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妇》 一 恶梦的开始 荡妇:行为举止不端正,放荡的女人。 杏子嘴里塞在破布,反剪着双手趴在驴背上,一头的长发因为一路的挣扎已经乱成一团,无力的在脑后下垂。 坛子叔一高一低的瘸着右腿,围着杏子嘴里直啧:“啧!啧!中!中!中!”,满脸的皱皮瞬间就拉平了许多。他来到杏子的跟前,一把抽出嘴里的布条:“都到家了,就甭折腾了!” 杏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继而撇过头,两眼狠狠的挖着坛子叔,“呸”一口唾沫吐到坛子叔脸上,继而微弱的喊:“放我走,放、放我走……”,没说两句人又晕了过去! 坛子叔没有气恼,只是呵呵的笑着说:“他兄弟,家里坐,喝完我的喜酒再走不?” “不行!我还有事了,你先把钱给了,四十大洋!” “中!中!这就给你”,坛子叔从裤腰里摸出一用红布包成一坨的大洋,拆开一个子一个子的数到人贩子的手里! 人贩子接过银元,放到嘴里咬了咬,又用两指头掂着吹了下,放到耳边听到清脆的“翁”声后说:“嗯!行,都是硬货! “那当然!都是钱东家从通汇钱庄刚兑来的,那还能有假!”坛子叔两眼有点不舍的看着人贩子把钱放到了胸前衣服里。 打铁趁热。当晚坛子叔就找来三姑六婆把喜事给办了起来。 院子里七七八八的坐了几张桌子,大家都喝的老高了。一些娃子趴在窗台上,隔着窗棱子偷看着新娘。 “姑娘,你就别生气了,女人嘛!嫁谁不都是嫁。还不是就那桩子事,办了,也就成了。来,把这碗喜面吃了,穿上新衣!”隔壁的二婶在一旁劝着。 “走!走啊!别靠近我!”杏子拿着一把剪子,死命的裹着一床破棉被,缩在油黑的床角大叫。 “唉!我也是这样来的,还能咋样!我也想过回去,可是这个山沟沟,没等你跑出去就会给大虫吃了,再说这里进出只有一条山路,祠堂里每天都有人把守着,”二婶说着说着右手就掂着衣袖抹起了眼泪。 “再过几年,娃生了,想走,看着那可怜的娃子,又不舍心了。孩子,算了吧!认命吧!虽说坛子叔年龄大点,可是知冷疼热的!女人,命苦啊!” “哇!”的地,杏子憋的好久终于哭了出来,悲愤的哭泣声却怎么也盖不住外面的猜令声。 “你……你这老拐子!有……有艳福,也舍得花老大的钱,来,干了,不醉许入洞房!”擅长割猪的葛佬爹喝多了,舌头也打起了转! “呵呵”坛子叔眼都笑眯了道:“中,中!我屋里就我一代单传,咋……咋不花血本哦,喝,喝!”一大碗劣性酒就倒入了嘴里。 满仓喝不下去,看着坛子叔高兴的样子,满仓却高兴不起来!他也想媳妇,可是家里穷,连那几亩地都是租钱东家的,能混个吃喝就算不错了,不象坛子叔祖上留下了点田产,可是这会娶媳妇全抵给了钱东家。想到这,满仓心里有点开心,嘿嘿!以后他再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仓啊!我这地里可是一刨一个钱,全是自己的,你了?哈哈哈! 他就凭着几个钱就把这么水嫩的媳妇给抱到怀里了,他不配!都50好几了,而那小媳妇才只有18岁!娘的!想着满仓又狠狠的灌下了一碗酒! 酒席闹的很晚,最后在二婶的催促下,大家才不舍的三三两两的回自家了。坛子叔哈哈的在门口送完最后一批客人后,哼着小调往房间摸去。 满仓没有走,和几个愣头青,都躲在窗台下屏住呼吸听房。 “吱”门开了。 “姑、姑娘,咱们歇着吧!” “你出去,出去!” “嘿!甭、甭生气!我、我会对你好的!不负你!”坛子叔的呼吸开始有点急促。 “你滚啊!不要、不要过、过来!” “姑、姑娘,你就依、依了我吧!都生、生米成、成饭了” 房间里响起了嘈杂的扭打声,杏子的哭闹声,坛子叔的喘息声。 满仓心里这时很难受,真恨不得进去给坛子叔几个耳光,可是满仓知道这不能,他是自己的堂叔!是长辈,满仓也知道自己为啥心里难受,因为从杏子进村的那一刻起满仓就喜欢上了她!身边的三伢子他们听着房里的动静乐的直捂着嘴笑。 “乐你娘的腿!”满仓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他们都不解的看着满仓,“瞅啥!再乐出声音就别听,回家去!”满仓虽和他们年龄相差无几,可是他的辈份高。于是他们都强忍着笑,耳朵却贴的窗户更近了! “啊!”一声痛苦的大喊从房里传出。 “是坛子叔的叫声!”满仓忽的从地上站起,冲到门口,一脚踹开门,借助着月光看到坛子叔光着下身,大呼小叫,脸色痛楚、双手死死捂着那家伙,鲜血憋不住的从手指缝里直往外涌。杏子双手握着滴着血的剪刀,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地下,嘴里不时重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大家都惊了,说不出话! “快去把二婶叫来看着她!快啊!你他娘的愣着干啥?” “哦!哦!”,三伢子回过神跑了出去。 “姑娘,你也忒狠心了,”说着满仓找了条布条捂着坛子叔的伤口。不一会二婶过来后,满仓就背起他向村里草药朗中的家赶去。 利器幸好再没有往下多扎一点,没有伤到命根子,包好,上好药后,坛子叔就催着回去,他不放心她。满仓们才快到家时就听到二婶大喊声:“来人啊!来人啊!新娘子投河了,新娘子投河了!” 二 逆来顺受 听到这呼救声,坛子叔忽拉从满仓背上蹦了下来,紧张的说:“快!快!快!仓子,去捞你婶去,快啊!那可是四十块大洋啊!”这时他的动作也利索了,好象没有受伤,突突的跑着,“你倒是快啊!可别让大水冲了那四十大洋!” “洋你个头!”满仓心里不觉暗暗骂了一句,这时感觉别提多龌龊他。 河水不太急,杏子在河里忽上忽下的挣扎。满仓跑到河边“卟”一个猛子扎下了河。飞速划到杏子身边,够着她后一手倒着游,另一支手勾着她的脖子一高一低的向岸边游来。 这时,坛子叔也赶到了,看着满仓抱着杏子从河里慢慢走上河滩,眼神突然一亮大喊:“仓子,你手摸哪了?快撒手,快撒手!” 满仓莫名的向下看着自己的手,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从下面环抱着杏子的身体,手掌却一把扣在她胸前一圆忽忽,柔软的肉球上。这时才感觉这种温馨的感受是那么的可心,都舍不得离开了,一种如电样的感官刺激“嘶嘶”的从手掌心传遍全身。 “你昏了,说你了!撒手,撒手!”坛子叔的声音有点带怒了。 “哦!哦!”满仓从迷离的享受中醒来,双手不觉一松,杏子“啪”的掉在了地上。昏厥中她总是胡语:“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杏子病了。从河里捞起来的那一刻就一直昏迷着,时常发高烧,总是痴语。这可苦了坛子叔,一边要去钱东家做工,一边又要煎药熬粥!简直是忙的前脚着火,后脚又开始冒烟了。听郎中说用村后断天崖上的带着晨露的七星草做药引子会好的快些,他每天趁月亮还没下山就爬到山上找。晚上睡觉又不敢睡死,怕她踢被子。从那晚后,坛子叔就没有和杏子一起睡了,只是在床边地下搭了张门板睡。转眼坛子叔一下子就苗条了许多,两眼无神,两腮下陷。也许是药方子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坛子叔的虔诚感动了神灵,杏子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深夜,天上月明星稀,四周草虫欢鸣,呼唤着配偶。杏子躺在床上没能入睡,两眼直瞪着屋梁上的那张蛛网。 网上粘着一只飞蛾,它死命的挣扎,蛛网反而把它越缚越紧,无用的反抗带来更可怕的后果,网边的一只蜘蛛正慢慢的朝它爬来,最终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她转过头看了看合衣睡在地板上,卷缩一团的坛子叔,想着这些天他忙进忙出的焦虑样子,泪水不觉流了下来。杏子闭上了眼无奈的唤道:“喂!上床歇吧!地上凉人。” 睡的迷迷糊糊的坛子叔听到这句话,神情惊异如同梦幻一般,他坐了起来盯着杏子看了老半天。 “再不上来,就永远别上来了。” 坛子叔确定这句话是出自杏子的口时,心里别提多开心,这两句话犹如天籁之音都让他心飞了起来。他得得瑟瑟的摸到床沿,钻进了被窝。 不一会儿,房间里响起坛子叔欢快的喘息声,床板“吱吱”声吓得外面的草虫都没有了叫唤。 有人女人的家就是不一样。以往到处是灰不拉叽,家里的物品有一茬没一茬的,现在是窗明几净,干爽利落。坛子叔每天如过年一样的笑语着,脸色也红润了起来。满仓有事没事总喜欢到堂叔家里唠磕,有时还留下和他喝着小酒,每当这时杏子是最多笑容的时候,菜也炒的香,酒也上的满。 “满仓侄儿,多喝点哦!别客气,挟菜,啊!”杏子在一边倒着酒。 “那是,那是,要不是你,你杏婶可就没了,多喝,要多喝”,坛子叔端起酒示意着。 “嘿!嘿!那事就甭提了,应该,应该的!”满仓的脸开始红了起来,也不知是酒闹的还是别的。 “死老东西!有酒还塞不住你,你就不会少说两句啊!”在一旁倒酒的杏子也脸臊了起来。 俗话说:酒是送命毒药,色是削骨尖刀。 坛子叔自从娶了杏子后,基本是日日耕耘,总想下多点种子,希望能结个好果。可是杏子的肚子老是不见大。为了有后,他找到草药郎中,要到几付药。药效还真管用,喝下去丹田就来热气,那老家伙就开始往上牛。借助着中药,坛子叔的耕耘愈见勤快,杏子有时来好事也不放过。杏子每当劝他时都会遭到他的喝斥。唉!毕竟人老体衰,没过上一年好日子,没喝过几包中药,坛子叔就在一天晚上死在了杏子白白嫩嫩的身上,两眼兴奋的充红,口角的口水流着老长,直滴到粉白的丰乳上。 出殡那天,杏子哭的可利害了,满山的纸钱飞到处都是。她不哭坛子叔,只是哭自己。从卖到这里心里就一直憋屈的慌,这次坛子叔走了,她感到更加无助的迷茫,前面的路该咋走?以后的生活咋办?一团黑雾浓浓的塞在了杏子的才十九岁的心里。 “爹啊!我的娘啊……” 三 真爱 满仓从那天救起杏子起,他的右手就没下过水,一到晚上就直愣愣的盯着这支手发呆,或者放在鼻子下死力的闻。 “仓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儿个去麻村见见那姑娘,看中不?也要给我个孙子抱抱啦!” “知道了!老说,我不想成家!”满仓嘟囔着 “不想成家?那你想什么时候啊!那姑娘家也是因为他爹前几年借了我们一两担谷子,人家讲情义,才不嫌咱家穷了,愿来和你过日子,你可不要挑三捡四的。”说着仓子娘剁野菜的刀声更加用力了起来。 “不要,五大三粗,比我还矮!比杏婶差老远了” “啥!你说啥!你个死仔!你也不称称你有几两”,蹲在灶边水生老爹的一只草鞋“啪”的飞到了满仓的后脑勺上。 “本来就是嘛!”满仓揉着后脑,站起身拎起衣服就向门外走去。 “去哪!都快后晌了!” “甭管他,饿死他拉倒!”水生老爹的烟枪狠狠的磕在门坎上。 天上的日头很毒,一束束阳光如刺刀割入满仓的背脊。他弯着腰手里的禾镰飞速贪婪着吞吃着金黄的稻梗。汗水如珠般从身体里的最深处泌出,争先恐后流过他古铜色的肌肤钻入地面干涸的土地。 已是秋后了,村里的人们都在赶着收稻子,自从坛子叔过世后,杏子独自一人租种着钱东家的田地。满仓就自然的担当起她的助手,有时家里人也想说两句,可是想想,一个女人家早出晚归的也不容易,再说了毕竟是兄弟,同一个房的家里人,自己人不帮就没人帮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田梗上慢慢走来送午饭的杏子。仿佛她就生来就应该美一样,眼睛笑起来就象月初的月亮,一头的乌云总是让人想到镇上“彩云缎”的黑绸子。其实她也不是天姿国色,也不艳丽夺目,基于脸上还有稍许雀斑,唯一让人眼馋的是胸前的两大高山和翘圆的丰臀。刚来时可没这么丰满,没想到她变成少妇了更是让人遐想万千!这些年的田间操劳,非但没让她失姿掉色,反而更是浑身上下透出健康的丰韵。 “来!仓子,先喘口气,喝点水吃完饭再收!”杏子来到满仓的身边倒出一碗水递到他面前。她从不叫他大侄子,因为她比满仓还小3岁。每次看到他杏子总是心情舒坦,坛子叔当年没死和她做那事时,她总是闭着眼想象着是一个年青的男人在开垦着自己,有时既然舒服的喊着“仓啊,仓啊!”的,幸好坛子叔耳背从没有听见。 “哦!谢谢婶子!”满仓立直身子,把禾镰往后一插,双手就接过了碗。就在这一瞬间,满仓的双手却捧住了杏子的双手,一种久违的感觉如电一样又“嘶嘶”的直窜到全身,以致都傻傻的忘了撒手。 红云顿时飞上杏子的脸,“仓子,仓子!你……”,杏子死力的向外脱着手。 满仓从呆立的神情里一下缓了过来,撒开一只手摸着后脑“嘿嘿”的傻笑着,举起碗“咕咕”的倒进了如火的咽喉。 “拿去,抹抹汗,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太累着,悠着点,哦!”杏子递过一方毛巾,带着弯弯的笑意转身离去了。 看着她一左一右的臀摆弧线,满仓又呆了。 天热的要命,杏子浑身粘粘的,就象掉进了浆糊里。回到家,杏子提来两桶水倒进了木桶,脱去衣服,整个人都浸在了凉丝丝的水里,通透的凉爽飞快的走遍了全身的经血脉络。自已的手游走在滑实的皮肤上摩娑着,平坦的小腹没有丁点生过孩子女人的那种沟壑妊娠纹,结实挺拔的乳房就象春天的向阳花一个劲的往上仰。想到孩子,,手不觉在自己的肚子上按了两按,要是有个孩子在身边闹闹多好啊!想着每天晚上孤苦一人守着灯烛,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头向后靠着,闭上了双眼。 满仓很喜欢杏子,从来时的那天就喜欢她,他自各感觉他们俩才是天上一双,地下一对!可她偏偏嫁给了自己的堂叔。每天总是找着各种理由去坛子叔家走走,今天帮他劈会柴,明天帮他打打谷,因为坛子叔的腿脚不方便,大家也就没有太注意他这不怀“好意”的热心。满仓工其实也没别的想法,就只想每天能看看杏子也好,只要看看,他心里就舒坦。 今天收工的早,那片田一会就让满仓给收拾好了。按每天的习惯满仓挑了一担水来到杏子的厨房,一脚蹬开了门。里面只是用一根柴禾插着的门“啪”的就开了。 抬脚步入厨房的满仓惊的两眼圆睁,嘴张的可以放进一鸡蛋,肩上的扁担已不听从手的话掉在了地上,两桶水砸在地上倒了下来,水流了一地! 睡着了的杏子听到踢门声,一惊而起,看到站在门口的满仓,只知用两手死死的挡着颤动的乳房,脸颊充红的站在水里愣愣的看着满仓。 时间好象停住了,周边的一切在两人的眼中和耳中都不存在,只有双方惊羞的神色和喘急粗重的呼吸。从杏子身上滑落的水滴“滴滴嗒”的打在水里有如雷响。火从满仓的心里熊熊燃起烧向全身,直逼向杏子如脂的肌肤。刹那间,伦理,道德、教条、族规、爱情、欲望、激火、如火山爆发一样在满仓的脑子里炸了开来,乱成一团。也不知过了多久,满仓最终经不起埋藏心里已久的爱欲,脚快步的迈向了站在水桶里的杏子,如一条火龙忽的冲向前把杏子缠在怀中,抱进了房! 去他妈的道德伦理,滚他娘的族规教条!两颗饥渴的心火热的拥在一起,房里响起欢快的呻吟,水与火在激荡,肉与灵在升华,汹涌的突进,如愤怒的海浪一阵阵的扑向干涸的海滩,满仓和杏子在激情的感受里忽上忽上的享受着身体、神经的愉悦,人类的表达爱的最高方式在这个小房间里演绎的如痴如醉,声声欢叫声冲破屋顶直达上空,羞的月亮都躲进了云层。 “仓,你怕吗?” “不怕!我要娶你!” “是吗?” “嗯!杏婶,明儿个我就去和我爹说” “嘻,还叫我婶!不要,以后就唤我杏子吧!” “嘿嘿!中、中” 杏子幸福的躺在满仓的怀里,满脸的遐想!她都看到了那天,喜庆的一天,那才是自己真正的婚礼,满仓才是自己一辈子的男人。 “仓,我……我还想……想做回你的女人!” 满仓一个翻身把杏子压在了身下说:“杏子,我喜欢你!” 杏子狠狠的在他嘴上嘬了一口,反而把满仓翻下身,扑上他强壮的身体。床头自己的小碎花裤子散落一地,房间里再次响起了欢愉声。 四 乌云密布 岁月如风,眨眼就到秋后了。有了心爱男人的杏子快乐的象变了一个人,成天小嘴里哼唱的不为人懂的地方歌谣,响亮如黄鹂的歌声总是每天早晨第一个飞遍全村。二婶看着她的样子,总在在人前人后的嚼着说不腻的话题。 “八成她和自个的侄儿好上了,怪不的了,坛子叔没死时,她一天到晚就象个苦瓜脸,今儿个成了个到处撒欢的叫鸡婆了,啧……” “他二婶!你不是馋了吧!你也去找你侄儿啊,可是啊,你那老肉谁都没有兴趣来啃了,哈哈哈!” “你娘的!我撕了你嘴,那你不找前村的廖巴子去,我都几次看到你和他在桑林子里提裤子了” “你说啥?我抽你耳刮子!” “你敢!怕你个球啊!” 说着说着门外的三姑六婆的争吵声就大了起来,二婶和桂花媳妇打了起来。杏子没理他们,当做没听见,她只知道到了立冬那天自己就会凤冠霞裳,在吹吹打打的乐声里明媒正取的嫁到满仓家。满仓亲口答应的,那天他胸脯拍的山响。继而又想到每天夜里和满仓的缠绵,朵朵红云就飞满了杏子俊俏的小脸蛋,用杏子的话说这叫幸福的彩霞! 这些天很闷,空气里就如充满了火药,憋热的要命,天空不时打着闷雷。青山村全村的男性除了还在吃奶的娃全部集中到了洪家祠堂里,外墙或坐或立着村里的女人们,唯独杏子不在,因为没人去告诉她。 一张古旧的黄梨花木做成的太师椅上坐着洪氏族长洪山秀,听说他还是个举子,在他乡为官一任,后来北伐军占了那地方,他才返乡! 年迈的洪山秀清瘦的身子如同一个虾米吃力的弓在椅子里,阵阵深入肺底的咳嗽声不住从他那方灰白的手绢里跑出,脸因为激烈的喘息泛红。他稍稍坐直了身子,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用手绢把嘴角残余唾抹揩了揩,翻着混浊的两眼从嘴里轻轻的飘浮出话语:“犯了,犯了,犯了天法了!以下犯上,和长辈做出……做……,水……水生,你!你!你生的好仔……!”一阵激动,洪山秀一口气透不上晕了过去,屋子里的人顿时乱作一团,有帮着拍背的,有帮着掐人中的,有抚胸口的,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把洪山秀从阎王殿给拉了回来。 洪水生,洪满仓的爹匍匐着跪在堂前,已渐花白的头发不住的颤栗,一句大气也不敢吭。 缓过气的洪山秀手无力的在椅子上拍着,微弱的喊着:“把……把洪满仓拉、拉出来!” 几个汉子把五花大绑的满仓从人群里推了出来,满仓重重的和自己的父亲跪在了一起!水生看着满仓,眼里升起怒火,手呼的就连着抽了满仓好几个耳光,伤心的骂着:“你这个畜生,你、你、你以后叫我怎么活啊!你怎能做出这等的事啊!”说着这位忠厚的中年汉子捂着脸失声大哭了起来。 满仓脸上全是红红的手指印,两眼惊恐的看着堂上堂下沉默不语的洪家子弟也嚎嚎的哭了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是杏婶她叫我去她家的,山秀爷,山秀爷,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哼!你还说人家,一只碗不响,没有你哪能这样!我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族规办了吧!”洪山秀用手向下摆了两摆,虚弱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一张八仙条凳放在堂中间,满仓被推搡着脸朝下绑在上面。水生手抖抖的拿起浸过盐水的青竹条慢慢的走到满仓面前,看着被扒下了裤子的儿子,两眼溢满热泪,手举起却迟迟不见落鞭,儿子在下面哭的嘶声裂肺,整个祠堂里回荡着他的哭泣声! “水生,你怎么了?你认、认为我死了吗?”威严的声音从山秀爷的嘴里传出。 水生老爹闭上了眼睛,两行浊泪流了下来,手中的青竹最终还是“啪”的落了下去,满仓的屁股刹那间就闪现出条条血印子。 “你吃饭了没啊!要我找别人来执行吗!重点!重点!” 阵阵的“啪啪”声响让整个祠堂里显的愈发安静,开裂的青竹条把血带的四处飞溅了起来。满仓没有哭喊几声就晕了过去。击打声整整响了一百下,水生爹才打到二十多下自己也晕了过去,继而由山秀爷指定着人接着打,打得满仓白晰的屁股血肉模糊,打的整个祠堂里的人心如插寒冰。 “三年之内,水生家的就不用参加族里的祭祀了!你们这些人听着,这就是家法,以后谁还敢犯,只要我老头子的骨头还在就由不得你们!坛子他也死了,那女人做出这等丢脸的事,从谱上划了她。找个日子帮满仓办了那事,灭了他的念头。就把她赶到村尾的那间破窑里住吧!”族长洪山秀指着昏迷的满仓,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用手无力的朝下摆了摆:“去吧,都退下吧,我也累了!” 外墙的女人们听着声声惨嚎,心里突突的跳着,满仓娘扑在祠堂门口嗓子都哭哑了: “你这个死仔啊,你怎么会这么傻啊!” 这天洪满仓是直着走进祠堂,横着抬了出去。 五 爱的离去 满仓好几天没来自己家里了,杏子不觉感到奇怪,一种不祥笼罩在心底。从前几天开始二婶看到自己,脸上总是闪现着不易觉察的坏笑,那青肿间白的皮脸笑起来更是让人想到聊斋里的鬼故事。桂花媳妇总是在一大群人中大声说着什么,等看到杏子过来时,就打住了,只是指桑骂槐的说:“哎!鸡公拔毛了,这回那叫鸡婆可要搬出咱们村子了,澜溪的水要清了。” 她不去理会她们,她满怀信心的相信有天满仓会用八抬大轿把自己迎进家门,因为他是个男人,是个说话如泼水的大老爷们。 自己那事已停了快半月了,准是怀上。她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满仓,要等到满仓娶自己的那天,当他背着自己进房里时,才对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仓!你娶了娘俩了!”想到这里,杏子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手里的龙凤鞋垫上的针走的更快了。 看着眼前坛子叔黑黑的老屋,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满仓家里为他生儿育女,养一大帮的胖娃娃,想着想着就出了神,“啊”针一不小心就扎上了自己的手指。 “就这里了!进去,进去!” “破鞋!呸!” “嘿嘿!有戏看了!” 门外这时传来嘈杂的吵闹声,接着门板就被人敲打了起来。杏子从思绪中缓来刚想问是谁,门就“轰”的给推开了。 “杏子,你拾掇拾掇,跟我走吧!”领头的葛佬爹低着头靠在门边。 “去哪?”杏子问道 “这些时候村尾给你收拾了一房子!山秀爷发话了,要你搬出坛子的屋,” “为啥?为啥让我走?”杏子扔下手里的针线活,从炕头蹬下来到葛佬爹的面前。 葛佬爹的头低的更下了,下巴都要挖进了喉咙,“反正你今儿个一定得走,不走不得你!” 杏子的眼盯着葛佬爹一字一顿的说:“不走,这是我家!” “不行,由不得你,这是山秀爷说的,族规!!!三伢子、六月、春生动手,给我搬!”说完这话,葛佬爹搡开杏子,让门外的那些愣头青进来。 “杏婶,你别倔了,今儿满仓和麻村姑娘就要成亲了。你们的事族长都晓得了!”三伢子从杏子身边经过时小声的说着。 杏子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人一下没有精神,跌靠在墙边许久才发出声音:“三伢子,你是说着玩的吧?” “真的,不蒙你!”三伢子手里提着杏子的衣包说。 “你瞎囔囔个啥,合上你的臭嘴!”葛佬爹止住了三伢子的话。杏子再没有做一丝停留,窜出家门,疯了样的跑向满仓家。 “满仓,你说过要娶我的,你可不能返悔啊!”杏子一路狂奔大喊。 满仓家的方向隐隐约约的传来唢呐喜庆声,老远就看到了满仓家披红挂彩的门眉,心里一急脚步更是加快了速度,就在要拐进满仓家的巷子时一脚踏上了个石子狠狠的撂在了地上,路边的行人看着如疯了的杏子脸上都露出鄙夷的神色,一口口唾沫吐在了倒在地上的杏子身上。 “不要脸,狐狸精,呸!” “死*,没见过这样的骚婆子!” “哈哈,撂的好,撂死了最好!” “这会水生爹可一下娶了两媳妇了,哈哈!” “满仓命好哦,晚上可要忙不过了,嘿嘿!” 大家的取笑和唾骂,丝毫没有让杏子停止自己的行动。她慢慢的站了起来,忍着肚里钻心的疼痛,恨恨的用眼剜了下这些人,继而又向满仓家走去。 “拦着她!”山秀爷威严的声音从水生家里传出来。 几个汉子伸手把杏子给挡住了。任杏子怎么样冲闯也无法再近前一步。杏子于是在门口大叫:“满仓,你是男人就出来,你说过的,你要娶我的,你……”话还没说完,“啪”脸上就挨了一耳光,嘴角里渗出了鲜血。 “你还反了!当我洪山秀是个摆设,打,给我打到她停嘴!”洪山秀手背着来到了门口,神情不怒而威的虎视着杏子。 “啪啪啪”的耳刮子声抽的特响亮,刚开始杏子还能叫唤着,到后来根本是含糊的呜噜着什么,脸颊青肿,嘴角流着的血都滴到了打他的汉子身上。 “山秀爷,她晕过去了!” “把她扔到那破窑里去!别在这现眼了,哼!”山秀转身进了挂满红彩绿灯的屋子。 接亲的队伍行在田梗上,一件件披红挂彩的木箱由着洪家子弟乐悠悠的挑着,一个如圆枣般身躯,头摭红盖头的新娘坐在骡子上。身披大红花手拉缰绳的满仓在响亮的鞭炮声里一个劲的笑着。在鞭炮烟雾中他偶尔看到明子和方武扶着一披头散发的女人从他面前经过忍不住笑问:“嘿嘿!哎!武子兄弟,谁啊?就喝多了!” “是,是,呵呵!”他们俩也没多说,架着杏子走的更快了起来。 “这谁啊?咋这么熟眼哩”他感觉这个女人很熟悉,那下身的碎花裤子特扎眼。这时身后的鞭炮又加了两响,“噼里啪啦”的响声把自己的思绪重拉回了骡子上的女人那。 村尾。破窑。 风,很冷,直往杏子的身上吹,头痛欲裂的杏子在风中渐渐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的肚子好痛,好痛,阵阵钻心的撕痛让她朝下一看,只见在这个破窑里从门口一直到炕上流着点点滴滴的血痕,自己的下身已是湿了一片。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杏子双手紧抓着头发出一声尖叫,晕了过去。 六 为爱而辱 青山村里全是洪姓人家,唯独只有钱东家是外姓,可就是这个外姓人却是全村很多人的东家。村里的田地差不多全是他们家的,听说他儿子在镇里是个大官,也就是凭着他儿子的杆子枪,他搞了不少田地。但村里的乡亲没一个敢吭声出气的,生怕断了自己的佃户,没了活路!只有山秀爷从不理他,也不惧他,往往村里有谁和他家闹了别扭,也都是山秀爷出面调停。但山秀爷老了,真的老了,帮满仓办好喜事后就一直卧病不起。村里的人都在水生爹的后面指着他脊梁骨骂。 他家辈份高,以往祭祖都是山秀爷笑看着水生上香,他有心想让水生接族长的位子。可是经过满仓的事后,山秀爷对水生侄子一家都死了心,水生爹也没有往日的快活。 前几天镇里传话了,以年老体弱为由罢了洪山秀的保长一职,转由有钱有势的钱东家接替。一大早他就上镇里拿文书去了,他家婆娘的一大早嗓门大的不得了,叉着水桶腰憋足了劲的唤鸡吃食,就差没和地上这些扁毛畜牲显摆上了。 天色已近黄昏,钱东家嘴里咬着一草茎,满脸红光打着酒隔,坨在骡子上的身子歪歪斜斜抖动着残落肩上的夕阳,张着黄里透黑的牙齿,嘴里哼哈着十八摸小调从镇里回来。 “一摸,摸到姑娘头啊,一头乌云痒俺心哦!二摸,摸到姑娘脖啊,如粉似玉滑俺手哦!三摸……!” 不知不觉的边唱边溜就来到了杏子的破窑前。 “嘿嘿!这不是那小寡妇的窑么!这小骚货让那仓子给弄了,可真他娘的不值!”钱东家心里想着,手里的鞭子却不知不觉的把骡子给赶到了窑前。 这是个已停用好久的砖窑,当初四处进火的洞口现在也只是用些碎石给塞着。杏子从住进那天开始就很少出过门了,只是一个人偷偷的,远远的避开乡亲们去下地。每天晚上回到冰冷的窑里,抱着破棉被得得瑟瑟的和四处窜进的冷风抗争,四处不时响起的狼哭狐笑时常把她惊醒。她瘦了,两眼塌拉着,脸上菜色青青。失去孩子的那天她就没得好吃,族长山秀知道她掉了孩子,心里也感到有点对不住她,就嘱咐村里的人们给她送了点青菜帮子,就在这隔三差四的接济下她才转了过来。 “啧!啧!啧!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钱东家崴着肥墩的身子,两手兜在袖子里从门口走了进来。 “哦!钱……,钱东家,您来了!”正在地上捡豆叶的杏子啪啦啦的起身,拘谨的站在一边。 “没事,没事,你接着捡,呵呵!”钱东家贴了过来,嘴里的酒气都能熏醉了杏子。 “东家,我知道。你那田租我是欠了好久了,可是咱家真个没法给你,你瞧!这两天都断顿了,净吃田里捡来的菜叶豆茧!”说着杏子就来到米缸前揭开了盖。 “杏啊!也不是俺缺那两谷子,只是你婶这娘们天天在我耳边骚刮。说我就向着你,几个月的租都不问。咱、咱不是也怕人给小鞋穿不是!” “要不,东家,你再宽宽,等过了冬,明年就还你!” “说是如此,可是明年你又拿什么顶上了?今儿个镇里要立我当咱村的保长,我也知我那几个料是当不了。可是这芝麻小官上面也不发粮啊!我也知道要爱民如子,可是咱家那婆娘可是个不知理的乡下老太婆,她只认粮,唉!”钱东家说着说着还用袖子擦了擦干巴巴的三角眼。 “哪……”杏子说不出话。 “不过,今天俺儿子给了些平时买馋嘴吃的零钱。要不……要不……”说着钱东家的双眼就上下打量着杏子。 杏子给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犹如眼前一头饥饿的狼死盯着就要到嘴的食物。“要不咋的?”杏子略微向后退了退却退到了床边。 钱东家两眼盯着杏子鼓鼓的胸部,说话也打结了:“要、要不、要不,你就从了我吧!我、我就把那零碎钱当你的租,也好交差!”说完人就扑了过来!一下就把杏子按在了床上,两手就不住的死命扒着杏子的裤子,嘴巴胡乱的往杏子脸上啃。 “东家,你、你不能这样,东家……”杏子死命的叫着,一支手提着裤腰,一支手推着那颗如老皮葫芦上搭着一地拖的半秃脑袋。 “你、你就从了吧,往后地、地租就不要你的了,你想吃啥就吃啥,我、我可喜欢你了!”钱东家累的气喘如牛。一支手死力按着杏子不让她动,一支手用力拉扯杏子的裤子。眼看着裤头就要扒到胯骨下了,“啪”的一声脆响,杏子的手忽到了钱东家的白胖的肥脸上,刹那间脸上就升起了几朵玉指兰花。 钱东家愣了一下,缓过来后老羞成怒的也一抽了杏子一掌,狠狠的说:“你不依我!有你好果子吃!我知你还在想着满仓,哼!明天我就把他的名报上去当壮丁!” “满仓!”杏子听到这人名字心里冷不丁的扯了一下,也就在这迟疑的当头,裤子给扒了下来。钱东家如狼似虎的扑在了杏子的身上,身子开始动了起来! “这才象话,不依我,我就要他去当炮灰。依了我多好,有吃有穿!”钱东家闪着油光的脸如花一样笑了,下身动的更快了! 杏子如一个死人,动也不动!任着他在自己身上折腾!从满仓成亲那天开始,自己就恨恨的发过誓不再去想他,可是今天才明白自己是深深的爱着满仓,心底里从来就没能够忘记他。眼角缓缓流下的泪水不一会就把被子打湿了。 七 黑与白的边缘 从这天开始,杏子变了,为了满仓,更为了生存,变成窑姐,变成了彻头彻脑,一根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妓女!当年的破窑早已改建成了小砖房,每天总能看到她脸上搽着姻脂俗粉,身上穿着时下城里流行的一件半旧旗袍靠在自家门口,一脚高一脚低露着半拉白白大腿,磕着手里的瓜子媚笑的招呼着过往的男人。 这年洪山秀也因体弱病多,两眼一瞪去了西方极乐世界。青山村一直紧绷的气氛如同得到了决堤般的释放,全部汹涌的冲往村尾杏子的那间青砖小屋! 村中那棵老桂花树下坐着的老少爷们谈的最多,说的最多的就是杏子。 “树财,昨儿个又到那小娘们那里得瑟吧!哈……就你那病猫样也能折腾,小心死在她肚皮上哦!” “去!瞎、瞎扯个球,咱咋儿个在、在家窝了,”树财刚说完,他媳妇桂花就哭骂着来到他面前。 “你个死不要脸的,叫我娘俩怎么活哦!你又把柜子里的那两大洋塞到那骚货的死*里了!没法活了,山秀爷啊,你咋死的这么早啊!咽……”说着她的手就拎在了蹲在地上树财的耳朵上,“走!回家去,把家什分了,不过了!” “没、没的事,你净瞎说个啥!”树财的声音也小了下来,弯着背跟着老婆回家了,一路上的吵闹声把树下摆龙门的男人们笑的前俯后仰。 “熊蛋!”葛佬爹笑骂着。 六月听了,挤眉弄眼的戏谐道:“葛佬爹你就别在这里吹了,上月初三谁抱着自家的老母猪睡了一宿啊!” “是哦!我听杏子说啊,你那老家伙才只抖几下就头晕了,回家跌到猪圈里抱着肥母猪直喊杏子了!” “她二婶还差点早上把你当猪给养了了” “哈哈哈……” “去去去!”葛佬爹闹的一脸充红,如闷熟的虾。 青山村的女人们恨死了杏子,都恨不得能把她的脸给撕了,把她那下面的**给抠烂了才解气。也不知她有啥本事,弄的家里老爷们有俩闲钱都扔到她那里,自己的地却荒了一夜又一夜。大家知道杏子有族长钱东家这个后台,所以也只能想却不敢做,只好把心里的怨气全化成最恨毒的咀咒,从早上打开双眼起一直骂到晚上闭眼。在路上遇到她,总是隔远远的骂道:“骚货、狐狸精、烂*、破鞋”!唾沫星子多的都能把路上的黄土路淋透了。杏子早就不当回事了,她想到当初这些女人们对自己的挖苦和唾笑,于是更加使上千万媚行,把整个青山村的男人们搞的神魂颠倒,直恨不得上天扳住下山的月亮,不想醒来!一大清早,杏子刚送走一个邻村的男子,困的要死,眼眯眯的刚想睡个回笼觉就听得门吱的响了,打眼望去却是钱东家。 “死鬼!一大清早就来扰老娘的好梦!”杏子把被子蒙上头理也不理他。 “小冤家,我不是想你么,都好多天没来了,家里那死婆子看得紧。”钱东家边说边把衣服脱了个精光钻进了杏子的被窝。 “快点!老娘想睡了!”光着身子的杏子四面八叉的仰着让钱东家爬了上来。 钱东家的埋着葫芦头,嘴巴猴急的咬着杏子红黑的乳头。几绺稀贵的头发不停的在杏子白嫩的胸脯上扫来扫去,痒的杏子咯咯直笑:“咯咯……死鬼!把你的扫把头拿开!” 钱东家手、嘴并用哪有空回话,膘肥的身子在被窝里腾上腾下。也没折腾几下,一身臭汗的钱东家最后发出一声怪吼,趴在了杏子身上动弹不得。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缓口气说道:“中!这下舒坦的,怪不得村里老少爷们都把你迷上了了!” 杏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说:“下来,和一头猪没两样!”一甩身就把钱东家拱下了身。 “嘿!”钱东家睡在一边,手还不停的撩拨着杏子的乳房笑着说:“和你商量个事?” “有屁快放!” “前些时候咱们村不是来了队皇军么!队长把你看上了,要我给你做媒了,这下你可好了,终于熬到头了!” “什么?”杏子转过身两眼睁的老大问道 “你啊!就要飞了,去做压寨夫人啦,以后我可就不能和你睡觉了!” “不去!谁稀罕那狗日的!他娘的在南京做的恶还不够啊!我才不和畜生过活!” 钱东家撑起身惊讶的看了她好久才说:“杏子,你是不是烧的啊!多好的事,又威风又神气,镇里的黄团长在皇军面前也不敢吭大气了。”钱东家一说就来劲了,索兴坐在炕上,两耷拉肥肉看着就让人想到阴沟里的臭肉。 “人家那是搞大东亚共荣,你们妇人知道个啥,净听些小道消息!南京也不就是几个乱党乱民么,哪个国家不杀乱党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要杀也轮不到他们!反正我不去,要去,你去!”杏子说完就用后背对着他把被子又拉上了头顶。 “要我是女的,倒贴我也愿去!你还以为你是贞洁烈女啊!给谁不是日……”这句话才刚说完,杏子就突然坐起身,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一耳光,转而一脚把他踢下炕,推搡着把钱东家给赶到门外,“砰”重重的把门关上嘴里骂道:“日你祖宗!” 钱东家晕晕忽忽的给赶出来,站在门口把松木子门打的山响:“你个婊子,装什么假正经,你给我出来,出来!”一阵冷风吹过,钱东家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身子站在门外,叫了老半天也没能要到衣服,只好扯了片荷叶挡着狼狈的溜回了家。 八 世态炎凉 这些天杏子的小屋里不知为啥短了客人,往日一天也能接个两个三个,现在三天也不接不到一个。从她屋前经过的男人眼里虽然透露着渴望的眼神,可是脚步却不停的向前走去,杏子很纳闷。而且去村里的街上溜达时,村里的娘们就象一夜之间得到了菩萨的感化,全部对着杏子毕躬毕敬,脸上的笑容如同六月里的阳光,灿烂闪亮。称呼全成了杏婶,杏大妹子,杏姑,杏姐! 村里的水井只有一个,往日里杏子去挑水都得等到所有的人不在,夜深了才会出去把水挑来。否则和他们同去,回来时水面上保准漂浮着些许唾液。这回可不同了,只要她去挑水,那队伍如同遇到首长,“刷”全部一律站起身,前头那几位总是招呼着说,妹子,来,来这,来前头!走、走远点,别挡着妹子!继而殷勤的接过水桶把杏子让到一边争抢着帮她汲水。 有时小孩子偶尔喊了她一声狐狸精或者对她吐了口唾沫,准会遭到家人的喝斥更甚有时挨上耳光,紧接着大人们都会诚惶诚恐的说:“小孩子不懂事,妹、妹子你别、别放在心上!” 杏子好象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心里面奇怪得如同眼眼睁看着面前的小狗忽的变成了人。 也没隔几天,村里最有威信的老人们一齐来到了杏子的家里,拘拘束束的或站或蹲在杏子的客堂里。杏子的笑的特不自然,两只手摆来抓去也不知放拿。 “几位叔,你们不是要和我杏子……?” “没,没,没的事了,也就是来看看你!”几位老头子脸顿时红了黑,黑了红的变幻着,双手连连摆动。 “哦!那我倒茶去,”杏子转身想去拿茶壶。 老头子们不约而同的说:“别,别忙活了,不渴!” “那……?” 面前的几个老头子你挤我,我挤你推搡着小声的嘀咕,最后年龄最大的那位山子辈的洪山前向前走了一步说:“行了,别推了,我来说,中了吧!来的时候一身的牛劲,到这全稀蛋了!” “杏子,你来我们村也有好几年了,前些时候我们确实有点对不住你,你就海阔浪大别放在心里。今儿个我们哥几个来你这,一来是看看你缺点啥不,赶明儿我叫村里的人送来,二来代表村子向你赔个不是,三来,三来……”山前大爷犹豫的停了下来。 “你们几位爷今儿个能屈尊来俺家,我欢喜还来不及了,还赔啥不是的了,呵呵!三来什么,山前大爷你别窝着掖着,只要我杏子能做的保准中你。”杏子心里真的是高兴,以往这些威严的老太爷们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今儿个他们兴许是觉得对以往的事感觉有愧了,所以来自个家。能得到青山村人的认同和尊重是杏子心里最渴望的!她都暗暗下了决心不做这营生了,找个男人嫁了,相夫教子! 山前大爷顿了口气,两眼只盯着地上小声的说:“三来……三来也就是,你的婚事。镇里的佐佐木队长想纳你为妻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也该成个家了,一个人过活不容易。只要你成亲那天,俺们村子一定给你大办特办!你看,中不?”山前大爷一口气说完,脸依旧没有抬起,两只脚在地上划来蹬去。 “听钱猪公说的?”杏子一直这样叫钱东家。 “嗯!” 那几个一直没说话的老头也附合着说:“是,是!嫁了吧!嫁了吧!” “不嫁——”杏子这两字拖的老长,“为什么要嫁这些王八蛋!他们不拿人当回事,简直一窝畜生都不如的人渣!” “不嫁?不嫁!俺们村子的人都没法活了。”葛佬爹带着哭腔脱口而出的说了出来。 “为什么?”杏子疑惑的看着他 山前大爷瞪了葛佬爹一眼说:“没点耐性,成不了大气的家伙!实话对你说吧!你可要救俺们村子,佐佐木说了,如果你不愿意,明年开始所有的公粮翻三额上交,这样村里的人都没法活了。” 杏子没有出声,缓缓坐了下来。 天色逾暗,村尾里小砖房一直传出争论声,最后那几个老头却都是骂骂咧咧垂丧的脸走了出来。 第三天,满仓来到了杏子的家里。 自他成亲后,满仓时常躲着杏子。虽说在一个村子,可也就象隔世了一样。几年没有话语照面,一瞥而见他已是鬓角见白。他蹲在门边,一个劲的抽着那竹疙瘩烟,吸的“滋溜溜”的响。额头的皱纹如村前的沟壑地,又深又多。他老了,才比杏子大3岁,此时看来就象隔了一辈。杏子看着眼前的满仓,心底的往事如钱江潮猛翻猛涌。此时多想抱着他痛哭一场,又想拼了命的骂他三天两夜,也想一巴掌呼抡过去,还想……。太多太多的想,让她思如乱麻,心里面如有个菜场乱的一塌糊涂。 “啪啪”,满仓烟斗磕在鞋帮子的声音让杏子醒了过来,一切的爱恨情仇在满仓衰老的的身影下崩溃无形。 “进屋里坐!”几年来的第一句话从杏子嘴里说出。 “不了,不了!”满仓又上足了一斗烟打着火抽了起来。 “婶子还好吧!娃,娃听话不?”杏子想到了自己的娃,眼泪藏不住的滚落腮边。 “嗯!中,中!好着了!” 杏子擦了擦了眼泪,笑着说:“晌午饭就在这吃吧!我去田里撸点韭黄,记得你最爱吃韭黄炒蛋。” 满仓急忙站了起来说:“别,别!我这里还带有两烙饼了,你就甭客气了!” “好不容易见了,喝两盅!”杏子理了理头发,从房梁挂勾上取着簸箕。 “真别忙活了,今儿个来也就和你商量个事!”满仓在墙上拍了还没烧完的烟丝,把杏子给拦下了。 “啥事?火烧火撩的” “那、那佐佐木……”满仓结巴了 “你?你也是来当说客的?”杏子失望的看着他 “不、不、不!随便说说!”满仓一脸的慌乱 “我不会去的,你对那钱猪公、老太爷他们说吧!”杏子眼里燃起的星光慢慢灭了 “明年加租,俺们家没法交,你婶,你侄儿要饿死了!”满仓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杏子。 “仓,来吧!俺想做回你的女人。放心,不要你一个子!” “不、不!”满仓退了几步 “你不喜欢我?那年你有没有真正喜欢过我?”杏子紧追着问 “那年……?”满仓想到那天下午水流了一地,“那时小,不懂事,只是好玩!佐佐木的事你到底咋样?” 杏子心里呼的一下犹如红透了的铁球掉进了冰天雪地,死了心了!她两眼露着鄙夷的神色说:“来,过来,我告诉你!” 满仓喜滋滋的走上前支起耳朵。“啪”一记响脆有力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杏子怒喝到:“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啊!” 打的晕头转向的满仓手捧着略肿的脸羞愧地飞快跑出了杏子的家。 杏子倚着门框,看着满仓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心里一紧,瞬间就失声大哭了起来。 九 觉醒 秋后的粮食打了下来,家家户户拼了命的挖洞刨窖的把玉米棒子、小麦东一窝西一处的藏了起来。钱东家四家八邻也抠不出半粒谷壳。恼得直在老桂花树下跺脚骂街,不管他怎么威胁也是换来村民一副随你怎样的表情。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上了镇里去了,临走时把一家子大大小小全带走了,三把铁将军把钱家宅子守的死死的。 村民看到他走了,一开始不解,后来想想也许是他催不到粮了,辞官远走他乡了吧!大家高兴的不得了,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一股汹涌恶浪正在向他们扑来,扑向这几千年来只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夜深了,夜空中星稀月明,秋后的晚风凉爽怡人,所有的村民都在这寂静的夜晚沉睡。不一会儿,村里的狗叫了起来,先是一只,两只,到后来连成了一片,吠声冲天。但没叫多久就传来了枪响和一声声狗儿的哀鸣。所有的村民都给枪声和狗吠声惊醒,一家家的开了门往外看,才发现村里已是布满了身着黄军装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没等他们说话,这些日本兵就挨家挨户的闯了进去,用刺刀和枪口逼迫着村民交粮,稍有不顺的等待着的只有死。 青山村顿时乱成一团,日军的狂笑声,呼儿唤女声,女人的哭泣声,男人的哀求声。四处接连响起枪声和人们的惨叫声。不时有女人给扒的赤身裸体让几个日本鬼子追的四处奔逃。就连那没有成年的女孩和已是老暮苍茫的妇人也没能逃脱。男人们只是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痛哭磕头,请求皇军放过他们。可是这群疯了的杀人狂,这群地狱的恶魔只是一个劲的狂笑,根本不理会男人的哭求。 青山村血流成河,惨嚎一片。这里如同撒旦的游乐园,潘多拉魔盒的开启点,人类世界最可恨,最血腥的罪恶在这里无所约束的发生着。野兽其实不可怕,怕的是人成了野兽比什么都可怕。 澜溪在悲愤的哭泣,群山在颤栗的呜咽!夜空中刹那就成了暗黑,一处处燃起的浓烟把整个青山村罩进了十八层地狱。罪恶一直持续到天明,这群可恶的刽子手,这群天杀的畜生在满足了一切兽欲后带着狞笑,才押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和家禽回了镇子。 青山村十之八九的房子都在燃烧,小孩呼爹喊娘的哭声起伏不止,丧妻死夫的人们抱着亲人的尸体痛哭,白发送黑发的老人们已是哭的无了力气,一个劲的把头往残墙上撞。整个村子一片惨景,满目仓夷。 这时钱东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衣着光鲜的站在村中老桂花树下哟哟直叫:“这咋的了?这咋的了?我才走趟亲戚回来俺们村子怎么成这样了?”他舔了舔还闪着油光的嘴唇接着大喊:“乡亲们啦!乡亲们啦!这是谁把我们的家给毁了?不就是那个骚货么。要是她答应佐佐木的婚事,谁敢来这里催粮啊!走,我们找那个婊子算帐去!” 村民们在钱东家的煽动下群情激愤,只要还能动的全都操起了家伙在钱东家的带领下直奔杏子的小砖房。 大家来到杏子的家门口刚想进去,只见里面突然闯出一位裸体女子在众人面前扭动着腰肢跳着奇异的舞蹈。她全身上下都是青紫的抓痕,乱七八糟的头发披在她那青肿的脸上。咧着还在流血的嘴巴怪笑的喊着:“哟!哟!日本人和俺睡了,日本人和俺睡了!哟嗬……” 听着这声音人们才知道眼前这疯了的女人正是杏子,正是他们要找来算帐的杏子。刚才还悲愤要报仇的人们一瞬间全没了声音,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样受到了伤害的女子。他们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找杏子报仇,也搞不明白自己又为什么一下子就没了怨气,也许是她那怪异的舞姿让自已突然明白了,杏子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和自己没有两样的青山村村民。 钱东家看着人们不动,于是大喊:“动手啊!打死这个扫把星!动手……”话没说完他就看到所有人仇恨的眼神都把投向了自己。于是讪笑着说:“呵呵!那就不、不打,都一、一村子的!”边说边想向人群的外围退去。可没有走几步,就给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赶上,几锄头下去,钱东家在惨叫声中丢了性命。 人群里也丧了妻的满仓看着疯了的杏子,手里的镰刀啪的掉在地上,仰天大喊道:“我操他狗日的八辈子祖宗!”这时才感觉自己其实心里是爱杏子的,一种深藏心底的爱却在失去了后才苏醒。 “杀了那群狗日的” “杀了他们!” “报仇,报仇!”村民们大喊着,感觉这时比何时都清醒,手里的农具捏的死紧。 “回啊!回啊!嘻嘻!日本人和俺睡了,不怕,回啊!回啊!”杏子边喊边向村后的断天崖跑去,一路上传来她断断续续的疯语:“呵呵!日本人和俺睡了,回啊!回啊!日本人和俺睡了,回……” 断天崖顶上一个黑点在早晨曦中舞动,没舞多久这个黑点就纵身而起,在断天崖边画了个忧美的弧线贯日而下。 凉爽的晨风吹起,村民却没感到丝毫的怡人,只有眼里不觉掉下的泪水才让他们知道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年,断天崖下的杜鹃花比往年都红都艳!崖下一个坟包前的石碑上刻着八个大字:显妣洪氏张杏之墓! 自杏子死的那天开始,青山村的好男儿们成了当地日本军队最头痛的敌后游击队,听说头儿是个叫满仓的老家伙。 十 笔者后语 这部小说终于完成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注和支持。很多很多的朋友给我留言说,我的这部小说全剧只是悲字开头,最终也在悲字里结束。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在那个年代和历史背景下能有童话一样的美好结局吗? 杏子死了,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她经历了有如两世的磨难!可是她最终唤醒了人们对于仇恨的分明,唤醒了中国男儿心底的血性。而且她也得到了爱,得到了青山村的人们最终合情合理的名份,这也是小说的另一折射点!而满仓在最后才觉得自己有负于自己心爱的女人。 满仓在族规下不敢爱,在成家了后不敢想,这是中国特殊文化背景中男子历来的个性,在妻死人离的境界中他才觉醒,杏子的所作所为是对的,为什么要和畜生过活了,因为俺们是人!杏子死的值了,用她一个人的死换来人们对于爱国的初步思想! 中国五千年的中庸之道曾经让炎黄子孙傲立于外强之首,可是这一成不变的国人个性最终也造成了许多不可挽回的惨痛教训。外国人说: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为什么会如此了,其实《荡妇》这篇小说已经剖析的一清二楚。中国人往往都是到了最后关头才会雄狮觉醒,为什么要等到人家骑在头上拉尿才想着去阻止了?为什么要等到国破家残才想着去保家卫国了?我想今后我们的华夏民族敢于对所有妄想鄙视我们的国家说不! 这部小说我在04年时就写了一次,前前后后总共修改、重写了不下十次。这也是我的第一部算是中篇的小说吧!希望能看我这篇小说的朋友们能明白,自私、懦弱、不团结才是自我毁亡的源头。 作者:游科华 08/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