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桂》 第一章 少年和老人 落日、黄昏。 天涯小镇。 西风，古道。 没有断肠人，只有一个少年静立在镇外古道林子外的一棵树下。肩上挎着一个布袋。腰间挂着一把不起眼短刀，已很旧。几许风尘，掩饰不住朝气蓬勃，气宇不凡。眉宇间露出一丝忧愁。他已经长大了，他马上就到了他十八岁的生日了。 因为在成人的世界里总有许多忧愁！孩子是没有忧愁的，偶尔有一点不如意，一会儿他就忘记了。而我们做不到，而且尘世的哀怨有时也远比断肠人更痛苦。所以他已经长大了。 西风吹动野草。没有牛羊，林子外的旷野无尽，只有风在歌唱天地的心声。少年不急，他已学会忍耐。少年不惧、不乱，因为他知道如果你遇到可怕的事，就一定不能慌。只有这样才能发现那黑暗中的一线生机。 他可是遇到可怕的事情了？ “酉时、古道树林外、交出碧玉龙，你生……”当你一觉醒来时突然发现你的枕边有一支箭，箭头上有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个字，你说可怕不可怕？ ‘碧玉龙’黑绿色软玉制成，相传远古时候，华夏族的天空被隐晦污浊的空气笼罩着。数月不散，天下苍生苦不堪言。时华夏炎帝九太子化子为‘一条飞龙’，日夜不停在上天升腾飞舞才得以驱散。但九太子也被太阳灼成一条小龙，后来化身为“碧玉龙”永留人间。 这是千百年来流传在民间关于碧玉龙的美丽传说。其真实性肯定是经不起考究的。但有两件事却千真万确。第一件是一百多年前和音公主将碧玉龙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当时江湖上的一名年轻剑客。后来公主和那年轻剑客经过了重重的苦难，终于厮守在一起。有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一时武林中人妇孺皆知并传为佳话。从那以后那年轻剑客和和公主还有碧玉龙就消失了， 再也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但是十八年前江湖传言碧玉龙又重现江湖，一时间江湖中泛起腥风血雨，人人都想据为己有。但也没有人见到碧玉龙的庐山真面目。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放出风声：“七月初七，万丈涯上必见碧玉龙。”于是那一天万丈涯血流成河。那一场血战使武林中正邪两边元气大伤。 第二件事就是在这一天，万丈涯上，人们又见到了那剑客和和音公主还有碧玉龙。恰好这个时候机缘巧合，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同时来到人间。两位老人感慨一生，艰辛坎坷。也感恩造化，希望孩子们将来能龙凤呈祥。就把碧玉龙当作定情信物为他们指腹为婚。并约定十八年后的七月初七由这个男孩持碧玉龙来万丈涯续百年之好…… 这件事江湖中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少年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就是十八年前的那个男孩？那江湖中人又怎会知道这个消息的呢？ 不错，他就是十八年前的那个男孩。他的名字叫枼枫。他要去履行十八年前的约定。 枼枫依照那支箭上的文字所言提前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古道旁边树林外。有些事无论你怎么避都避不过，最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坦然面对。有人能够在你睡着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你的身旁，这样的人你还是早点去和他决已死战吧！要不然你吃不好，睡不香，睡觉作恶梦，等他再找到你时你就完了。枼枫不能躲避，唯有面对！而且他似乎已看出了其中端倪。 太阳快要下山了，古道上也没有一个行人。就在这时候枼枫听见脚步声，，奇怪的脚步声。世人走路大都均匀只发出一种声音。而这个人却能在一个步子里间隔不同时间发出三种不同的声音来。来的人会是一个瘸子吗？ 脚步渐渐地近了。一个白发，杵着拐杖的老人，缓缓地走过来。枼枫不能相信自已的眼睛，不会是他约我在这里吧？怎会是他！可他又为什么会在这时出现在这里呢？ 第二章 老者慢慢地爬行般地走到枼枫的七步开外，抬起满是的皱纹的脸，气喘吁吁地对他说：“孩子没有错，是我约你到这里来的！” 枼枫实在想不到一个强盗有如此慈祥的声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枼枫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如果换成另外地方相见，枼枫一定跑过去扶上老人一段路，可是枼枫没有动，他等着老者说下去。老者接着道：“我要你的碧玉龙！”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老者眼神亮了，发出咄咄逼人的光茫，充满不可抗拒的威严。他那原本佝偻的行动迟缓身躯，就在一瞬间忽地变得矫健轻盈起来。 枼枫道：“你一定要！”老者：“是的。”枼枫无话可说。有些事本不需要太多语言，枼枫没有问老者是谁，为什么要碧玉龙？因是那些都是废话。枼枫只是谈谈地道了一句：“你来拿吧”！ 老者忽然又在这时闭上了眼，对枼枫说道：“你让我休老人家休息一下，我有点累了。”这世间竟有如此之强盗，竟有如此这怪事。这哪里是强盗打劫，简直就是祖孙俩外出郊游。 枼枫就站着不动，他实在不忍心打扰这个安祥、宁静的老者。老者此刻犹如山岳般屹立。 枼枫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去对待一个强盗？他知道这个老者有可能不是强盗，但就算他是一个来抢碧玉龙的强盗，他也绝不能趁一个古稀老者如此之时出手，就算他是故意的，他也不能！绝不能！！ 枼枫就静静等着他。半柱香后，老者睁开了眼。“孩子，江湖险恶啊！”老者语重心长地道。 枼枫实在不觉得，老者有恶意，他真想跑过去背上老者。但是江湖险恶啊。这四个字也是父亲临别时叮嘱他的话。 这是江湖的本性，这是江湖的规矩。所有在江湖中的人都必须明白这一点，并且深深铭记；否则你的江湖路不长……枼枫已经明的了这一点。 老者笑了朝枼枫走近了两步，五步之内，老者的拐杖和枼枫的刀瞬间都可能触及， 枼枫还是没有动。枼枫知道他的刀完全可以在一抬手间向老者砍出三刀然后就跟完全没有动过一样。老者接着道：“孩子看你清楚了，我将用这套青山剑法取下你的包。”说完，转身侧面向着枼枫，缓缓举起拐杖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孤，停在最高处，向前下平刺出，刺出一半，手臂未直，又画一个圈。停住时，老者又把拐杖杵到地上微笑着看着他。 枼枫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老者若用剑灌注真气，加圆孤的大小长度变化，就用自己的速度当下武林就没有几个人能接不来。最妙的是最后拐杖上那个钩。老者又问枼枫道：“可曾想出破法？”老者又闭上眼睛仿佛就是让枼枫想破招是的。天下所有强盗若都像这样打劫那真是不被饿死，就被人砍死。枼枫的心在深思着，寻找着该如何破这青山剑法。那张英俊的脸，仍然是那么地镇定，丝毫没皱过一丝眉头。他也完全可以趁老者闭目之际出手，他相信自己的一刀在这样的情况下，纵然不能全身，至少可以占进先机。他没有出手，幸好他没有出手，否则死的人一定是他！ 风停，风起。草舞，停止。不曾有过一丝地异样。老者豁然惊醒，面带微笑伸了个懒腰般随便作出挥刀砍柴的手势，斜斜地向上砍。枼枫恍然大悟，不论圆孤怎么画，那斜斜一刀必能砍断拐杖。 老者已出手。比刚才快很多，但仍是要慢；是比枼枫的速度都要慢一拍。老者的身躯已不再笨拙迟缓，犹如是飞舞在九天的雄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道优美的弧线，如落花流水般飘逸浑洒流放。又自然而然地与天地融合，简直印证了浑然天成之极。 枼枫拔刀、挥刀，拐杖断，一切又瞬间停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拐杖被削断成两断，老者已经握住拐杖最下端另一头被削成尖尖锋利无比的部分停在枼枫咽喉五寸开外，枼枫的刀已在老者腰外半尺，再一用力定可以将老者划为两段。只是老者拐杖前面弯弯手撑的那部分断截已到老者手中，反手勾住了枼枫的刀柄。 老者取走了枼枫的包袱，留下两句话便消失了，来时气喘吁吁的老者，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旷野的郊外再也没有了踪迹。 不是梦！枼枫就这样的败了。就那么简单的几个招式，他败得有那么一点惨烈。他是一个从来不服输的人。 有一次父亲教给他一招刀法，但他的心里却惦记着后山的那几只没有母亲的麻雀。父亲给他说的话就好像过眼烟云。等父亲再回来检查时，结果可想而知。他听见父亲说了没用两个字后。就在后山的山洞里苦思了三天三夜，硬是把过眼烟云再还原成了父亲的那一招刀法。而如今枼枫的心里却没有失败的酸楚和痛苦。反而洋溢着一种顿开茅塞的无比喜悦。 在他的心头仍不停地回荡着那两句话：“不变之中仍有万变，万变之中仍有不变。”“见时自见。”相见时自会相见，什么变不变的？真是不能理解，但枼枫却懂了。他向老者远去的方向静静站立着，默送着老者远去。心里喊道：“谢谢，对不起！”强盗抢了你的东西，还有谢之理，何有对不住之理！ “哎，小子！别愣了，快醒醒！”一个十分没有礼貌且粗犷洪亮声音在枼枫的耳边响了起来。枼枫太入神老者的招式之中竟不知什么时候从树林中多出一个人来。“快告诉你大爷我”霹雳斧“熊一天，那老头是谁？我包你要回你的东西。”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彪形大汉，牛头虎面、虎背熊腰。这人摇晃着巨大的八字步，几个大步就站在了枼枫面前，整整比他高出两个脑袋。 枼枫无语！打劫就打劫，还他妈的说帮忙！这个世界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枼枫实在懒得理会这个大熊。他转身就准备离去，但这个高大的大熊一晃就又到枼枫的面前，还真想不到这大熊还有如此好身手。 枼枫被一个巨大的身躯挡住了去路。没有办法只得对他言道：“大熊你来晚了，拜托你打劫早点来吗！你没看到他妈的老子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吗？” “我早就来了，但是……”彪形大汉刚说了几句又忽然觉得什么不对。“什么，小子你居然管我”霹雳斧“熊一天叫‘大熊’？岂有此理！看来得……”大熊气得七窍生烟，大脑袋上面的那张大脸涨得通红，话都说不清楚了“得给你一点苦头吃才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斧头就砍了过来。 第三章 斧头，超级巨斧！柄长五尺余，斧头的刃面锃亮，在斜阳的光辉下被 “霹雳斧”熊一天抡出一道道弧形的光芒。这把斧头绝对比得上昔年慰迟恭那把斧头。这“霹雳斧”熊一天似有天生神力一般！真把这大斧舞得斧斧生风，直扬起一股罡气扫得枼枫脸上发痛，看来这一斧下来真不止千百斤。 枼枫只有退，他还不想被这少说也有几百斤的斧头砸成一个肉饼。并且大熊的斧法，粗俗大方，简约之极。一时间他也没有找到破绽。他纵然可以施展绝顶轻功闪躲，等待大熊露出破绽后使出自已那一刀。但是这大熊斧下所产生的强烈罡气实在是不好消受。 情急之下，枼枫想到了老者刚才那一招。他后退一大步，刀已出鞘，斜斜地划了个圆孤。大熊手握在斧柄中间蓄劲正要欺身上来时，他胸前已有一个空门，又觉得有剑气震荡，急忙挥腕收斧挡住了剑气，斧刚一收回来，忽地又见一刀就要刺到，连忙挥斧想往那刺来的刀上撞去，大熊正得意，他的这一斧的分量他再清楚不过了。这简直自取死路吗！简单的完全可以这样去理解：一个成年人用力抡起一把大斧，去撞一个小孩子刺来的刀…… 刀碰到了斧头，斧头却没有撞上刀。枼枫虎口发麻，手中的刀差点飞了出去。但大熊傻了眼，恨声道：“小子你有种，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大熊就转身离去，他那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旷野之中。 枼枫不是小孩子，他知道大熊随便这一挥会有多大的力道。但是他的刀已经收不回来了。他如果收回他的刀，那么他现在已是一个肉饼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枼枫旋腕用刀背往大熊挥过来的斧柄上砸了过去，本来他是刺过去的，再改为砸时亦不会有什么力量了。但是大熊这反手一斧却是何等地劲道！所以这刀背一砸真是妙不可言啊，直震得大熊熊一天这一只手斧都握不了。 枼枫并没有给他致命一刀，也没有去追大熊。 他觉得大熊倒不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而且这古道林子里绝对还有许多的豺狼虎豹，大熊只是最笨的一只。 夜，客栈。 屋子点亮了灯，灯火通明。桌上有酒菜。好酒、好菜！ 两双筷子，一个人，一个年青人，年青人是不该喝酒的啊！ 他可是在等人？他可是约有高朋要把酒言欢？ 不！如是宴请宾朋，理当是众人齐到共饮一杯方才下箸。可是他一个人抱着一只神仙鸡吃啃着鸡腿，偶尔还空出一只手猛挟着菜吃。 他可是在等等待他的情人，准备在今夜私奔而去？ 不对！如果是等情人，不会选择这么明亮的地方，一定会躲到黑暗的角落中去。大部分情人都喜欢在黑夜中，到黑暗中去寻找光明和快乐！当然我说的是大部分。难道这少年是个怪物？ 不是？不是！！ 少年是个聪明人，很聪明十分聪明的人。这少年就是枼枫。枼枫很满意！想不到在这个小镇上的小小客栈的菜竟然如此地道！“贵妃鸡”、“陈阿婆豆腐”绝对比得上枼府王大厨的手艺。王大厨手艺有多高？如果你吃了一个人的菜吃了十八年都还想吃他做的菜，那他就是高超大厨！ 有一点要说一下，母亲做的菜子女也永远都爱吃，没有年限是永远！但如果你花大价钱请的厨师就不一样了。嘴巴、肚子只要稍有一点不舒服，你一定不会放过他！枼枫一家吃了王大厨的菜很多年，从没有一个人觉得不舒服过。所以父亲就好好养着他，给他钱、房子、女人，父亲这么做也是希望一家人过得好，这是父亲的一点责任。 枼枫开始想念父亲。如果父亲知道碧玉龙丢了，知道自己去不了杨家提亲；要不到父亲和杨伯伯十八年约定那位女孩。一定会很生气，父亲一定会拿那条‘黄金藤’打烂他的腿。‘黄金藤’不是黄金，是枼家父亲教育孩子用的。民间孩子的父母也常说：“黄金藤下出好人。”意思是说：“黄金藤打出来的孩子一定是个好孩子。”枼枫决定了！为了不挨打，为了父亲不累得满头大汗，他不能这样回去！ 江湖、江湖人常有一句话挂在嘴边：“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枼枫曾经也听父亲说过而且当时他在暗地里笑父亲古板迂腐。那时他总认为那是江湖中的笨蛋骗人的谎话，是一些看不透江湖的人的推托之词。那时他还小。 如今枼枫知道这句话所表达的那一份悲哀的情感。枼枫本该躲起来；躲到房顶的梁木之上或者床底下柜橱里。要不他也应该关起门，关掉灯，最好是逃走。逃得远远的。因为大熊虽走了，可躲在暗处的豺狼虎豹并没有走，他们也远比大熊可怕得多！ 第五章 枼枫冷眼扫过这两人，明明就又是两只贪婪的强盗，虎视碧玉龙的倭寇！却笑言称保护我，简直就如给鸡拜年的黄鼠狼。顿时豪气万丈，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铿锵豪迈！不时后又截然止住，双目射出两道严厉的寒光扫向两人，又凌然无比威严地朗声道：“尔等鼠辈，有何可惧！” 如此过后，那个无生门人一张如木头般的脸上，竟闪过一惊诧的表情。而魔蝎的眼神里也澄明了一下子，露出了欣然的惊喜，似为眼前少年的那一股懔然正气而赞叹！ 语声刚顿，这木头和魔蝎一个气愤难平一个仍笑若桃花，但竟同时开口道：“你竟……”魔蝎听到了那难听的话声便停下了。于是那死鱼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竟敢在无生……” 木头的话还未说完，枼枫连忙挥手大喝道：“你闭嘴！你说话比哭还难听，让她说！”‘木头’愤怒地瞪大了乌鸡眼，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却碍于魔蝎不便发作。 “啊，哈哈……” 魔蝎银玲般娇笑起来，她笑得前前俯后仰。她身上不该露的地方在她的笑容中不经意地充满了诱惑。边笑边说道：“啊哟，小哥哥！你真可爱，我太喜欢你了！你比那木头实在是有趣多了！”魔蝎停下笑容，双眼中似乎有碧波荡漾。含情脉脉地对枼枫嗲道：“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姐姐会让你很开心！”边说边柳动着腰肢，风骚地眨着眼。 枼枫大喊道：“够了，够了！”他快过十八，也有点心神飘浮。但还没有那个女孩子在他面前说出过这样肉麻的话。再说枼枫满身鸡皮疙瘩都要悼下来了，于是他接着说道：“还是我替你们说吧：你们不就想知道老者是谁？去哪儿吗？” 木头冰冷地“哼”了一下。哼的后面隐藏无法掩盖的怒火。 魔蝎却仍是笑眯眯地看着枼枫温文地说道：“啊，乖！你真聪明”。枼枫接着讥笑道：“我告诉你们好了，你们两个鸟兽，可真烦人！” 木头愤怒了，面带怒容地叫了起来：“你说什么？”他的两人只脚动也未动，但他的人亦朝枼枫逼了过来。枼枫不惧反而笑道：“你终于说了句人话了，真不容易！”语未停一袖绸缎破空飞舞而来，緾住了木头手中的剑。竟是魔蝎的披肩！ 光着膀子的魔蝎没有一丝羞怯，吊带下两个半球洁白浑圆露出恰到好处的一段起伏的弧线。眉目微扬地蹩着吊带拉住的木头说：“死木头无命你先让他说完嘛！”原来这木头名字竟然叫无命！ 无命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早被气得铁青。要不是被魔蝎拉住，他一定会跟枼枫拼命！ 枼枫知道目前跟这个号称无命的人拼命是很不明智的，就又接着对魔蝎道：“我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不过！你们也总该告诉我一点我想知道的吧！” 魔蝎反问道：“你想知道谁告诉我们碧玉龙的消息？” 枼枫也学着魔蝎的腔调道：“正是，小妹可你真聪明！” 魔蝎轻轻摇摇头笑道：“可是就算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想找他们报仇？” 枼枫也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你们还快点是杀了我，自已去找吧！快点啊！。” 魔蝎仍然面带着微笑，淡淡地说：“你不说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保证我们俩加起来，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说出来。” 枼枫仰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是打不过你们俩，我也相信你们很多方法逼我说出来，反正东西丢了，回去也会被打死，不如就死在这是好了！”枼枫刀往脖上一架。想也没想就准备抹下去。 魔蝎真傻眼了，他想不到这小子这么绝！“等一下，宝贝儿！我舍不得你死，姐姐告诉你，是王五爷！京城王五爷！”枼枫当然只是试试他们。他都想不到魔蝎竟会说出来。枼枫放下了刀，又接着问道：“可是西王府的王五爷？” “不是！是西城杨府。”枼枫相信了她的话。因为京城根本就没有西王府，只是他编出来试探她的。她若回答是，那一定是那一定是假的！ 魔蝎又问他道：“这回你该说了吧？”枼枫笑了笑，就跟着这个妖女叫道：“姐姐你真乖！那我就全告诉你们吧！可是你们两个又不是一路的，我该告诉你们谁好呢？” 枼枫笑着看了看他们两人，然后对无生门人无命说：“木头，我不喜欢你！我喜欢姐姐，对不起了！”无命手已握紧剑，他亦随时准备出手。 无生门人本就不常说话，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字：杀。若不是惧于这个魔头，他早大开杀戒了，又怎会受尽愚弄。但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也不愿和这个魔头交手。 枼枫早前试过，想不到这个木头木呐，不善言辞却又忌惮这个女魔头。他便激怒无命好从中趁机……。 “啊，哈……，妙妙！”就在无命要拨剑之时，魔蝎突然笑了起来。她怎会不明白枼枫的用意。她的笑令人心荡神迷！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又犹如黄莺一般。“哥哥你真坏！不过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就算你告诉了我们俩个人。我们也不会打架的，我们会各找各的，是不是啊无命？”她已改口叫无命，而不叫木头了。 无命案终于明白枼枫的用意，眼睛都快瞪爆了。却没有办法，实在气恼之极。枼枫哈哈一笑：“还是姐姐你聪明啊！”话未完，就向两人的中间扔出一封书签。 “在这里，你们去抢吧。”说完坐了下来。 两条人影闪电般扑向那封书签。却都同时抓住一角，谁也不肯松手。 “说好的各找各的，谁找到谁得？”‘好’还未落音剑己出鞘砍向撕着书签一角的手。几枚梅花针也从袖管激射而出。由于距离太近，无命只能闪身挥剑荡开那些针。梅花针打到剑上发出“叮叮”几声响。 接着一把闪亮的匕首，闪电般刺向木头的咽喉。木头脖子一低，匕首他颈旁划过。魔蝎的手已刺过木头的肩，眼看就要扑在木头的怀抱之中。魔蝎这时松开了扯住信笺的手，丢掉了手中的刀，一掌结实地拍在了木头胸前的肺俞穴上。暴退一丈！ 枼枫此刻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兀自纳闷，眼看女魔就要落入木头的怀抱了，枼枫心想：木头完了！那个女人是可以抱的吗？那是一个看着就让人想入非非意乱神迷的女人，一个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可能有巨毒的女人。一个习练媚术的女人，你完全可以臆想：等木头一抱上这个女人时，她可能已经脱光光了，甚至开始了，娇喘呻吟。她的每一垓寸肌肤，每一个部位比你想像中还要完美。她的一个手指甲都可以让你惊叹无比。她的肌肤是那样的柔滑却又充满弹性…… 枼枫本来都想了这个木头的无数种死法。等木头一抱上她时就是他的死期。但谁可曾想到，这个江湖人称月隐魔蝎的魔头，竟然像一个大姑娘一样害差起来，暴退一丈，这是为什么？难道她不要命案了！枼枫百思不得其解？ 那拍在木头胸前的一掌发出“叭”地一声，如同拍在木桌子一样。而木头却毫发未伤，想那无命在无生门下，外家功夫早已练得皮肉筋骨都如同坚木，若非深厚的内家功力哪能轻易伤得了他。魔蝎这一掌无疑只是帮他挠痒而已。 所以魔蝎退开后脚还没站稳，剑就已在咽喉。 停在咽喉外一寸。木头麻木的脸艰难彊硬地扯动了几下，一点都不像笑。但他确实是在笑。想不到他也会笑！ 第六章 对于枼枫来说这两人无论谁死他都是有好处的。然而他却希望死的不要是这个魔蝎，那柄剑仿佛是刺向他的咽喉一样，让他无比焦急！他甚至已准备出手了。 剑又刺出刺，向一寸外的咽喉。人还在笑，笑声未停，人己倒下！ 木头的脸彊硬停在了这一瞬间！木头死了也想不到竟有这样的事。在他最后的笑容里他的眼球都要突出来了。他还没明白自己是怎样死的！ 枼枫也不明白，他手中刀的本来已准备飞出去。木头竟倒在地下了，抽动了两人下便不动了。还好他很快就明白了。 “精彩、精彩实在太精彩了！可怜的木头啊，这可是个毒蝎子啊！这个毒蝎子是不能碰的，他比蝎子还毒！你脖子怎么就不多偏一点呢？”枼枫终于明白了，无命脖子上那条淡淡的红线就是他致命的原因。想到这里，他忍不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拍着双手为魔蝎喝彩起来，到最后又为木头悲哀起来！ 魔蝎用手弄了弄两鬓角的头发，再润了润两人唇。叹了口气道：“算了！他活着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死了活该！”她的语声平淡，好像对于她来说死的人不管是谁都是很平常的。 枼枫坐想不到这魔头如此残忍，他带着讽刺地向魔蝎竖起了大拇指。 无命这次真的无命了！ 毒蝎用冰冷的眼神冷冷地说道：“你还笑得出来，你不怕我杀你灭口吗？” “你总该看看信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再杀我也不迟啊！”枼枫笑着答道。 “啊，哈……”毒蝎又大笑起来，她笑得很开心也，也很真诚没有一点揶揄的味道。一边笑一边说：“我真不忍心杀你，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不管……” 你一定想不到一个人对你真诚笑时她已经发出了几十支细如发的毒针。“信里是真是假，我也得先抓住你。”这话还在往外冒。毒针，七七四十九支毒针己飞向枼枫，毫无声息！ 如果一个身姿绝伦风华无边的女人，认真地对你说：“你很可爱！”恐怕没有几个人不心潮澎湃的。 但这个人不是别人，枼枫如果此刻也心潮澎湃，那他就跟地上的无命差不多了。 毒针纷纷飞出，刀光也闪起。刀挥出一片银光，刀气像一层波浪震开了针。那条长披肩已如水袖飞舞般飘了过来，直拂枼枫的面部。 刀又划了一个圆弧。这一招看上去实在是简单之极，但却能思索的一瞬间幻化出无限招式与变化。这一招里已融合方圆之矛盾，暗藏衍生的无限玄机。所谓一生二，二有天下。于是衍生万物。是以万法归一！ 又如流水之博大，只要信念之源不灭，便可远流长。此招亦是如此，人在刀在，便如行云流水变化无方。 这一招本是杨老一生之武学精髓。又岂是这个毒蝎所能详尽的。 披肩已被砍成无数碎片，像无数彩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着。刀已划破咽喉！ 血！鲜红。项，洁白！这个世界没有比鲜血更能震撼人的心灵了！ 枼枫却惊呆了！他见过脱光光的绝色女人。但他不曾想到人世间的水火之中竟有如此完美的！竟有如此如诗如画的，竟可以胜达灵魂深处不曾想到美丽。 峰耸立，洁白如玉，腿修长圆润。就在披肩飞出枼枫刺出那一刀的那一瞬间，毒蝎的衣服就己脱光，跟着那一条蚕丝织绸的披肩后飞向枼枫，被那一刀削得粉碎，在空中慢慢地漂落下来。 毒蝎已经闭上眼，白玉一样的颈部一条红色的血线。血已凝固，刀却还在伤口里！毒蝎闭上了眼。可是在等着那一刀？ 枼枫一时间竟下不去手！他己经快十八岁的小伙子了，很多事情己知道了一些。不管他怎么地用一只手的拇指指甲掐进无名指的肉里。面对如此洁白无瑕，犹如白雪一样没有一丝尘埃的身体，他的刀停在了那里。 枼枫转过头不去看，这时他刚好看到了倒在地上瞪大眼球的无命。他不是无命！ 还好枼枫涉世未深，很多事知道但还没有经历过！ 所以刀己削出，人也倒下了！ 倒下来的是枼枫！ “啊呀？！你自己就说过我比蝎子还毒，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呢？以后可要乖乖记着啊！”枼枫倒下来的时候，仿佛还听到了毒蝎的笑声。 闭上眼前他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是倒下来呢还是砍下那一刀？ 第七章 江南，湖畔。 杨柳依依，水波荡漾。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大好时光。 晨晓或是日暮，堤岸上总是人群依稀不绝。湖面上鸳鸯对对，在一圈圈的涟漪中嬉戏。白色的，彩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人群里有一对情侣格外引人注目。男的俊面如峰，健壮均匀，风度翩翩；女的姚窕素丽，晶莹白皙，高挑丰满，笑容迷人。周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一路过处，行人纷纷回头啧啧称道，好一对郞才女貌。晚风，常常吹动他们青春的容颜；杨柳也常常为他们袅袅起舞；蝴蝶也常常朝着他们的背影私语。 镜湖岸，松山之颠也常见到他们的影子。天桥下，秦王府都有他们欢乐的足迹。多么欢乐的时光！ 月朦胧，鸟朦胧，懵懵懂懂那是人生中多么美好的时光！只可惜美好光阴中我们什么也不懂，痛苦时又是那么地清醒！在我拥有时我从没有发现，等我发现时我已经失去。其实人生有时想想又是那么单简单，珍惜和放弃！好好珍惜我所有的美好，放弃已经失去的。 只是有时我也分辩不清，我到底有什么？究竟是痛苦还是美好？ 然而渐渐的日子掩盖不住英俊少年的愁眉。 一日松山之上。夕阳西下，松山山腰下山和路上 “晚上吃什么？”女孩问少年。 少年回答道：“随便”。 “请问‘随’是什么动物？吃菜的还是吃肉的？你常吃”随“的便啊”。“哈……”。两人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好一阵后两人笑累了。各自沉默，深深地沉默！ 她们本不合适，她们本不该在一起！但造化却偏偏让他们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了，他们必有一个人要死去。 他们就是枼枫和月隐魔蝎。谁也想不到这个像少女般的女孩是个江湖女魔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美丽换来是什么样的罪恶？ 枼枫为什么会和这个魔头在一起？他为什么不逃走，难道他忘记了他所肩负的承诺和使命？可是受了妖女迷惑？难道他逃不了，像枼枫这么聪明的少年都不逃走，谁能逃走？ 枼枫醒来后发现自已躺在一张豪华貂皮床上，充满了香气。桂花的香气。他浑身毫无异样却没有一丝力气 ，四肢已不能活动。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已是怎样中毒的！于是他大叫了起来“毒蝎子，你滚出来！女魔头，你在哪？”女魔头已换成一身素雅的布衣，脸上没有一丝胭脂。与昨夜的那个女妖实在是判若两人。 枼枫盯着这个女人眼睛一眨也不眨。他确定这就是昨天晚上把他迷倒的那个毒蝎。一身麻布素衣裁减得不多一针不少一线。把她的身段都起伏弯延出来了。如一小家碧玉般婷婷，却又有一种大家闺秀之神韵。甜甜地叫道：“小哥哥，不要吵，我来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枼枫愤怒地问她。 只见她低着头不敢看枼枫。说这话时有点不由心，“我舍不得嘛，你比大多数男人有趣多了！”枼枫却在心里滴沽着：这妖女居然也害臊？ “为什么，不去找碧玉龙。”枼枫已看出她的心。 “我已有很多很多钱，而且我也有比武功更好用的东西！”说完站起来，拉着裙摆转了两圈，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那么地完美和迷人，散发着青春无尽生机！ 这倒不假，要不要这个，恐怕她早已是死人！ 她又接着说：“再说，碧玉龙也并不是好东西！”枼枫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句话像一个石头一样在砸在枼枫的心上。“若不是碧玉龙，我又怎么会被追杀！又怎会被毒蝎子迷倒！ 枼枫已无奈：“你要怎样才放了我？”魔蝎俯下身把脸贴近他的脸来笑眯眯道：“只要你让姐姐我开心，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你给放了，” “可是我动也不能动岂不是太不好玩了！”枼枫知道不能指望这个毒蝎大发慈悲，还得自己想办法。于是就笑嘻嘻的对她说。 “你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就能动了。我得出去一下！”说完这句话，用她纤纤玉手摸了一下枼枫的脸就转身出去了。 枼枫打量着这间屋子，竟是女子香闺！屋里的每一样家具摆设都精美别至，梳妆台上一面七子青铜镜前有一束桂花，散发出阵阵香味。床很大，被罩居然是用远送海外的锦绸做的，洁白的锦帐上绣着淡绿的荷花。在屋子的一角有一张几丈长的楠木雕花紫纱屏风，屏风上竟然挂着肚兜之类的女人衣服。 一柱香后枼枫从庆上爬了起来，却不能运功行气。他中的毒还未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解药。他几乎找遍了屋子里每一个角落，就连妖女的肚兜他也不放过。 他终于找到了解药！在一面贴有玉女沐浴彩画的墙上的一个暗格里，有一个用黄金镶龙的锦盒。里面有几个小小的青花瓷瓶中装着解药。枼枫无比地兴奋，但很快就绝望了。因为这几个瓷瓶中有很多不同颜色的纸包，每一个纸包中又装着看上去都一样的药，颜色却不同，红黄蓝绿各种都有。却不知哪一瓶是解毒的？ 枼枫想起无命，又忽又想起自己那一刀划破咽喉时仿佛就看到空中飘浮着五颜六色的粉沫。原来枼枫那一刀削碎了披肩和衣服时，毒蝎就从指甲上弹出这些彩色的粉尘。这些粉沫并不是洒向他的，而是洒在毒蝎自己面前的空气中，等枼枫一刀削碎了她的衣服再砍在她脖子上时就恰好在这些粉尘中。 这些粉尘浓度并不高，她算准枼枫不会那么快就杀了她的。她很有信心，没有人不为她的身体惊呀！所以等枼枫再出手时，他己经没有机会了。 枼枫的心已沉了下去！他已没有了选择了。 他转身就离开了那间屋子。他不能再呆在那里了，一刻也不能！ 再让他和那个扮成小姑娘的老奶奶在一起，想起这个女魔为驻颜所做下的丧尽天良的事，令他毛骨悚然，他宁愿去死！ 就算死在外面也比呆在这里好！他冲出了那间屋子。屋子外是一片很大的树林，地上长满了许多枼枫不知道名字的花草。他拼命地奔跑着！他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出这片林子的路。他只知道一个劲往前跑，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一头跌了下去！倒在一束花下，散发着香味的毒花。 等他醒来，又是那张充满桂花香味的貂皮大床。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蝎子，比毒蛇还毒的蝎子。蝎子笑眯眯地道：“你再跑一次，我保证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还有我的解药，在我身上这里，你摸摸看啊！”毒蝎子朝着床上的枼枫挺起了胸脯。 枼枫有点绝望了，这个可恶的毒蝎子！ 但他却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一个约会，七月初七，万丈涯。 不管这一路上会有多么地艰难！他都必须出去，因为有个女孩会在那里等他。尽管她未曾见过那个女孩，也不知道她是否美丽，是否比毒蝎子还坏？但是他和父亲却是这样约定的： 那一天父亲给他讲了一个关于碧玉龙的动人的故事！那一天他见到了碧玉龙，也知道了关于碧玉龙的约会。父亲对他说：“枫儿，江湖人若知道碧玉龙重现江湖必定伺机而动，这一路上是凶多吉少啊！咱们还是放弃了吧？”枼枫当时不曾明白父亲的用意。但父亲下一句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父亲又说：“那个女孩子也不知长成什么样了，说不定很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也把它当成故事一样忘了吧？” 枼枫何尝不知道父亲是用的是激将法，知子莫如父，反之依然！ 枼枫只说了两个字：“我去”。 人生中会有许多这样的事，你也分不清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是人必须信守诚诺！ 枼枫也笑着对毒蝎说：“你放心，我也是舍不得你的，我只是出去走走，走啊走就迷路了。”毒蝎一脸相信他的样子。温柔地在他的耳边说：“下次不要乱跑了，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嘛。” 以后的日子里枼枫好像老实了很多。不出这小屋一步。毒蝎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还好很快他又就找到机会了！“楠木大盆，桂花香味！”这个毒蝎子是喜欢桂花的，冲凉都搞得香气四溢。“鬼鬼祟祟干什么？进来给你姐姐搓搓背。”毒蝎发现了躲在屏风后的枼枫。 枼枫进来了。他不敢去看光着身子的毒蝎。他已见过她的身体，可他还是忍不住面红心跳，他的血已经沸腾起来了。他已经不小了。，有些东西不是男人所能抗拒的，如果有人能受得住毒蝎子这样的女人，他一定不是男人。 枼枫是个男人。于是他过去了。毒蝎子把头仰在盆沿上盯着枼枫咯咯地笑个不停，盆里的水上漂浮着花瓣，水淹到她的脖子下了。她笑得很得意。很少有女人冲凉见到陌生人进来不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也很少有人刀架在脖子上还能笑！毒蝎还在笑，笑声里充满了讥讽，仿佛在笑她自己。 枼枫手里已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毒蝎好你没有理会他，兀自用手捧起水在玩。带着嘲讽的口吻问道：“你是不是个男人？” 枼枫愤怒地回答道：“我是！可我不想变成死人！解药在哪里？” “在这里呀，我不是说过了吗？”毒蝎子笑着说。她想从木桶里站起来，但刚一动刀划破皮肤，血流进了水里。毒蝎子还在笑，只是笑得凄凉，笑得很痛苦！ “解药在哪里？” “在衣服里你自已找啊！” “你身上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一种？”水已经红透了枼枫的脸霞。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毒蝎子还是笑着。 “我问你最后一次，在哪里？”枼枫愤怒吼道。 “不知道，你杀了我吧！”毒蝎已闭上了眼睛。 刀锋又深入了，血流得更快了！诺大的脸盆里已行成猩红。比落霞、玖瑰还要红！ 偶尔夏日黄昏的落霞，那一片火红是那么地绚烂、美丽！送给情人的玖瑰，一腔火热的情怀！红色本是就代表热情，人类血液本就流动着热情，流动着绚丽落霞般的向往，就算是毒如蝎子的血也是红的。血慢慢地从刀锋上滴落，一滴滴溅起一点浪花。 第八章 滴落的不只是血还有眼泪。蝎子也有泪？ 人都有泪，这是人类亘古就传下来的珍贵情感。 “你也有泪？”枼枫大声地咆哮道。“你……”他居然说不出完整的话。他本想说：你这个没有心、没肝、没肺的女人也有眼泪？他本来还想污辱他，痛骂她。快收起你的猫尿，不要沾污神圣的眼泪！ 可是他说不出口。女人的眼泪，对于男人来讲是致命的！ 刀掉在地上，枼枫转身往门外走去。 有一个哭泣的嘶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紫色的纸红色的药才……解药！” 雷声轰轰，雨不停地下。走过树林一直朝南，枼枫已经走过一次了。绝不会迷路。他己服下紫色的纸里包的红色药。如果他还像上次那样不管多大的雨，他也早跑出去了。 他走得很慢，雨淋湿了他全身。满脸的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他本该有恨，为何有泪？他己逃出魔爪为何不高兴呢？ 枼枫又开始狂奔，不是朝林外，而是回小屋！ 在他丢下刀时他能感觉蝎子的泪是真诚的。如果她真毒如蝎子，绝不会有那么悲伤的眼泪！ 感觉这东西并不是完全正确的！但当你有感觉时它能塞满你全部心屝，深深地震憾你的灵魂！ 落霞的美是短暂的！不久就是黑夜，无边无际，！ 盆里的水已发黑，人却不见了。沿着血水的痕迹枼枫找到了。在屋子一侧壁的暗室里倒在地上的毒蝎子。 枼枫终于明白了眼泪的含义！ 小屋的侧壁有一间暗室，暗室很小。在暗室的墙上有一神龛供着有一牌位，牌位前有一香炉。香炉上的香刚点着不久，上面还有水渍。难怪枼枫以前闻到燃放的香味，竟是从晕里传出。牌位上有几个刻字：“先师月隐之寧位” 血己停，伤口并不深，但那张美丽的脸却更苍白可怕！十指发黑，脸上尽是豆大的汗滴。枼枫实在想不到这个毒蝎子居然中毒了。而且很深，已入五脏六腑。这倒是怪事！ 枼枫的父亲是个好父亲。不禁会用黄金藤教训他，还逼他读书写字，望问闻切等。所以枼枫会诗文懂医理。 毒蝎己是奄奄一息了，毫无神智了。枼枫握着她的手一切脉，已若游丝将灭！脉象中似有两股力量争斗着，其奇经八脉俱都被毒所浸，而且非一日之功。看来她中毒已久。在她脉象中却有一种控制着毒的力量，这力量已微弱将尽。 一定有解药，如果没有解药，她早就死了！可是这么多红、黄、菁、绿、紫等色的纸，又有红、黄、菁、绿、紫等色的药。倒底是什么颜色的纸包里什么颜色的药才是呢？枼枫把屋子里和她衣服里所有的药全放在一起。他发现红色的药最多，紫的药最少，哪一种才是呢？紫色的药已经救过自已了，那么就是红的！可万一不是呢？枼枫真是犹豫拿不定主意！ 没办法只有赌了！他先弄一粒红色的药，放进她嘴里。再用心把脉，错了！本来还有一息尚存，现在连游丝也显得更弱了。他又放了紫色的药在她嘴里，用水沖了下去。 枼枫现在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红色的和紫色的都吃了一粒，为什么没有一种药有一点起色呢？他又开始分析着这一堆药，希望能找出解药来。但是这一堆又差不多。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非常微弱的声音：“笨蛋，哪有……那么……快的……药啊？”这简单的一句话说了好一阵才说完，说完就闭上眼不停地喘着气。 是啊！从嘴巴到肚子、再从肚子到肠子，再到脉络。“啊！你醒了。”枼枫从地上跳起来，再跪在地上，举着双掌向西方如来佛主叩了两人叩。 好一阵后喘息声渐渐地平复下来，脉动也慢慢地平稳。“你回来干什么？你走！我不用你救我，让我去死！”原来竟是她自己不服解药。是什么让她不再留念人世间？可是我伤了她的心？枼枫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想她把自己留在这里这些日子以来并未有过恶意。枼枫想安慰她一下却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她已坚强起来。“哎，死人快拿件衣服给我穿，你想冷死我啊！”枼枫猛地回过神来，她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布巾裹着。看到她满脸的羞涩是那样的美，比淫荡蝎子好看多了！那种风情是何等的令人赏心悦目。枼枫都看呆了。 “快点啊！”枼枫听到这三个时字时脸都红了。赶紧拿来一件长衣盖住她的身体，再抱起放在床上。再切切脉，脉象已平稳、有力。脸色也渐渐红了。枼枫转身就往外走，蝎子惊叫道：“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蝎子听到这句话就又笑了：“我去门口站着。” 女人好像都有一种特别的本领‘哭’。只要她想哭，一下就能哭出来，同时她们还能一下子又雨过天晴。枼枫听到了她的哭声。 门虚掩着距离床并不远，枼枫坐在门沿上。里面说什么他都能听清楚，她本是一个孤儿。本是月隐魔蝎驻颜的牺牲品，但那个毒妇见我幼时骨骼奇佳，五官秀丽。长得非常漂亮！就把我留了下来做她的徒弟，教我武功。这样一过就是十六年。魔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江湖做恶，然后躲到这里练毒。 这间小屋本是她的秘室。毒蝎子是用毒专家，没有她的解药，根本没有人能走进外面这片林子。你上次在林子里晕倒，就是中了林子里那些花的毒。我也是一年前才开始能来这里。她带我来这里是因为见我已长大，可以练她那些奇怪的武功了。 枼枫静静地听着，他明白那些奇怪的武功就是毒蝎子的媚术。 我想不到她不但杀孩子以驻颜，而且还抓活人回来作实验。有一次我趁她不在，把她抓来的人全放走了一个不留。我以为我是她唯一的爱徒，她最多也是骂骂我打我两下。没想到她竟然在我身上下了毒，并威胁我如果我再放走他们往后她就在我身上做实验。前不久她打听到了碧玉龙的消息时受了伤。我听到消息后，就准备一些东西急忙赶了过来。当时我也不清楚她到底受了什么伤？就备了一把刀以防不时之需。她以为我带着刀是来杀她的。就在我一进这间小屋前，她躲在树林里暗算我。因为当时天很黑，看不清。我又急着去小屋察看她的伤势，她没有伤到我却被我杀了！ 她虽是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对我总有养育教导之恩。想不到我竟错手杀了她。说到这里竟大哭起来。枼枫来到床前，看见她如此悲伤。心里也不是滋味，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只她问道：“那后来呢？” 之后我找遍了这里，结果就和你找到的一样，一堆解药。我也不知道是那一种才是？她的毒药除了她无人能解，我想解药一定在这里。只有试着吃了，但是结果我体内的毒不但没解，反而越来越深。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服下一点那些彩色的药，任何一种都可以。 枼枫已经想到真正解药是几种按一定比例组合在一起。不知道比例乱服的结果就是越陷越深。 接下来枼枫听到了她轻轻的幽怨的声音，是那么地无奈，无限地悲哀。“我可能在世并不久了！”谁不曾留连人世间？而她正如一朵绚烂桂花正芬芳无限！枼枫看着这个娇艳的女孩，说这句话时眼神是那么地清澈明亮。没有眼泪，显出无比的坚强！ 她又接着说道：“之所以我会去找碧玉龙，是因为曾在师傅死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信上说‘碧玉龙将再现江湖！还说碧玉龙能解百毒什么的……’。 你说像她那样毒鬼，能不对碧玉龙关心起来吗？我当初也信以为真，想借碧玉龙解我身上之毒。但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接下来的，你都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接着道：“我求你帮个忙，等我死了！帮我埋在一个开满桂花的地方，我喜欢桂花。” 枼枫想不到她虽有绝代的容颜，命运竟是如此悲惨！等她一口气说完，良久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小时候的事？” “出了树林有一片师傅的庄园，我差不多在那里由仆人带大的。是她们告诉我的。师傅并不经常和我在一起的。”她回答道。枼枫暗中庆幸：如果她老是和她师傅在一起，恐怕现在就已经是一只真正的小蝎子了，而绝不会那么善良了。 枼枫又问道：“那仆人们告诉过你你小时候长得非常漂亮吗？你怎么会脱衣服哪样奇怪的武功！” 她不答反问：“我现在漂亮吗？”这个问题已不用回答。“长大了这么漂亮，小时候也肯定漂亮，这还用问！”枼枫正坐在小屋的门槛上，扭过头就看见了那漂亮脸蛋上翘起来长长的嘴！ 臭美，也是大多数女人的本领之一，甚至越漂亮历害！ 第九章 她小生了气，又接着道：“我师傅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她的徒弟能不会那样邪门的武功吗？”枼枫忽然觉得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很无聊。他也不知怎的好像很关心这个问题。而这样的回答也令他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时她又说“要不是我来这里不久，跟师傅学这种武功并不久；而且那还是第一次用，要不然！哼……！！”她一脸的不服气。那一声‘哼’十分响亮，好像生怕枼枫听不见似的。充满了挑衅了的意味，枼枫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无比地舒畅。他一抬眼就看见了她脖子上那两条细长的血痂痕迹。顿觉十分愧疚！ “你以后不要再用这样的功夫了！”枼枫觉得她本不是那样放荡的人，也不应该走毒蝎那样的道路。刚一说完，又觉得很是唐突。不久前他们还是生死冤家呢！ 但她的回答却令枼枫感到心酸。“我也不想用这样的武功的！但是跟着师傅我只学到了这些。只从她老人家走了以后，庄园的人早都走光了，只剩我一个人在这里了。原本我把希望寄托在碧玉龙之上，可是………”她的声音幽幽怨怨，眼泪如荷叶上滚动着露珠摇摇欲坠。但她却咬牙不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什么？难道他已见过碧玉龙？她已知道碧玉龙解不了她体内之毒了吗？还是什么？枼枫正想哄哄她，对她说碧玉龙可以解百毒的，让她重新然起生的希望。又觉得她冰雪聪明，说不定早已知道了真相，骗不了她的！想起她的红颜薄命枼枫的心痛了。正想说点什么让她忘记这些。 又见她凝含泪眼，强笑道“我想用恐怕也没有机会了！不过在我往后的日子里我再也不用了。”枼枫对着她笑了笑。转瞬又变得十分严肃地盯着她说“你以后不准叫我‘宝贝、小乖乖、之类的’要叫我枼枫！”“那你也不能叫我蝎子，我叫昭昭！”枼枫看见那掘起老高的嘴真想亲一口。 六月二十。松山之上。 时间过得真快！这个世界什么都会变，唯有时间是永恒的。一万年以后还是这个样！ 昭昭和枼枫像两个快乐的孩子在松山上尽情玩耍！好像他们已经忘了自已快要死了，忘记还有约定！真忍打扰他们的欢乐时光。人生时光本就短暂的！除了1/3用来睡觉，还要用来吃饭、洗脸、冲凉、刷牙、洗脚、拉屎。剩下的真的不多了！ 美好的时光，更该珍惜啊。 夕阳西下，松山山腰下山和路上。昭昭问枼枫“晚上吃什么？”……然后他们俩就因为晚餐“随的便”而在这在山腰处大笑了起来。 良久的沉默后，昭昭转过脸背对着枼枫说：“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该走了！你的东西在侧室那桌子上，快去赴约吧，有人在等着你！去娶你的新娘子吧！”昭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很怕她说到一半就哭出来说不下去了，她也怕她的嘴巴说出不该说的话来。所以她就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了。说到最后时已哽咽起来，估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说什么了。 昭昭大喊道“快走啊！” 我的泪己为你流下，但是你却看不见！ “你不走，我走”昭昭走了！ 等到枼枫追去的时候，己不见踪影了。 回到屋子里，还有桂花香，人材却不在了。那磒大的床仍在，枼枫能感觉到它贴近脸时是那么的温柔！在这个充满爱又充满恨的地方，必将留给人生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谁知道我是多么留念这间屋子啊！ 屋子两个字仿佛就充满着命运的玄机。屋子外的人不会明白屋子里的人此刻的是怎样心境？就像屋里人不明白屋外的人一样。我到底在屋里还是屋外？我到是对还是错的。人世间的很多的事本来就很难分清 .也许就如同一位伟大哲人所言：“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对和错，认为对的人多了，到后来也就成对的了。” 命运应该给过人们选择的机会吧，这是否是一次？可有时为什么总要等到我们自己知道该怎样选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曾经的选择是错的呢？ 枼枫拿起昭昭留给他的东西，还有一封信。包放在侧室有一灵牌那屋桌子背面。信放在桌子上信上是这样写的： 我给你准备了几件衣服路上换。距离西城已不远了，但你这一路会更危险了！要多加小心。要注意王五爷这个人。在江湖上散布碧玉龙消息的人就是他。 你不用难过！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不是命案运的宠儿，相聚的的时光，我已经很满足。在你娶你的新娘前，请答应我先将我埋在桂花树下。桂花开的时候我就能闻到桂花的香味。 枼枫无语，他的双眼已模糊。有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等我回来！” 第十章 去西城的路上一英俊少年快马加鞭，他是那样的焦急！他的额头弥满汗水，他的衣服也已经湿了又干，染上了一层洁白的盐粒。马已流汗，汗如血，马的鼻子下不停飞渐着唾沫。他已经不停地奔波了两天两夜。他的发梢上满是尘埃，他的骏马早已疲惫不堪，若再如此飞驰怕是命不久了！然而他却一点也不顾息，他的眼神充满了焦急。他唯有希望这骏马再快点！希望路不要那么遥远！ 他就是枼枫！昭昭已不知去向了？她剩下的药已经不多了，她的美丽即将像流星一样消失。月隐魔蝎的毒普天之下已无人能解！就算传说中的弥天圣手在世也无能为力了。她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他怎能把一个不久就要远去的女孩，孤伶伶地丢在那间小屋里？ 枼枫又何尝不明白昭昭的意思。 “相见时难别亦难！”我怎么忍心就这样地离你而去！我也不愿意看见你离别的痛苦。说让我一个人静静地离开吧！ 枼枫找遍了所有他们曾去过的地方，他不停地在林子外的庄园和小屋里来回，他怕他在小屋时昭昭在庄园他在庄园时她又在小屋。可是他等了几天几夜，哪里有她的影子！她知道她就在附近。 日子已不多了！ 他的脑海闪现出父亲的脸，还有父亲声音：这一路上是凶多吉少啊！咱们还是放弃了吧？他当然不能放弃，也绝不会放弃。除非他死了！ 但他怎么可以丢下昭昭一个人！ 他亦不能不去！十八年前的约定，不管过了多久！他已承诺，不管这一路多么凶险！ 他唯有快马加鞭，哪怕能早一刻回来。 浮屠镇，客栈，正午。 “小二，来壸烧酒！” “小二，来碗牛肉！” “小二……”小二腿都跑断了，嘴里嘀咕着：他妈的！怎么这几天城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掌柜的却格外的开心，挺着一个水牛一般的肚腩，肥嘟嘟的脸上堆满了笑。客房价己比往常涨了三倍，还是不断地有江湖人来问有没有房。 不过问得最多的是：“有没有见过一个眉目英俊的少年，腰间挂着一把短刀的。”每每遇此掌柜总是这样回答：“官爷，你是不是找一位高高的，长得很秀气的，功夫很好的少年。”“正是，你可知道他的去向？” “见过，见过！” 掌柜的又开始低头把算盘拔弄得‘哗哗’直响！嘴里还一五一十地念叨着。于是柜台上又多出几两银子，然后掌柜的那张堆满坠肉的立刻笑得口水唾沫直喷地说：“前几天在我店二楼角落西厢房里，第二天就走了。” “就这些啊！” “我说过我只知道一点的嘛，又没人让你拿钱！” 大部分人都知道上当了却也没办法。少数横一点的掌柜的也吐一点出来。 怎么会突然间多了这么多江湖人呢？ 这里虽是去西城的必经之路，但也只不过是弹丸大小的一个边塞小镇。西城也不是一座城，只是一个大家族住的地方而已。但这个大家议族住的地方绝不会比一城小。西城杨家的祖上本是皇氏，后不知什么原因被举家谴送至滨海的西城。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 西城虽远在海滨，但杨家在江湖上的独一无二地位却如日中天。 往来西城的人大多都会在浮屠镇歇脚，因此这镇上的客栈，酒家也都宾客满坐，热闹非凡。这家酒家已是最偏僻的一家了，但楼上的雅间和大堂里都已坐得满满当当的。 叫声：“小二，小二！”不绝。 吆喝声：“哎，烧酒来了！” 不停。 碰杯声，划拳声。笑声，喊声。……好不热闹！ 只听见东面窗户下的一张桌子上一个少林和尚和一个紫衣剑客正在津津乐道地谈论着一件事。镇上大部分每天都在讨论这一件事。 只听见光头和尚接着道：“来的还不是像你我一样，想打碧玉龙的注意！” “碧玉龙真有神奇的力量？”靠着窗板的紫衣剑客问道。 “不但具有起死回生之功，而且还有许多失传多年的武功秘籍！”和尚答道。 “还能解百毒，就连月隐魔蝎和无生狂屠这两魔头也为此重出江湖了！”旁边桌上一个酒鬼接着道说。 另一桌的又接着话道：“听说那个少年十七八岁模样竟用一招就打败了”霹雳斧“熊一天！” “许多年前不是还有一位被逼下万丈涯的无名剑客，连江南七大剑侠连手都把不能战胜。大堂里所有的江湖群雄一听见碧玉龙这三个字，俱都精神为之一振！就连醉倒在桌子上的，此刻也已醒来。不愿放过有关碧玉龙的半点消息。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有又人说话了。“看来碧玉龙确实是件千载难逢的宝物，我一定将它借来为我爹疗伤。”好个不要脸的！明明抢碧玉龙的，还他妈的说成为你爹治病。恬不知耻！是男儿者，理当光明正大，老子就是来抢碧玉龙的！一个角落里一老者默默吃着菜，心中愤愤不平地骂道。 江湖、江湖人！这些就是江湖中的江湖人。 江湖上的人纷纷议论着碧玉龙。碧玉龙已经被一传一，十传百地传到不但具有救死扶伤、武林秘籍、藏宝地图。更有甚者说其不但可以治疗痤疮粉刺，还有治疗肛瘘痔疮，对不孕不育有着神奇疗效！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说不到的！ 总之一切江湖人能想象的美好东西全系碧玉龙一身，是神赐于人类摆脱苦闷的不二法门！ 还有当初老者抢碧玉龙时，故意拖延时间等外面有人时才拿走。不就是希望江湖人都找他，而放过少年枼枫。可惜他老人家跑得太快了，那一帮虎豹豺狼追都追不上。就算追上了敢在海天剑杨哮天面前动手的整个武林中已经没有几个了。 武林这几十年来之所以如此平静，三大魔头消失在江湖中，就是江湖因为有了西城。西城杨家之所以独步武林不光是西城有众多一流高手，更重要是因为杨家有海天剑杨哮天！ 倘若海天剑杨哮天走得慢一点，总是还会有不怕死的去找他的！结果是没有意外不需要猜测的！于是众人认定那个少年是找到碧玉龙的唯一途经！必竟少年在江湖中无名无姓，难道不是像那柿子一样软的比较好捏一点！ 于是走镖的不走镖了，开武馆的也不开了。所有云游四方的剑客大侠们都蚂蚁般聚了过来。武林豪门、各大门浱纷纷加入。其阵势规模绝不亚于一场武林大会。只是暗中有人叹息，十多年前血腥江湖恐怕又要出现了。 角落里这一位老者，正准备离开。听了这些话虽然从心里他恨不得抽这些人几个大巴掌，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的愤怒的和悲哀。在他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异样。他的头发己花白，他的剑己钝！满脸的苍桑皱纹里写满了风尘和疲惫。仿佛这样的英雄盛会己与他无缘了。他慢慢的走出客栈骑上了他的马，不是骑是爬树那样爬上去的。他的马仿佛也跟他一样苍老，经不住他的攀爬。晃动好几下才慢慢地往前走。 出了浮屠镇，往西奔驰不远就是了西城了。镇上已经挤满了江湖群雄。老者骑着他的那匹老马一路上蹒跚着摇晃而来。随处可以见到充满警觉的江湖人。明处、暗处、狠狠地打量着路上的行人。 老者已到了小镇的最西边。再向前就是去西城的官道了。这时在路边有两个江湖人正聚在一起大声地神偑呢。其中一位说：“你敢肯定刚才那是个女的，而且还是来找碧玉龙？” 另一个剑客又道：“我敢用头打赌，那是个姑娘的！” 这位剑客又无比兴奋地道：“而且美得要死，真想不到天下还有如此俊俏的女人！” “那你又怎知她是在找碧玉龙的呢？” “我看见她在镇上打听那个小子的消息。”剑客回答道。 马上面的老者驾马路过时刚好清楚地听到了这段对话。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又听见另外一个人说道：“不过她屁股后面跟着几位武林高手，不然恐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说完后这两人就嘿嘿地淫笑起来。 只听见“驾”的一声后，老者已经打马转头向小镇的方向快奔弛而去。两个江湖汉子被远去的马蹄一惊：嘿！这个死老头一下子跑得那么快。 第十一章 这个远去的老者正是枼枫。一路奔波而来他的心里无时不在牵挂着。他已无数次地问：昭昭，你到底在哪里？却没有人回答！他知道她也一定会跟来，她相信！于是他就这样想：是不是昭昭过来了？一定是她，一定是昭昭！ 人总有很多时候，思念的时候，痛苦迷茫的，热恋緾绵的时候，极端的时候，常常会失去理智，总有很多时候不能控制我们的情感。因为我们的心已迷茫！枼枫的心已乱，已不能控制他的情感。他若冷静一点，就算用脚指头想一想也应该想明白的，怎么会是昭昭？昭昭会用这么笨的法子找他吗？ 如果他离开了浮屠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了。可是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也没有人知道如果会是什么样的。 不是昭昭是谁？事实上是丫头。 西城杨家。翰院。 太师椅上平躺着一个鹤发长须，很是慈祥带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的老者。正在闭目养神。茶桌上放有一杯上好龙井，还冒着热气。眉目间掩盖不住一丝疲惫，一脸岁月苍桑又仿佛铬刻着一份容智。老者睁眼起身，啜了一口茶，听到一阵轻盈脚步声后就笑了。 一年轻貌美的女孩，穿着白色连身长裙。发暨插着一对玉环的女孩，端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放着一个汤盅。女孩的脸上不施一丝胭脂，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的肌肤。举止高贵典雅，眼神却又流露出孩子般青纯。老远地在院门外就爷爷地叫着，老者放下茶。 “丫头，又是人参汤对吧。”老者若有所苦地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丫头眨巴着眼睛问道。 “因为你只会做人参汤，别的不会做。”老者扬着眉头道。 “爷爷你尝尝吗？这可是我……”老者没等她说完就接着往下说：“这是你亲自吩咐丫环们做的，是不是？” “爷爷不对啊！如果我叫下人们做，为什么不做别的汤呢？” “因为你只会做人参汤，做别的汤混不过去，做人参汤还能冒充一下。 “哎呀！爷爷……这可是我的心意，你就尝尝嘛！”女孩撒娇地摇着老者。 “好，好！别摇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被你摇散了。可是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消息的！” “我不信！爷爷那么疼我怎么忍心让我一个女孩子闯江湖！”丫头甜甜地笑道。一边笑一边帮老者捶着腿。老者正是西城杨家的海天剑杨哮天！名动江湖的西城杨老爷！ “好啊，你还敢威胁我！”杨老爷佯怒着说。 “嗯，我哪敢！人家都快被你们给卖了，你们也不让我知道为什么啊？”“呜……”这个大小姐居然伏在杨老爷的腿上呜呜地哭起来了。 “哎呀，我真拿你没有办法，快起来。”杨老爷摇摇头很开心地笑道。 于他就又接着道：“你一定听过很多关于碧玉龙的传说了？” “可是那个少年和公主”。 “少年？！孩子不可不敬啊！”杨老爷正色地对丫头说道 “知道了！”丫头认真地点了点头。 杨老爷又接着往下说了：当年公主也像你一样的年轻，可爱、漂亮。大家都很喜欢她，皇上也非常喜爱她！有一天她看见父皇在把玩一个飞龙一样的碧玉就很好奇地：问父皇这是什么？皇上告诉她那个多年前那个传说。就是那个九太子的传说。公主又问，碧玉龙怎么会在这里？皇上又告诉她：“传说九太子邻死前化成碧玉龙，飞到了她的夫人手中。从此他们两人就可以长相斯守了！” “九太子有夫人？”丫头插嘴问道。 杨老爷继续说：“九太子爱上了一个聪明美丽的民间姑娘，抛下了皇家太子的荣华富贵，与村姑一起在乡下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后来他为了救众人，自己却遇害了。皇帝就把村姑接到宫中好好地照顾他媳妇的一生，碧玉龙就这样被带到了皇宫。” “九太子和那位美丽的村姑从此以往就可以长相斯守了！”丫头无不悲伤地感慨道。 杨老爷接着说“公主感慨这个美丽的故事后就像你一样死皮赖脸，软缠硬磨地天天煮汤给她的皇父喝。不过公主不只会做人参，公主什么汤都会做。”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丫头，丫头吐了长长的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接着说：“就这样，皇父天天喝汤，喝到后面他见了水都怕！没办法，就把碧玉龙送给她。并叮嘱她：碧玉龙蕴含着什么秘密，叫她一定小心保管！” “等一下，什么秘密啊？”丫头问。 “我也不知道！”杨老爷回答说。 “哎……”丫头一叹！ 杨老爷又接着道：“有一次皇上微服秘访。公主偷偷跟了去，皇上在半路上遇到刺客，幸好一江湖少年相救。公主一眼便喜欢上了少年，少年也喜欢年轻美丽的公主。但是要回宫了，公主要留下来。她皇父怎能同意，只得允诺若少年能成为当年的武状元，就答应把公主嫁给他。公主临别前就把碧玉龙送给少年，要少年一定前去找她！从此碧玉龙流入江湖，但少年本不是江湖中人。也就不知道关于碧玉龙的传说：其中有一种是说碧玉龙上有失传已久的武功。少年将碧玉龙挂在胸前的衣服里，不幸被人发现了，于是江湖中人竟想抢之。” “江湖怎么这样啊？”丫头是杨家的大小姐，怎么会明白江湖是什么样。杨老爷又说道：“江湖本就这样！”“那那……爷爷那个人？”丫头喃喃地道，她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枼枫。 杨老爷说：“你放心，那个人很好的！”丫头松了一口气。 杨老爷接着道：人们对于传说也是半信半疑的，但大家见少年武艺惊人。更加相信了碧玉龙有武功秘籍的说法。于是黑白两道，明暗争夺不休。其实碧玉龙上本无武功秘籍，少年功夫是一隐者所授。 杨老爷看了看丫头，说：“你不要问我隐者是谁？我也不知道！” 那后来呢。后来少年被武林中人逼下了万丈崖。少年在临死前将碧玉龙交给一个小孩子，并交给他一招剑法，要他长大了把碧玉龙还给公主。 “她为什么把碧玉龙给一个小孩子呢？”丫头不明白。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少年会把碧玉龙交给一个小孩子。” “他真聪明！后来呢？”丫头时不时地要插一句。 “少年和抢碧玉龙的十几位武林高手，一同跳下了万丈悬崖。” 丫头听到此，就沉默了。像是少年而命运而感伤。片刻后就不解地问：“爷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杨老爷回答让丫头大吃一惊！“因为我就是那个小孩子。”老者平静地说道。 “那你找到公主了吗？”丫头又问。 “我在二十岁时打败那一届的武林高手，成了武状元。进到宫里，却找不到公主了。宫里人只知道二十年前公主就己离开了，有人说公主跳下了万丈崖陪少年去了；也有人说公主出家了当了尼姑。” 杨老爷 说到此闭上了双眼，因为他的双眼己模糊。 “爷爷你放心吧！公主一定和少年在一起，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在天堂，碧玉龙为证！”丫头那清澈眼神中，泛出坚定的光芒。 碧玉龙作证，有情人一定可以天荒地老！ “可是，可是……爷爷你先喝汤吧！”丫头说了两个可是后不知该怎样说下去了。就端起汤盅给杨老爷喝汤。“下次给爷爷敬茶就可以了，爷爷要喝茶！”老者品了一口茶，慢慢地回味在茶香中。一阵后，才缓缓地道：“可是什么可是？” “你们怎么能把我和那个人……”丫头脸红了，话也说不清楚。老者哈哈地笑道：“是你们有缘啊！”老者接着又道：“十八年前，我云遨游四方云游四海，遍寻公主踪迹。而江湖那些败类，处心积虑暗中勾结。他们竟抓了你快要生产的母亲，以此威胁你父亲交出碧玉龙。而这时幸亏有枼大侠挺身而出，舍身相救才得以救出你母亲。但他们也因此身受重伤，最终寡不敌众。你父宁死也不肯交出碧玉龙，就在他们三个人手拉手将要跳下万丈崖时。从天而降两位神奇般的人物。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丫头说道：“一定是少年和公主了吧！”杨老爷点了点头。 又接着说：“恰好这时候枼家下人不顾生死地前来报讯说：喜添新丁！而刚好这时你母亲生下了你。结果生死大劫以后，公主和前辈决定把碧玉龙送给你作嫁妆！再碧玉龙交给枼 大侠，要他把孩子养大。十八年后拿碧玉龙来续你们的百年之好！”杨老爷一口气说完了，又啜一口茶。 丫头仿佛在思索什么？苦苦地皱着眉头。然后又结结巴巴地说：“爷爷，有公主和你们大家……我……，可是……？？？”丫头的脸像是粉红的苹果一样，此刻又急又羞，这模样可爱之极！ 杨老爷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很高兴有和音公主和前辈给你作主，可是这个小子如果又笨又丑你不喜欢怎么办？是吗！”丫头使劲地点点头。那棵脑袋就像小鸡啄米一样。“你放心，你想不喜欢都不行了！”杨老爷说。 丫头又问：“爷爷你这次出去见他了吗？”老者点点头。丫头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缓慢走了几步，又回头蹲在老者身前：“爷爷江湖中可还有人知道这件事？” “有一个人，但不知道他是谁？当年万丈崖上公主和少年犹如两位神仙一样从天而降，众人无不惊叹！江湖之人谁不曾听过他们的故事，如今亲眼目睹了他们的风采，只见他们一个形仪威严气宇非凡，一个高贵不容亵渎！在场之人无不与之以礼。但也有人暗中作乱挑衅。前辈和公主是何等人物，他们随便施展了一招剑法便令群雄闻风丧胆。并惩戒了胁持你母亲的一干恶贼，让他们纷纷跳下万丈崖！江湖中人唯恐连累，前辈和公主也不愿多造杀戮，便令众人即刻下山去了。但暗中还有一个人躲着，本来有人知道的。但你一出世，高兴得大家都忘了他，公主说一切都姻缘造化随他去吧。”杨老爷一口气说出长长的一大段。 第十二章 丫头也听得很是入神，居然没有插口。但是很快她又想到什么了：“可是那个人……？” 老者说：“他叫枼枫！” 丫头接着没有说完的话又道：“那个枼枫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老者说：“他的碧玉龙已经被人抢走了，没有那么危险了！” “那他怎么来啊？”丫头很是焦急的样子嘟哝道。 老者神秘严肃地说：“如果你不喜欢他，你可以不还给他碧玉龙他就不会来了。” 丫头眨巴眨巴眼睛领悟了老者的意思后又急了：“啊！你抢了他的碧玉龙。你没伤着他吧？” 杨老爷叹气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不关心我倒关心起外人了！” “啊呀！爷爷不是的啦！”丫头摇晃着杨老爷。 杨老爷接着道：“放心吧！无论谁要伤他都已不容易了。”老者又喝了一口茶，又对丫头说他的包就在桌子上。丫头打开那个布袋，里面有几件衣服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金色的盒子，盒子里果然有一墨玉一样的飞龙，栩栩如生。 “丫头放好它，那是假的”杨老爷躺着椅子上又开始养神了，嘴里冒出几个字来。 丫头的名字叫杨蕊。但是家里人都喜欢叫她丫头。不知为什么丫头，丫头的心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倒并不是担心她的嫁妆。她担心的问题是：真的碧玉龙还在枼枫手上，江湖中人一定不会 善罢甘心的！当年前辈的武功那么高都难逃江湖人之手，如果他死了，难道还要我跟着他跳涯不成？ 丫头决定帮帮他。而且如果他不老实，或者他不听话，又或者让她讨厌；我就抢了他的碧玉龙然后让他滚蛋……丫头这样想着才觉得有一点得意。 于是她就溜出来了！她已到了浮屠镇。 丫头忽然发现自已是个很笨的超级笨蛋！如果这样也能找到枼枫，那他也一定早被人大卸成十几块了。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新的法子了。 等枼枫冷静下来后他就知道自已错了。可惜已经晚了，有人已经盯上了他。 他又进了镇里，镇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他已不能再骑马了。枼枫把马拴在路边的一棵树上，然后就朝大道旁的一条偏僻小巷子里走去。小镇上已经有很多的江湖人，他的脸上戴着面具，他绝不能被人认出来！ 但是他身后却有一个人不停地跟着他。他走慢一点，后面那个人也放慢步子。他走快点，后面也跟着快点。已经拐了好几个小胡同了，还是有人跟着他。 他没有回头，不知道后面那个人什么样子。但感觉到有一般杀气包围着他。只有一流高手才有这样强烈的杀气。他已确定自己被人认出来了。转眼间他走进一个死胡同里，他已经走到尽头，已无路可退！ 这人戴着一顶草帽腰上挂着一把剑。帽沿很低看不清他的脸，一只手握住剑柄正走了过来。衣服已经灰黄发旧，但很干净整洁绝没有一丝的皱纹。一只手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剑。剑是很普通的剑，没的任何的装饰。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脚步很沉稳，没有一点声音，他已走到枼枫七步外停了下来。 冰冷的脸，冰冷的眼神！就像一座山岳一样镇定。手指纤长白净，指甲短而整齐。 枼枫已经想到一个人。一个可怕的人！ 一个杀手，一个从来就没有失手过的杀手！ 他的名气很大，他要的价也很高。 “不用再走了，就在这里！”他说话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他也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枼枫问：“你确定你没有找错人？”他刚出江湖，除了有人要碧玉龙外，没有任何的恩怨纠缠。杀手又为什么要找他？ “我的名字叫一剑，我从来没有找错过人。”来人回答。 你可以说一个杀手杀错过人，但绝对没有一个杀手蠢到会找错人的。 一剑封喉，绝无二剑！就算你没死，就算你不死，就算你用刀架在他脖颈上，他也绝多刺一剑！因为一剑就已经足够了。 枼枫问：“我们有仇？”“没有。” 一剑回答道。 枼枫又问：“为何要杀我？” 一剑说：“我收了别人钱，我要你的碧玉龙？” 枼枫笑了笑，对于眼前的这个剑客充满了尊敬！死在这样的人手里也不会很痛苦！虽然他是来杀他的，但他却比江湖上的那些伪君子坦荡多了，也可爱多了。枼枫正想开口说：碧玉龙在我这里，杀了我就是你的。 但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一剑说：“我知道碧玉龙已不在那里了，我相信你！可是没有人会相信，我只有用你的人头可以为我作证！” 枼枫实在想不到居然还有人相信他！他忽然明白了，他笑得很悲惨！“如果他们相信你，你现在两手空空回去他们也相信你，如果他们不信你，你算你用我的人头作证，也没有人相信了！” 一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淡淡的，像是一种无奈的悲哀！他忽地觉察这或许是个错误。他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他，他来本就是来送死的。一把剑脸上的异样很快就一扫而过，又冰冷如初。接着冰冷地说：“我已别无选择！” 枼枫忽然发现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这个可怕的杀手在此刻是那么地悲哀，就算他死了还是不会有人相信他。 一个人如果用生命都得不到别人的信任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已不能选择！眼前的这个杀手是真诚的是应该被尊敬的。因为这个江湖已经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枼枫了，可是他相信他！他一点也不虚伪，就算在敌人面前，这世界已有太多虚伪！ 枼枫忽然说了一句不应该说的话：“碧玉龙在我这里，你杀了我就能拿走它！” 一剑怔怔地看着枼枫，他的眼神里的信任和感激。他收起了一直握在剑柄的手双手含掌作礼，枼枫也回礼。 一剑的剑已出鞘，已扬起，他的目光中又恢复了冰冷，充满了杀机！他还是淡淡地说了一个请字。 枼枫的刀已握在手里。“请”请就是请出手！枼枫没有出手，她不是杀手。他也不想杀人，所以他不急。他等着那一剑，着急的人不是他。但枼枫觉得自已错了！一个时辰过后，一剑连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也在等，因为他只有一剑。一剑刺出绝不再出，他有耐心！他受过最严格的训练，他能在冰水里赤着脚站几个小时，一动也不动！他能潜伏在沙漠里的沙子下一天一夜。曾经与一个武林高手比武，一剑站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后一剑连走都走不动了，可是他了敌人却死了。所以一剑他一点都不急！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一剑还是没有动。枼枫也不能动，他知道如果他动一下，那一剑绝对会在他身上刺一个洞出来。 两位武功相差不是太远的高手相争，世上本没有任何一剑能在一个高手全然防备时将他杀死。但若是一方出现破绽，那就不一样了！枼枫为何不抢攻？他不能，因为他所面对的对手是一剑。连日奔波他已不可能数招打败一剑，更重要的是他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破绽，决不能！他能胜的机会是让一剑的那一剑刺出来！否则他只有…… 他不能死！他还要找到昭昭。所以他必须忍耐，为了等待他的人！ 枼枫是个聪明人，他有把握了！枼枫在这胡同里面，背后是死角；而一剑后却是过道。枼枫露出了微笑，就仿佛胡同里来了两只老鼠遇到一只猫一样。 一剑也仿佛注意到这一点，不管是什么在他身后，他当然都不能回头。他看见了枼枫的笑，他仍是那样的气定神闲！假设你看见你面前的镜子里的东西晃动了，好像是在晃动时，你的心一定会受影响！ 一剑正全神贯注，枼枫就像是他面前的镜子。他的心也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高手相争，乱一丝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