡淡道:“你先下去歇着吧。” 飞鹰被他眼神看的心中一跳,顿时马上道:“督主都未曾休息,属下怎么敢。” 曹正淳没理他,双目又再次慢慢合上,闭目调息起来。 飞鹰心中暗暗皱眉,慢慢回忆最近曹正淳的一些变化,发现曹正淳这段时间,除了日常事务的处理外,大部分时间都缩在房间内,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且曹正淳给他的感觉,以往都是阴沉狠辣,但最近却多了一种妖异的感觉。 飞鹰小心抬头,偷偷看了眼曹正淳,仍是一头白发,不知是不是错觉,烛火灯光下,曹正淳的一张白色面皮上,隐隐泛着微光,给他一种妖媚之感。 这让他心中一抖,收回眼神,不敢多看。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寂静无风的屋内,烛火突然微微晃动。 曹正淳豁然睁开双眼,精光闪烁,望着从门口进来的身影,脸露笑容。 飞鹰此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屋内多了一人,心中大惊,拔刀出鞘,大喝道:“你是何人?敢夜闯东厂,来人。” 四五个呼吸间,十几名厂卫进入屋内,将那黑衣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黑衣人浑身,包括头部,都被罩住,只有一双森寒的眸子露在外面,目光如刀,扭头环顾飞鹰和一众厂卫。 飞鹰顿时感觉脸上皮肤一阵疼痛,心中大骇。 黑衣人对于这个阵仗,丝毫不惧,沙哑出声道:“曹督主,这就是待客之道吗?” 曹正淳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声音尖细:“都下去吧。” 他在东厂向来说一不二,极具威信,顿时满屋的厂卫,都去的一干二净,只留飞鹰自己在场。 见此,曹正淳笑道:“来者是客,请坐。” 黑衣人也不客气,施施然找了个椅子坐下。 曹正淳端起茶盏,示意了一下,见对方不动,也不见怪,喝了一口茶,出声道:“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扭头看了看飞鹰,毫不客气道:“你也出去。” 飞鹰脸色一怒,“你……” 曹正淳此时却道:“飞鹰,你先出去。” 飞鹰为难道:“督主,属下怕……” “嗯?” 见曹正淳声音沉了下来,飞鹰只好躬身道:“属下遵命。”随后看了眼黑衣人,转身离开,并且将门带上了。 黑衣人见了,扭头看向曹正淳,见其神色,嘿声笑道:“看曹督主精气神,感觉如何?” 曹正淳妖异的眸子转动,看着黑衣人几眼,突然笑道:“说罢,你想要什么?若是想拿到那后半部法门,本督主需要付出什么?” 黑衣人抚掌笑道:“曹督主快人快语,那在下也不卖关子了,我要铁胆神侯的《吸功dàfǎ》。” 曹正淳瞳孔微微一缩,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第三百一十一章 执念 黑衣人慢慢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要铁胆神侯的《吸功dàfǎ》。” 曹正淳惊疑稍去,沉声道:“你可知朱铁胆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便是本督主,也没有把握打赢他,如何能给你取得《吸功dàfǎ》。” 黑衣坐在那里,静默无声。 曹正淳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笑道:“本督主冒着风险去给你取《吸功dàfǎ》,不如直接从你这里将那后半部法门拿来,更直接一点。”说话间,跃跃欲试。 他知道面前这藏头露尾的家伙,武功他看不透,但确是想试一试。 黑衣人见其神色,也并无多大反应,只是低声笑道:“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么?嘿嘿,那倒要看看曹督主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不过呢,机会只有一次,人呐,总是不知足。” 话音落下,屋内静寂一片,气氛逐渐变得压抑。 两人气势开始攀升,屋子内,垂落的帷帐无风自动。 烛火也受这气流影响,火焰摇摇晃晃,似是会随时熄灭。 “啪”的一声轻响,屋内的烛火终究还是灭了。 屋内瞬间归于黑暗,只有那蒙蒙月光透过窗户渗入屋内。 而就在由明转暗的一瞬间,曹正淳眼神一眯,身子无声前扑,食指与中指并拢,势如闪电却又毫无声息的点向黑衣人。 黑衣人对其来势洞若观火,身子一晃,也是如他一般,两手指成剑指状,点向对方的手指。 “嘭” 指尖碰触,一触即分。 随后两人拳脚不停,体内内力流转,掌指间挟着大力,却又无声无息,在这屋内闪转腾挪,只要有一个人稍有不小心,便是重伤垂死的下场。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啪”的一声,屋内的烛火重新亮起。 两人仍是如先前一样,坐在那里,姿势未变,似是从未动过。 曹正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心思念转,知道自己无法硬来,笑道:“你的要求,本督主即便想答应,也有心无力啊。” 黑衣人轻笑一声,“曹督主莫非忘记了,你之前派人去天山的事情吗?” 曹正淳面色不变,眼神微凝,笑道:“阁下还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事都知道,我派出去的人做的这件事,极为隐秘,便是朱铁胆的护龙山庄都不知晓,你居然知道。” 黑衣人笑道:“若是没点底牌,来和曹督主做交易,怕是会被曹督主吞了都不自知啊。” “哈哈哈,阁下真会说话。”曹正淳笑道。 黑衣人反问道:“曹督主,你可知你派人去天山所抢的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是何人本督主不知道,但本督主知道这人对朱铁胆异常重要,他每年都要去一趟天山。”曹正淳道。独家占爱:蜜宠纯纯小萌妻 黑衣人静静道:“自然很重要,因为这人是铁胆神侯的一生挚爱,是他的梦。” 曹正淳闻言,嗤笑道:“一生挚爱?朱铁胆这种人会有挚爱,本督主和他为敌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本督主了解的很,城府深沉,这种人虚伪至极,怎么会有什么挚爱?” “等等,你不会是想让本督主用那女子去换《吸功dàfǎ》吧。” 曹正淳说着,反应了过来。 黑衣人摇了摇头,“非也,在下是想让曹督主用另外一样东西,去换铁胆神侯的《吸功dàfǎ》。” “何物?”曹正淳问道。 “天香豆蔻。” 曹正淳这次脸色终于变了,对方知道自己派人去天山也便罢了,无非消息灵通而已,但自己手中有天香豆蔻这件事,除了自己之外,无人知晓,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心思阴沉,声音阴冷道:“阁下连这件事都知道,果然好手段。” 黑衣人不理他的口气变化,笑着道:“当然,不管曹督主是以人去换,还是以天香豆蔻去换,在下却是不关心的,在下关心的只有能不能得到《吸功dàfǎ》。” 随即,他接着道:“事成之后,曹督主拿《吸功dàfǎ》来换那后半部法门,我们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曹正淳尖声笑道:“好,就依阁下所言。” 黑衣人点了点头,刚要起身,好似想到了什么,“曹督主,我知道你一直想和铁胆神侯真真正正的打一场,但作为交易伙伴,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 “你的《天罡童子功》乃是大内所传,虽然不错,你更是身具五十年纯阳童子功内力,一身护体罡气无坚不摧,但此法门却无甚特别之处,无法抵挡铁胆神侯最高层次的《吸功dàfǎ》,即便你在多二十年内力也不行。” “所以,你只有将你的五十年童子功,转为葵花真气,练至天人化生之境,hunyuán如一,才能无惧铁胆神侯的《吸功dàfǎ》,才有赢的可能。” “所以,你要尽快。” 说完后,黑衣人也不待曹正淳说话,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打开门后,身影几个闪烁,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曹正淳负着双手,慢慢踱步到门前,望着黑暗的夜空,眼神带着一丝渴望,口中呢喃:“天人化生,万物滋长。” 他那日自见得那本书册之后,仔细研读,顿觉这武功似是有奇特的吸引力,只觉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一般,也生怕对方在其中埋下暗手,但终究是耐不住心思,练了起来。 他自己本身武功极高,天下可数,皇宫内库的各种典籍,他看的也不少,手下更是齐聚各种江湖人士,故而论武学底蕴,绝对是顶尖的,但练了这门武功之后,其顺畅快意,让其欲罢不能。 靠着五十多年的童子功内力在身,那《葵花宝典》前两层几乎是一蹴而就,这一个多月间,他已将体内的童子功真气,尽数化为葵花真气,在他眼中,尽管《天罡童子功》也是不俗,但和《葵花宝典》的立意之高比起来,也就微不足道了。 再踏浊苍路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天罡童子功》乃是大内传下,朱铁胆前身是先皇的十三皇子,现在是皇上的叔叔,浏览内库典籍,比他还要方便,恐怕对《天罡童子功》知之甚深,而自己对朱铁胆的武功却是雾里看花,瞧不真切。 抛开这些不谈,正如那人所说,即便自己童子功力再多上二十年,还能多的过身负《吸功dàfǎ》的朱铁胆,根本没有赢的希望。 但《葵花宝典》不同,若是自己能将其练至大成,领悟人生妙谛,天人化生的滋味,使得周身hunyuán如一,即使朱铁胆的《吸功dàfǎ》,亦可不惧。 曹正淳想到这,幽幽叹了口气,心中对那后半部法门,更多了些渴望,挥手一拂,劲风扑灭了火烛,转身离开了。 曹正淳和铁胆神侯是宿敌,即使曹正淳得了这《葵花宝典》,也非是想领会宝典中的真意,而是想要了却心中的执念,打败铁胆神侯。 回到住处的黑衣人,扯下黑色衣衫,露出本来面目,不是戴道晋又是哪个。 他坐在椅子上,眼神思索,现如今,曹正淳得了《葵花宝典》的前半部,在他的料想中,至少也得三个月才能将一身五十年的童子功力转化为葵花真气,但今日一见,却是大出他的意料,此人竟一身葵花真气饱满浑厚,明显已经是尽数转化。 眉头微皱,思索其中的关窍,心中思索着,慢慢有了些眉目,曹正淳自小入宫,做了五十多年的太监,身体的构造变化,早已和初自宫的人大不一样,其中身体的各项机能,潜移默化间,莫非是更加契合了《葵花宝典》的要求,再加上其武功极高,高屋建瓴,才如此水到渠成。 戴道晋面上慢慢露出笑意,低声道:“有意思。” 随即他想到了一些事情,《葵花宝典》的武功却是想前人不敢想,别具一格,立意甚高,但练到最后往往也有些对自身心性影响甚大,就是不知曹正淳练到深处,会如何抉择。 是如东方不败一般,对权利失去兴趣,一门心思潜修,领悟人生真谛,还是更进一步,仍想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两个多月后,铁胆神侯回到了护龙山庄。 护龙堂内。 上官海棠见到铁胆神侯脸色阴沉,小心的问道:“义父,可是今年去天山发生了什么事?” 铁胆神侯略默,眼神冷厉,沉声道:“海棠,吩咐下去,给我严查各个关隘要口,若是碰到一个昏睡不醒之人,立刻报给我。” 上官海棠道:“义父……” “快去,”铁胆神侯一声爆喝。 上官海棠身子一个哆嗦,话被打断,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义父发如此大的脾气,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怠慢,忙拱手道:“是,义父,海棠这就下去做事。” 望着海棠的背影,铁胆神侯目光深沉,眼神闪烁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只留一人的护龙堂内,铁胆神侯突然出声道:“给我去请万三千过来。”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暗处,一个声音答道:“是。”随后便隐匿下去,也不知是谁在应答……m. 第三百一十二章 《吸功大法》 紧接着,护龙山庄庞大的情报机构开始运转起来。 曹正淳把持东厂和锦衣卫两大机构的权利多年,自然有他的一套隐秘渠道,他也非无能之辈,毕竟能和铁胆神侯对峙这么多年,手段自然不缺,竟能瞒过护龙山庄的情报,将人劫持。 在天下第一庄庄主上官海棠的指挥下,天下第一庄也开始动作起来,参与找人。 许是出了偏差,成是非和云罗郡主并未遇到东厂的劫持素心的队伍,素心被隐秘的送入了东厂。 …… 东厂所在的一处隐秘之地,灯火通明。 曹正淳慢慢踱步,神态却是比以往多了一分悠闲,让跟在一旁的心腹手下略感诧异。 到了地方,打开门之后。 曹正淳踏入房门,走了进去,环顾室内,见到一副大红棺木在那静静放着。 旁边的手下恭声道:“督主,人就在里面。” 曹正淳轻轻点了点头,“嗯。” 随后,走到棺材跟前,摆了摆手。 自有手下人打开棺木。 他凑上去低头看了看,轻轻笑了笑,“模样虽非绝色,倒是还算周正。” 随后扭头道:“去,给护龙山庄送信,告诉朱铁胆,本督主要宴请他。” “是,督主。”手下人应是。 曹正淳随后,转身离开了。 …… 护龙山庄,书房内。 神侯正在处理事情,突然敲门声响起。 他头也不抬,手中执笔不停,口中出声道:“进来。” “吱呀” “启禀神侯,曹正淳有信送来。” 神侯笔尖一顿,随后继续,待将一张纸写满之后,才道:“呈上来。” 手下双手捧信,提了上来。 “唰” 拆开信件,没看几行,他豁然起身,眼神陡然一冷,眉宇间满是厉色。 “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铁胆神侯将信看完,眼神阴霾,在书房内,踱着步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三天后,东厂门前。 曹正淳站在门前,眼睛微阖,老神在在的站在那等人。 “哒哒哒” 曹正淳慢慢睁开双眼,望着不远处纵马而来的人,嘴角露出笑意。 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待到人来到近前了,拱手道:“王爷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神侯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扔给厂卫,走到曹正淳近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对方,眼神露出一丝诧异。 “看来曹公公这段时间,武功进步不小啊。” 曹正淳轻笑道:“王爷说笑了,谁不知道王爷的武功天下第一,正淳怎敢在真神面前班门弄斧。” 神侯笑了笑,没说什么。 曹正淳侧身摆手,“王爷,请。” “曹公公请。” 两人相视一眼,一同进入府门,往里走去。 神侯走动间,经过长廊,环顾左右,笑道:“东厂的布局倒是别有一番雅韵。” 曹正淳谦虚道:“东厂怎及护龙山庄雄伟奢华,王爷过奖了。” 神侯摆了摆手,“久闻东厂没有将钱用在房屋的外观上,却有着天下间最危险的机关暗道,几乎无人敢擅闯东厂。” 曹正淳笑了笑,“王爷说笑了,到了,王爷请。”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却是到了宴会厅所在,两人到了地方,确实已经有两人在场。 两人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白衣,手持折扇,若非眉间的狠辣破坏了其气质,倒也显得风度翩翩,另一人站在其身侧,西域女子装扮,衣着怪异,眼神森然,一看便知不是易与之人。 曹正淳笑着介绍道:“给神侯介绍一下,这两位……” 神侯摆手打断了曹正淳接下来的话,笑着道:“不用了,本王所料不错,这两位应该是洛菊生夫妇吧。” 洛菊生上前一步,眼神一动,双手拱起:“晚生见过神侯。” 厅内无风,气流自生,吹得在场诸人衣衫微动。 神侯面色不变,心中微动,少林正宗达摩内功,体内真气一转,将对方的攻势化为无形,笑道:“洛兄乃进士,却能成为曹公公的座上宾,真让本王打开眼界。” 洛菊生见自己攻势无效,顿时面色一紧,笑道:“曹督主礼贤下士,在下却是感激得很。” 铁胆神侯此时心念素心,没兴趣说这些,直接道:“曹公公,本王庄内还有很多公务没有处理,曹公公若是还不开席,本王就先告辞了。” 曹正淳听了,顿时道:“王爷莫急,这边开席,请。” 待众人落座,酒过三巡,神侯道:“曹公公,有什么条件直接提出来吧。” 曹正淳顿时诧异,他所了解的铁胆神侯,想来是老谋深算,谋定而后动,从不会如此急躁,今日竟两次催促于自己,看来那女子在其心中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啊。 他想到这,眼神闪烁,微微笑道:“既然王爷催促,正淳也不好再推。” 摆了摆手,洛菊生夫妇二人顿时起身离开。 待两人离开后,曹正淳笑道:“王爷,请随我来。” 铁胆神侯神色一动,面色不变的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两人来到一处守卫森严之地,进去之后,神侯见到了一副棺木。 没等曹正淳说话,神侯已经急不可耐的走了上去,大手一挥,棺盖飞了出去。 他低头看去,满脸喜色,忙将棺中之人扶了起来,用真气查探了一下,仍是如以前一样,并无大碍,放下心来,轻轻的将人放回去。 转过身来,眼神凌厉的看着曹正淳,森然道:“曹公公,你可知这世上有些人是不能动的?” “呼” 劲风扑面,吹得曹正淳眼神微眯。 不知何时,神侯的一双铁爪已经扼住了曹正淳的喉咙,只消轻轻一捏,便能杀死这个和他作对已久的家伙。 “大胆” “快放了督主。” 旁边的厂卫大惊,纷纷拔刀而出,大声呼喝。 虽是身死的危机临身,曹正淳却面不改色,反而摆手阻止了厂卫,轻笑道:“神侯这是做什么,这女子是正淳那手下从天山偶然发现,见其状态奇异,活死人一般,特当成奇物献给正淳,正淳不敢独自专享,特邀请神侯一观。” 神侯根本不理他的话,冷声道:“你不怕死吗?” 曹正淳仍笑道:“正淳自然怕死,不过正淳曾请神医检查过这女子,猜测其应该是曾经服用过天香豆蔻,所以才昏睡不醒,只有服下剩余的两颗天香豆蔻才能恢复如初。” “而恰好,正淳手中就有两颗天香豆蔻。” 神侯身子一震,心中惊疑,略默,慢慢松开了手掌。 曹正淳笑了笑,看了看铁胆神侯。 神侯默了半晌,才道:“说吧,什么条件?” 曹正淳抚掌笑道:“好,王爷快人快语,正淳也不藏着掖着了,正淳也不要别的,只是久闻天池怪侠有两门神功,《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dàfǎ》,而又听说,王爷便会这其中一门《吸功dàfǎ》,正淳心中很是好奇,所以想借来一观,如此这女子,王爷便可自行带走。” “望王爷成全正淳这向武之心。” 铁胆神侯听完,眼神眯了眯,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 曹正淳面色不变,笑意吟吟的与神侯对视。 神侯突然道:“好,本王答应了。” 曹正淳扭头吩咐道:”来人,拿纸笔来。” 旁边的厂卫转身便把纸笔拿来了,笔上墨滴浓郁,显然是早有准备。 神侯心中既有决断,便不再迟疑,接过纸笔,挥手书写起来。 约小半柱香时间,神侯停笔,随手扔掉手中的笔,抬头看着曹正淳。 曹正淳接过手下呈上来的一摞纸张,随意看了眼,笑道:“待正淳仔细观摩之后,会再次摆上‘天香豆蔻’宴,到时候,还望王爷赏脸光临。” 言下之意,就是会对这《吸功dàfǎ》进行检查,若是没问题,到时候再说天香豆蔻的事。 其实曹正淳对这《吸功dàfǎ》是否被朱铁胆下了暗手,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若是被其下了暗手,被那黑衣人发现,就无法换得后半部《葵花宝典》了。 神侯自然听懂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他对于素心的事,极为重视,并没有在功法上留下暗手,一方面他不想天香豆蔻的事图生波折,另一方面,曹正淳虽手段下作,但其武功却是不可小觑,唯恐留下暗手被其发现。 神侯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在护龙山庄静候曹公公了,那么现在,本王可以走了吗?” 曹正淳侧开身来,“王爷请自便。” 神侯走到棺木前,小心的将素心抱起,转身往外走去。 曹正淳面带笑意,望着神侯的背影,抬手道:“送一下神侯。” “是。”手下的厂卫顿时领命。 …… 护龙山庄。 守卫见到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人,急匆匆从不远处往这边过来,离得近了些,才看清那人正是护龙山庄之主铁胆神侯。 忙迎了上去,拱手道:“神侯……” 神侯直接打断道:“去天下第一庄,请神医赛华佗、赛神农过来。” “是,神侯。”守卫立马领命道,随后转身跑开。 神侯进了庄内,一路急行,直奔自己的住所。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合二为一(为舵主天焱炎加更) 天下第一庄和护龙山庄相隔不远,再加上铁胆神侯急令,大约盏茶时间,赛华佗和赛神农二人,便被请到了护龙山庄。 随行的还有闻讯赶来的上官海棠。 见到赛神农、赛华佗,神侯马上让开位置,“劳烦二位,检查一下。” 赛神农两人点了点头,走到床榻前,先是诊脉,随后又翻开素心的眼皮看了一下,一番检查后,赛神农道:“回禀神侯,此女子脉象奇特,似有还无……” 神侯道:“她曾经受了本王半掌,弥留之际,本王给她喂下了一颗天香豆蔻。” 赛华佗抚须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这样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了。” “两位神医,她没事吧?” “没事,不过天香豆蔻,在下也曾听闻,药效神奇,不过要想醒来,还需第二颗天香豆蔻才可以,之后便能苏醒一年,一年后若是找不到第三颗天香豆蔻服下,大罗神仙也难救。”赛华佗道。 神侯点了点头,走到床榻前坐下,眼含柔情,手掌轻抚素心的脸颊。 上官海棠在旁边见了,心中惊奇,她从未见过义父对一个女子露出这种柔情似水的眼神,不由好奇义父和这女子到底什么关系。 神侯出声道:“这段时间,本王会想办法找来第二颗天香豆蔻,两位神医暂且委屈一下,住在护龙山庄,到时候还得麻烦两位,鉴别一番。” 赛华佗两人点头称是。 上官海棠见神侯模样,主动侧身道:“两位神医,我带你们出去安顿。” 赛华佗兄弟二人拱手道:“多谢庄主。” 随后三人一起离开。 屋内,只剩下铁胆神侯一人,坐在床榻边,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过了许久,将赛华佗二人安排好的上官海棠已经返回。 见到神侯仍是在看着那女子,上官海棠走上前去,轻声道:“义父……义父……义父。” 神侯回过神来,看了眼她,道:“是你啊,海棠。” 海棠微笑道:“义父,这女子想来是您的爱人吧,海棠叫了您三声,你都没有回神。” 神侯对于这略显失礼的行为不甚在意,笑了笑:“是的,这个女子叫素心,他是义父一生所爱,义父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和素心成为夫妻,白头偕老。”他说话间,神色满是憧憬。 海棠见了,笑道:“义父,能跟海棠说说您和素心姑娘的事吗?” 神侯站起身来,“我们外面去说。” 两人走到屋外,凭栏而立。 神侯望着远处的天空,神色回忆道:“那时候义父还不是铁胆神侯,仅仅是一个不受宠的十三皇子……” …… 天下第一庄内,戴道晋从天下第一琴师的小院中走出,路上碰到几人在那说话。 “刚刚看到庄主和赛华佗、赛神农两兄弟急匆匆跑出去,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到好像是护龙山庄的人过来请的,应该是神侯相招吧。” 戴道晋听到这,眼神微闪,面色不变,兀自踱着步子,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深夜,月明星稀。 一道黑影如幽灵一般,在京城内飘忽,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黑影站在高高的屋顶上,向下看去,只见这处院子,不时有成队的守卫巡查。 脚下轻轻一点,黑影俯冲而下,潜入府院,消失不见。 卧房内,曹正淳并未休息,盘腿坐在榻上,闭目修炼,面如玉色。 突然,他眉毛微微一抖,睁开双眼,眼中精光闪烁。 轻声道:“既然来了,请进吧。”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月光走进房内,蒙蒙的,略显清冷,随即一道黑影抬脚走了进来,又轻轻将门关上。 曹正淳视线落在其身上,见对方施施然径自找了个椅子坐下,望着自己。 他笑了笑,起身下床,与那黑衣人相对而坐。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紧,本督主今天白天才将《吸功dàfǎ》拿到手,你便收到消息,赶了过来,难不成阁下也是朝中的哪个大人物?” 戴道晋声音淡淡:“这些你就无需知道了,东西呢?” 曹正淳反问道:“本督主要的东西呢?” 戴道晋闻言也不怕其反悔,笑着道:“我今日见到神侯急招赛华佗,想来那女子已经被身后带走,以你的手段性格,估计《吸功dàfǎ》也到手了,呐,这便是那后半部《葵花宝典》。”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扔了过去。 曹正淳急忙接过,随手翻看一下,果然和那上半部相续,合上书册后,转身取来了一摞纸张,放到戴道晋面前。 戴道晋将纸张拿到手中,仍能闻到墨香,低头看去。 “沙……沙……” 纸张不多,也就八九张的样子,他看的很快,没用多长时间便看完了。 看完后,戴道晋眼中闪过异色,眼神思索。 以他的武学底蕴,自然看的出这《吸功dàfǎ》并无什么漏洞和暗手,只是惊异于这功法的霸道。 考虑到此地不是钻研武学的地方,他站起身来,看向曹正淳,见其正面带笑意的盯着自己, 戴道晋拱了拱手,“曹督主,合作愉快。” 随即想到了什么,眼中神色一闪,古怪的看了眼曹正淳,沉吟了下,道:“曹督主,这次《吸功dàfǎ》顺利到手,您出力不小,为了表示谢意,这一册是曾经一位修炼《葵花宝典》之人的经验心得,或许对您来说有些帮助。” 随后,他从怀中有掏出了一卷册子,扔给了曹正淳。 曹正淳诧异接住,再看去,人已经消失不见,离开了。 望着敞开的房门,曹正淳眉头略皱,走过去将房门关上。 “啪” 灯火如豆,映的屋内亮堂堂。 烛火下,曹正淳并未打开后半部《葵花宝典》,而是翻开了刚才那黑衣人给他的另一个手册,翻开之后,蝇头小楷,密密麻麻。 曹正淳一边翻看,一边印证自己所学,眼中异彩涟涟。 他只练了上半部,这手册里的经验心得,明显是那前辈后期所作,从《葵花宝典》整体入手,一点一滴,由浅入深,便是前面的部分,也让他大开眼界,收获甚多。 他看的入了迷,直把这手册翻看完毕,翻到最后一页,凝神看去,瞳孔一缩。 “东方不败书!” 低声道:“好名字,好霸道。” 眼神闪烁间,合上书册,也不耽搁,直接打开《葵花宝典》的后半部,默默记下后,走到床榻上,盘腿修炼起来。 …… 回到住所的戴道晋,换了衣衫,再次将怀中的《吸功dàfǎ》拿出,默默记牢后,将之毁去。 坐在椅子上,望着跳动的烛火,烛火晃动间,光影闪烁。 他默默思索《吸功dàfǎ》的要旨,发现其法门能和《金刚不坏神功》放在一起,果然也不简单,同样霸道无比,除了吸纳对方的内力之外,竟能暴力吸取对方的精气神,化为己用。 精气神乃是人体三宝,少了一样,都会死于非命,故而铁胆神侯吸干太湖之畔的八大派高手,诸多高手尽皆身死,后期曹正淳也如此,之所以没有吸干他,也是神侯有意为之,为了从曹正淳手里得到第三颗天香豆蔻的消息,不然也是被吸干而死的下场。 这门功法的创造者,放弃了吸纳敌人内力有效储存的特性,导致所吸内力转化极低,但却多了一个特点,便是同时吸取对方的精气神,这一点和《北冥神功》大不一样,后者往往只是单纯吸人内力,却不会对对方的身体的精血和精神造成太大损伤。 并且《吸功dàfǎ》用一种特别的方式,避免了异种真气混杂的弊端,又比《吸星dàfǎ》强上许多。 最让戴道晋侧目的是,《吸功dàfǎ》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原理,以人体本身作为一个小天地,将敌人的精气神吸取过来后,放人敌人的真气在小天地内自由游走,再依据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原理,开辟模拟出敌人的武xuéyun转之道,这样也就是相当于学会了敌人的武功。 这也是神侯吸了太湖之畔八大派武林人士,就学会了八大派武功,天牢第九层的不败顽童古三通,也是此理,吸了神侯送来的八大派之人,也学会了八大派武功。 所以,《吸功dàfǎ》的这一纳他人武学为己用的特性,简直如zuobiqi一般,将铁胆神侯和古三通的一身武功推到了一个极其骇人的地步。 想到这,他也理解了《吸功dàfǎ》利用率低的缘故,效用驳杂,不够纯粹。 戴道晋转过这些念头,想到了《金刚不坏神功》,果然如他当初所料,两者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 吸功dàfǎ能吸取精气神快速提高自身,有效弥补了金刚不坏神功极难修炼有成和没有修炼大成不能变身成金刚不坏身的缺点。 修炼金刚不坏神功则能将吸功dàfǎ吸取的精气神加以锤炼,净化排除吸取的精气神中的杂质等有害的东西,使自身的精气神纯净为自己打下坚实的基础,有效弥补了吸功dàfǎ过于快速提高修为导致根基不稳的缺点。 想到这,戴道晋起身回到床榻上,盘腿闭目调息。 《吸功dàfǎ》和《金刚不坏神功》的要旨,缓缓划过心头。 他想试一下,能否将这两门武学,合二为一。 或者,以《阴阳经》为基,借鉴《吸功dàfǎ》的特性,推演《阴阳经》的更高层次。 第三百一十四章 阴阳鱼儿 护龙山庄。 卧房内,神侯扭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睡美人,在外室里来回走着,眉头紧皱,显得有些急躁。 此时,上官海棠走了进来,见到这个场景,心中明白义父的急切。 安慰道:“义父,您不要太着急,曹正淳既然告诉你他要摆天香豆蔻宴,定然是以此相要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神侯负着双手,叹了口气,“义父怎么能不着急,天香豆蔻天下共有三颗,曹正淳说剩下的两颗都在他手里,若是真的如此的话,可以说素心的生死操于他手,此人深沉狡诈,义父怎么不担心。” 上官海棠默然,但仍是道:“曹正淳知道义父对素心姑娘极为看重,绝不敢拿这件事撒谎来蒙骗义父。” 神侯眼神冷然,“他敢,若他真敢骗本王,本王保证他活不下去。” 上官海棠见到义父眼中的杀机,心中也是一凛。 五天后,铁胆神侯终于是等不下去了,迟迟不见曹正淳过来邀请他赴宴,等不及的他,决定登门拜访。 铁胆神侯和上官海棠纵马来到了东厂,东厂门前仍是守卫森严。 那守卫见到来人,忙迎了上来,“参见神侯。” 神侯翻身下马,直接抬脚快步往府内走去,口中喝道:“曹正淳呢,让他来见本王。” 那守卫悄悄给同伴打了个手势,口中恭声道:“督主他现在正在休息,属下已经派人去请了,还请王爷稍后。” 上官海棠眼神一冷,“曹正淳算什么东西,竟然让神侯等他……” 神侯手一抬,止住了海棠的话语。 一行人急匆匆的走到了大堂,落座之后,自有下人奉茶。 另外一边,厂卫匆匆赶到曹正淳的住所,“咚咚咚” “进来。” 厂卫推门而入,站在门口躬身道:“启禀督主,铁胆神侯来访,另有玄字第一号上官海棠跟随,其神色匆匆,好像特别着急。” 原本盘腿坐在床榻上的曹正淳闻言,微微一愣,笑了笑,眼神微闪,低声道:“朱铁胆,真是高看了你。” 他的眼中,面对那女子的安危,铁胆神侯已经大失分寸,实在让他有些失望。 想了想,起身走到一旁,取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口中道:“过来。” 那厂卫闻言,忙走到曹正淳身边,抬头看去,眼神一惊,只见原本满头白丝的曹督主,此时却有一半头发变成了黑色,黑白相间的头发,配合着那双晶莹妖异的眸子,让他不敢多看,连忙低头待命。 曹正淳自然察觉到属下的异常,抚了抚垂在胸前的半黑不白的头发,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你将这盒子交给神侯,告诉他,本督主身体有恙,不便见客,这里面的东西正是他朝思暮想之物。” 那厂卫双手接过盒子,小心的捧在手里,低声道:“督主,可还有别的交代?” 曹正淳想了想,摆了摆手,“就这样说,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曹正淳待属下走后,默默站立思考了一会儿,右手一挥。 “嘭”房门又紧紧的闭上了。 那厂卫匆匆走到前厅,见到落座的神侯和上官海棠。 走上前拱了拱手:“神侯,督主他身体有恙,不便迎客,还望神侯勿要怪罪。” “大胆。”上官海棠这个时候作为神侯的下属,自然要出来说话。 神侯摆了摆手,眼神阴沉,面上笑容一片,”曹公公公务繁忙,却是劳心劳力,还是要好好休息啊。” 厂卫拱了拱手,“督主让属下将这个小盒子交给您,说您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神侯眼神一凝,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又重新合上,“曹公公可有别的话让你告诉本王?” 厂卫摇了摇头,“没有。” 铁胆神侯手里握着盒子,沉吟了下,站起身道:“既然曹公公身体不适,那本王就不多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海棠,我们走。” “恭送神侯。” 两人走出东厂,翻身上马后,神侯抬头看了眼东厂的牌匾,眸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官海棠道:“义父,曹正淳又想耍什么诡计,这盒子里的东西会不会有假?” 神侯沉声道:“有没有假,回去让赛华佗一看便知,走。” 一抖缰绳,马儿疾驰,往护龙山庄而去,海棠紧跟其后。 经过赛华佗和赛神农的检查后,天香豆蔻是真的,神侯急不可耐的将之给素心服下,后又用《吸功dàfǎ》吸出素心体内的寒气,素心终于醒来。 望着面前这个女子睁开的眼睛,神侯顿时觉得身上因为吸取寒气而发抖的身体,没有这么冷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素心,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神侯声音颤抖。 素心刚刚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人,抚着面前之人的脸颊,“无视,是你吗?” “是我。” “无视,你老了好多啊。” …… 天下第一庄,戴道晋的卧房内。 他盘腿打坐在床榻上,心神沉寂,体内的阴阳真气如大河,缓缓流动,却又藏着一股随时能爆发毁灭的力量,但此时阴阳真气的运转经脉路线,与之前略有不同,走了很多以前没有用到的脉络。 阴阳真气周而复始,最后又归于丹田。 丹田内,阴阳真气此时成太极图状,阴鱼和阳鱼相互衔接,追逐旋转不停,却又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循环往复,无始无极。 他此时心神一动,阴阳鱼儿顿时旋转速度陡然加快,阴阳相连的那条线上,突然微微裂开一道缝隙,形成了一个旋涡状的点,黑洞洞不可见底。 戴道晋双眼一睁,右手握爪,猛地向前虚抓。 紧闭的屋内,气流无风而自生,离他近三丈远的地方,一个圆凳“呼”的一声,似是受到了牵引一般,猛地向他飞来,最终停在他面前半丈处,悬空漂浮。 他眼神一闪,右手成爪状,慢慢虚握,五指收缩。 “吱……吱呀……嚓” 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只见半空中悬浮的圆凳,似是受到了无形大力挤压,慢慢断折、粉碎…… 最终,戴道晋轻轻放下右手。 “簌簌……” 地面上徒留一堆木屑。 。m. 第三百一十五章 饿狼 戴道晋低头望着那堆木屑,眼神思索,他借鉴了《吸功dàfǎ》中隔空吸功的特性,化入《阴阳经》内,用了几天的时间摸索,终于成功。 刚才他凌空吸摄并非是用了擒龙控鹤的功夫,而是单单就凭着阴阳真气隔空吸纳的特性,将那由实木制成,少说十多斤的圆凳吸附过来,又靠着强大的力量扭曲粉碎。 牛刀小试,霸道之处可见一斑。 此时无人可试,否则他还真想实验一下,能否将一个高手的精气神全部掠夺化为己用,成为自己成长的资粮,然后以《阴阳九转》进行精炼,将掠夺而来的精气神研磨纯化,吸纳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剩下的异种驳杂的能量,再以霸道的《琉璃玉身》点燃气血,统统化为肉身强化的能量,丝毫不浪费一点。 这可比《吸功dàfǎ》的粗糙利用要强的多,但依然有些地方不足,还需要他慢慢摸索,不断试验。 想到这,戴道晋不由略感无奈,他觉得自己的一身自创功夫,有点向魔道武功的方向发展了,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阴阳经》和《阴阳九转》乃是集他一身武学精华之大成,乃是他的武道根本。 他是以阴阳为基,乃是正宗的道家无上武功,邪魔外道怎么能与之相比,他心中这样想到。 只是相比道家传统的武功,循序渐进,淡泊宁静的特质,他跳出了樊笼,加入了勇猛精进的特点,精益求精罢了。 自我调节一番,戴道晋起身下床,走出房门。 外面阳光正好,很适合郊游。 他没有去郊游,别人倒是去了。 城外郊区的一处依山傍水之地,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空气清新自然,处于这个地方,整个人便不自觉的心情舒畅。 神侯本不觉得,不过见到身旁的这个女子笑意融融,他深沉的内心,也舒畅了不少,脸上也是笑意不断。 素心微笑着轻声道:“无视,你应该出来走走,公务归公务,却是要注意身体。” 神侯很高兴,只有眼前的这个女人才会关心他的身体健康,而非其他,笑道:“以前我自己一个人,没什么好游玩的,不过今后就不同了,有你陪我,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出来游玩,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着你。” 素心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朱无视伸手握住素心的双手,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她一辈子。 素心并非绝色佳人,姿色顶多中上,但却有着一种温婉贤淑的气质,让在外斗心斗智的神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很舒服,很安心。 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渴望将之留在自己身边。 另外一边传来追逐打闹之声,不用说,正是云罗郡主和郡马爷两位。 打闹一番,成是非跑了过来,看着素心嘻嘻笑道:“素心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不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啊。” 素心笑了笑,不知怎么的,对于这个小黄牌,她心中总是有种特别的情感,让她很是困惑,却又极是喜爱这个成是非,笑道:“你去玩吧,我在这看着你就好,不要玩的太疯,待会就吃饭了。” 成是非点了点头,又跑开了。 神侯笑道:“你和成是非关系很好?” 素心笑道:“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和这孩子感觉很投缘。” 神侯笑着点了点头。 …… 三天后,护龙山庄的书房内。 铁胆神侯看着手里的密信,眉头皱起,信是飞鹰传来的。 信中提到,曹正淳这段时间除了进宫侍奉皇帝之外,大部分时间都闭门不出,且将东厂的大小事务全权交给了大档头和飞鹰处理,锦衣卫的事物也撒手不管,由现在的指挥使处理事务。 这些手下畏惧曹正淳的手段,尽管不知道曹正淳到底想干什么,但却没人敢真的独断专行,都是处理好事情后,整理好统一送到东厂,由曹正淳过目。 生怕这是曹正淳试探他们的手段,事后找他们算账。 飞鹰是曹正淳的得力手下,知道的事情比较多,他发现这些东西送到东厂后,曹正淳并没有翻看过。 并且他将这几次见到曹正淳后,对其的一些变化,在密信中做了表述。 神侯皱着眉头,将手里的密信销毁后,心中呢喃:头发变黑,眼神可怕?曹正淳,你到底在干什么?练了什么功夫才会有如此变化? 神侯自然知道即使曹正淳从他手中拿到《吸功dàfǎ》,练了之后也不会有这种变化,他自己就是练《吸功dàfǎ》且到了最高层,没人比他更清楚。 这就说明,曹正淳练了一门极厉害的武功,这门武功可以使他有如此变化。 但将手中权力下放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嗜权如命的阉贼会放弃手中的权利? 铁胆神侯两道紧皱的眉头下,眼神幽深,心中不住思量,他很讨厌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默了半晌,神侯嘴角掀起,眼中精光隐现,低声道:“曹正淳,不管你想玩什么,本王接着就是。” 一个强大的人,从不畏惧。 不止神侯心中迷惑,曹大督主接下来的举动,也让皇帝慌了神。 两个月后。 书房内,皇帝听到曹正淳的话,惊愕的站起身来,“曹公公,你说什么?” 此时的曹正淳,仍是一身督主官服,满头的乌发披肩,晶莹的眼眸神光流转,摄人心魄,面颊白皙犹如玉色,有种妖异的魔力。 曹正淳拱了拱手,声音柔和,没了往日的尖细阴沉,如春风化雨,“皇上,奴才今日深感身体老迈,统领东厂和锦衣卫,却是大耗心神,所以恳请皇上另择贤能,接管东厂和锦衣卫。” 皇帝经常见到曹正淳,又非练武之人,并没有觉得曹正淳外在的变化,太过突兀,但他不是傻子,也能看得出对方的精神状态好的不能再好了,因此对他口中的托辞大为不满,觉的这老家伙实在愚弄自己。 莫不是以退为进? 皇帝神色一沉,不满道:“曹公公说的哪里话,朕观曹公公身体依然健康,怎么会有老迈一说,朝廷正是需要曹公公这般忠君爱国之人位列朝堂。” 走了你这头饿狼,谁来制衡另外一头猛虎? 。m. 第三百一十六章 第三颗天香豆蔻 若是以往,听到皇帝如此称赞自己,曹正淳嘴上还要谦虚一番,但此时听了,只是面上轻笑,柔声道:“皇上,奴才一个残缺之人,加上……” 皇帝站起身来,摆手道:“好了,无需多说。” 绕过御案,走到曹正淳身前,“曹公公应该是这段时间被东厂和锦衣卫的诸多事物累到了,这样吧,给你放几天假,曹公公好好休息几天,至于东厂和锦衣卫先由下面的那些奴才顶着,等你回来,仍由你掌管。” 曹正淳略默,躬身道:“奴才领旨。” 皇帝这才露出笑脸,点了点头。 曹正淳候到一边,双目微阖,他浸淫官场几十年,对朝廷的各个派系了如指掌,前不久,心态改变之后,跳出局外,再看朝廷局势,更是洞若观火。 他自然明白皇帝对他的请辞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若是他真退了,护龙山庄那位忠肝义胆的铁胆神侯,恐怕会令今上睡不着觉了。 他以前一直觉得,皇帝拿自己压制铁胆神侯,反过来同样用朱铁胆来制衡自己。 前不久,他才明白,皇帝、神侯、他自己,三者相互制衡,处在一个平衡的点上,这样的状态下,局面平稳,这才是皇帝所希望看到的。 三者之中,不管是哪一方坐大,另外两方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且,别看曹正淳朝野间声名狼藉,铁胆神侯却忠肝义胆闻名,皇帝其实心里更加倾向于曹正淳,对于那个一副忠臣像的神侯更为猜忌。 毕竟,太监最多祸权乱政,但做不了皇帝。 如今,曹正淳突然要卸去东厂和锦衣卫的担子,无异于打破了这个平衡,这是羽翼未丰的年轻皇帝不想看到的,故而态度颇为强硬的驳回了曹正淳的请辞。 …… 当晚,护龙山庄,灯火通明。 书房内,铁胆神侯正伏案用笔勾画着着什么。 半晌,停笔,吹干。 将笔放好,神侯出声道:“说。” 不知何时,书房阴暗的角落处,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那儿,等候着。 听到神侯发问,黑衣人略显生硬的声音响起,语调平缓,似乎不掺杂丝毫感情,讲述的正是今天白天,皇帝和曹正淳二人的交谈之语,一字不漏。 黑衣人说完,便隐身而去。 铁胆神侯听完,并没什么反应,拿出一张宣纸铺在书桌上,执笔蘸墨,顿了一下,随后笔走龙蛇,一个大大的“忠”字,跃然纸上,楷书书就,雄浑大气。 搁笔后,神侯低头看着这个字,想到刚才属下的密报,眼神莫名,他有些想不通,曹正淳竟然真的去请辞,放弃手中的权利。 抬头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起疑,难道是皇帝和曹正淳联手使计?想到这,他摇了摇头,他那皇侄儿,虽非聪明绝顶,但绝不愚笨,不会做这种与虎谋皮的事。 神侯叹了口气,低声道:“曹正淳啊曹正淳,本王却是猜不透你了。” 随即,他又想到了第三颗天香豆蔻还在曹正淳手里,知道此人一定还会主动找上自己,离素心醒来的一年之期,时间不多了。 想到素心,前几日问了他古三通的事情,他眼神微沉,面颊绷起。 …… 此时抬头望月的,除了铁胆神侯之外,天下第一庄还有一位。 戴道晋此时躺在房顶上,望着清冷的圆月,身旁的两个酒坛放在那里,还未开封,眼神怔怔,有些愣神。 “砰”脚步轻响。 戴道晋回过神来,扭头看向来人,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上官兄。” 海棠苦笑,“戴兄就不要取笑我了,海棠不相信以戴兄的眼力,看不出海棠的女儿身。” 戴道晋哈哈一笑,“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这人生的酸甜苦辣,总是不会管你是男是女的。” 海棠点了点头,看到其身旁的酒坛,笑道:“戴兄这是喝酒赏月?” 戴道晋笑道:“我本来约了天下第一琴师山乐天,谁知他放我鸽子。” “额,不知何为放你鸽子?”海棠疑惑。 “嗯,就是鸽子飞了,然后就没了,哎呀,就是人没来,爽约的意思。” “戴兄的这个说发倒是新奇。” 戴道晋岔开话题,不想在鸽子这个话题上多说,看了眼海棠,雾蒙蒙的清冷月光下,一袭白衣,风儿吹起衣衫,唇红齿白的俏脸,却是是个佳人。 他收回目光,抬头望月,淡淡道:“怎么?有心事?” 海棠略默,随即道:“戴兄,借你的酒一用。” 戴道晋随手一捞,扔向对方。 海棠接住酒坛,扒开塞子,昂首喝了一口,登时俏脸染了一层绯色。 她也坐在屋顶上,望着月亮,轻声道:“戴兄,我实在不知道与何人说,今日碰巧,便与你说了吧,前几日,一刀他……他说喜欢我,我有些惊讶……” 海棠眼睛水润,面带喜意:“他刀拿的稳,那句话却好似费尽了浑身力气。” 一会儿后,又喝了口酒:“可今日白天,义父又给我说,万三千曾向他提亲,要娶我为妻,义父问我意下如何,我能怎么说,我看的出来,义父是希望我嫁给万三千的,毕竟天下第一庄和护龙山庄的情报网,都要依靠万三千的财力支持。” 说道这,她又灌了几口酒,嘴巴嘟嘟囔囔的说了好多。 酒也喝了好多。 海棠再次抬起酒坛喝的时候,发现已经见底了,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扭头看去,却见对方已经闭目睡着了,不由笑了笑,轻轻将酒坛放下,纵身跃下屋顶,回去了。 待其走后,戴道晋睁开双眼,望了望月亮,伸了个懒腰,也下了屋顶,钻回屋里休息了。 …… 时间如流水,距离一年之期还剩一个月的时间了。 素心微笑的看着正在打闹的成是非和云罗,眼中满是疼惜和慈爱。 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性格顽皮的孩子,正是她和古三通的儿子,她时常感谢老天爷,再她不多的时间里,将她的儿子送到了她的身边,但她又有些贪心,想要多陪自己的孩儿一段时间。 她面带笑意的盯着成是非,突然脑袋一晕,身子晃了晃。 那边的成是非看到,立马窜了过来,抚着素心道:“干娘,你怎么了?” 云罗也关心道:“干婆婆,你没事?” 素心缓和了一下,笑着安慰道:“没事,可能是站的有些久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云罗却道:“不对啊,干婆婆,您服用第二颗天香豆蔻快一年了,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素心神色一暗。 成是非有些难受,斥了云罗一句:“你不要瞎说,干娘一定会没事的,一定可以找到第三颗天香豆蔻的。” 云罗马上附和道:“对啊对啊。” 此事,终究被神侯知道了,待神医赛华佗诊治过后,果然是天香豆蔻的原因。 时间快到了。 神侯望着素心,坚定道:“素心,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还要为我们举行盛大的婚礼呢。” 素心笑了笑,脸色有些疲惫。 神侯道:“你先休息。” 走出房间,神侯脸色一变,冷肃异常,沉声道:“没时间了,明日本王便去找曹正淳,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本王一定要得到第三颗天香豆蔻,救活素心。” 旁边的上官海棠和成是非、云罗等人,点了点头。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分生死 东厂,这些日子,曹正淳深居简出。 每日间,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几乎从不走出自己的院子,沐浴清身,打坐修炼。 果然如皇帝所说,东厂和锦衣卫的事务,都有下面的人代劳,只不过事务处理完之后,没有再向东厂送来,而是送到了皇帝的面前,让皇帝御览。 这件事,曹正淳是知道的,并没有说什么。 手下人见自家督主默认,自然不敢说什么,自此所有卷宗开始送往宫中。 这一天,曹正淳手持长剑,站在小院中,院子的角落里,栽了一片大红牡丹,娇艳异常,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花儿的。 低头看着手里的长剑,剑身灰扑扑的,就是普通的制式百炼长剑,虽然也算利器,但却非什么神兵,曹正淳眸光流动,伸出素白干净的右手,缓缓将长剑拔出。 “……锵” 仍掉剑鞘,随手挽了个剑花,寒光烁烁。 步法运使间,身影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只见到一个模糊的残影,在小院中如光影一般闪烁,空气中不时传来嗤嗤之声。 那是剑气纵横间,划破空气之声。 到最后,剑气越来越密集,嗤嗤之声汇聚,嗡嗡的,使人听了忍不住想到那种锋寒,忍不住心中发冷。 一会儿后,小院中再无其他,只剩下凌冽如水的剑光,布满整个小院,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若是此时有一个人,走进这小院,恐怕会在瞬息之间,被绞成肉末。 身影顿住,剑光也缓缓消失。 曹正淳随手摄来剑鞘,还剑归鞘。 由于身份所致,他原本是不用剑的,但此时却没有一人敢小觑长剑在手的曹大督主。 “簌簌” 原本角落的几株绿竹,此刻被风吹过,化为绿色的粉末随风而逝,小院中间的石桌和四个石凳,也坍塌成一堆石屑。 唯独角落中的那一片牡丹花儿,仍娇艳的开着,随风颤动,完好无损。 “来人。”曹正淳道。 小院外的厂卫走了进来,躬身道:“督主。” 曹正淳转身进了屋子,“将院子收拾一下。” “是,督主。” 就在手拿长剑的曹正淳抬脚进屋时,一个厂卫急匆匆走进院子,恭声道:“禀告督主,铁胆神侯来访。” 曹正淳顿足,转过身来,眼神一闪,轻笑自语道:“等不及了?也好,我也正想找你呢。” 随手将长剑扔给厂卫,抬脚走出小院,往前厅走去。 身后厂卫忙接住长剑,捧在手里,紧跟其后。 穿过走廊,没多久,便到了前厅。 曹正淳抬脚进了屋,才施施然拱手道:“王爷大驾光临,正淳未能及时相迎,还望王爷恕罪。” 铁胆神侯望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眼神微眯,一个高手,往往能感应一个人的气机变化,这些日子,曹正淳深居简出,他已经很久没有其碰面了。 此次见面,他心中略受震动,他发现曹正淳的精气神宛若换了一个人,气势虽仍如以往那般,但却更为沉凝,且其精气神之足,竟能令华发变黑,可见是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 眼神莫名,神侯起身微笑道:“曹公公客气了,听闻皇上下旨,曹公公处理公务致使身体劳累,特批曹公公安心休养,足见曹公公简在帝心,这次本王因此私事,冒然来打扰曹公公,还望公公不要介意。” 曹正淳似是没发现神侯的眼神变化,笑着摆手道:“神侯请坐。” 双方落座后,曹正淳柔声道:“王爷此来,不知是有何事?” 神侯顿了下,沉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本王此来,正是为了曹公公手中的第三颗天香豆蔻。” 曹正淳哎呦一声,面色却是未变,笑道:“看我这记性,却是忘记了素心姑娘的一年之期,实在是我的过错,不过……” 神侯眼神一凛,“天香豆蔻珍贵异常,自然不能让曹公公白白吃亏,有什么条件,曹公公尽管提,本王都尽全力满足。” 曹正淳神色诡秘,意味深长道:“王爷,真的什么条件都答应?” 神侯不傻,怎么可能应下这话,沉声道:“若是本王能办到,而又不违背良心道义的事,自无不可。” “若是我要你,向皇帝请辞,卸去护龙山庄的神侯之职,你可愿意?”曹正淳道。 神侯面色一变,看了眼曹正淳,“曹公公莫不是在和本王开玩笑,本王掌控护龙山庄,护佑大明,乃是先帝特旨御批,怎敢随意请辞。” 曹正淳哈哈一笑,“王爷莫急,正淳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神侯却面无表情,一点笑意都没有。 曹正淳脸色一肃,凝声道:“王爷若是想得到第三颗天香豆蔻也不难,只要了了正淳一个心愿就可以。” “什么心愿?” 曹正淳站起身来,转身望着外面,徐徐道:“自我掌管东厂和锦衣卫以来,王爷处处和我过不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心知肚明罢了,不得不如此,但仇怨就是仇怨,梁子也已经结下。” 转过身来,兰花指指着铁胆神侯,嘿声道:“都说王爷的武功深不可测,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我的武功厉害,还是你朱铁胆的武功更强?” 神侯面上浮现淡淡笑意,起身看着他,也丝毫不介意他的无礼,“你一年的时间,深居简出,潜心修炼,为的就是这个吧?” “不错,我的要求是要你真真正正的和我打一场。”曹正淳道。 神侯仍是笑意不改,对于武功,他向来极度自信,从未将天下人放在眼里。 这是一种俯视,一种极度强大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甚至可以说是蔑视,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人可以做自己的对手。 没人能打败他,柳生十兵卫不行,曹正淳也不行! 尽管他或许是练了什么了不得的武功,有了如此变化,但不行就是不行。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看的。 曹正淳读懂了神侯的眼神,白皙的脸颊一抖,心中怒极,眼神中闪过一丝红芒,面色却是不变,他讨厌这种眼神。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曹正淳眼神暴戾,却面带笑意,柔声道:“三天后,城郊寿谷山,争高下,分生死。” 神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吐声道:“好。” 说完,转身离开。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变化 入夜,曹正淳于卧室之中,盘腿坐于榻上。 双目微阖,体内葵花真气汨汨流转,氤氤氲氲,澄明寂然。 “天人化生……” 脑海中那东方不败的手稿,经验心得缓缓划过心头,练虚灵涤荡浑浊,气者命之主,形者体之用,天地可逆转,阴阳互化,人亦有男女互化之道,故性与天同道,命与人同欲,命合于性。 日者,擅乾德之光以著乎外,月体坤而用乾,承乎阳尔。 阴阳交育而神明生。 体内的葵花真气,犹如沸腾之水,顺着经脉游走,运使大周天,曹正淳整个人此时周身皮肤,散发着蒙蒙玉色,整个人的气质和刚刚截然不同。 同时,头上热气升腾,明显是体内真气运转到极致。 …… 护龙山庄,护龙堂内。 铁胆神侯将事情一一给众人说了。 素心担忧道:“无视,我听非儿说,那位曹公公武功高强,我有些担心,要不别去了。” 神侯还没说话,海棠则笑道:“素心姑娘放心,曹贼的武功虽高,但绝不是义父的对手。” 铁胆神侯笑了笑,安慰道:“素心,你不用担心,我一定将第三颗天香豆蔻给你拿回来。” 素心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但眉宇间的忧虑却没有褪去。 成是非此时也走到素心身边,大声道:“干娘放心,那曹阉狗绝不会是神侯的对手,到时候非儿也去,会帮你看着神侯的。“ 素心笑了笑,点了点头。 在场的众人,除了素心因为不会武功而担心之外,没有人认为铁胆神侯打不过曹正淳。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天,城郊寿谷山。 艳阳高照,天气正好。 铁胆神侯负手而立,护龙山庄的众人,站在不远处的山腰处观看,素心并没有来,来得有上官海棠、归海一刀和成是非云罗。 等了一会儿,成是非挠了挠头,有些不耐烦道:“曹阉狗怎么还不来?” 云罗拉着成是非的胳膊,说道:“会不会是害怕,不来了?” 归海一刀眼神一凛,低声道:“来了。” 成是非和云罗嚷道:“哪里?哪里?” 众人向那平台处看去,只见远处,一道红影闪烁,几个呼吸间便跨过了几个山头,瞬息而至,拉出道道残影。 残影消失,来人止步于身后面前十丈左右。 成是非看到来人的装扮,顿时瞪大眼睛,磕磕巴巴道:“这……这……这是曹……曹正淳?”不知看到了什么,竟连口头禅曹阉狗也忘记叫了。 云罗也愣了一会,不确定道:“应该……不是吧?” 上官海棠和归海一刀相视一眼,脸色怪异。 铁胆神侯却是神色一凝,心中陡然一紧,只见此时的曹正淳,体型缩水了不止一点,原本的曹正淳虽是阉人,但却是身材高大,尽管擦脂抹粉,亦仍是喉结凸出的男子面相。 可此时,他的体型却是比三天之前瘦削了许多,喉结也消失不见,一袭大红衣衫,手持长剑,静静的站在那儿,似笑非笑的望着铁胆神侯。 眼神中精芒若隐若现,神光流转间,整个人给人一种男女莫辨的诡异之感。 神侯眉头略皱,望着面前的红色身影,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怎么三日的时间,变成了这幅模样? 见其面色变化,曹正淳柔声笑道:“怎么样?我今日出门之前,不知怎么的,选了这件衣衫,初时我也有些不适,但对着铜镜,竟是越看心中越喜欢,所以便穿来了。” “毕竟,面对你这样的对手,我要处于一个最佳状态才是,喜悦的心情也是让我实力完全发挥的条件。” 神侯略默,突然道:“很好。” 也不知是说曹正淳的衣衫很好,还是其对这场打斗的重视态度,让他称赞。 曹正淳淡淡的笑了笑,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站立的几人,点了点头。 成是非四人面面相觑。 曹正淳扭过头,慢慢拔出长剑,扔掉剑鞘。 剑指神侯。 “朱铁胆,来吧。” 神侯静静道:“你何时用剑了?” 曹正淳微笑道:“最近,刚学会不久,剑名辟邪……” 话音刚落,人已消失。 红色身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神侯的后方,剑尖剑气吞吐,刺向神侯的后心。 “轰” 神侯周身护体罡气,无形而有质的气墙,阻挡了锋利的剑尖。 剑尖止步在后心三寸处,剑身收到大力挤压,弯曲。 红色身影,再次消失。 “叮” “叮” “叮” …… 在成是非等人看来,一个红色的身影,围着神侯身体的前后左右还有头顶,不住的挥洒剑气,剑气和神侯的护体罡气碰撞,竟发出金铁相交之声。 几人皱眉,发现事情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本来以为神侯打败曹正淳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此时却好似出了一些变故,他们的武功都不弱,自然看的出曹正淳的身法速度在神侯之上。 正担忧着,突然一声脆响。 曹正淳身影停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柄,却是长剑经不住长时间的内力加持和碰撞,达到极限,崩碎了。 叹了口气,随手扔掉手中的剑柄,笑着看向铁胆神侯。 神侯此时收起护体罡气,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一抹凝重,沉声道:“好剑法。” 随后,身子疾掠,瞬息而至,一掌拍向曹正淳的面门。 劲风铺面,吹得曹正淳的满头乌发后扬。 没了长剑,曹正淳并不在意,见拍来的一掌临身,陡然消失,出现在神侯的身侧,五指聚拢,无声无息的点向神侯的腰眼。 神侯右手回撤,握拳击出。 “嘭” 两人拳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随后,两人皆使出了各自的绝学,拳掌腿法,相互碰撞,两道身影如影随形,几乎交缠到了一起,周身气流狂卷,飞沙走石,恍如遮天蔽日,让旁边的人看不清晰。 “砰” 两人分离,神侯心知,今时今日的曹正淳,在身法速度上,绝对超过自己,眼神一闪,有了决断。 顿时体内真气如大河奔涌,沿着一种奇异的轨迹运行。 右手聚指成爪,摇摇指向那道红色身影。 “吸功dàfǎ。” 曹正淳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自己的前方而来,似是覆盖了这方天地一般,身法运转也迟滞起来,顿时心中静气凝神,澄明寂然,hunyuán如一。 第三百一十九章 归宿 同时,曹正淳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 但即使如此,面对《吸功dàfǎ》的强大吸力,他整个人犹如出在风眼之中,不住被往前拉扯。 两只脚如犁一般,划出两条深沟。 铁胆神侯见了,眼中厉色一闪,《吸功dàfǎ》的吸力陡然消失。 曹正淳一时没有准备,身子晃了晃。 突然,一只罡气缭绕的手掌,出现在面前,拍向自己。 曹正淳仓促之间,忙抬起手掌抵挡。 “噗” 一股大力袭来,犹如一柄大锤砸在胸口,红色身影吐血而归。 神侯右手一伸,《吸功dàfǎ》再次发动。 此时,受伤的曹正淳来无法保持心神空明、hunyuán如一的状态,再也抵挡不了吸功dàfǎ的吸力,顿时整个人瞬间被吸扯到了跟前。 《吸功dàfǎ》的强大吸力,卷起气流狂飙,力场扭曲,竟使得光线发生模糊之感。 在成是非等人看来,两人的身影犹如重合到了一起。 “啊”,突然一声惨叫响起。 上官海棠等人心中一紧,听出这是神侯的声音,急忙纵身前掠,往二人交手之处跑去。 过了半晌,尘埃落下,劲风消失,天地间归于平静。 曹正淳浑身瘫软的躺在地上,胸口不住的起伏,眼神诡异,面带笑意的看着站在身前的人。 铁胆神侯站在他面前,脸色铁青的看着他。 上官海棠等人来到近前,看到神侯的样子,大惊失色。 “义父……” 神侯猛地一抬手,止住了海棠的话,摸了摸眼角,感受着左眼不断传来的剧痛,也不顾眼中不断渗出的鲜血,狠狠拔出左眼中的东西,那是一根绣花针,剩余的独眼,森冷的望着地上的曹正淳,道:“交出第三颗天香豆蔻,我给你一个痛快。” “咳咳。”曹正淳咳了几声,嘴角溢血不止,面色惨白,但仍止不住笑意,最终演变为大笑,“哈哈哈……” “朱铁胆啊朱铁胆,我们斗了一辈子,到头来,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样?瞎了一只眼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没关系,你的余生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体会这种感觉的。” 神侯的右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之色,淡淡道:“再说一次,交出第三颗天香豆蔻,我给你一个痛快。” 曹正淳笑了笑,带着一丝戏谑和得意,“朱铁胆,纵你计谋如海,城府深沉,却还是被我耍的团团转罢了,哈哈……”帝倾仙颜 神侯面色微变,怒吼道:“快点把第三颗天香豆蔻教出来。” 曹正淳很喜欢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半晌才吃吃笑道:“第三颗天香豆蔻就在……” 神侯包括上官海棠等人也是紧盯着他,等待着他的话。 曹正淳扫了众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笑道:“……在它该在的地方。” 上官海棠问道:“到底在哪?” “咳咳。”曹正淳咳嗽了几声,面色轻松,笑道:“我也不知道它在哪,因为我手中根本就没有第三颗天香豆蔻,朱铁胆,我骗你的。” 神侯面色紧绷,大吼一声,“你找死。” 气势陡升,拳头砸向曹正淳的脑袋。 曹正淳面色一狞,体内仅剩的一丝葵花真气运使,抬手剑指点向自己的心口。 “嗤” “就是死,我曹正淳也不能死在你朱铁胆手中。” 铁胆神侯望着缓缓歪倒的曹正淳,心中怒极,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脸色铁青,配上其左眼的一道血痕,异常可怖。 曹正淳的双眼仍未闭合,盯着前方,好似带着讥笑。 铁胆神侯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静默无声。 上官海棠小心的道:“义父……” 神侯回过神来,看了众人一眼,那独留的右眼,一片赤红,犹如厉鬼。 这个眼神让成是非等人心中发寒,云罗更是身子一抖,拉着成是非的手,躲在其身后。 神侯扭过头去,望着地上的曹正淳,话语犹如从喉咙深处一个一个字往外冒,牙齿吱吱作响,声音嘶哑道:“把他剁碎了喂狗。” 说完,转身离开。 剩下的人相视一眼,有地头看了看曹正淳的尸首。 上官海棠望着远去的神侯背影,眼中闪过担忧之色。 云罗小声问道:“真的要剁碎了喂狗啊?” 成是非皱了皱眉,“人都死了,什么仇怨也都该消了,不用这么狠吧。” “是啊,何必这么狠呢。”一个声音道。 几人大惊,有人到了他们跟前,他们却不知道。无敌女配系统:男神快来 归海一刀更是刀身出了一半,眼神凌厉锋寒,望着来人。 成是非看到来人,惊疑道:“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当初告诉他《金刚不坏神功》可以无限使用的那个壮汉,也就是戴道晋的另一个马甲。 上官海棠也道:“你怎么来了?” 戴道晋指了指地上的尸首,“来给人收尸。” “不行。”上官海棠拒绝,“尸体要待会护龙山庄。” 戴道晋面色不变,“正如成是非所说,不管什么仇怨,人死如灯灭,都该烟消云散了。” 归海一刀听了一会儿,明白这人随和海棠等人认识,但关系却不是朋友,顿时冷声道:“散不散,不是你说的算的。”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归海一刀,你若是练了《雄霸天下》和《阿鼻道三刀》,或许还可以有底气说这话,现在的你,不行。” “好了,我不想和你们动手,让开。” 成是非听了,身子条件反射一般让到一般,云罗也是。 归海一刀脸色一沉,“锵”的一声,就要拔刀,但刀身还未完全出鞘,一只大手便瞬间抓住了刀柄,连同他的右手,往下一按,半截刀身又插回了刀鞘。 动作间,戴道晋看向上官海棠,道:“你应该拦着他。” 上官海棠闻言,立马站在一刀面前,防止一刀出手,也防止戴道晋出手伤他。 戴道晋笑了笑,走到曹正淳身边,捞起他的尸首,疾掠而去。 …… 五天后,距离京城六百多里的一处村落的后山处。 多了一个坟包。 坟包是新的,墓碑也是新的,上书“曹安之墓。” 戴道晋负手而立,站在墓前,“尘归尘,土归土,我查了大内的卷宗,知道你老家是在这里的,也算是让你落叶归根。” “我们合作了一把,也算是有点交情,救你也是随手之事。” “但你却未必愿意,你和他是天生宿敌,也该有个了断,输了身死,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苟延残喘才没有任何意义,慢慢老死非你之愿。” “你把他变成了残废,又戏耍了他,死了也是高兴得意的。” 戴道晋抬头望着远方,即将落山的太阳,晚霞映的半边天,红彤彤的,像血一样红。 眯着眼睛,低声道:“速成的天人化生,到底是不行。” 第三百二十章 杀一个人 铁胆神侯回到护龙山庄,并没有大张旗鼓。 先是让上官海棠叫来天下第一神医赛华佗和赛神农,为他诊治。 确诊的情况很不乐观,赛华佗言道,若非神侯内力深厚,及时察觉,没有让那绣花针透过眼睛,穿入脑袋,不然恐怕会当场毙命。 但这绣花针附带的诡异真气,却直接损毁了神侯的左眼。 众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神侯以后就只有一只眼睛了。 铁胆神侯当时听完,面无表情,只是对众人淡淡道:“记住,不要告诉素心。” 众人自然听命。 随后,神侯扭头看着赛华佗道:“看不见不要紧,能否做到外观上和右眼看不出分别?” 赛华佗犹豫了下,拱手道:“回禀神侯,若只是寻常绣花针也便罢了,但这绣花针附着了曹正淳那诡异的真气,已经将眼球全部损坏,时间长了,恐怕会萎缩坏死,若是为了将来着想,还是摘除的好。” 神侯面皮一抖,默然无语,半晌才出声道:“可否换一只眼睛?” 赛华佗二人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 …… 没了一只眼睛,不是别的东西,想藏也藏不住。 不久之后,素心便知道了。 望着面前这个无声流泪的温婉女子,朱无视终于笑了,这是他自和曹正淳一战丢了一只眼睛后,第一次笑。 谁说女人的眼泪没用,若是没用,只能说你为之哭泣的男人并没有那么在乎你。 神侯抬手擦拭掉素心脸上的泪珠,但却擦不完,越擦越多。 素心右手抬起,小心翼翼的轻抚了那用眼罩遮住的左眼,心中极为愧疚。 “都是我,若不是为了我,为了那第三颗天香豆蔻,你也不会和那曹正淳打架,更不会丢了这一只眼睛……” 素心还要再说,便被神侯的手指止住了。 神侯望着仍流泪的女子,微笑道:“为了你,莫说是一只眼睛,便是我的这条命丢了,也值得。” 泪水蒙住了双眼,素心靠在神侯的怀中,想到成是非,心中更是难受,嘴中呢喃道:“不值得……不值得……” 神侯紧紧的抱住,心中轻声道:值得。 朱无视乃朝廷要员,又是护龙山庄的掌舵人,总是要上朝的。 他瞎了一只眼睛,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至于他杀了曹正淳一事,自然有一系列罪证,足以证明曹正淳乃是罪该万死,又因抗命而被神侯斩杀。 皇帝和满朝文武大臣自然没什么异议,也都默认了他的说辞。 只是高坐龙椅的皇帝,看着下方大殿中的独眼皇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随即又被忧虑取代。 丢了一只眼睛的朱无视,有何颜面谋朝篡位,要做个独眼皇帝吗?有何威仪? 虽如此,但皇帝想到接下来的日子,曹正淳已死,自己要独自面对这头猛虎,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猛虎,依然还是猛虎,或许……会变得更加凶恶! …… 素心最近精神越来越差了,总是嗜睡。 铁胆神侯的脾气也越来越差,命人找到了所有有关天香豆蔻的卷宗,仔仔细细的查看。 到最后,终于查到了云罗郡主的头上。 第三颗天香豆蔻顺利找到,素心的生命终于得到延续。 戴道晋虽窝在天下第一庄,对这些消息倒也清楚,心中偶尔也感叹,朱无视真的是痴情种,原本城府深沉,智谋如海的一个人物,成就一番事业本不在话下,但唯独对素心的感情,让他有了弱点,也更加使得这个人别具魅力。 枭雄一般的人物,却依然难过美人关。 若非素心,皇帝算个屁,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整个天下对他来说也是唾手可得。 但最让戴道晋蛋疼的是,如此人物,若是心慕爱恋的女人是一代奇女子也就罢了,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朝三暮四,游走于两个男人之间,还给他带了顶帽子。 但神侯却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下去,仍是不变初心。 这两个男人还是天下最顶尖的两个。 戴道晋很是好奇,这女人是有多大的魅力,让神侯如此着迷。 说起来,戴道晋所在天下第一庄和护龙山庄不远,自素心苏醒这一年来,他还真未见过这个女子。 闲来无事,正要出去,却因为一个人的到访而停下了。 相对而坐,戴道晋望着面前的这个许久未见的男人。 “你怎么想到来找我?飘絮呢?” 来人正是柳生但马守,他听到戴道晋的问话,脸色微沉,“别给我提她。” 戴道晋诧异,“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柳生但马守略默,“她去了蛇岛。” “蛇岛?去找雪姬了吗?” 柳生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本想好好训练她,为神侯做事,她却跑到了蛇岛,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戴道晋听了,神色怪异道:“你的意思是说飘絮和雪姬天涯他们一起在蛇岛,生活了一年多了?” 柳生但马守沉默,没有说话。 戴道晋砸了咂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随后问道:“你来找我不会是单单告诉我这件事吧?” 柳生但马守神色一肃,“自然不是,你可还记得和神侯的约定?” 戴道晋点了点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曾经答应为神侯做三件事。 柳生但马守见他点头,说道:“他要推翻如今大明的皇帝,自己来做那个位置,猜测下面的人会反对他,神侯特意派我来给你说,让你从今天开始,入住护龙山庄,随时以策万全。” 戴道晋故作惊讶,随后面色恢复平静,点了点头:“这种事,多小心都不为过,可以,我这便去护龙山庄。” 柳生阻止道:“先不急,在去护龙山庄之前,神侯让你去先解决一个人,拿到一样东西。” 戴道晋问道:“是谁?拿什么东西?” 柳生但马守看了他一眼,“这人便是大明最富有的人,万三千,杀了他,拿到他手中的百宝箱。” 戴道晋眼神一动,却是想到了四个人。 “万三千的行踪,神侯会派人通知你。” 第三百二十一章 魅影神功 该来的总会来,先帝的旨意却是没那么好推翻的,神侯要娶素心为妻,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神侯的性格变化,也引得护龙山庄的人暗暗震惊。 天下第一庄,戴道晋看着手中的纸张,上面写的正是大明富可敌国的万三千的隐秘藏身地。 随手一抖,纸屑簌簌。 戴道晋走到墙边,抚摸了一下黑色刀鞘,随后拿在手中,转身出门。 …… 在地下近八米深的地方,戴道晋脚步轻盈,无声无息的顺着通道,往前走着。 身前之人侧身领路,没多久,便出了通道。 眼前豁然开朗,以戴道晋的见识,也不禁为眼前的这一幕,暗暗惊讶。 犹如地下宫殿,富丽堂皇,极尽奢华之能事。 脚下的地毯一直延续到宫殿门口,大道两边,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若非看不到太阳,戴道晋几乎以为还在陆地上。 那万三千的仆人侧身摆手道:“请。” 戴道晋微笑点头,“多谢。” 在仆人的带领下,戴道晋走进了宫殿之内,万三千已经在等着了。 戴道晋微笑道:“有劳万大官人等候了。” 万三千体态微胖,白皙的胖脸上总是面带微笑,任谁也不会对这样的一个人生出恶感,他看着戴道晋道:“神侯传信给我说,有要事要告知与我,我不敢耽搁,便提前在这等你。”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神侯确实有要事找你帮忙。” 万三千笑道:“请说。” 戴道晋并没有直接动手,反而问了一个问题:“万大官人是否认识一个人?” 万三千疑惑道:“是谁?” “沈富,沈万三。” 万三千眼神一闪,“当然认识,大明开国之初的一代豪商,听闻其曾经帮助过我大明开国太祖,有从龙之功。” 戴道晋点头笑道:“是啊,从龙之功,若是来日神侯得登大宝,万大官人也如当初的沈万三一般,也是从龙之功啊。” 万三千笑了笑,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警惕。 戴道晋似是没察觉,右手抚了抚刀身,笑道:“万大官人可知那沈万三最后下场如何?” 万三千面上的笑容淡去,感受到了危险,“还请大人回禀神侯,万三千虽愚笨,却不会如沈富那般,不知尊卑,定然以神侯马首是瞻,任凭驱策。” 戴道晋摇了摇头,“不用了,神侯已经决定自取了,交出百宝箱,我给你一个痛快。” 万三千脸色难看,“我已经答应资助神侯了,为何还要如此?” 戴道晋淡淡道:“一个人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若是还不低调行事,好好保护自己,那和一头待宰的肥猪有什么区别?” 万三千眼神微冷,冷声道:“阁下想要杀我却是没那么简单,便是铁胆神侯亲自来,也不敢说拿得下我。” 戴道晋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湘西四鬼嘛。” “赶紧让他们出来吧,不然可就没机会了。” 万三千消息渠道极广,自然认得这人在天下第一庄出现过,不过却不认为,此人能破了湘西四鬼的武功。 他后退一步,顿时破空声响起,大殿内,犹如鬼影一般,四个全身裹在黑衣里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内,站在万三千身前。 “噗” 戴道晋随手将长刀一甩,长刀瞬间没入旁边的大理石柱半截,发出噗的一声,似乎那不是坚硬的大理石,而是腐土一般。 他手中动作,口中轻声道:“湘西四鬼,四胞兄弟,心意相通,所练《魅影神功》,寓守为击,号称任何人被缠住,都无法挣脱,不管对手用什么功夫,都会被化解,消失于无形,谓之打不死的湘西四鬼。“ “呵呵,我怎么就不信呢!” “都能化解?我来试试!” 戴道晋脚步向前,湘西四鬼却是黑巾蒙面,也看不到什么表情。 湘西四鬼不动,戴道晋却动了,脚下一滑,身子一闪,瞬间来到四人面前,右手猛地握拳。 “轰” 一声炸响,掌心的气流瞬间被挤压出来,犹如雷鸣。 右拳挟着大力砸向湘西四鬼中的一个,他并没有动用阴阳真气,就只是**的力量。 湘西四鬼身影幻动,四人同时抬手聚掌击出,顿时漫天掌影。 “砰……” “咦” 戴道晋轻咦一声,眼神诧异,他刚刚的一拳,虽没有打空,但在那么一瞬间却好似和对方对了四掌,而且他的力道传到对方身上,好似被对方以一种奇特的方法,分散到四人身上,后从容化去这股力道。 他顿时左右手挥动,融万千武学于一体的天山折梅手使出,左右手摇摆不定,本来是拳法,击出之后,半路又变成鞭法或者剑指。 “砰……砰……砰” 万三千在不远处,只见到漫天幻影,声响不停,却看不甚清楚。 他没练过武功,看这些自然没什么感觉。 若是有武林中人在场,看到这一幕定然是目不斜视,大呼过瘾,只见数不清的精妙绝学从戴道晋的掌指间被挥洒而出。 戴道晋自然不会在这表演,他不停的转换拳、掌、剑、腿、鞭等招式,攻击湘西四鬼,感受对方的应对,试图察觉对方寓守为击的法门。 半晌后,戴道晋抽身而退,望着面前丝毫不气喘的四人,顿时知道对方不但是功夫巧妙,内力同样也深厚。 他感知到这《魅影神功》说起来唬人,但无非也就是两个字,“化”“卸”,化的是真气,卸的是力道,戴道晋对此并不陌生,之所以《魅影神功》在湘西四鬼身上大放异彩。 还是那句话,厉害的是人,不是武功。 湘西四鬼,乃是胞兄弟,心意相通,且不管和谁打,都是四人齐上,不管是卸力还是化气,四人相叠加,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那般,所以才会有如此夸张的效果。 但对于个人而言,或许《魅影神功》中的一些技巧法门很有独到之处,对戴道晋却也没有很大的作用。 戴道晋瞥了一眼万三千,不想耽搁时间。 眼神微眯,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吸的极为绵长,体内的血液在血管中快速流动,气流在胸腔中轰鸣,如闷雷一般响动。 湘西四鬼的眼神一凝,首次出声:“不好,走。”瞬间四人掠至万三千身边,就要架起他远遁。 但刚要动作,身后的吼声已经响起。 “吼” 如雷神发怒,在这地下空间内,声音犹如被放大一般,顿时好似天地轰鸣。 “砰” “砰” “砰” 这大殿内的玻璃制品和瓷器类事物,瞬间震碎。 万三千更是当场被震死,眼球爆开,瞬间毙命。 。m. 第三百二十二章 手中刀 这门音攻之法,乃是戴道晋结合龙吟铁布衫、虎啸金钟罩、少林狮子吼、碧海潮生曲和鬼狱阴风吼等法门,结合他自身的肉身强大的条件,创出的独属于他的一门音攻之法。 该法门并不局限于吼功,他在其中加入了类似于鬼狱阴风吼的精神攻击法门,配合着他特殊的技巧,便是普通的声调说话,也能蛊惑对手的心神。 可以轻声呢喃,惑人心神,也可以吼声爆裂,摧人脏腑。 “轰……” 轰鸣声久久不绝,在这地下空间中不停回荡。 等了半晌,声音才停下。 “噗” 戴道晋伸展左手,聚指成爪,插在大理石柱上的黑色长刀“先开口”顿时吸纳在手中,抬脚往万三千走去。 走到跟前,瞥了眼两只眼睛爆开,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万三千,视线落在了旁边眼神涣散,躺在地上的湘西四鬼,胸口起伏显示着四人仍然还活着,刚刚的气流吹掉了四人的蒙面黑巾。 戴道晋眼神一闪,心神一动,右手虚空吸纳,湘西四鬼中的一人,顿时到了其手中。 他手掌覆于其头顶,阴阳真气一动,陡然一股强大的吸力生出。 接下来,让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手中之人顿时皮肤蠕动,脸庞如波浪一般起伏,同时健康的肤色变得惨白,犹如失血过多一般。 没多久,“咔咔……嚓”声音响起,整个人犹如遭到了大力挤压,骨骼碎裂的声音在体内闷响,但却无任何血水流出。 直到最后,戴道晋的右手中只剩下一团黑衣,随后扔在一旁,黑衣落地,散开的衣服里面,露出一堆白色粉末,却是骨屑。 戴道晋第一次用这改良后的法门,也是有些惊讶其霸道之处。 地上的剩余的三人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目睹了自己兄弟被活活吞噬的这一幕,既惊骇又愤怒,顿时一拍地面,就要纵身而起。 戴道晋眼神瞥见,嘿声一笑,顿时长刀插地,左右手双手张开,往三人笼罩而去。 强大的吸力卷起气流,三人犹如笼中之鸟,瞬间被覆于掌下。 如刚刚一般,三人的眼神由挣扎变的失神,最后彻底失去光亮。 三人步了他们兄弟的后尘。 戴道晋随手扔开手中的黑衣,感受着体内经脉的饱胀之感,顿时《琉璃玉身》发动,身上散发着蒙蒙毫光,玉色流转,让其整个人如同水晶雕刻一般。 漆黑的眸子,幽深冰冷,全身肌肤透明,肉如白玉,骨如金铁,好似一个神像一般,但脚下的几件黑衣服外漏的骨粉,还有两眼黑洞洞,脸上犹如血泪的万三千,使得整个环境截然一变。 整体画面中,戴道晋水晶雕刻一般的身体,光华流转,漆黑的眸子顿显妖异,使人望之如同魔神一般,心胆俱寒,却又忍不住想再看一眼,让人欲罢不能。 良久,玉色褪去。 戴道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果然,真气的增长并不如《北冥神功》,但湘西四鬼的精气神中,剩余的部分全部被《琉璃玉身》化为肉身和精神的养分,一点没有浪费。 捞起地上的长刀,戴道晋转身离开。 …… 护龙山庄,书房内。 戴道晋将一个箱子放在神侯的书桌上,笑道:“幸不辱命。” 神侯的独眼闪过一丝满意,面带笑意道:“戴兄弟果然守信。” 戴道晋微笑,自然明白对方说的是自己答应的三件事。 随后道:“第一件事已经办好,还有什么事吗?” 神侯听了,绕过书桌,看着戴道晋道:“本王的打算,你父亲想来已经给你说过?” 戴道晋点头。 神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继续道:“不过有人要和本王作对,已经联起手来要反对我。” 戴道晋淡淡道:“是谁?” “就是我那几个密探,归海一刀和上官海棠,还有成是非云罗。” 戴道晋眼神闪动,没说什么。 神侯看着戴道晋,又道:“而且,本王收到消息,他们将天涯也叫了回来。” 戴道晋挑眉,“你什么意思?” 神侯微笑道:“你放心,本王知道天涯乃是你的妹夫,本王不会动他,不过你要帮我将另外三人除去。” “你让我去杀上官海棠、归海一刀和成是非?”戴道晋皱眉。 “不错。” 戴道晋眼眸一冷,“神侯,你还没坐上皇帝的位子呢,就想要号令天下了?” 神侯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戴道晋直接道:“我答应你做三件事,我们是做交易,我不是你的手下,更不是你手中的刀,你搞搞清楚。” 神侯眼底闪过一丝怒色,面上笑容不减,“那我们就当是交易,这便是我让你为我做的第二件事。” 戴道晋拒绝道:“杀三个人是三件事,多了。” 神侯脸色一沉,略默后,道:“那好,就杀一人。”他却是打算留一件事,以策万全。 “杀谁?” “成是非。” 戴道晋摇了摇头,“我杀不了他,换一个。” 神侯并不意外,便是他,杀如今的成是非也不是那么容易,他故意如此说而已,改口道:“归海一刀和上官海棠,你选一个杀了。”他要尽可能的减少阻力,保证自己的成功。 戴道晋转身离开,“知道了。” 神侯站在书房门口,望着戴道晋的背影,独眼中闪过杀机。 …… 段天涯和飘絮回来了。 知道戴道晋还在,两人先是和上官海棠等人见过面之后,便过来见他了。 飘絮美貌依旧,多了一丝成熟的少妇风韵,望着戴道晋笑道:“哥哥,好久不见。” 戴道晋笑着道:“嗯,你们小日子过得如何?” 飘絮笑道:“还好,无忧无虑的。” 戴道晋点了点头,看了眼仍眼带忧虑的段天涯,顿时明白他的心思。 淡淡道:“你们不该来的。” 段天涯脸色紧绷,静静道:“我不信义父会变得如此可怕,我要去见他。”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飘絮并没有拦他,只是有些担心。 戴道晋拍了拍其肩膀,示意没事。 …… 第三天,夜晚。 戴道晋望着一脸疲惫神色的上官海棠,惊讶道:“你要我帮你们对付铁胆神侯?”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处理政务 上官海棠一袭绿色长裙,恢复女儿身打扮,多了一份女性的柔美。 她这段时间有些心力交瘁,眉宇间一片愁色,点了点头道:“戴兄,海棠知道这件事本和你无关,但神侯他如今却是要行谋逆之事,戴兄虽不是大明子民,但海棠从朋友的角度,还是希望戴兄能助海棠一臂之力,阻止神侯继续错下去。” 戴道晋略默,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上官海棠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失望,不过仍是强笑道:“既然如此,海棠也不勉强,先行告辞了。” 戴道晋淡淡道:“庄主慢走。” 上官海棠拱了拱手,“告辞。” 戴道晋起身相送,望着清冷的月光下,消瘦的身影,默然无语。 上官海棠穿过小径,走出来,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脑海中画面闪过,那是她自小在护龙山庄受训的日子,严厉正直的义父,如今却变成了图谋不轨的神侯,世事变迁。 心中叹息一声,上官海棠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心神不定。 就在其经过一个巷道时,上官海棠突然心中一惊。 “刀气!” 黑暗中亮光一闪,血光乍现,随后又归于黑暗。 上官海棠人已经消失,地上只留下其一只鞋子,和一滩血迹。 …… 第二天,上官海棠失踪的消息,终究是被发现了。 归海一刀手中紧握这一只鞋子,发了狂似的到处找人。 成是非和天涯等人拦也拦不住,只得由着他,不过云罗却道了句:“昨天,海棠离开的时候,说是要拜访戴道晋。” 归海一刀眼神一冷,拿着鞋子便往要去找戴道晋。 段天涯急忙拦住,自己大舅哥什么脾气他可是清楚地紧,若是归海一刀在他面前放肆,惹怒了他,搞不好会拔刀砍人,因此急声劝阻道:“一刀,你别冲动,我相信海棠失踪这件事和他无关。” “让开!” “一刀……” 成是非也道:“一刀,你先冷静一下……” 归海一刀也不说话,只是瞬间拔刀,刀身一半出鞘。 众人见了,只好让开。 没多久,众人便到了戴道晋的住所,踏入了小院。 戴道晋原本在小院中假寐,闻声睁开双眼,见到如此多的人,不由起身笑道:“呦,这么热闹?” 雪姬也在众人之中,她唯恐这哥哥发火,先出声问道:“哥哥,昨晚海棠是不是来过你这里?”丑女重生:嫡女毒医,道长别无礼 戴道晋点了点头,“是啊。” 天涯道:“海棠失踪了,就在不远的巷子口,现场只留下一只鞋子和一滩鲜血。” 戴道晋眉毛一挑,又瞥了眼众人,尤其是眼神阴沉的归海一刀,淡淡道:“人丢了,你们不去找,来找我干嘛?找张进酒都比找我强啊。” 归海一刀上前一步,沉声道:“海棠的失踪和你有没有关系?” 戴道晋淡笑道:“有没有关系,看你们怎么想,我说没关系,你们也要信才是,还有,你们会什么不怀疑铁胆神侯?你们现在可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众人相视一眼,不由一默,归海一刀也是眼神微闪。 雪姬看着众人忙道:“我相信我哥哥是不会伤害海棠的。” 戴道晋不想和他们打嘴仗,又躺了回去,闭上双眼,继续假寐。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怎么办。 天涯出声道:“海棠失踪,不能不找,一刀,你去找张进酒,成是非和郡主去求助顺天府,找人帮忙找,海棠她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 一刀听了,转身离开,众人也都去找人了。 然而,出动了再多的人,终究是没有找到上官海棠。 …… 铁胆神侯终于拿到了十大将军的兵符,眼神中的野心,再也没有了隐藏,开始对他的敌人漏出来獠牙。 皇帝手中的力量自然不足以和神侯对抗,无奈之下,还是求助到了四大密探上。 众人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兵力上,十大将军早已对神侯俯首,朝廷的那些墙头草更是不敢明面上站住来反对。 众人思来想去,发现除了用武力灭杀铁胆神侯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方法。 于是便开始决定,付诸武力,围杀铁胆神侯。 雪姬却开口道:“我也去。” 段天涯直接拒绝:“不行。” 雪姬却执意要去。 段天涯仍是不同意。 雪姬笑了笑,道:“我去了,你们的胜算才会增加。” 成是非笑道:“难不成你的武功比天涯还高?” 段天涯微笑道:“雪姬的武功却是胜过我。”雪姬的武功在东瀛时,本就不弱于天涯,更是受到戴道晋的指点,再加上她资质不俗,武功虽不一定胜过段天涯,却也不会弱了。进化天图 这下轮到成是非等人惊讶了,只因他们从未见过这位大嫂显露过武功。 雪姬见他们的反应,笑道:“我说的胜算增加,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大哥。” 段天涯很聪明,眼神一闪,“你是说,你去了,你大哥也会去?” 雪姬笑着点了点头。 云罗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大哥绝不会看着冒险而不管你的,所以你去了,他一定也会去。” 成是非却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大嫂去,天涯是雪姬的丈夫,天涯有难,大嫂的哥哥难道不管吗?” 云罗听了,又有些迷糊,听着也对啊。 雪姬却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我大哥以前就曾经说天涯武功差,要他过安稳的日子,这次回来,他也是不同意的,若是只有天涯去,大哥恐不一定前去,说不定他会劝我重新找一个夫君。” 段天涯苦笑。 众人面面相觑,略显无语。 …… 大战的前一天的晚上,戴道晋就接到了雪姬的消息。 雪姬更是留了一手,唯恐被他大哥制服,所以是派人传来的消息。 看着手中的纸条,戴道晋哭笑不得。 想了想,随后将纸条扔到一边,捞起长刀,出门而去。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但却无风。 护龙山庄内,神侯在书房内写着什么东西,突然眼神微动,淡淡道:“进来。” 戴道晋推门而进,一身黑衣,怀抱长刀,走了进来,看着铁胆神侯淡淡道:“我依约前来。” 神侯面露笑意,上官海棠失踪的消息,他自然收到了,明白是面前这位下的手,放下手中的笔,笑道:“很好。” 戴道晋视线落在其书桌上,好奇的问道:“明天,他们就要来杀你,你不好生准备,你在干什么?” 神侯拿起书桌上的册子,扬了扬,笑道:“这是陕甘送来的奏折,朕在批阅,处理政务。”自他露出野心后,大明的奏折早已被他截留,送来护龙山庄。 戴道晋眼神微凝,深深的看了眼铁胆神侯,略默,道:“若你真的做了皇帝,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皇帝。” 神侯哈哈一笑,绕过书桌,来到书房门前,望着外面,霸气道:“朕本来就是真命天子。” 其剩下的右眼中,满是江山尽在我手的霸气。 他根本就没将明天的决战放在心上,那些人,他也不曾放在眼里,所以他才处理政务到深夜。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第三百二十四章 最后一战 金乌东升,照亮了大地,驱走了黑暗,却消灭不了世间的罪恶。 护龙山庄的大门被推开,守卫被闯进来的人打翻。 段天涯、归海一刀、成是非、云罗、雪姬,五人沿着不知走过多少次的青石铺就的大道,往护龙堂而去。 物是人非,护龙山庄仍巍峨雄伟,但众人却是和以往不同。 前面阻拦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怎么会是众人的对手,无非是多耗费一些力气罢了。 登上一百零八阶台阶,五人终于见到了他们要找的人。 铁胆神侯一身明黄色五爪金龙袍,负手而立,剩余的右眼中尽是睥睨之色,不但没有影响其威严,并且多了一份霸道之意。 “你们来了。”神侯运使内力,吐气开声。 声音轰隆,在这广场上响起。 五人相视一眼,云罗径自往旁边而去。 神侯并没有管她,淡笑的看着俯视着剩下的四人,“雪姬,你离开吧,我和你父亲乃是朋友,不想杀你。” 雪姬冷声道:“天涯在哪,我就会在哪。” 神侯笑了笑,没有说话。 旁边一个身影出现,东瀛武士着装,腰插双刀,不是柳生但马守又是谁? 雪姬大惊:“父亲,你不是回东瀛了吗?” 柳生但马守沉声道:“雪姬,我命令你,过来到我身边。” 雪姬毫不犹豫,摇了摇头,“父亲,恕孩儿不能。” 柳生但马守脸色一沉,“你难不成想要和他们一起死不成?” 雪姬神色痛苦,“父亲,神侯大逆不道,您为何要为他卖命,若是哥哥知道,哥哥也会生气的。” 柳生但马守笑了,“柳生十兵卫么?你难道不知道,他早就和神侯合作了。” 这下不止雪姬,段天涯和成是非等人也是脸色一变,本来胜算就小,对方又多了一个高手。 “不可能。”雪姬不信。 柳生但马守沉声道:“不然你以为上官海棠怎么死的?” 段天涯脸色难看,看了看柳生但马守,又看了看雪姬。 雪姬见了,急忙道:“天涯,我不相信大哥会杀海棠,一定是父亲在说谎。”王者战兵 然而有一个人却已经发了狂,归海一刀眼中闪过一道红光,大吼道:“先杀你,再杀你儿子。” 整个人纵身而起,手中长刀瞬间出鞘,一道白色刀气如匹练一般,卷向柳生但马守。 “锵……锵” 战斗开始,众人自然不会站着不动,段天涯和雪姬,柳生但马守三人同时拔刀,往前疾掠而去。 顿时刀气纵横,地上的青石板,犹如被切割,嗤嗤之声不绝于耳。 柳生但马守对归海一刀和雪姬,段天涯和成是非对铁胆神侯。 神侯看着往自己冲来的两人,面带笑意,负手而立。 “叮” 面对段天涯刺来的长刀,神侯屈指一弹,弹在了刀身之上,发出一声轻吟,同时右手一拳轰出,砸在成是非的拳头上。 “放弃吧,你们根本不是朕的对手。” 段天涯和成是非相视一眼,同时抢步前攻,段天涯刀身右下往上,刀气迸发,斜撩而起。 “砰砰砰” 地上的青石板顿时块块飞起,如炮弹一般裹着刀气,往神侯飞去。 而就在这数不清的青色石板中,一抹金色身影,异常显眼。 “金刚不坏神功” 神侯面对这飞来的石板,大手一挥,无形大力出现,数不清的石板改变了方向,往旁边而去,但那一抹金色却是仍往神侯而去,而且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来的好。”神侯大喝一声。 他终于认真了些,浑身罡气缭绕,至强的罡气给了他防护,双手握拳猛地挥出。 “铛” “砰” “铛……铛……铛……” 金铁交击之声,不住的在这方天地间响起,两人所过之处,石板粉碎,石栏飞起。 另一边,归海一刀和雪姬二人联手也仅仅是堪堪挡住了柳生但马守,雪姬的武功对于柳生但马守来说,太熟悉了,她比雪姬还要熟悉,随手破之。 倒是归海一刀犹如不要命一般的打法,让他颇为忌惮。 没多久,几人身上便挂了彩。平凡回档 到了最后,神侯和成是非也是嘴角溢血。 神侯运使全身功力,纵身刀成是非身边,猛地轰出。 成是非全力使出金刚不坏功力,出掌迎击。他的金刚不坏神功能够无限次使用,他心中很是自信,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内力消耗过快,神侯和他硬拼正和他意。 “轰” 一声巨响,两人皆倒飞而去,落在地上。 成是非金身褪去,他直接被神侯打回原形,嘴中吐血,却是受了重伤。 神侯也是嘴中溢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望着成是非,似是望着当年的古三通一般,凄厉喝道:“金刚不坏神功能无限使用又如何,依然不能打败我。” 段天涯瞅准机会,纵身扑去,手中长刀刀芒吞吐。 神侯眼神一狠,右手猛的一挥,“滚开。” 段天涯吐血而归,倒飞回去落在地上,没爬起来。 神侯站直身子,望着在场的诸人,冷声道:“你们都要死。” 双手大张,笼罩向成是非、段天涯、归海一刀、雪姬,便是柳生但马守也被笼罩其中,却是打算将这些人都活活吸死。 顿时,无风而生的气流狂卷而起,数十斤重的青石板飞上了天。 众人身体不自觉的往往前移动。 “唰” 几人手中有刀的,将刀插在地上,紧紧地握住刀柄不松手,成是非则死命的扣住身下突起的石块,咬着牙,抵抗这股吸力。 众人衣衫咧咧作响,尘土飞扬间,看不清事物。 但身体依然在不停的往神侯的方向而去。 成是非运转真气,想要发动《金刚不坏神功》,却浑身经脉剧痛,身子发抖,只得作罢。 眼看众人就要飞身于神侯掌下,突然一个箱子横飞进场中,被神侯吸纳而来。 神侯见到箱子,眼神不变,箱子爆开,箱子中的一个事物被他吸纳到了手中,他低头一看,顿时浑身巨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吸力消失,众人顿时身体一震,收到了反震之力,口中不由又吐出血。 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怎么回事,只听耳边一声悲啸。 “素心。” 第三百二十五章 重逢(为邱小古加更) 铁胆神侯双手颤抖的扔掉手中的事物,连连摇头,一脸疯狂。 双眼中尽是悲痛和歇斯底里的愤怒,身子踉跄,摇摇欲坠,似是要摔倒一般。 此时,众人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基本的战斗素养还是知道的,归海一刀和雪姬撇了柳生但马守,段天涯也不顾内伤,强提一口真气。 “锵……” “噗……噗” 三柄长刀,插入神侯的胸口、背后、腰间。 神侯受着剧痛,神志清醒,体内真气爆发。 “轰”的一声。 归海一刀、段天涯和雪姬三人,顿时被罡气弹开,伤上加伤。 柳生但马守环视左右,并未看到柳生十兵卫策应,眼中闪过怒色,见事不可为,众人注意力又都在神侯身上,便脚下一点,纵身离开。 众人确实没有关注他,便是归海一刀也紧紧地盯着神侯。 神侯根本不看他们,看了眼地上的那个事物,神色颤抖,不可置信,嘴中呢喃的道:“为什么?素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云罗扔了盒子后,跑到成是非身边,将成是非扶了起来。 成是非并未看清楚神侯拿的东西,此时站起身来,终于看到神侯脚下的物事,虽没看见正脸,但联想到刚才神侯疯狂的表情,他脸色一变,嘴唇嗫嚅,扭头看了眼云罗。 云罗眼神一暗,伤心的点了点头。 成是非顿时无声泪流,抬脚往那人头处走去。 神侯此时却转身,似是不敢看,踉跄的往前走去,往护龙堂走去。 成是非蹲下身子,脱去衣衫,将人头包裹进来,紧紧地抱在怀中。 众人静默无声,看着他的动作。 随后,成是非抱着包裹,往上走去。 众人也跟在身后,等赶到护龙堂时,他们面色微变。 铁胆神侯不见了。 段天涯皱眉,盯着地上大片的血迹,“神侯身受如此伤势,绝不可能活下去,刚刚明明见他走进了护龙堂,人怎么不见了?” 归海一刀疑声道:“会不会是柳生但马守?” 雪姬却摇了摇头,“不会是父亲,事情失败,他刚刚已经离开,绝不会是他。” 归海一刀冷冷的看了雪姬一眼,没有说话。 …… 此时,就在离护龙山庄不足百米的一处房屋内,铁胆神侯正在这里。法医狂妃 此时的他,躺在地上,浑身浴血,眼神涣散,进气少出气多,明显是将要身死了。 旁边站立的人影,一身黑袍,怀抱长刀,刚才提着神侯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脏腑破损,神仙难救,若非神侯内力高深,气血充盈,早就撑不到现在了。 他蹲下身子,低声道:“素心抛弃了你,她如此残忍的对你,你难道不想当面问问她,为何如此对你?” 神侯眼神黯淡的神光此时微微一亮,但瞬间又黯淡下去。 黑袍之人无声笑了笑,嘴中轻声说着,犹如恶魔低语,“放开你的心神,献出你的灵魂,吾带你重入轮回,寻找你的素心。” 神侯眼神似是闪了下,随后似乎是用尽全力的眨了眨眼。 随后,神侯便见到一片星光闪烁,那是浩瀚星空。 …… 护龙山庄内,众人仔细的搜索了下,仍是未曾找到铁胆神侯。 连血迹都是在护龙堂内消失不见的。 但事已至此,众人也只好秉明皇帝,让皇帝派人寻找。 众人皆是带伤,又找了一番,耗神耗力,此时皆身心俱疲。 成是非一脸悲伤的抱着一个布包,云罗也是黯然陪同。 这一战,他们赢了,却又输了。 归海一刀此时出声了,他声音冷然,“段天涯,海棠被柳生十兵卫所杀,我绝不会放过他,我一定要为海棠报仇。” 段天涯眼神悲伤,不知如何是好。 雪姬则看着段天涯,立刻道:“天涯,父亲说的话未必是真的,没有证据,我不信是大哥杀的海棠。”这话说的有些无力,连她都有些不信。 归海一刀面色冷肃,冷冷的瞥了段天涯夫妇一眼,转身离开。 段天涯叫道:“一刀……” 归海一刀却并没有转身,也没有理会他。 天涯无奈,扭头看着护龙堂的正上方,静默无语。 但就在此时,两个身影走了进来,迎面对上了归海一刀。 “铛……” 归海一刀手中的长刀掉落,这个把刀看成生命,从未脱手的刀客,此时却丢掉了手中的刀,只因他看到了一个以为永远见不到的人,一个让他思之如狂的人。 归海一刀不顾着捡起长刀,只是愣愣的看着前方走来的身影,嘴唇颤抖:“海棠……是你吗?我是在做梦吗?” 上官海棠此时仍是失踪时的一身绿衫,美丽依旧,此时笑着道:“一刀,我没死,我还活着。”刚好我要不爱你 护龙堂里,众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成是非看到海棠身边之人,眼睛放大,大声叫道:“娘亲,你没死啊?” 素心仍是温婉的样子,柔声笑道:“非儿,娘亲没事。” 成是非大叫一声,开心的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素心,一边笑一边哭,云罗也在旁边高兴不已。 归海一刀也一把拥住上官海棠,紧紧的拥住,好似怀里的人儿又要消失一般。 段天涯此时终于眉头展开,露出笑容,雪姬也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天上的阳光正好,明媚柔和。 …… 众人坐下来后,上官海棠和素心才说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那晚,刀光一闪后,上官海棠只觉手臂一痛,随后身体一麻,随后便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了,浑身酸软无力,连说话也说不出来。 每日间都有人送饭,喂给她吃。 素心则道:“我原本想要自杀,让无视回头,但就在我动手的时候,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对我笑了笑,挥手便打晕了我,哦对了,他进来的时候,好像手里提着一个女人的尸体。” 成是非笑着道:“娘亲,那你看清了那黑衣人的长相了吗?” 素心回忆了下,“他穿着黑袍,手里拿着长刀,长刀是黑色的,走路慢悠悠的,虽然他在笑,但眼神还是有些可怕……” 上官海棠说道:“我知道是谁了。” 雪姬笑道:“是我大哥。” 上官海棠微笑道:“不错,就是戴兄。” 云罗则疑惑道:“可是雪姬姐姐的哥哥,他父亲不是说投靠了神侯吗?” 没人回答他,提到了神侯,众人皆默然无语,在座的众人,三人是他的义子义女,一人是他的恋人,如今斯人已去,只剩下感慨。 …… 三天后,曹安之墓旁边,又多了一个坟堆。 墓碑上写着,“朱平之墓。” 戴道晋看着两座坟头,笑道:“你们也算是对手,以后就做个伴吧。” 随后转身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新坟道:“哦,对了,我答应为你做的第三件事,也办了,你让我以策万全,我可是救了你的最重要的人,算是以策万全了吧。” 笑了笑,转身离开,落日斜晖,洒落在其身上,也洒落在那黑色的刀鞘之上。 。m.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先开口的变化 一年多后,东瀛地处西南的地方,靠近海边,一座木屋静静的坐落在那。 此时正值初夏,稍有热意。 海边,木制的板桥,延伸到海中。 戴道晋身着粗布麻衣,静静的坐在那儿,双眼微阖,静坐养神。 海浪声和风儿吹动树叶的声音,不断的传入耳中。 此时,他心神沉寂,星云之中,仍是繁星点点,一片空旷幽冷,神秘浩瀚。 戴道晋的精神化为光团,漂浮在血色长刀之前,“皱眉”观看。 原本的血色长刀,红光流转,犹如裹着一层流动的鲜血,妖异和血腥,但此时却已经改变,红光不再,深藏其中,犹如被消化吸收一般,整个刀身犹如暗红色的琥珀铸就,没了原本的红光缭绕,多了丝暗色,犹如一把不起眼的红色长刀,静静的悬浮在那。 但戴道晋却知道,这刀并没有实体,仍是虚幻的,由数不清的杀意、煞气和死在《生死阴阳刀章》下的人最后爆发出的怨恨组成。 自他由中土返回之后,便隐居于此,潜心体悟《生死阴阳刀章》最后三式“人灭、地覆、tiānzàng”中的第二式,随着他对这门刀法的领会越深,星云中,这血色长刀上的血色红光便越淡。 直到前不久,更是全部转为暗红之色,再无光华流转。 戴道晋静静的漂浮在那,分出一缕心神,往那刀身而去,随着距离越近,心神中传出的感觉越强烈,那是绝对的暴虐和杀意,更甚至隐隐传出人的凄厉嘶吼。 ”嗡“ 无声轻响,那一缕心神终于“握住”了长刀。 刀尖轻颤,不知在反抗还是再雀跃。 “握住”刀柄之后,心神感知,意识中顿时传来一副画面,那是九道裂痕,裂痕很小,犹如发丝,但在那一缕心神的感知中,却无比的清晰。 这九道裂痕,就是他自己造成的。 自他体悟“地覆”刀意之后,便以星云中的“长刀”为武器,心神执刀,出刀九次。 但长刀的内里,却也多了九道裂痕。 那一缕意识紧紧的盯着第一道裂痕,约一寸多一点,他盯着是裂痕的尾端,那闭合之处,隐隐有修复的痕迹。 又看了两眼,确定之后,缓缓收回心神,退了出去。 睁开双目,幽深的眸子微闪,自他发现刀身中的九道裂痕之后,苦思之下,不得其解,直到三天前,一个人找上了他。 那人不知从哪里知道他隐居在这,居然找上门来,还是一个上忍。 找他自然不可能是过来和他交朋友的,反而要杀他,为了报仇。 戴道晋随手宰了,心中无悲无喜,杀人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但杀了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一丝红雾出现在“先开口”旁,被其一口吞下,那裂痕的修复痕迹,也就是那时出现的。 戴道晋现实中的长刀叫“先开口”,他也顺口将这个名字给了星云世界中的那把刀。 出现了这种情况,戴道晋自然要搞清楚,他思索之下,猜测那九道裂痕正是自己强练“地覆”造成的。 《生死阴阳刀章》本就是杀伐之刀,需要数不清的煞气和杀意以及怨恨等辅助,才能练成,他静坐修炼,违背本意,强练之下,那”先开口“上积累的杀煞,早已不够。 强行练之,自然就损了根基。 原本他是想不到这个缘由的,而那个上忍的死,以及死后“先开口”的变化,却是提醒了他,他用《生死阴阳刀章》杀了那上忍,裂痕修复了一点。 这里面的关系,自然让他联系到了一起。 他睁开双目,怔怔的望着海面起伏,阳关下,略带温暖潮湿的海风,拂过他的面庞,让他的眼睛眯起。 似是比较舒服,又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日头西垂,风儿也没了热气。 戴道晋睁开双眼,望着海天一线处。 睁眼了,也该杀人了。 …… 戴道晋是一个复杂的人,他有的时候,不介意做做好人,但是他有的时候,却无情狠辣之极。 就比如现在,他就在做坏人。 杀人。 练武之人,对修补裂痕的效果,远比普通人强,所以他到处猎杀武者。 他带了一个银质的面具,刀下从无活口。 “银魔”这个称号,是普通人给他传出来的,和他碰面的武者没有机会往外传,当然,这个称号他自己并不知道。 因为这个称号,东瀛世家大族的小姐们,不敢走出家门,这事他就更不知道了。 永远不要低估传言的夸张性。 不管怎样,东瀛武林迎来了史无前例的浩劫。 由南到北,他犹如梳头一样,来回给东瀛的江湖”梳”了好几遍。 东瀛自此也安定了许多,武士这一个词,几乎无人敢提及,除了官府的士兵们所带的佩刀,外出之人,无人敢带刀剑出门。 柳生一族虽没有被灭门,但他们也是聪明人,心中隐隐有所猜测,暗暗沉寂下去,免得被群起而攻。 自此,东瀛进入了没有“武”的时代。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流派有明转暗,暗暗潜伏了起来。 但东瀛的武学发展几乎断折,被百年后的武士们,成为最黑暗的时期。 等戴道晋再次来到海边的木屋时,已经是三年后了。 寒风呼啸,积雪越来越深。 戴道晋一袭单衣,手持长刀,穿过风雪,白了头。 抬头看了看天空,雪花飘飞,风雪愈发的大了,看来段时间内这场大雪是不会停了。 继续往前走去,那木屋已经映入眼帘。 “吱呀” 推门而入,风雪倒灌,雪花四处乱飞。 戴道晋将门关上,也将风雪关在了门外,顿时只能听到呜呜风声,到底安静了很多。 屋子久无人居,落满了灰尘。 戴道晋挥手间,袖袍鼓起,一股气流卷起数不清的尘土,从窗户而出。 稍微干净了些,戴道晋将长刀挂起,默默上了床榻,盘腿闭目而坐。 心神沉入星云,精神光团掠至“先开口”远处。 之所以是远处,是因为此时的“先开口”旁边,又聚集了一大片红色血雾,比之前的还要多,还要浓郁。 戴道晋“看不清”“先开口”,只能隐隐察觉红色雾气中,一抹红光若隐若现,心神中,比之前更加暴戾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缭绕于“先开口”的刀身上。 他心中一动,顿时一缕心神慢慢分出,缓缓进入红色血雾,往“先开口”而去。 小心翼翼的接近。 终于,“看”请了那长刀,犹如红色水晶一般,美丽异常。 小心翼翼的触碰。 “轰” 戴道晋只觉心神一冷,冰凉的触感传来,随后一股拉扯之力,猛地将他拖拽而去,进入了那红雾之中。 他“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m. 第三百二十七章 瞎子少爷 江南,在人们的印象中便是一个人杰地灵、山清水秀之地,而紧接着联想到的便是才子佳人、富庶水乡。 富庶繁华之地,一处占地百多亩的庄园,坐落在那里。 坐北朝南,门前两个大石狮子,两间兽头大门,门前两侧各站两个青衣的劲装汉子,持刀而立,守卫着这座庄园府邸。 抬头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花府”两个大字。 进的正门,青石铺就的大道,走了一射之地,转弯便是游廊,小道边的花园内,各种奇珍异品的花草,数不胜数。 穿过正堂,是三间大厅,大厅之后才是正房,雕梁画栋不外如是。 这座庄园的设计者却是明显的江南园林风格,继承了唐宋写意山水园的传统,着重于运用水景和古树、花木来创造素雅而富于野趣的意境,因景而设置园林建筑,并巧于借景,充满了淡雅诗意。 在这清幽之处,有一个地方却是有些特别之处,便是靠东的一处小院。 府内的丫鬟下人每每经过这个小院,便会放轻脚步,似是生怕惊扰到小院中的人。 此时的小院中,两个身穿灰色衣衫的下人,站在门前垂手而立。 屋内,里间,细微的诵经声传出。 檀香环绕,充斥着一股祥和安宁的气息,这里却是一座小小的佛堂。 不过念佛的却不是和尚,也不是尼姑,而是一个清秀的少年。念经的少年极为认真,闭着双目,口中不住开阖,看其熟练的程度,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因为他是闭目诵经,明显是将经文都记住了。 外间,两个俏丽的丫鬟,豆蔻年华,都是可人儿,左手边的一个肌肤微丰,腮凝新荔,温柔沉默,观其应该是一个性格沉稳的姑娘,另一个则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眼神灵活,却是个活泼的。 沉稳的小姑娘原本低垂的脑袋,扭头看向里间。 果然,里间的诵经声停下,想来是结束了。 少爷有令,让她们在外间等候,不然她们肯定是要进去侍奉。 没一会儿,那诵经的锦衣少年走了出来,面带温醇笑意,让人不由心生安定亲切之感。 那活泼的小姑娘眼神一亮,忙走过去,脆声道“少爷,您念完经啦。”声音悦耳动听,犹如黄莺。 那少爷笑着点了点头。 小姑娘忙道“少爷,那我们出去吧。” 少爷还未说话,那另一位温柔的小姑娘却柔声斥道“莺语,少爷诵经这么久,身子已经乏了,先歇息一番。” 原来那小丫鬟叫莺语,果然人如其名。 少爷则摆了摆手,笑道“梦秋,无妨。”那温柔的丫鬟叫梦秋。 梦秋和莺语是这位少爷的两个贴身婢女,而少爷为人温柔和善,所以并不像别家一般,唯唯诺诺,三人说话时,私下的时候并无太多顾忌。 不过到底是下人,梦秋心思细腻些,所以知道处处注意,莺语则性子活泼,大大咧咧,不甚在意。 少爷仍是面带笑意,只是奇怪的是他说话时,却从不看别人的眼睛,而且他的双眼原本应该灿然若星,此时却是黯淡无神,一双眸子也是空洞死寂。 原来这少爷却是个瞎子。 虽是瞎子,但却也是花府的少爷,名声在外的花家七童——花满楼。 莺语到底还是对梦秋这个处处照顾自己的姐姐很是听话的,因此倒也没有缠着少爷出门游玩。 吃过中午饭之后,屏退了两人,花满楼静静的坐在小院中,双目微阖,耳朵微微颤动,仔细倾听。 四周并无人说话,连下人也都远离了此地。 他在听什么? 听风吹的声音,听树叶抖动的声音,听小院的角落里,花儿绽放的声音,听一切可以听的声音。 不,他不是在听,而是在享受,脸上充斥着满足的情绪。 而就在他倾听的时候,他的识海深处,那一抹充斥着星光点点的红色所在,此刻也微微散发着蒙蒙光亮,好似什么正在苏醒。 没多久,星光大作,似是要把星光中蕴含的红光彻底吸纳,猛地一收,但仍是没有成功。 戴道晋沉睡的意识苏醒,与星云中的那几个人交流了下。 为何戴道晋沉睡,那几个住户却能感知到外面? 戴道晋、唐紫尘、god、独孤求败、朱无视,五人中,戴道晋所化的精神光团靠近了另外四人所在的星辰,光团散发着蒙蒙光亮,四人被困的星辰处,也散发着微光,似是在交流。 god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的人都是什么人?” 戴道晋的光团微微一震,“你们能感知到外面?” 独孤求败道“原本是能感知到的,但就在刚刚你苏醒了之后,便不能了。” 戴道晋微微松了口气,“外面是什么情况?” 于是几人便把他们通过花满楼感知到的事情,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听完后,戴道晋略默。 他知道此处是哪里,想了想“如此说来,我能苏醒,还是这花满楼十几年来,不停诵读佛经助我镇压我心神中的杀气煞气,不然我恐怕还要沉睡下去,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无人回应他。 他突然问道“你们说,我要不要夺了这具身体?” 朱无视冷酷道“成大事者,何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夺了他的身体,回头对他家里作出补偿便是。” “是的。”god也赞同道。 唐紫尘却是看不惯god,更看不惯戴道晋,因此讽刺道“这人虽说是因为经常产生幻觉,才每日诵经,但那幻觉也是你所致,别人有恩于你,助你镇压心魔,将你唤醒,却要恩将仇报,嘿嘿。” 话里话外,充满着对戴道晋和god,还有新来的那位的鄙视。 戴道晋心中已有决断,根本不理她,心中想到,这花满楼也是一个妙人。 他的精神光团往外飘去,突然唐紫尘“喊道”“等等。” 戴道晋停下,等她说话。 唐紫尘突然道“可否不要伤害他?” 戴道晋诧异“我本来也没有打算吞噬夺舍他,对于有恩于我的人,我还是做不到翻脸无情的,底线还是有的,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居然为他求情?” “我想将心灵修炼之道传他,我观察了他这些年,发现他是最适合修炼心灵之道的人了,这个人双眼具盲,但心中有爱,用一颗充满爱的心看待世间的万事万物,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有的只是宽容与博大,对美的感恩,对生活的热爱。” “这让我很是吃惊,一个人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而且不是一天,是一直。”唐紫尘略带感慨。 她继续道“我相信,若是他修炼心灵之道,定能走出一条和我不一样的道路。” 戴道晋更诧异了,这个评价很高了,想了想,没有回她,向外飘去。 …… 小院中,花满楼身子一震,缓缓睁开双目,原本空洞死寂、毫无生气的双眸,陡然变成银白之色。 同时站起身来,微微伸了个懒腰,转身走进屋内。 卧房内,对着铜镜,“花满楼”的银白双眸微闪,面上带着和原本温和笑意截然不同的怪异笑容,配合着那双眸子,很是诡异可怖。 “花满楼”低声笑道“不吞噬夺舍你,但我也不能老窝着不出是吧,这样吧,以后我们就共用一个身体了,嘿嘿。” 铜镜中,映出花家七童那俊秀的面容。 :: 第三百二十八章 实力攀升 时光如水,总是不经意间便从你指间溜走。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花满楼早已搬出来住了。 清晨,花满楼睁开双眼,下床后,站起身来,感受着体内内力的暴涨,还有肉身的愈发强大,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这样的事情,已经持续了近三个月了,每隔差不多十天左右,他的内力便会暴涨一次,肉身实力也会变得强大,好似一个绝顶高手在给他灌顶一般,而且为了给他适应的时间,每隔十天灌顶一次。 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 他怔怔出了一会儿神。 “吱呀” 梦秋和莺语两人,端着水盆拿着面巾走了进来。 恭声道“少爷。” 花满楼点了点头,走到衣柜前,打开后,褪去身上的睡衣,取出要换的衣服穿上。 莺语这小丫头看到花满楼赤着的上身,顿时眼露异彩,心中不由暗道少爷的身材好好啊。 连梦秋也有些惊诧。 此时,花满楼luolu的上半身,肌肉虬结却不夸张,犹如猎豹一般,没有多余的一丝一毫,充满了一种力量的美感。 他虽然看不到,但却明显感知到莺语和梦秋呼吸略急促,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有些灼热。 心中略有些异样,但也加快了穿衣的速度。 他一边穿衣,一边体会着刚才的感知,他的五感越来越强了。 原本他需要仔细聆听,才能察觉的声音,今时今日,却好似平常吃饭喝水一般。而且对身边之人的语气变化、脚步快慢、心情起伏等等,感触更加敏锐。 花满楼按下心思,走到盆架前,自己动手洗漱了一番。 他虽然是个瞎子,但却大事小事都是自己动手,他很喜欢自己动手时,与事物触摸的那种真实感觉。 吃过早饭,花满楼带着两个小丫鬟出门上街。 街道上,一身锦衣的花满楼,手持折扇,行走在人行中,每每与人相对时,他总能轻身擦肩而过,便是路边的小摊小贩,街上乱跑的孩子,他都像是能看到似的,轻易躲开。 身后的梦秋和莺语早已见怪不怪,轻松的跟在身后。 原本花满楼是不喜欢上街的,街上太吵闹,他喜欢安静清雅的环境。但自从他五感大增之后,却变的喜欢上街了,他变的有些喜欢这红尘三丈中的烟火气。 他总喜欢到茶楼,点一壶好茶和一些糕点,静静的喝着,静静的听着。 这一次,他带着两个婢女,仍是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听雨轩,听雨轩是一座茶楼。 三人上了二楼,不用说话,小二已经主动地将茶上了来,对于花七少的喜好,小二早已熟悉。 花满楼右手伸出,准确无误的握住茶壶的壶把,然后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茶水呈暗红色丝线一般,注入茶杯,刚刚好三分之二,不多不少,且没有一滴溅到外面。 就这样很普通的一件事,花满楼却做的很认真,且面上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他确实很享受这种感觉,享受生活里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瞬间。 若是不知情的,任谁也不会将他当成一个瞎子。 坐下后,花满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面带笑意,又喝了一口,才放下。 随后他闭上双目,顿时茶楼里、茶楼外的声音都传入耳中。 旁边不远的桌上两人商量生意,楼下一个呼吸略粗的男子在柜台结账,茶楼外路边一个乞丐正在和同伴炫耀他已经讨得六个铜板,再远一点,一个阿婆在和小贩讨价还价…… 这些声音很杂,正常人若是同时听来,必然觉的很吵,以前花满楼也是这么觉得。 但自从他五感大增后,却觉的这些很有意思。 他眼中的世界是黑暗的,没有一丝光亮,而这些声音却让他对这个世界认识的更清晰,也更加丰满。 就在他聆听世界的时候,识海深处,他感知不到的地方,一团星光中掺杂着暗红光点的所在,戴道晋察觉到花满楼的异样,心里淡笑,顿时觉的时机差不多了,心神一动,一缕心神分出…… 花满楼正在听着各种声音,此时突然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脑袋,再一感知,却又什么也感觉不到。 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 戴道晋现在也没闲着,此时的灵魂光团中,星云世界,他“看”这那“先开口”,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仍是没有将周围的血红色雾气吸收完。 不过他着急也没用,只能慢慢来。 他此时以灵魂状态存在,对于自身的感知,尤为清晰。 他的灵魂,也就是魂魄,《道德经》中的“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营魄指的就是魂魄。 《皇帝内径》有云故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 人的肉身来源于天地,精神寄托于肉身,这也是戴道晋不能离开花满楼而独存的道理。 当然,若他日他能修得元神,自然也能做到离体。 戴道晋借助星云,灵魂多次转世,愈发壮大,若非他收敛自己的精神灵魂之力,花满楼的身体非出问题不可。 在他的精神感知中,以星云之力映照自己的魂魄,以前的时候,他修炼真气,养精气神,但也甚是粗糙,并未能去钻研灵神。 这次有了空闲,便开始独自摸索起来。 感知了下星云世界里储藏的精元,戴道晋暗道再来一次,应该就差不多了。 这三个月来,晚上的时候,在花满楼睡下的时候,他便做了肉身的主人,星云中上一世留下的精元不能浪费,便分多次灌入花满楼体内,分而划之,以《阴阳九转》助其练肉身,修真气。 当然,双魂同体,花满楼的身体也是他的,也算是为了自己。 等着最后一次灌入后,花满楼的肉身《阴阳九转》至少能达到第七转,使用《琉璃玉身》不再是难事。至于体内的真气,其浑厚程度足以吊打江湖上九成九的人。 以他上一世的积累本不止如此。 没办法,《阴阳九转》的修炼也耗费了不少,因为若想储藏庞大的真气,必然经脉要宽厚坚韧才行,所以他花了大力气扩宽经脉。而且花家的内功心法虽然不错,但也非顶级,转化率自然又低了些,能达到这个程度,也算是戴道晋微操技术过硬了。 不然还要浪费不少。 当然,戴道晋的自以为浪费不少,勉勉强强,对于花满楼来说却大不一样了。 夜晚。 花满楼盘腿坐于榻上,双目微阖,进行着每晚的功课。 此时,他小心翼翼的运使着经脉内那浑厚庞大的真气,若说他以前的真气是小水沟的话,那么现在便是大江大河一般。 花满楼每每感受着经脉内庞大力量,都暗暗心惊。 :: 第三百二十九章 剥鸡蛋 花满楼只觉自己的一身武功,几乎每天都在大踏步往前,这种强大,让他有些不安。 半个时辰后,熟悉了体内上涨的实力后,睁开双眼,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 这些问题,他不知道与谁说,也不敢说。 他因为是个瞎子,所以最怕麻烦别人,尽管他家里人都对他很好。 而且之所以让他不敢说的原因是,这神秘人能不知不觉将自己的势力提升至如此地步,那他本人的实力又该如何? 他又有什么目的? 若是自己乱与人说,惹恼了他,整个花家何人能够抵挡? 想了想,刚要躺下休息,突然只觉脑袋一胀,随之一痛。 他并没有叫出声,硬咬着牙硬挺着,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呼” 半晌,花满楼呼出了口气,睁开双眼,疑惑道:“心灵之道?” 随后,他又闭上双目,仔细浏览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这些东西,越看越是入神,忘却了时间。 “喔喔喔” 一声鸡鸣,刺破了天地间的黑暗,也惊醒了花满楼。 睁开双眼,看了眼窗外,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花满楼一夜未睡,并无任何疲惫之感,他心中对得到的有关“心灵”修炼方式很是好奇,也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低声自语:“心灵的力量,真有如此强大么?” 他口中的强大,非是出剑速度,出拳力道,而是感悟自然,体悟自然,对着世间一切的感知之力,那是多么美好的力量。 感受别人感受不到的一些东西。 能够更好的感受生命,感受生活,岂不是最美好的? 所以戴道晋才说:花满楼是个妙人。 …… 九天后的深夜,躺在床上正在酣睡花满楼慢慢睁开双眼,银白色的眸子,如妖魔一般。 眼珠转了转,戴道晋坐起身来,没有耽搁,盘腿坐下,闭上双目。 不知名之处,滚滚精元灌入花满楼的身体之中,经脉中传来微微刺痛,戴道晋心神一动,《阴阳九转》运转开来,浑身的每一寸肌肉、骨骼、脏腑都蠕动摩擦,吸收着精元,不断强化。 此时,他的全身都微微发热,并且越来越热,逐渐的一股热浪不住的四散。 “砰……砰” 心跳声清晰可闻,同时血液冲刷血管的声音,如海水冲刷海岸。 就这样,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似是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嗡的一声,心跳声陡然转为沉闷,身上luolu的肌肤也呈现玉色,散发着蒙蒙毫光,肌肤如玉骨如金铁。 戴道晋并没有停止,直接运使《琉璃玉身》不断强化肉身和纯化体内的真气。 一个多时辰后,戴道晋睁开双眸,站起身来,握了握双拳,发出轻微的爆鸣声,感受着曾经熟悉的力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银白的双眸,衬托的整个人有种魔怪般的奇特魅力。 此时的他才敢完全放开心神,而这具身体也能够让他任意施为。 望了望窗外,有朦胧的月光透进来,他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此时住的是个阁楼,站在二楼的栏杆边,负手望着天上的弯月。 精神汨汨流动,向四边发散而去,让他有种舒畅之感。 …… 第二天一大早,花满楼醒来,他醒的越来越早了,自他踏上心灵修炼的道路后,他睡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醒的越来越早。 对于这一次真气和肉身力道的又一次暴涨,他面色不变,有些习以为常了。 穿好衣服,坐在凳子上略等了一会儿,见到莺语和梦秋二人还未来,便闭目修炼起来,对于心灵的修炼,他总是乐此不疲。 好一会儿,莺语和梦秋二人,才端着水盆和面巾走了进来。 梦秋见到花满楼等了许久的样子,有些惊慌道:“少爷,您等了很久了?” 花满楼睁开双眼,摇了摇头,面上仍是温醇笑意,柔声道:“我也是刚起。” 梦秋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忙活起来。 花满楼洗漱的时候,莺语望着少爷白皙如玉的皮肤,有些羡慕和惊讶,少爷的皮肤这段时间越来约好了。 花满楼倒是无所觉,他只能感受到力量的上涨,对于颜色却是毫无感觉,因为对他来说,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黑色的,声音倒是分很多种。 端来早饭,一叠咸菜,一碗粥,还有几个肉饼。 花满楼端起粥,“砰”的一声,粥碗崩碎了,稀粥洒了一桌子,有几粒米落在了他的身上。 旁边莺语和梦秋一愣,虽不知怎么回事,仍忙道:“少爷,奴婢从新给您盛一碗。” 花满楼摆了摆手,随便吃了些肉饼,便让二人收拾了。 花满楼素来爱洁,换了衣衫。 吃过早饭后,颇有些不适应这次涨幅过大的力量,花满楼屏退了梦秋两人,回到房间,盘腿坐于榻上,有些皱眉,这次的力量增长有些过大,让本已经小心的他,还是出了状况。 叹息一声,闭上双目,一遍遍运转真气,做到熟悉掌握。 一个时辰后,花满楼睁开双眼,走出房门。 清风拂面,也使得他的心情好了许多,露出笑意。 不管心情如何,事情总是要做的,他如以前一样,每一次力量上涨后,他都会用剥熟鸡蛋的方式,来做到完全掌控这股力量。 他要剥开熟鸡蛋的壳,并且不破坏里面的鸡蛋。 为何要用剥熟鸡蛋的方式? 因为他不愿伤人,也不愿伤害和破坏任何事物,而且他还是个瞎子,能做的事情有限,雕刻、捏东西等等,他心中没有具象,无法做这些。 好在剥鸡蛋,既不杀生,也不破坏,而且以花家的富裕程度,也支撑的起他剥鸡蛋的消耗。 他只能这样想。 毕竟瞎子不管做什么事,总是要比正常人多费些心思和力气。 就在花满楼在厨房剥鸡蛋的时候,阁楼外,一个人找来了,要见他。 这个人面貌英俊,嘴角含笑,颇有些风流不羁的味道。 梦秋见了他,躬身一礼,笑道:“陆爷,您来了。” 这位陆爷手中折扇一收,笑道:“梦秋,这么长时间不见,又变漂亮了。” 梦秋捂嘴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没有那个女人被人夸会不开心的。 梦秋头前带路,引着这位陆爷往前走去。 陆爷左右环视,“你们现在住的地方都是清幽雅致,倒是符合花满楼的性格,对了他现在在干什么?” 梦秋闻言,眼中带着莫名的古怪,轻声答道:“少爷他在……剥鸡蛋。” 陆爷顿时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三十章 胡子 厨房里,陆小凤望着眼前的一幕,终于相信了一件事,花满楼真的在剥鸡蛋。 堂堂江南花家的七少爷,却在剥鸡蛋,而且看其脚下的鸡蛋壳,明显是剥了很多个了。 “咔……咔……咔” 花满楼将手中的熟鸡蛋的蛋壳小心的剥开,露出嫩白的鸡蛋,小心的放到旁边的盆里。 做完这一切后,花满楼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扭头看向陆小凤的方向,面露笑意:“你来了。” 陆小凤笑道:“我来了,但我又不应该来?” 花满楼:“不应该来?” 陆小凤道:“我实在难以想象,花七少没有倚红偎翠、红袖添香,却在这剥鸡蛋,这恐怕是我今年看到最好玩的事情了。” 花满楼面上笑意仍是温醇似水,并不介意陆小凤的调侃,反而心中很开心,这个从小相识的朋友,并没有追根究底的问自己为什么剥鸡蛋,尽管他的好奇心很强。 两人回了阁楼,梦秋奉了茶,便退下了。 陆小凤喝了一口,看了眼满脸享受的花满楼,心中陡然变的很是安宁,阁楼外吹来的风也温柔了很多。 陆小凤每次看到花满楼,心中总是不由得感到一阵温暖。 一个衣着简单,态度恬静,不管身处何时何地,面对的是何人何事,永远对这个世界抱有感激之情,永远对生命充满了信心和爱心的人。 他虽然是个瞎子,无法看到任何事物,但他是用心去看,去感受,去关怀别人。 所以花满楼的生命是充实的。 这样的人,即使你和他不是朋友,你也会对他发自内心的尊重。 花满楼见他不说话,不由笑道:“怎么这一次如此安静?” 陆小凤笑了笑,出声道:“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住几日?” 花满楼笑出声来,很是开心,“你是不是在躲某位姑娘?” 陆小凤苦笑,摇了摇头。 花满楼没有追问,眉头微皱,瞬间舒展,笑道:“自然可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我这里可没有那么多的好酒给你喝。” 他眉头皱的隐蔽,但陆小凤还是看到了,心中好奇,他不是第一次来了,他更加知道花满楼绝不会因为自己在这里小住而皱眉,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花满楼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想他掺和进来,给他带来麻烦。 他了解花满楼,因为目盲,所以最怕麻烦别人。 陆小凤起了好奇心,不动声色的笑道:“我并不是每天都要喝酒的。” 花满楼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忧虑,他害怕自己的事情被陆小凤发现,惹怒那暗中之人。 陆小凤很聪明,这件事若再来一次,绝不会瞒过他。 花满楼眼底银白色一闪,突然出声道:“陆小凤,你为何没有胡子?” 陆小凤一愣,抬手摸了摸光洁无须的唇,二十一二的年岁,还没到蓄胡须的时候,怎么会有胡子? 他不明其意,“我为何要有胡子?” 花满楼眼底的银色不时微闪,面上仍是温醇笑意,“你应该有胡子的。” 陆小凤道:“应该?” 花满楼点头,“应该。” 陆小凤道:“为什么应该?” 花满楼道:“没有为什么,只是应该。” 陆小凤皱眉,打量了一番花满楼,不知怎么的,心中有股怪怪的感觉。 陆小凤仍是聪慧机智的陆小凤,不管他有没有胡子。 花满楼对他的打量视若不见,笑道:“我只是觉的玉面小郎君不适合你,若是你留了胡子,想来更有魅力,我敢保证,江湖上喜欢你女孩子会变的更多。” 陆小凤哈哈一笑,“是吗?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试一下。” 花满楼微笑,喝了一口茶水。 陆小凤在梦秋的引领下,走下阁楼,去已给他备好的房间休息。 出了阁楼,陆小凤持着折扇,扭头回望阁楼的二楼,看了眼那个背影,陡然想到他的这位朋友是看不见的,既然看不见,怎么知道他没有胡子? 他总是不自觉的忘记花满楼看不见的实事。 他又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往前走去。 阁楼上,花满楼独自喝着茶,面上仍带着笑意,低声道:“没了胡子的陆小凤,还是陆小凤吗?” 放下茶盏,倒满。 一阵风儿吹过,带来了草木的清香。 花满楼双眼仍是空洞无神,此时他的心中也有些茫然,端着茶盏,怔怔出神,他知道茶盏里的茶水是满的。 但他也知道不应该是满的。 一个瞎子,除了耳朵灵敏,嗅觉发达之外,记忆力也是不差的,最起码花满楼如此,不然也不会仅仅听别人念了两遍佛经,就能背诵下来。 他很清楚的记得,刚刚他喝了一口,并未重新倒满。 而且,陆小凤不见了,他去了哪里? 他心中微微一寒,忍不住叹了口气。 “噔……噔……噔”有人上了楼。 闻着风儿送来的幽香,花满楼知道来人是梦秋。 果然,梦秋走到花满楼身前,道:“少爷,陆爷已经安排好了,已经歇下了。” 花满楼默然,微微点了点头。 …… 戴道晋自然察觉到了花满楼的异样,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也从未想过一直瞒着花满楼,将来做的事情很多,他不可能一直藏匿。 只要出来,必然用到肉身,花满楼心思细腻,发现是迟早的。 而且,花满楼的心灵之道修炼比他料想的还要快,随着他的修为加深,自然也会发现他的存在。 当然,他也不会主动去出现在花满楼面前,一切都需要他自己来发现。 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人们常说“心想”,而现代科学表明是“脑想”。 人的思维感知,可以分为三种状态,意识、潜意识还有无意识,意识是目的而为,潜意识是不自觉而为,无意识是不自主而为。 而这三种心理状态的纽带,在传统中被称为“神”。 而在道教中,人的意识的主宰便是魂魄。 其实说起来感觉玄而又玄,犹如神话传说一般,但若是了解练武修道的根本,便会发现他们的本质联系。 练武修道,无非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这四步。 精气神三者,相辅相成,循环往复,缺一不可,待得三花聚顶便可聚于玄关一窍,扫除净室,神达通明。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三十一章 法门 说着简单,行来却难。 别看花满楼此时奇经八脉中的真气,雄浑如河,但依然不过是炼精化气的阶段罢了。 而且甚是粗糙。 戴道晋深知他若想真的跳出轮回之苦,必须开玄关,悟真一。 不然他就永远都是在这低等世界里徘徊罢了。 没错,即使得了天大机缘,穿梭时空,你若是不勇猛精进,也不过是沉沦苦海,不得超脱罢了。 也是机缘,也是劫。 这么说可能有些矫情,多少人盼不来的轮回转世,灵识不昧的机缘,在戴道晋口中却是劫数。 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若是一个灵魂,无休无止的轮回,经历生老病死,是个人都会厌烦的。 此时,星云世界中,戴道晋的灵魂光团,氤氤氲氲,混混沌沌,灵神之力流转,念头生灭。 练武修道,皆要开玄关,才能登堂入室,踏上道途。 玄关一说,太过玄妙,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犹如雾里看花,朦朦胧胧。 玄关者,又称“玄关一窍”,一言以蔽之,玄关一窍者,玄妙之机关,秘密之门户也。《道德经》谓之众妙之门,玄牝之门也。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乃生天生地生人之孔窍,成圣成佛成仙之家乡。 此窍者非心,非肾,非口鼻,非脾肾,非谷道,非膀胱,非丹田,非泥丸,不在一处,又无处不在。 …… 此处略过不表,对于戴道晋来说,这些离他还早。 就在这时,戴道晋只觉一股拉扯之力产生,似是要将他分离开来。 戴道晋知道,花满楼睡下了。 他为何知道? 因为他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每当花满楼睡下的时候,花满楼的五脏六腑便传出一股拉扯之力,似是要分离他的魂魄。 他只有静心守一,才能避过。 以往的时候,他从未以这种状态存活过,也从未在睡下后感知自己的灵魂精神,当然他也感知不到。 但这一世,他有了这个机会。 他熟读百家典籍,各种内丹精神学说更不陌生,自然知道人有三魂七魄。 要说魂魄先说“神”,神有“天神”和“人神”,道家认为二者是一个,二者相应,称天人合一。 三魂者:一曰胎光,二曰爽灵,散曰幽精。 七魄者: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 人体五脏对应五神,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脾藏意与智,肾藏精与志,所以称之为五神脏。 神、魂、魄、意、志五神,同样有五志即喜、怒、思、忧、惊。 很多带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都会把大拇指掐在掌心里,如果你把他的小手掰开,便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他的大拇指往往正好掐在无名指的指根下面。 小孩子之所以这么握拳,便是因为他刚出生,魂魄不稳,而小孩子这么握拳,才不会害怕,这种在佛家中叫做“金刚印”。 无名指的指根便是肝魂所藏身之处的“门户”。 之所以说这么多,便是戴道晋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下,竟然目睹了这一过程,让他大为惊奇,深感天地间的奥妙,人体的神奇。 白天的时候,魂魄皆藏于心中,胸腔之内,膻中两侧有神封、灵虚、神藏三穴,头顶有本神、百会两穴,到了夜间,魂入血,藏于肝休眠,魄司职,藏于肺。 三魂可以说是三阳魂,主要是白天发挥作用,七魄是七阴魂,主要在晚上发挥出作用,并且七魄可以说对应了人体在晚上的所有生理动作。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人惊了魂,睡不着的原因。 戴道晋为何思考这些?因为他发现以暴力摧毁敌人,不如从这人体根本入手,三魂七魄,五脏六腑等等,分别支配主宰着人体的精神**,各个器官。 若是创出这么一套法门,能够影响敌人的三魂七魄,便能控制他人的生死。 其实简单来讲,魂控制着能量、信息、思想、意识、情绪、情感、智慧,而魄则控制有形的身体,影响人的知觉、饥渴、需要、冷暖、排泄等本能。 若是有这样一种法门,可以控制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岂不是很有趣? 他想到这,思维发散,如此来讲,控制了一个人的饥渴感觉,岂不是可以让这个人不停的吃饭喝水,直接撑死? 三魂中幽精主灾衰,控制人体性腺,性取向,若是受到影响,甚至可以让此人不举,男子产生龙阳之好,也非难事。 戴道晋念头繁复,生生灭灭,想的有些嗨了。 突觉神魂一震,却是花满楼醒了。 戴道晋回过神来,暗道事情繁杂,还得慢慢来,从长计议,但心中却是起了很大的心思。 随后他转念一想,他要是想创出这种法门,未尝没有机会,但却需要不断尝试,而不断尝试,就得有人有钱,毕竟做这种实验,难免会出现致人疯癫痴傻、瘫痪残废的情况,有些有伤天和。 他心中大呼:罪孽啊罪孽,无量那个道尊。 但灵魂光团的微微颤抖,无不表露了他内心的兴奋。 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不过这法门有关魂魄,便是他也要小心翼翼,而且这也将是个浩大繁杂的工程,急不得。 而且,他感觉若是这法门成了,对他打开“玄关一窍”,踏上道途很有帮助。 想到这,他又沉寂了下去,兀自去水磨他的“先开口”去了。 但心中的一些计划却缓缓成型。 …… 接下来的日子,陆小凤只待了三天就走了。 这三天,戴道晋并没有露头。 他现在有了新的方向,新的事情,没世间和陆小凤斗智斗勇,耽误时间。 花满楼这几天,也没有了那天的状况发生,让他提起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仍是每天熟练自己的力道,做到精确操控自己的每一分力道和每一缕真气。 他是一个认真的人,所以做事效率就高。 半个月后,厨房内。 花满楼将一个生鸡蛋放到了一块砖头上,站起身来。 右手垂下,恍若无力,突然,抬起右手,他的衣袍盖住了他的手,挥手一拂,动作不慢也不快,正常人都能做到,袖口拂过鸡蛋。 劲风扬起了点点灰尘。 他自然看不到,只听到很轻的气流卷起的声音。 他蹲下身子,拿起了鸡蛋,鸡蛋完好无损,又碰了碰砖头,原本坚硬的青砖,在他一指头碰触下,顿时化为粉末。 花满楼面上带着一丝笑意,非是因为自己这一式“流云飞袖”效果惊人,而是高兴自己这半月来的努力有了回报。 他向来喜欢这样的感觉。 花满楼站起身来,驻足了一会,叹了口气,心中的喜悦消失,转身回了厨房,将鸡蛋放下……更新最快网址: 第三百三十三章 西门 花满楼这一走,便是六年。 他果然天南地北的四处走着,领略不同地方风景,不同的人和事。 戴道晋和花满楼两人,相处的也很愉快。 花满楼觉的,藏在自己身体里的这个人有着大智慧,琴棋书画、天文地理、百家著作等等,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甚至,连如何编出一双完美的草鞋,这个人都知道。 这一路上,他不管有什么需要解答的地方,这个人总是能给他答案,尽管对一些人或者事的看法,有些极端,不合他的所思所想。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他这六年获得的成长,让他几乎整个人脱胎换骨,心灵修炼几乎飞跃一般精进。 花满楼心中随着他的心灵成长,他的安全感越来越强,最起码他现在和那人在识海中相对,不会有一种压迫的感觉了。 而且,在戴道晋的有意之下,两人成了朋友。 花满楼是一个心善的人,更加不会拒绝一个人的善意。 对于戴道晋不时的提出,想要借用肉身,亲自领会世间的请求,他也同意了。 因为他觉的,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无尽的黑暗中停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个灵魂也是可怜的,他并不介意帮忙。 所以,每到一个地方,戴道晋都会出来这么几天。 花满楼自然是没有实力感知到,他在做什么。 他也没有问,因为每次他醒来的时候,基本上还是都在同一个地方,而周围也并无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所以,这一次,又到了戴道晋出来的时候了。 客栈内,铜镜前。 原本面色俊秀,神情温和的花满楼,陡然一变,似是光线光暗变换,空洞无神的眼睛陡然变的银白,如玉的肌肤闪着毫光,气质猛然一变。 整个人犹如极佳的美玉、水晶雕刻而成,漆黑的发髻上,一缕黑发从耳边垂落,嘴角掀起的一丝笑意,让其带着一种奇特的美丽。 但若和那双银白的双眸对上,宛如面对妖魔,心胆俱寒。 他换了一身衣服,纯黑色质地,料子极好,软柔贴身,布料中掺杂了金丝,在黑色的映衬下,成暗金色,使得整个人多了一分华贵神秘。 换了面容,变成了一副英挺的青年,那是他第一世大学时候的模样,朝气和富有活力的年纪。 走出小镇,持剑往北而去。盛宠之华少宠妻很高调 那里有一个山庄——万梅山庄。 …… 戴道晋一直以为,一个人身上只有一个颜色,会变的很是单调,整个人也是无趣的,因为这样的人,除了是疯子之外,便是故意如此,吸引人的眼球。 但眼前这个人,却改变了他的看法,一身白衣,内里的衣服也是白色,鞋子也是,便是发带也是白色。 身上的黑色唯二,黑色剑鞘,还有那双黑丝的眸子,清冷而无情。 白衣胜雪,傲立旷野。 戴道晋却看着很赏心悦目,觉的这人本就该如此。 他来的不凑巧,这个时节,天虽冷,但梅花未开,雪未下。 有些遗憾。 戴道晋叹了口气。 西门吹雪道:“为什么叹气?” 戴道晋道:“没有雪。” 西门吹雪道:“没有雪,但有血。” 戴道晋笑了,“是啊,西门吹雪,吹的是血,不是雪。” 西门吹雪是被万梅山庄后山的一股惊人剑气吸引而来,来到这里,便看到一个身穿暗金色锦衣的男子,持剑而立,仿佛在等他。 这人眼睛是银白色的。 略默。 西门吹雪面容冷漠,眼中突然有火焰跳动,横剑在胸前,“此剑乃寒铁所铸,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剑鞘漆黑,狭长而古老。 一切不用多言,两人均没有问对方任何其他的问题。 戴道晋也将手中长剑横在胸前,“此剑无名,百炼之兵,长三尺六寸余,重六斤十一两。” 山里的风,冷而刺骨,卷起地上的枯叶,吹得老高。 “锵” “锵” 拔剑出鞘,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瞬间碰到了一起。 剑光比天地间的任何光亮,都要来的刺眼,来的让人心寒。 绝世的锋芒,可怕的速度。 并没有天崩地裂的响动,只有那急促而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 只响了三下。青春罪途 两人身影错开,黑白对立。 “锵……” 戴道晋缓缓将长剑归鞘,转身离开。 西门吹雪盯着这人离去的背影,默然不语,肩膀处,一点殷红绽开,像冬日盛开的梅花。 他的血液在发热,眼中跳动的火焰,更加炽烈,与他冷漠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返回的途中,戴道晋目露思索,有些失望。 并不是对西门吹雪失望,而是对所来时机的失望。 此时的西门吹雪,还不是剑中之神,没有经历过入世与出世,没有“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剑神诛剑仙”的洗礼,更没有达到“无剑”之境,无暇无垢。 他来的有些早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西门吹雪的欣赏。 在他以往的漫长经历中,“剑神剑圣刀神刀圣”,这样的称号听得太多,都烂大街了,跟路边小贩卖的萝卜白菜一样泛滥,他向来也不在意。 戴道晋记得,草圣张旭曾言:使吾闻公主与担夫争路,而得笔法之意;后见公孙氏舞剑器而得其神。 这是第一个将“剑”和“神”放在一起的。 戴道晋认为,一个剑客,若想要被称为“剑神”,除了剑术出神入化外,人格和人品则必须也傲然于世。 所以,“剑仙”多,而“剑神”少。 西门吹雪对剑极诚,他曾言“唯有诚心正意,才能到达剑术的巅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可见在其冷漠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古道热肠之心。 他认为“正义”才是剑道的精髓。 叶孤城与之相比多了一分江湖气,他认为诚于剑,并不必诚于人,所以他才会掉落凡尘,参与那谋反之举。 当然,一个人的实力,并不是心诚不诚所决定的,因素很多。 想到这些,戴道晋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他自己就是如此,所以即便他剑术再高,也成不了剑神,他少了那股纯粹。 …… 一处隐秘的屋子内,戴道晋仍是第一世的那副面孔,一身暗金色锦衣,端着茶盏小口的喝着。 身前,一个老头和一个胖子,静静的垂手而立,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老头矮小,但干净而硬朗;胖子皮肤很白,鼻如鹰钩。。手机版网址:m. 第三百三十二章 相识 黑暗死寂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点点星光。 花满楼心中惊讶,带着一丝好奇。 那团星光犹如一道流星一般,眨眼间便到了花满楼“面前”。 是的,面前。 花满楼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他读过很多佛经,他觉的有点像佛家说的识海。 自己的识海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每个人都有么? 戴道晋“说话”了,“正如你所看到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花满楼的精神光团,微微颤抖,显得有些吃惊于突然从心底里出现的一句话,也有些害怕。 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害怕的。 一缕星光碰触到了花满楼的精神光团。 戴道晋道:你不用紧张,你想说什么,只管心中想着便可。 花满楼尝试了下,“你是谁?” 戴道晋默了默,“我也是你,你也是我,当然,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宿慧和前世。” “前世?” “不错。” 随即,便是一阵沉默。 花满楼有些不明白,这宿慧觉醒,前世记忆的神奇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想了想,突然道:“之前的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 花满楼默然,不管这前世宿慧之说是真是假,但突然脑海里有一个灵魂能够侵占自己,没有人乐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心思善良,不代表也愿意让出自己的肉身。 戴道晋好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夺舍于你。” 花满楼的精神光团微微颤抖,好似对夺舍这个词,有些本能的畏惧。 他道:“我的这一身功力,也是你做的?” “是。” 花满楼问道:“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戴道晋笑了笑:“你不用对我如此提防,我说过,我们是一体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实力强了,才会更安全,我也更安全,你死了,我也会死。” “你应该知道,像我这种阴魂,没了肉身,是活不久的。” 花满楼听了,回想起自己知道的神话故事,好像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的事情,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花满楼紧接着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你是不是能够窥探我的想法?” 没有一个人愿意被人窥探,犹如不穿衣服,chiluo的呈现在别人面前。 戴道晋的话中仍带着一丝笑意,“你放心,这个身体,你才是主场,我并不能任意窥探你的心思。” 花满楼没再说什么,他不知道这个人说的一切该不该相信,有几句话是真,又有几句话是假。 见他不说话,戴道晋开口道:“不过,我想你帮我个忙。” 花满楼道:“你说。” 戴道晋笑道:“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花满楼略默,他有些搞不懂这人的意思,“我是个瞎子,看不见的。” 戴道晋说道:“这有什么影响,这世间的一切,并不一定需要用眼睛去看的,用手去摸,用鼻子去闻,用皮肤去感受,用心去感知,一样可以领略很多美好。” 花满楼道:“若是我不答应,会怎么样?” 戴道晋不说话了,默了半晌,才淡淡道:“你觉的我们彼此猜忌好,还是和平共处好一些?” 花满楼叹了口气,“你果然不是我的什么前世。” 戴道晋笑道:“以仁爱待世人的花满楼,没想到也会耍心思。” 花满楼道:“我不太清楚我们现在是一个什么状态,但至少我还是会比较的,我现在就像一个微微发光的萤火虫,而你就像一个火把一样,但你这火把里藏着太多的血腥,让我不得不提防。” 这一次轮到戴道晋叹气了,感受着光团中星光点点,却又不时闪烁的红光,其中的煞气和杀意,只有傻子才看不出。 花满楼继续道:“我从小每当睡觉的时候,便会做噩梦,产生幻象,里面仿佛有恶鬼咆哮,大师说我有心魔,所以我每日都会诵经念佛,镇压心魔。” “今日我才知道我的心魔便是你。” 戴道晋的话中听不出情绪,“然后呢?” 花满楼道:“十多年的经文超度,你仍然煞气逼人,可见你曾经做下无边杀孽,手中染了无数的鲜血,若是你脱困,恐怕不知又会死多少人。” 戴道晋笑道:“但是,我并没有伤害你,还给了你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花满楼叹了口气,“是啊,不管怎么样,你始终是帮助了我,但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以你惊世骇俗的手段,我不相信你对付不了我,即便这是我的主场。”想到那次和陆小凤对饮的事,他知道这个人绝不会是对他束手无策。 戴道晋道:“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是的。” 戴道晋笑道:“很简单,因为你对我有恩,我迷失在煞气与杀意之中,你这十几年来,每日诵经,为我涤荡神魂,助我苏醒。“ “我这个人,想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虽然底线低了些,但做事还是有原则的。” 花满楼恍然,“原来如此。”他不知这里的弯弯绕,自然想不清楚。 他笑道:“一个有原则的人,坏不到哪里去。”他始终相信,再坏的人都有人性,这是他对人世间的认知。 戴道晋道:“那现在你还愿意,去带我到处走走看看么?” 花满楼笑道:“自然没问题。” …… 清晨,鸟语花香,再也没有比一起床就暖风拂面,让人惬意了。 阁楼上,花满楼感受着微风,心中却有些恍惚。 他突然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要远游去了,因为他觉的那个人说的很有道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尽管那人其他的话,可信程度有待商榷,但这句话,无疑有着大智慧。 他心动了。 在一个小阁楼里,虽然一样个闻到花香,听到雨水落地,雪花落在屋顶,但却听不到江水奔腾,黄河怒吼之声,听不到海水汹涌之声,也听不到黄沙漫卷,天地苍茫的声音。 那人说的对,人生短短几十年,是该出去走走,领略世间的美好。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主上 戴道晋放下茶盏,看向二人。 “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矮个老者躬身道:“回禀主上,快活林一切正常。” 那胖子躬身道:“主上,您要找的人,还……还没找到。”话未说完,本就很白的脸色,便的更加苍白,脸上的肥肉微颤,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戴道晋银白色的眸子微闪,盯着那胖子。 胖子额头上的汗流的更快,却不敢动手去擦,忙道:“属下已经加快人手去找了,还请……”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戴道晋淡淡道:“再给你三个月时间,到时若是完不成,你应该知道后果。” 胖子舒了口气,保证道:“多谢主上,若三月内未能完成,属下甘领责罚。”说道责罚二字,他肥硕的身子不由的抖了抖。 整个过程中,那矮小的老头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 半晌,未听到动静,二人小心翼翼的抬头,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对于这位神秘的主上,他们心中畏惧甚深,除了那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之外,二人身上那“生死符”,也让二人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那胖子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背后的衣衫已经湿透,他端起旁边的一盏茶水一饮而尽,喘着粗气。 老者看着他,面带笑意。 胖子见了,骂道:“姓霍的,好歹我们以前同朝为官多年,你居然也不为我求求情。”口中虽骂,但面上却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 老者面色淡笑,“你当初不是抢着要接手青衣楼么,青衣楼给你了,主上找人暗杀的事情,自然也是你来做。” 胖子听了,面上不由有些后悔,自他知晓这老相识竟是青衣楼的楼主时,心中震惊,刚好主上要拆分业务,便动了心思。 主上也二话不说,直接将青衣楼交于他负责,珠光宝气阁交于姓霍的老者,由他同意支配。 从此,霍休除了他自己手里那庞大的财富之外,又加上珠光宝气阁,更是使他可以动用的银钱多了许多,这些资产在其手中开始运作,其利润简直惊人。 而青衣楼自此由阎铁山负责,在庞大财力的支持下,吸收各路黑道高手,仅仅三年间,青衣楼虽仍是一百零八楼,但杀手的数量至少翻了一倍,情报网络更是扩张了不知道多少。 做了这么些事,但那主上并未对二人要求过甚。 钱、人,都是在二人手中掌控。 甚至那主上从未向二人要过钱,让其杀什么人,最多也就是找一些人罢了。 其他的并未多说,只是让二人好好发展。 快活林便是霍休在主上的示意下置办的产业,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便成了天下闻名的去处,世人都知道,快活林里有世界上最好的美酒,最美的女人,极致的享受。 当然,那里也是挥金如土,等闲之人根本消费不起。 只要你有钱,可以在快活林买到任何东西,包括人命。 江湖上只知快活林,却谁也不知道快活林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 这一年间,在快活林闹事的皆在三天内,死于非命。 有武林门派的长老,纵横西北的大盗,横行绿林的好汉,无一幸免,从那以后,世人都知道,快活林的背后之人,手眼通天。 但让霍休和阎铁山二人惊惧的是,那些闹事之人的死,并不是二人的手笔。 所以他们知道,那神秘的主上,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另有势力。 阎铁山坐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背后尽湿的衣衫,让他有些难受,左右看了看,对霍休道:“老霍,你说主上到底是什么人?” 霍休淡淡道:“你已经问了好几遍了,我若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了。” 阎铁山叹了口气,他们做了这么多事,却连这主上的真面目都没见过,每一次见,都是不同的面孔,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妖异可怕的银白色眼睛。 他有时候忍不住想,莫非这主上不是人,是妖怪不成?不然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睛? 霍休看他的神色,淡笑道:“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你现在的权势钱财,难道比不上以前吗?武功比从前又如何?” 阎铁山神色阴沉,“权势钱财比以前多了几倍不止,武功在那人的手段之下,更是高了不止一筹,但自己的命却操于人手,你难道就甘愿这样任人摆布?” 霍休脸色一变,左右看了下,冷笑道:“胖子,你要死别拉着我。” 阎铁山阴沉之色褪去,脸上有些讪讪,“我就是发发牢骚,发发牢骚。” 霍休轻哼一声,眼神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胖子,我们总算旧相识,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我们被生死符所控,但那人的性格也有所了解,只要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一般不会干涉我们,所谓的受控,基本不存在,你可莫要自误。” 说完,起身离开。 阎铁山望着霍休的背影,皱眉沉思,他总感觉这老家伙话里有话。 随即,他又突然想到,他接到消息,好像又有一拨人计划冒充大金鹏王,企图要回王朝遗留的藏金, 两人分别后,霍休回了他的住所,命人烧水沐浴。 滚烫的热水中,霍休眯着眼睛,满脸的舒适。 “哗啦……” 霍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眼神中闪过一丝炙热。 热气缭绕间,那是怎样的一具躯体,健康充满活力的结实肌肉,丝毫没有老人所有的松弛下垂,像一个年轻人一般。 站起身来,踏出浴桶。 两个俏丽的二八佳人,走上前来,瞥见霍休那话儿,俏脸微红的给霍休擦着身子。 霍休见了,心中得意,这份得意自三个月前就有了。 双手一手一个,拦腰抱起两个俏丽的女子,往床榻走去。 未几,放下的罗帷内,便传出旖旎之声。 这种声音,在霍休的房间内,已经近二十年没有响起过了。 他喜欢这种年轻的感觉,比金钱给他的kuàigǎn,更让他着迷。 而现在,这两种东西,他都有。 他为何要改变现有的生活状态? 第三百三十五章 血珠 戴道晋自然不知道霍休和阎铁山二人的交谈,即使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他并没有要建立组织的心思,只是拿过来用而已。 生死符也不过是控制二人的手段。 至于忠心这种东西,他并不在意,只要听话办事就好。 回到客栈,戴道晋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阖。 体内气血和真气运转,气血慢慢升腾,真气汨汨流动,两者之间的运行似乎存在着一种特殊的联系。 心神洞彻之间,体内纤毫毕现,暗红的血液,在血管中缓缓流动,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血液似是闪着微微的红光,充斥着一种灵性,略显粘稠。 而这带着灵性的血液,在血管中运行的同时,不断渗透细小的经脉,或是刺激,或是拓宽,一点一滴的滋润着这些庞大复杂的经脉网络。 同时,体内的真气,也和血液血气,一相一合,互为辅助,不断改造着这具身体的全身各处。 半晌后,感觉差不多了,戴道晋心神一动。 呼吸变的极为绵长,同时透过眼皮似仍能发现微弱的银白色光芒闪动。 真气流转间,勾连渺渺中的一点先天之精,氤氲相连,并不断滋补充盈此先天之精,同时冲刷气血血液,精炼血液,赋予灵性。 此时,戴道晋全身气血融和,酥软似醉,四肢百骸充满着一股温和之生机,一呼一吸间,全身毛孔穴窍一开一阖与之相应。 下丹田处,生机氤氲而生,愈发壮大。 心神更是空空明明,虚极静笃,渺渺冥冥。 一个多时辰后,戴道晋缓缓睁开双眼,银白色的眼眸,更显温润柔和,浑身舒畅。 感受了下,除了体内的真气略有增长之外,气血和肉身同时进步明显,《阴阳九转》的第七转“琉璃玉身”更加精进了些许,似乎有朝第八转迈进的趋势。 默默体悟了一会儿,戴道晋摊开右手掌,白皙的手掌,匀称之极,便是女子也会羡慕不已。 戴道晋却面无表情,心中一动,右手掌气血凝集,慢慢变成赤红之色,犹如烙铁一般,腾起一股热浪,往四周散去。 他没有在意这变化,只是盯着掌心。 手掌穴窍张开,气血涌动,慢慢的,一丝丝红色血雾汇集与掌心,随后越来越多,慢慢凝聚成一滴鲜血,悬浮在掌心处。 犹如红色的玛瑙一般,圆珠大小的血珠,闪烁着红光,在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的映衬下,闪烁着炫目的光彩,瑰丽异常,犹如神物。 戴道晋见了这血珠,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感受着这血珠中蕴含的灵性和能量,银白色的眸光流转,心中暗道:比上一次,又强了一分。 他不禁想到,霍休服了这三粒血珠后的身体变化,当时让他也有些惊讶。 眼神眯了眯,他瞥了眼这闪着红光的血珠,想到霍休当时的狂喜,眼神略显诡异,这血珠岂是这么好承受的。 他并没有浪费的习惯,真气一松,血珠落回了掌心,犹如水遇到了海绵,瞬间又被其手掌吸收了回去。 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望着逐渐西沉的太阳,眼神怔然,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这六年间,除了每日间观察花满楼的精神灵魂和肉身的联系之外,便是不断的强化这具身体,从肉身、气血血液、真气等方面。 因为他需要一个强大完美的身体,来支撑以后做的事情。 …… 花满楼回去了,回到了花府。 他的爷爷七十大寿,家里人找到了他,不得不回。 花家乃是江南首屈一指的顶级家族,不管是江湖还是商界。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就不用说花家了。 花家老爷子大寿这一天,整个江南有头有脸的势力,悉数到场,北方的豪门大族也来了不少。 让戴道晋也有些惊讶,这花家的体量,他还真没仔细了解过,不成想能量不小。 不过他也就稍稍惊讶了下,并未在意。 他虽然要人,要很多人,要钱,要很多钱。 但花家他却是没想过,毕竟花满楼就不会看着他祸害花家。 热热闹闹的寿宴,前前后后六七天,才算消停。 花满楼回到了阁楼,即便以他如今的心灵修为,精神强度,也不禁感觉到一丝疲惫。 他是花家的七少爷,虽说上面有六位兄姐来处理大小事务,但他作为嫡系的七少,也有些必要的应酬需要他做。 花满楼累了,自然要好好休息。 所以,戴道晋又出来了。 因为两人的特殊,花满楼为防止莺语和梦秋二人察觉到端倪,索性让二人回到了花府,整个小阁楼就变成了自己一个人。 戴道晋变换容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阁楼。 犹如青烟一般,入了山林,消失不见。 …… 离阁楼百十里处的一座普通的大山,山上树木茂密。 山下有一个村子,村里面人不多,只有四五十户。 戴道晋一身黑袍,此时的面容俊朗不凡,嘴角噙着笑意,负着双手,慢悠悠似是散步一般来到了这里。 村口处,大树下,一个矮小的老者好似已经等候多时,此时见到来人,看到那熟悉的一双银色眸子,眼神一喜,忙迎了过来。 刚要行礼,戴道晋摆了摆手,老者立即止住。 这老者正是霍休。 两人一同进了这村子,村里的村民,对于这两个外来人好似没有看见一般,仍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戴道晋微微点头。 两人进了村子中一所普通的农居,进了密道。 密道平整而宽敞,足够三四人同时通行,地面上铺满了青石。 两人一直往前走着,转了几个弯,经过了几道机关,才到了目的地。 从密道走出,豁然开朗,戴道晋抬头看去,犹如一个地下的大殿一般,分成不同的石室,石室有的有门,有的无门,依稀可见石室内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奇特的工具。 霍休道:“主上,按您的吩咐,这里乃是由那村子,直通这山腹,里面的东西,也是按您的要求准备的。” 戴道晋笑道:“不错,辛苦了。” 霍休笑道:“属下不敢,接下来如何?还请主上示下。” 戴道晋抬脚走进了一间密室,站在石壁前,伸手摘下墙壁上的东西。 那是一柄刀,很奇特的刀,若是有现代人在这里的话,便能认出,这是一把手术刀。 墙壁上还有剪刀等,角落里还有纸笔。 戴道晋左手握刀,右手食指往刀锋上一抹,一抹红痕出现。 暗暗满意,随手将刀放回去,抬头对霍休道:“去,十天之内,给我准备二十到三十岁男女各一人,三十到五十岁男女各一人,五十岁以上的男女各一人,这些都必须是不通武艺的普通人。” “就从各处死牢里弄,隐秘点,以你的能耐,应该没问题吧。” 霍休听了这些,瞥了眼石壁上的工具,咽了口唾沫,躬身道:“属下明白。”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设想 霍休的办事效率很快,仅仅五天的时间便办好了。 山腹内,石室。 石台上,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眼睛瞪大,赤身**的躺在那里。 由于被点了穴道,所以一动不动,但眼神中泛出极度的恐惧,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戴道晋戴着口罩,低头望着他。 察觉到他的恐惧,戴道晋轻声笑了笑。 “哼……嗯……哼” 戴道晋轻哼出声,声音很轻,好似一首小曲儿,语调略显怪异。 随着他的哼唱,石台上的男子眼神中的恐惧慢慢散去,平静了下来。 一会儿后,戴道晋停下了哼唱,那男子双眼闭合,好似陷入了沉睡。 伸出中指,悬空放在男子的眉心处。 一会儿,中指的指尖处,一滴赤红闪着毫光的血珠垂落,刚好落在男子的眉心处。 血珠好似重量不轻,落在男子的眉心处,竟将其眉心处的软肉压低了些。 血珠落在眉心上,轻颤,却不滑落。 戴道晋中指按下,指肚正好压在那血珠上。 随着他的中指下压,那血珠似是被压进了男子的眉心,渗透了进去。 戴道晋闭目,一缕真气,紧随着那血珠,渗透进去,感知着那血珠的运行。 那血珠顺着渗透进了男子的身体,顺着血管运行,虽同是血液,但却不融合,仍是泾渭分明,若水银落在水中一样。 血珠虽不融,但灵性仍在,戴道晋感知到,其好似在慢慢的吞噬者男子体内的精血,壮大己身,尽管速度比较慢。 戴道晋收回手指,放任那一滴血珠在男子体内运行,奔着心脏而去。 银白眼神微闪,当日霍休吞服了并未发生这样的情况,而在这男子体内却会不断吸取男子的精血,若是所料不差,只要时间足够,这男子必然形销骨立,气血枯竭而死。 低头瞥了一眼,皱了皱眉,是因为这男子没有练过内家真气,而霍休练了内家真气的缘故吗? 霍休真气不弱,练武过程自然是对身体强化过程,虽没有主动凝练血液,但血液的内在到底是随着内家真气的修炼而得到了提高,故而能承受这血珠,并将之消化,转为自己的助力。 这男子未曾练过内家真气,所以血液毫无强化,自然吸收不了他的血珠,反而被这血珠反客为主,吞噬其生命本源精血。 戴道晋静静的想了想,走到另一间石室。 这一间石室内的石台上,放着的是一个身体**的二十多岁女子,面容虽然普通,但该有的都有。 戴道晋面无表情,犹如望着一具死尸,心中毫无波动,如法炮制,将眼露恐惧的女子催眠入睡。 他同样将一滴血珠,压进了女子的眉心,观察着血珠有无异状。 半晌,戴道晋睁开双眼,这一枚血珠,仍和上一枚血珠一样,反客为主,吞噬这女子的精血。 也就是说这种状况,和男女性别并无关系。 另外的他也不打算试了,打算下一次让霍休抓一些修炼了内家真气的武林人士,看一看有什么不同,是否如霍休一样,可以消化吸收血珠的能量,还是如这男女一般,被吞噬精血。 他抬脚走出石室,突然顿住,想到了一件事,若是这血珠的数量足够,是否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一个人的精血吸干? 戴道晋转身又回了石室,走到那石台旁边,低头望着这赤身女子。 眼中银白色流转,右手往旁边墙上一挥,微微成爪,真气流转,吸力产生,墙壁上的手术刀便到了手中。 随手一划,女子的胳膊顿时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戴道晋右掌覆盖伤口处,顿时右掌蒙蒙毫光,丝丝如缕的血雾,不断的融入女子的体内。 好一会儿,戴道晋才收回手掌,伤口处虽未闭合,但也不再流血。 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这女子,右手搭在其腕处,心神仔细的探查。 这一次他并没有直接将血珠压入这女子的身体,而是将其化为血雾,但此时在他的心神感知中,发现那些血雾好似丝线一般,相互牵连着,犹如血水中用血色丝线织成的网一般。 在这女子的血液中仍清晰可见微微红光泛出,如丝如网,仍在不停的吞噬着女子的精血,而且速度更快。 他为了做这实验,下了本,此时那血网几乎遍布女子的浑身各处血管,除了一些细小的血管除外。 石室内,石台上,女子原本健康的肤色,此时微微泛红,但随即变的有些苍白。 戴道晋收回了搭在女子腕处的手,定定的看着女子的反应。 女子的身体变的越来越白,虽闭着眼,但紧皱的眉头,表示着这女子承受着难言的痛苦。 一炷香后,女子的身体呈现出死灰色,头发变得干枯灰白,身体皮包骨,生命体征彻底消失。 戴道晋皱了皱眉,右手覆于女子的手腕处,又重新感知,发现这女子的身体,此时犹如枯死的树木,一片灰败,血液变成了淡红色清水一般,内里的肌肉发黑,骨骼枯败。 探知了情况,右手瞬间变成赤红,一股强横的吸力陡然而生。 《吸功dàfǎ》发动,“枯木”轰然挤压成了碎屑,随着袖袍挥动,剩余的碎屑被气流卷到了石室的角落处。 戴道晋右手摊开,凝神看去,只见一团红的发亮,犹如琥珀的血珠悬浮于掌心,体积大了些许,是刚才那一滴的近二十倍。 感受了下,并未有增加太多气血能量。 戴道晋想了想也是,这女子从死牢里被带来,每日里吃不好睡不好,有没有练过内家真气,自然增加不了多少。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他产生了些许设想,不过还得好好研究一番。 他走出石室,依次探查了另外几人,四十余岁的一对男女,还有五十多岁的一对男女。 不过他没有再浪费自己的气血,只是探查了下这几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 他没忘记自己的根本目的,血珠的事情,只是他偶然间有趣的发现罢了,他费劲心思挖空了这山腹,弄了这间地下建筑,是为了研究人体三魂七魄和五脏六腑之间的联系。 最终目的乃是创出一门以精神,影响其神魂感知,欺骗敌人的感知,从根本上灭杀对手的法门。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合作 他在探查几人的时候,并未将那几人催眠入睡,而是让他们处于恐惧之中。【≤八【≤八【≤读【≤书,.▽.o√ 他发现四人都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四人的肝气不足,有些虚弱。 肝藏血,血舍魂,肝气虚则恐,实则怒。 这四人因为极度的恐惧,造成肝气弱,而肝藏魂,意味着根本原因是由其魂收到惊吓,引起的一系列变化。 戴道晋想到这,不由的想到他的音攻之法。 音攻之法便是通过声音这个媒介,引起敌人精神的某种共鸣,从而影响对方的心神做出判断,甚至是蛊惑对方的心神。 而他试图欺骗对手的感知,则有些困难。 感知乃是由人体从听觉、触觉、嗅觉等,通过身体的器官接收到外界的信息,然后化为无形的能量、信息、意识等,由我们的大脑或者说魂做出决定。 这是正常的感知,还有一种另类的,直接由大脑做出决定,反馈到身体上的精神感知。 这便是感知欺骗。 先让你的精神意识相信你是饿的,你自然就会去吃饭,你的意识反应你是冷的,自然就会穿衣。 所以,最关键的便是,如何做到“感知欺骗”? 他的对手,自然不是普通人,皆是高手。 高手的精气神,经过修炼,感知很难被欺骗。 戴道晋走出石室,望着头顶的山体,暗道:慢慢来吧。 这件事急不了,但那血珠的研究,却可以提上日程。 随后,他给霍休留了讯息,让其暗中抓几个黑道上练过内家真气的好手,便离开了这里。 …… 入冬了,万梅山庄的冬天,安静而寒冷。 但今日,却有客到来。 这个人有四条眉毛。 亭中,红泥小火炉,温的刚刚好的汾酒。 陆小凤端起酒盏一口喝了,满脸惬意,望着面前这个白衣胜雪的男人,笑道:“听说前些日子,你独身千里,杀了西北大盗‘追魂刀’樊胜。”虽说是听说,但话语中却是肯定的意味。 西门吹雪仍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即使是和他的好朋友陆小凤对饮,仍然是面色淡淡,没什么笑意。 对于陆小凤的话,他只是淡淡道:“此人该杀。” 陆小凤听了,点了点头,笑道:“我只是有些诧异,你最近出手的次数有些多了,有点不像你啊。” 西门吹雪道:“我本就是这样。” 陆小凤摇了摇头,道:“那樊胜的一手追魂刀虽然很强,但却不是你的对手,未尝一败的西门吹雪……”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西门吹雪打断:“我败了,五个月前。” 陆小凤惊诧,问道:“败了?” 西门吹雪道:“败了。” 陆小凤皱眉道:“白云城主叶孤城、少林方丈大悲禅师、峨眉掌门独孤一鹤还是木道人?” 在陆小凤的眼中,这江湖上的高手他不认识的不多,而有机会打败西门吹雪的人,不过一掌之数。 西门吹雪端起酒盏,饮了一口,淡淡道:“都不是。” 陆小凤的四条眉毛都动了下,道:“用剑?” 西门吹雪道:“用剑。” 陆小凤道:“不知道是谁?” 西门吹雪道:“不知道。”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疑惑道:“何时江湖上出了这么一个高手了?” 西门吹雪眼中锋芒隐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淡淡道:“我只希望这江湖上,这样的高手越多越好。” 陆小凤苦笑,又是一口闷了杯中酒。 西门吹雪顿了下,道:“那人一双银眸,你若是碰到了,要小心。” 陆小凤笑着点了点头,他的武功或许不是江湖上最高的,但能杀陆小凤的却没有。 …… 霍休仍如以往,像一个农家老头一般坐在屋前喝着茶,午后的暖阳落在身上,让他有了一丝倦意。 就在他隐隐有些困意的时候,一个黑衣汉子往这边走来。 眯着的眼睛微闪,没有动作。 黑衣汉子走上前来,附耳嘀咕了一阵。 霍休听完,睁开了双眼,略思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有意思。” 又道:“联系她,我见一见她。” 摆了摆手,那黑衣汉子躬身退下。 霍休又坐了一回儿,在慢悠悠的起身,踱着步子回屋。 半个月后,一处庄园,这是霍休众多住处的期中一个。 霍休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笑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女子一身粉色长衫,一头乌发披肩,肤色白皙,却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尤其是她的双眼,如一汪秋水,有着一种特别的魅力。 女子听到霍休的问话,笑了笑,随着她的一笑,整个屋子仿佛都亮了一下。 霍休也是眼睛微亮,闪了闪。 女子答道:“上官大人名扬天下,自然好找的很。” 霍休微微叹了口气,他已经几十年没有听到有人叫他上官大人了,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追忆。 这女子既然能准确的找到他,自然有所图谋,他倒要看看这女子想干什么。 霍休微笑道:“姑娘此来,有事?” 这女子道:“小女子叫上官飞燕,乃是上官瑾之后人。” 霍休面色微变,当初金鹏皇族上官瑾乃是跟着大金鹏王前来中原避难,这上官飞燕是上官瑾的后人,那大金鹏王呢? 上官飞燕察觉到霍休的神色变化,微笑道:“当年上官大人与祖父同殿为臣,想必应该不会忘记。” 霍休神色淡淡道:“你跑过来,找我说了这么多,不怕我杀了你吗?” 上官飞燕笑道:“您难道不想知道大金鹏王现在如何了?就算您不想,大金鹏王和公主却日日夜夜想着拿回本属于他们的藏金呢。” 霍休眉头一挑,“哦,你是前来探路的吗?” 上官飞燕漆黑的眸子一闪,笑道:“不,我想和上官大人合作一次,你我联手,除去金鹏皇族,还有将严立本、平独鹤手中的财富一起夺过来。” 霍休面带笑意的看着上官飞燕,“你凭什么?” 上官飞燕笑道:“凭我知道如今金鹏皇族的所在,凭阎铁山的珠光宝气阁的管家霍天青是我的人。” 霍休听了前面的那句,不置可否,后面那句话,倒是真让他惊诧了一下。 珠光宝气阁虽然现在被他接手,但并未被打乱重组,仍是原样,便是霍天青也不知道珠光宝气阁换了主人。 他心中转了些念头,霍天青是这个女子的人,还需查探才能确定,不过金鹏皇族却是一个麻烦,趁早除去也算是了了一块心病。 至于独孤一鹤?主上并无吩咐,不知是不是另有计划,却是不好妄动。 第三百三十八章 独孤一鹤 霍休按下心思,笑道:“为什么?” 他的问题没头没尾,上官飞燕却是听明白了。 上官飞燕眉眼略微低垂,面上的笑意淡了些,许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声音微冷:“没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一些东西,你生来得不到,只有自己去争取。” 霍休神色微动,看了眼这面前女子,明白了什么。 他想了想,道:“事成之后,你想得到什么?” 上官飞燕道:”事成之后,严立本的珠宝归我,平独鹤的财富归你,如何?” 霍休笑了笑,点头道:“不错,很好。”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上官飞燕端起茶盏,低头喝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两人又交谈了一番,上官飞燕才离开。 霍休望着窈窕背影,眼神闪烁,心中想到,还是和主上通一下气。 想罢,转身回了屋里。 …… 戴道晋接到霍休的消息,也有些诧异。 现如今,霍休和阎铁山已经为自己所用,居然那个什么上官飞燕居然还能跳出来作妖? 原本以为,霍休为自己做事,就没了那些事,想不到上官飞燕自己找上了门。 戴道晋想到霍休传来的消息中,包含的所谓计划,借助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的力量,除去阎铁山和独孤一鹤,随后斩草除根,除去金鹏皇族。 而引陆小凤入股,他的好友花满楼这个诱因,则成了第一步。 想到这,戴道晋不禁笑了笑,霍休也不知道自己就是花满楼,他为自己做事,他想要除去金鹏皇族这个麻烦,自己没有理由拦着。 不过这个上官飞燕,嘿嘿,花满楼经历情劫,对他的心灵修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再让霍休宰了她便是。 戴道晋银白色的眸子微微闪动,想了想,挥手书信一封给霍休传了去。 …… 三月份的时光,天气正好,舒适温暖。 花满楼喜欢这样的日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闻之心旷神怡。 生命中的每时每刻,都值得欣赏。 黄昏日,夕阳正美。 阁楼,花满楼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倾听,享受着柔软和煦非微风,还有那带来的花香。 他感激上天让他享受如此美妙的黄昏时光。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上楼了。 花满楼睁开双眼,耳朵微动,站起身来。 一个神情惊慌的女子出现在阁楼上,女子面色微恐,面容俏丽。 花满楼闻着鼻间的一抹幽香,他的鼻子总是很灵的,柔声道:“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女子娇喘,呼了口气,道:“有人追杀我,能不能在你这里躲一躲?” 花满楼当即表示可以,他对于任何人总是抱有善意。 听到这女子仍是呼吸急促,花满楼轻声道:“你不用害怕,到了这里,你已经安全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大汉神情凶恶,提刀而来,眼中的凶光身上的架势,无不表示他现在的怒气。 那女子慌忙往花满楼身后躲去。 大汉看到,大声喝道:“这下子,看你往哪里跑。” 花满楼微笑道:“她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就不必跑了。” 意识深处,戴道晋感知着外面的情况,有些无语,若是依他的性格,对于无关的龙套角色,他只会说一个字,那就是“滚”,随后一掌送对方一程。 花满楼自然不是他,花满楼就是花满楼,从不是任何人。 小小的露出一招,吓退了那自称“花刀太岁”的凶恶大汉,花满楼转过身,又轻声安抚了女孩几句。 女孩惊异的看着他,“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本事。” 花满楼笑了,“不是我有本事,是他没本事。” 那个黄昏,花满楼知道了那个女孩子叫上官飞燕,是一个小偷,是一个据她自己说专偷强盗的小偷。 花满楼觉的很有意思,他喜欢说实话的人。 能自己说自己是个小偷,估计不会坏到哪里去。 上官飞燕也很诧异,计划没变,但她却不知陆小凤的朋友花满楼是一个瞎子。 而且,这个瞎子还对人类和生命充满了热爱,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她有些惊讶,他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一个人,一个瞎子。 太阳落山了,阁楼变的昏暗。 上官飞燕轻声道:“花满楼,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花满楼笑了,笑的很开心,他总是喜欢帮助人,笑道:“可以。”他没有问对方让自己帮什么忙。 上官飞燕也笑了。 意识深处,戴道晋也露出笑意,花满楼心灵修为不到家,若是到了深处,自然能够感知到面前的这女子,对他的不怀好意。 上官飞燕道:“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那个地方栽满了花,这是花满楼的第一感觉,他闻到了花香。 他在那里呆了七天,就见到了陆小凤。 陆小凤望着静静站在那里的花满楼,叹了口气,“以你的警觉,居然会上当?” 花满楼道:“上谁的当?” 陆小凤道:“上官飞燕。” 花满楼笑道:“我并没有上当,我是自愿来的。” 陆小凤有些吃惊,道:“为什么?” 花满楼笑道:“也许是最近的日子太过无聊,想找一两件危险有趣的事情来做。” 陆小凤冷笑:“你只是被一个漂亮的女孩骗了而已。” 花满楼笑道:“她却是很会说谎,但她对我说了实话。” 陆小凤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到这件事的麻烦,他就有些头疼。 霍休、阎铁山、独孤一鹤,这三人哪个不是武功高强,哪个容易对付啊?六大高手占了两个。 他决定找两个人帮忙,大老板朱停和西门吹雪。 …… 此时,峨眉山。 一个老者往山下走去,老者个头中等,不高不矮,腰杆挺直,脸上虽然皱纹遍布,但却冷肃坚毅,很容易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平常是一个性格坚定的人,有种冷硬的味道。 他的腰间悬着一柄剑,比平常的剑粗大一些,长且宽,黄铜的剑锷,由于经常被手掌握着的缘故,表面的一层已经微微泛着暗沉色的光,剑鞘陈旧,上面嵌着一枚小小的八卦图案。 这是峨眉剑派的掌门佩剑的标志。 这老者的身份,自然就显而易见了,正是以一手“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名震天下的峨眉剑派掌门人,独孤一鹤。 第三百三十九章 诡异 上官雪儿紧紧地捂着嘴巴,因害怕而颤抖的身子,在黑夜中有些楚楚可怜,想风雨中的幼树。 她的眼睛却透过窗缝,死死的盯着外面。 清冷的月光挥洒,一个黑衣宽袖的男子昂然而立,就是他,上官雪儿看的清楚,一招便将“断肠剑客”萧秋雨制服,随后赶来的独孤方扑了上来,那男子无声无息间,大袖一挥,独孤方便倒飞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萧秋雨和独孤方是上官丹凤的帮手,一身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号,可在此人手中居然没有走过一招。 上官雪儿大恐,上官丹凤外出和陆小凤一起,她的姐姐上官飞燕失踪,现在只剩下了她自己。 那黑衣人转身,如抓小鸡仔一般,将萧秋雨和独孤方二人提在手里,往外走去。 上官雪儿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突然,那人停下脚步。 上官雪儿吓了一跳,连呼吸都屏住了。 黑衣人往她所藏的位置瞥了一眼,纵身离开。 上官雪儿又等了一会,不见那人回还,才颤颤巍巍的起身。 等天微微亮的时候,往外跑去。 …… 一间普通的房居内,戴道晋随意的将二人仍在地上,找了个椅子坐下,倒了杯茶。 半晌,萧秋雨和独孤方悠悠转醒。 二人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丰富,醒来后神色一变,环顾左右,看到了右前方坐在椅子上的人影,紧接着映入二人眼中的便是那双银白色的双眸。 心中一惊的同时,暗暗运气,二人发现身体并无异样,连经脉中的真气也正常驱使。 萧秋雨和独孤方相视一眼,想到了昨晚的事情,知晓面前之人武功深不可测,不屑对二人动手脚,显然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信,根本不怕自己二人逃跑。 二人这却是想差了,戴道晋之所以不对二人下禁止,只是不想实验结果有偏差罢了。 萧秋雨面色凝重,拱了拱手:“阁下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不知是何意,在下不曾记得的罪过阁下。” 独孤方也是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个身穿暗金色锦衣的年轻男子,暗暗提防,虽然打不过,但束手就擒不是他的性格。 戴道晋笑了笑,摆了摆手,“坐……坐,不要客气,我冒昧请两位过来,只是想请二位帮一个忙。” 萧秋雨面色不变,道:“阁下请说。” 戴道晋见他们不坐,也不在意,笑道:“我最近创出了一门武功,以精血为桥梁,勾连灵神,在一种平衡之下,从而达到一种互相流转,生生不息的状态……” 独孤方二人皱眉,一脸茫然,他们有些听不明白, 戴道晋见了,也不再多说,伸出右手,手掌摊开,转眼间,右手转成赤红之色,丝丝血雾缭绕升腾,几个呼吸间,一颗血珠凝结。 萧秋雨二人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东西? 戴道晋起身,走到二人身边,伸手道:“你们看,它是不是很漂亮?” 萧秋雨二人低头看去,只见那血珠悬浮在掌心,鼻间并无血腥味,反而有一股清香,血珠赤如琥珀,闪烁着红芒。 二人再抬头看了眼那双银白色的双眸,心中隐隐发寒,这人恁的邪门。 独孤方向来胆大,此时也心有踌躇,迟疑道:“很漂亮,但不知和我们二人所帮的忙有什么关系?” 戴道晋叹了口气,道:“这血珠的用处,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前些日子,我将其打入普通人的体内,发现其中灵性依旧,并且兀自吞噬者该人的本命精血壮大,你们知道的,普通人不修内家,就算吞噬,也得不到多少精血。” “所以,我便抓了一些普通的黑道好手,如法炮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银白色的双眸微闪,语调显得颇为高兴。 继续道:“我以特殊的手法,在这血珠打入修炼内家真气的好手体内,而这血珠内含有的灵性,依然和我有丝丝缕缕的联系,随后,这血珠化开,布满该人全身各处,依然如故,吞噬着精血。” “由于隐秘,很难被发现,而且……” 说到这,他看了眼萧秋雨二人,银白色的眼睛中,不知藏着什么。 独孤方咽了口唾沫,干声道:“而且什么……” 戴道晋诡异笑道:“而且随着我每日精炼气血、血液,这血珠中的灵性愈加壮大,几乎可以遥控其吞噬宿主精血的速度。” “我若是愿意,宿主既可以随着血珠同化其气血、血液,精得血而能充,血得精而能旺,两者相互依存,精血必然充足,随后精气互化,反哺其真气修为,功力必然一日千里。” “反之,亦可以……” 萧秋雨和独孤方顿时瞠目结舌,身子微微一抖,练武之人都知道,精气互化,精血同源,气为血帅,血为气母,这人说的若是真的,另辟蹊径,以气血血液入手,恐怕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一不注意,也会被阴死。 但反之,这人若是想拉起一帮势力,更可以快速的造就一批高手。 戴道晋语不惊人死不休,笑吟吟道:“其实这些都没什么,那血珠蕴含着我的灵性神能,以特殊秘法,灵性神能渗透五脏六腑,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脾藏意、肾藏精,悄无声息间,吞噬同化其精神魂魄,便是成就第二个我,也不是难事,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他话说到这,突然止住,他此时突然想到了一门功法,便是《道心种魔dàfǎ》,自己现在创出的这个法门和《道心种魔dàfǎ》大相径庭,但有些东西却是互通的,他突然很想见识一下这门无上魔功。 萧秋雨和独孤方此时听得已经是心胆俱寒,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武功? 见到这神秘人向他们看来,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只见此人身如玉石,几成透明质,宛如琉璃水晶雕就,配上那双银白色的双目,宛如魔神一般。 他们却不知戴道晋前面说的是真的,最后一段话却是口嗨而已,那只是他的设想,还没有具体试验过,其中的过程繁杂,稍有疏漏便是谬以千里。 戴道晋见他们愣神,突然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和你们说这些吗?” 第三百四十章 阎铁山 萧秋雨和独孤方二人听到这个问题,回过神来,瞳孔一缩,几乎二人同时纵身后撤,往外逃窜而去。 戴道晋像是没有看见二人的动作,好整以暇道:“只因你二人的武功还算不错,撞到了我手里,能成为我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血奴,将来若是我踏上道途,对你们二人而言,好处甚多,实在是一件大大的美事……” 他说话间,萧秋雨和独孤方二人的身子已经掠至小院中,正要翻墙外窜。 戴道晋走至门前,眼中银白色眸子陡然凌厉异常,大手一挥,右手成爪,《吸功dàfǎ》轰然发动。 “轰……”气流狂卷。 一股绝强的吸力,凭空而生。 刚刚登上墙头的二人,前倾的身子陡然停滞,随后速度更快的倒飞了回来。 右手拂向两人,封了其周身大穴,扔回屋内。 “吱呀……” 戴道晋施施然关上房门,面带笑意的走向两人。 …… 上官雪儿五天后,终于见到了陆小凤。 陆小凤见这个小姑娘很是诧异,不明白她怎么跑来找自己了。 陆小凤道:“你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来干什么?” 上官雪儿看了看陆小凤,又看了看那个瞎子,还有那个多出来的白衣剑客。 眼中露出恐惧之色,说道:“萧秋雨和独孤方被人杀了。” 陆小凤吃惊道:“你说什么?萧秋雨和独孤方被人杀了?” 上官雪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那天晚上,我看到……” “我只看到那个怪人,将他们带走了,不知道死了没有。” 陆小凤沉吟不语,萧秋雨和独孤方的武功可不弱,便是自己也不可能一招将二人制服。 花满楼倒是注意到了上官雪儿话中不同的地方,柔声道:“雪儿姑娘,你为何叫那人怪人?” 上官雪儿道:“那人……那人是个怪人,他的眼睛……眼睛是白色的。” 花满楼听了,面露疑惑,迟疑道:“眼睛是白色的?人的眼睛怎么会是白色的?是生病了吗?” 陆小凤也是一脸疑惑,说道:“雪儿,是不是你看错了?” 雪儿嘟了嘟嘴:“我没看错,那人的眼睛就是白色的,不像人类,所以我才说那是个怪人。” 说完之后,她又补充道:“你们说,那会不会不是人啊?” 陆小凤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此时西门吹雪突然出声道:“我知道那人是谁?” 陆小凤惊疑道:“你知道?” 西门吹雪道:“知道。” 陆小凤问道:“是谁?” 西门吹雪看了眼上官雪儿,冷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眼中却闪过一道光,“她说的白色眼睛,应该是银白色的双眼。” 陆小凤也反应过来,恍然道:“你曾经说过,你曾经败于一个双目银白色的神秘人手中,既然能一招制服‘断肠剑客’萧秋雨和‘千里独行’独孤方,这人应该就是他了。” 随即,他又疑惑道:“那人抓萧秋雨和独孤方做什么?” 西门吹雪抚了抚手中的长剑,眼中眸光流转。 花满楼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陆小凤打开门后,看到外面的人,吃了一惊。 门口的两人见了他,面无表情,走进屋子,视线环顾,落在了上官雪儿身上。 上官雪儿见了这两人也吓了一跳,道:“你们……你们不是……” 这两人正是他们刚才谈论的萧秋雨和独孤方二人,二人除了面色冷漠外,并无受伤之状。 花满楼看不见,西门吹雪不认识二人,但听到上官雪儿的话,也大抵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萧秋雨拱了拱手,道:“雪儿小姐,公主让我们带你回去。” 上官雪儿面露惊色,忙道:“我不去。” 独孤方面色冷硬,道:“雪儿小姐,莫要让我们为难。” 上官雪儿跑到陆小凤身边,小姑娘眼泪汪汪,求道:“我不要跟他们回去,他们要杀我。” 陆小凤有些迟疑,人家姐姐要带她回去,他拦着也不合适,不过这两人不是被那神秘人抓走了吗? 随即,他又想到这小姑娘最会说谎,骗死人不偿命,这些话是不是她的假话? 陆小凤有些头疼。 萧秋雨此时,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陆小凤,道:“陆小凤,这是公主让我带给你的。” 陆小凤接过来,拆开看了,没说什么,让开了路。 信确实是上官丹凤的信,他再无阻拦的理由。 萧秋雨拉着小姑娘的手,往门外走去,小姑娘俏脸煞白,眼泪汪汪,一边走一边回头叫道:“我不跟你们走,放开我。” 萧秋雨和独孤方二人无动于衷,眼底不时闪过一丝红光。 陆小凤皱着眉,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暗想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第二天,陆小凤还未出门,便有人送来了三份请帖。 帖子的主人叫霍天青,字迹端正,寥寥几句,“略备浊酒,为君洗尘,务请光临。” 花满楼看不见,却也知道是这几句话,因为这帖子上的字,墨很浓,微微凸起,即便是看不见的他,也能摸得出来。 花满楼露出笑意,“这位霍总管倒是一个细心的人。” 送信的人已经离开,陆小凤三人也要离开了。 陆小凤笑道:“我们还没找他们,他们倒是先找上了我们,有意思。” 花满楼面带笑意,西门吹雪冷着脸没有说话。 …… 霍天青可以说是方圆八百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因为他是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 他为陆小凤三人摆的洗尘宴,在水阁中,水阁四面都是荷塘,白色的荷花碧绿的荷叶,鲜红的九曲桥栏。 站在水阁中,微风吹过,送来一阵荷花非清香。 花满楼想来是喜欢这样的环境,虽然他看不见霍天青,但结合前面的帖子,他心中还是对这个人产生了些好感。 这是一个细心且周到的人。 在座的除了陆小凤和花满楼之外,还有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卿,另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主人霍天青是一个沉稳的青年男子,微笑道:“诸位能够赏脸,天青不胜感激。” 花满楼注意到此人说话时,不疾不徐,声音温和又坚定,可见他是一个很有自信、很有判断力的人。 马行空听霍天青如此说话,竟不顾众人在场,笑道:“霍总管说笑了,能来参加霍总管的酒宴,是某的荣幸才是。”言语中的谄媚显而易见。 陆小凤听得直皱眉,叹气道:“坐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开始。” 霍天青笑道:“酒菜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大老板听说今日陆小凤和花满楼这样的人杰到来,说也要来凑个热闹。” 陆小凤眉毛一挑,“阎铁山也要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送死 陆小凤和花满楼可没有忘记,阎铁山正是他们要找的人之一,严立本。 花满楼看不见,但依然还是感受到了陆小凤的视线,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没有太大的反应,马行空却面色有些惊喜,笑道:“想不到今日居然能见到珠光宝气阁的阎大老板,这次真是来着了。” 霍天青笑道:“诸位若是等不及了,可以先上些酒菜。” 话音才落,帷帐外传来一阵大笑声,没多久,一个大胖子走了进来。 陆小凤看过去,这个胖子一身锦袍,大腹便便,白白胖胖的脸,始终挂着笑容。 阎铁山走了过来,笑容更甚,看着陆小凤道:“上次泰山一别,多日不见,你的胡子怎么不见了?” 陆小凤的胡子,是去请西门吹雪出山,别西门要求刮了去的。 只是他却是不会说实话的,笑道:“喝酒没钱付账,被老板娘刮了去,当粉刷子了。” 阎铁山哈哈大笑,转身看着花满楼,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花家七童了,你几个哥哥都到我这里来过,你三哥和五哥都是好酒量。” 花满楼笑道:“七童的酒量也不错。” 随后,酒菜上齐,酒是二十年的汾酒。 阎铁山不停的给陆小凤夹菜,不住的说着话儿,口音带着浓厚的山西口音。 陆小凤笑道:“大老板的老家是山西?” 阎铁山笑道:“我本就是个山西人,除了那一次去泰山,从未出过山西。” 陆小凤举着酒杯,笑眯眯道:“却不是严总管是哪里人?” 马行空马上道:“是霍总管,不是严总管。” 陆小凤仍是盯着阎铁山,淡淡道:“我说的也不是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而是当年金鹏王朝的严立本严总管,不知道大老板认不认得这个人?” 阎铁山一张白白胖胖的脸,似弥勒佛一样,听到陆小凤的话,好似并不惊讶,仍是带着笑意,端起酒盏喝了一杯,随后又倒了一杯。 陆小凤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对劲,接着道:“大老板若是认得这个人,不妨转告他,就说当年金鹏王朝的大金鹏王,准备找他讨回当年金银财宝了。” 阎铁山听了,又喝了一杯酒,面上笑意不减,不知是不是不胜酒力,面上有些红润。 放下酒杯,阎铁山叹了口气,面上似是闪过追忆之色,唉声道:“这么多年了,终于还是找来了。” 陆小凤眼神一闪,此人竟直接承认了。 他有些奇怪,他以为此人绝不会承认,包括霍休和独孤一鹤,所以他才找来了西门吹雪当帮手,可此人直接承认,倒是让他所料不及。 花满楼也有些诧异,霍天青眼眸低垂,好似没听到,马行空一脸疑惑不明其意。 陆小凤道:“那不知大老板打算如何?” 阎铁山轻笑一声,又喝了一杯酒,道:“那些东西本就是金鹏皇族的,自然该物归原主。” 他抬起头,笑着看向陆小凤。 这么简单?陆小凤眉头皱的更深。 阎铁山继续道:“陆小凤,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就是金鹏皇族请你帮忙讨回的吧,我这辈子没多久好活了,他们找来了也好,也算了了一件事。” 说完这些话,阎铁山面色轻松,好似放下了一个担子。 陆小凤眼神古怪,笑道:“既如此,我回头便通知丹凤公主。” 阎铁山道:“丹凤公主?是大王的后人吗?” 陆小凤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杯,却无甚滋味。 …… 回到了住处,仍是满腹疑惑的陆小凤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被看的不自在,道:“你在疑惑阎铁山为何直接承认他的身份,还痛痛快快的交出手里的钱财?” 陆小凤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是你是他,你会这么痛快吗?” 花满楼淡淡道:“会。” 陆小凤苦笑道:“那阎铁山前面还说自己是个山西人,说明他心中仍是打算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但为何我们一提他就痛快的承认了,并且非常爽快的答应交出手里的财富。” “而且,这么多年,他并未主动去找过金鹏皇族的人。” 花满楼微笑道:“可能陆小凤的名字,还有西门吹雪的剑法,让他害怕了。” 他本是一句戏言,但陆小凤却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官丹凤来了。 阎铁山肥胖的身子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微臣严立本拜见公主。” 上官丹凤眼神一闪,虚扶道:“严大人请起。” 接下来,阎铁山将珠光宝气阁的一干地契房产,全部交给了上官丹凤。 陆小凤和花满楼站在旁边,陆小凤笑道:“若是霍休和独孤一鹤也能如此简单,那就好了。” 花满楼笑道:“希望如此。” …… 夜晚,阎铁山静静的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 “咚咚咚” “进来。” 霍天青走了进来,望着床上的白胖男子,眼神中带着些迷惘,他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了。 尽管他对阎铁山很尊重,但心中的自负,也让他自衬自己对这位大老板很了解。 但这两天的事,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阎铁山睁开双眼,下了床,笑道:“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这样做?” 霍天青略默,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阎铁山看着霍天青,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心中叹息,突然道:“你若是想知道为什么,去帮我做件事?” 霍天青道:“做什么事?” 阎铁山眼神闪烁,“去杀一个人。” 霍天青道:“杀谁?” 阎铁山道:“西门吹雪。” …… 霍天青和西门吹雪没有仇,但他还是同意了。 阎铁山以国士待他,他没有理由拒绝。 清冷的月光挥洒而下,地上犹如铺了一层霜。 小院中的那一袭白色身影,在月光下更显清冷。 没多久,一个身影也走进了院子。 西门吹雪手里的长剑仍是漆黑而古朴,扭过头看了眼来人,感受着其身上淡淡的杀意,抬头看了看那轮皎白的月亮。 身影驻足,也抬头看向月亮。 半晌,西门吹雪道:“还不动手?”声音比那清冷的月光更甚。 月光洒落在霍天青的脸上,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丝享受。 他淡淡道:“我想再看一眼月亮。” 西门吹雪转过身,看着霍天青,道:“明知会死,你还来?” 霍天青道:“不得不来。” 西门吹雪道:“好一个不得不来。” 霍天青微微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时,眼中再无其他,尽是凌冽寒光。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天禽门 看着面前霍天青的尸体,上官丹凤脸色铁青。 阎铁山面色更是露出悲意,抬头望着一袭白衣西门吹雪,叹声道:“你为何要杀他?” 西门吹雪脸色冷漠,没有说话。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是满脸疑惑,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见了,眼神更冷,但还是出声道:“杀了便杀了,没有为什么。”以他的骄傲,他杀人从不会向别人解释。 花满楼皱眉,他并不喜欢西门吹雪,实在是西门吹雪对生命太过漠视。 而且,对于霍天青此人,他有着一丝好感。 陆小凤也有些皱眉,不过他很清楚西门吹雪的性格,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了霍天青,但他骄傲的性子,却不会解释什么。 阎铁山又叹了口气,道:“这下麻烦了。” 花满楼道:“什么麻烦?” 阎铁山看了眼西门吹雪,眼底闪过一丝诡异之色,叹声道:“你们可知霍天青是何人?” 花满楼道:“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 阎铁山看了众人一眼,道:“除了这个身份外,他还是昔日威镇八荒的‘天禽老人’七十七岁高龄才生下的儿子。他一出生,就成了被尊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天松云鹤、商山二老’的小师弟,享名三十年,以一双铁掌威震关中的大侠‘山西雁’的师叔,天禽门的唯一继承人。” 陆小凤和花满楼大惊,霍天青竟然这么大来头。 西门吹雪听了,眼神也划过一丝诧异。 陆小凤不淡定了,出声道:“西门,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霍天青背后的这些人,其能量加在一起,简直骇人,陆小凤不敢想象,若是西门吹雪杀了霍天青,这个天禽老人的独苗的消息,被这些人知晓,恐怕万梅山庄都将不复存在,西门吹雪将被无休止的追杀。 西门吹雪听到陆小凤的话,察觉到他的急切,不想拂了好友的好意,淡淡道:“昨晚,霍天青要来杀我,被我杀了。” 这简单的话,让几人面面相觑。 上官丹凤突然道:“严大人,霍天青是你的属下,他要杀西门吹雪,你不知道吗?” 阎铁山的胖脸苦笑:“回公主,霍天青虽是老臣属下,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但老臣却从未将其当成属下看待,他做什么事,老臣也多不过问。” 陆小凤的两条浓眉简直绞在了一起,有些头疼,这件事很难处理。 上官丹凤却想到前日晚上,她与霍天青的会面,心中不知霍天青到底发了什么神经,不按计划行事,竟然去杀西门吹雪。 这边的事情还没完,此时下人禀报,独孤一鹤来了。 独孤一鹤的到来,让众人有些诧异,唯独阎铁山面色不变。 陆小凤见了,问道:“严大人,看你的神情,独孤一鹤是你请来的?” 阎铁山摇了摇头,“不是,是他先派人联系的我,打前站的就是‘三英四秀’的苏少英,你们见过的。” 陆小凤和花满楼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宴会上,同桌而坐的那个英气的年轻人。 “三英四秀”是峨眉剑派新一代的佼佼者,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阎铁山对下人摆了摆手,“有请。” 随后又对众人道:“公主,诸位,此地不是见客的地方,还请移步大厅。” 众人自然无不应允。 就在众人到了会客厅没多久,一老一少两个持剑之人进来了。 老者正是独孤一鹤,年轻人是他的弟子苏少英,此时跟他师父一同进来,想来是先和他师父碰头了。 独孤一鹤环顾堂下众人,冷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最后视线落在阎铁山的胖脸上,淡淡道:“阎铁山,我找你有事,你带这么多闲人在这做什么?” 堂下众人表情各异,花满楼淡笑,西门吹雪冷漠,上官丹凤眉头微皱,陆小凤眼神怪异。 阎铁山哈哈一笑:“独孤掌门莫要见怪,这些都是公主的至交好友,自然也是我的好朋友,这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这位是花家七童花满楼,这位是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 他唯独没有介绍上官丹凤。 独孤一鹤听到这些人的名字,眼神并无变化,以他的武功和江湖地位,陆小凤、花满楼和西门吹雪虽然名动江湖,但还做不到让他动容。 独孤一鹤按剑而立,淡淡道:“这位姑娘是?” 上官丹凤上前一步,道:“金鹏王朝大金鹏王之女,上官丹凤。” 独孤一鹤自然知道她是上官丹凤,这里发生的一切早已被苏少英告知,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淡淡道:“金鹏王朝五十年前早就灭了,何来的大金鹏王。” 上官丹凤脸上挂起寒霜,冷冷的看着他。 陆小凤笑道:“独孤掌门,大老板这几日刚找到了故旧,他有一个老朋友平独鹤,不知道你认不认得?” 独孤一鹤淡淡道:“平独鹤早就死了。” 陆小凤道:“平独鹤死了,独孤一鹤却还活着。” 独孤一鹤没理他,深深看了眼阎铁山,突然道:“好魄力。” 阎铁山拱了拱手,笑道:“独孤掌门见笑。” 在场的众人自然知道独孤一鹤指的是阎铁山拱手让出手里的财富的事情。 上官丹凤突然道:“严大人,你可知道面前站的是谁?” 阎铁山迟疑了下,道:“回禀公主,老臣不敢欺瞒,此人便是平独鹤。” 上官丹凤道:“平独鹤,见到本公主还不见礼?” 独孤一鹤面色微沉,随即淡笑道:“天无二日,金鹏王朝已亡,再无大金鹏王,也没什么公主。”这话无异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还不屑于在众人面前掩耳盗铃。 苏少英有些吃惊的望着自己的师父。 陆小凤笑道:“既然独孤掌门承认自己便是当年金鹏王朝的平独鹤,那是否可以交出当年的藏金?” 独孤一鹤笑了,望着众人,笑的有些莫名。 西门吹雪则眼神一眯,右手缓缓握住了剑柄。 独孤一鹤淡淡道:“那些钱财,就在峨眉山,你们想要自己来取。” 随即转身离开,苏少英急忙跟上。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去峨眉山取钱,找死么? 。m. 第三百四十三章 刀剑双杀 望着独孤一鹤远去的背影,众人面面相觑。 没人敢去阻拦,便是陆小凤也不敢,而此时的西门吹雪,还不是独孤一鹤的对手。 上官丹凤望着陆小凤,眼神中带着询问。 现在怎么办? 陆小凤摊了摊手,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可不敢去峨眉山问他要钱,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独孤一鹤却是给他们出了一个难题,他没说不归还,只说钱在峨眉山,想要自取。 花满楼道:“据说当今七大剑派的掌门人中,就数他的武功最为可怕,至今还没有能从他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逃命,且听说此人本身还有几门极为邪门的武功没有施展过,是个很可怕的人物。” 花满楼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其中力量,其实,他刚才有种冲动,他本能的觉的,自己可以留下独孤一鹤。 但在场的除了自己外,还有别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感觉,就将这些人也带进险境。 西门吹雪闻听此言,眸光微闪。 …… 独孤一鹤紧绷着脸颊,和苏少英一起,回到了客栈。 客栈的房间内,苏少英为独孤一鹤倒了茶。 随后恭声道:“师父,师妹她们也快到了。” 独孤一鹤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苏少英躬身道:“师父,那您好好休息。” “等等。”独孤一鹤道。 苏少英道:“师父,您吩咐?” 独孤一鹤望着他,“你在将事情的始末完完全全的说一遍,不要漏掉一个字。” 他还是不相信阎铁山会将手中的权利财富拱手让出,阎铁山此人,他相识多年,太了解了,此人贪婪性格,就是死,恐怕也不会做这种事。 其中一定有问题! 苏少英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让他再说一遍,但独孤一鹤对“三英四秀”的教育,使得苏少英并无异议。 苏少英于是便将这几日见到的,听到的一字一句的叙述了一次。 独孤一鹤默默听着。 苏少英讲完后,独孤一鹤摆了摆手,让其退下。 房间内,独孤一鹤独自一人,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闭着双目,剑鞘上轻轻摩挲的手指,表明他仍是清醒着,并未睡着。 照入屋内的光线移动,并慢慢变暗。 入夜,吃过晚饭后的独孤一鹤,如往常一样,休息片刻后,打坐修炼。 就在他闭目打坐的时候,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飘然而至,落在了客栈对面的房屋顶上,一身黑衣,在夜色的笼罩下,若不是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屋顶上站着个人。 偶尔闪过的两个银白色的光点,表示这人正是“花满楼”。 戴道晋感知到那股气机,分出一缕心神带着一丝敌意,顺着遥遥锁定的气机而去。 客栈房间内,独孤一鹤猛地睁开双目,眼中精光一闪。 大手一挥,窗户嘭的打开,捞起长剑,身子便翻出窗外,脚下一点,身子腾空而起,人已经到了屋顶上。 独孤一鹤刀锋般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以他的目力,自然清晰的看到一身暗金色黑袍的年轻人站在那里,对自己笑。 戴道晋对他的如刀目光并不在意,摆了摆手,随后往城外飘去。 独孤一鹤眼中神光一闪,无声无息间,身子往前疾驰,没有发出一丝风声,他的轻功竟然也如此厉害,丝毫不弱于天下第一神偷司空摘星。 两人一前一后,没多久便出了城,钻入了城外的山林。 独孤一鹤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他满肚子疑惑,想要搞清楚。 一会儿后,前面那人顿住身子,转过身来,看着他。 独孤一鹤站定,冷声道:“你是谁?” 戴道晋笑了笑,一双银白色的眼眸,在密林内熠熠生辉,道:“我是谁不重要,但有些问题,你一定很想知道答案。” 独孤一鹤冷漠道:“什么答案。” 戴道晋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传出。 一个人影走出,大腹便便,不是阎铁山又是哪个? 独孤一鹤瞳孔一缩,道:“果然有问题。” 阎铁山笑呵呵道:“独孤兄,别来无恙。” 独孤一鹤道:“你搞什么鬼?” 阎铁山笑道:“没搞什么鬼,找了那么久金鹏皇族,终于跳了出来,自然要以绝后患,偏偏又多了个陆小凤,而陆小凤又找了花满楼和西门吹雪,不能直接用强,自然要换个方式。” 独孤一鹤皱眉,“什么方式?” 阎铁山笑呵呵道:“什么方式独孤兄先别问,要不要一起做。” 独孤一鹤眼神一闪,淡淡道:“我这次找你来,是接到消息,上官木也就是如今的霍休,他就是青衣楼的楼主,而这青衣楼的第一楼就在……” 话未说完,阎铁山就打断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独孤一鹤未曾变过的脸色终于有些动容,阎铁山的这句话无异于表明,青衣楼也掺和进来了,那也就是说霍休和此人联手了。 他脸色凝重,“你竟然和霍休联手,不怕与虎谋皮?” 阎铁山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再问你一遍,要不要一起?” 独孤一鹤皱了皱眉,心中思量,嘴中则道:“怎么一起?” 阎铁山扭头看了眼戴道晋,这一动作让独孤一鹤眉头微动。 戴道晋笑道:“独孤掌门既然要加入,那就是自己人,很简单,吃了这枚血丹。” 说着,手掌摊开,一枚龙眼大小的红色丹药静静的躺在掌心,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独孤一鹤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纵观独孤一鹤、霍休、阎铁山三人,其实独孤一鹤的势力最大,即便霍休是青衣楼之主,但独孤一鹤这个峨眉剑派掌门眼中,也只是一群藏头露尾的东西罢了,阎铁山更是不值一提。 他有实力也有资格,对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说这种话。 戴道晋没有生气,笑着将血丹收起,知道独孤一鹤和霍休、阎铁山不同,此人性格孤傲、坚定,绝不肯受制于人。 他右手伸出,阎铁山奉上长剑。 戴道晋将长剑握在手中,随手一扬。 “唰” 一股霸道沉凝的刀势展开,却是用剑使出,显得极为怪异。 独孤一鹤却面色微变,他由南土投入峨嵋派门下时,在刀法上已有了极深厚的功力,后又经过三十年的苦心,将刀法的大开大阖、刚烈沉猛,溶入峨眉灵秀清奇的剑法中,终于创出“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的绝招,可以用刀,也可以用剑,乃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功夫。 而此人随手间的出手,却可以管中窥豹,竟也是刀剑相合的路子。 戴道晋笑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用害怕 独孤一鹤眼中精芒隐现,右手缓缓握住黄铜剑柄,一股沉重如山的气势缓缓展开。 他明明用剑,却气势如山。 他此时终于是认真了起来,这个年轻人手中的功夫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狮子搏兔犹用全力,独孤一鹤纵横江湖几十载,对每一次斗争都极为小心,这是他多次险死还生得出来的经验,即便是对手不如你,也要全力搏杀。 阎铁山肥胖的身躯无声后退,眼神闪烁,对于这位神秘的主上,他心中既畏且惧,但又忍不住想要探知其深浅,以图想要知己知彼,摆脱身上的枷锁。 戴道晋心灵活泼泼,对于前后两人的精神波动,如观掌上纹路。 没有理阎胖子的小心思,此刻他全部精气神都隐隐锁定了独孤一鹤,银白色的双眸如漩涡一般,心神之力汨汨而动。 独孤一鹤心中一凝,他明明眼中看到的只有一人持剑在他身前,但心中传来的警示却告诉他,他的左右、背后,都有人拿剑指着他。 密林深处,枝繁叶密,连月光都只有零星的几点洒落下来。 一只地上的枯叶无风自动,打着旋儿漂浮起来,在两人中间,忽高忽低的飘动。 “嗤……” 无声无息间,树叶被无形的剑气一分为二,两个半片的树叶犹如人身首异处。 一分为二的树叶,登时快速旋转,如两道箭矢一般,破空刺向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眼中闪过精光,余光瞥见,不知何时,四周地面上几十片枯叶,不知何时,早已悬浮在半空,和这片一分为二的树叶一样,往他身上激射。 “嗤……嗤……” 破空声不断响起。 “锵” “锵” 天地间猛的一亮。 那是剑光。 剑鸣,刀吟。 阎铁山瞪大了眼睛,刺目的剑光让他的眼睛流下泪来,但仍是死命的盯着。 “叮” “叮” 犹如放慢了动作,戴道晋和独孤一鹤两人,一人手中长剑如一泓秋水,一人手中长剑黄铜剑柄,剑锋闪烁着冷芒。 第三次交击在一起,“叮” “砰……砰……砰……” 两人手中的剑器,承受不住两人的气劲,双双崩碎,往地上散落。 戴道晋眼神冰冷,移形换影,右手一捞,食指和中指夹住崩碎的剑尖,瞬间来至独孤一鹤身前,往前一送。 剑尖处,剑气吞吐。 独孤一鹤只觉喉间一凉,不由后退两步,刚好抵住身后的大树。 他低头看着那露出的断剑,很熟悉,那是他曾经无数次擦拭过的佩剑的一部分。 喉咙处并无鲜血渗出,森森的剑身仍洁白光亮。 剑身冰凉,刺骨,刺入了他的灵魂。 他已经很多年未曾感受过寒冷的滋味了。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丝迷惘,又好似有一丝解脱,瞥了不远处一脸惊色的阎铁山,心中不由想到,若是刚才我答应了,会如何? 世事没有如果,独孤一鹤的眼神慢慢涣散,变的死寂。 戴道晋摩挲了食指,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收拾一下。” 阎铁山听了,回过神来,忙道:“是,主上。” 话音未落,再看已不见人影。 阎铁山走到独孤一鹤身前,望着这个老熟人,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随后捡起地上崩碎的长剑,收拾了一下,也纵身离开了。 …… 戴道晋返回花满楼的住所,处理妥当后,刚躺下休息,突然心中一动。 “吱呀” 门被打开,月光洒落了进来。 一身绿水长裙的窈窕女子走了进来,站在屋内,也不说话。 戴道晋适时的坐起,学着花满楼的口气,淡淡道:“是哪位朋友深夜到访,花某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 戴道晋佯装惊喜,下床走到女子身前,“飞燕?” 上官飞燕望着面前的这位花家七童,心中有些得意,但面上却带着淡淡的忧伤,“你还记得我?” 戴道晋走近了几步,看着面前这个女子,时而上官飞燕,时而上官丹凤,也不失为一个有心计的女人,只可惜太过虚荣,手段也太过稚嫩。 戴道晋视线隐蔽的落在上官飞燕那báinèn的脖颈上,轻声道:“这么久你都没有来,我以为你……” 上官飞燕道:“你以为我死了?” 戴道晋沉默,没有说话。 上官飞燕幽幽道:“我要走了。” 戴道晋语气中有些不舍,“你要去哪?” 上官飞燕突然话语中带着些许颤抖和恐惧,“我要去一个不得不去的地方,如果不去,我会死的。” 戴道晋眼底闪过一丝银白,猛然踏前一步,一把将上官飞燕露在怀中,抱了个芬芳满怀。 他鼻尖闻着对方头发的香味,道:“不要走。” 上官飞燕先是一惊,随后身子放松下来,眯着眼睛似是享受着爱人的温柔,低声道:“我也不想的,可却非走不可。” 戴道晋下巴感受着对方柔嫩的脖颈,沉声道:“你不用害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环住女孩的双手下移,触摸到了两半柔软,带着惊人的弹性。 上官飞燕身体一僵,猛地推开戴道晋,沉默不语。 戴道晋也不说话,反正他是个瞎子。 房间内一片沉寂,只余月光洒落,朦朦胧胧。 一声轻响,上官飞燕身影消失不见。 戴道晋原本空洞的眸子陡然变成了银眸,嘴角微弯,摩挲了下手指,指尖仍余那滑腻的触感。 随后,右手一挥,关上了房门,转身躺下休息去了。 …… 第二天,苏少英早早起床,在客栈后院练过剑法后,才去给独孤一鹤请安,顺道请师父下楼吃早饭。 站在门前,苏少英敲门,等了半晌无人应答。 推门而入,房内无人。 苏少英皱眉,但心中却并无担心,在这城内,能杀师父的还没有。 换洗的衣衫还在,或许师父有事离开了。 于是他下楼,独自去吃了早饭。 他从白天,等到黑夜,仍是不见独孤一鹤的身影。 但他的心中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 客栈的大厅处,苏少英兀自坐在那里,身子挺得笔直,等着独孤一鹤,他决定今夜再不见到师父,便出门去找。 这时,三四个身穿皂衣捕快走了进来,神情疲惫,嚷道:“小二,赶紧上酒菜。” 小二大声道:“几位大爷,您稍后,酒菜马上就来。”此时天色已晚,但这几位乃是官差,不敢得罪。 其中一个年轻捕快将佩刀放在一旁,道:“今天真是累死了,咱们这已经多久没发生命案了,上一次还是三年前了吧。” 另一个中年捕快应该是个头领,脸色稍严肃,道:“那人死在城外密林,又是中剑而死,多是江湖仇杀,这案子也是交给六扇门,我们打打下手罢了。” 年轻捕快点了点头,感慨一声,“看那人穿着,也不是普通人,却无声无息的死在了那密林里,唉。” 不远处坐着的苏少英眉头一跳,心中的不安更甚,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抱拳道:“几位,不知那人长得什么样子?” 年轻捕快皱眉,刚要呵斥,瞥见苏少英手里的长剑,顿时声音缓和道:“这是机密,不得外传。” 苏少英一脸沉色,“家师外出,整日未归,在下心中有疑,还望告知。” 中年捕快神色一动,他们的上司还在调查那死人的身份,那尸体若是此人的师父,自己倒是立了功。 于是道:“那人年龄约六十岁,是个老者,哦对了,他死的时候,手里握着的是一个黄铜剑柄……” 苏少英听了,脸颊一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沉声道:“劳烦官爷带在下去看一看。”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四十五章 压力 尸体在傍晚的时候,被捡柴的人发现,报了案。 捕头看了现场,知道是江湖仇杀,遂联系附近的六扇门,并保护了现场,几乎可以说是原封未动。 那几个捕快是换班,回城吃饭的。 再回来时,身边跟着一个面色英俊的持剑少年。 苏少英看着面前直立的尸体,身体微微颤抖,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 四周火把的火光下,独孤一鹤背微微倚着身后的大树,浑浊的双眼望着前方,喉间的断剑映着火光,仍闪着寒光。 苏少英满脸悲意,他自小被独孤一鹤收归门下,于他而言,独孤一鹤亦师亦父。 他站起身来,脸上悲痛,眼神却是冰冷异常。 现在的城中,能用剑杀师父的,除了那人,还能是谁? 苏少英紧握长剑,转身离开。 …… 阎府。 “嘭” 大门破开。 苏少英满脸杀气,抬脚走了进来。 这么大的响动,府里的众人都闻声而来。 陆小凤惊讶道:“苏少英,你来这里作什么?” 苏少英环顾一圈,并没有看见那一袭白衣,顿时喝道:“让西门吹雪滚出来。” 陆小凤皱眉,感觉有些不对,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少英满脸的杀气,英俊的脸略显狰狞,“我师父死了。” 众人大惊,独孤一鹤死了? 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你师父死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不远处,一袭白衣的西门吹雪卓然而立,声音冷,人更冷。 西门吹雪走了过来,淡淡道:“你认为是我杀了你师父?要为他报仇。” 苏少英怒声道:“这方圆百里,除了你,谁能用剑杀了我师父?” 这个问题,西门吹雪无法回答,也不屑回答。 只是脸色更冷了些。 花满楼道:“你师父的尸体在哪?可否让我们去看一看。”他不想这年轻人,死在西门吹雪手中。 苏少英脸色怒气更盛,陆小凤忙道:“冤有头债有主,若真是西门吹雪杀的你师父,我们自然不会阻拦你报仇,但事事都要讲究证据,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苏少英脸色一顿,转身就走。 众人连忙跟上。 没多久,众人便到了城外密林。 陆小凤见到独孤一鹤的尸体,皱了皱眉,凑上前去。 周围的捕快,自有阎铁山这个地头蛇打招呼。 花满楼道:“如何?” 陆小凤道:“是被剑尖穿喉而死,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别的伤口,脏腑也并无内伤,说明杀他的人剑术极高,而且……” 花满楼道:“而且什么?” 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持剑而立的西门吹雪道:“而且他是被自己的剑杀死的。” 花满楼皱眉:“自己的剑?” 陆小凤道:“不错,独孤一鹤的掌门佩剑崩断成了数节,他喉间的断剑,便是来自他自己长剑的剑尖。” 花满楼沉吟道:“也就是说,此人先是崩断独孤掌门的佩剑,然后又用独孤掌门崩断的剑尖,杀了他。” 陆小凤道:“不错,可见此人不止剑术极高,而且内力比独孤一鹤也丝毫不弱。” 旁边一直听着的苏少英冷冷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花满楼轻声道:“西门吹雪的剑术和独孤掌门相比较,孰弱孰强,暂不说,但以内力而言,以你师父近一甲子的内力修为,想要崩断独孤掌门的长剑,此人的内力绝不会低。” 言下之意,西门吹雪的内力,还不足以崩断你师父的长剑。 西门吹雪一脸冷漠,没有说话。 苏少英却道:“就不能用别的方法,崩断了我师父的长剑?” 陆小凤则转身到处找了起来,不时的翻动枯叶。 上官丹凤问道:“陆小凤你找什么?” 陆小凤道:“崩断的剑身。” 此时一个捕快主动道:“陆大爷,崩断的剑身我们已经找齐了,就在那边放着。”摆了摆手,让人拿来。 陆小凤蹲下仔细查看,捏起一块指长的断剑,道:“你们看。” 苏少英凝神细看,就是断剑而已,皱眉道:“看什么?” 陆小凤将断剑凑近他,道:“你看着上面的剑痕,有什么?” 苏少英看了看,迟疑道:“这是……” 陆小凤站起身,笑道:“峨眉的掌门佩剑,虽不是绝世神兵,但也是天下利器,要想崩断,对方的长剑必然不能完好无损,这断剑上的一点铁屑乃是两剑快速撞击,钝在一起,留下的一点。” 花满楼也笑道:“也就是说,若想验证西门吹雪是不是杀人凶手,只要验一验他的长剑即可。” 所有人都望向西门吹雪。 阎铁山眼底闪过一丝惊疑,面上如正常人一样,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脸色更冷,无缘无故受人冤枉,还要检查自己的佩剑,心中不由有些屈辱,再加上霍天青的麻烦还在后面等着他,此时浑身冒着寒气,使人一看便知他现在心情极度恶劣。 苏少英手握长剑死死的盯着西门吹雪。 陆小凤了解西门吹雪的性格,有些头疼,犹豫了下,笑道:“西门,要不……” 西门吹雪却转身就走。 站在他左手旁的苏少英,喝道:“休走。” “锵……” “锵……” 剑光闪过。 几乎是在苏少英剑刚刚拔出,西门吹雪的剑后发而至,一剑刺出。 毫无花哨,只剩下快。 便是“灵犀一指”的陆小凤也拦不及。 “嗬……嗬……” 苏少英的喉管被刺破,鲜血流出,脸色煞白,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西门吹雪的剑尖还带着血,他轻轻的吹了一下,血珠从剑尖滴落下来。 他凝视着剑锋,目光带着寂寞萧索之意,叹了一口气,随后收剑转身离去,背影更显孤寂。 他不介意被人冤枉,但却介意自己的剑被人亵渎。 众人望着他离开,无人敢拦。 陆小凤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心中甚至有点后悔将西门吹雪从万梅山庄请出来,给西门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想到霍天青和天禽门,头更痛了。 花满楼也叹了口气,叹息一个如初升的太阳的年轻人的死,叹息一个鲜活的生命的消逝,他总是不喜欢面对这样的事。 阎铁山负手站在上官丹凤身旁,眼神微闪,不由想到前几日的一幕。 “主上,为何要这么做?”阎铁山望着那双银眸,硬着头皮问道。 “他成长的有些慢了,我要给他一些前进的压力。” 回过神来,低头看着依旧微微抽搐的苏少英,又想到霍天青,心中感慨,天禽门、峨眉剑派,这压力怕不是要将人压死啊。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四十六章 向导 西门吹雪走了。 但江湖上的风暴,才刚刚掀起。 天禽门的徒子徒孙,峨眉剑派的宿老,走出山门,持剑入了这纷扰江湖。 …… 事情还没做完,金鹏王朝的事情,还剩下一个霍休。 但就在此时,上官丹凤不见了。 陆小凤只觉明明事情很顺利,为何会发生这么多事? 花满楼有些担忧:“上官飞燕不见了,现在丹凤公主也不见了,会不会……”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觉的我要回一趟,见一见大金鹏王。” 大金鹏王仍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唯独眼中不时闪过的光,证明这个老人仍是个尊贵的王。 陆小凤看着大金鹏王道:“丹凤公主不见了,上官飞燕也不见了。” 大金鹏王道:“哦?她去了哪里?” 陆小凤眼神微闪:“你好像并不担心。” 大金鹏王叹气道:“我很担心,但却做不了什么。” 陆小凤不说话了,他总觉的一切发生着悄然的变化,但哪里变化了,他又说不上来。 在出门的时候,他被一个小姑娘叫住了。 小姑娘正是上官雪儿。 望着那双溜溜转的大眼睛,陆小凤苦笑道:“你拦住我做什么?” 这个小妖精总是骗的陆小凤团团转,陆小凤实在有些怕了她。 上官雪儿瞪大了眼睛,嘟着嘴,明显对陆小凤的反应不满,不过还是道:“你跟我来。” 说着,转身离开,向花园走去。 来到花园的一处空地,这地方很久未下雨,地上的泥土很干燥,但奇怪的是外面的花草茂密,这地方却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黄土。 陆小凤疑惑的看向雪儿。 雪儿道:“这里是我祖父在世时,打坐学禅的地方。” 陆小凤道:“那你拉我来干什么?” 上官雪儿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姐姐死了。” 陆小凤苦笑道:“花满楼前几日还见过她。” 上官雪儿冷笑道:“他瞎的像个蝙蝠一样,能看到我姐姐?” 陆小凤笑道:“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他的鼻子和耳朵却灵得很。” 上官雪儿肯定道:“一定是上官丹凤冒充她的,她杀了我姐姐,然后再冒充她。” 陆小凤皱眉,没有说话。 上官雪儿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陆小凤道:“什么忙?” 上官雪儿指着地面道:“我姐姐一定在这里,你帮我把她挖出来。” “挖出来?” “对。” “你怎么知道你姐姐在下面?” “我肯定,因为我观察了好久,这个地方连蚂蚁都没有,下面一定有毒,我姐姐被毒死了。” 陆小凤愣了下,又低头看了看地面。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将这地面挖开,下面却是有一具尸体,但不是上官飞燕,而是一个男人。 陆小凤见了,有些吃惊:“柳余恨。” 上官雪儿也有些疑惑,“我姐姐呢?” 陆小凤皱眉,柳余恨不是一直跟着上官丹凤吗?怎么会死在这里?谁杀死了他。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正在观察着尸体,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陆小凤转过身来,看到身后的两人,苦笑道:“萧秋雨、独孤方,你们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 萧秋雨和独孤方听了他的话,面无表情,只是盯着他。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转身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你们可知柳余恨怎么会死在这?” 独孤方看了眼尸体,淡淡道:“我们怎么会知道。” 陆小凤觉的他今天皱眉的次数,比他以往一年加起来都多,而碰到的奇怪事情,也是让他摸不着头绪。 柳余恨、独孤方、萧秋雨,三人一起处了这么些年,两人见到柳余恨身死,却毫无反应。 “啊” 突然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 声音未落,陆小凤已经窜了出去。 穿过阴暗黝黑的走廊,来到大殿,桌上的火烛亮起,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大金鹏王。 大金鹏王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陆小凤掰开大金鹏王的右手,那是一只鲜红的绣花鞋,鞋面上一只猫头鹰,瞪着绿色的眼睛,阴森的望着他。 陆小凤心头的疑惑更多了,所以他要去找一个人。 …… 那栋小楼里,戴道晋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霍休负手站在一旁,原本略微佝偻的身子,不知何时,即便他弯着腰也掩盖不住结实的身体。 除了二人外,他们的身前还站着一个女人,上官飞燕。 不过上官飞燕的状态略有些古怪,微微低着头,双手自然下垂。 戴道晋放下茶盏,随口问道:“事情确定了吗?” 霍休躬身道:“回禀主上,平南王世子确实经常离开王府,而且每一次离开都要很久才回来,前去打探的两拨人,只有一人逃了回来,重伤濒死,所以并未探出他的去向。足见此人确实如主上所说,武功极高。” “至于主上所说的港口处的老狐狸已经被青衣楼控制,那个叫牛肉汤的小姑娘也被手下人暗中监控起来。” 戴道晋点了点头,“就监控着就好,不得无礼。” 霍休点头,“是。”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上官飞燕,银白色的眼眸闪了闪,“这个上官飞燕我先带走,死了的那个上官丹凤交给你,你把事情收尾一下,免得陆小凤一直盯着你。” 霍休想到由萧秋雨和独孤方送来的那具死尸,酷似上官飞燕的容貌,眼神略显异色,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戴道晋摆了摆手。 霍休躬身告退。 戴道晋站起身来,走到垂手而立的上官飞燕身旁,淡淡道:“抬起头来。” 上官飞燕眼底闪过一丝红光,抬起头。 戴道晋不等不承认,上官飞燕却是有将男人玩弄于鼓掌的资本,美丽的容貌,婀娜的身段,除此之外,她还有种着纯洁和天真,让人不自觉的想着要呵护她。 抬起右手,食指抚过缎子般的脸,缓缓划过,最后停在其眉心处。 两人的视线交汇,戴道晋银色眸子中流光旋转不停,上官飞燕原本呆滞的眸子,有这么一瞬间的挣扎,随后又变的涣散。 两人同时闭眼。 戴道晋的丝丝缕缕的精元不断的通过指尖,灌输到上官飞燕的身体之中。 在他的十颗血珠的同化下,此刻上官飞燕的体内的血管内,缓缓流动的血液散发着微微红光,不断地和其本命精气相互转化,提高着这具身体强度,促进者体内真气的流转增强。 半个时辰后,戴道晋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有着满意,还有着一丝可惜。 戴道晋看着面前闭目的美丽的女人,低声道:“从今后,你便做花满楼的向导吧。” 上官飞燕豁然睁眼,眼中赤色一闪而过,躬身道:“是,主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原点 陆小凤还没有去找霍休,便接到了花满楼传来的信。 信是别人代写的,内容也很简单。 他走了,他发现了上官飞燕的消息,去找她了。 陆小凤看完信,皱眉不已。 但事情还要继续,所以他找到了霍休。 看到霍休,他几乎有些认不出来,面前这个人还是那个干瘦精悍的老头吗? 小木屋里,充斥着芬芳的酒香,不大的火炉,让小木屋里变得温暖。 陆小凤望着霍休结实的身体,吃惊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以往的霍休在陆小凤的记忆中,衣着普通,垂垂老矣,唯独那双发亮的眼睛让这个普通的小老头看起来,有那么些不平凡的样子。 霍休笑了笑,原本灰白的头发,隐隐有变黑的趋势。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 陆小凤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有看了看霍休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衫,笑了笑,坐下道:“若是我和你一样有钱,我也和你一样穿这种衣服。” 霍休笑眯眯道:“为什么?” 陆小凤端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长舒一口气,满脸惬意:“因为你太有钱了,一个人真正的有钱了,往往就不在乎穿什么了。” 霍休点了点头,笑道:“嗯,那你恐怕永远也穿不了这样的衣服了。” 陆小凤疑惑道:“为什么?” 霍休道:“因为你永远也发不了财。” 陆小凤道:“为什么?” 霍休道:“因为你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往往发不了财。” 陆小凤很高兴,又灌了一口酒,让霍休看的有些心疼。 放下酒壶,陆小凤看了眼霍休,道:“恐怕不久之后,你也穿不了这种衣服了。” “是吧,上官木。” 霍休听了,脸上并不惊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了起来,闻了闻,并没有喝下去。 他轻声道:“你说这世界上对一个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陆小凤皱眉,想了想道:“功名利禄,绝世武功,亦或者情爱?” 霍休点头道:“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 陆小凤问道:“那对你最重要的是什么?” 霍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了笑道:“金鹏王朝的藏金我会还的,不知现在金鹏皇族哪位殿下在位?” 陆小凤盯着霍休的眼睛,道:“第十三代大金鹏王,不过就在几日前,他死了。” 霍休皱眉,叹了口气,“那现在皇族中还剩下谁?” 陆小凤没回答他,突然道:“你还是青衣楼的主人?” 霍休看了他一眼,笑了。 突然站起身来,转身离开,“跟我来。” 陆小凤跟了上去,两人来到了小楼后面的山窟中,陆小凤见到了这样一幅景象。 山腹是空的,方圆数丈,堆着一扎扎的刀兵,一箱箱的金银珠宝。 就在珠宝旁边,有四张雕着金龙的椅子,四张龙椅上,各坐着一个身穿织锦秀金的龙袍的老者,腰上还围着玉带,却是帝王的打扮。 此时,这四人正在争吵。 “孤才是金鹏王朝第十三代大金鹏王。” “孤才是……” “你是假的,孤才是大金鹏王……” “你们三个都是冒牌的,孤才是真的。” 陆小凤吃惊道:“他们是?” 霍休笑道:“他们都是这些年,冒认大金鹏王,前来骗财的。” 陆小凤不傻,立即反应过来,霍休是想告诉他,这些是假的,焉能保证外面的就是真的? 他有些沉默,脑袋中想着一些东西。 霍休见他不说话,笑道:“其实,若想辨明是真是假,其实很简单。” 陆小凤道:“怎么辨明?” 霍休道:“金鹏皇族的后人脚上生有六趾。” 陆小凤眼睛一亮,转身就走。 他要去看看大金鹏王是否有六趾? 但他不用跑一趟了,因为有人来找他了。 这个人便是小姑娘上官雪儿,除了她之外,还有萧秋雨和独孤方。 三人带着一具棺材。 棺材里的人便是死去已久的上官丹凤。 检查之后,上官丹凤确实有六趾。 陆小凤望着棺木内,那惨白的面容,确实是上官丹凤的模样,并无易容。 他叹了口气,转身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具尸体的?” 上官雪儿愁眉苦脸道:“是在花园的另一处发现的,这是上官丹凤,不是我姐姐,那我姐姐被埋在哪儿了?” 陆小凤哭笑不得:“你为什么一定认为你姐姐死了呢?” 上官雪儿小脸正色道:“我的感觉很准的。” 这时,霍休笑道:“这位小姑娘是……” 陆小凤叹道:“她叫上官雪儿,大金鹏王的外甥女,若是她的姐姐不在了的话,她就是金鹏皇族的最后一人了。” 霍休躬身道:“雪儿小姐。” 上官雪儿大眼睛看了看霍休,道:“你就是霍休?” 霍休笑道:“是的,金鹏皇族就只有雪儿小姐你了,那老朽以后便将奉您为主。” 上官雪儿张了张嘴,又看了看陆小凤。 陆小凤道:“除了霍休之外,阎铁山以后也是你的人。” 上官雪儿小脸一喜,随后看了看和善的霍休和面无表情的萧秋雨和独孤方。 突然摇头道:“我不是金鹏皇族的人,我是我那死去的爹爹捡来的,你们认主人找别人去,别找我。” 陆小凤一愣,道:“你……” 上官雪儿突然大怒道:“陆小凤,都怪你,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我小时候是捡来的,你忘记了?” 说完,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 陆小凤不明所以,给霍休打了个招呼,赶紧追了上去。 一会儿后,陆小凤找到上官雪儿。刚要说话,雪儿却突然转身抱住陆小凤。 陆小凤皱眉,感受到怀中的小姑娘身子发抖,明显是害怕到了极点。 她害怕什么? 陆小凤眼神微动,扭头看向来的方向,霍休的屋子。 脑海中浮光掠影,闪电般掠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悚然发现,事情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阎铁山、霍休二人的财富仍然在自己手中,金鹏皇族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还剩下一个。 陆小凤低头看了眼上官雪儿,叹了口气,心中感慨,这丫头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轻轻拍了怕小姑娘的脑袋,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屋子仿佛此时笼罩在迷雾中一般,看不真切。 他突然觉的有力无处使,本能的觉的事情不简单,但阎铁山和霍休太过配合,而这个唯一的金鹏皇族的当事人,却不敢接受这份财富,自愿放弃了。 陆小凤也没了继续查下去的理由。 …… 半个多月后,追寻着上官飞燕留下的线索,花满楼来到了海边。 海边有一个“狐狸窝”。 他走了进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牛肉汤 狐狸总是狡猾和自私的,正如“狐狸窝”的老板老狐狸一样。 老狐狸是一个船老大,“狐狸窝”正是他开的。 常年漂泊于海上的人,提到“狐狸窝”,总是露出会心的微笑,心中会腾起一团烈火,如同喝了一瓶烧刀子。 能让男人这样的,可想而知不会是什么好事。 狐狸窝确实是一个窝一般,用木板搭成的二十几间屋子,房子很破旧。 但能住就行,来到这里的人们也不是来看房子的。 花满楼也不是来看房子的,所以他不介意这里的环境差。 他慢步走进大厅,寻了个桌子坐下,潮湿的海风拂起他的黑发,更显温润如玉的气质,与周遭的环境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因此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花满楼并不介意。 屋子里很吵,烟雾升腾,饭菜的味道和男人的汗味,以及海风的咸腥味,三者混在一起,让花满楼颇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他是一个忍耐力很强的人,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很不错。 所以他面色上并无什么变化。 但他等了很久,都没有人过来招呼他。 他却不知,这里可没有店小二,周围的野花怯于她的气质,心中羞惭,也没有上来揽客。 花满楼正要开口,突然问到了一股很浓的香味。 牛肉汤的味道,很香。 “砰” 不用眼睛看,花满楼也知道,此刻他面前的桌上,正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 除了牛肉汤的味道之外,还有一股极其劣质的脂粉味。 他的鼻子很灵,发现在这劣质脂粉味道下面,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有点像他以前的婢女,莺语和梦秋身上少女的体香。 这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小姑娘,她做的牛肉汤很香,她这个人也很香,年纪虽小,身子却玲珑有致,纤细的腰肢,修长有力的大腿,无不吸引着这里每个男人的眼神。 但有一个人,她从他面前过了几次,却从未看过她一眼。 美丽的女孩,你若看她,她会生气,你若不看她,她会更加生气。 很老套,却又很符合常理的一件事。 女孩坐在花满楼面前,笑道:“第一次来?” 花满楼温和的笑着点头。 女孩皱眉,随即展颜道:“既然是第一次,那我请你喝牛肉汤。” 花满楼笑了笑,柔声道:“多谢姑娘。” 随即,他伸出手从筷筒中拿出一双筷子,喝起了牛肉汤。 汤汁鲜美,确实好手艺。 他静静的喝,女孩就静静的瞧着他。 喝完后,花满楼轻轻放下碗筷,拿出锦帕擦了擦嘴,笑道:“姑娘好手艺,这牛肉汤很好喝,多谢姑娘了。” 女孩发现这人的眼睛从不与自己对视,心中有气,冷笑道:“多谢?你这富家公子哥,又岂会看得上这区区一碗牛肉汤。” 花满楼惊愕,不明白这姑娘为何生气,不过他向来不想因为自己,使得身边的人不高兴。 所以他语带歉意,“在下看不到,或有失礼之处,得罪了姑娘,还望莫怪。” 女孩有些惊讶,仔细的盯着花满楼的眼睛瞧了一会儿,果然发现其双眼无神,没有一点光亮。 她实难想象,这人言谈举止与常人无异,可竟然是个瞎子。 女孩眼神顿时柔和了很多,轻声细语的和这个奇特的男人聊了起来。 通过交谈,花满楼对这里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同时也和这个小姑娘成了朋友。 花满楼问道:“姑娘,你可曾见过一个女子?” 女孩道:“什么样的姑娘?” 花满楼道:“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她……” 他话还未说完,女孩就腾地起身,“没见过。”,转身离开。 同样的,在一个漂亮的女孩面前说另一个美丽女孩,这个女孩自然会生气。 只剩下花满楼哭笑不得。 …… 夜晚,小木屋里,女孩在床上躺着,脑海里却浮现白天的那个温润如玉的佳公子。 她的成长环境比较特殊,还从未碰到过这种人,对什么都抱有感激和善意。 “咚咚咚” 正想着,门响了。 女孩开门,望着站在门前的人,隐晦的皱了皱眉。 站在她面前的人,头发灰白,一身衣袍泛着油黑色,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若非眼中偶尔闪过的狡诈,恐怕都要以为其是个好人。 女孩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面前的这个家伙,贪婪而狡诈。 她直接道:“老狐狸,你半夜敲我的门干嘛?莫非你也要寻欢作乐?” 老狐狸不理她的嘲笑,笑眯眯道:“丫头,有人找你,敢不敢去?” 女孩昂着脖子,像个天鹅一般,“带路。” 老狐狸笑了,办法不在新,好使就成。 显然激将法,对这个来历神秘的小女孩,就是一种好方法。 女孩心中疑惑,跟在老狐狸的后面。 走了好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间木屋。 木屋很精致,相对于另外的屋子来说,好上很多,女孩知道这是老狐狸的住处。 进了屋子,女孩发现屋子里还有人,一个暗金色衣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眼睛是银色的。 她心中嘀咕,白天刚见了一个瞎子,晚上又见到一双银色的眸子,今天真是怪事多。 老狐狸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走到男子的身前,躬身道:“大人,人我带到了。” 戴道晋摆了摆手,抬头看向女孩,对其笑了笑。 女孩则皱眉,以她的经验,一个陌生的男人对你笑,显然是打你的主意。 她猜得不错。 戴道晋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眼珠转了转,“我干嘛告诉你?” 戴道晋从怀中掏出一沓东西,放在说上,笑道:“这里的银票,每一张是一千两,你回答一个问题,拿一张。” 女孩瞪大了眼睛,这一沓至少有四五十张,“真的?” 戴道晋点了点头,“真的。” 女孩点头,“你问吧。” 戴道晋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眼中闪着光,笑嘻嘻道:“我叫牛肉汤。” 说完,便抽了一张。 这名字显然是假的,戴道晋也不拆穿,对其小心思视而不见。 又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人?” 牛肉汤立即道:“都死了。” 戴道晋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回答,若非他知道面前的这小姑娘身上的武功不弱,他都以为他要找错人了。 他愣了,小姑娘可没楞,又拿了一张。 牛肉汤一脸开心,这么一会,她就赚了两千两了。 随即一脸希冀的望着戴道晋,似是在催促他赶紧问。 戴道晋呵呵一笑,抓起桌上的所有银票,一把塞到牛肉汤的手里。 “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这些都是你的。” “吴明,现在在哪?”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适 牛肉汤眨了眨大眼睛,疑惑道:“吴明是谁?” 戴道晋也眨了眨银眸,笑道:“你不认得吴明?” 牛肉汤摇头,“不认得。” 戴道晋道:“那你可认的宫九?” 牛肉汤眼底闪过一丝光,仍迷惑的摇了摇头,将银票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戴道晋要回去。 戴道晋叹了口气,道:“我把宫九杀了。” 牛肉汤不为所动,喜滋滋的低头数着手中的银票,好似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戴道晋怔怔看着她,突然笑了,点头道:“好,不愧是吴明培养出来的,果然有些能耐。” 他站起身来,走到牛肉汤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眸光流转,盯着牛肉汤的眼睛道:“很不错。” 牛肉汤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她刚才明明想躲开此人的手掌,但却发现不管她怎么移动,那修长的手掌好似都在前面等着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掌落下。 看着那怪人坐回椅子上,牛肉汤嘟了嘟嘴,道:“什么错不错的,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戴道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道:“当然。” 牛肉汤皱了皱眉,她总感觉这人的笑容怪异,有些不怀好意。 不过她还是转身,往外走去。 戴道晋望着她的姣好的背影,轻声道:“若是身子有所不适,就快些回家,让你家大人瞧瞧。” 牛肉汤身子微震,但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若不是仔细看,却是瞧不出任何异样。 戴道晋呵呵一笑,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旁边,老狐狸似是隐藏在暗中一般,一句话不说,低着头。 …… 牛肉汤回到了住处,关上房门,脸色瞬间变的凝重。 随手将手里的五十五张,也就是五万五千两银票仍在床上,她盘膝坐在床上,闭上双目。 静气凝神,体内的真气汨汨流动,探查全身。 两个周天之后,牛肉汤睁开双眼,眼中尽是疑惑,随后又褪去衣衫,看了看左肩,那里正是那神秘人拍的位置。 左肩仍是嫩白如初,捏了捏,并无疼痛之感。 牛肉汤想起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眼中有些奇怪。 她对于武功并不像她九哥那样痴迷,但所学所练,皆是高深的武学,眼界极高,再加上小岛上的人,都是高手,耳濡目染之下,她对江湖上的各种武学也算是了解。 难道是毒? 牛肉汤摇了摇头。 她左思右想,皆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躺下休息去了。 但一直到了天亮,她都没有睡着。 虽一夜未睡,但她却仍是精神满满,毕竟是练武之人,一晚上两晚上不睡觉,没什么大碍的。 牛肉汤仍端着碗,行走在客人之间。 不时的有人笑道:“呦,牛肉汤,昨晚上很开心嘛,今天红光满面的。” 牛肉汤大声臭骂对方几句,在众人的哄笑中离开了。 但却仍有人不时的说她今日精神不错,面色红润,便是脸上的油渍都遮不住那好气色。 牛肉汤回到了屋子,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确实是红光满面。 她皱了皱眉,又探查了一遍身体,仍无所获。 接下来的七天,让从出生以来,从未有过害怕的她,有些恐惧。 深夜,海浪拍打海岸,传来哗哗声。 屋子内,牛肉汤瞪大了眼睛躺在床上,她很困,但就是睡不着,而且她的精神还很好。 已经七天了,她已经失眠了七天了。 牛肉汤感觉自己要疯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如此迫切的想要睡觉。 没有失眠的人,是不会体会到失眠的那种痛苦的。 牛肉汤终于知道那神秘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了,“若身体不适,就赶紧回家,让你家大人瞧瞧。” 脑海中想起这句话,牛肉汤叹了口气。 这个从未遇到过挫折的小姑娘,终于决定回岛。 …… 老狐狸躬身道:“大人,牛肉汤离开了,是否要派船跟着。” 戴道晋优哉游哉的喝着茶,笑道:“鬼鬼祟祟跟着算什么,不是君子所为,等着吧,会有人来请的。” 老狐狸弯了弯腰,退了下去,转身的时候,心中暗暗嘀咕,明明自己对人家小姑娘下了暗手,却在这里说什么君子,虚伪。 戴道晋自然不知道老狐狸心中的想法,他此刻却是有些期待,期待吴明对于自己出的题目,能不能给出答案。 …… 三日后,茫茫大海中的一座普通小岛。 这小岛东、北、南三个方向,海岸附近都有暗礁,行船若是不小心经过,便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岛上植被茂盛,往里走,却有不少的房屋隐于其中。 在正中的一间大屋内,原本的牛肉汤却是坐在了这里。 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不再,换了一身华裳,黛眉浅修,明眸皓齿,一个脏兮兮的牛肉汤摇身一变,变得如同一位公主一般。 此刻公主坐在椅子上,伸着左手,正在被人把脉。 把脉的是一个老者,普普通通的面容,带着些和气,此时微微皱着眉头。 老者松开了手,淡淡道:“你再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一遍。” 牛肉汤随即便把她几个问题换了五万五千两,以及和那神秘人的对话,一字一句,丝毫不漏的说了出来。 老者听完,默然无语。 又问道:“你说你当晚检查自身,并无异状?” 牛肉汤点了点头,“没有,我那晚运转真气,两个周天后,并无什么异常,真气还精进了一分……” “等等……”老者突然打断道。 牛肉汤疑惑的看向他。 老者想了想,随后叹了口气,“问题便出现在这真气精进上,你即便是天资过人,也没有运转两个周天就能感觉到明显精进这么离谱啊。” 牛肉汤也恍然大悟,随后问道:“可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老者眼中神光闪烁,满是智慧,想了想道:“人体无非精气神,你‘气’和‘神’并无问题,那么问题便出现在‘精’这方面,而他也并未给你吃过什么大补之物,那么……” 牛肉汤道:“那么什么?” 老者弹出一根手指,竟发出铮铮之声,好似刀剑一般,“伸出手来。” 牛肉汤不解其意,但仍照做。 老者运指如刀,划过其掌心,顿时鲜血流出。 老者用左手掌接住,先是用鼻子闻了闻,随后又用右手指沾了点血,尝了尝,眼中不时闪过异色。 牛肉汤止住血,见其神色,喜道:“找到问题了?” 老者点了点头。 牛肉汤道:“能解决吗?” 老者皱着眉头,有些迟疑,没有说话。 第三百五十章 天花板 牛肉汤还是第一次见到老者的面上出现这样的神情,在她的记忆中,老者总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对任何事总是举重若轻的样子。 她催促道:“到底有没有办法?” 老者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道:“办法有是有,不过……” 牛肉汤道:“不过什么……” 老者道:“不过有点危险。” 牛肉汤问道:“什么方法?” 老者道:“换血。” 牛肉汤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什么?换血?” 老者平静的点了点头。 牛肉汤道:“能不能说的详细点?” 老者道:“那人的武功显然已经登峰造极,对于身体的气血强化,也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此人应该是将自身的血液打入你的体内,所以才会造成你这幅样子。” “不过那人应该没有取你性命的意思,不然就不会只是这么一点,而且还没有渗透你的心脏。你的血液受到他的血液散发的精气能量的影响,所以才会精神亢奋,满面红光。” “症结在血液,那么将你的血液排出来就自然解了这个问题。” 牛肉汤道:“放血,岂不是会死?” 老者摇了摇头:“不会,一来我会护住你的心脉,二来会给你补充血液,之后顶多虚弱一阵,问题不大。” 牛肉汤道:“听你这么说也没什么嘛,那你说很危险?” 老者看了她一眼,道:“换血之事我从未做过,只是以前学习医术的时候研究过,所以会发生什么后续的状况,我也不知道。” 牛肉汤道:“那你不先试一试?” 老者笑道:“给你做之前,自然要试一试的。” 随即他又道:“其实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直接将那人请来,让他给你解了。” 牛肉汤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不需要。” 老者笑了笑,对她的反应并不奇怪。 …… 戴道晋站在海边,负着双手,望着那茫茫海水。 他心中有些疑惑,这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可并没有人来找他,难不成吴明将问题解决了? 他下的暗手,自然心里有底。 就在他心中生疑的时候,一个女子在码头上了岸。 晚上,戴道晋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银眸微闪,这女子个头很高,身材修长,体态婀娜,身段是那种让男人一看就会想到床的身段,配合那张冷艳的脸,猫一样慵懒的气质,确实是一个散发着魅力的女人。 江沙曼也在看着这个男人,细细的打量,似乎要找出除了那银色眸子外的不同之处,能让那个人另眼相看的人,自然应该也必须有其独特的地方。 但她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戴道晋见她盯着自己,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我长得很英俊,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 江沙曼淡淡道:“英俊没看出来,自恋倒是看出来了。” 戴道晋笑道:“一个男人,若是一点都不自恋,那该多无趣。” 江沙曼没什么笑意,仍神色淡淡:“他请你岛上相见。” 戴道晋点了点头,这是他此行的目的,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他想到了牛肉汤,问道:“牛肉汤现在怎么样?” 江沙曼摇头道:“不认得。” 戴道晋没有再问。 第二天,戴道晋便登上了船。 一路无话,再天亮时,便遥遥看到一座小岛,戴道晋站在船头,默然望着,旁边便站着江沙曼。 戴道晋突然问道:“宫九现在在岛上吗?” 江沙曼身子一抖,似乎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是一个禁忌,唤起了她的恐惧,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戴道晋却察觉到了身边人的恐惧,不由淡笑道:“他一个混字母圈的人,你怕他做什么?” 说着话,船已经靠岸了。 没等江沙曼反应过来何谓字母圈时,戴道晋脚下一点,已经下了船。 岸边,一个老者站在那里看着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如邻家老人一般。 戴道晋慢步往老者所在的位置走去,也是面上带笑,但气机感应之下,对方那看似瘦削的身体下,藏匿着的如海如渊的能量,强横的让他亦有些吃惊。 吴明也眼带好奇,多年未有履足中原,中原竟出了如此人物,最让他惊讶的是心神微动间,竟捕捉不到对方的精神波动,对方的精神如狂风中的树叶一般,让他捉摸不定。 戴道晋走上前,拱了拱手:“吴兄,久仰。” 吴明听到他的称呼笑了笑,亦拱手:“小兄弟认得小老儿?” 说着,侧身摆手,“请。” 戴道晋也笑着道:“吴兄请。” 两人一同往前走去,身后不远处,江沙曼在不远处跟着。 戴道晋边走边笑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吴兄,但却是神交已久,很久之前就听闻,吴兄一身本事,功参造化,不可踹度,是这个世界的天花板。” 吴明虽听不明白天花板是什么意思,但也大概能猜到,只是疑惑道:“小兄弟说笑了,不知小兄弟何处听得我,我多年没有去往中原,便是去了,中原认识我的也没几个,怎么会有这等传言。” 戴道晋点头道:“是啊,吴兄向来最喜欢的是便是隐于幕后,不然也不会弄个‘隐形人’组织。” 吴明听到他说话颠三倒四,也不介意,听到此人口中的‘隐形人’一词,眼光一闪,笑笑没说什么。 两人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一处房屋前。 “嗤……” 还没进屋,一阵刺耳的利刃破空声传入耳中。 一道剑光刺向戴道晋的面门,剑身狭长,泛着寒光。 戴道晋面上带笑,不知何时右手已经抬起,置于胸前,好似早就放在那,等着剑一般。 屈指轻弹。 “叮” 虽是轻轻一弹,但好似挟着巨力,传递到剑身上,使得握剑之人手臂一震,长剑脱手。 但来人并没有停下,一甩手纵身扑了过来,聚指成爪,抓向戴道晋的肩膀。 戴道晋也不反抗,笑吟吟的看着对方来抓。 “滋……” 犹如铁爪挠在坚硬的玉石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来人见一击不成,素白纤细的手掌如同柳叶一般,轻轻拂向戴道晋的肩膀关节处。 戴道晋仿佛没有看见,扭头看向吴明,笑道:“吴兄果然好手段,竟能让她的身体恢复如常。”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五十一章 寂寞而无聊的人 吴明淡笑道:“小兄弟并无恶意,若非如此,只消将那灵性血液渗入她的心脏深处,彻底与她的身体融合,便是我也没有办法。” 戴道晋好奇道:“不知吴兄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说话间,似是丝毫不将来人的攻击放在眼里,使得来人心中怒火更甚。 就在素白的手掌拂在戴道晋身上时,身影破碎,却是一个幻影。 来人一惊,急忙转身,却没发现人。 不管她向前后左右看去,都看不到那个令她受了多天磨难的恶人。 吴明看着她道:“其实也很简单,你打进她身体内的灵性血液,虽然相对于她身体内的鲜血来说,太过奇异,但还是要依靠附着她体内的鲜血,两者相互胶着,所以我索性通过放血的方式,将那灵性血液排除。” 戴道晋挑眉道:“若是想将那灵性血液排除,用放血的方式,恐怕并不能奏效吧?” 那玩意可不是异种真气,依靠强横的内力吸摄而出,灵性血液和牛肉汤的本身的血液融合,难分彼此,想要完全排除,几乎要丢掉全身一半的血,这样的话,人必死无疑。 戴道晋眼神微闪,“除非……” 吴明笑道:“正如你所想,血液失去了,再重新补充便是。” 牛肉汤只能听到戴道晋的声音,却看不到其人,心中有些发毛,同时又有些急躁。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她不知人在何处。 吴明身后不远处的江沙曼却面露惊骇,在她的眼中,那个银色眼眸的年轻人,此时仿佛一个幽灵一般,没有重量的虚浮贴在牛肉汤的身后。 就仿佛是牛肉汤背着这个人一般,但偏偏牛肉汤并无感觉。 此人轻功之高,之诡异,简直匪夷所思。 若是大晚上看到这一幕,她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鬼一般。 戴道晋仍是有些不明白,问道:“你这样乱给她输血,不怕她死吗?” 吴明可不知道什么ab血型什么的。 吴明点头道:“你说的应该是有些人的血液可以输,有些人的血液不能输是吧,这个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戴道晋问道:“那你怎么解决?” 吴明淡淡道:“多找些人实验一下,自然就能发现哪个人的血液适合。” 耳边听着两人的谈话,牛肉汤简直要疯了,她通过吴明的视线,发现了人可能在其背后,但每次转身回头,都见不到人。 戴道晋听到吴明的回答,略默了下,叹了口气,这实验一词,说着简单,但不知又有几人丢了性命。 这边,牛肉汤实在受不了了,大叫一声,往远处纵身跑去。 戴道晋飘然落地,站在吴明身前,并没有去管牛肉汤。 他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温和的气质,掩盖不了其人本质中的冷漠无情。 吴明侧身摆手,“请进。” 戴道晋笑着点头,抬脚进屋。 相对而坐,自有人奉茶。 吴明道:“小兄弟贵姓?” 戴道晋歉声道:“失礼,在下姓戴,戴道晋。” 吴明念叨了一遍,并无什么印象,笑道:“却是一个少见的姓氏。” 戴道晋笑道:“姓名不过一个代号罢了,便是人生匆匆百年,也不过黄土一捧,无关紧要。” 吴明笑道:“戴兄弟有大智慧,怪不的能有如此实力。” 戴道晋摇了摇头,“我的武功,得来之途径略有些奇异,不便多说,只是吴兄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却甘心窝在这无名小岛,倒是让在下不甚理解。” 吴明淡笑道:“出去做什么?在这里喝喝茶,养养花,晒晒太阳,很舒服自在。” 戴道晋笑道:“确实好自在。” 吴明反问道:“戴兄弟你费尽心思要见小老儿,是有什么事么?” 戴道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脸色一正问道:“吴兄觉的我的武功如何?” 吴明沉吟了下,道:“虽没有交手,但小老儿自信一双眼睛还算不错,自然瞧得出戴兄弟的武功,当今江湖上,能胜得过你的,恐怕很难找出一个。” 戴道晋自己人知道自家事,脸上并无什么自豪自得,笑道:“我虽然不会去想什么天下第一,但正如吴兄所说,这整个江湖上,值得出手的人太少,除了那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天外飞仙未能领教,其他的不值一提。” “吴兄之所以隐世不出,恐怕就是这个原因吧,拔剑四顾,却无人能接下一招半式,何其无奈,又何其寂寞。” 吴明听完,沉默不语。 戴道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继续道:“所以你才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利用岛上这些人在中原各地设计很多劫案,籍此逐渐获取大量财富。杀人之後,不但要绝对能全身而退,而且要绝对不留痕迹,所以杀人的工具虽多,正确的方法却绝对只有一种!” “这不但需要极大的技巧,还得要有极精密的计划,极大的智慧和耐心。” 吴明眯着眼睛,似是回忆着什么,对戴道晋说出如此机密之事,也并无什么反应。 戴道晋笑道:“但这些事已经无法满足你了,所以你想到了偷天换日。” 吴明眼神一闪,看着戴道晋淡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戴道晋道:“宫九,太平王的世子,你想要刺杀皇帝,进而李代桃僵。“ 吴明叹息一声,“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你难道不知道,人若是知道的太多,往往会活不久吗?” 戴道晋笑吟吟道:“是啊,人知道的秘密太多,往往会活不久。” “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 吴明道:“什么情况?” 戴道晋道:“当这个知道秘密的人,有足够强的实力的时候。” 吴明淡淡的看着戴道晋,“你认为你有足够的实力?” 戴道晋肯定的道:“最起码我相信,这世界上,能够杀我的人还不存在。” 吴明怔怔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戴道晋也笑了,“你不信?” 吴明道:“不,我信,因为从来没有人敢糊弄我。” 戴道晋笑道:“其实,我知道,你在见到我的那一刻,你有些兴奋。”这确实是真的,在戴道晋的精神感知中,吴明犹如一座沉闷的火山,但内里岩浆跳动,似乎有喷发的驱使。 这是一个武者,碰到一个足够强的对手时的自然反应。 吴明慢慢站起身来,眼中神光灿然,笑道:“你若能赢我,你想得到什么都可以。” 他已经有近三十年未曾动手了,体内的真气活跃起来,似乎受到他内心的影响。 这是一个寂寞而又无聊的人。 不过他现在,好像又找到了好玩的东西。 第三百五十二章 是自然还是人为? 海浪奔腾,无休无止。 而就在这无边碧波之上,两个人影赫然而立,身影如履平地,丝毫不受脚下暗涌的海水起伏之影响。 海岸边的礁石上,一行十几个人站在那,静静的看着。 为首的便是牛肉汤,海风拂起她的乌发,更显风情。 戴道晋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骄阳,又瞥了眼岸边看热闹的众人,这才看向远处的小老头。 吴明此时此刻,和以往的形象截然不同,没了那股诚恳老实,多了股冷漠锋锐,腰杆也不再佝偻,挺得笔直,眼若寒星,自有一股睥睨之色。 戴道晋淡淡道:“开始吧。” 声音刚落,两人气势陡升,随着时间流逝,气势越来强横,便是站在岸边的众人,仍能感觉到那种心悸。 在两人的气势之下,原本起伏的海平面渐渐变得平静,直至变成光滑如镜,不起丝毫涟漪。 戴道晋银眸一闪,身影瞬间消失。 吴明身影不动,右手握拳猛地向前轰出。 “轰” 劲风四射,打破了平静的海面,海水飞溅,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两人移形换影,辗转挪移,数不清的绝学从二人手中使出,毫无花哨,皆是硬拳硬掌,内力全部使出,不住地有海水炸起,扬的老高,又轰然落下,砸出一个个深坑。 又是一记对掌,身影分开。 戴道晋站定,脚下转动,双掌搅动间,周边的海水似是受到吸力,化为一条粗大的水龙,破水而出,身影转动间,水龙转动。 天地间隐隐有龙吟声响起。 似乎是积蓄了足够多的力量,水龙昂扬,轰然砸向吴明。 在这巨大水龙下,吴明身形愈发瘦小。 眼中精光爆射,手掌横伸,犹如长刀,身影猛地纵起,扶摇而上。 戴道晋这边,右手成爪,遥控水龙,由下而上轰然绞向那瘦小身影。 “吟” 半空中的吴明,轮动手臂,猛然向下劈去,一股巨大的刀气,豁然而出,斩在水龙龙头上。 “嘭” 受到这股反震之力,吴明的身体再次拔高。 海边的众人不敢眨眼,死死的盯着两人。 戴道晋也抬头看向天空。 吴明由空中俯冲而下,右手陡然肿大一倍,隐隐泛起紫红之色,大拇指屈突,有点像佛宗的大手印。 戴道晋发带炸开,一头乌发顿时四散开来,凌乱而张扬。 盯着那俯冲而下的身影,隐隐有股窒息之感,戴道晋呢喃道:“你以为你姓周啊。” 若是有人从半空中向下看去,便能看到以戴道晋为中心,方圆的水似乎受到巨大的压力,不住的往两边跑去,形成了一个碗状的陷坑。 戴道晋深吸一口气,《阴阳九转》全力发动,周身蒙蒙玉色流光,肌如玉石骨如金铁,同时,体内的真气奔腾起来。 “吸功dàfǎ” 他的身影陡然下沉,所在的陷坑便的愈发的深,随后一股庞大的海水轰然倒灌,在他的头顶聚合,犹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水球中空。 戴道晋眼神一凝,水球表面的海水愈发迅速流转,聚集着更多的海水。 透过水球,吴明的身影隐隐可见。 “砰” 水球炸开,无边水汽升腾。 “嘭” 随即又是一声闷响,却是在水球炸开后,戴道晋蓄力已久的一掌,与吴明的大手印轰然对上。 戴道晋的身体不住的被往下压,随后脚下一定,却是踩到了深处的暗礁。 两人手掌相抵,视线交汇。 两边的水墙,轰然向两人挤压而来。 两人同时收掌,腾身而起。 吴明纵身逃出深坑之时,双脚如两条毒龙,无声间点向戴道晋的心口。 戴道晋眼神冷寂,聚指成剑,点向其脚心。 吴明感受着脚心传来的刺痛之感,猛地收脚,向上纵去。 但这么一耽误,戴道晋已经被周身无边的海水挤压,喉咙一甜,右手猛地插入水墙,再出来时,一柄冰刀赫然在手。 深坑聚合,水柱扬起。 水汽消散之时,戴道晋从海水下破水而出。 戴道晋双手握刀,银色的眼眸冰冷异常,猛然砸下。 “人灭” 无边无际的蒙蒙刀光,配合着无处不在的水汽,在阳关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之色,朦朦胧胧,美轮美奂,但在这美景之下,却藏着无边杀机。 刀光如水,清亮而美丽。 “嗤……” 一只手臂长短的黑背鱼,被刀光擦到,顿时无声无息,一分为二。 刀光无处不在,而又无物不斩。 一刀斩出,戴道晋持刀而立,手中的冰刀,泛着寒光。 阳光下的水汽消散的很快,吴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神色凝重,两只手臂光秃秃的,上面赫然几道血痕。 吴明轻声道:“好刀法。” 他右手横移,手腕翻转,一股海水无声浮起,心意所动,化为一柄长剑。 右手握住剑柄,剑身上的水仍在流动,就像一柄活着的剑。 戴道晋冰刀一扬,银眸光华流转,淡淡道:“下一招更好,要不要试试?” 吴明淡笑道:“好啊。” 戴道晋不再看他,眼睛盯着冰刀刀尖,心神之力汨汨流动,向着四面八方而去,慢慢的充斥着这方天地。 冰刀转动,戴道晋始终盯着刀尖,眼神也跟着移动,口中轻声道:“这一招叫做‘地覆’,我自练成以来,从未用过,你是第一个见到它的人。” 同时识海深处,花满楼的灵魂光团微微抖动,星云世界中,血色的“先开口”那如红色琥珀的刀尖,也微微颤动,好似在兴奋。 吴明握着长剑,头微微抬起,看向天上。 不知何时,乌云蔽日,风浪渐起,腥湿的海风吹拂在脸上,带着一股凉意。 狂风起,岸边的众人衣衫咧咧作响,吹拂双眼,众人不得不眯起双眼,看着海上的两人。 其中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面露惊骇,口中喃喃道:“这是自然,还是人为?” 海上气候多变,上一刻,天气晴朗,下一刻就可能狂风暴雨。 能改变自然气象,操控天地伟力的武功,文士没见过。 他身边的众人也没有见过。 所以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天色转暗,众人不由屏住呼吸,向前看去,似乎生怕声音大了,引下空中隐藏在乌云内的银蛇……m. 第三百五十三章 如意兰花手 吴明全身的精气神高度集中,感受中四方天地中,那若有若无的精神力量。 心中暗暗诧异,此人年岁不大,怎么会有如此之强的精神力。 “嘭……嘭……” 吴明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脸上泛出笑意,眼中的神光亮的吓人,他心中涌起几十年未有的兴奋,那种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刺激,让他再次心身颤栗。 他喜欢这种感觉。 一个武者藏起了刀剑,收起了拳脚,只因这世上已无人值得他再次握剑持刀。 那是怎样一种寂寞和无趣。 所以他隐居化外小岛,又笼络一些人,返回中原犯下各种无证之案,企图和人进行智慧上的较量。 这是他穷极无聊之下的游戏,天知道他多希望能有人查出真相,查到他的身上。 然而至今都没有。 所以他再次感到了无趣和寂寞,那种深入骨髓的感受,让他又生出刺杀皇帝,偷天换日的想法。 用平凡人的话讲,他是在找刺激。 缓缓吐出一口气,吴明眼睛晶亮,望着面前那个持刀的年轻人。 兴奋的心神随着这一吐气,归于平静。 吴明双目微阖,心神古井无波,右手的水剑仍不住流动,慢慢的,好似整个人都与这水剑化为一体,而又慢慢随着脚下的海水向四周蔓延。 戴道晋心神中,前面的人已经不在,只有一把剑悬浮,剑意充斥着四方。 乌云中的银蛇不时的探出头来,使得这方天地忽明忽暗,脚下的隆隆水声,掀起的的海浪越发的高,仿佛因为二人的肆意,惹得大海愤怒,要将二人掀翻沉入海底。 “咔嚓……” 天地间猛地一亮,一道闪电横空,照耀天地。 刺目的光让岸边的众人不由的眨眼。 但那道光却没有消失,犹如一道光桥横跨。 众人登时反映过来,这不闪电,而是刀光! 雪白银亮的刀光下,比刀光更白的是众人的脸庞。 乌云中的银蛇乱窜,传来闷雷轰轰之声。 但随即,一道无匹剑光猛然刺出,犹如一道光柱,将那横跨的刀光刺出一个洞。 犹如光幕上的黑点,异常醒目。 透过那个洞,岸边的众人能看到刀光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的另一边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刀光缓缓消失。 众人这才视线下移,落在海面上,却看到一道一分为二的海浪开始聚拢。 依稀可见刚才一刀辟出的鸿沟。 两人的身影仍驻足在海面上,不过他们细心的发现,原本二人是站在水面上,海水顶多没过脚后跟,现在已经没了脚踝,鞋子已经湿尽。 风停浪止,乌云散去,阳光洒落。 戴道晋手中的冰刀,无声崩碎,冰屑纷飞,折射出七彩的光。 “咚” 他松开手中冰刀柄,刀柄咚的一声落入海水中。 吐出一口浊气,面上的苍白一闪而逝,面色恢复正常,抬眼看去。 吴明面无表情,眼中神色莫名,陷入水中的双脚处,一抹暗红色悄然散开。 …… 屋子内,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的二人,相对而坐。 吴明又恢复了以往和善诚恳的模样,喝了口茶,笑道:“你想要什么?” 戴道晋笑道:“你这岛上聚集着十几个江湖顶级高手,不如我来做这个岛的岛主好了。” 吴明点头同意,面上并没有什么异色,对他来说,这些并不重要。 他只是好奇道:“你要这些人做什么?” 戴道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觉的这东西怎么样?” 他伸出右手,丝丝缕缕的血雾凝结,一颗血珠悬浮于掌心,血色光华比以往更甚,其中的灵性也更加饱满。 吴明接过,仔细的看了看,眼中泛出惊异之色。 见他瞧的认真,戴道晋的脑袋也凑了过来,笑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们一起研究一下,看看能否以这灵性血珠,创出一门功法。” “我自己时间不多,至今也只能对这东西做到浅显的利用,远远没有达到我的预期,不成系统。” 吴明听到他的话,眼中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但随即反应过来,抬头看着戴道晋,疑惑道:“你的时间不多,什么意思?” 戴道晋银白色的眸子眨了眨,笑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吴明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接下来,两人就着这灵性血珠展开了探讨,说着说着,便说道了其他的武学,两人开始论道起来。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 吴明甚至从戴道晋这里得到凝练鲜血,淬炼心神的方法,饶有兴趣的研究起这灵性血能起来。 …… 三天后,岛上的大屋内。 所有人齐聚于此,仆从并不在此列,即使如此,也有将近二十人。 吴明转身道:“这些便是岛上的所有人了。”他口中的所有人,指的是所有的江湖高手,他寻找的隐形人成员。 戴道晋点了点头,微微扫视着这些人,有僧有道,有儒有俗,都是好材料啊。 吴明笑道:“从今天开始,这位便是岛主了。” 众人面色皆显出异色,不由的看向戴道晋,想到那天恐怖的刀光,无人说话,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但有人敢说,牛肉汤面色愤怒,道:“为什么?” 吴明淡淡道:“没有为什么?” 牛肉汤大声道:“我不同意。” 吴明道:“这件事不需要你的同意。” 牛肉汤胸口起伏,狠狠的看着淡笑的戴道晋,道:“你不要得意,等九哥回来,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不过她心里却明白,这个男人连小老头都能战胜,她那无所不能的九哥,恐怕来了也没用。 戴道晋笑道:“牛肉汤,我们并无仇怨,以前的事都是误会罢了。” 牛肉汤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戴道晋出声道:“慢,你不能走。” 牛肉汤转身冷笑:“你不让我走,我偏要走。” 戴道晋皱眉,随即展颜道:“你怕了?” 牛肉汤刚走了没几步,闻言转身瞪眼道:“怕你?呵呵。” 戴道晋笑道:“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牛肉汤道:“赌什么?” 戴道晋笑道:“观你上次出手,身上有着‘如意兰花手’的功夫,这门功夫我也听说过,分筋错骨,伤人于无形,当年‘如意仙子’凭这门功夫纵横武林,可惜其后人练了三十年,最后落得心力交瘁,呕血而死,可见其难练。” “我知你练这门功夫花了五年,也算天资不错。” “我们就赌我三个时辰练会这‘如意兰花手’,如何?” 此话一出,连吴明都有些侧目,牛肉汤的武功是他传的,这门如意兰花手,便是他,当年练会也花了三个月。 第三百五十四章 侠客岛(为舵主卟知道路加更) 牛肉汤双眼一亮,问道:“当真?” 戴道晋笑道:“自然当真。” 牛肉汤道:“若你输了,又当如何?” 戴道晋笑道:“若我输了,你自可来去自如。” 牛肉汤道:“若是我输了呢。” 戴道晋道:“若是你输了,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岛上,做牛肉汤。” 牛肉汤面露愤然,以为戴道晋是让自己每日侍候他,给他做汤。 她断然道:“好。” 吴明站在旁边看着,面带笑意,没说什么。 他也有些好奇,这人能否在三个时辰内学会“如意兰花手”? 有人奉上笔墨,牛肉汤当即手书,洋洋洒洒蝇头小楷,将这门功夫的秘籍写了下来。 戴道晋接过,翻看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他,想要看看他能不能在三个时辰内,学会“如意兰花手”。 “沙沙……” 一目十行,翻书声响,速度很快,几乎四五个呼吸,便翻页。 牛肉汤不住冷笑,这么看,都不一定能记住,哼,装腔作势。 戴道晋没多久便翻完了册子,双目微阖,脑海中那些蝇头小楷缓缓划过,思索起来。 过目不忘,一心多用,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小道而已。 如意兰花手总的来说,是一种分筋错骨的功夫,和传统的分筋错骨不同,它更强调通过击打敌人的关节和大筋,施以暗手,致人伤残的武功。 这是一门颇为阴毒的功夫。 戴道晋脑海中的奇功绝艺无数,浩瀚如烟,眼光不可谓不高,但即使如此,他看这门功夫,也颇有可取之处,修炼难度也颇高,对身体的资质和悟性也颇有些要求。 他以之前数世的武学经验,推演此功法,对于此中关窍,触类旁通,几乎毫无滞涩。 以他如今的武道智慧和积累,这种犹停留在“术”这个层次的武功,对他来说学之不过反掌之间,略一思考,便能取其精华,纳入自身。 甚至他在这短短时间内,从这门功法中找到几处破绽,并将之改良,补上了这处破绽。 如意兰花手,亦成了他的武道资粮。 心神沉寂,星云世界中,以星光化为人形,开始演练这门武功。 大堂中,牛肉汤见戴道晋闭着双目,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倒是吴明多看了几眼,之前的那一战,他发现了这个年轻人心神强大,精神力的强度几乎是他的多倍,此时见戴道晋闭目,知道他是以心神思考功法。 三个时辰,对于堂下的众人来说,不过是一次打坐调息罢了。 无人离开。 就在时间快到的时候,戴道晋睁开了双眼,那双银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他面带笑意,伸手示意道:“请。” 其实他早已练成,不过他向来做事喜欢做到十全十美,同时也保留几分实力,因此压着时间。 牛肉汤见他信心十足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一虚,心中有些嘀咕,这家伙难不成比九哥还变态,真的用了三个时辰就练成了如意兰花手? 但事到眼前,也由不得她退缩了,她的性格也不会退缩。 一声娇喝,身子前扑,双手摇摆如风中柳枝,软绵而又无力。 但戴道晋可不会认为这双手软绵无力,如意兰花手可不是靠力取胜。 牛肉汤扑至近前,右手拂向对方的腰胯,摇晃不定,左手则如毒舌吐芯,点向戴道晋的肩膀。 戴道晋眉头一跳,牛肉汤那摇晃的右手,上可击打他的腰间肾部,下可袭其下阴,端的是歹毒无比。 此时他也不好用硬功抵抗,只好后撤两步,同时右手挥动,划出一道残影,拂向牛肉汤的肘腕处,正是如意兰花手的一招,迅捷无比。 牛肉汤吓了一跳,缩回手掌,跳向一边。 戴道晋呵呵一笑,移形换影,瞬间来到牛肉汤的身侧,如意兰花手中的招式,顿时在其手中陆续使出,逼得牛肉汤不住后退,异常狼狈。 寻了一个如意兰花手的破绽,戴道晋一指点在其腰侧,牛肉汤顿时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戴道晋低头看向她,笑道:“如何?” 牛肉汤哼了一声,不说话。 戴道晋笑道:“这赌我胜了,你就好好留在岛上做牛肉汤。”随手解了她身上的禁制。 堂下的众人心中也有些惊讶,此人竟真的三个时辰练成了如意兰花手,端的是资质如妖。 牛肉汤站起身来,揉了揉手腕,嘴硬道:“我若是不呢?” 戴道晋猛地看向她,眼神森冷,周身杀意肆虐,狂暴的杀气倾泻而出,顿时充斥着整个大堂,使得在场的众人如堕地狱,心神恍惚间,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脚下踩着无边白骨。 不过一两息时间,戴道晋便又将杀气收了回去。 他呵呵笑着,银白色的眸子一一扫过堂下的众人,笑咪咪道:“我初来乍到,还望各位给个面子,莫要让我难做啊。” 众人心中惊惧,接触到他的眼神,均心神一颤,底下了头。 吴明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心中很是诧异这年轻人如何积的如此浓厚的杀气。 戴道晋此举并非是针对牛肉汤这个女孩,而是针对在座的所有人,那天的战斗只会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武功高,但却不会惧怕。 所以他才有了刚才的举动。 他几世经验,深知初到一个地方,要想让这些人听话办事,光有敬不行,还得让他们怕。 此时,牛肉汤才堪堪从那杀意中缓过神来,双眼满是惧色,望着这个银眸的人,身子微微发抖。 “啪……” 戴道晋轻轻的拍了拍手,笑道:“从今天开始,这座岛便叫‘侠客岛’,我便是这大岛主,吴兄便是这二岛主。” 众人听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没什么表示的吴明,均拱手道:“见过大岛主,二岛主。” 便是嘴硬的牛肉汤此时也不敢炸毛了。 不过心中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 戴道晋却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继续笑眯眯道:“一年的准备时间,到时候本岛主会以喝牛肉汤的名义,邀请中原武林的一些绝顶高手上岛,至于干什么,暂且不说。” 视线落在牛肉汤身上,笑道:“牛肉汤,到时候诸多英雄人上岛喝你的牛肉汤,你可要在这一年时间,好好钻研一下做牛肉汤的功夫,莫要给本岛主丢了人。” 牛肉汤眼神慌乱,点了点头。 倒是旁边的吴明心中有些了然,他们二人探讨之后,得出结论,要想以灵性鲜血一道,参悟出无上的绝顶武功,远不是这堂下的这些人便能够的,所以还需要更多的高手,用来实验。 吴明本就是心性冷漠之人,对于此举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 他心中只是奇怪,中原的那些高手为何会来这里,此人又会用什么办法,将人吸引来? 想到这,他心中大感有趣,面上露出笑容,他有预感,以后的日子,绝对要比前几十年来的有趣,心中不由有些期待。 第三百五十五章 精神病 接下来,戴道晋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众人便散了。 顿时大堂中,只剩下戴道晋和吴明两个人。 戴道晋笑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吴明奇怪道:“你要离开?” 戴道晋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要离开,而是有人要出来了,拜托你一件事,若是明天我醒来,你一定要拦住我,不要让我离开这座岛。” 吴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过就在第二天,吴明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望着面前一身安静气质的花满楼,他眼神微动,终于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心中暗道:精神分裂? 花满楼感觉到有些不对,醒来之后,有侍女服侍,还有人特意送来早餐,无不告诉他,现在他早已不在海边的小木屋了。 那人到底做了什么?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这些人叫自己大岛主?而且语气中满是畏惧? 他有些不喜欢。 花满楼坐在亭子中,叹了口气,空洞无神的双眼看向前方,耳边传来的海浪声告诉他,这里仍是离海边不远,鼻间闻着附近的花香味。 吴明走到亭子内,站在花满楼身前,仔细的打量着,银眸不见了,确实换了个人。 呵,有意思! 花满楼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却不说话,只好主动道:“尊驾是?” 吴明笑道:“小老儿的姓名不值一提,现在岛上的人都叫我二岛主。” 花满楼一怔,想到刚刚的那些侍女叫自己大岛主,想来所有的事情,身前的这位老者是清楚的,不由苦笑道:“你见过那个人了?” 吴明笑道:“见过,还交过手。” 花满楼想到之前的心神悸动,有些恍然,点头道:“原来那日是你们在交手。” 吴明道:“交手之后,你便成了这小岛的大岛主。” 花满楼默然,他很想说,是那人而不是自己,但一想到二人的特殊情况,他就闭上了嘴。 他静静道:“那人想做什么?” 吴明笑道:“你为何不自己问他?” 花满楼苦笑,他虽是身体的主人,但两人若是想对话,还得靠那人,自己干着急也没用。 吴明看他神色,若有所思道:“你便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花满楼揉了揉眉心,突然一怔,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从脸颊处,搓起一点点皮质,然后轻轻一揭开,顿时一张假面出现在手中。 吴明的面前,一个斯文清秀的佳公子静静的坐在那。 吴明笑道:“若我是你,我就把人皮面具带回去,这样的话,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是一个叫戴道晋的人做的,和花满楼无关,也不会给中原的花家带来任何麻烦。” 对于戴道晋带了假面,以吴明的眼力,自然瞧得出,所以他并不奇怪。 花满楼想了想,苦笑一声,又老老实实的将假面带了回去。 他很聪明,联想到这些事,苦笑道:“他是不是让你拦住我,不让我离开这小岛?” 吴明笑了笑,没有说话。 临走之前,安慰了一句,“你在这里好好呆着,这里与世隔绝,环境优美,是个好地方。” 花满楼却是很喜欢这样的地方,但他心中记挂着上官飞燕,又如何呆得住? 晚上的时候,花满楼独自坐在阁楼中,正在静静的聆听。 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还没等他细想,一个人噔噔噔的上了阁楼。 香味愈发的浓了。 牛肉汤将碗放在桌子上,低着头,不敢看这个人,心中的畏惧仍没有散去。 花满楼终于想到了,小木屋中的那碗牛肉汤,还有那个奇怪的少女。 他笑道:“原来是你?” 牛肉汤愣了下,低声道:“什么?” 花满楼感受到她的害怕,不由柔声道:“你怎么跑来这里做牛肉汤了?” 牛肉汤气苦,我为什么做牛肉汤,还不是你让我做的。 花满楼见她不说话,轻声道:“那日多谢你的牛肉汤,你放心,若是他将你抓来的,你尽管走便是,想来我是这里的大岛主,放了你的权利应该是有的。” 牛肉汤又愣了,这人说话怎么让人听不懂,不由的抬头看了看面前之人,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有种不一样的变化,那双眼睛……不再是银白色,变成了空洞无神。 花满楼加她仍是不说话,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 牛肉汤心中顿时一怒,真把自己当下人了。 她脚步飞快,气冲冲的下了阁楼。 花满楼哭笑不得,想到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个样子,他也就释然了。 就这样,在戴道晋的要求下,牛肉汤每隔一段日子,便会送一碗牛肉汤过来,说是要检查她牛肉汤做的有没有进步。 牛肉汤本就聪明,也发现了不对,这一两个月来,她发现这大岛主好像有时候换了一个人一样,有时候态度冷硬,有的时候气质温和,语气也是柔和无比。 她有些害怕,暗想这人是个神经病? …… 三个月后,小岛西北的石窟中,戴道晋和吴明负手而立。 吴明双眼精光闪烁,盯着石壁上的那些字符和图画,口中喃喃道:“《吸功dàfǎ》、《独孤九剑》、《金刚不坏神功》、《龙象般若功》、《纯阳无极功》、《大易拳经》、《九阴真经》、《生死阴阳刀章》前六式……” 他心神震动,过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了心神。 戴道晋笑道:“吴兄,如何?” 吴明眼睛晶亮,赞叹道:“这些武功中的任何一门,都是难得的绝顶法门,流落到江湖上都要掀起腥风血雨,实难想到,如此多的神功技艺竟同时出现在这小小的石窟内。” 纵然他如今的武功深不可测,但这石壁上的武功,看了之后也是大受触动,其中的武学思想和奥妙,让他也大开眼界,收益非凡。 戴道晋淡笑道:“那若是吴兄你看到这些武功法门,你会舍得离开这地方吗?” 吴明当即道:“当然不会。” 话音落下,他眼神一动,反应过来,扭头看着戴道晋道:“你是想用这些武功,吸引中原武林的高手。” 戴道晋笑道:“不错,这里内功、外功,拳脚掌腿,刀剑qiāng棍,无所不包,不管他是练剑的,还是练刀的,都能从这里面找到他所需要的。” 吴明继续道:“所以,这些江湖中人必然会受到吸引,登船进岛,这样武林高手源源不绝,我们的推演功法的材料便永远不会少了。”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手机版网址:m. 第三百五十六章 好材料 这岛上的十几人不够,竟想着利用这学武功源源不断的吸引江湖高手来此。 无他,二人想要做一件事。 做一件名垂青史,福泽万代江湖的大事。 武林中人皆知,修习内家真气,炼精化气需要有良好的资源,不然身体便会支撑不住,这便是穷文富武的道理。而且对于武者而言,人体经脉的宽窄韧性,各不相同,更何况有些人的经脉天生狭窄堵塞,凝练第一丝的真气难度也变得很高,甚至很多人不可能修出内家真气。 所以江湖虽大,内家好手却很少,多是外功路数的江湖人。 各门各派,只要修炼出了内家真气,几乎便可以说是门派中的中坚力量了。 所以,成为内家武者修出真气,其实是颇有难度的。 戴道晋和吴明探讨一番之后,便想着能否以人体血管代替经脉,气血代替真气,游走全身血管,而人体的全身血管天生通畅,无需像经脉那样一个一个的去打通,省了很大的功夫。 那样的话,几乎人人皆可练武。 初始层次的修炼,对于普通人的修炼方法,二人心中有数,但对于顶级高手,这种修炼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同?或者会不会和真气体系的修炼产生冲突? 二人为了区别于真气修炼的体系,便将血管中凝练的那丝能量,叫做血元。 还设想,人体能否同时容纳真气修炼体系和血元修炼体系? 血元修炼体系异常复杂,他需要二人由低到高的去构筑它的修炼脉络,这是一个繁复的工程。 但,若是这件事做成了,二人必将成为达摩一般的人物,流传千古。 吴明看着墙壁上的武功,叹声道:“戴兄弟,大手笔啊。” 他心中对这个来历神秘的人更加好奇了,这些武功,便是江湖上的所有门派加一起都不一定能凑出来,此人居然能拿的出来,而且还要供人观看。 这份胸襟气度,便是他自己,也不敢说能做到。 戴道晋不以为意,淡笑道:“这些武功我已知晓,留在脑海里藏着,束之高阁,又有什么用,不如拿出来发挥它的价值。” 对于他而言,武功秘籍早已非他所追求的东西,这些武功心法,是否会流传出去,并不在意,只要他的目的能达到便可。 而且,若是目的达成,凡是来到这里的江湖高手,真的能够将武学带离侠客岛么? 戴道晋嘴角微弯,抬头看向墙壁,九阴真经四个大字,铁画银钩。 …… 半个月后,戴道晋聚集了整个岛上的所有人,便是厨子下人也都在列。 望着面前的四十九人,戴道晋银白色的眼眸微闪,笑道:“今日,送你们一场造化。” 随即,他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吴明。 吴明点了点头,出声道:“你们跟我来。”伸手指了指一群人,正是牛肉汤和江沙曼他们这些隐形人组织里的高手。 说完,转身离开。 那些人相视一眼,不敢多问,紧跟上去。 顿时,只剩下了那些没有练过武功的下人。 戴道晋看了看这三十人,对管事的淡淡道:“每个人,发一个册子和一瓶丹药。” 管事的忙躬身道:“是,大岛主。” 他忙走到戴道晋的手边,桌子上摞着一沓册子和一些瓶子,将其一一分发。 戴道晋看了下,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气色都还不错。 等都发完了,戴道晋吩咐管事:“吩咐下去,每人每天早中晚各练一遍册子上的动作,每天吃一粒瓶子内的丹药,你给我将他们身体的变化记录成册,七天后交给我。” 管事道:“是,大岛主。” 戴道晋点了点头,对众人笑道:“记住,这册子上的动作,能让你们身体更强健,谁练的最好,到时候有赏。” 下面的众人,有些人不禁眼睛一亮,但有些人也眉宇间暗含忧虑。 戴道晋又嘱咐了一番,才离开。 众人等岛主离开,才翻开册子,发现册子上只有九个动作,打开瓷瓶的塞子,发现里面有七颗红色的药丸。 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管事的皱眉道:“吵什么,安静。” 有人小声道:“管事的,我们能不练么?” 管事的点头道:“当然可以。” 一些人松了一口气,刚露出笑容。 管事打眼一扫,冷笑道:“人死了,自然就不用练了。”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 另外一边,吴明在前,纵身前掠。 后面的众人,轻功都不弱,吴明也并没有全力施展轻功,后面的人也都能跟得上。 没多久,众人便来到了一处石窟。 吴明停下,站在石窟前,转身望着众人,眼神莫名,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你们想来很感兴趣,但念在相识多年的份上,告诉你们,若是进了里面,便再也无法退出了,你们好好考虑。” 话中意有所指。 众人均皱起了眉头,他们发现自从大岛主来了之后,吴明也变了很多。 就在众人想的时候,一个年轻人面无表情,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陆陆续续的,也有几个人走了进去。 随即石窟内传来惊呼之声,引的石窟外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里面的人看到了什么,这么大反应。 没有进去的人想到那天浑身杀气的大岛主,咬了咬牙,也进了石窟内。 只剩下牛肉汤和江沙曼。 吴明叹了口气,看向二人身后,“那边都处理好了?” 牛肉汤和江沙曼转身,便看到不知何时,大岛主已经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这里。 江沙曼身体一震,连忙抬脚走进石窟。 只剩下了牛肉汤,兀自咬着牙。 戴道晋走了过来,笑道:“牛肉汤,你不用进去了,回去吧,回去好好做牛肉汤。” 牛肉汤看向吴明。 吴明笑道:“去吧。” 牛肉汤转身看着黑漆漆的石窟,犹如张着大嘴的魔怪,欲要吞了她。 牛肉汤打了个冷颤,转身往山下跑去。 戴道和吴明二人看着牛肉汤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随后,二人一同进了这石窟。 石窟内,十八人静静站着,没人说话,皆抬头盯着石壁,只有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在这石窟内响起。 戴道晋将视线落在了刚刚第一个进来的年轻人身上。 这个年轻人约二十岁左右,身上有一股精悍的气质,此时的他盯着石壁上的武功,眼神放光。 戴道晋瞅了下他所站的位置,面前石壁上的武功,正是《吸功dàfǎ》。 吴明看见他的眼神,说道:“他叫岳洋,资质不错。” 戴道晋银眸微闪,笑道:“是个好材料。”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吃吧 戴道晋心神之力汨汨而动,分出十八缕,分别锁定这石窟内的十八人,感受着这些人的心神波动和气机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 “啪……” 戴道晋拍了一下手掌,轻声说道:“醒来。” 声音并不大,但语调怪异,且拉长着尾音,有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但石窟内的十八人,尽管心神沉浸于石壁上的武学,在听到这声“醒来”后,顿时心神一晃,回过神来。 众人皆躬身道:“见过大岛主。” 戴道晋笑道:“你们觉的这石壁上的武功如何?” 其中一个身材干瘦如竹竿的中年男子兴奋道:“大岛主,这些武功简直夺天地之造化,想前人所不能想,实在是神功绝艺啊。” 一个穿着唐代的朝服,腰缠白玉带头戴紫金冠的中年人,手里拿着酒杯,下摆上有些湿痕,想来是刚才看石壁时,酒杯洒了。 此人微醺道:“这里的武功当真不可思议。” 戴道晋知道他,此人姓贺,自称贺尚书。 其他人也心有同感的点头,这石壁上的东西,对于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戴道晋笑道:“是啊,这里的武功每一种皆是世上难得一见,却在这小小的石窟内,有如此之多,而且,以后你们若想参悟这些武功,尽可自来,没有任何限制。” 众人不由的面露喜色,但随即心中生疑,看向戴道晋和吴明二人。 戴道晋见了,抚掌笑道:“果然,能被吴兄看上的没有庸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较大的瓷瓶。 戴道晋道:“这里有二十颗血丹,你们吃下去便可。” 众人脸色不由微变,没有人愿意被人控制。 戴道晋似乎没看到他们的脸色,笑道:“你们放心,这东西没毒,不会要了你们的命,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还是那句话,全凭自愿。” “哦,那我也吃一颗。”一个声音从石窟外传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 戴道晋回过身来,见到一个身穿蓝色华服、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牛肉汤。 这个年轻人径直走到戴道晋的面前,将其手中的瓷瓶拿去,到处一粒血丹,竟真的吃了下去。 牛肉汤也傻眼了,她虽不知这是什么,但却猜得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急声道:“九哥。” 年轻男子摆了摆手,嘴中咀嚼着,吞咽了下去,淡淡道:“味道不错,再来一粒。” 说着就要再倒出一粒来。 戴道晋笑了,伸手一晃,瓷瓶到了他的手中,笑道:“这东西吃多了,会吃坏肚子的。” 暗自无语,真被你吃完了,其他人吃什么,自己岂不是得重新准备。 年轻男子见戴道晋不给他吃,也不介意,转身走到石壁前,看向石壁上面的文字和图案,眼神一凝。 戴道晋扭头看向岳洋,招了招手。 岳洋神情冷硬的走了过来。 将瓷瓶递给岳洋,戴道晋淡淡道:“每人一粒,你吃两粒。” 岳洋二话不说,倒出两粒塞入嘴巴,也不嚼,直接吞了下去。 戴道晋笑眯眯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岳洋拿着瓷瓶向众人走去,一粒一粒的分发给众人。 “砰” 猛的蹬地声响起,一个人划出道道残影,往石窟外窜去,速度极快。 戴道晋看了一眼,呵呵一笑,右手伸出,聚指成爪,摇摇指向快要窜出石窟的人影。 “呼……” 强大的气流凭空而生,一股绝强的吸力陡然出现。 那个身影一滞,去的快,回的更快。 “嘭” 身影止住在戴道晋面前,一颗六阳魁首被抓住。 此人正是之前的那个身材干瘦的男子,没想到轻功如此了得。 男子惊呼求饶道:“大岛主饶命。” 戴道晋轻声道:“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啊,饶你一命?大岛主不要面子的啊。” 《吸功dàfǎ》发动,顿时一阵骨骼断裂崩碎的声音响起。 几个呼吸间,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顿时消失不见,只余下几件衣衫和一捧白色的骨屑。 吴明瞳孔一缩,盯着地上的骨屑,不知在想什么。 另外的众人,更是仿佛见到了鬼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 其中有几个想要逃跑的,更是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唯独那个叫岳洋的年轻人,眼神狂热的看着戴道晋。 “这什么功夫?恁的霸道。”那个原本的华服青年说着,脸上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戴道晋淡笑道:“一点小法门而已,你想学吗?想学我可以教你啊。” 说完,淡淡的瞥了眼众人。 众人心神一凛,立马将手中的血丹吞了,生怕自己步了干瘦男子的后尘。 华服男子当即点头,笑道:“要学要学,要拜师吗?我叫宫九。”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丝毫不管他的师父吴明就在旁边。 吴明听了,面无表情。 戴道晋也不奇怪,笑容诡异道:“拜师倒是不用,不过你很喜欢吃血丹吗?不如把这个也吃了,味道更好。” 说着,右手伸出,掌心处血雾凝聚,一颗红如琥珀的血珠闪着红色华光,悬浮在掌心上。 宫九接过来,说来奇特,这血珠落在掌心里,竟然不散。 牛肉汤刚想说话,戴道晋轻轻瞥了她一眼,顿时心中一跳,嘴巴发干说不出话来。 戴道晋见宫九把玩着手中的血珠,笑眯眯道:“你若是吃了它,不要说刚才那种吞人的功夫,便是我一身所学都是你的。” 说话时语调怪异,惑人心神,“吃吧,吃了它你就不用背负这么多东西了,你就彻底放松了,抛开了太平王府,抛开了所有的束缚,做回真正的自己。” “吃吧,吃了你就能得大自在。” “将得到比鞭子抽在身上更大的kuàigǎn,吃吧。” “吃吧……” 声音在石窟内回荡,包含着戴道晋的心神之力,以音惑神。 宫九听到鞭子,身子一抖,眼眶渐渐发红,四周的声音止不住的往他心里钻,喘着粗气,但是他在竭力的抵抗着内心的这股冲动。 戴道晋银白色的眸子闪着光华,嘴角含笑,扭头看向江沙曼,招了招手。 江沙曼顿了一下,走了过来,走到了戴道晋的身前。 戴道晋声音响起:“其他人闭上眼睛。” 话音刚落,右手拂向江沙曼的身上,握住她的衣袖,内劲吐出。 “撕拉……” 衣衫爆开,顿时一具上天的杰作,出现在戴道晋的眼前。 其他人急忙闭上眼睛,生怕违抗命令,被大岛主摘了那双招子。 第三百五十八章 肌肉 戴道晋手里握着一节衣衫,这衣衫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长鞭,不时地甩出声响。 鞭子,加上chiluo的**,直接压垮了宫九的心神。 彻底让他心神失守,变成了一个疯子。 江沙曼看着宫九,眼中也透着痛恨,竟自己主动做出种种诱惑的动作。 宫九顿时双眼赤红,喘着粗气,大声道:“打我,打我。” 整个人躺在地上,打着滚儿,状若疯癫。 牛肉汤看着地上的宫九,整个人愣在那里,这还是那个她认识的无所不能,无所不通的九哥吗? 倒是吴明神色没多少变化,只是眼中带着叹息之色,以他的手段,想来是是知道宫九的这个毛病的。 其他的众人耳边传来声音,虽然好奇,但却不敢睁开眼睛。 戴道晋语调轻柔,眼神却很诡异,轻声道:“吃了它,你就解脱了,吃吧。”带着一种蛊惑之意。 宫九此时,别说让他吃血珠,便是让他做任何事,他也不会拒绝。 只是刚才翻滚时,血珠早掉在了地上,此时他急忙在地上到处找着。 终于找到了沾满尘土的血珠,也不管上面的尘土,直接塞进嘴巴,然后继续大声道:“快,打我。” 戴道晋叹了口气,右手一拂,直接封了他周身大穴,宫九顿时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弯腰提起宫九,另一只手揽住江沙曼纤腰,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滑腻触感,脚下一点纵身离开。 吴明看了眼失魂落魄的牛肉汤,心中无声叹息,也转身离开了。 石窟内的众人,等了半晌,没了动静,才敢睁开眼睛,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 戴道晋一手提着宫九,一手抱着江沙曼来到了他独居的阁楼。 随手将宫九仍在楼下,抱着江沙曼上了二楼。 没一会儿,一阵旖旎之声响起。 一个时辰后,声音才消失。 二楼,戴道晋看着床上那抹红色,看着那眉头微蹙的尤物,笑了笑,掌心血雾凝结出一颗血珠,递到了江沙曼的嘴边。 江沙曼如猫咪一般,顺从的张开嘴巴,将之吞了下去。 戴道晋抚了抚她白皙的面颊,轻声道:“好好消化血珠,我去办事。” 说完,起身穿衣,下了阁楼。 江沙曼面上的潮红仍未褪去,虽然被侵占,但想到宫九的变态,她眼神中却透着解脱。 随后,慢慢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憋得太久,此时的戴道晋一身轻松,身心愉悦。对于这种事,他并不排斥,他又不是和尚,并不需要守清规戒律,随心所欲而已。 宫九仍一身狼狈的躺在地上,满身灰尘。 戴道晋弯下腰,食指点在其眉心,心神之力涌出,仔细感知。 宫九吃下的血丹早已化开,渗透五脏六腑,若非之后他吃的那颗血珠,仅凭他自身的实力便可以将血丹消化掉,不会受到丝毫影响,那血丹中蕴含的血元反而会成为其助力,化为精气气血,滋养本身。 但他又吃了那个血珠,此时在戴道晋的灵神遥控下,那血珠化开,涌入其心脏,极快的吞噬同化着宫九的血液。 戴道晋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吞噬的速度,想到他的计划,他心中一狠,一指点向心口。 “噗……” 一口心血吐出,戴道晋右手一捞,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血团出现在他的掌心。 散发着红光更甚,更加纯粹,其中的灵性也更多。 “撕拉……” 宫九胸口的衣衫被撕开,戴道晋并指如刀,划过其心脏部位,顿时一道伤口出现,血流如注,昏迷的宫九似乎因为疼痛而闷哼出声。 戴道晋将那血团按在其伤口处,随即,那血团仿佛活了一般,顺着伤口往里钻去。 随手点了穴位为其止血,戴道晋再次心神感知,这一次,吞噬同化的速度比之刚才快了数十倍不止。 他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宫九,心中默默算着时间。 七天后。 戴道晋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三十个下人,有些吃惊。 只见这面前的三十人,男的一身夸张的肌肉,衣衫绷紧,肉眼可见的肌肉虬结,女的也比之前都壮了一圈。 他这些天一直缩在阁楼里,每日观察宫九的情况,倒是没注意外面。 戴道晋沉吟了下,摆手招呼同样成了壮男的管家道:“女的离开,男的留下。” 管家躬身道:“大岛主,那小册子上的动作还练不练。”管家精神奕奕,这段时间倒是很开心,他四十多岁的人了,练了那功夫,身体越来越好。 戴道晋想了想,道:“练不练随意。” 管家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让女的离开。 戴道晋站起身,踱着步子,不时看一眼这十八个壮汉,心中猜测,之所以仅仅七天就出现如此夸张的效果,估计和自己给他们的丹药有关,丹药中蕴含着一些自己体内的血元。 这十八人皆盯着这位大岛主,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戴道晋走到近前,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臂,探查了一番,肉身结实,气血强大,身体素质最起码在普通人里算很不错的。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们练册子上的九个动作,有什么感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 管家则道:“大岛主,属下练时,浑身发热发红,感觉血脉偾张,体内血液都流的快了许多,而且每当这时,属下就感觉身体在膨胀变大一般,用力打东西,也不怎么疼痛。” 戴道晋诧异了下,银眸微闪,陷入思索。 他给这些人的小册子,是推演出来,凝练气血的九个基本动作,未成想会成了这个样子。 同时,他又想到了霍休,霍休好像也有这种变化,但阎铁山却没有。 问题出在哪里? 皱了皱眉,实在想不出,眼神一动,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交给旁边的管家。 他告知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早中晚所练的动作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上这上面的六个动作。” 管家双手接过,躬身道:“是,大岛主,不过……” 戴道晋淡淡道:“不过什么?” 管家迟疑道:“不过这七日间,下人们练这些东西,食量均变得很大……” 话还没说完,戴道晋便打断了他,“能吃多少吃多少,全量供应。” 管家道:“是,大岛主。”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五十九章 《血神十二式》 望着众人离开,戴道晋手指摩挲着下巴,银眸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 深夜,阁楼一楼处的房间内,宫九躺在床上,仍是昏迷不醒。 戴道晋坐在床边,手指点在其眉心,仔细的感知着宫九的情况。 隐隐有气血流动的声音传出,心脏的跳动更加强劲,且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的强化。整个人体纤毫毕现于戴道晋的心神中。 戴道晋面上露出笑意,宫九体内的血液终于同化完成,全部转化为自己的灵性血液,同时其中的灵性,无时无刻的不在渗透他的五脏六腑,渗透宫九的精神灵魂。 这是一种无意识的渗透和同化。 他微微闭上双眼,同时调动了全部的心神力量,甚至借助星云之力,汇聚眉心,感知之下,床上的人顿时化为虚无,成了一个由能量化成的物体。 整个人体成微红色,那是气血阳气的能量,里面的灵性带给戴道晋一种熟悉之感。 同时,在人形的五脏六腑的位置,又有一些不同的颜色的能量呈现,有赤色、有黑色、有金色等,不一而足,但这些颜色中的灵性在无声的抵触着血液中灵性的侵蚀。 虽然被抵抗,但血液中的灵性显然更强一些,仍在缓慢而无休止的进行着侵蚀。 戴道晋看着那些东西,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等这些东西被自己的灵性完全侵蚀之后,自己将会有一个极大地突破。 缓缓睁开双眼,宫九又恢复了具体的真实感。 这让戴道晋颇为感到奇妙。 …… “嘿……哈……” 海边,一群人在那里练着拳法。 总共有十八人,却练出了一百八十人的气势。 只因这十八人皆身高近两米,虎背熊腰,犹如金刚,赤着上身,汗水顺着古铜色的皮肤滴落,在阳光的照射下,极具力量的冲击感。 这拳法古朴而浩大,正是戴道晋从他浩瀚如烟的武功秘籍中选出交给他们的。 十八人以管家为首,这五个月来,不停的练功,便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不远处,听着众人的呼喝声。 吴明笑道:“你这是弄出来了什么鬼东西?” 一身暗金色黑衫的戴道晋笑道:“我觉的不错,虽然有点不好看,但仅仅几个月时间,这些人便从不动拳脚的普通人,变成了刀剑难伤的好手,说明我们的研究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吴明点了点头,思索道:“他们之所以成了这副模样,估计是没有将血液中的气血凝成血元,导致外形如此变化。但这样也有好处,防御力大增,这身肌肉犹如铠甲一般。” 戴道晋道:“我将他们练得十五个动作进行了精炼,又重新推演的一番,加入了一些东西,你看一下。” 说着,将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吴明。 吴明接过来,只见这册子不厚,封面上写着《血神十二式》。 翻开之后,前面的九个动作,他并不陌生,只是最后三个不再是动作,变成了三幅盘膝而坐的人形图谱,并且图谱的上面画了一些红色的箭头。 合上册子,翻着看了下,很粗糙。 吴明瞅了瞅戴道晋,惊疑道:“你打算……” 戴道晋望着海边沙滩上十八个大汉,轻笑道:“回头我派人将这《血神十二式》印刷个十几万份,往天下这么一扔,嘿嘿。” 吴明无语,不过他也来了兴趣。 果然,他当初的预感没错,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第二天,戴道晋叫来了岳洋和贺尚书。 望着面前的两人,岳洋仍是一脸冷漠的样子,只是看着戴道晋的眼神中,不时地闪过狂热,贺尚书仍是唐朝尚书的打扮,手里拿着酒瓶,一副微醺的样子。 戴道晋感知了下两人的武功,微微点了点头。 这两人是他重点培养的,有他的帮助,这两人的武功这半年几乎进步神速,原本就是功夫极高的好手,此时的武功,便是到了江湖上,能胜过二人的也找不出几个。 戴道晋坐在椅子上,手指敲了敲桌子,桌子上有一个《血神十二式》的册子,还有一个信封,信封表面上印着一个特殊的印记,一个红色的五角星。 他淡淡道:“你们二人出岛一趟,将这两件东西交给到珠光宝气阁,自会有人招待你们。” 岳洋立刻道:“是。”伸手接过东西,揣入怀中。 摆了摆手,二人便离开了。 …… 岳洋和贺尚书履足中原,打听了离的最近的珠光宝气阁的位置。 便直奔而去。 这一天,珠光宝气阁正常营业中,掌柜的正在给贵客介绍珠宝。 岳洋和贺尚书走到门前,抬头看了看招牌,便抬脚进了去。 进了门,店内的学徒见他们穿着虽怪异,但也没有言出恶语,而是道:“两位需要点什么?” 贺尚书笑道:“小哥,我们有封信要交给你们掌柜的,你们掌柜的看了就明白了。” 岳洋也适时地掏出信件,交给学徒。 学徒有些迟疑,但见二人不像找茬的,犹豫道:“二位稍等,我试一下,不过掌柜的见不见您二位,在下就不知道了。” 贺尚书拱了拱手,笑道:“劳烦了。” 有那个特殊印记在,二人周折了一番,终于见到了霍休。 见到霍休的样子,岳洋和贺尚书也不奇怪,岛上比霍休更夸张的十八金刚他们都见过,更何况有些健壮的霍休。 三人落座。 霍休客气的道:“不知二位,这信?” 岳洋将信交给了他。 霍休见到信封上的印记,眼神一凝,脸色肃然的拆开,将信看了一遍。 信不长,寥寥百十个字。 看完后,霍休沉吟道:“二位,尊上在信中的要求,在下自当照办,除了这件事外尊上还说,让在下协助二位杀了绣花大盗金九龄,将其劫来银钱带回去,同时在下也会按尊上所说,凑足五百万两,让二位带回去。” 岳洋和贺尚书相视一眼,这位所说的尊上应该就是大岛主了。 岳洋道:“大岛主所说的绣花大盗是谁?” 霍休眼神一动,大岛主? 他紧接着笑道:“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件大事,一个蒙面绣花穿红色鞋子的女子在官道上劫走八十万两镖银及无声息的潜入王府宝库盗走宝物玉麒麟,同时还用绣花zhēnci瞎了镖头常漫天和王府总管护卫江重威的双眼。” “只是实在不知,原来绣花大盗就是天下第一名捕金九龄。”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六十章 曙光 岳洋淡淡道:“哦,这金九龄的武功很高?” 霍休笑道:“武功不错,被江湖中人称为六扇门三百年来第一高手,只是奇怪的是,以今日今日这人的地位,怎么会如此不智,犯下如此大案。” “只是不知尊上,如何得知,这绣花大盗便是金九龄的?” 岳洋淡淡道:“大岛主既然说他是,那他就是。” 贺尚书暗暗无语,对霍休笑道:“还要劳烦您帮忙安排一下。” 霍休笑道:“这个自然。” 将岳洋和贺尚书安顿好之后,霍休便开始动作起来。 尊上要自己将《血神十二式》印刷后,分发天下,这里面的事情,牵扯甚多,需要小心谨慎再谨慎。 接下来,霍休暗中调集资源,为了防止时候别人查到他的头上,联系了阎铁山,动用了青衣楼的力量,甚至启动了曾经埋下的暗手。 势必要将事情做了,又不粘到自己身上。 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推到第一线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到底转了几手,只知道接下了这桩买卖,顶自己三年赚的钱。 …… 两间平房,连着一个小院子。 小院中,陆小凤望着金九龄,确切的说,看的不是金九龄,而是金九龄手中提的一间白色衣服。 衣服是薛冰的,那个美丽而又喜欢揪他耳朵的女孩。 陆小凤脸色难看,胃里酸水往外冒着,感觉有些眩晕。 金九龄的脸色也很沉重,道:“你认得出,这是薛冰的衣服?” 陆小凤点了点头,他和薛冰分别的时候,薛冰穿的正是这件衣服。 他说道:“她的衣服既然在这,人肯定也在这,你见过她没有?“ 金九龄神色严肃的摇头。 陆小凤叹了口气,低声道:“花满楼也不见了,若是他在这,事情办起来,肯定要轻松一些。” 金九龄道:“花满楼,那个花家七童吗?” 陆小凤点了点头。 金九龄道:“他人呢?” 陆小凤道:“他去追一个女孩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随即,又道:“不提他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金九龄摇头道:“这地方不是我们找到的。” 陆小凤道:“蛇王?” 金九龄点头:“是蛇王。” 陆小凤沉默,接下来,两人又探讨了一番案情才分开。 金九龄望着远去的陆小凤,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心中有些得意,颇为享受这种做出完美的犯罪后,这些人徒劳无功的样子,尤其是他本人更是亲身参与其中,这种心情就更加令人愉悦。 转身离开小院,他来到了城中的一处府邸。 进了屋内,两个美丽的侍女为他宽衣,随后为他准备了美酒佳肴。 金九龄虽是捕快出身,但他极为喜爱华美的东西,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女人也是。 这是一个很是懂的享受的人。 面前的桌上,摆着的是以虾球和肉馅蛋饺相配制成的“黄葵伴雪梅”,用青椒、豌豆、虾尾等作为镶嵌料,在用整虾和茸泥制成的鱼形胚上镶嵌点缀而成的“金鱼戏莲”,金黄亮丽,口感软糯的“黄焖鱼翅”。 旁边的俏丽侍女,不时给他斟满美酒。 他吃的认真而享受。 吃完饭后,侍女便开始为他准备香汤,饭后沐浴是他的习惯。 坐在浴桶中,金九龄闭着双目,神情愉悦,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金九龄皱眉,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严禁有人在此时来打扰他。 “咚咚咚”敲门声仍在继续。 金九龄眼睛一眯,走出浴桶,穿上衣衫,带着警惕之色,慢慢走向门前。 门外,岳洋眼神冰冷,贺尚书脸色肃然,二人静静的站在门前。 三人隔着一扇门,静默对立。 岳洋眼神一凝,右手握拳猛地轰出。 “轰” 木门顿时支离破碎,随之一道剑光闪过。 就在岳洋的拳头轰出的同时,金九龄同时纵身后退,速度极快。 他快,剑光更快。 金九龄喉间皮肤刺痛,心中大骇,只以为来人是西门吹雪一般的剑客。 就在他躲避剑光之时,眼角瞥见一道身影,随即便觉腰间一痛。 紧接着又是一道剑光闪过。 金九龄意识陷入黑暗前,眼中最后的画面,便是地上的一双官靴。 那是贺尚书的靴子。 …… 陆小凤蹲着身子,仔细的检查金九龄的尸体。 过了半晌,才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老实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陆小凤揉了揉眉心,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老实和尚道:“有什么眉目吗?” 陆小凤道:“伤势有两处,腰间和喉咙,死因是喉咙处的剑伤,一剑毙命。” 老实和尚道:“而且看这房间,应该是两个人。” 陆小凤点头道:“不错。” 老实和尚道:“你和司空摘星两人合力,能在两招之内杀了金九龄吗?” 陆小凤道:“不能,江湖上能够做到的,也几乎没有。” 老实和尚道:“阿弥陀佛。”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多事之秋啊,绣花大盗隐隐指向红鞋子,金九龄又突然被杀身亡,又多了一件事要忙。 就在陆小凤为金九龄和绣花大盗的事东奔西走的时候,一本本小册子,开始流传天下。 两个月后,整个江湖人都在议论一门武功,《血神十二式》。 并且,这种议论不仅仅局限于江湖,隐隐有朝廷军方注意。 实在是,这门武功传播太广,而修炼的门槛又太低。 天下间的江湖中人发现,原来武功并不一定要修炼内家真气,还可以用血液中的能量,凝聚血元进行修炼。 这江湖上练不出内气的何其之多。 原本这件事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犹如暗流一般,开始冲击着江湖。 然而,一个月后,一件事的爆发彻底引爆了江湖众人对《血神十二式》的关注。 清风寨,江南绿林十八寨中排行第九,寨主段庆德一双,实力不低。 但就在不久前,被人屠了全寨,鸡犬不留。 六扇门时候查之,原来是这清风寨曾经抢掠一个村子,杀了凶手的全家,凶手就是一个乡下汉子,血气方刚,但报仇无门。 这个汉子无意间得到了一本《血神十二式》,招着上面修炼。 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的天赋异禀,这血神十二式,被那汉子修炼起来,进步神速,直接练到了第九式后,突破第十式,凝聚出了血元。 于是便杀上了清风寨,有仇报仇。 报得大仇后,这人直接离开家乡,远赴西北,投了北方巨寇,横行一方。 老套的故事,老套的结局。 但这个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喜欢这种故事的人,那些暗地里苦闷憋屈的底层江湖人,仿佛发现了一丝打破阶级的曙光。 第三百六十一章 狗崽子 峨眉,这座名山风景秀丽,同时也被赋予了太多的意义。 峨眉派,远近闻名。 “刀剑双杀”独孤一鹤的死,虽然给峨眉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依然不会改变它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势力。 就如同每个团体都有底层一样,林青山便是峨眉的底层。 他和峨眉最底层的弟子一样,资质平平,样貌平平,虽然被收进山门,但却一直练不出真气,只能沦落到去外事院,为峨眉的建设添砖加瓦。 就如同每个人都有梦想,他也有,他也希望自己能像“三英四秀”七位师兄师姐一样,行侠仗义,扬峨眉声名。 同时,林青山还有一个藏在心底里的秘密,他喜欢石秀云师姐。 但他知道两人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他从未敢有任何奢想,每次只要远远地在山上见一面,他就能开心半天。 这一天,他在外面办完事,回到外事院复命,看到一些师兄弟们聚在一起,神色兴奋的议论着什么,隐隐听到十二式什么的。 不过他天性不喜欢凑热闹,看了两眼,转身便回了住处。 刚躺下休息没多久,他的室友卢正初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走到他床前,扔了一本书给他。 他吓了一跳,道:“这什么东西?” 卢正初扭头道:“你自己看。” 林青山低头将掉在床下的书册捡了起来,看了眼,低声念叨:“《血神十二式》,呵呵,挺唬人的,只不过这纸张也太粗糙了吧。” 他以前也曾梦想过自己如流传的故事男主角一般,机缘巧合得神功,后武功大成,纵横天下,美人在侧。 但梦就是梦,这种名字唬人的武功秘籍他见过很多。 随手翻开,一连九页都是一些动作,一个字都没有,只有最后三页才是个打坐的图案,有了那么点武功秘籍的意思。 他随手仍在床下,没在管了。 但就在大约十天后,峨眉的执法弟子开始搜查每个房间,严令任何人不得私藏《血神十二式》。 峨眉的新任掌门也召开大会,措辞异常严厉,任何峨眉弟子不得私自修炼《血神十二式》。 除了峨眉之外,同样的事情,在武当、崆峒、少林、青城等一一上演。 几乎同时间,整个江湖的各个势力,都在拼命抵制《血神十二式》。 对于这种完全迥异的低门槛修炼方式,让江湖顶尖势力的高层们有所警觉。 一个势力的兴起,必然意味着既得利益者的利益缩小。 同样,这些顶尖大派的高层中不缺乏拥有远见卓识之人,料到了《血神十二式》的大量流传,必然在将来的某天,造就新的一批武学高手。 而这些武学高手,必然会掀翻他们的统治,开始抢夺他们的既有利益。 但他们的动作还是太慢了,那种小册子造价极低,粗糙的纸张,尤其是在背后有心人的推动之下,更是如不要钱一样,大量的流传天下。 便是乡间野民,有些也不知在哪里就弄的一本。 …… 侠客岛,海边。 戴道晋手里拿着霍休传来的消息,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各大门派的抵制,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也做了相对应的一些事情用来应对。 他低头又看了一眼,信上所说的有朝廷军方的势力插手,也在暗暗推动事情的发展,让他若有所思。 朝廷为何对江湖无可奈何,还不是内家高手,朝廷也缺,六扇门的那些人投到江湖上,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若论对消息的敏感性,江湖各大门派在朝廷屁股后面吃灰的资格都欠奉。 他将《血神十二式》流传天下,第一个接到消息的恐怕就是朝廷。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在朝廷当差远没有这么不堪,其实江湖上想要在六扇门某得一官半职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所以朝廷内的高手也是有的,自然对《血神十二式》所造成的影响有所猜测。 而这些猜测,结合那些政客的思维,必然会做出应对, 但朝廷的应对就有些意思了,好像并无阻拦的意思,反而推波助澜。 戴道晋真气一吐,手中的信纸顿时粉碎,低声笑道:“看来朝廷对现在的江湖不满啊,有意思。” 他转身飘然离去。 而就在戴道晋对朝廷的意图进行猜测的时候,此时的北京城郊外的营地中。 这里是朝廷禁卫军的营地所在,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此时,广场中,一个千人方阵,士兵褪去甲胄,正在地上坐着一些动作。 若是有人翻看过《血神十二式》,便可以知道这正是第五个动作。 这些大老粗虽不识字,但肌肉强健,身体素质很高,尤其是听将军说练这劳什子功夫,每天做这些动作,便能每顿都吃肉,他们的热情更加高涨。 就在他们不远处,支起了十几口大铁锅,里面咕嘟嘟的冒着气泡,一阵阵肉香味飘出。 高台上,一个身着黑甲的将军,体格高大,站在那犹如小山一般,气势逼人,正冷目看着广场上的千人。 他扭头问道:“怎么样?” 旁边的军医官恭敬道:“回朱将军,这三个月间,这些士兵不管是体力、速度、耐力,都提高了两倍不止,而且还在提升。” 朱将军冷硬的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旁边的副官有些牙疼,苦着脸道:“将军,可这些家伙吃的快赶上一个万人队了,而且顿顿有肉,这……” 话未说完,刀锋般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脸上,让他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朱将军斥道:“你懂个屁,鼠目寸光的东西,若是这些人练这《血神十二式》的效果真的如此之好,将来推广全军,横扫天下,开疆拓土也非难事,区区粮草算个屁。” 那副官顿时苦笑,知晓这将军的脾气,也不在意,忙躬身称是。 朱将军哼了一声,看向广场,心中暗道:他娘的,这些狗东西还真能吃,怕是举国之力,也供不了十万人。 不过他一想到,带领这样强大的兵士征战,心中就隐隐兴奋。 这些侠以武犯禁的狗崽子,倒是也研究出了一些好东西。 …… 被骂狗崽子的戴道晋,此时开始着手准备请人喝牛肉汤的事了。 。m. 第三百六十二章 赏善罚恶令 大堂内,戴道晋坐在椅子上,身前的便是返回的岳洋和贺尚书。 戴道晋双眼微阖,静静的坐着。 岳洋和贺尚书在身前默默等候。 没多久,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 岳洋和贺尚书虽然没有回头,但背后的皮肤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只感觉背后有着十八股气息,每一个人的气血汹涌,在二人的感知中如十八个小太阳一般。 身后之人的视线落在二人身上,即使以二人的武功,也不禁头皮有些发麻。 戴道晋睁开双眼,看着二人身后的十八金刚,面上露出笑意。 当初的管事已经大变样,走到戴道晋的面前,即使躬身也比岳洋和贺尚书高出一个头不止。 管事声出如雷,道:“见过大岛主。” 戴道晋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两副黄铜铸就的令牌,递给岳洋和贺尚书。 二人拿到手中,看了看,令牌的上面写着一个“恶”字,翻开开,背后又写着一个“善”字。 戴道晋做事做全套,也满足了恶趣味,笑道:“这两枚令牌,叫赏善罚恶令,你们二人带着他们前往中原,将这张名单上的人带回来。” 说着,又拿出一张纸,交给贺尚书。 贺尚书拿在手中一看,纸上面列了一排名单,总共八人,“焚天谷”的谷主傅正平,西北大盗范和泰……“红鞋子”公孙兰。 贺尚书想了想,说道:“大岛主,这些人当中有一些行踪不定,如何请来?” 戴道晋淡淡道:“你们还找上次的那人,他会帮你们的。” “另外,你们将这十八人带上,动作搞大一些,我们正大光明的请人,不需要偷偷摸摸。” 岳洋和贺尚书点了点头。 岳洋道:“若是这些人不愿意来怎么办?” 戴道晋淡淡道:“不愿意来就杀了,这些人我都调查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有人敢拦,照杀不误。” 二人点了点头,能被吴明诏进隐形人组织的,有几个是良善之辈。 戴道晋扭头对管事的道:“此去中原,你们听他们二人的命令行事。” 管事的躬身称是。 戴道晋站起身,道:“行了,你们这就出发吧。” 说完,他便抬脚离开。 走过九曲桥,穿过长廊,戴道晋回到了阁楼。 江沙曼见到戴道晋会来,迎了上来,像个妻子似的为其斟茶倒水。 戴道晋坐在榻上,江沙曼顺从的坐下来,将戴道晋的头放在她的大腿上,素白的手指拂上戴道晋的肩膀,为其拿捏。 戴道晋闭着双目,心神却没有放在温柔乡,而是凝聚自己的心神之力,感知着楼下的宫九。 一楼的房间内,宫九闭着双目,安静的躺在床上。 在戴道晋的感知中,宫九的三魂七魄附着藏于五脏六腑,他这些日子,每日间都会感知灵性神能的渗透状况。 此时,在他的感知下,整个形体大部分仍是微红色,五脏六腑位置的赤色、黑色和金色等,开始被逐渐的渗透。 他这些日子,脑海中会不时的闪过一些画面,有些是一个小孩,有些是一个少年,甚至有时候会化成一个婴儿,画面很零散。 戴道晋知道,这是他血珠中的灵性神能开始逐渐渗透宫九的魂魄脏腑,并且已经开始有了一些效果,逐渐的接受宫九的一些记忆。 但因为渗透的程度很浅,所以这些记忆画面很零散,不成系统。 不过他不着急,慢慢来。 …… 狐狸窝所在的港口处,一艘三层高的大舰慢慢靠近码头。 往来的客商和即将出海的人不禁扭头看向这艘船,这里虽然是港口,但这种三层大舰,如堡垒一般的大家伙还是比较少见的。 “砰” 船靠岸了,众人仍盯着大船,看看是哪里的权贵这么大排场。 没多久,只见一个青年和中年男子并排走出,紧跟着便是身穿黑衣、身高超八尺的大汉鱼贯而出,足足有十八位。 围观的众人看到前面的两位还不觉得有什么,看到后面这十八位,不禁暗自赞叹,好个大汉,而且这样的大汉足有十八个。 岳洋二人领着十八金刚走下船。 对于周围的人的眼光,岳洋稍稍有些不自在,贺尚书倒是没什么,他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二人下了船也不耽搁,直接去暗中联系了霍休。 …… 山林中,一个人影往前狂奔。 林青山手中提着长剑,喘着粗气,不时地往身后看一眼。 又连奔了小半个时辰,才靠着大树,休息片刻,抬头看了看慢慢变暗的天色,心中松了一口气。 林青山感受着身体微微发热,面色不由的一喜,想到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他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值不值。 他在一月之前,峨眉封禁《血神十二式》后,才想起他的床下还有着一本,于是心中好奇之下,翻了出来,并暗中修炼起来。 林青山一直隐秘行事,便是和他住在一起的师弟都不知道,但事情还是暴露了。 惊慌之下,他打伤了两个内门弟子,逃了出来。 他背靠着大树,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些内门弟子吃惊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畅快,自己仅仅练了一个月,便能打败修有内家真气的师兄,那将来…… 想到这里,林青山心中有些火热,体力也恢复了不少,又开始往前奔去。 他要离开峨眉的势力范围,才能足够安全。 林青山暗暗发誓,师姐,等我武功大成,就正大光明地的会来找你。 深夜,乌云遮月,只余星光点点。 一处山洞里,林青山正躺在地上身体前伸,右手绕至膝后,整个人体的姿势怪异却又如此和谐。 他闭着双目,感受着血管内的血液如水流一般冲刷着血管,随后又回到心脏,心脏又将血液送到身体各处,身体渐渐发热,白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过了一个时辰,他才停下修炼,握了握拳头,感受着气力的增长,面上露出笑意。 林青山从怀中掏出一个书册,正是《血神十二式》,他翻开到第九页,正是他刚才做的动作,看了下,随后又翻到下一页,目露渴望。 他心中略有些快意,当年他练峨眉内功时的艰难和今日的进境迅速,两者的对比,让他心道自己原来也是一个天才。 随即他又想到这一个月间所耗的花费,又不禁抽了抽嘴角,叹了口气,这武功好是好,就是所补充的精气太大了,花费银钱甚巨。 。m. 第三百六十三章 牛肉汤、狗肉汤 焚天谷位于西南,谷内所有的弟子所修炼的法门正是《三阳心法》,乃是偏阳性的一种心法。 谷主傅正平今年四十出头,一手烈阳刀,在西南江湖颇有威名。 便是峨眉,也会给其几分面子。 这一天,焚天谷的值守弟子突然发现谷前来了一群人,那些大块头的眼神看向他,让他有些心惊肉跳,于是赶紧让旁边的师弟去通传。 那些人走进了,也颇感更甚。 这弟子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几步,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焚天谷,外人不得擅闯。” 贺尚书拱手笑道:“小兄弟,劳烦通传一声,就说侠客岛来人,请傅正平谷主出来相见。” 焚天谷弟子见这人说话客气,暗暗松了口气,客气道:“可有和我家谷主约好?” 贺尚书摇了摇头,“没有。” 焚天谷弟子皱了皱眉,有些迟疑。 岳洋眼神一冷,刀锋般的目光落在其面上。 这弟子顿时面颊刺痛,心中一凛,暗自警惕,这帮人来着不善啊。 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武功对付不了这些人,只盼去通传的师弟,赶快带人过来。 他说道:“可否稍待,我这边进去通传。” 贺尚书笑道:“自然,自然。” 那弟子正要转身,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何人如此大胆,在焚天谷门前放肆。” 这弟子大舒一口气,也不抬头,转身躬身道:“何长劳,这些人要见谷主。” 岳洋抬眼看去,一个面带黑须,目露精光、神态倨傲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名焚天谷的弟子。 贺尚书依旧笑眯眯的道:“在下侠客岛之人,奉我家大岛主之命,特来请傅正平傅谷主上岛,尝一尝那牛肉汤。” 长老皱眉,喝道:“什么牛肉汤、狗肉汤,你家岛主又算什么东西,我家谷主岂是他说见就见……” 他的最后一句话还未说话,便只见黑影一闪,心脏便是一痛。 “砰” 岳洋的右拳砸在这长老的心脏位置,直接震碎了心脏。 长老身后的焚天谷弟子,面露惊骇,看到长老的后心位置衣衫炸开,一个拳印突出,异常醒目。 在场的六七位焚天谷弟子愣了愣,没想到这人暴起杀人,长老更当场毙命。 岳洋收回拳头,冷声道:“对大岛主不敬,该杀。” 随后瞥了眼这些弟子,喝道:“崔管事,进谷,谁敢阻拦,格杀勿论,找到傅正平。” 十八金刚的首领管事姓崔,他听到后,大声道:“是。” 大手一挥,十八金刚往谷内走去。 有焚天谷弟子拔剑阻拦,却连这些怪物的皮肤都刺不破,被随手拧断了脑袋。 死了几人后,剩下的弟子往谷内跑去,一边跑一边凄厉大叫。 “杀人了。” “有人闯谷,快去通知谷主。” “来人啊。” 岳洋和贺尚书跟在后面,闲庭信步。 进得谷内,贺尚书左右看看,发现这焚天谷环境清幽,风景很是不错,心中暗叹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帮派。 “住手。”一声大喝,声震焚天谷。 一个身材魁梧,面貌粗豪的男子,手持一把大刀,站在众焚天谷弟子面前,面色冷厉。 对于面前的十八人的逼人气势,男子心中有些凝重。 岳洋和贺尚书走上前,看了看这男子,贺尚书问道:“阁下是傅谷主?” 傅正平冷冷道:“正是,不知在下何时的罪过你们,需要闯谷杀人?” 贺尚书摇了摇头,又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笑道:“我等来自侠客岛,奉我家大岛主之命,特来邀请傅谷主登岛,岛主为您备了上好的牛肉汤,供谷主享用。” 傅正平皱眉,这侠客岛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牛肉汤?什么鬼东西。 他冷声道:“你们就是这样邀请人的?”若非这两人,他看不出深浅,早就动手宰了这两人了。 贺尚书一脸歉意,“抱歉,实在是贵派长老出言不逊,辱及我家大岛主,所以才……” “唉,所谓主辱臣死,还望傅谷主莫怪。” 傅正平冷笑道:“我杀了你的人,然后让你莫怪,然后让你跟着我去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地方,你愿意吗?” 贺尚书道:“我愿意啊,只要有酒。”说着抬了抬手里的酒瓶。 傅正平一滞,颇有些骑虎难下,不知如何应对,打又打不过,逃估计也逃不了。 因为他发现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年轻人,眼睛直盯着自己,气机隐隐锁定了自己。 贺尚书呵呵一笑,不想耽搁时间,笑道:“傅谷主,可否单独说话。” 傅正平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了远处,不知贺尚书给他说了什么,傅正平回来时脸色难看,手里握着一枚赏善罚恶令。 随后,岳阳和贺尚书,还有十八金刚走出谷外,默默等候。 岳洋淡淡道:“你给他说了什么,他就同意了。” 贺尚书笑道:“我只是给他说我知道他暗地里做的那些肮脏事,若是不跟我走,那只有身死名裂一条路。” 岳洋听了,没说什么,闭上了双眼。 随后,接下来三个月,这一行人按名单到处请人。 江湖中人,也都渐渐知道了,有这么一群人,实力异常强悍,到处请人去什么侠客岛喝牛肉汤。 西北大盗范和泰不同意,整个山寨,手下的两百多精悍的手下,被屠戮一空。 …… 陆小凤又遇见麻烦了,这次的麻烦更加麻烦, 因为有六个女人找上了他。 陆小凤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怔怔出神,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灿烂如朝霞、高贵如皇后、绰约如仙女,穿着七彩倪裳。 他叹了口气,他从未见过这般高贵艳丽的女人,今日见了,但他却不想见。 因为这个女人前一句话便是,“你弄丢了薛冰,我要杀了你。” 陆小凤不知道,为什么薛冰丢了,就要杀他。 不过他知道,女人是一种没有逻辑的生物。 他还知道,这个盛装的女子,手里寒光闪闪的剑,是用来杀他的。 红鞋子的女人,杀人从不会手软,即便他是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道:“你杀了我,不如留着我,让我去找薛冰。” 公孙大娘突然笑了,笑道:“久闻陆小凤灵犀一指,若是你能夹住我的剑,我今日便不杀你。”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六十四章 代她接令 没等陆小凤说话,公孙大娘的剑已经动了。 陆小凤从未见过,剑法竟也可以如此好看,剑光闪动间,公孙大娘身上的七色彩带也好像开始不停地飞舞,整个人晃的如灿烂辉煌的朝霞,让他有些眼花。 他有些看不清了。 这种剑法脱胎于舞蹈,传自公孙氏,配合着七彩倪裳,极具有观赏性和杀伤力。 人美,剑法也美。 剑气纵横间,陆小凤抽身后退,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长剑,跳到了对面的屋脊上。 刚刚站定,人已经飞出,人与剑似乎合二为一,化为一道宏光,直刺公孙大娘。 剑气如虹! 公孙大娘心中一凛,她的剑法已经很快了,但陆小凤使出的剑法更快,让她已来不及变化。 “叮” 两人的剑器相交,随即分开。 半空中如落下一场花雨,那不是花雨,而是公孙大娘身上霓裳的彩带。 过了半晌,公孙大娘才慢吞吞道:“天外飞仙?” 见到陆小凤点头,她才有些悚然,长长的舒了口气。 众人坐下,一改剑拔弩张,气氛又和睦了起来。 红鞋子的老七,端上来一碗香喷喷的牛肉汤。 陆小凤苦笑道:“就只有牛肉汤,没有酒吗?” 老七是个活泼的性子,笑道:“这天下间,现在最著名的吃食,便是牛肉汤了。” 陆小凤一愣,想起了什么,道:“你是说,侠客岛?” 老七点头道:“是啊,也不知这侠客岛是什么地方,但想来是一个岛,莫不是在海上?” 老二奇道:“他们岛主为何要让这些人去岛上喝牛肉汤?” 老三道:“不接令的,还要杀人满门。” 老四道:“现在江湖上的很多帮派,人人自危,生怕那些人找上自己。” 陆小凤听这几个女孩一人一句的,有些忍俊不禁,笑道:“你们这么好奇,说不定他们下一个请的人就是你们。” 公孙大娘微笑道:“他们请的都是江湖上的好汉,我们这几个弱女子,他们可看不上。“ 陆小凤暗道:若你们是弱女子,天下的男儿估计都要暗自羞愧。 就在众人聊着的时候,外面想起了一阵脚步声。 公孙大娘脸色微变,其他诸位红鞋子的女孩也不禁豁然而起。 陆小凤惊愕,问道:“怎么了?” 公孙大娘道:“外面有我们的人隐秘护卫,但有人来了,却没人报信。” 陆小凤恍然,也站起身来,看向外面。 门外脚步声停下,想来是来人停在了院子中,陆小凤感知了下,来人不少。 “在下侠客岛而来,奉大岛主之命特来邀请红鞋子首领公孙兰,上岛品尝牛肉汤。” 声音传来,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所有人都盯着陆小凤,让他不禁苦笑,暗骂自己乌鸦嘴。 门外,贺尚书和岳洋站在那也不着急,这房子周围已经被十八金刚围了起来,里面的人跑不掉。 “吱呀” 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随后一群女人鱼贯而出。 陆小凤看着门外的两个人,心中有些凝重,这两人给他的压力很大。 贺尚书笑道:“不知哪位是公孙兰?” 陆小凤也笑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贺尚书笑道:“可以。” 陆小凤发现这人还挺有意思,一直笑脸迎人,他笑问:“你们侠客岛只有牛肉汤吗?” 贺尚书一愣,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正琢磨着怎么回答。 陆小凤又问道:“你们那有美酒吗?” 贺尚书哑然失笑,点头道:“美酒自然有。” 他目光后移,落在后面众女身上,笑道:“不知哪位是公孙兰姑娘?” 公孙大娘嫣然一笑,走上前道:“我就是,你们要让我跟你们去侠客岛喝汤?” 贺尚书脸色突然一正,道:“不是喝汤,乃是我家岛主请姑娘上岛一品牛肉汤。” 公孙大娘道:“不都一样,可我不喜欢喝汤,你请别人吧。” 贺尚书掏出赏善罚恶令,面上没了笑意,慢吞吞道:“公孙姑娘,这令您接则活,不接……” 眼神看向在场的众女,“则死。” 他这些日子,早已经习惯了,刚开始不都是要死要活的不愿意,最后不还是老老实实接令。 不过他的神态,却激怒了红鞋子的其他女人,连陆小凤都有些皱眉,这些人的杀气好重。 岳洋神色冰冷,大手一挥。 顿时,房子周围动静响起,十八金刚围了过来。 岳洋冷目盯着公孙大娘:“再问一遍,这令你接还是不接?” 公孙大娘俏脸一冷,眼神中散发着杀气,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手中无辜之人的生命不少。 众女的手握在了剑柄上,战斗就要一触即发。 陆小凤突然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一夹,没人看清他的动作,也没人看清他是如何把赏善罚恶令拿到手中的。 他把玩着铜制令牌,笑道:“这令我代她接了。” 陆小凤是一个富有好奇心的人,这侠客岛如此行事已经引起了他的好奇。 贺尚书闻言,迟疑道:“这……” 陆小凤笑道:“你们岛主有没有说,这令不可以代接?” 贺尚书想了想道:“那倒没有。” 陆小凤道:“那不就结了。” 岳洋冷声道:“大岛主的名单上可没有你,不管你想不想去凑热闹,这个女人都必须去。” 陆小凤皱眉,这两人不是一个主意啊,这冷冰冰的年轻人不怎么好说话啊。 岳洋又是一个挥手,顿时十八金刚开始围拢过来。 陆小凤急声道:“等等!” 岳洋盯着他,“你又要干什么?” 陆小凤笑道:“这女人性子轴,我帮你劝劝她。”说着,将公孙大娘拉到一边。 陆小凤低声道:“你能对付几个?” 公孙大娘望了望那两个人,又望了望气势沉凝,跟铁塔似的十八金刚,默然无语。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不要和他们硬碰,这些人莫说是你,便是西门吹雪来了,也不是对手,这十八个大个子,练得应该是一重硬功,气血惊人,刀剑难伤,我若是跑,倒是可以跑掉,但你们这么多人,最后能全部脱身的只怕没几个。” 公孙大娘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 陆小凤又低声道:“你放心,我和你一起去,有我在,即使到了那什么侠客岛,我也保你无事。” 这世上武功比陆小凤高的人不少,但能杀他的人还没有出现。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六十五章 是他 两人商议了一番,走了过来。 贺尚书笑道:“商量好了?” 陆小凤道:“好了,我和她一起去。” 岳洋看向公孙大娘,公孙大娘点了点头。 旁边的红鞋子诸女顿时大急,这帮人明显看着一身煞气,去了那什么侠客岛,还能有什么好事? “大姐……” “大姐,不能去。” “大姐,我们和他们拼了。” 公孙大娘喝道:“别说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扭头看向岳洋和贺尚书,道:“我已经答应了,可以放她们离开了吧。” 贺尚书笑道:“这个自然。” 他挥了挥手,十八金刚顿时让到一边。 老七红了眼,道:“大姐……” 公孙大娘淡淡道:“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其余人无奈,只得听话离开。 待众女走了后,陆小凤疑惑道:“现在没了她们,你们就不怕我们俩逃走?” 贺尚书笑道:“说了半天,还没请教?” 陆小凤笑道:“好说,在下陆小凤。” 贺尚书讶然,便是岳洋也多打量了一番他。 贺尚书笑道:“原来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失敬失敬。” 岳洋突然道:“你这么聪明,会想不到原因?”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陆小凤却知道他的意思。 他想了想,说道:“莫非你们知道红鞋子诸女的底细,根本不怕我们俩逃走。” 岳洋没理他,扭头看向贺尚书,眼神带着询问。 贺尚书也有些犯难,这人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他是陆小凤,带到岛上去,会不会影响大岛主的计划? 想了想,决定先带上路再说,让霍休的人加急传信回去问一问。 给岳洋打了个眼色,贺尚书笑道:“走吧,两位。” 陆小凤道:“直接去吗?你们不邀请别人了吗?” 贺尚书心道你管的还真宽,口中笑道:“不了,你们是最后的一拨人了。” 随即,一行人便上了路。 …… 七天后,侠客岛。 花满楼坐在二楼处,静静的坐着。 对面,江沙曼带着一丝好奇,看着面前的这位“大岛主”。 她发现,大岛主有时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就像现在,这个“大岛主”,变成了一个正人君子,连碰都不敢碰他。 江沙曼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也不敢多问,每日用眼睛的颜色来分别,然后做出不同的应对。 当大岛主的眼睛是银白色的时候,她便会如同一个小猫一样,温顺听话,体贴入微;当大岛主的眼睛如现在这样,虽是黑色却空洞无神的时候,则要保持一些距离。 “咚咚咚” 一个人走了上来,手中拿着一封信件。 “大岛主,有密信传来。” 江沙曼起身,将信接了过来,摆了摆手,让那人退下。 但那人却道:“传信之人还在等回复。” 江沙曼点头,随后将信件放在花满楼的面前。 花满楼是第一次接到信件,料想应该是那人时间估算错误,所以就没去碰它。 江沙曼柔声道:“大岛主。” 花满楼叹了口气,说道:“你念给我听。” 江沙曼拆开信件,轻声道:“大岛主亲启:名单之人,除范和泰被诛杀,皆已请到,但今有陆小凤执意跟着,特请大岛主示下。” 花满楼嘴角微弯,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喜悦,轻轻道:“让他来吧。” 江沙曼转身看着来人,“听到了,下去吧。” 来人躬身告退。 江沙曼不知是不是错觉,此时的“大岛主”心情很不错,整个人都不复之前郁郁之色。 等到第三天,戴道晋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人都已经上了船。 他有些好笑,对于陆小凤的到来,并不怎么在意,这个人其实并不让人讨厌,若是不碍事,他来就来吧。 …… 三层的楼船,很是奢华。 陆小凤来到甲板上,看着茫茫大海,心情为之一畅。 一阵幽香飘来,陆小凤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公孙兰。 公孙兰站在他的旁边,纤手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发丝,这一女性化的动作,配上艳丽的容颜,更加动人心魄,直让旁边目睹了这一画面的陆小凤怔怔出神。 公孙兰道:“焚天谷的傅正平,白家堡的白元奎,大悲寺的慈悲上人,灵鹤峰的尹道章,大衍门的田康,还有飞龙楼的贝天宗。”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啊,真是大手笔。” 公孙兰道:“此去一行,怕是凶多吉少,你不该跟来的。” 陆小凤笑道:“我陆小凤向来逢凶化吉,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可不会这么早死。” 公孙兰莞尔,有些沉重的心中不禁好受了些。 几天后,船终于靠岸。 众人下船后,终于停止了海上的漂泊,双脚踏上了陆地,众人心中也多了份安全感。 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笑道:“欢迎诸位来到侠客岛,诸位请,我家大岛主和二岛主,早已经在大厅为诸位备好了酒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侧身摆手道:“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回头瞅了瞅身后的十八金刚和岳洋、贺尚书二人。 陆小凤第一个抬脚往前走,笑道:“走啊,大家愣着干嘛,让主人家久等了可不好。” 中年男子笑道:“您应该就是陆小凤陆大爷吧?” 陆小凤诧异:“你认得我?” 男子摇头笑道:“在下不认得,不过大岛主说过,陆大爷和他们不同,不在邀请之列,可没有牛肉汤可喝。” 陆小凤苦笑:“多做一碗都不行吗?” 男子笑道:“大岛主说,陆大爷乃是酒中豪客,自然应该以美酒招待。” 陆小凤哈哈一笑,“我喜欢。” 旁边的众人不禁面有异色,公孙兰望着陆小凤的眼神露出异彩。 这个男人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啊。 众人在中年男子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厅。 大厅很是宽敞,一个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珍馐美味,还有诸多美酒。 中年男子笑道:“各位请尽情享用,之后会有人带诸位回客房休息,明天,大岛主和二岛主,会亲自和诸位一起品尝侠客岛的美食,牛肉汤。” 说完后,中年男子便离开了。 只余下众人站在长桌前,不知如何是好。 陆小凤却不管,端起面前的酒壶,一昂首,往嘴中倒去。 …… 第二天,还是那间会客大厅。 长桌前,戴道晋微笑的看着众人,旁边小老头吴明淡然而立。 戴道晋笑道:“诸位,欢迎来到侠客岛做客,请坐。” 陆小凤却心中一凛,因为他看到了那双与众不同的眸子,银色的眸子。 心道:是他。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六十六章 血修 戴道晋银眸一闪,察觉到陆小凤的异样,笑道:“陆小凤,你认得我?” 陆小凤收起了心思,笑道:“大岛主,您认得我?” 戴道晋摇头:“不认得。” 陆小凤也摇头:“我也不认得。” 戴道晋哈哈一笑,“不认得没关系,现在便认得了。” 随后,摆手道:“大家都请坐。” 长桌两侧摆满了椅子,八个人每边四个,两头的位置,由戴道晋和吴明而坐。 戴道晋靠着椅背,扫视了众人一眼,心神之力活泼泼而动,感知着众人的实力,暗暗满意。 他笑道:“请诸位前来,却是有些冒昧,不过本人实在对各位的大名如雷贯耳,有些好东西不好独自专享,想和大家一起分享,所以才情诸位来。” 陆小凤笑道:“大岛主,莫非您请大家来,真的是喝牛肉汤的?” 戴道晋脸色一冷,淡淡道:“陆小凤,我好像没请你吧。” 陆小凤脸色一滞,暗道这人真是奇怪,说翻脸就翻脸,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来者是客,大岛主不用这样吧。” 戴道晋面色一转,笑道:“有道理。” 说完,拍了拍手。 随即,一行九个侍女走了进来,每个侍女分别在在座的每人面前放了一碗牛肉汤,除了陆小凤和吴明。 陆小凤面前的碗里飘出的是酒香,是一碗美酒。 顿时,整个大厅都被一种牛肉汤的香味所笼罩,勾人食欲。 陆小凤望着自己的碗,又望了望别人的碗,露出苦笑,说没有还真没有。 其他人的脸上微微泛着青色,低头看着面前的碗。 碗里的牛肉汤香味扑鼻,但颜色却异常诡异,鲜红如血。 戴道晋拿起汤勺,轻轻搅拌这碗里的牛肉汤,不时的与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喝了一口,抬头看众人都不动。 不由笑道:“喝啊,诸位,这可是我命人特意熬制的,还加了些滋补的药材,味道很不错。” 他又喝了一口,见还是无人动。 戴道晋的脸色淡了下来,银色的眸子微微闪着光,淡淡道:“机会只有一次,诸位可要好好把握。” 随即,他不再管他们,兀自喝起了面前的牛肉汤。 整个大厅中,便只剩下他喝汤的声音。 气氛却越来越压抑,使得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公孙兰不由的看向陆小凤,发现陆小凤正在盯着那个大岛主。 陆小凤的感觉及其敏锐,他发现随着那大岛主碗里的牛肉汤越来越少,那大岛主低垂的眸子中愈发冰寒。 就在这时,他发现对方的瓷碗中已经只剩下汤底了。 顿时回过头来,低声对旁边的公孙兰道:“吃。” 公孙兰二话不说,也不顾淑女气质,端起碗便昂首喝了起来。 其他人不傻,顿时有样学样。 大厅中,响起了一阵喝汤声。 “叮” 戴道晋放下汤勺,笑意吟吟的看着众人喝牛肉汤。 没一会儿,众人都喝完放下了碗,脸色也都有种异样,颇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戴道晋笑道:“诸位不必如此,我若是想杀你们,根本无需如此麻烦,还浪费毒药。” 众人想想,确实是这个理,不由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戴道晋突然脸色一寒,看向陆小凤,冷声道:“陆小凤,敬酒不吃你要吃罚酒吗?” 陆小凤低头,才发现刚才光顾着让公孙兰和牛肉汤,自己却忘记了自己面前的这碗酒,苦笑着端起一饮而尽。 “砰” 一头栽倒在长桌上。 众人大惊,尤其是公孙兰顿时急了,喝道:“你们……” 戴道晋摆了摆手,笑道:“别急,他只是昏迷了而已,接下来的事情,他不适合参加。” 公孙兰检查了下,发现确实如此,才松了口气。 戴道晋让人将陆小凤送回客房后,对剩余的人笑道:“牛肉汤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才是正菜,诸位请吧。” 众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起身往外走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只能照做。 这一次,给他们引路的人,变成了岳洋和贺尚书。 戴道晋和吴明二人望着众人往后山而去,神色不一。 吴明道:“希望有用。” 戴道晋银眸诡异,淡淡道:“会有用的。” 当初隐形人组织,除了被戴道晋当场杀死的,连同岳洋和贺尚书,现在还剩下八个人。 另外的人,因为同时修炼血元和真气,相互冲突走火入魔而死。 一种武学体系的开辟,必然需要有人去试错,而且试错的样本还不能太少。 戴道晋和吴明两人太过特殊,以二人的武学储备,会自觉的规避错误,但对血元体系的修炼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错误,并不能进行有效的总结。 那么两人所创出的法门,必将不能适用于所有人。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所以他们需要这些内家高手去试错,意图找到可以使血元修炼体系和真气修炼体系,容纳一身的方法。 …… 等陆小凤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人已经在狐狸窝了。 陆小凤走到海边,皱着眉头望向茫茫大海。 他不是个经常出海的人,所以对于海上的一个小岛的位置,即便去过一次,也无法保证能再次找到。 但他还是要试一下。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他要去找老狐狸,这港口的一个老船长,一个奸诈贪婪的狐狸。 然而,这一次他错了。 不止老狐狸不接他的银子,所有的船都不接他的活。 他有些无奈,这里他却是缺少能够引为助力的朋友。 所以他决定返回中原,找人帮忙。 然而,他这一找,就是两年。 这两年中,他也曾坐船出海,但却没有找到那座小岛。 那座小岛就像消失不见了一样。 他依然没有放弃,他在等,等侠客岛再次派人邀请中原高手,上岛喝牛肉汤。 这两年间,江湖上也发生了太多的事。 《血神十二式》到底还是没有禁住,血修高手层出不穷。 嗯,江湖人将这些修炼《血神十二式》的武者成为血修。 渐渐的,血修成了江湖上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人们逐渐习惯了除了真气修炼体系之外,还可以血修炼,凝练血元的方式,成为一个高手。 练武的人,多了一个选择。 即便禁不住,各大派仍然在压制血修,因为他们发现血修已然对他们的地位造成了冲击。 不是他们不愿意去修炼《血神十二式》,而是在经过一系列内家高手练了之后突然死亡之后才停止。 不过他们发现血修虽然精进快,但却出不了绝顶高手,稍稍松口气后,各大派私下也在试图研究《血神十二式》,企图和自己的真气修炼相融合,相辅相成。 他们发现血元修炼体系并非一无是处,同样有很多令人称道的地方。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六十七章 《血神经》 北京城城郊卫所,大营所在。 离得老远,便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庞大的血煞之气,盘旋于兵营上空,凝而不散。 但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现在的大营比以前小了许多。以前这卫所的京城护卫兵力,有十万之众,营地占地颇广。 而如今,却是小了许多。 那是因为,现在的卫所之内只有三万人。 广场上,三千兵士无声静坐在地上,他们头上的血煞更为浓密,明明是艳阳高照,但此处却阴风阵阵,令人发冷。 三千人恍若一体,一呼一吸间,仿佛同时进行,蕴含着奇妙的规律。 离得近些,耳边仿佛传来海水冲刷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冲击在你的心上,让你烦闷欲吐,难受异常。 朱将军站在高台上,望着下面的三千人,神色间透着满意。 这三千人是精锐中的精锐,从十万人中选出,优中选优。 这股力量,足以震慑任何江湖人,放到战场上,必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看着这些人,他面露得意,想起了三月前的一件事。 三月前,万梅山庄西门吹雪和白云城主叶孤城,定下战约,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剑神对剑仙,江湖轰动。 无数牛鬼蛇神齐聚京城。 皇帝对这种人也无办法,朱将军却主动请缨,要将这些无法无天、蔑视皇权的家伙,赶出京城。 就在月圆之夜,朱将军携此三千将士,披甲持锐,进入皇宫太和殿前。 三千血修,全部凝聚血元,气血冲霄汉。 当晚血煞满天,惊得附近的江湖人面露骇然之色。 便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也被这三千血修的血煞之气,冲击的心神摇曳,无法保持灵台清明,更无法发出最强的实力。 两人退走,在场的江湖人大哗。 自此,血修之名开始名扬天下,皇权威势更加深入人心。 皇帝龙颜大悦,特封三千将士为“护龙血卫”,对朱将军给予嘉奖。 此次,有了这次宣扬,血修正是踏上江湖这个大舞台,被所有人正式认可。 …… 春去春来,又是一年。 侠客岛,阁楼处。 戴道晋低着头,静静的“看着”宫九,微红色的灵性侵占了全身,五脏六腑所在的位置,仅仅还有一点金色、赤色和黑色等其他颜色。 他默默看着,脑海里翻腾的画面,不断重组,又被扯断,随后又被重组,串成了一个个连续的画面。 那是一个人,从婴儿时期到成年的成长记忆。 虽然很完整,但戴道晋看着依然有着一种隔阂感,一种模糊感。 他知道,还差最后一样东西,还差一点真灵。 戴道晋银白色的眸子动了动,低声道:“快了,快了,就快了。” 余音袅袅,人已经走出阁楼。 身影几个忽闪,不过几许时间,人已经来到了后人。 刚到石窟门口,两个大汉抬着一具尸体走出,身后跟着吴明。 戴道晋低头瞥了眼尸体,没有在意,看向吴明道:“怎么样了?” 若是有人认得这具尸体,便会发现此人正是西方魔教的一位长老,不知怎么被抓到这岛上来了。 吴明神色有些开心,笑道:“《血神经》已经差不多了,不过第九层仍然还是属于猜测阶段,无法进行试验。” 戴道晋也露出一丝笑意,笑道:“没事,足够了。” 吴明笑道:“这《血神经》能够创出,耗费了我二人几年心血,穷尽心神,更是死了九十八位江湖高手,算是血元修炼体系的无上法门,血修总纲。” “你真的舍得将其流传到江湖上,变成大路货?” 戴道晋银色眸子光华流转,奇光闪烁,微笑道:“《血神十二式》的流传,我原本至少得等七八年时间,谁知有朝廷推波助澜,助我们一臂之力,现在种子已经足够。” “《血神十二式》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修炼了,前路无门,我们作为传法者,自然要主动为他们奉上指路真言。” “《血神经》的出现,足以使血修中出现绝顶高手,和真气修炼体系相抗衡。” 吴明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血元修炼体系和真气修炼体系,虽然经过改良已经可以同时修炼,但是两者同时修炼必将造成进境缓慢,还不如只修一门来的快捷。” 戴道晋笑道:“阴晴圆缺,世间之事哪能十全十美,已经足够好了。” …… 三个月后,《血神经》这一《血神十二式》的升级版,开始流传天下。 里面不仅记载了血元修炼体系更进一步的法门,还有规避事项。 吸引各大派注意的是里面的一篇内容,讲述了如何同时修炼血元和真气的方法。 天下血修无不欢庆。 朝廷的动作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便拿到了这《血神经》。 太和殿中,皇帝高坐。 殿下站着的有朱将军和大内统领魏子云,还有锦衣卫统领离江。 皇帝道:“离统领,事情调查的如何?” 离天跪倒在地:“回禀陛下,属下无能,未能查出此经来源,臣每查到一处,所在之地已经人去楼空。” 皇帝皱眉道:“这股势力却是隐秘之极,不知怀揣什么目的,继续查。” 离天拱手道:“是,臣领旨。” 皇帝看向魏子云:“魏统领,这法门如何?” 魏子云是大内四大统领之首,年过五旬,却和三十岁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可见内力极深。 他拱手道:“陛下,这《血神经》想前人不敢想,实在精妙异常,而且练之,还会和精神心灵产生共鸣,反哺壮大心神,确实神妙。” 皇帝道:“即便如此,也要小心为上,你们下去后先参验一番,找一些人练着试一下,若无问题,再交由朱将军,在护龙血卫中传下。” 魏子云和朱将军拱手道:“是,陛下。” 皇帝又道:“朱将军,半年前朕让你从三万大军中派出一万,拉到北边去验一下成色,结果怎么样?” 朱将军笑道:“托陛下洪福,臣这一万人配合边镇夏将军的十万人马,大破敌方三万铁骑,斩首一万余。” 皇帝面上大悦,笑道:“好。” 朱将军皱眉道:“不过,据臣得到的消息,北方的那些人也得到了《血神十二式》,不过因为他们物资匮乏,总共培养出了不到五千人。” 皇帝冷哼,不过他也无奈,大明疆域广阔,这《血神十二式》又流传甚广,他也无法保证北方的那些蛮夷不会得到。 只好道:“朕将这支军队交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 朱将军躬身道:“是。”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六十八章 玄关一窍 侠客岛上,海边。 戴道晋揽着江沙曼的腰肢,望着那茫茫海面,无尽碧波。 闻着身边佳人身上的那抹幽香,戴道晋抬手抚了抚其被海风吹乱的秀发。 过了半晌,戴道晋轻声道:“回去吧。” 江沙曼温顺的点了点头,这个尤物一般的女人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并且开始有些享受。 毕竟这个男人对自己还不错。 让江沙曼回去之后,戴道晋转身回了后山石窟。 石窟内,还有七人。 这几年,戴道晋嫌大张旗鼓邀请人喝牛肉汤太过麻烦,便直接从中原江湖暗中掳掠江湖高手,充当实验的资源。 不然也不会在两年时间,就将《血神经》创出。 至此,石窟内来来去去,就还剩下七人。 戴道晋抬脚走了进去,石窟内,六男一女正闭目打坐。 唯一的女子,正是红鞋子的首领公孙兰。 这七人打坐之时,浑身气血汹涌,凝而不散,明显是将气血凝聚成了血元,练成了《血神经》,故而体态与常人无异。 便是那十八金刚,如今也回归了正常模样。 除此之外,戴道晋的灵神清晰的感知到,这七人除了血管中的血元之力,缓缓流动之外,经脉中的真气更是如大江大河,深厚异常。 感受着这七人血管中血元传出的灵性的熟悉感,戴道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并且,他心神感知极为细腻,明显的感觉到,就这么一会儿,七人血管中的血元的灵性,开始逐渐的身体更深层次进行渗透。 他感知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石窟内的七人,明明同时修有血元和真气,武功极高,却对戴道晋的来去,视若无睹。 而周围的石壁上,不知何时,由于此处众多人的气血冲刷腐蚀,石壁松软,劲气碰撞,裂痕处处,大部分更是模糊一片,早已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样。 戴道晋回到阁楼,用过晚膳。 入夜,窗外的月光挥洒,清冷而神秘。 他坐在宫九所躺床榻之前的椅子上,银白色的双目微闪,看着床上的人。 一会儿,戴道晋扭头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闪过一丝灵机,事成之日,就在今晚。 他缓缓闭上双目,心神沉寂星云,心神之力全开,汨汨流动而出,充斥了整个房间,随后又同时往宫九身上聚集而去。 在他的感知中,无尽的微红之色的灵性,充斥着“自己”,微红色中央,一点赤色、金色和黑色留存,他运使着自己的力量轻轻一冲。 顿时,那一点赤色、金色和黑色消失不见,全部转化为微红,随后又混混沌沌,猛地复还为赤色、金色和黑色等。 戴道晋的心灵深处,仿佛挣开了什么束缚,又仿佛获得了一些什么东西,让他有一种圆满的感觉。 对,就是圆满。 同时,他的本体内,原本花家内功真气,几个呼吸间,全部转化为《阴阳经》真气,身上更是散发着荧荧毫光,恍若玉质。 心神深处,星云大方光华,角落里的花满楼的灵魂微微颤抖。 丹田处的生机攒动,越积越深,这股积蓄强劲的生机沿着督脉上窜至上丹田,随后全身毛窍开阖之间与呼吸相应。 如此之时,火候满足,虚极静笃,渺渺冥冥,恍恍惚惚,似睡还睡之际,戴道晋心神一动。 玄关窍现! 一点灵光从中而生,似萤如星,似风中之火,摇曳不定,若雨中之灯,似明将暗。 随后戴道晋心随意动,保持着恬淡虚无,神定气闲,无思无虑,无念无欲之心境,就如道家所言“常应常静常清”。 此间不知时光不知空间,只觉一点真阳足够,六根震动,七窍生光,至此玄关大开,阴阳之二气氤氲交合,化为一气延任脉下降而隐于归中一窍,杳无踪迹,万籁俱寂,恍若一切未曾发生。 然此时体内真阴真阳完全融合,体内再无阴阳之分龙虎之别,玄关一窍开,则窍窍开,全身百节,亿万细胞皆然复活,神气相抱,已然苏醒。 戴道晋和床上的宫九同时睁开眼睛。 不,现在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宫九,而是戴道晋。 床上的戴道晋从床上坐起,两个戴道晋相视一笑。 戴道晋面上淡笑,如此玄关一窍开,才算的上踏上道途。 然更让他满意的是,他在打开玄关一窍的同时,吞噬同化宫九全部魂魄灵神,反哺自身,化为另一个自我,而非意识,而是真正具有三魂七魄的另一个“元神”。 或可称“第二元神”。 戴道晋心念电转,心神瞬间散于天地,与天地宇宙相合,心中念头生灭,比之以前速度快了几十倍不止。 普通人的思维意识总是一断一断的,不能成绝对的连续状,每一个念头和每一个思维,意识即产生了有边界之空间和短暂之不确定时间。 所以人的思维速度,意识流转是有断层的,造成思维有快慢之别。 而现在的他,思维不再有空间之边界和短暂的隔阂,成了绝对的连续状,故而其思维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十倍不止。 以前的一些问题,现在想想,很快便能得出答案。 戴道晋站起身来,清冷的月光下,整个人犹如神像,散发蒙蒙毫光,眼若银星,宛如立着的。 心中一动,阁楼的周围,一阵轻轻的响动,似是有什么离开了。 那是石窟内的七人,来此为他护法的。 如此大事,他岂能没有准备。 戴道晋抬脚走出阁楼,沐浴在月光下,飘飘欲仙,似乎要破空飞去。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人影矗立,他知道那是吴明。 对其点了点头,身影缓缓消失,宛如星光消散。 吴明站在屋顶处,默默站立半晌,幽幽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挂在天上的玉盘,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江沙曼悠悠醒来,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身体一僵。 气味不对,抬头看向闭目的人,才舒了口气。 又重新歪着脑袋,闭目躺了回去,闻着鼻间的那种清香,有些沉迷。 戴道晋睁开双眼,看了眼怀中的可人儿,微微笑了笑,只是双眼不再是银白色,而是漆黑色的。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六十九章 离岛 戴道晋坐在凳子上,乌黑长发顺直于背后,闭着双目,静静的享受着身后佳人的服侍。 江沙曼素白的右手持着玉梳,正在给他梳头,手中摸着柔顺乌黑的发丝,心中有些惊讶大岛主的头发一夜之间怎么好了这么多。 不过她并没有多问。 戴道晋灵台映照,对于身后之人的精神感思,如掌上观纹,面上露出淡淡笑意。 此刻的他,虚极静笃而神气相抱,浑然一体,神即气,气即神神亦恬淡虚无而无思虑,气亦平和安然而归根。 整个人和天地间某种神秘的律动相合,达到了一种不可说之境。 早饭只有简单的稀粥和青菜,他突然有些不喜油腥之物,开始喜欢简单的素食。 体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某种变化,而且此刻他的血液如铅汞流动,整个人虽然形体没变,但肉身密度却比之前高了数倍,整个人的体重亦跟着变重。 《阴阳九转》自然而然进入第八转,《血神经》也进入那推想而出的第九转,达到血如铅汞,色如赤金。 体内的血管犹如一条条高速公路,沉凝的赤金血液在这条高速公路上缓缓流动。 虽然如此,并不影响他的行动,心身一体,观微如尘,早已让他入了洞微之境。 用现在的话讲,戴道晋已经正在进行进化,慢慢脱离了人的范畴。 …… 大厅内,戴道晋坐在椅子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众人。 打开玄关一窍,区区目盲之症自然不成问题。 他淡笑说道:“此间之事告一段落,你们从今之后可得自由之身,自行去吧。” 身前岳洋和贺尚书、石窟七人,还有十八金刚尽皆在此。 众人神色各异。 岳洋神色一急,“大岛主……” 贺尚书倒是没什么表情,眼神微动,至于其他十八金刚也未说什么。 石窟七人则垂手而立,恍若没有听到。 众人只觉大岛主的武功又有进步,整个人坐在面前,明明离自己近在咫尺,却感觉隔得很远很远。 戴道晋没有再多说什么,淡淡一笑,整个人由实化虚,消失不见。 贺尚书眼露骇然,大岛主的轻功已达莫测之境,旁边的岳洋,这个大岛主的小迷弟眼神更加狂热。 凉亭中,戴道晋和吴明相对而坐,面前香茶冒着热气。 吴明看了眼面前之人,心神仿佛面对着浩瀚天地,不由叹了口气。 他拱了拱手道:“恭喜道兄。” 戴道晋淡笑,端起茶盏,示意了一下。 他笑道:“吴兄学究天人,胸藏无穷智慧,相信有朝一日也可踏出这一步。” 吴明收起复杂的心情,淡笑道:“希望如此。” 他到底是一代奇人,武功盖压天下,自有其气度,对于戴道晋的所得,他表示羡慕,却并没有其他什么。 最起码戴道晋给他指明了方向,确定此路可通。 至于能不能踏出这一步,吴明倒是并没有那么执着,人生在世,浮浮沉沉,他看的太多,练武修道也是如此。 略默,戴道晋笑道:“当初我狂妄,占了吴兄的岛,今日便物归原主。” 吴明眼神一动,“你要走了?” 戴道晋点头,望着凉亭外的花丛,笑道:“此间事了,我呆在此处也没什么要做的了。” 吴明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这事他也有所预料,并不惊讶。 戴道晋起身离开,这已算是辞行,没有多说,更加没有说他打开玄关一窍的感悟什么的,吴明也没有问。 因为二人都知道,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阁楼处,戴道晋和江沙曼凭栏而立。 微风拂面,带来了草木清香。 戴道晋轻轻道:“我要走了。” 江沙曼一怔,眼神露出迷茫,这几年间,她已经习惯了和这个男人的生活,服侍照顾这个人成了她生活的全部,这个人要走了,那自己呢? 自己要去哪? 戴道晋扭头看着江沙曼美丽的侧颜,叹了口气,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贪图一时之欢。 他说道:“我已经和吴明打过招呼,你可以离开侠客岛,去你想去的地方。” 略默,江沙曼抬头看着这个男人,眼睛晶亮,静静道:“我可以跟着你吗?” 戴道晋默了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江沙曼嫣然一笑,伸手挽住了身边之人的手臂。 三天后,那艘三层大船,扬帆起航,驶离侠客岛。 跟着一起离开的,除了江沙曼外,还有岳洋和石窟七人,同时还有搭船一起前往中原的贺尚书和十八金刚中的七人。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陌生面孔。 这人自然就是戴道晋的“第二元神”,易容的宫九。 这些人并不是跟着戴道晋的。 贺尚书打算去他的偶像贺知章的故居去看一看,至于十八金刚的七人,却是打算去回老家看一看、去江湖上闯一闯。 登上了岸,两辆马车已经静候在那。 戴道晋给众人摆了摆手,宫九、石窟七人、贺尚书和七金刚躬身一礼,四散而去。 霍休改换了面容,站在马车旁,静静的看着。 戴道晋走向马车,江沙曼跟在身侧,岳洋跟在身后,这家伙非要跟着,戴道晋也就随他了。 霍休迎了上来,躬身道:“主上。” 虽然改换了面容,但戴道晋此时心神映照,其气机波动、精神频率皆一丝不差的反应到戴道晋心灵,自然知道他的身份。 戴道晋笑道:“嗯,这几年辛苦你了。”拍了拍霍休的肩膀。 霍休只感觉似乎什么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随后便只觉身体一松。 他眼神一动,知道这位给自己解了生死符,但他却反而更恭敬了,不敢造次。 因为这位爷现在给他的感觉更加深不可测,威势如渊如狱。 几人上了马车,慢慢驾车远去。 …… 一个月后,江南离苏州不远的一处山上,多了一处别院。 灰墙绿瓦,亭台楼阁,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显然出自大家手笔。 戴道晋每日间便携着江沙曼,登高望远,过起了恬淡宁静的生活,什么武功皆不再练,什么刀剑皆不再拿。 宛如隐士一般。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七十章 白云城主 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又是三载。 如今的江湖上,宛如迎来盛世一般,高手层出不穷。 血元修炼体系如今更加丰富,天下人的智慧何其之厚,逐渐演变出了与血修相配套的各种武功、秘技,运劲技巧等等,不一而足,使得这个体系愈发丰富起来。 加上朝廷对天下布下悬赏,若是有人创出一些独特的法门和武功,可以在军队推广的,有重赏。 人的yuwàng,无非功名利禄。 所以才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有了利益做驱动,自然任何事做起来,都事半功倍。 就在半年前,天下间各大药商共同推出了一种名为血元丹的丹药。 据他们说,这种血元丹乃是花了大力气研制,内含中草药若干,补精益血,对血修修炼《血神经》很有好处,而且并无后患,只是每个血修都只有前几颗有用,再多便没什么用处。 但即使如此,价格仍异常昂贵,龙眼大小的一颗小药丸,便要五十两银子一颗,但即使如此,依然供不应求,黑市的价格直接达到了近五百两,翻了十倍。 曾经有人仿制,甚至朝廷都派太医院众太医分析其药物构成,看看能不能做出一样的。 但皆徒劳无功,最后发现里面含有了一种很奇特的东西,非是药物。 仿制的血元丹根本没什么效果,根本无法辅助《血神经》的修炼。 这血元丹由天下所有的药商共同推出,即便是朝廷也不敢贸然行霸道手段,但天下药商却很知趣,将朝廷也拉入伙,血元丹低价供应。 自此,血元丹成了皇商特出,天下眼红之人皆不敢与之争利。 …… 一处府邸中,林青山一身华服,盘腿坐在床榻之上,手里握着一个瓷瓶。 扒开瓶塞看了看,白色的瓷瓶内,一颗赤红色的丹药静静的躺在里面,正是血元丹。 林青山此时面部蓄着黑须,整个人莫名有了些威严,他倒出丹药,张嘴吞了进去。 他是一个心有抱负之人,一直忍耐着,直到《血神经》到了第五层,快要突破第六层,才打算用血元丹,打算一举突破第六层。 丹药进入肚内,随即化开,药力散开,一股股暖流渗透全身。 林青山静气凝神不敢大意,仔细的运转血管内的血元,吸收着这股药力,一股涨涨的感觉产生。 一会儿后,他突然发现血管内产生了一点赤金之色,只不过很少,他心中疑惑,莫不是丹药中所带,想了想,运使血元将之包裹,那赤金色随即消失,好似融入了血元之中。 随后,他发现血管内的那庞大的血元好似起了连锁反应,更加凝实,且多了一丝灵性。 不敢怠慢,他立刻运转《血神经》第六层的心法,心神散开慢慢感知血元,似是要将血元与心神相合。 小半个时辰后,林青山收功而立,面上露出疑惑,刚刚心神恍惚之间,好似看到了一双银色的眸子。 摇了摇头,驱散了这股无稽之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血元之力,心神一动血元便急速运转起来,如指臂使,更加运转由心。 林青山的面上露出笑意,达到了第六层,《血神经》才真正算是登堂入室,天下血修之间,他才真正有了傲视群雄的资本。 …… 就在林青山突破第六层时。 灰墙绿瓦的小院中,戴道晋和江沙曼相对而坐,品着香茗。 他心神一动,望向西北方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低声道:“第三个了。” 江沙曼看了他一眼,眼神不变,没有多问。 戴道晋放下茶盏,笑道:“沙曼,你说一件事物,你一旦创造出了第一个,那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千千万万个,还会远吗?” 江沙曼美目中略有不解,不过还是道:“每一件事,第一次做自然是很难,但一旦做成,再做的时候自然就简单许多。” 戴道晋站起身,望着小院外,山间的郁郁葱葱,笑道:“是啊,只是做任何事,都有门槛,希望这天下之人能给我一个惊喜。” 江沙曼已经习惯了听不懂这位说话的意思,她也没有深问。 静极思动之下,戴道晋打算出去走一走,来到这个世界,不去领略一下“天外飞仙”,岂不是一种遗憾。 他看向江沙曼笑道:“沙曼,走,我们出一趟远门。” 江沙曼站起身,笑道:“去哪里?” 戴道晋淡笑道:“去白云之间,看仙人舞剑。” …… 三个月后。 戴道晋才知道南海飞仙岛上,并没有那么一座城。 那个人自号“白云城主”,只因他如同西门吹雪一样,喜好穿白衣,容貌秀丽端正,居于云端,自悟得上乘剑道如剑中之仙。 “天外飞仙”这一辉煌至极的剑招,更是名震海内。 仙……自然是居于云端,远离尘世,与白云为伴。 飞仙岛面积不小,比侠客岛要大一些,岛上环境清幽,多为人类未踏足之地。 岛上也有一些居民,有一个小镇。 戴道晋身着青衫,身边跟着江沙曼,岳洋也跟在身后,慢步于小镇的街道上,小镇自然不大,却五脏俱全,客栈酒家应有尽有。 或许是因为“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名声在外,镇上也有不少携刀带剑的江湖人。 三人来到一家客栈门前,驻足。 戴道晋抬头一看,呵呵一笑,白云客栈,有意思。 抬脚进了客栈,小二立马迎了上来。 “三位客官里面请,不知三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江沙曼淡淡道:“来一些拿手的小菜,准备两间上房。” 那小二见惯了江湖中人来此,也不奇怪,只是仍惊骇于岳洋那一身的煞气,忙点头应下,转身忙活去了。 三人寻了一处空着的桌子坐下。 戴道晋面带笑意,打量着周围。 没一会儿,小二便端上来了四五个小菜,皆是鱼虾之类海边特色菜肴。 戴道晋叫住小二,笑问:“小二哥,可知白云城主住在哪?” 那小二丝毫不奇怪,或许是碰到的多了,熟练答道:“大爷,您顺着小镇往前走,那最高的山巅上,就是叶城主住的地方。” “不过小的提醒您一句,叶城主脾气可不好,往前去找他的人,只见上山不见下山,后来找他的人便越来越少了。”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天外飞仙 戴道晋听到小二的话,笑了笑没有多说。 那小二含笑点头,转身离开,这种人他见的多了,每个来找叶孤城的人都认为自己了不起,然而最后的结果只能证明叶孤城更加了不起。 戴道晋喝了一杯清酒,便没再吃,静静的望着店外的街道。 慢慢的,日头西斜,残阳如血。 戴道晋没有让两人跟着,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踱着步子,沿着街道往前走去。 出了小镇,人烟变得稀少。 戴道晋抬头看了眼那高峰,他曾行走天下,在他的眼中,这座高峰委实算不上高,但却有些陡峭,山势颇险。 闲庭信步,似慢实快,身影闪烁间,往那高峰走去。 望山跑死马,以他的速度也走了半柱香的时间。 上山的路并不算是路,只有些浅浅的痕迹。 陡峭的山势,却也挡不住戴道晋的脚步。 到了山峰的顶部,发现此地犹如巨石拔高,凭空生出一座平台,平台上房屋错落。 不知何时,起雾了,云雾缭绕,房屋隐现,犹如仙境。 戴道晋抬头望了眼,仿佛近在咫尺的红日,轻声道:“果然是好地方,天外飞仙,可不就是天外飞仙么,若不是住在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剑招。” 一个磁性而又冰寒的声音从大雾中传出,“天外飞仙,在人而不在物。” 戴道晋面色不变,淡笑点头:“有道理。” 一袭白衣,清冷独立,让戴道晋有种见到西门吹雪的错觉。 他淡笑道:“你们这些剑道有成之人,是不是都是喜欢穿白衣?” 叶孤城没有回答他,秀丽端正的面容,两道浓眉之下,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深寒不可测,整个人穿过云雾,仿佛谪仙堕落凡尘。 这是一个完美的剑客,正如他的那一招剑法。 身上有着一种孤独和寂寞,显示着这位剑中之仙,有一种萧索和孤寂。 这一世的他,可能是那三千“护龙血卫”,也或许阴差阳错,并没有参与谋反,回到这里之后,他似是要与剑相伴终生。 戴道晋有着一丝好奇道:“你和西门吹雪,有没有比过?” 这个问题,也是天下江湖人都关心的问题,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退走北京城后,是分别了,还是择地比试? 叶孤城声音清冷,“他是世界上唯一懂我的人,比与不比并不重要。” 随即,他突然道:“你便是西门所说的那个银眸人?”虽是疑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戴道晋笑了笑,“我的眼睛可是黑色的。” 叶孤城淡淡道:“能让我看不出深浅,却又见过西门吹雪的人,这个天下间并不多。” 戴道晋点头道:“能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天外飞仙’?” 叶孤城道:“你或许会死。” 戴道晋道:“你或许会死。” 叶孤城沉默,他知道,对于这种人物,心志坚定如铁,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也正如两人所说,绝顶高手只见的比斗,稍有不慎,或许会死。 半晌,戴道晋道:“你的剑呢?” 叶孤城道:“在我心中。” 叶孤城又道:“你的剑呢?” 戴道晋轻声道:“我没有剑。” 叶孤城瞳孔缩成了针尖,他此时剑道境界,以达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以无剑胜有剑,万物皆可为剑的剑道巅峰。 但在听到这面前之人简简单单一句“我没有剑”,仿佛受到了触动,心中的迷雾,散了些许,似乎一种剑道极巅的道就在面前,却又模糊不清。 叶孤城眼神晶亮,只觉若是能一见那无上剑道,死而无憾。 戴道晋心中感叹,压下心神的略微不适感,此方世界的天之骄子,剑道天才,果然有其独特的性格魅力,他感觉到,就在刚刚,叶孤城本就凝结的精气神,此刻更进一步,仿佛只需要一个锲机,便能升华到另一个天地。 红日西沉,落于碧波之下,直到最后那一抹红边消失。 就在这消失的一刻,天地间又猛地一亮。 山峰之巅,云雾之中,一颗耀眼的“太阳”升起。 不,那不是太阳,那是璀璨的剑光,剑光之中,那是一个人。 宛若剑仙落凡尘,一剑击来,其势辉煌迅疾,透出的剑气冷入骨髓,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 人变成了剑,剑就是人。 这一招天地变色,风云急卷,剑光辉煌而迅疾,没有变化,没有后招,以至刚为至柔,以不变为便。 真真如雷神震怒,闪电的一击。 戴道晋索性闭上了双眼,灵台映照,对方精气神点燃,如煌煌大日。 他自从打开玄关一窍后,思维神念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以前许多不能理解的地方,不能领悟的东西,早已尽数领悟,化为自己的成长资粮。 剑道的巅峰是什么? 无我无形,无我无心,无我无招,无我无敌。 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不存杀念,而杀念却又充斥天地之间,杀与不杀只在心念电转间,以“最不杀”的剑道,发挥着天下间“最杀生”的力量。 戴道晋彻底放开心神,自玄关一窍打开后,他从未如此,此时,他只觉他成了天地宇宙的中心,又触碰到了那一丝脉动。 叶孤城只感觉面前这人消失不见,再也感知不到,但人明明就在那里,似乎成了一个空壳。 但剑招已出,便是他收不回。 天外飞仙,飞的终究是人,不是仙。 山顶的石台上,光芒消失,叶孤城食指和中指并成剑指,身子离戴道晋不过三步,剑指指向其喉咙。 戴道晋缓缓收回挡在其剑指之前的手掌,淡淡道:“剑无论是削铁如泥还是不堪一折,都不过是外物罢了,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因为无招可破,无剑可击,身化为剑,世间武学再无不能理解修习之处,再无秘密可言。” 说完之后,戴道晋转身离开。 云雾再次聚集,比之前更加浓密,彻底笼罩了这方石台,也遮掩了那白色身影。 只余轻叹之声低低传出。 戴道晋脚步轻快,几个呼吸间便到了山脚,还未等他再往前走。 山顶上,剑气冲霄,比之刚才更甚。 连着这座山,皆静谧无声。 戴道晋抬头看了眼,笑了笑,转身离开。 …… 第二日,戴道晋给客栈小二留了个字条,付了银钱,托其将字条送到白云之间,便飘然而去。 第三百七十二章 血修宗师 戴道晋从南海回来之后,便又当起了宅男。 每日间喝喝茶,看看书,或者和江沙曼一同登高望远,游戏山林。 就这样过了半年,直到山下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到来。 这个人身穿白衣,却不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而是戴道晋的“第二元神”,收到戴道晋的精神感召,从遥远的西南而回。 小院中,戴道晋和“戴道晋”相对而坐。 戴道晋感知着对方身体内汹涌的气血和真气波动,丝毫不弱于他现在所在的这具身体,不由的满意点头。 两人同时起身,走进了屋内。 “砰” 两扇门自动合上,不知何时,岳洋的身影出现在小院中,神色警惕的望着四周,护卫着屋内的人。 戴道晋和“戴道晋”在床上,盘腿跌坐,面对着面。 两人同时微阖双目。 戴道晋心神沉寂于星云,随后庞大的精神力,如丝如茧,先是一缕精神灵神之力,从身前之人的眉心而入,随后又是一缕接着一缕,源源不绝。 他小心翼翼的将心神之力慢慢的灌入,不敢掉以轻心,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深夜。 日落月出,月光挥洒。 这时,戴道晋的眉心处,一个光团慢慢的渗透而出,最后忽的跳跃出来,朦朦胧胧,散发着蒙蒙白光,并且光团里面星光点点,神秘异常。 戴道晋此刻的感觉异常奇妙,以他此时的状态,类似于“神魂出窍”,但真正的神魂出窍远不是他现在能够做到的,他是在星云的帮助之下才能“神魂出窍”。 若非如此,只怕他的魂魄刚离体,便会受到伤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保险,他算计着时间,此时刚刚好是晚上,避免了白日阳气侵蚀神魂。 算得上是小心翼翼了。 光团微微动了动,他的视角中,两个人相对而坐,又“看了看”房屋内,新奇的感觉滋生,但心神却有的凉飕飕的感觉,晚间的山上,总是有风的,即使在屋内,只不过很小罢了。 略微感受了下,不敢耽搁,戴道晋猛地钻入了“宫九”的眉心中。 他只感觉猛地一暗,随后心神感应,第二元神摇摇相连,慢慢的向一神秘之地飘去。 过了半晌,戴道晋猛地睁开双眼,眼睛转了转,扭了扭头,缓缓吐出一口气,下了床,活动了下手脚,并无不适之感。 他扭头看了看花满楼,笑了笑,低声道:“当了这么久的房客,你这身武力就算是房租吧。” 他走上前,右手伸出,摸向花满楼的耳边,一个假面揭下,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孔,不是花满楼又是谁? 戴道晋转身,打开房门。 岳洋看到他出来,微微躬身,没有说话。 戴道晋淡笑道:“进去,讲这个人送到苏州城的客栈,给他开间上房,等他自己苏醒离去后,再回来复命,你不用和他碰面。” 岳洋躬身道:“是,先生。” 闪身进了屋内,岳洋驮起花满楼走了出来,离开了小院,往山下走去,往苏州城走去。 戴道晋站在小院中,负着双手,抬头望着天上的玉盘,眼中光芒闪烁,想着刚才神魂出窍的感觉。 …… 时光飞逝。 这一年的冬天,大雪纷飞,冷风如刀。 狂风卷积着地上的积雪,冲天而起,随后雪花儿又打着旋儿落了下来。 北京城外,一片白色,高空俯视而下,可以发现兵营所在,毫无雪色,似乎上大地上的一道疤一般。 这里是“护龙血卫”所在,精气血煞冲天,犹如一个巨大的烘炉,雪花还未落下,便被蒸发掉了,所以兵营所在显得异常干燥。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面色冷硬,身着锁子甲,双目深邃、神光内敛,挺直的腰板自有一股摄人的气质,腰悬长刀往中心校场走去。 “踏……踏……” 步伐坚定,显示着这位将军是一个极有主见,心志坚定之人。 来到校场,有兵士躬身道:“邓将军。” 邓永骏面色不变,大踏步走上高台,转身望着台下。 台下五千人静默而立,一股沉闷压抑的感觉四散开来,所有人默默盯着高台上之人。 未几,脚步声传来,又一行réndà踏步走来。 为首之人正是“护龙血卫”的主帅朱将军,身边跟着一人,个头不高,五短身材,但脖粗厚背,脸如铁铸,豹头环眼,铜铃般的巨目闪闪有神,精光闪现不可逼视。 这位正是和邓永骏齐名,血卫中达到《血神经》第八层的雷天正,其背后重达八十斤的双锤,无人敢小觑。 朱将军登上高台,邓永骏和雷天正分别立于两侧。 朱将军双鬓白发显眼,即使他《血神经》五层的修为,也挡不住衰老,不过他望着台下的众血卫,眼神露出一丝骄傲之色。 回想起十五年前,他以三千血卫逼退“剑神”西门吹雪和“剑仙”叶孤城,维护了朝廷的颜面,他更是得意。 天下间再无人敢持以武力,冒犯天威。 他的余光瞥见身侧的二人,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两位乃是他培养而出,坐镇军中,震慑天下的两大血修宗师高手。 十多年来,天下间血修众多,但《血神经》练至第八层的人,天下间只有七人,朝廷占其三,军中两位,还有一位被招为朝廷供奉。 这一次例行训练,照常进行。 天地间的风雪更大了,也愈发的冷了。 …… 江南花府,距离不远的一处阁楼中。 二楼屋内,一个火炉使得屋内暖意融融,惬意非常。 屋里的两个人也这么觉的。 陆小凤提起火炉上温的正热的女儿红,倒了一杯,倒进嘴里,眼睛微闭,一脸的舒服享受。 “啊……” 花满楼漆黑的眸子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这位老友。 陆小凤放下酒杯,摸了摸唇边的黑须,他虽年过四十,但丝毫不见风霜之色,眼睛仍是充满了活力。 他看了眼花满楼,盯着他的眼睛,笑道:“你这眼睛恢复了,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没变。” 花满楼笑道:“那需要怎么变?眼睛恢复了,我还是我。” 陆小凤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联想到自己调查到的一些痕迹指向,他不由的深深看了眼花满楼,心中叹了口气,打算将所有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花满楼望着窗外,晶莹的眸子闪着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自己可以走的 山腰小院,戴道晋坐在椅子上,十多年的时光丝毫没有在其面上留下痕迹,仍是光洁如玉,宛如二十的青年男子。 江沙曼站在他的背后,双手轻轻的按着戴道晋的双肩,如今的她风韵更盛往昔。 戴道晋眯着眼睛,突然道:“沙曼,你跟了我多久了?” 江沙曼轻声道:“二十一年。” 戴道晋叹了口气,右手搭在肩膀上,握住了这个女子柔弱无骨的左手,淡淡道:“二十一年,一辈子有几个二十一年啊。” “后悔吗?” 江沙曼用右手将垂下的青丝挽至耳后,轻声道:“不后悔。” 戴道晋轻轻拍了怕江沙曼的手,没说什么。 没多久,岳洋走了进来,躬身道:“先生,霍休和阎铁山来了。” 戴道晋点了点头。 一会儿,霍休走了进来,耄耋之年的他,并没有如普通老者一样,身体萎缩,神色迟暮,仍体格健壮,精神烁烁,只是头发略显灰白之色。 身旁的阎铁山仍是那么胖,白白的胖脸,时刻挂着笑容。 霍休二人走到戴道晋面前,躬身道:“霍休{阎铁山}见过主上。” 戴道晋幽幽道:“霍休,阎铁山,这些年我待你们如何?” 霍休和阎铁山二人相视一眼,同时躬身道:“主上待我二人恩德如山,我等永不敢忘。” 戴道晋轻笑道:“那好,现在我向你们借一样东西,你们可愿意交出?” 阎铁山笑道:“主上说这话就见外了,但有所命,岂敢推辞。” 霍休也点头道:“不知主上需要什么东西?属下回头就让别人送来。” 戴道晋点了点头,神色不变,淡笑道:“这两样东西便是你们的命。” 话音刚落,戴道晋的右手已经轻轻收回,弹了弹食指,隐隐有锋锐之声。 霍休和阎铁山二人瞪大了眼睛,眉心一滴殷红的血液滴落,眼神仍带着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何要取二人的性命。 岳洋和江沙曼二人也眼神一凝,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戴道晋望着二人的尸体,淡淡道:“你们为我办事,我也算是让你们多活了二十多年,享了这二十几年的福,你们暗地里的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么?” 摇了摇头,对岳阳道:“处理一下。” 岳洋点了点头,双手一手一个,将二人带离了小院。 等岳洋回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戴道晋却没有休息的意思,看着岳洋和江沙曼二人,淡淡道:“你们跟了我这么久,离开之前,也没什么好给你们留的……” 两réndà吃一惊,江沙曼惊道:“先生,您要走?” 岳洋虽没说什么,却也神色焦急。 戴道晋神色不变,这一刻的他,神色淡然,漆黑的眸子如深潭一般,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淡淡道:“这世间一切,与我而言,皆是过客。” 话语虽轻,却冷漠之极。 江沙曼面色一白,低下头不语。 戴道晋神色不动,淡淡道:“沙曼,我将霍休的财富留给你,足以使你后半生无忧;岳洋,阎铁山的青衣一百零八楼,从今天以后便交于你手,望你好自为之。” 岳洋惊讶道:“先生,这……” 戴道晋摆了摆手,“你们二人自去,到时会有人配合你们接收。” 岳洋听出他话中的淡漠和坚定,心中复杂,暗叹一声,深深一礼后,转身离开。 江沙曼一动不动,兀自低着脑袋。 戴道晋眼神一软,叹了口气,轻声道:“以你如今的武功,得了那财富,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我还给你留了当年侠客岛活下来的七人,他们会听命于你,足保你后半生无忧,我去了。” 江沙曼登时抬起头,却见这暗沉沉的屋内,空空的椅子,哪里还有人在。 一行清泪,无声留下。 …… 泰山,玉皇顶上。 一黑色身影,拾级而上,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到了山顶。 戴道晋站在玉皇顶上,俯瞰山下,山脉绵延,如巨龙横卧,气势雄伟磅礴,心神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呼唤和牵引,活泼泼汨汨流动,充斥于玉皇顶的天地四方。 泰山是一个充满了神话色彩的地方,戴道晋不是第一次来,对于这座被称为“仙山佛国”的名山,他也止不住的对这座山的神秘之处感到好奇。 泰山不止在道佛二家意义非凡,其历史政治和文化地位,很多名山都不能望其项背。 就在这处“神灵之宅”,戴道晋的灵台异常清明,星云世界也微微散发着光亮,他的心神似乎是延伸到无边无际,延伸到了天地四方。 精神气机的感应之下,戴道晋心神以泰山玉皇顶辐射开来,天下间隐隐有九道气机,和他产生了呼应。 北方三处,大约是京城的位置,再往北边草原上一处,西北两处,西南两处,东南一处。 京城军营处,正在兵营议事的邓永骏和雷正天豁然起身,望向泰山方向。 朱将军和其他将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一刻,天下间的九位血修达到《血神经》第八层的宗师高手,蓦然间心神一动,同时望向泰山方向。 原来,这天下将《血神经》练到第八层的高手,除了明面上的七位之外,还有两位隐在暗处。 这九位血修高手,此时心神大震,望向泰山方向,心中没来由的产生惊慌。 那是生命在受到危险的本能反应。 武当山上,极巅之处,一鹤发童颜的道人迎风而立,正是天下闻名的高手,木道人。 而他也正是隐藏在暗处的将《血神经》练至第八重的高手之一。 此时的木道人,失去了原本的恬淡宁静,红润嫩白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惨白。 遥远的泰山顶上,戴道晋张开双臂,眼神神光四射,星云世界大放光芒。 他口中呢喃:“归来吧……” “归来吧……” 顿时,玉皇顶上云气飘荡,四处流窜,狂风突兀的产生,乌云瞬息而至,转瞬间乌云转黑,犹如墨汁,里面银蛇闪烁,隐隐传出闷雷声。 戴道晋一身黑袍,浑身泛着盈盈毫光,犹如最纯净的白玉雕就的身体,此刻仰着头,张开怀抱,配合着身后犹如灭世之景象。 整个人如阎殿走出的魔神。 武当山顶,木道人惨白着脸色,眼神惊慌,但随即眼神微动间,面上突兀的露出笑意,诡异莫名,让人心寒。 随后,整个人身体慢慢便的全部惨白,原本灰白发亮的发丝变得枯萎,失去了光泽,身体的精气神恍若被什么吞噬了一般,不断消失。 但他的脸上却又一片笑意,眼神中不时有星光闪过。 过了半晌,山风吹过,整个人消失不见,只余下一间青色道袍,迎风飘落山涧。 草原深处,一个奢华的蒙古包内,一个彪形大汉,头戴银箍,无声无息间消失不见,只留榻上一件虎皮静静的放在那里。 京城兵营处,原本正在议事的诸将,纵横沙场面不改色的他们,此刻面露惊骇之色,怔怔的望着地上的两幅空空的铠甲,默不作声。 这一幕在多处上演,大同小异。 戴道晋感受着星云世界内,出现的那滚滚如江河的精元气血,心中毫无波动,在这蔓延似无边际的精元气血的里面,九个微白光团出现在他的感知中。 细细的感知了一番,戴道晋略皱了皱眉,低声道:“质量不怎么样啊,失败失败。” 他放下双臂,忽的心有所觉,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原来,此时的泰山上大雨倾盆,雷电交加,他站在极高处,张开双手,犹如一根引雷针一般。 乌云中的雷霆,可不鸟他是谁,粗大的雷电轰击而下。 戴道晋大叫道:“我自己可以走的……” 但随即声音便淹没在滚滚雷霆之下,整个人被打成飞灰。 第三百七十四章 新的世界 西藏本波山下,萨伽城。 一个年约五十岁的老人,走在街道上。 他眼深鼻挺,神色祥和,身穿紫红僧裙,垂到脚面,上身套着一间坎肩,外披一层僧衣,却是一个老喇嘛。 穿过行人,到了一处宅院,老人面上笑容露出,只因他看到了院子中的那个小人儿。 小院中,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此刻正拿着一本佛经在读着。 老喇嘛已经对自己儿子的聪慧习以为常,小小年纪,读写五明不教即通,但他却并不觉的有什么不妥,他五十岁老来得子,认为这是佛祖所赐。 桑擦走到那小孩身前,弯腰道:“类吉,有没有哪里不明白的地方?” 戴道晋抬眼看了自己的便宜父亲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佛经,他这数世之中,虽没有精深的研究,但对于这些佛经,尽管是藏传佛经,读懂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萨伽城,不,或者说整个西藏的子民,都崇尚佛教,是佛教徒。 便是眼前的桑擦,也不是普通人,而是这萨迦派的重要人物,戴道晋这具身体的伯父,更是萨迦派的派主,地位尊崇,受人爱戴。 桑擦已经习惯了这孩子的性子,神奇特异的人,性格有些奇怪也很是正常。 戴道晋突然放下书册,从小石凳上站了起来,望着萨伽城的西方,眼底神光闪动,若有所思。 桑擦见他望向西方,不由也跟着抬头西看,问道:“怎么了?” 戴道晋淡淡道:“有大人物要来了。”就在刚才,他心神微动,只觉一股庞大的精神异力从西而来,正往萨伽城而来。 桑擦听到儿子说的话,很认真的思索,低声道:“西方,那里是布达拉宫……” 戴道晋听到这话,心中一动,他在这里,接受的信息太少,无法对这个世界作出精准的判断,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但就凭刚才那股精神异力,戴道晋便可以判断,此方世界的等级不会低,因为在他以往的数个世界中,也几乎没有碰到哪一个人的精神力有如此之高。 布达拉宫是信仰藏传佛教的藏族人一生所朝拜的圣城,若那拥有精神异力之人来自那里,也就不奇怪了。 桑擦慈祥笑道:“类吉,你先在这继续看书,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戴道晋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拿起另一本佛经,看了起来。 桑擦转身离开,他要搞清楚到底是哪位大人物要来了? 桑擦或者说萨迦派的所有人,尽管对这位大人物有所猜测,到了真见到这位的时候,仍是面色激动,难以自制。 萨迦派的大殿中,檀香缭绕,殿中萨迦派的众人坐在地上,恭敬的看着为首的一个身影,皆眼神隐含激动。 为首之人,身穿红色袈裟,须眉皆白,面色却白里透红,恍如一个青年人一般,面带笑意,双目幽深如海,目光仿佛能看到人的内心,让人不敢直视。 但整个人却又散发着一股祥和宁静的味道,其天庭广阔,静坐不语,便自带着出尘脱俗之意。 桑擦恭敬道:“您驾临萨伽城,不知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对于这位西藏的王,所有藏族人心目中的天神,由不得他不尊敬和小心。 红衣僧人淡笑道:“萨迦派果然是能人辈出,居然能感知到我的来临。” 桑擦有些惊惶,伏地道:“您息怒。” 红衣僧人摇了摇头,“起来吧,我没有生气,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此次我来到这里,乃是因为一次心血来潮,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在这里等着我。” 桑擦松了口气,直起了身子,接下来这红衣僧人的话让殿内的众人心神大震。 红衣僧人笑道:“佛祖召唤,我预感这个和我有关,引起我心血来潮之人,便是继承我衣钵之人。” 以红衣僧人的修为,心灵强大,几乎无所动摇,便是山崩地裂也不能让他的心湖,泛起丝丝微澜,但这种心血来潮,往往则是冥冥中的一种灵光。 尤其是对他这种人,这种灵光尤为难得,足见这个使得他心血来潮之人,对他异常重要。 桑擦听到红衣僧人的话,心中微动,他对面前的这个人敬畏异常,对这个人犹如仙佛的手段也了解一二,这种人物也不屑对自己这些人说谎,正因为如此,他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心中有些触动。 红衣僧人眼神微闪,强横的心神探查到面前这个喇嘛的精神波动,淡淡笑了笑,轻声道:“除了桑擦,各位退下吧。” 众僧听命,躬身退出大殿。 待所有人都走出后,红衣僧人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看着桑擦,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 桑擦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尊者,之所以知道您的到来,是我的儿子类吉……” 随着桑擦的诉说,红衣僧人的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眼神微闪。 …… 小院中,戴道晋静静的看着佛经,黄昏的阳光落在其身上,平添了一份静谧。 不知何时,小院中多了一个红衣僧人。 戴道晋似乎也并没有察觉,仍是低头看书。 红衣僧人眼中目露奇光,他确信在他的心灵感知下,这天下间绝对无人可以欺骗于他,而这个小小的孩童,精神灵魂确实无特殊之处。 但他却能感知到自己的到来,或者自己的心血来潮,就是因为他? 戴道晋自然知道这小院中无声无息多了一个人,但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包括眼神、情绪,甚至是精神波动也是一丝变化也无,还借助星云的力量,欺骗了这个僧人的感知。 甚至,桑擦的那些话,他也有所预料。 这个人本就是他借桑擦之手引来的。 不过戴道晋不知道的是,这红衣僧人不是恰巧路过,而是心血来潮,直奔自己而来。 红衣僧人走上前,轻声问道:“你父亲说你生而知之,不教即会,是真的吗?” 戴道晋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红衣僧人笑道:“如此说来,你父亲说谎了?” 戴道晋怔怔的看着他,扬了扬手中佛经,道:“它我一看就会,佛祖之言一看就懂,但却看不懂你。” 第三百七十五章 离开萨伽城 天色虽然转暗,但红衣僧人的皮肤晶莹剔透,闪烁着炫目的光泽,便是纯白须眉也带着一丝荧光,一双眼睛神光流转,盯着面前的这个孩子。 轻声道:“你看不懂我?何解?” 戴道晋站起身来,望着这个不可踹度的僧人,半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红衣僧人眉毛微挑,带着一丝惊讶,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事了。 天终于黑了下来,夜幕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默然对立。 红衣僧人的双眼突然微微一亮,如同一盏微型的探照灯一般,照射世间一切无所遁形。 戴道晋只觉心神微微一沉,一股诡异的波动划过他的心神,随即他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上一世的情景,但刚刚有这个念头,戴道晋便醒悟过来,灵神一闪。 精神汨汨而动,散发着微弱的波动。 这股波动在红衣僧人的散发的精神感知下,清晰异常,恍惚中,他看到一个小和尚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和尚出生后被取名阿目佉跋折罗,长大后被人叫做不空金刚,他聪慧异常,喜好佛学,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叫金刚智三藏的僧人,随他一起到了一个叫大唐的地方。 在洛阳广福寺说一切有部石戒坛受比丘戒,此后十八年中学习律仪和唐梵经论,并随金刚智译语。 可惜后来金刚智三藏刚到长安便因病而逝,他奉金刚智三藏的遗命,想要返回天竺。 但随后皇帝下令,教他送国书往狮子国。 他率弟子含光、惠銎等僧俗三十七人,携带国书,于十二月附昆仑舶,经诃陵国,未满一年到狮子国。 狮子国的国王因他是大唐使臣,殊礼接待,把他安置在佛牙寺。 不空遂依止普贤阿闍黎,请求开坛重受灌顶,他和他的弟子含光、惠銎同时入坛受学密法,前后共三年。 他并广事搜求密藏和各种经论,获得陀罗尼教《金刚顶瑜伽经》等八十部,大小乘经论二十部,共计一千二百卷。 后返回大唐…… 红衣僧人就这样看着这个小和尚,由小到大,由默默无闻,到天下皆知,由不空小和尚,变成了不空大师,开元三大士之一,亦成了密宗之祖。 红衣僧人看完这一幕后,《变天击地精神dàfǎ》无声停下,沉默良久。 戴道晋回过神来,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对刚才的走神而疑惑不解。 红衣僧人眼神动了动,深深的看了眼面前的这小孩,眼中泛起惊疑不定,对于《变天击地精神dàfǎ》这一奇诡绝伦的密宗武学,他深信不疑,更对自己这九十多年精修的灵神和对天道的理解的很是自信。 他的武功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若是有人能在他强横的精神力量下,依附于孩童之身,给他开这种玩笑,那么他是万万不信的。 难不成这孩子的前世真的是不空祖师? 戴道晋神色不变,精神拨动也无异常,只是内心深处不由的有些嘀咕,莫不是选的人太过了,怕是面前这位被吓到了? 对于刚才的那股异常的精神力量,他虽不知是何种奇诡的武学,但应对起来却毫不迟疑。 这门奇特的精神法门,以诡异的秘法使得承受者从灵魂深处,唤起往世的记忆,实在精妙异常,几乎不算是凡间武学了。 他心神沉寂星云,若置身事外一般,分出一缕灵神,“回忆”起了他创造的一世记忆,供这红衣僧人观看。 戴道晋还特意选了一个密宗的高僧大德,以不空大师的一声为蓝本,创造了传奇的一生。 但貌似他以密宗之祖师为前世,这一惊世骇俗的事情,让这个红衣僧人陷入了不信和怀疑之中,这是对自己一生所探索的天道,产生了动摇。 缓缓吐出一口气,红衣僧人眼睛泛出奇光,向戴道晋看来。 戴道晋心头一动,这僧人果然天纵之才,这短短时间,精神异力竟更上一层楼。 红衣僧人眼神清明,淡笑道:“不管你前世是何人,大德也好,愚夫也罢,这冥冥中的指向,让我来到了这里,更是由此得悟更进一层大藏fǎlun,延寿三载,天道轮转果真奇妙异常……” 戴道晋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红衣僧人淡笑道:“跟我走吧,六年之后,你便是新一任的朱毕古。” 戴道晋心中一跳,至此才知道这红衣喇嘛的来头,竟如此之大,此人竟是此时布达拉宫的朱毕古,后世称之为活佛。 他有些迟疑,神色间有些踌躇。 红衣僧人看了他的表情,笑道:“你父亲那边,我自会去说。” 戴道晋点了点头,若真是他想的那样,桑擦估计巴不得,自己的儿子成了cángmin信徒心目中的神,萨迦派以后受益颇多。 …… 布达拉宫。 戴道晋前几世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企图探得神秘的密宗武学,但都不得而回。 “布达拉”便是佛教圣地的意思,能以此命名,可见在藏传佛教的信徒眼中,这里无异于圣地一般。 红衣僧人和戴道晋离开萨伽城后,便往布达拉宫徒步而来。 路途遥远,红衣僧人便传了戴道晋基本的呼吸法,以供赶路。 戴道晋欣然学之,一学便会,再学即精,红衣僧人对此淡然一笑,并不惊奇,似本该如此。 一路上,红衣僧人对戴道晋传经**,各种藏经随口到来,微言大义显示其具有着极高的佛法修为。 戴道晋也仔细倾听,他以前对藏传佛教的经文了解不多,这一次对红衣僧人的传法,也有些开心,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或第二次转世那般执着于武功秘籍了。 因为不管是何种道路,到了最后皆要堪破天道,得以超脱。 佛经中藏有大智慧,值得他认真去学习。 而这世间最好的佛学老师,莫过于眼前这位红衣僧人了,能得他讲经传法,也是机缘。 路途中,红衣僧人看到戴道晋脚后跟磨出血来,却面不改色,一边听着自己口中讲经,一边继续往前,他暗暗点头。 戴道晋在这等奇人面前,无需藏拙,每次红衣僧人**之后,便要思索一番,和红衣僧人辩论,其中掺杂的一些观点和认知,亦让红衣僧人露出沉思。 就这样,三个月后,二人到了布达拉宫。 第三百七十六章 变天击地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太阳西斜,落入余晖。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布达拉宫之上,这座圣城散发着别样的美感。 依山垒砌,群楼重迭,殿宇嵯峨,气势雄伟,坚实墩厚的花岗石墙体,松茸平展的白玛草墙领,金碧辉煌的金顶,具有强烈装饰效果的巨大鎏金宝瓶、幢和红幡,交相映辉,红、白、黄3种色彩的鲜明对比,给人异常强烈的视觉冲击。 红衣僧人扭头看向戴道晋,见其面色不变,似乎这雄伟壮丽之景在其眼中和草屋无异。 对于这位新收的弟子,红衣僧人也算是有所了解,生而知之,智慧天成,天赋聪慧異稟,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待其成长之后,密宗又可得百年无忧。 二人拾级而上,往宫内走去。 旁边不时有红衣喇嘛,见到二人后,跪伏在地上,以额头触地,示以恭敬。 戴道晋对这红衣僧人的超然地位又加深了一层认识,没有说话,默默跟着。 布达拉宫依山而建,共有十三层,整体为土木结构,宫殿外墙厚达2~5米,基础直接埋入岩层,墙身全部用花岗岩砌筑,高达数十米,每隔一段距离,中间灌注铁汁,进行加固,坚固稳定。 戴道晋眼神轻轻扫视,房屋幢幢,楼宇重重,宫殿、灵塔殿、佛殿、经堂、僧舍、庭院等,整个宫殿结构颇为复杂。 红衣僧人并未驻足,直上中间红色建筑的最上层,灵塔殿。 进的殿中,红衣僧人跌坐在地上,双目微阖。 戴道晋见之,四下张望,毫不拘束,四周的墙壁上,画满了鲜艳的壁画,正西的一面墙,由低到高摆满了形象各异的佛像。 看了一会儿之后,戴道晋有些无聊,便也盘腿坐了下来,思考着这一路上红衣僧人讲的经文,暗自理解其中的道理,融于自身。 过了许久,戴道晋心神一动,感知到大约七八股精神颇为强横的人物接近这灵塔殿。 又过了一会儿,他耳朵微动,才隐隐感知到一阵脚步声响起,越有七八人左右,其中五人的脚步略重,三人的脚步声略轻。 未几,一行喇叭鱼贯而入,见到闭目而坐的红衣僧人,皆跪伏在地上,以额触地,随后才按列而坐。 戴道晋眼神一闪,他发现这八人的座位顺序,乃是以他刚才感知到的五个脚步略重的僧人在前,那三位脚步声略轻的僧人在后。 心中微动,这帮喇嘛皆气息悠长,眼神精光隐现,神光内敛,显然都是绝顶高手,之所以五个武功稍逊的让人坐于前排,恐怕是这五位更精研佛法,佛学深厚,以之为尊罢了。 事后,他逐渐了解了布达拉宫的事情后,印证了他的猜测。 大殿内一片寂静,这些人似乎并没有看到戴道晋,连视线也没有落在他身上,只是用着恭敬的目光看着居中而坐的红衣僧人。 过了半晌,红衣僧人睁开双眼,眼中神光微闪,望着这八位老喇嘛,淡淡道:“这次我心有所感,外出一趟,寻得下一任朱毕古,你们见过一下。” 至此,这八人眼睛看向戴道晋,戴道晋明显的感觉到,这些人的眼神中带着探寻和好奇,却唯独没有反对和不满。 红衣僧人继续道:“此为‘不空金刚’转世之者,尔等需知。” 这句话说完,这八人神色微震,随后双手合十,对戴道晋躬身一礼。 他们从不怀疑,朱毕古在他们心中,学究天人,智慧如海,地位尊崇,高出众生,乃是天神一般的人物,自然从不会有妄语和错误,是以他们对戴道晋同样以下一任朱毕古的态度对待。 戴道晋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他现在还不是朱毕古,自然不适合拿大。 红衣僧人淡淡道:“三月之后,进行受戒,你们且去准备。” 这八位老喇嘛再次行了一礼之后,默默起身,退出大殿。 红衣僧人扭头看向戴道晋,淡笑道:“你且去休息一番,明日早晨再来见我。” 一个小喇嘛走了进了,站在门口,先是跪伏地上行了一礼,随后看向戴道晋,似乎是在等他,也不知红衣僧人何时叫来的。 戴道晋对红衣僧人点了点头,面色淡淡,站起身来,往殿外走去。 那小喇嘛也跟了过来。 在小喇嘛的带领下,戴道晋穿过长长的走廊,离开了红色建筑,来到旁边的附属宫殿,这里是僧众居住之所。 他现在还不是朱毕古,自然不能住在红宫。 但即使如此,戴道晋住的地方也是单独的一间偏殿,环境素雅,并无奢华,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佛画,屋内燃着檀香,有一种宁静祥和之感。 或许是受这环境影响,吃完素斋之后,戴道晋盘腿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 他并没有练习任何法门秘技,仍是以红衣僧人所教的粗浅呼吸之法调息,褪去一日的身体疲惫。 深夜,戴道晋心神沉寂星云,星云世界中,有这么一处区域,茫茫精气翻腾,气血红光闪烁不停,戴道晋看了一眼,心下琢磨,这些东西不着急用,对于这个世界,他从红衣僧人的只言片语,提起的人物中,隐隐有所猜测。 这密宗的修持之法,三脉七轮,迥异于中原的奇经八脉,真气归于丹田,但对人体这个宝藏的开发,有其独到之处,这一世却可以好好体会一下。 戴道晋睁开双眼,目射奇光,若是自己猜测不错的话,这红衣僧人那日引动自己的心神的法门,应该就是《变天击地精神dàfǎ》,此种法门奇诡异常,竟能引动敌人的心神,回顾敌人的生活记忆,端的诡异莫测。 至于窥探对方的诸世记忆,戴道晋认为其是无稽之谈,他依靠星云世界的神秘,尚不能探测别人的前世,只能窥探其今生。 这《变天击地精神dàfǎ》若这能窥探敌人诸世记忆,这已经是传说中的仙佛手段了,而非武功秘法。 不过,戴道晋没有见到这门精神秘法,却也不好擅自下定论。 想了想,略微思索了下将来的打算,便躺下休息去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读经 第二天,戴道晋洗漱一番,着灰衣素服再次来到了灵塔殿。 红衣僧人依旧闭目盘坐在那里,似乎一晚上都没离开。 戴道晋也没说话,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目等候。 过了半晌,红衣僧人睁开双目,看了眼戴道晋,站起身来道:“你跟我来。”说着便往殿外走去。 戴道晋只得跟上。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没多久便来到了一处宫殿。 该出宫殿甚是宽大,且戒备森严,门口四个中年僧人,站立守卫,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隐现精光,却都是高手。 见到红衣僧人前来,这些守卫行大礼拜见。 红衣僧人点头,抬脚走进大殿,戴道晋也跟了进去,里面靠墙壁四周没有壁画,也没有佛像,却镶嵌着高大的书架,书架子塞满了书册和羊皮卷。 戴道晋心道原来是个经堂。 他抬头望去,这书架最上面的一层几乎到了房顶,大概近三丈高,如此之多的佛经配合着居中的檀香铜炉,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意味。 经堂之内,戴道晋看到三个行将就木的老喇嘛,闭目坐在那,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戴道晋精神强大,对任何精神波动都能映照灵台之上,分毫毕现,这三位老喇嘛精神之火摇摇欲坠,身上透着一股死气,明显是快要坐化的人物。 红衣僧人看了这三位一眼,没有打扰,这三位也并没有起身,显然身份尊贵。 两人走到那超大的书架前,红衣僧人淡淡道:“这里的经书是整个西藏最多最全的,在三月后的受戒之前,你便在这里好好读这些经书,吃食我会派人给你送来。” 戴道晋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这差不多有书万册的经书佛典。 红衣僧人转身离开,干脆利落。 戴道晋目送他离开,目露思索,又扭头看了看那三个一动不动的老喇嘛,也没有上去交谈的意思,走到靠南墙的书架最角落里,抽出一本书册。 一本略显陈旧的书册,封面上以藏文书就《法聚论》,书册纤尘不染,明显这里有人定期打扫,对这些经书也保护的非常好。 他心神沉寂,无穷无尽的思维流动起来,眼中神光闪烁,开始观看起来。 在他的意识深处,无尽念头汇成无边无际的海洋,这经书上的字,被其活泼泼的精神力量扫视而下,深深的印刻在脑海中,永远不会忘记。 “刷……刷……” 书册翻页的声音响起,声音虽轻,但在这寂静无声的经堂大殿内,仍是清晰可闻。 就这样,不停的快速翻页,不停的抽出书册,又放回去。 他的奇怪动作,终是引起了那三位老喇嘛的注意,六道目光盯在他身上,戴道晋并没有去管他们,仍自“翻”着经书。 那三个老喇叭,虽眼中带着惊奇之色,不过也没有上来打扰,那位大人带来的人,自然不可妄加揣度。 戴道晋沉静心神,时间飞速流逝,一晃便是半日过去,有人送了午饭过来。 吃完午饭后,戴道晋并没有急着看书,而是在角落里闭目打坐。 脑海中,上午翻看的近百册佛经,化为文字洪流,在其精神识海中,聚散合并,无尽智慧之火碰撞而出,在他数世积累的知识和领悟下,这百本佛经中蕴含的法理,被掰开了揉碎了,彻底领会,成为他自身的一部分。 触类旁通,高屋建瓴之下,戴道晋领会这些佛经中的道理和智慧,显然很是快速。 …… 半个月后,经堂内。 戴道晋盘腿坐在地上,左右两边累着厚厚一层佛经,身前两个喇嘛静候,不时的或弯腰拿起右边一摞经书放归原处,或者从书架上抽出书册放到戴道晋的左边。 原来戴道晋嫌自己抽书,读完之后太过麻烦,索性坐在地上,叫来两个喇嘛,专门为其取来书册,待他看完之后,再放回原处。 这样一来,速度快了许多,也生了他很多力气。 暮色降临,经堂内却一片光亮,却是房顶镶嵌的奇石,散发着蒙蒙白光,使得这经堂内,纤毫毕现。这样做的好处,恐怕也是这经堂内的佛经典籍太过珍贵,不适合用明火照明。 戴道晋用过晚饭后,又看书到深夜,这才停下。 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小喇嘛去休息。 随后缓缓闭目,身上一股恬淡宁静的气质缓缓升腾,面上一片祥和,肤色白皙,着一身素服竟有种宝相庄严的感觉,似以为高僧大德跌坐于此,而非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这半月间,他总共读了四千八百六十二册经书,其内包罗万象不一而足,随着读的经书越来越多,对藏传佛教的经文了解越深,领悟的大智慧也多来越多。 戴道晋心神沉寂星云中,强横的精神力缓缓化为无尽念头,不断的体悟琢磨,领会经文,随着时间的推迟,他身上那种祥和的味道愈来愈浓,面上竟似乎发出莹莹白光,肌肤透明如玉。 旁边的三个老喇嘛,此时瞪大了双眼盯着戴道晋,眼中透着不可思议之色。 这半月以来,他们亲眼看着这个小孩,随手翻书,到了如今明显佛法修为,精神灵性已经登堂入室的地步,实在让他们有些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三位老喇嘛的心中,不提自己等人碌碌之辈,便是那位大人,在这个年纪也没有到这一步,慧光自生的地步。 三人相视一眼,浑浊的老眼中竟闪过一丝神光,露出笑意,也带着一种放松之意,似乎是对大人有此传人感到喜悦。 三人微微点头,无声交流。 此时,灵塔殿内,红衣僧人闭目坐在地上。 身前的一个喇嘛正在低声诉说着什么,仔细听来,却是戴道晋在经堂内的事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皆被这喇嘛付诸于口,告知这红衣僧人。 说完之后,这喇嘛静静的等了会,见红衣僧人没有什么指示,才行了大礼,退出殿外。 大殿内归于平静,只有那粗如儿臂的油烛不时传来噼啪之声。 红衣僧人白色的双眉微微动了下,嘴角掀起一丝笑意,随后又消失不见。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三轮七脉 三个月,转瞬即逝,就在受戒的前一天,戴道晋被通知离开经堂,准备第二天的受戒。 一晚等待,终是到了第二天。 戴道晋发现这受戒并不隆重,灵塔殿内,红衣僧人坐于首位,八个身穿大红僧袍的喇嘛,位列两侧,肃穆的神色,给这场仪式带来一丝庄重之感。 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戴道晋小小的身体,盘腿坐于众人之间,小脸平静,温和的双眼仿佛包含了一切大慈悲,整个人的气质比之两侧的大喇嘛也不遑多让。 红衣僧人起身,走到戴道晋身前,右手抚在其头顶上,轻合双目。 嘴巴张合,无声的念诵着什么。 戴道晋只感觉头上一凉,原本就不多的泛黄发丝簌簌而落,头上变得光洁异常。 半晌,红衣僧人的右手才拿开。 随后,左右两侧的八个红衣大喇嘛躬身一礼,慢慢退出灵塔殿。 红衣僧人又坐了回去,晶莹的双眼盯着戴道晋。 戴道晋也平静的看向他。 红衣僧人淡淡道:“经堂中的书还有多少没看?” 戴道晋答道:“还有一面墙。” 红衣僧人面上露出笑意,道:“从今天开始,你便是这布达拉宫的小尊者,待我死后,便是下一任朱毕古。” 戴道晋神色平静,淡淡道:“你什么时候死?” 这句话却是无礼至极。 但红衣僧人听了,面上的笑意反而更盛,笑道:“五年零九个月,其实本来只有两年零九个月的,不过因缘际会,由你而延寿三年。” 戴道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去。 红衣僧人的声音响起,“你不想知道我密宗修炼之密?” 戴道晋身子一顿,淡淡道:“看完佛经,我自然就会了。”说完,抬脚离开。 红衣僧人没有多说什么,目送戴道晋离开,眼中神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 戴道晋确实不在需要红衣僧人从基础开始教他密宗修炼之法。 他阅遍经堂的佛经典籍,其中便有藏传佛教关于人体大密,如何打开人体宝藏的论述,其中对修炼之法虽没有明言,但以戴道晋的积累和智慧,自然可以透过繁杂的表象论述,看到其本质。 经堂中,戴道晋缓缓放下手中的经卷,目露思索。 密宗或者说原始佛教的修行中,三轮七脉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理论,也是灵性修行中获得解脱的重要途径,但戴道晋却发现,其内在机理几乎和道家内丹的修行方法一致的,说白了,都是提升生命之气,从而达到相关哲学和灵性修持的各个目标。 而密宗所修之法的终结目标,便是修持灵魂,追求无上天道,让灵魂摆脱粗糙身体的羁绊,跃升至宇宙中的精微和更高等级世界。 这也是佛宗多金身遗蜕,肉身不腐缘故。 明白了其根本之后,“三轮七脉”对戴道晋来说,也不再神秘,其只不过是每个人都具备的人体内在精微系统,和中原道家“人体经络”理论一样,都是提升人体生命之气,得以进化自身。 戴道晋认为,不管是道家的人体经络和密宗的三轮七脉,其实质都是人体中内在精微“身体”的构造,这种精微“身体”可以与宇宙相连,而通常到了这一步,便是触及到所谓“天道”的层次。 除了这些之外,其实人还有其他更精微的层次,如智慧性、觉悟和神性。 而人体经络和三轮七脉的最根本作用,无非是激发内在的灵性能量逐渐提升至觉悟层,提供一个快捷通往灵性觉悟的重要基石。 密宗的修持之法,内里多瑜伽术的特质,对人体的精神尤为看重,也就是心灵修为。 而所谓“三轮七脉”,三脉分中脉和左右二脉,中脉是最重要的一条脉,在脊髓中间,由海底至头顶,其实就是会**到百会穴。 左右二脉,分部在左右,与中脉平行。 “七轮”是海底轮、生殖轮、脐轮、心轮、喉轮、眉间轮和顶轮。 其中顶轮位于头顶内,形如干叶莲花,相当于道家泥丸穴,眉间轮更是如道家祖窍。 其各脉各轮,司职不同,打通人体顶轮,气脉通畅,人的大脑会得到空前的飞跃,人体智慧宝藏打开,得到大幅提升,延年益寿只是等闲,便如那红衣僧人,精神异力提升之后,延寿三载。 戴道晋想到经文中的记载,若是练到极深处,神通自生。 他理顺了理论知识后,自然想着如何转化为切实可行的修炼方法,在琢磨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戴道晋想到了武当的太极拳,太极拳讲究立身中正,竖着三条线,横着四条线,竖着的三线从头顶百会至会阴一条,两肩肩井穴至双脚涌泉穴两条线,恰好附和“三脉七轮”中三脉的位置。 横着的四条线,头顶一条平线,这是顶轮的位置,两肩一条平线,这是喉轮,心气要平一条线和心轮相同,两胯一条线正是脐轮的位置。 想到这,戴道晋眼中射出奇光,神光湛湛。 他一拍地面,身子站直,两腿微弯,双手慢悠悠而动,太极拳从他手中挥洒而出,一股微弱的风打着旋儿在其周围产生,他是以太极拳身法的旋转和内在的劲的旋转,起到打通中脉的效应。 挥拳不停,力从足起,旋腰转脊,整个人犹如陀螺一样,以足跟为轴带动全身,竖着三条线,横着四条线的三脉四轮亦同时旋转。 感受到身体内部三脉四轮位置微微发热,戴道晋停了下来,脑海中的意识生灭,智慧之火碰撞。 他眼神晶亮,密宗的藏密主要通过静坐观想,以特殊的真言的声音震荡,用意念观想逆向转动中脉,并辅佐以金刚拳法震动脉结,使得体内真气通过左右脉,进入中脉,以期打通中脉。 但在刚才的打拳过程中,他发现太极拳这种内外和合的旋转力,像电钻一样,打通中脉的效果更佳。 不过“三轮七脉”却又少练了三轮,而且密宗的这种修炼较之太极拳,对心能的开发、心智的提升更为具体和详尽,很是值得借鉴。 若是两者结合,是不是可以快速全面的达到通贯全身、升华灵性体悟天道的目的? 戴道晋想了想,坐回了地上,捧起了经书,翻看起来。 这件事非一蹴而就,还需慢慢来。 他看了看自己小胳膊小腿,时间,他有的是。 手机版网址: 第三百七十九章 身死(为舵主仆谓懿加更) 布达拉宫的景色确实很美,便是戴道晋每天看也不会厌烦。 布达拉宫的所有大小喇嘛,也都知道,小尊者经常会去布达拉宫红宫的最高处看风景。 是的,戴道晋经常去,这五年多以来,几乎每日间看完经书后,都会去红宫的最顶部,望着天空和远方,一坐便坐到天黑。 他也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变成了意识十一二岁的少年。 这一天,戴道晋仍望着天空上的白云聚散,眼神空洞,心神完全沉寂于星云世界。 “轰隆” 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便乌云密布。 戴道晋拍了怕红色的僧袍,站起身来,身高足以和十六七岁的人相比,只是略显瘦弱,宽大的僧袍被狂风吹拂,紧贴着他的身躯。 风虽大,却不能使他的身体动摇一丝,脚步沉凝,走下红宫的顶端,往经堂而去。 时间还早,可以去经堂看看书。 戴道晋面色平静,肤色白皙,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宝石一般,镶嵌在他俊秀的脸上,透着一股智慧之感,举手投足,祥和随意,充满着恬淡宁静的味道。 往经堂的路途上,不时有喇嘛停下身来,对其躬身行礼。 戴道晋微笑点头,双手合十还礼。 这些僧人眼神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敬仰和崇拜。 这是他五年多来,在经堂中,为小喇嘛传经**的结果。 五年的时间,他将经堂内的数万卷看了两遍,以他的精神智慧,虽不敢说完全化为自己的东西,另出机杼,但论理解和精研,便是经堂内那三个已故的老喇嘛也不敢说胜过自己。 是以,这五年来,他的佛法修为隐隐有着布达拉宫第一人的趋势,所以这上上下下的僧人对其尊重,非是因为他小尊者的身份,而是其佛法修为。 戴道晋突然站定脚步,因为他看到一个喇嘛往他这里走来,他认得,这是那人的身前使唤之人。 那喇嘛走到戴道晋身前,躬身道:“小尊者,朱毕古请你去一趟。” 戴道晋双手合十:“知道了,头前带路吧。” 来到灵塔殿,戴道晋见到了红衣僧人,时间似乎对其失去了效用,面容不改,须眉皆白,肤色白里透红,恍如一个青年人一般,面带笑意,双目幽深如海,目光仿佛能看到人的内心。 但戴道晋灵台映照,清晰的感知到对方的精神之火,摇摇欲熄,显然到了生命的尽头。 红衣僧人摆了摆手,让那喇嘛退下,随后目光落在戴道晋的身上。 戴道晋眼神幽深,平静不起微澜,与他对视。 红衣僧人突然有些感慨的说道:“你可还记的七天后是什么日子?” 戴道晋淡淡道:“自然记得,是你超脱之日。” 红衣僧人哑然失笑,叹声道:“超脱?哪里这么容易。” 随后,红衣僧人目光掠过戴道晋,望向其身后,看向大殿外,眼神唏嘘,似乎带着一丝回忆道:“我七岁以灵童之身做了这一任的朱毕古,其后更是成为西藏之王,纵横宇内,修习精神灵性,追求天道,企图参破超脱生死之大藏**,终究碌碌一生,落得个身死道消。” 戴道晋平静的眼神有些变化,也有一丝感慨,这世间从不缺少想要睁开眼抬头看的人,也不缺大智大勇之辈,然想要超脱生死,摆脱轮回之苦,岂是简单? 他有些明悟,并不是所有人像他一样,福缘深厚得到星云,有太多的井中鱼儿想要跳出牢笼,不惜以大智慧、大勇气碰的头破血流,依然前赴后继。 红衣僧人见他神色变化,突然笑了笑,眼中唏嘘尽去,清明澄澈,神光焕发,道:“纵然到头来一坯黄土,也无怨无悔,一生所求,便是这路上的风景也是值得了。” 戴道晋神色恢复平静,他感应到面前之人的精神之火愈发的微弱了。 红衣僧人目光灼灼,淡笑道:“这五年间,我从未教过你什么,却是有些失职,便在这最后一刻,送你一场机缘。” 戴道晋正疑惑间,只见红衣僧人目射奇光,宛如两道光柱,透过戴道晋的双眼,往其心神而来。 他心神一动,本能的要防备。 “不要抵抗……” 察觉到其话中的意味,感受到并无危险,戴道晋迟疑了下,收起心神。 恍惚间,戴道晋见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喇嘛,穿着红衣,被人放在高台上,下面众人cānbài,跪伏在地上。 随后,这个小喇嘛慢慢长大,读佛经修密藏,参悟大藏**,精研各种密宗绝学。 随后长大后的红衣小喇嘛,变成了红衣僧人,走进江湖,天下之大,未能有与之抗衡者,闻名天下。 后来,他返回西藏,成了西藏真正的神,专研精神灵性,企图体悟天道,超脱生死。 一幕幕场景,如同快进的电影一般,出现在戴道晋的心神中,红衣僧人读经、参禅,修炼密宗秘法《变天击地精神dàfǎ》,还有绝学《灭神掌》等各种武功,他犯的错误和总结的经验,全部映照在戴道晋的心间。 短短的一会儿,戴道晋经历了红衣僧人漫长的九十多载人生。 过了半晌,戴道晋回过神来,抬眼望向红衣僧人。 此时的红衣僧人莹白的须眉变得枯败,肤色泛青,形如枯槁,透着一股死气。 戴道晋静静的看着他,幽幽叹道:“你这是何必呢?” 红衣僧人吃力的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刚才他以密宗心印之法,将自己一生的记忆映照在对方心神之上,却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心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浩大沛然的精神力量一晃而过,自己这近九十年修持的精神力在其面前,如蹒跚婴儿面对巨汉,这也让他知道了,面前之人果然来历神秘。 听到戴道晋的问题,红衣僧人淡笑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能护持密宗百年,当然,若是有机会,代我去那里看一看……” 说着,望了望天上,他临死之前,仍是对超脱之道念念不忘。 却是丝毫不提戴道晋的奇特之处。 但这些事情戴道晋却心中了然,沉默片刻,对其点了点头。 红衣僧人笑了笑,眼睛中慢慢失去神采,变得死寂。 戴道晋静静的坐在那,双手合十,嘴中呢喃……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三百八十章 继任 六个月后的一天,布达拉宫前的广场上,数不清的人聚集在这里。 今天是新一任朱毕古继任大典,在这半年间,数不清的佛教徒和cángmin,不远千里而来,信徒们赶着牛羊、带着贡品,脸上洋溢着笑容。 广场上的密密麻麻,靠近布达拉宫前面的是各大寺庙的喇嘛,其后便是普通的信徒。 人数虽多,但整个广场寂静无声,所有人的双眼带着崇敬和信仰,看向前方的高台处。 骄阳悬于高空,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湛蓝如碧。 戴道晋穿黄缎长袍,头带黄缎尖帽,足登黄缎高靴,手执缠着彩绸的三尺细棒,在几万人的注视下,慢慢的登上高台,面色平静的走到台中的莲花座前,做了上去。 稍后,有大喇嘛站在他的身侧,大声的用藏文诵读经文。 待其念完后,整个广场的所有全部匍匐在地,以额触地表示恭敬。 那念经的大喇嘛随后下了高台,也跪伏在地,仿佛在等候着什么。 戴道晋之前已经被教过流程,自然知道接下来该他说话了。 他挺直了身子,双眼包含着无尽的慈悲,望着脚下的众人,嘴中轻声用藏文说着安排的话,于此同时,他心神沉寂星云,心神微动间,精元气血滚滚而下,被他以强横的心神小心的控制着。 安排好的话说完之后,戴道晋站起身来,略显瘦弱的身躯,穿着的衣衫稍显宽松。 由于精元气血灌输,整个人背后的空气被灼热的气劲扭曲,在其心神控制之下,阳光被这灼热的热经扭曲成类似于光晕似的景象。 戴道晋心神彻底放开,汨汨流动而出,充斥着整个广场,充斥着天地四方。 他睁开双眼,皮肤显得晶莹剔透,犹如水晶,眼中神光流转,整个人散发着蒙蒙毫光,双手张开,仿佛要拥抱天地。 戴道晋抬脚往前走,嘴中轻声道:“菩萨初发心,缘无上道,我当作佛,发菩提心。“ 边说边抬脚往前走,每走一步,身上变发出轻微的咔嚓之声,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满起来,身体也慢慢变高,原本瘦削的身子,慢慢拔高,体格随着气血精元的灌输,身躯变得雄壮伟岸。 五步之后,戴道晋站定,双手合十,口中道:“喇嘛千诺。” 他这些话声音虽轻,但却清晰的传到广场内数万人的耳中,犹如佛陀轻语,直印在心底。 所有人抬起头来,望着高台之上,那雄伟的男子,眼含慈悲望着自己,面上晶莹如玉,散发着微光,在这骄阳之下,金色的阳光在其身后化成光晕,整个人如天上的神佛,高出众生。 一个原本十四五岁的少年,几步之间成了这副模样,犹如神迹。 下方的喇嘛们眼中崇敬更甚,高昂着头,望着那道身影。 普通的cángmin们,更是身子颤抖,眼神热泪,狂热的望着那犹如沐浴神光的人,心中再无他想。 戴道晋此时面上怜悯之色愈发浓厚,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望着那一双双的最炙热的眼睛,犹如望着自己的孩子。 他此时当然不是在故意装比,好吧,虽然确实怀着一些目的,但此时他也仿佛带入了进去,这一刻,这数万人最最精纯的心愿念力,无声无息的包围了他。 有人说,这也是力量吗? 答案是:是。-----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r/> 一个人渴望、愤怒、憎恨、愿望等都是一种力量。 他忽然有种明悟,这世间万物,都是一种力量,就如同安静也是一种力量。 在这喧嚣的物质世界活着,能安静下来,枯守平淡的人终究太少,安静的人是有力量的,安静的灵魂是高贵的。 一座山从不喊出自己的巍峨高大,一面湖从不说出自己的浩瀚,一棵树默默的向上生长,一片大地从不用说自己的宽广。 一切事物,安静了就会显得厚重和可靠,反之就容易流于轻浮和浅薄。 这就是安静的力量,是自然,是道理,也可以说是天道的一部分。 戴道晋眼中奇光迸射,心神散开,化为万缕神思,似乎感受到了这些人最深处的精神寄托,带给他一种别样的感受,星云世界中极西之处的星辰,似乎在微微摇动。 过了半晌,戴道晋放下手臂,坐回台上。 接下来,所有人一个一个接着走上高台,从高台边缘跪走到戴道晋的身前,匐匍在地,不敢仰视。 戴道晋用细棒轻触其头顶,嘴中轻声的说了句什么。 所有人受过赞礼之后,面上容光焕发,一脸满足,他们认为这是无上的光荣和幸福,活着会幸福安乐,死后更是会荣登极乐。 这场继任大典持续了五日。 自此,布达拉宫或者说西藏,属于他戴道晋的时代缓缓拉开帷幕。 …… 灵塔殿内,戴道晋一身崭新的红色僧衣,盘坐在蒲团之上。 整个人身材高大,所以即便是盘腿而坐,也给一种如山之势。 此时已经距离继任大典过去了半月,他这些日子,除了接手布达拉宫的一切事物之外,还要接受其他寺庙的一些大喇嘛的拜见,到了今日才算是把事情处理完。 他曾经君临台下,做过天子,区区一个西藏的事物,处理起来自然是举重若轻。 甚至他发现,由于他朱毕古的身份,比皇帝处理事务来的更便捷。 戴道晋眼神望向灵塔殿之外,目露思索,暗暗规划着接下来的事情。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他接任朱毕古,初来乍到,下面的人自然会做一些小动作,争权夺利神仙也难免,不过他并不在意,甚至有些人反对他也不在乎。 等他武力恢复,自然可以镇压一切反对之声。 戴道晋脑海中有着前任朱毕古的记忆,对于密宗的一切了若指掌,但他暂时先不打算修炼密宗那些诸如《变天击地dàfǎ》、《灭神掌》之类的绝学,而是先打算将星云中那庞大的精元血气加之利用,练就出一具金刚不坏之体再说。 想法确定,戴道晋便缓缓闭上双目。 心神微动间,星云中精元气血灌入体内,不断地融入血肉,改造着肉身。 同时,他从密宗的诸多法门中选出一门最基础修炼“三脉七轮”的心法,随着他心神一动,开始运转起来。 他嘴中不时发出奇怪的音符,类似于真言,每当他发出这种音节,他的身体内外血肉脏腑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震动,配合着那片基础心法,渐渐有着打通中脉的趋势。 而且血肉脏腑的震动,又加快了精元气血的融合吸收,两者相互辅助增益。 第三百八十一章 异常 灵塔殿,是红宫的第十三层,也是最高的一层,平日里除了朱毕古自由进出之外,没有召唤,等闲之人是不得进入的。 日头西斜,金色的夕阳照进殿内,光线慢慢移动,最终将那红衣身影笼罩。 戴道晋两道粗眉下,双目紧闭,俊美英挺的脸庞泛着玉色,高大宽厚的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动如山的意味。 “哗……” 他的体内隐隐传来气血流动的声音,如海浪冲刷,时而沉闷如雷,时而轰然如海啸。 戴道晋身体静坐不动,可内在的脏腑在气血的千万次冲刷下,早已强横无比,体内的血液也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同时三脉七轮中,三脉早已贯通,七轮作为能量积蓄之处,其中五轮轮早已被他扩张到了极致,真气流转间,隐隐和顶轮互相感应,顶轮作为七轮中和道家泥丸宫同等重要之所在,眉间轮则如道家祖窍,他需要小心应对,大意不得。 而他准备许久,今日便是一鼓作气,打通眉间轮和顶轮之时。 戴道晋玄关一窍已开,再加上上一任朱毕古的经验,准备了小半年的时间,自然水到渠成。 一股生命之气从三脉五轮中遥遥升腾而起,越聚越多,同时戴道晋强横的心神之力不再保留,裹挟着生命之气由中脉,直直而上,冲击眉间轮。 “怦” 似乎感受到一声轻响,祖窍打开,生命之气,随之进入,缓缓稳固着打开的眉间轮,戴道晋的心神之力也是汨汨流动,随后眉心便传来一种饱胀感。 就像一盆水要溢了出来似的。 戴道晋心神一动,心神之力不停,再次蓄力,直接冲击顶轮。 “轰” 戴道晋心神一阵晃动,突然一阵清凉之意充斥着心神,似乎睁开了束缚的感觉,贯通了肉神与天地的大门,精神力似乎在兴奋欢呼,遥遥感知,似乎无限上升,与天地宇宙相合。 就在戴道晋贯通顶轮的时候,不知何时外面早已是漆黑一片。 天上繁星点点,宇宙的浩瀚和神秘呈现在世人面前,却无人能够探索。 戴道晋的心神似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天上的星空,天上青龙七宿角亢氏房心尾箕,在偏西北处的夜空,形成一条横跨天际的大龙,其中尤以心宿黄芒大盛。 他携有星云这等至宝,经常在星云中感触星空之浩瀚,但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少了种感觉。 今日得见这一壮丽之景,不禁有些感慨,星空无垠,浩瀚神秘。 他突然心中一动,分出一缕心神缓缓运转星云世界,星云转动愈发快速,最后大方光华,而天上的那条大龙也似乎猛地一亮,似乎两者在互相应和。 戴道晋心神慢慢流转,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之中,好似他化作天上的星辰,遥遥俯视着大地。 就在戴道晋沉浸在那种特殊的状态中的时候,在遥远的东南方,龙虎山上,一个老道士皱着眉头望着星空。 旁边一个少年手持长剑,卓然而立,也在遥望星空,漆黑的眸子映着星辰,仿佛宇宙万物都在其中,虽年轻,却给人一种智深如海的感觉。 老道士幽幽叹了口气,“蒙人得势,汉人苟且偷生,如今西北方更是异象频出,是祸非福啊。” 少年听了,面色不变。 老道士苦笑摇头,“东来,若是你有匡扶天下之心,大宋未必不能卷土重来。” 老道士乃是龙虎山当代天师,精通易学且武功极高,但对于这少年,老道士却是一副同辈相交的口吻,而且言及这少年能够掀翻蒙庭,显然对其极为看重。 这少年听了老道士的话,神色呼吸丝毫不变,显然心志极为坚定,视线也未曾从星空移开,口中淡淡道:“天道难求,自当全力以赴,心无旁骛。” 随即,少年手中的剑自动颤抖轻吟,少年的眼中神光爆射,遥望西北方,语出铿锵:“追寻天道之路,自当仿遍天下贤人,磨砺自身。” 老道士问道:“你要去西北?” 少年眼中神光内敛,消失不见,又恢复漆黑晶亮,淡淡道:“还不是时候,待我易学有所成,再外出磨砺。” 老道士默然。 在遥远的北方草原,一处靠近水流不远处,蒙古包林立,还未靠近便有一股兵煞之气。 不时有成队的士兵披甲执锐,眼神警惕的巡守而过。 这些士兵膀大腰圆,精悍逼人,身上笼罩着一股煞气,却是极为精锐的蒙古大汗亲兵。 一个最大的蒙古包内,这时有几人正在议事。 当中而坐的一人,头发箍在脑后,眼神如刀锋,整个人如一头雄狮一般,却又带着一股气吞天下的势,坐在案几后,淡笑的看着面前之人,道:“巫师,你大半夜的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萨满巫师是蒙古政体中的一个组成,主要是为了占卜、占星和祈求猎物、求风止雨,手段颇为诡异。 巫师恭敬的看着面前的人,恭声道:“尊敬的大汗,属下夜观星辰,发现西北之处,群星耀动,出现异常,明显是有大能之人,有了沟通天地之能。” 铁木真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听说大半年前西藏换了一个朱毕古,莫不是此人引起的异象?” 说实话,铁木真对这些江湖上搞风搞雨的人,并不是很看重,但有些事,并不是大军一挥便能成事的,还是得需要这些人做以辅助。 而且这西藏的朱毕古却又更加特殊,乃是西藏的精神领袖。 铁木真想了想,转头看向另一人,一个高大的青年将领,道:“博尔忽,就由你走一趟吧,西藏不容有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博尔忽眼神神光开合,显然是个高手,闻言躬身道:“是,大汗。” 他是蒙古中新窜出的将星,很得大汗的重视。 除了这两处之外,这天下间一些易学宗师,都发现了西北方的异常。 …… 太阳东升,万道金光直射布达拉宫,带来一股勃勃生机,太阳意味着生命。 戴道晋此时也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而没,站起身来,走出殿外,迎着阳光,转身看向东方。 阳光之下,戴道晋身穿红色袈裟,身躯雄伟,天庭广阔面色如玉白里透红,如水晶般雕刻而就,面貌俊美异常,两道浓眉下,双目开阖间神光若隐若现,直透人心,有种近乎的奇异魅力。 第三百八十二章 五人 金色的阳光照射在他如水晶雕刻的身躯上,仿佛将他渲染成了金色。 如若天神。 灵塔殿在红宫的第十三层,下面的众多喇嘛,目睹了这一幕,不由自主的跪服于地上,以额触地,行大礼cānbài。 再抬头时,神已经不见了。 …… 戴道晋慢步走到了白宫,那里是众多喇嘛的居住之地,同时亦有武喇嘛的练功之地。 穿过走廊和石桥,路途中,不时的有喇嘛碰到他,跪服于地上,行大礼cānbài。 过了一会儿,戴道晋走到练功房门前,门口的喇嘛见到他,心中一惊就要拜见,被戴道晋摆手制止。 戴道晋望向练功房内,说是练功房,但却似一个小广场一般,里面此时有近百位小喇嘛,在练着拳法,正是金刚拳。 贯通“三脉七轮”,需要辅以金刚拳法震动脉结,使得真气通过左右脉,进入中脉。 这些小喇嘛应该是练了不少时间了,金刚拳法已经颇为熟练。 戴道晋静静的站在门前,心神微动,顿时这练功房内的近百位小喇嘛,在其感知中,变成了精神气血混杂的一种能量,顿时其中谁的气血强、哪个精神强大,无不清晰的映照在他的心中。 但这还不够。 戴道晋气势微微一放,心神一动,一股压力已经笼罩在练功房的各个角落。 原本正在练习金刚拳法的小喇嘛们,顿时只觉身体一沉,心头也感觉有什么压住,顿时拳脚便的不利索起来。 门口的那个中年喇嘛见状,得了戴道晋的眼色,顿时厉声喝道:“不许偷懒,给我好好练。” 由于众位小喇嘛是背对着门,并未看到戴道晋的存在,再加上或许这中年喇嘛平日里就严厉非常,是以这些小喇嘛们赶紧调整姿势,加紧练习。 戴道晋心神再次一动,甚至持续的增强压力。 顿时,这些小喇嘛身上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再难以施展拳脚,做出标准的动作,心头也是压抑异常,胸闷欲吐。 中年喇叭真气不弱,也感觉到了一丝不适,不过他才道尊者应该是要考验什么,是以很是配合。 “不许坐在地上,给我站好。” 戴道晋气势再放,这时终于有人坚持不住,开始瘫软在地,他不为所动,仍继续增加压力。 直到最后,场上只有五位小喇嘛,双股战战,摇摇欲坠的站在那,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却咬牙坚持着。 戴道晋望着那五个小喇嘛,淡淡笑了笑,转身离开。 这一幕被中年喇嘛看到,不禁对这五个小家伙产生了一丝羡慕和嫉妒,摆明了这五个人是入了尊者的眼了,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其他的人,他望了望瘫软在地上的那些小喇嘛,眼中闪过一丝冷淡。 同时他也在想着,对这五个小喇嘛如何应对? 戴道晋选中了这五人,也并非是要收什么真传弟子,只是手里没有顺手的使唤人,打算亲自造就一些罢了。 …… 第三天,那五个小喇嘛就被带到了戴道晋的面前。 灵塔殿内,望着面前跪服于地上的五人,戴道晋摆了摆手,让那中年喇嘛离开。 戴道晋淡淡道:“抬起头来。” 五个小喇嘛闻言,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抬起了头,望着面前的红衣男子,眼神狂热,崇敬有加。 戴道晋心神之力一扫,五人的骨骼、气血,都出现在心中,心下点头。 这五人资质都还不错,而让他选择五人的原因,便是在他的气势压力下,能够坚持到最后,站直挺立不倒,表明五人心志比起其他人更坚韧,忍耐力更强,这样也更加有可塑性。 戴道晋淡淡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五人顿了一下,依次开口。 “卓玛” “格桑” “桑青” “拉姆” “桑珠” 戴道晋点了点头,“看着我的眼睛……” 五人小心翼翼的直视尊者的双目,只觉漆黑的眸子神光开阖,好似出现了漩涡将自己的心神吞噬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五人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东西,心神有种涨涨的感觉。 缓了缓后,五人慢慢感知清晰了些,才知道脑海里的是一本功法,名叫《血神经》。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奇特的招式和秘技,以及更多的是武学法理等基础知识。 戴道晋开口道:“你们回去,自行练习,入门之后,服下此丹。” 五人低头,这才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收好后,又行了一礼,缓缓退出大殿。 戴道晋望着无人离开,缓缓闭上了双目。 体内三脉七轮中真气暗暗涌动,同时血管内的血元凝结,血液转化为淡金之色,不断的强化着这具肉身。 这些都是自发而生,戴道晋并没有去管,而是仔细的体会顶轮的妙用。 密宗的“三脉七轮”之法,有其独到之处,对于人体精神心灵的开发,智慧的提高,都独树一帜,对戴道晋的心神颇有增益。 此时,戴道晋心神活活泼泼,大脑异常清晰,以前的数世积累,化作数据洪流,被分化万千,仔细体悟,后又相互融合。 他对脑海里的东西,理解的更加深刻,就比如简简单单的罗汉拳,以前他可能只会从发力技巧和威力去区别,现在则是从这门武功的创作出发,领会他的原理和武学之理。 这段时间,他每日间做的事情,就是将数世积累重新整合加以理解,夯实武道之基,为以后攀登武道之极做准备。 戴道晋坐在那里,双手结印置于腹前,如佛陀盘坐。 …… 桑珠五人若在梦中,只觉这几日的事情,有些不真切。 他们进入布达拉宫时间并不长,每日间练功也勤奋刻苦,本打算学个七八年后,武功小有所成,能够出人头地,在这布达拉宫,得个好位置。 但五人却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入得那位大人的眼,心中既患得患失,又有些兴奋激动。 桑珠五人被安排在了一个小院,自三日前,五人早就被单独安排,不再和其他人挤在一个屋里睡硬板床了。 五人走到小院中,相视一眼,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桑珠回到房中,盘坐在床上,有些高原红的小脸,此刻无人,才露出些兴奋之意,但随即便被他控制住思绪,面色镇定了许多,他是穷苦牧民出身,知道自己的家人为了将自己送入这里花了多少心血。 定了定神,他并没有直接开始修炼脑海中的功法,而是掏出瓷瓶,扒开瓶塞,往里看了眼。 白色的瓷瓶中,泛着金光,里面有着一颗缓缓颤抖的水珠状的金色液体,蒙蒙的淡金色光芒有些炫目。 桑珠发觉瓷瓶略沉,没想到只是一滴液体,晃了晃瓷瓶,里面的液体随之而动,撞击在瓷瓶上。 “叮……叮” 竟发出金铁之声。 第三百八十三章 博尔忽 二个多月后,西藏那曲镇十里之外。 一阵马蹄踏地的声音响起,初时还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但随即便如迅雷般由远及近,转眼便看到大约有二三十骑,疾驰而来,区区二三十骑竟给人一种千军万马之感,其精锐程度可见一斑。 为首的大汉,一身风尘,脸色冷肃,双眼精光开阖,让人不敢直视。 小镇转瞬即至,大汉手一扬,这三十骑同时勒住缰绳,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骑术。 镇子口进出的人,急忙散开,生怕挡了这些大爷的路,惹上麻烦。 大汉眼神扫过小镇,沉声道:“突托,还有多久到?” 旁边的一名精骑拱手道:“将军,这是是那曲镇,距离布达拉宫还有三日余就能到。” 大汉轻轻点了点头,道:“下马,去镇子里买些吃食。” 却是没有进入小镇的打算,显示着其小心谨慎。 突托拱手听命,翻身下马,往小镇而去。 …… 西藏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戴道晋这位西藏的朱毕古。 灵塔殿内,戴道晋双目微阖,耳边听着手下的报告,没有说话。 报告的大喇嘛说完之后,静坐等候着指示。 戴道晋睁开双目,眼中似有雷霆闪过,那喇嘛心中一跳,漏了半拍,连忙低下头,心中大惧。 对于面前这位喇嘛的心思,戴道晋没有去理会,眼神微闪,想了想,道:“去,准备一下,迎接客人。” 那大喇嘛听了,会意的点头,尊者的这句话,意味着接下来,西藏将会和蒙古产生一个奇特的交接合作,亦或者算是臣服。 他是总管布达拉宫辐射整个西藏的消息网之人,对于蒙古要取西藏的消息,自然清楚。 他同时也清楚,除了朱毕古外,下面的那些大喇嘛都不希望和蒙人硬碰硬。 现如今朱毕古的一句迎接客人,也是让他松了口气。 戴道晋望着这喇嘛离开,面色不变,他感受到了这喇嘛的精神波动,但他之所以如此,非是因为怕了蒙人,而是以他如今的心灵境界,早已超出了汉夷之别。 在之前的某一世,他也曾热血未冷,用尽手段去维护汉人存亡。 但到了今日,他的心灵境界,所追求的东西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蒙是汉,又有何区别,不过是天道轮转,苦苦挣扎的芸芸众生罢了。 这也是天道的一部分,但却不是戴道晋所追求的天道。 戴道晋思及此,眼中神光闪动,身体中陡然迸发出一股强横的气势,浩瀚博大,如山如海,但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似乎从没出现过似的。 他缓缓闭上双目,又去神思冥冥,修炼去了。 布达拉宫的一些大喇嘛,在戴道晋气势爆发之时,心有所感,不约而同的望向灵塔殿,安抚自己心悸的心神,双手合十,对那位更是敬畏。 三日后,三十精骑抵达布达拉宫。 为首的大汉在广场之外,便下马而行,身后的兵卒也跟在身后。 大汉望着巍峨的布达拉宫,眼神有些凝重,他此行是带着大汗的任务而来,因为这里地域的特殊性和cángmin信仰的特殊性,要他小心见机行事。 一行人走到广场,一个红衣老喇嘛迎了上来,双手合十:“博尔忽将军远道而来,未能远迎,还望将军恕罪。” 博尔忽淡淡一笑,冷肃的脸上露出笑容颇有些怪异,说道:“上师言重了,博尔忽不请自来,还望上师莫要见怪。” 老喇嘛笑了笑,视线落到了博尔忽和众人所带的兵刃上,犹豫道:“这里……” 话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博尔忽和身后的悍卒却是明白的,是要他们交出兵刃。 那些大头兵可不管这里是那里,又影响着怎样的局势,一个个眼神冰冷的望着老喇嘛,手扶刀柄。 一时间颇有些剑拔弩张。 博尔忽突然一笑,说道:“客随主便,既然要解刀兵,我等自当遵从……” 老喇嘛眼神一动,突然转身望着布达拉宫遥遥一拜,复转身看着众人笑道:“不用了,尊者有令,各位无需解下兵刃。” 博尔忽眼中精光一闪,这里距离布达拉宫的红宫,还有近三百丈的距离,莫非那尊者当真如巫师所说,能沟通天地,武功达到了匪夷所思之境? 否则何以能如此之远的距离,传音入密? 对于这大喇嘛擅自做主这一方面,博尔忽却是肯定其不敢,实在是这位尊者地位极高,这手下岂敢专横? 老喇嘛淡淡一笑:“博尔忽将军,请,尊者已经久候多时了。” 博尔忽点了点头,抬脚往前走去。 身后的众人自然不可能全部跟着,被带到其他地方休息去了。 戴道晋并没有在灵塔殿内,接见来人,而是另选了一个大殿。 脚步声响起,老喇嘛带着博尔忽走了进来。 老喇嘛跪服于地上,行了大礼cānbài,道:“尊者,博尔忽将军带到。” 博尔忽望着闭目盘坐的红色身影,眼中带着探寻,其心神灵敏,每逢对敌时总能感应对方的气机,从对方的气机变化中觉察破绽,最后将敌人斩杀,但此时却只感觉这人似乎并不存在,丝毫感知不到这人的任何气机。 博尔忽心中有些凛然,他竟然探不出这人的深浅。 戴道晋睁开双眼,温润和善的眸子看向博尔忽,眼中奇光迸射。 博尔忽只觉眼前一花,便感觉到一股让他窒息的凶煞之意,包裹了自己,似乎在向自己的灵魂渗透,他年纪不大,却是沙场老将,此刻却被心神中那仿佛尸山血海的血腥味熏得要吐了出来。 就在他觉的自己要死了,化为这尸山血海的一部分时。 他眼中的血色褪去,心神回归,看到了一双包含了世间所有慈悲的眸子,仿佛母亲看着孩儿,带着怜悯、心疼还有慈爱,仿佛化为一双无形的手,抚慰他刚刚受到的创伤。 博尔忽只觉自己的心神刚刚是泡在了冰冷的尸山血海中,而此时便如小时候母亲的怀抱,温暖而亲切,他的精气神汨汨而动,似乎恢复正常,又似乎更精进了一丝。 “博尔忽将军……” 一个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唤醒了他。 博尔忽此刻彻底回过神来,望着面前带笑望着他的红衣僧人,背后的衣衫尽皆湿透,此刻的他只觉手脚冰冷,心胆俱寒。 第三百八十四章 邀请(为仆谓懿加更1) 博尔忽顿了片刻,拱了拱手说道:“博尔忽见过尊者。” 一开口他自己吓了一跳,原来其声音竟变得干涩嘶哑,犹如磨砂一般。 戴道晋淡笑的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随后又请其坐下。 那带路的老喇嘛退下之后。 戴道晋开口道:“博尔忽将军,不知此次来,可有什么事?” 博尔忽此时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对于面前这个如神如魔的男子,再也不敢任何小觑之心,他学武有成,在蒙古军方也算是数得着的高手,纵横沙场以来,更是从没有遇到过不动一动,就能震慑自己的心神,取自己的性命仅仅一个眼神便够了的武道天人。 组织了一下语句,博尔忽正色道:“我家铁木真大汗乃是长生天的使者,这天下的主人,而尊者您则是西藏的神,所以在下奉了大汗之命,特邀请尊者前往,与大汗一叙。” 其实原本铁木真的命令是让他和西藏的新王,进行商议,看看能不能兵不血刃的取下西藏。 但博尔忽却临时转变了主意,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和地位,已经不足以在这等智深如海的人物面前为蒙古讨的半分便宜,若是搞不好再发生刚才的那等情况,稀里糊涂入得对方股中都不知道。 军国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小心谨慎为上。 博尔忽的智谋和武功虽不是顶级,但其小心谨慎和临机应变的能力却很突出,这也是铁木真派他来的原因。 所以接下来,博尔忽所言决口不提蒙古对西藏的态度和意图,绕开任何可能对蒙古和西藏产生利益相关的话题,说一些有的没的。 戴道晋面带笑意,也不戳破,只是配合着和其聊了一会。 博尔忽察言观色,看到这位朱毕古神色间笑意转淡,知道对方这等人物,懒得和自己在这聊天扯淡,所以及时的结束了话题,做出了最后的邀请。 “铁木真大汗现在正在蒙古恭候尊者的大驾,还望尊者能够移驾前往。” 戴道晋淡笑点头:“铁木真大汗相邀,自然要去,博尔忽将军且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博尔忽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躬身道:“既如此,那在下就先在蒙古等着尊者驾临。” 戴道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博尔忽知趣的告退。 对方是代表蒙古帝国出使,戴道晋便起身相送。 出了大殿,博尔忽望着天空的太阳,竟有一种恍惚之感,扭头望着眼红衣僧人。 阳光下,山风吹拂,大红色的袈裟微摆,身躯雄伟,博尔忽此时才发现对方竟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肤色白皙如玉,面貌极其俊美,天庭宽阔,双目深不可测,似乎直直的看到了自己的内心里,让人心胆不由一寒。 站在那里,有种出尘脱俗的味道。 博尔忽心中竟不自觉的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心中一凛,稳住心神,道了一句:“告辞。” 戴道晋点头,“慢走。” 对于挽留对方这种客套话,待会自有人去做。 没多久,广场上,博尔忽和三十骑精骑集合完毕,显然他并没有接受老喇嘛的邀请,多留几日。 博尔忽翻身上马,扭头看了眼布达拉宫的红宫,那抹红衣已经不见,但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他总感觉这巍峨的宫殿上空,有一只无形的眼睛俯视着自己。 心中一抖,呼出一口浊气,手中的马鞭猛地扬起。 “嗤……” 马鞭划破空气,狠狠的打在马身上,马儿吃痛,顿时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身后的三十精骑,也紧跟而上。 一行人瞬间远去,身后尘土飞扬。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 博尔忽的到来,并没有对戴道晋带来什么影响,仍是每天按部就班的炼体,修炼心灵神性。 戴道晋仍是在灵塔殿内,盘膝而坐,默默修行。 此刻他体内的血管中,淡金色的血液中,金色的灵性更加深厚,缓缓流动时,有种沉重的感觉。 脏腑血肉也异常夯实,几乎快要达到内外一体,hunyuán通透的境界。 而到了那时候,几乎可算是金刚之体、无漏之身了,算的上真正的脱离凡人的肉身境界。 不过这一境界,需要他慢慢打磨,水磨的功夫,他不着急。 佛家讲,人生苦海,肉身便是灵魂渡过苦海的船,灵魂超脱,肉身便可抛却,成就灵神。 戴道晋却觉得,人乃天地所钟,三魂七魄和肉身皆是得天独厚,合在一起才是圆满,抛弃肉身,则非是一个完整的整。 所以,他认为,要想追求天道,得以超脱,则灵肉一体,精气神相合,才是最佳的路子。 …… 两个多月后,博尔忽回到了蒙古 略作收拾之后,博尔忽便直奔大汗营帐。 进得大营,铁木真正低着头处理事务,倒是旁边的一个相貌俊朗,神色平静的男子看到博尔忽的样子,眼睛神光一闪而过,看其气机,显然是一个高手。 博尔忽跪倒在地:“博尔忽拜见大汗。” 铁木真抬起了头,看到博尔忽的样子,吃了一惊。 此时博尔忽形体消瘦,几乎瘦了一圈,面色更显黝黑。 铁木真脸色一沉,道:“是那人做的?” 博尔忽脸色严肃,道:“大汗,那人武功可畏可怖,不似凡人,仅仅一个眼神,属下的性命便操之于手,尽其生杀予夺,脱离了人的范畴,需要小心应对。” 听他说话,铁木真身侧的那个年轻人眼中更是目射奇光。 铁木真似有所觉,扭头道:“蒙赤行,你怎么看?” 这个年轻人便是蒙古新一代的绝顶高手,因为其家族受得铁木真的恩惠,他一直以来都贴身保护铁木真。 他身材高大,气质沉稳如山,闻听铁木真垂问,不慌不忙,眼神微动,淡淡道:“博尔忽因祸得福,想来是那人手下留情,那人一身武道实力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巫师所说的沟通天地,应该属实,这种人一人可敌一国,千军万马之中斩杀敌首,如探囊取物,需小心应对。” 博尔忽眼露佩服之色,对于蒙赤行,他心里还是很是敬服的,对于其一眼能瞧出自己的本质变化,更是毫无意外。 他虽然看起来形销骨立,有些吓人,但经此心神磨砺,压服心魔后,其武功不退返进,只需要略作调养,实力便会更上一层。 第三百八十五章 蒙赤行 对于蒙赤行话中深意,铁木真自然知道,其实在告诉自己,这等人物若行那刺杀之事,将异常危险。 铁木真沉吟了下,说道“博尔忽,细细说来。” 博尔忽道“那人实在如神如魔,末将站在其身前,总有一种矮一头的感觉,自觉以这种状态为大汗行那谈判之事,恐有损我蒙古利益,故而末将临时起意,言道大汗邀请他前来一叙,他也已经同意。” 铁木真和蒙赤行二人,深知博尔忽少年得志,武艺高强,心中自有一股傲气,整个蒙古高层真正让其心服口服的人没有几个,可今日却坦言在那西藏朱毕古面前矮了一头,并且一脸平静,显然却是真的。 铁木真笑道“博尔忽你临机应变,很好。” 博尔忽闻言,躬身一礼,并未多说。 其宠辱不惊的神色,让铁木真眼中的赞赏更浓。 铁木真想了想,道“若那人前来,须得让其知晓我蒙古人才辈出,不能让那人专美于前。” “蒙赤行,武斗方面,交于你负责。” “另外,你们二人给我找一些精通天文地理等方面的奇人,用来以防万一。” 博尔忽拱手听令,“是,大汗。” 蒙赤行也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同时其眼神中的神光仿佛化为实质,带着一丝期待。 博尔忽告退之后,出了大帐,正要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突然心中一动,一股气机隐隐锁定了他。 他面色不变,这气机他再熟悉不过,转身道“你叫住我,是否是想要知道那人的详细情况?” 身后站立之人,正是蒙赤行。 蒙赤行淡淡道“不错。” 博尔忽抬头望向天空,眼中闪过回忆之色,心中一阵悸动,将那日自己碰到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眼神、每一刻的感受都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他如此心神沉寂,回忆当天的事情,未尝不是对自己心灵精神的一次考验,一次磨砺。 蒙赤行仔细的听着博尔忽的话语,眼中神光不时开阖,面色凝重。 博尔忽说完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似乎又重新经历了一边,再转身时,蒙赤行已经消失不见。 他也不奇怪,扭头继续往前走去。 …… 蒙赤行回到了住处,心神之中仍在回忆着博尔忽的话语。 再想到,那朱毕古到时来到蒙古和大汗会面,恐怕是自己有生以来,最为艰险的一次战斗,需要自己尽最大的努力去应对。 他神思专属,心无旁骛,连身旁来了一个老者都不知道。 那老者身高修长,体态儒雅,头发灰白,但观其相貌,其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个极为出色的俊朗男子,便是年老至此,仍有着一种老帅哥的魅力。 老者眼神晶亮,此时带着一丝兴趣的看着发愣的蒙赤行,他这个徒儿,从小老成,且天资绝世,什么武功一学就会,一看就精,从小就沉稳的不行,从未见到他如此出神过。 老家伙以己度人,暗道莫非这徒儿也有了喜欢的小姑娘,害了相思之苦? 心中不由老怀大慰,他们魔宗讲究“入世、出世”,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徒儿太过沉稳,感情太过淡漠,将来想要踏出最后一步,必然困难重重。 蒙赤行回过神来,见到老者,眼中一凝,随即消失不见,见礼道“老师。” 这老者正是魔宗的上任宗主湛景同,他为人有些放浪形骸,早早地就将魔宗宗主的担子扔给了蒙赤行。 湛景同笑道“徒弟,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是不是碰到了意中人?” 蒙赤行不为所动,淡淡道“老师,我们圣宗的前辈们,有没有能够精神沟通天地,踏上武道极巅的人?” 湛景同顿时大为失望,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自己徒弟向来执着,既然问出话来,这个老师自然要解答。 他沉吟了下,道“徒弟,你可知我们圣宗的来历?” 蒙赤行想了想,道“据我所知,圣宗乃是很久之前的圣门支脉。” 湛景同点了点头,“不错,当年江湖上,黑白两道高手势力层出不穷,但白道以佛门为尊,黑道则以圣门,也就是江湖中人所说的魔门为尊。” “当年圣门强大,两派六道高手层出不穷,但后来落寞了,各派都有些消沉。” “其他的我有时间再给你说,今日单单说我们圣宗一脉,当年两派六道中邪极道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叫向雨田,他练成了我圣门的最高绝学《道心种魔dàfǎ》,成了邪极道的十二代邪帝,当时魔涨道消,啧啧……” 湛景同砸了下嘴巴,似是幻想着当年邪极道如何雄视天下,那时的威风场面,但扭头见到徒弟平静的眼神,赶紧把话收了回来。 继续道“相传向雨田便是能够沟通天地,犹如一般,传说其破碎虚空而去,也有传说其从十六国时代,活到了大唐时期,活了好几百年,不知真假。” 回味了下,ww忽的叹了口气,道“后来不知怎得,邪极道一分为四,当年向雨田四个徒弟,分别创立了逆行派、帝王谷、赤手教和媚惑宗,再后来被前辈将四派合一,才有今日我们圣宗,也就是外人称呼的魔宗。” 蒙赤行听完后,默然无语,自己的老师话语虽短,但在历史的发展中,却不知又如何波澜壮阔,紧邪极道一支便如此曲折,更何况两派六道,那些邪帝、圣君惊才绝艳的诸多风流人物。 他恨不得能够和这些人处同一时代,一较高下。 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气,前人能够做到的事,自己也可以做到,追求天道,破碎虚空,乃是他从圣宗典籍所看得,这也成了他一生的追求。 蒙赤行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气势,高大的身形,沉稳如山,眼中神光流光溢彩,眉心精神灵性喷薄欲出,肤色白皙,有种别样的魅力,摄人心魄。 湛景同有些发愣,这怎么回事?又突破了? 这不就讲了个故事吗? 第三百八十六章 跟踪(端午节安康) 一年后,北方的草原上,此时正直盛夏,青草茵茵,骄阳悬空。 茫茫草原,鲜有人影。 道路尽头,三个身影出现,为首一人一身大红袈裟,大步向前,正是前往蒙古赴约的戴道晋。 他此行并未带太多人,只带了桑珠和桑青二人。 三人以脚代步,往蒙古而去。 身后的桑珠和桑青二人,身躯健壮,撑的僧衣鼓胀,眼中精光隐现,明显武功不俗,默然跟在戴道晋的身后,眼神不时扫向四周,带着警惕。 戴道晋面色平静,脚下的步子迈的并不快,只是若是细心的话,就能发现他的双脚每一次踏在大地上,都没有踏实,脚掌与地面之间总隔着一层间隙,这间隙似乎有气旋不停生灭,将他托起。 炙热的阳光照射在三人身上,却连一点汗渍都没有。 没多久,前方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 戴道晋眼睛扫视,却草原上的一个集市。 心念一转,他十天半个月不吃,并无大碍,考虑到身后的二人,现在仍需要吃饭补充体力,故而轻声道:“桑珠、桑青,到前面休息一下,吃个便饭。” 桑珠、桑青双手合十,恭声道:“是,尊者。” 这个集市虽地处关外,但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好些蒙古和南边的商队都在此歇息,交换物品。 三人走进集市,几人周围人群陡然安静了下来。 有些人天生不凡,如黑暗中的灯火,耀眼异常,往那一站,便会吸引众人的目光,而此时的戴道晋就是这样的人。 高大的身躯犹如白玉雕刻,肤色白里透红,一双眼睛深不可测,却又流露出一股慈悲之意,仿佛为了度化世人,行走人间的佛陀,但偏偏一身大红袈裟,给人一种奇异的魅力,有种高出众生的姿态。 戴道晋面色不变,对周围的人的目光恍若不觉,继续往前走去。 桑青和桑珠也没有奇怪,甚至他们二人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他们的神驾临此地,这些凡人理应跪拜相迎,直盯盯的看着尊者,才是大不敬,尊者气度宽宏,不与这些人计较罢了。 不远处的一处酒馆中,一个身材瘦削的汉子和一个浑身补丁的乞丐凑在一起,眼神凝重的望着红衣僧人的方向。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有些惊骇。 身材瘦削的汉子,手长脚长,双眼灵动有神,低声道:“老叫花,这家伙从那冒出来的,怎么没听说过?”总裁会变身 乞丐眯着双眼,摇了摇头:“你向极的《鬼魅潜踪身法》打探消息,乃是天下一绝,你都不知道,我老叫花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看三人的打扮,应该是来自西域的喇嘛。” 向极皱了皱眉,“西域的喇嘛?经过这里莫不是要去蒙人那里?” 老乞丐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向极有些忧心忡忡,沉声道:“蒙人本就势大,此人武功又深不可测,若是投靠了蒙庭,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 老叫花也叹了口气。 刚才二人站的不远,用精神感知,却只觉自己的精神异力,犹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还想再探知,却心头一寒,那是危险降临前的警兆,二人遂不敢再出手。 向极眼神一定,有了决断,道:“不行,若是蒙人有什么诡计应对我们,到时为时已晚。” 老叫花一惊:“你想要跟踪探查?” 向极点了点头。 老叫花断然喝道:“不行,你老婆刚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不能让这孩子刚出生就没了父亲。” 向极面色坦然,毫不畏惧,只是想到老婆和刚出生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和歉疚,但随即便化为坚定,淡淡道:“你不用劝我,我意已决。” 老叫花默然无语,心中叹气。 …… 对于两人的窥探,戴道晋灵台映照之下,早已知晓。 但他没有在意,这里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藏龙卧虎也是正常。 他感觉到在他走进这座客栈的一段路上,至少有七八道气机对他进行感知,其中的两三个武功颇为不弱。 到了他这个境界,能得他一句不弱的评价,已然在江湖上可称顶级高手。 戴道晋坐下,桑青和桑珠坐在旁边的桌上。 戴道晋并没有说什么同坐的话语,就如同他在布达拉宫受人大礼cānbài时,并未让对方不用如此。 这是御下之道,也是有其独特道理在内的传统,他没必要去打破。 茶水呈淡青色,飘出淡淡的茶香。初夏暖了谁的夜 戴道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并不是什么好茶,他也不是什么好茶之人,并不介意。 原本客栈内颇为热闹的大堂,在戴道晋走进来之后,顿时安静了许多,有些人交谈之时,也是低声窃窃私语。 戴道晋心头琢磨,古时候有洞天福地一说,也有道场、灵天一说,正是那些有大能之人居住的地方,其实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人一旦修炼到了一定地步,便可改变周围的磁场,改变周围的风水。 戴道晋想了想自己的情况,心中暗道:有点意思。 以他如今的境界,自然外漏的精神气势,还远远达不到改变风水气候,但却影响了周围人的精神状态。 颇有点“我身之所在,既是灵天”的意味。 三人稍作歇息后,便离开了小镇,继续赶路。 戴道晋正赶着路,突然心中一动,其精神灵神感知到身后多了三个小尾巴,可见对于他这个冒出来的人,小镇上还是有不少人对他感兴趣的。 他淡笑一下,毫不在意,继续赶路。 桑珠和桑青,并无所觉,仍紧跟着尊者的脚步。 身后的三人也没有什么异样,各施手段,远远地跟着那抹红色身影。 …… 天空如碧,阳光明媚,草原的一处地方。 “牟……” 羊角声传出老远。 “砰……” 鼓槌狠狠的砸在牛皮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戴道晋卓然而立,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铁木真如一头雄狮,身后跟着精悍强将,个个眼露精光,非等闲人物。 待鼓角声停下,戴道晋和铁木真双双抬脚向前。 铁木神哈哈大笑,声音豪迈,“欢迎尊者的到来。” 戴道晋双手合十,笑道:“多谢大汗的盛情相迎。”眼角瞥了一眼和铁木真站在一起的一个青年侍卫。 铁木真笑道:“迎接尊者的到来,理应如此,请。” 戴道晋笑道:“大汗,请。” 两人随即一同往走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土木狗 接待的大帐,犹如宽敞的宫殿,容纳了近二十多人,却丝毫没有拥挤憋闷之感。 铁木真作为主人,居中上座,戴道晋坐其旁边,下方的两侧,坐的则是蒙古高层。 众人皆望向两人方向,正襟危坐。 铁木真笑道:“早先便听闻尊者天资绝世,智慧通天,故而我让博尔忽请尊者前来一叙。” 戴道晋淡笑道:“大汗过奖了。” 铁木真摇头笑道:“不不,自博尔忽回到蒙古后,讲了尊者的事迹后,我帐下的许多人都对尊者仰慕已久,想要一睹尊者的不凡之处。” 话音刚落,博尔忽便出列道:“自上次一别,与尊者一年不见,别来无恙。” 戴道晋扭头看他,一身甲胄,身形相貌和去年相见时并无变化,但一身气质愈加精悍,气势沉凝,眼中的神光开阖,显然武功比去年进步了一大截。 戴道晋笑道:“博尔忽将军功力越发深厚,可喜可贺。” 博尔忽右手握拳放于左胸,躬身道:“还要多谢尊者。”若非当年的一番精神磨砺,之后他压服心魔,功力必然不会增长如此之快。 福祸相依,便是这样。 戴道晋淡笑点头,他当年也是随意为之,这人资质也算不错,不然那可不是什么机缘,博尔忽压服对自己的恐惧,功力自然更上一层楼,但反之若心志不坚定,必然武功停滞不前,甚至有倒退之虞。 博尔忽虽然压服了对戴道晋的恐惧,但对其无法揣度的武功,仍是心怀敬畏。 这时,铁木真笑道:“尊者,听博尔忽说,尊者的武功也是超凡入圣,正好我身边有一人,乃是我蒙古的第一高手,今日两大惊才绝艳的人物相遇,若是能切磋一番,之后必然是一场佳话。” 旁边的蒙赤行低垂的眼眸微微睁开,眼中精光隐现。 戴道晋闻听蒙赤行这个名字,也是眼神一闪,心中微动,随即淡笑道:“大汗既有此意,自当从命。” 铁木真哈哈一笑,道:“好。” 转身看着蒙赤行,嘱咐道:“蒙赤行,尊者远来是客,比武切磋,不得伤了和气。” 蒙赤行躬身道:“是,大汗。” 众人纷纷走出帐外,想要一观这惊天动地的对决。 戴道晋和蒙赤行相视一眼,同时摆手道:“请。” 两人同时抬脚往前走去,众人不由自主的盯着他们二人的身影。 不知何时,原本阳光明媚天气,此时渐渐刮起了风,吹得众人衣衫咧咧作响。 反观相对而立的两人,周身似乎有无形的屏障,阻止了风的吹拂,衣衫仍静止不动。 两人一人着大红袈裟,一人着紧身黑衣,皆身躯高大,雄伟异常。 戴道晋双手合十,眼神平静,白皙晶莹的肤色,闪烁着微光,有种超然脱俗的意味,不似凡人。 蒙赤行一对眼睛带善深湖水般的蓝色,像是黑夜裹的两粒宝玉,精光四射,鼻粱高挺,嘴唇角分明,显示出过人的坚毅和决断,黑衣白肤,对比强烈。 两人皆是人中之龙,气质却迥然不同。 若是说此时的戴道晋是深不可测的深潭,水面静止无波,不知道里面藏匿着怎样惊天动地的力量,那么蒙赤行便如那狂暴的龙卷风,气势骇人。 蒙赤行眼神如刀锋,凌厉摄人,双拳握起,一身精神遥遥锁定了那个红衣身影。 戴道晋则面带笑意,对于席卷而来的气势恍若不觉,犹如起伏的海面的一只扁舟,浮浮沉沉,却始终稳稳的飘在水面上。 蒙赤行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全身的功力集聚,犹如搭箭在弦,似乎随时就要发出雷霆一击。 不远处观战的众人,心头也仿佛压上了一块石头,压抑异常,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些许。 博尔忽看着蒙赤行的神色,眉头微微皱了下,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蒙赤行面色忽青忽白,他初始以精神感应对方的破绽,企图施以雷霆一击,但刚开始的时候,他发现这红衣僧人满身到处是破绽,心头警惕之下,不敢妄动,但力量积蓄,已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再耽搁下去对自己大为不利。 但就在他想要大胆选择一个破绽进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对方的全身破绽消失了,浑源一体,再无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个转变,再加上积蓄了全身的一击不得发泄,心中烦闷异常,精神陡然一燥。 “噗……” 蒙赤行青白的脸色,在吐出一口鲜血后,反而好看了许多。 未出一招,蒙赤行吐血受伤。 围观的蒙古高层大惊失色,脸色均有些不好看,他们对于蒙赤行的武功毫不怀疑,乃是蒙古的第一高手,但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人群中,桑青和桑珠这两个脑残粉,一脸理所当然。 怕是他们家的尊者立马原地飞升,他们也只会感到高兴,一脸狂热的跪在地上恭送。 戴道晋双手合十,淡笑:“比武切磋,非生死搏杀,到此为止吧。” 蒙赤行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态度。 “哈哈,好好好,果然让人大开眼界。”铁木真大笑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众人。 铁木真看向蒙赤行,关心道:“没事吧。” 蒙赤行脸色不变,微微摇了摇头。 戴道晋在旁边,微笑不语,其实此时的蒙赤行还未成长起来,对上自己,他自然毫无胜算。 铁木真接下来,又邀请戴道晋回到大帐,众人陪同。 众人落座。 铁木真拍了拍手,一队美丽的侍女鱼贯而入,各种美食佳肴送到了大帐内,有荤有素,各种奇珍不在少数。 铁木真举杯看向戴道晋,道:“请。” 戴道晋举杯致意,“请。” 酒过三巡后,下方坐着的众人中,有一个身材粗壮的矮个老者,一双手大而粗糙,眼神明亮,此刻他起身走到中央,躬身道:“大汗,属下曾听闻尊者天文历法、风水地理、经史子集、土木五行,无所不精,智深如海,学究天人,甚是仰慕,属下粗鄙之人,跟着师父学了点土木机关之术,今日得见大贤,想要请教一二。” 原本因为蒙赤行落败而略显低落的蒙古高层,此时精神一振,不由的有些期待。 别人不知道,他们却知,这粗壮老者乃是天下有名的土木大师卜弘厚,曾经和当今的天下第一妙手北胜天较量过,虽然落败,但其土木机关之术却是连北胜天也不敢小觑。 铁木真看向戴道晋,“这……” 卜弘厚又是一躬身:“请大汗成全,请尊者成全。” 戴道晋面上似笑非笑,对于这些人的意图洞若观火,自己此行事关西藏的真正归属,牵扯的利益方方面面,两方的较量从他踏入蒙古大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他又看了眼下方站立的老者,笑着点头:“自然可以。” 土木狗一只,放马过来。 第三百八十八章 八师巴(为白髪叁仟丈舵主加更) 古代的土木机关,包含的知识方方面面,包括地质、风水、机关和力学等等,所学甚杂,含有大智慧。 这其貌不扬的老者,能被铁木真派出来,戴道晋自然不会小看了他。 卜弘厚显然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摊开之后,上面线条许许,勾勒出个建筑模样。 戴道晋走下座位,低下头来,仔细看去。 卜弘厚笑道:“尊者请看,这乃是在下为大汗所设计的一座房子,尊者觉得如何?” 戴道晋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施主是东南地界的人吧?” 卜弘厚面色微变,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旁边的众人也都惊讶,这卜弘厚投奔蒙古也没多久,这尊者决计不可能认识此人,怎会知道他来自东南地界。 戴道晋淡淡道:“施主所设计的这些建筑规模宏大、形态各异、错落有致、风格独特,结构上却是以厚实的夯土墙承重,内部为木结构,以穿斗式结构为主,摆明了是东南地界的建筑特点,且吸收了徽州地区以高深的天井为中心形成内向四院的特点,形成‘四水归堂’的格局,同样你也吸收了北方建筑特点,严格按照风水地理来设计,坐北朝南,大门开在东南角,门内有影壁,外人见不到院内的活动。” “布局庄重,且不乏曲径通幽的特点,实乃集各派特点集大成,且相互协调,恰当好处。” 卜弘厚原本也是一个沉稳的人,此刻也不禁面有喜色。 “但……”万事都怕一个但字。 卜弘厚正色道:“请尊者指教。” 戴道晋转过身来,望着铁木真,眼神怪异:“蒙古兵力雄视天下,不知大汗,对于蒙古的未来如何打算?” 铁木真闻言,哈哈一笑道:“长生天在上,这个天下都将是草原儿郎的牧场。” 下方的诸多将领皆眼神放光的望着这个王者。 戴道晋呵呵一笑,不置可否,淡淡道:“也就是说大汗,有取天下之心,成帝皇之业。” 铁木真点了点头。 戴道晋转头看着卜弘厚道:“这座建筑整体上来讲可称完美,不管是观赏性还是宜居性,若是给一个富贵人家住的的话倒是没什么,但却不适合大汗,更不适合想要做皇帝的大汗。” 卜弘厚是一个对自己专业极度认真的人,闻言脸色肃静,道:“请讲。” 所有人包括铁木真和蒙赤行,都定定的看着戴道晋,等着他解答为何这建筑,普通富贵人家可住的,大汗住不得? 戴道晋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房屋建筑,伟大而俊秀、博大而亲切,上合天道宇宙,下合天地五行,平民百姓、富贵人家、官宦之人、皇家中人,气场不同,所住的地方自然不同。” “既然想要吞并天下,自然要融合主流文化,不然依旧会被人称为化外蛮夷。” 堂下众人听到这,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自秦始皇横扫**以来,天下君权至上的思想深入人心,以君权为核心,渗透着天下人的伦理观念,强调孝悌,上至君臣,下至黎民,都必须强调这种尊卑秩序,而这种思想也融入了建筑之中。” “施主设计的唯独缺少了这些最关键的部分,比如……” 卜弘厚仔细的听着戴道晋的话语,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话音落下后,卜弘厚叹息一声,深深的躬身一礼,“卜弘厚拜服。” 戴道晋淡笑点头。 下面坐着将领们,包括铁木真,还是第一次听到住的房子,会牵扯到这么多的东西,什么儒家,什么君权集中,皇权思想什么,不免有些不明觉厉之感。 唯独蒙赤行眼中神色略显怪异,他对这喇嘛所说的建筑和天道的联系,也有些触动,对其丰富的知识感到佩服。 但不知怎么的,他从这红衣喇嘛的话中似乎察觉到一层隐晦的意思,好像有些对于这些仅凭武力征服,不思学习汉家先进文化的精髓的家伙有些不屑,他扭头看了眼下面的诸多将领迷茫的眼神,越发觉的这喇嘛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蒙赤行不jinkàn了一眼这人,戴道晋似有所觉,也向他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随即错开。 铁木真琢磨了下刚才的一通话,不禁感叹道:“中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尊者学究天人,竟对此如此精研,让人叹服。” 戴道晋回到座位上,闻言淡淡一笑。 接下来,自然不算完,易学、佛学、天文历法等,皆有人向他请教。 戴道晋来者不拒,轻松化解对方的攻势,并以更精深的学识将对方降服。 在场的众人,在多年之后,依然不能忘记,那个红衣身影,是如何的胸藏锦绣,智如天人。 因为在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觉的自己和对方比起来,就是一个文盲。 最后,铁木真叹道:“尊者真乃是圣者慧幢,活着的八师巴。” 八师巴在藏语中,是“圣者”的意思。 从此以后,所有人皆以“八师巴”来称呼戴道晋,以示对其的尊重。 铁木真更是封其为“西藏之王,蒙古国师” 戴道晋对于这些称谓和封号不甚在意,在和铁木真深谈西藏的问题之后,带着桑青和桑珠,飘然离去。 至此,蒙古国师八师巴之名,轰传天下,相传其智慧高深,更是武道天人,如神如魔。 …… 一个多月后,向极又回到了那个集市。 酒馆内。 老叫花见他平安归来,大大的松了口气,忙问道:“怎么样,打探到了吗?” 向极苦笑道:“我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蒙古大营,从远处感应,就有接近七八道气机,能威胁到我的生命,wàiwéi巡视的蒙古精骑也是凶悍异常,明显是极为精锐的皇室卫兵。” 老叫花笑道:“铁木真就在里面住着,要是真能随便就潜伏进去,还用的着你,道门的还丹道人等中原武林的那些高手们,早就摘了铁木真的项上人头了。” 向极苦笑,喝了一口酒。 老叫花笑道:“你也不用沮丧,你要打探的人早已在这一个月内,大名传遍天下了。” 向极一愣,他这一个月都在小心潜行,还未曾接触江湖上的消息。 老叫花喝了一口酒,低声道:“那红衣僧人现在是蒙古的国师,叫八师巴,消息称铁木真封他做了西藏之王,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这种人不知道深浅,还是别去招惹的好。” 向极眼露思索,慢慢点了点头。 第三百八十九章 修炼 蒙古,蒙赤行的住所内。 湛景同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端着酒杯,喝着小酒。 脚步声传来。 湛景同扭头看去,蒙赤行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问道:“怎么样?” 蒙赤行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事。” 湛景同对自己徒弟的武功可是心知肚明,便是自己也没把握打赢他,可是对上那个喇嘛,居然未出手便受了伤。 他好奇道:“八师巴的武功真就如此可怕?” 他外出玩乐,刚回到蒙古不久,才知道自己的徒儿受了伤,也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当日比斗的情况。 蒙赤行想了想,神色有些严肃,他是个骄傲的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淡淡道:“很强,是我至今为止碰到的最强之人。” 但其眼中神光迸射,显然此次失败并未给他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 湛景同看他神色,也不奇怪,自己这个徒儿,意志坚定如钢,绝不会是一次失败就能打到的。 他说道:“久闻密宗有一门神奇的精神法门,唤作《变天击地精神dàfǎ》,能够唤起敌人千百世的记忆,使之迷失在无尽轮回之中,对方可是使用了这门gongfǎ?” 蒙赤行摇了摇头,“不是。” 湛景同砸了咂嘴吧,如此说来,那喇嘛未用全力? 蒙赤行突然说道:“老师,还要麻烦您一件事?” “什么事?”湛景同道。 蒙赤行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麻烦老师护卫大汗。” 湛景同神色严肃:“你怎么突然想要闭关了?” 蒙赤行眼中神光流转,道:“我这段时间有所得,所以要闭关一段时间。” 湛景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 布达拉宫,灵塔殿内。 戴道晋一身大红袈裟,闭目盘坐,犹如偏殿中的佛像一般。 此刻,心神内照全身,全身血肉顿时纤毫毕现,血管内的每一滴淡金色的血液都被其看在眼中,血液汇成淡金色的洪流,在血管中缓缓奔腾,形成一个循环后,回到心脏。 “砰……” “砰……” 心脏跳动缓慢,但每一次跳动,几乎犹如强力的液压泵,将血液送到全身各处。 戴道晋清晰的感知到,这淡金色的血液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淡金色的精元气血,渗透五脏六纵、血肉骨骼,被其吸收吞噬。 心神不断凝聚,血肉放大,他甚至能看到每一丝肉纤维吞噬淡金色精元气血,直至传来饱胀之感。 这样的情况,则在他全身各处都在发生。 在他的预料中,等什么时候,全身血肉骨骼都完全被渗透之后,身体机能,内外合一,便是他成就金刚之体、无漏之身的时候。 到时候,仅凭肉身,他就能纵横天下。 将肉身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后,戴道晋心神沉寂,灵神微动间,脑海浩瀚如烟的记忆中,《变天击地精神dàfǎ》的内容缓缓从心头划过。 时至今日,他才打算修习这一密宗至强的精神dàfǎ。 《变天击地精神dàfǎ》总共不过寥寥一百多字,微言大义,结合上一代朱毕古的xiuliàn经验,几乎小半个时辰时间,戴道晋便将其吃透。 缓缓睁开双目,漆黑的眸子中,有神光开阖。 这门法门其实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神奇,能够将人的灵魂转世轮回的记忆翻出,使人在无数的记忆中迷失自我。 说到底,这门心法用一些特殊的精神法门,能够和敌人的灵魂纠缠,为其构造出不同的人世记忆,就仿佛两人经历了千百世一样。 和普通的精神魅惑或者幻术不同,这门法门更加精妙,直接作用于对方的灵魂灵神。 敌人也绝不会怀疑,那似乎几十年一生,继而十世百世的记忆是假的,是施术者人为构造的。 因为创造出这门精神dàfǎ的人实乃天资绝世,先是将这法门的效用流传出去,使人下意识的认为这门奇功绝艺能够唤起人的宿世记忆。 而且巧妙的是,其记忆是由后往前。 就是说,在《变天击地精神dàfǎ》的作用下,施术者将会和承受者灵魂纠缠,回忆承受者这一生的记忆,而这一生的记忆自然真假可辨,在承受者看来,自然是真的记忆。 随即,两人便会沉沦在构造而成的前世记忆中,由于两人灵魂交织,加上施术者的故意而为之,故而在这些记忆中两人的生命也是产生交集。 如此说来,这门法门不厉害吗? 恰恰相反,这门法门的厉害之处便在于,施术者和承受者两人灵魂交织,沉浸在构造而出的记忆中,这些都变成了灵魂的真实记忆,也就是说施术者也会和承受者一样,感受经历这千百世。 其中的经历、感悟都做不得假。 此时假的也就变成了真的。 这也就造成了《变天击地精神dàfǎ》这一法门的修习要求极为苛刻。 想要xiuliàn这一法门,则必须能够承受这些记忆的冲击,故而要精神强大,心神坚定;另外,构造这些世界和记忆,涉及到方方面面,其知识储备必将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故而要求xiuliàn者聪慧过人,智慧天成,且一身学识也必然包罗万象。 从戴道晋承受上一任朱毕古的记忆中,他也了解到,《变天击地精神dàfǎ》虽然是密宗的绝顶精神武学,但整个密宗历史上,却只有寥寥五人练成。 戴道晋脑海里又划过这一法门的要旨,眼中神光流转,露出思索,心中有了些许想法,这个法门倒是给了他一些启发,而且让他收益的是这法门中的一些精神力的运用技巧。 …… 时光如流水,转瞬便到了第二年冬天。 红宫十三层,戴道晋站在灵塔殿前,负手而立,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 这场大雪已经下了半个月了,仍未有停止的迹象,天空中狂风卷集,雪花漫天,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根据属下传来的消息,cángmin们在这天地伟力面前,只有默默承受的份,牛羊牲畜冻死无数,财产损失不可估计,最近更是有人开始冻死。 在他的命令下,布达拉宫的粮仓打开,进行救灾。 平日里,布达拉宫上万僧侣的吃喝,皆是靠整个西藏的信徒们上供所得,仓库内积蓄的物资甚至能拉起一支军队。 戴道晋也没浪费他这个蒙古国师的称号,一纸书信递给了蒙古,三日后便得到回应,会有一批救灾粮款运达。 他如此做,并非是将这些人的生命看的有多重,也并非要获得众人的称赞和爱戴,只不过他chirén家的喝人家的,这些信徒快要冻死了,自己作为回报,随手施为罢了。 戴道晋望着茫茫天地,突然精神灵性活跃起来,心中一动,一缕精神向下延伸。 随后他两手微张,身上的大红袈裟脱离身体,飞回灵塔殿内,露出一身单薄的轻装,一脚踏出,似乎踩在无形的阶梯上,往前走去,越过围栏。 原本光洁发亮的脑袋,几个呼吸间,一头乌黑浓密的发丝迎风而出,凌乱的披散在背后。 几个踏步,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呼……” 风雪更大了。 第三百九十章 高人 “吱……吱……” 戴道晋穿着单衣,乌发披肩,双脚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在往东而行,心念所动,要去中原走一趟。 除了那一头发丝之外,他整个人的外貌并无变化,不过因为精神内敛沉寂,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普通了许多。 此时的他看起来,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西藏之王、蒙古国师和布拉达宫的神,更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白白净净,眼神温和。 即使曾经见过他的人,恐怕一时间也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气质发生变化,真的能改变整个人。 此时的他,若是和寻常的青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可能就是有些太过俊美了。 “呼……” 冷风如刀,雪花被风卷起扬到半空,又纷纷落下,迷人双眼。 戴道晋就如苦修士一样,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没多久,整个人身上便落了一层白雪,犹如一个雪人,行走在大地上。 走着走着,戴道晋心神散于天地,每一缕神思仿佛化为一片片雪花,围绕着这个行走的人,慢慢飞舞,充斥着这茫茫天地,灵神活泼泼。 他脚踏大地,坚定的向前。 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雪已经停下了。 雪虽停,风未止,天地间仍是一片肃杀,冷风呼啸。 戴道晋站住脚步,扭头四顾,此时他站在一条大道旁,身上的衣衫早已沾染了灰尘,显得略有些脏旧,那是风沙所致。 他没有在意,看了看四周之后,心中猜测应该是到了甘肃地界了。 不过是不是,还得问问别人才行。 想到这,他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踏踏……” 戴道晋身后传来马车声,他没有回头,身子往旁边移了下,给后面的马车让开道路。 为首的马车内,一老两少裹着厚厚的大氅,马车应该是特意设计的,三人坐的褥子下面应该装的有暖炉,整个马车内暖和如春。 其中一个少女头戴毡帽,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手里捧着的一本书册,不时的小嘴微张,眼神放光,露出惊讶兴奋的神色。 旁边的老者眼神慈祥,含笑的望着这个少女,旁边的青年也是微微摇了摇头,面带笑意。 少女咋咋呼呼道:“爷爷,哥,你看‘惊神剑客’水玉成,于三日前,扫灭汇化乡近百贼寇,真是少年英杰啊,让人敬佩。” 她指着手里不知道哪里得来小报,一惊一乍的向马车内的另外两人诉说着自己的发现,其本就长得活泼灵动,此时做出这番表情,更是可爱异常。 那老者看来对这少女颇为宠溺,笑着点了点头。 但那青年则提醒自家妹子,嗤笑道:“汇化乡距离此处五十里不到,我们家在那里也有分号,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贼寇,还近百,估计又是哪个少年英雄,花费重金买的名声。” 少女闻言,大为不满,对自家哥哥怒目而视,怪其打破了自己对少年英杰的美好幻想。 青年视若不见,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兀自低头看着桌上的账本。 少女打开马车的帘子,气呼呼的将手里的小报扔了出去。 戴道晋突然顿住双脚,低头看着那粗糙的小报。 “哗……”寒风吹过,小报就要飞走。 戴道晋一把抓住,拿到手中摊开,盯着那小报上的一个人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口中呢喃道:“天下第一妙手北胜天……” 脑海中心念电转,一个地方浮现在心头。 惊雁宫! 还没等他多想,一个青衣小帽,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人往他走来。 戴道晋手里拿着小报,眼神平静的看着那人。 那中年人原本气势颇强,背后站着沈家,出门在外,不说倨傲,但也不能弱了沈家的声势,但看到这人平静的眼神,心中不由一虚。 话到了嘴边也变了样,客气道:“这位兄台,我家小姐不小心将这小报落在了车外,命在下特来取回。” 戴道晋视线落在其身后,果然车队已经停下,似乎真是在等着中年人将小报取回。 他随手将小报递给了这人,不再理他,抬脚往前走去。 那中年人慌忙接过,扭头望了望这人的背影,皱了皱眉,随即摇了摇头,将之抛之脑后,转身往那为首的马车小跑而去。 “咚咚……” 马车帘子拉开,露出一张俏脸,笑嘻嘻道:“李叔,东西?”说着伸出一只小手。 原来她在将小报扔了之后,有些后悔,她还未看完,而且此地到前方的城镇,还得几个时辰,她还要靠这本书消磨时间的,故而又让人去捡。 李叔笑着将小报递给了她,视线后移,落在了老者身上,口中却道:“老爷……” 马车内的老者面色一奇,道:“有事?” 李叔犹豫了下,还是将刚才的事说了出来。 那老者闻言,露出思索之意,这中年人跟着沈家的老大十几年,一双眼睛不可谓不毒,背靠沈家,在外的时候底气不可谓不足,竟被人一眼吓住了? 老者还在思考,那少女已经满脸兴奋,迅速的跳下了马车,往前看去,口中道:“人呢?人呢?” 路遇高人,这是江湖上流传的故事的标准情节啊,今日遇到了怎么不让少女兴奋。 少女见到已经走到车队前面的身影,提着下摆,往前跑去。 老者和车内的青年一惊,立即道:“赶紧跟上。” 李叔忙招呼了一声,叫过车队的两个护卫,疾步跟了上去。 戴道晋兀自向前走着,对于身后的脚步声自然知晓,不过他没有在意。 没一会儿,一阵香风飘过。 顿时,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沈瑶菁因为对面这人实在太高,不得已昂着头看他,见到这个人的俊美面容,不由一阵出神。 她眼睛闪闪发光,直勾勾的盯着戴道晋。 戴道晋皱眉,轻声道:“小姑娘,你有事吗?” 沈瑶菁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这么盯着一个男子,颇为越礼,俏脸一红,不过眼神依然兴奋,高人就是高人,这么冷的天,居然只穿了一间单衣。 “高人,你叫什么名字?” 戴道晋愕然,颇为无语。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天莲宗 戴道晋尚未回答,旁边已有人赶了过来。 李叔带着两个护卫,身后跟着那老者和青年。 老者先是看了眼少女,见其无事,暗松了一口气,随后将视线落在了少女身前的这个人身上。 沾有灰尘的单衣,略显有些狼狈,但身躯雄伟昂扬,脊背挺直,气度不凡。 视线落在这人的面上,老者也不由的暗赞,好个俊俏的后生。 另外一边,沈瑶菁又问了一遍,“高人,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闻听,斥了一句,对戴道晋笑道:“小兄弟,老朽这孙女语出唐突,还望莫要见怪。” 戴道晋面色不变,摇了摇头。 老者笑道:“老朽沈天赐,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 戴道晋看了眼众人,发现这些人能够在乱世之中仍然敢出门,果然有些底气,除了这女娃,都有些功夫在身,但其中属这相貌和蔼的老者武功最高,一身内力浑厚异常,在江湖上也算是不错了。 他淡淡道:“我姓朱。”他取了朱毕古的第一个字。 老者笑道:“原来是朱兄弟,天气如此寒冷,朱小兄弟只着单衣,却面色不改,真是好体魄。” 戴道晋淡笑道:“我这人练过些拳脚,区区冷风,倒是不碍。” 沈天赐活了几十年,纵横商海,人老成精,本能的觉得此人不简单,练过些拳脚就能抵御这严寒,若非天赋异禀,便是内力深厚。 但他几次感知,都没发现这年轻人有真气在身,气血凝结,真就是个普通人。 沈天赐出门在外做生意,向来喜欢多交朋友,此时笑道:“前面的城镇此去还要两三个时辰,路上连个歇脚的地方也没有,不如和我们一同,也好做个伴?” 沈瑶菁也嘻嘻笑道:“对啊对啊。”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里都会受人喜爱。 戴道晋心思微动,这些人既然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而且功夫不弱,想来是一方传承势力,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好,北胜天此人居无定所,自己去找也颇为麻烦,不如就先跟着他们。 戴道晋露出笑意,道:“如此,就多谢了。” 沈瑶菁心中高兴,笑开了花。 沈天赐也露出笑意,带上此人,无非就是多费些事罢了,若真是高人不露相,也算是和其有些交情。 另外的一个青年倒是没什么异议,他爷爷向来喜欢结交朋友,对此他也已经习惯。超自然异闻录 …… 三个时辰后,车队终于到了一个城镇。 因为天气寒冷,故而城镇里的街道上,行人并不是很多。 戴道晋下了马车,跟在车队中,身上穿着的是车队赠予的一件青色的略厚的衣服,只是对于他高大的体格来说,衣服略显小了点。 安置好车队后,众人找了一家客栈。 进客栈之前,戴道晋突然道:“沈先生,我有点事要办,待会便来。” 沈天赐闻言,笑道:“朱兄弟请便。” 沈瑶菁则关心道:“朱大哥,要不要小妹帮忙?” 旁边她的亲大哥,听得只翻白眼。 戴道晋笑道:“不用。”说完,便转身往长街而去。 沈明达作为少女的大哥,见自己的妹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背影,不禁有些吃味道:“唉,我这亲大哥,还不如认识半天的朱大哥……” 少女脸色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老者笑道:“好了,别闹了,赶紧进来,吃一些东西,休息一晚,我们明日继续赶路。” 沈明达道:“知道了,爷爷。” 过了大约大半个时辰,戴道晋终于是回到了客栈,身上的青衣换成了一身黑色锦袍,黑发披肩,手中拿着一件包裹。 沈天赐等人坐在大堂中,早已用好了饭,正在休息。 看到戴道晋返回,不禁眼前一亮,人靠衣服马靠鞍,身材高大的身躯,穿着质地上好的黑袍,配上俊美白皙的面容,有着一种贵气。 戴道晋见他们的神色,眼神淡然,走到他们跟前,将包裹放于桌上。 笑道:“多谢沈先生的衣服。” 沈先生笑道:“请坐。” 他并没有问对方转眼之间,哪里来的钱财置办这身行头。 待其坐下后,老者问道:“朱兄弟如此人物,想来不是一般人,怎么会……” 戴道晋明白他的意思,没有直接回答,摆了摆手,让小二开一间上房,准备一些吃食送到房间内,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此时竟肚内也感觉到有些饥饿。神女无敌 随后,戴道晋淡笑道:“家道中落,不得已出来寻些机会。” 沈天赐点了点头,见他不愿细说,就没多问。 沈瑶菁望着戴道晋的眼神晶亮,问道:“朱大哥,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戴道晋想了想,道:“我要去找一个人,不知道你们认不认得?” 沈瑶菁道:“朱大哥要找谁?” 戴道晋道:“北胜天。” 沈瑶菁眨了眨眼睛,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想了想,没有想出来,转头问道:“爷爷,你知道北胜天是谁吗?” 沈天赐眼神微动,说道:“北胜天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土木大师,被称为‘天下第一妙手’。” 沈瑶菁突然想起了刚才她看的小报,上面好像就有这个名字。 沈天赐扭头问道:“不知小兄弟找北胜天做什么?你和他认识吗?” 戴道晋淡笑了下,慢吞吞道:“我有个大工程,缺一个土木工程师,听说他名气大,所以想找他合作一把。” 沈天赐闻言,哦了一声,摇头道:“久闻北胜天之名,却一直无缘得见,老朽也不知此人踪迹。”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 …… 夜晚,房屋内。 沈天赐和沈明达相对而坐。 沈明达疑惑道:“爷爷,此人找北胜天,你为何……” 沈天赐摆手止住了孙子的话语。 他沉声道:“明达,你可知我天莲宗的来历?” 沈明达想了想,道:“爷爷以前给孙儿说过,我们既是商人,但在隐秘中也是江湖中人,天莲宗曾经是圣门的一个分支,后来逐渐脱离了开来。” 沈天赐叹了口气,“我们这一脉,主要从商,被主流排斥在外,便是圣门内部,也因为这一脉武力不显,一直被排挤压榨,所以后来天莲宗逐渐淡化,但想要脱离哪有这么简单。” 沈明达听到这,想到体内的天莲真气,不禁也叹了口气。 沈天赐作为天莲宗这一代的莲主,依旧没有练成该脉的最高武学《天心莲环》,也就无法和魔门两派六道的另外几派争雄,所以他依旧遵从上一代留下的嘱咐:未练成《天心莲环》,须小心隐匿,不得出世……手机版网址: 第三百九十二章 入世 沈天赐叹道:“爷爷我是不行了,你父亲和你叔伯,资质也不过尔尔,恐怕这辈子也练不成《天心莲环》了,本以为你能挑起天莲宗的担子,可是……” 沈明达脸色一红,他虽是沈家第三代的长子,但对武学并无多大兴趣,心不在这上面,天莲宗的《天莲心经》也是进步缓慢。 沈天赐没去管他,眼中闪过痛惜之色,道:“你妹妹瑶菁的资质是我沈家当中资质最好的,可惜她小的时候……” 话没说完,又叹了口气。 沈明达闻言,联想到前后事情,他经商天赋卓绝,脑袋自然不笨,迟疑道:“我记得妹妹小时候遇险,是被一个高人救下,莫非此人便是北胜天?” 沈天赐点头道:“不错,当年他有恩于我沈家,便是沈家在江南的园林,也是他设计的。” 沈明达了然,没想到里面掺杂了如此多的事。 …… 隔了好几个房间的一间屋内,戴道晋盘膝坐在床榻上。 此时眉头微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中暗道:没想到还能碰上天莲宗的人,也不知魔门的其他几脉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慈航静斋、静念禅院,这些人平日里大都龟缩不出,每到天下纷乱,才出来搞风搞雨。 他心神沉寂,回想道自己由西藏东行,没有进川蜀,反而北上到了甘肃地界。 而在这里,有恰巧碰到了沈天赐一行人,而这一行人又与北胜天有联系。 巧合吗? 当然不是,自戴道晋那一次,以星云和天上星空相合,神思念动,无不有缘由,不管是做什么事,以心中所思为导向,冥冥中便会有着指引。 非是有什么强横的人物操控,而是他的精神灵性强大到了一定地步,自然而然体悟天道后,产生的一种本能。 就如上一代朱毕古,在戴道晋转世之后,心血来潮,循着心神灵性的本能,来到戴道晋所在的地方。 现在也是一样,戴道晋在漫天大雪中行走,心神空明,慢慢和天地相合,身体行走的方向随之改变,没有入川蜀,而是来到了甘肃地界,碰到了沈天赐一行人。 冥冥之中的力量。 戴道晋想到这,眼中神光流出,心中无空无想,慢慢闭上双眼,神游渺渺。 …… 第二天,清晨。 戴道晋早早的便起了床,到了客栈的大厅坐着。叫了一份稀饭加肉包,还有一份咸菜。 “嚓……” 咸菜脆脆的,咸中带甜,戴道晋细细的咀嚼,随后咬了一口肉包,喝一口稀饭,仔细的体会不同的味道。 酸甜苦辣咸,生活的烟火气。 他在布达拉宫高高在上,恍若天神,被众人跪拜,这些年慢慢的有些脱离尘世,颇有些出世的味道,这样的状态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便是,他这些年自身的武功,一日千里,密宗的各种绝学,也被他吃透。 对于自身的武道规划,便是细细的打磨肉身,成就无漏之身,金刚之体。 然而出世也有不好的地方,对于天地体悟,天道的体悟,并不是静坐修行便可以的,还是得磨砺自身的精神,入世才可。 “入世”再“出世”,斩断三千红尘,到时便是他真正明悟自身的时候。 但“入世”却不是吃个肉包,喝碗稀饭便成的,需要去体悟人世间的万千思绪、人生百态。 想到这,戴道晋也不禁有些皱眉,他经历了数个世界,却从未以一个普通的人的身份,去经历爱恨离愁,去经历普通平凡却又充满味道的一生。 说到底,他的心早已未动过了。 戴道晋怔怔的盯着碗里的白粥,有些出神。 “喂,朱大哥,你起的好早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暗香浮动。 戴道晋心中暗叹一口气,放下心中所思,抬头看着面前俏生生的少女,望着那明眸中的羞涩之意,心中想,难道我要去重新爱上一个女子,然后娶妻生子,经历各种各样的事吗? 沈瑶菁白皙的俏脸微微发红,被戴道晋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却又硬挺着没有扭过头去,只是颤抖的睫毛,有些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戴道晋淡淡一笑,“请坐,小姑娘。” 沈瑶菁嘟了嘟嘴吧,道:“朱大哥不要叫我小姑娘,你比我只是大了一点而已。” 戴道晋笑着点头,是大一点,我的确是才十八岁零几千个月大而已。 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低头将白粥喝完。 沈瑶菁撑着下巴,怔怔的看着戴道晋,有些出神。 戴道晋喝完粥,擦了擦嘴,看了她一眼,暗叹女孩子果然对帅哥没有免疫力。 他自然看的出这个少女对自己的好感,但他却没打算和这个女孩发生什么事。 就算是要入世修行,往红尘中走一遭,也得循着心的方向而走,不然基本上无法做到真正的入世,何谈出世,明悟自身。 没多久,沈天赐和沈明达等人也下来了。 众人碰了面,互相问候一声。 戴道晋直接道:“相逢是缘,但终有一别,就此别过。” 沈天赐诧异:“朱兄弟,这就走吗?” 戴道晋点了点头,拱了拱手,也不多说什么,干净利索的转身离开。 旁边的沈瑶菁神色一急,挡在戴道晋的身前,急声道:“朱大哥,你怎么就走了?你不找那个什么北胜天了?” 戴道晋笑道:“人自然是要找的。” 沈瑶菁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要走呢?” 戴道晋笑道:“不走,如何找人?” 沈瑶菁眨了眨眼,笑道:“我们沈家到处都有生意,打探消息更加容易,我们帮你找,你自己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说完,还看了一眼沈天赐和沈明达。 戴道晋扭头看了眼两人,眼神一闪,笑道:“不用了,萍水相逢,就不麻烦了。” 说着,便绕过沈瑶菁,大踏步走出客栈。 沈瑶菁神色一暗,望着其背影,有些失神。 沈天赐和沈明达二人,相视一眼,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对于沈瑶菁的反应,二人没有放在心上,认为其过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众人用完早餐,收拾了下,就要动身离开。 会账的时候,掌柜的才告诉他们,他们的账已经被刚才的年轻人结过了。 沈天赐默默无语,这无疑是在还众人带他一程的人情。 …… 寒风仍然刺骨,在天地间呼啸着。 戴道晋一边往前走,心中思索着后续的安排,北胜天还是要找的,此人土木方面堪称宗匠大家,最后更是探得惊雁宫下迷宫之谜。 但如何找,又以如何的方式接近,进而入得惊雁宫,观得那《战神图录》,还得好好筹划一番。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元石八 三月,蒙古大将博尔忽,领五万精骑,驻扎在山西境内。 兵营处,血煞之气冲天,旌旗猎猎。 突然,一个身着黑色甲胄的青年,从军营中匆匆走出,出了军营过后,这青年将领便往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走去。 大树下,一个人影负手而立,似乎在等他。 青年将领运使轻功,一路疾驰,没多久便到了地方。 到了地方,面对面前之人,青年将军躬身一礼,“博尔忽拜见国师。” 那人赫然便是戴道晋。 博尔忽虽是领兵大将,但戴道晋如今被尊为蒙古国师,地位犹在其之上,再加上博尔忽对国师那神鬼莫测的武功,敬畏异常,故而国师召唤,他不敢怠慢。 戴道晋此时仍是乌发披肩,但博尔忽对其气机熟悉异常,自然不会认错。 这个世界的真正高手,几乎不会去钻研什么易容术之类的,因为即使你的容貌改变再彻底,精神波动和一身的气机不会改变。 而武道有成的高手,则会通过分辨一个武者的精神气机,来判断一个人的身份。 绝顶高手们通常会善于隐蔽自己的一身气机。 戴道晋淡笑道:“博尔忽,你在外领军,又立战功,可喜可贺。” 博尔忽脸色肃然,躬身道:“国师过奖了,不知国师招博尔忽前来,有何要事?” 戴道晋道:“帮我查一个人的行踪。” 博尔忽道:“谁?” “北胜天。” 博尔忽念叨一句,没有问为什么,躬身道:“是。” 蒙古人纵横天下,除了战无不胜的铁骑之外,其暗中的消息渠道也是遍布天下。 原本戴道晋是想靠自己去找的,但布达拉宫的势力几乎全在西藏,中原几乎没有触及,故而无奈之下,只好用蒙古的消息网。 戴道晋叮嘱道:“找到人之后,立刻传讯给我,不要惊动他们,这件事情很重要,若是谁把它弄砸了,不要怪我无情。” 博尔忽心神一凛,国师虽然语气淡淡,但其中隐含的酷烈杀意,让他脊背一凉。 博尔忽正色道:“国师放心,此时博尔忽亲自去办,一定万无一失。” 戴道晋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博尔忽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戴道晋望着博尔忽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思索之意,随后离开了这里。 在北胜天还没找到之前,趁着这个空档,他打算回西藏一趟。 之所以回去,是因为桑珠给他传来的一个消息。 …… 三个多月后,布达拉宫,灵塔殿内。 戴道晋恢复了一身大红袈裟的打扮,半坐在蒲团山,眼中神光流转,盯着面前的这个少年。 少年一身素色僧服,跪在地上,眼含敬畏的望着面前的红衣僧人。 只觉在对方的目光下,自己恍若全身由外到里,被看的通透。 戴道晋眼中神光消失,恢复平静无波,扭头看向旁边的大喇嘛,淡淡道:“人留下,你先下去吧。” 那大喇嘛行了一礼,恭敬道:“是,尊者。” 随即,起身离开。 待其走后,戴道晋看着这个少年,想到他收到的消息,密宗新进一少年僧人,天资卓绝,仅仅半年有余,便贯通三脉五轮,仅剩眉间轮和顶轮,未有贯通,当真天生奇才。 戴道晋刚才也用精神对其感知,这少年却是精神先天强大,且充满着灵性,无怪乎学习武学,进步速度如此夸张。 他心中思量,转过一些念头,据他所知,原时空中的八师巴,便是天纵奇才,十六岁便被铁木真封得西藏之王,他对这个少年的身份不禁有些猜测。 少年见到传说中的尊者,刚开始的紧张情绪,随着时间慢慢变得镇定,晶亮的眼睛看着这个西藏之王,高大的身躯,即使坐着也给人一种压力,肤色白皙透明如水晶,身上带着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 戴道晋看着这少年的眸子,轻声笑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少年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之转为惊喜之色,不过仍竭力保持着镇定,忙道:“回尊者,弟子愿意。” 戴道晋淡淡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你且上来。” 少年忙起身,走到戴道晋身前跪下,等候指示。 戴道晋看着少年的眼睛,轻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弟子,你以前的名字就不要用了,就叫元石八。” 少年脸色一正,跪拜道:“弟子元石八拜见师尊。” 戴道晋眼中光芒流转,笑道:“抬起头来。” 元石八忙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师尊。 戴道晋眼中银白色的星光闪烁,右手食指伸出,点在元石八的眉心,口中道:“静气凝神。” 随后,心神之力流动,以心印之法将上一代朱毕古的武学记忆,烙印在元石八的心头,其中包含了由基础到深层次的武学秘技和修炼经验。 元石八眉头紧皱,只觉脑袋要bàozhà开来,疼痛异常。 过了半晌,心神恍惚的元石八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师尊正在含笑望着自己,顿时清醒过来,感知到脑海里的那些东西,心中有些激动。 戴道晋笑道:“你好生练武,为师教给你一个任务。” 元石八恭敬道:“师尊,您说。” 戴道晋道:“为师给你三年的时间,打赢你桑青、桑珠五位师兄,你可能做到?” 元石八对桑青这五位师兄有所了解,乃是密宗新一代最强的五人,自己虽然进步神速,但这几位师兄也在进步,三年内打赢他们,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戴道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异色,轻声笑道:“若是能完成这个任务,你便是下一任的朱毕古。” 元石八心中一跳,这个少年纵然天纵奇才,但到底涉世未深,今天所发生的事,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似乎转瞬之间,自己从一个小小的喇嘛,到布达拉宫之主伸手可及。 他咬了咬牙,眼神一定,道:“师尊放心,弟子一定刻苦努力,完成任务。” 戴道晋摆了摆手,“去吧,为师等你的好消息。” 元石八恭敬的行了一礼,“弟子告退。” 戴道晋含笑的望着少年离开灵塔殿,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三百九十四章 思汉飞 两个多月后,戴道晋终于接到了博尔忽的消息,他交代一番,便又离开了布达拉宫。 …… 开封府的行宫内,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人负手而立,眉眼顾盼之间,精光隐现,如同一把出鞘长剑,锋利摄人,旁边一身黑甲的博尔忽默默站立。 与博尔忽身上沙场宿将的铁血气质不同,这个年轻人眼神高高在上,有种贵气,有种天生的上位者的气质。 此人便是旭烈兀,乃是忽必烈之弟。 旭烈兀看着博尔忽,淡笑道:“博尔忽将军,那八师巴当真如此可怕?” 博尔忽沉声道:“旭烈兀,虽然你是大汗的后人,但我还是要劝告你,莫要惹怒于他,不然大汗也救不了你。” 对方虽然是黄金家族的人,博尔忽作为成吉思汗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对于这些尚未掌权的皇族,并未太过敬畏,是以口气颇为强硬。 由不得他不强硬,想到第一次见八师巴,精神交锋时,那仿佛尸山血海的景象,那人又其实心慈手软之人。 博尔忽不怕死,却不想死的如此窝囊,因为一个纨绔子弟的连累,被那人杀了。 旭烈兀自然不是纨绔子弟,他虽然年龄比博尔忽还要年轻,但一身武功已经登堂入室,身为黄金家族的后人,平日里除了征战沙场外,对江湖武林也有些向往。 且他眼光甚高,整个蒙古,能入他的眼的,也不过蒙赤行寥寥几人,八师巴既然能胜过蒙赤行,旭烈兀自然心中慎重。 所以旭烈兀看到博尔忽反应,笑道:“博尔忽,你不用如此,他是蒙古国师,大汗都对他礼遇有加,我不会找他麻烦。” 博尔忽面无表情,淡淡道:“最好如此。” 旭烈兀不再说话,他此来,只是因为偶然得知博尔忽动用了蒙古的情报系统找一个叫北胜天的人,正好他也未见过这个被蒙古众人神化的西藏圣者,所以起了好奇心,前来见一见。 两人静默无声,不再交谈。 过了良久,日头慢慢西斜。 博尔忽双目微阖,静默不动,旭烈兀却是渐渐心中有些不耐。 就在他要发作之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博尔忽,人找到了吗?”李小芬的职场炼成记 声音轻柔,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 门口处,一个红色身影走了进来。 博尔忽抬头看去,忙走上前,躬身道:“博尔忽见过国师。” 戴道晋摆了摆手,“无须多礼。” 他眼神落在旭烈兀身上,眉头轻皱。 博尔忽看了心中一跳,道:“国师,这位是旭烈兀,大汗的孙儿。” 旭烈兀眼睛定定的看着这红衣大喇嘛,从上到下,带着打量的意味。 戴道晋眼神一闪,旭烈兀,忽必烈的弟弟,托雷的儿子,不过北胜天的事,他无意惊动太多人,这人怎么来了?他不由的眯了眯眼睛。 随着他眼睛一眯,旭烈兀只觉心脏猛地似乎被攥起,脸色一红紧接着又变得惨白。 那双眸子仿佛无边无际,旭烈兀只感觉要陷进去,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戴道晋扭过头去,看着博尔忽,轻声道:“北胜天人呢?” 随着他视线转移,开口出声,旭烈兀才如溺水之人露出水面,大口的喘息起来,眼中畏惧之色甚浓,再不敢直视这红衣僧人。 博尔忽知道自己带了另外的人过来,惹的面前这位不高兴了,心头有些忐忑。 他忙道:“人已经查到,按您的吩咐,并未惊动他,只是派人远远跟着。”说着,递过去一张纸。 戴道晋点了点头,接过纸张,低头看了起来,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博尔忽看了看他,犹豫道:“回禀国师,旭烈兀此行只是想见一见国师,并无他意,他绝不会干预到国师的事情。” 旭烈兀死不死的他不管,但绝不能死在他的面前,不然铁木真不会饶了他,是以硬着头皮说道。 旭烈兀也不傻,知道博尔忽为他说话,也忙道:“旭烈兀见过国师,曾与蒙赤行交谈,他对国师称赞推崇甚深,故而旭烈兀心中好奇,特来想要见一见,绝无他意。” 他不愧为人杰,审时度势,配合博尔忽说话。 戴道晋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旭烈兀身材挺拔,生的又是相貌堂堂,此时笑道:“久闻国师学究天人,除了蒙藏文化外,对中原汉家文化也异常精通,旭烈兀对中原文化也颇为喜爱,为此还特意给自己取了一个汉人名字,叫思汉飞,还请国师指正。”天才萌宝毒医娘亲 戴道晋淡淡道:“名字只是个代号,无甚紧要。” 旭烈兀忙道:“国师说的是。” 戴道晋看了眼两人,说道:“好了,我先走了。” 博尔忽、旭烈兀忙道:“恭送国师。” 再抬头时,红衣僧人已经消失不见。 博尔忽松了口气,旭烈兀则面色冷肃,脸颊紧绷,眼中闪烁光芒,不知想些什么。 博尔忽扭头见他的样子,也懒得说什么,抬脚大踏步离开。 …… 留马平原,地处西北新疆青海交界处,乃蛮荒不毛之地。 天地间,一眼望去,似乎除了地面上偶尔的草木之外,触眼可及皆是沙石黄土,给人一种满目苍凉之感。 千里岗,向南五十里处,一个县城坐落在这里,很来来往的旅人都在这里歇脚,人气颇为旺盛。 这一日,县城城南。 戴道晋抬脚走进小院,扭头四顾,不时的打量着四周。 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抱着一个册子,忙着介绍道:“客官您看,这座房子,虽不华丽,但却整洁干净,住起来颇为舒适,您看看……” 中年男子介绍的吐沫横飞,让戴道晋有一种碰到后世房产销售的感觉。 他并没有太过扯皮,看了看房屋陈设,并无大的问题,便说道:“就这吧。” 中年男子眼中一喜,忙道:“贵客您真有眼光,这房子……” 戴道晋摆手止住了他的话语,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了他。 中年男子见此,忙接过银票,多声谢谢,然后便离开了,房子后面的交接手续,自然还需要他去办。 戴道晋站在小院中,看着中年男子离开,摇了摇头,转身进屋去了。 。手机版网址: 第三百九十五章 木雕 就在戴道晋转身回屋的时候,离他七八丈,隔了两处房屋的小院门打开,一个灰发老者和一个中年男子身上背着一个背篼离开家门,往城外走去。 这灰发老者,其貌不扬,有些精瘦,身穿灰衣,背着背篼如同田间老农,但眼神却深邃异常,透漏出一股睿智之感。 这人正是天下第一妙手北胜天,旁边的中年男子是他的弟子李同知,两人今日如同往日一样,外出查看。 两人出城后,默默往前走着,也不说话。 走了近一个多时辰,两人到了一处山脚,二人又开始默默登山。 二人足足又登了小半个时辰,才登上这千里岗的惊雁峰。 北胜天登高望远,俯视整个留马平原,远处山脉绵延,宛如神龙盘卧,天地伟力,大自然的雄奇之处,让人叹为观止。 两人看了一会儿,将身后的背篼解下。 拿开背篼上的灰布,从里面拿出纸笔,还有镐头、绳索、罗盘等一些东西,背篼仿佛一个百宝箱一般。 北胜天持罗盘,李同知则持纸笔,两人沿着山路,一边走一边看地势。 到了一个地方,北胜天停下脚步,一会看看手中的罗盘,一会看看远处的地势。 蓦的,他一脸赞叹的道:“当真鬼斧神工。” 李同知问道:“师尊,怎么了?” 北胜天道:“同知,你可还记得,上次我们进惊雁宫所看到的吗?” 李同知沉吟了下,道:“师尊,你是说当日观看惊雁宫的位置之后,发现和天上的三垣二十八宿、五星日月的运转行度,有一种玄妙的契合,所以推算出根本不是传说中的宋太祖之弟赵北美所建,时间可能会更久。” 北胜天抚须道:“不错,赵家人从不允许外人探知这个地方,现在神器移位,才能得之一观,宫中一草一木,均按神秘序列加以排布,并非是河洛理数或者先後天八卦。这里的一切运转,均按天地人之道来运作,不假人手。天是天上的星宿,人是我们现在肉眼所见的宫殿,唯独‘地’无从猜测,为师推论便应是我们脚踏之下,另有玄虚。” 李同知一惊,道:“师尊是说,惊雁峰地下深处,有密道。” 北胜天微微摇头,“若只是简单的密道,有点配不上如此的大手笔,应该是藏有大秘密。” 李同知好奇心大起,问道:“那师尊可找到如何进入地下?” 他之所以如此问,而不是想着用人力挖掘,便是师徒二人,这段时间以来,观察地理地形,观测到惊雁宫乃是惊雁峰下面,都充斥着一种坚愈精钢的云石,莫说用人力挖掘,便是火炮来轰,也不会奏效。 北胜天闻听徒弟的问题,老眼中精光闪烁,也有些兴奋道:“为师这半年来,穷观地势,上应星辰,终于找出能够入得惊雁宫地下的方法,谜底中将解开。” 李同知忙问道:“怎么进入?” 北胜天恢复激动的心神,道:“方法已经找到,还需要多做一番准备,而且时机未到,多说无益。” 李同知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两人又继续勘测地形,企图将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 时间如流水,转瞬便是一个月。 北胜天和李同知不知何时,发现街角处的一座房屋前,摆了一个小摊。 摊主是一个面色俊美的年轻人,摊位上摆的不是别的,就是一些小木雕,有人有兽、有景有物,木雕雕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这一天,北胜天在租住的小院中休息,门被推开,李同知走了进来。 北胜天看到他手里的物事,笑问道:“同知,何时你也喜欢这些小物件了?” 李同知走了过来,坐下后,将手里的木雕放在石桌上,笑道:“这东西是买来送给我那小孙儿的。” 北胜天一愣,他愣神不是因为木雕,而是看到李同知的右手有一道伤口,还有些血渍,滴到了衣衫的下摆。 见师父的神色,李同知解释道:“刚才路过街口,见到那小摊上的木雕活灵活现的,弟子就想着我那小孙儿出生没多久,我们又不知啥时候回去,就想着给他买一个,谁知那摊主的刻刀不小心要掉落在地上,弟子当时没在意,随手去接。” “但谁想那刻刀居然没有柄,是一个两头开锋的刀片,一时不察,割破了手掌,流了点血。” 北胜天这才了然,他们师徒虽然是土木方面的大行家,但武功方面,却是一般般。 李同知笑道:“那摊主心地不错,免了木雕的钱,还硬要拉我去看大夫,我没去。” 北胜天笑了笑,看了看石桌上的木雕,木雕颇为奇特,明明是一个猴子的面相,却穿着人的衣服,还拿着一根棒子,龇牙咧嘴,颇为滑稽。 只是木雕底部的边缘,有些红色血渍,应该是徒弟不小心沾上去的。 北胜天颇有些歉意,感慨道:“同知,辛苦你了,你孙儿出生,却一直没时间回去看看,只能用木雕聊以思念之苦。” 李同知将木雕拿到手里,摩挲了一番,摇头笑道:“师尊说的哪里话,若没有您,我早就不知道死在那片野地里了。” 北胜天笑了笑,没有说话。 入夜,师徒二人睡去。 李同知的房间内,靠近窗户的几案上,一个木雕,在清冷的月光下,静静的放在那里。 而此时,距离不远的小院。 戴道晋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阖,三丈远的桌子上,一个奇异的刀片,两头开锋,闪着寒光,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一些木雕。 他心神沉寂星云,以血为媒介,遥遥感应,顺着似有似无的灵觉,隐隐感应到一股微弱的精神,在和他遥相呼应。 距离此地不远。 …… 李同知每日除了和师父,前去勘测地形外,时常拿出那个木雕,放在手里把玩。 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意,似乎在幻想着活泼可爱的孙子。 不知不觉间,一缕精神灵性随着时间,牢牢的系挂于这小小的木雕之上。 而戴道晋也如一个普通的手艺人一样,在街口隔三差五的摆他的木雕摊子,也不吆喝,静静的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第三百九十六章 寻幽探密 戴道晋在这小院中,一住便是一年多时间。 这一年多的时间内,他也在这城内小有名气,手里的木雕也算是一个特色,生意颇为不错。 甚至有些左邻右舍的大妈,要给他保媒拉纤,被他婉言拒绝。 每日间,感受着和那股精神异力的联系越来越强,戴道晋并不着急,对于二人的行踪,他也心中有所推测,时间应该快了。 这一天,戴道晋仍旧坐在门前,随手放下手里的刻刀,抬头望天。 望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小摊是一个长桌,他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没一会儿,便将小摊收拾完,回到了家中。 他前脚刚踏入大厅,未几,天空中传来轰隆之声。 “轰……” 几声雷鸣,紧接着都打得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顶上,砸的瓦片直作响,砸在地面上,砸起一个陷坑,扬起微弱的尘土。 入夏的雨,来的急。 戴道晋站在大厅垂下的雨幕前,透过紧闭的院门,仍能清晰的听到街道上,行人匆匆的脚步声,和相互呼喊之声。 …… 六月一日下午,北胜天和李同知二人,仍如往常一样,锁门出城。 但北胜天二人,顾盼之间,眼神中隐蔽的流露出的激动,表明二人此行与往日不同。 经过街角时,李同知还给正在摆摊的戴道晋,打了一声招呼。 二人出了城,直奔千里岗惊雁峰。 太阳西斜,戴道晋看了看日头,不紧不慢的起身,将摊子收了,也锁了门,慢悠悠的上了街。 逛了一圈,在街上,吃了一碗馄饨,结了账,随后出了城。 …… 北胜天和李同知,在天色将暗的时候,踏上了惊雁峰。 二人没有耽误,直接进了惊雁宫内。 整座惊雁宫,除了主殿偏殿以一种近乎大理石的质料所建外,其他都是木构建筑。 主殿雁翔殿坐落全宫核心,左右是两个偏殿,各有一条约二十丈长的廊道相连,如两边飞出雁翼。 两个副殿,以左雁翼殿和右雁翼殿为名,惊雁宫前有一条深而宽的河道,引进千里岗的溪流,成为天然的屏障。 往惊雁宫除了由千里岗攀山而下外,唯一的途径是一条直通正门的大石桥,石桥甚是宽阔,犹如整体铸成,横跨水岸。 只需在桥头一处,安札猛士数人,便能万夫莫开。 进的宫内,主殿雁翔殿,两侧两个偏殿,一主二副,气象森严。 北胜天二人已经来过这里,并不多看,直接进入了主殿,主殿和两边的副殿各有数条走廊互通,穿堂风刮过,发出呜呜之声,犹如鬼啸,骇人异常。 不知何时,惊雁峰已经刮起了狂风。 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戴道晋负手而立,紧闭着双目,遥遥的感知着那股精神。 此时,雁翔殿内,北胜天从背篼中,拿出罗盘,旁边的李同知赶紧将火把凑了上来。 时间已经到了第二日的丑时。 北胜天看了一会,心中默算,沉声道:“还有一个时辰。” 他望了望主殿和两个通往副殿的走廊,不知那隐秘的入口,会出现在哪里? 顿时,二人在殿内静静等待,除了风声,只剩下火把油脂燃烧的噼啪声。 时间慢慢过去,寅时终于到来。 北胜天仔细倾听,隐约有咔嚓之声,从左雁翼殿内传来,眼中精光爆射,抬脚大踏步往左边走廊而去,李同知急忙跟上。 来到左雁翼殿内,原本依山而建的坚若精钢的墙壁上,九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 洞口横三列竖三行,深不见底,犹如九个择人而噬的黑洞。 北胜天眼含激动,盯着又低下头,盯着罗盘,心中默默的算着,额头没多久便布满了汗珠,旁边的李同知不敢打扰,默默的将带来的粗麻绳的一端拴在殿内的石柱上。 过了一会儿,北胜天手指伸出,低喝一声,“走。” 李同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指的的第二行第三个洞口,扔了火把,随后紧跟师父的后面,往那黑洞里钻去。 二人手里拽着麻绳,进了这个洞口,只觉成了双眼瞎,什么也看不见,而且洞壁光滑,毫不着力。 两人直接悬空,顺着麻绳往下坠落。 二人直直的落了四五十丈,身子突然落在一张网上,网的弹性极强,将二人来回弹落了几次,二人才定下身子,下了网,走到地上。 李同知吹亮了准备的火折子,照清了师徒二人的面庞,皆是满头大汗。 北胜天擦了擦汗水,转头四顾,看到四周的景象,不禁瞪大了眼睛,旁边的李同知也是微张大了嘴巴。 二人正站在一个底部呈方形庞大无比的大殿内,一边的墙上有一个巨大的圆形,上面雕刻了很多图案和花纹,因现时二人站在殿心,离任何一边墙最少有二十丈远的距离,所以并不能看清楚是什么内容。 北胜天接过徒弟手中的火折子,往那圆形走去,离得近了,才看清,那些线条和图案,竟然是一个星图。 除了他认得的三垣二十八宿之外,更是还有数不清的星辰布列,让他大开眼界。 看了一会儿,北胜天收回视线,看到除了这面墙外,另外三面墙都各有三个石门,他拿着火折子,从这三面墙慢慢走过,经过中间那道墙的其中一个门前,火折子上的火光跳动,隐有清新的风吹来。 两人相视一眼,精神一振,推门而入。 穿过黑暗的长廊,二人听到轰隆如瀑的声音传来,到了尽头,果然一条银河直挂而下,水流冲击激起的水汽铺面,让二人精神一清。 此种寻幽探密,给人一种刺激之感。 二人稍作休息,望着那瀑布隐约透出的红光,知道秘密就在瀑布之后。 歇好后,二人运使轻功,穿过瀑布。 谁知瀑布之后,便是一片湖泊,二人无奈,只好往那远处的岸边游去。 往前游的同时,心中惴惴,生怕湖内突然窜出一个怪物,将二人吞了。 提心吊胆的游到了岸边,上了岸,二人才发现,这岸竟是个小岛,岛上有建筑,这庞大的建筑,直接让北胜天这个土木大师瞠目结舌。 岛上有一大殿,大殿以这石岛为基,覆盖了几乎八成的面积,实在庞大异常。 二人此时发现,脚下踩着的不是土地,而是石阶,通往那巨殿的石阶,一眼望去,石阶数不清,从那大殿直到二人脚下。 北胜天回头望去,发现有一部分石阶延伸到了水中,不知多远,似是被湖水淹没了一部分。 两个人歇息了一番,开始拾阶而上。 第三百九十七章 广成子 两人废了好半天,登上了石阶,大殿出现在二人眼前。 北胜天眼中精光闪烁,眼神扫视,不放过大殿的一丝一毫,他是土木建筑专家,这里的建筑有些地方,超出常理,让他也获益匪浅。 大殿大门敞开,两人站在门下,目测这门足有十三四丈高。 正中间有一石匾,上面刻着三个古篆字,每个字都有一丈大小。 北胜天往日里需要查阅古籍,自然认得古篆字,嘴中不由低声念出:“战神殿。” 李同知只感觉,在这座建筑前,自己二人犹如蚂蚁一般,实在想象不到,这世间人力何以能建造出如此庞大精巧的大殿。 听到师父的话,他忍耐不住,情不自禁道:“师尊,难不成这真是神所造的?” 北胜天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走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抬脚进了大殿。 进了大殿,二人脚步轻轻,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大殿实在太大,左右两侧的墙壁,足足相隔了四五十丈的距离。 在正对二人的巨壁上,由上至下凿刻了一行大篆,从殿顶直排而下,首尾相隔最少有三十丈外,字以古篆书就,每个字有丈许大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二人视线落在字上,心神震动,脑海中一片空白。 李同知的眼底深处,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银白,不时有星光闪过。 惊雁峰上的风挂的更猛烈了,树木枝叶索索作响。 戴道晋双眼睁开,眼中不再漆黑,尽皆转成白银之色,一头乌发飞扬,肌肤如玉石水晶雕就,在黑暗中散发着盈盈微光,如之像。 大风刮的他衣衫咧咧作响,紧贴着他的身躯。 心神深处,星云世界,也在震荡。 过了半晌,星云世界才慢慢恢复平静,引得其中的几位住户,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惹得那人心神如此大震。 大殿中,北胜天和李同知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顿时不敢再看那几个字。 两人深吸了几口气,企图抚平强跳的心脏,视线望向别处。 发现大殿上方的正中间,嵌有一块圆形的石头,散发出青黄的光线,如同一个太阳,使整个巨殿沐浴在万道青光底下。 光线柔和,即使直视也无碍。 两人又看向地面,以巨石铺就,光滑异常,唯独正中间有一浮雕,浮雕上刻着什么东西。 李同知走过去,里的近了,看到浮雕上刻着一个身穿奇怪甲胄、面上覆盖面具的天神,胯下坐著一条以龙非龙的怪物,从九片裂开了的厚云由左上角穿飞而下,直扑向右下角一个血红的大火球,每一片厚云旁边,由上而下写着九重天、八重天,直至最低的一重天。 浮雕的上方有五个大字,他低声念了出来:“战神图录一。” 北胜天也来到他身旁,听到他的话,扭头看向两侧的石壁,两侧的石壁上,同样也有着石雕,心中默数,算了一下,加在一起,总共有四十九块。 李同知眼底深处的银白色光芒跳动,愈发闪耀。 他不知为何,心中有着一股冲动,驱使着他默默的仔细的观察着每一副石雕,而且不知何时,他的视力变得好了很多,相距三四十丈的距离,他却能看清那石雕的每一处,如掌上观纹一般。 北胜天没有注意到自己徒弟的异常,扭头四顾,轻咦一声,好似看到了什么。 他往那正对的墙壁走去,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墙上的字,反而往地面看去。 李同知兀自在默默的看着《战神图录》的四十九副石雕。 惊雁峰上,戴道晋银白色的眸子中,似乎有图像流动,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过了半晌,他眼中的银白色褪去,眼睛恢复正常之色。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戴道晋眼中露出思索,这《战神图录》所在大殿,绝非人力可铸就,且随着天上的星辰运转,在地下潜伏游走,三十年开启一次。 抬头望了望天空,不时有雷电划破长空,照耀大地,也照亮了戴道晋的面容。 难道以前真有神佛存世? 他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大殿内,北胜天弯下腰,低头观察着整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 尸体犹如活人,盘坐在地上,面对着墙壁,面相庄严,嘴角犹带著安详的微笑,头发与衣服已消失了一些,但面上肌肤神情却与生人无异。 北胜天观察其衣物,竟全然没有见过这种款式,不知出于什么时代。 他本想用手摸一摸,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尸体左手垂在地上,北胜天顺着手指看到地面上一行小字,“广成子证破碎金刚于此”。 他看的有些入迷,不知何时李同知也来到了他身边。 李同知惊疑道:“师尊,这人难道真是传说中的仙师广成子?” 北胜天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惊雁峰上,戴道晋睁开双眼,转身大踏步离开,所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得到,没必要久留了。 因此离开,他错过了一些事情。 大殿内,北胜天见已经将大殿观察完毕,两人又走出大殿,做起了老本行,绕着大殿走了一圈,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 但就在二人走到大殿背后时,发现仅靠大殿的后墙处,有一高台,高台上有一石像负手站立,面向后墙,面上模糊一片,看不到面容。 二人看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发现。 倒是李同知说了一句,“师尊,若这石像是放到大殿里面,是不是就像一个神殿了。” 北胜天一想,还真是如此,这石像放到大殿内,置于正中,还真像一个神殿了。 不过这地方的每一件事物,皆是奇异非常,二人顶多在心中想象一番,哪敢真的将石像移到大殿内。 二人看罢,又回到了大殿内,看了几眼,便要离开。 却突然听到外面轰隆之声响起。 北胜天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和忧虑,喝道:“快走。” …… 第二日,戴道晋已经离开了千里岗,顺着河道,往前走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 等你 戴道晋顺着千里岗的河流,沿岸而下,随后转道西进,两个多月后,到了布达、拉宫。 回到宫内,洗去一身风尘。 还未等他参悟《战神图录》,桑青求见。 灵塔殿内,戴道晋一身大红袈裟,盘膝而坐,高大的身躯,永远挺得笔直。 桑青来到殿内,跪服于地上,大礼cānbài后,道:“尊者,在您不在的时候,有一个人曾经来找过您。” 说话的时候,桑青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戴道晋原本微阖的双目,陡然睁开,眼中神光一闪,淡淡道:“什么人?” 声音柔和,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抚平了桑青震荡的心神。 桑青眼中恢复平静,愈发恭敬:“一个汉人,仅出一招,弟子五人便败,得知尊者不在宫内,便留下一张拜帖离开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青色封面,合在一起的帖子,双手奉上。 戴道晋沉吟了下,问道:“他可曾说出名讳?” 桑青答道:“没有。” 戴道晋眼中光芒流转,右手食指伸出,点在桑青的眉心,心神之力汨汨流动。 桑青不敢动作,只觉心神晃动。 戴道晋眼中光芒流转的愈发迅速,心神中陡然出现一副画面,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站在宫前广场,以手作剑,随手一划,桑青桑珠等五人,吐血而归。 随后,这男子似有失望,拿出一封拜帖,转身离开。 这男子面貌俊朗,眼若星辰,仿佛包含着天地至理,高大的身躯如擎天之柱,仿佛天地伟力归于己身,是天地的宠儿一般。 戴道晋缓缓收回手指,顺手接过桑青手中的拜帖,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急着打开。 摆了摆手,桑青跪拜之后,慢慢的退出了灵塔殿。 戴道晋左手捏着青色的拜帖,右手指尖轻轻抚摸着拜帖的封面,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拜帖的边角,慢慢展开。 未几,拜帖内部全部展现在他的面前。 帖子内并无字迹,只有三道划痕。 戴道晋看到这三道划痕,眼中却神光爆射,一身气势陡然放出,灵塔殿内,气流无风自生,吹得旁边的黄色幔布,晃动不休。 布达、拉宫各处,那些修为有成的老喇嘛,此时皆有些惊疑的望着灵塔殿的方向。 此时,戴道晋眼中再无其他,心神之中,三道无匹剑意冲天而起,仿佛能割裂精神,顺着他的双眼,轰击他的心神。 他神色一冷,轻哼一声,双眼具化银白色,随后心神一动,星云中“先开口”那血红色的刀尖,轻轻一颤,凭空暴涨,化为一把擎天巨刀,无尽血色蔓延。 “先开口”似乎破开了空间,瞬间出现在三道剑意身前,横向一斩。 “砰……”三道剑意顿时崩碎。 心神中,似乎有破碎之声传来。 随后,“先开口”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但在戴道晋的心神驱使下,又化为一把普通大小的长刀模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戴道晋神色微动,精神灵机顺着那三道破碎的剑意,默默感知,沿着某种冥冥轨迹,心神之力催动而下,向天地四方、无尽虚空延伸而去。 就在戴道晋感知的时候,在查哈西拉山的扎曲。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正在大踏步往前走着,突然停住身子,眼中露出异色,转身看向西藏拉萨的方向。 随后,他眼中似乎有星辰闪耀,隐隐约约某种流光划过玄奥的轨迹,双眼越来越亮。 过了半晌,男子的眼中神色才转为黑寂,嘴角反而露出一丝笑意,感受着精神心灵深处传来的那丝意念,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 他眼中有一丝期待,低声道:“好,我等你。” 灵塔殿中,戴道晋双眼银白色尽去,站起身子,走出灵塔殿,站在殿前走廊,扭头望向北方,视线似乎穿越空间,看到了一个黑衣男子。 他眼中平静,白皙如玉的面庞,闪烁着白光,轻声道:“令东来。” 默了一会,戴道晋扭过头,从红宫十三层的位置看下去,整个布达拉宫尽收眼底。 他轻声道:“元石八、桑青、桑珠……,上来见我。” 说完后,他转身又进了灵塔殿,盘腿坐下,合上双目。 没一会儿,接到他心灵传讯的元石八等六人,皆来到了灵塔殿内。 六人见到尊者闭着双目,不敢打扰,跪伏在地上,等候着指示。 戴道晋心神之力扫过六人,对于其真气、精神、肉身的每一丝一毫,皆了然于心,睁开了双目,淡淡道:“都起身吧。” 六人这才直起了身子,望着面前的这个西\藏圣者。 戴道晋淡淡道:“我马上要离开一趟,你们练功仍要继续,元石八,你的任务不要忘记。” 元石八恭声道:“弟子不敢忘记。” 戴道晋淡笑点头,眼中意味莫名,口中交代了一番,便让六人离开了。 等六人离开,戴道晋坐了一会,站起身走出大殿,几个踏步,消失在布达拉宫,往北方而去。 …… 元石八六人下到红宫的十二层后,便分开来。 桑青望着元石八的背影,眼神微闪。 旁边的桑珠问道:“师兄,怎么了?” 桑青恢复正常,摇头道:“没事,只是觉得尊者离开后,我们的担子更重了,大家一定要认真练武,小心做事,莫要出了差错。” 旁边四人双手合十,道:“是,师兄。” 随后,五人也各自离去。 元石八神色平静的回到了小院,对于桑青的眼神,以他如今愈发精进的心灵神性,自然感觉得到,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 回到房内,元石八坐到床榻上,盘膝闭目调息。 这一年多以来,元石八武功进步神速,精神修为也是大进,肉身圆满晶莹,已经登堂入室,即便如此,他仍然刻苦修习,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过了很久,太阳西斜,金色的阳光透过开着的窗户,照射在元石八的脸上。 他行功正到了关键处,眉心盈盈生光,在金色的阳光照射下,光线扭曲恍惚间,其精神气机愈发活跃,隐隐与一个人的样子有些重合,非是相貌,而是精神灵性。 愈发像那个人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较技 扎曲,黄河之源之一。 东流四十余里,在约古宗列盆地和玛涌盆地之间,便是黄河干流第一个峡谷,称茫尕峡,长三十余里。 波涛汹涌的黄河水由高原汇聚,如雷霆,迅疾而下,一路狂涛,浊浪排空,一泻千里。 “轰……” 茫尕峡两岸,郁郁葱葱,隆隆水声压过了鸟叫虫鸣。 汉朝中期大司马史叫张戎曾言:“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泥。”,此时的黄河水已经不再清澈,浊浪挟着无尽泥沙滚滚而下。 今日骄阳悬空,天空如碧,金色的阳光洒落在茫尕峡的水面上,配合着无边的水汽,呈现出永不褪去的七色彩虹,给这波澜壮阔的水流之景,更添了几分颜色。 峡边luolu的巨岩上,一身黑衣的令东来闭目而立,隆隆的水声不断的传入他的耳中。 过了半晌,当头的太阳渐渐西移。 令东来突然睁开双眼,望向茫尕峡五百多米的另一边,那抹红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树梢,随着树枝轻轻摇曳。 戴道晋身着大红袈裟,晶莹的肤色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白里透红,视线落在对岸的人身上。 令东来展颜一笑,轻声道:“八师巴,果然无愧这个称呼。” 戴道晋淡笑道:“令东来施主,久仰。” “哦,你认得我?”令东来诧异,他可是第一次碰见这大和尚。 戴道晋呵呵一笑,道:“现在不就认识了。” 令东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声震动空气,甚至压下了那隆隆的水声。 有些人是天生的强者,资质卓绝,而令东来无疑便是这种人,他学剑有成,纵横天下,莫有敌手,随后弃剑学易,大成后下龙虎山,深感天下无一可抗手之辈。 所以他此次西入藏区,欲要寻得那令群星显异之人,想要印证一番,论道一番。 可惜,他去的不是时候,遗憾留下拜帖,转而北上。 欲要周游天下,北上沙俄,南至天竺众国,西至波斯欧陆,遍访天下贤人,坐而论道,寻得那天道。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在离开的时候,这八师巴竟然及时返回,甚至主动让自己在此地等他,料想他应该也如自己这般,想要和自己印证一番。 令东来双手大张,整个人如大鹏一般展翅而飞,划着玄奥的轨迹,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急速的掠向对岸。 就在他动作的时候,对岸树梢上的那抹红色,如一道红光,化在这金色的阳关中,让人看不真切,同样急速的掠至对岸。 “轰” 原本就波涛汹涌的河水,此时纷纷炸开,这湍急的河水都是一顿。 两人对了一掌后,戴道晋面无表情,右臂抡起,如同一把天刀,锋寒之气使得空气中的无尽水汽瞬间凝结,化为雪花飘然而落。 而这雪花之中,充斥天地四方无处不在的蒙蒙刀光,不住闪烁。 令东来惊讶于对方一身真气气血浑厚非人,见到对方紧接而来的一刀,眼睛一亮,手中动作也是不慢,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成剑指,剑芒吞吐,其堂皇浩大的无匹剑意,顿时随着他的精神灵性喷薄而出。 刀气和剑芒碰触,无声无息的泯灭消失。 “砰……” “砰……” ……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化为一团光影,在这五百多米宽的茫茫水面上,不住的跳动。 太阳此时已经出现在了正西方,开始往下沉去。 水面上的身影,一掌一拳之间,有时迅捷如电,有时慢如老农,各种深奥武学化为二人武道真意的载体,相互碰撞、交融。 戴道晋眼神一凛,对方对于天道的领悟已经到了极深的地步,体内已经能够自成小天地,吞吐吸纳天地之精补充自身,源源不断,否则则此时对方早就力竭而死了。 突然两人身影急闪,相对而立,相距不过一米,视线交汇。 戴道晋双眼银芒大盛,心神之力喷薄而出,顺着交汇的视线,瞬间与对方的精神交缠在一起。 同时,手掌晶莹剔透,白里透红,甚至能看到内力的白玉骨节,似慢实快的一掌击在令东来的胸前,令东来见避无可避,剑指一点,点向戴道晋胸口心口之处。 两人的掌指碰触到对方的时候,真气交互,纠缠在一起。 “噗通……” 两人齐齐沉入汹涌的河水之下。 令东来和戴道晋的精神交织,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小男孩手中持剑,在小院中练着剑法,时光流转,小男孩成了少年,剑法只练了四年便不再练,因为已经无人能够打败他了。 随后,少年郎纵横天下,到了龙虎山学易。 下山之后,西入藏区,随后北上。 简单而又极不简单的前半生。 画面破碎,他又变成了一个小孩,他出生的地方叫做阴月皇朝,他的名字叫七夜,长大后的他和一个书生纠缠牵扯…… 随后,他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叫赵灵儿,喜欢上了一个的持剑少年…… 他成了毛脸雷公嘴的猴子,被一尊大佛压在山下五百年…… 他时男时女、时老时少,时而富贵荣达,时而穷困潦倒…… 戴道晋也同时经历如此种种,化为宁采臣、李逍遥、如来佛等等等等,两人的精神灵性纠缠在一起,超越了现实,进行了一场奇特的精神之旅。 而现实之中,两人身躯沉入水底,随着暗流不住的往下游而去。 好在两人武功早已登峰造极,内呼吸之法自然而动,如一条鱼儿一般,可以靠皮肤呼吸,才免了被憋死的下场。 但危险同样存在,水下的暗礁、怪石,随处可见,有些石块锋利如刀,两人的人体碰到这些石块上,借着巨大的冲击力,无异于和刀锋相撞。 戴道晋肉身坚若精钢,气血强大异常,即使如此,大红袈裟早已成了碎布条,身上血红色的痕迹布满全身,甚至受了内伤。 令东来的肉身尚不及他,自不必说,嘴角溢出血来,明显内伤已经极重。 虽然二人的真气早可以自动护体,但却有个限度,而不断地撞击水底的或尖利、或巨大的石块,再加上顺溜而下的巨大冲击力,二人没死,已经是算一身武道惊世骇俗了。 令东来此刻变成了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站在大殿中,一脸沉痛的向坐在上方的君王诉说着什么,最后无奈之下,以手作刀插入心脏,将心脏挖了出来…… 他只觉心脏处一阵剧痛,心神被拉扯,灵魂回归本身。 两人几乎同时睁开双目,庞大的水流含着大量的泥沙,以二人的目力也看不太清。 “嘭” 两人撞上一块巨石,身体顿时分离开来,分别被水底的暗流裹挟,不知被冲向了哪里。 第四百章 得救 水下暗流涌动,裹着戴道晋不住地往前冲去,他眼前皆是浑浊一片,看不清楚。 随后索性闭上了眼睛,心神之力微动,先是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 情况比他料想的还要遭,浑身肌肉多处淤血,更有一些地方的骨骼断裂,脏腑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体内淡金色的血液流转,不断修复,但却效果缓慢。 “唔……” 戴道晋不禁闷哼一声,他又撞上了一块巨石。 整个身体如同一个皮球一般,在水下复杂危险的环境中,被弹来弹去这向前。 即便是戴道晋也有些吃不消,全身僵硬,手足麻木剧痛,若非他心神强大,足以抵挡这样的痛楚,不然早就失去意识了。 就在此时,戴道晋的心神世界中,得自战神殿的《战神图录》四十九幅图,如光影一般掠过他的心头,最后定格在其中一幅图上,随后这幅图不断放大,充斥着他的心神。 这是《战神图录》的第三十六幅图,图中一个身影盘坐,整个人影的外部画着一个大圆,这人便端坐在大圆的正中心位置,且在这人影的心口位置画着一个小圆。 下面有着一行字迹,“天地一太极,人身一太极,太极本为一,因小成大小,因意成内外,若能去此心意,岂有内外之分、你我之别,天地既无尽,人身岂有尽,尽去诸般相。” 戴道晋心中不断的念诵着这几句话,心神中声音越来越响,宛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他的精神世界中,数世而得的武道资粮化为洪流再次席卷他的心神,以前看到的诸多道经佛典,其中未有明白的地方,此时略有所悟。 他现在身体各处无处不痛,只因为他的心中仍存在着内外之别,你我之分,心神连着躯体,这才有了痛苦和疲惫。 精神在主导着**,**在影响着精神。 人体是小天地,外部是大天地,始有内外之分,实则我即天地,无有内外。 精神脱离**,有心变无心,人体小天地与外部大天地相合,再无分别。 脱离而非抛弃,将精神摆脱对肉身的依赖,如此以来,就不会再有痛楚疲惫从肉身而来,影响心神。 戴道晋若有所思,心神彻底沉寂下去,心中不存一念,再无他想。 混混沌沌,无内无外,无我无他,尽去诸般相。 精神灵性不断升华,他感觉身体仿佛脱离开来,肉身的痛楚再也无法影响他的心神,即便痛楚仍然存在,却似乎再也和他没有了关系。 如同古老修行中的苦修士一般,**受尽诸多苦难,最后精神战胜了物质。 而他的心神也彻底沉寂下去,任由身躯虽暗流前行。 …… 大汶河是黄河在山东境内的一条支流,而青山溪又是大汶河诸多支流中的一支。 经过如此长的河流沉淀和滤沙,水流到青山溪,早已恢复了清澈。 青山溪水流不大,水面不过七八米,水流平缓,清澈的溪水中不时可见鱼儿游动。 李山是这靠近青山溪一个小村庄的村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平日里上山砍柴打猎,下水捕鱼,倒也生活的不错。 他以年有四十,经常操持体力活,身体倒是很健壮,家里老妻也持家,唯一让他操心的便是他唯一的女儿,想到这,坐在溪边大树下休息的李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开始上船捕鱼。 说是船,其实就是一块老旧的门板,下面绑着一些粗大的木头,李山站在上面稳稳当当。 随手拨弄了一下有些破旧的渔网,他动作熟练的将之撒到水面上,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李山有些得意,这撒网的能耐,在他少年时,便是村里最好的,指着手里砍柴、捕鱼的本事,将老妻娶回家来。 略微等了下,李山拽了拽手里的麻绳,轻咦一声,居然没拽动,莫非有大家伙? 想到这,他有些兴奋,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渔网往上拉。 接着水的浮力,他终于将网拉到水面,低头仔细去瞧网里的东西。 “妈呀……” 李山看清了是一个人之后,吓得心跳漏了一下,嘴中惊呼出声,后退了几步差点掉进水里。 手里的麻绳也丢了,拿起竹竿拼命的往回滑动,可是他的麻绳是拴在腰上的,一时忘记了,待他死命的划到岸边之时才想起来,哆哆嗦嗦的解开了绳子。 上了岸,李山心神才定了下来,死人他是见过的,刚才之时心中惊慌之下,才做出这种本能的反应。 渔网和船,虽然破旧,但却是家里的大件,属于重要资产,他自然不愿丢下。 李山咬了咬牙,捡起刚才丢到岸边的麻绳,使劲往岸边拽。 费了好半天劲,才将这“尸体”拉到岸边,他心中惊疑,这一个人怎么会这么重? 待他气喘吁吁的将“尸体”反过来,看了一眼,心中默念: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怪罪。 李山有些惊讶的发现,这“尸体”还很“新鲜”,却是个俊俏的和尚,还赤着身子。 “尸体”被渔网缠绕着,不得已之下,李山去翻动尸体,触手的冰凉之感,让他有些紧张,弄了好半天,满头大汗,才将“尸体”从渔网中剥离开。 这一番动作,李山与这“尸体”接触颇多,回想接触的感觉,心头生疑,死人的尸体怎么会这么柔软? 想到这,李山伸出手掌按在“尸体”的心口,过了好半晌,他有些惊喜的发现,这人竟然没死,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心跳这么慢,但确实是有心跳的,是个活人。 李山又看了看这和尚的俊美面容,心中闪过一些念头,站起身来,忙往村子里跑去,他要去叫人过来帮忙,将这人抬回去。 …… 三个月后,山村的一家小院中,一个身影坐在那里,怔怔的望着远处。 未几,一个身高足足一米七五,头后一根黑辫子的姑娘走了进来,见到小院中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口中笑道:“戴大哥,你起来了?” 戴道晋转过身来,笑着对这个姑娘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不由的摸了摸头上的已经长出的短发。 大辫子见此,安慰道:“戴大哥,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关系,最重要好好活着。” 戴道晋苦笑不已,心中不由得有些怀疑,这是借尸还魂还是夺舍重生?自己明明是东台市的一个现代人,怎么会来到这里?还有这大辫子姑娘,为何如此酷似自己以前的发妻? 摇了摇头,见到那姑娘在提着一个大水桶,有些吃力的往前移动,他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随手接过姑娘手里的水桶,轻松随意,似乎没有重量一般。 大辫子笑道:“戴大哥好大的力气。” 戴道晋笑了笑,没有说话,他醒来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唯一让他心喜的就是这具身体了,仿佛有使不完的劲,精力极其旺盛,他曾试过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仍精神奕奕。 这可比他前世那副走两步就喘的身体强多了。 。 第四百零一章 生活 大辫子姑娘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儿,曾经两次许配了人家,但都未过门,男方就发生了各种意外死去。 其人不祥,这样的论调不胫而走。 落后愚昧的村子,总是对这些深信不疑。 村子里七姑八婆的碎嘴,背后的指指点点,让她变得有些自卑和少言寡语,时常躲在家里不愿出去。 除了这些之外,大辫子姑娘近一米七多的高大身材,在这个杨柳扶风为美的时代,也时常被人加以嘲笑,甚至用些“体壮如牛”这样的话来形容她。 戴道晋也对这个明明身材很好,却偏偏柔弱自卑的姑娘有些怜惜,他不禁想到,莫非是前世死去的妻子,用另外一种身份过来陪自己? 李山也很心烦,他救了一个和尚,嗯,不是和尚,那人自己说他不是和尚,他们老两口没有别的念想,唯一的事情只剩下自家丫头。 他想让这个人娶了自家闺女,这样就算自己和老妻死了,也不用担心自家闺女以后的生活。 但那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他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挟恩求报这件事不好。 可李山到底爱女心切,打算主动找那人说一下。 青山溪边,李山和戴道晋两人坐在地上,望着水面上正在撒网的大辫子,一甩一甩的,像极了鱼儿。 李山皱着眉头,默不作声。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笑道:“李叔,您有话对我说?”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再说对方也不是心思深沉、善于伪装之辈,所有的情绪都摆在了脸上。 李山叹了口气,看了眼戴道晋俊美的面容,道:“小戴啊,你觉的丫头怎么样?” 戴道晋愣了下,看多了电视剧的他,对这句话引申出来的后续自然不陌生,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回答。 李山见他沉默,以为他听了村子里的那些闲言啐语,顿时急道:“你不要听他们那些人乱说,丫头虽然身板高大,但从小乖巧懂事,那两个人的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能算到她的头上……” 说着说着,想到自己姑娘的委屈,这老汉眼眶有些发红。 戴道晋忙道:“李叔误会了,妹子她心地善良,为人和善,那些人的话,我自然不会信的。” 李山问道:“真的?” 戴道晋笑道:“自然是真的,什么不祥之人,无稽之谈。” 李山不住点头,随后老脸有些微红,吭哧了半天道:“小戴啊,李叔想把丫头许配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戴道晋微微皱眉,纵使他对这姑娘感觉不错,而且像他前世的妻子,但这才三四个月,就…… 李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心中却是下定了心思,纵使羞愧丢尽了老脸,也好过自己闺女后半生孤苦无依。 他见戴道晋皱眉不语,也知道自家闺女那身板确实不受人喜欢,忙道:“小戴啊,这丫头虽然模样差了点,但勤快持家,以后绝对是个好妻子咧。” 戴道晋笑了笑,大辫子在这个时代,由于审美观点的差异,自然是不受人喜欢,但若是放到了后世,妥妥的大长腿啊,尽管面貌一般,但身材却是足够亮眼了。 他摇头道:“李家妹子的相貌已是很好的了,只是我初来乍到,和妹子才认识几个月就要谈婚论嫁,未免不妥。” 李山听他文绉绉的话语,有些急了,道:“有啥不妥,俺老汉救了你一命,也不图你报恩,还想把女儿许配给你,你对俺闺女也有好感,这不就够了吗?” 戴道晋苦笑,刚想说什么,只见李山站起来拍拍屁股,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 “好了,你要是当俺是你的救命恩人,事情就这样定了。” 戴道晋错愕不已,苦笑摇头,他对李叔的想法自然猜得到,想要给自己女儿找个可以依靠的后半生,不惜挟恩求报了。 望了望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郁郁葱葱,这大山深处,他自己走都走不出去啊。 对于外面的世界,他未尝没有一丝探寻的渴望,可是这些山里人,世代居住于此,从未想过走出去,也没有人给他带路。 这让他不禁想到后世中网上的一种论调,被拐卖到山里的女孩子,即使不看着,想逃也逃不出去,因为这群山万壑便是最大的拦路虎。 …… 村东头李山家的闺女终于出嫁了,这件事引得村里的其他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婚礼很简单,连一件红色嫁衣都没有,两位新人只穿了相对整洁的两身衣服,摆了几桌宴席,便是全部了。 夜色降临,大辫子姑娘绞着手指坐在新房内,她虽两次许配人家,却都未过门,夫家便死了,所以她这一次也是二十六年来,头一遭。 “吱呀……” 戴道晋走进来,坐在姑娘的身边,映着油灯的光,看着姑娘的侧脸,恍惚间似乎和前世重叠了起来,心中暗道莫非这就是再续前缘。 大辫子姑娘脸蛋渐渐红了起来,有些坐立不安。 戴道晋笑了笑,伸手抓住了姑娘的手,对于成婚,他并不抵触,便是他前世的妻子,两人也不是自由恋爱。 他始终认为,世界上不存在一见钟情,更多的是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看着姑娘那害羞躲闪却又干净异常的双眸,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柔情。 轻声道:“夜深了,歇了吧。” 姑娘身子微震,颤声道:“嗯。” 成婚后的生活,并没有戴道晋想象中的那样难以忍受,恬淡宁静的生活,让他颇为惬意,没事的时候出去走走,钓钓鱼养养花,跟着李叔打打猎。 家里姑娘把他的生活起居,照顾的井井有条。 少了前世的喧嚣烦恼,和勾心斗角,让他的心都忽然平静起来,以往做道士,读的那些似是而非的经书,也被他品出一些味道出来。 连外出探寻新世界的心思,也淡了。 他甚至在村里办起了学堂,教起小孩子认起字来。 尽管在这里,认不认得字没什么区别。 唯一让他烦恼的是,李山老两口每日盼着两人能生一个孩子出来,但大辫子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夜晚的山村格外静谧,只闻山间虫鸣鸟叫。 戴道晋静躺在床上,旁边便是大辫子姑娘。 就在他睡着的时候,血管中淡金色的血液缓缓流动,在流动的同时,心神世界的深处,一副石雕的图案不住浮现,每浮现一次,血管中的淡金色便浓厚一分。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淡金色的血液又逐渐的往心脏处聚集而去。 第四百零二章 新的尊者 时光流转,岁月如梭,转眼便是三年。 戴道晋一身粗布,身上背着一把简陋的弓,腰间别着柴刀,手里提着一只鹿,往家中走去。 凭着强壮的体魄,他仅仅用了几年的时间,便接过了李叔手里山村最佳猎手、最强捕鱼能手的称号。 路上碰到的村民,也都给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应。 走到家中,进了小院,望着院子中那个腹部隆起的妻子,戴道晋脸上露出笑意,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走了过去。 蹲下身子,将脑袋贴在妻子的肚皮上听了听动静。 当年的姑娘,如今将要为人母了,脸上微微泛着光,看着丈夫的动作,面上的笑意愈发盛了。 戴道晋心中也很开心,他辛苦耕耘了三年,终于播下种子,当初心里还担心是否因为自己灵魂鸠占鹊巢,引得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 这下终于放下心来。 他却不知,若非他体内血管中的淡金色物质基本上全部集中到了心脏位置,依然不会有子嗣诞生。 门外,李老汉也回来了,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不过精神头依然不错。 晚上,戴道晋处理了鹿肉,加了个硬菜,一家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餐。 夜深时,戴道晋望着窗外的月光,手抚了抚妻子的肚子,感受着那一丝血脉相连,心中一片宁静。 穿越重生,不一定要争霸天下,就在这山林深处,怡然自得的度过一生,别有一番滋味。 随后,抱了抱妻子,吻了一下额头,躺下睡了。 …… 清晨,布达拉宫。 元石八睁开双目,眸子中神光开阖,让人不敢直视。 走下床来,已有人备好洗漱之物,径自走到水盆前,伸出双手就要洗脸,却突然顿住。 水盆中的水面光滑如镜,只见其中一个面孔,白皙透亮的肤色,两道浓眉之下熠熠生辉的一双眸子,精芒隐现,面色平静如水。 恍惚间,一个人的相貌出现在元石八的心神之中,逐渐的和水盆里的倒影重合。 蓦的,他脸色变的铁青,漆黑的眸子精光迸射,双手微微颤抖。 过了半晌,元石八眼中精光隐去,面色重新恢复平静,双手稳住,慢慢伸进水中,掬起一捧清水扑在脸上,水的冰凉之感,让他心神为之一清。 洗漱好之后,元石八默默走出房门,往红宫走去。 清晨的金色阳光,洒落在其背影上,当年的少年喇嘛,此刻已经长大成人,身躯也变得高大,整个人的有种不动如山的气势。 到了大殿内,桑青和桑珠等五人已经在等他。 见他坐下后,桑青眼神一闪,看向桑珠道:“桑珠,还没有尊者的消息吗?” 桑珠现在已经接管了布达拉宫的消息渠道,受命查探尊者的下落,闻言答道:“没有。” 元石八双目微阖,没有说话。 桑青叹了口气,道:“尊者以往外出,从没有与宫内断过联系,这一次却消失了三年,蒙古那边搪塞一次两次还行,再来的话恐怕圆不过去了。” 拉姆有些担忧道:“尊者他……” 格桑脸色一冷,斥道:“拉姆,慎言。” 拉姆急忙双手合十,低头不语。 元石八眉毛微微一抖,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桑青又道:“尊者和元师弟定下三年之约,如今三年时间早已超出,师弟的武功也早已超过我们五人的联手,不若就依照当年尊者所言,奉元师弟为新一任的朱毕古。” 此言一出,桑珠等四人面色微变,不由的看向元石八。 元石八神色平静,微阖双目,似是没有听到桑青的话语。 格桑犹豫道:“元师弟的武功深不可测,自然没话说,可是蒙古那边,未必会任啊,到时他们知道了尊者消失,恐怕到时候西藏又是一番震荡。” 其他众人点头称是,西藏能够平稳过渡,蒙古人不敢放肆,正是因为尊者的震慑。 若是换了一个人,恐怕未必管用。 桑青想了想,看向元石八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要委屈一下元师弟。” 元石八双手合十,道:“桑青师兄严重了,师兄请讲。” 桑青低声道:“师弟如今的武功直逼尊者,且精神面貌也与尊者有些相像,不如直接由元师弟来做这西藏之王,蒙古国师好了,圣者八师巴仍然存在。” 却是想让元石八直接顶替尊者,做八师巴。 其他人面面相觑,沉思起来。 元石八眼底闪过一丝冰冷,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异状,忍不住心中发寒,同时心中一股杀意不可抑制,但被他随之压制了下去。 他眉目间有些犹豫,迟疑道:“如此做,是否不太好,到时尊者回来,如何交代?” 桑青道:“到时尊者回来,自有我等为元师弟证明,以尊者的智慧,定然不会怪罪师弟。” 两外四人想了想,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均点了点头。 桑青双手合十,道:“师弟,为了我西藏,还请师弟答应。” 元石八垂下眼睑,心中思量着一些事情。 略默,他睁开双目,面带微笑,道:“师弟自然万死不辞。”嘴角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 桑青笑道:“如此,那就这样定了。” 众人点头。 从第二天开始,布达拉宫消失了一个元石八,灵塔殿内多了一个盘膝而坐的红衣僧人。 当天下午,元石八,不,这位尊者便命人将桑青叫到灵塔殿内。 桑青进得殿内,面色恭敬,行了大礼cānbài,却是完完全全的拿上面的那个红衣僧人当成了真正的尊者对待。 尊者看着跪在地上的桑青,眼底的寒意更加冷冽。 桑青道:“不知尊者唤弟子来,有何事吩咐?” 尊者轻声道:“桑青,抬起头来。” 桑青抬头看去,只看到一双带着漩涡的眸子,好似能摄人心神。 心神晃动间,尊者和桑青的精神交缠,灵性迸发,出现了一些画面。 画面中,一个cángmin家的小子,被家里送到了布达拉宫,后来被那位天神般的人物看重,加以培养,画面不断连闪,布达拉宫出现了一个天资卓绝的小喇嘛,被尊者收为弟子,取名元石八。 再后来,元石八离开后,桑青被叫到了灵塔殿,那红色身影对其说了些什么。 正要细听,突然两人的脑袋剧痛,犹如要炸开一般。 “砰” 尊者心神回归现实,看到地面上那滩红白之物,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脸色紧绷,青白交加,难看到了极点。 他眼神闪烁,精光时隐时现,呼吸急促。 半晌,恢复平静,眼中闪过异色,看着桑青的尸体,低声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技高一筹,还是所有的一切为我做嫁衣。” 而就在桑青死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山村中。 正在干活的戴道晋心神一晃,身子晃了晃,他摸了摸脑袋,有些搞不明白。 也没细想,摇了摇头,接着干手里的活计。 第四百零三章 安安 不知何时,青山溪的水面悄悄地结了一层薄冰,天地间一片寒冷。 戴道晋站在小院中,哈出的热气,变成一团白雾。 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却丝毫不感觉寒冷,对此他也早早的习惯了。 站了一会儿,哈了口气,转身回了屋内。 屋外寒冷,屋内却温暖如春。 里屋正中,一个火炉的膛内,映出红色的火光,跳动不已。 妻子挺着个大肚子,坐在藤椅上。 戴道晋走上前,笑道:“累不累,累的话就上床躺一会儿?” 妻子摇了摇头,笑道:“不累,小家伙在肚子里老是动来动去的。” 戴道晋哈哈一笑,道:“肯定是个调皮的小子,害的你这么受苦,等他出来了,看我不揍他。” 妻子听了,眼神微变,面色有些犹豫。 戴道晋疑惑道:“有事?” 妻子迟疑道:“若是个女孩,你会不会不喜欢?”村里有那些老是生不出儿子的妇人,过得日子可谓艰辛不已,这个女人生怕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 戴道晋哑然失笑,伸手握着妻子的双手,笑道:“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妻子顿时露出笑颜,只觉自己前半生受的苦难,尽皆被老天爷看在眼里,才让自己碰到了今日的丈夫。 半个月后,孩子顺利降生,是个女孩。 孩子的出生日是母亲的苦难日,现在这个时代的女人生孩子,无异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元气亏损的厉害。 戴道晋每日间都会去山上猎一些东西,给妻子补身体。 李老汉夫妇对这个孙女更是疼爱异常,每日都要过来看看。 冬去春来,寒意褪去。 小院中,一家子聚在一起。 戴道晋蹲在地上,张开双手,望着那个扶着桌子的小家伙,笑道:“安安,来,到爹这里来。” 桌子旁,小家伙双脚撑地,两手扶着桌子,粉雕玉琢的脸蛋,可爱异常,一双眸子漆黑晶莹,忽闪忽闪间,睫毛颤动,眸子仿佛蕴含天地灵气,灵动异常。 犹如落于凡间的一个精灵一样。 小家伙完全继承了爹爹的容貌基因,等长开后定然又是一个极美的女孩儿。 见到自己爹爹在那卖力的招呼,小家伙眼珠滴溜溜转动,左看右看,就是不挪动。 旁边的李家三人也面带笑意的看着。 戴道晋见自己女儿不理自己,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件小东西,那是一个又青草编成的小兔子,毛茸茸的。 他晃动着小兔子,诱惑道:“安安,这里。” 安安看到小兔子,眼睛微亮,小手松开桌子,身子晃了晃,脚步开始往前迈动,一晃一晃的,往自己爹爹那边跑去。 戴道晋见她迈开脚步,眼睛一亮,嘴角笑意更甚。 安安终于有惊无险的晃到了戴道晋的面前,小腿蹬蹬快走几步,扑到爹爹的怀里,拿到了小兔子,咯咯直笑,犹如银铃一般。 戴道晋抱着安安站起身来,忍不住亲了女儿一口,看着女儿笑容,心都化了。「作者君表示,将来结婚了一定要生一个女儿。」 …… 安安一天天长大,转眼间便到了四五岁的年纪。 虽是个女孩儿,但却依然调皮活泼的很,村子里到处跑。 戴道晋从溪边回村,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人儿在村口的树下,不禁露出笑容,远远的摇了摇手。 大树下,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拿着一根柳条,百无聊赖的甩来甩去,突然看到远处的人,眼睛一亮,大喊一声爹爹,扔掉柳条就往前跑去。 小姑娘两小短腿倒腾的速度不慢,跑了一两百米,来到自己爹爹面前,却脸不红气不喘。 戴道晋哈哈一笑,对小家伙异常的体质早已见怪不怪,在他看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好。 一把将小家伙提起,放到了自己的右肩上。 安安嘻嘻笑着,小手往前一指,“冲啊。”女汉子本性暴露无遗。 戴道晋也大喝一声,“遵命。” 迈开脚步,大踏步往村里走去。 没一会儿,便进了村里,快步往家走去,路上不时的有村民逗弄小安安。 走到隔壁李二柱家门前,二柱家的婆娘看到小安安,眼睛一亮,忍不住笑道:“安安这丫头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安安人小鬼大,在他老爹的教导下,此时已经知道该如何说话,小嘴甜甜:“婶子好。” 二柱婆娘胖脸笑容更甚,点头笑道:“安安真乖,记得吃晚饭来找你家铁头哥玩啊。” 铁头是二柱家的老三,比安安大了两三岁,也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儿。 二柱婆娘不止一次的提出,让两个孩子定下娃娃亲,被戴道晋以孩子太小而拒绝。 此时听到二柱婆娘的话,戴道晋面上笑呵呵,心中冷笑不已,就凭你家铁头,七八岁了还尿床,一张嘴,鼻涕都能流到嘴里的德行,还想娶我家安安? 水灵灵的白菜,是那么好拱的吗? 似乎是感受到自家老爹心中的怨念,安安大眼睛咕噜噜转动,笑嘻嘻的道:“知道了,婶子。”小手却捏了捏老爹的耳朵。 找铁头玩,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爹爹说了,善意的谎言的无罪的。 戴道晋感受到小家伙的小动作,心中止不住的笑意,抬脚进了自己家院子。 …… 第二年,冬。 李老汉的老妻,戴道晋的岳母,终究因为身体孱弱多病,没有熬过去,撒手人寰了。 望着床上合上双目的老人,又看了看身边的小安安。 天地轮转,生死阴阳循环,莫不如是。 有生的喜悦,必然就有死的哀痛。 老人的葬礼很简单,尸体被埋在了后山的老林中,和李家先人的坟茔一起。 李老汉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时常望着后山,静静的发呆。 安安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时常缠着爷爷,带他出去玩。 戴道晋夫妇两个,站在门前,望着一老一少往外走去,眼中有些担忧。 戴道晋叹了一口气,这李老汉失去了老妻,心中哀恸,唯一的女儿已经有了着落,家庭幸福美满,已经无需他挂怀,唯恐这人心心念念,思虑成疾啊。 第四百零四章 斑儿 陕西境内,渭河河畔,秦岭山林深处,雾雨蒙蒙,由于奇异的自然气候,使得这里常年被淡淡的白色雾气笼罩,少有人踏足,显得格外清幽。 白茫茫雾气的深处,一座山峰拔地而起。 山峰并不算高,却恍如长剑直插大地,险峻异常。 一条隐秘的小道,从山底弯弯曲曲的蔓延至山顶,山顶是一处平台,平台上房屋错落,不显高大,很普通的木房子,约有七八座的样子。 仔细倾听,隐有木鱼敲击、诵经禅唱之声传来,给这神秘之地带来一种宁静之感。 雾气稍有散去,正中的一座稍大的木屋内,檀香缭绕,给人一种静心凝神的感觉。 “铛……铛……” 木鱼声传来。 敲木鱼的是一个约有十三四岁的少女,少女非绝色佳人,但面貌清秀,轮廓秀丽,加上其温和悲悯的双眸,仿佛能感化任何人,只是眼中不时闪过的一丝思虑,让她稍显正常。 “唉……” 一声叹息,也让木鱼声停止。 不知何时,一个素色僧衣的中年女子出现在少女的背后,望着少女的背影,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你的心乱了。”中年女子略默之后,说道。 少女双目微阖,面色有些羞愧,但双颊又泛起一丝嫣红。 中年女子叹气不已,不禁有些感慨,细数本门历史,前辈们无不是惊才绝艳,天资绝顶之辈,却多被困于情关,受到影响,多数无法从心有灵犀达到剑心通明,更别说之后的死关,更无一人修到。 她不禁有些疑惑,莫非初祖地尼创出《慈航剑典》,也没能堪破死关?不然为何没有记载只言片语,以供后人参考? 转过一些思绪,中年女子望着少女,声音中带着一丝怜爱:“忘记他吧,那人道心坚定,是天生的道者,绝不会因为你的救命之恩,就接纳你的。” 少女微微一笑,脑海中想到面貌俊朗、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眼神中满是柔情,口中轻轻道:“师父您多虑了,弟子心念于他,非是要和他长相厮守,以往弟子每日只知修炼剑典,却心中空洞,今时今日,心中有思,弟子方知原来,求而不得,思念也是一种难得情感。” 中年女子闻言,眼中怜惜更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在遥远的印度,一身黑衣的令东来,感受着冥冥中那无时无刻存在着的一缕精神,抬头望向东方,看了半晌,默默叹了口气。 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灵性虽然比以往更加强大活泼,却多了一丝羁绊,多了一层枷锁。 他天生道者,求天道之心甚坚,没有任何事能阻挡他的脚步,然而在碰到那个少女后,他的心境感受到的东西,悄然之间发生了些许变化。 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不过待他访遍天下大贤后,这件事始终要有一个了断。 不然何以超脱? 想到这,令东来身子一转,大踏步往前走去。 …… 蒙古。 新任的蒙古大汗窝阔台,率领手下诸多大将,在营地门口,送走了前来祝贺的西藏之王、蒙古国师八师巴。 不远处的矮山上,蒙赤行一身黑衣,身材高大神武,如高山峻岳,肤色白皙,乍看犹如一尊水晶雕刻而成的神像,超出众生,一对碧蓝色的双眸,神光流转,充满一种奇异的魅力。 不过俯视着山脚下,远处的人群,此刻这位蒙古人心中的神,却眉头微皱。 旁边,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满目敬仰的望着蒙赤行。 见他皱眉,脆声道:“师尊,您怎么了?” 蒙赤行望着那远去的红色身影,眉头渐渐舒展,淡淡道:“斑儿,为师教你的武功,练得怎么样了?” 这个叫斑儿的男孩,闻言恭敬道:“回禀师尊,已经练熟。” 蒙赤行点了点头,面色并无异样,这孩子天赋异禀,资质更胜自己一筹,对于他的练武有此进度,蒙赤行并不奇怪。 他奇怪的是刚刚被窝阔台送走的那个人,相貌、精神气机都和当年极为相像,这些年来有所精进和改变也是正常,但不知怎么的,他望着那红衣僧人,心中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但哪里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正沉思着,不远处,一个身着奇异劲装的男子,疾步往这边走来,蒙赤行师徒似是没有看见。 男子走到这边后,并不靠近,跪伏于地上道:“大人,忽必烈王子命小的前来请您前往。” 蒙赤行摆了摆手,没说什么,那人又磕了一个头,慢慢退去。 当年受铁木真之托,在黄金家族后辈中择一收为弟子,蒙赤行见忽必烈头角峥嵘,便收他为弟子,至此他便成了忽必烈之师,授他兵法韬略、政治手段等知识。 蒙赤行转身低头看着那小男孩,道:“你先回去,为师去去就来。” 那斑儿点了点头,转身跑下山去。 …… “爷爷,您快点啊。” 安安两只小短腿倒腾的飞快,在树林间跑动,追逐着前面的一个彩蝶,身后一只大黄狗跟在她的身后。 李山老脸笑呵呵的跟在其身后,倒是不担心安全问题,这里是山林的外围,很多村里的娃子都在这玩耍。 “安安,慢一点,别摔倒了。” 自从老妻走后,李老汉的心思全都记挂在小安安身上,慢慢的心中消沉淡去了许多。 就在两人玩闹的之时,不远处的密林中,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安,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李老汉到底年纪大了,有些气喘吁吁,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树下,扭头喊道:“安安,不要跑远了。” “我知道了。”安安脆声答道。 李老汉笑了笑,喘了口粗气,背靠着大树,闭目歇息。 安安盯着那飞舞的彩蝶,小身板似乎不感觉到累一样,匆匆的追逐,却不知不觉间,逐渐往里跑去。 彩蝶又扑腾着翅膀,往深处飞去。 安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就往外跑。 “呵呵,好机灵的小家伙。”一声阴沉的低语。 安安大惊,她自小对危险的感知就异于常人,灵敏非常,刚刚她并未看到什么东西,但却感觉后背发凉,便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跑。 不过刚刚转身,一只惨白的手掌便按在了她的肩头,一把将其拉了回去。 只见草木晃动,小安安却不见了。 只留地上黄狗口吐白沫。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四百零五章 血手 一艘颇为简陋的小船,在船夫的摇动下,顺流而下,速度颇快。 船舱内,安安安静的坐在角落,小手里抓着一把白嫩的莲子,不时的往嘴里塞一颗,大眼睛晶亮,滴溜溜转动,看向那盘坐的身影。 那男子闭目盘坐,胸口微微起伏,明显是在调息,头发枯败,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看年龄约三十岁许,身材瘦削,着黑色紧身衣衫。 过了半晌,男子幽幽睁开双目,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心中暗骂那帮秃驴嘴里念着仁慈,却是个面善手黑的。 安安见男子醒来,鼓动的腮帮子一听,将嘴里的莲子咽下,眼睛一转,小手往前一递。 男子低头看了看素白小手掌心内的几粒莲子,又抬头看了看这女童,心里转过一些念头。 安安伸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动作,本打算撤回。 男子却伸出手夹了一粒莲子,塞进嘴中,咀嚼后,感受着莲子清香甘甜,眼睛眯了眯。 安安大眼睛也眯了眯,再次塞进嘴里一颗。 男子瞧见,呵呵一笑,暗道:鸟不拉屎的山沟沟,居然能育出如此钟灵毓秀的小家伙,果真天地造化。 同时心中也稍稍放下了心神。 三天后,河南某地的一处庄园内。 大堂内,黑衫男子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发抖,低着头不敢看上首的人。 安安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眼角余光瞥向堂下的几人。 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堂下唯一坐着的一人,那人长发垂肩,面色紫红,皮肤光滑如婴儿,双目幽深冰寒,使人望之发冷,白衣如雪,身材瘦削,却骨骼极大,整个人散发着阴寒之气,犹如一个冰块,散发的寒气让人不自觉的去抵抗,同时也昭示着他的存在。 最明显的是堂下另外一男一女两人,站的位置不自觉的离其远了些。 另一个男的面目稍年轻,身材高大粗壮,但双眼淫邪,眼光不自觉的偶尔落在旁边的女子身上,却又带着一丝忌惮和畏惧。 那女子一身道袍打扮,却并不宽松,稍显紧身,身材极是婀娜,人间尤物一个,眉目之间春情一片,双目中神色使人看到便联想到了床。 居中的男子此刻并未理会下方跪着的男子,饶有兴趣的望着安安。 安安大眼睛不时的看看他,带着一丝好奇。 这男子面上露出笑意,配上他紫面白衣,显得颇为妖邪,“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从小机灵,审时度势,乖巧道:“我叫安安。” 男子心神感受着对方活泼的精神波动,明显不符如此乖巧的性子,此时却如此表现,笑道:“安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安轻声道:“是这个叔叔带我来的。”说着,看向下首跪着的男子。 紫面男子视线落在堂下之人的身上,笑容淡去,淡淡道:“毕夜惊,本座让你去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原来下方跪着的男子正是江湖上闻名的黑道高手毕夜惊,能够使他如此畏惧的人物,自然呼之欲出,上首的男子想来就是阴癸派掌门人,江湖人称“血手”的厉工。 毕夜惊虽是厉工的师弟,他却对这个师兄有种骨子里的畏惧,别看如今厉工面色淡淡,但当年其魔功初成之时,横行天下,内心却常有不足,意念识想,通灵透达,为肉身束缚。 故而厉工每每感觉困苦之时,便动手杀人,用来刺激精神意念。 由于其心狠手辣,杀人无算,故而被江湖人称“血手”。 便是他的师弟师妹,毕夜惊、符遥红和烈日炎,对其也是甚是畏惧,对其吩咐无有不从。 实在是厉工这人行事,从来是顺昌逆亡,无人敢违逆。 但偏偏厉工这人又极为护短,是以他的师弟师妹们对他既敬且畏。 毕夜惊闻听,忙抬头道:“掌门师兄,师弟办事不力,望师兄责罚。” 他对这师兄的性子极为了解,最为厌烦手下之人狡辩,推卸他责。 果然,厉工淡淡道:“横刀那秃驴虽然虚伪,但功夫不弱,这次便算了。你带这女娃回来是做什么?” 毕夜惊闻言,心下舒了一口气,忙笑道:“师兄,弟子被那和尚打伤,匆忙之下,躲进山林,碰巧碰到了这孩子,师弟见她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气血精神剔透,宛若一块神玉,故而将之带来,献于师兄。” 符遥红此时咯咯一笑,娇媚异常,道:“师兄,不如将这女娃让与师妹?” 她媚骨天成,精修阴癸派男女合欢之术,甚是邪恶,此刻见了安安的绝佳根骨,竟是起了收徒的心思,故而主动开口。 厉工望着小安安,双手交叉于前,宛若一个小鹌鹑一般乖巧站立,然温顺的外表下,内里的精神波动愈发剧烈,尤其是符遥红开口之后。 他大感有趣,如此古灵精怪,颇为符合魔道外正内邪的特质,稍加培养,就是一个黑暗精灵。 厉工轻声道:“安安,你不害怕吗?” 安安摇了摇头,眨了眨大眼睛,脆声道:“不害怕。” 厉工道:“哦,那这位姐姐要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安安鬼精鬼精,摇头脆声道:“爹爹说,做事要做到最好,学东西也是一样,当然要跟着最厉害的学。” 厉工笑道:“哦,那你觉得谁最厉害?” 安安小嘴甜甜笑道:“当然是您最厉害。” 厉工哈哈大笑,身上的阴寒之气愈发四溢开来,笑完后道:“好,那从今以后,你便跟着我学,做我的弟子,如何?” 安安顺势跪倒,磕了一个头道:“安安给师父磕头了。”心中大舒了一口气。 旁边的符遥红见之,也息了心思,娇笑道:“恭喜师兄收得佳徒。”毕夜惊和烈日炎也赶忙恭贺。 厉工自然不是仅仅觉得安安有趣才收她为徒,而是他的《紫血》愈发精深,待大成之后,便要外出寻得令东来,再行较技。 但对于未来的那场争斗,他心中并无胜出的把握,故而原本就有打算找一个传人。 今日正好碰上了,安安年纪虽小,却精血充足,灵性晶莹剔透,习武的天资卓绝,将来修习阴癸派的武功,未必没有重振阴癸派的一天。 旁边的三人,自然不知道自家师兄心中所想。 …… 而山村中,因为安安的消失,彻底让李老汉一家翻了天。 第四百零六章 天魔大法 村里人一起帮忙,找了好几天,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李老汉自责之下,气血攻心,直接病倒了,每日就坐在门口,怔怔的等着戴道晋夫妻俩回来。 天色渐渐暗去,戴道晋和妻子两人回来了。 李老汉看见两人身后空空荡荡,眼中的希冀,又化为失望,随即便是更加浓厚的自责情绪,使李老汉的内心,不断的受着煎熬。 晚上,灯火如豆。 火光跳动,映着三人的面目愈发灰暗,戴道晋看了眼暗暗垂泪的妻子,心中叹了一口气。 略默,戴道晋出声道:“等再找几日,找不到人的话,我就出去找,走出大山。” 妻子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哑声道:“我也去。” 李老汉没有说话,眼睛动也不动,木雕似的坐在那里,犹如痴傻。 四天后,就在戴道晋夫妻俩收拾行囊,准备外出寻子的时候,一封书信钉在了他家的门上。 屋内,戴道晋摊开书信,妻子和李老汉围在一旁,看着他,希望这是绑匪的要钱的信,也好过孩子消失不见的好啊。 戴道晋看完,抬头望着两人,皱眉道:“信是安安写的,她说她在外面拜了个师父,她师父对她很好,让我们不要担心,等她跟着师父学好了武功,就回来看我们。” 妻子和李老汉眼神中又重新亮起了光。 妻子疑惑道:“武功?武功是什么?” 戴道晋也摇了摇头,心中犯起了嘀咕,武功?莫非自己来的是武侠世界?同时又有些担忧,这些人收徒也搞得鬼鬼祟祟,又能是什么好人,搞不好是什么魔门邪派。 这信也确实是安安的手笔,他自小发现安安的聪慧,就以树枝为笔,地面为纸,教安安识字写字,小家伙学东西很快,基本的读写都不是问题。 戴道晋收起信件,安慰两人同时也安慰自己道:“不管怎样,安安还活着,而且能写信回来,想来应该过得还不错,你们就别太担心了。” 妻子却道:“安安她年纪这么小,在外面会不会受苦啊?” 李老汉也满脸担忧。 戴道晋只能出言安抚,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自然要担起责任,不过心中也稍稍放下,两人虽然担忧,却没了之前的死寂无望的神情。 其实他心里也担心的不行。 …… 庄园内,凉亭中。 安安坐在石凳上,晃着一双小脚,笑嘻嘻对着面前之人道:“谢谢毕师叔。” 毕夜惊苦笑不已,想他毕夜惊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却被一个小屁孩威胁。 却是几天前,厉工正式将安安收归门墙,自此安安变成了阴癸派掌门的嫡传弟子,将来成长起来后,说不定便是一派之主。 毕夜惊、符遥红等人,因为厉工的原因,对安安都颇为客气。 安安这小家伙人小鬼大,嘴巴又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庄园内的人对其都颇为喜爱。 借着自己师父的名头,安安扯虎皮做大旗,让毕夜惊给家里送了一封信。 魔门走到今天的这一步,经过大唐武周时期,明空的灭魔事件,差点被连根拔起,血腥屠杀之下,损失惨重,至今才稍有恢复,但却也改变了许多,如那斩俗缘的传统早已不存。 故而,毕夜惊考虑到种种因素,才接受安安的“威胁”,给她送了这一封信。 信自然不用他亲自去送,阴癸派门下弟子颇多,派内以“天、地、人”分为三个级别,极重尊卑之分,派内唯有“天”这个级别的弟子才有机会进窥天魔秘技。 毕夜惊此举,未尝没有主动示好的意味在里面,至于其抱着什么心思,安安自然不得而知。 厉工这段时间又闭关了,因此,安安的武艺传授,便交给了毕夜惊。 毕夜惊笑道:“安安,从今日起,我们便正式开始学武。” 安安停下晃动的小脚,心中虽然记挂父母和爷爷,但她也知道,最快的把武功学好,就能最快的见到自己的家人,因此对于学武这件事,安安心中极为重视。 见她认真的神色,毕夜惊暗暗点头,道:“昨日,师叔给你说了我阴癸派的来历,今日我便教你一些武学方面的基本知识,至于内功心法,等你师父过几日出关,他自会教你。” 安安小脸一皱,苦兮兮道:“师叔,师父教我的武功,不会也变脸吧,我可不想脸变成紫色。” 毕夜惊脸色一正,道:“《紫血大法》乃是我派至高法诀,仅次于邪极道的《道心种魔大法》,只有掌门才能练之,再说江湖中人,区区外貌算的了什么,武功才是根本。” 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师兄打算传你何种法门,这个师叔也无从猜测,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安安听了,点了点头。 毕夜惊于是接下来,给安安讲解了武学上的一些基本知识还有人体经络等相关知识。 七天后,厉工出关。 密室内,厉工和安安盘膝对坐。 厉工望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娃,面上不禁露出笑意,道:“安安,今日我便传你我们阴癸派的至高武学《天魔大法》,此乃是《天魔策》中最精华之部分,共有十八层。” 安安听到这,心下稍松,不用练那变脸色的武功,自然最好。 厉工继续道:“此法门配合《天魔秘》,其中天魔气讲究以无形之力,盗取对方有实之质,天魔音能令对手精神受到蛊惑,幻觉丛生;天魔功更是讲究层出不穷,变化无方,无论空手又或者兵器、衣服丝带都可以作为武器对敌,刚柔变化,存乎一心,随心所欲,杀人于无形。” 安安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师父,不杀人行不行啊?” 厉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等你的武功达到绝顶,自然可以。” 随即,他便将《天魔大法》的内容口述给安安听。 待其完全记下后,嘱咐道:“这门心法,自存在以来,只有两人练到最高层次,你可要勤奋刻苦才是。” 安安肯定的点头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努力。” 厉工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其离开。 。 第四百零七章 厚背刀 春去春来,便是十载。 庄园内,一个身穿红色衣衫的妙龄少女,手中红色的缎带轻舞,偶尔露出的晶莹白皙的手臂,更是让人目眩,但其停顿之时,发现这少女容貌极美,眼神清亮,俏脸清纯可人,偏偏舞步挥洒之间,给人以无限遐想。 可谓将至善与至恶,融为一体,正是天魔舞。 身影停下,少女娇俏而立,一对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极具神采,年龄虽小,顾盼之间可令任何男子倾倒,配合着宛如无暇白玉雕琢而成的娇柔白皙的皮肤,给人一种惊艳之感。 但其气质却又有些娇弱,清秀无伦,绝对不会让人想到一丝一毫的邪恶,更加不会认为此女是阴癸派的传人。 只有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摄人神魂的诡异魔光,才透漏出少女的黑暗本质。 少女巧笑倩兮,视线看向旁边的凉亭中。 凉亭中,一男一女坐在那儿,男的便是“血手”厉工,其面上的紫色较之以前更甚,浑身的阴寒之气愈发浓郁,显然魔功更加深厚了。 另一女子便是符遥红,她望着少女,捂嘴娇笑道“安安,你的《天魔》愈发精进了,怕是已经到了十六层了吧?” 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嫉恨,这《天魔》便是她也未能得以修炼,自然心中不爽。 原来这少女便是之前的小女孩,安安。 安安没有理会符遥红,走到厉工身边,脆声道“师父。” 厉工点了点头,这位徒弟实在让他有些惊喜,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将《天魔》练到了十六层,《天魔秘》中的各种秘技,也练至纯熟。 隔三差五的外出任务,也执行的不错。 不过,厉工仍道“武道之路,不能有丝毫懈怠,仍需努力修炼。” 安安小脸肃然,躬身道“是,师父。” …… 离开庄园后的安安,换了一身打扮,五天后,回到了小山村。 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暗。 接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来到家门前。 “咚咚咚” “谁啊?”一个声音略显苍老的妇人问道。 “吱呀”门被打开。 安安望着面前的老妇人,微微一笑道“娘。” 妇人看到来人,脸上露出喜色,“安安来了,快进来。” 安安抬脚进了院子,自三年前,她有空的时候,就经常跑来看望爹娘。 她爷爷早已故去。 屋内,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着晚饭。 灯光下,安安看着年迈的父母,神色间有些愧疚。 雏鹰长大,且见识了广阔的天空,又怎甘心仍缩在巢呢? 戴道晋见其神色,心头了然,做父母的,没有不希望孩子陪在自己身边的,但孩子有自己的路要走,外面的世界才适合他们,勉强不得。 夹了一块肉,放到安安的碗中。 安安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爹面上的笑意,心下顿时好受了许多。 入夜,妻子已经入睡,戴道晋和安安两父女,坐在小院中。 安安望着天上的繁星,又看了看双鬓微白的父亲,她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总觉得自己的老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学识丰富,说话谈吐异于常人。 安安轻声道“爹,您应该很爱我娘吧?” 戴道晋好笑道“何出此言?” 安安道“以您的能耐,即便外面现在天下大乱,出去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却甘愿窝在这小山村里一辈子,不是因为我娘,因为什么?” 戴道晋略默,对于妻子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很难用一个爱字简单概括,爱吗?也许有,也许没有,但这些年也都逐渐的转化为了一种亲情。 连他都有些搞不清楚了,但他知道,若是现在要他和妻子分开,他是不愿意的。 安安见老爹不说话,以为他默认。 她笑道“将来我若是找夫君,就找爹您这样的。” 戴道晋微微笑道“那可不好找,你爹我,上天下地独一份。”自己穿越而来,可不就是独一份吗? 安安嘻嘻笑道“爹您真不知羞。” 戴道晋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曾经问过安安,跟谁学的武功,安安说是一个道长,他也就没有再多问。 …… 塞外苦寒之地,入眼皆是沙石,寒风呼啸。 远处隐约传来呼啸纵马之声。 未几,约三十几骑疾驰而来,马背上的诸人皆神色狠戾,却又带着一丝惧怕,不停的用马鞭催促胯下马儿快跑。这些人虽神色匆忙,但坐于马背上,起伏之间,臀下与马鞍稍有距离,显然骑术极为高明。 而就在这三十多人后面,紧跟着一人一骑。 竟是一个人在追杀一群马贼。 跟在后面这年轻人,约双十年华,手中的刀上仍有血水滴下,面色却极为平静,眼神仿佛大海般深不可测,望着前方的同时,似有怒涛将起。 两方人马距离渐渐拉近。 那年轻人突然纵身而起,脚下点在马背上,如飞燕一般,横空而渡,手中的长刀劈斩,划过空气,但刀身却在不住颤抖,方向也在不停的改变,每改变一次,空中的气流裹挟刀身,似乎在为刀加快速度。 刀势笼罩最后的三个马贼。 那三个马贼有所察觉,扭头回看,脸色骇然,对方虽只有一人,却给他们一种千军万马,泰山压顶的气势。 呜呜的风声,强劲的气流席卷,压得三人几乎窒息,说不出话来。 最终,长刀划过一道玄奥的曲线,无声无息掠过三人脖颈。 血水飞溅,三颗大好头颅掉落在地上。 那持刀的年轻人身子下落,刚好落在他的马背上,顺势追击剩下的马贼。 虽然杀了三个马贼,年轻人的神色,仍无丝毫变化,只是眼中神光流转,隐有刀光闪烁,似是在思考刚才的出刀方式和出刀轨迹。 原来这年轻人竟是在以这塞外凶悍马贼试刀,磨砺刀法。 观其刀法气势,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 年轻男子长刀一摆,刀身上的血水随之滑落,露出光洁的刀身,其刀约四尺长,刀背黑而厚,开锋的一面寒光闪烁,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第四百零八章 送信 蒙古席卷天下,自身政权也是跌宕,前不久蒙古大汗蒙哥身死,忽必烈成为了蒙古的新一代大汗。 忽必烈继位后,选贤任能,重用汉臣,采用汉法,建立各项政治制度,蒙古实力愈发强盛。 但即使如此,天下反蒙之师仍然甚多,其中以南方龙尊义名头最盛。 天下动荡不安,邪恶滋生,魔门向来喜欢在朝代更替之时出来搅风搅雨,这一次自然也不意外。 庄园内,厉工坐于上首,低头看着手中的信件。 安安手里把玩着红色的丝带,百无聊赖。 一会儿,厉工看完了信件,转身挥手书就了两封信件,递给了安安。 他开口道:“安安,你去一趟蒙古,将期中的一封信交给你师叔毕夜惊,另一封信交给魔宗蒙赤行。” 安安疑惑道:“师父,你跟蒙赤行也熟悉?” 对于蒙赤行的大名,安安自然如雷贯耳,蒙古三大宗师级高手,魔宗蒙赤行、国师八师巴和皇爷思汉飞,其中蒙赤行惊才绝艳,自创一门奇功,修成了一种以精神力量转化为物质的奇功,横行当世。 厉工闻言笑道:“蒙赤行其实严格算起来也是圣门中人,如今天下动荡,我们圣门自然不能无动于衷,落子天下,可不是佛门那帮秃驴的专属。” 安安若有所思,“师父,我们这一次打算压在蒙古人身上?” 她知道自己的两个师叔毕夜惊和烈日炎此时正在为蒙古人做事,但他更知道这两位师叔若是没有眼前这人的旨意,岂敢以阴癸派弟子身份投靠蒙庭。 厉工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蒙古势大,鲸吞之势已成,将来坐龙庭、治天下已成必然,蒙赤行出身当年的邪极道,由他牵头,这一次圣门未必没有崛起的契机。” “但蒙古外族也,为天下汉人所不容,反蒙情绪从未褪去,南方的那几支军队,若是有那得道之人相助,或者出一个雄才大略之人,联合所有反蒙之师,未必没有卷土重来,重立汉室的机会……” 厉工说道最后,摇了摇头,也认为机会很是渺茫。 安安听了,心中思索,暗道莫非师父也派人去了南边?两边压宝? 不怪安安如此之想,实在是在了解了圣门的发展史后,对圣门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的习惯了解甚深,这一点和圣门的老对头慈航静斋如出一辙。 所以说,不管是圣门还是慈航静斋,两者虽然顶着黑白的帽子,其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宣扬自己的理念,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一帮学哲学的,为了宣扬发展自己的思想,想要掌握权柄,毕竟有了权柄才能更好的宣扬自己的思想理念。 偏偏这帮人个个都是人杰,本领高强,但道不同,只能做过一场。 故而,天下安定之时,不管是慈航静斋还是圣门,都是老老实实的龟缩不出,最多潜移默化的影响,只有天下动荡之时,才会为了那一丝机会,大打出手。 如后汉三国时期,隋唐时期,武周时期,还有现在的宋元时期,都有魔门和佛门的影子。 略默,厉工说道:“你走后,为师要闭关。” 安安看其神色,心中一动,道:“师父,你要冲击《紫血大法》最后一层?” 厉工对这个徒弟,也没隐瞒,点头道:“为师醉心武学,自认这天下间,能和为师相提并论的也只有那寥寥几人,但唯有一人,是为师要努力追赶的,待为师突破最后一层,便会去寻找那人,再和他较量一场。” 安安对于自己师父的这个执念知之甚深,更知道师父耿耿于怀的那人,便是成名已久,几成传说的无上宗师令东来。 厉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紫芒闪烁,淡笑道:“安安,你的武学资质,百年难遇,将来的成就不可预测,此去蒙古,见到蒙赤行后,顺便看看邪极道新生代弟子成色如何,若是都是些庸碌之辈,那《道心种魔大法》将来也合该我阴癸派掌管。” 安安眼中闪过一丝摄人神魂的魔光,嘻嘻笑道:“师父放心,弟子明白。” 厉工摆了摆手,起身离开。 …… 此时已经入秋,北方的天气已经稍有些寒意。 黑水镇乃是北方重镇,交通枢纽,商贾往来必经之地,繁华异常。 正时饭点,天鸣酒楼,人声鼎沸。 安安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北方,迥异于南方温和轻柔的主调,北方的粗犷豪气,给她颇为不一样的感受,所以让她对很多东西都很是好奇。 酒楼的大厅中陡然一静,所有人都怔怔的望着走进来的红衣少女。 安安的血脉似乎非常适合《天魔大法》,进步神速异常,加上魔门功法的特质,天魔舞的加成,即使不运功,也会自然而成形成一种特殊的天魔气场,奇诡异常。 再加上安安的倾城绝色,夺人目光也是自然。 这一路上,这样的眼神,安安已经习惯,有那不怀好意,意图想夺得美人的,大多下场凄惨。 对众人视线恍若不觉,她左看右看,似是在寻找着座位。 二楼处,有两个年轻的汉子同坐一桌,其中一人样貌俊秀,此刻望着楼下的美人,颇有些失神。 另一男子,样貌粗豪,身子极为健壮,此刻眼中也满是赞叹之色,收回视线,见到同伴的样子,不由调笑道:“向兄弟,莫非动了心了?” 那年轻人回过神来,脸色微红,端起酒杯,掩饰道:“不要胡说。” 粗豪男子笑了笑,眼中却有些凝重,轻声道:“这女孩不简单啊,兄弟。” 年轻人眼神先是疑惑,后似是明白了什么,扭头往下看了一眼,眼中神色清明,再无异状。 粗豪男子暗暗点头。 楼下的安安此刻心神一动,从她进来,这酒楼内的每一种声音、每一句话都没有逃过她的耳朵,同时精神气机感应之下,这楼内之人武功好手也逃不过她的感知。 而这楼内,就属那两男子武功最高。 安安性格活泼,走这一路,有些烦闷,自然要找些有趣的事情。 摆手拒绝了小二的引领,抬脚上了二楼,直奔那一方桌,正是刚才那两年轻男子所在的地方。 酒楼的其他人视线移动,没有多余动作,敢在世道不太平的时候出来走动的人,多数是有些脑子的。 一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小姑娘,敢独自出来走江湖,还没被人吞了,岂会简单? 桌上的粗豪男子见那红衣少女走向自己所在的桌子,不由眉头微皱。。 第四百零九章 完美之躯 安安走上前,施了一礼,柔声道:“两位大哥,别的地方没了位子,小妹能否和两位大哥搭个桌子?”声音柔柔弱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清秀的年轻男子望了一眼粗豪男子,没有主动话,显然以那男子的主意为准。 粗豪男子名叫林虎山,乃是少林俗家弟子,眼中精光开合,显然内力高深,手掌粗大,虎口老茧,手上功夫不弱。 林虎山精修佛门心法,感知敏锐,在这红衣少女靠近的时候,自己这二十年的禅心修为,竟丝毫没有起什么作用,也被这少女的一颦一笑影响,不由心中大惊,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爽朗笑道:“大家江湖儿女,自然该互相帮助,姑娘请坐。” 安安眼底异色闪过,走到桌前坐下,笑道:“多谢两位大哥,小妹姓李,名安安,此次出来乃是来投奔小妹的一位叔叔,不知两位大哥高姓大名?” 清秀男子笑道:“安安姑娘客气,在下向无踪,叫我无踪就好了。”言语间颇为客气。 林虎山淡笑道:“我叫林虎山。” 安安笑道:“原来是林大哥、向大哥。” 这两人中,姓向的气机轻盈,身材消瘦,内功一般,应该轻功不错,姓林的气势含而不露,气质精悍,想来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但偏偏气机平和,有些佛门心法的味道,莫非是佛门的人? 安安眼神含笑,道:“林大哥和向大哥,也是出来做生意的吗?” 林虎山点头道:“是啊,如今世道不太平,但也要生活,不得已只能出来。” 向无踪也微微叹了口气。 安安柔声开口,“两位大哥真是好男儿,为家里不辞辛苦,在外奔波。” 向无踪对这少女,虽然心中带着警惕,可不自觉的感到心中有股欢愉,笑着主动攀谈了起来。 三人都是心怀不同的心思,面上却相谈甚欢。 吃完饭后,三人告别。 安安目光望着两人背影,若有所思,径自坐在凳子上,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一个大汉走了进来,这汉子三十岁许,身着灰衣,身材高大,顾盼之间眼神,狠戾之色尽显,随手推开上前的小二,噔噔噔上了二楼。 大汉看到那红衣身影,眼神一缩,眉宇间的狠戾消失不见,面带笑意,走上前道:“安安,没想到居然是你到了。” 安安此刻神色淡淡,对这师叔烈日炎,不假辞色,道:“你来做什么?” 对于少女毫不客气的态度,烈日炎丝毫不以为意,似是早已习惯,笑道:“师兄得知你来了,特意让我来接你。” 魔门向来能者上庸者下,烈日炎虽然如今也是黑道巨枭,但面对这十几岁的少女,却极为忌惮。 他的师兄,指的便是如今响彻武林的黑道魁首毕夜惊。 安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吧。” 抬脚便下了楼。 烈日炎脸上笑意收敛,随手掏出一块碎银子,仍在桌上,紧跟着下楼。 安安出了酒楼,发现门口一片寂静,原来门口停着十余骑精骑,眉头微皱,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排场。 烈日炎出了酒楼,还未话。 安安纵身上马,如一道红云,出城而去。 烈日炎大手一挥,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随手十余骑整齐划一,跟在其后,明显是蒙古极为精锐的骑兵。 …… 小山村中,炊烟袅袅,一片祥和。 “咕嘟咕嘟……” 院子中,飘来一股草药的味道。 厨房内,戴道晋用手中的扇子扇开烟气,将药罐的盖子打开看了看,又重新盖上,继续煎煮。 过了半晌,察觉差不多了,便将药罐端起,三碗水熬成了一碗,色泽黑黄。 端着药,进了屋内。 妻子愈发苍老的面容,让他有些心疼,服侍着其服下药,躺下歇息后,戴道晋暗暗松了口气。 对于这生老病死,他发现即使经历了一次,仍然不是那么容易释怀。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话一点不假。 不过他也知道,古代不比现代,宋元时期的普通百姓,四十多岁死了那是寿终正寝,上了五十岁就是活的久的了,超过六十岁就是高寿了。 尤其是女子,经历生产,损耗本元,更加影响寿命。 所以他有心理准备,但有准备归有准备,他依然还是心中发堵,这一次妻子之所以吃药,乃是因为不小心受了凉,所以才从村东头大夫那里弄了些草药,煎煮了给妻子服下。 坐在小院中,戴道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鬓角,虽然已有白发出现,但他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体能并未有一丝减弱,旺盛的精神、强悍的体魄依然在伴随着他。 他又将手放在了心脏上,以他灵敏的听觉,只需稍一倾听,便能感受到心脏强劲的跳动声。 “嘭……嘭……” 低沉而有力。 若是他能内视便会发现,此刻他的整个心脏都成了淡金色,宛如由黄金铸成,散发着蒙蒙金光,而那由金色心脏连接着的无数血管,犹如从心脏散发出去的丝线,也成淡金色,密密麻麻。 那无数淡金色的血管,此时已经渐渐布满了整个身躯,唯独头部的一些位置,还是呈现血红色。 心神世界的深处,一幅图案漂浮,那是一幅石雕,上面一个巨人顶天立地,身上的肌肉如大龙虬结,充满着力量之感,而这巨人的心脏位置,有无数条细线往外蔓延。 从整体看去,就会发现这巨人整个身躯,给人一种和谐完美之感。 这是一具没有缺陷的完美肉身。 …… 北方。 毕夜惊看完手中的信,沉吟了一番,随手真气吐出,信件化为齑粉。 抬头看着安安,笑道:“安安,你师父还有没有其他的交代?” 安安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道:“交代的事情,都在信中明,其他的没了,对了,还请师父代为引荐一下魔宗蒙赤行。” 毕夜惊眼神微凝,道:“你要见蒙赤行做什么?” 安安道:“师父有封信让我转交给他。” 毕夜惊闻听是厉工交代的,不再多问,想了想道:“蒙赤行在蒙古的地位极高,而且向来独来独往,便是蒙皇也无法对其宣召,师叔只能一试,不过既然师兄如此吩咐,想来必有其深意。” 安安点了点头。 第四百一十章 安安对庞斑 待给安安安排好住处之后,毕夜惊收拾一下,出了府门,往不远处的宅院而去。 通秉之后,进了院门,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大堂。 毕夜惊见到堂上坐着的那人,躬身见礼道:“见过皇爷。” 只见那人一身蒙古皇服,虽坐在那里,仍能看出其身材高大,英武过人。 其面貌英挺,不怒自威,双目精光隐现,眼神冷酷又直视人的内心,给人精明厉害又城府深沉之感。 此人正是忽必烈之弟旭烈兀,蒙古三大宗师高手之一的思汉飞,武功高强,且军事才能卓绝,在忽必烈上位事件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现在是蒙庭军方的二号人物,位高权重之极。 他手下网罗了大批黑道和邪道的江湖高手,多次打击反蒙人士。 思汉飞冷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毕先生,不知找本王有什么事吗?”对于毕夜惊,思汉飞还是很重视的。 毕夜惊沉吟了下,组织了一下话语,道:“属下此来,想要王爷帮一个忙。” 思汉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毕先生请。” 毕夜惊道:“王爷应该知晓,属下师兄正是江湖人称‘血手’的厉工,他派门下弟子前来,带了一封信,想要转交给魔宗蒙赤行,所以还望王爷知会一声。” 思汉飞心念一转,便知道是什么事了,对于手下的这些人,其身份背景,自然不会不清楚。 对于厉工,虽未见过,不过能够纵横天下,被誉为黑道第一高手,想来乃是一位武道宗师。 也知道这些人想见蒙赤行,可不是容易的事,其人行踪不定,便是蒙古大汗也不能随意见到。 思汉飞沉吟了下,道:“这件事交给本王,三天后给你答复。” 毕夜惊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王爷。” …… 蒙古草原深处,一匹马儿疾驰,往东而去。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座不高的山丘前,马背上的人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却是一个相貌英俊,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男子下马之后,运使轻功往山上纵身而去。 年轻男子登上了山顶,见到了那个如天神般的身影,放慢脚步,走上前躬身见礼。 “斑儿见过师尊。” 蒙赤行原本微阖的双目睁开,碧蓝色的双眸如大海一般,扭头凝视庞斑,轻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庞斑道:“师尊,厉工派其弟子给您送了一封信,要亲手给您。” 蒙赤行眼神一闪,心中转过一些念头,立刻知晓了厉工的意图,恐怕那弟子才是真正的“信件”,想到这,他不由的又看了眼庞斑。 庞斑见了,心中有些疑惑,却不敢多问。 蒙赤行想了想,道:“斑儿,为师现在脱不开身,你代我去取回信件。” 随后,看着庞斑,又道了一句,“若是取不回,你便将那门功夫交予对方,算是一份见面礼。” 庞斑神色微变,不由出声道:“师父……” 蒙赤行摆了摆手,又闭上了双目。 庞斑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 毕夜惊的府邸。 安安眨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黑衣青年。 庞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你看够了没有?”他没有想到,对方是一个如此漂亮的姑娘。 安安嘻嘻一笑,道:“喂,你是蒙师叔的徒弟?” 庞斑道:“信呢?” 安安双眸深处闪过一丝黑芒,想起来师父的交代,心中一动,道:“信,要交给蒙师叔手中,可不能给你。” “除非……” 庞斑皱眉道:“除非什么?” 安安笑道:“除非你打赢我咯。” 庞斑思及蒙赤行的话语,明白过来,何谓取不回。 却是要两人打过一场。 安安笑意吟吟,一双水润的眸子看向庞斑,身躯如山峦起伏,体态优美,晶莹似雪又充满张弹之力的肌肤,在阳光下,似乎在微微发光。 微风拂起安安乌黑发丝,整个人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仙女,摄人心魄。 这么一位倾城倾国的佳人站在面前,庞斑却是心中警惕异常,脸色有些凝重,实在在他眼中,这完美无缺的佳人却透着一股诡艳。 庞斑丝毫没有见到美女的心热,反而心生寒意,似乎有一股精纯到极点的黑暗邪恶往自己侵蚀而来。 若非他跟着蒙赤行精修精神类奇功,对于这类武功敏感异常,恐怕不会如此迅速的发现异常,早就着了道了。 心中暗惊,这阴癸派的此代传人果然超卓。 同时,庞斑心头精神异力流动,运转心法,摈弃住这不断侵蚀自己的这股精神异力,慢慢的脸色变的平静了许多。 安安见他面色恢复平静,也知道自己《天魔秘》中精神奇功未能奏效,幽幽的叹了口气。 声音柔柔弱弱,直往庞斑心中钻去,难受异常。 庞斑眼神一冷,右手握拳,一个冲拳,砸向对面佳人。 安安仍笑容满面,手中红色绸带一转,带起一股微风,随即这股微风化为难以形容的诡异气旋,似乎不断的削弱着庞斑的拳中含着的真气。 庞斑勃然变色,只觉拳头上的真气仿佛被对方吸扯消失,同时对方好似成了一个漩涡一般,使得自己的身子前倾,仿佛要倒向漩涡深处。 真气无处着力,庞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武功,体内真气牵引之下,难受异常。 不敢大意,慌忙后退。 他退,安安却身子一闪,来至他面前,柔弱无骨的右手,轻抚庞斑前胸。 庞斑眼中精光迸射,身子却不在退却,似乎要以肉身硬抗对方这一掌。 安安只觉右手停在对方胸前三寸,再也进不得分毫,却是想起了对方能将精神转化为物质的那门奇功。 庞斑却是抓住这个机会,手掌横移,挟着浩荡真气,挥掌而出。 “嘭” 安安飞身后撤,站定后,一双美目渐渐升起雾气,有些凄迷之色,伤感道:“师兄,好狠的心肠。” 庞斑脸色冷肃,精神大法运转开来,丝毫不再受对方魅惑的影响,脚下横移。 安安只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成了一块,未几,胸口便憋闷异常,她手腕转动,手上的红绸轻飘飘飞起,慢悠悠的往前飞出,如一条红色大蟒,绞向庞斑。 这红绸看着轻柔,却含着天魔真气,碎金断玉不在话下。 庞邦运转精神奇功,旨在削弱安安的天魔力场,但身形依然受到影响,见到红绸如剑,急忙闪避。 若是有外人在此观看,便会觉得诧异,这两人身形动作间,都缓慢异常,似乎未用全力。 但实则这方空间被安安的天魔力场和庞斑的精神奇功所制,空气都凝结在一起,粘稠异常,使人难以动作…… 第四百一十一章 陆地仙佛 两人相互胶着,最后只得罢手,不分胜负。 庞斑略默,口中说道:“精神之道,乃以心神……” 安安微愣,随即眼神一凝,仔细倾听,心中默默记忆。 庞斑口中不断,连续说了千余字,才止住话语。 安安仔细体悟了一番,略微有些动容,不禁道:“这是……” 庞斑沉声道:“这是老师的意思,我只是照做罢了。” 刚才那千余字的话语,乃是蒙赤行这武道巨人大半生精研精神心灵所得,以精神转化为物质的奇功要法,微言大义,字字珠玑,实乃武者梦寐以求的奇经宝典。 所以安安才如此动容。 便是庞斑也猜不透自己老师的深意,为何要将这精神奇功传给阴癸派的弟子。 不过蒙赤行在他心中如神一般,他自然不会去违背自己老师本意。 安安略默,思索之后无所得,暗道蒙赤行这等人物,想必不会来暗害自己这后辈,放下心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随手掷出。 庞斑抬手接过,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 时光悠悠,又是五载。 小山村中,站在院子中,不用进屋,就能闻到浓浓的草药味。 屋子内,戴道晋服侍妻子喝下药之后,见其神色,便安慰道:“你不要着急,已经通知安安了,她很快就会来了。” 此时的妻子,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眼含血丝,苍白的脸色。 戴道晋放下药碗,坐在床边,抓着妻子干瘦的手。 妻子闻言,声音虚弱,笑道:“戴大哥……” 戴道晋听了,面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对于这久违了的称呼,听来心中略有恍惚,仿佛眼前又看到了那摇来摇去的大辫子。 两人没有说话,静静的相对,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狗吠之声。 天道轮转,岁月枯荣,生死循环,皆是定数。 见了安安最后一面,了了心愿,精气神一松,终于还是熬不下去,散手人寰。 小山村的葬礼,普通而简单。 头七的日子,后山的坟茔前,安安一身黑衣,眼神伤感的望着墓碑,不时的低头看一眼坐在碑前,双鬓斑白的父亲。 戴道晋有些怔怔出神,看着坟茔。 头七后,戴道晋和安安坐在小院中,不知怎得,屋里屋外,少了些生气。 安安轻轻道:“爹,跟我出去吧。” 戴道晋摇了摇头,“在这挺好,你外面有事就先走吧,偶尔回来看看就行。” 安安道:“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戴道晋笑了笑,“有什么不放心,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吗?” 安安默然,她习武有成,对于自己父亲的异常又如何察觉不到,也曾经探查过,但得出的结论,也只是气血强大,骨肉强健罢了。 她也知道,自己父亲的身体很好,并不需要她操心,不再多劝。 七天后,安安离开了。 戴道晋站在村头,目送女儿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叹了口气,转身往后山走去。 一会儿后,来到了妻子的坟墓前。 随手拔掉几颗杂草,盘腿坐在墓碑前,望着墓碑,脑海中自穿越而来的画面闪烁,最后定格在一个窈窕的身影,和那摇摆的大辫子。 暮色渐渐降临。 戴道晋的心神深处,星云突然大方光华,似是什么苏醒过来,怔怔的双眸皆化为银白之色,闪烁华光,身上的气势陡升,山间一片静谧。 戴道晋调整身姿,盘膝正坐,双目微阖。 体内,血液哗哗作响,金色的心脏跳动,如高压水泵将汞浆般的淡金色血液送往全身各处。 内视之下,全身骨骼、肌肉、皮肤、毛、五脏六腑,纤毫毕现。 “砰……砰……” 体内隐约传来响动,原本封闭的三脉七轮,此刻尽数打开,强横的精神异力汨汨流动,分部全身各处的每一丝、每一毫。 此刻,脑部主要脉络三十二条,喉部分部支脉十六条,心脏部位分支八条,脐部六十四条,共计主脉一百二十条,衍生经脉两万一千六百条,遍布体内外微细脉络有三千五百万条,如光线交织,密密麻麻,犹如丝瓜网络。 皆成淡金色。 戴道晋心神意念向上延伸,深入无尽虚空,体内真气化为阴阳,阴气如涓涓细流,沿着任脉循循下润,兼润旁脉,从喉轮开始变热起火,入心轮,火焰逐渐强烈,最后入下丹田变成熊熊真火。 四肢百脉皆被真火炼烤,气随意走,所到之处似烙铁熨烫,真气沿着任督二脉,行走周天。 在戴道晋的心神感知中,似乎全身都在真火焚炼之下,开始金光闪闪,如金身罗汉,四肢百骸皆成金刚之体。 寒邪阴气尽去,全身剔透。 内部,心神星云世界中,戴道晋的灵神虚影隐现人形,站在无尽虚空中,口中无声大喝道家九字真言,星云光华闪烁,震动不止。 外部,戴道晋跌伽盘坐,手中动作不停,捏印不止。 “临”-手捏不动明王印,口念金剛薩埵心咒。 “兵”-手捏大金刚轮印,口念降三世明王心咒。 “斗”-手捏外狮子印,口念金剛薩埵法身咒。 “者”-手捏内狮子印,口念金剛薩埵降魔咒。 “皆”-手捏外缚印,口念金剛薩埵普贤法身咒。 “阵”-手捏内缚印,口念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 “列”-手捏智拳印,口念大日如来心咒。 “前”-手捏日轮印,口念大日如来心咒。 “行”-手捏宝瓶印,口念摩利支天心咒。 随着这一番动作,道家九字真言和佛门大手印法咒,锤炼自身,以至深夜,戴道晋的整个身躯,光华流转,宛若淡金色的琉璃,精气神三宝运转如意,肉身浑圆如一。 体内的阴阳真气,合二为一,转化为道炁。道炁升腾,充盈整个身体,神光闪烁,更显神异。 全身毛尽皆消失不见,端坐在坟墓前,原本恐怖黑暗的气氛,他如佛陀盘坐,照耀世间。 往日里,夜间鸟叫虫鸣兽吼不止的山林,此刻一片死寂。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渐转明。 戴道晋幽幽睁开双目,双眸平静如深邃星空,不可踹度,其与之前眼神大有不同,看向面前的一草一木,或是死物或是生物,皆毫无变化。 不显金刚之怒,不见菩萨慈悲。 万物皆等。 站起身来,低头看向墓碑,眼中才闪过一丝异色。 他伸出双手,看了看,血肉晶莹剔透、骨如金玉,如今达成佛门金刚之体、道家清净之身的他,已成6地仙佛一般的人物。 戴道晋突然生出一种感觉,身外无法,我身之外无神佛,自己便是天地间的唯一。 他淡淡一笑,这种感觉倒是不错。 。 第四百一十二章 爹已成仙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已经生的老高的太阳,又低头看了眼眼前的坟茔。 伸手抚摸了一下墓碑,随后转身离开。 随着脚步迈动,原本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光的身体慢慢变成了正常的样子,头发也几个呼吸间,长至及肩,归于平凡。 此刻的他,已然是相貌俊美的年轻人,再无刚才摄人心魄的奇异魅力。 远在千里之外的疏勒南山,一身黑衣的令东来此刻遥望东方,眉头微皱,似是有些震惊和疑惑。 旁边,一身素衣的美貌女子见了,问道:“怎么了?” 令东来摇了摇头,眉头舒展,没有多说。 …… 小院中,戴道晋环顾整个小院,厨房、菜园、鸡舍等等,唤起了他的记忆,只是眼中再无以前的感觉,变得平静异常。 戴道晋呢喃自语:“平凡中得真趣……” 摇了摇头,对于自己当日自封记忆,想要超凡,需先入凡的路子,也不知对与不对,更不知道此番动作,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得到的和付出的,两者相比又是否值得。 想到这,不禁想到了安安,他脸上露出笑意,不管值不值得,他却是不后悔的。 超脱之路,无人引领,总是要自己去不停的试探摸索。 此刻他褪去凡躯,从精神到肉身,经过升华,看待人事的角度又发生了些变化。 抬脚走进屋子,屋内陈设简单而整洁。 戴道晋坐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拿出纸笔,摆在桌子上。 纸笔还是安安带过来的,以往的时候,他还偶尔拿出来写几张字,后来妻子病重,就没再碰过了。 研好墨,戴道晋提笔蘸墨,望着洁白的纸张,眼神闪过思索,他此行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须得给安安留一封信交代。 他有些皱眉,安安这小家伙,居然入了魔门,魔门虽然行事随性洒脱逍遥,但那些魔崽子有几个好下场的,现在的魔门首领应该是厉工吧,回头得去找他一趟。 想了想,落笔写下一些字,字不多,只有一行。 “爹已成仙,有困难记得找爹。” 放下笔,戴道晋看了一遍,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 话语中含着父亲对女儿的关爱呵护,保护女儿的情感,自己是女儿的坚强后盾,当然也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在里面,符合他和安安一贯的相处风格。 若是以往,以他的性子,绝不会留下这等略显中二、尬出天际的话语,但此时他道炁充盈自身,精神心灵蜕化升华,超脱樊笼,得归真我。 是以,此时在他看来,写下此言,表达本意,无甚不妥。 至于其中“仙”之一字,此时的他成就清净之身,灵神充盈,活的三五百年也不成问题,在俗世之人的眼中,不是仙又是什么? 随手折起放在桌子上,戴道晋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簪,那是他妻子留下的,想了想,将其放在桌上,放在那信纸的旁边。 戴道晋又看了几眼屋内,幽幽叹了口气,走出屋子,将房门关上,院门仔细的锁好。 随后,离开了这个呆了二十余年的小山村。 三个月后,由于母亲离世,安安担忧自己父亲一个人,终是放心不下,又回到了村子。 望着紧锁的门,安安等了一会,仍不见自己老爹回来。 向人打听后,才知道门已经几个月没开了。 安安纵身进了小院,推门进屋,几个月没人住,已经落了一层灰尘。 她环顾屋内,最后视线落在了桌上,看到了那张信件,和那个时常被父亲把玩的木簪。 安安拿起纸张,弹去了上面的灰尘,展开后,看了上面的字。 “爹已成仙,有困难记得找爹。” 眼睛顿时一红,神色有些焦急。 她觉的自己的爹肯定是因为娘的死,心神受了刺激,发了疯癫,失了神智后,一个人跑出了村子。 安安顿时就要出门,发动阴癸派的力量去找,随手拿起桌上的木簪,刚要抬脚,却突然顿住。 木簪乃是戴道晋之前心神哀思寄托之物,又存着其一缕精神异力,此刻安安拿到手中,木簪子的精神异力被触发,顿时流动起来。 安安顿觉心灵深处,出现了一个非常鲜明的形象,一个身材高大雄奇的男子,肤色白皙透明,宛若水晶白玉雕就,华光流转,犹如神像,超出众生,正在含笑的望着自己。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和自己的爹长得一模一样。 安安太过震惊,以至于心神摇曳,人像消失,回归现实。 她怔怔出了一会神,此时的她天魔功精深之极,出道五年来,魔门妖女的名号早已传遍江湖,早已非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但即使如此,仍对自己老爹这一手有些目瞪口呆。 实在是这等武道手段,有些超出她的认知,她自得到蒙赤行以精神转化物质的奇功后,精研五年多时间,精神心灵修为可谓一步千里,但要想做到如此地步,也远远不能。 她低头看了眼木簪,思及这东西已经放了三个月了,眼神更是闪烁。 过了半晌,安安回过神来,抬头遥遥望向一个方位,刚才那道精神意念传递的信息,隐隐指向那个位置,也就是自己的老爹很可能就在那,给自己留下的坐标。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安安又低头看了眼那张纸。 呢喃出声:“爹已成仙……” …… 疏勒南山,高耸入云,乃当地第一高峰。 山脚下,草木茂盛,一个大湖如镶嵌在大地上的玉石,光亮如镜,此湖名叫哈拉湖。 哈拉湖的对面,有一高山,险峻异常,人畜难至。 但就在这山腰处,不知何时,却多了两间石屋。 戴道晋脚下如履平地,宛若缩地成寸一般,掠至此地,精神一扫,发现其中一间石屋内,一个女子正在盘坐,而令东来并不在此,隐隐感应到其就在山顶,感应天地,吞吐天地之精。 稍微仔细感应一下,发现其不愧是天生近道,实乃这个世界的宠儿,凭借一己之力破碎虚空的人物,现在竟也仅仅只差那临门一脚了。 戴道晋心中感叹,抬脚进了石屋。 石屋内,光影变化,终是引起了屋内女子注意。 这女子精修《慈航剑典》,武功绝高,此刻心中却漏跳了一拍,竟有人能走进自己周身三尺,自己却丝毫没有发觉,难不成自己的剑心又退化了? 精神微晃,随即恢复平静,女子仍盘坐在地,却没有动作,体内的真气却暗暗提起,以防对方发难。 戴道晋感知到,淡淡一笑,不以为意,扭头看向身后。 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黑衣男子,笑道:“道兄,别来无恙。”。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四百一十三章 情劫 令东来仔细的看了眼戴道晋,发觉自己有些看不透了。 他能够如此快速的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发现了对方,而是因为彦灵的精神波动的异常被他察觉,所以他才由山顶下来。 令东来淡笑道:道兄大道有成,可喜可贺。 戴道晋微笑,他自从以《战神图录》中的一幅图为基,再以道佛两家秘法,锤炼自身,得以修成金刚之体,实力无时无刻不在增长,无尽虚空之中,漫天精气贯顶而下,大地精气,由督脉直上,交汇於任督两脉,进而化为道炁。 同时,精神意识的领域不断扩张,周身一方天地,所有的一草一木皆与他产生一种特殊的感应,以至经常感受到奇异的空间,超乎现实物质的世界。 令东来之所以感知不到他,实乃是因为他应经达到了时时刻刻处于天人合一的境地,这种状态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按道家的说法来讲,戴道晋已经是练神返虚的极高境界。 屋内的女子走了出来,默默走到令东来身旁站立。 戴道晋笑道:道兄,不介绍一下。 令东来看了眼身旁的女子,道:这位乃是在下好友彦灵。 又对那女子道:这位道兄乃是布达拉宫之主,蒙古国师八师巴。 彦灵看了眼戴道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记得令东来曾带着她在三年前去过西藏,拜访过这位西藏之王,可当时,令东来只是在布达拉宫站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带他离开。 戴道晋有所察觉,笑道:彦灵姑娘,可是我有哪里不妥? 彦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令东来解释道:我三年前曾经去过布达拉宫。 只此一句,戴道晋顿时了然,想来令东来抵达宫前,气机感应之下发现里面的人货不对板,当即便知道了里面的人并非是和自己交手之人。 生活清简,屋内只有山泉和山间野茶。 三人对坐,戴道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野茶独有的清香伴随着苦涩,还有山泉的甘甜,一起袭上喉间。 简单聊了几句,戴道晋扭头环顾,对令东来笑道:我以为你会自闭于十绝关内,不得超脱绝不出关。 令东来眼神一闪,心中暗惊,他却是有此打算,但因为身旁女子的原因,正在犹豫中。 彦灵听了这话,眼眉低垂,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戴道晋看了,顿时心头一动,看来由于自己的缘故,这一世的令东来,碰上了情劫,但他明显的感觉到令东来的精神灵性活泼之极,距离那一步也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他心中思索,看来这既是令东来的情劫,也是他的机缘。 若是令东来能堪破情关,就能避免了十绝关闭死关的辛苦,超脱天道,破碎虚空而去。 一饮一啄,皆是天定。 令东来问道:道兄此来,可是有什么事? 戴道晋幽幽道:自那日我被河底暗流卷走之后 他接下来,便将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发生的事,慢慢道来。 半晌,话音才落。 令东来听完,眼神闪动,一时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旁边的彦灵听完,对那山村的姑娘颇为羡慕,一个女人能够安慰度过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想到这她忍不住看了眼令东来。 戴道晋微笑看着两人,他自然看得出这叫彦灵的女子心系令东来,而令东来一心追求天道,但对这女子未必丝毫没有情谊,正是心灵受到束缚,犹豫不决的时候。 他讲这个故事,也只是随意为之,是否会对令东来的决定造成影响,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接下来,戴道晋只在这里待了一会便走了,并未和令东来比斗。 他此来只有一个目的,只是想知道令东来的境界而已,他要等令东来即将突破之时再来,而且他知道这个时间不会长。 哈拉湖前,戴道晋望着碧波滔滔,扭头遥望,似是穿过空间,看到了已经下定决定的令东来,感知着对方愈发高涨的精神灵性,戴道晋心中略有些期待。 他突然决定暂时先不走了,一方面是因为令东来决心已下,唯恐错过其破碎虚空,另一方面他隐隐感知到他女儿安安拿着那个木簪,离他越来越近。 抬头望了眼逐渐西垂的太阳,戴道晋双眼映着红色霞光,似乎流动着红芒,嘴中呢喃道:令东来,传鹰,庞斑,浪翻云,仙门破碎虚空。 夕阳下的布达拉宫,似是一座闪烁着霞光的城堡,耸立在大地之上。 灵塔殿内,一个高大的红色身影盘膝而坐,微阖着双目,肤色白里透红,红衣白肤,给人强烈的视觉对比,愈发显出一种魔怪的魅力。 八师巴睁开双目,眼中精光隐现,似是能看透人心,让人胆寒。 他眼中似是有一种解脱,耗费多年的苦工,《变天击地大法》亦被他练至极深的境界,用水磨的方式,终于将体内那异种精神异力磨去,摆脱了那人的暗手。 想到这,八师巴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灵塔殿内,温度陡然一降。 他自从上位之后,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摆脱身上的束缚,想要得归自由之身,便是桑珠等五人,那人的手下,也被他暗中除去,整个布达拉宫已经完全被其掌握,纵使那人来了,也无可奈何。 八师巴想到那个人,心头还是不由蒙上一层阴影,就在三个多月前,他将体内的异种精神异力化去后,自然不会以为那人已死,也随时暗暗准备着对方的返回。 他虽然警惕,但他却并不畏惧,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少年喇嘛,而是蒙古国师,布达拉宫的朱毕古,便是蒙赤行,也未必能胜过他。 站起身来,走出灵塔殿,望向天边那火红色的晚霞。 陕甘交界之处,一匹快马疾驰。 马上一位红衣女子,蒙着轻纱,随着马儿的疾行,身形起伏。 这红衣女子正是安安,她看到那封信之后,便循着那丝感应,追寻而来,她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老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第四百一十四章 安安到来 哈拉湖附近,是少数民族的聚集之地,集镇依山傍水。 戴道晋便在这集镇住下,平日里偶尔便在哈拉湖垂钓一番。 这一日,戴道晋提着竹竿,慢悠悠来到湖边,寻了块石头坐下,将鱼饵挂上,垂入水中,手握竹竿,静静等候。 此时,天上飘散着几许阴云,给这夏秋之交之极,带来一丝凉爽的风。 湖面映着阳光,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戴道晋眯着眼,心神之力汨汨而动,意识领域不断扩张,感受着这附近天地的每一处,默默体会着这种奇妙的感觉。 精神往哈拉湖延伸,他看到了自己的钓钩,看到了湖底的水草,还有数不清的鱼儿。 心神一动,戴道晋分出一缕精神,附着于一个尺许长的一条银白色鱼类身上。 眼中画面突变,此刻他仿佛化身鱼儿,在水中游动,尾巴轻轻一摆,整个身子便轻易的分开湖水,往前蹿出,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冰凉的湖水划过自己的身体。 嘴巴张合,鱼鳃开阖,湖水从口中进入,经过鱼鳃排出,戴道晋感知到身体多了一丝舒适感。 此时,一条手指长短的小鱼从面前游过,戴道晋“本能”的鱼尾一摆,往前一窜,嘴巴一张,将那小鱼吞入腹内。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条小鱼微弱的精神散发出的恐惧。 吃完小鱼后,慢悠悠的游动,偶尔看到一些湖底的虾蟹翻动湖底的淤泥,寻找吃食,还有水蛇穿过水草…… 小小的一方湖底,演绎着一方天地竞争。 戴道晋收回那一缕精神,画面闪烁,睁开双眼,若有所思,对于那可能存在的神佛来说,是否正如自己这般,将视线落在这方“湖底”,看着这些小虫子挣扎生存。 鱼儿跳出湖底,到了岸上,成为万物之灵,依然在挣扎求生。 那奋力跳出这方世界,世界之外呢? 是否又有一个“湖底”在等着自己?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天,黑压压的云层,天地间的风儿呼呼作响,看向水面的浮标,不时沉浮,视线透过湖水,几只鱼儿精明的用鱼尾在鱼饵旁边摆来摆去,水流带动鱼饵晃动。 戴道晋握竹竿的手微微晃动,一丝劲力顺着鱼线,来到鱼钩,将鱼饵震散,抬竿起身。 那几只鱼儿,见到鱼饵下沉,忍耐不住,抢起食来。 远处,隐隐传来马蹄之声。 戴道晋慢慢收拾东西,很快便收拾好了,那马儿也到了跟前。 他抬眼望着面前的红衣女郎,笑了笑道:“快下雨了,回去再说。” 安安抬头看了看,乌云集聚,天色愈发阴沉,她看了眼面前的父亲,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问,但还是没有问出,点了点头。 戴道晋笑了笑,提着竹竿,往回走,安安牵着马儿默默跟在身后。 两人前脚踏入家门,雷霆炸响,大雨紧接而至。 屋内,两人对坐,透过雨帘,望着窗外。 安安忍耐不住,问道:“爹,你……”人不会认错,相貌一模一样,只是鬓角的斑白消失不见,整个人更加年轻,恍若和自己同龄。 戴道晋笑道:“安安,你听我给你将一个故事,多年前……” 伴随着外面的雨声,安安听完了自己老爹的故事。 安安有些瞠目,忍不住问道:“您说你曾经是蒙古国师八师巴,那现在布达拉宫的那位又是谁?” 戴道晋淡笑道:“我不回去他就是八师巴,我回去了他什么也不是。” 安安无语,又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簪,疑问道:“爹,您现在的武功到底是什么境界?” 戴道晋闻言,倒是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今的他,仅凭肉身便可以纵横天下,未有能与之抗衡者,而精神灵魂之强横,他也敢说无人能出其右。 但问题却是,他并没有破碎虚空。 这也是戴道晋无法理解的地方,他怀疑是否是星云世界的原因,所以才没有破碎虚空。 之所以留在此地,一观令东来破碎,也是这个原因。 同时,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世界上超脱天道,破碎虚空,跳出此方世界,古往今来并不是没有过。 此方世界中,《战神图录》练至最后一幅图,《道心种魔大法》由魔入道,成就道魔终极,都能跨出最后一步,解开最后一招死结,破碎离开。 也有那惊才绝艳之辈,如令东来这般,以一己之力,追寻天道,超脱而出。 这几种方法破碎后的去处,是否不同?有何区别? 为何广成子悟《战神图录》“金刚破碎”后,肉身仍留在原处?而令东来却是肉身也离开了,同悟《战神图录》的传鹰更是纵马飞升,一人一马破碎而去。 戴道晋什么不多,就是时间多,对这件事情起了好奇心,心中对之后的事情有了些打算。 他抬头看向安安,目露思索。 安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问道:“爹,怎么了?” 戴道晋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爹的武功嘛,不好说,你只要知道有爹在,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爹,即便是你要如你们阴癸派的前人明空一般,玩一把女主天下,爹也可以帮你做到。” 安安哭笑不得,她对做皇帝,可没什么兴趣。 戴道晋看她神情,站起身来,口中道:“跟我来。” 安安疑惑起身。 戴道晋右手揽住安安的腰间,抬脚踏出,缩地成寸一般,来到小院中,身影闪现,几个呼吸间,纵身于远处而去。 两人身边似有无形屏障,天地间的雨水,斜斜的滑了过去。 到了一处高地,戴道晋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双目微阖,精神力汨汨流动,往无尽虚空这方天地蔓延而去,强大的灵神此刻穿透厚厚的云层,感知到天上的无尽星辰,与这方宇宙契合,一起运转。 在他精神感知中,厚厚的乌云,闪烁着闪电雷霆,而云层之上,无尽的金色阳光,群星闪耀。 茫茫的天地精气,被戴道晋灵神裹挟,无处不在的精神异力,充斥着此方天地。 旁边的安安此刻满脸惊骇,只觉精神灵魂瑟瑟发抖,仿佛面对天地伟力。 远处的高山上,一身黑衣的令东来,望向此处,眼中奇芒迸射而出。 戴道晋此刻有一种酣畅淋漓之感,他终于彻底的发现,这一方世界对万物生灵的精神有种奇特的效果,以往的世界中他强横的精神力似乎总是被什么压制,而到了这个世界,这种压制消失了,更加如鱼得水。 精神灵神裹挟茫茫天地精气,仿佛化为遮天举手,被无形意志催动降临。 乌云被驱散,金色的阳光洒落大地,也洒落在安安的脸上。 安安感受着脸上的一丝暖意,望着天空中刚刚隐隐出现的一丝掌形印记,怔怔出神,说不出话来。 x 第四百一十五章 安安的转变 风停雨歇,金色的阳光洒落,一道七色彩虹悬挂,如梦如幻。 安安望着那道彩虹,眸光流转,习武这么多年的她,第一次对于武道有了新的认识。 人力有穷,而天地之力无穷。 自己老爹的这一番动作,实在让安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于以往看待事情的角度悄然发生变化,只觉这等手段,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几可等同手段。 高屋建瓴之下,对于武道之途有了全新的概念,以前的想法此时想来,只觉甚是幼稚。 戴道晋见她在沉思,并未打扰,只在一旁负手站立。 半晌,安安突然抬头,望向自己的老爹,眼神灼灼:“爹,传中的白日飞升之也是真的了?” 戴道晋淡笑道:“道家谓之飞升,佛家谓之涅槃,都是修士练至极高境界,堪破生死大密,解开最后一着,破碎虚空,也却有此事。” 安安眼睛更亮,又问道:“爹,那你将来会破碎虚空吗?” 戴道晋沉吟了下,他之前对安安讲述的时候,只讲了这一世的事情,故意省略了他轮回转世的秘密,只因这一世的父女之情他固然看重,但到底将来他还是会离开的。 安安资质不错,但能否又能力修得圆满,堪破生死,破碎离开,戴道晋也不得而知,故而略有保留。 他也不是没想过在安安生命终结之时,将安安送入星云世界,但那星云神秘字符的效用他还不是很清楚,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他也不知,不敢贸然动作。 再,他今时今日的境界,也早已不在纠结执着于此事,能够有这一世父女之缘,已是不易。 想到这,戴道晋伸手摸了摸安安的脑袋,笑道:“或许将来会有那么一天。” 安安听了,神色间有些兴奋,只觉今日才是她真正的武道之始。 “爹,那怎么样才能破碎虚空?解开那最后一着?” 戴道晋哑然失笑,没有回答,反问道:“安安,你觉的阴癸派是一个什么门派?蒙古夺了天下,行酷烈手段镇压反蒙之师,对还是错?” 安安听了,暗自沉思,知道自己老爹在考验她。 思虑半晌,她道:“阴癸派乃是属于圣门分支,派内做事遵循真性真情,迥异于名门正派伪善虚假,被其冠以魔门称呼,实则我阴癸派之人才是真正斩破人性束缚,逍遥自在……” 她见自己老爹面色淡淡,硬着头皮继续道:“蒙古虽是化外蛮夷,但天道在其,挟天道大势,席卷天下,顺应天命……我们汉人应积蓄有生力量以作后来。” 戴道晋听完,看向天边,没有话。 安安站在旁边,有些忐忑,她虽然天资纵横,但到底年轻,并且习武以来,上有“血手”厉工,下有阴癸派毕夜惊和烈日炎等人高手护持,可以是无风无浪。 半晌,安安才轻声道:“爹,是女儿错了吗?” 戴道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安安,你要记住,攀登武道山峰,练武修气,不管道也好,魔也罢,只是辅助我们登山的工具,而在登山途中,我们或除暴安良,或杀人如麻,善恶有别,只是路不同罢了。” “你想要到达山顶,就要跳出正邪之分,超出善恶之别,所有的一切皆是虚妄,唯有生死二字是真。” “而你最后要做的就是堪破生死,正邪之争,天下纷乱,是蒙古人还是汉人坐天下,皆是过眼云烟。” 安安听完,若有所思。 戴道晋见之,笑道:“天道轮转,生死之谜哪是这么好悟透的,无需执着,不然反而适得其反,你还小,慢慢来。若是你真有这份悟性机缘,将来未尝没有得偿所愿的一天。” 安安听了,默默点头,眼神却多了一丝坚定。 戴道晋心神之力充斥天地四方,对女儿的心思自然清楚,淡淡笑了笑,没有什么。 安安若是真打算走这条路,他顶多会在旁边帮衬一下,却是想帮也帮不了什么忙,这等事情绝无假他人之手的可能,还得靠她自己。 便是《战神图录》这等直指破碎的绝顶法门,在没有弄清楚这破碎后的实际情况之前,戴道晋暂时也不打算传给安安,至于其他功法,阴癸派本派的武功源自《天魔策》,皆是顶级绝,也足够了。 仅仅过了一晚,安安就离开了。 …… 令东来并未让戴道晋等太久,仅仅一年多的时间。 一年多后,此时已是入冬的时节,天地间一片冷肃,万物俱静。 戴道晋站在哈拉湖前,望着远处高山,眼中神光流转,那处山上的气机混淆,一种沉重的压力四散开来。 若是有牧民观察仔细的话,就会觉得,以往的时候,看那座山会感觉到它的雄伟高大,此时看久了则会给人一种心头压抑的感觉。 随后,他化为一道光影,掠过湖面,飘向那座高峰。 此时,山巅处。 一身黑衣的令东来负手而立,远处的彦灵默默望着他。 不知何时,戴道晋来到了彦灵的身旁,也看向了令东来。 令东来的身躯雄伟如山,双目微阖,浑身精神力活泼异常,山顶的冷风狂卷,呜呜之声不绝于耳,犹如鬼哭神嚎,狂风吹拂起乌黑的头发。 蓦的,令东来睁开双眼,望向天空,似有金芒闪烁,精神力顿时沸腾如水,笼罩在四方天地,慢慢的,与宇宙契合,与天道相合。 戴道晋眼神凝重,此时的令东来自成天地,却又与此方天地互通,无有内外之别,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精气冲刷过令东来的身躯,却丝毫没有留存,仿佛精气划过天地一般。 他视线稍抬,不知何时,西边一片漆黑如墨的乌云飘了过来,里面不时有电弧闪出,如银蛇一般,发出沉闷的轰隆之声,似是敲打在人的心头。 那铺天盖地的气势仿佛要将令东来和这脚下的山峰一同压下去,彦灵不禁有些面色苍白,却咬着牙不退却。 戴道晋面色倒是如常,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令东来,灵神之力分出无数道,如丝如缕,往虚空蔓延而去,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电流,竟让他的精神似乎都有一丝酥麻迟钝之感。 令东来望着那飘来的黑云,眼中金芒大盛。 “轰隆” 天人相应,冬雷震震。 第四百一十六章 破碎 天地似乎发怒,雷声滚滚,震耳欲聋。 高耸的山峰,山顶似乎都要被那黑云覆盖,那无尽雷霆似乎就要倾泻而出。 令东来眼中的金光隐去,心神恢复前所未有的平静,眼前这灭世般的景象,似乎在其眼中不过是幻象一般。 不知何时,山顶上的水汽弥漫,竟然起雾了,又或是云笼罩了山顶。 戴道晋双目如电,直射其中,布满虚空的精神之力更进一步,这云雾丝毫不能阻挡他的感知。 在他的心神中,令东来此时仿佛消失,化为了一团纯粹的能量,这能量正在不住的渗透虚空,似乎在摸索,又似乎在和什么磨合,这团能量也在逐渐减少。 有人说满天星辰才是宇宙的代表,其实虚空才是宇宙的真我。 令东来此时精神自由游走于体外,进入到浩渺无际的虚空之中。 他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彦灵,他的精神果然就看到了彦灵;随即他想到了龙虎山,精神虚空游走,瞬息之间,他果然看到了龙虎山,甚至看到了龙虎山的天门山瀑布…… 令东来此时想到宇宙,他的精神就在宇宙虚空,想到天空,精神就在天空。 这种感觉,摆脱了肉身禁锢,超脱了生死之外,实乃大自在,让他着迷。 连戴道晋都感受到了令东来的这种精神愉悦。 令东来精神回归肉身,转过头来,看向戴道晋点了点头,最后视线落在彦灵身上,默默看着,身形渐渐化为虚无,最后一抹金光闪过,消失不见。 一回儿,黑云散去,天地间又恢复清明一片。 过了半晌,戴道晋面色略白,默默叹了口气,低声道:“法道心法都实在,世间法理一切空,宇宙之大说不明,虚空之外还有天。” 几个呼吸间,脸色复又转为白皙红润,扭头看了眼无声泪流的彦灵,转身离去。 戴道晋脚下不停,心中思索着刚才的发现,如他猜测,令东来虽然破碎虚空,倒也不是所谓超脱这方宇宙,而是类似于打开了世界壁垒,类似于跑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经过现代科学洗礼的他,曾了解到宇宙乃是从大爆炸中诞生,而在那之前什么都不存在,也就是“虚空”。 物质有增减性,能增加和减少,能改变,能毁坏,但虚空却不是如此,没有增减性,没有变化性,眼识见之,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空,见不到物质,不能增加和减少,不能毁坏。 虚空没有边际,说明虚空不是东西,是没有什么东西的东西,没有边界和界限。 传说十方诸佛国土都在虚空中建立,虚空却不减少,众生再成佛时,都又建立自己的佛国,这些同样在虚空建造,虚空仍然不减少,无边无际。 正如《道德经》所言:道冲而用之或不盈也。 虚空是空,宇宙却不是空,星体之间靠相互的引力和各自的重力,甚至乎传说中的众生业力来存在和运行。 戴道晋暗想,是否可以理解为,在无尽虚空中,存在着无数恒河沙数一般的世界,这些世界像气泡一般,令东来跳出了这个气泡,“破碎虚空”了。 跳出之后,由着冥冥中的因果机遇,或者自身的功法特质、天道感悟,去了另一个世界。 而不同的人,因果际遇不同,功法特质和对天道的感悟不同,是否就会去不同的世界? 他刚才以一缕精神力附着于令东来身上,令东来并未拒绝,随后便什么也察觉不到了,但他依附的令东来的躯体,所以能清晰的感知到令东来的肉身正在崩散,即便有无尽虚空的天地精气补充,仍是在崩散。 但令东来的精神似乎没有什么紧张,好似肉身如船儿一般,渡过他要去的世界和现在这个世界之间的间隙。 随后,那缕精神似乎被虚空中莫名的能量搅碎,再也感知不到任何情况。 一缕心神被搅碎,对他而言也是受创不小,得好好疗养一段时间。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山脚,戴道晋心神回归,摇了摇头,深感宇宙天道之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发现。 抬脚大踏步离开,口中轻吟:“虚空不动常如如,识得真空方不昧。古往今来镇长在,掀翻世界露全身。” 身影几个闪烁,消失不见。 …… 时间流逝,江湖几多风雨。 多年过去,江湖上的高手层出不穷,正道武林中道门三大高手中“还丹道人”的师弟韩公度,“阴柔手”田过客,“矛宗”直力行。 “双绝拐”碧空晴,“抗天手”厉灵,这些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声威日隆,集结江湖上的众多汉家好手共抗由思汉飞领导的蒙古高手。 江湖上风波不止,天下也是暗流涌动。 西南之地,山间小道上,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身着灰色长衫,仪表堂堂、气度沉雄,双眼开阖间精光隐现,显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此人大踏步行走间,耳朵轻轻微颤,以耳代目感知四周,显然是个极为谨慎的性格。 这大汉便是江湖人称“气王”的凌渡虚,一身《先天功》真气独步江湖,已达生生不息、水火不侵之境,实乃当代江湖上的顶尖武道高手。 他此行北上,乃是接到好友以秘密联络之法发来的消息,信中言道事情颇为紧急,故而他才如此之急切的赶路。其实,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也并不知道,他向来闲云野鹤,能得那位老友如此召唤,且要求他务必在六月一日之前赶到留马平原虎君山神庙,如此紧急,事情必然极为重要,故而他也不敢怠慢。 …… 留马平原,此时颇为热闹。 原本荒凉无比的留马平原,一望无际的大地上,此时一大批军士纵马疾驰,往留马驿而来。 “踏踏……” 大地上浮尘震的漂浮起来,没多久,大批骑兵纵马而过,这些骑兵身着黑色甲胄,头上戴着各种狰狞的护盔,神色狠辣且冷肃,明显是蒙古的精锐骑兵。 为首之人脸色黝黑,眼中精光闪烁,一身气机沉凝无比,正是蒙古军中大将博尔忽。 博尔忽此次前来,乃是封了蒙皇忽必烈的命令,率军配合思汉飞行事。 第四百一十七章 做局 留马平原中,随着大批蒙古军卒入驻留马驿,这里的居民这些日子可谓提心吊胆,处处小心。 小心的同时,也在私下里议论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些明显一看就是蒙古大官的人都来到了这么一个荒凉偏僻的地方。 留马驿方圆十里,各个关口,通往惊雁峰上的大小要道,均已封锁,不得任何人履足此地,违者杀无赦。 甚至那些靠山吃山的原住民们,这些日子也都窝在家里不再出门。 惊雁峰下,营帐遍布,一股肃杀的气氛,清晰可见。 居中的一个较大的营帐中,此刻正在聚集着一些人。 帐内众人,其中一人着蒙古皇服,居中而坐,身形如山,微阖着双目,威势尽显,正是蒙古军方的二号人物思汉飞。 剩下的那些人,分列两旁。 右手边,居首之人,正是率军前来的蒙古大将博尔忽,博尔忽身后一人身形瘦高,眼神阴鸷而凌厉,似是闪着寒光,其手指骨节粗大,老茧丛生,正是蒙古大汗忽必烈的亲兵东卫兵箭筒士首领颜列射,此人武功虽不是绝顶,但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技艺极为惊人,便是以箭术出名的中原长孙家也非其对手。 除了博尔忽之外,思汉飞竟从忽必烈手中将此人讨来,可见他对此行的重视。 颜列射其后,是宿卫军都统领赤扎力,散班卫统领牙木温等蒙古军中高层。 左手边,为首之人正是黑道巨枭毕夜惊。 身后是前几年投靠蒙古的中原人崔山镜,其人武功不俗,更是精通易理,是思汉飞手下中的专业型人才。 博尔忽此来,对于事情的具体情况还未了解,于是拱手问道:奉大汗之命,特来配合王爷行事,不知王爷有何事需末将去做? 博尔忽份属镇戍兵,乃是当年成吉思汗时期的老人了,手中军权甚重,在蒙古军方威望身高,便是蒙皇忽必烈对其也颇为客气,是以对思汉飞,他并没什么敬畏,只是保持基本的礼节罢了。 思汉飞双眼睁开,似乎有电芒闪过,摄人心魄,同样的,对于博尔忽这个蒙古大将,他虽然掌管宿卫,份属内廷,又是忽必烈之弟,但对于博尔忽,仍不敢怠慢。 这两人,一内一外,相互牵制,谁也奈何不了谁,其中掺杂了蒙古各方派系的权力斗争,甚至这次两人同处此地,也未尝没有忽必烈的默许推动。 思汉飞的脑海里闪过这些念头,面上微微一笑,声音低沉道:想必除了尔忽,你们其他的人应该也是心中有所疑惑,本王便给你们解释一下。 他声音极有磁性,低沉有力,让人信服。 思汉飞继续道:前不久,蒙老师曾意外碰到了中原的还丹道人和其师弟韩公度,那还丹道人以死相拼为韩公度赢得逃走的时间,自己重伤被擒。而后,国师以精神秘法从还丹道人口中得知了一个大秘密 帐内众人,听了无不神色凝重,在听到蒙赤行和八师巴时,众人更是面露惧色,深感此事之重要,竟牵扯到了那两位。 思汉飞道:那还丹道人虽然嘴硬,但国师精研天人之道,法力深厚,自然是有办法让其吐露心中隐藏的秘密,原来这道人和韩公度,竟然偶然间从当年‘天下第一妙手’北胜天的徒弟口中得知了当年北胜天消失的缘由。 当年北胜天消失,在江湖上曾惹出不小波澜,众人亲耳细听,入了迷。 原来北胜天和其徒弟曾经入得这惊雁宫,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地下迷宫,宫内竟有《战神图录》这等直指天地大密的神通妙法,可惜后来北胜天未能走出,只有其徒弟逃得一命,临别之际,北胜天告知徒弟,让其三十年后再来此地 博尔忽闻言,疑惑道:那惊雁宫不就在那惊雁峰上吗?为何要等这三十年。 思汉飞闻听,将视线落在了毕夜惊身后的那名文士身上,示意其来解答。 崔山镜出列,恭敬道:博将军,在您未来的前几日,王爷曾带我等仔细勘察地势,在下发现这惊雁宫的布局,和天上的三垣二十八宿五星日月的运转行度相合,故而可以长久存在,本人推论其建筑年代,可能上溯至三皇五帝的时期。 博尔忽闻言一惊,眼神闪动间,继续听。 崔山镜道:宫中一草一木,皆是按天地人之道分布运转,天时天上的星宿,人便是惊雁宫,地么,在下猜测,很可能就是在地下,藏着秘密。 博尔忽智勇双全,闻言便领会到对方的意思,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地下藏着所谓的迷宫,而这迷宫三十年开启一次? 思汉飞接过话语,道:不错,并且,马上就要开启了。 博尔忽点了点头,想了想道:那开启后,我们如何进入呢? 思汉飞闻言,脸色微沉,道:那还丹道人自己也不知具体进入的方法,这几人我和崔先生曾勘察此地的地势,想要找出方法,最后却无所得,是以我已经命人去通知国师了。 博尔忽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搞了半天,率军过来,只为了抢什么武功秘籍不成? 思汉飞看其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眼神一闪道:尔忽,之所以叫你来,便是因为,那还丹道人吐露,惊雁宫内,除了《战神图录》之外,还有北胜天随身携带的一份书册《岳册》,岳册为当年破金名将岳飞,集天下巧手,设计各类战争器物,由一刀一剑战车,以至战船,将每一样的详细制法,分门别类,列成一册。其中又有藏宝图一张,指示天下四个地下兵器库所在之地。後岳飞冤死狱中,这岳册湮没无闻,没想到落在了北胜天手里。 博尔忽征战沙场多年,军事才能极高,闻言不以为意道:我蒙古纵横天下,兵锋之盛,谁能相抗,又岂是区区一本书册就能起作用的。 思汉飞笑道:但是那些汉人不觉的,他们非常重视这本《岳册》,他们企图从上面找到翻盘的机会,所以我在回禀大汗的时候,大汗才将你派来。 博尔忽心中一动,眼神微凝,顿时明了,道:你打算用这《岳册》将那些人引过来,请君入瓮,然后将他们打尽。 不错,我已经打探到那韩公度广邀好友相助,此次可以看做是汉人余孽和我们蒙古高层的一次较量,若能成功,必然能对其实力和精神造成沉重打击,对于我蒙古的天下一统,有至关重要的意义。思汉飞笑道。 博尔忽闻言,也来了兴趣,点了点头。 第四百一十八章 熟悉感 一处庄园内,凉亭中。 两人相对而坐。 戴道晋端起石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厉工。 此时的厉工神色有些怅然,原本《紫血大法》致使其阴沉发紫的面孔也有些淡化,倒是身上的阴寒之气由于缺少心神的束缚而四溢开来。 戴道晋自然恍若不觉。 厉工呢喃道:他破碎虚空了 他倒是不觉得面前之人欺骗他,自领教这个突然冒出来,自称是安安父亲的男子的手段后,就知晓这等人物也没必要骗自己。 厉工只是觉得突然之间,心中有些空虚,潜心修炼二十余载,再战令东来,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他只想和令东来一战,就是被其打死也心甘情愿,但对于令东来的破碎而去,他既吃惊又有些了然,那等人物似乎也理所当然。 戴道晋站起身来,走到亭边,望着水塘里游动的鱼儿,轻声道:令东来走了,你未必不能和他一较高下。 厉工听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霍然起身。 此刻他身着白衣,面色紫红,双目电芒射出,浑身的阴寒之气愈发强烈,精神心灵活泼,似是想通了什么。 戴道晋见了,心道不愧是魔门的领军人物,自有一番气度。 他淡淡道:你若想破碎虚空,仅仅靠你们阴癸派《紫血大法》是不行的,底蕴太过浅薄,闭门造车始终是落了下乘,即便你将《紫血大法》练至最高境界,周身血液尽转紫红,也不过是内力气血更加充盈罢了,于天道感悟并无助益。 厉工闻言,眉头略皱,他练武至今,始终追求的无非武道,对于所谓天道,他却是知之甚浅。 抬头望着面前的这个俊美的男子,厉工拱了拱手,诚心恳意道:还望先生指点。 似他这等人物,一旦确立了心中目标,必将全心努力,别说叫一句先生,若戴道晋真能教导他超脱之路,厉工即时跪拜尊师也毫无问题。 戴道晋淡笑道: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人秉承天地气运而生,天生近道,令东来就是这般人物,这样的人生来便钟灵毓秀,普通人便是拍马也赶不及,但天道运转,总有一线生机,人定胜天未尝没有机会。 他眼中神光流转,继续道:而这一丝机会,则是需要自己去争,练武之人想要以武道窥天道,斗争乃是在所难免。 厉工闻言,眉头皱的更甚,道:如何去争? 戴道晋扭头看向北方,视线似乎跨过空间,轻声道:似令东来一般的人物又出现了,他就是你最好的对手。 厉工同样看向北方,道:是谁? 戴道晋摇了摇头,是谁,你往北而去,到时自然便知,此人实乃天地宠儿,你要与他争斗,须得小心谨慎之极才可。 厉工略默,他智慧深沉,自然分辨出这人说出这些话,未必没有背后的意图在,但他精神灵性感知到,这人话语间,真诚坦荡,并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他知道,在北方确实有这么个人存在,这个人也确实应该如其所说,乃是极为厉害的人物,但他仍然要走一遭,他不想百年之后,黄土一抔。 厉工粗大的骨架,衬的一身白衣飘飘,与戴道晋点头示意之后,踏波而行,几个呼吸间,消失不见,往北而去。 戴道晋望着其消失的地方,心中思量着一些东西。 他并没有骗厉工,若他坚守本心本意,穷尽天资才智,和传鹰斗争一番,未尝不能印证其所学,借传鹰之手,磨砺自身,最终跳出《紫血大法》的樊笼,更进一步,甚至解开最后一招,破碎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世事无常,哪有什么天地之子,谁是谁的磨刀石,即便是戴道晋也不敢妄言。 就在厉工大袖飘飘,往北而去的时候。 惊雁峰上,早已血流成河。 蒙古精锐士卒及黑道高手们,和韩公度凌渡虚碧空晴传鹰等汉人高手,厮杀已经落下帷幕。 惊雁宫内,蒙古士兵将蒙古死亡的士卒抬下山去,简单打扫之后,空气中仍充斥着极浓烈的血腥之味,久久不能散去。 望着不时出入的蒙古士卒,思汉飞听着身旁之人对手下死伤的汇报,冷酷的面色丝毫不变。 过了一伙儿,惊雁宫内,只剩下一行人,大部分皆是灰黑色打扮,除皇爷思汉飞黄色服饰外,唯有其中两人身着大红衣衫。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面色白里透红,面貌俊伟,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似是能看透人心,其天庭广阔,白肤红衣,反衬强烈,在这惊雁宫血色背景下,给人一种魔神般的妖异感觉。 此人正是蒙古国师八师巴,此刻他并未思虑其他,反而视线落在了另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身上。 安安紧守心神,将刚刚见到这酷似自己父亲的男子后,产生的一丝异常思绪切断,面色平静,对八师巴的视线恍然若不觉。 八师巴眼中兴趣更浓,这女子对他并无畏惧,却极为防备,可他确信他是第一次见到这女子,但不知怎么的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思汉飞见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国师,这位乃是阴癸派的少主,安安姑娘。 八师巴没有言语,眼中闪过一丝奇芒。 旁边的毕夜惊和烈日炎见此,忍着心中对八师巴的畏惧,移步到安安身前,心中警惕,面上也带着一丝不满。 这份不满是做给思汉飞看的。 果然,思汉飞眉头略皱,他并不认为八师巴是对安安动了男女之情,只是猜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略默之后,八师巴柔声开口道:安安姑娘,我们可曾见过? 安安这些年精神心灵精研愈发深厚,闻言轻声道:不曾。 八师巴沉默不语,他禅修已达无上之境,这女子竟能引起自己心灵颤动,绝对有异,只是以他的无上智慧,仍猜不出到底是何原因。 旁边的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青年此刻出列,隐隐走到两人之间,拱了拱手:见过国师,师尊让我带他向您问好。 八师巴视线转移,落在青年身上,感知一番后,忍不住叹道:蒙赤行收了一个好徒弟。 庞斑面色冷然,不为所动,淡淡道:国师过奖了。 八师巴收回视线,转过身去,再次观察起惊雁宫内的情况来。 随着他的转身,毕夜惊和烈日炎内心松了一口气,后背发凉,竟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可见这个犹如魔神般的男人给他们的压力之大。 便是庞斑也暗暗心神一松,他此次和安安来此,也是偶然为之,不成想安安竟引起八师巴的注意,庞斑的想法如思汉飞一样,绝不认为八师巴这般人物会动了男女之情,恐怕有什么不知道的隐情变故在其中。 第四百一十九章 静等 八师巴望着惊雁宫装饰,眼神闪动,默然不语。 思汉飞没有打扰八师巴的沉思,视线落在一名文士身上,问道:“崔先生,这地下空间竟能在我们众多人眼皮子地下消失不见,到底是为何?” 他虽然仰慕汉家文化,但到底并不精通,对于阴阳易理也是一知半解。 崔山镜面色有些难看,拱手道:“皇爷,这惊雁宫神秘异常,属下对此也无可奈何,皇爷恕罪。”他为人极为自负,此次狙击汉人高手,竟被传鹰使计骗过入得地底迷宫,实在让他心中愤怒异常。 思汉飞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转身看着那红衣僧人,道:“国师,以您之见?” 八师巴心中念头转动,柔声道:“上山之时,我曾以密宗无上秘法勘察,此地地下地水风火异动,似有转移的迹象,而那迷宫想来是以地水风火之力驱动,如此想来并不是迷宫入口被关闭这么简单。” 众人听后,皆有些瞠目结舌,若此言当真,岂不是这地下宫殿犹如活物,能够自由移动? 若是此言从别人口中出,殿内众人怕是会嗤之以鼻,但八师巴贵为西藏之神,每每语出必中,岂会妄言。 只是这实在有些超出他们的理解,让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 八师巴对于众人反应看在眼中,并没有多什么,反而继续道:“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找地下迷宫,而是要注意那进入迷宫之人,此人进入之后,天上相应星辰显出异象,乃是大吉之照,料想其此次必有奇遇,汉飞还需小心应对。” 思汉飞闻言,脸色冷肃,立即道:“既然如此,我这便率军击杀此子。” 八师巴摇了摇头,右手握着一柄银质小刀,低头看向地面,视线似乎穿透了层层阻隔,望向传鹰。 …… 而在一处不知名空间所在,巨大的宫殿,巍峨雄伟,实非人力可为。 突然,一个面有奇气的黑衣男子,飞身出了大殿,如一道黑色闪电划过半空,脚下便是巨大的湖泊,原来那宫殿竟是一个小岛。 此人正是进入战神殿,一观《战神图录》后的传鹰。 传鹰真气下沉,身子往下方湖泊中落去。 “哗啦……” 水柱迸出,一条近十米长的绿色身影,破开湖水,直直而立,张嘴往传鹰咬去。 这绿色怪物,身上长满了坚硬的鳞片,尾部摆动间,湖水掀起巨浪,头颅硕大,额上长角,头顶长满长长的绿毛,一双绿色眸子中尽是寒光,扁平的嘴唇边,有胡须飘荡,竞合传中的龙有几分酷似。 那魔龙张嘴咬来,腥臭味扑了传鹰一脸,甚至那锋寒的尖牙都瞧的清清楚楚,传鹰毫不怀疑,自己若是被其咬住,难逃一死。 传鹰心中陡然闪过《战神图录》中的第十六幅石雕,只觉涌泉穴一热,真气由腿往上,跟着丹田又是一热,泥丸跳动,整个人浑身舒坦,心神进入前所未有的宁静之地,灵台清明无比。 只觉身子愈发的轻,心神一动,身体瞬息横移两尺,躲过魔龙的一咬。 传鹰顺势右手伸出,“锵”的一声,厚背刀瞬间出鞘,随之而来的是如匹练般的白色刀气,往魔龙笼罩而去。 魔龙眼中绿芒闪动,似是通灵,身子猛地一缩,钻入水中,蓄势待发。 传鹰身子腾空,低头看去,只见那魔龙在水下游动,庞大的黑影搅动湖水,声势极为骇人。 但此时,他身体的下坠之势已经不可避免…… …… 三日后,惊雁宫一役已经过去,但留马驿方圆百里,气氛却愈发凝重,蒙古精锐士卒,已经将这百里之内牢牢把控。 八师巴和思汉飞等人,坐镇惊雁宫内,只等传鹰脱困而出,将其一击击杀。 入夜,漫天繁星闪耀,尽显宇宙浩瀚神秘。 月光之下,山间小道,一个白衣身影,头顶繁星,踏月而行,飘飘乎如神如仙。 人影停下,离得近了,才发现此人面色紫红,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月光之下,哪里是神仙,明摆着是夜间出来游走的恶魔。 厉工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夜空,辨明方向之后,心中计算着距离,顿时知晓明日便可抵达留马平原。 他此行本无目标,只是到了此地之后,才知道惊雁峰之事,顿时明白自己要找的人,很可能就在那里,顿时直奔留马平原。 第二日下午,留马驿中。 客栈房间内,厉工坐在凳子上,饮着茶水。 身前毕夜惊、烈日炎二人垂手而立,他们惊闻师兄到来,便马不停蹄的从惊雁峰赶到了此地。 旁边安安疑惑道:“师尊,你怎么来了?”毕夜惊和烈日炎也面露疑惑,他们知道厉工醉心武,向来对这些俗事不感兴趣。 厉工没有回答他,反问道:“此地为何会被蒙古兵士戒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毕夜惊顿时将惊雁峰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在听到传鹰进入地下迷宫,八师巴言明其很可能会得到《战神图录》之时,厉工眼中紫芒一闪,但没有话,仍是静静的听毕夜惊把话完。 毕夜惊的辞,要比他所知道的更加详尽,厉工心中思量,有种强烈的直觉,戴道晋所之人正是传鹰。 房间内,随着厉工的沉思陷入沉寂,安安三人不敢打扰。 过了半晌,厉工神思回归,扭头看向安安,淡笑道:“安安,我见到你的父亲了。” 安安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他在哪里?也来了吗?” 毕夜惊和烈日炎相视一眼,更加疑惑,安安的父亲,那个山村老头,如何见到的师兄,难不成师兄主动去那小山村找的人? 厉工摇头道:“他并没有来。” 安安“哦”了一声,略有失望。 略过这个话题,毕夜惊问道:“师兄,八师巴和思汉飞皆在惊雁宫等候传鹰脱困,您要不要过去?” 厉工站起身来,望向窗外,淡淡道:“我就不去了,八师巴自有见的时候,其他人,不足为虑。”他纵横天下,凶威赫赫,魔焰涛涛,在他眼中除了八师巴等少数几人外,余者皆不值一提。 毕夜惊顿时息声,不再多。 厉工望着窗外,眼神闪动,手指摩挲间,暗想:便静等那传鹰脱困吧。 第四百二十章 碰面 传鹰从地下暗河中逃出,早已精疲力竭,不顾形象的仰躺在草地上,喘着粗气,望着天上的繁星。 点点星辰闪耀,时值夏末,天上青龙七宿星光大亮,在偏南处的夜空,形成一条横跨天际的大龙,其中尤以心宿的光芒最盛。 传鹰眼中闪着奇光,他精通易理,不禁有些看的愣神,只觉这天地间没有什么比星空更加神秘美丽的了。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战神图录》的第三十六幅石雕闪现,石雕上,一赤裸男子脚踩大地,头顶满天星辰,旁边有文字描述,天地闲一气流行,皆因形相不同,致生千变万用,然若源溯其流,盖归一也。故能守一於中,我与木石何异,星辰与我何异,贯之一之,天地精华,尽为我夺。 传鹰只觉此刻心神放空,浩浩荡荡,往无尽虚空而去,似乎要与天地合二为一,共同运转 惊雁宫内。 八师巴将银质小刀从眉心拿下,眼中闪过一丝奇光,轻声道:传鹰出来了。 其身后四人中,有一人出列,其身穿皮革制成的衣服,上身,头发蓬松杂乱,犹如野人,但身材极为雄壮,眼神锐利之极,似是利剑一般,此人便是八师巴在西藏所收的四大弟子中的铁颜,极擅追踪暗杀,在西域凶名赫赫。 铁颜躬身道:师尊,弟子这便去杀了这人。他虽然凶名在外,但对八师巴却很是尊敬。 八师巴摇了摇头,抬脚往殿外走去,身后四人立马跟上。 之余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言。 一会儿后,毕夜惊也离开了惊雁宫,往留马驿而去,通知厉工去了。 传鹰此刻已经达到虚极守静笃的精神领域,与天地合二为一,天地之精神,实乃我之精神,天地之能量,乃我之能量。 原本离开惊雁宫,披星戴月,沿着山脉疾驰的八师巴和四大弟子,正往传鹰所处之地而来。 蓦的,八师巴顿时身子,眉头微皱。 四大弟子中,有一个面貌英挺的中年文士,身着白衣,颇显儒雅,此人正是八师巴唯一的汉人弟子宋天南,他见八师巴听步,疑惑道:师尊,为何止步? 八师巴缓缓道:为师刚刚察觉到此子的精神联系愈发微弱,此刻竟彻底消失不见,好似离开了这方世界一般。 他眼中陡然闪烁精芒,低声道:此子果然乃是大气运之人,想必得《战神图录》,必有所得,才至如此。 宋天南沉吟一番,抬头望向天空,右手中手指掐动,嘴中念念有词。 半晌后,道:午火发用,乃三重克涉害课,三传寅卯辰,若我等向正东而去,必能於明午得遇此人。其语气极为自信,神态潇洒,引得旁边美艳绝伦勾魂摄魄的白莲钰眼露异彩。 八师巴神色淡淡,没有说话。 白莲钰妙目一闪,娇声道:师尊,不若就由弟子来打这一头阵。 八师巴点了点头,旁边的铁颜,手臂一扬,一头羽毛黑亮的黑鹰,眼中闪着凶光,如闪电般直飞而起,消失于茫茫夜色。 八师巴开口道:你们四人此去,要极为小心谨慎才是,为师默察天象,此行凶险重重,吉中有凶,凶中藏吉。 四人赶忙躬身称是。 八师巴摆了摆手,四人身影闪动,消失不见。 八师巴却望着四人消失,站立不动,似乎在等什么人。 过了半晌,一个白色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八师巴身旁七八丈处,不是厉工又是谁来。 八师巴转动身躯,看了眼厉工,对于此人,他却是没有见过的,但却丝毫不妨碍其感知到此人体内那庞大的力量,和其周身围绕的血煞之气,在精研精神心灵的八师巴眼中,这些东西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来的明显。 念头一转,八师巴智慧通天,江湖上又能有几人有这种威势,立即便猜到了此人是谁,柔声道:不想厉工施主,竟有此雅兴深夜游玩。 厉工这等绝代凶人,对上这深不可测的八师巴,也不敢掉以轻心,淡淡道:本座最近心神摇曳,有所感应,此行有与本座极为重要相关之人物出现,故而来此。 八师巴眼底深处精芒一闪,点了点头,并未打马虎眼,道:厉工施主想必也是为了那《战神图录》而来。 厉工默然,没有否认。 此二人生平极为相像,纵横天下,武道巨人一般,都常慨叹天下庸者甚重,敌手难寻,而得《战神图录》后的传鹰,无异于是一个极强的对手,令二人不胜欣喜,竟同为传鹰而碰面于此。 山间微风吹过,清冷的月光洒落,映的一黑一白的二人,在这静谧的山间,犹如两个神像雕塑。 气氛逐渐压抑,似乎连细微的风声也消失不见了。 二人虽没有进一步交谈,但皆是才智超绝之人,皆明白对于他们这等人物来说,《战神图录》再厉害,也不过是作为一个参考之物罢了,最重要的是传鹰这个人。 对方都想要以传鹰来磨砺自己,意图突破,达到无上之境。 事关自己的道,自然毫无相让的可能。 厉工双目如电,紫红的面色,浑身迸射处阴寒之气,脚下的草木隐隐有发黑的趋势,显然其所练的《紫血大法》已经隐隐有由魔入道,上升至更高层次的迹象。 白影闪过,厉工瞬间掠至八师巴面前,白皙泛紫色的手掌当头盖下。 八师巴面色不变,身子横移,原本负着的双手,右手抬起,似缓实快,往前平推。 无风,二人周身却气流狂卷,四周草木猎猎作响。 面对这平推而来的一掌,厉工却眼神一凛,体内真气狂涌,聚于双掌,双掌皆成紫色,犹如琉璃水晶而铸成,美态绝伦却散发着极为阴森的寒气,迎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二人错身而过。 厉工低头一看,手掌原本掌纹之上,似乎又覆盖一层新的掌纹,清晰可见,极为诡异,握了握拳,化去酸麻之感,抬头看向八师巴。 八师巴双手合十,真气涌动,原本钻入体内的几股极阴极寒的诡秘真气,顿时被其本身庞大的真气,绞得粉碎,破出体外。 二人简单试探后,顿时罢手。 似他们这等人物,简单试探后便明白对方深浅,若非生死决战,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 现在却不是争斗的时候。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大欢喜 传鹰自混混沌沌中醒来,只觉全身轻盈无比,体内真气流转,更加精进许多,身上原本的内外伤和所有的疲惫皆消失不见。 他站起身来,露出精壮的身躯,上身的衣物早就和魔龙争斗暗河逃脱之时毁去了,只剩下一条短裤。 传鹰不以为意,精神心灵活泼泼,山谷之中,四周高山耸立,树木繁茂,他只觉从未有如此的欢愉,身心皆与这四周天地融为一体。 他施展内视之术,灵台清明,突然心有所感,循着一个方向大踏步而去。 不知不觉间,他走了几个时辰,已经到了下午,太阳直射下来,照射在其身上,配合着四周的野趣,颇有一种野性的美感。 远处流水潺潺,叮咚悦耳,传鹰转过几个树丛,眼前一阔,一个山谷出现在眼前,谷内,一个不大的水潭,如同镶嵌在绿色大地上的宝石,走近时,一股清凉水汽让传鹰心头一清。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吸引了传鹰全部心神的是水潭内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仅凭白嫩裸背就让传鹰产生惊艳之感的女人。 女人背对着传鹰,不时的抬起白玉藕臂撩起水,优美的线条,青春紧实的肉体,白皙嫩滑的肌肤,连水珠也附着不上去。 传鹰望着这一幕美人出浴图,怔怔出神,灵台却愈发清明,似乎想到了无垠星空,想到了他小时候观天地山脉悟道,观雨中飞燕悟出无上刀道。 那水中的女子似有所觉,转过身来,猛然发现身后的男子,有点受惊,随即看到传鹰那雄壮的身躯,面色宜喜宜嗔,宛若面对情郎一般。 传鹰看到女子的面容,心神微震,对上那双似是深情似海的眸子,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将女子搂入怀中。 女子眼眸低垂,视线隐晦的扫过传鹰背上包裹的厚背刀和一个方盒,眼神不变。 传鹰在那女子回头的瞬间,似乎天地间所有的光线都收缩,出现在女子的面容之上,摄于其绝美的面容,传鹰心神微晃。 白莲钰的媚功配合着精神秘法,施展到了极致,在传鹰精神震动时,幻化出其心中最美丽的形象,趁势悄无声息间攻入传鹰的心神灵台,只待占据之后,便可为所欲为。 她刚刚面露喜色,随即便心中大震,只觉传鹰的精神微晃之后便坚若磐石,丝毫不为所动,眼中也只剩下赞叹之色,白莲钰突然有种飞身窜逃的冲动。 传鹰的心神中,并无异常,只觉这女子实在娇媚异常,手臂轻抬,高耸的胸膛若隐若现,水下的两条白皙的长腿,神秘之地,隐隐约约可见。 传鹰只觉天地间只剩下他和这女子,丹田发热,心神散发,原始欲望迸发,想要将这女子压在身下,肆意玩弄。 “哗啦……” 白莲钰只觉身影一闪,自己便被一只大手提出水潭,随即两人便绞在了一起。 她不惊反喜,情动间,两人灵肉相合,《无想姹女心法》悄然而动,自己便如无边大地,把天上降下的雨露,无穷无尽地容纳,一股绝强的吸力从深处产生。 在极大快感的同时,传鹰只觉整个人的精气神,犹如决堤的河水,元阳似是要倾泻而出。 传鹰心中一凛,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石雕,石雕中,一男一女两者交缠,犹如阴阳鱼儿,循环不休,旁边写道:一阖一开,至阳赫赫,至阴肃肃,生机在息机之中,生气在息气之内。动者固不可自封,不动者亦不可自弃,弥久弥芳,大凡行功到无味时,滋味必从此出,天之为天,非阴极则阳不生,物穷则反,道穷则变,无路可入处,方有入。他心灵映照,瞬间明白了这幅图的意义,进入到一种大欢喜之境,这是白莲钰精研《无想姹女心法》几十年都未进入的一种状态。 精气神顿时不再强制,倾泻而出,元阳尽失后,传鹰体内生起至阴之气,至阴之气尽泄,又回复至阳之气,生生不息。 白莲钰只觉自己身上的男子,犹如天神尽情挞伐自己,而自己在这欢愉之下,却丝毫没有恨意,反而充满爱恋。 这是一个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故事。 良久,随着一声极尽欢愉的娇啼,传鹰也随之一声长啸,体内真气再进一步,阴阳二气,达到循环不息之境地,无边广阔,再也分不开是阴是阳,成太极旋转不休。 …… 在距离三十多里的山脉之巅,几个人影矗立在那。 山风吹拂,八师巴一身红衣却连衣角都没有扬起,此时他眼中神芒闪过,轻声道:“莲钰他失败了。” 厉工一身白衣,负手而立,竟也在此地,不知道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此时竟能和平相处,他闻听八师巴之言,并不意外,若那人连这区区媚功都抵抗不过,也不值得他如此费心费力了。 他大步,迈出,身上的阴寒之气散发,不吭一声,往前走去,正是传鹰的方向。 八师巴身后的宋天南,凝重的看了眼厉工的背影,出声道:“师尊,这魔头怎么会在这?” 红衣僧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抬脚往前走去,紧跟厉工身后。 …… 传鹰此时心神陡然一凛,只觉两股极为危险的气息正在靠近,此时他刚才的状态慢慢退出,却也感知到了正在靠近的危险。 低头望了一眼地上的娇美人儿,大手一张,将白莲钰放在水潭边的瑶族姑娘的衣服吸摄而来,随后将其覆盖于白莲钰身上。 随后穿好衣服后,传鹰纵身疾掠,往南而去。 他此时心灵感应极为敏锐,也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身后的两股危险气机,却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故而只能退走,同时他心中也隐有猜测,那两股气息之中应该就有蒙古国师八师巴。 …… 小院中,戴道晋一身青衣,手里握着一把鱼饵,不时的洒落在鱼塘中。 他望着水塘中红鲤鱼,翻滚抢食,就在传鹰进入大欢喜之境,与天地合一,周身内外成太极旋转不休时,戴道晋抬起头,望向北方,漆黑的眸子,宛若无尽虚空,深不可测,其中似是有雷霆碰撞。 手一扬,手中的鱼饵洒落。 “哗啦……” 身影闪动,人已经消失不见。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三人精神游 不知为何,传鹰明明之前感知到两股极为危险的气息,正在追踪自己,但一日过后,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 此后,他转走江南,找到红粉艳后祁碧芍,将岳册交于她,让其转交给反蒙首领龙尊义。 途中更是结交杭州第一琴师高典静,可谓桃花处处,风流之极。 不过虽然如此,但其本心紧守,经尘世洗礼之后,精神心灵更加晶莹剔透,无碍无挂。 这一日,传鹰踏山川,观地理,来到西南。 此时正直寒冬末尾,他站在山巅,俯瞰山川脉络,远处大河上氤氲雾气升腾,让他深感大自然之神秘瑰丽。 他视线下移,一个木桩映入他的眼帘,整体成焦黑之色,想来是被雷击过。 整块木桩黑漆漆,枯败腐朽,显示着死亡和生命的消失。 但传鹰精神发散,灵神感知之下,清晰的感知到这木桩漆黑腐败的表象下,内里却充斥着一股生的气息,浓郁异常。 传鹰满脸生辉,看着这木桩,眼中思索的光芒闪动,这生死之间,似只有一线之隔,生死枯荣,天地至理,他似乎捕捉到某种超乎物质的真理。一种超越语言的直觉和启示。 双眸中智慧之光愈发闪耀,体内的真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呼吸之间,似乎和天地相合,玄妙异常。 半晌后,回过神来的传鹰,双目微阖,仔细体悟了一番自身的变化,不禁面露惊喜之色。 以往之时,传鹰需守心静笃,保持灵台清明,才能至于那玄而又玄的天人合一之境,但经过此次悟道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时无刻不处于此种状态,也表明其武道再进一步,愈发不可测。 就在此时,他心神微动,扭头看向山腰处,一抹红色映入眼帘。 那红衣僧人抬脚往这边走来,口中说道:传兄弟又有精进,可喜可贺。其原本在山腰处,山路奇险,距离山顶还有近七八十丈,但这短短几个呼吸时间,话音刚落,人已经站在传鹰身前三丈处。 传鹰对其所言,不为所动,视线看向其右后方,不知何时,一个白衣人已经站在那里了。 他对这二人心中忌惮,面上却毫无聚义,浑身豪气迸发,大笑道:我传鹰何德何能,能够让蒙古之王八师巴,和血手厉工紧追不舍。 厉工冷漠出声:我与他毫无关系,只为你而来。似他这等人物,自然不会和八师巴联手,八师巴也同样如此。 此三人,年岁不一,但皆是绝世天姿,高出众生,纵横宇内,难有敌手,除了有限一两人外,馀子尽不在这三人眼内。 今日齐聚于此,也是难得。 但凡达到他们这个境界的武者,对于自己心中的武道极为自信,绝不会和同等人物联手对敌,否则就会在心灵上留下阴影,之后于武道之途,再难寸进。 传鹰自然知道这些,一头黑发无风自动,狂放异常,周身气流狂卷。 锵 白光一闪,厚背刀已经到了传鹰的右手中。 身形疾掠,破空声响起,传鹰的身躯以至半空,腰身一扭,挟着整个身子的力道,挥刀劈向八师巴。 刀气如白色匹练,八师巴面色淡然,双目神光爆射,身形不动,似是要以肉身硬抗厚背刀。 传鹰大喝一声,手中气劲更甚三分。 就在此时,天地如画卷般撕裂破碎,传鹰突兀的发现,其手中的刀已经不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身体却站在一个热闹的集市中,他神色间略有些茫然。 这时,忽然一种令人撕心裂肺的苦痛填满了胸间,使他失声大叫道:阿杰。旁人则纷纷喝骂,这小乞儿又发疯了。 传鹰顿时明白,他的弟弟阿杰走丢了,他要将其找回来 厉工皱着眉头,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站着不动的身形,心中惊疑,陡然想到了相传的密宗绝学《变天击地精神大法》。 看着两人的状态,感受着附近活泼的精神异力,让他实在对这种匪夷所思的精神奇功感到惊讶。 砰 厉工看到传鹰手中的厚背刀掉落,其人仍紧闭着双目,面上的神情,时而痛苦时而欢愉。 他迟疑了下,对于这等奇特的武道功法,平日里都极难一见,此刻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心神微动间,他想要感知一番这奇功的奇异之处。 厉工却是没有想过插手二人争斗,只想用精神在外围感知一下,这样的功夫到底有何奇特之处。 且精神力散发,慢慢接近二人。 初始略快,但随着靠近二人,他只觉精神发散越来越慢,犹如人行泥沼,而且中间似乎有着一股吸纳之力。 察觉到后,厉工果断收回精神异力,但为时已晚。 似乎一股微风吹过,原本纠缠于八师巴和传鹰二人的精神力场,陡然扩散,将厉工也笼罩了进去,他精神恍惚,随即陷入沉寂。 虚幻的时空里,一对新婚夫妇,一年后诞下了一个男婴,男婴长大,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和父母之间,悲欢离合。 画面再变,是一处两军交战的战场,皇帝御驾亲征 事情的发展,超过了八师巴的预知,厉工的突然加入,让《变天击地精神大法》所延伸出来的宿世轮回,由双人豪华游,变成三人的精神旅行。 这些不同的世界中,三人中,或是两人为父母一人为子女,或是不同国家敌对双方,或是三人同为兄弟姐妹 爱恨交织,恩怨情仇,生老病死,贫贱富贵,三人经历了各种生命形式。 八师巴也对这种现象失去了控制,实乃三人的精神交缠,他已经无力掌控。 就在三人精神中被越来越多的记忆充斥,就要崩溃的时候,传鹰心神深处,《战神图录》的第一幅图闪现,他只觉自己的精神突然拔高,仿佛化为一条火龙,整个人充斥着无匹的玄奥力量,无限拔高,冲天而起。 传鹰大叫一声,猛然睁开双眼,浑身汗出如浆,软倒在地。 噗 噗 八师巴和厉工二人同时吐血,脸色转白,幽幽睁开双目,眼中透露出精疲力竭的神色。 三人相视一眼,默然无语。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成全 这个世界上,一切皆是虚幻,没有什么成功和失败,这些表现皆是可以看做生命中的印记,也就是所谓的经验,包括武道修炼也是如此,聪慧和愚蠢,生与死都是充斥人生的经验而已。 《变天击地精神大法》这一类精神奇功,乃是通过增加这等经验,来使得修炼这种功法之人,达到对大藏**的超脱。 传鹰、八师巴和厉工三人,精神交织,经历多世“轮回”,“精神经验”增加到了极点。 传鹰此刻只觉自己的精神领域无边无际,在刹那间可超越亿万里外,感应到不同的时空、不同层次的奇异事物,随后又从无限远无限大,缩小到了一个极点,而这个极点即使自己,也是八师巴,还是厉工。 三人此刻皆委顿在地,衣物皆被流出的汗水浸湿,体内真气若有若无,浑身无力,此刻别是江湖高手,便是来几个普通的男子,也能将这纵横天下的三人打杀。 三人没有话,各自又闭上双目,暗自调息。 过了半晌,厉工幽幽醒来,睁开双眼后,体内的真气已经恢复三成,但奇怪的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再不复以前的阴寒狠戾,多了一分平淡,以往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阴寒气机,此刻也似乎消失不见。 唯有其眼中精芒隐现,比之以往更加深邃。 八师巴也睁开双眼,嘴角血渍没有止住面上的笑意,浑身散发着一股喜悦的味道,可见此次所获甚丰。 二人视线齐齐落在了传鹰身上,此子虽闭着双目,面上却如华光流转,尤其是眉心祖窍之处,白光似乎要溢了出来,灵神活泼之极。 八师巴和厉工相视一眼,眼中皆露出一丝感叹之色。 传鹰心神回归,睁开双眼便看到两人正在看着他,心中不由一动。 八师巴嘴角含笑,柔声道:“我虽精研《变天击地精神大法》几十载,却从未有过三人同时进行的经验,此次也算是缘法所致,能够得窥天地之秘,日后也将有路可循,返本归原。” 厉工轻轻点头,这魔道巨枭,此刻再无一丝魔门之人的意味,浑身上下竟透着一份自然,轻声道:“此次机缘,丰富我等精神资粮,但若想化为切身实力,还需得数月时间消化沉淀,无数的艰苦潜修。” 传鹰也点头同意,此刻他只觉自己仿佛再世为人一般。 八师巴抬头看了看,天色逐渐转暗,站起身来,笑道:“传兄弟,厉兄,此间事了,我今晚便赶往西、藏,潜心修行,他日有成,我们再见。” 他此刻只觉精神心灵轻松一场,那人留给自己的那抹隐晦印记,彻底消失不见,心中报仇较量的想法,也烟消云散,此刻只想好好寻一个地方,超脱自我。 厉工闻言,淡笑道:“请。” 八师巴好似想起了什么,看向传鹰笑道:“你虽身怀《战神图录》这等秘宝,但却也要注意和思汉飞对立,很可能惹出蒙赤行,此人武道已达深不可测之境,以现在的你还不是其对手,自己小心。” 完之后,也不待传鹰回应,抬脚大踏步离开,极为潇洒。 厉工对传鹰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此次所得虽不能让他立刻破碎,但却让他找到了前方道路,脱离《紫血大法》,由魔入道,极尽升华,已经有了解开那最后一招的可能。 二人实乃天资绝顶之人,智慧通天,作为江湖上最顶级的武道大宗师,对自己的一身所极为自信,不假外物,即便传鹰身怀《战神图录》,却丝毫没有觊觎之心。 传鹰从头到尾都没有话,看了眼两人离去的地方,低声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随即苦笑一声,话虽如此,尘世间的牵绊,那些红颜知己的等待,可不是放下就放下的。 …… 拉萨,城内街道上。 戴道晋沉着藏族服饰,信步走在街道上,不时的看向左右两侧。 此地的城居氛围和中原北方城市略有不同,或许少了战乱侵扰,这里更多了一份宁静的味道,当然最主要的是此城西北玛布日山上便是布达拉宫所在,此地藏民多信佛教。 戴道晋在此地待了半月,便出城往玛布日山而去。 出城的时候,他已经换了打扮,身着淡红色的僧衣,踱着步子往布达拉宫而去。 三天后,戴道晋站到了布达拉宫的广场。 抬头望着这依山而建的巍峨宫殿,金色的阳光洒在琉璃瓦上,愈发显得美轮美奂。 他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精神气机并未收敛,反而主动四散开来。 几个呼吸间,一抹红色身影从红宫的十三层处,陡然射出,宛若踏空而行,来至戴道晋身前。 戴道晋含笑望着来人,没有话。 八师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或是惊讶或是了然,最后全部归于平静,淡笑行了一礼:“师尊。”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戴道晋当时收其为徒,虽然或许是抱着别样的目的,但终归为其提供了一个莫大的机会,甚至有此刻超悟大藏**的机缘,因果缘法,是对是错,是好是坏,皆难以情。 不过修为到了二人的境地,对于这些虚幻自然不会纠结执着。 八师巴侧身摆手,执弟子礼:“师尊请。” 戴道晋也不客气,抬脚往前走去。 二人到了灵塔殿,相对而坐。 戴道晋扭头看了看灵塔殿的布置,仍和几十年前他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随后,开口道:“《变天击地精神大法》此法门,以秘法构造精神世界,成轮回宿世之记忆……” 接下来,两人以《变天击地精神大法》为开始,讨论其法门要旨,大藏**的关键之处,随后又从道家“性命修行”理论进行反推,映照密宗这种专门精研精神修为,讲究金刚破碎,元神飞升,两者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随后更是相互探讨,武道理念,甚至是天道感悟。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太阳升起,金色的阳光洒落,止步于灵塔殿门前。 八师巴看了一眼殿外,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一个弟子之礼。 八师巴闭关了,原本心中有些犹疑的他,经过此番论道,心中更加确信自己的道,这七天的所得,不亚于此前和传鹰、厉工的精神之旅。 他精神心灵剔透,知道是这“老师”有意成全。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不同 戴道晋在红宫住了下来,有八师巴的吩咐,自然没什么问题。 南方,龙尊义自得到岳册之后,反蒙之师似是找到了主心骨,皆以他为,两方人马明争暗斗,阴谋阳谋,局势愈紧张。 但到底蒙古势大,反蒙之师受到压制。 然而,这一切却不是戴道晋所关心的了。 每日间,他清晨步行到玛布日山的山顶,盘坐静悟,暮色降临之时,在返回布达拉宫。 就在八师巴闭关后的第七天的清晨,戴道晋盘坐于山顶,微阖的双目陡然睁开,心中一动,站起身来,望向拉萨城的方向。 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想了想,还是坐回远处。 半个月后,戴道晋从拉萨城中带回来一个男婴,这个男婴的母亲正是八师巴四大弟子中的白莲钰。 时光如流水,转瞬间便是两年。 玛布日山的山顶,一身红色僧衣的戴道晋盘膝而坐,而他的对面,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如同小大人一样,学着戴道晋的姿势,盘坐在地上。 戴道晋话语不停,两年如一日的给小男孩讲解诵读藏传佛经,其中亦掺杂着三脉七轮的武学至理,甚至包含着他对天地自然的感悟。 戴道晋也不管其听不听得懂,只是这样日复一日的讲着。 日头到了中午,戴道晋停下了话语。 他看了眼面前的小男孩,淡笑道:“缘儿,你且下山吃饭去吧。” 这个小男孩,也就是缘儿,柔然的头自然垂落,映着阳光,散着别样的光辉,尤其是其面貌,粉雕玉琢一般,皮肤白里透红,没有一丝瑕疵,宛如水晶雕就的一样。 缘儿双眸漆黑,灵动异常,蕴有早慧,此刻布满思索之意,不知是不是在理解消化刚才听到的佛经。 小男孩站起身,弯腰躬了一礼:“是,先生。” 随后,便转身下山去了,观其步法,丝毫没有两岁孩子的跳脱,带着一丝稳健。 缘儿步子略快,他知道给他吃饭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而且还包含着上下山的时间,并且再次回到山上的时候,还要给先生讲自己的领悟。 戴道晋望着小家伙的背影,笑了笑,轻声道:“午后不用过来了,去看看你的母亲去吧。” 缘儿身子微震,停下脚步,转身一礼:“是,先生。”再往下走时,脚步却是变得轻快了许多。 戴道晋哑然失笑,此次乃传鹰与白莲钰灵肉合一,在天人合一,悟道之时,秉承天地之精而出,身体在这两年中,更是被自己以阴阳二气冲刷,隔绝后天污浊,肉身可谓通透。 资质世上无双,极为聪慧。 故而戴道晋并没有去教他任何功法秘技,只教他基本的武学法理,武道智慧,剩下的便是给他讲读佛经,他还打算待其听完佛经之后,给此子讲解万千道藏。 戴道晋比较好奇,此子又能达到怎样的一个高度? …… 时间慢慢进入冬季,天气慢慢转冷。 漫天飘雪,万里银装素裹,冷风在天地间呼啸奔腾,摄人心神。 房间内,火炉边,一大一小相对而坐,戴道晋仍是一身单薄的红色僧衣,鹰缘却被厚厚的裹了一层,他年纪尚小,此时却还没有达到寒暑不侵的地步。 火光照亮两人的面庞,戴道晋嘴中慢斯条理的讲着佛经道典。 突然,他顿住话语,眼中精芒闪烁,随即闭上双目。 鹰缘看了两眼,心中好奇,却没有多问,静静等候。 戴道晋此刻心神之力汨汨流动,瞬间笼罩整个布达拉宫的这方天地,精神充斥于每一寸角落,重点关注的地方却是某间密室所在。 在他的精神感知中,八师巴的精神灵神此刻突然高涨,似乎瞬间放大了数倍,其本能的排斥力,便是戴道晋的精神强度,也不能太过靠近。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被触,一种神奇玄奥的波动掠过这方天地,让戴道晋也心神一颤。 就在此时,八师巴的精神波动如同沸水,愈剧烈,灵神之力还在增长。 戴道晋不敢多做多余动作,只能在旁边紧紧的注视。 过了半晌,八师巴的精神元神终于停止了增强,慢慢收缩,随后慢慢的和那不断存在的一缕波动契合,最终合二为一。 就在两者合二为一的时候,八师巴的元神聚集成了一个点,好似成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神秘空间。 其精神跳动几下后,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戴道晋心神一动,一缕精神紧跟其上,但就在这时候,那神秘空间陡然产生一种拉扯之力,好似要把他的神魂也要吸摄进去。 戴道晋那缕心神之力犹如触电,缩了回去,那神秘波动扫过,似是察觉不到后,慢慢消失。 过了很久,戴道晋小心翼翼探查一番后,确信八师巴已经精神波动已经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上。 睁开双眼,他略微皱了皱眉,这一次八师巴的情况和令东来的破碎截然不同,这其中的关窍还需好生思量,两者到底是哪里引起的不同之处,是否是八师巴禅心修成真如,真的升唯,到了所谓仙佛之地? 那令东来呢?自己明明感知到其肉身遨游虚空,破开了世界壁垒,和八师巴的情况可不一样。 戴道晋眼中露出深思之意,难不成因为所修法门决定了离开的道路和方式? 藏传佛教的密宗,主张人的身体是地水风火的四大假合不是永恒的,故而再怎么样都会坏掉,所以往往注重修心,修禅心。 禅的意义就是在定中产生无上的智慧,以无上的智慧来印证,印证一切事物的真如识相。 《变天击地精神大法》的“宿世轮回”记忆,便是不停印证的过程。 这也是道家所谓的“修性”。 道藏有云: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命不修性,万载阴劫难入圣。 可谓性、命?性指的是人内在的道,心性、灵性,思想、秉性、元灵、元精、元神等;命指的是外在的道,身体、生命、能量、物质等。 性乃心中真神,命乃身中真气。 第四百二十五章 圆寂 在道家说法中,性必以命为依托,命必以性为主使,否则不成性命。 神不能离气,气不能离神,二者不可缺一,性命才能确立,灵质与能量相合则生,能量枯竭,灵质飞逝则死。潜灵于心,聚能于身,合乎天然,寿命绵绵。 这就是道家讲的,若欲成道,非性命双休不可。 想到这,戴道晋念头一转,视线落在鹰缘身上,见其疑惑的双眼,他没有解释什么。 不再讲解佛经,反而开口讲道“缘儿,在密宗三脉七轮修道之路之外,中原之地,尚有道家修性命一说,修命之学,以术延命,复先天,化后天,长生之道固元矣;修性之学,以道全形,破虚空,超三界,无生之道亦元矣。性命双修,道法两用,内外相济,既得长生,又能无生,形神具妙,与道合真。了命了性,不生不灭,元之又元矣。” 鹰缘皱着眉头,小脸肃然,眼中闪着光芒,努力的消化着先生讲解的东西。 随即,鹰缘问道“先生,那我密宗是修性还是修命?” 戴道晋淡淡道“在很久以前,印度佛教传入这里,与本波佛教融合之后,形成特有的藏传佛教,再后来又受到中土儒道的影响,再有了现如今的密宗武学。” “之前,佛家讲修性不修命,修今生以求来世,通过苦行修禅的方式,来印证本心,佛家认为时间是可以轮回的,是永恒的,唯有精神灵魂才是真。” “但一个人作为个体存在,身体就如房屋,灵魂就像住在房子里的人,房子如果破败不堪,里面的人又能住多久呢?故而道家认为只有证得长生,才能保证诸法之修。” 鹰缘眼中闪过了然,随即又有些疑惑。 戴道晋察觉到其,也不在意,继续道“佛门修士后来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故而吸收了中土儒道的修法思路,进行了改进,才有了现如今各派的坐禅修定之功、锤炼肉身之法。” 话音一转,“话虽如此,但佛门依旧证得真如为终极目的,故而修命之法,也并没有与修行共同进行,只需保证精神灵性能够性之外显即可。” 鹰缘点头,表示懂了。 戴道晋面露笑意,继续道“明理不迷,与自然同融,此乃谓之天人合一,天指的是自然,也代表心性和思想,人与自然,身体与思想都能够融合。修性就是修心,所以儒释道,对修心的认知都是统一的。” “当然道家的心比较具有物质的概念,而佛门的心纯粹是思辨的东西,儒家则介于两者之间……” 见小鹰缘面露茫然,戴道晋停下话语。 他站起身来,望向八师巴的闭关之地,扭头对鹰缘道“朱毕古修戒已成,见性成佛,精神超越了此方世界,超出生死。” 刚刚站起的鹰缘闻言吃了一惊,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传说中的朱毕古死了?或者说是已经证的真如? 戴道晋走到鹰缘身前,右手伸出,覆于其顶,真气流转而出。 鹰缘只觉头上一凉,细软的黄毛短发簌簌而落,伸手摸了一把,头上已经光洁一片。 他只觉眼前一花,一股蓬勃的真气,柔和的托住他,周围景色物体转变,在停下时,已经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之前。 鹰缘怔怔的站了一会儿,踌躇了下,上前将门推开。 “吱呀……” 屋内,檀香缭绕,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衣僧人,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僧人面貌英伟,肌肤如透明白玉,光华流转,面带微笑,一手触地,手中指作莲花结,如同一座佛像。 只有双眼空洞死寂,毫无神采,却是已经圆寂。 …… 三个月后,草原深处,一座宫殿中。 庞斑来到大殿中,望着那雄伟的黑衣男子,躬身道“师尊,八师巴圆寂了,新任的朱毕古是一个两三岁的娃娃。” 同时掏出一封信件,双手奉上。 蒙赤行转过身来,看完信后,眼中奇光射出,淡淡道“八师巴超脱此方世界,八师巴却没有圆寂。”说道后面的八师巴三字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庞斑面露疑惑之色,问道“师尊,八师巴没死?” 蒙赤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多解释,碧蓝色的双眸如同宝石,璀璨有神,此刻却充斥着笑意,面上也露出笑容。 庞斑有些纳闷,八师巴和蒙赤行两人并无仇怨,八师巴死了,为何师尊这么高兴? 蒙赤行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八师巴能够精神升华,超出生死,让人羡慕,这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看见蒙赤行的笑容,庞斑略有些恍惚。 自一年多前,应思汉飞的要求,蒙赤行与传鹰决战于镇远大街,江湖震动,朝廷也密切关注。 决战之时,天地感应,暴雨雷鸣,围观众人视线受阻,根本看不真切,包括当时在场的庞斑和安安。 巨雷轰鸣,电光闪烁,不时传来气爆撞击、房屋倒塌之声。 两人胜负难分,连当事人都搞不清楚,只留下遍地狼藉,还有长街中央长两丈,深半尺的深坑,让人触目惊心。 蒙赤行当时的情形,庞斑至今记忆犹新,原本白皙如水晶般的面庞,尽是雷击之后的焦黑,全身湿透,狼狈异常。 回来后,用了半年时间,蒙赤行身上的焦黑才尽去,恢复本来面貌,性格却是大变。 他原本身上那种让人胆寒的魔异魅力,逐渐消失,原本没有七情六欲,不苟言笑的天神,开始走下凡间,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越来越人性化。 大部分时候,其心情总是保持着一种愉悦,庞斑敏锐的感知到,自己的师尊正在进行着某种变化。 但什么变化,他又说不上来。 蒙赤行见他愣神,笑问“斑儿,《道心种魔》参悟的如何了?” 庞斑面色一正,“徒儿鲁钝,尚未完全明白。” 蒙赤行大笑,“此法是圣门最高法门,直指成仙超脱之道,岂是你几年就能完全明白的。” 庞斑老脸一红,没有说话。 蒙赤行笑容转淡,拍了拍其肩膀,道“斑儿,《道心种魔》终极目的,乃是达到魔仙阶段,道魔合流、阴阳平衡,最后破空飞升,为师因为某些原因没有修习,但你的资质要胜过为师,日后有朝一日定然可以抛开一些,置之死地而后生,修成此法,超越为师,达成旷古烁今之成就。” 庞斑听到师尊言语中的希冀和勉励,面色有些激动。 …… 。 第四百二十六章 快了 九岭山,大草原处。 山岗之上,一身甲胄的祁碧芍英姿飒爽,眉眼含煞,身后跟着其属下将领,正登高望远,观察地势。 被江湖人称“红粉艳后”祁碧芍此刻内心,却充斥着一股悲哀的情绪,她的至交好友谭秋雨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让她悲痛不已,更让她心痛的是龙尊义在听闻谭秋雨的死讯后,没有丝毫悲伤,反而叱骂其坏其大事。 原来自从龙尊义得到岳册后,天下归附,势力大增。 势力增强,必然会有新的派系,利益分配问题自然产生,龙尊义竟好似视而无堵。 尤以宋臣6秀夫的旧部谋士史其道,因最得龙尊义宠信,大肆排除异己,谭秋雨的死就是他的手笔。 龙尊义得到岳册后,将之交给史其道保管,此人目光短浅,丝毫不懂军事,得到岳册后,便急急忙忙的将四大兵库掘出来,却对岳册上面记载的诸多军事阵法、兵器图谱视而不见,舍本逐末。 祁碧芍想到这,不禁暗恨史其道,白白浪费了传郎冒死得来的宝物,更是使得当年正道韩公度、横刀头陀等七大高手白白牺牲,龙尊义和史其道真乃千古罪人。 她对龙尊义已经不满到了极点,史其道陷害设计手下兄弟,龙尊义却视而不见,整日陷于势力大增的虚幻之中,祁碧芍不禁有些黯然,哀莫大于心死。 她忽然脑海里浮现传鹰的面孔,内心大声呼唤着传鹰的名字。 就在她心中烦乱之时,旁边下属出声道:“将军,此地地处平原,最利蒙人骑兵冲锋,于我军却是大大的不利啊,属下认为我军应该撤入九岭山,以山脉为屏障,以地势阻击敌人,方为上策。” 祁碧芍心中凛然,排除脑海里的繁杂思绪,清声道:“龙帅命令已下,朝令夕改,势必损其声势,我们唯有尽力而为,希望能险中取胜。” 就在此时,探子来报:“蒙人镇戌卫万金城率八万人,已达三十里之内,正火赶来。” 山岗上的众人面色大变,祁碧芍握剑的右手不禁一紧。 她心中虽急,却反而哈哈大笑,道:“众将听令,排兵布阵,为国为家就在此时。” 众将领听得她的笑声,内心稍有安定,各自领命去了。 蒙军漫山遍野地出现在远方的水平线上,旗帜鲜明,声势浩大,几万人的队伍,不闻丝毫嘻吵的声音。 羊角声起,蒙军布下阵势,左右两翼各冲出一队千人的骑兵队,从两侧包抄而来,骑兵奔行甚远,却始终不失队形,顿起一种强大的声势,直向祁碧芍布下的兵阵杀来,大战开始。 战场厮杀,惨烈之极,在这里人命如草芥,到处可见残肢断臂,血色逐渐染红了这片土地。 结果并不出人意料,祁碧芍方输了,而且苦战之下,原本的援军也未到来。 等她拖着几百残卒,杀出重围,抵达龙尊义的中军大营时,现龙尊义已经死了,叛贼史其道投靠了蒙人,吃里扒外,直接将所有反蒙义师卖了。 祁碧芍浑身浴血,长杂乱,手持双剑,犹如地狱走出来的夜叉,瞪着血红的双眼,望着面前的这群人。 这些人,她并不陌生,里面有程载哀、桌和等人,皆是蒙古军方的高手。 祁碧芍抬头望天,突然想到了传鹰,暗道传郎,永别了。 随即,手中双剑一挥,白色剑芒吞吐,扑向对方一人。 她的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无休止的征战,早已耗尽了她的力气。 蒙古大将桌和,身影一闪,掠至其身后,右拳猛地砸向其后心,刚猛的拳劲吐出。 “砰” 祁碧芍噗的鲜血狂吐,身子飞起,往地上落去,她闭上双目,红粉艳后,一代佳人,就此魂飞渺渺。 接下来,蒙古大军开始收拾残局,彻底肃清了中原大地上的反蒙势力,蒙古帝国的实力更进一步,而这一切的主导者思汉飞,声望和权利更是到了极点。 …… 一师一师的蒙古铁骑,潮水般涌过宽大的草原,左边两边便是延绵无际约九岭山山脉。 思汉飞跨坐骏马之上,极力远眺,望着似无边无际的蒙古大军,他踌躇满志的同时,又有些空虚,他心想,自己已经征服了这个伟大的中原帝国,以后呢? 他思绪翻飞,想了很多,包括小时候的事情,还有他的哥哥忽必烈,甚至他的仇人传鹰,自己征服一座座城,是否就如传鹰追求那永无止境的天道一般,在攀爬一座比一座更高的山的同时,享受着那种乐趣。 想到传鹰,思汉飞视线中果真出现了传鹰的身影。 他面色一变,没有人看清传鹰何时出现,又是怎么出现在大军中的,好似他本来就在那里。 周围的兵士现了异状,箭矢、长枪皆对准了这个身骑白马的黑衣男子。 思汉飞身边的蒙古高手,反应迅,挡在思汉飞面前,警惕的望着传鹰。 传鹰视线穿过汪洋人群,落在思汉飞身上,想到了祁碧芍,他不禁心中一痛,他很久没有有过这种感觉了,望着思汉飞的目光转冷,带着必杀的意味。 思汉飞仿佛感觉一股冷意从心中升起,对方的强大精神力量笼罩着自己,握着双矛的手,竟有些无力,他心中不由的有些绝望。 尽管周围有两万大军,无数高手保护,但他依然遍体生寒。 传鹰精神散,真气流转外放,护持着胯下的白马,驱使着往前跑着。 顿时,万道箭矢,破空而来,刀枪如山,横推过来。 飞来的箭矢,连传鹰的护体真气都没有破开,拦在前方的诸多兵卒,一片片倒下。 即便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此刻面对传鹰,所有人都开始自内心的恐惧起来,犹如羊群面对雄狮。 思汉飞心中的慌乱突然消失了,他看向传鹰,传鹰也看向他,两人视线交汇,精神交织,此刻仿佛天地一静,只剩下两人。 远处的九岭山的一处山巅,一个人影静静站立,俯瞰着脚下的战场。 戴道晋双手合于腹前,手指摩挲,低声道:“不假外物,独自破碎令东来,精神脱的八师巴,以《战神图录》为根基,即将进而破碎的传鹰,那就只剩下庞斑的《道心种魔大法》了,快了……快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离开 “锵” 一声轻吟,拔剑出鞘,生死搏杀,戴道晋直接动用了兵器。 漫天银光闪烁,凌冽剑光,寒气逼人,化作一条银白蛟龙往王身上咬去。 王抱丹坐跨,气血升腾,身体内精血滚动,皮肤瞬时化作青黑之色,异常骇人,明显是气血劲力运转到了极致的表现。 王体表瞬间罡风环绕,卷起强大的气流,吹得地上的沙石四散开来,有的沙石都卷到了空中,整个身体四周好似形成了一个由罡风组成的无形护罩。 银白剑尖,点在罡风护罩之上,随后剑尖下压,猛地一刺。 “噗”仿佛一个气袋被刺破,产生的漏气之声。 随后,戴道晋手腕一震,劲力透过剑尖,剑身如水,如白光般刺向王的脖颈。 王只感觉颈部一寒,颈部的皮肤受刺激之下,紧绷之后浮现粒粒可见的鸡皮疙瘩。 王腰胯转动,一个大转身,脚下连点,跳出丈外,躲开这一杀招,随后双脚一搓,瞬移出一尺的距离,躲过一道剑光。 “喝”的一声爆响,王嘴中出大喝,气流如一道匹练从王嘴中冲出,直接击中了戴道晋的手中长剑。 随后,王脚步一滑,手臂轻震,似是突破了极限的距离,突然出现在戴道晋的身侧,然后双臂一绞,如一条大蟒,想要咬断戴道晋持剑的右手。 戴道晋嘿的一声,右手索性主动松开剑柄,右臂震动,带着整个身子震动,肩膀晃动间,撞向王的手臂,同时,左手无声无息间,五指并拢形成掌刀,插向王腰间。 王右腿大筋跳动,脚下地面龟裂,抬起格挡住戴道晋的手刀,两人手臂撞在一起后,各自身子一震,随后分开。 …… m1基地,控制室内。 众人看着屏幕内,两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由于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两道身影,卷起漫天风沙,好似两头巨兽在肆乱,甚至能看到大块的土石,从那里崩散开来。 军方的那位大佬,看着这个场景,不禁感叹出声,“人竟然可以有这样强横的力量,简直是骇人听闻。” 说完,不禁扭头看了看身后站立的人,这些人中就有这样的恐怖人物。 “报告长,距离射,还有一分钟。”有工作人员汇报。 …… 戴道晋格挡开王的拳头,浑身气势如龙,背后狂暴的气流卷积着漫天沙石,显得整个人如神似魔。随后,猛然踏前,拳头挥动,如泰山压顶,一拳砸向王头顶。 王本身拳术走的就是刚猛路子,最擅长这种狂猛打法,遇强则强,极为凶悍。 “吼” 一个长啸,王双脚猛然踏地,看着戴道晋砸来的拳头,右手一横,随后猛地一甩。 “啪”的一声脆响,一记手鞭甩向戴道晋的拳头。 “砰……砰……砰” 两人拳头快的撞击在一起,撞击的声音犹如金石交鸣,传出老远。 m1基地,控制室内。 “1o” “9” “8” “7” “6” “5” “4” “3” “2” “1” “射” 戈壁滩上,灰尘漫布,里面两人仍在打斗,砰砰的撞击声传出。 突然,声音停止,沙尘散去。 王大口咳血,刚才的猛烈打斗,不顾伤势的接连杀招,使得身体负荷不住,脏腑都破裂开来,失去行动能力。 在他前方,戴道晋嘴角溢血,蓦然间,抬头看向天空。 “呜……呜……呜”导弹的破空声,好似死神的咆哮。 王和旁边的god,也抬起头,看着这一幕。 戴道晋低喝一声,“god” god迅掠到戴道晋身边,两人双眼相互对视,戴道晋的眼睛瞬间化为银白之色,中间星光闪烁。 god彻底放开心灵防御,灵魂好似陷入一个漩涡,越陷越深,只感觉来到了一个广阔无际的星空,还没来得仔细感知,只“看”到,星空深处,一个奇怪的字符,拖着尾巴,好似一把长枪,瞬间穿透自己,然后又被拖拽回星空深处。 最后,god只觉一震来自灵魂的剧痛,席卷整个灵魂,随即便陷入黑暗。 说来话长,其实就是一瞬间。 戈壁滩上,恢复过来的戴道晋,看着在眼中愈来愈大的导弹,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慢了,戴道晋视力很好,甚至看到了导弹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标记的型号bsp;掀起的飓风,吹得戴道晋头向后掠去,此时,戴道晋的心脏突然不可抑制的急跳动起来,一种恐惧感席卷全身。 这种状态,戴道晋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有过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轰” 天地间一声巨响,一朵蘑菇云升起。 把时间放慢,就能看到红光迸现,爆炸的瞬间,不到十分之秒的时间,戴道晋的整个身体便被瞬间气化,另外两人也是如此。 …… m1基地,控制室内,一片安静。 众人看着屏幕内的爆炸场面,看着升起的蘑菇云,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工作人员过来汇报,“报告长,经检测,爆炸点方圆五百米内,没有生命迹象反应。” 严元仪听了,脸色难看,呢喃道:“失败了。” 刘沐白、巴立明、陈艾阳等人也都脸色略有变化,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心中一叹,同为武者,对这种生死间寻求前路的做法,让在场的几人有些唏嘘感叹。 张老道和东方两人,脸色平静,倒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变化。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军方大佬,此时的表情却是有些意思,由于是坐在位子上,背对着众人,众人看不到他的表情,此时的他,眯着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却是对这个结果有些满意,身居高位,手握权柄,自然不想看到个人武力达到战胜国家这种战略热武器的程度。 若戴道晋真的从爆炸中活了下来,这位大佬才不会高兴,反而要慎重了。 即使戴道晋归属军方,是他的手下,但他依然不希望戴道晋活下来,这并非恶意,也非仇怨,只是单纯的从一个国家暴力机构的掌权者角度,认为这种人不该出现,会破坏社会结构,破坏真正的和平。 所以,戴道晋死了,他很满意,为国家的战略性杀伤武器没有让他失望而满意。 这位大佬不知道的是,在他死后多年,天地大变,能够扛住这种轰炸的强横人物,会有很多很多。 第四百二十一章 欢喜 传鹰自混混沌沌中醒来,只觉全身轻盈无比,体内真气流转,更加精进许多,身上原本的内外伤和所有的疲惫皆消失不见。 他站起身来,露出精壮的身躯,上身的衣物早就和魔龙争斗暗河逃脱之时毁去了,只剩下一条短裤。 传鹰不以为意,精神心灵活泼泼,山谷之中,四周高山耸立,树木繁茂,他只觉从未有如此的欢愉,身心皆与这四周天地融为一体。 他施展内视之术,灵台清明,突然心有所感,循着一个方向大踏步而去。 不知不觉间,他走了几个时辰,已经到了下午,太阳直射下来,照射在其身上,配合着四周的野趣,颇有一种野性的美感。 远处流水潺潺,叮咚悦耳,传鹰转过几个树丛,眼前一阔,一个山谷出现在眼前,谷内,一个不大的水潭,如同镶嵌在绿色大地上的宝石,走近时,一股清凉水汽让传鹰心头一清。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吸引了传鹰全部心神的是水潭内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仅凭白嫩裸背就让传鹰产生惊艳之感的女人。 女人背对着传鹰,不时的抬起白玉藕臂撩起水,优美的线条,青春紧实,白皙嫩滑的肌肤,连水珠也附着不上去。 传鹰望着这一幕美人出浴图,怔怔出神,灵台却愈清明,似乎想到了无垠星空,想到了他小时候观天地山脉悟道,观雨中飞燕悟出无上刀道。 那水中的女子似有所觉,转过身来,猛然现身后的男子,有点受惊,随即看到传鹰那雄壮的身躯,面色宜喜宜嗔,宛若面对情郎一般。 传鹰看到女子的面容,心神微震,对上那双似是深情似海的眸子,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将女子搂入怀中。 女子眼眸低垂,视线隐晦的扫过传鹰背上包裹的厚背刀和一个方盒,眼神不变。 传鹰在那女子回头的瞬间,似乎天地间所有的光线都收缩,出现在女子的面容之上,摄于其绝美的面容,传鹰心神微晃。 白莲钰的媚功配合着精神秘法,施展到了极致,在传鹰精神震动时,幻化出其心中最美丽的形象,趁势悄无声息间攻入传鹰的心神灵台,只待占据之后,便可为所欲为。 她刚刚面露喜色,随即便心中大震,只觉传鹰的精神微晃之后便坚若磐石,丝毫不为所动,眼中也只剩下赞叹之色,白莲钰突然有种飞身窜逃的冲动。 传鹰的心神中,并无异常,只觉这女子实在娇媚异常。 传鹰只觉天地间只剩下他和这女子,丹田热,心神散,原始欲望迸。 “哗啦……” 白莲钰只觉身影一闪,自己便被一只大手提出水潭,随即两人便绞在了一起。 她不惊反喜,情动间,两人灵肉相合,《无想姹女心法》悄然而动,自己便如无边大地,把天上降下的雨露,无穷无尽地容纳,一股绝强的吸力从深处***产生。 在极大快感的同时,传鹰只觉整个人的精气神,犹如决堤的河水,元阳似是要倾泻而出。 传鹰心中一凛,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石雕,石雕中,一男一女两者交缠,犹如阴阳鱼儿,循环不休,旁边写道:一阖一开,至阳赫赫,至阴肃肃,生机在息机之中,生气在息气之内。动者固不可自封,不动者亦不可自弃,弥久弥芳,大凡行功到无味时,滋味必从此出,天之为天,非阴极则阳不生,物穷则反,道穷则变,无路可入处,方有入。他心灵映照,瞬间明白了这幅图的意义,进入到一种大欢喜之境,这是白莲钰精研《无想姹女心法》几十年都未进入的一种状态。 精气神顿时不再强制,倾泻而出,元阳尽失后,传鹰体内生起至阴之气,至阴之气尽泄,又回复至阳之气,生生不息。 白莲钰只觉自己身上的男子,犹如天神尽情挞伐自己,而自己在这欢愉之下,却丝毫没有恨意,反而充满爱恋。 这是一个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故事。 良久,随着一声极尽欢愉的**,传鹰也随之一声长啸,体内真气再进一步,阴阳二气,达到循环不息之境地,无边广阔,再也分不开是阴是阳,成太极旋转不休。 …… 在距离三十多里的山脉之巅,几个人影矗立在那。 山风吹拂,八师巴一身红衣却连衣角都没有扬起,此时他眼中神芒闪过,轻声道:“莲钰他失败了。” 厉工一身白衣,负手而立,竟也在此地,不知道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此时竟能和平相处,他闻听八师巴之言,并不意外,若那人连这区区媚功都抵抗不过,也不值得他如此费心费力了。 他大步,迈出,身上的阴寒之气散,不吭一声,往前走去,正是传鹰的方向。 八师巴身后的宋天南,凝重的看了眼厉工的背影,出声道:“师尊,这魔头怎么会在这?” 红衣僧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抬脚往前走去,紧跟厉工身后。 …… 传鹰此时心神陡然一凛,只觉两股极为危险的气息正在靠近,此时他刚才的状态慢慢退出,却也感知到了正在靠近的危险。 低头望了一眼地上的娇美人儿,大手一张,将白莲钰放在水潭边的瑶族姑娘的衣服吸摄而来,随后将其覆盖于白莲钰身上。 随后穿好衣服后,传鹰纵身疾掠,往南而去。 他此时心灵感应极为敏锐,也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身后的两股危险气机,却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故而只能退走,同时他心中也隐有猜测,那两股气息之中应该就有蒙古国师八师巴。 …… 小院中,戴道晋一身青衣,手里握着一把鱼饵,不时的洒落在鱼塘中。 他望着水塘中红鲤鱼,翻滚抢食,就在传鹰进入大欢喜之境,与天地合一,周身内外成太极旋转不休时,戴道晋抬起头,望向北方,漆黑的眸子,宛若无尽虚空,深不可测,其中似是有雷霆碰撞。 手一扬,手中的鱼饵洒落。 “哗啦……” 身影闪动,人已经消失不见。 第四百二十七章 惊奇 战场中,传鹰随手捞住蒙兵射来的长矛,此刻精神升华到了极点,仿佛自身与宇宙共鸣,内外如一。 整个战场,不知怎么得,突然间安静下来。 传鹰手中的长矛电光闪烁,随手往思汉飞的方向轻轻一甩。 长矛无声迅疾,如电光一般,瞬间跨过战场,似乎摆脱了空间的束缚,长矛刚刚甩出,便已经穿透了思汉飞的心脏。 “砰” 思汉飞胸口一痛,随即精神陷入无边黑暗,落下马来。 这个纵横宇内,将欧亚大6都踏在脚下的人杰,此刻终于尘归尘,土归土,生命消逝。 战场上的蒙古兵卒,怔怔的望着思汉飞落马溅起的烟尘,似乎愣神,仍无一丝声音。 “嘶……” 传鹰调转马头,胯下白马长嘶一声,如同一道白色的光,往九岭山奔去,几个呼吸间,便脱离了战场。 听到这马叫声,蒙古兵卒才回过神来,顿时一片混乱,齐齐往传鹰的方向追杀而去,千万只精骑万马奔腾,呼啸而去,犹如天地雷鸣。 九岭山的山路,蜿蜒弯曲向上,越往上走,越狭窄。 不知何时,山上起了雾。 传鹰一人一马,在大雾中若隐若现。 但听马蹄声,又似乎距离不远,追击的蒙古精骑心中振奋,策马急追,眼看就要追上。 突兀的,前方传来一声马叫声,隐约可见,传鹰胯下的白马,纵身一跃,消失于浓浓白雾之中。 追击的蒙古精骑中的前部,见此情景,只以为前方仍是山道,奋力挥鞭,胯下马儿长嘶一声,齐齐一跃,落入那浓浓白雾之中。 不远处的雾气中,戴道晋目光如电,似乎能穿透重重迷雾,看到传鹰和他胯下白马,甚至能看清山间清风吹拂起白马脖颈上的白色鬓毛。 戴道晋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化青烟,隐于迷雾中,跨过坠崖惨死的蒙古精骑,掠向传鹰所去的方向。 传鹰此刻只觉整个人越来越轻,一人一马踏在半空中,如履平地,越升越高,精神力无限散,似乎要融于虚空之中。 慢慢的,越了山巅,白雾消失,传鹰看到的不是碧蓝的天空,而是肆意澎湃的地水风火能量。 他的脑海中,三十六幅《战神图录》的石雕影响浮现,旋转不休,越来越快,最后似乎融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幅画面,那是一个手握厚背大刀的金甲天神,地水风火绕于身旁,威风凛凛。 传鹰只觉这幅图中的人与自己极为酷肖,心神转动间,自己的精神和这幅图陡然融合,瞬间有所变化。 还未来得及探知明白,传鹰突兀的现头顶上方,地水风火能量旋转,化为一个门户,一人一马瞬间被吸纳了进去。 那白马却是千里良驹,还未到门户前,便因那四溢的能量,崩碎成了血雾。 传鹰心中歉意的同时,身形消失于这方天地。 只是他在最后的时刻,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略显吃惊的声音。 “咦……” 戴道晋大袖飘飘,如冯虚御风,精神力迸射而出,忍着不适,尽力感知那道门户,但还未靠近他便主动缩了回来,口中忍不住出惊疑之声。 随后,他脚下真气散去,身子瞬间下落,消失于山间浓雾。 那传鹰消失的门户,似乎有这么一瞬间的停顿,随即消失不见,地水风火也消散不见,似是从未出现过,天地间恢复正常。 过了好半晌,戴道晋站在谷底,拍了拍手中因为刚刚借力,而沾上的泥土。 他心中惊疑不定,抬头望天,刚才那门户周围所围绕的神秘能量,活泼之极却又霸道之极,且其中隐隐给他一种窥伺之感,惊得他立即散去脚下真气,收缩精神灵神,远离开来。 戴道晋有些皱眉,这战神殿的来历极为古怪,也太过久远,有点像传说中的接引、传送的意思,亦或者这战神殿是一个坐标,那隐隐的窥伺之感,虽然没有恶意,但其中隐含霸道之意,却是极为明显。 且不管这些,单仅仅此事,是否可以理解为这个高武世界,一直都有大能关注,或者某一庞大势力的下属势力? 能够以高武世界作为势力私产的,又是怎么样的存在? 戴道晋揉了揉眉心,在武侠世界混的久了,顺风顺水的境遇让他忘记了他脑海中还有星云这出常理的事物,仙佛鬼神、宇宙之主、圣人天尊之类的,存在岂不是很正常吗。 隐隐接触到了更高层次,也提醒了他,他需要摆正心态才是。 远处传来蒙古兵卒的声音,应该是下山搜查传鹰踪迹的人。 戴道晋呼出一口浊气,转身离开。 …… 传鹰一人一马,九岭山踏空破碎的消息,传至江湖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至此,原本破碎虚空只有少数武道顶尖的人才知晓的事情,被无数江湖人所知,众人纷纷感叹传鹰天资卓绝,竟能破碎虚空,出生死,艳羡的同时,未必没有人心生大志,以此为目标。 七年后,忽必烈在北京登基为帝,元帝国成立。 政治军事高度集权的国家,手腕强硬的施政手段,残酷的镇压方式,使得天下间的所有不同声音,偃旗息鼓,消失不见。 “承平”的天下,必然也就会造就朝廷和江湖的对立,结果不言而喻,江湖势力锐减,大部分势力或是隐藏起来,或是转换身份,消停了许多。 但江湖从未消失,好勇斗狠的属性也从未变过。 或是这样那样的目的,暗里暗流涌动,隐藏在暗处的一些人,对这个刚刚建成的帝国虎视眈眈。 随着时间流逝,江湖上,成名已久老人,如蒙赤行、程载哀、碧空晴等,老的老,死的死。 老人隐匿,成为传说,新人登场,制霸江湖,如同朝代更替,岁月枯荣,轮转不休。 黑道、白道的江湖高手,层出不穷。 但却有一人,凌驾于黑白两道之上,像神一样受天下黑道的尊崇,白道的畏惧,统治江湖六十年。 此人便是有“魔门古今第一人”之称的庞斑,师承蒙赤行,建立魔师宫,江湖人称“魔师”,天下人畏之如魔神,威压众生。 第四百二十八章 是喜也是祸 诸天武道从武当开始 入秋,天气仍有一丝炎热,泛黄的树叶挂在树梢,有些微卷。 北方的一处庄园,占地极广,亭台楼阁,影影绰绰,颇有意境。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起,声音略显沉闷。 长廊尽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的身影出现,其人身着紫红色的秀金华服,外披一件长可及地的银色披风,腰上束着宽三寸的围带,露出的一截镶满了宝石。 若是普通人身上如此穿着,必然被人给人一种浮夸之感。 但此人身形雄壮之极,样貌近乎邪异的俊伟,最令人注目的是其皮肤晶莹通透,犹如无暇白玉,闪烁华光,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中分而下,垂在肩膀上,双眼神采飞扬,眸子中似有闪电划过,近乎妖神一般,有着让人望之心胆俱寒的奇异魅力。 男子走到小院中,先是对院中的红衣女子点了点头,随后又对一个背对着他身着青衣的年轻人躬身一礼,“见过师叔。” 青衣男子转过身,面目如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庞斑,不用这么客气。” 男子身旁的红衣女子,此刻走到庞斑身旁,握住其手,双眼凝视着庞斑,没有说话。 庞斑大手反握住红衣女子的纤手,注视着这张绝美的容颜,轻声道:“安安。” 青衣男子抬头望了望天,戴道晋也是没想到,最后安安居然和庞斑走到了一起,对于女儿的事情,他并没有过多地插手,所以对于这件事也就顺其自然。 庞斑见到戴道晋的动作,对于面前这位老而不死的家伙,他心中不由的想到自己师尊蒙赤行临死前给他说的一番话,想到那番话,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转瞬即逝。 戴道晋心灵空明,其精神修为早已达到了此方世界的顶点,对于一草一木,一切有灵之物的精神波动,都逃不过他的心灵感应,庞斑虽然极力压制,但依然被其感知到。 不过戴道晋却恍若不觉,只是抬头望着天空。 庞邦松开安安的双手,笑道:“师叔,此次怎么有兴趣来魔师宫?” 安安此刻也望着自己的父亲,眼中带着疑惑,对于这位神秘异常的爹,她了解的并不多。 戴道晋负在身后的双手手指摩挲,面上淡淡道:“再过一年多的时间,战神殿会再次开启,因为某些原因,此次我要亲自进去一趟,说不定就会就此离开,故而在此之前见一见安安。” 庞邦眉毛一挑,眼中奇光迸射,没有说话,心中惊疑,暗自道:离开? 安安自然也注意到了资格字眼,疑声道:“离开?爹,你踏出了最后一招?” 戴道晋听到这,不禁有些郁闷,纵然他功力绝高,陆地真仙也不为过,但却依然没有感知到什么仙门之类的存在,纵然是他想要破碎离开,也无法做到,不知是因为什么,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几乎用脚将天下一一丈量了一边,想要找出原因,却毫无所得。 三月前,经过留马平原,才心有所感,隐隐感知到或许战神殿里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应,好似有人在呼唤他,让他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己,所以打算亲自进战神殿看一下。 戴道晋心思电转,笑着对安安道:“差不多吧。” 安安听了,美目一暗,情绪略有些低落。 戴道晋伸手拍了拍安安的肩膀,淡笑道:“无需如此,你好好修炼,若是有机会破碎虚空,将来我父女二人未必没有再相见的机会。”说到这,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庞斑在旁边,面色不变,却也没有说话,他深知自己虽被江湖黑白两道尊为天下第一人,但面对这和自己师尊同辈,神秘可怖,观之如雾里看花的家伙,自己对上丝毫没有把握。 戴道晋视线落在庞斑身上,看到他一身迥然的气质,夸张的打扮,好似在看一个中二的少年。 庞斑看不懂对方的眼神,但心中却甚是别扭,不由皱了皱眉。 戴道晋见了,呵呵一笑道:“庞斑,你的《道心种魔大法》愈发精进,是喜也是祸,你可要自己小心。” 庞斑对于便宜老丈人这样的话,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旁边的安安面色无奈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 戴道晋心中呵呵,暗道:小丫头,若不是你和这小魔头走到了一起,你爹我才不会管这些事。 原来,自当年蒙赤行即将要死的时候,戴道晋北上草原,见了这位魔宗最后一面,两人交谈良久,到了二人的境界,世间已无不可说之话。 戴道晋也得窥邪极道的最高心法《道心种魔大法》,离开草原之后,他精研多日此法,此法领悟越深,他心中越是奇怪,虽然这法门武理高明,极为合理,但总感觉这门心法,有些地方让他感到怪异,还有那不可名状的熟悉之感。 但哪里怪异,他又说不上来,只得放下心中所想。 再后来,庞斑和安安在一起之后,戴道晋才含蓄的提点了对方,奈何庞斑刚开始略有惊疑之后,但随着《道心种魔大法》的愈发精进,心中的那抹惊疑也就随之消失。 戴道晋也明白,对方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怀疑,就放弃这门邪极道的至高法诀。 毕竟,自己说不出让对方信服的理由。 戴道晋仅仅呆了一会儿,了了自己的最后一丝执念,便离开了魔师宫。 庞斑和安安在魔师宫众人惊异的眼神下,将戴道晋恭送而出。 两人望着那抹青色身影消失,才转身回了府内。 路上,安安望着庞斑,轻声道:“我听说,你和我那师弟赤尊信打了一场?”当年厉工消失多年后,又收了一个传人,便是如今尊信门的门主赤尊信,也算是安安的师弟。 庞斑点了点头,淡淡道:“你师弟武功不错,竟能在我全力运转魔功之下逃脱。” 安安嫣然一笑,没有说话。 庞斑心中却是想了很多,自他魔功大成以来,所有敌手几乎不是他一合之敌,赤尊信竟然能在他全力出手之下逃出他的天魔力场,再联想到戴道晋的话,他心中不由的多了几分想法,思索着《道心种魔大法》的破绽。 第四百二十九章 怪物 江湖上,风起云涌。手机端m 魔师庞斑和覆雨剑浪翻云,即将决战于拦江岛,如同一股旋风,席卷整个江湖,吸引了黑白两道,所有的江湖人的目光。 而就在风暴席卷江湖的时候,留马平原却来了一个人。 留马驿和以往一样,行商们来往去留,风沙尘土给这座小镇碰上了一层灰黄的色彩。 戴道晋的周身似乎有无形的屏障,阻挡了空气中的尘土,一身青衣仍是光洁整齐,犹如富贵人家的公子出来游玩一般。 他并没有在留马驿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往惊雁峰而去。 登上了惊雁峰的峰顶,巍峨的惊雁宫仍矗立在那,只是周围杂草丛生,略有些荒凉。 此处地理极为特殊,上应星辰,下应地水风火,磁场多变,人在这里呆的久了,都会很不舒服,故而很少有人再次驻足歇息,更别说居住了。 戴道晋站在峰顶,抬头望着天空,即使是白天,他仍能看到那诸多星辰,心中默默计算战神殿开启的准确日子。 满月升离湖面,斜照拦江。 江边,密密麻麻的船只上,数不清的江湖人皆勾着脑袋,往江心小岛处看去。 此时正是涨水的时候,奔腾的巨浪呼啸而过,冲击边上的礁石,不住的发出惊天巨响,撞击在周围所有人的心上,让人心神颤动。 月色透雾而入,苍茫的烟水里怪影幢幢,恍若海市蜃楼的太虚幻境。 此时,两条小船如离弦之箭,往湖心小岛而去。 所有人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两条船上的身影,魔师庞斑,覆雨剑浪翻云。 大战,即将开启。 江上的雾气,愈发的浓了。 月上柳梢头,却没有人与戴道晋相约黄昏后,有的只是满山草木,还有隐隐传来的地下暗河流水之声。 戴道晋此时,已经站在了惊雁宫内,双目微阖,静静等着时辰的到来。 时间静静的流逝,静谧昏暗的环境,略有一丝阴森恐怖。 天空上,星河遍布,其中一条大龙陡然一亮。 戴道晋此刻也睁开了双目,双耳微微一动,不再迟疑,进了左殿 拦江岛。 大战已经进入尾声,庞斑昂然而立,衣衫飞舞,整个天地的精气不住由他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之气,他的精神不住强化凝聚。 对面,浪翻云眼中神光电射,气机圆融和谐,成了宇宙无分彼我的部份,天人融为一体。 天人相应,雷雨齐至,狂风暴卷。 霹雳怒吼,雾气升腾,使人心神颤抖的同时,又看不真切。 两人纵身扑上,齐齐消失于众人眼中,同时江心岛上,金芒大作。 刹那后重现在刚才消失之处,两人人被耀目的金芒笼罩着,接着把金芒吸入体内,再回复原形,就像由天上回到了人间,由神仙变回了凡人。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安安一身红衣,目光不受雾气遮挡,穿过雾气,紧紧的盯着庞斑。 庞斑此时略有些皱眉,抬头突然望向西北,突然飞身而起,往安安飞去,挽起安安的腰肢,如同凌空虚度,往西北飞去。 浪翻云此刻,眼中也有些惊疑不定,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立刻离开,往庞斑处追去。 只剩下拦江岛众人,面面相觑。 战神殿开启后,戴道晋负手施施然进入,如同逛自家花园一般。 地底迷宫还是和当年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戴道晋驻足在星图石刻之前,驻足良久,默默无语。 他所对的墙壁有一个大圆形,圆形内星罗棋布,满是星点,其中有十数粒比例特大,是日月五星,这些较大的星,都列有粗细不同的线条,显示它们在天空的运行轨迹,形成一个又一个交叠的圆,煞是好看。星图上除了三垣二十八宿外,还有无数其他的星宿,很多都不见于典籍记载中。 戴道晋望着星图的一角,怔怔出神,眼中闪烁着奇怪的色彩。 一会儿,他离开了此地,往战神殿而去。 月光下,三道流光往西北而去,如流星般迅捷,离得近了看,才发现竟是三道身影。 安安抬头看着庞斑冷肃的脸色,心中疑惑。 后面,紧跟而来的浪翻云也是如此。 犹如高大的城堡,戴道晋站立在战神殿内,望着这座夸张的建筑,不知在想些什么,地上的广成子的遗蜕和北胜天的枯骨,丝毫没有引起他的目光注视。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包含着欣喜怅然遗憾诸多情绪,在这无人的大殿内突兀的响起,极为诡异。 戴道晋却面色不变,静静站立。 战神大殿正中的墙壁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十个大字的背后,战神殿的后墙之处,高台上负手而立的石像(见397章),此刻,石像上的石屑竟簌簌而落,犹如老化脱落一般,逐渐露出内里的一丝黑色。 这石屑剥落的声音传入戴道晋的耳中,他依然不以为意,静静地站在战神殿的正中央,似乎在等着什么。 呼呼 几声声响,殿内多了三个身影,正是急着赶来的庞斑安安和浪翻云。 庞斑和安安见到戴道晋,相视一眼,没有打扰,也静静站在一旁。 倒是浪翻云,眼中第一次见到战神殿的惊骇感刚刚消失,眼神落在四周墙壁上,那《战神图录》的石雕,更是让他瞳孔一缩,紧紧地盯着凝视起来。 殿后,石像上的石屑终于完全脱落,一个人形生物站立在上,陡然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道摄人的幽光。 随后,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战神殿内,戴道晋转过身来,看向门口,受他动作影响,另外三人也看向大殿门口。 不知何时,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安安三人见之,不禁瞳孔微缩,实在这人血肉全部消失,只有一张皮挂在骨架上,犹如脱水的干尸,但其身上不断荡漾开来的强横精神力,让三人色变。 干尸眼珠转动,视线在庞斑三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戴道晋身上,眼中幽芒大盛。 划过一道残影,干尸瞬息之间来至戴道晋身前,两人相距不过命元气气血能量,大惊之下,体内天魔真气瞬息而动,抬手就要动作,旁边的庞斑速度比他更快。 然而戴道晋眼神不变,抬手阻止了二人,感受着自身气血能量的逐渐减少,望着面前这怪物,他面上竟浮现一丝笑意。 诸天武道从武当开始 第四百三十章 辛密(四千大章) “咕……” 戴道晋身体内的淡金色的气血能量,被这怪人吸摄过去,那怪人体内竟出好似水流经过干旱的土地,土地吸收流水声。 而且,随着吸摄的气血能量越来越多,那“干尸”状的怪人身体好似充了气一般鼓胀起来,血肉开始滋生,皮下如同蚯蚓一般不时的鼓起…… 庞斑三人看着面前的这个“干尸复活”的场景,不禁有些头皮麻。 过了半晌,戴道晋的身上淡金色能量终于不再外出,只是两鬓的白,显示着刚才这短短的时间,他失去的气血能量、生命元气不可估量。 不过戴道晋并没有在意自身的变化,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黑衣人。 那“干尸”得到了足够的气血能量,整个人也模样大变,血肉滋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一头黑亮的头长至腰间,身材高大,黑色的衣服颇显古意,有点像汉朝时代的服装风格特点,且不知什么材料做成,黑的深沉。 然而让安安目瞪口呆的是,此人的面容竞合自己的父亲一模一样。 庞斑也忍不住看了看这黑衣人,有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老丈人,眼中神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浪翻云心神收缩,手握覆雨剑,面色淡然的看着面前面容一样的两个人,心中却大为警惕,濒临破碎的他,心神感知灵敏异常,他清晰地感知到这两人都能对自己的生命造成威胁。 “爹……”面对这么一个情况,安安忍不住喊道。 不过,回应她的并不是身着青衫的戴道晋,而是那个黑衣人。 只见他原本刚刚恢复略显僵硬的面容,微微一笑,整个人面容好似活了过来,双眸好似两个黑洞,仿佛能吞噬一切。 “乖女儿……” 安安听到了之后,微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庞斑也是眼睛一眯,视线在黑衣和青衫二人身上不住来回扫视。 浪翻云则是忍不住看了眼安安,对于此女,他并不陌生,“魔师”庞斑背后的女人,阴癸派的派主,一身天魔功通天彻地,实力比之庞斑丝毫不弱,只是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故而声名不显。 他又联想到刚刚安安对这青衣人的称呼,莫非这年轻人也是一个武功通天的老怪物?知道的东西太少,浪翻云只得在旁边静候,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展。 众人反映各异,戴道晋却是轻笑一声,道:“本尊,恭喜苏醒。” 黑衣男子哈哈一笑,声音在战神殿内轰轰作响,好似雷鸣。 笑毕,黑衣戴道晋又叹了口气,面上带着遗憾,好似有些事情并没有取得让他满意的结果。 安安实在忍不住了,又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衣戴道晋淡笑道:“安安,他确实是你爹。” 安安惊疑道:“那你呢?” 黑衣戴道晋笑道:“他也是你爹,当年因为一些事情,我将第二元神送入轮回转世,所以后来才有了你。” 安安有些茫然,“第二元神?什么是第二元神?” 黑衣戴道晋道:“其实也没什么,你可以看成灵魂一分为二,是第二个我,却又是相对独立的个体。” 安安三人听了,对于这种传说中的手段,瞠目结舌的同时,心中的疑惑更加多。 但疑惑越多,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问。 最后,还是庞斑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眼中精光隐现间,沉声问道:“为何我破碎虚空的时候,会受到心灵警示,同时又感觉到这里隐隐有什么在召唤我?” 他有种直觉,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正是由此人而起。 黑衣戴道晋神色一变,刚刚爽朗和煦的笑容,陡然妖邪起来,双眸幽光闪烁,视线打量着庞斑,嘿声笑道:“你就是此代邪极道门人,《道心种魔大法》的掌管者,运气倒是不错。” 庞斑面色微变,“什么意思?” 黑衣戴道晋本懒得解释,不过见安安也紧盯着他,遂伸了个懒腰。 随后,笑道:“你应该庆幸你在修炼《道心种魔大法》的同时,又得到了《战神图录》,不然一身精气神,怕是都要化为本座的资粮。”说着,看了眼青衣戴道晋。 青衣戴道晋面色淡然,《战神图录》是他传给安安的,庞斑和安安的关系在那,知道《战神图录》,他并不奇怪。 庞斑眉头皱的更深,默默不语。 安安心中也是疑惑的很,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旁边的浪翻云眼中也露出好奇。 黑衣戴道晋负着双手,望了望四周石壁上的《战神图录》的石雕,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当年我轮回转世之时,天下诸国林立,战乱频频,哦对了,你们习惯把那个时代叫做战国时代,对于争霸天下,我并没什么兴趣,不过偶然的一次机会,感知到了战神殿的存在。” “不过,那个时候,战神殿依托地水风火而动,上应星辰,神秘异常,在地下空间游走,根本无从探测而知,若不是我有些手段,也根本无法感知到它的位置。” “我在追逐战神殿的二十多年间,曾经到过极北冰川之地,也曾经到无尽汪洋之中,这玩意不知是谁放在此界,竟然全世界游走,根本无法控制半分半毫,于是我就想尽一切办法,打算将之固定在一个范围之内,不让它乱跑。“ “而想要限定其游走的范围,先要解决的就是定住地水风火,改变天下地理。” 众人听得心神摇曳,浪翻云忍不住问道:“那你如何做的?” 黑衣戴道晋看了眼浪翻云,嘿嘿笑道:“当时我周游列国,现当时的各国,因为互相防守,各国边境线上都筑有城堑,于是便打起了这些城堑的注意,最快的办法,就是整合天下各国的力量,将这些国家的城堑连在一起,重新修葺,在做一些改变,引动地下的地水风火。“ “不过当时国家众多,还有墨家、法家、儒家等诸子百家并立,这些人单独拿出来,我虽不惧,但他们的能量却不可小觑,所以统一天下,非短时间能够成功,所以我便选择秦国作为跳板,化为嬴稷,做了秦国国君。” “面南称孤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李冰为蜀郡太守,这家伙是个人才,知天文、识地理,在我的授意下,将岷江水系大改,使得整个川蜀的水能大变,原本狂暴不可控的地下水能,变得温顺。” 说到这里,黑衣戴道晋停顿了下。 安安好似被人带着跨越时间长河,忍不住问道:“那长城呢?你不是说要用长城改变地水风火吗?” 黑衣戴道晋轻声道:“是啊,我当时曾经经过缜密的计算,战神殿会在某个时间段内停留在中原大地若干年,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于是便大力展秦国,助其一统天下,原本我打算将火药啊什么先进武器弄出来,不过当时想了想,明白那个年代弄出那东西,未必是件好事。” “我百年之后,退位隐身于天下间,随着秦国的力量逐渐增强,暗中联合百家中的一些力量,辅助秦国,加快其统一天下的步伐,当然必会侵害百家中别家的利益,为此,特意安排阴阳家的东皇太一,进入秦国,护卫王室。” “再后来,正如你们读到的史书一样,秦国出了一个始皇帝,天下一统,连通各国城堑,便有了如今的长城的雏形,后来战神殿虽然被禁锢在神州大地,没有在能游走到外域,但依然不可控,甚至出现的时间也很不稳定。” “为了尽可能的做到最好,大秦帝国在某些力量的推动下,开始大修驰道……” 说到这,戴道晋顿住话语,眼带异色的望了眼三人,诡异的笑道:“若是你们能俯瞰天下,便能现这天下的主干道连在一起,会形成一个大大的……”话却是没有说完。 浪翻云有些震惊的麻木,忍不住道:“长城原来并不是抵御外族,而是定住地水风火,圈住这所战神殿。”他内心实在忍不住呻吟出声,这等人物,所思所想,实在出了他的理解。 黑衣戴道晋淡淡道:“自然不是,地域外族也是它的功能之一,难道你真以为是长城轨道炮不成?” 浪翻云不知道外星人,更不知道轨道炮是什么意思,自然不明白这个梗。 戴道晋没理他,而是继续道:“天下一统后,我很快探明到战神殿所在,并且废了一番功夫之后进了战神殿,在我进来之后,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广成子的遗蜕已经在此了,所以我明白这玩意,绝非这么简单。” “后来出了一些变故,我被困在此地三十年才出去,但当时外面早已天下大变,秦帝国早已消失,被汉取代了。” 庞斑闷声道:“我的情况……” 他话没说话,黑衣戴道晋瞪了他一眼,让他心脏忍不住一缩。 戴道晋哼道:“年轻人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随后继续道:“原本是秦是汉,我一点也不在意,但没想到后来遇见一些故人之子,甚至还有墨家一些老朋友,他们过得很不如意,这种不如意,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更是达到了顶点。” 安安好奇道:“这个人是谁?” 戴道晋叹道:“这个人叫董仲舒,确实是个人杰,乃是儒家不世出的绝顶宗师级人物,他吸收了其他学派的理论,结合当时的社会需要,创建了一个以儒学为核心的新的思想体系,更是搞出了一套神权、君权的帝制神学体系,让刘彻高兴坏了。” “皇帝高兴了,儒家高兴了,但其他学派却很不高兴,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因为他上书皇帝: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 “他要绝了除儒家之外的所有流派的根!” 声音回响在战神殿内,众人听了默默不语。 戴道晋略默,似乎是回想起了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随后继续道:“我当时对战神殿依然保持很大热情,故而对这些人的争斗并不在意,但儒家众多高手对其他流派的赶尽杀绝,使得其他流派的众人不得已之下,抱团取暖,墨家的老朋友更是找到了我,让我来统领这个松散的联盟。” “由于一些历史遗留的问题,欠了墨家的人情,自然是要还的,所以当时的我化名苍璩,做了联盟的第一人领,他们尊称我为‘圣君’,而天下以儒家为的名门正派则称呼我为‘天魔苍璩’。” “儒家当时有朝廷支持,力量太过强盛,而联盟的力量太过弱小,只能逐渐隐而不出,盟内弟子流派众多,良莠不齐,能扛鼎者更是凤毛麟角,故而我便搜集天下典籍,以脑海中浩瀚如烟的武道资粮为基础编写了十卷《天魔策》,联盟也改了名字,自称圣门。” 庞斑和安安这两个邪极道和阴癸派的掌舵人,此刻直惊得目瞪口呆。 戴道晋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道:“圣门当时构成很复杂,于是我便精简构成,分而化之,才有了后来的两派六道,并为各派留下一门武功心法。” 说着,戴道晋叹了口气,道:“原本我的意图是并不分什么派别,而是拧成一股绳,奈何门下弟子的来自不同流派,思想差异太大,实在难以融合到一起,故而只能如此。” “再后来,我又进了战神殿一趟,再出来时,才知道后来的圣门弟子中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为了掀翻儒家根深蒂固的统治,喊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可惜他最后未能成功。” 浪翻云三人此时默不作声,极力消化着这些东西,内心早已麻木。 戴道晋望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几个大字,幽幽道:“那时候,圣门的实力其实已经不可小觑了,虽不能直面儒家,进行对抗,但至少已经有了自保的实力。” 庞斑看了戴道晋一眼,话到嘴边,忍住了。 安安替他问了出来,“既然《天魔策》是你编写,《道心种魔大法》是你为邪极道所留,为何庞斑会出现这种情况?” 戴道晋听了,眼中神光流转,露出莫名的神色。 第四百三十一章 女帝 据浪翻云所知,《道心种魔大法》为庞斑压箱底的功夫,依仗其纵横天下六十载,来历极为久远,但看今天的情况,显然这法门有着很大的隐患,不然以庞斑的深沉城府,不会如此状态。 他心中好奇,故而仔细听面前的这个神秘黑衣人讲话。 安安和庞斑也是紧盯着戴道晋,等待其开口。 略默之后,戴道晋眼神幽幽,缓缓道:当年的我虽然肉身早已到了此界的极致,但人力有时尽,时间的力量,没人能够阻挡,经过几百年的肉身,终于不可避免的开始出现了问题,出现了衰老的迹象,精神力量却依然在缓慢增长,两者开始不再协调。 我知道,虽然我的灵魂精神强大,但却仍没有达到脱离肉身存活的境界,而我又没有找到离开此方世界的方法,星云好似也因为我没有触发某种机制,也没有动静。 庞斑三人眼露疑惑,不明白星云是什么? 戴道晋没有解释,继续道:所以,那种情况下,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便想尽办法延缓肉身的衰老,但却迟迟没有什么进展,夺舍之法,弊端颇多,非我所愿。 后来我还是偶然得到一种秘法,可以降低人体肉身机能,使人处于濒死之地,肉身和精神双重状况下的濒死状态,这样还可以苟延残喘一些日子。但即使如此,要维持秘法的运转,仍然需要能量,故而我便找到了当时邪极道的门主魏宏图,对其手中《道心种魔大法》进行了少许改动。 庞斑眼神微凝,沉声道:什么改动?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眼眸转动,淡淡道:也没什么,《道心种魔大法》当中的以魔入道,魔仙境界的猜想虽是我以此方世界的特点,推演而出,但却极具可行性,是真的能够破碎超脱之法,不过比较难罢了。我将其稍微改动了下,以星云世界的力量为引子,引动《道心种魔大法》的修炼者破碎之时,全身精神气血碾碎糅合,合而为一,化为最精纯的能量,通过星云世界,灌入我的肉身之中,为我提供能量。 庞斑等三人心中一寒,他们虽不知星云为何物,但都是武道绝顶之人,自然明白对方话语中的意思,修习《道心种魔大法》之人,皆是才智卓绝之辈,一声苦苦追寻超脱破碎,最后却一身精神气血都化为此人补充肉身之能量。 又以庞斑感受最深,尽管对方可能是安安的父亲,但他仍是极为愤怒,同时心中又有一种无力之感,此时濒临破碎的他,虽有《战神图录》的神秘机能压制,但周身气血能量仍有一种蠢蠢欲动,往眼前之人而去的冲动。 安安感受到了庞斑复杂心绪,忍不住道:你亲手创建圣门,创建了邪极道,你这样做岂不是将此派门人当成了羔羊,和毁了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戴道晋看了安安一眼,看到对方那张俏脸,眼中闪过一丝柔和,随即化为冷漠之色,淡淡道:你不懂。 安安脸色有些涨红,刚想说什么,旁边青衣戴道晋开口阻止了她。 青衣戴道晋笑了笑,道:安安,还记得十绝关前,我对你说的话么? 安安面色一怔,脑海里回想到六十多年前,更想到十绝关前,自己父亲一掌将乌云打穿,天空放晴的奇观,也回想起了那天的对话。 安安,你要记住,攀登武道巅峰,练武修道,不管道也好,魔也罢,只是辅助我们登山的工具,而在登山途中,我们或是除暴安良,或杀人如麻,虽善恶有别,只是路不同罢了。 你想要到达山顶,就要跳出正邪之分,超出善恶之别,所有的一切皆是虚妄,唯有生死二字是真 脑海里回荡着这番话,安安喃喃道:若是这样,破碎虚空又有何用? 青衣戴道晋暗叹一声,心想本尊所求,又岂是破碎虚空这么简单。 黑衣戴道晋看了安安的神情,眼神变换,神色略异,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身穿皇袍,俯瞰天下,气势霸道的俏丽身姿,其面容竟和安安有几分酷似。 他眼神中的冷漠褪去,复还柔和,忍不住笑道道:真的好像啊。心中也对自己血脉之力的强悍有些得意。 安安心神略有低落,不过到底不是弱质女流,再说她心神低落也无非是因为事关庞斑罢了。 见戴道晋看她的神色怪异,疑惑道:像什么? 戴道晋笑道:像你姐姐。 安安惊讶道:我还有姐姐,她在哪里? 戴道晋笑容略淡,道:她啊,比你大了六百多岁,早就化为一坯黄土了。 安安愣了愣,才明白估计是这人多年前的子女,这种怪诞荒谬之事,让她不知道如何接话。 此时,庞斑出声了,沉声道:据典籍记载,邪极道的历代道主中,却有破碎虚空之人,难不成这些人都没有发现其中隐藏的危险? 他志在武道之巅,破碎超脱,自然要想办法摆脱。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淡笑道:自然有。 安安也是神情一震,道:是谁,他是怎么做的? 戴道晋嘿嘿笑道:此人你应该听过,他叫向雨田,这小子确实天纵之才,三十余岁便触摸到了那最后一招,而且这小子鬼精鬼精的,疑心极重,破碎之时,我给他开了‘星云仙门’,这家伙又缩了回去,如此两次之后,便再没有主动破碎过。 后来,他以邪帝舍利吸取元精,大幅度延长寿命,一直活到了隋朝。 安安疑惑道:既然他察觉到了危险,不再破碎,你又陷入沉睡,怎么知道的这些? 戴道晋笑着解释道:这家伙可不是不再破碎,而是一直忍着罢了,当他发现肉身实在支撑不住,即便靠着邪帝舍利也不行的时候,便打算孤注一掷,冒险一试,最后结果嘛 众人略默,安安忍不住问道:那到底什么方法,能去除此弊端? 戴道晋摇了摇头,道:《道心种魔大法》乃是庞斑的根基,早已深入骨髓气血和精神,和星云世界早已牵连甚深,摆脱不掉的,便是我也没有办法,除非他自废武功,重头开始。 庞斑脸颊紧绷,默然不语,旁边的浪翻云看了,也不禁心中暗叹。 戴道晋话音一转,道:当然,庞斑你也可以正常破碎,看在安安的面子上,大不了我不吸摄你的神魂,送你轮回转世。 庞斑神色阴沉,没有说话,安安看着他,眼中略有担忧之色。 浪翻云此刻开口问出了他的疑惑,前辈,您既然存在至今,魔门又是您一手所创,怎么会在唐时期,发生灭魔事件,魔门差点被连根拔除? 在浪翻云的感觉中,这人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所言若是为真,那魔门怎么会差点被灭?他有些不能理解,忍不住问了出来。 戴道晋看了眼浪翻云,又看了看眼神看向他的安安二人,明显也对此感到好奇。 戴道晋眼眉低垂,半晌才道:当年我于战神殿沉睡,吞了向雨田的精元之后,身体略有恢复,静极思动便想着出去走走,过了不知多久,战神殿再次开启,我重临人间。 游走天下之时,与一杨氏女子相交,她是一个极为温柔知心的人儿,懂我所想,最后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不过,她乃世家子女,我当时无名白丁,她家里岂会同意,甚至直接将其婚配给了武士彟。 安安问道:那你怎么办?她好奇这个男人,武道通天,又会以何种手段处理这种事情。 戴道晋淡笑道:自然以最简单的方法解决,将武士彟取而代之,自然迎刃而解。后来我们成亲之后,她为我生了三个女儿。 浪翻云虽出身帮派,却并非不学无术之人,刚才乍听武士彟之名,只是略有耳熟,此时终于想起这人到底是谁了,此人不出名,但他有个女儿确实大大的有名。 浪翻云嘴巴微张,惊愕异常,吃声道:你你你是说武周皇帝是你女儿? 安安和庞斑也反应过来,两个人有些发愣。 戴道晋眼神闪过一丝回忆之色,柔声道:明空她从小就很聪明,有些男孩子气,喜好练武,偶然之下成了阴癸派的门人,得了其传承,我也没有加以干预,任其发展。 随后叹了口气,道:原本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活,但我的肉身又出了问题,须得再次陷入沉睡,下一次苏醒不知何年何月,当时她母亲和我相知相守,我不想骗她,便将一切告知,她没有说什么,仍是那么温柔,就这样我又待了一年多,诈死脱身的时候,明空也十岁多了。 我不知道的是,明空她娘在我走后,不到半年便思念过度,郁结而死,更不知道明空这小家伙,又是如何从她娘亲那里套的这些事情,由此便恨上了我,认为是我害死了她娘亲。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后来再见时我才知晓的。 浪翻云问道:那之后呢? 戴道晋闻言,苦笑道:小家伙为了给她娘亲报仇,合纵连横,恰当时李唐亲近佛门,明空便利用魔门迫切翻身的期望,将魔门力量化为己用,助自己登上帝位。 但魔门那些人又哪里知道,明空之所以如此做,目的有二,其一便是集天下之力找到战神殿,企图将我翻出来,为她娘报仇。其二便是在其一未能奏效的情况下,反手便可利用朝廷的力量将魔门连根拔除。 安安皱眉道:她找不到你,为何要铲除魔门? 庞斑冷声解释道:想必那武曌知晓他爹乃是依靠邪极道门人破碎续命,又担心留有其他后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魔门斩草除根,逼其现身。 戴道晋无奈的笑了笑,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她登上帝位后,搜索战神殿无果,转手便大肆屠戮魔门中人,好在天道恒常,出了一个女帝,自然会有一个邪帝与之对抗,龙鹰便应运而生,在其手下,魔门才没有被除尽,留下了点残余支脉,得以留存,没有被断了根。 第四百三十二章 离去 戴道晋说完此番话后,便顿住不再说了,只是怔怔的望着大殿正中的那几个大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脑海里却是回想起,明空一身帝袍,和龙鹰二人进入这战神殿,找到自己后的场景…… 浪翻云三人,也是一片沉默,消化着这些信息。 良久,戴道晋似是回过神来,瞥了眼安安三人,后又看了下青衣的第二元神。 青衣戴道晋和本尊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明白时候到了,是时候离开了。 自他进入战神殿,本尊苏醒后,两人精神相连,互通有无,也知道了这些年本尊经过研究,已经初步能够利用星云进行穿梭世界,停留的这些时日,也是在等自己。 当然,虽然本尊对星云世界的开发仍停留在初级阶段,担起穿梭的应用却是可以操控一番,这也是他即将进行的一个新的尝试。 略默之后,青衣戴道晋缓步走到安安身前,沉吟一番,笑了笑:“我即将要离开这里,你们自己保重。” 安安沉默,声音略有些低沉:“爹,我们还有相见之日吗?” 戴道晋点头笑道:“这个自然,你好好修炼,我们父女未尝没有再见之日。” 转头看向庞斑,叹息道:“一饮一啄,是劫难也是机遇,以你的聪明才智,不用我多说,言尽于此,我希望将来再次见到你们两个。” 黑衣戴道晋看着面前的这个场景,神色淡淡。 浪翻云站在一旁,并没有离开,却是好奇这人到底会以何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青衣戴道晋说完之后,神色一敛,恢复古井无波的神态,转过身来,望着本尊。 两人视线交汇,黑衣戴道晋眼中银白色星光大盛,一股奇妙的波动如水波一般蔓延开来,充斥着这方空间。 庞斑三人只觉心神一沉,似乎有着一股无匹巨力凭空出现在心头之上,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戴道晋抬起头,看向上空,庞斑三人见其动作,也抬头看去。 只见头顶之上,哪里还有那巨大的石质穹顶,抬眼望去,一片无垠星空出现在众人眼中,其中的瑰丽浩瀚,让人沉迷惊叹。 戴道晋看了眼,随后视线落在青衣身上,银眸中的溢出灿然星光,淡淡道:“不要浪费了。” 两人心意相通,青衣微微一笑,身体如那佛殿中经年的泥胎佛像,土崩瓦解,一道璀璨的神光裹挟着澎湃的气血能量,如匹练一般融入黑衣。 安安看到这一幕,眼圈一红。 接受这庞大的气血能量,黑衣的肉身气机,再度拔高,无休无止。 戴道晋感受着这星云中的变化,双目微阖,心神微动,脑海深处,无边无际的星云世界快速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而外界,头顶上的星云投影,此刻仿佛应和脑海中的星云,也是如漏斗般快速旋转,点点星屑散落,如梦如幻。 庞斑三人,一边抵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一边双目紧盯着面前奇幻的一幕。 那头顶上的“漏斗”似乎旋转到了一定的地步,陡然一个散发着摄人气息的漆黑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视线看进去,一片死寂,溢出的气息让人心颤,庞斑三人的压力也在这漆黑洞口出现之时达到。 戴道晋不知何时也睁开了双目,看着这洞口,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不要说庞斑他们,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也无法预料这后面隐藏着什么。 时间不多,戴道晋眼神定了定,心中有了决断,也不再迟疑,纵身跃入那漆黑的洞口之中。 失去了戴道晋精神维系,漆黑洞口慢慢消失,那星空投影也逐渐淡化,最终消失不见,在零星的星屑闪烁消失后,复现巨大的石质穹顶。 战神殿内,一片沉寂,庞斑三人静静的站立。 …… 周身五感消失,精神感知也被压制到了极点,仅仅不到身外三米。 没有空气,没有光线,什么也无。 戴道晋索性封闭了五感,体内的真气、肉身力量皆提到了,精神感知也催发到了极致,尽可能的往外延伸,去探知这神秘的空间。 几乎瞬间,戴道晋便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和肉身力量再不断消耗,似乎为了抵抗这莫名空间的压力,便是他的精神力量也在快速消耗。 虽然这一片死寂冰冷的空间什么也感觉不到,但身体却被一种奇异的力量推动着往前,低头看去,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身体却似滞空飞行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这条“通道”也不知还有多长。 戴道晋皱了皱眉,体内能量的消耗太过快速,这才多久,真气几乎消耗殆尽,开始消耗肉身的气血能量。 过了一会儿,戴道晋握了握拳头,明显的感觉到原本紧实的肉身,开始失去力量,变得有些干瘪,他心中略有些担忧,这空间内不知有何种莫名危险,自己若是失去了肉身,即便自己精神力强横,恐怕也有陨落之虞。 但事已至此,已经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只能继续向前。 慢慢的,肉身气血能量如水般消耗,或者被这莫名空间吞噬,化为驱动自己前进的动力。 戴道晋慢慢的察觉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低,心跳也越来越微弱,他明白这是肉身死亡的前兆。 心中不由叹了口气,或许自己还没有能达到肉身穿梭的境界,强行动作,这次却是危险了。 他心中数着数,默默计算着时间,尽可能的坚持着。 此刻,他的肉身之中,血管内原本淡金色的血液,此刻全部复还为红色,赤红慢慢的变成淡红,肌肉也渐渐变得僵硬,全身的骨骼也由莹白,变得苍白无光。 对于这些变化,戴道晋冷静的看着,也没有办法。 心中数的数字慢慢变大,时间在流逝。 突然,戴道晋眼中精芒大盛,一道光影闪过,五感恢复,闻着鼻间的清爽空气,心中大舒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挺了过来。 心神一松,浑身一震剧痛,透入灵魂,他甚至产生了几乎要忘记的眩晕之感,定了定神,稳住精神,才发现自己的精神力也几乎枯竭,前所未有的疲惫袭来。 感觉到自己正在高速坠落,还未来得及探查周围,便只觉身体又是一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砰” 水花四溅。 第四百三十三章 自然之力,法用万物 清晨,河水如一条玉带,蜿蜒前行。 河面上,一条略显老旧的小船停留在距离岸边稍远之处,小船上,一个消瘦的汉子站立,这汉子衣衫褴褛,破旧之余还带着些许油污,因此两个袖子在晨光的照耀下,有些明晃晃。 这汉子面容略显呆滞之色,眉间充斥着一股苦恼,好似有什么忧愁。 过了半晌,好似在等一个特定的时间,汉子双手一抖,手中的网洒了出去,落在了河面上,出一声轻响。 这汉子力道把握的极为精准,渔网刚好张到最大,轻轻落于河面,却并没有溅起太多水花。 汉子神色愣愣的盯着渔网落入水中,隐没消失,手中的绳子跟着下拉。 动作好似做了千百遍,约莫绳子还有一点,汉子手中动作,度适中的将渔网拉起。 手中一沉,汉子眉头一挑。 他在此地网鱼一年多时间,对此处水况极为了解,绝不可能出现大型鱼类,但手中传来的力道告诉他,这次收货可不小。 “哗啦……” 肥嘟嘟的七八尾鱼儿,在网中不断扑腾。 除了这些之外,网中的那个一动不动的“尸体”,吸引了汉子的目光。 捕鱼拉上来一个人,正常人怕是要害怕恐惧,但这汉子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又恢复那苦恼呆愣的模样。 渔网被拉到船上,汉子手脚麻利的将期中的四五尾鱼儿扔入水中,只留下三尾肥硕的鲈鱼,放入水盆内。 低头看了看这服饰怪异的“尸体”,想了想,蹲下身子,伸出食指和中指,搭在其手腕上,过了半晌才感觉到脉搏的微弱跳动,这才将放弃将这人重新扔回水里的打算。 随后,收网,划船上岸。 …… 城市繁华,依然少不了贫民陋巷。 城南偏西的拐角,龙蛇混杂,是这个城市底层人民聚集的地方。 其中一个破旧的小院落中,戴道晋坐在石凳上,抬头望着天空,怔怔出神,鬓角枯败的丝和白中泛青的皮肤,无不显示着其身体糟糕到了极点。 “咳咳……” 戴道晋咳嗽了两声,紧了紧身上灰色棉衣,企图获取更多的暖意,尽管还未入秋。 太阳西移,红色的夕阳照落在他身上,让他不禁眯了眯眼睛,面上显出一丝享受。 “吱呀……” 戴道晋转身看着出摊回来的这个救命恩人,对其露出一个笑脸。 那汉子放下担子,从里面拿出两个盘子,走到戴道晋面前的石台上,将其放下,两个盘子上赫然是两个煎好的鲈鱼。 这汉子却是一个厨子,不过非是酒楼的厨子,而是在巷子里摆摊掌勺。 戴道晋低头看了看这两条煎好的鲈鱼,色泽焦黑,毫无香气冒出,连热气也无,恐怕是今日外出摆摊剩下。 汉子的生意总是不怎么样,他只煎鲈鱼,不做别的。 汉子仍在收拾锅碗瓢盆,动作慢悠悠的,不急不缓。 戴道晋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待汉子收拾完,做到他身前的时候,两人开始吃饭,那两条鱼便是今晚的晚餐。 戴道晋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中,不禁眼睛眯了眯,鱼肉中的肉汁被咬破,四散开来,仿佛要将舌头也化开了,其中各种滋味划过味蕾,层次分明,极为神奇。 戴道晋这半个月已经吃了很多次了,但依然有些感叹,大隐隐于市啊,此人厨艺已达宗师之境,便是他游历这么多世界,也能站到前三,而且观其行动,也是有功夫在身。 有故事啊。 这汉子吃鱼的时候,也不禁看了眼这被自己救起的怪人,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做的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 这汉子也就是秦知味,他想到自己曾北至大漠,南至南洋,冬至东瀛,西至大食,人间至味无不周遍,世上美食,无不通晓。 他除了手脚功夫之外,最善以美食杀人。 多年前,自他大成之后,高手罗浮山人吃他的“斋菜”被撑死,巨盗“太行十虎”吃他做的“全牛宴”被撑爆了肚皮,还有海南的残指头托,西南的死夫人,藏北的血手法王,四川峨眉的老淫翁…… 便是他随手做的鲈鱼,一般人吃了也会如登仙境,“醉倒”在这美食中,恨不得将舌头也咬碎了吞进肚子。 可是,面前这人,除了第一次吃,露出惊讶神色外,之后表情再无变化,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秦知味一度怀疑自己厨艺下降,但他自己吃了现并没有。 他并不聪明,但也知道面前这人不简单。 吃完鱼,戴道晋叫住了要起身的秦知味,笑道:“秦兄,自在下被秦兄救起之后这大半月,还未曾和秦兄好好详谈,今日天气不错,不如聊聊。” 实在是这汉子确实性格有些木讷呆愣,这大半月两人只互道了姓名,没办法,戴道晋也只好主动,毕竟了解这个世界是他先要做的事情。 秦知味听了,点了点头,怔怔的看着戴道晋,等着他说。 戴道晋苦笑,问道:“秦兄,不知此地是哪里?” 秦知味闷声道:“南……南京。” 戴道晋听后,想了想,索性直接道:“在下观秦兄也有武功在身,想来也是江湖中人,在下对习武修道也很有兴趣,不知秦兄可有什么好推荐的地方?” 他问出这个问题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活了这么久,虽不敢说目光如炬、世事洞明,但观人看事自然还是有些心得。 在他的精神感知中,这秦知味身上煞气颇多,显然手上有着人命,但性格却呆板异常,非是聪明多心之辈,对自己并无恶意,所以他才直接问了出来。 秦知味闻听他要拜师学武,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直接道:“你……你身体太……太差,练不……了武功。”却是直接说了出来。 戴道晋见他直言直语,笑了笑,道:“秦兄,我这身体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不妨事。” 秦知味见他如此说,才道:“江……江湖上,门派很……很多,你想学……学什么?” 戴道晋沉吟道:“不知江湖上势力最大的是哪一门哪一派?” 秦知味想了想,道:“最……最大的……的门派,属……西城和……和东岛。” 戴道晋眼神一凝,垂了垂眼帘,心中则思量起来,西城和东岛?西城之主,东岛之王,金刚怒目,黑天不详吗? 秦知味见他愣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管他,径自起身去忙活去了。 过了一会儿,戴道晋抬头看了看远处还剩的一点晚霞,映着红色霞光,呢喃道:“天、地、山、泽、风、雷、水、火,法用万物,自然之力么?”

第四百三十四章 钓鱼 一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秦淮河的风光也被戴道晋瞧了不知道多少次。 南京城的西南陋巷中,原本煎鱼的摊子旁边,又多了一个卖木雕的位子。 煎鱼摊主身材瘦高,神色木讷,眉眼含有一股化不开的苦意,煎鱼的动作也是慢慢悠悠,一下一下的,瞧的人难受,可以说是个怪人了,几乎很少有人来光顾他的摊子。 旁边木雕摊主也是个怪人,不管春夏秋冬,总是一身厚厚的灰色棉服,酷热夏天也不例外,即使如此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咳嗽,平时出摊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坐在摊位上雕刻手里的木雕。 只是他的手里的动作却是比煎鱼的要快了许多,再加上他雕刻而出的木雕活灵活现,异常逼真,生意也比煎鱼的好很多,只是这陋巷位置逼仄,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呼……” 戴道晋呼出一口气,吹落手中木雕上的木屑,一个憨态可掬的熊猫赫然出现在其掌心处。 他随手将木雕放于地上的摊位,原本眯着的双眼稍稍睁开了些许,眼底深处,一抹神光一闪而逝,抬头看了看天空,时日尚早,遂站起身来。 看了看旁边的秦知味,戴道晋笑了笑,拢了拢袖子,转身出了巷子,往大街上走去。 此时正值深秋,寒意渐浓,他这一身厚厚的棉服,配合着他那张面现憔悴、两鬓微白的面容,倒是没什么奇怪之处。 南京城,繁华异常,街上人来人往。 戴道晋眯着眼睛,拢着袖子,慢慢的踱着步子前行,心中则在思量着一些事。 自他精神稍成,就已过目不忘,便是第一世中随手翻阅的书籍也能回忆起来,清晰异常,故而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些情况,虽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也大概了解。 他这一年来,以恢复自身为主,顺便为将来的事情做了一番打算。 这个世界相对于之前的世界来说,武力值虽不说盖过之前,但其对天地中的自然之力的运用却是另出机杼,是他之前没有接触过的,不知和他以前惯用的天地之力有何不同。 故而,此行的目的有二,一则探索自然之力,法用万物的妙处,二则要探一探人体隐脉,到底有何奇特之处,与奇经八脉的联系和区别到底在哪里? “咳咳……” 戴道晋以手捂口,咳了几声,面上却平静异常,体内《阴阳经》的阴阳二气,春雨无声,默默的修复他的这具身体,同时虚空之中的无尽精气,在其恢复大半的精神力驱使之下,掠夺而来,归于自身。 肉身也仿佛海绵一样,不断的吞噬着精气自我修复。 这一具肉身,戴道晋打熬了那么多年,比之他的第二元神练就的“金刚之体”“清净之身”还要强横几分,虽有损坏,但根基仍在,断然没有舍弃的道理。 而且,说不得以后,他就要以此肉身,踏诸天,凌天下。 一阵莺莺燕燕之声入得其儿,脂粉花香之气充斥鼻间,戴道晋回过神来,抬头望去,却是来到了南京城有名的勾栏之地,风流之所。 见到此地,想到此时所处的时间,戴道晋不禁目光微闪,再过一段时间,他肉身稍有恢复,体内澎湃的内力真气得以尽情呼啸,这天下大可去的,所想要取得的东西,随手可取。 便是这南京城内,也有两人可以让他得偿所愿,不过秦知味对他有救命之恩,即便他行事向来无所忌讳,对于这份恩情他还是记在心中的,那位沈天算既然是秦知味之主,那便算了。 至于另一人…… 戴道晋抬眼看了看这林立的青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身离开了。 …… 转眼时间又过了半年,秦知味发现他救起的这人,终于不再穿那厚厚的棉衣,换了一件灰色布衣。 吃饭的当口,秦知味看了眼戴道晋,发现其面色较之以往好了很多,只是鬓角的白发仍有些显眼,因其面色温和,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家境困顿的中年儒生。 秦知味开口道:“你……你的病好……好了?”尽管他也不知道对方得了什么病。 戴道晋笑着点头道:“好多了。” 这一年多来,他也不算是白吃白住,平日里摆摊所赚不多,但也能补贴家用,而且偶尔秦淮河边垂钓一番,以他的精神异力,收货自然不会少了。 同时,他心中也抱着一个想法,将来若是有机会,就助其摆脱劫奴的身份,也算是报答其恩情。 秦知味闻听其回答,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这一年多来,他已经逐渐习惯了有这么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平日里一个人的那种孤寂之感也少了很多,这种感觉他并不厌恶。 就在此时,人影一闪,暗香浮动,小院中多了一个女子。 戴道晋抬头瞧了一眼,这女子一身深黑色衣服,年约双十,面色冰冷,姿容俏丽,尤其一双眸子,摄人心神。 他笑着对其点了点头。 宁凝对于秦知味家里这个人,已经见过了几次,也不意外,对于其笑脸也不理会,只是对秦知味道了一句,“跟我走”,转身一闪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其清冷的声音。 秦知味知道是主人相招,不敢怠慢,饭也不吃了,起身也跟着离开。 望着两人离去,戴道晋想了想,慢慢的吃完盘子里的鱼,洗涮干净后,提着鱼竿,出门而去。 此时已是午后,天气虽不炎热,但也绝不是钓鱼的好时候,戴道晋却是不管这些。 走到秦淮河边,清凉的水汽扑面,让人精神一振。 沿着河边前行,渐至人烟稀少之处,戴道晋寻了一处就地而坐,挥杆入水,眯着眼睛,精神力如丝如缕,蔓延开来,四周水上水下,泥土中和空气中的所有,皆映照在其心神之中。 就这样,戴道晋如老僧盘坐,一动不动。 太阳渐渐西移。 “簌簌……” 一阵脚步声出来,没多久,一个人影出现在河边,却是一名女子,碧眼桃腮,一头绿色发丝如瀑,映着雪白的肤色,有种极为妖异的美感。 这白衣女子竟是个夷女。 女子先是看了眼戴道晋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便俯身清洗了一番,再抬头时,面上的疲惫消失,金色的夕阳下,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水珠滑落,更显人比花娇。 “咦……” 这美貌女郎本想离开,视线落在那钓者的鱼竿处,却是发现了异常。 她身负极为高明武学,目力极强,这河水清澈,她能够看到水下几米处的东西,她竟发现这人的钓钩处,竟有近二三十尾肥硕的鱼儿,绕着钓钩不住盘旋。 这也就罢了,让她惊疑的是,这些鱼儿竟全是鲈鱼。 而且,那钓钩上……没有鱼饵。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仙碧 见到如此异常之事,女郎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视线落在这人身上。 一身灰色布衫,黑中带白的头发,相貌倒是颇为儒雅英挺,有些像女郎行走江湖所见的那些中年儒生,不过她年龄虽不大,但江湖经验却不浅,明白此人不简单。 再加上此地乃是南京城的地界,龙蛇混杂,说不得就是隐藏的高人,最起码这个场景自己做不到。 女郎想了想,走上前去,脚下的步子稍稍重了些许,却也有限,此举却是大有深意,一则是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二则动静刚好,没有惊吓到对方的鱼儿,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走到近前,女郎拱了拱手,轻声道:“先生……” 戴道晋睁开了双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出食指置于唇前,“嘘……” 女郎顿时禁声。 戴道晋目的达到,打算收竿,握竿的右手手腕一动,鱼竿顿时上扬。 “哗啦……” 女郎瞧的清楚,钓钩处,一尾肥硕的鲈鱼挣扎摆动,随即这人手腕轻轻一动,鱼线一抖,那鲈鱼便刚好落在了鱼篓中。 随后,鱼竿不停挥动,仅仅几个呼吸间,便挥动七八次,鱼篓中便也多了八尾鲈鱼。 戴道晋收竿而起,站起身来,面上笑意融融,望向这女郎,口中道:“提着鱼篓,我们回家。” 女郎神情一愣,不解其意,随即和面前之人视线交汇,顿时眼前一花,只觉银白色的璀璨星光闪烁,紧接着便是满天星辰,旋转不休,自己则迷迷糊糊,神意混乱。 戴道晋走上前,随手将手中的鱼竿递给女郎,便转身往南京城走去。 女郎站在原地,神情茫然了一会儿,弯腰提起鱼篓,跟了上去。 …… 第二天,一间简易的房间内,戴道晋和女郎相对而坐。 戴道晋端起茶盏到了两杯茶,透过升腾的热气,两人视线交汇,不过一人平和淡然,一人愤怒警惕。 女郎沉声道:“不知前辈此举何意?在下和前辈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戴道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苦涩,毫无茶香,不过他却不在意,笑道:“我们昨天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女郎皱眉道:“那前辈将我抓来,不知有何指教?”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换下的衣服,原本蜀锦变成了麻布。 戴道晋知道其心中所想,笑道:“你不用紧张,这衣服是旁边的张大娘给你换的。” 女郎闻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戴道晋见到,笑着道:“我对你没有恶意的,别害怕。我之前经常在秦淮河边钓鱼,遇见你也是偶然,你是西城地部的弟子吧?” 女郎警惕的试探道:“前辈和西城有仇?” 戴道晋摇了摇头。 “和地部有仇?” 戴道晋又摇了摇头。 女郎不禁有些气闷,你不认识我,有何西城没有仇怨,抓我做什么。 戴道晋也不卖关子,开口道:“你叫仙碧是吧,你母亲是地母温黛,父亲是仙太奴,是也不是?” 女郎,也就是仙碧,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戴道晋继续道:“我对你们西城的‘周流六虚功’很感兴趣,所以想要借阅一番,哦对了,‘黑天书’牵扯到隐脉,不知仙碧姑娘是否懂得练奴之术,若是懂得,不妨将我也练上一练。” 仙碧满眼的不可思议,此人所知甚多,自然应该明白《黑天书》的阴狠毒辣之处。 修炼《黑天书》的劫主,将内力依次打入劫奴三十一隐脉之中,一旦打通,该穴位仿佛无底深渊,周身气血均神意所聚,自那穴下泄走,身子空虚奇痒,难以忍受,可以说这一生一世便要受制于劫主。 仙碧忍不住道:“前辈既然知道《黑天书》,想必也知道‘有无四律’吧?”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 有无四律,第一律叫做无主无奴,劫奴之生死系于劫主之身,劫主亡则劫奴亡;第二律有借有还,劫奴借用劫力不偿还,便会引发黑天劫,需要劫主的真气方能解开;第三律无休无止,隐脉三十一脉练成之后,即使不修炼,体内的劫力也会如诸天星辰,自行运转,永不消亡。 最恶毒的还是第四律,叫做有往有来,即父母是劫主,二女便是劫主,父母是劫奴,二女便是劫奴,遗祸三代,可谓阴损异常。 仙碧吃惊道:“既然前辈知晓,怎么……怎么还想要变成劫奴?”她实在有些不明白,此人无声无息间控制住自己,武功神通之可怖简直骇人,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想法? 戴道晋看她吃惊的样子,笑道:“这个嘛,我自然有自己的目的,仙碧姑娘还是不要问了。我也不会让仙碧姑娘吃亏,自然会对姑娘做出让你满意的补偿。” 仙碧略默,道:“前辈的武功,晚辈无法揣度,不过既然能在晚辈安然无恙的状态下,轻松制住晚辈,想来就算前辈练了‘周流土劲’,恐怕也对前辈帮助不大。” 戴道晋叹了口气,慢慢道:“本来在这南京城中,尚有两人能够满足我的意愿,不过因为这家主人和其中一人有所牵扯,而这家主人又对我有恩,所以我便想着去找另外一人,谁曾想昨日碰上了你,我也懒得麻烦,所以就将你请了过来。” 随即,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女孩子太过好奇,可不是什么好事。” 仙碧想到昨日自己主动凑了上去,不禁暗暗苦笑。随即她想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有些疑惑,她本就聪慧,心思转动一番,知道天部的沈舟虚在这南京城内,此人所说的两人中必然有一人是他,那另一人是谁?西城八部中还有别人在这里吗? 戴道晋似是知道其想法,笑道:“你这一次来,不就是为了那人来的吗?” “姚晴在这里?”仙碧脱口而出,神色间有些惊喜。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借我看一看《周流六虚功》,我帮你将姚晴找出来,顺便可以教你几招功夫。” 仙碧沉默了一会儿,感知到自己体内真气蛰伏,精神更是衰弱,神意汇聚,精神世界中那一颗悬浮的明亮星辰,压制着自己,“乱神绝智”等神通,更是无法施展,此人手段着实古怪可怕。 她看了眼戴道晋,试探道:“前辈,功法外传乃是大忌,晚辈还需回去告知家母,待家母同意之后才可。” 戴道晋听了,嘴角含笑,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她头皮发麻。 第四百三十六章 赌约 仙碧被这人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生怕对方将自己杀了。 戴道晋见其眼神忽闪,突然道:“仙碧姑娘,你觉得在下的武功如何?” 仙碧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小心翼翼道:“前辈武功高绝,晚辈自认远远不如。” 戴道晋淡笑道:“我知道制住你的时候,你没有防备,嘴上服气,心中未必服气,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们做过一场,你若能撑住三息,我放你离开,若是不能,你则要答应我的条件。” 他口气淡淡,仙碧却听了心中有些犹豫,她的武功在西城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者,失手被擒未尝没有是自己没有防备的想法,若是自己防备了,此人纵然武功再高,难不成自己还撑不住三息时间? 仙碧本就聪慧果断,眼神微闪,展露笑容:“好,晚辈答应了。” 戴道晋淡笑点头,虽然武力是解决事情最快的方法,但有时却不是最好的方法。 仙碧低头看了看自己,体内蛰伏不动的真气让她身体略有不适,抬头看向戴道晋:“前辈……” 戴道晋眼中银白色星光闪过,仙碧只觉脑海中恍惚存在的明亮星辰化成一团光散开,精神陡然一阵轻松,体内的真气也心随意动,恢复活力。 仙碧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手脚,缓缓吐出一口气,看了眼面前之人,转身离开。 戴道晋端起茶盏,将杯中凉茶饮尽,也慢慢起身,往外走去。 小院中,两人相对而立。 仙碧眼神灼灼,肃然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心神拔高,整个人的精气神达到了。 戴道晋眼神悠然,含笑的望着她,道:“仙碧姑娘,时间从出手的那一刻算起,请。” 仙碧没有言语,只是紧紧地盯着此人。 戴道晋默默等候,心中则有些期待,这是他第一次和身负《周流六虚功》的人交手,想来虽不能窥得全豹,也能初识一二。 仙碧敲了半晌,心神压力越来越大,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不用对方动手,自己就先心神崩溃了,不战而败。 她眼神一亮,手中也不知如何动作,一扬手,点点绿色散出,她身上的衣服只换了外衣,其他却没动。 几乎瞬息之间,那几点绿色落地,迎风化为数株青绿色藤蔓,藤蔓上,千百尖刺裂开,无数细小洁白的花蕾绽放,美轮美奂。 “嗖嗖……” 这带刺的藤蔓,化为残影,绞向戴道晋。 这一切说来话长,不过一息之间。 戴道晋眼睛微亮,眼中兴趣更浓,在他的感知中,在这绿色光点出现的瞬间,这个女子体内的真气活跃异常,引动这方天地间的某种能量。 这种能量,是天地元气中一部分,被其真气调动,纷纷灌入这绿色种子。 不待细想,戴道晋伸出右手,精神力瞬息流动而出,布满虚空。 张开的右手,猛地握紧,口中轻喝:“聚。” 这方虚空,似是猛地一颤,天地元气在虚空中如丝如缕的精神异力操控下,猛地汇聚在戴道晋的右手,食指商阳穴一热,汇聚的天地元气滚滚而入。 小院中,仙碧只觉这方天地似乎被某种力量瞬间禁锢、抽离,体内的真气,再也感知不到那种熟悉的能力,掉动不了一丝一毫。 原本已经成型的“恶鬼刺”,此时也似乎被抽走了能量,由青绿色转为灰白色,落在了地上。 至此,不过二息。 仙碧却不想放弃,眼中精光闪烁,口中喝道:“坤……” 只吐露出一个字,后面的“元”字,也因为眉心的手指而停下。 戴道晋缓缓收回手指,前面两息不过是为了见识一下地部绝学,见识过了,自然没有必要再等。 他笑道:“仙碧姑娘,在下侥幸胜了,还望遵守赌约。” 仙碧苦笑着点头。 戴道晋见她答应,心中很是高兴,笑道:“仙碧姑娘,此地也非我的家,我也是借住而已,所以为了方便,先委屈一下,认作我的远房表妹如何?” 仙碧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此地不方便,为何不换个地方,不然你练我地部绝学的时候,总要躲躲藏藏的,岂不是麻烦?” 戴道晋也点了点头,“有道理,回头我再找一所住处吧。” 仙碧貌似随意的道:“此地虽非西城,但我地部在此处也有住处,不如去那里吧?”她此举非是为了要将这人怎么样,此人要求虽然无礼,但却并没有逼迫于她,态度也算温和。 仙碧之所以要去那住处,乃是此次东来追寻姚晴,并非她一人,还有“风君侯”左飞卿,“雷帝子”虞照,还不知道要呆多久,万一二人迟迟找不到自己,恐怕会担心,又会生出许多波折。 戴道晋抚掌笑道:“那更好,就是要麻烦仙碧姑娘了。” 仙碧脸色略有些不自然,心中愈发凝重,她可不认为这人真的以为自己为他着想,知道自己另有心思,可却毫不在意,足见其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信,认为能够应对一切麻烦。 两人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等秦知味回来。 直到第三天,秦知味才回到这里,不知沈舟虚让其做什么事。 看着秦知味,戴道晋笑道:“秦兄,在你这里也叨扰多时了,也是时候离开,秦兄救命之恩,不敢忘却,将来秦兄若是有需要帮忙的事,还请言语。” 秦知味先是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旁边灰衣绿发的美艳女郎,说道:“没……没什么,后……后未有期。”他性子直接,也没有开口挽留,更没有主动问这女郎是谁。 戴道晋颇为喜欢这人的性格,也不多言,拱了拱手,笑道:“秦兄告辞。”随后,转身离开,仙碧紧跟其后。 …… 南京城城东,所住之人非富即贵,庭院深深。 仙碧带着戴道晋来到这里,走到一户门前,仙碧上前敲门。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牌匾上写着李府二字,想来是西城地部的暗线。 没多久,门户打开,一个身穿蓝衣的老者出现。 仙碧掏出一枚绿色令牌一晃,老者眼神一凝,拱了拱手,侧身摆手,恭敬道:“姑娘,请进。” 戴道晋则抬脚跨步,施施然走了进去,那老者却恍如不觉。 仙碧微微一愣,看了看已经走进去的戴道晋,又看了看老者。 老者见其神色,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道:“姑娘,可是老朽哪里不对?” 仙碧至此确认,这老人没有看到刚才有人进去,她瞳孔一缩,心脏急剧跳动,努力抚平心神,呼出一口气,微笑道:“没事。” 随即,抬脚走了进去。 老者看了看其背影,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位尊贵的客人举动有些奇怪,没有多想,他紧跟着进屋,关门。

第四百三十七章 坤元 这处驻点,倒不是很大,三进的院子,有明显的徽派建筑特色,灰墙青瓦,青砖铺地,配合着简朴的石雕木刻,显得有些素雅、淡朴。 戴道晋负着双手,一边走一边看,身后跟着仙碧和那蓝衣老者。 没多久,在老者的引领下,来到了后院。 老者向仙碧道:“姑娘,老朽这便去通知……” 仙碧抬手阻止,说道:“不用,麻烦老先生备两间房,我打算休息一下。” 老者心中微愣,不知她为何要两间房,不过他仍是点头,随后下去准备去了。 …… 第二日,一座独门小院中,仙碧和戴道晋两人围着石台相对而坐。 石台之上,茶香缭绕。 仙碧想了想,开口道:“你既然知道《周流六虚功》,想必对此功法的来历有所了解吧?” 戴道晋抿了口茶水,点头道:“相传《周流六虚功》乃是由一代武道高手‘西昆仑’梁萧所创,后被梁思禽带回中土,此番经过暂且不表,此法门乃是由八种天地间存在的自然之力,即天、地、山、泽、风、雷、水、火为基础,学成此道者能以这八种力量来驾驭天地万物,就是传闻的''周流六虚,法用万物''。” 仙碧点了点头,“不错,周流六虚功共有五要--时、势、法、术、器,此功虽然极为厉害,但习练者同样要面临‘八大天劫’,强用神通,必遭反噬。” 她说着的同时,看了眼戴道晋,眼神微闪。 戴道晋没有注意她的表情,心中则是思量,这功法倒在其次,自己需要的是找到其御用天地元气中的各种元素的法门,而且既然《周流六虚功》讲究“时、势、法、术、器”,也就是说仍需要借助外物,达到催生神通的目的,而非心念所动、言出法随的仙道术法。 他心中虽然略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抱有期待,他有种感觉,若是《周流六虚功》练至绝顶,甚至脱离此功法的樊笼,未尝不能做到传说中仙道法术的程度,便是挥手间翻天覆地、行云布雨也有可能。 因为此法门的本质,便是以自身真气引动天地间的元素能量,若是自身精神力强大,作为媒介的真气引动足够多的元素能量,量变便可引起质变。 仙碧这边仍继续说道:“《周流六虚功》被思禽祖师分而划之,西城八部便是以‘天、地、山、泽、风、雷、水、火’为名,我便是西城地部的弟子,练的便是《周流土劲》,江湖上流传的‘一智一生二守四攻’的一生,指的便是西城地部。” “周流土劲,力从地起,大地厚重,万物生长,是故主生,杀伐斗争非地部所长。” 她提前说这些,乃是为了之后做铺垫,免得这人认为自己藏私,没有将厉害的绝学道出。 戴道晋听了,笑着点头,《周流六虚功》乃是梁萧这个大算家所创,以四象八卦为基础,用八种自然力量而成,在八卦中,三爻皆阴,最为柔顺,具有承受、包容、含蓄之德,地顺承天,同时孕育万物,命名为坤,卦德为顺。 果然,仙碧脆声道:“地部功法以《周流土劲》为主,这个待会我写下来之后,再交给您,我们先说一下地部神通。” “地部最为基础,也是最为重要的神通,唤作‘坤元’。” “此神通练至绝顶,可以开山破土,天下间的任何泥土都可以为己所用。” 说到这,仙碧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亮光,语出感慨:“西城这座宏伟巨城,之所以被唤作‘帝之下都’,相传便是由思禽祖师领八部,以八部神通所造就。” 仙碧话音落下,似乎有些回味和向往往日盛景亦,眼前似乎浮现前人挥手间,泥土翻飞、巨石夯地、风雨皆至的画面。 戴道晋眼睛微亮,心中来了兴趣,有了走一趟的打算,想看看用神通所铸就的城池,是怎样的一所建筑,所使能从其中得悟一二,那就更好了。 见仙碧不说话,戴道晋笑道:“仙碧姑娘,你的北落师门呢?” 仙碧一愣,惊讶道:“你知道北落师门?” 戴道晋微笑道:“北落师门乃是地部灵兽,可谓地母的象征。” 仙碧听着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它被我弄丢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略默,戴道晋没有多言,岔开话题道:“仙碧姑娘,劳烦仔细说一下,你所会的地部神通。” 仙碧默默点头,开始讲述起来。 戴道晋一边听着,一边思索,仙碧所练的神通并不多,总共就三个,坤元、乱神、绝智,坤元自不必说,后两个乃是精神类神通,顾名思义,有乱人心神、绝人智慧之效。 戴道晋着重思索的便是坤元这一神通,此神通乃是地部根基,土劲法用最是精细,若是将这神通理解通透,练至绝顶,土之自然之力的运用,自然随心所欲。 同时,亦可触类旁通,以后有机会的话,修习其他部的神通,更可高屋建瓴,事半功倍。 仙碧在将《周流土劲》的法门告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只余下戴道晋自己双目微阖,静静的坐在石凳上,石台上的茶早已凉透。 小院中,微风徐徐,吹拂起他黑白相间的丝。 而其体内,《阴阳经》真气,在其心意所动下,化而为一,转为先天道炁,进而又重新以不同以往的路径开始运转起来。 此具肉身,被其打磨良久,早已百脉具通,便是浑身各处的细小经脉也早已通透,《周流土劲》运转开来,产生的一缕真气,在这犹如宽阔的“高公路”一般的经脉中,度极快的运转起来,逐渐壮大。 就在体内真气流转的时候,戴道晋精神力布满虚空,明显的感知到,在真气流转的同时,似乎契合某种频率,与与脚下大地中含有的某种能量相合。 这种能量厚重温和,带着一种生的韵味,便是天地间八种能量的一种。 又过了一回儿,体内真气略微醇厚,戴道晋睁开双眸,眼中淡黄色光芒一闪而逝,伸手一指前方。 “哗啦……” 只见原本平整的土地,此时突然出现一方泥台,正方体样式,只是略有些不规则。 戴道晋站起身,走到这土方面前,深处手指抚摸,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粗糙摩擦,他眼中闪过新奇的同时,看到土方的不规则,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掌,仔细感受体内真气和外界天地间土之能量的联系,伸手掌心向下,随后下压。 一声细响,响动与刚才相比小了些。 原本的土方消失不见,地面恢复平整,仿佛土方本就未曾出现。 第四百三十八章 单人可敌国 戴道晋站定,低头看着刚刚土方所在的位置,平平整整,毫无异样。 仔细体悟刚才的经过,在“周流土劲”运转的时候,并非是传统的炼精化气,由自身精气气血转化而成,反而直接取自天地之间,可谓取法天道,真气灵性自成,活跃异常,不似阴阳真气那般雍容浩大,深沉如渊。 这修来的真气自在有灵,初生之时,极易受到修炼者的思想影响,或者说是两者相互影响。 若修炼者心境极高,驾驭这真气自然随心所欲,反之,若是心境不够,真气越强,灵性越强,两者相互影响,修炼者受到的影响越大,欲望也会越来越大,心境不足,就会反被自己的欲望控制,直到彻底失控,于是“天劫”自生。 万归藏便是如此,本是西城下面的商人,从商道中领悟天道,修炼《周流六虚功》一日千里,只可惜道心得来容易,守住却难。武功本是争勇斗狠、持强凌弱,神武不杀,谈何容易。他武功越强,野心越大,逐渐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欲望野心,最终坠入人欲,惨遭反噬。 若非他潜心隐居,几十年不再动武,后又被陆渐以“分魔之法”破了六虚毒,恐怕也难免天劫之下惨死的下场。 最关键的是,此法依循先天八卦,八种内功,每一种性质皆不相同,合二为一后,练成一团混沌之气,这一团真气不同于天下任何内功,无需引导,自然生长,可谓是武功一旦上身,再也摆脱不了。 而真气的无限增长,必然会面临两重考验,一则是经脉,水流增大,必然会对河道要求更高,否则便是堤毁人亡;二则是心境,真气的增长必然要有相应的心境去驾驭。 戴道晋想到这些,轻声道:“以有限之身求无限之道……” 随即,轻轻的叹了口气。 即便这门心法弊端多多,但仍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只因练至绝顶后,逢山开路,遇水化龙,冯虚御风,几乎和仙人无异。 而且…… 戴道晋眼中精光闪烁,此功练至大成,既然能调动风雷水火、天地山泽之力为自己所用,那若是以此为基,只要自己够强,未必不能驾驭天下水脉、地脉等,挥手间改天换地,陷地为海,拔水为峰,呼吸间狂风海啸,人间泽国,试问天下谁能抗之? 单人可敌国不是梦啊。 戴道晋忍不住砸了咂嘴,摇了摇头,脑海中的想法却挥之不去。 …… 入夜,一处深宅中,书房内,烛光闪烁。 书桌后,一位青衣文士正低头,以手持笔,挥洒书写着什么,下方站着几道人影,默默候着。 无人说话,整个书房中只剩下蜡烛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之声。 过了一会儿,青衣文士停笔,抬起头来,只见长方脸膛,天庭饱满,相貌可谓俊秀,配着一缕黑须,更显儒雅飘逸,气质不凡。 尤其眼神,极为明亮,又漆黑深邃,智慧暗藏。 青衣文士声音磁性,“未归。” 身前站立的几人中,有一老者走出,此人麻衣草鞋,脑袋硕大,脖子却细,身上更是穿着半截儒衫,好似小孩穿着的短衣,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滑稽。 他走到书桌后,站到青衣文士身后,动作间,吱呀声响,将青衣文士从书桌后推了出来,原来这青衣文士竟是坐在轮椅上,双腿之下空荡荡的,随着轮椅走动,轻轻摇摆。 那大脑袋的汉子,随后又端起一杯茶,递给文士。 文士喝了一口,晶亮的眸子看向下方站立的一个人,笑容温和:“知味,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知味显然对这人极为恭敬,躬身道:“主……主人,住我……家里的……的,那个人昨……昨日,走……走了。” 原来这青衣文士便是秦知味的劫主,西城天部之主,外号“天算”的沈舟虚,他手下六大劫奴“尝微听几不忘生,玄童鬼鼻无量足”,秦知味便是“尝微”。 沈舟虚听到这,没在意道:“走便走吧。” 秦知味哦了一声,神色略有低落。 这时那大脑袋老者,呵呵笑道:“主人,你半年前听煎鱼的说过那人后,您沉思后,说了一句‘此人吃了你的鱼,却无反应,非简单之人,以后他若是有什么情况,及时报我。’,所以煎鱼的才来找您。” 说话时,这老者摇头晃脑,显然对自己记得主人半年前随口的一句话有些得意,顺便有些笑话沈舟虚记忆不如他。 这大脑袋老者正是六大劫奴中的“不忘生”莫乙,无书不读,过目不忘,记忆力超强。 沈舟虚对这些劫奴的憨痴性子,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听到此番解释,也反映过来,点了点头,看向秦知味笑道:“嗯,我知道了,除此之外,可有其他事?” 秦知味想了想,开口道:“还……还有他……带走一……一个绿头……发的女娃。”随即,将仙碧的相貌形容了一番。 莫乙听了,立刻道:“这女娃,不是地部仙碧么?”他记忆力超群,所见过的人和物,都记在脑袋里。 沈舟虚眉头微皱,地部的人怎么跑到南京来了?随即想到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地部有弟子打伤同门,反出地部,偷了震部绝学《太岁经》,难不成是为了追缉此人? 思索良久,开口问道:“你可曾看到他们去了哪里?” 秦知味摇了摇头。 沈舟虚又问:“既然是昨日,为何不当晚来报?” 秦知味垂着脑袋不敢看他,闷声道:“忘……忘记了。” 顿时,旁边的莫乙发出笑声,引得秦知味对其怒目而视,莫乙视若无睹,反而昂着脑袋得意洋洋,形态有些滑稽。 沈舟虚略默,轻叹一声,对着书房内站着的另一人,说道:“未归,让人查探一下这二人下落。” 那人站着地方处于稍暗处,头戴斗笠,斗笠下面色苍白,仿佛久未见过阳光,一条刀疤从额头至颈部,皮肉翻卷,极为可怖,如同一条怪蛇盘在脸上。 此人便是沈舟虚六大劫奴中的“无量足”燕未归,此人劫力聚于双脚,来去如风,足力无量,日行千里,踏水无痕,当年濒死之时被沈舟虚所救,甘为劫奴,对沈舟虚忠心耿耿。 燕未归听了后,默不作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沈舟虚望着其离开,眼神思索,这南京城经过他的布局,暗线遍布,只要这两人没有离开此地,他不担心找不到。 第四百三十九章 姚晴 从那神秘人口中得知姚晴藏身南京城,仙碧这两日都在暗中寻找,却没有丝毫所得。 这一日,临近傍晚,她从外面回来。 走进小院,见到戴道晋坐在石凳上,随即,她眼睛瞪大,望着戴道晋身前的东西。 只见戴道晋端坐,身前不远处,一条由泥土组成的龙形物体,宛若活物,摆尾腾挪,这条土龙,有五爪,龙须龙角,纤毫毕现,便是布满全身的龙鳞,也是栩栩如生。 看到仙碧进来,戴道晋扭头看向她,那土龙也龙头一摆,宛如活物,龙头扭动,“看”向仙碧。 仙碧吃惊的样子,让戴道晋醒悟过来,随手一挥,散了真气,土龙顿时散成泥土,复归地上,平整如初。 仙碧心中骇然,这才几天,这人便能做到这种地步?便是她的母亲,地母温黛,在御使地部神通防御进攻之时,也多是粗糙运使,绝不会跟雕花一样,化出一个龙来。 戴道晋笑道:“仙碧姑娘,来的正好,这几日闭门造车,实在不知进展如何,还望仙碧姑娘指点一二。”他这话倒不是谦虚,对于自然之力的运用,他还是第一次,再加上没有参考对象,也不知自己领悟到哪一个地步了。 仙碧苦笑道:“前辈天资卓绝,仅仅两日之功,就远超晚辈这二十多年修炼。” 戴道晋微微摇了摇头,淡笑道:“仙碧姑娘,找到令师妹了吗?” 仙碧道:“晚辈正是为此事而来,前辈此前说姚晴就在南京城内,但我找了两日都没找到,实在无法,所以请前辈言明。”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天,暮色渐浓,笑道:“仙碧姑娘,劳烦准备两身好一些的男装,今晚便去见一见令师妹。” 仙碧心中疑惑,不过这人手段神秘,或许有办法,点了点头,下去准备去了。 …… 夜晚下,秦淮河边,灯火辉煌,人声喧哗。 一座壮丽的大宅子前,两个身穿锦衣的男子,站在屋前,门前迎来送往的下人见之,忙小跑着迎了上来,“二位爷,里面请。” 龟公言语极为恭敬,萃云楼作为南京城顶级的风月场所,他迎来送往,眼光不可谓不毒辣,这二人身上穿的衣服虽然非是顶级,但一身气质,却是少有,尤其是那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气度简直比他两年前见到的封疆大吏还要摄人。 戴道晋所经历的身份不知多少,便是皇帝也做过,气质转换,自然随意施为。 他转头对仙碧笑道:“走吧。” 仙碧抬头看了看“萃云楼”三个大字,知道这是妓院,暗想难不成姚晴藏身于此? 两人抬脚进了屋,很快便有以为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过来招呼,这妇人逢人开口先笑:“两位爷却是面生,可是第一次来,里面请。” 戴道晋笑着跟着她,几人进了雅间。 戴道晋淡笑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位叫素琴的姑娘,吟诗弹琴,性情素雅,便叫她过来吧。” 妇人捂嘴笑道:“爷,素琴她现在身体不适,正在养身体呢。” 戴道晋面上笑容淡去,身子微微坐正了些,淡淡瞥了眼这妇人。 这妇人面色先是一白,随即心脏好似漏跳了一拍,身子抖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心中害怕的紧,口中忙道:“大爷您稍等,我这便去将素琴叫来。” 戴道晋面上笑容恢复了些,点了点头。 妇人见他露出笑容,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忙退了出去,走到门外,忍不住拍了拍高耸的胸脯,思及刚才,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仙碧静静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绿衫怀抱古琴的素雅女子走了进来,先是对二人施了一礼,才软声道:“不知两位爷要听什么曲子?” 戴道晋看了眼仙碧,知道其对这些没什么兴趣,遂也不听曲,直接看了眼素琴姑娘,眼中银白色星光闪烁。 门外,那妇人静静等候,生怕那位来头神秘的大爷用强,可这才刚进去,便听到屋内素琴惊吓哭喊声响起,妇人暗骂,太猴急了吧。 随即扭头示意了下旁边的人,那人点头,直接上前,推门而入。 屋内,仙碧只看到这叫素琴的青楼女子,进来后,被这前辈看了眼,便语出哭喊,声音惶急,未几,便见有一人突然破门而入。 仙碧敲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扭过头来,不忍再看。 实在是这进来的也是个女子,不过实在太丑,肤色黄肿,嘴角裂开,左眼眉毛也没了,歪成一条斜缝,右脸眉眼虽在,却生了好大一个脓疮,身形佝偻,不忍再看。 戴道晋却是盯着这丑女看了一眼,两人视线交汇,丑女心中一慌,低下头去,走上前道:“两位爷,奴婢是过来添茶水的。”声音粗哑难听。 戴道晋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对仙碧道:“走了。”起身便离开。 仙碧一愣,也起身跟了上去。 摆脱了妓院内妇人,出了大门,仙碧回头看了一眼,对于今天没头没尾的一行,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得看向戴道晋。 戴道晋见她疑惑,笑道:“今晚,你师妹便会来找你。” 随后伸了个懒腰,往前走去。 过了许久,妓院内,丑女做完了活,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那是一间柴房,躺在床上,丑女眼中闪着光亮,神光内敛,和她那张脸丝毫不匹配。 随后闭上双目,突然脑海中浮现一双眼眸,那是今晚那位双鬓斑白的客人看她的眼神,她隐约好像在其眼中看到有流星划过。 越想那眼神越清晰,甚至能看到那眼眸中星辰的形状,心神也渐渐变得迷迷糊糊。 过了一会,丑女突然坐起身来,睁开双眼,先是有些茫然,随后俯身从床下暗格中取出一本书册和一卷画,随后开门离开,行动间动作迅疾,脚步落地无声,明显有着高明的轻功在身。 …… 小院中,戴道晋和仙碧相对而坐,静静的等着什么。 戴道晋望着天上的皎月,眼神怔怔。 “簌簌……”衣角扇动之声响起,小院中多了一个身影,正是那丑女。 仙碧一惊,反应过来,此人就是姚晴,随即想到这段时间寻她不得,怪不得,原来是化妆易容之后,藏身于妓院之中,变成这副模样,在妓院中怕是最安全不过了,今晚她突然进来打断,怕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兴起的客人看到她的模样,就算是万丈欲火也消退了。 “咳咳……” 戴道晋咳嗽一声,姚晴眼神慢慢恢复,先是迷茫,接着看到恢复本来面貌的仙碧,脸色一变,就要纵身逃离,但随即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戴道晋右手伸出,将姚晴怀中露出一角的书册和画卷摄来,拿到手中后,看到书册上《太岁经》三个字,薄薄的书册随意翻了翻,里面却是记载着地部绝学“化生之术”。 姚晴见了,眼神愤怒的瞪着这个人,想要说话,身子酸软,连嘴巴也好似张不开。 仙碧瞥了眼戴道晋,装作没看见,走到姚晴身前,伸手将其面上的假面揭去,露出一张肌肤胜雪、姿容绝美的脸蛋。 第四百四十章 三世记忆 将姚晴扶起,仙碧苦笑道:“师妹,何苦来哉。” 姚晴脸上泛起冷笑,身体酸软加上脸部肌肉的无力,让她开不了口,只是眼神中透出的讥笑,让仙碧很不舒服。 仙碧自是不知,当年姚家庄一役,姚氏一族除了姚晴之外皆灭,姚晴更是将此件事情的责任怪到了仙碧头上,尽管后来姚晴被地母收为弟子,但在地部的生活也并没有改善,同门师姐妹的欺辱,更是让她对仙碧对地部恨意加深。 仙碧转头看向已经放下《太岁经》的戴道晋,道:“前辈。” 戴道晋随手一挥,一股劲风入体,姚晴登时发觉体内的真气开始活跃,身体不再酸软无力。 姚晴一把推开仙碧,后退两步,视线落在了那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身上,眼中带着警惕和怒意,咬牙冷声道:“你是谁?将《太岁经》和祖师画像还我。” 戴道晋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随手拿起画卷展开,画中一男一女映入眼帘,男子端坐椅子上,剑眉入鬓,俊朗不凡,只是左侧脸颊有一道伤疤。女子站在椅后,怀抱一只波斯猫,双目脉脉含情的望着男子,她虽非绝色,但自有一股楚楚可怜温柔可亲的气质。 戴道晋视线落在画像右角,看到上面的字迹,轻声道:“有不谐者吾击之。” 仙碧二人见这中年男子的神色略显奇怪,在念完这几个字后,眼神带着一种似乎赞叹又似乎不认同。 就在此时,无声无息间,一抹米粒大小的绿色,突兀出现在小院中,大约有四五处,落于地上,瞬间巨藤纠结,长藤如鞭,上面更是长满了尖刺。 仙碧吃惊:“恶鬼刺。” 戴道晋见了,知道“恶鬼刺”乃是《太岁经》上的神通之一,是孽因子经周流土劲催发的第三种变化,藤上长满尖刺,尖刺中含有剧毒。 见到长藤呼啸而来,戴道晋右脚轻点地下,顿时三道土墙拔地而起,颜色呈现灰黑之色,犹如岩石,土墙之外,地面如同海浪起伏,姚晴登时站立不稳。 “砰” 长藤犹如钢鞭,抽打在土墙之上,土屑翻飞,土墙并无变化。 戴道晋还是第一次利用自然之力对敌,因此颇感新奇,并没有直接将姚晴反手镇压,而是让其尽情发挥。 姚晴站定后,伸手如怀,寒光乍现,长剑在手,急速前掠。 戴道晋见了,主动挥手撤下土墙,心念一动,体内的周流土劲真气汨汨流动,小院中地面微微震动,顿时一个庞然大物从地下钻出。 正是戴道晋之前用土之力,聚成的土龙,当然这是新的一条。 土龙如同活物,昂首立于戴道晋身前,似无声嘶吼。 剑光袭来,土龙龙身扭动,龙头微晃,龙爪探出。 “铛” 精钢剑身与土龙龙爪相击,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可见龙爪土质坚硬。 姚晴运使轻功后退,看清了眼前的物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在西城地部呆了几年,还从未见过有那个人能够将神通化物,化成如此精细,并且心神控制犹如活物一般。 她脸色一阵变化,最后收起长剑,冷肃道:“不知地部哪位长老亲临,姚晴有失远迎。” 戴道晋摇摇头,道:“我可不是你们地部的人。” 随后,他随手将《太岁经》和地部祖师画像扔给仙碧,看了眼天色,笑道:“仙碧姑娘,此间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也要离开了,可惜,我本想等‘风君侯’与‘雷帝子’二人前来,见识下风部和雷部的绝学,看来时机不到,也不等了,这便告辞。” 仙碧听到他盯上了左飞卿和虞照,面色微变,紧接着听他要走,心中巴不得,口中则忙道:“前辈,此时天还未明,何不稍歇息一会,待天亮再走。” 戴道晋摇头道:“天黑天亮并不区别。” 姚晴听二人对话,眼神微动,在二人身上看来看去,不知在想写什么,她并未逃走,《太岁经》和祖师画像在这里,就这么走了,并不甘心,八图合一,天下无敌,这是她的最终目的,怎能轻易放下。 仙碧道:“前辈执意要走,晚辈不好阻拦,待会便让手下人为前辈准备些银钱,前辈也好路上用着方便。” 戴道晋失笑,对方的小心思,他自然清楚,想了想,道:“仙碧姑娘,赠法之情,也算是我二人的缘法,临走之前,送你个礼物吧。” 身影一晃,来到仙碧面前,伸出食指点在其眉心处,精神力汨汨流动,加强版的《变天击地精神大法》运使而出。 仙碧只觉眼前一花,出现在一座大殿中,这座大殿她自然熟悉,她自小在这里长大,这里是西城地部的大殿,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小胳膊小腿,竟变成了一个孩子。 按下心中迷茫,接下来如同小时候一样,每日和师姐妹们练功,玩闹。 仙碧是西城地部之主温黛和天下劫奴第一人仙太奴独生女儿,自小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很快,但却样样会样样稀松,常常被地母温黛斥责,并感叹地部绝学后继无人。 一生时光,转瞬即逝,这一生中,仙碧武功虽高,却也只算的一般高手。 场景支离破碎,仙碧瞬间又变成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她睁开双眼,努力看清抱着自己的人,一个容貌俊美的中年男子,温和的看着自己。 自己一天天长大,知道了这个人是自己的师傅,他教自己武学心法,更是引领自己领悟《太岁经》中的化生绝学。 随后时光流逝,自己长大,师傅老去,而自己的武功也越来越强,化生之术的领悟更是达到了顶点,几十年后,江湖上给了她一个绰号“化生老母”。 画面又变,她这一世变成了一棵小树,她忍不住欢呼雀跃,两辈子和土打交道,这一世更是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她努力的伸展自己的根系,深深的扎根于地下,感受着大地的脉动。 她由一颗小树苗变成了一颗参天大树,风雨摧残仍能屹立不倒,长大后她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小岛上,周围有很多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到处充满着生的气机,她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每日间,她从能感受到扎根的大地,传给她的力量,温和而厚重。 有一日,不远处的一颗花儿被风吹折,就要枯萎,她忍不住用地下蔓延不知多长的根系,钻破土层,来到花儿身旁,在土下,她的根系将花儿稚嫩的根围绕,一种莫名的能量再散发,落到了花儿的根系上,一花儿重新散发生机,她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和这花儿产生了某种联系。 最后,心神恍惚,仙碧慢慢睁开双目,眼中闪过一道晶莹的光,随后变成迷茫,最后回复清明。 姚晴只觉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仙碧身上的气质陡然大变,这种温醇的气质在地母身上也曾见过,晶亮的碧色眼眸,沉静中带着一丝沧桑。 她皱了皱眉,不明白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尽管不明白,但仙碧身上传来的那种厚重的压力,让她很不舒服。 仙碧怔怔的看着戴道晋,知道自己刚才一番机遇是如此可遇不可求,心情略复杂的深施一礼。 戴道晋微笑着受了她一礼,淡笑道:“你无需如此,你带我入门,于我而言意义重大,今日我送你三世记忆,全当回礼了,就此别过。” 转身几个踏步,消失于茫茫夜色。 第四百四十一章 可会练奴? 戴道晋消失不见,土龙失去真气维持,顿时散去。 仙碧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微微叹了口气。 “嗤……”破空声响起。 姚晴目光冰冷,手持长剑,运使家传的断水剑法,往仙碧刺来。 仙碧扭头看去,也不见其动作,碧色眼眸幽深,轻轻呼出一口气,地上浮土瞬间汇聚,化为一张盾牌,悬浮于身前。 “叮” 盾牌上出现道道裂缝。 仙碧皱了皱眉,三世记忆加深,那些记忆本就是自己所悟,化为自己的武道资粮,如今若论地部绝学及化生之术的理解,便是她的母亲如今的地母温黛,也不敢说能胜过她。 但领悟归领悟,境界归境界,体内的真气总是没有跟上,这随手化成的土盾,防御力还是不够。 姚晴攻击受阻,随手一扬,孽因子挥洒而出,绿色点点,体内周流土劲随之而动,种子呼吸间化为长藤,绿色的藤蔓上,尖刺处处,顶部乌黑显然带着毒素。 仙碧挥掌而出,体内转化的精气挥洒在这恶鬼刺上,绿色长藤轻颤,原本野蛮呼啸的长藤顿时如同被驯化的长蛇,随风摇曳。紧跟着那些尖刺无声裂开,突兀的从中长出朵朵白花,花瓣晶莹如玉,玲珑剔透,抑且越长越大,直至大如玉碗,散着阵阵花香。 转眼间,数条恶鬼刺变成花环,披拂在仙碧周围,映着她碧发白肤,娇艳异常。 这一变化,终于使得姚晴脸色大变,对方竟能将化生绝学中的第三变“恶鬼刺”直接化为第五变“天女花”,这些花儿虽美,但其往往会受到敌方真气的吸引,紧紧地吸附在身上,使得敌方眼耳口鼻被封,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场。 姚晴心思聪慧,当机立断,舍了《太岁经》和祖师画像,纵身后退,便要逃走。 仙碧轻笑一声,“师妹,跟我回去见地母。” 伸手一指,身边花藤分出一支,如同一条绳索,簌簌而动,破空而去,几乎瞬间缠住姚晴左臂。 姚晴知道这花藤虽细,但坚韧异常,自己手中的剑可是砍不断,眼中一狠,挥剑砍向自己的左臂。 仙碧在后面看了,眼睛一缩,吓了一跳,她虽然恼怒姚晴偷了《太岁经》,打伤同门,却没有想过要废了她,不由得慌忙将那花藤散去。 姚晴剑身止住,跃上墙头,冷笑道:“仙碧,事情不会这么算了,后会有期。”随后纵身离开。 仙碧这才反应过来上了当,对方正是利用了自己心软的性子,才脱身离开,她心中略感无奈,看了看手里的《太岁经》和画卷,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城门前的摊子上。 戴道晋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心满意足,付了账,起身优哉游哉的出了城门。 隐秘处,几个人的视线,隐晦的落在他身上,随后其中一人离开。 戴道晋行走间动作看似悠闲,速度确实很快,待离了南京城稍远时,速度更快了些,但身后那个一直跟着的家伙竟也加快了速度。 戴道晋嘴角微微一笑,神意汇聚,足下真气流动,脚每每踩在地上,地面总会如水一样泛起波纹,两步之间的距离仿佛缩短了一般,真正有点“缩地成寸”神通的意思了。 身后不远处,“无量足”燕未归脚下生风,那人身法奇特极快,即便是他现在也开始有些吃力了。 正在急速追击之时,前方之人突然停下,站立不动。 燕未归紧忙停下脚步,犹豫了下,知道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索性走上前去,拱了拱手道:“先生,我家主人想请先生做客,还请先生赏脸。” 戴道晋转过身来,看了看这头戴斗笠的汉子,见其面容丑陋可怖,神色不变,笑道:“想必你就是沈天算座下的六大劫奴之一,无量足燕未归吧,你是秦知味的伙伴,我不为难你,听说你的《黑天书》劫力聚于脚上,因此双脚不止奔跃如飞,更是坚愈精钢,百毒不侵,若是你能接住我两招腿法,便放你离开。” 此人鬼鬼祟祟跟踪于他,他可不是什么良善性子,他的善良向来只针对普通人或者有交情的人。 燕未归脸色变了变,布有刀疤的脸庞微微抖了抖,更显骇人,沉声道:“若是在下能侥幸接下,还请先生跟我回去。” 戴道晋笑着点头,“这个自然。” 燕未归深吸一口气,喝道:“来吧。” 戴道晋也不拖延,脚下一搓,腿部大筋抖动,一腿甩出,扫向燕未归的双脚,速度虽快,却无声无息。 燕未归体内劫力涌动,劫力从隐脉借出,涌入显脉,化为无量真气,真气加持后的腿部,更显刚猛无铸,猛地跃起,右腿凭空大了一圈,撕裂空气,扫向戴道晋的袭来的腿。 “铛” 犹如金铁相交,发出铮铮之声。 戴道晋扫出一脚后,稳稳站立,眼神思索,就在出手前,他便用精神力锁定这方天地,密密麻麻,无有却漏,这方天地的每一丝元气,每一点能量波动,即便是一粒尘土跃动,都逃不过他的精神映照。 就在刚刚,这汉子体内,不知怎得,凭空出现一股汹涌的真气,使得脚上的功夫放大了百倍不止。 戴道晋暗暗沉思,这是他第一次和劫奴交手,劫奴动武向来是从隐脉中借用劫力,劫力从隐脉往显脉,转化为真气。 便是刚才他精神映照,都没有发现隐脉所在,看来《黑天书》必须由他人注入真气方可习练,果然是真的。 戴道晋笑了笑,心中思衬,隐脉果然奇妙,天地万物,自分阴阳,显隐两脉,各有奇妙,说不定能够让自己更上一层楼。 另一边,燕未归脸色微白,右腿微微发抖,忍着剧痛,努力调息。 戴道晋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黑天书》练成,神通自生,你这无量足得来不易,看在秦知味的面上,第二招便算了,你走吧。” 燕未归咬了咬牙,刚要说话,突然官道上马蹄声起,一个车队驶了过来。 两人看了过去,高头大马架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旁边更是跟着七八了护卫,腰悬刀剑,为首的一匹白马上,一个华服青年,相貌俊秀,眉眼间带着一股傲气。 戴道晋倒是没觉得,燕未归却是脸色一变,刚要说话,那个青年却是先他开口了。 青年看到他,笑道:“燕未归,你不在南京城,跑到这官道这晒什么太阳?”此时大上午,太阳高悬,故而有此问。 燕未归静默无语,他虽是沈舟虚的劫奴,但和这位天算的儿子关系可不好。 青年扭头看到戴道晋,笑问:“你是谁?” 戴道晋也笑问:“你又是谁?”他心有猜测,同时念头翻转,这位想必是沈舟虚的便宜儿子,正儿八经的天部弟子,他老子会练劫奴,这小子想必也是会的。 想到这,戴道晋看其眼神略微发生了变化。 青年并非傻子,反而很聪明,视线落在燕未归不断颤抖的腿上,眼神微变,明白了什么,心中提起戒备。 戴道晋则突然问道:“你可会练奴?”他语调起伏,有高有低,声调怪异,惑人心神。 青年眼神一晃,怔怔答道:“会啊。” 戴道晋展颜一笑,脚步搓动,瞬息来到青年身边,青年脸色大变,刚要动手,只觉右肩被抓住,随后身体一抖,浑身筋骨被抖散了,再也聚不起力气,真气也无从使唤。 戴道晋头也不回,向后挥手一掌。 “砰” 紧急救援的燕未归吐血而回,落在地上,挣扎着却爬不起来。 戴道晋抓着人,几个起落消失不见,只余下一句话。 “回去告诉沈天算,借他儿子一用,七日后,放他回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谐与不谐 这一切,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人已经被抓走。 燕未归眉头大皱,心中略有些焦急,虽然对于这位少主平时的品性看不惯,但到底是主人的儿子,如今被那人抓走,福祸难料,而且是在自己面前,自己终究难逃主人斥责。 这时,那装饰华丽的马车,被掀开帘子,一位温婉可亲的美妇人,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她这几日在庙内祈福,今日才和儿子返还南京,刚刚因为身体疲惫在车内睡着了,适才刚醒。 没有发现儿子,视线落在吐血躺在地上的燕未归,,美妇人脸色大变,忙走了过来,俯身道:“燕未归,你怎么在这?秀儿呢?” 燕未归深吸口气,不敢看这妇人眼睛,低声道:“奴才办事不利,少主他被人抓走了。” 美妇人听了,身子一晃,旁边的人忙上前扶住,只见她脸色惶急。 众人不敢怠慢,忙将妇人请上了马车,急匆匆往南京城而去。 …… 离官道很远的山林间,一抹身影兔起鹘落,速度极快。 沈秀此刻心中略有些紧张,他虽是沈舟虚的儿子,但却虎父犬子,既没有乃父的武功,更无其智谋,也不过中人之姿,且其性格阴沉,乖戾狠毒,沈舟虚手下的六大劫奴对其都不怎么感冒。 掠至一溪水旁,戴道晋随手将其放下,目光打量着这位天部弟子。 沈秀被其盯得很是忐忑。 戴道晋笑了笑,声音温和:“沈公子,切勿惊慌,我将你请来,并无恶意。” 沈秀定了定神,见对方形似儒生,拱了拱手:“先生若是有事,但说无妨。”此时的他浑身酸软,真气也是提不起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没有办法,只能见招拆招。 戴道晋点了点头,“刚才问沈公子可否懂的练奴之术,沈公子言道懂的?” 沈秀点了点头,“懂的,却是没练过。” “这是为何?”戴道晋略感惊奇,此子心性不良,手握练奴之术,却不练? 沈秀略显尴尬,支吾道:“家父严令我不得练奴,再加上家母善良心慈……” 戴道晋顿时了然,点头表示明白。 想了想,他又问道:“沈公子乃是天部少主,想来对《周流六虚功》也是熟知的吧?” 沈秀是一个聪明人,他从不会觉得一招重创燕未归的这人是个心慈手软之人,有些人认为他心狠手辣,但他知道和他父亲相比,他只是小儿科罢了,而他父亲便是如此温和无害。 见对方询问《周流六虚功》,他答道:“《周流六虚功》这几百年来,八部弟子人人都可练习,所以在下对于此法是知道的。” 想了想,索性说了个干净,“但神通技法,在下却只知天部,其他部并不知。” 戴道晋道:“你知道完整的《周流六虚功》?” 沈秀点头,“八部弟子,都知道的,在下自然知道。” 戴道晋眼神微闪,没说什么。 沈秀见他神色微沉,不知自己哪里惹怒对方,惴惴不安的刚想说什么。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慢慢道:“沈公子既然知道,可否告知?” 沈秀舒了口气,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先生既然有兴趣,在下自然知无不尽。”这家伙言不属实,《周流六虚功》虽然一分为八,只因这功法实在难以贯通,故而八部并未严防死守,各部核心弟子皆知道完整功法。 虽然是这样,这完整的《周流六虚功》也是非嫡系核心弟子不得而知,远没有他说的这般烂大街一般。 这家伙极为惜命,毫不犹豫的便将自家功法告诉外人。 戴道晋听了,淡淡点头,并没有表现出太高兴的样子。 沈秀见了,主动开始复述完整版的《周流六虚功》内容。 “周流天劲,暗含天机变化,有着寻找敌人破绽,同时隐蔽自身破绽的效果,与东岛的龟镜有些相似,心法曰:天时变化,在乎其下……” “周流土劲,暗含大地载物,生生不息之意,重在生机创造……” “周流风劲……” “……” 戴道晋双目微阖,沈秀每说完一种,他的经脉中便产生如丝如缕的一种真气,随后沿着玄妙的路线旋转,刚刚诞生的真气灵性自生,极为奇妙。 待其说完,戴道晋的体内已经足足有了八股真气,周流天劲周流土劲周流风劲周流雷劲周流水劲周流火劲周流山劲周流泽劲。 《周流六虚功》依照着八卦创立,这八股真气虽然微弱,但其中暗含易道变化,潜力无穷,代表着八种极致。 此刻,戴道晋的丹田内,八种真气相互流转,赤橙黄白青蓝紫黑八色,数其中黄色的周流土劲最为强大,几乎盖住了另外七种,实在是周流土劲修炼时间最长。 戴道晋心念一动,周流土劲顿时有大部分被化去,转为纯正的本命精气,随后,八种真气开始纠缠扭动,此消彼长,在其心念意动之下,损强补弱,但却迟迟无法融合,转为混沌一气,达不到贯通。 皱了皱眉,他忽然想到,《周流六虚功》讲究人气相御,周流六虚,以“谐”总领,当年梁思禽曾经裂石成文“有不谐者吾击之”,意思便是周流八劲,自在有灵,这一门武功根本不会伤人。 只有和敌人交锋之前,气机牵引之下,“谐”被打破,由“谐”变成了“不谐”,《周流六虚功》开始形成反击,并且遇强则强,对手气机越强,它的反击就越厉害。 所以,此法往往后发制人,外力激发,才显威力,对手外力破坏了“谐之道”,周流八劲落入“不谐”,为了恢复“谐”,必然凶猛反击,故而谐之一字,乃是修炼《周流六虚功》的要旨,而不谐,才是施展《周流六虚功》的法门。 更加重要的是,“谐”与“不谐”之间的转换,凶险异常,万归藏便是滥用神通,转化多次下,武功中的“不谐”随之增多,“不谐之道”反压制“谐之道”,长久之下,心魔滋长,道心失守,周流八劲再也无法圆融如一,隐患爆发,最终才有了“天劫”之说。 说白了,到了后期,往往不再是“力受制于人”,而是变成了“人受制于力”。 戴道晋眼中流露出思索,此法乃是当年梁萧粗创,虽是奇功妙诀,但却也有颇多弊端,自己的心性可非是后发制人,况且自己的本来目的也不是学这门功法,而是以这门功法为基,领悟自然之力的妙用。 想到这,他心神映照丹田,默默注视着这八股真气,心中划过一些想法。 第四百四十三章 八劲,八卦 戴道晋的精神力量何等强横,这具肉身更是金刚之体,尽管仍在缓慢修复,但其身体机能可谓强悍。 丹田内的八缕真气,在其精神控制下,听话异常。 他明显的感觉到这八股真气中的灵性,活跃跳动。怪不得修炼此法,须得配合以相应的心境才能运转如意,不然这真气中的灵性便会和心境相互影响,欲望放大,心境不可控制,真气乱走,应劫受难也是正常。 戴道晋眼中银白色神芒闪烁,慢慢闭合,星云世界轰轰作响,点点星屑闪着霞光,笼罩丹田。他数世积累的易道知识、天道感悟,化为万千念头,流过心田。 丹田内,八股真气登时乱窜,焦躁起来,其中的灵性更显暴躁之意,便是最为温和的周流土劲,也透着一股凶狠,带着一丝攻击性。 沈秀说完时候,一直闭口不言,见这人站在那忽而皱眉,忽而沉思,不敢打扰,他曾想逃窜离开,但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就在此时,他陡然感觉到一股极为凶险的气息,从这人身上透出,似直击他的心神,令他心神惊颤,动作不得。 戴道晋此刻哪里会顾及沈秀,他此刻所有的精神都被他放到了丹田之内。 他直接舍弃了《周流六虚功》的所谓“谐之道”,取其连接自然之力的特质,直接控制“天、地、山、泽、风、雷、水、火”这八种力量,此时正是刚刚习练,恰是最好的时机。 他这么做有他自己的考虑,他不会在这方天地久待,而依托此方世界领悟的“谐之道”,乃是顺应天意,与此方天地相“谐”,借用这个世界的力量,也必然会被这个世界所笼罩禁锢,到时达到顶点,想要跳出,必然更加困难。 每个世界都有其特殊之处,换了个世界,此法不说完全无用,也必然大打折扣。 而直接控制于这八种力量,则会避免这个问题,因为不管世界如何变化,其本质不会变,便是世界的根本构成不会变。 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还能否以体内有限的真气调动身外天地的自然之力?能调动的话,又能调动多少? 这些问题的结果,戴道晋虽有猜测,但也不敢保证会是最好的结果。 但他却不能因噎废食,练武修道,无时无刻不在选择自己的道路,或者说无时无刻不在修正自己的道路,必然要明白自己的本心,明白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他的目标可不是在这个世界称王称霸。 戴道晋心神一定,以自己强横的精神力猛然将八股真气分开,转入八脉,周流天劲化入督脉,周流土劲化入任脉,周流山劲化入冲脉,周流泽劲化入带脉,周流风劲化入阴跷脉,周流雷劲化入阳跷脉,周流水劲化入阴维脉,周流火劲化入阳维脉。 此刻丹田内空空如也,犹如无垠虚空。 外界,沈秀强提一股力气远离了这人些距离,抬头看天,原本山间微风徐徐,此刻不知何时,逐渐狂猛起来,同时天色也乌云密布,阴沉沉的,似有暴风雨将至。 天地之威,伴随着一股气势,让沈秀胸中憋闷,直欲透不过气。 他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那昂然而立的中年男子,狂风吹拂起鬓间灰白发丝,这天地压力似乎对其并无作用,只见其面色平静,双目微阖。 沈秀喘了口粗气,陡然想到一个让他忍不住骇然的问题,难不成这人在修炼《周流六虚功》,只听闻万归藏贯通八部之时,风雨雷电齐至,供其驱使,莫非此人当真如此变态,始一修炼,便练成了? 他遥想到父亲沈舟虚所言关于万归藏,武功大成后,威压天下,几乎覆灭东岛,忍不住暗想,莫非这天下又要再出一个万归藏?想到这,心中忍不住对这中年男子即羡且妒。 沈秀的想法,戴道晋自然不得而知。 他此刻心神与星云相合,借用星云的力量,映照丹田,星光落下,光影点点,原本的无垠虚空,渐渐变成了好似宇宙星空。 似乎到了某个契机,戴道晋心神一震,沛然的精神力流动,将丹田内的点点星光汇聚,化为一条璀璨星流,汇聚于丹田正中,形状不断变化,最后归于稳定,形成了一个玄妙的图案,徐徐转动。 这图案不是别的,正是八卦图案。 图案汇聚之后,戴道晋动作不停,督脉中的周流天劲聚集成团,从脉中而出,落于丹田上方,他心神驱使,裹挟着这团能量,猛然落于八卦的西北方位。 “轰” 戴道晋心神轰鸣,星云也在震动,丹田中的八卦图案更是一阵摇晃几欲溃散,星云世界旋转不休,星光落下,带着某种能量压下,八卦图案这才稳定下来。 “天劲”落于西北乾位,三爻卦中,三爻皆阳,最为刚健,能够不假外力而自强不息,我们用它代表天,因为天道运行,云行雨施、昼夜交替,永不停息,卦德为健,高高在上,统领所有,谓之君王。 随后,戴道晋心中一狠,动作不停。 “轰” “轰” “轰” …… 剩余七劲,分别落下,紧跟着几乎浓郁到实质的星光布满丹田,镇压似要崩散的八卦图。 “土劲”落于西南坤位,三爻皆阴,最为柔顺,具有承受、包容、含蓄之德,我们用它代表地,大地上万物生产,厚德载物,卦德为顺。 “雷劲”落于东方震位,两阴爻在上,一阳爻在下,代表着埋藏于两阴之下的阳气正在破土向上,如同春天惊蛰之雷,惊醒万物萌发,于是象征着雷,雷声轰轰,命名为震,卦德为动,代表激发、主动的力量。 “风劲”落于东南巽位,两阳爻在上,一阴爻以柔弱之态渗透其中,如同风一样无孔不入,卦德为入,为传达命令之意。 “水劲”落于北方坎位,上下为阴,中间为阳,意味着外柔内刚,象征水,水柔软而流动,滴水石穿,水能溺人,卦德为险。 “火劲”落于南方离位,上下为阳,中间为阴,意味着外强内弱,象征火焰,外焰温度比内焰温度高。火焰美丽光明,却又必须依附外物,故而卦德为丽。 “山劲”落于东北艮位,两阴在下,一阳高居于上,好似山峰,山高不能爬,卦德为止。 “泽劲”落于西方兑位,两阳刚在下,一阴柔在上,湖泽滋润周边,生而喜悦,故卦德为悦。 体内轰轰作响,外界更是如此。 沈秀眼睁睁的看着,乌云中电蛇流窜,有粗大雷霆轰然落下,击在那人身上,顿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但让他惊悚的是,焦黑裂开的皮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旁边,雷击树木,火焰熊熊,雨浇不灭。 除此之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旁边的溪流水位上升,浸过那人双脚,土质松软,逐渐往下陷去,犹如身处沼泽。 沈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口中喃喃自语:“天、地、泽、水、火、风、雷,还差一个山了。” 话刚说完,山上高处,轰隆声响。 沈秀抬头看去,瞳孔缩成了针尖,本就酸软的手脚顿时冰凉。 一股洪流,裹挟着大量泥土石块,如一条巨蟒从山顶轰然而下。 第四百四十四章 初创 山洪倾泻,犹如天崩,所过之处,树木截断,轰隆巨响砸在沈秀的心头,死亡的气息使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砰” 一颗小石子飞来,打到了沈秀的眼角,流血伴随着剧痛,让他清醒过来。 沈秀怨毒的看了眼那个中年男子,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只是陪母亲祈福回来,就会遭此横祸。 似是感受到他的恶意,又或者戴道晋体内的情况稳定,戴道晋终于睁开了双眼。 就在这男人睁开眼睛的时候,沈秀只感觉这方天地似乎都是微微一晃,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倾泻而下即将淹没二人的山洪似乎微微一顿,有那么一丝迟滞。 随后,那男子一动不动,脚下泥沼起伏,宛若活物,瞬息之间,将那人推到了自己面前。 对,就是推,沈秀明显觉得,是那人脚下的泥沼将那人送到了自己面前。 戴道晋见沈秀满脸血污,神情狼狈,也没理会,伸手抓住其肩膀,瞬间几个闪烁,离开了此地。 “轰” 就在二人离开的同时,沈秀甚至能闻到近在咫尺的山洪中,略带腥味的泥土直冲的鼻腔。 …… 远离了那片区域,寻了个山头停住。 戴道晋随手放下沈秀,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焦黑,有些地方皮肉翻卷甚至露出骨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此番动作,应劫如此,肉身怕是又要回复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衣服已经破烂,仅仅勉强遮蔽身体。 他心念一动,山间水汽充足,没多久,只见周身白雾蒙蒙,随后化为水流,附着在戴道晋的身上。 刚开始的时候,他身上还只是细小的水流来回冲刷,最后水汽越聚越多,他身上附着的水也越来越多,直指成为一个巨大的水球将其包裹。 戴道晋整个人容纳在水球中,浑身肌肤和水贴在一起,并且那水流如同活物,顺着他的皮肤流动。 水至善至柔,能滋养万物,本身就含有生的力量。此刻他本就恢复能力不错的身体,在伤患处略显酥麻发痒,伤患处以更快的速度恢复。 每过盏茶的时间,水流便会顺着他的双脚流到地上,空气中的水汽会再次附着过来,重新补充。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戴道晋身上的水流才完全散去,露出身形。 这番过程,沈秀从头到尾目睹,经历过前番的冲击,对于这人短短时间便将如此之重的伤势恢复,他也见怪不怪了。 他爬起身来,拱手笑道:“恭喜先生神功大成。”他于武道见识有些不足,想当然认为对方练成了《周流六虚功》,于是才对其道贺。 戴道晋感受了下丹田内,那温顺的八股真气,以一种玄妙的方式旋转流动,心下满意。 见沈秀的动作,他自是知道对方误会了,不过话也不算错,自己的设想若是能够达成,远比练成《周流六虚功》更加重要。 他心情不错,故而对沈秀笑道:“还要多谢沈公子的解惑才是。” 随后,他伸手一拂,一缕劲气扑入沈秀体内。 沈秀感觉到体内的真气重新活跃,力气也开始恢复,心中大喜。 戴道晋摆手道:“沈公子先行恢复一番。” 沈秀忙点头,也不多言,原本好洁的他,盘坐在地上,闭目调息。 戴道晋呼出一口气,转身眺望,这山头虽然不高,但一眼望去,仍是满目葱郁,生机勃勃,让人心情舒畅。 而更让他感觉不同以往的是,他与这方天地感觉更密切,站在这里他更加舒适了。或者更应该说,这方天地的万事万物,如脚下的土地、山间的石块、草木中的水汽等,都让他体内的八股真气更加活跃。 这种感觉让他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他只要心有所想便能化身为任何一件物体,和他们不分彼此,无有我他之分。 既然不分彼此,自己便能将其调动,为自己所用。 戴道晋凝神细想,此刻他体内的状况和《周流六虚功》基本上大相径庭,关系不大,算是一门另外的依托八卦为基,驱使天地间天地山泽风雷水火八种力量的功法。 若是以后自己的道路准确,能够以体内的八种真气,调动万物,自身所在的地方,天地自然,随心所欲,几乎瞬间可以形成阵法类的东西对敌。 阵法的力量,等级越高的世界,作用往往越大,不可小觑。 到时,法随身走,我之所在,便是我的主场,敌人便会犹如被世界所厌弃,天会压他,地会陷他,火会烧他,雷会劈他,水会淹他…… 这些还是最简单直接的粗糙运用,八种力量相生相克,却又关系甚深,风水推算,地势灵机的察看,皆离不开。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 戴道晋精神发散,化出万千念头,分散思索,只觉道路千万条,其运用发展似乎无穷无尽。 良久,戴道晋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想法,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扭头看了看仍在调息的沈秀,突然想到这功法既然变了模样,不若换个名字也好,想了想,周流六虚来之于《易经》的卦气论。 人们认识自然宇宙之时,借助卦象定时空,称为天地定位,阴阳二气周流六虚,在天虚空阴阳六次演变成像。 以先天卦象而言,乾坤二卦定位,其他六卦为六虚卦,六个方位产生“生、克、制、化”,以后天卦象而言,坎离定位,其他六卦,卦气交合,同样产生“生、克、制、化”,但由于时空的主客关系发生变化,其中就演释出了阴阳二气的“生、化、返”,得气机规律。 故而阴阳二气周流六虚,而这也是之前戴道晋冒险尝试的原因,他的根基心法便是他的《阴阳经》,两者之间的关系相属,又复杂多变,相互联系,为其增加了以后融合的可能。 想到这,戴道晋结合此法的功效,不如便叫《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 那边,沈秀终于醒来,眼中精光隐现,显然武功依然全部恢复。 戴道晋见他醒来,也不耽搁时间,笑道:“你真气已然恢复,便以练奴之法,助我开启隐脉。” 第四百四十五章 开启不了 沈秀刚起身,便听到对方的话。 他实在有些搞不明白,这个人精神有问题吗?就算不知道《黑天书》的“有无四律”,但此人既然知晓练奴之说,又知道自己的父亲手下的六大劫奴,怎么会想着让自己将其练了,成为自己的劫奴? 就为了开启隐脉? 之前他还曾幻想,若是这家伙不知好歹,是个糊涂蛋,自己说不定就会有一个极其厉害的劫奴。但在见识到之前的种种之后,他明白这种人不管是武功还是智慧都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想到这,沈秀忍不住道:“先生,您对《黑天书》可有了解?” 戴道晋深深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 沈秀呼出一口气,郑重道:“先生既然对《黑天书》有了解,想必他的危害也都清楚,在下不知先生为何执意要在下将先生练为劫奴开启隐脉,但请先生放心,若是先生真成了在下的劫奴,在下也必然对先生礼遇对待。” 《黑天书》的“有无四律”几百年来,无人能破,无主无奴并非玩笑,沈秀这些话,到底事后有几分作用,怕是谁也不知道。 戴道晋听完,仍是笑意融融,对其的话不置可否。 沈秀略显尴尬,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戴道晋走上前来,伸出右手,递到了沈秀的跟前,示意了一下。 沈秀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戴道晋的右手腕,大拇指摁住大陵穴,体内周流天劲真气运使而出,透过大陵穴进入对方的体内。 戴道晋也在凝神感知对方的动作,只觉一股真气进入到自己的体内,沿着经脉转了一圈,好似无头苍蝇,随后又换了个路径,既然还是如此。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看了眼沈秀。 沈秀心中略有些慌乱,对方的经脉宽广坚韧让其咂舌,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何找不到入口? 《黑天书》的修炼,劫主以内力依次打入劫奴三十一隐脉,一旦打通,该穴位化作无底深渊,周身气血随神意汇聚,劫奴按存神练气之法,进行修炼便可。 沈秀父母虽严禁他练奴,但他的性格自然有所尝试,犹记得当初自己初始之时,很容易便将自己的真气打入对方的隐脉之内。 为何只一次,迟迟找不到? 眼神瞥见对方眼神逐渐阴沉,沈秀额头忍不住见汗,沉下心来,咬牙又运使真气试了一遍,结果仍是不行,他只好放弃,松开了对方的手臂。 戴道晋眼中带着疑惑看向他。 沈秀硬着头皮道:“先生,在下也不知怎么的,试了好几次,皆无法找到先生的隐脉所在,所以很抱歉。” 戴道晋直盯盯的看着他,沈秀忙解释道:“在下绝不会欺瞒先生,在下多年前曾经给一手下试过,很容易找到那人的隐脉,今日不知怎么的,偏偏找不到。” 他神色惶急,生怕这人一个不高兴,将自己毙了。 戴道晋皱眉沉思,他之所以如此,非是为了那所谓的劳什子《黑天书》,而是为了那传说中的隐脉,《黑天书》只是作为开启隐脉的钥匙。 偏偏这《黑天书》武功奇诡,不同于寻常武功运行于奇经八脉,而是作用于隐脉中,修炼起来一人绝无法成功,必须一奴一主,所以他才会做这些麻烦事。 忽然又想到一些事,“西城之主,东岛之王,金刚怒目,黑天不详”,这《黑天书》和三大高手并列,实在是这门法门太过逆天,劫奴修成之后,会跳过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直接进入炼神的境界,足足省了数十年功夫,达到了寻常武者一生都到不了的高度。 《黑天书》最为重要的就是劫奴借用劫力,会引发黑天劫,而戴道晋没记错的话,修炼者倘若能贯通显隐二脉,炼神至虚,合于大道,黑天劫便可解除。因为在显隐贯通之后,真气劫力自由转换,自给自足,不再用借劫力,自然不会有黑天劫。 而显隐贯通的前提条件便是练神返虚,不然的的话,一个练神返虚的显脉高手,让一个练气的武者助其开启隐脉,随后自己显隐贯通,岂不是两全其美,哪里还用从练气便开始当劫奴。自此武功大进,岂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戴道晋心头渐渐有了眉目,看着沈秀,开口问道:“你当日实验的时候,对方武功如何?” 沈秀也是聪明,眼睛一亮,忙道:“那人刚刚练出真气,武功很是低微。” 随后他双手一击,叫道:“在下明白了,那人武功低微,所以在下才能轻而易举的开启他的隐脉。而先生武道已然通神,自然不在是在下就能轻易开启的。” 戴道晋心头思索,他猜测何以《黑天书》如此变态,对真正的高手也几乎不设防,依然没有顶尖的高手去修炼他,不是不想练,而是练不了,强如梁思禽和万归藏,也是显脉成就炼神,无法体验隐脉。 西城的后代,以《黑天书》练劫奴,也不再是为了自己达到炼神,而是为了创造一个有炼神神通的奴隶。 毕竟《黑天书》一旦练成,便会在人体随机部位产生劫海,增强该部位的功能,形成不同的神通,如“四体通”“五神通”,四体通强在体力,一旦成就,上天入地,力大无穷,五神通奥妙在神意。沈舟虚手下,燕未归的腿便属于四体通,莫乙的强悍记忆力,宁凝的瞳中剑,秦知味的尝微之术便是属于五神通之列。 戴道晋此时对自己如今的境界到了哪一步,具体说不太清,他所经历世界太多,已经不能单单用某种境界衡量了,但炼神一定是达到了。 想到这里,戴道晋忍不住有些无奈,自己武功高了反倒不是好事了。 就在此时,脑海里一阵细微的精神波动,戴道晋心中一动,星云中可是还有着他的第二元神,自己有这一具肉身足够,第二元神不可能一直这样藏在星云中,也是时候为其找一个肉身了。 戴道晋心中思索,略微有了些打算,扭头看了眼沈秀。 这么一会儿,沈秀见对方神色变化,他心中也有些打鼓。 戴道晋淡笑道:“这段时间辛苦沈公子了,回去之后,劳烦沈公子给我向沈先生问好。” 沈秀眼神一喜,抑制住自己的变化,拱了拱手:“一定带到。” 戴道晋摆了摆手,示意其可以走了。 沈秀又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第四百四十六章 少年、和尚 南京城内的一座院子,书房内。 沈舟虚坐在轮椅上,两条裤腿空空荡荡的,整个人看着面前的美妇人,面上带着一丝无奈。 商清影精神不是很好,沈秀被抓走后,哭了好几次,因此眼睛略有些红肿。 她略带怒气的对沈舟虚大声道:“姓沈的,你不是在南京城能量很大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把秀儿找回来?” 从昨日回来,接到消息后,沈舟虚便派出了天部弟子外出寻找,甚至练习了南京城官府的力量帮忙,但至今尚未有消息传回来。 面对妻子的责备,沈舟虚无奈道:“清影,你先别太过担心,知味于那人有救命之恩,他知道秀儿是我的儿子,不会伤害他的。” 旁边,立在一旁的秦知味也道:“是……是啊,主……主母,那人……” 商清影打断道:“我不管,若是秀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秦知味倒是没什么反应,知晓对方心急才这样,平日里,这位主母对他们六位劫奴拿亲人来看,更是将宁凝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是一个心慈柔软的善良之人。 沈舟虚望着商清影的背影,略默之后,扭头看向六大劫奴,视线落在其中的一个女子身上,这女子年约十八岁的模样,清水剪瞳,白皙的肌肤映的俏丽无方,只是神色略显清冷。 “凝儿,你去跟上去看看,照顾一下。”沈舟虚吩咐道。 宁凝神色略缓,轻声道:“是。”转身离开。 待其离开后,沈舟虚看向燕未归,沉声问道:“昨日你确定你听清楚了?” 燕未归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昨日受的内伤还未痊愈,见主人问话,躬身道:“回主人,奴才听得一清二楚出,那人确实是问了少主是否会练奴。” 沈舟虚听完,神色间露出思索之意。 就在他还未思考多久,门外传来敲门之声,“咚咚咚”。 莫乙将门打开后,门外一天部弟子进来后,向沈舟虚禀报道:“主上,少主回来了。” 沈舟虚面显讶色,问道:“回来了?” 那弟子点头道:“是的,弟子们刚刚在城门外蹲守现了少主,弟子先行过来禀告。” 沈舟虚眉头微皱,并没有自己儿子回来的那种高兴,似是有哪里想不明白。 他想了想,吩咐道:“待其回来后,让他来见我。” 那弟子躬身称是,随后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沈秀便被带到了书房。 他此时还未来得及收拾洗漱,身上略显狼狈,众人都盯着他看。 面前这些人,除了他父亲沈舟虚,让他敬畏三分,另外几个人在他眼里就是沈家的奴才一般,因此被盯得略有些怒气,忍不住道:“看什么看。” 莫乙向来喜欢和他抬杠,笑嘻嘻道:“我们看你是关心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秀冷笑,自是不相信。 沈舟虚摆手,沉声问道:“秀儿,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沈秀对这个城府极深的爹还是有所畏惧,见其问,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过他自然有所保留,并没有说自己将《周流六虚功》泄露出去,而是道那人本就会这本功法,也将自己无法为其开启隐脉的事说了出来。 他讲述那人练功之时,神色凝重道:“那人当时修炼周流六虚功时,天地变色,风火雷电齐至,山洪爆,好似末日一般,而那人却雷劈不死,泥沼不陷,委实可怕。有点像贯通了周流八部,和父亲说的万归藏极为相似。” 沈秀话刚讲完,莫乙、秦知味等人皆面色惊骇,倒吸凉气,沈舟虚脸色也很是凝重。 几个劫奴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骇然之色,沈秀和宁凝年岁不大,没有经历过万归藏统领西城的岁月,对其武功的可怕也仅仅是听别人说起,没有直观的印象。 而他们不同,当年沈舟虚带领他们,还有西城另外七部,在万归藏的带领下,和东岛大战,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若非最后万归藏自身出了问题,死在六虚劫下,就差点将东岛给灭了。 莫乙跳脚,指着秦知味的鼻子,气急败坏道:“死煎鱼的,你为何要救他?” 秦知味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此时,莫乙身旁的一个体格高瘦男子,细长的眉眼下,生着一个大鼻子,状若鹰钩,鼻翼上经络交织,呈青黑之色,此人便知六大劫奴中的“鬼鼻”苏闻香,嗅觉通玄。 他伸手拦住莫乙,静静道:“听少主表述,那人好像是练成了《周流六虚功》,但也只是好像罢了,再说就算练成了,秦知味对其有救命之恩,对我们未必是坏处。” 莫乙眼睛瞪了瞪,不说话了,显然也反映了过来。 沈舟虚此时面色也恢复平静,幽深的眸子微微闪动,沈秀未能为那人开启隐脉,那人的功夫至少是炼神的境界,这天下间的炼神境界的武者,万归藏已死,也就只剩下东岛岛王谷神通,还有大金刚神力的传人鱼和尚了。那人与秦知味的关系,或可以操作一番。 想到这,沈舟虚暂时按下心思,对沈秀摆了摆手,“去看看你母亲去,她自你失踪很是担心。” 沈秀这么一会儿,见这些人的神色变化,心中也打着自己的算盘,闻言拱了拱手,就要转身离开。 “见你母亲之前,把自己收拾一下,免得她心疼。”身后传来沈舟虚的声音。 …… 在茫茫大海的另一边的岛国,海岸边,此时正是清晨,朝阳如火,大河流金。 一个竹筏离海岸不远,竹筏上,一个和尚盘坐,面部澄澈晶莹,呈现出微微的透明之色,在金色的阳光照射下,更像是佛家金身一般。 除和尚之外,竹筏上还有一个躺着的身影,却是一个面貌黝黑健壮的少年。 过了一会儿,少年幽幽醒来,坐起身来后,见到和尚的面部异样,诧异问道:“大师,你伤势好了?”昨日见时,还是面如枯槁。 那和尚慈善一笑,“6渐,和尚要去了。” 6渐不明其意,“大师要去哪里?” “去见佛祖。” 6渐顿时明白过来,他本就心性纯良,再加上这和尚对他有救命之恩,忍不住眼眶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借腹生产 秋风瑟瑟,寒意渐浓。 陕甘境内,乡野之间,有一村落,戴道晋便是在此驻足。 他本是打算往西而去,直奔昆仑山,见识一下昆仑山上的那座恢弘巨城“帝下之都”,但在途中经过这村落时,见到一件事情,拦住了他的脚步。 此地叫湖丰坝,不远的山坳里有着一个不大的村落,村落里的人大都姓张,可谓一村一族。 前不久,这村子里糟了难,那些强人抢劫一番后,倒也没有赶尽杀绝,但村子里的一个姑娘,年幼青春,被强人掳了去。 世间大多污浊苦难,大同小异,这个故事也没什么新奇,老套而让人唏嘘。 姑娘在山寨的遭遇,自不必说,村子里的人也见其回来的时候,神情憔悴,原本虽不白皙却也青春健康的面庞,多了几道刀痕,眼神中再无以往的灵动,变得惊慌恐惧。 村子里的人,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后的风言风语自是免不了。 姑娘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她的父母心疼女儿,也没说别的。 但有时候,你觉的已经够苦的时候,老天爷往往则会让你感受什么叫更大的苦难。 几个月后,姑娘肚子渐渐大了,有了身孕。 这下,便是他的父母,也感觉蒙羞,村里的族老更是经过商议后,似乎有将其溺死的打算。 事实是,他们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那一日,村里所有人,都来“观礼”,姑娘被塞到一个猪笼里,惊慌的眼睛扫视岸上的那些人,有自己的亲二叔、大爷,还有曾经要娶自己的腼腆少年,人还是那些人,不过这些人脸上的那些冷漠,让她忍不住心颤和陌生。 姑娘没有什么见识,朴素的认知,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何会承受这些? 族老皱纹深刻的脸庞闪烁的不再是慈祥,语气冷漠冰寒,眼神带着厌恶,“沉下去。” 姑娘觉得自己被抬起,扔到了水里。 深秋的水,真的很冷。 “咕咚……咕咚……”猪笼渐渐没入水中。 …… 戴道晋一路走来,遇水涉水,遇山登山,体内的《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运转不停,真气经过这些日子的壮大,早已不能同日耳语。 密林间,簌簌之声传出老远,不时还有树木断折之声传出,好似有什么汹涌猛兽在奔逃。 “沙沙……砰……” 一个约有两三丈的庞然大物,在密林间穿梭,却是一头“土质”的猛虎,这老虎每一跳跃,落地之时,脚下似乎有着风团驮起,更显快迅捷。 在这土虎背上,有一人稳稳站立,不是戴道晋又是哪个。 他以土劲制作了一头猛虎为坐骑,以心神控制,同时又以风劲围绕老虎的足下,所谓龙从云虎从风,因此度更快。 之前的时候,这老虎仅仅能维持盏茶时间,便会崩散,如今他愈熟练,强大的心神加持下,几乎能够长时间驾驭。 前行了一会儿,树木渐渐稀疏,光线也逐渐充足,戴道晋知道快要出树林了。 他心中一动,脚下轻点虎背,整个人腾身而起,那土虎顺势前行了一段距离,失去了他的土劲流动支持,顿时散成一堆泥土。 戴道晋出了树林,丹田内水劲灵性活跃,空气中的水汽明显更加充足,前方必有河流。 突然他眼神微闪,耳朵微微动了动,好似听到了一些什么,整个人的身影顿时化为流光消散,人已经瞬息间向前掠去。 约五六个呼吸的时间,戴道晋来到河边,心神散,扫了眼岸边的村民,瞬息间感知到水下有着一个人,生命体征几欲消失。 那些村名突然看到出现的戴道晋,皆有些吓了一跳,那族老刚想呵斥,眼前的一幕,让他瞪大了双眼,嘴唇颤抖。 这些村名只见这突然出现的人,站在岸边,伸手一挥,河里的水如同开了一般,不断翻着水花,一道粗大的水柱慢慢升高,水柱上面驮起一个圆柱形的东西,正式刚刚沉下的猪笼。 这等手段,在这些愚夫愚妇眼中,等于仙家手段,甚至有人已经跪下高呼神仙了。 戴道晋见到那猪笼里的女孩,下身不断有鲜血流出,滴在水注上,使得水柱染了一丝红意,眉头一跳,不再耽误时间,右手张开,气劲流出,猛地一握。 “砰”猪笼炸开。 戴道晋捞起女孩,往村落疾掠,随意寻了个较大的屋子,走了进去,将那女孩放下。 他心念一动,女孩身上的水汽好似接到了命令,纷纷离开,女孩身上衣服干爽,戴道晋为其把了把脉,瞬间眉头皱起。 这女娃寒气入体,心跳低微,这些都不是问题,但其肚子里的孩子已成死胎,他可救不了。 戴道晋摇了摇头,顺手处理了一番,察觉到女孩身体已无大碍,想着其肚子内的死胎,心中一动,思索起来。 他做事本就果决,心中既有所念,且今日碰巧碰上或是天意,不再迟疑,伸出右手按住女孩腹部,心神沉寂,星云内的第二元神,早已知晓,顿时跳跃出来,遁入其腹内。 戴道晋默默感知了一会儿,察觉到第二元神已经慢慢沉入女孩腹内婴孩体内,放下心来,心念瞬息间侵入女孩的灵魂精神,其中的绝望恐惧的情绪让其皱眉不已。 他暗道:你我碰见,借你腹部生产第二法身,也算缘法,有来有往,不为恩情,而为因果。 随后,他精神一动,以精神秘法,抹去了女孩那些负面记忆。 做完这些事后,门外传来吵嚷之声,却是那些追寻而来的村民,戴道晋眼神微冷,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内挤满了人,气势汹汹而来,见到正主后,却又面显惧色,不敢上前。 戴道晋也懒得和这些人扯淡,嘴中喃喃出声,语调不高,略显怪异,正是惑神之法,他如法炮制,抹去了这些村民的部分记忆,对这些人,他并没有什么怜惜,手法粗暴,搞得其中有两人登时精神溃散,成了白痴。 他又在这些人的精神世界中种下了好好照顾女孩的印记,便纵身离开。 他身法极快,女孩记忆中那山贼走了两日的路程,在他脚下不过两个时辰,随手屠了山寨后,他便回返,在村落里施施然住了下来,等着女孩生产。 第四百四十八章 风神咒 说是住在村子里,严格来说在村子东南处靠近河边的地方,自己造一处房子。 戴道晋如此做,并非是嫌弃乡野村落,贫苦简陋,而是突然心血来潮,想到“帝下之都”,便想着自己利用八劲自然之力,造一间房子。 他站在一处空地上,看了眼周围的地势,随后双目合上,站立不动。 身旁的几个健壮村民,相视几眼,不敢打扰。 戴道晋心神沉寂,灵神来到星云世界中,心神一动,周天星力汇聚,在他的心神驱使下,这些星力有的化为规则的长方体块,有的化为木桩,有的化为门窗…… 形形色色的各种建筑材料,如同流光一样飞舞,随后仿佛在玩积木一般,在戴道晋的心神之力下,开始打造地基,建造房子。 以戴道晋的土木积累,在脑海里模拟三维作图,而且是类似实体版的3d,自然问题不大。 几乎没多久,一座星力构成,星光熠熠的房子出现在星云世界中。 戴道晋睁开双眼,心中对房子的整体结构做到了心中有数,他眼神扫视,看着那处空地,体内的《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逐渐加快了流动。 伸手一指,“去,在那里将火堆点起来。” 那几个村民听了,不敢怠慢,忙跑到空地的旁边,将手里带来的木柴放下,点燃起来,之后便抛到一边。 戴道晋盯着那处空地,体内的土劲真气流动,心随意动,眼中精芒隐现。 “砰……簌簌……” 只见那处空地的土地,好似活了一般,地下面又好似土龙翻身,不时有土壤飞出,落到一边,形成一个土堆,并且土堆越来越大。 随即,戴道晋伸手往旁边的河里一指,一道水流凭空飞出,落到那土堆中,水土混合,逐渐调整比例。 而刚刚那空地处,地面凭空下降了许多,地基夯实。 戴道晋转身看向火堆,估摸了一下时间,随后看向那土堆的土壤潮湿程度,感觉差不多了后,视线再度落在那打好的地基上。 他深吸了口气,精神力如丝如缕,密布这方天地,眼中好似有线条穿梭,钩织成一座房屋的模样,体内真气流动间,地基上,凭空出现道道气墙,气墙与气墙只见的距离,极为精确。这些气墙制成了墙体模型。 接下来,便是把土填入这模型中。 在那几个村民愣神中,只见凭空起风,那水土比例混合好的潮湿土壤,化为道道土龙,半空飞起,落入到戴道晋所制的气墙墙体模型中,也就是土壤灌入填实模具。 时间很短,四面墙体便拔地而起,门窗位置皆已经留好。 随后,架梁,梁体是他随地取材,以风刃削去多余枝节。 做完这些后,他随意寻了一些草籽,仍在梁上,以土劲精气挥洒,草籽几乎呼吸间越长越盛,转眼间便把整个屋顶覆盖,密不透风,再以土覆盖,重复两次。 戴道晋散去气墙,看着光滑的墙体,点了点头,他这次尝试,选了最简单的土屋,并没有整一些太过复杂的构造。 望着火堆,他以火劲催发,顿时两条火龙交织分出,在房子周围穿梭,驱除房子的湿气。 待做完这些后,戴道晋大手一挥,房子周围的杂物顿时飞出,落到远处,顿时显得干净整洁许多。 他走进屋内,屋内的土炕,土桌土凳,皆光滑整洁,虽是土质,但在土劲作用下,几乎和现代的大理石无二。 门外的几个村民,看着这间不到半个时辰便起好的房子,有些瞠目结舌,秋风带着寒意,使得几人打了个寒颤,心神微晃之后,几人的眼神带着一丝迷茫,好似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几人摇了摇头,转身回村了。 自此,戴道晋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 不知哪一日的晚上,这年冬季的第一片雪花幽幽飘落。 这一日,戴道晋仍如往常一样,坐在屋里修行。 良久,睁开双眸,约莫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往外走去,身后门自动关上。 “呜呜……” 天地间一片素裹,北风呼啸,裹挟着风雪飘飞。 戴道晋脚下一点,身影如电,身边寒风围绕,使他身法更快,往村落而去。 到了地方,戴道晋推门而入,身后的风雪争先恐后的往屋里钻去,但被其身躯所当,并无一丝寒气进入。 “先生来了。”屋内一对老夫妇忙道。 戴道晋面色淡淡,点了点头,这二人正是女孩的双亲,他走到里屋,看到了躺在床上,挺着个大肚子的女孩,眼神灵动,皮肤透着红润的健康之色。 戴道晋伸出手指,淡金色雾气升腾,化为一滴金色的精血,递到女孩嘴边。 女孩顺从的张开嘴巴,戴道晋屈指一弹。 精血入腹,女孩的面上腾的升起一抹红色。 戴道晋之所以如此所,乃是因为他借女孩生产第二法身,所需的能量根本不是单单靠女孩进食就能满足的,所以他便每日提供一滴精血,以供第二法身所需。 他给女孩把了把脉,默默计算了下时间,这几日便是生产的时候了。 他扭头对女孩父母道:“可以,去请稳婆过来了。” 老夫妇忙点头。 …… “哇……”一声婴啼,哭声传遍不大的小村落。 戴道晋负着双手,站在院子中,感受着第二元神传来的信息,他的精神力汨汨流动,天地间的风声一改凄厉呜咽,时而高亢时而婉转。 小院中同样等待老夫妇,登时缓缓挪动脚步,走入偏房,上床歇息。 这一幕,发生在村庄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回到家中,上床歇息。 戴道晋神色平静,他这门精神秘法,经过改良后,可以借用风劲调动天地间风声,以风声惑神,隐秘而难以防备,实际效果和东岛神通“北斗封神”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为此法取名“风神咒”。 这些人陷入沉睡后,再次醒来同样会忘记这些日发生的事,忘记山贼来过他们的村庄,忘记女孩曾经怀孕生产,也会忘记曾经有个神秘的中年男人来过这里。 他走进屋内,看了眼趴在桌上睡去的稳婆,走到床边,抱起那婴孩,第二法身知道是他,对其咧了咧嘴,露出笑脸。 戴道晋也不禁一乐,扭头看了看昏睡的女孩,随后想了想,伸出右手食指抵住女孩眉心,淡金色雾气,从指间冒出,随后钻入女孩体内。 他驱使着这股能量,绕着女孩周身旋转,填补女孩生产消耗的元气,顺便为其恢复完璧之身,也算是为她解决了之后的麻烦,让她正常生活。 做完这些事后,戴道晋抱着第二法身,离开了这座陷入沉睡的村庄。 那一抹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天地间的风声再次恢复凄厉,宛如鬼泣。 第四百四十九章 帝下之都 青海地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山道上前行。 小孩从身高看,大约七八岁的年龄,面上丝毫没有孩童的天真,眼神沉静好似大人。 旁边的人身着灰色长衫,双鬓斑白,正是戴道晋。 那小孩不言而喻,自然是第二法身。 而此时距离第二法身出声,也不过仅仅两月有余,连冬天都还未过去,天气仍有些寒冷。 第二法身面容和戴道晋略有几分相似,和他的生母却是一点也不像,只因他在母体中吸收的精血都是戴道晋所提供的,再加上第二元神和戴道晋本尊的联系,面容上有些趋于相似很正常。 这两月来,第二法身几乎一天一个变化,他以元神之力从虚空中掠夺天地精气补充自身,倒也不用担心根基不足的问题,戴道晋也就懒得阻止,随他去。 第二元神有自己的意识,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风隐。 戴道晋曾经问过他,为何叫风隐,风隐解释说中华历史上,相传第一个姓氏便是风,中国上古三皇五帝之首包羲伏羲氏的父亲燧人氏就是风姓,伏羲氏随父姓风,义妹妻子女娲氏随夫姓风。 再加上,自己之所以现在出生,是因为《黑天书》的隐脉开启为由,故而在名字后面加个隐字。 戴道晋当时听完,点了点头。 两人不知疲倦,脚下不停,登上昆仑山,俯瞰而下。 他们二人所登虽不是最高的山峰,但依旧挺拔耸立,生出一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 风隐小手背负身后,登高望远,忍不住感叹道:巍巍昆仑,真不愧是万山之祖,龙脉之祖。 戴道晋也点了点头,这昆仑山来了虽不止一次,但其雄壮巍峨,再结合历史长河中数不尽的神话传说,给人一种极为神秘的感觉,似乎那幽幽密林深处,藏着某种秘密。 若是刚刚穿越的时候,戴道晋可能对神话传说一笑了之,但到了如今,即便是他也能简单做到呼风唤雨,传说中的仙佛,存在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他想到这,眼中神芒流转,说不定以后,和那传说中的仙佛也有相见的时候。 驻足了一会儿,两人继续往前赶路,继续翻山越岭。 西城的具体位置,是戴道晋从沈秀处得知。 两人又走了半月,终于到了一处山脉的山脚下。 并没有想象中的与世隔绝,山脚下便是一个很大的集市,想来也是,虽然西城八部一智一生二守四攻,除开水部被灭,火部的宁不空不知所踪,只余下天地山泽风雷六部,他们这些人也是要生活的,自然离不开日常所需。 两人站在集镇外,身边有人不时走过,二人抬头往山上看去,只见好似一座天宫,依山而立,其浩大巍峨,不似人间所能造就。 风隐看了会儿,笑道:夜幕将至,本尊,我们是在这集镇上休息一晚,还是直接上山拜访? 戴道晋淡淡道:你认为呢? 风隐哈哈一笑,自然是现在登山。他若是大人,这样笑尚有几分豪迈,此时虽又过了半个月,长到了八九岁模样,但这样笑起来仍有些滑稽。 两人也不耽搁,直接往山上走去。 西城在万归藏死后,威势虽有所低落,但依然是江湖最顶尖的势力,平日里若无人带领,几乎无人敢登山冒犯,毕竟八部中,山泽二部便有着守山之责。 两人走在山道上,戴道晋自不必说,风隐便感觉到好几波人的窥伺。不过两人都是艺高人胆大,对此毫不在意,继续往前。 约小半时辰,戴道晋两人终于来到了西城门前。 风隐望着眼前的西城大门,忍不住抚掌叹道:果然不愧是‘帝下之都’,仅仅这城门,便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城门前两峰对立,危崖耸峙,峰顶没入无边云雾中。 戴道晋眼神扫视,看了下这西城城门的布置,隐成阵法,便是峰顶的云雾,飘动间也有些不同,若是所料不错,应是有高手以阵法锁定,随时可以利用对敌。 城门上面,有一些巨大的木制构造的机械,比他所知的一些攻城武器还要夸张,想来便是山部的昆仑石炮,由山部弟子所控制,一旦有强敌来犯,山部弟子以周流山劲驱使,万斤巨石滚落,即便是炼神高手也不敢硬抗。 戴道晋又看了眼这些器械,心里琢磨,传说西城缔造者梁思禽,曾经助朱元璋立国,看来所言非虚。 吱呀紧闭的大门慢慢打开。 一个体态丰腴的金发美妇人在前,身边跟着一位玄衣乌髯的老者,鼻挺目透,面容清癯,别有一番气度。两人之间前后差了半步,无疑是以这女子为尊。身后还跟着身穿黄色制式衣服的弟子,想来是属于同部。 美妇人走山前,笑容柔和,戴先生驾临西城,温黛有失远迎。 她眼神微闪,就在一个月前,自己那不省心的女儿仙碧,从南京城派人传来急信,信中告知,姚晴已经被她找到,《太岁经》和祖师画像也已经寻回。另一个消息便是,有一个人或许会去西城,此人武功奇高,让她小心应对,话语中言辞很是慎重。 温黛看着面前这位形似中年儒生的男子,心中回忆起女儿告知的情况。 旁边仙太奴,也看了几眼,女儿传来的画像中的男子,倒是和眼前这位对上了号,只是多了一个小孩。 戴道晋淡笑道:这位想来就是地母温黛,温夫人了吧,旁边这位应该就是劫奴第一人仙太奴先生。 仙太奴点了点头,声音清朗:仙碧她传回消息,说戴先生可能会造访西城,让好生招待,我夫妇俩今日却是等到了。言语中一片坦然,落落大方,有君子之风。 戴道晋心有猜测,听他说完,了然的点了点头,仙碧传回消息,怪不得这两人会说这些话。 温黛侧身摆手,两位,请。 戴道晋这人本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性子,如今见两人如此客气,他心中的一些想法反倒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也伸手笑道:两位请。 一行人进了这座恢弘巨城,城门又缓缓关闭。 第四百五十章 不可能 进了西城大门,一条由巨大青石铺就的大道出现在眼前,没走多久,隐隐有轰隆之声传入耳中。 又往前走了些许,眼前出现了很是壮观的一幕。 两道瀑布分立两边,夹桥对流,壮观之极。山顶的雪水融化后流下,在此汇成两道瀑布,飞流相对,犹如两道白色巨龙,纠缠着扎入一座高山湖泊,发出雷鸣似的咆哮声。 两道瀑布之间,一道虹桥横跨湖上。 戴道晋听着耳中传来的轰鸣咆哮,想到在城门前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视线扫视两侧,看到青石大道两侧种植的树木还有一些布置,若有所思。 众人行至桥头,温黛大手一挥,一道无形屏障出现在桥上,原本肉眼可见的迸溅的水花被阻止,再也落不到桥上。 温黛扭头笑道:“戴先生,此处名叫‘洗魂桥’,请。” 此处水流声极大,温黛的声音又柔和温婉,若是普通人,便是贴着耳朵,也未必能听清楚。温黛说话时,也并没有用真气加持,真就是普普通通的讲话,此举却是有考较对方的意思。 她毕竟是西城地母,仙碧的一番话,她会参考,但若对方实力不足,接下来的应对态度,也必然会改变。 旁边的仙太奴静静站立,对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他再了解不过,世人皆知西城地母悲天悯人、宅心仁厚,却不知她外宽内紧,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明多谋。 戴道晋眼中神光流转,精神力绵绵布满虚空,瞬间锁定这方天地。 天地间猛地一静,耳边的声音,别说瀑布轰鸣声,便是山间的鸟叫虫鸣也都消失不见,一片静谧。 他看了看洗魂桥,扭头对温黛夫妇淡笑道:“洗魂桥,果然别具一格。” 声音轻柔,众人听的却清楚。 温黛面色微变,扭头看了看两边的瀑布,仍如往常一样,水流轰然落下,砸在湖泊中,水花溅起的老高,却诡异的没有任何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仙太奴老脸平静,唯独眼眸微缩,他仔细的看了眼这略带暮气的中年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势,就如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儒生,但就是让他看不透。 风隐左看右看,一脸平静,丝毫不觉的惊异。 戴道晋出声提醒道:“两位……” 温黛神色恢复,柔美的脸蛋上展露笑容,侧身道:“请。” 一行人穿过石桥,离开洗魂桥稍远,轰鸣之声才又传到了众人的耳朵中。 接下来,由于天色已晚,众人吃了晚饭后,便歇息去了。 …… 地部所在,一处房屋中。 仙太奴随手接过温黛递过来的锦帕,洗漱起来。 温黛在旁边道:“太奴,你说这人来我西城,究竟有何目的?仙碧这孩子在心中说的也不详细。” 仙太奴擦干净脸,想了想,轻声道:“此人武功确实可怕,能够在不封闭我等听觉的前提下,隔绝空间,使得声音无法传播,这种手段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温黛心神一凛,看了他一眼,柔声道:“你是说……” 仙太奴闷闷的点头,思及那人的可怖,竟是连名字也不愿意说出,只是道:“希望此人别像那人一般,心狠嗜杀。” 温黛伸手握住丈夫的手,道:“那人应劫而死,此人的武功未必比得上那人。” 仙太奴笑着点头,心中却有些忧虑,不知怎么,他总是感觉白天所见的那中年男人,给他的感觉太过平凡,好似顽石,比万归藏藏的更深。 …… 地部的客房,戴道晋正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 “吱呀” 风隐走了进来,走到桌前坐下,看了眼闭目的戴道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出声道:“你这一路,都没有说你的打算,现在可以说了吧。” 戴道晋幽幽睁开双眼,道:“这些日子,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修炼真气?” 风隐抿了口茶,淡淡道:“这还不简单,无非是想找人为我开启隐脉罢了。” 戴道晋笑道:“不错,此来我想了,既然已经到了此地,我也懒得再跑,索性就在这里把事情都办妥了。目的有二,一是八部神通的应用之法,二是隐脉的开启。” 风隐眉头微皱,“他们能答应?” 戴道晋仍笑意融融,道:“可以和他们做个交易,若是不愿意……” 风隐眼中精芒一闪,“若是不愿意,就打?” 戴道晋叹息道:“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到了如今,我每次在世间行走,对人对事,都喜欢把实力摆在台面上,识时务的人终究是占多数的,你说是吧?” 风隐深有同感,点了点头,顺带加了一句,“本尊,你就是太好说话,做事太讲规矩了,人也太善良。” 戴道晋嘴角扯动了下,闭上双目,不再说话。 …… 第二天上午,在地部弟子带领下,戴道晋和风隐二人,领略了西城的壮美。 用过午饭,二人和温黛夫妇,就坐于亭内,俯瞰山景。 这亭子明明倚着绝崖而立,不知怎么布置的,偏偏无一丝山风,只有袅袅云雾漂浮,如同仙境。 戴道晋笑道:“多谢两位的招待。” 温黛笑道:“戴先生和仙碧相熟,此来西城,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 戴道晋淡笑点头,突然指着风隐道:“温夫人,你觉的风隐如何?” 温黛微愣,随即笑道:“风小兄弟,神气空灵,内秀于身,却是不可多得的良才美玉。”她这话却不是商业互吹,她是真这么认为的。 戴道晋不置可否,笑道:“若是他练武呢?” 温黛接话道:“如此资质,若是练武,自然成就不可限量。” 戴道晋叹息道:“可惜,他却遇不到一个好师父。” 温黛提起了警惕,面色不变,笑意柔和:“先生说笑了,先生武功通玄,天下间再没有比先生更好的师父了。” 戴道晋听了,大摇其头,淡淡道:“温夫人的话,前一句,我且厚着脸皮受了,不过后一句却不尽然。” 温黛道:“先生的意思是?” 戴道晋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慢吞吞道:“我在西来昆仑山的途中,经过一幽谷,碰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仙太奴沉声道:“能让先生称一声特别,那此人必然有过人之处。” 戴道晋笑意莫名,继续道:“此人独居幽谷,自号若虚堂主,年约四十岁许,体格高瘦,左眉一点朱砂痣,面容清奇,虽不算英俊,却也超凡脱俗,别有气度……” 话未说完,温黛和仙太奴二人此时已脸色大变,神色惊惶。 温黛更是立身而起,脱口道:“不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交易 戴道晋对二人神色变化,似是没有看见,继续道:“那人确实是一个妙人,风度潇洒,见识不凡,交谈之间可见其才智不俗……” 话音落下,众人略默。 温黛沉声道:“先生可否告知,那人具体在什么地方?” 戴道晋似是讶异,“温夫人二位,认得那人?” 仙太奴叹了口气,道:“戴先生,那人于我西城有旧,当年他遭天劫而亡,我们西城八部本也有些怀疑,但足足二十多年过去了,本想以那人性子,若是还在人世,必然不会沉寂,故而便认定他身死道消了,没成想竟还活着。” 温黛眉带愁色,道:“若是所料不错,那人应该就是我西城前城主,万归藏。” 说着,看了眼戴道晋,道:“戴先生恐怕早就知道,所以才在我夫妇二人面前提起吧。” 被识破后,戴道晋面色不变,仍淡笑道:“温夫人果然聪明。” 仙太奴则道:“先生不知有何事,不妨直言。” 原本万归藏作为西城城主,死而复生,对西城来说本是大喜事一件,但此人却不同,城主之位乃是杀了前城主左梦尘后,取而代之,后因水部犯禁,灭了水部,随着武功越来越高,其野心也越来越大,性格残忍嗜杀,后除了天部外,六部对其离心。 万归藏性格多变,时温时冷,为人手段酷烈,他认为“天道无亲、天道无私、天道无情”。 故而,不止东岛之人对其愤恨,便是西城弟子对其也多是畏惧。 万归藏炸死脱身,多数原因还是他,害怕有朝一日手下人发现其武功漏洞,在其遭受天劫之时,对其群起而攻。 所以,即便是西城弟子也多不希望万归藏重现人间。 戴道晋听到仙太奴的话,轻声道:“我也不绕弯子,做个交易,一,西城八部神通法要,二,帮他开启隐脉。”说着,指了指风隐。 夫妇二人有些发愣,对于第一个条件,他们倒是能够理解,但第二个?开启隐脉,那不是利用《黑天书》,练成劫奴才行吗? 温黛开口就要解释,生怕对方不知道《黑天书》的厉害。 戴道晋直接抬手打断,淡淡道:“《黑天书》的所有利害,我已经知晓。” 温黛夫妇沉默,有些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不过现在的问题摆在二人面前,需要他们抉择。 半晌,仙太奴道:“我西城弟子万千,既然知道那人还在人世,必然能够将他搜出来,那人至今不敢露头,想必他的武功出了很大的问题,以我西城现如今的六部部主,和众多弟子,未必不能将问题解决。” 仙太奴虽是劫奴,却能获得地母芳心,为人冷静多智。 言下之意,便是西城自己便可以解决的问题,又何必再将八部神通拱手奉上。 戴道晋眉眼一沉,他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一旁的风隐突然道:“你可知我们,为何要八部神通法要?” 温黛眉头一皱,她也想问这个问题,“我西城功法特殊,八部神通必须以《周流六虚功》的八部真气催发,方才会发挥威力,若你从别处得了某一部的周流真气运使法门,也无需八部神通?” 风隐静静道:“若是贯通了周流八劲呢?” 温黛一惊,眼神不由落向戴道晋,仙太奴也同样如此。 戴道晋轻轻呼出一口气,气流肉眼可见,飘出亭外,直上半空,忽而猛然扩大,呼啸升腾,卷起狂风,风声呜咽不止。 “呜呜……” 几个呼吸间,天色变暗,乌云密布。 此时尚是冬季,云层中却传来阵阵闷雷声,沉闷而压抑。 “轰……” 最终雷霆炸响,天地间猛地一亮,一道雷电击在不远处的一个大树上,雷击木而火生,烈焰腾起。 乌云汇聚,雨水落下,却未能着地,似乎有一股力量凭空托起落下的雨水,化成一道水龙,在空中盘旋飞舞,最后冲向火树,水浇火灭。 午后的阳光刺穿乌云,洒落而下,一道七色彩虹悬于山间。 温黛和仙太奴二人,怔怔的看着那彩虹,有些愣神,自温黛继任地母之后,性格愈发沉静,这两日见失态的次数,比这二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风雨过后,本就清爽的山风,多了一丝凉意。 温黛和仙太奴回过神来,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之色,这世间又要再出一个万归藏了。 温黛看着戴道晋,想了想,轻声道:“这交易,做了。” 戴道晋面色不变,轻轻点头。 倒是风隐笑着道了句:“那万归藏虽未曾履足尘世,但也非你们能对付的,不过有来有往,那万归藏自然有我们来帮你解决。” 仙太奴夫妇点了点头,虽然刚才话说的硬气,但真的去对付万归藏那等人,他们并无什么把握。 温黛柔声道:“戴先生,风小兄弟,还请歇息一番,八部神通法要还需费些功夫,不过问题不大,明日便给您送来。” 戴道晋点头,“辛苦了。” 温黛摇了摇头,两人转身离开了。 望着二人背影,风隐问道:“本尊,以你的储备,为何纠结于八部神通?” 戴道晋摇了摇头,淡淡道:“话不能这样说,我之前数个世界的武学积累,也多拳脚兵器功夫,似这等法用万物的技巧和手段,并无积累,虽说可以自行摸索,但却来得慢了,想来西城几百年钻研,总有借鉴可取之处。” 这却是实话,天、地、山、泽、风、雷、水、火,这八种力量,虽被他掌握,但其运用手法还很是粗糙,有一些技巧和手段,一时间总是比不上西城成系统的钻研了几百年的成果。若是能得到八部神通法要,一则能丰富他的积累,省了他很多时间,二则他在有所参照的情况下,才能更好地去钻研创新。 风隐听了,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虽是戴道晋的第二法身,互通有互,但也是建立在戴道晋主动放开心神的情况下,才能窥探本尊的想法和意识。而戴道晋只要想,却可以随时感知到风隐的想法。 不过一般情况下,戴道晋都不会去主动窥探风隐,使其保留完整的自主性和独立性。 第四百五十二章 显隐二脉 第二日,戴道晋盘坐于床上。 “咚咚……” 戴道晋起身开门,见门外一地部弟子,手捧书卷,神色恭敬。 那弟子道:“先生,奉地母之命,将此送来。” 戴道晋随手接过,点头谢过。 那弟子拱了拱手离开。 戴道晋回了屋子,将书卷放到桌上,手指摩挲,闻着鼻间传来的新鲜的墨香味道,明白这书卷乃是昨晚刚刚誊写的。 他并没有急着将书卷打开,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 另一处偏殿中,风隐小大人似的,和温黛夫妇相对而坐。 温黛有些不放心的道:“风小兄弟,你确定不用将戴先生请来?” 风隐面色平静,眼底闪过一丝银色星芒,静静道:“我已经和他知会过了,不用再请他过来。” 温黛略默,随后点了点头。 她似有感叹,道:“风小兄弟,不管你之前对《黑天书》有多少了解,我都要在劝你一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要知道自这部武经诞生以来,几百年间,从没有一个劫奴能够得以解脱。” 风隐面色不变,静静的看着她。 温黛无法,继续道:“《黑天书》分为三卷,第一卷总纲,讲的便是有无四律,第二卷元体,讲的便是修炼劫力,第三篇玄用,讲的便是劫力运用。” 风隐点头:“有无四律,我已知晓,劳烦请从第二卷讲解。” 温黛见其已经下了决心,也不迟疑,道:“伸出手来。” 风隐伸出右手,递到其面前。 温黛抓住其右手,体内真气流动,往风隐体内而去。 风隐眼底的星光愈发闪耀。 温黛一边动作,一边说道:“我现在用真气,打入你的隐脉,你可能会有些不舒服,稍稍忍耐一会儿。” 风隐点头,闭目仔细体会,只觉一股真气从任脉流入丹田,后旋转一番后,沿着某种奇特的轨迹,随后突兀的消失于显脉,进入到一个似有非有,似无非无的地方。 他心神凝聚,更加仔细的感知,只觉这个地方,似乎是连接身体和天地的隐秘通道,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无内无外,无阴无阳。 而且,他隐约感觉到隐脉和显脉之间,并非完全断开,两者似乎有着某种连通,很奇特的一种状态。 温黛的真气流如,好似打破了平衡,使得这个地方内的某种力量,开始躁动起来。 与此同时,温黛柔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皆是些存神御气的心法,应该就是《黑天书》的第二卷元体,修炼劫力的方法,他默默记忆。 过了一会儿,风隐隐隐感觉到耳朵的部位,气血神意汇聚,竟有些空虚发痒的感觉,不过还在忍受的范围。 而温黛的真气,流动之间,他身子隐隐有些舒爽的感觉。 这股舒服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了。 风隐睁开眼睛,见到温黛素白的手撤了回去。 温黛见其面色没什么异常,心中赞叹对方心性坚韧,笑道:“风隐,刚刚你感知到的地方,便是《黑天书》修成的关键,谓之隐脉,顾名思义,它和奇经八脉等显脉不同,乃是其之外的脉流,共有三十一条,刚好暗合天数,便以三垣二十八宿为之命名。你以后结合刚才我告诉你的修炼口诀修炼便可。” 说着,温黛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道:“这便是《黑天书》的第二第三卷,你以后好好研习。” 风隐点了点头,笑道:“谢谢。” 温黛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成了自己的劫奴,虽然自己不会害他,但仍不禁心中有些愧疚,走上前来,摸着风隐的脑袋,缓声道:“风隐,若是以后不到非不得已,千万不要从隐脉借力,知道吗?” 风隐微愣,感受头顶上那双柔软的手,眉头微微皱起。 …… 戴道晋睁开双眼,眼中银白色星光散去,恢复漆黑。 他心中思量,脑海中无数次的模拟刚刚温黛开启隐脉的情形,同时精神力散发到极致,包裹自身,精神扫视各个角落,仍无所得。 半晌,戴道晋忍不住嘿声道:“有点意思。” 这时,他扭头看向门外,“吱呀”一声,风隐推门而入。 风隐走到桌边,在戴道晋旁边坐下,将手中的书册放到桌上。 两人视线交汇,戴道晋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风隐眉心祖窍处。 “嗡……”一种无声的波动散开。 戴道晋的眉心处,精神力沸腾而出,刺激的眉心处呈现一片透明之色,隐隐能看到里面似乎另有天地。 汨汨流动的精神力,依着戴道晋的神意驱使,流入风隐的眉心祖窍中,慢慢的越来越多,随后将其全身包裹,使得风隐整个人都散发着蒙蒙微光。 两人本就是同一人,心意相通,风隐登时默默运起《黑天书》开始修炼劫力,戴道晋在一旁仔细探查。 过了良久,戴道晋才放下手臂。 随后,他又翻了翻风隐放到桌子上的书册,默默思索起来。 风隐眼睛盯着他,道:“如何?” 戴道晋放下书册,淡淡道:“这隐脉确实有些奇特,准确的讲,隐脉本就存在,和显脉遥相呼应,两者之间有极其微弱的能量互动,而这种互动隐匿于虚空,很难察觉,所以显隐两脉并未完全隔离。” 想了想,继续道:“而温黛的真气流入,打破了这个平衡,或者说将显隐两脉之间的通道撕开了,若是将隐脉中修出的劫力灌入显脉,化为真气运用,这便是所谓的借力,这样则会造成两者的以往的状态失效或者说被打破。身体自然会痛苦难当,也就是所谓的黑天劫。” “而劫主的真气,这个时候往往就起到了重新抚平,恢复原先状态的作用。” “若是没有劫主真气的帮助,则必然会造成隐脉和显脉的双向崩溃,劫奴必然身死,这也就是为什么有无四律中,会有无主无奴之说。” 说道这里,戴道晋又加了一句,“当然,这些都是依据现有的观察做出的推论。” 风隐摇了摇头,对这句话不以为然,本尊做出的虽是推论,但那是建立在其丰富的武道储备之上,基本上就是正确的,他问道:“能否找到自行打开隐脉的方法?” 戴道晋想了想,轻声道:“还需要再研究一番。” 第四百五十三章 神通 风隐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戴道晋隐隐有些失望,他本以为隐脉的开启,必然会开发出不同以往的能力,但若仅仅是多了一个真气储存器,却也对其没有太大的作用。 早期《黑天书》的作用,乃是以此功法为跳板,找出一条达到炼神的捷径。但即便是贯通显隐两脉,达到炼神,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突破性的提升,无非是真气量更大一些罢了。 想到这,他虽没有了以往那么大的兴趣,但还是思索着如何通过自身打开隐脉。 若是能够以自身的能量打开隐脉,他可以登时便做到显隐贯通。 风隐此时看着《黑天书》的后两卷,突然嘀咕了一句,“难不成我的在耳朵……” 戴道晋随口问了一句,“什么耳朵?” 风隐道:“你忘记了?刚才开启隐脉的时候,我的耳朵隐隐作痛,想来所谓的‘五神通’‘四体通’之类的,在我身上便是应在耳朵了,你说会不会变成顺风耳啊。” 风隐语带笑意,戴道晋却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道神光。 《黑天书》一旦练成,便会在人体的某个部位产生劫海,增强该部位的功能,形成不同的神通,依照历史上劫奴出现的神通,具有四体通和五神通之分。 戴道晋若有所思,燕未归的无量足,螃蟹怪的千钧鳌,石守功的灵舌镖,秦知味的尝微之术,莫乙的不忘之术,宁凝的色空玄瞳,苏闻香的鬼鼻,仙太奴的太虚眼,乱神绝智,陆渐的补天劫手,这种种神通皆有不可思议之功效。 他不禁想到神话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若是能将这些神通不断开发,未必不能达到此等程度。 想到这,戴道晋不禁看了眼风隐,心中思索着可能性。 风隐被其看的有些不自在,虽然说是自己看自己,但他还是道:“怎么?是否想到什么?” 戴道晋想了想,问道:“你说,一个人能不能开辟无数劫海?” 风隐微微一愣,心念电转,几乎瞬间便明白了本尊的意思。 话说劫奴在修炼《黑天书》时,劫力散于三十一条隐脉各处,散乱无章,如行云流水,殊无定质,全身上下无所不在。但这样却造成力量的分散,所谓力聚则强,分则弱。 而且如之前所说,显隐两脉本就互通,修炼劫力后,通道更是打开更大,劫力会不自觉散于显脉,相当于借力,这也是《黑天书》一旦上手,无始无终的意思,想停也停不下来。 所以就要“定脉”,将劫力尽数藏于隐脉,不借用之时,不会散于显脉,这样黑天劫的到来才会延后。 定脉之后,劫力归于隐脉,便会开辟劫海,就如秦知味的劫海在舌头,燕未归的劫海在双脚,陆渐的劫海在双手等,劫海因人而异,人人不同。 也就是劫海在哪,神通便在哪。 若是能够开辟足够多的劫海,那不是神通自生,全身各处,举手投足,便有神通使出,威力无穷么? 到时,耳听三千里,睁眼便杀人,抬脚便是咫尺天涯…… 风隐啧啧出声:“哎呀,美滴很,美滴很,搞不好到了仙佛世界,一个喷嚏便能引发九霄神雷,轰杀十万仙神佛陀。” 戴道晋不理他的妄想,皱眉沉思道:“现在的问题是,看看能否无限制的开辟劫海?” 风隐也正了正神色,沉声道:“应该问题不大。” 他二人皆未对《黑天书》有无四律和黑天劫担心,以风隐的修炼速度,修到炼神也不需要太多时间,倒是显隐贯通,黑天劫自然消除。 自此,二人就先暂时住在了西城地部,戴道晋一边研究八部神通法要,琢磨着构建自己的神通术法体系,枝枝蔓蔓太多,还需修整,另一边他钻研如何利用自身的力量,打开隐脉。 若是风隐那边试验成功,能够无限制开辟劫海,这边能自己打开隐脉,倒时候,便可修炼神通。 …… 时间如流水,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 西城海拔虽高,但此地景物布置,颇有法度,建筑的设计明显出自大家之手,加之阵法之效,可谓四季如春。只有顶高的山峰处,才会常年积雪。 一处平台处,戴道晋盘地而坐,双目闭合。 周身气流卷动,隐隐有呼啸之声传出,慢慢的气流变大,形成一个大大的球状,将其包围。 透过气流往里看去,只见戴道晋盘坐其中,内里隐有风雨齐至,白光闪耀,闷雷声出,地面起伏,似有塌陷流动之状,这小小的一个球内,天地自然变化,囊括其中。 过了半晌,这些现象才消失不见,气流散去,戴道晋复又出现,周身各处干净整洁,似是刚才所发生的解释虚幻。 戴道晋双眸睁开,站起身来,望着远处飘荡的白云,眼中神光隐隐,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嗤……” 细微的破空声响起,平台处多了一个人,约十三四岁的样子,正是风隐。 戴道晋看向他,视线落在其双脚上,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风隐抬了抬脚,笑道:“这是第四个。” 这一个月间,风隐开辟了四个劫海,第一个位置在双耳,这一个月的修炼,他的耳朵能听到三百米外的极细微的声音,并且这个距离随着他修为的增长而变大。 第二个位置便是双脚,有点像燕未归的无量足,脚力惊人,速度极快,配合他曾经的身法,若缩地成寸一般。 第三、四两个位置是他的上下颚,此地劫海的开辟,使得他的咬合力惊人,连带着他的牙齿似乎得到了开发,能轻易咬碎牛的后腿骨,上下颚一合,坚硬的骨头变得粉碎。 这些变化,看起来并不是很夸张,便是现如今的戴道晋也能做到,但需知风隐这一个月间,没有修炼显脉武功,国术肉身的功夫也没练,就单单以《黑天书》之法开辟劫海,引起的自身变化,就能达到如此程度,可谓恐怖。 戴道晋不禁开始有些期待,将来肉身达金刚不坏,显脉打开玄关一窍,浑圆如一,显隐贯通,再结合这些神通,风隐的战斗力可以达到什么程度。 第四百五十四章 山泽二部 风隐说出了来意,道:“隐脉的开发已经进入正轨,也是时候进行显脉修炼了。”

戴道晋点了点头,道:“你仍以《阴阳经》为基础,肉身方面齐头并进。”说完,伸出右手,掌心金色雾气升腾,气血汇聚,一颗金色的血珠成型,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梦幻的色彩。

风隐嘴巴一张,戴道晋屈指一弹,他便吞入了腹内。

风隐面上闪过一丝红润,点了点头。

……

第二日,温黛派人来请。

戴道晋和风隐二人,跟着那弟子,来到了西城最中的大殿。

他眼神扫视,大殿中有四人,除了温黛夫妇之外,还有两人,且容貌奇特,其中一人身高近两米,体格雄壮之极,好似铁塔一般,蓝色衣服下肌肉鼓起,满脸虬髯有如钢针,手里握着一根粗逾儿臂的黄铜烟斗。

另外一人,形容猥琐,身形瘦弱,是一位头发稀疏的老者,和那大汉一样,也是手持烟斗,不过却是银质。

这两人眼中神光内敛,一身气势雄浑,显然武功极高。

温黛见到戴道晋和风隐,看到风隐这短短时间内,又涨了几岁身高体貌,她心中有些骇然,不免有些怀疑,风隐之前难不成修炼了某种改型换体的奇门武功?

将想法压下,温黛笑着对两人介绍道:“这一位乃是山部之主,‘石将军’崔岳,这一位是泽部之主,‘陷空叟’沙天河。”

随后,又对那两位道:“这位便是戴道晋戴先生,还有他的兄弟风隐。”

戴道晋对其含笑点头。

崔岳和沙天河二人,眼露精光,盯着戴道晋观看,旁边的少年娃娃,直接被二人忽略了。

“你知道那人的下落?”声如闷雷,崔岳性格憨直,因此他的语气颇为不客气,陷空叟沙天河则在旁边笑眯眯的盯着戴道晋。

戴道晋笑了笑,缓缓摇头,轻声道:“不知。”

崔岳眼睛一瞪,随着他这一瞪眼,头发根根直起,一身气息如山如岳,在这大殿内,四散开来。

便是沙天河此时也眉头微皱,扭头看了看温黛夫妇。

温黛急忙斥道:“老笨熊,有话好好说。”

她在西城与人为善,西城众人对她也颇为信服,崔岳和沙天河两人虽然和地母地位平等,但对温黛还是颇为敬重的。

因此,崔岳收回气势,沙天河则道:“地母,你把我和老笨熊喊过来,说是那人还活着,我俩急匆匆过来,可别是一场空啊。”

温黛苦笑,扭头对戴道晋道:“戴先生,事情我已经和他们俩说过了,他们性子急,从外面赶回来,迫不及待的想把那人找到,所以还请担待。”

戴道晋眼睛瞥了眼崔岳和沙天河,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星光。

崔岳和沙天河只觉眼前一花,两人便只觉周围景象大变,西城的大殿消失,二人出现在一座山崖上,山崖临海,海风呼啸,隐隐能闻到一股咸腥味。

崔岳一愣,习惯性扭头问道:“猴儿精,这是哪里?”

陷空叟沙天河,盯着大海,目不转睛。

崔岳顺着他的眼睛看去,只见刚刚还是碧蓝的大海,此刻竟是变成了红色,那汹涌的海水全部变成了血水,顿时空气中的腥味愈发的浓了。

他鼻间耸动,望着那好似无边无际的汹涌血海,心里隐隐发毛,似乎那血海之下,藏着什么至凶之物。

崔岳伸手向右一抓,想要抓沙天河,却是抓了一个空。

扭头一看,只见沙天河站在远处,眼神诡异的盯着他看。

崔岳皱了皱眉,喊道:“猴儿精,你怎么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同时,脚下泥土松动,不知何时,脚下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片泥沼,远处沙天河的神情愈发诡异。

沙天河伸手一指崔岳,口中吐出一个字,“陷。”。

崔岳身子顿时下沉,他心中大急,口中怒喝道:“猴儿精,你疯了。”同时,提劲纵身,气劲流转,身边的泥沼顿时炸开。

沙天河却好似不顾几十年的情谊,频频出手,招招欲致崔岳死地。

崔岳无法,只得出手反击。

两人一个是山部之主,一个是泽部之主,武功相近,不久便两败俱伤。

“呼……”

狂风呼啸,整个天地好似都变成血色,血海巨浪翻腾,好似有什么东西将要出来。

如此异象,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他们凝神注目,只看到血海中,离他们不远处,一道血光迸出,一件物事出现在血海之上,悬浮不动。

那是一把刀。

刀身宛若血色琉璃,周身血色光华流转,瑰丽而妖异,充斥着邪性,好似活物。

那刀刀尖微颤,好似发现了岸边的两人,顿时兴奋起来,刀尖颤抖的幅度更大,那血海此刻反而诡异的安静下来,成了一面血色镜子。

崔岳二人只见那长刀一晃,随即眼中再无他色,俱是血光,紧接着便是浑身剧痛,刚开始还是身体之痛,紧接着这种痛就蔓延到精神灵魂。

“无碍的,两位乃是性情中人,情有可原。”崔岳耳边隐隐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二人慢慢回过神来。

只见到那中年儒生此刻正在和温黛笑着说话,仙太奴和那个叫风隐的小子,站在一旁。脚下踩着的地面告诉二人,站立的地方就是西城的大殿。

崔岳和沙天河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睛中的血丝还有那丝止不住的惊骇,双双不禁身体一抖。

温黛见戴道晋没有在意崔岳的无礼,也是松了口气,忍不住扭头看向崔岳二人,嗔道:“你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毛躁性子,也不知道改改。”

陷空叟沙天河默了默,沉声道:“此事就有地母负责吧,我听候差遣。”声音沙哑,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旁边,崔岳闷声道:“俺也一样。”

温黛点了点头,对戴道晋说道:“戴先生,此事对西城至关重要,还请先生代我们找到那人,西城上下不胜感激。”

戴道晋笑了笑,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万归藏在哪,不过有个人知道。”

温黛疑惑道:“谁?”仙太奴和崔岳二人也看过来。

戴道晋笑道:“这个人就是万归藏的徒弟,东岛少主谷缜。”



第四百五十五章 出发 温黛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谷神通却是有这么一个儿子,已经好几年不曾在江湖上有消息传出了,就连她也没什么印象了。 沙天河忍不住看了眼这男子,想到刚才的异状,心中又忍不住一抖,见那人眼神撇过来,忙移开视线。 温黛疑惑道:“那人怎么会收东岛少主为徒弟?” 戴道晋笑了笑,没有说话,暗道自己又不是万归藏,怎么会知道。 温黛见他不答,也反映过来,不再多问。 戴道晋笑道:“诸位,什么时候离开,去寻那万归藏,提前通知我即可。”拱了拱手,转身离开,风隐默默地跟了上去。 大殿内,四人望着两人离去,默然无语。 半晌,沙天河忍不住道:“你们两个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诡异的家伙?” 仙太奴奇道:“沙部主,为何说此人诡异?” 沙天河神色一滞,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扭头出了殿门。 崔岳也闷头不吭声,跟着出去。 仙太奴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倒是温黛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神色,若有所思。 …… 南京城,玄武湖畔,吟风阁此时的气氛正是剑拔弩张。 “哗啦” 湖中破水声响,一个人影纵身从水中飞出,立在岸上,只见这人面容苍老,却彩衣黄发,原本的长眉贴在脸上,浑身湿哒哒的滴水,很有些狼狈。 老者右手中的绿竹杖斜指吟风阁二楼,神色愤恨,厉声道:“姓虞的,我东岛清理门户,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原来这老者,便是东岛四尊之一“金龟”赢万城,他口中所要清理的门户便是从狱岛逃出的谷缜。 吟风阁二楼,一道豪迈的声音传出,哈哈笑道:“东岛的敌人便是我的朋友,东岛的朋友便是我的敌人,来来来,小兄弟,天大地大,没有酒大,喝了这碗酒,我们再说其他。” 另有一人立即答道:“虞兄高论。”说完,两人便对饮起来。 赢万城怒极,刚要发作,身后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 “赢道兄,多年不见,可好?”声音清朗。 赢万城见到身后之人,眼神一缩,惊声道:“是你。”身形突然窜出,掠向二楼。 身后之人,正是天部之主,号称“天算”的沈舟虚,西城东岛,世代死仇,无怪乎赢万城见到沈舟虚如此大的反应。 沈舟虚见之,淡淡一笑,伸手弹出几缕蚕丝,勾住屋檐,一拉,身子连同轮椅,如同飞鸟投林,钻入了吟风阁二楼。 身后的燕未归等劫奴,不敢怠慢,唯恐沈舟虚出了不测,急忙也上了二楼。 沈舟虚双腿虽废,却气度不凡,到了二楼后,眼神一扫,只见二楼人数颇多。 当中一张桌子,两个年轻人对坐饮酒,旁若无人,形态放浪,其中一人沈舟虚熟悉,正是西城雷部之主“雷帝子”虞照,那对面之人自然是东岛少主谷缜了。 角落里,一个女子低眉垂目,静坐不语,只是不时的抬头看向谷缜,眼神复杂难言,此女正是东岛四尊之一“银鲤”施妙妙,身后站着的一人,眼神紧张的盯着沈舟虚,此人便是刚才的赢万城。 对饮的那二人中一人转过头来,此人身材雄伟,骨骼极大,相貌堂堂,让人看了第一反应便是此人很爷们儿,此人便是虞照。 他转头看到沈舟虚,举着酒碗笑道:“沈师兄,来一碗如何?” 沈舟虚摇头笑道:“虞师弟莫要取笑,你又不是不知,我只会喝茶,从不喝酒。” 虞照眼神讥笑,不再说完,一昂头喝了碗里的酒。 二人虽是同为西城之人,但性格使然,虞照从心里看不起沈舟虚这等满心思计算之人。 喝完酒后,虞照突然笑道:“沈师兄,听说你升官了,恭喜啊。”语气中却充斥着讽刺的意味。 沈舟虚面色不变,仍是笑意融融,说道:“师弟说笑了,不过是官府幕僚罢了,哪里来的升官发财。” 虞照鄙夷道:“都是朝廷走狗罢了。” 沈舟虚城府深沉,笑容不变,身后的众劫奴却面有怒色,便是站在劫奴身后跟着来的陆渐,都有些不理解,此人为何对这沈天算如此羞辱。 至于旁边的赢万城和施妙妙等东岛之人,也不说话,作壁上观。 宁凝喝道:“大胆。” 虞照冷目射来,他目光如电,宛若刀光,宁凝只觉心中一寒,好似长剑穿胸,骇的她忍不住退了一步。 沈舟虚此时开口道:“虞师弟,东岛西城,深仇大恨,此时东岛四尊来了两个,不弱我们俩联手将这二人就地擒杀。”说着的时候,眼神瞥向施妙妙和赢万城。 东岛二尊听此话,面色大变,神色紧张,虽是二对二,但东岛二人中,一人老迈,一人年轻,怎么会是成名已久的雷帝子和沈天算的对手。 虞照却是不屑一笑,刚要说话,楼梯传来脚步声。 他扭头一看,神色一喜,出声道:“仙碧,你怎么来了?” 东岛二人,此时心中绝望,西城又来了一个高手。 沈舟虚望见来人,只见来人,肤色透亮,一头绿色长发长至腰间,面貌绝美,且一身气质柔和,让人一看变不觉心中柔软。 沈舟虚见到仙碧来此,却没有因为西城多了一人而高兴,反而眉头微皱,心中疑惑不解,这女娃一身功力何时竟漲到如此地步,比其母亲更甚。 陆渐也忍不住叫出声,“仙碧姐姐。” 仙碧先是对虞照点了点头,听到声音,看了过来,先是疑惑,后突然露出喜色:“你是陆渐?” 陆渐激动的点头,走了上去。 仙碧也很高兴,看着长大的陆渐,忍不住点头。 两人只管叙旧,不管别的,而虞照也只在仙碧身旁,好似对别的事也不放在心上。 其余众人,心思不同,却也都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陆渐和仙碧才说完,仙碧看到沈舟虚,柔和一笑:“仙碧见过沈部主。” 沈舟虚凝神看了她一会,叹道:“你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 仙碧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屋顶上传来一声轻笑,“真是热闹啊……” 陆渐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正在想是谁,那边赢万城和施妙妙双双露出喜色,陆渐突然想了起来,忍不住心中一跳,忙走到端坐不动的谷缜身旁,俯身低声道:“谷缜,糟了,九变龙王来了。” 就在形势愈发复杂的时候,在遥远的昆仑山脚,一个车队缓缓的往东而来。 其中一架马车内,戴道晋和风隐两人相对而坐。 其后的车内,崔岳和沙天河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排最前的马车内,温黛夫妇盘腿坐着,仙太奴正低声说着话,温黛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第四百五十六章 双瞳变化 “踏踏……踏……” 马蹄声响,车队快速的行驶在官道上,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了,众人目标明确直奔南京城,此时已经到了河南境内。 马车内,戴道晋微阖双目,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进摇晃。 风隐则半躺着,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 突然,戴道晋双眼睁开,眼中闪过微光,就在他睁眼的同时,风隐也睁开了双眼,并起身坐直了身体,眼睛看着他。 “隐脉打开了?” 戴道晋轻轻点头,隐脉的开启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复杂,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此刻,他的体内中,显脉和隐脉的通道彻底打开,两个不同系统的能量,相互交互,此刻作用在自己身上,戴道晋明显的感觉到三十一条隐脉,除了连接自身,同时还连接着一种特殊的虚空,或者说能量,极为晦涩,很难察觉,好似要比自身所修出真气更加高级,非凡人所能探查。 戴道晋忍不住皱了皱眉,莫非隐脉并没有那么简单,而隐脉的发现,就好像凡人偶然之间的灵光一现,窥探到了不属于凡间的东西。 而即便是这样,也能凭借着这一点点的应用,找到由普通人,瞬间跨越炼精化气,到达化神,尽管有取巧的嫌疑,但已属匪夷所思。 摇了摇头,戴道晋不再想这些东西。 风隐则来了兴趣,笑道:“你试一下开辟劫海,看看在什么位置,得到的是什么神通?” 戴道晋笑着点头,微闭双目,心神汇聚,感受着隐脉中那些能量,回忆起温黛所给的《黑天书》后两卷内容,心神驱使之下,配合着他强大的精神力,隐脉中散乱的能量,瞬间绕着一股玄妙的轨迹,化为两股能量,直冲双眸。 他静静看着,两个劫海分别开辟在两眼的位置。 几乎就在劫海开辟的同时,他感觉到双眼微微刺痛,与此同时,丹田内的八卦也是微震,火劲和水劲跳跃而出,沿着经脉,好似闯天关似的,来到了中丹田。 在中丹田中,水火二劲相互依存,交相呼应,如鱼儿一般首位相连,形成一个太极图案,旋转不休。与此同时,随着旋转,水火两种真气,颜色也慢慢发生了变化,火劲由淡红色慢慢变得深红,随后变成橙色,最后变成了白色。而水劲则随之变化,最后归于黑色。 随后水火二劲,仍不停歇,径直向上,进入上丹田,眉心祖窍,随后附着在双眼上,白色火劲附着于右眼,黑色水劲附着于左眼。 戴道晋只觉双眼皆痛,一个是灼热好似焚烧,一个凌冽好似冰冻,苦苦忍耐,但即便以他的身躯强度,也有些着不住,无奈之下,心神沉寂星云之中,星云世界微微晃动,点点星屑飞出,裹住双眸,他这才好受了些。 过了许久,戴道晋才慢慢尝试睁开双眼,并没什么不适之感,才放下心来。 风隐此时一脸严肃的坐在一旁,好似在为他护法一样,见他醒来,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弄了这么久?”他上下瞅了瞅,发现并无异样。 戴道晋掀开车帘,马车依然在行走,天色却是已经黑了,要知道在刚开始准备开辟劫海的时候,才刚过午时,到现在至少过去了两个时辰。 戴道晋眨了眨眼睛,以他的武功,黑夜早就如同白昼,经过这半天之后,再看好似并无什么区别。 他微微有些疑惑,心中一动,右眼内的劫力瞬息化为火劲,眼眸登时化为纯白之色,视线落在路边的一株半人高的野草上,几乎就在视线落上去的同时,那野草瞬间由青色化为黑色,夜晚的风吹过,只留下些许草木灰的痕迹。 戴道晋眼睛微微一眯,左眼珠瞬间变成全黑,透着一股深沉的冰寒,视线瞬间锁定一只跳起的蛤蟆,他看的清楚,那蛤蟆在半空中,还未落地,霎时间血肉冻结,成了一个冰坨子,透着一股蓝色。 “砰” 冰坨子砸在草丛里,发出一声轻响。 戴道晋放下车帘,双眼恢复原样,变成了黑白分明,深处思绪流转,隐脉中的劫力或者说能量,结合天地间的水火二劲,竟能有如此神通。 他忍不住思维发散,想到的更多。 风隐见本尊不理会他,一脸沉思的模样,也不打扰。 戴道晋可以肯定,他并未动用体内的水火真气调动天地间的水火两种能量,那也就是说双眼中的水火二劲,是依靠隐脉的某种特殊功效,达到了这种效果。 他摇了摇头,显脉便被人研究了几千年,其复杂程度,也没人敢说掌握的通透,更何况这另成体系的隐脉了,只能慢慢探索了。 戴道晋心神又重新沉寂了下去,此刻倒也没有急着去开辟另外的劫海,获得神通,而是心神包裹着两个眸子,仔细的探查起来。 …… 就在车队的前方,约两百多里的地方,此处已经是入了江苏地界,算是两省的分界处,此处却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城。 第二日的大早,城门大开,一个瞎子拄着竹杖进了城。 这瞎子,面容疤痕遍布,明显被烧伤过,一双招子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对骇人的黑窟窿,走在早期进城的人群中,旁边的人看了他的面容,都忍不住心中一突,面上露出惊骇,随后离他远些。 瞎子虽无眼睛,但好似可以看到路况,脚下步子走的稳且直,而且配上他一身峨冠长袍,虽无风神俊貌,却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气质,使人不敢小瞧于他。 此人便是西城火部的部主宁不空,他此番刚从东瀛而来,多年未曾履足中原,消息也有些闭塞,本想直接去找陆渐,但却毫无对方的消息,因此打算回一趟西城。 宁不空虽离开中原很久,但火部在西城依然有着完整的建制,火部普通弟子,在西城依然有着一些人,所以他才想着回到西城,借助西城的力量,找到陆渐。 除此之外,他心中仍记挂着一件事。 “八图合一,天下无敌。”

第四百五十七章 西城有变 官道旁边,一张破旧的旗子迎风飘动,旗子上李二酒家这四个字,带着油污,有些看不清楚。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有一个歇脚的地方,对过往的旅人来说,当真是心中欢喜的。 宁不空虽技艺高强,但却还是凡俗一个,难免口渴体乏。 “小二,来壶茶。”他眼盲心亮,寻了个空位坐了下去。 “来了,您稍等。”店主是个约五十岁的老者,生活的磨砺使得他做生意不管面对什么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且一个瞎子敢独自上路,又岂会简单。 快速的上了茶,店主便忙活其他的了。 宁不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苦涩,略带茶香,不过山间野店倒也不错了。 “踏踏……”马蹄踏地声传来。 店主扭头一看,双眼微亮,看着那车队,心道来了大生意了。 车队中,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出,“停车。” 车队停下,酒肆中的几位客人,也都好奇的看着这个车队。 戴道晋随手拨开车帘,下了马车,风隐紧跟其后。 他扫了眼这不大的酒肆,视线在那瞎子身上掠过,刚刚便是此人体内的隐藏的炙热暴虐的火劲,引起了体内八卦中火劲的感应,笑了笑,往酒肆走去。 随后,温黛夫妇,崔岳、沙天河,也陆续下了马车,他们对戴道晋喊停倒是没什么奇怪,此时正是大中午的时候,便是他们也有些饥渴。 戴道晋径直走到了那瞎子所在的桌前,坐下。 “阁下,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宁不空略默,淡淡道:“你已经坐下了。” 戴道晋笑了笑,扭头对候在一旁的店家道:“店家,来几壶茶,随便弄些吃的。”店家听了,自去忙活。 这时,温黛等四人听到宁不空的声音后,皆走了过来,盯着这瞎子,四人眼中皆闪烁着一丝怀疑,几人相互看了看。 其中就属崔岳性子急躁,闷声道:“这瞎子的声音好生熟悉,而且身形也有些熟悉。” 宁不空身子微震,他智商极高,对所熟悉的人和物,记忆也极为深刻,崔岳的声音他立刻便认了出来,灵觉敏锐的他,崔岳身旁那几股不弱于他的气势之人的身份,自然可以推测出来。 他思维转的极快,首先排除了四人是来狙击他的,那么能够使得西城里身份最高的四人同时走出昆仑山,出现在这里,要么是和东岛有关,要么就是那八幅祖师画像。 温黛仔细的瞧了瞧这瞎子的面容,火烧痕迹太重几乎毁了宁不空整张脸,但其轮廓改变却不大,仔细瞧了瞧这人身形,她忍不住柔声道:“可是火部宁不空,宁师兄当面?” 宁不空微微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轻声道:“温师妹这几年可好?” 随即扭头道:“仙师弟,崔师弟,沙师兄,不曾想今日会以如此情形见面。” 承认了身份,温黛四人心情皆有些复杂,望着原本风神如玉的俊朗的男子,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他们不管有什么过节,总归同属西城。 温黛道:“都好,师兄这些年去了哪里?” 宁不空默了默,没有说话。 温黛四人知道对方不愿多说,也不再逼问。 场面一时间陷入沉寂,气氛莫名压抑起来。 “这茶一般。”风隐突然出声道,他此时身体又长了些,声音略显尖锐,处于变声期。 宁不空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四人怎么同时出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西城八部“一智一生二守四攻”,山泽二部若无重大事情,一般不会走出西城。 温黛看了看戴道晋,又看了看崔岳几人,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人出现了。” “谁?”宁不空有些没反应过来。 “万归藏。” 宁不空一愣,吃惊道:“他不是死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宁不空见众人不说话,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心中莫名的有些惊惶和烦躁,可见那人对其造成的压力之大。 随后他想到这几人出现在这里,心中反应过来,“你们知道他的下落了?” 或许是提到了万归藏,几人心情都有些不好,崔岳也略微烦闷的道:“没有,我们要去找一个人,让他带我们去找瘦竹竿。” 随后,怕宁不空问的啰嗦,又道:“那人是谷神通的儿子,东岛少主,之后说不得要动手,我们几个就一起来了。” 宁不空虽不知道那人怎么和谷神通的儿子扯上了,但心中大致知道了事情的脉络,想到谷神通,他心中摇头,那人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捏圆搓扁,想要动他儿子,没这么简单。 沙天河此时则笑眯眯道:“宁师弟,可愿和我们一道?” 宁不空略微沉吟了下,扭头用一双黑窟窿看着陷空叟,笑道:“此事事关我西城命运,师弟自然责无旁贷。”万归藏出世,使得他连八图的事都放到了一边。 沙天河笑了笑,意味莫名。 崔岳倒是没那么多心思,见到宁不空要通往,他有些高兴,咧了咧嘴。 温黛也没拒绝,笑着引荐道:“这位是戴道晋戴先生,戴先生,这位是我西城火部部主宁不空宁师兄。” 戴道晋笑着点了点头。 宁不空微笑致意,心中则有些奇怪,为何地母话语中对这不通武功的男子如此客气。 …… 一处隐秘之地,四面环山,北风不至,温度适宜,山谷中四季皆有不同的花儿绽放,且有溪流潺潺,端的是幽静的好地方。 山谷西侧,有一瀑布,声势颇大。 瀑布前不远,有一石屋,石屋左侧种着松树,右侧种着柏树,屋后则种着几株茶树,郁郁葱葱,石屋藏在其中,被茶香和绿色环绕,可见石屋主人也是个妙人。 “叮……叮……” 琴声悠扬婉转,悦耳动人。 石屋前,一个绿裙女子悄然而立,此女容貌极美,满头金丝,却是个夷女,虽是女儿家,一双剑眉斜插入鬓,透着一股勃勃英气,此刻她静静的听着琴声,好似在等里面的人。 “叮……”琴音停下。 过了半晌,屋内传来一个声音,“艾伊丝,进来吧。” 绝色女郎欠身一礼,走了进去,进了里屋,见到那面北窗而坐的男子,身前放着焦尾琴。 女郎又行了一礼,轻声道:“师父,西城有变。” 那男子转过身来,一身青衫泛白,左眉一点朱砂痣,神气空灵,不染尘埃,淡淡问道:“有什么变故?” 女郎答道:“地部、山部、泽部,三部部主,下了昆仑山,往东而来。” 男子听后,原本漆黑幽深的眸子,陡然闪过一道异色,整个人蓦然间变得凌厉起来。 第四百五十八章 论道灭神 艾伊丝低头盯着脚尖,对于他这位神通广大的师父,她更多的还是敬畏。 那中年人沉吟了一番,慢慢露出一丝笑意,好似平静的生活突然生了一些有趣的变化,没有生气没有期待,反而略带一丝好笑。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帮家伙,真以为我六虚毒没有解除,他们便能放肆了么。” 艾伊丝依旧没有说话,静静的站立,等候他的吩咐。 中年人轻声道:“艾伊丝,准备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艾伊丝心中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了师父一眼,随即低声恭敬道:“是,师父,艾伊丝立即安排。” 中年人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 茫茫东海之上,岛屿点点分布。 其中一座岛屿上,靠近大海边的巨石上,静悄悄的立着一个宽袍的汉子,这男子约莫四五十岁,剑眉英挺,却是英俊的人物,眉宇间的萧索寂寥,让这男子平添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巨石临海,海浪拍岸溅起的水汽,打湿了男子衣服下摆,男子恍若不觉。 过了许久,远处纵身而来一黑衣人,乃是东岛的弟子。 那弟子到了跟前,俯身道:“秉岛王,龙王传来消息,九月九日,论道灭神。”龙王说的是东岛四尊之一的九变龙王狄希,东岛弟子尊称其龙王。 那宽袍男子听到“论道灭神”四个字,眉头一挑,微微驱散了些眉宇间的萧索,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那弟子称呼其为岛王,这人的身份便不用多说,正是谷神通,万归藏不出,其武功可谓天下无敌。 西城东岛,这几百年来,争斗不断,可谓血海深仇,渐渐的多次比斗之下,渐成一种默认的制度,名为“论道灭神”,日子便是在九月九日的双九重阳,一方有人提出,另一方必然迎战。 所以,两方人马平日里其他时候,各自之间的小摩擦,基本上都不会伤筋动骨,一旦将日子定到了重阳节,那便预示了战事升级,腥风血雨,灭亡之祸将在眼前。 谷神通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是第十二次了。”话语中的沉重一览无余。 海浪声淹没了他的话语,那东岛弟子没有听到,仍单膝跪地,等候吩咐。 过了半晌,谷神通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吩咐下去,召集所有东岛弟子汇聚。”每一次论道灭神,牵扯着无数人的生死,他也不敢怠慢。 声音出入那弟子耳中,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人,眼中充斥着一种狂热,低头再拜后,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艘小船,划破海浪,离开了灵鳌岛。 …… 南京城内,地部别院。 前些日子一怒之下,两方人定下重阳之约,此刻虽心中忐忑,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 小院中,此刻有三人相对而立。 除了仙碧和虞照之外,还有一人,此人白衣如雪,三千白丝垂落,几欲垂地,连眉毛也是白的,相貌极为俊美,脸如白玉,散着盈光,背负的右手握着一把白色纸伞,整个人清冷孤傲,其风姿比绝美女子更甚。 仙碧想到论道灭神,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虞照,埋怨道:“你怎么这么冲动?” 虞照脸色一怒,吼道:“事情已经生了,大不了我自己应对好了。” 仙碧见他如此,脸色一冷,哼了一声,看向白衣男子,道:“飞卿,你有什么看法?” 这白男子便是风部之主,“风君侯”左飞卿,他和“雷帝子”虞照,都对仙碧有意,因此二人颇为看对方不顺眼。 左飞卿闻言,先是瞥了眼虞照,见其脸色越来越难看,才收回视线,轻声道:“当务之急,是要通知地母,还有山泽二部,造作应对,谷神通这人……”话未说完,面色带着一丝忧虑。 仙碧听到谷神通,面色也是微变。 便是虞照这性格,也不禁眼神微凝,显然可见谷神通对三人的压力之大。 仙碧默默点头,“我这边书信一封,通知我娘。” 话音刚落,院外一西城弟子,禀报道:“地母有信传来。” 三人微愣,相视一眼,随后仙碧接过书信,打开看后,眼中闪过喜色,道:“我爹娘和崔师叔,沙师伯明日便到。” 虞照和左飞卿两人听了,也有些高兴,心中微微安定了下来。 仙碧高兴过后,皱眉道:“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莫非出事了?”论道灭神的消息,不可能这么快传到西城,几人却明日就要到南京城了,莫非除了其他的事? 另外两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虞照开解道:“等明日温姨到了,当面问她便是。” 也只能如此,仙碧点了点头。 …… 第二日,约莫中午的时候,一行马车便进了城。 沈舟虚经营南京城日久,对于这些人的到来,他的手下自然收到消息,但沈天算虽接到手下人汇报,却本人有事外出,未在南京城内,只好让手下人密切关注。 仙碧貌美,左飞卿身形着装太过奇异,因而只派了虞照在城门口迎接,他们二人在府门迎接。 抛开这些细枝末节,温黛一行人终于经过了长途跋涉,来到了南京城。 戴道晋也再次踏入这座府门,见到了仙碧。 他笑道:“仙碧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仙碧先是见过爹娘之后,扭头笑道:“见过戴先生了。”说着躬身一礼,颇为恭敬。在她认为,自己一身武功有如今不输其母的境界,全赖此人赠送的那三世记忆,于师无异。 温黛夫妇二人,还有崔岳和沙天河,他们早已现了仙碧身上的异状,见此,视线在仙碧和戴道晋身上转了转,略有所悟。 虞照和左飞卿则皱眉,看了眼这陌生的中年男人。 他们二人对仙碧早有情丝,见仙碧对这人态度,不免心思有异,这男子虽然年龄颇大,但颇有风度,观其面貌,也是俊朗不凡。 不过二人皆不是普通人,吃飞醋也分时候。 仙碧看向地母,问道:“娘,我还未通知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地母没有回答,而是疑惑道:“通知什么?” 仙碧于是将“论道灭神”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完后,地母等四人皆愣在了那里,这万归藏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出了这档子事,“论道灭神”这件事比之万归藏,有过之无不及。 第四百五十九章 前往五台山 温黛几人皱眉沉思,思索着对策。 仙碧则把视线落在了一直不作声的瞎子身上,心中略有猜测,迟疑道:“宁师叔?” 宁不空淡笑道:“仙碧丫头。” 果然是他,宁不空眼瞎毁容和仙碧还有些关系,因此见到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过了半晌,沙天河开口道:“仙碧,你可知东岛少主谷缜的下落?” 虞照疑惑道:“沙老头,你找那小子干什么?”他对谷缜颇有好感,不想对方发生什么危险。 沙天河瞥了他一眼,“用他找一个人。” “找谁?”虞照道。 “万归藏。” 虞照一愣,左飞卿更是瞳孔一缩。 仙碧不可置信道:“沙师伯,万……万城主还活着?” 沙天河皱眉点头,“我和你爹娘此行,便是为了此事,那谷缜是那人的徒弟,知道他在哪,所以我们现在要将谷缜找到。” 随即便将万归藏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 虞照心神恢复,迟疑道:“他跟着陆渐去了五台山了,说是将鱼和尚的舍利子送回去。” 这下轮到沙天河愣了,吃惊道:“鱼和尚死了?” 崔岳等人也有些吃惊。 见到几人点头,沙天河略有忧虑道:“这世上能和那人走几招的除了谷神通,也就鱼和尚了,现在鱼和尚也死了,我们和东岛又是死仇,万归藏怕是无人能制了……”话未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往戴道晋的位置看了一眼,止住了口中话语。 温黛虽吃惊鱼和尚之死,但更关心谷缜的下落,问道:“谷缜去了五台山,戴先生,你的意思呢?”她目光看向戴道晋。 随着这个问题,崔岳、仙太奴、沙天河目光也看向他。 仙碧对众人反应毫不奇怪,宁不空、虞照和左飞卿对这位不是很了解,见到温黛几人的态度,心中不禁疑惑,也不禁多了些想法。 戴道晋见到众人的样子,不觉好笑,说道:“如今堂下西城八部,天、地、山、泽、风、雷、水、火,除了水部之主身死,天部之主沈舟虚不在,其他六部部主具在,你们不知道自己商量,问我做什么?我可不是你们西城的人。” 温黛等人听了,面色微微有些尴尬,他们都是江湖中人,自然免不了有江湖人的习惯,以强者为首。 虞照却不然,见戴道晋对地母无礼,他粗眉一凛,眼中电芒闪烁,就要开口喝出。 他只见那人扭过头来,视线交汇,看到那人双眼一个全黑,一个全白,随即虞照便感觉到整个身子一麻,左半边身子好似冻僵了一般,右半边身子如同火烧。 “戴先生,您是武道前辈,自然要询问您的意见。”仙碧似无意间上前两步,走到两人中间,挡住两人视线,柔声开口道。 戴道晋笑了笑,不置可否,不过还是道:“论道灭神九月九,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东岛谷神通想必已经收到消息,除此之外,万归藏恐怕也会知晓,甚至你们这些人聚在这,他都会知晓。” 温黛等人听到这,似乎已有心理准备,并不意外,对于那人的手段,怎么高估都不为过。 她迟疑道:“先生的意思是我们以逸待劳,等论道灭神的当日,万归藏自会现身?” 戴道晋摇头,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道:“不,谷缜还是要找的,我有些事脱不开身,就让风隐跟着你们去吧。“说话的时候,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风隐。 风隐看了他一眼,心神转动间,两人互通了信息,他点了点头。 温黛想了想,随后看向仙碧道:“仙碧,你和虞照、飞卿,你们三人走一趟五台山,将谷缜带来。” 随即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姚晴呢?”说着看了左飞卿和虞照一眼。 仙碧脸色微红,道:“我擒住姚晴师妹后,拿回了《太岁经》和祖师画像,被她已死要挟,我一个不防备,被她逃了。” 温黛也没多想,如今多事之秋,也实在顾不上了,遂道:“既如此,那你们快去快回。” 就在这时,戴道晋突然指着宁不空笑道:“你也去吧。” 宁不空双眼虽不能视物,却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略默后,道:“为何让我一个瞎子去?” “那里有你要找的人和东西。”戴道晋道。 宁不空又是一阵沉默,最后道:“好。” 众人见之,心思各异,随后众人又商量了一番,略作休息后,几人和风隐一块上了路。 …… 五台山,佛家祖庭之地。 陆渐来到五台山有些日子,被这山上的野和尚所抓,被逼问鱼和尚《大金刚神力》的三十二相,后又经历种种,危难之下,被一聋哑和尚所救。 这一日,聋哑和尚驮着陆渐,在山间跳跃,如猿猴一般,钻入了一个悬崖的洞穴之内。 洞穴不大,仅能一人通过,越往里约逼仄,直到最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 聋哑和尚带着他来到石壁前,只见石壁上镶嵌着多枚石环,除此之外,“三十二相,是相非相”,八个大字,铁画银钩。 聋哑和尚伸手递到陆渐面前,陆渐初始不明,后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鱼和尚的舍利。 聋哑和尚将舍利拿到手后,将其放入石盒,嵌入石壁,石壁恢复完整,并书写鱼和尚三个字。 陆渐这才看到,石壁上,除了鱼和尚外,还有“九如祖师花生大士渊头陀冲大师大苦尊者”五个名字。 他明白过来,此地应是金刚一脉六代禅师的安息之地,想到这,登时俯身拜了三拜。 后又发现,在每个名字的下方都有一个小画像,九如祖师其下,人像举目含笑,挥袖抬足之间,力拔气兮,似可憾山岳,睥睨之态尽显,极尽霸道,不似佛门之人。 陆渐看的心跳,视线平移,其他四个画像各有不同,“渊头陀”清寂玄远,“冲大师”圆润皎洁,“大苦尊者”钝拙滞涩,了无生气,“鱼和尚”则浑厚朴实,慈悲深含。 他此时虽因为黑天劫的原因,受伤颇重,但其见识早已不凡,且其心性单纯和善,颇有佛性,看了一会儿,顿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随着他眼神注视,他的心神竟隐隐与这六尊小人产生了若有若无的感应,他再看时,发现这些小人好似活了过来,抬手投足,无不蕴含着诸多奥妙。 …… 来五台山的路上,风隐望着仙碧、虞照、左飞卿和宁不空几人的身影,心中想着本尊交代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嘀咕:大金刚神力练成,得如大力菩萨,超越三界,嘿嘿,正眼法藏,横绝古今,这些秃驴就会互吹大气。

第四百六十章 万归藏的试探 清晨的南京城,时间虽早,但已经有了很多人开始出摊,开始了一天的生计。 戴道晋踱着步子,慢慢走在大街上,左看右看。 “馄饨……热腾腾的馄饨……” 戴道晋瞥了眼,汤水清亮,几许绿色在其中沉浮,一阵香气飘出,不是很浓郁,却很是勾起人的食欲。 他身子一转,走到馄饨摊前,一屁股坐了下去,“老板,来碗馄饨。” “好咧,客官,稍等。” 老板速度很快,约莫两三分钟的时间,一个大粗瓷碗,便被端到了戴道晋的面前。 戴道晋拿起汤勺,刚要吃,一个人突然坐在了他旁边。 戴道晋恍若不觉,舀起一勺馄饨汤,送进嘴里,砸了咂嘴吧,感觉还不错,点了点头,又舀一个馄饨送进嘴里,仔细嚼了嚼,嗯,猪肉的。 微微叹了口气,古代的猪肉是要比现代的饲料猪吃着更香一点。 这种差别不是很大,但他的五感是正常人的许多倍,任何味道都会被放大,所以他现如今吃东西,都是以简单为主。 这个简单非是食材简单,而是烹饪方法的简单,也没有诸多的配料。 “怎么?不合胃口?”面前之人开口说道。 戴道晋抬头,看了他一眼,特别注意对方左眼角的朱红砂痣,他脸色严肃,字正腔圆道:“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简单的食材简单做,也往往能做出东西的本来味道。” 若是有一个二十一世纪看过《舌尖上的天朝》的人在这的话,一定会误认为戴道晋便是那个节目的配音,实在一模一样。 当然,以戴道晋对肉身每一丝肌肉都做到精准控制的能力,改变自己的口音,进行简单的模仿,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人听到他的回答,又见戴道晋一脸严肃认真,略思索后,深深点头道:“此言有理。” 随后,扭头对老板道:“老板,也给我来一碗。” 没多时,馄饨端了上来。 这个空档,戴道晋已经吃了三颗了,他吃的极为认真,细细的咀嚼,细细的吞咽,口中吃完吃净之后,才会吃下一个。 那男子见状,眼中的兴趣更浓,也认真的吃了起来。 两人吃状态,不像是在吃五文钱一碗的馄饨,反倒像是吃宫廷御宴一般。 能来路边摊吃馄饨的人,又有几个是体验生活的,大多都是底层人民,此刻旁边同在吃馄饨,吃的吸溜直响的众人,看到二人的样子,不禁多看了看,倒像是在看两个傻子。 连老板都有些皱眉,早晨的路边摊,讲究的就是速度,这两个家伙霸占着桌子,其他人也没法坐。 戴道晋喝完最后一口汤,从怀中摸出五个铜板,数了数,放在了桌子上,起身要走。 那人也立即起身,随手付了账,跟了上去。 戴道晋扭头看他,那人也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两人都没吭声,并肩往前走去。 两人走着走着,便出了南京城,来到了秦淮河畔。 遥望水波粼粼,那男子突然道:“你便是他们的底气么?” 戴道晋笑了笑,“他们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答应解决他们的麻烦。” 男子轻叹一声,“你果然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 戴道晋看着他,龇牙一笑:“万归藏,你的六虚毒未解,先不说能不能打赢我,你动武太过,怕是要天劫临身,立毙当场。” 万归藏洒然一笑,似是毫不在意,道:“我活了这些年,功名利禄皆享受过,死又如何?”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笑意莫名。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万归藏又道:“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八种力量,但又有不同,你也练成了《周流六虚功》?” 戴道晋摇了摇头,也不隐瞒,“周流八劲,我没有做到浑圆如一,只是用了另外的方法。” 万归藏仔细的看了看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突然间,面前的秦淮河水,变的异常安静,身边的风儿也大了些许…… 戴道晋似笑非笑,“你的六虚毒未解,现在动手,我会打死你的。” 周围的风突然一滞,随即突然变大,呼呼作响,宛如怒吼,隐有呼啸声传出,吹得戴道晋发丝飞扬,同时安静的秦淮河水面,突然水流卷动,蒙蒙雾气飘散,逐渐蔓延秦淮河,往岸边而来。 狂风虽大,却吹不散这雾气。 戴道晋心神散开,身边的人影已经消失,同时脚下土地突然塌陷,土壤流动,好似蟒蛇缠身,往戴道晋双脚裹来,随后往下拉。 他丹田内的八卦中土劲流动,周身土壤登时一停,随后又主动将他送上土坑,脚下的土地又恢复了平整的模样,随后水劲运转,周遭雾气宛若活了过来,凝聚成数团水珠。 “嗤……” 破空声响,密密麻麻的冰箭,宛若弓箭攒射,带着强劲的力道,布满周身空间。 戴道晋心中一动,整个人慢慢变成透明之色,水光流转,犹如水做的人一样。 “嗤嗤嗤……” 所有的冰箭插入水人,仿佛被吸附住,并没有穿透,瞬息间,变成了一个刺猬,随后嘭的一声,全部崩碎。 不远处的湖面上,戴道晋身影浮现,水中六七个水人破水而出,皆有九尺之高,力从河水中来,手持冰刃,劈向戴道晋。 戴道晋见正主已经走了,懒得和这些水鬼玩,脚下一顿,咔嚓之声响起,以他脚下为中心,瞬间冰封,包括俯身劈刀的七个水鬼,随后崩碎成冰屑落于河中。 回到岸边,他目光远眺,露出思索之色。 略站了一会儿,他往城内走去,走到城门口的时候,突然天空中轰隆声响起,天上滴答滴答的落下雨来,越下越大。 戴道晋不想人前露出怪异,遂找了个地方躲雨。 “今天真是奇怪,刚刚还大太阳出着,怎么又是起雾,又是下雨的,老天爷的脸真是说变就变啊。”旁边有人抱怨道。 “是啊,衣服都差点淋湿了。”同伴配合道。 戴道晋听到他们的谈话,微微一愣,突然抬头望着天空,眼神怔怔,好似在想着什么。 随后,他大踏步走进雨中,直奔城门。 出了城门之后,身法展开,宛若化成青烟,借雨中的风力,顺着秦淮河,疾驰了约十里左右,寻了个山头一窜,到了山顶。 望着头上干净清爽的天空,又扭头看了看南京城黑压压的天空,心中琢磨起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雨神咒 雨是一种自然现象,那雨是怎么产生的呢?

上过初中的都知道,陆地和海洋表面的水蒸发变成水蒸气,水蒸气上升到一定高度后遇冷变成小水滴,这些小水滴组成了云,它们在云里互相碰撞,合并成大水滴,当它大到空气托不住的时候,就从云中落了下来,形成了雨。

其实很多人学过后忘记的是,水蒸气在往上升的时候,极是细微,在升到天空的过程中,会逐渐相互聚集,后升到一定高度,空气温度降低,这些水汽一遇冷,便会液化成小水滴,凝结成冰晶,这时的小水滴也仅仅零点零一毫米左右。

小水滴聚集之后,变成了云,随后经过凝结和凝华增大,重力大于空气的浮力的时候,便会形成降雨。

说着简单,过程却很复杂,影响因素也颇多。

戴道晋从脑海里翻出所学的科学知识,心中却来了兴趣,都说南美洲的一只蝴蝶闪动几次翅膀,可以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龙卷风,那自己引动仅仅十里左右的南京城的天气,应该不是难事吧。

刚刚万归藏的一次试探,改变了南京城的环境,包括温度、湿度还有风的强度,引起了南京这个小范围系统的整体变化,造成了刚刚的降雨。

以他如今对天地自然的敏感性,戴道晋可以肯定今天的南京原本是没有雨的。

他此时又看了眼南京城,此时黑云散去,雨已经停了。

戴道晋琢磨了下,随即双目微阖,心神沉寂星云,精神力汨汨流动而出,往虚空扩散而去,这一次他的精神力蔓延的重点,不再范围之大,也不再关注地下,而是无限往上,直奔高空。

精神力如丝如缕,在星云的加持下,整个身心遁入天地合一的状态,这一刻仿佛和天地契合,融于虚空,精神力似乎无限拔高。

当然,这只是戴道晋的感觉罢了,此刻他的精神力隐隐约约感知到的位置,约五六千米的位置。

云层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也有更高的高层云,不过戴道晋暂时还不需要。

睁开双眸,平静幽深,体内的水劲流动,周边的水能变化,随其心意,悉数化为水汽,随后山林间的风,拖着这些水汽,开始慢慢向上。

在这密布戴道晋精神力的虚空中,所有的一切,每一丝气流都映入他的心神,在他的精微感知中,一大片水汽,开始升腾,慢慢的越来越高。

“叮”无声响起。

一粒一粒的水汽,开始碰撞,这一幕随着升高,不停的发生。

当这片水汽,来到约一千五百米左右,戴道晋心神微动,开始驱动一股冷风,从北向南吹拂。

气流卷动下,水汽开始斜斜着往南京城那边飘去,而此时戴道晋停下其他的动作,只是盯着这片水汽。

水汽慢慢前行的同时,开始升高,来到一千八百,温度降低,开始液化或者凝结,形成朵朵云彩。

这座城市,本就挨着秦淮河边,水能充足,天空中的积云也足够多。

城内,李老汉刚刚将收起的菜摊,又重新支了起来,低头整理的同时,心中埋怨着老天爷下雨。

“啪”

李老汉摸了摸脸上的水珠,抬头看了看,老眼一瞪,看到又慢慢便黑的云彩,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又开始将刚刚拿出来的东西,放了回去。

就在他刚收拾好,一阵急雨忽然落下。

路上的行人,急忙躲避,又是一阵匆忙。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仅仅盏茶时间,便停了。

十里之外的山头上,戴道晋看了看南京城,又抬头看了看天,皱眉沉思了会儿,突然纵身疾驰,往南京城方向而去,而行了里许五里路远,又突然停下。

心神沉寂,重复刚才的动作,驱使周遭水能水汽化,升腾直上天空。

过了一会儿,观察了效果后,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又重复了一遍。

紧接着,他又远离了些距离,甚至超过了十里,或是走近,甚至到了城内。

就这样,他来回往返。

而南京城内,整座城内的百姓,今天大多数都抬头望过几眼天空。

实在是今日的天气,格外奇怪。

有时晴来有时雨,晴的时候,或是艳阳高照,或是多云,雨的时候,或是雷阵急雨,或是绵绵细雨,又或者瓢泼大雨。

到了后来,外面摆摊的小贩,有棚子的搭起了棚子,没有的索性收起了摊子。

接下来的几天,阴雨绵绵,无休无止。

整座城的人,心情开始逐渐烦闷起来,紧衙门接到的报案,打架斗殴的多了起来,随着下雨的天数加长,交通难行,时蔬产出和售卖收到影响,价格开始上涨。

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的大雨,阻挡了城内之人外出的兴致,城内的诸多店铺营业额开始下降。

秦淮河的水位在无声上涨,慢慢开始逼近警戒水位。

原本的流金之河,河上无数花船,似乎受这沉闷雨天的影响,也没了动静,船内的莺莺燕燕也不再有欢声笑语传出,似打了蔫,城内的达官显贵们,被这雨水抑制了荷尔蒙的分泌,没了寻花问柳的兴致。

……

距离城外二十里的地方,戴道晋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负手站在那里,神色间似乎有着浓浓的疲惫,但眼神却很亮。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灰尘,戴道晋张嘴呼出一口气***神驱使。

这气流打着旋儿上升,这口气内含着他吐出的水劲,带着他的风能精气,蕴这一点灵性,随着升高,遇风便合,见风便涨,过了几个呼吸间,头顶千米高空隐有呼啸声传来。

风到,云聚,雷至,雨下。

“哒哒……”

雨水来的急而多。

戴道晋站立不动,待洗去一身灰尘后,才动身往前走去,随着他的走动,身上淋湿的衣服水汽蒸发,变的干爽。

他脚步不快,一刻钟后,进了南京城。

此刻的南京城,连下了七天的雨,终于放晴。

戴道晋走在街道上,望着街上流露出愉悦高兴的情绪的众人,眼神微闪,参考刚刚进城时,这些人身上那种压抑烦躁的负面情绪,对比之下,让他心中想的更多。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利用《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的八种力量,创出了这种近似于法术的小手段,自己还依照之前的“风神咒”,给这一招起了个“雨神咒”的名字,但看了这城内百姓的精神状态,让他联想出很多。

仅仅七天的雨,便能改变一城的物价影响民生,人的情绪,若是继续,便是暴乱也未可知。

一个完整社]会]】系统的崩溃,或许只需要撬动其中一环便可。

生态系统,更是如此。

戴道晋走向地部宅院的时候想到:老戴精神力覆盖之下,在此地吹一口气,千里之外,便是狂风暴雨,天崩地裂。但前提是对《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开发到极致,对天地间的八种力量运用到极致。

第四百六十二章 要去救人 戴道晋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回到了住处。 温黛等人见其回来,似是松了口气,倒也没有多问什么。 这些天的研究实验,戴道晋的精神负荷甚大,即便以他的精神力也有些头脑昏沉,因此随意打了招呼,也没过多解释,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入定调息去了。 …… 五台山。 一间木屋内,隐隐有声音传出,“阿晴……” “吱呀” 一个面如冠玉的俊朗青年走进屋子,笑容满面道:“怎么?又把你的阿晴弄丢了?” 屋内的人见到他,大喜道:“谷缜,你来了。” 谷缜笑道:“陆渐,你的伤好点了没?” 陆渐感受着身体的虚弱,微微摇了摇头,问道:“怎么就你自己,你妹妹呢?”原来二人原本一道前往往台上,在中土却碰到了他妹妹谷萍儿,还有谷缜后母白湘瑶。 后来经历了一系列事情,谷缜奇遇连连,先是碰到了北落师门,后得其相助,食灵芝,创猫王步。 陆渐听到北落师门,面露喜色,刚想说话,只见谷缜背后,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一双蓝色的双瞳,闪着幽光,灵动异常。 这猫儿嗅了嗅鼻子,似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白影闪过,已然落入陆渐的怀中。 陆渐喜不自胜,不住的用手抚摸这灵猫,他自以为将北落师门遗失了,心中很是自责,今日又见到了这异兽,心中自然开心。 北落师门的蓝色双瞳,人性化的露出慵懒的神色,还有那么一丝不耐。 它性子通灵,且极是重女轻男,当时跟随陆渐,也是流落海外,情非得已的情况,这一次却是要借助陆渐找到它的旧主仙碧。 懒得理会陆渐,这猫儿闭着眼睛,假寐起来。 陆渐自是不知道被一只猫嫌弃,高兴了一会儿,抬头对谷缜道:“你来的正好,快去将阿晴拦下,她要去找沈舟虚。“ 谷缜眉头一皱,沈舟虚那等人城府深沉,姚晴找上她,想把天部祖师画像弄到手,弄到最后,搞不好被其吞了犹不自知,抬眼一看陆渐着急神色,只好道:“你先别急,你现在的状况,稍有不慎,便有身死之虞,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为你疗伤。” 陆渐心中急切,原本苍白的神色,忽然红润,张嘴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谷缜脸色一变,猛地握住陆渐右手,探查之下,隐脉中天市垣中,鱼和尚对其下的三道禁制,此刻依然全部消失,黑天劫随时临身。 …… 山脚下,仙碧一行人终于是赶到了地方。 仙碧抬头看了看这漫漫青山,扭头道:“我们先上山,问问上面寺中僧人。” 风隐淡笑道:“不用这么麻烦。” 众人望向他。 风隐双目微阖,心神内照,体内真气引动,劫力弥漫,在隐脉中缓缓流动,尤其是在双耳劫海位置,仿佛海眼漩涡,劫力的流动愈发迅速。 虞照等人看着他,只见他双耳微微颤抖,随即慢慢变成透明之色,里面的血管清晰可见。 在风隐的耳中,无数声音洪流般席卷而来。 “哗哗哗……” “嗒……嗒……” “主持……” “吼……” 风声、水流声、树叶抖动的声音,还有动物的奔跑吼叫声,寺庙内和尚的诵经声,这五台山上,无数的声音皆被其纳入耳中。 风隐皱起眉头,这还是第一次全力开启这“顺风耳”的神通,若非他也是转世元神,精神强大,恐怕此刻早就被冲击的精神错乱,双耳流血,丧失听力。 即便如此,他依然很是费力的将期中的冗杂无用的声音,过滤掉后,仔细寻找所需要的声音。 “陆渐,你没事吧……” 风隐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芒闪过,抬头看向五台山的一个方向,道:“找到了。” 说完,脚下一点,身子已经窜出,疾掠而去。 剩下几人,不敢怠慢,紧跟其后。 …… 谷缜望着吐血的陆渐,不禁有些失手无措,对于黑天劫,他也只能干瞪眼。 但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于是将陆渐背在身上,转身出了屋子。 刚出屋,心有所感,抬眼望去,远处一个面貌俊朗的年轻男子,速度极快的飞奔而来。 谷缜眉头一跳,虽不认识,但对方直奔自己,生怕是陆渐的对头,所以暗暗戒备,戒备的同时,变故再生,只见这年轻人身后,又有几人跟着过来。 看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谷缜脸色大喜,忍不住叫道:“虞兄。” “哈哈,谷兄弟,终于找到你了。”虞照大笑。 谷缜心中疑惑,这些人好像是专门为自己而来,但陆渐身体危急,所以先撇了这个疑问,对已经来到跟前的众人道:“先别说了,快看看陆渐。”说着将陆渐放到了地上。 仙碧看到陆渐的模样,面色一急,忙蹲下身子,查看起来。 半晌,她神色略有些凝重,陆渐借用劫力太过,依已然是身受重伤,若再无真气补充,活不了多久。 仙碧扭头看向宁不空,陆渐的劫主就在眼前,解除陆渐的危险很简单,但陆渐一旦醒来,恐怕是宁死也不愿受宁不空的真气。 因此,她略有些犯难。 谷缜为人极为聪明,见她神色,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宁不空,联想陆渐曾经给他说的事情,眼神微闪,瞬间明白了这瞎子的身份,也明白了仙碧的为难和犹疑。 谷缜聪明的同时,却又没有陆渐的固执,他是从万归藏,商道的核心之一便是要学会变通,因此谷缜考虑事情向来分轻重缓急,于是看着宁不空笑道:“向来这位就是宁不空,宁先生吧。” 宁不空在听到陆渐二字,又以劫主劫奴只见的感应知晓了陆渐的情况后,一直静立不言。 听到谷缜的问话,才道:“东岛少主,别来无恙。” 谷缜笑道:“宁先生,还请救一救陆渐。” 宁不空冷笑道:“这小子,宁死都不肯屈服于我,我为何要救他。” 谷缜一滞,刚要再说什么,地上的陆渐幽幽醒来,想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挣扎着其身后,望着宁不空,咬牙道:“我就是死,也不需要你救。” 宁不空冷笑不语。 虞照和左飞卿在旁边皱眉,也不知道说什么,若是宁不空不愿意,还可以劝说,现在陆渐不愿意接受,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劝说。 风隐在一旁,负着双手,视线在谷缜和陆渐这双子星身上来回打量。 仙碧皱眉时,眼睛一亮,道:“或许有一人能救你。” 谷缜喜道:“谁?” 左飞卿反应也快,迟疑道:“仙碧,你说的是那个和地母一起来的神秘男子?” 宁不空倒是不以为然,淡淡道:“黑天劫几百年来无人能破,那人或许有些能耐,但若说能破了黑天劫,怕是痴心妄想。” 谷缜却不管这么多,笑道:“仙碧姐姐既然说有可能,那肯定有希望,我们这就去找那人。” 陆渐此刻却断然道:“不行。” 仙碧皱眉道:“为什么?” 陆渐一把抓住仙碧,苦苦求道:“姚晴去了天柱山找沈舟虚,说要凑齐八幅祖师画像,得到里面的神通,为我破解黑天劫,仙碧姐姐,她知道沈舟虚在天柱山后,立马便去了……” 陆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左飞卿摇头道:“那女子凑齐八幅祖师画像,可不是单单为了你的黑天劫……” 虞照也道:“再说,能破黑天劫的神通必然厉害无比,然向来厉害的神通,也必然难练,就算我雷部,还有地部、风部将图交出,凑齐了,再等练成,你也等不到那时候。” 陆渐则不为所动,他情根深种,只是眼神望着仙碧和谷缜,眼带祈求之色,让两人去救姚晴。 仙碧有些迟疑,实在是论道灭神和万归藏的事太过重要,她也怕误了大事。 “去。”宁不空突然出声。 众人都看向他,有的不解其意,有的皱眉。 虞照更是冷笑道:“宁不空,你眼睛都瞎了,还不愿放弃‘八图合一,天下无敌’的痴心美梦。”以为对方去天柱山,乃是为了祖师画像。 宁不空脸色淡淡,也不辩解,心中实则在听到陆渐说起“宁凝”这个名字后,已经复杂难言。 “风兄弟,你呢?”仙碧问道。 风隐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山顶,隐有诵经声传来,淡笑道:“都行,事情没这么急的,我嘛,见庙烧香,遇山拜佛,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跟上。” 话音刚落,身影消失在原地,隐见一道身影,浮光掠影一般,往山顶疾驰。 第四百六十三章 金刚不坏对大金刚神力 仙碧等人望着风隐的背影,有些猜不透这人,到底来此,意欲何为,至于见山拜佛,他们却是不会信的。 但事情紧急,也由不得仙碧等人多想,一行人直接下山,直奔天柱山。 路途中,谷缜思及刚刚山上的事情,眼神微闪,笑道:“虞大哥,你们这次是来找我的?” 虞照点了点头,“是啊。” 谷缜笑嘻嘻道:“不知是什么事这么重要,劳烦西城四部如此大动干戈?” 这下虞照迟疑了,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左飞卿则淡淡道:“何止我们四个,地母和山泽二部部主,已经出了西城,此刻便在南京城内。皆是为你而来。” 谷缜眼皮一抖,心中惊疑,讪笑道:“不会是因为论道灭神,想抓我威胁谷神通吧?”他脑子转的飞快,思索着什么缘由能让西城专门派人来找自己,至于西城七部齐聚,他并不疑惑,只因论道灭神在即,西城力量汇聚,也是正常。 而抓自己威胁谷神通,也只是他随口扯出,连他也是不信的。毕竟不说那只闻名未曾谋面的地母,便是面前的雷帝子虞照,也不会做出这等事。 仙碧见他眼珠乱晃,旁边6渐也面露担忧之色,叹息道:“找你是为了你师父。” 谷缜眼睛一眯,脸色笑容消失,微微肃然。 “你们怎么知道那人是我师父?” 仙碧摇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你到了地母面前,自然知晓了。” 谷缜此刻又恢复了嘻哈的面孔,轻笑道:“仙碧姐姐,若是我不和你回去,你们是否就要硬抓我回去?” 此言一出,左飞卿和宁不空两人,气机微动,皆锁定了他。 便是和他交好的虞照,此刻也皱眉,沉声道:“谷兄弟,此时干系重大,还请兄弟走一趟,为兄保证无人会伤你性命。” 6渐焦急道:“仙碧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一定要抓谷缜回去?谷缜,你还有师父?” 谷缜没有说话,犹自笑容灿烂,眼神却微冷。 仙碧叹了口气,道:“放心,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们找到你师父的下落,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谷缜看了眼6渐,眼神微转,笑道:“找老头子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解了6渐的黑天劫。” 宁不空听了,冷哼一声,旁边的左飞卿皱眉。 仙碧则微笑道:“我刚才就说过,有一人可能有办法,这人便在南京城内。” 谷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 风隐如一道青色幻影,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座寺庙。 他动作不停,身形拔高,又猛地停顿下落,最后立身在大殿屋顶。 缓缓闭合双目,精神力汨汨流动散开,双耳劫海劫力催,神通自生,顿时周遭所有大大小小的动静,皆入耳中。 过了一会儿,风隐睁开双目,精神探查之下,寺院西北角处,一股浑厚如山的晦涩气机,圆融无碍。 他眼神一闪,身形顿时拔高,不进反退,纵身飘向后山而去。 只不过在他离去之时,气机泄露,精神力横扫寺院,其中杀机凛冽,其势显得极为霸道嚣张,就在其精神力扫过寺院之后,那股晦涩的气机猛地一胀,随后又缩回一处,复归平静。 后山,风隐负手而立,山风吹拂起鬓间丝,青衣飘飘。 未几,场中人影闪过,一道灰色身影,静静的站在他的不远处。 风隐转过头来,眼神打量着这个浑和尚,眼底不时的有星光闪烁。 浑和尚却已老迈,两道如雪长眉垂至胸前,只是鼻子只有半个,一道刀疤从鼻子上直到嘴边,好似这一刀要将其脑袋一分为二一般,人虽然活了下来,相貌却毁了。 风隐(戴道晋)活了这么久,相貌丑陋的人见过的也不少,所以神色并无异样,笑道:“大师名为冲大师之奴,实则为其弟子,一身大金刚神力返璞归真,虽未达到顶级,但也足以称金刚传人了。” 这话倒是不假,这浑和尚虽没有金刚门六代祖师这般天资绝世,但一身的大金刚神力修为,也足以撑起这一门的门面了。 听到这年轻人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浑和尚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风隐哈哈一笑,道:“浑和尚,你之前也非天生聋哑,道行不弱,修得佛家‘他心通’,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开门见山,今日来,便是要见识一番这大金刚神力,还望成全,不然这三祖寺的僧众……” 浑和尚神色恢复淡然,捡了根木条,在地上写道:“施主武道功参造化,大金刚神力也不过一普通武功,何必执着。” 风隐眼底星光愈璀璨,笑道:“和尚太过谦虚,莫非金刚一门留下的‘正眼法藏,横绝古今’是假的,欺骗后人的,若是这样,六代祖师岂不是都说了谎?” 浑和尚神色一滞,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风隐呼出一口气,这口气流,迎风便涨,呼啸转动,随即在两人身旁,围成了一个半径四五十米的圆,好似有着隔绝屏蔽的效果。 浑和尚环视这一幕,眼神微凝,心知无法避免,暗暗戒备,再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明晃晃的金人立在身前。 “铛……铛……” 风隐随意弹了弹手指,出金铁之声,低头看了看一身金刚肤色,抬头笑道:“和尚,我也不欺你,这门武功叫做《金刚不坏神功》,不过被我改良了下,以《血神经》练血,虽然都没有达到顶级,但也足以领教一二你的大金刚神力了,小心了。” 浑和尚只觉金光一闪,一只硕大的拳头,出现在面前。 “呼……”强横的劲力带动气流卷动,好似狂风,直逼的让人口鼻窒息。 浑和尚的大金刚神力虽没有达到空明圆觉之境,但以他百岁之龄,这些年来,也早已不拘于法相生力,相态尽被化去,仅存神意,心念一动,则大力自生。 和尚也是一拳轰出。 两只拳头,一只金黄,一只苍老。 “铛……” 一声巨响,气流四散,冲击的四周的隔绝气墙猛烈晃动。 风隐动作不停,接连出拳,同时精神力早已遍布虚空,密切的观察着场下的每一瞬。 第四百六十四章 拈花一笑 两人之间的战斗,毫无花哨,皆是拳拳到肉,以最野蛮的方式,进行着碰撞。 “铛……” 两道身影分开,风隐一身青衣,卓然而立,浑和尚灰色僧袍鼓荡不停,气血翻腾,半晌,才回复平静。 风隐盯着他,并未动作,坐视其调息恢复。 浑和尚平复气血后,望着面前的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惊骇其一身霸道功夫。 风隐对这大金刚神力颇为感兴趣,只因在这比斗接触的过程中,他发现这和尚肉身并非有多么强横,也只是寻常武者那般罢了,再加上其年迈老弱,恐还稍有不及。 说明这《大金刚神力》非是炼体的功夫,恐怕也是以神御力的法子。 虽然这和尚动作间法相化去,但到底悟性天资所限,仍有痕迹,以风隐的眼光,自然瞧了个清楚,这和尚举手投足间,颇有佛家禅意,含世间人生百态,以禅功御使劲力,激发自身。 他以《金刚不坏神功》对敌,动作间劲力外泄,狂猛无铸,气势逼人,这和尚却有了些返璞归真的味道,一身沛然大力,炼化于心,劲力收发自如。 但这和尚到底修得是佛家武功,武学修炼已经登堂入室,佛法修禅却是差了点一丝,故而暮年也就止步于此了。 至于《大金刚神力》的历代祖师,最后都能终达大成,练出本相,实乃佛法精修到了一定的境界。 风隐想到这,眼神一变,原本幽深清寒的眸子,变得慈悲无限,身上的气质也陡然变得清净自然,让人看之,首先便会忽略其三千烦恼丝,而是好似面对一位高僧大德。 他几世间,也曾精研佛法,更是化身八思巴,普渡西【】藏信众,被治下信徒奉为佛子,顶礼膜拜。 浑和尚望着面前这人的变化,微微愣住,他曾经侍奉金刚一门两代祖师,冲大师和鱼和尚,对于这两位的气度,不可谓不熟,但眼前这人和那两位,虽气质不同,但某些方面更有过之。 金刚一门的首创者九如,虽是佛门之人,却不尊佛祖,呵斥叫骂也是平常,纵横天下,睥睨众生,上决浮云,下坼地圮。 而风隐(八师巴)和九如颇有相似之处,信奉的是佛家精义,而非大殿中的三尺泥胎。不然九如也不会留下“正眼法藏,横绝古今”这等极狂之语。 要知道何谓“正眼法藏”?借用的乃是“正法眼藏”,佛家讲正法是指全体佛法,眼是指普照宇宙,藏是指包含万有。 所以或者说的直白一点,风隐和九如这样的人,皆是以自己为佛,信的是自己,渡的是世人。 风隐双手合十,对浑和尚微微一笑,精神力活泼已极。 两人周遭的呼啸气墙,不知何时早已停下,山间清风流水,映着三祖寺的悠扬钟声,还有那隐隐传来的诵经声,刚刚还是争雄斗狠的修罗道场,此刻俨然变成了人间佛土。 浑和尚望着微笑的俊朗青年,面色连连变化,最终归于平静。 同时,双手合十,弯腰一礼。 “阿弥陀佛”沉闷略显古怪的声音响起,来源处正是浑和尚的腹部。 原来,风隐的这一番动作,虽是轻微,却大有深意。 他化身八思巴时,除了曾经精研藏、传《佛【教外,对禅宗也一脉也极为精通,毕竟万法同源,一法通万法通。 有这样一个传说,有一次世尊在灵鹫山上讲经时,大梵天王献上一朵美丽的金色婆罗花儿,世尊当时以手拈花,法相庄严,讲经声停下,世尊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众僧迷惑,整座佛山弟子一片默然,唯独摩柯迦叶破颜微笑。 世尊见此情景,便对摩诃迦叶说道“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 意思便是佛法的精髓要义,不以文字而传,这也是禅宗“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格言由来。 这是为何?世尊认为禅在于见性,不被文字表象所迷惑。故传禅宗之法,最好的方式是“以心传心”,心一念悟,则一念成佛,心一念迷,则万古不悟。 这便是“拈花一笑”的典故,摩柯迦叶也被成为禅宗“西天第一代祖师”。 在《禅宗七祖谈禅》中有这样一首偈颂“达摩西来一字无,全凭心意用功夫。若要纸上寻佛法,笔尖蘸干洞庭湖。”可谓道出了佛陀“拈花一笑”的真谛。 当然,这些传说是佛祖流传,风隐自然做不到,他能做到的也不过是以心印心,行禅宗之法罢了,即便是微末皮毛,却也足够了。 就在刚刚双手合十,微笑的那么一瞬,风隐以禅宗心印之法,和浑和尚两人,心灵映照。 在浑和尚的感知中,面前之人突然消失,自己也仿佛化为虚无,无数佛经典籍,精义智慧之言,充斥心田,但这些佛法要义缓缓流淌过心间的同时,有些如雪遇初阳,消失不见,还有些则如烙印般和自己以往的领悟融汇,往日里的一些不明之处,也仿佛水到渠成,豁然开朗。 犹如一瞬,又好似宿世轮回,往日里至亲身死,举家遭灭的惨绝之像浮现,随后这些画面皆彻底消失不见,身上的负重枷锁,好似解脱。 浑和尚再睁开双眼,整个人面容不变,但却更加淡然,好似清风,透着一股轻松自然,似是有荧荧毫光从内向外。 风隐心头微微讶异,这和尚的进步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和尚的腹语术是风隐心印之时告知,以他的武道修为,此刻虽初用,却也毫无滞涩。 这和尚此刻心眼通透,双手合十又是一礼,丑陋的老脸浮现微笑,恐怖又温和,“法师,请随小僧来。”转身纵身疾驰而去。 这里的法师和现代人认知中的法师不同,并非开坛或者做法的法师,而是“以法为师,以法师人”之谓。 风隐笑了笑,跟了上去,在身后看和尚的步法,发现更加圆融无碍,不着痕迹,甚至隐隐有神意自显的趋势。 而神意自显的征兆,便预示着《大金刚神力》突破,修出禅法,开始进入本我之境,进而领悟本相,甚至达到金刚一门祖师的境界。 思及到这,风隐微微摇头,露出可惜之色,这老和尚已百岁开外,老迈迟暮,肉身有枯竭衰败之相,便是神意汇聚,肉身也跟不上了,圆寂之前,最多也就半只脚踏入炼神境界。 。 第四百六十五章 无法无相 风隐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面石壁,石壁上赫然便是金刚一门六代祖师的本相石刻。 相对于6渐的懵懂,无法领悟石刻蕴含的法理,风隐却是一看便明。 严格来说,这些石刻并不能完全反映出六祖的真实修为,但却可以管中窥豹。 他眼中神光湛然,视线移动,落在第一幅石刻上,一个霸道的和尚,对,就是霸道,吞吐星汉的气势,睥睨一切的唯我独尊相,这是第一代九如和尚的本相。 视线下移,出之如泉,不知其所来,收之如雨,不知其所止的极乐童子相。 鲵桓之审为渊,止水之审为渊,流水之审为渊,渊有九名,太冲莫胜的九渊九审之相。 珠辉玉润,衣带飘摇,犹如山间流风,洗尽万古长空,现出一轮朗月的明月流风之相。 不震不正,死中觅活的万法空寂相。 古拙沉雄,朴实无华的大愚大拙之相。 就在风隐凝神细看的时候,千里之遥的南京城内,一间府院的房间内,戴道晋正闭目调息。 脑海中,星光汇聚,逐渐形成了六个人影,点点星屑不时洒落,六道身影,灿然若神。 就在前方不远处,戴道晋的灵魂光团,漂浮不动,“望”着这六道本相,精神力流动,神意存思,直探根本,强横的精神异力将面前的六道身影包裹。 星云世界中,时间流逝无知无觉。 “砰”六道星光汇聚的身影无声崩碎,漫天星光飞舞,散而不乱,不住的围绕着戴道晋的灵魂本源旋转,度极快,好似一道光河。 随后,星光长河的旋转度逐渐变慢,分成了三十二份。 这三十二份星团,滚动不休,逐渐化成特定的形状。 其中一个星团渐渐稳定下来,头面平直而偏长,耳短,四肢长,这是一匹马的形状,马的动作奇特,身子斜向上,前腿一只踩踏,一只前踢,这是《大金刚神力》的三十二相之一的“马王相”。 还有一只猴身,是“猴王相”,鱼身的“神鱼相”,还有各种猪形、人形的等等。 戴道晋看了看这三十二相,心念一动,星光再次落下汇聚成人影,这人影被戴道晋以神御使,逐渐双手挥动,脚踏步法,开始练起这三十二相起来。 人影修炼起来度极快,每修炼一相,那一相的星团便炸开,星光汇聚自身,没过多久,这三十二相皆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个大了数倍的星形人影矗立不动。 以戴道晋的武道储备,《大金刚神力》虽然玄奥,但对他来说,倒也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东西,理解起来也就是心思转动间罢了。 戴道晋虽修炼《大金刚神力》,却并没有幻化金刚一门的六代本相,也非是为了演化自己的本相,而是看上了其中蕴含的禅法。 《大金刚神力》此刻对其再无秘密可言,激劲力,化去法相,神力自生,掌控由心,随后开始随着修炼者的不同特质生变化,就如六代祖师的不同本相。 此法再往后修炼,就不再是简单的武学之法,反而追求其佛法参悟,反映自身武道,进入更高层次。 而后变化分两种,一种是须弥禅法,一种是芥子禅法,金刚六代中,九如唯我独尊相和冲和尚的明月流风之相,走的便是须弥禅法,渊头陀的九渊九审之相走的便是芥子禅法的路子。 但不管走的哪一路,其实最后都将要回归自我。 这也就是佛家所说的,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谓之空明圆觉之境,六代中只有花生大士到了这个境界。 戴道晋的灵魂趋于人形,面容隐约可见,此刻往日里的万千佛法缓缓流过,甚至包括其他的道家、儒家等流派的精要都化作数据洪流,冲击他的心神意念。 在他的理解中,这六代的本相,或有差别,但无有高低之分,而回归自我,达到空明圆觉之境后,远没有停止,修出本相,就会执着于本相,所以理应化去本相,进至无法无相之境。 而须弥禅法和芥子禅法,也终将殊途同归,芥子纳于须弥。 何谓芥子须弥,一者极小一者极大,将极大者藏于极小者,乃佛家之言,寓意佛法精妙,无处不在,又暗喻佛法无边,神通广大。 戴道晋想到这,心有所悟,他以神御使的星光人影,也不住抖动,陡然间猛然变大,无休无止,站立在星云世界中,那悬浮的巨大星辰好似尘埃,从他丝间穿过。 随后,人影又急剧变小,及近于无,隐匿于虚空。 就这样,循环往复。 戴道晋的灵魂光团,愈明亮,随后归于平静,那星光人影,也恢复正常大小,但原本模糊一团的人影,此刻五官皆变得清清楚楚,却是戴道晋的模样。 这星光戴道晋微微一笑,随后散开,化为星光消失在星云世界中。 至此,《大金刚神力》被戴道晋以往日里所精研的佛法为基,武道资粮为辅,再度拔高,真真做到了修炼至最高境界,可以不拘于世间一切法则,能大能小,可有可无,以无相为有相,以有相入诸相,藏天地于芥子,化微尘为宇宙。 以无观有,万物皆有,以无观我,本无一物。 当然,这些只是他的推演,世界的限制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自然还做不到如此仙佛手段,将须弥山纳于芥子中。 戴道晋睁开双眼,奇光迸射,坐在床上右手大袖一挥,拂向四五米远处的圆桌。 好似被一种无形的能量笼罩,想要将这圆桌和旁边的圆凳,拉扯进一个神秘空间,但却又被抗拒,不得而入,两种力量驱使下,圆桌和凳子陡然无声崩碎,化为粉屑。 戴道晋眼神怔怔的望着那堆粉尘,不住地体悟着刚才的那种感觉。 若是以往,凭借着他的修为,将这圆桌和凳子碾成齑粉,也非难事。但他知道,刚刚他并未动用真气,乃是以神驱动,想到便做了,而他的动作似乎是圆桌崩碎的一个引子,却非最直接造成这番状况的力量。 想了一会儿,他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和其他四指摩挲了几下,嘴角露出笑意,暗道有意思。 五台山,站在石壁前的风隐,好似回过神来。 他站在石壁前,也随手挥向旁边的浑和尚,右手张开,将其笼罩。 浑和尚刚刚武功大进,此刻却陡然心中毛,后背一股凉气,意未动身先动,神鱼相自然而然,瞬息间掠过三丈,站在不远处,眼神望着那年轻人,身子有些紧绷。 第四百六十六章 碰面 风隐扭头看了眼浑和尚,握了几下右手,暗自摇头。 他刚才和本尊心灵互通,也是随手使出,浑和尚能够逃脱,一方面是因为这具肉身的修炼,才刚刚开始,远不如本尊的那具肉身,二是自己对浑和尚并无杀意。 风隐对浑和尚道:“此间事了,我先走了。” 说完,身子斜掠而出,衣袂破空,身若电走,身影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浑和尚望着年轻人离去的方向,老眼中微动,随即复于平静,双手合十。 …… 一个多月后,天柱山,颇为热闹。 山腰处,哗哗声响起,只见入眼皆是翠绿的景色中,突然涌现白色云气,凝神看去,才现竟是成千上万的纸蝶,由于太过密集,故而远看像白色云气。 这如长龙的白色纸蝶,密密麻麻,簌簌作响,往一人影笼罩而去。 那人眉目英挺,长披落,丝袍蔚蓝如海,织有云龙戏鳌图,约四十岁许,气度沉凝,见纸蝶飘飘飞来,暗杀杀机,也不慌乱,淡淡一笑,一掌挥出。 只见那团纸蝶先是一退,又是突然绕着他旋转起来。 蓝衣人大喝一声,纸蝶大部分轰然而碎,纸屑翻飞,却不得近身,剩余的纸蝶忽的飞入丛林。 脚步声响起,一白衣白的男子先行而出,身后跟着几人,正是仙碧一行人,只是不见了6渐和谷缜,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蓝衣人见之,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西城天部、地部、火部、雷部、风部齐聚,莫非想要将双九重阳的论道灭神改到今日,沈瘸子?”他最后一问,扭头看向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沈舟虚。 沈舟虚淡淡笑道:“叶老梵,论道灭神是否在今日先两说,你还是先考虑你能否活着下山吧。”此话暗示此地西城诸部皆在,要杀你易如反掌。 这蓝衣人正是东岛四尊之一,“不漏海眼”叶梵。 叶梵听到这话,面色不变,笑而不语。 “姓沈的,要人多欺负人少吗?”一声大喝,声音从远处传来,还未落下,人已至场中站定。 一身金色长衫,双颊雪白,鹰鼻凤眼,眉挑如飞,身上透着阴邪之气,不是狄希又是哪个。 虞照听了,虽然不屑沈舟虚的为人,但仍是喝道:“姓狄的,来来,咱们两个单独比划比划。”他话音中蕴含着雷部神通“天雷吼”,声震苍穹,周围树叶簌簌作响。 仙碧聘聘袅袅,怀中抱着北落师门,没有关注狄希和叶梵,视线落在了沈舟虚的身侧,只见姚晴闭目盘膝,又看了看叶梵的身侧,谷缜也是如此。 她皱了皱眉,他的任务便是将谷缜带回去,怎么这才分开几日,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左飞卿衣不染尘,心细如,也现了谷缜,他右手一甩,袖中白色匹练,席卷而出,破空卷向谷缜的方向。 狄希哼了一声,金光一闪,两袖齐出,如两道金龙出洞,一道迎向左飞卿的白练,一道迅疾轰向左飞卿的胸膛处。 这两道金光闪出的时候,隐有剑鸣声响起,乃是他的成名绝技“太白剑袖”。 “刺啦……” 左飞卿的白色长袖,被剑光搅碎,他整个人忽的拔地而起,满头白色丝散开如伞盖,周围风劲流动,支撑着其悬浮空中。 “砰”手中纸伞忽的撑开,伞部气流转动,御使出风部绝学“风魔盾”。 狄希的另一道剑袖,此时已到,轰在风魔盾上,铛的一声,出金铁交击之声,纸伞应声而碎。 左飞卿面色清冷,眼神混沌晶莹,大袖一甩,袖中白色云气飘出,风蝶如一阵狂风,绕着狄希疾转,聚若堂堂之阵,散若雪霰满天,或是沉舟一击,或是趁隙捣虚,遮天蔽日,横断烟云。 同时似无数无尽的纸蝶,汇聚成鞭,握于左飞卿之手,好似手握蛟龙。 叶梵眼神一凛,口中道:“沉沙之阵,纸神鞭。”原本以为这风部小子年岁不大,没想到周流风劲竟练到了这个境界,比他死去的老子左梦尘犹有过之。 他上前一步,还未动作,耳边已经传来雷霆炸响:“叶老梵,你的对手在这。” 叶梵扭头看去,对上一双炽亮之极的眸子,还有那双拍来的粗大手掌。 叶梵长笑一声,双掌横推,两股狂飙,卷了过去。 四人战斗不休,仙碧一身红衣静立不动,望了眼谷缜和姚晴,心念一动,两缕土之精气,分别飘向两人。 谷缜盘坐不动,似是没了声息,突然周围几根粗大绿色藤条,几乎芽长大瞬息而就,随后将谷缜卷起,掠向仙碧所在的位置。 狄希见到,想要伸手拦下,却被左飞卿阻止,大怒之下,索性弃了谷缜,专心对敌。 而姚晴这边,因为沈舟虚等天部众人就在旁边,却是遭到了阻碍。 这阻碍非是来自沈舟虚,而是来自他儿子沈秀,沈秀之前看到姚晴大美人儿被自己老爹所擒住,心中大喜,此刻到嘴的鸭子要飞,怎么愿意。 大手一张,星罗掌力催动,欲要打断那粗大绿藤。 “砰” 谁知一道绿藤忽的弹跳跃起,和他的星罗掌对了一下,这绿藤竟坚韧异常,且内里含着巨大的力道,打的沈秀手掌生痛,退了几步。 沈秀低头看向手掌心,一道黑红色的印记出现在眼中,心中怒极,道:“父亲,快拦住她。” 沈舟虚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动作,视线落在仙碧身上,眉头微皱,沉思起来。 仙碧将两人带到身边,抓住谷缜的手,土劲真气绕着其经脉旋转一周,现并无异样,且气息平稳,也没有中毒,她又检查了姚晴,也是如此,后仔细瞧了瞧,脸色不禁微变。 她现两人好似被人封住了六识,忍不住看了眼沈舟虚,地母曾给她说过,沈舟虚天纵奇才,曾经创出一种法子,可以利用劫奴神通,封闭人的六识,使人不知饥渴,无法思考,最终无声死去。 就在众人,或是斗争,或是思索时。 山脚下的两个人,此刻碰了头。 风隐此刻依然双十年岁,面容愈酷肖戴道晋本尊面目,面如白玉,好似水晶雕就的身躯,预示着其肉身修炼《阴阳九转》之法,已有着朝第七转“琉璃玉身”迈进的趋势,眼神悠然,气质温和,没有戴道晋本尊骨子里那种冷硬肃然的气质。 他此刻站在山脚,没有急着登山,视线落在前方那负手而立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年过四旬,眉如飞剑,容貌英挺不凡,眉宇间露着一丝萧索,身上穿着稍显宽大的袍子,整个人气度非凡。 中年男子转过头来,两人视线汇聚,眼神碰撞。 第四百六十七章 袖里乾坤 望着面前的这位俊朗青年,宽袍汉子微微一愣,他雄视天下,除了寥寥几人,目无余子,由于功法的原因,习惯性的探查天地气机,人之神意。 面前这人虽气质恬淡悠然,但肉身中含有的那股极为霸道,开山裂石的劲力,如黑暗中的火把,显而易见。 而让他奇怪的是,这年轻人的神意灵魂,精神气机有些异常。 宽袍汉子来了兴趣,也不急着登山,眼中神光流转,“天子望气术”自然而动。 风隐笑道:“谷岛王威压天下,这样窥人隐秘,未免有失大家风范?”能够以一种精神系神通窥探自己的精神气机的武功这个世界上有两种。 一者出自东岛“龟镜流”,龟镜之术对敌之时能料敌先机,练到一定地步,甚至于映照人心,猜测出对方的心意。 第二种便是大名鼎鼎的“天子望气术”了,能审视天地人三才之变,感应万物气机,看破对手的神意真气,可谓开挂武学,天道辅助。 要知道,即便是戴道晋如今的修为,也不敢说能够洞察天机,最多也就神合天地,以强大的精神修为,探查万物气机,而非“天子望气术”这般,好似这方天地的亲儿子,所有的一切气机运转,对手的真气轨迹路线,神意弱点,一一摆到面前。 谷神通听到对方一口叫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眉头一挑,收回神通,淡笑道:“小兄弟,认得我?” 风隐眼神微动,相对于万归藏,他对谷神通更有兴趣,此人才情不下于万归藏,甚至犹有过之,能在万归藏手中屡次死里逃生,更是创出《天子望气术》这等武学法门。 他笑着点头,“久仰岛王大名。” 谷神通听了微微点头,面色平静,看到这年轻人,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心中微微叹息,眉间萧索之意更重一分,此刻也失了对着年轻人探查的兴趣,抬脚往山上而去。 风隐望着其背影,暗道这家伙一生过的也真够悲惨的,虽地位崇高,武功绝世,却也难逃原谅帽,最后更是身死道消。 风隐虽然感慨,却也只是感慨罢了,谷神通才情绝世,但性格却有很大矛盾,从小亲族好友惨遭屠戮,自己也是朝不保夕,几欲身死,按理来说一个人经历了这些,要么生性纯良如往昔,要么心肠冷硬,果敢狠辣,但这人到了了却犹豫不定,弄得手下离心的离心,感情问题也是一团糟,儿子对其愤恨。 摇了摇头,他也抬脚走了上去。 谷神通脚下生风,御使龙遁身法,嘘气成云,风行电掣,偏又悄无声息,如虚幻泡影一闪而逝,往山巅掠去。 风隐双腿劫力自生,劫海旋转,双脚轻点,脚下的土地起伏波动,好似海浪,周身风转随行,一脚踏出,直欲上青云,再出现时,人已经出现在百米之外,再度消失。 谷神通洞察天地气机,感知到身后之人正急而来,眼神微闪,心念一动,身前空气一分为二,度愈快了几分。 天柱山主峰也就一千四百多米,两人身法无双,如同瞬移一般,不过十个呼吸左右,几乎一同来到山顶。 风隐俯瞰山腰处,听到争斗之声,又扭头望了望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谷神通。 没多久,动静渐响,山腰处,一白一金,两人急往山巅而来。 狄希和左飞卿到了这山顶,见到这两人,面色各异。 狄希面色大喜,躬身道:“岛王。” 左飞卿看着那宽袍汉子,神色震动,急退向风隐这边的同时,双袖急急挥动,纸蝶簌簌而出,犹如两团云气,笼罩过去。 谷神通看也不看纸蝶,大袖一挥,气流震荡,那诸多纸蝶,登时静止不动,他伸出食指一弹,其中一只纸蝶忽的化为齑粉,其他的犹如被引了连锁反应,皆依次化为粉碎,白色纸屑飞舞,山顶好似真起了雾气,不过这雾气被山风一吹,皆消失不见。 左飞卿面色微白,和风隐并排而立,静默无语。 狄希此刻则望着左飞卿笑道:“姓左的,怎么不动了?” 左飞卿好看的眉头微皱,身形刚要动作。 谷神通一脚踏出,却突然又退了回去,似是没有动作,这一番动作极为突兀,让一只紧盯着他的左飞卿烦闷欲吐。 谷神通望着风隐,视线下移,眼神紧盯着其右手衣袖。 狄希略有不解,他刚刚看的清楚,岛王明明就要出手,擒住左飞卿,但那年轻人右手一挥衣袖,连真气也无,但偏偏岛王退了回来。 风隐眼底星光灿烂,嘴角含笑的望着谷神通。 谷神通略默,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一招叫什么?” 风隐笑道:“前不久才创出,还没有取名字。” 谷神通哦了一声。 风隐又道:“不过现在有名字了?” 谷神通淡笑道:“哦,叫什么?” 风隐道:“面前站着‘天子望气,谈笑杀人’,这一招不如就叫袖里乾坤。” 谷神通讶然一笑,点头道:“好名字。” 风隐认真道:“我也觉得是好名字。”此神通乃是以佛门芥子藏须弥而来,叫袖里乾坤也算得当。 狄希眉头紧皱,盯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能做到东岛四尊的位子,可不是无脑愚钝之人,刚才岛王的异状,明显因为这个年轻人的那一挥,能让谷神通收回已经踏出的脚步,这人又岂能简单。 但在领导面前,手下人有些事是该做的,他目光一冷,心中戒备的同时,大喝道:“小子,从哪学来的一招,竟敢和《天子望气术》相提并论。” 风隐望着他,目光一闪,似有红色光芒迸射。 狄希大骇,只觉一道血色刀芒,犹如擎天巨刃,劈向自己。 谷神通皱眉,身子一动,手指点向两人中的一条线上,刚好截断了风隐的精神秘法。 风隐哈哈一笑,“嗡”的一声,天柱山顶,突然金光大作,一个浑身琉璃透着金黄的身影出现。 “来来来……” 谷神通只觉金光闪烁,一直硕大的金色拳头,已经砸到了自己面前。 第四百六十八章 比斗 在谷神通的眼中,眼前的金色拳头,好似琉璃玉石,晶莹剔透,内里的五指骨节犹如金铸,这拳头好似冲天之拳,充斥天地之间,眼中再无其他。 他心念电转,自然知道这是他的错觉,被对方这一拳中的武道神意所感染,才会出现这拳头比天大的感觉。 风隐这一拳,乃是他以《大金刚神力》的须弥禅法,蕴含着其武道领悟,神意汇聚,催动之下,能大能小,以无相为有相,以有相入诸相,化微尘为宇宙。 故而对方才会有种拳头充斥天地间的错觉。 《天子望气术》几乎根植于他的灵魂,成为其本能,谷神通眼中神光流转,天地间流光交织,一条条丝线,彼此穿梭覆盖,出现在他的眼中。 此法门能够看穿敌人的真气弱点,神意漏洞,万法气机犹如掌上之纹路。 谷神通再看,那金色拳头已恢复正常大小,卷起的气流,直吹的他一头乌飞扬。 望着已到面前的拳头,谷神通面色平静,却目透锐芒,侧身横移三尺,聚掌成刀,从斜侧直插风隐手肘之位,琉璃之身附着的罡气,被其掌刀切割,好似牛油,丝毫不费力气。 风隐面色诧异,这具法身到底才堪堪不到一年时间,虽经常掠夺天地精气补充自身,又有本尊精血喂养,但到底日头短了,还未能练就浑圆如一,毫无破绽。 而谷神通掌刀所指,正是其弱点所在,其它各处,大都被风隐开辟劫海,成就神通,唯独手肘这里,尚不能神通自生以抗敌手。 风隐金身微晃,左手屈指成剑,携“剑六”无声无息,点向谷神通胸前心口。 他此法乃是因为,此刻他已然催动《阴阳流转》的“琉璃玉身”,周身坚如金铁,承受谷神通这一掌,要远比谷神通硬抗自己这一剑指所付出的代价小得多。谷神通若不回救,风隐这一指,能直接插爆他的心脏,让他立毙当场。 谷神通当然不会坐视这一指,他这辈子生里来死里去,比斗经验甚是丰富,《天子望气术》之下的这方天地,每一丝气流,每一颗枯草,都被其洞察。 他悠然一退,身后气流划开,为其让路,只是一瞬,便是五六丈的距离。 旁边狄希和左飞卿面色各异,左飞卿诧异于这姓风的家伙,竟能和谷神通打的有来有往,那他的大哥,南京城内的那个中年男子,武功又该何等可怖。 狄希则有些瞠目,知道这小子不简单,但却没料到能让岛王退步避让。 而场中的风隐却清楚,谷神通的避让并非退缩,自己携金身大力,和谷神通进行过招,但每每被其看透气机转化。谷神通虽然只能看透,无法破力,但他以《天子望气术》的神奇奥妙,洞察所有气机变换,便是风隐一时间也无法以力破之。 风隐目光陡变,深吸一口气,猛然张嘴。 “吼……” 平地一声雷,轰然炸响,山巅处的白色云朵也如烟花绽放,破碎开来,化成雾气,消失不见,狂猛的气流卷起地上的山石,急向四周崩射。 狄希和左飞卿离得近了,只觉耳膜一缩一突,似要破裂,骇然急退的同时,急忙封闭六识中的听觉,哪知道即使封闭听觉后,那如龙吟虎啸的吼叫声,也好似往脑子里钻一样,让人直欲狂。 “唔……” 一声闷哼,只见狄希吐血飞出,落在地上,身旁拳头的石块,掉落在其身边。 “嗤……”石块破空声响起。 左飞卿心中寒,右手一张,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把纸伞,急撑开,“风魔盾”御使而出,但随即一声碰撞声响起,纸伞碎裂开来。 原本以二人的武功修为,不至于在一门音功之下如此狼狈,二人之所以如此,实则是被那吼声中蕴含的精神异力,搅散了心神,使得心神无法汇聚,一身功夫去了大半。 仅是余波,二人已至如此,当其冲的谷神通,所承受的自然更甚。 谷神通面颊紧绷,耳边吼声不停,精神感知中,那股锐如钢锥的精神异力,不住地往他脑海中侵蚀攻击。 他眼中神芒大盛,嘴巴微张,下巴微抬,啾啾昂昂之声响起,细长尖锐,极为怪异,声音虽不大,但这龙吟虎啸似的吼声,丝毫不能阻挡其传出,传出老远,引得四面山峰嗡嗡回响。 狄希和左飞卿闻之,脸色大变,也不顾形象,狼狈的向下逃窜而去。 刚走了不过三四十米,碰到了山腰处闻声而来的众人。 众人见到二人身形狼狈,面色惊骇,都略有不解。 叶梵拦住嘴角带血的狄希,“狄希,你也太不中用了吧,让一个风部的小娃娃打成这样?”他向来自视极高,东岛除了谷神通能让他心服口服,余者皆不入他的眼,因此见此,非是担忧同为东岛之人的狄希伤势,反而语带讥笑。 狄希根本不理他,绕过叶梵,往山下跑去。 叶梵一滞,眉头大皱。 左飞卿伤势较轻,见到仙碧等人,停下脚步,脸色肃然,“我们先往下退一段距离。” 虞照粗眉皱起,“山上什么人在吼叫?听着像是东岛的‘神鲸歌’?” 沈舟虚等天部之人也都望向他。 左飞卿刚要解释,只见山顶那闷雷般的吼声,愈响亮,震脚下的石子簌簌抖动。 此时不用他说,众人皆变了脸色,有些武功低的弟子,此刻双手捂耳,面露痛苦之色。 那龙吟狮吼的声音,一浪胜过一浪,震得众人脑中轰鸣。 就在此时,原本啾啾昂昂的声音,也再度拔高,尖锐异常,好似钢刀灌入双耳。 沈舟虚当机立断,“后退。” 燕未归驮着轮椅,脚步搓动,往下退去,众人也立即跟上。 直到又退了百米,众人看到盘腿调息的狄希。 叶梵虽然和他关系不怎么样,但到底同属东岛,自然不想让西城的人,占了便宜,因此走到其旁边,暗暗为其护法。 听到山顶传来的声音,两种声音此起彼伏,互相要压服对方,众人面面相觑。 仙碧看向左飞卿,见其虽脸色苍白,但却无大碍,便问起缘由。 左飞卿缓了缓气息,简单解释了下。 在场众人,皆是武道有成,左飞卿并未特意压低声音,故而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完之后,东岛西城的两方人,神色各有不同。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天子望气术 且不提离山顶处众人的反应,山顶上的两人,此时的比拼已然达到白热化。 谷神通口中御使东岛神通“神鲸歌”,抵抗着那碎金狮吼,两只眼眸亮到了极点,心神凝聚,宛若两个探照灯一般。 山顶上,飞沙走石,气流卷动。 “神鲸歌”乃是东岛绝学《鲸息功》衍生而来,练到绝顶,催动时如鲸鱼嘶鸣,惊心动魄,夺人心智,有欺风啸海的恐怖威力。 自谷神通武功大成以来,携《天子望气术》横扫天下,对敌时向来从容淡然,犹如观花赏月,而敌手往往在其手中撑不过两三招,便会惨败。 但近日,这个年龄不过双十的年轻人,却给了他很多诧异,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的《天子望气术》并没有失效,仍能看清楚风隐的气机流转,神意变化,但他偏偏破不了对方的金刚大力,对方却手段多变,见自己的武功在望气术下,无所遁形,索性也就放弃真气力道的攻击,转为精神比拼。 那雷霆般的吼声,也不过是表象罢了,藏在声音下的精神攻击,才是真正的杀招。 两种声音,此起彼伏,在这山间不住的回响。 风隐忽而闭嘴,眼神湛然,眸子中星光异彩,闪烁其华,仿佛有一片星空在转动,精神力汨汨而出,瞬间化为万缕神思,密密麻麻扎根于这方天地,锁定这方虚空。 谷神通也停止了“神鲸歌”,天子望气术下,感知到这年轻人精神气机的迥异变化,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好似面前换了个人一般,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变了变脸色。 同时,感受到四方密密麻麻的精神异力,谷神通不敢怠慢,神意汇聚,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慢慢布满这方天地,神意如海,无所不至,表面风平浪静,内力暗流涌动。 “风隐”突兀的眨了眨眼,淡淡的笑了笑,看了眼谷神通。 戴道晋暗道第二法身,还是成长的时间短了,虽然没有败,但对谷神通却也无可奈何,他本人对《天子望气术》这门武功有些兴趣,故而亲自现身。 对于谷神通瞧出身前之人的异状,戴道晋并不在意。 他抬手弹了弹衣袖,笑道:“谷兄,今日有幸目睹‘天子望气术’,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谷神通凝神看了他几眼,感受着精神中刚刚出现的刺痛感,让他有种回到被万归藏追杀之时的那种濒死之感,那是他对生死危机的感应,正是这份感应,帮助了他三次逃脱万归藏的追杀,更是让其修成《天子望气术》这等绝学,有了直面万归藏的资本。 自万归藏死后,几十年来,谷神通再一次从“现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他默了默,淡淡道:“还未请教道兄名讳?” “在下姓戴。”戴道晋道。 谷神通点了点头,“这天下果然藏龙卧虎,戴兄今日一鸣惊人,天下间恐无人出其右。” 戴道晋笑着摇了摇头,“虚名罢了,刚才我这朋友性情略冲动了些,还请谷兄见谅,在下在南京城摆下酒宴,亲自告罪,还请谷兄赏脸。” 谷神通点头,“道兄相邀,自当前往。” 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下面的人听到声音停止,皆走了上来,众人见到两人聊天,不敢打扰,静静等候。 戴道晋扭头看向众人,伸出手指,指了指被陆渐背在身上的谷缜,对谷神通笑道:“令郎天资卓然,虎父无犬子,更是师从万归藏,谷兄别忘记将他也带来。” 谷神通听到万归藏,瞳孔一缩,回首望了眼谷缜,半晌,默然点头。 戴道晋刚刚这句话,乃是以精神秘法传音,只有两人听到,众人之见他指了指陆渐,又对谷神通说了句话,谷神通也看了看陆渐,点了点头。 戴道晋笑了笑,眼神中的星光散去,恢复漆黑幽深。 风隐抬头看了眼谷神通,微笑点头,没说什么。 谷神通暗道:果然不是同一人。但此时心中很快便被另一个消息占据了心思,那人刚刚透露出,万归藏还活着,还收了缜儿为徒。 半晌,他按下心思,走到陆渐身边,看了眼陆渐,又看了看其背上的谷缜。 陆渐在下面已被告知,这中年男子便是闻名天下的东岛之王,更是他好兄弟谷缜的父亲,略拘谨的看了眼谷神通。 谷神通对谷缜略微探查,随后眼神淡淡的看了眼沈舟虚。 沈舟虚则面无表情,对这位东岛之王丝毫不惧。 谷神通手段通神,对谷缜封闭的六识,自然随手解除。 谷缜醒来,看到陆渐,神色一喜,看到谷神通,又面色一冷。 谷神通此刻已经没了心情,处理这些事情,淡淡道:“醒了,跟我去南京。”他要将万归藏找出来。 谷缜眉头一挑,闪过一丝冷笑,刚要拒绝。 仙碧此时却开口了,微笑道:“谷缜,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谷缜略默,他不傻,反而很聪明,此刻看到不止西城,就连他的父亲都要他回南京城,而与他有关的人和事,能够引起这两方人的注意,除了老头子,还能有谁。 …… 南京城内,小院中。 抬头望天的戴道晋,此刻双眸银白散去,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 半晌,微微叹息道:“天子望气术,可惜了。” 戴道晋自看过谷神通之后,就明白,《天子望气术》这门武功,近似于神通的法门,于他而言,学而可得却不可学,他想的以此开挂的想法,就此破灭。 只因在他见到谷神通的第一眼,就发现此人精神气机,武道神意,已合天地,融于虚空,换句话说,谷神通的精气神三宝,已然和这个世界相互渗透,逐渐目不可分。 而《天子望气术》这门武功,更像是他神合天地,这方天地回馈于他,谷神通又以他的聪明才智修炼而成,才能借天地之力或者说天道之力,察天地万物之气机,洞察三才之变。 说白了,这门武功适合这个世界,而不适合戴道晋,《天子望气术》又岂能看穿诸天万界的气机之变。 修炼的越深,和这个世界的牵扯纠缠越深,这对谷神通来说并非是坏事,只因和万归藏相比,谷神通更契合这个世界,也更得到这个世界的认可。 但同时,也就意味着谷神通永远不可能,超脱这方世界。 戴道晋突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个世界的武功,如《周流六虚功》、《天子望气术》之类,都对这个世界有很深的依赖性,导致这个世界的武者往往更顺从,不会想着跳出去。 而上个世界,武学往往以人为本,力量来源于自身,追求天道,更是要超脱天道,跳出世界牢笼,注入令东来、庞斑、蒙赤行等人。 戴道晋摇了摇头,转头将心中心思斩断。

第四百七十章 地脉 半个月后,南京城内。 地母手里握着信件,沉吟不语,旁边仙太奴皱着眉头。 半晌,崔岳闷声道:“仙碧丫头说那谷神通要带着谷缜前来,应一人之邀,我们该如何?” 陷空叟山天河嘬了两口烟杆,眼眸微闪,沉声道:“论道灭神在即,谷神通出现在南京城,此人的武功不用多说,这些年来压得西城喘不过气来,若是现在和他一起对付瘦竹竿,成了,之后的论道灭神谁又能挡?不成,那瘦竹竿恐怕也饶不了我们……” 几人皆沉默。 每逢大事,仙太奴往往较之地母更为果决,此刻出声道:“七部皆在,论道灭神提前,共击谷神通。”言简意赅,是要提前和东岛进行论道灭神。 事情的展,往往不受人控制,原本几人东进,只为万归藏而来,谁知有生了论道灭神这档子事情,弄得几人颇为措手不及。 万归藏是内部问题,此人即便在心狠手黑,也不会将西城屠灭。 而东岛谷神通却不然,两方几百年的血仇,根本无法调适,论道灭神一役,若是败了,西城存不存在还是得两说。 地母、崔岳和沙天河,闻听仙太奴的话,没有应声,显然是默认了。 事情已经决定,接下来自然要商议具体事情,还有天部沈舟虚和火部宁不空,需要联系。 …… 此时,已过午后,暑气稍歇。 戴道晋闲来无聊,便垂钓秦淮河畔。 河边杨柳依依,垂落的柳叶落入河中,随着河水,往下游而去。 戴道晋双眼微眯,好似睡着一般,看也不看这半天微动的鱼标,说让他大中午的时候,跑来钓鱼。 “踏踏……” 一个瘦高身影,走了过来,脚步声响,显然没有隐瞒自己的意思,这人着灰衫,不是万归藏又是哪个。 万归藏望着悠悠河水,叹息道:“袅娜江南一座城,兴衰沉浮六朝都。” 不知何时,戴道晋睁开了双眼,笑道:“万兄,想不到还挺伤春悲秋。” 万归藏瘦削的身子,站的笔直,闻言淡笑道:“道兄说笑了,万某从来不伤春悲秋,从来只看眼前,而且在下还是一个正常的男子,这一条秦淮河,流淌着数不尽的风月传奇,凝着六朝金粉,纸醉金迷。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兴趣。” 戴道晋笑着点头,“有理。” 万归藏又道:“可惜此时北方有蛮莽叩边,南有倭寇袭扰,不知这悠悠秦淮,又能纸醉金迷多久?” 戴道晋笑道:“这天下的事儿,总是这样,你来我去,顺其自然就好,万兄无需挂怀。” 万归藏摇头,“以道兄风姿,智慧深藏,想来也知道,三国之时,诸葛卧龙曾说这南京城‘钟阜龙蟠,石城虎踞,帝王之城。’却丝毫不提,秦始皇听信方士之言,一道诏令,凿断河脉,秦淮河开,自此龙气随着秦淮河水,宣泄而出。”说着,手指着河水。 此时,金色的阳光直射河水,波光粼粼,恍若流金。 戴道晋面带笑意,继续听着。 万归藏道:“龙气不足,根基不稳,朝纲动荡,定都于此的王朝,大都仓促短命,东晋宋齐梁陈,转瞬便烟消云散,唯有南宋定都临安,反而苟延残喘多年。嘿嘿,当年梁思禽祖师也曾劝过朱重八,此非良地,但他朱重八泥腿子一个,自是不信邪,结果死了没几年,他孙子就被儿子破城夺位。” 戴道晋眉毛一挑,龙气之说他倒是有所耳闻,加之如今他修为愈高,如今更是修炼《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以天地间的八种力量为基,随着深入修炼,对这天地山川,各种联系的感应越深,对这天地之势对人的影响,自然更加理解。 万归藏说了这些,似是有其目的,笑着问道:“道兄,你可知思禽祖师为何跑到千里之遥的昆仑山偏北之地,建下‘帝下之都’?” 戴道晋微微皱眉,仔细思量了下,仍是摇头,他也有些疑惑,若他是梁思禽,可不会跑到山沟里,还是大西北,哪里不能去? 万归藏眼神诡谲,笑着解释道:“思禽祖师以《周流六虚功》,控风布雨,又以天机宫的机关术数造的各种攻城利器,助得朱洪武登临大宝,可惜思禽祖师太过着急,他朱重八刚登临帝位,祖师便要他‘抑儒术,限皇权’,开九科取士,哈哈,朱洪武虽英明神武,但却极为专权,思禽祖师的下场不言而喻。” “朱洪武派人追杀,祖师逃亡路上,原是往东而去,毕竟东岛上还有他的远亲,离海也近些,却偶然现东北有雏龙隐现,大惊失色,思索再三后,当即决断往西而去,逃至山林内隐匿,兜兜转转,来到昆仑山偏北处,建成‘帝下之都’这座巨城。” 戴道晋眼神微动,“莫非此城的建立和那东北雏龙有关?” 万归藏点头,“道兄可知,祖师为何要建这‘帝下之都’,行事如此招摇,那时朱洪武还正在对祖师和九科门人追杀呢?” 戴道晋思及刚刚所说的龙气之说,心中有所猜测,据他曾经读过的资料,了解到九州大地,龙脉之祖在昆仑,昆仑山的北边便是阿尔泰山,伴有的还有贺兰山、大小兴安岭、长白山。万归藏所言,帝下之都的建立和那东北雏龙有关,莫非能影响长白山的地气? 他有些皱眉,昆仑山和长白山,两个离的有些远啊? 万归藏似是为其解惑,淡笑道:“之所以招摇,实乃迫不得已。《撼龙经》曾言:昆仑山乃天地骨,中镇天地为巨物。如人背脊与项梁,生出四肢龙突兀。” “昆仑山乃是全天下的龙脉之祖,大地如血肉,地脉如筋,地气相随,地下游走,龙气也是自然。思禽祖师建造这帝下之都,是现龙气蔓延而去,在东北汇聚,已成雏龙之相。当时天下初定,老百姓刚刚过上安稳日子,祖师唯恐天下再次动乱,便在这里以《周流六虚功》分而御使‘天地山泽风雷水火’八力筑造巨城,犹如钉子一样,定住了此地,减慢了祖龙脉中的龙气沿着地脉往东北蔓延。” 戴道晋相信龙气和地脉之说,但仍觉得万归藏所说有些扯淡,这可不是两个小土丘。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合作 万归藏看他神色,笑了笑,有些自嘲:“道兄是否觉得太过荒诞?” 戴道晋微皱着眉头,内心有些惊疑,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但多年后的实事告诉他,清朝可不就是以东北长白山为龙脉,南下入关,马踏泰山。 他心中忍不住有些嘀咕,这梁思禽莫非风水玄学也如此精通。 戴道晋所学向来偏重武道,对这些东西所研究的不深,但风水往往是依托天势地理,水土之变最为影响,这梁思禽《周流六虚功》精修甚深,想来对这方天地的水脉、地脉研究的更透彻,精气神三宝和谷神通一样,和这方世界有着紧密的联系,有类似于《天子望气术》这般的奇能异术,也未可知。 万归藏叹息道:“江湖人都说在下《周流六虚功》贯通八部后,纵横天下,又岂知,思禽祖师早已神通近仙,我辈不及啊。” 戴道晋放下手中的鱼竿,拍了怕手,轻笑道:“万兄此来,不会是专门来告诉我你们西城的祖师有多么多么厉害的吧?” 万归藏微笑摇头,眼神晶亮,眼角处的朱红砂痣殷红如血,配合着神气空灵的气质,整个人有种别样的魅力。 他说道:“若是他人,在下可不会多费唇舌,而自从知道道兄修炼的也是《周流六虚功》后,便有了些许心思。” 戴道晋淡淡道:“万兄,还请直言。” 万归藏目射奇光,轻声道:“在下虽不敢说天资多高,但修炼《周流六虚功》也算是小有成就,即便和思禽祖师有些距离,却也不会如此之大。在下却远没有能够在昆仑祖脉,便能遏制东北龙脉的能耐,所以我怀疑和他当年随朱洪武定鼎天下有关。” 戴道晋听完,露出沉吟之色,他曾经当过几世皇帝,那时候他的武道修为远没有到今日的地步,对于所谓真龙天子什么的,是否和天下龙脉有关联,或者说是否对天下山川地脉、水脉感触更深,他自然不知。 略默,他道:“万兄的意思是,梁思禽之所以对这水脉、地脉等走向,如此透彻,更是洞悉天下龙气地脉走向,和他跟随朱洪武征战,丈量天下有关?” 万归藏点头笑道:“道兄一语中的,正是如此。” 戴道晋神色略异的看了他一眼,慢慢道:“万兄找我,是要……” 万归藏神色一正,道:“万某此来,是邀请道兄重走当年思禽祖师之路。” 戴道晋一愣,随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道:“那不知我俩谁是朱洪武,谁是梁思禽?” 万归藏眉毛一挑,神色间突然露出一股睥睨之意,哈哈笑道:“朱洪武虽是本朝开国皇帝,思禽祖师虽是前辈,但我与道兄又何须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神色孤傲,有带一丝不屑。 随即神色收敛,转为淡然:“若道兄对那至尊之位有兴趣,在下双手奉上,若是道兄不感兴趣,在下当仁不让,以国师之位待道兄。”语气自信而洒然,气度令人心折。 戴道晋活了这么久,又不是愣头青,岂会轻信,他对万归藏的话嗤之以鼻,不过他心中有着自己的思量。 定鼎中原,执掌九州权柄的皇帝,是否真的有龙气地脉相随?而当年的梁思禽,从他建立帝下之都遏制东北龙脉的大手笔看,此人确实对“天地山泽风雷水火”八种天地间的最基本的力量,有很深的了解,最起码别的不说,能够地脉这种手段,戴道晋就做不到。 那是否说梁思禽真的受到辅佐朱洪武上位后得到的反馈,或者说是他在这过程中,对天地间的力量有了更深的感悟? 戴道晋到了今日,他体内的《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每日间自行运转,而这八种力量也早已积蓄的足够深厚,但却迟迟找不到如何控制地脉、水脉、风脉等的方法,这样的话,他就无法更进一步。 今日,这万归藏所言几分真几分假,他自会辨别,至于此人安得什么心思,他也一目了然。 但不管怎样,这也确实是一种可能。 若是和他合作,这天下间战争再起,九州动荡,势必无数人在这场斗争中死去,新的秩序的建立,必然伴随着无数鲜血…… 所以,要合作么? 戴道晋眼眸深处,银白色星光闪耀,绚烂却也带着一股寒意。 他笑了笑,望了望眼前的秦淮河,淡淡道:“不知万兄,有几成把握?” 万归藏在旁边一直在等着,在这个过程中,他心中竟涌现出几十年未曾有的紧张感,若非这人他一直看不透,甚至面对此人,隐隐有中危险的感觉,以他冷酷霸道的手段,岂会如此。 听到这人的问题,万归藏眼中精光一闪,笑道:“道兄放心,以道兄手段想来也知道,这几十年间我虽隐匿不出,但却一直积蓄力量,原有五分把握,如今有道兄相助,可有十成。” 戴道晋听了哑然一笑,望着那清澈河水,叹息道:“只是如此一来,这天下间又要生灵涂炭了。”话虽如此,语气中却带着淡漠。 万归藏自然听得出,不过他却道:“朱家人做皇帝做了这么久,可不怎么样,南边倭寇横行,真倭假倭泛滥,几近逼近南京城,可谓民不聊生。北地夷狄叩边,更是连连败退。最重要的是,在下曾去东北龙脉查看过,那里地气充盈,想来就算有思禽祖师的手段,也挡不住龙气汇集,更重要的是那里是女真异族,难不成多年后,我中原大地又要被异族占据?” 说道这里,他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能相信。 最后,他下了结论,“所以,这大明也不过再残喘几十年罢了,与其后来冒着被异族占据的可能,不若革旧迎新,涤荡乾坤,顺势扫灭东北雏龙。” 戴道晋心中感叹,每个世界的人杰,总有其独有的风姿,即便是他穿越者的身份,也不能冒然看轻。这万归藏寥寥几语,几乎洞悉了后来的历史走向,虽是猜测,但也足见这人的远见卓识。 大明这座国家机器,此刻已渐渐迟暮,正如万归藏所猜测的,确实只有几十年了,所以戴道晋才会答应的如此痛快,不然以他的脾性和武道修为,再等上百年又如何? 第四百七十二章 论道灭神提前 两人初步达成合作意向,接下里的交流,自然相对深入了些。 这几十年的隐匿时间,万归藏积蓄的力量的确不容小觑,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有隐秘培养的势力,甚至其对边关戍军的渗透,都长达十几年。 戴道晋既然已经答应,也不再藏私,两人就接下来的计划进行了商议。 前几世中,不管是经商还是谋略天下,亦或者治世牧民,行军打仗,这些经验,都绝非万归藏这个江湖高手所比,每每发言,几乎切中要害。 交谈过程中,万归藏眼眸深处,异色连连,他自认为才智高绝,见识不凡,但在此人面前,自己所提出的问题,每每被对方轻描淡写的梳理分析,最后提出解决办法。 甚至在他引以为傲的商道方面,对方提出的一些经商理论,在他看来都颇为奇绝。 过了半晌,两人才停下商议。 略默,戴道晋淡笑道:万兄,在下之前曾经答应过地母等人,解除来自你的麻烦,万兄如何打算? 万归藏略微沉吟,笑道:此乃小事,道兄放心。 戴道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要地母等人的生命安全得到保证,自己也不算食言。 随后,好似想起了什么,他打量了下万归藏,道:你身体内的问题,需不需要帮忙? 万归藏默然,他越是和面前之人解除的时间长,心里对这人的戒备就越深,他又岂敢让这人对自己的身体动手,自己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肉。 戴道晋反应过来,对方是怕自己在他身体里下暗手,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轻声道:我若要对你不利,即便你回复巅峰,也是无用。 万归藏目光一闪,面色平静道:在下年轻的时候,心境不佳,道心失守,神通不谐,产生心魔。 又道:《周流六虚功》合于天道,一个谐字,却成了此功最大的限制,人力再强,又岂能与天道相抗?说着,他眼神中透着愤怒和自嘲。 似是由于几十年的积郁,声调渐高:这些年无数次的反噬,让我明白人力渺小,天道至大,人定胜天,皆是狗屁。 戴道晋却是明白,这个世界的顶尖武者,所练的武功似都有合于天道这个特性,修炼的越深,就会被束缚的越深。 万归藏似是发泄完,微微叹了口气,似有决断,看向戴道晋,不再说话。 戴道晋若有所栈内。 东岛等人,如岛王谷神通,四尊中狄希叶梵赢万城和施妙妙皆在,除了谷缜外,屋内还有两位女眷,其中一人年岁约三十,身着素衣,妍丽妖娆,举手投足,无不流露媚态。另一位似是其女儿,俏丽可爱,神态天真,此刻一双眼睛痴痴的盯着谷缜。 谷缜恍若不见,皱眉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两人,却是中途会合而来的谷神通妻女,白湘瑶和谷萍儿两人。 谷神通环视一圈,淡淡道:准备一下,论道灭神就在这两日。 此言一出,场下众人皆是神色一惊。 第四百七十三章 让路 就在众人都在为接下来的论道灭神准备的时候,作为双子星的陆渐,此刻坐在客栈的大堂中,他的好友谷缜和宁凝都各自返回了东岛和西城,只有姚晴与他作伴。 姚晴坐在凳子上,握着茶杯,神色怔怔。 陆渐瞧着她白皙俏丽的面孔,不禁有些发痴。 姚晴微微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看到陆渐的模样,眉头先是一皱,闪过一丝不耐,随后又消失不见。她虽是女子,却心气颇高,很是看不惯陆渐胸无大志的性格。 陆渐的黑天劫,在“天生塔”中,和宁凝两人同时遭劫,二人相互借力,互相救治,黑天劫的生灭在两人之间频繁转换,机缘之下,竟贯通了显隐二脉,解除了黑天劫之困。 大难得以解脱,心爱之人又在自己身前,陆渐前所未有的满足。 而他却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美人儿,此刻仍未放弃搜集八部祖师画像,仍希望着“八图合一,天下无敌”。 “蹬蹬……”一阵急促的下楼梯的声音响起。 陆渐回头望去,急忙站起,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从楼上下来的人,正是谷缜,此刻一脸冷意,面无表情,看到陆渐才脸色稍缓,淡淡道:“没什么,走吧,离开南京城。” 陆渐有些纳闷,“为什么啊?”抬头瞧了瞧,只见施妙妙站在楼上,眼圈微红,神色复杂。 谷缜闷声道:“东岛西城论道灭神在即,我们在这里干什么,找死吗?” 你不是东岛的人吗?陆渐见谷缜没有回答,知趣的不再问,扭头对姚晴道:“阿晴,我们走吧。” 姚晴则受坐在凳子上,听到论道灭神几个字,眼神微闪,陆渐叫他,她回道:“我受地母大恩,如今论道灭神在即,我怎能独自逃离。” 她话语铿锵,听的陆渐不住点头。 谷缜冷冷的看了眼姚晴,他可不是陆渐,傻乎乎的,心思纯良,知道这姑娘心思颇多,留下来估计是还未放弃那八幅祖师画像。 不过他转而皱眉,陆渐一颗心挂在姚晴身上,再如何劝也没用,谷缜不由的心情更是烦闷,料想以陆渐的武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话也不说,绕过陆渐,大步走出客栈。 陆渐张了张嘴,又看在稳坐在凳子上的姚晴,将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 房间内,戴道晋和风隐相对而坐。 戴道晋简单的将万归藏的事情,说了一遍。 风隐听了,思索了一番,点头道:“这事儿,倒也确实有这种可能。只要能找到控制地脉水脉的方法,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即便让万归藏这家伙做了皇帝也没什么。” 戴道晋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 风隐转口又道:“不过,既然你将重心放在了这件事情上,那西城和东岛这边,你怎么打算的?还有那个谷神通,他可是和万归藏仇深似海啊,万归藏想要安安稳稳的起事,逐鹿天下,谷神通领导的东岛一系势力,必然要解决掉。” “而且,万归藏自己身为西城城主,屁股也不干净,手下离心离德,队伍可不好带。” 戴道晋面容淡淡,眼神却极为冷冽,轻声道:“和万归藏合作之事,很是重要,任何事都要为此让路,西城这边我已经和万归藏打了招呼,他是西城之主,会处理好的。至于谷神通东岛一系,东岛东岛,那就在岛上好好待着,别有事没事就往陆地上跑,明日的宴会上,我会和谷神通说明,他是聪明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话语中的霸道让风隐咧了咧嘴,无声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 客栈内,东岛众人因为谷缜的愤而离开,不由的有些面面相觑。 东岛四尊见到谷神通阴沉的脸色,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谷缜乃是岛王之子。 “咚咚咚” 施妙妙轻步走到门前,打开门。 小二躬身,双手捧着一封信,恭敬道:“各位爷,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要交给谷神通大爷。” 施妙妙接过信,摆了摆手,让小二退下。 转身走到谷神通面前,“岛王。” 谷神通微阖的双目睁开,面色恢复正常,接过信件,打开后,看了一眼,默然无语。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寥寥几句,是一封邀请函,邀请他去南京城最大的酒楼飞云楼赴宴,没有落款,也无需落款,谷神通知道是谁。 谷神通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明日我出去一趟,回来我们再行商议论道灭神的事。” 旁边,白湘瑶见他神色有异,娇媚的面容闪过一丝疑惑,对于这位夫君,不管何时向来淡定从容,除了对于谷缜的事外,还从未露出过这种神色。 她问道:“神通,可是有什么事?” 谷神通淡淡道:“没什么,赴一个约罢了。”说完,又摆了摆手。 众人不敢违背,退了出去。 …… 天色此刻已晚,地部据点大堂,仍灯火通明,七部众人此刻皆在此商议。 七部中,属“天算”沈舟虚的手段最高明,众人或有其他心思,但在此刻也都按捺下来,一起商议。 只是,今晚的沈舟虚明显有些情绪不高。 半晌,沙天河嘬了两口烟杆,烟锅处冒出猩红,他幽幽道:“此战关乎西城存亡,说不定瘦竹竿也会来。”瘦竹竿,说的便是万归藏。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 “呵。”一声轻笑。 声音虽轻,可落在屋内众人耳中,无异于炸雷,地母听到声音中那抹熟悉之感,脸色变的雪白。 “嗖嗖……”屋内众人,几乎瞬间掠至屋外,分散开来,抬头看向屋顶。 明月高悬,屋顶那人身影仿佛就在月下,幽幽淡淡,瘦削细长,众人看的清楚,那人儒衫灰帽,平平常常,眼角处的朱砂红痣格外夺目,一股无形的压力,如那银白月光洒满院子。 宁不空眼睛虽看不见,五感甚是敏锐,极力压抑自己的呼吸,却止不住的心脏狂跳,忍不住道:“你……” 陷空叟沙天河,望着那消瘦身影,喃喃道:“你果然来了。” 温黛低声道:“万归藏。” 虞照左飞卿和仙碧,见众人反应,听到地母的话,终于知道面前这人是谁了。 万归藏又是一声轻笑,天空突然一声炸雷,一道闪电撕裂黑幕,映的南京城如同白昼,继而又陷入黑暗,紧接着狂风汹涌,吹拂的众人衣衫咧咧作响,那铺面的压力,让众人喘不过气来。 众人心中惴惴,竭力支撑,隐约间,似乎感觉到,几十年前,那个领西城,伐东岛,神通无敌的万归藏又回来了。 小院中的众人,心中不知何时蒙上了阴影。 第四百七十四章 自废武功 万归藏望着下方的众人,眼神幽深,周身气流涌动。 无形的劲气,掠过这方天地,甚至大地都在微微震动。屋顶上的瓦砾簌簌作响,隐有掉落下来的趋势。 下方的西城众人,突然面色煞白,随即又转为赤红,神情痛苦无比,体内的周流劲气好似不受控制,在经脉中乱窜,隐有破体而出的迹象。 万归藏面无表情,精神气魄,不住流转伸缩,好似要将这方天地禁锢。 西城中人熬不过,纷纷盘坐在地上,闭上双目,竭力控制体内的周流真气,同时安抚那沸腾乱走,冲击经脉的气血。 仙碧竭力维持体内平稳的同时,终于明白了地母和陷空叟等人,为何对万归藏如此忌惮,这人不出一招就能将众人至于如此险境。 其实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万归藏有点降维打击的意思,他使出《周流六虚功》,而众人修炼的皆是“天地山泽风雷水火”周流八劲中的一种,两者同出一源,单一的周流劲气遇上了完整版的《周流六虚功》,结果可想而知。 万归藏不用其他动作,仅仅引动气机,气机感应之下,便能牵动众人体内的周流真气,使得众人气机不稳,别说施展各部神通对敌,便是保证真气稳定也是艰难无比,还要谨守本心,防止走火入魔。 “噗……” “噗……” 众人终是坚持不住,纷纷吐血。 地母吐血之后,神色惊骇,大声道:“戴先生……”无奈她此刻无法调动真气,而这方天地又被万归藏锁定,声音根本出不去。 就在众人以为必死无疑之时,万归藏不知为何,突然收了周身气机。 西城众人心神稍松,体内翻江倒海的状况立时得到缓解,急忙暗自调息。 万归藏对此恍若不觉,静默无声,他独创“天道”理论,“天道无亲,天道无私,天道无情”,为人也是无情无私无情,理性到了骨子里。 戴道晋对其剖析时,曾经觉得此人比之谷神通更合天道,谷神通尚有亲情羁绊,而此人孑然一身,颇有些“天道本性”,或许正是由于如此,更容易契合这方天地,是以武功神通更强。 月光下,万归藏长身而立,更显风姿,望着下方的“老朋友们”,眼中幽芒闪动。 他为人时而温和,时而狠辣,但骨子里却是霸道冷酷之人,对于背叛自己违逆自己的人,向来是斩草除根,绝不留情,杀伐决断已极。这一次之所以饶过众人性命,除了答应戴道晋之外,还有就是要借助西城的力量补充自己,以便更好更快的完成夺取天下的目的。 “砰” 一道身影化作流光,突兀的迎向万归藏,气势凌厉,竟是向他杀去。 万归藏眸光一转,闪过一丝诧异,体内玄功一动,天地仿佛旋转,周身气势仿佛狂龙出海,手掌挥动,一掌拍向来人。 月光下,来人面目清晰,俏丽无方,竟是宁凝。 宁凝和陆渐在“天生塔”,机缘之下,同时破除了黑天劫,贯通显隐二脉,踏入炼神之境,脱离劫奴之身。虽然同身处万归藏神通之下,但并没有被影响太深,气机沉凝。唯恐对方大开杀戒,便想着先动手制住此人。 “凝儿不要,快回来……”下方的宁不空,感应到女儿的气机,登时身若筛糠,声音也甚是惶急。 “嘭”两掌相击,却如气泡破灭,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但宁凝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砰地一声砸在地上,鲜血直冲口鼻,她虽是炼神,但到底是刚刚步入这个境界,怎是积年老手万归藏的对手。 万归藏神色阴沉了几分,周身气机涌动,杀机倾泻而出,登时让众人心神微颤。 宁不空不顾自己的伤势,听声辨位,扑到宁凝身前,急声道:“城主,莫要杀她,宁不空愿受驱使,为奴为婢。” 宁凝望着狼狈的父亲,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万归藏从不迷恋旧情,对这父女情深的戏码不以为意,倒是宁不空的话,让其神色微动,杀机渐渐的退了下去。 “吱吱……”轮椅声响起,沈舟虚被燕未归推出屋子,出现在院中。 地母等人这才发现,刚才由于万归藏的出现,众人心神大乱,竟没发现沈舟虚并未出屋,又联想到多年前,沈舟虚的天部之主的位子便是万归藏人命,众人皆不是愚钝之辈,登时明白了沈舟虚怕是早知此事。 崔岳怒瞪,好似要吃人。 地母则叹了口气,幽幽道:“沈师兄……” 沈舟虚面容平静,坐在轮椅上,抬头看向屋顶的万归藏,微微欠身一礼。对地母所言,则沉默应对,没有说话。万归藏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本就一直是万归藏的心腹。 万归藏摆了摆手,宁不空扶起宁凝走到沈舟虚身旁站立,看向其余众人。 剩下几人登时胆战心惊,便是脾气火爆的虞照,此刻也心头骇然。 万归藏扫了眼众人,突然笑道:“我答应过一个人,不杀你们,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按下自己的小心思,为我效力……” 崔岳闷哼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陷空叟沙天河更是一口浓痰吐了出去。 万归藏笑容依旧,道:“二是自废武功,离开西城,离开中土,不许回来。” 沙天河冷笑一声,“万归藏,能不能有些新花样,当年的鱼和尚便是被你逼走,死在了外面,如今又来这一套。” 万归藏笑容转淡,道:“这么说,你们都不愿意?” 崔岳冷哼一声,大声道:“万归藏,少假惺惺,要杀便杀。” 万归藏眼眸中杀机盈现,随后又按捺下去,目光一冷,大手一挥。 “砰砰……”崔岳体内登时,好似弓弦崩断,连连响起,眼耳口鼻都渗出血来,面如金纸,身子一软,使不上力气,委顿在地。 沙天河大怒,他看的清楚,崔岳体内的奇经八脉崩断,真气散去,武功已失。 就在此时,微风渐起,瞬息之间狂风怒啸,飞沙走石,之间左飞卿长身而立,白发飞舞,白眉间渗出殷红血滴,很是刺眼,眼神直视万归藏,含着彻骨的仇恨。 左飞卿幼年时,目睹父亲左梦尘被万归藏所杀,若非地母求情,自己也难以活命,此刻眼见仇人,伤疤揭开,知道今日或不能幸免,顿时起了拼命的心思。 风写沙石,成无形之剑,锋芒毕露,剑气纵横间,嗤嗤作响,正是风部神通“风神剑”。 万归藏见“风神剑”临身,神色平静,目透冷芒。 第四百七十五章 新城主 万归藏对于修炼《周流六虚功》八劲中一种真气的西城众人,有种先天上的压制,两者的碰撞,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其心念一动,便是摧枯拉朽。 他性格本就冷酷,见到这些人屡屡违逆,虽不能杀人,但也不再留手。 万归藏伸手张开,整个人如大鹏一样,纵身跃下屋顶,而在众人眼中,只觉遮天蔽日,便是那月光也消失不见,眼中充斥着尽是漆黑之色。 这方空间中,飞沙走石所产生的无尽无形之剑,此刻尽皆消失不见。 “砰砰……”骨骼崩碎之声响起,同时还伴有痛楚的闷哼声。 大袖飘飘,月光重新洒落,万归藏站在小院中,负手而立。 场中,原本全身雪白的左飞卿,此刻成了一个血人,七窍中流血不止,整个人躺在地上,若非胸口微微起伏,只怕以为其已经身死。 虞照钢牙紧咬,双拳紧紧握着,望着左飞卿,眼神带着一丝悲怆,刚要出声,一只手拉住了他。 他扭头一看,地母神色悲痛,对其微微摇头。 旁边,仙太奴也在死死拉着愤怒的沙天河。 地母上前两步,望着万归藏,颤声道:“万归藏,我们答应你离开中土,永不回来,但还请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飞卿、照儿和仙碧这三个孩子,我夫妇俩和沙师兄三人,自废武功,你可满意?”语气极为凄凉。 仙碧惊道:“娘……” 随后,她想到一个人,出声道:“戴先生他……” 地母摆了摆手,阻止了她的话,刚刚她和仙太奴见仅仅只有隔墙的戴道晋,到现在仍未出现,他们便明白了万归藏所言的那个人是谁。 仙太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能保住性命便算好了。 万归藏望着地母,见其眼神中的复杂神色,略默之后,轻声道:“好,看在地母的面上,我同意了。” 地母温黛微松了口气,闭上双目,右手食指和中指一并,闪电般点在自己胸口大穴,随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精神顿时萎靡。 仙太奴也不耽搁,干脆的自废武功。 沙天河望了望凄惨的崔岳、地母、仙太奴和左飞卿,眼中怒芒跳动,额头青筋暴突,随后又望了望仙碧和虞照,突然叹了口气,也自己动手,化去一身真气,神色间顿时老了十岁。 万归藏见之,扭头看向沈舟虚,淡淡道:“舟虚,从今天开始,你便是西城的城主,西城不再分八部,整合西城所有力量。将他们送出海。”他们指的自然是在场的地母等人。 沈舟虚做了城主,面上并无高兴之色,扫了眼众人,恭声领命。 月光下,光影变动,万归藏消失不见。 默了半晌,沈舟虚出声道:“众位,宜早不宜迟,就现在出城吧。”摆了摆手,燕未归转身出去准备去了。 沙天河好似失了心气,低着头没有动作。 虞照则怒道:“沈瘸子,你也未免太心急了吧。”他眼中电芒闪烁,周身隐有电流划过。 沈舟虚听到“沈瘸子”三个字,眼底厉芒一闪,眉角跳了跳,看向地母,沉声道:“温师妹,早走早好。” 地母苦笑点头,吩咐虞照将左飞卿背起。 众人略作收拾,出门上了马车,直奔城门。 门前,沈舟虚望着马车离去,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个人影凑了过来,相貌俊秀,正是沈秀,他此刻已知自己老爹成了西城城主,神色间满是兴奋,凑过脑袋笑道:“爹,您现在是西城城主,那我就是少城主……” “啪……”话未说完,便被沈舟虚扇了一巴掌,面上五道清晰地指印。 沈秀愣在那里,望向沈舟虚,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森冷,身子一抖,退了几步,低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客栈窗户前,谷神通眼中神芒流动,望着远处,《天子望气术》下,那混乱的气机,在他的感知中异常清晰,甚至闻到一股熟悉的感觉,不过因为明天还要应对一个更神秘的不知敌友的人,他并没有冒然出去。 …… 飞云楼,旁边就是秦淮河,站在楼上,秦淮河的风景收于眼底。 今天的飞云楼稍有不同,没有往日里的人来人往,客流不断,反而一层和二层空无一人,只有三层靠近河边的桌子,有一个人坐在凳子上,自饮自酌。 这个人自然就是戴道晋,他闲着无事,早早的就来了,没想到有人比他来的更早。 比他来的早的是一个女郎,一个绝美的女郎,还是一个夷女。 “蹬蹬……”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楼梯口处,一名韶龄女子袅袅迈动脚步,她容貌极美,眉目深刻,宛如雕刻,秀发不束,任其凌乱,仿佛纯金细丝,长可委地,金色细眉斜飞入鬓,自然流露出勃勃英气。 此女正是万归藏的徒弟,东西财神中的西财神艾伊丝,东财神自然是谷缜。 艾伊丝走到戴道晋的桌前,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语音轻柔的道:“先生,艾伊丝已经和店家说好,酒菜应经准备,随时可以上菜。” 戴道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花雕,感受着酒水划过喉咙,微微的辛辣,扭头看向艾伊丝,对于万归藏派此女来的心思,他也略微猜到了一些。 确实是个极美的女子,宽松的衣服,丝毫不能掩饰其婀娜的身段,皮肤仿若白玉,散发着微光,便是以戴道晋的数世经历,此女的容貌也是顶级。 艾伊丝感受到视线的打量,想起师父的嘱咐,她睫毛微颤。 戴道晋虽不是绝了情欲,但也非色中饿鬼,欣赏了一会,察觉其心神波动,突然道:“你喜欢谷缜?” “啊?”艾伊丝神色惊讶,抬头看向这神秘的中年人,琥珀色的双眼,闪着惊慌。 戴道晋没理她,站起身来,看向她的身后,看到来人,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淡笑道:“谷兄来了,请坐。” 艾伊丝回头看去,楼梯口处,一个宽袍中年男子站在那里,对于这男子的容貌她并不陌生,正是闻名天下的东岛“岛王”谷神通。 她心中微动,脚下后退两步,让开了位置。 谷神通看了她一眼,艾伊丝只觉心神一颤,仿佛被从内到外,看了个通透。 “艾伊丝,可以上菜了。”声音传来,惊醒了艾伊丝。 她扭头望着对坐的两人,轻声道:“两位稍等。”转身离开。 第四百七十六章 放心走吧 谷神通和对方相对而坐,静静的看着这个男子,三四十岁的相貌,眼角带着些细细的皱纹,鬓间灰白发丝,鼻梁高挺,是个很俊朗很儒雅的男人。 唯有那双眸子,初看很浅,一眼便能看到里面的情绪,再看很深,仿佛那情绪不过万丈深海表面的浮萍,遮掩了下面的危险和可怕。 心灵微颤的感应,时刻提醒着谷神通,面前这个气质平和的男人,是能够威胁到他生命的人。 戴道晋也在看着谷神通,其眼神的偶然一瞥,充斥着从容和淡然,这个人无畏无惧,极度自信,所以从容,所以淡然。但眉间的萧索,又破坏了这一丝感觉。 酒菜上齐,艾伊丝收拢袖口,提起酒壶,为二人斟酒。 酒菜的香味,掺杂着处子的暗香,让人微醺。 谷神通看了眼艾伊丝,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遂道:“戴先生,不知邀我来,有何事?” 戴道晋笑道:“一是为当日风隐在天柱山的冒犯赔礼。” 谷神通微愣,这几日的事情,太过占据他的心神,那日的事早已忘在脑后,经这人提醒,才想了起来,当日这人最后是说了摆酒赔礼。 想到这,他失笑摇头,淡淡道:“二呢?” 戴道晋没急着回答,端起酒杯,两人对饮了一杯。 戴道晋慢慢放下酒杯,盯着艾伊丝斟酒时,那清亮的酒水慢慢注入酒杯。他不像一个正常江湖人,不好饮酒,总觉得喝酒误事,酒精麻痹神经,或许会带来快感,但事后的空虚又会让人难受,徒惹伤春悲秋,浪费感情。 “西城之主,东岛之王,金刚怒目,黑天不详。” 戴道晋看了眼谷神通,笑道:“鱼和尚虽死,大金刚神力略知一二,《黑天书》之法,也算了解。所以在下好奇,东岛之王又是怎样一个人?” 谷神通定定的看了他几眼,平静道:“他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有这么点功夫,家里的事情一团糟。” 戴道晋讶然,叹了口气道:“这天下间的人,又有哪个不是凡夫俗子,既是凡夫俗子,则必然心有所求。在下也是凡夫俗子一个,也有那么点所求,所以想请谷兄帮一个忙,不知谷兄意下如何?” 谷神通眼中神光一闪,知道正戏来了,道:“戴先生请说。” 戴道晋扭头望了望旁边的秦淮河水,淡淡道:“我这人一生所求不过武道,这些日子碰上了难题,恰巧这难题或许有个法子能解,不过需要有人帮忙。” 直视谷神通的双眸,轻声道:“这法子需要谷兄带领东岛弟子,永退海外,不得再踏入中土。” 谷神通慢慢直起上身,看了对方半晌,淡淡道:“你是万归藏的人?” 戴道晋摇了摇头,“我们两个各取所需,谈不上谁是谁的人。” 谷神通看了眼旁边垂手低目,心神激荡的艾伊丝,皱眉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戴道晋摆了摆手,艾伊丝走上前,柔声道:“好叫岛王得知,昨晚我师尊驾临南京城,七部之中地部、山部、泽部、风部,四部部主,包括仙太奴,皆武功尽废,雷部之主得以幸免,火部之主宁不空已投入师尊麾下,西城城主由天部之主沈舟虚担任。沈城主昨晚已连夜派人将这些人快马送出海了,这些人和师尊定下约定,终身不再回返。所以岛王无需在费神论道灭神之事。” 谷神通眼神一凝,他昨日虽有所觉,但却没想到发生如此多的事。不禁冷笑摇头,“万归藏果然还是如以前一样,冷酷嗜杀,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艾伊丝微微皱眉,纠正道:“岛王,师尊并没有杀他们任何一人。” 谷神通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女娃娃最好离那人远一些,不然最后……”说着摇了摇头。 戴道晋不禁多看了眼艾伊丝,这姑娘最后还真是被万归藏逼死了。 谷神通顿了顿,脸色肃然,道:“戴先生,你或许不知道谷某人和万归藏之间的恩怨,更不知道西城和东岛之间几百年的血仇。并非简单的取消论道灭神便能消除的。” 戴道晋皱眉,对谷神通此人并无恶感,但事关自己能否更进一步,任何人也不能阻拦。 他静静道:“谷兄当真要拿东岛所有人的性命继续执迷不悟。” 谷神通略默,仍是摇了摇头。 戴道晋神色冷了下来,也不再啰嗦,谷神通这样的人,心志坚决,绝非简单一两句话便能使其改变心意的。说道最后,还是凭实力说话,江湖的本质便是这样。 他摆了摆手,“艾伊丝,你先下去。” 艾伊丝望了两人一眼,她是一个身负武功的江湖人,很想留在这里接着看下去,但又不敢违逆,只好欠身一礼,缓缓退了下去。 戴道晋淡淡道:“你放心走吧,东岛那帮人若是听话,我不会为难他们。” 谷神通神色也冷了下来,眼中神光流转,《天子望气术》悄然而动,精神异力倾泻而出,充斥着整个三楼,眼中除了戴道晋再无其他,双眸中的璀璨神芒,闪烁不定。 戴道晋端坐着,体内真气蛰伏,气血能量也慢慢沉寂下去,精神力汨汨流动,慢慢弥漫于天地四方。 两人之间气机汹涌,充斥着整个飞云楼,精神力量相互旋转推挤,有时又相互横冲直撞。 “滋……砰。”两人周边的桌椅,皆被这无形的气劲拉扯排挤,逼到了墙角,唯有两人之间的一张桌子,安然不动。 《天子望气术》被谷神通修到了极高的境界,不止望气,便是精神气机也能看透,每逢戴道晋的精神异力攻击,谷神通总是以妙到毫巅的方式破解,羚羊挂角,无痕无迹,轻松自然仿佛天地伟力归于一身。 戴道晋目射奇光,双眸中,一点银白星光灿然亮起,好似火星落入了干柴,腾的化为漫天大火,双眼具化为银白之色,似妖似魔。 精神顿时沸腾如水,汹涌已极,谷神通身躯微晃,仿佛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起起伏伏。 两人精神交锋,凶险之极。 第四百七十七章 摄神斩灵 “砰……” 两个人的精神力,充斥着这方天地的每一寸,气机交织之下,不时的发出闷响。 戴道晋银白色的双眸一闪,大手一张,直直的向谷神通抓去。 谷神通只觉这人的气机好似无穷无尽,即便以他《天子望气术》去应对,也力有不逮,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和对方的精神力碰撞争斗,再也分不出一丝精神驱使真气应敌。 但对方的大手就要抓来,望气术下,对方手上刚猛无铸的劲力,看的清清楚楚,但若是分出心神御使真气应对,则精神气机必然会露出破绽,而若是不分出心神,只用真气的本能反击,必然会被对方抓中。 这一抓的力道,筋骨断折也是等闲。 “嗤……”手中的劲气还未近身,便刺破了衣衫。 谷神通心中无奈,只好分出一丝心神,御使内力,挥掌击出。 “砰。” 酒桌炸开,饭菜洒落,却被卷动的气劲甩到了一边,只余两人兀自端坐。 就在两人击掌,谷神通分出一丝心神的时候,戴道晋的银白双眸,此刻仿佛化为漩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银白色的中间,隐隐有两个漆黑的小孔出现。 而就在那两个小孔出现的同时,谷神通只觉灵神一跳,精神微微一晃,好似被一把无形的大手抓住了灵魂,似乎要脱离身体,飘向那旋转的银色漩涡。 谷神通大骇之下,急忙神意汇聚,稳定心神。 戴道晋眼眸中星光挥洒,那两个小黑孔顿时又大了几分,似乎是连接着不知名的空间。 他感觉到谷神通的精神灵魂,好似乌贼鱼一般,有着数不清的触手,而这些触角镶嵌于虚空深处,阻止着他的“摄神斩灵”的发动。 “砰……砰……砰……”无形连接天地的丝线无声崩断。 随着那无形丝线崩断的越多,谷神通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似慢慢脱离了这方世界,好似无处着力,被那银白色的双眸拉扯过去,但他的本能告诉他,过去了就意味着身死。 这一刻,谷神通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很多画面,有他小时候练功的画面,也有他逃脱万归藏追杀的画面,画面连闪,最终定格在一个美貌少妇,怀中抱着婴孩,低头而笑。 随后眼前一黑,画面消失,谷神通再次有感知时,看到的便是无尽虚空,冰冷和幽寂。 环视左右,发现自己成了一个白色光团,周围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隐出现一道红色的丝线。 谷神通本想往那丝光亮奔去,但发觉自己在萎缩颤动,灵魂中冒出一股寒意,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眼中的红线急速方大,瞬间来到他的面前。 白色的灵魂光团,在那红色面前,被斩成碎片,慢慢消失不见。 “原来那是一把刀……”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红色不再是一丝,而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一片,一把血色长刀横亘虚空,一刀斩过,仿佛要把这漆黑空间分成两半。 飞云楼,三层。 戴道晋眼中的银白色慢慢退去,恢复正常的黑白分明,望着面前对坐的谷神通,微微叹了口气。 谷神通双手握紧,双目未闭,怔怔的看着前方,只是眼中空洞死寂,毫无光彩,表示这具肉身此刻已成了一副空空躯壳。 戴道晋站起身来,弹了下衣袖,轻声道:“谷神通,我自依托星云创出‘摄神斩灵’之术以来,你是第一个死于此术之下的。《天子望气术》被你修炼到望气、望力、望神的境界,逼得我手段尽出,你也足以自傲了。” “艾伊丝,上来。” 未几,艾伊丝轻手轻脚的上了三层,望了眼面前一站一坐的两人,没敢多问。 戴道晋直接道:“将谷神通送回客栈,交给东岛之人,期间对其尸首不得无礼。” 艾伊丝欠身道:“先生放心,艾伊丝一定办好。”按下心中的狂跳,暗暗大呼,谷神通竟然死了,死在了这个人手里,怪不得师尊对其的态度如此怪异。 戴道晋看了眼谷神通,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就要下楼之时,好似想起了什么,道:“顺便告知东岛之人,一个月之内,全部返回东岛,不得再踏入中土,否则则后果自负。” “是。”艾伊丝领命。 听着耳边渐远的脚步声,艾伊丝抬起头来,深吸了口气,回头看了眼谷神通,心神仍止不住的有些颤动。她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凭栏下望,搜寻一番,终于看到了那一身灰衣。 过了一会儿,看到那人在小摊前驻足,买了点吃食拿在手中,一边吃着一边往前走去。 艾伊丝绝美的脸蛋儿浮现一丝古怪,这人前脚刚杀了东岛岛王,后脚还能跟没事人一样,买包子吃。无怪乎师尊那等一般的人物,和此人相交。 半晌,艾伊丝定了定心神,转过身来,俏脸浮现一丝清冷,又恢复了西财神的精明。 …… 南京城的一处宅院,书房内。 万归藏坐于上首,低头看着什么。下方坐着的是西城城主沈舟虚,还有宁不空,燕未归等人。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万归藏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奇怪之色,似惊讶似叹息,随手将纸条一送。 那轻若无物的纸条,犹如被一双无形的双手托起,轻轻飘到沈舟虚面前。 沈舟虚伸出指头捏住信纸,拿在手中看去,只是一眼,便神色大变,双手颤抖,好一会儿才回复正常。抬起头来后,双眼微微失神。 叹了口气,将信纸握在手里。 沈舟虚和谷神通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何其复杂,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是杀了谷神通,但今日却被告知谷神通刚刚死了,让其心情略微激荡。 万归藏神色漠然,淡淡道:“舟虚,谷神通已死,东岛剩余的人不足为虑,你领西城弟子,将他们赶回东岛。” 沈舟虚面色微讶,他听得清楚,万归藏说的是赶离而非杀绝,他心思转动,思考着其中的含义,同时又想到这杀谷神通之人又是何人?万归藏明显知道,却不愿提起,看来有些事情他还不知道。 他并未深究追问,沉声道:“是。” 教师节快乐。 今天提前半天下班,下班之前看到有家火锅,教师节菜品免费(只收锅底和酒水钱)。 遂和三个同事相约,去该火锅店。到地方之后要叫号,一看前面有17人排队。 于是找地方等,中途一人一瓶肥宅快乐水,聊天打屁,竟不知不觉等了两个多近三个小时。每每有人提出要走,就觉得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就接着等会。 等的过程很辛苦,不过门口的教师小姐姐们真的好多好漂亮(今天做活动,来的大都是老师。),不禁纳闷,以前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多漂亮的女教师。 到了八点钟,终于到我们了。 推杯换盏,一个个喝的二麻二麻的,刚刚回来。 其实说了这么多,吃饭不是重点,漂亮小姐姐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请个假。 给大佬们请安,早点休息。 第四百七十八章 变故 客栈内,东岛众人正在等候谷神通。 谷神通还没等到,却等来了谷缜。 狄希笑道:谷笑儿,你不是离开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他因为一些原因,对这个东岛少主一直不对付。 见到谷缜回来,倒是施妙妙和谷萍儿很开心。 陆渐更是裂开嘴,露出笑容,道:谷缜,你回来了,我正要陪阿晴去找话未说完,旁边姚晴推了他一下。 谷缜神色疲惫,眼睛更是带着血丝,没心情和这些人扯淡,问道:谷神通呢? 施妙妙柔声道:岛王他今天有人相邀,已经出去了。 谷缜眉头一皱,突然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陆渐见他脸色难看,关心道:谷缜,你怎么了? 谷缜叹道:昨日我离城后,一个人没有走多远,就碰到了燕未归押送一批人出城,往东而去,你可知押送的这些人都是谁? 谁?陆渐道。 谷缜神色凝重,其中有地母仙太奴,还有陷空叟沙天河,石将军崔岳,仙碧虞照和左飞卿都在其中,我看的清楚,众人除了虞照和仙碧,皆气息微弱,身受重伤。 在场众人神色大变,便是东岛四尊也有些震惊,又掺杂着疑惑。 陆渐顿时急了:他们现在人呢?我们快去就他们。 姚晴听到师尊地母身处危境,倒没有多大的反应。 谷缜摇了摇头,当时我小心的跟着,跟了一段距离,发现这些人目标很明确,一直往东。对方人多,我根本救不了。所以回来想要搞清楚一些事。 叶梵道:谷笑儿,你要搞清什么事? 谷缜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谷神通昨晚有没有出去? 白湘瑶皱眉道:你怀疑那些人是你父亲下的手? 谷缜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若真是他动的手,反倒好了。 陆渐越听越迷糊,疑问道:谷缜,为何说是谷岛王动手是好事? 谷缜叹了口气,道:若是谷神通动的手,也就仅仅如此罢了。可若不是,那就说明老头子来到了南京城,事情更加棘手了。 老头子?他就是你说的师父吗?陆渐又问了一句,没有注意到众人惊颤的神色。 赢万城经历了当年的西城征伐东岛,对于万归藏的可怖深有感触,此刻脸色煞白,嗫嚅道:谷缜,你是说万归藏来到了南京城? 谷缜沉默,皱眉深思。 狄希眼神闪烁,笑道:即便万归藏来了,岛王神功,又有何惧。他这话说出,却无人回应他,导致狄希神色讪讪,略有些尴尬。 叶梵则面露冷笑,他一直以来对谷神通忠心耿耿,对谷神通极为信服崇敬,此时出声道:万归藏龟缩这么多年不出,武功不知还有几成,岛王神功大成,万归藏也不一定是其对手。他说话倒是没有太过绝对。 谷缜叹了口气,没心情理这几个蠢货,过了半晌,皱眉道:谷神通怎么还未回来? 话音刚刚落下,门口一声轻软悦耳的声音传来。 师兄。 谷缜回头一看,见到那婀娜生姿俯仰勾魂的俏丽身影,心中再无侥幸,叹气道:艾伊丝,老头子果然来了。 艾伊丝轻笑一声,谷缜,师尊还要找你呢。 谷缜打起精神,笑嘻嘻道:找我干什么,难不成要将你许配给我? 此言一出,艾伊丝面颊微红,施妙妙神色凄苦,谷萍儿脸色难看,眼神冷冷的看着艾伊丝,见这夷女玉颜花娇,心里暗骂狐狸精。 艾伊丝望着谷缜,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谷缜见到,略显奇怪,还未问明白,门外又走进来几人,其中有一人他记得是西城之人,好像叫什么风隐,另外几人更让他神色诧异,沈舟虚和宁不空,及一些西城弟子。 东岛弟子见到这几人,神色不禁紧张了起来。 叶梵看着沈舟虚,问道:沈舟虚,怎么,难不成今日便要论道灭神? 沈舟虚轻笑摇头,抬上来。 随后,两名西城弟子抬着一件蒙着白布的尸首,走了进来。 艾伊丝低头看了眼尸首,对谷缜道:谷缜,还请节哀。 谷缜眉头一跳,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强笑道:节哀?难不成老头子死了? 叶梵是个急性子,大手一挥,劲气流转,将尸首面上的白布吹开,尸首的面容露了出来。 众人望着那熟悉的面孔,略微发愣,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会儿。 爹谷萍儿一声惨呼,惊醒了众人。 谷缜望着那地上的人,蹬蹬退了两步,头脑中一片空白。 叶梵双眼赤红,大吼一声,双掌横推,双股狂飙,顿时气流狂卷,滔天炁猛然砸出,正对沈舟虚。 铮 两道金光闪过,好似两道长虹,金光弥漫,偏偏内里又传来剑鸣声,铮铮作响,正是狄希的拿手绝技太白剑袖。 在这金光弥漫中,隐隐有银白之色连闪,好似星空,又好似片片鱼鳞,正是施妙妙的千鳞绝技。 沈舟虚伸出右手张开,掌心转动,五指连连点动,刚要出手。 风隐脸色凝重,抬脚向前,走了两步,顿时整座客栈都剧烈晃动,有些功力低微的弟子,身形微晃,东倒西歪,有些站不住脚。 吼 雷霆炸响的同时,风隐右拳瞬间砸出,身上犹如琉璃,内里光芒如水般流动,拳风如刀,客栈大堂凭空有狂风呼呼作响,吹得众人睁不开双眼,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嘭 铮铮 叶梵急退,两手颤抖不止。 狄希双手的金色长袖犹如戏服,华丽异常,此刻却再也收不回去,袖子里面的短剑,此刻已经碎成了片。他刚才只见这年轻人左手伸出,在这太白剑袖上连连弹动,自己如遭雷击,半个身子都麻了。 风隐两手一抱,一推一按,一片银白色的鱼鳞状物体簌簌落了一地,施妙妙眼神散乱,不敢将之收回。 众人被刚才那声大吼震得头晕眼花,此刻回过神来,见到这个场景,顿时沉默了下来,整个客栈一片静谧。 陆渐是对方唯一的一个炼神高手,刚才只觉脑袋微晃,随即便回过神来,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他脑袋转的慢,还未想明白什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没说什么,虽不是东岛之人,但仍默默的走到了谷缜身前,脚步坚定。 风隐看了,笑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给你们一个月时间,东岛所有人离开中土,终身不得履足,否则杀无赦。 他此次跟来,便是为了陆渐这个变故。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东岛退走 陆渐怔了怔,看着面前这笑意融融的年轻人,有些气愤道:“东岛弟子凭什么要离开中土?你又凭什么要杀他们?”

风隐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视线一转,落在了仍在发愣的谷缜身上。

“谷缜,你是东岛少主……”

他话未说完,大堂内地面微尘无风而动,一股压迫之力弥漫。

众人视线移动,落在了“不漏海眼”叶梵的身上,此刻他面色冷厉,直直的站立,并不作势,但诡异的是其身体变小了一半,犹如缩水了一般。

沈舟虚看到叶梵的异状,眼神一凝。

“一空沧海势。”

风隐眼神微动,“一空沧海势”乃是东岛鲸息一脉的搏命招式,寓意一式若去,则沧海成空,出招者倾尽全力,一身真气狂泻而出,沛然大力挥洒,全身毫无防护。

忽而见,叶梵身形又陡然暴涨,这一缩一胀间,双掌推出,劲气狂涌。

“呼……”

众人被这叶梵穷尽真气的一招逼得后退,狂涌的气流直逼眼睛,让人看不清楚。

“铛”

众人耳间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眼角瞥见白金色光芒闪动。

气流散去,场下只见一金光流转的人影站立,身前叶梵双手垂落,肩膀处有白色骨茬破肉而出,明显这两条胳膊是废了。

即使如此,叶梵仍恶狠狠的盯着风隐,眼神凶戾异常。

风隐不以为意,反而带着一丝欣赏,这叶梵虽然喜好排场,手段很辣,但唯独有一点,此人心高气傲,对谷神通的忠心是没的说,谷神通身死,即便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为其报仇。

反观另外几尊,施妙妙年龄上幼,赢万城好色嗜财,胆小怯懦,狄希性格阴毒,暗通倭寇,早已对谷神通不满。

风隐瞥了眼东岛众人,其古怪眼神使得狄希面色忽青忽白,赢万城暗自低头。

刚才的巨响,也惊醒了谷缜。

他慢慢推开陆渐,走上前,盯着面前的金人,淡淡道:“谷神通已死,我现在就是东岛的岛王,我答应你,这边带领东岛弟子,退离海外,永世不返。”

谷缜是个聪明的人,刚才叶梵耗尽全身真力的“一空沧海势”,即便是谷神通也要谨慎,可此人面不改色的硬抗,由点及面,东岛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白湘瑶面色微白,此刻却眉头一皱,叹气道:“谷缜,你父亲刚死,岛王之位这件事情我们还是……”

她口中的话终究没有说下去,因为谷缜慢慢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她,那眼睛里的东西让她心中隐隐发寒。

白湘瑶不说话了,狄希却出声道:“谷笑儿,你虽是岛王之子,但你可别忘记了你的罪行,你坐这个位子,东岛弟子谁又能服气?”

谷缜轻轻点头,看也不看他,转过身看着风隐,轻轻道:“你帮我杀了他,我立刻就带东岛弟子离开。”

风隐弹了弹手指,发出铮铮之响,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先是看了眼谷缜,随后又落在狄希身上,眼中金色流光转动。

狄希心中一慌,望着那双金眸,神色变了变,大怒道:”谷笑儿,你……“

便是其他的东岛中人也被谷缜的话惊到,吃惊的看着他。

风隐却哈哈一笑,“好。”

“嗡”

《九转金身》的琉璃玉身境界,身如白玉,周身金光流转,犹如金人,美轮美奂,可在狄希的眼中却和地狱修罗,别无二样。

金光一闪,一只金色拳头,已到眼前,狄希匆忙出掌。

“咔嚓……”

一力降十会,别无花销,两人拳掌相交,随即骨断筋折的声音响起。

风隐一身金光,狄希一身金色长衫,两个金色身影一触即分,一道身影倒飞而出,落在地上,砸起阵阵微尘,略微抽搐一下,不再动弹。

众人看的清楚,狄希双手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心口处一个拳印塌陷,躺在地上,睁大着双眼,七窍中涌出血来,流到地上,殷红一片。

大堂中一片沉寂,东岛之人心有兔死狐悲之感,即便是谷缜,望着狄希的尸体,也是双拳紧握。

过了半晌,谷缜轻呼一口气,道:“收拾东西,走吧。”

东岛众弟子相互看看,皆收拾东西去了。

风隐此刻收了“琉璃玉身”,恢复了正常模样,对着面前的这一切,心里并无什么异样,争权夺利哪里都有,并不稀奇。至于将东岛之人逼迫至此,他也不认为,屁股决定脑袋,他所行事,必然要朝着自己的目的而推进,东岛既然是阻力,则必然要去除,这种状况,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

谷神通则是非死不可,不然东岛众人的精神支柱,不会垮塌,再加上其和万归藏的仇恨,还有东岛西城的纠葛恩怨,那都是理不清的麻烦事,处理起来极为耗时间,戴道晋如此处理,也算是快刀斩乱麻。

一会儿功夫,众人收拾完毕。

大堂门口,东岛弟子走了出去,谷缜回首往来,视线一一经过艾伊丝,沈舟虚,宁不空等西城弟子,最后落于风隐身上,身旁陆渐紧紧跟随,小心戒备。

谷缜望着风隐,略默,问道:“是你杀了我爹?”

风隐看了他一眼,眼神奇怪,点头道:“算是吧。”

谷缜神色平静,定定的道:“我会回来报仇的。”此言一出,陆渐和身旁的施妙妙等人神色微变,登时紧张了起来。

风隐微诧,竟也道:“好,我等你。”

谷缜转身便走,陆渐后退几步,看了宁凝一眼,也跟了上去。

沈舟虚望着东岛众人的身影,道:“要不要斩草除根?”旁边的艾伊丝听到这话,好看的眉头皱起,在其背后隐晦的瞪了他一眼。

风隐摆了摆手,笑道:“不用。”转身离开。

沈舟虚轻轻一笑,没说什么,眼底却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相较于江湖中人,他更像一个官场中人,也更喜欢斩草除根,不愿留有后患。

不过他看着风隐离去的方向,眼神闪了闪,就是此人杀了谷神通?

……

小院中。

戴道晋和万归藏相对而坐。

万归藏出声道:“东岛西城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这几年间,我暗地里大肆收购存储粮食,暗中打造兵甲,从东瀛购买火枪,只等起事。”

戴道晋点头,万归藏却是准备已久,道:“那你准备何时动手?”

万归藏道:“还差一个引子?”

戴道晋问道:“什么引子?”

“一个让大明动荡起来的引子,这引子是一个人,这人就是皇帝。”万归藏。

“皇帝?”

“是,皇帝!”

第四百八十章 邪不胜正 三个多月后,灵鳌岛。 此地乃是东岛的老巢,岛上草木葱郁,亭台雨榭星星点点,藏于其中。 “轰……”, 雷电轰鸣,大雨倾泻,砸在树叶上,发出噼啪声响。 灵鳌岛的最中央处,一座大殿耸立,周围房屋处处,以此大殿为中心,四散开来。 屋内人影幢幢,颇为不少。 谷缜望着殿外雨帘,鼻间闻着水气,看了半晌,转过头来,道:“地母娘娘,不知诸位有何打算?” 一身蓝色衣裙,风姿雍容,不是地母是谁,只是面颊隐有的苍白,预示着这位曾经的地部之主,身体的伤势还未痊愈。 温黛苦笑道:“谷缜,莫要再喊什么地母娘娘了,如今地部不存,又何来地母。” 谷缜笑了笑,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又道:“如今你们和东岛弟子一样,被老头子限制履足中土,有没有什么打算?” 温黛看了眼仙太奴、沙天河、崔岳等人,略沉吟一番,道:“这些日子被他们往海上赶,还要感谢你们收留,不然我们还在海上飘着,至于将来如何,还未来的及商量。” 仙碧、虞照等人,皆默然不语。 谷缜笑道:“说的哪里话,地母仁厚,且我和虞兄相交莫逆,这些没什么。” 虞照闻言,感激的看了眼他。 略顿了顿,谷缜又道:“万归藏如今清除了东岛隐患,又将西城之力掌握在手中,江湖上再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了,他意在天下,恐怕要不了多久,中土就要再起刀兵了。” 崔岳则怒声道:“万归藏欺师灭祖,自有天收。” 沙天河发须灰白,苍老了不止十岁,嘬了一口大烟杆,吐出一口白烟,淡淡道:“瘦竹竿心狠手辣,且口是心非,嘴里说着‘抑儒术,限皇权’,实则手段之酷烈霸道,比朱元璋有过之无不及,为了一己私欲,天下死再多人,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和万归藏,崔岳,还有温黛四人,早些年,成总角之交,颇有一番情谊,对万归藏可谓知之甚深。 谷缜听了,点头称是,他对这个师父,到底是了解一点,道:“万归藏一直便认为‘民如羔羊,牧之可也’,若说他为了逐鹿中原,掀起无边灾祸,我是一点也不怀疑。” 陆渐皱着眉头,他不懂何谓“民如羔羊,牧之可也”,但却听得懂逐鹿中原,听得心中发慌,震惊道:“你是说你师父要做皇帝?” 谷缜笑着点头。 陆渐喃喃道:“可这天下已经有皇帝了,万归藏也要做皇帝,那岂不是要打仗了?” 温黛叹了口气,“何止要打仗,倒是兵祸连连,老百姓不知又要死伤多少。” 陆渐想到了他爷爷陆大海,又想到了要死无数的老百姓,心中堵得喘不过气来,闷声道:“我们一定要阻止万归藏,阻止他害人。” “连谷岛王都身死,我们又如何阻止?”仙太奴道。 谷缜眼神晶亮,笑道:“陆渐说的没错,我们一定要阻止万归藏。”他的性格便是如此,很是坚韧,从不会轻言放弃,他也不会忘记他还有父仇要报。 一直沉默的叶梵,此刻开口道:“谷笑儿,你有办法?” 谷缜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万归藏想要行雷霆之势,将世界颠倒,面南称帝,必然要做的事情多之又多,大明朝廷可不是软柿子,所以我们并非孤单应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还有就是陆渐如今也是炼神高手,假以时日则必然能与万归藏一战,在下不才,却也想着好好练功,将来能够报得杀父之仇。” 叶梵沉声道:“那年轻人能够杀了岛王,绝非普通炼神,就算你练成了《天子望气术》,还能超得过你父亲吗?这些依然不够。” 谷缜点了点头,视线落到了地母等人身上,犹豫了下道:“第二个方法,就是‘八图合一,天下无敌’。” 温黛皱了皱眉,道:“据我所知,那天下无敌指的并非某种武功,而是一件武器,能够毁天灭地的武器。”听到这话,陆渐身旁的姚晴眉头微颤。 谷缜反而神色微喜,道:“这能够天下无敌的武功,必然也是一等一的难练,要求也是一等一的高,若是一件武器,反而简单的多,若是能找到这件武器,而西城的祖师也没有夸大,则必然可以对付那风隐和万归藏。” 说到这,他视线望向西城众人,若想找到这件武器,还得这些人帮忙。 虞照和左飞卿,眼中露出希望,但温黛夫妇、崔岳、沙天河和仙碧几人,却皱了皱眉,因为谷缜所说的计划中,漏掉了关键的一个人,而那个人的危险程度,比万归藏更甚。 仙碧本不想打击谷缜、陆渐等人的信心,但她明白知己知彼更重要,于是幽幽道:“谷缜,你可知道那个叫风隐的年轻人是谁?” 谷缜看温黛等人神色,心中有异,摇头道:“不知,我记得老头子身边好像没有这等人物,而且这等人物也绝不会屈居任何人之下。” 仙碧道:“那人和万归藏想来也相识不久,风隐也就罢了,他还有一位兄长,那人才是我们要注意的人,他远比风隐更为可怕。” 谷缜看其眼中的忧虑,神色微愣,皱眉道:“兄长?对方什么路数?” 仙碧和西城众人对视一眼,也不隐瞒,慢慢道出了和戴道晋相识的过程,还有戴道晋西城一行,以及其中隐含的暗处争锋。 众人第一次听到一个人竟能平白带人三世轮回,不禁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陆渐是唯一踏入炼神境界,知道那已经涉及到精神领域的层面,但仍是对这种手段感到匪夷所思。 大殿内一片静默,雷雨天本就沉闷的天气,更显压抑。 过了半晌,谷缜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神重新变的晶亮,笑道:“既如此,那就更需要找到那天下无敌的武器了,不然哪来的胜算,若是能将万归藏,风隐及其兄长,这三人斩杀,那才更显高明。” 他语气清朗,声调高昂,充斥着一种希望。 受其感染,陆渐也露出笑容,大声道:“谷缜说的不错,邪不胜正,为了天下百姓免受战火,我们一定能够成功。” “咔嚓……”殿外雷霆炸裂,大殿都似颤了颤,似乎在为其鼓舞。 …… 被人称之“邪”道的戴道晋,此刻却是再度踏上了昆仑山。 来到了“帝下之都”。

第四百八十一章 技术活 跨过洗魂桥,行走在山道上,旁边云雾缭绕。 戴道晋背负双手,一身灰色衣袍,拾级而上,风隐跟在一旁,山风吹动衣摆。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往上走,脚边树木减少,绿色渐稀。 半晌,来到山顶,白雪遍布,冷风呼啸,一眼望去,视野开阔,整个人的心情为之一畅。 风隐呼出一口白气,感叹道:“怪不得人都喜欢站在高处,俯视下面,这上面的感觉真的不错。” 戴道晋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脚下白雪,“站到这高处,却又踩着不知多少尸骨。风景虽好,却高处不胜寒,得与失之间,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说得清的。” “呜呜……”冷风呜咽,如泣如诉,多了一丝凄凉和肃杀。 风隐抬起脚步,往远处的亭子走去。 走到近前,石砌山亭,亭上白雪覆盖,亭边枯柳枝条随风摆动,不胜凄凉。亭中有一座青石坟茔,坟前石碑镌刻“冷香”二字,字为瘦金,清旷萧疏。 离的近了,坟茔前的石碑下方,石刻灵动,则是一首小令,风隐轻声念了出来。 “那日少年薄春衫,明月照银簪,燕子分别时候,恨风疾云乱。志未酬,鬂先斑,梦已残。今生休去,人老沧海,心在天山。” 山间的呜呜风声,似是应和他念出的小令。 这座“冷香亭”乃是西昆仑死后,将骨灰分为两半,一半留在海外,陪伴妻子,另一半却由梁思禽带回中土,与柳莺莺合葬。 不知何时,戴道晋也来到近前,望着那冰冷的黄土堆,眼神愈发清冷,淡淡道:“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亦或者社稷苍生,皆是虚妄,唯有生死是真。” “不管你生前是天下第一还是第二,跳不出轮回,终究跳不过黄土一捧,苦苦挣扎,又为哪般?” 风隐默然,唯有风声与之相合。 戴道晋转过头,望着茫茫云霭,轻声道:“风隐,下山去吧,回到万归藏身边,就让这天地颠倒,重立山河,助我找到前路。” 风隐眼中星光璀璨,眼中再无刚才的感慨神色。 “你呢?” “如今这‘帝下之都’已被万归藏送与我,我就在这‘龙脉之祖’的昆仑山等着……” 风隐转身踏步离开,山间风云激荡,风雨欲来。 …… 十月,西南之地,地龙翻身,百姓死伤无数。 同月下旬,东北方辽东苦寒之地,女真族叩边,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准备过冬之物。 北方包括西北之地,瓦剌、鞑靼各部,也是蠢蠢欲动,不时与明廷边军有所摩擦。 这些事情,最近几年已经愈演愈烈,朝廷甚至百姓都有些习以为常,因为此时的明帝国还是有些底蕴的,对付这些情况,还不至于将这个老迈的帝国立刻拖入深渊。 直到第二年春,战争的气息逐渐弥漫。 鞑靼破关入河套,其部队长驱直入,直逼北京,途中烧杀抢掠…… 东南沿海由日本浪人与明朝本地海盗组成的倭寇与沿海居民合作走私,先并且后袭扰山东、浙江、福建与广东等地区,甚至有些东南权贵,惊慌之下往作为陪都的南京躲避。 东南倭寇之事,在朝廷眼中不过跳梁小丑,但鞑靼破关入河套,直逼北京城,却是把城内的老爷们吓了一跳,皇帝也不能幸免,大怒之下,诏军追击,不过仍是大军溃败,鞑靼部落大肆抢杀后,转而西去。 但即使鞑靼西去,北京城的戍军却是多了一倍不止。 大怒之后的皇帝,却是一病不起。 皇宫,西内。 灯火通明,琉璃玉瓦,富丽堂皇的宫殿比比皆是,唯独西内的一处宫殿,大气朴素,颇有古意,虽不华丽,但周围的守卫却是三步一卫,严密异常。 殿内,惹人注意的是最中央道教三清神像,神像前一个大香炉,仍香烟袅袅,这里明明是个道观,却又出现在大内,实属怪异。 这却是皇帝的缘故,本朝皇帝信奉道教,信用方士,日夜祈祷。 此刻,大殿内里,龙床上,一个明皇服饰的男子,面容消瘦,眼神黯淡的躺在床上。 旁边的一个人身穿道袍,鹤发童颜,神色潇洒,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皇帝喘了口气,问道:“刘仙人,朕的病可有法治?”原来这皇帝原本是好好地,大怒之后,不知怎得,浑身使不上力气,酸软无比,没什么精气神。 太医看过之后,言道圣上体内五气混乱,需得慢慢调理,效果缓慢。 皇帝不耐烦,一段时间后,招来道家刘仙师,让其诊治,不过半个时辰,就好了很多,只是第二日又恢复原样。刘仙师再来诊治之时,耗费的时间也愈来愈长。 刘仙师在宫中出现已久,相传十几年前因为一手“仙术”深得皇帝信任。 听得皇帝询问,刘仙师眼睛眯了眯,搭脉诊断,心神微动,一缕周流天劲缓缓流入皇帝体内,沿着经脉前行,不时与五脏触碰。 五脏之中,肝属木、肺属金、肾属水、心属火、脾属土,而八卦之中,天、泽属金,地、山属土,雷、风属木,加上水火二卦,构成了人体五行,五行之气流转为人体生命提供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刘仙师本是天部长老,消失了近二十年,天部老人都以为其死了,不想被派到了皇宫内潜伏。 他这二十年来犹如和天部脱离,本以为就要这样老死在宫里,不想在前不久终于接到消息,可以动手了,便用平时可以经常和皇帝接触的方便之处,不时将一缕周流天劲打入皇帝体内。 天劲属金,融于人体,化为人体内五行之气的一部分,初始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时间一长,肺部必然会出问题,金气一多,五行循环被打破,五气混乱,气不能完整流转,精气受阻,自然浑身酸软无力。 所以太医的诊断并无不妥,开的诊治之法,也算是对症下药,若是皇帝忍得下去,慢慢调理,必然有恢复健康的一天。 但如今却是没这个希望了。 别以为江湖人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去,出刀见血,粗鲁不堪,那是底层江湖人玩的。如这般的技术活,一般人却是做不出的。 刘仙师缓缓收回右手,捋了捋白色长须,轻声道:“陛下无需忧虑,贫道已经为陛下梳理了一番身体,慢慢就会好转。” 皇帝听了,神色间露出喜色。 刘仙师行礼之后,缓缓退出大殿,转身望了望正中的三清神像,眼神突兀的露出一丝诡异,思及刚刚探查的情况,皇帝五脏五气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比之濒死的老人还要不堪,绝难撑过三日。 “无量天尊” 老刘仙师对着神像轻施一礼,转身离开。 大殿中,三清神像仍是威严的看着前方,在这天下最尊贵之处,似是看着天下间的种种。 这人间,又污秽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礼物 南京城东百里处,山间小道,两男一女三人脚步匆匆的往南京城方向而去。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其中一瘦高木讷的男子停下脚步,出声道:“歇一会儿吧。”声音清朗,富有磁性,和这人面相却是有些不搭。 另一个憨厚男子道:“谷缜,我们此行直接去找沈舟虚拿天部祖师画像吗?” 原来这三人正是易容的谷缜、陆渐和姚晴,三人改换面容,偷偷来到中土,正是为了取得天部祖师画像,凑齐八图,找寻灭世神器,阻挡万归藏。 谷缜举起水囊喝了口水,抹了把嘴道:“计划归计划,到时候我们肯定还是要按机行事,距离我们离开已经过去了挺长时间了,信息太少,不好判断。” 姚晴被打扮成了一个粗布麻衣的山村姑娘,黝黑的脸庞,闻言冷笑道:“陆渐,那宁姑娘不是和你有旧吗?她主子沈舟虚如今是西城之主,老子宁不空又成了万归藏的人,请她帮忙,何事都要好办许多。” 陆渐神色一愣,随即面色涨红,吭哧道:“阿晴,你别胡说,我和宁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姚晴见他神色,心中气苦,既酸且涩。 谷缜面带微笑,看着两人斗嘴,心中则思量着宁凝在此行中所能起到的作用,他做事向来喜欢谋定而后动,己方力量经过西城的打击,太过薄弱。由于万归藏的原因,他东财神几乎不再被认可,丝毫调动不了以前积存的力量,毕竟那些人只认老头子。 几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到了南京城内。 进了城门,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三人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才多久的时间,原本占据上风的东岛一系,此刻依然如丧家之犬,连露面都不敢。 “让开……驾……” “啪……” “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都让开……” 城门处,顿时人仰马翻,行人紧急避让,包括谷缜三人,只见骏马疾驰,人影一晃而过。 谷缜眉头皱起,望着骑马远去的军士,八百里加急,可不是简单的传讯这么简单,非造反起兵等动摇国本之事,是不会启动八百里加急的。 三人走进小巷,谷缜低声道:“朝廷动用了八百里加急,看来是出大事了,应该是万归藏做了什么事情,我们要搞清楚,才能做出应对,陆渐,这次辛苦你了。” 陆渐听他声音急切,知道事情紧急,沉声道:“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离开,此刻暮色渐临,混在人群中,几个闪避,消失不见。 谷缜眼神思索,猜测着事情。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此刻天已经黑透了,两人躲在小巷,不敢离开,生怕陆渐找不到自己。 人影一闪,微风拂面,感应到熟悉的气机,两人知道人回来了。 陆渐低声道:“我听到那军士给守城将军说,让其立刻接管南京城防,进行戒严,皇帝驾崩,而太子登基却遭遇阻拦,说是皇帝生前留下传位遗诏,传给了另一个皇子,内阁五位首辅大臣联合下令八百里加急,控制局面,防止有歹人要行阴谋之事,动摇国本。” 谷缜听了,两手不时搓动,眼神亮晶晶的闪闪发光,明显也露着惊骇之色,呼出一口气道:“老头子就是老头子,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嘿嘿,阴谋,这哪里是什么阴谋,这明显就是要搅乱天下,欲要浑水摸鱼。” 姚晴惊道:“你说这些事都是万归藏干的?” 谷缜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陆渐有些明白,却又没有全明白,他本不笨,只是生长环境的缘故,造成其对这样的事情,敏感性差了些。他不想稀里糊涂,于是问了出来。 谷缜给他解释了一番,顿时陆渐有些瞠目,他虽是炼神高手,但从小接受的也是君臣之纲、家国之念,对于万归藏谋逆造反这等事,虽有些准备,但上来就拿皇帝开刀的手笔,还是让其有些震惊。 谷缜原地转了几圈,脑海里疯狂转动,想着最适合的应对之法。 …… 帝下之都。 凉亭中,戴道晋细嚼慢咽的吃着东西,旁边便是皑皑云雾,聚散变化,状态万千。 身旁,艾伊丝一身金色纱裙,更显倾国倾城之色。 戴道晋放下碗筷,拿起锦帕擦了擦嘴巴,笑道:“艾伊丝,没想到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有一手好厨艺,在这里给我做饭,太浪费了。” 艾伊丝抿嘴一笑,“先生说笑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比侍奉先生更重要的了。” 戴道晋眉头一跳,笑吟吟道:“哦,真的吗?” 说着,视线落在了艾伊丝身上,眉毛柔顺的贴在皮肤上,眼眸清澈如水,脸颊随着他的凝视,出现红晕,白里透红,这女子尚是处子,怎受得了戴道晋赤裸目光的探寻。 就在艾伊丝只觉自己好似赤条条的被其目光穿过时,戴道晋收回了视线,站起身来。 “跟我来……” 艾伊丝微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本只是点点晕红的脸颊,腾的通红,犹如红布。犹豫一番,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来到原地部大殿,正中央处,一个大鼎矗立在殿中。 两人来到此处,围着这大鼎站立。 艾伊丝低头看去,大鼎内红光闪烁,血色流浆散发着一股特别的香味,她对中医也略有涉猎,鼻间耸动,里面有灵芝、麝香,还有其他的一些药材。 她转过头,看着戴道晋,疑惑道:“先生,这是什么?”她毕竟不是普通女子,转眼便压下了自己刚刚的想入非非,恢复了西财神的智慧。 戴道晋指着大鼎内的东西,笑道:“我看到西城的库房内,挤压了很多药材,有些都坏了,觉得太过浪费,就做了点好东西。” 随后,从怀中掏出两张纸,递了过去。 艾伊丝接过来,低头看去,两张纸上没有别的文字,只有七个动作,上面划着一些线条,好像是一门功法。 戴道晋道:“回去告诉你师父,这算是我和他合作,我送他的礼物。他看了就会明白了。” 又指着大鼎,“这东西也带回去,两者配合,效果更明显。” 他说的含蓄,艾伊丝听的也云里雾里,不过仍躬身道:“好的,先生。” 戴道晋摆了摆手,艾伊丝下去准备去了。 望着其曼妙的背影,戴道晋右手搭在大鼎上,手指摩挲。 随后,低头看了眼鼎内的东西,暗暗嘀咕道:“倒是第一次融入‘先开口’的血煞之气,不知道效果如何?”想到后续的一些事情,眼神中露出奇怪的神色。 第四百八十三章 喝多了 这鼎内的东西,还是帝下之都的这些日子,戴道晋为以后的事情做出的准备。 万归藏一声令下,所有西城弟子撤出帝下之都,在现任城主沈舟虚的带领下,不知去了哪里。从此,帝下之都变成了只有戴道晋一人的地方。 他自然乐得清静,每日间除了调息修行之外,便随意溜达。不知是不是万归藏的授意,西城宝库之内的黄白之物皆被带走以充军需,留下了颇为不少的名贵药材。 戴道晋看着那些药材,便有了一些想法。 七天前,戴道晋耗费大量天才地宝,以自身的精血为基,秘密调配出来的好东西。 初始的时候,这鼎内的药物成鲜红色,流动间犹如琉璃。 戴道晋盯着鼎内的东西,思衬之下,心神深处,星云震动,一抹红光乍现。 “先开口”仍如以往一样,刀身似是虚幻,又似是实质,刀身鲜红,血光在刀身上如流水一样转动,显得极为妖异,带着一种摄人心神的美感。 若是精神感知下,便能发现,这血色长刀的周围,隐隐厉鬼嘶吼,冤魂悲鸣,似有惑人心神之效,要将人的精神灵魂要拖入无边地狱一般。 浓郁的血煞之气,乃是戴道晋数世以来养成。 心神一动,“先开口”的刀身微微一晃,隐隐传出一股不情愿的意味,但仍是刀身上血光流转,犹如红色透明水晶的刀尖轻轻一颤,数缕红色烟雾从刀身上散发出来,犹如薄纱。 戴道晋伸出右手,插进那红色流浆中,将那血煞之气融入其中,不久,原本鲜红的颜色不变,只是流动间,隐隐有些发暗。 “铛……”戴道晋指尖轻弹大鼎,发出声响,收回思绪,回过神来。 不久,艾伊丝去而复还,身后跟着四个黑衣男子,并且手里各拿着白玉容器。 戴道晋走到一边,摆手示意。 艾伊丝轻施一礼,指挥四人将这大鼎内的红色药浆装瓶。装好后,便吩咐一番四人,将那两张纸张也交于其中一人,又嘱咐一番。 四个黑衣人离开后,戴道晋望着面前俏生生站立的艾伊丝,有些好笑。 “你怎么不走?” 艾伊丝默然垂手,没有说什么。 戴道晋摇了摇头,眼中幽芒闪动,万归藏的心思他懒的去猜,低声嘿嘿一笑,将面前的美人儿拦腰抱起,伴随着一声娇呼,大踏步出走大殿。 他从不禁欲,送上嘴的肥肉,为何不吃? 但万归藏若想以此做文章,那就大错特错了。 …… 西南,群山之中,葱葱郁郁,无边绿色之下,藏着无尽的危险。 这里山多且高,极易藏匿一些东西,有些是千年无人发现的何首乌,还有野生镶嵌在石壁间的绝顶茶树,当然还有那有心之人的手段。 山林间的空气湿热沉闷,树叶婆娑,身影闪动,四个黑衣男子抬着一些东西,身形疾掠,往前飞奔。 约莫半个时辰后,四面环山的巨大山谷中。 山谷其中两面,房屋幢幢,密密麻麻,谷内偏北处的平地上,黑压压的人影,约莫有数千人,这些人正在进行着队伍操练,发出的呼喝之声。 这山谷似乎被人特意处理过,声音传到四周,便消散的差不多。 一处房屋内,堂中人影坐落。 “艾伊丝还说什么了没有?”居中之人,身姿卓然,语带威严。 堂下跪着的四名黑衣人,为首之人恭声道:“回禀主人,艾伊丝大人只说了这些。” 这人自然就是万归藏,他这次来西南,正是为了这山中藏兵而来,所有的事情在准备动手之前,还需要他亲自检查一遍,尤其这处藏兵,是至关重要的布置,不能有任何差错。新城主沈舟虚也在身边跟随,风隐也在一旁。 万归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张纸,上面的动作让他有些疑惑,不明白那人什么意思。 眼神微动,扭头看向一边,笑道:”风兄弟,你可知令兄长此举是何意?” 风隐眼底星芒一闪,笑道:“万兄,这件事我倒是知道,家兄和万兄合作,为了表示诚意,特意准备了这一番礼物。” “礼物?”万归藏又看了看堂下的数个玉坛。 风隐笑着解释道:“万兄手上的乃是家兄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能够使普通士兵在极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气血,增强战斗力的小玩意。当然,还需要这坛子里的药物进行配合作用。” 他心里自然门清,这纸上的东西,乃是《血神经》的简略粗糙版,配合着掺杂着本尊精血的药物,甚至能够批量早就气血强大的高手。 但本尊却没有如此造就高手的打算,此举的意图,在两人意识交流时,本尊并未告诉他。 万归藏沉吟一番,摆手让堂下四人退下,抬头看向沈舟虚。 不用他说,沈舟虚点头,低声对旁边的燕未归耳语一番。 未几,三个身穿兵甲的小兵,被燕未归带了进来。 三个小兵看到以往的将军,都是站在一旁,自然知道都是大人物,三人进了屋,便齐齐的跪了下去。 沈舟虚语气缓和,“喝一口这坛里的东西,将这纸上的动作做一遍。” 三人虽心里畏惧,有些迟疑,但在下首将军冷厉的目光下,只好照办。 三人捧起玉坛,各自咕嘟喝了一大口,随后看着地上的两张纸,做起了动作。 纸上的动作都很简单,三人都照做。 不一会儿,三人皆浑身发红,隐有赤色,一股微弱的热浪,在堂下四散开来。 在万归藏的感知中,这三人不过朽木资质,练武是半点也练不出名堂的,此刻却气血飙升,浑身赤红明显是气血增多,流动间负荷过大导致的。 不多时,在沈舟虚的示意下,燕未归又带来了五个士兵。 屋子太小,众人索性都走到外面。 从之前的三名士兵中,挑选出一个,一对五,胜者有赏。 比拼便是争斗,该士兵只觉浑身发烫,身体各处都充满着力量。若是以往,比说五人,便是一人,他也不敢说能胜,可此刻,他有种感觉,能轻易地打翻面前的五人。 心中的狠劲一上来,不知怎得,士兵胸中陡然产生一股杀意,眼睛发红,森冷的盯着面前的五人。 前方五人触及这眼神,心中一寒,暗骂不已。 “开始” “砰……砰……” 话音刚落,比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转眼五人躺在地上惨呼。 万归藏眼睛一眯,望着那喘着粗气,眼睛发红的士兵,感受着其身上的杀气,尽管这等比斗在他眼中粗陋不堪,但他心中转过诸多念头,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舟虚则眼睛一亮,心中则开始琢磨,若是这样的士兵能有十万,足以横扫天下。 风隐瞥了眼玉坛,这药浆中,可不止含有名贵草药之能,更有本尊精血,甚至融进了“先开口”的血煞之气,也正因为这血煞之气,这小兵才会被影响了心神,杀气盈生。小小士兵竟敢喝一口,没血管爆裂而死,算是体格不错了。 叹息一声,“喝多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战起 万归藏并未在此久留,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将此地全权交给了沈舟虚处理。 天算沈舟虚,如今算是万归藏这一团体的重要人物,充当着总管的角色,统筹万归藏的所有事物,为接下来的动作做准备。 临走之时,沈舟虚找到风隐。 风隐望着坐在轮椅上的沈舟虚,儒雅淡然,有种从容淡定的气质,只可惜双腿处空荡荡的。 沈舟虚看到风隐隐蔽的眼神,恍若不觉,这种神色早已习以为常,开口说出正事:风兄弟,恕沈某唐突,今日那玉坛内的东西,不知令兄还能否再造出来? 风隐笑道:哦,沈先生觉的那东西怎么样? 沈舟虚神色肃然,沉声道:乃利器也,若能大量产出,大事可期。 风隐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沈先生,给你一个建议,那送来的玉坛内的东西,无需如此浪费,用水稀释,给诸位将士饮用,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气血凝聚修炼,效果也差不离。 至于东西还有多少?嗯,至少提供二十万人的量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并非张口就来,而是和本尊商议过后得出的答复,那玉坛内含有本尊精血的药浆,确实无需直接给将士饮用,稀释之后服用,再修炼那七个动作,可以快速凝绝气血,开发血液能量,效果就算不如直接饮用,但也不会差太多,只不过时间需要的多些罢了。 沈舟虚听到可以出现二十万那样凶悍的士卒,眼睛一亮,神色间有些振奋,笑道:若是主公成就大业,风兄弟和令兄当记首功。他智慧极深,但此前仍对己方的实力抱有顾虑,如今心中却是轻松了些,对举事也更有把握。 风隐笑着摇头,沈先生说笑了。功劳什么的,等事情做成了再说吧。 沈舟虚闻言,淡笑点头,也不多说。 这一年的大明朝廷,可谓多灾多难。 上有天灾,下有人祸。地龙之灾刚刚过去,入冬后寒冷天气越发严重。辽东女真,北方鞑靼,东南倭患,齐齐爆发出来。 朝廷内部,帝位争夺愈演愈烈,各个派系争斗不休,国体动荡。 严寒过去,万物复苏,初春来临,捎带了一丝暖意。 朝廷上下在这内忧外患中,终于认识到了事情要有个了结了,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于是五大内阁辅臣,进行了一系列的政治交换后,终于妥协,公推太子继位登基为帝。 然而消息刚刚传出,北方宣大总兵仇鸾,此刻不顾北方鞑靼,竟率领五万人马,向京师开进。而打的旗号竟是勤王。 何为勤王?乃是君王有难,臣下起兵求援君主之意。 而朝廷已经透漏出要拥护太子为帝,此刻仇鸾不顾身负抵御北方鞑靼的重责,置边疆于不顾,竟反而要挥师勤王,自然不会是为了太子勤王,那必然就是为了和太子争位的皇子而来了。 朝廷虽然震怒,但也有些搞不清这仇鸾意图,此人和皇子并无交情,为何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做这等无缘由的事? 要知仇鸾贵为宣府大同的总兵,总览宣府大同的军务,可谓权柄赫赫。明帝国九大重镇,此人统管两处,其中宣府镇更是帝国九边重镇之首,足见此人位高。 最重要的一点是,仇鸾外出就职,家中老小皆在京生活,可此时竟不顾家人死活,带兵杀向京师,明显是豁出去了。 朝廷紧急商议,尽管不敢相信,但探子传来的军情,和那五万人马做不了假。 皇帝草草登基,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仇府抄家灭族,第二件事,便是将那和自己争夺皇位的弟弟赐死。做完后,才开始应对,即将到来的兵马。 仇鸾的起兵,犹如一个引子,西南蜀地,冒出五千人马,攻入县城,举旗造反,扬言皇帝不仁,天降灾祸于民。,该地百姓联想到地龙,还有刚刚过去的寒冬,不由的人心惶惶。 除此之外,另有土司等地方势力,趁势反抗朝廷的统治。 南方广州地区,有不明势力勾结荷兰蛮夷,趁机闹事。 倭患鞑靼女真也是蠢蠢欲动。 好似突然之间,大明帝国就变的狼烟处处,偌大的帝国,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人有运气,家有运道,同样的道理,门派也有气运,国家更是有国运之说,顺时国运昌隆,不顺时,则各种野心勃勃之辈,或是早有此心,或是顺势而起。 蜀地,临平县。 黄应节一身黑色甲胄,泛着幽光,脸色冷肃的立在马上,身旁有士卒拱卫。 杀 前方便是一处战场,临平县的守卫力量,正在抵抗黄应节所带来的人马。 战场中,一方士卒神态有异,眼中红芒闪烁,隐有兴奋癫狂的嗜血之意,手中的平常刀枪,此刻普通小兵挥出,竟隐隐有破空之声响起。 另一方的临平县守卫军卒,皆面有恐惧之色,若非城内就是自家老小,恐有兵败溃散四逃的事发生,但即便如此,随着己方人员的连续死亡,这本就力量薄弱的守卫士卒也已经陷入崩溃的边缘。 这边的人咬牙坚持,望着这些眼睛发红,好似野兽的敌人,心中恐惧,往往四五个人不要命的围攻之下,才能杀死对方一人。 其实两方单兵实力相差并没有如此悬殊,但战场上,士气往往很关键,士气丧失,战力去了八九,拿什么抵抗。 李大山此刻望着眼前略带红色的敌人身影,只觉自己体内的血液流动的愈发快了,尤其敌人的鲜血洒在自己身上,精神愈发亢奋,只觉浑身滚烫,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嘭 人影闪过,临平县士卒猛地扑过来,紧接着又是一个人,两人合力将李大山扑倒在地。 李大山身子被压,怒吼一声,将两人掀翻,眼前刀光闪烁。 他右手大刀一横。 铛 噗 挡住了身前的刀光,却被身后的长枪穿了个透心凉。 李大山眼前一黑,浑身那使不完的力气,仿佛找到了缺口,倾泻而出,软倒在地。滚烫的身体,好似瞬间来到雪地里,极为快速的变的冰凉。 嘭 李大山倒在地上,面部朝下,心口的血窟窿血流如注,血水慢慢渗透进心口下的土层。 无人察觉的是,李大山修炼了很久上头发下来的那种奇怪的动作,配合那喝的红色液体,修出的血液中的血能,此刻鲜红的血液中,一点晶亮,泛着淡金色,极为微小的一缕闪烁着极为绚丽的色彩,裹挟着全身的血能,顺着流出的血液,渗入了大地之中,融入了那片殷红。 黄应节冷冷的注视着战场,没有理会一个小兵的死亡,大手一挥,攻势更加猛烈。 第四百八十五章 堕落了 兵败如山倒,落日余晖下,临平县的城门前,这场攻城战,随着临平县士卒的溃败而收场,预示着这个县城已经落入了“反贼”的手中。 城门大开,黄应节一马当先,率领一千八百名士卒入城。 街道两旁的店门后,一双双恐惧的眼睛,盯着这支队伍,不知这些人会如何处置城内的自己。 黄应节自是察觉到这些视线,不过并没理会,每攻克一城,不管此城大小,军师早就有一套流程交给领军将领,必须严格遵守,否则军法从事。 接下来的三天,全城戒严,军士并未对城内的百姓有丝毫冒犯。 这三天内,有新的县令接管了此城的政务,并逐渐安抚百姓,使他们恢复生产。 五天后,黄应节才带领手下士卒,往北开进。 这样的事情,在西南之地的很多地方,都在上演,这股“反贼”,军纪严明,行事高效,战斗力异常强悍。天下人并不知道这股力量的首领是谁,只看见对方军中立着“****。 在有心人的宣传下,老百姓们知道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这伙人并不会对自己这些普通人下杀手,烧杀抢掠也不会出现,故而民间的反抗情绪并不高昂。 老百姓若非不是被逼的没了活路,但凡有一口吃的,也不会去干造反的买卖。 甚至有些地方的行政长官,知道对方凶悍,索性开城投降,有些有能力的甚至官复原职,或者被予以重用。此例一开,顿时惹恼了朝廷。 老百姓不在乎,但帝国的高层却事关身家性命,怎么会掉以轻心。 这个帝国,终于开始动真格的,调动军队,欲要扑灭这股反贼势力。 对,就是扑灭。因为西南的“匪患”对帝国高层来说,真的还没有到如临大敌的程度。他们真正应对的是来自北方的压力,还有已在眼前的仇鸾。 但有心人注意到,大明似乎不那么稳当了。 …… 帝下之都。 美景,凉亭,软塌,佳人,勾勒出一幅唯美画卷。 微风拂起挂在凉亭下的纱幔,戴道晋侧卧在软塌上,头枕在艾伊丝的大腿上,嘴里咀嚼着美人送入口的葡萄,微阖着双眼,鼻间闻着幽香,心神慢慢沉寂下去。 星云世界中,戴道晋的灵魂光团立在虚空中,望着面前的方向。 前方,万道星光流动,化为一副震人心神的瑰丽神奇的异象,随后,这漫天星光猛地收缩,化为一副星图,这图上,以银白色为底,上面缕缕线条,其中一条成“几”字型,一条几乎横穿图版。 这幅图正是以中原为中心,辐射四方的世界地理图,那些线条是山脉河流。不过他的重点放在了亚洲板块,故而此处更为清晰和细致。 此图以心神驱使星光按照心中的世界地图绘就。 戴道晋皱了皱眉,仍不满意,大手一挥。那悬挂在虚空中的浩大地图,猛然旋转起来,最后平铺在虚空中,平铺在戴道晋的脚下。 心神一动,头顶上的漫漫星光洒落,落在这地图上。 地图开始发生变化,图上的山峦,原本只是一条线,此刻随着星光堆积,慢慢拔高,开始形成真正的山峦,河流处的线条,慢慢塌陷,成为真正的河流形状。 或许是需要的星光略多,漫天而下的星光久久未停。 良久,脚下的浩大地图猛地一震,原本的光晕收敛,变化后的世界地图,出现在戴道晋的眼前。 戴道晋低头看着“3d”版的世界地图,满意的点了点头。 视线落在明朝领土的西南处,那里有密密麻麻数百个金色的光点,遍布川蜀。 戴道晋眼光盯着这些金色光点中的一个,脚下地图移动放大,几乎瞬间,戴道晋已经站到了那金色光点处,周围山峰河流,若是临平县的人看到,定然认得出此处正是县城城门前。 李大柱若是看到,也认得出,这金色光点处,正是他命丧之地。 戴道晋默默感应,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暗道:我那数万缕神思,依托精血而存,靠着每个战死士兵的本命血能补充能量,想来能够维持一段时间,保险起见,应该催催万归藏加快动作。 心神微动,脚下“3d”地图,收缩旋转,戴道晋又屹立在中原大地的上空,俯视着神州大地,又看了看西南的数百处金色光点,心想若是拖个十年八年的才能布满,那这里的搞不好会消散。 摇了摇头,戴道晋心神回归,慢慢睁开眼睛,睁眼的瞬间,一双犹如含着春水的眸子映入眼中,见他醒来,微微一怔。 艾伊丝这些日子,变得愈发丰腴,感受着颈部的柔软,戴道晋忍不住笑道:“艾伊丝,你是个聪明人吗?” 艾伊丝声音清软的道:“在先生面前,艾伊丝自然不敢说聪明的。”骨子里的骄傲,无法磨灭,即便谦虚,也要带着前提条件。 戴道晋一本正经,道:“在我的老家,有一些谜语,来检测一个人是否聪明,你要不要试一下?” 艾伊丝来了兴趣,眼眸微闪,笑颜如花,道:“好啊。” 戴道晋坐直了身体,正色道:“第一题,两家娘子小身材,捏着腰儿脚便开。若要尝中滋味好,除非伸出舌头来。” 艾伊丝听完这不正经的谜面,忍不住俏脸绯红,半晌,虽心有所思,但实在耻于说出。 她只好道:“艾伊丝猜不出来。” 戴道晋咳了一声,又道:“第二题,我的肚皮,压着你的肚皮,我这桩儿,放在你的肚里。你再来猜一猜这个谜底是什么?” 艾伊丝面红如血,却不低头,那似乎要溢出水的眸子,直直的望着戴道晋,摇了摇头。 戴道晋略感失望,叹息道:“一看你就是不怎么聪明的亚子,先生还是得给你多补补课才是,这不就是‘筷子’和‘磨盘’么,你竟然想不出。” 艾伊丝一愣,顿时哭笑不得,想到自己心中的谜底,脸上红晕更甚。 戴道晋眼神一动,止住到嘴的骚话,立身望向远处。 远处,一抹影子往这边疾掠而来,几个呼吸间便到了此处,青衣飘飘,不是风隐又是哪个。 风隐扫了眼亭内两人,在艾伊丝红润的俏脸顿了下,心中忍不住吐槽,自己在外面奔波,本尊在这里享乐,心中郁闷。 戴道晋摆了摆手,艾伊丝退了下去。 风隐看了眼其离去的背影,走到戴道晋身旁的软塌坐下,揪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嚼了嚼,吐出葡萄皮。 忍不住痛心疾首的道:“本尊,大事未成,你就开始堕落了。” 话未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 第四百八十六章 潜龙 戴道晋没理会风隐的话,淡淡道“你跑过来,不会就是过来抱怨几句吧?” 风隐吐出嘴里的葡萄皮,在软榻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道“这一次过来,是因为按你的吩咐,将那特制的药浆,已经分发给万归藏的所有部众,他们的战斗力提升还是非常可观的。” 戴道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风隐疑惑道“万归藏那家伙不安好心,你怎么会这么卖力的帮他?”那些药浆可不是简单的名贵药材就行的,还含着本尊的精血。 他望了望戴道晋,只见本尊原本稍微恢复的灰白双鬓,这些日子更显霜白,明显制作这些药浆供大军使用,所耗费的精血,即使本尊的浑厚根基,也有些吃不消。 戴道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那些药浆我又重新制作了一些,你这次便带回去。” 依戴道晋的设想,所有服用他所特制的“药浆”,并以那七个动作修炼血能的士兵,则会成为他精血的载体,即便每个士兵体内的精血含量都很少,但里面却含着他的一丝灵神。 士兵受其精血所助,周身气血血能将会大幅度提升,并且那药浆内还含有“先开口”的血煞之气,故而这些士兵往往在战场上,稍稍受到鲜血的刺激,就会迸发出极大地杀戮欲望,配合着血能优化的强健体魄,悍不畏死的气势,这样的一支部队,在战场上将会是敌人的噩梦。 有点像现代军事里所提及的“超能战士”的减弱版,只是依然会死,而且并非无敌。 这些士兵将会在中原大地上驰骋,与明帝国进行战斗,将来还会与倭寇、女真、鞑靼等异族战斗。而战争就意味着死亡,每场战争死亡的士兵倒地之时,伤口流出的鲜血,就会如前面所说的李大柱一模一样。 将被戴道晋的一丝极细微的灵神,裹挟着全身的血能,“扎根”在身下的土地。 戴道晋相信,有这样的一支队伍,只要万归藏和沈舟虚而是不是废物,后勤保障能够跟上,统军将领不是太过无能,必然能够横扫六合,而他的灵神神思,必然也将布满战争经过的每一处,九州大地的每一处。 等大业即成之时,也是戴道晋收获之时。 他也相信,这一天并不会太远。 所以今时今日所耗费的些许精血,与将来的收获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当然,他也不是神,无法预料任何变故,但即便将来一无所获,也无非再多浪费些时间回复肉身罢了。 脑海里瞬息划过这些想法,戴道晋回过神来,对风隐道“对了,若是有机会能拿到那传国玉玺,将其拿来。” 风隐眉头微挑,“你还对那个感兴趣?” 戴道晋摇头,淡淡道“若是龙气运道之说是真,则国运体现的必然更加强烈,而传国玉玺乃是帝王权利的交接象征之物,每个影响天下的重要政令颁发,都有其参与,说不定此物有些玄奇之处。” 风隐点了点头,“明白。” 戴道晋眼眸闪烁,其实他更想知道,这世上是否有“神道”之说,不过这个谜底还得他慢慢去解开。 …… 三年后,天下战火仍未停止,不过经过三年的动乱,天下间的势力分布已经逐步明显,西南包括西北,已经被占领,中原腹地仍是被明廷占据,不过势力收缩的厉害。而东南之地,被一个新崛起的郑姓枭雄占据。 天下动荡,总会出现几个“雏龙”。 世上的明眼人都知道,恐怕将来把持神器,就是明廷、、东南郑这三家中的一位。 而在一个遥远的且不知名的地方,为了阻止万归藏的野心的众人,正在寻找着能够祝他们一臂之力的神器。 一处密道,谷缜、陆渐、姚晴和虞照仙碧等人,此刻正小心谨慎的徐徐向前走着,这密道细长,行了约二十多丈,众人突然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这轰鸣声连绵不绝,好似野兽山间咆哮,有似神雷怒吼。 众人脸上布满惊色,急忙止住,御使功法抵御,没多久声音消失,四周又变的死一样的沉寂下来。而这寂静一会儿,轰鸣声又响起,两者似相互交互,循环往复。 谷缜打了个眼色,抬脚上前,众人跟上,往前走了不久,地上的道路透出幽幽蓝光,四周的石壁也变得透明,犹如琉璃墙壁,而墙壁外,波光荡漾,游鱼成群结队,异常漂亮,让众人看了失神。 谷缜看了一会,左右观察,发现那轰鸣声每响起一次,鱼群就会收到一股绝大的吸力,消失不见。而轰鸣声消失时,那鱼群又重新出现。 那海藻也是一样,一会往前倒,一会儿往后倒。 众人站在中央,犹如来到了水晶宫,心神大为震撼。 半晌,陆渐回过神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八图合一后指引我们到了这里?神器便在这里吗?” 原来众人这三年里,终于通过各种方法找齐了八图,合一之后,循着里面的指引,来到了这里。 谷缜怔怔的望着那来回飘动的海藻,眼中神芒闪烁,联想到刚才一路走来的所见,眼中渐渐绽放出异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姚晴最是讨厌谷缜这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不禁冷声道“谷缜,你发现什么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落在了谷缜身上。 谷缜笑了笑,指着海藻道“你们看这海藻,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水流的方向发生了改变,一会一个方向,一会一个方向,一进一出,你们说这像什么?” 仙碧等人皱眉苦思,唯有陆渐想法简单,道“这不是像喘气吗?” 谷缜抚掌笑道“陆渐说的对,就是呼吸。而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八图中所说的‘潜龙’。” 虞照疑惑道“这里是潜龙?” 谷缜自信一笑,对众人道“走,我们继续,相信答案就在前面。”说完,往前走去,众人跟上。 约走了十丈,光线幽暗,那轰鸣声愈发响亮,两密道两侧不再是透明琉璃,变成了精钢制成的铁壁,铁壁上面布满了水珠,而铁壁丝毫没有生锈的迹象。 众人继续向前,走了百十步,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 大厅正中,一座十丈见方的圆形水池,水池两分,犹如太极,而分左右。池水左右涨落交替,水位一升一降,同时结冰沸腾也相互交替,极为怪异,永无休止。 谷缜眼睛发亮,走上前,低头看到这池子身上,写着“阴阳池”三个字。 下面还写着十二个字,他轻声读出“池水竭,潜龙死,池水活,万无敌。” 谷缜长长呼出一口气,哈哈大笑。 第四百八十七章 潜龙归来 听到谷缜的笑声,陆渐等人都围了上来。 仙碧摸了摸阴阳池,指尖被上面的水珠打湿,闻了闻,道:“就是普通的海水,难道这便是那‘潜龙’?” 谷缜摇了摇头,“这阴阳池应该就是潜龙的控制枢纽。” 陆渐疑问道:“那潜龙在哪?也在海中吗?” 谷缜点头道:“不错。” “你们过来看看,这里有个箱子。”姚晴的呼喊声传来。 众人忙扭头看去,不远处,姚晴所在的墙角处,一个六尺长,四尺高的铁箱子放在那里,由于此地空气稀薄,并无生锈的迹象。 陆渐走上前,发现并没有上锁,直接动手拉开铁栓,打开了箱子。 众人低头看去,箱子内码着整整齐齐的书册,而书册旁,一把黝黑暗沉的长剑放在那里,剑身极长,接近五尺,闪烁着寒光。 姚晴眼神一闪,伸手将剑捞到手中。 “唰” 剑身斜指,映着光亮,“天罚”二字透着古意。 她随手挥剑,向地上石台削去。 “嗤……”一声轻响,如切腐乳,那被切掉的石台一角斜斜的滑落,只见截面处,光滑如镜。 虞照眼神微讶,道:“好锋利的兵刃。” 仙碧蹲下身来,伸手在箱子内翻了翻,大都是古籍、真经,还有一部分是算经,知道这应是前辈留下的收藏。随后,又翻了翻,拿起一本厚厚的册子,名字叫做《相忘集》。 她随手翻了翻,眼睛一亮,“你们过来看。” 谷缜等人围了上去,细细看去,这册子上,记载了当年祖师花晓霜想象的劫力之法,陆渐发现此法与《黑天书》截然不同。 《黑天书》修炼,乃是逐脉修炼,直到练完三十一条隐脉,劫海自生,且每位劫奴所修炼的劫海也不尽相同。可这《相忘集》中,花晓霜所练之法却反而行其道,言明隐脉中的劫力和大海中的阴阳二流相比,极为相似,均没有丹田,杂乱无章。 故而要驾驭脉流,必然要造一个丹田。 而这也是“潜龙”所建造出来的依据,建造之始,他们把整个大海的无尽汪洋,看成了隐脉中无穷无尽,却又混乱的劫力。想要控制住这些劫力,则必然要建造一个劫海。 于是“西昆仑”梁萧便取大海中的一座岛礁,依照人体经脉之理,在这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上,凿出条条通道,内里错综复杂,千孔万窍,处处又相互连通。随后又在这些穴窍中加入种种机关,进行协助。 此岛礁处于大海中,被无边海水淹没,海水中秉承自然,含有阴阳水流,水流灌入孔窍,复又排出,如同武者丹田吐纳真气,积蓄能量。 众人来的时候,听到的轰鸣声时停时有,便是这个原因。 武者吐纳,真气由少到多,力量由弱到强,这“潜龙”也是如此,反复吞吐无尽海水,阴阳水流循环往复,水能不停的积蓄,力量叠加,最终内藏恐怖威能,若得释放,必然翻江倒海。 众人看完,不禁目瞪口呆,实在被这大手笔惊到了。这梁萧祖师,活活将大海当成了一个人,给其知道了一个丹田“潜龙”,而这阴阳池更是潜龙的丹田,三者自成一体,却又内外相连,这手册后写着“丹中之丹,田中之田”。丹田是纲,经脉是目,纲举而目张,成就大功。 谷缜看完后,又翻了翻铁箱,取出一卷画轴,展开看去,只见上面线条处处,且布满了箭头指明方向。其中更是标记着陆地岛屿,洋流走向,甚是详尽,最上方“万国海图”几个大字,赫然入眼。 随口感叹了下,将之放进铁箱。 万国海图旁,有一本小册子,名曰《驭龙策》,谷缜眼睛一亮,驭龙策驭龙策,顾名思义,应该就是讲潜龙的操控之法。 打开一看,上面果然正是潜龙的使用方法,言道潜龙通身四百九十二窍,一百二十八脉,一入口,六十四机关。操纵之法甚是繁琐,共有七态:静、守、行、惊、伤、破、灭,威力依次递增。上面曾写着,造成时,实验至“破”态,摧毁了三座岛屿。 梁萧大惊之下,并没有实验“灭”这个状态,并且害怕后人以此作恶,更是驾驶着“潜龙”来到了万里之外的英吉利。 并言潜龙若是配合冷暖流交流,威力更大。 众人也相继看完,陆渐看完后立刻道:“不行,我们不能用这东西,这潜龙虽然厉害,但威力太大,必然会伤害无辜,殃及百姓。” 姚晴听到这话,眉头微皱。仙碧倒是赞同点头。 谷缜摊了摊手,笑着反问道:“那我们如何对付万归藏?” 陆渐语塞,嗫嚅了下,仍坚持道:“这东西破坏力太大,我不同意这么做。” 谷缜不想和这位善良的兄弟起争执,他眼神转动,笑了笑:“我们不一定要在陆地上对付他们,我们可以将他们引到海上,这样一来,既可以为民除害,又不会伤及无辜。” 姚晴点头道:“这个方法好。” 陆渐犹豫了下,他不是傻瓜,自然想到万归藏、风隐等人岂是那么好骗的,怎么会乖乖的跟着来到海上。但他也知道众人面对万归藏等人,即使把他这个炼神高手加上,也是毫无反抗之力,这潜龙可以说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直视谷缜的双眼,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谷缜心中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想和陆渐生出矛盾,但这潜龙他是一定要带走的。至于如何将敌人引到海上,到时再慢慢想办法。 当即,众人开始动作起来。 海面上,一座小岛陡然开始震动起来,初始的时候只是微微震动,后来愈发剧烈,整个小岛开始慢慢上升,越升越高,最后直直升高了三四丈,上面覆盖的沙石土壤,簌簌落入海中。 若是有人从远处看去,便能发现露出的部分光滑异常,到处有着孔洞,同时有轰鸣声不时传出。 这小岛深处,众人感受着震动停止,依据方法操控,只觉身处的小岛慢慢开始前行。 潜龙慢慢前行,大半入水,行驶之时,周边漩涡无数,好似无数个“发动机”一般,推着这小岛往前走去。 …… 中原,战争仍在继续。 逐鹿天下的万归藏,没有想到,在遥远的海上,一伙被其驱逐的人,正驾驶着一个灭世神器,回来对付他,要阻止他争霸天下的野心。 而帝下之都的戴道晋,是知道的“潜龙”的存在,但有没有放在心上,则无人知道。 第四百八十八章 老套而无趣 约半年,天下格局再变,东南郑姓势力,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陡然竖起了“万”字大旗,归顺于占领西北西南的万归藏。 天下众人均不能理解,如今天下三分,东南郑家是有争鼎天下的资格的,此刻却自动放弃,让人不可思议。 但不管天下人怎么想,事情已成事实,所有人都知道,决战即将来临,明廷如今被两方势力夹在中间,可谓腹背受敌,即便如此危难,但北方的外族也不能不抵御。 至此,明廷可谓是四面皆战。 女真一族,已经南下,欲要趁着中原此次巨变,撕下一块肉来,甚至妄想坐享渔翁之利,等中原各方势力拼个你死我活后,再伺机夺取天下。 三个月后,万归藏的大军开进至南阳府附近。 大帐内,万归藏一身漆黑色铠甲,端坐在上位,眼神冷然,居移气养移体,此刻手握大半个中国领地的万归藏,已然有种厚重的威势,颇有王霸之气。 左手边的首位,风隐仍是一身青衣,双眼微阖,静静端坐。 右手边的首位,一身黑色儒袍的沈舟虚,此刻正神态恭敬的对万归藏说着军政大事,其余众人大都一身甲胄,乃是军中宿将,很多皆是从底层拼杀上来,进得这大帐,用命换来的一个座位。 过了半晌,会议结束,万归藏摆手,让众人退下,只留下风隐和沈舟虚两人。 沈舟虚看了眼冷肃的万归藏,眼神微闪,笑着对风隐道:“风兄弟,令兄最近可好?” 风隐睁开双眸,眼底闪过异色,笑道:“我那兄长还是老样子,在帝下之都逍遥快活呢。” 沈舟虚淡笑道:“戴先生逍遥人生,让人羡慕。不像我们这样,整天劳心劳力。” 风隐在万归藏等人议事的时候,向来不愿意多说,此刻沈舟虚突然说这些话,他开始好奇对方的意图,于是顺口道:“沈先生玩笑了,世人都知,沈先生立于大将军身后,如那诸葛卧龙一般,是大将军的左膀右臂。将来大事达成,沈先生居功至伟,必然位极人臣,名留青史。” 沈舟虚笑着摆了摆手,但眼神却闪过一道炙热之色。 他练武是半路出家,根子上是个文人。自古以来,文人大多为名,而青史留名更是绝大多数文人所追求的,即便是断了双腿,即使他心机深沉,也不能免俗。 沈舟虚笑道:“若我是大将军的左膀,那风兄弟必然是右臂,将来大将军建国称帝,风兄弟必然是那国师的最佳人选。” 万归藏眉头微皱,淡淡道:“舟虚慎言,当年我已经许诺,若大事可成,我予戴兄国师之位。” 沈舟虚一愣,忙道:“大将军恕罪,属下不知内情,妄言,妄言。” 风隐听完,眉头轻皱,默然不语。 万归藏见之,则淡笑道:“风兄弟,你立功无数,即使做不了国师,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风隐听了,笑着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风隐便退了。 沈舟虚望着大帐摇动的帘子,轻声道:“大将军,我们……” 万归藏大手一挥,无形的气机散开,锁定了这方大帐,顿时只觉周围一静,已经隔绝了一切。 沈舟虚见万归藏如此谨慎,不禁眉头微皱,那位神秘的戴道晋给其造成的压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竟要这位几近天下无敌的人如此小心谨慎。 他语气一顿,“大将军,那人真的有如此大的威胁吗?” 万归藏眼神厉色一闪,淡淡道:“我以国师之位待他,他只派其弟过来效命,从始至终从不露面,他想干什么?难道国师之位仍不够,还要和我并肩称帝不成?”说道后面,语气低沉,透着森森杀机。 没有坐过高位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手握权柄的快乐的,那种滋味让人欲罢不能,拥有了就几乎不可能丢下。手下近八十万人马,为他马首之瞻,他一声令下,万军出动,顷刻间为他征战沙场,血流成河。口出成宪,无人可违抗。 万归藏至今才发觉,以前自己在西城当城主,简直就如过家家一般可笑。 他刚刚起事的时候,并无如此大的感触,时至今日,方明白为何历史上那些帝王家行事。 沈舟虚略默,道:“既然如此,大将军何不直接用大军将其围杀?” 万归藏恢复了冷静,听到沈舟虚的话,摇了摇头,道:“那人的武功就连我也看不透,寻常兵士根本留不住他,不妥。” 沈舟虚点头,这他已经有所预料,并不惊讶,道:“所以,您让我今日特意在风隐面前说这些话,便是为了故意挑起他们两兄弟的争斗?” 万归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风隐虽然武功极高,但毕竟年轻。而且他对那个戴道晋了解的更深,或许是个突破口。” 沈舟虚轻轻点头,明白了万归藏的意思。 不远处的山坡上,风隐负手望着天上的玉盘,眼中映着蒙蒙月光,看不清其中蕴含着什么。 …… 帝下之都。 戴道晋此时也在看月亮,而且是在和大美人艾伊丝一起看的。 艾伊丝此刻越来越有小女人的味道,眼神朦胧的望着月亮,痴痴道:“先生,你说月亮上真的有嫦娥吗?” 戴道晋眼底星光灿然,嘴角露出莫名笑意,眼神却带着冷意一闪而过,看了眼艾伊丝的侧脸,在月光下,似乎比月亮更美,真真的面如白玉,肤如凝脂。 他笑道:“想来是有的。” 艾伊丝扭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道:“这么说玉兔也在月亮上了?” 戴道晋瞥了眼月亮,静静道:“若嫦娥是真的,玉兔必然也是真的,不然她有什么理由带胡萝卜上月亮上去。” 艾伊丝眉头皱起,心中疑惑,嫦娥的玉兔,和胡萝卜有什么关系? 她刚想开口问,被戴道晋抬手打断,笑道:“艾伊丝,你先下去休息吧。” 艾伊丝这些日子,在戴道晋的面前逐渐放开了许多,刚想撒娇,陡然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漠然,心中一凛,默了默,委身一礼,退了下去。 戴道晋扭头望着月亮,眼中星光大盛,喃喃道:“嘿,过河拆桥,老套而无趣的桥段。”

第四百八十九章 雷雨、大雾 某不知名的海域,一个巨大的石球漂浮在海面上,说是石球,不过却和岛屿一般大小,只不过被人为打磨成了球形,一小半露在水面上,大部分隐约间能看到隐匿在海底。

露出水面的部分,有着好多深不见底的孔洞,不时有水流撞击球身,水流飞溅落入那孔洞里。

“轰……”

大海上,天气变幻莫测,刚刚还晴朗多云,此刻却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

雨水犹如瓢泼,落入那孔洞中,无休无止,却好似又填不满。

石球的内部,却干净清爽。

谷缜啧啧称奇,道:“久闻‘西昆仑’乃是有名的大算师,机关之术也是一绝,果然不假,如此神奇的东西,竟能在水中存留,而外面的水进不来,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这石球,正是“潜龙”。

谷缜依照《驭龙经》驾驭潜龙,根据《万国海图》的路线,往大明的方向行驶。

陆渐听到谷缜的话,在旁边连连点头。在行驶过程中,他们也曾检验过潜龙的威力,静、守、行、惊、伤、破、灭这七态,他们仅仅将力量积蓄到了“惊”这一态,便将一头鲸鱼轰成了碎末。

众人不禁对这“潜龙”的威力,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也对将来对付万归藏等人,有了更多的信心。

小岛般的潜龙,慢慢的往前行驶。

……

时间一晃,又是三个多月。

万归藏的大军,挟着无往不胜的气势,不断压缩明廷的生存空间,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攻占河间、真定、保定、天津卫等地,已有将京师围起来的架势。

大军甚至在天津卫北部,和女真部的士兵交兵,可对方似乎并不恋战,一触即退。

大军合拢,终于来到了京师门前。

人数过万,无边无岸,更何况这近二十万的大军。

营帐前,万归藏站立,右手按着腰间长刀,眼睛望着眼前的巍峨巨城,眼神闪过一丝兴奋。

“吱呀……”

沈舟虚被燕未归推着上前,轻声禀报道:“报将军,开平卫有鞑靼大军集结,永平府女真部族也集结大军,似有往京师杀来的迹象。”

万归藏听了,摆手道:“我知道了,自有人会处理。”

沈舟虚一愣,犹豫了下道:“大将军之前说已经摆脱那位戴先生阻拦,他仅一人,如何阻挡……”

万归藏眼神凝重,道:“非是我拜托他,而是……他自己找到我,要助我一臂之力,让我尽快攻下京城。此人如此说,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万归藏摇了摇头,心中却惊疑起来,他不禁想到了西城祖师梁思禽,当年辅佐朱洪武的时候,曾经在征战过程中,招来大雾云雨,阻击敌人。

他的《周流六虚功》虽然大成,也能御水化雾,但远做不到大规模改变天地气象的地步。那人主动提出帮忙,难不成也达到了那种程度?

万归藏不禁有些摸不准,难不成他当日的说辞是真的,那姓戴的真的依托征战天下,武功更进一步?那为何身处其中的自己没有更上一层楼?

他又望了眼面前的城池,呼出一口浊气,眼中精芒隐现,到了今日,一路走来,他自然不会因为戴道晋的一句话,就轻信他一人就能抵抗鞑靼、女真的大军。万归藏早已暗中派人领兵,做好了应对两股异族大军的准备。

……

永平府的城门上,戴道晋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女真大军,艾伊丝站在身旁,也美目眺望。城墙上来回巡视的守卫,对这两人好似视而不见,从两人身边不时走过。

城门上的守城士兵,此刻皆面色警惕,眼中有着一股哀意,望着远处的大军。

戴道晋沉寂的心神,在星云世界中,凌空而立,低头望着那3d地图,整个中原大地,此刻除了京师、东北、蒙古草原外,绝大多数地区,都被覆盖上了或多或少的红点。

眼神闪动,心神回归,戴道晋摩挲了几下手指,望着远处,眼睛微眯,他之所以如此乐意帮忙,实在是最初种下的灵神隐隐有消散的趋势,时间不多,所以便打算出手替万归藏挡住这女真和鞑靼的军队,让其能腾出手来,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扫清明廷的抵抗力量。

艾伊丝扭头望着这个男人,好奇这人打算用什么样的方法阻挡女真的大军。

戴道晋抬头望了望天上,此地里山林很近,天上的水汽也就异常的多,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流,心中暗道,这雨恐怕要下好一阵子。

艾伊丝看的清楚,这股肉眼可见的气流并没有消散,反而打着旋儿往前方斜斜的升去,越升越高,直指看不见……

戴道晋扭头笑道:“走了。”说完,揽着艾伊丝的腰肢,脚下轻点,疾掠而去,几个呼吸间消失不见。

没过一会儿。

“啪”

一个士兵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水珠,抬头看了看天,低声道:“下雨了?”

话音刚落,“轰……”,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闪电撕裂天空,雷鸣电闪,紧接着便是风雨齐至,那士兵往前看去,才发现女真大军所在,黑云更重,几乎要贴着地面,银蛇狂舞,天空犹如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雨水倾倒而下。

一天后,女真首领阿林保,皱着粗眉站在帐篷内,望着外面似乎越下越大,毫不停歇的大雨,若人站在雨中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他心中实在有些发愁。

他用女真话,对旁边的将领道:“布尔,这雨一直不停,汉人京城那边万一打起来了,我们也无法进攻啊,就无法执行大汗的命令,这该如何是好?”

布尔拱手道:“将军,末将也不知,再等等看,说不定这雨就要停了。”

“咔嚓……”雷霆炸响。

此刻,鞑靼部的大军,也遭遇了困境。

从未起过大雾的开平卫,这几日竟然起了大雾,可见度紧紧不过一丈方圆,致使鞑靼部落的大军,不敢贸然前进,唯恐遇到埋伏。

京城,攻城战终于开始了。

第四百九十章 围杀 开平卫的大雾,永平府的大雨,足足持续了五天五夜。 大雾和暴雨,挡住了鞑靼和女真部落的大军,而京城的决战也尘埃落定。 京城墙头,化为绞肉机,埋葬了无数攻城和守城的士兵,也为明廷的最后余晖的落幕画上了句号,这个近两百年的帝国终于成了过去,化为了历史。 硝烟弥漫,万归藏和众多将士登上城头,红色的夕阳下,仿佛给这片修罗场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血色,那扑鼻的血腥味仍掩饰不住众将士眼中的激动。 大业将成,从龙之功,论功行赏,这一日他们等了很久了。 万归藏此刻低头看了手上沾满血的长刀,心中反而没有那种激动地心情,只要他愿意,他此刻便能走入太和殿,坐上那张椅子,坐在那最高处。 但他却没有那么迫切,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始终让他如鲠在喉。 …… 三个月后,万归藏登基称帝。 中原大地又复归平静,百姓们也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对头顶上坐着的是姓朱还是姓万其实并不在乎,他们只在乎有没有一口吃的。 皇宫,太和殿。 戴道晋背负双手,左右扭头看了看,心道和自己以前做皇帝的时候的布置差不多,没什么不同,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致。 他此刻满头灰发尽皆变得雪白,如此多的军\队耗费,以他的浑厚精血也有些撑不住,已经伤了根基。 但他却并不后悔,就在万归藏登基称帝的时候,那一瞬间,洒遍神州大地的灵神种子,和他的灵魂遥相呼应,让他瞬间有种错觉。自己便是这神州大地,天地山川一草一木的岁月枯荣,地面上生活着的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天气自然的瞬息变化,几乎尽收于心。 戴道晋只觉得“天地山泽风雷水火”不在是八种他要控制的外在能量,而是变成了他的一部分,那种感觉甚是奇妙,无法言喻。 他觉的自己便是这天地间的神,真正的“神”。 只要他心念一动,风起,电闪,雷鸣,大旱,洪灾,地龙翻身,言出法随,这天地间的力量随其驱使。 但戴道晋仍不满足,不知怎么的,他老是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大殿中,下方站立的风隐面色平静,沈舟虚眼神稍有异色,旁边的宁不空黑洞洞的双眼虽然看不清楚,但仍察觉到气氛逐渐变得压抑。 万归藏坐在龙椅上,端坐不动,威压如山,周身一股霸道绝伦的气势,笼罩整个大殿。 见戴道晋神态随意,面色毫无恭敬,眼底不禁微冷。 “哈哈,戴兄,你终于舍得从昆仑山上下来了,国师之位,朕可是虚位以待已久啊。” 戴道晋淡笑道:“万兄客气,当日之言不过客气之语,岂可当真,国师之位我可是无功不受禄啊。” 万归藏正色道:“君无戏言,戴兄切莫推辞,不然可就是抗旨不遵了。” 戴道晋淡淡道:“我是认真的。” 万归藏眼神一冷,沈舟虚则出声道:“戴先生,抗旨不遵可是死罪,切莫自误。” 戴道晋眉头一皱,扭头看向他,淡淡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出去!”大手一挥,凭空一股强横的气流,向沈舟虚卷去。 那气流恍如实质,直让沈舟虚和其身旁的宁不空心脏猛地一跳,口鼻喘不过气起来。 万归藏见他出手,有些微愣,似乎没料到戴道晋怎么如此冲动,不过仍是大喝道:“戴道晋,大胆。”说完,体内《周流六虚功》真气滚滚而出,明黄色衮服龙袍鼓胀起来,脚下一动,掠至沈舟虚身前。 “砰”气流崩散,沈舟虚和宁不空大口喘气,头皮发麻,猛然倒退。稍稍站定后,才骇然的往前看去,直至此时,他们才终于见识到了这位神秘人的功夫。 万归藏收回手,皱眉道:“戴道晋,你不要放肆,注意这里是什么地方。” 戴道晋呵呵一笑,“万归藏,你做了人间帝王,真龙天子。可却管不了我,你是人间的神,而我是天上的神,哈哈。” 他语气极狂,万归藏神色阴沉已极,他一路走来,《周流六虚功》的影响下,欲望被放大,嗜权如命,绝不允许任何人违逆,这种心态在其登上帝位后更是达到了顶峰,他曾言朱洪武嗜权如命,却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一天,比之更甚。 戴道晋笑容略异,“怎么?你不信?” 他两手大张,头上的三千白发无风自动,低吟出声,声音悠扬古怪,众人明明近在眼前,却听不真切。 万归藏也心神戒备,仔细应对,有些惊疑。 戴道晋猛然大喝:“风来……” “呜呜……呼呼……” “啪……砰”大风吹动太和殿的门窗,砰砰作响。 “云聚” 天色猛地一暗,众人往殿外看去,只见远处浓黑的乌云,几乎垂到地上。 “雷电” “咔嚓……”雷神轰鸣,震耳欲聋。 “雨至” “嗒……嗒……嗒……”雨点砸在屋顶,似要砸穿琉璃瓦。 众人犹如石雕,怔怔的看着这个呼风唤雨的男人,心神极度震惊之下,便会陷入呆滞。 “不可能……”万归藏喃喃自语。 戴道晋拍了拍手,顿时外面风停雨歇,乌云散去,天地重归清明,笑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认为的不可能,也只是认知受限罢了。” 万归藏回过神来,心神收到极大地冲击,他不是没想过这人武功大进,但眼前的这一切明显已经超出了人力的范畴,几乎类神,便是当年梁思禽也远远不如。 此刻他只觉,自己半生谋划,劳心劳力的登上这大宝,在此人面前犹如玩笑一般。 万归藏眼神泛红,牙关紧咬,嘶声道:“来人,杀了他。”说完话的同时,身形爆退,连屋内的其他人也是。 “吱呀……” 只见太和殿的三面墙壁,赫然出现数不清的大洞,洞口处冷森森的箭头泛着幽蓝色,明显涂了剧毒,箭身都粗如婴臂的钢材铸成。门前也被这样的箭头占据。 戴道晋看的清楚,以他的眼力,这些巨弩比万归藏之前征战天下的攻城弩威力还要强横,明显是西城留下的家底,毕竟他们的老祖宗就是机关大师。 “嗤……” “嗤……“ “嗤……” …… 弓弦松动,破空声响,这些涂了剧毒的钢制巨箭,几乎瞬息来到戴道晋的面前。 第四百九十一章 铜棺镇神魂 特质的钢箭瞬间来到戴道晋的面前,他甚至能闻到箭头上毒药的腥臭味。这剧毒端的霸道无比,仅仅是闻到些许,戴道晋精神探查入微,便发现体内气血运转出现一丝迟滞,但这种感觉随即便消失,即便如此,足见这毒药的可怕之处。 望着几十道钢箭临身,戴道晋面色不变,眼神淡漠,轻吐出声。 定 画面好似定格,这几十道钢箭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中,肉眼可见的气流线条泯灭。并非这钢箭没了力道,而是戴道晋周围的空气凝结,犹如实质,这些钢箭破不开这气墙,又被死死限制在这方空间,动弹不得,故而变成了这个样子。 铛铛几十道钢箭,落在地上砸出声响。 殿门外,沈舟虚众人看的心神颤动,默然无声。 万归藏眉头皱起,此人武功绝高,心智更是坚定,即便大敌在前,自己不如,依然有着一代高手,一代帝王该有的气度,并无丝毫畏惧之意。 他摆了摆手,身前的禁卫散开,上前几步,道:戴兄,莫非真要拼个你死我活? 戴道晋打眼一扫,这太和殿周围被皇宫禁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万归藏轻笑道:是你对我起了杀心,现在却来反问我? 万归藏默然,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他也不屑。 半晌,他才叹道:既如此,那就请戴兄上路吧。 戴道晋笑意吟吟,就凭这些人吗?你自己不动手? 万归藏毫不理会,他如今身居帝位,君子尚且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帝王。他后退几步,大手一挥。 戴道晋环视一圈,不屑一笑,刚要动作,突然闷哼一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背后,风隐神色冷厉,缓缓收回右拳。 戴道晋转过身子,看着风隐,眼中似乎带着不可置信,最后化为无奈,也不管嘴角流出的血,苦笑道:一个国师之位,值得吗? 风隐眼神怪异,低声道:可不仅仅是国师的位子说完,闭住嘴巴不再说完。 戴道晋面上似有恍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随即,他抹了下嘴角的血迹,黯然道:你不该如此不智,你刚刚那一拳,想要杀我,不够的。 风隐此时早已贯通显隐,腿部大筋一动,身影如电,瞬间掠出太和殿。 锵 周围的禁卫,冲了上来。 太和殿前的广场上,万归藏对这身边的风隐轻轻点头,笑道:风爱卿弃暗投明,有大功,当重赏。 风隐微微皱眉,道:陛下,我那兄长不会这么容易死的,陛下他话未说完,瞳孔一缩。 只见万归藏轻轻拍手,不远处的一排东西上的黑布被揭下,黑褐色的炮管,泛着暗沉的光,给人一种冰冷无情的感觉,这一排十个大家伙正是十门火炮。 万归藏如此之快的统一全国,其中红夷大炮的作用不可忽视。 在之前,明廷也有火炮,不过大都是之前引进的一些佛朗机炮,火药填装量少,炮体气体密封差,加速距离短,因此射程太近威力太小。 而万归藏在起事之前,就从广东那边的红毛子荷兰人那里搞到了这种火炮,这种大口径大炮,动辄数千斤的吨位,以铜铁两种材质,不易炸膛,不容易出现气孔,甚至寿命也比较长。 由于这种大炮购于红毛鬼子,士兵大都叫它红夷大炮,夷者外族也。 风隐眉头一跳,看着士兵将十公斤重的炮弹塞入,他忙道:陛下,太和殿中还有大批禁卫 万归藏似是没听见,大手一挥。 轰 轰 顿时惨叫声传来,即使离的远了,风隐仍看的清楚,殿内血肉横飞的景象。 轰太和殿终究耐不住如此轰炸,终于倒了下去。 万归藏竟为了杀戴道晋,不惜毁掉整个太和殿,更是不顾大批禁卫的性命,其狠绝程度可见一斑。 硝烟散去,在禁卫统领的指挥下,士兵们开始清理残垣断壁,一具具或残缺或完整的尸体被抬出,放在了殿前广场的西侧。 足足一个多时辰后,一具头发花白的尸体被挖了出来。 万归藏抬手示意,禁卫大都是青壮年男子,可没有头花花白的,除了那人,没别的人了。 尸体被抬了过来,放在青石板上。 众人围了上来,风隐俯身下去,仔细检查了一番,突然迸出一句。 还活着 旁边的沈舟虚骇了一跳,万归藏都忍不住脸颊紧绷,眼角抽动。 风隐倒是并不意外,淡淡道:我这位兄长曾经一身横练功夫,练至绝顶,更是修炼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武功,即便是身首异处,也能存活不短的时间。 宁不空瞠目结舌,这岂不是真成了神仙了 风隐眼神泛着异色,神色怪异道:武功练到了顶处,各种神妙之处,多不胜数,他的武功更是超越前人甚多,很难杀死,也很正常。 万归藏眯着眼睛,一直没有说话,突然拔出腰间长剑。 锵 锋利的长剑划过戴道晋的脖颈,发出切割金玉的声音,脖颈断开,头和身子一分为二。 沈舟虚只觉今日所见颠覆了自己的认知,映入眼中的断头处,并没有丝毫鲜血流出,反而在切割处,光滑平整,犹如削开的玉石,呈现出一种玉质的味道。 众人看的清楚,此人血肉已经玉质化,其伤口处露出的骨头,呈现金色,如金铁铸成。 万归藏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恢复平静,扭头看向风隐,道:风爱卿,可有良策?他刚刚感知了下,这地上一分为二的戴道晋,竟然真的没有死透,气机仍隐藏在体内,没有消失,顿时有些不淡定。 风隐想了想,慢慢道:我曾经听兄长说过,他所练武功牵扯神魂甚多,炼虚过后便是合道,曾言若能合道,则与天地同寿,万古长青不在话下。 他曾说道,这样的人物,已经不是用刀剑等有形兵刃来杀,须得灭其神魂,要合众生信念镇压,磨灭镇杀。 沈舟虚咋了咋嘴巴,叹息道:世上能人何其多也,此人言自己是神,也未尝没有道理他一时受到冲击,发此感慨,突然想到万归藏在身侧,唯恐其不高兴,顿时闭嘴不言。 万归藏听了,神色平静,低头看了看头颅分离处,默了半晌,道:风爱卿可知如何磨灭其神魂? 风隐眼神微动,伸手一指,道:将其双手双足削去,分成六份,双手双脚埋于四极之地,六阳魁首镇在泰山之下,躯干藏于昆仑山中。 这就行了? 不然,还需得天下万万人口,各出一个随身佩戴三天的铜钱,以这万民铜钱铸成六具铜棺,将这六份尸体放入,然后再按刚才所说放置即可。 风隐轻声答道,眼底有星芒跳动。 第四百九十二章 九寸九厚 王家坳,地理位置偏僻,属于天华县的下属村落。 天下初定,王家坳里的村民,经过战火后,开始休养生息,村民们也对将来的生活有了些期望。毕竟不打仗了,可以过安生的日子了。 “踏踏踏……” 这一天清晨,马蹄声踏碎了宁静的村落。 骑马的有六人,其中两人身着兵甲,坐于马上,手握腰刀,眼眸扫视间,精光闪烁,身上那种煞气让人胆寒,一眼便知是百战老卒。 另外四人,有一人穿着县丞的官服,另外三人穿着皂衣,显然也是在衙门当差。 “老王头,出来,快出来……”其中一个皂衣喊道。 此刻,王家坳的村民大都围了过来,一个身形佝偻,头花白的老者上前几步,深深的皱纹刻着沧桑,老者本就佝偻的身子,更弯了些,赔笑道:“不知几位官员到来,老朽未能远迎,实在罪过罪过。” 另外的村民们,皆神色惊疑望着六人。 张县丞扫了众人一眼,笑道:“王老丈不用客气,此来乃是因为一件大事,皇帝陛下交代的大事。” 王老丈树皮般的老脸闻言一抖,更显惊慌,他一辈子地里倒腾,见过最大的官便是眼前的县丞,至于县令?不管前朝的还是今朝的,他都未见过。而皇帝的事又和他们这些草民有关的?莫非又要收税? 张县丞没有理会他的胡思乱想,他还有好几个村子要他通知呢,没时间在这耗着,直接道:“陛下下令,凡我朝子民,皆须得上缴一枚随身佩戴五天的铜板,记着,是每个人。” 王老丈心中苦,这天下刚刚消停了些,种子撒到地里,都还没见到收成,哪有钱啊。 他苦着脸,乞求道:“求官爷体谅,王家坳的村民,实在是没有钱,刚把种子下到地里,可否宽限几日?待粮食收了上来,小老儿一定补上。” 张县丞听完,并没有生气,摆了摆手,示意了下旁边的皂衣。 其中一个皂衣打开随身带着的包裹,里面暗黄色的一枚枚铜板躺在里面。 张县丞指着铜板,笑道:“知道你们没钱,所以这不是给你们带来了么,去,数一下村里多少人,一人一枚,小孩也算,领到铜板后,记着一定要随身携带五天,五天后我会派人来收。” 随即,神色转厉,冷声道:“若是少了一个铜板,或者说你们没有带足日子,不要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 王老丈心中松了口气,虽然纳闷这帮官老爷显得蛋疼,没事整这些幺蛾子,不过只要不是让他们出钱,他也懒得理会,于是忙笑道:“小老儿醒的,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张县丞点了点头,他乃是此地大族张氏的子弟,原本他才不愿意理会这些泥腿子,上面让收这些草民佩戴三天的铜板,他也不理解什么意思。但却不妨碍他们这些底层官吏捞取油水,甚至还想着用这次收铜板的事,笔横财。 但没想到,政令刚下来,隔壁县就有人先他一步做了,每人收取三十文,也不管佩戴不佩戴。张县丞刚想照做,还没来得及,就收到隔壁县,从县令到小吏,都被砍了干净,而砍人的就是和身边这两位披甲执锐的兵士一样的身份。 皇帝陛下的命令传下后,这样的事情各地都会出现,这些人头让这些人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因为朝廷甚至不惜为此放银钱。 至于张县丞为何说要佩戴五天,不过是县令心理作用罢了,唯恐事情没有做足。 没多久,王家坳每个村民都领到了一文钱。 张县丞扭头看了眼那两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兵士,见二人点头,才暗松一口气,摆手道:“走了。五日后再来。” 王老丈忙道:“恭送各位官爷。” 一旁,一个黑瘦黑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望着马匹远去,问道:“爹,这帮官老爷干啥子呦,的钱还要收上去?” “啪” 王老丈随手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斥道:“少废话,他们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没让咱们自己出钱,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中年男人想了想,嘿嘿一笑,“也是啊。” 同样的事情,生在天下各处。新朝初立,兵锋正盛,刀上的鲜血还没干,无人敢行违逆之事,这件政令倒是很快的推行下去,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一箱箱的铜板,被运到了京城。 …… 京城,军器局,所有的铜钱都汇聚在此。 “吱呀……” “国师,您里面请。” 风隐一身玄色锦袍,负着双手,由军器局的大使领着,进了一处大殿。 进了大殿,那大使指殿内,躬身笑道:“国师大人,这些便是所有收上来的铜钱了。” 风隐瞧去,整座大殿几乎都被箱子摆满了,数不清有多少个。 他走上前,弯腰随手打开一个箱子,入眼处皆是暗黄色的铜板。 风隐眼神微动,伸手轻抚这箱子内的铜钱,拇指和食指捏起一个,放在鼻间轻嗅,心神之力汨汨流动,慢慢将这手中的一文钱包裹,仔细感知。 半晌,才轻轻放下,拍了拍手,重新将箱子合上。 旁边军器局的官员,看他的动作,眼中闪过疑惑,却没有多问。眼前这位贵为国师,比之自己高了不知几个等级,加之身受陛下器重,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高大人,按我们之前说的,开始吧。”风隐扭头道。 高大人犹豫了下,还是道:“国师大人,这些铜钱铸成六棺六椁,其中棺厚九寸九,是否逾制了?”对于棺的做法,自古就有一套制度,天子之棺尚且只有八寸厚,这国师却让自己做出九寸九厚的棺出来。 风隐面色不变,平静道:“你照做就是,陛下那边自有我去说。” 高大人等的就是这句话,不过仍忙道:“国师勿怪,下官多嘴,陛下既然将此事交于国师负责,让下官配合,下官属实不该多问,该罚该罚……” 风隐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弯弯曲曲的一个字符,极为怪异,轻笑道:“高大人,在铸造棺椁的时候,劳烦将这纸上的东西,拓印到棺椁上。” 高大人接过纸张,扫了眼那字符,有些像道家的符文,他是看不懂的,没有多问,拱手应是。 第四百九十三章 潜水艇? “呼……” “呼……” 数不清的铜钱,在熔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铜汁,随后倒入特制的模具中。 稍后会有制棺匠人进行制作,以及打磨。 …… 半个月后,仍是那个大殿,数不清的铜钱箱子消失不见,空旷的大殿中央,六具崭新的铜棺一一排列。 “吱呀” 殿门打开,风隐领先而入,身后是十二名禁卫抬着六口箱子。 进殿后,风隐上前,走到一口棺椁旁,伸手轻抚,感受着掌间传来的光滑冰冷的触感,屈指轻弹。 “铛……” 略显沉闷的声音在这殿内响起。 风隐摆了摆手,十二个禁卫放下手中的箱子,躬身一礼后,转身离开,并顺手关上了殿门。 随着殿门的关闭,殿内光线变得昏暗。 昏暗的大殿内,摆着六具棺椁,气氛陡然变得有些阴森起来。 风隐站立一会儿,大手一挥,禁卫带来的六个箱子,“砰砰”一一被打开。 这箱子中不是别的,正是戴道晋一分为六的肉身。 这些肉身在昏暗的大殿内,竟隐隐散发着微弱毫光。 风隐动作不停,又一一打开六具棺椁,随后将戴道晋的双手、双脚、躯干和头颅放入棺内。 打开后的棺材,內棺外椁,内部密密麻麻的篆刻这符文,使之更添了一分神秘感。 站在棺椁前,风隐盯着棺内,戴道晋的头颅放在棺内中央,和他面面相对,他看了一会,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那东西被金黄色的布袋包住。 风隐解开布袋,内里的东西终于漏了出来,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此物方圆四寸,上有五龙环抱,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通体玉质,唯有一角,由黄金铸成,好似后来损坏修补。 这玉质印玺正是“传国玉玺”,代表着华夏正统,乃国之重器。凡登上大位的,有了便昭告天下,言自己乃是天命所归,受命于天,若是没有,则被讥笑为“白板皇帝”,显得底气不足。 一国之气运,维系于此。 这传国玉玺是风隐在南京城内获得,一直藏在身边。 风隐拿着玉玺想了想,将其放在了戴道晋的脑袋旁边,随后便将六具棺椁,一一合上。 盖上之后,风隐有用铜钉将这六具棺椁钉死,完事之后,才走出大殿。 三天后,六驾马车,被黑布蒙住车身,出了京城后,六驾马车便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而去,东西南北的都有,让京城内的有心人,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探查的时候,发现马车的车辙印颇深,明显拉的东西很是沉重,其他的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但看到这六驾马车皆有禁卫护送,让人不免想到了前不久陛下收集铜钱的事情,或许二者之间有些关系。 皇城大殿的最高处,万归藏一身帝袍,负手望着六驾马车消失,眼中神光流转,不知在想写什么。 风隐和沈舟虚候在一旁,也默然不语。 突然,万归藏出声道:“两位爱卿,你们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沈舟虚面色不变,淡淡道:“即使有神,也应该服王法教化,不然也是野神罢了,该杀还是得杀。” 风隐轻笑道:“沈大人说的是,这不就死了一个么,一分为六,就算是神,怕是也活不了。” 万归藏听了两人回答,不置可否。 半晌,万归藏才道:“下面的人传来消息,东岛那帮人和西城之前的那些余孽,突然给朕送了信过来,说要再启‘论道灭神’,让朕海外赴约。”话中的语气,淡漠而又不屑。 沈舟虚沉吟一番,道:“天部祖师画像当年丢失,想来是被那些人偷走了,现如今有胆子回来要重启‘论道灭神’,必然有所依仗,最大的可能无非就是‘八图合一,天下无敌’这个传了几百年的秘密了,难不成他们找到了那所谓的神器?” 他是天部之主,更是万归藏的心腹,自然知道八图的秘密,并不是什么天下无敌的武功。 万归藏冷笑道:“神器?朕手握整个天下,这才是天下最大的神器,管你什么神,什么八图合一,天下无敌,所有违逆朕的,统统都要死。” “风爱卿,麻烦你走一趟,将那些上蹿下跳的家伙清理掉。” 风隐笑意吟吟,拱手道:“风隐遵命。” …… “哗啦……” “哗啦……” 东海,海水拍打在一个座“小岛”岸边,卷起浪花朵朵。 这“小岛”光秃秃的,太阳底下还反光,有好多空洞。就在此时,其中一个小洞中,有几个人影走了出来。 这些人正是谷缜、陆渐等人。 他们开着“潜龙”,横渡无尽大洋,辗转之下,终于来到了东海,而且已经来了有一个多月了。 众人不敢将“潜龙”开到灵鳌岛边,怕将来的大战,波及到灵鳌岛,造成不必要的死伤,所以便将“潜龙”找了个空旷的海域停住。 然后,众人又写了封信,派陆渐到了中原,联系到了原西城的弟子,将消息传给了万归藏,或者说如今的皇帝陛下。 谷缜望着碧波,不禁心中感叹,老头子果然还是老头子,不过几年的时间,竟然横扫六合,坐了天下。他刚接到这个消息,也是愣了好一会儿。 陆渐看他沉思,以为他在担心,笑道:“谷缜,你不用担心,这潜龙如此厉害,定然可以杀了万归藏和风隐。” 谷缜嘿嘿一笑,面上顿时灿烂起来,笑道:“我自是不担心,对了,潜龙的力量积蓄满了吗?”风隐也就罢了,在知道万归藏做了皇帝之后,他就知道这次万归藏不会来了。 虞照在旁边道:“我们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启动了,已经积蓄满水能了,到时可以直接释放最大的‘灭’一级的破坏力,嘿嘿。” 谷缜点头。 …… 三个月后,朝廷水师舰队开往东海。 风隐站在船头,轻拍栏杆,这水师舰队,乃是依托明廷留下的家底,重新打造的,提高了船上的火炮威力,整体舰队的实力都有所提升。 不过风隐明白,若是那帮人真的找回了“潜龙”,这些舰队去了也是送菜,但此时的他已然是国师,代表着皇帝出使,自然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 在海上行驶了三天,终于到了目的地。 风隐离得远了瞧去,见一座光秃秃的“圆岛”浮沉,上面孔洞处处。 他不禁呵呵一乐,“嘿,潜水艇?” 第四百九十四章 死鬼大哥 “呼……”海上碧波汹涌,大风呼啸。 朝廷的舰队停下,距离潜龙不过五百米,且随着一声令下,所有火炮皆瞄准潜龙蓄势待发,准确的说是瞄准那石岛上的人。 谷缜、陆渐、虞照、仙碧和姚晴等人,站在潜龙上,望着前方的舰队。 陆渐修为最高,目力极强,看了会儿道:“万归藏没有来,来的是那个风隐。” 谷缜眼神一闪,想到杀父之仇,面色不禁微沉,略默,静静道:“来一个也行,万归藏如今做了皇帝,想让他远赴海外,和我们论道灭神,几乎不可能。” 虞照直接道:“还等什么,直接攻击吧,将他们全部轰死。” 谷缜自然不会和敌人啰里啰嗦,刚要点头,却看到那舰队上,一个身影飘然而下,落水不沉,踏波而来,同时一道声音,清朗绵绵,传到众人耳中,丝毫不受这海风海浪的影响。 “几位,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人影身形如电,几个呼吸间便到了这潜龙上。 潜龙是个极大的圆球,风隐虽然踏上了潜龙,但离众人还有些距离。 他踏上潜龙后,反倒不急着往众人面前跑去,而是慢慢踱步,同时左右扭头,观看潜龙的构造,有时走到孔洞旁,还要停下来仔细的观摩一会儿。 众人见了他突然上了岛,反倒不敢动作,唯恐对方察觉,依靠绝顶的武力先行发难。 谷缜的心中突然有一丝后悔,不应该迟疑,应该见到舰队出现在攻击范围之内,就发动潜龙进行攻击,但他知道此刻后悔无用,应付眼前才是。 一步错,步步错。 风隐终于到了众人眼前,细细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笑了笑。 姚晴心高气傲,忍不住皱眉道:“你笑什么?” 风隐笑道:“没什么,见到老熟人,开心嘛。” 谷缜淡淡道:“万归藏呢?怎么,你家主子没来,就派了你过来?” 风隐对其讥讽毫不在意,淡笑道:“万归藏在京城做皇帝,哪里会来理你们这些小杂鱼,不过一个炼神,几个练气绝顶而已……” 谷缜听完并不生气,反而眉头一挑,敏锐的听到这人直呼万归藏之名,并无什么敬畏之心,这让他心中不禁转了几个弯。 反倒虞照双目雷光电闪,体内周流电劲涌动,喝道:“姓风的,你说谁是杂鱼?”自他出道以来,江湖威名远播,被好事者冠以“雷帝子”之称,还从未有人用杂鱼还羞辱他。 风隐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虞照大怒,上前一步,刚要动手,就被仙碧拽了回去。 风隐看了看谷缜和陆渐,知道仙碧、虞照这几个原西城的,基本上是被东岛收留,而陆渐则是众人中武力最高的,所以众人中还是这二人为主。 他笑道:“你们有胆子重启论道灭神,想来是破解了八图,找到了所谓神器,可否让我开开眼?”说话的同时,右脚轻轻点了点脚下,看的众人心中直跳,只以为对方发现了潜龙的秘密。 谷缜心中念头急转,眼神微动,扭头对仙碧和姚晴道:“既然风先生想要见识神器的厉害,劳烦仙碧姐姐和姚晴,你们下去将那东西取来。哦,那东西颇重,还得劳烦陆渐和虞兄帮忙。”同时隐晦的扫了众人一眼。 除了谷缜外,众人中就属仙碧心思最为聪慧敏捷,立刻便明白了谷缜的想法。 他是要让其他人借着下去取神器为名,发动潜龙,轰杀风隐,但若是如此,留在岸上和风隐待在一起的人,必然同样会遭受到潜龙的攻击,是以谷缜要自己留在上面,让众人下去,他这是要牺牲自己,来成全众人。 仙碧眉头轻皱,她几乎本能的想要拒绝,但心中思量之后,发现这恐怕是现在这个局面下,最为安全稳妥的解决办法,硬拼之下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这几年众人的武功都有长足进步,但此人当年能够杀了谷神通,武功必然可怖之极,众人对付起来,一点把握也无。 姚晴也紧跟着明白了谷缜的想法,她看了看谷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虽然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谷缜没有好脸色,但却并不厌恶对方,此刻这人竟要拿自己的性命换众人的存活,让她不禁有些感叹。 唯独陆渐和虞照两人,眼中疑惑,不明白谷缜是何意,不过二人虽不知晓,但这些年也学得聪敏许多,此刻闭口不言。 风隐精神异力早已布满虚空,众人的精神波动,对于他来说几乎是掌上观纹,正是如此,他对谷缜这个人有些赞赏,他虽然没有舍己为人的精神,但不代表他不欣赏这样的人。 不理会众人的眼神交流,风隐直接道:“不用这么麻烦了,大家一起去便好。” 众人略怔,即使是谷缜一时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第一次用潜龙对付这等绝顶高手,没有经验,此时竟弄得这么一副尴尬的境地。 风隐见他们不说话,笑了笑,道:“咱们也别绕弯子了,我此次来正是为了脚下的大家伙,也没兴趣杀你们,你们只要好好配合就好。” 谷缜苦笑,对方早已知道了一切,却在这戏耍他们。 仙碧略默,想着和风隐的大哥戴道晋还有几分香火情,于是俏脸含笑道:“风兄,不知你大哥戴先生,最近可好,当年他对我有传功之恩,却未报答,一直有憾,还想当面道谢。” 风隐面色古怪,仔细的看了她两眼,笑眯眯道:“那你这憾,恐怕要一直憾下去了。” 仙碧微愣,“为何?” 风隐抬头看了看日头,淡淡道:“我那死鬼大哥,人都被分了六块,扔到了不同的地方,你要想见他,除非自己也分成六块,我倒是可以帮忙让你们相见。” “这……谁杀了他?”仙碧大是震惊,吭哧道。她不敢相信一个能随手送她三世记忆的通神人物,竟然死了,还被人分尸而死。 风隐神色陡然阴冷,眼神漠然:“他在帝下之都逍遥快活,我在前线卖苦力,新朝建立他凭什么当国师,所以他就只能去死了。” 仙碧心中一寒,她们得到的消息自然包括本朝国师的名讳,正是面前这人,她不禁感叹,这功名利禄,害人多矣。 风隐好似被挑起了心中的不快,周身围绕着一股阴冷煞气,冷声道:“还等什么,前头带路。” 众人心中一突,这人连自己大哥都杀,端的凶狠手辣。 形势比人强,无奈之下,众人带着风隐进入潜龙内部。 第四百九十五章 潜龙之密 众人在前,风隐在后,他负着双手,优哉游哉。 别看风隐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但他心神却并没有丝毫放松,在靠近这潜龙的时候,他精神灵魂传来的警示告诉他,这个东西的物理攻击所产生的破坏力,足以毁灭他的肉身。 谷缜等人走到一个孔洞旁,直接走了进去。 风隐跟了进去,才现这孔洞并不像外面看到的其他的孔洞那样,深不见底,反而有一道台阶顺延而下,众人走了一会儿,一道石门堵路。 6渐走上前,在石门旁摸索了一会,一声闷响,石门轰然抬高,露出道路。 风隐仔细的看了眼这石门,重点是看石门前的孔槽,其中细细的水流,不知流到哪里去了。他看了看,现若是外部的水流进入这里,并不会冲击石门,反而会顺着这孔槽流走。 风隐想了想这潜龙的设计原理,想来着流水,应该是经过潜龙的“经脉”后,被送入大海。 一路无话,众人来到了潜龙的核心,阴阳池边。 风隐并没有急着去看阴阳池,仔细的看了看这空旷大殿,不禁感慨,梁萧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造出潜龙这等东西,除了顶级的智慧和创造性之外,旷日持久的行动力也是关键,将一个岛按人体脉络凿出,可不是光有理论便可以的。 他慢步走到阴阳池边,看着阴阳池中,一分为二的水流,心中思量着。 风隐此次过来的目的,并没有对谷缜等人说谎,他正是为了潜龙而来,不过非是要夺得此物,而是想要仔细观摩一下潜龙的构造。 他想过,若是到了更高等级的玄幻仙侠世界,能否以此思路造出一个法宝之类的,威力必然强横。 当然,潜龙是要经过储蓄能量才能出威能,不过这并不影响。潜龙依靠海水中的阴阳流水积蓄水能,到时,高等级世界中也可以积蓄灵气或者元气能量作为“潜龙”的能量储备。 这东西平时无需动用,只有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动致命一击,用来杀敌保命倒也不错。 风隐看了一会儿阴阳池,又走到那铁箱子旁边,将期中的书册随手拿起一本,快翻动,他度极快,直接以精神异力扫描拓印。 “唰……唰”空旷的石殿内,只剩下阴阳池的水流声和风隐的翻书声。 众人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谷缜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猜测风隐莫非想要了解潜龙的构造方法?但随即有些疑惑,难不成想再造一个?但紧接着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潜龙可是当年梁萧和天机宫众人,齐集智慧和力量造成,重新复制根本不实际。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了所以然,只好放弃。 风隐放下手中算经手稿,眼中星芒闪烁,万道流光汇聚,数不清的智慧神思碰撞融合。 潜龙浑圆如球,一个入口,六十四机关,一百二十八脉,共四百九十二窍。刚刚众人进来的石门处,便是潜龙的唯一入口。 风隐双眼微阖,精神异力汨汨流动,如丝如缕,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最后化为万千灵神思绪,从这阴阳池出,顺着潜龙的无数经脉孔洞延伸而去。 顿时,他的脑海中好似有一百二十八个画面产生,潜龙的每一条经脉的情况,皆出现在他的精神探查中,包括四百九十二窍中的物事。 谷缜等人见他双目闭了半晌,不见动静,唯有眉心祖窍处,隐隐有光华透出,神异异常。 虞照眼神微闪,蠢蠢欲动,谷缜察觉后,轻轻摇了摇头。 过了好半晌,风隐才睁开双眼,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疲惫,暗叹到底不是本尊亲临,这精神力全力施为,到底是颇为耗费心神。 想了想,风隐脚下一踏,《黑天书》已被他练至极深处,双腿神通自生,再加上本尊在万归藏新朝建立时,于天地之力领悟更深,风隐也受益颇多,腿上的功夫,早已到了缩地成寸的境界,心念一动,神意汇聚,身影即至。 顿时,这石殿内,残影处处,他顺着潜龙的一百二十八脉,一一亲自探查,在每一个穴窍处,他看到了让他赞叹的一幕,那一个个转动的齿轮,精密的如同现代化产物,代表着梁萧及天机宫众人的机关之术的巅峰智慧。 四百九十二个穴窍,每一个穴窍内,水流冲击之下,带动机器运转,将水流送到不同的经脉中去,循环往复。犹如一个武学高手,以神御气,将真气沿着经脉运转。 就这样,潜龙在这四百九十二个穴窍的机关配合之下,将大海中阴阳二流的水能积蓄起来,默默储存,最终等待着惊天一击,无尽水能咆哮而出,毁天灭地。 残影消失,风隐身形显出,站在阴阳池旁,默默望着阴阳二流。 微微叹了口气,数次穿梭世界,底蕴越来越强,但他从不敢小觑每个世界的顶级人物,那些人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极致,他从不会小瞧这些人的智慧和能量,所以他往往会对很多人做出的事情感到赞叹,并向其学习,补充自身。 风隐想了想,潜龙的四百九十二个穴窍内,之所以有如此多的机关配合,是因为无法认为驱动阴阳二流,若是到了高等级世界,本尊的精神修为若是能再次更上一层楼,或许可以用精神灵神之力替代那些机关…… 摇了摇头,先将这些心思按下,风隐扭过头看向众人。 略微沉吟,说道:“你们让我通悉潜龙之密,算是一个人情,我多说几句,这潜龙威力虽大,但若是对付有防备的绝顶高手,其实效果寥寥,倒是可以用来海战,效果应该不错。东岛若是以此开路,完全可以殖民海外,到时你们在海外积蓄足够多的力量,再回来找万归藏也不迟。” 他的话却是实话,若东岛之人不局限于报仇的话,完全可以建造一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无敌海军,殖民全球不再话下,到时反扑中原,自然易如反掌,但若是现在就想要找万归藏的麻烦,那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利用潜龙从东海边,掀起无尽巨浪,水淹中土。 但这个事情,风隐绝不会同意。非是为了黎民百姓,而是中土四极致地,泰山脚下,昆仑山中还埋着本尊的肉身呢。 其实风隐也明白,这些人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也无需他来阻止什么的。 风隐见众人不说话,也不理会,看着谷缜,直接道:“我杀了你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来找我报仇也是应当,我等你便是,只要你觉得你有杀我的实力,你随时来找我。” 谷缜脸颊紧绷,没有说话。 风隐大手一挥,阴阳池中的阴阳二流好似被触,顿时急剧下降。他用《御龙诀》中的操纵之术,散去了潜龙积蓄的能量。 不再担心这些人抽冷子用潜龙给他来一下,风隐身影疾掠,消失在石殿中。 第四百九十六章 苏醒 风隐身影消失,话音回荡在这石殿中。 谷缜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心中陡然闪过一丝灰心丧气,在武功一道,他虽资质不凡,但不说风隐,便是其父谷神通,他也不知何时才能有此修为。 报仇何其难也。 陆渐心思虽不细腻,却好似看出了谷缜的情绪变化,看向谷缜的眼神,带着一丝担心。 众人也都看向谷缜,习惯了让其拿主意。 谷缜看了眼众人,苦笑道:“我自己的事没必要把你们也拉上,这潜龙送你们了,我打算回去好好练武,尽管希望渺茫,却总归是有希望。” 仙碧等人默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混混沌沌,一片虚无。 戴道晋灵神醒来后,一股厚重无比,直欲天塌的压力直接作用于他的灵魂上,那种苍茫浩大之感,直让他有种灵魂崩碎的感觉。 就在他隐隐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抹亮到极致的银白色星光乍现,护住他的魂灵,使他有了喘息之机。 戴道晋忍着灵神的悸动,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了现在自己的情况了,若是计划没有出错,那么自己所在祖窍中,头颅应该是被埋在了泰山之下。 慢慢的星光汇聚,戴道晋看到这熟悉的星云世界,松了口气。 面容清晰的灵神凌空立于无垠虚空,戴道晋想到刚刚的那股苍茫厚重的气势,再想到此地的位置,若有所思,心中闪过诸多想法。 泰山,除开奇妙绝美的自然景色之外,颇具神秘色彩,有拔地通天之势,擎天捧日之姿。 在华夏文明的历史长河中,传说泰山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的头颅所化,凝聚力无数人的信仰,更是无数民众尊崇和膜拜,是历史之山文化之山,便是帝皇也来此封禅。 戴道晋脑海中闪过泰山的信息,前几世的数次游历,都没有此刻对泰山的感触更深,那种厚重和浩大,神秘和威严,带着历史的气息直扑他的灵魂,几乎将其冲散。 他心中并无畏惧,反而来了兴趣,这种极特殊的类磁场变化,和传说中的神话有丝丝缕缕的联系,那也就是说他如此麻烦的做这些事,并非徒劳无功。 “嗷” 星云中,陡然出现一股金色的云气,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好似动物叫,又好像无数人同时低语汇成的一个词汇,发出的声响。 泰山下,一具铜棺被深埋地下,铜棺内,戴道晋的头颅眉心处散发着荧荧毫光。 同时,头颅旁边的传国玉玺,此刻竟有种莫名的气机和上面的巍峨泰山交相呼应,同时有丝丝缕缕的金色雾气产生,隐有怪声从其中传出,这金色雾气迷迷蒙蒙,钻入了戴道晋的眉心祖窍。 戴道晋心神感知下,自然发现了这一幕,他不知道刚刚星云的触发和这金色雾气有没有关系,一时探究不得,只好放下。 他努力凝神感知他的另外五部分身体,却毫无所得,知道自己精神灵魂境界不够,也不强求。 星云世界中,戴道晋抬头看去,似是穿过无垠星空,看到了泰山。 精神力汨汨流动,化为无数缕神思,穿过铜棺,往上升腾而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戴道晋的预料,精神力透过铜棺,欲要穿过土层,往日里轻而易举的事情,此刻土层仿佛化为了铜墙铁壁,他的精神力丝毫不得寸进 戴道晋皱眉,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发现这泰山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斥着一种“气”,正是这种气阻碍了他的精神力散发。 他随即便借助星云的力量,发现仍是艰难重重。 星云世界中,戴道晋皱着眉头,想着解决办法,瞥见那金色云雾,灵光一闪,精神力呼啸而去,裹挟着那金色云雾,再次往外渗透而去。 这一次,他的精神力终于突破了阻碍,虽然仍是被那种厚重的“气”阻拦,前进的缓慢,但至少是有了努力的方向。 同时,戴道晋也发现,随着精神力往泰山的渗透增加,他的精神力也在缓慢增长,而最让他惊讶的是,他的精神灵神在那金色云雾的协助下,隐隐和泰山的气机相互应和。 日子就这样缓缓流逝,精神力的散发渗透,枯燥而让人倦怠。 戴道晋虽然不知准确的月份,但却能感知到山中草木枯荣,岁月如流水,一晃便是二十年过去。 此时,他仿佛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化身泰山,屹立东方,俯瞰天下,和其相连的地脉如同树杈,蔓延开去,而泰山便是这中枢之地。 星云世界中,戴道晋闭目,聆听这个世界地脉的脉动。 从泰山这个枢纽蔓延而去的地脉,仿佛大地的经脉一般,每当地脉通畅,戴道晋便心生喜悦,念头畅达,而若是地脉阻塞不通,则心生烦躁,怒意横生,引起大地变动。 而每当这时,便有地龙翻身。 同样,地脉分阴阳,于金木水火土五行对应,维系泰山屹立天地而不倒。 在此期间,地脉和五行对应,但却会因为五行的多寡聚散而变动,阴阳交泰,地动天易,风水轮换,生生不息,这些变化几乎是戴道晋亲自感受,使其《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的境界瞬间拔高到一个极高的境界,天地山泽风雷水火八种力量的领悟也更加深刻。 在五年前,戴道晋便感知到另外五块身体的所在,六者相互感应。 在戴道晋的灵神感知下,对这个世界的本质有了更深层的认识,地有地脉,水有水脉,风有风脉,而这些所有的东西,皆可以看成由“气”构成。 他甚至在梳理天地山川之气的时候,借助地脉和水脉,从地下暗河,将另外五处的身躯,慢慢往泰山移动,尽管还没有到泰山,移动的速度也很缓慢。 戴道晋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灵魂是个人,整日里调节大地水泽之气,维护着这方天地的稳定运转。 他隐隐有些迷失,好似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仿佛真成了这九州大地上的山神水神,执行着自己的职责,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便会被这方天地同化,化为一个灵体,再也无法摆脱。 但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危险的靠近,依然沉浸在天地妙理的神奇中 第四百九十七章 铜棺齐聚 戴道晋在梳理天地山泽之气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北边有黄河险滩,滚滚浊浪,南边则是伊洛河盆地,登高望远,太行山尽收眼底,黄河、洛水滔滔东去,此地便是邙山。 之所以提到这个地方,是因为戴道晋发现此地地气充盈之极,但却毫不消散。 邙山属于崤山支脉,从洛阳的孟津县开始,向东绵延一百余里,山并不怎么高,最高处也不过三百米,整体看去并不显巍峨,反倒蜿蜒绵长,极像一条龙盘在大地上。 在郭璞所著的《葬书》中言,“头枕山,脚蹬川”,邙山恰恰就符合此言,故而此地被认为风水宝地,龙脉所在。 既是龙脉所在,自然不会被历代帝王忽略。 邙山仅仅七百平方公里,便有近千座大型封土墓,再加上小型的古墓葬,有数十万之多。后世中仅仅探查出来的帝王陵墓,就有二十四位之多。 戴道晋的右臂被他依托黄河水脉慢慢拖动到此地的时候,发现了这么个地方,此地除了那似乎永不消散的地气之外,墓葬群多了,难免煞气充盈。 他想过改变地脉,将此地的地气散去,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去做。 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边若是散去了此地的地气,这些地气散去之后,搞不好又会生出许多波折。 至于东北黑山白水的雏龙,在十年前,便消散一空了,戴道晋猜测,应该是万归藏灭了女真一族,亦或者对其进行沉重打击,彻底没了崛起的运道。 …… 岁月悠悠,又是三十载。 这一日,天朗气清,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负手走上了泰山。 男子独身一人,脚下轻点,却速度极快,如缩地成寸,几个呼吸间,便登上了玉皇顶。 对这皇家精心修葺的玉皇顶,男子看也没有看一眼,径直来到殿后,身形疾掠,过了一会儿,行至后山,一颗老松之下。 旁边清泉潺潺,男子低头自语:“本尊,你要是再不醒来,我怕是真的要老死在这个世界了。万归藏的儿子都做了好几年皇帝了,你怎么还没动静?难不成那计划玩砸了,你不会真的死了吧?” 风隐说道最后一句,虽然面上稳的很,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慌乱的。 自当年依照计划实施后,风隐刚开始的时候,还能隐隐感知到星云世界的坐标,那是本尊给他留下的,可没多久,那坐标便消失不见了,不管他怎么感知,再也感知不到任何波动。 这五十多年来,风隐每隔几年就要来一趟泰山,来到这老松下,这老松下九丈之地,便埋着本尊的头颅。 …… 地下不知坐标的暗河,此处距离泰山不远,漆黑一片,只有水流声响起。 “嗡”一声极为沉闷的声音响起,好似两块金铁在这水中交击。 不知哪里出现了一点点光亮,这光亮极为微弱,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暗河中,却有了点可以照明的东西,仔细看去,暗河便的浅滩处。 说是浅滩,也有四五米深,六个长方形的物事,混乱的挤在一起,随着暗流涌动,这六个物事微微晃动,想来刚才的那声闷响,便是此物之间撞击的声音。 六具葬有戴道晋肉身的铜棺,终于经过了漫长的五十多年,被戴道晋聚到了一起。 此时,六具由万民铜钱所铸成的铜棺内部,拓印在其上的符文此刻幽幽发着微光,带着一种神秘的灰白色闪烁,映的棺内的六具部分肉身清晰可见。 戴道晋原本似有迷失的心神,在六具铜棺汇聚的时候,猛地一震,好像迷离许久的似睡非睡的人,此刻终于心神回归…… 回归神来的戴道晋想到这五十年间,不由的有些默然,他的计划成功了,甚至可以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此刻他的精神力仿佛洪流席卷整个星云世界,悬浮于无垠星空的点点星辰间,戴道晋的灵神立于虚空中,比之前大了两三倍不止。 戴道晋无声叹息,收获很大,他却并不怎么高兴,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自己。 这五十年间,他的精神力以“天地山泽风雷水火”八种自然界最根本的力量为基,对九州大地的天地之气梳理,梳理天地之气听起来像是干活,为这方天地服务一般,但其中所领悟到的东西,又岂是言语说的清楚的。 那一切尽在己手,万物掌控有心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忍不住让人沉沦着迷。 它不同于为帝为皇的手握大权,需要手下人配合,而是心念所动则天地为之变,没有经过什么中间环节,毫无人世间权利的隔阂感,真真是言出法随…… 但戴道晋懊悔的便是这,他竟沉迷了五十年,本以为自己数世轮回,从基础武道走到如今的地步,功名利禄,万丈红尘都已经走遍,不说心境到达什么至极的境界,但他万万想不到竟会迷失于力量…… 戴道晋灵神如刀,一刀斩去那丝懊悔,万千纷杂念头尽皆泯灭,心神恢复澄澈。 经过此次经历,也算是一次磨练,精神力又纯粹了一分。 每一个武者,必然要掌握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掌握,沉迷其中。这是基本上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但那仅仅是因为给你的力量不够罢了…… 戴道晋明白,道理终归是道理,武道这座山峰,在你去往上攀登的时候,并不是你知道这些道理就可以无视的,还需要你去往上走,迷失,清醒,征服…… 这是一个过程,也是一个结果。 星云世界中,戴道晋抬头往上,似乎穿过无垠星空,穿过星云世界来到现实世界,穿过铜棺和土层,看到了这个壮丽的世界。 喃喃自语,“终究是呆的太久了,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啊,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管理这方天地的啊……” 说完,皱了皱眉,清晰的灵神上,纤毫毕现。 戴道晋这五十年,为这方天地梳理“气”,也从这方天地得到了太多,和这方世界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若有若无的联系,他不知道道这是好是坏,是否会影响自己以后的路。 …… 三十年后,帝国国师风隐死于泰山,无疾而终。 当日,天降大雨,泰山摇晃颤动,方圆百里无数百姓皆有所觉,皆往泰山方向,匍匐祈祷。 第四百九十八章 铜棺?纸棺? “哗啦……哗啦……” “轰隆……” “砰……啪……” 此刻已是深夜,窗外却大雨倾盆,不时有雷电撕裂苍穹,怒吼出声,震的群山所有生灵,尽皆颤巍蛰伏,不感冒头。 山丘不高,顶多百十米,山顶上的一点微亮光芒,透过雨幕,往外延伸。 突然,这丝光亮也熄灭了,整座山丘又重归黑暗。 “贼老天,下这么大雨。”黑子将手中熄灭的烛台小心放下,转身将被大风吹开的窗户,重新关闭。 他转过身来,屋内的烛火又重新点燃。 烛火旁,一个灰衣老人佝偻着身子,默默站立,昏暗的灯光下,老者浑浊的双眼看不太清,脸上皱纹密布,老年斑似是覆盖了好几层,显得整个人极为可怖。 黑子见了却不害怕,反而露出笑意,忙走过去,“师父,你怎么起了?”搀扶着将老人往另一个屋子走去。 老人随他产搀扶,慢悠悠的走了。 两人穿过大堂,窗外的闪电撕裂了黑幕,也透过窗户,将屋内照的如同白昼,大堂内,十几具棺材沉沉摆成两排,二人穿过这些棺材,面上恍若不觉,丝毫没有畏惧害怕的意思。 屋外,风雨仍不休,刚才的闪电也照亮了屋顶的破败牌匾,前面两个字已经看不清楚,后面黑漆漆的两个“义庄”篆字,依稀可辨。 …… 风雨过后,本就青翠葱郁的山林,加上树梢上未落的水珠,更显生机勃勃。 老陈头一向醒的很早,此刻坐在义庄前的椅子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他这辈子,鳏寡孤独,又因为吃饭的行当招人忌讳,被村里人厌弃,索性搬到了山上的义庄里,本以为苟延残喘,活完剩下的日子,老了老了,许是老天爷可怜,让他收养了一个孩子为伴,这狗操的乱世,真是不让人活下去。 “不好了,师父,不好了……”十来岁的男孩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老陈头眼皮动也不动,没说话。 黑子喘了几口气,看着老陈头,手指后山,吭哧道:“师父,后山多了好多棺材……” 老陈头这次眼皮动了动,随后睁开了双眼,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一个眼珠虽然浑浊,但仍有光彩,另一个却是死寂一片,明显看不见了。 声音苍老,“多了好多棺材?” 黑子猛点头。 老陈头是个二皮匠,专为处理县里或是因为杀头,或是因为其他原因造成尸体破散的尸体,说白了就是缝尸体的职业,一辈子对着死尸打交道,无怪乎敢独身一人到义庄里住。 老陈头好的那只眼中闪过疑惑,想了想,道:“走,带我去看看。” 黑子和师父相依为命,感情极深,急忙上前搀扶,往后山走去,一边走,一边吐沫横飞:“师父,你是不知道,我和小黄今日约好要去找果子,没成想到了那看到好多棺材,棺材上还生了锈……”小黄是他的山中好友,一只黄猴子。 老陈头到底是年纪大了,足足走够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处山谷。 他放眼望去,谷内确实如黑子所说,有六具棺材,散乱的放在山谷内,有的是正放,有的是侧翻,最远的两个相距足有十丈远,显得极为凌乱。 老陈头没来过这里,扭头道:“黑子,你整天满山瞎跑,昨夜之前,这里有没有这些东西?” 黑子摇头道:“没有,这里我经常来,我敢肯定,这些棺材以前绝对没有,不然这么大家伙,怎么可能看不到。” 老陈头皱眉,他倒不是怀疑黑子说谎,只是有些惊疑不定,这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六具棺材。 黑子看了看老陈头,又看了看山谷里的棺材,眼中闪过对未知的恐惧和兴奋。 老陈头沉吟一番,道:“走,我们下去看看。”他并非练武之人,又老了,离得远了,只能看个大概。 走的近了,才发现黑子所说的生锈了是什么意思,这六具棺材竟都是铜棺。 只是不知这铜棺是什么时候铸造的,已然斑驳处处,铜锈横生,老陈头依稀能闻到那铜锈的腥味。 黑子左看右看,低声道:“师父……” 他话未说完,老陈头便瞪了他一眼,“这铜棺虽生锈,一具少说也得千斤,你来抬还是我抬?” 黑子站在一具侧翻的铜棺前,听到师父训斥,讪讪一笑,随手拍在那铜棺上。 随即,让这师徒俩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那铜棺本是侧翻,有点斜着,黑子随手一拍,那铜棺晃了两晃,轰的一声,登时上下摆正了。 黑子看了看右手,吃吃道:“这铜棺有上千斤?” 老陈头此刻也不确定了,犯了嘀咕,伸出苍老的右手抹了一把铜棺,铜锈布满整个手掌,他闻了闻,唯恐出错,甚至用嘴巴咂了两下。 “呸”的将嘴巴中的铜锈吐了出来,肯定了这就是铜棺。 思及此,老陈头心中有些发毛。 黑子却没有想那么多,嘴里嘀咕:“什么铜棺,这么轻,怎么像是纸糊的一样。”他话说完,随手握住铜棺的两个拐角,轻轻一用力,整个铜棺便拔地而起,恍若无物。 随口问道:“师父,我们怎么处理这些铜棺啊?” 老陈头扭头看了看六具铜棺,又看了看扛着一具铜棺的黑子,老眼中又是惧怕又是阴狠,咬了咬牙道:“先把这铜棺抗回义庄再说。”他人老精鬼老灵,自己师徒俩碰上这样的奇事,也不知是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已经被盯上了,若是就此撒手,恐有更大后患,索性先将这铜棺搬回义庄再说。 铜棺轻盈,黑子又是好奇心驱使,干起活来自然卖力,小半天的时间,便将这六具铜棺安置在了义庄内。 黑子本想好生研究一番,没成想就被师父赶下了山,命三个月再回来。 …… 当晚,山林间除了鸟叫虫鸣,一片静谧。 老陈头手持烛台,劣质的蜡烛不时发出噼啪声响,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目光望着面前的这六具铜棺,喃喃自语:“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冲着我来就行,不要连累孩子。” 微风吹过,光影闪动,陈老头隐约间听到一声轻笑,顿时汗毛炸立,一股凉气直冲胸腹,双眼突出,那只好眼中皆是惊骇。 第四百九十九章 颈间黑线 “砰” 昏暗的义庄内,老陈头用工具取出最后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钉,随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桌子上已经散乱的放着一堆锈蚀的铜钉。 老陈头浑浊的老眼扫了遍面前的六具铜棺,喉咙耸动,咽了口唾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上前几步,走到其中一具铜棺的跟前,伸手握住棺盖的侧沿,手上轻轻用劲,铜制的棺盖应声而动。 心中暗道果然如之前一样,这铜棺诡异的轻。 “铛” 棺盖放到地上,发出轻响。 老陈头低头往棺内看去,尽管这辈子看到的残破尸体数不胜数,看到其内散着荧荧毫光的人头仍是一愣,他这一把年岁,又经常和死尸打交道,对尸体早已麻木,只是今天的事仍让他心中惴惴。 顿了顿,按下心中杂乱的心思,老陈头又将另外五具铜棺一一打开。 过了半晌,如豆灯火映着义庄内的棺材,也映着老陈头佝偻的身躯前,那长长的案几,双手,双足,躯干,头颅,还有一颗流光溢彩的印玺。 老陈头又看了眼面前的六块从棺内取出的尸体,深吸了口气,缓缓伸出右手打开了放置在案几上的灰色布包,露出了以前吃饭的家伙。 灰色布包被打开,暗沉色的刀具针线露了出来 三个月后,黑子回来了。 这一天,多云的天气,配合着山间青葱之色,让人一眼望去,很是舒服。 黑子抬头看去,义庄前的空地上,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静静的坐在矮凳上,望着远处。 那黑袍的布料黑的深沉,却略显粗糙,黑子知道那是义庄内留下的用来包裹尸体的布料,布料并不怎么好,但胜在结实,人死如灯灭,又哪里会讲究这么多。 那黑衣人坐在那里,黑子从侧面看去,发现虽然对方一头白发,一身裹尸袍,但侧脸竟显得有些俊美,像个贵人。 他曾经进过城里,那些达官贵人总是比山下村里的人长得好看。 突然,那黑衣人转过头来,看了眼黑子。 看到正脸,黑子暗道长得比城里贵人还要好看些。 猛然,黑子只感觉心中一寒,脸色变的惨白,眼神恐惧的盯着那黑衣人的脖颈间。 黑衣人面如冠玉,脖颈也甚是白嫩,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人物,只是在脖颈上,一圈细密的黑线,犹如白纸上的墨迹,清晰可见。 黑子曾经看到过这样的画面,他的师父老陈头虽然已经因为年老,不再做二皮匠这个职业了,但偶尔也会被人请下山,出手一次。 他曾经跟过出门,看到师父将身首异处的死尸,缝合在一起,缝合完毕后,那死尸的脖颈间便会留下一圈细密的针线痕迹,犹如一个贴在脖颈上的线圈。 只不过,那时候被缝合的尸体,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而面前这个人他在对自己笑? 黑子脸色变的愈发青白,冷汗淋漓,很想转身狂奔,可双脚却不听使唤,怎么也动不了。 “砰” 肩膀上被拍了一巴掌,黑子浑身一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明明想惊叫出声,却喉咙滚动,出不了声。 黑子扭头一看,却是不知何时,自己师父来到了身后。 老陈头那颗好眼深处带着惧色,看了眼黑衣人,又低头看了看黑子的神色,知道这孩子是被吓到了,惊了魂了,不由得皱了皱眉,搞不好要大病一场。 “这孩子就是你的徒弟?”一道温和轻柔的声音传来,犹如春风细雨,耳边轻声呢喃,抚平心神的惊惶和不安。 黑子眼中的恐惧褪去,逐渐变得平静,脸色也渐渐变的正常。 便是老陈头这持续三个月阴霾沉郁的心头,也舒服了许多,不再如此的沉重。 老陈头略默,点了点头,声音苍老缓慢:“这孩子命苦,从小就没了爹娘,我就将他带上了山。” 戴道晋轻轻点头,没有多问,伸手摸了摸颈间,细密有致且粗糙的线痕,让他忍不住暗叹了口气,这具身躯经过天地之气近五十年的浸润,早已更进一步,只不过这到底是曾经分离过,要想完全浑源一体,还得慢慢磨合一些日子。 他扭头看向山下,呼吸山间清新的空气,精神异力感知到这天地间更加活跃的能量,知道这个世界上必然有着属于自己的武道强人。 想了想,他抬头看天,天空蔚蓝如碧玉,他的眼神幽深澄澈,目光似乎穿透重重云层,望到了九天之上,探寻者什么。 老陈头看到这神秘人又变成了静静发愣的样子,这三月间他早已熟悉了,也见怪不怪,弯腰扶起黑子,低声嘱咐几句,两人转身往屋内走去。 时光悠悠,又是半载。 日子进入了深秋,快要入冬了,天气渐渐的变的寒冷了许多,即便是天空骄阳高悬,山间湿冷的空气,仍带着些刺骨的寒意。 戴道晋仍是穿着老陈头临时改的黑袍,躺在义庄前的藤椅上,阖着双目,静静的晒着太阳。 “大叔,你看我今天抓到了什么?”十几岁的少年,声音有着独有的朝气,脚步轻快。 戴道晋眼睛微微睁开,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少年右手中提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左手中提着一只肥硕的野兔。 他嘴角的笑意一闪即逝,这小家伙接受事情倒是快,半年前第一次见到自己,差点被吓死,这才半年,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存在。 黑子习惯了神秘大叔的沉默,从小到大,这山上除了师父就只有自己,整日里只能与山间走兽为伴,还交了个猴子当朋友,对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大叔,联系到那时突然出现的六具铜棺,黑子并不笨,他隐隐有所猜测,经过起初的惊惧之后,黑子逐渐的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 他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大叔,你说今晚,我们是先吃这野鸡还是先吃兔子啊?” 没有得到回应,也不介意,他看了眼藤椅上的人,转身进了屋子。 深秋夜色凉如水,清冷的月光挥洒,静谧的义庄更显阴森。 窗前,戴道晋负着双手,指尖摩挲,望着天上的那轮弯月,默默感受着身躯的状态,同时思量着一些事情。 过了半晌,他心神沉寂,进入到星云世界中。 灵魂人影瞬息间来到一片星域,这里有五颗大星光亮较之别的星辰更大更亮,星辰表面,隐隐有符文隐现,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散发出来。 戴道晋的灵神屹立在虚空中,默默看了看眼前的五颗大星,半晌,心神一动。 面前的五颗大星,似乎被触发,猛然大放光芒,五道强烈的波动散开 “姓戴的,你叫醒我做什么?”唐紫尘淡淡道。 “道兄,莫非要送我们出去?”god的精神波动略有起伏。 “铮”隐隐有剑意波动流转,博然浩大。 “铮”似乎受刚刚那股剑意的刺激,另一股精神波动中所蕴含的剑意,也勃然散发,透着一股剑意煌煌,高洁冰寒。 “要出去了吗?”朱无视道。 第五百章 六百六十里 五颗大星的光芒愈发强烈,精神波动却逐渐趋于平淡,这几个灵魂到底是每个世界的一方人杰,基本的情绪控制,心境修持自不用说。 戴道晋静静的立身虚空之中,默默的感知几人的波动,没有急着说什么。 过了半晌,他的精神异力缓缓流动,精神散发出去,慢慢道:“你们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短了,现在这个世界中天地间的能量颇为活跃,必然会有修炼有成的人物存在,甚至传说中的仙圣,也可能存在……“ 五颗大星中的其中一颗,陡然大放光明,god精神波动稍显剧烈,兴奋道:“还有仙神存在?那一定要去看一看……”他修炼国术一生,本就是战天战地的性子,为求前路,更是不惜将灵魂受制于人,也要跳出那个受限制的世界。 其他几颗大星散发的波动,也颇不平静。 戴道晋灵神的双眸闪过异色,淡淡道:“我也正有此意,大家都在人间,若是天上有仙,必然要去看一看,仙不来,我们自去。” 五颗大星闪耀,几人均听出了戴道晋话中的意思,不禁心思各异。 戴道晋话锋一转,道:“这些都是后话,以后再说,我此次唤醒你们,是要通知一下你们,等我做些准备后,便将你们放出去,至于以后……就看大家各自的能耐了。” 话说完,戴道晋灵神化为一缕流光,一闪而逝。 心神回归,戴道晋并未睁开双眼,而是探查起了全身,精神力如化蚕丝,将整个肉身包裹起来,精神映照之下,整个肉身纤毫毕现。 在戴道晋的精神映照之下,血肉皆消失不见,整个身体全部一团团的颜色各异的气,经过天地山泽风雷水火八种力量,也就是天地间的八种气的五十年浸润,戴道晋的肉身可谓再度进化,更加契合天地,接近最根本的物质能量。 感知中,全身犹如一个容器,里面黑、白、赤、黄等色的气充斥其中,也蕴含着可怖的力量,再等待着催动。 颜色各异的气流动旋转,氤氤氲氲,只不过在经过颈部、双肩、腰腹大腿等部位时,气的流动在这些地方就会稍显滞涩,变得不是很顺畅。 这几个部位,正是被老陈头缝合的位置。 戴道晋察觉到这个情况,心中转过几个念头,睁开了双眼,抬头看天,天上明月依旧,夜更深了,月光也更清冷了。 他并没有立刻将星云世界中的几人放出,有着他的考虑,此地他人生地不熟,这个世界的水有多深,他更是一点也不知道,所以在放出几人之前,为了防止被这个世界的大能察觉,还是要做一些准备。 戴道晋转身,走到床榻前,从床头拿起一个黑色布包,拆开后,一颗流光溢彩,炫然夺目的印玺出现在他的手中,仔细看去,这枚传国玉玺隐隐发生了些许变化,玉质的印玺变的有些透明,往里看去,里面似有烟霞云雾流动汇聚,神异非常。 捧在掌心摩挲了一番,戴道晋眼神一闪,将手中的印玺抬起,紧贴着额头,冰凉触感传来。 戴道晋恍若不觉,面色平静,精神力却猛然间沸腾如水,澎湃如江河胡海的精神力,从眉心处汨汨流动而出,钻入印玺中,内里的烟霞云雾也突然收了刺激,开始翻腾。 精神异力在印玺内转了一圈后,开始往四周如无形潮水,开始扩散开来,从义庄四散,循着山川草木,蔓延而去。 十米…… 百米…… 二十里…… 八十里…… 一百六十里…… 三百二十里…… 四百一十里…… 五百三十里…… 缓缓流动的精神异力,仍向外扩散,直到六百六十里,几乎覆盖了整个吴州南部大部分,才被戴道晋主动停下。 人虽然是万物之灵,但某些天生的灵觉方面,却不如其他自然生灵。 当那如潮水般的精神异力,蔓延开去,覆盖山川大地的时候,深山中的鸟兽,皆静谧无声,仿佛感知到了自身所处的天地,发生了某些细微的变化。 而城镇乡野间的人们,依旧酣睡,丝毫无所觉。唯有某个大的城郭中,高门大院的深处,亦或者人迹罕至的高山里,某些修为极高的人物有所察觉,但也不明所以。 戴道晋以印玺为依托,精神异力笼罩六百六十里山河,形成了类似于道场、领域的奇怪场地,作为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打算梳理一番这六百六十里的天地山川之气,为以后的事做些准备。 可以说,此刻的戴道晋,对于这九百九十里山河的风雨自然变化,随着他的逐渐渗透,将会变得愈发掌控由心。 他的这种能力,在以前的神系中,专司此值的神职,谓之山神、土地、河伯…… 戴道晋将印玺从额头拿开,放在掌心看去,内里的烟霞依旧,只不过在翻腾之间,隐隐有山川、河流、城镇等浮现。 手掌翻转,印玺垂直而落。 土质的地面无声无息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黝黑的洞口深不见底,发光的印玺恰好落入其中,随后,这洞口有悄然合拢,地面复归平整,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戴道晋低头看了眼,抬脚轻轻踩了踩刚才的地面,上床躺下,闭目休息起来。 …… 吴州地处东南,江南水乡。 吴州南部本就是鱼米之乡,这几年更是风调雨水,收成颇好,虽时有战乱,但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过的不错,都说老天爷保佑,没了水灾,让人能够活下去。 还是那个矮山,那个义庄。 义庄前的藤椅上,那个闭着眼睛晒太阳的人,仍是那个样子,一身黑袍,好似这五六年没有挪动过。 藤椅后的义庄,倒是比前些年的时候好了些,最起码原本模糊的招牌,被换成了清晰可见的,“南山义庄”赫然入眼。 南山,是这个矮山的名字,山脚不远处有个南山村,以此而得名。 “吱呀” 房门打开,一个黑壮的青年走了出来,山里的清澈泉水还是没有将黑子养白,这些年过去,老陈头被埋进了土里,黑子长成了过二十的年轻人。 黑子很勤快,所以将义庄修葺了一番,更是讨了个老婆,老婆怀了孕,所以他成了有家有业的人,他听老陈头的话,安心在山上生活,幸福指数超过了世上九成九的人。 黑子手里提着弓,扭头看了眼藤椅上的人,转身进了山。 就在这一刻,距离南山六百六十里处,一个年轻人,负着双手,走进了吴州南,途经此地,要去东海。 年轻人抬脚踏入这六百六十里范围,顿了一顿,停在了原地。 足足盏茶时间,年轻人身子一转,变了方向,脚步更是轻快了许多,明显其心情不错。 他抬头看向南山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本以为双指折断了那人的木牛马,江湖变的无趣,就要枯坐东海边,不成想今日却有了意外之喜。 第五百零一章 找个师父 而就在那年轻人踏入六百六十里内的时候,南山义庄前的藤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的戴道晋幽幽睁开双眼,眸子中闪过异色,随即抬头眯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紧接着又闭上了眼睛,晒太阳去了。 …… 年轻人往南山而去,脚步踩的却不快,双眼不时的左右扫视,便是路边的一草一木也不放过。 此时太阳高悬,金色的阳光洒落,使得沐浴阳光的花草树木,充斥着一种生命的律动,这个年轻人走了一会,顿住脚步,俯身仔细低头看去。 那是一株很普通的路边野草,名叫青牙草,他这一路来不知见过多少,并非此地独有。 但这里的青牙草,包括眼前这一株,却给了他不同的感觉。 年轻人凝神看去,纤细的青色叶子,水分饱满,竟给他一种“珠圆玉润”的感觉,同时他强大的心神,也感知到这叶子内,有着一缕极细微的气在流转。 这“气”迥异于他体内的真气,而是有些像这草本身自有的。但偏偏他之前走过的地方,并无这种现象,所以这个地方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里的每一个生命,总是透着一种圆润和谐之感。 年轻人站起身,眼中内敛的神华不时闪烁,湛然炽烈,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几十里许,途经一条小溪,流水潺潺,犹如珠碰玉盘,清脆悦耳,配合微风吹过树叶的婆娑声,这一片天地,仿佛自然奏起了乐章,让人听了,心神平静,心情也为之一畅。 年轻人也是如此,收到吸引,静静的走到溪流前,闭目倾听。 就在年轻人闭目的时候,面前的潺潺流水,映着穿透树叶洒落的金色阳光,反射出梦幻的色彩,光影变化间,溪水仍是清澈透明,只是仔细看去,就会现,那缓缓流淌的水流,乃是无数不足寸许长的细小水剑汇聚而成,犹如恒河沙粒,乍一看去,像是溪水一样。 “铮……” “铮……铮……” 自然界的乐章,慢慢的生变化,隐隐有了铮鸣锋锐,带着一丝肃杀之色。 初始之时只是隐有铮鸣,到了后来,犹如万剑齐,呼啸天地间,粉碎一切,森森寒流侵袭这方天地,仿佛要冻结一切。 这森冷的气息不是因为别的,只不过因为有无穷剑意充斥这方天地。 年轻人面色平静,此时才睁开了双眸,眼神幽幽,望着面前的溪水,身上的气势缓缓展开…… 似乎受到其气势的触,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突然间满树的翠绿色树叶,皆仿佛失去了生命力,化成黄叶,微风一吹,脱离枝条,飘飘荡荡的落下。 方圆十里的翠绿色画布,这一棵大树仿佛是黄色颜料,迅扩散开来。 转眼间,寒秋降临,入眼皆是黄叶枯枝。 年轻人一身白衣,仿佛深秋黄叶丛林中的感伤天地的书生,只不过他没有书生的娇弱,有的却是那一身越来越强横的气势,凌厉冲霄。 四周,飘落的黄叶越来越多,其中一片刚好从年轻人的头顶悠悠落下。 黄叶脉络清晰,水分的丢失,使得其看着有些干瘪,隐有些灰,飘飘荡荡,打着旋儿,从年轻人的耳边落下,他甚至能闻到黄叶的气味。 黄叶下宽上窄,成尖突状,打着旋儿落过年轻人的耳边的时候,黄叶的尖部,恰好划向年轻人白嫩的脖颈…… “铮……” 两根同样白皙的手指,夹住了黄叶,竟出金铁交鸣声。 声音落下,漫天的黄叶犹如受到了指引,皆化为利刃,破空声响起,嗤嗤的刺向年轻人。 年轻人手指随手一甩,将手中的黄叶扔下,双脚一踏,右拳猛的一横,气势如山,轮动间搅动这方天地,漫天黄叶汇于其手,在其掌指间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做完这些,年轻人并不在意,目光直视仅仅的盯着仍在缓缓流淌的溪水,溪水的颜色不复刚才的清澈透明,变的深了些,透着一股墨绿色,仿佛这十里范围内的绿色皆被其纳了进去。 年轻人盯着溪水,瞳孔内映着的却不是流水,而是无数泛着寒光的细小水剑,水剑鳞次栉比,一柄柄前后相连,其中的剑意仿佛化为无形丝线,将这无数的水剑,融为一体。 潺潺水流声缓缓消失,年轻人微微抬了抬头,望着半空。 “溪水”升空,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那无数细小的水剑,此刻吞吐着煌煌剑气,化为一道剑气长龙,在半空中盘旋摆尾。 年轻人面露赞叹之色,却丝毫不惧,他有无敌之心,自然自信有无敌之能。 那水剑所汇聚的长龙,龙头抬起,无声咆哮,出的却是轰轰剑鸣,随后也不做别的,划破长空,往白衣男子席卷而去。 “轰” 剑气纵横,将四周的一切绞得粉碎。 半晌,尘埃散去,年轻人身上的白衣仍是一尘不染,天上的水剑长龙身体却小了一些。 年轻人凝神等待对方的第二击,却见到那水剑长龙复化为流水,如雨一般落下,打湿了周围的土地。刚刚的溪流河道早已被刚刚的剑气犁去。 年轻人轻轻皱眉,刚才只是一击,胜负未分,对方为何罢手? 想了半晌,摇了摇头,实在对这位神秘人知之甚少,无从猜测。他也不再多想,转身继续往前赶去,身后只留下一大片狼藉。 而就在年轻人走了不久,这个地方突然乌云汇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雨水冲刷出了新的溪流,地上青草重新钻出土层,几个呼吸间,此地又变成了绿草茵茵,便是那幼小的树苗,也迅变得茁壮,几乎恢复到了刚刚本来的面貌。 …… 义庄前,黑子摆好了桌子,饭菜端上了桌。 菜品简单,有荤有素,还有一碗黄澄澄的酒水。 黑子将戴道晋请上了桌,夫妇二人才落座,便开始吃了起来。黑子看了眼戴道晋脖颈间的黑线,扭头给妻子夹了一块鹿肉,妻子怀有身孕,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戴道晋并没有动筷,他已经很少吃饭,只是偶尔才吃些东西,这碗里的酒水,也是黑子用山里的野果酿的,尝了尝,味道还不错,被黑子记下了,便一直给他备着。 戴道晋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口,感受了一番滋味,如以往般沉默。 黑子早已习惯,见怪不怪,虽生活在一起,但两人交流的话,一年都不会过十句。 吃完饭,黑子就要起身,收拾东西。 戴道晋轻声道:“我欠了老陈头的情,无法报还,却是要落在你的身上。” 黑子眼神诧异,忙道:“不用……” 戴道晋没理他,扭头看向他妻子的大肚子,淡淡道:“给你找个师父吧。” 黑子看了看妻子的肚子,有偷偷看了看戴道晋,隐晦的看了眼脖子上的黑线,心中嘀咕,却是没敢吱声,对于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他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但心底里的畏惧,在多年前的那一日就已深深种下。 第五百零二章 摸底 入夜,月光清冷。 天上月如玉盘,南山后山脚下,一片不大的湖泊,在清冷的月光下,也如一块白玉,镶嵌在南山旁。 月下白衣,慢慢踱步,走到湖边。 湖泊不大,年轻人站在湖边,面色肃然,原本以他的脚步,别说六百多里,便是八百里、一千里,也绝不会此刻才来到此地。 实乃是因为,随着他越深入,心神压力便会越大。一股无形的压制力量,弥漫在这六百多里的天地中,刚开始还不觉得,但随着赶路,这种直接针对精神的奇特压力,会越发强大。 年轻人曾经看到附近的乡镇的普通人,生活并无异样,显然这种“特殊待遇”只是针对有修为在身的人,并且修为越高,精神压制越大。 年轻人抬头看了看这座不高的矮山,眼中神芒流转,路上的种种危险,虽让他颇有压力,但也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山上的人,让他很是慎重。 慎重归慎重,也只是一个强者面对强敌该有的心态,上山还是必然要上的。 只是上山之前,还有一关要过,他低头看向湖泊。 今天的夜晚,没有风,水面一丝涟漪也无,光滑如镜,湖水也清澈透明,水并不深,年轻人甚至能看清楚水中的鱼儿游来游去。 当然,他看到的不止如此,还有湖底的那一抹深红。 浓郁到极致的红色,还有红色中那化不开,宛若实质的煞气,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亡魂被困在那红光内,挣脱不得,无声咆哮,凄厉嘶吼。 年轻人盯着湖底的双眸,渐渐变成了红色。 那不是他的眼睛变红了,而是湖水变红了,映着他的眼睛仿佛也成了红色。 随后,四周天地消失不见,年轻人左右环视,发现自己此刻仿佛来到了宇宙深处,四周无数星辰点缀。 他环视一眼后,视线落在了远处,在那里,一柄长刀静静悬浮,通体呈现血红色,刀身红光流转,如鲜血覆盖流动,偏偏又隐隐有些透明,妖异异常。 年轻人皱起眉头,暗道对方莫非是个邪道高手? 实在是这血色长刀上围绕的血煞之气,实在是他生平仅见,让其也暗暗心惊。 血色长刀似乎察觉到这人在其面前竟然在想别的,有些生气,血色透明的刀尖,微微一颤,随后整个刀身猛然变大,化为一道擎天巨刃,往白衣身影劈来。 年轻人眼前,只看到一抹红线出现,刀身已然到了跟前。 他心意一动,就要真气汇聚,突然面色微变,体内真气全都消失不见,他是何等人物,立即明白对方乃是以精神力量和自己交锋。 于是立刻知道,这面前的血色长刀,也必然是对方的精神力所化,并非实质。 年轻人眼神绽放神华,整个人突然散着微光,犹如法天象地一般,变成了一个擎天的巨人,手中捏着一个奇怪的法印,巨手横扫,凌空拍向那巨大的血色长刀。 手刀相撞,刺目的光华闪烁。 随即,那血色长刀滴溜溜一转,极速缩小,又变回了原始的模样,在年轻人巨大的身躯前,犹如飞刀一般,化为一抹红光,瞬息间刺向年轻人的眉心处。 年轻人也不惶急,身躯变小,伸出两指,夹住了那血色刀尖。 透明的血色刀尖颤抖,偏偏无法挣脱。 血色长刀随即化为一片血色云雾,将年轻人笼罩其中,无尽的杀气和煞气侵蚀他的心神。 年轻人心志如铁,任由这无尽血煞入侵,不受其干扰,反倒借其磨砺精神。 极远处的星空深处,戴道晋伫立虚空,静静的看着“先开口”和其的交锋,并无什么动作,也放任其用“先开口”蕴含的血煞之气磨砺己身。 过了半晌,才心神一动,强横无匹的精神力席卷而去。 年轻人所在的位置,漫天星光挥洒而落,将其笼罩其中,年轻人精神一晃,画面变换。 东海边,有一稚童,名唤王仙芝。 其人资质卓绝,聪慧异常,被异人收为徒弟。 异人问之,“拳、脚、刀、剑、棍,十八般兵器,你要学哪般?” 王仙芝反问,“哪个最厉害?” 异人答道“厉害的是人,而非兵器。” 王仙芝道“既如此,那便都学。” 他生就非凡,如天阁中人下凡,所有武艺一学便精,一看便会,仅十八岁,便能胜其师。 随后闯荡江湖,挑战各路高手,从不用兵器,只出单手,未尝一败,二十五岁,江湖绝顶高手有其一个席位,常感叹江湖虽大,却也很小。 随后,枯坐武帝城。 画面又变,王仙芝低头一看,蜂腰翘臀,已是二八佳人,手中长剑泛着如水剑光,脑中恍然,自己要和师兄出门闯荡江湖。 三日后,王仙芝和师兄入江湖,一路行侠仗义,虽然刺激,却总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后在知晓,一路上皆有师门庇护,灰心之下,二人打道回府,结婚生子。 画面再变,王仙芝抬头看去,自己的兄长站在自己面前,正在说着什么,好像是自己练的剑法哪里出错了。自己这一世不叫王仙芝,而是叫戴道清。 他低头,又抬头,面前的少年仍在兀自说着,这少年是自己的兄长,叫戴道晋。 …… 画面再变,王仙芝衣衫褴褛,匍匐在地上,面前的破碗里静静的躺着两个铜板,那是刚才的好心人放进去的。他刚刚醒来,只觉浑身无力,肚里饥渴,他隐隐记得自己是谁,可又想不起来了。他只好像记得,自己曾经当过天下第一的高手,当过皇帝,当过山贼,还当过大官…… “嘶”他敲了敲脑袋,不再多想,脑袋里痛楚才小了些。 在他对面,一个和他年龄相仿少年,低头认真的雕刻着木雕。 王仙芝无力的瞥了眼,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 戴道晋目光清冷,升级版的《变天击地精神大法》,再加上其强横的精神力,果然将此人拉入他借助星云构造的轮回中,此刻已经轮回了九十九世,对方的精神灵魂的韧性便是戴道晋也感到惊讶。 不过到底是有其极限,这第九十九世,对方的精神世界已经濒临崩溃,绝难以撑过第一百世。 戴道晋和此人并没有仇,只是从第一世知道其身份后,知道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而且他颇不急待的想要通过此人,来摸一摸这个世界的底。 …… 漫天飞雪,路边的乞丐无声死去。 世界如玻璃般碎裂,王仙芝的灵魂也宛如要破碎开来。 第一百世轮回就要展开,王仙芝已然承受不住,就在此时一团白里带金的气流浮现,护住王仙芝的魂魄,并将这九十九世的记忆融入其中。 远处的戴道晋,目射奇芒,盯着这异象,心中转过许多念头。 “白帝转世?” 网址77dus 第五百零三章 不属于这里 “喔” 鸡叫声中,黑子推开房门,伸着懒腰眯眼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穿过小院和前屋,来到了义庄前,扭头看到藤椅上的人,早已经躺在那儿了,也不知是昨晚没回屋还是今早起的早。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黑子手里开始忙活起来。 “黑子,去后山那里摘些茶叶,今天有客到。”一道声音缓缓入耳,黑子转过身来。 他顿了顿,扭头看了看南山小道的尽头,并无人影,不过还是放下手里的活计,应道:“好咧,先生,我这就去。” 说完,他进屋去了背篼和锄头进了后山。 行了小半时辰,黑子来到一处峭壁,抬头看去,峭壁上部有一缓坡,一株奇特的树木扎根在那,这树黑子之所以觉得奇特,实在是因为这后山一块,从小被其踏遍了不知多少次,从未见过有这么一棵树在这,还是多年前偶然发现,实在让其不解,后来从那人口中才知这是一株古茶树。 他哪里知道,藤椅上的那人自梳理这六百六十山川之气,从几百里之外的深林之中,移过来一株老树,又有何难。 黑子不再多想,开始攀登。 他从那人处学的一些简单的招式动作,这些年下来,体魄强健,身手灵活,再加上其自小在山林中穿梭,爬这小小的峭壁并不是难事,没多久,便到了那缓坡处。 离得近了,才看的清楚,这一株老茶树,生的高大,约有两丈有余,且甚是粗壮,便是两人合抱也未必能抱住,老树皮呈现一种黑褐色,翠绿色的叶子异常肥硕,叶脉鼓起,边缘有深深的锯齿。 黑子看了看,便开始从浓密的枝叶中寻找所需,那是一种底部深绿尖部金黄的嫩芽,一芽两叶,这老树许是很久没人采摘,很快黑子便采了一些,也不多呆,收拾好后,转身回去了。 湖边的白衣年轻人,睁开了双眼,先是有些迷离,随后如漩涡般的神芒旋转,最终归于平静,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湖面,抬脚往山上而去。 南山不高,年轻人很快便看到了一处院落,“南山义庄”这四个字首先映入他的眼帘,脚下不停,视线下移,落在屋前藤椅上,最后定格在那身黑袍上。 三丈距离,一黑一白,一站立一躺卧。 王仙芝看着闭目的黑袍人,灵魂中一股强烈的情绪意图告诉他,这个人他很熟悉,非常熟悉。 那是九十九世轮回,结下的深刻烙印,每一世的记忆牵绊,虽是假的轮回,记忆却是真的。而一个人的自我除了真灵外,最重要的便是记忆,那是灵魂的一部分。 “踏踏” 黑子看到这白衣人,微微诧异了下,慢慢的走到藤椅旁边。 戴道晋睁眼,站直了身体,伴随着这一动作的是,他的面前,一个石台,两个石凳,无声拔地而起,石台上两个石碗中,汨汨水流注入,仿佛碗底有无形火焰,几个呼吸间,碗中的水便沸腾起来。 “咕嘟咕嘟” 黑子背后的竹篓中,刚刚采摘的茶叶,收到无形牵引漂浮而出,在半空中仿佛收到无形炙烤,牙叶微卷绿中带黄,变的有些萎缩和干燥,简单处理后,便落入两碗沸水中。 干燥的茶叶落入沸水,犹如得到新生,重新绽放,汤色绿黄,清爽的香气飘出。 “请。”戴道晋摆手致意。 《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在经过那五十年对天地间八种力量的理解后,自然境界更进一步,简单利用天地间的这些基本力量,自然易如反掌。 但这一番神仙手段落入黑子的眼中,他早已瞠目结舌,愣在了那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使出这般手段,如此凭空化物,无中生有,和神仙有什么区别? 别说荒山野岭的黑子,便是誉满江湖的王仙芝也是眼睛眯了眯,眼底的精芒闪了闪。 不过他没说什么,默默的走到石台前坐下,没有急着喝茶。 戴道晋没管他,坐下后,端起仍在沸着的茶水喝了一口,茶他喝过不少,却极少能有比得上这古茶树的味道,只是简单处理后的茶叶,毫无苦涩味,略带野生茶的淡淡腥味,满口润甜,茶香充斥鼻间,回甘极其绵长持久,使得戴道晋一口茶品了好一会儿。 王仙芝盯着戴道晋脖颈间的一圈黑线看了几眼,才慢慢抬起稍稍冷却的茶水喝了一口。但仅仅一口,便放下了。他这个人醉心武学,对外部欲望需求却很低。 戴道晋自然察觉到对方的眼神,他心中也有些无奈,所有的事情都有共性,躯体越强大,当收到一些根本性的伤势的时候,往往也会很难彻底恢复,必然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资源。自己的这具肉身虽然在地下经过五十年浸润,更加强大,但一分为六,虽经过老陈头的缝合,要想彻底恢复,却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这颈部和双肩双腿的缝合黑线,想要消除,则力有不逮。 他看着王仙芝,这个将会用一人武力威压江湖近八十年的人物,此时虽看着年轻,但戴道晋看的清楚,其人已有三十多岁了。 戴道晋心里默默道:这江湖虽大,却不是我要去的地方,天上才是。王仙芝一人独守天门,许进不许出,天上仙人不得临凡尘,人间人可以飞升天门,想让匹夫一怒比得过天子一怒,给所有江湖人留一个退路。可惜后来有个姓徐的小子,硬是开了挂,和他掰手腕,想要人间事人间了,不再让天上仙人垂钓人间,彻底关闭天门。 道不同罢了,无关对错,只有强弱。 正如他戴道晋如今身体有恙,龟缩这小小义庄之内,休养生息,却企图来日逆行窥天,到那天门内去看一看,瞧一瞧,会一会那手段无铸的仙人是否是那般强大? 他不是不知道如此做,下场可能很凄惨,很可能惹下大劫,连累众生,但他依然还是会去做,这是他的道,他不可能隐士般的生活一世,他必然会如之前数世一般,行诸多手段,纳天下众人于自身之道,补足自身,不然他所为何来? 戴道晋眼神平静,深处却是漠然,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他早已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不会因为任何世界的或主角或配角,或善良或邪恶,而改变自己的原则,该杀便杀,敌对合作存乎一心。 “你身上的气息不属于这里。”王仙芝开口了,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第五百零四章 下山 听到王仙芝的话,戴道晋淡淡一笑,没有急着回答,摆手让黑子先回去。 之后才缓缓道:“那你觉得我属于哪里?” 王仙芝略默,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来自天上?”虽极力压制,但话语中仍清晰的透着一股厌恶。 戴道晋恍若不觉,面色平静道:“天门么?” 王仙芝略诧,他通过对方的精神气机感知到不似人间武者,遂怀疑其是从天门临凡的仙人,再加上这两天所见到的诸多手段,也加深了他的猜测,可从对方的口气中,觉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虽还没有成为原时空中的王老怪,但此时已然对那些垂钓人间气运的所谓仙人全无好感。 戴道晋眼神一转,笑道:“你很讨厌上面的那些人?” 王仙芝沉默。 戴道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咂摸了下滋味,淡笑道:“你既然要护持这个江湖,为何不去入了天门,将那些高高在上,收割人间气运的家伙们,彻底肃清。” 王仙芝眉毛一抖,惊异的看了眼面前的这人,他这个人,一路无敌,自捏断了那人的木牛马后,虽不明说,但这天下人在其眼中,能让其侧目的没有几个,便是和李淳罡同为四大宗师的酆都绿袍、北凉枪仙王绣、符将红甲叶红亭也不放在眼中。 自信到如此地步的王仙芝,都从未动过如此念头,要过天门去伐仙这样想法。 并非是他怕了那天门后的所谓天上仙人,尽管他现在才刚刚初窥6地神仙,但他仍自信,便是那仙人在其拳头下也得退却,就算有真身到了人间,一样也得讲他王仙芝的规矩。 王仙芝皱眉沉思,半晌,才缓缓摇头,道:“此事不可,天上天下气运相连,千丝万缕,无法揣度,牵一而动全身,此举极有可能为人间带来大劫,而且……” 他实在是觉的此人胆大,便是让一直以天下为敌的自己,也感到略微心惊。 戴道晋眼神微闪,摆了摆手,掠过了这个话题,笑道:“哈哈,这只是一个玩笑,不要放在心上。昨晚可有所得?” 王仙芝知道对方说的是那神奇诡异的九十九世轮回,虽融入了自己的精神灵魂,但还没来得及好好吸收,他有种直觉,等他彻底融汇了那些轮回记忆,自己的武道将会进入一个新的天地。 他默了半晌,才道:“我这次承了你的情,来日必有所报。”他已经回忆起昨日的种种,知道尽管最后有那奇异的白金色云雾护住了自己灵魂,但对方确实是停手了,没有再进行下去,不然最后的结果犹未可知。而且,自己凭白因此得了九十九世轮回记忆,获益甚大。 戴道晋笑了笑,“不用等来日,今日便可还了。” 王仙芝微愣,探寻的目光望向他。 戴道晋扭头道:“黑子,你们过来。” 未几,黑子带着自己的大肚婆娘走了过来,看了看两人,他虽然不知道王仙芝是谁,但看其气度,知道能和先生对饮的人,肯定不简单。 戴道晋伸手一指黑子媳妇的大肚子,对王仙芝道:“我欠了黑子师父的人情,可惜他死了,只好将这情报还给他的后人,黑子资质鲁钝,不堪造就,这肚里的娃娃却还可以,想放你手里,给调教一番。” 黑子在旁边听了,苦笑挠头。 王仙芝视线落在那大肚子上,眼中神芒流转,自然看得出,这未出生的孩子,元起充盈,精神异力活泼,偏偏这妇人和黝黑青年资质平凡,想来是这人施的手段。 他想了想,沉吟一番才道:“这孩子我收下了。”他不喜欢欠人情,加上这孩子资质也还不错,因此答应的干脆利落。 紧接着,又道:“不过,我却没时间在这能到这孩子降生,我还要去东海。”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妇人怀胎已有七月,还有三月这娃娃才能出生,他可没时间在这里等。 戴道晋听了,大手一挥,笑道:“自然不会让你在这里等,等孩子出生后,我会给你送过去。” 黑子的老婆听了半晌,知道这神秘的先生是为了腹中孩儿找了个老师,本不敢多说什么,可听到孩子刚出生就要被送走,作为一个母亲,忍不住道:“先生,娃娃还小,就要送走,这……?” 戴道晋随意道:“也非是要你们母子分离,到时候你们跟着去就是了。” 黑子夫妇二人,这才稍稍安心。 王仙芝听了,也没说什么。他自踏入这南山六百六十里范围内,二人的较量就已经开始,此刻面对面却无需再动手了。 他行事利来干脆凌厉,站起身道:“既如此,王某先行告辞。” 戴道晋站起身,笑道:“慢走。” 黑子夫妇二人却对孩子未来的老师尊敬有加,恭敬的将人送了一程。 戴道晋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有慢吞吞的躺回了藤椅上,闭目休息去了。 …… 山下,王仙芝扭头回看,那并不高大的南山,别说与武当山、龙虎山比较,便是其他的山丘也比之雄伟高大。但王仙芝看着这座山,遥望那隐隐可见的南山义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他心中思绪翻转,仔细回忆着和这人的每一句对话,对方的每一个表情,心中没来由的有种担心,对方自语所言是个玩笑,王仙芝却不信,他有种直觉,若刚刚自己对其所说的过天门而伐仙表示认同,对方搞不好会拉自己入伙。 王仙芝隐隐有些担心,此人将来恐怕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那人的语气神情,看不出丝毫对人间界的顾虑。 他眼中杀机一闪,有种拼死将对方斩杀的冲动,他不希望因为此人的莽撞,将整个人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尽管他没有把握。 而就在他动了杀机的时候,他脚边的一株小草,翠绿色的叶子,轻轻摇曳,迎风而动。 半晌,心中的杀意才压制下去,王仙芝扭头大踏步离开。 义庄前的藤椅上,躺着的戴道晋闭着双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金色的阳光下,脖颈间的黑线似乎闪着暗沉的光,和旁边白玉般的皮肉泾渭分明。 第二日,戴道晋也下了南山。 黑子好奇他多年不曾动弹,问他为何要下山? 收到的回答是,给他们一家三口,三月后的东海之行,找一个护卫之人。 第五百零五章 霸道的神秘符文 南国的小道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定,这人身披鲜红如血的甲胄,那鲜红的甲胄连那人的面部也笼罩进去,只余眼部镂空,手中并无刀枪,却仅仅往那一站,竟有一股如山岳般的气势,这气势中还透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若是有江湖中人看到,必然认得出,这红甲人正是江湖四大宗师“符将红甲叶红亭”。 此人在江湖上极为有名,一身沉重的红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力大无穷,且手段酷烈狠辣,江湖中人对其甚是畏惧。 只不过此刻,符将红甲叶红亭立在小道上,却动作谨慎,面相距他三尺远的黑袍人,异常戒备。 前方,一身黑袍的戴道晋,神色平静,双手拢进袖口,饶有兴趣的盯着这红甲人。 准确的是,他在看那一身红甲,听闻是龙虎山天师府内藏着的一套上古兵甲,被历代天师在上面画了不知道多少云纹符篆,原本若是如此,也只是道门仙兵,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流落江湖,被上阴学宫的天机楼得了去,在上面做了许多阴暗诡谲的处理,使得一门道门仙兵,变得邪性了许多。 再后来,便被这南国的叶红亭穿在了身上,成了江湖的四大宗师。 戴道晋看的清楚,那红甲上的云纹符篆,竟是道佛兼有,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其他流派的符篆,颇为繁复,竟还有茅山符文,其上纹路皆栩栩如生,有金色红色,还有青色,有些符文上神意流动,若是普通武者看了,必然会气机凝滞,心中杂念丛生。 红甲是邪异,不过也有说法,是叶红亭以大造化神通,将黄紫气运凝练成了这符甲,后用多重符篆加以辅助,出了岔子,变成了这幅样子,红甲着身,永无卸去的时候,除非身死。果然,后来叶红亭被人猫韩貂寺连甲带皮拆了下来,死相凄惨。 若真是龙虎山流出的上古兵甲,戴道晋反倒不感兴趣,而若是叶红亭以气运凝练所得,戴道晋就要好好研究一番了,上一个世界,对气运神道之说,刚刚有所接触,便来到了这里。 这叶红亭的甲胄,若真是气运凝练,则这种用途手法,则无异于给戴道晋提供了方向。 而这,恰恰是戴道晋最看重的。 一黑一红,两人在这乡间野路相对,一身黑袍的戴道晋右手手指,指尖摩挲,淡淡道:“叶红亭,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开口就要四大宗师的叶红亭为其效力,其霸道可见一斑。 虽然由于红甲的缘故,叶红亭这个人精神都有些不正常,可不代表这个人是傻的。透过镂空的细孔,原本凝重的眼眸陡然闪过红芒,一身气势猛增,周身气流自身,卷的周遭的草木断折,飞扬四散。 “轰” 红甲人脚步一踏,土石飞溅,整个人拉出一道红色残影,右拳猛然砸出,挟着无匹的距离,犹如大锤一般,砸向戴道晋的面门。 狂卷的气流,吹动戴道晋的一身黑袍猎猎作响,还有那一头白发飘动。 戴道晋神色平静,眼神深处却尽是漠然,抬手动作,打算将这人拆甲剥皮,好好研究一番,便是灵魂也不打算放过,物尽其用,寻出所谓气运凝练法门。 手刚抬起,戴道晋眼神微闪,手中的力道散去了部分,五指大张,裹向来到面前的红色拳头。 红甲人的拳头也被红甲包裹,巨大的力道轰击在戴道晋的掌心。 戴道晋眉头一挑,眼中掠过诧异,这红甲人的力道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的双脚微沉,所踏的地面微微起伏犹如水浪,手中的力道卸去了大半。 五指合拢,白皙的手指,内里的骨节透过似玉质肌肉,泛着金色,犹如神金所铸成,死死的将红甲人的右拳握住。 红甲人几次缩回拳头不可得,逐渐变得狂躁起来。空着的左手聚掌成刀,切向戴道晋的脖颈,这叶红亭身躯高大,但速度却极快,刺耳的破空声传出老远。 戴道晋没工夫和这红甲人打上几十回合,肉身内彩色的气流呼啸,空着的左手变得越发晶莹如玉,闪烁着霞光,左手一横,格挡住这红甲人的掌刀,随后顺势一抽,敲击在其天灵处。 “嘭” 同时嘴中轻叱一声,“咄”。以精神秘法融汇佛道两家真言,顺势裹挟其强横的精神异力,冲击叶红亭的眉心祖窍,犹如奔腾的海啸碰到土房,叶红亭的精神识海面对戴道晋数世积累的精神力,几乎毫无抵抗力,便被侵蚀占领。甚至其灵神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便被分解同化,一生的记忆和武道资粮付诸流水,为他人所得。 气流消散,烟尘草屑落地,场中戴道晋负手静静站立,望着面前的红甲人。 透过镂空的红色面甲,可以看到红甲人睁大的双眸空洞死寂,了无生气。 戴道晋轻轻拍了拍袖口,沉吟起来,刚刚他本想直接将这叶红亭的红甲撕下,却被星云世界中的第二元神阻止,风隐打起了这红甲人肉身的注意。 星云世界中,两人灵神对立。 戴道晋道:“本想过些时候,送你转世,今日怎么看上了这个人?” 风隐笑道:“何必这么麻烦,再说这肉身也不错,而且那红甲有些意思,我很感兴趣。” 戴道晋默了默,随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出去。” 偏僻的山间小道,人烟稀少,一个黑袍人和一个红甲人静默对立,突然间,黑袍人的眉心处一团白色的光团慢慢浮现,之后那光团悠悠飘向红甲人的眉心祖窍处,钻了进去。 就在那光团钻进去后,整个红甲猛然间发出黄紫色光芒。 “咦” 戴道晋轻咦一声,有些惊讶,随后看到这红甲人的眉心处,白色光团又慢慢浮现,风隐的元神竟被其慢慢的逼迫了出来。 他看的清楚,这红甲上的符篆也变得有些异常,尤其上云纹松理即龙虎山的七重云篆,还有阁皂山的九宫格符篆,茅山的天尊符篆等,还有佛家的一些印记,此刻皆微微发光,犹如活了过来。 然而发光最为炽烈的还是红甲上的黄紫色光芒,光芒流转间,布满整个甲胄,似乎在驱逐风隐这个外来的灵神。 戴道晋皱了皱眉,他此刻反倒不知如何下手,如果强行将风隐塞进去,且不说能不能成,到了最后,这来历神秘的古甲会不会对第二元神造成危害,还未可知。 沉吟了半晌,想到叶红亭的记忆中,他偶然得到这龙虎山的兵甲,又以一种神通将黄紫气运加以凝练,才成了最终的这幅样子。 暗道:气运气运这玩意自己刚刚涉猎,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最后,他眼神一闪,右手指屈指一弹,一滴淡金色的血液悬浮,随后御使精神,凌空以血作图,只见那滴淡金色血液分成几缕细细的血丝,不断蜿蜒行走,最后变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神秘符文。 若是星云内的那几个家伙看到这符文,就会认出,这符文正是星云世界中将他们困在星辰上的神秘符文。 这神秘符文形成后,飞向红甲,印在了甲上。 顿时整个神秘符文猛然化为虚幻光影,肉眼可见的流转整个红甲,几个呼吸间,原本红甲上闪烁着的黄紫色,消失不见,似乎缩回了红甲之内,取而代之的是淡金色的光芒。而那神秘符文流转全身后,化为一个印记,静静的附着在红甲的胸口处。 风隐的灵神光团,又重新进入眉心祖窍处,这次倒是没有任何异常。 尝试的办法居然有效,戴道晋若有所思,砸了咂嘴巴,自语:“连气运也能封印?这么霸道的吗?” 第五百零六章 上青城山 过了小半个时辰,风隐睁开了双眼,透过镂空的面甲,看到本尊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他活动了下手脚,感受到肉身的滞涩,暗道还得磨合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掌控这具身体。 戴道晋看其动作,询问道:“怎么样?” 风隐伸出双手,轻轻握拳,感受着肉身内蕴含的彭拜巨力,满意道:“还不错,内力虽然接收的过程中损耗了一部分,但还算充沛,接下来我会着手开辟隐脉,修出一些神通,多些对敌手段。” “对了,你找到凝练气运的法门了吗?” 戴道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略皱眉道:“这叶红亭将黄紫气运练入这龙虎山的上古兵甲内的方法,确实是找到了,不过限制性太大,还得多研究一番。” 风隐听完,随意道:“有了方向就行,总比无头苍蝇似的好。” 戴道晋点头,又问道:“这叶红亭的一身实力,还有多少?” 风隐笑道:“有你帮助,这人的实力损耗倒是不大,按照这个世界的实力划分,大概有小指玄,待我熟悉一段时间,应该能到大指玄,至于陆地神仙,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戴道晋道:“也算不错,出来这些日子,南山那孩子应该出生了,你且先回去,将他们一家三口护送到东海王仙芝处。” 风隐点头,似乎是反应过来,道:“本尊,你不回去?” 戴道晋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脖颈间的黑线,眼神幽深,语气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意味,幽幽道:“风隐,你说这世间是否真有阴间?” 风隐眉毛一挑,惊疑道:“你发现了什么?” 戴道晋想了想,略默之后,没说什么,摆了摆手道:“我要去趟蜀地,你先回去吧。” 风隐见他不说,也没多问,两人同属一体,本尊不愿意说,那就是还没到时候,他便不再追根究底,转身大踏步离开,往南山而去。 自此,江湖上四大宗师之一的“符将红甲叶红亭”悄然消失,不过红甲人依旧存在。 …… 西蜀东部,酆都所在。 此地神秘色彩极为浓郁,五斗米教再次设立平都治,传教川蜀,极为活跃,宣扬此地乃是北阴大帝的鬼都所在,酆都下面连通着地狱。 除此之外,此地为连接西南、南疆枢纽,各种苗疆巫人、养蛊人和鬼道之人在此聚集,巫法蛊术、鬼神之说深入人心,江湖人对这边的修者的诡异手段也向来甚是忌惮。 据魏晋时《度人往》记载,酆都坐落在六天青河旁,有三宫九府,宫阙楼观贵似天庭,鬼帝坐镇在此,统亿万鬼神。是传说中人类亡灵的归宿之地。 并且此地名山上古木参天,寺庙林立,在庞大的阴曹地府里仙道、释、儒,诸神众鬼盘踞各庙,等级森严,各司其职并以苛刑峻法统治着传说中的幽灵世界。 当然,后面的这些皆是传说。 离阳王朝的统一战争此时还并未开启,此地表面上倒也算太平。 戴道晋踱着步子,慢慢走进了酆都城,左右环视,和普通城池并无区别,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充斥于耳,颇有些繁华景象。 他初来乍到,对此地了解不多,一时间不知找谁,此地赶尸养尸、驭兽养鬼的邪道,一般都隐藏的颇深,等闲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所在。 不过这些问题,对戴道晋来说又不是问题。此地势力最大的无非就是九斗米教,和武当、龙虎同为三大道统,虽然其总部在不远的青城山上,但由于其所属教派的特殊性,酆都仍在其辐射范围之内,势力最强,只要找他们帮忙,想来所要找的东西,应该不是难事。 在酆都溜达了一圈,戴道晋便出了城,直奔青城山。 行了约六七日,终于到了这道家圣地。 古老的树木参天蔽日,气象自生,众多信徒登山进庙,祈福上香。 戴道晋负手站在青城山脚,一双眼眸幽幽变化,星光点点如焰火盛开,发现这青城山所在,天地山川之气急盛,最高处的上空,青白色气团缓缓流动,却毫不消散。 这种青白色的气团迥异于天地之间的气,倒是和叶红亭所穿的红甲上黄紫之气有些相似,应该就是这青城山的气运所具现出的状态了。 站立了半晌,戴道晋也不登山,精神力汨汨而出,如水漫金山般往青城山而去,口中轻声道:“山野之人,特来拜访青城山得道真人。” 话语轻柔,离得超过五步远,便有可能听不清楚。 离得近的一个登山香客听了,没有听清,以为戴道晋和他说话,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戴道晋:“你说什么?” 戴道晋没有应他,那人穿着儒袍,似是个读书人,见戴道晋不理他,眉毛一皱,就要呵斥,陡然见到对方脖颈间的一圈黑线,好似头颅是缝上去的一般,极为渗人。再联想到川蜀之地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诡异,赶尸养鬼的传说,这人顿时心中惴惴,急忙往前走去。 戴道晋口中的话,自然不是对他说的,甚至这话,能听到的人,整个青城山也不过一两人。 没过多久,青城山下飘来两道人影,速度极快。 两人在戴道晋面前站定,望着戴道晋细细打量。 同样,戴道晋也在打量他们,两人一身灰旧道袍,白须白眉白发,气质出尘,体内一股沉凝浑厚的力道聚而不发,想来应该是九斗米教的老不死。 那两人打量着戴道晋,面色虽然平静,但眼底却带着凝重之色,尤其是看到戴道晋脖颈间的黑线,两人更是眉头一皱,相视一眼。 最后,其中一个道士打了个稽首,侧身摆手,声音柔和道:“阁下,请。”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能在山脚下谈论事情。 戴道晋轻笑道:“两位道长请。” 并非他故意摆架子,或者故意找茬,来找人帮忙还在山脚等人来接,不自己上山。其实对于九斗米教这种传承千年的教派,你大咧咧的来,让人家发动自身的力量去帮忙,其实是很不现实的事,即便他登门拜访,最后还是用拳头说话,以力压人,过程中应对那些小道士之类的也让戴道晋感到麻烦,索性让他们山上下来的直接。 三人心思各异,往青城山上而去。 …… 就在戴道晋登青城山时,龙虎山上,此刻静默无声。 斩魔台上,龙虎山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近千名道士,静静盘坐,目光紧盯场中。 一抹青衫,怀抱绿袍,望着面前的道人,默了半晌,苦涩出声:“我输了。” “当啷……”手中古朴长剑落地。 青衫剑客低头望向怀中的绿袍儿,想到自己自诩一剑上可洞开天门,下可决人生死,却唯独救不了怀中的人儿。 无声无息间,青衫剑客气息狂泄,剑心崩碎,境界跌落,面色灰白。 怀中绿袍儿有所觉,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右手使劲提起,却使不上力,遂作罢,望着青衫剑客,眼神痴痴,轻声道。 “天不生你李淳罡,真的很无趣呢。” 她本就不想活,若是活了便又是陌路,她不愿。

第五百零七章 商议 青城山,山上的道庙反倒不如山下的巍峨宏伟,颇有些古朴卓然,毕竟山下香客进香,多凡夫俗子,身在红尘欲望甚多,最喜以貌取人,道庙自然建的高大堂皇些。 九斗米教的大本营,青城山的金顶,观落处处。 两个白发道人,领着戴道晋,直入最中间的大殿。 大殿青石铺面,戴道晋站定,望向大殿中央,上面的神像正是九斗米教的第一代祖师张道陵,该教派的徒子徒孙尊张道陵为天师,所以也有人将九斗米教称为“天师道”。 立身神像下的两位白发道人,其中一位面相瘦削,打了个稽首,出声道:“贫道张通,这是我师弟李应韶,还未请教阁下尊讳?” 戴道晋拱手笑道:“在下戴道晋,山野之人,因为有事想请贵教帮忙,所以冒然登门,还望两位真人不要见怪。” 李应韶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皱眉道:“道友请讲。”对方虽然说话客气,但做的事可是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放在江湖上,已经和上门挑衅无异了。 戴道晋淡笑道:“贵教势力冠绝巴蜀,想来定能帮得上忙。在下想要巴蜀整个地区的巫、苗、鬼、尸和驭兽等所有门派的详细资料,当然若是以贵派的名义,将这些人招至一处,那是最好不过。” 李应韶和张通师兄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疑之色,无怪乎两人如此反应,要知道这江湖上大大小的门派何止千万,不管善恶,却无人敢以魔道冠以己名。十几年前,有一教派自称魔教,威势滔天,堂而皇之的无视天下人,结果被龙虎山这一任的掌教,人称“在世仙人”的齐玄帧,立下斩魔台,斩杀魔教六大魔枭,魔教几乎瞬间分崩离析。 自那之后,再无人敢以魔字行走江湖,即便是邪道妖人,也不会自称自己为邪魔。 面前这人看架势,是要聚起整个巴蜀的法教巫师、鬼道妖人,莫非也要聚众建教? 想到刚刚洪流般弥漫青城山的恐怖精神力,这怕是又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老怪,张通按下斩妖除魔的心思,犹豫了下,缓缓道:“道友,可否告知如此做的目的?” 戴道晋笑意吟吟,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练武出了岔子,你们看看……”请人帮忙,告知情况也是应该的,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自我五十年前被人分尸后,深埋地下,前不久才机缘巧合之下被人发现,经人缝合后,身体勉强能用,却仍有滞涩,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苟延残喘而已,偏偏在那地下的五十年,我经常会碰到一些诡异的事情,导致精神灵神方面出了些问题,偏偏在下对巫法鬼道不甚熟悉,久经困扰,不得已之下,想来巴蜀之地寻求解决的办法。” 他语调轻柔缓和,缓缓道来,却让对面两人听得眼角抽搐。 两人活了近百年,遇事有静气,心境可谓古井无波,这人说的话,若是换一个普通人来说,他们也就一笑了之,但偏偏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不能等闲待之。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些嘀咕,这事实在太过荒诞,从没听说过有人被砍下头颅,分尸五十年仍能活过来的。二人又细细的看了眼戴道晋脖颈的黑线。 见二人心有踌躇,不可置信,戴道晋淡淡一笑,两手伸出,抓向两人的手。 张通面如树皮,皱纹丛生,见此眉头一皱,李应韶红润的面色微变,眼神陡然凌厉,几乎瞬间,二人的一身气势,便全部放开,提到了顶点,大殿内气劲涌动,澎湃如海浪。 一双白皙近乎透明到能看到内里骨节的手掌,分别抓向张通、李应韶的左右手,慢慢悠悠,两位白发道人看的清清楚楚,想要抬手阻拦,偏偏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被握住。 就在二人心中凛然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体内修了近百年如指臂使的真气,不受控制,好似漏斗一般,狂泄而出,几个呼吸间便没了大半。 张通和李应韶面色突变,眼神中透着惊骇,未几,真气几近于无,二人相视一眼,暗叹一声,闭目等死。 “二位真人,仔细感知。”一道声音传来。 张通和李应韶忙睁开双眼,心神回归之下,感知到自己二人的真气顺着手掌,全部灌入到对方的肉身之内,此刻才发现,对方体内的状况极为奇怪,感知不到奇经八脉,好似一团混沌。 真气流转全身,张通和李应韶发现,自己的真气在流经颈部、双肩、双腿时,却是滞涩异常,好似有无形屏障一般,不止阻止二人的真气流转,便是这人自己体内的奇怪力量也被阻隔。 随后,二人又感知到自己的真气全数倒灌而回。 慢慢放开两人的手掌,戴道晋淡笑道:“二位真人现在相信了吧?” 张通和李应韶默然不语,既震惊于对方修为,自己在此人手里几乎毫无反抗之力,那青城山上又有何人能拦住此人?同时又有些忧虑。 张通叹了口气,打了个稽首:“道友好手段,事情贫道代替掌教答应了。” 有时候,即便要用强,也不是非得明刀明枪,摆开架势打一场才行的,只要让对方认识到形势比人强就可以了,还不会坏了大家的面子。 戴道晋想了想,看着两人,出声道:“二位真人,贵教帮了忙,算是在下欠了贵教一个人情,若是有事要帮忙,必然不会推辞,可派人往吴州南部南山处寻我。” “此事,就拜托了。” 二人精神稍震,两人已经老迈,所担心的无非就是后代子弟和教派传承,虽然九斗米教和武当、龙虎山并成三大道统,但和另外两个比,九斗米教几乎拿不出手,近百年没有出过扛鼎人物,更别说齐玄帧那种仙人般的人物了,此时有此人一个承诺,也算是将来的一个外援。 李应韶虽然面色和善,但年轻时恐怕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物,此时出声道:“戴道友,不知找到那些邪派人物,你打算如何处置?”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巫法鬼道在巴蜀南疆流传的时间,可比九斗米教长多了,准确的说,九斗米教的发展,限制了原本的巫法、鬼道门派的生存土壤,更别提本就自诩正道,惩恶扬善的教义了。 戴道晋沉吟一番,才道:“先好好商量一番,能否借阅一番他们各派典籍,如果不行,到时候再说。” 李应韶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谁家吃饱了撑的会让你翻看自己功法典籍,只怕最后还是要动手,他心中盘算,九斗米教要不要趁势将巴蜀隐藏的这些魑魅魍魉全部根除,扩大势力。 诸天武道从武当开始 诸天武道从武当开始 第五百零八章 有点货 三人又交谈一番,之后,张通唤来了如今的掌教。 这掌教倒是挺年轻,三十多岁,样貌不俗,到了大殿内,先是给两位太上长老见礼,然后疑惑的看了眼戴道晋。 张通介绍道:掌教师侄,这位前辈乃是我教贵客,不可怠慢。 随后又对戴道晋介绍道:这位是我教现任掌教魏叔阳。 魏叔阳心中一惊,这人是何来历,竟能当长老一声前辈的称呼,他不敢怠慢,急忙见礼。 戴道晋笑着回礼,随后道:张真人说笑了,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无非是多活了些日子罢了,你我以道友互称即可。 张通李应韶微笑点头,他们这岁数,自然更能接受道友而非前辈的称呼。 随后,李应韶便将刚刚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魏叔阳,倒也没有讲太多,毕竟有些话还是要私下里说,只是大概的讲了一些。 魏叔阳听完,略微沉默,他三十多岁就做了掌教,靠的并非武道修为,毕竟他不过三品的修为,教内虽没有什么绝顶的天才,但魏叔阳的武功前三都排不上,他靠的是内政,平衡各方势力。 要知道巴蜀境内,龙蛇混杂,九斗米教虽然势大,但这些年来,维持这个平衡的局面,也颇为艰难。若是按魏叔阳的意,一人着黑袍,双手抄在宽大的黑袍袖口,闲庭信步。另一人一身道袍,身后背负桃木剑,仪态潇洒。 到了寨子口,守寨的苗族壮士,呵斥出声:你们是什么人? 魏叔阳扭头看向黑袍人,等着对方表演,这半月来,魏叔阳真真是开了眼界,他武道修为有限,对此也不热衷,认知不足,跟了这人半月,才发现原来真正的武道天人,手中有着神鬼莫测的神通手段。 呼呼 呜呜 山间的山风,原本只是徐徐清风,慢慢的变大,最后时而高亢,时而婉转悠扬,配合着树叶抖动的声音,仿佛奏响了一首乐曲,只是那声音略显古怪,竟往人心眼里钻去。 风神咒 配合天地间的风声,以精神力驱动,摄神惑神。 魏叔阳默运道家心法,紧守本心,第一次的时候,他就差点着了道。 门口的守卫眼神迷惘,双眼一闭,躺在了地上。 两人施施然走进寨子,路上随处可见的人昏睡在地上,或者趴在桌子上,整个苗寨仿佛化为了死域。魏叔阳对此已经麻木,习惯了这个场景。 还未走到寨子中心,一道苍老尖利的声音传遍寨子。 不知何方高人,来戏耍老婆子? 咦 戴道晋轻咦一声,随即轻笑道:这里竟有三品以上的高手存在,看来有点货。 第五百零九章 此人是个大魔 戴道晋话音刚落,一个老妪如幽灵一般走了出来。 这老妪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青蓝色的苗族衣衫,上面绣着一个长着翅膀的异兽,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飞鸟、大树之类的,颇为繁复,样式古朴且陈旧。 老妪的白发搭在额前,双眼藏在其后,阴戾森寒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两个不速之客。 被这目光打量,魏叔阳只感觉浑身一寒,好似被毒舌的蛇芯子刮过全身一般,心中暗自凛然,这老太婆的武道修为绝对比自己强,而且不是一点半点。 戴道晋倒是没什么感觉,看了看这老妪,见其脸色惨白,好似刚从棺材里爬出来,许久未曾见到阳光。 那老妪的肩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鸟,这鸟儿双脚乌黑,身上五彩斑斓,头顶却是白色,极为怪异,此时昂首鸣叫。 “啾啾……” 声音极为尖锐,穿透力极强,传遍整个苗寨。 魏叔阳皱眉,这鸟儿叫声古怪,竟能影响到自己的心神。过了一会儿,魏叔阳看到苗寨中,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人群,才知道这鸟儿的叫声是为了唤醒那些沉睡的人。 他望着越来越多的人,周围的地面上更是蛇虫鼠蚁密密麻麻,面色变了变,不自觉的靠近了这黑袍人。 戴道晋看也不看那些人,只是望着那老妪笑道“这里是你主事?” 老妪略默,阴沉道“阁下来此,所谓何来?” 戴道晋来此做的本就是恶人,也自然不屑粉饰什么,拱了拱手,直接道“在下对巫蛊之术有些兴趣,久闻百里苗疆的草鬼婆极擅此道,故来请教。”苗疆地区养蛊用蛊的妇人,被称为草鬼婆。 那老妪微愣,断然拒绝“阁下请回吧,巫蛊之术从不外传。” 旁边围着的众苗人,此刻皆带着敌意的望着两人。 戴道晋面色淡淡,“别急着拒绝,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魏叔阳在旁边默然不语,他可比面前这黑袍人了解的多,这些苗人,性格执拗之极,有些时候一根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改变主意的。 果然,站在老妪身边的一个约四五十岁的妇人,厉声道“老祖宗的话已经说清楚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此人穿着,应该是该祖族长之类的人物。若非忌惮刚才自己无缘无故的昏睡过去的手段,她早就将蛇蛊放出来了。 戴道晋被厉声呵斥,也不着恼,依旧淡笑道“没得商量?” 那族长妇人怒声道“没得商量。” 戴道晋视线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那老妪身上,幽幽的道“真的没得商量?”声音低沉,明明近在眼前,却好似从天边传来,钻入那老妪耳中,好似恶魔低语,直让她想起年轻时第一次进入后山祖地见老祖时的畏惧。 那妇人并无这种感觉,见这黑袍人啰里啰嗦,渐渐忘记了刚才的昏睡,眼神一厉,左手一挥。 顿时,犹如洒出一捧金沙,金光点点,往二人笼罩而来。 戴道晋眼神一寒,任由那金色的东西洒在身上,低头看去,只见到许多细小的金色虫子,爬在自己的身上。 魏叔阳刚刚便退了几步,此刻细细瞧去,只见那金色虫子,有着金色甲壳,腹部却是绿色,虫子虽小,却长着细密的尖牙,开阖之间,让人看了心中发寒。 “咔嚓……” 金色甲虫着落在戴道晋的身上,低头便咬,可往往无往不利的牙齿,连精钢都能咬碎,此刻咬在那细嫩的皮肉上,却连划痕都没能留下。 那妇人见此,脸色大变。 戴道晋根本没有理会这些甲虫,心神内照时,身体内部,一只细长的虫卵,几个呼吸间,长成了一个蚕宝宝一般的虫子,只不过和蚕宝宝不同的是,这虫子腹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倒钩,死死的抓住身下的血肉,这虫子犹如被心跳声吸引,直直的往心脏部位钻去。 戴道晋抬头看了眼满脸阴戾的老妪,暗想这老家伙的蛊虫,什么时候下到自己身上的?自己竟然毫无所知,只在这蛊虫苏醒之后,有了生命波动才被自己发现。同时暗叹果然不能小觑任何一个体系的顶级修行者,尽管他可能武道境界不高,但各种你不熟悉的手段,却有时会让你阴沟里翻船。 轻哼一声,看着那小虫子一个劲的往心脏钻,心道送你一程。 顿时,这虫子周围的血肉挤压,将那虫子往心脏部位送去。 老妪眼中阴沉的笑意,此刻微微一变,那蛊虫乃是她以精血饲养培育,和她的心神相连,供她驱使,此刻她耳中隐隐听到海浪声,震的她心神震动。 戴道晋的心脏处,那虫子还未到心脏里,便被那高压泵一般的金色气血压成了齑粉。 “唔……” 老妪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这蛊虫和她心神相连,此刻蛊虫死亡,她心神自然受创。她的双眼陡然变得血红,低声发出呜呜之声。 这就如一个信号,周围所有的草鬼婆登时身上飞出各种或蛇或虫的蛊,往戴道晋而来。 戴道晋伸出右手,遥遥一握。 魏叔阳只觉的周围劲气四散,穿过树叶洒落的笔直阳光,好似随着整个空间开始扭曲起来,随之扭曲的还有半空中的密密麻麻的蛇虫,无声崩碎,悬浮于空中。 好似画面被无声撕碎,蛇虫粉碎过后,紧接着便是围在周围的养蛊人,也如那些蛇虫一般,被空气挤压、粉碎,大片的血肉悬浮于半空中,却没有跌落。 几个呼吸间,整个场地,除了戴道晋和魏叔阳,便只剩下那老妪。 魏叔阳看到这幅场景,喉咙耸动,咽了口唾沫。而那老妪只剩下满眼的恐惧和怨毒。 紧接着,魏叔阳就看到,那黑袍人身上似乎有一把红色的光影飞出,在那悬浮的大片血肉中穿梭,那些血肉好似被吸干了精华,化为飞灰,落在了地上。 他看得清楚,那红色光影好像一把刀。 踏着地面上薄薄的一层细灰,戴道晋来到那老妪身边,伸出食指点在其眉心处,眼中有神光流转。 半晌,戴道晋收回手指,感受着脑海中繁杂的各种巫蛊信息,没有细看,转身对着魏叔阳,平静道“走吧。”说完,往寨子外走去。 魏叔阳望着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老妪,又看了看远处缩成一团,畏惧不敢上前的普通苗人,踌躇了一番,还是转身跟了上去。 只是却再没有原先的随意自然,多了丝谨慎和畏惧。 望着那一袭黑袍,原本这半个月登门多个门派,也只是把人弄昏迷,建立的手段温和的武道老怪的形象此时早已破碎,他心中一个声音响起此人是个大魔。 网址77dus 第五百一十章 黑白无常 东海边,一座恢弘巨城坐落于此,旁边崖下就是无边海浪。 城门前,风隐一身红甲,抬头望去,嘴里嘀咕道:“武帝城,倒是挺气派的,不过比‘帝下之都’还是有些差距,这王仙芝在这里枯坐一甲子,也是有宅男属性在身啊。” 身后,黑子将老婆女儿接下马车,走到风隐身边,对这红甲人,黑子心有畏惧,他自小生活在义庄,接触的死人多了,胆子并不小,可看到这人一身红甲,那种莫名的气息,仍心中有些不自主的发寒。 黑子小声道:“风前辈,接下来我们如何去找我这孩子的师父?” 风隐扭头看向他,淡淡道:“不用找,他在这城内可是有名的很。” 江湖四大宗师的“符将红甲叶红亭”来到了武帝城,怎么瞒得过这里的主人王仙芝,他几乎在风隐离武帝城尚有百里处,就已经接到了消息。 武帝城的最深处,临着海崖,面相海浪而立的高大身影,观潮涨潮落,犹如石铸。 城门前,风隐看够了城,终于往城内走去,这武帝城的存在颇为特殊,独立于各国朝廷之外,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的管辖连个守城的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官吏什么的了,但偏偏城内井然有序。 毕竟,这城里住着一位王仙芝。 风隐带着黑子一家三口,沿着中轴大道,一直往里走去,纷纷攘攘的人流,见到那一身惹眼的红甲,道行深的面色微变,想到这红甲人的身份,悄无声息的退了几步。道行浅的也就只是多看了几眼,好奇那一身甲胄。 武帝城虽大,主道终有尽头,一行人终是见到了王仙芝。 王仙芝先是扭头看了看黑子,还有抱在怀中的婴孩,之后才将视线落在了风隐身上,目光闪动,闪烁着奇芒,让人不敢直视。 风隐藏在面甲内的眉头微皱,这人的眼神好生犀利,看的他颇为不自在。 半晌,王仙芝才缓缓道:“道友好手段……” 风隐笑道:“王仙芝,你这是何意?” 王仙芝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面前这人和那义庄前的黑袍人的气机一模一样,做不得假,但王仙芝瞧的出来,此人绝不是那黑袍人。 能够无声无息间将叶红亭斩杀,占据肉身,似乎有分神之法,此等手段,简直可怖,王仙芝对那人心中的忌惮和杀意又深了一层。 风隐心中也有些郁闷,知道对方作为此方世界的武道天人,看破自己的秘密也是正常。但仅仅才大半年,此人的一身实力比之南山的时候,又更上一层楼,简直脱胎换骨,就算没有入天人,怕是也相差不多,想来那九十九世记忆,已经被其融合吸收消化了。 思及此,风隐也不愿多待,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王仙芝也没相送,倒是黑子转身追了出去,感谢其护送这一路,将之送出府门。 黑子回来后,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被这人抱在了怀中。 女娃醒来,见到王仙芝,也不哭闹,睁着漆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王仙芝轻声问道:“可取了名字?” 黑子忙道:“山野愚夫愚妇,识字不多,只先叫着小妮,至于大名,还得劳烦先生,对了,本人姓陈。”他倒是聪明,这人既然是孩子的师父,索性就让他来取。 王仙芝点了点头,略微思索,道:“就叫陈师道吧。” 黑子忙点头,“好好好,陈师道好……”之后才琢磨,这名字有点像男子的姓名,不过他猜不透这神秘老师的用意,也不敢多说。 自此,黑子一家三口便在武帝城生活。 …… 南疆和巴蜀交界处,北流县以西、郁林县以东,阴阳道所在。 丛林深处,白雾笼罩,原本的雅雀悲鸣声,此时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尸骸,残破的尸体,还有沼泽中不时有骷髅翻滚而出,又陷入泥下。 山谷中的漆黑大殿前,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只有两人尚站立。 魏叔阳手中的桃木剑已经折断,上面绿色的尸水,甩也甩不掉,他索性手里的半把桃木剑扔在了地上,呼出一口浊气,扭头看向黑袍人。 戴道晋盯着手中的物事,那是一件约成人手臂粗细,半米来长的槐木,顶部雕刻着一个邪神面孔,棍身密密麻麻花纹和奇怪字符。 他从阴阳道的道主的记忆中,知道这木头就是该派的最高秘典《千青冥卷》,至于其他的养鬼术、祀神之法、养尸之法的杂七杂八的,戴道晋还没来得查看。 魏叔阳低头看了眼地上枯瘦老头,这人便是阴阳道的道主,下场不言而喻。 他扭头看了看周围密林中的闪烁的黑影,低声提醒道:“前辈,阴阳道的人还在周围。” 戴道晋点了点头,将那槐木雕收入怀中,抬头看向密林中。 未几,密林中走出两个黑衣人,离得稍远处便跪倒在地,匍匐到两人的面前,声音颤抖,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不知是哪里的方言。 魏叔阳听不懂,戴道晋却挑了挑眉,这人竟是阴阳道道主的师弟,自己杀了他师兄,他竟丝毫没有报仇的意思,反倒要认自己为主。 戴道晋似笑非笑,用相同的语言道:“我杀了你师兄,你不恨我?” 那人脸色惨白,被刚才的战斗吓到了,忙道:“我师父死的时候本是属意我做道主,是师兄夺了我的位子,他术法厉害,我敢怒不敢言,今日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他报仇。” 戴道晋不置可否,看了看周围,道:“你们这没几个人了,留你们有何用?” 那人脸色青了青,抖了一下,立即道:“主人放心,还有一部分在外面行走,收集材料,这些人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戴道晋想了想,眼中有星芒闪动,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既如此,你们就跟着我吧。”说完,屈指一弹,两滴淡金色的血液钻入两人的眉心,消失不见。 跪在地上的两人不是傻子,知道被面前这人施了手段,心中大是恐惧,却不敢反抗。 戴道晋突然来了恶趣味,指着这道主师弟身旁的一人到:“从今以后,你着白衣。” 那人愣了愣,虽不明所以,仍立即道:“是……是主人。” 戴道晋转身就走,魏叔阳紧跟其后。 从此,离阳王朝统一战争打响后,每一场大战后,战场上深夜时总会大雾弥漫,有士兵看到,一黑一白两人在前,摇铃引路,身后漂浮着一具铜棺,棺材两边有两列披黑甲执黑戈的。 流传开来后,便有人说,那是黑白无常,阴兵借阳道,将死后的人送入轮回。 第五百一十一章 转世 南山,义庄。

自半个月前回来后,戴道晋又恢复整体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日子,黑子一家人去了武帝城,整个义庄就只剩下他和风隐二人。

用大半年的时间,将巴蜀、**几乎搜刮了一遍,脑子里各种巫、蛊、鬼、兽等旁门之术,可谓海量的知识,这些日子,他也在消化这些东西。

除了这些之外,每日的修炼是必修课,吞吐天地之精,恢复自身肉身的圆融性,也在按部就班。

尽管恢复缓慢,但仍在进行,而且随着身体的恢复,南山周围六百六十里的也在慢慢扩大,此时已经突破了七百里。

风隐走了过来,看着躺在藤椅上的本尊,道:“你让小黑小白将那六具铜棺抬下山,做什么?”他口中的小黑小白,正是戴道晋在阴阳道收服的两个手下,那个阴阳道的弟子听从戴道晋的吩咐,果真换了白衣。

戴道晋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道:“做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

风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张石凳,坐了上去,道:“你不是要将星云中的五人送去转世吗?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戴道晋直起了身子,睁开双眼,眼神闪着异色,道:“我本来想着从蜀地回来之后,就送他们转世,但自叶红亭的记忆中,发现了气运凝练之法,还有一些很特别的东西,又依据原世界的发展走向,大概梳理了一下,发现现在还不是时候。”

风隐听了,面甲后的眸子若有所思,轻声道:“你是说,你想把他们扔进之后的那场大戏之中?“

戴道晋面带笑意,“全天下的气运,我尚且看不出,但这七百多里的范围内,气运的升腾起伏,变化正在悄然进行,不过还不够,再等等……再等等。”

风隐嘀咕道:“本尊,将来那小子可是真武大帝的转世,你可不要玩脱了。”

戴道晋似是没听见,又躺下闭目晒太阳去了。

……

八年后,天下各国之间摩擦频繁,一些明眼人隐隐嗅到了战火的气息。

一个很普通的夜晚,天空中繁星点点。

戴道晋负手而立,望着满天繁星,眼中也是星光闪烁。

星云中,极遥远处,五颗大星闪烁着剧烈的星芒,星体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星而出。

“嗡”

只见其中一颗大星,晃动间,一杆银白色的“长枪”幻化而出,这“长枪”本是插在这大星上的,此刻似乎被人为驱动,慢慢的拔了出来,完全脱离后,才看的清楚,这哪里是什么长枪,而是一道大大的符篆,只不过这符篆上星芒太盛,被光芒包裹的符篆,看起来像一杆长枪罢了。

而符篆的尾部,一颗白色光团坠在上面,上面透漏出的精神波动,不是朱无视又是哪个。

符篆猛然倒卷而回,将朱无视的灵魂包裹起来,随后化为一道星芒,消失不见。

这符篆既能封印灵神,同样在封印时,也能够保护灵神。

戴道晋看的清楚,在朱无视的灵魂消失不见的时候,天空中也划过一道亮光,一闪即逝。

而这一闪即逝的亮光,普通人甚至在这漫天繁星的背景下,都不会发现,但却惊动了天下间的不少人。

武帝城,崖海边。

高大的身影站立,海风吹得衣衫咧咧作响,身旁,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望着天上。

“师父,有流星。”小姑娘小手指着天上。

王仙芝抬头瞥了一眼后,视线又落在东海上,黑暗中的东海,仿佛藏着深渊巨兽。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知怎么的,这天上的异象,他首先联想到的就是南山上的那位。

龙虎山上,在世仙人齐玄帧,此刻走着眉头,望着天空,有些疑惑不解。

离阳王朝,京师。

钦天监中,灵台郎和五官保章正,还有副监,站在监正主官的身后,手中各自手拿纸笔,记录着什么,同时也在等候监正的指示。

监正此刻眉头皱起,这异象来得快,去的也快,毫无征兆,只好道:“按以往的情况处理。”身后的属官均点了点头。

老天爷情绪多变,并不是每一个天地异象都能得到解释,故而钦天监自有一套记录方法,只当寻常的情况记录就可以了,连皇didu无需禀告。

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合上书册,令他们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天空中,如刚才那样一闪而逝的星芒,接连又出现了四次。

监正神色严肃了起来,知道这种情况可不能随意记录了事了,须得告知圣上才行。

而天下间的那些老怪物,还有诸多大能们,此刻都望着天上,皱起了眉头。

齐玄帧叹了口气,“天道难测啊……”

武帝城的那位,任由旁边的小姑娘咋呼,但却连头也没抬,直接把眼睛也闭上了。

……

第二日清晨,离阳王朝,皇宫内,御书房。

如今的离阳皇帝,此刻正伏案,奋笔疾书,批改好的奏折,随手放在右手边。身旁的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小心服侍着。

小半个时辰后,皇帝终于是批改好了一摞,直起了身子,伸了个懒腰,只见其相貌俊朗,蓄着黑须,双眼开阖间,威严尽显。

中年宦官递上温度适合的茶水,皇帝接过一饮而尽,颇为狂放。

宦官似乎习以为常,待皇帝用锦帕擦拭后,才用尖细的声音道:“陛下,昨晚李妃诞下一龙子,奴才恭喜陛下。”

女子生产,丈夫深夜在门外等候,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皇帝身上,而且这位皇帝还是一个雄心壮志,野心勃勃的皇帝。

皇帝硬朗的浓眉一弯,柔和了许多,笑道:“李妃辛苦了,貂寺,传旨,李妃晋升为贵妃。”

那中年宦官,躬身应是,紧接着又将昨日钦天监所报的事情,仔细的向皇帝叙述了一番。

……

内廷,一处宫殿中。

李妃生下皇子,母凭子贵,便是李妃身边的小太监,地位也水涨船高,虽然没有哪个敢放肆,但这宫殿内外的太监宫女,走动之间,脸上都带着笑意。

床榻上,李妃虽然面色憔悴,但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儿,仍是笑容止不住。

襁褓中的皇子,双目紧闭,似乎仍在睡觉。

看了一会儿,昨日生产终究耗费太多的心神,李妃也闭目沉沉睡去。

而就在她睡着的时候,襁褓中的婴孩却睁开了双眼,眼神闪动,哪里是一个婴孩的眼神。

“本王这是转世成功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名字起的真好 最近江湖上,一则消息轰传天下。 龙虎山掌教,在世仙人齐玄帧,在斩魔台羽化登仙,江湖中人无不艳羡。 南山,义庄。 “吱呀”风隐推门而入。 昏暗的灯光下,义庄前屋的大厅内,十多具棺材,静静的放在长桌上,阴森可怖。 风隐扭头看到角落里,一个人影正低头动作。 走到跟前,看到本尊站在长桌前。只见长桌上,一个浑身着黑甲的人躺在其上,戴道晋手持毛笔,蘸着碗中不知什么的黑红色颜料,正在往那黑甲上,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 风隐皱了皱眉,这黑甲内的人,是阴阳道的送上山的,为数不少,都是濒临死亡,只留了一口气。 他亲眼看到,本尊以秘法将这垂死之人的灵神锁死在这躯体之内,在以阴甲附着,再之后,就如现在这样,画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和符篆。 戴道晋手中的毛笔,笔走龙蛇,一撇收尾,结束了动作,低头看了看这黑甲,满意点头。 风隐明显的感觉到,在本尊的手中笔停下的时候,这黑家人所有的气息顿时沉寂,再无活人迹象,只剩下愈发浓郁的阴气。 “咔咔……咔嚓” 长桌上的黑甲人,僵硬的坐直了身体,下了长桌,自动的走到一具棺椁前,纵身一跃,躺了进去。 风隐见怪不怪,在他眼中,这人已经不算一个活人了。 戴道晋拍了拍手,随口道“怎么,有事?” 风隐道“龙虎山的齐玄帧飞升了。” “哦。”戴道晋道。 风隐奇道“我以为你会在他飞升前,去会一会他。” 戴道晋摇头,“会他干嘛?论道?我和他的路不一样,论不出什么玩意,再说了,龙虎山里,可还藏着一位垂钓人间的家伙呢,我如果堂而皇之的去找上门,对之后的影响颇大。” 风隐听后,点了点头,也不再深究。 戴道晋问道“你如今也算是稳在了天象,没想过出去走一走。” 说道这个,风隐有些郁闷,他如今这身红甲可谓是穿上了,就难脱下了。顶着这身红甲出去,太过招摇,不符合他的性格,因此他有些郁闷。 戴道晋呵呵一笑,也不管他,转身离开了。 …… “七皇子,今日是读史还是兵书?”小太监望着对镜梳洗的主子道。 他偷偷瞥了眼镜子,那是一个相貌约八九岁的少年,面容俊秀,一双眸子幽深湛然,没有什么表情,正在用锦帕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听到小太监的问话,淡淡道“兵书。” 小太监低头躬身,“是。” 就在小太监转身出去后,他的主子,也就是离阳王朝的七皇子赵棣,眼中绽放出一抹灿然的金色光芒,若是看的仔细,便能看到那金色的光芒中,有金龙游走。 这异象一闪而逝,双眸又恢复了平静。 赵棣,也就是前世的铁胆神侯朱无视,此刻不禁想起了灵魂中的那缕气息,那人说这气息是他从华夏传国玉玺中弄来了,给了他。 朱无视前世的看家功夫就是《吸功大法》,这一世自然也以此为主,尽管那人给了他更好更高明的内功,他却没有去练,包括那繁杂的武道知识在内,也只不过作为借鉴而已。 那人的人品,他信不过。 让他诧异的是,这传国玉玺中的金色气息,被他融入《吸功大法》后,好像产生了某种不可预料的变化。 原本上一世中,他的《吸功大法》的真气是白色的,这一世却变成了金色的,而且其更为霸道,透着一股万道昌盛为我所用的气势。 朱无视体内真气流转,面容并无变化,但一身气势陡然变化,垂眸之间,一股上位者的威势显露出来,随着时间推移,气势更盛,透着一股俯瞰众生的味道。 “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朱无视面色平静,轻声道“嗯。”转身走了出去。 小太监眼中带着疑惑,刚刚的那一瞬间,他有种错觉,好似面前站的不是幼年皇子,而是权倾朝野的藩王,更甚至是那一位。 想到这,他骇了一跳,又看了看前方的普普通通的七皇子,摇摇头,驱散了刚才的错觉。 而走在前面的朱无视,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这种变化,那种威势,他原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以为是上一世的精神残留,不自觉的带了出来,但后来那种生杀夺与、高高在上的尊贵,让他感觉这种变化很可能与那传国玉玺中的金色气息有关。 毕竟那传国玉玺,所代表的的东西,太过惊人。 ……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章。 半晌,皇帝停下手中的御笔,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貂寺,我那七皇儿最近怎么样了?” 韩貂寺恭敬的递上一杯茶,轻声道“回禀陛下,七皇子前几日已经入了四品。” 皇帝浓眉一挑,饶有兴趣的道“按你们江湖人的说法,他的练武速度,应该是不错吧。” 韩貂寺苦笑一声,道“陛下,何止不错,便是武道圣地的传人也有所不及。”他也不禁有些感慨,这皇家中人,真的是个人都是人精,这七皇子八九岁的年纪,偷偷摸摸入了四品,关键还少年老成,故意藏拙。 皇帝哈哈一笑,甚是愉悦。 若是这老七,稍有所成就就骄狂放肆,他还懒得如此关注,毕竟他有九个孩子,太子之位早定。但偏偏这孩子聪慧却低调,善于隐忍,就不得不让他如此侧目了。 本来在太子之位已定的情况下,另有如此出色的皇子,皇帝本该担心将来百年之后,自己的儿子们为了皇位大打出手才对,为何如今面带喜色? 因为一个人,一个在外面战功越来越大,大的几乎要压不住的人。 皇帝想到这,面上的喜色顿时淡了许多。 韩貂寺见状,识趣的开口,讲了许多皇子皇女的趣事,半晌,皇帝面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 …… 吴家,剑冢外。 长老吴海,看了眼面前的孩子,对这旁边赔笑的夫妇二人,抚须笑道“吴清,你们这一支,这一辈倒是也出了几个好苗子,记得上一次你们这一脉有人进剑冢,还是五六十年前了吧?” 吴清忙笑道“长老说的是,吴荻这孩子还得麻烦长老多多照看。” 吴海听到这名字,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少年,忍不住笑道“这孩子名字……” 独孤求败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双眼直盯着前方,看到的不是其他,而是那冲霄的剑气,还有那如大海般浩瀚却斑驳不纯的剑意,无声无息间,他一直压制的剑心,打开束缚,悄然绽放。 “铮……” “铮……铮……” “铮……轰……” 吴家剑冢,二十万把剑,轰然铮鸣,天上的白云被冲散消失。 “嗖……嗖……”几个身影,如剑光纵横,瞬息而至,站定后,几人的眼睛没有看别人,只是盯着那少年看,老眼中神芒迸射,仿佛在看一把稀世剑胚。 吴海目瞪口呆,怔在了原地,口中喃喃道“……起的真好。” 454500348841874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网址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大雾 吴家剑冢前,四五位或白发或灰发的老者站立,旁边的长老吴海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敬。 其中一位老者满头白发凌乱,一身灰色衣衫沾满灰尘,唯独一双眼睛,内里如蕴含着两道剑芒,使人不敢直视。他或许很久未曾笑过,僵硬的褐色老脸抽动一下,声音苍老:“你叫什么名字?” 独孤求败看了眼这老人,前来的五人中,属眼前这人浑身剑意最强,但却透着一股迟暮,足见这老者寿元不久,肉身已经渐渐不能够承受他本身的剑道力量。 他轻声答道:“吴荻。” 独孤求败练剑一生,最不喜拖泥带水,这一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包括名字,恩情难还,自然不会对一个名字执着,非要说自己叫独孤求败。 老人听到答案,眼神一闪,“好,走了一个吴素,又来了一个更甚的吴荻,好好好!” 独孤求败心中一动,他转世七八年,前几年身体幼小,只能慢慢养着,后来渐渐长大,也逐渐展露自己的剑道天赋,被吴家重点关注。 但在这段时间,吴素这个名字被他听到了好多次,据说是吴家当代剑冠,资质天赋冠绝当代,武评称之为“一剑光寒三十洲,罡气冲霄射斗牛”,却因为一个男子不惜与吴家决裂,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吴家在其身上投入了诸多资源精力,结果鸡飞蛋打,自然怒极欲狂。 但偏偏那吴素,一身大天象境界,非陆地神仙不能与之相斗,吴家多剑仙,可陆地神仙也不是大白菜,最后自然是将其驱逐吴家结尾。 据说吴家藏有陆地神仙境界的剑道天人,不过却没有露面,想来也不愿因为小辈的事,大动干戈。 老人扭头看向吴海,吴荻父母,还有匆匆赶来的吴家家主,摆了摆手道:“从今天开始,吴荻便是当代剑冠,今日他便入剑冢,你们回吧。” 说完,枯瘦如柴的右手伸出,抓住独孤求败幼小的身子,纵身往剑冢深处飞去。 与之同来的四人,整个过程不发一言,见那老者离开,他们看也不看场内众人,紧跟着离开了。 吴家家主想到刚刚的异象,看了看吴清夫妇,略沉吟道:“吴清,你们从今以后,就搬到主脉来住吧。”他们的儿子成了剑冠,自然要区别对待。 …… 春秋九国,如今只剩其五,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席卷神州的战火,是离阳王朝掀起的。 这个无论是国力还是人力都并不冒尖的离阳王朝,从没有人认为它会一统天下,但事实却是如今除了离阳王朝,只剩下西楚、西蜀、东越和南唐。 三月后,离阳王朝顾剑棠灭东越,进而往南唐开进,大军途径吴南。 “踏踏……踏……” 离阳王朝的大军,绵延百里,一眼望之不尽,胜利之师,精神如火,炙烤天地。 入夜,大帐内。 顾剑棠一身甲胄,居中而坐,最吸引人的并非其人,而是其手边的那把厚背大刀,刀身暗红。顾剑棠长得并不是很帅气,但却透着一股沉稳如山的味道,双目沉静,看不出喜怒。 下方的将领,正在汇报军情。 “五日后下午,就会穿过吴州,到达南唐。”那将领指着地理图,说道。 顾剑棠低头细看地图,又不时询问几句,很是细致,这是他的特点,老成持重,这是他的为人特点,也是他的用兵特点。 看着地图上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流,确保并无可以利用的埋伏之地后,才抬起头来。至于地图上那连名字都不会标出的低矮小山,他即便再仔细,也不会过多关注。 那将领汇报完后,另有人出列道:“将军,朝廷传来消息,徐骁徐大将军两月灭西蜀,一月灭后隋,后入南诏,半月便打到了南诏国都。” 顾剑棠听了后,面不改色,静静点头:“知道了。” 那将领见此,神色无奈,却也见怪不怪,征战沙场,摊上这么个将军,也是毫无办法。 天蒙蒙亮,大军开拔。 第三日下午,大军行进至吴南,突遇大雾,伸手不见五指不再是形容词,大军几乎寸步难行。 顾剑棠无奈之下,后队改前队,谨慎退出。 后派斥候查看,得出就前方几十里有大雾,其余地方正常。 顾剑棠遂绕行,但在此修正路线的时候,又开始遇到大雾,复绕行,又遇大雾。 大帐内,诸将议事。 一将领面色有些难看,大将军本就行军谨慎,又被大雾所阻,恐怕军功都要被徐骁他帮人抢去了,但能爬到这个位置的没有笨蛋,这大雾来的太过蹊跷了。 他出身道:“将军,这些大雾来的古怪,恐有妖人作祟。” 顾剑棠眉头皱起,说实在话,在离阳王朝,他和徐骁经常被人拿着比较,但他并不在意,即便是徐骁军功比他强。他做事有他的一套原则,不冒进更是他行军打仗的第一条准则,即便京城的那位把自己推出来和徐骁打擂台,企图加以制衡。 但他却并不怎么乐意,不主动树敌是他为官的第一条准则。 顾剑棠粗糙的右手虎口有着厚厚的老茧,轻抚佩刀,默了半晌,沉声道:“这样绕下去不是办法,明日派一百人小队,入大雾探查。” “是。” 就在顾剑棠的大军被大雾所阻时,徐骁终于攻克了南诏的国都。 入夜,城头。 徐骁披甲持剑,伫立城头,身旁一白衣女子,静静相陪。身后一排甲胄将领,齐齐和身前的两位一样,低头望着城头下的阴森一幕。 白日的激战,鲜血洒满了城头,还有城投前的土地,那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口鼻,让人恶心欲吐。由于时间紧急,此刻也仅仅是让人收拾了城头,城下的地面上,尸横遍地。 此时,不知何时,一缕灰雾悠悠飘荡,再转眼,这灰色雾气此刻已经充斥了整个战场。 城头,徐骁身后一英俊小将低声道:“来了。” “铛……铛……”一阵铃铛声传来。 灰色雾气翻滚,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飘了过来,城头上的众将士看的清楚,就是用飘的,据将军夫人所说,这两人虽装神弄鬼,可一身轻功造诣,在江湖上能排进前十。 将军夫人一身武道修为深不可测,说的话必然是可信的。 城头下,一黑一白两身影在前,其后,一具铜棺悬浮遥遥跟在其后,铜棺两侧各有六位黑甲黑戈的兵士,无声护卫。 城头上的众人虽不是第一次看了,尸山血海不皱眉头的铁血将领,仍有些心中惴惴。 徐骁静静看着,突然开口道:“上次围剿这些邪道之人,截留下的两具黑甲人,验过之后,什么情况?”他一直还未来得及过问。 身旁的白衣女子闻言,清丽绝伦的面容显出一丝犹豫,迟疑道:“我查看过那两个黑甲人,从他们的身体上看,他们已经死了至少半年以上……” 第五百一十四章 忌惮 闻听此言,徐骁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他对自己这位夫人的武道修为毫无怀疑,绝对相信她的判断,只是这一判断超出了他的认知,故而露出了这一丝诧异,但也随即便消失了。 这伙人,对,就是人,徐骁从不信什么鬼神,他自始至终都认为,这所谓的“黑白无常,阴兵借道”都是假的,都是一些邪道妖魔搞出来的。 起初第一次碰到的时候,他可谓震怒。 他没想到,在两军交战完结之后,竟有这么一伙鬼祟的家伙,跑到了战场中,这岂不是意味着他的军营大门对这伙人毫无设防?兵力人员部署也是极有可能泄露? 随即,一场围剿便开始了。 但大军几乎瞬间便陷入那诡异的灰色大雾中,连自己战友都看不清,更何况去围剿那些鬼祟之人。 故而,第二次的时候,徐骁便用高手抓捕这伙人,而带头的人便是有大天象境界的夫人。 夫人被雾中的红甲人所阻,其余高手截获两个黑甲人,也就是那所谓的“阴兵”。 事后,徐骁便将这两个“阴兵”交给了夫人吴素,让其查看,没成想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吴素看到徐骁皱起的眉头,继续道:“倒是那两人穿的黑甲有些意思,上面的符文篆字,包含甚杂,有武当、龙虎山、正一教,甚至佛门、苗疆巫道皆有,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符文。” 徐骁冷哼道:“这些侠以武犯禁的家伙,早晚收拾他们。” 吴素微微一笑,提醒道:“这伙人不简单,若我没有猜错,那拦住我的红甲人,应该就是消失已久的红将符甲叶红亭,这人被称为四大宗师,即便比不上那李淳罡,却也不会弱的,而且我感觉的出来,那人未尽全力。” 徐骁哈哈一笑,“夫人肯定也留了后手。” 吴素淡笑,没有说话,她自然要留有后手,毕竟对她来说,她来到战场上的主要原因是徐骁,而不是其他。 城头下方,灰色雾气弥漫,黑白无常和铜棺阴兵若隐若现,最终消失不见,只剩下灰色雾气翻滚,这雾气要等到白天的时候,太阳升起后,才会慢慢消散。 徐骁盯着翻滚的灰色雾气,突然道:“我有种预感,这些人将来会和我们再次碰面,并不只是在战场上。”说实话,放任这些人在战后的场地上自有出入,并不符合徐骁的性格,但他此刻却并没有针对这些人特意的下必杀指令,因为此刻他面临的主要任务是将这片大地上除了离阳王朝之外的所有国家消灭。 …… 离阳王朝,皇宫,勤政殿。 皇帝低头看着手里的奏折,半晌,看完后随手将其递给身旁的宦官,淡淡道:“貂寺,你怎么看?” 韩貂寺快速浏览一番,眉头微皱,这是出征的顾剑棠将军传来的奏折,将所面临的诡异大雾,派人探查却毫无所踪的情况详细的说明了一番。 皇帝问出了问题,韩貂寺自然不敢让陛下久等,但他知道这位主子的性子,以史为鉴,最为痛恨宦官和后宫干政,于是他略作思考后,没有说别的,只是道:“奴才自小练武,如今稍有所成,顾将军所说的诡异大雾,若是人为的话,那此人的武道修为必然深不可测,到了能够随意影响天象的地步,顾将军虽然乃军中刀道大家,碰上这种人物,也必然要退避三舍,所以传书求救也情有可原。” “嗯。”皇帝轻声道,不置可否。 韩貂寺眉目低垂,默不作声。 皇帝沉吟道:“传旨,令顾剑棠绕过吴南,转道攻西楚,徐骁刚刚灭了南诏,正好从南疆穿过,进入南唐境内,这诡异的大雾和南唐由他来给朕解决。” 略默,语气莫名的道:“徐骁不是有个武道通天的妻子么?整好交给她……” 韩貂寺面色平静,眼神都没有变化,似是没有听到。 …… 西楚,地方五千里,持戟百万户。 它是中原正统,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国家,此刻面对着离阳王朝气势汹汹的大军,火速调动十二万大戟士,护防边界。 两方人马,在景河两岸相对。 西边,大军中帐内,徐骁恭敬的接下圣旨,面色冷肃的让手下兵士带传旨天使下去休息,那天使看到如今离阳王朝风头最盛的大将军此刻的样子,不敢多说,急忙下去了。 徐骁低头看了眼圣旨,慢慢转身回到案几后,坐下。 有将领出列,疑惑道:“陛下应该知道,这西楚是一统天下最大的障碍,为何让我们先去绕路攻打南唐,让顾剑棠来攻打西楚?之前的作战计划可是都拟定好了,岂不是全盘作废?” 徐骁默不作声。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瓮声瓮气:“陛下圣旨里说的什么有大雾,让我们小心,这是何意?”他面相粗豪,却心细如发,圣旨本就字字珠玑,为何加这么一句无关紧要?既然加了,那必然就是很重要的信息。 徐骁听了眉头皱起,突然想起手下传来的顾剑棠那边的消息,说是因为大雾的原因被阻止,莫不是这圣旨中所指的大雾? 突然感应到身边人的视线,徐骁摆了摆手,沉声喝道:“你们先退下,小心提防西楚的人袭营。” 诸将齐声称是,转身陆续离开。 帐内只剩下徐骁和其夫人吴素,此时,徐骁看着自己夫人,脸上露出笑意,伸手一把握住了那双素白纤手,“夫人,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吴素俏脸微红,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正经点,皇帝陛下已经对你忌惮了……”随即,将那奇怪大雾所代表的东西,告知了徐骁。 徐骁面色渐渐凝重,他不是江湖人,武功也只限于战场上冲锋陷阵,无法理解一个人练武居然能练到操控天地自然的程度,他脑子不笨,转眼间就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 吴素轻轻的反手握住丈夫的大手,轻声道:“你不要担心,即便那人再厉害,还能厉害过你手里的几十万大军不成,再说了,皇帝怎么就认准我不是那人对手,我又岂会如他的意。” 徐骁沉默,攻城拔寨,眼也不眨的人,此刻竟有些疲惫。 第二日,大军后撤。

第五百一十五章 设想 南山,义庄。 屋前不大的空地,此刻却站立了二十几个身影,这二十几个身影,分五列站立,分别着金、青、蓝、红、黑共五种甲胄,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上面符文遍布,氤氲流动,霞光自生,其上的符文流转,似乎无时无刻不再吸收着天地间流转的五行之力。 这二十人之前,一红甲人站立,其红甲更显古朴厚重,血腥煞气也更甚,正是风隐。 镂空的面颊后,双目微阖,凝神感受着和身前金木水火土五甲人的联系,过了半晌才缓缓睁开了双目,眼中光滑流转,随后大手一挥,面前的二十几个符甲人,顿时无声退散,消失遁走。 风隐心中颇为满意,这二十五位符甲人,乃是对应金木水火土,很是让他下了一番功夫,又让本尊在上面纂刻了一些符文,用来使唤却也是足够了。 转身走进屋内,视线一扫诸多棺材,视线落在了唯一的一具铜棺上。 原本铜棺都被阴阳道的家伙抬下了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抬一具铜棺上山,而本尊都会在这棺内躺足三天三夜,之后便会出棺,然后铜棺又被阴阳道的人再次抬回去,如此循环往复。 这一具铜棺,正是三日前的傍晚时分抬上山的,此刻距离本尊出棺的时间没有多久了。 棺材内,密不透光,却并不是漆黑一片,反而泛着幽幽光芒。 发光的并不是别的,正是躺在棺内的戴道晋,此刻他双目紧闭,浑身散发的也不再是原本温润如玉色的毫光,反而散发着惨白混杂着黑芒的幽光,透着一股阴沉和黑暗。 此刻,戴道晋的灵神,在借助星云的力量,来到了一处奇妙的地方,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正是在沧海世界中开辟的隐脉中。 隐脉似实似虚,隐匿于虚空却又和现实肉身紧密相连,共有三十一脉,以周天星斗命名,分三垣帝脉和二十八支脉,三垣帝脉是紫微脉、太微脉、天市脉,其余的二十八脉,分别是东方苍龙七脉、西方白虎七脉、南方朱雀七脉、北方玄武七脉。 东方苍龙七脉中,分别以“角、亢、氐、房、心、尾、箕”命名,而此刻的戴道晋正在“角”这一脉中。 角脉中,仿佛是一片虚无的小天地一般,戴道晋悬浮于高空中,低头静静的看着下方,不知何时,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脉中,出现了一片黑色的大地。 再仔细观察虚空中,才发现竟有细小的仿佛雪花一般的物事,往下飘落,只不过这雪花是黑色的,黑的深沉,仿佛什么东西燃烧后留下的灰烬,透着死亡的气息,洋洋洒洒的飘落下去,落在那下方处黑色土地上,默默的成为其一部分,使得这黑色的“土地”慢慢的变大。 这个地方,没有声音,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唯一变化的东西,就是从茫茫的上方,不知何处飘落而下的黑色“雪花”。 过了不知多久,戴道晋抬起头来,望了眼上方的虚空,黑色的“雪花”渐渐消失,不再落下。 知道时候到了,也不再多待,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这片天地中。 棺内,戴道晋慢慢睁开双眼,默默感受了一番,这棺内原本储存的大量死气、煞气,还有或残破或完整的亡者魂灵,此刻皆消失不见,变得“干干净净”。 想到离阳王朝的统一战争,此刻已经结束了大半,而这些战场上收集而来的“东西”,也仅仅充填了二十八条支脉中,苍龙角脉的一部分而已,不知何时才能填充完整。 戴道晋眉头不禁有些皱起,屈指轻弹棺壁,棺盖无声弹开,他直身而立,飞身而出,双脚轻轻落在了地上,其后,那棺盖又无声合闭。 幽幽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想要建立三垣帝脉和二十八支脉,即三十一层鬼道诸天的设想,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了。 风隐走了上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本尊,皱了皱眉,实在是他感知不到本尊的具体情况,偏偏本尊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像个痨病鬼,随时似乎都好像要挂了一样,尽管风隐知道不会,但这幅样子,实在是由不得他心里不嘀咕。 他犹豫了一番,还是提醒道“本尊,你让阴阳道那些家伙,扛着铜棺,在战场上乱窜,以秘法吸收那些死气、煞气和亡灵,或许有着自己的用处,不过还是要悠着点。” 戴道晋苍白的面色,映衬着双眸更显幽深,瞥了风隐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无须担心,我很好。” 风隐也只是提醒一下,见本尊心里有数,便略过这个话题,遂道“顾剑棠的大军从吴州北绕道,往西楚而去,徐骁的人马反而从南疆穿过,直插南唐。” 戴道晋眉毛微挑,沉吟一番,问道“大概多久能到这里?” 风隐思索了一会儿,道“徐骁穿过南疆,会从南唐西南进攻,要想到这里,就必须得先攻克南唐的国都,然后才能长驱直入,占领南唐全境,来到这里。以徐骁大军的作战能力和南唐的士兵的战斗力,恐怕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南唐就会被灭掉。”往往一个国家被灭掉,即是国都被攻克。 戴道晋听完,默不作声。 半晌,风隐问道“本尊,这徐骁和他的夫人,可是重要角色,身负大气运之人,稍有变动,就会引起连锁反应,所以,我们这时候要不要和他们碰面?” 戴道晋想到角脉中的黑色土地,目光闪过异色,泛白的嘴唇露出莫名的笑意,“见见吧,又不是仇人,说不定还是朋友呢。” 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未几,两个身穿黑色长袍、气质阴沉的男子走了进来,两人先是对风隐行了一礼,随后走到铜棺前,二话不说,抬起铜棺,走出房门,往山下而去。 风隐早已经见怪不怪,摇了摇头,身上的甲胄发出咔嚓声响。 …… 南唐边境,大军绵延不知几里。 中军大帐内,诸将垂手而立,坐着的仅有三人,徐骁和其夫人吴素,还有一中年文士。 这文士一身酒气,面色惨白如雪,眉心淡红,偏偏双眼亮如寒星,透着一股智深如海的味道,此刻他看着徐骁手中的册子,道“将军,这是卑职针对南唐的地理环境、兵力部署制定的用兵策略,将军可做参考。”他说话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徐骁面色不变,静静的翻看手中册子,半晌,看到里面的一些阴狠绝户的计策,看的他也心惊肉跳,他心中不由得暗想义山擅长阴谋布局,虽行之有效,但到底太过阴损狠辣,若是广陵在就好了。思及赵广陵,徐骁不由暗叹。 赵广陵和李义山为北凉两大军师,徐骁的左膀右臂,赵广陵擅长阳谋,运筹帷幄,而李义山则擅长阴谋,手段狠辣、决绝。 徐骁抛开这些想法,自始至终面色如常,将册子放下,随即和众将一起商讨起来。 网址77dus 第五百一十六章 掀了这棋盘 风隐到底是低估了徐骁手下北凉军的战斗力,南唐仅仅抵抗了二十天,国都便被攻破,顿时大军长驱直入,攻略南唐全境,止步于那诡异的大雾前。 徐骁大手按腰间佩刀,凝神望着面前的雾气。 雾气紧贴着地面,浓稠宛如实质,同时翻滚不休,仿佛雾中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能见度极低,徐骁估计了下,恐怕能有三步就不错了。 徐骁看了半晌,身形不动,淡淡道“芝豹,你怎么看?” 其左后方,一身白色大氅,手持一杆银枪的英俊小将,面无表情,眼中尽是锋芒毕露,闻听义父询问,想了想,握着银枪的手掌,大拇指摩挲枪杆,回道“大将军兵锋所指,六国皆灭,更何况区区山间野修。” 徐骁冷硬的脸,泛起丝丝笑意,虽说他从不居功自傲,但这份功绩,便是在史书上大书特书也不为过,结束春秋九国的局面,是他徐骁一手促成的。 他摆了摆手,道“你看到这雾气,有没有想到什么?” 银甲小将秀气的眉头微皱,略微迟疑道“大将军说的是那黑白无常,阴兵借道?” 徐骁点头,冷哼一声,扭头道“义山,你准备一下,我们去会一会此地主人。” 李义山点了点头,他已经习惯了徐骁身先士卒的行事风格。 …… 南山,义庄前。 戴道晋躺在藤椅上,微微睁开了双眼,打量了一番面前之人。 一身青色劲装,体态窈窕,相貌只能算是中等,气质颇佳,算是加了分,手里握着一柄佩剑,身上的沉凝浑厚的气势,让人知道这小姑娘手中之剑并非是拿来装装样子。 他想了想,道“你是黑子的闺女?” 这小姑娘看了看藤椅上的黑袍人,身形倒是和爹娘所说的差不多,一身黑袍,总是躺在藤椅上,只是这人脸色苍白,倒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和爹爹讲的前辈高人,身如玉质的形象大为不符。 不过据爹爹说,他小时候这人就在这了,这么多年过去,年纪大了,有些改变倒也正常。 小姑娘一抱拳,清声道“师道见过爷爷。” “咳咳……”旁边看热闹的风隐差点没笑出来。 戴道晋面色不变,低声道“陈师道么?” 小姑娘听见了,应声道“是啊,爹爹说这名字是师父给取的。” 戴道晋嗯了一声,问道“你为何叫我爷爷?” 陈师道眼神澄澈,理所当然道“爹爹说您和师公爷爷有旧,又是看着爹爹成人的,我自然应该叫你爷爷。”她说的师公应该就是老陈头。 戴道晋不置可否,道“为何来这里?” 陈师道答“这次出来,爹娘让我来南山看看您,顺便祭拜一下师公爷爷,他说这些年,他俩不敢打扰爷爷您清净,再加上城里店铺生意走不开,就一直没来。” 戴道晋看了眼陈师道手中的佩剑,道“这些年,你师父都教了你什么?” 陈师道嫩脸微红,摆了摆手道“我脑子笨,总是惹师父生气,剑法学的一般,师父便让我学好轻功,将来留着逃命,还教了我岐黄之术,让我用以自救。” “爷爷您脸色不太好,要不我给您看一看?” 戴道晋瞪了眼憋笑的风隐,没好气道“王仙芝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个活宝?” 陈师道则疑惑道“这跟王仙芝有什么关系?” 戴道晋神色一窒,眼神微闪,又打量了下小姑娘神色,“你不知道王仙芝?” 陈师道笑道“王仙芝我当然知道,住在武帝城中,可是这么多年只见过一次,还是去年的时候,有个背负剑匣的人来挑战他,王仙芝和他打了一场,打的可激烈了,好多人去看。我也远远地看了一眼王仙芝,可两人打到东海上去了,没有看清。” 戴道晋听完,默然不语。 风隐此时出声道“师道小姑娘,这兵荒马乱的,你不害怕么?” 陈师道看了眼这红甲人,摇头道“为什么要怕啊,师父说,习武之人要心有正气,无畏无惧。” 风隐无语,顿时明白,这小姑娘就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安安稳稳从武帝城走到这南山的。 戴道晋刚想摆手让其离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看着陈师道,凝声道“这方圆千里都被大雾所笼罩,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风隐听了,也回过神来,眉头皱起,差点忽略了这个事。 说道这个,陈师道不禁有些郁闷,道“我从武帝城走到这边的时候,碰上这大雾,本没有在意,可进了这雾中,便不辨方向,一直走不出来,后来还是碰到一位大叔,他帮助我,才到了这里。“ 风隐问道“大叔?什么大叔?怎么帮助你的?” 陈师道双眼露出疑惑,挠了挠头,好似忘记了什么,随即一指戴道晋,“和爷爷你一样,长着大叔脸,却满头白发,当时他蹲在路边,在土地上画了一幅棋盘,自己和自己在下棋,怪怪的一个人。” “我向他求助,他人很好,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在看这大雾,就清楚了许多,辨得了方向,就来到这里了。” “下棋……”风隐咂摸一句,扭头看向本尊。 戴道晋面色恢复平静,摆了摆手,让风隐带小姑娘去后山,祭拜老陈头。 躺回藤椅上,双眼微阖,掩盖住眸中冷冽,轻哼一声,“下棋下到老子的地头,真把我当棋子了?春秋国战还没结束呢,我开着外挂,跟着五个辅助,跟你下棋?玩呢。” 睁眼瞥了瞥天上骄阳,“以天地为棋盘?早晚覆了这天地,掀了这棋盘。” …… 南山西南处,一队人马穿过迷雾,缓慢前行。 徐骁估算了一下时间,举手止住,“停下歇息。” 之后和李义山合计了一番,发现这迷雾之中并无什么危险,唯独会迷惑人的方向感罢了,他们已经进来三天了,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谁?”负责警戒的陈芝豹喝道。 众人急忙看去,只见迷雾隐隐散了些,一道红色身影时而消失,时而浮现,好似故意让他们发现。 网址77dus 第五百一十七章 看上了徐骁 南山山脚,徐骁一行人抬头看去,那迷雾终于消失不见,让人不自觉心中一畅。 李义山道:“那红甲人应该是个引路人,想来此地应该就是地主所在了。” 徐骁则扭头问陈芝豹,“你说那红甲人是不是你义母在战场上碰到的那个?” 陈芝豹皱眉,犹豫道:“应该不是,这红甲人武艺虽然不弱,但从气机上感知,和末将属于伯仲之间,必然不会是义母的对手,更别说和义母交手了。” 徐骁点了点头,大手一挥,“上山。” 顿时,手下百余骑,整齐划一,登山而去,显示出北凉铁骑极高的军事素养。 南山并不高,盏茶时间都不用,一行人便到了义庄前。 望着面前略显破败的建筑,李义山盯着屋前牌匾,念叨了一句,“南山义庄。” 不用徐骁吩咐,陈芝豹一挥手,带来的北凉悍卒顿时无息间,将这小小义庄周围摸了一遍,得到的回复是“并无异状”。 白袍小将走上前,低头看向屋前的一处石台,上面几个粗糙的石碗,一壶沸水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视线移动,瞥了眼那黑褐色藤椅。 “吱呀”义庄门被打开,一道人影出现。 徐骁等人的目光落在那道身影上,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黑袍,那黑袍的材质,对于征战沙场众人来说不要太熟悉,死亡的士卒的裹尸布用的也是这种。 满头的白,随意束在身后,苍白泛青的脸色,平静的眼眸,还有脖颈间密密麻麻的一圈黑线,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在场都是有功夫在身,这人浑身精气神飘摇如残灯火烛,生气倒不如死气多,也不知是死是活? 戴道晋手里握着一个小布包,走出屋子,扫视了眼面前的诸位,笑了笑,“今天挺热闹啊,来者是客,请坐。” 说完,兀自走到石台前坐下,打开小布包,将里面的茶叶放置在几个粗糙的石碗中,倒上滚烫的沸水,顿时一股幽幽茶香飘散。 李义山闻了一口,闭目陶醉了一番,他虽喜好喝酒,但也是文士,文士好茶,他也有所涉猎。 大踏步走上前,端起滚烫的石碗,喝了一口,半晌,赞叹出声,“好茶。” 戴道晋面上笑意吟吟,似乎颇为高兴。 “请坐。” 徐骁不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端起石碗,一口饮尽,便是略带腥甜的茶叶,也被其嚼碎咽进了肚子里。 戴道晋望着这位人屠,笑道:“将军不怕茶中有毒?”说话的时候,随意的瞥了眼其身后的陈芝豹。 陈芝豹握着银枪的右手,隐隐有青筋泛出,身子略有些僵硬,不过双眼却死死的盯着这黑袍人,不知怎得,闻惯了战场上血腥味和死尸味的他,此刻闻着这黑袍人身上传过来的那种腐朽之极的死亡味道,竟有些窒息颤栗。 徐骁没有回头,却似乎察觉到了自己义子的异常,面色不变,淡淡道:“生死有命,怕和不怕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我这百余名弟兄在这,都无法保我安全,怕又有何用?” 戴道晋抬头环视一眼,近百名百战悍卒,此刻皆无声的盯着他,手按长刀,似乎随时拔刀杀人,眼中晦暗无光,尽是对生命的冷漠。 感叹了一声,“徐将军手下皆虎狼之士。”他这句话倒不是恭维,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军士,无论是精气神还是实力,徐骁手下的北凉兵绝对能够排到前三。 徐骁懒得和这不死不活的家伙纠缠,开门见山道:“阁下引我来,不知有何见教?” 戴道晋淡笑道:“徐将军为何说是我引你前来?” 徐骁道:“顾剑棠裹足迷雾前半月不得进,我却一进这迷雾,就见到了阁下,若说不是阁下故意的,恐怕也没人相信。” 戴道晋笑着点头。 他突然道:“不知尊夫人怎么没来?” 徐骁浓眉一皱,“内子怀有身孕,不便随军,回家养胎去了。” 戴道晋了然,若有所思,也有些遗憾,对这位传奇女子,他还是颇为好奇的。 摇了摇头,按下这些心思,看着徐骁,缓缓道:“徐将军当真兵仙在世,春秋九国,灭了六国,只待扫灭西楚,挥军席卷天下,何人能挡?便是坐龙庭,称孤寡,也不过反手之间。” 此言一出,场中登时一片寂静。 戴道晋看了看徐骁,此人当真粗中有细,心志如铁,面色平静如常,显然对于刚才的一番话中意思,并不是没有想过此类的问题,而且明显心中早有决断,故而才能如此平静。 但是,徐骁平静,不代表别人也能。 陈芝豹和那近百名北凉悍卒,此刻皆呼吸粗重了许多,有些更是将视线从戴道晋转移到了徐骁的身上。 徐骁顿时眼神一厉,冷芒吐出,扫视过去,那些悍卒心中一寒,这才心神回归。 陈芝豹握紧了手中长枪,紧紧抿着嘴唇,刚刚他心境起伏颇大,自己本不会如此不堪,受言语蛊惑。知道自己着了这黑袍人的道了,而且仅仅是几句话就让自己心神不宁。 徐骁望着面前的黑袍人,脸色冷肃,一字一句道:“阁下莫要妄言,否则即便阁下武功盖世,能够搅动天象,我北凉三十万人马,一人一口也能将这雾气吹散了,马踏南山,并非虚言。” 事关北凉军方一系所有人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不谨慎。 戴道晋略默,笑着感叹道:“将军乃大节之人。”至于话中几分真几分假,那就不知道了,毕竟面前这位可不是什么纯碎的人。 徐骁有些皱眉,他实在不知这人为何会找上他? 似乎看出了徐骁的疑惑,戴道晋也没多说,端起石碗,“将军请。” 抿了口茶,又道:“将军生前不愿意做皇帝,不知死后可愿意管理一方天地?” 此话一出,众将士对其怒目而视。 徐骁倒是对生死没什么感觉,只感觉这人莫名其妙,他好久未曾感觉到和人交流如此费神费脑了,皱眉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戴道晋这次却是没说虚的,他却是看上了徐骁,或者说是徐骁死后的魂灵,他三十一层鬼道诸天,第一诸天“角”脉,日后逐渐养成后,模仿传说中阴间地府,蓄养魂灵,自然也得有府君坐镇管理才是,一片混乱,可不是戴道晋想看到的。 在戴道晋的设想中,似徐骁这种收割阳间无数生命的杀神,最是能震慑亡灵魂魄,做那角脉府君,最为合适不过。 看着徐骁,戴道晋心中思量,是不是让朱无视登上大宝后,让其派徐骁征战北莽?将“徐骁”养一养。除了有推进计划帮助离阳王朝积蓄气运的作用外,毕竟“杀一是为罪,屠万方为雄,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嘛。 他不要求徐骁能屠得九百万,那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只需屠得百万,便足够了。 徐骁望着这黑袍人,自是不知道对方将自己生前死后的注意打了个遍。 第五百一十八章 小武祖 徐骁一行人在南山义庄只待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又下山去了。 行至山脚,徐骁登上战马,策马回望,隐隐遥望见山顶处的一片建筑,眼神闪动,不知怎么的,他总感觉自己往后的日子里,会和那黑袍人再次相遇。 李义山看了眼徐骁,大概知道其所想,他虽足智多谋,但此刻实在是对山上这人所知甚少,不好做出什么建议。 陈芝豹将右手中的银枪换到左手,右手缓缓握了握,缓解有些酸涩的肌肉,心头的沉闷压抑的感觉,随着离那座义庄越远,逐渐消失。 徐骁转头望远,迷雾已经消失,扬手一挥,纵马疾驰。 踏踏踏 轰隆声响,百余精骑迅速远去。 而就在他们一行人走后不久,一行黑衣人,抬着一具铜棺上了南山。 铜棺上山,意味着又有大战发生,吸取到了足够的死气和亡魂,此时徐骁刚刚离开南山,剩下的便只有正在攻打西楚的顾剑棠所部了。 西楚大凰城,皇宫大内,御书房。 陛下,叶将军派人传来军情,等候陛下批阅。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 老皇帝盯着御案上书圣的《乐毅论》,眼神悠然痴迷,心神被夺,随意摆手道:败了还是胜了? 随身太监有些无奈,不过声满脸笑意的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景河之战,叶将军打退了离阳顾剑棠,大获全胜。 老皇帝听了,更是放下心来,摆了摆手,让那宦官退下。 随身太监无奈,只好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刚刚退出殿外,转身抬头一看,只见在前方,一个身材纤细,身着紫色服饰的少女走了过来,这少女明眸皓齿,长得极为标致,若非年少且身段青葱,说不得在胭脂评上,也得有个名次。 这少女身上的姿色服饰和寻常西楚女子服装样式颇为不同,领子立起斜襟,袖口领口和门襟止口处用金色料滚边,前衣片二片收腰省打胸摺前门襟处钉一排六粒葡萄纽扣,后衣片二片收腰省背缝拼缝,二片袖装袖,肩部处内装垫肩,左右摆缝处开摆叉。 若是有现代人一看,就很熟悉这种款式的衣服,就是唐装。 但在此时,很多人却看着很不习惯。 这太监却不敢不习惯,虽然这少女气质平和,但他却不敢多看,忙急走几步,行礼道:老奴见过长公主。 按理来说,他作为老皇帝的近侍,便是对上封疆大吏,也无需如此小心,但偏偏对于这么一位,却恭敬之极。从其称呼中可知,面前的是位长公主。 长公主一般为皇帝嫡女或有功的皇女皇姊妹与皇姑,地位等同于诸侯王,地位极高。 那长公主神情平淡,极幽深的一双眸子扫视过来,声音轻柔道:张公公免礼,陛下可在御书房? 受那眸光扫视,老太监一身三品的实力,丝毫不能带给其安全感,心神微紧,忙道:陛下正在御书房欣赏书帖,老奴这就去通秉。 不用了。轻柔声音传来,长公主无声间已经走到了御书房前,径直推开了殿门。 老太监神色平静,似乎习以为常。 御书房内,唐紫尘上前几步,来到御案前,皇帝正被《乐毅论》吸引了心神,丝毫没有发觉她的到来。 她眉头微皱,不过随即消失不见,恢复正常,其实以她上一世的枭雄心性来说,这皇帝老儿虽是她这一世的生父,但让她来评论,诗词歌赋可得中上,做皇帝只得下,还不如她那个人称剑皇的皇叔有能力。 见老皇帝一直低头,唐紫尘不想多等,出声道:父皇 老皇帝终于发现了她的到来,抬起头来,虽有些苍老,但依然可以称之老年帅哥的西楚皇帝,见到唐紫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尘儿来了,快来看看父皇最近新得到的《乐毅论》 他兴高采烈的想要和唐紫尘一起欣赏,唐紫尘却出声打断道:父皇,这是叶将军要的东西。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卷书册,放在了御案上。 西楚皇帝看了眼书册,终于想起了,这是叶白夔托自己求姜尘这孩子要的什么国术内家拳术的东西,说的挺严重,说要在全军推广,事关大楚国本,让自己谨慎对待。 兴致被打断,西楚皇帝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很自豪,区区豆蔻之龄,生生立功换了个长公主的封号,自己学武有成的皇弟在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说她,武道天赋极高,将来十大高手必有一席。可谁曾想这才多少年,小武祖的称号都出来了。 老皇帝不懂武功,近侍太监给他的详细资料,他都没怎么翻阅,小武祖之说,他也只是一笑了之,大楚的公主嘛,有些过誉也没什么。 他只是偶尔有些遗憾,这孩子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身就好了。 年龄大了,想事情总是容易出神。 唐紫尘在这个天地元气更加浓厚的世界,心灵修为这些年更是一进再进,心灵剔透晶莹,无微不察,无物不观,几近于神通境界,老皇帝一介凡躯,心念所思,在唐紫尘的眼中,都无需探查,自然而然,心念一动,即可知晓。 对于老皇帝的遗憾,唐紫尘丝毫无感,若是正常情况,在这个隐藏了很多危险的世界,她未必不会想着做一做女帝,为自己谋求更多的资粮,用以推进武道的更进一步。 但是,且不说心灵深处,这世界隐隐约约传来的危险气息,便是那个做事一直暗搓搓,满肚子谋划的混蛋,她现在都没法彻底翻脸。 那家伙当时送自己和另外几个转生,除了留给众人满脑子武道知识外,还有一些谋划,让众人注意促成。其中一些,便有这天下大势的规划。 虽然不能直接破坏,但唐紫尘却也不会去帮那人完成计划,便是恶心恶心一下他也是好的。于是便在大楚内,将上一世的国术结合大量的武道知识进行改良后,传了出去。 果然如她所料,在大楚的高层,还是有很多有识之士,号称持戟百万户的大楚,武备力量在这七八年间,几乎以让人惊讶的速度提升。 所向披靡的离阳王朝军队,止步于大楚的景河,双方成胶着状态,死伤无数,天下一统的进程再次减慢。 若是唐紫尘知道,她这一举动,带来了两国大量的伤亡,产生了更多的亡魂和死气,使得戴道晋角脉诸天的铸就愈发快速,不知道是何感想。 见老皇帝愣神,唐紫尘心灵颤动,斩去这些繁杂念头,心神恢复澄澈,对皇帝躬身一礼,也不说话,便转身离开。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天家无情 景河,微澜泛起。 骄阳悬空,河岸两旁,离阳王朝和大楚的军队,停战对峙。 离阳顾剑棠的大军,静静的驻扎在这里,这只军队有着和主帅同样的特质,沉默坚韧,不急不躁,整个军营绵延数里,除了战马的喘息声,一片静谧。 大帐内,顾剑棠正在议事。 这位军事主官居中而坐,虎目微阖,宽大的右手掌轻轻搭在他的佩刀上,静静的听着下方将领们商谈军事。虽然战事受挫,但顾剑棠依旧保持着以稳为主,徐徐渐进的作战风格。 这一次,便是他手下急于立功的将领们,也都没有任何意见。 因为他们的意见都被大楚的大戟士生生打碎,这一路来的顺风顺水,培养的无敌之势,也逐渐消散。 大楚十二万大戟士的战力,有些出顾剑棠和诸位离阳将领的意料,凶猛彪悍军容,直让他们以为面对的不再是中原楚军,而是北莽的那些蛮子。 顾剑棠听了半晌,也没听出一个什么好的主意,便要摆手散了。 突然帐外传来一道急声,“秉大将军,七皇子求见。” 顾剑棠睁开双目,眼中闪过异色,摆手让门外士兵进来,问道:“七皇子?在哪?” 那小兵,躬身道:“正在营门外等候。” 顾剑棠沉吟了下,他虽领兵在外,但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并不是一个真莽夫。尽管他因为某些忌讳,不能与皇子们走的太近,不过他有他的消息渠道,略微知道一些这位七皇子的底细。 这位主在朝廷中风评尚可,克己守礼、孝顺仁爱,并且聪慧过人,深受皇帝陛下的喜爱。若非他的母妃没什么背景,七皇子孤立无援,难成大势,怕是当今东宫的那位,也不会没有动作。 顾剑棠心中掠过得到的另一些消息,脑中闪过一些念头,直起身道:“诸位和本将一起去迎接七皇子。” …… 营门外,一驾普通的马车静静停着,马车旁一灰袍人手持缰绳。 忽然,灰袍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行人走了过来,为之人正是当今离阳军方权势最重的两人之一,顾剑棠顾大将军。 顾剑棠走上前,看了眼这灰袍中年人,面白无须,气质阴柔,顿时客气道:“公公有理,敢问七皇子何在?” 那中年太监笑道:“大将军客气。”说完,转身拉开车帘。 一道身躯昂扬的人影走下马车,上前几步,站到了顾剑棠的身前。 顾剑棠看到这年轻人,顿时眼前一亮,他本就体格高大,这七皇子十三四岁的年龄,竟和他身材相仿,高大魁梧,相貌英武之极,两道剑眉斜插入鬓,面相堂皇,透着一股尊贵大气。 两人视线交汇,顾剑棠眼睛猛地一眯,在他眼中,这位七皇子双眼中,黑色的瞳孔后,竟还生有一枚金色的竖瞳,邪异之极,使人望之压力自生,那是一种类似于上位者的俯视之感。 “嗡”刀铮然作响。 顾剑棠猛然按住腰间佩刀,声音戛然而止。 朱无视双眸中的金瞳悄然隐去,笑道:“久闻大将军乃是我离阳用刀第一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笑容和煦,让人心折。 这金色瞳孔还是他最近才现的,这一路来,朱无视名为微服游历,暗中却在江湖上私会各路高手,尤其邪道高手,传国玉玺中金色龙气加持的《吸功大法》,端的霸道异常,吸纳了诸多高手的他,此刻体内的金色真气流转全身,直可以比肩一品高手。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是那金色龙气带给他的气质转变,若非他刻意收敛,那种至贵至高的帝皇气象,恐怕老皇帝都留不得他。 这次来见顾剑棠,是并非偶然。而在其面前显示出双瞳,还有他隐藏的实力,更是他在了解到这位顾大将军的行事做人风格后,有意为之。 他要以顾剑棠作为进入离阳军方的跳板,更进一步,将这位大将军转为自己的支持者。 两世为人,皆生在帝皇家,朱无视比谁都了解权利的无情,也更了解兵权的重要性。 顾剑棠按捺住心中的惊骇,右手紧握住长刀,他的心中转过的念头更多,除了对眼前这位实力的错误认知,还有这位皇子这极深的隐忍城府。除此之外,他也在思索这位此行此举的用意。 心中快思量,面上则微笑道:“殿下客气了,殿下请进。” 朱无视对诸位将领一一点头微笑,随同诸将一行人进入营中。 …… 就在朱无视见了顾剑棠之后第二天,这则消息就被摆到了皇帝的御案上。 御书房内,韩貂寺垂手而立,默不作声。 两鬓已现斑白的离阳皇帝,看过之后,默了半晌。 良久,才缓缓道:“貂寺,你怎么看?” 韩貂寺恭声道:“七殿下应该是游历到了那里,少年兴致,便拜访了顾将军,算是对行伍的一种好奇。” 老皇帝对他这种和稀泥的说辞很不满,眼眸一沉,犹如老虎怒,语气却淡淡道:“还有呢?” 韩貂寺略默,伺候几十年,深知伴君如伴虎,更知晓这位爷的脾气,无奈之下,沉吟一番,斟酌好了措辞才道:“陛下明鉴,七殿下此次外出,一路行来曾多次独身离开,每一次归来一身气息便加深一分,身边的奴才和跟着的暗线均被甩开,无法探知究竟七殿下究竟做了什么。” “而这一次,七殿下却是明着走进了顾剑棠的军营,想来是故意的……”说到这,他便不再多说。 老皇帝喃喃道:“故意的……故意的,恐怕那小子早就知道朕一直在暗中看着他呢,这些年他暗中做的那些事,如此顺风顺水,怕是故意在借朕的手办成。这次见顾剑棠,除了给朝臣看,怕是也有试探朕的意思……” 说着,老皇帝语气神情,不仅没有丝毫生气之色,反而透着一股高兴欣慰。 旁边的韩貂寺不敢作声,七殿下的崛起,必然意味着以后八龙夺嫡愈残酷,陛下似乎不以为意,果真天家无情。 他又岂知,离阳皇帝一生雄才大略,自己登上帝位也不是一帆风顺。他担心的不是儿子们为这位子大打出手,而是担心这天下还是不是姓赵,只要姓赵,哪个儿子坐,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老皇帝随手将那消息放下,眼神威严森冷,淡淡道:“命令徐骁和顾剑棠两面一起攻楚,谁先攻下大凰城,捉了楚皇,朕封他做异姓王。” 韩貂寺面色微变,忙拱手听命。 还未动作,那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又传来,“去将杨太岁请来。” 韩貂寺不知想到了什么,后背有些凉,不敢多说,领命离去。 第五百二十章 荧惑守心 半个月后,徐骁的大军终于到了楚国边境,腹背受敌,两线作战,使得大楚收到的压力陡增。 大楚皇帝命令王阳明坐镇东南,抵御徐骁的军队。 天下人都知道,只要攻克楚国,离阳王朝就能再现大秦帝国,天下一统的盛况,而在大凰城上插上离阳军旗的人,覆灭大楚,促成天下统一的人,必然会名留青史。 尤其是当离阳皇帝,传召天下,谁能灭楚,封异姓王,更是使得这场战争暗流涌动。 徐骁和顾剑棠的反应无人得知,但双方的依附,手下的诸将,无不希望各自的主将能更进一步,异姓王不仅意味着位极人臣,更意味着数不清的利益分配。 前线战火弥漫,离阳皇宫中,老皇帝却在深夜见了一个人。 满天繁星,夜空下,老皇帝和这人凭栏而立。 这人约莫四十岁的模样,头顶光洁,明显是个和尚。这和尚身着黑衣,月光下光影略暗,离得近了才看清这和尚面貌属实狰狞,三角眼,眉目阴戾淡漠,极为凶恶,甚是可怖,此人正是杨太岁。 偏偏不远处的韩貂寺,望着这人,眼神恭敬。 老皇帝望着天上星辰,出声道:“前些日子,朕派人去永福寺寻你,却被告知你不在,你在躲着朕?” 黑衣僧人略默,他知道皇帝找他是为了什么,自己和徐骁交好,这件事也只有自己去做最为适合,但适合却并不意味着正确。 老皇帝目光逼视,杨太岁只好道:“前些日子微臣偶有所悟,便去了趟两禅寺。” 皇帝念叨了一声,“两禅寺么?” 杨太岁点头称是。 老皇帝掠过这个话题,直奔主题:“大楚虽不弱,但在徐骁和顾剑棠两面夹击之下,撑不了多久的,爱卿应该听到了朕的诏令,你说他们两个谁能封异姓王?” 杨太岁默了半晌,缓缓道:“臣希望是顾大将军。” 老皇帝听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苍老的眸子陡然一厉,沉声道:“顾剑棠领兵作战,向来求稳,而徐骁手下的北凉军想来以敢死战闻名,大楚这块硬骨头,他们两个” 说到这,皇帝眼中厉色消失,化为幽深,似感叹的道:“朕倒是也希望爱卿所言成真。” 杨太岁没有说话,眼中忧色却越甚。 就在此时,星空中突然变得通红一片,皇帝和杨太岁也向天上望去,只见漫天红光中,两颗冒着红光的大星,越来越近,两星斗艳,漫天都是红光。 望着这一异象,老皇帝脸色猛地变的铁青,杨太岁也愣住了。 不远处的韩貂寺,望着星空,那愈发靠近的两颗红色大星,脸上全是惊骇,喃喃出声:“荧荧火光,离离惑乱。” “踏踏踏”脚步攒动。 韩貂寺转头望去,只见钦天监的一行人,神色惶然的急忙往这边走来。 杨太岁回过神来,立刻扭头看向皇帝,急声道:“陛下,此次天象应对的必然是大楚皇帝,而非陛下,还望” 皇帝发青的脸庞抖动,双拳紧握,陡然森冷出声,“别说了,杨爱卿,这一次就劳烦你了,过些日子,正是十五,皇后很是想见一见徐爱卿的夫人,杨爱卿安排一下。” 杨太岁默然,跪倒在地。 钦天监的监正走到跟前,刚要说话,便被韩貂寺拦住了。 城门口处,站在侧门,刚刚抵达京城的朱无视,抬头望着漫天红光,眼眸中映着的红色闪动,却掩盖不住其下金色光芒,低声道:“荧惑守心” 看了一会,摇了摇头,抬脚进了城门。 武帝城深处,面海站立的王仙芝,望着翻涌的“红色”海水,眼眸闪动,随后合闭。 吴家剑冢,除了偶尔传来的乌鸦叫声,一片静谧,唯有剑冢内,残破却光洁的剑身映着天上洒落的红光,流转如殷红鲜血。 龙虎山内,手持鱼竿的垂钓之人,放下鱼竿,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北凉军中,营帐前,徐骁按剑而立,面色平静。但其身后的诸多将领,望着其背影的视线,让徐骁心头沉重。 南山,义庄。 天上洒落的红色光芒,映在风隐的一袭红甲上,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扭头遥望房间内正躺在棺材内的本尊,嘀咕道:“不就是火星接近心宿二么,古人就是喜欢多想。”话虽如此,但思及这世界稍有不同,口气倒是没有那么的确定。 天下人望着染红了天的星象,许多人心思各异。 天生异象,震动天下,有传言此乃应对大楚皇帝,灾祸临身,离阳王朝统一天下在即。心怀叵测者则散播谣言,北凉军徐骁连灭六国,再灭楚国后,挥师北上要夺取帝位。 十三日,离阳皇宫御书房内。 皇帝放下奏折,神色间有些疲惫,旁边的韩貂寺见状,及时的送上一杯参茶。 接过茶盏,皇帝望着茶水中映出的自己,日理万机的操劳,即便有内侍御医小心照料,身体仍是显出老态,眼神仍旧凌厉,却掩盖不了双鬓间的斑白。 怔怔出了半天神,老皇帝没有喝茶,反而放下茶碗,突然道:“貂寺,后日便是十五了吗?” 韩貂寺轻声应道:“是的,陛下。” 皇帝嗯了一声,端起参茶喝了一口,随后道:“将老七唤来。” 韩貂寺领命而去。 没等多久,七皇子便在韩貂寺的带领下来到了老皇帝近前。 皇帝凝神望着自己的七儿子,一身雍容气度,威严初显,颇有一番龙虎之姿,看了半晌,突然出声问道:“老七,你的武功到了什么境界了?” 朱无视恭谨道:“回禀父皇,儿臣前不久才刚刚迈入一品的门槛。” 旁边的韩貂寺一惊,他此时也不过一品罢了,在一年多前,他就看不清这七殿下的虚实,本以为是功法所致,没成想居然到了一品。 皇帝又问了一些问题,其中涉及朱无视这些年的暗中布置,除了一些极关键的东西,他其他的都未隐瞒,甚至将他的计划和设想都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后,御书房内静默良久。 老皇帝望着堂下的儿子,知道了更多的以往不知道的东西,有种超出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应,眼中时而阴沉,时而欣慰,并悄然间似乎松了口气。 朱无视面色平静,此时将自己暗中布置交代出来,是他两世积累的政治嗅觉做出的决断。 他知道,离阳王朝这初生的帝国,仍掌握在这老人手里,但他毕竟是老了,而且即将完成的统一大业,必然会将这位老去的帝皇在史书上推到一个极高的层次,名留青史,大书特书,毫不为过。以他这几日接到的消息,这位帝皇开始为身后之事做准备了。 尽管需要处理那几个功高震主的将领,却也最终绕不开储君之位的定夺。 朱无视这就是在给自己加重筹码,加重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告诉皇帝,以自己的城府心术,能够平衡各方利益,维护赵家的统治。 当然,若是出现最坏的情况,前几日那人派来协助自己红甲人就隐匿在自己寝宫,距离这里并不远,逃出去便是。尽管朱无视有足够的信心,这种情况绝不会出现。 半晌,皇帝轻声问道:“对于徐骁,你怎么看?” 朱无视眼神一动,并未回答,而是俯身请命道:“听闻父皇欲要后日于宫内宴请徐将军夫人,儿臣对这位剑道天人仰慕已久,可否明日上门拜会?” 皇帝讶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出声。 “准。” 第五百二十一章 马首是瞻 第二日,徐骁府前。 徐府中门大开,府前已经显怀的吴素,在丫鬟搀扶下,静静的等待着。 未等多久,不远处的拐角,车马仪仗,缓缓而来。 吴素纤手轻抚小腹,剑心通明的她,望着远处行来的步撵,看到的不是披甲执锐的护卫,也不是威严的皇家仪仗,而是盘旋在那马车上方的金色天龙。 通体犹如黄金浇铸,口喷淡金色霞光,在上空盘旋飞舞,张牙舞爪,无声怒吼。 马车行驶缓慢,但路途有限,终至近前,那虚幻的金龙,盘旋摆尾一番,遥遥看向吴素这边,怒瞪而来,庞大的威压,直冲吴素心神。 “铮” 恍惚中,徐府前的下人们隐隐听到一声铁器铮鸣声,他们自不知这是剑意。 那金龙听到剑意铮鸣,口中喷吐金色霞光愈发浓郁,嘶吼间狰狞无比,但盘旋一阵后,扭头向下俯冲,钻入马车中,消失不见。 马车内,身材高大雄伟的朱无视盘膝而坐,双掌放于膝盖上,睁着的双眸中,黑色瞳孔后的赤金色竖瞳,威严冷漠且又霸道无匹。 金色竖瞳深处,游龙隐匿,随后眼眸中的金色缓缓消失,恢复正常。 朱无视略顿,起身下了马车,环视一眼,大踏步走到一身白衣的吴素身前,笑道:“我一个闲散皇子,竟劳烦夫人出门迎接,实在罪过。” 吴素望着身前这位七殿下,心头略有些吃惊,暗道这皇宫内竟还藏着一位雏龙,刚才那堂皇浩大的神意金龙,内藏的霸道意味,可不简单,。 她按下这些心思,柔声笑道:“殿下说笑了,上下有别,微臣出门迎接也是应当。”吴素上过战场,曾经是徐骁手下的一员将领,是属于有编制的军方官员。 朱无视笑着点头,摆手致意:“夫人身怀六甲,快快请进。” 吴素摆手:“殿下,请。” 两人一同从大门而入,考虑到吴素大着肚子,朱无视放缓脚步,一边欣赏着徐府的布置,一边和这位剑道天人说着话。 与此同时,朱无视也在回忆那人留给自己的信息,有关这位徐骁夫人的部分,这位主除了是真武大帝转世身的生母之外,更让朱无视看重的是其一身剑道修为,入世剑转出世剑,能够踏入陆地神仙的绝顶武道天人。 走了一会儿,朱无视停下脚步,屏退左右,扭头看向吴素笑道:“徐夫人,听闻你乃是出身于吴家剑冢,还是上一代的剑冠,就连那消失多年的李淳罡也对您的剑道推崇备至,不想为了徐将军,竟能做如此割舍,夫人真乃至情至性之人。” 吴素摇了摇头,“李前辈向来喜欢提携小辈,当不得真的,倒是殿下一身武道已经登堂入室,将来不说能够赶超武帝城的那位,位列十大高手,必然可以的。” 朱无视轻生一笑,“武帝城的王仙芝么?不服王化,占城割据,属实取死之道,夫人以为然否?”与此同时,体内来自华夏传国玉玺的金色气息,缓缓释放开来,尽数展现,不再压制。 吴素只觉剑心一颤,眼前一晃,只觉一位威压九州的帝皇昂然而立,简单负手而立,却有着一股气吞山河唯我独尊的霸道意味,眸光扫视间,仿佛端坐于御阶之上,俯瞰天下至高至贵的人皇,在巡视人间。 “砰”无形剑意,不受控制的从吴素身上喷薄而出。 “嗤嗤嗤”脚边的花盆,连盆带花被绞得粉碎。 但那股剑意落到朱无视身上的时候,周身仿佛出现一股淡金色流光,旋转不休。那流光仿佛带着万民意志,重若千钧,将吴素的剑意绞得粉碎,吞而纳之。 “锵”拔剑出鞘声响。 吴素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微变,将剑意收回,伸手拦住旁边持剑之人。 朱无视面色沉静,看向持剑之人,久闻吴家剑冠都有一名剑侍,这女子身材高大不输男子,身着青衣,面上覆着一层青铜面甲,长剑直指朱无视,眼中带着浓重戒备。 吴素出声道:“玉台,退下。” 这持剑女子闻言,才缓缓收剑,站在吴素身旁并未离去,仍紧盯着朱无视。 朱无视缓缓收起一身气势,又笑着问了一遍:“夫人以为然否?” 吴素眼神幽深,细细的将这位七殿下打量了一番,要知剑心通明,神意汇聚之下,看人往往能够看的通透,不知怎么,望着这位七皇子,竟有些看不透,便是当今的老皇帝也未给她如此感觉。 难不成真有天生帝皇之人? 她开始思虑皇帝其他人不派,唯独派这位七殿下前来,内里有何用意。 略默,她缓缓道:“殿下说是,那必然有其是的道理。” 朱无视哈哈一笑,不再多言,随口道:“听闻夫人还有两个女儿,怎么没有见到?” 吴素答:“小女年幼,未免冲突了殿下,就让人领出去玩了。” 朱无视前行几步,继续笑道:“听说徐将军的长女如今已经七岁有余,尚未婚配,正好我现在也是,若是我向父皇请求,赐下这一门婚事,夫人是否愿意?” 吴素眼眸一闪,低声道:“脂虎那孩子脾性惫懒,被微臣宠坏了,骄纵无礼,何德何能能够入得殿下眼中?” 朱无视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说,但吴素心中却有了些忧虑。 走到一处凉亭,朱无视停下脚步,望着水塘里的锦鲤,意有所指的道:“前些日子,钦天监那帮人听说夫人有了身孕,便自作主张的占卜了下,是个男婴,父皇也很高兴。徐将军在前线为国征战,迟迟没有子嗣,这一直是父皇的心结,他听到钦天监的汇报之后,很是高兴,派人去永福寺寻来杨太岁,明日要为夫人祈福哩。” 吴素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朱无视拿起石台上的一盘鱼饵,轻轻捏起一点洒进池塘。 几只金的银色的锦鲤,争抢夺食。 朱无视眼眸幽深,语调低沉,轻声道:“大将军所率的三十万北凉军,骁勇善战,以大将军马首是瞻,攻克小小楚国还不是易如反掌,到时武将极至大柱国,还有异姓王加身,夫人又为徐家传承香火,可谓双喜临门啊。” 他特意在“马首是瞻”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覆甲女婢手握长剑,一身真气流转到了顶点,似乎随时就要拔剑出鞘。 吴素轻叹一声,手轻轻抚摸小腹。 朱无视嘴角露出笑意,将手中盛有鱼饵的盘子,猛地翻转,所有鱼饵尽数落入鱼塘之中。 “扑腾噗砰” 数不清的锦鲤翻滚游走,五颜六色,很是好看。 第五百二十二章 吸功 覆甲女婢被吴素命令之下,离开了凉亭,站在小院之外,内心中充斥着担忧之色,尽管她知道自家小姐的剑道修为,那个皇子根本不是对手,但她就怕对方拿徐骁威胁,或者小姐为了徐骁做出让步,使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这剑侍在这边担心,而凉亭中的两人,此刻也停下了交谈。 朱无视体内金黄色的《吸功大法》真气,缓缓流转,一身气势涌动间,愈拔高,望着这位身怀六甲的将军夫人,眼中带着炙热,但那炙热深处,却尽是高高在上的冷漠无情。 吴素面色平静,知道对方眼中的炙热,并非是为了自己的容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眼含柔和,缓缓闭上了双目。 “夫人,得罪了。”朱无视低声道。 随即,他右手伸出,缓缓曲掌为抓,金色的真气外放,化为淡金色琉璃虚幻的巨大手掌,遥遥抓向吴素,金色的透明巨掌,将吴素包裹在内,气劲流动间,一股绝强的吸力,陡然生出。 不远处的暗中,风隐藏匿身形,看着这一幕,砸了咂嘴,这姓朱的竟然要将吴素一身天象境界的功力吞噬。风隐有些犹豫,要不要现身阻止对方,刚刚以心神传递之法告知本尊,本尊并无回应,也不知是不是在还未出棺。 他这边稍一犹豫,外面的状况又有变化。 “铮……” 就在朱无视动《吸功大法》的时候,吴素的身体表面,罡气自生,并且流转的罡气表面,细细密密的剑气,锋锐而凌厉,将《吸功大法》的吸力绞得粉碎。 朱无视眼眸一寒,金色竖瞳又现,顿时刚刚出现的气势再次出现,连带着《吸功大法》的吸力仿佛突然变大了无数倍,霸道绝伦,将那自动护主的罡气碾碎,开始吞噬吸纳其吴素的功力。 此刻的朱无视,立于小小凉亭,却仿佛充斥于天地之间,俯瞰天地间所有。 风隐看到朱无视流露出的至贵至高的气质,又想到本尊面色苍白,天天往棺材里钻,心中忍不住嘀咕:“到底谁是主角啊?” 于此同时,同样暗中隐匿在风隐不远处,韩貂寺看着朱无视,眉头深深皱起,心中转过许多念头。 “嗖……” 一道青色身影闪过,韩貂寺脑海中念头急转,眼神一定,脚下真气吐出,鬼魅般出现在那青色身影旁边。 覆甲女婢感觉到里面越来越剧烈的劲气波动,唯恐自家怀有身孕的小姐收到不测,见到有人拦路,看也不看,伸手便拔剑而出。 “锵……” 古剑剑身如水,冷冽刺骨,剑光纵横间,刺向来人。 韩貂寺面沉如水,眸光阴鸷,苍白的右手往腰间一抹,寒光乍现,一柄青色软件迸射而出,犹如毒蛇一般,随着韩貂寺的递出,与覆甲女婢手中的古剑纠缠在一起。 女婢手中古剑挥舞,势大力沉,极为契合她那不输男儿的身躯,剑势越雄浑有力。 随着时间推移,韩貂寺心中有些吃惊,没成想徐骁妻子身旁的一个婢女,竟有如此功力,且看对方的剑意越上扬,他不由的小心应对。 他入宫几十年,浸淫权利场这里面的门道日久,做事向来极为果决,他知道在自己出手的那一刻,就没有了退路,只能继续走下去。 故而,这女婢是决不能放过去的,不然里面那位主子事情没办好,自己恐怕是走了一招臭棋。 赵玉台心中急切,但偏偏面前这气质阴柔的人,很是难缠,且手中招式阴狠毒辣,犹如毒蛇。因为心境急切躁进,更是添了几处伤口。 但能成为吴家剑冠的剑侍,赵玉台的资质心性都是上选,立刻反应过来,收心应对眼前,手中古剑剑势刚猛,越雄浑。 风隐也注意到了这边,悄无声息的隐匿到了旁边,准备在韩貂寺失手的时候,出手拦住这青衣女子。 朱无视吸取吴素的一身天象功力,不管本尊什么意见,这都是组织内部矛盾,且留到将来再说。既然已经做下了,自然不可能坐看被人破坏。 就在这边几人纠缠之时,凉亭内的两人已经到了尾声。 将吴素包裹在内的金色手掌,缓缓消散,内里的吴素露出身形,踉跄后退几步,扶住凉亭的柱子,脸色苍白,另一只手扶着肚子,看向面前之人。 七皇子朱无视双眼微阖,浑身呈现淡金色流光,就连他的面上都有淡金色流转,整个人被一圈金色罡气包裹,并且这金色罡气一胀一缩,仿佛在呼吸消化一般。 过了半晌,朱无视睁开双眼,眼中的威势愈霸道,他低头仔细看去,现自己的身子稍稍变大了些许,将衣服稍稍绷起,暗道这一身天象功力虽然被吸取到了体内,即便以如今的《吸功大法》的霸道,一时间也难以全部消化,还得慢慢磨合,转化为自己的功力才是。 他抬头看向吴素,眼眸中并无任何高兴或者激动,深处的淡漠让吴素也不由心中一寒。 吴素略默,出声道:“七殿下,还望信守承诺。” 朱无视轻轻点头,两世为人,再加上背后那人交给自己五人的谋划,放眼到整个天下、北莽和西域,区区一个徐骁,虽然是重要的一环,但还并未让他太过看重。 吴素也是无法,明日皇帝的邀约,会出现什么情况,她心中隐隐有所预料,恐怕稍有不慎便是一尸两命的下场,但又不得不去,抗旨之罪也是难逃一死。 说到底,还是因为徐骁兵威太盛,功高震主,若是只有两个女儿也就算了,现在肚子里有了一个男婴,皇帝不寝食难安才怪。 寄托于这深藏不露的七殿下,也是吴素不得已之下的赌一把。 朱无视淡笑点头,“你放心,我说过答应你,保你母子平安,说道便会做到。”帝皇心术,或者说一个政客的虚伪,朱无视可谓驾轻就熟,他哪有什么把握保徐家无恙、母子平安,一切只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 当然,一身的天象功力,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至于那人会不会因此怪罪于他?朱无视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没有在大方向破坏那个人的计划,这些所谓的“重要人物”的死活,并不在那人眼中。 他甚至脑海中有些想法,想要和那个人交流一番,看一看能否得到那个人的支持,若是有那人的支持,事情则更好处理。 略作交谈,朱无视转身看向不远处,轻声道:“韩公公,放她进来吧。” 吴素眉头一皱,一身功力消失,对外界的感知差了些许。 未几,一道阴柔的声音传来,“是,殿下。” 第五百二十三章 你要见我? 韩貂寺阴柔的声音刚刚落下,一道青色身影疾掠,瞬息间来到了凉亭中。 覆甲女婢来到吴素的身边,几乎立刻便感知到异常,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伸手一握吴素手腕,顿时心中一惊,急声道:“小姐……” 与此同时,她雄浑的剑意愈高涨,望着朱无视的眼睛带着冰冷的杀意。 韩貂寺悄无声息的站到朱无视和赵玉台中间,一扫拂尘,语调恭敬:“奴才见过七殿下。”丝毫不提暗中追踪一事。 朱无视自然知道这韩貂寺为何在此,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道:“韩公公客气,还请稍待。” 韩貂寺拱了拱手,默默站到了朱无视身后,刚才的动作,表明了他的态度,七皇子已经看到,两人心中有数,剩下的事情,自然会慢慢再说。 之所以退到身后,乃是因为在韩貂寺的眼中,浑身劲气四溢,几乎要破体而出,内里所含的雄浑真气,让他都异常心惊,再看到吴素浑身虚弱的样子,自是知道了怎么回事。 七殿下本就是一品高手,如今又得了一身大天象功力,这小小婢女自是不再话下。 另一边,吴素也伸手拦住持剑的赵玉台。 朱无视看了看吴素的小腹几眼,笑了笑,道:“事情至此,夫人就好好歇息吧,我就先告辞了。” 吴素面色虚弱,柔声道:“殿下慢走。”说着就要抬脚相送。 朱无视摆手道:“夫人无需客气,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开,身后的韩貂寺无声跟随。 穿过走廊,朱无视突然止步,扭头似笑非笑的看向韩貂寺,轻声问道:“韩公公不怕押错了注,我可不像我那太子哥哥,有一个国公爷的外公。” 韩貂寺默然无语,只是微微躬身。 朱无视一笑,大踏步离开。 …… 世界上大大小小的组织,小到一个没落家族、黑道帮会,大到世家族群、武道圣地,选择继承人的时候,往往都不是一言而定,为了使得家族或者帮会能够很好的延续下去,在选择继承人这件事情上,都会有跨度比较长的审视权衡。 一个帝国的继承人,就更是如此了。做了太子就能安安稳稳登上帝位么,当然不是。 因为后面有虎视眈眈的兄弟们等着太子犯错。 所以,离阳王朝的太子巩固自己的地位的同时,也在时刻关注着自己七位兄弟的状况。 东宫,大殿内。 太子居中而坐,金色衮服上绣着四爪蟒袍,上位者的威严一览无余。 下,一中年文士正在仔细的将七殿下拜访徐府的消息,仔细的说给太子听,但也只是大概罢了。 太子眉头微皱,沉声道:“只有这些吗?” 那文士面显无奈,“好叫殿下得知,七殿下乃是奉陛下之命前往出行,身边跟的都是御前侍卫和司礼监的人,几乎无法渗透。至于徐府,早先的几次潜伏的探子,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也无法经过徐府查探到具体的情况。” 太子听完文士的解释,眉头皱的更紧。 他虽是太子,但如今皇帝在位,太子行事只能更加小心,唯恐过界惹了那位的厌烦。但其他的兄弟们则行事就随意了些,尽管是相对的。 要知如今的皇帝陛下,雄才大略,眼光极为高远,对于手下的儿子们,并未当成猪来养,反而鼓励他们上战场、立战功,所以除了几个年幼的,剩下的几位殿下,在这场春秋国战中,几乎都有从战场上立功的表现。 皇室天家,担负着天下气运,这气运除了皇帝占大头之外,这些皇子和储君也都分均了些。 气运气运,既然是气,便需要养。 养的过程,对于这些皇子来说,就可以用另外一种说法来解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遇风云便化龙可不是人间老叟在胡扯。 华夏几千年的封建王朝史,多少太子后期被种种事情机遇所禁锢,而又未能脱困化解,顺势而起,最终导致人身昏聩,前程灰暗,落得个被废或身死的下场。 太子稳坐高台,暗自沉思,他知道自己的那些兄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一个不小心,那位子就离自己而去了。 东宫内,那文士悄然而立,没有多说话。 …… 朱无视回到皇宫后,便直奔了御书房,面见离阳皇帝。 没过多久,本在殿内侍候的韩貂寺,就走出大殿,站在殿外,等候着召唤。 时间流逝,月上柳梢头。 韩貂寺望着天上的弯月,虽在外面足足站了两三个时辰,但他内心的喜悦却越来越多,伴君多年,他可没有见过皇帝训斥皇子要这么长时间的,若不是训斥,那么待得越久,内里的意味就约深。 “吱呀……” 韩貂寺扭头,见到来人,忙拱手道:“殿下……” 朱无视面色淡然,随意道:“陛下有些累了,你好生侍奉。”说完便离开了。 “是。” 朱无视一路走向自己的寝宫,心中则在回想着在殿内和老皇帝的谈论,不由得轻叹,虽说自己是两世为人,但若论帝皇心术,自己就未必及得上这位生父。 没多久,他便到了自己的寝宫内,随手打了贴身宫女,坐在凳子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暗处传来一道声音。 朱无视抬起茶盏,抿了一口,笑道:“还不错。” 无声无息间,光影变幻,殿内多出了一个人影,红甲着身,不是风隐又是谁。 风隐走动间,甲胄摩擦的同时,红甲上有黯淡的流光隐现,丝毫没有声音传出。那上面的有些符文流转,便是朱无视看了,心神都有些不舒服,暗自皱眉。 风隐隐藏在面甲后的双眸,扫视了眼朱无视,轻笑道:“那吴素一身大天象功力,你也敢吃,也不怕撑着自己?” 话语中,透着一些调侃。 不知怎么的,朱无视随着整个人的精气神和那传国玉玺内的金色气息愈融合,功力的提高,他几乎不自觉的就会产生一种高高在上之感,说话间的霸道也似乎本就该如此。 同时,他也很不喜欢别人对他有丝毫不敬和忤逆。面对老皇帝时,他躬身作揖,更是别扭十足,需要压抑自己的本能排斥反应。 所以,他有些颇不急待的登上帝位,成为那至高无上的存在,这样就可以无所顾忌,放手施为。 朱无视听到风隐的调侃,面色不变,心中暗自按下略微的不适,开口道:“既然敢吃,就吞的下。对了,能否联系一下他,我想见一见他……” 风隐笑了笑,无所谓道:“等着……” 话音落下,风隐站定身形,没了声息。 朱无视看着风隐,略有些好奇,他知道对方神通广大,但仍有些好奇。 “呼……”烛火跳动。 大殿内,突然暗了些。 朱无视瞳孔一缩,内里的金色竖瞳更是凝成了针尖,盯着面前的风隐。只见到风隐身上的红甲慢慢由红变黑,就像一滴黑墨滴到了红色的水中,将整红甲尽数染黑。 随后,这股黑暗继续扩散,吞噬着周围的所有光线,慢慢的,慢慢的,这黑暗犹如潮水一般,向四方而去,最终将这个寝宫覆盖。 窗外有月光,却照不进来! 朱无视离桌子近,他清晰的感知到桌上的烛火,仍在继续燃烧,那股热量在继续,但偏偏没有丝毫光线传出,被那股黑暗完全吞噬。 这黑暗中充斥着死亡气息,那股犹如来自地狱的腐朽之感,压得朱无视喘不过气来。 无尽的黑暗侵袭,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数年,朱无视就感觉自己的整个心神也要堕落腐朽的时候,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光点。 那两个光点,像是跳跃的星光。 “你要见我?”冷漠的声音幽幽传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重启锦衣卫 这声音的出现,似乎将压在朱无视心头的压力扫除。 他按捺住体内逐渐沸腾的金色真气,缓缓平稳心神,盯着那两个跳动的星光,看了一会儿,隐约察觉到那里是风隐的两个眼睛部位。 朱无视眼中的金色竖瞳愈发亮眼,随着气息流转,身上的那种堂皇浩大,天地至高的尊贵气息一览无遗,即便是这至深至暗的黑暗,也无法压盖。 星光微动,戴道晋看着朱无视的异常,心中轻咦一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朱无视,尤其对其身上的那种气势重点关注。 这几日他正在闭棺,吸纳被阴阳道台上南山的铜棺内的死气,虽然收到风隐的传讯,但并未来得及查看,即便是此行,也是因为他才刚刚出棺,恰巧而已。 戴道晋心中思量,莫非是那传国玉玺中金色气息有关?除此之外,别无他解了。 对于那传承千年,承载了太多东西,象征着国运的传国玉玺,上面因果气运,纠缠了多个朝代,亿万万人心汇聚纠缠,错综复杂,可谓及其麻烦。即便是戴道晋也摸不透,故而当初他没有冒然将那玉玺中的金色气息吸纳,反而顺势打入了朱无视的魂灵之中,送其转世。 颇有些拿朱无视的做实验的感觉。 这些后续变化,戴道晋也预测不到,他虽然略有些惊奇,倒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反而有些期待,若是这华夏千载国运气息,如此这般玄妙莫测,能够将朱无视催生到一个让他也惊讶的地步,他反倒会更加高兴。 朱无视自然不知道对方心中转过的这些念头,只以为自身的变化,都在对方预料之内,故而才这般丝毫不避讳,此刻缓缓出声道:“今日白天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晓了吧?” 戴道晋轻嗯一声,浏览了风隐的传讯,自然是知道了。 朱无视丝毫不提吞噬吸纳了吴素的大天象境界的功力,直接问道:“吴素功力消失,肚内的男婴得以留下,我费了些口舌说服离阳皇帝,明日的诸多手段皆全部取消。但唯有徐骁的反应,需要注意一下,毕竟此时的统一战争,还需要这位冲锋陷阵。” 戴道晋默不作声,正如同朱无视所想,他知道吴素的功力被朱无视吞噬,也只是稍微诧异,转瞬便抛之脑后,并未在意,只是淡淡道:“你就不怕徐骁大怒之下,反了?” 朱无视伸手缓缓接近暗中炙热的烛火,轻声笑道:“反?他如何反?天下这盘棋上的十大豪门族阀,盘根错节,只认家门不认帝王,徐骁确实生猛,砍瓜切菜一般,将这十家经营的金汤砸了个粉碎,杀了个尸横遍野,那些隐藏起来的人,个个恨不得吞其肉饮其血。更别说那些灭亡的各国皇室遗留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戴道晋问道:“什么?” 朱无视眼中冷漠,面带笑意:“只要吴素在京城,徐骁就不会反。” 戴道晋淡淡道:“你就不怕他要江山不要美人?” 朱无视摇头,“我仔细研究过这位徐大将军,或许其手下的诸多谋士将领会,他却不会。呵呵,遥想当年这位徐大将军,凭着一双粗糙布鞋,穿到了佳人的脚上,也俘获了佳人的心,后面吴素如何待他,不必细说,徐骁这种人,心志坚定,往往意味着执拗,岂能放弃这位为他叛出剑冢的剑冠。”政客往往最是能利用人心。 他顿了一下,轻声道:“刚刚和离阳皇帝谈过,恐怕此时,暗卫已经将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吧。” 戴道晋心中疑惑,这朱无视本是隐忍之人,前世蛰伏几十年,最终功成。怎么这件事做得如此粗糙,仅凭这些,就敢断言徐骁不反? 似是看出了对方的疑惑,朱无视突然笑道:“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你。这个世界的构成太过奇特了,武者的武道修为竟然可以达到如此匪夷所思之地步,即便徐骁敢反,以你的能力,也必然可以夺其性命。北凉军看似强大,实则不然,徐骁一死,不过一盘散沙罢了。哦,对了,那个叫陈芝豹的或可接过徐骁的担子,成为北凉军的主心骨,但那是将来,现在还不够。” 戴道晋淡然道:“既然你都考虑到了,见我做什么?” 朱无视口气缓和,语气真诚,笑道:“现在正是灭亡大楚的关键时期,尽管不在意徐骁是否敢反,但若真反了,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如今我的武功还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劳烦你走一趟。” 戴道晋略默,后开口道:“可以。” 朱无视见他答应,心中也松了口气,说起了另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我想要重启锦衣卫。” 戴道晋略诧异,不过仍是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无视忙道:“这几年初步拉起了架子,因为某些顾虑,未能大力发展,今日过后,或可慢慢浮出水面,但缺少一些武道好手坐镇,听风隐说南山上藏着些五甲人,可否借我一用?” 戴道晋随意道:“可以。” 随后又想到了些什么,道:“以后这些事情,你可以直接找风隐,他就能决断。” 朱无视眼睛一闪,心中有些惊讶,在他的想法中,眼前这人,深不可测,城府极深,竟能如此信任一个人? 他犹豫了下,眼神微闪,道:“你可否告知另外四位道友,现在身居何处?将来若是能倚成助力,也是好事。即便不能,也免了以后起了误会。” 戴道晋闻听此言,突然想到唐紫尘拔高西楚战力,使得西楚和离阳军队打的愈发胶着,增添了不少死亡,为他三十一层鬼道诸天的目标添了一份助力,颇有些误打正着的感觉。 想到这,戴道晋随意道:“到时便知。” 说完,这满殿的黑暗如同潮水退潮,缓缓收缩范围,光亮侵袭,慢慢充斥整个大殿。 “噗” 一声轻响,烛火传来亮光,引得朱无视低头看去。 风隐也露出身形,遁走消失,扔下一句,“我去南山一趟,将五甲人带来。” 顿时,整个大殿,只剩下朱无视,看着烛火跳动,映的朱无视眸子闪烁,不知其想些什么。 第五百二十五章 金刚刀客 入秋的日子,渐渐的有了些寒意。 但在大楚和离阳的战场上,却充斥着滚烫和火热。 滚烫的是抛洒而出的鲜血,火热的是两国士兵炙热沸腾的气血。 “踏……踏……踏……”整齐划一的步伐,沉闷而有力。 “呜……呜……呜……” 嘹亮而激昂的牛角声,带着一丝肃杀,划破这片染血的天空。 攻城车,投石机往前推进。 黑压压的城头下,密密麻麻的离阳士兵,开始攻城。 “杀……” “放箭……放箭……继续放……” “冲啊,顶上去……快……” 铁器交鸣声,怒吼声,惨叫声,充斥于耳,没有断绝。 城墙上被鲜血浇筑,而变得有些粘稠滑腻,呈现一种暗黑色,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充斥鼻间,令人窒息。 “嘭……嘭……” 城头处,彻底化为了一个绞肉机,尸体掉落,如同下饺子一般,战场上人命如草芥,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攻城的士兵死伤虽大,却没了前几日的那般绝望。 大楚的士兵虽勇,但碰上极善于平原作战的北凉精骑,终是不敌,一败再败,大楚的领兵之人,终于做出了以城拒敌的命令,坚壁清野,据城坚守。 前几日,城内的守军军械充足,离阳士兵攻城时,城头上的大楚控弦之士,一声令下,黑压压的箭雨,如黑云一般,犹如泼水一般,飞向攻城的离阳士兵。 经过几日的消耗,城内守军的军械消耗的差不多了,再没出现铺天盖地的箭雨。 “铛铛……铛” 鸣金收兵,离阳的士兵如潮水一般退却,只留下满地残尸断臂,还有那满目的血色。 入夜,大帐内,徐骁手里握着一张信件,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帐内只有寥寥四五人,李义山站在左上手,疑惑道“将军,可是京城传来了什么事?” 徐骁随手一递,将手中信件递给了李义山。 李义山接过,看完后皱着眉头,信件是杨太岁传递过来,大概的写了一下夫人在京城的遭遇,只说没了武功,人和腹中的胎儿都是安全的,让他勿忧。 他略有些担心的看向徐骁,生怕对方怒极之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尽管知道不会,但徐骁身边的人都知道那位白衣夫人,在徐骁的心中所占的分量实在太重太重…… 徐骁察觉到其眼神,对其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其放心。 随即看向帐内白衣小将,还有一身如棕熊的将领,沉声喝道“明日的攻城取消。” 那白衣将领面如冠玉,好看的眸子一闪,眉头微皱,没有作声。 但是那身材雄壮的将领惊声道“大将军,明日一取消,这两日攻城之功可就没了,守城之将是个厉害人物,待其缓过劲来,更加难以攻克……” 话没说完,就被徐骁冷眼扫来,嘴里的话顿时咽了进去,心中一骇,拱手听命道“是。” 陈芝豹轻瞥了眼李义山手里的信件,若有所思。 徐骁挥手喝退了帐内诸将,只余下李义山一人。 待人退下后,徐骁猛然起身,锵的一声,刀光一闪,身前案几一分为二,眼中怒火燃烧到了极点,口中嗬嗬穿着粗气,胸口起伏,宛若要暴怒杀人。 李义山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唰” 半晌,徐骁缓缓收刀,坐回了矮凳上。 李义山此时才开口道“将军,冷静。” 徐骁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眼眸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缓缓道“义山放心,我没事。”只是话语中不知为何,带着一丝悲凉和落寞。 两人对于这样的情况显然已经做过多次预测和商讨,随着春秋国战接近尾声,徐骁自己的战功越大,夫人又怀了一个男婴后,徐骁和李义山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但他们却毫无办法,因为他们不可能将吴素接出京城,一旦这么做了,那就是真的触碰到皇帝的底线,不反也得反了。 李义山作为一个谋士,却是不会被情绪左右,沉吟道“杨太岁佛门大德,信中重点提了七皇子,想必夫人一身功夫消失,就和这七皇子有关。”他由此联想到了更多的东西,其错综复杂,利益牵扯更加凶险。 徐骁也皱起眉头,刚刚所下达的停战命令,未尝没有做给京城那位看的意思,同时,吴素武功被废这件事给他提了个醒,也让他心中某些想法悄然改变。 …… 第二日清晨,一夜沉淀,空气中的血腥味略微消散了些。 炊烟袅袅,离阳的士兵默默埋锅做饭。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身黑袍的戴道晋负手而立,静静的望着下方黑压压不知几里许的军营,还有那座不远处的城郭。 尽管血腥味消散了些,但仍是很浓重,站在这山坡上,戴道晋仍闻得到。 戴道晋拢了下黑袍袖口,身形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再次显出身影,已经来到了军营门口,戴道晋脚步不停,周身气机流转,空气扭曲,光影变换,恍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抬脚走进了军营。 虽是早上,但来往巡视的披甲执锐的兵士,仍交错不休,但却似乎看不到那穿着黑袍,往军中大帐走去的人。 戴道晋闲庭信步,随意环顾左右,过了一会儿,终是来到了军营大帐。 停至近前,伸手就要抬起帘子。 “嗤……” 一柄黝黑暗沉的长刀,划破空气,从背后刺来,带着无匹巨力。 “铮……”两根苍白的手指,轻轻一捏刀尖。 “嗡嗡……”刀身颤抖,却无法脱离。 不知何时,戴道晋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前方不远处,一个身材消瘦,手掌宽大的男子。 戴道晋讶然道“金刚境?” 可不要觉得一直提起金刚、天象还有陆地神仙,就觉得这样的高手遍地都是,相反,江湖上能入一品,即可开宗立派,二品已经是宗门顶级高手,三四品才是正常的江湖高手,能够创出一番不小家业了。 五六品,七八品,才是江湖的主流。 有些人走了一辈子江湖,都没有碰见过一个二品一品高手,指玄、金刚、天象,只存于传说。 至于陆地神仙,更是很多武者听都没听说过。 所以,戴道晋在这里碰到一个金刚境的高手,才会有些惊讶。 那刀客眼神凝重,佩刀收不回来,猛地脚步一踏,整个人翻身一转,如巨蟒翻身前行,毒龙一般,挥拳砸向那诡异的黑袍人。 戴道晋面色淡然,苍白的手指轻弹刀身。 “铛……” 一声清脆刀吟,声音虽不是很大,却如蒙蒙细雨,洒过心神,让听闻者听后,不由通体一寒。 第五百二十六章 现在可以有了 刀吟声过耳,刀客身体一震,眼中湛然的神芒黯淡。 钢牙一咬,双眼死死的盯着这神秘不可测的黑袍人,气劲更猛,拿出了搏命的功夫,实在是这黑袍人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 那刀客如爬行的巨蟒,两只拳头如獠牙,横击而来,地面上烟尘浮起,却又被瞬间死死的压到地上。 戴道晋右手腕轻转,将面前的长刀握在手中。 望着那砸来的两拳,他面色不动,左手慢慢伸出,从里向外画圆向前,迎着那双拳而去。 苍白的手掌,如缠丝绕柱,搭在了刀客黝黑的双拳上。 刀客面色一变,只觉往日里能摧金断玉的拳头,此刻仿佛陷入了泥潭,挥动间充满了滞涩,再无顺畅,让他心神极为难受。 “小兄弟,我此来并无恶意。” 未等刀客应对,耳边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随即只看到一只毫无血色的手掌,印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一股温凉的气息瞬间冲散了体内经脉中的真气,同时肉身震荡,震散了浑身气血汇聚,再聚不起丝毫力气。 “唔……” 刀客精气神溃散,肉身酸软,一时不适应,差点跪倒在地上,还是被这黑袍人扶了一把,才免遭难堪。 “刘璞,不得无礼。”清朗的声音急急传来。 戴道晋见到来人,淡淡一笑,这人他见过,当日和徐骁同上南山。 李义山内心焦急,面色上却有收敛,见到那刀客模样,心中松了口气。虽然刘璞是他的护卫,但他却没有将其视为奴仆的意思。 而这黑袍人?能够操纵天象,金刚境的刘璞也是够呛,所以他在急急出声。李义山虽是谋士,却极善于查人观人,他丝毫不觉的这鬼鬼祟祟的“活死人”是个善茬。 “活死人”这个称号是他和徐骁给南山这位取的,实在是这人穿着裹尸黑袍,面色苍白无血色,且颈间缝制的黑线清晰,由不得两人不怀疑那颗六阳魁首是被人缝上去的。这人身上一点人气都没有,却偏偏是活的,实在让人发毛,如行尸一般。 刀客经过这么一缓,力气稍有恢复。到底是金刚境界的武者,一身血肉通透,坚若精钢,气血浑厚如狼烟,恢复能力远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刘璞退后了几步,来到李义山身后,一边暗自调息恢复自身,一边视线落在那黑袍人身上,暗自戒备。 李义山瞥了眼戴道晋手里的长刀,主动上前,客气笑道:“先生不在山上纳福,怎么有空来这里散心?” 戴道晋把玩着手中的长刀,淡淡道:“来这里,自然是有事了。” 外面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大帐内的徐骁,还有来往巡视的离阳兵士。此刻徐骁手下士兵的精锐与否,可见一斑,传令小兵,快步穿梭,或近或远处的射手、弩手、枪兵,分阶梯状以这黑袍人为圆心,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这整个过程说来话长,细细数来,不过十个呼吸左右。 戴道晋没有看李义山,环顾左右,扫视这些眼神麻木冰冷的士兵,带着一丝欣赏,这徐骁治军却是有一手。 “不知先生来此,有何事?”徐骁昂然走出人群,沉声道。 他心情不怎么好,除了昨日接到的消息之外,还有就是眼前这人。徐骁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厌烦,对这些无法无天的绝顶武者的厌烦,对方如入无人之境,来到这十几万大军的中军大帐,其中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此人随时可以取走自己的项上人头。 十几万大军包围的中军大帐,和京城的皇宫大内,哪个更安全? 这种行为,好像这些绝顶的武道之人,对自己等人所谓的天下操持于手、一言令百万师的无形嘲笑? 戴道晋看出了徐骁的烦闷,倒是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对方接到了京城的消息,他哪里会想到自己随意封闭周身小天地、惑人五感,来到这里的行为,给了徐骁这么大的反应。 他开口道:“徐将军,口否入帐内一叙。” 徐骁到底是这个天下最闪耀的将星,心神调整的极快,对这位看不透的人,他也不想多加得罪,侧身摆手道:“先生,请。” 戴道晋扭头,将手中长刀随手一递。 “唰……” 周围的所有人心神牵扯,弓手弓弦拉满,枪兵随时上前。徐骁身边白衣小将身上气机涌动,身如棕熊的大汉粗大的手掌按住刀柄,欲要拔刀而出…… 还有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手里匕首旋转,眼神阴鸷如毒蛇。 戴道晋手中长刀平举,递到了李义山的面前。 刘璞看了眼李义山,见其眼神示意,他上前两步接过长刀,还刀入鞘。 随后,戴道晋看着徐骁,淡笑道:“徐将军,请。” 徐骁看了眼刘璞,眼神闪了闪,没说什么,领先往大帐内走去。 大帐内,众人坐定。 戴道晋环视帐内,夸赞道:“徐将军手下精兵良将,真乃虎狼之师。” 徐骁道:“先生过奖了。” 李义山开口道:“先生还未说此来的目的是?” 戴道晋淡笑道:“并无其他事,只不过前几日,七皇子托我一件事,言道徐将军在外征战,劳苦功高,让我代他过来像徐将军表示感谢。” 徐骁和李义山相视一眼,感到了事情的复杂,这人竟和七皇子有牵扯? 是何种牵扯?牵扯到了什么地步? 李义山沉吟了一番,带着几分试探,谨慎的措辞道:“慰劳前军,这事理当皇帝陛下出面,才合规矩……” 戴道晋摆了摆手,随意道:“不碍的,反正是早晚的事!”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齐齐色变,或惊骇或惊惧,不一而足。 徐骁脸颊紧绷,不发一言,李义山眼中精芒一闪,心中也是一跳,皱眉沉声道:“先生慎言。” 戴道晋望着众人,看着众人神色,笑道:“以后七皇子得徐将军相助,帝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徐骁脸色愈发难看,戴道晋面露恍然之色,道:“莫非八位殿下中,徐将军已有所属?” 徐骁略默,淡淡道:“先生说笑了,本将只对皇帝陛下忠心,储君之位乃陛下一言而定,本将并没有支持哪位皇子的意思。” 戴道晋哦了一声,笑了笑,轻声道:“之前没有也不打紧,现在嘛……可以有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攻城 此言一出,徐骁脸色更是阴沉如水,李义山也是面色微变。 陈芝豹抬脚上前,声音清冷道:“你当真以为,你的修为可以无视这十几万大军?” 戴道晋面上淡淡笑意消失不见,略沉吟思考了一番,似乎真的在考虑对方的问题,顿了一下,认真道:“刚才我随意数了一下,你们总共有士卒十七万八千六百五十三人,若是围攻于我的话,我直接面对的不过三十人,这些士兵大都不入品级,算不上武者,抬手便可杀,呼吸之间罢了。” “哦,对了,你们还有弓手、强弩,但这些对我来说影响不大。” “我这具肉身,经过这些年的打熬,还算尚可,不停的斩杀的话,也能坚持几日……” 戴道晋在这里仔细计算,帐内站立的诸多将领,皆是呆了呆,随即便是大怒,对方口中杀自己手下的兵如杀鸡宰鸭一般的口气,实在令人生气。 但刚刚弹指间挫败金刚境的一幕,众人却没法无视。 戴道晋对他们的反应,似乎没有看见,仍兀自在那说着,一会儿,自己摇了摇头:“这样太过麻烦了,还有一种更好的办法。” 说着,他抬头看着诸将,认真道:“这样直接硬对硬,却是有些麻烦,不如暗杀好了。以我的技巧和度,一个晚上可以宰掉你们八千到一万,并且不让你们察觉,这样的话不消一个月,你们这支军队便不存在了。” “当然,你们也可以化整为零,不过没事啊,我时间多得很,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的。” 戴道晋话头一转,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为何这么麻烦,不直接将你们这些领头的杀了?若是这样做,你们岂不是看不到结果了,那样就有违初衷。” 帐内,那状若棕熊的雄壮汉子,闷声道:“你……你这样做,不怕遭天谴吗?” 戴道晋皱了皱眉,表情颇为疑惑,“我们那时已经是敌人了,杀了自己的敌人,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李义山饶是有毒士之称,听完也不禁有些寒,若真有一日,身边有一个死神围绕,不停的收割众人的性命,偏偏无法应对,那是让人何等的绝望。 场中一片沉默,众人心中颇有些无力感。 今日这个场景,彻底改变了他们的认知,原来一个人的武功高到了一定地步后,真的可以无视权贵,任意妄为。 一直没有作声的徐骁,此刻开口了,平静道:“我可以支持七皇子,不过我有个条件。” 戴道晋笑了,扯什么都是虚的,拳头大的才是哥。 他淡笑道:“徐将军请说。” 徐骁盯着面前的黑袍人,视线掠过那颈间的黑线,落到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孔上,伸手一指南方,沉声道:“前方的那座太川城,阻我良久,若先生今日能下此城,徐骁以后唯七皇子马是瞻。” 此言一出,大帐内的众人都紧盯着这黑袍人。 各自心里颇有些无稽之感,他们攻了数日,死伤无数,都未攻下的太川城,将军让此人今日攻下?要知,此时已经近中午。 而且,攻下城池,可不是简单刺杀掉守将。 李义山和帐内反应快的将领,心思转动,若有所思。 戴道晋深深看了眼徐骁,默了半晌,才吐声道:“好。” 见他答应,徐骁眼神一闪,缓缓道:“若是先生做不到,七皇子之事,就无需再提。” 戴道晋淡笑点头,随手一挥,整个人如水中画卷波动,慢慢消失不见。 人消失,众人仿佛去了心头大石,暗暗松了口气,少了那种压抑感。 徐骁眉目低垂,心中暗道:若你真有如此通天之能,投了七皇子又有何不可? …… 太川城,府衙大堂。 一身材修长的中年将领,居中而坐,侧耳细听堂下将领的禀报。 听完后,这将领又细细询问了一番,详细了解东西南北各个城门的守卫,以及守城军械、人员配置,城内青壮替补等等事宜。 确保一切就绪,万无一失后,这将领才挥手喝退堂下诸将。 众人离去后,这中年将领走下大堂,望向西南大凰城,眉目间英挺俊朗,带着一丝儒雅之气,竟是一名儒将。只不过可能由于连日不休的征战,这位儒将也有些面带疲惫。 入夜,天上零星几点星光。 大楚的这位守将,例行公事,在各个城头巡视。最后来到了面对离阳军队的北门城头。 “曹将军……” “曹将军……” 这守将摆手,示意城头上的人起身,驻足往下看去。 太川城虽不是如大凰城那般大,但也算是高城深池。曹将军站立城头,闻着鼻间的血腥味,一边思考为何对方今日停止攻城,是否有什么诡计,一边望着城下翻滚的灰色迷雾。 只见城池下,被一片灰黑色迷雾笼罩,迷雾翻滚间,隐隐看到有着黑甲、持黑戈的甲士穿梭,偶尔惊鸿一瞥见,还能看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后面跟有铜棺。 曹将军看到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他是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见了几次这样的场景后,也就习惯了。也可以说这天下间征战沙场的士兵将领,都逐渐的对这一幕不再陌生,有开始的惊异到现在的习惯。 阴兵借道,黑白无常,传说走进现实,徒增黎民心中对鬼神之敬畏。 曹将军仔细看了看,他皱了皱眉头,刚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迷雾中以往只有一个铜棺在穿梭,今日竟有四五个,还想细数,那铜棺有隐匿不见了。 不知怎么,他心中总有些不安,却又不知这不安来自哪里。 站立半晌,曹将军摇了摇头,按下心中不安,又嘱咐了值守将领一番,才下城去了。 “呀呀……”夜间清冷静谧,只有偶尔乌鸦鸣叫,传出老远,凄厉瘆人。 不知何时,城下灰黑色的迷雾翻滚间,开始往太川城蔓延而来,连天上的那几点星光也被遮蔽,悄无声息。 城头上,有士兵似乎现了这一异常,疑惑的伸头探寻。 那灰黑色迷雾似乎带着灵性,蔓延过来,将这士兵笼罩。几乎瞬间,这士兵脸色变的青黑,眼睛黯淡下去,整个人僵立不动。 而那灰色雾气,继续往太川城笼罩而来,铺天盖地,愈汹涌。 第五百二十八章 可惜了 灰黑色的诡异雾气,从北城往南蔓延而来。 遮掩了所有的光亮,便是那火把,也一个一个的熄灭。 正常情况下,战时,夜晚都会有巡守的士兵,而且频率极高,故而这样的诡异情况,并未太久,就被大楚的军士发现了。 呜呜牛角声起,撕裂了黑幕,震人耳膜。 曹将军急步走出府衙,手按腰间长剑,大喝道:覃寿安,到底怎么回事? 声音刚落,一披甲将领惶急惊恐的声音传来,大将军,不好了,那城外的诡异灰色雾气,不知怎么的往太川城笼罩而来,凡是被波及的将士,都僵立当场,不知死活。 那曹将军眼神一凝,大喝道:带我去。 覃寿安走上前,急忙拉住曹将军,道:将军不可,那诡异雾气从北城而来,已经快来到中心街,将军应早下决断,立即撤退才是。 曹将军抬头一看前方,死之间有大恐怖,言语认知太过单薄,身临其境方知无畏死亡,只不过无知才无畏罢了。 空间变小,人没有变少,踩踏便发生了。 人在崩溃的情况下,彻底褪去了人性,化为了原始的野兽,便是为了那一刻间的生存,也会让人举起手中屠刀,指向曾经的战友。 曹将军望着这一幕,面色悲恸,惨笑道:我曹长卿前世做了什么恶,竟连累手下将士如此惨死?他甚至想,若是自己守城早早失败,这些人最起码不会全死在这里。 负手立于府衙上方的戴道晋,耳朵微微颤动,扭头看向这边,呢喃道:曹长卿吗?可惜了。 按下心思,环顾左右,心中默默计算着方位,过了半晌,眼睛一亮,戴道晋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府衙的房顶。 再次出现时,戴道晋站到了距离府衙西北不远处,距离太川城的正中心一百零八步,他静静负手而立,好像在等着什么。 未几,灰色雾气翻滚,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身后黑甲黑戈的兵士,悬浮的铜棺。 阴阳道的黑白两人走到近前,俯身拜倒:见过主人。许是经常接触阴气死气,这两人面容僵硬,两眼微微呈现绿色,宛如真的化为黑白无常一般。 戴道晋摆手,黑白无常和黑甲兵士消失不见,之余下悬浮的铜棺。 他心中一动,铜棺棺盖飞出,身形一动,躺了进去,棺盖又复归原处。随后,那铜棺轻轻落在了戴道晋刚才所站的地方,不知是不是错觉,轻若无物的铜棺触地,整个太川城仿佛都震了一震。 铜棺落地,好似一个信号,整个太川城又有变化,笼罩整个城池的雾气,猛然一顿,不再温和侵蚀,仿佛厉鬼出笼,霸道而猛烈的入侵到太川城的每一个角落。 刚刚还凄厉惨叫声震四野,如水的太川城,突然变的一丝一毫声音也无,静谧而瘆人。 第五百二十九章 拼命 戴道晋所在的铜棺,闪着幽光,仿佛无底洞一般,吞噬着无数浓郁的死气和亡魂。 三垣二十八宿,三十一层隐脉诸天,角脉空间中,戴道晋静静的悬浮于半空中,低头俯视着下方的一片漆黑大6。 数不清的黑色“雪花”飘落,落到地上,化为黑色大6的一部分。 戴道晋目光幽深,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以铜棺做阵,吞噬生灵。摆出如此大的阵仗,并非是简单因为和徐骁的赌注。 此行目的有三,一是加角脉诸天的成长,二是想要试探一下这方天地的底线,至于第三么,则是为了打草惊蛇,看看那几个老家伙的反应。 随着黑色不知名物质的越来越多,戴道晋透过角脉空间,隐隐感知到一种欢愉和长大的感觉。 突然,这入眼处尽是黑色的空间内,闪过一抹青色。 戴道晋凝神细看,只见远处,一个细小的光团,闪烁着青色霞光,慢慢的往下飘落。 他略有些惊讶,这角脉内,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况,伸手一招,那团青色光芒来到近前,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感受着那张熟悉的感觉,疑惑道:“气运?” 心神一扫,光团内静静的躺着三魂七魄,这青色霞光闪烁间,抵抗着角脉的吞噬同化。 戴道晋看着这魂魄模样,正是刚刚太川城内的守将,也就是那曹长卿,此人气运却是极盛。原世界中,此人九岁便被大楚皇帝诏入内廷,天纵奇才,被大楚国师李密看重。可惜生不逢时,大楚国灭,遁走后,再出现时,由不通武艺的儒生,变成了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曹官子,视离阳皇帝的项上人头为囊中物。 国难当头,曹长卿投笔从戎,被皇帝特赐领军,可谓圣眷极隆,他也不负众望,将徐骁的军队,死死拦住在太川城,治军之能丝毫不输成名已久的王阳明。 可惜的是碰到戴道晋,铜棺锁城,吞噬城内所有生灵。 戴道晋看着那青色霞光,目光微闪,这气运命理,玄妙晦涩之极,便是他也参不透,这几年研究下来,也只是懂得了个皮毛。 低头望了望黑色的大6,心中一动,双脚已经踏在了地面。 这脚下的黑色物质由死气和亡灵转化而成,有点像黑色土壤,但稍显坚硬。 戴道晋手腕翻转,那团青色灵光落在地上,地面上的黑色物质,顿时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吸力,围绕着青色灵光聚合,最后形成了一个仿佛蚕茧一样的东西。 黑色蚕茧不时有青色光芒渗透出来,一闪一闪,仿佛在孕育着什么东西。 戴道晋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懂了,这什么鬼东西? 过了半晌,黑色的蚕茧迟迟没有动静,戴道晋也就暂时将其抛之脑后,抬头看了看,黑色的不明物质已经逐渐稀少,也就意味着外面的太川城基本上化成了死域,所有的死气和亡魂也都被吞噬吸纳了。 …… 李义山到底不是练武之人,且其长期饮酒,体并不怎么好,深秋夜晚,吹了一晚上山风,此刻通体有些寒意,尽管披上了厚厚的衣衫。 站在山腰处,李义山望着那黑漆漆的太川城,扭头问刘璞:“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金刚境界的武者,如烘炉,神魂稳固,t体如金刚,不坏,当然这是顶级的金刚境武者。刘璞或许没有达到这种程度,但却也至少是金刚境的人物,算是在场中单体武力最高之人。 陈芝豹或许资质卓绝,有望十大高手之境界,但现在嘛,毕竟还年轻。 刘璞听闻先生询问,仔细感知了下,眼神疑惑,引得徐骁和在场诸将看过来。 迟疑了下,刘璞才道:“先生,属下刚刚还能感知到这城中人气如火,此刻在去看,一丝生气也没有了,城内之人或许全部死,但偏偏……” 大胖子诸禄山问道:“偏偏什么?” 刘璞接着道:“若这城内的三万多大楚将士全部惨死太川城,这城内必然死气怨气滚沸,便是普通人远望也会心寒,有所感应。但偏偏此时太川城并没有什么死气,实在奇怪。”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徐骁则直接询问最根本的问题,道:“你确定,这城内没有活人了?” 刘璞肯定道:“肯定,大军聚集,气血如烟,冲天而起,可此刻太川城内,便是一丝人气也无,陈将军也能看出来的。” 徐骁眼神落在陈芝豹上,后者迟疑道:“不排除那人用了手段,封闭了城内众人气血外露。” 他这么一说,刘璞面色也露出一丝犹豫,他也不能肯定了。 …… 角脉内,戴道晋眼看再无一丝黑色物质落下,心神一动,回归了现实。 躺在铜棺内,戴道晋幽幽睁开双眼,并没有急着离开,相反,面上却带着一丝凝重。铜棺锁城,吞噬万物之灵,这些都是前奏,接下来才是他真正要面对的。 天地运转,玄妙莫测,自有其道理,武者修炼,练至极境,都会与天地共鸣,以自小天地微弱气机撬动天地气机。 这里可不是龙傲天主角,动辄要逆天而行,因为天地根本不会理你。 煌煌世界,就算是6地神仙,入了天门,也不过恒河沙粒中的一粒,规则之内,再怎么蹦跶,也不过是一朵小水花罢了。 戴道晋以前以铜棺吸纳死气亡灵,补充自己的角脉诸天,可谓偷鸡,事做得隐秘缓慢,不会有大问题。 但此刻却不相同,他锁死一城生灵,吞而纳之,则属于打破规则,暗地里偷鸡改为明抢豪夺了,天地气机异常,他份复杂,和另外五人牵连甚深,另外五人各有份,又占有气运,连锁反应之下,气运震dang)。 出棺之时,必然天下震动。 当然,这种震动普通人或许并不觉得,但那些积年老怪必然会反应。他们那些人躲起来,算计过来算计过去,无非为了那一份气运,那一大长生真人果位。 秋国战,天下重新洗牌,无数人落下棋子,或明或暗,循着那一缕莫名的气运轨迹,殚精竭虑。 此刻,戴道晋一手巴拉过去,原本的棋盘落子有迹可循,彻底变得两眼一抹黑。 那些迟迟不愿入天门的老妖怪,非要和他拼命不可。 拼命之时不再他,就在戴道晋出棺之刻。 x 第五百三十章 孤陋寡闻 诸禄山脸上的胖肉凝结在一起,站在徐骁的身旁,突然出声道:那雾散了 徐骁等人也已经发现了,太川城上笼罩的浓郁灰色雾气,翻滚间,逐渐转淡,开始消散而去。 太川城,四面城门处。 各有两列持黑戈的黑甲兵士,无声穿梭灰色迷雾,消失不见,一起消失的还有四门处的四具铜棺。 待四具铜棺消失后,太川城的雾气消失的更快了,天上零星星光冒出头来。 偌大的太川城,仿佛黑夜中潜伏的巨兽,通体漆黑,再无别样颜色。 城内,戴道晋感知到四具铜棺已经离开了,眼中幽芒闪动,伸出苍白的手指,划过冰凉的棺壁,感受到指尖的触感。 铛 响声略显沉闷。 嚓咔嚓棺盖露出一丝缝隙,慢慢划开,露出了棺中之人。 轰 刚刚露出星光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黑云中电蛇游动。 与此同时,惊醒的还有天下间的一部分人。 龙虎山内,闭目垂钓的平凡道人,猛然起身,眼中迸射处黄紫光芒。 几乎瞬间,一团浓郁的黄紫光团,从这道人身上浮出,化虹一般,拖着一道长长的尾巴,跨越千里,往那东南而去。 龙虎天师府深处,一座久无人烟,草木丛生的洞中,幽幽传来一阵叹息。 两禅寺,闭目诵经的老僧人,白眉颤动,低声念诵:阿弥陀佛。 随后,幽幽睁开双目。 佛有金刚怒目,睁眼杀人,慑服众生。 老僧起身拿起枯木禅杖,身上金光隐现,似有龙虎声鸣,抬脚走出大殿。 东海武帝城,面海而立的高大身影,睁开眼眸,浓眉微皱。 他独身镇压东海,这些年更是俯视江湖,威压天下,察觉到异常,并没有理会,反倒露出一丝笑意,抬脚一踏,踏进了汪洋大海,踩着怒涛,与这无边海域较劲。 还有北方之地,一约四十岁的中年儒生,此刻遥望南方,手中握着黑色棋子,眼神闪烁,默然不语。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参玄悟道之所,皆有所动。 戴道晋直直起身,他若想离开此地,时间倒是足够,但根本没有必要。 这个世界上的一些老家伙,这么一百多两百年也不是白活的,他闹出这么大动静,根本无处躲,除非离开这个世界。 眼角瞥见远处天空,有玄色闪动。 戴道晋心中则在刘璞,心神颤抖,不能自已。 两大元神显于世间,如神佛出世,偏偏离阳十几万大军静默无声,显然并不是因为徐骁治军严苛,而是被这两位中的一位以大神通封天锁地,隔绝了一切,却不知为何独独漏了徐骁等人。 下棋之人,无时无刻不在落子。 戴道晋站在棺上,拢着宽大的黑袍衣袖,手指摩挲,看着一道一佛,轻声笑道:坐在上面吹风,不冷吗? 垂钓天人广袖飘飘,冷声道:邪魔外道! 他修道三甲子,早就成就天人境界,道行极深,一眼便看出这黑袍之人,有兵解之实,肉身分离,本该魂归幽冥,却偏偏又重聚肉身,藏于其内,肉身却不崩散,显然行了左道手段。 戴道晋听了,缓缓摇头:道友说笑了,有圣人言,不管是正道外道邪道还是魔道,只要能得道,那就是好道。 元神道人皱眉:哪个圣人说的?吾怎么从未听过。 戴道晋呵呵笑着扯淡,你知道什么,且不说那圣人,便是其治下之民,穿梭诸天,征战万界,亿万万神佛抬手可灭,你这都没听说过,真真是孤陋寡闻。 那紫气环绕的道人虽不知那圣人是谁,但却能听出对方的调侃,眼神一冷,有紫色神芒吞吐。 第五百三十一章 斗争 “阿弥陀佛。”一声悠扬佛号。 龙树圣僧佛眉低垂,缓缓道:“道友言之有理,但这城内三万之人的性命,何其无辜?” 戴道晋眯着眼睛看了眼这和尚,说实话,正如之前所说,他这次铜棺锁城,是对这方天地的试探,看看影响究竟有多深,而最后只来了一道一佛,有些让他惊讶,在他的预料中,至少得来三四个。 他此时明白了,他高估了自己的影响,低估了这个玄奇世界。 人啊,何其渺小。 感叹了一番,戴道晋隐约猜到,这黄紫道人想必是深处局中,气运震荡,影响何其深远,震怒之下,不远千里,元神出窍而来。 至于这佛门圣僧,当真有大慈悲之心,皆是因为自己灭杀一城生灵,欲要行金刚手段,此行皆为灭魔而来。 戴道晋没有理会和尚的责问,这种问题说起来,又是你说你的道理,我说我的道理,大家都不是幼稚少年,心性通明,坚持自己的道,别人的话,又能听得进几句? 他反问道:“和尚,既要杀人,还不动手?” 龙树和尚又是一声佛号,浑身金光大方。道人所在,也是紫气涌动,隐成符诏。 陆地神仙境界的三教之人,向来最是擅长窃天地之力为己用,道家敕符篆,引雷霆,涤荡世间污浊,佛家结手印,喝真言,镇压魑魅魍魉。 天空中,乌云云层更厚,隐有雷霆声声阵阵。 戴道晋抬头望天,元神出窍游千里而来,本是他意料之中,这些天人真身肯定是无法到场,战斗力大打折扣,若是来了四五位,那他则要拼命了。 “轰……” 黄紫道人眼神紫光流转,身前紫气丝丝缕缕游动,瞬间成符。 戴道晋看的清楚,对方所用的符篆有些像《清微元降雷经》中的神霄万应真符,在他的目光中,那紫色符篆放大虚化,映照半空。 几乎瞬间,粗大的紫色雷霆扭结汇聚,形成雷柱,蓄势待发,仿佛要降下灭世之劫。 他心中颇有些惊讶,这道人果然不简单,要知道门雷法,多是内外合一,即讲存思、存神、内丹修炼,又讲祈纕斋潐、符箓咒法,要精气神与天地相应,即以我之气合天地之气,以我之神合天地之神。只有这样,呼召风雷,求雨得雨,求晴得晴,无往不利。 显然,他面前这位元神出窍的黄紫道人,内丹一道已经走得极远极高。 而那大佛,动作则要简单许多,以手结印,双手内缚,两拇指、两小指齐竖合一,两中指内扣,眉目低垂。但结印完成之时,虚空震荡,太川城细细抖动,这和尚似能撼动昆仑山。 戴道晋眉毛微皱,这两人各自在自己的道路上,已经不输前人,以己身合天地,撬动天地之力。 “呼呼……” 雷霆聚柱成池,化成一片雷海,无边雷霆仿佛就要倾倒,灌入太川城。 “轰……” “轰……轰……” 犹如天地发怒,雷神怒吼。 而地上,那金佛抬手间,仿佛抬起了太川城,地面抖动。 戴道晋站在铜棺上,黑袍咧咧作响,束发的草绳掉落,白色发丝飞舞,映着那苍白的脸色,神情肃穆,漆黑的眸子中映着金身大佛和那无边雷海。 他体内的真气如大江大河,奔腾咆哮,心神沉寂星云,庞大的精神异力,早已锁定这方天地,镶嵌于虚空。 戴道晋心中低声呢喃:“起风了……” 确实起风了,一缕细微的风,扶摇直上,化为冲天龙卷,乌云汇聚,大雨倾盆而下,大地震动,地龙翻身,太川城城墙坍塌,道路尽毁。有雷击木生火,火借风力,呼啸间覆盖半个太川城,便是那大雨也无法熄灭。 天地不再黑暗,宛若白昼。 山坡上,徐骁等人面色泛白,不知是那远处太川城的雷火映的,还是别的原因,呆呆的望着那一番灭世景象。 最终,雷池倾倒,佛印横击。 “轰……” “砰……” 无数紫色雷霆,落入太川城中,房屋的砖木先是被击成碎块,后雷霆再落,碎块变成粉末,雷霆再扫,粉末消失不见。 古有犁庭扫穴,今日更甚。 大地沉没,暗河涌出,这么几个呼吸间,沧海桑田,太川城消失不见,水流激荡,之余下一片汪洋。 黄紫道人看到眼前这一切,眉头皱起,他只是敕符诏雷,这沸腾的“天地山泽风雷水火”之力,竟是那黑袍之人使出。 精神力细细探查,翻滚激荡的洪水,丝毫不见那黑袍之人,黄紫道人眉头皱的更深。 那边大佛金光闪烁,老和尚看着这一幕,也有些超乎预料,暗叹一口气,双手合十,唱一声佛号。随后,大佛金光黯淡,似乎就要消散离去。 黄紫道人自始至终没有和老和尚交流,此刻看了眼就要离去的大和尚,同样也没有言语。 “嗡……” 变淡就要消失的金佛陡然大放光明,老和尚苦笑道:“施主,好手段。” 他刚刚元神回归,发现这四周似乎被人下了无形屏障,竟然一时间出不去。 黄紫道人眼眸一闪,紫气浩荡间,也感知到异常,低头俯视,只见下方,风呼啸凄厉,火仍在燃烧,大雨仍未休止,天空中,细密的雷霆仍在闪烁,大地沉陷成湖,仍在继续,似乎形成了一个循环。 天、地、山、泽、风、雷、水、火,八种力量,相生相克。 这个循环,仿佛脱离了这方世界,自成小天地,切断了和外面大天地的联系,也切断了这两位陆地神仙窃取天地之力的机会。 果不其然,大佛和那黄紫道人不再浪费力气,收缩自身,紫气不再溢散,大佛化为一个枯瘦老僧。 两人虽然谨慎,却面色如常,显然各自有着手段,自信能够脱身。 隐匿于地下暗河中戴道晋,也同样知道,自己一时间杀不了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元神出游,一个念头,刹那间便能遨游千里,远遁而去,除非他有专门针对元神的手段,一击必杀。 若是有真身在,尚有可能将其变为无根之萍,将其斩杀。 但来而不往非礼也,戴道晋也非是肯吃亏的性子,两人各自出了招,他也得还以颜色。 顿时,这小天地开始缓缓收缩。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下山 听到王仙芝的话,戴道晋淡淡一笑,没有急着回答,摆手让黑子先回去。 之后才缓缓道:“那你觉得我属于哪里?” 王仙芝略默,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来自天上?”虽极力压制,但话语中仍清晰的透着一股厌恶。 戴道晋恍若不觉,面色平静道:“天门么?” 王仙芝略诧,他通过对方的精神气机感知到不似人间武者,遂怀疑其是从天门临凡的仙人,再加上这两天所见到的诸多手段,也加深了他的猜测,可从对方的口气中,发觉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虽还没有成为原时空中的王老怪,但此时已然对那些垂钓人间气运的所谓仙人全无好感。 戴道晋眼神一转,笑道:“你很讨厌上面的那些人?” 王仙芝沉默。 戴道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咂摸了下滋味,淡笑道:“你既然要护持这个江湖,为何不去入了天门,将那些高高在上,收割人间气运的家伙们,彻底肃清。” 王仙芝眉毛一抖,惊异的看了眼面前的这人,他这个人,一路无敌,自捏断了那人的木牛马后,虽不明说,但这天下人在其眼中,能让其侧目的没有几个,便是和李淳罡同为四大宗师的酆都绿袍、北凉枪仙王绣、符将红甲叶红亭也不放在眼中。 自信到如此地步的王仙芝,都从未动过如此念头,要过天门去伐仙这样想法。 并非是他怕了那天门后的所谓天上仙人,尽管他现在才刚刚初窥陆地神仙,但他仍自信,便是那仙人在其拳头下也得退却,就算有真身到了人间,一样也得讲他王仙芝的规矩。 王仙芝皱眉沉思,半晌,才缓缓摇头,道:“此事不可,天上天下气运相连,千丝万缕,无法揣度,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举极有可能为人间带来大劫,而且……” 他实在是觉的此人胆大,便是让一直以天下为敌的自己,也感到略微心惊。 戴道晋眼神微闪,摆了摆手,掠过了这个话题,笑道:“哈哈,这只是一个玩笑,不要放在心上。昨晚可有所得?” 王仙芝知道对方说的是那神奇诡异的九十九世轮回,虽融入了自己的精神灵魂,但还没来得及好好吸收,他有种直觉,等他彻底融汇了那些轮回记忆,自己的武道将会进入一个新的天地。 他默了半晌,才道:“我这次承了你的情,来日必有所报。”他已经回忆起昨日的种种,知道尽管最后有那奇异的白金色云雾护住了自己灵魂,但对方确实是停手了,没有再进行下去,不然最后的结果犹未可知。而且,自己凭白因此得了九十九世轮回记忆,获益甚大。 戴道晋笑了笑,“不用等来日,今日便可还了。” 王仙芝微愣,探寻的目光望向他。 戴道晋扭头道:“黑子,你们过来。” 未几,黑子带着自己的大肚婆娘走了过来,看了看两人,他虽然不知道王仙芝是谁,但看其气度,知道能和先生对饮的人,肯定不简单。 戴道晋伸手一指黑子媳妇的大肚子,对王仙芝道:“我欠了黑子师父的人情,可惜他死了,只好将这情报还给他的后人,黑子资质鲁钝,不堪造就,这肚里的娃娃却还可以,想放你手里,给调教一番。” 黑子在旁边听了,苦笑挠头。 王仙芝视线落在那大肚子上,眼中神芒流转,自然看得出,这未出生的孩子,元起充盈,精神异力活泼,偏偏这妇人和黝黑青年资质平凡,想来是这人施的手段。 他想了想,沉吟一番才道:“这孩子我收下了。”他不喜欢欠人情,加上这孩子资质也还不错,因此答应的干脆利落。 紧接着,又道:“不过,我却没时间在这能到这孩子降生,我还要去东海。”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妇人怀胎已有七月,还有三月这娃娃才能出生,他可没时间在这里等。 戴道晋听了,大手一挥,笑道:“自然不会让你在这里等,等孩子出生后,我会给你送过去。” 黑子的老婆听了半晌,知道这神秘的先生是为了腹中孩儿找了个老师,本不敢多说什么,可听到孩子刚出生就要被送走,作为一个母亲,忍不住道:“先生,娃娃还小,就要送走,这……?” 戴道晋随意道:“也非是要你们母子分离,到时候你们跟着去就是了。” 黑子夫妇二人,这才稍稍安心。 王仙芝听了,也没说什么。他自踏入这南山六百六十里范围内,二人的较量就已经开始,此刻面对面却无需再动手了。 他行事利来干脆凌厉,站起身道:“既如此,王某先行告辞。” 戴道晋站起身,笑道:“慢走。” 黑子夫妇二人却对孩子未来的老师尊敬有加,恭敬的将人送了一程。 戴道晋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有慢吞吞的躺回了藤椅上,闭目休息去了。 …… 山下,王仙芝扭头回看,那并不高大的南山,别说与武当山、龙虎山比较,便是其他的山丘也比之雄伟高大。但王仙芝看着这座山,遥望那隐隐可见的南山义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他心中思绪翻转,仔细回忆着和这人的每一句对话,对方的每一个表情,心中没来由的有种担心,对方自语所言是个玩笑,王仙芝却不信,他有种直觉,若刚刚自己对其所说的过天门而伐仙表示认同,对方搞不好会拉自己入伙。 王仙芝隐隐有些担心,此人将来恐怕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那人的语气神情,看不出丝毫对人间界的顾虑。 他眼中杀机一闪,有种拼死将对方斩杀的冲动,他不希望因为此人的莽撞,将整个人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尽管他没有把握。 而就在他动了杀机的时候,他脚边的一株小草,翠绿色的叶子,轻轻摇曳,迎风而动。 半晌,心中的杀意才压制下去,王仙芝扭头大踏步离开。 义庄前的藤椅上,躺着的戴道晋闭着双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金色的阳光下,脖颈间的黑线似乎闪着暗沉的光,和旁边白玉般的皮肉泾渭分明。 第二日,戴道晋也下了南山。 黑子好奇他多年不曾动弹,问他为何要下山? 收到的回答是,给他们一家三口,三月后的东海之行,找一个护卫之人。

第五百三十三章 印证剑道 少年走在山间小道,身上穿着略显破旧的灰色衣衫,手中提着的木剑,说是木剑,却更像是细且窄的木片,不分首位,随手捞着一端抄在手中,似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至于少年模样,吴家剑冢出来的总归是不差的。 谈不上俊朗不凡,貌比潘安,但到底透着一股恬静沉凝的精气神。 少年瞥见路边酒肆,眼神微亮,走了过去,他前世虽一生追求剑道,但这杯中之物却不排斥,且宅在山谷中的时候,时常和那雕儿对饮一番。 说是酒肆,也不过是一间茅草屋,外加几张露天的桌子罢了。 此时刚过午后,在此歇脚的人不少,少年要了一碗浊酒,走到了树下,坐在地上,兀自喝着。 少年,也就是吴荻,咂摸着嘴中久违的味道,心中略有些恍惚,随后又想到那剑冢生活,不禁有些感慨。 吴家剑冢,神秘之极,被江湖上众人时常作为谈资,但到底也是听闻罢了,却不知道,吴家后辈从小入剑冢,进入之后须得寻找一把与自己切合的佩剑,砥砺剑道,打败剑奴后,方能下山,否则便永不能下山。 其中不乏老死在山上的。 独孤求败转世成为吴荻,上山时,动静实在有些大了,被剑冢宿老特意关照,但没成想这小家伙上山之后,却迟迟没有选择自己的剑道。 吴家剑冢有霸道剑和王道剑,飞剑术和御剑术,小家伙却一直都没有选择,反倒迈着小腿,用七八年的时间,将那座插满了断剑、残剑的山,一寸一寸的踏了一遍。 他每走一步,便驻足闭目,而每当此时,其脚边周围的铁剑,往往便会发出底鸣,剑冢的老家伙见此,主动退却,任由这位吴家剑冠体悟剑道。 独孤求败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又想到,若不是山上那人经常找自己麻烦,恐怕自己还能早点下山。 原来他用脚一步一步在剑冢行走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少年,这个少年剑道资质极高,但好似是被强行扔到剑冢里的,故而对这里的人颇为敌视,没少找其他人的晦气。 无奈这少年于剑道一日千里,后来吴家小辈基本无人能够胜过他,直到他发现了奇奇怪怪的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也对这少年的资质颇为惊讶,但他是什么人物,死在他手里的所谓人杰天才,又哪里少了。当即便让那少年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成想那少年似乎发现了难得的宝贝似的,天天都来找独孤求败的麻烦。 独孤求败有些不胜其烦,下手颇重,直到那少年有所收敛,七天才来一次,他才手下留情,不将其重伤。两人似乎形成了这种默契。 独孤求败暗自想,若是那叫邓太阿的少年发现自己不在了,会不会也跑出剑冢找自己,想到这,独孤不禁面露笑意。 他在和那邓太阿交手的时候,未尝不知道对方有拿自己磨砺其剑道的意思,他只不过没有说破罢了,反而经常提点,时间长了,甚至有些将对方当成了后辈、徒弟的味道。 就在独孤求败闷头喝酒的时候,却不知不远处的桌子上,一双好看的眸子好奇的盯着他。 独孤求败喝完了碗里的酒,起身走到酒肆内,从怀中掏出一个铜板,随口问道:“店家,请问武帝城怎么走?” 那小二收了钱,闻听此问,忙笑着歉声道:“对不起了客官,小的从小就没出过远门,哪里知道那大名鼎鼎的武帝城在哪里,不过顺着官道往前走,就能到县城,客官您可以到那里去问问。” 独孤淡笑道:“多谢小二哥了。” “客官您客气了。”小二忙道。 独孤转身离开,就要前往县城,找个知道路的问一下。 “兄台,你可是要前往武帝城?”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独孤抬头一看,一道青衫站在面前,手里提着一把长剑,相貌平常,唯独一双眸子温润有神。 独孤看到青衫,不禁有些好笑,自他下山以来,常见江湖中人着青衫佩长剑,听说是因为那剑神李淳罡的缘故,剑神风流,引得无数人为之倾倒。 “兄台?” 独孤求败看了这人一眼,点头道:“不错。” 那青衫“少年”一拱手,颇为豪气的道:“在下赵志,正要去武帝城,刚好同路,可否与兄台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年轻的躯体里装着一个久经世故的灵魂,独孤求败江湖经验自不必说,眼光老辣,一眼便看出这少年是男扮女装,想了想,淡笑道:“同行可以,不过我钱可不多,一路上的花销可得自费。” 那赵志闻言神色一滞,眸子闪动,透着一股灵气,不知想了些什么,展颜笑道:“兄台说笑了,在下虽不富裕,但还有些钱财,自不会花兄台的钱。” 独孤求败点了点头,抬脚往前走去。 赵志忙跟上,问道:“兄台,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吴荻?” “无敌?兄台这名字……属实大气……” “口天吴,草字头的荻。” “哦,原来是吴荻兄。” 走了约百多米,独孤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赵志,看了几眼,抬脚又往前走去。让赵志有些莫名其妙。 独孤脚步不停,眼神微动,就在刚刚,他发现随着附近有两个功力不俗的高手暗中跟着,想来应该是这赵志的缘故,他想着到县城后,看能否将其摆脱,独自上路。他不想惹麻烦。 赵志见独孤不说话,笑着问道:“吴兄去武帝城,是去做什么?” “见王仙芝!” “吴兄也是江湖中人吗?此去也是要去见识一下那天下第一人的风采?” “不是,去找他印证剑道!” “额……吴兄有志气,不知吴兄的剑呢?” “丢了。” “……” 丢了木剑的少年,身边跟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年”,一边问路一边去武帝城,要去找那武镇世间的王仙芝,去印证自己的剑道。 …… 南山,义庄后。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冶炼炉,炉火猛烈燃烧,炉子旁边,几块破旧的铜板放在那里,约莫有三四块,正是雷池倾倒轰击之下,铜棺的残留物,只是这碎片偶尔间隐有光芒闪烁,不似凡物。 “踏……踏……踏……” 戴道晋一身黑袍,脸色更加苍白了,颈间的黑线隐隐透着红色,低头看了眼破碎的铜棺,到底不是什么仙器,受雷池轰击,能留下这么点已经不错了。 铜棺破碎,戴道晋倒并没有什么心疼不舍,那两个出窍神游的家伙,损失更大,若不回去好生蕴养元神,搞不好境界一泻千里。 望着铜棺碎片,戴道晋心中转过一些念头,大手一挥。。 “砰” 那几块铜棺碎片,被气劲卷起,送入了炉中。

第五百三十四章 肉身变化 “噼啪……” “呼呼……” 炉里的火焰猛烈,映的戴道晋面庞发亮,但炉中的破损铜棺碎片却迟迟不见熔化。 戴道晋眉头微皱,心中念转,缓缓闭合双目。 《道枢.指玄篇》曾经讲过,闭目冥心,心意正题,五脏五行,化火煎成,肝能生心火旺,心火致令脾土平,脾土生金,金化水,水能生木彻通灵,生生化化皆因火。 说白了,此“火”乃人体内凝聚之“气”,有质无形,乃为“真火”,和有形的凡火区别,便在于此。 真火听着玄乎,归根结底便是因为其无形无相,凡火伤身,真火生神,内炼养形体,对外则“鬼神不敢近”,也就是我们说的火气旺。 这些说来玄奇,但到了戴道晋如今的境界,对肉身躯体的阴阳变化,可谓操控由心。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以真身内的气,将火点燃,反而主动将其熄灭。 若是有大神通者以慧眼观其肉身,便会发现,戴道晋原本的肉身充满五颜六色奇妙氤氲之气,此刻皆消失不见,化为一片黑色,整个人也彻底失去了那一丝生气,肉身冰凉,气血泯灭,成了死物。 不过在角脉中,这个逐渐成熟的世界,开始了第一次发挥作用。 无尽的浓郁阴气,从角脉中,透过那显隐两脉之间的联系,灌输到了戴道晋丹田之内,并且由下至上,走过中丹田,往上丹田眉心祖窍,灵神之所而去。 这阴气进入祖窍,遇到戴道晋的元神,以秘法点燃,成无形无相之真火。 这火,其实也就是一团“气”。 戴道晋睁开双目,银白色的双眸中,无形之气跳动,行迹流转间犹如火焰状。 而就在戴道晋睁开双眼的同时,炉内原本旺盛的火焰,反而慢慢的变小,最终熄灭,虽然熄灭,但其中的煤炭等燃烧物反而呈现白炽色,燃烧速度加快了好几倍。 炉子的膛内,有无形的火焰跳动纹路。 “呲呲……”破损的铜棺块,快速融化,并且不时的有幽光和电流闪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符文流动,有些像之前画在铜棺之上的佛道符篆,还有星云深处的那一張神秘符文。 戴道晋瞪着一双银白色眸子,但是精神世界中却是一片黑暗,不知是不是由于其用元神催动角脉阴气,点燃真火的原因。不过好在感知还在。 最终那碎铜块,化为了铜汁后,凝结成了三块。 不知为何,当戴道晋撤去真火的时候,那铜汁几乎瞬间凝结。 戴道晋眼中银色消失,漆黑幽深的眸子,看向那悬浮在空中的三团铜块,同时心神默默感知了下角脉,发现并无异常。曹长卿的三魂七魄仍被青色气运包裹,埋在土里。 他心神收回,视线落在了凝结的铜块上,其中一个成棍状,上面有神秘纹路环绕,粗约儿臂,另外两个差不多相同,只是更加纤细,像一双筷子,通体漆黑,上面带有银斑。 铜棺被雷池轰击之后,也只剩下这么点东西。 戴道晋皱眉思索了下,原本按他原来的意思,是将这几块碎铜片熔了之后,打造一件兵器。以角脉催动真火炼化,也是他临时起意,此刻他心神明显的感知到,这三间东西隐隐和角脉形成了某种特殊的联系。而且最关键的是,刚刚在碎铜片熔化的时候,他心神宛若旁观者,乃是那阴气催动的真火,自然成型。 此刻,他反倒息了重新将其锻造的心思,反正在其眼中,除非是传说中仙器的存在,手中握刀和不握刀,也没什么区别。 反倒是角脉和这三间器物之间,似有似无的联系,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要知道,这铸成铜棺的材料也不简单,而是集万民铜钱铸成,经过万民佩戴,蕴含着其精神烙印,铸成铜棺后,又被雷池洗礼和角脉阴气锤炼,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戴道晋也不知道。 戴道晋走上前,伸手握住了那粗铜棍,随手挥舞了下,隐有风雷之声,他心有诧异,这棍子明明阴气缭绕,却似乎带着一丝至刚至阳的雷属性。 当棍子用,有些短了。 戴道晋摇了摇头,将另外两根筷子样的细铜棍一起捞在手中,走到前面义庄的房内,随手仍在了角落,他暂时将其放到一边,只因肉身的问题还需要他去解决。 站在房中,戴道晋将衣袍一扯,随手扔在了床上,赤身站立。 苍白近乎透明的皮肤,皮下隐有氤氲七彩之气流动,似雾似霞光,透着神性。但脖颈处、两肩处和两条大腿处,五条黑线触目惊心,并且这黑线颜色暗沉,隐隐有血色冒出。 就像,缝合的伤口,线崩开了…… 戴道晋见此,不见烦恼,眉眼中反而透着一丝笑意,肉身重组,缝合处的隔阂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要知越是肉身强大,修复起来越是困难,稍有瑕疵,以后对敌中便会被对手利用,以点破面。 之前,也都是靠着水磨工夫慢慢修复。 这一次的沐浴雷池,反倒是解决了这个问题,通过无尽神雷轰击缝合处的肉身,好似将两块神铁,不断地敲打锤炼,剔除杂质,融于一体。 气血、肌肉、骨骼、经络等,重新锤炼相容。 当然,以戴道晋此时的修为,直面雷池,必然会被其轰的渣都不剩,而是以铜棺为盾,引导之下修复肉身。故而,铜棺才会破损,只剩下这么几块。 戴道晋闭目,体内真气涌动,血肉如玉石,似有霞光涌动,雷霆轰击,不绝于耳,震得屋内窗台上,浮灰飘起。 …… 蒙安县,是地处吴州的一个县城,虽是县城,但地理位置处于一个交通枢纽之地,往来客商云集,很是热闹,丝毫看不出此地之民刚刚经过亡国之痛。 由此可见,离阳王朝对新纳入版图的治下之民,倒也惠泽颇多,民生恢复的不错。 一青衫一灰衫来到县城前,青衫见了此地繁华,笑道:“吴兄可知,此地之前不过一小城,看来东越的百姓,还是做离阳子民,过得更开心。”言语中似乎颇为得意。 独孤求败神色淡淡,道:“老百姓命如草芥,只要能安稳生活,他们才懒得管皇帝老儿是谁,国号又是哪个。” 赵志听了,皱了下眉头,随即展颜轻笑。 她这一路早就发现,这貌似普普通通却口气大的没边的小子,精明的很,早发现自己是女儿身,却没有说破。 两人抬脚就要入城,却被一双鬓发白的老者拦住,老者粗布麻衣,手中拿着一个竹竿,上面帆布上落字“铁口直断”,背面一幅阴阳太极图,却是个算命的。 老者笑眯眯道:“前算一千二百年,后算三百年,不准不要钱,两位可要算卦?” 赵志面带笑意,眼中却淡然,显然对这算命的不以为然。 独孤求败瞥了眼老者,抬起的脚步,落了回来,饶有兴趣的道:“为何前算一千二百年,后算却仅仅只有三百年?”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天道难测 听到独孤求败的询问,算命先生抚须笑道:“有史记载,可追寻至一千二百年前殷商,老朽读的书多了些,自然知晓了这一千二百年的历史,也算是前知一千二百年。” 赵志和独孤求败二人听了,面色惊讶。 要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止武道典籍珍贵,即便是普通的书籍,寻常的老百姓也是读来不易,更别说能够将这一千二百年的历史都读一个遍。 当然,也不排除这算命的在吹牛。 赵志也来了兴趣,笑道:“那老先生,你的后知三百年,又是什么意思?” 算命的老先生下巴微微抬起,淡淡道:“老夫八卦六爻、占卜、筮法样样精通,通晓后世三百年之变,并非难事。” 赵志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独孤求败眼中奇光微闪,他两世加起来有一百多岁,对于道家玄奇,如周易术数,虽只是简单涉猎,但也知道还是有这方面的高人的。到了这个更加奇异的世界,他更不敢小瞧天下人。 不过他精修剑道,对于后世之变,显然兴趣不大。 除非到了将来某个时候,他的剑道,需要用到紫微斗数、伏羲八卦,他估计才会关注这方面的东西。 至于他为何停下来和这老者多说几句,不是因为他那句“前知一千二百年,后知三百年”,而是因为在这老者靠近的时候,他近乎通灵的剑道灵神微颤,以神观之,现这老者如同笼罩在一团迷雾中,怎么也看不清楚,所以才停下里多说了几句。 但也仅限多说几句,相对于其他的,独孤求败和所有的剑客一样,往往最信任的还是手中之剑,任何魑魅魍魉,自然一剑斩之。 由于剑道灵神的异样,使得独孤求败体内浑厚的真气活跃,他按下活跃的真气,抬脚往前走去。 独孤求败心中转过一些念头,这个世界果然有其特别的地方,乡野之间,藏龙卧虎。随后又想到,这些年自己在剑冢,大多数时间用来修养出温醇浑厚的真气,用来御使手中之剑。 至于剑道,他上一世《独孤九剑》破尽世间武学,可谓达到了术的极巅,而“道”则是无剑之境,心境已达,无非缺的就是体内足够的真气支撑。 当然,这些年剑冢的闭关修炼,也给了他很大的启,毕竟在上一世,可没有谁能真气化罡气,狂飙体外三丈,更没有人御剑飞行,飞剑术夺取人头百里之外。 但这一世却有,独孤求败并非固执不变通之人,环境不一样,他的剑道和剑术,自然也会改变。 赵志见那灰衣少年默默进了城,对算命老先生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算命老者微抬起的下巴,稍有些僵硬,有些郁闷的转过身去,看着两人的背影,暗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吗? 入了城,独孤和赵志两人随便找了一个酒楼,走了进去。 小二见来了客人,忙过来招呼:“两位客官,里面请。” 坐下后,独孤随便叫了两个小菜,叫住要离开的小二,问道:“小二哥,请问武帝城怎么走?” 小二笑了笑,年轻少年询问武帝城,他碰到的不是第一个,也不见怪,笑道:“客官,您出了东门,一直往东走,到了天华城,自然就快到武帝城了。” 独孤点头谢过。小二便转身离去了。 赵志没有说话,她出身大族,察言观色、看人看事,是从小就养成的必备本领,面前这少年不苟言笑,透着一股难言的气质,让人不自觉的就会生出一种此人不会和你开玩笑的感觉。 想到这,她不禁又想到了面前之人曾说的要去武帝城找王仙芝印证剑道,竟有了那么一丝相信。 摇了摇头,少女心中苦笑,就算这人资质比王仙芝还强,可也只不过十几岁的年纪,难不成就比得过那王仙芝? 独孤求败灵神通透,感知到这少女精神起伏,可见思绪颇多,但偏偏面色如常,可见非心思单纯之辈。 没多久,小二便将酒菜上了来,共有六个菜,两壶酒,独孤求败只点了两个菜,剩下的自然就是赵志自己点的。 独孤求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自饮自酌。 赵志心中气闷,她现这人简直可恶,竟然真的只吃自己点的那两盘菜。 “砰” 一个人影近前,一屁股做到两人的桌子上,不是那算命先生又是谁。 赵志心情不好,不过修养气度仍在,皱起细细的眉毛,倒也没有冷言冷语,只是轻声道:“老先生,你……” 话未说完,算命先生盯着她,正色开口道:“姑娘额头亮而宽阔,出身大族,气运眷顾,有凤栖梧桐之相,可见将来必然极为尊贵,母仪天下也未可知。“ 赵志愣了愣,也忘记了对方叫破自己女儿身,怔怔道:“你说我会当皇后?” 老者笑了笑,没有回答,看向了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自然将刚才的话听入耳中,面色不变,端起酒杯平静的喝了一口,看向老者。 算命老者看了他一会儿,皱了皱眉,道:“阁下的命理尤为奇怪,似乎是已死之人,但偏偏气运极盛,比之这位姑娘更甚,刚刚你询问武帝城之路,是要找王仙芝印证武学……” 说着,他叹了口气,“小兄弟将来成就恐怕比王仙芝更高……” 赵志听了,心中震惊,转眼间就将这老家伙归于骗子之流,说自己会当皇后,又道这人将来过王仙芝,难不成要当天下第一? 独孤求败失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算命老者见其不理他,止住了口嗨,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说的太大了点。 独孤求败吃了点菜,端起酒杯喝了杯中酒,从怀里摸出一点碎银,仍在桌子上,走了出去。赵志见了,也顾不得没吃,掏出银子放下,也跟了出去。 老者看了眼两人,随后,提起另一壶酒,倒了一杯,咂摸了一口,也笑了笑。 低声道:“算命什么的,一点也不好玩,还是下棋有意思。” 不过紧接着,他又叹了口气,下棋下棋,棋子棋子,自然要撬动棋子,才能循着那不可捉摸轨迹,完成自己的布局。 这江湖和天下,好似变得和他预料中的有些不一样,异类越来越多,原本以为自己落子之后,静等结果,现在还得东跑西跑,劳碌啊。 “难不成,果真天道难测?”老者低声嘀咕了一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呸……” 许是嘴里含着酒水,这声呸,颇有些含糊不清。 第五百三十六章 拓跋阿弥陀 出了客栈,两人往东城门走去。 赵志眼神微闪,笑道:“吴兄,你相信刚才那算命先生说的话吗?” 独孤求败看了看她,淡淡道:“那你信我会成为天下第一吗?” 赵志神情一滞,傻子才会相信,一个路边偶遇的少年,将来会超过天下第一的王仙芝。 独孤求败见她表情,笑了笑,转身抬脚往前走去,心中则想到了南山的那一位。 …… 北方的大草原上,狂风卷百草。 北莽虽是草原帝国,但这些年来,女帝掌权,多像南朝学习,不管是官制还是其他。 浑平城,雄踞北莽帝国之东南,由巨大的石块奠基,保留着草原特有的粗狂特色,是北莽排名前三的大城池之一。 除了城池大,商贾多,浑平城出名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北莽的军神拓跋菩萨,居住在这里。 “踏踏……” “踏踏……踏……” 浑平城的中心大街上,十几匹健马狂奔,所有人望见那马背上的黑色甲胄,还有头盔样式,脸色闪过惊惧,急忙闪到一旁。 有外地人刚要喝骂,忙被同伴拉住,低声道:“这是拓跋府那位的近身护卫悉惕亲卫,那为首之人,恐怕就是小拓跋了。” 外地人抬头看去,果然这十几个亲卫的前面,有一个狐裘狼帽的锦衣少年。 这人心中愤愤,却连发怒的表情也不敢做出,显然也是听闻这位小拓跋的凶狠跋扈了。 另外一边,那锦衣少年纵马疾驰,来到了一处大门,正是拓跋将军府。 门房见到来人,急忙赶上来牵马。 这少年扔下缰绳,大踏步走进府内,少年生的英俊,浓眉深目,但眼神却阴戾,破坏了整体感觉。 锦袍少年行至院中,抬头一看大堂,眉头一皱,犹豫了下,见堂内之人视线已经落在自己的身上,颇有些不情愿的抬脚往大堂内走去。 到了堂下,躬身低声道:“春隼见过父亲大人,见过二叔。” 堂下坐了两人,一人约四十多岁,蓄着黑须,神情略带苦意,犹如一个常见的农家地头的汉子,但其眼眸却神光流转,灿然若神,让人不敢直视,且耳垂异常厚实,犹如佛陀塑像,此人正是备受北莽女帝信任的军神拓跋菩萨。 北莽的人,很多崇信佛教,故而在给孩子取名的时候,往往喜欢在名字中加上佛家用语,如罗汉、菩萨和阿修罗等等。 拓跋菩萨望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道:“一大早,跑哪里鬼混去了,你二叔今日来了,也不知道吗?” 作为北莽的军神,武道天人,拓跋菩萨如何不知道拓跋春隼在外面,是何等的凶残暴戾,对游走的牧民部落,动辄屠灭残杀。 但在这位军神的眼中,这些却都不是什么大事,草原人的骨子里流着狼的血液,自然是优胜略汰。 小拓跋闻言,看了眼坐在那里,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二叔,心中颇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上前见礼。他从出生开始,他的父亲就已经功成名就,显赫的家室和卓群的天赋,使得他不自己养成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跋扈。 暴虐嗜杀的性格,使得无数身边人都对他奴颜婢膝。但不知怎么的,每次看见自己的这位便宜二叔,他总是很不自在,看到那双清亮的双眸,他有种莫名的悚然。 尽管他已经入了二品,即将要步入一品。 可不是所有的二代都是纨绔,和拓跋府的大公子久病无力不同,拓跋春隼自小便被其父亲,丢到战场上磨练,扔到冰原上搏杀白熊,故而此人除了冷酷的心性之外,还有过人的心智。 他所畏惧的双眸的主人,此刻正坐在拓跋菩萨的旁边,静静的看着他。 那人身材匀称适中,皮肤白净清秀,和被北风吹出的北莽好汉的粗犷不同,更和南朝的那些人更像,也就是北人南相。只是比较奇怪的是,此人顶着亮晶晶的光头,却穿着一身道家衣衫,颇为怪异。 此人和小拓跋年龄差不多,也就是十五六的年纪,乃是拓跋军神父母多年前收养的义子,取名拓跋阿弥陀。 阿弥陀,大乘佛教极乐世界的教主,言凡是诵其名者,便能往生极乐世界。 这名字,拓跋春隼曾听闻是他的便宜二叔自己取的。 拓跋阿弥陀浑身毛孔闭合,身上隐有清香气味,看着拓跋春隼,轻声淡笑:“春隼,你肝火太旺,气机滞涩于内,内里不调,或可步入一品,然金刚之境却是极难。” 拓跋春隼不以为然,嘴上则讪讪道:“是,二叔。” 拓跋阿弥陀见了,也不在意,他本就随口一说罢了,以他的性子,心中除了武道,其他挂碍之事,皆是可以舍弃,说这几句,也无非是念着和拓跋家的几分香火情罢了。 拓跋菩萨乃是武道大宗师,自然将自己儿子的五脏六腑瞧了个通透,只不过未曾直说罢了,有些事情,让其自己去发现更好。 对于这个和自己儿子一样大的兄弟,拓跋菩萨有些看不清。 虽是他兄弟,但由于往日里拓跋菩萨外出征战,而这位兄弟又外出学武,两人做了十几年兄弟,却也只见了五次面,这一次是第六次。 拓跋菩萨略带苦意的脸庞泛起一丝疑惑,问道:“阿弥陀,三年多之前你才刚刚叛出采矶窟,入道德宗,为何如此快就下山。” 拓跋阿弥陀笑道:“一法通,百法通,道德宗已经对我没有裨益,便下山了。” 拓跋春隼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则有些疑惑,他对这二叔了解不多,但刚刚父亲口中的采矶窟和道德宗,他却是知道,采矶窟有佛像两万六千余座,是仅次于中原南朝两禅寺和西域烂陀山的佛门圣地。至于道德宗,更是北莽江湖第一道家教派,和北莽皇家牵扯甚深。 叛出采矶窟,入道德宗? 他不由的想到几年前,采矶窟那百十位大和尚齐出,喧闹了整个北莽江湖,传言是采矶窟出了个妖僧,欲要使金刚手段,清理门户。 小拓跋扭头看向这位面带轻笑的二叔,妖僧? 另一边,拓跋菩萨点头,面色平静,道:“二弟,你为何要打出道德宗?要知当初为了让你如道德宗,我可是颇费了番手段。” 拓跋阿弥陀淡淡道:“和一群猴子,有什么好说的。” 拓跋菩萨眉毛一挑,猴子? 脱去凡骨已成仙,对于面前这位几近见神不坏的武道大宗师,god也不理解为何他要为这些猴子去做事。 第五百三十七章 手掌 拓跋菩萨听了,默然不语。 小拓跋站在一旁,暗自咂舌,他虽然残忍嗜杀,但却也从没有说不把所杀之人当人,不由的心中暗自嘀咕,自己的这位二叔,果然不愧妖僧。 小拓跋心中畏惧增多的同时,也蓦然升起一丝兴奋,只觉自己以往的那些行为,简直太过粗陋不堪,什么是魔?这才是魔。 北莽江湖和中原江湖颇为不同,中原江湖自从齐玄帧斩魔台斩魔之后,魔道势力可谓分崩离析,溃不成军,若是有人敢在自己名号或自家宗派上,加上一个“魔”或者“邪”字,往往会被正道群起而攻,至此中原江湖再无邪道魔宗的生存土壤,再无任何人敢以魔自居,即便是某些心狠歹毒者,至少也得披着一层仁义的皮。 但北莽江湖则更为粗放,虽然和中原一样,偌大的江湖资源被少数几个大派垄断,但对于正邪之分却不慎在意。甚至那些公然采阴补阳、邪法修炼的旁门左道,也不会有人来除魔卫道。 这却是为无法在南朝生存的邪道高手,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因此大批邪道魔宗北上。 所以,北莽的江湖中邪道高手很多,往往手段残暴,无所不用其极。 由于左道旁门,练武修法往往走捷径,故而江湖上的许多高手,魔道高手几乎占据了大半。 环境如此,使得北莽的江湖儿郎出入江湖时,就要面对各种阴险诡诈的手段,和防不胜防的阴谋,因为这个江湖更加血腥和冷酷,充斥的尽是武力和权谋。 比之中原江湖,少了一丝柔和,还有那一抹风流。 拓跋阿弥陀站起身,平静的看着这位便宜大哥,轻声道:“我此番下山,乃是想要兄长帮我一个忙。“ 拓跋菩萨淡淡道:“什么忙?” 拓跋阿弥陀光洁的脑袋,似有光晕散,道:“兄长在此地经营日久,想必对江湖上的各路高手知之甚深,我想要找到这些人,需要借助兄长的谍探组织。” 拓跋菩萨慢慢起身,双手自然垂下,长过膝盖,宛若神猿,定定的看着阿弥陀,静静道:“你有把握?” 拓跋阿弥陀慢慢抬起手,放至胸前,伸出宛如白玉一般的手掌。 那手掌生的白净,里面的青筋清晰可见。 小拓跋眼神不由的落在那手掌上,疑惑间,只见那手掌微微晃动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小拓跋只感觉那白嫩手掌突然充斥自己的眼眸,再无其他,心脏仿佛被一把攥住,只觉整个天地都在随着那手掌的晃动而在晃动。 “呼……呼……” 不知过了多久,小拓跋醒过神来,现自己坐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尽是冷汗,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充斥心间,只想趴在地上睡去。 他狠狠咬牙,睁大双眼,忍着心中悸动,抬头看时,堂下已经无人。 扭头看向大堂外,一个身穿甲胄的汉子,站在那里,那汉子身高不高,甚至可以说是五短身材,但其脖粗厚背,脸上肌肉横生,犹如钢铁浇筑,豹子般的铜铃巨眼尽是残忍冷厉,森森的盯着小拓跋,手中持着一杆断矛。 拓跋春隼心中一冷,这人他不陌生,乃是他父亲手下心腹,“鬼矛”宿天纵。 他低声道:“大将军呢?” 宿天纵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冷冷出声:“大将军对你刚才的表现不甚满意,让我操练你一番,少爷,跟我走吧。” 这凶悍将军说完,立刻转身就走。 拓跋春隼脸颊紧绷,脑海中又浮现那双白玉手掌,心中悸动愈强烈,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中的想象,赶紧起身,忍着疲惫往那汉子追去,没走几步,眼中疲惫深藏,尽是冷漠。 …… 深夜的草原上,月光清亮如水。 二十几顶毡包,围绕在一起,不远处便是趴在地上休息的牛羊。 在东南角的一处毡包,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完事之后,进入贤者时间的赵元白,感受着怀中沉睡人儿的丝滑皮肤,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他向来最是瞧不起那些采花贼和只懂粗暴采阴补阳的魔道高手,在他的认知中,女人是上天的恩赐,要学会呵护,即便要寻炉鼎练功,也得是一件风花雪月的事情。 在北莽的魔道高手中,赵元白有一席之地,此人性格邪异,相貌英俊,最喜骗的女子芳心后,与之交合,在极欢愉的时候,将处在云巅的女子送入轮回,他认为这是一件雅事。 感受到怀中女子身体渐凉,赵元白站起身,穿好衣衫施施然走出了毡包,他这一次本就是偶然在一个小的游牧族群中碰到了一朵娇艳的兰花,嘴馋之下,岂有不采摘之理。 赵元白出了毡包,眼角瞥到一个身影,瞳孔不由一缩。 月光下,一个身穿道服的光头站在那里,背对着他。 赵元白是老江湖,眼神微闪,心中转过许多念头,笑问道:“这位小师傅,这么晚了,不去睡觉,在这做什么?”暗中则真气涌动,蓄势待。 狮子搏兔,是他几次差点身死得来的经验。 那光头转过身来,不是拓跋阿弥陀又是哪个,看着赵元白,和收到的信息做了下对比,几近五十的赵元白,相貌却似乎只有二十多岁,五官俊朗,神采奕奕,那双眼睛长而窄,稍显邪异,额头白皙突出,身材匀称,颇有些公子哥的味道。 拓跋阿弥陀,鼻子耸动,淡淡道:“赵元白,传闻你得了西域极乐宫的秘法,采阴补阳,得了一身浑厚的温醇真气,却丝毫不显得驳杂,果然如此,有些门道。” 赵元白阴戾的眼神一闪,腰间软件如毒蛇吐芯,寒光一闪,已经到了手中,嘴中则笑道:“难不成小师傅也要专修欢喜禅功?” 拓跋阿弥陀眼神不变,他一心追求武道,上一世不惜死中求活,也要找到前路,可谓疯魔。到了这个世界,得知有那开天门登仙的6地神仙,他简直欣喜的狂,武道之心更为坚定。 他视不结丹的国术修炼者都是猴子,都是牲畜,唯有和他一样的才是同类。但有时候,猴子灵光一闪想出来的东西,还是挺有借鉴意义的。 拓跋阿弥陀望着提剑戒备的赵元白,此次下山面对的第一个高手,静静道:“就从你开始吧。” 第五百三十八章 请 从我开始?赵元白皱眉,虽不解其意,但对方话音落下后,身上陡然升起的杀机,再是清楚不过了。 唰 似乎花丛老手都有着绝顶的轻功造诣,无声无息间,白衣闪动,赵元白已经逼近拓跋阿弥陀周身三尺,手中软剑剑尖剑芒吞吐无声,闪电般往拓跋阿弥陀身上刺去。 拓跋阿弥陀眼中精芒隐现,宽大的道袍无风鼓荡,如水浪滚滚,右手抬起,道袍长长的袖子缠向那三尺软剑,碰触之下,竟发出铮鸣之声。 叮 滋滋 赵元白猛地抽出被裹在袖袍中的软剑,像是从两块精铁中抽出一样,发出刺耳的异响。 他瞥了眼剑身,已经是道道清晰可见的斑驳痕迹,隐有崩碎的趋势。 赵元白心中微微骇然,断然将手中长剑猛然掷出,长剑如一道流光,划破空气,如疾驰的箭矢,破空往那似僧似道的人而去。 嘣 软剑本就斑驳欲碎,在赵元白的真气催使下,彻底崩碎,化为七八块碎片,崩射而来。 拓跋阿弥陀的袖袍忽然拂垂而下,长长的袖口飘起,咧咧作响,随着其右手转动,衣袖在半空画圆,空间气浪涟漪一圈圈荡开,将那断剑碎片尽数挡下。 随后,右手垂落,紧接着面前,有一脚裹挟着浩荡真气,汹涌而至。 赵元白狭长的眼睛眯起,其中尽是狠辣,面上凶戾之气闪过,真气流动,脚下的力道更增三分。 拓跋阿弥陀眉毛微动,宽大的袖袍中,白玉般的拳头露出,似慢实快,抬至胸前,递到了已经到达胸前的脚上。 砰一声轻响。 赵元白来的快,去的更快,伴随着骨骼崩裂的响动,踉跄的落在地上。他倒也是有一股子狠劲,咬着牙忍着整个右腿骨尽碎的痛楚,狠狠地盯着对方。 拓跋阿弥陀似有失望,淡淡道:还有别的吗? 赵元白眼中似有决断,原本晶莹的眼眸登时变得血红,这股血红色从眼睛蔓延开来,渐渐扩散到了面部,随后向脖颈周身而去。 其周身气势不断拔高,真气气血雄浑。 拓跋阿弥陀正了正身子,略有些期待,对方好似用了魔道的禁术,催生真气气血,搏命的招式啊,和国术中的刺穴之法有些相像。 气劲翻涌,围绕在赵元白附近流转,一圈一圈,好似水波。 随后,赵元白面部红色退去,变得煞白,眼神却明亮之极,阴沉道:你害的老子阴血阳珠白白浪费,就用你自己来偿还吧。说着眼神落在拓跋阿弥陀身上,上下打量,好似在打量一颗人形补药。 这奇怪的眼神,使得拓跋阿弥陀皱了皱眉,眸子染上了些冷意,魔道的一些诡异邪门的手段,他在采矶窟和道德宗的典籍上见过,并不陌生。 呼呼 气流卷动,百草断折,草木狂卷,盘旋在赵元白身边。 就在气势达到顶点的那一刻,裹挟着草木的气劲,汹涌而至,其中隐藏的便有沛然大力的双掌。 拓跋阿弥陀身上气血涌动,脚步后撤,猛地一踏,右拳猛地砸出。 整个动作简单之极,干脆之极,体内的真气蛰伏,皆是由气血肉身之力催动。 嘭 嘭 嘭 赵元白这一手,竟是在双掌前布下了三层气墙,气墙消失后,才是他的杀招,一双布满真气的双掌。只不过此刻赵元白双眼中满是惊骇,对方的那只砸来的拳头,砸破三重气墙后,竟死后没有气力削弱的迹象,仍是如大锤般砸向,耳边隐有闷雷响起,那是拳头压爆空气的声音。 场景好似变慢,拳掌相接。 手掌瞬间崩碎,拳头不停,往赵元白面部而来。 赵元白眼前的空气似乎塌陷,也使得他的面部肌肉,好似收到按压,他似乎感知不到手掌的痛楚,反而对这一幕很是感受清晰。 砰 拳头砸在赵元白的头上,力道灌入,整个脑袋如西瓜般碎裂,于此同时,一道极细微的细密真气,裹挟着神意,瞬间洞悉赵元白的奇经八脉血肉劲力变化运转。 拓跋阿弥陀看也不看地上的无头尸体,扭头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远处的牛羊鼾声,才飘到这里。 至于尸体,对于草原部族来说,见的死人不比死牛死羊少。 刀光剑影,喊杀声冲上云霄。 城内城外,冒起数十股浓烟,隐见烈焰腾奔而起,方圆数十里内的高空,覆盖着浓厚的乌烟。时间虽然是正当中午,秋阳挂天,但在黑烟遮蔽下,大地却是昏暗无光。 城北的外墙,被撞破多处,离阳王朝的檑木仍在攻击,一声一声砸在城门,也砸在城内奋死抵抗的大楚兵士心头,犹如死亡的号角。 缺口处,大楚兵士组成血肉城墙,阻止离阳兵士的攻入。 殊死顽抗,拿人命堆填,以鲜血换回一寸寸失地,终于是将凶残如狼的北凉兵杀退,胸口剧烈起伏的大楚兵士不敢丝毫松懈,调动兵源配比,紧守城池。 王明阳身披楚国大将惯用的绛红革,腰间配一把铜剑,面色平静,眼神幽深淡然,似乎丝毫不受身边就是袍泽尸体的影响。 他挺立在内城城头,视线后掠,城外广阔的平原上,敌人旌旗似海,一层一层的兵马,似乎无穷无尽,杀气连天,使人望之便心生胸闷。 二十万兵马已经失去了一半。 但王明阳却丝毫没有弃城撤退的意思,他不能退,因为他此刻所守的襄樊城后,三百里处,便是大楚的京师大凰城,这三百里无险可守,无坚城可拒北凉虎狼之师。 王明阳身躯昂然而立,身后披甲的大将,手中佩刀染血,却皆是神情坚定。 哞牛角声响起,攻城大军有序后撤,犹如退潮。 离阳大军中,徐骁默默注视着城头,半晌,吐声道:大楚王明阳,通军略,善守,果真名不虚传。 他面色沉静,心中却有些疲惫,这襄樊城已经拦了他三月有余,手下将士死伤无数。坚壁清野,围困之下,对方竟然丝毫没有投诚的意思。 夜幕降临,一队轻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为首者是一个身躯肥硕的大胖子。 半月后,南山义庄。 戴道晋看着手里的信,抬头望着面前的胖子,面无表情的道:徐骁让我去给他攻城? 诸禄山看着面前的黑袍人,不由得想起太川城的那一晚,咽了咽发干的喉咙,忙笑道:先生说笑了,不是让,是请。大将军说现在既然已经是七皇子的人,那手下士兵自然也是七皇子的士兵,在襄樊城平白死伤甚众,却是没那个必要,先生神通广大,有改天换地之能,所以才想要请先生帮忙。 戴道晋躺在藤椅上,心中不由感觉扯淡,徐骁这是把自己当刀,给他攻城略地? 死伤甚众,正合吾意。 第五百三十九章 找人,登城 诸禄山心中嘀咕,心神紧绷,这种看着年轻的老怪物,动辄毁灭城池,可不是什么善茬,若是随手把自己打杀了,怕是大将军也没辙。 戴道晋自是不知道面前的胖子心中的诸多想法,他自从太川城一战后,自己肉身和隐脉的变化,需要自己去好好留意,并且自那次试探后,他以后做事的分寸也更有把握。 他这些日子,对之前的大致计划有了些改变,不过还不是很成熟,为了保险起见,他想要见一个人。 想到这,戴道晋抬眼看着面前的胖子,淡淡道:你叫诸禄山?是徐骁的义子? 诸禄山神色正了正,正色道:回先生,正是。 戴道晋点头道:听闻徐骁一系,手中的谍探组织都是由你来统属,既然这样,你帮我找个人? 诸禄山闻言,犹豫了下,拱手道:先生可否告知此人是谁,小的好回去禀告大将军,容大将军定夺。他虽性格阴狠暴戾,却唯独对徐骁最是忠心。 戴道晋道:此人你应该听说过,他姓黄,叫黄龙士。 诸禄山眉头皱起,黄龙士的大名何止是听说过,如雷贯耳也不为过,一张嘴挑动天下战火,是被灭的春秋各国遗留最为痛恨的人之一,他有些搞不清此人要找黄龙士做什么。 他拱手道:先生,在下回去便秉明大将军。 戴道晋躺在躺椅上,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 诸禄山有些傻眼,来这里请人,人没请到,还被要求找人。不过他看了看这黑袍人,还是没有再开口,拱了拱手,转身下山去了。 武帝城,城墙巍峨。 这一天如往常一样,城门门洞,人流来来往往,多是携刀佩剑的江湖人。 两个走了许久的年轻人,终于是来到了这座武帝城前,一灰衫一青衫,青衫抬头看着武帝城的城墙,联想着这座城在江湖中代表的意义,更是感慨万千。 灰衣少年,则是撇了眼城墙后,扭头看向东面,那无穷碧水,翻滚不休的东海, 视线稍移,看向了武帝城的东南方向。 独孤求败感受到了一股和东海汪洋相似的力量,浑厚浩大,如万年不移的巨石,他不知道那里是观海阁,那里有一个人,终日面对大海,劈波斩浪。 尽管他不知道,但他也猜到了。 赵志扭头道:吴兄,走,我们进城吧。 独孤求败默然点头,抬脚往城门走去。 两人穿过城门,走过人声鼎沸的熙攘主道,来到了内城,城墙上,各种刀剑兵器,将城墙插了个密密麻麻,便是那有些断剑,剑身如水,视线落在上面,都能让人望之生寒,可见是不可多得的宝剑利器。 赵志心驰神往,王仙芝果真天下第一,这些年来每每输了的人,都要留下兵器,你瞧瞧,这城墙上都留下多少了 虽是看着城墙上的兵器,却是对着身边人说的。 独孤求败视线由下及上,缓缓划过,从不停留,唯独插在最靠上的一柄墨绿色的长剑,让他视线稍稍停歇,再后,视线便落在了城墙后的塔状建筑上。 赵志见了,巧笑倩兮,解释道:吴兄,那高塔的最顶层,便是王仙芝所在,但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见到王仙芝的,要想和王仙芝交手过招,需得先要登上这城墙。 而这城墙,有十二名武奴把守,这些人都是曾经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后来输给王仙芝,终身为奴,但武功却是个顶个的厉害。 她虽然没有来过武帝城,倒是对这些门清儿。 独孤求败眼神湛然,其中仿佛有神华流转,脚下抬起,往前走去,身上有丝丝缕缕的莫名气息,开始无声无息的散开。 赵志见到独孤求败向前走去,抬脚也要跟上,却突然被一个消瘦的手掌抓住手臂。 小姐,那小子有些不对劲,不要过去。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赵志扭头看去,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站在她旁边,身材瘦高,形如竹竿,鬓发乌黑发亮,面容却清白干净,不见一丝皱纹,容貌奇伟。 赵志显然认识这中年男子,喜道:齐叔,你来了。 那齐叔收回手掌,嘴角流露一丝笑意,显然和赵志关系不错。 赵志想起刚才,问道:齐叔,你说什么不对劲? 齐叔扭头看向独孤求败的背影,眼神中奇芒闪烁,低声解释道:小姐,我看走眼了,一直以为是个初出江湖的雏儿,和大多数新人一样,想要借王仙芝的名头出风头扬名,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 赵志心思敏捷,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她瞪大眼眸看着独孤求败的身影,看了又看,仍是没有看出什么奇异的地方。 那齐叔见了,笑道:小姐,你不是练武之人,看不出的,而且就算是练武之人,也不一定看得出。他心中暗自想着,若非这小子主动露出气息,自己也是看不出来。 独孤求败穿过门洞,进了内城,抬头看去,果然见到城头延伸而下的阶梯上,有人或是抱剑或是持刀,或是怀抱长枪,或是徒手,或坐或站,闭目调息。 身边走过的人,往来交谈,对这丝毫不以为意,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独孤求败体内真气流动,愈发快速,抬脚往城墙角阶梯处走去,右手食指和中指合并,轻捏剑指。 哈哈,看看,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独孤求败还没有走到阶梯前,就有人看到他的动作,不由得大声呼喝起来。 看戏了,看戏了 嘿,有啥好看的,待会陈家医馆的小娘又要忙活了。 原来这靠近内城城墙的地方,有一家不小的茶楼,茶肆里此刻坐着不少人,正看向独孤求败的方向。这茶楼位置极好,老板恐怕之所以在此处开茶楼,恐怕就是看中了此处热闹多,毕竟每每有人挑战,必然会吸引人围观,茶楼生意必然不差。 至于吃瓜群众所说的陈家医馆,正是茶馆对面,一个不大的铺子,里面偶尔有人进出,牌匾上写的就是陈家医馆四个字,做馆的是一个叫陈师道的女医师。 陈医师为人心善,每当有江湖人挑战,失败后身受重伤,总会出手相助。 独孤求败自是听到身后这些乌糟之声,丝毫不理会,直直往台阶上的第一人走去。当他的脚踏上第一个台阶时,那第一个武奴赫然睁开了双眼,眼中尽是冷芒,极尽酷烈。 铛 这武奴手中长枪枪尖触及石阶,一捧火星迸出。 第五百四十章 上城头 这武奴约莫五十岁许,虎背熊腰,布满老茧的双手,一手捞着手中的铁枪,另一只手自然垂下,冷厉的目光落在对面之人的身上,眼神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年轻而发生变化。 独孤求败经验丰富,一眼便看出这人是个用枪的高手,而且手段很辣,身上煞气极重。 刺啦 呜呜 这武奴手中长枪单手御使,没见其动作,手中长枪仿佛活了一般,在石阶上划过一串火星,抬至半空,右手握住枪杆,左手跟上握住枪尾,猛然砸出,长枪撕裂空气,发出震耳的气爆声。 这灵活多变的枪,被其当成了锤来使,却比锤更加霸烈。 围观的人虽说认定了这少年输,但此刻看到这长枪落下,似乎下一刻这少年就要头颅碎裂,有些还是有些不忍,撇过头去,毕竟谁没有个年轻的时候。 砰长枪触地。 咦,这少年躲开了 不简单不简单,竟然能躲开‘霸王枪’王烈的一招,这少年人还是有些能耐的,若是不想着登城墙,将来必然又是一个武林新秀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这里呆的长的人都知道,王烈为人狠辣,出手必不留情。 王烈也是眼中微讶,他身处场中,更是感受深刻,此刻他的长枪触地,对面的少年右手剑指,轻飘飘压在他的枪身上。 起 王烈大喝一声,声如雷鸣,双手握住枪身猛地抬起。 独孤求败眼中神光愈发浓郁,手捏剑指,浑身围绕着一股莫名的意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藏,在孕育。食指和中指轻点枪身,动作虽然轻柔,若是有剑道大家见了,自然能认出,这一轻柔动作中蕴含了剑法的黏和挑,似拙实巧,变化微妙。 动作虽轻,却有一股惊人的劲道在里面,将王烈手中的长枪带向前,连带着王烈的身子。 随后,独孤求败右手剑指连连弹动枪身,铁枪震动愈发强烈,王烈几近握不住长枪。 他断然舍弃手中长枪,右手握拳,刚要轰向这少年,却又立刻停下。 停下,自然不是因为他善心发现,而是因为他的喉咙处,有两根白嫩的手指,呈剑指状,似乎随时可以递出,刺穿他的喉咙。 王烈默了半晌,后退一步,拱了拱手,侧身让开。 独孤求败收回右手,面色平静,拾级而上。 围观群众目瞪口呆,使劲眨眼,回想刚才的战况,却怎么都没看清,这少年是如何胜的。茶肆内街道上的围观群众,登时炸开了锅。 李兄,你看清了吗? 嗯这个其实 你其实个蛋啊,没看清就没看清 嘿,姓周的,你个老王八,这么说你看清了 我当然看清了 此言一出,登时许多人望了过来,这位姓周的老者老脸一红,低声道:我自然看清了,肯定是那少年赢了 切 角落里,赵志低头问道:齐叔,你看清了吗? 那齐叔眉头紧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迟疑道:应该是没看清他只看到那少年踏前一步,剑指往前一递,就递到了和他足有四五个台阶之远的武奴喉咙处。 城墙处,王烈捡回了长枪,望着拾级而上的少年背影,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过世的师父,那个总是劈柴烧水,却能随手拿起一根枯枝做枪,三两下打败自己的庄稼老头。 第二个武奴,是一个手持长刀的汉子,汉子并不高大,但其手中之刀几乎像半扇门一样。 那武奴见独孤求败来到近前,也不招呼,宛如白板的脸面无表情,左脚前移,大刀当头劈下,由提刀举起至劈下,这三个动作有种连绵不断的气势,偏偏这门板大的刀,划破气流却无丝毫声音传出。 独孤求败眼神微亮,剑指斜撩,动作柔和,化出残影,往那大刀笼罩而去。 灰色身影也紧跟着动作,或是向前,或是向后。 刀光残影闪烁,门板似的大刀挥动无声,极为诡异。 砰大刀划在城墙上,沙石飞溅。 那武奴手腕御使,刀锋颤震间,爆起一朵朵刀花,刀势微妙地由大开大阖变得细腻多变,蓦然间笼罩着独孤求败可能攻击的每一个地方。 独孤求败眼神更亮,剑心澄澈,如莲花般微微绽放,周身的气机化为某种神意。 叮叮叮叮 两人身影分开,那武奴原本的神色微变,低头望了望右手腕上的伤口,鲜血淅沥沥落在青色的台阶上,默了默,抬头望着这灰衣少年,沙哑出声道:这是什么招式? 独孤求败淡淡道:它叫‘破刀式’。 武奴点了点头,默然站到了一旁。 城门下,人群聚集的越来越多,此刻见到灰衣少年又胜了一人,不禁鼓噪起来。 了不得 英雄出少年 这少年人说不定真的能打上城头,和城主大人过招 独孤求败听到城下的人议论之声,皱了皱眉,他对这样的场面不怎么喜欢。抬头望去,一个手持长剑的儒雅中年男人,正居高临下,面带笑意的望着自己。 他心中低声道了句,用剑的啊。 城墙较高,有风吹拂,吹的他衣衫摆动,独孤求败屈指轻弹,不打算一个一个的打上去,这样仿佛被人当成猴子围观,让他有些不自在。 风似乎有些大了,衣衫摆动的更大,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吹起。 独孤求败直接抬头往向城内的最高处,他知道,那里有一双眼睛睁盯着此处。顿时,周身那莫名的气机登时四散开来,化为一股冲天剑意。 剑意卷起风儿,直上九霄,搅碎了漫天白云。 叮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剔透晶莹,传遍整个武帝城。 而城墙阶梯处,所有人看到,一个灰衣少年,登身纵起,仿佛化为一把灰色长剑,顺着城墙的阶梯,直上城头。 砰剑碎。 砰弦崩。 砰锏折。 砰棍断。 砰锤脱手。 其后五个武奴,面对那柄灰色长剑,几乎瞬息落败,身躯颤抖,惊骇于那无处不在的剑意汪洋。 所有人,怔怔的望着站在城头上的灰衫少年,寂静无声。 赵志直接傻了眼,不自觉站起,顾不得茶水打湿衣衫,恍惚间,脑海里皆是初次相见的画面。 吴兄去武帝城,是去做什么? 见王仙芝。 吴兄也是江湖中人吗?此去也是要去见识一下那天下第一人的风采? 不是,去找他印证剑道! 第五百四十一章 交手 戴道晋拍了怕手上的灰尘,扭头看向上官海棠:“上官兄,你是来找我吗?” 上官海棠回过神来,将刚才的异样抛之脑后,说道:“戴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此地不是商谈之地,请跟我来。”说完,转身离开了小院。 戴道晋向周石林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亭下,上官海棠看着戴道晋说道:“戴兄,不知你在天下第一庄学的如何了?” 戴道晋微笑道:“还不错,这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很喜欢呆在这里。” 上官海棠也笑道:“戴兄满意就好,海棠也就放心了。” 戴道晋心里纳闷,不知对方到底要干嘛,他不想猜来猜去的,直接道:“上官兄,你有话但请直言,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也算是熟人了。” 上官海棠抚掌一笑,“戴兄快人快语,那海棠也就直说了。” “戴兄可还记得成是非?” “当然记得,黄字第一号大内密探。”戴道晋点头道。 上官海棠点头,“事情紧急,海棠就长话短说了,成是非现在中了剧毒,需要以天山雪莲来救治,而天山雪莲只有皇宫大内才有,所以海棠打算请戴兄帮忙。” 她这么一说,戴道晋眼神恍然,想起了好似有这么一回事。 他说道:“你不会是让我去大内去偷天山雪莲吧,我对大内不熟,这事你应该找神侯才是,让他进宫求药,很快的。” 上官海棠面色有些焦急,“来不及了,成是非那边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我找过义父,他不好直接出面,我想着事急从权,不如直接进宫去偷,但曹正淳对整个大内渗透很深,到处都是东厂的太监,义父让我来找你帮忙接应。” 戴道晋眉毛一挑,“哦,是神侯让你来找我帮忙的?” 上官海棠没在意,只是道:“戴兄,你在天下第一庄待这一年时间,海棠也算是给足了方便,所以还请出手相助。” “不是还有一个地字第一号归海一刀么,怎么不找他?”戴道晋不想掺和。 上官海棠叹了口气,“海棠给义父说明的时候,义父也说原本打算让一刀接应我,但一刀前些日子和张进酒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连义父也不知道人在哪里,所以义父才让我来找你帮忙。” 戴道晋没了办法,在人家的地盘吃住了这么久,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神侯那老家伙怕是也是这个打算,自己不出面,让上官海棠出面,料定自己不好意思拒绝。 他指了指身上,“好吧,不过先让我去换洗一下。” 上官海棠松了口气,“多谢戴兄,麻烦尽快,十万火急。” 戴道晋回到住处,随便清洗了一番,捞起长刀,便和上官海棠出去了。 …… 上官海棠潜入大内,化装成了一个小太监。 刚好赶上皇帝沐浴,于是混进了侍奉的小太监队伍,往浴德池而去。 海棠低着头,偷偷扫视周围,现这大内多了很多东厂幡子,守卫比以往森严不止一筹。 不敢多看,生怕被现。 浴德池前,一道身影立在殿前,白披肩,气势沉凝如山岳,面容冷肃,不是曹正淳又是谁。 飞鹰走了过来,躬身道:“督主,属下已经加强了守卫,保管贼人有来无回。” 曹正淳点了点头,“都给本督主小心着点,今日陛下享受沐浴之乐,若是被惊扰了,小心你们的脑袋。”他已经接到消息,会有人进宫偷取天山雪莲。 飞鹰躬身称是。 曹正淳巡视左右,见到不远处,一队小太监往这边走来,领头的便是内务总管孙公公,于是迎了上去,拱了拱手,笑道:“孙公公。” “曹督主。”孙公公还礼道。 曹正淳视线后移,看向后面的小太监,“这些都是伺候陛下的小太监?” 孙公公道:“是啊,曹督主。” 曹正淳踱着步子,一个一个的看去,似是要找出来偷雪莲的贼人,他视线阴冷,一个个扫视,将后面的海棠吓得不轻。 孙公公等了一会儿,略有不耐:“曹督主,陛下就快来了,若是陛下来之前,还没有准备好,陛下会不高兴的,不知这责任,是不是曹督主担着?” 曹正淳哼了一声,摆了摆手。 上官海棠心中松了口气,赶忙跟着这队小太监进入了浴德池。 望着这些人的背影,飞鹰冷声道:“督主,这姓孙的实在无礼,何不找个机会?”说着,比划了一个手势。 曹正淳微微笑了笑,不在意道:“他伺候皇上还是有一手的,这种人,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没多久,一身明黄服饰的大明皇帝摆驾来到浴德池。 见到浴德池前,戒备森严,皇帝笑道:“曹公公,这是?” 曹正淳躬着身子:“皇上,奴才是怕有人惊扰了皇上,所以特意派了人前来保护。” 皇帝眼神微闪,点了点头,抬脚进了浴德池。 …… 就在皇帝走进浴德池不久,不远处传来厮杀之声。 曹正淳精神一震,大手一挥,“走。” 顿时,曹正淳带着东厂的人,往那厮杀之地而去。 戴道晋右手一摆,用刀鞘将一个侍卫逼退,眼神瞥见远处来的白身影,蒙面黑巾下,嘴角微微翘起。 曹正淳站定,翘着兰花指,抬手一扬,“都退下。” 顿时,厮杀的侍卫向后退去,四散开来,隐隐将黑衣人围在中间。 曹正淳阴笑道:“本以为你有什么能耐,能在本督主的眼皮子地下偷走雪莲,没想到也只是一个莽夫罢了。” 戴道晋将刀换到左手,声音沙哑道:“你就是东厂长督曹正淳?” “连本督主都不知道,居然就敢来送死。”曹正淳尖声道。 体内的阴阳真气快运转,戴道晋低沉笑道:“听闻曹督主五十年童子功,无人能敌,今日却要领教一下。” 曹正淳道:“你很快就能领教了。”话音未落,身影飘忽,犹如幻影一般,一个闪烁,便到了戴道晋面前。 劲风铺面,凌厉异常。 戴道晋面色不变,看着面前的一掌,右手掌抬起,似缓实快,拂向曹正淳的手腕。 两人以快打快,身影如电,拳掌交错,漫天残影。 “嘭……嘭:之声,不绝于耳。 身影错开,曹正淳面色微凝,兰花指指着面前之人,“你刚刚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用了少林、青城的十几路不同的武功,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说,你到底是谁?” 戴道晋黑巾之下,面露笑意,暗道:天山折梅手,化尽天下武学,你可不知道。。m.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不稀罕 独孤求败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虽然在剑冢内与人有过交手,但到底有所收敛,不像今日这般彻底放开心神,尤其是在王仙芝的武道神意刺激之下,他的剑心愈发晶莹。 站在山头上,独孤求败双目微阖, “沙沙……” 他感受到地表下的虫子,翻动泥土,露出地面,被他剑意侵蚀,那原本灰蒙蒙的眼珠,陡然变得凌厉凶狠,宛如要和天敌生死相搏。 “铮……” 柔软的树枝垂下,微风摇曳,突然绷直,仿佛化为长剑,有凌厉锋锐的气机流露。 “砰” 不知何时,一个野兔跑到了溪流旁边,原本暗黄色的双眸,陡然缩成针尖,发出刺耳的叫声。 王仙芝望着天上地下,万事万物皆成剑的剑域。 他口中低声道“好好好,好一个手中无剑。” 这少年果真没有让他失望,原本以为如此剑道天赋,平白受了儒家的蛊惑,舍剑而成仁,但看到面前一草一木,小溪中的水,山中的风,皆被剑意渲染,犹如深秋,发出森森肃杀之机。 剑乃利器,主杀伐。 手中无剑,便是不杀。 “不杀”是一种至境,“杀”是另一种至境,两者对立统一,循环往复,互为条件,互为转化,杀就是不杀,不杀就是杀,杀与不杀,一念之间,可杀可不杀,不必执着。 这少年手中无剑,不存杀念,却偏偏这“最不杀”的剑道,拥有着天下“最杀生”的力量。 王仙芝眼界何其之高,一开始他就发现了这少年体内真气虽说不错,但也就仅是不错。人体精气神中“精”与“气”算是上等,唯有其“神”超出王仙芝的预料。 他虽然走的武道之路和三教迥异,但不代表王仙芝不通儒释道三教真法。 《道德经》曾言“将欲全有,必返于无也。” 道家自古以来就有“有生于无”的观点,认为这个世界上一切的有形之物,都是以“无”为根本,”无“是世界上的总根源,”无“存在于一切场所,是万事万物生成和发展的基础。 同“无”相比,任何“有”都是片面的,残缺不全的,“有”不能独立存在,只能依赖于“无”才能保全。武道招式术法也是如此,完美无缺的招式或者剑法,不可能存在,再精妙再绝顶的武功,必然有其缺陷。 而“无”恰恰使其最终或者说最极致的体现。 王仙芝眼中神芒愈发璀璨,让人不敢逼视,他心思极慧,触类旁通,从这少年的剑道理念,引申到自己的武道之中,顿有所得,不由甚是高兴。 如此风流人物的出现,让枯坐武帝城多年的王仙芝大为愉悦,当年李淳罡对他有一分提携之意,没有剑开天门,输了半招,折了木马牛。成就了他天下第一人,坐镇武帝城。 今日之景,让他仿佛有种多年前的错觉。 王仙芝浑身气势极强,晃动手脚,眼中神光流转,蹬脚间脚下山体震动,如一个白色神猿,扑向对面的少年,手中聚指成爪,只是简单的一抓,却合乎天地,玄妙异常。 独孤求败眼露异色,此人不愧是被称为五百年来第一人,可与吕祖争高下的人物,仅是一番交谈,竟已经悟得自己剑道三味,融入自己的武道之中。 他望着顷刻即至的王仙芝,右手轻轻抬起,拇指和食指轻捏,一缕清风掠过指尖,似乎被其捏住,顺势往前一甩,清风化为白练,似剑芒似棍影,往来人头上甩去。 “砰“一声轻响。 独孤求败和王仙芝身躯微震,稍稍分离,随即又交错在一起。 两人一灰一白,独孤求败时而御风为剑,时而以御剑术,化为剑光穿梭。王仙芝的拳掌,时而挥动间挟着无匹巨力,撼动昆仑山,时而掌扶清风,轻柔之极。 远处山下的人,此刻早已不怀疑那少年的成色,皆瞪大眼睛望着两人交手。 目力差的,只看到一灰一白两道身影来回交错,目力好的,看到两人的动作,一招一式,清清楚楚,偏偏看的却是不甚理解,两人的动作,实在有些简单的过了头,便是寻常武夫的招式,即便简单,也都有其规律而言,但这两人手中的动作,仿佛随手拈来,有的甚是粗糙。 更奇怪的是,山下观战的这些人,回想的时候,繁复复盘,用自认为最精妙的招式去应对,偏偏甚是滞涩,远没有原版来的圆融无缺。 这场战斗,除了两人站在两个山头交流的时间,真正动手仅仅只有十几个呼吸,之后两人便各自离开。 除了刚开始两人精神气机交锋,引起天地感应,致使风云色变之外,毫无大场面,让围观的江湖中人大为失望,说好的天崩地裂、飞沙走石呢? 话虽如此,此战仍在两三日内,便轰传天下。 有吴家少年,登上武帝城头,与王仙芝论道、相争,安然离开。 消息刚传出来,吴家剑冢也放出消息,当代剑冠吴荻,行走天下。 顿时,天下人恍然,怪不得那少年如此妖孽,原来出自吴家剑冢。吴家剑冢的江湖名声大涨。 江湖中,最喜这样的少年成名。 武帝城中的一座小院中,王仙芝端坐凉亭,静坐饮茶。 一面目和善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望着凉亭中的白衣男人,走了过去,笑道“师父,听说前几日,你和一个少年打了一架?” 王仙芝看了她一眼,冷硬的面孔柔和了些,淡淡道“嗯。”对于他这个不喜武道,偏偏喜好岐黄的女弟子,王仙芝一直表现的都是如此不冷不热。 陈师道不是傻子,这些年也知道了自己的师父,就是这武帝城之主,武力横绝天下的王仙芝。不过她惊讶了一段时间后,便没有在意了。 此刻,她只是有些好奇,往日经常面海而站的师父,今日为何没有去。 她性子憨直,直接问道“师父,怎么没去看海?” 紧接着,嬉笑道“师父,莫不是您没打过那少年,受伤了?”这话自是玩笑话,她虽然武艺一般,但认知不差,自然知道面前的这位武道成就代表了什么。 王仙芝露出少见的笑意,淡淡道“若是二十年后,倒是不无可能。” 陈师道神情微晃,她长这么大,就未曾见过师父笑过,回过神来,听到师父的话,不禁又愣住了。 …… 五日后,在武帝城南的一处小城镇,普通酒家。 赵志恢复了女儿打扮,身着青色衣衫,面容清丽,她虽非绝色,偏偏有一种让人很是舒服的气质,她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轻声道“吴兄,此行可有去处?“ 独孤求败淡淡道“去见一个故人。” 说完后,略默了下,“此人脾气古怪,你还是不用见了,我们就此分别。”随即起身离开。 赵志或许恢复了女儿装扮,连那份矜持也恢复了,静静的望着少年的背影,没有追上去。 不远处,齐叔走了过来,先是望了眼独孤求败,随后俯身低声道“小姐,出来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赵雉没有应声,静坐一会,突然低声浅笑,喃喃道“这次却是我花了钱,请你吃饭了。”独孤求败一路上自己花钱自己吃饭,这一次临走时,却没有付账。 少女站起身,走出酒馆,望着熙攘人群,似乎看到了独立城头的少年。 她又想到了那个算命的,“姑娘额头亮而宽阔,出身大族,气运眷顾,有凤栖梧桐之相,可见将来必然极为尊贵,母仪天下也未可知……” 赵雉转身飘然离开。 “皇后……才不稀罕哩。” 网址77dus 第五百四十三章 弟弟 夜幕降临,整座巨城匍匐在大地上。 离阳京城,皇宫大内仍是灯火通明,在七皇子的书房内,有几道身影站立。 房内,三人站在书左前,垂手而立。 这三人的穿着和皇宫的侍卫颇为不同,衣袍上,一条近似龙,中有鱼身,两边有飞翼的异兽附着,稍下则是用黄色蜀锦贴就的花纱,极为漂亮。 这三人腰间悬刀,比正常刀身偏小,有弧度。 除开这三人外,在书房的一角,阴暗处,隐隐约约有一道身影站立,模糊不清。明明房内四根牛油大烛映的亮如白昼,却偏偏光线似乎照不进那个角落,极为怪异。 桌前的三人低着头,宛如石雕,静静等待身前之人的开口。 “沙沙……” 笔尖划过熟宣,出的极细微的声响,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众人皆是武道登堂入室的内家高手,自然听得清晰。 半晌,一直弯腰挥手在写什么的人影,直起了身子,光亮照到其面孔上,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幽深的眸子,隐有紫光,口如方海,唇如赤丹,齿如含贝。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由,面色略显黄色,非是营养不良的那种蜡黄,而是那种龙颜神变的金容黄色,威严之极,使人不敢直视。 朱无视放下手中之笔,绕过书桌,行如虎步,动若龙移,来到这三人面前。 三人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眼,随后低头听训。 朱无视面颊微动,整个面容由肃然威严,转瞬间变得柔和,其声低沉:“这次叫你们前来,是要你们去查一个人,找到他之后,不要妄动,把这封信交给他。” 说着,将手中的一封信,递了出去。 三人为之人,双手接过后,扫了眼信封,上面“黄龙士亲启”,这个名字让他不自觉的心脏猛跳了一下,随后揣入怀中,拱手肃声道:“属下遵命。” 朱无视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他身上,直让他感觉心头一沉,心头有些微紧张。 “这一次,是锦衣卫第一次正式办差,等你的好消息,去吧。” 三人领命而去。 屋子里,朱无视站在桌前,默默站立。 良久,角落里,光影变幻,光线扭曲仿佛打开了某道门户,一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大红甲胄,不知风隐又是谁。 朱无视转过身来,流露出紫意的眸子看着风隐,收敛了些威严,淡淡道:“他找黄龙士做什么?” 风隐看着朱无视的容貌气质,暗自皱眉,隐藏在面甲后的面容丝毫不变,静静道:“我怎么知道,你很好奇吗?何不自己去问问他?” 朱无视皱眉,随即展开,说道:“自徐骁一系投诚,依托他的谍探组织,锦衣卫展的一日千里,要不了多久,便能渗透到天下各处。” 风隐点头道:“这些事情,你在行,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只要别被徐骁的探子反过来渗透就好。” 朱无视轻笑,这事他自有手段,随即想到了什么,道:“收到消息,大楚这块骨头虽然难啃,但到底是撑不了多久了,老皇帝也是如此,恐怕撑不了几年了,有些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外部的困难,自然可以以拳头横扫镇压,但离阳内部的势力错综复杂,世家、勋贵、外戚,派系林立,这些势力之间的斗争角逐,异常麻烦,也会是我登上那个位子的羁绊。” 风隐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 朱无视笑了笑,“我年龄也到了,是时候找一个妻子了。” 风隐对这些倒是没什么看法,随口问道:“你看上哪一家了?” 朱无视道:“大学士赵清的孙女……” 风隐道:“要帮忙吗?” 朱无视摇了摇头,“这些事,我自己来就行。” 风隐点头,随即问了个问题,“徐骁的儿子,好像快出生了?” 朱无视想了想,道:“好像就这个月了。” 风隐摆了摆手,转身一脚踏入角落的黑暗中,隐匿不见,只是消失的前一瞬,眼角瞥过目生紫意的朱无视,心头有些嘀咕。 …… 南山,义庄前。 戴道晋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星云世界中,则在接收着风隐传来的消息。 半晌,幽幽睁开双目,心中暗自盘算着,这个世界的主角要出生了,暂时且不去管他,不过朱无视的变化,却是一再出乎他的预料。 想到风隐的话,对朱无视变化的表述,喃喃自语:“天生至尊,帝皇临世,成天上至道,万仙之宗,众生之尊……” 这是要出圣人啊。 戴道晋来了兴趣,要说以朱无视的资质,就算加上自己传输给他的武道资粮,最多也就是6地神仙的皇帝罢了,不过这变化却是太过了点,不用说,必然与自己送给他的几道玉玺中的龙气有关。 他感知了下地下传国玉玺,仍是交换充斥着方圆两千里的山川地气,不禁动了想要起出玉玺好好研究的心思,但想了想,还是作罢,这地下的传国玉玺有大用,等闲动不得。 不过他转眼一想,这地下的传国玉玺不能动,这个世界的玉玺可是不少。 想到这,他反倒不急了,决定先去离阳京城,见一见这位位面之子。 朱无视的变化,他并不担心,若是连朱无视都解决不了,那他穿越这么多世界还有什么用,不如自己把头割下来,虽然他确实这么做过。 戴道晋站起身,走进义庄,进了里间,瞥了眼仍在墙角的两根细铜棍和一根粗铜棍,那雷池淬炼后铜棺碎片而成的三样东西,仍是没想到有什么用处,只好随手仍在一边。 略微收拾一番,戴道晋便离开南山,往离阳京城而去。 …… 京城,徐府。 这一天的徐府,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自家主母诞下男婴,整个徐府上下,人人有赏。 内院中,一间屋子内,吴素仰躺在床上,稍微侧身,一脸笑容。 她虽刚生产不久,却没有一般妇人虚弱的情况,功力虽失,一身熬练的气血,却仍然让她的身子比普通人强的多,恢复力自己然强得多。 床前,两个小女娃睁大了眼睛,往床上包着的婴孩看去。 稍大的那个小女孩,眼神明媚,稍显婴儿肥的脸蛋,粉雕玉琢,望着皱巴巴的婴孩,脆声问道:“娘亲,这就是弟弟吗?”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与我有缘 吴素笑着道“是啊,脂虎、渭熊,从今天起,你们就有弟弟了,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弟弟啊……” 徐脂虎认真点头,旁边的徐渭熊太过年幼,眨了眨眼睛,见姐姐点头,小脑袋也跟着捣鼓,煞是可爱。 “蹬蹬……” “夫人,七皇子来了。” 吴素笑意收敛,顿了下,道“请殿下在正厅稍作休息,我稍后就来。” 随即,她下了床,稍作整理,嘱咐好下人好好照看,便往前厅而去。 没多久,吴素便到了前厅门前,往大厅看去,只见厅内除去端茶倒水的下人外,只有两人,其中一人她认识,正是取了她一身大天象功力,功夫霸道诡异的七皇子,此刻正坐在椅子上。 另有一人,一身黑袍,领子高高竖起,白发披肩,背对着自己,抬头看着大厅正中挂着的图画。 吴素见到七皇子向她看过来,也抬脚走了进去。 望着气势愈发惊人的七皇子,吴素微微施礼“殿下驾到,未能远迎,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朱无视面露笑意,起身虚扶“夫人刚刚产子,身体虚弱,快快请起。我此番前来,乃是奉了太后旨意,前来看望。” 吴素顺势起身,轻声笑道“太后厚爱。” 此刻,那黑袍人转过身来,和吴素两人视线交汇。 戴道晋望着这位女子,清丽绝伦,相貌不俗,资质心性更是绝佳,若非受徐骁羁绊,江湖必然会多出一位陆地神仙,一位女剑神。 吴素也在望着这个陌生男子,相貌俊朗,面色苍白,一头白发异常惹眼,但最让吴素不解的是这人望着自己的眼神,有可惜有赞叹,也有冷漠。 戴道晋双手拢在袖中,面带笑意“吴家剑冠,果然不凡。” 吴素眼神疑惑的望向七皇子。 朱无视见之,介绍道“夫人,这位是戴先生。”说完便不再说。 吴素更是疑惑,不过仍是淡笑回应道“先生客气,剑冠之说,已是过去,无需再提。” 戴道晋笑眯眯的点头,道“听闻夫人刚刚诞下一子,我倒是会一点观人相面的本事,口否让我见一见小公子?” 吴素微微皱眉,见到朱无视静默不言,默了默,点头道“自无不可,先生请跟我来。”这黑袍男子来历神秘,七皇子对他态度很是奇怪,不好拒绝。 朱无视看着眼前,心中翻过一些思绪,对于所谓天生的主角之说,他最是嗤之以鼻,向来笃信人定胜天,自己才是最大的主角,携整个帝国的巨大力量,任何敌人也终将被摧毁。 对于戴道晋的做法,也是冷眼旁观。 一行人离开大厅,往后院走去,吴素自是提前命人去后院安排了,毕竟这两人都是男子,进入内宅里屋,还是多有不便。 一路上,吴素面带笑意的应对着这黑袍人,这人很是健谈,看着周围的建筑和摆设,都能问出几个问题。只是她发现,这黑袍人走在七皇子的前面,竟丝毫不以为意,而七殿下也没什么反应,这就让吴素想了许多。 过了一会,三人到了后院的一处屋子。 屋内,几个下人站在一旁,一个中年妇人抱着一个婴儿,见到吴素一行人走进来,忙迎了上来。 “夫人……”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吴素接过婴儿。 “是。” 屋内下人退了下去,只剩下一个身材高大的覆甲女剑士。 戴道晋凑了上去,小婴儿正在酣睡,眼睛紧闭,他伸手就要轻抚。 吴素抱着婴儿倒退了两步,脑海中仍是刚刚这人低头时,透过高高的衣领,看到那颈间的漆黑缝合线。猛然想到这人是谁了。 徐骁虽在外打仗,却一直有和她通信的习惯。 这人……便是徐骁口中的那位手段诡异,却深不可测的南山义庄“活死人”。 徐骁不知道太川城的金身大佛和通天道人代表了什么,但吴素却是知道,那是两位出窍神游的天人。能让两位天人跨越千里,元神出窍对付的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吴素内心颇有些懊恼,功力尽失,心境修为一泻千里,连机敏反应都比以往差了许多。若是知道这人就是徐骁信中所提的那人,她就随口找个借口,推了这人要见孩子的要求。 可不要觉得人的肉身变化影响不到心神,就像老人,年老体弱,自然行动反应都变得迟缓,这个反应指的不止是身体反应,还有思维的敏捷性。精气神三者相互依存,相互影响。 戴道晋伸出的右手停滞在半空,没有抚摸到婴儿,看了眼吴素,面色依旧带着笑意。 吴素低头看了眼孩子,轻声开口,语调带着些许歉意,道“昨日大夫嘱咐,孩子刚出生,身体娇嫩,易染病,除了奶妈和我,不让其他人触碰。先生不要见怪。” 戴道晋收回右手,毫无尴尬之意,轻笑点头“谨遵医嘱,很好。” 见气氛稍沉,朱无视笑着道“徐大将军有后,此乃大喜,二十年后,我离阳王朝必将又多了一位能征善战的大将。” 吴素抱着孩子微微晃动,笑着道“只要这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其他的,不奢望。” 戴道晋笑了笑,望着吴素怀中的孩子,目光有些闪动,旁边的覆甲女剑士,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动声色的移动了几步,站到了吴素的身后。 “哇……哇……”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怀中的婴孩突然哭出声来。 戴道晋笑了笑,道“人之性动于心而形于声,声音完润而慢,必贵也……“他随口说了几句,并没有夸张的说此子乃真武转世,有龙凤之姿的话。 不过最后,他反而转身一指门口的两个女童,指着其中一位较小的那位“这位小姑娘,则神骨清明,学堂萤夷,眉过目,故文章振天下。” 吴素抬头一看,眉头一皱,低声训斥道“脂虎、渭熊,有贵客在,岂能如此无礼,赶紧退下。” 原来不知何时,两个小姑娘趴在门边,露出小脑袋往里望。 两小此刻见到母亲沉着脸,又遭受训斥,脸上顿时有些惊惶。 正要跑开,徐渭熊只觉眼前一暗,脑袋上有只大手轻抚,抬头看去,只见那位明明站在屋里的黑袍叔叔,不知为何突然站在自己面前,面带笑意的正轻摸着自己的脑袋。 未几,头上传来声音。 “徐夫人,这小姑娘与我有缘,我想收她为弟子,不知可否?” 网址77dus 第五百四十五章 接班人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吴素闻言,顿时脸色微变,默了默。 倒是约莫三四岁的徐渭熊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位英俊的黑袍叔叔,清澈的大眼睛带着疑惑,她自年前就开始跟着夫子识字明理,自是知道这黑袍叔叔说的话中意思,却仍是不明白这叔叔为何要收自己当弟子。 徐脂虎大了几岁,稍稍懂的了些察言观色,见自家母亲面色,伸手拉过徐渭熊,带着她跑到吴素身后。 朱无视瞥了眼徐渭熊,没有说话。 戴道晋则是笑意吟吟的等着吴素的回应。 吴素面色恢复淡然,静静道:“徐骁在外征战未回,这事我不好做主,先生若是真有收弟子的打算,不妨等徐骁回京之后,再说不迟。” 戴道晋点了点头,“有道理,毕竟徐将军没在家,还是得征求他的意见,这个简单,我来办。” 吴素微皱了眉,没有说什么。 众人掠过这个话题,又交谈了一番便散了。 大街上,戴道晋和朱无视踱着步子往前走。 朱无视问道:“你为何要收徐骁的女儿为弟子?” 戴道晋瞥了他一眼,面色淡淡道:“徐渭熊虽然聪慧,却并不重要,毕竟世上聪明的人何其之多,但并不是每个聪明人都有一个叫徐骁的爹的。” 朱无视眉头微挑,“你想要利用他女儿,挟制徐骁?” 戴道晋扭头看了看街边摊子上的东西,道:“徐骁此人,无需去挟制,之所以收他女儿为弟子,不过是将来为我做事的时候,有个由头罢了。” 三十一层诸天角脉,这段时间愈成长的圆满。按他的设想,将来迟早都要有人入驻,画地为城,建立鬼道国度,成就法制。 徐骁是他早就选好的目标,世间人屠,屠杀百万众,震慑阴灵再合适不过,勉强可当得鬼国帝君,为他统帅角脉的力量。 朱无视不理解戴道晋的打算,有些迷惑,但看到这人没有细说的打算,也就不再多问。 戴道晋驻足在一个古玩摊子之前,随手拿过一个罗盘在手中打量,轻声问道:“我让你找的那人找到了吗?”此刻已经距离他找人一个多月了。 朱无视摇了摇头,“那个人神出鬼没,虽有些线索,但还没有找到。” 戴道晋点了点头,也没有着急,放下罗盘,往前走去,不过仍是道:“看来你重立的锦衣卫办事效率,还要多多加强啊。” 朱无视略默,没有说话。 星云世界的人,和戴道晋的关系都颇为奇怪。虽然灵魂中都被神秘符文控制,但这些人性格在那,都不会因为这东西对戴道晋卑躬屈膝。 两者面前算是合作关系,不过戴道晋底气更足,有最终翻脸掀桌子的能力,另外几人却没有。所以那几人也都知道这一点,对于戴道晋的要求不会特别违逆,勉强都会同意。 随后,戴道晋嘴唇开合,细细的话语束成一道音线,“帮我留意一下各国的传国玉玺。” 朱无视眼睛一眯,看了戴道晋一眼,轻轻点头。 两人行至朱雀大街,悄然分开,朱无视往皇宫走去,戴道晋则是慢慢的走回居住的客栈。 离阳帝国的皇城,随着春秋九国中除了楚国之外的其余七国的被灭,神州气运流转汇聚,此刻已经颇具天下第一城的气象,人流往来,热闹非凡,繁华异常。 戴道晋溜达了一圈,回到了客栈,还未踏足客栈,便心念一动,感知到有人跟着自己,他没有在意,兀自在大堂吃了酒菜,回到了屋内。 过了一会儿,“咚咚咚” 戴道晋坐在凳子上,放下手中的茶杯,“进。” “吱呀。”门被推开,一个宽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形肥硕,不是诸禄山是谁。 “见过先生。”诸禄山将门关上,上前见礼。 戴道晋摆了摆手,“你来找我做什么?” 诸禄山回道:“回先生话,自上次先生要我帮忙找黄龙士,大将军便命令我专行此事。恰逢小公子出生,我回了趟大将军府,刚刚从夫人口中得知先生的消息,特意赶来。” 戴道晋笑道:“急着来见我,莫不是找到那黄三甲了?” 诸禄山胖脸微笑,脸上的肉挤成了一团,“是,下面的小的对先生的事不敢怠慢,自然用了十二分的心思,找到了黄龙士,也将先生要见他的意思告知他,按照先生的意思,除此之外,并没有做别的。” “不过,在寻找黄龙士的过程中,手下的人现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也在寻找。” 戴道晋笑着点头,“不错,果然是扎根的久,触手广达,就是比新成立的锦衣卫效率高。这件事你办的不错,很好。“ 另外一股势力,自然是朱无视的锦衣卫。 诸禄山内心松了口气,有些疑惑道:“先生,不约定好时间地点,那人如何与先生见面?” 戴道晋笑了笑,刚要说话,眼神微动,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轻声笑道:“敢自称翻书之人,这点小事自然不是问题……” 窗外相邻的宽阔大街的对面,是卖吃食的小摊,一个形态潇洒的两鬓斑白的男子,坐在桌前,桌子上摆着一碗汤水,抬头看了这边一眼,笑了笑,随后又低头吃起东西来。 戴道晋面上笑吟吟,背着身子,对诸禄山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诸禄山拱了拱手,推门而出。 戴道晋站在窗前,驻足了一会,转身离开房间,出了客栈,穿过行人,来到了那个小摊前。这小摊卖的是离阳京城很出名的一种甜水,甜而不腻,很受底层人民的喜欢。 “老板,来一碗。”戴道晋坐在了那人的身前。 戴道晋仔细的打量着身前之人,算不得英俊美男子,不过眉宇间的一股肆意潇洒的气质,盘活了整个人,显得异常惹眼,眼神清澈温润,仿佛看透世情。 黄龙士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颇为奇特,自号“翻书之人”,偶尔的言行也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还曾言千年后的读书人,丢了脊梁,成了当权者的应声虫,实在让人对他的来历感到怀疑,怀疑其是千年之后的穿越者。 那男子也在打量面前的这个人,能够动两股几乎波及天下各地的谍探组织力量找自己,将自己也惊了一下,今日见了,才知道原来是南山的那位。 黄龙士自南山迷雾拦住离阳大军时,便对南山这边的异人有过好奇,甚至去了一趟,不过因为还有别的事,就没有跟进。 喝完碗中的甜水,黄龙士擦了嘴巴,开口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此话有两个意思,一者是像他这样的翻书之人,另一者则是天上的天人临世。 他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实在是这人的出现,出了他的预料。 戴道晋的甜水上了桌,他拿起汤勺喝了一口,随后也说了一句试探的话。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第五百四十六章 黄龙士 黄龙士听了,眼神露出一丝疑惑,什么共产主义接班人? 见他神色,戴道晋也是微微诧异,搞错了? 再来! “大清已经亡了!”戴道晋又道,将时间又往前推了一段时间。 黄龙士皱了皱眉,“大清是什么人?他死了?” 戴道晋顿时反应过来,这黄龙士应该不属于地球的穿越众,并不是自己的老乡。或许原本就是这个世界未来的灵魂,翻读过史书。 他喝了一口甜水,笑道“黄兄多年前南山附近一游,我未能尽到地主之谊,实在罪过。” 黄龙士听了,眼神微动,淡笑道“客气,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戴道晋静静地看着他,轻笑道“我姓戴,方外之人,不过我相信黄兄这翻书之人,在所翻之书上,并没有看到我的名字。” 黄龙士眼睛一眯,没有说话。 戴道晋喝了口甜水,似是感慨道“千年以后的世界,真是好奇到底是怎样一副景象?” 黄龙士略默,眼神闪动似是回忆,面色微微变化,半晌,才轻声道“千年以后的世界远不如现在,那时候的读书人,眼中尽是名利,丢掉了自己的风骨,趋炎附势,甚是可悲,远不如现在……不如现在……” 戴道晋默默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搅动这天下风云?” 黄龙士微笑道“你以为没有我,这春秋九国就能平安的相处下去吗?” 戴道晋略默,他来找黄龙士,并不是想和他讨论家国天下,这不是他所关心的。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人间,而是天上的那群人,千年之后,未来的人们,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还有没有对那群人的记载?哪怕只言片语? 黄龙士见他不说话,疑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以你能调动天下近乎大半的谍探密报来找我,绝非普通人,为何我不知道你?” 戴道晋眼中神光流转,笑道“我说了,我姓戴,乃是方外之人,至于你没有听说过,只能说你没有听说的太多了。” 黄龙士听了,没有反驳,反而点头道“你说的对,吴家横空出世的吴荻,大楚的长公主,拓跋菩萨的弟弟拓跋阿弥陀,还有离阳王朝的七皇子赵棣,这些变数都超出我的预料……” 戴道晋眉毛一挑,这家伙好敏锐的嗅觉,五个人除了投胎到西域的一个,其他人都被其察觉到了。 黄龙士或许放开了警惕,似是感叹道“我改变了天下大势,有些原本消失在历史中的人杰再次崛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戴道晋问出了他的问题,道“你既然转世重生,灵识不昧,自然知道这个社会,武道的力量有多重要,为何你并不热衷此道?难不成多年之后武道断绝?” 黄龙士苦笑道“何止是武道断绝,连漫天仙……”说到这,他突然闭嘴,不再说话。 戴道晋见了,也不追问,心中琢磨,莫不是这个世界和地球一样,世界发展到一定的地步后,灵气枯竭,天地元气消失殆尽,神通不显。 若是如此,那是否类似世界都是这样演变? 他在这边思索,黄龙士同样对这个知道自己来历的家伙心存好奇,自己自称是翻书之人,可没有拿着大喇叭去喊,几乎无人知道,便是那些整天修天道的家伙,也算不出自己最大的秘密,这人居然轻而易举的道破,难不成也是后世之人? 两人一阵沉默,似是说了许多,又似是什么都没说。 戴道晋沉吟了下,道“黄兄,可否告知这武道在今后的日子是如何演变?这天上的一众天人,数量有几何?在历史中有没有留下痕迹?” 黄龙士脸色肃然,盯着面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问这些做什么?” 戴道晋面色有些迟疑。 黄龙士冷笑,眼神中似是讥讽,道“你对我的底细倒是门清,自己却躲躲藏藏的,反而问这问那的,不觉的好笑吗?” 戴道晋听了,眼底幽芒闪烁,面上呵呵笑了笑,“黄兄,非是我不说,而是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信?” 黄龙士心中起了好奇心,嘴上不咸不淡道“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戴道晋笑眯眯道“那好,我就给你交个底,我是从域外来的,已经活了差不多上千年了,流落到这个世界,所以才想要多了解一下这里的山头势力,免得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黄龙士听了,眉头皱起,眼中惊疑不定。 他本能的不信,但自己本身的奇特经历,让他一时间也不敢断言此人话语真假。 戴道晋瞧见他的神色变化,起身从老板那里又端起一碗甜水,放到桌子上,慢慢的将甜水推到了黄龙士的身前,轻声道“黄兄,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你要做的事,我同样可以给你助力,我俩互帮互助,这才是双赢。” 黄龙士没有说话,他可不是孤家寡人,上阴学子遍天下,作为上阴学宫的得意门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且不说面前之人刚才的话是真是假,仅仅凭暗中特意打探得来的消息,那些蛛丝马迹隐隐都和此人有关,此人绝非善人。 黄龙士是个聪明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他希望这个世界变成自己希望的那个样子,所以他主动推动了春秋国战,想在这场浩大的战争中砍掉世家这颗毒瘤。 他也相信,凭借此人的能量和手段,应该是能够帮自己做到更好。 毕竟黄龙士只是一个人,这个世界并不会让他搓圆揉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是,黄龙士有一个更大的担心,若是此人刚才所说是真,来自域外,那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如此关心天上的那群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黄龙士向来是不怎么瞧得起天上的那群家伙的。 最终,黄龙士没有去喝那碗甜水。 他走的时候,这黑袍人没有阻拦,只是笑着对他道“黄兄,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会答应的。” 黄龙士嗤之以鼻。 戴道晋笑着目送他离开,直到身影消失。 他决定要去找一个小姑娘,一个喜欢养熊猫,和黄龙士前世之女很像的小姑娘,让他们父女团聚。有了这一份香火,想来黄龙士应该是会答应的。 戴道晋向来不喜欢强迫别人。 若是黄龙士还不答应,那就……搜他的魂。 网址77dus 第五百四十七章 小女孩 “呜呜……”沉闷的号角声,响彻天地,催人魂魄、 襄樊城头,大楚的士兵手握长枪、大刀,神情冷漠的盯着城下。 城下,密密麻麻的离阳士兵犹如潮水滚滚而来,仿佛黑云翻卷,要将这阻挡了他们近一年的襄樊城掀翻。 随着号角声愈急促,攻城……开始了! “杀啊……” “啊……” 怒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鏖战从白天一直进行到夜晚,晚霞映照着战场,城墙上、护城河边,残刀断剑随处可见,大块大块的暗红色血迹凝结后,透过霞光的映照,呈现诡异的暗紫色。 这样的战斗,在这半年中已经不知生了几次。 襄樊城犹如一颗钉子,死死的插在离阳军队往前推进的道路上。 而大楚的守将王明阳,更是将守城做到了极致,什么是困兽犹斗,这就是困兽犹斗。满城老弱妇孺皆参加战斗,死死的拦住了城外的虎狼之兵。 即便徐骁坚壁清野,围困了襄樊城,但襄樊城内短时间内,仍没有粮草短缺的迹象。 连月的战斗,久攻不下,也让离阳军队上下,疲惫不堪。 徐骁这边如此,顾剑棠那一边也被大楚兵圣叶白夔阻挡于西垒壁。 …… 大楚,大凰城,皇宫。 大楚的老皇帝虽是喜欢吟诗作对,但并非痴傻,也知道此时已经到了国家危急存亡的关头。 大殿内,老皇帝高坐其上,听着下面的众臣议事。 他不通兵事,内政也不熟悉,所以往往也无法做出决断,通常都是下方的大臣讨论出来后,再由皇帝下颁布政令,推行下去。 退朝后,老皇帝回到了内廷。 坐在书房内,看着御案上的书帖,他也没什么兴致。他有些被今日大学生连康言的话吓到了,大楚若是不早做打算,恐有覆灭之虞。 老皇帝身体一抖,眼中有些恐惧,他不想当亡国之君。 “来人,将长公主请来。” 过了半晌,一身紫衣的大楚长公主来到了皇帝近前。 老皇帝说来也怪,他不相信今日殿下诸多大臣,反而更相信自己不满二十的女儿,此刻迫切的想要向自己这位丞相都看不透的闺女,征求一些意见。 唐紫尘面色淡然,进了书房内,微微躬身当做行礼,不一言。 老皇帝和身边的太监都已经习惯,也不在意。 皇帝看着出落的愈标致的女儿,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些笑意,道:“尘儿,坐。” 唐紫尘也客气,飘然落座,皇室子女的她,出尘的气质反倒要过她身上的贵气。 老皇帝叹了口气,“尘儿,你应该听说了前线的情况了吧?” 唐紫尘轻轻点头。 老皇帝目光中带着希冀,道:“尘儿,你觉得我们大楚这次能够转危为安吗?” 唐紫尘看着老皇帝,犹豫了下,轻声道:“离阳王朝大势已成,席卷天下已经不可阻挡,就算有变数,想要挽救大楚,有人也不会同意的……” 老皇帝听了,面色灰败,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眼神有些空洞。 他不明白,他自登基以来,实施仁政,善待百姓,为何要面对这一切,要做这亡国之君。 唐紫尘见他神色,站起身来,道:“若是想要给大楚姜家留下些血脉,陛下还是要早做打算,若是大军围城,谁都有可能活,唯独大楚皇室例外。” 老皇帝眼神闪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 唐紫尘转身离去。 非是她不想要拯救大楚,而是在这等天下大势面前,即便她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那个人也不会允许自己打乱他的计划。 …… 一年后的深秋,北凉西川县境内的一个小山村内。 村子的东边,有一个小院,小院院墙塌了一半,三间土屋透着破败感。 小院中,有一个土台,一个身穿破旧衣衫,胡子拉碴的男人,不时的将碗中的酒水倒入嘴里,直喝的眉目猩红,两眼迷离。 小院的角落里,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只穿着单衣,抿着略微青的嘴巴,害怕的看了看男人,又转头看着屋子。 屋子内,有一些动静传来。 过了半晌,一个衣衫**的汉子从屋内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些意犹未尽,满脸猥琐笑容。整理下衣衫,这汉子走到醉酒男子身边,掏出几个铜板,扔下后,扬长而去。 醉酒汉子看到钱,眼睛冒光,急忙捡了起来,走进屋子。 未几,屋内传来男子喝骂声,还有女子的惨叫。 小院内的小女孩身体微微抖,紧闭着双眼,直到脚步声匆匆远去,才敢睁开双眼,起身迈着小腿,往屋内走去。她知道那个坏爹爹又去赌钱了。 日头西斜,秋风萧瑟。 不知何时,小院中多了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站在院中,静静的听着屋内母女的低声话语,像是两个受了伤的动物,在舔舐伤口。 “砰” 男子一身酒气,输光了钱,进了小院便看到一个人站在院中,顿时眼睛一亮,快步走到那人身前,嚷道:“爽完了,赶紧给钱。” 声响惊动了屋内的母女,两人走了出来。 那女人身形消瘦,农家妇女,姿色一般,却显得有些柔柔弱弱的,见到自家丈夫伸手要钱,再看看那黑袍人,知道弄错了,忙道:“当家的,错了,这人没……” “啪” 话没说完,男子一巴掌便拍了出去,直将这妇女打倒在地,脸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小女孩急忙跑到母亲身边,眼中含泪,却不敢哭出声来。 男子不管这母女,又伸出手来:“给钱……” 戴道晋眼中精芒一闪。 那汉子身体被一股无形压力猛地扯到半空中,好似被扼住了脖子,脸涨得通红,双眼突出,不出声音。 “呼……” 无风自燃,一股肉烧焦的味道刚刚传出,就被风带走。 男子脸色极尽痛苦之色,肉皮翻转、 戴道晋没有看他,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的这对母女,母亲的眼中带着解脱和恐惧,而最让戴道晋惊讶的小女孩,死死的盯着半空中的火人,没有一丝害怕。 半晌,大火消失,只余一些灰烬落在地上。 戴道晋对地上的两人道:“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 曹长卿的变化 南山,义庄。 冬季初雪过后,山中白茫茫一片。 义庄前,两个小姑娘形态奇特的站在空地上,看其姿势有些戴道晋以前所练无极桩的影子,不过又稍有不同。 两小一个约莫两三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样子。 足足站够了两个时辰,两个小丫头才站直了身体,身上丝毫不觉得冷,气血更加充足。 “渭熊,嘉佳,过来吃饭了。”见到两小收功,一旁的中年妇女走上来。 更小的嘉佳点了点头,“知道了,娘。” 徐渭熊大家出身,虽然年纪小,但心智早熟,甜甜笑道“王大娘,来了。”她自从三月前被徐骁亲自派人送来之后,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两小吃好了饭,有一会儿的休息时间。 徐渭熊偷偷的看向不远处的一间房内,对嘉佳小声嘀咕道“老师他又去钻棺材了。” 无奈小嘉佳看了她一眼,没有吱声,让徐渭熊顿感无趣。 她一直很好奇,自己的老师钻进棺材,每次就是两三天,在干什么?不过她不太敢问,她自觉胆子很大,但每次看到老师的平静的眼神,她总是莫名的胆怯。 …… 铜棺内,戴道晋如往常一样,吸纳了棺内的亡灵阴气。 感受一番越发圆融的角脉,戴道晋就要离开,突然灵神一动,身形闪烁,来到了黑色地面,曹长卿所化的光团前。 原本青紫色霞光流转的光茧,此刻仿佛收缩了一般。 戴道晋感受到一股活泼泼的精神波动,藏于茧中,似乎随时要破茧而出。 “嗡……” “砰” 光茧炸开,一道青紫色人影悬浮,眉眼清晰可见,只是隐约呈现透明之色。 这人睁开双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眼中有紫黑色幽芒闪动,大手一挥,黑色地面上的黑色物质悬浮,汇聚于一身,肉眼可见人形出现,不再是虚幻的,而是有了实质。 没多久,一身青黑色长衫的青年长身而立,眉心有一枚奇异的黑色符文印记,看长相,不是曹长卿又是谁。 随后,有了身体的曹长卿身上的气息开始拔高,越来越强,眉心的黑色符文幽芒闪动。 戴道晋皱眉盯着面前的人,感受着对方实力的增强,最让惊讶的是,整个角脉诸天仿佛都在为此人的出生高兴,整个人实力之所以提升,皆是因为角脉诸天的缘故。 过了半晌,曹长卿的气势终于停止上涨,开始内敛沉凝。 戴道晋静静的看着,等到其完全收功,才走上前。 曹长卿环顾四周,入眼处空旷一片,问道“这里是哪里?” 戴道晋笑了笑,道“这里是阴曹地府。” 曹长卿有些恍然,他是记得自己已经兵败身死,但紧接着便发现不对,这阴曹地府怎么会如此空旷?还有自己的一身实力,比生前还要强大,这是为何? 他不由的将目光望向眼前的神秘人。 戴道晋摊了摊手,轻笑道“如你所见,这座阴曹地府新开张,连装修都没装修,你是第一个入住的客人,既然你有此机缘,不如为我打理此地,如何?” 曹长卿断然摇头,“大楚遭逢国难,我岂能苟居于此……” 戴道晋无语,道“你一个阴魂,虽然有了身体,且不说能不能在阳间存活,即便回到阳间,实力必然大打折扣,出去也是起不了什么用。再说,离阳军队都要打到大凰城了……” 曹长卿顿时怔住。 戴道晋没有管他,灵神回归,在现实中醒了过来。 出棺之后,戴道晋回了里间,盘腿坐在床上,闭目思索。 角脉诸天的异常,曹长卿的另类重活,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否意味着接下来可以引渡亡灵进入其中?该如何引渡? 若是需要阴阳道那些人整日扛着铜棺聚集阴魂,岂不是太过麻烦了。天下何其广阔,铜棺自从上次碎了一具后,只剩下五具,又岂能尽收天下死亡的生灵? 看来还得需要想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戴道晋睁开双眼,下了床,突然想要验证一下,顿时一缕灵神沉入角脉诸天中。 站在屋中,默默等待。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突然光线变得幽暗,黑色光芒闪烁,一身黑衣,额有黑色印记的曹长卿,出现在戴道晋的面前。 戴道晋神色一喜,曹长卿能够出来,那以后自己三十一层诸天大成,亿万阴兵征伐诸天的设想,有了最起码的可行条件。 “感觉怎么样?” 曹长卿低头感受了下,握了握双拳,皱眉道“有些不舒服,好像这个世界在排斥我,不过问题不大,虽然实力有些压制,但也有限。” 戴道晋点了点头,琢磨了下,又问了些问题,才让他回去。 曹长卿正要回去,瞥见墙角的东西,突然伸手指着墙角道“我正好没有趁手的兵器,不如将这个给我?” 戴道晋扭头一看,惊讶的发现,曹长卿所指的正是他利用破碎铜棺铸就的三根铜棺,心中微微奇怪,“你要这几件东西?” 伸手一招,将三根铜棍拿到手中。其中一根手腕粗细,半米来长,另外两根像是一双筷子,皆成暗黄色,上面有白色光点点缀,状如闪电印记。 曹长卿没有回答,反问道“这个不行吗?那算了。” 戴道晋摆了摆手,“没有,你想要那就给你吧。” 曹长卿接过三根铜棍,深深看了眼这黑袍人,渐渐身形虚化,消失不见。他不知怎么的,面对此人的时候,从有一种本能的顺从之感,让他极为不适应。 戴道晋望着曹长卿带着三根铜棍消失不见,眼露思索,手指摩挲了下下巴。 …… 转眼间,冬季过去,入了春。 不知何时,江湖上多了一种行走江湖的人,专门为死人超度。这些人的构成极为复杂,大多数都是半路出家,甚至还有乡野之人学了个半桶水,就以此谋生。 不是道士,却干着道士的活。 一处村落中,有一户人家,白布横挂,入眼皆是素衣,正是有人过世。 院子中,灵堂前。 入夜,微风习习。 九盏铜灯以八卦九宫摆放,分配九州,意味天为九天,地分九地,化为九狱,是为九幽灯仪。 其后,放着一方桌案,上有香炉符纸。 惨白的灯光映着身着青褐色衣袍的老者,显得有些阴森。老者左手掐中指中节,同时,在东方步丁罡九步,南方三步,西方七步,北方五步,四维并无不,中央则丁罡十二步。 随后,走到案前,以手沾碗中朱砂,在符纸上书就“九天游奕大将军,统领游奕神兵上张天罗”,嘴中则喝道“促天门,归地户,促鬼路,归人门。促万里为千里,促千里为百里,促百里为十里……上参碧落,下透风泉,四方八面,尽皆收到。” “去!” “呜呜……”风声凄厉,下的场中的人面色大恐,抖成一团。 网址77dus 第五百四十九章 九狱起 黑夜中,风声呜咽,本就恐怖的灵堂,平添了一份阴森之感。 “呜呜……呜……” 施法的老者,听到这凄厉的风声,面色不变,两指捏住刚才书写的符纸,往烛火中一扔。 “轰” 一团火光乍现,下了众人一跳。 说来也怪,这火光消失后,凄厉的风声也消歇了。 东家见状,忙走上前,将包好的封银恭敬的递给了老者,老者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点头表示笑纳。 而无人察觉的是,就在老者念完咒语的时候,似乎连接了某个存在,冥冥中的一丝意志降临,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似乎带走了某样东西。 这些,即便是施法的老者,都不曾知晓。 …… 角脉中,戴道晋和曹长卿静静地看着一个个不断出现的阴灵。 不过,有一些阴灵在出现的时候便突然崩散了,化为大地的黑色物质的一部分,而有一些则长时间存在,甚至更有一些,出现的时候直接形成如曹长卿一般的真实身体。 戴道晋发现,那些消散的阴灵不多,多是魂魄混乱,精神之火枯竭。而那些被黑色物质重塑身体的阴灵,则精神更强,应该是生前都是武者。 之所以这样说,乃是因为仅仅在两人隐匿高空的时候,便发现这些人已经开始发生了打斗。 打斗时的拳脚招式,战斗意识,明显都很有章法。 最多的,当属那些仿佛黑色海面上漂浮的浮萍一般的亡魂,这些都是普通凡人死后的阴灵,密密麻麻的站在大地上,不知凡几。 曹长卿前世便是大楚的将官,见到这么一副混乱的样子,扭头对戴道晋道“大人,天地中阴灵越来越多,若是不好好整治,唯恐生出祸端。“ 他在知道自己出身何地之后,自觉的摆明了位置,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只好以大人称之。 戴道晋静静的看着下方的那些阴灵,听到曹长卿的话,点了点头,道“万事皆有法度,自当立狱、考召。” 说完后,他双眼中幽芒闪动,大手一挥。 “轰” “轰” “……” 角脉中,顿时天崩地裂。 只见角脉中黑色大地翻滚,或成无底深渊,或成通天高峰。 无边的黑色大地化为九幽,东方曰幽冥,南方曰幽阴,西方曰幽夜,北方曰幽酆,东北方曰幽都,东南方曰幽治,西南方曰幽关,西北方曰幽府,中央曰幽狱。 九幽为天地所化,暗合九宫八卦。 幽冥属震卦,当开风雷狱,顿时东方隐有风雷呼啸;幽阴属离卦,当开火翳狱,南方则暗沉色的火光仿佛从大地深处透出;幽夜属兑卦,当开金刚狱,西方隐有刀剑铮鸣之声;幽酆属坎卦,当开溟冷狱,只见北方大地沉陷,无尽幽蓝色冷芒闪动,冻人魂魄;幽都属艮卦,当开镬汤狱,东北方岩浆沸水流动;幽治属巽卦,当开铜柱狱,东南方有无数铜柱林立…… 中宫幽君所掌,仅有一所宫殿坐落。 这些动静极大,吓得黑色大地上所有的阴灵惊慌喊叫,不知所措。 戴道晋望着混乱的这一幕,想了想,笑道“房地产也有红利期,你们是第一批入住的,就便宜你们了。” 先行者除了趟雷,也能先吃肉。 顿时戴道晋灵神一动,黑色大地上的一众阴灵,又有变动。那些前世武者,精神灵魂强大的,铸就真身的,此刻身上衣着变换,黑色皂衣,形如官差模样,眉心处,皆有黑色印记闪烁幽光。 比之稍差的,灵魂之光强盛的,也被戴道晋照顾了一下,成就阴差。 阴差成就之时,这些人顿时化为漫天流光,分散到九幽各地。 入住九幽各狱之后,这些人脑海中有灵识浮现,顿时知晓自己的身份责任,也同时知晓各狱中的刑具的使用方法。 顿时,所有的阴差俯首拜倒,向着冥冥中的那位所拜。 戴道晋做完之后,伸手一点曹长卿的眉心,顿时无数信息化为洪流冲入他的灵魂中。 “考召之法,你慢慢来,不着急。” 曹长卿略默,躬身称是。 戴道晋再低头,看着地上混乱的普通阴灵,感叹道“百废待兴啊,也是你们的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此刻的角脉,除了九幽狱之外,便似原始社会,有了第一批人类,而且还有着前世记忆,不管是结成部族,还是建立城邦,自然要快的多。 这个过程中,自然会有无数的机遇,就看这些浮游一般的阴灵中,是否有人能乘势而起了。 戴道晋走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道“你上次拿的三根铜棍,能用吗?” 曹长卿袖口一抖,三根铜棍悬浮在空中。 “咦” 戴道晋瞧的清楚,那两根如筷子的铜棍并无异样,唯有那跟约半米长的粗铜棍,此刻一端有一团青中带黑的光芒,成水滴状倒置,和那粗铜棍合在一起,仿佛一个大大的毛笔。 曹长卿见戴道晋的神色,解释道“大人,这是我将原本光茧碎开的残余收集起来制成的,原本是青紫色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趋于幽黑。” “看起来,却是像是一个毛笔,倒是可以用来当做武器使用。” “唯独另外两根铜棍,暂时还不知道用处。” 他有些怀疑眼前的“毛笔”一端的光芒由青紫转为幽黑,恐怕与角脉诸天的影响有关。 戴道晋眼神闪烁,低头望了望大地上的九幽地狱,又看了看这“毛笔”,眉头皱起又舒展,轻声道“莫非真是天意?” 古代神话传说中,可是有这么一位人物,左手生死簿,右手勾魂笔。 他又看了看曹长卿,暗道“你也不姓崔啊。” 曹长卿见他神色有异,有些不理解,便沉默不语。 戴道晋没有去拿那根笔,而是伸手捏住了两个稍细的铜棍,此刻他心中有了想法,便两手各自握住一根,平举至胸前,随后两手同时往两边移动。 曹长卿皱眉看着,这个动作,有些像将一幅画卷展开,也像将一道圣旨展开的动作。他前世的身份,收到的圣旨不少,自然对这个动作很是熟悉。 戴道晋眼中神芒流动,轻声道“你说,以他俩做轴,中间给他加上纸,是不是像空白的卷轴?” 曹长卿默然点头。 网址77dus 第五百五十章 兽皮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三天后的中午,戴道晋刚刚结束每天对徐渭熊两小的教课。 阴阳道的人,已经将他所需要的东西送上了山。 房间内,戴道晋看着长案上摆放的物品,有各种不同种类的纸张、绢布,还有不同物种的皮,甚至还有一些乌龟壳等等。 一身黑衣的阴阳道教徒躬身道:“主人,遵从您的命令,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戴道晋点了点头,心中一动,房间顿时暗了下去。 一股莫名的气息泄露出来,黑色的幽光闪烁,屋子内,曹长卿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 那阴阳道的人忍着心中的惊惧,紧紧的低着头,不敢多看。 戴道晋看向曹长卿,指了指长案上的东西,“你先试一试,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曹长卿点头,走到长案前,伸手一拂,手里出现了那根粗铜棍,或者现在也可以成为铜笔。他随手从众多东西中拿出一张纸,身体内气息涌动,铜笔笔尖黑色气息愈浓郁,仿佛浓墨汇聚,垂垂欲滴。 他拿过来的纸属于一种竹纸,产于西南。 “唰” 曹长卿手腕抖动,铜笔挥洒,一个曹字出现在竹纸上,遒劲有力,有似有守拙之意。 但几乎瞬间,那张写有曹字的竹纸由青白便黑,紧接着化为黑色灰烬,这灰烬和燃烧之后留下的灰烬不同,倒是和角脉中的黑色物质有几分相似。 戴道晋见了,眼神微动,没有说话。 曹长卿见状,也是微愣,不过他紧接着又从纸张中抽出一张粗糙的麻纸。 同样动作后,这张麻纸也和上面的那张竹纸一样,不堪承受铜笔所写的曹字,变黑之后,化为一抹黑色灰烬。 戴道晋环抱双手,静静的看着曹长卿一个一个的尝试。 “唰” “唰” “……” 最终所有纸张和布帛,皆不能作为载体,都不能承受铜笔中所含的气运之力还有角脉诸天所灌输的特殊物质,最终都趋于崩溃消散。 接下来,曹长卿索性将剩下的皮革,还有动物骨骼壳类一一摆开,将长长的桌案几乎全部占据。 他右手持铜笔,大手一挥,划出道道残影。 “唰” 铜笔停止,桌案上每样东西上,都有一个黑色的小字。 “嗤……” “嗤……” 其中的某些动物皮,还有壳类,比之纸张的承受能力要稍强些,似乎在抵抗这小字中黑暗的侵蚀,出嗤嗤响声。 但即便如此,桌案上的东西也一样一样的先后崩散,留下一抹灰烬。 戴道晋眉头紧皱,耳边传来嗤嗤声响,心中则在考虑着,究竟什么样的东西,才能作为载体?他可不会修炼法宝,造出神纸什么的。 但最后桌子上剩余的一样东西,给了他一丝希望。 曹长卿也有些惊讶,本以为所有的都不行。 他拿起来仔细看,那是一块不过巴掌大小的皮革,约有半指厚,呈现黑红色,像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皮。 戴道晋自然也观察到了,扭头问阴阳道的人:“这是什么东西?” 阴阳道的人这才敢抬头看,瞥了眼后,躬身道:“回主人,那是一种异兽的皮,是放在阴阳道的宝库里的,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根据记载,是一种叫地龙的异兽。” 地龙是阴阳道当地的叫法,记载很少,喜好藏身沼泽中,攻击力极强。 曹长卿皱眉问道:“还能不能找到这种皮,或者地龙?” 那阴阳道的人面露难色,迟疑道:“地龙的记载最后出现于一百年前,而宝库内的只有这一小块。” 戴道晋眼神微动,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阴阳道那人见状,松了口气,躬了一礼,转身离开。 曹长卿道:“这仅有这么一点,也是无用……” 戴道晋摇了摇头,从曹长卿手中接过地龙皮,感受到其坚硬的质地,还有内里已经干涸的气血痕迹,眼神幽深的道:“这地龙皮之所以能够承载你写的字,只是因为其原主人地龙一身庞大的气血,这种得天独厚的异兽,生来强大,一身皮肉筋骨都是高级货……” 曹长卿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道:“大人,您的意思是去找同样的异兽,杀了后取其皮?” 戴道晋又摇了摇头。 曹长卿疑惑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将地龙皮递到他的面前,轻笑道:“要不要费力去寻异兽,杀了取皮,还得看看这玩意能不能在九幽狱中长久保存。而且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省了寻找异兽的麻烦,而且材料充足。” 曹长卿没有去问是什么方法,只是道:“这地龙皮离体时间太久,到了九幽狱恐怕也很难保存很久。若是刚取的皮,气血神性完整,再以我的力量去蕴养冲刷,想来没什么问题。” 戴道晋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曹长卿拱了拱手,带着那快地龙皮,消失不见。 很快,不过三日,戴道晋就接到曹长卿的消息,带回九幽狱的地龙皮,已经崩散。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戴道晋正躺在躺椅上,身前的空地上,两小正在站桩壮大身体。 他心神沉寂于星云,以灵神与风隐交流。 …… 西北之地,苍凉无边。 飞沙笼罩的戈壁滩,飞鸟断绝,唯有恒河渡方能通过,来往于中原和西域。当然也可绕绕远路,但对于原西蜀西南等地的商旅而言,时间成本就大大增加了。 恒河渡有匪寇,寇庄雨伯一身剑法出神入化,为人凶狠狡诈,无人敢惹。手下有三百强人,占山为王,也占了恒河渡,收取往来商旅的保护费。 传闻庄雨伯并非自小落寇,反而出身春秋九国之一的后唐大族,国破家灭,逃窜至此。 一身实力有金刚境界,但真实情况却无人知晓。 恒河渡不远的高山,悬崖陡峭,易守难攻,上面房屋错落。 入夜,月明星稀,从山下隐见山上灯光闪烁。 一抹黑影,仿佛融于树枝的阴影中,无声无息的往上飘去。 山顶,大当家庄雨伯独居小院,他性子乖僻,不喜与人群居,手下人对他畏多过敬。 此刻的小院中,剑光霍霍,杀气盈盈。 “嗤……” 庄雨伯停下身形,手中长剑举在胸前,剑身长有四尺,比时下长见剑式的三尺多出一尺,月光洒落剑身,清亮如水,寒光闪烁。剑身上拓有一条苍龙,张牙舞爪,绕剑身盘旋,极为精美,可谓巧夺天工。 月光从剑身反射照到他的脸上,寇庄雨伯并非满脸凶恶,反而阴柔秀气,只是眉心的阴狠戾气,止不住的溢出,让人畏惧。 庄雨伯眼中藏着仇恨,他当日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北上北莽躲避,就是为了报仇。 他杀人练剑,只为了将那日一枪刺死自己的离阳将军手刃。 第五百五十一章 金刚境高手(加1)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庄雨伯右手持剑,左手轻抚剑身。整个人与剑契合,仿佛一把出鞘的杀人剑器,欲要择人而噬。 他的眼中不时有赤红色光芒闪动,身上的杀气沸腾如水。 黑暗中,风隐隐匿身形气机,看着小院中的庄雨伯,心中啧啧称奇,这家伙天资不凡,可惜被仇恨蒙蔽了灵神,早晚落得自毁的下场。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还是受了本尊的吩咐,抓一个金刚、指玄、天象三境的武者回去。他这段时间刚好在这办事,而据锦衣卫的情报,庄雨伯又离他最近,所以才有了此行。 想到这,风隐身形不动,气机开始变化。 “锵” 一道剑光,几乎瞬间穿透树干,来到刚才风隐所在的地方。 “谁?”庄雨伯长剑斜指,沉声大喝。 他本就是金刚境的武者,内力充沛,这声大喝震得四周草木抖动,山中各类鸣叫声起。而没过多久,匆匆的脚步声,表示他的手下开始往这边赶来。 而等那些人到来的时候,现院中无人。 “唰” “唰” 庄雨伯双眼通红,死死的追赶前方的那高大身影。 若是之前,以他的谨慎性格,绝不会对敌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孤身犯险,大仇未报,岂能不惜命。刚才的那声大喝,除了震慑暗中所藏之人,也是为了召集手下聚集。 但现在,他紧跟不舍,只因为那人低声传过来的一句话。 “想要杀陈芝豹为你父母报仇,跟我来。” 这句话让庄雨伯瞬间红了眼,不顾一切的跟了来,杀他父母的那个银甲将军就叫陈芝豹。 两人皆是武道高手,御使轻功,度何其之快。一会儿的功夫,便行了至少二十里路。 月光下,戈壁滩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砰” 前方的那道身影停住身形,后方的庄雨伯也紧跟停下。 庄雨伯紧握长剑,皱眉道:“阁下是谁?” 风隐慢慢转过身来,低沉的声音传出,“你不用管我是谁,我此来是向你借一样东西。”话语中的淡淡的杀意,比月色更凉。 庄雨伯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仔细的打量起身前之人。此人身材极为高大,身着红色甲胄,这红甲上符文密密麻麻,在月光下更显诡异。 看到红甲,他的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符将红甲叶红亭。 旋即心中疑惑,自己和这人并无仇怨,为何跑来杀自己?他又为何知道是陈芝豹杀了自己的父母? 他此刻要是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对方调虎离山,那就白瞎了一身金刚境的武道实力了。 庄雨伯冷笑道:“叶红亭,枉你还被与李淳罡并列称为‘四大高手’,西蜀被离阳王朝灭国,你连面都不露,跑得比谁都快,真是可笑。” 风隐摇了摇头,缓缓道:“穿红甲的,并不一定是叶红亭。” 他伸出右手,缓缓握拳,掌心有闷雷声传出,空气炸裂,无形的气劲四溢。 庄雨伯心中一凛。 风隐抬头看了看天上,道:“好了,话说多了没意思……”话未说完,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呲呲……” 庄雨伯心神敏锐,自知这等人物想来意志极为坚决,做事果断,此行既然是来对付自己的,那就断然不会有更改的余地,索性便率先动手。 手中长剑高举,上面拓印的苍龙昂向上,在月光下宛若活了过来。 长剑挥动,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仿佛从那苍龙之口中吐出。 风隐灵神活泼泼,精神力早已布满虚空,面对射来的剑芒,他身躯舒展,宛若巨灵神舒缓筋骨,随后握拳挥出,后先至。 红甲包裹着的拳头,和那剑芒碰撞。 “叮” 金铁交击声传出,传出老远。 庄雨伯一击不成,并不奇怪,手中剑势展开,杀气蔓延四周,剑势如长江大河,一势比一势迅猛急促,一势比一势狠毒绝情,手中的家传宝剑,仿佛化为一条黑龙,向面前之人绞杀而去。 风隐冷哼一声,“花里胡哨。” 随即,红色的身影消失,紧接着几声沉闷的响声传出。 “嘭” 庄雨伯大口吐血,躺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 半个月后,四名锦衣卫抬着一口箱子上了南山,没多久又迅离开。 义庄前,戴道晋躺在躺椅上,脚边放着一口木箱。 徐渭熊收了功,小跑着来到近前,嘻嘻笑道:“老师……老师,这箱子里是什么?” 戴道晋瞥了她一眼,笑眯眯道:“你想知道,自己打开看看不就行了。” 徐渭熊看到老师的神色,心中反而有些踌躇。 但若是退缩的话,难免丢了面子,心中来回犹豫不决,小脸微微有些红。 正在此时,嘉佳的母亲王氏的声音传来,“渭熊、嘉佳,吃饭了。” 徐渭熊哼道:“回头再看……”做了个鬼脸,拉着嘉佳跑开了。 戴道晋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木箱,随即站起身来,托起箱子,往后山而去。 原本铸造铜棺碎片的冶炼炉,废弃了许久,此刻有一方长案摆在木棚内。戴道晋托着箱子,来到了这里,随手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人放在了上面。 这人正是庄雨伯。 戴道晋伸出右手,拍打其各处大穴要穴,解开其气血禁止。 几乎在解开的瞬间,庄雨伯一掌拍向戴道晋面门,随后身形如蛇潜行,猛地窜了出去,就要往后山逃去。 戴道晋随手挡开这一掌,看也不看已经逃离五丈远的庄雨伯,大手一挥,顿时四方天地虚空似乎开始收缩塌陷,所有的一切开始被禁锢。 在这南山方圆一千五百里,是他的道场,便是天上的天人真身下界,也得听他的。 庄雨伯诡异的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往后退,顿时头皮麻。 未几,便来到那黑袍人面前,仿佛四周有无形之力挤压使得庄雨伯动弹不得。 戴道晋手指摩挲着下巴,不理会眼露恐惧的庄雨伯,其实严格来说,他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只是让风隐抓一个邪道的金刚境高手送来。 盯着庄雨伯,戴道晋驻足良久,也思索良久。 最终,他右手伸出,盖住这人的天灵百会,浑厚的灵神之力,裹挟着沛然的内力,涌入到庄雨伯的身体中。 庄雨伯瞬间两眼猛地凸出,似乎遭受极大地痛苦。 他身体内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身上的汗水开始不停地流出,随后又被身体的高温蒸,流出……蒸,循环往复。 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变的消瘦,仿佛内里的血肉消失不见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戴道晋收回右手,四方天地的精神之力回归体内。 他的面前,一张薄如蝉翼、流光溢彩的人体躯壳,轻轻地掉落在了地上。

第五百五十二章 王仙芝的反应 义庄的屋内,曹长卿的身形慢慢显露。 戴道晋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淡淡道“你再试一下这个?” 曹长卿往桌子上看去,只见桌子上平铺着一张略显透明,隐有红金色光芒流转的不知名的皮质。 他走上前,将其拿了起来,一入手,脸色猛地一变,抬头盯着戴道晋,迟疑道“这……” 戴道晋面色淡淡,眼眸中有些漠然,只是问道“试一下。” 曹长卿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体内气息涌动,仔细感知着手里的东西。约莫两尺见方大小,轻若无物,熟悉的触感让曹长卿心头复杂。 定了定神,精神融于这方皮质,神性完整,有着一种难言的活性。 他手腕翻转,铜笔出现在手中,笔走龙蛇,在这皮质上,写了一个曹字。 戴道晋低头细看,他为了这件东西,颇费了一番功夫,以秘法化掉一个金刚境武者的精、气还有神,融于其皮肤组织,可以说是将整个人体的所有精华全部融了进去,并且抹掉了这武者的灵识,只保留最精纯的“神”的能量,所以最后剩余的皮肤组织,可以看成一个金刚境的武者藏于其中,灵神无主,神性却很完整。 上面的“曹”字,呈现黑色,隐约带青,落在其上后,并没有消失,皮质也没有变黑。 并且这字儿上下沉浮,仿佛活物,若是将这二尺见方的皮质当成鱼缸,那这曹字儿就像一条游鱼,在里面来回游动,显得很是奇异。 曹长卿也面露异色,想了想,手中铜笔再次挥动。 “……长卿,大楚人士,卒年三十有四……” 他手腕抖动,每写好一个字,那字体都会活过来,然后跑开,不一会儿,便写了近两百个字。 戴道晋看的清楚,那是曹长卿在记录自己的一生。 在曹长卿停笔后,这两百个字沉浮游动,仿佛蝌蚪一般,只是有些显的杂乱无章。并且随着时间推移,有些早先写的字体,开始逐渐消失不见。 望着逐渐减少的文字,戴道晋略微皱眉。 曹长卿以自己的灵神融于这方皮质,心中一动,默念自己的名字。 顿时,皮质上又有变化,刚刚写的所有文字,瞬间同时浮现,并且完整的排列,组成了一段井然有序的文字,正是曹长卿的生平。 原来刚刚消失的文字,只是隐匿了起来,并未消失。 略微沉吟了下,戴道晋问道“如何?” 紧接着又道“这东西乃是为了记录角脉所有阴灵的生平过往,角脉中阴灵几何,现在仍可清数,但若是以后,数量必然急速膨胀,即可等同于整个人间。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所以这东西极为重要,到时候阴灵多了想要再重新弄,可就晚了,所以要做必须用最好的。” 其实在暗示曹长卿,无需因为材料的问题而踌躇犹豫,这些事由他来办。 曹长卿默了半晌,才道“材料……神性完整,是一个良好的载体,不过……刚才我的灵神与此物融合的时候颇有滞涩感,若是为了一劳永逸,能有比之更好的材料代替,那自然最好。” 他说这些话,除了是真实情况如此之外,未尝没有劝阻的意味。 戴道晋看了看他,接过皮质,强横的精神灵神,瞬间包裹整体,在写了这两百个文字后,整个皮质确实稍显滞涩,少了一种圆融之感。 他皱眉思索,这个世界的武道,金刚境、指玄境和天象境,整体来说都没有达到尽头。 金刚境虽然已经极好,但到底是有所缺陷,武者本身的精、气、神,都未能圆满如一,即便将整个武者的精气神化开,融于皮肤组织,也只是个残次品而已。 最好的,自然是武者本身三宝,精气神得到熔炼,浑圆如一,比如陆地神仙境界的武者。 想到这,戴道晋眉头皱的更紧,若是猎杀陆地神仙,且不说这等人物少之又少,且自身早已与天地气机相合,能够元神出窍,对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想要得到足够的皮质,那是何等艰难。 最重要的是,虽然随着角脉的愈发壮大,他自身的实力也在增强,但不代表他能无视这人间的所有陆地神仙。自己若是真的暗杀陆地神仙,东海的那位必然要出手。 戴道晋内力吐出,搅碎了手中的皮质,声音淡漠道“你先回去吧。” 曹长卿拱了拱手,身形逐渐被黑色幽光笼罩,消失不见。 戴道晋出了屋子,站在义庄前,遥望山下,站立良久。 最后,他抬头将视线落到了天上。 …… 半个月后,武帝城,陈家医馆。 陈师道刚刚送走一位病人,正在低头记录着什么,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 “请坐,有哪里不舒服吗?” 半晌没听到回应,抬头一看,只看到一个黑袍高领的俊朗男子,正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一头银发被束在背后。 陈师道眼睛一亮,惊喜道“爷爷你怎么来了?”忙站了起来。 戴道晋对其称呼略感无奈,但也无法,轻笑道“闲来无事,到处走走,你父母还好吗?” 陈师道笑道“他们都挺好的,他们若是知道你来了,肯定很高兴,前一段时间还提起您呢。” 戴道晋点头,环顾医馆内的布置,笑道“若是我记得不错,你也有二十四五岁,怎么还未成婚?” 陈师道嫩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说话。 戴道晋见小姑娘不好意思,没有多说,道“带我去见你师父。” 陈师道闻言,看了看戴道晋的神色,点了点头。 入夜,观海阁。 海风吹拂,戴道晋和王仙芝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石桌上,有佳酿一壶。 两人气质迥异,王仙芝坐在那里,仿佛是一片汪洋大海,沉重浩大,那铺面而来的压力如山倒一般,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戴道晋则仿佛融于虚空,虚虚实实。 王仙芝眼神透着冷厉和坚韧,精神好似顽石,亘古不变的意味显露出,道“你的眼神带着犹豫,有一件事在困扰着你,找我做什么?” 戴道晋沉吟了下,缓缓道“我需要一些东西,这东西对我很重要,只能从陆地神仙境的武者身上得到,而且只怕要将这世上所有的陆地神仙全部屠个干净才行,你说我应该去做吗?” “轰” “轰” 狂风无因而起,海面波涛炸开,海浪起伏足有七八米之高。 王仙芝眼中冷芒迸射,浑身气势猛烈高涨,浑厚的气势拔高搅碎了半空中的阴云,如海浪拍打海岸,往戴道晋身上蔓延而去。 他的一身实力,比第一次在南山见时,强了十倍都不止。 网址77dus 第五百五十三章 绝地天通 面对汹涌而来的气势压迫,戴道晋不为所动,狂猛的气流将其带炸开,银色白狂舞。 王仙芝的气势好似无穷无尽,仍在高涨。 他慢慢站起身来,右手握拳轮动,仿佛搅动了整个东海之水,无匹的气势汇聚于其拳头之上。 天地间猛地一静。 拳头挥出! 戴道晋脸色慢慢严肃起来,眼中银白色光芒闪动。 不知何时,天上的月亮被阴云遮蔽。 戴道晋的背后,暗沉沉一片,愈的黑暗了,光影变化间,似乎有一片世界浮现。 这是他第一次动用角脉诸天的力量。 王仙芝的拳头慢慢推出。 戴道晋背后的世界也愈清晰,黑色的大地,影影绰绰的阴灵,这个世界露出了一角,一股黑暗侵蚀的力量泄露了出来。 他右手同样挥出一拳,拳头上幽芒闪烁,背后的世界更加清楚了。 “轰” 天地风云变色,隐有雷霆怒吼,武帝城似乎都在震动。 王仙芝看着戴道晋的背后,面色一变,拳劲更猛烈了一分。 两人相对而坐,王仙芝背对东海,此刻东海海水倒悬,海浪拔高了十几米高,海面上漆黑的乌云中电蛇穿梭。戴道晋的背后角脉诸天露出一角,两人的上空,雷霆汇聚,隐有倾泻之兆。 在这仿佛灭世的一般的景象之中,凉亭下,两人的拳头终于碰到了一起。 空间如水波一般,出现道道涟漪,向四周散去。 头顶上的凉亭,无声无息被粉碎成齑粉,消失不见。 “砰” “蹬……蹬……” 戴道晋背后的世界好似虚影一般晃了晃,王仙芝则闷哼一声,脚下蹬蹬后退,强大的劲力,使得他几乎无法停住,最后堪堪止步于悬崖边上。 身后便是东海。 “哗哗……”高悬十余米的东海之水,没了支撑,轰然砸落,出巨大的声浪。 戴道晋也站了起来,身下的石凳早已消失在两人的劲气中,其背后的世界悄然隐于黑暗,消失不见。天上的乌云雷霆在角脉诸天消失之后,仿佛没了目标,也消散开来,月光重新洒落。 他脚下微动,下一步出现在悬崖边上,望着东海尚未平息仍旧奔腾的海水,轻声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王仙芝默然不语,神色冷厉。 戴道晋又道:“你可知赵黄巢此人?” 王仙芝眉毛微动,“藏在龙虎山的那个赵家先祖?” 戴道晋笑着点头,又问道:“你又可知赵长陵?” 王仙芝思索了下,道:“离阳徐骁曾经的谋士,他好像死了?” 戴道晋摇了摇头,“是死却也是没死,他从天上来,下了凡间,算是谪仙人,天上仙人早已落子布局人间。地上如赵黄巢此等的天人也在谋求世间气运。“ “还有你。”王仙芝冷冷道。 戴道晋笑了笑,没有否认,接着道:“春秋九国,离阳王朝统一大势已成,灭八国后,便可鲸吞整个神州气运,再现八百年前秦帝国之风貌。气运汇聚于朝堂,必然短缺于江湖。” “江湖没落,已成必然。” “帝国愈强盛,与北边的北莽必有一战,若离阳胜出,则出现真正的盛世,天下至少有百年承平,但是,这却不是天上的那些人乐意看到的,他们想看到的不是百姓安居乐业,而是天下分分合合,争战不休,方能以便他们垂钓气运。” “休养生息,二三十年便足够了。” 王仙芝皱眉道:“你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 戴道晋道:“我想说的是,天上仙人垂涎人间气运,搅乱人间,不管是气运流入朝堂,还是汇聚于江湖,都不是他们乐意看到的,气运流入朝堂于他们的初衷不符,而流入江湖,必然会造就更多的天人出现,也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最乐意看到的是一种平衡,而这种平衡往往便意味着伴随有战争。” “唯一的办法,就是天上和人间各行其是。” 王仙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戴道晋见了笑了笑,“要想达到这样的目的,无非有两种方式,第一种便是绝地天通,彻底毁去天门,断绝天上和人间界的联系,人神不扰,各得其序。” 王仙芝听了,眉头皱的更甚。按他的本意,在察觉到春秋混战,离阳独大后,立起武帝城的牌子,为江湖人谋求最后一步退路,且护得江湖一甲子后,便飞升天门,为人间界镇守天门。 让天上仙人不得临凡尘,地上天人可飞升。 所以这绝地天通,非他所愿。 戴道晋继续道:“第二种便是彻底一点,以下克上,汇聚人间界的力量彻底摧毁天上众仙。“ 听到这,王仙芝微微怔住,即便以他向来看不起天上飞升的仙人,但也没想过要打上天去。 戴道晋道:“你觉得呢?” 王仙芝皱眉思索,没有说话。 戴道晋轻声道:“6地神仙身上的东西,对我有大用,我是绝不会放弃的,所以要么就是人间的6地神仙,要么就是天上的众仙人,取得他们的真身。” “不过若是人间的6地神仙,可能数量不够,到时我必然要将气运从朝堂流入江湖,多催生出一些6地神仙境的高手,多割几茬韭菜,无非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你已经有人间无敌的气象,所以不管怎么样都绕不开你,看你的选择了?” 王仙芝瞠目结舌的同时,也有些难以抉择,这人嘴中把6地神仙当韭菜来割的狂语,让他不知道说什么,但刚才的一拳让他知道,自己拦不住的。 戴道晋也不催促,慢慢等候着对方的抉择,他并没有说大话诓骗王仙芝,若是他选择第一种绝地天通,猎杀人间的6地神仙是肯定的事,未来如何不确定,但此刻,他必然会动手杀了此人。 而若是选了第二种,王仙芝作用就更大,此人有大气象,作为人间无敌,于整个江湖的意义绝非寻常,将来聚集整个人间界的武道力量反杀天上,此人是至为重要的一环。 王仙芝犹豫不定,身边之人身上淡淡的杀意,根本毫无掩饰。 他无畏死亡,不过他必然要考虑整个江湖。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必然造成整个江湖的6地神仙断绝,甚至包括今后的几百年。若是选第二条,无异于带着整个人间界在刀尖起舞,但是事成后的收货更大。 戴道晋轻声道:“难道你不想会一会天上的众仙,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真有本事,还是泥胎塑像中看不中用,难道你不想为江湖某得千年平静?” 王仙芝眼中精光隐现,身体微微热。 第五百五十四章 东海前,定基调(加2)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冰凉的海风拂面,使得王仙芝略微平静了些。 他在考虑一件事,自己已经身在此人面前,无暇通知其余的天人高手。自己死后,其余的6地神仙高手,就算联合在一起,他也不认为能够杀了此人。 便是他自己,也向来有自信,若是拼死厮杀,必然能拼掉天下武评十人中的剩余九人。 王仙芝是一个武者,危险来临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杀掉对手。 作为一个地道的武夫,挑战天上的那些仙人,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诱惑。 虽然天上的仙人并不一定比天下的天人强,但总归是汇聚了上千年的人杰,强横者必然也是极多。 为江湖谋得千年平静…… 王仙芝心中念叨了几句,半晌,缓缓吐出声来:“你对天上,有几分了解?有何打算?”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被迫。 戴道晋笑了,望着东海,伸手收拢胸前的丝,道:“这些交给我,你只管好好看着这个江湖就好,到时候会有你出力的时候。” 随后,他指着东海起伏的波涛,轻声道:“道兄,好好迎接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吧。” 两人并排站立,望着东海。 这一天,东海前,两个男人说了几句话,为接下来人间界的百年,定了基调。 …… 戴道晋虽然和王仙芝达成了初步合作,但并不代表他真就能简简单单的在将来,扒了天上众仙真身的皮,作为他的材料。 目标变了,困难也更大了。 但,与天斗,其乐无穷不是? …… 转眼又是五年。 南山,义庄前,戴道晋躺在躺椅上双眼紧闭,心神沉寂于角脉诸天中,灵神悬浮于高空,俯瞰天下。 黑色的大地上,已经出现了些简易的部落,原本混乱的阴灵,开始聚集,形成一个个势力团体。 甚至诸多部落中,有几个已经开始组建自己的守卫力量。 戴道晋如往常一样,看了一会儿便退了出去。 睁开双眼,便看到了徐渭熊和贾嘉佳两个小姑娘,五年的时间,徐渭熊此时已经有十二三岁了,容貌秀丽,虽非绝色,但也是属于中上了, 小姑娘年龄不大,但眼神清澈,闪动着智慧的光芒,这些年,在这山上,戴道晋将自己能教的知识道理,教了个遍,唯独没有传授武学,只让她站了五年的无极桩。 贾嘉佳也是如此,小姑娘此刻已有七八岁,身高却和徐渭熊差不多,一身气血比徐渭熊更强,可见在武道方面的天资,更甚徐渭熊。 徐渭熊曾经问过戴道晋,为何不教两人武功。 戴道晋只道,自己的武功不适合两人,其他的并未多说。 今日,两小站完桩,被戴道晋叫住。 望着徐渭熊,戴道晋淡笑道:“你上山五年,该学的都学了,可以下山了。我已经通知你的父亲,下午他便派人接你,送你回家。” 徐渭熊褪去少女的顽皮,颇为沉静,道:“老师学究天人,渭熊所学不过沧海一粟,弟子还想继续留在老师身边。” 戴道晋笑着摇了摇头,“你弟弟已经五六岁了,你不想回去看看他吗?还有你的父母。” 徐渭熊顿时有些迟疑。 戴道晋笑了笑,转头看向贾嘉佳,沉吟了下,道:“明日,你和我下山。” 贾嘉佳素来话少,低声道:“是,先生。” 徐骁所派的人,下午便将徐渭熊接走了。 第二日,贾嘉佳和自己母亲告别,跟着戴道晋下山去了。 山间小道上,戴道晋负手前行,一身灰色麻布的小姑娘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一言不。 戴道晋轻声道:“嘉佳,你可知我为何给你起这么一个名字?” “不知。”后面传来的低低的声音。 戴道晋淡笑道:“三十年前,上阴学宫出了一个弟子,叫黄龙士,他被公认十九道第一,草书第一,阴阳谶纬第一,享誉天下……” 他在前面淡淡的说,小姑娘在后面静静的听。 …… 黄龙士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的面容,好似跨越了千年,和那个承欢膝下的俏脸重合。 他心神飘远,略微有些恍惚,心中极为难受。 不同的时空,两朵相似的花儿。 身着粗布的小姑娘略有些灰头土脸,此刻正沿着大街往小镇外走去。 黄龙士静静的跟在身后,直到出了小镇,小姑娘来到河边,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清水,清洗了下小脸。洗干净的小脸,与记忆中那张面孔愈相似。 “你是谁?” 他正愣神,小姑娘现了他。 黄龙士瞧着河边的人儿,走上前,心中酸楚,轻声问道:“为何只有你一个人,你爹爹呢?” “死了。”话语平静,不带什么感情。 黄龙士似乎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忍不住道:“那你其他的家人呢?”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 黄龙士走上前,拉起小姑娘的手,“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 掌心的温度让小姑娘原本挣扎的手安静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贾嘉佳。” “贾嘉佳……好名字。” …… 落日余晖,摇摇欲坠的襄樊城再一次打退了离阳军队。 城头上,几乎不能称之为城头而来,坑坑洼洼,甚至倒塌而来一角。站立守卫的士兵,眼神死寂,面色蜡黄,身形消瘦的可怕,若非拄着长枪,好似会随时倒下。 襄樊城的粮草早就在一年半之前告罄了,城里但凡活物死物,能够吞进肚子里的,早就被大楚的士兵翻了一遍又一遍,战马早已杀光。 王明阳站在城头,他整个人几乎形销骨立,但眼神仍然坚定,眸子中仿佛有火苗跳动。 他环视一圈,不知这五年的坚持,是对还是错。 不过,不管是对,还是错,都已经不重要了。昨日离阳又添新军,听说是离阳的七皇子领兵而来,这襄樊城怕是守不了多久。 入夜,离阳中军大帐内,徐骁和朱无视并列上位。 朱无视浑身的气势,已经没有五年前如此锋芒毕露,那帝皇之势,至尊至贵的威严愈内敛,唯有眼眸中不时闪烁的摄人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徐骁身子微侧,恭声道:“殿下对于明日之战,可有指示?” 朱无视笑容和善,笑道:“我此来虽然领兵,但大军仍以大将军为帅,大将军自行决断即可。” 帐内诸将闻言,顿时对这位七皇子多了几分好感。 徐骁冷肃的脸色不变,微微点头,扭头开始吩咐明日的作战计划。 第二日,天朗气清,是个好日子。 朱无视一身甲胄,腰悬宝剑,望着眼前的这座襄樊城,对其守将王明阳甚是惊讶,惊讶其能够挡住徐骁五年之久,更是让北凉精锐折损大半,春秋诸将用兵,论守可当第一。 “牟……” 牛角声响起,攻城开始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离阳千甲,为你送行(加3) “嗤……” 朱无视手中的百炼长剑挥舞,体内浩瀚的内力御使而出,剑气挥洒,化为死神,开始无情收割大楚的大戟士的生命。 他参加了攻城的第一梯队,是第一个攻上城头的人。 朱无视纵身而起,往城头落下,迎接他的是十几把锋利的长枪枪尖。 “唰……” 手中长剑剑尖剑气吞吐,将下面的长枪和大楚士兵一起,搅成几节,顿时城头上,残肢断臂横飞,极为血腥。 朱无视眼神冷漠,丝毫不停手,每一道剑气挥洒,就会收走一条生命。 这些年来,他的《吸功**》可没有闲着,体内的真气可谓海量,只是简单粗暴的御使剑气,丝毫不担心有真气耗尽之虞。 这还是他有所保留的情况下,不然以他全部实力,整个城头上的大戟士加在一起,也撑不了几招。 异军突起的他,很快引起了大楚高手的注意,开始往这边围了过来。 城下,上面的情况,被徐骁看在眼里,摆了摆手,顿时就有旗手挥动令旗传讯。 刚刚已经趁势上了城头的离阳士卒,也开始往朱无视这边护卫。 朱无视心下满意,他自己不怕,并不代表他乐的见到徐骁视若不见,臣子就要有臣子该有的态度。 “杀……” “嘭……嘭……” 喊杀声震天,不时有尸体落下城头,砸在地上,连一丝尘土都没有扬起,实在是流出的鲜血早已将城前的地面浸透,城墙上的血水淅沥沥的一层又一层,丝毫看不出城墙的本来颜色。 离阳的甲胄是黑色,大楚的是青色。 城头上,黑色和青色碰撞后,开始争夺城头这方寸之地,但随着黑色越来越多,青色越来越少,城头上的局势终于彻底转变。 有离阳士兵上了城头后,从里下去夺了城门。 “轰” 襄樊城外,离阳大军终于再无阻拦,长驱直入。 接下来,便是巷战。 许多大楚的士兵,好似被安排好了,躲在城内的房子内,不时给离阳军士来一下狠得。 徐骁骑在战马上,冷冷的望着一个个被抬下去的伤兵。 “传令下去,屠城。” …… 三日后,襄樊城破的消息轰传天下,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包括北莽。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攻下了襄樊城,大楚的国都再无屏障,北凉铁骑可长驱直入,踏平大凰城。 西垒壁,仍和大楚兵圣叶白夔胶着的顾剑棠,听到这个消息后,摸着佩刀,并没有说什么。 想起离阳皇帝曾经所下的诏令。 所有人都明白,离阳要多出一个异姓王了。 离阳京师,徐府。 凉亭中,吴素静静的坐在石凳上,含笑望着不远处的花园中,正在玩耍的少年。 没多久,一个体态丰腴的娇俏女子,姗姗走来,此女面目含春,生就一双桃花眼,极为撩人,正是徐府的大小姐徐脂虎。 走到凉亭,笑嘻嘻的喊了声娘亲,直接坐了下来。 吴素柔声笑道:“你怎么来了?” 徐脂虎脸上带笑,眼神中却透着几分讥讽,笑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爹要当异姓王了,他们还敢拦着我吗?就不怕我爹带兵杀了他们。” 她两年前成婚,还未入洞房夫君便暴死,一直被夫家苛待,等闲不让外出。 如今徐骁即将做异姓王,那个家族即便是离阳世家豪门,也不敢再限制其行动。 吴素叹了口气,“异姓王哪有这么好当的,当今陛下乾纲独断,那七皇子又是潜龙在渊,又是一个霸道的主,若有一日被帝王猜忌,恐怕多生祸端,我倒是希望你爹能慢点再慢点,让那顾剑棠做了异姓王更好。” 徐脂虎撇了撇嘴,显然不同意这番说辞。 不过她素有孝心,也不和母亲争辩,起身往花园跑去。 到了花园,矮身伸手捏住小男孩的耳朵。 “啊……疼……疼,大姐,别扭了。” 小男孩转过身来,生的极为漂亮,丹凤眼,皮肤白皙,和吴素长得颇像。 徐脂虎最是疼爱这弟弟,手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嘴里却道:“臭小子,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去看我……” 两人笑闹起来。 吴素望着这一幕,不由面露微笑。 在她身旁,手持长剑的覆甲女婢,警惕四周。自三年前,一个叫吴荻的年轻人来到徐府,声称乃是受吴家剑冢所托,带走了小姐的佩剑大凉龙雀。 覆甲女婢自此,唯恐小姐遭遇危险,即便是守卫森严的徐府,也要紧跟身旁。 …… 大凰城,没了第二个善守的王明阳,坚持不过一个多月便被攻破。 其实严格说起来,徐骁能够如此之快的攻破大凰城,还是因为顾剑棠死死拖住要回援的大楚兵圣叶白夔,使得徐骁放手施为。 大凰城破,西垒壁那边,大楚兵圣叶白夔的坚守再无意义。 城破,大军进城。 皇宫,太和殿。 一身明黄龙袍的大楚老皇帝高坐其上。 阶下,一身紫色唐装的唐紫尘淡淡问道:“大军已经入了城,你确定不走?” 老皇帝轻抚御座,洒脱道:“朕虽非治世明君,也不能上马带兵,但到底是大楚的一国之君,如今国破家亡,若是不顾一切的狼狈逃窜,如何对得起为国战死的四十多万大楚士卒。” “国亡,君也自当亡。” 唐紫尘闻言,眼神中露出一股欣赏。 老皇帝见之,突然哈哈大笑,笑道:“尘儿,你长这么大,看我的眼神,一直平淡如水,我也一直知道,你觉的我这个皇帝当得并不称职。没想到,以身殉国,反而让你高看了一眼,爹原本还有些害怕,现在也彻底不怕了。” 生性软弱和善的他,此刻竟颇有几分豪气。 唐紫尘面上笑意绽放,她虽然生就是此人子女,但此刻却也无法阻止。 “你安心上路,我以离阳千甲,为你送行,全这一世父女缘分。” …… “吱呀” 皇宫的朱红色大门打开。 “踏踏……踏踏……” 以徐骁为的离阳诸将,策马进了皇宫。 高墙内一片空旷,太和殿前的广场,一个人也没有。 众人来到太和殿前的广场上,身后跟着数千大军。 徐骁刚要说话,只见到太和殿内,一个紫衣女子,慢步走了出来,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上,望着下方的大军。 陈芝豹手持银枪,看到这一幕微微愣神,这女子生的极美,气质清冷,淡雅出尘。 就在此时,众人只看到那女子化为一道紫色流光,往中军而来。 陈芝豹眼神一厉,他就在徐骁身旁,身体一动,脱离了战马,手中银白长枪横举。 “嘭” “吱呀……” 陈芝豹大骇,面前一个白玉色的拳头,砸在银枪枪身上,枪身弯曲几乎要碰到他的胸膛,一股无匹的巨力,瞬间震飞了他。 第五百五十六章 大楚国灭 这么一两个呼吸间,离阳军中高手反应迅速,立刻抓起徐骁远遁。 陈芝豹都被这紫衣女子一拳震飞,其余众人自然要退避三舍。 唐紫尘一拳震退离阳的银甲将军,面色淡然,右脚轻点战马头颅,化为一道紫色的光电,穿梭于大军之中。 “砰” 战马的头颅炸开,惨白的碎骨渣,向四周崩射。 “嗤嗤……” 每一粒碎骨,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离阳士卒的甲胄在其面前犹如纸糊的一般,瞬间被洞穿,碎骨余力未消,足足击毙三人后才停下。 数千大军中,唐紫尘辗转腾挪。 随着她的移动,广场上坚硬的青石板,尽皆在其脚下炸开,碎石如高速的穿甲弹,收割着周围的生命。 以唐紫尘的武道成就,手、脚、肩膀等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的肌肉力量,早已被其开发到了极致。在离阳士卒中,每一次举手投足,肩膀轻颤,仅仅只需触碰到兵士甲胄包括武器的任何一个位置,都能瞬间以劲力震碎兵士的心脉,效率极为夸张。 虎入羊群,不外如是,而且这羊还不是成年羊,而是刚刚出生的羊崽。 随着紫色流光的穿梭,离阳士兵大批大批的倒下。 这是一面倒的屠杀。 离阳众将望着那个如蛮荒凶兽一般的女子,虽是一个人,却造成了万马奔腾的气势,广场上犹如地龙翻身,大片的青石地板炸开。 离阳的军方高手反应并不慢,不过仅仅一个照面,就留下了几具尸体。 就连陈芝豹,也被再一次打退。 如陈芝豹这等高手,有些憋闷,同时也暗自震惊,这女子虽然动作粗放,以强横的肉身崩碎青石地板,造成杀伤。但更让他侧目的是其每一次手指轻弹,以极细微的力道断人心脉。 大开大合和细腻入微的结合,带给人的视觉冲击,极为震撼。 “踏踏……踏踏……” 离阳军方也并没有闲着,此刻大批弓弩手就位,成人拳头粗的钢制箭矢随时发射。 这种破罡钢箭,是军方专门针对武道强人而制,便是金刚境的高手也不敢硬挨。 “牟……” 随着角声响起,广场上的大军开始防御后撤,进行包围。 “咔嚓……” 唐紫尘轻飘飘一个鞭手,将一名离阳士兵的脑袋拍进腹腔,罢手后,驻足站立。 烟尘散去,广场上,离阳大军围城一个圈,第一层是盾手枪兵,第二层便是弓弩手,可谓是围得水泄不通。圈中心,一个紫衣女子衣袂飘飘,脚下是数不清的尸体。 广场的地面,此刻到处都是深坑,到处都是碎石。 徐骁脸色铁青,大凰城已破,到了这皇宫内,竟然还遭受了如此大的死伤。 陈芝豹手中握着长剑,他杆银枪,早已被这紫衣女子生生打费了,已经不能再用。他此刻也知道了这女子的底细。 大楚的长公主,被称为“小武祖”姜尘。 朱无视此刻也到了场,之前为了避嫌,并没有和徐骁同时进入皇宫。 他望着场中的女子,对于女子的身份,他是知道的。毕竟不说徐骁的战时信息收集,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大楚皇室的每个成员,都被记录在册。 但是,这女子身上那种熟悉的精神气机,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知道碰上熟人了。 唐紫尘自然也发现了朱无视。 两人视线交汇,都没有说什么。 徐骁大手一挥,传令兵令旗挥动。 “嘣” “嘣……” “嘣……” 密密麻麻的弓弦声响起。 “咻……咻……咻……” 或沉闷,或尖锐的破空声响,无数道箭矢,射向场中的女子。 破罡弩箭势大力沉,最先到达,穿透女子的身体。 陈芝豹等离阳高手,望着这一幕,皆眉头皱起。 果然,后续的无数箭矢皆穿透这女子的身体,但随后这身形消散,却是一个残影,人已经离开了。 整个军中无一人是这女子一合之敌,徐骁脸色难看,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无力感,这种感觉他以前也有过一次,是碰到那个人的时候。 众人沉默。 半晌,李义山沉声道“大将军,此女乃大楚长公主,一身武道势力实在匪夷所思,被大楚上下称之‘小武祖’,威望极高,属于极不稳定的因素,将军还需上书陛下,言明情况,早做应对。” 徐骁脸色肃然,点了点头。 吩咐下去收拾战场,众人踏入太和殿,只看到御座上,大楚老皇帝端坐,双目紧闭,嘴角溢血,已经没了呼吸。 接下来两日,徐骁在大凰城稍作休整的时候,离阳京城的传旨太监就到了。 旨意不是别的,封徐骁为北凉王,世袭罔替。 …… 三个月后,在徐骁和顾剑棠的前后夹击下,大楚兵圣叶白夔兵败,被陈芝豹阵前所杀。 自此,春秋九国,八国覆灭,离阳王朝独尊天下。 原有十三州,灭春秋八国添十七州,共计三十州。 …… 徐府大门上的牌匾变成了北凉王府。 距离徐骁回京,已经有了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间,徐骁推了所有的宴请邀约,几乎大门不出,整日在家里陪着王妃吴素,还有徐脂虎,小儿子徐凤年。徐渭熊去上阴学宫继续求学去了。 内院中,徐骁一身青色长袍,和吴素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吴素面带笑意“听说几日前,杨太岁找你,也被你拒之门外?” 徐骁听了,哼了一声,脸色略微有些难看“那老小子趁我不在家,竟然要为难于你,若非你运气好,恐怕早已遭遇不测了。我见他做什么?” 吴素笑了笑,道“他也是身不由己罢了。” 徐骁仍是心有介怀。 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徐骁道“这样的平静日子,恐怕也过不了多久了,前不久陛下秘密传召,问我对江湖怎么看。” 吴素微微皱眉“难不成陛下想要趁着刀枪正盛,清洗江湖?” 徐骁轻声道“北凉军中,有三四成的兵将出身江湖各门各派,或者跟各门各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要马踏江湖,北凉军未动手就要伤了元气,动手了,得罪的人恐怕就海了去了。” “不过也好,至少陛下对我更放心。” 4545003534273850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网址 第五百五十七章 年轻太监 离阳京师,太安城,皇宫御书房。 入夜,房间内烛火静静燃烧,映的屋内通明。 离阳皇帝坐在书桌后,两手搭在椅子的把手上,右手手指轻点把手,出细微的声音。右后方韩貂寺低垂候立。 堂下两人就坐,一人蟒衣大袍,一人黑色僧衣,正是徐骁和杨太岁。 离阳皇帝右手手指顿住,看了眼两人,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端起案上的青瓷茶碗,喝了一口。 “三日前,太子和老七殿前相争,对是否针对江湖来一次清洗,意见相左,你们二位怎么看?” 杨太岁皱了皱眉,是对这件事怎么看,还是对两个人怎么看? 随着离阳一统天下,版图由十三州扩展到了三十州,以往的各种政策和行政制度,都需要随之改变,人员调动、分配等等,可谓事情繁多的同时,也关系到各家的利益分配。 八个皇子年龄都已经不小,在春秋国战中,有的上前线厮杀,有的在后面接受攻掠而来的土地,进行妥善安置,都不算是无能之人。 但这些年中,七皇子赵棣异军突起,在与大族联姻后,补足了母族势弱的短板,这些年来,不管是内政还是上马征战,皆立的不俗战功。 七皇子实力的增强,使得太子感受了威胁,两人经常暗中较劲。 除此之外,其他的几位皇子也不消停,暗自冷眼旁观。 随着老皇帝年迈,身体走了下坡路,七皇子和太子的明争暗斗已经基本摆到了台面上。 其实按朱无视的隐忍性格,不会与太子正面交锋,但这次的情况和他在大明的时候不同,大明的时候,那是先帝亲自传位于正德,可谓名正言顺,他这个不受待见的皇子根本不入先帝的眼,加上根本没什么实力,帝位跟他毫无关系。 而这个世界,他自小聪慧,对老皇帝也极为恭顺,文能治理内政,武能上马攻城。而且在联姻之后,大族赵氏的朝堂势力虽不说为他马是瞻,但也可引为助力。 锦衣卫对庙堂江湖的渗透愈厉害,隐形势力这几年可谓急膨胀,上朝排列的六部人员,不知道哪一个明面上派系的人,朱无视的一个眼色,或许上一刻还在为主子美言,下一刻就会反戈一击,为他在朝堂冲锋陷阵。 徐骁这一个底牌就更不用说了。 手握如此筹码,自然不需要在隐忍畏缩,该亮肌肉的时候还是得亮一下,朝堂上的很多人都是墙头草,雪中送炭的没有,锦上添花、摇旗呐喊的人不要太多。 而且除了能凝聚属下的信心之外,这些也能被皇帝看在眼里。 你要争皇位,至少得表现出能耐是吧。离阳自太祖以来,又有几个皇帝是太子登位的。 至于太子登位后,朱无视再去抢?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事,太子不是建文帝,他也不是明成祖。 有徐骁这张牌在手,他倒是想过李世民的玄武政变。 听到皇帝的询问,徐骁和杨太岁默不作声。 老皇帝叹了口气,“最近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怕是等徐骁你从江湖归来之后,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都是个未知数。” 听了这话,徐骁不好再继续沉默,起身躬身道:“陛下严重了,我离阳兵锋所向,江湖谁人可当,马踏江湖,要不了多少日子。” 话语虽轻,却尽显冷冽杀伐。 杨太岁默然,从刚才的话语中,知道皇帝陛下明显是赞同七皇子清洗江湖的意见的,徐骁也顺从的领下这个差事,两人之间一言一句,有种隐约的默契。 然而这默契中的代表的含义,让他越想越是叹息。 皇帝老眼微闪,直接点了徐骁,“徐骁呐,坐。” “谢陛下。”徐骁落座。 “你觉的七皇子怎么样?”皇帝轻声道。 徐骁默了默,沉声道:“七皇子文采武功出众,乃是人中龙凤。”说话,顿住不语。 老皇帝心中微叹,摆了摆手,“两位爱卿退下吧。” “臣……告退。” 等两人走了,御书房静悄悄的。韩貂寺走到烛台旁,挑了挑灯芯,灯光更亮了。 映的皇帝面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韩貂寺瞥了眼,便地下头,没有多看。 …… 三月后,徐骁奉旨清查江湖。 接旨当日,北凉军三成武卒褪去甲胄,怒而脱离北凉军。 江湖各大门派,或是不屑嘲笑,或是冷冷旁观。 徐骁提兵十万,一头扎进了这涛涛江湖,激起了滔天巨浪。 第一个浪头便拍死了横行西北三百年的飞鹰堡,飞鹰堡堡主巫文柏,这一大名鼎鼎的金刚境高手,人头挂在了飞鹰堡的山门上,堡下一千多内外门弟子,惨遭屠戮。 江湖顿时沉默,暗流汹涌。 江湖沉默,徐骁的铁骑却不停,从西北而始,开始东进。 五个月后,武当山掌教王重楼悄然下山,往太安城而去。 皇宫内,朱无视站在下,望着身前的老皇帝看着传来的消息,微微皱眉。 他恭声问道:“陛下可是担心那些江湖大派,铤而走险?” 皇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朕不是怕他们铤而走险,而是怕东海边的那个老匹夫怒。” 朱无视皱眉,“武帝城王仙芝?” 皇帝点头,晃了晃手中的密报,“你可知在这五个月的时间内,徐骁灭了多少门派,杀了多少人,武帝城又有何变故?” 说着,便将手中的谍报递给了朱无视。 朱无视打开仔细看去,上面消息写着,徐骁灭江湖帮派一百五十七家,杀了近三万多人。江湖上的人几乎人人自危,许多人将武帝城当成了最后的保命之地,皆往武帝城逃去。 时至今日,武帝城已有武夫近八万人。 朱无视眼眸幽深,武帝城的这一变化他早已通过锦衣卫知晓,当时知晓的时候也确实让他吃了一惊,吃惊的是武帝城王仙芝的威名之盛。 在这场江湖动乱中,他也没有闲着,吸引了近一千八百人入他麾下,这一千八百人皆是从这浩大的江湖中选出的各种或正道或左道的高手,被其洗白之后,放进了锦衣卫。 这批血液的注入,锦衣卫的实力大大加强。 当然,这波动乱更是让他的《吸功**》吸了个饱,他前世的底子,都能吸干了六大派的高手内力。这一世《吸功**》生变异,有体内龙气加持,所吸取的内力更是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朱无视看完了密报,问道:“这王仙芝的武功隐有天下第一,若是他冒险刺王杀驾,陛下该早做应对。” 皇帝听了,面色不变,静默无言,默默站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良久,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绿色身影走了进来,那是最低阶太监服饰,这人面容年轻,眉目温和,一双幽幽的眸子,仿佛将这天地都纳了进去。 朱无视看到这年轻太监,瞳孔缩成了针尖,内里的金色竖瞳中隐有金色游龙无声咆哮。 一股无形的威压,如水波一样,慢慢荡开。 这威严,功夫越高,压力越大。 韩貂寺两鬓汗水低落,咬牙死死的撑着,不让自己瘫倒在地。 倒是老皇帝面色如常,见到年轻太监,面色闪过一丝异色,走上前,拱了拱手,身体微弯,竟持了晚辈的礼数。 “老人家,武帝城还得劳烦您走一趟。” 这年轻太监微微点头,目光却落在了朱无视身上。 第五百五十八章 十万武夫 随着年轻太监视线落在朱无视的身上,朱无视眉目低垂,眼皮的眸子彻底化为了赤金色。 年轻太监眼神闪了闪,对离阳皇帝道:“我知道了。” 话音一转,指着朱无视轻笑道:“让他陪我一起走一趟。” 老皇帝眼神一凝,看了看年轻太监,又看了看老七,沉吟了下,点头道:“老七,你就陪着去一趟武帝城。” 朱无视微微躬身,“是。” …… 午后,一驾毫不起眼的马车悄然出了城。 车厢内,朱无视和年轻太监都换了便装,两人相对而坐,耳边传来车轮碾动的声音。 年轻太监打开车帘,望着马车外,眼中似乎有些感慨。 “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你跟着我来?”年轻太监声音轻柔。 “不知。”朱无视道。 年轻太监放下车帘,轻轻笑了笑,洒然道:“你身上的内力之强,有些匪夷所思,料想应该是练了某种吸人功力的功夫,再想想北凉王妃早些年的变化,也就**不离十。” 朱无视沉默,这太监的深浅他也看不出。 年轻太监似乎看出了他的警惕,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是江湖中人,没什么斩妖除魔的心思。前些年的时候,我见你的内力突飞猛进,就有些察觉,本想提醒你莫要使得自己内力混杂,没成想你这功夫颇为奇特,竟没有这方面的弊端,今日的内力更是我生平仅见,便是当年体魄见长的高树露也比不得你。” 朱无视眼神惊疑,高树露乃是四百年前的绝顶高手,威压江湖百年。这年轻太监话里的意思,像是见过高树露,那这人的年岁该有几何?离阳建国才多少年? 年轻太监见他神情,笑了笑,眼神中似乎有人间沧海桑田,呼吸陡然变得绵密且悠长,于此同时双眼变得越发温润,幽深的眼眸中,两条乳白色的细线在游动。 那细线钻出了眸子,绕着太监的脑袋盘旋,变成筷子粗细,模样如游龙。 最后,那两条乳白色的游龙,随着太监的缓缓吸气,被纳入了腹内。 朱无视面色平静,但内心却微微震动,这太监刚才那两条细小的游龙白气,有龙气的味道,不用细想便能猜出,这太监乃是以离阳龙气蕴养自身,功参造化后,复还年轻。 他突然眼神一动,出声道:“我见过你。” 他陡然想到,之前他在宫内,曾经见过一个太监,和面前这位的相貌颇为相似,但年岁稍长,远没有今日这般好似十**岁。 朱无视心思电转,离阳统一中原,所汇聚的气运天龙必然增大,同样,以此作为依附的这个人,必然武道实力也大为增强,变得更年轻也不是不可能。 再参考这太监刚才的话语,还有陛下对其的态度,这人或许当真是个活了几百年的怪物。 说道活了几百年的怪物,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人。 年轻太监见他神色,轻笑道:“你果然聪明。” 朱无视静静道:“你离开了太安城,没了皇宫上空的气运天龙的加持,到了武帝城王仙芝的地盘,未必是他的对手。” 年轻太监点了点头,“不需要打赢他,不输便可。” 朱无视又问道:“你为何帮我?”年轻太监此行主动要求,让他跟着,并且是当着皇帝的面。以年轻太监几百年护持离阳皇室的身份,提出这样的要求,这里面传出的信号,不得不让老皇帝深思。 年轻太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轻声道:“离阳刚刚一统,受太多折腾不好。” 说着,他又看了眼朱无视,“你太不安分了,好在你有些能力,帮你一把也无不可。” 朱无视默然。 年轻太监感慨道:“以你的武道成就,却师出无名,我有时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哪位转世了……” 说着,闭上了双眼,嘴里呢喃道:“不过也不重要,只要这天下还是姓赵,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年轻太监与国同龄,看遍了人间变化,沧海桑田,有些事情看的多了,也看的开了。 …… 武帝城,观海阁。 “哗哗……” 东海海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拍打着悬崖峭壁。 临崖站立,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语气颇为不善。 戴道晋笑道:“你不用对我使脾气,这清洗江湖是离阳皇帝下的命令,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仙芝道:“那我要去找那皇帝老儿,你为何阻我?” 戴道晋摇了摇头,“你急什么,离阳皇帝已经派人来和你交涉了。再说,你看看……“ 说着,他伸手指着武帝城中,沸腾如烟的人气,这些日子,武帝城人数又增加了,足有十万武夫。 “你看看这些人,学了些武道功夫,整日里钻营,为了名利,毫无求武道之心,却平白占了这偌大的江湖气运,实在让人痛心稽首……” “离阳马踏江湖,清洗了江湖沉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王仙芝皱眉道:“好事?江湖被踏破,气运流入朝堂,必然造成武道凋零,如何施展你所谓的计划?” 戴道晋眼眸转冷,“武道凋零,也只是这些底层的家伙,这些人就算凋零了,什么时候都不缺。气运流入朝堂,只需要二十年经营,便有盛世景象,气运沉淀凝聚将会更甚,而那时江湖压抑已久,再将朝堂的气运刺破,流入江湖,必然有更多的陆地神仙应运而生。” 随后,他语气平缓,眼底深处有一丝阴气,道:“你这武帝城的十万武夫,虽然使得你武帝城的气运上升,你接下来的武道成就必然也会水涨船高,但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其实,他是不怎么赞同王仙芝收留这些人的,最好的是借徐骁的手,彻底为将来的武道大世扫清道路。 但王仙芝太过执拗,他也不好说的太过。 …… 上阴学宫,道德林。 道德林内,有一大片紫色竹林,相传当年至圣先师曾在此,取竹作简,著书立言。 “簌簌……” 竹海摇曳,紫色的竹身,上面纹路斑驳,似乎是文字模样。 “叮咚……”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配合着竹叶婆娑声,丝毫不显杂乱,反而相得益彰。 竹林深处,一个身着灰色衣衫的瞎眼老者,弹奏着一方古琴。 老者面容不苟言笑,显得极为古板,平静的弹完,站起身来,抬头望向远方,脚下抬起,身影逐渐消失于竹林深处。 第五百五十九章 要人 辗转半月,武帝城已到眼前。 马车停住,年轻太监和朱无视下了马车,驻足看着这东海边的恢弘巨城。 即便是人还在城外,但城内沸腾的人气,还有浩瀚的武人气血,就像那黑暗中的火炬,惹人注目。而武帝城就像一个大火盆一样。 年轻太监轻笑道:“这城了不得,等闲阴物还未靠近,便要被这阳气烧的一干二净。” 朱无视漠然道:“相反,这城若是被屠,必然可比地狱之城。” 年轻太监摇头失笑,“年轻人不要这么大的杀气。” 随后,驾车的马夫自去寻找落脚处。 两人慢慢踱着步子进了武帝城。 还未进入内城,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高大汉子,直接走上前,拱了拱手:“两位,城主有请。”侧身摆手。 年轻太监点了点头。 以王仙芝的能耐,两人到了武帝城,自然会察觉,派人相请。 王仙芝在城主府内接待了两人。 年轻太监和朱无视两人进了府内,入了大堂,便看到堂下站着两人,一人着白色长袍,身材高大,面容有肃穆之色,透着一股坚定冷硬之感,一双垂立的双手骨骼粗大,仿佛能横推一切。虽没有见过,两人也猜到此人的身份。 另一个人则身着黑袍,面上带着散漫的笑意,面容俊朗却透着一股不健康的苍白,双眼却黑黝黝的,透着幽深淡漠。 年轻太监面色平静,以他的年龄,很难有什么事能够激起他的波澜。 朱无视瞥了眼王仙芝和戴道晋,收回视线。 王仙芝淡淡道:“来者是客,请坐,看茶。” 四人客气落座,自有下人上茶。 场中略显沉默,各自喝着茶。 年轻太监有些迟疑,原本在他的预想中,只有王仙芝一人,虽然这里是武帝城不是太安城,没了离阳气运天龙的加持,他也同样有信心能够不输。 但是,多了一个看不透的黑袍人,让他有些迟疑了。 戴道晋同样也在看着这个面色白净的太监,身上的龙气隔着老远他都能感觉得到。此人的气血精元都被龙气渗透浸润,几乎融为一体,做到了肉身精神长盛不衰。 几乎算是做到了和离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离阳若是国力昌隆,这人必然可以另类长生,与国同岁,反之,离阳这一刻分崩离析,国祚崩断,这年轻太监下一刻必遭反噬,一身道行顷刻丧。 但就算如此,也是极为夸张了。要知道传闻中,长生只在天上,地上之人或有转世,却没有真长生,最多两三个甲子已是极限。 年轻太监察觉到戴道晋的视线,也向他看了过来,轻笑问道:“这位道兄是?” 王仙芝默不作声。 戴道晋则笑道:“我和王城主算是朋友,名南山道人。” 一身裹尸袍却自称道人,年轻太监却不以为意,点头笑道:“能与王城主做朋友,必非常人,今日能得见,也是有缘。” 戴道晋笑着点头附和。 年轻太监指着朱无视,对王仙芝道:“王城主,这位是离阳下一任的储君人选,他已经在三日前通知徐骁,命其收兵。”储君人选亲临,代表着离阳的诚意,徐骁的停手,意思是看在你王仙芝的面子上。 王仙芝自是知道,徐骁三日前虽然停了手,但江湖已经被其铁骑踩了个遍。 不过,他虽是武夫,倒也不是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王仙芝淡淡道:“江湖庙堂,各行其是才是。”言语冷淡。 年轻太监笑着点头同意,“武帝城的十万武夫,皆是奔着王城主而来,来时陛下已经言明,特封王仙芝为武帝城城主,独立于朝廷之外,代离阳统御这十万武夫,万不可使得这些人外出生事,不过由王城主坐镇武帝城,想来是不会的。” 这句话算是给了王仙芝这个武帝城主一个官方身份,同样也隐隐有些强硬,让王仙芝等闲不得外出,坐镇武帝城,好好看住这些武夫。 这年轻太监临时给出这些承诺,已经出原本的预想,实在是旁边的黑袍人带来的变故引起。 按他的设想,虽然这里是武帝城,但他不惧王仙芝,回了太安城,更是不惧,这样就无需担心王仙芝刺王杀驾。反而,要让王仙芝老老实实呆在武帝城,看着这十万武夫,不然离阳的几十万铁骑,随时临城。 而多了这个黑袍人,他就没有把握了,所以才做出了些让步。 王仙芝眉头微皱,随即舒展,淡淡道:“那劳什子城主,我不稀罕,我可以约束这些人,也可以不去太安城找皇帝的麻烦,不过有一个条件?“ 年轻太监轻声道:“什么条件?” 王仙芝淡淡道:“要一个人。” “谁?年轻太监和朱无视都起了好奇心。 王仙芝道:“高树露。” 年轻太监略微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思虑了半晌,视线落到了戴道晋身上,问道:“素问王仙芝一双拳头镇压江湖,历来对其他的不感兴趣,今日怎么会想要拥有天人体魄却被封印四百年的高树露?” 戴道晋抿了口茶水,也不藏着掖着,“人是我要的。” 年轻太监似是不出意外,淡淡道:“高树露被封山四百年,四百年前屠戮江湖,掀起江湖浩劫,宰了八十一位道门真人,6地剑仙就杀了两个,道兄可知,若是他被放了出来,后果如何?” 戴道晋平静道:“四百年前是四百年前,现在是现在,且不说你这与国同龄之人,便是至圣先师张扶摇也仍逗留人间,多一个解封的高树露,又如何?”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愣,同时面色微变。 至圣先师张圣人,可是八百年前的人物,竟还在人间行走,若是真的,被天下儒生知道,还不了狂。 王仙芝更是眉头紧皱,他联想到戴道晋之前说的,天上的仙人已经落子人间,却是早八百年前就开始对这人间指手画脚了。 他胸中略感烦闷,顿时话语有些不耐,“要么你们将人送来,要么我亲自去取。” 年轻太监也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不说高树露的事,此人说的张圣人仍在人间这件事,牵扯到儒家,事情变得越复杂,便是他有临时专断之权,也不敢替皇帝做决定了。 “高树露深藏大内,且被龙虎山历代真人镇压,扶龙练气士看守,牵扯甚深,我做不了主,还得回去秉明陛下,由陛下决断。“ 第五百六十章 高树露 待年轻太监和朱无视走后,大堂内只剩下王仙芝和戴道晋。 王仙芝侧目看着戴道晋,似乎想说什么。 戴道晋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事情是真的,这位儒家的张圣人,镇守人间八百载,一人独断儒家八百年的气运,故而儒家难出圣人,这位儒家的老祖宗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不会比吕洞宾差在哪里。” “相反,吕洞宾兵解转世,没有把持道家气运,而张扶摇不断汲取儒家运道,可谓做到了人间的极致,言出法随、口含天宪也不为过。” 王仙芝默然,半晌才道:“这人是为人间人镇守,还是为天上人镇守?”说道后面,话语中有着一种难言的冷厉。 戴道晋沉吟了下,道:“这等人物所思所想,难以揣度,不过稍加推断,这位至圣先师应该不会充当天上的打手,代天牧民。”  随后瞅了眼王仙芝,缓缓道:“你有天下皆敌的武道真意,但此刻却不是那位的对手。” 王仙芝听了,面色不变,抬脚走出了大堂。 戴道晋看着王仙芝的背影,心中念头转动,事情做起来,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艰难的多,且不说天上的仙人,便是人间的这些天人,一个个的都是人精,算计到了骨子里,要想统御这股力量,成为他以下克上,反攻天上的助力,也非易事。 …… 北凉王徐骁,马踏江湖后,又得封赏,圣眷极隆。 让人畏惧的同时,又让人羡慕的紧。 江湖被北凉铁骑蹂躏之后,除了反应及时,归顺朝廷的大派,其他各门各派,或是连根拔除,或是举派搬离离阳境内,往北莽而去。 这倒是使得北莽江湖也跟着受到影响,接收这股力量的同时,也需要承受外来者和当地土著门派因利益而掀起的厮杀。 但整体上,北莽江湖在北莽朝廷的影响下,倒是没有太大的血腥杀戮,使得北莽江湖的整体力量很是大大增强。 而那些没有远离离阳,家门被灭的漏网之鱼,无时无刻不在伺机刺杀徐骁。 徐骁也不惧怕,抛开官方的防护力量,在这次江湖围剿中,贪生怕死、攀附权贵的武道好手不要太多,便是那些稍微矜持些的,也被徐骁手中的各派武道宝典所吸引,供其驱使。 回到太安城仅仅半月,皇帝便准徐骁返回北凉。 北凉王的府邸,早就在徐骁***湖的时候,便已经建造好了,只等这位离阳异姓王入住了。 回归途中,仅仅刺杀事件就发生了二十七起,可连外围防线都没有冲破,便被徐骁手下的收拢的武道高手或击退或格杀。 …… 徐骁离京没几天,年轻太监和朱无视便回到了太安城。 皇宫,朱无视端坐在自己的书房中,闭目沉思。不说这个世界,仅仅皇宫的水远比自己了解的要深得多,先是一个建国初始就存活的太监,接着大内藏着一个被封山的天人,更别提儒家的老祖宗张圣人了。 幽幽睁开双眼,纯金色的双眸,散发着不可冒犯的威严,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威压众生,执掌一切、俯瞰天下的气质。 气机波动,显示着朱无视略有些阴沉的心情。 那人虽给了五人一个大致的计划,但却并没有和盘托出,很多事情都没有说,如高树露、张扶摇。 朱无视本就是唯我独尊的性子,习惯于掌控一切,不容他人的违逆和背叛。 经过金色龙气浸润,使得他整个人的肉身和精神都发生了极大地变化。 还是如之前所说,星云世界的五人,虽然被神秘符文在灵魂烙下印记,但仍是独立自主,再加上这五人本就非等闲人物,自有其性格,岂甘愿成为他人附庸。 正因为如此,戴道晋也并没有将这五人当成手下看待,自己带着他们过来,他们为自己的谋划贡献自己的力量,算是了了这一份因果。 朱无视身上显露的气势缓缓沉寂,重新变的平静,双眸复归古井无波。 没等多久,离阳皇帝的诏令传来,命他将高树露送往武帝城,也不知皇帝和年轻太监具体是怎样商议的。 入夜,大内深处的一个秘密暗道中。 这是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四周各有一个巨大的油灯,随着灯火燃烧,散发着一股很浓烈的动物油的味道。 石室内的青石板上,拓印着九宫八卦图案,有八个身穿青白色道袍的扶龙练气士,各自盘坐地上,闭目打坐。 正中央的石床上,一个身材高大,体格雄壮之极的中年男子,双眼闭合,眉心有一抹猩红竖立,神色平静的躺在上面。 “踏踏踏……” 随着人员到来,地上盘坐的扶龙派练气士各自起身,弯腰施礼:“见过七殿下。” 朱无视摆了摆手,目光盯着石台上的男子。 驻足看了一会,才示意身边的人,将那男子抬走。 他看的清楚,手下两人在触碰到那男子的时候,男子身上犹如流光转动,身上各处有十八道符篆亮起,极为奇特。除此之外,在此人的心口处,有一张和另外十八道符篆不同的略显紫意的符纸。 两人抬起那男子,手臂肌肉猛地鼓起,显然这人身体极重。 朱无视转身离开,心中则在想着刚才收到的资料,高树露,四百年前大奉王朝的太子,追求仙武之道,大成后,以天人姿态行走江湖,兴致一起便杀人,杀得江湖无人敢称高手,陆地剑仙死在其手上两位,道门八十一位大真人结镇魔大阵,被其屠杀的一干二净。 江湖武道分级,一品四境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后来被一无名道人以符篆封印,落到了离阳皇室手中,离阳皇室舍不得丢弃这纵横世间的人间仙人,但又唯恐此人突破封山符篆,大开杀戒,便命龙虎山历代天师、真人作符篆镇压,前前后后足有十八道。 出了密道,朱无视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手心闪烁紫华宛若种子一般的物事,这是解开那紫色“封山”符的钥匙,只需解开无名道人的那道符,剩下的龙虎山十八道金色符篆,无需外界力量动手,高树露本人轻易便可挣脱,脱困临于世间。 朱无视扭头看了看手下抬着的高树露,感受着此人体内沉寂的庞大能量,体内的《吸功大法》真气微微活跃了些。 眼神微微闪烁,半晌,才继续往前。 “走。” 第五百六十一章 十位就好 带有高树露的马车,外出太安城三十里处,悄然停下。 这次出行,颇为隐秘,除了朱无视本人之外,只有六名金吾卫高手着便装跟随。 为首的金吾卫首领见到七皇子喊停,驻足后,下马走到马车前,道:“殿下,在此停下,可是有事?” 朱无视下了马车,环视周围,道:“你们回去吧。” 金吾卫首领一惊,迟疑道:“殿下,这是何意?”金吾卫直接受皇帝统辖,他们六人奉旨护送,身有皇命,便是七皇子也无权让他们回去,所以他才有此问。 朱无视面色平静,从怀中掏出一物,扔给了对方。 那首领急忙伸手接过,低头一看,面色变了变,此物正是皇帝随身携带的“如朕亲临”金牌。 不敢多看,躬身双手捧着牌子,还了出去。 朱无视接过牌子,不发一言。 那金吾卫首领上马后大手一挥,六人纵马掉头,疾驰而去。 朱无视静静的站在马车旁,驻足等待。 没有多久,大道一旁的林子中,一道红色流光闪烁,再看时,人已经到了近前,一身红色甲胄,不是风隐又是谁。 风隐看了眼朱无视,走到马车前,抬起车帘看了看躺在马车内的身影。 随后,看向朱无视,眼神闪了闪:“你有没有想过,用《吸功大法》吸了高树露的一身天人功力?” 朱无视面容平静,淡淡道:“武道高手,我不缺。”屈指轻弹,一抹紫色飞出掌心。 伸手抓住,风隐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 随后,他右手伸出,伸入马车内抓起高树露,一把拽出,脚下虚点,身形化为一道红光,消失于密林深处。 “走了。” 朱无视静静的看着人消失不见,转身牵起马儿,慢慢的向前走去。 …… 大半个月后,南山,义庄。 入夜,昏暗的义庄内,一点烛火摇曳。 长案前,戴道晋低头看着案上的人。 风隐一身鲜红的甲胄,身后是两排黑色的棺材,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恐怖阴森。 他瞥了眼本尊,又扭头看着躺在桌案上的高树露,低声道:“你费这么大心思弄到手,不会是想把他如之前那个金刚境的高手那样吧?” 风隐事后,也知道了那人的下场,还有本尊的打算。 戴道晋没有回答他,轻笑道:“你觉得高树露怎么样?“ 风隐想了想,道:“四百年前横行江湖,陆地剑仙都宰了两个,一身武道实力,就算是现在的王仙芝,也未必就能压过。” 戴道晋幽深的眸子,隐晦不定,轻声道:“此人或可成为一个助力。” 风隐砸了下嘴巴,道:“你想让他帮你打天上那群仙人,不过……他可不是王仙芝啊,王仙芝虽然性格古怪,却有着大坚持,誓要为这人间江湖做一番保全,你可以以此为筹码,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天上。“ 随后,他下巴微挑,示意了下高树露,继续道:“他四百年前可是杀的江湖无人敢自称高手,你想让他为你卖命当打手,不容易啊。” 戴道晋摇了摇头,盯着高树露心口的那张紫符,“先把他的那张符解开。” 风隐点头,虽然高树露是四百年前一代魔头,但风隐倒是也不担心,本尊角脉诸天愈发趋于圆满,随着九幽狱中的阴灵越多,本尊的实力也在缓缓增长。便是那一日和王仙芝动手,也只是仅仅动用了一部分角脉诸天的力量。 高树露即便醒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他走上前,右手掌心摊开,屈指弹出,一抹紫色种子状的物事落在那紫色流光转动的符纸上,顿时紫色光华大作,符纸轻轻脱落,慢悠悠浮起,悬浮在半空中,随即紫色华光收敛,原本尽显神秘色彩的紫符变的普普通通。 两根苍白的手指轻轻夹住,戴道晋瞅了一眼上面的纹路,能够一张符封禁一个天人,这符可不简单。 不过他只是看了眼,便掌心一握,收了起来,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就在此时,一股莫名的气机似乎由沉睡中慢慢苏醒,并且向四周慢慢散开,掠过义庄,向南山四散,这股气机霸道却又厚重,压得整个南山草木之间的各种鸟鸣断绝。 山脚下,那一方湖泊,平静的湖面下,一泓血色缓缓游动,那是一抹刀锋。 屋内,长案上,那个眉心猩红的中年男子眼皮抖动,慢慢睁开双眼,眼中带着迷茫之色。 肩膀微动,带着整个身体都微微震动,似乎要坐起身来。 “嗡” 男子身上十八道龙虎山金色符篆,随着中年男子的震动,陡然大放光芒,映的整个屋子包括两排棺材都撒上了一层金色。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似乎感受到身上金色符篆的封禁之力,轻哼一声,猛然坐起,右手动作间将身上的十八道金色符篆扯去,随手扔到地上。 坐起身后,中年男子扭头对上了一双眸子。 高树露眼中迷茫之色褪去,皱眉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感受到此人体内如汪洋般浩瀚的力量开始苏醒,淡淡道:“戴道晋,四百年后南山义庄。” 高树露微微一愣,明白了这人的意思,随即有些恍惚,这是四百年后? 他翻身下了长案,随着醒来的时间越久,他就仿佛一把封尘的神兵慢慢擦去灰尘,开始露出他本来的锋芒,浑身气势越发沉凝,逐渐恢复了四百年前天下第一高手的风姿。 高树露环视了一眼周围,扫了一眼风隐,屋内的两排棺材,又看了眼面前这黑袍人脖颈处的细线,沉声道:“是你解开了‘封山符’?” 戴道晋轻轻点头。 随即,场中又是一番沉默。 高树露略微皱眉,感觉气氛有些怪异,道:“你助我脱困,想要什么?” 他身上的“封山符”自己知晓,乃是那道人所封禁,等闲之人即便是有那钥匙,想解封也不容易。面前这人既然能解,必然也是入了一品四境的人,所作所为必然有所求,而且不是简单的有所求。 即便是红甲人在他看来,一身武道实力颇为不弱,更何况这有些看不透的黑袍人。 戴道晋听到高树露所问,笑了笑,道:“帮我杀人。” 高树露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淡淡道:“杀谁?” 戴道晋右手伸出,竖起一根手指,语调幽幽。 “杀天上仙人,十位就好。”  那身材高大的男子身子一顿,慢慢转过身来,两眼静静的盯着戴道晋,眉心那道竖痕愈发显的猩红。 第五百六十二章 天人体魄 高树露知道自己不会听错,但仍忍不住本能的再问一遍,“杀天上仙人?” 戴道晋轻轻点头。 高树露略默,浓眉下的幽深眸子有异光闪动,半晌,才缓缓出声,带着些许奇怪,“那群家伙惹到你了?”提及天上仙人,他言语中并无什么尊敬。 戴道晋轻笑道“他们这几百年,手伸的太长了。”话只一句,便不再多言。 高树露却点了点头,仙人垂钓人间气运,四百年前就已经存在,可不是现在才有。他虽然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但对天上的那群高高在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不然以他的实力,在四百年前便可以开天门飞升。 他把戴道晋当成了所谓为了人间气运的卫道之士。 微微伸了个懒腰,一身澎湃的气劲逐渐收敛,道“虽然你将我放了出来,但这是你自己主动做的,可不是我要求你的。若是随手可为的事,帮你也就罢了。但杀上天……不够。” 戴道晋明白对方所说的不够,其实是指自己将他放出来,还不够让他帮自己杀天上仙人,还是十位。 他点了点头,淡笑道“那道人将你封印四百年,你不想再和他较量一番?” 高树露眼中奇芒迸射,皱眉道“他功力就算不弱,也绝无活四百年的可能,除非……” 戴道晋笑道“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慢步走到窗前,看了眼外面,道“这个世界开始要变得有趣了,连吕洞玄都转世重生,更何况封印你的真武大帝?“ 高树露眸子微凝,眼神连连闪动精光,随后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自己面前的这位白发黑袍的年轻人。 “真武大帝么?难怪……” 戴道晋奇怪道“难怪什么?” 高树露摇了摇头,四百年前自己入魔后,杀得江湖血流成河,便是陆地神仙也死了几个。他事后猜测死的这些陆地神仙和各路高手中,很可能就有天上的暗子,甚至是下来的谪仙人。 那突然冒出来的神秘道人,年轻的紧也厉害的紧,一个赌约一张符,便是四百年沉睡。 想到这,他又将视线落在对面这黑袍人身上,眼神略微古怪,出声道“你又是什么人?” 戴道晋笑了笑,道“一个可以将真武大帝送到你面前的人。” 高树露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缓缓道“接我三拳,我帮你杀二十个。”他才不在意那些所谓的天人。 戴道晋听了,轻笑点头,“好。” 摆了摆手,示意风隐离开。 风隐看了两人一眼,如一道虹光,从窗口划过,消失不见。 高树露气息忽然变得沉重且悠长,幽深如海的双眸散发着一股嗜血的杀机,右手猛地抬起,澎湃的气劲流动,瞬间搅碎了旁边的长桌。 紧接着,身体右后方不远处的棺材,仿佛收到了无形的巨力碾压,瞬间粉碎。 “轰” 轰鸣声刚刚响起,古铜色的拳头已经到了戴道晋心口。 不知何时,整个房间仿佛以戴道晋所站的地方为一条分割线,他身后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入眼处是一片黑暗,仿佛连接着另外一个世界,无尽的黑暗中,有隐隐有红光闪烁,只是不甚清晰。 戴道晋看着即将砸在自己心口的拳头,脚步轻轻后撤一步。 拳头和心口间距拉大。 高树露面色不变,胳膊仿佛凭空拉长了一截,拳头如他所期望的一样,印在了这黑袍人心口处。只是不同的是,此时黑袍人所占的位置处于那奇怪的黑暗空间中,连带着自己的右拳也染成了黑色。 “嘭” 那刚刚隐匿的黑色身影,被高树露一拳砸的炸开,化为翻滚的黑色烟雾。 高树露收拳而立,面色冷厉,拳头并非虚不受力,确实是砸在了那人的身上,只是这人所练武功颇为诡异,受自己这一拳,身体炸开,气机消失不见,连精神波动都不见了。 好像……离开了这个世界。 高树露微微皱眉,毫不犹豫,大踏步走进那黑暗中。 身形消失的时候,入眼处皆是黑暗,五感顿失。 “嗡” 一阵七彩光芒刺破黑暗,只见高树露所立之处,他的身后,一个三米多高的彩色灵体,内里隐有血光流动,透着煞气,仿佛巨人一样,站在那里,正是高树露的天人元神。 元神虚浮,仿佛神灵。 高树露右手虚握,掌心隐有雷霆孕育,背后巨大的元神法相,神目如电,威严之极。 “雷来……” “轰” 天人感应自有万法相随,出口成谶,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这个世界顶级的武道天人终于展露出应有的风姿。 南山义庄上空,漫天星辰被乌云遮蔽,粗大的雷霆,瞬息间倾泻而下。 “轰……轰” 雷霆轰击之下,整个义庄顿时崩碎,雷击木生火,火焰处处。 高树露的目光所及,那古怪的黑暗终于展露在雷霆之下,这漫天雷霆触及那黑暗,顿时更加狂暴,云层电流穿梭,由蓝变成紫金,仿佛天公发怒,那黑暗是异端,誓要将其摧毁消灭。 “霹雳……” “轰” 粗大的紫色雷柱,猛地砸在那黑暗处。 “砰” 那古怪的黑色空间被这紫色雷霆轰击,好似晃了晃,随即便潮水般退了下去,最后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身黑袍的戴道晋。 戴道晋眼神略微有些叹息,自己的角脉刚刚初成,到底是比不了这孕育成型不知多少年的世界,那几道紫雷角脉诸天倒是承受的住,但为了以后,他还是将其收了回去。 他在这边想这些,高树露动作却不迟疑。 原本虚握的右拳猛地握紧,上面雷霆缠绕,背后的元神法相也右拳虚握,与之跟随,一拳击出,往戴道晋轰击而来。 拳头仿佛化为一条张牙舞爪的凶恶雷龙,猛扑过来。 戴道晋面色不变,双脚微微下沉,落地生根,心神沟通南山山腹内的传国玉玺,方圆一千六百里的地脉之力加持,右手握于右侧腰间缓缓推出,迎上了高树露的一拳。 高树露元神微晃,恍惚间仿佛看到面前之人一手挑起方圆千里的地脉,挟着无铸大地的力量向自己砸了过来。 “砰……砰……砰……” 雷霆一寸寸崩碎,湮灭不见。 两只拳头,一古铜一苍白终于碰到了一起。 一声闷响,紧接着整个南山都抖动了几下。 “踏……踏……” 高树露的后退了两步,身体微微晃动,巨大的元神法相化为流光钻入其眉心祖窍,其古铜色的肉身隐有血色浸出,那是皮肤表层血管炸开的缘故。 强悍的天人体魄,到底还是无法硬撼这一千六百里的地脉之力。 zhutianwudaongwudangkaishi 。 第五百六十三章 义庄重建 高树露眼神沉静,随意晃动了下身体,倒是没有什么气馁,他自是看的出来,对面之人并非是真的肉身之力如此恐怖,乃是以秘法借来了这附近山川的地脉之力。 自己刚刚的那拳,实际上是打在了这方圆千里的地脉上。 他虽然自信,却也没有狂妄到一人之力就能对抗这方圆千里的天地山川地脉之力。 “嗡” 高树露身体内有红色霞光闪烁震荡,几个呼吸间,整个人的愈发沉凝刚猛。 戴道晋见之,斩断了与千里道场的联系,眼神中有银白色星光璀璨闪耀,星星点点,犹如星河流淌蜿蜒,神秘幽深。 “噼啪……” 四周的火光映的义庄各处清晰可见。 黑色的衣袍微微鼓荡,黑布抖动间褶皱生出又顺开。 戴道晋原本苍白的皮肤,此刻微微泛着荧荧毫光,皮肤之下的血肉似乎不再存在,均化为了流动的物质。 火光的映衬下,他的躯体中,似乎有五颜六色的轻烟,流动融汇。 高树露眼神微沉,凝目看着眼前之人的变故。 在他的感觉中,原本沟通地脉的黑袍人此刻没了那种浩大厚重,无边无际脚踏大地的感觉。但却变的更加危险,这股危险来自这个人自身,这个并不高大的躯体之中。 戴道晋伸出右手,看着手掌,苍白如玉的皮肤下,五根骨节如神金,血肉化为各色烟霞,流动间围绕着五根骨节。 他轻轻握拳,缓缓道“我这具身体经过三个世界,千年锤炼,倒也算过得去,还有最后一拳……来吧。” 话说完,他的双眼具化为银白色,透着无尽的冷漠。 高树露微微一滞,他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纯粹到极点的淡淡杀机从对面之人的身上慢慢散开,他有种感觉,此人这一刻不再是为了让自己帮他杀天上仙人而接自己三拳,而是真正的要与自己对上一招。 这一拳带着杀意,也就是说,若是不敌……就会死! “呼……” 高树露感觉自己身体微微发热,呼吸也灼热起来,血管中的血液快速流动,心脏的跳动愈发快速,这种兴奋的感觉,即便是四百年前一拳打爆一个陆地剑仙的脑袋时也没有过。 “嗡” 高树露背后虚空,猛然大放光明,他的元神法相再次显露。 巨大的法相元神犹如神灵,威严冷厉的盯着面前的黑袍人,与此同时开始微微震荡。 “嗡……嗡……” 刚开始还不觉得,慢慢的便发现,随着元神法相的震荡,周围的天地虚空都开始跟着震荡,随之开始蔓延到了高树露的肉身,脚下的大地,整个南山。 “轰……轰……” 原本细微的震荡,到了后来,彻底变成了轰鸣之声。 高树露肉身不停的细微震荡的同时,他却闭上了双眼,在他的灵神感知中,整个天地都在震荡,唯独没有震荡的就是那个人。 天地间猛地一静,震荡停止,高树露豁然睁眼,此刻仿佛刚才震荡产生的力量全部归于己身,猛然挥拳砸出。 戴道晋神色平静,身体内部烟霞激荡,汇聚于右拳,也直捣而出。 整个南山静悄悄的,连燃烧的火焰也是静静的。 没有天地变色,风雷汇聚,甚至连一点大的风声也没有。 “砰”两只拳头最终印在了一起。 “咔嚓……轰……” 先是一阵咔嚓之声,紧接着便是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原本就不高的南山,此刻好似又变矮了些。 戴道晋苍白的脸色更加毫无血色,仿佛透明了几分,扭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义庄,房屋倒塌,火焰处处。原本的房梁门窗彻底被天雷击成了粉碎。 微微叹了口气,浑厚的精神力汨汨流动向四周而去,体内久未动用的《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的八种根本力量,在山腹内传国玉玺沟通一千六百里道场的作用下,开始运转开来。 “簌簌……”土石塌陷,泥土翻滚,将狼藉的南山义庄彻底埋入地下。 随后,有水从山下河流中来。 土石拔地而起,成地基墙壁,火焰自生,烘烤而干。 山中之木连根而起,随后风如刀刃削减之,房梁门窗紧跟成型,还有十几具白木棺材。 犹如现代玩的积木一般,新的南山义庄再次出现。 只是没了那股老旧阴森之感,透着清新草木的味道。 高树露右臂耷拉着,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若非他五感敏锐,仍能闻到空气中树木燃烧的气味,他都要以为这里的房子原本就是这样的。 高树露瞥了眼黑袍人,皱了皱眉,不知在想什么,扭头转身往山下走去。 戴道晋也没理他,自顾自的倒腾起他的躺椅来,刚刚的打斗中,他躺了快二十年的躺椅也被损坏了,让他稍微有些可惜。 …… “嘭” 大道旁,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苦笑着揉了揉右手,道“今天到此为止吧。” 身前的一个身穿绿衣的小姑娘面色平静,收回了拳头,转身走到一旁的黑白大猫边,一屁股坐在了那大猫的身上。 “呜……”那大猫刚低声呜咽一声。 “嘭” 迎接大猫的便是一拳。 那声闷响,显示着这小姑娘的庞大力道,且丝毫没有手下留劲。 男人看了笑着摇了摇头,即便发现了很久,但仍是吃惊于这孩子天生的奇怪大力,气血浑厚,身体根基扎实的让人匪夷所思,他虽然还不是陆地神仙,但也是入了一品四境的武道高手,竟连这孩子的一拳接起来也颇为吃力。 他走了过去,打开行礼,拿出水囊递了过去。 小姑娘接过来,扒开塞子,小口的喝了点水,又将水囊递了过来。 男人大口的喝了几口,抬头便看到一双平静的眼睛。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艳阳高照,故意感慨道“今日太累了,先不讲了。” 小姑娘也不说话,就只是盯着他看。 到了最后,还是男人败下阵来,苦笑出声“真不明白你这孩子,怎么就对天上地下的那些高人感兴趣,你师父我也是高人呐。” 说完这些,如以往一样得不到回应。 “天上的那些家伙,北方真武大帝昨日已经说完了,今日我们来说说其他的……” zhutianwudaongwudangkaishi0 。 第五百六十四章 兔子之死 冬去春来,又是三载。 星河浩荡,山河辽阔,黄河浑浊,人间变了颜色。 这一日,离阳帝国都城太安城上空,愈发浑厚威严的气运天龙蜿蜒盘旋,俯视着这春秋之后,离阳独占的三十州山河大地。 随着时间推移,天龙越发活跃,不时无声嘶吼。 城内,四条主干道两侧皆披红挂彩,一片喜气洋洋。 今日,是新皇登基的日子。 街道上的百姓面上笑意浓浓,他们不知道皇家八龙夺嫡背后,掩盖住多少残酷和血腥。 他们只知道这几年离阳统一春秋,随着休养生息,国力越发壮大,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太安城作为离阳国都,更不必说,繁华更盛往昔。 老百姓的兜里有钱,自然过得舒服。 毕竟,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新皇登基,皇宫大内自然也是喜气祥和。 “嗡……嗡……嗡……”钟鼓声响了三次,意味着钦天监祭告天地完成。 “陛下进殿……”太和殿内,一道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 朱无视从大殿正门,慢慢踱步而入,此刻他身着黄色衮服,步子缓慢而有力,头上的衮冕上的珠串会随着他的身形摆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大殿中清晰可闻。 他面色平静,黝黑的眸子深处隐有金色神芒,整个人透着一股威严。 朱无视望着近在眼前的金色御座,忽然驻足站立,眸光闪动。 旁边一身紫红色衣袍的韩貂寺心中一惊,忙走上前,低声道“陛下……” 朱无视摆了摆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径直踏过玉阶,坐在了那至高无上的帝座之上。 韩貂寺松了口气,站在御座右侧,一摆手中拂尘,高声道“百官进殿……” 朱无视端坐着,双手放于膝盖上,眼神穿过太和殿的正门,似乎是在望着即将走进来的百官,也似乎在望着将要统御的万里山河。 原本幽深漆黑的眸子,有金色竖瞳出现,彻底将眼眸染成了金色,这么一瞬间,他体内的龙气再无压制,彻底放开,隐隐和太和殿上空的气运天龙相合。 “嗷……” 一声充斥着无尽威严的巨大吼声,在朱无视耳边响起。 他体内的磅礴如东海海水的真气,此刻快速运转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彻底和离阳王朝的气运天龙紧密的联系起来,此刻坐在御座上,仿佛真的如人皇一般,巡视整个人间。 朱无视整个人彻底脱胎换骨,面上威严更甚,仿佛凌云而坐,俯瞰天下。 真如天降真神,高出众生。 “踏踏……” 文武百官鱼贯而入,为首者乃是一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正是离阳的异姓王徐骁。 不过此刻徐骁除了异姓王,还拥有从龙之功,此刻还担任着大柱国的头衔,更是特许见王不拜,真可谓是圣眷极隆。 天下人都不知道,七皇子是如何说服坚持中立的徐骁,在先皇驾崩后,立刻遥领三十万北凉铁骑,举兵拥护七皇子继位,彻底泯灭了原太子的最后一丝希望,使得离阳的政权交替引发的国体动荡降到最小。 百官中,对于徐骁此举的,有高兴地,有惊异的,自然也有原太子党这种恨其入骨的。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中,除了徐骁弯腰之外,百官尽皆伏地,三跪九叩,拜见新皇。 朱无视眼眸微抬,轻声道“诸卿平身……” …… 皇宫的西北角,与太和殿的热闹相比,这里庭院深深,斑驳古旧。 破败的小院中,一个年轻的太监抬头望天,默然不语。 在他的视线中,原本的气运天龙,此刻更加霸道,乳白色的龙身藏身于气运云层,若隐若现,森然狰狞的龙首上,原本玉色的双眸此刻闪着金芒,似乎有一股意志入驻其中。 就在刚刚,气运天龙变化猛烈震荡的时候,就连他也受到波及。但紧跟着,气运天龙中的意志似乎察觉到他的存在,约束了气运天龙对他的影响。 年轻太监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转头看了眼破败大殿内一个人影。 他微微叹了口气,道“留得性命,就好好活着吧。” 那人披头散发,面容枯槁,隐约间可见原太子的样子。 年轻太监说完后,转身离开,这种为了皇位,兄弟阋墙的戏码,他见的多了,早已不奇怪。若非先皇临死前有所嘱托,他也不会管这些事。 …… 半年后,蜀州之地。 一身黑袍的戴道晋,走在乡间道路上,身后跟着出落得有些亭亭玉立的女孩。 他走的慢,女孩也走得慢,亦步亦趋。 戴道晋思索着贾嘉佳这几年从黄龙士口中得来的关于天上人的消息,心中有些许思量。 行了半晌,至一处靠近溪流的地方歇息。 戴道晋随意找了方石块坐下,贾嘉佳默默的离开,去寻些吃食。 过了不知多久,林中突然冒出一声惨叫。 戴道晋有些惊异,抬脚一踏,身影消失。 “发生了什么事?” 惨叫的少年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袍男子,身体打了个激灵,知道大事不妙了,刚刚的小女孩出手已经如此凶悍狠辣,这男子必然更加厉害,小命休矣啊。 贾嘉佳面色平静,随手甩去指尖血迹,静静道“刚刚他要夺我打的兔子。” 戴道晋眼睛一抬,看向面前的粗衣少年,面容稚嫩,眉眼却带着些灵动和狡猾,眼睛咕噜噜乱转,显然是个小聪明多的,左肩一个血洞鲜血汨汨流出。 少年见男子望来,一边捂着肩膀伤处,一边急忙叫屈道“胡说,明明是我捕到的。” 戴道晋低头,见到一只肥硕的灰兔躺在一个深坑里,喉管处嵌着一个石子,显然是被石子击中。偏偏这灰兔的腹部有一个尖利的竹剑穿透而出。 贾嘉佳低声道“先生,这兔子被我打死后,翻滚落入这陷阱中。” 少年见这女孩见到帮手来了,却并没有添油加醋,心头讶异的同时,忙道“这兔子,明明是被我陷阱中的竹剑杀死,自然是属于我的。” 兔子喉管被击断,几乎瞬间又被竹剑穿透腹部,那究竟致死原因是哪个? 戴道晋听完,有些哑然失笑,对于贾嘉佳的手法,他是相信的,兔子绝对是落入陷阱之前就已毙命。但他懒的因为一只兔子在这里和少年争辩。 他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少年的伤口处,看的少年心中惴惴。 少年同时暗自后悔刚才不该对那野蛮的小女孩口花花,谁能想到一个小女孩居然身怀武功,还如此狠辣。若非刚才自己后退跌倒,巧合之下躲过那女孩一指,恐怕早就没了小命。此刻有些害怕,生怕对方杀了自己。 戴道晋笑了笑,看了眼少年的粗布褴褛,道“贾嘉佳,兔子让给他,我们走。” 话音落下,身影慢慢淡化,消失不见。 贾嘉佳立即转身,跟了上去。 少年触及到那黑衣人的眼神,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几许好笑,有些刺激到他脆弱的自尊心,小脸涨得通红,也不顾肩膀处的伤口,望着女孩背影大声道“兔子就是我的,我温华行走江湖,行得正坐得端,说破大天去,那兔子也是我的……” “贾嘉佳,把他抓来……” 少年声音一滞,只见少女身影停下,转身往自己掠来。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一招 俏丽白皙的小女孩,手指却显得有些粗糙。 这五根略显粗糙的手指,此刻却是如同钢条一般扣住温华的肩膀,带着他飞身往前。 温华心头有些惧怕,此刻方知刚刚躲过小女孩的一指是多么幸运。 “呼……呼……” 女孩轻功太快,风猛烈的盖到温华的面上,往口鼻中钻去,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没多久,两人来至小溪旁。 “砰” 女孩随手将少年扔到地上,默默的走到戴道晋身后垂手而立。 “咳咳……” 温华被扔到地上,顾不得便地上石子硌得生疼的屁股,忙大口的呼吸,忍不住岔了气,咳嗽出声。 戴道晋面带笑意,静静的望着地上的灰衫少年。 温华捋顺了呼吸,小心的看了眼面前看似和善的黑袍人,还有背后站着的凶悍小女孩,没敢出声。 过了半晌,被这黑衣人眼神看的有些发毛,忍不住道:“大哥,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一只兔子而已,用不着依依不饶吧?” 戴道晋笑了笑,看到少年左肩的伤口,仍有鲜血汨汨而出,示意了下道:“去,给这位小兄弟处理一下伤口。” 身后静默站立的贾嘉佳闻言,走上前,来到温华身前。 温华捂住伤口,本能的退了两步。 贾嘉佳却面无表情,手腕转动,伸手点了几下,鲜血顿时止住。随后以内劲碾碎掌心的丹药,以巧劲推出,药粉敷在了温华的伤口处。 做完这些后,小姑娘默默退回远处。 这一切速度太快,温华根本来不及反应。 伤口不流血了,清清凉凉的也不疼了,但他此刻只感觉自己和那兔子没什么区别,顿时有些憋屈,颇有些无赖的坐在地上,两手一摊,很是光棍。但闪动的眼神表明他心中并没有这么坦然。 戴道晋笑着问道:“小兄弟名叫温华?” 温华闷声道:“是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戴道晋笑眯眯道:“我观小兄弟胸有大志向,且一身骨骼精奇,天赋卓然,将来必然有所成就。此刻名声不显,也只是出入江湖,潜龙在渊罢了。” 温华眼睛一亮,听多了奇闻异志、江湖风流,少年人对这些最是感兴趣,不过被陌生人如此夸赞,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一时间反倒忘了害怕。 戴道晋继续道:“小兄弟,我这里有一招剑法,一直苦觅传人,今日见得小兄弟方知缘分已到,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温华有些发愣,他入得江湖几年,但也憧憬能有朝一日得遇江湖高人,被隐士高人收为弟子,传下武艺,学成之后,技惊江湖,使得天下皆知。 但今日真的发生了,却让他有些迟疑,毕竟自己可是被其抓来的。 戴道晋笑道:“怎么?小兄弟不愿意?若是不愿,我自是不强求。” 温华忙道:“不不,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戴道晋道。 温华眼珠一转,他心思灵动,此刻也想到了自己所处的境遇,瞥了眼黑袍人身后的凶狠的女孩,生怕自己一个不同意被对方杀人泄愤。 若对方是个有真本事的,答应也未尝不可,就算对方有什么诡计,也得先过这一关。 略默,他苦着脸道:“前辈是江湖高人,晚辈却是不入流的江湖小子,能在前辈这学的一招半式自是开心得紧,但小子却身无分文,什么也拿不出。“ 戴道晋笑了笑,道:“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要你的银钱。” 温华佯装惊喜,忙弓腰拜倒:“前辈真乃高人,小的愿意。” 戴道晋对其一切反应收于眼底,不以为意,笑道:“时间不久了,先吃点东西,我们再聊。”说完,右手缓缓伸出,对着小溪衣袖轻轻挥动。 说是小溪,但也有近两丈宽,清澈见底的水流顺流而下。 此刻,原本潺潺而下的流水猛地静止不动,原本的水声也消失不见。 温华疑惑回头,望着静止不动的小溪,呆愣当场。 水流静止片刻,一道细小的水流破开水面,浮空而起,又不时钻入水中,反复几次,裹挟着四五尾青色的鱼儿,最后停在岸边。 “呲……呲……” 温华看的清楚,那团水流中,出现细密的冰剑。冰剑划开青鱼的腹部,水流钻入带出青鱼的内脏。 没过一会儿,五条青鱼被清洗干净,悬浮于半空,那团带血的污水又落入小溪中,被重新流动的溪水冲散,随后消失不见。 潺潺之声重新入耳,惊得温华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愣愣道:“这……” 话未说出口,一股热浪铺面,半空中,一团烈火凭空而生。 青鱼和火舌交织,发出滋滋之声,一股鱼肉香味传出。 温华眼眸中的恐惧再也掩藏不住,心脏剧烈跳动,显示着这具身体的畏惧。眼前的这一幕,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 “小兄弟,请……”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唤醒了温华。 一条烤好的青鱼,泛着黑黄色,悬浮在温华面前。 他木然的伸手接住,抬头看了眼仍旧面带笑意的黑袍人,打了个冷颤,忙低头小口吃起鱼来。 …… 吃好了鱼,温华乖乖站立,神情拘谨。 戴道晋也不在意,笑着问道:“温华,你觉得什么样的剑法最厉害?” 温华想了想,犹豫了下道:“剑招越快的越厉害。” 戴道晋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一定的条件下,谁的出剑速度越快,谁就能厉害,那你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快呢?” 温华皱了皱眉,迟疑道:“光?” 戴道晋笑着摇头,道:“有一样东西,app下载地址xbzs它比光还要快。” “什么?”温华问道。 戴道晋轻声道:“时间。” 温华有些纳闷,时间和剑法有什么关系? 戴道晋两指一伸,指间出现一片树叶,轻轻松开,树叶落下,发出轻响,整个过程不过半个呼吸。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短吗?” 温华疑惑点头,道:“短。” 戴道晋看着温华的眼睛,他的眼底深处有银白色神芒璀璨,声音带着特别的律动,神秘而幽远,缓缓道:“再看一遍。” 温华仿佛怔然出神,眼中再无其他,一片树叶陡然放大,在面前飘落。 树叶上的每一寸叶肉,每一丝叶络都异常清晰,下落的同时,与天地间的空气、风,还有悬浮的尘土发生碰撞,这种碰撞的次数,超出了他的认知。 树叶每次和微风、尘土发生碰撞,都会带动一丝气流,下落的轨迹都会发生变动。 仿佛过了无数年,这片树叶终于落在了大地上。 温华回过神来,心中莫名的发堵,看着地上的树叶,明明只是半个呼吸的时间,却仿佛度过了一生。 戴道晋柔声问道:“时间长吗?” 默了半晌,温华吐声道:“长。” 戴道晋笑了笑,道:“但见时光流似箭,岂知天道曲如弓。人的一生如此,这世间万事万物莫不是如此。” 温华挠了挠头,摇了摇头,道:“还是不明白。” 戴道晋闻言沉默。 第五百六十六章 神侯 温华见黑袍人不说话,顿时心有惴惴。 戴道晋顿了下,笑道“换一种说法,时间的长短取决于你的神意,而你的神意取决于你的认知,只有你的认知发生改变,你对外界时间的认知才会改变,而这种改变只是对你自己而言,却并不会对外界造成任何影响,你把这种改变融汇于你的剑法上进行延伸,你就会发现你的‘时间’变慢了,剑法也变慢了。” 温华更加不解,疑惑道“可是剑法不应是越快越厉害吗?” 戴道晋身后的贾嘉佳面色不变,眼神中同样露出疑惑。 戴道晋轻笑道“你觉得越来越慢,他人眼里,你的剑法其实越来越快。” 顿了下,见温华仍有疑惑,想了想,他笑道“温华,喜欢美丽的姑娘吗?” 温华脸微红,仍忍不住咧嘴笑道“美丽的女子,自是人人都喜欢。” 戴道晋点了点头,笑道“让你屁股坐在滚烫的火炉上一个时辰,你什么感觉?” 温华咂舌,道“那屁股还能要?可是片刻也坐不住,更不用说坐一个时辰了。” 戴道晋又笑道“那若是让你坐在《胭脂评》上第一的姑娘身边一个时辰呢?” 温华嘿嘿一笑,略显猥琐道“那一个时辰也太短了吧。” 戴道晋呵呵一笑,道“正是这样的道理,坐在滚烫的火炉上,你一个时辰却是度日如年,而身边若是漂亮姑娘,那一个时辰却是转瞬即逝,这就是认知的差别。” “当然,这个和我们刚才所说的,只是浅显的解释。” 温华却觉得恍然大悟,他知道这两种情况,却从未想过将这两种事情放在一起去比较,感觉颇为新奇的同时,也好像收获了什么似的,只觉朦朦胧胧的不甚真切。 他想了一会儿,嘿嘿笑道“前辈高明,有大智慧,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戴道晋笑着摇头,道“这种理论可不是我想出来的,乃是西方的姓爱一位大能想出来的,而且我和你说的这些也只是沾了一点边而已。” 温华一听,来了兴趣,两眼放光道“西方?西域还西边吗?那里也有江湖吗?姓爱的,好奇怪的姓,他很厉害吗?” 戴道晋哈哈一笑,道“自然是厉害的,姓爱的这家伙智慧通天,手持‘相对论’神器,江湖上难逢敌手。而在他之前,另有一姓阿的人,修成金刚不坏,以手中’白玉杠杆‘撬动天地,江湖无人敢缨其锋。“ 温华听了,心驰神往。 过了一会儿,戴道晋也不再扯淡,淡笑道“我还有事,不能多做停留,相逢乃是缘法,只此一招,看好了。”说完,右手屈指轻弹,有晶莹剑芒吞吐闪烁。 “锵……”天地间有青锋轻颤。 温华仍陶醉在自己对异域江湖的想象中,闻听此音,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眼中顿时充斥着一柄三尺长剑,锋锐冷厉。 此剑轻轻抬起,极慢极慢,带着某种特别的韵味,剑尖轻颤间破开前方的某种东西,划过玄奥莫名的轨迹,落在了前方的一方巨石上,尚未触及,又慢悠悠回撤,消失不见,巨石却成粉碎。 随后,这一幕在温华的眼中重复上演。 小溪边,温华站立不动,双眼微阖,从眼皮的缝隙中可以发现,双眸中有银白色剑光溢出,璀璨之极。 戴道晋看了看,对身后的小姑娘招了招手,转身离开。 贾嘉佳急忙跟上,脑海中却是闪烁着刚才的那一幕,先生刚刚抬手轻轻一划,天地好似琉璃出现了裂缝,一条让她望之心悸的黑色裂缝如丝如线,紧接着前方的巨石便无声化为齑粉。 直到现在,她心中仍止不住砰砰乱跳。 两人越走越远,逐渐远离了那个少年。 良久,贾嘉佳无声跟在后面,终于忍不住道“先生,刚才那一招?” 戴道晋脚步不停,笑了笑,道“那一招怎么了?” 贾嘉佳抿了抿嘴,轻声道“如此神技,为何轻易交给了这小子?” 戴道晋眼中流光转动,笑意莫名,缓缓道“孩子,记住了,莫要小瞧这世界上任何一人,每个人都有其所在位置,气运所使,都能有所际遇,发挥它的作用。” 贾嘉佳略默,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救了她和母亲的人,她敬若神明。 戴道晋接着又随意道“至于你说的刚才那一招,却是我最近新研究出来的一招,效果不错,你若是想学,改天我教你。” 他这次倒是没说假话,随着时间推移,角脉诸天越发趋于一个天地,时空成型,他虽不能尽得其奥秘,但也能窥得其一点,再结合之前所学的一些科学知识,融于剑法中,倒是不错的一招。 这一招剑法,尚没有名字,临时遇到了温华,便以此剑法施了一颗种子。 …… 小溪边,天色渐黑,温华醒了过来。 他扭头环顾四周,见到人不见了,有些挠头,但紧接着便抛之脑后,兴奋的随手捡起一根树枝,走到一块小石头前,闭上双眼。 树枝抬起,模拟着脑海中那一剑的轨迹,还有那种独特的韵味,剑招递出。 “啪” 树枝断裂! 温华有些不甘心,又找了一根坚硬的树枝,同时又找了一块更小更薄的石块前,使出了那一招剑法。 “啪” 树枝又断裂! 如此反复,进行了十余次,都以树枝断裂告终。 温华脸色苍白,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捡起一根木棍,努力保持头脑的清明,回味着那一招的轨迹和韵味,递出了这一招。 “砰” 木棍再次断裂,温华顿时泄气,随手扔了手中木棍,高手梦就此破灭,失望的转身离开,往树林中走去,那里还有一只兔子可以当晚餐。 而他刚刚离开,地上试剑的石块,嘭的一声轻响变得粉碎。 …… 三个月后,太安城。 贾嘉佳默默跟在后面,身旁有一个面色白净的中年男人。 贾嘉佳瞥了一眼这人,这人好重的阴气,内藏的阴戾气息,仿佛毒蛇一般,让她很不舒服。 她的身前,两人并列而行。 戴道晋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皇宫上房,越发庞大威严的气运天龙,笑道“神侯治国还是有一套的嘛。” 旁边,一身便服的朱无视淡笑道“先生说笑了。” 走着走着,戴道晋指了指前方,“这是?” 朱无视看去,原来是一行黑色皮肤的人在那和商户交谈,语言不通,不知是说什么。他扭头看向身后的白净中年男子。 那男子连忙低声道“大人,那是西昆仑之西的昆仑黑人。” 戴道晋皱了皱眉,道“这些人体宽却肉弛,眉宇间狡猾粗蛮,出现在这离阳盛世中,真是碍眼的紧,神侯,你说是不是?” 朱无视面色不变,眼底稍有疑惑,不过转瞬散去,扭头对白净男子道“吩咐下去,三月之内,凡皮肤呈乌黑之色者,全部驱逐,若有不从,格杀勿论。” 白净男子虽疑惑这黑袍男子什么身份,为何叫陛下为神侯,陛下为何如此听从? 满腹疑窦却不敢问,听之急忙应是,“是,大人。” 。 第五百六十七章 心眼多 戴道晋和朱无视一行四人随意逛着,不时的交谈几句,过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内城。 眼前视线可及的地方,便是离阳帝国的核心,权利的最高处。 此刻的皇宫比之先帝时期要辉煌巍峨的多,明显是重新扩大了。对于一般的帝王来说,如此做难免有劳民伤财,言官抨击的风险,但对于如今国力极盛的离阳帝国来说,皇帝的威望愈发至高无上,国库充盈,些许钱财自然无人会去说。 戴道晋看着眼前的皇城,颇有些熟悉感,有些另一个世界明帝国紫禁城的影子,再联想朱无视的身份,也不奇怪了。 天上的星辰与都城规划相对应,以突出政权的合法性和皇权的至高性。 道为永恒,殊途同归,古往今来都讲究“天人合一”,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戴道晋看了两眼便不再看,扭头看着朱无视笑道:“神侯,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朱无视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身后跟随的白净男子此刻走到身前,侧身摆手,“请。”,随后头前带路。 一路无话,约一刻钟左右,四人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环境清幽,颇为雅致,在这热闹的太安城中,也属于闹中取静了。 进了院子,贾嘉佳身体猛地紧绷起来,她敏锐的感觉到这小院周围有数道隐晦却又厚重的气息,至少都是入了一品四境的高手。 原本跟在戴道晋身后的她,不自觉的紧跟了几步。 贾嘉佳如此做,不是因为害怕而要寻求戴道晋的庇佑,而是想要第一时间保护戴道晋,尽管她知道,身前的这个黑袍男人犹如。 但这是她的本能反应。 白净男子瞥了眼这个小姑娘,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宅子周围四人皆是大内的供奉,远超一般金刚境高手,这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有所察觉。 戴道晋和朱无视两人,对身后两人的情绪变化恍若不觉。 一行人穿过走廊,来到后院,在凉亭落座,自有人上茶。 戴道晋抿了一口,茶香极淡,却又隽永深长。他放下茶盏,淡笑道:“神侯,此来乃是有事所托。”虽说是有事所托,但语气却颇为坚定,似是不容商量。 朱无视面色平静,淡淡道:“先生请讲。” 戴道晋面带笑意,漆黑的眸子有星光闪动,一股毫无遮掩的精神波动往朱无视眉心涌去。 朱无视眼睛一眯,与此同时,太安城上空,隐匿于气运云层中双眼闭合的天龙猛地睁开双眸,眸中似乎有股被冒犯的怒意。 朱无视对气运天龙的反应有所察觉,略微思量后,分出心神安抚住,同时放开心神将戴道晋的那股精神波动纳入祖窍。 他虽然不高兴,但也有自己的顾虑。而且他对自己也极为自信,对方的这一缕神意即便进了祖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不过瞬间,朱无视便把这一缕神意中包含的信息看完,看完之后,略有怔住。 他皱起眉头,道:“你要挖昆仑祖脉?” 在刚刚的那道神意中,给他展现了一副匪夷所思的画面,整个昆仑山脉主脉被挖空,山脉犹如一道龙躯,而这躯体之内中空,无数齿轮、阵法、祭坛,不可计数,相互连接…… 戴道晋笑着点头。 朱无视眉头皱的更深,“你可知道这是怎样浩大的一个工程?耗费的人力物力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即便是现在离阳帝国国库充盈,但依然无法支撑这样的工事。” 戴道晋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 朱无视见此,知道无法改变,他虽然心机深沉,有自己的打算,但此刻却仍是受制于人,不好直接掀桌子。但他有自己的想法,若是真发动举国之力挖昆仑,离阳帝国也撑不了几年,离阳帝国的力量是他的重要依仗,不能出现差池。 眼前之人如此固执,明显和他所谓的计划有关。 朱无视略微沉吟一番,缓缓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件工事若是以徭役加于百姓之身,恐怕旦夕之间,离阳又有动乱,离阳一乱,他国余孽恐又兴风作浪,怕是所有努力付诸流水。” 何谓徭役,凡是国家无偿征调各阶层人民所从事的劳务活动皆属徭役。 这玩意稍有使用不当,动辄便有国体动荡之危。 君不见陈胜吴广,不堪徭役苛责造反。隋炀帝营建东都,每月征召两百万民夫,最后落得个亡国之君,尽管这只是原因之一。 戴道晋听了,略微思索,以今日之离阳,虽然不至于像朱无视所说的这么严重,但确实有些不妥,后期的一些事情还需要借助离阳帝国的力量。 要知道古代建造大型工程可不比现代,全靠人拉人推,真真是拿人命填出来的。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后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朱无视面色平静,道:“北凉王徐骁,居功自大,喜豪奢,欲挖昆仑祖脉,除征召民夫外,常以三十万北凉铁骑掳掠北莽、西域诸国等人充当苦役……”话说到这便停住。 徐骁虽然作为自己登上帝位的助力之一,但这几年来,朱无视清楚的认识到北凉的这股力量,只认徐骁不认朝廷,这让朱无视不能接受。 今天恰好碰上这件事,朱无视便动了心思。 戴道晋听完,若有所思,他开始思索其中的可行性。他知道朱无视将这个事扔给徐骁,没安什么好心,但他却不怎么在意,徐骁早死晚死,都会角脉诸天走上一遭,为他统领阴兵。 沉吟一阵,他淡淡道:“可以。”只要事儿办了,其他都好说。 朱无视扭头示意,“取纸笔来。” 旁边的韩貂寺听了好一会儿,按下心中的惊疑,闻言忙离开。 没一会儿,纸笔备上。 朱无视挥手书就,纸上字不多,就一个字“令”,随后接过韩貂寺随身带着的皇帝私印,轻轻一按。随后拿起纸张,递了过去。 戴道晋随手接过,交给了贾嘉佳。 事情办了,他起身道:“事情商定,那我还得去一趟北凉,见一见徐骁,就不多待了,神侯再会。”说完便转身离开。 朱无视没有什么动作,视线望着那袭黑袍,手指摩挲着手里的茶盏,按住了心中一探深浅的冲动。 这边戴道晋和贾嘉佳二人,慢悠悠出了城。 直到此刻,贾嘉佳心中紧绷的心弦才稍微放松。 戴道晋觉察到,笑了笑,问道:“小贾,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贾嘉佳知道先生问的是谁,想了想,小声道:“这人心眼多。”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这是她最直接的心理感受。 戴道晋听了哈哈一笑,“万丈深渊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量。” 第五百六十八章 贾嘉佳的心魔 北凉之地,西北三州多苦寒,但天地万物盈缺互补,阴阳转动,自有奇妙,北凉却也有山清水秀之地。 而这种地方,除了土皇帝北凉王,便是让三州州牧占据,他们也是万万不敢。 清凉山一带,几成王府私地,亭台楼阁,院落深深,极尽奢华。 即便如此与民争利,但北凉百姓却无人有异议,一是不敢,而是北凉多年和平,全托庇于徐骁的三十万北凉军下。 清明刚刚过去七八天,气温回升的很快,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 尤其今日,太阳高照,暖风和煦,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一大早,北凉王府门前,听着六七驾车马,仆从下人进进出出,将一些东西往马车上面搬,明显主人家今天要去出游。 待收拾妥当,一行人缓缓走出府门。 为首一人乃是一妇人,容貌清丽,虽着锦衣华服却不显富贵,只觉淡雅脱俗。 妇人身后紧跟一覆面甲持剑的高大女剑士,眼神警惕,时刻护卫着妇人的安全,再接着便是丫鬟女婢,紧跟其后。 “娘亲,快些。”一个少年声音。 少年站在马车前,出声催促,显得有些着急。他面色稚嫩,腰腹已过车架,长得俊秀,约莫十来岁的年纪。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更小的男孩,面有呆愣之色。 马车不远处,五十铁骑静静站立,既然无声,却透着一股血腥杀伐,这便是纵横天下的北凉铁骑。 “哗……” 微风卷动殷红如血的“徐”字王旗。 王旗下,白马上,一披甲执锐的将领见到妇人出了府门,翻身下马,大步上前。 “王妃。”躬身施礼。 原来这妇人便是北凉王妃吴素,当年一身大天象功力被朱无视吞噬,现如今身体倒是无碍。 吴素看着这将领,温笑道:“辛苦了,左宗。” 手持银枪,脸色冷肃的将领脸色柔和了些,原本北凉军中,拿人头颅当酒碗的杀神“左熊”袁左宗,此刻轻轻摇了摇头,望着妇人的眼中充斥着尊敬。 王妃吴素为了徐骁,舍去一身大天象功力,彻底断送了陆地神仙的机缘,更是在战场上辅佐徐骁作战。因此极为受北凉军上下敬佩。 旁边的少年见了,又要催促。 吴素见了,眼神一瞪,少年缩了缩脖子,嘟囔了一声,转身钻进了马车,顺带把另一个小男孩拉了进来。 吴素笑道:“走吧。”徐骁有事处理,并不跟着。 袁左宗道:“是。”说完,大手一挥。 五十铁骑哒哒动作起来,护卫在车队两侧。 车队出了城门,与另一个车队汇合,马车上面绣着李字,想来是丰州州牧李家,王府世子和李家的公子,玩的不错,这次出去游玩,恐怕也是约了一起。 …… 戴道晋和贾嘉佳辗转路途,回了一趟南山,春节过后才往北凉而来。 直到今日,才入了陵州。 走到官道上,往来多是商贾,偶有衣衫破旧的农家户。 正走着,戴道晋一指西南方向,看着贾嘉佳笑道:“小贾,我记得你以前的家就在那里,要不要去看一眼。” 贾嘉佳眉头皱起,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充斥了痛苦,毫无留恋之处,她自然不想去那个地方,但跟着戴道晋以来,她习惯了让戴道晋拿主意。 她低声道:“听先生的,我怕耽误了先生的大事。”话虽说是听先生的,但也流露出一丝不愿意。 戴道晋似是没听出来她的抵触,笑呵呵道:“年纪大了,就容易怀念以前,走,我们去你老家看看,毕竟是你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贾嘉佳面色恢复了平静,低声应是。 两人身形一转,往西南而去。 入了丛林,两人脚步加快,约莫半个小时就到了地方。 虽是十年多过去,小山村与戴道晋记忆中的样子并无大的改变,他简单看了两眼,无甚感觉,毕竟他只是来过一次带走了贾嘉佳而已。 他精神力缓缓密布虚空,树叶婆娑声和风声缓缓交错,奏出一曲摄人心神的声音。 戴道晋扭头看向小姑娘,只见小姑娘眼眸低垂,视线落在东边的小院。 原本破败的三间土屋,此时已经彻底坍塌,成了废墟,上面青草翠绿,隐约可见之前有人在这里曾经建屋居住。 贾嘉佳耳边听着风声,眼神略微茫然,脑海中不自觉的开始回忆以前,欺辱和鞭打,寒冷和饥饿……一幕幕原本已经忘记,此刻却清晰的印在脑袋里,仿佛就在昨日。 “咔嚓……” 小姑娘手指骨节紧紧握住,捏出脆响,捏的指节发白,身体颤抖,气息开始急促起来。 “噗……” 澎湃的气劲从小姑娘身上四散,吹动地上的树叶翻滚。 戴道晋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小姑娘资质很好,小小年纪便能入了一品四境,更兼身具神力,后经过国术气血的挖掘,使得肉身力道更加匪夷所思。 但自年前入金刚境的时候,戴道晋便发现了问题,小姑娘的精气神三宝,“精”与“气”根基可谓深厚,但唯独“神”不能齐头并进,可谓虚浮不定,是个隐患。 平日里由于“精”“气”的掩盖,对敌时也没有碰到真正生死搏杀,所以影响不大。但若是真碰上道行精深的高手,这个隐患就会无限放大。 而且随后的指玄、天象,更甚至陆地神像,更加注重“神”的修炼,若是此时不好好弥补,将来或可机缘之下入了指玄、天象,却是绝无入陆地神仙的可能,船大难掉头。 戴道晋思来想去,联系到贾嘉佳的性格,明白这孩子看着似乎忘记了从前,但对小时候的童年阴影仍没有放下。 这便是武道修炼之路上的心魔。 所以戴道晋才有了此行。 堵不如疏,压抑在心间不如彻底释放解决。 贾嘉佳再回过神来,惊恐的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噩梦中的那间破茅屋,屋外冷风呼啸,灌入屋内,让身穿破旧单衣的她瑟瑟发抖,她咬牙直起发麻的双腿,努力走到墙角,这里是唯一能躲风的地方。 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她有些微愣,仿佛脑海里有些东西,她觉的自己不应该在这。 但事实告诉她,她要是再不去做饭,马上天黑喝完酒回家的父亲又要毒打她一顿。 想到这,她不禁身子一抖,本能一般拖着四五岁稚嫩的身子,走出茅屋,来到厨房,仿佛身体的记忆一般,不用思考,再回过神时,一顿简陋的饭菜已经做好。 简陋?她喉咙耸动,身体告诉她,她对眼前的饭食很渴望,为何自己会觉得简陋? 她觉的自己想事情的时候,有些变化,具体哪些变化又说不上来。。 “死丫头,饭做好了没有?赶紧给老子端上来,你个赔钱货……”小院中,一个凶狠带着醉意的男子大声嚷道。 贾嘉佳身体本能一抖,眼神却是一冷,视线落在角落里的柴刀上。 第五百六十九章 袁左宗 贾嘉佳端起冒着热气的米汤,张嘴便喝了下去,说是米汤却也只是清亮的汤里沉浮着几粒糙米。 温热的汤水划过喉咙,吞入腹中,整个胸膛都暖了起来。 随后,贾嘉佳将锅里仅剩的一点底子舀出来,只有小半碗。 她走到角落里,伸手握住了柴刀,这柴刀她并不陌生,毕竟劈柴的活也是她的。 喝了点米汤,身子暖了些,有了点力气,握着柴刀,随手横举斜撩,竟在半空中划过寒芒。 这个现象又让她楞了一下,不过屋外的喝骂声让她回了神。 将仅剩的一点米汤和半碗野菜,端到了堂屋。 “死丫头,怎么这么慢,信不信我打死你。”酒气弥漫,喝骂不止。 贾嘉佳没有说话,盯着面前这个男人,感觉好久没有见过,但男子灰黑的肤色,额头的疤痕,浑浊发黄的眼睛,却是异常熟悉。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为人夫,让自己的妻子接客做起那半掩门,为自己赚钱买酒喝。为人父,不顾四岁女儿的死活,动辄打骂,异常苛待。 贾嘉佳心中突然涌出极大地恨意,站在男子左后方的她,高举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两手握住,猛地挥下。 男子似有所觉,一边骂一边扭头。 寒光一闪。 “嚓……” “噗嗤……”血水飞起,如喷泉一样。 一颗脑袋滚在桌角,嘴角还沾着米粒,双眼睁大,似是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的是一个四岁女孩怎么敢杀人,而且杀的是自己的爹。或许他更不敢相信的是小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能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他却从没有想过,为何一个女孩四岁的时候就能举起柴刀劈柴,这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普通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贾嘉佳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丝毫不觉的惧怕,只觉得轻松,耳边传来呜呜声,她扭头看去,只见里屋门口,娘亲睁大着眼睛,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委顿在地上。 她丢掉柴刀,走到娘亲身前,低声道:“娘,不怕。” 女子猛地抱住她,无声泪流,却也感觉到了解脱。 紧接着,女子被稍微收拾一下,背着小女孩趁着天黑逃命去了。 贾嘉佳趴在娘亲背上,前途未知,却只觉心安,未几,沉沉睡去。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贾嘉佳是闻着鸡汤味醒的。 睁开眼,一个村妇对她笑道:“小姑娘,你醒了,来把汤喝了。” 贾嘉佳感觉身体有些酸痛,撑起身子,没有急着去喝汤,而是问道:“先生呢?” 村妇忙道:“你说的是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大爷吧,他出去了,说待会儿便回来。” 贾嘉佳略默,没有去喝鸡汤,而是感受了一下身体,除了经脉有些胀痛,其他并无异样。但不知为何,她觉的整个人好似少了一层枷锁,有种由内而外的松弛之感。 接过鸡汤,小口的喝了起来。 “醒了。” 贾嘉佳抬头看到戴道晋,露出笑容,“先生。” 戴道晋呵呵一笑,“醒了就好,把汤喝完,我们该走了。”看到贾嘉佳的笑容,再感知到其灵神的活泼灵性远甚往昔,戴道晋便知道这一次效果不错。 之前,贾嘉佳即便是在戴道晋面前,也是很少笑的。 贾嘉佳几口喝完了汤,两人便离开了村子。 路途中,两人都没有提之前的事情,戴道晋是没有在意,贾嘉佳是默默放在心中。 …… “嗡”弓弦声在山林间响起。 不远处,一只野鹿应声而倒。 “袁大哥好手段。”一声赞叹声响起。 袁左宗高大的身躯矗立不动,钉在地上,右手握着一张长弓,对于耳边的夸赞恍若不觉,眼神深处却流露出一丝厌恶。 出声的也是一个少年,约莫十几岁的样子,此人乃是丰州总督的公子李翰林,和北凉王的世子徐凤年相交莫逆。 不过袁左宗不喜此人,实乃此人心肠极为歹毒,小小年纪脾气易爆易怒,动辄将人投进兽笼,更是色中饿鬼,男女通吃,被祸害的少男少女不知多少,丰州的百姓可谓敢怒不敢言。 谁让丰州的李大都督背靠北凉王这棵大树。 袁左宗将弓箭递给左右,若非世子执意要他出手捕猎,他才懒得动手。 为何出来捕猎,徐凤年和李翰林不动手?两个纨绔子弟,弓都拉不开,还谈什么捕猎。 李翰林和徐凤年兴高采烈的捡回野鹿,收拾着打算弄一个野外烤肉。 袁左宗不去管他们俩,心中思量,王妃去了无定寺上香,派自己来保护世子殿下。想来今日王爷便会到无定寺去接王妃了吧。 保护王妃他心甘情愿,但陪着这两个小屁孩,他宁愿去军中操练。 那边正在忙活,突然一名属下疾步走到了近前,对他耳语了一番。 袁左宗听得眉头一跳,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你没看错?” 那人点了点头,低声答道:“将军,当年属下便跟随您左右,有幸在那一日见过那人一面,小人斥候出身,记忆力还可以,应该不会认错。” 袁左宗听了,沉吟不语。 随后,低声吩咐了几句。 没多久,隐匿在周围的三十余人,逐渐往这边靠近,守护愈发严密,而袁左宗却悄然离去。 …… 小道上,戴道晋和贾嘉佳二人信步走着,突然顿住。 贾嘉佳心神警惕,好奇的看着前方手持银枪的高大男子,男子身后跟着两名随从,只见男子来到近前,拱手道:“原来真的是先生,某还以为是下面的人认错了,袁左宗见过先生。” 听到袁左宗的名字,贾嘉佳才恍然,还以为真的随便就能碰到一个高手,原来是徐骁的义子。 之前感知到被人窥探,想来是这人的手下。 戴道晋打量了一番袁左宗,笑道:“我记得你,徐骁可好?” 袁左宗恭敬道:“王爷身子硬朗,挺好。”由不得他不恭敬,那日所见,颠覆了他对武道的认知,犹如一般,武道神通竟可使改天换地,拔高为峰,陷地为海。 太川城那一战,整座巨城一晚上消失不见的那种冲击,已经死死的印在了袁左宗的脑袋里。 此人踏足北凉,来到陵州,不知所谓何来?袁左宗心中有些忧虑。 戴道晋幽幽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带我去见徐骁。” 袁左宗似有所准备,沉声道:“王妃和世子殿下外出游玩,末将在此保护世子,今日王妃于无定寺上香祈福,王爷正在去接王妃回家。” 这些东西,他没必要撒谎,而且刚才他已经用矛隼飞书传给王爷,想来王爷应该有所准备。 戴道晋听了,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干你的事,我去无定寺见徐骁,派个人带路。” 说完,戴道晋抬脚便走。 袁左宗急忙让开道路,示意身旁的一个手下,那手下正是之前认出戴道晋的人,他领命之后急忙跟上。 第五百七十章 徐骁的反应 无定寺,位于清凉山东面,原本只是个小佛寺,香火寥寥。但由于北凉王妃时不时去上香祈福,后得了北凉王府的扶持,才逐渐兴旺起来,被人所熟知。 大约小半个时辰,戴道晋一行人到了目的地。 站在无定寺前的,戴道晋驻足望去,灵神瞬息之间扫视整个寺庙,洞察一切,整个无定寺内有两个踏入一品四境的好手,皆是气血强大,走的是武道的路子。 虽是佛寺,底蕴却浅,并无佛门高手。 旁边,袁左宗的属下虽不知对方为何驻足,但不敢多话,默默等候。 感知到前方大殿中一股锋锐的剑意,戴道晋笑了笑,道:“走吧。”说着,拾级而上。 走完台阶,便看到一个小广场,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檀香袅袅。 广场上有一些香客,人不少,多是低声交谈。 穿过广场,见到一列披甲执锐的兵士,默默护卫在大殿两侧,想来吴素此刻正在里面。也怪不得外面的香客举止小心,说话也不敢大声,估计也知道里面的这位是谁。 戴道晋扭头看向贾嘉佳,淡淡道:“你在外面等我。” 贾嘉佳点头,“是,先生。” 袁左宗下属刚要说话,就见到面前之人,抬脚慢慢走进了大殿,护卫大殿的兵士,似是没有看到有人进去,毫无反应,不仅让他头皮一麻。 戴道晋进了大殿,殿内只有两人。 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覆甲女子,手持宽大的铁剑,刚刚殿前感受的那股锋锐剑意,就是出自此人身上。 另一人一身华服,跪在蒲团上,闭目不语,似是在祈福。 虽是跪着,体态却仍显婀娜。 赵玉台扭头环顾,本是她护卫小姐时常做的一个动作。 触及到那抹黑色身影,她瞳孔一缩,心神一凛,手中的的长剑几乎本能的瞬间出鞘,剑气呼啸,霎时间遍布整座大殿。 剑虽出鞘,覆甲女婢赵玉台的心却紧紧提起,这人进入大殿,她竟丝毫不觉,连光影变化也没有。 望着呼啸而来的剑气,戴道晋轻轻道:“佛祖面前,妄动刀剑可不好。” 也不见他有别的动作,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剑气尖端,剑气好似琉璃,寸寸崩碎,消失于无形。 “玉台,住手。”一道温婉的声音传出。 覆甲女婢顿了下,归剑入鞘,走到正站起的吴素身边。 吴素望着面前的黑袍人,心中虽然惊讶此人为何在这,面上仍温笑道:“多年不见,先生可好?” 戴道晋面带笑意,看了眼越发雍容的吴素,随后视线后移,落在了大殿中央,端坐高台的如来金身上。 他笑道:“不想当年,以手中剑器叩问世间的吴家剑冠,此刻竟信起了神佛。” 剑客,尤其是成就极高的剑客,往往心中有股高傲,不信鬼神,只信手中剑,勇往直前,斩破一切阻碍。 吴素听了,笑了笑,道:“先生说笑了,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吴家剑冠,只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罢了。我来这里,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们,将来多谢快乐,少些苦难。” 说着,她扭头看向佛祖金身,双手合十,“若是佛祖保佑,信佛又有何不可。” 戴道晋沉默。 按理来说,当年吴素被朱无视夺了一身大天象功力,修为被废,剑心境界跌落。即便过了这么些年,也绝不会变成这样,在戴道晋的感知中,吴素的灵神与普通人无异。 这也就意味着,吴素剑心彻底消失,意味着她内心秉承的剑道彻底消失,意味着前二十年的心里支撑,彻底化为虚无,不复存在。 而这一切,除了吴素自己,别人无法做到。 在来之前,戴道晋就知道,即便有朱无视的手信,徐骁所做的事依然压力极大,即使咬牙答应,也绝对会生出诸多事端。 所以他曾经想过,为吴素重塑肉身,只要吴素吴素的剑心没有彻底消失,她的武道之路就可以重新来过,以她的天资,往日种种未尝不能化作她于剑道之路更进一步的资粮。 成就古往今来第一位陆地女剑仙,也未可知。 戴道晋也相信,以徐骁对吴素的感情,这个条件,他无法拒绝。 这也是他听到吴素在无定寺,就先赶来的原因。 但他没有料到,吴素心中作为剑客的那股意气没了,彻底化为普通人。 前半生的心里支撑被主动散去,也就意味着她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寄托,追寻的东西。那就是北凉王徐骁,还有她的几个子女。 大殿内,吴素转身看着这个黑袍人,笑道:“先生此来,可是有什么事?若是要找徐骁的话,还得劳烦先生多等一等……” 戴道晋看着眼神略微复杂的看着这个温婉清雅的女子,感叹一番,眼神复归于平静,深处的淡漠重新浮现。 “不用等了,他来了。” “哈哈,收到左宗的传书,说是先生来了,本王还以为他认错人了呢,没成想是真的……”人还没出现,一道粗豪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戴道晋转身看着殿门,面色平静。 一个身穿锦衣的魁梧汉子走了进来,个子不高,却有一股豪迈之气,眉眼间风霜之色浓郁,平添几分肃然和威严,正是北凉王徐骁,身后跟着当年的白袍小将陈芝豹。 徐骁走进大殿,到了吴素近前,握住吴素的手。 吴素轻握一下,示意他没事。 这一切都发生的比较隐秘,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徐骁放下心来,笑着对戴道晋道:“多年不见,先生可好?” 戴道晋也面带笑意,点头道:“挺好。” 徐骁又道:“先生此来,不知可有什么事让徐骁效劳?” 正主来了,戴道晋也就直接给说开了。 徐骁听了没几句,面上的笑意就收敛了起来,面色有些严肃。 旁边的吴素直接眉头皱了起来。 陈芝豹更是眉头直跳,他这些年隐隐成了北凉军系统中的第二人,甚至说北凉除了徐骁之外,威望最高的人。他自然清楚,若是真的按面前之人所说的,将昆仑山挖开,会是何等夸张的一个工事。 握了握手中的银枪,陈芝豹心中有些忧虑,若是义父答应下来,对北凉将产生不可预估的影响。 可若是不答应? 陈芝豹看了看笑意融融的黑袍人,想到太川城那一晚,手中的神兵“梅子酒”并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戴道晋话说完,便不再多说,只是看着面前的三人,尤其是徐骁的反应。 徐骁满脸凝重的表情缓缓散去,笑容颇有些不自然,道:“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先生第一次来北凉,怎能怠慢,还请回府,让我为先生接风洗尘。” 说完,扭头看向陈芝豹,吩咐道:“去,回去好生准备,我和先生随后就到。” 陈芝豹看了眼徐骁的眼色,躬身领命离开。 他要回去讲这件事告诉李义山,这也是义父的暗示。希望那位智深如海的谋士,能够解决这场危机,不然这浩大的工事,完全会把整个北凉拖死。 徐骁看着戴道晋,笑道:“先生,请。” 戴道晋似是完全没发现几人的心思,又或者不甚在意,对徐骁的邀请欣然同意,笑着点头。 第五百七十一章 活着干嘛 徐骁和戴道晋一行人走出大殿,来到广场。 徐骁大手一挥,自有手下兵士牵一匹马过来。 “先生,来的匆忙,车架不足,委屈先生了。”徐骁道。 戴道晋摇了摇头,他不甚在意这些,只是道“与我同来的还有一人,还得劳烦大将军再备一匹马。另外,我的人好像和袁将军有些冲突……” 就在刚出大殿的时候,戴道晋就感知到广场西侧的密林中有打斗,其中的两道精神气机他都很熟悉,一个是跟在他身边很久的贾嘉佳,另一人就是刚刚见过面的袁左宗。 徐骁一愣,他是沙场武夫,实力不过二品,却是没有注意到。 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扭头看向覆甲女婢赵玉台,在场之中,除了戴道晋之外,就数她实力最强。 赵玉台青铜面甲后的眉头皱起,随一指西面,“王爷,在那里。” 吴素也皱眉道“凤年和左宗在一起,别出了什么误会。” 徐骁面色不变,道“走。” 一行人都有武功在身,唯一没有武功的吴素有赵玉台帮主,没过多久便行了四五百米,到了打斗处。 众人看去,只见场中两道身影翻飞,一人身材高大,体格雄壮,正是“左熊”袁左宗,另一人体格娇小,不是贾嘉佳又是谁? “嘭……” “嘭……” 连续的闷响声传出,看的在场众人直侧目。在众人眼中,这小女孩娇小玲珑,袁左宗健壮如熊,差异巨大,但此刻二人斗争竟是以力斗力,拳掌直接碰撞,极为粗暴。 但偏偏小女孩面色如常,袁左宗眉头皱起,被庞然大力打的节节后退。 “嘭……” 两人拳头砸在一起,瞬间分开。 “左宗,停下。”徐骁出声了。 袁左宗顿时停手,轻轻握了握拳,缓和有些发麻的手臂。 贾嘉佳也看到了戴道晋,也止住了动作,默默走到先生身边。 徐骁瞥了眼地上躺着的四五具兵士,明显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这让他眼中蒙上了一层阴霾。 吴素此刻早已走到两个被吓坏的少年身旁,对着其中一个少年柔声安抚,这少年正是他的儿子徐凤年。 徐骁沉声道“左宗,怎么回事?” 袁左宗听到询问,犹豫了下,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事情其实很简单,打猎游玩尽兴的徐凤年和李翰林二人,返回无定寺。而就要到无定寺的当口,碰到了在林中转悠的小姑娘。 贾嘉佳虽不是绝色佳人,但也是小家碧玉一个,姿色也算出众。再加上其一身金刚境的武道功力,气质加成,对李翰林这样的吃惯了肥美嫩肉的色中饕餮,不禁让他另眼相待。 而且这几日游玩,都不曾接触女色,算是攒了几天的火。 迷人眼,少年郎一个,即使知道此次和王妃一同在外,需多加克制,但口花花仍是顺嘴而出。 徐凤年这一世有吴素亲自教导,自然少了诸多无赖品性,更是女色也未碰过。但和李翰林呆久了,也不算什么都不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越来越露骨,调戏之味愈浓。 徐凤年纯粹口嗨,但李翰林越说,心里的欲火越盛,不禁起了心思。 起初,贾嘉佳对二人只是冷眼旁观,她心思聪颖,看这二人装扮还有身旁护卫的兵士,知道是北凉王府的人。 先生此来北凉,找徐骁有事商谈,她不想对先生造成困扰。 但接下来李翰林过了嘴瘾犹不满足,竟走上前来,想要动手脚。玩真的,在这里,旁边无定寺里便是北凉王妃,他自然不敢,但占一占便宜还是可以的。 哪成想,一直兀自忍耐的贾嘉佳眼神一冷,直接废了这少年的一只胳膊。 接下来冲突升级,死了几个护卫。 贾嘉佳和后来的袁左宗斗在了一起。 道是袁左宗为何来迟?原来在戴道晋进入无定寺大殿后,袁左宗属下在外面等候,直到徐骁来了,他才离开无定寺,赶来和袁左宗会合,并向其汇报。 而当时袁左宗正跟着徐凤年和李翰林等人返回,碰到回来的属下,自然要走到一旁交流。 徐凤年和李翰林等人先行,拉开了一段距离,才有了后来的事。 …… 戴道晋听完,望着地上的几句尸体,不禁有些皱眉。 他自然不知道,若是之前的贾嘉佳,受其吩咐在殿外等候,恐怕真的会一步不离。然后祛除心魔后的贾嘉佳,灵神心态发生了变化,感觉殿外等候的无聊,才起了心思四处转走动。 世间之事,一饮一啄,一环扣一环,无巧不成书。 徐骁也皱起了眉头,在他眼中,调戏一下乡间女子,只是无伤大雅罢了,小事一件。只是这一次调戏的对象变成了那个人的属下。 包括北凉王妃吴素,也是这么想。 上位者的眼中,这些小事不过是家里孩子不懂事在胡闹罢了,而所产生的影响也不过是在上流圈子中多了一个纨绔风流的标签。 他们不会在乎标签背后,是多少女子贞洁被毁,又有多少人间惨剧。 另一边,徐凤年看到爹娘来了,终于放下心来,刚想开口找回场子,便被母亲瞪了一眼,不敢多说。 王府世子都不说话,断了一只胳膊的李翰林此刻更不敢多说,事情由他而起,他也看出对方身份不一般,此刻生怕被北凉王训斥。只是心中的怨恨却极炽。 他何时受过这等苦楚,以往丰州境内的女子还不是任他采摘,将活人投入兽笼看分尸惨剧只是他的兴趣罢了。 而他精神中沸腾如水的怨恨,在戴道晋灵神笼罩之下,就像黑暗中的火把。 戴道晋才知道这个被贾嘉佳断了一臂的家伙是李翰林,皱了皱眉,他这些年来,已经逐渐不将善恶作为行事的根本,只是稍作顾忌罢了,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分不清善恶。 就像面前的李翰林,自小作恶,长大后仅仅因为徐凤年留在北凉,为了徐凤年投身行伍,便被称为浪子回头。 戴道晋只觉这个淡扯的有点大。 他好奇,若是李翰林曾经投入兽笼的活人中有他们的父母亲人,他们还是否觉得纨绔是一个美好的词汇,是否还觉得李翰林是浪子回头? 恐怕不会。 切身之痛的共情心理,不是人人都有的。 这边,徐骁犹豫了下,正要开口。 戴道晋看着李翰林幽幽出声,“事后你打算如何?”声调怪异,仿佛能钻入人的灵魂。 李翰林听了,眼神迷茫了下,瞬间变的赤红,嘶吼声犹如野兽,指着贾嘉佳,“我要杀了这贱人,不,我要在所有人面前扒光她的衣服,羞辱她凌辱她,我要把她卖到勾栏里,让她为娼为奴一辈子。还有她的家人也必须死……” 随即,他手指指向戴道晋,“还有你,也得死……” 戴道晋懒得听他无能狂怒,摊了摊手,轻声道“瞧,这种人活着干嘛?” “砰” 话音刚落,李翰林的脑袋瞬间炸开,红的白的溅了徐世子一身。 。 第五百七十二章 藏匿的高手 红的白的映入眼帘,生肉的气息和血腥味钻入鼻腔,北凉世子登时瞳孔一缩,身体抖了几下,紧紧抓住自己母亲的手臂,弯腰吐了起来。 这一幕太过突然,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徐骁脸色难看,李翰林的父亲是丰州总督李功德,北凉徐李严孔四家皆是依附于北凉王府的势力。是依附而不是寄生,李功德的儿子死在了这里,李功德那里必然要生出麻烦。 但是徐骁又无法开口,皆因刚才这小子的一番话。 不说这黑袍人,便是自己,有人不知死活指着鼻子要杀自己,自己也得弄死他。 另一边的陈芝豹和袁左宗,并不是很在意李翰林的死活,他们更在意的是刚刚这黑袍人杀死李翰林的手段。 明明察觉不到任何气机波动,为何李翰林脑袋会突然炸开? 思及此,陈芝豹握了握手中的长枪。 在场众人表情各异,皆沉默不言,只余下徐凤年的干呕和喘气声。 戴道晋将众人反应收入眼底,刚才对李翰林的一番“精神诱导”,就是为了做一个铺垫,毕竟李翰林所在的李家是北凉王府的附属势力,杀人还是要照顾一下徐骁的情绪。 刚才李翰林的那一番话也是为了给徐骁一个台阶,毕竟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 过了半晌,徐骁挥了挥手,道“左宗,收拾一下。” 随后扭头对戴道晋道“下面的人不懂事,先生不要见怪。” 徐骁有些憋屈,这边死了几个人,偏偏自己理亏,又发作不得。 戴道晋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众人收拾一番,打道回府。 …… 清凉山,山势连绵,虽不算雄奇,倒也树木葱郁。 北凉王府依山而建,从府门往上看去,翠绿之间,亭台楼阁,土木极盛。 戴道晋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北凉。 不过他几世经历,何等夺天地造化、鬼斧神工的土木建筑没有见过,所以无甚反应。倒是贾嘉佳第一次见,眼中神色闪动,颇为新鲜。 入了府门,徐骁头前带路。 王府下人碰到了徐骁,皆恭敬的停下施礼,对王爷身边的那个黑袍人很是好奇,不知是何人能得王爷如此礼遇。 一边走着,徐骁淡笑道“先生,快到吃饭的时候,先休息一下,稍后用完膳食,我们再谈。” 戴道晋笑着点头,“到处走走,不知可否?“ 徐骁道“自然。” 摆了摆手,“左宗,你领着先生到处走走。” 站在后面的袁左宗俯首称是。 一行人分开,戴道晋身边只余下贾嘉佳和领路的袁左宗。 戴道晋随意的往前走,淡笑道“袁将军,听闻北凉王府有一个听潮亭,内藏天下过半武学典藏?“ 袁左宗顿了下,道“是有一个听潮亭,当年王爷奉旨扫清江湖的时候,收集了些武学秘籍放在里面。” 戴道晋道“带我去看一看……” 袁左宗没有犹豫,侧身摆手,“请。” 三人穿过长廊,不知几个庭院,入眼处猛地开阔起来。 水汽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震。 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一座湖坐落在那里,上面荷花藕叶,别有一番景致,湖心处有一亭榭。 三人绕湖而行,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听潮亭处。 说是亭子,却实打实算是一个阁楼,有九层,站在最高处,可俯瞰整个北凉王府。 站在亭前,袁左宗道“先生,听潮亭一楼是基础武学三万卷,二楼便是一些孤本和奇兵利器,三楼的武学则更加高深,多是当年那些门派的镇派宝典,四楼藏着的是一些古玩。” “五楼和六楼,则是真正的压箱底的珍藏。” 袁左宗说的详细,他认为对方想要入阁一观。 戴道晋听完,点了点头,负手站立,抬头看着听潮亭的一块匾额“魁伟雄绝”。 而此刻,他的精神力早已汨汨流动,四散开来,锁定了四方上下,整个王府包括地下五丈,形成了一个三维立体的图形,直观的应在他的心神中。 在他的心神感知下,身后的湖内,一股灵神藏匿,气机厚重又不失凌厉,显然有一个绝顶的高手藏身湖内。 而戴道晋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此人身上,因为就在他的脚下,听潮亭的下方,一股更加隐秘,更加浑厚,锋锐暗藏的气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戴道晋隐约猜到了是谁。 他拾级而上,听潮亭的地基以大理石铺就,四面刻有佛陀金刚,显得庄严肃穆。 站在台基上,戴道晋抬脚轻轻踩了踩。 “嗡……” 一股极细微的震动,从地下传出,幅度不大,但却持续,亭前的土地上,肉眼可见的浮土微微上扬,身后的湖面涟漪丛生,不断荡漾开来。 这股震动,若是不通武道的人,根本就感觉不到。 袁左宗眼神有些惊疑,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此地乃是北凉王府,可不是别的地方。他在犹豫要不要阻止…… “呼……呼……” 几声轻响,几道灰色身影从听潮阁内疾驰而出。 “大胆……” 这几道灰色身影,皆是面色苍老,眼睛透着一股惨白,明显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乃是听潮亭内的守阁奴,皆是入了一品四境的或武道或左道的高手。 守阁奴们面色并不惊讶,只因这听潮亭可以称得上天下武库,多少江湖好手为了其中的秘籍,不惜冒险闯入,他们见的多了。 习惯性的呵斥声尚未落下,映入几位守阁奴眼前的便是一双银白色眸子。 “轰” 守阁奴的心神中,仿佛有一把巨锤砸出,直接将心神震得几乎散掉。神与气合,心神不稳,体内真气几乎不受控制。 “唔……” 几位守阁奴不禁闷哼出声,瞳孔缩成了针尖,惊骇异常,守卫听潮亭多年,何时见过这等武道通神的人物,直以为武帝城的那位来了。 说来话长,不过两个呼吸。 袁左宗忙出声道“几位不得无礼,这是王府贵客。” 守阁奴们几乎就要拼死命了,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忙拱了拱手,“得罪。” 戴道晋除了刚开始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 几位守阁奴见状,面面相觑,也不好离开,便站在一旁。 “哗哗……” 背后的大湖,无风竟起三尺浪,漫天湖水翻滚,仿佛有什么凶兽要从湖底钻出来。 湖水的异状,引起了袁左宗和守阁奴的注意。 袁左宗知道,这湖底曾关押着一个用刀的绝顶高手,莫不是黑袍人发现了他要逼其出来? 湖水翻滚间,仿佛要倾覆过来,愈发剧烈。 戴道晋感知到脚下的那一位仍是没有动静,倒是背后湖水动静颇大,皱了皱眉。 在几位守阁奴和袁左宗的视野中,天地猛地一暗,大湖上,一处黑暗阴沉的空间,仿佛从域外渗透过来,徐徐展开,露出了一角…… 这黑暗空间透漏出一股极为阴森味道,压在在场之人的心神之上,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黑暗空间出来后,轻轻的落在了大湖上。 原本翻滚的湖水登时安静,瞬间变的平整如镜面,一丝涟漪也无。 这由极动到极静的反差,透漏出来的信息,让几位守阁奴眼皮一抖。 戴道晋此刻轻声道“不是找你的,给我安静点……” 黑暗散去,天地复归光明。 。 第五百七十三章 剑神风流 天地间黑暗散去,微风吹拂湖面,涟漪又起。 一缕殷红的血丝,从湖底升起,在水面绽放,仿佛一朵盛开的花。 戴道晋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抬脚走了进去。 “你们在外面等着。” 几位守阁奴相互看了一眼,见袁左宗没有动作,也就没有多话。 听潮亭的大门已开,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幅巨大的汉白玉浮雕,雕刻的是敦煌飞仙,惟妙惟肖,极为传神。 绕过白玉璧,靠墙而立的三面巨大木制书架映入眼帘,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册卷轴,分门别类,仔仔细细的摆放着。纤尘不染,想来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戴道晋没有多看,视线落在了场中的一道身影上。 场中的人约莫四五十岁,须发灰白掺杂,不修边幅,满脸的颓废气息,矮小的身材配合着断了的一臂,活像是一个残疾的老乞丐。 不过这“老乞丐”的眼中,此刻透着锐利的锋芒。 戴道晋笑道:“你终于从下面出来了。” “老乞丐”皱了皱眉,闷声道:“江湖上何时出了你这么一号人物?” 戴道晋道:“你宅在下面这么久,自然不知道。” “老乞丐”眼皮微抬,奇道:“你认得我?” 戴道晋嘴角噙着古怪的笑意,点头道:“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当年的风流剑神自然是如雷贯耳……” 李淳罡皱了皱眉,他总觉的对方的笑容有些古怪。 正常人在地下独自生活十多年,恐怕早就疯了,这老头也算是性格坚韧的,不过脾气和年轻的时候怕是也相差甚远。 李淳罡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黑袍年轻人,皱眉道:“黑袍小子,你叫老夫上来干嘛?” 戴道晋轻轻摇头,道:“李淳罡,我可不是什么小子,真按年岁来算,我怕是比你大了不知几许,虽然你是原世界的著名npc,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李淳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已经逐渐有些不耐烦了。 只见他右手一伸,书架上的一卷竹简飞出,嘭的炸开,十余根竹简铿锵作响,发出剑鸣声,一股极锋锐的气机弥漫开来。 李淳罡刚才在地下,看到湖面上发生的状况,知道面前的这家伙手段诡异,所以倒是没有妄想着徒手对敌。 十余根竹简悬浮于胸前,仿佛十余把剑器,吞吐锋芒。 李淳罡浑身剑意涌动,霸道无匹的剑意直要掀开这九层的听潮亭。 戴道晋身上光影晃动,身影逐渐消失,再次出现时,人已经到了大湖上。 亭外的袁左宗众人,见到戴道晋的身影,又感受着听潮亭内令人骇然的庞然剑意。 戴道晋面色平静,静静地望着听潮亭的大门,里面的剑意仿佛在酝酿,释放之时便是石破天惊。 李淳罡当年心境跌落,跌入指玄境界,这些年来慢慢恢复,入了大天象。 十多年未曾出剑,和闭剑术有异曲同工之处,也可类比佛家的闭口禅。 十多年来所修剑意深藏于体内,胸中藏着万千剑意,怕是一吐便能斩山断河,倾江倒海。 戴道晋不敢托大,对于这种老牌剑道顶级修士,战斗力往往都会在本身的水平再度拔高,杀伤力惊人。 无声无息间,背后的黑暗阴影再度出现,影影绰绰,光影变化,至阴至暗的气息倾泻,戴道晋站在那里,仿佛冥界的府君,入侵人间。 同时,体内氤氤氲氲的仿佛烟雾的霞光,在流转不休,肌肤白皙如玉石,仿佛内里透着七彩的水晶,光洁透明,一头白发披肩,漆黑的眸子闪着妖异的幽芒。 戴道晋整个人犹如水晶雕就的神像,散发着一股诡异摄人的魅力,配合着身后的黑暗诡异,犹如魔神。 袁左宗和守阁奴等人看着戴道晋,心中忍不住的发毛,触及那双闪动幽芒的眼睛,仿佛心神也要陷进去,急忙撇过头去,背后已冷汗淋漓。 但偏偏心里又忍不住想再次窥探那双眸子,这种怪异的感觉,直让几人心胆俱寒。 “锵……” 光芒闪过,一声清脆的剑鸣,仿佛流星坠落,天地都在这道光芒面前重新开阖。 “砰……” 那一缕剑光从听潮阁而出,穿过湖心亭榭,整个湖心亭无声无息间被剑意绞得粉碎。 剑光去势不停,反倒越发急速,裹挟着天地之力,誓要洞穿面前的一切。 黑暗的空间中,不知何时浮现一柄血色长刀。 此刀如一泓水光,不过却是鲜血的颜色,呈透明的水晶状。 刀长三尺二寸,背厚一寸三分,刀身上血色流转,透出一种妖冶美丽。 “嗡” 似乎是察觉到前方汹涌的剑意,血红欲滴的透明刀尖轻轻一颤,似乎兴奋异常。 戴道晋轻吐出声,“去……” “刺啦……” 先开口的刀光撕裂天地,如裂布帛,从黑暗到光明,红色的刀光侵染了此方天地,搅乱了湖水。 《生死阴阳刀章》最后一式:天葬! 为杀生而生。 颤动的红色刀尖,和吞吐剑芒的竹简,开始碰撞。 刀芒和剑芒寸寸崩碎。 原本应该石破天惊的碰撞,却悄无声息,只有那碰撞处,出现的漆黑缝隙,露出让人心悸的气息。 袁左宗和几位守阁奴忍着颤栗,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而原本兴风作浪藏匿湖内的高手,此刻死死的贴在湖底,再不敢有所动作,那红色渲染的湖水,似乎也带上了最为纯粹的凛冽杀意,直让此人浑身冰凉。 李淳罡站在听潮阁前,眼神肃然,身上的那种生无可恋的颓废气息尽褪,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神剑,尽显绝世锋芒,略矮的身躯此刻竟比之身后九层高的阁楼更来的高大。 十几年藏于胸中的万千剑意,此刻尽情释放。 可斩山断河,却斩不断那抹刀锋,破不开那处黑暗。 此人好重的杀气。 戴道晋灵神转动,先开口划过一道红光,重新进入身后的角脉诸天。 他看的清楚,刀身上原本流动的血色淡了许多。 角脉诸天慢慢淡去,天地复归光明。 戴道晋并没有想着和李淳罡生死搏杀,也没有必要,只是因其硕大的名头,又恰逢碰到,所以才起了兴致,想要看一看这曾经江湖上最让人称道的剑神的剑道如何。 至于结果,戴道晋也有所预料。 他见过的人杰太多了,李淳罡的剑道,论纯粹不如独孤,论至诚不如西门,却有着独属于李淳罡自己的剑道风流。 但成也风流,败也风流。 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这句话太重,料想今时今日的李淳罡就算是再入陆地神仙,恐怕是也说不出这等话了。 再出江湖,后浪辈出,独孤应该会来找这位剑神。 而且……此刻的李淳罡也只是大天象罢了,戴道晋还是对陆地神仙境的李淳罡更感兴趣些。 这一边,两人一番争斗,另一边的王府书房。 徐骁和一个一身麻衣,脸色惨白的男子,正相对而坐,商量着什么。 第五百七十四章 话也不敢说了 徐骁细细的将事情说了。 面前的麻衫男子皱起了眉头,使得他眉心的淡红印记犹如跳动的火焰,更显得他脸色惨白,恍若病痨鬼一般,身上冒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待徐骁说完,房间内一片沉寂。 见麻衫男子迟迟没有开口,徐骁只好道:“元婴,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元婴是李义山的字,想来这白脸麻衫的男子便是徐骁的军师李义山了。 李义山想了想,道:“他有没有说挖昆仑山做什么?” 徐骁摇了摇头,道:“没有。” 李义山眉头皱的更深,他两个时辰之前,还在听潮阁最高层抄书喝酒,被陈芝豹紧急告知,让在此等候大将军,有事相询。 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清楚,信息太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李义山只好道:“大将军,待会吃饭的时候,我们再说吧。” 徐骁也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若是别人,他随口拒了便是,但来人的修为实力,让他无法拒绝。 …… 听潮阁。 袁左宗看了看纵身掠空而去的剑道修为有些夸张的老头,又扭头看了看从湖上踏波上岸的戴道晋,微微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听潮阁下藏着如此高手,他却不知。 袁左宗转瞬一想,难不成是大将军藏的暗手? 如此一来,这黑袍人岂不是将这高手逼走了? 戴道晋弹了弹衣袖,没有理会袁左宗,也没有再进入听潮阁。阁内虽有万卷秘籍,对戴道晋却没有什么帮助,除了有限的的那么几本,其他的看了也无益。 至于那有限的几本,他相信接下来有的是时间观看。 半个时辰后,酒食备齐,宾主落座。 只有六人,徐骁吴素夫妇,幕僚李义山,陈芝豹,还有戴道晋和贾嘉佳两人。 开席之后,徐骁等人并未提及昆仑山一事,只是谈及一些江湖、天下和北凉的人文历史,李义山作为抄书人,本就学富五车、博览群书,各种历史事件、人物,随口到来。 地理、天文,医卜、星象也能侃侃而谈。 他口才甚好,讲的东西条理清晰,让人很感兴趣。 但让李义山等人惊诧的是,对方不管什么,都能接下去,甚至有些随口而出的东西,比李义山讲的来要来的精深。 对方似乎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武道通神的武夫,这是李义山的感觉。 酒过三巡之,菜过五味后,众人终于还是将话题转到了昆仑山工事上来。 李义山嗓音略有些沙哑,道:“先生,大将军已经将事情告知,不知有个问题当问不当问?” “请说。”戴道晋笑道。 李义山问道:“先生挖昆仑山工事的目的是什么?” 戴道晋想了想,道:“布法阵,设祭坛。” 李义山眼中精光一闪,又问道:“做什么?” 戴道晋缓缓摇头,面上笑意收敛,淡淡道:“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辅助我修行的一个道场。” 只此一句,便不再多说。 李义山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他不是武道中人,对这种修为到了极高处的人物的修行所需了解不多,也无法判断。 尽管他本能的觉得对方没有说实话,却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又随意的聊了几句,接着李义山正了正身子,眼睛毫无畏惧的直视面前这个如神如魔的男子,脑海中闪现出当年太川城的那一幕。 口中沉声问道:“先生是否对这件事志在必得?若是北凉不答应,先生会如何?” 此话一出,桌上的气氛顿时一滞,空气都显得有些凝结。 徐骁、吴素和陈芝豹也脸色凝重的看着对方。 戴道晋轻轻扫了众人一眼,脸上的笑容彻底敛去,化为平静,缓缓道:“你们应该明白,北凉的三十万铁骑对我没用。” “而且,北凉王……也不一定要姓徐。”说着将一张纸,轻轻放在了桌上。 徐骁和李义山等人看向那一张纸。 纸张空白,唯有一红色方形印记,上面“赵棣宸翰”四个篆字。 “宸”指的是北极,即紫微垣,后借指帝王居所,“翰”,古以羽翰为笔,凡用笔所书者曰翰,宸翰专指帝王笔墨之迹。 徐骁和陈芝豹等人看到这个印记,并不陌生,常在离阳皇帝赏赐的墨宝中见到,乃是当今离阳皇帝赵棣的私印。 众人也明白了对方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徐骁和陈芝豹两人脸色阴沉,对于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两人来说,此时无异于被人指着鼻子威胁。 更让两人感觉棘手的是,面前皇帝的私印,意味着皇帝已经同意了,这里面代表着什么,由不得两人不慎重。 倒是李义山听完戴道晋的两句话,面色无甚变化,好似早有所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接下来气氛略微压抑,不一会儿便散了场。 戴道晋离开前,也通知众人明日答复他。 …… 书房内,烛火下的徐骁面色阴沉,沉默不语。 李义山咳嗽了两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陈芝豹看向徐骁:“义父,要不让孩儿调集城外驻军试一次,孩儿就不信,此人当真就不可匹敌,能够挡下数万大军?“ 徐骁眼神微闪,看向李义山。 李义山摇了摇头,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武道修为到了那等地步,身负何种神通,但恐怕对于我们此刻谈话,人家早已听入耳中……” 陈芝豹勃然变色,立刻道:“不可能,此地离客房足有八百丈,怎么可能……“只是话没说完,便想到太川城沉没事,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徐骁也有些心惊肉跳,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不止他一家老小,稍有不慎,后面可有滚滚人头等着落地呢。 李义山叹了口气,道:“除非能立刻找到一个能制服他的人,否则我们没有拒绝的实力。” 徐骁听到这有些郁闷,本来他当年在清凉山建府,偶然碰到剑神李淳罡,心中可谓大喜,高手他见得多了,但李淳罡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 颇费了番心思,才将此人藏匿于听潮阁下面。 做这些事,未尝没有未雨绸缪,节制戴道晋的意思。 可今日袁左宗来报,李淳罡被那人逼得现身,后更是离开了北凉王府,让徐骁颇为郁闷。 不过徐骁到底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审时度势是他的本能。 既然无法反抗,只能接受。 但后面的事情,昆仑山工事可不是挖一个小河沟,操作空间就大了。 徐骁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杆硬豪,挥手书写。 “先生,事已至此,只能答应。但皇帝私印……先生怎么看?” 李义山接过笔,顿了下,写道:“皇帝授予其私印,而非玉玺,看来我们这位陛下,恐怕也是不赞同的,不然就不是私印,而是圣旨了。” “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如此大的工事一旦展开,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将会是不可估算的一个数字,对离阳本身绝无好处,对他的统治也是毫无益处。” “恐怕也是和我们这般,不得不答应。” “而且,我甚至怀疑,此人第一个找的应该是皇帝,皇帝将这件事甩给了我们北凉……” 陈芝豹在旁边看着,心中异常憋屈,那人就像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块大石,来了北凉王府内,自己等人居然连话也不敢说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扫清后顾之忧 次日清晨,听潮阁前,戴道晋倚栏观湖。 这个时节,清明刚过,谷雨未至,王府盘踞之地的清凉山,内有大湖多水气升腾,致使雾气弥漫。 或许是苦寒的北凉,连雾也多和江南之地不同。 江南的雾称乳白色,轻盈如羽衣,清凉山的雾沉凝如灰铅,贴着大湖翻滚飘荡弥漫,仿佛将大地也包裹住。 戴道晋神思渺渺,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翻滚动荡的雾,灵神早已放空。 半晌,才回过神来。 望着眼前的大雾,仿佛整个天地只有自己,身上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疏离孤独之感不由自主的渗透出来,这种感觉戴道晋并不陌生,因为经常伴随着自己。 每经历一个世界,这种孤独感就越强,只不过平日里在人前,他会隐藏起来。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戴道晋收起心思,身上的那种孤寂之感消失不见。 来到身后的袁左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直以为刚才是否是自己感知出了问题。 不过随即暗自摇头,抛开这个疑惑。 他拱了拱手,道:“先生,大将军有请。” 戴道晋转身往前走去,袁左宗跟上。 …… 书房内,几人落座。 戴道晋看了眼众人,李义山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了两分,眼中血丝甚多,精神有些萎靡,明显是心神耗费过多,没有休息好,想来昨晚应该是和徐骁商量对策。 徐骁和陈芝豹两人身具武道修为,面色倒是正常。 “咳咳……”李义山猛地咳嗽出声。 徐骁看向李义山的目光有些担心,察觉到其目光,李义山微微摆了摆手。 戴道晋温声道:“李军师,身体无碍吧?” 李义山因咳嗽的有些剧烈,使得苍白的脸色变的有些不正常的嫣红,笑道:“多谢先生挂怀,没事的,小毛病罢了。” 戴道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自然看的出,对方的身体沉疴痼疾,早已透支了生命潜力,胸口一股活泼元气在五脏六腑盘旋吊命,却如无根浮萍,想来是服用了什么灵丹秘药。 若非这股元气滋润,这李义山早已油尽灯枯了。 李义山撇过这个话题,看着面前的黑袍人,笑着道:“先生,我们答应接下昆仑山工事。” 戴道晋淡笑点头,没有说话,看着众人。 果然,李义山话锋一转,道:“不过,以先生的聪明智慧,自然知道如此大的工事,牵扯到的事情甚是繁杂,人工、钱粮,所耗所费,何止千万,以北凉的家底根本不足以支撑,还有后续的各种事情。” 这就是属于摆事实,讲道理了。 言下之意,事情我答应了,但做事过程所碰到的困难,你得帮忙解决,不然北凉经不起这么折腾。实在强人所难,那就属于赶鸭子上架了。 戴道晋轻轻点头,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并不是他拿刀架在这些人的脖子上就能逼出来的。 顿了下,他开口道:“你有什么想法?” 此言一出,众人都松了口气,面对这黑袍人,他们一直犹如雾里看花,不知深浅,生怕对方直接不讲道理,不考虑实际情况,硬要把北凉往死了弄。 李义山语气少了丝沉重,笑道:“先生开明,昆仑山工事,虽然浩大,却与平常的并无两样,但就是这个浩大,所带来的一切后续影响,甚是麻烦。” “首先便是劳力,再次是钱粮,这是两个最根本的问题。” “劳力可以从民间征调,但不能太多,否则必生民怨,北凉又承担戍土守边,抵御北莽的责任,故而北凉不能乱。” “但劳力少,必然影响工事进度,所以劳力问题是其一。” “再次是钱粮,诸多民夫劳力,吃喝工钱,所耗甚巨,既然陛下已经知晓,不知能否让朝廷拨下粮款?” 戴道晋听了,沉吟道:“钱粮的事,皇帝不好明着来,可以暗中拨下一部分粮款,你要多少?” 李义山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每年一千万两。” 戴道晋点了点头,道:”可以。“ 李义山听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隐秘的和徐骁对了下眼神,要知道离阳国库每年入库也就六千万两左右。 戴道晋继续道:“至于人工……我每年再给你五百万两银子,不管你是去西域抓人,还是去北莽抢人,手段勿论,我只看到结果。” 徐骁皱了皱眉,对方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这五百万两是你的军费,干什么的军费,不言而喻。 但这需要接连不断的发动战争,才能抢来这么多的劳力,而战争一旦开启,后续影响就大了。 他刚要说些什么。 戴道晋扫了他一眼,道:“你们千防万防,防着皇帝对徐家对北凉下手,这件事我也可以为你们拦下,保你们北凉王世袭罔替,不至于落得衰亡局面。” 随即扭头看向李义山,道:“你以后也不用躲在听潮阁里写那劳什子针对皇帝的十六策对和什么北凉治政六疏,心血都熬干了,以致油尽灯枯。我为你重塑体魄,你以后就辅佐徐骁好好把昆仑山工事做好。“ 一股脑的说了这么多,戴道晋心中颇为不耐。 李义山瞳孔一缩,心中异常惊骇,他十几年几乎没有出过听潮阁,就连徐骁都不知道自己在为以后做的准备,此人是怎么知道的? 徐骁听了,顾不得感激李义山的付出,看着这黑袍人急声道:“先生能救元婴?” 他这几年请了不知多少杏林国手,便是御医也请来了,但都对李义山的病情束手无策。 戴道晋轻轻点头,道:“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徐骁闻言大喜,起身对着戴道晋俯身一礼,道:“多谢先生。” 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心情沉重抑郁的他,此刻才真正的感到高兴起来。 李义山见徐骁的样子,不禁心中感动,徐骁一直以国士待他,他一直觉得自己耗尽心血做的那些准备,是自己应该做的,不然如何走的心安。 戴道晋看着这一幕,没什么反应,眼神反而冷漠了几分,淡漠的眼神扫视几人,语调平静:“你们的后顾之忧,我已经为你们扫清,希望你们把事情做好,不要让我失望。“ “给你们十年的时间,到时候,我要看到完成的工事。” 平静的语调之下,压抑的暴虐似乎要喷薄欲出。 徐骁默了默,对方没有说若是完不成会怎样,但弦外之音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他沉声道:“先生放心。” 第五百七十六章 风隐的提醒 接下来,戴道晋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书房内,只剩下徐骁、李义山和陈芝豹三人。 徐骁坐在主位上,默然不语,和另外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有些唏嘘。 这些年来,随着当今那位帝位愈发巩固,手腕愈发强硬,已经开始逐渐收拢天下兵权。北凉势力盘根错节,不好妄动,所以才一直到今天。 君不见另一位离阳大将顾剑棠,此刻手中兵权旁落,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 所以北凉高层,这些年来几乎从没有停止过自保。 北凉边境和北莽,每年至少有几场大战,小摩擦更是不断,为了什么?还不是做给朝堂诸公,做给龙椅上的那位看的。 明里暗里的,为了应对那位比之先皇更加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徐骁和李义山做了不知多少准备。 可今日,有一个人作保,保徐家北凉王的爵位世袭罔替,皇帝不会对徐家动刀,让压在几人心头的那座大山消失。 轻松地同时,又有些不是滋味。 整个北凉高层,统御三十万人马,所做的努力,不如那人的一句话。 陈芝豹眼中神采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义山却不觉的轻松,皱眉出声道:“大将军,虽然暂时不用担心来自朝廷那位的压力,但貌似我们接到手里的这件事,丝毫不比以前轻松。” 徐骁倒是挺乐观,今日的结果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 他很清楚,他拒绝不了,只能为自己,为北凉争取更多的筹码。 钱粮一事,每年多处一千五百万两,足够缓解北凉的压力。更让他惊喜的是,那人能救得李义山一命。 因此徐骁哈哈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他能救元婴一命,仅此一件事,我徐骁便心甘情愿任其驱策。” 李义山听了,眼神有些激动,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笑道:“大将军,我们接下来还是商量一下,针对昆仑山工事的事吧。” 徐骁点头。 …… 离阳,太安城。 入夜,庄重威严的皇宫里,一队一队的精锐兵士,按时换防,守护者皇宫的安全。 御书房内,一身明黄衣袍的皇帝正伏案审批着什么。 烛火静静燃烧,映着皇帝身旁侍候的宦官,一身深藏的阴郁狠戾的气息,不是韩貂寺又是谁。 韩貂寺狭长的眼睛眯了眯,豁然扭头看向御书房的角落。 角落里,光影变幻,灰色的雾气涌动又散去,一个鲜红甲胄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那里。 韩貂寺看到来人,宽大的袖口中,缠在白皙的手指上的三千红丝,悄然收了回去。 他认得来人。 朱无视似是没有感觉到书房内多了一个人,仍埋头挥笔急书。 风隐看了看,也不着急,径直走到旁边的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随后张嘴一吸,淡绿的茶水化为细细的水线,掠过半空,从风隐的覆面镂空的红甲的孔洞中穿过,落入他的嘴中。 饮完一杯茶,风隐砸了砸嘴巴,叹息一声,似是在感慨茶不错。 韩貂寺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红甲人的动作,因为这人和陛下那特殊而古怪的关系,所以他每次都不好有什么动作。 据他私下查探,这红甲人和当年横行江湖的四大宗师之一的符将红甲叶红亭极为契合。 但以叶红亭的能耐也不可能站在这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红甲没变,里面的人变了。 “砰” 一声轻响,只见朱无视放下狼毫黑笔。 随手拿起御批朱笔,在一份奏章之上画了一个圈,随后又打了一个叉。 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抬头看向那红甲人。 平静的面容,掩不住愈发厚重的帝王威仪,朱无视淡淡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风隐抬手摸了摸头,发出金铁交击的摩擦声,配合着他那身红甲上不是闪烁光华的各家符篆,显得颇为怪异。 他笑了笑,道:“神侯,他让我给你传个话。” 朱无视眉毛轻轻一挑,整个人的面容变化,多了一丝凌厉,不过语气不变,道:“什么话?” 风隐笑道:“北凉王徐骁现在全力去做昆仑山工事,你暂时就不要动他了,另外,工事所需劳力人口可能需要通过对外战争来解决,必然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朝野上下的弹劾,你也多拦着点。” 朱无视眼底闪过赤金之色,默了默,轻轻点头道:“还有吗?” 风隐又道:“还有,每年给徐骁拨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用于昆仑山工事。” 朱无视皱了皱眉,莫名气机牵引,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他缓缓道:“你可知去岁离阳国库所收不过六千八百万两,官俸、军饷、赈灾、剿匪,追杀八国余孽等等,也不过结余堪堪一千万两,朕上哪去弄一千五百万两给他?” 自家人知自家事,离阳国力日盛不假,但用钱的地方也多。 而且,离阳虽然统一春秋,但所留下的问题仍然很多,勋贵集团、四大文官集团的争斗,土地兼并等等,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风隐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眼这位皇帝陛下,似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就一千万两好了。“ 他心中暗想,本尊俯视天下,将一切有形之物之人,皆视为进阶之资粮或手段,包括眼下的所谓离阳帝国。本尊认为,只要昆仑山工事完成,离阳崩了也就崩了。 但殊不知,人心岂是可以控制的,你所不在意的,恰恰可能是别人所努力维护的。 本尊要么蜗居南山,要么行走天下,接触朱无视有些少了。 风隐始终有种本能的感觉,自朱无视登上帝位了,初始他还能瞧的深浅,慢慢的就像一团迷雾一般,肯定是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很可能就是本尊当初赠送的那一份传国玉玺中龙气所带来的。 上次碰面已经提醒本尊注意,本尊见了之后好像没什么动作,不知道怎么一个打算,是发现了,不在意,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边,朱无视想了想,才道:“那就一千万两吧。” “嘭……” 风隐所站的地方,一团烟雾出现的突然,化去的也突然,烟雾散去的同时,红甲人也消失不见。 就在风隐离去后,书房内压力一沉,空气都好似凝结。 韩貂寺死死的低着脑袋,感受着旁边那股极力压制着的凌冽气机,不敢作声。 半晌,一道威严的声音入耳:“韩貂寺,停止一切对北凉的计划。” 韩貂寺一惊,抬头看了眼,紧接着又低下头,虽然刚刚有心理准备,但仍忍不住道:“陛下,是否停止所有?那可是十几年的辛苦准备啊。” 朱无视双眸中金色的竖瞳悄然开阖,露出一种非人的气质,宛如实质的锐利目光,落在韩貂寺身上。 “怎么?你也要忤逆朕?” 韩貂寺只觉背后寒毛炸起,忍不住想要逃离此地,忍着恐惧,忙跪下,以额触地,道:“陛下恕罪,奴婢不敢,奴婢这就立刻让下面的人停手撤离。” 朱无视呼出一口气,眼眸中金色褪去,恢复平静,挥了挥手,温声道:“起来吧。” 他知道刚才是迁怒了。 韩貂寺能到今天的地位,对帝王的心理揣摩自然深刻,也知道自己刚才不过是被皇帝当成了发泄怒意的对象。他颤悠悠起身,忙谢主隆恩。 朱无视没有理会他,抬头看了看天上,又扭头望向西北方,视线似是跨过千山万水,看到了北凉王府所在。 …… 北凉王府,客房。 盘坐在床上的戴道晋幽幽睁开双目,眼眸中的璀璨星光如盛开的烟花,缓缓散去。 他刚刚以星云世界接通风隐,也收到了对方传来的消息。 半晌,戴道晋轻轻摇了摇头,神色莫名,又阖上了双目,似是对风隐所说朱无视的情况毫不在意,又入定去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救治 第二日上午,北凉王府门前。 一个俊秀少年和绰约女子相对站立,身边几个下人站在一旁,等着侍候。 少年正是北凉王府世子徐凤年,此刻他伸头伸脑的往府门里看,似是没有人追过来,才松了口气。 那女子见状,不觉轻笑出声,脆声道:“凤年,在自家门口,怎么鬼鬼祟祟的样子?” 这女子虽是女儿身,却穿着儒袍,笑意吟吟的站在那,肤光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容貌秀丽之极,脸颊如美玉,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书卷的清气。 徐凤年精神有些不好,闻言嘟囔道:“二姐你不知道,家里来了一个恶人,爹他严令袁左宗对我严加看管,连娘都不让我乱跑,这两天可憋死我了。” 这女子正是徐家二女徐渭熊,她此时返家,刚好撞上偷跑出来的徐凤年。 听到徐凤年的说辞,徐渭熊明眸一闪,问道:“恶人?什么样的恶人?”一边说着,一边拉住徐凤年,抬脚往府里走去。 徐凤年嘟囔了几下,倒是也没松开。 边走边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了出来,他知道的不多,只是说府里来了一个穿黑袍的带恶人。 徐渭熊听到穿黑袍,又仔细问了几句,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 听潮阁,九层。 戴道晋手指轻轻搭在李义山的手腕上,一缕气息带着一丝灵神,钻进李义山的体内。 半晌,他皱了皱眉,李义山体内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为严重,精气神三宝过度透支,身体早就几乎成了一个油尽灯枯的壳子。 得亏北凉王家大势大,除了各种上品灵丹,便是龙虎山的小金丹也是不缺,算是将李义山这条命堪堪吊着。 但即便如此,李义山也活不了几年。 旁边的徐骁见这黑袍人皱起眉头,心也不禁跟着提了起来。 戴道晋松开了手指,顿了下,伸手一指李义山眉心,吐声道:“睡。” 话音刚落,李义山便只觉眼皮一沉,双眼阖了起来。 “砰” 戴道晋黑袍衣袖一挥,气劲卷起李义山,悬浮于半空中。 随后,手腕转动,气劲带动,裹住李义山的一身麻衣,轰然炸开,顿时一具瘦骨嶙峋的苍白体魄出现在徐骁和陈芝豹面前。 戴道晋沉吟了下,伸出手掌,气息涌动间,白皙如玉石的手掌逐渐呈现淡金色。 丝丝缕缕的淡金色血气,开始在掌心汇聚,最后聚合成一滴金色血液。 陈芝豹看见这金色血液,心中一跳,不同于徐骁,他乃是武道中人,据他所知,只有修成传说中的佛家金身才会有金色的血液,难不成这人是佛门的人? 戴道晋自然不知道陈芝豹的想法,他屈指轻弹那一滴金色血珠,发出锵锵的金铁之声。 每弹一次,金色血珠便会被分离出一丝,被戴道晋散出的灵神裹挟,融合《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的本源道炁,形成一枚淡金色气质针状物。 “锵……锵……”声音不绝于耳。 一会儿,金色血珠消失,只剩下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淡金色气体细针。 这每一缕淡金色气体细针中除了含有一丝淡淡的本源气血,还有一缕内息,并以灵神加以附着,用以驱使催动。 戴道晋心神一动,悬浮的气针顿时动作起来。 “嗤嗤……”破空声响起。 一息之间,李义山周身各处七百二十处大穴要穴中,除了寥寥几个死穴,均有气针刺入。 带有点点淡金色光点的气针,刺入血肉,这些气针并非静止不动,有的轻轻颤动,有的不停刺入稍稍拔出再刺入,等等不一。 有一较粗气针,插在李义山眉心处,随着不住颤动,只见李义山的眉心逐渐变得透明,气机涌动,似乎有天地精气以金色气针为媒介,灌入其眉心祖窍。 这一把微操,着实让旁边的徐骁和陈芝豹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陈芝豹,他修习武道近三十年,儒释道各家高人也不是没见过,还从未想到有人能将内息气血如此精微的进行操控。 这其中代表着什么,陈芝豹比谁都清楚。 他深吸口气,仔细的盯着李义山身上的金色气针,气针颤动,透明针体内的淡金色气流不住流动,异常神异。 随着时间流逝,气针内部的淡金色气流开始转淡,直到消失。 而随后,那一枚枚气针由淡金色转为透明,再转为黑色。 戴道晋感受着李义山身体的情况,刚刚气针内部的淡金色本源气血,被用来刺激李义山体内的血肉生机,祛除死气,附着的那一缕道炁内息则用来给其疏通奇经八脉。 神气之所游行出入也,经络通则气通,气通则神生。 看到所有的气针尽皆化为黑色,戴道晋心神再动,顿时气针离体,随后聚合,化为一团漆黑的带有恶臭的气团。 戴道晋随手一甩,将黑色气团送出阁楼外。 李义山的体魄仍是瘦骨嶙峋,不过却再无苍白之感,原本惨白的脸色也有了几分血色。 戴道晋收回气劲,李义山失去支撑,身体跌落下来,被旁边一直准备的徐骁接住,盖上衣袍。 徐骁感激道:“多谢先生。” 他虽不是医者,但到底是个修到二品的武夫,对一个人的气血精神还是能感知到的,往常的李义山浑身生机断断续续,哪有现在的韧性。 面对他的感谢,戴道晋摇了摇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得再来两次,才能彻底清除他体内的败血死气,重新焕发生机使之生生不息。” 徐骁忙点头,“有老先生了。” 随后扭头看向陈芝豹,道:“芝豹,快去领先生歇着。” 戴道晋摆手转身,声音传来,“不用了,我自己转转。”说着便走下楼梯,往下面走去。 …… 听潮阁前。 贾嘉佳望着面前的女子,迟疑道:“渭熊?” 徐渭熊面上笑意绽放,道:“果然是你们,刚刚我听凤年说起,就有所猜测。” 贾嘉佳也有些高兴,她和徐渭熊当年在南山一同在先生坐下听课,关系处的很不错。 徐渭熊扭头看了看,道:“先生呢?” 贾嘉佳指了指听潮阁,道:“先生正在里面医治李军师,让我在外面等候。” 徐渭熊点了点头,也不急着上阁楼,就站在听潮阁前。 湖边微风吹拂,徐渭熊捋了捋胸前吹乱的发丝,笑着问道:“这些年,你一直跟着先生吗?” 贾嘉佳点了点头。 徐渭熊心思剔透,和贾嘉佳交谈起来,也逐渐了解了先生这几年的事。 第五百七十八章 听潮阁的收藏 戴道晋下了第九层,来到第八层。 第八层摆了几张桌子,每个桌子上有一个黑色的木盒。 戴道晋之前有听袁左宗提到,第八层放的是一些顶级的奇珍异宝,乃是徐骁这些年搜刮得来的。 他脚步不停,来到了第七层。 空旷的大厅内,只有一个木制书架,书架分三层,寥寥放着基本书册。 戴道晋走了过去,随后拿过第二层最右侧的一本。 书册封面古旧,纸张已经被摩挲的很薄,上面几个古老的篆字上下而列……“九真生玄文”。 他翻开封面,扉页上注释道明,此法出自《洞真太上飞行羽经九真生玄上记》,乃是其中的一卷。 戴道晋略思索了下,继续往下看去。 “九斗者,阴阳之根府也,二象之玄纲也。修道者应心藏九斗,陶冶二象,回九气以内照,藏九斗于泥丸……” 书册很薄,不算封面扉页,不过三页。 一会儿,戴道晋合上书册,眼中神光闪动,此法按行道方法,当属上清一派,是用来凝魂炼魄,飞升上清,身为上真的顶级道门真法。 和他以前所知的《太上九真中经》中的“合真回顺生炁摄神”颇为相似。 戴道晋将书放下,随手又拿起了一本《大还心鉴》。 这是一本丹经歌诀,讲述的是内丹的修炼之法。 戴道晋早期对于内丹派的行道之法,也曾经做过系统的研究,积累不可谓不深,仅仅是看了一遍,便了解的差不多了。 万妙不离其心,心为出世之宗,丹为延年之药,服之归阳宫,阴司落名已后纵往亦神解上仙,书名《大还心鉴》的取意大概就是从此而来。 摇了摇头,将这本在外面可能会被道家众人打出狗脑子的内丹诀要放了回去。 接下来,戴道晋将余下的六七本都看了一遍。 除了一本《大易象数钩深图》让他多看了两遍之外,其他的大都是他曾经理解领会的。 但也不能说无所得,除了《大易象数钩深图》外,其他的八本,都或多或少跟着有前人注释。和自己所领会的两相对照,倒也有能触类旁通,有所裨益。 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能有所得已是不易。 戴道晋心情颇为不错,暗道徐骁手下还是有识货的。 他却不知,这九本书中,五本是当年徐骁马踏江湖,血洗诸多门派抢来的镇派法诀,倒也知道是个好东西。另外四本,包括他入眼的那本《大易象数钩深图》,还是九斗米教的魏叔阳从浩如烟海的万本功法中搜罗出来的。 戴道晋转身下了楼梯,楼梯口处的守阁奴见到他,都默不作声,任其走动,显然是得了吩咐。 …… 徐骁安顿好李义山之后,便和陈芝豹下了听潮阁。 在门口刚好碰到了徐渭熊。 徐骁眼睛一亮,心情很是高兴,今日李义山得救,二女儿也回来了。 “渭熊,你怎么今日回来了?” 徐渭熊也看到而来徐骁和陈芝豹,上前行礼,见过其父后,看着陈芝豹笑道:“见过兄长。” 陈芝豹平日里冷肃的神情,在这娇俏的女子身前,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贾嘉佳面色平静的看着众人,她对徐骁没什么好感,也不见礼。 徐渭熊和父亲简单的聊了聊,便问道:“爹,先生呢?” 徐骁抬手指了指,示意道:“在阁楼里,还没出来。” 徐渭熊道:“先生在此,自当前去问好。” 徐骁和陈芝豹也不奇怪,都知道徐渭熊当年在那黑袍人座下听了几年的课,算是有一份师徒情谊。 稍稍嘱咐一句,徐骁和陈芝豹便离开了。 徐渭熊扭头招呼贾嘉佳,两人拾级而上,进了听潮阁。 …… 听潮阁,第三层。 戴道晋手里握着一本刀法,细细的看着。 攻伐之力,有形之术,无形之法,再上称道。 术法道,戴道晋已然在“术”这方面,走到了极致。 但戴道晋依然打算将这听潮阁内的藏书都看一遍,并非是学习新的武功,或者招式,而是要领悟理解这个世界的武道之理,修行之法。 如何领会一个世界的修行理念,最直接的就是参悟这个世界的功法诀要,层次由低到高。 听潮阁内号称藏有天下过半武学法门,几乎可以说囊括了儒释道和武修等几乎全部流派。 这个世界的修行理念,武夫修者的思想,就在这一卷卷秘籍之中。 不同世界的修行理念的碰撞,必然能产生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先生,好久不见,可好?”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戴道晋神色不动,低头将最后一段看完,才转过身来,看着出落得明媚漂亮的女子,从其气机灵神的波动分辨了出来来人是谁。 他淡淡一笑,“挺好,倒是你,出落得愈发标致了。” 徐渭熊俏脸一红,紧接着发现先生的面容和当年在南山上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变老,似乎反而更年轻了些,难怪父亲曾经骂他老怪物。 对于父亲和先生只见的关系,她虽不了解,但从父亲提及先生时的语气,也能窥得一二。 她这些年在上阴学宫学习,才华愈发闻达于天下,才女的名头颇为响亮。 徐渭熊笑问道:“先生,这次来,可要多住些日子,渭熊还要多向先生请教。“ 她对面前之人,最为敬佩的就是那仿佛无穷的智慧和学识,对于她这种极为好学的女子,自然渴求能与之交流请教。 戴道晋点头道:“这次来,找你父亲有些事,倒是要住些日子。” 他所说的多住些日子,除了阅览这些功法秘籍的原因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昆仑山工事的图纸,他要画出来,将其交给徐骁。 按他的设想,挖开昆仑山的山腹,在其内仿照“潜龙”,除了诸多精密的器件,再加上阵法和祭坛,试图打造一把利器。 而那些精密器件的打造,还有诸多阵法祭坛的布置,都不可能全由他自己来做,自然就要旁人代劳。 这就需要他将图纸画出来,交给北凉王府下面的土木师傅去完成。 数目何其繁多,便是他一心多用,也得花费不少时间。 徐渭熊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见到先生答应,不由的很是开心,却是打算在家里多呆些日子,再返回上阴学宫。 第五百七十九章 画图 “嗒嗒嗒……” 雨水砸在屋脊上,发出密集的响声。 谷雨时节,尽管是北凉这样的地界,雨水总是要比以往多了一些。 戴道晋放下手中的笔,静静的听了一会雨声,站起身来,走到阁楼的外廊上,俯瞰而去。 听潮阁建在清凉山上,本身的高度再加上山势,站在最高层处,往下看去,视线极好。 天地间的雨幕,如卷珠帘,迷迷蒙蒙的倒是符合春雨的模样,密密匝匝,下的不紧不慢。 雨珠落在听潮阁前的湖中,砸出一朵朵水花。 细密的雨水,离得远了仿佛变成了雾,将整个大湖和远处的清凉山笼罩其中,仿佛蒙上一层轻纱,朦朦胧胧,隐隐约约。 “江山如画啊……”身后传来声音。 戴道晋驻足不动,面色平静。 李义山走上前,望着眼前的美景,面上比之以往多了一丝神采。 他此时的脸庞虽然仍有些消瘦,却再无病态,透着红润之色,这十天,戴道晋算是将其油尽灯枯的体魄,一点点的重塑了。 生命无碍,再看景色自然不同。 尽管他对生死有足够的准备,但到底没有看淡生死的地步,以往看这春雨,总觉幽怨缠绵,凄凄婉婉的感觉更多。 哪有今日这般,看哪里都透着生机勃勃。 李义山看着天地朦胧的雨景,悠悠道:“滉漾平湖影碧空,千重树色尽朦胧。春光何处尤堪赏,多是梨花暮雨中。” 戴道晋侧目看了他一眼,淡笑道:“李军师倒是好兴致。” 李义山笑着摇了摇头,“在先生这等学究天人的智者面前,在下倒是班门弄斧了。” 他说话的语气中,颇有一些以晚辈自居的态度。 他这个态度,原因诸多,第一是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第二是这些日子,和对方交谈,对方胸中所藏,实乃是平生仅见,有时交谈时他隐隐有些接不上话,对比自己有本事的人,态度总是要低一些。 第三则是对方的年龄,他之前隐晦的问了一句,对方随意的回了一句记不清了。结合对方的武道通神的修为,由不得北凉方面猜测对方恐怕是驻颜有术的老修士。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这些日子,徐骁除了让陈芝豹在外准备昆仑山的开工事宜,还有就是未算胜先虑败,思索若是十年之期到了,任务没完成,该如何自救。 不自觉的开始将这黑袍人当成假想敌。 后来他们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等人陷入了一个误区,北凉与皇帝之间,和与这黑袍人之间的相处形式是不同的。 和皇帝的隐隐对立,乃是因徐骁势力已成,一旦落败,就是身死族灭,手下的北凉跟随者等诸多利益共同体也是下场凄惨,由不得他放松,说白了,皇帝是不允许有对军队如此影响力的人活着的,徐骁必死无疑。 但和这黑袍人不同,这人似是无心权势,而且重点是这位主儿似乎能挟制当今陛下。 只要和这位成了自己人,两个问题都能解决,也不用担心,十年之后,皇帝手中的刀再对准北凉。 想通这些后,徐骁和李义山两人这些日子,明里暗里对这黑袍人表示有依附之意,但无奈对方似是故意装聋作哑,并无回应。 对于李义山等人的想法,戴道晋自是看的清楚。 不过他却不想给对方什么承诺,一则是给徐骁等人压力,让其认真完成昆仑山工事,而是后面的事情可能会产生不可预知的变化,他也不一定有时间照顾这些人。 戴道晋不在意李义山的态度,看着阁楼外的蒙蒙雨幕,淡淡道:“今日份的图,画完了吗?” 李义山苦笑一声,道:“还没有……”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楼内,坐了下来,提笔挥动起来,只见熟宣之上,一个颇为现代化的,有点像齿轮似的事物,转件成型。 李义山见此,也走到另一个桌前,开始画了起来,他的笔下,却是个祭坛似的东西。 两人的桌案上,都有厚厚的一沓纸张,看上面的印记,是已经画好的。 这几日,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 道是李义山一介谋士为何会画这些东西,说道这个,李义山都有些悚然,对方不知用了何种神通,只是对视一眼,精神一晃,脑海里便多了一些东西。 他忍着惊骇的同时,忍不住想,这人若是想害人,真是踪迹难寻,但随后又暗自苦笑,这等人物手段诡谲,岂是自己能揣测的。 “噔噔噔……” 楼梯口处,一抹青色出现,来人端着茶具,轻盈走来。 徐渭熊好似不喜欢女儿家都爱的粉红艳丽之色,今日着了一身简单的青色罗裙,发黑如墨,长身玉立,俏丽的小脸微带笑意,温和清亮的眸子透着一丝智慧,配合着身上的书卷气,说不出的清绝脱俗。 她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轻手轻脚的开始泡起茶来。 没过多久,一丝淡淡的茶香,充斥着听潮阁第九层。 徐渭熊端起两杯茶,将其送到了两人面前。 随后,她也回到自己的桌前,开始画起来。 这两人,是戴道晋抓的两个劳力。 李义山原本嗜酒,但被戴道晋告诫不得饮酒后,开始喜欢起了饮茶。其实严格说起来,他很久之前就喜欢喝茶,还是自己身体坏了之后,才开始无节制的酗酒。 “唔……”李义山细细的品着茶水,有些陶醉。 自从他身体不行,又无节制酗酒后,久经酒精刺激的味觉,早已品尝不出茶水的滋味了,这也是他开始喝酒后,就不再饮茶的原因。 今日从新找回当初的感觉,无疑有种新生的感觉,让人迷恋。 另一边,戴道晋随口喝完那杯茶,他这个人对茶酒之类的饮品,向来没有什么太过执着之处。 过了一个多时辰,已近酉时,三人停下笔来。。 徐渭熊手拿着一张纸,走到戴道晋面前,将纸放到桌上,之上密密麻麻的,她指着其中一处,道:“先生,这里何解?“ 戴道晋顺着指的看过去,是一道涉及四元高次方程的数算题。 第五百八十章 准备 看到这,戴道晋心中略有些惊讶。 当日,把徐渭熊叫过来画昆仑山工事的图纸时,徐渭熊对里面的机关数算等很有兴趣,忍不住向戴道晋请教。 戴道晋随意的讲了一些,并给她出了些题目,让她自己琢磨。 其中便有一道四元高次方程的数算题。 戴道晋惊讶的是,除了这四元高次方程的题目之外,前面的还有二元、三元的题目,徐渭熊直接问四元的题目,也就意味着,她已经把前面的都搞明白了。 他暗道,这女娃在数算方面,倒是颇有天赋。 不过也就是心中稍微惊讶一番,他可没有闲心去尽心授学,将其培养成一个术算大家。 昆仑山工事,仿的乃是上一个世界中,西昆仑祖师梁萧所制灭世神器“潜龙”,里面运用了西方的齿轮和杠杆的原理,又融合了梁萧这一代大算家的无尽智慧,里面的诸多精密的器件,各种机关之术,几近技艺之巅峰。 梁萧在算学方面超凡入圣,他所创的东西,自然也将之包含了进去。 徐渭熊画图的时候,自然对这些东西,产生了兴趣。 戴道晋虽是随口说了一点,但也并不是忽悠她。 就比如徐渭熊所指的四元高次方程的问题,可不是戴道晋拿现代数学为难于她。 这些东西,在很早就出现过,《四元玉鉴》早有记载,“立天元一于下,地元一于左,人元一于右,物元一于上”,以“太”居中,用“天、地、人、物”四元来设置未知数。 聪明的古代大算师,就研究出了“一气混元”、“两气化元”、“三才运元”、“四象会元”分别应对现代的一元方程、二元方程、三元方程、四元方程问题。 所以,穿越客们,到了古代,最好不要拿什么一元二次、二元一次去真正的算学家面前显摆,不然可就尴尬了。 因为就算初始,他们可能对名词叫法有些别扭,但理解之后,就能瞬间理清里面的道理,告诉你,这种术算,可不是这么个叫法。 戴道晋摇了摇头,提笔画了几下,告知徐渭熊正确的解法。 徐渭熊听着解答,眼中神色闪动,她越来越发现,随着她对术算理解的越多,结合那些图纸上的器件,隐隐蕴含的奇门遁甲、阴阳八卦等易学知识。 其实她想的没错,一直有这么一个说法,“数之本源”便是河图洛书。 徐渭熊随着画的图越来越多,也逐渐搞不清面前之人到底要干什么了,各种精密的联动仪器,还有神秘的道家祭坛,那些图里的东西,她感觉一生恐怕都研究不透彻。 戴道晋讲完之后,问道:“我让你找的土木大师,还有冶铁匠人,找到了吗?” 徐渭熊点头道:“土木师傅好找,但是找能达到你说的可以制出如此精密铁器的铁匠,就需要些时间了。” 戴道晋点了点头,也不意外。 其实严格说起来,人找齐了之后,戴道晋也会重新教他们铸造钢材,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还不能达到他的要求。 不然若是简单凑合,东西做出来之后,放进昆仑山内,启动阵法,庞大的能量汇聚,只怕很难坚持足够长的时间。 戴道晋揉了揉眉心,事情还是急不来。 …… 两个月后,清凉山以西八十里的荒凉山谷中。 坐落着一排排巨大的石屋,不少石屋内,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其中一间石屋内,一个健壮老者俯身,粗糙的手抚摸着手中的东西,银白色的冰冷质感,透着坚硬,那是一个齿轮状的事物,但齿轮边缘却又突起,极为奇特。 屋内光线一暗,有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老者抬头看去,只见来者两人,一个是他经常见到的披甲将军,另外一人身着黑袍。 老者见到黑袍人,眼神激动,拱手道:“先生,请看。” 戴道晋面色平静,上前几步,看着石案上的东西,仔细检查了下,暗道勉强够用了。 这个地方,是徐骁专门为他建立,生产这些器件的地方。 这两个月来,戴道晋也没闲着,给这些老师傅讲解何为灌钢法,用以批量制造钢材,来打造所用的精密器件。 戴道晋看了一会儿后,和那位将军转身离开。 只留下那位老铁匠,神色激动望着那道黑色身影,他知道,若是那位大人允许,那么整个天下的冶铁工艺可以拔高一个层次,这是何等让人振奋的事情。 戴道晋自是不知道身后那位老匠人的心思,除了石屋门后,扭头对那位将军道:“就按刚才那个标准,按部就班的开始制作。” “是。”披甲将军拱手称是。 戴道晋摆了摆手,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了。 …… 昆仑山绵延几千里,山势雄迈。 戴道晋虽然异想天开,但却没有痴心妄想,试图挖穿整个昆仑山脉。 他只是取了其中一部分,却也近千里。 此时,昆仑山工事准备事宜还未妥当,昆仑山上却已经很是热闹了。 位于乐都郡白水镇附近,群山环绕,地势如莲花,奇妙异常。 原本三月前开始荒草丛林的山顶,此时房屋坐落,大大小小的亭台楼宇,影影绰绰的藏身于密林之中,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些房屋隐成九宫八卦,极尽阵法之妙。 而地势如莲花的花蕊处,一个崭新而庞大的宫殿,坐落在那里。 宫殿前挂着一个金色匾额,上面写着“万神宫”三个烫金大字。 此刻,殿前,一黑一蓝两道身影站立。 蓝衣男子体型庞大,透着臃肿肥硕之感,正是徐骁的义子之一的诸禄山,他抬头看着万神殿,恭谨的笑道:“先生,你让在下准备这些,莫非想要开宗立派?还是要建立江湖势力?” 戴道晋面色平静,伸出手指往西,道:”以此地为始,绵延千里之地,是昆仑山工事的范围,徐骁来做这件事,动静必然不小,所以要遮掩一下。“ 诸禄山对对方直呼义父之名似是毫不在意,道:“您想建立昆仑万神宫,以此掩人耳目。” 戴道晋转身,下山走去。 “不错,此地三面环山,唯一的崖谷入口便是白水镇,只要这万神宫的名头起了效果,就能震慑一些人。” 诸禄山想了想,道:“北凉到时候大批人马动作,必然会引起天下间的某些势力的注意,先生未雨绸缪令人佩服,可……万一来些厉害人物,到时先生又不在此地。” 言下之意,您老人家难不成一直在这看着。 戴道晋脚步搓动,一边走一边道:“我若无事,自然会在此。”言下之意,有事的话,自然会离开。 诸禄山也不再多问,他奉徐骁之命,听从这黑袍人指示做事,眼下的万神宫,便是在他的手中建立的,对方既然如此做,必然有他的安排。 两人速度极快,下了山,出了崖谷,进入到白水镇。 镇上往来之人颇多,贩夫走卒,各行其是。 诸禄山体型肥硕,异常惹眼,引得小镇上的人频频注目,他似是习惯了,也不在意。 他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先生,此地人多眼杂,以后诸多劳役,皆要从此进入,难免会有疏忽,被人混进来,不如?”说着,右手抬起刀劈动作。 声音中透着一股无情的狠辣,似是眼前小镇的一千多百姓,皆是随时待宰的鸡鸭牲畜。 戴道晋扭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了。” 诸禄山隐晦皱眉,成大事不拘小节,此人动辄覆灭一座城池,难不成今时今日成了善人了? 他想法刚产生,站在他左前方的一个中年男子转过身来,看着他道:“小镇上的人若是全部杀掉,就算再小心,也会留下痕迹。” 另一个蹲着的小贩,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起身看着他道:“若是被人知晓,徐骁如此大的阵仗,必然更加引人注目。” 右前方一个吃糖葫芦的稚童,咽下嘴中的糖葫芦,走到他身前,抬头看着他道:“你掌管着徐骁手下的谍报组织,做事怎么如此莽撞,你是如何爬到这个位子的?” 诸禄山停下脚步,脸上的肥肉微颤,眼中瞳孔缩成了针尖,这是极度恐惧导致的,背后的寒意从尾巴骨直冲而上,只觉手脚冰冷。 因为……这几人说话的声音和前方那个慢步向前的黑袍人一模一样。 而且……他发现了一件更诡异的事。 不知什么时候,小镇上死寂一片,一点动静也没有,宛如死地。 他扭动他那肥大的几乎看不见的脖子,环顾一周,只见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扭头看着他,眼神平静木然。甚至他看到右手边,一间客栈内的店小二,手中拎着茶壶,也不给客人倒茶,只是扭头死死的盯着他。 诸禄山浑身一个哆嗦,他杀人无算,此刻却惊惧到了极点。 嘴唇嗫嚅颤抖了几下,看到仍径自往前走的黑袍人。 诸禄山急忙快步赶了上去,跟在黑袍人身后,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像一个肥硕的大鹌鹑。 两人不一会儿,走出了小镇,二人刚走,小镇上的人顿时又热闹开来,似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身后热闹的人声传入耳中,诸禄山却再不敢往身后看,也明白了这黑袍人所说的不用了的意思。 第五百八十一章 故人 戴道晋背着手往前走,没有理会身后诸禄山的想法。 他此刻想着,徐骁这么大的动作,绝对瞒不过有心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确实需要有人坐镇万神宫,震慑一下各路势力。 他暗自叹了口气,徐骁确实得罪的人多了些,朝堂上、江湖上,遍布敌人。 那些人就算不知道徐骁到底在干什么,也很有可能,本着敌人赞同的要反对,敌人要做的就要破坏的心思,过来捣乱。 所以为了保证昆仑山工事的顺利进行,他也必须得做一下防范。 万神宫除了坐镇之人外,也得有一些人打下手。 戴道晋脑海里浮现两个合适人选。 …… 北莽,云原城。 城池有着北莽特有粗犷特色,街道上灰色石方铺地,人来人往,吆喝叫喊,使得这个城池显得颇为热闹。 这座北莽城池,除了外部延续了北莽的粗犷,内城的建筑和商铺格局,则掺杂着南朝的风格,这也跟现如今北莽的政治倾向有关,北莽女皇异常推崇南朝,无论是是制度还是其他。 所以上行下效,使得北莽的贵族阶层甚至中下阶层,也开始学习南朝文化。 风隐身上裹着灰色大氅,头上戴着斗笠,以布蒙面,用来掩饰其一身红色甲胄。好在北莽的江湖人,大多特立独行,别说他这个样子的,更奇怪的也不少见,所以也没人关注他。 他径自走在大街上,心里想着本尊交给他的任务。 他此来云原城,乃是要见一个人, 此人就是原大楚长公主,小武祖姜尘,也就是这一世的唐紫尘。 自离阳统一春秋,灭了其他八国,先皇又驱使徐骁马踏江湖,当今皇帝又御使锦衣卫监察天下,到处缉拿不归顺的八国遗民。 这一连串的操作,使得有些八国遗民苦不堪言,许多人就北上北莽,寻求栖身之所。 旧楚遗民当中有一些托庇于长公主麾下,唐紫尘也不好直接撂挑子不管,便带着这些人来到了云原城,彻底的隐匿起来。 这些亡国之人,虽然是逃难来的,却一点都不狼狈,都是个顶个的家底丰厚。 而且能跟着唐紫尘这个旧国公主的,皆是对大楚皇室死心塌地的主儿。 来到这云原城的这些年,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国。 唐紫尘对于手底下的这些人的动作,自是看在眼里,不过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懒得管这些人,任由他们去折腾。 下面的人不是傻子,自是看出深不可测的长公主对复国兴趣缺缺,所以将目标放在了小公主姜姒身上。 …… 风隐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嘴里一边嘟囔,一边来至一处青砖灰瓦的院落。 他抬头看了看府门上的“唐府”,暗自琢磨,本尊通过星云的感应,得出来的位置,想来应该不会错。 于是抬脚上前,“铛铛铛”。 “吱呀” 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露出脑袋,视线落在府门前的人身上。 他见这人浑身藏在灰色大氅内,皱了皱眉,问道“你找谁?” 风隐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传出。 这中年人眼中却精芒闪烁,眼神陡然变得锐利,重新打量了一番这灰袍人。 顿了顿,他沉声道“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说着,他抬手推门,就要关上。 “砰” 一只被灰布包裹着的手掌按住大门。 中年人推门不动,只觉有一座山挡在前面,脸色顿时变了。 风隐暗自皱眉,沉声道“我没有恶意,你只要告诉你家主人,三十年前故人找她,她自会同意见我。” 中年人脸色变化,怒笑出声“我家主人尚没有三十岁,何来三十年前故人找她?” 他只以为对方知道此处乃是旧楚公主所在,故而前来找麻烦的。 风隐颇有些不耐,斗笠下的头稍微抬了些许,遮面的灰布敞开了些,露出覆面的殷红色甲胄,一双幽幽的眸子有神芒迸射,穿过镂空的面甲。 中年男子触及那目光,只觉灵魂如遭锤击,脑海里轰轰作响,犹如雷鸣。 半晌,他面无表情,径直转身往里走去。 风隐抬脚跨过门槛,顺手将门关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前院,走过长廊,终于来到后院处的一处院落。 还没进入院子,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出。 “是哪位高手到访?” 声音清冽,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淡冰冷。 带路的中年男子清冷之声灌耳,登时身体微震,清醒过来。 他看到自己所站之地,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猛地扭过头,脸色难看的望着身后的灰袍人,心神戒备到了极点。 他自认为比不得天下十大高手,但作为旧楚原大内侍卫,自有其自信,没成想今日却着了道,还是不知不觉中着了道。 风隐没有理她,直接抬脚走进了院子。 院子内,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女子悄然而立,眉目如画,眼睛如深潭,让人看不出深浅。 风隐笑了笑,道“唐紫尘,别来无恙。”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上的斗笠摘下,同时精神气机波动无形散开。 唐紫尘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精神波动,眉毛一挑,冷声道“吴弘和?” 但随即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一点不对,“不对,你不是吴弘和,你是谁?“ 风隐摊了摊手,笑道“我不是吴弘和,吴弘和却是我。” 唐紫尘听了,若有所思。 略默,她声调冷淡“你找我做什么?”虽受制于人,但她依然毫不掩饰对此人的恶感。 风隐笑道“本尊托我来拜托你一件事。” 唐紫尘神色淡淡,“他如此神通广大,还需要我帮忙吗?” “再说,求人,就让他亲自来。” 风隐眨了眨眼睛,略有些无奈,他虽然进步神速,但唐紫尘的功夫不知起了何种变化,便是他也有些看不透。 而且这里不是大打出手的地方。 风隐默默闭上双眼。 唐紫尘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神微闪。 几个呼吸后,那双眼睛重新睁开,不再黑白分明,而是化为了妖异的银白色,内里有星光涌动。 于此同时,一股至阴至恶的气息,如同从冥府流出的黑暗之河,汨汨流动间,铺满这个院子,也将唐紫尘笼罩了进去。 唐紫尘眼神眯起,四周天地消失,只余下无尽的暗黑,还有对面站立的人影。 这双银眸,是她第二次见。 第一次见的时候……她便死了。 说来话长,不过瞬息之间。 院外的中年男子,突然涌起一阵心悸,似乎院子里有着绝世大恐怖,心神本能的颤栗不安。 他想到长公主在里面,忍着心中寒意,上前几步看向院子,只见到那个奇怪灰袍人正和长公主相对而立,两人嘴唇开合,似乎在交谈,并无异样。 见此,他又默默退了下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院落的四方天地,都充斥了一股奇怪的精神异力。这股精神异力配合着天地间的天、地、风、雷、水、火等基本力量,虽然达不到逆转阴阳,欺天骗地的程度。 但做到无声无息间,扭曲光线,惑人心神,骗人感知的程度,还是没问题的。 恰巧,这中年男子还未成就元神,自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若是有入了一品四境的高手俯瞰而下,便能发现,这处院落大概三丈高处的太阳光线,落下的时候,并非是直的,而是发生了奇怪的折射和扭曲。 。 第五百八十二章 工事开始 黑暗的诡异不断的侵蚀着唐紫尘,她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某种漩涡之中。 唐紫尘眸光转冷,深处有紫意流转,极为神妙。 同时,一股莫名的气机在周身流转,抵抗着来自四周的黑暗侵蚀,使之隔离在周身三尺之外。 戴道晋见状,银白色的妖异眸子愈发璀璨,盯着唐紫尘,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心灵之力吗” 国术力量再厉害,也有其桎梏,唐紫尘不会不知道。 而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异常浓郁,早已使得唐紫尘的国术功夫发生了彻底的改变,走到尽头后,她最终还是回到了她最根本的天赋力量之上。 唐紫尘心灵之力的修为,有些出乎戴道晋的预料,她似乎又再进一步,走到了另一个境界。 默了默,戴道晋才缓缓开口道:“我有件事情要你帮忙。” 唐紫尘面色冷淡,“我为何要帮你” 戴道晋略默,声音低沉:“唐紫尘,你不想去找王超了” 唐紫尘面色更冷,没有说话。 戴道晋继续道:“这个世界的天地能量很是活跃,但同样的,这个世界的壁垒也同样稳固。观你的气息,想来是入了陆地神仙境,应该明白,你就算打开了所谓的天门,也无非是进入那所谓的仙界。” “作为连通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小世界,并非是跳出了这个宇宙,你依然还是会受到这个世界的禁锢。” 话讲到这,便停下不说。 唐紫尘却是明白他的意思,她自晋升陆地神仙境后,曾隐秘的开过天门,但稍作试探后,未曾进入。 她以心灵中的无上灵觉,自是感受到,所谓的仙界,从本源气息来讲和这个世界并无区别,无非是天地能量更加浓郁而已。 而戴道晋的意思,无非是想告诉自己,你入仙界,无非是从两个连接的水坑当中的一个,跳到另一个。 结果并没有改变,自己依然是水中的鱼儿,跳不出这个世界。 而想要跳出这方世界,唯有靠对方那神奇的穿越时空的能力。 唐紫尘心中思索,没有说话。 戴道晋也不催促,静静的等待着。 从朱无视、唐紫尘等人身上的发生的变化,他知道这些人都各自有着自己的缘法。 这些人本就是各个世界的天之骄子,拔高世界的上限后,成长的速度和高度,让人侧目。 戴道晋也不想以众人灵魂中的禁制,来挟制强迫众人,始终乐得保持一个和众人合作的态度,但这不代表他真的这么好说话。 昆仑山工事对这个世界的后续发展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唐紫尘若是真的不愿那也没必要留了。 真当我戴某人费劲吧啦的把你们弄到这个世界,是让你们突破自我的吗 该付出的时候要付出,没这点眼力见儿,活着干嘛。 黑暗空间中,唐紫尘脸色没有变化,但灵神深处的微微颤动,预示着她的本能灵觉感受到了一股杀机。心灵修为的突破,使得她对危险的感知,早已超过了“不见不闻,觉险而避”。 对方精神气机没有任何变化,但她的灵觉已经感受到四周传来的无穷恶意。 唐紫尘清晰的感觉到,此人比上一次见的时候,邪恶暴虐了很多。 两人都没有把话说太透,但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过了半晌,唐紫尘才缓缓道:“什么事” 听到她的问题,戴道晋银眸闪动:“我在昆仑山有一处道场,名唤万神宫,你去那里坐镇,震慑他人。稍后会有三千武夫,听你指挥。“ “至于压服这三千桀骜不驯的武者,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唐紫尘挽了一下发丝,没有说话。 戴道晋见此,也不再多说,眼中银白色缓缓消退,周遭的黑暗开始收缩。 就在此时,唐紫尘眸子中的紫意陡然大放,将整个眸子都染成了紫色,右手握拳,以心灵之力包裹,缓缓推出,恐怖的气机扭曲了黑暗。 淡紫色的拳头,似缓实快的轰向戴道晋。 出拳如枪,刺破黑暗。 戴道晋眼中的银色星辉仍在继续消散,看着近在咫尺的拳头,面色平静。 四周的黑暗终于收缩到一尺方圆大小,将唐紫尘的拳头包裹。 唐紫尘皱眉,拳头仍在前进,但却好似和目标隔了一个世界,始终触及不到对方。 阳光洒落,黑暗彻底消失。 “嘭” 拳掌相交,一声闷响。 风隐甩了甩手,知道本尊事情办完,也不多待,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唐紫尘收回拳头,站立无声。 刚才的那一拳,打的是吴弘和,被那古怪黑暗消磨了部分拳劲,最终却和所来的红甲人对上了。 那一拳始终打不到对方身上,好似两人分别在不同的空间一样。 有点和道家的咫尺天涯,佛家的须弥芥子特点。 但不管如何,都意味着对方的武道修为已达不可思议之境,几近有神通法术之效。 过了半晌,唐紫尘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头的沉重,清冷出声:“霍广。“ 之前的中年男子走进院子,躬身听命。 “将姒儿而那几位都唤来,我有事要安排。” 风隐出了云原城,又匆匆往西域方向而去。 武帝城头,观海阁。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立。 王仙芝背负双手,身上的白衣在海风的吹拂下咧咧作响,望着东海起伏的波涛。 “你找我有事” 戴道晋道:“借你武帝城三千武夫一用。” 王仙芝侧目,看了看这黑袍人。 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句:“做什么” 他之所以问这句话,实在是面前这人手段过于狠辣诡谲,生怕对方会坏了这三千人的性命。 戴道晋似是知道他担心什么,笑道:“我要在昆仑山挖一个洞,以防有人打扰,所以向你借一些人去防卫一下。” 王仙芝点了点头,没有问他在昆仑山挖洞做什么,只是道:“回头让手下武奴带人去吧。” 戴道晋嗯了一声。 虽然武帝城十万武夫非是效忠于王仙芝,但可不代表雄踞武帝城,威压天下的王仙芝是个孤家寡人,依附于其下听其调遣的武者不再少数。 两个月后,乐都郡白水镇,大批人马携带者粮草辎重穿过崖谷,往昆仑山深处走去。 这样的情形,这两个月来已经发生了五次了。 崖谷唯一的入口处,有一道红底金字的旗子随风卷起,万神宫三个字不时展现。 这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一些人,自有前来探查的,但都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势力“万神宫”打退。 半月之前,有一金刚境高手擅闯崖谷,被那位神秘的万神宫宫主斩杀,很是震慑的暗中的一些人。 这一日,风隐带着一个衣服洗得发白的青年入了崖谷。 第五百八十三章 诸方反应 “嗡……” “嗤嗤……” 数不清的箭矢,在空中闪着锋锐的寒芒,划过一道道弧线,轻易的穿透防御的布甲,带走一条条生命。 “轰……” 三千战马齐动,裹挟着无匹的气势,势要撕裂眼前的五万人马。 这三千精锐骑兵的前面位置,一个身披甲胄的将领,跨坐马上,身形并不宽厚,双眼尽是冷漠,手中持着斜举的长枪。 身后的三千铁骑,以他为首,重重凿入敌方大军中。 登时喊杀声震天而起。 持枪将领每一次手腕转动,枪尖有锋锐气机闪动,光点一闪,便收割走一条敌方士兵的生命。 大军中,一个身材粗矮的汉子,身着铁甲,脸上横肉凶狠,见这人杀自己兄弟犹如割草,顿时大怒,策马奔来,双手一盾一刀,分量极重。 来至近前,这汉子纵身而起,左手大盾横击,挟着古怪巨力,像是小山一般砸下。 同时,大盾背后,锋寒的长刀紧贴盾身,不住颤动,仿佛是一条随时露出獠牙的毒蛇。 持枪将领见此,感受到那股恶风铺面,眼睛一凝,长枪抖动,划出无数道残影。 “叮叮……” 枪尖划过盾牌,擦出点点火星,将盾牌的巨力卸到一边。 盾牌下藏着的刀光炸现,如毒蛇吐信儿,迅疾而狠辣,直奔持枪将领胸口而来。 持枪将领眼神微讶,似是没想到外表粗莽的恶汉,武功路数却阴狠刁钻。 不过他虽惊却不惧,他这前半生跟随北凉王南征北战,对敌经验何其丰富。 只见他猛地侧拽缰绳,战马吃痛,马头猛地一侧,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发生摆动,长枪抽回的同时,右手猛地砸出,竟将长枪当做暗器。 “锵”刀枪相击。 将军丢了枪,身子顺着马儿摆身的劲,身子侧弯,左手往马腹一拂,一柄短矛已在手中。 短矛在手,该将双脚脱离马镫,身体灵活如猴一般弹射离开战马,纵身而起后,身形转动,来至那恶汉身后。 “呜呜……” 短矛颤动,带着一股极为凌厉的锋锐气劲,发出呜呜的凄厉响声,仿佛将周遭的空气抽出,迅疾如电往恶汉后脑而去。 那恶汉顿时头皮发麻,来不及转身,手腕翻转,右手的长刀横击脑后,欲以刀身格挡。 “嘣” “嗤……” 恶汉眼神一突,嘴巴中一点金属闪现。 只见短矛直接刺穿刀身,从恶汉脑后贯入,从嘴巴中出来,这恶汉登时身死当场。 说来话长,不过两三个呼吸。 该将毫不停留,拔矛而出,纵身接住下落的长枪,顺势落回战马。 一手短矛,一手长枪,继续杀敌。 …… 三个时辰后,厮杀声消歇。 持枪将领端坐战马上,看了眼正在打扫战场的兵士,低头看着手中的短矛,短矛不过半丈,通体由钢铸成,矛身光滑能映出人影,矛尖在落日余晖下,闪着微红的寒光,极显锋锐。 这根战矛是北凉军方最新出的,还未能量产。 该将不是别人,正是徐骁六位义子之一,北凉军方有“右熊”之城的叶熙真。 叶熙真乃是奉命往西域而来“割猪草”,也就是掳掠人口。 作为北凉集团的主要人物,北凉高层和戴道晋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叶熙真不在被瞒之列。 叶熙真左手摩挲着短矛,想着确实是神兵利器,刚才敌方那恶汉修为不高,战力却不俗,手中的刀盾材质不如自己手中短矛,否则也不会被穿透刺死。 自己虽能取胜,但如此迅捷结束战斗,还是借了这短矛之力。 只是可惜现在冶炼谷都在给那人制作那些让人看不懂的玩意,没有专门制作兵器来武装手下儿郎,不然北凉军的战斗力肯定要再次拔高一截。 叶熙真将短矛插回马腹,抬头看向战场。 察蓝国是西域还西边的一个国家,整体落后,人口却是不少,不然也不会仅仅初始,就能派出一支五万人的队伍。 只是察蓝国的军队整体战斗力不行,而他们碰上的又是横行天下的北凉军。 尽管是三千骑兵对五万,但依然兵败如山倒。 叶熙真并无什么高兴神色,他心高气傲,对这些西域小国一直是俯视的态度看的,这样胜利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像他这样,外出“割猪草”的队伍,还有三支。 他看了看天色,后面的北凉步卒,应该快要到了,这次三万多降卒交给他们,自己还要继续深入。 …… 北莽西南边镇,军帐内。 六位身披重甲的大将俯身跪拜,正中,一个身着灰色衣袍的中年汉子居中而坐,这汉子面容削瘦,皮肤黄黑,犹如地头的老农。 此人正是北莽的军神,拓跋菩萨。 拓跋菩萨并没有让众人起身,只是平静问道:“查出来缘由了吗?” 他并没有发怒,但为首的大将呼吸却一紧,答道:“回大将军,北凉陈芝豹、袁左宗、齐当国陈兵边关,据闻当年名震天下的军师李义山也在其侧,对我军严防死守,根本无法突破。” 拓跋菩萨点了点头,“就这些吗?” 那将领忙道:“大将军,末将觉得北凉边境陈兵,却不叩边,明显不合常理,李义山此人诡计多端,肯定是在防着我们什么。” “而且,末将曾派出手下暗中查看,发现西域多地都有北凉军的影子,这些人很是奇怪,并没有占地占城,反而打过之后,掳了人就走,不知在搞什么鬼。” 拓跋菩萨听了,眼神闪动,低语道:“掳了人就走?” 那将领道:“是的,大将军。” 拓跋菩萨顿了顿,摆了摆手,命众人起身。 众将领心中一缓,起身后,罗列两旁,等候指示。 半晌,似在思考的拓跋菩萨缓缓道:“看来需要派人潜入北凉腹地查看一下了。”他知道,依靠这些兵士去查探,肯定是有来无回的。 这种深入敌方的刺探,还是得武道修为高深的武者来做。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做一件事。 拓跋菩萨目光一闪,并不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挺,露出不动如山的气势,无形的威压蔓延开来,露出了北莽军神的一丝威势。 “安图,高隆,传我命令,调集三十万兵马,严阵以待,随时南下。” 安图也就是那为首的将军,精神一震,这十几年来,虽然和北凉多有摩擦,但也只是局部几千人练兵罢了,还从未有过几十万兵马参与的,看来大将军要干一票大的。 众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闻言皆兴奋起来。 众人轰然,“是,大将军。” …… 离阳帝国,太安城,皇宫。 早朝的大殿中,韩貂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声音刚落下,就有声音疾呼。 “臣有本奏,请陛下诛杀北凉王徐骁,徐贼妄动刀兵,置国家于危难之间,置百姓于水火之中,骄横自大,目无圣上,按罪当斩。” “臣附议……” “臣附议……” 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登时炸开。 不少文武百官愣了一下,心想以前弹劾徐骁无非逾制不守礼,这次玩这么大,直接要斩了北凉王? 文官一侧为首之人,碧绿的眼眸盯着近前的御阶,如老僧入定,眼神动也不动。 端坐御座如坐九天的朱无视眼睛眯了下,没有说话。 第五百八十四章 皇帝遮掩 大殿中,诡异的安静下来。 不少百官眼神怪异的看着出列的这一行人。 出头的是左都御史郎德寿,不过御史台有风闻奏事之权,向来跟狗一样,逮谁咬谁,便是那位文官之首张巨鹿也曾被其弹劾过。 郎德寿虽然言辞凌厉,面色却平静异常。 这个老古板乃是两朝的老臣,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刚正无私,却是深谙官场的规则,否则也不会新帝上台,这老家伙不降反升。 值得人琢磨的反倒是后来附议的这些人,大都不属于御史台,各个部门都有。 但有心人却会发现,这些人都是曾经的八国遗民。 先皇胸怀天下,对八国遗民中有志有才之士扫榻相迎,这也使得离阳帝国领土突然扩张后,有了足够的治理人才。 如今,这些年过去,曾经的这些人有不少身居高位。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今日如此齐心,是不是有意而为。 皇帝轻轻抬眼,帝冠上的冕旒轻轻晃动,威严的声音传出。 “郎大人,你可知污蔑当朝王爷是何罪过?” 郎德寿丝毫不惧,老脸严肃,从袖中掏出一份疏奏,道:“据臣所知,这半年来兵部并没有作战计划,可徐贼却擅自起兵,进兵西域,明显无君无父,实该当斩。” 朱无视轻轻点头,接过韩貂寺拿上来的疏奏,看了看,无非是徐骁这段时间来出兵的事,还有征召大批民夫的事情。 这些事情,朱无视早就通过锦衣卫得到消息,对此并不意外,当初那人也曾提醒过他。 但他仍有些不悦,身为一个皇帝,军队是最在意和敏感的,徐骁居然连面子上的事都不做一下,直接撇开了朝廷。 北凉军真成了他徐骁的私军不成? 还是说他当真以为自己有了更大的依仗,就可以不再顾忌朝廷? 朱无视面色不变,眼底却有阴云密布,仿佛有雷霆酝酿。 想到那人,还有自己灵魂中的光符长枪,朱无视眼中阴翳更深。 百官见到皇帝看了奏疏沉默不语,皆暗自等待,看皇帝如何打算。 良久,皇帝才缓缓出声:“郎大人多虑了,徐骁出兵乃是朕暗中授命,并无擅自僭越。” 此言一出,下首的张巨鹿抬头,碧眼儿闪烁,眼神奇怪的看了眼皇帝,随后又低下头,他为当朝首辅,统揽天下政务,深得皇帝信任,可不知道有这回事。 皇帝在维护徐骁? 为何? 张巨鹿可是知道,面前的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皇,一直想要拔出徐骁这颗不稳定的刺。 他暗自揣摩,看来有自己不知道的变故。 郎德寿跪伏在地,大呼:“臣罪该万死。” 皇帝轻轻摆手,道:“郎大人心系社稷,风闻奏事,何罪之有,起来吧。” 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 “退朝。”韩貂寺唱道。 等着吃瓜的百官面面相觑,这件事虎头蛇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 昆仑山脉的山腹中。 “叮叮……” “叮叮……” 镐头砸击山体发出的声音从大半年前开始后,就几乎彻夜不断。 此刻,一个瘦高黝黑的汉子,拿着撅头正在挖石头。 突然,他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 他急忙稳住身形,扔继续作业起来。 他的动作引来了监工的兵士的注意,不过仅仅看了两眼,见并无异样,就移开了视线。 瘦高汉子身旁铲土的一个体格健壮的汉子,见此,隐秘的低声道:“怎么了?” 瘦高汉子眼中露出恐惧,声音带着颤抖:“又出现了,又出现了。” 那健壮汉子闻言面色变了变,抢过瘦高汉子手里的撅头,双手高举,猛地挥了下去,只见本应该坚硬如铁的山石,在撅头的作用下,仿佛松散的沙土,轻易的便挖下一大块来。 昆仑山山体的石头,千万年挤压之下,何等坚硬,此刻却轻而易举的便挖开。 这个撅头并非神兵利器,只是普通的农具。 两人是西域一个小国的人,自从被抓来此,每日不停的干活,发现这里有的时候,山体坚硬如常,很是难挖。 但有的时候,这些坚石却又松软无比,真是咄咄怪事。 两人自小信奉鬼神,对此不禁疑神疑鬼。 昆仑山的神秘传说,他们几乎自小便耳熟能详,自己在昆仑山挖洞,自然不可能是山神老爷来帮助自己。 不是山神老爷,自然是山神老爷的对头……邪魔。 两人忍着心中恐惧,一遍祈祷山神老爷饶恕,一遍继续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 “啊”一声惨叫,吓了两人一跳。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就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一个人躺在地上,脑袋上被上方掉落的石块砸的几乎裂开。 有兵士过来检查,人已经死亡。 兵士摆了摆手,有人将尸体拖了下去。 干活的战俘眼神麻木的盯着这一幕,显然早已习惯,他们也知道,没有人会花功夫处理这些尸体,最后都会被垫在脚下的土方中,也就是就地掩埋。 和前头劳役不同,后面的不远处,一行人身穿灰色短衫,正在忙活着什么,有的正在垒砌着祭坛样式的东西,有的则丁丁当当的敲击着金属物品,将其钉在地上,或者埋在地下,按着某种特定的方位。 这些人不是抓来的劳役,而是北凉找来的土木师傅。 空旷的山腹中,人员进进出出,异常热闹。 这大半年来,昆仑山工事已经完成了四十多里的掘进,当然后续的机关、阵法布置等等,同样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 戴道晋站在山腹中,这里是昆仑山工事的起点。 他的面前,一个几乎三丈高的祭坛矗立,祭坛上,一具铜棺静静的躺在上面。 祭坛周围,有一个巨大的金属环,围绕着祭坛,金属环上或大或小的齿轮、连杆,恍惚间,让他有种看到现代科技产品的错觉。 戴道晋精神灵神之力缓缓流动,体内道炁转化为《天地阴阳六虚为我自然根本法》的本源真气,调动山脉四方天地的“天地山泽、风雷水火”之力,用来蕴养滋润身前的祭坛和仪器。 正是由于他调动的“山、泽”之力,四十多里外的作业的劳役们,才会觉得山体中的石块松软如土。 他也是顺手施为,加快工事的进度。 戴道晋眼神盯着粗如儿臂的金属环,精神力御使,天地间的能量顿时为其所用,运转如无形气兵。 无声无息间,金属环上有细密的花纹浮现,如蝌蚪、鸟迹古文。 十几个呼吸后,几乎遍布整个金属环和各式金属器件。 有属神霄派,出自《高上神霄玉清真王紫书》的“追魂摄魄降灵符”,可追摄亡灵魂魄。 有“百神朝身,三界司迎,魔王禀命,五帝侍轩”的大浮黎土之图。 有“九老神印”。 有“役万灵咒”。 …… 第五百八十五章 剑招 白水镇的清晨,太阳像个不大的红饼子,挂在天和山交接的地方。 早霞淡红,阳光和煦。 白水镇的百姓,已经早早的起了,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 小镇唯一的客栈内,小二刚刚第二遍擦拭完大厅内的桌椅。 “噔……噔……” 二楼处,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慢步下楼,约莫四十多岁,须发灰白,面色粗糙泛红,似是经常在外行走。 小二看到楼上来人,忙迎了上来。 “大爷,要不要给您备些吃食?” 男子摆了摆手,也不理他,径直走出了客栈,上了街。 小二目送,直到看不见人,才收回目光。 他眼神闪了闪,转身往后堂走去。 …… 苍力行走在街上,灰白色的粗眉下,浑浊的眼睛随意的扫着周围。 他受命于拓跋大将军,前来打探北凉这段时间的异动。 作为一个顶级的探子,他不止武道修为深厚,同时也有着非同寻常的耐心。 他来到这里已经三天,这三天里他除了第一天,像一个正常的行商一样,将货物找好卖家售出,接下来的两天,则专心的收集着本地的物产,似是准备大批收进,往外出售。 他走到一处摊位停下。 “这鹿角怎么卖?” 摊主是个少年,咧嘴笑道:“三两银子,您拿走。” 鹿角不大,呈黄棕色,肢端为灰白色,透着润润的光泽之感,却是个温肾阳、强筋骨的好东西。 苍力行是个识货的,开始讨价还价。 “东西还行,但太小了,我只能出二两银子。”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可以。” 苍力行笑了笑,付了钱,似是随意的问道:“小兄弟,我前几日曾经看到好多人进了那峡谷,那是干什么的呢?莫非是有什么发财的生意?” 少年高兴地将钱揣进兜里,闻言道:“俺哪里知道,不过谷口那里以前还能进去打猎,现在被官兵把手,可是进不去咯。” 苍力行哦了一声,也没多问,起身离开。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怪异。 …… 小镇最东面的一处普通院落中,不时的有人进出。 一处房间内,坐着有十余人。 这十余人中间有一条长长的案几,案几上,写有字迹的纸张,一堆堆摆放,井然有序。 这些人,不时翻动这些纸张,似是在汇总处理某些信息。 没多久,有一人起身,手持纸张,走出房门,来到另一间房内。 “大人,至昨日,进入白水镇并仍停留于此的陌生面孔六十七人,有修为在身的三十四人,对谷口之事产生好奇并询问他人的有五十二人。” 房间内的一人,身着玄衣,眼神淡漠,静静的听着。 来人继续道:“据得到的消息,其中有一人武道修为最高,入了指玄境。自称陈大海,来自乐都郡,是一个行脚商人,现在住于客栈之内,已有三日。” 他心中其实有很多疑问,他们这些人都是隶属于北凉下属秘密谍报组织,来到这里却不让自己等人出去打探,反而窝在这里处理这些不知名的消息。 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这些消息都是镇上的百姓传来的。 有卖菜的阿婆、有打更的老头,还有乞丐…… 这些人传来的消息,也能信? 这指玄境的陈大海,便是一个打猎的少年传递的消息,此人信誓旦旦的说这陈大海有指玄境修为。 但他瞧的清楚,那少年连气感都未生出…… 当然,这些疑惑,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长久以来的服从本能,压制着他的探寻。 待他说完,房间内的玄衣人听到有指玄境武者,眼神一闪,透出一股摄人的锐利,转瞬即逝。 玄衣人略沉吟,道:“我知道了,继续查探。” 来人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 又过了两日,苍力行觉得差不多了。 这小镇上的人,他问了好几个,得到的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消息。 看来,到最后,还是要亲自去那谷内探一探。 入夜,一抹黑影,如轻烟一般消失在客栈的窗口。 苍力行的潜行身法,借助黑色的掩盖,基本可以做到无声无息。他更以秘法掩盖其气机,便是天象境高手也很难发现自己。 这也是他横行天下的倚仗。 不过他却不知,在他跳窗消失后,客栈大堂内老板和小二,目光看向二楼他的位置。客栈对面居住的中年夫妇,也站在窗边,望着其消失的地方,还有其他的一些人也都注意到了他…… “哗哗……” 山上的风大,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谷口上方,有着青色劲装的武者凝神警惕,下方入口处,有北凉官兵把守。 苍力行隐在暗处,望着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精光隐现的武者,心中暗暗吃惊这小小守卫竟实力不俗,这万神宫有如此实力,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 好似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他看了眼迎风卷动的“万神宫”旗子,想起这里之前似乎挂着一个被那神秘的万神宫宫主斩杀的金刚境武者的脑袋,心中想着事,身影隐匿于黑暗中消失不见。 苍力行往前潜行,避开了好几波巡守的万神宫武者。 随着深入,他耳中逐渐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好似在开凿山体。 随着声音愈发清晰,苍力行愈发谨慎,这是他半辈子生死之间得出的经验。 又过了盏茶时间,苍力行的眼前的密林消失,终于豁然开朗。 眼前一个巨大的广场,简单粗糙的木屋,沸腾如火的人气预示着这个地方至少有三万人…… 苍力行心中暗惊,这徐人屠到底想干什么? 昆仑山藏兵?他要造反吗? 但他紧接着便否定了这个猜测,南朝皇帝可不是昏庸的主儿,这地方连我们都瞒不住,怎么可能瞒得住无孔不入的锦衣卫的探查? 苍力行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隐匿在黑暗中,继续前行。 被挖开的山腹、庞大的祭坛、奇怪的金属器件、神秘的铜棺…… 苍力行探明之后,迅速抽身撤离,途中忍不住想到南朝达官显贵皆有为自己寻找墓穴的传统,莫非这里是徐骁为自己找的风水宝地? 还有那铜棺,为何让自己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苍力行想着,抬头看了眼天上惨白的月亮,背后突然涌上一丝冷意,这是他三十多年前武功练出内息后,就再没有过的感觉了。 他脸色冷肃,闷头赶路。 突然,他猛地停下脚步。 前方,茂密的竹林,竹叶婆娑,一个白衣男子一手持着匕首,一手拿着一块竹片,竹屑翻飞,很快的,一柄竹剑成型。 白衣男子收起匕首,右手持竹剑挽了个剑花,点了点头,似是满意。 密林中,月光下,白衣男子,这一幅画面透着诡异。 苍力行满脸凝重,他在此人身上居然感受不到任何武道气息。 白衣男子抬头看向他,一张清瘦俊朗的面孔,他的衣服很白,脸也很白,像雪一样。 他信步走来,走的很慢,仿佛踩的不是枯枝败叶,而是仙宫的白玉地板,像仙宫之主走下凡尘,像天上的飞仙,降临到了人间。 苍力行手臂微降,一柄短剑从袖口中落到手里,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古怪白衣男子。 苍力行看到白衣男子手中竹剑抬起。 紧接着,他好像看到了月亮坠落…… 绚烂之极而又美丽到极致的一幕,让他想到了天上洁白无瑕的仙子,想到了自己少年时,慕爱的女子的眼眸,美丽如春水,温柔如春风…… 他手中的短剑又低了一分,眼神迷离,不忍破坏这无暇无垢的意境。 紧接着,苍力行只觉眉心一凉,随之便是一片黑暗。 远处,有巡逻的万神宫武者,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如飞虹横贯天地,仿佛流星从天外坠落,犹如雷神震怒,迅疾如电。 剑光透着无暇无垢,却也辉煌灿烂至极。 等他们赶到这里,只见到一个黑衣男子脑袋微微抬起,嘴角带笑,眼神死寂,已然失去了生命气息。 第五百八十六章 天外飞仙 在万神宫的莲花峰不远,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山势崎岖,云雾蔼蔼。 一座竹屋,就隐藏在云雾中。 唐紫尘一袭紫衣,身影闪动,往山上而去。 她明明速度极快,衣衫却丝毫不动,身前的云雾好似活了一般为其让开一条道路。 来到这竹屋前,她又见到了那一袭白衣。 清冷,孤傲,寂寞。 这似乎是一个顶级剑客的常见属性。 唐紫尘对于这位邻居,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在那星云空间中,五人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对彼此间的精神气机很熟悉,陌生是因为从未在现实中有过真切的交流。 白衣男子扭过头来,眼神平静的看着来人。 两人相顾无言。 略默,唐紫尘清冷的声音穿透这蔼蔼云雾,更显缥缈。 “吴弘和有没有告诉你,他将来离开这方世界,对你我这些外来人如何打算?” 白衣男子闻言,低声道:“吴弘和?不是戴道晋么?” 他反应过来,这些并不重要。 又摇了摇头道:“他什么都没说,我也没问。” 唐紫尘皱眉,“你就如此相信他?” 男子又摇头,声音淡漠如水,“叶孤城此生只信手中剑,你所担心的无非是离开这个世界的问题,未必需要依仗他。” 唐紫尘眼神微闪,默念了两遍叶孤城这个名字,不知对方为何有如此信心。 她哪里知道,面前的男子一生孤傲到了极点,却也自信到了极点,从不会去仰仗他人。 而且她不知道的是,眼前男子之所以和她一样来到此界,更多的是偶然。 唐紫尘暂时不去想这些,她此来是为了前几日指玄武者的事。 “那人什么来路?” 叶孤城知道她说的是谁,平静道:“从气息来看,并无指向性。” 唐紫尘并无奇怪,能够派指玄境的武者探路,除了那几个武道圣地,便只有北莽和朝廷了,这些东西她不关心,回头只要如实告知吴弘和,自有他去操心。 她眼光灼灼,打量着白衣男子。 “一剑击散指玄武者的神魂,毫无外伤,对方连丝毫反抗都做不出,道兄好手段。” 随着话语说出,她身上的武道气机开始涌动,卷动身旁飘散的云雾。 虽然她的武道之路早已更进一步,走上心灵之道,但国术是她的武道之基,骨子里的争强斗狠的因子并未消退,再说,碰上这种绝顶人物,印证自己所学,也是应有之意。 叶孤城也对这位五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子有些好奇,对方身上传来的厚重气机虽然迫人,但他更在意的是对方精神灵神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 “锵” 竹屋内,有黑影闪烁。 一柄漆黑长剑落入他的手中。 “轰” 峰顶平台上的云雾,被一股锋锐的气机搅动的翻滚不休,激荡不止。 唐紫尘眼神一凝,眼前的男子手持长剑之后,气质大变,除了那股锋锐到至极的凌厉,还有一种莫名的纯净之感,无暇无垢的通透。 叶孤城双眼漆黑如点星,明亮而深邃,衣服洁白如雪,像天上的飞仙。 他上一世,剑法已如青天白云,无暇无垢,但却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心中有垢,心中有垢也就有了牵挂,有了牵挂,那一招又怎么会完美无缺,至高至绝? 这一世,他不娶婚、不交友,无牵无挂,武道更是借助本世界的资粮有了更极致的变化,那一招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 “锵……” 手中黑色长剑似乎感知到主人的心中意气,颤动不止。 唐紫尘面色沉静了下来,心灵的力量倾泻而出,仿佛潮水往整个峰顶弥漫而去。 叶孤城双眼猛地一亮,刺目之极。 “铮……” 手中的黑色长剑并无动作,天地间却似乎有清脆剑鸣响彻。 他以心中灵神,拔出了剑中灵意。 两人磅礴的精神气机开始碰撞,剑气、劲气崩散。 唐紫尘的精神感知中,一柄三尺青锋斜斜飞来,如电光、如飞虹,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急速,似闪电的一击,往自己的灵神斩来。 简简单单,一剑刺来。 犹如天上剑仙,降下仙罚,无暇无垢,简单直接。 明明无暇通透的一剑,但唐紫尘却从感受到这一剑中那股无匹的霸道。 这一剑。 破无可破。 只能硬抗。 唐紫尘似有明悟,心灵之力彻底放开,如潮水涌动,将剑光包裹。同时,武道神魂,以心灵意气之火点燃,化为一个神意燃烧而凝聚的武道法相。 叶孤城灵神古井无波,只是有些惊讶对方这女子的武道神意如此霸烈,精神气机映照下,一个如燃烧的武道巨人挥动巨大的拳头,轰在了那三尺蒙蒙剑光上。 “轰” 流光迸******神灵神的交锋,映照到外界,两人狂涌的气机,彻底将峰顶这方天地的云雾绞得粉碎,天上的金色阳光蒙蒙洒落。 慢慢的。 汹涌的气机逐渐消歇,峰顶恢复平静。 叶孤城轻抚手中的黑色长剑,如寒星的双眸略显黯淡。 唐紫尘眼神疲惫,脸色沉凝,默了半晌,轻声问道:“这一剑可有名称?” 叶孤城看着又重新汇聚过来的云雾,转过身往竹屋走去。 “天外飞仙。” …… 北莽与北凉的交界处。 北莽陈兵三十万,兵线绵延数十里,黑压压一片,几乎无边无际,离远的看去,仿佛天上的乌云触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北凉这边,二十五万骑兵枕戈待旦。 大帐中,徐骁和李义山相对而坐。 徐骁抬眼望向前方,似乎看到北莽的大军,忧虑道:“元婴,这拓跋小儿搞什么鬼,打又不打,撤又不撤,这一天天人吃马嚼的,不花钱吗?” 李义山苦笑,尽管他智深如海,但对那位北莽军神,此刻也是有些看不透。 对方陈兵三十万已有半月,却毫无起兵攻击的意图,不知有什么计谋。 …… 北莽帅帐内,拓跋菩萨闭目坐在主位上,面容平静。 距离他不远的营帐内,又几名将领正在交谈。 安图神色焦躁,闷声道:“大将军到底在等什么?为何非要等三天之后?” 高隆也皱了皱眉,不过他仍是斥道:“大将军神一般的人物,所思所想岂是你能猜透的,便是陛下都不多问,你啰嗦什么,老实听命便是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拓跋菩萨走出营帐,帐外两排将领等候。 他看了看昆仑山方向,神色若有所思,苍力行看来是将命丢在了昆仑山了。 拓跋菩萨眼神闪动,起了些兴趣。 按下心思,扭头看向众将,既然兵马已至,那就打一场。 “擂鼓,聚兵。” “一个时辰后,进攻。” 05wx 第五百八十七章 战起 红日西垂,如血染天际。 河畔的晚风,吹不散浓烈欲呕的血腥味。 北莽和北凉双方的战斗停止,各自撤回己方营地。 “呱……呱”粗劣嘶哑的乌鸦叫声,传出去老远,忍不住让人感到凄凉和厌烦。 战场上,两方的兵士,各自静默无声的搜罗着己方兄弟的尸首,完整的便放到板车上拉回去。各种断臂残肢依稀只能靠衣服辨认的,就地掩埋。 北凉的收尸队伍为首之人是一个髪鬓灰白的独眼汉子,随着时间推移,独眼汉子脸色愈发阴沉,心情也愈发沉重。 他已经近二十多年没有看到纵横天下的北凉铁骑有如此大的伤亡了。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春秋国战时,大将军攻略旧楚的时候。 独眼汉子回过神来,和北莽的收尸人碰了对面,两方都沉默不语,各自忙着寻找己方的兄弟尸首。 唯一相同的就是两方人员面上的冷肃和眼神中的沉重。 “呜呜……” 不知是什么怪声,骇了两方的人一跳。 独眼汉子抬头眺望,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了,夜幕缓缓落下,一缕缕灰黑色的诡异雾气,开始在战场上飘荡,越来越多。 见到这一幕,这汉子仅剩的独眼微微一缩,头皮忍不住发麻,扭头对身后的兄弟低声喝道:“撤。” 手下跟着的都是他带的老人,配合默契,闻言立马调转身形,往营地方向走去。 与他们相同的是,北莽一方的人也是如此。 “踏踏……踏踏……” 独眼汉子握刀的右手青筋毕露,低着头脚步匆匆。 灰黑色雾气越来越多,夜幕彻底降临。 “咔嚓……咔嚓……” 灰黑色雾气翻滚激荡,仿佛另一个世界的门户打开,一阵身影影影绰绰往战场中心赶来。 独眼汉子余光瞥见。 那一阵身影,为首之人一白一黑,手持哭丧棒,两人身后一具铜棺仿佛被无形之力托起,漂浮前进。 铜棺两侧,两队着黑甲持黑戈的兵士,行走之间发出咔嚓的声音。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北凉众人仍忍不住心中发寒,后背冷汗津津,脚步不自觉的又快了几分。 众人不是第一次见了,也算是有了些经验,全都低着头不去看,只顾闷头赶路。 只要你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就不会管你,好似真的如传说中说的,阴兵借阳道,送已死之魂如轮回。这是他们曾经付出几个小队兵士的生命代价得出来的经验。 …… 北凉军营,徐骁等人登高望远。 望着远处战场,众人脸色皆肃然,今天这一战的惨烈程度,几乎可称春秋国战后之最。 徐骁等人看着战场上那些不人不鬼的鬼祟家伙,没有去理会。 与戴道晋展开合作后,他们也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对方战场上的这些人的来历,可那姓戴的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不过这也足够了。 知道前方这些人与戴道晋有关,他们便不再理会。 …… 北莽一方,拓跋菩萨站在土坡上,视线落在战场上。 他略显黒瘦的面庞平静如水,双眼幽幽,带着一丝好奇和探寻之色。 拓跋菩萨并不是第一次听说“黑白无常,阴兵借阳道”的传说,但他也都一直以为,只是春秋八国中巫蛊一道的人在兴风作浪罢了。軒軒書吧 直到他第一次碰到,发现并不简单,并想要动手一探究竟的时候,一个人阻止了他。 一个让他意外的人。 这个人就是他的“弟弟”拓跋阿弥陀。 消失数年的拓跋阿弥陀,他的武道实力提升之快,让拓跋菩萨颇为吃惊。 拓跋菩萨收回思绪,俯视着战场,随后又抬头看了看星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突然觉得,这个天下好似变得越来越不一样,越来越有趣。 “踏踏……” 一道略显沉重的声音响起,“大将军,战损统计出来了,此战共伤亡了六万儿郎。” 拓跋菩萨扫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安图,轻轻点了点头。 默了半晌。 拓跋菩萨才缓缓道:“以我的名义修书一封交于陛下,命查干、乌恩领兵十五万取道东锦发兵蓟州,赛罕、乌力吉领兵二十万走龙腰由雁回关发兵锦州,留两个月时间准备。“ 安图脸色大变,惊声道:“大将军,这……” 出动近六十五万人马,打起仗来帝国运转,几乎等于掀起国战了。 他不敢质疑这位军神的决定。 但仍忍不住道:“大将军,这两个月的准备,是不是太过着急了?”其实他最想问的是,为何突然要有这么大的动作? 原本只是和北凉的局部作战。 拓跋菩萨轻轻摇头,“我们这边开始准备,南朝便立刻会收到消息,等你准备充足了,别人难道就会差了,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南朝经过这二十年的休养,不可小觑。” 他抬头看向北凉营地方向。 “天下这湖水,也该起起波澜了。” 随着他的一个决定,不久的将来,天下间战火再度燃起。 安图吃惊过后,内心好战的因子忍不住亢奋起来,躬身领命后,转身急匆匆离开。 …… 十天后,离阳皇宫。 入夜,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几道人影站立,为首之人正是当朝首辅张巨鹿,兵部尚书顾剑棠,以及其他机要人员。 至此,在这帝国中枢,整个帝国权势最重之人皆聚集于此。 前方的御案后,皇帝端坐,看着身前的众人。 缓缓开口,威严道:“这段时间,锦衣卫在北莽的密探,搜集到了一些信息,关乎社稷安危,其他的先不说,你们先看一看吧。” 说完,摆了摆手。 身侧的大红蟒衣的韩貂寺,将手里的信笺交给众人。 众人看了,皆面色动容。 他们只知道北凉王徐骁在前线和那位北莽军神打的如火如荼,但从未想到伤亡如此之大。 仅仅交战十天,北凉二十五万铁骑,就去了十万。 那可是驰骋天下的北凉铁骑啊。 但接下来的内容,更是让众人勃然变色,北莽女帝统筹军务,筹措粮草,秘密调动军队。 半晌,朱无视扫视一眼众人神色。 “接下来,商议一下如何应对吧,或许这一次,也是离阳的一个机会,一个彻底解决北莽的机会。” 第五百八十八章 皇帝的手段 朱无视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神色皆有变化。 二十多年的春秋国战,离阳一统中原,恢复八百年前旧秦大一统格局,如此局面,必然是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这一笔,却和面前这位没什么关系,尽管这位主比之先皇更加圣明有为。 只因扫灭八国是先皇在位时期的成果,自然不会算到当今陛下头上。 但若是能灭了北莽,版图扩张,必然成就古今未有之盛举。 皇帝话音刚落,下方的都是人精,几乎瞬间便想到了这一方面。 下方的众位大臣,忍不住起了心思,包括张巨鹿也不例外。 除了吞并北莽后,所获得利益,还有青史留名的诱惑。 要知道,这下方的众人中,可是有八国遗民的。 张巨鹿为当朝首辅,自然第一个开口。 碧绿色的眸子闪着幽光,让人看不透这位的深浅,缓缓出声:“陛下,北莽盘踞北方多年,国力雄厚,若只是边境袭扰,自当打退回去便是,可若是想要北上伐敌,还需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另有人出列道:“张大人老成谋国,陛下,攻略北莽还需谨慎,不若先御敌以外,再聚臣工商讨出一个万全之策,然后再北伐北莽。” 皇帝听了,面色平静。 下方,顾剑棠瞥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心中忍不住冷笑。 刚刚说话之人,乃是离阳老牌贵族一系,但近三十年过去,这些人早已没有春秋时期的进取之心,被富贵荣华迷了眼,连陛下的心意都看不出来。 当即,他上前一步:“陛下,从信笺上看,北莽军队调动颇为有异,和往年的叩边决然不同,似有举国之力来犯的征兆,不得不防。” “另外,北凉王在凉州边界的战争已经展开,我离阳二十年休养生息,与北莽开战,正当此时。” “末将愿前往,为陛下冲锋陷阵。” 顾剑棠乃刀道大家,铿锵之声响彻御书房。 皇帝点了点头,威严的眸光扫了一遍场中之人。 他这些年权威日盛,以往刚登基的时候还需要辅以政治手腕,以妥协各方谋求平衡,但现在,整个离阳帝国军政大权除北凉外尽在己手,几乎可以称得上乾纲独断。 在其帝王心术下,诸多势力对其愈发敬畏,尽皆伏低做小,不敢违逆。 朱无视心中早有决断,岂会被三言两语而改变。 他盯着张巨鹿,淡淡道:“着内阁,与兵部、户部和工部,协同锦衣卫共同商议,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随后,他眼神微动,又道:“大事若成,离阳当又多一位异姓王。” 下方众人脸色一变,眼神中都射出异色。 皇帝说完,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 张巨鹿等人躬身道:“臣等遵旨。” 待众人走后,皇帝坐在书桌前,沉吟了一下,提笔挥手书就了两封密函,递给了韩貂寺。 “动用加急渠道,将其送给徐骁。” 韩貂寺低头领命,心中闪过诸多念头。 …… 北凉,大营。 徐骁这段时间并不好过,准确的说,整个北凉军和与其对峙的北莽军队都不好过。 有北莽军神拓跋菩萨坐镇,的确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这一日,众人正在商议军策。 “报……” “进来。” “秉大将军,外面有一锦衣卫要见大将军。” 徐骁和李义山对视一眼,锦衣卫代表着什么,整个离阳帝国都知道,他是太安城那位意志的延伸,来到了这里,也就意味着有旨意传达。 略默,徐骁摆手:“让他进来。” 锦衣卫非传旨太监,以他的身份无需出门迎接。 俄顷,一位飞鱼服走了进来。 锦衣卫拱了拱手:“见过王爷,陛下有密旨送到。”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封信件。 徐骁站起身,双手接过。 锦衣卫也不耽搁,拱手道:“王爷,卑职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多待了,先行告退。” 徐骁也不留对方,只是道:“慢走。” 待人走后,徐骁拿起两封信看了眼,一封是给自己的,另一封居然是给戴道晋的,这让他有些诧异。 李义山见了,目露沉吟,眼神转动了下,轻笑道:“送信居然要我们转交,看来当今陛下和那位先生的关系,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徐骁点了点头,将自己的信拆开,看完后,面露凝重之色:“皇帝小儿好大的气魄。” 虽然是敌对,但对于这位皇帝,他还是很看重的。 李义山接过徐骁手中的信件,看了一遍,皇帝的旨意很简单,他要攻略北莽,需要北凉配合,不得贻误,字里行间充斥着霸道和肃杀。 他皱了皱眉,以往的时候,不管什么事,只要牵扯到北凉,皇帝多以安抚为主,还从未用过这等强硬的口气。 说明皇帝来真的了。 他真的要借这个机会,彻底解决北莽的问题。 徐骁看向李义山:“你怎么看?” 攻略北莽,必然要举国之力,北凉也不例外。 而恰恰让徐骁棘手的是,若是和以前一样,有北莽这个外敌环伺,北凉军就永远会存在,因为离阳需要北凉铁骑。 但若这次真的配合皇帝的命令,彻底解决北莽的问题。 那么那时的离阳还需要北凉军吗? 皇帝对北凉徐家的态度,几乎可以预见。 既铲除北莽,扩大版图,成就古今未有之功业,又能彻底拔出北凉徐家这根刺,一箭双雕。 皇帝好手段,徐骁叹气。 这时,陈芝豹、诸禄山等人已经看完了信件。 诸禄山看了,目露冷意:”大战在即,皇帝传这么一封信,就不怕我们不听他的,让他的大业功败垂成吗?“ 徐骁皱眉,沉默不语。 李义山突然苦笑一声,摇头道:“是我小看了皇帝。” 众人都看向他,徐骁也眼露疑惑,不明其意。 李义山指了指另外一封“戴道晋亲启”的信件,苦笑道:“我以为皇帝连联系那位先生的渠道都没有,需要靠我们来传信,说明二人的关系,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差。” 诸禄山闷声道:“军师,难道不是这样吗?” 李义山摇头道:“若是我所料不差,这封信里应该是用来说服戴先生的,说服他让我们听从皇帝的旨意,配合朝廷北伐。” 众人齐皱眉,若是那位也要求他们听命朝廷,那他们真就没的选择了。 顿了下,袁左宗道:“我们不将信交给戴先生不就好了。” 此言一出,徐骁六义子中的姚简出声道:“不妥。” 李义山也道:“皇帝料准了我们不敢,这封信里的内容我们也只是猜测,谁也不敢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是否对那位先生很重要?而且私自截留他的信件,必然会使得原本的良好合作关系陷入破裂的境地。没了那位的支持,再加上此次北凉铁骑损失惨重,皇帝对付我们将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众人面面相觑。 徐骁眉头皱成了川字,沉默不语。 面对皇帝妥妥的阳谋,李义山也有些感到棘手。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天道馈赠 刚刚出声的姚简此刻,发表了他的看法。 姚简道:“大将军,戴先生掘昆仑密道,筑祭坛,所谋划的东西很不简单。” 他是徐骁六个义子中比较奇怪的一个,出身道门,精于觅龙察砂,总随身带着一本被翻烂的《地理青囊经》,没事就喜欢蹲在地上嘴嚼尝泥土,擅长青囊堪舆觅龙之术。 对于第一次知道戴道晋打算挖昆仑山密道,姚简极为震惊。 这些日子若非徐骁用得着他,他几乎还在昆仑山里待着。 姚简看不透那人的意图,但他知道昆仑山乃龙脉祖地,岂可随意挖之?对方所图谋的东西必然极大。 龙脉祖地和国运相连,谁知道皇帝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攻略北莽,版图扩大,必然会造成离阳帝国气运流动变化,会不会影响到那人的图谋? 这些北凉上下不敢赌。 那人可不是善茬,当年以神通手段陷地为湖,覆灭一城,可是历历在目。 姚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众人愈发感觉事情的复杂超出预料。 大帐内,沉默无声。 这些日子的大战,众人本就心身俱疲,今日又碰到了一个死局。 半晌,徐骁才缓缓吐声:“姚简,你回昆仑山,顺便将这封信交给戴先生。” 他是北凉之主,主意只能他来拿,谁都不敢替他做决定,这关乎这北凉上下无数人的命运。 姚简领命。 众人都没有出声。 李义山见状,眼神闪动,笑道:“世事变化,岂能预料,将来柳暗花明也未可知。而且……若那位先生的谋划成功了,北凉也算薄有功劳,就算皇帝将来要兔死狗烹,想来那位也不会见死不救。” 徐骁点了点头,“军师说得不错,行了,都下去各自做事去吧。” 众人退下。 他们都知道,就算那人护得了北凉一时,护不了一世。 但他们别无选择。 …… 莲花峰。 所挖掘的密道初始之地,姚简见到了戴道晋。 戴道晋有些奇怪,朱无视找他何必这么麻烦,要让徐骁代为转达? 他看完了信,灵神中念头生灭沉浮,理通了里面的弯弯绕。 姚简见戴道晋看完了信,径自沉吟,没有打扰,站在一旁等待。 戴道晋扭头看向姚简,笑道:“回去转告徐骁,配合皇帝北伐北莽,一切事情等以后再说。” 姚简点头,嘴巴张了张,有些欲言又止。 戴道晋摆手,“回去吧。” 姚简无奈,只好离开。 人走后,戴道晋看着手中的信件,面上笑容不改,轻声低语:“好,我倒想看看你想做什么。” 朱无视如此迫切的要吞灭北莽,和他原本的计划的时间有些出入。传来的信件中的理由,看似都是为了以后计划的顺利进行,但却说服不了戴道晋。 而且,信中还托他做一件事。 …… 入夜。 一道身影如冯虚御风,穿过北凉营地,掠过河畔,终至北莽军营。 身影在土坡上刚刚站定,北莽营地中,就有一道人影破空而至,至于其十丈之处。 拓跋菩萨盯着面前的身影,俊美无铸的年轻男子,一身黑袍,仿佛要融于夜色之中。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做什么。” 拓跋菩萨点头,“你要做什么?” 清冷的月光洒落,戴道晋轻声道:“杀你。” 拓跋菩萨面色不变,气机开始涌动。 “砰……” 一声轻响,戴道晋如一团黑雾消散。 “轰……” 一只如白玉般的拳头和一只黑褐色的拳头砸在一起,沛然大力轰然作响,狂猛的劲气四溢,几乎将原本就不高的土坡又削去了一层。 “轰……轰……” 一拳接一拳,毫无花哨。 如此大的响动,不止惊动了北莽大军,甚至北凉的军卒也醒了过来,只以为北莽要夜袭。 戴道晋体内的血液哗哗作响,如烟霞一般的玄妙气息,在肉身内激荡,映衬的他肉身愈发晶莹通透,带给他无匹的力量。 拓跋菩萨面色凝重起来,对方极致的速度和力量,实乃其生平仅见。 “嗤嗤……” 劲气砸出,激起地面上的土石飞溅,落在周围的北莽军卒身上,其铠甲与纸糊无异。 北莽将领大声呼喝,命令大军后撤。 他们也看到了是自家大将军和人争斗。 另一边,披甲执锐准备迎敌的北凉军也反映过了,还想对面北莽的营地出了问题,遂派出探子查探,才知晓怎么回事。 徐骁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拓跋菩萨在和一神秘人在争斗,顿时神色微动,和李义山对视了一眼。 随后,北凉几人潜伏前进,稍稍靠近了北莽营地。 …… 戴道晋停下动作,身上黑雾涌动,一股黑暗阴沉的气息扩散开来。 拓跋菩萨看到这略显熟悉的的气机,顿时想到了每逢战后,战场上的“黑白无常,阴兵借阳道”,若有所思道:“那是你的人。” 戴道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黑暗的笼罩犹如地狱的一角慢慢展露在这一方天地,他站立其中,银白色的双眸熠熠生辉,恍若魔神窥伺。 角脉诸天的力量宣泄开来,黑暗笼罩着这方天地,清冷的月华也无法穿透。 拓跋菩萨也被笼罩在其中。 “在接我一拳。”拓跋耳边响起低语。 无形的压力使得拓跋菩萨全身武道气息彻底提升到了,他闭上了双目,尽管元神也被压制,但还是感知到了那人。 轻飘飘的一拳,递到了他的面前。 但他却只觉呼吸一滞,元神仿佛都要停转。 戴道晋面色不变,裹挟着角脉诸天的力量的一拳,他有信心让对方失去反抗之力。 拓跋菩萨无声怒吼一声,元神大方光华,忍着几乎碎裂的压力,挥出一拳去阻挡。 “噗……”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飞出,砸在地上。 这道身影踉跄着,试了两次才站起来。 黑暗褪去隐没在那黑袍人身后,月光重新洒落大地。 远处的北莽军卒和暗处观看的北凉众人,这才看清那几乎站立不稳的人影,正是威压北莽江湖数十年的军神拓跋菩萨,不由大是震动。 北莽大军蠢蠢欲动,却又畏惧。 戴道晋一步踏出,来至拓跋菩萨面前,看着其灰白的脸色,淡淡道:“上路吧。” 说着,伸出右手,反掌就要拍出。 “嗡” “砰……” 戴道晋仓促之间,蹬蹬后退了几步,站定之后,眼神眯起,看向前方。 一道白蒙蒙的光柱,落于拓跋菩萨身上,对方的伤势呼吸间快速回复,并且实力犹在拔高。 戴道晋抬头,望向那从天而下的光柱,喃喃道:“天道馈赠?” 眯起的眸子泛起冷意,银色星辉再度浮现。 第五百九十章 天门之后 第五百九十章 白蒙蒙的光柱持续落下,不见消散,反而愈发透着一丝浓郁。 拓跋菩萨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容器,持续容纳着这股能量。 他身上的气势节节拔高,仿佛无休无止。 渐渐的,白蒙蒙光柱中,渐渐掺杂着一些淡金色。 这位面色黝黑如田间老农的北莽军神,此刻伸展双臂,微阖的双眸慢慢睁开,并不高大的身躯,却仿佛顶天立地。 白色的气流,绕动间,缠绕其身躯之上,并透着一股淡金之色。 在月华的映照下,仿佛从天门而出的仙人。 气机之浑厚,散发出的压迫,使得四周的北莽战马发出阵阵哀鸣,促使北莽军卒不得已之下,再度后退。 戴道晋散发着银色星辉的双眸,掠过气势雄壮之极的拓跋菩萨,抬头看向天上,似乎穿透那白色光柱,看向这股能量的所来之地。 光柱尽头,似隐于黑暗。 光暗变化间,一座门户若隐若现。 门户之内,却是另外一番气象。 绵延无际,云雾蔼蔼,大小不可计数的一方世界。 东方有一处宫殿群,在云雾间影影绰绰,白色的雾霭间,有金光万道,如滚滚红霓,不时有千条瑞气长虹,喷紫吐金,将这方天地渲染的如仙帝居所。 在正中一座大殿内,一道身影站立,面容看不真切,背后有天地演化,旭日东升的景象。 这神人的两道视线,仿佛透过天门,望向了人间,望向那抹黑袍。 冰冷淡漠眼神中透着惊讶,似有不解。 …… 人间,门户闭合,白金色光柱消散。 拓跋菩萨身上的淡金色气流收拢,藏匿于身,周身气机波动剧烈,显然还未习惯这更进一层的实力,尚未操控由心。 他抬头看了眼天上,心中诸多思量,眼神闪动,终是按下心思,看向面前的黑袍男子。 戴道晋想的更多,这一次算是第一次直接和上面的那些人正面接触,这也是他之前就预料到的。拓跋菩萨在将来的乱世中,可谓是重要的一环,他若身死必然惊动天上的那些人。 这一次也是他的一个试探,并非只是简单受朱无视所托,扫清离阳攻略北莽的最大障碍。 正如太川城那一次一样。 拓跋菩萨到底是一位绝顶的武夫,气势逐渐收敛,他此刻才更加清晰的认识到眼前之人的恐怖,几招便能将之前的自己打的重伤垂死。 即便自己此刻受了天道馈赠,但到底境界未稳。 戴道晋望着神色肃穆的拓跋菩萨,他神思转动,考虑要不要彻底调动角脉诸天的力量,磨灭拓跋菩萨的生命神魂,看看天上那些人会如何反应?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若是彻底动用角脉诸天的力量,必然和此方世界造成剧烈冲突,而且如此庞大和黑暗的异时空力量,必然会引起天上天人的极大警觉,恐有过犹不及之祸。 戴道晋眸中银色消散,恢复黑色,晚风吹过,整个人如一团黑雾,隐匿于黑暗,消失不见。 拓跋菩萨静静的看着,并未阻拦。 远处,潜匿踪迹的北凉几人,面面相觑,既惊讶于两位武道天人战斗引发的诸多异象,又对那位戴先生突然退走感到奇怪,深感这场战斗虎头蛇尾,让人摸不清他的意图。 …… 半个月后,蓟州蒙县。 蒙县县城往东三十几里有一村落,村子颇大,村内有一大姓,姓孟。 此刻,孟家祠堂。 族长孟学年望着堂下站立的五人,肃声道:“今时朝廷重新征辟你们,你们定要勇敢果为,为朝廷、陛下鞠躬尽瘁,万不可丢了我孟氏一族的脸面。“ 堂下站立的五人大声称是。 这几人虽着农家服饰,但一身的精悍气势却透衣而出,隐有行伍痕迹显露。 原来这五人以前曾经从过军,经历过离阳统一战争的老卒,当年应朝廷法令解甲归田。如今十几年过去,没成想今时今日,朝廷竟又要重新征辟他们这些人。 族长挥了挥手,旁边有五人捧着五副兵甲。 这些兵甲乃是昨日县里送来的。 五人望见这些兵甲,黝黑的脸上有些激动,眼中也有些莫名的回忆,却是想起了以前的军旅生活。 五人快速脱去身上的衣衫,换上甲胄,转眼间,披甲持刀的五名兵士,替代了原本的五位田家汉子。 或许是握有杀人利器,五人的气势再变,莫名的有些煞气。 族长见之,满意点头。 “去吧。” 五人拱手一诺,转身走出祠堂,见到了在外面等候的人。 几人扫视过去,自己等人的父母、妻儿皆在此。 略默,五人没有说话,走到各自的父母身边,叩首磕头。 随后,五人转身离开,径直往县城走去,他们知道,这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他们不怕,孟家儿郎,马革裹尸乃是荣耀。 …… 蓟州并没有和北莽接壤,但这段时间却不时有军队开往北方。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又要打仗了。 而且这一次的规模不会小,不然以离阳帝国的常备军力,不需要去征兵补充兵员的。 边境。 这里的百姓感受更甚,那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异常清晰。 消息灵通者,早已离开,迟一点的,也开始准备撤离,往南走。 当然,也有胆大者,希望在这一次大战中,收货更多的利益,不仅没有退走,反而开始做起诸多准备。 朝廷仁慈,对想要离开边境的百姓,多加安抚,使其便利,故而也无甚大的骚乱。 …… “杀” 黑褐色的战马上,一个赤着上身的北莽汉子,擎着一柄环首大刀,疾驰而进,大声呼喝。 这异族汉子高鼻深目,短髯如戟,配上其高大强健的体魄,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其身后,黑压压一片得精锐骑兵,紧跟他的脚步,往前冲杀。 “轰” 战马的铁蹄似要踏碎大地,震耳欲聋的声音宛若滚雷,配合着一望无尽的黑色骑兵,以及这些骑兵口中发出的宛如野兽的怒吼,仿佛钢铁洪流,冲击而来。 北莽骑兵冲杀的前方,离阳军队肃然无声。 中军处,顾剑棠端坐马上,沉稳如山。 他终是又重掌兵权。 顾剑棠望着奔驰而来的北莽精骑,右手轻抚长刀,眼神极为冷冽。 “咚!咚!咚!……“ 牛皮战鼓被一下一下敲响,缓慢坚定且有力,驱散了离阳士卒心中的畏惧。 十八杆“顾”字大旗,分部各处。 顾剑棠排兵布阵仍极具其风格特色,极为老辣,手下军队十二万七千人,三万轻骑兵,其余皆为步兵,列成长方阵。 两部八千骑兵从两翼策应,剩余精骑居中。 其他步兵分而夹在骑兵之间,分前中后三阵,前阵以盾箭手为主,后面皆是近战悍卒,手中配以长兵器,可远拒近攻。 顾剑棠明白,想要攻略北莽,必然要面对北莽精锐骑兵。 但自己手下的骑兵虽然不弱,可比之还是稍差了些许,故而不能硬碰。 “轰……” 碰撞开始了,马嘶人吼,不绝于耳。 :。: 第五百九十一章 异常 转眼间,便是月余。 离阳和北莽的战争进入胶着。 昆仑山。 绵延千里的山脉,临近白水镇处的龙首处,山腹内。 仍是那一处庞大的祭坛,巨大的钢制圆环围绕着祭坛缓缓转动,环身上密密麻麻的各种符文清晰可见,隐有毫光透出。 祭坛上,一具青铜棺椁静静的放在那。 “咔嚓……” 铜棺棺盖滑动,露出一个口子,人影闪动,一个黑袍人出现在祭坛前。 戴道晋看了眼转动的圆环,脚步一搓,身影消失。 他速度极快,宛若缩地成寸,几个呼吸间掠过百里。 直到行了近五百里处,才止住身子。 在他身前,若干工匠正在作业,和以往一样,将各种在他们看来奇奇怪怪的物件,其中甚至还有罗盘,或是连接或是组装,甚至有的直接就埋入地下。 作业时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响起。 戴道晋默默站在他们不远处,没有出声,而另外的这些工匠,也好似没有看到这突然多出来的黑袍人。 对于已入化境,精神力近乎绵绵无尽的戴道晋来说,区区欺骗这些普通人的五感,不过小道而已。 他并未消失,这些工匠仍能看到他。 只不过这些人的感知受到欺骗,会不自觉的忽略他、遗忘他,使之潜意识认为其不存在。 若是有入了一品四境的武道高手在此,就不会受此影响。 戴道晋默站了一会儿,眼底有银白色星辉跳跃,精神力汨汨流动,锁定四方天地,随后霸道的精神异力直接御使天地元气,化气为兵。 这些气兵往那些工匠所埋的物件而去。 若是那些人没有被欺骗感知,回头定能发现,那些东西上,逐渐开始有一些纹路浮现,有些是字迹,有些是鸟兽,还有些如远古文字一般的东西。 就如三丈远处,插在那里的一杆黑色三角旗,钢铁制的旗杆上,出现一个小庙状的图案。 那是一个印记,此印记长宽皆二寸二分,印记中的文字,属于极为生僻的一种“天文篆”。 若有九斗米教的魏叔阳在此,以他的见识,定能认出此乃“提举城隍司印”,此印乃天庭下发,城隍所用,携此印者所至之处,代天行化,当有阴官自报,鬼神迎送。 不一会儿,戴道晋眼中的银色星辉消失。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外面打的不可开交,他倒是没有到处跑,一直在这里待着。 离阳和北莽的全面开战,颇有些超出他的计划之外,所以有必要加快昆仑山工事的速度。 所以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呆这里,御使的力量,使土质软化,加快工事的进度。 同时,也在为这里的布置做准备。 工事已经完成近六百里,每九十九里一个祭坛,虽说龙首处有铜棺镇压,但有些东西还需要他自己来完成。 想了一会儿,戴道晋灵神一动。 旁边阴暗的角落里,一抹深沉之极的黑暗蔓延,一道身影浮现。 这个人一身儒袍,不是角脉诸天里的曹长卿又是哪个。 戴道晋看到他出现,没有说话。 曹长卿伸出手掌,幽光一闪,一个卷轴出现,随后悬浮慢慢展开。 上面一片空白,随着曹长卿的大手一挥,瞬息间密密麻麻浮现几百个小字,小字如水流般旋转不休,最后组合成一个个名字。 只见曹长卿伸手往卷轴一抓,那近百个名字仿佛鱼儿跳出水面一般,被他拖出卷轴。 情形再变,脱离卷轴后的姓名,开始崩散成一团黑雾,黑雾中有人脸若隐若现,神情狰狞阴狠,无声嘶吼咆哮,也有神情惶急痛哭求饶者。 曹长卿动作熟练,似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无视那些阴魂,视线看向黑袍人。 戴道晋面无表情,大手一挥,那些阴魂化为幽芒,“冲”进了那一个个印记中,随后那些印记闪烁若有若无的毫光,似乎在封印这些外来物,几个呼吸后,恢复平静。 做完这一切后,戴道晋看向那悬浮的卷轴。 卷轴两端是两截铜棍,正是太川城那一次,被雷击碎的铜棺遗留。 而那中间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纸张“正是那一个倒霉的金刚境武者。 此刻“纸张”的边角处,有些暗淡。 曹长卿注意到他的目光,精神散发波动:“那里的阴魂越来越多,这个东西似乎开始逐渐承受不住那么多的灵魂印记,也幸亏你这边需要阴魂,将那些犯事的处理掉一批,不然这恐怕早已损坏崩溃了。” 戴道晋听了,点头传音道:“早有所料,这材料来源不过一区区金刚境武者,能撑到今日已是不易。” 曹长卿听了,默然不语。 自他知晓自己所在那处天地,被面前之人称为“角脉”的时候,他就知道此人绝非他能看的清了,“角”属东方七宿之一,更只是二十八宿之一。 “角”只是第一个而已…… 他扭头看了看前方,那些正在作业的工人,更是知道他脚下踩的是哪里。 昆仑山乃龙脉祖地,岂可轻动? 没等他再想,就听到戴道晋道:“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忧,要不了很长时间,我会把新材料给你送来的,那将是品质更好、数量更多的材料……” 曹长卿听了,心中一寒,他透过这句话,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他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今时今日,他自身也不过一介幽魂罢了,尽管角脉诸天的成长,会反哺于他这个管理者,使之实力进步,但那是建立在面前之人认可的大前提下。 “好了,你先回去吧。” 黑暗的幽芒闪烁,曹长卿消失不见。 曹长卿走后,戴道晋仍伫立,静静的看着作业的工匠,他长时间逗留于此的原因,除了加快工事进度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随着工事的进行,此地的气机起了某种变化,初始太过隐晦还不觉得,现在已经非常明显。 昆仑乃龙脉祖地,到底是自己动了这里引起的,还是外面两国交战,气运变化引起国运变化,进而影响到了这里? 亦或者……两者都有? 戴道晋思索着,眉头微微皱起。 …… 入夜,太安城,皇宫。 “噼啪……”御书房内,粗大的牛油烛静静燃烧。 书案后,离阳皇帝正伏案朱批着内阁送来的奏折,旁边垂着脑袋的韩貂寺静默站立,随时伺候着。 突然,朱无视手腕一顿,停下了笔,眉头皱起,抬头看向屋顶。 韩貂寺忙轻声问道:“陛下,可有吩咐?” 朱无视没有理他,他的“视线”穿过屋顶,看到了天上,庞大无匹的气运天龙蜿蜒盘旋,不过以往安静温顺的气运天龙,这段时间颇为暴躁。 几乎隔一个四五天,气运天龙便会犹如发怒了一般,嘶吼咆哮。 起初,朱无视并不担心,与北莽的全面战争,自然会引起国运动荡、气运波动,但这天龙的躁动最近似乎有些频繁了。 此刻,气运天龙的龙首时而面相北方,时而面相西北,怒吼咆哮。 朱无视的视线也看向北方,最后视线落在了西北,眼中金瞳隐现,霸道的帝皇威仪愈盛,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感情,尽是冷漠。 那里有徐骁……还有他。 第五百九十二章? 猴子多话 就在朱无视在御书房中伫立思索时,遥远的北莽皇庭。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粗大的牛油烛火静静的燃烧。 御座上,身穿宽大的明黄衣袍的人影,斜倚着身子,这人似乎有些疲惫,整个人略显松弛的靠在椅背上。 “啪”烛火跳动,殿内一亮。 这才看清,这坐在高位上的是个女子,除了北莽女帝还能是谁。 女帝双目微阖,面颊有些消瘦,眼角的皱纹显示着其年岁,五官却依稀可见其年轻时的俏丽姿容。 “……” “陛下,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循着声音望去,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站在台下,正躬身禀报着什么。 此人正是北莽的“影子宰相”李密弼,草原上权柄最盛的有数几人之一,除了北莽女帝之外,几乎只有拓跋菩萨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其手中掌握着对抗南朝锦衣卫应运而生的“蛛网”,触角几乎无处不在,即便是太安城…… 随着他将这段时日的两国交战及相关事情说完,便沉默下来。 女帝似乎睡着了,没有动静。 李密弼也不吭声,沉默静候。 半晌,女帝睁开双眸,深邃的眼睛预示着这位千年来的唯一以女子之手执掌乾坤的人一直清醒着。 她坐直了身子,身上的气势宣泄,高贵凛然而威严之极。 “离阳的皇帝,似乎有些颇不急待?” 李密弼点头,声音中有些疑惑:“是的,陛下,与南朝的战争发展的似乎出乎意料,几乎是不到两月的时间便发展成了全面作战,举国而动。” 女帝神色平静:“看来南朝这次信心颇足,认为能吞并我朝。” 李密弼身子一弯:“陛下无需忧虑,我朝兵多将广,定能够击退南朝。” 女帝摆了摆手,示意李密弼退下。 待其退下后,空旷的大殿内,只余下这位女皇帝独坐龙椅之上。 她抬头向上,视线似乎穿越屋顶,天上群星点缀,万里无云,但在她的眼中,一只蜿蜒盘旋的黑龙无精打采的来回游动,绕着皇宫上空盘旋。 女帝面容平静,但眼中有着不解和忧虑,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大恐怖,那种危机感如跗骨之蛆,久久不能散去。 结合北莽气运黑龙的反应,她怀疑是不是和南朝之间的战争有关。 这种若有若无的心悸感,便是二十多年前,兵变登基,刀斧加身时也未曾有过。 “啪”牛油火烛焰火跳动。 女帝苍老的面容暗了又明,寂静半晌,伸手拿起桌案前的军情,随手摊开,眼中又恢复了冷静睿智。 过了一会儿,威严有力的声音响起。 “拟旨,着令杨元赞携二十万大军往东线驱并州,洪敬岩领六千柔然铁骑,速退顾剑棠,后绕道驰援北凉东线,与拓拔将军合围北凉军。” “是,陛下。”殿外传来内侍的声音。 …… 柔然山脉,东北方向不远。 有一山丘,有建筑群坐落,名棋剑乐府,北莽无人不知,却少有人敢来。 棋剑乐府,分棋府、剑府、乐府。 自多年前,太平令和黄青出走消失之后,只余一个洪敬岩撑门面,至于铜人祖师,因太过低调,除了老一辈人物,知之甚少。 是故平日里,府内多清净。 今日却人头攒动,颇为热闹。 洪敬岩看着面前的白发老者和青衣剑客,无瞳的眸子也透着喜色。 面前这白发老者正是棋府的府主太平令,青衣剑客便是跟着一起的出走的剑府府主“剑气近”黄青。 洪敬岩道:“这些年,您去了哪里?” 白发老者摇了摇头,道:“去了趟南朝走了走。” 老者声音苍老,更是透着疲惫,他这些年在离阳可不是随意走走,实乃是为了探遍离阳地形,为了将来做准备,而且事情还没做完,就急匆匆赶了回来。 实在是天下局势的变化,有些超出这位老人的预设。 老人气质儒雅,并不算出彩,但了解他的人却知道他的厉害,擅长弈棋,算无遗策,以天下为棋盘,两国为棋子推演大势,是能够和黄龙士齐名的人物。 老者皱眉沉声道:“现在局势怎么样了?” 在他的推演中,离阳虽然国力日盛,但内部也非铁板一块,徐骁更是南朝皇帝的肉中刺,举国之战怎么也不会这么快发生,难不成有什么事自己不知道? 洪敬岩见老者心情迫切,也不耽搁,仔仔细细的将军情道来。 他也是提前收到老人的传讯,特此跑了一趟,不然他今日也不会在棋剑乐府待着。 太平令听完,沉默思索。 就在此时,弟子来报,圣旨到了。 太平令闻言,摆了摆手,示意让宣旨太监进来。 宣旨太监似乎还另有要事,进来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宣读了圣旨。 太平令在洪敬岩接了圣旨后,叹息道:“看来情况比我想象中的更要严重,陛下动用了柔然铁骑,想来皇城卫兵、董家骑兵恐怕也开始做准备了。” 事情的发展不合常理,似乎仅仅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从北莽和北凉的局部摩擦,瞬息发展成全面作战,开启了国战。 宣旨太监仔细看了看老人,似乎不太确定道:“您是太平令?” 太平令轻声道:“正是老朽。” 太监大喜,别人不知,他作为女帝的贴身内侍,知道皇帝曾经让李密弼利用蛛网查找太平令的下落。 北莽多将才帅才,但少了一位能够在战略层面主持大局的人物。 宣旨太监喜道:“太平令回归,陛下定然龙颜大悦。” 太平令面容平静,对小太监的夸赞不置可否。 老人虽然一路奔波疲惫,但还是和洪敬岩一道离开棋剑乐府,奔赴京城而去,剑气近自当贴身保护。 …… 隔了半日光景,棋剑乐府府门前来了一人。 来人身材修长,面容俊秀,着一身道袍却是个光头,颇为不伦不类。 守卫山门的弟子上前,拱手:“这位道……师父,不知来此处有何事?若是无事,还是速速退去吧。”他看来人打扮怪异,似道似僧,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 来人视线从山门移动,落在守卫弟子身上。 这眼神让棋剑乐府的弟子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对方的眼神很奇怪,好似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件物品或者说一只动物。 那种居高临下,俯视的意味,让他莫名的愤怒。 拓跋阿弥陀,也就是god,没有在意低等动物的情绪,平静道:“铜人在吗?” 守卫弟子皱眉:“你要找铜人祖师?可是有旧?” 拓跋阿弥陀眸光一闪,觉得这个猴子太多废话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见铜人 god虽然不耐烦这个猴子的问题,但仍平静的道:“有旧。” 与此同时,身上的气息倾泻了一丝。 虽然仅仅是那么一丝气机,但也非守卫弟子所能承受,好在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 守卫弟子呼吸一滞,那种一闪而逝的恐怖压力让人战栗。 他平复心神,知道这种人物不是自己能应对的。 刚要说话,变故又起。 一道青衫女子飘过,速度颇快,似乎并不打算停留。 见到来人,守卫弟子顿时大喜,忙叫到:“黄师姐。” 这位黄师姐好似很好说话,顿住身子。 拓跋阿弥陀也看向这女子,他虽不好女色,但也心中赞道好漂亮的女子,这女子的皮囊在其两世所见之人中,至少能进前三。 他没有称对方是猴子,只因这女子身体内藏着一股磅礴的能量,隐而不发。 是个高手,他下了个评价。 棋剑乐府跻身北莽五大宗门之一,到底是底蕴深厚,除了铜人死宅不出,还是有出色的后辈弟子的。 这位黄师姐看向守卫弟子,眼神带着询问之意,也不说话。 那弟子也不奇怪,这黄宝妆师姐可是在棋剑乐府大大的有名,虽然只是第六等的山渐青,但一身武道实力极强,宗门内除了铜人师祖、洪敬岩和剑气近黄青,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这弟子境界不高,对一品之上的境界知之甚少。 他只知道,这位黄师姐当年被师父带回师门,其资质根骨之高,引起当时的三府府主震动,称其乃是棋剑乐府下一个百年扛鼎之人,剑气近的接班人。 甚至打算让其成长之后,亲自摘走“谪仙”这一悬空几百年的词牌名。 后来,习剑三年几近通玄,但后来不知怎么的,不然经脉萎缩,再难寸进,又经历师父逝去,自此沉默无声,闭口不言。 而后命途再变,入后山再出,开窍二百一十二,再练剑一日千里。 这弟子见师姐询问,指着似道似僧的怪人:“此人言与铜人师祖有旧,想要见祖师。” 黄宝妆这才认真打量拓跋阿弥陀,以手比划了几下。 拓跋阿弥陀回想戴道晋给他们这些外来客的本地资料,里面好像没有黄宝妆这一号人物,不过他也不深究,毕竟可能是他们五人的到来,可能引起了某些变化也未可知。 他大概猜到这女子的手势意思,以为对方是个哑巴,便道:“姑娘,久闻棋剑乐府铜人师祖技艺高超,特来请教拜会。” 守卫弟子暗道,果然是个恶客。 黄宝妆闻言轻轻摇头,指了指宗门内,又对这古怪男子摆了摆手,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拓跋阿弥陀轻笑,据戴道晋所言,这铜人祖师乃是天门守门人,从上面下来的谪仙人,黄龙士神出鬼没他找不到,这铜人宅在这里,岂有放过的道理。 他有些神往,人间的武道这些年他已经领略,不知天上人的武道又是什么样? 想到这,他心中有些火热。 黄宝妆见这男子神色有异,虽察觉不出对方的深浅,但心中并不畏惧,她最信任的几人中,铜人祖师就在身后宗门之内,洪敬岩师兄和黄青师兄也只是刚刚离开。 想到这,黄宝妆内心有些失望,自小洪敬岩对她照顾有加,听闻洪师兄回门,特意从后山赶来,却是没有见上。 摇了摇头,黄宝妆又用手比划了几下,神色间满是认真。 拓跋阿弥陀不理去通风报信的另一人,看了眼旁边满脸紧张的守卫弟子,又看了看认真单纯的小姑娘,有些好笑。 他也不废话,他的字典里可没有怜香惜玉这个词。 只见他手掌抬起,立于胸前,随后轮动如枪,砸向黄宝妆,慢悠悠的动作过程中,气机圆融,丝毫没有多余的气机外泄,在旁边的守卫弟子看来这人好似一个登徒子,要去轻拍黄师姐的头。 但在黄宝妆的眼中,再无他物,只有一个手臂如擎天巨棍向她抽来。 黄宝妆右手指屈指一动,腰间悬着的绿腰古剑震动。 “铮……”一道流光划过。 剑光凌厉迅疾,却又透着一股诗意,磅礴的剑气呼啸,刺向那手臂的腕处。 拓跋阿弥陀看的清楚,剑身上铭印着九条青蛇,其余处的剑身光洁如一泓清透的水汪,九条小青蛇好似活了过来,在剑身上游走,透着凛冽刺骨的森寒剑气。 好剑器! 拓跋阿弥陀以国术锤炼肉身,近乎肉身金刚,却也不敢以肉身硬抗这等利器。 遂攥掌为拳,猛地砸向剑身。 剑身上的剑气突兀的沛然如匹练,化为剑气长蛇缠向砸来的拳头。 同时,墨绿的剑鞘,被黄宝妆猛地刺向对方心窝左侧半寸。 到底是未曾在江湖摸爬滚打,对敌时竟留手。 拓跋阿弥陀拳头被罡气包裹,丝毫不在意剑气匹练的绞杀,猛地砸在了剑身上。 “砰” 气机肆虐,化为一阵狂风,吹得旁边的守卫弟子不住往后退去。 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沛然大力,黄宝妆柔美的脸颊变了变,长剑轻鸣,铮然作响,退了六七步才止住身子。 拓跋阿弥陀以力压人,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平静道:“小姑娘,将你家铜人祖师唤出来吧。” 黄宝妆咬了咬牙,抬剑横于胸前。 突然间,小姑娘的脸色变的平静。 一股莫名的气机开始升腾。 拓跋阿弥陀神色一动,对方体内那磅礴的能量,此时开始运转起来,让他有些奇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能驾驭如此大的能量。 意动则剑气生,剑气如山岳,如河海。 随后……山岳崩塌,河海之水奔腾。 一道道剑气,粗如匹练,迅疾如流水,奔腾疾驰,连绵不绝的砸向对手。 第一道近在眼前,拓跋阿弥陀一拳轰出,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瞬息间,整个人便被剑气汪洋包裹。 他双腿微弯,抱丹坐跨,全身三万八千穴窍散发蒙蒙毫光,整个人有种仙佛的宝相庄严之感,不动如山又坚不可摧。 随后,在流水般的剑气冲刷下,缓缓抬步向前。 黄宝妆睁大眼睛,似乎不可置信。 终于,拓跋阿弥陀双手大张,两手如磨盘,抡圆合十,漫天剑气被聚拢于双掌之间,被缓缓磨灭,消失不见。 “唔……” 黄宝妆胸口一门,只觉喉咙一甜,忍不住嘴巴张开,一个红色圆珠赫然放在其嘴中。 就在其嘴巴张开的时候,一股冲天的凶戾气机迸发,浩荡的杀机如水波荡开,小姑娘的眼眸瞬间变成妖冶的紫色,一股更加深沉霸道的力量在女子的身体内复苏。 拓跋阿弥陀眉头微皱,什么东西? 这股凶戾的杀机似乎惊到了棋剑乐府内的人。 一道金黄色的流光,从山上划过,突兀的出现在山门之前。 拓跋阿弥陀抬头看去,来人简直不似人类,身高按前世的计量超过三米,浑身肌肉鼓胀,泛着金黄色,犹如黄铜浇铸而成。 第五百九十四章 让人失望 金黄巨人先是看了眼面前似道似僧的男子,然后把目光放到了黄宝妆身上。 黄宝妆体内霸道沛然的气机进一步苏醒,眼眸中的紫色愈发浓郁,浑身上下涤荡开来的杀机,将这景色秀丽的棋剑乐府山门渲染的如同鬼蜮,而她自己就像棺封千年的老妖,就要破怪而出。 金黄巨人不再迟疑,无声无息的贴近小姑娘的身边,眸射金光,食指伸出,点在黄宝妆的眉心处。 同时,另一只手,连点对方周身大穴,嗡嗡作响,封闭了对方多处穴窍。 黄宝妆体内那股霸道气机的苏醒好似被截断,气机开始回落。 小姑娘嘴巴闭合,眼中的紫色慢慢消散。 重新恢复清明,黄宝妆眼神略带迷茫,但随即面色一变,联想到了体内的异常,知道发生了何事,一阵后怕。看到眼前的巨人,心中又是一定。 “铜人师祖。” 金黄巨人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引发这一串事情的罪魁祸首。 此时认真打量,这似道似僧的居然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浑身气机圆融无暇,不知是哪家的传人。 拓跋阿弥陀也在打量这位谪仙人,对方的身高初开始让他有些诧异,在他的认知中,除开从生物基因层面不一样,一个生物的体形过大和过小都是控制不住自身力量的表现。 人类更是如此。 除非面前这位从天上下来的生物,已经脱离“人”这样的物种。 当然,拓跋阿弥陀也非坐井观天之人,这些论断是建立在已有认知的基础上的结论。 他目光平静中带着灼热,盯着面前的金黄巨人,笑道:“阁下想来就是天上的守门人了,在下对天上的高手实在神往已久,今日得见,想来定能不虚此行。” 铜人祖师面容平静,听闻对方直接点破自己的来历,不由的皱了皱眉。 “你是谁?如何认得我?” 拓跋阿弥陀对于高手的容忍度总是很高,微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着,浑身气机涌动,隐而不发。 铜人祖师略默,他精神交感,知道武道高手大多意志坚定,绝不会轻易罢手,不再多说,大踏步往柔然山脉奔去,迅疾如风,比之缩地成寸也不遑多让。 “来……”声如闷雷滚滚。 拓跋阿弥陀轻笑一声,体内气机反倒彻底沉寂,又恢复的圆融无暇的状态,脚步一搓,往铜人祖师追去。 黄宝妆见了,面色微变,纵身疾掠跟了上去。 守卫弟子想了想,连忙派人去追已经走了半日的洪敬岩和黄青等人。 铜人祖师疾驰盏茶时间,拓跋阿弥陀也在身后不远处吊着,两人终于是远离了棋剑乐府。 金黄巨人猛地停在一处高山的山腰处,浑身金色的流光缠绕,同时身体发出轰鸣声,腹部一鼓一缩,犹如战斗引擎高速运转。 一股绝强的力量感弥漫而出。 轰鸣声越来越响,声如闷雷,震得山体震动。 拓跋阿弥陀身形不停,眼中再无平静之色,精光灼灼,体内血液、气劲、精神,三者高速流转,整个人如炮弹一般,砸向那金色巨人。 霸道无匹的金色流光,和能够轻易割裂虎豹的罡气,激烈碰撞。 “滋……”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气机破碎四散,宛如高速旋转的刀片,将四周的草木近乎凌迟,绞得粉碎。便是远处的山岩也被切开,化作巨石簌簌滚落。 巨石滚落至两人近处,又被绞得粉碎。 拓跋阿弥陀此刻放弃了任何招式,以国术为基锤炼的见神不坏的肉身,体内三万八千穴窍之神复苏,将自己当做武器,轮动拳头,高速疾驰而带来强大的动能。 一下一下的砸在那个金色流转的身影上。 状若癫狂! 远处,黄宝妆疾驰而来,却不敢靠近,两人之间产生的罡风,压迫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耳边“duang……duang……”轰鸣作响,眼中一金一白两个身影,在山间肆虐碰撞。 她几乎以为来到了蛮荒时代,看到了两个巨人在山间厮杀,充斥着粗暴和力量,没有花哨的招式和所谓意境,只有简单到极致的力量碰撞。 大片山腰几乎被犁了一遍。 “轰” 两只拳头一碰即分。 此刻黄宝妆才看清,两人皆面色潮红,那是气血使用过度的外在体现。 拓跋阿弥陀心脏如高压水泵,给身体各处输送气血,身体转瞬间快速恢复巅峰,只是气机稍有下滑。 对面的铜人祖师,此刻衣衫破损,裸露的手臂肌肉轻颤,原本略带苦意的面容,此刻掩不住的震惊之色,这清秀的少年僧人,简直像一个人形凶兽,肉身力量竟如此凶悍,自己这衰退的谪仙体魄也几乎扛不住。 便是慕容宝鼎这个以皮糙肉厚著称的家伙,恐怕也有所不及。 就是不知道和两禅寺那位大金刚境界的白衣僧,孰强孰弱? 拓跋阿弥陀呼出一口气,吐息如剑,心中大是畅快,三百多次的力量碰撞,那种酣畅淋漓之感,好久没有体验过了。 他盯着对面金色巨人,平静道:“天上的那群人,与你相比,如何?” 铜人祖师听他一直提天上,忍不住道:“你既然如此向往,为何不开天门,入门一观?” 拓跋阿弥陀听得此言,不由想到了戴道晋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god看来,戴道晋空有一身实力,不去追逐武道极致,反倒在这人间江湖庙堂搞来搞去,纯属浪费时间。 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两人在对话的同时,铜人祖师也逐渐调整好气机。 拓跋阿弥陀见之,也不阻拦,话音一转,眼神略带古怪,轻笑道:“你既然是从天上下来,便是和那家伙不是一路人。“ 铜人祖师皱眉道:“那家伙是谁?” 拓跋阿弥陀今日的笑容格外的多,碰上一个值得全力出手的人,总是让人开心,微笑答复:”那家伙啊,不是好人,他说他要打上天去,革了天上众人的命。“ 铜人祖师听了,面无表情,只觉荒谬。 拓跋阿弥陀抬头看了看天上,万里碧空,一丝云彩也没有,是个好天气。 “一个谪仙人,若是就只有这些手段,真真让人失望,索性将你打死好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天王法身 练国术的人,骨子里有种凶性。 god的认知里,一个谪仙人,必然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若是稀松平常,便是欺世盗名,不如打死了事。当然也有那天资卓越的少年,如那王超,god都会给对方足够的成长时间,直到对方成长到一定高度,和自己同台竞技,以求自我突破。 这个谪仙人不是少年郎,成长空间几乎有限,将来也不会有什么惊喜。 没了期待,自然失望。 铜人祖师听到对方要打死自己,脸色不变,他练武多年,岂是因为对方一句狂言就会动怒的人。 倒是远处的黄宝妆听了个清楚,闻言连忙来到祖师身边,警惕的望着对面邪异的男子。 铜人祖师摆了摆手,他知道这个孩子身体出了一些问题,不想让她卷入这场战斗。 黄宝妆摇了摇头,不愿离开。 铜人祖师平静道:“退后吧,记住,不要让她出来,她出来了,你就要死。” 黄宝妆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犹豫了下,难以决断。 铜人祖师也不多说,抓起黄宝妆的肩膀,猛地一掷,将其抛向远方。 与此同时,这位金黄巨人深吸一口气,宛若无底洞一般,竟发出呼啸风声,数不清的天地元气呈漏斗状被其吞入腹中,三米多高的身躯气机流转,震荡空气,产生道道涟漪。 右脚猛地一戳地,山地被撕裂出道道深不见底的口子。 整个人光影一闪,已经来到拓跋阿弥陀的近前,右拳砸向对方的脑袋。 拓跋阿弥陀长啸一声,声如利剑,一股强烈的音波,带着特殊的韵律,往面前的金色巨人的脑袋笼罩,四散的音浪,落入几百米远的一只黑熊耳中,直让它眼珠爆开,毙命当场。 面对近在眼前的金色拳头,他五指张开,五根手指犹如五根撑天柱,往上一架。 同时,垂立的左手轻柔的抬起,甩动,拂向金黄巨人的胸口。 这一招轻飘飘如随手挥出的鞭子,宛如柔弱无力。 铜人祖师却心头一凛,左脚登出,戳向对方手腕。 “砰” 一触即分,气机震荡。 铜人祖师虚空伫立,双手不停,右掌抬起轻轻拍下,左手掌心向上缓缓轻抬。 天地元气疯狂聚集在半空,大地的灵机升腾,也化为气机,两股气机快速旋转,裹挟着海量的天地元气,化为两个遮天蔽日的漏斗,仿佛两把尖刀。 而拓跋阿弥陀此刻,就在这两股气机面前。 铜人祖师双掌轻轻合拢,同时缓缓前推,那两个“尖刀”一上一下,就要将拓跋阿弥陀包裹进去,将其绞杀。 拓跋阿弥陀神色突然平静下来,不悲不喜,双腿微弯,双肩微沉,体内的气机运转,见神不坏的无漏之体,在这个世界更是被其开发到了极高的程度。 若论对肉身宝藏的挖掘,拓跋阿弥陀几乎走到了这个世界的前列。 左右手各捏道佛手印,身上多了一丝不坏不灭的特质。 他抬脚前踏,穿过两把“尖刀”。 两把“尖刀”旋转,犹如钻头,誓要将这被罡气包裹的人类搅碎。 在刺耳的摩擦声中,他抬脚再踏,脚下尘土有莲花印记生成,至此,空间似乎主动拉近了两人,距离再不是问题。 拓跋阿弥陀几乎在铜人祖师惊愕的眼神中,将拳印在了其胸口。 “噗” 铜人祖师口中吐血,就要抽身后退。 但拓跋阿弥陀右手一捞,握住其脚踝。 铜人祖师暗道不好,聚集所有内息,另一脚猛地踩向少年的脑袋。 拓跋阿弥陀根本不理睬这一脚,刚硬的肉身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震动,无铸的力道涌出,将铜人祖师的三米高的雄伟身躯猛地甩动。 “嘭” “嘭” “……” 金黄色的巨人,将地面砸出巨大的深坑。 这一切说来话长,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 远处并没有走远的黄宝妆见状,心中大急,腰间的绿腰出鞘,身随剑走,潜能激发,浑身磅礴无匹的剑气此刻被其凝练到了极致,化为一道绿色的亮晶晶丝线,带着穿透一切的锋锐,掠向拓跋阿弥陀。 拓跋阿弥陀感知到背后的刺痛,将铜人祖师猛地抡起,像一柄大锤,砸向黄宝妆。 黄宝妆见此,去势已尽,哪里还收的回来。 不顾一切的将精神涌入剑气,驱使那一条银丝崩碎,剑气炸开四散,长剑脱手。 黄宝妆闷哼一声,身体和脑袋似要炸开,强行忍耐,伸手去接铜人祖师。 但几乎入手间,便感知到一股汹涌的力道从祖师身体上传来,两个人叠在一起,被巨力砸进了山腹,石块落下,两人被掩埋。 拓跋阿弥陀静静站立,感知到山石下,两道若有若无的气机。 他轻叹一口气,走上前去,就要结果了两人。 “咚” “咚” 突然有沉闷的鼓声响起。 拓跋阿弥陀轻咦一声,停下脚步,不对,这不是鼓声,这是……心跳声! “轰” 山石炸开,一个接近四米的庞大身躯,手里捧着一个小姑娘,对,就是捧,蒲扇大的手掌托着,走了出来,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 拓跋阿弥陀眼睛一亮,低声道:“这才有点意思。” 对方的实力似乎再度拔高,看来这就是这位谪仙人的底牌了。 拓跋阿弥陀若是知道的再多一些,就会知道,这是天王法身。 不过想来以他的性格,并不在乎这些。 这位谪仙人越强,他就越惊喜。 四米多的巨人的气机仍在升腾,似乎无休无止,他没有去看拓跋阿弥陀,而是大踏步向远处走去,然后将重伤的黄宝妆放在了山坡上。 黄宝妆脸色苍白,担心的看着金黄色巨人。 巨人浑身金芒流转,因为过于庞大,看起来像是行走世间的佛门金刚。 金黄色巨人转身,开始快速奔跑。 速度越来越快,如金色雷霆,如电掣。 如奔跑在上古山林中的蛮荒巨兽,向敌人发起冲击。 速度很快,眨眼间,如陨石般撞击。 拓跋阿弥陀感知到对方天人法相裹挟的那股强大的动能,知道不可硬接,脚步搓动,对方方向也在变化,似乎气机牢牢锁定了他。 他面色冷肃,突然双手环抱,头缩肩拢,好似缩成了一团。 微风吹拂,整个人轻飘飘的被吹起,天地元气裹挟着他,整个人好像变小了,四方天地山川,花草树木形成一种势,犹如一个巨大的母胎,而他被天地元气包裹,就像被羊水包裹的胎儿。 铜人祖师终是撞击而来。 音爆声不绝于耳。 外力若是击打母体内的胎儿,首先会被谁阻挡?必然是母体。 此时的拓跋阿弥陀是一个奇妙的状态,整个人的气机和这片天地的山、石、草、木相连,这些气机交缠包裹,保护着他。 整个人被金色巨人推着急速往前,周围的一切莫名被巨力摧毁,山石炸开,草木崩碎。 就这样被推行了上百米,拓跋阿弥陀身躯如神猿舒展,猛地挥拳砸出。 人力有时尽,他终是被打破了那种奇妙的状态。 不过这周围炸开的山石,崩碎的草木,替他承受了大部分力道,剩下的自然不足为虑。 拳头砸在那金色身影上,发出金铁之声。 两人一触即分,铜人祖师终是也停下了脚步。 拓跋阿弥陀双腿微弯,双肩一沉,双手交于腹部,指头交叉,拇指相对,捏出一个火焰形状的印记。与此同时,其背后天地元气疯狂聚集,也形成一个庞大的火焰状虚影,不时伴有雷霆震动。 这一切发生极快,铜人祖师似乎刚停下,就看到了这一幕。 随后他似乎看到了对方手中捏的印记,有雷火炸开。 若是戴道晋在这,便会立即看出这是god上一世的拿手功夫,道家气功“火里栽莲”,但却和上一世的有了很大的区别。 第五百九十六章 魔女洛阳 木生火,乃五行顺生,乃人道;火生木,乃五行逆向,乃丹道。 何为五行逆向,就是“颠倒”,就是“倒行”,就是“逆施”,就是“抽坎填离”,就是“扭转乾坤”,就是“火里栽莲”。 《无根树》有云:顺为凡,逆为仙,只在中间颠倒颠。 拓跋阿弥陀前世,为求前路,死中求活,从丹道中领悟,火转生木,逆而反之,杀转为生,创出“火里栽莲”的功夫。 当世,结合内息之法与国术之妙,这门功夫推陈出新。 “哗哗……” 气血激荡宛若海水拍案,同时天地元气如同无形海水,哗哗流淌聚集,里面雷蛇闪烁。 天地元气的聚集影响了周遭天象,乌云汇聚,暗沉沉的。 笼罩之下,只有两处地方大亮。 一处是铜人祖师,浑身金光大放,另一处,捏印而立的拓跋阿弥陀,明明没有火,却又不时有火光伴随着雷鸣声闪烁。 铜人祖师抬起金色的头颅,看着仿佛要压到脸上的黑云。 身体的气机运转,似乎有些变得滞涩。 拓跋阿弥陀手捏火焰手印,背后莲花状的火焰形状也终于由天地元气缓缓构成,遮天蔽日,将两人都笼罩了进去。 只见他脚步轻抬,口中低声道:“不识阴阳颠倒之法,怎知火里栽莲之妙?” “颠者何颠?倒者何倒?” 遮天蔽日的元气莲花,缓缓开始绽放,同时火光肆虐,漫天黑云犹如碰到了火星的汽油,瞬间由黑变红,火烧云一般,半个天空都是红彤彤的。 铜人祖师静默站立,非是他不愿动作,实在是一股沉凝如山的气机锁定了他。 这还是小事,关键的是,这天地元气开始逆转,体内的内息开始瓦解,他每呼吸一口,吞纳一分天地元气,那一分入体的天地元气犹如剧毒,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闷声叹道:“这就是阴阳颠倒,五行逆转吗?” 他内息运转的越快,消散的就越快。 金黄色的巨人再次叹息,索性不再管体内,大踏步往前,想要肉身压服面前这人,只要对方一死,这道场式的奇妙就维持不住,困境自然可解。 拓跋阿弥陀自然看出对方的打算,笑了笑。 肉身近战? 见神不坏的肉身开始舒展,体内大筋嘣嘣作响,天上有雷霆相应。 身影消失,再次出现时,拳头已经砸在了金黄巨人的身上。 铜人祖师此刻四米多,相当于两个拓跋阿弥陀还要高,速度必然受到影响,贴身近战,几乎跟不上少年的动作,不是他慢,而是对方太快。 拓跋阿弥陀一脚提在这巨人后腰处,伸手一拿,胳膊好似凭空伸长,手抓就要落在金黄巨人的脖颈处。 铜人感知到对方指掌间的罡风,这一抓要是抓实了,便是天王法身,也得在脖子上留下血洞,甚至对方打蛇随棍上,可能会击碎自己的喉管。 铜人尽管知道,却不去看这一抓,右手横击,足以摧金断玉的力道,往对方心口而去。 拓跋阿弥陀眼中精光一闪,手抓再便,虚晃一下,身子扭动从右侧直接横移到了左后方,周身天地加成,使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右手抓猛地扣住巨人的左侧后腰处,五指如同利剑穿透皮革,随口猛地一扯。 铜人感知到剧痛,猛地矮身,左手肘条件反射一般,肘如枪刺。 碰到了一只似乎早已等他的拳头。 “嘭” 两人分开,拓跋阿弥陀随手甩掉手上的肉块,毫不停留,欺身而上。 铜人祖师暗自惊骇对方的战斗本能,几乎难以想象,对方小小年纪,一身修为深厚也就算了,这种几乎刻到骨子里的战斗本能是如何练就的。 他此刻左后腰处,一个正常头颅大小的血洞触目惊心,鲜血淋漓,甚至能看到内脏在蠕动。 其实这也就是金黄巨人肉身强横,若是一般人,这一抓之下,怕是连内脏也能扯出来。 两人拳来脚往,铜人逐渐开始支撑不住。 身上大大小小的血洞,看起来很是凄惨,原本缭绕全身的金光,近乎熄灭。 “砰” 铜人喘着粗气,体内缺少内息支撑,肉身力量不能得到补充,几乎快要力竭。 拓跋阿弥陀停住身形,对方的金身被自己打的几乎破碎,仍能继续支撑,这位谪仙人好强悍的生命力,莫非天门后的世界中,有此界没有的某种物质,强化了天上之人的肉身? 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天上红云就要散去,元气莲花即将消失,也不再耽搁。 揉身再度向上,也不管对方拍来的巨掌,一记炮锤,凶猛的劲道吐出,直接印在了巨人心口处。 “嘭” 四米高的身躯,终于倒下。 硬抗了对方临死一击,便是见神不坏这样的刚硬的身躯,也是一阵刺痛,喉咙发甜,却是受了伤。 拓跋阿弥陀走上前去,看了眼对方心口炸开的血洞,巨大而心脏仍在跳动,只不过对方眼中的神采正缓缓消失。 他蹲下身子,低声道:“我突然想起来,你似乎被齐玄帧的残魂打落人间,那齐玄帧有如此厉害?” 铜人祖师眼珠动了动,嘴角扯了扯,终究是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切,说来话长,总共也就二十个呼吸左右。 远处重伤的黄宝妆,刚刚挣扎着站起身,就发现远处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 她突然心中一慌,也不顾伤势,强行御使体内残留的内息,忍着剧痛,往远处战斗之处掠去,想要去看个究竟。 等她到了地方,只看到一个身体残破的巨人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周遭一片狼藉。 而那个似道似僧的怪异少年,正站在旁边。 黄宝妆愣了下,几乎毫不犹豫,张嘴吐出一颗红珠,红珠悬空,脑后发带炸开,泣声道:“杀了这人。”随后屈指如剑,点在了红珠上。 红珠炸碎。 女子口衔骊珠,一人两相,骊珠碎,魔头出。 凶戾冲天的气机比之刚才更加猛烈,杀机四溢之下,黄宝妆的眼睛瞬间变成妖冶的紫色,伸展腰肢,体内砰砰作响,那是穴窍冲开的声音,以此来盛放体内复苏的磅礴内息。 女子紫色的眼睛滴溜溜转动,好似厉鬼出笼,骇人可怖。 一声娇笑,“小丫头真是傻的可爱。” 随即,女子止住笑容,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静静站立的少年,轻声道:“她用她的沉寂消失,换你的性命,你不亏。” 拓跋阿弥陀思绪转动,突然知道对面这位是谁了,静静道:“你是洛阳。” 第五百九十七章 离阳谋划 看着这位杀气凛然的女子,拓跋阿弥陀终于从戴道晋所给的本地资料里,知道了对方是谁。 女子紫色的眸子透着魅惑之感,眨了眨眼睛,笑意绽放。 “你认得我?” 拓跋阿弥陀仔细打量着对方,心中闪过一些念头,好奇道:“大秦皇后?你是如何从八百年前活到今天的?那一颗小小的珠子有如此逆天的能力,能让人存活八百年?” 洛阳笑意缓缓消失,她与黄宝妆算是一人两面,就算是上次出来闹得那么大,棋剑乐府的那些人也都不知道自己的根脚,这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拓跋阿弥陀又继续道:“据说你等候了八百年的大秦皇帝,现在转世成了徐骁之子,你也算是武道有成,竟也看不透这些人间情爱,真是可惜可怜。” 拓跋阿弥陀行事无所顾忌,可不管对面是谁,只是觉得对方既然能延存八百载,必然那时便武道有成,不去追究武道极致,却沉湎于情爱之事,实在愚蠢。 洛阳听了,脸色一变,神色冰冷,森然道:“你到底是谁?你说的大秦皇帝转世徐骁的儿子是真是假?” 拓跋阿弥陀沉默无语,他哪里知道是真是假,他都是从戴道晋给他的那部分资料里知道的。 他目光望向棋剑乐府方向,两股庞大凌厉的气机正快速赶来。 不再看对面这女子,嘴炮放完,纵身疾掠,往西面山林而去。 洛阳岂会放对方离开,伸出手掌,遥遥一拍。 拓跋阿弥陀右手一撇,一拳抵在掌风,借力之下,化为一道流光,纵身远去。 洛阳急忙追去。 过了一会儿,两道人影闪烁,来至此处。 一人身材雄壮,双眼诡异的没有眼瞳,只有银白色,不似阳间之人,望之便让人遍体生寒,此人便是更漏子洪敬岩;另一人一身青衣,体内一股凌厉的气机隐而不发,正是剑气近黄青。 两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巨人尸体,沉默不语。 洪敬岩银白色的双瞳愈发诡异,黄青神色平静,右手握着定风波,屈指轻推。 “铮……” 剑出一寸,剑气冲天而起。 洪敬岩环视一圈,伸手一招,一柄长剑和剑鞘悬空射来,长剑自动还鞘,正是黄宝妆的绿腰长剑。 见此,这位更漏子脸色更是难看。 突然,他眼神微动,向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一块玉质碎片,登时想到了什么,脸色彻底阴沉到了极点,沉声道:“此人是谁?能杀了铜人祖师,更是逼得宝妆拼着消失也要放出那个魔头,必然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黄青轻声道:“守卫弟子报信的时候说,是一个身穿道袍,却是和尚模样的少年,似道似僧。” 他这么多年一直跟着太平令出走南朝,对北莽的江湖最新情况了解不足,印象中并没有这号人物。 洪敬岩听了,眼神微动,“妖僧拓跋阿弥陀。” 黄青闻言,看了看洪敬岩,不由得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洪敬岩淡淡道:“此人也是拓跋菩萨的弟弟。” 提及这位北莽军神,洪敬岩并无异样,多年前黄宝妆和其下棋,看着满盘棋子,洪敬岩曾言,这棋盘上他只看到两人,一人是拓跋菩萨,另一人是王仙芝。 论及武道天赋和实力,这位更漏子被北莽江湖人称拓跋菩萨第二。 他对拓跋菩萨,只有敬,并无畏。 洪敬岩扭头看了眼铜人祖师的尸体,平静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自古如是。” 黄青手中持定风波,沉默。 湖水满则溢,这位剑气近,十几年养剑,剑气早已溢出,全靠平时克己守身,才不会误伤别人。 “铮……” 剑再出两寸,剑出三寸,当杀人。 …… 几天后,北凉边境。 此时的凉莽交界线,已经变成了绞肉机,仅仅三个月,双方人马死伤超过二十万。 北莽大帐内,北莽军神拓跋菩萨端坐主卫。 此刻正在低头伏案,看着伤亡统计。 未几,一名他亲卫走了进来。 走上前,低声道:“启禀大将军,后方传来消息,拓跋阿弥陀大人杀了棋剑乐府的铜人祖师,消息是棋剑乐府洪敬岩传过来的。” 拓跋菩萨抬起头,眼神透着疲惫,听到此事,面色不变。 摆了摆手,淡淡道:“知道了。” 这些日子,统军作战,即便是他,身体上倒是无恙,但心理上的疲惫却难免。 拓跋菩萨对于自己那个便宜弟弟杀了棋剑乐府的铜人祖师,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次的北莽与离阳的交战,若是一不小心,国破家亡都是可能,哪有什么心思。 而且,一个铜人祖师,死便死了,又能如何? 若是洪敬岩能亲手报仇,拓跋阿弥陀也算是自找。 …… 北凉,军帐。 此刻众人商议军事后,除徐骁外,只留下吴素、李义山、陈芝豹、齐当国和诸禄山。 此刻没有外人,诸禄山没了顾忌,直接道:“义父,再这样耗下去,都不用皇帝老儿秋后算账,战场上就能把北凉儿郎拼光了。” “今日的大战,连铁浮屠都拉了出来,损耗了近千人。” 徐骁默然不语。 吴素也皱着眉头,她是个妇道人家,军国大事她不动,前几日将徐凤年送到了武当学艺,顺道来前线看望徐骁等人。 李义山苦笑道:“诸将军,这一次恐怕是毫无办法,顾剑棠部在并州和杨元赞对上了,皇帝前些日子下诏,着令燕敕王赵炳赴京,接受任命,想来也是要领兵出征。” “斥候传来消息,北莽董家铁骑和柔然铁骑,悉数出动,那老妇人也开始拼家底了。” “有种预感,两国之战,就看北凉能否拖住拓跋菩萨,给顾剑棠和其他几路人马争取时间,只要能攻破北莽的封锁,顾剑棠就能率军直入北莽腹地,再无阻拦,直达城都。倒是后城破,擒住那老妇人,几路人马再合围拓跋菩萨,则大局可定。” 陈芝豹面沉如水,“岂不是为顾剑棠做了嫁衣。” 李义山无奈一笑,战争到了今时今日,离阳的战略意图,只要稍微有些军事素养的人都能看出来,就是以大势压人,人马、粮草、后勤,整个帝国高速运转,行阳谋之事,以人马换时间,最快速度的摧毁北莽的有生力量,使之无可战之力。 但偏偏北莽毫无办法,拓跋菩萨已经陷在这里,无法抽身。 他若是不顾规矩,行武道手段,那离阳的王仙芝等武道宗师,也绝非吃素的。 只要顾剑棠能快速击溃北莽的军队,此战便能胜。 至于他能否做到,离阳内部的老人没人会怀疑。 世人只知北凉徐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却容易忽略低调的顾剑棠。 当年春秋国战,西楚突破广陵道,然离阳军中上下士卒却丝毫不慌乱,只因顾剑棠稳坐军中,如定海神针一般。 更何况如今的顾剑棠背后,有离阳帝国这个机器全速运转提供支持。 徐骁听完众人话语,仍沉默不语。 他不可能后退,北凉不只有这几十万儿郎,身后还有参差百万户。 第五百九十八章 唇生龙须 昆仑山,山腹内。 这些日子,工程的进度很快,又完成了近百十里,达到了六百里。 戴道晋这些日子,彻底当起了宅男。 整日待在这山腹内,对这个工事精雕细琢。 一道红色的身影,在山腹内疾行,拉出道道残影。 红色身影停下脚步,一身红色甲胄,不是风隐又是谁,他盯着面前的黑袍男子,无奈道:“本尊,你这真的是要做宅男了?” 黑袍男子转过身来,白皙俊朗的面容,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质,此刻左手端着一枚印玺,右手拿着刻刀,好像在雕刻着什么东西。 戴道晋看到风隐,面带微笑,慢吞吞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风隐道:“外面离阳和北莽都要打出狗脑子了。” 戴道晋不在意道:“他们一个想要北伐,完成千年未有之奇功伟业,一个想要挥师南下,牧马中原,打起来很正常,无非早一点晚一点。” 两国开战,极速白热化,其实是大大出乎戴道晋的意料的。 但此时木已成舟,好在对后续调整了计划,将影响降到了最低。 风隐略过这个话题,道:“收到消息,拓跋阿弥陀杀了铜人祖师,会不会引起天上那群人的反应?” 戴道晋听了,沉吟道:“无妨,我当时把这个世界的一些信息告诉他,就预料到,以他的性格,在北莽将那些有名的武道宗师划拉一遍之后,必然会对这位下落人间的谪仙人抱有极大兴趣。” “god将铜人打死,也不算预料之外,本就打算打草惊蛇,看看那群人的应对。” “天道大势在北,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愿意出多少力了?最好陆陆续续都下来,主场作战,总归好过客场。离阳皇帝想要鲸吞北莽,可不符合那些人的心意……” 风隐听了,只觉头大,懒得想这些东西,只是道:“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他虽是戴道晋的第二元神,但性格却迥异,只觉这些弯弯绕绕留给本尊去费神,到时候若是要打,自然跟上就是了。 戴道晋随手将手中流光转动的印玺丢下,地面猛地张开一口子,犹如嘴巴一口吞下印玺,合拢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拍了拍手道:“不待了,要出去一趟。” 风隐刚想张口问去哪,面前的黑袍人的身影就已经逐渐淡化,消失不见了。 …… 太安城,皇宫。 一处地下的不知名密室,此处空间不大,约三间屋的大小,高约六七米,四周皆是由一种特质的黑砖砌成,上面刻着不知名的纹路。 密室有一个不高的台子,上面放着一个蒲团,似乎是一个闭关之所。 大约三更,一道身影推开石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随着他的到来,就好像触发了某种机关,密室的顶部,十几颗硕大的明珠逐一亮起,光线充足却又柔和不刺眼,将这密室照的清晰可见。 来人身材高大,一身明黄衣袍,上面的五爪金龙在光线的反射下,似乎要活了过来。 来人正是离阳帝国的掌权者。 朱无视此刻手里提着一个长长的锦盒,踱步到石台前,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在头顶宝珠的光芒照射下,流光溢彩。 里面是近三十个大大小小的玉玺。 春秋国战,虽说是灭了八国,但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小国,甚至面前的这些还有的是收缴而来的八国国库里的收藏品。 朱无视漆黑双瞳下,又有金色双瞳立起,一股堂皇霸道的皇道之势弥漫,本就威严的身形愈发显得高高在上,超出众生。 他伸出手掌,往面前的这些玉玺遥遥一握。 这三十枚印玺无声粉碎,但却有七八道浓郁金黄的气机从其中窜出,刚出来似乎要回归天地间。 朱无视双目中金光大放。 “吟……” 这密室中似有龙吟声响起,连绵不绝,但被这墙壁上的阵法隔绝,没有传到外界。 只见他张嘴一吸,凭空炸响,一股绝强的吸力,将那七八股金黄气机,一丝不拉的吞入腹中。 随后,这位皇帝陛下闭上双目,似是在消化这些皇道气运,浑身金光缭绕,不时伴有龙吟声,像一个天帝巡视人间。 外界也不是毫无动静,月明星稀的夜空中,几百丈的气运天龙,此刻上下盘旋,不时仰头无声嘶吼,似乎很是兴奋。 只不过这一幕,普通人无缘得见。 钦天监的监正对这一幕似乎没有看见,毫不理会。自从这位皇帝临朝以来,这气运天龙总是隔三差五便会闹出动静,钦天监上报之后,皇帝也不批复,也明白了这些事和皇帝有关。 自此钦天监就只是按时记录即可。 宫内一处别院,一个年轻的太监正抬头看天,这位与国同龄的太监,按理来说,自身精气神早已经和离阳帝国的气运分不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离阳帝国这些年国力日盛,他的武道实力自然也应该更进一步,但偏偏不是这样。 这位太监明显感知到,自己的境界在下滑,与离阳帝国的气运开始被慢慢切断。 “唉……” 年轻太监幽幽叹了口气,这位皇帝陛下,比之前所有的赵家掌权人的手腕都要厉害,离阳帝国的国力之盛前所未有,但人也更加霸道,整个帝国的气运都被其视为私物,又岂会允许自己这个阉人染指触碰。 没有赐死自己,算是好的了。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盘旋的气运天龙,只希望这位皇帝莫要走错了路,将这偌大的王朝葬送。 …… 西京城,北莽陪都。 本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城,却在春秋国战后,涌入了大量北上的八国遗民,逐渐发展,最后愈发繁盛,成了北莽的陪都。 城中黑瓦白墙,多得是细腻的建筑特色,和其他城池的粗犷大不相同。 虽是陪都,一样有三省六部的建制。 今日,本应该在御书房内和太平令商议军事的女帝,此刻在司礼监掌印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环境清幽的江南式的阁楼中。 楼内大厅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巨大的阴刻螭龙缸。 女帝并不是单独一人,身旁还跟着太平令和剑气近黄青。 女帝面容苍老,一双眸子却浸润幽深,透着威严,此刻也不看这巨大的水缸,而是看向水缸的另一边的几人中,一个拿着紫色鱼竿的老道士。 “真人大晚上,唤朕来可有要事?” 老道士银发银须,却面如婴孩,这位出自道德宗的南溟真人,手持竹竿,指向巨大的水缸其中一处,嗓音清脆真如孩童一般。 “陛下,这南朝皇帝的本命鱼原本自其登基时,便已经化蛟,今日却突兀的凭空长大四尺,唇生龙须,随后身形潜匿,再难寻觅,天机震动,缸水四溢。“ 老妇人和太平令低头看去,果然水缸周围,有许多水渍。 第五百九十九章 算是吧 众人再向那水缸中看去,淡青色的水,越往下越呈现一种玄黑色,看不真切。 原本光洁如镜的水面,却凹凸不平,细细看去,才看出是囊括北莽离阳的微缩版堪舆图。 水面下,数不清的细细的鱼儿泛着不同颜色,在里面游来游去。 女帝凝神看向一处玄黑色所在,那里是代表着离阳帝国的都城,太安城。 南溟真人见女帝目光所及,解释道:“今日之前,太安城虽看不清楚,但到底依稀可见,可约四更时,离阳皇帝的本命鱼起了变化,便开始天机震动之下隐匿不见。” “若非贫道心有所感,今日始终盯着,怕是看不到这一过程。” 太平令皱眉:“离阳皇帝今日到底做了什么?唇生龙须,这是要化真龙?” 女帝听了,眼眸一沉,南朝皇帝化作真龙,那北莽如何? 南溟真人虽然作为道德宗仅次于宗主袁青山的得道真人,但却无法给女帝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手里又没有锦衣卫或蛛网这种监察天下,无孔不入的谍报组织。 但他抚须沉吟一番,仍给出一番推论:“离阳皇帝的本命鱼变化,使得天机混乱,但依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如今的两国之战,离阳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还有一种就是离阳皇帝不知从何处得了莫大的气运,使得他和他的国家气运增加,他本人唇生龙须,欲要化为真龙。” “陛下,天机显现,非是无缘无据,还望陛下早做准备。” 女帝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平令见状,只好道:“还要麻烦李密弼,探查一下,太安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 武当山。 白象池,小茅屋。 此刻正直上午,金色的阳光,穿透云雾,映的云峰雾霭的武当山,仿佛流淌着奇光。 一个少年躺在竹椅上,以书覆面,旁边的菜园子里,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姑娘正在奋力的刨地,打理着她心爱的菜园子。 少年拿起脸上的书,随手扔到一边,微风吹拂,书皮上《三千气象》映入眼中。 阳光似乎有些刺眼,少年眯了眯眸子,俊朗不凡的面容显得有些慵懒。 待适应了,看向那撅腚刨地的小姑娘,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屈指轻弹,石子准确无误的落在那小姑娘的臀上。 做完这些后,少年也不看,撒腿就跑。 “啊” 身后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一股杀气腾起。 “徐凤年……” 原来这少年,就是被吴素送上武当山的北凉世子。 徐凤年听到这声音,脚下速度愈发快速。 他抬眼就要继续奔跑,突然止住身子,连忙往回跑。 小姑娘见他竟迎面跑向自己,如此挑衅,更是柳眉倒竖,刚要发作,却发现这人屠的儿子此刻神情慌乱,眼含恐惧,紧张之下差点摔倒。 少年从小姑娘身侧跑去,往山顶跑。 小姑娘一时间忘记阻拦,心中纳闷,这小人屠看到了什么,竟吓成这样,扭头向山下看去。 一个黑袍人正踱步上山,离得近了,小姑娘才看的清楚。 这人面如冠玉,肤如水晶,浑身散发着神秘悠远的气质,整个人站在那里,仿佛黑洞一般,吸引着别人的视线目光。 “小姑娘,可是有事?” 小姑娘登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直勾勾的盯着一个男人,不由脸颊微红,害羞之下,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山上跑去。 戴道晋微微愕然,不由失笑,摇摇头,继续往山上而去。 …… “骑牛的,骑牛的,不好了,大恶人来了。” “骑牛的……” 徐凤年跑到小莲花峰一处茅屋,对着正在修补屋子的一个小道士大声喊叫。 小道士听了,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小跑过来,来到徐凤年的身边,忙道:“大恶人在哪?大恶人在哪?” 徐凤年跑得喘粗气,喉咙发干,咽了口唾沫,手指着山腰,急声道:“山腰呢,就快来了。” 小道士听了,也不怀疑,扭头就跑。 徐凤年看愣了,一时间没有动作。 小道士跑了几丈远,见身后的伙伴没有跟上来,很是讲义气,又回头跑到徐凤年身边,拉过徐凤年开始往前跑去。 徐凤年被其拉了一个趔趄,一脸郁闷。 他一把挣脱小道士的手,从山腰跑到小莲花峰,他实在没力气了,若非心中的惧怕支撑,平日里是绝跑不了这么远的路程的。 少年一脸郁闷,此刻反而没了那股子害怕,可能因为这里已经靠近小莲花峰山顶,武当山的真人们就在不远,掌教王重楼也在真武大殿内,随时可以赶来。 少了惧怕,心性便回归了。 世子对骑牛的嗤笑不已,撇嘴道:“洪洗象,你不是武当山辈分最高的那几人吗?跑什么?” 洪洗象见他不跑了,自己也不跑了,听闻徐凤年的埋汰,不由的挠了挠头,“可小道不会打架啊。” 徐凤年气道:“你不是在参悟天道嘛,用你的天道将那人打趴下,也让老子看看你领悟的劳什子天道,到底有多厉害。” 不知想到什么,少年越说,讥讽的味道越浓。 洪洗象讷讷不语,似乎理亏。 休息了一会,徐凤年体力有所恢复,想到那黑袍人,不由得想到好友李翰林的死,心中还是不由惴惴不安,心中合计之下,还是决定前往真武大殿。 在真武大殿静诵黄庭的王重楼,听闻世子殿下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世子殿下不放弃,唠唠叨叨将自己老爹和那黑袍人的事说了一些,他说的只是自己所见,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但王重楼却管中窥豹,若是世子殿下没有与老道士开玩笑,那这人便是北凉王也要郑重对待的人物。 于情于理,他这东道主也该主动表现出武当应有的待客之道。 …… 不知何时,一袭黑袍的戴道晋来到了主峰峰顶,负手远眺。 一眼望过去,真龙观、娘子坡、黄猴岭和雷公涧,尽入眼帘,东西南北四面七十二峰峦,如莲花的花瓣一般,一同呈现出俯首称臣的朝拜姿态。 戴道晋眼神幽深,一时间神思渺渺。 王重楼寻了好一会儿,才觅一股神秘晦涩的气机,跟着来到了这里。 他脚步放轻,距离那黑袍人两丈远处站定。 也不开口,视线望远,欣赏着已经欣赏无数遍的武当盛景。 过了好一会儿。 王重楼突然听到这黑袍人说道:“真龙观的香客有些少了,黄猴岭的猴子倒是多了许多,就是不知有没有酿出猴儿酒,不过猴子多了,自然是人气少了……“ 王重楼听了这人的话,略感怪异,咂摸一下,回过味来,这人说话间仿佛自己才是武当之人。 黑袍人自顾自说了一会儿,最后道:“和以前的武当山确实不一样。” 王重楼这老道士开口了,“道兄以前来过武当山?” 戴道晋看了看他,静静道:“算是吧。” 第六百章 说媒 王重楼自然不知道,面前这黑袍人不止来过武当山,还做过武当山的掌教,只不过两人说的武当人不是同一个武当人罢了。 随即,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王重楼问道:“不知道兄,此次来武当有何贵干?“ 戴道晋望着面前的云海,道:“见两个人。” “谁?” 戴道晋微笑回道:“你,还有一个能使玄武当兴三百年的人。” 王重楼心中微动,老脸上却一片平静,“武当这百年来,一直被龙虎山压制,一低再低,一代不如一代,老朽愧为武当掌教,却连天家颜面一次都未得见,实在愧对先贤。” 戴道晋没有扯什么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屁话,每个世界的情况不同,这个世界气运之说,玄之又玄,一个道家宗门,想要兴盛,必然要占据气运,则必然绕不开当时的朝廷。 君不见龙虎山天师府,能人辈出,更是出了个羽衣卿相,一直活跃于庙堂。 除此之外,见到徐骁势大,气运日隆,龙虎山四大天师之一的赵希抟,巴巴的跑到清凉山北凉王府,收了徐龙象这个弟子,难不成仅仅因为徐龙象天生金刚?力压武当的天师府,什么样的天才人物没见过。 便是武当山,现如今徐凤年不也在山上么。 王重楼指着面前的云海,云雾翻腾,缭绕于七十二峰,仿佛七十二条白龙,不过这白龙略显稀薄和散乱,层层叠叠的,却无法汇聚,总归是少了一股运势。 “武当坐落西北,天下气运由西向东,武当又能占据多少?” “玄武当兴三百年,老道自然希望是真的。” 戴道晋笑了笑,道:“道长却是不说实话,吕祖转世,还续不得武当三百年兴旺?” 王重楼面色微变,死死盯着面前的戴道晋。 默了半晌,老道士才沉声道:“阁下,到底所谓何来?” 戴道晋沉默,他的计划中,王仙芝被他说服,想要换种方式为江湖武夫续命,而剩下的吕祖自然是等他自己兵解,然后戴道晋再徐徐图之。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离阳北莽的战争,恐怕最迟一年内就要分出胜负,时间上提前了很久。 此刻的洪洗象虽然见了那女子,也心系那一袭红衣,但到底还是没有修得大道。 若是之后和天上那群人斗了起来,以自己的那些手段,未尝会认同自己,此人的道只为天下正道而修,能让他改变的怕是只有情之一字。 为了等徐脂虎,放弃成仙,再修七百载。 戴道晋倒是不怕吕祖,原世界中,修道七百载的吕洞玄,道行极高,但论战力也不过和王仙芝在伯仲之间。 但此人为正道修道七百年,一身气运何其之重,有天道加持,若是将来此人插手,凭空多了许多变数。 三十三层鬼道诸天的设想,角脉诸天乃是他的成道之基,不能有丝毫差池,谁也不能阻拦。 吕洞玄不是等了她七百年吗?便成全他。 戴道晋眼神一动,黑袍被山风吹得咧咧作响,轻笑出声:“我此来,乃是当一回月老。” 王重楼微愣,做媒做到了武当? 戴道晋继续道:“听闻王掌教有一师弟洪洗象,心性良善,徐家长女脂虎,贤良淑德,可为良配。” 王重楼听完,老脸发黑,“道兄莫要开玩笑。”等了百多年,等来了洪洗象,玄武当兴归当兴,可不是喊喊就能兴的。 戴道晋知道这老道士心中郁闷,也不在意,只是笑道:“你怎知你师弟不乐意呢?” 王重楼眼皮抖了抖,闷声道:“那徐脂虎早已许配给了江南卢家。” 戴道晋随意道:“那卢家的相公早已暴毙了。” 王重楼仍执拗道:“仍是不妥。”老道士洒脱一辈子,唯有武当是他的执念,一辈子辛辛苦苦为了武当的兴盛东奔西走。 戴道晋拍了拍手,笑道:“将那洪洗象唤来问问,若是他不同意,我这就下山。堂堂王掌教,也不尊重祖师爷自己的意愿吗?” 王重楼沉默。 …… 小莲花峰,洪洗象正在傻愣愣的看着一个小姑娘拿着柴刀追杀徐凤年。 徐凤年眼尖,看到一黑一青两道人影疾掠而至。 看清来人,他猛地窜到洪洗象的身后。 来人正是戴道晋和王重楼。 洪洗象这是第一次见到戴道晋,只觉这人长得好生俊俏,比女子的模样还要好看几分,另外就是这人身上的气息让自己有些不舒服。 戴道晋盯着洪洗象,第一感觉就是和谐,与天地的和谐,高级一点形容就是天生近道。 他盯着这小道士,轻声问道:“小道士,你就是洪洗象?” 洪洗象轻声点头。 戴道晋笑意莫名,继续问道:“我给你说个媳妇,怎么样?” 洪洗象啊了一声,脸颊一红,摇了摇头。 戴道晋笑意更浓,道:“那姑娘叫徐脂虎,你也不愿意吗?” 洪洗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发懵,脑海里不由的浮现,那个一身红衣的姑娘。但又看了看师兄,想了想,仍是摇了摇头。 戴道晋叹了口气,似乎自言自语:“脂虎是个可怜的孩子,虽生于显赫王府,但却诸事不顺,出嫁夫死,被婆家唾弃,上次见时,观其命宫,黑中带赤,怕是也是个短命的。” “你胡说,我大姐好着呢。” 徐凤年听不下去了,虽然害怕眼前之人,但对方编排自己姐姐,仍是大声呵斥。 戴道晋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看了看洪洗象,眼中银白色一闪而过,轻声道:“吕洞玄,你七百年前宁可不飞升,也要兵解转世,受七百年轮回之苦,等她归来。” “莫非还真要再修三百年?” 其他人听了,并无异常。 唯有洪洗象,只觉那声音仿佛有种魔力,如黄钟大吕,震得他灵魂发颤。 “铮……” 悬挂在大庚角檐下,相传是吕祖遗物的剑器,此刻竟震荡发出铮鸣声。 王重楼面色一变,喝道:“你做什么?” 戴道晋眼睛彻底化为银白色,右手轻轻搭在王重楼肩膀上,一股至黑至暗的气机开始宣泄,纯粹的黑暗开始降临,仿佛流水一样,慢慢的包裹住众人。 王重楼身体紫色光芒轻颤,疯狂调动体内的大黄庭,温醇深厚的内息不再听他的调令,被一种莫名的神秘气机死死的压缩在丹田内动弹不得。 徐凤年和小姑娘早已吓傻,黑袍人的眼睛突然变成银白色,身后莫名的被黑暗侵蚀,这人浑身晶莹,体内似有烟霞缭绕,透着妖邪,让两人心胆俱寒。 刚要逃跑,便被黑暗包裹。 五人所在的空间,在五人看来充斥着黑暗,但在外人看来,一切正常,若是看不到那微微扭曲折射的光线的话。 洪洗象在黑暗中对上了一双眸子,在眸子中,看到了满天星河,然后……星河破碎。 加强版的“变天击地精神大法”开始了。 第六百零一章 不是针对你 天气阴沉沉的,漫天都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 寒风凛冽,像刀子一样。 未几,雪花飘落。 几乎转眼间,整个小山村,便被盖上了一层银装。 中年汉子提着一只灰兔,脚下踩着风雪,进了屋子。 屋子内烧着木柴,红光祛除男人脸上的寒气,重新从青色变成了黑红色。 男人放下东西,小心翼翼的撩起里间的布帘,低头走了进去。 走近床边,俯身看向襁褓里的婴孩。 冷硬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随后视线落在旁边熟睡的妇人。 “哇……” 小孩的哭声惊醒了妇人,妇人连忙将孩子偏了下,撩起衣衫,给孩子喂起奶来。 孩子止住了哭声,妇人才抬头说道:“回来了?” 男人点头,轻声道:“打了一只兔子,待会炖了,给你补身体。” 妇人欲言又止,终是没说话,她不吃,孩子总要吃的。 …… 四五岁的孩子,尚不知道什么是天灾。 不知道父母为何躺在地上,不再理睬自己,他有些害怕。 再后来,一个道士带他上了一个名叫武当的山峰。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大人都叫他小师叔祖? 他不想别人这么叫他,但他说了没人听,无奈之下,便只好听之任之。 再后来,他看到一个十四岁的红衣姑娘上山。 他莫名的觉得那姑娘真好看,总想和她亲近一些,为此他第一次主动,主动上去说话,主动和那个很是闹腾的名叫徐凤年的小孩做了朋友。 他本是喜爱安静的性子。 武当山的风总是很大,吹乱了红衣姑娘的黑发,也吹乱了他的心。 “你跟我一起下山吧。”红衣姑娘大着胆子邀请道。 他正在给牛挠痒,听闻此言,愣在那里。 红衣姑娘又大声说了一遍,山风吹散了她的声音,却吹不散脸颊的羞红。 他看到了那抹羞红,也听到了声音。 可是他拒绝了。 胆小?还是掌教师兄让他修的大道没修完? 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再没见过那红衣姑娘。 夜间辗转反侧,他也有过后悔,可是他不能说。 时光荏苒,一个黑袍人上了武当山,见到他就要给自己说媒。 世界倒转,支离破碎。 …… 再睁眼时,斩魔台上,狂风呼啸。 他立身持剑,头戴武当逍遥巾,身上却穿着龙虎山道袍,脚穿麻鞋。 斩魔台上,一个身躯昂扬的大汉持刀伫立,精悍逼人的气势即便没了头颅,也让人面之即心中惴惴。 他低头看去,右手所持剑器上,鲜血低落。 春秋国战,斩魔台上一坐便是一甲子,他杀到天下无人敢称魔。 再后来,枯坐修道,长剑归鞘。 直到那一场大雨,一个不速之客上山求药。 他以天道论那人剑道。 那人一剑开天门,好锋利的剑,好霸道的剑。 他还是赢了,他倒没什么感觉,那人怀中的女子命在旦夕,那剑客心有挂念。 那女子对那人说,“天不生你李淳罡,很无趣呢。” 他抬头,心中思量着开天门飞升的事儿。 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只感觉无趣。 后来,他开了天门,没有进去,还是兵解了。 兵解前,脑海里不知怎么,闪过一道红色身影。 …… 他睁开眼睛时,仍旧穿着道袍,手中持着长剑。 一个少年道士。 这一生,求道无涯,终至绝颠,他的名字传遍天下。 被世人称天道、剑道第一人。 他是开宗立派,武当之名,响彻天下,江湖最风流的人物,吕洞玄。 站在山巅,蓦然回首,斯人已逝,红衣只存于回忆。 他抬起手中剑器,突然心灰意懒,随手掷出,那剑器如流光一般,嘭的一声,刺入大殿的大庚角檐下的木制圆柱,入木三分。 山风吹拂,整个人簌簌分解,化为灰尘,被山风带起,撒于天地间。 …… 现实世界中,戴道晋心中一动。 只看到一抹白色流光,如闪电一般,刺入包裹众人的黑暗。 “铮……铮……” 剑器的铮鸣声,响彻不绝。 也惊醒了众人。 纯粹的黑暗如流水般退却,最后消失于黑袍人的背后。 戴道晋眼神闪烁,视线落在洪洗象身上,没有言语,顺便收回了搭在王重楼身上的手。 “嗡……” 王重楼的大黄庭开始运转,气机震荡,又突然停止。 他的视线落在洪洗象的手中,他的小师弟此刻手中握着一柄剑器,剑柄古拙,长剑光洁,散发着蒙蒙毫光,光华流转,颇为神异。 王重楼心中一颤,猛地扭头看向远处的大庚角檐下,原本悬挂的长剑徒留一个空荡荡的剑鞘。 他回过头,看向洪洗象,对上了一双温润淡然的双眸,漆黑的眼眸深邃异常,仿佛无限的天地,包含着世间的万物。 王重楼嘴唇嗫嚅,抖了抖,颤声道:“祖师爷。” 洪洗象褪去一身的稚嫩,浑身的气质古朴深远,很难形容,听到王重楼的称呼,眼神唏嘘,幽幽的叹息一声。 没有否认。 王重楼泪流满面,无声的跪了下去。 洪洗象,不,此刻的他是吕祖吕洞玄。 他再次叹息一声,扭头看向面前的黑袍人,平静道:“道兄此举,为了什么?” 戴道晋看着这位千年以来的第一人,竟有种莫名的压力,他心中好笑,以神御刀,斩断这抹不该有的情绪,内心重新恢复澄澈、冷静和淡漠。 他轻笑道:”道兄若是再不醒来,你那等了八百年的心上人,怕是又要错过了。“ 吕洞玄听了,默然不语。 他不相信这黑袍人会这么好心,只为了让自己和她相聚。 旁边的徐凤年两人,不敢说话,还没从刚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便发现骑牛的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身上给他的压力,让他感到异常陌生。 似乎感知到徐凤年的复杂心情,吕洞玄扭头看来。 看到徐凤年,这位吕祖也是一愣,默默推算,只觉面前这少年身后一片迷雾,看不真切。再看向另一个小姑娘,再次推算,也是迷雾重重。 他皱起眉头,不知面前这两人究竟是哪位的转世? 戴道晋见之,语气莫名的道:“好叫吕祖得知,你面前这位少年,前世乃得道真人,再前世更是大秦皇帝,再再前世更不得了,真武大帝才是真身。旁边的小姑娘便是大秦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他语气逐渐怪异,但其中的讥讽和嘴角的不屑,在场众人的看得清楚。 小姑娘撅起了嘴,她明显感觉到这黑袍人的讥讽是针对自己和徐凤年的,不明白自己怎么他了,受这样的嘲讽,小姑娘颇为委屈。 戴道晋抬头看了看天,又看向吕洞玄,掰着手指头道:“还有白帝、大秦皇后、大奉开国皇帝、龙虎山的初代……” 吕洞玄越听,面色越是古怪。 旁边的王重楼都听傻了。 戴道晋说完,轻轻拍了拍手,道:“这人间就像个尿壶,你们想用了就转世用一用,不想了就兵解或者飞升,一千年了,全是这些鸟人死了活、活了死,搞来搞去,占据气运,将这人间搞得纷乱不休,真真是一个个不当人子。” 说着,看了看吕洞玄。 “啊,不是,道兄,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 第六百零二章 给别人一点机会 吕洞玄听了,沉默不语。 徐凤年和小姑娘,只觉这黑袍人说话口气怪异夸张,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吕洞玄摆了摆手,示意王重楼带这两个少男少女离开。 待两人离开后,吕洞玄盯着戴道晋,问道:“道兄此举,为了什么?” 刚刚苏醒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他再次问了出来。 戴道晋略默,沉吟了半晌,没有回答吕洞玄的问题,看着武当山下,反问道:“道兄,你这八百年天道,为谁所修?” 吕洞玄平静道:“为天下正道。” 戴道晋道:“不是为了徐脂虎吗?” 吕洞玄一滞,无法辩驳。 戴道晋笑了笑,“这世间哪有什么至公无私之人,因为心爱之人,为这正道修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 吕洞玄奇道:”只不过什么?“ 戴道晋指着山下香客,道:“只不过道兄为正道所修的八百年,又有几分落在了他们身上。” “这千年来,仙人垂钓人间气运,各种人杰转世、下界,占据了人间界的气运,他们不是占据一时,而是千年以来,至今都是啊。” “真武大帝转世大秦皇帝,他的老婆孩子还有小老婆,也跟着转世。还有和他有恩怨的白帝,掀翻他的王朝的大奉皇帝……这人间界成了这群人爱恨情仇的游乐场。” “除了这些,天上众人如就像水蛭一般趴在人间界吸血。“ “这一切的一切,你不觉得荒诞可笑吗?” 吕洞玄听完,沉默不已。 戴道晋也不再说话,望着武当山的郁郁葱葱,心中思索,吕洞玄和王仙芝相比起来,更像一个独行的剑侠,修自己的道,走自己的路,等自己要等的人。 他修得天道,或许是为了正道,但太阔宽泛,为正道而修,正道就一定受益吗?齐玄帧斩魔台杀得春秋无人敢称魔,可天下的魑魅魍魉一点不比以前少。 王仙芝不一样,他想要现在的江湖和今后的江湖众人,探出前路,一条安稳的路。 默了半晌,吕洞玄幽幽开口:“那你打算怎么样?” 戴道晋平静道:“立规矩。” 吕洞玄:“给谁立?怎么立?” 戴道晋静静道:“给所有人立,包括天上的那群人,人间运转,四季交替,王朝更迭,自有其规律,不得插手,谁插手谁死。” “超过一品三境者,不得逗留人间,立即渡劫,受的住,便飞升上界,受不住,便灰飞烟灭。” “还有,不得转世。” 吕洞玄听完,叹了口气,“那群人不会同意的。” 戴道晋笑了笑,“新秩序的建立,无有不流血的,那群人同意不同意,并不重要,他们若是同意,那才是遗祸无穷。” 吕洞玄听了忍不住心惊,看了面前的黑袍人一眼,“就凭你自己?” 戴道晋轻轻摇头,却不多说。 吕洞玄又道:“那你唤醒我,是担心我将来和你做对?” 戴道晋很坦诚的点头,吕洞玄的身份和实力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想在将来因为吕洞玄的事,覆灭武当山。 吕洞玄洞察世事,自然明白这人想要做的事会伴随着无尽的流血,数不清的生命会死去。 但他说的那些情况…… 想了一会儿,吕洞玄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戴道晋笑了,低头看着吕洞玄手中的剑器,洁白的剑身映着自己的面容,轻声道:“你回归本我,一身天道尽归己身,可境界归境界,修为归修为,你若是不同意,我自然不会勉强,无非就是再麻烦一次,送你去轮回。“ “那时,你就不会再有转世的机会了。” “说真的,你堂堂的武当祖师,千年以来天道、剑道第一人,总是转来转去,霸着这一股人间气运,确实不好。” “别人一提,多少年前,吕洞玄如何如何第一,多少年前,齐玄帧如何如何厉害,多少年前武当洪洗象又如何如何,到最后被人发现合着都是一个人,这江湖该有多失望,这人间的人肯定感觉你这人很没意思,搞来搞去耍人玩呢。” “这人世间的*不能全让你一个人装了,你说是不是?” “给别人一点机会。” 吕洞玄苦笑一声,对方这么说来,自己像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小偷,窃取而且还是长期窃取这人间气运。 他感受到面前之人虽然言语逐渐粗俗,但那股子对自己的不屑几乎毫不掩饰,不,他不止是对自己,而是对自己这一类人。 他想反驳,却哑口无言。 沉默良久,吕洞玄内心叹息一声,抬手轻掷,手中剑器发出一声铮鸣,似是不舍,不过仍是划过一道剑光,还剑归鞘,悬挂于大庚角檐下。 他抬头看了眼武当顶峰,淡淡道:“这媒你还说吗?” 戴道晋面带笑意,点了点头。 …… 离阳,太安城。 皇宫,地下密室。 朱无视一身帝袍,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人影。 在他的正前方,一道由紫气和金光交织而成的人形光影悬浮,约有三米大小,面容模糊,看不真切,全身光华流淌,充斥着骇人的压力。 朱无视盯着面前这个元神,金色的眸子泛着冷芒。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准确的说在三个月前,就曾经和这人接触过。 天人元神双眸泛着紫色,盯着这位人间帝王。 若非天人下界后处处受限制,他们又怎么会和面前这人平等对话,更不用说什么合作。 不过想起第一次见面,差点被这人以那种奇怪的吞噬功夫吸干元神,他悄悄收起了心中的倨傲。 朱无视则是心中算计,第一次见到这所谓的天人元神,他还惊慌了一阵,到后来才发现这所谓的天人元神实力没有想象中的强横。 自己以气运天龙加持,融合《吸功大法》竟差点把这人吞了,尽管有着对方大意的原因,但还是让他对对方的实力有了一个真实的考量。 随着后面的接触,他开始逐渐明白,所谓仙人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来到人间界的仙人实力似乎被限制。 这人间似乎是自己的主场。 这位离阳皇帝对天上仙人有了心态上的转变。 第六百零三章 讨要圣旨 紫金色光影交织的天人元神,双手交叠与小腹,骇人的气机微微收敛。 他“张嘴”道:“你说的那个人要来见你?” 朱无视金色竖瞳森冷,冷漠道:“你如何知道?” 天人元神嘴裂开,似乎在笑:“你虽然是人间王朝的君主,建立锦衣卫稽查天下,但你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人间有多少是我们的人,即使在你的王朝,那些看起来对你忠心耿耿的手下。” 朱无视听了,眸光微沉,没有说什么。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逐渐发觉,这天人群体,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对人间界不甚理会,相反,对方的触手,密密麻麻根植于人间。 自己并没有提及那个人的存在,但对方却知道。 由此可见,对方必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天人元神默了默,道:“吾要见一见那个人。” 朱无视眉头一皱,“你要找死?” 天人元神对他的不客气,不予理会,自顾自说道:“自从铜人下界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传递消息,但前一段时间彻底没了声息,已经确定陨落。大人认为和那个人有关。” 朱无视心中一动,暗自思索。 天人元神也是暗自无奈,天上的众人长生久视,高高在上,但并不是掌控全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这人间的一些家伙,如儒家张扶摇,就曾经被征召进天门,但那老家伙丝毫不理会,偏偏拿他没办法,让天上的众人也很无奈。 此次人间界的两国之战,不止吸引了这个天下目光,同样也吸引了天上众人的目光。 因势利导,随势而为,一直是他们的行事方式。 天上的众人也是两边下注,而这个天人这一方,便是选择了离阳这边。 天人按下心思,继续道:“若是可以,和那人见一面,一同合作,到时天下一统,气运分配的问题可以再商量,以前的过节也可以既往不咎。” 朱无视闻言再难以对这群人抱有丝毫特殊感觉,天上天下一个样,逐利罢了。 他听了这人言语,心中冷笑,那人可不是如你们这般对那气运念念不忘,虽然不知道那家伙的目的,但以风隐平日的言语,显然对天上的众人抱着某种谋划。 不过他没有多说,等自己整合好这人间,做了人间人皇,那时…… 朱无视默了片刻,才道:“朕来安排。” …… 十日后,戴道晋到了离阳都城。 进了城门,走在中央主道上,摩肩接踵的人群,喧闹嚷嚷,生活气息扑面,让戴道晋有些晃神。 “桂花糕……桂花糕,香甜可口的桂花糕……” 戴道晋闻着鼻间的甜香,驻足,走了过去。 卖桂花糕的是夫妻档,男的吆喝,女的收拾,桂花糕做的并不精细,只能算完整,色泽黄白分明,还算干净,有着浓浓的桂花香。 男人见到有客人,看了一眼,只觉这人长得好像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他不识字,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只觉不是一般人,不敢多看,视线降低,落在客人衣衫处。 “大爷,来点桂花糕,孩他娘,给大爷拿一块尝尝。” 妇人擦了擦手,忙拿起一块纸包好的,递了过去。 戴道晋接了过来,捏起一块,吃了一口,香味充斥口腔,有些香甜,还算不错。 他随手扔下一角银子,一边吃着,一边往前走去。 男人慌忙接过银子,抬头就道:“大爷,这银色找不开……” 可是,再看去,哪还有那黑袍人,勾着头往人群里瞅,也看不见。 戴道晋嘴里嚼着桂花糕,几步走到了太和门,再接着几步到了皇极殿,哦,这个皇极殿本不叫皇极殿,还是朱无视登基后改的,可能前世的时候大业未成,在这里补上遗憾。 此刻正值午后,皇极殿内除了小太监,并无人值守。 戴道晋径直走进大殿,打量着金碧辉煌的权力中枢,值守的小太监对其视而不见。 身后脚步声响起,朱无视龙行虎步。 “陛下……” 朱无视摆手,喝退众人,殿内只剩下他和戴道晋。 戴道晋转身看着这位人间帝王,吞下口中的桂花糕,将手中的剩余的一小块桂花糕往朱无视面前一递。 “尝尝……” 朱无视面无表情,缓缓摇头。 戴道晋嘟囔了一句无趣,将最后一块桂花糕也吃进肚子。 随后,他转身慢慢踱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上玉阶,站到了龙椅旁,随后坐了上去。 他端坐龙椅,往下俯视。 “神侯,你看我像不像皇帝?” 朱无视盯着看了一会,忽然面上露出笑容,“戴先生天人之姿,自然是做什么像什么。” 戴道晋拍了拍金制的龙头扶手,笑了笑。 他视线掠过朱无视,望向皇极殿外,居高望远,似乎能俯瞰天下。 戴道晋站起身,叹了口气,“怪不得人人要做皇帝,感觉就是不错,高高在上啊。” 朱无视淡淡道:“皇帝也有皇帝的烦恼,身不自由,哪有戴先生这般逍遥天地间来的自在惬意。” 戴道晋笑着拍了拍手,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缓步下了玉阶。 来到朱无视近前,问道:“最近战事如何了?” 朱无视平静道:“战事有些胶着,北莽底蕴俱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战败,那么厚的家底,打也要用不短的时间。” 戴道晋点了点头,“这么说,你的闪电战策略进行的不是很顺畅?” 朱无视咂摸了下闪电战的意思,点了点头。 戴道晋不怎么在意,随口道:“真不知道你为何这么着急,战争时间越长,对离阳越有利才是,到时候打的就是兵源和后勤,这两点兵源不去说他,后勤北莽在离阳面前就是个弟弟啊。” 朱无视淡淡道:“行军打仗,岂有如此简单,戴先生不明白也可以理解。” 戴道晋哑然失笑,也懒得多说。 看了眼朱无视,对其气机变化,实在让戴道晋感到惊异,这玉玺中的龙气,莫非真的有如此大的作用,而且是独独对皇帝有用? 朱无视这一身实力,戴道晋隐约感觉到其几乎不弱于接受天道馈赠的拓跋菩萨。 戴道晋实在好奇,对方如此快的想要统一南北,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眼神突然一凝,直勾勾的盯着朱无视的双目。 朱无视皱眉,“怎么了?” 戴道晋仍是盯着他的双目,眼中银白色一闪,轻声道:“你天生双瞳,可有什么神异之处?” 朱无视摇头。 而在他的双瞳的金色竖瞳深处,一点灵神紧紧收缩,束缚自身所有的气机,一动也不敢动。 戴道晋收回视线,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我此次来,乃是问你讨一份圣旨,武当洪洗象和徐骁的大女儿徐脂虎,两人情意相投,姻缘天注定,由你这皇帝赐婚,再好不过,必能成一段佳话。” 第六百零四章洛阳闯山 第604章洛阳闯山 就在北莽和离阳鏖战的时候,一则消息传遍天下,让人侧目。 北凉王徐骁的大女儿,与武当山掌教的师弟洪洗象,被皇帝赐婚。 正是大战关头,天下人的目光都被两国交战所吸引,这则消息也算是一种调节,不过也是转瞬就抛之脑后了。 毕竟,这一场战争的胜负,事关两国不知多少豪门贵族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不过,武当山和北凉的联姻,落在天下道门的眼中,却是由不得他们多想,不禁暗自揣度,武当这是押宝北凉王,彻底和北凉王一系捆绑了。 龙虎山天师府收到消息,也在暗中打探具体事宜。 …… 清凉山。 徐骁在前线抽不开身,还是吴素回来接的旨。 好在戴道晋修书一封,给夫妇二人知会了一声。 徐骁夫妇知道女儿心系这洪洗象,倒也不反对,至于女儿改嫁,江南卢家的反对声,二人也不在意,圣旨在前,何人敢置喙。 便是卢家在自己家里恐怕也得三缄其口,连一丝怨愤当今皇帝的话也不敢说。 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岂是摆设。 …… 武当山。 洪洗象仍在给牛洗刷。 旁边的徐凤年笑容灿烂,显然心情不错,喋喋不休道:“骑牛的,那大恶人一会说你是吕洞玄,一会说你是齐玄帧转世,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洪洗象手中动作不停,嘴中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徐凤年撇了撇嘴,不过仍笑道:“你是个倔脾气,还是得恶人来磨,早些日子便让你下山寻我大姐,你不愿意,平生许多波折。” 洪洗象笑了笑,没有说话。 徐凤年念叨个不停,一会说父母已经派人来接他了,一会说大姐嫁过来,骑牛的一定不能欺负大姐。 说道最后,徐凤年突然道:“骑牛的,那人说我是大秦皇帝转世,还是北方真武大帝,是那个真武大帝吗?”说着,他指了指武当峰顶,大殿内贡有真武大帝的神像。 徐凤年当时听了只觉那人胡说大道,一个字也不信,但后面反过味来,那大恶人连正眼也没瞧过自己,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莫非是真的? 洪洗象听了,神色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的英俊少年,自己的小舅子,心中念头转动,轻声道:“世子殿下,若是一百年前,你大可在这人间恣意玩耍,但这个年份,千年气运汇聚,加上那来历不明的人搅动风雨,便是天上东西南北四方大帝,一不小心也会被这世道的人道、天道、大道裹挟之下,撞成齑粉。” 徐凤年愣住,讷讷不言。 洪洗象也不再多说,他前些日子刚刚苏醒,还未理清这个人间,今日方知,这一世和以前大不一样,以往无非就是江湖、朝堂的转换更迭。 但这一世,仿佛天上天下共同面临一场大劫一般。 他不禁想到了那黑袍人。 建立新秩序…… 洪洗象叹了口气,刚要说话,突然神情一动,望向山下。 “锵……” 山脚下,王小屏柱剑而立,旁边的弟子口中溢血,连忙退后。 王小屏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不说话,旁边弟子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闯武当山?” 白衣女子容貌无双,神情冷漠,没有去看这个能接自己一掌而不退的道士,反而抬头看向武当山顶,神色复杂难言。 “北凉王世子,徐凤年可在山上?” 王小屏眼眸一沉,手中桃木剑拿在手里,并未答话。 白衣女子紫色的眼眸中,神光流转,透着一股妖邪,臭道士的不理不睬让她脸色更是冰冷,也不说话,抬手间便是一掌。 气机如洪水倒灌,刚猛无铸。 王小屏噤声悟剑已超过十年,久居武当不出,掌教昨日离山,今日便有恶客临门。 他也不出剑,望着霸道的掌风罡气,藏于宽大道袍衣袖中的右手握拳,浑身气机沉凝隐有和背后武当山相合,缓缓砸出。 似缓实快的砸在罡风上,发出气泡炸裂声,轰然作响,仿佛山崩。 四散的罡风吹得旁边的武当弟子东倒西歪,忙又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武当王小屏守,白袍女魔头却不饶人,眼中紫光缭绕,气急升腾,五根白皙的手指张开,如持五柄长剑,竟有剑气溢出。 女魔头一手斜挥,像是用刀一般去砍向王小屏,但指尖却剑罡暴涨。 王小屏虽不说话,惊讶于这女子武道修为了得,却震怒于对方剑闯武当,暗想闭口悟剑十余年,本打算这养了十几年的剑,试剑王仙芝,少不得今日就要使出了。 念及此,他右手桃木剑平举,左手按住剑柄。 明明动作轻盈,甚至毫无气机泄出,白袍女魔头却紫眸一缩,指掌间的剑气再涨,仿佛五把巨剑,轮转间要撕碎一切。 “好了,停下吧。”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出,两人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少年道士。 洛阳不知这道士是何时出现的,之见他一手按住那就要出剑的道士,另一只手并指一点,自己御使出的剑罡寸寸崩碎,消失无形。 洛阳眼神凝重,看向这少年道士,暗自猜测对方是武当山的哪位祖师? 洪洗象盯着这美貌女子,对方体内的暗藏的一股凶戾让他皱眉,不过仍是问道:“姑娘,你找徐凤年做什么?” 旁边,王小屏见到洪洗象来了,这几日他也知道了面前这位小师弟的真正身份,见祖师出面,忙收剑而立,恭敬的守在一旁。 若这女子敢对祖师出手,自己这十几年悟剑养出的剑意,也值得宣泄在这女子身上。 洛阳看不透这道士,不过她行事向来无所顾忌,神色仍是清冷,不过却是没有再动手,道:“他在山上,带我去见他。” 洪洗象笑了笑,他以天机推算,这女子似乎和徐凤年牵扯甚深,联想到那黑袍人的说辞,也心中有了猜测。 他侧身摆手,道:“姑娘请。” 洛阳看了他一眼,纵身往武当山掠去。 …… 莲花峰。 洪洗象和洛阳站在远处,望着远处正在嬉戏的少年少女。 洛阳看到徐凤年和小姑娘嬉戏玩耍,眼中煞气凝结,却突然又散去。 怔怔的望了一会儿,轻声呢喃:“是他……又不是他。” 她自那拓跋阿弥陀处得知大秦皇帝的转世身徐凤年身在武当,也顾不得完成黄宝妆的遗愿,便赶来武当山相见。 可见了之后,她却不知该如何。 (本章完) 第六百零五章观音宗 南海有岛,形似苍龙卧海。 一艘孤舟,划破碧波,驶向远处的岛屿。 船夫是一个中年汉子,穿着麻布短衫,浑身肌肉或许是被太阳长时间照射,形成健康的黑红色,此时动作娴熟的划动手中的船桨。 汉子是个经验丰富的水手,实木的船桨,在手中力道举重若轻。 他划着船,看向船头负手而立的黑袍人,若非这怪人许出重金,他才不会冒险去那个仙岛上,听人说仙道的仙人仙姑脾气都不太好。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日头高照,万里无云,是个好日子。 一边划船,一边想着干完这一票,拿了钱就去镇上把媳妇喜欢了很久的银簪买下来,还有二娃一直吵着要吃的糖糕。 “呼……” 一阵风吹来,船夫心中一紧。 海上的天气如女人的心情,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片刻后便乌云汇聚,狂风骤起。 碧波荡漾,海面起伏,掀起船儿摇晃,船夫竭力控制着方向,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戴道晋闭着的双目张开,远处突然出现的一大片乌云,汇聚起来仿佛遮天蔽日,天色都暗了下去,这一大团乌云仿佛黑色的魔怪,俯视着大海。 海面微微荡漾,没有太大起伏。 似乎这海洋的无视,惹恼了那乌云,云团的一角,挂着一条形似龙尾的黑云,斜斜插入远处海平线。 紧接着,这“龙尾”搅动间,吸起一湾海水,越吸越高,渐渐形成一道高达百米的水柱,这水柱越发拔高,仿佛将天和海相连。 场面很是壮观,让人感慨大自然的神奇。 船夫望着这“龙吸水”,面露绝望,他不是没见过这东西,但那时候看见,这玩意可没有向自己移过来。 水柱越发粗大,往两人这边方向移动而来。 海浪的起伏,开始变大。 船夫面上惊慌,疯狂滑动手中的船桨,想要逃离那“龙吸水”的覆盖路径。 可是,龙吸水看着离得远,移动的慢,却带动周围海水掀起三四米高的浪头,并且浪头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戴道晋皱了皱眉,也不转身,淡淡道:”稳住了。“ 说着,右脚轻轻一踏船板。 整个船只仿佛离弦之箭,猛地窜出去,还海面上划出一道水线。 船夫吓了一跳,差点被甩下去。 就这样疾驰了半刻钟,两人才彻底离开那片水域。 船夫一脸的劫后余生,身后远处的龙吸水已经停止,乌云散去天空放晴。 他看着黑袍人的背影,神色敬畏,心中暗道敢去岛上找仙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刚才的疾驰,使得船只离岛近了许多,仅仅小半个时辰,船便到了岛边。 戴道晋看着面前的岛屿,海边怪石遍布,没有什么沙滩之类的东西,唯一醒目的是一个石雕,雕刻的是一个观音,高约十米,耸立在小岛另一处岸边,那里与海相接的是一处陡峭悬崖。 观音可能是整日受湿润的海风侵蚀,整体呈现灰褐色。 戴道晋极目望去,观音像一只手持莲花,一只手持佛珠,宝相庄严,脚踏一百零八瓣莲花宝座。 以他的目力看的清楚,莲花宝座上有一句诗“持莲法身净持珠解脱心。”。 戴道晋看了看,没有耽误时间,将银钱付了,纵身疾掠,上了小岛。 站在海边,戴道晋眼中的银白色大盛。 气机涌动间,身后好像打开了冥府,一股至黑至暗的气息如浓墨一般开始流淌,比之刚才的龙吸水乌云还要黑暗百倍,没有丝毫光线,不一会儿便蔓延到整个身后方的天地,好似一张黑色幕布。 戴道晋白色发丝飞舞,银眸中有星屑溢出,如水晶雕就般的躯体悬浮于半空,昂然身躯挺立,结合身后的黑暗气息,仿佛从阴间走出的魔神。 他缓缓闭上双目,感知到岛中的生灵气息,确定位置后,纵身往那个方位掠去。 身后的黑暗,蔓延开来,越来越大,似是要将整个小岛都囊括进去。 身后的船夫,见到这一幕,直觉手脚冰冷,牙齿打颤,使劲咬着后槽牙瑟瑟发抖,好半天才颤着手脚,往回划船,拼命摇动船桨,发誓回去再也不拉客人来这里,再多钱也不来了。 小岛上,从空中俯瞰整个小岛,郁郁葱葱的树木,东南方位隐有房屋殿宇坐落。 此刻,原本栖息在岛上的鸟儿,惊慌飞起,各种动物,仿佛感受到了灾难降临,不要命的往前奔去。 观音宗,大殿内。 一个老妪原本闭目打坐,此刻睁开眼眸,温和晶莹的眼睛和其老树皮一般的皮肤格格不入,心中警兆大作,禅修多年的她,还是第一次这般道心颤动。 急忙掠出大殿,环视一圈,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处高楼的楼顶,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手持拂尘看向远方。 老妪纵身御使轻功,来至那身材高大的女子处。 “宗主,为何老朽心中慌乱,无法入定?” 那宗主没有回答,仍盯着远处。 老妪顺着其实现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大睁。 只见远处,漫天的黑暗仿佛墨汁一般侵袭而来,再扭头,那黑暗仿佛无穷无尽,连天蔽日,几乎快要蔓延了大半个岛屿。 最让她震惊的这不是天生异象,那无尽的黑暗之前,有一个人悬浮而立,白发银眸黑袍,不似人类。 此刻,观音宗的诸多弟子也发现了不对劲,纷纷纵身上了楼顶和高树,看到了那个仿佛是从阴间倒回来,生生从里面爬回来的魔鬼,纷纷后脊发凉,心胆俱寒。 众人看向自己宗主,那个身材高大的练气士女子。 观音宗主面无表情,顿了许久,沉声道:“不知哪位道友大驾光临观音宗,未曾远迎,还望不要怪罪。” 戴道晋来到众人近前,背后的黑暗仿佛他统帅的大军,止步于其身后。 看着那身材高大的女子,他低声道:“澹台平静?” 澹台平静疑惑,她行走江湖,未曾和这种魔道巨枭打过交道,不过仍是点了点头,对方那遮天蔽日的黑暗气息,仿佛周围的大海一般深不可测,给她一种窒息之感。 戴道晋眼神扫视整个观音宗,他此来本就是做一回恶客,倒也不是要覆灭观音宗。 “澹台宗主,在下想要向贵宗讨要一样东西?” 澹台平静顿了顿,道:“不知阁下要什么?” “月井天镜。” 第六百零六章月井天镜 南海观音宗,乃南方练气士之首,份属佛门。 宗内有两件镇派之物,一个是陆地朝仙图,另一个便是月井天镜。 这些练气士修道持身,讲究一个顺字,对于这人间有违于天道的人和事,有责任去解决,这是一种功德的修持。 功德并不是简单的做好事,而是是否有益于天道的运转,大道的恒常。 其中月井天镜的作用,专为镇压凶物邪秽,便是将那些原本不应该出现或者不适合出现在人间界的人,破灭其肉身,拘其魂魄,于月井天镜中镇压,无休无止。 或者说,这月井天镜针对的便是这天地间的各种钟灵毓秀,将其束缚在天道规则之内,不让其跳脱这个框架。 若是跳脱了,怎么办?自然是天井内走一遭。 观音宗更像是这执行人,也就是执法者。 这天道如网,天道无情却有“常法”,练气士就是为那张恢恢法网修修补补的“渔夫”,抓捕那一尾尾漏网之鱼,可视为天道的修补匠。 至于另一间陆地朝仙图也是攻伐法器,可降妖除魔,敕仙请神。 观音宗为何能力压北方扶龙派练气士,称雄南方,靠的便是月井天镜和陆地朝仙图。 但这世上千千万万人,知道这信隐秘的屈指可数,实在是因为这些信息往往秘而不宣。 观音宗主澹台平静听闻这来人要夺取月井天镜,便知道今日难以善了,对方搞这么大的阵势,自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退却的。 戴道晋说完后,也不催促,静静等待,打量着观音宗众人。 观音宗雄踞南海几百年,门下弟子却是不多,除开闭死关的,也就百十人左右,皆身着白色制式长袍,身姿卓然,气质出众。 话本中都说,年轻人闯荡江湖,若是碰到了穿衣统一的人不要慌,这样的人大概率是功夫资质皆普通的普通弟子,是来给少年侠客刷经验涨声望的。 但那也得分人,戴道晋也不得不承认,观音宗的这些弟子几乎都是上上之选。 其实也可以理解,观音宗雄霸整个南方,就像是一个重点中学,而且是允许跨区域招生的重点中学,资质好的自然心气高,去就去最好的“中学”。 “生源好,教学资源好”,马太效应下,自然整个宗门实力越来越强。 歪瓜裂枣,早就被排除在外了。 澹台平静眉头皱起,年约三十几许,容貌极为出众,肌肤白如玉石,身材高大的她丝毫没有被身高影响整体,反而透着一股别样的魅力。 她在犹豫是否要反抗,若是独身一人,自不必说,但观音宗上下百余口。 “大胆邪魔外道,竟敢在此放肆。” 一声清亮的声音响彻。 戴道晋闻声望去,一个面带长须的中年男子,一身气质卓然,想来年轻时也是江湖上的风流少年,身上有种正气,非是那种虚伪和徒有其表。 以戴道晋的灵神关照,发现呵斥自己的中年男子,眼中愤怒却毫不畏惧。 澹台平静眼中泛起无奈,这师弟这几日在闭关,想来是刚刚出来,不然哪里要等到现在,以他那性子,早就拔剑砍了上去了。 她刚刚想到这,剑器出鞘声已经入耳。 “锵……” 男子身前剑器悬浮,大拇指屈指轻轻按住剑柄,往上一挑,剑气凭空三尺,剑意在众人之间流转。 “锵……锵……” 受这男子的剑意牵引,在场众多观音宗的剑器纷纷出鞘,汇聚一起,形成一道剑器洪流。 戴道晋略微有些无语,李淳罡横行江湖几十年,看来留下的后遗症颇大,这里的人很喜欢弄这样的阵仗吗? “嗖……” 破空声响起,剑器洪流裹挟着锋锐无匹的剑气,往天空中的黑袍人刺去。 观音宗众弟子瞪大眼睛,看着天空的剑阵,众人资质虽出众,但面对铺天盖地的黑暗压迫,心中几乎毫无抵抗力。 戴道晋看了眼小道,角脉空间逐渐侵蚀,已经占据了近五分之四,就剩下观音宗这里的区域。 面对破空而来的剑阵,戴道晋伸出右手,五指握起,气机涌动,天地元气疯狂汇聚,这片天地似乎承受不住他巨大的能量,光线有种扭曲感,一个由天地元气组成的拳头凝结。 “花里胡哨。” 拳头没有多余动作,直接砸在了绚丽的剑阵上。 “砰……砰……” 数十把剑器触碰到拳头,只是稍微停顿,便寸寸崩碎,天空下了一阵铁雨。 拳头趋势不减,往那中年练气士砸了过去。 中年练气士本命剑器被毁,受伤不轻,见到砸过来的拳头,背后便是下面的观音宗弟子,哪里能躲,急忙提起全身的气机,就要硬抗。 忽然,一道身影踏空而来。 白衣白袍白鞋,手中拂尘也是白色,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几乎溢了出来,不敬苍生不敬君王,只亲鬼神天道的大练气士,此刻立于众人身前,挡住拳头的去路。 腰间悬挂的小镜状饰物无声脱落,犹如活物一般,一转一扭,如两个水滴,划出道道涟漪。 随后悬浮于澹台平静身前,两个水滴旋转画弧,带动空间涟漪阵阵。 一个圆镜状的东西出现,随后迅速变大,镜面上波光粼粼犹如水面,只是水面下透着一股奇妙的绿意,幽幽荡开,渲染整个镜面。 戴道晋收回右手,盯着那个镜面,右手指摩挲。 元气组成的拳头呼啸,穿透那镜面。 镜面如水波荡漾,拳头进入镜子,消失不见。 戴道晋眉头微皱,这镜子这么霸道,能吸收自己的拳劲,而对施法者本人毫无影响?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澹台平静闷哼一声,身子踉跄,差点跌落下去。 戴道晋了然,他还真不信,自己这七成力道打过去,对方如果没事人一样,这什么月井天镜未免太过霸道了些,哪还用整别的,观音宗早就称霸江湖了。 他懒得再耽搁时间,这天道修补匠,专门产出人间异数的观音宗,本就和他将来要走的路不一致,那就彻底打服,省的将来生出其他事端。 收服对手的最直接方法,摧毁对方的反抗之力。 戴道晋精神力汨汨流动,充斥四方上下,锁定虚空天地,嘴巴张开,猛地吸一口气。 “轰” 顿时天地变色,场内的树木丛林被狂暴的气流卷折,观音宗的房屋开始倒塌,地上的石板被犁开,天上原本就不多没有被黑暗侵蚀的空间荡出道道涟漪。 戴道晋的黑暗空间,一个漏斗状的形状出现,随着其出现的同时,还有一股绝强的吸力。 树木、石块、倒塌的房屋,均被这股吸力吸到半空,随后被那古怪的黑暗漏洞吞噬,消失于黑暗之中。 有练气士养的仙鹤,被吸到空中,进而被黑暗漏斗吞噬,众人看的清楚,那仙鹤几乎瞬间血肉消失,唯有少数几人看的清楚,那仙鹤的一点真灵被黑暗吸了进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只不过在那圆镜出现吞纳拳头后的瞬间。 “啊……” 一个观音宗的修为不高的弟子,再支撑不住,被惨叫着被吸到半空中。 第六百零七章第一批客人 第607章第一批客人 观音宗众弟子,惊骇于这末日般的场景,死死拖住身子,看着那弟子就要身亡,目露恐惧。 突然,一道画卷出现在半空中。 澹台平静素手遥遥点向那画卷,画卷展开。 展开后的画卷,散发出澎湃的气机,凝滞了半空中被吸起的物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抵挡住半空中的那股绝强的吸力。 上面栩栩如生的人物,仿佛活了过来。 戴道晋吸完气,腹部隆起,却停下动作,凝神看去,画卷上东海武帝城的武夫王仙芝,身穿明皇衣袍有金龙缠绕的离阳皇帝朱无视,一身紫衣的旧楚长公主唐紫尘,身穿道袍的光头、似僧似道的阿弥陀,一身白衣手持长剑的男子,断臂的老头…… 画卷的第一个人,面容看不真切,但一身黑袍。 嘿,这陆地朝仙图倒是一个没拉,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戴道晋心中暗道。 陆地朝仙图出自大奉画圣之手,专为镇压江湖“异端”而生了解一下。 戴道晋又瞥了眼澹台平静身前的月井天镜,则是用来压胜世间那些执意打破大道桎梏的各色“生灵”,这两样东西都是因缘际会得到天道灵韵加持的神物,都是为了“降妖除魔”而生。 陆地朝仙图画面烟霞升腾,上面人物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三个人影。 一个披金甲、持巨剑的高大男子,还有一个一身道袍,大袖飘飘,最后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和尚闭目盘坐。 随后,三人同时睁眼,走出画卷。 天地元气汇聚,三人有了实体,宛若活生生的人。 “嗤……”金甲天神横剑。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 道士打了个稽首,面色平静。 陆地朝仙图可降妖除魔,敕仙请神! 戴道晋银白色的眼睛一眯,憋了半天的一口气,张嘴便吐了出去。 “吼……” 宛若炸雷,猛烈的罡风席卷这片天地。 掺杂着精神异力的音波攻击,几乎摧枯拉朽,再次将观音宗的这片场地肆虐的一片狼藉,若非澹台平静用月井天镜再次放大,护着宗门弟子,怕是仅仅这一次音波,就要成光杆司令了。 面对这波攻击,首当其冲的就是请来的那三位不知名武道宗师,想来是历史上也是风流人物,不然也入不了陆地朝仙图的眼。 金甲男子巨剑高举劈下,一道剑气如劈波斩浪般将音波一分为二。 道士手指凌空虚指,指走龙蛇,一道道元气成符篆,将整个人包裹。 老和尚双手合十,金光大放,梵音阵阵。 戴道晋对于这三人能抗住,也不奇怪,他大手一挥,观音宗周围的黑暗缓缓聚拢,就要彻底覆盖整个小岛。 若是有人从高空俯视整个小岛,就会发现黑暗如墨汁一般,就剩东南方向的一个白色的小点,并且这个小点也就要被黑暗笼罩。 三人抬头看向天空,光线变暗,就要完全被黑暗占据。 几人似乎也有预感,若是被那黑暗完全包裹住,众人再无翻盘的机会。 身躯魁梧的金甲宗师,手中巨剑毫无花哨,剑罡凝聚,骇人的气机肆虐,纵身一跃,往那黑袍人而去,身上流淌的金芒大放,仿佛一个小太阳一般。 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机充斥天地间。 “阿弥陀佛” 老和尚形容枯槁,端坐虚空,身后有大佛虚影盘坐,阵阵梵音化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卍”字,最后汇聚成一个大大的“卍”,遮天蔽日,往那黑袍人飘了过去,似是要镇压邪魔。 老道士默不作声,神色平静,身上却有变化,青白二气生于绛宫,赤色生于百汇,随后三色相缠,形成一个圆珠大小的东西,滴溜溜转动,悬浮于老道身前。 老道士张嘴一吐气机,圆珠突然五色弥漫,一声霹雳震动,五色光云弥漫六合,天地间猛地安静了一瞬,金光灿烂,掣动天地十方,火光雷光交迸而出。 轰轰雷动,天地大放光明,连那侵蚀的黑暗都顿了一顿,这动静让戴道晋都忍不住侧目。 至刚至阳的剑气,佛法,还有道家神雷,无一不是克制妖魔邪秽之物。 澹台平静到底是一宗之主,临大事而有静气,陆地朝仙图可敕仙请神,但请什么样的人还是有讲究的。 面对这一看就是魔道巨枭似的人物,自然不能随便。 望着瞬息便至的剑罡、佛法、道家神雷,戴道晋神色不变,抬头看了一眼。 天地猛地一暗。 终于,黑暗笼罩了整个岛屿。 似乎完成了汇合,黑暗空间的压力猛地变大数倍,戴道晋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金色的剑罡劈了一个空,缓缓消散。 漂浮的“卍”如袈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笼罩在众人上空。 老道士双手捏印,放出漫天神雷的圆珠猛地一收,又滴溜溜化为圆珠,被老道士一口吞入腹中。 众人汇合,小心提防。 澹台平静脸色猛地一沉,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她突然发现身后的众多观音宗弟子都消失不见了。 “各位,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作为这个世界的第一批客人,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哦,对了,澹台宗主,你的弟子们被我送到了另一处地方,并无生命危险,切勿担心。”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众人面前的世界再变,由纯粹的黑暗,变成了灰暗的世界,渐渐的开始发现好似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众人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黑色的通向不知何方的路,路边的草木,也是一种黑色或者红色。 澹台平静知道弟子们无恙,心中缓了缓,但有感觉莫名其妙,这人手段匪夷所思,搞这大阵仗,就是为了抢月井天镜? “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大费周章?” 一袭黑袍浮现,戴道晋面带笑意,神色有几分高兴,就像是辛苦了很久的手艺人,让人观赏自己的成果。 澹台平静深吸了口气,没有将身前的圆镜收起,警惕心提到最高,沉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戴道晋微笑道:“目的不变,仍是讨要月井天镜,至于把你们带到这里,只是看你请来了三位天人法身,所以临时起意,想做个试验。” 澹台平静皱眉:“什么试验?” 戴道晋视线落在另外三人身上,淡淡道:“试验一下,这三具天人法身,在我的角脉诸天里,能撑多久?我想为未来做一个参照。” 老和尚双手合十,颂一声佛号,“这里的气息,让老僧很不舒服。” 戴道晋嘴角一弯,伸手打了个响指。 半空中,一道如水缸般粗大的黑红色雷霆,兜头劈向老和尚。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八章戴道晋所图 “啪” 头顶的“卍”字屏障,瞬间被黑红色雷霆击穿,发出轻轻的气泡炸裂声。 雷霆速度不减反增,往和尚打去。 老和尚面色大变,浑身金光大放,一股不动如山万劫不灭的意味浮现,右拳捏印往上挥出。 “嗡” 就如同击打在金铁上的声音。 老和尚浑身流淌的金色神芒被这雷霆打的黯淡下去,右手崩碎,但因为其不是真人,所以并无血液流出,只是化为天地元气。 若是在外界,这崩碎的右臂随后就会被天地元气复原,但在这里,哪里有天地元气听他的号令,供他驱使。 戴道晋右手握拳,黑色的气息如黑芒,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也没有其他的动作,简简单单一个直拳。 金甲宗师被这个世界限制最小,他是武夫,金色的华光被其御使如一层光膜覆盖在剑身上,持剑横举,要挡住面前黑袍人的直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黑色的拳劲,被戴道晋使来,有天地之力加身,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金色大剑、金色甲胄和其整个人,瞬间被穿透,进而被震碎,化为天地元气消散。 拳劲稍稍变弱,仍在继续。 一个绿油油的光亮如水的镜面,浮现在老和尚面前。 “哗……” 镜子破碎,黑色拳劲消失,旁边的澹台平静蹬蹬后退了几步,嘴中吐血。 戴道晋见了,微微愣住,盯着重现浮现的圆镜。 这月井天镜被拉入了角脉空间,竟还能有如此作用?是这个月井天镜本身就如此厉害,还是因为自己的角脉空间的问题? 戴道晋皱眉思索,这月井天镜来历神秘,原世界好像并没有交代其来历出处,看来待会得好好问一下这位观音宗宗主。 看了眼吐血的澹台宗主,戴道晋微微一笑,抬手又是一记直拳,砸向老和尚。 这一次老和尚有所准备,左手早就捏好了佛印,背后大佛重新浮现,并睁开双眼,缓缓举起巨大的手掌,横击而来。 金色和黑色,两种气机碰撞缠绕。 但那大佛如无根浮萍,没有天地元气补充,后劲不足,撑了不过两息,连带着那老和尚,一起被戴道晋的黑色拳头打碎。 老和尚崩碎后,一点灵神华光闪耀,往澹台平静身边的陆地朝仙图窜去。 就像一个萤火虫一般。 就在其要回归陆地朝仙图时,一点幽芒闪烁,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其掠走。 澹台平静心中一惊,刚才为了用月井天镜救和尚,心中急切,忘记观察那金甲宗师的灵神印记是否回归陆地朝仙图了,连忙往图上一看,三个人物图案,金甲宗师和老和尚彻底成了灰色,只留下一个老道士的人物图是鲜活的。 她看向黑袍人,沉声道:“阁下何必要赶尽杀绝?” 戴道晋笑了笑,刚要回答她。 还剩下的道士,突然一声不吭的自动崩解,一点真灵跑得飞快,一头撞进了陆地朝仙图,道士的人物图闪烁了下,变得死板,但却和另外两人又不一样。 顿时,场面一片寂静。 戴道晋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再看向观音宗宗主,此刻面上有些尴尬,又有些恼羞成怒。 戴道晋再次感叹,江湖日久,千年以来的各种人杰,果然性格也各有不同,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可能这老道士不认同观音宗所谓补全天道的理念,出工不出力,看到面前之人心狠手黑,有性命之忧,立马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不禁回想,刚才在岛上,道士将那圆珠又吞回腹中的场景。 摇了摇头,看向澹台平静,右手张开平举,道:“澹台宗主。” 澹台平静叹了口气,“还请阁下对观音宗弟子手下留情。”说着,身前的月井天镜无声分开成两部分,滴溜溜转动化为水滴状,合并成一起,成了一个小的八卦铜镜。 随后,脑海中不由的浮现一个道人身影,暗自愧疚,没能守护好宗门。 戴道晋可不管她的心里活动,将那铜镜凌空摄了过来,顺便询问使用的心法口诀。 澹台面对这种武道巨擘,知道耍小心思纯粹是给观音宗找不自在,也不遮掩,将口诀完完本本的道出。 随后,她看了眼陆地朝仙图,犹豫道:“道兄,这……” 戴道晋摆了摆手,示意她收起。 这图对他来说,并无大用。 澹台平静心中松了口气,好受了许多。 戴道晋把玩了下,大概知晓其使用方法,随后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澹台宗主,请问这月井天镜什么来历?” 澹台平静想了想,答道:“这月井天镜来历神秘,便是观音宗的历代宗主也不清楚。” 戴道晋听了,琢磨了下,问道:“你刚刚在这角脉诸天中使用的时候,和你平时在外界使用有何区别?” 澹台平静想了想,摇了摇头:“并无区别。” 戴道晋皱眉,实在想不出明明自己已经将外界天地隔绝,为何这外界的东西到了这里依然能用?还是说虽然隔绝了外界,但某种深层次的东西并没有隔绝?或者直接是这月井天镜位格太高? 他脑海中万千灵识如洪流碰撞,将角脉诸天的建立前前后后,还有这场战斗的每时每刻仔细思索了一遍。 思索半晌,戴道晋无奈放弃,是能先放在一边。 戴道晋看了眼澹台平静,大手一挥,观音宗主消失不见,将其送了出去。 外界,观音宗。 澹台平静猛地回过神来,环顾左右,天地重归光明,只是观音宗的一部分房屋成了废墟,她才发现自己刚刚竟是被那人无声无息间摄了元神,去了那古怪之地。 看了眼远处晕倒在地上的众多观音宗弟子,澹台平静松了口气。 角脉诸天内。 戴道晋手中拿着月井天镜,身旁一道身影浮现,黑青色长袍,手持一副卷轴画卷,不是曹长卿又是谁。 他看了眼戴道晋手中的东西,疑惑道:“这是?” 戴道晋淡淡道:“月井天镜。” 曹长卿眉头一挑,“观音宗的两大重器之一?” 戴道晋笑道:“你知道这玩意?” 曹长卿点头道:“在下知道的也不多,相传月井天镜转为镇压不容天道之人,乃是观音宗多年来,替天行道的依仗之一,不少魔道巨擘、邪道高手,还有一些有违天道的人物,其元神魂魄被打入这月井之中,受永世镇压之苦。” 戴道晋听了,眼神闪动。 曹长卿聪慧机智,猜到了他的意图,“你要放出这里面的妖魔邪秽?”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戴道晋笑着摇头:“曹长卿,这里面可不是都是魔道高手,更有许多久负盛名的圣贤之人,而这些人做事或许有利于苍生社稷,但却未必会遵循天道,千年以来诸多朝堂变法、江湖变局,但天人守旧而不思变,被这观音宗依有违天道之名除去的大有人在。” “你说这些人出来,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第六百零九章不完整 曹长卿听了,默然不语。 话虽如此,月井天镜的人物到底龙蛇混杂,即便是只有少部分的歪魔邪道,放出来所造成的恶劣影响,都会让人触目惊心。 戴道晋皱眉沉思,随后心神一动。 场景变换,两人来到了角脉世界的最中央,一座巍峨耸立的黑色高山。 角脉诸天,虽是隐脉空间,但仍是戴道晋,以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和最基础的阴阳为基,仿照外界所创立的,所以这里仍然会有风有水等。 站在这不知名的高山上,戴道晋极目远眺,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 天地间早就不是刚开始的那种一片荒凉之感,反而如人间一样,有山林、有城郭、有驰道,甚至有的区域已经逐渐有了国家的雏形。 戴道晋眼中黑色的幽光闪动,看的清楚,城郭附近的黑色田地上,种植的是一种类似麦子样的植物,还有些地里种的是一种开有暗红色花朵的植物。 曹长卿解释道:“这里的阴灵,在定居后发现了一种可以吃的植物,和阳世间的米很像,称其为冥米,至于另外一种红色的花是一种茶叶。” 曹长卿说着,口气略有些怪异。 戴道晋讶然,这里的发展还极为落后,竟然就开始有阶级出现,进行初级享乐了。 他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极远之处。 在他的眼中黑色的大地开始倒退,天地的极致浮现,东方黑红色的雷霆呼啸,那是风雷狱;南方的大地隐有红色的岩浆流淌,那是火翳狱;西方刀剑闪动,那是金刚狱;北方幽蓝色的冷芒在闪动,那是溟冷狱;东北有铜柱狱…… 曹长卿见其目光所及,顺道说道:“九幽大狱,各司其职,倒也算安稳,只不过阴灵越来越多,恐人满为患,尤其是现在离阳和北莽的国战,阴灵魂魄更多。” 戴道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曹长卿犹豫了下,说道:“先生,天地人间自有其规则,生死轮回,正常运转。但这里的魂灵进了,却出不去,这件事情还需解决才是。” “而且,这个世界的大小似乎开始固定,不再扩张了。”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这里的魂灵出不去,会不会影响到人间界的正常运转? 戴道晋听了,沉吟起来,他没有理会曹长卿的“异心”,而是他刚才的那句话点醒了自己,有生有死,是为轮回,自己忙活这么久,只顾着引渡阳间的灵魂,却没有想着送其去转世。 角脉诸天这段时间的成长开始停滞,是否与这个有关? 简单来说,就是世界的完整性不足? 戴道晋眉头不由皱起,突然灵光一闪,伸手一抹,一个物事悬浮在身前。 泛着淡绿色的古朴小镜,观音宗的月井天镜。 戴道晋心神一动,面前的古朴小镜滴溜溜转动,一分为二,旋转不休,丝丝气机震荡,道道涟漪,一道水幕一般的圆形光镜出现。 他伸出手指一划,这荡漾的镜面顿时一分为二。 过了一会儿,一缕混乱的灵魂气机在里面震荡翻腾,仿佛有什么要出来了。 “呼……” “呼……” 一道道或白色或青色或紫色或黑色的光芒,从这张开的月井天镜中跳了出来。 “哈哈,老夫终于出来了……” “观音宗的老匹夫莫非死了?” 众多声音不一而足。 戴道晋凝神看去,这些灵神出来之后,顿时大放光华,一道道光团化为人影悬浮,或者高冠博带,大袖飘飘,或者黑袍飞扬,魔焰涛涛,也有一身白丁,面色愁苦,足足有二十几道身影。 这些人出来后,即便是那些言语嚣张喝骂的魔道人物,此刻也都警惕的左顾右盼。 面前悬浮着一个他们永远也忘不了的月井天镜。 其中一个鹰钩深目的高大男子,眼神阴狠凶戾,盯着戴道晋两人:“你们是这一代的观音宗宗主?” 戴道晋扫了众人一眼,摇头道:“不是。” 男子神色阴沉:“你不是观音宗的宗主,怎么会持有月井天镜?” 戴道晋淡淡道:“我抢来的。” 男子神色一滞。 其他人顿时神色一动,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人,他们都是各个时代的人杰,有儒家的,有道家的,有武夫,还有练气士,没有笨人,审时度势是最基本的。 此人能从观音宗此代宗主手上夺得月井天镜,实力必然强横,再加上自己等人被这月井天镜镇压多年,只剩下灵魂,纵然灵神强大,也被磨灭的实力十不存一。 只是不知,此人放出自己做什么? 他们没有一个逃跑的,戴道晋满意点头,关了这么些年,脑子最起码还在。 戴道晋轻拍手掌,对面前的二十三人道:“话不多说,这里是冥界第一重天,我就是冥界一重天的掌控者,把你们放出来,是因为我要和天上那群人开战,需要你们出力。” 他懒的跟这些人解释太多,怎么简单怎么来,而且他这么说也不算胡说。 面前这些人听完,都微微一滞,大感荒谬。 众人或沉默不语,或低头思索,场中只余山风呼啸。 戴道晋刚刚发现角脉诸天的成长停滞的可能原因,却无甚办法,心情并不是很好,此刻耐心也不多:“我说完了,你们呢?” 其中一个老者眼神闪动,拱了拱手:“还未请教尊下名讳?” 戴道晋淡淡道:“南山道人。” 老者心中念头转动,又问道:“南山道兄所说的天上那群人,指的是?” 戴道晋道:“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群人。” 老者和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活着的时候,或者做的事有违天道,不敬天上,但也从未想过要和那群人开战,莫不是刚出来就碰上了一个疯子? 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妪低声道:“道兄,我等实力低微,怕不是帮不上什么忙?” 此言一出,戴道晋目光看向这老妪。 众人心思莫名,虽然他们也厌恶那帮人,可以他们的实力,去了和送死无异。 戴道晋看着那老妪,眼神幽深,“我将你们放出来,算是对你们有救命之恩,就算是拿命来报也是应当,现在就推三阻四,不好吧?” 老妪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一时间惴惴不言。 老妪旁边的一个身材足有三米的大汉,闷闷的道:“你让我们去和他们开战,和让我们去死,有什么区别,不如还把我们关回月井天镜好了。” 戴道晋面无表情,“既然不愿,我也不勉强。” 那大汉心神一凛,纵身便要远去。 戴道晋神色不变,张嘴一吐出一道星河,空间开始震荡,仿佛发生折叠一样,将那大汉挤压成一个光团,银河星光转动,化为磨盘,将大汉的灵神光团磨灭成最基本的粒子,成为这片天地的养料。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看向剩下的人。 “还有谁不愿意吗?” 众人心神一麻,几乎同时躬身。 “救命之恩,自当以命报之。” 第六百一十章生命科学? 戴道晋面上露出笑意,道:“众位道友,皆是人中翘楚,有你们的相助,我们的胜算又大了许多。” 众人点头,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戴道晋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只要出力就行。 其中一个高冠博带的中年儒生,沉吟道:“道兄,与那群人作对,我们都是轻车熟路,但以我们此刻残存实力,恐怕还不够他们一巴掌拍的。” 这儒生一口江湖话,听着让人侧目。 戴道晋道:“诸位不用担心,我会为你们找一具身体,在这里整个天地之力加身,以你们的天资,实力恢复并不需要很长时间。” 儒生点头:“既然道兄早有准备,那我们就静候了。” 戴道晋看向众人,大手一挥,众人消失不见。 角脉空间有九幽地狱,这九处地方的天地之力最为浓郁,戴道晋刚才便是将这些人送去了那里。 将人送走之后,戴道晋又看向那带有淡淡翠绿色的月井天镜。 他嘴里呢喃,“生死轮回,轮回……轮回……通道,通道,外面有人设祭坛,引渡魂灵,那送魂灵转世成人,又该如何做呢?” 一边嘀咕,一边思索着应对之法。 月井天镜的仍静静悬浮,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 戴道晋看着月井天镜,突然灵光一闪。 他精神汨汨流动,心念法诀,御使月井天镜,使其运转到极致,只见月井天镜突然大放光芒,化为一道翠绿色的光柱,从这黑山上直通地下。 戴道晋心中一动,漫天的黑色气流化为龙卷凝聚,最后越来越稠密,仿佛浓稠的石油,流入月井天镜。 翠绿色逐渐暗淡,最终消失。 这个过程中,戴道晋突然发现这月井天镜和这角脉诸天的联系越来越深,但又和外界存在着某种联系。 刚才那黑色的气流就是角脉诸天的“运”。 并不是只有人间界才有气运之说,一个空间的形成,有了阴灵,便有了生灵,便有了发展,便有其运势,刚才如此多的角脉气运融入月井天镜,这月井天镜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这也是戴道晋的一个尝试。 过了半晌,这月井天镜化为纯黑色。 戴道晋盯着这仿佛无底洞一般的深井,看了半晌,感知着某种和外界的联系,心中闪过一些念头,伸手一捞,手中一个灵魂出现。 灵魂光团散发着微弱的白光,一股畏惧的情绪浮现,这是一个最为普通的凡人灵魂。 戴道晋想了想,伸出手指,指尖银白色星屑闪烁,往这凡人灵魂上一抹,这灵魂中的畏惧消失,消失的还有其本身的记忆。 当然,戴道晋还在其身上下了一个坐标。 戴道晋将其往那漆黑的井口一丢,闭上了双眼,感知也循着那个坐标往下坠去。 …… 江南道,山兴镇。 镇上的一处府门,虽不是高门大户,却也是富户一个。 内院,一锦衣青年正小心的扶着一个女子往屋内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嘴中说着话。 女子眉眼含笑,眼神柔和,无奈笑道:“夫君,妾身还七个月,不用如此小心。”话虽如此,那嘴角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锦衣青年摇摇头:“清儿,话不能这么说,不管几个月,小心总是错不了的。” 第一次为人父,他总是很期盼肚里的孩子出生。 将妻子扶到床上躺好,青年又和其说了一会话才离开,嘱咐妻子好好休息。 孕妇轻抚微微隆起的腹部,面上泛起幸福的笑意。 而她没有注意到,梳妆台上,光可鉴人的铜镜,一个白色的光团一闪而逝,猛地钻入孕妇的腹中,随后,铜镜泛起涟漪,一个黑袍身影浮现,极为诡异。 就在那白色光团钻入孕妇的腹中时,那孕妇好似有所觉,她发现和肚中的孩子联系更深,有种心灵上的触动。 戴道晋盯着那孕妇,推测出其怀孕的具体时间,换算成现代的说法,刚刚二十八周。 他看着那光团钻入那孕妇腹中,并不认为是什么夺舍之类的,他清楚的知道,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女子怀孕二十八周是一个分水岭。 二十八周之前,先是有孕囊出现,随后胚胎开始生长,这段时间,严格来说不算具有生命意义,本质上只是一团脂肪和蛋白质。 二十八周之后,才算真正成为一条生命。 戴道晋刚才以精神异力横扫整个小镇,怀孕的女子不少,但这灵魂却唯独奔着这个女子而来,冥冥之中仿佛有着规则。 他突然感觉有些意思,生物科学和灵魂投胎之说好像并不矛盾。 是不是每个女子都是这样,到了二十八周,才会有阴间的灵魂投胎,灵肉合一,生命得以完整,在经过三个月的水乳交融,婴儿出生,天地的规则就是如此的体现么? 戴道晋再次感知小镇上其他的孕妇,果然,二十八周之前的,孕妇身上只有一种灵魂波动,而二十八周之后却有两个。 戴道晋思索半天,脑海中的万千灵识开始碰撞,很久以前学过的生物知识被翻了出来。 过了半晌,他看了看自己所在的铜镜。 刚刚那灵魂可不是自己送他来的,而是他以铜镜为依托,跨界而来。 戴道晋琢磨了下,并非这灵魂神通广大,也非是这铜镜是什么遗落的不世出的宝物,反而像是这镜子被赋予某种特殊的含义,仿佛成为了某种通道。 某种和月井天镜相连的通道。 铜镜上,戴道晋看着已经熟睡的女子,眼神闪动,月井天镜被角脉诸天的气运加身,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又因为其和这个世界的联系,生成了连带反应。 “月井天镜……井……镜……” 镜和井这两样东西,在古代的神话传说中占有不可或缺的地位,且是带有比较神秘的色彩的,比如镜子,有些就和阴间传说有关,相传能照出人的灵魂。 东晋葛洪所著《抱朴子》所记载,要进山修行,要带一面镜子,以防鬼魅山魈一类,许多精怪可变做人形,但镜子一照便可照出本源灵魂。 井由于位置特殊,深达地下,往往与神秘悚人的阴间冥府联系起来。 戴道晋想了很多,有些猜测,是否角脉诸天月井天镜化成的那座轮回通道,经过角脉诸天气运的加持,发生了神秘的变化,能够和阳间的“井”或者“镜”,练成某种通道,去除记忆的灵魂经过通道得以完成轮回? 铜镜上,黑袍身影缓缓消失。 第六百一十一章乱象初显 角脉诸天。 戴道晋睁开双眼,低头盯着深不见底的月井天镜。 整个月井天镜呈纯粹的黑色,不时有幽芒闪动,透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戴道晋抬起头,望着角脉诸天的天空。 天空暗沉沉的,唯有一轮红色的弯月,挂于西南方。 他闭上双眼,整个人开始沉寂。 而角脉诸天,开始发生变化。 整个世界的田间地头,或者荒山内,无声无息间出现了很多井,这井呈现暗黑色,这些井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角脉诸天生灵的注意,仿佛自古以来就已经出现在那里。 这些暗黑色的井的井口成八卦状,上面刻有繁复神异的纹路。 从井口看去,黑洞洞的,里面没有丝毫光线。 戴道晋精神异力仍无休无止的运转,脑海中,星云开始大放光芒,无数道星芒如丝线一样,穿插交织仿佛滤网,最后消失不见。 星云中的星光滤网消失不见,而那些出现的井内,开始不时有星屑迸出,星光滤网出现在井内,随后隐匿不见。 戴道晋在这角脉诸天内,以月井天镜为主体,布下三千六百口副通道,构成了整个世界投胎转世的完整的链条,再辅以星光滤网削去灵魂记忆。 自此,角脉诸天生死轮回的大体框架方算完整,只不过仍是稍显粗放,还得慢慢补充。 …… 人间界。 这是一个村落,几乎与世隔绝,虽然落后,倒也算安详宁静。 村东头,一处土屋,还有栅栏围城的一个院子。 院子中,一个身体健壮的女子,正在半弯着腰做着活,她的丈夫出去劳作去了。 半晌,女子挺直了身子,微微隆起的腹部,显示着其有孕在身。 女子将手中的农具靠墙放好,转身进了屋子。 屋内陈设简单,除了睡觉的床外,只有一张木桌。 更别提铜镜这种稀罕物了。 天色渐暗,女子做好了饭菜,也等回了丈夫。 入夜,村民都入眠后。 土屋的窗户处,有一个陶碗,前夜刚下的雨,里面有半碗雨水。 半碗雨水,水面平整如镜。 深夜,水面不动,在浅浅的月光下,碗底似乎变得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有一普通人不可见的白色细小的灵魂光团浮现,钻入屋内,完成了投胎转世。 陶碗中的半碗水,仍静静地,和平时没有丝毫两样,就是普普通通的半碗水,只是在某种神秘的力量下,完成了某些作用。 …… 野外,破庙。 一行人暂时落脚,夜宿破庙。 庙宇大殿顶部,开了几个大洞,月光洒落下来。 一行人有主有仆,似乎出来是出来游玩的,随行的还有手持利器的护卫。 仆人捡来柴火,升起篝火。 大殿之后的院子内,有陈年古井,井内暗绿色的苔藓遍布,井水呈现一种黑色,水位不高,月光很难照进井内。 不可见之处,有冥冥的力量连通古井,一点灵魂浮现,去往他该去之处。 破庙内,有腹部隆起之女子。 生死轮回,天道之法,有天地护持,破一切魑魅魍魉。 …… 角脉诸天中,戴道晋盘坐在九幽狱的中宫幽君大殿之内。 这一刻,他仿佛化身万千,数不尽的信息化为洪流冲入他的识海,若非他精神异力强横,又有星云世界为依托,恐怕早已被冲散灵神。 人间界,铜镜、水井、湖面、盛水的水缸和瓷碗,包括田间地头雨后的一泓水洼,这一切的一切,都和月井天镜产生了某种神秘的联系,形成了通道。 而这些通道,促使角脉诸天的生灵完成投胎转世。 于此同时,他感知到角脉空间开始继续成长变大,而他的实力也跟着提升,角脉中的九幽狱开始变得越发神秘强横。 整个角脉世界,开始了第二次成长或者说进化。 而就在戴道晋静静的体会这些变化的时候。 外界,天门之后。 那一处紫气蔓延,殿宇座座的天人居所,云霞开始激荡,惊动了天上的所有人。 “发生了什么事?”有威严低沉的话语在北方响彻。 “为何气运震荡?”南边有声音渺渺传出,不辨雌雄。 过了半晌,极东之地,有声音浑厚似天帝低语,“这些年,天道混乱,仿佛陷入重重迷雾,看不真切,恐有大劫发生……”说完这一句,便隐匿消失。 其余人听了,默然不语。 他们并不是一条心,人间两大帝国开战,各自落子,就看谁棋高一着,最后收获更大。 人间。 道门、佛门、练气士及武道天人,此刻皆有所感,但都找不到原因。 但他们活动的开始更加频繁了,道士下山,和尚出门,练气士开始游走于两国战场,也想要捞一些功德,几乎半个月间,仿佛无数的神仙妖魔都开始出动。 所有人都有一种预感,千年气运凝聚之下,这一世,会是一个璀璨的百年。 是大劫难,也是大机遇。 天下但凡有些心思的,都开始有所动作,出来寻觅机会,当然也有那主动避世的,想在这大劫之中,安然度过。 这些人的出世,也就不免会被两个帝国的战争裹挟,不管是离阳还是北莽的江湖人,再难以独善其身,终于是加入了战场。 只不过他们的战斗不是寻常的军队战争罢了。 武道之人的加入,加速了战争的进度。 …… 两个月后,东线作战的北莽名将董卓,被离阳不知名高手刺杀,一掌震碎脏腑,洪敬岩也被重伤。 顾剑棠手下的关宁铁骑和皇帝交给他的神枢营,大破柔然铁骑和董家铁骑。 北莽东线大溃败,死伤近二十万众。 顾剑棠这个春秋名将,终于展现了他的用兵实力,半个月内,连破北莽君子馆,离谷,茂隆三大军事重镇,杀敌近三十万,北莽十二将军在其手中折其五,顿时风头一时无两。 武道宗师的下场,彻底撕下了面皮,整个战场异常混乱。 两国除了要排兵布阵,还要各自提防对方武者的偷袭刺杀。 但离阳到底占据大气运,江湖实力总是比北莽要高一些,又加上北凉徐骁大雪龙骑出动,死死的拖住拓跋菩萨,若拓跋菩萨脱离战场,西北边境将彻底被北凉铁骑撕碎,那时便是大溃败。 在这种局面下,烂陀山收到那位女帝的邀请。 当日时,有牧民所见。 烂陀山有浑身金光的佛陀,褪去裹身泥胎,露出金身,诵经声嗡嗡传出,声震四野,那佛陀抖动身子,面相南方,身上的金光比太阳还要刺眼。 第六百一十二章简单递出一剑 老和尚下山,如佛陀出世,横击而来。 北莽的沿途百姓,皆看到有一白眉老僧,横渡虚空,凌波而行。 当时日,老僧来至两军阵前。 也不叫阵,直接一步一步走到离阳军队所在,阻拦者皆吐血横飞出去,无不筋骨断折,命丧当场。 军部主帅燕敕王赵炳,身首异处。 老僧杀人后,道一声佛号,飘然离去,无人敢拦。 后被人认出乃百年前魔道第一人,逐鹿山魔教第九代教主刘松涛,天下江湖人哗然。 相传刘松涛百年前屠戮江湖,致使天门紧闭二十年,后被龙虎山天师镇杀,原来却在烂陀山隐士修行。 此次出世,画地为牢的刘松涛,大日如来重放光明,魔头成佛陀,成就陆地神仙境。 刘松涛以陆地神仙境的修为,几乎横扫中部战线,离阳这边武道高手死伤惨重。 不过尽管如此,离阳的江湖人并不气馁,因为他们知道,武帝城的那位还未出手。 端坐武帝城,面朝东海枯坐的王仙芝,此刻给了离阳江湖众人莫大的信心,始终相信折断过木马牛的武帝城主,这位明面上的天下第二,必能横扫北莽一切的高手,就算是刘松涛也不行。 不过,刘松涛没有等来王仙芝,而是等来了一位女子。 刘松涛此刻已经不是老僧模样,他这些日子,一日比一日更加年轻,到了今天已经变成了一个年轻人。 他目光盯着面前的女子,不禁感叹自己画地为牢至今,江湖上竟出了如此厉害的后辈。 刘松涛身前不远处,一个紫色劲装的女子长身而立。 紫衣女子容貌秀丽,神色淡漠,整个人透着一股卓然出尘的味道。 两人远离战场足有五十里。 刘松涛眉眼间看不出什么表情,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对面前的紫意女子道:“物事人非,原本以为南朝出了个王仙芝已经占去大半气运,不曾想竟还有竟还有你这等人物,若是夭折,实在可惜,你走吧。” 紫衣女子便是唐紫尘,她神色淡淡,“百年前的魔道第一人,这个名头还吓不住人,最起码吓不住我,若是我遇强便退,今日便不会站在这。” “这次来杀你,也是受人所托。” 刘松涛听到女子要杀他,神色丝毫不变,只是奇道:“以你这样的人,居然受人驱使?是南朝皇帝还是王仙芝?” 唐紫尘摇头,“你怕是没机会见到他了。” 说完,也不再废话,眼眸中紫意升腾,一股特殊的气机开始蔓延,那是迥异于真气和内息以的力量,似乎能触动人的心灵,直达人的本心。 刘松涛皱眉道:“好奇怪的力量……” 心灵上生出的异样,让他总是做不到心无一物。 唐紫尘身影消失,撕裂空气,发出恐怖的音爆声,身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刘松涛的近前,一只白玉般的拳头,覆盖着罡劲,猛然砸出。 霸烈的气机,抽空了附近的空气。 刘松涛宽大的袖袍横摆,袖子内右手捏印,猛然轰出。 两拳相击,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唐紫尘神色冰冷,踏罡步斗,身子如鬼魅,来到刘松涛身侧,右脚狠毒的一个侧踢,往对方的心窝而去。 刘松涛的气机从刚才开始时,便在拔高,如今越发高涨。 面对这戳心一脚,也不阻拦,右手如一道长鞭,甩向女子的面门,这一巴掌若是甩实了,便是金铁也要碎裂了。 唐紫尘左手屈指如钩,就像蝎子的毒钩,抹向刘松涛的右手手腕处。 刘松涛眉毛一挑,左手横击过来。 两人一触即分,却也凶险万分。 刘松涛只觉得这次醒来,江湖变化太多,也热闹太多,就比如面前这样拳劲如此霸道刚猛,招式却又阴狠毒辣的女子,在那个时代是没有的。 刘松涛的神色仍是古井无波,他杀人无算,被人杀也是正常。 只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做。 唐紫尘深吸一口气,右脚猛地一踏,地面震荡如地龙翻身,撕开了一个个的大口子。身躯扭动如大龙,烟尘四起,身影仿佛大龙穿梭云雾,一股凶悍的气息猛然砸向刘松涛。 霸烈的气劲,搅动的地面大块的土石翻飞。 两道人影在里面,拳掌交击,砰砰作响。 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腰间悬着长剑,静静的观看着两人的争斗。 过了半晌,烟尘散去,唐紫尘和刘松涛而立分而站立,身上的气机皆有些下降。 远处的白衣男子,此刻出声道:“唐姑娘,还是我来吧。” 唐紫尘听了,没有好脸色:“叶孤城,你来做什么?” 叶孤城不介意她的的语气,神色淡淡,“戴先生说你可能会出工不出力,所以让我跟来。” 唐紫尘冷笑一声,没有反驳,即使讥讽道:“叶孤城,不管怎么样,你也是那个世界的白云城主,怎么造反不成,倒是习惯了给人当打手了?” 叶孤城神色依旧平静,似乎很难有什么事,能引起他的心湖波澜。 唐紫尘见他这样,不再多说,她虽然没有出全力,但她也感觉的到,这位百年前的魔道第一人,即便是自己想杀,也绝非易事。 刘松涛今日只觉稀奇,平日里天下难得一见的武道宗师,今日一出现就出来了两个。 这个用剑的白衣男子,站在那里仿佛孤月悬空,显然剑道走了极远。 还有两人口中的戴先生,又是何人? 这江湖,确实比百年前要热闹的多。 山野空旷,时间流逝下,天色慢慢的变暗,一轮浅浅的月挂在天上。 叶孤城横剑在胸前,看着面色和尚打扮的魔道第一人,静静的道:“叶孤城,山野剑修,今日杀你,非我本意,与你无关。” 刘松涛尽管知道面前这年轻人不简单,仍是大感有趣,短短半日,有两人站在自己面前叫嚣着要杀自己。 但偏偏他丝毫不觉的被冒犯,因为这两人真的有资格说这话。 烂陀山的百年苦修,磨平的棱角渐起,刘松涛的眼神不再平静,仿佛平静大海掀起波涛,惊涛将起,双手负于身后,睥睨之态尽显,这一刻魔教教主方露峥嵘之资。 “这个江湖,真让人大开眼界,好好好。” 说完最后一个好字,他右手虚握,一把气机凝成的长剑握之于手。 百年之后的江湖,只知其是魔道第一人,杀人无数,当年五大陆地神仙境却无人敢缨其锋,却少有人知道,他是个用剑的高手,只因那时的江湖,已无人值得他出剑。 叶孤城见此,微微一笑,浅月下,整个人越发显得皎洁孤寂,无暇无垢的剑心成了之后,剑道境界早就一日千里,到了今日,连叶孤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剑的极限有多强。 天上的月光洒在其身上,白色的衣衫映的朦胧胧的,有些清冷,有些神秘悠远。 叶孤城的身影消失不见。 一轮满月,悠悠从东方升起,映衬着原本挂在天上的弯月更显黯淡。 五十里之外值守的两军将士,突然发现天上有两轮月亮,那弯月洒下的月光柔和,而那更大更圆的满月,望之便让人感到冷意,那是一种透入骨髓的森冷之意。 他们不知道,那不是月光,那是剑意。 突然,那满月升到高空,坠落了下来。 两军士兵忍不住惊呼出声。 刘松涛面色一变,在他的眼中,那位年轻剑客,仿佛化身真正的剑仙,遥遥从天外飞来,向自己递出了一剑,这一剑毫无变化。 简简单单的一递。 递出的却是雷神震怒,惊芒掣电,长虹经天。 他不知道,这是这个青年在这个世界出的第二剑。 第六百一十三章御驾亲征 这一剑映入刘松涛眼中,如满月映入眼帘。 顿时,刘松涛洒然一笑,手中天地元气组成的长剑崩解,手中再无剑,但整个人的气息却再度暴涨,似是解开了某种束缚,整个人顿时老了十岁。 气机翻涌如水波,剑意涛涛如汪洋。 满月坠入汪洋。 银白色的月光和肆虐的涛涛剑意,像一朵烟花轻轻绽放,既不是无声,动静倒也不大,却完全和这两大高手的对决不甚相称。 涛涛剑意如水幕,阻拦侵蚀这圆月的接近。 圆月却意志坚定,尽管越来越慢,却仍是执拗的往那汪洋的漩涡中心靠拢。 “叮” 场内两人的气机迅速收敛,外部的气息化作狂风肆虐。 天空上,西方悬挂的浅月,终于是露出了全貌,大如玉盘,清冷的月光挥洒下来,映照大地。 “滋……” 叶孤城手中长剑缓缓归入剑鞘,普通的百炼铁剑,与剑鞘摩擦发出滋滋声响,在这突然安静的旷野,清晰异常。 他面前三丈处,刘松涛身躯昂然挺立,两手垂落。 刘松涛轻叹一口气,眼中仍有白色月光残留,那是对方的剑意侵蚀了他的元神,那一剑,除了要毁灭自己的身体,更有精神灵神中的同样一剑刺来。 最终,眼中银白色月光消失,他的眼神却黯淡下来。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突兀的想到,即便是百年前的江湖,也很难找到如此优秀的江湖剑客。 脑海中兜兜转转浮现自己的一生,最终只剩下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容貌平平,嬉笑这将一只普普通通的钗子插在了魔道第一人的头上,脸上还露出取笑之意。 最终这个画面闪烁了几下消失不见,顿时一片漆黑。 不知何时,这位百年前的魔道第一人,临死之前,已面向北方,泪流满面。 叶孤城见了,心中有些触动,默默想了想,就地掘坑,将尸体掩埋。 他没有听从戴道晋嘱托,将刘松涛的尸首带回去,他虽然不知道戴道晋要对这尸首做什么,但他不愿这样的一个对手死后仍得不到安宁。 …… 北莽宫城。 大殿内,东面墙壁整个被锦缎覆盖,锦缎上山川、河流、城郭、重镇等等,详细异常,最中间标红之处,太安两个字犹显猩红。 千里江山,江山如画。 这详细的离阳版图之前,是一个长方形的案几。 女帝坐在居中的椅子上,面容苍老,原本温润的眸子此刻也带着一丝疲惫,怔怔的望着东面墙壁上那巨大的离阳版图。 这位政变登上帝位的女子,自始至终便有着气吞天下的野心。 她多年来,也是这么奔着这个目标在做。 只是这小半年来离阳的突然开战,打乱了她的节奏,也打乱了北莽的节奏。 旁边的老儒生,此刻出声道:“陛下,刘松涛已死,中线还需能够扛鼎之人,以应对离阳的江湖高手。” 女帝眼中精芒一闪,眼中的疲惫尽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她轻声道:“该派何人前往?” 太平令沉吟道:“这天下遭逢大变,千年气运凝聚,人道气运沸腾,不止是两国的国力日渐雄厚,便是北莽和离阳江湖高手也是辈出,江湖大材,鱼贯而生,蛛网近日的消息显示,北莽的诸多宗门,颇多老一辈枯木逢春更进一步,年轻一辈更是雨后春笋一般,优秀的苗子一茬又一茬。” 老儒生话中虽带着勉励的意味,但倒也不错。 不过两人都知道,北莽如此,离阳恐怕也是如此。 这武道宗师不要了面皮,开始下场,着实让平日里的帝国高层侧目,不过好在两军阵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长驱直入无人之境似的,陆地神仙境以下,真要杀入对面敌军军帐,一个不小心,也会被军阵给活活磨死。 …… 中线战场,燕敕王赵炳身死,没了主帅,便由副将暂时代替。 消息也传到了离阳帝国的高层。 太安城,皇极殿。 此时已经是辰时,按以往的习惯,早朝早就散了,但今日却依旧再继续。 大殿中,离阳皇帝端坐玉阶之上,俯视着殿内群臣,浑身散发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玉阶下,满朝朱紫有序站立。 其中一个老者居首位,正在侃侃而谈,他神色严肃,儒雅的同时,举手投足有着强大而令人信服的气场,正是帝国的首辅张巨鹿。 朱无视虽然统御四极,坐镇中枢,但总领国战大小具体事务的还是张巨鹿。 非常时期,连韩貂寺统御的锦衣卫也要听从其指挥。 张巨鹿将前线的战报进行整理,在大殿上既是向皇帝汇报,但更多的是说给满朝文武听,因为这些人背后占据的是天下的门阀武勋,他们了解帝国的真实情况,是有助于整个战事的。 皇帝乾纲独断,天下宗室、门阀、武勋,皆在其手段下蛰伏。 张巨鹿最后道:“陛下,西线有北凉王徐骁部,东线有顾剑棠部,中线现在燕敕王为国捐躯,还需派人接手主持战事。” 皇帝原本眯着的双眼睁开,低沉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诸位爱卿有何推荐?” 离阳军方并不是无人可用,反而是人太多,当年横扫春秋八国,只是徐骁和顾剑棠最为出名罢了,仍有其他诸多优秀的将领。 张巨鹿听闻皇帝问话,沉默不语。 他此刻执掌内阁,统领全国军政,又有锦衣卫指挥之权,权力可谓是真正的达到了顶峰,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是满朝赵姓宗室加一块,也不能与之相比。 此刻他不宜再发声。 其他人彼此相视一眼,似乎都默契的不说话。 皇帝站起身来,头上的冕旒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视线跨过大殿,穿过殿前广场,似乎俯瞰整个天下。 大手一挥,道:“顾剑棠破磐兴,只要跨过西河,便能兵指北莽国都,徐骁在北凉边境摁住拓跋菩萨,整个战事进行的越快,对我离阳越有利。” “只要中线突破封锁,则会加剧这个过程。” “令麴光霁带十万羽林卫,朕要御驾亲征……” 满朝大臣愕然抬头,不可置信。 张巨鹿略默后,第一个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朱紫,登时立刻紧跟其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宫上方,代表离阳国运的气运天龙,狰狞的头颅从云雾中显露出来,面相北方,张开大嘴,露出獠牙,似乎急不可待。 第六百一十四章征召天人 离阳皇帝御驾亲征,这个消息瞒不住有心人。 甚至当十万羽林卫簇拥着御辇离开太安城,人还未到前线,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上到士族大阀,下到贩夫走卒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皇帝就像一个暴风眼一样,吸引着整个天下的目光。 驰道上,看不到尽头的队伍缓缓前行,队伍靠前些,明黄色的仪仗异常惹眼,正是朱无视的御辇。 队伍前后的所有人,皆精神抖擞,打起十二分小心。 御辇内,朱无视一身明皇衣袍,闭目静坐,只是身边犹如影子的韩貂寺,不知何时离开了队伍,没有在身前伺候。 …… 龙虎山。 山门前,一行几十骑疾驰而来,又迅速停下,显示出极高明的骑术。 为首一人一身紫色蟒袍,肤色白皙,眼睛细长,透着一股阴柔,眼底的冷漠丝毫没有掩饰。另外几十人,身着飞鱼服、绣春刀,正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守山道士见到那标志的飞鱼服和绣春刀,脸色一变。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那为首阴柔男子身影一闪,就来到自己身前,狭长的眼睛看了自己一眼,登时感到汗毛倒竖,仿佛被毒蛇盯上。 “锦衣卫办事,滚。” 阴狠霸道的冷喝传入耳中,那道士蹬蹬后退。 再回过神来时,一行人已经往山上去了。 守山道士脸色惨白,第一次见识到了传闻中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的霸道,但心中连怨愤也不敢生出,锦衣卫监察天下,龙虎山有没有锦衣卫的耳目,谁也不知道,因为天师府的天师也不敢查。 他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那紫色蟒袍的阴柔男子是谁了,他曾经在皇帝驾临龙虎山时见到过,那人贴身侍奉皇帝,半步不离。 正是天下江湖人称呼其皇帝陛下最忠实的也是最狠毒的狗,锦衣卫指挥使,大太监韩貂寺。 反应过来后,这小道士身子一抖。 不提这守山道士的反应,韩貂寺一行人,径直上了龙虎山。 此时正直清早,龙虎山的香客却不少。 前来上香祈福的香客,见到行色匆匆的锦衣卫,避之如蛇蝎,急忙闪到一边,生怕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韩貂寺穿过广场,来至玉皇殿,大殿前的两个正中大柱,挂有黑底金字抱柱对联,上联“麒麟殿上神仙客”,下联“龙虎山中宰相家”。 韩貂寺瞥了眼对联,面无表情。 这时,早有人通传,得到消息的龙虎山小天师赵凝运,此刻出现在韩貂寺面前,拂尘一甩,打了个稽首:“韩指挥使,不知来龙虎山有何贵干?” 小天师赵凝运面带笑意,丝毫不提对方闯山之事。 韩貂寺对他也没什么表情,手中亮出一件物事,阴冷道:“让大天师赵凝神出来接旨。” 黄紫道士赵凝运脸色一变,看着那“如朕亲临”的金牌,呼吸一滞,当今那位口含天宪,威压四海,稍有忤逆的,早已烟消云散,可谓离阳至今以来最为强势霸道的帝王。 便是离阳境内的佛道和练气士,也要遵从教化,服务皇权,一句简单的方外之人,再也不是能够随意使用的措辞。 赵凝运不敢耽搁,沉声道:“稍等。” 韩貂寺继续穿过玉皇殿,来到后方大堂,大堂的中门上有一匾额,“敕灵旨”三个字闪烁着金光,两边有对联“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 韩貂寺看到这两句对联,嘴角一抹阴沉笑意浮现,似不屑似嘲讽。 他抬脚踏入堂内,心中则暗自说了一句,管你龙虎还是鬼神,从今往后,都要尊皇权听皇令。 堂内,赵凝神静静的站立,以他的地位,倒是不需要三跪九叩,而且他不喜欢这个韩貂寺,只是站立候旨。 韩貂寺倒是没急着宣读圣旨,扫了一眼堂内,一张紫檀大料雕成的几案上清香袅袅,这袅袅青烟聚而不散,化为一团云雾,透过云雾,正堂上悬挂的一幅幅和真人齐高的画像。 居中的是第一代天师赵陵尊、第三十代天师赵继先、第四十三代天师赵宇初,其他依次排开十三幅栩栩如生的画像,后面仍有一些,只是看不真切。 韩貂寺对这些并不陌生,这些原本安放在钦天监的,但陛下不让这些东西再呆在皇宫,便打法回了龙虎山,因为这件事还和龙虎山闹出了不小的摩擦。 他看向赵凝神这位天师府的主人,笑了笑,道:“赵天师,接旨吧。” 赵凝神面无表情,躬身听旨。 韩貂寺隐藏在宽大袖袍的双手伸出,手中有一张明黄卷轴。 韩貂寺躬身,也不宣纸,却见那明皇卷轴悬浮于半空,徐徐展开,上面的文字化为细小的龙气,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脱离圣旨,悬浮于半空中。 这些细小龙气聚合,化为一道浓郁的金黄色龙气,随后龙气翻腾,化成一道头戴冕旒,面色威严的雄伟身躯,这人身穿龙袍,眼神扫视间,金光射出,仿佛天帝巡视,一股高出众生的姿态。 一股上位者的威压,弥漫在这大堂内。 见此,韩貂寺身子弯的更低了。 赵凝神脸色恭敬,见礼道:“龙虎山赵凝神,拜见陛下。” 离阳皇帝朱无视金色的眼眸看向赵凝神,沉声道:“赵凝神,朕命你请出龙虎山飞升的历代天师下界,前往中线战场,助朕扫灭北莽,统一天下。” “违者……斩!” 斩字一出,围绕这个龙虎山的云海激荡,气运翻腾。 皇帝口含天宪,出口成谶,影响着龙虎山未来气运,在这一个真正得到了体现。 韩貂寺弓着身子,盯着地面,眼神狂热,征召天人下界为自己所用,征战天下,古往今来的帝王,有何人能做到? 赵凝神神色一变,在他的感知中,龙虎山的气运金莲这时有三朵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这时,又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大堂。 中年道士看着皇帝,眼神微微复杂,也有些欣慰,此人正是赵黄巢。 皇帝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落到了赵凝神身上。 随着时间推移,赵凝神感觉到一股凶煞之气,铺天盖地的涌来,那是皇帝发出的杀机,引起这天下的凶煞之气正在往龙虎山涌来。 皇帝的金色眸子,越发冰冷。 赵凝神惊骇的发现,气运金莲枯萎了四朵,龙虎山的气运正快速流失,那是皇帝开始不认可龙虎山了……,皇帝此刻的修为究竟达到了何种地步?竟能言出法随,仅凭意志就能影响至此? 赵黄巢没有动作,静静的看着这个后辈,等着他的决定。 龙虎山和皇室关联甚深,他相信赵凝神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赵凝神体内气机开始凝结,深吸一口气,躬身道:“赵凝神接旨。” 朱无视金黄色的身躯消散,重新化为一团浓郁的金黄色龙气,钻入圣旨中,圣旨闭合,落在了赵凝神手中。 赵凝神此刻感知到,刚刚枯萎的气运金莲尽数恢复,并且又在原本的基础之上多开了两朵。 第六百一十五章这届江湖人 龙气组成的皇帝消散,大堂内登时安静下来。 赵凝神看了一眼韩貂寺,转身看向正堂,扫过那悬挂的一幅幅历代天师画像,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顿了顿,他走上前,重新点燃三柱清香点燃。 清香燃烧形成的烟雾越发浓郁,使得那些画像看的越发不真切。 赵凝神将圣旨放在案几的香炉前,躬身作揖,几乎弯了半个身子,口中轻声道:“替天行道,以镇四夷。”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圣旨上金光闪耀,阵阵龙吟声传出。 同时,那些画像前的烟雾慢慢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青烟散去,这历代天师府的飞升真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门口的韩貂寺也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一眼看过去,这些画像中的真人,或御剑,或骑龙,或乘鹤,或扶鸾,端的是飘逸出尘,得道高人。 赵凝神仍作揖,并没有起身,似是等待着什么。 赵黄巢此刻神色严肃,盯着龙虎山历代祖师画像。 香炉中,赵凝神点燃的三柱清香,原本只是一点火星慢慢灼烧,此刻嘭的一声轻响,炸出一团火花,这火花簌簌,呼吸间便将这三柱清香烧了个精光。 清香燃闭,大堂内凭空起风。 这风吹的画像哗哗作响,画像上本就栩栩如生的大真人,此刻当真如活了过来一般。 未几,画像上开始发出蒙蒙白光。 两道黄紫色的身影走出,大袖飘飘,虚幻的身影上青紫色的气流旋转,同时一股隐晦沛然的元神力量开始四溢,充斥整个大堂。 其中一人背负古剑,一人手持拂尘。 似乎是打开了某种通道,一位位天人元神法身走出画像,不一会儿,整个大堂内,入眼皆是青色、紫色和金色的气流霞光,映衬的这大堂内仿佛仙境。 韩貂寺屏住呼吸,看到这些脚下紫气自生,悬浮的仙人,心中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但却不至于畏惧,毕竟他的背后站着皇帝。 他深吸一口气,拱了拱手:“各位,请。” 赵凝神不知何时站直了身子,看向居中的一位道人,那道人面容古奇,头顶莲花冠,气质神态与其他人也比,也颇为奇异。 赵凝神看着这人,行礼后,就要开口解释。 这道人摆了摆手,“事情我们已经知晓,你不用多说。” 赵凝神点头后退。 道人看向大堂外,眼中青紫色的气机旋转不休,叹了口气,道:“方外之人不方外,可笑可叹。” 赵凝神沉默,虽说是方外之人,但道统传承,岂能真就置之不理,他明白,这些人也明白,龙虎山和赵姓皇室的香火情,并不能阻挡当今这位的屠刀。 今日这些人不接旨下界,接受征召,明日离阳大军恐怕就会铲平龙虎山。 道人随口发了句牢骚,摆了摆手,身影化为一道青紫色流光,掠出大堂,在天空中似流星一般,往北方而去。 未几,数十道或青色、或紫色、或紫金的流星,划过龙虎山上空,齐齐往北方而去。 上香的香客见到这一幕,似是见到神迹一般,急忙跪倒在地,闭目祈福。 韩貂寺等这些仙人都离开后,看向赵凝神。 “赵天师,咱家还要去一趟武当山,就不多待了,告辞,来日再在前线战场相见。” 赵凝神面无表情,淡淡道:“公公慢走。” 韩貂寺也不介意,转身带着锦衣卫下山,一行人直奔武当山而去。 赵黄巢看着这些人离开,目露思索,皇帝看来对离阳境内的几个圣地都作了征召,是想一鼓作气,彻底灭了北莽啊。 …… 这一天,有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离阳江湖人,皆知晓了龙虎山历代天师下界,赶赴前线,助力皇帝扫平北莽。 所有人大哗,皆不敢置信。 但还没过几日,又有消息传出,龙虎山、青羊宫,上阴学宫道德林,吴家剑冢,东越剑池,两禅寺,轩辕世家这些老牌的江湖顶级势力,都陆续派人赶往前线助阵。 消息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几乎不到三日就传遍天下。 天下江湖人面面相觑。 …… 长长的驰道上,羽林卫一眼望不到尽头。 皇帝御驾亲征,队伍走的不快也不慢。 明黄色的御辇旁,不知何时回来的韩貂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韩貂寺细声道:“陛下,龙虎山、武当山还有两禅寺是奴婢亲自送的旨,青羊宫、道德林等地,奴婢也派人去将圣旨送去,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有龙虎山表率在前,都还算听话,都派人前往前线。另外,奴婢也已经把消息散播到了天下各处。” 除了锦衣卫密不透风的网络,又有谁能把一个消息几日间做到天下皆知。 过了会儿,御辇中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 “嗯,还有多久到?” 韩貂寺心中计算了下,恭敬道:“回陛下,若是无其他意外,还有十日就能到达。” 御辇内,无人见到朱无视金色的眼眸中,浓郁金黄的气机几乎要从眼眶中溢了出来,随着皇帝的一呼一吸,金黄色气流像是两条细小的金色天龙,从其鼻间吸入吐出,令人骇然的气机波动被金黄色的透明气罩阻拦。 虽然气机被阻拦,但御辇外的韩貂寺仍是皱了皱眉,体内内息流转,方才卸去那种心灵的窒息之感。 他瞥了眼拉动御辇的两只似狮似虎的异兽,终于知道为何不用马匹了。 朱无视仍闭着双目,张嘴道:“那就给他们十日时间,在朕到达之时,让锦衣卫将那些没有动作的宗门登记在册,待朕班师回朝,再行处理。” 韩貂寺躬身道:“奴婢遵旨。”他自然知道,所谓处理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了半晌,皇帝再无话音传出,韩貂寺这才悄然离开,下去吩咐去了。 …… 诸多武道圣地的动作,吸引了天下江湖人的目光。 天下江湖人面面相觑的同时,都不由得猜测皇帝的意图。 千年以来,这是第一次见到朝廷打仗,还要把江湖势力拉上助阵。 而且,这一次比之上一次北凉王马踏江湖更让江湖人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那就是当今这位皇帝的权势究竟达到了何种地步。 仅凭一纸诏令,天下之人莫敢不从。 君不见吴家剑冢这样的又臭又硬的硬骨头,自诩世外之人的武当山,闭门诵经的两禅寺都乖乖听令。 要知道,江湖人以前可都是逍遥于庙堂之外,与官府那是两不相干。 …… 那些老牌的江湖顶级势力被征召,那是接到了旨意,但整个江湖那些人才占了多少,十成连一成都占不到,剩下的芸芸众生才是主流。 江湖上,大大小小数千门派,才是江湖的主要组成部分。 而这些门派中,有些人认知简单,只顾着看热闹。 但有些机敏之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有些危机降临的担忧,这种担忧并不是毫无来由,毕竟十几年被北凉王灭门的宗门旧址上,血腥味还没有彻底消散。 不得不说,这一届江湖人的日子过得有些提心吊胆。 第六百一十六章王仙芝北上 东海,武帝城。 “呼……” 咸湿的海风吹拂,扬起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的衣袍。 戴道晋双手拢于宽大的袖中,盯着面前的东海,不知怎么的,想到李淳罡此人。 遂笑道:“道兄,李淳罡没来找你吗?” 王仙芝高大的身躯挺立,如山岳一般,听闻此言,平静冷硬的面容微微泛起诧异,摇头道:“当年李淳罡自下龙虎山后,便消失于江湖,我至今未曾再见到他。” 他顿了下,看着戴道晋道:“你见过李淳罡?” 戴道晋微笑道:“我曾经在北凉徐骁的府上,和其有过一面之缘?” 王仙芝道:“交手了吗?” 戴道晋淡淡道:“走了一招。” 王仙芝点了点头,没有问结果如何,只是感慨道:“此人乃剑道大才,三十年前的江湖,论剑无人能出其右,我当年能折断其手中之剑,也是其有意成全。” 戴道晋没有接话,反而话音一转,道:“道兄,离阳皇帝驱使江湖众多武道圣地上前线为其助阵,你这江湖第一人,有何看法?” 王仙芝眉头皱起,道:“皇帝的城府比起他老子犹有过之,虽不知他要干什么,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事。自古以来,朝廷弱江湖就强,反之朝廷强势则江湖势力必然遭到打压。“ 在王仙芝眼里,如今的这位皇帝手段前所未有的霸道,驱使江湖人为其效命都是小事,别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戴道晋其实也颇为好奇朱无视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角脉诸天这几天不停的成长,他的自身实力也跟着进步,有这个底牌在,他不信朱无视能玩出什么花样,再说朱无视灵魂中的神秘符篆可不是摆设。 而且,就算朱无视什么也不干,能够快速结束战事,也算是一件好事。 局势在变,计划也在变。 王仙芝漆黑的双眸中似有闪电划过,淡淡道:“我明日打算前往凉莽边境。” 戴道晋笑了,“你终于不打算接着呆在这枯坐了……” 王仙芝摇了摇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平静道:“我有种感觉,这天要变了,就在这场战争中,天人下界,不管他们想干什么,还要问过我同不同意才行。” 浑身气机扶摇直上,四散开来,和将要拍打在崖壁的海浪撞击,将那海浪撞的倒卷回去,轰然落下。 第二天,陈师道前来找王仙芝,才发现那个一直面朝大海的武夫不见了。 …… 北莽。 女帝对于离阳皇帝的御驾亲征,也颇为诧异。 她虽年迈,但雄心犹在,自然不会让离阳皇帝专美于前,亲自将金色王帐扎在了中线凉州,距离两军阵前不过百里之远。 似乎要和南朝,来一个兵对兵,将对将。 但老妇人明白,和离阳相比,北莽本就稍显弱势,离阳皇帝御驾亲征,前线将士士气大震,人心可用,将士必然效死,这场仗的胜率又低了一成。 另外,若女帝仍旧躲在王都,前线的北莽将士两相对比,自然会心有微词。 这个微词不需要多,但在战场上,这股心气却极为重要。 所以,她来了。 不只自己来了,她还带来了一批人,有皇室宗亲,姑塞龙腰两州的持节令,还有接管中线主帅的大将军柳珪,还有慕容宝鼎,以及众多的耶律王爷们。 此刻,金色大帐内,女帝看着下方的文臣武将,心中念头闪动。 这些人中,诸多老人曾经也是草原上雄踞一方的枭雄,北莽体制的特殊性造成其中央集权远不如离阳,这些老人位高权重,各自为政,仅仅在名义上接受女帝的制约,手下的各族几乎等同于私兵。 老妇人心中沉重,非是她乐意将这些人带来,而是只有待在身边,她再能有足够的底气和离阳对峙、征战。 不然的话,若是自己前来,都不需要离阳皇帝亲自踏破王都,这些人一但看到自己在前线兵败撤退,难免会生出诸多异样的心思,她可没有把握让这些人为自己效死命。 草原各族,自古以来就遇强撤退或臣服的传统。 此时形势还不算太遭,自然要将这些人和自己捆绑起来,免得这些家伙扯自己后腿。 慕容女帝回过心神,看着众人,沉声道:“诸位,离阳的小皇帝不日就要来了,就距离我们百多里的地方,这一场战争关乎着我们北莽生死安危,关乎着我们草原各族的切身利益,还需得各位齐心协力才可以。” 堂下一老者,胡子花白,是老牌贵族耶律王族,此人语带傲气:“小皇帝刚登基没几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学人家御驾亲征,在我草原儿郎面前,须得让他尝尝苦头,或者直接一点,让拓跋大将军直接取了他的首级,这样南朝必然大乱,我北莽趁机吞灭离阳,南下牧马。” 他说道最后,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慕容女帝听了,眼神愈发冰冷,发现自己将这些人带来是对的,不然这些人待在后方,指不定给自己出什么幺蛾子。 一些中年将军也像看白痴一样看向那老者。 “蠢货。”一个老者张嘴便大骂,并且越骂越厉害。 众人看过去,看到骂人的是耶律虹材,耶律王族的当家人。 女帝摆了摆手,安抚了下,他知道这里有些老人,年轻的时候还算知兵事,但好些十几年未曾和离阳对阵过了,有这种陈年旧观也正常,她也没打算让这些人带兵打仗。 她沉声道:“朕不动兵事,这阵前安排,就有太平令来说了,大家认真配合。“ 众人见女帝语气不善,自然不敢违命。 太平令起身躬身,开始说起各种军事安排。 …… 众人一股脑都往中线赶的时候,戴道晋却又悄悄回了昆仑山白水镇。 其实也不算悄悄,因为除了有限的几人,没人关注他的动向。 刚进入昆仑山的山腹,戴道晋就忙碌了起来,设祭坛的设祭坛,布阵法的布阵法,埋入各种阵眼道兵法器,和以前一样。 不过,让他高兴的是,昆仑山的工事还有百余里就完成了。 在他的预估中,再有十几天,就能彻底完成。 戴道晋站在祭坛前,看着祭坛上的铜棺,精神力汨汨而动,覆盖了整个昆仑山工事。 精神映照,九百九十九里,就差百余里,宛若一道巨龙横卧在昆仑山脉,就差龙尾处,就彻底成型。而戴道晋所在的这个位置,正是龙首之处。 第六百一十七章战争 清晨,金色的阳光照射在旷野间,带来了一丝和煦。 地面上,青黄色的杂草伏地,紧紧地贴在地面上,被太阳照射,仿佛温暖的草垫,带给人的心中一点温暖。 但空气中一晚未曾消散的血腥味,告诉北莽和离阳的兵士们,他们还在战争,还随时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交战中死去,可能就是明天或者后天。 这里是北莽和离阳的西线战场。 “哒哒……” 徐骁一身黑色甲胄,骑着战马,正在巡视。 最后,他停在阵前,环视一圈,发现许多士兵的脸上都带着疲惫。 他坐在马上按剑而立,不动如山,望向北莽军营方向。 前几日他也接到皇帝的圣旨,命他加快速度,攻破拓跋菩萨的阻拦。 徐骁又何尝不愿意尽快突破,不说顾剑棠东线已经突破,便是中线,皇帝御驾亲征,估计很快也会分出胜负来,唯有这里,像一个大磨盘一样,将北莽和离阳的士兵绞得粉碎。 对面的拓跋菩萨除了本身是武道宗师外,军事才能一样突出,手底下的士兵对其奉若神明,打起仗来状若疯狂,丝毫不比北凉军差,哪里是这么容易败的。 若是说,刚开始的时候,徐骁可能有着几分应付差事,保存力量的想法。 但今时今日,局势严峻就不说了,十几万北凉儿郎折在这里,两方人马都打出了真火气,哪里还会留手。 一个时辰后,日头高升。 徐骁扫了眼密密麻麻的大军,阳光下,兵士手中的长枪如林,闪着寒光,弓箭手和盾牌手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骑兵胯下的马儿,在躁动不安。 远处,一大片约有上千人,衣饰种类繁多,有僧有道。 徐骁看了眼就不再看,那是前来助阵的江湖人群,徐骁曾经马踏江湖,打心里认为这些江湖人争勇斗狠还行,战场厮杀,起的作用不大。 他也曾收到消息,皇帝下令驱使一些江湖人上前线助阵,但他没有在意,却没想到有一部分人跑来了他这里。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这群人,徐骁也不驱逐,只是让他们自由活动,见机行事,但千万不能和北凉军在一起,以免引起混乱。 他收回心神,右手高高举起,猛地挥下。 “牟……” 预示着进攻的牛角声低沉响起,带来了鲜血和死亡。 “唰唰……” 步枪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不紧不慢,坚定有力的往前冲锋。 对面的北莽兵士,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仿佛巨浪一般攻来。 未几,到了一射之地的范围。 “嘭……嘭……”弓弦声响起。 两方人马上空,同时掀起一道黑色箭雨,远远望去,仿佛两个黑色浪头,交叉而过。 “嗤嗤……嗤嗤……” 箭矢大部分被前面的盾牌手挡住,却也有不少穿过盾牌间的间隙,狠狠刺入兵士的身体。 中箭的兵士,咬牙支撑。 也有要害中箭的当即倒地,身后的兵士眼睛通红的不去看地上的袍泽,大步往前一步,及时补上空位。 “轰……杀啊。” 一个北凉枪兵狠狠地将长枪刺入北莽兵士的胸口,又被边上的北莽士兵一刀砍死。 两军终于短兵相接,在这一刻,生命不再珍贵,犹如地上的杂草一般,被随意折断。 旷野上,除了怒吼和惨叫,就只有牛角声和鼓声。 不远处,近千人的江湖人,此刻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屏住了呼吸,被眼前的惨烈彻底震撼,他们第一次来到战场,第一次认识到什么是战场厮杀。 此刻,他们对徐骁轻视他们的不满,彻底消散。 烈阳高悬,这群人只觉心中冰凉,他们自问自己若是搅在这群人中发起一次冲锋,面对无处不在的刀锋和长枪,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们没有答案,因为他们不敢往下想。 过了半晌,他们回过神来,目标对上了同样的一群人,那是北莽的江湖人。 并不是只有离阳的江湖门派派人上前线,北莽同样如此。 人群中,有两个人正在低声说话。 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个,身穿青衫,眉眼间颇有灵气,但稍显跳脱之色,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灰衣青年,道:“喂,吴荻,要不要搞一把大的?” 灰衣青年身材修长,望着这惨烈的战场也面色平静,听见身边人的问话,淡淡道:“搞什么大的?” 那青衫的年轻人,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吴家剑冢的当代剑冠,加上我新一代剑神温华,一个拓跋菩萨还不是手到擒来?“ 独孤求败看着这年轻人,有些诧异他的胆大包天,“你那剑招虽然奇异厉害,但时灵时不灵的,对上拓跋菩萨那等人,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温华抖了抖身上的青衫,这次出来特意仿照前代剑神李淳罡买的青衫,扭了扭脖子,穿的有些别扭,不过为了自身风采,强忍了忍。 “你可不要小瞧我的剑法,那可是一个绝顶高手交给我的。” 独孤求败笑了笑,这年轻人的剑招的确奇异,尤其是他偶尔使出来,出现的黑色裂缝,很是令人心悸。 温华见他不接话,自顾自道:“我们一路走来,也算是朋友了,你说你是吴荻,我就信了,我说的话,你却始终不信,有些不地道啊。” 独孤求败仍没有理会,这位性子跳脱的家伙,选择性的忘记了是自己非要验证自己是不是吴家剑冢的吴荻,主动凑上来的。 温华仍自喋喋不休。 独孤求败目光紧盯着战场,只见北莽方向,一个身穿甲胄的汉子,手持长枪,浑身的金黄色气机缠绕,一个横扫,身前便空出一大片真空地带,北凉士兵死伤一片。 一个同样手持长枪的白袍将军,银白色的长枪气机吞吐,疾掠而去,凑身而上,手中长枪当做长棍,猛地往那北莽将军砸去。 但那北莽将军纵身而起,脚下战马轰然趴下,右手握拳,金黄色气机缠绕犹如天神,猛地砸在白袍小将的枪杆上。 白袍将军如遭雷击,倒飞而回。 独孤求败眼中精光闪动,认出了两人就是北莽军神拓跋菩萨和北凉军有白袍兵仙的陈芝豹。 他不再耽搁,整个人化为一道灰蒙蒙的剑光,瞬息间跨过半个战场。 温华看的一呆,感觉吴荻使出的这一招很是拉风,顿了下,看到战场的情况,想到了什么,嚷嚷着:“出风头的事可不能拉下我,做人不能吃独食……” 随后,他整个人身形变化,往战场而去,观其身形步伐,飘逸出尘,显然又有奇遇。 第六百一十八章独孤对拓跋 灰色的剑光,在阳光下疾驰而过,少有人注意到。 拓跋菩萨一枪扫开身前的北凉士兵,使之出现了一片空地,此刻心中一凛,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灰色的剑光。 “嗡” 金黄色的气机瞬息间覆盖整个枪身,拓跋菩萨此刻再不是田间老农模样,面色冷肃,整个人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金色的气机仿佛流淌的液体,犹如天神临世。 “嗤……” 金色长枪被拓跋菩萨猛地刺出。 “叮……” 金色长枪的枪尖,有金色的奇芒迸射,和那灰色剑光碰撞。 灰色剑光如水波变换,化为一道身影,一个灰色长衫面容俊朗的青年。 拓跋菩萨眼眸一闪,从这疾驰的剑光中看出了有吴家剑冢的影子,立刻就反应过来是谁,低声道:“吴家剑冢吴荻。” 独孤求败面色平静,似乎对其认出自己并不介意。 “嗤……嗤……嗤……” 旁边,拓跋菩萨的随身卫兵,此刻手中弯刀使出,锋锐的刀气在半空中交织,化为一道大网将面前的灰衫青年笼罩在内,这些人招式间配合默契显然精通合击之术。 独孤求败屈指轻弹,一道透明的剑气,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以他为中心,密密麻麻,呈半圆状四散开来。 那透明剑气几乎瞬间将那刀气网崩碎,随后仍急速往前射去。 拓跋菩萨单手一横,一掌推出,掌风化为一睹气墙,将所有的剑气阻隔。 但那透明的剑气仿佛游鱼一样,一部分冲入掌风,另一部分往两边而去,绕过掌风,瞬息间穿透刚才那几位卫兵,使之命丧当场。 拓跋菩萨眼神一冷,浑身的金色光芒一阵颤抖,一股骇人的浑厚气机,仿佛大江大河一般在其体内苏醒,整个人的个头再度拔高,魁梧雄绝,他一跃而起,整个人仿佛小山一样放弃了早已快坚持不住的坐骑。 “嘭” 拓跋菩萨拄枪而立,他整个人就像高山,强横的气机压迫仿佛海水一样从山上流淌而下,一浪高过一浪。 都不需要他提醒,凡是靠近的兵士和战马都会忍不住心灵战栗,坚持不住后退。 两人周围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拓跋菩萨的外泄的气机,带动空气,搅起狂猛的罡风,撕破空气,发出凄厉刺耳的呼啸。 独孤求败的灰色衣衫被这狂风吹的咧咧作响,人却是一柄剑一样,屹立不动。 “嗡……” 他身后仿佛如打开了河堤的一道口子,只不过里面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细细密密的剑气,初始的时候,慢慢悠悠,到最后仿佛决堤的洪水,剑气倾泻而出。 什么是漫天剑气,这就是漫天剑气。 而这漫天剑气悬浮半空,剑尖遥指拓跋菩萨。 独孤求败伸出手指,轻轻一弹,“去。” “踏……踏……” 面对汹涌而来的剑气,拓跋菩萨慢慢大踏步往前,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开始急速奔跑,双脚落地的脚步声盖过了战场上的喊杀声和鼓角声。 终于剑气近身,狠狠的刺在拓跋菩萨身上。 拓跋菩萨身上流淌的金芒,被这剑气刺激,更是大放光芒,气机涌动覆盖肌肤,将近身的剑气搅碎。 “轰” 拓跋菩萨的速度极快,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就超过了音速,身体的动能带动空气,整个人仿佛炮弹一样,往独孤求败身上撞去。 他知道,能够得到王仙芝如此赞赏的吴家剑冠,绝非浪得虚名,剑道境界必然极高,短时间想要拿下此人那是不可能的,但这里是战场,他是一军主帅,决不能在这单打独斗太长时间,不然就算赢了对方,这仗必然也输了。 而他一眼便看出,这年轻人是个剑客,而非近战的武夫,所以才打算近身,快速解决对方。 独孤求败伸手一抓,漫天剑气倒转而回,在其身前瞬息凝聚成一把巨剑,伸手握住剑柄,脚下一蹬,整个人飞身而起,巨剑带着整个人往拓跋菩萨而去。 巨剑划破空气,剑尖处的气流形成一个碗的形状倒扣在剑尖上。 “轰” 透明的剑气混合着被崩碎的金黄色气机,仿佛一场烟火炸开。 这里本就是战场的正中心,此刻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蹬……” 独孤求败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撞击,蹬蹬后退近十米才止住身子。 拓跋菩萨沉着脸,就要上前,突然看到左侧处,一道身影疾驰,身形掠过拉出道道残影,止步于身前,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锵的一声抽出手中长剑,遥遥往自己劈过来。 拓跋菩萨微怒,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向自己拔剑? 但随即他心中发毛,看到那年轻人的长剑划着一道奇怪的轨迹落下,空间犹如镜面被划开一道口子,这口子仿佛一道裂痕,歪歪扭扭,内里漆黑一片,但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与此同时凭空一股吸力从那裂缝产生。 拓跋菩萨手中金色长枪,转动间一个直刺,枪尖金黄色气机缭绕,捅入那黑色裂缝。 “嗡……” 一点涟漪,无声无息间金色长枪被切割成两段。 拓跋菩萨看了看长枪断处,平整光滑,他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古怪的剑术,不由的看向那年轻人,只见那年轻人长剑遥举,似乎在竭力维持这个奇怪的裂缝。 拓跋菩萨心中一动,轮动右臂,手中的断裂枪杆化为一道金色残影,被其猛地投掷出去,砸向那年轻人。 “嘣……” 温华不得已收剑护住己身,但手中长剑几乎瞬间破碎,整个人被砸飞,吐血而飞。 拓跋菩萨右手张开向那年轻人的方向遥遥一握,猛烈雄浑的罡风仿佛一条气柱,被其往前一推,往那年轻人身上撞去,这一下若是撞实了,对方必死无疑。 温华看着那气柱,不由面露绝望,那内里所含的骇人气机,几乎让自己体内的内息凝滞,到此刻他才知道何为北莽江湖第一人。 不过随即他又开心起来,毕竟他就算死了,也算是领略了江湖顶尖高手的实力。 胡乱想着,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肩膀,猛地往后拖拽,一道绝世的锋芒从背后出现,化为两道无匹的剑光将那气柱绞得粉碎。 接着温华感到身体一轻,不由自主的往后放飞去,只看到一个灰衫背影。 温华顾不及擦去嘴角鲜血,喊道:“吴荻,加油啊。” 独孤求败站立,眼中晶莹灿然,一点点奇异的韵味从其身上四散开来,内心中的剑心,自从武帝城后,再次绽放开来。 天地间,变得静谧。 金色的阳光,仿佛利刃将空间切开。 原本伏地的青黄杂草,此刻根根竖起,高高的昂着头,草尖有透明剑芒吐出。 地面土块微微隆起,地下有昆虫爬出,复眼赤红,双爪高举散发着凌厉的气机,有蚯蚓爬出地面,整个身躯绷直,仿佛一把黑黄色的剑器。 这一刻,天地间剑气充盈,一片肃杀。 第六百一十九章拓跋对独孤 独孤求败自从当日和王仙芝一战后,那灵光一闪的剑道域场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他的剑道,并不是一味地追求术或者道。 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由术转道。 前期,他追求剑术技艺,一门独孤九剑,囊括毕生所学,可谓是自身剑术技艺的集大成的巅峰,到后来慢慢放下手中的剑器,开始追求心中的无上剑道。 直至晚年,天地有限,不能假借外力后,追求心中之剑,最后索性将心中之剑也放下。 是为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 前世修境界,今世印证,一日千里已经不可以形容,若非武道讲究精气神三者共鸣,齐头并进,他的实力比今日还要高出许多。 独孤求败望着眼前金黄色气机浇筑的北莽第一人,感受着其身上骇人的气机波动,心中反倒一阵空明,整个人散发着莫名的韵味,仿佛有无形的磁场开始笼罩这方天地。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的剑道开始往这个方向上走的时候,他就发现在这方天地内,他仿佛化身天地的主宰,有着一种夸张的掌控力。 这里的一切事物,都可以被其转为剑器,为其驱使。 上次和戴道晋见面,他的神情有些奇怪,说自己的进化方向很奇怪,什么是进化,独孤求败不懂,对方也没有解释。 但那人给自己这种奇怪的武学,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剑域”。 通俗却也合适。 独孤求败心神汨汨而动,剑域缓缓张开,他的心中空明而平淡,但剑域内的杀机却盈满,这种心中明明没有杀念,却仿佛有着最为杀生的力量,有些类似于道家有与无的道理之说。 拓跋菩萨此刻皮肤刺痛,这片天地中充斥着,或平淡或爆裂,或柔和或冷硬,或温暖如春或寒冷似冰的剑意,像是活物一样,刺激着自己的气机。 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的剑意竟如此丰富多变。 拓跋菩萨面色逐渐冷肃,他慢慢的感受到,这方天地虽然事物景象没有变,但却仿佛有无数刀兵对准着自己,仿佛是……天地要杀我。 他刚要动作,眼神突然一缩。 就在他站立之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把剑器缓缓成型,成透明状,随后各有一滴精血突兀的出现,附着于透明的剑身上,透明剑气有了精血附着,缓缓变得更加凝实。 拓跋菩萨心中一紧的原因是,就在这四柄剑气出现之后,这天地间的杀气仿佛被点燃了的油锅,澎湃壮大的五倍不止。 他眼皮低垂,瞥见自己呼吸间,自己体表金黄色的气机被细细密密的剑气搅碎,鼻腔呼吸时开始有种火辣辣的痛感,他急忙屏住呼吸。 这一切说来话长,不过两三个呼吸时间。 独孤求败还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招式对敌,也有些惊异于那四把剑对剑域的影响。 与那黑袍人上次探讨之后,他给自己讲了叫做通天教主的上古人物,据那人所说,通天教主乃是开天辟地后的圣人,手里有着名叫“诛仙四剑”的宝物,乃是上古第一杀器。 四把剑分别为“诛仙剑、戮仙剑、绝仙剑、陷仙剑”,名字是一等一的霸道,配合上诛仙阵图,便是鸿蒙开辟以来的天道第一杀阵“诛仙阵”。 当日那黑袍人讲到这好似很是感兴趣,强烈建议自己可以往这个方向走。 独孤求败只觉仿佛在听神话故事,他所听到的古老传说中并没有通天教主这一号人物。 那戴道晋形容的太过骇人,在其口中这诛仙四剑,一旦祭出,顿时无穷毁灭之气笼罩混沌,无尽杀戮之色覆盖鸿蒙,剑阵之中杀机无限,玄妙诡变,凶险万重,纵然是大罗金仙,顷刻间也要灰飞烟灭。 独孤求败当时只当是故事来听,虽然是当成是故事,但其中的剑道思路,他却借鉴了过来。 他哪里知道,戴道晋只是一时的恶趣味。 独孤求败望着那四把透明剑器,他倒没有狂妄到要起名“诛仙剑、戮仙剑、绝仙剑、陷仙剑“,所以暂且无名,至于剑阵之类的他还没有考虑。 四把剑器乃是以道门天机两仪四象分布,独孤求败没有去弄太复杂的法阵,只以最基础的四象阵来催动剑域的力量。 戴道晋当时打嘴炮,自己也不会什么诛仙阵。 剑域内,东方青龙主“陷”,西方白虎主“杀”,南方朱雀主“袭”,北方玄武主“御”。 拓跋菩萨心神的压力越来越盛,怒喝一声,浑身气机狂卷,一拳轰出。 “滋滋……” 气机扭曲,将这剑域内的一柄柄无形的细密剑气扭碎,声音就像用力挤压玻璃制品。 “轰!” 独孤求败身影消失,在剑域内,整个人的速度极快,同时心神控制四柄透明剑器。 拓跋菩萨只见剑光一晃,一道锋锐无匹的剑光直射面门。 他一拳轰出,拳头上的罡风凌厉。 剑光和拳劲碰撞,拓跋菩萨刚猛无铸的拳劲将那道剑气崩散,但还未等其回过神来,身体后方,同样的一道剑光汹涌而来,直指后心。 “砰……砰……” 几个呼吸间,拓跋菩萨轰出了十几拳,但那剑光仿佛无穷无尽。 他明白不能继续下去了,若是这样无休无止,自己早晚会耗尽气机,落败收场。 拓跋菩萨瞥见悬浮的透明剑器,身影一闪,与此同时强横的掌力御使而出。 但那悬浮在北方的剑器一晃,整个天地的元气剧烈波动,化为一道道剑幕,同时地面上的青黄杂草,昆虫蚁兽皆化身为剑,密密麻麻不可计数。 这剑域内仿佛化为剑河剑海,拓跋菩萨在其中奔走,如同趟水过河。 他低头看去,只见双腿的衣衫尽皆碎裂消失,腿上的肌肉不知何时布满细小而密集的伤口,此刻才传来一阵痛感。 拓跋菩萨御使身法,才发现自己的速度被这“剑河”所阻,慢了许多。 独孤求败身影显现,南方悬浮的透明剑器晃动,四道诡秘阴沉的剑气突兀的射向北莽武夫,其中两道射向其双眼,另外两道一道射向心口,另外一道射向左腰处。 拓跋菩萨右手掌摊开横于双眼之前,两道剑气崩散,左手聚掌成刀,削向左腰处的剑气,右脚猛地抬起,踏向正前方往心口而来的剑气。 做完这些后,前后左右无尽剑气汹涌而至。 十几个呼吸后,拓跋菩萨的气机开始逐渐下滑,如此夸张的消耗,即便以他的雄厚的内息,此刻也开始明显变得有些吃力。 最关键的是,他得不到补充,这片天地的元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剑意,剑意和元气相互胶着,不分彼此,吸纳吞噬元气,必然要连那剑意一起吞纳,但那样只会更糟。 拓跋菩萨缓缓斩去心中的浮躁,心神回归平静,体内的气机缓缓变得更加凝实,附着在体表形成防御。 这里的剑气,其凌厉程度,以他的肉身也阻挡不住。 必须得打破这奇怪的场域,不然自己会被活活耗死,拓跋菩萨心里想到。 第六百二十章独孤和拓跋 拓跋菩萨心中念头急转,思考对策,在他的气机感应中,这位吴家剑冠年龄不足双十,内息虽然浑厚,但必然有限,与自己相比更是不足。 但在这奇怪的域场内,交手到现在,对方浑身气机丝毫没有下降的反应,想来是能够得到外界的元气补充。 所以对耗内息,自己必然会落败,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直接摧毁斩杀对方,这域场自然破去,另一种退路就是脱离这个域场。 他是老牌武道宗师,自然知道对方这种域场不可能太大。 心中想定,拓跋菩萨精神遥遥锁定身影闪烁变幻的灰衣青年,眸中金光大盛,原本附着于体表的金色气机炸开,声如雷炸,将身体周围的剑气崩散开来。 同时右手横举,猛地推出,掌风罡气肆虐,形成一个夸张的淡金色气柱,这气柱遥遥对着独孤求败,肃清了身前的剑气,形成了一个干净的通道形状。 没了无处不在密密麻麻的剑气所阻,拓跋菩萨整个人双脚猛地一踏,轰然一声大地震颤,地面出现一个圆坑,仿佛一道金光,伴随着猛烈的气爆声,瞬息间来到了独孤求败身前。 这一刻,北莽第一人强悍的实力开始真正显露。 剑域之外,两方人马不知何时早已停战,所有的目光都望着战场中央的地方。 那里烟尘肆虐,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仿佛雷霆一般的炸响,不时地从里面传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胶着了三个月的战场,终于要出一个结果了。 而这结果,就看里面这两人谁胜谁负了。 那灰衣青年胜,北莽兵士没了拓跋军神这个主心骨,必然军心溃散,面对同样凶悍的北莽军,必败无疑,若是拓跋菩萨胜,经此一战,必然不再留手,也不会再忌惮武帝城的那一位,整个战场无人能够阻拦这位北莽第一人,徐骁等人只有死路一条。 剑域内,面对迎面而来的金黄色拳头,独孤求败面沉似水,此刻他占据四象阵的北方玄武位,玄武主防御。 他心神一动,身旁的透明的玄武剑器晃动,剑域内的剑意剑气,仿佛沸水一样,裹挟着漫天的烟尘,在其身前形成数层仿佛幕布一般的“帘子”。 金色拳头砸来,这帘子面对刚猛无铸的拳劲,几乎是一触即碎。 砸碎这数层剑气帘幕,拳劲去势不减,轰然砸在了玄武位置的透明剑器上,剑器应声崩散,但几乎瞬间又有新的透明剑器生成。 时间虽短,但也足够独孤求败抽身脱离了。 拓跋菩萨面色沉凝,心中有所预料,开始执行第二套方案。 毫不迟疑,身影疾掠,往远处奔驰。 独孤求败飘忽的身影一顿,显露身形,转瞬间便知道对方的意图,身躯晃动,化为一道灰蒙蒙的的剑光,紧跟其上。 剑域裹挟打斗而成的烟尘,这些烟尘化为剑域剑气的一部分。 所以外界的两国士兵和江湖中人,便看到了这一幕。 一大片灰色烟尘像云团,仿佛活物,在急速移动,烟尘中一个散发着金光的魁梧身影,在急速的奔跑,其双脚踩踏大地,大地都在颤动,仿佛千军万马奔腾,极为骇人。 人们的视线中,尽管那金色人影速度很快,但始终未曾脱离那片灰色烟尘。 拓跋菩萨也发现了这个现状,自己的速度和对方差距不算很大,现在自己始终在趟着“剑河”狂奔,速度虽然快了一丝,但却不可能甩脱这奇怪的域场。 他还要警惕后方,不时的有锋锐无匹的剑气刺来。 这漫天烟尘形成的阴影,此刻有些蔓延到了他心里。 独孤求败此刻也并非轻松,剑域的维持,极为消耗精气神,虽然可以以天地间的元气作为补充,但转化效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对方若真是这样一直跑下去,自己绝对拦不住他。 独孤求败默默思索着对策。 但另一边,拓跋菩萨眼眸一转,身躯横折,速度极快的奔向北凉军阵。 独孤求败紧跟其后。 金色的魁梧身影入了军阵,仿佛虎入羊群,将前方躲让不急的北凉兵士撞得支离破碎,惨叫四起。 有那些没有被撞到的兵士,同样因为拓跋菩萨的靠近,进入了剑域。 “嗤……嗤……” 这些普通的兵士哪里抵御得了剑域内无处不在可怕剑气,浑身被戳满了空洞,立毙当场。 独孤求败皱眉,立即收敛心神,剑域内无处不在的细密剑气散去。 但剑域仍如跗骨之蛆一般,紧贴着拓跋菩萨。 拓跋菩萨自然发现了这一现状,心中转过念头,更是深入北凉军阵中军所在,想要一次削弱对方那奇怪域场的实力。 “拓跋,枉你身为北莽第一人,竟如此不顾武者面皮。”一声大喝从北凉诸将方向传来。 拓跋菩萨面色平静,丝毫不以为意。 但紧接着,北凉的江湖人也开始大声喝骂,这些江湖中人,人员驳杂,士族大阀有之,底层小门小派有之,混江湖的混混也有。 那些士族大阀,高门大派有着矜持,之乎者也的骂了几句,但紧接着就闭嘴了。 实在是身边传来的粗言秽语,让他们皱眉。 那些底层江湖人,本就是一直在社会的阴暗面摸爬滚打,骂人的话可比士族大阀这辈子听到的话还要多,也更加不堪入耳。 北莽江湖人也是糙人,不甘示弱,两方对骂起来。 北凉的江湖人似乎对于能当着拓跋菩萨骂这位北莽第一人异常兴奋,那种异样的兴奋感,促使着他们虽然在和北莽江湖人对骂,但火力都落在拓跋菩萨身上。 拓跋菩萨再好的脾气,听着耳边问候自己家人的粗鄙话,也不禁大怒,高高在上的武道天人,怎能被这些蝼蚁侮辱诋毁。 他扭头看向远处的江湖人,眸子中杀机大盛。 “找死。” 拓跋菩萨迅速脱离军阵,往江湖人群疾掠。 北凉的江湖人见状,大骇,顿时逃散,骂归骂,却也都知道,这位北莽江湖第一人弄死自己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杀了十几人后,拓跋菩萨怒火褪去,感受着丹田的内息再度减弱,这才悚然惊醒。 不知何时,那原本消散的细密剑气,又出现了,犹如无数的细密小虫,不停的磨灭着自己的内息精气。 就在此时,东南西北四把透明剑器一起晃动。 “嗡”冲天杀机再度盈野,比之前的任何一刻都要盛。 四道霸道无匹的凌厉剑气,仿佛能穿透一切,往他刺来。 第六百二十一章拓跋身陨 面对这四道剑气,拓跋菩萨嗅到了一丝危险。 其中蕴含着一股活泼泼的灵性,又带着一丝莫名的韵味。 他感觉很是怪异,这域场内明明流淌着浓稠如水的森然杀气,但这四道剑气,却连一丝杀意也无。 偏偏这毫无杀意的四道剑气,带给他的一种莫名的危险感觉。 再次运转内息,金色气机包裹的拳头,猛然砸向其中一道剑气。 “铛……” 透明的剑气崩散开来。 但紧接着,另外三道剑气同时呈一道直线,沿着第一道剑气的轨迹,瞬间刺来。 “嗤……” 一道指头粗细的剑气,带着血光,撞在拓跋菩萨的胸口之上。 拓跋菩萨脸颊抽动,看了眼右手上的血洞,又低头看了看胸口,胸口处的甲胄上,赫然出现了破裂。 他抬头看向显露身影的灰衫青年。 语气带着惊诧:“你刚才居然没有出全力?” 独孤求败沉默不语。 他右手斜斜伸出一抓,一柄长剑从剑域外射来,被其握于手中。 在剑握于手的那一刻,仿佛一把藏鞘多年的绝世神剑,被拔出剑鞘,擦去陈旧,露出灿然的神芒,凌厉无匹的锋锐剑意,破空而起,直入九天。 知道其来历的人,都知晓其从有剑进至无剑境界,但却无人知道,当他握剑的那一刻,才是杀伤力最盛的时候。 剑器主杀,毫无花哨。 低沉细微的声音响起,“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 拓跋菩萨眼中再无其他,除了那若有若无的声音之外,眼中只有一柄长剑。 他挥拳聚掌,任何武功招式,皆被那长剑死死克制。 拓跋菩萨此刻第一次见识到,何为剑术近乎道。 于此同时,剑域内,东南西北四象阵法四个位置的四柄剑器,不时晃动,开始绞杀剑域内的敌人。 剑域缓缓转动,并非死物。 此刻仿佛化为一个磨盘,而拓跋菩萨就是那磨盘上的谷物,先是被耗尽内息,再被耗尽气血,接着便是肉身劲力。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的身影再次分开。 独孤求败手中长剑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似乎触之即碎,但被一股气机凝聚,使之强行聚合在一起,他的胸口处,一个清晰地掌印距离心口只有两寸,嘴角咳出血来。 但对面的拓跋菩萨形象更为凄惨,浑身甲胄早已破碎不堪,似乎是被剑气切割,双手双脚布满细密的伤口,血珠染红了内里的白衫,尤其是左胸腔处,一个血洞赫然可见。 拓跋菩萨呼吸间,左侧被穿透的肺收缩之间,带给他巨大的疼痛。 他感知到每一处伤口,包括肺部的穿透伤,都似乎有细如微虫的细密剑气,不断“啃食”着伤口,阻断伤口的自动愈合,造成二次伤害。 努力调动丹田的内息,却毫无反应,内息早已被耗尽。 拓跋菩萨看了看对面的年轻人,他自然知道对方的内息也所剩无几,但却比自己要好一些,最起码这奇怪的场域仍能维持。 那四把古怪的剑器,早已消失。 拓跋菩萨忍着肺部火辣辣的剧痛,叹息道:“真的难以想象,你才不到双十年纪,比之当年的李淳罡,还要让人惊艳侧目。” 独孤求败出于对这位武道宗师的尊重,淡淡道:“某独孤求败,转世重活,已活九十多个寒暑。“ 拓跋菩萨面露恍然,道:“难怪……” 他虽是武道宗师,但到底是一个人,自己几十年毕生所修的技艺,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今日尽数破去,要说心中毫无颓意,那是假的。 听闻对方乃是兵解转世的天人,心中自然好受许多。 独孤求败并不怕对方故意耽误时间,实乃对方胸腹肺部脏器伤势严重,气血两亏,再无战力,并且越是运劲,死的越快。 拓跋菩萨看向东方,叹道:“还未曾与那王仙芝一战,甚是可惜,这煌煌大世,始终未能走到最后。” 他此刻反倒对北莽的局势放下了,人之一死,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 几日前,他曾秘密传书他的便宜弟弟拓跋阿弥陀,想要其出手,对抗离阳江湖,但没收到任何回信。 独孤求败缓缓横剑于胸前,望着这位曾经的北莽第一人。 生生死死,他见得多了,心中平静。 “呼……呼……” 拓跋菩萨喘息如拉风箱,肺部出血,已经开始充斥整个胸腔,身体越来越沉重,意识反应也开始变得缓慢。 独孤求败身影一闪而逝,手中长剑划破拓跋菩萨的喉咙。 裂纹密布的长剑,伴随着一串血珠,彻底崩碎。 拓跋菩萨眼中神采猛地一亮,紧接着变得灰暗。 剑域外,无数人关注着那片烟尘笼罩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发现那片烟尘开始缓缓散去,所有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 北凉徐骁等人也不例外,忍不住驱马上前了几步,心中有期待也有紧张。 没有剑域的维系,烟尘最终归于大地。 场中只剩下一个身影昂然而立,残破的甲胄,染血的衣衫,还有喉咙处利刃切割的伤口,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晰的落入众人眼中。 至于另外一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嗡” 所有人大哗,拓跋菩萨,这位北莽军神居然死了。 远处的温华,怔怔出神,喃喃道:“我的乖乖……”他虽然知道那家伙很强,但却从未想过对方真的能强到把北莽第一人都杀了…… 北莽军阵人马攒动。 北凉徐骁等人大喜,有传令兵呼喝,纵马疾驰,“拓跋菩萨已死……拓跋菩萨已死……” 紧接着,徐骁擂鼓进攻。 北莽的主心骨不在,军心溃散,面对如狼似虎的北凉军,顷刻间便溃不成军,慌忙后撤。 唯有拓跋菩萨的亲卫,拼死向前,不退反进,想要夺回拓跋菩萨的尸首。 徐骁倒是没有可以拼力阻拦,非要留下拓跋菩萨的尸首,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围杀北莽大军,尽可能的灭掉对方的兵力。 远处的江湖人,也厮杀在一起。 这片旷野,到处鲜血飞溅,残肢横飞。 温暖的烈阳,照耀的却是一片炼狱之地。 第六百二十二章找上洛阳 拓跋菩萨的死亡,给北莽军士带来的打击,几乎是类似于信仰崩塌。 徐骁此战,是这几个月里打的最为顺畅的一战,敌军的抵抗决心几乎没有,都是边打边撤,到了后来,除了几只队伍逃离北凉包围,往北逃窜。 即使如此,北凉铁骑仍在继续追击。 …… 中线战场。 天色渐暗,皇帝的大帐内,朱无视一身明黄衣袍,正闭目打坐,旁边躬身侍候的韩貂寺,整个人几乎融进了阴影里,仿佛一个鬼魅。 过了一会儿,韩貂寺脚下无声,轻手轻脚的点燃了烛火。 帐内顿时明亮许多。 “踏……踏……”帐外轻响。 韩貂寺看了眼皇帝,慢慢走到帐帘前,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帐外,一个中年男子身穿头生角、状如狸的飞鱼服,腰悬绣春刀,正是锦衣卫的打扮。 韩貂寺见这人,阴柔邪气的眸子微闪,细细的眉毛微挑,他掌管锦衣卫,自然认得这人,乃是他的得力干将,锦衣卫指挥佥事邓恩则,主要负责北凉一系的情报收集、策反等事情。 莫非是徐骁那边出了大事? 邓恩则见到面前大红蟒衣的太监,原本冷酷的眼神变的敬畏,躬身行礼。 韩貂寺摆了摆手。 邓恩则上前几步,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韩貂寺听了,眼神一闪,低声道:“跟咱家进来。”他觉得这件事还是由邓恩则亲自向皇帝讲述比较好。 随即,转身进了大帐,邓恩则紧跟其后。 邓恩则的腰始终半躬着进了大帐,随后跪倒在地上,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毯,在帐外还不觉得,进了大帐,一股极大地压力陡然落在心头,那不止是上位者的威严,更有一种生命层次上的俯视威压。 其实按理来说,以他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见到皇帝的次数并不少,但从没有哪一次有今天这样的感觉。 仿佛一头蛮荒巨兽,在身旁闭目假寐,身上自然溢散的气息,让低等生命战栗。 韩貂寺走上前,小声道:“陛下。” 皇帝睁开眼睛,眼呈赤金色,大帐内猛地一亮,韩貂寺和邓恩则耳边响起弱不可闻的龙吟之声。 韩貂寺低声道:“陛下,邓恩则有事禀报。” 朱无视的视线落在了堂下跪着邓恩则身上。 邓恩则心头一沉。 “起来回话。” 邓恩则心头一松,磕头谢恩后,才站起身来。 他稍稍抬头,不敢直视皇帝龙颜,直盯着皇帝明黄色衣袍上的金龙,口中叙述。 “陛下,北凉王那边的探子传来消息,北莽西线战场主将拓跋菩萨被杀,北莽大军溃败,北凉军追杀百里,战果颇丰。” “另,北凉王可能会休整几日,向前推进,经沙泉山、凤来镇……往北莽国都挺进。” 朱无视听闻拓跋菩萨身死,眼眸一闪,待邓恩则说完,顿了顿,轻声道:“是谁杀了拓跋菩萨?”他不记得北凉军中有这等人物。 邓恩则低声道:“应该是吴家剑冢的剑冠吴荻,当时诸多江湖人中有人把他认了出来。” 朱无视了然,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大帐内没人说话,顿时沉寂下来。 邓恩则候立,等候皇帝的指示。 半晌,皇帝开口道:“传朕口谕,北凉王大败北莽大军,朕心甚慰,卓著战绩,待胜利班师后,自有封赏,现命其,绕道东进,与中线大军会合,毕其功于一役,扫灭北莽。” 邓恩则领旨,退出大帐。 …… 北莽的谍报组织蛛网,虽然没有离阳锦衣卫如此无孔不入,但建立时间久,早早就已经如蜘蛛吐出的丝线一样,将北莽笼罩。 朱无视接到的拓跋菩萨身死的消息,北莽女帝也没有晚多久。 金色狼旗漂浮,王帐内的气氛却颇为压抑。 慕容女帝苍老的面容平静,微阖的眸子让人看不出其情绪。 下方,诸多草原族阀的当家人面面相觑,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别看他们平日里,对拓跋菩萨这个武夫诸多贬低,背后更是使绊子,但那是因为双方利益冲突,不得不为。 但现在大敌当前,这些老朽的草原族阀,恨不得拓跋菩萨武道境界一日千里,做那天下第一人,带兵直接打到太安城去。 猛地传来拓跋菩萨的死讯,这些草原族阀皆有些慌乱。 因为他们打心里知道,对于拓跋菩萨,他们骂归骂,论能力,他们连在其身后吃灰都没资格。 之前,即便顾剑棠突破东线,往北莽腹地挺进,攻城拔寨,众人虽然急躁,但却没有什么太大的紧迫感,因为北莽的军事力量大体完整,军事方面有拓跋菩萨这颗定海神针,朝廷有女帝和太平令统略。 现如今,拓跋身死,无异于北莽丢失了那一把最锋利的尖刀。 这些安享富贵的政客,终于开始有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 太平令坐在女帝的下首,此刻也有些皱眉,在他针对离阳制定的计划中,拓跋菩萨扮演者非常重要的角色,也承担着很重要的作用,在他的认知中,除非武帝城的王仙芝北上,何人能够杀他? 他心中苦闷,这件事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除此之外,对北莽军中上下的打击才是至关重要的。 众人心思各异,但看到面沉似水的女帝,皆不敢开口触这眉头。 默了半晌,太平令出声道:“陛下,拓拔将军战死沙场,这件事影响重大,还需造作应对。” 女帝睁开双眼,扫了下方众人一眼,往日里温润的双眼,只剩下清冷。 “你有什么想法?” 太平令沉吟了下,道:“拓拔将军对北莽上下的意义重大,他战死的消息,必须封锁,尤其是离阳皇帝御驾亲征,敌军就在前方不到百里,若是此时消息泄露出去,我军将士士气必然受到影响。” 帐内一个老者灰发灰须,道:“可是,战场上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如何隐瞒的了?” 此人乃是草原答兰一族的当家人,答兰一族专出骑兵。 太平令看了眼众人,道:“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而且传来的消息不是说拓拔将军的尸首被其亲卫抢了回来吗?既然死无对证,又有何人能够证明拓拔将军已死?” “再说,拓拔将军乃我朝武道第一人,神通无敌,留有压箱底的手段能够不死,或者说假死脱身,谁又能说什么?” 众人不禁又面面相觑,不过倒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办法,毕竟江湖上真没有多少人能到拓跋菩萨那个境界,所以自然也就无法理解那个境界的武道天人究竟有何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太平令暗叹,他也是没有办法了,箭在弦上,这时候临时更改全盘计划,跟找死没有区别。 他扭头看向女帝,“陛下,还需得找一个武道好手,扮成拓拔将军。” 北莽女帝心下稍缓,点了点头。 …… 凉州,官道。 一袭白衣的洛阳,眯着眼睛,眼底有紫意弥漫,看着面前的黑袍男子。 “你是谁?” 戴道晋面上带笑,看着这女子,一身得体的白色衣衫,紫色发簪束起黑发,面容清冷,容貌极美,身上散发着阴寒气息,仿佛一块千年寒冰。 他听到对方的问题,轻笑道:“爱妃,我是你的日想夜想了八百载的秦王啊。” 洛阳脸色一冷,双眸瞬间化为紫色。 戴道晋笑意不减,身上黑袍鼓动,一股至黑至暗的气机如同墨汁流淌,瞬间覆盖这方空间,将眼前的白衣女子也笼罩了进去。 第六百二十三章帝陵 洛阳浑身的阴寒气息越发浓郁,在这黑暗的空间中,两只紫色的眼睛透着妖冶。 感受着莫名的压制,洛阳脚下一动,循着精神气机锁定的位置,一掌打了过去,掌风呼啸,凌冽的罡气四溢,绞杀这周围的一切。 黑暗中,一只白皙的手掌显现,五指张开,肌肉如细腻白玉,几近透明,骨节泛着淡金色仿佛金铁,皮下流动着多种颜色的氤氲之气,如水般在皮肉间流转。 随着手掌的显露,紧跟着一个人仿佛跨过了某道门,从另外一个世界来至。 洛阳看到,那张开的手掌一把捏碎了自己的掌风罡劲。 对方的轻描淡写,让她眼神凝重,此刻细细打量着对方。 一身黑袍,满头的白色长发被束之脑后,容貌俊美,皮下的血肉和氤氲烟霞激荡清晰可见,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银白色的双眸,点点星屑溢出。 整个人的皮肤如白玉,站在那里,仿佛水晶雕就,背后的黑暗世界衬托,像是一座妖魔的神像,让人望之便心中一寒。 洛阳心中转过念头,浑身上下气机汹涌如江河倾泻,一拳砸向如妖似魔的男子。 戴道晋仍是面带笑意,挟角脉诸天之力,肉身肌肉扭动大筋如龙,也是轻飘飘一拳对了上去。 “嚓……” 洛阳闷哼一声,倒飞而去。 还没等她从手臂断裂的剧痛中回神,一只白玉手掌印在了其胸口。 “嘣……嘣……嘣……” 一阵筋骨断裂声响起,洛阳噗的大口吐血,心中惊骇,这怪人到底是谁,莫非是王仙芝? 她胸腔塌陷,内脏几乎要裂开。 戴道晋停手,手指摩挲,这一幕被洛阳看到,眼神羞怒,凶戾的杀气几乎要溢了出来。 洛阳双脚一蹬,猛地转身疾掠。 戴道晋站在原地,也不阻拦,只是看着对方急速狂奔。 洛阳跑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转身看去,那黑袍人仍在身后不远处站着看着自己,好似自己跑了半天一直在原地踏步。 “别跑了。”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同时脖子一紧,剧痛袭来,脖子几乎断掉。 “嘭……嘭……嘭……” 洛阳紧接着便感知到,自己浑身多处大穴被一股诡异阴暗的气机锁住,丹田内更是漆黑一片,内息被这黑色气机包裹,连一丝也不能调动。 眼前一亮,那诡异的黑暗空间褪去。 戴道晋双手拢于袖间,低头看着身受重伤,神色凄惨的貌美女子,平静道:“跟我走一趟吧。” 洛阳挣扎起身,咽下口中一抹甜腥,冷冷的望着这黑袍男子,即使以她的心性,此刻也不禁生出一丝无辜,满腔悲愤,自己好端端的,也不认识这人,无故被打成重伤。 随即想到对方三拳两脚,便几乎废了自己,心中又是一沉。 她沉声道:“你是王仙芝?” 戴道晋摇了摇头。 洛阳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舒服了些,皱眉冷声道:“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 戴道晋望向北方,“陪我去一趟秦帝陵墓。” 洛阳闻言瞳孔一缩,断然出声,”不行。“ 戴道晋扭头看向她,面带轻笑:“你这善妒的女子,当年鸠杀秦帝宠妃,到死都没能和秦帝同穴而眠,没成想到今日还念着他的情谊?“ 洛阳斥道:“你放屁。”她不知对方究竟是谁,知道这些隐秘。 戴道晋呵呵一笑,懒得理会这些人的狗屁情爱,只是轻声道:“陪我走一趟,不然我就扫了公主坟,去武当山杀了那小子。” 洛阳冷笑,不为所动。 戴道晋继续笑眯眯道:“你当年鸠杀的女子,这一世也转世了,便是旧楚的小公主姜姒,小模样儿可比你招人喜欢,想来那小子也更喜欢那一位,当年两人情缘未了,这一世再续前缘,当真是流传千古的一段佳话。” “他们二人花前月下,团团圆圆,你这妒妇,这一世怕又是孤苦一生。” 洛阳双眼通红,气的发抖,尖叫着冲向这黑袍人,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戴道晋抓住其一只手,劲力一吐,将其浑身筋骨抖散,再也使不上力气后,放开手放任其坐在地上。 洛阳恨恨的盯着他。 戴道晋蹲下身子,笑道:“答不答应,可由不得你,走吧。”伸手抓住其肩膀,纵身远去,几个起落,在官道上消失不见。 …… 西线战场。 此时大战已过三日,北凉大军经过两日的休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大帐内,徐骁坐在上首,李义山,陈芝豹、诸禄山等人依次而坐,众人面上再无前些日子的肃穆愁苦,皆面色轻松。 李义山抚须淡笑,说道:“王爷,我们不好多等,明日便可率军东进,与陛下会合。” 徐骁点了点头,皇帝的口谕在那一日的晚上就已经传来,不过大军需要休整,俘虏辎重等也要安排,所以才耽搁了两日。 他看着众人道:“皇帝两日前下了口谕,明日我们便出发。” 下面的诸多徐骁嫡系,听了轰然应诺,没人去谈论为何皇帝当日就能收到消息,而且口谕当日就到,他们都清楚,北凉军中必然有锦衣卫的探子。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徐骁感叹道:“没想到本王有生之年,竟能北上伐莽,想想竟有些当年攻掠春秋诸国感觉,仿佛当年的战争仍在继续,只可惜物是人非……“ 众人默然,心中皆不由回想起二十年前征战天下的往事。 那时候,徐骁意气风发,深受皇帝器重,如今却…… 李义山似是看出徐骁的心思,笑道:“王爷,当今皇帝虽然和我们不对付,但能力手腕不可否认,帝王心术犹胜先帝,诸多门阀世家被其压服,连稍稍违逆的心思都不敢有。” “抛开这些,只看今日,若能扫灭北莽,我等必将载入史册,完成前所未有的功业。” 众人到底是军人,对攻城略地,开疆扩土,有着天然的狂热,听到李义山的话,皆心神振奋激动。 第二日,陈芝豹为先锋,大军开拔。 …… 西河洲,黄河沿岸。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沿着河岸,往前行进。 两日行至一处河道急弯之地,或许是前些日子下了大雨,水位上升,加上此处水流湍急,河水奔腾拍岸,声音轰隆,震人心魄。 戴道晋止住身子,抬头远眺,远处建筑,那是截江台,驻扎着赫连一族的控碧军,不过北莽和离阳现在打的正上头,此处只留了三千控碧军,家主赫连武威也跟着女帝上了前线。 若非如此,戴道晋要想进帝陵,还得解决近在咫尺的赫连威武。 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入耳的声音更加轰鸣巨大,真的两人耳膜鼓荡。 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映入眼帘,漫漫水汽,如云如雾,半空中几乎不曾散去的七色彩虹,在阳光的照射下,瑰丽夺目。 第六百二十四章帝陵2 戴道晋盯着这壶口瀑布,巨大的水流无休无止的倾泻而下,砸在瀑布下面的水面上,仿佛闷雷炸响。 他扭头看着身旁的白袍女子,笑道:“八百年时光,你不想进去看一看吗?” 洛阳面色冷漠,她只觉面前这人仿佛一团迷雾,据她推测,这黑袍人知道的太多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也是八百年前的大秦的人,存活到了现在。 而是必然当时就不是什么小人物,不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些隐秘。 洛阳自信却不自负,她天资卓然,加上生的貌美,被大秦皇帝立为皇后,却不敢小觑天下人。 她自己都能从大秦活到现在,尽管是借助郦珠功效,更何况那些时代扛鼎之人。 面对黑袍人的询问,她沉默不语。 洛阳知道,这黑袍人实力深不可测,又知道帝陵的位置,恐怕把自己喊过来,也只是因为自己是大秦皇后,有些地方用得上自己。 戴道晋见她不说话,也不在意。 他微微闭合双眼,体内的《天地阴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缓缓运转,识海中的精神异力汨汨而出,仿佛无穷无尽的丝线,扎根于这瀑布四方天地。 空气中的水汽开始流动排序,光线开始扭曲折射。 仿佛透明的水晶,开始交叉、错位、重合,重置这方天地。 这方天地变了却又没变,只是仿佛被套上了一个罩子,此地开始欺骗人们的五感,人们看到的仍是奔腾而下的瀑布,听到的仍是震耳欲聋的声音,感觉到的仍是扑面的冰凉水汽…… 做完这些,戴道晋对洛阳说了一句,“走吧。” 随后往前抬脚。 洛阳默不作声,跟着往前。 两人一步便消失在河边。 前几日,在两人达成友好协商之后,戴道晋便解开了洛阳的禁制。 两人踏波而行,水汽自动分开,来到瀑布前。 戴道晋止住身子,面对这强大的水势,身后黑暗蔓延铺开,这片水域仿佛被侵染成了黑色,如黑色水晶一般凝结,不再流动。 洛阳看到,那黑色仿佛墨汁,侵染河水,并且开始逆流侵染瀑布,从下往上。 几个呼吸间,瀑布便被染黑了大半。 瀑布之水仿佛被冻结。 洛阳心下惊骇,惊骇于对方的轻松写意。 戴道晋眼神此刻已经化为银白色,伸手往前划出,面前黑色的瀑布水流无声的一分为二,水流之后的石壁重见天日。 一眼看去,一幅石刻壁画映入眼中,九条狰狞的灰色龙身,蜿蜒交错,争夺一颗珠子。 这幅石刻被水流冲击了至少八百年,仍能清晰可见,纹理分明,可见当时的雕刻师傅必然技艺出神入化,入了道了。 戴道晋指尖一弹,一道柔和的真气按住那石珠,石珠受不住力道,往里陷入三寸。 “轰” 石壁化为石门,旋转开来,出现一个大大的洞口。 洛阳看到这一幕,已经丝毫不以为意了。 戴道晋正要进入,扭头看向身后。 “轰……轰……” 有人踏浪而来。 来人身材高大近乎两米,肌肉虬结,两手张舞之时可见竟有四只手臂,面容丑陋之极,却偏偏面带悲悯一脸的慈善,仿佛佛门的修罗汉。 身披血红色大袍,急速狂奔,身上那股子阴沉诡秘的气机,遥遥指向戴道晋。 这人看到被打开的帝陵,更是狂声怒号,身上杀机盈天。 速度更加快疾,两个呼吸便从远处奔至。 进入黑暗空间,来人双脚猛踏凝结的黑色河水,竟踏出道道涟漪。 望着近在咫尺的丑陋面孔,戴道晋懒得耽搁时间,直接动了真格,抱丹坐跨,浑身血肉中的烟霞激荡,全身的肉身之力凝结,气血沉凝,一拳轰出。 那红袍怪物四只手将戴道晋的头颅遥遥笼罩,似乎想要拧下他的头颅。 “砰” 戴道晋的拳印在其心口,打出一个拳坑,发出的声音如同在捶打金铁。 这怪物仿佛刀枪不入。 红袍怪物仿佛一柄大锤砸飞,身体砸在黑色的水面上,划出去好远。 那怪物看了看心口的坑洞,除了气息微弱一些,竟又攻了过来。 戴道晋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收手而立,这怪物到底什么做成的,竟能挡得住自己全力一拳。 他见怪物又攻来,冷笑一声,便是金铁也有其受力极限,他倒要看看这玩意能受得自己几拳? 近到眼前,怪物丑陋面相不见,竟是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 戴道晋哪管他是美是丑,揉身而上,将其当成金铁捶打了起来。 一时间铛铛声,不绝于耳。 “铛……”一声巨响,如击铜钟。 那怪物的衣衫被拳罡撕碎,露出坚硬泛黄的肌肉,只不过此刻的肌肉如岩石般出现道道裂纹,恐怕要不受不了几下就会被打碎。 戴道晋正要出手,旁边的洛阳出声道:“等等,放过他。” 随后,她看向那怪物,喊道:“小婴,过来。” 那怪物听了,凶戾气息一顿,竟真的听从,跑到洛阳身后,显示出颇为亲昵的意味。 戴道晋止住拳势,好似想到了什么,看了一人一怪一眼,淡淡道:“看好他。” 说完,一个闪身,掠进了帝陵。 身后,洛阳看了眼那怪物,也跟着进了陵墓,最后那怪物迟疑了下,还是紧跟其后。 …… 戴道晋入了帝陵,落地后,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 入眼望去,皆是一片黑暗。 他站立了一会儿,待身后两人来了之后,才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洛阳也不吭声,这帝陵内处处机关步步杀机,这神秘人不问自己,她也不会好心指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善心可没有多少,更何况是被挟持过来的。 戴道晋一边走一边观察,自己经历数个世界,还真就没有探查过大秦皇帝的陵墓。 此时一行人走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戴道晋的精神力早已散开,穿透走廊的石壁,这个地方的上下四方,包括一些暗门,隐秘的机关都呈现在他的脑海中,建立了一幅三维立体的模型。 行走处一道光滑的地面,戴道晋一手抓住洛阳,也不管那怪物,一步踏出犹如缩地成寸,半点也没有沾到地面,便来到了里面。 身后轰隆作响,应该是那怪物触动了机关。 洛阳向后看去,两块重越万斤的巨石慢慢合拢,就要将那怪物夹成肉饼的时候,那怪物堪堪好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这怪物在门口几乎被戴道晋生生打碎,如今能死里逃生也是难得。 戴道晋不去管他,抬头看着上面,这里仿佛一个庞大的殿宇,顶部是山石,山石上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珠子,并且上下四周都嵌着或大或小角度不一的镜子。 珠子散发的光,经过数不清的镜子的反射,仿佛汇聚成了一道星光河流,让人恍惚置身于星空,其鬼斧神工让人惊叹痴迷。 洛阳见此,眼中也不禁闪过目眩。 戴道晋真正的星空都见过,何况这模拟出来的,自然心如止水。 此刻,他的眼中银白色星光流转,数不清的意识念头碰撞,星象有关的术道知识,化作洪流流转与识海心田,头顶的星象布置,犹如丝线被其一丝丝剥开抽离。 洛阳见状,知晓对方在破解阵法,默不作声,她倒要看看这阵法对方多久才能破开。 她这边念头刚落下,只见这神秘人屈指弹出一道指风,那指风迅疾,击碎了一块细小的镜子,随着那镜子的破碎,头顶的星河顿时黯淡,逐渐熄灭。 洛阳心中一沉。 戴道晋不理她,径直穿过这大殿,来到大殿的尽头,巨大的铜门映入眼帘。 第六百二十五章好材料 这铜门至今八百余载,在这帝陵内无穷无尽的阴气死气的侵蚀下,仍能保持明黄鲜亮的颜色,确实是一件异物。 洛阳走上前,离得近了,观察到这两扇门上,密密麻麻的刻着文字。 她走上前,细细观看。 这上面乃是利用阴刻和阳刻书就的两篇大秦篆字文章,文章末尾刻着大秦左庶长的官印…… 戴道晋扫了眼这两篇阐述王道霸道的文章,便收回视线,打量这两扇铜门。 洛阳见状,眼中闪过嘲讽,冷笑道:”这两扇铜门乃是大秦皇帝身穿的火龙甲和青蟒甲所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有大秦皇帝后裔的精血浇灌,才能打开。“ 戴道晋视线落在这白衣女子面上,看着比画还精致美丽的女子,平静道:“洛阳,你这一路冷嘲暗讽,一个合作的态度也没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很不愿意。” 洛阳杀人无算,此刻触及那漆黑的双眸,也心中禁不住发寒,喉咙堵住再也说不出话。 戴道晋没理她,这女人封禁八百年,性格偏执,内心高傲,处于弱势偏偏内心又还保留着大秦皇后的高傲和自尊,说话藏针带刺,若非这女人几乎是当世最了解大秦的人,戴道晋不会招惹她。 他看着这两扇铜门,既然是由两间宝甲所化,那便是物体内产生了灵性,经历几百年,灵性沉寂,所谓大秦皇帝的后移精血浇灌来进行唤醒,无非就是因为这宝甲长时间被大秦皇帝穿着,熟悉了皇帝的灵韵和气机。 其后代的精血中所含灵性和大秦皇帝相似,所以便能唤醒这两件宝甲。 所以,本质上,还是要唤醒这内里的灵性。 戴道晋琢磨了下,唤醒这两扇门的灵性,其实不难,以绝强的外力打击,在其即将被击毁的临界值时,灵性自然会醒来。 醒不来怎么办?醒不来,那就会被这股力量所摧毁,一样解决了这两扇门的拦路问题。 还有另外一种方法,便是以他海量般的精神力,侵蚀这两扇铜门,以戴道晋的精神力体量,这两扇门的所蕴含灵性,根本就不够看。 想罢,戴道晋选择了最简单的。 他双眼中银白星屑旋转,庞然无匹的精神力汨汨而出,瞬息间将这两扇铜门包裹,感受到其上传来的岁月之感,不再犹豫,开始往里渗透。 就在他的精神力横扫这方空间时,洛阳猛地感觉元神一沉,仿佛一股厚重的压力压在她的心头。 戴道晋的精神感知中,铜门内里的世界一团灰暗,唯有两点灵光闪烁。 他精神力延顺而出,星云世界的”先开口“骤然出鞘,血红色的刀光如匹练,又仿佛一种生物的舌头一吐,将那两团灵光卷入”腹中“。 外界,洛阳好似听到了面前传来两声悲鸣。 她正疑惑,面前的两扇铜门嗡嗡震动,形状变化间化为缩小为两件物品,一件殷红如血的龙甲,还有一件是藏青色蟒袍。 戴道晋看了眼,这两件宝甲内里灵性已失,此刻只能算是上好的防御物件,再不复顶级。 洛阳盯着地上的两件东西,眼神复杂,不知想起了什么。 她自是熟悉这两件东西,抬眼看了眼黑袍人,嘴唇动了下,似是动了心思。 出乎意料的是,面前之人抬脚跨过这两件东西,往前走去,对这两件珍宝弃之如敝履。 戴道晋没有去在意洛阳的心思变化,看向面前铜门消失后,出现的长长的通道。 两边陶俑,披坚执锐,夹道相迎。 他缓步向前,抬头往两边看去,甬道很长,尽头黑暗充斥,两边的陶俑兵士也是密密麻麻,绵延至很远处的地方。 继续往前走,约走了一刻钟,才来到尽头。 那里是一座大殿,高高的九阶台阶上,孤零零的放着一把龙椅,或许是时间久远,再加上这里被无尽的阴气侵蚀,早已不复明亮,呈现一种暗沉腐朽的色泽。 脚步声响起,洛阳跟了上来,身旁的阴物手里捧着两件物事,正是刚才铜门所化的两件衣甲。 洛阳见黑袍人负手而立,看着台阶之上,也循着其目光看去。 龙椅上,一具白骨,静静的放在那里。 洛阳眼神微怔,神色变动,眼中一会儿柔和一会儿满是愤恨。 她此刻反倒失了对戴道晋的忌惮畏惧,一步一步的走到最高处,行至龙椅旁,低头盯了一会儿,一掌拍下,龙椅包括白骨皆化为齑粉,唯留有一个金灿灿的物事。 洛阳手一张,那巴掌大小的金灿灿的物事被其摄入手中,正是八百年前,大秦帝国的虎符。 接触这虎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残存的帝国气运,她体内气机蠢蠢欲动。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伸到了她的面前。 洛阳抬头,不知何时,黑袍人站在面前。 她掌心紧握虎符,手掌被虎符散发的气机,映衬的满手紫金之色,心中有些不甘心。 戴道晋也不催促,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位大秦皇后。 说来,他是一个恶客,对方才是合法继承人。 不过,这个东西是他给徐骁准备的一个礼物,作为将来他角脉诸天中的鬼国大帝,统帅亿万阴兵鬼将,正好缺这么一个符印,而且内部的大秦残存气运,也有用处。 强抢别人家东西,戴道晋到底是个有原则的人,也不好开口催促,心里只考虑如何补偿对方一些。 洛阳神色变幻间,还是神色冷淡的将虎符放到了面前之人的手中。 戴道晋面露微笑,手里摩挲着虎符,道:“我算是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你可以开口。” 洛阳冷着脸,不发一言。 戴道晋讨了个没趣,笑了笑,也不恼。 随着他收起虎符,九层台阶中,第八阶所立的两个持剑的铜甲武将,躬身向着他的方向俯身跪拜。 他左右看了两眼,心中也是赞叹墨家的机关傀儡之术的厉害。 下了两层台阶,来至站立的陶俑兵士前,戴道晋伸手触摸,入手细腻,虽是土质却毫不粗糙,或许是御前拄剑武士,工匠用心了些吧。 但更引起其注意的是,由手指传来的冰冷刺骨的触感。 那是被这帝陵内无尽阴气侵蚀了八百年的后果。 若是普通人触碰了,怕是会阴气入体,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 放在旁门术士手中,这些已成阴物,都可以练至道兵法器了。 戴道晋站在高处,俯视整个地下陵墓,甬道两旁,绵延着许多俑坑,俑坑内站立着陶俑兵士,入眼所及,阵容庞大,有驾驭战车的车骑方阵,还有骑兵方阵、重剑士方阵、弩兵方阵、戈矛兵方阵。 甚至他还看到了,站在战船上的车船士。 他心中暗道:“都是好材料啊。” 第六百二十六章鬼国第一步 洛阳看着面前的黑袍人,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看看那,心中疑惑此人费尽心思,到底要干什么? 在她看来,这帝陵内,也就那两件宝甲和虎符内的大秦气运有些用处,其他的比如各种兵马俑、铜铁钱粮等坛坛罐罐,没什么用处。 而宝甲已经被毁,只剩下虎符,也已经被其得手。 就在洛阳心中犯疑时,突然发现帝陵内的光线变得更加暗淡。 抬眼看去,只见黑袍人身上仿佛浓墨倾泻,一股至阴至暗的气机,如水银泄地,迅速的铺开,吞噬着帝陵内仅剩余的光线。 洛阳心中一紧,急忙纵步急掠而出,往帝陵大门处奔逃。 她快,但那股怪异的黑暗气机更快,迅速的将其漫了进去,仿佛被吞噬一般。 进入黑暗的瞬间,洛阳心神一沉,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在其元神上,浑身精气神疯狂运转,以此来抵御那股压力。此刻她五感迟钝,努力抬眼向着冥冥之中感知到的位置看去。 那里一片漆黑,突然有一点光亮出现。 一只淡金色玄光缭绕的虎符,悬浮在半空,犹如黑色大海上漂浮不定的一叶扁舟。 戴道晋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虎符,自他角脉诸天场域放开之后,这原本安静的虎符,仿佛收到了刺激,内部的大秦气运竟起了反应。 虎符上,隐隐有千军奔腾万马齐鸣的兵戈之声传出。 戴道晋没去管它,静静的等待着。 十几个呼吸后,帝陵内,角脉诸天的无尽黑暗,终于是将每个角落全部覆盖。 此时,戴道晋手掌翻转,掌心处,一个流光溢彩的玉玺出现,正是前世得来的传国玉玺,本来是埋在南山下,被其特意取来。 戴道晋眼神闪动,盯着玉玺底部“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虫鸟篆字,暗自思略,传国玉玺乃是李斯奉了始皇帝的命令请人制作。 后来作为传国重器,可谓是历朝历代显示其得国之正的正统神器。 而面前的虎符,也和始皇帝有关,并且蕴藏着稍许大秦气运。 这两个物件,虽然貌似有关系,但偏偏是属于不同的两个世界…… 就在此时,玉玺闪烁华光,慢慢悬浮而起,并且上面的光华愈发夺目。 那虎符仿佛感应到了,又或许是被召唤,慢慢向玉玺靠近。 两者终于靠在了一起。 传国玉玺彩色流光溢出,将旁边的虎符包裹了进去,而虎符中的淡金色气运,仿佛浓稠的蜜汁,被慢慢摄出,和玉玺的流光缠绕结合,慢慢融为一体。 过了一会儿,虎符变得暗淡,黄铜所制的符身变成铜粉,簌簌落下,没入黑暗。 半空中,只剩下玉玺静静悬浮。 戴道晋皱眉看着这一幕,他也未曾料到会是这样子。 几步远处的洛阳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盯着这流光炫目的印玺,她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八百年前,那人随身携带的好像就有这么一块…… 只是后来不知所踪了。 她看到那黑袍人双目闭合,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 中部战场,战马嘶鸣,昼日不停。 离阳的军队越聚越多,双方虽没有进行战略大决战,但小股摩擦试探,从未停止。 中央明黄大帐前,一身龙袍的朱无视背负双手,身躯高大雄伟,天子威压让人不敢直视,此刻,他抬头看了眼天上,日头逐渐西下,落日余晖映红了半边天。 但大地上,刚刚结束的一场小规模战争。 双方的兵士正在收尾,默契的各自收集己方袍泽的尸首。 这些人,不时的抬头看了眼逐渐远的一行人,那群人面色青黑,手持兵戈,黑衣人抬着青铜棺椁,前有一白一黑,摇铃而行。 那铃声低沉,听之让人心中发紧。 收尾的兵士想起阴兵过境,黑白无常的传说,心中一凛,忙低头不敢多看。 朱无视此刻也看着那群抬棺人,眼底金黄色的双瞳闪烁着冰冷,他知道这些人是谁的手下,却不知道那人想干什么? 收集这些阴魂,莫非要修鬼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灭了北莽,天下一统,气运沸烈聚于一身,所有的都不再是问题。 朱无视回首看了看自己这边的营帐深处,隐藏的那些若隐若现的天人气机,眼底泛起冷意。 天人下界,辅助人王? 心中不屑,还不是拿某做刀,就看谁更技高一筹。 他抬头看了看天,心中无悲无喜。 而北莽这边,旌旗猎猎。 密密麻麻的军帐蔓延开来,强大的气机暗藏分布。 有一处甚为奢华的大帐内,一名老者和一名少年对坐。 那少年身着华服,眉目清朗,真真是一双如点漆的明亮眸子,两弯眉浑如刷漆,风姿绝世的少年郎,旁边跪坐侍候的侍女,不时瞥一眼,双颊微红,眼神如波。 少年视若无睹,端起案几上的酒盏猛灌入口中,颇为不羁。 对面老者头戴南华巾,着青色道袍,面容祥和,对这少年颇为无奈。 老道士扭头看向帐外,似是看到那群奇怪之人,眉头微皱:“那群人行事诡秘,也不知目的为何,如此重要关头,莫要出了差错。” 少年听到,笑了笑:“帝君俯察天界人间,他都不急,我们这些下界的马前卒急什么?” 老者摇头:“天地大变,更胜千年以前,这一次人间气运激荡,已然动摇天界根基,不然那几位高高在上,如何会理这些事……” 随机又看向离阳方向,手中捏指掐算,半晌毫无所得,直觉天地间所有,均混混沌沌。 那少年听了,却毫不在意,自顾喝着杯中酒。 …… 两日后,壶口瀑布处。 帝陵内。 戴道晋闭着的双目睁开,银白色的双眸星屑点点,精神力汨汨流动,充斥着整座地下皇陵。 与此同时,角脉诸天彻底打开,首先出现的就是一身黑色长袍的曹长卿。 他出现后,看了眼戴道晋,伸手掷出一件物事,便站到一旁。 那东西如一件布帛,又如一件卷轴,换换展开,幽芒闪动,上面黑色灵光闪烁,有无数阴魂游曳,正是融合了不知多少武道高手精气神的“生死簿”。 戴道晋心意一动,玉玺上的流光突然大放,将卷轴笼罩。 随后,卷轴抖动,上面阴魂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争先恐后的奔逃而出,兴奋的阴厉尖叫响彻整个帝陵。 洛阳看着这一幕,眉头皱起。 紧接着,她便看到,那数不清的幽魂经过玉玺的光芒照射,仿佛内部也带了一丝玄光,并四散开来,这些光点没多久便充斥整个帝陵,仿佛萤火虫一般闪烁。 借着这些光线,洛阳也终于能看清整个帝陵。 那些幽魂接触到那些兵俑、马佣,仿佛饕餮碰到了美味,上面八百年积攒的阴气,仿佛蜜糖一样吸引着他们,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 戴道晋看到这一幕,面上露出微笑,他果然没有猜错,这些东西已然成了阴器,乃是阴魂所居的绝佳容器。 过了盏茶时间。 戴道晋伸手握住玉玺,身上黑袍被流光侵染,也闪动着炫目的光彩,印玺的气机被其沛然无匹的精神力催动到极致,内里的气机融合了八百年前的秦帝国气运,仿佛又发生了某种变化。 与此同时,口中喝到。 “兵仗亿千,变化真灵,测禁洞加,希渊奏明,凝阴合阳,理禁邪原。妖魔厉鬼,束送穷泉……神在吾法之下,使东即东,使西即西,使南即南,使北即北;从吾封侯,不从吾令者斩。” “醒来!” 洛阳瞪大双眸,突然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景象呈现在她眼前。 随着那黑袍人大喝声停止,数不清的簌簌声响起。 她看到一个离得近近卫兵俑,泥质的眼珠突然转动,眼球转动摩擦发出声响,有陶土粉尘落下,眼珠似是在适应。 “咔擦……” 俑坑中的兵俑脖子转动,舒展着身体,有半蹲的兵俑站立起身。 “嘶……” 不远处的骑兵方阵,有战马抬蹄昂首嘶鸣。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兵俑马俑阴气升腾,侵染之下,更显漆黑之色,土质之色不显仿佛黑铁,透着一股金属的坚硬质感。 戴道晋大手一挥,兵器藏室大门轰然破开。 “铮铮……”金铁铮鸣声响彻。 数不清的刀枪剑戟如水流一般倾泻而出,来到这些兵俑身前。 在所有兵俑握住兵器的那一刻,帝陵内锋锐之气大盛,嗡嗡作响的同时,凌厉的杀伐气机开始苏醒,席卷整个帝陵。 这些幽魂本就是精锐士卒,此刻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恢复本来面目。 洛阳愣愣的看着这些人,不,这些东西不是人,死而复生?还是炼化的阴魂? 戴道晋眼神热切,看着下方近万蠢蠢欲动的兵士,心中暗道:别着急,你们的王还没有来。他心神散发,周游诸天,积蓄阴兵,提升鬼国诸天,算是走了重要的一步。 哪个世界没有秦始皇陵? 他转身离去,身后的黑暗开始收缩,最终隐于其背后,消失不见的还有曹长卿和玉玺。 走到洛阳身旁,他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虽然为了以防意外,作为工具人的洛阳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戴道晋也不是卸磨杀驴的人。 他一把抓起她,疾驰而出,往大门而去。 他接下来的事,便是要加快速度,吞灭北莽,徐晓也应该死了,来当他的鬼国大帝。 ------题外话------ 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