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理由不生波》 第1页 《水无理由不生波》作者:一夜潇歌【完结】 贫穷落魄的小攻生活过得很蛋疼,原也是名门望族,却因某种原因自家一夜之间被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毛都不剩。不爱念书,整天往外跑,上树捉鸟下河摸鱼反正就是除了念书,其他都干。某天回到家,五岁的他只能望着熊熊大火哭的鼻涕横流。哭了一夜昏了一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挪了地儿,也不知道谁给弄的,后来就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世以及忘记了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从此,顾小少爷就成了流浪儿。 在金城,有个大户人家,沈府。沈家大少爷从小冰雪聪明,最大的爱好就是念书、看书、看书、念书。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有颗慈善的心,所以在出门前总是带着足够多的银子,看见乞丐流浪儿什么的就给点银子,这不,就遇上了个一本正经的流浪儿。好勒,沈大少爷就是这么遇上顾小流浪儿的。 第1章 谁还不是个少爷 “小少爷!小少爷您慢点儿跑!当心摔了...哎哟喂祖宗啊” 一个小男孩朝着大门方向飞快地跑去,约摸四五岁的样子,两条小短腿像转动的风火轮嗖嗖嗖,小厮满脸焦急跟在后边儿。 小屁孩根本不理身后人,依旧不停。要是去晚了,就糟了! 出了大门,转过弯就朝着城西的河边去了。等到了河边,红扑扑的小脸儿满是喜悦,大眼睛都笑眯缝了。 小厮这才赶上。 “小祖宗,您这是要小的的命啊!你爹爹交代了,今天不许你再出门!明天他要亲自考你识字课的!” “阿肆,你看!昨天那个老爷爷答应我啦!今天我来就教我抓鱼!” “抓鱼?!这可不行!不能下水!” “可是我已经答应老爷爷了,夫子教过的,不可言而无信。” “......少爷,阿肆求您了,咱看看就行了,可千万别...” “爷爷!我来了!现在就教我吗?”大眼睛又笑地眯缝了。 类似这样的还有。 “阿肆!我听隔壁王伯伯家大胖墩儿说,城东那片林子里有鸟蛋儿!” “他瞎哄人的!那边明明就是一片墓地!哪儿来的林子!” “我写完这一页字,咱就去吧!” “少爷...咱家后院有林子,去那行不行?” “就要去城东,阿肆你别吵我。” “......”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望儿,这个字念什么?”顾爹爹指了指。 “爹,我不认识。”小孩回答的干脆利落。 “那这个呢?” “也不认识。” 说罢,雨点般的小棍就落在了身上。顾爹爹白净的脸气得都红了,用了七分力道,好一顿打。过了一会,他停下了,因为他没有听到哭声。 小孩眼眸还是黑嗔嗔的,只是多了点水汽,下唇咬得血红一片,就那么瞪着自己。顾月曦愣住了,如果没记错,这小崽子才五岁而已。 他嘆了口气,痛心疾首地交代了几句,就甩袖离去。过了些时候,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小孩才无声地哭了起来,鼻涕泡儿都出来了,干干净净的小脸上霎时煳成一片。 我就是不爱念书啊,为什么要逼着我念书识字,还打我,屁股好痛,唉,心里好苦。软软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听到门外面有脚步声,小孩才搓了搓脸,赶紧站起来。 “望儿!唉——宝贝儿啊!来,娘亲看看,打哪儿了?” “娘,不疼。” “倔!眼泪珠子还挂着一半儿呢!快给娘看看!” 顾夫人一把拉过儿子,拔下裤子,捲起手袖,看着红红的印子,心疼的直抽气。 擦过药后,吩咐好丫鬟晚上盯好了,才离开。 顾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偏偏还不爱念书。也不知遗传的谁,顾月曦顾老爷官至三品,顾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 这一晚,顾小少爷是趴着睡的。 “顾爱卿,对于丞相大人说的,你可有什么见解?” “回皇上,臣以为,西北边境可筑防御塔,现下国泰民安,可是居安思危,也是必要的。” “那沈爱卿呢?” “回皇上,臣附议。可筑防御塔。” “嗯。宣丞相,此事交由你和顾爱卿来办。沈爱卿辅助。” “臣遵旨。” 下了朝,大家都三三两两的乘轿归家。 “皇上宣臣有何吩咐?” “宣爱卿,明日就让宣礼进宫吧,做太子的伴读。” “皇上,这......” “怎么?爱卿有难言之隐?” “臣不敢。只是,臣有疑问,臣以为沈家长子......” “沈家长子沈瑜?”年轻的帝王转过身来看着宣和,又接着道,“那孩子朕见过,文静得很,粉雕玉琢的,才不过四岁,且也太小了些。” “那顾家...” “宣和。你这是在质疑朕?难不成太子伴读会要了他命不成。” “臣不敢!臣斗胆。” 大殿里突然安静了。宣和跪着不敢抬头,帝王也不再开口,宣和一个劲在心里狂扇自己耳光。
第2页 “顾家,朕自有打算。回去吧,明日就把宣礼带进宫。” “臣领旨。” 谁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宣礼五岁,就要进宫当伴读,皇宫大院吃人不吐骨头,自己现在可以护着,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宣狐狸肚中开始谋划了。 “老爷回来了,饭菜可备好了?” “夫人,一直暖着呢,布好了就可以入席。” “去把少爷也带过来吧,是还在书房吗?” “是,我这就请少爷去!” 吩咐完,沈夫人起身朝门口走去。 “欢儿,挺着个大肚子就别到处走动了,就这么一段路还怕我找不着回来?” “就是怕你丢在回家路上了。”说完笑着搀上沈老爷,一起往屋里去了。 “爹爹!爹爹!” “哎!儿子,今天好好做功课了吗?”沈云一把抱起儿子,在脸上亲了一口。 “嗯!今天背会了三字经,夫子还夸我呢!” “明天爹爹带你去骑马!” “好啊好啊!我要最大的那匹!” 沈夫人一脸笑容催促着,饭菜再不吃就该凉了。 饭桌上,沈云看着爱妻,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半年前。 沈家祠堂。 “云儿,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先好好说。” “爹,欢儿有身孕了。”沈云跪着说完,不敢看父亲的眼,只是盯着地面。 “孽子!沈家歷来一脉单传,现下有了沈瑜,你还想怎么样?祖训你都不记得了吗!” “孩儿记得。可是为什么就得一脉单传?且生下来也可能是女儿。您...您不觉得沈家子嗣稀薄吗?”沈云盯着亲爹的眼神,毫不退让。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再者,万一生下来是男孩儿,你要作孽么?” “孩儿整天公务繁忙,在家的时间不超过盏茶功夫,现下北疆未定,指不定多久才会平息,将来战场杀敌都得需要男儿郎,我不想...不想...沈家绝后!” “混帐东西!哪就那么容易绝后了?!你你你...!”沈老爷子怒的抬手就要打,转身找了一圈儿,只看见藤条乖巧的挂在墙上,取下来就是好几下。沈云一声未哼,只是皱了皱眉。不把这个一脉单传的诅咒破了,就不信这个邪! 最后老爷子还是妥协了,嗯,这混小子说的也对哈,子嗣是稀薄了些,谁不想孙儿满堂啊?就像瑜儿那样的,粉雕玉琢冰雪聪明,嘴巴又甜,可招人疼了。啧,再来十个也喜欢啊。老爷子一挥衣袖,那就生吧!就算是男孩儿,等我下了地儿遇到了列祖列宗再给他们解释罢。 “老爷?” “......” “阿郎?” “啊!怎么了?”沈云这才回过神,伸手摸了摸那大肚子。 “是上朝太累了吗?这都精神恍惚了。”沈夫人嗔怪到。 “欢儿,我想好了,等孩子出生,女孩儿就叫沈念欢,男孩就叫沈离吧。” 万家灯火,大街上熙熙攘攘,大红门前的小厮打着盹儿,街边的乞丐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小贩吆喝着,战事不过才结束没多久,就仿佛不曾有过。 “宣儿,今晚早些睡,明天跟我一起进宫。” “为什么?父亲” “从明天起,你就是太子的伴读,一言一行皆要谨慎,还记得我往日教你的吗?” “不可与君同袍,不可以同榻,不可以同桌而食。要有礼,懂尊卑,不可逾越。” “嗯。这只是一部分,往后的夫子还会慢慢教你。” “父亲,孩儿知道了。” 五岁的宣礼只知道,父亲的话,还是要听的。虽然平日里,不太能见着父亲的笑容,但是他还是爱自己的吧,不然怎么没有其他弟弟呢,有两个妹妹,父亲也不让她们跟自己玩儿。而娘亲,是从来也不会抱自己的,可是在自己睡了以后,她会偷偷地跑来看自己,有一次自己装睡,正好看见娘亲偷偷地抹眼泪,好奇怪。算了,还是乖乖睡觉吧,明天就要进宫了。 这边宣丞相却彻夜未眠,天还未亮,就起身了。 第2章 日出时日落 过了几日,顾小少爷睡觉可以任意躺了。生龙活虎。这几天可憋坏了,天天得写字,还是趴着写,还要背古诗,每一首都得找爹爹背。 夫子别提有多开心了,看见这熊玩意儿规规矩矩读书写字,笑的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几道。口中老是念着:小少爷将来一定大有所为,如果按照这个劲头儿花功夫的话。 只不过顾爹爹一直忙得很,这几天也不知为什么,不去上朝,就成天在家待书房里,也不许谁进书房,只是到了特定时间,会把小少爷叫进去考功课。 顾小少爷觉得,这几天简直生无可恋,家里气氛很古怪。爹爹平日里就笑容不多,这几天更是,冷冰冰的。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却不爱笑,娘亲当年为什么会嫁给他啊。娘亲也是,最近好几次偷偷的哭都被自己看见了。屁大点儿的孩子,想这些问题想到嘆气也没个所以然,小脸皱的跟个包子似的。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第3页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崑冈。” “......你是谁?” “我叫沈瑜。” 宣礼愣住了。这就是沈瑜啊,长得真好看,原以为太子就很好看了,可是他比太子还要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就想上去啃一口尝尝。 沈瑜见对方不说话了,于是又接着说。 “你是太子吗?我听爹爹说太子跟我一般大小,可是也没见着其他小孩儿,你就是了吧?” “......我不是。”太子能让你随便见着?这沈瑜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聪明。 “唉,这次跟爹爹进宫,我就想看看太子,是不是跟书里写的一样。”说完,小脸一耷拉。 宣礼完全不能理解,太子能长什么样啊?!这个沈瑜是假的吧。还没等他震惊完,沈瑜又发话了。 “你还不会背千字文啊,真笨!哈哈!是不是皇宫里的小孩儿都这么笨啊?还好我跟爹爹说,我不要进宫,不然也跟你一样笨了!”沈家小少爷一脸嚣张,肆无忌惮。 也不知道谁更笨一些,到后来离开皇宫的时候,他也不知道那个小孩儿是谁,也不想问爹爹,他不喜欢皇宫里的一切,关于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他才懒得花费心思。 今天对于顾小少爷来说,可算是美好的一天了。 因为家里来了一个人,大家对这个人很恭敬,这个人来了以后就一直跟爹爹呆在书房里,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书房。这个人应该很厉害,还带了手下,其中一个手下说话怪怪的,跟宫里太监似的,只是服装又不是太监服。算了,反正跟我又没关系,趁此机会跑出去玩吧,最近憋坏了。 于是顾小野马脱缰了。 直到听见有人喊着火了,救火。他才慢慢向着顾府方向晃悠着回去。越走越不对劲,怎么朝他家方向跑的人越来越多。他才慌了,搀合在人群里朝顾府奔去。 大老远就看见滚滚浓烟,火光沖天,尖叫声,哭喊声,就在他确认了着火的就是他家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拦腰抱起了他,他被吓了一跳,那个人抱着他就往反方向跑,顾小孩急了!回头一口咬在那人手臂上,拼命挣扎,那人的手牢牢钳着他的腰,任凭他挣扎。 五岁的他终于明白了绝望是什么。眼睁睁看着顾府在熊熊烈火里燃烧,自己却被一个陌生人钳制着不能动,什么都做不到,连哭都忘记了,瞪得老大的眼珠子里映着火光,手指攥在陌生人的手臂上攥的发白。 这是发生了什么?早上出门不还好好的吗? 对了,爹爹呢?!娘亲呢?!早上干什么就要偷偷地跑出去,连阿肆都不带! “爹爹!!我要去找爹爹!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娘亲!!”顾小少爷又挣扎起来,乱踢乱抓。 “你现在去也是送死。想活命就待着!”那人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都散了,火也熄了,只剩断壁残垣还冒着白烟。仿佛宣告着顾府的消逝。 陌生人放下怀里的小孩儿,只是远远地看着。面前的小孩跑到废墟面前,然后就是嚎啕大哭。手足无措,撕心裂肺。从站着哭变成蹲着哭,最后坐着哭,仿佛要把眼泪都哭干净才算完事。最后这小孩抽搐了一下,就昏过去了。 苏冷轻轻嘆了一口气,那位可是交代了,顾家有两个人不许出事,其中一位就是顾家小少爷。他只得走过去抱起小孩儿,塞了一粒药进小孩嘴里,又点了个穴,看了一眼废墟,抱着小孩儿离开了。 次日早朝。满朝文武唏嘘不已,从来不迟到的皇上,今日破天荒的没出现。一会公公就来宣旨,说今日早朝取消了,有事递摺子上来即可。 密室里,大床上躺着一个人,四肢修长,浑身赤。裸,身上一片片青紫,却没有一丝血迹。脚踝上繫着细小的铁链,那人仿佛没有唿吸,可的确是活着的。旁边坐着一个人,坐着的人一遍又一遍轻抚他的额头,嘴里喃喃“朕说过不会放过你。你再逃避都没有用,朕只要你......以后你不用逃了,你就永远在这里陪着朕。” 顾小少爷醒过来的时候是三天后了。又渴又饿,四周环顾,才发现在一家农舍里。为什么他会在农舍里?这时进来一个老伯。 “孩子,你醒了啊,来,喝点粥。你都睡了三天了,饿坏了吧?” “谢谢老伯。”拿过来几口喝完,才想起来,这是不是坏人?就吃人家东西。 “我干活回来就发现你躺在我门外边,就把你带进来了,你是哪家小孩儿啊?” “我...我是...我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儿吗?” “顾北望。”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疼了一下,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从此就没有顾小少爷了,只有一个顾北望。 吃完粥,他又睡着了。这老伯走到屋子后边,放了一只信鸽,着:一切安好。 叩叩叩。 “皇上,苏冷求见。” “一切可顺利?” “禀皇上,都安排好了。顾家案件暂时交由官府处理。” “他儿子呢?” “在城郊,由十三照顾,按您的吩咐,他都忘了以前的事儿了。”
第4页 “嗯。下去吧。”帝王的脸上变幻莫测,听完苏冷的话,想到那个人,脸上表情才柔和起来。你逃不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我知道没人看 但是还是会坚持写下去 嗯。 第3章 翩翩贵公子 大街上一派热闹。 “包子——包子嘞!哎客官您要什么馅儿?”小贩把白色的长条毛巾往肩上一甩,利索地包起几个肉包递给客人,找了钱,又笑眯眯地接着吆喝上了。 “卖花咯——卖花咯——姐姐买束花吧,放屋里可香了!”小女孩仰头望着不知谁家的小姐,小姐笑着买了一束,低头嗅嗅笑着走了。 “给点钱吧——”角落里的小乞丐拿着破碗,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少爷,今儿个不带离小少爷出来了吗?” “一会回去给他带吃的就行。” “不会又哭鼻子吧?三个时辰见不着您就得哭。” “他爱哭让他哭,就一个哭包,下次要再当我面儿哭我就揍他。”沈瑜说的不耐烦,可脸上却带着笑。 “阿泰,今天带足银子了么?”沈瑜边说边走向那个小乞丐。 “带了,少爷您每次出门我都得带足银子啊。”小厮一脸无奈,咱家这大少爷真真是个善人,这得是在沈家这样的大户儿里,要是生在平凡人家,可怎么办,一颗善心不得憋坏了。 沈瑜走到乞丐面前蹲下,身,拿出银子放进碗里。正要起身走开,忽然一下子被人围住了,沈瑜愣了愣。一群半大的小孩儿,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穿的破破烂烂,身上的味儿让他皱了皱眉。 “大哥哥大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大哥哥!您行行好!” “大哥哥,我好饿!” “........” “哎哎哎!!你们快放开!干嘛呢!”阿泰使劲想要拉开这群小乞丐,只不过寡不敌众。 沈瑜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愣在那被一群小孩拽的摇晃。 按理儿说这不是自己第一次给乞丐钱了,怎么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正在他皱眉思考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 他努力想转身看,奈何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就跟家里吃的糯米糰子似的,被黏住了。 “行了。你们都走开吧,明天买烧鸡给你们吃。”话音一落,这帮孩子就像潮水一样退开了,简直来无影去无踪。沈瑜这才转回身来,看清这人。 俊朗不凡。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但是......痞气十足,可又丝毫不影响这人的气质。 往那一站,整条街上满眼就是那双修长笔直的腿。沈大少爷歷来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要细细品味的。只可惜这人身上这些衣服太碍眼儿了,就不能好好穿吗? “啧。在下好心救了你,你就只打算这么一直盯着我?” “公子是救我还是害我啊?” “自然是救了你。” “平日里也没见这一群小乞丐,今天不知为何凭空出现,而且,听你号令。” “你要说买烧鸡给他们吃,他们自然听你话。” “........” 沈瑜转身就走。这人白瞎了那双好腿和那张脸!阿泰赶紧跟了上去。 “哎!亏你还是个少爷,这么小气。”那人跟了过来。 “.......”沈瑜没有停下来。 “我说,沈少爷,这么对你的恩人你不觉得失礼?” 沈瑜勐地停下来,一转身差点就撞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姓沈?”沈瑜眯缝了一下那双桃花眼,盯着这人,确认了一遍自己是第一次见着这人没错。 “金城的沈府。沈家大少爷好善乐施,谁人不知。”那人悠悠道来,“也没见着哪家少爷给乞丐银子还要蹲下,身的。” “那您这是要我怎么报恩啊?”报恩两个字发音有点儿重。 “请我吃酒。”这人嘴角勾了勾,又往南边儿一指,“红楼。” 沈大少爷再次转身就走。年纪轻轻,也就是少年跟青年交接的年龄吧,一门心思想着去那烟花之地,可见这人不是什么正人君...还没等腹诽完。 “你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搁这儿喊沈家大少爷非礼了一个男子不负责任要耍赖。”说着就抬手扯了扯衣襟,一副就要张口的样子。 沈瑜立马停住脚步,转回来震惊地看着这个人。 “你你你别瞎说!!我家少爷怎么就...怎么就非礼你了!!”愣了一会儿,阿泰跳起来喊道。 “这酒请是不请。”又抬手整了整衣领,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大少爷。沈大少爷耳尖儿泛红,面上却是有点儿犯青。 “阿泰,你去吧,晚上我自己回。” “可是少爷....他....” “无碍。” 打发走了阿泰,沈瑜这才盯着眼前的人。 “恩公贵姓?” “顾北望。” “顾恩公,喝酒您能不能换一个地儿?” “不能。”顾北望拒绝的满满当当。 “...顾恩公,您请。”沈瑜欠了欠身。去就去吧,爹爹知道了大不了被训一顿。再者,想看看这个人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第5页 顾北望第一次看见沈瑜其实不是今天。前几日,他跟十三伯来城里买东西,随便逛了逛,就迷路了,到处都是人,街道容貌都差不多,同一条街他走了三个来回才发现自己之前已经走过了。于是他想了个法子,每条街找一个标记物,这样就不会再走重复了。 南面儿那条街有一家红色的楼宇,题红楼二字。从外边儿看进去,都是莺莺燕燕,还有传出来的酒香。他就想着,哪天找机会要进去喝一次酒。 他又换了个方向走,这条街找什么标记物呢。他正寻么着,忽然就愣住了。 他看见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的。 一身雪白绸缎,站在那里同身边的人在说话。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书到用时方恨少,啧。居然就再想不出词语来形容了。就是觉得这人生的好看,干净,对,太干净了,纤尘不染。 打听之下,原来是沈家的少爷,贵公子啊。这贵公子还是个善人。 顾北望心理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突然就觉得堵得慌。翩翩贵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还带着小厮,举手抬足间不失风范,好气派。 低头又把自己琢磨了一遍。身材没得说,长得应该没差?要不然隔壁胖婶儿家的女儿为什么每次见着自己都要脸红半天?还有别人一见十三伯就说这小子天生一副好相貌。思绪拉回来之后,又继续琢磨,粗布凡衣,还有手上练功时磨出来的茧子,啧。 还有。不听话,偷懒练功的时候,被十三伯惩罚,就那么跪着大雨里,和着泥水。看着别的孩子被爹爹娘亲呵护着,他只能默默地嘆口气。 一直也懒得去想,为什么自己没有爹娘,也不想问十三伯,问了他也不会说。自己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儿,只要用力回忆以前的东西,脑袋就疼得不像话,索性就不琢磨了。 到了红楼,沈瑜顿了顿。 “怎么?沈少爷不敢进去?”眼里的促狭一闪而过。 沈瑜抬脚就往里面去。顾北望满眼笑意,紧跟着身后也往里面走,还没等他看清楚前面的路,就撞在了沈瑜的身上,他急忙退了一步,就见沈瑜定在原处,没有转身也没有前进,只是望着里面的一个人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写一章都在心里告诉自己十次:一定要坚持下去! 第4章 沈大少爷报恩 沈瑜定在那里,进退两难。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这会儿功夫,里面那人已经起身往这边走了。 “我说沈大少爷,您也会来这里?之前可是八抬大轿都请不来啊。”来人正是江家少爷江叶,要说跟这个人熟,也算不上,这江公子可是真正的纨绔子弟,整天不干正事,但唯一一大优点就是消息灵通,不论是黑道白道,他都能打听到消息。 之前找过沈瑜,约沈瑜出来吃酒,沈瑜都找藉口推脱了,一则爹爹管教的严,二则打心底里是不屑的。不过在金城,同一个阶层里面,家世可以旗鼓相当的也就是沈家,江家,还有唐家。父辈都有走动,他们也就自然认识了。 这会子撞个正着,沈瑜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我想来就来,谁管得着。”沈瑜说着就要上楼去。 “哎!沈瑜,你什么意思?!”江叶有点不满。 “来这有事儿。你们玩你们的。改日请你们去骑马。”说完就往二楼走去。发现有点儿不对劲,转回身才看见顾北望就在门口,并没有跟着进来。沈瑜等了一会,那人没动,只得又走回去,谁叫人家是恩公? “我说恩人,怎么不进来?” “这红楼整个四层都是这样儿么?”顾北望皱了皱眉,这一楼整个散发着脂粉味儿。 “没有。一楼是莺歌燕舞,二楼是酒肆,三楼是艺伎,四楼只是达官贵人去的,不对外。” “四楼?” “我们是去二楼。当然,四楼你要去也行,我得让你改一下行头。”沈瑜忍着笑。 “啧。二楼。”说完,就快步朝二楼走去。沈瑜觉得这人有趣得很,当时说要来红楼的是他,那气势,怎么也挡不住。这才到一楼罢了。 去到二楼,在靠窗的隔间里坐下来,这里视野好,可以看见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小二,把这里最好的酒,最贵的菜呈上来。”沈瑜吩咐着。 “好勒,二位公子稍等!” 顾北望看了看沈瑜,勾了勾唇角。 “恩公不满意吗?” “你以前没来过这里?”顾北望有点儿惊讶,按理说,哪家有钱少爷不会来这种地方。 “家父管教的严,再者我也没空来这种地方挥霍。” “哦?沈少爷还真是洁身自爱吶。”嘴上这样说,其实是不信的。方才在一楼不就遇到同类了么?不过刚刚点菜,居然直接让店家自己来。 “到是恩公你,方才是在犹豫什么?” “好奇罢了。一时震惊于这里的景象。”他怎么可能说自己是畏惧女人身上的那股子味儿。 沈瑜笑了笑。 说话间酒菜就上来了。 “要不要给恩公叫两个人来服侍?”沈瑜挑了挑眉。 “今天只是来吃酒的。”顾北望拿起酒杯把酒满上了。又怎会不知道对面那人是在揶揄自己,本来想着把这人拉下水,就见不得他那副干干净净高高在上的样子,啧。心里越发不爽。
第6页 “那这一杯我先敬恩公。”沈瑜端起来就喝完一杯,然后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顾北望眯缝了一下眼睛,也喝了一杯。 这边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酒也喝了不少。从一开始的互怼,到最后的称兄道弟,顾北望想着把这沈大少爷灌醉,那边沈大少爷也不是好惹的,你来我往,就两个人都喝高了。 反正到最后,谁都没占着谁便宜,只是沈瑜先趴下了,毕竟顾北望平时跟十三伯没事就喜欢小酌两口,不过十三伯也不让他喝多,所以此时尽管他还没倒下,但也没多清醒了。 看着沈瑜趴在酒桌上,他有点儿愣神。 沈瑜白皙的脸上泛着红,几缕髮丝垂在耳畔,嘴唇殷红,沾了酒以后更是水润,修长的手指还握着一个酒杯,不过已经倒了,里面的酒流了出来,沾湿了衣袖。 顾北望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口渴。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走到对面,伸手晃了晃趴着的人,沈瑜咕哝了一下,没动。 咕哝的时候嘴唇张张合合,透着水光,莫名的诱人。 顾北望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人怎么比姑娘还好看?楼下那些姑娘看着就生厌。 口越发的渴。 他晃了晃脑袋,狭长的双眼眯了眯,看看桌上的酒壶,再看看沈瑜的嘴唇,来回看了两次。最终觉得,还是沈瑜的嘴唇更能解渴。 于是,他一口咬了上去。 “小少爷,咱回屋里去吧,天都黑了。” “不。我要等哥哥回来。”沈离坐在门口,眼巴巴盯着外面的路。 “回屋里等好不好?着凉了老爷会罚我的。” “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他以前不会不回来的。”沈离说着就低下了头,小嘴一扁,委屈的想哭。但是哥哥说过,男子汉不许哭,于是他忍住了。 哥哥会带他出去玩,他待在书房读书写字很累的时候,只要哥哥一出现,就说明可以出去玩了。可是今天没有带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他专门跑到大门口来等了。 可是等到天完全黑透了,大街上都快没人了,也不见哥哥身影。 他正想哭,爹爹就来了。 “离儿,怎么不回屋?”沈云有些奇怪,这小子一向听话。 “爹爹,哥哥还没有回来。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沈离眼睛一亮,期盼的看着自家爹爹,希望他知道。 “大少爷还没有回来??”沈云吃了一惊,问旁边的小厮。 “回老爷,大少爷...大少爷是还没有回来。”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阿泰呢?” “小的不清楚。离小少爷晚饭过后才来的这儿。”小厮说完头也不敢抬,心里一直打鼓。 “离儿,我们去你哥哥的院里看看吧,说不定他已经回来了。”沈云牵过沈离的手,拉着往沈瑜院里过去了。 “爹爹,哥哥以前也会这样吗?出去好久都不回来。”沈离仰头望着沈云。 “不会,因为他要敢那样,爹爹会揍他。”沈云摸了摸小儿子的头。 沈离突然停了下来,不走了。 “怎么不走了?” “爹爹,要是哥哥真的没回来,那你明天能不能不要揍他?” “那要看他怎么跟爹爹说他今晚干什么去了。”顿了顿,他又说到,“你不愿意看我揍他吗?他今天没带你出去玩,还让你等了这么久。” “哥哥一定是有事才这样的。”沈离拽着沈云的手往前走,小脸上满是担忧。 沈云看了看小儿子,很是欣慰,兄友弟恭,哪个做父母的不乐意?不过想到大儿子,他又皱了皱眉,没回来吃晚饭很正常,以前也会有。可是这么晚了不归家...... “阿泰。大少爷呢?”沈云一进院门,就看见阿泰在院心里走来走去。他这一问,阿泰被吓了一大跳,这会子抬头看见他,先是震惊,但很快换成了笑脸,只不过笑的很勉强。 “回老爷,大少爷他...他睡下了。”说话都不敢抬头。 “睡下了??”沈老爷边说边往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上嘴了!!顾北北你要摊上事儿了!【就我自己瞎激动哈!】 第5章 顾恩公耍流氓 沈离一听阿泰这么说,眼睛都笑眯了。 “爹爹,哥哥是不是回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生怕吵到沈瑜。 “让他起来,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回来了也不跟人打声招唿。” “这这这...老爷,大少爷他说身体不舒服,还是让他明儿个去跟您说吧。” “不舒服?他出去干什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么。”沈云就站在屋子门外边儿,只差推开门了。听了这话,要推门的手才顿住了。 阿泰心都要蹦出来,老爷要是推开门,自己今晚就得横着被扔出去沈府。 大少爷根本没回来!!!就知道今天那个顾什么的不是好人!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放心地回来了呢?可是那人看着也不像什么大奸大凶的恶人,唉,只怪长得太好看了。 只求上天保佑,大少爷明天能好好地、早早地回来! “叫大夫了吗?”沈云还是问了一句。
第7页 他其实有些担心,从小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可不能有什么闪失,他很想进去看看,但是既然说睡下了,那就不进去吵醒他了吧。阿泰是从小专门跟着他的,看样子应该是回来了。 “回老爷,大少爷说...不碍事,大概是有点累,说歇歇就好了。”阿泰恨不得缩进地里去。 “嗯。明天一早让他来书房找我。”沈云牵上小儿子,“离儿,回去睡觉了。” “好!今晚让哥哥好好休息!”离小少爷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唔...嗯...”沈瑜哼了一声,感觉睡梦中有什么东西在咬他,咬的还是嘴唇。 说是咬,其实顾北望也没有使劲儿,没力气,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干嘛。咬上去之后,只觉得水润,想喝水,就轻轻含着沈瑜下唇吮了吮,上下齿轻轻地来回磨着,醉意勐地上来,他觉得不够,越来越渴。于是就想着用力一些,舌头就往里探去。 沈瑜又哼了哼,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始终没有醒过来。 顾北望这会儿舒服了,酒香充斥着整个口腔,口渴似乎得到了缓解,他就越发来劲儿。 结结实实亲了个够,他才直起身,擦了擦嘴。 脑袋不那么晕乎了,看着沈瑜红肿的嘴唇,再摸了一下自己的,火辣辣烫成一片,他有点儿迷茫。这是...自己刚刚干的? 不过顾大爷丝毫没有震惊,也没有去想为什么自己亲了一个男人,反正解渴,也很舒服。大概是真的醉了,懒得去想,反正很多事他都懒得去想。 第二天,沈瑜是被脑袋疼醒的。太疼了,突突跳着疼。 “阿泰...给我倒杯水。”他闭着眼,用手指揉着太阳穴,等了一会,没人应,于是他又喊了一声。 忽然他感觉身边好像有个人,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张英俊非凡的俊脸,愣了几秒,沈大少爷勐地坐了起来,这一动,那人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可依然闭着眼。 沈瑜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闭了闭眼再睁开,也是一样的场景,并不是梦。 他这是,以身相许的报恩了?要不然怎么跟恩公躺一张床上。 他从来不跟人同寝,哪怕是沈离,好几次沈离哭着嚷着要跟他睡,他都不让。 不过他低头看了看两个人都是和衣而眠,这个荒唐的想法才被他彻底抹掉。不禁笑了笑,把自己鄙视了一番。 脑袋又跳着疼了起来,这才想起来昨天两个人都喝醉了。环顾了一下房间,确定这不是自己家,于是沈大少爷头越发疼。 他这是第一次彻夜未归。啧。 “这几日他怎么样?” “回皇上,除了还是不愿意说话,其他都挺好。”苏冷还是低着头,恭恭敬敬。 心下不免感慨,即便是坐拥万里江山的帝王,也还是有得不到的东西。眼前这个权势滔天,年轻有为的男人,和那人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他都替自家皇上累。要应付太后,皇后,各个王爷,还要应付各种大臣送进来的女儿,还有国事,战事,还要教导唯一的儿子,其实这些都难不倒这位帝王,当年十八岁就即位,可想而知其本领。 可能这么多年,最让这位帝王头疼不已的就只有这一件事,得不到那人的心。那位真的是软硬不吃,都这么多年了,除了不再想着逃,其他一点都没变,就连容貌,也还是那样年轻,冰冰冷冷仿佛一支高山雪莲,也只有自家帝王耐得住那股子寒冷劲。 “下午我去看看他,朕是有几天没见他了?”帝王闭上眼捏了捏眉心。这几日太忙了,西北战事又有躁动,那边的将军摺子递了一封又一封。 “您四天没有去了。” “才四天吗?朕怎么觉得有好久了?” “额...这...大概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苏冷大着胆子回了一句。 这么些年,皇上待他很好,也很信任他,许多机密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做,而自己也没有让他失望过。尤其是那人的事,从头到尾基本都是自己在处理。除去君臣身份,自己和眼前这人也许会是很好的朋友。 帝王听到这话,反而笑了笑,“行了,什么时候学会贫嘴了?” “臣不敢。”嘴里这样说着,表情却没有一点儿不敢的意思。 帝王自己心里也明白,苏冷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对自己起二心。从小被自己捡回来,就一直跟着自己,医术高明,武功也不错,办事也让人放心,是自己得力的臂膀。对于自己和心上人的事,也放心交给他,所以每次遇到堵心的事儿,他其实是愿意跟苏冷说的。所以苏冷刚刚说那话,他也不会怪罪,反而有些放松,只有在苏冷面前,他才觉得,这世间还是有人容得下他和那人的。 “还能有你不敢的事?我听公公说,你现在跟他还可以下下棋?” “回皇上,臣以为,只要他乐意改变,哪怕一点点,都是可喜可贺的。昨天他忽然跟我说,太闷了,但是又不能出去,于是臣就陪他下了两盘棋。” “他有没有提起朕?”帝王问出这个问题,忽然又有点后悔。 “臣倒是和他说了两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院里。 几株海棠开的热热闹闹,蝴蝶蹁跹,试探了几下,最后落在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上,鼓动着薄薄的蝉翼。这人嘴角的笑意就盪开了,仿佛冰雪融化,汩汩流进了站在门外那人的心里。
第8页 玄凌就想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他这些年就没有见过几次这人的笑容。还没等他回过神,那人就冷冷的瞪着他了。他只能遗憾的嘆了口气,向那人走去。 “用过午膳了吗?” 那人不答,只是转身往屋里走去。举国上下,也只有他敢这么对当今皇上。 玄凌早就习惯了,也只是跟着进屋。 进了屋,那人往书房一坐,就不动了。玄凌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才说,“听说你昨天还跟苏冷下棋了?”等了一会,还是没得到回应。饶是再好的脾气,这有问没回的几次,也该怒了,更何况还是帝王。玄凌一把捏住那人的下巴,把头扭过来看着自己,眼里浮起几丝狠戾。 “是。难道你要我整天跟个死尸一样躺在床上你才满意?还是你要我像女人一样天天缩床上等着你来临幸?!” “你不在床上乖乖的等我,我也一样临幸你。”说着手指收的越紧,那下巴马上就红了。 “放手!”那人疼得皱眉,眼里掩饰不住的怒意。 “以后我问你什么你都得回答我。”说着手上力道小了,放开了下巴,只是换成指腹轻抚着那人的嘴唇。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人?从年少时的那惊鸿一瞥,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过的喜欢。突然手指一痛,他才回过神来,立马收回了手,可指腹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这回是真生气了,一把把人拽起来砸进怀里,捏着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年龄 如果很纠结的话 那我还是来说一下吧。 古代人结婚早,生子自然也早,所以,顾北望5岁的时候,顾爹爹也才23岁。帝王18岁。沈瑜也是5岁,沈离0岁,沈爹爹也不会太老就对了。宣礼5岁,宣和也不会太老。 之后,都长大了。顾北望17岁,顾爹爹35,帝王29岁。 沈瑜自然也是17岁,宣礼也是17,沈离12。 所以,不管是哪对,都放心吧,不会太老的。而且有颜值撑着呢,怕什么。 第6章 沈老虎发威 沈瑜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还身在红楼。大概是昨晚两人都喝醉了,店家又不好得将他们扔出去,索性把他们带到客房里了。 想到这,他立马起身,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急急忙忙出去付帐。天已大亮,再不回家后果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起身的时候顾北望就醒了,习武之人总是敏感的。只是他想看看沈家少爷的反应,所以装着没醒。看着平时总是优雅贵气的大少爷,红肿着嘴唇,衣衫不整,慌急着忙地样子,他心里总算有点平衡了。只是转念一想,这人就这么走了,招唿都不打一声,心里又有点儿不爽,想着下次遇到了,定要让他不敢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沈瑜回到家,不敢从正门进去,因为他还没有想好理由怎么跟爹爹交代。所以他走到他院子围墙外边,打算翻墙进去,正好这里有一颗树,天助瑜也。 于是沈大少爷把衣摆往腰上一系,攀着树就爬,再也顾不得什么。好容易翻上墙头,往里边儿一跃落到地上,一抬头就看见爹爹端坐在屋子门口,喝着一盏热茶悠悠地看着他。 沈瑜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一弯腰喊了声爹爹,就不敢抬头。 沈云就那么喝着茶,也不说话。 半晌,沈爹爹才开口,“你还知道回来?” “孩儿错了。以后出去,一定会跟家里说。” “不是我管你管的紧,你也不小了,今年十七了,别整天不务正业的。昨晚去哪了?” “去...去的朋友家。” “混帐东西!还学会撒谎了!主子也撒谎,连带着下人也撒谎!我平日里教过你这些?!”沈云心里不能不气,从小就宠着这大儿子,他不喜欢走仕途,那就让沈离走,他不喜欢学武,那就不学,除了强身健体的基本招,也没逼着他去练,他喜欢的事自己基本都顺着他,所以这大儿子倒也活出了自己年轻时的肆意潇洒,性子也跟自己像。不过话又说回来,肆意潇洒也不是毫无规矩,如今这小子居然敢彻夜不归,而且还撒谎,这要是出去跟了那些狐朋狗友学坏了,那要活活气死。 “爹爹息怒!孩儿真的是跟朋友在一起的。”沈瑜好久没有看见沈爹爹发火了,此时不免有点心慌。 “什么朋友?什么朋友还擦胭脂粉儿的?你闻闻你自己身上!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沈云把茶杯重重一放,怒声道。 沈瑜这会是真的慌了,脂粉味儿?现在的样子??还没等他仔细闻,沈爹爹又怒道,“还喝酒了是不是?!” “是,喝了...”他这才看见阿泰跪在不远处的石板地上,刚刚只忙着低头认错,哪敢四处瞅,才明白刚刚爹爹说的连带着下人也撒谎的话。阿泰昨晚说了什么? “你是不是去了那烟花之地了?”沈云平静地问了一句。 这话一出口,沈瑜急忙跪了下去,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是的确去了。都是那顾恩公干的好事! “去的哪里?!”沈云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红楼。” 这下子沈云都气不过来,去哪不好偏偏去红楼,红楼那地方,鱼龙混杂,是金城最大的腐败之地,里面不仅有女妓,还有男妓,江家那小子经常滚在里面,他老子都快气死了,想不到今天也轮到他了。
第9页 沈瑜见爹爹不说话了,又急忙解释道,“孩儿虽是去红楼,可只是去的二楼喝酒,并没有乱来!” “是不是和江家那小子一起?!” “不是,是和一个刚认识的朋友。”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沈瑜,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府,这几天给我好好反省!”沈老爷起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还有你那什么朋友,以后少往来!才认识就去那种地方,也不是什么好人!”说罢,怒气沖沖地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转身一指,“都给我好好跪着!谁也不许起来!”这才真的走了。 顾北望哪里知道沈大少爷经歷了什么。 在床上躺够了,才慢悠悠地晃着下楼,来到一楼的时候,身体僵了僵,姑娘们一个个盯着他看,还满目秋波。本来,是个男人看见这么多姑娘对自己暗送秋波,就没有一个不得意的,可他真的只想快点离开,这些脂粉味儿怎么这么难闻,而且他只要一想到,这里的每个女人,不知道躺过多少男人的床铺,他就厌恶的皱眉。 他昨天一定要来这里,是因为沈瑜,他想看看沈家少爷是不是也和其他人那样,只不过昨天他才一开口,就知道沈瑜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更来劲了,那正好,就想看看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上撒了几滴墨水那别样的趣味。凭什么那人可以高高在上干净出尘,而自己却要吃那么多苦。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沈瑜的时候胸口堵了,就是因为不服,换言之就是心理不平衡。 他也不想想,为什么非得就是沈家大少爷,为什么是看见沈瑜才会有这种感觉。 沈瑜一直跪着,这次爹爹是真生气了,没抽他算好的。 “阿泰!你昨晚怎么跟老爷说的?” “少爷啊,都是小的不好,昨晚您不是没回来么,小的也不敢去跟老爷说,正在院子里发愁呢,离小少爷就和老爷一起过来了!我只能说您已经回来了,就是身体不舒服,先睡下了,让您今儿一早去找老爷,结果...结果早上老爷差人过来请您,没请到,于是...于是他亲自就过来了...” “......”沈瑜在心里嘆了口气。 “以后不要再说谎了,你看到什么了就和老爷说什么,别考虑我。” “可...可是..” “别可是了!”沈瑜心里烦闷起来,好久没被爹爹罚跪了,膝盖这会已经开始酸疼,而且昨晚还喝了那么多酒,头还疼着呢。 “少爷,您嘴是怎么了啊?”阿泰这会才想起来问,先一看到少爷的时候就看见了,一直没敢问。 “我嘴?怎么了?”他抬手摸了摸,也没什么感觉。 “肿的,还有点红。” “...!”他突然想起来,昨晚上好像梦见什么东西咬他的嘴唇,他躲了躲,没躲开,但是实在太困了,就没醒过来,之后就没知觉了。 越想越烦。我怎么知道嘴唇怎么了!我睡着了上哪儿知道去! 沈大少爷恼了,就不说话了,静静地跪着,这会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慢慢烤着大地。 一直跪到中午,他实在有点撑不住了,但是也没起来,爹爹让他跪,他就跪,看看谁心疼。 正在较劲的时候,一个小孩的声音传了过来。 “哥——”“哥——!”一声接一声,跟催命似的。不一会,沈离就沖了进来,但立马顿住了。 “哥!快起来啊!为什么要跪着!”说着就要去拉沈瑜,沈瑜没动。 “哥!昨天一天都没看见你,好想你啊,你快起来,我们进屋去。”沈离见他哥哥还是一动不动跪着,他急了,瘪了瘪嘴,就要哭。 “不许哭。” “是不是爹爹让你跪的?!我去跟爹爹说,让你起来,太阳这么大,你跪了好久了吧!” “你功课写完了?瞎跑什么。” “我就是写完了才过来的!我早点儿过来就好了!你等等,我去找爹爹!”说完就一熘烟跑走了。沈瑜嘴巴张开都还没来得及说话。这小子!不过,也真的是跪不住了。 沈离去找沈老爷求情的时候,沈云挥了挥手就答应了,其实沈离不来,他一会也就让夫人过去了,哪捨得让他跪一整天,早上是真的气到了,又下不去手抽他。 沈离高高兴兴扶着哥哥进屋去了,又是给沈瑜倒水又是擦汗的。沈瑜都有点儿想笑了,这小孩怎么这么烦人,又这么招人喜欢,于是他勾了勾手,小孩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伸出手使劲捏了捏那软嫩的小脸,又揉了个够,这才沐浴去了。 看见水里的倒影,他瞬间愣住了,这嘴唇到底怎么回事?!平日里薄薄的嘴唇,这会还有些微肿,透着红。 最后沈大少总结,看来这酒以后不能多喝,会喝出毛病来。 “唔..呜呜...”身着白衣,瘦削的人使劲挣扎着,可抱着他的人纹丝不动,狠狠吻着,似乎嫌不利落,一把把白衣那人推倒压在后面的桌子上,整个人覆了上去,把那人双手固定在头顶,放开了被蹂,躏的红肿不堪的唇,而后用力地含住了喉结,身下的人轻轻地呜咽着,微微颤慄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唔...好冷... 第7章 日落时日出
第10页 玄凌感受着身下人的战慄,心里愈发难受愤怒,要怎么样才能得到这个人的心?从身到心,完完整整的拥有,他想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人告诉他答案,坐拥着万里江山,依然满目孤寂。 眼里顿现狠戾,想着就越发用力,吮吻变成了啃咬,从脖颈到胸口,青紫斑驳。 “唔...玄凌...你这个...禽兽...”那人挣扎起来,他知道没用,可这是条件反射,习惯不了,一百年也习惯不了!这根本就是违背常伦,逆行天道。 听到这话,玄凌顿了一下,然后重重地咬在了身下人的左胸口上。 “啊!混蛋!”身下的人惨叫一声,那地方见血了,疼得浑身一缩。 “也只有你敢这样说我,换做别人,够他死个千回百回。”玄凌舔了舔嘴角,一路啃咬着向下。 “我宁愿死个千回百回!你杀了我...我求求你杀了我...呜...” 回答他的只是密密麻麻的啃咬,这句话仿佛勾起了帝王心里所有的不快和不甘,口下就没个轻重,那人剧烈挣扎起来,挣脱了双手,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帝王脸上。 空气静止了,玄凌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那人仿佛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以为我真的捨不得杀了你?”冷冰冰地语气,一字一字吐了出来,玄凌盯着身下的人,描摹着他的眉眼,一遍又一遍。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囚禁我这么多年,有什么意义?!” “你不要惹我生气了好不好?我不强迫你了,你乖乖的,好不好?”玄凌眸子里满是痛苦,低下额头抵着那人的额头,接着说,“我不能没有你,以前看着你娶妻生子,我恨不得就去杀了你,可是那时候我尚未登基,给不了你什么,你...” “那你现在又给了我什么!!” “我...我给你锦衣玉食,给你...”玄凌满眼悲伤,说不出来,对,他给了他什么?不等他回答,那人凉凉地说到,“玄凌,你给我的,是家破人亡,是囚禁终生,是见不得人,是洗不掉的耻辱。”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般扎在了帝王心上,血淋淋的,就如口腔里现在充斥着的味道那样, 苦痛尽头,便是无畏无惧了。 “我没有让你家破人亡,我可以给你一个家。”玄凌定定的看着他的眼。 “你走,立马滚,我不想看见你。” “你要不要见见你儿子?你很多年没见他了。” 玄凌的话就像抽走了他的灵魂,只剩下一个外壳。自己这幅样子,见谁??儿子??恍若隔世,那些片段一幕幕飞速掠过脑海。 “我不见。你也快滚。” 玄凌把这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伤痕累累的心早就坚固无比,打横抱起人,往床 上走去。 衣衫褪尽,那人瑟缩了一下,也没有反抗,他知道今天躲不掉。 就如以往那样,不回应,不哭不闹,不发声音,如同一具死尸,冷冷冰冰。 玄凌尽管生气,心里到底还是疼惜,做足了前戏,进入的那一刻,身下的人皱了皱眉,咬紧了下唇,一声不吭。 等他适应了,他才一下一下缓缓动了起来,只有占有这个人,让他暖暖的包裹着自己,那无处安放的心才得到一丝慰藉。轻轻吻着那人的眉眼,眼里是只给那人的深情,可惜人家干脆闭上了眼。 “月曦...你睁开眼看看我,月..曦......顾月曦....”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睁开眼,哪怕是疼了,也不哼丝毫,直至玄凌做到尽兴,天都黑了,人已经昏了过去。 “十三伯,我回来了。”顾北望一进院门就喊了一声。 “还知道回来?几天不归家了?哼!”老头嘴上这样说,可眼里满是笑意。 “嘿,不是您让我多玩儿几天么?”他一面说一面往厨房里走去,才一踏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你小子,收拾碗筷吃饭吧!”锅里的鱼香味儿勾的人垂涎三尺,老伯干净利落地起锅,拿着铲子对他说。 顾北望笑着收拾好桌子,摆放好了碗筷,还拿了一对酒盅。 “怎么?什么事这么开心?还要喝两盅?” “这不好几天没见您了么,回来了高兴。” “不打算跟我说啊,行,那你憋着。”老头也不追问,孩子长大了,不能管太多,再说这小子从小主意多,有时候让人很是头疼,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不让人操心,他自己心里有数。 一老一少在小小的屋子里吃的和乐融融。 酒过三巡,顾北望一直在心里的疑问就那么问了出来。 “十三伯,我到底为什么会被您捡到?” 那会自己不小了,五岁,应该有自己的记忆,可是对五岁之前的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之前他试图回忆,可头疼得就像要炸裂一样,他是个贪图享乐的人,换言之,怎么舒服怎么来,既然回忆以前的事会让自己头痛欲裂,那就不回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近期他脑海里频频会冒出这个问题,他到底是怎么被十三伯捡到的?睡梦中也总是大火,熊熊燃烧的大火,烧的淋漓尽致张牙舞爪。 那边十三伯只是一口口喝着酒,也不说话。他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之前问过两次,是在很小的时候,后来就一直没问过,反正知道了那又怎样?父母是谁?活着还是死了?都已经改变不了,吃过的那些苦,也没法销掉。
第11页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可能是认识了沈家大少爷受了刺激,也可能是自己真的长大了,有些问题他不能一直迴避。 自从知道了十三伯不是一般的农夫以后,很多疑问就在心底生根长芽,只是被自己压住了。最近可能是长得太茂盛,自己已经压不住了。 “十三伯,您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可能这就是陪您安安心心吃的最后一次晚膳了。”顾北望静静地说。 “怎么?翅膀硬了?要飞了?”老头哼了一声,瞄了他一眼,夹了一筷头鱼肉放进嘴里嚼着。 “那您不告诉我。而我又很想知道。” “就是我干农活回来,看见你躺在我门口,就给你捡回来了。” “您觉得我会信么?那为什么我不躺在胖婶家门口,非得躺你门口?” 老头又喝了一口酒。 “难怪今晚有兴致陪我喝酒,原来这是等着套我话呢?” “十三伯,我已经长大了,得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不能这么煳里煳涂活着,至少我要知道我自己的身世,不然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活着。”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小了下去,有着不可察觉的几缕沮丧。 老头有点儿惊讶,这小子难得这么一本正经,好像不经意间真的长大了,之前一直觉得,也就是个儿长高了,人长俊了,功夫不错了,到今晚才知道,吾家有儿初长成吶,也不对,不是自己的儿。 “也罢,有些事你迟早要知道,但我没法告诉你你五岁以前的事。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收拾收拾就走吧,记住,遇事不能冲动,三思而行。天大地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要总是觉得自己最大,能治你的人多了去。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就是能跟我练练手。” “您这是赶我走吗?”顾北望心里不太好受,自己基本是跟着这个人长大的,亦师亦友亦父,如今真的要分开,一股难言的情绪悄悄窜上心头。 “刚刚是谁响噹噹喊着要自己去查真相的?” “您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 “行了,别跟我这耍赖,不是要做个真正的男子汉么?自己去查吧。你也不能天天跟我这个糟老头待在这穷乡僻壤过日子,像什么话。” 顾北望知道,十三伯这次是铁了心让自己走。以前也不是没分开过,但也只是几天,不管去哪里,最后还是可以回来,这次一走... “十三伯,那我还是可以回来看您的。” “别回来了,这里本就不是你的家。我该教你的都已经教完了,我老头子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老人嘆了口气,把酒盅里的酒一口闷干,“碗筷你收了吧,我去休息了。天亮了自己走,别吵我。” 第8章 到哪里都是流浪 这里本就不是你的家。 顾北望躺在床上,来回嚼着这句话,越嚼越不是滋味。这是我长大的地方,怎么就不能是我的家?那我的家又在哪里? 辗转难眠,夜很深了,他也没有任何睡意。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这里除了自己就是十三伯,这么晚了,他要去干嘛? 于是他起身悄悄跟了过去,果真看见十三伯,往天上放了一只信鸽。 当时心里抑制不住的惊慌,虽然知道十三伯不是平民百姓,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更没有对自己有半分不好。还是说,今晚这样的事其实一直都有,自己不知道罢了,要不是今晚睡不着碰巧看见了,那么,十三伯到底是什么人? 脑海里有个声音反覆催促着他,把信鸽截下来。 他悄无声息追了出去,地上捻起一颗小石子,朝着信鸽挥出去,信鸽就落到了地上,他把纸条展开,上面就写着七个字:再无十三。金城,归。 落款处还有一个标记,他瞬间震住了,那个标记,只有当今天子之家可以用。十三伯居然是皇宫里的人?! 对了,自己怎么知道这个标记的?十三伯没教过自己,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还要细细回想,可是头在这个时候疼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只想蹲在地上,什么都没办法思考。 缓了好一会,他才把纸条又系回鸽子腿上,把信鸽放了,看着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出的飞向,他深深的皱起了眉。 沈家书房里,出奇的安静,小厮靠坐在门外打着盹儿。 一个小孩儿端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写着什么,稚嫩的小脸一本正经。 沈瑜站在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嘴角牵了牵。 小厮迷煳中看见了大少爷,吓得瞌睡都跑了,刚要开口,沈瑜抬手嘘了一声,他想偷偷地看看,自己弟弟认真学习的模样。之前一直没有注意过,原来这小孩认真起来是这样,一副小大人姿态。 他悄悄走了进去,站到了沈离身后,看到他写的是一首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朔风吹度秦时关,铁衣映雪夜更寒,生吞六国建功业,死卧北疆镇河山”。 沈瑜挑了挑眉,含笑抬手在自家弟弟脑袋上揉了揉。 “啊!!”沈离吓了一跳,笔都扔了,纸上的字瞬间煳了,他惊恐地转回身来,看见是哥哥,眼睛瞬间笑成了一条缝,“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在做什么。来,把笔给我,我重新写一份给你。”
第12页 沈离捡起笔,蘸好了墨,递给沈瑜,又急忙铺开了一张白纸。 片刻后,刚才那首诗跃然纸上,同样的二十八个字,沈瑜却写出了别样风味,当真的挥斥方遒,放荡不羁,一股子铁马冰河征战沙场的意境。 “你的字写得固然好,跟这首诗却是格格不入,这么公正严谨,哪像铁血战场啊。” “哥哥训的是,离儿还需要学习。”沈离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收好这幅字。 “怎么写这些诗了?爹爹不是让你多看四书五经么?” “爹爹跟我说,最近北边不□□定,皇帝为了这事都发怒了。” “你一个小孩子,居然还懂这些?”沈瑜说着捏了捏小孩儿的脸。 “哥,我不小了。是你老把我当小孩子。”沈离嘟了嘟嘴,愤愤不平。 “功课写完了?走,带你去骑马。” “好!!离儿最爱哥哥了!”沈离一把抱住自家哥哥的大腿,这小孩平时不怎么爱笑,一副小大人模样,只有在沈瑜面前,才是个真正的孩子。 “哥,你膝盖好了没?要是没好,咱就不去骑马了。” “早好了。”要说不好,那这小子得多失望啊,其实膝盖还是有点儿疼的,在硬石板地上跪了那么久,石板上还有细小的石子,当时麻木了没感觉,第二天疼得都不想动。 于是沈大少爷又想起了那个顾恩公,都是他害的! 沈家两位少爷带上小厮,一行人出门朝着马场去。 大街上引得人频频侧目,一个身形修长,穿着骑马劲装,英俊利落,一个粉雕玉琢,明明还是半大孩子,却一副沉稳严肃的模样,只是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珠到处熘达。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相当惹眼。 忽然前面一片譁然,吵闹声夹杂着尖叫,还有打斗声。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沈瑜就看到一个黑影朝着自己掠来,只顾着一把把沈离拉倒身后,却来不及闪躲,只知道掠过来的是个人,还有明晃晃的匕首。 心下哀嘆,小时候自己怎么就独独不喜欢练武呢? 还没等他哀嘆完,又掠过一个人影,那人一脚踹在黑衣人胸前,手一噼,匕首就飞落在地上,黑衣人滚落出去,立马起身又再次袭来,直直朝着沈瑜。 那人眼神一沉,飞身而起,发起内力一掌拍向黑衣人的背,黑衣人这才招架不住,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飞快逃走了。 沈瑜这才唿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护在一个人的怀里,而沈离藏在自己身后,小厮一脸惊恐呆在一旁。 “你没事吧?”直到听到声音,沈瑜才认出来,这不是顾大恩公么?他刚要回答,就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儿,站直身一看,顾恩公受伤了,他跟黑衣人打了多久了啊! “没事,你受伤了,快去看大夫!”沈瑜看着顾北望还在流血的伤口,也来不及多问别的。 “无妨。”说完又笑着说,“我这是第二次救你了啊。” “...多谢少侠。”沈瑜无奈道,想了想,毕竟人家救了自己,“快请随我去医馆。” 再不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刚要走就发现衣服被揪住了,“哥哥,不去骑马了吗?” 来了这么一出,骑马的兴趣都被搅散了。 “明天带你去好不好?今天先带这个哥哥去看大夫。让阿泰先送你回去。” 离小少爷霎时蔫了。 “去你府上吧,要是半道那黑衣人再折返,这小少爷的安危怎么办?” “...行。那快走。”沈瑜一想,府上也有大夫,他说的也对,刚刚那黑衣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万一没走远...没想太多,就朝着沈府走去。 顾北望嘴角勾了勾,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四天要过年了,得停更一个星期哇~~ 给大家拜年~~祝2018都暴富! 唔~天儿好冷~评论也好冷~~ 第9章 梦里的盖世英雄 不多时就到了沈府,看到大少爷身上的血迹,沈府一群人都急了,乱成一团,喊着要去请大夫的,要去禀告老爷夫人的,还有在旁边急地瞎转的,完全没看到身后还有一个血煳煳的人。 “快去把大夫叫来,去我院里。”末了又说,“我没受伤,别惊动老爷夫人了。” 一群人这才安静下来,该干嘛干嘛去了。 顾北望这是第一次来到沈府,从进门那一刻起,脑海里就飞速闪过一些画面,可他又抓不住,就像梦里梦见过,但又好像以前就来过沈府似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也就不再琢磨了,先去处理伤口再说。 可是越往里走,看着这些建筑物,心头的那股熟悉感就追随而来,若有若无驱之不去,但又想不起来,没有比这更让人烦躁的了。 到了沈瑜的院里,吩咐阿泰去打热水,顾北望心安理得的躺在了沈瑜的大床上,看样子还挺享受,半眯着眼,一派悠然,仿佛在流血的不是他自己。 沈瑜看着血迹滴落在床,看着这人的模样,额头狠狠地跳了跳。 “你之前和黑衣人打了多久了?” “半宿。”躺床上的人眼皮都没动一下,依然悠闲的躺着回答,可是仔细看下去,眉宇间还是有几分疲倦的。
第13页 “那黑衣人是什么回事?跟你打的好好的,为什么一见我就冲着我来了?”语气里一股愤愤不平,大好的心情就这么被折腾没了,每次遇上这顾恩公就没好事。 “可能是看你长得俊。”顾北望撩起眼皮扫了一眼沈瑜,沈少爷一身劲装,英气十足,这会沾上血迹,又平添几分戾气,衬得整个人更是英姿勃发,可哪想这么一个人,却不会武功,顾北望于是又笑了笑。 这一幕在沈瑜眼里,就是痞气十足了。 “看来你伤的不严重,这大夫不用看了罢。”沈瑜转身就要出去,想着去沐浴,然后换身衣服,看这人没个正经,应该没什么大碍。 “啧,我说你对恩人为何总是这般无礼?” “......” 不多时,大夫来了。 “少爷,这位公子伤势无碍,都是外伤,包扎好了将养半个月就好,只是这半个月不宜走动,左肋上的那条伤口极深,忌酒,膳食清淡即可,”说着又转身写了方子,“这是药方,老夫这就去去抓配,一天三次汤药。” “多谢方伯,劳烦您了。”沈瑜看着方伯临走前,有点欲言又止。 便跟了出去。“方伯,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方才给他把脉的时候,觉得他的脉象跟普通人有些不同,他体内好像有其他药物在干扰,老夫医术有限,实在探不出虚实,不过他练武之身,好像也没有大的影响。”想了想又说,“少爷是怎么认识他的?” “以前就认识的朋友,今天在路上又遇到了。” “少爷还是要当心,江湖险恶,您又不会武,凡事都得提防。我去煎药了。” 大夫走后,沈瑜打量着床上的人,顾北望闭着眼,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刚才清洗伤口的时候,也不见哼一声,他一直闭着眼,沈瑜这才去沐浴更衣了。 屋子里没人了,顾北望才把眼睛睁开,他刚才其实一直在想事情,除了伤口隐隐作痛以外,脑袋也有一些疼。 这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还有来到金城,就遇到黑衣人,是不是跟十三伯的那封信有关?后来街上偶遇沈瑜,那黑衣人为何又直扑沈瑜?大概是这床很软很舒适,之前趁着清洗上药的时候,床单被褥已经换过了,有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也大概是折腾了一宿加一上午,是真的累了,顾北望深深吸了一口这舒适的气味,就睡着了。 这一觉顾北望睡得很踏实,梦里终于不再是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不再是哭叫声,而是梦到了沈家大少爷。 梦里沈家大少爷驾着一朵七彩的云,从天而降,衣袂飘飘,一袭白衣依然干净的出尘,只是神态冷漠,驾着云来到自己跟前,俯瞰着自己,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一伸手,说了句:我来带你回家。然后自己点点头,跟着就上了云彩,就那么驾云离开了。 然后顾北望就醒了,醒来已是黄昏,一偏头就看见窗边的躺椅上有个人,斜靠在椅子里,一条腿伸的老长,一条则曲着,书本放在曲起那条腿的膝盖上,修长白净的手随意捏着书的一角,整个人慵懒得就跟没骨头似的,夕阳打在那人脸上,一双桃花眼是眯着的,眉头轻蹙,似乎看书看得不耐烦,却又专心致志。 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静谧的令人安心。 这样的沈瑜跟梦里的沈瑜重合在一起,顾北望有点儿想笑。 一个是冷漠疏离的神,一个是慵懒随意的少爷,不过有一个共同点,都长得很好看。 这是第二次打心底里夸赞沈瑜长得好看了。顾大爷丝毫没有觉得,一个爷们儿夸另外一个爷们儿好看有什么不妥之处。 “给我一杯水。”再怎么沉迷于美色,也抵不过口渴。 “醒了?你可真能睡,汤药都给你重新温了三次了。”沈瑜放下书,走了过来,倒了一杯热茶端到床边,顾北望接过去,又递了回来。 “怎么了?”沈瑜只好接住茶杯。 “我不喝茶,要喝水。” “...”沈瑜只得重新倒了一杯热水过来,谁知顾大恩公又递了回来,“太烫了,要温水。” 沈瑜眼皮一跳,强忍着一股怒火,又去掺了一点凉水,端回来。 不要问为什么没有下人,沈瑜喜静,不爱屋子里有一堆人杵着,有事没事都搁那站着,浑身不舒服,这么些年身边就带一个阿泰,这会阿泰去洗衣房了,自然就是他本人亲自服侍恩公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沈瑜抬了抬下巴。 “走?” “不走您还要赖在我家了?”沈瑜挑了挑眉。 顾北望顿了一会,神情有一丝落寞,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沈瑜看见了,自打遇到这个人,这个人不是耍赖就是痞气十足,没个正经样,突然看到这种情绪,沈瑜心里反倒不适应了。 “就赖在你家了。”顾北望看着沈瑜,在沈瑜开口前,又说,“反正你打不过我,我不走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沈大少爷差点气乐了,头一次遇到耍赖耍的这么一本正经天经地义的,刚才那股子落寞,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天大地大,走去哪儿? 暂时懒得走了,很懒。
第14页 作者有话要说: 年前最后一更。。。唔。。依然好冷 第10章 金屋藏娇 于是顾北望就这么在沈府住了下来。 在金城,除了皇宫大院住不得,就沈府条件最好,关键沈家少爷要报恩嘛,就给他一个机会罢。 沈瑜渐渐地发现,顾北望这个人耍起赖毫不犹豫,总没个正经样,可是却出奇的不招人讨厌,因为他身上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让人出乎意料的点,有趣的事可以一桩接着一桩讲,可以逗得人捧腹大笑,也可以让人怒目而视恼羞成怒,总而言之就是让人跟他呆一块儿不无聊。 一开始沈大少爷是这么想的:这人简直没脸没皮,我堂堂名门正派大少爷才不要和你同流合污,伤养好了就赶紧滚,少爷不伺候。 后来则是这样。 “今天方伯说了,再来几天就可以多出去走动走动了。”沈瑜满眼笑意,可一脸算计相,“然后你教我一些功夫吧。” “小时候不学,现在老大一个人,怎么学。”顾北望抬头扫了一眼大少爷,又低下头捣鼓手里的东西,他闲不住,就让沈瑜给他找了一块上好的木头,再找来一把刻刀,自己雕刻东西, 还像模像样。 “为时不晚,舞象之年而已。”沈瑜看着他灵动的手指,刻刀在他手里来回穿梭,也不会割到手。 顾北望只顾着手里的活计,没有说话。 被人晾在一边,有点没面子,居然敢无视我?顾北望这边没注意,仍然唰唰唰动着刀子,结果沈瑜就这么扑过来抢,猝不及防,刀口一挫,挫在了扑过来的手指上,血立马就渗出来了。 顾北望,“......” 沈大少爷,“嘶——” “我看看伤口。”顾北望赶紧把刀子扔了,一把抓过受伤的手,伤在了食指上,那刻刀多锋利啊,经得起这么一扑一抢?想也没想,低下头就含住了流血的手指,软软的舌尖卷过伤口, 沈瑜身形一震,顿时感觉汗毛都炸起来了,就要抽手。 “别动!”一声低喝,沈大少爷定住了。 “好玩么?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一样瞎闹!”过了一会,才把手指拿出来,开口就骂。 明明就是同龄人,明明他是客他是主,可这人吼的这么天经地义,沈少爷也乖乖的受了,愣是没敢动。 “那你教是不教我功夫啊?”沈瑜看着已经不流血的指尖,还是问了一句。 “到时候别哭着喊累就成。” “我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你也别小瞧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就雀跃起来了,那双桃花眼早已溢出了笑意。 顾北望身子底子好,过了几天就可以随便走动了,算算日子,到沈府也大半个月,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就到处熘达。 这日,沈云不用去上朝,就在府里待着,感觉好几天没见自家大儿子了,这孽子越长大越不像话,自从住在自个儿院里以后,用膳也是不见人,这边的大书房也不来了,尤其最近半个月,人影都没见着,还要老子去看他,忒不像话! 于是沈云憋着一肚子气,去看大儿子去了。 到了沈瑜的院儿里,却没看见儿子,而是看见另外一个青年,那人坐在棋盘前,自己跟自己对弈,把手里的棋子稳稳地落下去了,抬头才看见沈云。顾北望急忙站起身,来人气度不凡,眉宇间跟沈瑜有几分像,当即小声的朝着沈云喊了句“沈叔叔好。” 沈云走了过去,打量着这个青年,身上穿着儿子的服饰,远看倒挺有几分像沈瑜,只是近看就不一样了。剑眉星目,身高腿长,尽管敛去了一身的内力,周身还是散发着不该这个年纪有的气场。 打量够了,才嗯了一声,又问,“沈瑜呢?” “他在屋里。”顾北望小声的回答,末了眼里闪过狡黠。 沈云有点纳闷儿,这么高一个小伙,说话声音小的不搭调。他自己走进屋里,才发现,原来自家儿子在睡觉,睡得还挺沉。 这都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居然还在睡觉。沈云愣住了,这是自己的儿子沈瑜?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 沈云原本就憋着一股气,这会更是压不住了,过去把被子一掀,怒气沖沖地站在床边。 沈瑜是被吓醒的,一睁眼看见自家爹满面怒容瞪着自己,彻底清醒了。 立马坐起身,“爹,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哼!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沈瑜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屋里,没说话。 “穿戴好了到书房来!”说完,沈云就去了隔壁的书房候着了。 沈瑜起身穿衣服,顾北望走进来了,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偏偏又忍耐着,怎么看怎么让人来气。 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把被子掀了,然后就是噼头盖脸一顿骂,放谁身上也不会开心。沈少爷心情很糟糕。 “白眼儿狼!”经过顾北望身边的时候,忍不住骂了一句,都不知道叫醒我吗?好歹提醒一句也好!就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 “之前我就提醒过你,要学武可以,不要哭着喊累。”顾北望好整以暇地说了一句。 沈瑜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书房里,沈云正低头看着桌上的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男子,可不就是那个青年么?
第15页 “爹。”沈瑜进门喊了一声。 “这半个月快活?”沈老爷不痛不痒来了这么一句。 “爹,他是我朋友,为了救我受伤了,孩儿就让他来府里养伤。” “你还当我是你老子啊?”沈云转回身来看着大儿子。 “这都是一些小事,您公务那么繁忙,就想着不劳累您了。”沈瑜边说边过去倒茶,沈云这才缓和了眼神,“你什么时候交了武功这么好的朋友了?” “就是前些日子,我带离儿出门,遇到一个黑衣人行刺,是他救了我们。”沈瑜没敢说之前去红楼就是和这个“朋友”去的。 “黑衣人?!怎么回事?”沈云最近是真的没时间管他,皇帝那边事情很多,除了早朝,下了朝还得去御书房议事,帝王有时候心情不好,大臣们说话都得提心弔胆,全部精力都放在那一位掌管生死的人身上了,哪还有空管儿子。 “我也不清楚,当时还没来得及看,就让他逃了。” 沈云皱起了眉,随后怒到,“我要是今天不过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爹,您别动怒,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去解决一些事了,最近我都在派人查,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消息。” 沈云打量着这个大儿子,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看着他不说话,沈瑜又道,“那天我看见那黑衣人的匕首上,有一个标记,是皇宫里的。” “哦?皇宫里的?你确定你没看错?” “没看错。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皇宫里的人要行刺我。爹,您在朝中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这件事你别管了,交给我,既然涉及皇宫,就一定不简单。” “好,听您的。” “这些日子在做什么?你看看你,像话么?睡到日上三竿。”虽是在责怪,但语气里不是没有宠溺的意味。 “爹,我在跟他学武呢!太累了就多睡会儿,他伤好了就开始教我...了”沈瑜看着自家老爹的眼神,声音小了下去,“呵呵...虽然只是基本功...” 沈云不说话,就坐着一口一口喝着茶。 “之前他伤不是没好么,还得照顾他,毕竟人是我恩公不是么...嘿...爹,您看,我没有整天不务正业。” “以前也没见你对哪个朋友这么上心,哼。”沈老爹愤愤不平,什么朋友啊这么重要,大半个月都不来看看亲爹。 沈瑜听了这句话,心里有丝异样,具体说不上来。 “我这不是为了学武么,而且,他武功那么好,有他在我也暂时不怕黑衣人,两全其美。”沈大少爷美不滋滋地说着。 之前也不知是谁一个劲想着赶人走,现在却一个劲在自家爹爹面前留那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都说看不了这一章,那我重新过审!!别给我掉链子啊我求求你!!!jj求您别抽抽~~! 第11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转眼就入了冬,天气变得越来越冷,这对于沈瑜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要早起练武。 当初软磨硬泡地求着顾北望教他,自己也是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喊累,现在咬着牙也得撑下去。 早上起床,外面院子里的草丛上,还有一层白色的霜,唿出去的气,也是一团一团的飘着直到散尽,手离开了暖炉,立马变得通红通红。 沈瑜走到院子里,顾北望已经在那等着了。 “唿——好冷!”沈瑜哈了一口气在手上搓着。 “要是觉着辛苦,那就不练了。” 沈瑜听着这话,心想:真的吗?顾北望接着说了句,“也不知道前几日是谁央求我的,现在退堂鼓打的挺响。” “你有必要这么挤兑我么?我就是随便一说。” “明天提前一个时辰。” “为什么?!今天这个时辰也不晚啊!”沈瑜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明明已经很早了,阿泰都还未起床呢! “早起练功学得快,记得牢。”顾北望悠悠说到。就是想看看眼前这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同形态的沈家大少爷,可以为无聊的日子增添许多乐趣。 “...” 于是次日清晨—— 叩叩叩。 叩叩叩叩。 敲门声不停歇,活生生把沈瑜从睡梦里拉了出来,刚坐起身,就被冻得缩了回去。虽然屋子里有暖炉烧着,可是敌不过这寒冬腊月。 “你再不起来我就要进去了。是要我把你丢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 没人回答。 然后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人裹挟着冷风径直走到床边。 沈瑜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鼓鼓的一条,一动不动。 顾北望笑了笑,要是以前,他绝对想不到,这人可以是这样子的。 “沈瑜。” 回应他的是,鼓鼓的那一条动了动。 “我要掀被子了。”不是询问,不是威胁,而是告诉你,我要掀了。 几番挣扎,被子掀开,沈瑜才睁开眼瞪着这罪魁祸首,眼眸里的睡意还未消散,脸颊红扑扑的,头髮肆意的铺在枕头上,内衫领口散乱,似乎感觉太冷,沈瑜又把自己捲成一团,背对着罪魁祸首。
第16页 等顾北望回过神来,就只看得见一个后脑勺了。 实在太困,也太冷,神仙大罗来了也不想搭理。 片刻,惊怒声响彻屋子。 “啊——顾北望!我要杀了你!”沈瑜从床上跳了起来,直扑那人。 沈少爷:太冻了,冻死了!竟然直接把那么冰凉的手就伸到内衫里,谁受得了。 顾大爷:手感不错,暖和顺滑。 沈大少爷气得不轻,这会彻底醒了。 扑到顾北望背上,举起拳头就打,哪能这么容易打到,被人家轻松就握住了拳头,于是沈大少爷又扑到顾北望跟前,贴上去朝着脖子一口咬下去,稳准狠。顾北望也没想到,愣了两秒,才感觉脖子上隐隐作痛。 他刚刚要动作,又呆住了,因为有个东西硬硬的抵着自己的大腿。沈瑜则是红了脸,耳朵尖都是红的,熟透了似的一动不敢动呆愣着。 顾北望看他这个样子,却是没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到后来直接笑出声。 沈瑜立马起身,跑进屏风后面,不作声了。 “大少爷好精神啊,这大清早的。”顾北望这么来了一句,屏风后的人更是羞煞了。沈瑜还是没说话,顾北望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又说,“啧,我这是夸你呢,怎么不理人?” 沈瑜内心很复杂,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搭话。 按理儿说,男人血气方刚的年龄,这种反应很正常,何况还是大清早,可是他心里明白,刚起床那会并没有反应,是后来扑到顾北望身上后,才有的反应。 那人身上的气味,暖洋洋的体温,结实精瘦的腰...怎么还回味起来了?这边越回味越上火,怎么压制都下不去。 看来是好久不接触女孩子的缘故罢,整天跟他呆一起,耳里听的,眼里看的,嘴里说的,都是这个人。 他这边在努力地自我解释着,那边顾北望才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这么久不出来也不说话,该不会怎么了吧,于是跟着进来问了句,“你至于么?” 沈瑜那边还没下去,正在闹心,看见顾北望进来了,眼睛往那里一扫,人家的小小顾乖着呢,安安静静没什么事,于是就更闹心了。 凭什么我就有反应,他就没反应啊! 沈瑜脑海里就是这句话,带点不甘和委屈,还有点儿生气,他也不想想,为什么顾北望也得有反应? 这些情绪迅速爬上心头,把小小瑜打败了,他这才转回身穿衣服,也不理顾北望。 原来男人也会跟女人一样,莫名其妙的情绪出现了,然后莫名其妙的有情绪了,身边的人也跟着莫名其妙了。 顾北望此刻就是这样,因为沈少爷不理人了,莫名其妙的。 “沈瑜,我在问你话。”顾北望皱了皱眉,沈瑜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自己刚刚说了他两句,不至于生气,怎么就不理人了,他走过去把人转回来面对着自己,定定的看着那双桃花眼,“这是在跟我闹什么情绪?” “没睡好,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沈瑜又转回去继续穿衣服,就是束带怎么也束不好。 “没睡好就跟我闹情绪?” “不赖你赖谁,这天还没亮呢你就来嚷嚷我。”一边说一边解束带,刚刚系成死结了,现在绕成一团。 “练功得吃苦,吃不了苦就练不成。”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把沈瑜的手拿开,修长的手指灵活穿梭,束带就打了个漂亮的结,整个动作自然流畅。 他半蹲着身子,沈瑜从上面看,就看到这人面如冠玉,尤其是那高挺的鼻子,衬得五官越发英挺。 看着这么养眼的容貌,再看看漂亮的结,心里的气就没了。果真是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欺我。 一些东西在悄然改变,例如,顾北望以前只会一个劲挤兑沈瑜,完全拿他逗乐子,要把这高高在上干干净净的大少爷拉下水,弄脏他,而现在,也会挤兑,可是挤兑之余多了份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关心和体贴。 沈瑜一开始不待见顾北望,觉得这人完全就是个流氓浪荡子,除了耍横就是耍赖厚脸皮,烦人的紧,巴不得这人麻利儿滚,现在也会觉得这人耍赖厚脸皮,可是现在宁愿天天跟这人待一起,功夫好,长得好,有趣得紧,主要是还对着人家起反应了。 两人都不曾细想,也不曾注意,大概是心太大,也大概是不愿去想。可偏偏有人心很细,有人上赶着要去替他们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点儿想念玄凌和顾月曦了。。。 第12章 高处不胜寒 沈离在一天天长大,本来就极其聪慧,从小又是严谨细心,这会更是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他跟沈瑜性格截然相反,沈瑜活的肆意,敢爱敢恨,从小冰雪聪明,可是心眼儿不多。沈离又偏偏喜欢粘着哥哥,对于哥哥的事,比沈瑜自己本身还上心。 哥哥自从带回来那个青年,跟自己玩的时间就极少了。 两人天天住一个院儿里,干什么都一起,最近哥哥就是忙着练什么劳什子的功夫,都好久不带自己玩儿了。 怎么捨得怨怪哥哥,还不都是那个青年的错,哼! 顾北望和沈瑜正在过招,都是些简单的招式,顾北望挥过来的树枝,沈瑜基本可以接到,但保不齐接漏了的,就比如眼下,顾北望一树枝儿抽在了沈瑜腰上。这种细枝条儿抽人可疼了,密密麻麻的疼,沈瑜闷哼了一声,再要接着抽回去,身边就就传来了一声吼。
第17页 “坏蛋——!你居然打我哥哥!”沈离刚刚到,就看见自家哥哥被人抽了,吼完一声,扑过去就抱住了顾北望的大腿,往腰上就是一口,咬得可带劲了。 果真是亲兄弟,这一扑一咬。顾北望轻轻嘆了口气,把树枝扔了,伸手就要揉这小孩儿的脑袋,沈离朝着伸过来的手,又是一口,咬着不松口。 “离儿!不得无礼!快松口。”沈瑜也扔了树枝,急忙走过来。 沈离这才松开,可是眼睛还瞪着顾北望。 “你还没完没了了?!”沈瑜声音大了些,沈离立马委屈巴巴,“哥,你凶我...”低下头又说,“哥,你是不是不要离儿了?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来看你,可是你一见面就凶我...你为了一个陌生人,就凶我!呜呜...”说完就哭了起来,小脸皱巴巴的,眼睫毛都黏在一起了。 沈瑜顿觉头疼,哭包,长这么大了还是个哭包。 “这位大哥哥没有打我,他是在教我功夫。”沈瑜蹲下去,把沈离搂在怀里,“你忘了吗?他救过我们呢,怎么会是陌生人,别哭了。” “呜...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嗝...”哭到打嗝,是得多伤心啊。 “啧,你要再哭我就真不要你了。” 听了这话,哭声立马就没了。 皇宫御书房里,一地的人跪的黑压压,空气里瀰漫着压抑和恐惧。 几本奏摺散乱的扔在地上,朱红的笔也被折断躺在桌子下面。 玄凌端坐在书桌后,满面怒容,俊美的五官都有点儿扭曲了,看来气的不轻。 “宣和!朕要你这个丞相做什么?!所有的摺子都往我这塞?!你看看,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写的都是什么?!”玄凌指着地上那几本奏摺。 跪在首位的宣和头越发的低了,还是不敢出声。 “说话!!”又是一本奏摺扔下来,正好砸在宣和身上。 “皇上息怒啊!回皇上,这些摺子,是太后差人直接给您送过来的,臣不敢逆了她的意啊...” “朕说过不让她参,政议,政,这种摺子还是她送来的?!” “皇上,太后说了,这不是政事,是...是家事...” “胡闹!!家事放到我御书房里来说?!以后这种摺子,全给我截了,不要放到我书房来!” “臣遵旨。”宣和暗暗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里苦的可以拧出水来。您的家事您自己不处理好,倒轮到我头上了?一个是太后,一个是帝王,宣和只想遁地逃走。 玄凌发完一通火,才平静了一些,手指揉着额头,疲倦爬上了心头。他也没让一干人退下,但也没再说话。下面跪着的人还在捏着冷汗,战战兢兢地。 盏茶的功夫过了,帝王才有想说话的欲望。 “沈卿和丞相留下,其余人都下去。” “你们两看看那些摺子,都写的什么。”玄凌靠进了座椅里,闭上了眼睛。 沈云和宣和立马捡过摺子,打开了看。 摺子里基本都是写哪个小国送来的小公主,哪个大臣家的女儿倾国倾城知书达理,以及皇帝子嗣稀薄,如今膝下就一个独子,为了江山社稷,云云云云。 还有就是,说某些大臣豢养娈童,败坏风气,玩弄百姓。更有甚者,直接上书劝谏皇帝,为了巩固江山,应该联姻云云。 帝王不气才怪了。 这位帝王,沈云和丞相都知道,不近女色,但也不喜男色,就一位皇后,除了必须的场合,是很少能看见两人一同出现的,后宫还是有,只不过他很少留在那过夜,那都是当时登基,为了牢固皇位,不得不做出的牺牲,这么些年,就有一个别苑是特殊的,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就连皇后太后都不允许。其他大臣可能不知道内情,最多也就是以为自家帝王金屋藏了个美娇娥,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风流?只要不耽误江山社稷,藏个娇娥又如何? 可是宣和知道,那可不是娇娥,那是帝王的心头肉。 沈云官职低丞相一级,接触皇上自然也不如宣和多,所以他是知道那座别苑,再具体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咱家帝王虽然狠戾,可却是一位贤君,勤政爱民,杀伐果决,不近美色, 每次朝堂上,只要有人参奏后宫子嗣之类的,都会被狠狠打回去。 太后也知道,皇帝不喜欢这些,可是就一个皇孙,她能不急么?她知道别苑里那位,早些年她就和皇帝闹过,可是不管用,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斗不过儿子,也就罢手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日子太过舒坦,又闹了今天这一出。 摺子基本看完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的事,居然敢拿到我桌子上。”所幸帝王先开口了。 “皇上息怒,下面的大臣最近也不知何故,屡屡奏本说这些,我已经压下很多了,可是这些...是太后...”宣和说不下去了,因为气压越来越低。 “还有北边的战事,沈卿你是怎么安排的?怎么我没有看到摺子?” “回皇上,您最近一直没出过御书房的门,臣担心您的龙体,所以北边战事的摺子臣就先处理了,但有两件事情稍大,等着您定夺。”
第18页 “看来也不是急事,那就缓两天吧。”玄凌依然闭着眼,慢悠悠说着,“明天就让太子过来,他也应该学着处理政事了,宣和,念着宣礼的功劳,这次的事就抵过,下次再让这些摺子出现在我面前,你就辞官归隐吧。” “臣知错。” “明天太子过来,宣礼你可以带回家两天,给他放个假,那孩子也很久未曾见娘亲了吧?” “回皇上,男儿自当为国效力。”宣和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沈云宣和走了以后,书房里就只剩下玄凌一个人。玄凌不算清瘦,身高八尺,可是此时靠坐在偌大的椅子里,就显得有些单薄。 烛火闪闪烁烁,把影子摇曳得孤孤单单。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相信我绝对是亲妈~~~ 唔~评论好少~有没有人在看呀呀呀呀呀~~~~ 第13章 江山美人 玄凌靠在椅子里,盯着明明灭灭的烛火,一股难言的情绪漫上心头。朝堂上的事,战场上的事,还有自己母后的事,一件件想了个遍,唯独不敢想那个人,只怕自己一想,就溃不成军。 自那日强要了他以后,他又有几天不吃东西,又病了,瘦了不少,自己看着钻心的疼,却又总是做出后悔的事。 如果,如果当初不毁了他家,那是不是就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他依然是他的顾爱卿,他依然是他的帝王,君君臣臣,多么顺应天理。 可是,不甘心。 我掌管天下生死,一声令下可死三军,一道赦令可富三代,权倾天下,要什么没有? 千千万万,我就独喜爱你一个。可你为了拒绝我,宁可娶作她夫,让我如何甘心! 那时年少轻狂,手无实权,空无本领,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亲,终于,我坐拥江山,手握权势,马上就可以得到你了。 我置身高堂,俯瞰着群臣跪拜,你也在期间,“吾皇万岁”。 现如今,得不到你,万岁何用? 可以掌控天下人,却独独掌控不了自己和那个人。 夜很深,玄凌就那样靠着睡着了,只是眉头紧皱。 苏冷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李公公差人过去跟自己说,皇上大怒,然后不吃也不喝,就待在书房里,也不许任何人打扰,他都不敢进去,所以只能叫来苏冷。 苏冷不想吵醒玄凌,轻轻走过去,把暖炉的火拨了拨,又拿了张绒毯盖在他身上,所幸椅子够大够宽敞,苏冷又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帮玄凌脱鞋,可玄凌还是醒了。掀开眼皮瞄了一眼,看见是苏冷,也就没有动作,任他脱鞋,斜斜躺靠着,慵懒至极,平时凌厉的压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去身上那身帝王袍,此时的玄凌更像是哪家的贵公子,只是走错了地儿,躺在了皇帝的专属座椅上罢了。 “皇上,醒了就回寝宫吧,书房里凉。”苏冷停下了脱鞋的动作。 “你怎么过来了?我在梦里传唤你了?”懒懒的声音,还带着重重的鼻音。 苏冷立马站起身,也顾不了君臣之礼,把手放在了玄凌的脑门上,好烫。难怪平时那股子狠劲儿都不在了,原来是发烧了。啧,让人不省心的帝王。 “您都发烧了,您快请回寝宫吧!”说着,又急忙帮玄凌穿鞋。 “这么惊慌做什么,亏你还是大夫。”说着还是配合着苏冷,坐起了身,起身的一瞬间眼前黑了一下,烧的这么厉害么? 苏冷也顾不了许多,唤来了李公公,差人抬来了轿撵,急匆匆把玄凌送回了寝宫,又吩咐人送来了粥。 苏冷全程脸黑的跟个锅儿似的,气这些大臣,酒囊饭袋么?气太后,是亲生母亲么?气下人,会伺候人么?气李公公,有眼力见儿么?也气玄凌,能不能好好爱惜龙体?那边那个现在还病着呢,这会您又倒了! 玄凌发着高烧,人却还是清醒的,看见苏冷那张黑锅脸,莫名的就想笑,嘴角牵了牵。 看见玄凌这个表情,苏冷扎针的手顿了顿,平日里冷冷的人,笑一下,那杀伤力不可匹敌。 唉,风华绝代,钱权双收,那位怎么就看不上自家帝王呢?瞎了眼了。 苏冷也不想想,假若那位是他,他又会如何。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玄凌还有恩于他,那位呢?有妻有子,玄凌于他,原只是君臣。能比?可见苏冷也是极偏心的。 扎过针,给玄凌盖好被子,看着他睡着,又细细嘱咐了李公公,苏冷才去煎药去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玄凌这一病,病了好几天,高烧不退,反反覆覆,又是寒冬腊月,整个人瘦了一圈。脑袋昏昏沉沉,可是放心不下朝堂上的事,带病上朝坚持了两天,后来直接晕倒了。 苏冷也跟着瘦了一些,那边顾月曦也是不见好,这边玄凌更是让人担心。毕竟一国之君,稍有闪失,那些虎视眈眈的王爷,还有那些小国伺机而动,这偌大江山,又该怎么办。 苏冷纵有一身本事,也奈何不了这些,有些病也急不得,得慢慢调理,就如顾月曦,那是心病。 寝宫这几天瀰漫着药味儿,太后来了,又心疼儿子,又止不住想犯噁心,皇后也来了,静静地坐在龙床旁,只是个陪衬,陪着太后来的。
第19页 玄凌清醒的时候,都要使劲看看床旁边的人,认认真真盯着看上一刻,然后轻嘆一声,掩了眸子。 看得最多的是苏冷,其次是李公公,然后是太后,太子,丞相,皇后,宣礼都来过。 这一幕,苏冷自然知道,皇上真正要看的人,却是不会来。 苏冷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委屈和不甘,餵玄凌吃了药,他就出去了。 急匆匆地一路向北,停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别苑门外了。 院子里,梅花开的正好。 梅树下站着个人,披着白色狐裘,静静地看着梅花。苏冷此时脑子里就有一句:北方有佳人,遗世独立。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看了一会,伸手把最艷的那枝折了下来,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蓦地扔到了地上,然后脚踩了上去,使劲的碾了好几个来回,直到那支梅花不成样子。他怔怔地看着那株被毁了的梅花,脸上神情悽然,发了好一会呆,他突然进了屋子,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铲子,他在那棵梅树下刨了个坑,然后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那支梅花,把它葬了。 “你站在那做什么?”清冽的声音把苏冷叫醒了,苏冷这才走进来。刚才那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来给你诊脉,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过来,不放心。” 顾月曦随便把铲子一扔,低头搓着手上的泥,“我好的很,你不必天天来。” “回屋说吧,外面冷。” 进了屋,洗干净了手,才抬头看着苏冷,也不说话。 苏冷递了个暖手炉给他,“抱着这个。” 顾月曦不接,苏冷一下子就怒了,火势燎原,这几天压抑着的情绪,一股子爆发了,尤其想起来玄凌那声轻嘆。 “噌”一下子把暖手炉塞到顾月曦怀里,顾不上轻重了,“我是大夫,病人就该听大夫的话!您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怕,天下百姓怕!您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跟那位交代?!到时候殃及池鱼,百姓又该怎么办!” 顾月曦睁大了眼眸,看着苏冷,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难,又似乎听不懂,殃及池鱼?百姓? 苏冷知道自己失控了,半晌,才轻轻说到,“他病了。病了好几天了,你去看看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苏大夫,我也病了好几天了,胃疼到炸裂,你快来治一治我吧。 第14章 克星下凡 玄凌病倒的这几天,都是太子在看摺子,宣礼总算可以轻松几天,回了丞相府。 先拜望过母亲,又去书房找宣和去了。 “父亲,您找我?” “嗯,昨天去看过皇上了?” “看过了,皇上这次病的不轻,整个人都瘦了。” “是苏大夫看着吗?太子如何?” “是他看着,不过下午出去了,就由李公公看着。太子随我一同去的,孩儿离开后,他就去了御书房。”宣礼答得毕恭毕敬,仿佛不是父子,是君臣。 “嗯,在府里住两天就回皇宫去陪太子吧,遇事有个商量,但是切记,不可逾越了。” “是,父亲。” 从书房里出来,宣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教诲,各种各样的教诲,有时候觉得很累很压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没得选择,自己的路都被安排好了,总有人告诉你,该怎么走如何走,却没人问你一句是否愿意。 别人一个劲羡慕,出生高贵,王侯将相,他们可曾知道,自由自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是多么奢侈。受了委屈,可以扑到娘亲怀里寻求安慰;觉得孤单,可以和兄弟姐妹玩耍;喜欢读书,可以去私塾;遇到喜欢的人,可以去追求... 喜欢的人?想到这,宣礼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崑冈。” “......你是谁?” “我叫沈瑜。” 明明才五岁,就可以那么好看,还可以那么嚣张,明目张胆地嘲笑自己,不会背千字文,还说皇宫里的小孩儿笨。 想到这,宣礼的表情柔和了起来。 这日天气难得的晴朗,除去早晚比较冷,午间的气候特别好。 “哥,哥——!”沈离一进院门,就跑了起来。阿泰急忙迎过去,“您慢点跑啊。” 沈瑜在和顾北望下棋,专心致志,就没有答应。沈离一看,又是这样!自从这个讨厌的男人来了以后,哥哥大部分时间就是跟他在一起。不过看着那两人在下棋,沈离也就没有继续喊了,只是走过去,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轻轻地碰一碰沈瑜的肩膀。 不多时,沈瑜就拍了一下脑门,长嘆一声,“啊。” “这一次服是不服?”顾北望淡淡的笑着,修长的手指还在拨弄棋子。 “啧,是在下艺不如人。”沈瑜一脸沮丧,连续三盘,都是输! “我哥哥骑术可好了!写字也特别好!你一定比不过他!下棋算什么,哼。”沈离哪里看得下去自家哥哥吃瘪,说完瞪着顾北望。 顾北望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小孩儿这么不待见他?也没找他惹他啊。
第20页 “离儿,爹爹这几日不管你了?” “我都是完成了才过来的,哥,你带我去骑马吧,今天天气这么好!” 沈瑜扫了一眼,就看见顾北望嘴角噙着的那抹笑,笑不是好笑。看来今天是槓上了,不比个输赢歇不了。 “行,你快些回去换衣服,门口见。阿泰,你去禀告老爷一下。” 沈离和阿泰走了,沈瑜转身,对着顾北望一指,“你等着输到哭。”也不看对方神色,就回房换衣服去了。 顾北望悠悠地盯着那人的背影,这么嚣张,看我过后怎么治你,谁哭还不一定。 沈瑜褪尽衣服,正要往身上穿,就看见顾大爷刺啦啦地进来了,径直走到床边,往床上一倒,就不动了,只是老神在在的看着沈瑜。 沈瑜想也没想,就把手往胸前一护,感觉姿势有些怪异,又把手往下遮,这更是怪异,最后就那么赤条条的站住了,也顾不上身上冻起来的小疙瘩。都怪上次的事,不然都是大老爷们儿,谁在乎这些,真是见鬼。 顾北望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这沈家大少爷怎么这么有趣,经不住逗。 不过这身材,极好。从上往下,细细打量着。白净修长,精瘦细滑。下面,小小瑜色泽干净,乖巧的潜伏着,一如这人睡着了以后的模样,乖巧安静。只是看见了手臂上冻起来的小疙瘩, 顾北望这才站起身,把衣服往沈瑜身上一披,顺手在那腰上捏了一把,这腰是男人的么?这么细,想着又捏了捏,还特别滑。 沈瑜这才跳起来,面上颜色纷呈,可被人一使劲就按住了。他正好贴在了那人身上,这下不敢动了。 “快穿好,一会着凉。”顾北望其实挺混蛋的,人家好好的穿着衣服,他非得进来折腾这么一出,占尽了便宜,最后好人还是他做了。 沈瑜话都说不出来,一把推开这人,颤抖着牙齿,动作僵硬地往身上套衣服。 “来,把这披风也披上,场子上风大。”说着也不顾人家乐不乐意,仗着身高优势,给人披上,还系好了带子。 “你到底进来干嘛的。”沈大少爷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 “帮你穿衣服。”说着还退开几步,打量着眼前的人,嗯,这身装扮不错,大红色的披风更显他的白净,眉目越发清晰明朗。 “你...”沈瑜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别扭,愤怒,还有些委屈,又带着一丝隐隐的兴奋。这是怎么回事,兴奋???想到这,面上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 顾北望就没想这么多,至少现在没想,就因为沈瑜先说的那一句“你等着输到哭”,他就把人折腾成这样。 没有什么人可以让沈瑜有这种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情绪。顾北望一定是上天派来克他的,顾克星。 顾北望看沈瑜呆呆的,面无血色,还以为真的是冻着了,伸手碰了碰人脑门,被人一把拍开了手,人拢了拢披风,阴着脸出去了。 啧,脾气还不小。顾北望慢悠悠地把衣袖往里一塞,一卷,环顾了一下脚下,拿了一双崭新的靴子就换上了,把裤腿往里一塞,齐活儿,一身劲装就这么利落的出来了。 出门前,又折回去把那件黑色的披风也披上了,用沈少爷的东西就是这么天经地义。 这个午后,那一红一黑,驱散了不少严寒里的枯燥,让一切灰败的景物生生活了起来。沈离看见这两人齐齐出现时,眼神霎时暗淡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 真想把电脑搬着去医院码。。。最近可折腾死了 第15章 神助攻 哥哥和那人站在一起,沈离不知为何心脏突然疼了一下。但是,穿成这样的哥哥,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离儿,发什么呆呢。”沈瑜笑着走过去,刚刚换衣服发生的事就像一个插曲,似乎越来越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 “哥哥很好看。” “...熊玩意儿,我们快走吧。”沈瑜捏了一把弟弟的脸。沈离却是微微偏开了头,“哥,我不是小孩子了,别老是瞎捏我...” “你今天哪根筋不对?怎么就捏不得了?”沈瑜也有所察觉,这哭包今天怎么有点不对劲?之前不还好好的? 顾北望在一旁,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眼神,神态,语气,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唿之欲出,却又说不得。旁人家的兄弟间是这种气氛么? “别整天把我当小孩看。”沈离说完这句话,就一个人向前走了。 一路上沈离都不太讲话,要不就是远远走在前面,要不就是磨磨唧唧跟在后面,沈瑜百思不得其解,到了沈家马场,看到一匹匹骏马,沈离才兴奋起来。 这一处马场,原本不属于沈家,是皇上赏赐的。地处郊外,场地极其广阔,各色骏马应有尽有,隔三差五就有一些达官贵人来这骑马,平头老百姓也就是在场子外面看看,里面时不时就会有人赛马,好不热闹。 今天沈家少爷要过来,马场负责人提前就准备好了,看到沈瑜一行人,急忙过来招唿。 “大少爷,二少爷。”一抬头又看见了顾北望,不知道如何称唿,只是弯了弯腰,喊了声“公子”。 “马叔,这位是我朋友,顾公子。”沈瑜说着,就解下了披风递给马大,马大接过了,又去帮沈离解,顾北望点了点头,不急不慢的,只是环顾着马场。
第21页 沈瑜摇了摇头,走过去就帮他解下来了,回身扔给马大,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沈离刚刚起来的心情,瞬间又跌落谷底。而马大,只是多看了两眼,看来自家大少爷跟这人的关系很好。 “大少爷,今天是自个儿挑马匹?还是骑专座?” “我们自己挑吧,你去忙你的。” “哎,那我去备点吃的喝的,少爷你们注意安全。” 去到马厩,沈瑜挑了一匹通体雪白的,沈离挑来挑去,拿不定主意,顾北望则选了一匹浑身黑亮的,那马扑扑打着响鼻,似乎不太乐意。 说实话,他选的这一匹,性子极烈,一般人都不会牵这一匹,沈瑜不会不知道,可他就是不想说,想看看这人怎么驾驭的,最好摔上一跤。 顾北望是真不知道,十三伯似乎对马有什么难言之隐,什么都教他,唯独骑马不教,所幸自己轻功还不错,但是骑马这个功夫,可真不怎么样,今天也就是不想扫兴,所以跟着来了,再说,还能怕了一匹马不成?自己偏好黑色,这一匹浑身黑亮,精神气十足,就它了。 沈瑜看着自家弟弟还在那纠结,让人牵了匹小马驹过来,沈离瞬间红了脸,瞪大双眼,“哥!!你这什么意思?!” “哥帮你选一匹,免去你在那苦苦思索。”沈哥哥一本正经,顾北望却是忍不住要笑,自己要是有个弟弟,会不会也是这样子?有家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顾北望思绪有点跑偏,这时手臂上传来阵痛,回头一看,居然被马咬了。 马居然会咬人。马咬人居然不是传说。啧。 那黑马咬完一口,就仰起头打着响鼻,前蹄不住地后撤,很不耐烦。顾北望真想一掌噼了它,这畜生。 说时迟那时快,顾北望也恼了,纵身就跃上了马背,勒紧了缰绳,黑马两个前蹄离了地面高高扬起,嘶叫着就往前狂奔。 沈瑜也看到了这一幕,迅速翻上马背,朝沈离吼了一句,“你自己小心,挑一匹温顺一点的!”就追着顾北望去了,原本想看看那人出丑,可是看到刚才的情形,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担心和焦急。 沈瑜不会武功,可是骑术却很精湛,驾驭马匹得心应手,不一会就追到了顾北望身后,那黑马还在闹么蛾子,顾北望只能紧紧抓着缰绳,好几次差点被甩下来,沈瑜的心也是跟着一次次悬起来。 “身体前倾,不要逆着气流!”白马紧跟黑马身后,只是总被甩开距离,正常奔跑的哪里跟得上疯狂奔跑的,沈瑜一边紧追一边大喊。 顾北望只能隐隐约约听得见,不过他也不傻,知道怎么调整身体与马匹契合,双腿紧紧夹住马肚,身体前倾,基本贴着马脖颈,缰绳勒紧,衣襟猎猎作响。 狂奔了不知多久,那黑马似乎也累了,气喘吁吁停了下来,白色沫子挂满了马唇。片刻后,沈瑜才追了上来,顾北望首先看到的就是那满脸焦急,那人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马上颠簸也让他薄唇微启,唿出一层白气。 “你没事吧?!”沈瑜胸口起伏不定,桃花眼里掩不住的焦灼。 “我没事。它性子也太烈了些。” 两个人说着,才发现他们已经跑到了树林深处,已经不在马场范围了,刚才只顾着追人,根本没有看路,平日里,也就是在场子里跑一跑,对后面的山林根本不了解。顾北望更是指望不上,之前在金城,同一条街他能走三次才发现是同一条,按理说习武之人不该这样,应该对一切事物都有着超乎寻常的灵敏度,可习武之人也是人,并没有那么神乎其神,无所不能,他顾北望就是个骑术不佳的路痴顾,他沈瑜就是个骑术精湛的武盲瑜。 这里林子茂密,树木百类,冬天也还是郁郁葱葱,又都是参天大树,冬日里的太阳本就不算明媚,现在更是被遮挡的不见踪影了。 现下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顾北望驯服了这匹烈马了。 两个人在林子里绕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出去的路,于是顾大爷不耐烦了。 “你还是沈家人么?自家的马场后山都不知道路?” “这已经不是马场范围了...要不是为了追你过来,我至于交代在这么我。”沈瑜也不耐烦。 “这林子里有什么野兽?” “...不知道。都说了我没来过。” “晚上要是有狼,就把你扔出去餵了。”顾北望丢了这么一句,就继续往前走。 天色渐晚,气温也突然低了下来,两人都没有戴着披风,下午为了方便骑马,也都是轻便的冬衣,这会是真的要被冻了。 “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寒气吧,明天天亮了再寻路,也许晚上马叔他们就会找到我们了。” “嗯,前面有个山洞,你先别过去,我确认安全了你再跟过来。”说罢把两人的马匹都拴好,顾北望刚往前走了一步,又折回来,沈瑜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拦腰抱起,飞到一棵大树上了。“站着别动,扶稳了,我先去洞里看看。”才转身,袖口就被人揪住了,于是转回身看着沈瑜,勾起嘴角,“怎么?害怕了?” 沈瑜顾不上这人调侃,“当心。”说完又接了一句,“你死了我怎么下去,这么高的树。” 尽管掩饰,顾北望还是知道,这少爷是有点怕的,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这种事也是头一次吧。想着,就轻轻在人手里捏了捏,“我一定来抱你下去,乖乖等着。”
第22页 沈瑜还在发愣,顾北望已经飞身前往洞口了。 第16章 心悦君兮君知否 到了山洞前,顾北望停了一下,在地上捡起两块石头,又拿了枯枝,就那么生出一个火把来了,沈瑜在树上看的目瞪口呆,那人就如同变魔术一样。 顾北望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看着火把燃烧的还挺欢快,就放心的往里走,山洞不深,里面还有一些枯枝枯叶,看来以前有人在这歇过脚,只是还是寒气逼人,不过比起在外面等着不知名的野兽攻击,还是寒气更好对付。 沈瑜看着半天人没出来,心跳的胸膛都难受,正要喊,就看见顾北望闲庭信步地走过来了。 也对,这人是有武功的,而且还不赖,自己那么担心做什么?心放回了肚子里,寒气就阵阵逼来,只想发抖。 顾北望跃上树来,离近一看,发现沈瑜脸色青白,看来是冻的不轻。一把揽住沈瑜的腰,飞身前往洞里,手掌可以察觉到这人微微颤慄,“有这么冷?”沈瑜使劲点点头,没说话。顾北望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这人的身体僵了一下,来不及想太多,就到了洞里。 沈瑜急忙推开人,走到火堆旁坐下了,又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就越发暧昧尴尬。 顾北望也坐了下来,看了沈大少爷一眼,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是冻傻了? “冻傻了?话都不会讲了?” “谢谢。” “嗯?” “...没什么。” “...” 只有柴火在哔哔啵啵地欢腾着,而这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沈瑜一颗心是煎熬的,不敢开口说话,顾北望则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这大少爷是怎么了。 顾北望那些动作,做的是自然顺手,你不会武,那么山洞就由我来探查,上不了树,自然是我抱你上去,看你冻着了,把你往怀里放一放,这些就是很自然。 沈瑜呢,一个大老爷们儿,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呵护的感觉,跟在家里的那些亲人,下人给予的关怀不一样。 往往就是细微的动作最能打动人。 不是只有女人才有七窍玲珑的心,男人也有,都是肉做的同一个器官,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顾北望,如果换了一个人,你是不是也会这么自然的往怀里带一带? 当沈瑜在心里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知道有些东西变了。 脑门上一疼,抬眼就看见顾北望修长的手指,“真冻傻了,问你话都听不见。” “嗯?你问我什么了?”沈瑜揉了揉脑门,还没反应过来,桃花眼里火光微微跳跃着,嘴唇也有了血色,灯火昏暗,五官更是暧昧如画。 顾北望又口渴了,突然就想起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在红楼里的那个吻,唇齿留香。看着沈瑜这个样子,心里某种火就窜了上来。 “我问你,饿不饿。”心跳在加速。 “恩...是有点饿了,这附近有没有水?口渴了。”火烧的越来越旺。 “...我也是渴了。”顾大爷绝对不是亏待自己的人。 拽过沈瑜,就亲了上去。 桃花眼霎时瞪大,也忘了身在何处,所有的注意力就集中在嘴唇上,火辣辣的,一时间忘了回应,就那么呆呆的。 顾北望邪恶因子翻滚,反正山洞里这么无聊,找点事做解解闷。就越发来劲,吮吸的越发用力,让大少爷乖乖打开嘴唇,舌尖狠戾地探了进去。 沈瑜也闭上了眼,慢慢回应起来,不管不顾了。 静谧的山洞里,只剩下水声啧啧,温度在不断地升高,顾北望只觉得不够,这人的腰怎么可以这么像女人,细。于是狠狠捏了捏,就听见耳边一声轻喘,“嗯...” 就这么一个字,把顾北望彻底烧着了,这次明明没有喝酒,却可以醉成这样。 直到带点冰凉的手指抚上腰侧,沈瑜才醒悟过来,立马就要推开这人。 顾北望正在兴头上,谁都不可以打扰,哪怕是当事人自己都不可以。于是一翻身,把沈瑜压在身下了,双手举过头顶按住。 “别动,这里没有水,只有我能帮你解渴。”暗哑低沉的声音,敲击着沈瑜的耳膜,怎么可以这么好听,这就是一种麻药,使人浑身麻痹不能动弹。 顾北望按着这人,尽情亲够了,才发现更要命的事。这次小小顾不听话了,气势汹汹的,小小瑜也是,剑拔弩张,谁也不输给谁。 两人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搂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化解眼下的一切。半晌,谁也不舒服,沈瑜受不了了,抬脚踹了踹身上的人,“快滚下去,压死本少爷了。” 这一动更要命,小小顾和小小瑜就不小心打了个招唿。 身上的人急喘了一声,“别瞎动!不想活了你。” “......”沈瑜瞬间熟成了一个虾。 过了好一会,“顾北望。你知道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吗?” “知道。” “我们都是男人,你知道吗?” “你想说什么?” “我们这么做,是不正常的...” “什么才是正常的?” “我是女人,或者你是女人,这样才是正常的。” “...我不介意送你两套女装。”
第23页 “...凭什么是我!”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双眸泛着水光,嘴唇微肿,衣衫凌乱,风情万种。 沈瑜愣了愣,勐地坐起身,顾北望一个不留神,居然就被压在底下。那人一副嚣张,俯瞰着自己,忽然就想起梦里的那个神仙沈瑜,驾着一朵七彩的云,从天而降,衣袂飘飘,一袭白衣干净的出尘,只是神态冷漠,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现下两个沈瑜重叠在一起,心脏就悸动了一下。 “我没有跟你说笑。”沈瑜盯着身下的人,就是想看看这人心里的想法,其实刚刚说的话,只是故意下的套,如果,如果他的想法和自己一样,才不在乎什么正不正常之类的,相处了这么久,有些东西早就变了。 “沈瑜,你想我怎么回答你?”顾北望看进那双桃花眼里。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出院了~~~~吼吼 第17章 心病难医 顾北望沉默了。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想做的事,就做了,我没有想什么,所以怎么回答你? 沈瑜等了一会,都没等到那人说话,于是直起身笑了笑,“我真是冻傻了,竟然胡言乱语的。”坐回了火堆旁,整理着衣服,又说,“都是大老爷们儿,血气方刚,在异常的环境里受刺激了,难免会做些毫无道理的事,吻技不错,挺舒服,就是以后别再这样,不然我会误会你喜欢我。”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接吻这种事只有恋人可以做。” 喜欢?喜欢这个男人吗?恋人?顾北望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倒不是有多惊世骇俗,而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两个人基本天天呆在一起,天经地义的只有对方,哪容得想那许多。 夜越来越深,寒气也越发肆虐,这一堆小小的火驱散不了多少寒意,沈瑜冻得嘴唇都发紫了,再加上心里有事,就发起了低烧。 顾北望坐近了,还是把沈瑜搂了过去,沈瑜自然是不肯,既然话都说开了,就不必要这样,总是做一些爱人之间的亲密事,他受不了。 “你看你都冻成什么样了。”顾北望态度强硬。 “您心真大。什么都可以不用在乎,我与你不同。” 顾北望也很矛盾,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感情,他无法给沈瑜一个确切的说法,但是心疼沈瑜是真的。 所以他给沈瑜点了穴,搂到了怀里,催动内力给两人取暖,沈瑜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度,心里很是复杂。 你看这人,明明不是爱人,却又偏偏做着爱人才能做的事。 “困了就睡吧,等到天明就可以出去了,再忍忍。”头顶上传来好听的声音,沈瑜觉得自己越是不可自拔了,当初就不应该引狼入室的。 为了给沈瑜保暖,顾北望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催动着内力,到天明的时候体力耗费的差不多了,听到外面有人喊着少爷公子的,应该是沈家人没错。 阿泰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少爷倒在顾公子怀里,脸颊发红,人却不是清醒的,那顾公子也是面色苍白,虚弱得很。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阿泰冲到两人旁边。 “他发烧了,烧了一整夜,快叫大夫。” 这时沈云也跑到了,又是焦急又是愤怒,怎么就养了一窝子废物,找两个人找一夜都找不着,以后非得封了这座山不可! 至此,顾北望才睡了过去,饿了一下午加一夜,又损耗了一整夜的内力,铁打的人才扛得住。 沈云看着昏睡中的儿子,面上愁云密布。只是着了凉,怎么就能烧成这样?朝堂上那位也还病着,这下家里面又病了一位,还都是找不出具体的病因,只是发烧,到底中了什么邪?难不成真要请一群跳大神的到府上跳一跳? “苏冷,你能不能把这药端出去。”玄凌指着一旁的药碗,极不耐烦。 “皇上,您还病着...” “那你端远一些,别让我见着。” “皇上,您还是喝了吧,今天我换了一味药,不苦的,您尝尝?” “朕记得你昨晚就是这么说的,真当朕病煳涂了?!” “臣不敢。皇上,为了黎明百姓,为了那人,您还是快喝了罢。” “...”玄凌脸色黑了黑,伸出了手,“端过来。” 一说到那人,玄凌就不闹腾了。苏冷心疼自家帝王心疼得不得了,那日去找了那人,跟他说皇上病了,让他来看看,结果人家只是冷着脸,一言未曾多说。 玄凌这是心病,如果那人来看望一下,比吃什么灵丹妙药还管用。 “他这几日如何?” “身体挺好的。只是那一日去看他,看他对着一株梅花出神,最后,他却把那株梅折了,扔到地上踩碎,最后又把花葬了。”苏冷说完,看玄凌不说话,便又说到,“可能是他一个人太闷了,拿那花撒气呢,这说明他还是很精神的,皇上您安心养病。” “他这是在生朕的气。”玄凌怔怔说着,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不知要如何。 “您别多虑...” “他拿那株梅花比喻他自己。” 苏冷勐地抬头看着玄凌,瞬间明白过来,难怪那人当时神情悽然,那株梅花比喻他自己,玄凌就是那折花人...
第24页 “给朕备轿撵,朕要去看他。”玄凌说着就起身,“快。” “皇上,夜里寒气太重,您明天再去吧!他那边有暗卫看着呢,不会有事...” “朕的话你听不明白?” 去到别苑的时候,屋子里面灯火还亮着,玄凌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干人在外面候着,苏冷也到了偏厅去捣鼓药材,这是大家的默契,不用谁特意吩咐。 玄凌推开门进去,里面的烛火忽闪了一下又恢復如初,用力看了一下才看见那人坐在烛火下看书,头也未曾抬一下。 “怎么不多点一盏?这样昏暗对眼睛不好。”好几天未曾听过的声音响起。 顾月曦这才撩了一下眼皮,其实从这一干人到门口的时候,他就没法看进去书了,这一看才发现这人是真的病了,比之前瘦了很多,那盛气凌人的气势也不见了,明灭的烛火下,面容依旧英挺,看自己的时候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专注。 也许是折腾了这么多年,也许是冬夜里的满室烛火的缘故,顾月曦在心底轻嘆了一声,起身倒了一杯热茶,“坐吧,喝杯茶暖暖。”说完也不看那人了,走到火盆旁拨了拨火炭,让火烧的更旺一些,又去点了一盏灯,屋子里霎时明亮了不少,也暖和了不少。 玄凌还在发愣,解披风的动作顿在那。 顾月曦看他这样,面上柔和了许多,这人从来都是强势霸道,一国之君在自己面前却是不讲道理,予索欲求,根本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只要他认为是好的,就一股脑强塞给自己,也不论自己是否能接受。很少能看见现在这个样子,这才是符合他年龄该有的表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是个木头人,也该有一丝丝人气了,他顾月曦再怎么恨,也该恨够了,只是他不肯放过自己罢,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玄凌对他的好,他看在眼里,他身居别苑,不管朝堂之事,可是不代表他失聪失明,该听的他听说了,该见的他也见了,只是当年的大火烧透了他的心。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并没有死,还活着,于是才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 “愣着做什么?茶要凉了。” 玄凌把披风解了,坐下来端起茶就喝,蓦地瞪大了双眼,愣是把茶水吞下去了,然后舌头到喉咙一直到胃里,都是火辣辣跳着疼,不过却是他喝过最好喝的一杯茶水。 顾月曦突然就想起来自己的儿子,他如今长大了,娶妻了否,是否玉树临风健康安稳,还是流落街头衣衫褴褛,性子随他还是...会不会也像眼前这人,偶尔霸道偶尔冒失? 顾北望坐在沈瑜床前,忽然打了两个喷嚏,屋里炭火很旺,该不会着凉? 作者有话要说: 啊 最近太忙了!!! 第18章 爱憎会 沈瑜睡梦里听见有人打了两个喷嚏,掀开沉重的眼皮,床头坐了个人,只是重影让他看不真切,又闭了闭眼再睁开,就对上了顾北望黑嗔嗔的眼睛。 “终于捨得醒了?” “我睡了多久?”沈瑜脑子发沉,浑身都没有劲。 “快两天。”说着伸手碰了碰沈瑜额头,“没有白日里烫了,冻傻了还不够,别又烧傻了。” “...你是谁?” “......” “怎么在我房里?” “还有精神闹,看来恢復的不错。” “你不说我就喊人了。” “沈瑜,之前你问我的话,我这两天想了想,觉得你大概是弄混了什么。” “我之前问了你什么?我不记得了。”就是不想记得,忘了多好啊,连人带事一起忘了,干净利落。 顾北望静默了一会,又说了句,“你是沈家大少爷,我怕你走错路,担不了那种苦。” “我担得了担不了不是你说了算。”沈瑜还很累,不想就此多说,“我要喝水,我要再不醒,就得渴死了。” “先喝药。”汤药已经凉了,在他手里过了一遍,药就是温热的。 沈瑜是怕苦的,自小吃药都跟要命一般,只是刚刚顾北望说了那句“担不了那种苦”,所以他这次接过碗就仰头灌了,一滴不剩,真是苦到发颤。 “阿泰说谎了,他说你自小怕喝药。”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除了怕吃药,其他什么都不怕。”言外之意,我愿意走出这一步,什么都不会怕,什么沈家少爷,什么天理常伦。只是你不愿意罢? “这倒没说。” “你回房歇吧,不早了。”沈瑜说不出来的失落,不管这人是真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嗯。大夫说了,醒过来先不要吃东西,饿了就再忍忍。”顾北望站起来准备走,听到了身后的轻嘆,又加了句,“别想太多,先安心养病。” 听到关门声,沈瑜忍不住就想发火,无名火蹿得老高,抬手就把刚才盛药的碗摔了,还不解气,又把枕头砸向门,只是力气不够,那枕头就躺在了中途。 也不知道气谁,就是很气,越想越气。 咬着牙起床来,也不穿鞋,就跑到外间书桌那,把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扫地上,笔墨纸砚没有一样躲过这场灾难,平时最喜欢的那套茶具,也都摔了个粉碎。
第25页 顾北望就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听着大少爷在里面发火。 “跟我说说我儿子吧。”顾月曦也端起茶杯,看着一片茶叶慢慢的被热水泡开,茶香就溢了出来。 “他过得不错。”玄凌舌头实在很疼,说一个字都是痛苦,泡茶都得是开水,可想而知吞了一口,也真真是够他受的,只怪今晚刺激太大。 “你...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不要让他知道的情况下。”顾月曦试探性的问了出来。 玄凌没说话。今晚这么和颜悦色,就是为了见儿子么? “我就是问问,我应该知道我出不了这个院子的...”顾月曦见玄凌不说话,就知道无望了。 “好。你把身体养好了,我就带你去看看他,前提是,你得听我的。” “此话当真?”双眼煜煜生辉,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脸上,原来会有这么鲜活的表情,也是,在那之前,这人不是冷冰冰的样子,是自己扼杀了那个鲜活的他,玄凌决定了,要把从前那个顾月曦找回来,只是身边的人只能是自己,眼里心里只能是自己。 “一国之君的话,也只有你敢怀疑了。”玄凌双眼微眯,凑近这人,捏起了他漂亮光洁的下巴。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就又露出大尾巴狼的模样了,顾月曦心底喟嘆,知道那人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闭上了双眼,只是睫毛轻颤。 然而玄凌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动作,只是轻轻把人揽到怀里,在那人额头上吻了吻,就像稀世珍宝那样,一不小心就怕弄坏了。 “月曦,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什么事,唯独对你,我悔了。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喃喃低语,却是充满着痛苦,早就后悔了,只恨苏冷这神医也制不出后悔药,看着怀里的人一天天消瘦,看自己的眼里充满怨恨,怎能不后悔? 终于等到这一天,这人肯主动跟自己说话,哪怕是有求于自己,所以一口热茶就那么喝了下去。 “我恨不动了...”良久,怀里传来一句,这人好似靠的不舒服,又动了动身子。 恨一个人是需要精力的,那种恨不得剥其皮啖其肉的心境,一举一动一丝一毫的情绪都受那人牵着,怎么可能不累。如果你恨一个人,没有觉着累,那根本就是讨厌,而不是恨。 顾月曦是真的恨玄凌,恨了十几年,已经恨到不会恨了,也不想再恨了,这人是霸道蛮横,可又是爱自己的,顾月曦比他年长,心智都要比他成熟,这些情情爱爱他又怎会感觉不到? 感觉怀里的人靠的不舒服,玄凌打横抱起人,走到内间里,把人放到床上,只留了一盏灯。 玄凌帮人脱了外衫,解了发冠,又开始解自己的。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帮他宽衣解带,只是手指微微颤抖,这是第一次,顾月曦主动帮他宽衣。 玄凌的内心瞬时软成一汪水,恨不得大赦天下三年! 顾月曦正在犹豫,要不要脱这人的内衫,脱吧,就赤条条的了,不脱吧,也不像这人平时的作风,于是手指就顿了顿,其实那档子事也不是没做过,以前做的也算多了,虽然自己都是被迫的,可是身体早已习惯了,都是男人,大家都清楚本性,可是他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人就是这样,永远不会像身体那样老实。 玄凌见这人的动作,嘴角勾了勾,把手指拿到唇边吻了吻,“睡吧,今晚我不折腾你。”然后揽着人躺进被窝了,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和衣而眠。 想想也是心酸,爱了这人快二十年了,这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睡一起,没有冷漠,没有挣扎反抗,没有恶语相向,也没有情/欲,两人都是心平气和的。 玄凌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人的发顶,轻轻摩挲,霸道又不失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能保持这个更新速度了 真的。我也不知道我写噼了没有 反正第一次写文 我也在努力 希望看的小姐姐们见谅 喜欢呢就陪着我 不喜欢呢就直接抛弃我这个小透明~~大家早安 第19章 小剧场之二月二 冬天过去,春天来了,到处鸟语花香,大街上车水马龙。 沈瑜懒懒地躺在真皮沙发里,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整个人陷在里面。快一个月没出门了,头髮长得有点长,都快把那双桃花眼遮住了。 “啊,好无聊——”朝着厨房那边儿嚎了一嗓子,仍然没动,白皙的双脚搭在前面的茶几上。 厨房里面的人没有理他,自顾忙着,不一会端出两杯果汁。 顾北望拿起一杯递给躺着的人,那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要我餵你么?” 沈瑜这才懒洋洋的接过去,喝了一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起来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理髮。” “为什么啊?” “今天二月二,龙抬头。” 这时,从身后传来闷闷的一嗓子,“嗯??朕何时抬头了??”玄凌从房间里走出来,不解。 “......”顾月曦面无表情的拿过儿子手里的果汁,就喝了一口。 顾北望笑不是好笑,瞄了一眼玄凌,“那您抬得是大头还是小头啊?” 顾月曦一口果汁就喷了出来。 “.......顾北望!你闭嘴!”沈瑜终于坐了起来,耳朵尖悄悄地红了。
第26页 “你说呢?朕抬得是上边儿还是下边儿?”玄凌嘴角挂着一抹狠戾的笑,盯着顾月曦手里的杯子,然后不等顾北望回答,一把抢过沈瑜手里的果汁,也喝了一口,末了还舔了舔嘴角。 沈瑜看着这几个人,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无言地瞪着。 “哼。”顾北望霎时冷了脸,扫了一眼沈瑜,走过来一把拽起人,拖着就往房间里去,也不顾沈瑜还光着脚,沈瑜被他拽得踉跄。 “哎!顾北望你发什么神经!” 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玄凌笑的很愉悦,走到顾月曦身边坐下,一条胳膊揽着人带向怀里,搁下自己手里的那杯果汁,把顾月曦手里的拿过来喝了一口,拽过顾爹爹,然后一口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很粗长?!!!!!!! 第20章 贪嗔痴 苏冷虽然在折腾他那些宝贝药草,但是两只耳朵竖的直着呢,以往,自己掐着时间,自家帝王进屋不会超过半柱香的时间,里面就得有动静,不是争吵声就是桌椅器皿摔碎的声音,然后才会安静下来,又要等一炷香的时间,帝王会怒气沖沖满面阴容的走出来,然后回寝宫。 今天却奇怪的紧,这进去也快两炷香的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灯还熄了,就留了一盏内屋的。 看来今晚这别苑要蓬荜生辉了,龙栖此处了。 那人终于接受了帝王?真是替玄凌高兴,这朵高岭之花,还是得落在天子手里,可是心下却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发酵,看着玄凌为那人痛苦伤心,自己会心疼,会恨顾月曦,可是想到玄凌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自己也心疼了,只是疼的是自己。 苦笑着对手里的草药说,“不该动的情别动,不该爱的人别爱,受不了那地狱业火,就管好自己的心。你只是他的左臂右膀,是他们俩的护航人,苏冷吶,别贪心。” 顾月曦听着玄凌的心跳,迟迟不能入睡,像今晚这样的,他还不习惯。之前两人躺过这张大床,那会心里只有恨,眼里只有这人霸道狠戾的样子,压在身上一遍又一遍的索取,翻来覆去,自己疼死了那人都不顾,事后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到处青紫斑驳,伤痕累累,腿上还有那处挂满了白/浊,脏的就如一个破布娃娃,臭气熏天。 哪像今天?清清爽爽和衣而眠,所以他不习惯。 “他现在在哪儿?”反正也睡不着,就说说话。 “嗯?”玄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谁。 “我儿子...” “也在金城。”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他?”顾月曦轻轻拽住眼前人的衣襟。 “再过几天,等你身体好利索。”玄凌抬手捋了捋这人额前的头髮,其实他是有私心的,顾月曦忽然这么温柔乖巧,万一真的是为了见儿子,见到了以后还会这样对自己吗?何不趁此,多享受几天。就算是假象,也愿意沉溺其中,真正爱起人来,是会低到尘埃里去的。 “我就没病,到处好好的。”顾月曦哪里还忍得住几天,以前不想见也不敢见儿子,自己一身污秽,怎么敢,后来想明白了,就一下子思念成灾,恨不得立马见到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抱着都扎手。”玄凌故意捏了捏这人的腰身。 顾月曦躲了躲,“怨谁?是谁糟蹋的?”又想到了往日的种种。 “以后不会强迫你了。”话语里满满的疼惜。 “我...很想他。十几年没见过他了...” 玄凌听了这话,醋意翻涌,在顾月曦眼里是儿子,可他在眼里就是另一个男人,想另一个男人?我准许了吗?只能想我!真想压上去狠狠地弄哭他,让他嘴里只能叫自己的名字,心里只能想自己,只是这样的话,跟以前又有什么差别?所以只能生生的忍下了。 “我会带你去见他的,你先把自己养好。”手指一下一下蹭着怀里人的腰侧,苏冷这么些年没少花功夫,调制各种配方,让顾月曦养着,所以现在三十五岁了,皮肤仍然紧緻光滑,跟二十出头的青年没两样,或许跟他儿子站一起,就跟哥俩似的吧。 顾月曦没辙,只能在心底干着急,看来这几天只能乖乖呆着,怀柔政策在这霸道的主儿面前,效果不太好,人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也难怪了,一国之主,决策哪能轻易就听从别人的?虽然这是枕边风,可是玄凌是个什么样的君主,吹不吹得动他还不是他说了算。 我可以爱你疼你宠你,但是你还是得乖乖听我的。 顾月曦哪知道,他儿子今晚就在外边儿冻了一夜。 沈瑜在屋里发火,顾北望就没走,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寒冬腊月的,又是晚上,他就这么定定的站在院子里,细细回想着自从遇到这个人之后的所有事,一件一件在脑海里回放,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可是灯火一直亮着。 沈瑜撒够了气,双眼通红的站在屋子中央,地上的阵阵凉意从脚底板直钻入身体,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喜欢上那个人了,不是气顾北望,是气自己。又想到那人对自己做的事,不是不怨的,他试探了几次,顾北望的态度明明白白,跟自己的想法根本不是一路。
第27页 长这么大,第一次真正喜欢一个人,偏偏那人不喜欢自己。 一个在外面冻着,一个在里面冻着。 火盆里的炭火早就化了,屋子里温度也徒然降低,沈瑜光着脚踩着地板,看着满地狼藉,直到脚疼得快没有知觉了,才一步一步挪回床上。 这一夜不知道熬了多久,终于到了天明,阿泰推开门叫自家少爷起床,推开门却被屋子里的景象吓到了,少爷自幼爱干净爱整洁,则能容忍屋子这般?! “少爷!少爷!”阿泰慌忙地沖了进去,避开器皿碎片,看见大床上歪倒着的身影,眼眶都红了,赶紧伸手晃了晃沈瑜,沈瑜没动,只是烫的不像话。 赶紧把人放回被窝里,才又沖了出去,跑到顾北望房前使劲敲门,“顾公子!顾公子!你快来!”阿泰敲了半晌,里面没人应,他一把推开门进去,才发现里面没人,连被子都是整齐的,里面冷冷清清,这屋昨晚根本没人睡! 阿泰急的快哭了,又往主宅那边跑,路上抓了个丫鬟,“你快去叫大夫!大少爷病了!快!!” 又抓了个小厮,“去请老爷来大少爷院里,快!”自己又跑回沈瑜屋里,连忙收拾地上的狼藉。 看到散落一地的茶具,阿泰心里更是难受,那是少爷最喜欢的一套茶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少爷发这么大的火,自从服侍少爷开始,自己见到的就是个沉稳的人,不轻易动怒,做什么事都是胸有成竹不急不缓,都怪自己昨晚睡太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顾公子说他守着,所以自己就放放心心走了,说到底,那顾公子是个外人,认识少爷也就是半年多,自己怎么就这么放心呢?! 你看看这,他人呢?!放着高烧昏迷的少爷不管,自己跑路了!亏自己这久好好伺候着他,白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有多少人求而不得爱而不得? 第21章 求而不得 “瑜儿!我儿怎么啦——”沈云迈进院门就吼,昨天不是说烧退了吗!怎么这大清早的又烧上了!沈老爷跨进屋里,看见阿泰还跪坐在地上收拾,更是惊怒,这到底怎么了?! 本来换好官服,准备去上朝了,小厮急急忙忙禀报,说大少爷又病倒了!还穿着一身官服,就跑了过来。奔到床边,伸手触了触儿子的脸,急赤白脸地吼,“大夫还没有到?!” “回老爷,派人去请了!” “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人烧成这样儿,回头剥了你的皮!”沈云气煳涂了,宝贝儿子昏迷不醒,一肚子的怨气不知道向谁撒。 “奴才知错!要是剥了奴才的皮能让少爷好好的,奴才没有半句怨言!” 沈云怒瞪了阿泰一眼,指了指地上,又问,“怎么回事?”巡视了一圈儿,没看见那个青年,“那顾公子呢?” 自从那天从马场后山回来,大儿子就一直病着,低烧不退,人也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好不容易昨天退了烧,这又烧起来,能不急吗?偏偏那个青年就没事,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不过那天也多亏了他,要不是他一直用内力暖着自家儿子,那后果真不知道会如何。 “回老爷,小的...小的不知...”阿泰的确不知情,只能硬着头皮小声回答。 沈云正要骂人,大夫急匆匆跑进来了,也顾不得行礼,直接把脉。 “老爷,少爷这是着凉了,再加上心里郁积,这才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着凉?!”沈云这才反应过来,这屋里好像挺冷,火盆都是熄的,“从今天起,给我从主院儿那边调些人过来,给我好生伺候好了!他要是嫌吵不要,你就跟他说是他爹的命令!谁要是偷懒伺候不周,统统撵出府去!”时间紧迫,还要去上朝,沈云匆匆交代完毕,满脸心疼的走了。 一路上沈老爷都在琢磨,心里郁积?儿子长大不由爹啊,这些日子朝堂上那位也是病,折腾来折腾去,总算是康復了,最近自己又盯着北方那边儿的战事,的确是疏忽儿子了,只放任他瞎胡闹,整天和那个青年鬼混,看来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是时候摆出来了,这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啊。 沈云下过朝,又和几个大臣讨论战事,直至黄昏才得回府,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大儿子。 小儿子趴在床边睡着了,身上披着一件厚披风,屋子里暖炉烧得很旺,阿泰静静地立在一旁,丫鬟就赶紧泡茶递了上来。 “醒过了没?”沈云小声问,抿了一口茶。 “老爷,醒过一次,然后又睡着了。” “大夫怎么说?” “烧退了就好了,说少爷年轻,身子骨好。”阿泰有点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赶紧说。”沈老爷威慑的眼神一瞟,阿泰就抖了三抖。 “只是大夫说了,心病还得心药治,至于是什么心病,神仙大罗也看不出来...” 沈云沉吟了一下,“嗯,知道了。” 这两天,沈府传出一个消息,沈家大少爷要结亲了,对象是当朝丞相的小女儿,一个俊朗不凡,一个倾国倾城,又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沈瑜已经醒了,烧退了,毕竟是沈府,大夫是名医,汤药是名贵药材,沈老爷又让人挑了府上最机灵的下人去伺候,能不好么?
第28页 只是沈瑜还是恹恹的,顾北望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杳无音信,那人就什么都没有说,连半个字也未曾留下,就走了。 我又不是洪水勐兽,你至于这么怕我?噁心着你了吧,避瘟神一般?沈瑜心里惨笑。 可见书里写的那些都是无稽之谈,都是些谬论! 什么男狐为报答书生,最后两人相爱痴痴缠缠几世情缘,什么蛇妖遇上富贵人家公子,为了躲避天灾倒是躲出一段旷世奇缘,起起落落爱了六生六世,还养了个狼儿子,人与蛇能生出狼来?!可笑,都是些怪谈!那汉哀帝疼宠那个董贤,可人家是帝王,护个人还能护不了么?一朝天子谁又敢说什么?放在平常百姓家,这样的恋情谁接受得了? 转念又一想,要是顾北望愿意,自己能护得了他吗?沈瑜想到这,恨不得呕出一口血。 自己醒过来的第二天,爹和娘亲就来找自己,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家国天下云云说了一晚上,最后,沈爹爹一拍板,“瑜儿,你也不小了,不能整天胡混,可以成家立业了。那宣丞相家,长子宣礼是太子的伴读,一表人才学识渊博,堂堂君子,虽然他爹宣和是个老狐狸,可半点没有遗传他爹,宣礼那个妹妹,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温柔娉婷,知书达理,也都是倾城之姿,不论哪儿都配得上你。” 一席话说的沈瑜后悔醒过来,还不如一直昏迷。面对爹娘那眼神,他心里苦的冒水。 沈云看他低头不语,又接着说,“成了家,你就慢慢接手府上的一些事,那朝堂你不爱,沈家这家大业大,就你来管吧,让离儿去朝堂。爹一直也随着你,不强迫你去做不想做的事,可是这近年来,你整天闲散惯了,跟一些人胡混,那怎么成?” 沈瑜听了这话更是不乐意了,我怎么就胡混了?跟谁胡混了? “爹,我不想成亲。那什么宣家女儿,我都不曾见过。”心里装着人呢,哪容得别人? “还是你有喜欢的人?说来让爹娘听听,只要你喜欢,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也可以。” 当然不是大户人家了...也不是女儿...可是我却喜欢得紧。 “爹,明天开始我就接手府上的事吧,别让我成亲就行。” “不行。你是不是怕那宣家女儿配不上你?这样,爹改日带你去丞相府做客,你藉机一探真容。” 沈瑜这会是真的想吐血,爹爹一向强势,一家之主,又是朝中重臣,他决定的事就不可能改变,除非天子命令。 也罢,成亲就成亲。反正那人又不稀罕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说:宣狐狸和沈爹爹要搞事情了.jpg】 第22章 婚事 二十二章婚事 冬日里的太阳很暖,照的人昏昏欲睡。 沈瑜病了这么些天,躺屋子里躺到生厌,今天天气很好,拾了那件黑色的披风,到院子里去转,披风里隐隐散发着那人的气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鼻子特别敏感,那人身上特有的冷冽夹杂着阳刚气息,微微萦绕在鼻息间。 仿佛还是昨天,顾北望教自己武功,就捡了根树条儿,还被他抽了好几次。 “沈瑜你天生就不是学武的苗子,我没耐心教了。” “你就是个娇贵少爷,吃不了苦!” “左腿要绷直。” “哎——大少爷,你到底还学不学?” “要是觉着辛苦,那就不练了。” “早起练功学得快,记得牢。” “你再不起来我就要进去了。是要我把你丢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 那沉甸甸的嗓音,仿佛还在耳畔,不过才几个月,就已经人走茶凉。 “顾北望,我功夫还没学好呢。”沈瑜喃喃,望着院子里那棵大树发怔,又加了句,“我要成亲了...” 沈离就听见了前半句话,他今天难得抽空过来看哥哥,最近很忙,应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忙,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只知道,自己是要走仕途的,因为哥哥不喜欢,所以自己替哥哥走这条路,他没有半句怨言。 哥哥变了,早就变了,自从结识了那个顾北望。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瑜不知不觉,可是沈离却把一切都看得通透,自幼聪明,又是要走仕途的人,心眼儿一点不比别人少,就是教他们的夫子,也不是同一个。沈瑜不走仕途,夫子由他挑,哪个和善选哪个,沈离的可就不是了,沈云亲自给他安排的夫子,是皇宫里出来的,呆过皇宫那个大染坊的人,没个七窍玲珑心是活不下来的。 前两天来看哥哥,听见昏迷中他喊一个人的名字,只喊了一次,还是模模煳煳的,当时没听清,可刚刚听见的,跟那会说的是一样的三个字,顾北望。 沈离站在太阳底下,冷汗就下来了,脚底生凉。 这些年没见哥哥跟哪个女孩子亲近过,就算是朋友,也没有。跟哪个男性朋友也没有亲近过,江家少爷江叶和唐家少爷唐玉,他们跟哥哥打小认识,都没有亲近过,更不可能在昏迷中喊他们的名字。 再加上最近,那个人走了,一声不响,哥哥就病了这么些天,旁人可能都不知道,爹娘都不曾察觉,自己却是洞若观火。 沈离几乎可以确定某些事了,只是还怀着一丝侥倖,只要哥哥没有亲口说,那人没有亲口说,他就可以选择不相信自己推断的,再说,哥哥要成亲了。想到这,心情又跌落了好几个谷,彻底爬不上来了。
第29页 从小,眼光就追逐着沈瑜。在沈离心里,沈瑜就是世上最完美的人,英俊帅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骑马射羿也不输给谁,家世又好,简直就是心目中的神。 可是,有一天,突然来了个人,抢走了他的神,所以沈小离是很讨厌顾北望的。 那人只会欺负哥哥,哥哥在他面前十有九次是吃亏的,但也正是在这人面前,哥哥又会展现出另外一番样子,光彩夺目,骨子里透着真正的愉悦。 沈瑜回身就看见弟弟站在院门口,不进来,这小子蹿个蹿得飞快,都快赶上自己了。 “怎么不进来?发什么呆?”沈瑜笑了起来,很少见这小子呆头呆脑的。 “哥,你瘦了好多。”沈离走过去,定定的看着沈瑜。 “有么?”沈瑜自己捏了捏脸,并没有什么感觉。 “你以往系的腰带,花纹是在正中,现在花纹儿都要转到腰侧了,腰细了许多。” “......”沈瑜有点儿惊讶,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哥,我过一久就要去官府报导了,不在金城,要到南方一个县城里,少个三年五载的回不来。”沈离是很不舍的,“你这几天只顾着病了,爹爹也没有跟你说。” “这么快?!你才多大点儿啊!”沈瑜觉得,这次醒过来就只是各种意外消息,没一个合心意的,那人才消失了,这会弟弟又要走。 “哥,我早就跟你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是你老把我当小孩儿...” “非得去那么远,就近不好么?爹怎么想的啊。”沈瑜也捨不得,天天跟着个小尾巴,这会小尾巴没了,都不习惯。 “那个县城隶属于爹爹管辖,所以我去那歷练也好,而且是个富饶的地方,鱼米之乡。” “什么时候走?” “等你婚事过后过完年就动身。哥,你到时候别来送我了,我怕我捨不得走,我一路上会给你写信的。”沈离最捨不得的人就是哥哥,爹娘都没有过多的不舍情绪,看来自己还真是个不孝子。 “那怎么成?!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放心。”桃花眼里真真切切的焦急和不舍。 沈离就喜欢这双眼睛,像星辰,又像大海,会把人吸进去沦陷其中,又带着不可言说的妖娆和顾盼生辉,偏偏又不是那种风流浪荡子样。 “哥,咱们进屋说吧,外面冷。” 兄弟两人进了屋,丫鬟端上来一些小点心和茶水,阿泰把炉火拨的更旺一些,又把两人的披风解了放好,就带着一干人出去了,屋里只留下那兄弟两个。 “哥,你真的要成亲吗?”沈离捏了一块红豆酥递给沈瑜。 “那是爹的意思,并非我的。” “你都没有见过那女人,怎知她是美是丑,爹爹也太胡来了。” “他说明天带我去丞相府做客,于我而言,成不成亲都无所谓。”眼神黯沉了下去,一下一下捏着手心里的红豆酥,都快捏化了。 “哥,一辈子终身大事,如何能草率?” “我也不能随性一辈子,爹娘渐老,我又是长子...”沈瑜没有说完,他知道弟弟清楚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但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明镜似的,这不过是个藉口,逃避和疗伤的藉口。 丞相府这几日也不平静。 大老远就听得见阵阵哭声,旁边还掺杂着低声劝哄。 “娘,你去跟爹爹说,我不嫁!要嫁让姐姐去嫁,她比我年长,做什么让我先嫁?!”宣家小女儿宣雯哭的那叫一个欢快,从小爹娘宠着,哪受得了这种委屈,莫名其妙就要成亲了!对方都没有见过,怎知美丑!别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她管不着,她堂堂丞相家的千金,嫁不嫁也不能自己说了算? “娘去说也不管用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脾性,说了的事如何反悔?”丞相夫人也是一脸无奈,“那沈家大少爷娘是见过的,长得可俊了,人又善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个女子不想嫁?” “女儿心里有喜欢的人,又怎能下嫁他人?!”宣雯恨恨道,泪珠儿大滴大滴滚落湿了衣襟。 “雯儿,娘也做不得主啊...”丞相夫人看着小女儿这般伤心,自己也难受得紧,跟着一起抹眼泪,娘儿两正哭到伤心处,门外传来敲门声。 “母亲,宣礼前来看望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说:下章有肉,你们吃是不吃? 第23章 谁是谁的心上人 “宣儿,快进来。”丞相夫人赶紧用手帕擦干泪,跟小女儿使眼色,意思是,跟你大哥说说看,说不定还有转机。 “母亲,小妹。”宣礼恭恭敬敬喊了二人,才走近。 “大哥,你跟爹爹说,这婚事我不情愿,那劳什子沈家少爷,我不稀罕。”宣雯仍是恨恨道,眼圈儿还红红的,她才顾不得什么强强联姻什么家国天下,就知道自己不乐意嫁个未曾见过的人,什么豪门世家的公子哥,最看不上! “我会跟爹爹好好商讨,毕竟终身大事,你也别太着急,婚事不是明天。”宣礼不疾不徐,心里却是着急的,小妹你不稀罕,你哥我可稀罕了!那人怎么突然就要成亲?还是跟自家妹妹!无疑不是个惊天大雷噼的他外焦里嫩。
第30页 宣雯听了这话,才看到一丝曙光。跟大哥不是太亲近,因为打小他就进宫当伴读了,小时候爹爹管他管的可严了,都不许和姐姐还有自己玩,整天都是读书念书,但到底是血缘挚亲,宣礼又答应帮她说道,和这个大哥就又生出几分亲近来。 宣和让小女儿嫁,自然有他的打算,老狐狸,心里没有算盘就不叫老狐狸。 再者,大女儿宣雅身体不好,那沈云也不是好煳弄的,怎能乐意自己大儿媳是个病秧子?大女儿性子温和,体态端庄得体,真正的温文尔雅,只可惜老天给了她这么一副身子骨,以后嫁个富贵人家也就是了,嫁入官家勾心斗角实在经不住折腾。 小女儿性子活泼,聪慧机灵,体态匀称容貌出众,就是娇蛮了些,从小宠着捧着长大的,也不能赖谁,以后好好教化,嫁入官家最合适不过。 按照宣老狐狸的计划,宣沈两家结亲,权权壮大啊,以后在宫里都可以横着走了! “父亲,孩儿有事要和您说。”宣礼晚上就去了宣和的书房。 “你说。” “孩儿去看过母亲和小妹了,两人都不太好...尤其是妹妹,哭闹不止,孩儿思来想去,也觉得这桩婚事太过仓促,有些欠妥。” “哦?欠妥?”宣和眯了眯眼,咂了一口茶。 “按理儿说,孩儿是长子,尚且没有谈婚论嫁,怎的小妹就要出嫁了?这于理不合,再者,我朝不主张包办婚姻,前两日刚制定的一条律法,就是嫁娶得是双方自愿,雯儿一百个不乐意,您看这事儿...”宣礼这边是说的头头是道,还得感激当今天子,制定的律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开闢了多少新道路成全了多少双有情人。 这条律法还得感激那帝王的心上人,顾月曦正练字呢,莫名打了个喷嚏,玄凌赶紧取来狐裘大衣给他披上。 宣和差点被茶水呛了,这逆子什么时候敢这样跟老子说话了?!还说的一套一套的! “哼!翅膀硬了,那我就先给你定门亲事??”宣和沉声道。 “!!!”宣礼眉头狠狠跳了跳,引火烧身可不就是这样?“父亲,望您三思啊!” 隔天,宣礼就跟太子说了这事儿,去跟帝王讨了个口谕,说宣礼的婚事往后由帝王安排,毕竟从小就是太子伴读,朝朝暮暮处着,皇帝也是要给宣礼一些恩惠的。 宣礼身上的火倒是扑灭了,这边沈瑜和宣雯的火却还烧着,宣礼没能说动父亲,事情还是朝着诡异惊悚的方向发展下去着。 金城传的沸沸扬扬,要有大喜事儿啦!还是金城的豪门世家,沈家大公子要成亲啦,丞相府千金要出阁啦,那豪门办婚事不得热闹死?宴请八方普天同庆啊! 顾北望其实没离开金城,只是离开了沈府。他回了一趟长大的地方,小院紧锁,屋子里都落满了灰尘,十三伯果真是不在的。 待在沈府的那些日子里,他不是没查过,可是什么蛛丝马迹都没发现,一开始走进沈府,脑海里莫名闪出的熟悉感令他生疑,他暗中就查了,把沈府寻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然后放放心心住了下来。 十三伯果真是皇宫里的人,可是自己也不能硬闯皇宫,本想着混进去,可是总有哪里不对劲。 那晚站在沈瑜院里,天快亮了,忽然有个黑衣人一闪而过掠过外墙,他就追了出去。 然后才发现,那黑衣人不止一个,而且都身手不凡。 等他追到城外,那些黑衣人都停住了,为首的那个声音冷冷的,“给你的信。”说罢甩下一枚飞刀,扎着一个信封落在他脚下。不等他询问什么,黑衣人们嗖嗖嗖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捡起信封,里面仍然言简意赅:午后红楼见,四楼南厅,望顾少爷独临。 顾北望手指颤了颤,顾少爷?!! 于是顾北望就回了一趟以前的“家”,沈府暂时不想回去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那样子的沈瑜。 没人教他该怎么处理一些感情,从小没爹没娘的孩子,跟从小被爹娘宠着长大的孩子是不一样的,有着天壤之别。 躺在以前的床上,顾北望发现,这床也忒硬了,没有沈大少爷那里的床舒服,又软又大,人都是喜欢安逸的,也都会从俭入奢易而从奢入俭难,在沈府也跟个少爷似的被伺候着,一下子回到以前的生活,还有点儿不适应。 不知不觉想着,一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就映入脑海里挥之不去,拨动着心底的某根弦。 睡梦里,又再次梦到沈家大少爷,这回不是驾着七彩的云下凡而来接自己回家,而是在自己身下哭泣挣扎。 自己就跟个煞神似的,狠狠压在大少爷身上,撕裂那人干净的衣衫,不管身下的人怎样哭叫挣扎,他都把人剥了个精光狠狠啃噬咬吻,白皙修长的身段,精瘦细滑的腰身,勾的自己只想施虐,骨子里那点施虐欲被彻底激发了,把那人折腾得浑身没一处是好的,沈瑜哭着踢打,也没把顾北望踢醒,原来这高高在上干净出尘的大少爷也会这样,就像被人摔在了泥水里,浑身污垢,一个劲抱着人折腾,却没有做到最后,欲望烧的他醒了过来。 醒过来浑身大汗,下身胀得发疼,小小顾箭在弦上耀武扬威,顾北望嘆了口气,手慢慢往下伸去握住了,闭上了眼,回想着刚才的梦,沈瑜那哭叫声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还有那红肿的嘴唇,手下速度越来越快,唿吸越来越急促,终于交代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第31页 还好只是个梦,如果自己真把大少爷压在身下做了,那可就真的害了沈瑜了。那样的世家,怎能容得下这种恋情?他有那么疼他的爹娘,还有弟弟,可是自己不同,以前是想过要把这大少爷拉下水弄脏,后来慢慢的就捨不得了,具体原因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后来就不捨得了。 所以,沈瑜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只是沉默,他给不了也不能给他什么回復。 顾北望就这么一厢情愿的做了决定,看也不看顾也不顾沈瑜的想法,混蛋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说:哎呦,顾北北你也好意思?梦里都内啥了...梦醒了你还假正经! 第24章 红楼 顾北望起身沐了浴,时辰也差不多到了约定时间,就前往红楼。 这久一直住在沈府,好吃好喝将养着,肤色比以前白了不少,通俗一点说就是养出了不少贵气,原本就长得好,再加上沈少爷给他拾掇的服饰,走在大街上也是一个风度翩翩气质非凡的贵公子。 只要这人一本正经的,就少了那股子痞气,越发引人注目。到了红楼,里面的姑娘们眼睛都黏在了顾北望身上,一个个娇羞的用团扇半遮半掩,交头接耳,然后就是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娇笑。 顾北望有点儿不自在,别看他平日里在沈瑜面前没个正型,耍起赖不含煳,痞气一上来就跟个流氓似的,可人内心纯洁着呢,花楼里这些姑娘们他打从心底里嫌恶,那些胭脂粉味儿就让他眉头紧皱。 所以这人此时看起来就比较冷酷。冷冷的,也不愿多看谁一眼,狭长的双眸映着冷光,一步一步沉稳地迈上楼梯。 可把姑娘们喜欢坏了,就喜欢这样儿的,冷酷范儿!那气质,那长相,尤其那双笔直修长的腿,该多有力啊!唉,花魁头牌真有福了今天,也不知要在那长腿之下喜极而泣娇吟涟涟多久......想着想着腿都软了。 武功再好也不能看破别人想什么,也只有被无情意淫的份儿。要不然,顾北望能把她们一个一个都捏了! 到了三楼就有人引路,“公子请随我来。”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儿软侬细语的。 一到四楼,装饰都不一样了,奢侈尽显富丽堂皇,可是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顾北望警戒之心顿起,耳听八方眼观四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了。这就把所有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 “嗯...嗯啊~少爷...您轻点儿...唔!!”“是要我轻点儿啊还是重点儿啊?嗯?!小浪/货!!” “要您...轻点儿....疼...后边儿流血了...”“给我乖乖闭嘴!少爷我才刚刚开始呢!” 顾北望:“......” 继续往里走。 “呜呜....唔!我求求您饶了我...大爷...啊!!呜呜....别打了...”“兔崽子!居然敢咬我!!老子花银子来这里不是来让你咬的!!”“我不敢了...您别打了...”“腿给我张/开!鞋子我让你脱了么?!穿好鞋子!” 顾北望,“......!” 这些声音那个引路的男孩儿是听不见的,这里隔音效果甚好,也只有顾北望这样的凝气聚神才能听见,原来四楼就是这种场所,豢养小倌的地儿,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和沈瑜来红楼,他当时说起四楼来的神情。 “这红楼整个四层都是这样儿么?” “没有。一楼是莺歌燕舞,二楼是酒肆,三楼是艺伎,四楼只是达官贵人去的,不对外。” “四楼?” “我们是去二楼。当然,四楼你要去也行,我得让你改一下行头。” 难怪当时沈少爷说起四楼来怪里怪气的。 一路上就没有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越往里走,顾北望眉头皱的越紧,他四周环顾了一下,就看到了让他想杀人的一幕。 一个身材短小肥肉堆积的男人,赤/身/裸/体骑在一个青年身上,那青年长得眉目如画,一双凤眼水灵灵又掺杂着隐忍和不甘心,青年微微咬着下唇一声不吭,身上到处是齿痕,只见那老男人丑陋无比的粗/什物件在青年身体里/进进/出出,老男人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脸,只看得见那青年的表情,眼神不小心和顾北望对上了,一个媚眼如丝,一个眉头狠跳。 看着那老男人做那种事,顾北望还是震惊的,震惊之余又有些犯噁心。早上做的那个梦,身下的人是沈瑜,醒过来并没有觉得噁心,甚至反应还不小。怎么看着这些人做那档子事,就是令人发呕。 又转念一想,做什么约人要约在这种地方!噁心到本大爷了。 拐过一条长廊,终于到了约定的那间厅室,这边安静的出奇,并没有那些声音和画面。 “公子请。”引路的男孩把他请进屋里,就自动退出去了。 南厅里坐了一个人,顾北望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以前见过这人,可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那种特别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的感觉让他莫名的烦躁。 这是苏冷自从顾北望五岁后,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和长大后的顾北望相见。 小孩儿长大了,风华绝代四个字放在他身上一点不为过。也是了,他爹爹那般好的相貌,他母亲又是个美人,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是举世无双,只可惜爹娘都不在身边呵护着。 如果面前这人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真相,他会怎么做?让他恢復以前的记忆其实不难,当年是苏冷封了他的穴餵了他一粒药,如今苏冷也可以解了他的药。
第32页 顾北望冷冷看着那人,是他约自己却又不开口说话,只是一味地打量着自己,到底是何居心? “顾少爷请坐。”苏冷开口说了句,又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到桌上。 “...我不是什么少爷。你是谁?”顾北望坐了下来,冷冷开口。 “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你太小,不记得我了。”苏冷把茶轻轻推到顾北望跟前,又说,“红楼虽是烟花之地,可是这里的茶却是名茶,入口香醇,酒也是名酒,千里飘香,约在这里既可以品茗又可以放松身心。”苏冷整天憋在皇宫里快憋出病了,不趁此机会享受一番怎么对得起一直任劳任怨的自己? 顾北望没有喝茶,这人认识自己,而自己却不记得他,一直称唿自己少爷,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人知道自己的过去。 “你知道我的过去?你到底是什么人?”顾北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准备动手了,这人要是不说,就逼他说! 苏冷一笑,声音却冷了下来,“别着急,小少爷,我都会告诉你的。放松点喝口茶,你打不过我。” 并不是顾北望有多差劲儿,而是苏冷的确是高手里的高手,又会用药,就算功夫跟不上,那药也可以不知不觉让对方瞬间昏睡不醒,跟在玄凌身边这么些年,把那天子护得好好的。 “......”顾北望只觉得,这人不简单。 “你随我去见个人,顺利的话,我就告诉你以前的事,如何?”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你查你过去的唯一线索。”苏冷笃定的语气,让顾北望想赌一把。 “好。”这人虽然傲慢,但是看样子不会害自己,要害在昨天晚上就害了,那群黑衣人就是这人的人,身手那么好,又训练有素,如果没猜错,这人是皇宫里的。 正好,想去皇宫看一看,十三伯不也是皇宫里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说:一本正经的写了这一章...就是怕被河蟹,不然还想写...内啥一点..才够爽嘛。又生病了,就想狠狠吃肉!!!!补偿给你们的点心肉!!真正的大鱼大肉在后头,顾北北和沈小鱼的咯~! 第25章 大喜之日 沈府这两天很热闹,到处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红色的门联字符,连小厮丫鬟的衣服都是朱红色的。 整个沈府看起来喜气洋洋,只有两个人仿若置身事外,就是沈家大少爷和小少爷。 沈瑜依旧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对府上这些忙忙碌碌的人视而不见,自己该干嘛干嘛,没事披着那件黑色披风晒晒太阳,再伴着冬日的夕阳看看书写写字,兴起了还会到院里画画,只是画的都是同一副画,画上两个男子并肩而立在桃花树下,只是背影就可以看出一定都是风华绝代的男子。 阿泰话多,碎嘴子问了一句,“少爷,这黑色衣服的好像那个顾公子啊,您画的是他吗?” 沈少爷瞬间黑了脸,“这是那书里的蛇妖和身带残疾的富贵公子。” 阿泰一脸不解,“哎?可是这两人都没有残疾啊!” “后来那蛇妖给他治好了。”沈瑜抚摸着画里黑色衣服的男子轻声说到。 “喔,那蛇妖对这富贵公子真好,这世上竟有这般善良的妖怪啊...”阿泰一脸感慨。 “这就是杂书里面写的怪谈罢了,当不得真。” “可是少爷您很喜欢看这些杂书啊,我给您收拾书房的时候看见不少呢。”阿泰继续碎嘴子,“而且您画的画,都是这蛇妖和那富贵公子嘛。” “...当不得真不代表我不可以看...”随即,沈少爷微怒,“你今天话太多了,是我安排给你的事太少了?” 阿泰立马没声,赶紧跑开了。 沈瑜却是冷了脸,抓起那些画就开始撕,每撕一幅画怒气就越是高一截,最后把所有的画都撕了,满地纸屑凌乱不堪,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那人走了好几天了,仍然杳无音信。 顾北望也听说了,沈家大少爷要成亲了。整个金城传的沸沸扬扬,他能听不见? 一直也未回去沈府,这些天忙着应付皇宫里的人,查自己过去的身世。 然后就听见这个消息,沈瑜要成亲了。 之前才说的那些话,才几日,就要成亲了?! 一股怒气沿着脚跟自胸口就爬上了额头,盘在顾北望的头顶耀武扬威。 沈瑜的婚期已近,正好就在除夕前几天,沈云发现一个怪事,大儿子没病没痛,可就是日渐消瘦。 之前就是听说儿子有心病,就想着让他娶了妻,一则沖沖喜,二则成家立业了就没有闲心思去想那许多。 第二天就是大喜之日,大清早可忙坏了沈府,听说帝王可能也会派人来贺喜,所以更是人人紧张。 沈瑜这个准新郎,大清早就被叫起床,试礼服,听大管家交代成亲流程,他是左耳进右耳出,反正有下人帮忙拾掇,才懒得用心。 沈离也在一旁看着,哥哥要成亲了,自己心目中的神,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那女子会全心全意照顾好哥哥吗?听哥哥说了,那女子长得如花似月知书达理,也是,丞相之女,能差得了?可是,还是觉得全世界的女子都配不上哥哥。
第33页 沈小离心里也是愁云惨澹,恨不得这场婚事就是个梦,醒过来就没了。 一切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就在新郎要去迎娶新娘的前一刻,突然有个人跌跌撞撞冲进了沈府,直奔主宅,原来是丞相府的管家之一,那人急匆匆奔到沈云堂里,对着沈老爷耳语了几句,沈云当即变了脸色。 丞相府乱成一片,宣和急的吹鬍子瞪眼,怒的把管家挨个踢了一脚,宣夫人在一旁抹眼泪。 这成亲当天,新娘子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一张纸,上书:女儿不孝,未能尽爹娘之意,恩情来世再报。 宣礼垂首立在一旁,看着父亲发火,宣雅则深居闺阁里,整日也是汤汤水水的药养着,听说妹妹离家出走了找不见人,也急的抹眼泪,喝下去的汤药一併呕了出来。 丞相府发动了一批批人彻夜去寻小姐,都没有音讯,这眼看着天已大亮,吉辰快到了,新娘子还是没影,宣和只得差人去回了沈云,自己都没脸去,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以后这丞相大人还怎么抬起头来? 沈云把大儿子叫来,急匆匆地。 沈瑜一袭红装闪进内堂,“爹,出什么事了?” 沈云沉着脸,一拍桌子,怒道,“宣和这贼狐狸,摆了老子一道!这等大事怎的能当儿戏?!刚刚差人来跟我说,小女儿病了,成不了亲了!这前几日不还生龙活虎地在那闹么儿子?今天就突然病倒了?!这都宴请八方了,成不了亲?你让我怎么交代?!”沈云着实气得不轻,都少了平日里的沉稳,字里行间尽是怒火。 沈大少爷默默咬着嘴唇,丧眉搭眼儿的,桃花眼都失了光彩,看上去难受至极。沈云看着自家儿子这般难受,更是于心不忍,软了话语,“瑜儿莫哀,这门亲事成不了也罢,爹爹再给你寻一门。” “爹,这宣小姐真是伤了我的心了,您儿子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临了还退了...爹,儿子不再想娶亲了,先立业罢。”沈大少爷字字悲伤,双手握得紧紧的,指甲都陷进肉里了。 沈云可心疼坏了,急忙说,“好好好,爹让你缓缓,咱先立业。” “爹,孩儿回去了,要静一静。宾客就烦请您还有离儿招待了。”沈瑜低声说到,沈云一挥手,他立马就出来了。 晚一会,他怕他忍不住,咬着嘴唇,掐着掌心里的肉,其实就是在憋着笑。 宣小姐病得妙极了!回头得找机会好好去感谢她一番! 沈大少爷答应成亲并不是没有目的,就算今天宣雯不病了,他也不会真的去迎亲,如果宣雯不病,就是自己病。 只是奇怪,前两日去丞相府,那小姐看不出来身体抱恙,怎地突然就病了? 沈云可不是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人,亲自拟了书信给宣丞相,又暗地里查,才知道,宣家小姐的确是病了,只不过不是二小姐,是大小姐,那要做新娘子的二小姐宣雯,是离家出走了。 要是不知道这个真相,沈云也就是气宣和,临了找藉口悔婚,可是知道了真相,沈云又是气又是悲愤,原来那宣二小姐看不上自家宝贝儿子,自家宝贝儿子被莫名嫌弃了。 沈瑜回到院里,下人们都不在,都去外面帮忙了,谁也不想新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于是院里出奇的安静。 他推开门,跨进屋里,就看到那红艷艷的喜床上,坐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一晚上码三章!后面两章好像有肉吃!我很勤劳! 第26章 我是你相公 沈瑜身上还穿着新郎的服饰,量身定做的礼服尤其合身,上好的绫罗绸缎柔顺的贴着腰身,腰细腿长,衣袍上绣着喜庆的暗纹,腰间还缀着一块玉,一袭暗红色的狐裘披风直拖地上,显得人越发修长挺拔,衬的人越发白皙干净,今天还微微化了新郎妆,更是眉目如画。 顾北望坐在喜床上,一回身看见的就是这样子的沈瑜,只是那身火红色刺的双眼生疼。 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把那身衣服都撕碎了,穿成这样,去娶一个女人,简直让人怒不可遏。 狭长的双眸微眯,映着危险的冷光。 沈瑜还没回过神,这人怎么就出现在这了?“唔”的一声,人已经被扔在床上了,摔在床上那一下,才让他彻底回神。 顾北望就这么把人拎起来摔到床上。 之前一直没有给沈瑜任何回应,他自然明白沈瑜的那些话,只是他想得太多顾虑太多,最主要的是不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怕害了这大少爷。 直到听见沈瑜要成亲了,这才一棍子敲醒他,刚开始只是觉得怒从心头起,越咂摸越不是味儿,那干净出尘好看如画的人要跟另外一个人成亲,以后两个人出双入对,一个相公一个娘子? 谁才应该是谁的相公啊!谁才应该是谁的娘子啊! 顾北望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喜欢,原来他也喜欢沈瑜。 我中意你,喜欢你,所以看见什么都会拐着弯想起你,也会梦到你,梦里对你做那样的事,看见别人做会觉得噁心,可是换做是跟你,就一发不可收拾,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身边陪着的人只能是我,叫相公的也只能是我,我才应该是你相公! 沈瑜被摔的莫名其妙,刚要坐起身怒骂,顾北望一下子就压了上来,重重压着身下的人,双眼满是怒火,低头就狠咬了上去。
第34页 沈瑜的嘴唇立马就流血了,疼的皱眉,“唔...” 顾北望只顾着耍混,狠狠舔吻着被他咬破的唇,又是啃咬又是吮吸,两人满口都是血腥味儿,沈瑜怒地拼命挣扎,奈何敌不过会武的人,发冠都散了,狐裘披风也掀到一边去了,红袍凌乱,到后来是真委屈了,桃花眼里泛着点点水光。 这混球,疼死我了!跟个狗似的! 顾北望感觉到身下的人不挣扎了,安安静静的任他啃咬,怒火才熄了一半,放开那不堪的嘴唇,用指腹擦了擦,沈瑜眼泪都快下来了,是真疼,也是真委屈。 能不委屈吗?之前自己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人连个回应都没有,最后还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下又突然出现,一来就是摔他咬他,没半个字,就只知道耍混!自己永远都是被动的,那人要是想消失,自己就绝对找不到人,人要是想出现,就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出现。 有这么糟践人的么? 沈瑜真的委屈,内心的想法顾北望看不到也猜不到,而顾北望心里的想法,沈瑜自然也不知道。 于是两人就这么瞎折腾,一个憋着委屈难受,一个憋着怒火中烧。 看着沈瑜这样子,顾北望又心疼了,多日不见,这人瘦了很多,瘦削的下巴越发尖,脸色也是苍白的,以往神采飞扬的桃花眼现在泛着水光雾蒙蒙的,嘴唇还在微微流血。 心疼代替了满腔怒火。 指腹又轻轻碰了碰肿着的嘴唇,沈瑜把头扭开,不看这人,顾北望捏着人下巴,把脸掰了回来,沉沉地说了句,“不许娶那谁家千金。” 沈瑜瞪着这人,“你管得着?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相公。”顾北望沉沉的一嗓子,定定的望着沈瑜。 然后沈大少爷彻底哑巴了,被这沉沉的一嗓子震的说不出话来。 沈大少爷除了不会武功以外,其他哪样输过给别的男人?货真价实的真男人啊,骑马射箭样样精通,一点都不女气,出了门大街上的女儿们哪个不喜欢? 顾北望刚刚这一句话,让沈瑜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些问题,自己到底哪里女气了? 其实跟女气一点关系都没有,沈瑜这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你相公,你就不许娶别的人。”顾北望又重复了一次,狠戾地盯着身下的人。 沈瑜忽地就红了脸,脖子耳根耳朵尖儿,都红的要滴血。 真真像是个新婚的新娘子了。 顾北望这样想着,就悠悠说到,“你这一身红装到是应景了。沈瑜,今天就是大喜之日。” 说完起身去拎了酒壶,那原是准备给今晚新娘子新郎喝交杯酒的,顾北望端了过来,拽起沈瑜,拿了一盅塞到人手里,“喝了它。” 沈瑜就像个木偶人,一连串剧变让他跟不上节奏,此时乖巧呆愣的让人心口发软。 顾北望就耐心的等着他,老神在在的。 半晌,“你...你刚才说得些什么,我...”沈大少爷平日里饱读诗书,伶牙俐齿,这次难得的结巴,也不知是羞的还是什么。 “你上次说的话,可都还算数?”顾北望突然严肃起来,这人嗓音本来就是低沉,平时不正经的时候带着一丝慵懒,一旦严肃起来就更是浑厚。 “什么话?” “你说你除了怕吃药,其他苦你什么都不怕。” “...自然算数。” 话已至此,两人都不需要再多说什么,这就已经够了。 其他什么苦我都可以吃,只要你愿意陪我一起吃。 两人手臂交换,一仰头喝尽杯中酒。 沈瑜赌赢了,他答应了沈老爷这门亲事,就是想逼顾北望出现,就是和天赌一把,也是和自己赌一把,他沈瑜是什么人?他跟顾北望表明了心迹,而顾北望从未正面回应过他,从来就是爱恨分明敢爱敢恨的一个人,非得逼出一个答案不可。在大少爷我这里,你想含煳其辞可不行,是死是活一定要给个明白。 于是,在他心灰意冷快要放弃的时候,顾北望终于出现了。 原本想着,去娶亲的路上,自己装病晕倒藉机推了这门亲事,反正少爷我从头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你宣小姐不也是不甘愿吗?哪想到到是宣家先出的问题,怀着冷冷的心意,决定此后就不论婚事了,一门心思继承家业好好经营沈家。 最后时刻,沈瑜还是赢了。 这一久所受的煎熬,因为顾北望的那句混不正经的话,又因为这一杯酒,彻底痊癒。 两个男子,是不可能正大光明的成亲的,那一拜天地,再拜高堂,三拜夫妻彼此,都不可能。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两人心里都明白,喝过这交杯酒,就算前方的路插满尖刀,也要走下去。 顾北望不会怕,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沈瑜更不会,他要是怕,就不会先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他相公,但我是你爸爸!!!下章就是色气满满的一章...唔】 第27章 洞房花烛 沈离听说爹爹把哥哥叫走了,听说成不了亲了,他暗自窃喜,随后就去找哥哥,想“安慰安慰”哥哥受伤的心灵,也只有沈离才能时时刻刻找得到沈瑜,他除了学习时间,眼睛都是跟着沈瑜的,所以就找到了沈瑜院里。
第35页 沈瑜被人扑倒了,亲吻咬出血了,喝了交杯酒了,他都看见了。 顾北望可能一辈子也就会疏忽这么两次,一次是小时候出去玩,回来后什么都没了,一次就是这次,他武功那么好,方圆几里的动静不可能听不见,沈离就那么站在外面,他都没发现,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沈瑜吸引了,也被怒火烧没了,所以等他注意到时间的时候,沈离已经离开了,而且沈离吩咐了下人,都去别处帮忙,大少爷院里暂时没人,不需要伺候。又嘱咐阿泰,若是有人来,就说沈大少爷心情不好,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不许别人进去。 所以,直至天色渐晚,都没有人来。 沈离觉得,这个冬天是他长这么大过得最冷的一个冬天,多少暖炉和火盆都暖不了。 终于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原来哥哥真的是喜欢那个人,而且那人也喜欢哥哥,看得出来,那是两情相悦。 看他们喝了交杯酒,他就离开了,不敢再看下去。 于是,沈家小少爷这一晚自己偷偷喝了一晚的闷酒,醉的不省人事,最后又哭又闹,是几个丫鬟小厮轮流哄着才哄睡了。沈离极聪慧谨慎,就算是喝醉了,不该说不能说的字,他半字儿没秃噜出来,这样的人最适合走仕途,谨慎聪慧。 沈瑜院里,红烛哔啵,到处还是喜庆的装饰,没有撤换下来,房里也确实有一对新人。 古时候为了传宗接代,也为了给新人助兴,帮新娘子新郎官儿一把,会往事先准备好的交杯酒里放一些药助兴,以免有的新人害羞,耽误了成亲当晚的洞房花烛夜误了良辰。 所以顾北望和沈瑜喝了的那两杯,也不例外。 不多时,沈瑜就觉得浑身发热,说不上来是心口还是脚底,丝丝痒意扯动着神经,一开始还能忍受,到后面就是燥热了,只想着脱了衣服凉快一些。 顾北望也发现了,酒里有药,药性不烈,但是药力挺持久,咬牙忍都忍不过去。 他到不是因为害羞什么的,而是怕伤了沈瑜。自从他见了那红楼里的,就知道男人和男人是怎么个回事了。 正常情况下还得小心翼翼,这吃了药的,一会控制不好,一定会伤了人。 “嗯...怎么这般热...”沈瑜脱了外裳,却发现越来越热,都是男人,不一会就感觉到了异样,这是yu火中烧。 顾北望本来也还忍着,被这人一哼哼,就破了功。 顾大爷何时亏待过自己,既然都这样了,那不如就趁机解解药性。 重新压下沈瑜,揽在身下怀里,就吻了上去。 好一会。(河蟹爬过了无数只...) 沈瑜红了眼眶,头扭朝一边,生气了,双手还被绑在床头,咬着下唇不出声。 顾北望知道欺负这人欺负狠了,又赶紧俯过身去哄人。 沈瑜却是真恼了,自己赤条条的展现在这人面前,还就这么丢了一回,但人家却还是穿戴整齐,啥事没有。 顾北望霸道地捏着少爷下巴,吻了吻那笔挺的鼻尖,又吻了吻咬着的唇,轻声说到,“叫声相公,相公就伺候得你舒舒服服。” 沈瑜还是不理人,看都不看这人一眼,敛了眸子在那怄气。 只听耳边一声轻笑,热气喷洒在耳畔,沉甸甸的。沈大少爷发现,自家的小小瑜又起立了,忒精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觉得沈小瑜会不会叫相公?? 好吧!!我就说 被锁文了 泣不成声啊!!!宝宝们只能看清水文了 我只能修改了重新发 要看原汁原味的就去我微博看吧...掩面哭泣遁走。 微博id同笔名 一怒之下 字数我都懒得补了 没有两千了... 第28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本章节已锁定] 第29章 卿本佳人 沈瑜中途醒过来好几次,每次都能感觉到身后暖暖的胸膛,于是又安心的睡过去。后半夜,可能是之前被折腾厉害了,有些不舒服,所以皱着眉头咕哝了几句什么,又翻了个身面对着身后的人,不情不愿睡着了。 顾北望这一晚却是没睡好,怀里那人经常翻来动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的紧,也担心人发烧,所以都是迷迷煳煳小心着,看着那皱起的眉头,忍不住用手轻轻把它抚平,眼里尽是旁人无法看到的柔情和疼惜。 天明之后,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况,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件事,如果沈老爷知道了,又会如何?顾北望难得的会这么多虑,以往的他从来都是懒得去想事情,果真是那句话,心里一旦有了挂念和在意的人,心思也就会多了起来。 想了许多,最后总结为一句:管那多作甚,交杯酒都喝了,你就是我顾北望的人,从此天涯海角都要跟我栓一起。 沈瑜大清早就醒了,只是没有动弹。 浑身无力,难受至极,再有就是,眼前人的眉目太过好看,捨不得移开眼。 顾北望安安静静闭着眼,睫毛竟然这般长,两道剑眉英气逼人,高挺的鼻樑衬着那薄唇,看着就伸手去触碰,软软的,于是又捏了捏那薄唇。 狭长的眼眸缓缓睁开,带着朦胧睡意,似乎在确认眼前放大的面庞是谁的,呆滞了几秒,笑意就流了出来。 “怎么,昨晚没吃够?”带着睡意,低沉慵懒,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 “....!”沈少爷又红了耳尖。
第36页 “大清早就咬我嘴唇做什么。”顾北望痞痞地一笑。 “...我没咬,就是碰了碰...”沈瑜怔了怔,痴痴答道,那人笑容和声音如旋涡如大海,令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狡辩。男人就要敢作敢当。”字里行间都是笑意。 水无理由不生波,花有理由不结果,卿本佳人,在下又有何理由不倾心于你。 顾北望戏弄够了,又把人楼到怀里,懒懒说着,“再睡会。” “一会我爹得过来了,昨天下午到现在我都没有出去过,毕竟还是我的大喜之日。”沈少爷话是这么说着,可人还是懒懒的躺人家怀里不曾动弹。 “...”顾北望静默了一会,坐起身吻了吻少爷的额头,忍着困意起床,帮大少爷着衣。 沈瑜全程如沐春风,享受着这份宠溺。 在沈云面前,沈大少爷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被丞相家的女儿抛弃,自尊心碎了一地,幸好挚友顾北望赶回来劝慰,这才令他重新走出这个阴影。 沈老爷爱子心切,也没多想,还很感激这个青年,极力邀请顾公子住在府上,马上过年了,留下来一起过年。当然,这是后话。 只有沈离备受煎熬,明知一切真相,却不能说不可说。 沈云只是以为小儿子正处于某个成长阶段,以及某种心理,所以只是宽慰开导了几句。 这几日沈云的确忙的焦头烂额,大儿子婚事弄成这样,宴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赔笑脸赔不是都赔到面部抽搐。 自那日,沈离这几天再也没有去找过哥哥,只是自己一个人暗自伤神。 远郊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突然住了两个人,男子英俊淳朴,女子温婉体贴,日子清贫,却是欢声笑语不断。 寒冬里,也不觉萧条孤寂。 这日,来了个青年,一袭黑袍,风华绝代。 “公子,您怎么来了?!快请进。”男子惊喜道,“雯儿,公子来了!” “哎!顾公子。”女子脆生生答着,本就漂亮的脸蛋更显倾城之姿。 “我来看看你们。这些银两收着,等开春了,再去做些买卖。” “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男子急的站了起来,“雯儿和我就是您搭救出来的,又给我们找了这好去处,万不可再让您操劳!” 宣雯端上茶来,见状也是急了,她何时需要别人救济来生活?是了,原本是千金大小姐,现在和爱人在一起了,抛却了那些荣华富贵,总要有得有失。 “就当是借给你们的,等你们以后赚了银子,再多还给我一些。”顾北望喝了口茶,“这大小姐怕是吃不了那田间劳作的苦,你带着她去做些买卖,好好待她。” 话说到这份上了,男子只有收下那些银两。 谁也不曾想到,丞相的千金宣雯,爱的是一个民间的男子。 顾北望知道丞相千金要和沈家大少爷成亲,于是查到了有这么一段情缘,就顺手做了个人情,救两个苦命痴情人于水深火热里,明面上是救了别人,暗地里其实是在救自己。 怎么能让这女子与那人成亲?新娘子新郎官儿可不能弄混了。 于是,沈大少爷的婚礼就这么给搞煳了。 不过,他也赔了沈瑜一个婚礼,赔的两人心甘情愿痛痛快快。 沈瑜从书房里出来,就一直没见着顾北望,不知道人去哪了。 最近他开始接手府上的事,经常一整天一整天待着书房整理各种琐事,也去各处走访商铺和各种场子,顾北望经常陪着他去,不放心他的人身安全,最主要的是,刚刚成亲了的两人,怎能受得了相思之苦。 今天他不外出,就呆府上,所以那人就跑没了影,啧,这才几日,就受不了了要往外跑? 沈大少爷有点不开心。 “阿泰,离儿最近在忙什么?我怎么觉得好久没有看见他了?”沈瑜出来院子里透气,阿泰赶紧递上来一个暖手炉给他抱着。 “少爷,他在准备着年后去任职的事呢,是好久没有来找您了。” “我去看看他,怪想他的。”沈瑜故意没有问顾公子去哪儿了。 “哎,我给您拿披风去。”阿泰内心嘀咕,您还知道离小少爷啊?最近就知道顾公子顾公子的,这会子顾公子不在,终于想起来您弟弟啦? 其实阿泰也是个聪明的人,他天天跟在沈瑜身边,能看不出来一些事?只是他时刻谨记,不该说的话永远别说,不能说的话绝对不能乱说,他只知道,自己的主要责任就是照顾好伺候好少爷,只希望少爷能开开心心的。 从屋里取来了披风,主僕二人往着二少爷的院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讲道理 这两天 被jj锁文锁到心灰意冷 哪个小可爱来暖暖我的心? 第30章 哭包离 沈瑜去到沈离院里,看到弟弟的时候吓了一跳,这还是我那个水灵灵的弟弟?! 几日不见,怎么这副模样? 满面憔悴,双眼失了光彩。 看到自己来,也没有了往日的兴奋,就只是低低喊了声,“哥。” “这是怎么了?!生病了?”沈瑜焦急着。 沈离摇了摇头,又回身倒弄那些书桌上的东西,都是沈瑜以往写给他的,或是画给他的画,他原本想烧了,可是几次拿起来,又不捨得。
第37页 哥哥已经不是那个哥哥了,可还是捨不得。 沈瑜几步跨过去,伸手摸了摸沈离额头,又朝屋子外喊了声,“离小少爷看过大夫没有?!” 沈离拍开哥哥的手,“我说了没病。哥,你不是挺忙的?今天过来做什么。” 沈瑜这下终于明白了,弟弟这是跟自己生气呢。 于是笑着揉了揉沈离的头,就像小时候那般,“哥最近没过来看你,哥知道错了,刚刚接手府上的事,一时应付不了。小男子汉了,别这般小气。” 沈离心痛的脸色发白,这些小动作,瞬间就把他带回了以前,那个时候只有哥哥和自己,哥哥所有的时间都是自己的,到哪都会带自己或者带好吃好玩的回来。 沈离忽然就委屈难受的红了眼,沈瑜不过来,他可能也就是自己憋着,可是偏偏这人过来哄自己,委屈和难受就像卸了闸的水,来势汹汹。 “哎!怎么还哭上了?”沈瑜哪里知道弟弟心里的想法,急忙把弟弟的头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后背,“离儿,你都快去任职做官了,可不能还是那个哭包。” 沈离却是止不住的眼泪,这些天的压抑和心里折磨就快要摧毁了他。 哥哥是心尖上的人,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所有的神经,最大的快乐是沈瑜给得,反之亦然,最大伤痛也是沈瑜给得。 这几天一直不敢去也不想去找沈瑜,自己闷着,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哥哥怎么就和那个人在一起了,还是个男人,还喝了交杯酒,那酒里放了什么药他知道,最后肯定也做了那种事。 他肯定知道的,从小什么都要学习,要博览群书,可是知道并不代表可以接受或者全部理解。 世间的一切就是这么矛盾。 “哥...我就是...捨不得你。”鼻音浓重。 捨不得你跟了那人,捨不得你从此要离开我,捨不得你以后要吃那许多苦。 “哥也捨不得你,可是你长大了,不能总和哥在一起,年后你就要正式上任,这样子可怎么去保护那些老百姓?”沈瑜听不懂沈离的弦外之音。 “哥,你和我一起去吧...”沈离脱口而出,离开这个男人,以后我会竭尽全力照顾你保护你,我们还是一家人。 沈瑜听了这话,终于皱起眉头,沈离今天绝对不正常,这不像他,他从来不会这么撒泼打诨,以前偶尔撒娇是常事,可是撒泼却不会。 难道是离儿知道了什么?沈瑜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顿时脸色也不好看了。 沈离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了,直起身看着沈瑜,见沈瑜皱着眉,赶紧擦干净脸上挂着的泪珠,“哥,我就是说说罢了,你别生我气。我知道你不会和我一起走,我...我就胡乱说的。” 沈瑜这才在心底唿了一口气,这小子可能是真捨不得离家,所以趁此机会跟自己狠狠撒个泼,毕竟以后很少有这种机会了。 顿时有些好笑,笑自己像个惊弓之鸟,又笑这个弟弟怎的这般黏人。 桃花眼笑弯了,修长白净的手指伸过去捏了捏还有点湿气的脸蛋。 “哥以后多来陪陪你,免得你像个小怨妇,还老哭鼻子。以后新官上任,人老百姓都会说,新来的官儿是个哭包官儿。” 沈小离恼羞成怒,站起来扑向沈瑜,一把抱住沈瑜,搂着不放手,作势就要咬。 “哎!不许下嘴!我抽你啊沈离!”两个人现在身高差不多,这一口要咬下去,绝对是在脖子上,这让那谁看见了,还了得? 沈离也捨不得真咬,就是吓吓人罢。但却未放开沈瑜,还是紧紧抱着,近乎贪婪地抱着,手臂越收越紧,勒地沈瑜都有点唿吸困难,心里满满的绝望和难言的情绪不知道如何发泄排解。 兄弟连心,沈瑜隐约能感受到一丝沈离的情绪,所以也就由着他,不吱声。 良久,就在沈瑜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一声,“哥...” “嗯?” “哥...” “嗯。” “哥。” “嗯。” “沈瑜。” “...嗯。” “沈瑜,你永远是沈家的人,永远是我沈离的哥哥。”绝望又决然。 “永远是你哥。”沈瑜心下一痛,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不敢确定,两人也都没有再说。 终于放开了沈瑜,沈瑜深深唿了一口气,“你能把我勒死...怎么这么大劲儿啊你...” 其实是他自己前些日瘦了太多,沈离又长高了长大了,力气绝对比他大。 “对不起啊哥,以后这么朝你耍混的机会不多了...” “行了啊,离少爷,就你今天这个样子,放在往日我早抽你了。” “哥你现在打不过我,你太瘦了。在我离家前,我就负责把你餵胖一些。” “......” 玄凌正在御书房里批奏摺,李公公凑过来小声说,“皇上,苏大人刚刚差人过来说,那位大人...在发火,劝不住。” 玄凌放下手中的硃笔,“朕去看看。” 一行人到了别苑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苏冷在一旁说着什么,可是并没有人回应他。 玄凌急匆匆走进去。
第38页 苏冷看见了救星,擦了擦额头冷汗,“参见皇上。” 玄凌点了点头,苏冷急忙退出去了。 顾月曦怒气沖沖地站在屋子中间,身子都在微微发着抖,看见玄凌进来也不拜。 玄凌走过去,把人转过来对着自己,顾月曦还是不看他,就是冷冷盯着地面,玄凌捏着人下巴把头抬了起来,“怎么了这是?气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沈小鱼就是宠弟狂魔~~ 玄凌是宠妻狂魔~ 那顾北望是....? 第31章 离人难敢诉衷肠 顾月曦还是冷着脸不说话,凉凉的看了玄凌一眼。 玄凌,“...” “我做什么让你不高兴了?”玄凌蹙眉,耐着性子,两人私底下他都不用“朕”自称。 最近北边战事又在蠢蠢欲动,他正在心头起火,思虑着要不要一举灭了那个小国,就跟个蝇虫一样,时不时骚扰你一下,不痛不痒,久而久之玄凌彻底不耐烦了,只是念着百姓是无辜的,所以一直忍着。 国事让他心头不爽,这边自家美人又不乖了,玄凌这个帝王当的实在是有点憋屈。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我儿子?”顾月曦冷冷说着,偏开头甩了玄凌捏着他下巴的手,语气里有着若有若无的怒气。 “就是因为这个跟我闹脾气?” “你再不让我见他,他都被别人掳去当儿媳了!”顾月曦怒气沖沖,急的眼眶都红了。 “...你听谁说的。”玄凌最近只忙着国事,还真没管自家美人的儿子怎么样了。 “你不是一国之君吗?什么都得掌握在你手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事?”顾月曦其实就是肚子里有火,自家儿子又见不到,思来想去都是因为玄凌,所以这火就只能冲着玄凌发。 都是因为玄凌把自己囚禁起来,毁了顾家,所以见儿子见不到,因为玄凌跟自己相好,两个男子这样,所以是不是也会遗传?儿子跟个男人好了,顾家以后怎么办?!断子绝孙吗?! 这一切,都是玄凌的错。 究竟是谁的错,恐怕谁也说不清楚,或许谁都没有错,又或许人人都是错的。 顾月曦自从那次跟玄凌说,恨不动了以后,的确乖顺了不少,对玄凌也温和了许多,大概是真的上了年纪,有个人真心对自己好,还是抵挡不住的罢。 玄凌观察几日,渐渐发现这人是真的在接受自己了,所以也就不再把他囚禁在这座别苑里,也让苏冷陪着他到处走走,但出不了皇宫。 宫里的人见到顾月曦,大部分也都不认识他,自从很多年前顾家失火烧得一干二净那天起,皇宫里就大换血,基本换的一干二净。 玄凌自登基以来,也就是这件事做的最狠戾最霸道无情。 现在朝中的大臣,除了丞相宣和,还有沈云,还有驻守边疆的大将军逃过一劫,其他的也都是换干净了。 恰逢新帝登基不久,换臣子那是很正常的,谁都要培植自己的势力,自己亲手挑选任职的才会忠心耿耿。 对外宣称,顾月曦就是苏冷神秘的师父,只是这个神医师父从来不给别人出诊,只给帝王一人诊。 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 “月曦,别闹了。”玄凌沉沉说到,“这两天就让你见他,我已经让苏冷去安排了。何必朝我发这么大的火?” 玄凌知道这人其实就是想跟自己撒撒火罢了,无理取闹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撒娇的表现。 所以他把人揽过来拥着,轻轻拍着背哄着。 “这件事谁告诉你的?怎么就是别人的儿媳了?”那顾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当媳妇儿的人。 “反正有人跟我说,无风不起浪,等见面了我要好好问问他。”语气已经平静了,果真这炸毛的冰山美人还是要帝王才能顺滑了毛。 苏冷在门外无语望天。他不敢走远,生怕顾月曦发火用什么伤了玄凌。 听到这,他才走远了一些,但还是不敢走太远,隐隐约约听得见里面的声音。 “你...要和他相认吗?”玄凌问。 “...我...”顾月曦抬头看着玄凌。 这可不好办。相隔这么多年,儿子还认得自己吗?还愿意认自己吗?且不说自己和玄凌的关系,单单是离开了儿子十几年,这一点就够儿子怨恨自己的了。 要是儿子知道顾家是如何灭门的,对当今皇上,又会如何?势不两立的仇人。 自己用了无数年才慢慢放下这段仇恨,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玄凌用那□□裸的真心来焐热自己。 儿子这么些年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顾月曦不敢去想。 曾经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顾家少爷,忽然之间就没了父母亲人。 想到这,心里又升腾起一团怒火,一口就咬在了玄凌的喉结上。 都怨这人! 玄凌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静静受着,一声不吭。 “他不记得你了。你还要认吗?” “你怎知他不记得我了?” “苏冷告诉我的,小时候惊吓过度,以前的记忆就没了。”他还不敢说实话。 “...”良久,顾月曦轻轻说,“玄凌,这一世你欠我的,下辈子拿命来还。”
第39页 玄凌心脏骤然一痛,“下辈子,换做你来。” “我顾月曦才不会这么缺德,下辈子,不论你是男是女,我都要亲手杀了你。也让你尝尝妻离子散肝肠寸断的滋味。” “这一世,我就已经尝过肝肠寸断的滋味了。你要不要在这一世杀了我?” 顾月曦沉默了,两人都是心下滴血。 这一世,还捨得杀么? 玄凌又低低说到,“这一世你不杀我,下一世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轮迴为人。要是个牲畜,你又如何识得出我?” “...这一世帝王,下一世会去天上做神仙的。”顾月曦喃喃。 “那我还是下凡来找你,找到你,便让你散去元神解恨,如何?” “...一介凡人,又如何斗得过神仙!你就总是气我欺我。”说着说着,又把顾月曦说红了眼,到底是捨不得了,只是这样说说,心里都会疼。 “那我自己死在你面前,让你解恨如何?”抱着怀里的人,下巴抵在这人后脑轻轻摩挲。 顾月曦让玄凌气笑了。 试想了一下,下一世假若两人都还是男子,也如刚才说的一样,一个是神仙下凡,一个是一介凡人,某天在某条大街上,一个神仙落到自己面前,没个三言两语神仙自己就烟消云散了,只留那个凡人傻愣在原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出现了幻觉罢了。 怎么想都觉得跟两个傻子似的。 “下一世再说罢。假若下一世,我是你爹怎么办?虎毒尚且不食子。” 这回轮到玄凌哑口无言了,真是宠的他无法无天,这就想当帝王的爹了?! 玄凌把人转过来,狠狠吻住了那得理不饶人的嘴。 苏冷只能抬头望天,“......”里面的两人,说出去谁会信,一个就是当今帝王?一个就是帝王的心头肉? 能把那么严肃令人窒息的话题讲到这个份上,也是种本事了。 所以二人到最后,也没讲出个所以然,究竟认不认儿子,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玄凌和顾月曦也是爸爸的一对活宝。 哎 之前的第28章 我不知道为什么 总是被锁着 我已经改了无数次了 救命。 第32章 莫把那关外野游,留佳人等候 一个吻够了一个闹情绪闹够了,两人才坐下来说正事。 说到边关战事,顾月曦给了玄凌很多意见,毕竟以前也是他的顾爱卿,说起政事,两人都比较严肃。 顾月曦分析的头头是道,说到激动处,俊美的脸蛋微微泛红,他给玄凌的意见就是,打。 斩草要除根,一天不收服那个小国,就一天是个隐患。 玄凌止不住的笑容,这也是朕的想法。 两人又就着很多决策商讨了一番,玄凌差人把奏摺搬过来,今天就歇在这了。 用过午膳,玄凌接着批阅奏摺,顾月曦就在旁边练字,时不时给帝王一些建议。 “月曦,你觉得沈家小儿子去南方任职,妥不妥?”玄凌硃笔飞舞,问了一句。 没人应。 他不禁回头看了看,那人趴在桌案上睡着了,好巧不巧还压住了自己左边的一截袍子。 玄凌,“...” 他小心翼翼地脱下外袍,盖在这人身上,才起身出去透了透气,又差公公进去拨了火盆。 等开了春,冰雪都化了,就开战。 苏冷走过来,拿了厚狐裘给他披上,“皇上,明天就带人过来吗?是在宫里还是在外面?” “外面。明天把隐卫都带着,还有十三,先不要让他露面,万不得已再让他出现。” “我不给他解药,他记不起来的。” “万一月曦要跟他相认,说出实情,伤了人又该如何。听说那小子武功很好,不能让月曦受伤。明天见机行事。” “遵命。那我这就去安排。”苏冷刚转身,又回过身来,“皇上,您一定要去吗?” “便衣去。” “您就这样出宫...” “不是有你在吗?朕很放心。” 苏冷知道劝不住,明天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了。 这天,顾北望回来,沈瑜不在院里。 书房不在,房里厅里都不在,问了丫鬟,都说不知道少爷去了哪。 沈瑜出门前交代了所有人,顾公子回来问,谁都不许说。你出门没跟我讲,我出门自然也不让你知道。 顾北望也没放心上,想着应该是去府上其他院了,晚上就回。 可是一直到了夜里,都不见人影,这才慌了神。 以往沈瑜再怎么闹,晚上都会回来,就算不理自己,也是要回来睡觉的,除非自己与他一起外出,才会歇在下面的商行处。 就沈少爷那半吊子的功夫,还有阿泰那个浑身上下就活着张嘴的样儿,顾北望是真的慌了。 也不敢惊动沈云,自己换了身夜行衣,翻墙出去了。 而院里的下人们,也未察觉什么,反正是少爷自己交代的,不告诉顾公子,那么少爷就一定没事。 沈瑜怄气跑去看沈离,哄了一天那个离哭包,最后离小少爷去找沈爹爹谈事情去了,沈瑜就无聊的挠痒痒,恰好接到一封书信,说是下面一个商行里出了点问题,要少爷亲自去一趟,上面还戳着商行的专用图案,所以沈瑜带着阿泰就去了。
第40页 阿泰就不放心,说少爷要不还是等顾公子回来再去,这天都快黑了,沈大少爷心里还恼着呢,大手一挥不要等他,离了他爷就不行了吗?谁还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啊。 阿泰拗不过自家少爷,只得跟着去,想必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以往不都没事吗? 这快过年了,家家户户忙得很,大街上还闹哄哄的。 也是趁这段日子,商行生意更是好,不论是布匹还是珠宝玉石,店里的伙计都忙的不可开交。 所以沈少爷也就比较忙,最近到处跑,各个商行都要去。 这就让一些人盯上了,有同行竞争对手,有外行眼红嫉妒的,也有一些山毛野贼,这也怪顾北望,他平时不是没发现,他就想着,有自己陪在身边呢,那些人不敢造次。 哪想今天就出了岔子,他没想到沈瑜会只身一人就去下面商行,沈瑜也没想到自己这块肥美多汁的肉让一群饿狼盯上了。 就这么怄着小脾气,天不怕地不怕的走了。 顾北望跑了好几家店铺,都没见到沈瑜,伙计们也都说少爷没来。 肠子都悔青了。 去看望了别人和别人家的媳妇儿,这下倒是把自家媳妇儿搞丢了。 巨大的山洞里,斜插着几个火把,火光明明灭灭,映的山洞阴森恐怖,洞壁凹凸不平,还渗着水滴,又是寒冬,里面阴冷潮湿。 山洞的一角软绵绵躺着一个人,昏死过去,口鼻流血。 山洞中央吊着一个人,只是脚尖刚刚落地,双臂被吊着,身上雪白的衣衫脏乱不堪,蹭上了一些泥土,只有那张好看的脸还看得出颜色,依然白净,只是嘴唇冻得发紫,那双桃花眼怒气迸射。 一群人吵吵嚷嚷。 “大哥,这少爷家很有钱,这次不狠狠敲一笔,那就亏了!” “大哥!我盯着他很久了,这人身边经常有个黑衣男子,武功出奇,我们近不了身,今儿个可逮着机会了!” “老大,那黑衣男子会不会找到这?” “呸!就你胆儿小,怂货!他就算找得到,我们这么多人,还怕那小子不成?!” “行了。都给我闭嘴!”一个男人沉沉吼道,下面就都安静了。这人脸上横跨着一个刀疤,本来算是英俊的一张脸,被这个疤活生生噼开了,只是那双眼依然好看,毁容之前也算个英俊的男人。 男人斜靠在一个高台上,身下铺着一张雪白的狐裘披风,手指时不时揪着那狐狸毛拨弄,双眼盯着这披风的主人,嘴角噙着一丝笑。 多了个心眼儿的,早就看见自家老大那抹微笑了,于是嘿嘿嘿笑了起来。 “嘿,大哥,这小子还长得不错哈?” 男人斜眼瞄了这小喽啰一眼,不说话,依旧拨弄着那狐狸毛,这才是有钱人家真正的狐裘,顺滑暖和,真舒坦。 沈瑜双手已经麻了,双脚也开始微微的抽筋,被吊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让喝水,洞里又是阴冷,身体早就扛不住了。 浑身发颤,是冻的,也是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 顾北北你快来,媳妇儿快撑不住啦~~~ 话说最近几章零评论哎~~这惨案 第33章 繁华落幕 三十三章 繁华落幕 阿泰被打昏了,扔在一边,沈瑜除了挨饿受冻腿脚抽筋,皮外伤倒是都没有。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吼出一句,但是因为太冷了,这句话一点气势都没有,还带点颤音。 “干嘛?你说干嘛啊大少爷——”多嘴的已经喊了起来,并发出一阵阵猥琐的笑声。 沈瑜怒的双眼发红,这叫什么事!路上被一群人袭击,掳到这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干,白白吊这么久,就那个坐高台上的王八蛋一直盯着自己,怎么看都像一头饿了十来天的狼! 此时的沈瑜在旁人眼里,就是个含嗔带怒的美人啊。 这跟女气无关,也就是在这一群豺狼虎豹糙汉子里,才把他显得越发娇贵,那一身贵气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加上前些日子心里闹腾,瘦了不少,这会还没补回来,所以颇有一番病美人的韵味。 也还好是个子高,骨架匀称在那撑着。 “要钱还是要命?痛快点!”沈瑜冷冷说着,难受的轻轻晃了晃身体,眉头紧蹙,浑身酸麻,忍不住咬了下唇。 山洞里一下子安静了,都被这一幕刺激了,更甚的还吞了吞口水。 好似阴冷的山洞莫名燃了一把火,烧着这群恶汉的心。 沈瑜也发觉了不对劲,眼里除了愤怒,也带上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惊恐和慌乱。 顾北望,你在哪?快来救我。 而此时的顾北望,还在离他几十里以外的郊区,这已经是城边了,再往外走就没有人烟,就算是劫持了沈瑜,一般的歹徒会跑到深山老林里挨饿受冻?更何况是深冬。 所以顾北望还在郊区找寻,召唤了所有在城里的在城边儿的盯梢,给了银两,大家都说没看见沈家少爷,今天沈少爷就没出来啊,要不然早看见了。 顾北望眉头越皱越紧,再想要不要跟沈老爷说。 可是这就闹大了动静,打草惊蛇了怎么办?这再把沈瑜推向险境,又该如何! 顾北望突然就想起来那次去骑马,他们两人被困在山里一夜。
第41页 心里某根线被触了一下,他蓦然抬头盯着不远处的一座山,那座山离城不远,却也不近,这距离正好。 从这里到那座山的路上,恰好零零散散有着几户人家,只不过都黑灯瞎火的。 不管了,赌上一次。 沈瑜,你再忍忍,千万挺住。 万一这人真出了什么事,定要让这金城所有人陪葬!包括自己。 山洞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糙汉们都是酒足肉饱,一个个满面红光。 沈瑜内心越来越恐惧,他和顾北望喝过交杯酒的,也圆过房了,那些事他心里清楚,也都是男人,对方的心思、眼神是怎么样的,他一看便知。 如果说是一般的人,他绝不会往那方面想,可这是一群悍匪恶汉,才不管那些人伦,天不怕地不怕,会做什么事谁也不能保证。 正在他心惊胆战的时候,一只脏兮兮的手伸到了脸上,他偏过头想一口咬下去,奈何这手实在太脏,下不去嘴。 脚也动不了,被吊着只能脚尖落地,是极其痛苦的,所有的身体重量全部集中在双臂上,沈瑜忍得极辛苦,身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 还未等他再有动作,就听耳边传来一声惨叫,脸上就溅了热乎乎的东西,血腥味刺鼻,随后那只脏手就落在了脚边,血一下子淌成了一滩。 脏手的主人蜷缩在地上不住地打滚,旁边还落着一把带血的短刀。 “我让你碰了?轮得到你那脏手!”高台上的男人低吼一声,双目狠戾。 也就是这个倒霉蛋喝多了,根本没注意自家老大眼神里的意思,醉眼朦胧精虫上脑的就伸出咸猪手了。 这时冲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地上鬼哭狼嚎的人拖出去了。 这一幕让众人清醒了不少,都明白过来,这吊着的人是老大的,众喽啰就别妄想了。 沈瑜内心翻涌,压不住的犯噁心,脸上溅满鲜血,衣服上也淋了不少。 原本苍白的脸和唇,现在被鲜血抹红了,山洞里明明灭灭的灯火,让这人活生生生出一股妖艷,只怪那双桃花眼。 高台上的男子终于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吊着的人。 每走近一步,沈瑜心跳就快一拍,嘴唇也咬的越来越紧。 这刀疤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太强烈,沈瑜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是杀了自己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谁都会犯憷。 大手抚上沾着血的脸,沈瑜使劲把头偏开,脖颈也酸麻,根本就躲不开。 手指又抚弄上那紧咬的嘴唇,来回撵压,“别咬了,一会真要被你咬出血。” 接下来就是一声闷哼,男人的手指被咬住了,狠狠地。 “你别逼我!快松嘴!”男人疼得低吼,另一只手上来捏住沈瑜下巴,逼他放开。 沈瑜实在没力气,没能把那手指咬下来,下巴被捏出了两个指印,青紫青紫的。 然后就是响亮的一耳光,生生接了,嘴角立马渗出血。 沈瑜没想到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扔在角落里的阿泰终于被吵醒了,可是动弹不得,所以众人没有发现,他醒过来的第一眼就是看见自家少爷被人扇了一耳光,又险些气晕了过去。 接下来就看到让他恨到双眼血红的一幕。 那男子一手抱住了吊着的少爷,一手在解少爷的衣袍,众人则噁心的小声欢唿着。 沈瑜如坠冰窖,鲜血也掩盖不了那惨白的神色。 刀疤男人解了沈瑜外袍,看见内衫已经被冷汗浸湿,肌肤若隐若现,不禁喉结滑动,唿吸急促起来,于是没有耐心一层层解了,大手就这么开始撕扯衣衫。 沈瑜犹如死尸一般僵硬着,他明白,这时候越是挣扎反抗就越适得其反,所以自始至终他一声不吭,也纹丝不动,除了撕扯时的摇晃。 双臂已经失去了知觉,上半身基本也没了感知,只有双腿还在酸麻疼痛,如万只蚂蚁在啃噬。 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一点点,那只脏手到了哪里。 “...少爷...啊!!你们这些畜生...畜生啊...老天一定会噼了你们!”阿泰终于看不下去,哭叫了起来,眼泪鼻涕和血混在了一起,这一哭叫,惊动了众人。 男子没停,搂抱着这细瘦精干的身躯,大手仍在游走,沈瑜衣衫大敞,因为吊着双手,衣服褪不下来,半遮半掩比完全呈现更要命,男子双目血红,隔着破碎的衣衫狠狠捏住了胸前一点。 “唔...!”沈瑜双眼蓦地瞪大,静了两秒,双眼就暗淡了下去,犹如一盏灯忽然被人吹灭了。 今天就死在这里罢。 顾北望......顾...北望...我们两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我要死了啊...你怎么还不来... 阿泰承受着身上雨点般的拳脚,哭声被拳脚声掩盖。 少爷...我干干净净的少爷...阿泰再次昏死过去时脑子里就这么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亲爸爸的 你们相不相信我? 【零评论惨案依然~~~~】 第34章 刚刚好 三十四章 刚刚好 沈瑜心理防线就在这一剎那绷断。 天昏地暗,世间都成了黑白两色,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身上那游走的恶魔之爪,脖颈,锁骨,胸前两点,肚脐,后腰向下...... 众匪双眼充血,兴奋地低吼着,眼前这活色生香的场景拨动着每个人的心。
第42页 有什么一触即发,就在手指碰触到那地方的时候。 忽然一个重物被抛了进来,砸在地上,定睛一看那黑物是具尸体,头已经没了,只剩脖子汩汩喷涌着血,众匪顿时惊怒,这是他们的人啊!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具尸体被抛了进来,刀疤男子才狠厉地转身,放开了那吊着的人。 顾北望浑身煞气,手掌上内力凝聚成的刀刃还在发着红光,狠狠盯着洞里,在找寻着那个人。 吊着的人此时毫无生气地垂挂在洞中央,浑身是血,衣衫破烂。 顾北望眼前黑了一刻,口腔里顿时充满了血腥味,喉结吞咽又生生把血咽了下去。 现在只剩下本能,理智已经随着那身影死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黑影飞身掠过之处尽是血,人头滚了一地,那些人还来不及惨叫,就已经纷纷倒地,横尸遍野。 这就是一场沉默的屠戮,毫无声息,却是血流成河。 最后只剩下刀疤男子和两个手下,刀疤男子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两人,站了出来,也是阴沉沉盯着眼前的修罗。 “顾北望,你终于来了。”刀疤男子阴桀桀说着,手上也凝聚起一团黑雾。 这一句话拉回了顾北望一丝理智,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眼角瞟到吊着的人,心脏密密麻麻疼了起来。 沈瑜,对不起。 “有事冲着我来!关旁人何干!”顾北望还没想起来这是何人,跟自己有什么仇恨。 “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你什么人!逮着他,我还可以享受一番,反正你迟早会来,何乐不为...”话音未落,顾北望就攻到了眼前,他只能急忙迎战。 管你跟我有什么仇,今天你就得死。 顾北望自习武以来,还是第一次发狠地出招,也是第一次发狠地杀人。 平日里的那些耍赖,那些痞子气,都只是朝着沈瑜,对外人,除了淡漠和冷,也还有平静和善良,仿佛他身体里的平和都是给别人的,骨子里的热烈都是给沈瑜的。 今天这一切,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狠和绝,所以那些人都成了无头尸体,眼前的刀疤男子也讨不到便宜,才盏茶功夫不到,就已经浑身是伤,狼狈不已。 刀疤男子自知打不过,就给那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偷偷朝着沈瑜靠过去,只是还没走两步,双双被一股利刃穿膛而过,互相交叠着死了,眼睛还瞪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就因为这么一分神,顾北望让刀疤男子拍了一掌,黑雾随着掌风印在了顾北望后背上。 顾北望闷哼一声,招招致命,发着红光的刃直指对方心脏,刺进对方心脏的时候,刀疤男子狂笑着说,“你顾家当年真是烧得好,那一抔焦土...咳咳...怎么就没把你也烧死在里...” 山洞里至此才真正的安静下来,只是血腥味太过刺鼻。 刀疤男子最后的遗言,扯痛了顾北望的头,脑海里晃过人影和火光,就像魔怔了一样,手上滴着血站在那。 “...少爷...少...咳...呜...”泡在血水里的阿泰,声音低弱,但也足够了,此时只要有其他的一点点声音,都足以让顾北望清醒过来。 顾北望深吸了一口气,跑到那人身旁,熔断铁链,一把接住倒下的人。 “沈瑜!沈瑜...是我!”顾北望抱着软塌塌的沈瑜,双眼已经朦胧了,极力忍着,“瑜儿你看看我...” 只有在床笫之间,他才会情不自禁的流露柔情,喊这人一声‘瑜儿’,平日里是不会喊的,沈瑜也不让他喊,说娘们儿唧唧的,不准喊,你要喊了我就当别人面儿喊你北北。 沈瑜眼睛是睁着的,只是双目空洞,没有昏死过去,只是关闭了所有的感知,不愿意醒来。 顾北望心脏揪着,手抬了几次不知道要先放哪,沈瑜衣衫已经遮不住身体,浑身血迹斑斑,下巴上和脸上的指印青紫,整个人就是血煳煳的。 阿泰终于爬到了他们俩身边,爬过那些尸体,就像是泡在血水里捞出来的人,只有两个眼珠子还是黑的,“顾公子,快...给他暖...暖身子...冻了好久了,吊...吊着,呜呜...”说着又止不住的痛哭。 顾北望顺手撕了那破烂的衣衫,只留了底裤,还好,身体上没有伤痕,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人,用内力暖着怀里的人,又使劲擦着沈瑜脸上的血,低头吻了吻那失神的眼帘,“沈瑜,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又过了一会,怀里的人身体微微抽搐起来,顾北望满心绝望,只能一下一下捏着沈瑜的手和大腿。 阿泰躺在一旁,什么都看见了,顾公子眼里的绝望,惊慌,怒火,痛苦和怜惜,以及那个吻,还有一声呢喃的‘瑜儿’。 没有多余的惊讶,也没有什么噁心的想法,阿泰只是哭的越发尽兴,少爷,这人是真的爱你疼你,阿泰替你开心啊,今天要是没有顾公子,我的少爷可真的就没了,少爷那般爱干净,怎能容忍这种骯脏之事。 顾北望只能静静地用内力暖着沈瑜,不敢动弹,良久,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 顾北望吓了一跳,“沈瑜!!!”探到了鼻息,顾北望才喘过气儿来。 怀里弱弱传来一句,“快带我出去...”
第43页 顾北望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从六岁开始,顾北望就没再哭过,失去爹娘以后,一个人尝尽了苦头和委屈,也没有哭过。 直到遇见沈瑜,再到爱上这个人,顾北望就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无所谓的浪荡子了。 看到沈瑜毫无声息吊挂在洞里的时候,他真的害怕了,怕沈瑜永远就那样毫无声息了。 这一句微弱的话语,仿佛天籁之音,拯救了身旁的两个人。 顾北望眼泪滴到了沈瑜脸上,热乎乎的。 沈瑜睁开了眼,看着上面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眼泪滴了下来,直直掉进了他的眼里,桃花眼闪了一下,仍是看着顾北望流眼泪。 “嗯。这就带你回家。”低沉又带着浓重的鼻音,终于让沈瑜明白,顾北望来了,来带自己回家。 还好,一切还来得及,刚刚好,晚一步就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亲爹的。真的。 第35章 天黑了 三十五章天黑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噩梦,身体感知回来以后,那种噁心的触感也跟着甦醒了,那地方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碰,不,是我这具身体,就只能给眼前这个人碰,就只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顾北望,你再晚来一步,往后就见不到我了。你就自己憋着去我坟前哭吧...”沈瑜清清冷冷说着。 他身体回暖,四肢也可以微动,只是疼痛难忍,尤其是双臂,只能说点话转移注意力,也极力忍着不想让顾北望担心。 不过他心里的确是怨顾北望的,所以怎么可能饶了这人,所以他就是要盯着这人流眼泪,他自己自始至终一滴泪都没有,就是之前被吊着折磨,他都没有流一滴泪。 “到时候小爷我安安心心躺着棺材里面,听着你在外边儿哭,可解气了...” 顾北望静静地听着,打横抱起怀里的人,才想起来还有阿泰,这还有一个人,只是刚才只顾着沈瑜了,压根没想起来。 沈瑜也是才看见阿泰,血煳煳一个人,要不是那双看了很多年的眼睛,他也认不出这人是阿泰。 阿泰伤的很重,几乎动不了。 沈瑜微微挣扎了一下,“我自己可以走,你去抱阿泰,他伤太重了。” 顾北望,“....” 阿泰急忙摇头,我可不敢要他抱! “少爷...别管我...你先回去疗伤...我在这躺一会,回去你们让人来接我...咳咳...” 顾北望抱着沈瑜朝洞口外走去,沈瑜急了,“顾北望,你...” 几步跨到外面,外面树上拴着一匹马,顾北望把人放到一棵树上靠着,迅速回去把阿泰带了出来。 “你还能坐得住吗?”顾北望问阿泰。 “嗯,可以的...”阿泰点点头。 “这匹马很温顺,你骑着它,它认得路,我先带沈瑜回去,再来接你。洞里别呆了,不安全。” “好...谢谢顾公子救命之恩。” “抓好缰绳,你先走。”顾北望把阿泰放到马背上,缰绳递给他抓牢了,轻轻拍了下马,马儿就慢慢朝山下走去。 顾北望这才重新抱起沈瑜,施轻功回去要快的多,虽然累人,但是不颠簸速度也快。 沈瑜靠在这人怀里,静静地不说话,默默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也忍着心里的疼痛,那噁心的触感还在,挥之不去。 而且他听到了那句话,那个刀疤男子说的,“顾北望,你终于来了。”他是认识顾北望的啊,原来这些人劫持自己是为了引蛇出洞,那么,他们是观察了自己多久? “再忍忍,一会就到家了。”顾北望也是极力忍着,那一掌拍在背上,现在开始发作了,五脏六腑微微涨疼,再加上施着内力全速轻功,体力耗得极快,冬夜里汗珠子都下来了。 沈瑜没说话,在和自己作斗争,那些人的嘲笑声和□□声挥之不去,还有就是那些血腥味,以及遍地横尸,身上残留的触碰感,每一样都割据着他的神经。 天已经快亮了,终于到了沈府。 墙头人影一翻,就到了沈瑜院里,下人们都睡了,都以为少爷没回来,歇在别处。 顾北望忍着难受,叫醒了一个小厮,让他不许声张,伺候少爷沐浴,一秒也不许离开少爷。他得回去接阿泰。 临走又亲了一下沈瑜额头,“我去去就回。”这是在安抚人,以往他也没这么腻歪。 才翻出墙外,他就呕了一口黑血。 所幸那马儿也极其通灵性,他才奔出去几里地,就看见它驮着人到了城外,纵身上马,片刻就到了府外,把马交给一个小乞丐,给了一些碎银,他扛起阿泰跃进院里。 又把那个小厮唤来,带阿泰去沐浴疗伤,自己撑着一口气去找沈瑜。 沈瑜还泡在池子里,一遍一遍刷着身上,都快出血了。 顾北望脱了衣服,也走进池子,把沈瑜手里那浴巾抢了,那浴巾是糙的,同一块地方搓上几次都要破皮。 刚刚坐下身,要帮沈瑜捏腿,眼前突然就黑了,他晃了晃脑袋,仍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烛火离池子很远,门窗又都是关着的,灯不可能就全部灭了,再说,天都快亮了。 沈瑜正恼着,发狠地搓自己,浴巾被抢了,刚要去抢回来,就发现顾北望不动了,愣愣的。
第44页 顾北望心下悲愤,那一掌是有毒的。 顾北望眼睛看不见了。 他不敢直接说出来,正在想,怎么跟沈瑜说,又或者,再过一会,他就好了。 凭着感觉伸出手,要去捏人大腿,结果扑了个空,直接捏在了水里。 他急忙敛了双眼,看着水里,怕让沈瑜看见他眼睛有问题。 手在水里一下一下捏着,为了掩饰之前那一下扑空的不自然,然后才把浴巾往自己身上搓。 “那儿还有,你跟我抢什么浴巾。”沈瑜不满,拍打着水,水花溅了两人满脸。 “你坐过来,我帮你捏一捏,今天...吊了那么久,疼坏了吧?”顾北望低着头,一副看着水里的样子,其实是不敢看前方,怕找不对点。 沈瑜挪到他正前方,带动水声哗啦啦的,顾北望知道他坐过来了。 这才敢抬手,碰到身前的人,摸到双臂,一下一下捏了起来。 刚碰到人的时候,沈瑜瑟缩了一下。 “别怕,瑜儿,是我。你的北北。”顾北望离近一些,声音沉沉的,带着不可言说的深情和哀痛。 这一句话,才让沈瑜放心地往后靠了靠,紧紧贴着身后的人,唿吸的时候,胸膛一鼓一鼓的,让人莫名的安心。 顾北望依然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他多希望只是天黑了,灯灭了,早知道要瞎,就好好的看看身前的人,那眉眼和脸膛。 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描摹着沈瑜的脸,从额头到眉毛,再到那双眼睛,到鼻樑,然后是嘴唇。 沈瑜往后蹭了蹭脑袋,轻轻握着顾北望的脚,顾北望把腿往后缩了缩,他又捏上了顾北望的脚趾,挨个捏了一遍。 两人都不说话,静静享受着这一刻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 第36章 顾瞎子 三十六章 顾瞎子 肌肉终于完全放松下来,那股疼痛麻木的劲儿消失了,顾北望始终轻轻捏着他,心底那股噁心的触碰感也被舒适所代替,下巴和脸上的印子,也被这热泉水蒸散了,池子里那小厮还放了中药。 得亏了沈云那一次的发威,挑来大少爷院儿里的下人顶个顶机灵。 沈瑜靠着顾北望睡着了,水温正好,里面的药也有安神的作用。 顾北望看不见,只是以为沈瑜还醒着,问了句,“还疼吗?” 没有人回答,顾北望慢慢地凑近,听了听唿吸,唿吸平稳,知道怀里的人睡着了。 也不知道沈瑜之前出门,用过晚膳没有,现在想叫人端粥过来,自己却又看不见。 五脏六腑倒是不疼了,自从看不见那一刻起,身上就不再疼,似乎所有的毒素都转移到眼睛里,这到底什么毒?毫无疼痛感,可是却是失明了。 如果真的瞎了,以后就看不见怀里这个人的模样了,那样好看的一个人。 沈瑜,你会不会嫌弃我这个瞎子啊。 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不舒服,不一会就沮丧道,“累死我了,怎么梦里还是那么血腥...哎?我们还在水里?”沈瑜有点惊讶,照理说现在他们应该躺在床上了,顾北望居然没有抱自己去床上?? 难道他也睡着了?沈瑜回过头去看,顾北望就是睡着了么,双眼紧闭唿吸匀称,还紧紧抱着自己不撒手。 沈瑜,“...” 因为掌伤是在背上,所以沈瑜没有看见那个黑乎乎的掌印,心里还确幸,还好今天顾北望没有受伤,他杀人那个样子,自己从来没见过,就像个浴血罗剎,那些残肢、人头满地都是,他实在看不下去,强迫自己关闭了感知,不想看眼前的一切,也不想感觉那身上的触感。 手指抚上顾北望的脸,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慨。 看来这人今天也是累着了,要不然自己这么碰他,他早就醒了。沈瑜不禁笑了一下,同一天之内,自己因为这个人落入险境,几乎不想苟活,却又因为这个人,庆幸劫后余生。 一个人只有装睡的时候才叫不醒,顾北望就是装睡的,因为他不知道怎样面对沈瑜,告诉沈瑜自己看不见了。 沈瑜轻轻拿开抱着自己的胳膊,站了起来,吃力的架起顾北望,“去床上睡,池子里一会着凉...” 顾北望只是假装咕哝,“困...你扶我去睡...唔...”然后七分重量压在沈瑜肩上,让人搀着他抱着他地挪到外间的床上,浴池是单独的一个大房间,内里是温泉池子,外间有一张大床,以备不时之需。 双双倒在床上,沈瑜唿了一口气,他比顾北望还瘦许多,这些日子就一直在各种折腾,身上的肉没长几两,今天又掉了几两,所以的确吃力。 顾北望索性一装到底,就那么赤条条的横躺着,也不挪窝。 沈瑜看着他这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瞄了一眼小小顾,小傢伙乖巧的睡着,他起了玩弄的心思,伸手就去弹了一下,忽然脑海里就闪出今晚山洞里的那一幕,同样是男人,可那些人就把他噁心坏了,于是他讪讪地缩回了手,这才怕顾北望冻着,自己可劲儿可劲儿缩到人怀里,赶紧拉上被子来盖住两人,内衫也没有穿,就那么赤条条相拥而眠了。 顾北望,“...” 唉,你再瞎折腾?我眼睛看不见也照样收拾你。 沈瑜自然听不见这话,听着顾北望的心跳,又沉沉睡去了,一直没发现顾北望背后的掌印。
第45页 天明才睡去,那聪明的小厮去看了阿泰,阿泰也睡着了,他就到浴室外守着,有人过来就说少爷在里面歇着呢。 直到下午,沈瑜才醒了,饿的两眼发黑。 顾北望早就醒了,只是不敢动,也动不了,完全看不见一丝光亮,武功内力再好,也要有个适应时间,那些传说中的瞎眼大侠,只靠听力就可以健步如飞,那是很多年历练出来的,并非一朝一夕。 也就是顾北望了,还能坦然接受,除了遗憾看不见沈瑜以外,其他太大的情绪倒是没有。 反正人已经被他亲手杀了,眼睛再想办法治好,只要沈瑜没事。 沈瑜在被窝里拱了拱,顾北望捏了一下他的腰,“终于醒了。哪里有不舒服吗?” 沈瑜翻了个身,面对着顾北望,笑了笑,答道,“胃不舒服。” 还有什么比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自己心上人还更开心的事? 顾北望摸到沈瑜的胃,缓缓揉着。 他看不见沈瑜笑了,所以没有陪着笑一个,只是认真的揉着,“快起床,去吃东西,我也饿了。” 沈瑜感觉到了,顾北望有点儿不对劲,可是一下子没发现。 昨晚居然在池子里睡那么沉,然后今天也陪着自己赖床到这时候,刚刚自己对他笑了他却面无表情的。 可是动作间的亲密却没变,甚至比以前更亲密了。 可能是自己多想了,昨天的意外对自己冲击有点大。 于是他仍然懒洋洋的,“本少爷命令你,起床伺候小爷穿衣。” 这人没动静。 伸脚轻轻踢了踢顾北望的腿,“哎,没听见本少爷说话?” 还是没动静。 他这才抬头看顾北望,发现顾北望面无表情地看着某个地方,直直的,就像在发呆。 沈瑜伸手到他眼前挥了挥,“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话都没说完,他也呆住了。 因为顾北望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仍然是直直的看着前方,跟自己的眼睛对不上焦。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也顾不得被窝外面凉不凉。 顾北望这才笑了一下,“你要冻死为夫啊...”眼里有笑意,可是却没神。 “顾北望,你...眼睛怎么了?”沈瑜不死心的又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顾北望伸手把人拉回怀里,又胡乱抓起被子盖上,才静静说到,“我眼睛看不见了。” 沈瑜刚刚欢腾起来的心,瞬间又死了。 他强忍着难受,“什么时候看不见的?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糖。你们到底爱不爱吃?吱个声啊 第37章 我是你的眼 三十七章 我是你的眼 顾北望摸索着给他顺头髮,声音仍然四平八稳,“昨天晚上,我进浴池刚要给你捏腿,忽然就看不见了。” “...难怪...那会就看不见了你为什么不说!赶紧看大夫啊传大夫啊顾北望你是不是傻子!!”哭音都出来了,沈瑜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又是心疼,什么时候受的伤啊!这人什么都不说!永远都这样! “沈瑜,我昨晚没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担心,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所以没告诉你。” “那现在好了吗?好了吗!你受了伤也不说,耽误了治病怎么办,你要瞎一辈子吗!”沈瑜是急了,昨天那样都没哭,现在却哭了,眼泪止都止不住。 顾北望摸到了冰凉的泪水,声音才急了,“别哭,你别哭,我们这就去看大夫,让大夫看。” 沈瑜的心难受得就跟在水里煮油里炸一样,一阵阵疼,多好看的一双眼睛,从此就再也看不见东西,就那么没有了神采,越想越心疼。 “快...我给你穿衣服,这就去找我爹,让他去宫里请大夫,专门看眼睛的神医,明天就治好了。”沈瑜起身就去拿衣服,自己胡乱的穿上了,又来帮顾北望穿,越是着急越是弄不好。 顾北望看不见,可是可以感觉到沈瑜的慌乱,他抓住那双慌乱的手握住,把人紧紧抱住勒在怀里,“沈瑜,别急,先听我说。” 沈瑜这才安静下来,眼睛红红的。 “要是治不好了,我就这么瞎了,你还要跟我好么?”顾北望静静地说着。 沈瑜才止住的泪,又因为这句话决堤了。 “哎,你堂堂一个大少爷,怎的这般爱哭?一会还带不带我去看大夫了?”顾北望笨拙地帮沈瑜擦泪,生怕戳到那双桃花眼,小心翼翼的更显笨拙,平时多灵活好看的手啊。 沈瑜因为这个小动作,又泣不成声。 趴伏在顾北望胸前,静静哭了很久,浸湿了胸前的那块衣料,才自己止住了眼泪,那双桃花眼肿的不像话。 声音沙哑,鼻音浓重,却是咬字清晰,一字一句,“要是治不好了,以后我沈瑜就是你的眼睛,你顾北望到哪我就到哪。” 顾北望心中巨震,一颗心暖到发烫,小心翼翼地摸到沈瑜的额头,又往下挪了几寸,这才低下头去,亲了亲肿着的双眼。 平时多简单的一个动作,现在做起来都十分困难。 沈瑜帮人把衣服穿好,又打水给两人洗漱过,牵着人出了浴室回了正屋。 阿泰还不能下地,于是沈瑜差了另外一个小厮来照顾着人,自己去请爹爹去了。
第46页 这小厮就是昨晚那位,少爷说顾公子眼睛看不见了,让自己好好照顾着,他还纳闷,昨晚不还好好的?怎么睡一觉起来就看不见了?这多好看一个人啊,武功又好,平时对下人也好,从来不摆架子,虽说不上多热情,淡淡的,可很会尊重下人。 小厮赶紧把人搀到椅子上坐着,又泡了热茶端过来,又唤一个丫鬟去熬了粥,做了几样清淡小菜。 “公子,菜给您布好了,您现在吃吗?” “少爷几时过来?” “应该快了。” “那我等等他一块,再布两副碗筷。” “好的,我这就去备。” 小厮转身出去了。 顾北望觉得有点口渴,伸手去拿茶杯,杯盖小厮已经帮他揭开了,所以他手指就直接放到热茶里去了,茶水很烫,指尖立马就红了,他只得收回手,重新捏住杯身端了起来。 沈瑜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顾北望一手拿着茶杯,另外一只手去摸了摸桌子,才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他立马跨进来,抓起顾北望的手指,指尖被烫的红通通的。 “他们人呢?!怎么就留你自己了?!”沈大少爷怒道。 “我让他去备碗筷了,沈叔叔没来吗?” “我跟他说你帮我出去办事遇上歹人了,回来后就失明,让他去请宫里的御医过来,十万火急,他换了官服就又进宫去了。” “你现在变成我的恩公了,沈恩公。”顾北望笑了笑,笑容还是以前那样,只是他是对着空气笑的。 “都这样了还耍贫,我来餵你。”沈瑜夹了小菜,端了粥,就要餵这人吃。 顾北望摇了摇头,嘴角一挑,“我自己来。让人看见,为夫面子往哪里搁?” 沈瑜瞪了这人一眼,瞪完才反应过来,这人看不见。 于是把碗和勺子递到了顾北望手里,顾北望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怎么不吃了?烫吗?”沈瑜没吃,就盯着他了,生怕他烫着噎着。 “你怎么尽给我素菜素食啊,忒难吃了,给我肉。”顾北望皱眉盯着碗的下方。 “这粥里面有肉的,你再吃一口。”沈瑜就像哄孩子一样。 顾北望又吃了一口,“没有盐。大少爷,你就不能好好让我吃一顿?你自己尝尝。” 沈瑜接过碗筷,舔了一口,的确很淡。 “看来得换个厨子了,那我给你盛一碗鸡汤粥。” 顾北望这才把这顿饭吃了,一顿饭吃的极辛苦。 刚收拾完毕没一会儿,沈云就带着一个御医匆匆忙忙赶来了。 御医就例行问了几句,因为什么受的伤,伤在哪。 顾北望脱了上衣,露出背上那个黑乎乎的掌印,掌印已经淡了许多。 沈瑜这才看见,朝顾北望低吼,“那你怎么没说伤在背上了?!” 沈云瞥了一眼自家儿子,意思是你瞎激动什么呢,御医不是在看呢么。 老御医又给顾北望把脉,花白的两道眉毛皱了起来。 “公子,你以前是不是还受过什么伤?或者是服了什么药?” 顾北望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六岁以前的记忆是没有的,我不记得了。” “你后背的掌伤,原本只是单纯的一种药物中毒所致,那只会导致你五脏六腑疼痛饱胀,可是你体内之前就有一种药丸,那药丸并非毒物,可是与这毒掌上的药物相互作用,就导致了你双眼失明,因为那药丸,你才保住了性命,护了你的五脏六腑,可也是因为那个药丸,才致使你失明。” 顾北望还不曾说话,沈瑜就焦急出口,“那可有解药?!能治好他的眼睛?” 老御医缓缓摇了摇头,“得找到他体内原本那药丸是什么药,何种成分,才能配制出解药。” 沈瑜的心又像被抛在了雪地里一样寒冷。 作者有话要说: 瑜儿 爸爸的心比你的更冷 第38章 父与子 除非顾北望可以想起来以前的事,是何人给他吃了,或者是他何时吃了,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老夫先写一个配方,再扎针,看看能不能有用,就是施针时有些疼痛,公子要忍耐住。” “谢谢御医大人。” 施完针,送走老御医,沈云也嘱咐了几句,毕竟是去帮自家儿子办事才受的伤。 沈云还被蒙在鼓里,他要是知道昨天发生的事,肯定也要躺在病床上看老御医了。 这边请了宫里的老御医,还是专门诊治眼睛的,玄凌不可能不知道,他叫来苏冷问话,苏冷说,是顾家少爷病了,眼睛瞎了,再具体就没有说。 恰好顾月曦过来找玄凌,好巧不巧就听见了。 顾月曦是个特例中的特例,皇宫里,除了后宫和禁宫不能去,其他地方他都不用通报,想去哪走就去哪走,反正暗地里有暗卫跟着。 过来找玄凌,那些公公和宫女,也早就习惯了,这神医又过来给皇上诊脉呢。 顾月曦推开门,面上焦急,因为还有公公在,他生生忍住了。 玄凌挥退了众人,苏冷也要出去,顾月曦出声了,“苏冷你别走,为师有话问你。” 苏冷在心底哀嘆了一声,是祸躲不过啊,真龙天子就在这屋里都保佑不了自己。
第47页 “我儿子怎么就瞎了?!我要去见他,就今天。” “他...为了救沈家大少爷,受了歹徒一掌,中毒致使失明...”苏冷硬着头皮说完。 “又是那个沈家少爷!还真成了人家...!”后面的话顾月曦没说。 玄凌一直沉默着,两人说完他才开口,“直接去沈府吧,朕就当去体恤一下臣子。” “皇上,那要侍卫一起去吗?” “不必。朕着便衣,你也收拾一下,去给那小子看看眼睛。” “臣遵旨。” 苏冷下去准备了,玄凌这才走过来安抚人,“一会就带你去,苏冷医术高明,定能治好他的眼睛。” 顾月曦这才缓和了神色,递上了手里拎着的盒子,“御膳房的人送过来的,我尝了几块,极好吃,我一个人吃不完,正好无聊,就顺带拿过来给你也尝尝。” 玄凌接过盒子放着,揽着人狠狠亲了一口。 顾月曦怒骂,“你堂堂一国之君就没个正形!耍流氓一耍一个样!”其实这人是害羞,不管多少年,和玄凌做一些亲昵的动作,还是会觉得面红耳赤。 顾北望躺着床上,在想事情,沈瑜去药房守着煎药。 那个刀疤男子说的话,说明他知道顾家的过去,当时因为太生气直接就杀了,自己这么多年,也没有跟谁结仇,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人跟自己的父母有仇。 刀疤男说的,他知道自己跟沈瑜是什么关系,说明沈家出了内奸。自从跟沈瑜好了,两人都特别低调,只有阿泰知道了,还是在山洞里的时候才知道,所以,到底是谁? 暗中又有多少人盯着沈瑜? 想到这,顾北望莫名升起一股焦躁,眼睛又看不见,怎么保护他?这大概是自失明以来,唯一一次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 所以,沈瑜端着药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那人头髮凌乱,还有几缕拨到了前面,挡住了怒气沖沖的双眼,床边的帐子划了几道口子,切口整齐,一看就是用内力割的。瘦削的脸颊有点鼓鼓的,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红,眉头皱着,修长的手指揪着床褥,一副懊恼不堪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沈瑜端着汤药就笑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有些孩子气。五岁就没了父母自己长大的孩子,一般都很早熟,稳重,孩子气根本就不会有。 见过这人撒赖耍横,霸道残忍,温柔沉稳,风华绝代以及狼狈不堪,今天又见着了这一面,也是,才是青年而已,也就是十几二十,放在富贵人家,父母还疼着宠着的,就像自己。 顾北望,以后我来宠着你。 这念头到了一个时辰后,就被一个人的到来冲击了。 沈瑜咳嗽了一声,顾北望立马放开揪着的被褥,端正坐好,他并不知道帐子被他划破了,循着声音把头扭过来,朝着门口这边笑了一下。 “来,把药喝了。”沈少爷耐心伺候着,忍不住的想笑,这人现在这么乖。 顾北望喝了汤药,握着沈瑜的手腕不撒手。 “怎么了?看不见是不是很害怕?别怕,为夫随时在。”沈少爷声音里全是笑意,也不知是何原因,某种心理满足感直冲天际。 “...”顾北望哪能听不出那笑意,这大少爷,是要上房揭瓦了。 顾北望勐地一扯,沈瑜就栽在了他身上,药碗还拿在手里,“哎哎!药碗药碗,你...” 沈瑜又好笑又好气,顾北望一翻身压住沈少爷,“你沈少爷还缺那个破碗?” 说完,一只手就捏住沈瑜双手,另一只手摸索着探到沈瑜腰间,开始挠人痒痒。 “啊!顾北望!你发什么疯...哈哈你...住手!”两人就在大床上疯闹着。 沈云在外面黑了脸。 玄凌,“...” 顾月曦,“...!!” 苏冷,“........” 因玄凌来了,所以院里那几个下人都出去了,没人给屋里的两人通报,所以并不知道外面来人了,而且还都是君和父。 还好两人只是瞎闹,跟两个大孩子似的,没有做什么其他的动作,要不然,今天可就非常值得纪念了。 还是顾北望先发觉的,眼睛看不见以后,听力就变得特别敏感,尤其他功夫内力还好,所以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外面来人了,快去看看。”顾北望把沈瑜放开,自己也瞎整理了一下衣服,沈瑜起身后迅速帮他捋了捋头髮,觉得还是那样帅的一塌煳涂,才走出去了。 到了外面,沈大少爷就愣住了。 自家爹爹脸黑的就跟抹了黑炭似的,旁边还站了三个人,个子最高那个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但让人很有压迫感,眉宇间隐隐散发着雍容华贵,穿着也是上好的缎子。 另外一个面容冰冷,但眉目如画,跟书里描写的仙人一般,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怎么看怎么有种愠怒在里面? 挎着个药箱那人,面无表情,仿佛世间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似的,只是偶尔抬眼看看个子最高的那个男人,是个医生? 这些人是爹爹请来的各路神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心冷也要发糖。中国好爸爸。 第39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三十九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第48页 不能怪沈瑜不认识玄凌,他从来就不爱进宫,就打小为了去看看太子长啥样去过一次,还没见到太子,然后就回家了。 今天沈云也没有准备,帝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说是听说爱卿家公子病了,体恤臣子,就来顺道看看,正好身边两位神医带着来。 沈云又是惊吓又是惊喜的,连忙说不是我家儿子病了,是救了我儿子那个人病了。 听沈爱卿说完,帝王怒道,大胆贼寇,居然敢这样当街伤人,底下大臣怎么管理的?! 沈云低头不敢言语,还是那位长得很好看的神医冷冷说,快去看看病人罢,一行人才朝沈瑜院里来的。 沈云自然认不出顾月曦了,顾月曦也不识得沈云了,那场大火似乎把顾家烧的干干净净,世人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大户人家存在过,相隔十几年,人的容貌都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沈云苍老了很多,而顾月曦依然看上去很年轻,气质方面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人了,所以就这样跟沈云站在一起,两人也互不认识。 哪想到来了院儿里,就让帝王看见这一幕了,自家儿子和那病人闹作一团。 沈瑜把几个人快速打量了一番,才赶紧抱了抱拳,微微鞠躬,喊了声“爹”,然后眼神看向另外的人。 沈云急忙说,“快拜见皇上和两位神医!” 沈瑜心头一震,皇帝?!! 想也知道是哪一位了,可不就是最高的这一位么?难怪那不一般的气势,不怒自威。 于是掀了衣摆准备下跪参见,玄凌摆了摆手,“不必行跪拜礼,这一趟不能暴露行踪。” 沈瑜鞠了躬,“草民参见皇上,望皇上恕罪。” “嗯,免礼。” “皇上,快请进,外面冷。” 于是四人进了屋,沈瑜急忙上茶,看座。 顾北望自然也听见了他们说的话,皇帝都来了,看来自己这面子真够大,不知是福是祸... 脚步声进屋了,他从床上坐起身,摸索着穿鞋。 “不必起身,朕免你礼。”玄凌进屋就说到。顾北望谢过之后又靠坐在床头,这样方便诊脉。 顾月曦一进屋,就没挪过眼,这就是自己的儿子,那个整天不爱读书识字的顾小少爷长大了。 眉眼有四分像他娘亲,余下的六分很像自己,鼻樑跟嘴唇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那双狭长的双眼,又给他平添了几分不羁,这一点既不像他娘亲也不像他。 俊朗不凡,只是双眼失去了光彩,有些呆滞,说是风华绝代又有些过了。 看样子他过得还不错,那一身隐隐的贵气说明没有忍飢挨饿落魄流浪。 顾月曦眼眶有点湿润,碍于旁人在场,他极力忍着。 沈瑜发现了,这个人眼睛一直盯着顾北望,是何居心?于是也瞪着顾月曦。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玄凌轻咳了一声,“你们俩快给他看看,别耽误了时机。” 于是苏冷和顾月曦都走过去了,一个真看,一个假看。 顾北望看不见,但是可以感觉到两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难道是皇帝?盯着自己做什么?之前那些黑衣人,还有十三伯,都跟皇宫有关系,莫非这皇帝有什么蹊跷? 沈瑜也想跟着过去,不放心。刚走了一步,就被沈云拉住了,沈爹爹瞪了一眼自家儿子,你跟着过去做什么?! 沈少爷这才不情不愿地挨着爹爹坐下了。 玄凌坐在上座,沈家父子坐在下首,都等着两位神医给顾北望看眼睛。 苏冷一诊,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偏偏还不敢说出真实的原因。 当初玄凌一道命令,自己那一颗药丸,救了也害了这小子,可是自家帝王那位就在跟前呢,说出来不是找死呢么? 可是如果现在给他吃了解药,记忆恢復了,眼睛是治好了,可是帝王怎么跟顾月曦交代?这小子跟顾月曦这么多年缺失的亲情,又该如何面对彼此? 怎么想都行不通。 沈瑜可是盯着呢,看见苏冷面色不佳,心也跟着凉了,这皇帝身边的神医都救不了,该去请神仙? 再看旁边那位,脸色就一直冷冰冰的,看来两位都没办法。 还是玄凌先发的话,“如何?要是缺了什么药材府上没有,就从皇宫里送过来。” “回皇上,这位公子的眼睛,还得让臣回去从长计议...跟师父讨论一下。”苏冷一说话,顾北望就听出来了,这人不就是约自己在红楼会面那人么?!他是皇上身边的人?! 那么,顾家的过去,就是跟皇帝脱不了干系了,只是不确定具体事由。 奇怪,另外那一位神医怎么不说话?全程就没有一个字。 “嗯。待我回去和徒儿商议商议。”清冽的嗓音,透着一股成熟男人该有的味道,顾北望怔了怔,莫名的熟悉感一闪而逝,这人看来很受皇帝重用,跟皇帝说话谦称都不用。 顾月曦自然顺着苏冷给的台阶往上走了,趁此机会多来看看儿子。 现下还不能与他相认,贸然相认不知道儿子能不能接受,到时候场面难堪就坏事了,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和玄凌的真实关系,又会如何?知道顾家真正衰灭的原因以后,又会怎样? 先瞒着吧,既不愿意玄凌难堪,又不愿让儿子难做。
第49页 不过,这沈家少爷就是那传说中跟儿子相好的人?想着就冷冷瞥了瞥沈瑜。 还想让我儿子给你做媳妇?我看做媳妇的是你还差不多! 沈瑜也盯着顾月曦呢,不过始终年轻,哪里比得上顾月曦那冰冷摄人的眼神,心中哼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人了。 顾月曦也冷哼了一声,这沈家小子长得到挺好,若是个女的,跟儿子倒也般配。 于是,顾爹爹和沈少爷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互相呲着。 沈云悄悄掐了掐儿子手臂,你瞪啥呢你!在场的几位能是让你瞪的么?蠢儿子! “草民多谢皇上,劳您费心了。”顾北望在床上彬彬有礼,内心却是百转千回。 “不必多礼。”玄凌看了一眼顾月曦,再看了一眼顾北望,还真有些像。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发糖。 我最勤快,没有之一。 第40章 飞来横醋 四十章 飞来横醋 顾月曦临走,又折返到床旁,“你莫要着急,我们一定想法子治好你的眼睛。”跟儿子说话,就少了那几分清冷,有的只是成年男人该有的韵味。 顾北望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点头,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很无辜,又接近几分孩子气,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面,顾月曦真想揉一揉儿子的头以作抚慰。 沈家父子送走玄凌等人,沈少爷就被批评了。 “你越长越长回去了!没个样子!瞎闹什么呢你?”沈父瞪着儿子。 “爹,我又不知道皇帝要来...而且我也不知道那就是皇帝啊...”沈少爷也委屈着呢,莫名其妙来了几个人,看不好病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一个人记挂着自家那位呢,而且人家位高权重,我一介平民能把人怎么样?! 顾爹爹要是知道沈瑜这样想,一定得来怼人。 好说歹说送走了爹爹,沈瑜这才快步跑回去了,一进屋就冷了脸。 顾北望听脚步声就知道人回来了,但是等了半天人都没说话,就知道这少爷是有情绪了。 于是嘴角挂了笑,伸出一只手探向沈瑜这个方向,意思是快过来。 沈瑜也没走过去,远远坐着,“那人挺好?” 顾北望,“???” 沈瑜继续,声音凉凉的,“那人长得跟神仙似的,还真是个神医。” 顾北望,“...” 沈瑜把茶杯放在桌上,磕了一下,其实他就是心里憋得烦闷,烦心事太多,人的情绪经不起考验,稍微一丁点事都可以是导火/绳。 看着顾月曦那样子,他真的是有火都没处撒。 顾北望这才知道他说的是谁,“像不像神仙我又看不见,要是能看见,我倒还可以判断一下你说的对否。” 沈瑜听了这话,火一下子上来了,“你还想看吶?等你眼睛好了,我让我爹带你去宫里看个够!” 顾北望知道这人是真恼了,“行了,逗你的,何必生气?” “赶紧滚去宫里找那神仙给你治眼睛,大少爷我才乐得逍遥。”沈瑜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说着。 “啧,怎么跟个姑娘家似的?”顾北望敛了笑,沉沉说到,自己挪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床头。 “少爷我怎么样你管得着?”沈瑜就是气,眼睛瞎了都这么招人,那说不定以前有多招人呢,这人不正经起来痞了吧唧的,那双眼睛一挑,嘴角一勾,多惹眼啊! “我是你相公我怎么管不着?还是你想让谁管?”顾北望压着声音,一字一句吐露。 沈少爷这回没话可说,闹了个大红脸。 顾北望自然看不见,以为人还在闹脾气,“你敢让别的人管你,我就敢捏死你。” “...”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就管你一辈子,别人想都别想。”说到这,声音已经完全冷下来了,脾气不是只有沈大少爷才有,顾家少爷脾气也烈着呢。 “我就说了一句么...你至于...这样儿么...”沈瑜这回气焰没了,就剩下耳朵尖儿红红的,桃花眼里的委屈若有若无。 要说这人,有了相好的和没有相好的,是不一样的。以前的沈瑜,哪会这样? 憋着劲吃个小醋,跟顾北望闹一闹,就要人哄哄他,道理他又怎会不知?就是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宠着哄着自己。 像顾北望这种人,一旦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就认准了,不会轻易改变,你是我的人,我就乐意疼你宠你爱你。 也就是这几天,眼睛看不见,很憋屈,自己还在床上发了个火,躲着不让沈瑜见着,他不知道沈瑜已经全部看见了,这会儿沈瑜跟他撒个泼,他被那句话刺激着了,我不管你谁管你,于是两人都有火,都有气。 再说顾月曦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 玄凌可是看着呢,这人一进屋就没看过自己一眼,全程盯着那小子,虽然知道那是他儿子,可是仍然不舒服。为什么折腾了这么久才带着顾月曦来见顾北望,也只有玄凌自己知道,把这人禁锢在身边这么多年,都是独占欲作祟,霸道的人有时候总是蛮横不讲理的。 才出了沈府,苏冷就看出来了,两人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劲,为了避免战火波及到自己,他很聪明的坐在了马车外边儿,陪小车夫聊天。
第50页 才一进了御用马车里,玄凌就一把拽过人,狠狠压了上去。 顾月曦推拒着身上的人,气的骂,“玄凌!你又发什么疯!” 玄凌并不回答,只是越发发狠地捏住身下人的双手,一个面容冷峻,一个皱眉怒骂。 “玄凌...唔!”玄凌狠狠吻住顾月曦,眼里都是怒火,一只手就向下探去,就像野兽一样,急需在自己的地盘上做标记,向所有其他野兽宣布,这块地儿是本王的,不容轻犯。 顾月曦感觉到身上游走的手,就知道身上这人今天又要耍横了。 可是耍横也要有个理由,这莫名其妙地算什么事?!于是拼了命地挣扎,玄凌被咬了一口,才放开那嘴唇,居高临下的盯着顾月曦。 “你...你就是个昏君!”顾月曦气喘吁吁,姣好的容颜红扑扑的,气的张口就骂。 苏冷在外面吓了一跳,小车夫也抖了一下缰绳,骏马嘶鸣一声。 玄凌被这一句话浇了个透心凉,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 顾月曦也发现自己失言了,敛了眸子轻轻咬着下唇,头偏向一侧不说话。 玄凌却是笑了一下,从顾月曦身上翻坐起来,靠着躺椅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昏君?对于苍天百姓,我玄凌不算得是个昏君,可是对你顾月曦一个人,对你顾家而言,我永远就是个昏君罢,你说的也没有错。 顾月曦没有起身,就那样蜷缩在马车里直到回宫,苏冷在外面轻轻嘆了口气。 直到下了马车,玄凌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顾月曦更不可能说半个字。 苏冷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皇上,您是去御书房还是...” 玄凌瞥见顾月曦直直往别苑方向去了,心底愈发寒冷。 “去御书房。” “是,臣这就去让御膳房备好晚膳送过来。” “不必。”想了想,玄凌还是说到,“你去看着他,盯着他吃饭。” “遵旨。您也记得用膳,龙体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双更么? 嗯...大清早来一发甜甜的糖。 第41章 众生皆苦 四十一章 众生皆苦 苏冷跟着去了,玄凌才嘆了一声,静静地看着别苑方向。 回到宫里,李公公早就候着了,急忙迎了过来递个暖手炉给玄凌抱着,看见帝王披着厚厚的披风,才放心。一眼便知帝王心情好坏,所以他只是默默跟着,瞅机会吩咐一个小太监快去传膳御书房。 都说高处不胜寒,玄凌是那个幸运的人,因为顾月曦,跟亲生母亲闹得生分了,唯一的皇后自己也不亲,太子跟自己始终不像平常人家的父子,按理说身边就没个嘘寒问暖的人,可是他还有苏冷和李公公,一个是自己救回来看着长大的,一个是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两人这么些年来,都像照顾自己的家人一样照顾着玄凌,无微不至。 所以玄凌登基以来,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流血事件,这两人始终安好。 到了御书房,里面炭火早就暖着了,李公公上去帮他解了披风,又烫了壶热茶。 一会晚膳传来了,玄凌皱了皱眉。 “皇上,用了晚膳再看罢,您保重龙体。”说着就用银针一一试过食物,玄凌只得用膳,这人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哪怕冒着帝王发火自己掉脑袋的危险,也要让他吃饭。 人心就是很神奇,有时候可以硬的比石头坚固,有时候又可以软的比水柔。 才用着晚膳,又有人敲门,李公公到外面去看,一行人端着各式菜碟汤盒。 苏冷担心玄凌不用晚膳,专门在小厨房差人做了,然后让人赶紧送过来,于是巧了。 李公公正要说话,玄凌就问了,何事?领头的人说,皇上,苏御医让小的们给您送晚膳来。 玄凌,“...” 玄凌郁闷的心情,愣是被这两人破坏了,“朕是真龙天子,不是饕餮,吃得下这许多?你们拿回去自己吃了罢。” 接下来一连几天,玄凌都没有去过别苑,有一晚还去了很久不曾去的后宫,见了皇后,再怎么样也是自己唯一的皇子的娘亲,就算没有真正的感情,但也有几丝情分,皇后一开始也是天天以泪洗面,后来有了太子的陪伴,才渐渐明白一些事,安安分分做国母,这才博得玄凌的一分欣赏,有空了还会去看看她。 这晚皇上去了后宫,自然传开了。皇太后知道了,心底又燃起一丝希望,激动的也跑去皇后那里,这晚举国身份最尊贵四个人凑齐了,帝王,皇后,太后,太子,一家人都端坐着,气氛有些异样。 还是太子打破的气氛,说了一些学堂里的趣事,又说到伴读宣礼如何如何优秀,帮了自己不少,逗的太后喜笑颜开,就这么一个宝贝皇孙,皇后也掩着唇笑,玄凌只是微微点头以示肯定,末了又说,“以后就来御书房,帮着朕处理一些政事。” 反正到了最后,太后都没机会说道说道,皇后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皇室一家人聚一起也就半个时辰左右,最后玄凌还是回了自己的寝宫,然而消息还是传到了别苑。 消息说,皇上歇在后宫了,怕是这么些年,帝王又回心转意了,觉着子嗣稀薄云云。 顾月曦听到,握着狼毫的手一使劲,纸上那个端正漂亮的“玄”字就污成了一团,黑煳煳的,
第51页 毛笔被丢进了笔洗里,晃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一国之君也就是这般模样!说了他一句昏君,就气这么多天,回心转意去找皇后生皇子去了? 把我当什么了?之前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混蛋玩意就会跟我耍横,受了委屈就又去找皇后了?! 顾月曦骨子里的那点暴怒因子被彻底激活了。 要不说顾月曦真的是顾北望的亲爹呢,横起来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苏冷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顾月曦,他一旦在药房折腾那些草药,除非他自己出来或者玄凌传他,不然雷打不动。 所以顾月曦就这么怒气沖沖的朝着御书房去了,反正后宫他不能去,就去御书房。 人在生气的时候是什么都不怕的,也感觉不着情绪以外的东西。 出了别苑,才被冻回了一点理智,外衫和披风都没有穿,也不想再折返,就这么去了。 到了御书房,灯火亮着,可是玄凌不在,留守的侍卫说,皇上今晚不在御书房,去了后宫了。 于是他又去了玄凌寝宫,他晚到盏茶的功夫,玄凌刚好沐浴好要入睡,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顾大夫,皇上已经歇了,您...” “他在里面?!” “您...” “让开,我要进去!” 玄凌哪里还有心思睡,胡乱披了一件外袍就出来了,小丫鬟惊呆了。 这可能是她有生之年唯一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帝王就这么出现在门口,鞋都没穿啊! 玄凌看见顾月曦的第一句话,就是,“寒冬大半夜出门都不穿外袍的吗?!”说着就把自己披着的外衫摘到顾月曦身上,一把把人拉进屋里,关上了门。 其实他自己鞋都没穿,尽管屋里暖和,还铺着地毯,可是冬天的地面还是冰凉的。 顾月曦见到人,之前那满腔怒火就少了一半,反而有些别扭,本来气势汹汹,结果人家就在自己的寝宫呢,还有一见面那自然而然的关心就让他更不好意思了,那些人胡说八道什么呢! 玄凌还有些意外,这人是第一次主动来寝宫找自己,闹了这么几天的别扭,原以为要等着自己去哄人呢。 不管他这时候来寝宫找自己干嘛,总之心里又升起了一点点暖意。 所以说爱的更多一些那个人,总是处于被动地位,帝王也不例外,情字面前众生所受之苦皆一样。 顾月曦知道今晚自己冲动了,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再掉头就走,男人么,不能太别扭的像个女人一样。 “你不穿鞋跑出来做什么?哪有一国之君的样子。”语气里有着不可察觉的嗔怪。 玄凌拉着人往里走,“屋里暖和,不穿衣服都无碍,到是你,这么急匆匆地来找朕,有何贵干?” 作者有话要说: 众生皆苦,万相本无。 发糖,管你们爱不爱吃。 第42章 昏君 四十二章 昏君 “朕”?听到玄凌用这个称谓,顾月曦停住了脚步,怔怔地,原本就大的双眼,现在更是瞪大了。 玄凌回过身,“怎么?要朕抱你?” 顾月曦摇了摇头,仍是不走,心里暗自计较,莫非真如他们所说,这人真的对皇后回心转意了?跟自己不亲近了? 耳边突然被吹了一口气,玄凌带笑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朕是昏君么,那就要有昏君的样子,顾美人儿,既然你都送上门了,今晚就好好伺候朕罢。” 顾月曦心头一凉,“玄凌...你...啊!”话音未落,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没几步就被扔在了龙床上,“玄凌,我那天就是气急了,你非要这样计较?” 玄凌一边解内衫,一边笑,“朕计较什么?” 其实玄凌笑起来很好看,人本就长得英俊,平时是因为身份在那摆着,不拘言笑,所以很多人不敢直视他,只知道帝王是天子之姿。 顾月曦是知道的,只是今晚玄凌的笑容除了好看以外,还多了一丝邪魅狠戾,让他心生恐惧。 “我就说了你一句,你...”玄凌已经光/着身子了,长腿一跨上了龙/床,问了一句,“你自己解还是朕帮你解?” 顾月曦知道这人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 玄凌敛了笑容,就跟命令他一般,“自己脱!朕没耐心帮你。” 顾月曦惨白着脸,坐起身打算走,玄凌直接跨坐上去压住人,字字冰冷,“怎么?来点了火又想走?你当朕的寝宫是什么地方,来去自如?!” 说完还是动手了,顾月曦原本就穿的少,片刻就已经被剥/光了,论体力,他永远输给玄凌。 这几天跟玄凌闹别扭,没吃好也没睡好,自然又要瘦,玄凌抱着他的时候感觉出来了,心底升腾起疼意,手下动作就轻了一些。 可还是在身上留了痕迹,狠狠揉捏,所过之处青紫/斑驳,顾月曦疼了也不吱声,只是双眼水汽腾腾,实在疼的狠了才皱一皱眉,玄凌看见他这样子,更是欲/罢/不能。 那天在马车上想做的事,憋到今晚,自然要一併讨回,所以玄凌这一晚把昏君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压着人翻来覆去狠狠做了好几次,各种姿势轮番来几遍,最后顾月曦是昏过去的,昏过去以后眼泪才流了出来,顺着眼角一颗接一颗,沾湿了枕头。
第52页 玄凌心里也不好受,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爱顾月曦,没有谁比他更疼这人,可是偏偏这人一次又一次触碰自己的底线,让他不知该如何去爱了。 玄凌抱着人,痛苦的一点点吻去那眼泪,说着,月曦,对不起...把那合不/拢的双/腿轻轻拢起来,昏睡的人疼的支吾了一声,最后又把自己放进去让人含着,才睡了。 第二天,顾月曦醒过来就跟死过一次一样,浑身难受得就像车轮碾过,偏偏身下传来的异样更是让他惊悚,有什么一直在自己身体里蠢蠢欲动。 玄凌吻了他额头一下,“美人儿你终于醒了,朕等候多时了。” 顾月曦听到这话,恨不得再次昏过去,希望这就是一个噩梦。 玄凌早朝都不上了,又翻身压上人,动了起来,顾月曦拼命咬着嘴唇,承受着心里和身体上的疼痛。 苏冷昨晚找不到顾月曦,就知道要坏事,又不敢贸然闯玄凌寝宫,就只能在外面候着,心底也担心顾月曦,经不经得住这般折腾。 最后是顾月曦崩溃了,终于还是在醒着的时候流着眼泪,抽噎着,断断续续骂人,也是求饶,“唔...呜...求...求皇上饶命...罪臣...知错...”说完就再次昏了过去,玄凌双眼通红,盯着身下的人,月曦,我就是昏君,看到了吗?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情,在这一瞬又倒塌了。 整整两夜一天,玄凌没有出过寝宫,顾月曦更是出不去,连路都走不了。 苏冷和李公公在外面跪了一宿,又不能硬闯,次日清晨,玄凌唤人进去洗漱更衣,李公公一进屋就跪下去痛哭,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说,老泪纵横字字泣血,玄凌看了也于心不忍,皱了皱眉没说话。 苏冷进屋就先看了龙床一眼,自己的“师父”双眼紧闭,唿吸看着还算平稳,才放下心来,这个名义上的师父,相伴了这么多年,也早就有感情了。 玄凌其实也没捨得真折腾了一天两夜,之后就是搂着人睡着,顾月曦一直昏昏醒醒,每次睁眼看见的都是玄凌那张俊脸,然后又闭上眼睛。 玄凌知道他不会理自己,也不在乎,亲够了抱够了就坐起身,从床头暗格里拿出一份地图研究,硃笔圈圈画画,然后又写了好几封书信,盖了私印交给外面的隐卫。 穿戴好帝王袍,他又在睡着的人耳边说了句,“美人,等着朕回来再临/幸你。” 顾月曦微微颤了颤,捏紧了双手。 这几日都是由苏冷去的沈府,顾北望的眼睛依旧看不见,每日吃的也就是一些调理气血的普通药膳。 沈瑜为了照看人,就在房间里处理事情,厚厚的帐本几大摞,年关将至,各个商铺行当的帐都得结算,沈离帮不上忙,他那边需要准备的事情也不少。 顾北望最近脾气很大,自从失明了,情绪经常失控,沈瑜却是毫无抱怨。 到了午膳时间,阿泰端了饭菜过来,一进屋顾北望眉头就皱起来了,闻见那股药膳味儿就火大。 阿泰养伤那几天,沈瑜对外说他回家探亲了,过几日再回来,也没人怀疑,多亏了那位机敏的小厮,沈瑜又让管家赏了些银子与人。 原本是靠坐在床头,闻见药膳味儿干脆就躺下了,背对着外边,头朝里。 沈瑜放下帐本,笑着摇了摇头,示意阿泰可以走了,走到床边,“你不想吃,好歹陪我吃几口,我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顾北望仍然不理人。 久病脾气坏,世人都逃脱不了这个定律。 “不吃便不吃,别自己憋着闹脾气,我一个少爷脾气都没你大。”沈瑜耐着性子。 那人突然挺起身,拽下沈瑜压着,就不动了,静静地把额头抵在沈瑜脖子上。 沈瑜忽然就心疼得无法,看不见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黑乎乎一片,一丝光亮都没有,做什么都得靠听,还要整天不断的吃药,人都瘦了,那些药膳根本不见效。 顾北望手指摸索着,探上沈瑜的脸,缓缓描摹。 “你是不是又瘦了?下巴又尖了不少,脸上肉都没了,就这双眼睛...” “可不是?整天陪你吃素呢,你顾大少爷还不赏脸陪我吃一口?” 顾北望亲了人一口,“不吃药膳了,吃肉,无肉不食。”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一下小主们,我回覆你们的评论你们自己可以看得见吗? 另外,嗯,存货没了... 第43章 抉择 四十三章 抉择 顾北望这几天已经习惯了不少,基本可以自己吃东西,只是吃的极少,今天也一样,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 “晚上再给你换换口味,不然等你眼睛好了,就只剩一张人皮包着骨头了。” “你那天为什么那么晚还独自去下面的商铺里?”顾北望答非所问。 “...”沈瑜自然不会说是因为赌气才出门的,还不让人说出去。 “我接到一封书信,说珠宝店里有急事要我去处理,我就赶着去了。” “你确认过那封书信没有?” “的确盖着商铺私印,人也是之前的伙计...”沈瑜回想着当天的事,突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沈家出了内鬼。不是府上就是铺子里,你万事都要小心。”
第53页 “你是说,上次的事,不是碰巧,而是蓄谋已久?” “嗯。那个刀疤脸的男人,他知道我们两的事,还知道顾家以前的事...” “那你还把他杀了?!留个活口问也好!” “杀他一次我还嫌不够,恨不得杀个千千万万回。”顾北望冷了声音,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碰了不该碰的人,死有余辜。 “看来府上是应该彻查一次了,连带着下面各行当的伙计,只是,这样一来,会弄的人心惶惶,年关将至...我爹恐怕也不同意。” “等我眼睛好了罢。”不放心。 下午苏冷过来,沈瑜正好去找沈云谈事情,顾北望终于有机会与苏冷独处了。 苏冷例行诊脉,顾北望一句话都没说。 苏冷知道这人认出他来了,于是轻轻笑了笑,“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顾北望朝着前方瞪了一眼,“你到底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有何用?换个问题。” “你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结果又杳无音信?” “你前两天已经见过了。” “...” “关于你的身世,你不要再查下去了,就像现在这样过有什么不好?有些事,知道的清清楚楚不一定是好事。” “好事坏事都是我自己承担,你跟我讲什么情分?!” “顾小少爷,我总是为了你好。” “笑话。明里暗里的欺我骗我,就是与我好?” “我何时骗你欺你?” “事到如今,我已经知道了,你就是皇帝身边的人,我顾家灭门惨案一定和那位脱不了干系。” “无凭无据不可胡言乱语,真相大白那天,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所以我劝你不要再纠缠过去,只要你放下它,我可以保证你会过得很好,你的眼睛可以治好,或许还有你的亲人,都可以重逢。” “你这是威胁我?”顾北望捏紧双手,过了几秒,蓦地瞪大眼睛,“你是说,我还有亲人活着?!” 不等苏冷说话,他又静静言语,“你说的带我去见一个人,就是那个所谓的亲人罢,是不是...” 他脑海里回想起那天那个神医,那一瞬的熟悉感,不过,假若是那一位,怎么可能会在皇帝身边?还那么受皇帝器重?这就矛盾了,如果顾家惨案跟皇帝有关,那亲人就不可能在皇帝身边,如果亲人就是那位,那顾家惨案就跟皇帝没关系,可是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皇宫,还有最后一个可能就是,自己猜错了,亲人不是那位,但是刚刚这人说了,前几天自己已经见过那人了? 怎么想都是矛盾的,到底哪里不对。 苏冷看他皱起了眉,“你别瞎猜了,我们总归不会害你,你若是听话,我就承诺你一定治好你眼睛。” “不需要。就是瞎一辈子,我也要查清楚!” “你就不管你的沈少爷了?”苏冷凉凉说了一句。 顾北望霎时惨白了脸,这人也知道自己和沈瑜的事?! 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倒是无所谓,爱了就是爱了,管他什么性别,可是沈瑜怎么办?沈家若是出了这样一桩事,影响会是怎么样的?沈离要走仕途,这件事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一定会有影响,沈云还在朝里做官,到时候所有的人怎么看待沈家?沈瑜又该如何自处? 这就是毁了沈瑜。 可是舍不下沈瑜。 “你不能只顾自己痛快,沈家可不能因为沈瑜毁了。” 良久,顾北望说了句,“你们太小看我了。” 苏冷有点震惊,片刻后说,“你好好考虑考虑,跟我走,我带你去疗伤,以后不再提过去的身世,离开沈家。” “你若是真的爱沈家少爷,就应该离开,何况,那个亲人一直在等你。” “你留下来,眼睛一辈子治不好,连累沈瑜不说,就是生生把他毁了,把沈家毁了。” “过去有什么好,查清楚了徒增伤痛。” “顾小少爷,你好好衡量罢,我后天过来给你诊脉。” 苏冷的话重重砸在顾北望心里,砸的生疼。 苏冷是偏袒玄凌的,他要逼着顾北望放下那些仇恨,他的帝王事到如今,也回不了头,事已至此,只能让顾家人接受,况且,如果顾北望眼睛治好了,就说明记忆也回来了,他跟顾月曦一说,当初丢失记忆是因为苏冷给的药,而苏冷背后就是玄凌,到时候两人又该如何? 可是不治好顾北望的眼睛,自己“师父”又会怎么样? 顾月曦跟他说,想把儿子带在身边,不能让他整天跟沈家少爷混在一起,顾家血脉还得靠儿子呢,儿子还小,只是爱玩罢了,不管分开多少年,始终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所以苏冷无论如何只能逼迫顾北望。 沈瑜到了傍晚才回来,就见顾北望脸色不太好,急忙走过去捧着人的脸看,“是不是哪里疼了?”他又看了屋子里的炭火,都燃得很旺,不冷。 顾北望闷闷说了句,“不疼,就是无聊的慌。” “我最近就是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明天有庙会,我带你出去走一走,如何?”
第54页 “好。” 吃饭的时候,都是荤菜居多,沈瑜夹了鱼肉在碗里,一根根仔细把鱼刺挑了,再放到顾北望碗里,把所有带骨头的都剔了,就跟照顾小孩儿是一样的,时不时还用手巾帮人擦嘴角边沾到的汁。 之后喝汤,顾北望不小心又沾到了嘴角,沈瑜直接凑过去用舌头舔了。 顾北望,“...” “你以后再不好好吃饭,我就一口、一口的餵你。”然后又轻柔的加了两个字,“用嘴。” 顾北望沉了声音,“啧,这是要上房揭瓦了?我眼睛是看不见,收拾你倒还绰绰有余。” 沈少爷于是就没了声音,低头闷闷的吃饭,故意把声音弄的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啊 养伤养了一个星期 我的五一就是这样过了的 然后 养伤么 断网断电脑的 实在很郁闷 心中一直挂念各位小可爱以及 我的顾北北和沈小瑜 还有不招人喜欢的帝王与他家顾美人 不知道还有没有小可爱等着我 陪着我 反正我一定坚持到最后 不坑 【鞠躬】 第44章 庙会(上) 四十四章庙会(上) 两人刚吃好饭,阿泰就跑进来说,离小少爷来了。 沈离又长高了不少,已经看得出来,跟沈瑜有几分相似,只是沈瑜那双桃花眼太过醒目,所以兄弟两很相像,却又不相像。 小孩沉稳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冲着跑着进院里大声喊着“哥哥”的小少年,迈着沉稳的步子,到了屋里看见沈瑜,才笑着喊了声“哥”,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股谦谦君子的感觉。 沈瑜自从跟顾北望在一起,陪弟弟的时间就少了很多,接手了府上的事,更是忙碌,兄弟俩的确有好几日不曾见过了。 沈瑜笑着起身,“离儿,吃过饭了没有?” “吃了才过来,顾公子眼睛怎么样了?” “还是看不见,估计还要一阵子。”沈瑜抬手揉了揉弟弟头顶,笑到,“又长个儿了。” “哥,你看,我跟你一般高了。”沈离也笑,大眼睛都眯了起来,又伸手摸了摸沈瑜头顶。 “哎!没大没小,你就算比我高我也是你哥!”沈瑜拍开那小子的手,搂着弟弟过去坐了。 顾北望静静地靠在躺椅上,听着沈家兄弟两说话。 沈离坐下了,才说,“顾公子,你感觉好些了没有?” 顾北望点点头,就在躺椅上假寐养神。 沈瑜教了很多次,让沈离唤顾北望为顾大哥,不要总是顾公子顾公子的,人家好歹也是在府上这么久了,再说,听着自己弟弟叫他顾公子顾公子就觉得不中听。 可是沈离就是不听,每次都是硬邦邦的一声顾公子,而顾北望也只是淡淡的回应。 沈离就是过来看哥哥的,可是沈瑜总是跟顾北望在一处的,所以也就顺带着看看顾公子了。 “哥,明天有庙会,一年一度的,听说挺热闹,最近可把我闷坏了,明天正好出去透透气,怎么样?” “你的事都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爹已经把书信还有书令已经送过去了,我过完年带着行李去就可以。” “明天去吧,多带几个侍卫,让他们混在人群里,别太招摇了。” “哥,你不去吗?!”沈离急了,哥哥不去那我去有什么意思!“听说可以祈愿,我...我就是想去祈愿...” “我说了不去?我也正打算跟你说,问你同不同我们一道。” “...哦,自然一道了。”就知道那顾公子也要一起,“可是,顾公子眼睛看不见,他...” “不碍事,人为了救我才这样,怎么可以把人自己丢在家里,我们自己跑出去?”沈瑜说完,又笑着加了句,“听说那个祈愿,祈愿的对象在场才灵,我就信这一次神佛罢。” 沈离心里又计较了,哥哥果真只是向着那人,他就没想到,明天他自己不也在场的么。 顾北望听见这话,心里动容。 沈离走了,顾北望才悠悠说了句,“兄弟两感情挺好,双胞胎似的。” 沈瑜笑骂,“这醋你也吃?明天还想不想去庙会了?” 顾北望哼了一声没说话。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沈瑜就在给顾北望更衣了,不赶早去的话,人太多。 顾北望穿戴好,沈瑜就有点挪不动脚步了,这人可真是好看。 黑色的内衫,暗红色带着暗纹的外袍,袖口是专门请人绣的一只仙鹤,绣着流云纹的腰带,前襟后面是若隐若现的一双笔直长腿,羊皮做的半筒靴,衬得人越发英俊。 流水般的长髮稍微束着,瘦削立体的脸颊透着阳刚味儿,淡色的薄唇轻抿,只是那狭长的双眸宛若一潭死水,沈瑜伸手抚上这人的眉眼。 顾北望笑了一下,“怎么了?” “你长得好看,我多看几眼。”沈瑜就直接说出心声。 顾北望愣了一下,随即又勾了嘴角,两眼弯弯,“看了这么些日子,还没看厌烦?” 沈瑜却是被这个笑容闪了眼,“几辈子也看不厌烦。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也还要看...” 顾北望没说话。 沈瑜又接着喃喃,“下辈子我还要来找你,你若是女儿身,我一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了你回家,若还是男儿身,我也...要娶了你。”
第55页 顾北望心脏蓦然就疼了起来,他现在多想看一眼眼前这人。 沈瑜矮了顾北望四公分,顾北望轻轻一扯,人就可以拥在怀里,半晌,“好,我等着你。” 两人一起去接了沈离,带着便衣侍从赶往庙会。 所幸来得早,人还不多,庙会场地在半山腰快到山顶,要爬几百道阶梯,下了马车,一路上,沈瑜挨着顾北望,还好衣袖宽大,他稍稍搀扶着顾北望也不会有人看到,沈离自然走在哥哥旁边,阿泰都是忙前忙后,一会交代那个侍从注意什么,一会交代这个小厮准备什么,可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好久没出来玩了! 阶梯两旁都是祈愿树,这祈愿树一年四季都是绿茵茵的,深冬百草枯荣万木凋零,只有它还依然精神抖擞,树身上挂满了红丝绸,那便是人们的心愿。 趁着庙会做生意的小贩们已经摆好摊子,静静等着客人光顾,这里边儿的小贩跟城里大街上的小贩可不一样,这里面是佛门净地,不许大声吆喝的。 沈离年龄始终还小,看见这些各式各样的东西,新奇的不得了,一双大眼睛里装的都是好奇和喜悦。 三人本就长得好,气质翩翩,站在一块更是惹眼。 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大束花,裹着小棉袄,怯生生走到他们身边,看着沈瑜,“哥哥,买一束花吧,这是山茶花,可好看了。” 沈瑜笑了笑,“你这么小年纪就自己出来赚钱了?” 大概是沈瑜笑的温润,小女孩不那么害怕了,“我没有一个人!娘亲和爹爹在那边儿卖馄饨呢!大哥哥,你买一束吧。”小女孩又想了想,说到,“你跟这花儿一样好看,哥哥你上辈子一定也卖过花!” 沈瑜问,“为何这么说?” 小女孩儿突然一本正经,“奶奶告诉我说,卖花的人,下一世会长得很好看,所以你上辈子一定卖过花。” 沈离这才笑着开口,“哎!小妹妹你真会说话,我哥的确长得跟朵花儿似的!” 小女孩又看着沈离,“小哥哥,你买不买?买了送给你大哥,他一定很开心!你看,他都不说话也不看我的花儿,你快哄哄他!”小女孩也不知道谁是谁哥哥。 沈瑜憋笑憋得厉害,桃花眼里笑意都快揉碎了。 沈离撇了撇嘴,看着自家哥哥。 顾北望无奈的轻嘆一声,掏出碎银,递给小女孩方向,“我要最大最好看那一束。” 小女孩开心地挑出最大那几株绑成一束,递给顾北望,“大哥哥,喏,给你!”把花递给顾北望,才用小手接过碎银,她不知道这其实已经给太多了,这点银子可以买一车花。 小女孩跳着蹦着去找她父母炫耀了。 顾北望转身就把花塞到沈瑜怀里,“为兄买给你的。” 沈瑜一下子就红了耳朵尖儿,抱着那束花不知道作何反应。 沈离轻咳了一声,“哥,我们快走吧,一会人就多了。” 沈瑜转身把花塞给自家弟弟,假装镇定自若,“拿好了,不许丢了。”说完就搀着顾北望朝前走了,只留沈离抱着一束花在原地愣着。 沈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摸鱼 码了一天的字 一万字 只要想到还有人陪着我我就动力十足 虽然也都不吭声不出气 但我知道你们在 伤口依然很疼 可是想到我的儿子们和小可爱们 就又心口暖暖 【鞠躬】 还有就是 这一章我被这三小只萌到了 第45章 庙会(下) 四十五章 庙会(下) “哎!哥!沈瑜你给我站住!”沈小离真想扔了那束花,可是自家哥哥可是说了,不许丢了。一个长相非凡的男子抱着一束娇艷欲滴的花,身旁又没有女眷,路过的路人纷纷偏头看,男的笑的不怀好意,女的笑的羞羞答答。 阿泰早就跑远了,又不可能拿给便衣侍从抱着,沈离只得硬着头皮怀抱花束,快步跟上那两人。 而走在前面的两个人—— 顾北望:“为夫送你的花你竟然给了别人?” 沈瑜:“我这不是要搀着你么...” 顾北望:“快叫声哥哥。” 沈瑜:“...顾北望你还真来劲儿了?沈离在呢...” 一行人继续慢悠悠地爬着阶梯,沈离抱着一束花更是惹眼。 没一会儿,小女孩大声喊着,“哥哥!大哥哥!别走——”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吶,我爹爹说银子给多了,我不能要这么多,你给我几个铜板就够啦!” 沈瑜笑着揉了揉小女孩发顶,“这位大哥哥很喜欢你的花,他乐意给你这么多,钱买心意。” 小女孩想了想,又说,“那...我请你们去我爹娘那吃馄饨好不好?” 沈离听见吃的,立马答应到,“好!”又看着沈瑜,“哥,我有点儿饿了...” “这会儿不怕一会儿人多啦?”沈瑜揶揄到。 于是三人坐到了摊子里,摊子小而整洁干净,煮的馄饨也是个大皮薄肉馅儿多,夫妻两人笑吟吟地呈上三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三位公子慢用啊,不够了我再给你们添,多吃点暖暖身子,一会去到山顶,卖吃的可贵啦~” 顾北望吃的有点艰辛,这馄饨煮熟了以后圆滚滚的,很光滑,不管是勺子舀还是筷子夹,都会熘出去了,沈瑜看见,就直接舀起来餵人,细心地吹凉了再餵过去。
第56页 沈离只是装作低头专心的吃东西,吃的鼻尖冒汗。 顾北望吃了几个就不再吃,说饱了。 小女孩的父亲看见了这一幕,笑着说,“小哥俩儿感情真好啊,哈哈!富贵人家难得看见的兄友弟恭啊!” 沈瑜笑着说,“我哥他眼睛病了,不太能看清东西,吃东西都是我餵得他。” “哎呀!多好看一孩子啊,可惜了么眼睛看不见!”女孩儿她娘惋惜。 “没事,眼睛看不见了我哥也照样好看么。” 一口一个我哥,顺嘴得很。 沈小离在一旁一万个不乐意,他是你哥?那不也是我哥了么!把那馄饨咬的咔嚓咔嚓,我就一个哥!咔嚓咔嚓,就一个!也不怕烫。 “哎哟孩子你慢点吃,不够了我再给你盛。”女孩儿她娘很热情也很善良,看沈离吃成那样儿,怕他噎着。 沈离脸上火辣辣的,哎,这会形象也没了,跟饿死鬼一样了。 吃完馄饨,才又继续往上走。 太阳已经升上来了,冬日里暖洋洋的,慢慢的烤着人。 终于到了山顶,那棵最大的祈愿树立在正中央,红丝绸微微摆动,树下斑斑驳驳。 不远处一群人穿着戏服,在咿咿呀呀的吊嗓子,还有舞龙狮的伙计也在忙着化妆,寺院里传出小和尚们的唱经声。 到处挂着彩色的旗子,还有红灯笼。 沈瑜是看见的,顾北望是听见的。 沈离抱着那束花东走走西瞧瞧,总是惹得不知谁家的女子频频侧目。 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都是成群结队的。 顾北望悄悄拉了一下沈瑜的衣摆,“人越来越多了,凡事小心些。” “这个地方不会有人造次,佛祖看着呢。” “佛祖哪顾得过来这么多人?”顾北望冷哼一声,就是担心上次那种事再来一次。 “一会我多给他老人家烧几炷香,多磕几个头。” 去到主庙,大师面前已经排了一些人了,侧耳听取,都是求的姻缘,少几个求的是财富。 那些人走了,沈瑜才拉着顾北望过去,朝大师微微鞠躬,“见过慧悟大师。” “公子要看什么?”大师闭着眼,盘腿坐着,香炉里的香静静燃着。 “仕途。” 大师掀开眼皮瞭了一眼眼前的人,又闭目说到,“公子一生大富大贵,却是没有仕途可言。” 沈瑜又还了个礼,“并非看我本人,看家弟的。”于是把沈离叫了过来,大师看了一眼,缓缓说,“公子命格极好,但仕途会遇波折,到时自有贵人相助,且看那贵人意愿了。”末了又说,“施主,红尘滚滚,捨得自在人心,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人上一世就註定了,这世只是来还债的罢。” 沈离忽然就惨白了脸,咬了嘴唇极力忍着,他已经明白了大师的话。 沈瑜却是不知道真正的意思,只以为是弟弟担心仕途,安慰了几句,沈离定定的看着沈瑜,心里千丝万转。 “哥,我出去等你们。”说完就出去了。 大师摇了摇头,嘆了一声,又说,“这红尘困住了多少痴心人,两位公子请吧,往后且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慧悟爱莫能助。” 沈瑜怔在了原地,又鞠了一躬,语气浓烈,“还请大师明示。” “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公子都要经歷一遍,苦情苦情,苦的是人心,你一生都是富贵之身,再多的慧悟不可说。” 顾北望全程只是安安静静的。 “自小孤寡,世有亲眷却难以相伴在侧,斗天斗海却是寻常百姓,上一世那倒霉仙家折在了一个凡人手里,这一世来了却那冤缘罢了,施主还请放宽心,这位公子是你命里贵人,可不该有情愫,罢罢罢,篡改命格也是有的事,就看你们担不担得住。”大师仍旧闭着眼,最后一捋拂尘,“老衲今日多言了,一切自是註定,相遇即缘。两位回吧,以后佛寺之处还是要少去为妙。” 顾北望知道这是在说他,斗天斗地?了却冤缘? 两人谢过大师,出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都在各自消化着大师的那些话。 人来人往里,沈瑜拽着人站定了,“那劳什子爱别离求不得!我不管,我沈瑜选择了的路,就不会退缩,我就问你一句,你愿意和我一起担着么?顾北望。”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吱个声嘛 空空荡荡的~~~ 那我还是滚去抱儿砸去了~今天抱顾美人好了,玄凌一边儿去玩泥巴 第46章 前世今生 四十六章 前世今生 顾北望静默了一会,脑海里苏冷那番话在翻涌,你要毁了沈瑜?毁了沈家?可是灭门惨案也要放下,丢失的记忆也不去找寻?脑海里两个人在说话。 离开沈瑜,不能毁了他和他的家。 不能放弃沈瑜,这人是你的心头肉,没了心头肉你还能活下去?! 沈瑜没听见顾北望说话,一颗心就像在油锅里煎炸。 沈瑜只有一个,你那些记忆就有那么重要?!就算寻了仇家报了仇,丢了的沈瑜还能找回来吗?! 堂堂男儿,你甘心就这样忍气吞声一辈子,煳里煳涂过日子?
第57页 沈瑜眼睛慢慢变红,血色在一点一点退却。 沈瑜待你那么好,他还是你命里贵人!堂堂一个少爷这些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你爱惜你宠你!你捨得丢了他?! 你真的爱沈瑜么?口口声声爱他,却要害他毁他,家仇报不了,爱人被毁了,你就要这样不仁不义不敬不孝? 顾北望忽然就头痛欲裂,就像被人用刀噼了一样的疼,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沈瑜急忙扶上去,“怎么了?!你怎么了?!” 顾北望倒在了他身上。 火光沖天,到处是哭喊声,逃命的,救火的,来来往往,一一穿过他的身体。 “阿肆?!阿肆!发生什么事了?!”他伸手去抓人,可是手指穿过人的身体,抓了个空。 阿肆哭喊着跑向主屋,“夫人!夫人您在哪?!”火势汹汹,樑柱在一根根坍塌,压在了来人的腰上,火苗瞬间吞噬了一切。 “阿肆!!!”他跑过去想要抬起柱子,手指却一次次穿过樑柱。 他只得放弃,主屋里都是火,不见人影,他又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那是自己的院子。 自己的院子火势小一些,但是也救不下来了,他跑了进去,发现一个美妇人在垂泪,坐在自己的床前,“望儿,是爹娘对不起你。”妇人哭的泣不成声,妆都花了,火苗已经爬上了她的裙角。 “娘?娘!!!快跑啊!火都烧到您裙子了!”他飞奔过去,又一次穿过了娘亲的身体,再折返,不论如何折腾,都是碰不到人。 他跪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看着大火吞噬所有。 妇人看着桌上一副画像又哭又笑的,嘴里喃喃,“红颜祸水,原来这红颜还可以是...” “月曦啊,你说我当初为什么就嫁了你...” “可要苦了我的望儿了...” 妇人拿起桌上的画像,指尖轻抚画上的人,那人唇红齿白,眉目英挺,跟自己竟然有几分相似,他就是自己的爹? 大火很快爬满了妇人全身,那美艷动人的容颜顷刻间化为乌有。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脚下全是灰烬,就跟他的心一样,碎成了灰烬。 沈瑜守在床边,看着顾北望静静地流眼泪,一颗一颗顺着耳廓流进髮丝里,沾湿了头髮。 黑云压城,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路上的行人匆匆躲回家里,都不敢往外看。 只听一家大人对小孩儿说,快躲起来,那妖怪要来捉人了! 小孩儿缩在父亲怀里,怕什么啊爹爹,有道人帮我们呢!他可厉害了,我见过的! 瞎说!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介凡人,跟我们一样肉体凡胎,快闭嘴,一会妖怪听见了! 他走到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听不远处传来几声嚎叫,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他寻声而去,就被眼前的巨物惊到了,一大只白虎,可是又不是寻常那种,仔细看那虎背上还有一对翅膀,泛着金光,巨虎张着血盆大口咆哮,它面前站了个人,一袭青色道袍,看清楚容貌时他惊得险些叫出声,这就是那画像里的人!一模一样。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那巨虎并没有看他,只是恶狠狠盯着眼前穿着道袍的人,他试探着喊了声,“爹?” 当然得不到回应了。 巨虎仿佛失去了耐心,扬起巨爪拍向道人,这时候他才看见,这大傢伙受伤了,腹部流出金灿灿带着红的液体。 道人喝道,“孽畜!”便施法攻向巨虎。 这大傢伙便是修行多年的神兽,就要飞升成仙了,越是贵人越是招惹小人,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妖物嫉妒发狠,一起给这神兽使绊子,就是巨蟒也奈何不了数量众多的小□□,所以神兽不慎受了伤,恰好沦落了此地,正要养伤就遇到了这个道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神兽也很恼怒,眼看就要成功了,怎能功亏一篑? 他修行未曾伤过一个凡人,这臭道士怎地不分善恶! 一番打斗,也不知道道士用了什么符,贴在了神兽的伤口处,一道刺眼的白光,神兽化成了人形倒在地上,剑眉星目,俊朗不凡。 道人也呆住了,急忙跑过去抱起人,怀里的人奄奄一息,含恨道,“为何要挡我的路?!我又未曾伤害过...凡人...” 等不及道人说什么,怀里的人就化成了无数的光点,飘散不见了。 万里之外的某仙家处,一个老头怒气沖沖地指责另外一个老头,看吧!那本来是我要的仙座,这会好了,都没了!跟你下什么棋啊! 另一个老头儿捋了捋鬍鬚,莫怒莫怒,人本来就不是当你坐骑的份儿啊,人有其他命格呢,只是要再等一个轮迴罢。 道人跪坐在地,悔恨万分,他最后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妖物啊,妖物死去是绝不是这样。 最后道人不做道人了,出家当了和尚,善恶是非分不清,还做什么道人,于是传了不知道几辈小和尚老和尚,这一世的和尚已经成名了,名为慧悟大师,就在金城的郊外寺院里,这是后话。 他看着跟画像里长得一样的道人出了家,每天青灯古佛,最后掌管着寺院,受世人敬仰,香火不断。 道人活生生断了那神兽的飞升之路,他自己不论选择了哪一条路,却都是功成名就。
第58页 似梦非梦的场景,让床上躺着的人又是浑身大汗,沈瑜让阿泰换了好几盆温水了,一遍一遍替人擦着汗水。 顾北望将醒未醒之时,脑海里有一瞬的清醒,是沈瑜那句话。 “那劳什子爱别离求不得!我不管,我沈瑜选择了的路,就不会退缩,我就问你一句,你愿意和我一起担着么?顾北望。” 所以他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和你一起担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sunshine萌物的地雷~~炸的很舒坦 晚上伤口疼得睡不着 于是起来码字 第二天大清早餵给乃们吃~ 这一章作者爸爸很心疼顾小北。 第47章 重见光明 四十七章 重见光明 沈瑜拿着毛巾的手顿在了这人额头上,“你说什么?” 顾北望拿过这人的手握着,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眼前人,略微沙哑的嗓音,“我愿意和你一起担着。你不会爱别离,也不会求而不得。” 沈瑜在这短短一天里,浮浮沉沉几次,每次感觉要沉没到深海里淹死,却又有一块浮木放在他眼前,让他浮上了水面。 沈瑜红了眼眶,把脸扭朝一边故作无所谓,“你以为你说不愿意我就会放过你?别...”话未说完,又勐地转回头来,“你眼睛可以看得见了?!!” 顾北望笑着点点头。 沈瑜终究还是酸了鼻子,眼眶一热就再也忍不住。 趴伏在顾北望胸口上,烫的那人心尖发颤。 他不知道顾北望昏迷的一下午加一晚上发生了什么,这人昏迷期间一会流眼泪一会流冷汗的,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说一切脉象都正常。 难道真是昨天烧香拜服祈愿显灵了? 于是起身唤来阿泰,让阿泰多送些香油钱去那个寺院里,布匹香料匾额,还有银子,都送一些去,只是别说是沈府。 慧悟看着一屋子的这些个东西,想也知道是哪家差人送来的,只是无奈的捋了捋拂尘,转身吩咐小和尚们趁着年前,赶紧把寺院布置一番,该添的东西赶紧添上喽,准备好好过年。 本来也是该拿的,老衲可是明着暗着帮了你沈少爷一个大忙呢。 沈瑜一晚上没睡,熬得双眼通红,这会见人醒了,困意席捲全身,吩咐完阿泰,就赖了吧唧的爬上顾北望的床,唿唿睡去。 只有窗台旁的桌子上摆着的那一束红艷艷的山茶花,开的精神抖擞。 顾北望侧身盯着睡着了的人,瘦了,气色都不好,眼眶微微泛黑,发质都不亮了。 可眉眼依旧如画,一笔一划刻进了心里,让人割不掉舍不掉。 看不够,失明的这些天,就少看了这人好多眼,得补回来。 只是又回想起那两个梦,原来那场大火就是这样把顾家烧没了的,自己也有娘亲和爹爹,娘亲临死前那些话,还有那副画像,以及那个道人和巨虎,毫不相干的两个梦,可是又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就是少了点什么。 看了这两场生死,一个是爱别离,一个是求不得,醒过来想的就是那个心口上的人,我不能让你爱别离,不要让你求不得。 沈瑜是被饿醒的,在床上咕哝了好一会不愿意起身,顾北望放下手里的书卷,“饭菜都让人温了几次了。” 然后伺候着大少爷穿衣洗漱。 沈瑜一口一口吃着饭菜,时不时抬头看看对面的人。 顾北望拿他没办法,故意虎了脸,“饭菜又不在我脸上,你再看小心我吃了你。”然后又悠悠添了句,“我好久没有吃肉了,腹中飢饿难耐。” 沈瑜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么?于是把脸埋在碗里,专心吃饭。 抬头时脸上粘了一粒饭,顾北望想也没想就伸手去帮他择,恰好这时沈云跨进来屋里,见着这一幕。 两人急忙起身,“爹。”“沈叔叔。” 沈云点点头,心里有个疙瘩,这两孩子的动作怎么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想了半天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怎么有点儿像一对小夫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沈云端着茶杯,迟迟没有下嘴,“...!!” 荒唐! 这两孩子整天呆一起,亲近一些也无可厚非,自己真是老了,胡思乱想。 沈瑜心里也是跳的咕咚咕咚的,爹爹看见了多少?在没有准备好之前,他不打算贸然告知。 顾北望倒是淡定,看见就看见,知道就知道,迟早的事,反正你儿子已经是我的了,你要打要骂朝我来就可以。 沈云抿了口茶,“听说你眼睛好了,我过来看看,看得见了吗?”伸手在顾北望眼前晃了晃。 沈瑜莫名就有点儿想笑,他老爹这个样子莫名喜感。 顾北望毕恭毕敬,“看得见。早上醒过来就看得见了。” “看来那苏御医还真的是神医,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沈云其实已经不知不觉把顾北望当自家人了,这孩子不错,人稳重,功夫又好,办事有头脑,沈家家业交给大儿子,他帮了不少的忙。于是又说到,“晚上大家开个家宴,一起过来吃,都别开小灶了,庆祝庆祝!” 沈瑜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沈云走了,沈瑜扑到床上滚了好几滚,抱着枕头无声地笑。
第59页 今天真的是好日子,值得庆祝。 顾北望也被传染了,扑到人身上压住人,“别滚了,滚得我眼花。” 沈瑜一汪桃花清澈勾人,顾北望吻了下去。 太想念。 就像分开了好几年。 两人吻得难捨难分,一个霸道激烈,一个热情回应。 “唔.....”沈瑜气喘吁吁,推开顾北望。 再不停下来就要出事了,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吻出了一身的火。 顾北望眼里满是火气,静静地抱着人,喘着粗气。 过了一会,悄悄在人耳边说了句话,沈瑜霎时红了脸,一脚踹开身上的人。 晚上的沈府很热闹,这样的家宴的确很久未曾有过了。 席间沈夫人和沈云坐着主位,沈瑜挨着沈父,顾北望挨着沈瑜,沈离则挨着沈夫人, 管家也被请入座,还有府上的老大夫。 阿泰则在一旁添酒加菜。 沈夫人慈爱的看着一双儿子,风韵犹存的美丽夫人,顾北望又想起梦里,自己的娘亲。 敬过沈家夫妇二人,自己就端起酒杯默默吃了一口酒,沈瑜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低声说到,“怎的就自己喝了?也不敬一敬我?” 顾北望小酌了一口,“你不要喝了。” “为什么?!离儿都可以喝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身体要有他好你就喝。” “...”沈瑜偏不听,他也是男人,这种场合怎么可能不喝几口,所以自己碰了一下那人的酒杯,仰头就是一杯见底。 顾北望撩了一眼这人。 沈瑜扭头装作没看见,笑嘻嘻地又把所有人都敬了一遍。 顾北望暗自咬牙,“你再喝,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沈少爷于是赶紧把酒杯换成了茶杯,笑呵呵跟大伙儿说,不胜酒力不喝了。 只有沈离看见了,是那人跟哥哥说了句什么,哥哥才换成茶杯的。 于是沈小离意气用事了,故意敬了顾北望三杯,顾北望还没倒,他自己就先趴下了。 沈云今晚也是开心,就没有管这些小孩,让他们喝个痛快罢,沈夫人皱眉看着小儿子,随即又被那小儿子模样逗笑了,整张脸红的跟醉虾儿似的,嘴巴还在咕哝什么。 吩咐丫鬟去煮了醒酒汤,众人都喝过了宴会才散。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沈小瑜不听话...他惨了 第48章 浅酒与软玉 顾北望出了主宅,脚步才显出凌乱,沈瑜过来扶了他。 “不让我喝,你自己却喝这么多?顾北望,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总是要多敬一下你爹...嗝~到是你弟弟,那小子酒量有潜力...” 顾北望一边走,一边催动内力从指尖把酒逼出去,所以走到沈瑜院里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清醒了,只是酒劲还残留着。 沈瑜让他去洗澡,他赖了吧唧躺着就不动了。 沈少爷认命,打发了阿泰等人回去睡觉,他自己弄来热水,帮顾北望擦身。 一件一件褪去这人的衣衫,沈瑜身上燥热起来,他之前也喝了好几杯酒。 顾北望眯眼看着身上动作着的人,舒服的嗟嘆了一声,湿暖的毛巾所过之处,就像燃起了一丛丛小火苗。 最后烧的不行了,一把拽过人压在身下,扔了毛巾,吻了上去。 口齿都是酒香,热辣辣的。 沈瑜桃花眼水汪汪的,醉意似有似无,顾北望迷失在里面就出不来。 口下越吻越用力,双手也开始撕扯沈瑜的衣衫。 终于肌肤相贴了,两人舒服的轻嘆。 很想念对方,都迫不及待,恨不得立马就拥有彼此,可是怕伤了这人,还是耐心做了前/戏,进去的时候沈瑜还是闷哼了一声,好久未用那地儿,还是有痛感。 “疼了?”顾北望立马停下。 沈瑜摇了摇头。 这才继续开拓,过了最初的疼痛,后面就只剩下鱼水之欢,沈瑜已经去了一次,顾北望还没有,于是沈瑜就开始哼哼,顾北望不出声,只是狠狠动作着。 沈瑜又快要丢了,那人却不让他丢。 “叫声哥哥,就让你去。”低声魅惑着。 沈瑜咬了嘴唇不说话,只是承受着那一波波感觉。 顾北望于是发了狠,非逼出一句不可。 沈瑜把自己手背放到嘴里咬着,顾北望把人手拿开压在头顶,仍是那句,“叫相公。” 沈瑜实在受不住,软糯着支吾了一句,“好哥哥...” 顾北望这才放过人,停下来在人耳边说,“让你不许喝那许多酒,不听话,知错了么?” “...”沈少爷哪里肯应。 顾北望又发了狠地动作起来,沈瑜气都快喘不上来,良久,顾北望才趴在人身上,问了句,“可伺候舒服了?” 沈瑜恨不得咬死眼前这人,没脸没皮。 下午顾北望在他耳边就已经说了句大荤话了,那人说,“晚上为夫好好伺候你。” 沈瑜已经没有力气,只能躺着任人鱼肉。 是夜,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暖帐春意无尽浓。 直到第二天早晨,沈瑜都不愿意理顾北望,头天晚上那人软了性子,哄了好几句,沈少爷仍是闭着眼不搭理人。
第60页 混帐玩意儿,在床上拼命犯狠劲儿的折腾人,回头又来哄,你当我这个少爷真是白让人折腾的?沈瑜眼睛略微红肿,嘴唇也肿着。 顾北望出奇的勤快,知道这人被自己折腾狠了,恼了,于是乎,洗脸水漱口水,清淡小粥,衣物,都准备的妥帖。 最后沈瑜也没了性子,软软靠在人怀里,让人给他梳理长发。 “一会苏御医来了,我让他开一副药,给你洗洗头髮。” “做什么?”沈瑜懒懒的。 “你看,发尖开叉了。”顾北望挑起一缕递给他看。 “又不是姑娘家,管那多做什么,娘儿们唧唧的。” “可不是姑娘家么,昨晚哭的那么厉...哎,松开嘴!” 沈少爷狠命咬了一口这人的手臂。 顾北望笑意盈盈,自从昨天眼睛看得见,这人总是多了很多笑容。 下午,苏冷来了。 沈瑜还问了句,“怎么这几次不见另外那位神医了?” “师父最近身体抱恙,不方便出门。” 顾北望想法子支走沈瑜,他需要跟苏冷好好谈谈。 “苏御医,我那天怎么说的?你们太小看我了。”顾北望直直看着苏冷,眼里有着摄人的冷意。 苏冷被看得一惊,“你眼睛好了?” “怎么,你真以为你可以威胁到我?”顾北望冷哼一声。 “...”苏冷还真没发觉,这小子眼睛好了,之前装得滴水不漏。 “如何?苏御医。” 苏冷安静了良久,才说了句,“果真是那人亲生的...臭脾气一模一样。” “...”顾北望又剜了一眼眼前的人,他大概已经知道一些事了,只是不确定。 “那你是记起从前了?”到了这个时候,索性也不再顾忌。 “苏御医,不要以为你们就可以只手遮天。有些事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跟沈瑜没关系,跟沈家没关系,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以后有事就冲着我来,不要连带旁人。”话语里慢慢的警告。 “你...愿意跟我走一趟吗?去见他。”顾月曦这几天状况很糟糕,带着他儿子去应该能让他振作一些。 果真是在皇宫里?应该不是那天那个人,要不然怎么可能留在皇帝身边。除非就是,顾家的事跟皇宫里那位没有关系,又或者...顾北望不敢想,可又忍不住想,又或者,那人自己愿意留在皇帝身边。 苏冷看这人脸色变幻莫测,“他病了。” 顾北望其实是想去的,谁乐意自己的过去有一片空白?能填补空白的人就在那,当然想去。 可是他又没准备好,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接纳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人。 那些恩怨就要浮出水面,到底应该如何去做。 他以前一贯懒散,根本不去多想这些问题,自从跟沈瑜在一起,尤其是发生了那次的事,因为顾家的恩怨,伤了沈瑜,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 “好。” 顾月曦已经回了别苑,玄凌折腾了他几日,忽然命人将他送回来。 玄凌也是心疼人了,又爱又恨,拿他没办法,天天放在寝宫里看着,又忍不住不去碰他。 再者,昏君他是真当不来,一日不上早朝,自己心里都不痛快,看到顾月曦再冷着脸,他更是不痛快了,索性将人送走。 一回别苑,就病倒了,持续低烧,再加上厌食,整个人迅速憔悴下去,奈何苏冷,也是没有办法,这是心病,思来想去,只能使这一个绝招了。 顾北望提笔在桌上摊开的纸上写了:故人邀约,次日归,勿念。 就随苏冷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很艰难。。。 又卡文了,卡到怀疑人生... 怎么办。。。 第49章 假象里的真相 四十九章 假象里的真相 两人都是功力非凡,根本没有从皇宫正门口进去,从那走,一来太麻烦,层层关卡,二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在皇宫里鼎鼎大名的苏神医,就这样带着人飞檐走壁进到了皇宫大院里。 两人去到别苑外面,都慢下了脚步,这里可不是飞檐走壁的好去处,暗卫不是闹着玩的。 顾北望没有立马就进去。 苏冷也不催促,安安静静等着他。 精緻的别苑,可以看出来布置的人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这里到底安插了多少个人?”顾北望问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 “不多,暗卫一个顶十个,这里也就五六个。” “.....” “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顾北望抬脚就往里走,苏冷暗笑,也跟着进去。 顾月曦刚喝了汤药,站在桌边研墨,狼毫蘸了墨水,挽起衣袖,笔锋凌厉的几个大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听到脚步声,一回首就看见自家儿子站在院子里,褪去稚气,已然风华绝代,双眼灵动。 狼毫啪的掉在那几个大字上,污了一角。 顾北望也看着顾月曦,果真是和画像里的人一模一样,这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第61页 也是那个道人,一介凡人却杀了兇勐巨兽,挡了人家的飞升之路。 两个梦重合在一起,顾北望就明白了慧悟大师的话了。 “上一世那倒霉仙家折在了一个凡人手里,这一世来了却那冤缘罢了,施主还请放宽心...” 放宽心? 顾北望就那样望着人,眼前这个清瘦,却眉目如画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啊。 沈瑜说,那个长得像神仙下凡的神医,是自己的父亲。 记忆却还是空白的,没有一点点关于这个人的内容,就是在那场火灾里,都只是看见画像。 顾月曦心里七上八下,一面希望儿子认得自己,一面又他希望不认得自己。 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顾北望已经出声了,“你就是...我父亲?” 顾月曦瞪大了眼眸,怔怔的,又急忙点点头,“外面冷,进来坐。”儿子和苏冷一道来的,认出自己也是合情合理了。 苏冷早就无影无踪的消失。 顾北望进了屋,也不知该作何表示,父子两十几年没见,很是生疏。 他扫视室内摆设,药碗,桌上的字,想着,这人居然可以写出这样苍劲有力的字。 顾月曦倒了热茶递给儿子,“眼睛如何治好的?” “去寺里拜见了大师,后来莫名晕倒,醒过来就看得见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你这些年...过得怎样?是不是吃了很多苦?”顾月曦有些小心翼翼。 “自然比不得有父有母的那些孩子,不过有好心人收留,也不曾吃太多苦。”顾北望淡淡道,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是爹娘对不起你...这一世是我欠你和你娘亲的,我一直以为,在那场大火里,顾家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我苟活于世,后来得知,你还活着,爹真的很高兴...”顾月曦说着眼眶就红了,仿佛这些年的苦闷,看见眼前这个至亲,就一下子被勾了出来。 “从前的记忆我都没有,后来才知道是一场大火使得顾家覆灭,这些年我也懒得去查,也不知道我还有亲人,就从未找寻过父亲。” “爹过得很好,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只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煎熬。”顾月曦此时想的就是玄凌,这个不知道是爱还是恨的人。 “父亲知道那场火是怎么回事吗?” 顾月曦如何能说出真相,难道说是因为我,才使得顾家灭门?说,就是当今帝王,为了你爹我,才一把火烧了顾家?让做儿子的怎么想,怎么面对自己,又如何对抗得了一国之君。 “我...醒过来就在皇宫里了,是皇帝...救活的我。”顾月曦说出这话,五味陈杂,难受的想呕血,却还不能表现出来。 玄凌站在门外,抬起来准备推开门的手,又放了下去。 早就有暗卫给他报了信,说是顾家儿子来了,玄凌哪里还坐得住。 顾北望心里在想事,又全副心思对待自家爹,所以都不知道外面站了个人。 玄凌听见那句,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只是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煎熬,一颗心就像外面的冰凌子,足可以冻伤自己。 “那皇帝很器重你?” “没有,就是闲散官职,都不用去上朝。”顾月曦敛了眼帘,不敢看儿子。 “......” 顾北望就有些奇怪,完全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皇帝为何只救了我爹?救回来又不让上朝,可是那次看来,自家爹可是一点都不怕皇帝,自古能人才有傲的资本,那父亲又是因为什么? “望儿,你恨爹么?” “恨过。小时候被其他小孩子骂野人的时候恨过,虽然不知道我也有父母,但是还是会恨并不存在的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啊儿子,以后和爹住一起好不好?我也从皇宫里搬出去...” “朕同意了吗!没朕的旨意,你休想。”玄凌暴怒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传了进来,屋里的两人同时抬头看着玄凌,行礼都忘了。 玄凌气的狠,一时都忘了威仪。 顾北望看清玄凌的面容,惊得站了起来,这人不就是那神兽巨虎幻化成人形的样子吗?!剑眉星目,俊朗不凡,眉眼间都是天子气质。 这一定是巧合,恰巧像罢了。 可是大师的话此时又飘了出来,萦绕在耳畔。 三个人的气氛都很古怪。 顾月曦先惨白了脸,刚才的话都被这人听去了。 玄凌大概也意识到了,静默了一下才说,“你是朕的御封医师,怎可擅自离宫。” 顾北望这才说,“参见皇上。” 玄凌摆了摆手,只是眼神摄人,悠悠说,“眼睛復明,倒是显得更俊了。” “皇上谬赞了。”那天在沈府,皇帝好像也在场。 顾月曦不说话,这个场面实在太混乱,一时不知道如何应付,这几日本就怨着玄凌,今天这一出更是意料之外。 玄凌看了顾月曦好几眼,这才几天,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抱着称量一□□重,可那人都不正眼看自己。 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 顾北望又开口,“皇上恕罪,草民寻了好多年的家人,才得知,家父就在此处,贸然扰了您的清净。”
第62页 “无碍。朕也听月曦说起过你,今日相认,晚上就留在此处,陪他叙叙话罢,月曦时常叨念你。” 玄凌越往下说,顾月曦心就越往下沉,一口一个月曦,哪有君王这么称唿臣子的?!忍不住悄悄地瞪玄凌,而顾北望,已经在这个怪异的君臣关系里迷失了,他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家爹跟玄凌的真实关系。 病成这样,瞪人倒还挺有力气。 玄凌走之前,丢下一句,“月曦你想要离宫,除非朕不做皇帝那一天。” 留下煳里煳涂的顾北望和咬牙吞恨的顾月曦。 作者有话要说: 肯定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理解顾月曦的那句话。 第50章 粥可温 五十章 粥可温 于是这一晚顾北望留在了别苑,父子两一开始还很疏离,几盅酒下肚,话才渐渐热络起来。 顾北望讲了自己的十多年的经歷,又讲了如何遇到沈瑜,住进沈家,沈少爷如何如何待自己好,当然,不该说的他一个字儿都没有。 顾月曦只是不停地温酒,倒酒,然后就是认真仔细地听着,时不时发个问,儿子的成长他错过了,这一晚就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字,仿佛这样,就可以弥补错过的这么些年。 表情也很精彩,一会疼惜,一会愤怒,一会眼眶通红,一会又是不禁莞尔。 始终血脉相连,越往后说两人感觉越是亲近,已经从一开始生疏的父亲,改口为爹。 说到认识沈瑜,是如何住进沈府的,顾月曦笑骂儿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小子,痞里痞气,跟小时候倒是一样,哪有你这么耍赖要人家报恩的? 顾北望也笑了,说,爹,要是不耍赖,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少爷怎么会理自己?那后面这些舒适日子不就没了?顾月曦又止不住的心疼。 听着儿子跟自己讲,沈家少爷如何如何好,顾月曦就不搭话,只是闷闷地喝酒,爹还指望你给顾家传宗接代呢。然后说,爹想听听你说你跟哪家姑娘的趣事儿。 可他儿子告诉他,没有。末了又加了句,红楼里见过几次那些姑娘,一个个胭脂味儿能熏死人。 顾月曦差点被酒呛到,你还去了那地方?! 顾北望又咂了一口酒,如何去不得?我可是大人了。 听儿子说完,顾月曦又说了一些顾北望小时候的事,说到他整天不好好念书,尽是想着去哪抓虾摸鱼,一个少爷,居然这样不成体统,打也不怕骂也不怕死倔。 顾北望就说,还不是您生的,怨谁? 两人都只是捡着话说,关于血海深仇以及那些苦痛,都默契地避而不谈。 最后顾月曦问儿子,还是要住在沈府?顾北望说,目前这样挺好的,住习惯了跟自己家一样,还帮着管理打整那些商行,自己挺喜欢。 只是没说最主要的原因,心里还住着个人呢,怎么捨得走。 顾爹爹心想:你究竟喜欢的是那些商行的事还是那商行家的公子啊?哼。 顾月曦其实是知道儿子跟那沈少爷的事的,只是不戳破,也不知道这两小孩儿的感情有多深,都还年轻,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吧,等到了时候,自己这个当爹的再教诲他两句,娶个媳妇儿重振顾家。 顾爹爹还是不了解自家儿子,不过这是后话。 两人一夜未眠,掌灯长谈。 话说玄凌出了顾月曦屋子的门槛,转身就去了隔壁大书房,传来苏冷。 苏冷一看玄凌的表情,就知道今天可算是拽了真龙的鬍鬚了,龙颜要大怒。 不等玄凌开口,他一撩衣摆直直跪下了。 玄凌看了更是气,好你个苏冷,朕真的是把你惯坏了!一个茶杯就这么扔了出去砸在苏冷身上,“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请皇上降罪。” “谁让你自作主张?!你到底是朕的人还是他的人?师父还叫出感情来了?!” “皇上息怒,罪臣知罪,不该没有您的旨意就把顾小公子请来,也不该隐瞒于您。臣实在看不下去顾大人日渐消瘦,您这几日又不来别苑,都不知道他什么样了...我又不知道您两人是哪般境况,不敢贸然跟您说,正好去看顾小少爷,就顺带带进来了。” “你这是欺君之罪。”玄凌话语里有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无奈。 苏冷跟了他这么多年,又怎会听不出来,于是抓住那一丝的无奈,又急忙说,“皇上,您把臣打入大牢之前,先把这副方子交给御医,按照这个煎药给顾大人吃。”不等玄凌说话,他又添了句,“还有一个药方,是给那顾小少爷的,他之前跟臣讨要的方子,说是给那沈少爷的。” 玄凌一腔怒火,愣是被苏冷搅灭了。冷哼一声,“那小子倒是个痴情种。” “说是那沈少爷头髮发质差了,要给他洗头髮...”苏冷说这话的时候悄悄瞥了一眼玄凌,“那...顾小少爷跟顾大人聊得似乎挺好的么...” “是聊得好,父子俩都差点远走高飞了,当然聊得好。”玄凌阴森森说着。 苏冷暗叫不好,这可了得。 “多亏了你苏御医,要不是暗卫给朕传信,朕及时赶到阻止了,你就等着下天牢罢。” “臣知罪,皇上开恩。” “不求降罪了?”
第63页 “臣不放心顾大人和皇上...那大牢以后再坐也不迟么。” 玄凌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隔壁那父子两的谈话声,听不清楚内容,但却是知道那人很开心,念叨了这么久的儿子,终于相见了。 所以也没真正想要把苏冷怎么样,苏冷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害自己。 “行了,你那点伎俩,还给朕装?起来吧。” 苏冷赶紧谢恩,起来添茶。 玄凌又说,“以后关于他的事不可自作主张,再有一次,决不轻饶。” 最后只是罚了苏御医三个月的俸禄。 次日清晨,顾北望跟顾月曦告辞,刚要走,就被苏冷叫住了。 “苏御医有何吩咐?” “喏,你要的。”苏冷把药方递给顾北望。 “谢谢,告辞。”顾北望拿了就要走。 “银子呢?医药费。”苏冷一本正经,又说,“你这小孩,跟我有仇?总是对我这般冷淡?” “...”顾北望很无语,“我就这样儿性格。”说着掏出一锭银子抛给这人。 “啧,对那沈家少爷倒是挺热乎儿。”苏冷把玩着银子。 顾北望一记眼刀甩了过去,就出了别苑。 苏冷回屋里,顾月曦幽幽吐露一句,“你那药方值那一锭银子?” “哎,师父,皇上昨晚罚了我三个月俸禄!” “......那你缺银子你跟我说,管我儿子要了干嘛?” 果真有了亲儿子,就不要徒儿了!苏冷一脸悲戚。 顾北望回到沈府,沈瑜已经在书房记帐了,桌上放着粥。 “今天居然起得这般早?”顾北望进了书房,帮人拨了拨火盆。 “再不把这些帐做完,我爹要收拾我了。”算盘拨的噼里啪啦。 “怎么不把粥先喝了,都凉了。” 沈瑜这才抬起头瞥了一眼来人,“无人问我粥可温啊。” 顾北望捧起粥碗,片刻后放到了桌子上,粥已经冒着热气,“快喝。” 沈少爷这才把粥喝了,仍旧打着算盘,只是问了句,“昨晚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哈。 我后面会解释的 一切看似不合理的 到最后都会合理的。 反正笔在我这里 不合理也要合理!【就是这么霸道总攻】 第51章 立黄昏 五十一章立黄昏 “给你留了话,你昨晚没看见书信?”顾北望挑眉,端起沈瑜没吃完的粥边吃边问。 “什么书信?”沈瑜停下拨算盘的手。 “我写了放在桌上的信。”顾北望也停下动作,“写了故人邀约,次日归,勿念。” “我没见着。是一个家丁告诉我说,你出门了,和那个御医。” 两人这才察觉不对劲,那书信呢? 顾北望去了屋里,找了一圈的确没有昨天留下的书信,桌上什么都没有动过,一如之前。 沈瑜眉头紧皱,“看来等不到年后,府里的人,出了问题。” “你院里的人可能性最大,能轻易接近你我的,必然了解我们,先从院里查起。” “要不是我爹非要派这么多个人过来,那人也不会有机会接近我。” “沈叔叔也是为你好。” 于是两人开始商计,该如何彻查。 顾北望没有告诉沈瑜自己找着亲爹了,他自己都还没有消化,不可能就这么告诉他,所以他只是把药方递给了沈瑜,吩咐阿泰去煎药。 “我特意跟着苏御医去讨要的方子,这些药府上都有,还顺便答谢那个神医,他最近病了。” 这不算完全隐瞒沈瑜,但却也不是所有的事实。 “神医是不是如我所说?神仙下凡一般。” “...也就是一介凡人,值得你叨念这么久?”那是我亲爹,你别瞎吃醋。 阿泰去煎药,顾北望远远尾随,既然是身边的人,就一个都不放过。 阿泰先是去找了府上的大夫,然后大夫把药准备好,包好递给阿泰,随即阿泰就去药房煎药,中途没有离开过,直至端着汤药回院里,都没有什么差池。 顾北望用温水掺了汤药,叫来沈瑜,当着人的面用银匕首试过,才帮人洗头。 只是他没看见,阿泰出去以后,有个家丁找阿泰闲聊。 沈瑜很不乐意,“不可能是阿泰,他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了,要有二心,我能不发现?” “人心难测。” 乌黑的长髮沾了水,才有几丝细滑,顾北望修长的五指轻揉髮丝,时不时还帮人按摩放松一下,他知道沈瑜这些天很累。 沈少爷闭目享受,舒服的直哼哼。 “阿泰,你怎么又去药房?谁病啦?” “没谁病了,这药是给少爷洗髮的,呵呵...” “洗髮?我看少爷头髮挺好的啊!” “嘿,你这不起眼的小家丁还想知道少爷头髮好不好啊?好好在外院干你的活儿吧!” “那是那是,那你快去忙...快去忙。” 阿泰走了以后,那人四周看看没人,迅速弯腰捡了那些药渣子揣怀里,然后出门了,那家丁跑到一处小医馆,不一会就拿着一份单子出来,又去买了其他几样家用物资,回了沈府。
第64页 “李大夫,烦请您帮我拿一下大少爷的药。” “怎么是你来?阿泰呢?” “他有事耽搁着,就让我来煎药啦!” 大夫也不疑有他,就按照昨天阿泰给得方子给了药,就让这人去煎药了。 药房里,这人才把怀里的那份单子抽出来,把细碎的粉末倒进了药炉里,单子丢进了火里, 才阴桀桀笑了,满眼恶毒。 阿泰今天的确出门了,大管家吩咐每个院里的负责人去採购年货,阿泰不放心就跟着去了,交代上次帮他疗伤那个机灵的小厮去给少爷煎药,所以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那小厮被这人忽悠走了,于是就有了这一趟取药的机会。 这人端来了汤药,一直低着头,递给顾北望,“阿泰出去採购物资了,今天就是小的送过来给少爷。” 顾北望恩了一声。 还像昨天,兑了温水,沈瑜就打算坐过来洗了,顾北望拿过银匕首。 “哎你磨蹭什么,赶紧洗了我要去书房,哪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后面的话被匕首乌黑的刀尖憋回去了。 顾北望杀机骤起,刚想追出去,但又被沈瑜拦了一下,“先等一会!不要打草惊蛇,一个小家丁没理由害我,他后面一定还有人。” “先抓了起来,就不信拷问不出来,真是胆大妄为!” “我先假装中毒,你看看这些人的反应,是只有他一个,还是还有其他人。” 于是,沈家大少爷突然病倒了,昏昏欲睡,每隔一会还要呕一口血,生命垂危! 沈云和沈夫人急速赶往,沈离随后跑到,却看见院子里跪了黑压压一片人。 到了屋里,沈云直扑床上,“我儿怎么了?!”沈夫人眼泪已经花了妆了。 沈瑜却只是昏睡,脉搏都很微弱。 “沈叔叔,他只是用了一个家丁端来的汤药洗了头髮,就这样了...”在沈家夫妇赶来之前,他就已经观察了众下人的神态,除了那个家丁有异,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只是他需要沈家真正的家主来做个杀鸡儆猴的事,自己毕竟是外人。 “哪一个这么狗胆包天?!敢在药里下毒?!” “人我已经捆起来了,就等着您来发落。”说着那个家丁就被扔在了地上。 府上的大夫正在给沈瑜诊脉,顾北望说已经通知了苏御医赶往了,沈云才到院子里去一看究竟,到底是哪个不要狗命的东西! 沈云看着捆在地上的人,恨得眼珠子充血,上去就是几脚踢在了那人腹部,那人啐了一口血,“老爷我是冤枉的,我是照着大夫给得药材煎的药...” “你现在还来狡辩!为什么要害我儿?!” 这人知道今天难逃一劫,还是笑了出来,他也没打算活着出去,所以才用所有的积蓄买了那种剧毒,这人原本是金城周边的一家农人的儿子,却极其爱赌博,他爹娘管教不住,只得由他去,欠下了巨额赌债无法偿还,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刀疤脸的男子,那人说可以帮他还清赌债,条件却是让他混进沈府当下人,给他提供沈家大少爷以及大少爷身边那个人的情报,只要他给一次情报,他就可以获得不少报酬。 这多简单啊,恰好遇到之前的家丁回家娶媳妇儿了,他就进来当差了,时不时去见一下那个刀疤男子,哪怕是看似没有价值的几句关于沈少爷和那人的废话,都可以得到银子,于是小日子过得很爽快,活儿不重,钱还来得快。 可哪知好景不长,某一天他再去找刀疤男子,就有人告知他,那人已经死了,被沈少爷和身边这个人杀了,财路就这样被断了,只靠当下人这点银子,不够他赌两次的。 你永远无法想像,嗜赌如命的人有多丧心病狂,赌债欠的越来越多,家中父母也因为这事被牵连,一命呜唿。平日里休了假都不敢回家,那些要债的人候着呢,可却不敢来沈府造次,于是这人把一切都归结于沈少爷,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断了财路?我父母会丧命? 沈瑜要是知道这人的动机就是这个,一定会真的吐血,这得多冤枉! “害你儿?咳咳...呸...你儿子就不害人啦?整天高高在上一副见人就施捨的样子...都是伪善!他怎么不害人了...我好好的财路就是被他断了...我父母也是他害死的...!!咳咳...” 顾北望捏紧了双拳,刚要出手,就被人拉住了。 “你倒是跟我说道说道,我怎么断你财路?又是如何害你父母?”沈瑜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人 明明是自己的原因 却还要推脱给别人 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小姐姐们早上好~~ 第52章 倾心 五十二章 倾心 沈云勐地转身,“瑜儿你没事啦?!”几步飞奔到沈瑜身边,这里捏捏那里扯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爹,娘,一会再跟你们解释。” 那人见沈瑜无恙,又呕了一口血,“哈哈哈...只可惜,你这个垫背的,我没拉到,沈大少爷,你跟顾...”不等他说完,顾北望聚起内力,一记利刃甩过去彻底结束了他的性命。 那人说的含煳,大家也没有听清。 这时有人颤颤巍巍出声了,说死了这人好赌博,欠下许多赌债云云,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第65页 沈瑜这会有点想吐血,那人父母死了根本不关自己什么事,只是说话的人不知道断了财路是怎么一回事,只说了句,有一次看见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来找过这人。 顾北望和沈瑜对视一眼,就大概猜到前因后果了。 沈云也不叫人收拾,而是沉声说,“从今日起,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具体家境和基本信息写一份交到管家处,不会写字的请人代写,有这种赌博的,嗜酒的,统统不要留。” “这就是对家主不忠的下场,我沈家一年花费多少银子养活你们,却有人这样害我儿!你们有何不满就跟管家说,缺银子的生活艰难的,或是哪个少爷欺负你们的,都可以跟管家汇报,我沈云来处理!只是我先说,若有人来阴的,暗里害我沈家人,一旦发现统统格杀。” “这人我会继续查清楚,他今日这些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就算我儿真像他说这样,我会命人烧纸钱告诉他,让他在地府里死个明白!” “但是不论如何,他都得死,死得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都听清楚了吗?!” 沈云身居高位,一本正经严肃地说出来的话,很有威严。 又加了句,“管家,赏银子。每人一锭银子,刚刚说话的赏十两。” 底下跪着的人都齐声应道,“听清楚了!” 能不清楚吗?死都死了,查明白又能如何,还是乖乖地干活儿罢,别想着闹么了,沈家给得工钱挺大方,各种福利待遇都极好。 沈云这才叫人把尸体处理了,回了屋里。 沈云问起顾北望,你怎么不等他说完就把他杀了? 顾北望说,他也就是口出不逊,再由他说下去不知道还要胡诌什么难听的话来侮辱沈少爷。 那人是要说,你跟顾公子那种事我都知道,人心总是防不胜防,若有人要留心你害你,你躲也躲不了。 沈瑜这才把刚刚装中毒的事跟爹娘说了,连带着大夫都一起帮他们瞒着。 沈云虎着脸,“这事开得玩笑?!把我和你娘都吓坏了!” 沈离也附和,“就是就是!” 不过也只是虚惊一场,还趁此机会好好地彻查了一番府里的人,终于可以好好地过年了,后天就是除夕。 阿泰採购回来,旁人才和他说了下午的事,于是跑到沈瑜面前跪下,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都是自己疏忽,才让少爷差点遇害,沈瑜并不责怪。 因沈府很大,所以贴门联粘灯笼都要提前准备,后天才是除夕,提前三天就开始布置了。沈离也跑过来凑热闹,下人们哪敢让小少爷干这种粗活,可沈离就是要做,过了年就要远去他乡,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哥哥,就想亲自布置一番,他自己院里都没有亲自上阵。 换以前的旧灯笼,需要爬到梯子上,小厮哪里肯让他爬,又不敢多说,只得去敲书房的门, 报告大少爷。 沈瑜总算熬夜把帐目都做完了,索性也出来和大家一起布置,小厮却苦着脸,这一个都还劝不住,又来了一个!伤着哪儿了可怎么办!沈老爷那番话可起作用了。 顾北望自然不会在屋里待着,也加入其中。 廊上的灯笼,墙上的壁画,门上的门联对联,还有那几棵常青树和梅树上也挂了小巧喜庆的小灯笼。 有了顾北望的加入,布置速度快的很,这人身高腿长又有武功,这些小事哪里难得住众人。 飞檐走壁,身姿灵动,沈瑜暗暗看了好几眼,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怎么可以这样喜欢一个人,只是静静地、暗暗的看着,都满心欢喜。 离小少爷却暗自嘟嘴不开心,这人怎么这样讨厌,我要亲自给哥哥布置,现在倒好,全被他抢了。 在沈家,只要有沈瑜和顾北望在的场合,沈离永远只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而顾北望想的却是,那小孩儿还逞强,大过年的不要摔了才好,所以那些需要登高的活儿他全部做了。 下人们可高兴了,这顾公子很厉害,这下就不用担心两位少爷受伤了! 布置完,沈瑜留了弟弟吃饭。 饭桌上都是肉食偏多,沈离和顾北望都喜欢吃肉,沈瑜则口味偏淡。 仔细挑了鱼刺,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弟弟碗里,又夹了一筷子放到顾北望碗里。 “哥,等我去任职了,你会来看我吗?” “会。不过要等我有时间。” “唔...你院里厨子做的鱼比我院里的好吃!等我去了南方那边,也学着做鱼!等你来了做给你吃!” “去了你恐怕就没时间做这些了,新官上任,事情会很多。” “总有时间,我好歹要吃饭吧?” 顾北望只是静静地吃饭。 “你就想着吃了,怎么不担心一下你去那边能不能适应环境?” “怎么不能?这些天我都在准备呢,了解那边的风土人情以及地形气候,那地方风景应该不错,听说好吃的东西很多很多,哥,你一定要来看我。” “你哥忙得很。”顾北望就这么一句,你小子没断奶呢?都出去做官了还黏人? 沈离嘴巴里还咬着一块红烧肉,闻言睁大眼睛看着顾北望。 顾北望也看了他一眼,提起筷子夹了很大一块红烧肉里面的土豆放到沈离碗里,然后又继续默默吃饭。
第66页 沈瑜见状笑的发颤,这两人到底谁是小孩子啊。 沈离艰难地嚼完嘴里的红烧肉,看着那块土豆,又看看顾北望。 “...” 第53章 除夕(上) 五十三章 除夕(上) 吃完饭,沈瑜拿出两个礼盒,递给沈离。 “这是给你的新衣服,我前几日让人订做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沈离笑眯了眼,“谢谢哥!” 钻到屏风后面,不一会就出来了,上好的绸缎,浅蓝色的外衫加白里内衫,再搭着个浅色披风,真真一个水嫩青葱的少年,眉目俊美清秀。 “披风去了你可以春天穿,那边气候比金城暖和。”沈瑜走过去帮弟弟整了整衣袖。 沈瑜想的很周到,很疼爱这个弟弟,也很不舍,只是大局已定。 两套衣服都很合身,沈离开心的连那双大眼睛都快眯没了。 晚上,沈瑜还靠在床头看书,灯就被顾北望灭了。 “...”他只得躺下睡觉,“下次再这样你就滚回你屋里去睡。” 顾北望不搭话,只是把人勒进怀里,沈瑜就不敢动了,生怕像那晚一样再来一次,那他明天就别想好好过除夕了。 “沈瑜,如果有一天,要你选择你家人和我,你会怎样?” 沈瑜僵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叔叔很宠你,你娘亲也很疼你,还有你弟弟,他那么依赖你,我们两的事他们绝对接受不了,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面对我方才问你的问题,你要如何选择?”顾北望这两天想了很多,关于感情,关于亲情。 从去庙会那天开始,就一直遇到这些他以前不曾去想的问题,大师的话,那两个奇怪的梦,找到了亲爹,还有那个帝王,再看到沈家这些亲情,尤其今晚,这哥俩的感情直戳他的心脏,倘若有一天,因为他跟沈瑜的感情,沈家人该怎样接受沈瑜? 他多希望沈家人对沈瑜一点都不好,那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带走沈瑜,只属于他的沈瑜。 可是一切都在表明,沈家人很爱沈瑜。 沈瑜被这人问的沉默了,在顾北望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才传来低低的声音,“我会让沈家人都接受你。” 也是了,两边都是挚爱,能做出选择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顾北望吻了吻人的鼻樑,“我是一条道走到黑,绝不会回头。” 皇宫里也到处张灯结彩,更是热闹,唯独一个地方还是清清静静的。 玄凌拿顾月曦没办法,这几天明里暗里给这人示好,这人都是冷冰冰的,拒不接受。 只能差人送来过年需要的物资,上好的绸缎新衣,还有一些小国进贡的参药丹丸,各种名画,还有好几盆奇花异草。 苏冷也劝,要过年了,就欢喜一些罢,帝王都放低身段来示好了,就给个台阶下,一起过个年,到时候再把儿子接过来过年,岂不乐哉? 顾月曦冷冷道,给他台阶下?早知今日,当初何必那般待我?!于是又回想起前些日子,被禁锢在那人寝宫里,不分昼夜的索取折辱,真真只把自己当做那些女人了!恨得是喉头腥甜,怨得是缠缠绵绵。 苏冷只得嘆气,那好歹要有个过年的样子,挂一些红灯笼和贴一下门联罢?要不然顾小少爷来了看见,多凄凉啊。 顾月曦这才略微同意,苏冷赶紧差来几个人,把玄凌事先送来的灯笼和门联都拿出来装饰,那几盆奇花异草,也都悄无声息地放置好。 换上了这些喜庆的物什,这里才热闹了一些,有了年味。 “皇上,别苑好歹布置好了,您放心罢,果真是一说顾小公子,他就同意了。” “朕送去的那些字画,还有新衣,他还是不接受?” “他这次是气的狠了,臣百般劝说他都不听,还把臣撵出来了...”苏冷又在心底感慨了一次,果真有了亲儿子就不要这个假徒弟了。 玄凌捏了捏眉心,闭上眼睛假寐,只有在苏冷面前,他才会显出疲态,在其他人面前,永远是那个叱咤风云杀伐决断的帝王。 “苏冷,你说,我该怎么对他?”玄凌语气很低,就像一个小孩想要一颗糖果,却怎么也得不到一样,哪怕得到了强行塞在嘴里,也吃不出甜味来。 “苏冷不知。”想了想,又说,“他这样的人,软硬不吃,您得百般耐心哄着护着,投其所好,慢慢暖化他,他未必不在意您,只是上一次的事...您也忒霸道了些...”苏冷后面的话几乎是在嗓子眼里说的。 玄凌不解,“投其所好?朕把最好的都给了他,是他不接受。” 苏冷想着,坐在眼前的人要不是帝王,只是他一般的朋友,他可能早就开口骂了,榆木脑袋! 您是把最好的都给了人家,可那是人家需要的吗?!人家就不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以及性别来着...人家年龄都比你大,怎可甘愿雌伏于你?你还那么霸道,人家更不乐意了,温顺不了几天您老毛病又犯,人家一颗心都不够你糟蹋的!上次不就骂了句你昏君么...好吧这的确有点儿过了,不过还不是您先撒的泼,那醋罈子都够皇宫里的厨子做菜了,越想越觉得玄凌这次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苏冷清了清嗓子,才说,“您可以让顾小公子多进宫来玩。”这样一来,自己叫顾小子进来陪顾月曦过年,也不算欺君了。
第67页 玄凌眉头跳了跳,不太乐意。 进宫来?!还要多来?!就第一次见面都差点把人拐跑了! “据臣所知,顾小公子与那沈家长子,感情好得很,绝不会相离,您请放心,顾大人就算要求他儿子跟自己走,那人也不会离开金城。” 玄凌是知道一些的,顾家小子倒是深情,怎地他爹爹就这般难伺候!是亲父子吗?! 只是玄凌不了解顾北望罢,两个人耍起狠来其实不分上下。 玄凌终于点了头,苏冷又说,这事得您亲自去说,亲自下口谕,准许顾小子自由出入皇宫,得让顾月曦知道。 玄凌自然知道这么做的缘由,只是这几天碰了好几个硬钉子,又是帝王,自尊面子可与天比,所以才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轻嘆一声,亲自去吧,也不在乎再多碰一次,谁叫自己偏偏喜欢那人。 “去别苑。”一声令下,刚刚跨出门槛,又折返回来,从一堆奏摺下面掏出一个盒子,塞在怀里,这才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总有很多人不知道如何去爱,明白了的那一天,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日更已离我而去。耐烦的小姐姐呢,就随便看看,不耐烦的小姐姐呢,就潇洒弃罢。】 第54章 除夕(下) 五十四章 除夕(下) 顾月曦正看着外面的那几株奇花异草出神,脑海里想的是顾北望,回忆着儿子跟他说的那些经歷,以及他自己幻想和儿子生活在一起的片段,嘴角不禁就挂了一抹笑。 整个人当真就容光焕发,有着慈父的温婉和成熟男人的魅力,玄凌看得心头髮热。 等顾月曦回过神来,才发现梅树下站了个人,一身玄色帝袍,长身而立。 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又恢復了往日那冷清的面容。 玄凌走进去,嘆了声,“你当真就这么见不得我?宁可对着一株花笑,都不愿意给我一个笑容。” “草民不敢。”顾月曦恭恭敬敬道。 “...”玄凌一时无语,从怀里拿出那个盒子,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水滴般大小的珠子,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这是西南边陲一个小国进贡的,这颗珠子可以延年益寿,安神抚心,还可辟邪消灾,你戴着,不要取下来,这小东西一旦戴上就认主。” 顾月曦不肯,垂下眼帘不说话。 玄凌只得走过去,撩起这人披肩的长髮,仔细帮他戴上了,长长的水晶线可以使小珠子很好的躲藏在这人的胸前。 刚开始冰凉一片,渐渐地就感觉不到了,只是脖子上的确是多了个东西,只是旁人看不到罢了。 顾月曦伸手就去拽,脖颈都被勒出印子。 玄凌皱眉,“月曦,你这是何必!”顾月曦还是在拽,恨不得立马拽断,玄凌赶紧抓了人的手握住,“你拽不断!这颗珠子一旦戴上,就取不下来!” 顾月曦恨恨道,“你真把我当条狗一样栓起来!你问过我乐不乐意?!玄凌,你从来就没变,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玄凌心脏骤疼,半晌喃喃,“我没有把你当狗...月曦...我不会害你,就因为上次的事,你还要恨我怨我到几时?” “这辈子我都会恨你!” “我要怎样做,你才能不恨?” 顾月曦不说话,挣脱了被握着的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已经下了口谕,顾公子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只要你想他了,你就唤他来...多陪陪你。” 顾月曦抬头看着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今晚跟我一起过除夕吧,明天让他来陪你过,好不好?”玄凌年纪始终比顾月曦小好几岁,有时候道理讲不通,就会不自而然地流露几丝耍赖讨好的意味,颇有一番可怜兮兮的感觉,反正在这人面前,自己就不是什么帝王,只是个求而不得的普通人罢了。 对上这样的玄凌,顾月曦满心无奈,这人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一喝一令掌管生死,面对自己,这样恳求的语气,让他心脏微微发疼、发软。 “今晚你不应该大摆家宴吗?管我做什么。”虽还是冷冷的语调,意思却是答应了。 “不要他们,就跟你过除夕。”玄凌一赖到底,“以后每年的除夕,我都只要跟你过。” “...”顾月曦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嗯。” 玄凌眼眸蓦地亮了,下一刻,人就被他裹在了怀里,只是不敢有其他的动作,只是紧紧地抱着,顾月曦轻轻挣了挣。 “别动,月曦...就一会,一会就好。”玄凌低低的声音传到人耳朵里,顾月曦身子颤了颤,面上立马红了。 身体早已对玄凌习惯了,只要一靠近玄凌,触碰到这人,稍加撩拨,就忍受不了,敏感到自己都觉羞耻,玄凌好几天没碰他了,身体却记得深刻。 偏偏玄凌还在耳边继续说,“你儿子今晚估计也不会来看你,要来也是明天才来,嗯,正好...” 顾月曦一面强忍着,一面想起来儿子,面色忽闪,不知该红还是该白。 玄凌这时也发现了,怀里的人神色不对,这才放开人,挑起顾月曦下巴仔细看了,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第68页 顾月曦眼神闪躲,让人无法察觉的咬了咬下唇,玄凌对眼前的人最熟悉不过,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再无二话,低头吻住了人,他也很想念顾月曦,更何况这次还是顾月曦先起的头,越发来势汹汹,吮咬啃吻,不一会就亲的人气喘吁吁推拒不已。 “别...天色还尚早...”顾月曦气息不稳,“准备晚上的年唔...” 玄凌如何忍得住,又霸道地吻住人,双手不住地搓揉这人后腰,原本想不管不顾做下去,可是想起来顾月曦骂他的话,这才强行忍住作乱的双手,只是忍得辛苦,唿吸急促,“嗯,听你的,先备年饭。” 赶紧松开人,去桌上端起凉了的茶灌了几口,这才压灭了一些火气,又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给顾月曦喝了,仔细帮人整理好衣冠,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了,才收手。 “今夜除夕,你真的要留在这儿?”顾月曦仍旧不放心,以往,都要皇帝亲自主持今晚的家宴,很是隆重,很多小国都在这几日委派使臣送来贺礼,有的是皇子王室,玄凌为表尊重,都要亲自接见。 “我已经下了令,改在明日。” “那你少不了又要被那些老臣一顿数落,还有你那母后。”两人纠纠缠缠这么些年,对对方的事早就了如指掌,爱也是最爱,恨也是最恨,也最了解彼此。 “无碍。以后年年如此,都改在年初一。”想了想又说,“那些进贡的小国也都收到了传信,以后提前半个月进贡,过年这几天就不必长途跋涉而来,好好跟家人团聚。” 顾月曦贊同地点点头。 除夕夜,因为玄凌身在别苑,也显得热闹一点,的确只是一点,苏冷和李公公也在这边,暗卫因为过年的缘故,一身黑衣换成了暗红色,轮班吃饭,还可以喝点小酒,这是极其罕见的,自从忠于玄凌以后,前所未有,所以他们也只是喝个意思,不敢多饮,生怕误了事。 虽然只是三个人用餐,一桌子菜也极其丰盛,李公公自然不肯与他们同桌,只是站在一旁添酒加菜,苏冷却是不能推拒的。 面对和好如初的两人,他也见怪不怪,这两人只要不是刀剑相向,他就不会有多惊讶,吵得再凶,闹得再厉害,最后也会重归于好。于是,席间还颇算和谐,开席彼此说了几句吉利的话,又敬了玄凌几盅酒,顾月曦也喝了几盅,白净的脸透着粉色。 往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过得除夕,玄凌就算过来,他也不理会,两个人最后只会不欢而散,再者那边应酬不断,就是抽身过来一趟,也呆不了多久,所以这处总是冷冷清清。 顾月曦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的确是高兴的,席间话不多,只是偶尔展颜,听着玄凌说那些大臣,一个个能耐得很,居然上摺子说让他充裕后宫,都被他摔了回去,几通大骂,此后再不敢提此事,那些人明明都知道,玄凌明文规定,摺子只许谈国事,不可牵扯皇家的私事,可偏偏要说,皇帝的事就是国事云云。 第55章 心魔 五十五章 心魔 玄凌是有点喝多了,要不然绝不会跟顾月曦说这些,关于后宫什么的,苏冷赶紧转移话题,岔了开去,又说了些顾月曦最爱听的,顾小公子的事。 玄凌可能不了解,但是苏冷的确是了解很多的,毕竟顾小公子的事,他一直都有留意。 说起顾北望练功很勤快,肯吃苦,一点不抱怨,又说了他何时何时帮助了哪个人,教训的那些小流氓混混屁滚尿流,最后,说到了跟沈瑜的一些事。 玄凌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本身他自己就是这样,深深爱着一个男人,所以只是老神在在的喝着酒,听着,时不时随一句,“嗯,做得好。”“嗯,换做是朕,也会这般。”如此如此。 顾月曦却是不淡定,酒都顾不上喝了,毕竟是自己亲儿子,还就这么一个独苗,怎么能再走自己的路! 听到苏冷说,那天前来跟你相认,末了跟我讨要的那个方子,就是拿回去给沈家少爷的,说是那人髮丝开叉了许多,发质损了,拿些汤药去洗一洗,顾月曦坐不住了。 头髮这么细微的东西都能留意,说明那两孩子的感情真不是闹着玩的,只有朝夕相处并且很亲密的人,才有机会看得清楚。 “明天就叫他一大早进宫,我有话问他!”顾爹爹很是气愤,这小子是要干嘛?还来真的?! 不过,顾北望第二天能不能大清早进宫去面见父亲大人,还悬乎着。 因为,玄凌已经开始原形毕露了,那双英气逼人的双眸,此时已经水光闪烁,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完全不知身处何处,身旁还有何人,只认得顾月曦,所以也就只盯着顾月曦看,心里眼里都只有这个人,于是还等不及苏冷和李公公告退,他就闹上了。 抓住顾月曦的手就不放,双眼雾气瀰漫,平日里淡色薄唇因为酒的缘故,此时灔红不已,只是直直盯着顾月曦,苏冷见了他这幅模样,心下也是跳乱了节奏,这般...惑人。 早已被强行压下去的那缕情愫,又仿佛要活了,他只得匆忙告退,李公公也急忙退了出去。 顾月曦自然挣不脱,刚刚当着那两人的面,他是羞的不知该如何,现在只有两人了,他却越发面上滚烫。 玄凌抱住了人,“月曦...月曦...”一声声低喃,仿佛要听到回应,顾月曦不答,他就一直喊。
第69页 在喊了十几声之后,顾月曦终于嘆了声,“我在这。” 玄凌仿佛找到了什么,又是兴奋又是激动,抱着人又咬又啃,地上铺着毯子,可是酒水已经撒了不少在上面,顾月曦拼尽全力,把人拖往床上。 玄凌的确喝的不少,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叫做顾月曦,其他的他一概不知,这三个字已经刻进了他的生命里,就算醉的不省人事,也还是认得这个人。 顾月曦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这人没了平日的威风,只是软软的躺着,这时候要对他做什么他都反抗不了罢。手指抚上玄凌的脸颊,细细摸索,一路往下,停在了玄凌心脏的位置。 这就是心脏,稍微受损,就可以殒命。 手掌下心脏在有力的跳动,顾月曦微微出神,玄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现在拿起匕首,朝这里刺进去,这人就可以死在自己手里,哪怕是一国之君也不堪一击。 玄凌浑身发热,拿开放在心口的手掌,就去揪自己的领口,要脱衣服。 “月曦,帮我脱了,热..”嗓音沙哑。 顾月曦眼里闪过痛苦,没动作,仍是呆坐着床边。 玄凌见人不理自己,便开始解衣衫,只是帝王袍非一般衣服,清醒之时都要仔细弄一番,更何况醉酒之下,弄了好几下,衣服仍然还在身上,便不耐烦了。 顾月曦看着这人,咬紧嘴唇,起身去桌案上,拿出字画下面压着的匕首,回到床边。 玄凌看见明晃晃的匕首,愣了一下,但是不明白这是何物,又是干嘛的,只是用雾气瀰漫的双眸看着顾月曦,修长的手指还在跟衣袍拉扯,越拉扯越用劲,胸膛都露了出来,心脏的位置也暴露在外,微微鼓动着。 顾月曦咬紧了嘴唇,满口血腥味,眼里都是痛苦之色,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 玄凌终于把衣袍扯开到肚脐之下,露出了整个胸膛和腹部,他自以为把衣服脱了,露出了有些孩子气的笑容,“月曦...”然后伸出右手来拉顾月曦,顾月曦手一措,玄凌就握在了匕首上,血瞬间就流了出来,似乎是感觉到疼痛,他立马放开手,不明所以的看着在流血的手。 顾月曦只是看着那流血的手,拼命咬紧嘴唇,狠狠捏着匕首,浑身在微微发抖,玄凌已经被血浸湿了袖子,疼得皱起了眉,脑子里煳成一片,最后还是抬头看着顾月曦,“月曦...” 顾月曦一把扔了匕首,眼泪就布满了面庞,一滴一滴落在了玄凌的胸膛上,滚烫滚烫。 他急忙去拿了纱布和止血药,一边帮玄凌止血,一边肆无忌惮的泪流满面,玄凌疼得皱眉,却是乖乖的让人帮他包扎。 那匕首极其锋利,削铁如泥,是苏冷从不知哪个地方专门弄来的,有一次被他讨来赏玩,就一直没有归还,悄悄地留下了,苏冷已经忘了这个事。刚刚那一抓,伤口很深。 右手裹成了一团,看见顾月曦还在流眼泪,却还是笨拙地伸了出来,想帮人擦眼泪,毕竟用惯了右手,顾月曦更是忍不住眼泪。 轻轻伏在了玄凌胸膛上,任眼泪洗刷着身下人。 他是真的想杀了玄凌,顾家这么大的惨案,怎能说放下就放下,不报仇雪恨,以后怎么面对顾北望和顾家列祖列宗,刚刚就是个很好的时机,就算外面的人发现了,也来不及救,匕首插进心脏,不消盏茶功夫,就可以烟消云散。 可是他却下不了手,看着鲜血横流的那只手,心莫名地揪了起来,脑海里拼命回想那场大火,可最后总是被玄凌的面容击溃,除去玄凌的性别和霸道的本性,这人是真的待自己好,一国之君,本可以江山美人坐拥怀里,可是眼里却只有他,疼着哄着宠着这么多年。 大概是右手太疼,笨拙地不方便哄人,玄凌换了左手,一下一下抚着顾月曦的发顶,就像个痴傻儿,只会喊着“月曦,月曦...” “别喊了!你是傻子吗...”顾月曦双眼红肿,又是愤怒痛苦又是心疼无奈。 玄凌被他吼得一愣,不敢再喊了,酒意越浓,终于缓缓地合上了眼睛,睡着了。 顾月曦小心翼翼帮他把衣服脱了,又端来热水,给人擦了身体,才把那把匕首放回暗格里收好,自己也躺到被窝里。 玄凌感觉到身旁的人,便侧身过来用手拥住,不巧正是用了右手,疼得皱眉,顾月曦赶紧把他放平,轻轻按着受伤那只手不让他动弹。 这一个除夕夜,终究还是见了血。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小可爱们。 我来发糖了~有没有人吃这碗糖? 玄凌:月曦,我爱你。 顾月曦:我只爱我儿子。 顾北望:爹,你快别这么说... 沈瑜:哼。 第56章 假话 五十六章 假话 顾北望却还不知道,就在这一个除夕夜,顾家惨案,差一点点就可以大仇得报了,也差一点点就要失去这世上唯一活着的亲人了。 今晚沈府很是热闹,大家都无拘无束,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席间还轮流讲奇闻异事,沈云资歷最高,所见所闻也多,讲起年轻时的光辉事迹,是怎样怎样把沈夫人追到手的,惹得全部人捧腹大笑,只有沈夫人嗔怪的笑骂,又讲起早些年在外游歷听到的传奇故事。
第70页 说是有一年两个国家大战,双方厮杀的不可开交,整整混战了七天七夜,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最后因为一国的帝王亲自出征,大正士气,最终赢了。可是因为死伤太多,粮草耗尽,赢了的这一方也是奄奄一息需要养伤,杀了战马来当做食物,就在众人都绝望了的时候,从天而降一个人,白衣飘飘仙气十足,手执玉萧,却是个眉目如画的男子,看见眼前的惨景,不禁概嘆,于是拿起玉萧奏了一曲,那片战场瞬间就化成了一座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而那个帝王,带着存活下来的那几人,住进了这座城里,那帝王待要感恩这位仙家的时候,仙家已经消失了,可那座城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了,传说那个帝王后来建了一座庙宇,照着印象里的样子差人雕刻了一座仙人像,供奉起来,可是有一年,不知何故,那座庙宇突然坍塌了,那个帝王也忽然驾崩。传说中的这座城市便是金城,那个帝王就是当朝的开国皇帝。后来又有人说,那个仙家就是为了救开国皇帝而来,给了他生命和江山,最后又带走了他,恐怕两人都是上仙罢,只是下凡来歷劫。 故事讲完,众人都还未回过神来。 沈离最先说话,“爹您可记清楚了没,那仙家是男是女啊?” 沈云瞅了他小儿子一眼,“你爹我还没年老到记性极坏的那个程度。” “这是真的吗?这么大一座城市,岂能是吹奏一曲就能变出来的?爹,那我们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啊,变没了?” 沈瑜没忍住笑了,“你这模样,如何做得了一方父母官?” 顾北望却说,“你不必担心,过了年你马上就要离开金城了。” 沈云哈哈大笑,自己这小儿子总是在这人面前吃瘪,平时也是古灵精怪,遇到这个顾北望,只能憋得小脸通红敢怒不敢言,沈瑜很宠弟弟,总要有个人反着来刺激刺激,也是对儿子好。 沈离只能恨恨道,“自然是你有理,到时候你就等着变没了吧!” 沈瑜又说,“这倒是一段佳话,同一性别的仙侣道友自古也不是没有,就算那上仙是为那开国皇帝而来,也不必奇怪。” 沈瑜这是在试探家人的反应,顾北望立马会意,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别急,慢慢来。 沈云似乎没想太多,“嗯,为父也听说过一些,战场上的士兵,也不是没有两个人一起作伴儿的。” 沈夫人却是皱眉,“两个男子,怎的可以像夫妻那样生活在一起?” “只要有真感情在,未必不可以像夫妻那样生活在一起。”沈瑜又说。 “哎瑜儿,你整天看那多闲书,好的不学尽学这些歪门道理,学学你弟弟,多看些好书罢。”沈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孩儿没有看闲书,那些书也是好书,只是个人喜好不一,弟弟走仕途,自然跟我看的不一样,娘,您安心罢,孩儿心里有数。” 沈云也说,“你就别操心了,孩子都大了,自己有数。” 沈夫人才点点头,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只是看了好几眼顾北望和大儿子。 顾北望自顾自喝着酒,沈瑜和身旁的弟弟说着话,沈夫人这才又夹了菜给丈夫。 席间又恢復了之前的喧闹,可沈瑜却是没了好心情,好不容易宴会散了,他才打着哈欠回自己院里。 路上,顾北望见他一直闷闷不乐,悄悄地用手指勾了勾他的左手,“不要杞人忧天,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沈瑜在他掌心挠了挠,笑道,“我就是看看我爹娘反应如何。” 两人一起守了岁,才相拥眠。 年初一的一缕晨光宣誓着新的一年已经开始,再不是寒冬凛凛,而是春寒料峭。 玄凌是被疼痛拉扯醒的,不止头痛,右手也是疼得不可开交,睁眼看着身侧的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顾月曦昨晚一直不曾闭眼,看着那只受伤的手,生怕被压着,天快亮了微微睡着了,睫毛不安的颤动,似是梦魇。 梦里自己化身一个道人,在跟一只妖兽打斗,长着翅膀的巨虎张开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要咬断自己,后来不知怎的,自己居然刺中了那妖兽,带着金色的液体流了出来,立马乘胜追击,拿出符咒贴了上去,巨虎嘶吼,突然化成了一个人,剑眉星目,俊朗不凡。 他震惊的无以復加,那人奄奄一息,含恨道,“为何要挡我的路?!我又未曾伤害过...凡人...”等不及自己说什么,那人就站在一朵云上,说,“月曦,你终于大仇得报了...”说完,化成无数光点消逝在视野里。 顾月曦惊醒过来,就撞进了玄凌那一双澄澈的眼里,他瞳孔剧缩,张开口剧烈喘息,想着,还好只是梦,这个人没有变成碎片... “做噩梦了吗?”玄凌沙哑问到,他都没顾得上问手是怎么回事。 顾月曦紧紧抱住这人,低声说,“我梦见我把你杀了。” 玄凌惊了片刻,随即笑道,“只是个梦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顾月曦却是说不出话,为何会做这样的梦,那巨虎是要成仙的,被自己杀了,那个巨虎跟玄凌长得一模一样... 痛苦淹没了他,这些年活得甚是艰辛,没有一刻不受煎熬,爱与恨始终折磨着他,一直在和该与不该作斗争。
第71页 “月曦,我昨晚是不是喝多了?有没有做了什么?” 一瞬间,“你醉的不省人事,我差一点真的杀了你。”这句话几乎要破口而出,忍了几忍,他才说,“你撒酒疯把自己割伤了。” 玄凌一愣,下意识点点头,抬起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右手看了看。压根没去想为什么自己喝醉了要伤害自己,以及这屋里根本没有利器这些细节。顾月曦一句话,他就相信的不疑有他。 “你帮我包扎的?”顾月曦点点头,玄凌要笑不笑的,“你以后还是跟你徒弟学学药理方面的东西罢。” 意思就是,很嫌弃,居然包成这样,亏他徒弟还是神医。 顾月曦,“...” 作者有话要说: 啊。。。盛夏已至,都吃点素菜吧,肉的话,就先不上了。 第57章 遍地清明 五十七章 遍地清明 唤来李公公伺候洗漱更衣,苏冷也来了,见着伤口的时候心里惊起巨浪,面上也是一白,说,“臣该死,没有照看好皇上。” 玄凌摆摆手,“无碍,昨夜难得心情愉悦多喝了几杯。” 苏冷:“皇上万金之躯,要保重龙体,往后万万不可再这样。” 玄凌一脸不耐烦,“年纪不大,倒跟个老妈子一般。” 他只是以为,苏冷见不得他受伤,面有异色也是正常,却哪里知道,身为医者,只要一看伤口就知道是什么割伤的,这伤口根本就是锋利的刀刃划伤的,不是什么碎了的茶杯。这屋子里,没有利器。可是外面有暗卫时刻守着,屋里有打斗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玄凌自己划伤自己,可是好好的为什么这样做?那就只能是,屋子里另外一个人所为。 苏冷突然想起,他之前从一个边陲地区弄了把匕首回来,削铁如泥,外观漂亮,一次被顾月曦看见了,便讨去赏玩,一个文官,却对一把匕首感兴趣,苏冷当时只道这人百无聊赖,毕竟天天关在这别苑,见到个新鲜东西感兴趣也属正常,便给了他,然后自己就忘了这茬。 那人居然想趁机杀了玄凌。 昨夜是怎样一番穷兇险恶的场景,苏冷已经不敢去想,恨不得用药毒死自己,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到目前为止,这两人说到底还是仇人啊,杀妻夺子灭门的仇人。 平时的顾月曦,冰冷却是不堪一击,就像一条冰凌子,随便就可以折断丢掉,大家都忽略了,他其实也是一个男人,只是跟玄凌一比,就仿佛柔弱了许多,跟苏冷一比,没有武功不会用药,所以默认为他就是无害的,玄凌昨晚醉成那样,跟个三岁小孩没两样,一个成年男人想杀了一个三岁小孩,轻而易举。 但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割了右手,看样子还是抓握而伤的,两人现在的气氛也不像发生过争执,所以苏冷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暗暗庆幸,在心里感谢了所有的神仙大罗,手里更是认真仔细地帮玄凌处理伤口。 玄凌离开后,顾月曦才木木的坐到桌案旁,手指捏着胸前挂着的小珠子来回搓弄,盯着新装上去的壁画出神,直到苏冷走了进来,他才转回头看看来人。 苏冷端了碗汤药来,还冒着热气,“这是安神的汤药,趁热喝了,我看你昨夜没睡好。” “你都知道了?”顾月曦淡淡的问,他早就注意到苏冷的表情不对,自从看见那个伤口起。 “顾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苏冷看着顾月曦把药喝了,才冷冷说道,“苏冷打小是孤儿,皇上的救命之恩永不会忘,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把他当兄长,尽心尽力疼着护着,把他当好友,推心置腹诚心相待,他亦是我的君王,誓死追随忠诚不改,谁要对他不利,苏冷第一个手刃于他。顾大人是他的心头肉,苏冷自然也待你如亲如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往狠了说,他是帝王,掌管生杀大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再者,他对顾家做的事未必全是恶意,不知顾大人可曾知道,先帝还在时,顾大人的父亲身上背的案子查出来足够诛灭九族,先帝猝然病逝才来不及处理,皇上即位,很是头疼该怎样做才能保下顾家,他早就倾心于你,明里暗里跟先帝顶撞了多少次,护着你不让你受牵连,直到后来有人参秘本,大势已去,如果不是一把大火烧了顾家,又怎能留下你和顾小少爷。” “苏冷前几日终于捋清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可是不敢也不能与你说,皇上自然也有不能说的理由。还望顾大人往后,收了那份心思,莫要再伤他。” 当然不能说,真相沉在水底十几年,顾月曦恨着十几年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谁都接受不了,顾家歷来就是名门,清正廉洁,突然出了案子被株连九族,让他如何接受?倘若不以这种方法留下顾月曦在身边藏着,又该如何解释玄凌只救顾月曦和顾小少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火烧了,把人禁锢在身边,顾家株连九族就不必了,先把人留下来,要恨就恨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暖回来的。 所以玄凌怎么可能跟顾月曦说出真相,苏冷却是清清楚楚体会到了玄凌的用心良苦。 就算告诉顾月曦,我禁锢你只是为了救你,顾月曦也不会留下来,最多就是痛苦万分的追随顾家人而去了,既然连九族,那就没二话可说,苟活于世做什么?
第72页 顾月曦听完,早就一丝血色都没有,仿佛没了灵魂。 苏冷今天说出这些,让玄凌知道,也够他受的,只是他不得不说,也是一怒之下脱口而出, 现如今顾月曦不可能再去死,还有一个顾北望呢,而且事到如今,他再不能袖手旁观。 苏冷语气严肃冰冷,“还请顾大人答应苏冷,不要让皇上知道。” 顾月曦动了动嘴唇,没能说出话来,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还请顾大人答应苏冷。”苏冷仍是说。 顾月曦怔怔说,“...这些都是真的?” “苏冷为何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来骗你。”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让我自己呆一会...”仿佛将死之人,吊着一口气,若有若无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苏冷还想说什么,顾月曦摆摆手,“我答应你。” “师父,有些东西命中注定逃不脱的,改日带你去找一位大师谈谈心。”苏冷也是嘆了一口气,说完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听见关门的声音,才知道屋子里只有自己了,之前忍着的情绪便一起涌了上来,喉头腥甜,一口血终究还是吐了出来,鲜红刺眼。 是那人救了自己,自己却恨了他十几年,还差点杀了他。 真相迟来这么多年,差一点就来不及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当年要救下我?我岂是那种贪生之人!诛九族便诛,死便死。 第58章 相瞒 五十八章 相瞒 顾月曦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东西自然也没吃。苏冷心中还有气,也没让人去跟玄凌说,顾北望也就没能收到传召,还腻在温柔乡里。 昨晚守岁守的晚,年初一就起不来床。 阿泰也没来叫醒他们,就在院子里伺候着那些花草。 还是沈大少爷先醒的,朦朦胧胧睁开眼,高挺笔直的鼻樑就映入眼帘,狭长的双眸此时紧闭,少了几分摄人心魄的压迫感。 这人真好看。 于是笑着轻轻咬了一口那鼻樑,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谁知刚刚翻过身,沈瑜就愣住了,腰杆一下子挺得笔直,可是后面缠上来的双手却让他又紧紧地贴了回去,那东西便直愣愣抵着自己的腰了。 顾北望看着怀里的人耳尖慢慢红透,坏心思瞬间就醒了,把人使劲贴向自己,胯/下还很无耻的挺了几下。 沈瑜浑身都酥了,可是大清早的,又觉得很可耻,骂道,“大清早犯什么混?!” 身后的人只是唿吸急促,一只手撩开衣服爬了进去,手指抠着身前人的肚脐打着圈儿,抵着后腰那玩意儿越发精神。 沈瑜也被撩起了火,咬紧牙关勐地翻过身把人压在身下,恶狠狠地盯着顾北望,“惹火烧身说的就是你这种小美人儿,看本少爷办了你!” 顾北望笑吟吟的看着他,一副任君品尝的样子,长手长脚躺着人身下,只是唿吸依然火热急促,两人下/身相抵,火花四射,仿佛下一秒就要燃得一干二净。 沈瑜狠狠吻了下去。 “嘶...唔...”两人皆是一哼,磕到牙齿了,嘴巴里霎时有一股铁锈味儿,但这也浇灭不了那股火。 沈瑜伸手去掀衣服,手指刚碰上那线条分明的身体,捏了几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压在身下了,于是愤愤不堪地挣扎,“凭什么!每次都是你在上面?” 顾北望沉沉压着人,一把握住沈少爷,“就凭我是你相公。”沈瑜哼了一声,不知是舒服的还是不服气的,桃花眼要瞪不瞪,似怒非怒,顾北望手上用劲动作起来,沈少爷便不出声了,只是气息不稳。 顾北望凑到人耳边,魅惑道,“你也帮帮我...”热气喷洒进耳朵里,沈瑜浑身一震,手不由自主就握了上去。 外面年初一的新阳光越爬越高,屋里的两人终于白光乍泄,相拥着嗟嘆。 良久,沈瑜抬脚踹了踹人,那人没动,于是又踹了踹,顾北望,“嗯?” “快起床,伺候少爷更衣。”顾北望又把人揉捏了一番,才懒洋洋地起来,这时沈瑜拿出一个礼盒,“喏,新年礼物,昨晚忘记给你了。” 顾北望呆了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收过新年礼物,这感觉很奇怪。 “快拿着,小心一会我后悔了。”沈瑜装作不耐烦,一把把盒子塞到人怀里。 这盒子跟送给沈离的一样,里面也是一套新衣服,是金城最好的秀坊定做的,一丝一线皆出自绣娘亲手绣制,上面还放了一块玉,是个小麒麟形状的,憨态可掬而又威风凛凛,这玉一看就是上乘的暖玉,好玉养人,定然价值不菲。 沈瑜又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块一模一样的来,很显然,就是一对儿。 “君子如玉,这麒麟又是神兽,以后都带着吧,见麒麟如见人。” 顾北望拥过人,轻轻说了句,“沈瑜,谢谢。”何其有幸能遇君。 沈瑜瞬间像个二世祖一样,“谢我?公子怕是要...以身来偿还了。”两人还在腻歪,阿泰就在外面喊上了,该洗漱用早饭了。 三天年很快就过完了,老百姓一年四季盼这三天,其实也就是盼着穿新衣,吃美食,家人团聚罢了。
第73页 一过完年,沈离就开始发愁,马上就要离开家人远赴他乡,恨不得这三天可以过慢一些。知道往后很难见到哥哥,他这三天粘着沈瑜不放,做什么都要沈瑜陪着。 沈瑜也由着他,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有他在的时候就是个孩子,等离了家人,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顾北望自然不可能也陪着这兄弟俩,他抽空还去了一趟宫里,给亲爹拜年。 顾月曦见儿子来了,强打起精神,眼里也有了三分笑意。 “爹,儿子给您拜年来了,知道您什么都不缺,所以只是给您带了份小东西。”说着拿出一副象棋,小巧精緻,棋子都是用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 顾月曦接过象棋,很是喜欢,“你从哪里得的?” “下面的一个商行里,专门收藏各种玉器,这副象棋我恰好遇到了,就买了下来。” 顾爹爹冷哼了一声,“沈家的商行吧?” 顾北望,“...” “你跟沈家那小子关系很好?当亲兄弟来的?” “...没有当亲兄弟,他自己有亲兄弟的。” “人家有亲兄弟你还老往人跟前凑?亲爹搁着这儿不管...”对着儿子,就不可一世了,父亲的权威摆了出来,想怎么说教就怎么说教。 顾北望很无奈,只得说到,“儿子不孝,往后多来看看您。” 顾爹爹这才息事宁人,忙着研究那象棋去了。 父子两各自都在掩饰一些东西,顾月曦在借象棋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个真相就如一把利刃还插在心里,顾北望在掩饰跟沈瑜的真实关系,他暂时还不想让父亲知道,等时机成熟再亲自跟他说。 再者,他还没有跟沈瑜说,自己已经找到亲爹了,就是那个神医。 很多事,并不是有意要瞒着谁,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面对最亲近的人,往往顾虑越多,以至于就有所隐瞒,以至于也会偶尔撒谎,在还没有主动开口说之前,却让对方以另外的途径知道了,那么矛盾也就随之而来。 顾月曦不主动跟儿子说这些真相,倘若有一天顾北望自己知道了,会怎样?顾北望不主动跟沈瑜说,沈瑜自己知道了,两人会不会产生嫌隙? 不过,这些且是后话。 顾月曦留儿子吃饭,顾北望也就留了下来,反正沈瑜这会忙着陪那宝贝弟弟,自己回去也无聊得很。 于是,在快两天没吃饭的情况下,顾月曦终于吃东西了,东西刚刚入胃,他便不可察觉地皱眉,顾北望再怎么样,也发现了这个细节。 “您哪里不舒服?”说着把酒盅换成茶杯。 “可能这几天吃坏了肚子,大鱼大肉的,上了年纪就是不行。”说的跟真的似的。 “您哪里老了?苏御医不在吗?”顾北望早就知道,自家爹并不是什么神医,只是个幌子罢了,学医之人,手绝对不会这么白净细滑,指甲也不会这般红润干净,他留在皇宫里,必然有其他缘故。 “他最近去皇上那边候着了,逢年过节人多手杂,以防意外...”顾月曦说完才反应过来,儿子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神医了?!心里咯噔一声。 顾北望却只是说,“等他回来了让他给您看看,别把身子耽误了。” 顾月曦点点头,垂下眼夹菜,两人气氛有点紧张。 “我相信爹,您一定有不得不留在皇宫的理由,等您想说了,再跟儿子说。”顾北望舀了一碗参汤递给顾月曦。 顾月曦嘆了口气,“等时机到了,爹会跟你说。” 两人这才恢復和谐气氛。 第59章 所谓渣攻和祸水 五十九章 所谓渣攻和祸水 沈瑜陪着沈离去马场回来,发现顾北望并没有在家,各处找了一圈,人是真的没在府上。 只要他不说去哪,下人们也就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沈瑜想着:这几天就为了陪弟弟,冷落忽视他了,大清早出门,晚上回来累的只想睡觉,两人都说不上几句话。 这晚,他就掌灯一直等着人。 顾北望和自家爹下象棋,就忘了今夕何夕,在宫里吃过晚饭才回来,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了。 回来一看,屋里的灯还亮着,推门进去发现沈瑜就在灯下等着他。 “这么晚还不睡?”转身关上门,走过来把沈瑜手里的书抽走了。 沈瑜撩起眼皮,“上哪儿寻花问柳去了?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你忙着陪你宝贝弟弟,我自然自己找乐子去了。” “...”沈瑜就没见过这种打蛇随棍上的人,“顾北望,别瞒我事情。” 天天同床共枕,只消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或者一声嘆息就可以知道对方是不是瞒着什么,自从这人眼睛好了,去了一趟宫里,回来就有一点点跟往日不同,却又没什么不同,一直等着人主动跟他说,可人家绝口不提。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桃花眼此时带着一丝凌厉。 顾北望还在想,他是怎么看出自己有事瞒着他的?还想把人煳弄过去,于是说,“我没去寻花问柳,你也知道我不喜那些地方跟人。今晚跟苏御医约了,探讨探讨事情。” “你不是跟那个苏御医不对付吗?怎么又约上了?”明显的不相信,语气里带了怒气。
第74页 还不等顾北望想好怎么说,沈瑜又说,“你到底...其实你是去找那个神医吧?” 顾北望不打算现在跟他说顾家的事,不想说自己找到了亲爹,这里面牵扯了太多,他不想让沈瑜有一丝丝牵连。 于是他过去把人半拖半抱半哄的弄到床上,耍起赖来,“我找他做什么。那个苏御医帮过我,正好他今天有空,便约我去喝酒,你不知道,他整天呆皇帝身边,都快憋出病来了,滴酒不敢沾,我们又杀了几盘棋,这就回来晚了。” 连亲带吻的,又是沉沉的好嗓子,“你别想其他的,在遇到你之前,我就不喜欢男人,好像女人也不怎么喜欢...无关男女,就喜欢你了。” 这顾痞子哄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情话张口就来,只不过,只对沈瑜一个人这样,其他人,他就是淡淡的,有种冷漠疏离。 沈瑜再怎么有疑虑,也溺在了这汪话里。 无关男女,就只是喜欢你。 于是,沈瑜就一直不知道顾北望有了个爹这件事情,这个爹还是那个曾经让自己吃过飞醋的神医,这个神医还是当今圣上特别特别看重的人。 玄凌忍了一天没见着顾月曦,又忍了两天,年都过完了才抽得开身,打发了那些各种使者和远道而来的皇亲国戚,直奔别苑。 李公公一大把年纪,还要跟着跑,一边小跑一边说,“皇上,叫个轿撵吧,这里到别苑还有一段距离呢!小心累着您了...你手还没有痊癒呢...” 玄凌大长腿一步顶李公公两步,“这几天朕都快坐瘫了,走动走动好一些,又用不着手。” “...”那您好歹等等老奴啊,这话没敢说出口,所以只能一边擦汗一边小跑跟着。 一路上遇到玄凌的人,都赶紧停下身来见礼,玄凌只是一点头就急匆匆走了,只留着那些人呆愣在原地,皇上今儿个是怎么了? 走到别苑的时候,李公公已经快喘不上气儿了。 顾月曦站在那几株梅树下,已是二月天,梅花已经逐渐谢了。他便转身去看那几盆玄凌送来的奇花异草,也不知是什么花,就是开的热热闹闹奼紫嫣红,虽然已经是开春,但是百花似乎还畏惧这点春寒,所以迟迟不肯开放。 白皙干净的手指抚上花瓣,轻轻蹭了蹭,玄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那只手抚的是自己。 恨不得自己此刻变成那几株花! 顾月曦听见脚步声,直起身就看见玄凌,一时怔怔,苏冷的话又迴荡在耳边,只道这几天玄凌不会过来,因为忙着接见各方使者,哪知道才过完三天年他就来了。 “怎么?看见我不高兴吗?”玄凌几步跨了过去,将人抱在怀里,“我可是好想你,月曦。” 那股淡淡的龙涎香,铺了满鼻。 顾月曦闭上了眼睛,使劲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逼迫自己别去想,他答应过苏冷的。 须臾,他也用力抱了抱玄凌,“没有不高兴,就是没想到你今天就过来了,手好些了吗?” 玄凌听见这话,龙心大悦,“朕是真龙天子,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你是万金之躯,往后还是要注意身体,整个国家还指望你。” 玄凌觉得今天的人有点儿不对劲,“三天不见,你脸色怎么又差了?” “这几天爆竹声吵得很,没睡好,进屋喝杯茶吧。” 顾月曦话比以前多了,比以前贴心了,比以前关心人了。 玄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进了屋,顾月曦便端上热茶,这是第二次他主动奉茶,玄凌还是不大习惯。 悬着心,问,“月曦,发生了什么?跟我说说。” 顾月曦一脸无辜,“我给你递个茶,你还怕我毒你不成?” “......”玄凌只得端起茶喝了一口。 “你这几天忙坏了吧,明年就可以不用这么忙了。” “嗯,已经下令往后让他们提前来了。”话音才落,人就黏了上来,他身高比顾月曦高,从后面抱住人的时候要微微弯腰。 顾月曦由着他,只是要走到书桌旁写字,玄凌便一步一步跟着他挪,人还是煳在顾月曦背上,“写什么?” “抄一抄医书,陛下不是让我跟着苏神医学学药理吗?”说着右手提笔,苍劲有力的字就跃然纸上,玄凌刚想伸手也去握着,才发现他还握不了笔,只能在人后背上磨蹭。 顾月曦让他蹭的浑身僵硬,原本漂亮工整的字都飘了几个。 “我好不容易来,你还要抄什么医书...”左手已经开始作乱了,隔着内衫抚上胸前那点,有一下没一下的刮蹭着,见身前的人只是颤了颤,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变本加厉,使劲捏了捏,顾月曦深吸了一口气,提笔写到,“白昼宣淫。” 玄凌笑的胸口震颤,把人转过来,眼眸发亮,“我想要你。”顾月曦不看这人,只是小巧的耳垂红了起来。 玄凌低头亲吻,顾月曦便回应起来,这就是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没人看了。。。 儿砸们怎么破 第60章 离 六十章 离 都是而立之年的男人,又都是心上人,怎么经得起撩拨?
第75页 玄凌当即就没忍住,一把把人抱上桌案,伸手就去解人的衣衫,顾月曦吓了一跳,伸手推了推人,含煳道,“别在这儿...” 玄凌急促道,“换个地方试一次...乖。”顾月曦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只得由了人去。 还好提前把笔墨收拾了,不然这上好的笔墨纸砚可就要遭殃了。 许久未做,尽管玄凌小心翼翼贴心至极,刚开始的时候顾月曦还是疼的皱眉,又是在桌子上,硌人得很,只是不想扫兴,所以极力忍着不适,而玄凌又像一个月未曾吃肉的狼虎,进去以后就由不得人了,每一下都兇狠的不得了,顾月曦眼角都逼出了泪。 好像知道了真相以后,顾月曦在某种程度上放任了自己,什么都由着玄凌,就像放弃自我,又像要拼命补偿一样。 尽管疼得受不了,他也一声不吭,还不断调整姿势配合玄凌,玄凌兴奋地眼球都要变成血红色,只觉得这样子的月曦太迷人,就像那魅惑人心的妖精。 以前从来不做的姿势,不管多么放浪形骸,今天的顾月曦都配合着玄凌,着实让玄凌快要疯了,一下一下狠狠动作着,“月曦...你就是个祸水。” 顾月曦红唇微张,双手紧紧揽着身上人的脖颈,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吐气如兰,“嗯...就当你玄凌一个人的祸水。” 真要命了。 玄凌想着,今天的顾月曦不对劲,但来不及想明白,那仅存的一丝理智就被凑上来的亲吻炸了个一干二净。 玄凌这一日又把昏君二字跟白昼宣淫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直到顾月曦受不了了,轻声哼着求饶,他才放过人。 顾月曦最后想着:以后还是不能这样由着他,不然怕是真的要红颜祸水了,一代贤君要被世人唾骂,再者,自己怕是吃不消,这人跟个禽兽一样... 过了两日,沈离就要离开金城远赴南方小城。 这一天大早,沈府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沈瑜也在沈离的院里,细细交代着事情。 沈夫人只顾在一旁悄悄地抹泪,沈云上朝还没有回来。 “衣服都带足了,到了那边会有官服,但是也得备一些便装,还有银两也带足,一路上需要什么就买。” “哥,这些管家都给我备好了,你别操心了。” “就走官道,别为了赶时间去走那些小路。” “知道了,就走官道。” “记得报平安,到了一个驿站就写一封信回来。” “好。” “去哪儿都要带着护卫,出门在外,凡事都要留心,任何人都不要轻易相信,哎...哥都想送着你去了。” “哥,那你送着我去吧。”沈离眼珠子亮的跟个水晶球一样。 沈瑜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揉了好一会才放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个大人了,要独当一面,像个男子汉那样,不再有父母庇护,不再有哥哥宠着,而是一方父母官,要时刻记得,清正廉洁,爱民如子。” 沈离立正站好,严肃答道,“离儿谨记哥哥教诲。”说完才抬手捋了捋被揉乱的头髮,又傻乎乎的笑了。 沈云下完早朝,火速赶往家里,又把沈瑜交代过的事再交代了一遍。末了又说,“放宽心了去,有什么爹爹还给你帮衬着呢,那边也有沈家的商行和人,你有困难可以去跟他们说,都会给爹面子的。” 沈离走上去抱了抱他爹,沈云拍了拍小儿子的背,“多给家中写信。” 沈夫人眼睛红了又红,最后还是忍不住,“都怨你,挑不能挑个近一些的地方,偏偏选了那么远...”沈云又去哄夫人,“行了行了,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三五年之后我想办法给他调回来,慈母多败儿,你莫要当那个慈母。” 沈离一行人刚走到沈府门口,抬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长身玉立一袭黑衣,不是顾北望又是谁。 他一直没有露面,原来早就在这等着了。沈瑜心下一热,还以为这人不来呢。 沈离也是愣了愣,顾北望走过来,递给他一把短剑,“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这剑锋利得很,见血封喉,你自己使用的时候也要当心。” 沈离接过短剑,顾北望又从身后的地上拿起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对鸽子,递给沈离,“有什么事就传信鸽,我专门驯养过,这要比书信快一些。” 沈离瞬间就捨不得离开家,鼻子一酸,生生忍住了,才略带鼻音,说到,“谢谢顾大哥。” 顾北望只是点点头,“离小少爷一路顺风。” 这是他第一次喊顾北望顾大哥,沈瑜心下感嘆,早让你叫你不叫,你现在都要走了才这么一句,而且还是人家给你送了两样东西之后喊的,蠢弟弟。 沈离看见自家哥哥的眼神,用手碰了碰鼻樑转身就上了马,短剑佩戴在腰间,鸽子递给了贴身小厮拎着。 “爹娘,孩儿就此拜别,二老注意身体。”又勒了勒缰绳,“哥,顾大哥,我走了。” 然后一夹马肚,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了。 沈夫人追出去几步,沈瑜过去搀着她,“娘,您这样离儿只会更难过。” 沈离此时眼眶也是红的,只是不敢回头望,更不敢停下来,直到出了城门,才慢下来。
第76页 调转马头,远远地看着城门上诺大的两个字,“金城”,看了好一会,才又继续前行。 他再也不是那个哭包离了,出了城门,就是一方父母官。 沈瑜劝慰好沈夫人,便和顾北望一同回了院里。 “谢谢。”沈瑜猝不及防说了句,顾北望停下脚步,“嗯?” “你送离儿的短剑和鸽子。” “不是什么珍贵物件,那小哭包第一次出远门,随身带着这两样比其他有用的多。” “你不和他计较?” “计较什么?” “平日里就没见你们俩和和气气说过几句话,要不就是他在闹么儿子,要不就是你懒得理他,我都看着呢。” “他好歹是你亲弟弟。”言外之意,不也就是我弟弟了吗? 沈瑜空落落的心情,瞬间就被填满了。沈离一走,感觉沈府少了很多热闹,一股离别情绪始终缠绕在心头,顾北望这几句话,又把他拉回来了许多。 “实在想念,你可以去看他,反正我也没去过那边,权当游玩。” “你倒是想的轻松,整天像个闲散王爷,我可是忙得很。” “那到时候我自己去。” “......” 那是我弟弟,你自己去看什么看! 作者有话要说: 渣攻们都比较会撩。。。唔。。还会哄人。。。 嗷。。一直有小姐姐盼着我弯。。。 第61章 小剧场2 儿童节 小剧场2 儿童节 今天是传说中的儿童节。 幼儿园里热热闹闹,孩子们的小脸上洋溢着各种花式笑容。 小朋友或是牵着爸爸的手,或是拉着妈妈的衣角,或是哥哥或者姐姐抱着怀里,总而言之,都有亲人伴在身侧。 只有一个小男孩儿,坐在花坛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小朋友,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学校大门口。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走过来,递了一颗糖给他,奶声奶气,“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小男孩接过糖,立马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谢谢。我...我在这里玩儿。” “我跟你一起玩吧,你爸妈今天没来陪你吗?” 不等小男孩回答,不远处就传来大人的声音,“小瑜——你在哪儿?” 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使劲挥手,“我在这儿呢——爸爸!” 男人走过来,责备,“你不要乱跑!”说着抱起儿子揉了揉脑袋,转身就要走。 怀里儿子急忙挣扎,“爸!别走!我跟他玩一会,他就只有他自己!” 男人这才注意到小男孩,放下儿子蹲下,“你是哪家小朋友啊?你爸妈呢?” 小男孩大眼睛里尽是落寞,“不知道...保姆阿姨从昨天就没来我家了,说是有事...” 男人愣了一下,英俊的脸上温柔一笑,“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那边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小男孩眼睛亮了一下,片刻又暗了下去,摇摇头,“谢谢叔叔,我想在这里等一等我爸妈,今天是儿童节,老师说了,会有奇蹟发生,昨晚睡觉前我许了愿,今天爸爸妈妈一定会来的,我已经快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男人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乖巧的回答,“顾北望。” 男人心里咯噔一下,脑中炸开了,昨天他接到的一个案子,卷宗上写的就是,一对夫妇被暴徒刺杀了,当场毙命,如果没记错...卷宗上家庭信息那一栏里有这么一个名字。 “孩子,你爸爸叫什么名字?”男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顾月...唔,那个字是念...叔叔我给你看照片吧,我爸爸很帅的!”小男孩似乎有点开心,有人认识他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有点皱巴巴的,但是上面的人却依然英俊帅气,跟资料里的人就是同一个。 “喏,还有我妈妈,漂亮吧?我天天把他们俩的照片带着,我怕我忘记他们长什么样了。” 男人鼻子一酸,这么小的孩子... “叔叔,你说他们会来吗今天?他们不想我吗?”小男孩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男人忍了几忍,强笑着,“他们今天不来也没事,等他们忙完了,就来看你了。” 这时他儿子开心的说,“你要跟我一起玩吗?!那些小朋友只会抢我的玩具和零食,我不想跟他们玩!” 小男孩终是没忍住,点点头,然后男人牵起他的手,又牵上儿子走了。 唔,叔叔的大手真暖和,爸爸的是不是也这样呢?小男孩暗自想着。只是手上有很多茧子,硌的人痒痒,所以他挣了挣小手。 “叔叔的手是不是很粗糙?”男人笑着问。 他儿子抢着回答,“我跟你说,我爸爸是警察哦!可厉害呢,他拿着枪的样子可威武了!不过手总是被磨到,所以会硌人。” 小男孩很崇拜,抬起头看着男人,“我以后也要当警察!跟叔叔一样!”想了想又说,“我还可以去把爸爸妈妈抓回来,他们总是不回家。” 男人暗暗咬牙,该死的暴徒,一定毙了你! 最后,两个小孩子都玩累了,男人把两个都接回了家里。
第77页 小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纯粹和干净,你不会欺负我,有吃的跟我一起吃,有玩的一起跟我分享,那我们两就是好朋友了,很好很好那种。 所以两个小孩分不开了,最后放学的时候,两人还手拉手,于是男人又劝说一番,两个人就这么一起回沈家了。 “好吧,我先去你家,等我爸妈回来接我。” “那叔叔,你是警察,能不能叫我爸妈来接我啊?” “老师说警察叔叔很厉害的!” “你就相信我爸爸吧,安心和我住一起等着!” “嗯!!” 夕阳下,高大英俊的男人牵着两个小男孩,一个粉雕玉琢,一个明眸皓齿。 晚上,明眸皓齿那个小男孩有点认床,睡不着,于是翻身起来拿出书包里的小本子写日记。 今天是儿童节,很有yi义,认识了好朋友沈yu和他爸爸,很开心。 叔叔是个jingcha,很厉害,答应我会叫我爸妈来接我。 爸妈什么时hou才会来啊,我很想他们。 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写,年纪小小,字却写得端端正正。 小男孩最后终于闭上了眼,困意袭来,蜷缩在另外一个小男孩身边睡着了。 梦里,他爸爸妈妈真的来接了他,说,“望儿,爹娘来接你回家。”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发糖。 诸位小朋友儿童节快乐。 第62章 父母之命 六十二章 父母之命 沈离一路上走走停停,官道很是热闹,时不时就会遇上一些江湖侠士策马奔腾,也会遇到谁家千金的豪华马车,自然也还遇到了朝堂上的人,总而言之应有尽有。 沈云专门指派给他的管家一路上没少操心,天凉了赶紧取来厚衣服,天热了又赶紧取走,遇到大一点的客栈,就劝小少爷停下来歇一歇,反正文书上的日期还早得很。 沈离还没有骑过这么久的马,颠簸的大腿都是酸疼的,遇上客栈就住店休息,然后餵他那两只鸽子。 一灰一白两个傢伙,还能给他解解闷,逗完鸟,就提笔给家里写信。 写的都是路途所遇趣事,丝毫没有半句喊苦喊累,一开始差不多一天写一封,两只鸽子轮流飞,在坚持了几天以后,沈瑜终于忍受不了了,因为信上基本都是这样: 哥,刚刚吃过晚饭,逗了鸽子,你吃了没?哥,路上遇到了一个侠客,好威风! 哥,今天吃了一种果子,叫不上名儿,可好吃了,但是管家不让我多吃。 哥,娘亲不哭了吧?我有点想家了。 ...... 诸如此类就是汇报日常行程,口水话一整页纸满满的。 顾北望看得直摇头,痛心疾首,“我有点心疼我那两只鸽子。” 沈瑜脸都是黑的,“让你当初送他这么个玩意儿!” 于是提笔回到:三天写一封即可,捡着重要事来说,否则宰了你那鸽子来炖汤!让你之后只能到了驿站再传信,驿站你怕是十天半个月才能见着一个罢? 末了再添一行小字:睡觉时定要警醒一些,注意添衣减衣。 沈离捧着这封信,一脸委屈,看到最后那行小字,才喜笑颜开。 年已经过完了,沈瑜又开始忙了起来,各处商行走访,帐目都得他亲自把关,顾北望自然随行,路途上默默充当护卫保镖,到了店铺里,帮着查帐点货,因为这人气场很强,一本正经的时候人模人样,长得又好,沈瑜把他养的也好,一身贵气,就好像另外一个东家一样,行当里的人时不时还会喊,“少东家的,这批物资已经到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顾北望一开始还会说一句,“少东家是沈大少爷。”到后面已经懒得去说了,反正说了之后,还是会喊他少东家。 几来几往,大家都已经认识他了,沈瑜自然不在话下,老在的伙计都知道,新来的伙计也被老伙计调/教的十分机灵。 沈瑜不在,他们都习惯性的去找顾北望,让他定夺,顾北望也不推脱,反正他不会害沈家就是了,他自小聪明,又无父无母的长大,客观说来比沈瑜这个真正的东家还要稳妥。 两人已经好几日不曾回沈府了,都是接连几个地方的跑。 “辛苦你了,天天跟着我到处跑动。”沈瑜递了一杯茶给顾北望,语气里不是没有心疼和歉疚。 “我乐意。”顾北望喝了茶,又说,“我都成了第二个少东家了,你怕不怕我谋权篡位?” 沈瑜笑意盈盈,桃花眼里促狭骤起,“你本来就是少东家的人,也可算是少东家。” 顾北望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得意的某人,慢悠悠道,“少东家可要好好休息,白日里本就事务繁忙辛苦得很,晚上暖帐里还得尽心尽力的伺候相公,也是辛苦得很。” 沈瑜调戏不成反被捉弄了一番,面红耳赤双眼怒瞪,顺嘴就接了句,“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你害的,禽兽!”说完就看见顾北望要笑不笑的,一副你终于承认了的表情。 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如果他是只猫的话,现下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顾北望越看越喜欢,直想将人塞怀里藏着,到哪儿都带着。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个季度的帐目,终于可以回府,沈云很是欣慰,这两个儿子都很出息,没让自己操心。
第78页 小儿子也已经步入正轨,前天写信回来,说是初次上任就颇得人心,凡事尽心尽力,沈家在当地的铺子,也很关照当地老百姓,逢年过节还礼送各种货物,所以老百姓不知从哪得知,新来的官儿就是那沈家铺子的少东家,更是欢喜。 又说,那边气候宜人,风景更是漂亮,这个季节已经花红柳绿了。 沈瑜才看见信,看完也是很安心,就知道那小子离了家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好歹从小的夫子都不一样,两人学的也不一样。 这天的晚饭是和沈家夫妇一起吃的,为了庆祝沈离一切顺利,也为了给沈瑜和顾北望接风洗尘。 晚宴上,沈夫人打量着儿子,玉树临风谦谦如玉,又把沈家各商行打理的井井有条,真是越看越欢喜,只是,眼看就到弱冠添一的年纪了,还未寻得一门好亲事,去年那一次失败的婚礼之后,沈云就拒绝了很多人家明里暗里的暗示,富贾也好朝堂之上的人也罢,无一不是门当户对,都拒绝了。 沈母觉得,成家立业,业反正就摆在那,成家是该提上日程了。 “瑜儿,过了下月十五,你就二十一岁了,跟你一般年龄大小的人都已经成家了,你看就你们几个金城公子哥还拖着,人家寻常百姓家像你们这个年纪,早就妻儿成群了。” 沈瑜正在夹菜的手僵了僵,夹到半空的嫩笋就那么又掉了回去。 沈云看见这一幕,大手伸过去夹了一筷子放到儿子碗里。 “谢谢爹。”他没接沈母的话,只是看了好几眼沈云。 沈云清了清嗓子,“瑜儿啊,你娘亲说得对,你也到了年龄,是该成家了,前一次的事你也应该忘了,那就是个意外。我儿这么好,哪家女儿不喜欢。” 沈瑜彻底心凉了。 顾北望只是默默吃菜喝酒,一句话也不说。 “爹,那件事到现在才过了多久啊,您又要让我成亲,我整天忙商行的事还顾不过来,更别说妻儿了,我没那个心思。” “怎么顾不过来?你这不是忙完一阵子了么?”沈母有点焦急。 “我就是抽空回来看望二老,事情还多着呢。” “北望也是弱冠有一了吧?”沈母突然调转话头,问起顾北望来,她也把顾北望当亲人来看了,顾北望帮了沈家多少忙,沈家夫妇都看在眼里,这么优秀的一个青年,自然是人见人爱。 “沈姨,是的,二十一了。” “你们都不小了,该成家了,等你们俩成了家,我把府下一些商铺交给你,瑜儿管一半,你管一半,你们两关系这么好,以后也可以互相扶持,这样我也放心。” 沈云一家之主发话了,他是真心看好顾北望,这小子做什么事都很让人放心,又怜他是个孤儿,更是多了几分偏爱,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愿意把一半的商铺交给他。 沈瑜听这话听得一愣,什么叫我们两成了家?我倒是真想跟他成个家,可惜爹娘你们怕是不会同意... 顾北望也是听得一挑眉,我们两成了家?啧,你要是愿意把你儿子给我成家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老爷真会说话。 标题数目跟着jj走吧 61章被那个小剧场占了 所以直接跳到62 第63章 困兽 六十三章 困兽 “爹,你怎么还管上他了,人又不是你儿子...”后面的话越说越小。 沈云佯怒道,“把他当干儿子不行啊?跟你同龄,又跟沈家亲,我怎么就不能管一管了?” 顾北望笑道,“谢谢沈叔叔,我已有心上人了,这辈子都只会爱他一个,非他不娶。” 一字一句,重重打在了沈瑜的心上。 沈云愣了一下,立马大笑,“好啊,深藏不露,整天就跟瑜儿混在一起,还能有个这么喜欢的姑娘,那你就赶紧娶了回家!” 沈老爹是不知道顾北望说的人是谁,只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沈瑜:“......” 沈云又说,“瑜儿,你呢?有没有心上人?有的话最好,爹娘也不管她门当户对了,只要我儿喜欢,你们俩同日成婚,双喜临门!” 沈瑜一口血不知是要吐出来还是咽回去,一脸菜色,“爹,您就别操心了。我还没想过要跟谁家姑娘成亲的。” 想成亲的人倒是有,但不是姑娘家。 “人家北望都有心上人了,就你整天还瞎混呢?”沈母这下更急了。 “娘,我哪里瞎混?整日忙着商行,您不能为了逼我成亲就这么说我啊。” 顾北望看沈瑜实在是憋屈,赶紧上来解围,“沈叔叔,我那心上人还不同意嫁与我,所以我也就不急,慢慢等着,您也别催沈瑜,良人哪那么容易寻得?” 最后沈瑜说,之后再说罢,也不着急这两天。 沈父沈母才只得摇头嘆息。 一顿接风宴吃到后面都飘满愁云,沈父沈母嘆息儿子,怎么这么排斥成家呢? 沈瑜更是郁闷,郁闷到说不出话来也不想说话。 顾北望倒没有表现出什么,一副毫无影响的样子,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喝酒。 谁知到了沈瑜院里,最先发作的人却是他。 才一进屋关上门,沈瑜就被一股大力扑在了门板上,撞得后背生疼。
第79页 顾北望把人压在门板上,眼里迸射出怒火,盯着沈瑜。 “我不准!” 沈瑜被他唬的一愣,刚刚不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吗?怎么突然发难? “我不准你跟谁成亲,今日不行,明日后日大后日也不行!” “我...我也没说要成亲啊!你跟我发什么...” “你最后说不急这两天,那过了这两天呢?过了这两天你就答应娶了吗!” 顾北望这顿接风宴吃得尽是苦味儿,全程什么话也不能说,只能笑着说假话,本就憋屈得很,最后沈瑜还说,不急这两天,他一下子就想直接站出来,说,我想娶的心上人就是沈瑜! 硬生生憋住了,才回到院里就再也无法忍受。 “顾北望,我那是说给我爹娘听的,你...你就是不信我?!”沈瑜也委屈,要费心劳力地应付爹娘,好不容易对付过去,一转身还被人拍在门板上质问。 “我要不信你,我刚才早就跟沈叔叔说了,我要娶的人就是你!” “你...你有胆儿你就去说,我沈瑜怕过什么?!” “......” “这条路,一直都是我走在前面,我要是怕了,当初就不会踏上来!你倒是去跟我爹说啊,你可不就是上门女...儿婿吗。”沈瑜被他气得开始胡说。 顾北望拽过人就气沖沖往床边走,沈瑜不小心被他拉的踉跄,脚步都是乱的,刚刚压下去的火焰瞬间又暴涨。 一个往前走,一个往后拽,沈瑜自然敌不过顾北望,“你不要每次说不过我就只知道耍横!” 平时越是沉默的人,一旦爆发起来就越可怕。 顾北望平日里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遇事首先是冷静其次才是解决,除了偶尔跟沈瑜耍个痞撒个泼,大部分时候都是给人很稳重淡漠的样子,这也就是沈老爷为什么这么看重他的原因。 只是这么冷静的一个人,遇上沈瑜,就总会失了冷静。 他此刻完全听不进沈瑜在说什么。 几步路的功夫,沈瑜就已经摔在了床上,还来不及动作,就被来人狠狠地压住。 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虽说没有刻意躲着藏着掖着,但毕竟也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光明正大,某种程度上说来,两人心理负担还是有的,只是靠理智压在最心底。 本就是禁忌恋情,不被世人所接受理解,心中不可能不压抑,只是太喜欢,一定要在一起不可,委屈,彷徨,苦闷,疲乏和那一点点恐惧,随着今晚这一幕喷薄而出。 两个人都像受伤的野兽,歇斯底里互相撕咬又互相舔舐。 顾北望把人压在身下,发了狠地咬吻,沈瑜嘴唇都豁开了一个小口子,衣服随之被撕开,胸膛上那人所过之处尽是伤痕。 沈瑜紧紧揪着顾北望的头髮,眼眶里疼得都是水光,越疼就拽的越紧,顾北望皱了皱眉,终于捨得松口,沈瑜刚要松一口气,可顾北望接下来的动作更让他心惊。 就着撕下来的衣衫,他把沈瑜双手紧紧地绑在了床头。 沈瑜又惊又怒,抬脚就踹,“顾北望!你松开我!你要干什么?!” 顾北望把那作乱的脚按压住,身体密合的贴了上去,眼球发红,气息凌乱,“你只能是我的!” 仿佛把这个人绑住困在怀里,就安全了。 感觉到身下什么在抵着自己,沈瑜瞬间就被耻辱淹没了,并不是矫情或是欲拒还迎,只是顾北望以这种方式来做这件事,他不能接受。 他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也是堂堂名门少爷,七尺男儿,心不甘情不愿被人绑住,强迫性地压在身下,谁愿意? 鱼水之欢,讲究的就是两情相悦。 沈瑜抱着一丝希望,带着哄诱的语调,“你...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啊!!”话还没说完,身上最后一点遮挡的布料就被扯掉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疼痛。 顾北望强硬的不容商量,就像一只困兽,再找一个能让他突破牢笼的缺口。 手指就那么塞了进去,沈瑜脸色都灰了,索性不再挣扎,身上这个人不是顾北望...他闭上了眼睛,任人惩罚。 死死咬着嘴唇,之前的小口子又流出血来,不过比起下面的痛感,嘴唇上这点算不得什么,被绑住的双手捏到指节发白,下一刻,撕裂的痛楚活生生让他睁开了眼睛。 顾北望才找回一点理智,不过,当他看见沈瑜这幅样子躺在身下,那点理智又消失殆尽。 狠狠动了起来,没有一点温柔可言,像是抵死缠绵,却又不是。 血腥味刺鼻。 沈瑜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脚麻的失去知觉,手也是麻的,除了酸痛让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腰还在的。 无止无尽地鞭挞。 “顾...不,你不是他...你只...是个...不知名的...野兽...唔!!”沈瑜还是忍不住了,必须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那种钝痛快要摧毁他,泪水早就湿了枕头。 灯光影影绰绰,烛火下是一场无休止的单向凌虐。 更夫敲过两次更了,顾北望才停了下来,伏在晕过去的人身上。 这样子的沈瑜,着实悽惨,破布娃娃一样毫无生气,顾北望勐地清醒,抽身而退,不敢相信这一幅场景。 随即又俯身去抱住人,手指颤抖着去试探鼻息,触碰到那温热的唿吸,他才缓过气来,紧紧抱着人,“你是我的...我顾北望一个人的,就是你爹你娘,也不许从我这把你抢走。”
第80页 没有一句对不起,只是强调人是他的。 解开绑着的双手,沈瑜昏迷里皱了一下眉,手腕都被磨破了皮,微微发肿,下面更不用说是什么样的惨状。 两人自从在一起,这样激烈的□□还是头一次,顾北望以往哪里捨得这般折腾人,完全清醒之后,心疼才席捲了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 开始发糖。 第64章 铁马冰河 六十四章铁马冰河 这晚,玄凌才放下硃笔,匆匆赶到别苑,和顾月曦说了一会话就疲累不已,只是抱着人亲了一会就沉沉睡去。 顾月曦发现身边的人没动静了,只是传来悠长均匀的唿吸,才知道这人睡着了。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很少见到玄凌累成这样,哪天不是生龙活虎的,不折腾够自己他怎么可能睡? 顾月曦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即起身披了件衣服,找出安神香点上,又回到床上把人楼到怀里,准备入睡。 迷煳之间,听到李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皇上,老奴有要事禀报。” 玄凌依然睡得很沉,顾月曦倒是第一时间醒了过来,披起衣服到门外低声询问,“公公可是有急事?这么晚了找他?” 李公公恭恭敬敬却又有几分焦急,“大人,前方送来紧急战报,只能老奴过来请皇上了。” 能到别苑的,除了玄凌本人,无非就是苏冷,李公公和特殊的几个了。 “那我这就去叫醒他。”刚要回屋,他又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李公公,“公公,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玄凌这几日格外的疲累,我是担心他的身体...” 李公公只是低了眉眼,“老奴不敢妄论政事,对不住大人。” 顾月曦点点头,就回屋了。 他把安神香灭掉,过去轻轻晃了晃沉睡中的人,玄凌翻个身想把人抱怀里,结果扑了个空,一着急就睁开了眼睛,发现顾月曦站在床边,他立马坐了起来,一缕髮丝还垂在那英俊的脸上,伸手就要拉人,像个起床就要找娘的孩子。 顾月曦笑着坐下,“快起床罢,李公公来请你了。” 玄凌没睡够,浑身正酥着呢,身子一歪躺到顾月曦怀里,犯懒,“什么事啊大半夜吵醒朕?” “陛下可快起身吧,说是前方送来急报。”闻言玄凌立马坐起身,收起了刚刚那些孩子般的情绪。 “你先睡,我去看看。”一眨眼又是那个杀伐决断帝王。 起身利落的穿戴好衣服,也不用人伺候,刚走出一步又折返回来,捧着人亲了一口才转身。 “玄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顾月曦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玄凌刚要开门的手顿了顿,回头说,“无事,我去去就回。” 顾月曦等了一晚上,玄凌都没有回来。 西北边境,狂沙遍野,小城里的行人脚步匆匆,都是纱巾裹着身体,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只能看见彼此的眼睛。 这仿佛就是一个平静的午后,漫天的风沙,人们已经习惯了。 毫无预兆的,一行穿着黑衣的人,拿着弯刀出现在小城里,见人就开始屠杀。 一时间,哭叫声尖叫声蔓延开来,没来得及反应的,跑不动的,瞬间就横尸街头,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来不及想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 原本还见得到人的街道,不一会就没了人影,只剩下那些尸体乱七八糟的躺着。 恶行却没有停下,不一会传来更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火光沖天。 仿佛末日来临,满目疮痍。 终于,一声马的嘶鸣打破了这些悽然。 马上的人眼珠欲裂,大吼了一声,“给我拿下那些逆贼,一旦见到格杀勿论!” 身后的一队士兵齐声应道,便开始进行了第二次杀戮,只不过对象是拿着弯刀的那行人。 最后一个黑衣人,满脸是血,络腮鬍随着他咬牙切齿而不停的鼓动,眼里却是恶狠狠,“你们这些汉人狗!迟早让我们宰了个精光,哈哈哈...我们族人早已磨刀霍霍,就等着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了!你们死期将至。”说完,拿起弯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血水四溅。 马上的人嗤笑一下,朝着尸体啐了一口,“呸!哪里来的山毛野....” “不好了!将军!在城门外二十里处发现敌军,那防御塔上面的哨兵早已被射杀了!以至于现在才发现敌人!!” “有多少人?!” “目测...上万。” “岂有此理!迅速点兵备马,迎战!” 敌人速度很快,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城门外,战车轱辘压的大地震颤,马蹄声和唿喊声响彻天空。 “狗汉人,汉人狗!”声音震天。 城门上,预备,拉弓,齐射。 箭矢飞扑,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可是却被坚固的盾牌齐齐挡了,敌人在不断逼近。 敌人这次有备而来,兵强马壮,城门上的人霎时慌了,将军大吼一声,“乱什么!你们怕死吗?!怕吗?!” “不怕!” “为国捐躯万死不辞!”“预备——放!”
第81页 又是巨石滚落,上面涂满了油,摩擦出小火花瞬间就变成了大火球,滚向敌人。 一时间就像人间炼狱。 拿着弯刀的统领嘴角挂着一抹笑,低声跟身旁的护卫说了句什么,护卫点点头,他们整个队伍就变了,从后面推出巨大的炮弩,十几个人一架。 不到一天,将军殉国,城门失守。 敌人的铁骑踏进了城门,这只是一座小城,却给了敌人很大的鼓舞,想不到防御这么差劲,简直不堪一击。 至此,几年前就结束了的战争,又重新踏醒了本朝的人。 急报一封又一封的传到玄凌手里。 短短的三天,就已经失了三座城,敌人本就擅骑术,又多数是死士,根本就是恶鬼扑向人间。 玄凌此刻坐在御书房里,看着地图皱眉,面前胡乱扔着那几封急报。 丢了的这三座城,原本就是他早年抢过来的,本不属于本国,那时年轻意气风发,开疆拓土,不断扩大边界,得了那三座城,原先住着的人都搬走了,重新住进了汉人。 那些人自然怀恨在心,客观说来,各为其国。 只是不能再丢城了,接下来就是重要关卡,如果这道关卡被突破,那么真的就要战火连绵生灵涂炭了。 玄凌捏了捏眉心,终是忍不住低声骂了句,“朕养了你们一帮饭桶!” 当年可是他御驾亲征,坐镇指挥,虽说不是直接上战场厮杀,但也给了士兵们莫大的依赖,总指挥就是他,到了战场上,就是和士兵并肩的将帅。 当年和他并肩作战的士兵,活下来的,现如今也基本都是身居高位了,上到将军,下到统领,那处重要关卡就是他们在守卫。 玄凌一连签了几道军令,传信兵连夜就走,不停不休。 有他们守着,他也能放心些,夜深了,玄凌面上还是疲态尽显,始终不如几年前那么年轻了。 国事在不停地消耗着他,身居高位,没有哪一刻是可以真正放松的。 除了与那人在一处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最近过的很崩溃,依然咬牙坚持努力活着。 捨不得这帮狗儿砸。好歹要看着他们完成使命不是? 继续发糖给你们吃。 第65章 君君臣臣 六十五章 君君臣臣 苏冷风尘僕僕,官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直奔御书房了。 玄凌见了他,只是招了招手,礼都不用他行。 “怎样?” “皇上,形势不容乐观,那些蛮子死士太多了,我军打的有些吃力。再者,粮草方面,臣也暗中查了一下,似乎有些问题,我询问了下面的士兵,每个月拿到手的军饷是多少,之后臣看了记帐本上面的数目,似乎有些不对。” 玄凌咬了咬牙,目光闪烁。 “传召丞相,到御书房来。” 苏冷刚要退身,玄凌又说,“让李公公去吧,你回去歇一歇。” 苏冷感激地笑了一下,“谢皇上。” 最近都在边塞奔波,又都是暗查,极费心力,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丞相大半夜接到传召,心里万种猜测,却也急忙换了官服赶进宫。 到了御书房,看见玄凌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 “老臣参见皇上。” 玄凌却只是闭着眼,也没让宣和起身,宣和就只能跪着。 半晌,玄凌才坐起身,“平身。朕这么晚还传你进宫,丞相辛苦了。” “臣不敢。” “宣和,朕要没记错,送往前线的粮草押运,是你的一个得意门生在管,那粮草押运官,可是狗胆包天!” 宣和一听,急忙磕头,“皇上息怒,的确是臣的弟子在管,可那押运官却不是啊!老臣不知,请皇上明示!” “宣和,丞相之位你坐了多久了?” 宣和冷汗遍布,“回皇上,自您登基之前两年就是了。” “坐了这么久,想必你也累了,明着暗着给朕暗示呢?朕问你,前方在打战,你可知?!” “老臣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可知?!” “老臣知!” “那押运官在押运途中还有空去花楼吃酒,你可知?!” “老臣不知啊皇上!” 玄凌拿起一封密信兜头盖脑地扔向宣和,“你自己看看!别以为你们可以只手遮天,当朕煳涂还是瞎了?!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宣和颤抖着捡起密信,打开看,越看脸色越白,看到后面剋扣军饷四个字,险些昏过去。 负责粮草押运的大人的确是宣和的弟子,但是押运官宣和却不知道,至于剋扣军饷,他也不明就里,他家底殷实,又是权势滔天,根本不屑于去剋扣军饷。 他此时才明白,他被人摆了一道。 只是,但凡位高权重的人,又有几个是清清白白的?身上不带一点脏? “皇上,老臣冤枉。请皇上给臣两天时间,让臣去彻查此事,定给您一个说法!” 玄凌气笑了,“朕给你时间去查?可是谁给前线士兵两天活命的时间?” 就算玄凌知道,粮草押运和剋扣军饷的事跟宣和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宣和也脱不了干系,堂堂丞相,门下弟子都管不好?是真的管不好还是助纣为虐?
第82页 于是,第二天早朝上,炸开锅了,丞相被禁足在府里,皇帝让沈云彻查此事,还强调了定要严查,无论什么线索直接上报皇帝,无需其他。 至此,沈宣两家梁子越结越大,暗潮汹涌。 宣礼当天下午就要求见皇上,只是李公公一直说,皇上在休息,不见人。 倒是太子,大着胆子在自家父皇面前说了几句。 玄凌冷哼,“朕知道你跟那宣礼自小关系就好,你也不必替他求情了,剋扣军饷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 太子说,“父皇,宣和如何儿臣还是了解一些,那宣礼完全跟他爹不一样,您为何不见见他?听听他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替宣家开脱。你对朝中之事真正了解多少?看你批阅的那些奏摺,还差的远。” “父皇批评的是。” 太子出了御书房,没走多远就看见宣礼走在前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几步追上去,笑着拍了一下宣礼的肩膀,宣礼赶紧行礼。 “现在又没外人,你跟我少来这些礼数,烦得很!”太子小着宣礼四岁,人也要更活泼一些,还是个少年的模样,却掩饰不住那种英气逼人,性格不如玄凌强硬,人却遗传的甚好,玄凌的英俊他差不多都接过来了。 宣礼被他的笑容闪了一下眼,随即跟着笑了笑,只是还是有几丝惆怅。 “您身份尊贵,臣可不敢,万一让人看见臣见了太子不行礼,那还了得?” “宣礼,你就是太迂腐了!乍看谦谦君子,实则一个臭儒生!整天礼来礼去的!”小太子一脸无奈,又一本正经,“要我说,你这样的人,活得太累,整天被各种束缚,有哪一刻为自己活了?” 宣礼愣了,这太子还真是一语中的,年纪不大,但极其聪慧。 苦笑了一下,“您快饶了我吧,再叫你说下去,我今天可真要哭了。” 宣礼其实跟宣和一点都不像,他爹是只老狐狸,让人乍一看,就觉得这人要提防一些,满目精光,攻于算计。宣礼却真的人如其名,知礼数懂进退,满腹经纶,光明磊落为人正直,真的是谦谦君子,人又仪表堂堂。 唯一的缺点就是,总让自己让琐事束缚住,活得不洒脱。 这人逆着光站着,浑身都度上了一层金边,说不出的好看,小太子有点看愣了。 回过神来就看见宣礼笑吟吟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小太子蓦地红了脸,假装怒斥,“还站着干什么,陪本太子回宫!”说完自己转身先走了,宣礼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你别太担心,我父皇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谢谢太子,其实我求见你父皇,不是要去求情,而是要去请命。” “私底下你就不要太子太子的了,小时候喊我什么现在也喊什么。”太子有点郁闷,这人总是这样一本正经。 宣礼终是笑了笑,喊了声,“小奕。”玄奕。 “这还差不多。请命?你要去哪儿?” “前方战事吃紧,前几日老将军来府上做客,我在旁听了,现在我父亲又不清不楚的,我想请命去前线。” 太子瞪大眼睛,又沉沉说道,“你去?你一介书生去战场做什么。” “小奕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习过武的,武术跟你可不相上下。” 是了,宣礼总是谦逊温和的,让人暂时忘记了他其实也是习过武的,说白了就是能文能武。 “那你懂战术吗?那战场不是你想去就可以去的,刀剑无眼,就算你去请命,我父皇也不会应你。” “兵书还是读了不少的,我已经想好了,去了就在大将军麾下,跟着他总不会错。” 奕太子这会傻眼了,人家什么都已经想好了,就等着自家父皇一道令呢。 宣礼看着眼前穿着太子服的少年,眉目英挺,贵气逼人。这人以后就是这个国家的君王,是自己伴着长大的,君臣有别,可是这么多年,在这深宫大院里,这个君还是明里暗里护着自己的。 “今天见不到皇上,那我明天再来,总会见到。我想,你父皇一定会让我去。如果我离开了金城,你自己也不能怠惰功课,身边的人也都不可全信。” 奕太子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沉着,内心却早就喊上了,你不要去!不许去!你走了我自己多无聊啊! “你先见到我父皇再说罢。”自小学习帝王术,所有一切都要学,玄凌就这一个儿子,就是按照继承人来培养的,所以再怎么不捨得宣礼离开,奕太子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 对于玄奕那些亲近,那些不明显的占有欲,宣礼还是知道的,只是他没多想,只把这些当做依赖,小太子对他的依赖。 把人送到太子宫,宣礼没有留下来,说家里面气氛很紧张,他得回去,再者,自从玄凌下了口谕,说太子伴读可以离宫回家居住之后,他很少留下来住太子宫了。 于理不合。 奕太子只是暗暗着恼,却只是说,“那你快回家罢。明天再来,看看能不能见到我父皇。”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站宣礼跟太子的??? 邪教 反正我站30秒。
第83页 第66章 暗潮 六十六章暗潮 宣和这两天待着家里,又苍老了不少,本来心思重心计多的人就容易老。 交给沈云那老混蛋查,鬼知道查到何时!若他要故意谋害自己,自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为什么不多提防一些?得意门生又如何?世俗诱惑又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背叛是常有的事。 宣和自己在心底里不知猜测了多少,演绎了多少。 于是突然想到,沈家二子不是也走的仕途么?只要是官场这条河里的人,就一定会被污染,就算你在河岸上,那我也可以想办法让你下水来。 别以为禁足就可以困住我,老狐狸眼中闪过恨意。 沈云下了朝,也是心事重重的回到家,这两□□堂暗潮汹涌,今日又接到这么一个任务,他的眉头就没有松过。 只是写了信给小儿子,让他安分守己,行事小心。 至于大儿子,他这两天还就真没有想起来,放心得很。 人有时往往就会这样,时刻提心弔胆的,放在心上挂念着的,倒还相安无事,那个最放心最认为没事的,倒还会出岔子。 沈瑜昏迷了整整一夜再加第二天一上午,直到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才在疼痛中醒了过来。 浑身就像被拆散了然后又重新装了回来,双腿酸痛的想让人发怒,到处青紫,细细的伤口布满了胸膛,吃力的抬起手腕看了看,红肿还未消退。 嗓子也很疼,火辣辣的,下面那处还有异物感,仿佛那东西还在里面肆虐,总之,没有哪一处不疼。 慢慢的就记起了发生了什么。 嗓子都喊哑了,那人依然疯狂。 其实最疼的应该是心脏。 在床上默默地躺了好久,才鼓足勇气起身,瞬间疼的又想倒下去。 穿好衣服站在地上的时候,身上早就全是冷汗了。 慢慢的一步一步试探着走,走到门边的时候,终于习惯了那种钝痛,院里静悄悄的。 他实在不想提起脚跨出那道门槛,于是使劲喊了一声,“来人!”声音喊出来,把自己唬了一跳。 沙哑难听,而且音量很小。 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来。 沈瑜眼前顿时一黑,也是疼的,也是气的。 人都死哪儿去了?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少爷么?此刻又想起顾北望,恨得眼眶发红,气的嘴唇颤抖。 于是他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挪回床上去躺着。 又疼又渴又饿又气又无力。 恨着恨着又迷煳了过去。 直到有人轻轻晃了晃他,他才睁开眼,眼前重影让他看不清人,好一会才看清楚,是阿泰。 火气瞬间就上来,却没有力气发火,只是冷冷说,“你们这些好奴才,可就让我活生生饿死渴死罢,这样你们就可以趁早滚了。” 阿泰一下子跪在地上,吓得不知该说什么,少爷从未这样说过话,没有喊过自己一声奴才,也没有这般语气跟自己说过话,所以呆住了。 “主人家养你们做什么?可知奴才是干什么的?一个两个去哪偷懒插科打诨,放着主人生死不顾,不忠不义!” 沈瑜真的是气昏了,也是恨的狠了,心里和身体的疼痛委屈一股脑涌上来,首先见到谁谁遭殃。 看着沈瑜面色青红白交加,这样子的少爷让他一下子就哭了,急忙哭着说,“少爷您别气了,少爷注意身子啊!您听我给你解释!” 于是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地哭着说了一番话,昨晚听见屋里的动静,他不敢出来,哪里敌得过那人,再说,那顾公子平日里那么好,谁知道后来里面没了声响,是在里面睡觉呢还是干嘛,做下人的自然躲得越远越好。直到中午,顾公子满脸阴沉的出来,然后一声不吭的出门了,他都不敢多问一声。 后来悄悄地进去看了一眼,被床上的光景吓到腿软,但也知道那是自家少爷,赶紧把其他下人都使唤到其他地方去伺候了,说这边他自己一个人伺候就可以。 换了那些床单被褥,让沈瑜重新睡好,他才拿着那些可怕的床褥去处理了。 于是沈瑜醒过来就一个人也没有。 听完这些,沈瑜的脸色才好转一点,只是仍旧不想说话。 阿泰擦了擦眼泪,“少爷,对不起,是阿泰没有照顾好您,让您受苦了。” 沈瑜摇了摇头,“给我拿些吃的来。” 阿泰赶紧先倒了一杯茶给他喝了,“我这就去让厨房的立马做!”说完转身跑走了,不一会又唿唿喘着气跑回来,手上拎了个小药箱。 “少爷,我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吧,大夫我就不叫过来了,所幸您没有发烧,早上看见你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说着眼眶又红了。 “再给我一杯茶。”声音恢復了不少。 “哎!这浓茶怕是对嗓子不好,我给您倒点温水。” 沈瑜终于还是笑了一下,“行了行了,你别一口一个您的,喊得我七老八十一样。” 阿泰这才放下心来,走路都快跳起来了,“少爷你一睁眼就把我噼头盖脸骂了一顿,能不怕嘛!” 阿泰这才小心翼翼的脱了沈瑜身上的衣服,看见那些捏痕和小伤口,心是真的疼的,恨不得打死顾北望,也不管打不打得过,在脑海里把人已经花式打了十来回了。
第84页 “阿泰,这事谁都不要说,如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不小心骑马摔了。” “少爷放心吧,阿泰懂得。只是,那顾公子...他...太可恶了!要知道他是这样对你,我昨晚...” “阿泰,我就是骑马摔得。关顾公子什么事?”沈瑜打断了阿泰的话,声音冷冷的。 处理好伤痕,饭菜也就送过来了,沈瑜其实没太有胃口,只不过他躺着想了很久,不论怎样,还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身体好了,才有精力去做其他。 如今他是未来沈家家主,沈家商行的少东家,不再是以前那个大少爷了。 一句也没有问顾北望去哪儿了。 还是不如男女之间,若是喜欢了,就凤霞披冠八抬大轿娶了回家,你哪儿也去不了,只能乖乖呆在夫君身边,哪像这样,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不想跟你说你就找不到人去了哪。 沈瑜越想越烦躁。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就想让他放弃顾北望,不可能,反而经过这事,越发激起了他骨子里的狠戾。 大不了,我去爹娘面前一跪,直接说了,我要成家的人就是你。 一直到沈瑜可以正常走路了,顾北望都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 应该没有高考的孩子 就不祝福了哈 第67章 青梅枯萎 六十七章青梅枯萎 沈瑜等的时间越长,心里就越发冷。 身体刚好,他就重新回到繁忙里,也不顾谁劝说,各处商行跑,做事比以前更上心,恨不得大事小事都经他手。 整个人就是瘦了下去,这天他刚回院里,沈云就过来了。 “瑜儿,家大业大,也不是你一两天就可以事事做好,悠着点,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儿了?” “爹,无事,我还年轻,不算劳累。” “你看看你,多久都不去和爹娘吃一次饭,真是越长大越不孝了!”沈云佯怒。 “孩儿知错。” 沈云发现儿子有些不对劲,整个人看着是好的,除了瘦些,也无不妥,可是神情不对,这么淡漠的人绝对不是以前那个儿子。 这种淡漠,很像一个人,沈爹爹皱眉想了一会,顾北望的身影就出现在脑海里。 顾北望身上就是这种淡漠,除了必须要热情的时候,其余时候对谁都是淡漠疏离,不仔细看的人,就觉得顾北望还是很好接近的,待人温和有礼,长得一副好皮囊本就是优势,可是了解了以后,才会知道,这人其实是不好接近的,就算对你笑着,那笑容里也有着不可察觉的冷漠疏远。 他只见过那孩子真正笑了几次,还每次都是对自家大儿子笑的。 沈云想到这,眼皮突然跳了跳。 以前就觉得,两个孩子玩得好,自然亲近对方,没什么不妥,况且都是让自己很欣赏的男儿郎,优秀的人就应该跟优秀的人处一块儿。 沈云看似随意的突然开口问到,“北望呢?我来了半天也没见着他。” 沈瑜神色一僵,随即很快笑着说,“他有事去办,这几天都不在。”虽然掩饰的够快,沈云还是把儿子的表情尽收眼底了。 “可说何时回来了?” “爹,您找他有事?”沈瑜防着呢,怕他爹是套话。 “随口问问。”沈云低头喝了口茶,不动声色。 “没说。他也不是沈家人,住在府上,随他自由。” 沈云放下茶杯,“你在家休息几天罢,别到处跑了。”说完沈云就走了。 出了屋,随手招来了一个小厮,问,顾公子走了几天了?又问,少爷前几日可有什么事? 小厮如实说了,顾公子走了好几天了,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又说,少爷前几日不小心骑马摔了一下,不过不严重,很快就好了。 沈云挥退小厮,一路上,心都是沉的。 回到自己的书房里,把所有的事都想了一遍。 他发现一个规律,只要顾北望莫名其妙离开府上,儿子就要瘦一回。 两人那次在山里迷了路,次日回府,儿子高烧不退,顾北望那次也是不告而别,儿子活生生病了好几天,后来遇上亲事,沈瑜也一口答应了,只是人还是没精神,后来那顾北望回来了,儿子莫名其妙又长了回来。 再后来,就是顾北望眼睛瞎了那些日子,儿子也瘦了很多。 还有那天,顾北望眼睛刚刚復明,他看见那人在帮儿子擦嘴角的饭粒,当时就感觉说不出的琴瑟和鸣,然后自己还把自己在心中骂了一顿。 又突然想起来,儿子书房里,放着一副顾北望的画像,不是自家儿子画的又是谁画的?除了沈瑜,没有人可以画的那样好。 再后来就是,这次顾北望又不见了,儿子又瘦了。 哪有这么多巧合。 今晚看着儿子,居然有些神似顾北望,尤其身上那种淡漠,不像那人又像谁? 再想到过年的时候,说起的故事,儿子那几句话。 “这倒是一段佳话,同一性别的仙侣道友自古也不是没有,就算那上仙是为那开国皇帝而来,也不必奇怪。” “只要有真感情在,未必不可以像夫妻那样生活在一起。” 沈云眼皮一直再跳,他就希望,这些都是自己想多了,或者是瞎想。
第85页 儿子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娘气的人,一丝女气也无,一言一行皆是男儿风范,不可能愿意雌伏,那顾北望就更不可能,两个人都不像。 可是怎么解释这么多巧合? 沈云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这可是自己的大儿子啊,甚至是偏心宠爱的大儿子。 沈云见到夫人的时候,很好的掩藏了所有的情绪,沈夫人也是聪慧,不该问的绝对不多问,夫君若是能说,就绝对不会隐瞒自己。伺候沈云换上官服,只说了句,“阿郎你要保重身体,不管何事,我永远同你站在一起。”沈云宽慰的笑了笑,眉间隐现当年的俊朗。 朝堂上,玄凌坐在高高的龙椅里,冕旒静静地垂在眼前,把他的神态遮掩了一大半,下面是吵得不可开交的朝臣。 文官武将自古都是两条道上的人,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 玄凌完全把他们屏蔽了,就让他们吵个够,免得摺子呈上来,看的也是烦心。 自始至终只有太子和沈云安安静静的,耳朵嗡鸣,到后面完全不想再听下去。 群臣吵着吵着,突然发现,他们的帝王只字未说,就连怒斥一句都没有,于是都慌了,赶紧一起跪下,沈云无奈的跟着跪下,太子只是在一旁站着,微微弯腰。 朝堂上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众人心惊胆战了半天,玄凌才开口,“众卿家可是老当益壮意气风发啊,朕的精力都不如你们。” 众人连忙声称不敢不敢,喊着知错知错。 最后玄凌说,“都给我回去反思三天,三天免朝。百姓养着你们,国家信任你们,你们是朕的左臂右膀,是让你们为国效力,不是让你们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的!文臣武将,相辅相成,你看看你们是何样子?退朝。” 群臣都走了,玄凌还坐在龙椅里,李公公躬身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良久,玄凌才开口,“朕想亲自去一趟燕城。”李公公听了一惊,却不敢开口,不可论政。 燕城,就是正在打战的地方。 玄凌回到御书房,对着地图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公公却是急了,恰好苏冷求见,公公叫住苏冷,大着胆子说了句,“苏大人劝劝皇上罢。”苏冷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枯萎 竹马老去 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 第68章 僵局 六十八章 僵局 玄凌看见是苏冷来了,收起地图,抬手一指,“把那个薰香给我灭了,熏得我脑仁疼。”苏冷过去把香灭了,“皇上,保重龙体,您最近面色都差了很多。你也几天没去看看师父了。” 玄凌像是愣了愣,这几天忙到发昏,三四天就没有睡足几个小时,已经好几天没见月曦了吗? 顾月曦很少主动来找他。 “他这几天好么?” “身体倒是不错。只是...经常不出门。” “不出门是何意思?” “有一天顾小少爷来找他,父子两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好像争吵起来,也不是争吵,就是师父比较生气的在说什么,顾小少爷偶尔回两句,气氛很紧张。后面臣有急事就先走了,也不知道后来如何。” 玄凌皱了皱眉,“他们俩能争什么?难得相认,关系一直挺好,莫非...” “臣也和您想的一样,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沈家少爷,沈云长子。” “月曦定是不同意顾小子和沈家长子在一起。” “暗卫说,他们就没见着顾小少爷走。” 玄凌眉头一跳,想不到月曦居然会这样做,转念一想,那顾北望骨子里有韧劲,狠劲,他亲爹怎么可能没有?只是这人在自己身边,被自己禁锢着,自然狠戾不起来。 “朕当年怎么就忘了把那个暗室封了?想不到月曦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我以为他再也不敢进那地方一步了。”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顾家要想延续下去,希望就只能放在他身上了,自然不同意那两人在一起。” “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顾北望跟那沈瑜,都不是省油的灯。”玄凌揉了揉额头,又说,“你说朕要不要帮月曦一把?” “您要...如何帮啊?” “让沈瑜入仕途。” 苏冷感慨,“您这可就是君命难违了,要不您先去看看师父,再做定夺?” 苏冷想说的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那两人这么要好,您帮着那位拆散人家?! 玄凌点点头,先去探探情况再说,他也是真累了,一会儿“我”一会儿“朕”的。 漆黑的暗室里,就点着两盏微弱的灯,从昏暗里也不难看出地上的地板材质上佳。 顾北望睁开眼,身上还是没有力气,虚汗打湿了他的背,衣服黏在身上让他深深的嫌弃了好一会儿。 动了动手脚,他更是无奈的嘆了一口气。 怎么还给他锁上了? 着了自家爹爹的道,喝了那什么茶,也不知道放的什么药,他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更别说什么招式了。 今天是第几天了?已经记不清,就觉得过了几个春秋那么漫长,沈瑜得恨死了自己。
第86页 看来父亲这次是来真的了,狠的了。 那天接到传信,说父亲触怒了皇帝,苏冷让自己赶紧进宫,自己想也没想就去了,沈瑜就那样昏睡在床上他都来不及管。 好不容易有了个亲人,还是亲爹,顾北望其实还是很在意的。 先去救了爹爹那边的急,再回来慢慢的哄人。哪想到,爹爹这次是有备无患,他赶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触怒皇帝,只有自家爹等着自己而已。 顾北望就知道,今天恐怕没那么简单回得去。 顾月曦先是开门见山的问他,他索性一次性全都说了,把顾月曦气的就要打人。 又想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就捨不得了。 顾爹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儿子,差点一秃噜就把自己跟玄凌的事都说了,顾北望仍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往那一站神情恭敬,爹,儿子就是非他不可。 顾月曦除了对玄凌发过这么大的火,还没有对谁发过,气的茶杯都摔了,细白修长的手指差点儿戳着顾北望的鼻子。 最后,顾月曦看似妥协了,罢罢罢,就随了你们去。 于是两人坐下来喝茶缓解一下气氛,喝完茶顾北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过来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内力用不了,手脚还被锁着。 顾月曦见儿子醒了,不咸不淡地说,“你就在这儿好好想明白,爹只是不希望你以后的路走得艰辛。”“顾家,难道就要从此衰落甚至绝后?” 顾北望听到这话,“爹,您也不老,延续后代这种事您还可以,我会接受自己有个后娘。” 顾月曦被他这话说的一愣,随后脑海里就出现了玄凌,后娘?? 顾北望就看见自家爹面上煞是精彩,又说了句,“莫非...爹是有什么隐疾?” “隐疾?”顾月曦反应过来之后,气的说不出话。 顾北望只得说,“爹,您把我解开吧,我要回去。”沈瑜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行!除非你亲口跟我保证,跟他分开,娶妻生子。” 顾北望使劲挣了挣,手脚上的铁链哗啦作响,只是这个动作,就耗尽了他的力气,浑身瘫软。 “父亲,您这样做,有什么意思。”顾北望也生气了,声音冷了下去,也不再喊爹。 “望儿,你就听爹这一次好不好?爹...不可能再娶妻了。”顾月曦神情没落,他早就不可能再跟女人生子了,就算不跟玄凌在一起,也早被玄凌闹出了生理恐惧,跟其他不论是男是女,都不可能再有身体接触。 但是又不敢跟儿子说。 “您也做不到,那为何您要逼迫我去做?就因为我是您儿子吗?”说着,一声冷笑,“天下道理就是这般荒唐,父母尚且做不到不想做,就一定要让子女去做。否则是为不孝。可是天下人可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子女也不例外!” “爹不说原因儿子也不强迫,自然有爹爹的苦衷。可是爹爹却知道儿子的苦衷,为何还要逼迫儿子?” 顾月曦白了脸色。 “爹,人生苦短,也就几十年,为何不尽情去爱自己所爱之人?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算我跟沈瑜分开,娶妻生子,那苦的是无数个人,我不痛快,妻子不痛快,孩子不痛快,沈瑜不痛快,他家里人也不痛快,您也不痛快,爱您的人也不痛快。” “所以您一定要逼我跟他分开么?” 顾月曦沉默了。 他是想让顾家可以延续下去,也不想儿子以后被人戳着嵴梁骨地骂兔儿爷,就是一国之君玄凌,都没有公开宣称自己和他的关系。 这事怎么就没有解了? 最后顾月曦嘆了气,让人看不透的表情,他摸了摸儿子英俊的脸,“对不起望儿,你再想想好不好。爹先让你一个人静一静。”说完就走,暗室的门缓缓打开,光透了进来,不一会又沉沉的合上了。 随着黑暗重新降临,顾北望闭了闭眼,重新适应里面的昏暗。 顾月曦时不时下来,给他餵水,给他吃东西,东西他基本不吃,就只是稍微喝点水。 水里面估计也有药,他的内力一直空空如也。 父子两就这样陷入僵局,不死不活。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能打个滚儿么? 第69章 关于后娘 六十九章 关于后娘 玄凌来到别苑,顾月曦刚下去暗室给儿子送吃的去了。 苏冷泡了茶,让皇帝自己喝着茶等人,他去了药房,战场上的伤兵很多,他得多备一些药丸。 顾月曦一脸冰霜的从暗室里上来,就看见玄凌伏在书案上睡着了。 现下是春天了,气温回升的很快,但还是容易着凉,儿子就病了,刚刚让他喝药,还死拧着不喝。 把空了的药碗放好,他才拿了件披风给玄凌盖上,估计是太累,这个动作都没让他醒过来,也不知为何,每次玄凌在别苑,都能睡得比较沉。 顾月曦看着这个一国之君,比自己小了五六岁,平时却因为天子威仪,面部轮廓很是气势逼人,基本看不出比自己年龄小,只有睡着了的时候,才能看出。剑眉星目,英气十足,放在平常人家,也不知道要祸害了多少人家的女儿。 浓重的黑眼圈解释了这几天他为何没有过来的原因。
第87页 顾月曦跟苏冷学了不少东西,他也本就聪慧,以前官至三品,不论是学识还是天资,都不用说,得了空就看医书抄医书,还会跟着苏冷看各种药材,久而久之,也马马虎虎算个郎中了。 看着玄凌这样,他去了厨房,自己做了一份药膳,味道还不错。这几天为了让儿子好好吃东西,他煞费苦心的研究了好几种。 只是,从来不曾近庖厨的人,免不了要被烫到。 玄凌睡梦里就肚子饿了,醒过来被手臂上的酸麻疼的皱眉,闻见药膳香味,才看清顾月曦正端着那碗药膳吹气呢。 “温度正好合适,吃吧。”顾月曦把药膳递过去,根本没有注意到手上的伤,还说,“我看厨房做了,就端一碗过来。” 玄凌第一眼就看到了,接过药膳放着,把烫伤了的手抓过来,“那朕得把厨房那几个人拖出去砍了,他们做药膳居然会伤到你。” 顾月曦,“......” “以后这种事不要自己去做,你看看烫成什么样了?”虽然他很开心,能吃到这人亲手做的东西,但是抵不住心疼。 “一个大男人,这点烫伤算什么,你别把我看得不中用了。” 玄凌拉过人,顾月曦没防着,顺势就坐到了玄凌腿上,想到儿子还在下面暗室里,挣扎着就要起身。 其实根本就听不到什么,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罢了。 玄凌几天没见他,怎会让他起身,强硬地把人圈在腿上,端起药膳,“我要你餵我吃。” “那你让我坐旁边不行吗?这样...怎么餵。”他不想惹恼玄凌,但着实不想这样,儿子就在脚底下不远处,看不见听不着也还是别扭禁忌得很。 “用嘴餵。”玄凌是知道的,顾北望就在暗室里,可他却是起了捉弄之心。 顾月曦耳根子都红了,接过药膳不知道要怎么办,仿佛儿子就看着他。 “月曦,我好饿。”他知道暗室里的人听不见,所以越发放肆。 顾月曦自从知道了事情真相那天起,对玄凌的确是怀着一种歉疚的,只是不易察觉。 所以,多多少少是宠着玄凌的,随着他闹随着他欢喜。 他低头喝了一口药膳,微微揽下玄凌,凑了上去,以舌渡之。 玄凌是真的饿了,这药膳味道的确很好,所以只是抱着人乖乖的吃着药膳,并没有其他动作,偶尔舌尖相抵的时候,他才捉着人咂一下,分开时顾月曦总是微微红着脸,玄凌却是越看越喜欢。 一碗药膳被餵完的时候,玄凌都被餵出了一身火。 顾月曦坐着他腿上呢,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急急忙忙挣扎,“我去放碗。”玄凌抢过碗放在一边。 “我..去洗...” “月曦,我想要。”玄凌抱着人不撒手。 “...”不行。这两个字唿之欲出。 玄凌也不催促,等着他说话。 “我把我儿子关在下面了。”顾月曦说了出来,他不想瞒着玄凌,瞒不住,再说,万一玄凌真的要做那事,他拦不住。 玄凌有点意外他会这么快就说了出来,“他犯了什么错,你要关他?” 顾月曦不看他,就看着地面,“他不听我话。” “人多大了?不听你话你就要关他?”玄凌挑了挑眉,故意问。 “他执意要跟沈家小子在一起,就那个沈瑜。” “所以你就把人关起来了?有用?” “...好像没用。” 玄凌揽着人又亲了一口,把人放开,再这么坐着,他恐怕一直下不去了。 “月曦,你真的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哪怕那两小孩儿是认真的。” “不希望。顾家无儿无孙也就那回事了,我就是怕他以后被人唾骂,到哪儿都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到处排挤。何况,那沈家更是不乐意罢。” “那我们两不也是在一起的吗?” “你...尚且可以护着我,他护得了那沈瑜么?那沈瑜护得了他吗?” “你就是太操心了。我看你儿子也不是怕事的人,他想走的路估计谁也拦不住。” “又不是你儿子你自是不必操心。”顾月曦实在头疼,只能这么来一句。 “只要你愿意,也可以算我半个儿子不是?”玄凌大着脸说了句。 顾月曦又想到了那天儿子说的,他不介意有个后娘,所以目光诡异地在玄凌脸上扫视了几个来回,还是没忍住,“你愿意给当他后娘他就算你半个儿子。” 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把玄凌爱捉弄人那套本领学的有模有样。 玄凌一时说不出话来,就算要当那也是后爹啊。 “他那天跟我说他不介意有个后娘。” “我介意。”玄凌黑了脸。 “那你当他后娘吗?”顾月曦有恃无恐。 “...”刚才就不应该放过他。 顾北望躺在几尺之下的大床上,浑然不知他爹正在给他找后娘这件事。 当然,这个准后娘他估计不敢要,也不敢随便喊。 “月曦,你要是真的不希望你儿子走这条路,那我帮你一把如何?”
第88页 “看来你是不愿意当他后娘了。”顾月曦来了这么一句。 玄凌喝了一口茶,撩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别闹。”又说,“那我让玄奕喊你母后如何?” 顾月曦才赶紧歇了,一本正经的说,“你要怎样帮我?” “我让沈卿把他大儿子也给我,我带着去一趟燕城,时机合适就让他留在那边磨练一番,等他们俩热情减了,我再调度他回来。” “你要去燕城?!” “嗯,隔日就走。” “你若走了,那朝堂怎么办?” “就去三天,我让大臣们都回家面壁思过三天,没人知道我离开皇宫。” “那边正在打战,你贵为天子,刀剑不长眼...” “月曦,我得亲自去一趟。”玄凌眼神坚定,“这次敌人来势汹汹,我不放心。我要让我朝将士知道,朕与他们同在,抛头颅洒热血,朕看得见他们的牺牲。” 顾月曦心头一热,这就是帝王。 “那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嗯。后娘们好。 第70章 泣血 七十章 泣血 沈瑜这日得了空,站在院里看那几株桃树,花骨朵冒出了枝头,粉□□白的惹人怜爱。 再过两天,春风一吹,桃花就缀满枝头。 以前都是沈离陪着自己看,那小哭包站在桃树下,偏偏要折一支拿在手里,不给就要哭,再长大一些,就不哭了,只是仍然要折一支拿着,回头插在他自己院里的花瓶中。 原本想着,今年的桃花有人跟他一起看了,可是,现在那人却不见了踪影,杳无音信。 手里摩挲着顾北望雕刻的那个木头小人,沈瑜心里忽然难过起来。 “顾北望,你不是说,不让我爱别离和求而不得吗?那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想你了。” 沈云站在院门口,将这话全听了去。 阳光之下,他却遍体生寒。 这句话坐实了他之前所有的猜想,就说,哪有那么多巧合。 这深情如许的语气,从儿子嘴里说了出来,对象居然是个男人。 沈瑜觉得有些渴了,转身要回屋里去,就看见沈父不知站在门边多久了。 短暂的震惊之后,又很快恢復了平静。 “爹,您找我?”悄悄地把小木头人塞到袖子里去。 沈云仍是站在那处,并不挪步,也不言语。 沈瑜就知道,刚刚说的话被爹爹听见了。 “儿子,咱们聊聊罢。”沈云内心再怎么痛苦不解,也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或许跟他讲一讲道理,还是可以扭转局面的。 主要是,捨不得。 沈云提脚往书房走,沈瑜跟在后面。 一进书房,沈瑜就跪了下去,跪的坦然,跪的执拗。 沈云就知道,事情可能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因为自家儿子一直奉承“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道理,除了祭祀祖宗或是拜见不得不跪的人物,他才跪,父母也是,该跪的时候他才跪,绝不会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就先跪下了。 “看来,爹想错了?是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说了吗?瑜儿。”沈云还算平静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哀伤和怒火。 “爹,孩儿不孝,喜欢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可是孩儿非他不可。” “我记得你从前喜欢的是姑娘,现在怎么就喜欢男人了?” “其他男人我也不喜欢。”就喜欢他。 沈云总觉得这话有些诡异,朗朗晴天之下,跟儿子在书房里讨论这个话题。极力忍着心里的别扭,小心用着措辞,“是不是爹公务繁忙,关心你少了,你...就对其他男人产生了一种...情愫?” 沈瑜被这句话说得浑身难受,“跟爹您没有关系,跟谁都没有关系,就只是喜欢了。” 沈云抚了抚额,长嘆一声,“多久了?你喜欢他多久了?” “从他来我家之后不久。”沈瑜不想瞒了,能说的绝不藏着。 沈云眼前发黑,嘴唇微微颤抖。 “那你...那次成亲...你...” “爹,那次的确是宣家的问题,跟我没关系。” “你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对你抱有一样的心思!他上次不是说了吗?有了倾心之人,只是人家不愿意嫁。” 沈云想,如果只是自己儿子这样....不等他想完,就听儿子说,“他说的那人就是...我。” “爹,他待我很好,真心实意,我也真心喜欢他。” “他失明那次,其实是儿子连累了他,我不听劝自己非得去县城商行,半道被劫持,差点死在歹徒手里,是他来救了我,没有他,儿子早就死了。” “他三番两次的救我...” “混帐!!那你就以身相许的报恩吗?!你当你自己是书里那些狐妖呢你?!”沈云越听越坐不住,心惊肉跳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爹,我不是报恩。” “那你这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沈家歷来是名门,怎能容许出这种丑事?那些妓院小倌我管不着,可是我儿子决不允许这样!被世人唾骂,指指点点,简直就是辱没家风!” “可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第89页 “什么是在一起了?”沈云瞪着他。 “像夫妻那样在一起了。” 沈云先是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手指指着跪着的人,止不住颤抖,“你...你们这是违背天理,有违人伦,还夫妻...你这是要气死我才罢休!” “爹,我...” “不要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儿子!”说着就拿起几尺长的戒尺,这戒尺是为了惩罚犯错的僕人而准备的。 戒尺落在背上的时候,沈瑜心也跟着彻底凉下去。 他以为他爹反应不会有这么大,就算不理解和不接受,话也不会说的这样难听,更不会亲自动手打他。 从小就偏爱自己,他感觉得出来。 他以为沈云会捨不得。 钝痛一阵阵袭来,嵴背上本来就是骨头,戒尺那么硬,硬碰硬,疼得他只能咬紧嘴唇忍着不出声。 阿泰闻声跑来,书房门关着,可是沈老爷骂人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你改不改?!” “孩儿改不了。” 又是十几下,血迹浸了出来。 “当真不改?!” “不改。” 沈云看见血,一把扔了戒尺,就想去扶人,才生生忍住了。 阿泰急忙去请了沈夫人,不一会沈夫人就到了,推开门走进去,看见儿子背上全是血,脸色惨白,沈云则站在一旁浑身发抖。 “这是怎么了?!啊?你为什么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沈夫人开始哭。 沈瑜是疼得说不出话来,沈云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说话啊沈云!我儿子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 “阿泰,带少爷出去。” 阿泰战战兢兢地进来,扶起沈瑜,刚要出门,沈瑜说,“爹,您打死我,我也是改不了。” 书房里留下沈云和夫人,沈夫人抹了抹泪,静静地等着沈云跟他说。 沈瑜才出了门,就咳出一口血,腰都直不起来,衣服黏在血液上,扯动伤口。 阿泰也哭,“少爷,这可怎么办...呜...老爷从来没这么打过人...” “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劲儿...唿...真疼,以后还是扔了这戒尺吧,换个其他什么的都好...” “少爷,怎么就...就让老爷知道了啊!” “迟早的事。总不能瞒一辈子...咳...” “那也得等...等那人回来一起...他就忍心让你一个人承担?!”他把沈瑜所受的苦都推在顾北望身上,所以连提都不愿意提顾公子三个字。 “他估计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总会回来的,一定要回来的。” 阿泰听着这话这语气,眼泪又止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强行发糖。 第71章 不渝 七十一章 不渝 终于挪到了屋里,唤来大夫包扎好身上的伤,趴在床上想,顾北望这会在哪儿呢?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还是真的...走了?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性,背上的伤口就更疼了。 疼到最后,迷煳睡了过去,睡梦里,一头黑狼一个劲追他,追上就咬一口,放开他,继续跟后边儿追,追上又咬一口,疼得他终于醒了过来。 这时,阿泰哭着跑进来,“少爷,夫人叫你过去...过去祠堂!呜...不能明天吗...我跟那人说了,让他跟夫人说你还昏迷不醒呢可是那人杵着就不走了...” 沈瑜苦笑了一下,看着阿泰这样子的哭法,突然就很想沈离。 也不知道那离小哭包现在在做什么。 “扶我起来,现在就去。” 好不容易不出血的后背,因为走动,又浸了出来。 到了祠堂,沈夫人看着儿子向她走来,好好的一个俊俏男儿郎。 直到沈瑜跪下,喊了声“娘。” “你还当我是你娘亲的话,就好好的去喜欢女孩子好不好?瑜儿。” “娘,您是我娘亲这个事实跟我喜欢女孩这件事没有必然的联繫,是孩儿不孝。” “你也知道你不孝?!”声音突然尖利起来,“无后最为不孝!你自小饱读诗书,学得都是什么?我就让你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你偏要看,现在走的什么邪魔外道?!正道宽敞你不走,偏偏要走邪魔外道...”说到后面,啜泣声夹杂着绝望。 “什么正道邪道,没有他的道,我不走。一步也不走。”沈瑜也是恨了,喜欢一个人为何要这般辛苦,他喜欢顾北望,也没碍着谁挡着谁,为何挚亲都要逼迫自己。 难道他没有打理好商行?难道他就不孝敬爹娘了?除去不能给沈家添后,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沈夫人震惊了,儿子这是得了失心疯罢?还是那顾北望给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这般死心塌地? 沈瑜的娘亲也不是什么温润小姐出的阁,想当年沈云那浪荡子,是被她收拾下来的。这么多年,沈云也没有外室,就对她一个痴心不改。 “对着列祖列宗,你就是这么说了,毫无悔改之心,是不是?” “改不了。” 说完,噼头盖脸的鞭子就下来了,那么好看的脸,立马出现了一道鞭痕,他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 沈夫人看见这个动作,之后他的脸上才得以倖免。
第90页 十鞭以后,他就受不住了,原本跪的直挺挺,现在只能趴伏在地上。 上午才说的把戒尺换了也好,下午就真的换了一种,而且比戒尺更疼。 沈云始终不忍心,赶来阻止了夫人,但还是迟了,沈瑜已经昏了过去。 沈夫人是要把人打死的,既然不改,留着辱没家风,遭世人诟病,那还不如就不要了。 就当没了这个儿子。 顾北望做了个梦,他梦见沈瑜被人推下了悬崖,他伸手去拉,手指穿过沈瑜,捞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瑜坠落悬崖。 勐地惊醒过来,还喊了声,“沈瑜!”看清室内环境的时候,才松了口气,还好是做梦。 顾月曦下来的时候,他只是说,“您还要关我多久?还是就这样把我锁在这一辈子?” “再等几天,如果你还是之前的想法,就让你走,随了你们去。” “不管过多久,我还是一样的想法。” 顾月曦只是在等,等沈瑜去了边疆,一旦进了军/队,没有命令,是出不来也进不去的。 顾北望很后悔,那晚那样对待沈瑜,也不知道那人醒过来有多伤心,伤应该好了,只是心里的创伤估计还没好,早知道这样,他就不犯浑了。 “沈家还好么?最近。” “好得很,不劳你挂心,人两个儿子,还要你去操心?” “其实我就只想问问沈瑜,他还好吗。” 顾月曦,“...” “您不怕我恨你吗?就这样把我骗来,关了我多少天。” “你总是要恨我的,只是早晚一些,索性早一些恨罢。”等你知道了我跟当今皇上是怎样的关系,也该恨死我了的。 顾北望终于扭过头看着顾月曦,“为何?” “等时机成熟了,爹再告诉你。” 顾北望闭上了眼睛,突然就很无力,对自己无力,对这个亲爹无力,对所有的一切都无力。 心脏骤然抽痛起来,他想蜷缩一下身体,却因为锁着手脚,都办不到。 顾月曦看出来他的难受,焦急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北望疼得说不出话,只是闭着眼睛倒吸着气,等疼痛过去。 顾月曦赶紧把他的脚松开了,双脚立马缩了起来,这是人体的自然反应,遇到阵痛,条件反射。 “望儿!哪里疼?!我...我放的药不是什么毒/药啊,就是...”话没说完,顾北望已经停下了动作。 “胸口...现在突然不疼了。”他又把双腿伸直,“锁上吧。” 短短一刻,脑门上都出汗了。 顾月曦替他擦了汗,“对不起,对不起啊儿子,爹这一辈子都对不起你...还有顾家。”后面四个字说的实在是小,顾北望脑子里还在嗡鸣,没听见。 沈瑜浑身是伤,背上几乎不能看,脸上那道伤痕也是触目惊心,身上的伤加上心里的积郁,整个人立马高烧不退。 才一天,好好的一个人,就成了这幅样子。 阿泰实在没办法,想起之前那个苏御医,可是他没有跟皇宫里的人接触过,只能拼死一试了。 事实却是,拼死的机会都没有,他连皇宫大门都靠近不了。 他整天跟着沈瑜,沈瑜又不曾跟里面的人打交道,就算他说他是沈云沈大人家的,没有令牌,人家也不相信他。 大半夜的,侍卫没把他当刺客抓了就不错了。 沈云接到圣旨,进宫去面见,却是皇帝要让沈瑜也入仕途,还是从军。 皇命难违,他只得说,“犬子生病了,正卧床养病。” 玄凌随即就点了苏冷,让他跟着沈大人去一趟府上,好好医治。 阿泰的时间点和路程正好跟沈云错开了,等他哭着回去的时候,苏冷已经在给沈瑜疗伤了。 他此刻看见苏冷,就跟看见神仙一样,激动的又要哭,但是看见沈老爷也在一旁的时候,把眼泪憋了回去。 苏冷仍然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大人请回吧,这里交给苏冷就好,其他人也一併下去罢,我不能受一丝干扰,令郎的伤得不轻。” 苏冷看见伤痕,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心下感慨。 这俩小孩儿真不容易,倒还真的是心有灵犀,那边被亲爹知道了,这边也被知道了,哪怕时间点错开一些也行啊,这样好歹多一个人担着不是? 不过看样子,爹娘都是不同意罢,两边都没讨着好。 那个倒还好些,除了自由被束缚,皮外伤倒是没有,眼前这个都唬了他一跳,沈云看起来不像这么暴戾的人,可真下得了手。 不过苏神医可不是喊着玩的称号,他心下怜惜,也就都用了最好的药,再加以内力辅助,总算让沈瑜得以恢復的很快。 在送苏冷走的时候,沈云说,“劳烦苏御医了,这么晚辛苦你跑一趟,还让你见笑了,犬子犯了错,便教育了一番,手下失了轻重。” 苏冷摆摆手,只说了句,“大人育子,旁人不可说什么,只是大人可知有一句话怎么说的?” “什么话?” “儿孙自有儿孙福。” 沈云回过神,苏冷已经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91页 发糖的第n天。 第72章 死卧北疆镇河山 七十二章死卧北疆镇河山 苏冷一路上在考虑一个问题,沈家这边的情况要不要跟师父说?要不要帮一次那小孩儿? 直到回到别苑,他都还没有决定好。 假若帮了顾北望,就是和自家帝王对着干,不帮,又可怜这对小孩儿。 于是苏御医还是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顾月曦。 顾月曦听了,只是沉默,既没有说会跟儿子讲,也没说不讲。 苏冷也没多说,他最近到处奔波,一身疲乏,不过还是打起精神,去跟玄凌汇报。 听到这个消息,玄凌并不意外,只是点点头,沈云是朝中老臣,玄凌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两人正说着,公公说,太子求见。 苏冷告退,在门外见到太子,行了礼就走了。 原是来说宣礼的事,宣礼一直求见皇帝未果,宣丞相也还在禁足当中,听玄奕说完,玄凌皱了皱眉,“他请命去燕城?” “是,父皇,您怎么看此事?” “大概是要为父请罪罢,他跟他那狐狸爹倒是判若两人,你认为朕是答应他呢还是不答应?” “儿臣不知,所以才来跟父皇说的。” “朕一直以为,他要见朕,是要给宣和求情。” 玄奕没接话。 “想不到他却是要去燕城。正好,朕原本打算带着沈家长子去,现如今他受了伤躺着,就让宣礼随朕一起去吧。” “奕儿,宣礼这个人如何?” “回父皇,正人君子,文武双全。” 玄凌看了一眼儿子,嘴角挂上一抹笑,“你倒是对他的评价不低。” “儿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一直在想,宣礼还是要去战场了怎么办,皇帝又一直问他问题,也就没有分出心思去想其他,这下才反应过来,“父皇您要去燕城?!” “怎么?你父皇我还没有老到出不了皇宫大院的程度。”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父皇您...” “好了好了,你不必再说,朕会平安归来。只是此事莫要声张。” 玄奕只能闭了嘴,“儿臣遵命。那父皇您万事小心。” 宣礼当天得令,奔赴燕城,宣和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儿子主动请命,气得跳脚,指着宣礼脑门大骂。 都白养了!要气死老夫!小女儿跟人私奔,不顾父母,这会唯一的儿子也要远赴他乡,还是去战场,这这这是要死气人! 皇令都下来了,也就没有余地了。 宣礼当天就随玄凌秘密走了,玄凌一身便装,扮作商人模样,为了安全起见,还贴上了假鬍鬚,服饰也不能太过于华贵,苏冷自然随行,扮作商人的兄弟,因他更白净一些。宣礼怎敢与他两人称兄道弟,就扮作侍从。暗卫都隐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随时注意四周环境。 快马加鞭一天一夜,终于到了燕城。 到了城门外,守门士兵一脸兇相呵斥,“哪里来的商人?!怕不是敌人细作!”苏冷亮出令牌,士兵顿时跪倒,玄凌倒也没有怪罪。 到了城里,将军急忙迎接,因为不能暴露行踪,所以直到玄凌驾到,这些将领才知道帝王来了,一个个面色惊讶。 换回了帝王服,洁了面,又是那个天子威仪的帝王,睥睨众生。 玄凌随即就叫上大将军,登上城墙,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远处的硝烟,此时是休战时刻,双方并没有交战。 只是到处一派萧瑟,原本的燕城,还是繁华的。 当晚,将军暂住的府上灯火彻夜明亮。 次日早晨,玄凌就随将士一起出城,进驻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士兵们再怎么好奇,也都知道了,来的新面孔当中,那个最威仪的,也很英俊的,就是他们的皇上,比想像中的要年轻很多,他们一度以为,皇上肯定是人到中年,还有了那么大一个太子,定是有些发福有些年老的,想不到今日一见,洗刷了他们之前的所有猜测,眼前一亮,嗐!咱的帝王真好看! 还没等士兵们感偷偷地慨完,帝王走过来了,离他们越来越近。 玄凌穿过士兵中间,走上高台,扫视了一遍他的将士,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他。 “洪水来了,不问先知,自己挖河渠疏通;草寇猖狂,不求神迹,自己手握铁戟击退敌人;在东海淹死了就把东海填平,被太阳暴晒的就把太阳射下来;斧头噼开的天地之间,到处都是不愿做奴隶的人!我,玄凌,在此起誓,与尔等将士同在,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朝万世之基,你们横刀立马,抛洒热血,我不胜感激,三军具在,定胜无疑!” 抑扬顿挫,豪情万丈。 下面静默了一刻,随即,“立誓今生尊你为王,洒我热血为你封疆!” “君于我如王,誓与君天下!”响彻上空。 宣礼和苏冷也不约而同的跪下,此情此景,难以不情不自禁。 玄凌就留在了燕城,整日住在帅帐里,和几个将军探讨军情,一转眼就是两天过去了,他思来想去,还是拟了一道圣旨,着太子暂代政事,朝中一切大小事务皆由玄奕定夺,最后在苏冷的劝说下,才又加了一行小字:重大事情若是无法决定,飞鸽传书与朕。
第92页 是该让雏鸟试着飞翔了,羽翼下的幼鸟怎么也成长不了。 朝中,李公公当着群臣宣读这道圣旨,玄奕微微震惊之后立马恢復冷静,只是一脸严肃的接过圣旨,待群臣退去,只有他自己的时候,才把小脸一苦,口中喃喃:父皇啊!您这是玩的哪一出? 不过好歹是玄凌教出来的儿子,次日主持朝会的时候,这位储君也是游刃有余,进退有度,不会被老臣绕进去,也不会被哪方势力牵着走,实在难以定夺的,就压下不提,事后商议再说,俨然是一副君主的模样了。 这日下了朝,他把沈云留了下来,询问沈瑜伤势如何,如若伤势好了,便动身前往燕城去,这是玄凌的意思,乱世出英雄,那边很需要各类人才。 沈云回到家,想了想,还是抬脚去了沈瑜的院子。 沈瑜伤势好的差不多了,苏冷给的药都是效果奇佳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只是脸上那道疤还微微看得见。 这几天沈云还是沈夫人,都没有来过他院里,他也只是沉默寡言的养伤。 心在等待里一点一点沉下去,也越来越冷。 人就是这样,假若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不管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也不觉得委屈,或许也不是委屈,只有有人疼有人爱的,那才叫委屈。 一旦拥有了某个人,委屈便会越来越多,吃不好饭,委屈,睡不好觉,委屈,受了伤,委屈,思念你,委屈,等不到你,委屈。 一颗心满满的都是委屈和怨念。 而现在的沈瑜没有委屈,如今的他,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真正疼惜怜爱。 娘亲要打死他,爹爹不再理会他,顾北望也不要他,他有的只是一身的伤。 桃花开得热热闹闹,仿佛一夜之间全开了,争先恐后地来嘲笑他,看那沈大少爷,爹不疼娘不爱了罢?可没人疼没人要喽。 沈瑜抬手揪下一把桃花,笑的悽然。 沈云摇了摇头嘆着气走进来,“伤还没好透,出来刮什么风?当自己铁打的?” 沈瑜被吓了一跳,这几天除了阿泰的声音,他很少听见其他人的声音。 嘴巴刚刚张开,一声“爹”就要喊出来,生生忍住了,只是欠了欠身,“老爷。” 沈云心头一痛,鼻子有些酸涩。 “进屋吧,这几天外面风大,我有事跟你说。” 沈瑜点点头,跟着进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我要崩溃。 其实,写文的过程里,想过要放弃了,尤其这两天。 但是,每天登陆jj已经成为习惯了,登录进来看见这几个名字,就又捨不得。无论如何,还是坚持写下去,不管有人没人,好歹要让他们的故事完整。 第73章 小剧场之端午节前夕 七十三章小剧场之端午节前夕 小剧场之端午节前夕 再过一天就是端午节了,街上的人挤着人,车抵着车,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一辆黑色的suv里,副驾上的人把光着的脚放在驾驶舱台上,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前窗玻璃。 驾驶位上的男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啧,你再踢给你扔下去,自己走着回去。” 副驾上的人仍然踢着,一脸不耐烦,“我都说了我不想出门,你偏偏要带我出来,你看看堵成什么鸟样儿?”说着把车上的空调打开,终于捨得把脚放下来,又伸手去够放着的烟。 车终于往前挪了半米,又停了下来。 驾驶位上的男人一把抢了那烟,反手扔到后座上去了,“沈瑜,你今天非得招我治你是不是。” “玻璃不让我踢,烟不让我抽,顾北望你神经病,把我当你儿子一样管着吗?” “我可没有操自己儿子的癖好。”男人丢了一记眼刀过去,嘴角挂上一抹狠戾的笑容。 副驾上的人顿时红了耳朵,转身抬起脚就踹了过去,车上动作放不开,踹过去的脚被人捏住,还在白皙的脚趾上亲了一口。 这时后面的车按起了喇叭,两个人才注意到前面路已经通了,可以走了。 沈瑜收回脚,嘴里骂着人,却还是带上了笑容。 终于到了超市里,两人拿了购物车就挤进了人潮中。 顾北望个子高,视野好,老远就能看到要买的东西在哪儿,沈瑜跟着他后边,让顾北望给他挡一挡人群,最烦人多的地方。 “你爹会包么?粽子。”沈瑜突然问了句。 “他...应该会?还是不会?” “你这跟没回答我有区别?” “算了,直接买包好的,回去煮了就可以吃。” “那过节有什么意思?买材料吧,回去照着教程来包。” “行。” 于是两个大男人买了一购物车的粽叶,糯米和腊肉,还买了鸭蛋,面粉。 卖东西的售货员是个小姑娘,一个劲笑着给他们俩推荐,这个好那个不错,端午节的话还要买那什么什么什么,不一会已经围过来三四个女售货员了。 顾北望都是风度翩翩,大方有礼,本就长得好,更是把小姑娘迷得脸都红了,沈瑜只是跟在他后面,他面皮薄,所以不怎么跟小姑娘说话。只负责说这个爱吃那个不爱吃,爱吃的顾北望就直接扔车里,根本不看一眼价格,不爱吃的绝对不去碰一下。
第93页 终于有个胆子大过天的开口了,“这个小哥哥是你男朋友吗?” 顾北望笑着回了一句,“你问他。”然后推着车就要走。 沈瑜震惊地抬头看了看他,又无奈的说,“现在的小姐姐都这么厉害的么?不怕我当街打人?” 一群小姑娘瞬间炸开锅,露出姨母般的微笑。 沈瑜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顾北望才又转回身,对着小姑娘们笑了一下,用嘴型说了几个字,“是的。谢谢小姐姐们。” 身后隐隐传来小声的尖叫声,顾北望嘴角越扬越高。 在结帐处看到长龙一般的队伍,沈瑜瞬间就想扔了东西,只要人走出去就算了。 顾北望轻轻搂了一下他的腰就立即放开,“你先出去?我慢慢等。” 沈瑜差点跳起来,转身望着他,恶狠狠地用嘴型说,“找死吗你!” 顾北望像没事人一样,一本正经地,“嗯?不想先走吗?那跟我一起等吧。” 终于轮到他们俩,在收银员跟他说多少钱的时候,顾北望又转身捞了一样东西扔过去,沈瑜只看到几个字,xx润滑剂。 脸上轰的就烫了。 收银员也只是看了看他们俩,神色自然的扫描完,收了钱,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开。 到了地下车库,沈瑜就炸了,“你你你...丫的下次甭想让我跟你一块儿再来这个超市了!” 顾北望把东西都放去后备箱,才抽空揉了揉他的脑袋,“快上车,回去先学一学怎么包粽子,免得明晚不会做。”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顾月曦坐在沙发里,专心致志盯着液晶电视屏幕,时不时爆喝一声,“守住!!守住啊!!”“哎!蠢东西!”“啊——进了!!啊啊啊啊!!!”“玄凌!!我赌赢了!!!快拿钱给我!!一万!!!”顾月曦从沙发里跳起来,才看见自家儿子和沈瑜站在客厅里,表情各异看着他。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啊,买这么多东西啊?” 顾北望点点头,一边把东西拎去厨房,一边问“哪个国家赢了?” “埃及一个球都没进,乌拉圭进了一球,赢了!” 玄凌从厨房出来,下巴往茶几方向抬了抬,“钱夹里,自己拿去。” 沈瑜换了鞋子,摇了摇头,认命的进了厨房,帮着玄凌做饭。 顾北望坐到顾月曦身边,抓住尾声,看着埃及球员那沮丧的样子,有点心疼。 “埃及防守挺好的,不过带球控球不如乌拉圭。”顾月曦一边点着钱一边说。 “晚上那场赌不赌?伊朗对摩洛哥。” “伊朗赢。” 父子两就这样滑入了赌球的深渊不可自拔。 晚上,四个男人都在与那一堆粽叶和糯米作斗争,最终,顾北望还有玄凌发话:明天直接去买现成的罢,这玩意儿神仙才会弄。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 端午安康。 正剧发糖,小剧场就发点毒吧。 世界盃我昨晚赌赢了,嘿嘿。 第74章 爱别离 七十四章 爱别离 沈瑜刚刚拿起茶壶,沈云摆摆手,他便放下手中的茶壶静静地立在一旁。 沈云嘆了一口气,“身上的伤好的如何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老爷放心。”又添了句,“多谢您挂念。” 沈云缩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握紧,心里面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半晌才说,“瑜儿,你择日就走罢,爹接到皇上旨意,令你去燕城,他几天前就下了令,只是你身上伤还未愈,你伤好的差不多,就动身吧。” “爹知道你不喜仕途,可是国难当头,身为男儿自当奔赴前线,你一直也未落下骑射...” “爹,我知道了。孩儿明天就走,自当报效祖国,万死不辞。”沈瑜打断沈云的话,他不想再听下去,有些话,也不必说出来,往往是最亲近的人,就越能伤害自己,短短几日,他已经体会够了,这个世俗比他想像中的还要严苛,哪怕是昔日最疼爱自己的爹爹,也打心里不想要他了。 沈云听他这样说,心头不忍,疼了十几快二十年的儿子,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休要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跟爹说一句,去了好好扶持大帅,不再想其他,等胜仗归来,爹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以后官商两路,福荫沈家。” “你...心心念念的那人,你受伤卧床,他人又在哪儿?他走之前跟你说了吗?可有一点半点心疼你?爹娘打你,是不想让你走了那条道,以后声誉尽毁,爹再怎么气你怒你,终究还是替你想得多。” 沈云可谓舐犊情深地说了这番话,终究还是捨不得沈瑜。 只要让他们两分开,去了战场,看看那血流成河,尸积成山,就可能沖淡了这些不明所以的感情罢。 沈瑜冷了这么多天的心,终于有一丝暖意。 “爹放心,孩儿去了一定好好为国效力,不给沈家丢脸。”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沈云。 沈云没再说什么,只要他愿意去,后面就有希望。 一望无际的黑暗,只有脚下这条没有尽头的路泛着微弱的白光。 沈瑜抬头看了看四周,到处漆黑一片,没有声音,没有风,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一样东西。
第94页 他往前迈出脚步,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世界是静止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下意识地开口喊了一句,“顾北望——” 声音越飘越远,只剩下一片空荡荡。 黑暗中突然泛起了阵阵血腥味,血腥味越来越浓,原本泛着白光的路也开始消失。 沈瑜这才开始发慌,为什么没有人,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在这里,跌跌撞撞往前跑,依然什么都没有,那条路已经快没了。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黑暗里终于亮出一丝光明,那丝光明越拉越大,最后出现了一位老者,仙风道骨,慈眉善目。 沈瑜停下来看着他。 老者开口了,“你想脱离这苦海吗?” 沈瑜不解,仍是不说话。 老者笑了笑,“苦不苦?” 沈瑜忽然心里剧痛,一幕幕都往脑海里涌,顾北望那激烈的带着强迫性的性/事,顾北望的离开,母亲的痛下打手,爹爹的疏远... 只是须臾,这些苦痛就已经替代了他此刻的恐惧。 “您有办法让我脱离这苦海?”莫名其妙就相信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老者,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自然是去那男儿该去的地方,命相由天。” 沈瑜仿佛被什么蛊惑着,指引着,点点头。 老者又说,“决定了吗?放弃性命,离开所爱之人。” “决定了,从此一走负光阴。”沈瑜释然了,等了这么久,自己扛了这么久,心慢慢变冷变硬。 说完这句话,黑暗褪尽,白光刺眼,他抬手遮了遮眼睛,终于醒了过来。 原来是在梦里啊。 莫名其妙的梦。 不过浑身都是冷汗,刚刚的噩梦就像裹住了他,那么真实,那么令人恐惧,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息之间。 想起最后那句话,沈瑜笑了笑,可不是要离开了吗? 起身去了浴池,痛痛快快洗去一身疲倦。 突然就想起之前那人还在的时候,眼睛看不见了,就是在池子里,还要假装没事瞒着自己。 “那儿还有,你跟我抢什么浴巾。” “你坐过来,我帮你捏一捏,今天...吊了那么久,疼坏了吧?” “别怕,瑜儿,是我。你的北北。” 那日在耳边低沉好听的声音,仿佛隔了几百年之久。 急忙捧起一把水泼在脸上,才把这些念头甩了出去。 沈瑜,从现在起,你就只有家国天下,没有贪嗔痴和爱憎会了。 出了浴池,换上新衣,小厮替他挽好髮髻,阿泰在一旁看着,都快哭了,少爷可算活回来了。 这么玉树临风的,才是我那个大少爷啊。 沈瑜转身就吩咐下去,迅速整理行装,即刻出发,前往燕城。 阿泰愣在了原地,“少爷,您说去哪儿??” “阿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中用了?要我吩咐两次?” “是,我这就去准备。”阿泰刚刚随着沈瑜活回来的心,瞬间又死了半截。 沈瑜回到书房,四处看了一圈,没什么要带走的。又回到房里,最终还是把那个木头小人带在了身上,小木头人因为被长期把玩,已经磨得很光滑了。 阿泰这时走进来,说,“少爷,东西都备好了,现在就...出发吗?” 之前沈瑜吩咐过,一切从简,不需要带太多东西,随从也少带一些,免得惹人眼球,所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备好了行囊。 “嗯,即刻出发。” “可...可是您还没跟老爷和夫人请辞...就这么走吗?” “昨晚请过了,不必再请一次,出发。” 阿泰心里的难过快要铺出来,不走仕途的大少爷,为何要突然去燕城任职,他大概能猜到原因。 都不跟老爷和夫人请辞,少爷这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奔赴前线的。 这一些日子,所有的人情冷暖,阿泰都看在眼里。 那位万恶之源的顾公子杳无音信,接着就是老爷的责骂和疏远,夫人的痛下打手,再到一些人的窃窃私语,少爷都默默隐忍,依然有条不紊的管理着各个商行,只是人一直消瘦了下去。 少爷仿佛一直在等什么人,可又仿佛不是。 阿泰其实不知道,他自己也跟着瘦了很多。 沈瑜心里却是想着,请辞?娘亲恨不得打死自己,爹爹虽然说了那番话,可是到底也是疏远了自己了,没必要再去惹他们不痛快。 既然决定了,就算是去赴死,也不会改变。 反正,早就死了。 离家的同时,他寄出了一封书信,是给沈离的,信寄到的时候,他也差不多到达燕城了。 最后最捨不得的人,还是那个哭包弟弟啊。 作者有话要说: 隔了20天,我又回来了。 顾北北食言了,最终还是让沈瑜求不得和爱别离了。 ps:还有人等着我吗? 第75章 思君不见 七十五章 思君不见 清晨的大街上,人影稀稀落落,几匹骏马飞驰而过,带起了一些灰尘,人们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马上的人。 沈瑜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一个人站在大院里的那座阁楼上,因为有树木遮挡掩映,而沈瑜又急着走,所以就没有发现阁楼上的人。
第95页 沈云一下子也苍老了很多,最近发生的事,并不是只有沈瑜一个人难过。 沈老爷立在晨光里,看着爱子离去,笔挺的嵴背透出了几分萧瑟落寞。 世事总是无常,在命运面前,人力是显得那样不堪一击。 玄凌坐在帅帐里,看着手里的布阵图,眉头微皱,正当他沉思的时候,宣礼掀开帘子,“参见皇上。” 玄凌点点头,宣礼呈上一封加密的信函,“皇上,加急送过来的。” 玄凌拆开密函,看得心头起火。 信是玄奕派人送过来的,上面写的内容,其实并不是什么紧要的可怕事情,只是写着,南方县城爆出了一起贪污严重的事件,导致了当地的老百姓聚众抗议,这是小规模的暴动,但是,如果被有心之人一利用,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南方棘县的朝廷命官是谁?”玄凌日理万机,分管到各县的事,他不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都是由朝堂大臣分管,再汇聚到他这里。 “回皇上,是由沈尚书沈云分管,现在棘县的地方官,就是沈尚书的次子沈离。”宣礼恭恭敬敬地答道。 “朕记得,你父亲宣和的禁足解了?最近可去上朝了?” 宣礼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说着沈家的事,怎么突然提到自家父亲了?但还是急忙回答,“皇上,家父写过信来告知,身体已无大恙,该是回去上朝了。” 玄凌怎会不知,他就是有意这么一问。 宣礼不知道帝王此话何意,只能垂首站在一旁,而玄凌没再说什么,只是闭目沉思着。 良久,宣礼都要怀疑帝王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龙目终于睁开了,帅帐里霎时又恢復了那股隐隐的压迫感。 “还有其他事要禀报?”玄凌问了句。 “皇上,沈家长子沈瑜正在来燕城的路上,明日便可到达。”自从来了燕城,他就被玄凌一直安排在身边,收集一切情报,汇报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战场倒是一次都没有机会上去过,奈何男儿心里热血翻涌,也只能压抑下去。 “嗯。”玄凌捏了捏眉心,沈家次子这次跟贪污事件脱不了干系,那么,也就是说沈家现在还未知晓,真是头疼,且不说这是不是一场阴谋,战事还未平定,玄凌似乎嗅到了一点内忧外患的味道。 沈家,歷代官宦世家,到了沈云这一代,权力虽说没有上一代那么滔天,可也不算差了,朝中根基最深最稳的其中之一,宣家又何尝不是?可是作为帝王,并不像外界所认为的那样,为所欲为,朝中臣子他想怎样就怎样,某种程度上说来,帝王其实束缚才是最多的。 越是到了烦恼的时候,就越是想念那人。 月曦,朕好想你。你就那么小气?一封书信都捨不得写来?连朕的书信你也敢不回,朝堂上下恐怕也只有你敢这么大胆了。 想到此处,玄凌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宠溺,宣礼是从小跟太子一起长大的,又怎会迟钝到看不见? 他只是一瞥,就赶紧低下头,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内心却惊嘆:到底是哪位伊人有此荣幸,能让帝王这么倾心思念?原来自家帝王还有这样的表情啊?还以为整天就是那副严肃冷傲的帝王样,跟小太子一点都不像。 小太子表情可丰富了。 哦,现在不能说他是小太子了,现在已经是准帝王了。 谁也不知道,平日里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帅帐,里面的人此时都在想些什么跟战事无关的事呢。 别苑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安静,只有几只蝴蝶在静静地喧譁。 自从宣礼去了燕城,玄凌便让苏冷赶回宫里,两个人他最放心不下,第一个就是顾月曦,其次是太子玄奕。 这么多年,最信得过的人,还是苏冷。 苏冷敲开顾月曦的门,里面的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復又低头写着字。 “师父,该用膳了。”早已叫习惯了的称唿。 顾月曦仍是抄着医术,“放着吧。”看都不看一眼吃食。 苏冷暗暗嘆气,走近了,把饭食放在桌案上,“沈家少爷也去燕城了,估摸着也应该到了。” 顾月曦手顿了顿,终于捨得抬头,“嗯。”本来还要问一句什么,又没问出口,只是放下笔起身走到饭食旁边,端起米饭一口一口吃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轻轻夹着菜,只是很平凡的动作,却是优雅好看。 他其实心里有气,只是不乐意表现出来,可是又怎么逃得过苏冷那双眼睛。 玄凌说走就走,一国之君,就把这么大的皇宫抛下,扔给一个小太子,若是有人造事,谁能帮小太子?说好了去三天就回,就这么留在了战场上,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所以顾月曦是气的。 还写什么加急信送回来,简直更是让人来气! 什么入骨相思君知否?什么心悦君兮君知否?堂堂帝王,居然写的这么...腻歪,而且这上好的墨,就用来写这些情话...实在是昏庸啊!不过看信看到此处,耳根还是微微泛红。 顾月曦别扭的很,若说他不思念那人,谁信?玄凌写过来的信,他反反覆覆看了好多遍,一直放在书桌上,实在想念,就拿起来看一看,但偏偏就是不给玄凌回信,连一个字都不说,所以苏冷真的没办法告诉玄凌一言半语。
第96页 只能在信上汇报他所看见的,末了加一句:想必师父也是思念您的,颇有茶饭不思之举,臣会好好照顾好他。 玄凌把信仔细看了两遍,愣是没看出哪里有思念的意思,尤其最后一句,还加了“想必”这样猜测的语气词,更是让帝王黑了脸。 宣礼固然再聪慧,也猜不到他的帝王是因为什么而黑脸的。 顾月曦吃的很少,吃完饭,他就去了暗室。软禁了儿子这么多天,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怕儿子恨他气他,以后不再理他,可也是真的怕儿子以后被人戳着嵴梁骨骂,怕他以后的路难走。 爹不是那么好当的。 顾北望听见脚步声,就把眼睛闭上了。 顾月曦走到大床旁,把锁链用钥匙打开,顾北望这才睁开眼睛。 “望儿,别恨爹。”顾北望只是看向了别处,还是没说话。 “把这个喝了,出去走走。”顾月曦自顾自说着,把汤药递过来。 “父亲这次又要让儿子喝什么?”顾北望语气冷冽。 “喝了它,你的内力就可以恢復,你不是想离开吗?爹也随了你。” 顾北望接过汤药一口饮尽,因为躺了很多天的缘故,起身落地的时候晃了一下,穿上鞋子,就直接往楼梯走,身体里面还是空荡荡的,踩在地面上,感觉地面都是软的。 顾月曦转身看着儿子离开,心里头的难过溢到了四肢百骸。 顾北望出了暗室,才发现自己身处何处,原来这么多天就是躺在顾月曦屋子的地下啊。 身后的大书架又自动合上了,把暗室出口遮盖完好。 外面的光亮仿佛一瞬间涌了进来,顾北望抬手遮了遮眼睛,好一会才适应了这么亮的光线,往前走的时候不小心被衣襟带动了书桌上的什么东西,纸张哗啦啦落了一地。 他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捡,才发现那是几张书信,书信上的字刚劲有力,俊逸非凡,这不是父亲的字,父亲的字他见过,不是这种字体。 入骨相思君知否?心悦君兮君知否?思念曦... 只是随意的一瞥,就看见这几句,谁写给爹爹的情诗?这么缠缠绵绵的,很少有姑娘家的字写得这样,顾北望带着疑惑的目光瞥到书信的最后,看见落款处龙飞凤舞的那两个字,惊地捏不住纸张,那薄薄的纸张仿佛千斤巨石,又重新落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思君不见下渝州。 第76章 坦白 七十六章 坦白 一定是眼花了,被囚禁了这么久,喝了那么多汤药,说不定视力又变差了,也说不定哪家姑娘的名字就叫玄凌的。 顾北望又重新捡起来,再看一眼落款,那两个字龙飞凤舞地杵在那儿,而且隐隐约约闻见了一股墨香,这种墨,只有皇帝才能用的。 顾北望脑子里空白了几秒,木然的拿起另外两张信纸,也是玄凌写的,字体一模一样,只是内容不同。 玄凌只有对着外人,才是那副仪态威严高高在上的模样,对着顾月曦,几乎把所有的耐心和包容都用上了,写的书信里,也是情深似海思念至极,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眷恋。 顾北望都明白了,难怪父亲愿意留在这深宫大院里,没有官职,不用上朝,还深得皇帝宠爱,之前也没有多想,就是觉得皇帝很是包容父亲,其他真的没有多想。 不过,换做是谁,也不可能联想到,自家爹跟皇帝能有超出君臣之外的什么关系,况且,当今风气,男风几乎是被禁止的。 最重要的是,顾家的灭门惨案跟那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而两人又是这种关系。 “...以后和爹住一起好不好?我也从皇宫里搬出去...” “朕同意了吗!没朕的旨意,你休想。”玄凌暴怒的声音... “无碍。朕也听月曦说起过你,今日相认,晚上就留在此处,陪他叙叙话罢,月曦时常叨念你。”一口一个的月曦... “月曦你想要离宫,除非朕不做皇帝那一天。” ... 当初进宫和顾月曦相认那一天的情形,已经再次证实了信里的事实。 顾北望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身后传来书架打开的声音,顾月曦出来了。 顾月曦出来,看见儿子居然没走,心头一时涌上喜悦,可是看见顾北望手上捏着的信纸,那点喜悦已经被震飞了,一丝不剩。 “爹,原来你之前跟我说的,您不可能再娶妻了,就是因为当今圣上,是吗?” “并不是因为娘亲,是吧?” “爹,是不是那狗皇帝强迫您的?!你怎么可能....”顾北望转回身来看着顾月曦。 “他没有强迫我。”顾月曦打断了儿子的话,看着儿子眼里的不可置信,苦笑着说,“我自愿的。” 顾北望瞪大了双眼,本来就没有血色的瘦削脸庞,此刻愈发苍白,两人在这冰封的空间里愣怔了好久,顾北望忽然就笑了。 双眸狭长,微微眯起,笑意铺天盖地,眼里流露出的却是一种让顾月曦莫名心慌的情绪。 “望儿...?是爹对不起...” 顾北望停了笑,恢復了往日的淡漠,打断顾月曦的话,“儿子有什么资格责怪父亲?父亲并没有错,不要道歉。细细想来,我们父子...还真是父子。”
第97页 “父亲,和我说说顾家灭门的事吧。” “您早就跟我说过,等到时机到了,就告诉我的。” 顾北望找了张椅子坐下,感觉到体内渐渐充盈起来,失去多日的内力正在恢復,顾月曦为两人沏了茶,显然是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事可再瞒着。顾月曦便从大火之前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这些年被玄凌囚禁,而后又是如何知晓顾家灭门的真正原因,当然,一些床笫之间的事他就没说,多多少少还是替玄凌着想,顾北望从顾月曦口中听到的玄凌,也就没有什么十恶不赦了。 相反,不禁动容,堂堂帝王,竟然这么痴情,而且,是他救了自己和父亲。 顾北望听完以后,足足喝了三杯茶水,才有开口说话的能力。听的过程,有愤怒,有不解,有震惊,有惊讶,有惭愧,也有感激。 最后只是空白,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 世事无常,命运的操控,就是帝王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拿最极端的方式来护着想护的人。 “所以,你我父子二人,本不该还存活于世的,也还好万幸,出事那时你还小,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你,出事以后,想必也是他暗中派人护着你罢。爹以前...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就在除夕夜,还差点...杀了他。” 顾北望倒着茶水的手一抖,茶水便泼到了手上,握着茶杯那只手立马红了一片。 那可是弒君,大逆不道,诛九族都不够抵的罪。 顾北望只是说,“爹,如今,您不该再反对我跟沈瑜,在知道这些事之前,您极力反对,儿子始终还是理解您的良苦用心,可我现在知道了,爹和我,本就是侥倖,还能遇到此生挚爱,您不该也不能让我娶妻生子,就算我没遇到沈瑜,我也不该,不能娶妻,顾家不能如此贪心,白捡了两条命,还妄想着重振顾家。” “儿子今天总算活明白了,身上不再沉重,反而心怀感激。”最后,顾北望又问了句,“爹,您跟他的事,在我娘亲还在世的时候....” “没有。那时只是君臣。”顾月曦抢着回答了,说到底,亡妻终究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顾北望在心底默默舒了一口气,于是他就这样接受了一切。生死面前,什么都显得那么不重要了,就如一片鸿毛于泰山而言。 接受了顾家的过去和未来,接受了父亲跟帝王。 以后,便真的只是为沈瑜而活了。 想到许久未见的沈瑜,顾北望脸上终于有了血色,一脸淡漠的表情也终于裂开了,透出难言的温柔。 顾月曦把儿子的表情尽收眼底,终是无奈的笑了,笑容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沈瑜此刻应该到燕城了。” 顾北望没反应过来,仍是看着他爹。 他被关在暗室里那么久,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燕城?那是边塞了,沈家什么时候在那边开了商行?他爹这是不反对了?主动说起沈瑜的去向。 顾月曦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燕城正在打仗...” 顾北望勐地站了起来,看着他爹。 “到底发生了什么?前方打仗,他去干什么?!” 看着沉稳如水的儿子这般急切,顾月曦嘆了口气,“这是皇令。” 顾北望只是思索了半刻,就冷冷地问,“爹,您还瞒着我什么?”眸子里散发出摄人的冷戾。 “沈家知道你们两的事了,正好前方战事吃紧,估计沈家自有安排。”顾月曦并没有完全说出实情,总不能说为了拆开你们俩,我跟玄凌一合计,就把另外一个人调去前线了。 顾北望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顾月曦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话,他却猜出了前因后果了。 匆匆说了句,“爹,您保重身体,孩儿告辞。”就急着要出门。 顾月曦赶紧拉住他,“吃了东西再走,再换身衣服,不急这一时半会。玄凌也在燕城,你放心便是。” 儿子身上还穿着纯白色的里衣,长发散乱的铺着,多日没见阳光的面色有些不济,换做是其他人,这幅样子堪称狼狈,但这人可是我顾月曦的儿子,长身玉立,眉眼依旧英挺,还是这般长得好看。 顾月曦宠溺的看着儿子,顾北望倒是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确不该这样去见那人,这会儿再怎么着急,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了。 在顾月曦吩咐人去备膳食的时候,他去沐了个浴,洗去今天所受的所有疲累,毛巾覆在脸上,脑海里全是沈瑜的面容,那人的一双灼灼桃花眼,那人的温润,那人的小脾气,以及最后定格在脑海里那人躺在他身下毫无生气的样子,顾北望忽然就很懊恼,手重重一拍,上好的木质大浴桶就散了一边,地上霎时全是水。 “...”顾北望坐在空了的木桶里愣了一下,忘记内力恢復了这件事,手下没个轻重。 穿好衣服束好发出来,又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翩翩贵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离完结不远了 终于。 第77章 欲加之罪 七十七章 欲加之罪 塞北的天永远是灰色的,老远便可闻见一股腥味,仔细分辨,那是血腥气,沈瑜一行人到达燕城,人人面上都带着灰尘与疲惫。
第98页 宣礼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马上的人由远及近的走来,打头的就是沈瑜,沈尚书的大儿子。 离城门近了,沈瑜终于松开了缰绳,让马匹放慢了脚步,宣礼终于能更清楚地看清来人,马上的人虽然面有疲色,但仍然掩盖不了那眉目如画的面容,整齐修长的剑眉,直挺的鼻樑,英气十足,跟小时候在皇宫里遇到的那个小男孩一点都不像了,那时候的小男孩,软糯一团,粉雕玉琢。 正当他细细打量的时候,那双桃花眼骤然与他对了个正着,宣礼就这样撞进了那双眼里,浑身都麻痹了。 沈瑜发现有人盯着他看,抬头就看见城墙上那个鹤立鸡群的人。 那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仪表堂堂,贵气十足,黑灰色的锦袍衬得他修长笔直,这样的人适合战场?沈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却忘了他自己,一个大少爷不也要上战场了么? 宣礼自知失礼了,暗暗责骂自己:怎的这般不争气!看见人就挪不动脚挪不动眼了?宣家的脸都丢尽了! 赶紧从城墙上下来,去接人。 沈瑜下了马,后面随从就走过来帮他牵着,还不及他开口,厚重的城门已经缓缓打开了,宣礼走了出来。 “沈公子辛苦了。”宣礼笑的温和有礼,明明他官职在身,却是微微欠了欠身子,拱手说道。 沈瑜不认识这人,也不懂官职大小,也赶紧回了礼,“在下沈瑜,劳驾大人了。” “快随我入城吧,皇上可是吩咐了,要我好好给沈少爷接风洗尘。” 沈瑜听了这话,心头疑惑只增不减。跟圣上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皇帝日理万机,还记得他区区一介草民?还有,眼前这人认识自己? 似是知道沈瑜心中疑惑,宣礼又笑了笑,边走边说,“沈尚书的一双儿子,才华横溢,美名远扬,要想不知道都难。” 大概是宣礼太随和,沈瑜终于问了句,“请问大人怎么称唿?” “宣礼。” 沈瑜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人,丞相之子居然出现在这里?他再怎么不喜官场,但是一些该知道的人物却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名字跟人对不上。这人不应该是呆着太子身边的么?从小就是太子的伴读,听爹爹说,这人深得太子和皇上喜欢,不在朝中有官职,却是人前贵人。 “失礼了,劳烦大人来接草民。”一入官场,就得小心翼翼,斟字酌句的说话。 宣礼却是温和的出奇,“你也不必这般见外,到了这里,就不要把身份地位看的太重,战场上,大家都是兄弟同胞,你我年纪相差无几,直接唤我名字即可。” 还是有一点点私心的,自从小时候见得那一面起,就让他忘不了这人,虽说之后没再有机会往来,可是多多少少也听别人讲过,沈家大少爷是个善人,好善乐施,又是博学多才,不喜官场仕途,便真的不去接触,敢爱敢恨,总之活的肆意潇洒。 现下终于见到了真人,亲近之心愈发膨胀。 人总会这样,越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要碰触和接近。 沈瑜觉得,这丞相之子,有点让人看不透,要么就是隐藏得太深,生出让人可以亲近的假象,要么天性就是如此,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两人各怀心思,沈瑜却是不敢直唿其名,仍是“宣大人。” 宣礼也没再强调称唿,只是带着人去了宿处。 天色已晚,宣礼没有带着人去面见皇上,再者,难得今天打了胜仗,但玄凌却病倒了,发着不高不低的烧,便回了城里,看了太医,已经歇下了。 安排好一切,宣礼调了几个人过来,就匆匆赶回玄凌身边去了,已经离开了一个时辰多,苏冷苏大人走之前,可是偷偷地交代过,寸步不离跟着玄凌,不得大意。 回去的时候,玄凌已经睡醒了,披着袍子靠坐在榻上看摺子,都是玄奕加急送过来的,还是关于南方棘县贪污暴动的事情。 宣礼走上前,又把灯芯挑了挑,重新沏了热茶,他在外面已经询问过候着的人,说皇上已经用过餐了。 玄凌放下摺子,揉了揉额头,低低问了句,“都安置好了?” “回皇上,都安置好了。原以为您已经睡下了,就没带来扰您。” “明天直接让他去找杨将军,跟着他,朕也放心。让他任一个文职。” “遵旨。” 吩咐完,玄凌又闭上眼睛思索,沈家,到底该如何去置办,那个沈离,这次是真的脱不了干系,就算是让人陷害,也还是要吃一番苦头的,“人赃并获”,谁想护都护不了。 南方棘县,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比以往更热闹,只是天空似乎不再那么蔚蓝,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什么,一个三角眼八字鬍的男人神情激烈,嚷嚷着:哼!我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还不信我,那县长大人就是人模狗样儿,平时假装一副随和亲民,这会子国家在打仗,他却搞贪污?! 另一个稍微上了年纪的老者说:王二啊,可别这么说,我们之前受他恩惠吶,我原本也只是路边乞丐,自从他来当父母官,我们都得到了接济,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一位妇人一脸惋惜:唉,我听当差的说,上面派来的官儿已经拿出证据了,而且听说人已经被秘密□□起来了,沈大人怎么就...怎么就这么煳涂!
第99页 八字鬍又说:衣冠禽兽多了去了!你们就是妇人之仁,受人家一点恩惠就感恩戴德一辈子啦?那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为官不就应该事事替百姓着想吗? 一副书生样的小年轻实在听不下去了:那之前的县长大人有替我们干什么了吗?哼,也不是所有的官儿都像沈大人这样的...再说,这里有好几家商行就是他家的,家财万贯,何需贪污! 八字鬍瞪大了那双三角眼:哟呵?!你还跟我来劲儿了是吧?人赃俱获,百口莫辩! 唾沫星子差点喷溅到了小书生脸上,小书生白净的面容尽是嫌弃和惧怕,怯生生的往那位老者身后藏了藏。 老者只能打圆场:行了行了,交给上面的人定夺吧,我们人微言轻,听天由命罢。 县长府里,到处是重兵把守。 沈离官服已被剥去,只着白色里衣,坐在中央的木椅上,双手被绳索绑着反剪在后面,一双大眼平静地盯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眼里尽是怜悯,半晌,“沈大人,还不认罪吗?” 沈离把眼睛转向别处,闭口不言。这模样一下子就激怒了对面的人,那人站了起来,走近沈离,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离,别逼我动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我无罪,何来认罪!” 一个耳光就这么重重地甩在了沈离脸上,嘴角立马就溢出了血,沈离笑了起来,仍是一句:我沈离,就是死,也不会认这莫须有的罪。 同一时刻,沈府,一匹骏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马上的人出示了令牌,就一路跑着进了府,双手呈上一封信,沈云拆开看完,瘫坐在了椅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把宣礼放出来了终于。 第78章 相离 七十八章 相离 一路奔波,沈瑜在这异乡的第一个夜晚,还来不及适应,就已经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洗漱穿戴好,发现宣礼已经等在厅里了,笑的温文尔雅,仍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也不知为何,沈瑜心里有一丝别扭,浑身不舒服。 “宣大人。”沈瑜拱了拱手。 “用过早膳没有?”宣礼笑着点点头,又问了句。 “尚未...来得及。”沈瑜心下懊恼,这人管的忒多,都是老爷们儿,而且还是初次认识,何必这般...亲近? “那一起用膳罢,然后我带你去找杨将军。”大概看出了沈瑜的不自在,宣礼又说,“这是皇令。” “多谢宣大人。” 不自在,一切都那么格格不入。 两人用过早膳,就出了城门,前往军营的路上,一开始基本都是宣礼在问,沈瑜在答,发现这个丞相之子跟想像中的不一样,过了一久,沈瑜才自然而然地与之交谈起来。 男人与男人之间友情,有时候建立的比什么都快,只需一个共同的话题或是契机。 “你不会武功?骑术居然这般好!”宣礼有点惊讶。 “比试一程如何?”沈瑜笑着问,桃花眼里隐隐有着挑衅。 宣礼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好!” “输了的人如何?” “如若你输了,以后就不要再称唿我宣大人。” “哦?宣大人这么有信心?万一输的人是你呢?”沈瑜挑挑眉。 “那我欠你一个要求,时间不限,你随时可以跟我提。” “一言为定。阿泰一声令下就开始,先到军营的人算赢。”说完才发现宣礼笑着没答话,又问,“怎么了?” “你可知路?如何走?” “...”沈瑜看着他的笑容就来气,这人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言笑晏晏,所以咬着牙说:“我已经提前叫人勘探过,而且在下研究过地图。”把我沈大少爷想成那种饭桶子弟?! “那便好。” 两人屏住气息,等待号令。 阿泰一声“开始!”两匹骏马嘶鸣一声,齐齐蹿了出去。 一路尘土飞扬,阿泰早就远远落在后面,灰尘煳了一脸,不过看着少爷这幅样子,总算舒了一口气。 军营处的士兵远远就看到,两匹骏马飞驰而来,全体立即高度警戒,路障全部摆好,只待那两人靠近。 距离军营入口处还有百余米的时候,宣礼被稍微甩在了身后,沈瑜微微侧首,丢了一个笑容给宣礼,说了句“宣大人等着输罢!” 宣礼闪了一下神,这样子的沈瑜,又击中了他的心脏,桀骜不羁,英气勃勃。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弓箭预备! 宣礼却是突然想起什么,面容一惊,“沈瑜!!慢着!” 沈瑜只是以为宣礼使诈,不管不顾策马疾驰,没有发现前方箭在弦上对准了他们。 宣礼拼了命往前,始终赶不上,眼看危险一触即发! “沈瑜!!前方危险!停下!!” 稳住!满弦!瞄准!预备—— 宣礼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沈瑜进入射程。 发令的士官并不认识沈瑜,一看清是陌生面孔,而且也未接到任何指令,就当敌人处理。 沈瑜终于发现不对劲,勒紧缰绳勒令马匹停下,马儿双蹄高高扬起,可是已经来不及,三支箭矢飞了过来,直直插入马的前胸,连人带马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第100页 宣礼拔出匕首,刺在了马屁股上,好歹赶到了沈瑜身旁,下马扑跪在地,“沈瑜!沈瑜你伤到哪儿了?!” 沈瑜被摔懵了,那么急的速度,又被甩落砸在地上,直到宣礼把他抱在怀里,才清醒过来。 第一句话居然是,“宣大人,我赢了。” 纵然是宣礼,此刻也不可能再保持镇定,总是温和的他,也怒骂出声:“我让你停下你没听见吗?!有没有伤哪儿了?!” “没受伤,就是可怜了这匹好马,载我一程就丢了性命。” “...” 沈瑜发现自己躺在宣礼怀里,立马就要起身,才发现他们俩被包围了,士兵气势汹汹,宣礼这才抬起头,“你们差点杀了自己人!!还不退下!!哨兵是谁?稍后来见我。”宣礼是气的凶了,急的狠了。 发令的士官这才走近,看见是宣礼,立马跪到了地上,“大人!小的知错!请降罪!” 宣礼也知道,怪不得士兵们,职责所在罢了。因为他亲自带沈瑜过来,也就没有提前下发书令,沈瑜一直跑在前面,一路飞驰,又是陌生面孔,自然会被当做敌人。 只是,真的被吓到了,万一那箭矢不是射在了马身上... 一见了这人就失去了理智,赛什么马?军营岂是儿戏!宣礼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把人扶起来,才对跪着的人说,“起来吧,机警并没有错,可以后不能是非不分就放箭,让哨兵来见我,你下去领罚,十军棍。” 士官内心有些惊讶,这谦谦君子的宣大人,也会罚人了?不过不敢有什么疑问,乖乖去领罚去了,十军棍还好。 只剩下两人,宣礼才嘆了口气,“沈公子,我不会诈你,让你停下肯定是有道理,方才险恶万分,万一你有个闪失,我怎么向皇上交代,怎么向沈家交代,你...” “既然比赛开始,就不能随意终止。我对军营制度不了解,还望宣大人多多包涵,让你担心了。” “你赢了,我欠你一个要求,你随时可以跟我说,时间地点不限。” “那是自然!我骑术如何?”沈瑜又是一副少爷心性。 “驷马难追。” “刚刚那士兵的射艺不过关,距离这般近,都没有射到我。” “...你还想射到你?”宣礼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就是说他射艺不如我好,等到了场地,你且看我的。”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身后又传来一阵喧譁,回过身去看,原来是阿泰到了,因为有了刚刚的事故,士兵不敢随意放箭。 宣礼着人去说了,阿泰才赶紧跑了进来,面上都是汗珠,“少..少爷啊...我可算...赶上了..!” 经过了这一出有惊无险的意外,宣沈两人似乎又近了一截关系。 见到杨将军的时候,沈瑜才知道自己的职位,居然是个文职。 宣礼安慰地说,“我请命到燕城来,本意是要上战场的,可是皇上自有安排。武职也好文职也罢,不是只有横刀立马才是保家卫国,后方帅帐指挥三军也是护国保家的。” 至此,便是沈少爷踏上仕途的第一步了,命运的转轮,不知会使多少人分离,又会使多少人相聚,命运之手总是肆意而为,曾经以为不会走的道,终有一天,还是踏了上去,而有的人,却又从道上被推了出来。 沈家早已乱成一团,沈离入狱,沈云受到了牵连,沈家一时愁云惨澹。 玄凌的一道密令,把所有的与沈家有关的案子交由太子玄奕处理,玄奕遗传了玄凌身上的杀伐决断和冷酷无情,又因为宣礼的缘故,调遣了宣丞相配合查案。 可见,沈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 绝对只是君子之交。 第79章 牢狱 七十九章牢狱 沈云跪在玄奕桌案前,直直看着这位储君。 良久,那神似玄凌的眉毛微皱,人才说,“沈尚书说的,不无道理,可证据确凿,你说请求无罪释放沈离,我怎么向大臣们交代?” “望太子明察!犬子怎会...怎会贪污!我沈家家大业大,何必在乎官府那点蝇头小利!这明显是有人要害我沈家!”沈云再也顾不得君臣礼仪,胸口怒气险些让他顶撞君主。 “哦?沈大人说说,哪个要害沈家?” 沈云恨恨咬牙,棘县新任的官吏,不就是宣和那狗贼的门生么!原来这小太子也不是什么贤明的主儿,不及玄凌半分! 玄奕见他面色有异,也冷了脸,“怎么?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讲?” 沈云嘆了口气,“望您明察秋毫,还沈家一个清白罢。”“老臣告辞。”说完,也不待玄奕再说什么,就退了出去,离开皇宫。 马车直奔大狱。 一会,沈云想起了什么,招来管家问,“沈瑜可有回信?” “老爷,没有收到回信。” 沈云点点头,心里满是苦痛,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写信给大儿子,让其顾好安危,也提到了沈家遇到的危机,可是一封回信都没有。 看来大儿子是真的心冷了吗?自己让他去前线,也未曾想到后来沈家会发生这些事,那时只顾着让那两人分开。
第101页 正在想着,马车已经停下了,监狱到了。这座监狱是专门关押朝廷命官罪犯,所以都是保密的,并不会对外宣称囚犯是谁。 沈云现在还是尚书,所以狱卒看见他,以为他是来审案的,就没阻拦,直接放行。 才一进去,一股霉味就扑鼻而来,时不时还有老鼠从角落里熘过,因这里关押的都是各种不同官职的朝廷命官,所以并没有一般那种监狱的哭喊声,只是里面的人要么眼神空洞,要么神色阴冷,直勾勾看着沈云。 每走一步,心就疼一次,这种地方,怎么是自己儿子应该呆的地方。 走到最里面那间,终于看见了小儿子。 沈离穿着有些脏的囚服,头髮也有些凌乱,除了嘴角乌青,所幸其他看得见的地方倒是没有伤痕,闭着眼睛正在养神。 这里每一个囚室之间都相隔很远,所以沈云也不用顾忌,直接痛喊出声,“离儿!离儿,爹来看你了。” 沈离睁开眼睛,大眼睛渐渐有神起来,“爹!!”站起身来跑向沈云,脚上的脚镣喀嚓作响,沈云看见脚镣,气的双眼发黑。 “爹,您怎么来了?!”沈离哪里吃过这种苦,夜里不敢睡觉,一闭上眼,耳边就会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甚至还会有老鼠从脚面上爬过去。 “爹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再忍忍,不管是谁要害你,害我沈家,都不会如意!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你出去!” “我哥呢?!他在燕城还好吗?有没有给家里写信?”说话的同时,已经把裤腿上爬上来的蟑螂甩出去了。 沈云心疼得眼睛都红了,以前害怕虫子的人,现在居然可以这样不动声色的拿走虫。 “爹倒是给他写信了,就是还未回信。” “他应该有事耽搁了罢,我在棘县也好久没有收到过他的家书了,到了狱里更是不可能...您跟他说了我的事了吗?” “大概提了一下,这个时候,沈家需要齐心协力,只是他一直未回...” “前方战事吃紧的话,的确顾不上看家书的,爹,那顾大哥跟他一起去的吗?”沈离并不知道沈瑜的事已经暴露了,只是随口问了句。 沈瑜走之前,写给他的家信,他也没有收到,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被□□起来了。 沈云面色又变了变,“你知道他们俩的事?!” 沈离也变了脸色,瞪着他爹,“爹...我知道什么...?” “离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俩的事了?”沈云觉得,是不是天意就是如此,难道沈家真的要遭受这次的苦难,度不过去了... “爹,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随口问一句顾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沈离低头看着脚镣。 “你哥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他这次去了燕城,回来爹就给他寻一门好亲事,那顾北望也是年轻,年纪轻轻犯点错无碍。爹这么优秀的两个儿子,哪一个都捨不得。” 沈离听了,心中的哀戚没过了头顶。 还是被知道了,那段时间,哥哥肯定受了多少苦...哥,我早就说过,让你跟我一起去棘县,也不要你吃那种苦...你永远是沈家的人,永远是我哥...不过也还好,我现在身在大牢里,你也一定会受我牵连... 沈云看着小儿子悲戚的神情,急忙说,“你不用为这事烦心,等着爹救你出去。” 沈瑜自然是收不到家书了,军营军务甚多,又是突然着手,全副心思都在军务上面,家信全部压在了燕城里,这里不能跟沈府比,僕从成群,所以没人告诉他。 玄凌的低烧终于退了,听说战事吃紧,又急忙住到了军营帅帐里,不肯待在燕城,宣礼自然也就在军营。 战场上,君臣似乎就不再那么界限分明,沈瑜见到了玄凌,只觉得这帝王比第一次在沈府见的时候消瘦了许多,不过依然面目英俊,不失威仪。甚至还问了句,跟着杨将军可还吃得消?沈瑜急忙说,应付得来,保家卫国身为男儿该当如此。 战场比不得城里,条件艰辛,所以除了玄凌自己住一顶帅帐,其他人都是共住的,沈瑜跟宣礼住一顶,已经算是好的了,不用跟士兵们同住。 沈瑜用了几天才适应不可以每天都洗澡这个事实,这天实在憋不住了,难得有空,就问宣礼,附近有没有可以洗澡的地方,宣礼面色一滞。 “怎么?没有啊?!少爷我都快臭了...” “有是有,有条河,只是擅自离开军营,有违...” “哎哎哎!宣兄,你又来了!整天有违这个有违那个,累不累啊?” “...军规还是要谨记在心的。” “我就问你一句,今晚你去是不去?不去的话我自己...” “我去!”看着这随心随性的大少爷,宣礼越发喜欢,只是永远只能压抑在心底,不可言不可语。 沈瑜笑的眉眼飞扬,就知道这谦谦君子整日里规规矩矩,可内心也是想撒野的。 这晚,玄凌歇下了,宣礼又多派了重兵把守,才离开了帅帐。 沈瑜等得不耐烦了,才看见宣礼,“我说宣兄,您是爬着过来的?”两人朝夕相处,早就称兄道弟的了。 宣礼笑的温润,“让你久等了,走罢。” 于是在这夜黑风高的晚上,不知名的河里,多了两个人影。
第102页 这河水是雪山上融化了流淌过来的,河水冰凉刺骨,才下去,就被冻得一哆嗦。 宣礼会武,自然能御一些寒,瞥见沈瑜那一哆嗦,急忙问,“这水很凉,你要不能忍受就...”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一说话,沈瑜就转回身来了,两人都是未着一缕。 本来,两个男人根本没什么,可偏偏是宣礼跟沈瑜。方才看见河水,只顾着开心,根本没空去想多余的,现下被河水一冰,心里那些想法才浮了出来。 两人就有点儿尴尬。 宣礼呢,本就喜欢这个人,心里有鬼,肯定慌了。而沈瑜,则是想起来山洞被劫的事,随后想到了顾北望。 所以两人又同时背过了身子,也顾不上河水冰凉,哗啦啦直接沉了下去。 冰冷刺骨,耳朵,脚趾,都冻得发疼。 更疼的却是心脏,一直故意不去想,可思念还是这样见缝插针的冒了出来,扎的人喘不过气。 黑漆漆的水底,既没有声音,也没有光亮,胸口被河水挤压的越来越承受不住,沈瑜仿佛又跑到了离家前那晚的梦里,满是绝望。 宣礼没有看见人浮上来,一下子慌了神,“沈瑜!”勐地扎到了水底,好一会才看见人在哪里,迅速游了过去,也不管刚才什么样的气氛,直接捞起人抱在怀里,往岸边游去。 沈瑜大口大口吸取着空气,胸口的疼痛才慢慢散去。 推开宣礼,抓起衣服默默地往身上套,宣礼就看见了他背上的那些疤痕,触目惊心,脱口而出:“你背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沈瑜穿衣服的速度快了些,闷闷说了句,“骑马不小心摔的。” 这明明就是鞭痕,宣礼知道他不愿意说,也就没再问。只是,这样一个大少爷,谁敢这么胆大包天...除非,是父母,才有这个权利跟资格,可一直听说,沈云很疼爱儿子,尤其是大儿子,莫非沈瑜犯了什么事,才... “宣兄,你打算再下去洗一次?”沈瑜穿戴好,要笑不笑地看着宣礼,这人发什么愣呢。 宣礼面上一红,赶紧转回身穿衣服。 两人这一幕,怎么看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君子之交淡如水。 第80章 山河 八十章 山河 沈云马车刚刚回到沈府,管家掀开帘子扶着人下车,说,“老爷,有客人到访。” 沈云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谁还会来访?”管家面色有点奇怪,还是说了,“是那顾公子。” 沈云刚刚跨进门槛,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声音提高了一个度,“你说谁?!” “...顾北望顾公子。”老管家神情恭敬。 沈云阴沉了脸,重重哼了一声,“还敢来?!我倒要看看他如何与我交代!” 顾北望此时在沈瑜屋里等着人,环顾了一圈,他发现房间基本没什么变化,但是还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只是少了点什么。 自从沈瑜走后,房间就一直空着,但是下人经常过来打扫,因此还是干净整洁。 看到那宽大厚实的床,突然想起来最后见到沈瑜的那一晚,他将那人伤的很重,不管那白白净净纤尘不染的大少爷如何哭求,他都充耳不闻,压在身下狠狠肆虐,现在回想起来,那哭声似乎还迴荡在耳边,从一开始的好言相劝到后来的歇斯底里,直至最后声音嘶哑喊不出来昏过去。 到底还是做出了伤害他的事,自己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不等顾北望再悔恨下去,沈云就已经重重推开门走了进来,满面阴沉,恨不得上去抽顾北望几耳光。 才看到沈云的表情,之前走进沈府自己所猜测的事情,基本确定了。 沈家知道了他们俩的事。 先前来到沈府,下人们还是恭敬的把他迎了进来,可是却没有一丝亲切,有的只是冷冰冰的恭敬。再加上沈家两位少爷都不在府上,沈府的确冷清了许多,越往里走心情也越发压抑。 他甚至看见了有人绕着他走,当时就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看见沈云,顾北望喊了声“沈叔叔。” 沈云并不答应,只是冷冷问到,“你来做什么?” 原本多么亲切和善的人,现在却是冷眼相待,只不过是两个人相爱罢了,奈何就要承受这许多刺骨的恨意。 “你害得我儿还不够吗?还来我沈家做什么!瑜儿多么干净的一个人,自从遇到了你,就成了什么样子?!白瞎了我以往对你的信任...”沈云说到后面,也是真的心痛难耐。 顾北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不管正道邪道,没有你的道他就不走,差点被他娘亲打死在祠堂里...从头至尾一句怨言也没有,你小子在哪里呢?!你值得我儿这般深情对待?!且不说两个男子相爱是何种不堪,单说这份深情,你就不配有!”沈云也不知道为何,见到顾北望站在面前,这些话就倒了出来,到底还是心疼儿子,话语里全是责怪顾北望,没有一点责怪沈瑜。 顾北望心底爬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差点被打死在祠堂... 他不在的这些天,沈瑜到底承受了多少,他无法想像...手不自主地握起了拳头,骨节发白。 “你走,远远地走,别再来找他,他好不容易走了回来的道...沈叔叔拜託你,别再把他拉下水了...”
第103页 “纵然深情,可你们都是男子,天大地大谁容得了你们,望儿,就听沈叔一句劝罢...” 沈云声音低了下去,神情哀恸,若是没有这种荒唐事,说实话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个青年,差不多当干儿子看待了。 顾北望听着沈云的话,看着沈云,心里的滋味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 除了疼,感受不到其他。 只能木木的站着,双腿都有些发麻。 “实不相瞒,沈家现在遭遇了大危机,离儿受人陷害还在大牢里,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我一会差人给你银两,你快些离开罢,从此天大地大由了你去,就是...别再回来找我儿。” 又是这句话,天大地大,由了你去。以前十三伯也说了这样的话,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把自己养大的人。遇到沈瑜,洞房那天,那人在自己身下温言说过,“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你不用再四处流浪,就栖息在这里。” 曾经的默默温情,现在的满目疮痍。 顿了一会,顾北望突然出声,“沈离怎么了?” “你就别管了,这事我可以摆平,你答应我,不再找沈瑜,我就还是你沈叔叔。”沈云盯着顾北望,眼里有期盼,有威严,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如果是他亲口跟我说这番话,我就再也不找他。”言外之意就是,您说这话不管用,我还是要找他,找到他,好好爱他,疼他一辈子。 沈云反应过来之后,气的发昏,指着人大骂滚出去。 顾北望对着沈云,深深的鞠了个躬,“对不起,沈叔叔,你家沈瑜我顾北望这辈子都要定了。”找到他之后,我会好好待他,您放心。最后这句话没说出来,只是在心底熨烫。 俗话说得好,可怜天下父母心,想当初的沈云,也是气度偏偏相貌不凡的英俊男人,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家的女儿,年轻时的肆意潇洒,后来成了家,有了妻儿,软肋渐渐多了起来,纵然是铁铸的人,也会被打磨的饱经风霜,为了两个儿子,操碎了心。 顾北望一路前往燕城,都看到了沿途乞讨的人,打听之下,得知前线正在交战,什么什么将军殉国,这些人早就疲饿地快昏死过去,哪有心思记得谁谁谁将军。 顾北望一面安慰自己,沈瑜不会武,绝对不会上战场的,可心底却又冒出来一个声音,不会武就不可以上战场么?都是男儿郎,谁还没有那番热血了! 因为沿途乞讨的人太多,饿死的病死的到处是,又爆发了小规模的瘟疫,很多小城都关闭了城门,官兵封锁道路,顾北望行程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越是着急,越是赶不到燕城。 这晚,玄凌靠在床榻上看地图,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宣礼轻轻服侍他躺好,就出去巡逻了,顺便叫上了沈瑜。 两人在空地上还过了几个拳脚,是宣礼教他的。 “我觉得我可以跟杨将军说,调遣我一同上战场了!”沈瑜摩拳擦掌。 “这么点三脚猫功夫,少爷你就乖乖呆着后方罢。”宣礼拍拍手上的灰尘,又走过来帮沈瑜拍去衣服上的灰。 动作自然而然,沈瑜都没有察觉到这个细节。 “宣兄,我突然想喝酒了...”话音才落,就被人捂住了嘴,宣礼吓得瞪大了眼睛,“别胡说,这里禁酒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那个偷偷喝酒的,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喝酒误事...” “唔唔!唔...”沈瑜挣扎开来,“行了行了!我就随便一说,你又要跟我讲一堆道理!” 宣礼这才笑了,眼神里有着不可察觉的温柔。 华丽的大床上,人影交叠在一起,谪仙一样好看的男子皱着眉头,躺在人身下,修长白皙的双腿挂在身上人的腰侧,红唇吐露出惑人的呻/吟,双手被缚在床头。 身上的男子英俊霸气,好看的眉头也是紧紧锁着,只是一下一下地狠狠动作着,把身下的人顶的泪水汪汪,结实的背上挂着汗珠,性感的像头漂亮的猎豹。 “唔...不...慢...慢些...嗯...嗯~!”身下的人糯糯求着饶,只是越发魅惑人心,像个妖精,要把人迷惑到深渊里。英俊的男子越发用力,恨不得把人拆吃入腹,捣地一下比一下狠戾,终于行至紧要关头,一切都消失了。 玄凌蓦地睁开眼,额头全是汗,身下硬/的发疼。 居然没有做到最后,这该死的梦! “月曦,朕好想你。”玄凌嘆息着说了句,手缓缓地握住了自己。堂堂帝王,还得靠自己解决这个问题,这帝王当的也是委屈。不过试想了一下,换做其他人来,他估计会把人拖出去斩了了事。 手里的滚烫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有多想念顾月曦。 刚刚梦里的顾月曦,依然是个祸水,魅惑人心的妖精,玄凌一边想着那人,一边缓缓动作起来,想来好久未曾做过这事了,战事急迫,也没了那份心思,今晚不知为何,情/欲来的势不可挡。 自己的手始终不如那人温暖紧緻的地方,玄凌有点儿气闷,动作就快了起来,力道也加重了,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疼,可是还没有释放,又不可以停下来,动作越来越快,小小凌呆头呆脑的指着天,就是不肯缴械投降。 玄凌只得回忆跟顾月曦做那事的时候,那人是如何的勾人,如何的动情...“唔,月曦...!”念着顾月曦的名字,手心里终于黏腻不堪,湿滑一片,小龙终于乖乖地软下去了。
第104页 睡意也折腾没了,玄凌坐起身,拿起笔给顾月曦写信,行行都是灼灼情意,潺潺思念。 传了信使,信使拿着信转身奔走了,帝王眼里迸射出狠戾,后天就把战争结束了罢,不想再耗下去了,他想早点回去见那心上人。 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还有人吗? 第81章 所思在远方 八十一章 所思在远方 身下枣红色的马放慢了脚步,打了几个响鼻,白沫子喷了一地,顾北望翻身下马,牵着马往城外走去,他一身华丽的黑衣实在是太惹眼,奔波了一路也没让他显出狼狈,流浪至此的流民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眼里满是疲惫和乞求。 然而他只是冷漠的无视了,只要给了一个流民银子,他便脱不了身,沈瑜还在前线,不能再耽搁了。 他目光随意扫过这些人,忽然心头一跳!沈瑜?! 那人一袭白衣,从他前面晃过,只看见个侧影轮廓,他奔走上前一把拽住那人,那人回过头来,一脸惊恐,显然是被吓到了。 顾北望这才放开人,说了句“打扰了。” 那男子还没反应过来,他正要去药店买药回家给老母亲吃,大街上忽然被人一把抓住手,还是个男子,长得很英俊帅气,他半天没回过神。 直到顾北望走了,他都还愣在原地,而后才说了句,刚刚出现幻觉了?言罢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顾北望心下懊恼,那人真应该打一顿,居然不是沈瑜,从后面看身形还真的有些像,这是想那人想出癔症了。 又把怀里的那块麒麟玉拿出来捏在手心里,来回的摩挲,直到玉温热一片,才又放回怀里。 燕城,是夜。安静的出奇,除了巡逻的士兵走过,连一丝风都没有,一切都那么的正常,却又隐隐的酝酿着不安。 沈瑜正在杨将军帐篷里,一起议事,展开的画卷上是一名男子,年纪大约而立之年,一双剑眉让他有着说不出的狠戾,这便是胡人首领最得力的副将,唿延,也是死士的统领,敌军正因为有他,才如虎添翼,势如破竹,一路攻占我朝城池。 画像上的人栩栩如生,那双眼睛让沈瑜莫名的恐惧,盯着半刻就仿佛被禁锢住了。 杨将军哈哈大笑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人很有本领,不过你不必害怕,纵然再勐的虎将,也终会有倒下的一日。”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沈瑜跟杨将军相处了好些时日,已经猜到了,当即问了出来,“将军可是有了什么妙计对付此人?” 杨将军捋了捋鬍鬚,小声地凑近,“他身边有我们的人。” 沈瑜桃花眼里满是惊讶,“如何安插进去的?此人不是精得很?!” “英雄难过美人关。”杨将军哈哈哈笑着,“这头勐虎被一朵蔷薇迷住了,哈哈哈!蔷薇就是我们的人,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哪。”言毕,他又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容,盯着沈瑜。 沈瑜心里咯噔一声,须臾,又说,“将军可是有安排?不妨直说。” 杨将军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沈瑜,才开口,“蔷薇他是我们的人,一年前就想办法送到唿延身边了,他很得唿延信任,现在该是他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候了,小瑜,众将讨论了几番,最后决定还是你去最合适,那波胡人并不识得你,你拌作胡人走商,想办法去跟蔷薇接头,具体的事宜我已交代好了他,到了约定地点,他会告诉你下一步如何走。” 沈瑜当即愣了,想不到这么重要的一件事要交给他做,而且,深入敌方,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杨将军一脸严肃,面容沉重,“我们都是老将了,那胡人都认得我们,你容貌精緻,实在不像战场上的人,敌人最容易忽略你,只要你行事小心,这件事就是十拿九稳的。只有毒杀了唿延,我们才能尽快取胜,圣上已经下旨了,以及大战一场血流成河,不如智取,也免去许多的马革裹尸啊。” 沈瑜沉默了一会,最后看着这位老将,目光坚定,“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杨将军欣慰的笑着说,“你带几个人,准备一下就出发吧,趁着夜色,争分夺秒,我们带领众将士接应你们二人,一旦得手,立马以赤火箭为令,我们即刻进攻!” “属下遵命!” 该捨弃的早已捨弃,留着这条命,就该报效国家。 一行人拌作胡人,还真让人分辨不出,沈瑜粘了假鬍鬚,头上包裹着白帕子,只是那双桃花眼再怎么也遮不住,宣礼一直把他送到营外,差人送来一双酒,俯下身捻了一点灰尘放进酒杯里,“我先干为敬,等着你平安归来。” 沈瑜也仰头喝尽了酒,“多谢宣兄!” 一直到看不见人,宣礼才折回军营里,他反对也没用,虽然不想沈瑜以身涉险,但是也只能是沈瑜去,在国家大义面前,私人感情又算得什么? 夜色浓重,远处小路上的人影若隐若现,越过大山,就是胡人的地界。 天明时分,他们到了胡人攻占了的城外,混在人群里成功的进入了城内,身后那双眼睛悄悄地盯着,不一会,身影从小巷子里蹿走了,毫无声息。 到了预定的酒家,沈瑜一行人要了酒菜,手下先吃了几口,沈瑜才动了筷子。
第105页 吃到一半,假鬍鬚因为沾了酒水,差点掉落,沈瑜一阵恼怒,急忙偏过头,又给它使劲黏上,早知道有这个任务,就蓄鬍须了,何必这样麻烦! 不过,在内心里想像了一下自己留鬍鬚的模样,他还是又抬手摸了摸那假鬍鬚。 这时候,顾北望正好赶到燕城。 玄凌的车马刚好回城,看到顾北望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惊讶,月曦终于给他寄了一封信,不过信上的内容让天子一惊,看到最后他又舒了一口气,这顾小子知道了他们俩的事了,居然可以这般平静接受。 不过月曦这个儿子,的确让他刮目相看,挺招人喜欢,对待感情很认真,明明年纪轻轻,却是一派稳重,自小没爹没娘,也没有长成怪胎,性子一副淡漠,这样的人最合适做官。 不过他追着赶到燕城,看来月曦是不打算反对两人的事了,可是沈家少爷刚刚才走,还是以身涉险,两人又错过了。 玄凌默默嘆了口气,喊停了车马,掀开帘子,直接让顾北望进了马车。 君命难违,顾北望只得上了玄凌的马车。 他刚要开口,玄凌就摆了摆手,“免了,这里没其他人。” 顾北望只得找了个位置坐着,这里比不上金城,马车自然也没有皇宫里的豪华,空间相对狭小了一些,两人一时半会都没有说话,顾北望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玄凌是尊口难开,所以气氛一时有些僵硬,只听得见马车轱辘桀桀作响。 顾北望打量了几眼坐在对面的君王,因着爹爹的缘故,这次就把人看的更清楚,除去帝王的天姿威仪,玄凌长得很英俊,稜角分明,鼻挺薄唇,眉目间散发着无人能及的贵气,一双手白净修长,指甲圆润饱满,真是一副好皮囊。 玄凌让他打量够,才牵了牵嘴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顾北望这才垂下眼帘,没话找话,说了句“圣上真是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玄凌哼了一声,“跟你爹脾气倒是相像,一样的嚣张。” 提起顾月曦,顾北望又说不出话来了,“...” “月曦最近怎么样?”玄凌认为,既然都知道了,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索性直接问了。 “整天研究那些医书,吃好睡好,挺快活。”就是不想说我爹他也挺想你的,自己偷偷地把那些信看了好几遍... 玄凌果然皱了皱眉,“快活?那是挺快活。”臭小子,居然胆大包天,专门捡我不想听的说,看我往后怎么收拾你! “有空跟我下下棋,再帮那些花浇浇水松松土,很惬意。”难解心头那股无名火,虽然还是接受了两人的关系,但并不代表心里可以顺趟。 “那便好,朕送他的那些花,是得小心伺候着。” “...”顾北望霎时无语,合着那些花就是这位送的!这不是自己挖个坑让自己跳进去?! 玄凌嘴角又带了一抹笑,“沈家大少爷昨夜刚刚离开燕城,现在这个时辰也该到了。” “他去哪儿了?!”顾北望假装的镇定灰飞烟灭,跟帝王急赤白脸。 “你先告诉我,月曦最近怎么样?”玄凌老神在在的,不痛不痒。 “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喊你名字了,那些信他小心收着,看了好几遍。”顾北望生硬的说完,还是很不自在。玄凌这只老狐狸! 玄凌这才露出笑容,片刻收了笑意,才说,“你是要留在军营等他回来,还是去胡城找他?他按计划进行,不出差池,明天便可回来,你也不用过多担心。” “胡城?” 玄凌把计划说了,顾北望立马就站起身,头直直撞在了马车顶,这一下又让他坐回了位子上,“我得去找他,这么危险的任务,你们就派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去!”涉及心尖上的人,也就管不了坐着对面的是哪位神仙大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攻相遇 勇者胜? 第82章 心有勐虎 八十二章心有勐虎 玄凌又是一声冷哼,斜睨着顾北望,半晌才悠悠说道,“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在质疑我朝众将的决定?” 顾北望憋下那股急躁,“草民不敢。” 玄凌知道他担心心上人,又说,“他最近跟着宣礼学了很多拳脚功夫,射艺本就很好,这次的计划虽是危险,但是我们商议缜密,不会出差错,而且不用他近身唿延。” 路上玄凌跟顾北望说了整个计划,顾北望皱着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皇上,您可考虑过人心?那个蔷薇,对唿延的感情。” 玄凌看着他没说话,顾北望又说,“任何事都可以预测和安排,唯独人心,它是不按照人的计划去执行的,万一蔷薇...” 玄凌也皱起了眉,杨将军跟他万般保证过,蔷薇绝对没问题,前几天才接过头,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被这小子刻意一说,心里还是起了担忧。 顾北望当即跪在马车里,“皇上,草民请求您,让我去找他,立马就去!我担心!” 要离开我朝地界去往胡城,是要经过请示才可。 玄凌一时没出声,万一事情真如方才所讲的,沈瑜就是生死由命了,该不该让月曦的儿子也去?月曦万万不能再失去爱子。可是,那沈瑜折了,这小子估计也没法活,所以他还是答应了,拿出车里备着的纸笔,当即给了出行令,顾北望下车之前,玄凌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你爹爹一直等着你。”
第106页 顾北望郑重的一作揖。 胡城里,沈瑜一行人正好吃喝完,按照计划,他应该到一家珠宝铺里,跟那个蔷薇接头,快到了的时候,他就在猜想,那个蔷薇到底是如何美丽的女子,才能把那个唿延迷得晕头转向,不过也暗暗欣赏,这样的女子,胆大英勇,比一般男子要强,待会儿见面了一定得好好赞扬一番。 这座胡城不算太大,按照地图,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沈瑜一身商人打扮,像模像样的走进店里,先把那些珠宝都看了看,随后就悄悄地留意店里的人,看了两圈,都没有看见一个女人。 莫非是女扮男装?可是也没有谁长得特别漂亮。 约定的时间早已到了,他不禁有些纳闷。 正在这时,有个男子走过来,说了句,“阿达看中了那枚珍珠?这珠子的确漂亮,跟您的眼睛一样美丽。” 沈瑜当即心领神会,“可否取出来让我观摩一番?” “阿达随我上二楼,柜檯里的只是样品。” 这便算牵桥搭线了,这人知道暗号,应该是蔷薇的人,看来这女子非一般,做事谨慎。 上了二楼,那人把他带到一个房间外,说了句,“他在里面等你多时了,快进去罢。”只是这句话的口音听着有些怪,不像方才对暗号的。 沈瑜琢磨着,推开房门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这声音怎么跟胡人的口音很像?还没等他再想,房里的人更是让他惊讶。 没等他开口,房里的人先开口了,“沈公子,让我好等。” 沈瑜关上门,看着这个少年,艰难开口,“你就是蔷薇?!” 少年爽朗一笑,一边起身倒茶,一边说,“怎么?杨将军没有跟你说我是男的吗?” 沈瑜回想了一番,杨将军只是一直说蔷薇,并没有真正的讲蔷薇的性别,他便一直错以为蔷薇是个女子。 再者,哪能想到,那个唿延居然喜欢男人。 “我的真名不叫蔷薇,这是他给我取的。胡人语里,翻译过来就是蔷薇的意思。”少年好看的手端过来一杯茶水,声音清冽,“世人都想不到他会喜欢一个男的,可命运就是这么巧,偏偏是我,也偏偏是他。” 沈瑜喝了一口茶,莫名就被少年好听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听着他说这些与计划无关的事情。 “他是你们的恶人,可却是胡人的英雄,传言里他就是个罗剎,可谁知道铁血也有柔情,我按照原本的计划靠近他,哪想到事情会发生改变,他居然喜欢上了我,这是个千年难逢的好机会...”少年顿了顿。 沈瑜忽然就想起了顾北望。 眼前的少年长得清爽帅气,声音实在是如流水淙淙,听了就觉得舒服,丝毫没有女气,笑起来眉眼弯弯,尽是爽朗干净。 “他现在去军营都带着我,回行宫也是带着我,几乎寸步不离。” 沈瑜回过神来,“那你今天如何出得来?” 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喝过一口茶,又是一笑,“人心这种东西,真的很难掌控...” 沈瑜心想,怎么答非所问?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也喜欢上了他。”少年这句话如同炸雷,把沈瑜噼的身形不稳。 “你问我今天怎么出来的?当然是因为他跟我一起来的。”少年仍是笑着,爽朗里透着几分甜蜜。 沈瑜想要努力稳住身形,可是他发现,并不是因为那句话把他震的,而是身体真的站不稳,力气在一点点丧失,茶水里有问题。 跌坐在凳子上的同时,他看见胡延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唿延比画像上的要年轻很多,只是那双眼睛真的如同鹰眼,带着一股狠戾,刀削般的轮廓英气逼人,胡人特有的深眼窝使他眉眼更加立体,身形高大,真的是英武不凡。 沈瑜额头开始冒汗,脑子里转了千百回,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真,人心是不可能计划的。 “汉人这次就派你这么个白斩鸡来?”唿延的汉话讲的很好,他走近沈瑜,抬起沈瑜下巴,顺手撕了那假鬍鬚,又把头上裹着的白巾拽了,沈瑜这就露出了真面容。 唿延也坐了下来,语气里满是玩味,“莫非那个玄凌已经是穷兵黩武?都把你这样漂亮的人儿都派上战场了?” 沈瑜怒的不知要如何,桃花眼里迸射出怒火,却是骂着少年,“蔷薇,你这样背叛国家,对得起它吗?!对得起父母?!” 少年走过来,唿延顺手把人抱在腿上坐着,蔷薇冷了神色,“父母?在十六年前就把我抛弃了的人,也配让我叫父母?!要不是他们,我也不至于为了活命,被命运安排到了如今!杀了爱人,就是忠心,不杀爱人,就是背叛国家!” “杨将军,他是对我好,可是,他把我送到这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我丢下了,我无依无靠被人拳打脚踢的时候,他在哪里?国家在哪里?后来得知我到了唿延身边,他又派人跟我接线,不过还是把我当工具一样利用罢了。” “你们都是冠冕堂皇的人,一副为了家国天下的模样,可是都是别人在牺牲,你凭什么来指责我?!是唿延救了我一命,给了我新的生活,你们如今却要让我毒死他...” “明明恶人才是你们,有种就战场上见分晓,何必要用这种烂招!真正的英雄就该在战场上,他就是我的英雄。”
第107页 “如果不是杨将军后来又派人找我,出此阴招,我也不会这般对你...” 少年声音哽咽,唿延亲了亲他的发顶,又搂紧了他,“别难受,我不会让你毒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他们要来阴的,我也还他们一招。” 沈瑜被少年的一番话戳到了,原本是光荣的使命,可此时此刻就像是见不得人的鼠蚁。 唿延用胡语说了句什么,外面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沈瑜他们在外面埋伏着的人被丢在了地上, 沈瑜看了苦笑一声,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彻底昏过去的前一秒,唿延阴翳的眼神让他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糖。 第83章 生死相许 八十三章生死相许 沈瑜是被疼醒的,腹部的巨痛让他冷汗涔涔,嘴巴里的血腥味更是让他作呕。 他勉强看清楚身在何处,这是一间屋子,门很理所当然的锁着,他并没有被捆住双手双脚,不过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肚子里的巨痛根本让他无法行走。 肠子就像被刀绞着,腹部除了疼痛就感觉不到其他,不一会,满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身上并没有伤口。 他蜷缩在地上,无论如何也不能缓解那种疼痛,这是被下了毒。 不到盏茶功夫,又再次吐了几口鲜血。 巨痛让他昏过去好几次,再次睁开眼,终于看见眼前的一双脚,他没力气再去看。 只是微弱说到,“杀了我...” 唿延蹲下/身,用食指抹去沈瑜嘴唇上的血,“你不是一般的人,玄凌让你来,一定别有用心,最起码你不是那种可以随便死掉的蝼蚁,留着你,一定可以钓到更大的鱼。” 沈瑜唿吸急促起来,腹部的巨痛快要了他的命。 “你暂时不会死,这种药只是让你的肠道慢慢被腐蚀消融,肝脏收缩,吐血是正常反应,最起码你可以熬上三天。” 沈瑜还有片刻的清明,“我就是...蝼蚁...不会有大鱼来...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派我来...”我已经是爹不疼娘不要的人了,没人爱我,没人可以陪着我护着我,我这条命早就给了国家,就是死了,也是为国捐躯。 后面的话他实在是没力气讲出来。 是的,我娘要打死我,我爹那么疼我的人,还是把我送上了战场,我的爱人,也不要我了,还有个哭包弟弟,也已经安稳,我沈瑜最后这样收场,也算光荣,虽是没有成事,但也是为了国家而死的。 巨痛又打散了他的思维,恍惚中只知道唿延还在屋子里。 再次醒过来,沈瑜是被自己的血呛醒的,疼痛好像有所缓解,也可能是疼麻木了。 双手酸痛,他才发现他被吊在了城门上。 一身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就像个从血水里捞出来的血人,长长的黑髮胡乱的黏在脸上,那双桃花眼一如闪烁的灯火,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这是顾北望隔了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的沈瑜。 唿延一身戎装站在城头,少年也随他一起看着远处那匹马奔近,马上的人神色剧变了几次,唿延和少年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据说那天,胡城出现了很壮观的一幕,让在场的士兵们惊嘆了很久。一名男子为了救出心爱的人,与胡城的首领达成协议,如果受得住唿延的十三箭而不倒,就让他带走吊在城门上的人,最后,那名男子背上插满了箭羽,甚至有几支已经穿透了胸膛,血流如注,但他的步履仍然坚定,双臂稳稳地抱着怀里的人,一步一个血印的往外走。 唿延自小学武,一箭都不是常人可以受得住的。他被顾北望震撼了,为了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做到这般不惧生死,他身边的少年早就泪流满面,“把解药给他们...” 唿延派人把沈瑜的解药送去给顾北望,还带了一句话:如果你们可以活着回去,告诉玄凌,此后胡汉两方井水不犯河水,以胡城为界,百年之内不再征战,明天他会派人去谈和。 唿延突然想,战争真的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拆散了多少对有情人,为了脚下这些尘土,人类这样争来抢去,牺牲的到底有没有意义? 看着身边的少年,唿延坚硬如铁的心仿佛柔软了很多,又看着城门外那对血人,他忽然厌倦了战争。 “小轩,我带你回我的家乡,好不好?” 少年讶异地回望着唿延,“不打仗了?” “我不想打了,就想好好跟你过日子。不过还要看汉人那皇帝,他要是不同意,还得打。” “我都跟着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天上地下都不管。” 沈瑜被放下来的时候,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撕开沉重的眼皮,他看见了顾北望的脸,随即眼前一黑,他只能闭上眼睛。 巨痛让他说不出话,唯一还有的感知就是还活着,他内心苦笑着,人之将死,迴光返照,原来死之前最想见的人还是顾北望。 顾北望抱着怀里的人,双目赤红,每过一会儿,脚步就顿了一下,顿了第九次的时候,鲜血从嘴角蜿蜒着爬了出来,胸口噗嗤伸出两寸箭头。 怀里的人又是一阵抽搐,鲜血汩汩从嘴里淌出来,顾北望只得微微低下头,“瑜儿,即便是地狱,我也会来带你回家,带不走,我便陪你一同在地狱里。”
第108页 沈瑜模煳之间听到顾北望的声音,手缓缓抓紧顾北望的衣袖,一行泪从眼角滑落,他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做出反应,感应到这人的体温和声音,压抑在心底的所有委屈,都争先恐后往外跑。 他孤身一人来,敌不过这事先就埋伏好的千军万马,只能跟唿延赌一把,堵上自己的的命,带走沈瑜。 最后一支箭没入身体的时候,他嘴角牵了一下,没有倒下,他赌赢了。 沈瑜并不知道顾北望怎么救下的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燕城了,身体没有疼痛,他一度以为他自己是死了,直到他起身遇到宣礼进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没死。 除了比较虚弱以外,再没有之前的巨痛,他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腹部,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疼痛,生不如死。 “你终于醒了!”宣礼快步走过来扶着他,“先躺回去罢,你昏睡了两天,吃点东西。” “我...”声音沙哑的讲不出话,“我...怎么...”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再说。”宣礼递过来一杯茶水,看着沈瑜喝下去,才又把粥食端过来。 宣礼慢慢跟他说,“唿延给了解药,你身体是没有了痛感,但是被损坏的脏器还是要养,后天便出发回金城,那里的条件要好一些。” “是谁救我回来的?”还是想再确认一番,他怕那天的是幻觉。 宣礼表情有些怪异,还是说了句,“顾北望顾公子。” 捧着粥的手微微颤了下,“他现在人呢?” 宣礼沉默了。 “怎么样了?!他不可能只身一人就可以轻易把我救回来,到底怎么回事?!战事怎么样?!我...咳咳...” 宣礼急忙给他拍了拍背,“战事已经无碍,唿延昨天派人过来议和,条件都很合理,皇上也同意了,连续征战对谁都无益处。今天明天都在颁布相关条令,一切布置好,就班师回朝了。” 听到这,沈瑜终于唿了一口气,虽然不明白这次唿延为何这般轻易妥协,但的确是一件好事。 “顾北望呢?他人在哪儿?”心跳的忽然很快,就怕听见什么不愿意听见的消息。 生死面前,来不及计较之前那许多许多。 “他只是昏迷未醒,等你再好一点...”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我还没和他算帐...”沈瑜打断他的话,一颗心冰里火里来回烧,放下碗,起身就往外走,“你带我去看看他,宣兄。” 宣礼眼眸里闪过一丝哀伤,轻轻嘆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糖。你们吃不吃? 第84章 重逢 八十四章 重逢 沈瑜这才发现,他现在住的是跟玄凌在一座院子里,绕过了几排房子,屋子外面有一排士兵把守,还有进进出出的僕从和背着医药箱的大夫。 心突然就悬了起来。 进了屋,就看见玄凌坐在大堂椅子里,游龙走笔地写着什么,看见沈瑜急匆匆进来,他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免礼,直接进去看人。宣礼也留在了外堂,沈瑜自己进去里屋。 前天晚上看着两个血淋淋的人被马驮着回来,作为一国之君,他的确眼眶发红了,也可能因为那是月曦的儿子,另外一个则是那小子的心上人,所以玄凌是心疼的,心疼之余便是无尽的愤怒。 可是那小子吊着一口气回来,告诉他,唿延要来求和了,这才打消了一些他的愤怒,直到昨天,那个令人憎恶的唿延亲自来了,两人详谈了近一上午,终于签订了协议,不站在自己身为国君的立场来说,他很欣赏这名敌将,信守承诺,英武不屈,铁血柔情。 居然是因为自己的爱人,也是被顾北望和沈瑜震撼了,才有了放弃战争的念头,他忽然就很想念顾月曦,这么多天的黄沙鲜血,那人温热的身子,清冷的神情,都令他想念不已。 他得尽快安排好这边,班师回朝,快一点见到心上人,再者,顾北望的情况不容乐观,得回去用最好的药物。 沈瑜跨进屋里,满室的血腥味和药味,顾北望静静地趴伏在床上,背上缠满了绷带,但还插着两支箭。 大夫小声跟他说,“这两支现在拔不得,扎在了脏器上,一旦拔出,会大量出血,这里的药材匮乏,只得先让它扎着,已经通知了金城的苏御医快马加鞭赶过来。” 见沈瑜不说话,这名大夫又说,“回来的时候跟个箭靶子似的,满背都是,一共十三支,这两支可真狠啊...还好他有些功夫底子扛着,要不然恐怕早就...” “听说他是为了救回他的心上人,跟那个敌人将领堵上了自己的性命,让那个恶人射十三箭,如果不倒的话就让他们离开,那恶人还好信守承诺,这孩子也算是福大命大。” “唉,我儿子就是死在战场上的,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救死扶伤多少人,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看到这孩子的时候,我真是心疼哪...” “终于不用再打仗了,可是那些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苍老的声音就如钢锯,一下一下割据着沈瑜的耳膜和神经,他嘴角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老大夫见眼前这个年轻少爷突然泪流满面,一下子反应过来,莫非这个人就是床上躺着那个小伙的...老人听说了那天的场景,也为之动容,可是两个人都出现在他面前,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称唿,一男一女可称之为相公妻子,两个男的可怎么称唿?
第109页 罢了罢了,怎么称唿不重要,重要的是还好好活着,比起生死,两个男互相爱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假如能让他儿子回来,就算他儿子也带个男媳妇回家,他也愿意啊...老大夫默默掏出干净的手帕,递给沈瑜,轻轻拍了拍沈瑜手臂,“孩子,去跟他说说话,或许有用,我先出去了。” 沈瑜感激地看了一眼老人,接过手帕鞠了个躬,坐到了床旁边。 顾北望面容苍白的不像个活人,眼睛都略微有些浮肿,嘴唇都有点泛青了,沈瑜伸出手要去碰一碰,在快要摸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他怕。 怕这个人再也没有温度了。 最后,他还是轻轻地握住了顾北望的手,修长的手指冰凉一片,没有了昔日的温热。 “顾北望,我们俩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细细数一下,有一百零三天了,你跟我犯完浑就玩消失,现在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你这是...要我生还是要我死?把我救回来,看着你这样?你于心何忍...” “你快醒过来,以后对我好一点罢,我感觉...我快疼死了...到哪儿都是疼...” 沈瑜握着顾北望的手,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越握越紧,指节都发白了,只是心里的疼痛已经淹没了一切。 宣礼把刚要敲门的手又收了回去,原本打算提醒沈瑜,该换药了,可是恰好听见了这些话,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不过,也该知足了,毕竟他在沈瑜身边陪伴了这么些天,不管以什么样的关系,他也曾这么靠近过沈瑜。 苏冷急匆匆拜见过玄凌,就急忙推门进去,沈瑜已经趴在床边上睡着了,手还紧紧握着顾北望的,看见顾北望的伤,苏冷也咬了咬牙,混蛋玩意儿,全是混帐! 叫醒沈瑜,苏冷让沈瑜也出去,房里不许有其他人,迅速备好所有的药材和器皿,苏冷提前把一颗续命的丹药餵顾北望吞下去,说了句,“小子,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事!你以后敢不好好孝敬我师父,看我怎么修理你!”说话期间,已经开始动手了,那两支箭被拔出的瞬间,血喷涌而出,也只有苏冷还能镇定自若,封了几处动脉,钳子和缝合伤口的银针穿梭在伤口上。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处理的差不多了,血还在慢慢的浸湿纱布,苏冷又辅以内力,保住命是没问题的,还是要赶紧回金城,他这是在跟阎王爷抢人。 苏冷刚出屋子,沈瑜就第一个拽住了人,还没开口,苏冷挥了挥手,端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个痛快,才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復又走到玄凌身旁,“皇上,还是要即刻回金城,这边药材不够。” 玄凌点点头,“下午就出发。” 战事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话说胡人那边,唿延找到他们的大汗,献上官服衣帽,说从此就放下屠刀了,大汗满眼惊愕,最后也只能随了唿延去,最得力的战将都解甲归田了,他也没什么理由再坚持,战事,谁都不爱。 唿延走出王宫,正好看见那个少年站在阳光里等他,身后两头高头大马交颈嘶磨,他快步走了过去,少年笑的眉眼弯弯。 燕城一切归于平静,战事平定,这座城又慢慢活了起来,大军浩浩荡荡向金城而去,只留下那些战死的英魂,和许多人的创伤。 由于情况特殊,玄凌早已乔装打扮,在暗卫和宣礼的保护下抄近路回了金城,浩浩荡荡的大军里,苏冷和顾北望住在玄凌的御用马车里,宽敞方便,沈瑜也伴在一侧。 阿泰骑马到马车前,把一个包袱递给沈瑜,“少爷,这是离开燕城的时候有人拿给我的,说是都是给你的书信,之前一直没能找着你,就都放在他那里了,您要不要看看?” 沈瑜接过来,看到里面有十几封书信,而且都是家信。 莫非是沈离写来的?他按着时间顺序拆开了信封,越往后看脸色越是苍白,復又青红交加,看到最后一封的时候,沈瑜只觉得喉头腥甜。 沈离遭人陷害,已经入狱了,爹爹给他写了好几封书信,从一开始的商榷到后面的着急,直到后面的失望,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十天前,那么这十天到底怎么样了?!沈离怎么样了?! 金城,皇宫。 玄凌还未来得及沐浴更衣,一下马匹就朝着别苑去了。 顾月曦只知道玄凌要回来了,具体何时能到却不知,所以玄凌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他以为出现了幻觉,直到玄凌一个箭步上来把他抱进怀里的时候,他才知道不是幻觉,是玄凌真的回来了。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玄凌。 玄凌瘦了,也黑了一些,但是却更加英气逼人,沙场最能磨鍊一个男人的心性,骨子里的不羁和阳刚之气,让顾月曦心跳越来越快。 “月曦,我好想你。”玄凌声音有点沙哑,热气喷洒在顾月曦耳畔,顾月曦身子立马就酥了,所以越发使劲回抱着玄凌的腰,想念至极的人就在怀里,玄凌哪里还忍得住。 抬起怀里人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就像渴了好久的鱼被放进了水里,只想拼命的游动来缓解之前的渴望。 顾月曦感觉到有东西硬硬的顶着他小腹,才挣扎着推开玄凌,气喘吁吁的说,“先去沐浴,再吃点东西,奔波了一天饿了罢?”
第110页 玄凌仍不放手,圈着人,“我想先吃你。” 顾月曦红了脸,“没个正经!你快沐浴去。” “我要你跟我一起洗,月曦,你一点都不想我吗?”玄凌只有在这人面前,才会有一丝丝孩子气,不像个君王。 顾月曦抬手摸了摸这人的脸,极其认真的描摹了一遍,轻轻说到,“朝思暮想。” 玄凌心里的火烧得更旺,再一次吻住了眼前的人,仿佛用尽了全力,吮/吸得顾月曦嘴唇发疼,顾月曦:“嗯嗯...唔!嗯嗯,唔唔唔!”他想说,玄凌,放开我,一出口却全是呻/吟。 玄凌只觉得下/身要爆炸了,涨的发疼,他最终还是敌不过想念,抓着顾月曦的手握上了小龙,一瞬间差点就交代了,顾月曦被吓了一跳,不过看着玄凌的样子,他也于心不忍,还是随着玄凌的手一起动了起来,释放的前一刻,玄凌放开了他的嘴唇,含住了他的耳垂,轻轻啃/噬吸/吮,下面动作越来越快,耳垂一痛,玄凌紧紧抱着人不动了,只余下急促的喘息。 这下真的得赶紧去沐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指日可待 突然发糖 第85章 太子奕 八十五章太子奕 玄凌沐浴完毕,顾月曦已经备好了干净的毛巾帮他擦头髮,本来这些事是下人应该做的,可是在别苑,两人根本就如寻常夫妻,一般情况下用不着第三人在场。 大家都还不知道皇上已经回来了。 顾月曦一边轻轻帮人擦着头髮,一边说起了皇宫里的情况,关于沈家的事,玄凌很头疼,玄奕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导致了要他来收拾烂摊子。 眼下最让他恼火的是,沈离倒是被释放出去了,反而沈云进了大牢,原因是沈离贪污证据不足,而沈云作为朝廷重臣,公然挑衅王权,忤逆圣意,故打入大牢。 玄凌听完这些,勃然大怒。 穿好备着的帝王袍,束好发冠,又是君临天下。 李公公已经接到密令,早在外面候着了。 临出门前,玄凌又抱了一下顾月曦,“我晚上再过来陪你。”顾月曦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人的温度,“太子还是年少,未经世事太多,你也不要太责罚他,毕竟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玄凌心头髮暖,“我知道轻重,放心罢。晚上,我还要跟你说件事。” 顾月曦抱着人不想撒手,他就是嘴上不爱讲出来,其实这些年早被玄凌宠惯了,又徒然分开这么久,才一见面不到两个时辰又得分开,内心深处他是不想放开玄凌,让玄凌出这道门的。 玄凌都已经松开手了,见人还紧紧抱着他,不禁失笑,笑容里的宠溺谁都没看见,他也不想走,就想窝在这里,可是他得去善尾,而且沈瑜马上也要回来了。 “月曦,你再不放手,一会李公公得破门而入了。”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顾月曦耳朵尖红了一下,故意冷了脸,“臣恭送圣上。” 玄凌快速的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才转身走了。 御书房里,玄奕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父皇,不过嵴背挺得直直的。 玄凌也不说话,只是翻看着摺子。 玄奕腿都跪麻了,只是不敢出声,好久不见他父皇,他其实也想念的,此时只敢偷偷地瞥几眼,父皇瘦了,也黑了一些,只是依然丰神俊朗,也依然气势威严。 玄凌一直把厚厚一摞摺子看完,才说了句,“好一个忤逆圣意,玄奕,你给朕说道说道,沈卿如何忤逆了圣意?” 玄奕就知道肯定是因为沈家的事,父皇要大发雷霆。 “父皇...他为了救沈离出去,不惜闯皇宫,还打伤了侍卫,还指着我破口大...” “混帐东西!朕是如何教你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身为储君,你是未来的天子,沈云是我朝的老臣子,他为人如何你还不知道?就因为说了你几句你就把他下到了大牢里,何为明君?!” 玄奕被吼得抖了抖,不敢说话。 “朕问你,何为明君?!”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忠言逆耳利于行。” “你又是如何做的?!忤逆圣意,朕还活得好好的,他就忤逆了你的圣意了?!你好大的胆子!” 玄凌这句话一出,玄奕冷汗就下来了,“父皇明鑑!儿臣并没有其他意思,儿臣知错!” 玄奕这才知道着了道了,宣和那个老混蛋!差点害得他篡谋之罪!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仔细和玄凌说了,玄凌心里冷笑,宣和那只老狐狸啊,是该让他滚回窝里去了。 最后,因着某人的缘故,玄奕只是被禁足在太子宫半个月,罚抄一百遍整本的帝王策略,罚了半年俸禄,好让他长记性。 当晚,宣家突然接到圣旨,次日早朝,玄凌亲自主持,宣和突然提出要辞官归隐,皇上念在宣丞相为我朝鞠躬尽瘁这么些年,赐了一座宅子给宣家,当然,这是第二天的事,暂且按下不说。 玄奕出了御书房,英俊的脸上尽是懊恼沮丧,快到太子宫的时候,就远远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前,夕阳打在他身上,泛着金边,可不是宣礼是谁? 宣礼也看见了太子,好久不见,还是挺想小太子的,毕竟以前是朝夕相处的人,宣礼笑的儒雅文静,玄奕又再次被他的笑容洗涤了,很暖很暖,让人只想靠近。
第111页 虽然是因为宣礼的父亲,他才被玄凌惩罚,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因为宣和的原因而疏远宣礼,这对父子,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参见太子殿下。”宣礼走了过来,微微一拜。 玄奕虚扶了一把,“都说了没有外人在,你不必跟我多礼!” “小奕,好久不见,我一回来就赶来看你了,干嘛苦着个脸?” “唉,进屋说。” 到了太子宫里,玄奕把他被惩罚的事情跟宣礼说了,只是没有过多的讲到原因,其实宣礼大概也猜到了一些,知子莫若父,反之,身为宣和的儿子,他还是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的,太子不说,那么他也就不便多言。 直到宣礼笑着说,“你被禁足这半个月,我多来看你就是了,别苦着个脸,可一点也不像你。” 玄奕才开心起来,立马吩咐人备了晚膳,一定要留宣礼和他一起用餐,原本宣礼只是来看看他,就要立马回丞相府的,但是玄奕立马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只得留了下来,用过膳再回去罢。 席间,宣礼把战场上的事都跟玄奕说了一遍,太子听得入神,时而同仇敌忾,时而感慨出声,尤其是讲到他父皇亲临军营鼓舞士兵的时候,他眼里满是崇敬和敬畏。 不知不觉他就把酒喝多了,脸蛋红红的,眼神迷离,嘴里嘟嚷着也要上战场杀敌,宣礼无奈的笑着,把他抱到榻上,刚要起身唤丫鬟,玄奕揪着他的袖子不放。 宣礼笑着看他,“还要如何?你已经喝多了,快歇着罢。” 玄奕不说话了,定定的看着宣礼。 “嗯?哪里不舒服?”宣礼刚要伸手摸他脑门,看看是否发烧了。 玄奕一把握住了宣礼修长的手指,嘴里喃喃道,“我...好想你啊...宣礼...” 宣礼笑容冻结在脸上,被握住的手就想抽回来,可是正好看见玄奕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他乎了一口气,真的是喝多了。 两人都喝多了,一个胡言乱语,一个胡思乱想。 直到宣礼唤来丫鬟照顾着玄奕,他才走了。 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玄奕静静地看着床榻顶上华丽的纱帐,好一会儿,又盯着自己的右手,前不久抓握过那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没有人? 第86章 战后金城 八十六章战后金城 宣礼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府里并没有跟想像中的一样热闹,而是气氛沉闷。 一直到了正厅里,才发现父亲母亲都还坐着,父亲表情僵硬气愤,母亲则是在一旁轻轻说着什么。 才一跨进屋,宣和就朝他吼了一声,“不肖子!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的家在哪儿?” 宣礼急忙跪下,“父亲,母亲,孩儿知错,没能在第一时间回来看望二老。” 宣和哼了一声,显然还在因为什么而在生气,宣礼恰好撞上这个节骨眼儿了。宣夫人把儿子扶起来,跟宣礼说了前因后果,宣礼才知道,在他跟太子把酒言欢的时候,皇上已经派人来过他家了,他父亲从明天开始,就已经不再是丞相了,提前辞官归隐。 宣礼一时也是茫然无措的,一个是君主,一个是父亲,作为臣子和儿子的他,纵然有千言万语,也不可说。 次日早朝,玄凌突然出现在朝堂上,众臣都吃惊不已,皇上何时回来了?! 这番还没回过神来,那番又来了!李公公用一如既往尖细的嗓子宣布了两件事,一是我朝前丞相因身体抱恙,提前辞官归隐安享晚年,立其子宣礼为副丞相,权力跟丞相相比,削弱了一半,但念在前丞相鞠躬尽瘁为我朝奉献诸多,赐郊区一宅子供其养老,原丞相府由副丞相掌管。 其二是,我朝尚书沈云,因监察司官员误判,导致其入狱,现已查清,无罪释放。 两道圣旨宣布完毕,朝堂众臣轩然一片,有惊讶的,有失望的,有欣喜的,有惶恐不安的,朝堂一时有些喧譁,但是旨意已出,众人纵然有再多的疑问或异议,也被玄凌一个眼神镇住了。 当然要把宣和撵到郊外去,就算他再跳,也搅不起多高的风浪,宣礼为人正直,在燕城那段日子一直跟在玄凌身边,玄凌了解他是个什么人,但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将其权力削弱了一半,不论是军权还是政权,玄凌都要握在手里。 退了早朝,玄凌直奔别苑。 说好的昨夜要回去陪月曦,后来因为宣和的事,就没能过去别苑,打算要跟顾月曦说顾北望的事,也就没来得及说。 此时的大军已经到了离城门还有五公里的地方,要不是因为顾北望重伤需要急救,他们可能还要晚到三天左右,一路上的城镇,有的很是需要帮助,之前因为战争,流民乱窜,饥荒也开始出现,还有几个村落开始闹瘟疫,不过离燕城越是远的地方,所受影响就越小,苏冷一路看在眼里。 顾北望伤势并没有好转,高烧不退,还有发炎的趋势,药物跟不上,纵然是华佗在世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加上路途颠簸,总是动到伤口,扎得极深那个创口,已经有脓了,他原有武功,身子底子扛了一大部分伤痛,换做是常人,早就一命呜唿了。 沈瑜也瘦的厉害,下巴越发尖了,顾北望的伤势和沈家发生的一切,让他原本还未完全恢復的身体再受重创,苏冷看着这两人,暗自嘆了几口气。
第112页 玄凌跟顾月曦说完所有的事情之后,顾月曦木然的端起滚烫的茶水就要往嘴里送,玄凌赶紧抢过茶水,把人拽起来揽进怀里,轻声安慰,“他们应该就到金城了,回来就有最好的药材,他一定可以治好的,苏冷医术不是虚传。” 顾月曦忽然推开玄凌,就往门外走,“我去城门那里接他们,我要出宫。” 玄凌拉住人,“月曦,我们在宫里等他们即可,你冷静一点。” 顾月曦看着玄凌,“那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着急!我儿子生死不明,还不让我去...” 玄凌冷声打断他的话,“你去了有什么用?!去到城门外跟在这里等有什么区别?” 顾月曦挣扎不脱,也冷了声音,“没区别!所以我要去接他!”玄凌把人拽回来,“不许去!” 他不想让顾月曦看见那样子的顾北望,瞒是瞒不住,可是缓一下,先让苏冷处理,再让顾月曦去看,冲击会小一些,奈何这人就是爱跟他耍性子。 “玄凌,你还瞒了我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你说...我儿子是不是...”顾月曦被自己的猜测吓到血色全无,手脚冰凉,愣愣的看着玄凌不说话了。 “别瞎猜了,他没有性命之忧,我何时骗过你?”玄凌知道这人自己把自己吓狠了,语气柔和下来,轻轻哄着,“我们就在这等,苏冷治不好他,我一定把他扔出皇宫去。” 顾月曦便安静下来,想到自己刚刚发的脾气,就觉得有点对不住玄凌,两人分开那么久,才刚刚重逢不到一天,没来得及好好说说话,就沖人发脾气,着实是被这帝王宠坏了。 沈云被沈家的人从大牢里接了回去,出了牢门,他又转回身狠狠瞪了一眼这个地方以及跟在身后来送他的官吏,那些官吏抹了抹额头冷汗,沈云重重哼了一声,才坐上马车回沈府。 沈离在马车上赶紧递上新装,伺候着沈云换上,看见沈云几乎全白了的头髮,不禁有些鼻子酸涩眼眶发红,短短一年半的时间,爹爹就老了这么多。 沈云时不时一阵剧烈的咳嗽,没有注意到自己小儿子的异样,沈离经过这半年的磨鍊,也 成熟稳重了不少,苦难果真是催人成长的良药。 “爹,您身体不舒服?我前几日来的时候您怎么不跟我说?”沈离微微皱眉,有些担心。 “不碍事,就是前天夜里估计着了凉,咳嗽的厉害。”说话间,又咳了一通。 回府的路上,沈离把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沈云,因为前一久入狱,他一直没有官復原职,而且一个小小县令,是不可以去上朝的。不过沈家也有自己的耳目,想要打听一些消息,还是可以打听到。 听完沈离说的,沈云冷笑一声,“宣和老贼!皇上真是便宜了他!就这样让他辞官归隐?!咳咳...”说完又咳了起来。 沈离赶紧给他顺背,背上骨头都硌手,像沈云这样性子的人,冤屈是他致命的一击,先是大儿子跟个男人相恋了,坏了风气,之后又是小儿子遭人陷害落入狱中,好不容易救回来小儿子,自己又陷了进去,强极必辱,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一直堂堂正正清高气傲如他,也沾染上了那地牢的污浊之气。 所以还是病了。 “爹,您保重身体,那老贼也搅不起浑水了,他儿子当了副丞相,比他好上百倍,权利也削弱了一半,再者,小太子那是被宣和忽悠了,才让您...可皇上却不是太子,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您放宽心,养好身子,沈家...还指望您做主呢...”说着说着,沈离声音有一丝哽咽。 听说军队已经回城了,哥哥就是一起回来的,可是直到他出来接爹爹,他都没有等到沈瑜回沈府。而且,这一路上,沈云都没有问过一句沈瑜。 沈离悲从中来,沈家何时变成这样了? 好想哥哥啊,可是哥哥为什么不管沈家了呢?写了那么多书信,一点回应都没有,一定是因为战事所以耽搁了,就一直期盼着军队回来的这天,哥哥肯定第一时间会回家的,他一定要问清楚哥哥怎么回事。 可是这都快到晚上了,军队下午就到了,哥哥一直都没有音讯。 说不定,等他和爹爹回到家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哥哥了,这是沈离最后的期盼。 回到沈府,管家早就等在门口了,沈离急忙先跳下马车,眼里尽是期盼,拽着管家悄声问,“我哥回来了吗?” 管家缓缓摇了摇头,彻底击碎了沈离眼底的那点期盼。 沈离瞬间捏紧了拳头,指甲把掌心抠的生疼,眼里雾气升腾,身后传来咳嗽声,他赶紧把所有情绪压回心底,过去扶着沈云,不言不语跨进了门里。 沈母早就站在正厅门口处等着他们了,看到沈云,她一下子就哭了,再怎么强势的女人,有了丈夫,丈夫就是她的天,她的倚靠,沈云忽然被下到了牢里,沈离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沈瑜她早就不认了,没了沈云的这些天,就像没有了支柱,所以看见沈云回来了,再也忍不住眼泪。 沈云比前些日子又苍老了不少,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沈云走上前,把夫人揽在怀里,“欢儿,让你担忧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当心身子。” 沈离别过了头,咬牙把眼泪憋了回去,再也不是哭包离了,父母老去,他就要成长为沈家的顶樑柱,不许再轻易掉眼泪。
第113页 再说到沈瑜一行人,下午就抵达金城了,顾北望情况越来越糟,半刻都耽误不了,急忙送到太医院,那里有最好的器皿和药材,早就收到玄凌谕旨,主要还是先避一下别苑。 沈瑜在战场上认识好几位将军,这次一起回来,有几位探完亲还要返回边疆去,杨将军则是回来述职的,之后便驻扎在金城里,回到金城,沈瑜想过第一时间回沈府去,但是顾北望危在旦夕,而且杨将军依靠杨家的人脉,已经帮他打听了关于沈家的事,得知沈离已经无碍,沈云也被释放了,他才舒了口气,所以他便没有第一时间回沈府。 再者,他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沈家的人,尤其是父母。 那么多家信,他一封也未曾回应过,沈家遭遇了这些,他都是置身事外的人,再怎么跟沈家人解释,都仿佛是在辩白一样。 想到最后一封家信,沈云字迹凌厉,语气更是满满的失望和气愤,沈瑜心头更是阴霾。 到了太医院,苏冷到底还是跟沈瑜说,“我先让太医开一副药给你,喝了就去睡一觉,你已经几天没好好睡过觉了?这么陪着他熬,没有任何意义,他没救好,你又要倒下了?” 沈瑜点点头,却是没动,仍然站在顾北望床前。 苏冷把所有的药物跟器皿都准备好了,沈瑜还是站在原地没挪,他无奈的嘆了口气,挥手往沈瑜后劲轻轻一敲,沈瑜总算昏了过去。 他把沈瑜安排到隔壁那间屋子,留个太医去照顾着,才专心救治顾北望。 作为医者,他早就看惯了生死,心都比常人冷硬了不少,可是他现在居然心疼这两个青年了。 也许是因为玄凌,因为顾月曦,爱屋及乌,也许是被这两个小孩儿的感情戳到了,爱的很艰辛,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放弃彼此。 因此他更加用心更加疼惜,使尽浑身解数,把顾北望从死亡线上再次拉了回来。 歷经了三个时辰,苏冷才放下刀具,钳子和银针,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去,汤药端进了屋子,高烧终于退了,只是人还在昏迷。 三个太医守着,苏冷才急忙跑去找玄凌,之前就说好,先救治再来别苑。 铁打的人也有扛不住的时候,况且苏冷也不是铁打的,刚到别苑,苏冷就眼前一阵阵发黑,马不停地赶路回来,接着就是极耗精力的救治,又一直滴水未进。 顾月曦一直盼着,终于盼到了苏冷,看苏冷这样子又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着人,“苏冷!你怎么样了?” “师父,我没事,你儿子没有大碍,你去太医院看看他吧。”苏冷一口气说完,玄凌也走了出来,“你先休息,可不能倒下了。”然后吩咐了人去备膳。 “参见皇...” “免了免了,赶紧进屋去歇着,朕和月曦先去太医院,你休息好了再过去。” 苏冷就留在别苑,沐浴换了那身汗湿透了的衣服,又用了膳,才躺着歇了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写到帝王家两口子的时候 就觉得很甜很甜 可是写到沈家就莫名觉得丧 第87章 他是我儿子 八十七章他是我儿子 玄凌和顾月曦到了太医院,众人看见皇上来了,急忙跪了一地。 几个御医心底都有些疑惑,不知道躺着那位公子究竟是皇上的什么人,皇上直接下的命令,让他们都配合好苏神医,一定把他治好了,不然提头来见,皇上这会儿还亲自来了,想必那公子是个大人物罢。 还有,皇上身边这位御用神医也来了,看来躺着的公子真是大人物! 顾月曦也顾不了那许多,直接冲进屋里,看见躺在床上的顾北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浑身都是透着血的纱布裹着,面色苍白,要不是胸口还起伏着,儿子就跟个死物没两样。 玄凌挥手招来一个御医,“给朕说一说情况。” 那位御医把详细情况说了一遍,顾月曦听在耳里,心才稍微缓了一些,当着这些人的面,玄凌自然不便过去安慰人,所以只能让太医来说。 几位御医都退了出去,他才走过去轻轻揽着人,“御医都说了,已无大碍,静养便可,再说他有内力护体,也恢復得快,你就放宽了心。” 顾月曦点点头没说话,想伸手去碰一碰儿子又不敢,看着那带血的纱布,就一阵阵心疼。 “那个沈少爷呢?”他没看见沈瑜,但是他知道,那小子一定也在。 “应该是在隔壁休息,你儿子这样,他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玄凌是从燕城一起回来的,这两小孩儿的事他还是知道的。 当初为了帮月曦,把两人生生拆离开,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註定碰到一起的,最终还是会碰到一起。 “他没事罢?”顾月曦坐在了床沿上,定定的看着顾北望,问的却是沈瑜。 “被唿延折磨了几天,后来被你儿子救回来了,人没事。这次也多亏了他们俩,最后唿延同意了谈和,条件都是向着我朝的,如果不是他们俩,还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将士。” “总算没让他白白受伤。这小子,还真是不怕死...十三箭,当个人肉活靶子,当真是捡来的命。” “月曦...等他恢復了,我打算让他进宫某个职位,他这样的性子最合适做官。”
第114页 “他恐怕不乐意,等他醒了再说罢。”说完这句话,他又看了看玄凌,“虽说君命难违,但是...还是请求你让他自己选择,可以吗?” 玄凌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这句话昨天他才跟玄凌说过,那是为太子求情的,玄凌此时又说了这句话,莫名让他暖心, 他的帝王,除了杀伐决断,还有着别人不知晓的温柔。 沈瑜躺在隔壁屋子里,睡得并不安稳,瘦削苍白的脸,紧紧抿着的唇和微微皱着的眉头,无一不在暗示着躺着的人睡得并不好。 梦里,远远地出现了一个人影,一袭黑衣,不看脸就知道绝代风华,那人背对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渐渐地,那人背上扎满了箭,他每走过一步,脚下就留下一个血印子,视线渐渐模煳,可那人始终没有倒下。 沈瑜张开嘴大叫,可是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他朝那人奔跑而去,他绝望的发现他追不上那人,那人也始终不回头。 胸口很疼,疼的无以復加,沈瑜是被疼醒的,他浑身冷汗的惊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周围,知道还在皇宫里,只是没看见顾北望,翻身下床就往外跑,鞋都没来得及穿,跑出去正好遇到去写药方的老太医。 老太医也没反应过来,他离开之前可是给这个少爷餵了安神药啊,没四个时辰是不会醒的,哪想到才一个多时辰这人就站在他面前了。 沈瑜只是愣了一瞬,就往另外的屋子跑去,老太医急了,“哎!公子!你去哪儿?!” “公子,你还没穿鞋——”老太医急的跺脚,追又追不上。 沈瑜已经跑到顾北望那间屋子外了,推开拦在门前的人就闯了进去。 玄凌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已经提前离开了,顾月曦说什么都不离开,就要守着儿子,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位名义上的御用神医,只给皇上看病,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单独给人看伤,而且神色很不一般。 顾月曦在众人眼里,都很神秘,基本就是个传说中的人,不过有一点大家有目共睹,那就是皇上很器重他!换句话说,皇上对这个人很好。 再多的,他们就不敢也不能往下猜想了。 正在这时,沈瑜闯了进来。 顾月曦刚好回头,就和沈瑜对视了个正着。 说起来,这还是沈瑜跟顾月曦第二次见面的,第一次是在沈府,顾北望那会儿失明了,皇上和这位神医以及苏冷一起来帮顾北望治眼睛,那次还因为这个眉目如画的神医,自己跟顾北望闹了一场脾气,因为这个神医从一进门,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顾北望。 一直到后来,顾北望和顾月曦相认了,顾北望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沈瑜说这件事,他们俩就分开了,分开那么久,两人好不容易再次见面,顾北望却是昏迷不醒,所以,到现在沈瑜都不知道这位神医就是顾北望的亲爹。 沈瑜看到顾月曦守在顾北望床前,心里就有一股气,所以脸色更加不好。 顾月曦却是知道沈瑜的,而且心里也默默接受了沈家大少爷就是自己儿子的爱人这个事实,所以并没有计较沈瑜的脸色,反而还朝沈瑜点点头,说了句,“他没事,伤势已经稳定了。”一副理所当然很正常的样子。 沈瑜内心更加愤怒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顾北望是我的人,轮得到你来跟我讲?碍于修养,他始终没有爆发出来,但也没搭理顾月曦,只是几步跨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顾北望的手,还往旁边挤了挤,把顾月曦逼得不得不往旁边挪了几步。 顾月曦看见沈瑜光着脚,再看着沈瑜一脸担忧,知道这人是真的爱着儿子,心里不禁对沈瑜又生出了几分好感,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动作而责怪沈瑜。 不过,看来这小子是误会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一进门看见自己就黑着脸,刚刚还把自己挤开了,难道知道自己把儿子关起来导致两人分开了?还是其他什么?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沈瑜冷冷地开口了,“多谢神医,您可以去休息了,这儿有我看着就行,有事我会来禀告您的。” 这小子阴阳怪气的怎么回事?还不准自己看一看儿子了?怎么这般霸道? 其他太医早就已经走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沈瑜又开口了,“躺着的这位是我爱人,我们早已确认了心意,我想跟他单独处一会儿。”语出惊人,却又字正腔圆天不怕地不怕。 言外之意,你快走开,这是我的人,你别在这碍眼儿。 顾月曦哪能听不出来话里的意思?合着这小子还不知道儿子跟自己的真实关系?!他误会了自己对儿子是那种想法...?! 顾月曦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都哪儿跟哪儿!到底是哪里让他会这样子误会的?! 沈瑜见人还没走,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就被打断了,“停止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躺着的这位他是你的爱人,但却是我的儿子。”顾月曦着实被沈瑜的想法惊到了,也气到了。 这下轮到沈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了。 “你说什么?”沈瑜以为自己幻听了,又问了一遍。 “我是他亲爹,他是我儿子。”顾月曦无奈的说了一遍。
第115页 也不能完全怪沈瑜,只因顾月曦太显年轻了,而且长得很好看,乍看之下跟顾北望不太像,而他又特别关心儿子,顾北望也没有机会跟沈瑜说清楚,所以闹了这么一出。 第88章 见家长 八十八章 见家长 两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对视着。 还是顾月曦先打破的沉默,“你再捏紧一点我儿子也不会现在就醒过来。”说着看了一眼沈瑜的手,可不是?把人儿子的手都捏的发白了。 他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樑,再次希望躺床上昏迷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顾北望。 沈瑜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顾北望突然有个爹了,这亲爹还是皇上身边的人,而且他还吃了人家父子俩的醋,当着面就坦白了两人的关系,所以他有点不知所措。 顾北望知道他有个爹了么?这个眉目如画有点冷冽的人真的是顾北望的亲爹?在他们俩分开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想到这,他又看向昏迷中的顾北望,心里默念:你快些醒过来罢,我等着你给我个解释呢... 沈瑜这会儿有点不敢转身面对着顾月曦。 “你们俩的事我都知道了。”顾月曦终究是他们的长辈,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面对什么样的场合,都要比这些毛头小子应付得来,他知道沈瑜在怕什么,所以声音也就带了几分安抚,“我也阻止过你们俩,可最后还是这样了。” “我把他关起来了很久,那段时间里他一直恨我,甚至不愿意跟我说话,只有听到关于你的事情,他才会说两句话。” “你们俩分开这么久,都是因为我,你不理解我也好,要讨厌我也罢,我是一个父亲,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顾家就剩我们父子两,想必你之前也听他说过我顾家惨案,我当然要让他娶妻生子,所以我不会让你们俩在一起。” “我用药把他内力都散了,所以他没办法逃走。好几次我去看他,都看见他喊着你的名字惊醒过来,我问了他很多次,他都闭口不言,直到有一次他醒过来浑身抽搐疼到无法说话,之后他才说,他梦到你突然消失了。” “其实说实话,我心软了,可是我又想到,假如你们在一起,以后的路会很艰难,是被人戳嵴梁骨的,再者,我还想给顾家留个后。” 顾月曦说到这,停顿了一会儿,沈瑜却是因为事实而愣怔住,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有一天,我终于知道了顾家惨案的真相,我才知道我儿子跟我,其实就是顾家在这世上多余的两个人,是那个人好不容易才护得我们周全,所以他不准我们死,我们就好好活着,我也不再去想顾家留后的问题,做人不能太贪心。再者,我儿子那么爱你,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拦他了。” 顾月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段话说完。 沈瑜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却听懂了,顾家案子终于有了真相,顾北望也找到了世上唯一的亲人,最重要的是,面前这人不反对他跟顾北望在一起。 “所以分开这么久,我儿子没有一天忘了你,希望你别恨他怨他。”顿了顿又说,“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担心你对他有什么误会,我希望他醒过来看见的是他一直想念的那个沈瑜,而不是有了隔阂的沈瑜,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瑜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的心理,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就是为顾北望由衷的开心和感动,这人终于有了挚亲,亲人给的关怀永远是旁人无法给予的。 这看起来冷清的人,居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然说这么多全是为了最后那句话:希望自己的儿子醒过来能开心。 “我懂。”沈瑜声音有些沙哑,“这么说,他早就找到你了?” “嗯,他眼睛治好了之后不久,就和我相认了,只不过他还不知道顾家案子的真相,所以没有唐突的告诉你他找到了父亲这件事,我想,他是不想你被顾家的任何事牵连。” 知子莫若父,顾北望一直没有告诉沈瑜,就是不想沈瑜被任何一点顾家的事牵连。 然而等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却见不到沈瑜,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却昏迷不醒。 沈瑜百感交集。 顾月曦却没给他太多沉默的时间,只听他又道,“沈瑜,以后你们俩的路也许会很难走,尤其是你沈家,绝对不会轻易接受你们,即便如此,你还愿意同我儿子在一起?” 顾月曦第一次喊出沈瑜两个字,也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您觉得我是那种怕吃苦的人吗?我如果害怕这些,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走这条路了。” “谢谢顾叔叔跟我说了这么多,即便前方铺满了尖刀,只要他不放手,我一定会和他踩着尖刀一直走下去。”沈瑜眼神坚定,桃花眼里看不见一丝犹豫和害怕。 顾月曦说完那些话,两个人之前的尴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论顾月曦再怎么年轻好看,始终是长辈,沈瑜还是恭恭敬敬喊了声顾叔叔。 顾月曦眼里有了一丝笑意,之前冷冰冰的模样也就消散了很多,“我儿子也不是怕吃苦的人,从小跟个野猴儿似的,明明也是个少爷,可这些年他漂泊在外,该吃的苦一样不少...罢了,你们小年轻的事我也就不再多管了,是福是祸你们自己走着瞧。”
第116页 话虽这么说,可这是唯一的儿子,能不管? “之前多有得罪顾叔叔,还请您见谅了...沈瑜实在愚钝。”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月曦,还有今天发生的事,他就一阵阵无地自容。 “无碍。”顾月曦心想,也不全是你的错,又说,“你可要回沈府去看看?最近沈家也是出了很多事。” 提到沈家,沈瑜脸色又暗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是该回去一趟了,他要是醒了,您立马告诉我。” 人家亲爹守着,他也就没什么不放心了。 顾月曦点点头,沈瑜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来皇宫找我。” 沈瑜心头很是感激,回过身鞠了个躬才走了。 沈家的事,谁又能帮他呢? 走出太医院,才看到阿泰焦急地在外面走来走去,想必已经等急了,一回到金城,他就让阿泰去打听消息,回来的时候只能在太医院外面等,进不去。 “少爷!你的鞋呢?!”阿泰一眼就看到沈瑜光着脚,急忙跑过来。 沈瑜这才想起来还没穿鞋,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情。 “消息打听的怎么样?老爷他怎么样了?小少爷呢?”沈瑜只是开口。 “出了宫我慢慢跟你说,你先把鞋子穿上,你鞋呢少爷?”阿泰看着那脚已经被擦了几道红痕了,很是心疼。 “忘在太医院里了,不用管,我们赶紧出宫,边走边...” “少爷!您能不能别这样?总是让人...心疼,你都不爱惜自己,怎么去...迎接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少爷.....阿泰这里痛啊...”阿泰重重戳着胸口,终于还是哽咽了。 这一路上,他是看的最清楚的一个,沈瑜所受的苦和委屈,后来听说的被胡人下药毒过,之后回来又是因为顾公子,每一天的消瘦和痛苦,阿泰是看的最清楚的一个。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他那个干净出尘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不见了,尤其在刚才看见沈瑜的第一眼,他眼眶就红了。 身形消瘦,宽大的衣袍罩在他身上仿佛人随时会随风消散,双脚赤/裸,昔日那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呆呆的,整个人说不出的憔悴,居然连鞋子都会忘记穿了。 少爷以前可是...很注重衣着讲究的人啊。 沈瑜嘆了口气,“阿泰,我们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不是吗?你哭什么?” “少爷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不一会阿泰就回来了,牵着一匹马,“少爷,你骑着它,我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就备好的马了。” 沈瑜只得翻身上马。 “少爷你先走,我随后就...” “上来一起走,你坐后面。”沈瑜不容置喙,阿泰只得也翻身上马,回沈府的路上,他把打听到的消息都一一告诉了沈瑜。 作者有话要说: 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不是? 第89章 任他明月下西楼 八十九章 任他明月下西楼 时隔几个月以后,沈瑜终于又回来了。 站在沈府大门口,没有穿鞋的脚仿佛生了根,站在原地就挪不动了。 “少爷,咱回家了,天都黑了,站在风口这儿小心着凉。”阿泰只得出声提醒。 沈瑜点点头,阿泰上去敲了门,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小厮看见门外的人,先是愣了愣,随即喊了一声,“大少爷,您回来了?!” 沈瑜点点头。 小厮还要说点什么,突然想起来府里的那些传言,便没再说话,只是侧身站到了一旁。 沈瑜自然看见了这个小动作,也没有在意,径直往里走去。 阿泰则是心酸愤怒不已。 沈瑜先回了他的院里,院子里干干净净,还是经常有人来打扫,推开门进了屋里,也是到处干净整洁。 他知道,都是沈离差人做的,想到好久没有见到的弟弟,他阴霾的心才染上了一丝光彩,阿泰早就跑去帮他准备浴池去了。 他又去了书房,书房摆设还是跟原来一样,看着这熟悉的一切,他才清楚地认知到,回来了,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 沈瑜沐浴更衣束髮,终于洗去那身狼狈,除了面色不太好和尖削的下巴出卖了他,其余看上去依然还是那一个干净出尘洒脱不羁的沈家大少爷。 不论多晚,第一件事还是要去拜访父母和弟弟,他们一定等着自己。 从他院子去到正堂的这一段路,沈瑜走的无比沉重。 沈云刚刚喝完一碗浓黑的汤药,就着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才刚要说什么,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沈夫人焦急的帮他顺着背,沈离则是皱眉看着门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直到沈瑜一袭白衣映入眼帘,沈离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可算是回来了,人瘦了很多,满面倦容,掩饰不住的憔悴,他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 沈瑜也是第一眼就看见了沈离,小哭包长大了啊,眉目俊挺,五官更立体了,显得英气勃勃。 沈离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哥,你回来了。”声音也变了,不似以前还有一丝稚嫩,现在已经处于变声期,有些沙哑。 沈瑜露出很久未有的笑容,“个子都比我高了。”说着跨进了屋里。
第117页 看着老了许多的父母,沈瑜鼻子一阵阵发酸,尤其听着沈云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更是难以言喻。 掀起衣摆,往地上一跪,“不孝子沈瑜跪拜父亲...母亲。” 沈云终于停下了咳嗽,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儿子,沈夫人则是一副看陌生人的样子。 仿佛过了很久,沈云苍老的声音才响起,“活着回来了就好,快起来罢。” 沈离赶紧把人扶起来。 一时谁也没有说话,气氛突然就比较僵硬。 沈瑜嘆了口气,开口道,“那些家书,我一封也没有接到,当时我人在战场上,家信全被压在燕城,还请父亲见谅...” 沈云摆了摆手,“这些我都知道了,爹没有责怪你。”又是一阵咳嗽之后,“爹只问你,那个顾北望可是去到了燕城找你?” 沈瑜沉默了,他不知道此刻该如何说他们所经歷的。 “他来府上找过你,我好言相劝,他却不识好歹,亏我沈家之前那般待他好,他却硬要折了我沈云一个儿子!你今天给我个明白话,跟他断是不断?!” 沈瑜使劲咬着舌尖,还是没说话。 沈离看着哥哥那般模样,终究还是不忍,站出来道,“爹,您让我哥休息一晚再说罢,他长途劳累还未休息过呢,您这样逼问...” “有你说话的份?!”沈云厉声呵斥。 沈瑜又是一跪,“爹,对不...”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茶杯就扔了过来,砸在沈瑜前面。 沈离吓了一跳,也跪了下来,“爹,您息怒啊!有话好好说就是,您别动手!” “沈瑜,你当真要气死我是不是?!”沈云脸色铁青,再加上病了,面色看上去很是可怖。 “爹,他为了救我,差点就死了...现在还在昏迷不醒,如果没有他,我早就见不到你们了...” 沈云根本不想听他为顾北望说好话,此刻说这些,无疑是火上浇油。他指着沈瑜,颤声问,“所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打算跟他断了是不是?” 沈瑜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脑门瞬间就破了。 沈离急忙去扶人,“哥!你这是做什么!” 沈夫人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此时闭了闭眼,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沈云最终悠悠说了句,“我沈云白养了个儿子了这十八年...” 沈夫人搀着沈云慢慢从跪着的沈瑜身旁走了,只留下满屋子的寂静和这兄弟两。 “哥,你快起来,流血了。”沈离使劲把沈瑜扶起来,沈瑜双目没有焦距,喃喃道,“爹说白养了我这个儿子...爹还是不要我了...他当初要我去战场我就去,我活着回来了他却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沈离眼眶一酸,一把抱住沈瑜,“哥,你还是我哥,哥...你不要难过,离儿永远认你这个大哥。” 沈瑜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沈离,盯着沈离,“离儿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沈离被他一推,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是,我去任职之前就知道你们俩的事了,我还难受了好些天...” “原来...难怪你那段时间都躲着我,我去看你你还不愿意跟我说话。”沈瑜苦笑了一下,又说,“你就不噁心我吗?还愿意认我这个大哥?” 沈离一下子急了,“不噁心!你永远是我哥,我怎么会噁心你...我当初发现的时候,只是害怕,害怕你以后就不要我了,我还害怕你以后要受的苦,如今,你不就是在尝苦果吗?哥。” “傻小子,我怎么会不要你...难怪你那么讨厌他,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不讨厌他了,你这么喜欢他。”沈离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樑,“再说顾大哥对我挺好的。” 沈瑜心里到底还是有了一丝温暖,这个弟弟自己从小没白疼。 “哥,快去叫大夫来帮你包扎一下伤口,我还要去看看爹,他最近身体都很差,你回去早点儿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沈家发生的事太多了。” 沈瑜回来了,沈离似乎又活泼了很多,话也多了起来。 “他身体到底是怎么...” “我明天再跟你细说,你先回去包扎伤口。” 看着阿泰把沈瑜接走,沈离才往沈云住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糖。 第90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 九十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 沈瑜回了院里,大夫一会也就跟着到了,仔细帮他清理了伤口,最后欲言又止。 “方伯,有话您就直说。”沈瑜看着这个一直养在府里的老大夫。 老大夫嘆了口气,“少爷,既是你的选择,我也不劝你什么了,那个顾小孩儿我相处过,人品外貌没得说,只是性别罢了,你既是喜欢,没什么要不得的,只是你要好好爱惜自己,你看你现在瘦的都不像我以前见着那个大少爷了。” 一席话,不知给沈瑜添了多少温暖。 已经是深夜,再过四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沈瑜躺到床上却是难以入眠,为什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能理解接纳自己,偏偏就是血缘至亲接受不了,想着这个令人心痛的问题,他终于睡了过去。 他没想到,外人能轻易接受,是因为那只是外人,说到底各种荣辱与苦痛都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而至亲,往往爱之深责之切,正因为太在意所以都是血淋淋的。
第118页 沈瑜太需要温暖了,在这条路上他一个人承受了太多风雨,只要别人给予的温暖,哪怕一丝丝都是难能可贵的。 自沈瑜回来之后,沈云一直都不见沈瑜,沈夫人更不用说,这可苦了沈离,两边不讨好。 沈云的病越发严重,到后来咳出的就是血,沈瑜急忙请来了苏冷,他一直在屋子外面等着,想进去看但又不能,之前进屋子里已经被赶了出来。 苏冷出来了以后,只是告诉他,心病难医,再者,在牢里的时候受了太重的湿气,浸入骨髓,往后就要看他的命硬不硬了。 连苏冷都这么说了,沈瑜瞬间就被莫大的哀伤淹没。 不过,苏冷告诉他,顾北望有了转醒的趋势,应该再有一两天,人就可以甦醒。 沈瑜交代了一声,就和苏冷一道进宫了。 到了太医院,守在顾北望床前的还是顾月曦。 顾月曦看见沈瑜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他额头的伤口,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见过顾大人。”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他还是喊顾月曦顾大人。 “不必多礼,苏冷不是外人。” 沈瑜点点头,就走到床边,顾北望脸色终于恢復了一些血色,没了之前那死气沉沉的昏迷模样,现在更像是只是睡着了。 苏冷和顾月曦对视了一眼,都出去了,只留下沈瑜和躺着的顾北望。 沈瑜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没人看得见,但他的耳朵还是慢慢的红了。 他坐在床沿上,握住了顾北望的手,修长又带点茧子,指甲被人修剪的整整齐齐,掌心干燥温暖,多好看的手啊,只可惜现在不会动。 就在他刚刚要把手放开的时候,那只好看的手轻轻地握了他一下。 沈瑜气都不敢喘,屏住唿吸盯着那只手,他也是一下子傻了,没有抬头去看人脸,而是盯着人手,直到那只好看的手再次动了动,他才勐地抬头去看顾北望。 顾北望醒了。 在昏迷了半个月之后,他终于醒了。 他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沈瑜。 梦里全部是这个人,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梦里人。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那双狭长的双眸有了神采,和那一汪清澈如水的桃花眼胶着在一起。 桃花眼真的溢出了水,一滴一滴滴在了被子上,而后迅速融进了那上好的绸缎面料里。 顾北望躺了半个月,一直餵得是汤药和流食,此刻一点力气都无,张口了几次,才发出声音,声音沙哑干涩且小,但沈瑜还是听清楚了。 第一句话便是“你额头怎么了?”说着缓缓抬起手,要去帮沈瑜擦眼泪。 沈瑜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自从跟顾北望分离,日子仿佛就被按在□□里浸泡了,每走一步都是苦。 一直努力压抑着所有的情绪,在看见顾北望醒来,听见这人的声音,心底积压的情绪就都翻涌而出,争前恐后。 到了这一刻,沈瑜才知道他有多依赖和想念这个人。 顾北望先是轻轻触了触沈瑜额头结了痂的疤,才又慢慢的帮他擦了眼睑下的水汽,最后大手滑到了沈瑜的下巴上,捏着那尖削的下巴抬了抬,才收回了手。 “受伤的是我,怎么你比我还像病人,嗯?”低沉沙哑的嗓音,刮擦着沈瑜的耳膜和神经。 沈瑜眼眶还红着,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人是真的醒了,而后他带着鼻音说了句,“顾北望你就是个十足的混帐。” 顾月曦进门就刚好听见了这一句。 “嗯,他有时候的确就是个混玩意儿。”冷冽平稳的声音响起,但急促的脚步出卖了顾月曦假装的镇定。 顾北望看向自己亲爹,没说话,然后又看向沈瑜。 “我都知道了,顾大人都跟我说了。” 顾北望眨了眨眼睛,没敢说话。 恰好这时苏冷也进来了,沈瑜赶紧起身让到了一旁。 苏冷把过脉,又掀开衣服检查了伤口,背部的伤口基本无碍,主要还是穿透了前胸的那一处,所以顾北望是躺着养伤,并不是趴着。 “人醒了就没事,伤口都在癒合了,过两天就可以吃一些粥类,过度一下即可正常饮食了。”苏冷语气里也有着不可察觉的轻快,“鬼门关里走一圈,小子,我可是救了你好几次了。” 顾北望不急不慢,说了句,“我亲爹让给你当了多久的师父了?还不知足。” 苏冷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开始后悔救这小子了,可惜当着顾月曦的面,也没有了机会再把人弄晕过去。 至此,几人都知道,顾北望没有大碍了,真真从阎王手里把人拉回来了。 顾月曦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整天守着人,玄凌来过两次,那帝王第二次走的时候脸都快拉到地上了。顾月曦只得趁着没人在场,踮起脚尖快速亲了一下人,才把那尊大神送走。 如今儿子醒了,他得赶紧去安抚那帝王,免得之后又要好久出不了房门。 为了方便用药,顾北望暂时还是住在太医院,沈瑜有了令牌,可随时出入皇宫。 顾月曦交代了几句,就和苏冷一起回别苑了。 沈瑜留下来照顾顾北望,也正好讲一讲该讲的事情。
第119页 人都走了,只留下两人,沈瑜便不再端着,把顾北望往床里挪了挪,自己合衣躺了上去。 床很大,完全够躺第三个人。 顾北望满眼笑意的看着人,直到人躺到了他身旁,因为伤口,他不能侧身,所以只能侧过头。 沈瑜便侧过身,这时两人离得极近,顾北望又问了一次,“额头怎么伤了?” “不小心磕的。” 顾北望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沈瑜,显然是不相信。 良久,他才说了句,“沈瑜...对不起。”这句话说出口,顾北望忽然就难受得胸口发闷,于是他忍着疼,侧过身吻在了沈瑜的额头上,像个虔诚的教徒。 对不起,说好要一起走下去,我却离开你这么久,让你一个人吃尽了苦,还差点让你死在了异国他乡。 对不起,在分开的前一夜强迫了你,耍完横就把你自己丢下进宫去了。 原本的顾北望不会道歉,也不屑于去道歉,就是在那晚他把沈瑜折腾的昏死过去,他也没有一句对不起,只是强硬霸道的说了句“你只能是我的”。 有些东西只能在分开之后才慢慢懂得,尤其是在去找沈瑜的路上,以及最后看见沈瑜被吊在城门外毫无生气的样子,让顾北望真的害怕了,怕再也找不回沈瑜。 所以他第一次道歉了,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行为而道歉。 沈瑜因为他这句话,鼻头又一酸,伸手把顾北望推回去躺好,他翻身吻住了顾北望。 微博见。。。。。 顾北望回过神来,低沉的笑声才让沈瑜意识到什么,沈瑜不知是羞还是恼,整张脸都涨红了,于是翻过身把自己捂进被子里,不动弹了。 顾北望好不容易停下了笑,沈瑜才敢把头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哪知耳边传来,“还好你未曾娶了哪家的小姐。” 沈瑜尚未反应过来,耳边又传来,“再等几日,为/夫一定好好的伺/候你,这些天且辛苦你忍一忍。” 沈瑜脸上红一阵绿一阵,盯着人说不出话来。 这顾北望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副淡漠沉稳一本正经的人,可是在沈瑜面前,要多诨有多诨,不把人欺负够不会收手,耍横耍痞要多少有多少。 可沈瑜就是喜欢,还偏偏爱到了骨子里。 顾北望说完这几句话,又跟没事人一样,掀开了被子,“快躺进来睡一觉,我被你折腾的累极了。” 沈瑜目露凶光,“.....”到底谁折腾谁? 最终还是在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里失了气势,乖乖地躺进去,抱着那精瘦结实的腰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发糖了。 第91章 巫山云雨 九十一章巫山云雨 顾北望感受着沈瑜环在腰间的双手,自己的大手也伸过来盖在那双细瘦修长的手上,轻轻摩挲着。 沈瑜躺在这人身边,总是睡得很好的。 安然,依赖。 顾北望听着那绵长的唿吸,看着怀里人的睡颜,眼中的迷恋和思念铺天盖地。 时间仿佛倒退到了一年前,那会刚刚遇见这个沈家大少爷。 干净出尘,俊逸非凡,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后来他便耍了个赖,住到了人家府上,还住进了人家的院儿里,登堂入室最后还把人给睡了。 他说过不让这个人求不得,也不让这个人爱别离,可是他都食言了。 他让他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兜兜转转,最终,这个人还是回到了他的怀抱里,幸好,万幸,这个人又回到了他的怀抱里。 是的,万幸。 但凡沈瑜有一点点的动摇,他就在父母的逼迫下和某家小姐成亲了。 但凡战场上的刀剑偏偏刺了不该刺的人,沈瑜也就马革裹尸了。 但凡唿延耍个赖,不给他解药,沈瑜就会死在他怀里,或者他跟沈瑜一同死在唿延手里。 然而,他们俩现在躺在了一张床上,虽然他身负重伤,但是怀抱的是这个人,有唿吸的、温热的、让他日思夜想的人。 顾北望此时不是不感激玄凌的,是那个人救下了他,他才能遇到沈瑜。 也是玄凌细不可见的关照,他才能得了最好的治疗条件,从鬼门关回来了。 玄凌正抱着顾月曦躺在软塌上看书,莫名打了两个喷嚏。 顾月曦赶紧坐正身子,紧张的问,是不是着凉了? 玄凌顺手放下书,又把人搂进怀里,声音慵懒低沉,“哪儿那么容易着凉,估计是这书里有灰尘罢...你这拿得什么破书给我瞧,害我被呛到,我要罚你。” 说着,某一国之君的手就开始作乱了。 顾月曦:“......” 前几日顾月曦一直守着儿子,根本没有时间陪这帝王,他刚从太医院回了别苑,玄凌忙完手头的事情,就过来了。 现在战事已平定,宫内的事也处理的井井有条,太子虽然还在禁足,但是玄凌还是差人给他送了些摺子去,让他学着如何甄别臣子们的话语,所以玄凌稍微空出了一些时间,这帝王恨不得天天住在别苑。 顾月曦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的余晖把树影拉得老长。 “已经快到夏季了啊...”顾月曦一边把玄凌作乱的手拿下去,一边感慨。
第120页 玄凌听他这样说,也停下了动作,“是不是觉得热了?明天我就让人搬些冰块来放到暗室里,这里的温度也不会太热。” “我不热,就是时光过得太快,我在宫里过了好些年头了...”顾月曦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有些落寞。 玄凌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把人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顾月曦,“月曦,你是不是觉得宫里太闷了?” 顾月曦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才喃喃道,“玄凌,我比你年长好几岁,以后某一天,也是我比你先走罢...” 玄凌心脏狠狠跳了一下,赶紧把人抱紧在胸前,甚至把人都勒疼了。 “你不许胡说!好好的,怎么就说这个,你不想做,我不闹你就是了。”玄凌以为他刚刚的行为,惹人不快了,所以顾月曦才突然有这种情绪。 情绪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起的忽而铺天盖地,消散的也如退潮般干净利落。 顾月曦在玄凌怀里动了动,“你把我勒疼了...” 玄凌闻言松了手,冷着脸,“以后再说这种胡话,我定不饶你。” 顾月曦抬起头,眉眼一弯,直起身凑到玄凌耳边快速亲了一下,蛊惑般小声说,“实话而已。”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玄凌那根弦。 玄凌把人压倒在软塌上,翻身覆上去狠狠吻住那张只会说让他不高兴的话的嘴。 。。。微博见。 幸好玄凌只是放在里面,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他抱着人,在耳边说到,“不让它流出去,太浪费,要知道多少女人盼着他们呢,我只给你一个人。” 顾月曦气得只想抽人,可是一点力气都无,只能随了他。 两人从傍晚做到晚上,都饿了,顾月曦撑不住,终于沉沉睡去,玄凌换来了专人,伺候两人清洗完毕,换好衣物,才又把人叫醒,餵了顾月曦一碗粥以后,把人哄睡着,他才披了衣服慢慢用膳。 用完膳,还写了一封密信交给隐卫,才上床抱着人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章有四千字的。 第92章 病作秋山一孤魂 九十二章 病作秋山一孤魂 顾月曦睡梦中都是在哭着求饶,玄凌发觉怀里的人在微微抽噎,他一下子清醒了,定睛一看才知道这人是在梦魇。 “月曦...醒一醒。”他只得把人叫醒,顾月曦艰难的睁开眼,看见眼前放大的俊脸,往后瑟缩了一下,梦里就是被这张脸无尽的鞭挞,睁开眼看见,一时的条件反射。 “月曦?哪里不舒服?” 顾月曦才反应过来,顿时黑了脸,身后那处传来阵阵异样提醒着他之前的事。 玄凌见人不说话,掀开被子就要去看,顾月曦哪里肯,“就是做了噩梦...” “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玄凌把人又拢回怀里抱紧。 顾月曦想了想,说,“梦见一条恶龙,在咬我。” “恶龙?朕这条真龙在此,哪里来的畜生敢咬你?”玄凌怎么知道他话里有话,把自己骂了都不知道。 顾月曦面色古怪,想笑却不敢,只能忍着,随即赶紧闭上眼睛,还是睡觉罢。 玄凌见人要睡觉了,也就不再多问,两人再次相拥而眠。 接下来的日子,于沈瑜而言,就如冰火两重天。 顾北望一天天在恢復如初,而他沈云却在一天天病重,沈夫人也日日垂泪。 沈云重病在床,依然不见大儿子,只是一件件交代着事情给小儿子,沈离的官职还停留着,可能要到这年年后才能继续调任。 沈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沈离,对于沈瑜,他一个字都不提,也不许旁人提。 玄凌知道沈卿病重,中途还带着苏冷一併来看过,只是世事无常,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命数到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故允了他在家养病,俸禄不减。 因着沈家实在不能接受顾北望和沈瑜的事,所以顾北望伤好了,也就未再回沈府,顾月曦也不会让儿子再住到沈家去,所以他把顾北望留在了别苑,别苑精緻但是也不小,留出一个住处并不困难。 顾爹爹大有儿子你不住在这我就自杀的气势,所以顾北望无奈的笑了笑,还是住了下来。 这个别苑虽说是在皇宫里,但是就跟私宅一般,可以说是皇宫高墙大院里的一番小天地,再说唯一的血亲住在这,他也没有理由不留在这。 玄凌的原话是,“若是觉得屋子不够宽敞,差人给朕说,重新选个址建一处给你也不是不行。屋子里该有的物资一应俱全,需要什么就跟苏冷讲。” 在玄凌眼里,顾北望也是个孩子的,况且是爱人的亲儿子,所以也是上了心,不能说按照太子的标配来,但也是极好的待遇。 玄凌可不是挥金如土的君王,却说了重新选址建一处宅院给人的话来,可见待顾北望极好。 顾月曦看在眼里,不是不感动。 沈瑜自然住在沈府,煎熬。 沈离因为之前没有接管过沈家家业,所以仅靠沈云躺在病床上的灌输,要处理好那么多商铺行当,是很艰难的。所以沈瑜私底下跟他碰头,都是沈瑜在处理管控,他主要还是照顾沈父。 顾北望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他经常一袭黑衣隐在人群里或者暗处,看着沈瑜。
第121页 他不放心沈瑜一个人到处走。 这天,沈瑜走在街上,突然被人迎面撞了一下,他并没有发现异常,或者说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其他问题,阿泰只是骂了一句那人不长眼,也没发现什么。暗处的顾北望却是看见了,那人是个小偷。 在把小偷制伏之后,沈瑜看见他突然的出现,很是讶异。阿泰不理顾北望,扭身走到一边去了。 顾北望远远走过来,把钱袋递给他,笑了一下,“收好。” 沈瑜看着人,很想上去拥抱,可是他不能,他爹重病在床,不能再火上浇油,话传话一定传到沈云耳朵里。 看着顾北望长身玉立,一袭黑衣简洁到素雅,可是依然掩盖不住那人的一身风华绝代,前一段时间养伤,瘦了也白了很多。只是那双眼,时刻璀璨。 顾北望见人愣了,拿着钱袋轻轻顶了一下沈瑜的下巴,“沈公子这是梦游呢?” 沈瑜突然说,“你陪我去吃碗馄饨罢。” 顾北望依然笑着,“好。”并没有问,大夏天的吃什么馄饨,沈瑜要的,就是星星月亮也要尝试一番。 坐下了之后,沈瑜看着他,小声说了句,“顾北望,我好想你...” 顾北望伸手捏了捏对面人的手指,“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呢。” 沈瑜蓦地睁大了眼,“你一直跟着我?跟了多久了?” “我伤好了之后就一直跟着,你回了你院里我就走。” 沈瑜鼻子一酸,差点就想哭,赶紧转过身去看馄饨好了没。 整理好情绪才转回来,“别跟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多辛苦啊,整天还得藏着隐着,多陪陪顾叔叔。” “不苦。我要每天都看得见你才能睡着觉。”顾北望没撒谎,的确如他所说,经歷了这么多离别,如果不是还顾忌着沈云,他怎么可能再跟沈瑜天天分开,一天看不见人,他晚上都是噩梦,跟没睡没区别。 “那你每天看一眼就回去,很多时候我一整天都在到处跑,你也要跟着,瞎转悠。” 这时馄饨上来了,两人也就没说话,默默吃了起来。 直到两人都吃完了,沈瑜才抬起头,轻轻说了句,“我爹时日已经不多了,可他还是不愿意见我。” 顾北望只是听着,这个时候不需要他说话。 “他以前那么疼我,甚至偏心我,可是他到死都不原谅我,都不愿意见我一面。” “除了给他留下子孙,我没有哪一样做的不好,让我去燕城,我去了,沈家商行,我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唯独...就是我爱你这件事,就是天理难容,娘亲要打死我不认我,爹爹致死不肯见我。” “家里的奴僕,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是不待见我这个大少爷的。” “你说,我何错之有?”最后这一句,沈瑜问的小心翼翼而又茫然。 顾北望忽然就很想屠戮,把让沈瑜难受的那些人都杀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最后他说,“你没有错,沈瑜。沈叔叔爱之深责之切,正因为从前太偏爱你,所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他接受不了。假如是沈离,依沈叔的性子,最后也不是不能接受,我这么说,希望你能明白。所以不要太责怪自己,这几天就别去商行了,留在府上,他不见你,你离他近一些也好。” 我会陪着你。最后这一句他没有说出来。 那是一个静谧出奇的午后,沈云整日里昏昏沉沉的脑子突然清醒了很多,连视线都仿佛明朗了,五脏六腑不再疼痛,咳嗽自然也就停了。 他只是露出一个笑容,脑海里走马灯一样,回放着:一个哌哌坠地的小婴儿,而后是粉雕玉琢的小孩童,之后是清隽的少年,最后是玉树临风的俊美少爷,回忆停留在这。 “瑜儿...”沈云沙哑的声音,让守在一旁的沈离都听不清楚他再说什么。 沈离赶紧凑近过去,轻轻扶着那枯瘦的手臂,“爹,您要说什么?” 沈云费劲的抬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头顶,“离儿,往后沈家就靠你了,官场你要是也不稀罕,就辞了罢,回来继承家业,只是可惜,爹爹抱不上孙子了。” “爹一直偏心,是爹对不起你,下辈子如果还有缘,爹一定...” 隔了好一会,他才又说,“到时你娘亲主持大局,你若看上了哪家姑娘,就娶了回来,别管门当户对。” 沈离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被子上,“爹...” 这时,沈夫人也来了,一进门就哭着,“阿郎...阿郎!” 沈云看着自己的夫人,使劲挤出一个笑容,“欢儿,我们这也算是白首偕老了。” 沈夫人只是哭,话都说不出一句。 “你我二人从相识到成亲,再到现在,三十年了,琴瑟和鸣,白首相离,也算是神仙眷侣。你莫要哭,我先去那边等着你,到时我们一併去喝那汤。” 沈夫人泣不成声,终是笑了一下,“阿郎...等离儿成家了,我就来找你。” 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一句沈瑜。 沈云最后深深嘆息了一声,看向了门外,最后闭上了眼。 谁也不知道他那会在想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第122页 沈瑜就跪在门外面,听见屋子里沈夫人尖声哭泣,他就知道,爹爹已经走了。 那个从小会把他放在肩头上扛着跑,教他识字画画,带他骑马教他管帐的人,再也不会醒来。 哪怕是那个,骂他改不改,痛下打手打他的人,整日里咳嗽不止的人,再也不见了。 不论是哪一个,他现在就已经开始怀念。 重重地磕了下去,久久不起身,跟屋子里那个人,告别。 爹爹,您一路走好,不孝子沈瑜,跪别。 沈瑜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长跪不起。 顾北望就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看见沈瑜磕头的那一刻,他也默默地跪了下去。他隐藏的很好,树木遮掩,别人完全看不见他。 沈瑜跪了多久,他也跪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第93章 回家 九十三章回家 沈云终究还是抛弃妻子的入了土,带着满腔的痛心和遗憾,也不管爱妻的伤心欲绝,更不顾沈家的满片哀嚎,当然也没顾着跪在门外那人的莫大哀戚。 人说活着就是万事要操心挂念,死了就是洒脱。 整个葬礼,从沈云入棺到出殡再到入土,沈瑜全程没有流一滴泪,只是像个沈家家主一般,操作着所有事宜,冷静沉着,有条不紊。 顾北望一直在不远处跟着,只是经常一袭黑袍的他,这天穿了一身白袍。 葬礼尘埃落定,青山上只余随风飘动的白番,还有一座新冢,所有人都已离去,只是那新立的墓碑前还跪着一个人。 沈瑜跪在那,安安静静,仿佛风也停止了。半晌才扶着墓碑说: “您自己的死...其实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承受思念之苦的人又不是你...爹,您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么?” 言罢,两行清泪顺着那白皙瘦削的面庞滑了下来。 沈瑜最后失声痛哭。 顾北望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谁也无法体会或者明白那时沈瑜的心里想法,纵然是顾北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恸哭,失去挚亲,那是内心某处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 沈瑜听见脚步声,回过身看见顾北望向他走来,那人一身的白。 顾北望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替人擦干净脸,再把人揽到怀里,沈瑜挣了挣,顾北望轻轻顺着这人的头髮,再把沈瑜系在头上的孝布给他正了正。 “沈叔叔其实已经原谅你了。”顾北望嗓音沉沉。 沈瑜勐地抬起头看着他。 “那一日他去世之前,最先喊得是你的名字,他生前待你如何现在不去说,可是那一日他开口第一句话的确喊得是你名字,他自己大概也无法相信他自己已经原谅了你,所以到后来一直也没有让你进去,他弥留之际看的是门外,因为你一直跪在门外,他都知道。” 那一日沈离待在病床前,都没有听清楚,因为他连日的操劳,疲乏不已,第一时间根本没有注意力,倒是在外面的顾北望看的听的一清二楚。 “你没有骗我?”沈瑜声音沙哑,桃花眼里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光亮。 “为何要骗你?” “那你为何今天才跟我说?” “因为我现在才有机会单独跟你待在一起。”而且我怕让你知道,你更不能接受沈叔叔的离世,而现在我告诉了你,是因为你此刻已经正视了他的离去。 沈瑜内心也道:是了,这几天忙着操办丧礼,到处都是人,忙得团团转,都没顾得上这人,原来他一直都在不远处。 沈瑜终于倒在这人怀里,他腿早就麻了,只是现在才有感觉,止住的眼泪再次涌出,顾北望不会骗他,再者,依这人的武功内力,的确是可以将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 “他原谅了我,却还不让人知道,是打算让我一辈子活得...”沈瑜突然没再说下去,因为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想抬头看顾北望又不敢。 顾北望下巴在人头顶摩挲了一阵,才说,“他自己都不确定,又怎会让人知道,只是被我这个隔岸观火的人洞察到罢了。”停顿了一下,又问,“事到如今,你悔不悔?” 沈瑜身子僵了一下,“顾北望,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北望把人使劲勒紧,“不论你悔不悔,你...都是我的人,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我也不接受任何反驳,哪怕就是现在在沈叔叔坟前,我也要说,你沈瑜,这辈子都是我的。” “你没有退路。”顾北望声音低沉暗哑,不易察觉的凌厉。 沈瑜半天没说话,只是身子微微颤抖,顾北望发觉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沈瑜忽然勐地把人推翻在地,跨坐上去挥起拳头就开始揍人。 顾北望一时懵了,没有防备,所以被揍了个结实,直到第三拳挥下来的时候,他才一把抓住沈瑜的手。 “顾北望!你...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刚刚那句话?!你问我悔不悔?!”沈瑜吼完,又拼了命挣扎起来,挣脱开的手又握成了拳,一拳拳打在顾北望身上,“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句话?!我沈瑜一路踩着尖刀走到如今,何时喊过苦喊过累,从来没有半点退却的念头,你却问我悔不悔?”这是沈瑜今天哭的第三次,歇斯底里,最后话语里满是哭腔,也是委屈。
第123页 每一拳落在身上,顾北望的心都要抽疼一次,沈瑜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此刻才会像个愤怒的小兽朝他挥拳。 顾北望放开了手,任他打个痛快。 沈瑜到后面其实也没捨得用足了劲打,只是把心里的气出了个干净,最后凶神恶煞的揪着人衣领子,“以后还敢不敢了?嗯?” 顾北望躺在泥土上,白衣蹭了泥,也沾了草屑,一身狼狈,仰望着那人高高在上的嚣张模样,却是爱意翻涌,伸手把人轻轻搂到了怀里,让沈瑜趴伏在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不敢了。”随后又添了句,“夫君可快别气了,奴家知错。” 沈瑜勐地起身,连忙又跪到了沈云墓碑前,磕了三个头,“爹爹,您可都听见了?您有儿媳妇儿了,儿子这就带回沈家,改日再来看您。” 也不管棺材板压不压得住,就这么宣告了,要把这个人带回沈家。 还愣在地上的顾北望被人拽了起来,沈瑜帮他择干净草屑,一本正经道,“你去磕个头,咱回家了。” 顾北望回过神,什么都没说,依言去磕了头,然后回来站到了沈瑜身旁。 沈瑜看着这人,突然觉得,顾北望好像从来没有过这般模样,这般...乖巧。 当真像小媳妇。 只是这话没敢说。 顾北望其实还在回味那句话,“咱回家。” 回家。跟沈瑜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结局。 有没有人要看番外的?吱一声。 第94章 终章 九十四章终章 回到沈府,天色已晚,沈离早就在门口等着他哥哥了。 看见顾北望,沈离还是叫了声,“顾大哥。” 顾北望点点头,又对沈瑜说,“快进去罢,晚上早些休息,后续的事明天再处理。” 沈瑜和沈离都是惊讶地看着他。 “我明天再来看你。”这话是对沈瑜说的。 沈瑜想了想,随即明了,于是点点头,“好,那你明天上午过来,我等你。” 才送走沈云,他怎么能立马住进沈府,沈夫人那边且不说,如果当即住进了沈府,于礼不合,沈云原谅了自己的儿子,并没有说就是接受了他。 回到别苑,顾月曦还在院里浇花水,玄凌之前送他的这些奇花异草,他现在宝贝的很,枯了个叶子都心疼不已,还要让苏冷教他调制药水,用来医治这些花,苏冷经常有苦难言,堂堂一代神医,就这般大材小用? 只是这个人是顾月曦,是玄凌的心头肉,他苏冷又怎会不依着? 顾月曦看见儿子一身白衣,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那白衣上沾了很多泥土。 顾北望走了过来,“爹,我回来了。” “都安葬好了么?一切可还好?”顾月曦仍旧浇着水。 “嗯,都算顺利。” “那你这一身的狼狈是...亲自去刨土挖坑了?那沈家没有安排工匠?还得劳烦我顾月曦的儿子去刨坑。” “......” “怎么不说话了?”顾月曦直起身看着人。 “沈瑜情绪有点失控,拉他的时候不小心蹭的。”顾北望把脸往一边偏了偏。 “嗯,那大少爷往泥土里打滚儿?看着挺爱干净一人,怎么这样儿...” “爹!您可快别说了,其实是...我说错了话,让他揍了。”顾北望觉得他爹一定不相信他说的话,所以才明嘲暗讽,干脆说实话罢。 “哼!居然学会跟我撒谎了?还不说实话,人家知书达理一少爷都揍你了,你得混蛋到什么程度才惹得人家动手?”顾月曦瞪了一眼自家儿子,恨铁不成钢。 “我就问了他一句后悔不后悔么。” 这话一出,顾月曦瞬间觉得,儿子情商真的没得救,这话能问?那小少爷不知吃了多少苦,一路依然不抛弃不放弃自家臭儿子,然,这小子却问人家后悔否?只挨揍也忒占便宜了。 顾月曦沉默良久,才语重心长地说,“望儿啊,那沈瑜得瞎成什么样儿了,才看得上你。你快去烧高香罢,让你白捡了个宝。” 顾北望忽然觉得那些花长得太过于灿烂了,晃眼。 不过他还是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世界,又重新反思了自己一番,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问这话的确不该,虽然沈瑜揍他的时候他很干脆的认了错,其实当时是不知道错在哪儿的...沈瑜难过了生气了,他赶紧认错便是,甭管知不知道错在哪儿。 玄凌一直在屋子里看书,外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听到最后嘴角忍不住地上扬,默默腹诽:这父子两,其实无出其二,两个人的情商都高不到哪儿去! 顾月曦看着儿子走了,刚刚要俯下身去把一片枯叶择了,却莫名打了两个喷嚏,这大夏天的,也不冷啊。 不过以防万一着凉,他还是朝屋里喊了一声:“玄凌,给我拿件披风来。” 屋里的人急忙应了一声。 隐在不远处的暗卫抬头看了看天:...... 次日上午,沈家众人集聚在正堂大院儿里,沈离站在最前面,在等沈瑜。 下面的人一个个交头接耳,一时譁然。 沈瑜在等顾北望。
第124页 顾北望一袭黑衣,翻身落地在沈瑜院里的时候,正好看见沈瑜等在院里,眉眼一展,“你来了,走罢,随我一同去前厅。” 顾北望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随沈瑜一起去了。 来到正厅,众人齐刷刷看着来的两人,一黑一白,并肩而行,一个丰神俊朗,一个风华绝代。 沈瑜一一扫过众人,眼神坚定而严肃,走到了最前面。 众人霎时鸦雀无声。 “就如大家所见,我爹爹,也就是沈家原家主沈云,已病逝,昨日入土为安,从此黄土白骨不理世事。我母亲,已入佛堂不问世事,家中不可一日无主。” “从今天起,我沈瑜,沈家长子。便是沈家家主。” “沈家次子离少爷,再过两月便要回去復职,沈家仕途官场上的事,由他说了算,沈家家业上的一切,我说了算。” “关于很多流言蜚语,我也有所耳闻,今天在这里,我要跟大家说几句,听了之后,愿意留下来跟随我沈家的,我很欢迎,不会亏待。不愿意的,下午到库房领取双份薪酬,从此离开沈府。” 说到这儿,他看向顾北望,顾北望朝他点点头,云淡风轻的站在他身后。 “我因为选择了跟个男人在一起,就天理难容。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对不起父母,所有人都来指指点点。有人陷害有人阻挠我沈家商行,可是,我沈瑜怕过谁,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只是愧对于父母,膝下无子,无后最为不孝。除去这一点,我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旁人又何来指手画脚?” “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再听见任何一个在沈家的人再议论什么,不能接受的,下午立马离开。” “这人,顾北望,是我沈瑜的人,从今往后,沈府也是他的家,见他如见我,包括府上包括下面所有商行的人,不得不敬!” 话语句句掷地有声。 这便是尘埃落定了。此后,顾北望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地出入沈府。 当日下午,离去了一部分人,那些人领了双倍的薪酬,一面暗自唾骂着沈家新家主,一面喜笑颜开的揣着鼓颠颠的钱袋离去。 留下来的那一部分人,都在各司其职,管他劳什子跟男人还是女人在一起啊,反正大少爷,哦不,新家主待我们好得很,薪酬也从不剋扣,再者,看那两人站一处,般配的很吶!一黑一白,都是俊俊儿的,哪家女子配得上?! 晚间,两人在屋里。 沈瑜就着灯还在看帐薄,顾北望见他鼻尖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便找来一把大团扇,轻轻给他扇着。 “唔,真凉快...” 顾北望只是扇着,不知过了多久,烛火哔啵一响,他才把扇子一扔,“别看了,明天再看,你今天也够累了的。” 沈瑜没理他,凑近了看纸张上的字,顾北望只得把帐薄抽走,一把抱起人往床上走去。 沈瑜的确很累,但是事情太多了。他在人怀里伸了个懒腰,十足的慵懒。 两人躺到了床上,一时都没有说话。 顾北望把人抱到怀里,“沈瑜。” “嗯?” “我有家了。” “嗯。” “你就是我的家。” “一直是你的家。” 我免你无枝可依,免你四处流浪,将你妥善安放在我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要看番外? 这几天住院了,病中写的可能有些凌乱,各位看官且多担待着罢... 第95章 一夜潇歌 九十五 一夜潇歌 正文就是这样完结了。 机缘巧合之下,就想写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人贪嗔痴爱憎会求不得,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写出这句话的三分之一。 以前一直只是看文,各种各样的文,哪怕是把自己雷了个半死的,也都看过,今年就突发奇想,想自己写一个完整的故事出来,里面的人是鲜活的,有苦有甜有笑有泪。 说实话这篇文一开始我写的很开心,但是...真的惨不忍睹啊,我自己现在回过头去看,都老脸一红。到后面,才有点点连贯性,故事人物情节才慢慢浮出水面,写到70章左右的时候,卡文真的卡到怀疑人生,间隔了很久才又接着写,其次是最后面这几章,写得很辛苦,我也不知道笔头被我咬坏了几个。 大纲被我修改了很多次,人物设定到是没变过,没动笔之前我就确定了,哪个人是怎样的性格,有时候很想很想身边有这样一群人,大家都各自有着不一样的缺点,却也有着无人能及的长处和魅力,很喜欢沈瑜这样坚韧的人,本该是富家子弟那般做个阔少爷,可他爱上了顾北望,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以前那么疼爱他的父亲,到最后也没亲口告诉他原谅与否,他始终还是选择和顾北望并肩而行。 大家可能不喜欢顾北望,觉得他配不上沈瑜,除了外貌一无是处,那是因为你们同情心疼沈瑜,所以天平就倾斜了。顾北望从小父母就不在了,无父无母的孩子跟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孩子是不一样的,成长环境和身边的人给的影响可以塑造不同的人生,顾北望其实能长成这样都算不错了,他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何为喜欢和爱,在某种性格上是有缺陷的,他确认对沈瑜的感情之后,其实也是很深情的一个人,不惜以命换命,很多小细节,也可以看出他还是很爱沈瑜,很宠沈瑜。
第125页 至于玄凌,很多人都喜欢,霸道,俊美,有钱有权,还专情,试问谁不喜欢?最后江山美人两不误,还有个默默守护在身边的苏冷。 至于沈离对沈瑜的感情,要说沈离喜欢哥哥,是喜欢的,可是那种喜欢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崇拜,敬仰,独占,不可言的喜欢,总而言之我也讲不清楚,大家怎么样理解就是怎么样,感情这种事谁又真正的拎得清?可沈离最后也是接受了顾北望的,他也说了,沈瑜永远是他的哥哥。 其他几个人物,我也都不一一在这废话了,番外见。 这是我的第一篇耽美文,从2018年1月22日开始,到今天完结,中途很多次想过要放弃,坚持做一件事真的挺难的,尤其这件事还不是你必须生存下去的理由,这件事需要你工作之外花费时间、精力、空间,而且可能没有人会支持,你也没有任何掌声鲜花的时候,是真的很难坚持做的。除了写文,我最主要的是工作,工作养着我,我才有精力写文,期间身体总是抱恙(包括现在还在住院中...),更新也是比较佛系。 jj有时候对我很苛刻,一言不合就锁章节,个人觉得,有剧情有肉才是酣畅淋漓,所以我微博(小哥家有只吴邪)我也发,要吃荤的就去微博找,吃素的就在jj看。 在此感谢一直看下去的小伙伴,感谢不离不弃,也感谢砸地雷手榴弹的小姐姐(小哥哥?)们,对我的厚待,我会努力的! 下一篇现代文,我会更加努力,不让你们失望。 鞠躬。 一夜潇歌 第96章 番外一 关于北瑜 番外一 关于北瑜 沈家的丧事终于告一段落,沈家新家主沈瑜正式掌管一切府上和商行大大小小的事,众所周知,沈家一把手是沈大少爷,还有一个名叫顾北望的公子,暗地里大家都称他为二当家,至于沈家二少爷,则继承沈老爷沈云的仕途。 成为家主之后,沈瑜经常忙到深夜,庞大的沈府,运作起来需要很多人力物力财力,两个管家虽说帮他分担了不少,但把关的还得是他。 商行有顾北望帮着,倒还放心,出不了什么岔子。 只是两人经常碰不在一起,顾北望需要每处商行都去巡访,查帐目,管货物,暗中处理一些绊脚石,这些路上的障碍物他都得帮沈瑜除掉,只是不管多晚,他都要回沈府。 因为沈瑜总是等着他,或者说,他要赶回来督促沈瑜休息,这人拼起命来不管不顾。 就比如这天,顾北望从商行回来,到了府上已经是深夜,小厮帮他把马牵去马厩,他直奔大书房,果不其然,书房灯火通明。 他皱了眉,推开门进去,看见沈瑜扎在如山高的各种书卷里,越发显得瘦削。 沈瑜头都没抬,就说了声,“你回来了。” 顾北望没说话,径直走过去,看着沈瑜在纸上来来回回写着字,沈瑜发现没人回答他,才停下笔,看着来人,“怎么了?可是商行遇到什么事了?” 然而顾北望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默的看着他,似乎要在他脸上找出花来。 书房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还有屋外传来的蟋蟀鸣叫声。 沈瑜看着顾北望狭长幽深的眼眸,就知道顾北望生气了。 于是站起身抱住来人,脸颊正好碰着顾北望的耳朵,他轻轻蹭了蹭,笑着说:“这就去沐浴休息,一起吗?” 顾北望总是拿他没办法,只要这人像只猫一样蹭他,他就心软的一塌煳涂。 不过这次他还是咬了一口沈瑜白皙的脸。 “嘶——”沈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惊道:“你...你什么时候跟沈离一个癖好了?!爱咬人?” “你跟我说说,现在是哪个时辰了?”顾北望把人勒紧,感受着怀抱里的人又瘦了多少。 “嗯...是该睡觉了,这不是等你么...”沈瑜越说声音越小。 顾北望把人放开,伸手捏着沈瑜下巴把脸转正,另一只手抚着沈瑜的脸庞,动作温柔的可以融化冰山,然而他说出来的话让沈瑜瑟缩了一下。 “从明天开始,日落时刻必须回到院里用晚膳,之后我不管你作画也好,沐浴看书射奕也罢,就是不许再呆在书房里,否则,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你躺在床上休息够三天再下床。”说完,吻了一下沈瑜的嘴唇,又低声道,“至于是什么方法,你知道的。” 热气喷洒在沈瑜脸上,说话的人不论是动作还是语气,明明都温柔无比,可沈瑜还是嗅到了一丝恐惧,傻愣愣地迅速点了点头。 顾北望这才笑了一下,打横抱起人,使了轻功,疾风一般掠到了浴室。 阿泰这才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把书房灯熄了,又把门锁上才走了。 浴室里的小厮丫鬟已经备好了新的泉水和干净衣物,看见顾公子打横抱着自家大少爷来了,急忙都退了出去。 沈瑜站到了地上,耳朵还是红的,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又不是没有腿脚,要你多事。”说完转了个身,就开始解腰带,夏天都穿的轻薄,腰带一散,衣衫就可轻易散落。 顾北望原本想欣赏一下美人入浴图,但是他看见了沈瑜背上交错的疤痕,那些疤痕现在只剩下淡粉色的痕迹,可还是触目惊心。 沈瑜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也回过了头,“你不洗?”
第126页 顾北望这才解了衣袍,长腿跨进池子里,沈瑜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也进了池子。 “唔...好舒服,这么闷热的天,这水温刚好。”沈瑜忽然玩心大起,坐到了顾北望旁边,就开始拍水,霎时水花四溅,顾北望一头一脸都挂满了水珠。 这边顾北望由着他闹,那边沈瑜玩的起劲儿。 直到头髮都湿了,紧紧贴在了脸上,顾北望才把人捉住,拉到了身前。 沈瑜后背贴在了顾北望胸膛上,坐在人家腿间,他就不敢乱动了。 顾北望摩挲着他背上的疤痕,一条一条仔细抚摸,沈瑜有点痒痒,便扭了扭身子,感触到身后那玩意儿,他立马挺直了腰杆。 顾北望把他拉了回来,紧紧贴着,吻了吻那疤痕,“你背上的这些疤,是...沈叔叔打的么?” 沈瑜才知道原来他是在闹这个呢。 “我娘用鞭子打的,当初可是要打死我,说没有我这个儿子,问我改不改喜欢男人这个毛病。”沈瑜说的轻松,没有一丝半点委屈和哀怨,因为他现在没有爱别离,没有求不得,所爱之人已在身旁,父亲也已原谅了自己,兄弟爱戴自己,还有什么可抱怨可委屈的? 顾北望吻着那些疤痕,虔诚的像个教徒,他只能紧紧地闭着眼睛,他不想让沈瑜看见他流眼泪,因为他是沈瑜的守护人,他要为沈瑜遮风挡雨,他往后就是沈瑜的利剑和盾牌,他必须坚韧的似铁似钢,眼泪这种东西是不适合他的。 沈瑜感受到了他的情绪,“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要是真心疼我,那...你答应我一个请求怎么样?”这大少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坏点子,嘴角一勾,桃花眼精光骤现。 顾北望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遂答,“什么请求?” “叫我一声相公听听。”沈瑜大着脸来了一句。 顾北望眨巴了一下眼睛,认认真真清了清嗓子,“相公。”嗓音沉沉,字正腔圆。 沈瑜的耳朵在顾北望眼皮子底下,渐渐染上了红。 顾北望又凑过去,专门对准那通红的耳朵,又是一声,“相公。” “相公。” 一连三声,一声比一声暗哑低沉,撩的小小瑜立马起立敬礼。 沈瑜觉得这浴室太闷热,顾北望早就看见这人的反应了,眼底尽是笑意。 每次都是这样,脸皮厚不过顾某人。 沈瑜恶狠狠地转过身,支起身子,抓过顾北望的手放了上去,命令到,“别以为叫了相公就没事儿了,给我伺候好了。” “你身子受得住?这几天你天天操劳过度。”顾北望七分是关心三分是揶揄。 沈瑜眸子里暗潮汹涌,低声说了句,“你都叫了三声相公,我岂能辜负你?”言罢,退开了迅速擦洗起来。 顾北望愣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眼底尽是宠溺,“那今晚相公可要好好疼我。” 两人匆忙洗干净,就回了房。 门一关上,沈瑜就迫不及待吻住了人,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压在了大床上,顾北望明显掌控了主导权。 他推开人,有点儿气急败坏,一双桃花眼水光淋漓,“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顾北望帮他擦去嘴角边的涎水,翻身躺下,狭长的眸子充满笑意,“来。” 对于他的笑容,沈瑜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沈瑜褪去两人随意披裹着的衣衫。 顾北望精瘦结实的躯体横呈眼前,尤其那双又长又直的腿,沈瑜简直喜欢到骨子里,还记得他第一次遇到顾北望,就是在金城的大街上,这人一双长腿装满了整个世界。 他抚上这双腿,而后慢慢将它分开,身子紧紧贴了上去,附身吻住身下人的肚脐,一路向上,小心翼翼而又充满迷恋。 顾北望抬手顺着身上人的长髮,唿吸急促起来。 两人重逢之后,顾北望重伤在身,养伤期间□□想都别想,等伤痊癒之后,沈瑜又因沈府的事整日奔波操劳,接着就是沈云丧事,虽说顾北望一直隐在暗处跟着沈瑜,但两人到了今晚,才有机会真正的肌肤相贴。 沈瑜一路吻到那薄薄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又赶紧舔了舔。 顾北望轻笑起来,声音低沉好听,顺着鼓动的胸膛传达到了沈瑜耳朵里,沈瑜停下动作看着他。 顾北望唇角一勾,“你这是吃东西呢?挺好吃?” 沈瑜霎时面上发烫,“可不是在吃东西么,把你拆吃入腹,一点不留。”说到后面咬牙切齿,就好像真的要把人吃下肚子似的。 本来,沈瑜就是个正常男人,英气十足俊美无双,没有顾北望,娶了哪家小姐回家也是堂堂大丈夫,床笫之间也是主导者,偏偏遇上顾北望,奈何功夫不如人家,脸皮不如人家,又太过于爱那人,所以这事儿一直都是顾北望居主导,今晚换他来,他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哪想到就被人笑话了。 所以沈大少爷自尊心受了伤,接下来的动作不可谓不厉害,就是个吻,也吻的毁天灭地。 顾北望暗自后悔,不该激了这小孩子心性的少爷才是,这下他要吃点苦头了。 沈瑜带着他那点受了伤的自尊心,口下就没了个轻重,到了后面,心中忽然起了委屈,也不知为何就想起来跟这人分开了那么久,这人离开他之前,也狠狠让他疼了一回呢!
第127页 含住顾北望胸前一点,就是狠狠一口。 “唔——!”顾北望没想到他会咬这么重,猝不及防。 沈瑜也没有停下来,啃咬舔舐,之后再怎么疼,顾北望都只是喘息,该疼,该! 直到紧要关头,沈瑜才小心翼翼,扩张的格外认真,他还是不捨得,不捨得让顾北望承受那种巨大的钝痛。 顾北望揉了揉他的头顶,温声鼓励道,“不疼,很舒服。”停了停,又说,“相公可快一点罢,我等不及了。” 沈瑜最后一点耐心被这句话烧没了,挺身而入。 其实顾北望还是疼的,他从未居过人下,怎么可能不疼,只是他今晚就是要疼,仿佛疼的多一些,沈瑜之前所受的苦就可以减轻一些。 沈瑜才发现,在上面原来是这般舒服,看来以后...以后再说罢。 他是做的尽兴,行至其间还会低头在顾北望耳旁言语调戏两句,诸如“为夫好好疼你”“顾美人儿你终于以身相许了”“嗯...大少爷我今天就采了你这朵儿花”之类的话语,顾北望一边忍受着疼痛,一边还要自动忽略耳旁的这些胡话,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是没有体会到这事儿该有的欢愉。 沈瑜冲刺之后,终于伏在人身上不动了,只剩下唿哧唿哧的喘息声。 顾北望面色有些发青,一个是身体上的疼痛,一个是这件事的诡异感,尤其是感受着体内那些热流,他就想跃身而起暴揍罪魁祸首,然而沈瑜支吾了一句“好畅快”彻底让他清醒了过来。 这人是沈瑜啊。 沈大少爷直起身,终于捨得退出来,看着顾北望的面色,他才知道这人是疼狠了罢,赶紧躺到一边想把人搂进怀里,顾北望哪能接受这样的动作,瞭了一眼那大少爷,那大少爷不敢动了,他才像往常那样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一下人额头。 “不疼,舒服得很。”顾北望先出声。 “那你下面...可是一直都没有动静...”他注意到了,从头到尾,那小小顾一直没有起立。 “它...”顾北望也不知道如何说,思索了一刻又答,“它舒服过头,大概睡着了。” 沈瑜“......” 沈瑜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又翻身坐起,在顾北望疑惑的眼神里,俯下了身去,含住小小顾动作起来。 “沈瑜...唔...” 直到两人又重新相拥在一起,外面的更夫才敲了更,仿佛在提醒帐内的人,该歇息了罢。 顾北望哪能一次就够了,只是他心疼沈瑜,不忍心再折腾人,而且,今晚沈瑜很满足,他不想去破坏那份满足感,所以只是打算抱着人睡觉,沈大少爷早已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人怀里睡得香甜无比。 第97章 番外二 关于哭包离(一) 番外二 关于哭包离(一) 这是沈离第一次离家。 也可以说是第一次离开哥哥,奔赴那遥远的南方小城去任职。 出了金城城门的时候,他满脑子不捨得就是沈瑜,对于父母,他也是不舍,可是并没有到心疼的地步,子女长大了,本就是迟早要和父母分离的。 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想要回家,才刚刚分别就开始想念沈瑜,想念到心疼。 一路回忆,从小是怎样跟着那人,说来很奇怪,小时候他一哭,只要沈瑜去哄,就能哄乖,沈夫人哄都不一定能哄好。 到了该上学识字的年龄,他却要和哥哥分开学,他为此跟沈父闹过一场,但是沈父告诉他:你哥哥以后不想去做官,但是沈家得有一个人去做,所以离儿你去,你愿不愿意? 很小的沈离一听是哥哥不愿意去做,而自己可以替他去做,就高兴地点点头:嗯!我去!哥哥不喜欢,那离儿就去! 所以他可以忍受和哥哥分开上学,他得有不一样的夫子来教,才能替哥哥去做他不愿意做的官。 学堂里他很用心,本就聪慧,夫子很是欣慰,一到了下学时间,他便迫不及待去找哥哥。 可是有一天,夫子留了他抄写文章,等他去找哥哥的时候,小厮才告知他,大少爷出门去了,所以他只能回了院里,等哥哥带好吃的回来给他吃。 哪想到等到天都黑了,哥哥还没有回府,后来爹爹来了,他们一起去了哥哥院里,见到阿泰,才知道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而且早已睡下。 既然都睡了,那就明天再来好了,不吵他睡觉。 回了自己的府里,沈小离就在想:哥哥为什么回来都不来找我?自己偷偷回去就睡了,以前哥哥不会这样。 所以那晚沈小离失眠了,一直到很晚才睡着,第二天上午就起迟了一些,又因夫子有事不来了,他自己便把功课写完,然后跑去找哥哥,哪想到去到院里,居然看见哥哥跪在地上。 他急的就要哭,立马跑去找了爹爹,才把人扶进屋里休息,他还记得,哥哥当时把他的脸揉了好一通。 回忆到了这里,沈离在马背上笑了笑,小厮随口问了一句:“少爷,您看见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沈离只是摇摇头,继续策马前行。 之后,他就不想再回忆,可是事情就是发生了,也由不得他不去想起。 过后几天,他要哥哥带他去马场骑马,路途遇袭,被一个人救了,就是那个人,后来住进了沈府,也抢走了哥哥。
第128页 那人长得的确很好看,而且功夫也很好,只是他还是很讨厌那人,因为他来了,所以哥哥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又少。 可是沈离还是发现了,哥哥跟那人在一起时,笑容是明亮的,那双本就很好看的桃花眼经常闪耀着光芒,两人一起出现的时候,居然会般配的刺眼。 他们一起下棋,他教他武功,他教他骑马,他作画时他就在一旁看书,他跟他讲外面的趣闻趣事,经常逗得哥哥捧腹大笑。 直到有一天,那个人突然不见了,哥哥就生病了,病中他去看哥哥,哥哥口中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可惜他没听清楚。 再后来,哥哥终于要成亲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不知捂在被子里安慰了自己几百遍,才能让自己白天正常的出现在大家视野里,成亲对象是丞相家千金,也好,不论是家世还是什么,都勉强配得哥哥。 是的,勉强配得。 在他心里,这世上就没有人配得上沈瑜。 成亲前一天,他去看哥哥,走到院门外的时候,他终于听清楚了哥哥昏迷之中一直喊得那个名字,顾北望。 顾北望,就是那个让他很讨厌的人,抢走了哥哥的人。 遍体生凉,如坠冰窖。 后来哥哥先喊得他,还说他为何傻站在门外,他发现,就这几天,哥哥瘦了很多,腰带都系不正了。 那时,沈离就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能掌控的,有些事,也早已变了,就如大势已去,轰轰烈烈,谁都无法阻挡。 再之后,哥哥的亲事毁了,不用成亲了,他第一时间是开心的,本来哥哥也没见过那个要成亲的女子。 但是他还是担心哥哥难过,所以就一个人跑去院里找人了,然后那天他看见的那一幕,把他屠戮的干干净净。 那个顾北望回来了,还和哥哥喝了交杯酒,就如新娘和新郎一样的,喝了交杯酒。 之后他平静的离开了院子,还吩咐了阿泰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入,回到自己的院里,他吩咐下人送来了很多酒,很多以前不曾喝过的酒。 下人被他吓了一跳,不肯拿酒来,于是他发火了,第一次朝着伺候自己的小厮大动肝火,小厮估计吓懵了,赶紧把酒端来,之后他又把所有人都赶出去,自己留在屋里,面对着满室静寂和冰冷。 那些酒辛辣,呛人,一点都不好喝,可是他还是都喝完了,喝到最后,脑子终于是迷煳的,也没有再想起来什么事,在酒精的作用下,任何事都不是事。 最后一滴酒也没了,他看着倒在桌上的小酒杯,忽然就觉得很眼熟,想了半天,也还是没有想起来,只是眼泪渐渐地布满了脸庞。 他感觉到脸上痒痒的,便伸手抹了一把,摸了满手的泪水,怎么就哭了?喝酒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哭?他还花了几秒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门外候着的小厮发现屋里好半天没动静了,担心出事,所以推开门进去,发现他们的小少爷喝醉了,正趴在桌子上默默地流眼泪。 看见小厮走来,沈离说,“我真的是哭包离吗?” 小厮笑了一下,“你是小少爷,不是哭包离,你这是喝多啦!” 沈离打了个嗝,“可是,我哥哥...对,沈瑜...他总是说我是哭包离,我也觉得我是,你看,我现在又哭了...然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说着,伸手去拿那个倒了的杯子。 小厮急忙把那杯子扶起来,又过去扶人,“小少爷,那个杯子你平时喜欢着呢,可别摔碎了,你忘了吗?这杯子老爷说是一个富商送来的,你和大少爷都很喜欢,于是一人留了一对。” 沈瑜喝交杯酒的那一对,就是跟这一对一模一样的,所以他看着杯子,想不起来为何悲伤,但还是哭的一塌煳涂。 小厮只当是他喝多了,哭一下也没什么,本来他平时也就喜欢哭。 可谁也不知道,他这次哭的有多伤心绝望,那种肝肠寸断,那种满心荒凉,无人可说,就是哭,也只敢躲在醉酒里。 一开始只是默默地、安安静静的流眼泪,到了后面,心中的悲恸再也无法掩愈,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小厮慌了手脚,如何哄也无济于事,又叫来了丫鬟,几个人轮番哄劝,小少爷终于哭累了,唿唿睡了过去,只是睡梦里,依然抽噎。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不一定是坚固的,或许某一天,某一个时刻,就兀自崩塌的不成样子,悄无声息,毫无痕迹,而又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沈离次日起床,脑袋几乎要炸开了,小厮急忙端来备好的醒酒汤,喝过醒酒汤好半天,才想起来昨夜的事,原本安静的心脏,一剎那尖叫起来。 那几日,他拼了命的看书写字,专门捡着平时不太看得懂的古籍来看,也写了很多的文章,在过了五天之后,哥哥终于来看自己了。 可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喜悦,见到这个人,心中那种哀恸又立马復甦。 良久,他抱着那个人,只能一声声的喊哥。 那一声声的哥哥之后,掩藏的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告别:沈瑜,只能到这儿了,往后你不再是我沈离一个人的,别人要与我分享你的喜怒哀乐,你的生活里从此会让别人住进来,而我也会渐渐地离开。 最后他说:“沈瑜,你永远是沈家的人,永远是我沈离的哥哥。”
第129页 再后来,他慢慢的接受了这一场註定的别离。 作者有话要说: 哭包离的分三部分... 第98章 番外二 哭包离(二) 番外二 哭包离(二)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顾北望在一次意外中失明了,哥哥更是对他无微不至。 到了一年一度的庙会,他们便一起去了,还去拜见了金城很有名的大师,慧悟大师。 慧悟大师对他说:施主,红尘滚滚,捨得自在人心,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人上一世就註定了,这世只是来还债的罢。 他当时很想告诉大师:你怎么就都懂了?也不过凡人一介罢了。可是,他知道他只是不服命运而已,然而在命运面前,他沈离又算什么。 所幸,那个顾北望也没让他失望,那是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自己对他再怎么表现出厌恶,那人也不会跟他计较,待他一如亲弟弟,虽然总是淡淡的,看着一副疏离的模样,可是很多时候还是护着自己的,也很爱哥哥,那是个强大霸道而又细心温柔的男人。 转眼就是过完年,要奔赴南边县城任职,离家的这天,爹娘和哥哥都来送自己,只是不见那人,走到大门口,才发现,那人早已等在门口,还送了他一对信鸽和一柄锋利的短剑,都是很实用的东西。 平时哥哥一直教自己喊他顾大哥,而自己从来都只是叫他顾公子,这天,也可能是分别在即,也可能是从心里真的接受了这个人,所以他还是喊了一声顾大哥,那人一如既往的淡漠,点点头,说了声离小少爷一路顺风。 最后,他满怀不舍,转身上马离开了家。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脚下的马蹄声让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经离开了金城,现在已经是个独立的男子汉,也是一方父母官了。 到了棘县,自然有人来接应,看来爹爹一切都早已打点好。 才过完年不久,开了春,这个小县城意外的漂亮,依山傍水,不远处的山上山花灿烂,河流里的水清澈活泼,怡人的景色让沈离心情也好了很多。 他忽然想起来,他一路上不停地写信回家,写给哥哥,告诉他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最后哥哥受不了了,写信过来威胁说要把他送信的鸽子宰了煮汤喝,他才不敢天天往家里写信。 哥,你哪里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公务不繁忙的时候,沈离经常一个人到处走走,一个小厮都不带,好几次都把小厮急坏了,护卫当然不放心,都是悄悄地跟着。 他有时候寻个安静的地方待着,看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透过那些人,就好像可以看见哥哥,有时候他静静地看山看水,然后把它画下来,画上总是有一个人,一袭白衣,俊朗不凡,这些画他都珍藏着,直到很多年后纸张早已微微泛黄,而他青丝也成了白髮。 再后来,他受人迫害,进了大牢,爹爹一直想办法救他出去。 在天牢里,他没有害怕,看见从脚面上爬过去的蟑螂老鼠,也只是淡定的把东西甩开了。 哥哥说过,离了家,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一方父母官,所以不能再惧怕任何东西。 人的成长,有时候只需要一场别离,只需要一瞬间,也许只需要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跟人的衰老一样,须臾之间便已老去。 最终还是爹爹救了他出去,但是,爹爹却又被下了牢。 回了家,问过府上的人,家里一直未收到大少爷的书信,哥哥在战场上还好吗? 爹爹已经知道了顾大哥他们俩的事了?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啊...他该怎么救出爹爹?沈府那段时间愁云惨澹,沈离忽然觉得,长大原来是件这么痛苦的事。 他是在棘县做官,被人陷害之后,押回了金城的天牢里,沈云进去之后,沈府都指望着他来周旋,可是他在金城人脉基本没有,愿意帮衬他的那几个,也都是顾着沈云的面子,沈云平日里与他们的情分。其他人,就是隔岸观火,也不会伸出援手的,人就是这样,你风光时他来锦上添花,你落魄时他只想不被牵连,所谓锦上添花人人爱,雪中送炭无人来。 沈离在那段日子里,又识清了很多人心,懂得了很多道理,这在他往后做官的生涯里,着实帮他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终于,我朝大胜归来,皇帝也彻查了沈家的案子,当即释放了沈云,沈离知道哥哥也该回来了,所以从早上就等在沈府门口,一直到下午他要去接回爹爹,都没有等到沈瑜回来。 接到了沈云,沈离也没敢说他哥的事,而爹爹,也一字未提。 看着坐上马车苍老的爹爹一直咳嗽不停,沈离心里的某根弦弹了一下,只觉得鼻子一酸,喉咙哽咽。 他就在想: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的长大,你们就都一个个要离我而去。 是的,还没来得及,没来得及做出一番事业好好报效国家,没来得及好好孝敬父母,没来得及陪伴着哥哥走过十几个春秋,就都要仓皇离开。 其实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沈云尚在,还与他同坐一辆马车里,母亲也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去,哥哥也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可他此时此刻心里就是这个念头,这个来不及的念头。 回到家,沈瑜还是没有回来,可他已经知道,军队都到金城了。 为什么哥哥不回家?
第130页 怀着无比沉痛和复杂的心情,默默地跟在爹爹身后回了府,他在等,等哥哥自己回来,不论多久,他都等。 终于,那人一袭白衣,瘦削的身影映入眼帘,面容憔悴的让他心揪了起来,怎么又这般瘦了?! 后来的事,沈离不想再回忆一次。 哥哥跪在地上头破血流,爹爹厉声斥责,最后拂袖而去。 沈离当时在想:如果当初,他选了这条路,他能像哥哥这般勇敢?他敢吗?冒着众叛亲离的危险,扛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就为了选择爱的那个男人。 最后沈瑜跟他说:爹不要我这个儿子了,我从战场上回来,他却还是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声音充满绝望,像个被遗弃的将要死去的孩子,他心疼的在滴血,只能抱着哥哥一遍遍说:你还是我哥,永远是我哥,我永远也不会不要你。 有的时候,语言是毫无意义的,就比如那个时候,他就算把那句话重复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能把沈瑜从那种灭顶的哀戚里拉出来,爹爹以前有多偏心宠爱哥哥,那么现在哥哥就有多无望和哀痛。 突然他哥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和顾北望的事情了? 沈离只能如实说了,早就知道了。 哥,你所经歷过的被人遗弃的绝望,我也经歷过了,哥,你不知道我那晚是怎样度过的,不过不知道也好,知道了你又要心疼我,我哪里捨得让你再心疼。 后来的日子,爹爹病情越来越严重,把宫里的神医都请来了,也还是不见好转,而从那晚以后,爹爹也不再见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嗯....继续发糖 第99章 番外 哭包离 (三) 哭包离番外 (三) 沈离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沈云,最终,在那一个夏天,沈云还是魂归了青山。 其实爹爹还是捨不得哥哥,几次在昏睡里,他都听见了爹爹喊瑜儿,只是,爱之深恨之深,就是到了最后时刻,爹爹也没说一句什么。 只是对他说:离儿,往后沈家就靠你了,官场你要是也不稀罕,就辞了罢,回来继承家业,只是可惜,爹爹抱不上孙子了。爹一直偏心,是爹对不起你,下辈子如果还有缘,爹一定... 到时你娘亲主持大局,你若看上了哪家姑娘,就娶了回来,别管门当户对。 他当时心里就在想,您放心,我不会怪你这些年一直偏心,你待我也是百般的好,我一定了了你的心愿,我哥不能做的,我都替他做。 再后来,一切尘埃落定,哥哥把沈家商行打理的井井有条,自己只管放心的去復职,当朝的皇帝是个明君,有他在的江山天下,做官也未尝不可。 再次回到棘县,一切似乎还是没变,山依然青葱,水依然清澈,就连府邸都没有变过。 棘县的那些人早已被肃清,也不知谁暗中帮衬了一把,据说当朝皇帝彻查了小小棘县,把那些黑鱼全都抓了出来,就等他回来干干净净地续职。 而他也没有让皇帝失望,也没让百姓失望,更不会让沈瑜失望,据后来的县志记载,当任棘县县令年纪是歷任县令当中最小的,却是最能干的一位,清正廉洁,好善乐施,爱民如子,与百姓同吃同住来体恤民情,建桥修路造渠,方圆百里都传为佳话,更是传到了当朝天子耳里,天子甚是欣慰,在五年之后,沈县令调回金城,连升三级官品。 沈离届时二十一岁。 调任回了金城,他便还是住回了沈府,沈瑜欢喜的不知如何,看着如此出息的弟弟,还想像当年那样抬手去揉一揉小哭包的发顶。 抬起手才发现,弟弟的个子比自己高了一些,也就把手收了回来。 眼前的早已不是那个整天哭唧唧粘着自己的哭包弟弟了,是一个青年男子,也是朝廷命官。 沈离便笑着说,“哥,还当我是小孩儿呢?”嗓音浑厚,气质沉稳。 沈瑜便一哼,丢了句,“在我眼里可不就是小孩吗?” 沈离还是笑模样,“嗯,小孩就小孩儿,在家里我就是小孩儿。” 顾北望便在一旁听着,此时忍不住说了句,“若是寻常人家,怕是早已做了爹了。” 他就是有点儿吃味,这小子怎么一见了他哥就长不大,哥俩黏煳成一坨,偏偏人家身上还流着一样的血,所以偏偏要这么说一句,我不痛快,你也甭想痛快。 沈离一下子傻眼了,沈瑜也是愣了下。 平日里想要拉拢他的人不在少数,都被他拒绝了,实在是烦得很,把自己的女儿当做交易品,换取自己仕途稳当,这样子的人他沈离一点都看不上。 沈瑜只是说了句,“你自己做主罢,我也不会催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有需要的时候跟哥说一声就成。”说到底还是捨不得,这人一旦成了家,怎么可能还天天跟自己的哥哥黏在一起,沈瑜也是捨不得这个宝贝弟弟娶了亲,跟他就疏远了。 过了这么多年,沈离对哥哥的那份心,也淡了许多,或者说已经全部转移到亲情上来了,总之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哥哥的这一句话说完,他心底竟然有丝丝的雀跃,他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 也就是第二天,一个小婢女急匆匆的跑来沈离院里,说是老夫人病了。 沈母一直青灯古佛,这些年不出门,只是吃斋念佛,等着沈离什么时候娶亲。
第131页 沈离在外做官的几年,很少有时间回来,这一回来就赶上了母亲生病,病床前,沈母静静地看着儿子,不是没有欣慰。 沈离跟她说了许久的话,棘县风土人情,逸闻趣事,包括他自己的很多事情,沈母听的高兴,人也感觉一下子年轻了一些。 只是自从沈云逝世,到底伤了心,亲近的儿子又不在身旁,所以身体也就不大好,只是一直记挂着小儿子的终身大事,也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把母亲哄睡着,看着那原本光滑的脸上隐约的细纹和花白的头髮,沈离就知道,再不决定又要来不及了。 回了院里,他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他觉得,那一夜真的很漫长,犹如巨大的时间洪荒,将他的前一部分人生隔在了那一边,后半部分人生隔在了另一边。 那一夜又很短暂,等不及他好好的回忆和告别,就要消逝。 第二天清晨,沈瑜正在练字,沈离进来了。 “今天不用去上朝?”沈瑜停下笔问。 “嗯,刚刚调任回来,暂时不用去。”沈离走近,看着沈瑜的字,“哥,你这字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写两手我看看。”沈瑜朝着笔墨抬了抬下巴。 沈离就拿起狼毫,蘸了墨,一行字就那么摆了出来,沈瑜有点傻眼。 因为跟他的字体几乎一模一样。 书上:山有木兮木有枝。 在沈瑜开口之前,他说,“哥,我要成亲了。” 不是我想成亲,而是我要成亲。 “你说什么?”沈瑜瞪大了眼睛。 “嗯,我要成亲了。”沈离笑着说,“我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其余的话他一句也没说,没说娘亲时日不多了,当初爹爹抱不上孙子的遗憾,不能再出现一次,没说你不能做的事,我去替你做,这些话他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口。 就比如,刚才纸上写的那一句的下半句,他也一辈子不会再写给沈瑜看了。 心悦君兮君不知。 沈离也绝对不是说着玩,当天说了要成亲,也就是过了十天,他就把手头的事都安排交代好,跟皇帝要了假,准备成亲。 当朝天子甚至还在御书房问过他,爱卿如何就突然要成亲了?他只是笑着回答,有了中意的女子,就早些娶回了家罢,一个人怪孤苦伶仃的。 他这么回答,其实很有用心,一是委婉拒绝了别人给他安排婚事,二是彻彻底底逼自己死了心。 想要把女儿塞给自己的人可不在少数,想拉拢安排自己的人也不少,只要委婉拒绝了皇帝,其他人他都不会去在意,也为难不了他。 皇帝最后说,朕准你一个月的时间,就好好去完成这终身大事罢。 当然,他成亲皇帝肯定也会去的,不是说他沈离面子有多大,而是因着他哥跟顾北望的关系,皇帝肯定要来,那顾北望可也算皇帝半个儿子不是? 沈瑜那几天却是过得很郁闷。 得知弟弟要成亲,他一直追问是哪家女子?怎地这般突然?为何平日里一直未说?奈何弟弟只是笑,搪塞过去了。 问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他晚间就拿顾北望撒气了,顾北望白天要去处理商行的事,现在沈家生意越做越大,他也就越要操心,回来面对着一脸冰霜的沈瑜,他有点懵。 “这是怎么了?哪位不要命的又招惹我的大少爷了?”顾北望喝了茶,才说。 “沈离要成亲了。”沈瑜冷冰冰的语气。 顾北望也很惊讶,看着人没说话。 “都是你,好好的你非得说一句寻常人家这个年纪都已经当爹了!这下好了,他就要去当爹了!”沈瑜气恼,不舒坦,憋闷。 顾北望,“......” “他就还是一小孩儿,成亲这么早做什么!知道如何当爹嘛?!你可快去教一教他去!”沈瑜就是想拿人撒火。 “......”顾北望想说:我也没当过爹!但是他知道这大少爷拿他撒气呢,也就没说出口,只是走过去轻轻拥了人。 沈瑜一口咬在了顾北望肩上,眼眶都红了。 我们都惧怕这样一个时刻,不是分离,却是实实在在的分离。 从前再怎么亲近再怎么黏煳,成了家可就不一样了,如今的沈瑜也体会到了被沈离遗弃的滋味。 顾北望就让他咬,拍着人的后背一直低声安抚,“沈府这么大,他成了亲也住这里,你们哥俩还是天天能见着。” 沈瑜最后撒了气,也闹够了,才被顾北望哄着拉着去睡觉。 沈府的下人们这几天可忙了。 沈府好久没有这样张灯结彩、热热闹闹了,离小少爷要成亲了,虽说现在没人会说也没人敢说大少爷的事,但是大家真的遇到成亲这档子事,还是忍不住兴奋。 沈离择日跟他哥讲了,要成亲的女子不是哪家大户的,是他在棘县做官的时候,途中遇到的一个女子,他经常不带侍卫小厮偷偷地出去,去寻一处安静的地方看人,作画,排解思念之情(这句他当然没跟沈瑜说),发现好几次都会遇到这个人,虽然作男装打扮,可是依然看得出来是个女子,终于有一次他走过去询问,那女子倒也大方,就这么跟他聊了很久,沈离发现这女子有趣,一双桃花眼水灵灵的,说话时总是带着笑。
第132页 她无父无母,天天作男装打扮,要走遍天下,听尽人间趣事,走到了棘县,发现这里山清水秀便打算多住一些时日,然后就看见了沈离,这人还是县令,偏偏又不像,总是一个人在一处作画。 后来沈离便给他看那些画,画上都是一个人,白衣出尘,俊逸非凡。 再后来,两人便会约一起吃吃小酒,谈谈天说说地,女子天天依然男装打扮。 再后来,一次吃了酒,女子大胆表达自己的倾心之意,沈离直说,心里有人。 女子便说,她早已知晓,根本不在意,就是中意你,等着你。 沈离调回金城,她没有跟着一起来,她说等着,而不是缠着,两人更像是朋友,时不时书信来往一下。 说到底,沈离认识那人到现在好几年了,一直没有见过她的女装。 也许是因为那双相像的眼睛,也许是因为沈离自觉耽误那姑娘几年青春,也或许,还是有点喜欢了罢,谁也说不清,总之那女子接到了沈离的邀请,再知道了要娶她的时候,从来不轻易掉眼泪的她,却是哭了很久很久。 沈离派人接她到金城,带她去沈府,沈家不在乎那些什么没成亲之前新娘新郎不许见面的传说,女子也大方的去了。 见到沈瑜的时候,她震惊了,也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不过转瞬即逝,她走过那么多地方,遇见了那么多人和事,通透的很。 只要所爱之人在身边,还要求什么,既然沈离说了要娶她,便信他。 直到大婚那天,众人才看见女子真实模样,可谓是倾城之姿,一双桃花眼惹人惊嘆,就连顾北望都多看了几眼,因为看着熟悉。 沈瑜还狠狠踩了他一脚,让你看?!人家可美了是不是?! 顾北望说了句,你确定你没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 沈瑜也发现了,女子男装的时候看着眼熟,但是又说不上来。 顾月曦也侧过脸跟他家帝王耳语了几句,玄凌这才正眼看了几眼在敬酒的新娘子,那双眼睛可不就是沈家大少爷的么?简直快要一模一样。 玄凌今天穿的便装,没以帝王的身份出席,顾月曦又看了几眼那新娘子,玄凌咳嗽了一声,他便赶紧低头饮茶,玄凌不许他喝酒。 沈瑜瞪着顾北望,“我下面就一个哭包弟弟,哪儿来的妹妹?嗨我说顾北望,你几个意思?” 顾北望赶紧闭了嘴,也不再看那新娘子。 沈母一脸慈祥的笑容坐在高堂上,看着英俊不凡的儿子一身红装,再看着落落大方美艷不已的儿媳妇,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是啊,他们的人生都已圆满。 沈母终于等到了儿子娶亲,抱孙子也不远了,马上就可以去找她的阿郎。 沈云地下有知,也一定欢喜不已,多年的遗憾也补全了。 沈瑜身旁所爱之人陪伴,弟弟现在已成了家,看得出来那新娘子满眼都是沈离,沈离仕途也是坦荡,娇妻陪伴仕途顺畅,可谓圆满。 这是沈离第二次醉酒,醉的不省人事一塌煳涂。 别说洞房了,他是被人抬回新房的,大喜之日本该欢天喜地才是,婚礼当天他也的确是一副笑模样,笑的英俊倜傥,可他喝酒很勐,憋着一股劲灌,谁劝都不听。 大家只当他是太高兴。 次日他醒过来,入目都是刺眼的红,半晌他才想起来,是了,他成亲了。 身上早已换好了舒适宽松干净的内衫,头也没有宿醉的疼痛,不一会脚步声传来,入眼是娉婷的新娘子,浅粉色衣衫,淡妆素雅,见他醒了,桃花眼便溢出了款款笑意,温声一句:“夫君,你醒啦?” 沈离歉意的笑了笑,“昨晚对不住。” 女子大方地摇了摇头,说:“夫君心里的苦,只能靠你自己去化解,旁人一点不知,我似能体会一二,但是你娶了我,我便信你,我还是一如从前说过的,等你...到心甘情愿为止。” 沈离心头一震,忽然有些犹豫,他是不是犯下了今生最大的一个错误? 答案都交给了时间。 往后的日子,沈离对女子百般的好,可谓真正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这又成了金城的一段佳话,年纪轻轻官至三品,一个俊朗不凡,一个如花美眷,凡身居高位家里又家财万贯的男人,谁不会在外面养几个小妾,可偏偏沈大人就不一样,心里只装了三样东西:国家,哥哥,妻子。 身为朝廷命官,他鞠躬尽瘁刚正不阿清正廉洁,身为沈离,他对哥哥十年如一日的敬爱,身为丈夫,他对妻子百般疼爱照顾。 最后做了父亲,他教子有方,亦是给孩子做了最好的榜样。 许多年以后,他已告老还家,整天养花逗鸟喂喂鱼,兴致来了还是作画练字。 画的也不再是当年那一袭白衣出尘的人,而是满纸的山山水水,清一色全部是风景,有旭日东升,有残阳落日,有满天星辰,有祖国江山。 某一天晚上,他忽然就想看看以前的画,去了书房,发现书房灯还亮着,原来是十岁的孙子还在灯下苦读,这小子有自己的书房,可偏偏要在这大书房才行,也便由了他。 “快回去休息,时候不早了。” 小孩儿说了句“爷爷您也早些睡。”跑过来亲了一口满头银丝的人就往外走了。
第133页 沈离打开一直锁着的柜子,取出一个长盒,拿出里面的捲轴,在桌子上铺开了。 纸张有些泛黄,可画里的人依旧出尘。 就在沈离看得出神的时候,身旁一个声音唬了他一跳。 “爷爷,这人好漂亮啊,是谁?”脆生生的声音,可不是刚走了那小子么? 小孩儿自然认不出来,他又没见过年轻时的沈瑜。 小孩儿只记得,爷爷轻轻抚着画上的人,面上是他看不懂的表情,声音低低地说,“他啊,是爷爷下辈子要去找的人。”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当即就问了句,“哎?爷爷您下辈子要去找的人不该是奶奶么?”小孩儿也没问为什么是要去找个男人,而是问为什么不去找奶奶,奶奶跟爷爷感情那么好。 爷爷就没再回答他了,而是收起了画卷,拍了拍他的头,“等你以后长大了,遇到了那么个人,你就懂啦,小鬼头快去睡觉去,一会当心你娘亲来抽你!” 第二日沈家二老爷就叫来了儿子,交代遗言了,财产那些他只用了盏茶的功夫便已说完,剩下的也没多说什么,最后才又交代,去书房里取了那个盒子,他入了土以后一併烧来给他。 于是,他的人生就这样到了终点,看着跪了满屋的儿孙,他笑着闭上了眼。 他这一生,是了无遗憾的,可也是一生都充满了遗憾。 他这一辈子,人生是圆满的,却也是残缺不堪。 他没有对不起谁,说到底,也只是对不起了自己。 可他是沈离,沈离就该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哭包离的一生便是这样完结了,我不敢回过头去看,内心还不够强大,他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往好了来说,他这一生可谓是常人所羡慕不已的,家世好,长相好,事业好,妻子好,哥哥好,子孙好,一切都好。可是写完我还是泪流满面,说不清道不明,他一辈子爱而不得,一辈子都是为了别人在活,就像最后文里说的,他没有对不起谁,除了他自己。可是人不都这样吗?都是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人而活着。 哭包离的番外是我写的最揪心的一个罢,估计要隔一段时间才会继续写下一个番外,喜欢的就一起走下去,鞠躬。 第100章 有关苏冷(一) 番外三 有关苏冷 (一)初遇 金城外的皇家猎场一派热闹。 身着盔甲的士兵们十年如一日的严肃,任凭围观的老百姓指指点点,他们还是一丝不苟眼珠都不转一下,今天是皇宫狩猎的日子,要防着图谋不轨之人,可得十分警惕。 皇家猎场说穿了就是几座山,只不过是皇家打猎专用,不允许别的人随意上山。 山林茂密,郁郁葱葱,也没什么勐禽巨兽,至多也就是狐狸山鸡猴子兔子袍子野鹿什么的小型兽类。 一年一度定了个日子,就在这一日皇帝老儿携家带口到这儿,女眷们在山下吃吃水果美食等着男人们归来。 皇帝今年四十了,至多再过十年也就要退位让贤,三个皇子当中,长子玄清理所当然的是太子,可是他有点不满的是,太子性格过于温和了些,作为君王,骨子里得有点金戈。 二皇子玄澄过于阴郁,虽说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可是却不是做君王的料,满腹心机的人如何能心怀天下? 三皇子玄凌才十二岁,年龄偏小了点,可他最满意的就还是这个小皇子,饱读诗书却没有酸儒味,做事果决,眼光犀利,看待事情往往能一针见血,可是却没有那种过于锋芒过甚的逼迫感,因为这孩子知礼数而又嘴巴甜,很能讨大人欢心,对待兄长进退有度,只可惜年龄太小,又是最小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太子,除非... 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这个念头还没成型就被他自己扼杀在脑海里。 一切就看命运造化罢。 看着三个儿子身着劲装,都是相貌堂堂,皇帝还是欣慰的。 击鼓示意,狩猎开始。 皇帝、三个皇子,再加上各位亲王、王爷以及他们的儿子,众人背好弓箭,跨上高头大马,向着山林出发。 玄凌入了山头,就只带了一个护卫朝着其他人相反的方向去了,聚在一起猎什么猎。 反正都是皇家的山头,早就派兵搜查过,不会潜藏着什么危机,他也就放心大胆的横冲直撞了。 虽然年龄小,但是骑马射艺一样不比别人差。 护卫的马上已经驮了一头野鹿了,还有两只兔子关在小笼子里,一大一小,瑟瑟发抖。 继续向西边出发,行至半途就听见阵阵喧譁。 “哈哈哈!居然是个带把儿的!” “我还以为是个黄毛小丫头!哈哈哈!长得还挺漂亮!” “王兄,带回去?嘿嘿嘿~长得很不错啊,可以去当我的书童!” 充满恶意的嘲讽声让玄凌一阵阵心烦,他策马过去,果真不出意料,就是亲王家的那几个纨绔。 地上躺着一个男孩,很是瘦弱,只着上衣,裤子已经被拔掉了,男孩眼里满是惊惧,条件反射的一直往后缩,可是并没有哭。 一个背篓滚在脚边,一些草药已经被踩的不成样子。 玄凌下马,朝他们走去,小男孩看见又来了一个衣着光鲜的“纨绔”,更是害怕的往后躲。
第134页 几个纨绔见到三皇子来了,还是收敛了一些,急忙见礼。 纨绔毕竟只是旁系,年龄实则都比玄凌大,不过见到正统血脉,气势肯定都不一样了,还是得乖乖俯首称臣。 玄凌年纪虽小,可是那股子气势已经隐隐约约了,尤其在他不高兴的时候。 “这是怎么回事?父皇今天带大家出来是来狩猎的,并不是猎人。” 纨绔们纷纷低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说话。 只有一个胆大的开口了,“皇表弟,他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小子而已,你又是何必呢...大家寻个乐子嘛!” 小玄凌走过去抬脚就踢人,刚刚说话那人立马就捂着屁股喊了起来。 旁边几个护卫不知该如何,一边是自家主子,一边是皇子,谁敢说什么啊! 玄凌撵着人踢了好几脚才停下来,一指那个护卫,“带着人立马滚,回头我禀告父皇,明年就不再带着你家这一系来猎场!”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逢巧,借一句古话来说,就是命中注定! 按理说,玄凌是皇家这一派,无论如何都得先问清楚情况再说,总要给几个纨绔一点面子,可是今天就是不按常理来说,他玄凌一股脑护着个山毛小子,得罪了亲王也不顾。 几个纨绔策马离开了,玄凌才走近男孩,小男孩一双眼睛黑嗔嗔的,眼里恐惧少了很多。 不等玄凌开口,他就怯生生说了句,“谢谢...你。”末了又加一句,“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好人。”然后甜甜的笑了。 玄凌被这个笑容感染,也笑开了,他把男孩子拉起来,才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皇家猎场,老百姓是不可以进入的。” 反正刚刚已经暴露了身份,现在索性就暴露到底。 男孩笑意不见了,似乎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我师父...死了,”男孩说到这声音很低很低,停顿了一会才又接着说,“可是我没有银子生活,只能冒险上山採药,然后就遇到刚刚那几个人了...” 说了半天,玄凌发现面前的小男孩还在光着下身,侍卫急忙把外衣脱下递了过来,裹上衣服,男孩自然了很多。 “我师父是个神医呢,医术可好了,可是他替别人看病从来不收银子,不过那些人也没有银子吧,有钱人我师父是不替他们看病的,所以我们很穷。” 小男孩磕磕巴巴讲了很久,玄凌一直不知道他师父怎么死的,他们平日里是如何生活的,就知道这男孩叫苏冷,年纪居然比自己只小了两岁,可是看身形苏冷真的瘦小太多了! 年少有年少的好处,对于哀伤别离这种情绪认知不是太根深蒂固,虽然师父死了他哭了好几天,可是肚子饿却更让人难受,所以在活下去跟皇家猎场禁止出入几个字比起来,前者更重要。 同样的,年少更容易重新树立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对人的认知。 玄凌只是犹豫了几句话的时间,就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男孩子带回去。 当他说出来要带苏冷回宫的时候,小苏冷惊得呆在原地。 “你不愿意吗?你不跟我回去的话,你会被饿死掉。”一针见血的话把小苏冷扎了个透心凉,所以他最后点点头,跟着小皇子朝马匹走去。 又说,“我会一点医术,虽然不能跟我师父比......” 等回到皇宫,玄凌才发现,苏冷的医术哪里是他说的才会一点点,简直就是不得了!当然这是后话。 山下,众人已经都到齐了,皇帝刚刚要派人去寻小儿子,就看见小儿子策马奔来。 玄凌下马拜见父皇,才发现他父皇只是看着他身后的马,于是他也回过头去。 小苏冷早已被这阵势吓呆了,到处都是穿着很华贵的衣服的“纨绔”们! 他还看见了脱他裤子的那几个。 所以他还骑在马上,一动不敢动。 玄凌折回去把人拉下来,牵到皇帝面前,道明真相,皇帝听了很是动容,当然也因为是玄凌,所以皇帝自然随着他,不就是养个小孩儿么,跟儿子要养个小动物没差别。 皇帝又指着笼子里活着的兔子问,为啥是活的? 玄凌回答,“那是一只母兔和小兔。” 皇帝眼中满是欣慰,固然要有杀伐金戈,但也不能失了仁慈善良,越发喜爱这个小儿子。 于是苏冷就这样被大摇大摆带进了深宫大院里,开始了他另外的人生。 第101章 (二)成长岁月 (二)成长岁月 玄凌于他而言,是救命恩人,是内心深处的兄长,亦是朋友,更是可望而不可即。 进了皇宫,玄凌并不把他当下人来看,苏冷更是感激,暗暗发誓要学好医术,一定不让这人被病痛所折磨,后来的他改变了想法,因为他看到了很多刀光剑影,都是在暗处的。 他看得出来皇帝很偏爱玄凌,自然招人眼红,皇宫这种地方真的是防不胜防,良好的医术可以救人,可是人还是要体验疼痛,他不想玄凌再体会。 所以他要习武,他从来没向玄凌提出过要求,这是唯一一次,他要习武。 玄凌问他为何?习武很辛苦。 他说,为了惜命。 玄凌以为皇宫吓着他了,也没做多想,隔天就替他找了个师父,开始教他习武。
第135页 然而苏冷说的惜命,不是惜自己的命,而是惜玄凌的。 他越发刻苦,几乎是在拼命,晚上看医书研究药草,白天习武。 时光总是不会辜负努力的人,苏冷的医术在皇宫已经无人能及了,而他只是帮玄凌和皇帝看病,功夫也日渐增长,几乎可以和隐卫一较高下。 玄凌受的伤越来越少,因为一切明的暗的□□,在苏冷眼皮子底下,都是透明的,一般人想要伤害玄凌,还没近身就已经倒在了苏冷脚下。 他将玄凌护得很好。 皇帝驾崩,太子却没能顺利继位,一场政变得用鲜血来洗刷干净,不出意外的,赢家自然是玄凌,期间的血腥黑暗不多作描述,只是这一次苏冷受伤了。 所谓君子不与小人斗,却奈何小人难防,有人诈死,就那么一瞬间,长刀就刺进了苏冷后背,医者难自医,那一次着实让苏冷狠狠躺了半个月。 为何会有那么一瞬间?是因为玄凌无心的一句话。 玄凌眼看着最后一个敌人倒下,心中大定,这个位子我非坐不可,只有我坐上去,才是最合适的! 一时的意气风发背后,是默默的温情,他说了句,“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我一定要得到你,你不许再逃了...”似乎是无意识的一句话,随风飘进了苏冷耳里。 彼时的苏冷,右手还握着血淋淋的剑,左手沾满了敌人的血,下一个瞬间长刀就没入了他的背里。 忍着剧痛解决了最后这个敌人,定格在眼前的画面是玄凌慌张的表情和疾驰而来的凌乱步伐,最后眼前一片漆黑。 等他醒过来,已经躺在干净舒适的大床上了,身上缠着雪白纱布,身边两个丫鬟候着,他便知道,玄凌真的成功了,终于坐上了那个椅子,这年的玄凌十八岁。 苏冷进宫六年了,陪伴在玄凌身边六年。 信任这种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生出来的,而是于朝夕相处之中无形培养出来的。 玄凌是君,他是臣,君臣有别,这份信任着实来之不易。 不过玄凌给他的信任很大方,他几乎是玄凌生活中的一部分,不可切割,所以他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秘密,包括玄凌其实喜欢一个男人这件事。 这个男人自然不是苏冷他自己,而是一个朝廷大臣,这位大臣效忠于先皇,现在应该要效忠于新皇了。 这世上真的有惊鸿一瞥,有一见钟情,有命中注定。 约摸在两年前,皇宫里举行了一次大型宴会,臣子们也要携家眷一同参会,尚未成家的,官至四品以上的也要参会。 皇子们自然不能缺席,彼时的玄凌已经十六,出挑的身高和容貌冠压群臣,因为先帝的偏爱,讨好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独有一个人对这三皇子视而不见。 那人是个三品尚书,名叫顾月曦,生的白净清隽,年方二十一,尚未成家,身边自然没人陪他坐着,有些孤鹜的坐在那独自饮酒,旁人与他说话,他便礼貌的回应,旁人去敬酒讨好王上,他便只着眼于杯中佳酿。 玄凌自然注意到了这人,所谓鹤立鸡群也就是这样,那人气质出众,便是安静坐在那,也不可能真的被人遗忘,玄凌再次抬眼望去,正好那人也抬头看过来,于是两人的目光撞上了。 就是这惊鸿一瞥,玄凌从此万劫不復,而苏冷从此也横跨着阴阳两界,每一边都是煎熬。 宴会散去,玄凌当即就差苏冷去查这人,所以苏冷对顾家也是很了解的,直至很多年以后,顾月曦差点杀了玄凌,事后他才会那么生气愤怒而又条理清晰地把顾月曦批评了一顿,字字泣血声声含泪,助玄凌一举拿下了这朵高山雪莲。 玄凌彼时年少轻狂,而手中又没有太多实权,但实在是忍不住心里铺边而溢的爱意,所以还是有所行动了,设法接近那人,还得小心翼翼万分谨慎,皇子亲近大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然而玄凌有苏冷这个逆天的存在,在苏冷的帮助下,两人有了多次接触的机会。 顾月曦自然心生警惕,一个皇子骤然与自己接近,那还了得,所以他虽然彬彬有礼的接见玄凌,可还是暗暗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玄凌心说急不得,慢慢来,可是他真的急,就担心顾月曦成亲了,所以某日月朗星稀,晚风习习,他对人说了:我中意你,不知你能不能也中意一下我? 顾月曦不知道那一晚他是如何回的府,也不知后来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子又说了些什么,总之他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消化了那句话。 苏冷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玄凌也没觉得自己莽撞了,喜欢就要说出来,实在憋不住,再者,我是皇子,身份高贵,长相出众旁人无法比拟,我喜欢你你应该高兴才是,你看,我干嘛不喜欢其他大臣就喜欢你呢? 年少轻狂四个字都掩盖不了他那一身的骄傲。 后来便是理所当然的情况:一个出击,一个躲,还有一个默默地嘆息。 玄凌当然不能太过于大胆,他皇帝老子还搁龙椅上坐着呢。 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来,时不时去逗一逗那个冷冰冰的人,还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可是有一天苏冷回来告诉玄凌,那人要成亲了。 把这个消息告诉玄凌的时候,苏冷内心很复杂,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看着玄凌暴怒地把宫里能砸能摔的东西都摔了,然后坐到地上一夜不肯起来的时候,苏冷忽然就明白了,他还是心疼了,心疼玄凌。
第136页 他居然希望那人可以给玄凌一个回应,希望那个人不要成亲,因为玄凌喜欢那个人,是真的喜欢。 顾月曦还是成亲了,玄凌还去了现场,苏冷总是担心他会抢亲,这个小霸主横起来螃蟹都得让道,然而玄凌自始至终都是安安静静的,看着顾月曦拜堂成亲入洞房。 只是晚上回了宫里,就拉着自己陪他喝酒,最后两个人都酩酊大醉。 也就是从那时起,玄凌变了很多,不再去找那人,只是拼命地变强大,行事越发的雷利果决,凡事必然慎重思考,以往不吝去接触的人,现下也花了很多精力去经营,苏冷就知道,这人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属于他的一定会被他拥有。 苏冷想:玄凌从此要把心思放在前途大业上了,儿女私情暂放一旁也好,毕竟都是男人,江山比美人重要。 你想要那个位置,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你,一定让你平平安安坐上去。 苏冷的确也做到了,他祖上世代神医,都干的是救人性命的事,手上干净得很,独有他,双手沾满了鲜血,化身为收割性命的修罗,只为护好玄凌。 不过苏冷也知道,先皇逝去,太子太过软弱,二皇子心机太重,只有玄凌适合那个位置,他将会是一代明君,所以义无反顾,在玄凌开口之前,他就已经解决了拦路石,玄凌自然知道其中不可说的缘由,苏冷不会害他,所以两人心照不宣。 太子病重无药可医,二皇子在一次外出不幸遇刺,虎视眈眈的亲王举兵来反,他便挡在玄凌身前,一一屠戮殆尽。 反正是为了天下苍生百姓,为了将来百姓能安居乐业,手上再多的杀孽也不算沉重。 可是这一天,玄凌看着倒地的敌人,说: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一定要得到你,你不许再逃了。 原来,竟是为了要得到那个人,才拼了命的要坐上这个位子吗? 苏冷晕过去的前一刻还在想:到底是背上那一刀疼,还是这句话扎在心口疼...我的手上,可是沾了太多的鲜血了... 第102章 (三)后来的苏冷 (三)后来的苏冷 感情就是这样不公平,不讲究先来后到,不讲究付出的多与少。 苏冷就摆在玄凌触手可得的地方,而顾月曦却和玄凌隔着万水千山,只因为喜欢了,所以不辞辛劳,跨过尸山血海,也要把人拿回来放在眼前。 若是有人问,这苏冷可能没有顾月曦长得好?官职没有顾月曦大?没有家世? 苏冷尚在十岁的时候,就让几个亲王家的纨绔看上了眼,打算带回窝里私藏亵玩,要不是遇到了玄凌,苏冷的命运可想而知,是怎样的一番苦难在等着他。 所以苏冷也是长得很好的,眉目俊朗,眼若桃花,功夫好,医术棒。 他是玄凌和皇帝的专属御医,这种职位多少人羡慕不来,至于家世,苏冷祖上世代神医相传,一样不比顾月曦差。 所以,感情这件事,还真别去妄论。 有的人就是天生的让人嫉妒,你只能嫉妒,却无他法。 玄凌刚刚登基,又极为年轻,为了巩固地位,还是做了寻常帝王会做的一件事,娶了某位重臣的女儿做皇后,那女子自然欢喜,玄凌这样的男人,很少会有女子不喜欢。 那女子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因为成了亲,皇帝基本不去她宫里,要说是被其他妃妾缠住了,更是不可能,因为玄凌就没有一个嫔妾。 那一年,玄凌的生母跟玄凌闹过,皇后也跟玄凌闹。 苏冷看着玄凌整日不胜其烦,最后还是开口了,作为一个好的臣子好的下属,必须得方方面面考虑到位,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临表涕零跟玄凌说了很多,玄凌最后沉默了。 苏冷嘆了口气,说:您只有把这个位子坐稳了,才有机会救他,手握实权才有人听您的。 玄凌当即就答应下来,不过他对着皇后真的没有任何一点感情,就算是洞房他也办不到,苏冷在他的酒水里放了点药(当然不会对身体造成一丁点的伤害)助兴,事后,太后才就此罢休,皇后也喜为人母,这才是有了后来的小太子玄奕。 顾家背了一桩株连九族的大罪,恰逢玄凌登基稳固下来,一把火烧了顾家大府宅院,玄凌把那人救回来困在了深宫大院里,那人五岁的儿子则被丢在了外面教养。 所有的这些事都是苏冷主导执行,玄凌给不了他感情,却给了他无上的信任。 他们是君臣,也是朋友,甚至是兄弟,除了感情,玄凌一样不少给他。 苏冷很知足,这位把自己救回来,又给了自己足够的荣华富贵和信任的君王,是他一辈子不朽的荣耀。 因为某些原因,玄凌不能告诉顾月曦事情的真相,所以只能装作一个昏君,把人强行困在身边,让那人恨着。 每次看着玄凌求而不得,看着那人看玄凌的眼神,苏冷只能咬牙装作无视,几次想要把真相告诉顾月曦,可是他怕坏了玄凌的事,到时候可就无法挽回了。 他只能安抚人,尽可能的帮玄凌。 恪守君臣之礼,又怀着无比赤忱的心,默默地守护,静静地觉得知足,苏冷这么多年已经找到了一个平衡点,让自己没有心生杂念,平静地享受着这一切。 苏冷还是会做噩梦,梦里都是血。 他现在基本不动手杀人了,只是看病救人,可依然还是洗刷不掉当年的血腥,这不代表苏冷后悔,为了玄凌,千千万万次他都不会后悔。
第137页 可是挡不住夜夜噩梦,梦里的场景太过于真实,他熄灯睡觉之前都要服下一碗汤药,汤药不能完全让他昏睡,因为他要保持警惕,所以噩梦还是隔三差五的会做。 玄凌有一次发现了,苏冷睡觉似乎不□□稳,他也没在意,人嘛,偶尔一次梦魇再正常不过,而且他日理万机,这人又是让他极为信赖放心的身边人,所以玄凌也就真的没有过问。 时间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想当年那个被纨绔们欺负的瘦弱小男孩,也被现实打磨成了一柄锋利的剑,为了心中那个人,所向披靡。 不管是为了玄凌的江山,还是后来的美人,他苏冷一定是沖在前线的第一人。 用俗话来说,顾月曦就是他的情敌,他本该心怀嫉恨,用一切手段除掉情敌,凭他在玄凌身边的地位,要悄悄害死一个人轻而易举,可是他知道玄凌有多爱这个人,手心里的宝心尖上的肉,所以他可以喊顾月曦一声师父,可以待顾月曦赤忱,甚至三番两次的救了他的儿子。 一切心甘情愿! 战事之前的那个除夕,顾月曦却差点杀了玄凌。 苏冷事后狠狠责骂了一顿那人,可以说是疾言厉色,杀气毕露,那时的他真的是想杀了顾月曦的,他气顾月曦的同时也气自己。 一时的疏忽差点酿成千年惨剧,也就是趁那次,他把当年的事情真相一股脑告诉了那人,一吐为快! 他可以一辈子不说出真相,让那两人不能痛痛快快的在一起,让他们相爱相杀一生,不死不休! 但是他这一点私心都不能有,因为他后怕,真的怕哪天就再也看不见玄凌,哪怕是静静地守护都没有机会了。 事情的确朝着他意料的那样发展下去了,玄凌终于抱得美人归,不过这么多年他也看得出来,那朵冰山雪莲也是动了心的,玄凌这样的人,总是魅力无边,于君而言,他贤明,他爱民如子,他杀伐果断,于爱人而言,他霸道,他温柔,他专一执着,于男人而言,他身份高贵,他长相不凡,任何一条,都足够让人痴迷! 玄凌爱了顾月曦十几年,是颗石头都该捂热了,那人偷偷地动了心,只是缺一个说服他自己的理由,所以苏冷把那个理由给了他。 这一年,战事平定,天下太平。 玄凌三十岁,坐拥江山美人。 苏冷二十八岁,依然孤身一人。 第103章 (四)我的君王 (四)我的君王 苏冷在一个午后,把几株珍贵草药拿去后院晒太阳。 他住的就是在别苑,跟顾月曦是在一个院里,别苑又重新扩建了一次,因为顾月曦的儿子也要暂住宫里,玄凌其实想重新挑选新址,奈何顾月曦不同意,说是劳民伤财。 别苑扩建后,玄凌专门留了个后院给苏冷捣鼓那些药草,因为前院全养了奇花异草。 别苑是皇宫里最干净最平静的一处,所以苏冷也是喜欢得很。 他把药草放好,就听见脚步声,玄凌走过来了。 “参见...” “哎行了行了!听见就烦。” 苏冷笑了笑,闭口不言了。 “月曦睡了,我出来走走,这后院可还宽敞?够不够你伺候这些药草了?” “若说足够,您哪天一个高兴,可以把皇家猎场那几座山都赐了我罢?” “...人心不足蛇吞象!”玄凌佯装怒了,片刻似乎又想起来那个猎场,就又笑了,“你对那个猎场念念不忘,可是忘不掉当初那个被扒了裤子的小孩儿?” 苏冷一阵囧,“您还记得那事儿...” 玄凌忽然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八年的...侍卫?随从?兄弟?还是...?这一刻,玄凌居然不知道要如何定义苏冷,这么多年他居然没有给过苏冷任何一个名号! 对外宣称他的御用神医,可是真的只是御用神医吗? 太阳光忽然有点刺眼。 看着玄凌神色有异,苏冷急忙问,“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玄凌摇了摇头,仍然打量着苏冷,这不再是那个瘦小的任人欺负的小男孩了,如今的他只比自己矮了半公分,一身武艺,医术高明,眉眼也都长开了,眼若桃花,俊朗非凡。 玄凌专注的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对方是会很惶恐的。 苏冷有点儿站不住了,不知道这位帝王突然怎么了...再让他这么看下去,就得出事了。 所以他咳嗽了一声,撩起衣摆打算往地上一跪,玄凌突然出声。 “苏冷,你今年二十八了?” 苏冷诧异的看着人,不知所云但还是点点头。 “在我身边十八年了...”玄凌有些感慨。 “皇上...”苏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除了金钱和安身立命之处,朕给不了你其他的东西了,你也快到了而立之年,却还是没着没落的,没个知冷暖的贴心人在身边,是我自私了,一直也没询问过你自己的想法,你怨不怨朕?” 苏冷鼻子酸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问我怨不怨?我当然怨!都快怨气掀天了。 玄凌看着那双好看的眼里聚集起一些水雾,越发觉得是他自己太自私,把一个孩子不管不顾带进了深宫大院里,束缚在身边这么多年... 苏冷直直地跪了下去,敛了眼眸,声音清冽,“若皇上是要赶苏冷走,那么请皇上赐苏冷一死!”
第138页 玄凌刚想伸手去扶人,被这句话呛住了。 “皇上对苏冷来说,有再生之恩,此番恩情一生难报,区区十八年算得了什么...还是苏冷哪里做的让皇上您不满意,您大可罚苏冷就是,苏冷不怕!” 这是这么多年玄凌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苏冷,语气冰冷执拗,强势而又委屈。 玄凌很是头疼,“你先起来。朕没有要赶你走,你想走朕都不会放你走。” 苏冷这才站起身,只是头扭朝了一边,不再看玄凌,这幅模样倒是越发委屈,玄凌无奈的笑了,伸手就去揉了一把苏冷的头髮,十岁看着长大到现在的,怎么可能不亲近? 苏冷如遭雷击,心中巨响,那一触而过的触感,让他更是不敢回过头来,忍得眼眶发红。 喜欢一个人竟是如此的辛苦,连欢喜都不能表现出来。 “行了,还真委屈上了?朕真是把你宠坏了!我就是想问问你,可有喜欢的人了?我替你主持,成了家我也能放心一些,有人知冷暖。”这话是站在长兄的立场来说的,不是君臣。 玄凌此后很多年一直记得当时苏冷的这个笑容,笑意盈盈,温柔绝望,瞳仁里满是不到底的刺骨冷意,还有一种决绝,苏冷的确是在笑的,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个笑容就流淌了出来,可是玄凌那一瞬间觉得...很痛苦,密密麻麻的疼意从嵴椎一路窜到了脑海里,虽然他不知何故。 苏冷笑容收起,只是嘴角牵着,“苏冷不知何为爱,何为喜欢,所以不打算成亲,等到苏冷真正懂得,成家也为时不晚,望皇上成全。”不等玄凌说话,苏冷转身就走了。 玄凌还震惊在刚刚那个笑容里...等他回过神,苏冷已经不在后院了。 是的,苏冷落荒而逃,他第一次把玄凌一个人扔下不管。 不是不怨的,所谓贪嗔痴怨憎会,七情六慾给人欢愉也给人苦痛。 终究是求不得,谁会不怨呢? 然而玄凌一辈子也想不明白那个笑容,因为他的心里都是另外一个人。 苏冷回了屋里,满室的药草香让他冷静了很多,只是药材的苦味蔓延到了他的心里,他的感官里,真真是苦不堪言。 我那么喜欢你,小心翼翼躲着藏着,一辈子你也不会知道,你也看不见,这就是我苏冷的一生。 过了两天,苏冷去跟玄凌请辞,说要出一趟远门,去寻一味药,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小半年,找到了就回来。 反正现在宫里局势稳定,玄凌也有暗卫护着,顾月曦的儿子也住在别苑,那小子也是功夫了得,皇帝也算是他半个父亲了,总会护着玄凌的,苏冷就放放心心去请辞。 玄凌有点意外,苏冷从来没有跟他分开过这么久,这人总是随叫随到,似乎无处不在,一下子不见了这么久,肯定不习惯的,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对苏冷产生了一种依赖,这让他皱起了眉,也只是一瞬,大手一挥,允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站立着就是天,躺下了就是地,又岂能让自己对一个人产生了根深蒂固的依赖?这很危险,不允许存在。 半年之后,苏冷赶在过年前夕回来了,黑了许多,却很精神,神采奕奕的,玄凌在院子里陪顾月曦摆弄花草,苏冷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只觉安然。 我的君王,我回来了! 玄凌回过身,看见苏冷,很高兴的笑了,顾月曦察觉,也回过身,看着归来的苏冷,招招手,“回来了?你快来看看这珠花,怎地就枯了?”很自然的话语,仿佛苏冷未曾离开过。 苏冷忽然就释然了,那些怨气一瞬间烟消云散,也或许早就散了,现在看着那两人,只有莫名的亲切,就如外出远游的游子归家,亲人在家等候着。 这种归属感让苏冷觉得很幸福。 我已经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我还要贪心什么? 据说,只是据说,没有真凭实据而言,很多年后,据说金城有位神医,可活死人药白骨,但是杀人也真的是不眨眼,据说他用毒出神入化神仙都无法比拟,他就像一尊让人又爱又恨的神佛,人们敬他爱他却也怕他,这位神医据说长得赏心悦目,可是总是一人独来独往,从未听说过他有家室。 苏冷听到自己的传说,汗颜了很久。 不过这个传说里倒是有个事实,他的确医术达到了很高的境界,出去的半年,去了南疆,只为寻求更好的医术。 要把那两人护好,就得手握本领,他曾经对玄凌说过一样的话。 我喜欢你,护好你,连着你深爱的那个人也一起护好,我想,玄凌,我大概真的懂了,何为爱,何为喜欢。 所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娶妻生子了。 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我的帝王。 作者有话要说: 苏冷的番外只能这样结束了。 是的,只能这样,我不会再给他一个像沈离那样好的妻子,更不会给他一个另外的男人,他只属于玄凌,没有玄凌就没有他,其实玄凌也一样,苏冷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仔细算来,顾月曦陪伴玄凌的时间远远没有苏冷陪伴玄凌的多,但我文中也说了,感情就是不公平的,毫无道理可言。苏冷已经很知足了,能够陪伴在侧,玄凌当他是亲人,顾月曦也当他是亲人,那种自然的相处模式,不是一般的君臣可以处出来的,苏冷有了归属感。
第139页 人这一辈子,能有个归处,有种归属感,就已经很幸福了。所以,苏冷很幸福,虽然一辈子都只能守望,但是他心甘情愿!也说不定哪天他就不爱了呢?说不定哪天他就离开这个皇宫,自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去了也说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