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捡到一只看脸系统》 第1章 娱乐圈文一 一觉醒来,叶幕发现身上有点凉。他想像往常一样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手铐铐住,呈大字形被绑在了床上,而且,浑身赤裸。 叶幕还以为是哪个情人的恶作剧,轻笑一声,“亲爱的,出来吧。” 他也不知道是哪个情人,那么多名字他也记不住,为了安全起见,他一般都是“亲爱的”,“宝贝”这么叫,又亲昵又不会露馅。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然后,叶幕侧头一看,竟然走出了九个男人! 九个男人各个俊美非凡,但此时,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扭曲而疯狂。 九个人中的一个走到叶幕身边,手指划过叶幕裸露的肌肤,最后停在叶幕此时显得尤为脆弱的脖颈上,他轻声道,“原来小幕对谁都叫亲爱的。” 叶幕转头看他,平日里高傲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脆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湿漉漉的,这样的姿态然面前的男人一下子心软了,甚至产生了动摇,“小幕乖,只要你以后和我一个人在一起,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男人声音低哑,甚至隐约透露出几分卑微的祈求。 令一个男人的手抚摸上叶幕的脚踝,“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然小幕满足呢,你忘了,小幕可是个永远都不知道满足的坏孩子,只有我们一起陪着他,才能保证他不离开我们呢。” “很快,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 越来越多的男人来到叶幕身边,叶幕觉察到一丝危险的味道,这些人,不对劲。 果然,下一刻,一团火光从阴暗的房间中燃起,越烧越旺,叶幕被滚滚浓烟呛得直咳嗽。 第一个出声的男人温柔地拍拍叶幕的胸口,“很快,我们和小幕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能把小幕勾走了。哥哥好开心。” 叶幕咳得说不出话来,意识渐渐模糊,在最后一刻,他听到机械的"叮"一声响,然后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检测到宿主达成和美人们香艳赴死成就,999美人攻略系统激活。" 当叶幕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门旁,身上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一副可怜兮兮的惨淡样子。身后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穿着考究,相貌英俊的男人不耐烦地问道,“现在知道错了吗?” 叶幕:“……”什么情况? 叶幕刚刚在不知名的地方醒来,即使平时再沉稳不动声色,此时也有些茫然。而这少有的茫然。 小小的少年抱着膝盖,蜷缩在门边,粉红的嘴唇微张,漆黑透亮的眼睛带着着未褪去的委屈与不知所措的迷茫。楚之恒不知怎么的,心突然就被刺了一下,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楚之恒刻意作出硬邦邦的样子,“知道错了就进来吧。” 叶幕在短暂的迷茫之后马上清醒过来,这时系统又响了,“检测到可攻略对象一:楚之恒,当前好感度20。” 嗯?好感度?叶幕垂下眼睑,敛去眼底的疑惑,乖乖跟着这个不知名的男人进了屋。 楚之恒本想出门,可想到少年刚才蜷缩在门口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再想到刚才他对自己带人回来的激烈反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提起叶幕就丢到他房间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小的少年,“下次别再发疯了!” 楚之恒看到陷进柔软床铺里的少年撑起身体,大而明亮的眼睛看了他两眼就垂下了,只有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低低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像是没想到叶幕这次会这么听话,楚之恒愣了愣,见少年一副失落沉默的样子,向来怜香惜玉的心马上就软了。 心软归心软,该说的这次必须说清楚。楚之恒打定主意后坐在床沿,对叶幕语重心长地说,“小幕,你要知道,我们是表兄弟,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再带沫沫回来,你也别再这样惹我生气了。” 唔?叶幕耳朵动了动,他好像听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这是兄弟乱伦?然后情人或女友登堂入室,把苦恋表兄的小表弟惹得发飙了? 叶幕飞快地想了一轮,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迅速进入角色,再抬头时,已经变成一个求而不得,内心痛苦无处言说的少年。 少年大大的眼睛红红的,仿佛刚把眼泪忍回去,眼里带着一丝贪婪与三分克制地看着他,粉红的唇小幅度地反复开合,最后才发出破碎的“我知道。” 楚之恒的心仿佛被少年的眼神扎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把少年当成是一个负担,可是仔细想来,少年除了那些略有些激烈的举动之外,平时一直很乖巧,总是尽力不给自己添麻烦。 这样一种毫无保留的感情,很少有人能完全无动于衷。更何况,叶幕还长着一张无比精致的脸,当他用充满眷恋的目光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恐 怕真的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 楚之恒忍不住想,如果,叶幕不是他弟弟,那他也许真的会克制不住…… 楚之恒赶紧把脑中的危险想法迅速剔除出去,暗暗好笑,叶幕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自己只不过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出现,所以才让他一下子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他身上而已,自己居然还想入非非。 不过事实是事实,从前无所谓,现在一说开,楚之恒却莫名有些不舒服。 压下心底那份怪异,楚之恒又是好一番语重心长的劝慰。 说毕,看着少年头顶可爱的发旋,楚之恒忍不住抬手揉了把少年的发顶,这才发现少年的头发软软的,像极小动物可爱的皮毛,卷卷的短发挠得他手心发痒,忍不住就想多摸了几下,再摸几下…… 系统:“叮,楚之恒好感度10,当前好感30” 这么快好感加了,看来这人也未必那么不喜欢这个身体的主人嘛。叶幕饶有兴致地想。 但毕竟他现在对当前情况不太了解,而且也需要空间和系统进行一次完整的沟通,叶幕有心不想和便宜表哥多说,但头顶上的手却还没有停下的趋势。 叶幕不动声色地歪了下头,躲在那只不规矩的手,作出一副强忍悲伤的模样,仿佛表哥再不走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最后还是很克制地说,“表哥,我想睡了。” 楚之恒也知道要给他点空间消化,而且,他自己也需要平息一下被少年搅得有些躁动的心。 楚之恒走后,叶幕盖上被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又过了一会儿,确定楚之恒不会再回来,才试探性地在脑中叫了一声,“系统?” 系统果然听得到:“宿主大人你好^^” 声音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机械了。叶幕挑眉,说道:“你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了吗?” 系统乖乖解释道,“我是系统999,全名美人攻略系统999,是一款为了攻略高颜值美人而诞生的系统,因为宿主完成了和九个美人香艳赴死成就,满足了系统激活的条件,于是系统就启动绑定了宿主,宿主可以攻略收集系统鉴定为达标美人的好感,每攻略完一个美人,宿主就可以获得相应积分哦。” 专门攻略“美人”的系统,不就是看脸系统吗?叶幕心里吐槽,不过却被激起了兴趣,这样的真人攻略系统游戏,他还没有试过。 “那你说的积分有什么用?” “宿主的积分到达一定数额就可以开启系统商城,之后宿主就可以用积分在商城兑换各种商品,也可以选择给999升级,升级以后还有更多功能待宿主开发哦,达到条件以后999就会通知宿主哒(≧︶≦*)。” “那我原来世界的身体怎么样了?” 999突然变得支支吾吾。 “原来世界的我死了?” 999:“嗯。” 也难怪,那九个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他死的也不算冤。 999安慰道,“宿主大人你……节哀哦。” 节哀?节自己的哀吗?叶幕莫名觉得怪怪的。 999似乎是见宿主表情怪异,误以为他是还无法从自己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马上就振奋地说道,“宿主大人不要难过!999可是很厉害的!只要完成三次升级,999就可以得到足够的能量,然后宿主大人就可以返回自己的世界哦!” 叶幕表情更加怪异,“返回自己的世界……然后再死一次?” 999的外型是一只毛绒绒的白色小球,它摇了摇自己胖胖的小身子,“是可以让宿主大人回到一次命运的节点,然后宿主大人就可以重新进行不同的选择,由此来改变最后的命运哦。” 叶幕挑眉,这个名字和感冒灵一样的系统居然还有这种逆天技能。 叶幕回想自己短短的“一生”,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的话…… 半晌,叶幕开口了,“那小感冒灵,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把这个身体的情况和我说一下了?” 999振奋道:是的宿主!(= ̄w ̄=)……等等,感冒灵是什么? 叶幕(微笑):是一种人类非常喜欢而且很离不开的物种。 999(害羞):我马上把东西传输给宿主大人。 叶幕找了个舒适的躺法,闭上眼睛开始浏览999传输过来的内容。 原来这里其实是一篇娱乐圈耽美文的世界,讲述的是主角受陈绪从一个小虾米一步步登上影帝之位并与霸道总裁主角攻he了的故事。 他的便宜表哥楚之恒是其中的炮灰攻,身份是某著名影视公司总裁,在玩弄了主角受后将他抛弃,后来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真的爱上了主角受,当然由于是炮灰攻所以最后还是被炮灰了。 他现在的身体 则是这篇文中的炮灰受,由于喜欢楚之恒,无数次各种陷害主角受,在楚之恒爱上主角受的过程中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但是,下场不可谓不凄惨。 原主原本也是名富二代,他母亲是楚之恒母亲的妹妹,妹妹由于年轻时不顾家里反对依然选择与原主父亲结合而与家族断绝了关系。 但原主父亲却是个渣男,和原主母亲在一起没两年就腻了,之后就开始在外面整日整日地花天酒地,原主母亲不堪忍受,在生下原主后没几年就撒手去了。 但原主父亲渣归渣,家底也算丰厚,所以原主过的也是富二代的生活。 但在原主15岁那年,父亲居然迷上了赌博,败光了家产之后,连公司都被抵押给了高利贷,后来欠债越来越多,没良心的渣爸就丢下亲生儿子跑了。 原主作为一个前富家小少爷,除了花钱啥也不会,而且脾气不好只有几个酒肉朋友,一听到原主家里破产一个跑的比一个快,从前被原主羞辱过的人也跑到原主面前嘲讽他。 找不到工作生活又失意,抑郁之下原主跑到酒吧借酒消愁,却由于颜值高阴差阳错被星探发现,于是进了娱乐圈。 进娱乐圈后,在经纪人的安排下,原主也渐渐吸引了一部分颜粉,也算小有名气。但因为脾气太差,又没有后台,于是真的假的黑料一波波被放到网上,本就不怎么固定的颜粉马上就掉得差不多了。 而经纪人在屡次劝告原主却还不悔改之后,也慢慢放弃了他,转而去挖掘新人,这个新人就是主角受陈绪。 不过也是因为进了娱乐圈,由于颜值很高,所以偶然被设定为“花心浪子回头炮灰攻”的楚之恒看上,在一些乌龙事件时候,楚之恒发现原主竟然是母亲去世前常常提起的离家出走的妹妹的儿子。 在了解到原主所经历的遭遇后,楚之恒对这个便宜表弟起了些怜惜之心,辗转把还未成年的原主划为了他的被监护人,还帮他还清了债。 经此种种,原主简直把楚之恒当成了他“在黑暗中出现的唯一的光”,从此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也由于太爱楚之恒,原主对楚之恒的小情人尚且动辄发飙,更别提后来楚之恒还爱上了主角受。 原主在熊熊嫉妒心之下失去理智,一次次针对主角受,陷害主角受,当然由于他是炮灰,所以每次都没有成功,反而让楚之恒对他越来越厌恶,最终在原主试图找人轮奸主角受事情败露后,楚之恒对他完全失望,从此不再管他。 最后,原主被白莲黑心的主角受以牙还牙找人轮奸,还被拍下视频发布到了网上,从此一原主就蹶不振,在被人刻意的安排下进会所当了头牌,最终由于不堪折磨自杀,结束了短暂炮灰的一生。 现在正是原主被楚之恒接回来一个多月的时候,而他之所以被赶到门外,是因为作为花心滥情攻的楚之恒今晚带了小情人回来过夜,醋意大发的原主好一番大哭大闹,把正兴上头的楚之恒当头浇了盆冷水,楚之恒忍着脾气把小情人哄回去了,转头就把原主丢到门外反省,然后就叶幕就穿来了。 好比一个真人全息攻略游戏,而且自由度非常高,攻略是主线,支线却可以随他做,就算他额外做了别的什么应该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即使有问题,也只是让这一切变得更有意思的问题。 真有趣啊,叶幕在黑暗中期待地想着。 门外。 楚之恒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少年发丝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心里有一瞬间的空茫。 第2章 娱乐圈文二 “拍完了就打电话让小王来接你回家。”楚之恒打开车门,对叶幕嘱咐道。 今天叶幕有几场戏要拍。 虽然说了要“放下这份不可能的感情”,但他可是要攻略楚之恒的人,所谓的“放下”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放下,而且昨晚他闹走了他的小情人,今天十有八九楚之恒就会去找那个小情人好好慰哄。叶幕怎么能让他们那么顺利重新打得火热,更何况他可是知道,这个小情人其实还是颇有几分分量的。现在,他要扮演的就是一个情根深种却不敢说出口的少年形象。 叶幕坐在副驾上,大而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努力克制却无法掩饰的不舍,“哥哥你很忙吗?” 楚之恒果然无法对这眼神无动于衷,马上有些结结巴巴的,“是,是啊。” 叶幕透亮的大眼睛顿时黯淡下来,低头数自己的手指,却还是很乖地说,“哦。” 楚之恒顿时有点心疼了,男人基本都无法对这样一份小心翼翼的感情无动于衷,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小表弟”,楚之恒最终选择撒个小谎安抚下少年,把手放到少年柔软的头发上,说道,“小幕乖,哥哥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忙。” 叶幕一副失落又尽力不想给哥哥添麻烦的样子,“我知道的。” 从楚之恒的角度看,少年眼眸低垂,长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颤动,他的心被揪了一下,毕竟才17岁,这两年又突然遭遇那么大的家庭变故,作为少年目前唯一亲近亲人的他,的确应该要多花点时间陪陪他的,但小情人又不能不哄。 “叮,楚之恒好感度+10,当前好感40.” “那哥哥再见,开车路上小心,工作忙也要注意休息哦。”叶幕眨巴着眼睛,很懂事地嘱咐,只是黯淡的眼眸泄露出了他的浓浓不舍之意。 楚之恒不坚定的心马上就更加不坚定了。他解释为这是他渺小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叶幕是他唯一的小表弟,虽然偶尔麻烦了点,但这么懂事又可爱,还未成年,身为亲人本来就应该要负责按时接送,通通推给司机是什么事儿!反正小情人很识大体,大不了多给她买几个包以后多哄哄就是了。 楚之恒找到了正大光明的理由,整个人都放松了,胡乱揉了把少年的头发,感觉指尖发丝软软的,和小猫一样,“虽然是挺忙的,不过哥哥有空一定就来接你。” 听到这句话,叶幕刚刚还像蔫掉的小白菜,这一秒顿时神采奕奕,清澈透亮的眼睛像两 颗小星星。 楚之恒不自在得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说,“是有空才能来接你。” 叶幕不在意地笑说好,仿佛这样一句有可能不会兑现的承诺都让他无比心满意足。 楚之恒更心疼了,从前都不知道,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让人心疼呢,同时下定决心,无论忙不忙,都要来接小幕下戏。 叶幕边走向片场边回忆剧情,他这次出演的是一部青春片的男二,取景就在这所大学。 而这时的校园却在叶幕走过后炸了。每当叶幕走过一片区域,就有三两个女生会凑在一起,看一眼叶幕悄悄嘀咕几句话,表情兴奋。 原主因为家庭原因,从小就不大爱说话,后来经历家庭变故,气质更加增添了几分阴郁,但叶幕却完全相反,他可以说从小就是在这种目光中长大的,再习惯不过,天生就是个行走的发光体。 叶幕还抽空对着几个因为过于兴奋没控制住音量的女孩笑了笑。 过分精致的长相再加上少年唇角干净略带羞涩的笑容,被微笑暴击的女生觉得自己简直心都要化了,想起学校力量最近有个剧组在拍摄,这么漂亮的少年一定是剧组的演员吧,虽然从前不太感兴趣,但如果是这个少年,她一定每天都要去探班,电影上映也要第一时间去支持票房。有几个女生甚至偷偷拍下了少年的身影,想着回去每天舔舔舔。 叶幕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吸引了一批粉丝,他正回忆着小说中这部电影的描写。 虽然取景在大学,但这部片子的故事始于高中,所以电影后来火了之后,有些网友就一直吐槽这么高大上的住宿环境根本不像学生宿舍,各种不科学。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片子里还有个默默喜欢女主的男三,扮演者正好是主角受陈绪。在原文中,陈绪就是从这个角色开始小火,而作为男二的原主虽然也因为片子的火而多了一些颜粉,但原主的演技其实远远不足以驾驭这个角色。 男二是个前后反差比较大的角色,前期温文尔雅,是个典型的所有女生学生时期暗恋的王子形象,后期因为家庭变故却变得阴暗堕落,原主倒是与后期形象颇有点契合,但他演技为零,具体表现就是从容到尾一个表情,反而让观众觉得这个角色一直就是这么个阴暗的形象,结合角色后期对女主的所作所为,还被一些义愤填膺的女网友骂成渣男,所以最后也只是吸引了一些完全不固定的颜粉,往往三个月不到就爬墙了。 更糟 糕的是,由于过烂的演技,再结合从前的黑历史,电影上映后,原主就被cb论坛推为了“坛宠”,说是坛宠,其实只不过是大家群起而嘲之的对象,此后各种调侃的称呼更是源源不绝。 叶幕业没有拍过戏,但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乎每一天都在演戏,更何况今天这场戏的内容,他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要经历一次,所以对他几乎是毫无难度的。 叶幕站在樱花树下,调整好嘴角的弧度,保持在一个刚刚好的位置,后背放松地靠在树干上,单手插兜,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不时有樱花飘落,整个画面美好得如同每个少年青春时期的梦,梦里的少年干净得不可思议。 远处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跑了过来,因为跑得太快,停下以后胸口还在快速起伏,她紧张地看着陈幕,像日漫少女一样双手举起手里那封粉红色的信,拿着信封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却很坚定。 叶幕的脸红了,拿着情书不知所措,呼吸也变得急促。双颊绯红好像飘落的樱花瓣。 他觉得自己要说些什么,可踌躇半晌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想伸手牵住女生的手,又羞于动作,刚才的王子在心爱的女生面前却变成了一个傻乎乎青涩的大男孩。 这时,一朵樱花飘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红红地拿起小花,学着电视里的场景,笨拙地想要别在女孩发间,“我,我也……” 可刚才的告白已经花光了女孩所有的力气,女孩低头等了两秒,就害羞地跑开了,其实她也只是想在毕业前和男神说出自己的感情而已,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叶幕拿着没有送出的花站在原地,脸上有着淡淡的委屈。他把花夹在信里,看着看着,又慢慢,慢慢地笑了,带着初恋的甜蜜与青涩。 顾南遥今天是来探班的,他唯一的妹妹,顾依依就是这部戏的女主。 顾依依扑上来抱住哥哥的胳膊,撒娇道,“哥哥我演的好不好?” 顾南遥却目不斜视地盯着不远处树下的少年,敷衍道,“好。” 顾依依刚想表达不满,却听顾南遥问她,“和你对戏的那个男孩子是谁?” 顾依依答道,“哦,那是叶幕。” 顾依依煞有介事地说,“从前我听人家说叶幕演技不仅演技差,而且脾气也超级烂,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能看,平时还老阴沉着。原来都是扯淡,果然要眼见为实,传闻什么的都不可信,哥哥你知道吗,刚才他站在树下,我 真的以为他就是我高中时喜欢的学长呢。” 顾南遥笑着拍了拍妹妹的头,心想他可不是什么学校里的好好学长,拍完那一刻,他分明看到原本还在甜蜜青涩之中的少年眼神一瞥,与他正正对视,眼里带着三分玩味与挑衅,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勾引。 小妖精。 顾南遥回味无穷地想着刚才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痒痒。 这一幕当然很顺利地通过了,导演很满意,刚才拍摄的画面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为此他还破天荒夸了叶幕一回,要知道这个导演要求非常严格,男女主拍幕戏总要经过他无数次的毒舌鞭挞,最后才能勉强通过。 旁边的小助理有些吃惊,不过叶幕站在樱花树下那一幕的确活脱脱就是一个校园男神,隔着那么远她都忍不住心跳加速了。谁说叶幕演差脾气又爆烂的,刚刚走过去他还对她笑了呢,让她到现在还晕乎乎的。她有预感,电影上映之后一定有一大波迷妹会沦陷,这么好的气质!这么棒的颜!不火简直天理难容! 而叶幕却还在想着刚才那个一直看着他的男人,那目光太具有侵略性,想忽视都难,更别提那时候系统还提示他是新的攻略目标,身份还是原书的主角攻,而且居然初始好感就有30,比楚之恒这个真表哥的初始好感都要高。 对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就是999了:初始好感就有30,看来主角攻应该很好攻略,太好了(*≧▽≦) 叶幕叹了口气:这可不好。 999:??? 叶幕笑道:太容易攻略就没意思,没意思就不好玩了。 999:╰(*°▽°*)╯果然不愧是宿主大人。 下戏的时候,叶幕拿出手机正要给楚之恒打电话,走着走着突然被撞了一下,手机从手上滑了出去,摔倒地上。 撞到他的人忙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撞到你了。” “没事”,叶幕也不在意,看着那个人慌里慌张地把他的手机捡起来。 这时,999又欢快地“叮”一声响起,“检测到高颜值攻略对象三,陈绪,好感度-5。” 第3章 娱乐圈文三 陈绪今年22,原本性格怯懦敏感,初入演艺圈时被楚之恒看上,被他当小情人养了两个月,然后楚之恒就腻了,但陈绪却真心喜欢上了楚之恒,分手时楚之恒给了他一大笔分手费,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恨上了楚之恒,收下那笔钱,想着当自己蜕变之后,让抛弃他的楚之恒追悔莫及。 在这个片子里,陈绪的角色设定是个暗恋女主又不敢告白的学霸,所以今天的他还戴着副眼镜,看上去很有那种书呆子学霸的感觉。平光镜也很好地把陈绪眼里的算计挡在镜片后面,看上去似乎真的像是一场不小心而已。 999:宿主大人要小心,一定来着不善,好感都是负的≧△≦。 叶幕好像完全没发现似的,毫无芥蒂地接过手机,还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毫无心机地叫道,“是陈哥啊。” 陈绪脸色突然就变得不好看了,勉强扯起个话题,“小幕今天表现很好呢。” 叶幕仿佛有点不好意思,白皙的脸蛋变得红红的,十分可爱,“是吗?可能因为今天心情好,所以发挥得也比平时好。” 陈绪似是不经意地问,“哦?小幕今天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呢?” 999很着急:他在套宿主大人的话,宿主你别上当≧△≦叶幕突然变得很羞涩,直说没什么,但其中的甜蜜让人一看就能明白他心情好的原因。 陈绪镜片后的目光沉了沉,“我刚才不小心看到小幕的手机桌面了,那是小幕的男朋友吗?” 999:糟了糟了误会了!怎么办!Σ(°△°)叶幕好像被“男朋友”三个字刺激到了,脸色通红的连连摆手,“不,不是男朋友啦。” “哦?那是谁呢?”陈绪根本不信。 叶幕真诚地说,“是楚哥哥。” “楚哥哥啊。”陈绪右手猛得握紧,楚哥哥?是好哥哥吧。当年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有叫得这么亲密呢。 陈绪那边已经风云暗涌,叶幕却仿佛还是毫无所知,还和陈绪礼貌地告别了,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重新给楚之恒打电话。 999松了一口气:还好解释清楚了。 叶幕:……小九真是单纯得特别可爱。 999:??? 叶幕:没什么。 “喂?小幕,你拍完了?”楚之恒靠着椅背,摇下车窗,看到叶幕正在门口。 叶幕期待地说,“ 嗯。楚哥哥现在忙不忙?” 楚哥哥,叫的好甜。楚之恒心里不可遏制得冒泡泡,嘴上却苦恼地说,“今天的文件特别多,恐怕没时间去接小幕了。” 当目标人物出现在200米内999就会自动提示,所以叶幕早就知道楚之恒来了。 但“叶幕”却不会知道这个。他适时地沉默了一下,给电话那头的人感受自己“失落”的时间,然后用根本听不出异样的语气说,“那楚哥哥先忙,我会叫王叔叔来接我的。” 然后就迅速地挂了电话,在原地蹲下来,蜷缩着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楚之恒本意是和叶幕开个玩笑,其中还夹杂着自己也说不清的试探,曾经说着多爱他的少年,是不是真的已经认清自己的感情不过是暂时的依赖而放弃了。可当叶幕毫不介意地说没关系的时候,他却没有想象中欣慰,那一刻的慌乱连他自己都无法否认。 然后,他就看到了像失落的小猫一样蜷缩的少年。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心疼席卷了他整个心神,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到少年面前。 999:“叮,楚之恒好感+20,当前好感60。一下子加了20,好,好厉害。” 叶幕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楚之恒看到,少年的眼眶还是红的,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却绽放开灿烂的笑容,接着就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 楚之恒这次没有像从前一样推开他,反而伸手亲昵地揉了揉少年细碎柔软的短发,他第一次发现,有人可以在一天内让他这么心疼。 陈绪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两人亲昵的互动,心情沉到了谷底。 “叮,陈绪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0.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为什么又减好感度了?!!”999简直难以接受。 叶幕:以后陈绪的好感不用给我提示了。 999:为什么?宿主别灰心,只要好好刷,我相信宿主一定会成功的! 叶幕:因为我根本不打算攻略陈绪。 999:??? 叶幕:既然是可攻略对象,那我选择不攻略也是可以的吧,陈绪完全不是我的菜。 999:……话是这么说没错。 叶幕:更重要的是,两只受是不会有性福的,我可不太喜欢道具y啊。 999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纯洁的系统心承受不 住如此简单黄暴的解释,躲到角落里画圈圈去了。 从那以后,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楚之恒每天都会按时接送叶幕,而随着一天天的亲密相处,他越来越无法将少年再当成从前一样的负担。而越相处,他也越发感受到少年的可爱。 少年每天都会定时给他发短信,让他要按时吃饭;晚归的时候也一定会给他留一盏灯,等他回来。这让楚之恒有一种被人惦念的感觉,他越来越习惯少年的存在,在不知不觉中也越来越无法自拔。 这当然是叶幕刻意为之,习惯最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一个人,尤其对一直自欺欺人地觉得原主对他的感情不过是短暂依赖的楚之恒来说,尤其当这个人还和他在一个屋檐下。 楚之恒的好感到达85就不再往上升了。85,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好感值,离爱上尚有一步距离,却比一般的感情要多一点。 是时候该刺激一下了,叶幕盘算着,打开电脑熟练地噼里啪啦输入一串数据,虚构了一个号码,然后用软件把自己的声音伪装成机械音,“喂?是高先生吗?” 这一天,楚之恒带他来百味居吃饭。百味居是一家高级中式酒楼,以清幽高雅的环境和美味可口的饭菜著称。因为有一次叶幕吃过以后说喜欢这里的菜,所以楚之恒时不时就会带他来一次。 菜还没上齐,叶幕借口要透透气出了包厢门,这时999提示,攻略对象二顾南遥也在附近。 这倒让叶幕有些惊讶。但即使再附近他也做不了什么,因为每个包厢门都关着,他就算知道顾南遥在哪个包厢也不可能硬推进去。 可惜他不过去,山却主动过来了。 这一天,顾南遥和人谈完生意走出包厢,本想在可抽烟区域抽根烟,却看到窗前有个少年在晒太阳。阳光下,少年皮肤呈现透明的雪白,五官精致得几乎可以入画,他靠在窗台上,单手支着下巴,眼睛微眯,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 顾南遥记得,是那天和妹妹对戏的那个给他抛媚眼的小妖精。 他一直以为,在那样之后,少年会主动去找他,而他也打算好,只要少年去了,他就顺水推舟地接受。难得一个让他这么有兴致的少年,就算以后腻了,他也不会亏待他。 可他左等右等,却始终没等来少年,而正巧当时又有一份合同要签,左右少年和他妹妹一个剧组,他也不急,他肯定少年一定会主动来找他,可没想到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天。 999在耳边着急地提醒主角攻在时刻接近中,简直比叶幕这个主人还慌张。 随着顾南遥的走近,999越发着急:宿主!!! 叶幕安慰道:乖,不急。 999:…… 顾南遥看着毫无所觉的少年,轻笑了一声,侧身靠在叶幕旁边的窗台上,叫道,“小妖精。” 叶幕被这称呼雷了一下,第一次见面就“小妖精”,该说不愧是主角攻吗? 叶幕蹙眉,一脸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的表情。 顾南遥凑近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朵上,“不记得我了?我可一直对小妖精念念不忘,你那一眼,差点就把我看硬了,你那时候,是在故意勾引我吧。” 顾南遥的声音是那种低哑的性感,叶幕作为一个0,耳朵不自觉动了动,感觉自己似乎被撩了,心底也升起几分兴趣,既然是这种食肉性男人,他也没必要装小白花了。 “是啊,我是勾引你了。”叶幕眼角上挑,眼神在一瞬间就染上了魅惑,顾南遥被这一眼看的呼吸急促,就是这个勾人的眼神。 就在顾南遥已经在考虑就地找个房间把这个勾人的妖精办了的时候,叶幕却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还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充满遗憾,“可现在我不需要了。” 顾南遥皱眉。突然想起以少年的身份是不可能有机会进入这里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那天之后又迅速给自己找了个金主。 上一秒还被勾得欲罢不能,下一秒想到这里就好比泼了盆冷水。想到少年在短短时间里就巴上了别的人,顾南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时,叶幕手机响了。 顾南遥一把抓住叶幕要接电话的手,看了一眼,显示是“亲爱的”。 叶幕要去拿,却反而被压在了窗户上,顾南遥凑近他耳边,几乎是咬着字说,“你新找的人就是他?” 叶幕使劲挣了挣,没挣开。 顾南遥看到叶幕无力挣扎的模样,心情莫名好了许多,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少年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说,“他给了你什么,我也可以给你,而且还会更多。” 顾南遥在少年颈间深吸了一口,“所以,离开他。” 叶幕挑眉,“你说离开我就会就离开?你这个人还真自信。” 顾南遥一脸理所当然。 不过顾南遥也的确 不是盲目自信,说起地位,楚之恒和他想比的确差了不止一点点,否则在原作中,楚之恒也不会那么被碾压。 叶幕笑了,说道,“可惜这次你错了,因为有一点,你是绝对比不过他的。” 顾南遥不以为然,“哦?” “因为我爱他。” 顾南遥愣了下,马上笑出声来,“爱?你爱他还会勾引我?” “是啊,爱他所以我才勾引你。” 叶幕又凑近他耳边,“所以,你会不会被我勾引呢。” 顾南遥刚刚熄灭的火一下子又熊熊燃起,身下那处仅仅在少年只言片语的挑逗下就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急促的呼吸喷在少年白皙的脖颈上,转眼就要印上去。 这时,叶幕的电话又响了。 少年在接了电话的那一刻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又乖顺又甜蜜,完全一副热恋中的模样。与刚才相比完全是另一种模样。 叶幕借着电话和顾南遥拜拜,迅速离开,他暂时还不想和肉食生物上三垒,先这么吊着就够了。 顾南遥靠着少年靠过的窗台,回味着少年美好的味道,深深吐了口烟,“真是漂亮。”至于少年说的“真爱”,他完全不放在心上。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把小妖精翻来覆去吃得干干净净。想到这里,身体某处又有要xx的趋势。 “叮,顾南遥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50。” 一个先告一段落,另一个也该进行最后一步了。 第4章 娱乐圈文四 楚之恒把叶幕送回家后就出门了,理由是公司临时有点事要处理。 叶幕站在窗边看着楚之恒取车开车,一骑绝尘,直到再也看不见。然后就走到电脑前面,用虚拟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设置成半个小时以后自动发送。 一切准备好后,叶幕叫出999,淡定地在玄关绑好鞋带,呼唤999:走,我们买‘菜’。 楚之恒是来见他的小情人的。 自从开始接送叶幕以后,他和小情人相聚的时候越来越少,小情人即使再“识大体”,这时候也按捺不住了,从好几天前开始,她就已经若有若无地抱怨最近见面太少,是不是不爱她了云云。 其实他们这样的关系,说真爱谈不上,但毕竟跟了他这么久,而且小情人也是他以往情人中最懂事最合他心意的一个,他对她的确与从前那些不同。 楚之恒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小情人的香肩,漫不经心地吃下小情人喂到嘴边的东西,心里却想着在他离家之时躲在窗帘后默默看着他的小身影。想到叶幕现在独自一人孤孤单单地呆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楚之恒觉得喝到嘴里的红酒都变味了。 小情人很不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之恒和她在一起时变得越来越容易走神,难道是变心了?可楚之恒不是那种低调的人,如果变心,绝不会抽出这么多时间陪她。她突然想到一个更可怕的原因,难道…… 想到这里,小情人顿时感到坐立不安,连酒杯都差点没握住。注意到楚之恒没有发现他,忙拼命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楚之恒那么忙,不可能会分出时间调查这种事。 两人各怀心思地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调情。这时,包厢门被“嘭”的一声被人用脚踹砸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长相倒也还算英俊,只是眉眼间有些萎靡,明显纵欲过度,身后紧跟着几个保镖模样的人。 楚之恒皱着眉头辨认了一会儿,依稀想起这是某集团的公子,叫高宇,是个纨绔二世祖,仗着老爸的几个钱整天花天酒地,尤其喜欢玩弄小明星。 高宇恶狠狠地踢开门口一张椅子,身后的保镖也狐假虎威地作势,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高宇伸手就要来揪小情人,“贱人!” 楚之恒好笑地挡开高宇的手,“怎么了这是?” 高宇还想逮人,几下没得逞,停下怒气冲冲地说,“这个贱人把我们俩当猴耍呢!你让这个贱人自己 说!” 小情人被吓得不轻,躲在楚之恒背后瑟瑟发抖,带着哭腔心虚地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要装不知道了,谁给你的胆子,敢给老子戴绿帽!” 高宇虽然不认识楚之恒,但却觉得有些面熟,知道说不定是老爸生意上的合作人,而且两人都是受害者,所以稍微客气了些。 前段时间,有个号码给他打电话,说他的小情人其实自己早有金主,却为了利益才又来招惹了他。他开始还不信,但那之后却开始偷偷留意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真的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今天,那个号码又发短信过来,他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来“抓奸”,就真的看到了让他头顶绿油油的一幕。想他高宇,长得英俊潇洒,又有钱,向来是那些小明星巴着他,哪里想到还会被戴绿帽,顿时气炸了。 楚之恒大概也看出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无非是高宇发现小情人吊着他的同时,又另外攀上了别人,男人最不能忍的就是头顶长绿。 楚之恒觉得很好笑,虽然说不上情深义重,但他自认一直以来,对小情人都是千依百顺地宠着,但最后却得到了她的背叛。 看着角落里心虚地不敢抬头的小情人,楚之恒突然觉得很不值,他居然为了这种女人把小幕一个人留在家里,还一次次地说谎。原以为这个小情人至少和别的小情人不一样,可到头来,也只不过因为她的演技更好而已,竟然能同时吊着两个男人这么久不露馅。 多年游戏花丛,这种戏码他并不是第一次见,从前甚至还会拿这些作谈资讲给下一任小情人。可现在,他觉得一切是那么的索然无味。 楚之恒不想看着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难堪,而且还是曾与他关系匪浅的女人,于是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名片,“你是高小少爷吧,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为难她了,一个女人而已,小少爷要什么样的没有,改天我请你吃饭。” 高宇接过名片的那一刻脸色就变了,其实他也未必就那么看重这个女人,只不过身为男人,最没法忍受的就是被戴绿帽,虽然他是二世祖,楚之恒的大名还是听过的,于是最后恶狠狠地瞪了小情人一眼,扔下句“今天就给楚总个面子”,就带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高宇一走,小情人就扑到楚之恒怀里嘤嘤地哭,一边偷看他脸色一边试图撇清自己和高宇的关系。 小情人撒了好一会儿娇,楚之恒却始终没有反应,疑惑地抬起头, 却对上了楚之恒宛如看小丑一样冰冷的目光,顿时手脚发冷。 小情人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楚之恒也没兴趣为难女人,只是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情人虚脱一般趴在沙发上,其实,她真的是喜欢楚之恒的,但是那个人给的条件太优厚,她实在无法不心动。她不想结束的,但楚之恒那个眼神让她感到无比难堪,又无比冰冷,她知道,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叶幕在999提示楚之恒还有十多分钟就到家的时候才慢吞吞摘下耳机,走到厨房,开始工作。 叶幕从冰箱里拿出三个鸡蛋,熟练地把蛋黄蛋清分离,在蛋清里加上少许盐和一勺汤,把蛋清打成奶油状,然后就开始慢条斯理地处理蛋黄和面粉,还重新戴上了耳机。 999崇拜地说:宿主大人好厉害~星星眼 叶幕:毕竟我也曾经是十项全能的校园男神。 999:我知道有一句名言,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胃,宿主你是要开始征服楚之恒的胃了对不对!(o) 叶幕笑:我不需要征服他的胃,只需要征服他的心。 999:困惑.jpg 叶幕: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999:楚之恒回来了! 叶幕丝毫不为之所动,继续努力地对着鸡蛋和面粉奋斗。 楚之恒回来的时候,叫了一声发现没人回应,还以为叶幕已经睡了。却发现厨房灯还亮着,以为叶幕在找东西吃,有心想过去吓一吓。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个恶习,只是觉得每次当少年受惊的时候,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就会不自觉弥漫上水汽,嘴巴还会委屈地憋着,有着说不出的可爱,让他上瘾。 等他走近,才发现原来少年正戴着耳机在认真做着什么。也对,否则,早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少年就应该已经兴奋地冲出来了。 只见小小的少年系着白色的围裙,红扑扑的脸颊上还沾着点面粉,正笨拙又认真地和手中的东西奋斗。 楚之恒靠近叶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从后面环住了叶幕。 叶幕吓得耳机都掉了,回头一看是他,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表情生动,活像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楚之恒笑着点了点他鼻尖的面粉,“在做什么?” 叶幕好像突然慌了,结结巴巴说没什么,一脸心虚又强装淡定 的表情。 楚之恒误以为叶幕是因为大晚上在厨房开小灶被发现而害羞,于是自以为很善解人意地没拆穿他,捏捏他的脸,“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去。” 叶幕愣了愣,才想到他误会了,表情顿时有点微妙,这人居然连自己的生日也不记得,倒是奇特。 叶幕从善如流地作出脸红的样子,而且不仅看着害羞,还因为害羞做出了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举动,他把楚之恒从厨房里推出去了,还啪一声关上,然后软绵绵地警告他不许进来。 楚之恒觉得这个样子的叶幕实在太萌了,还忍着笑在外面一个劲儿地安慰他说,“小幕正在长身体,多吃点是应该的,别说一天吃四顿,吃十顿也没事,反正哥哥养得起。” 叶幕隔着门很屈辱地说,“我又不是猪。” 楚之恒马上就发散性思维地想到叶幕吃成一个小胖墩的模样,他的小幕就算变胖了,也一定是个软绵绵肉呼呼的小团子,而且摸上去手感也会特别好。他可以每天在家抱着肉肉的小幕,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多温馨啊。 楚之恒被自己的想法一惊,蓦地就慌了起来,而经历过这么多事,他也无法像一开始一样那么自信地说他只是把叶幕当弟弟了,难道他…… 外面久久没有动静,叶幕以为是他刚才大胆的举动把楚之恒惹生气了,忙打开门。 楚之恒心神恍惚的模样把他也吓坏了,忙担忧地拉着他,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一声声的哥哥让楚之恒的内心突然变得无比煎熬,当叶幕把手背贴到他额头上时,楚之恒触电似的一把挥开他的手。 叶幕受伤地捂着手背,那里有一块已经红了。楚之恒很心疼,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不敢看叶幕,无法正视自己不堪的内心。 叶幕忍着眼泪去拉他,小心翼翼地,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刚被接回来的时候。 “我今晚不回来了。”门啪的一声被摔上,楚之恒逃命似的跑了。 999好奇地问,“楚之恒怎么了?” 叶幕漫不经心地擦干净脸上的面粉,“他发现自己对‘叶幕’存在着超过亲情的感情,但无法接受叶幕这个‘表弟’的身份,于是现在内心正在挣扎。” 999:“不是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叶幕顿了顿,“你不是人,你不知道伦理对一般人的压力有多大。” 999( 犹豫地):“可宿主大人不就完全没压力吗?” 叶幕奇异地看了999一眼,“是谁让我要攻略所有美人的。” 999羞愧地闪了一下。 “不过,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999:“那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叶幕高深莫测道,“原因就是,我不是一般人。” 999:…… “不说这个了”,叶幕问道,“楚之恒好感值怎么样了?” 999:“还是85……” 叶幕并没有很意外,“但不是一直85吧。” 999很疑惑,“其实刚才楚之恒的好感已经达到了95,但是某一瞬间又跌回了90,然后又反反复复在85和95之间跳动,最后又停在了85。为什么?” 叶幕解释,“还是因为‘叶幕’的身份。他无法接受自己爱上了自己的表弟,好感值的频繁波动就是他内心挣扎的外在表现。 999:这该怎么办?(≧△≦) 叶幕淡定地安慰它,“小九别慌,要钓大鱼,总是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很快,他就没法再挣扎了。” 第5章 娱乐圈文五 楚之恒最近一直躲着叶幕,整日整日得泡在酒吧里,就算回来也是在深夜,带着一身的酒气,烂醉如泥,不用猜都知道他是去了哪里。 叶幕还是每天等他到深夜,每每忍着内心的巨大痛苦去搀扶连走路走走不稳的酒鬼。 可酒鬼却不领情。每次叶幕一过来,他就像看到了洪水猛兽一样地连连后退。渐渐地,感受到排斥的叶幕不再试图靠近他,只是还是会为他留一盏灯,等确定楚之恒已经回房间睡下后,才偷偷跑到他床前,用沉默而哀伤的目光看着他,一站就是很久。 叶幕离开后,楚之恒睁开眼,痛苦而疲惫地把手放到额头上。 小幕一定很伤心吧,其实小幕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开始是他自己说让小幕放下对自己错误的感情,可现在,也是他自己,最终却……小幕还那么小,他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他知道,他只是对刚好出现的自己过分依赖,错把依赖当成了爱。就因为他明白,他不更能毁了他一辈子。很快,他就会清醒明白过来,然后放下,然后他会遇到他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幸福地过一辈子。 理智是这么告诫他的,可楚之恒一想到当有一天,小幕真正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不再依赖他,不再用那种湿漉漉的可爱眼神看他,想到小幕会结婚生子,会用充满温柔爱意的眼神凝视另一个人,他却觉得自己痛苦得好像快要窒息。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趁现在,趁他还有几分理智,还是和小幕分开吧。他会搬出去,再这么朝夕相处下去,他真的怕自己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叶幕优哉游哉地在房间里看剧本,他的戏份快要杀青了,只剩最后一场,楚之恒这边也快要收官,是时候去攻略那个肉食动物了。 “小九,给我找个房子,简简单单的就好,离顾南遥公司近一点的。” 999:“好嘞!”其实这几天,它也看楚之恒不爽很久了,居然那么残忍地对宿主大人,他很生气!一定要选个离他家远远的地方。 今天是叶幕的杀青戏,这幕戏比较特别,因为,这是场床戏。 最近楚之恒的工作量突然大大增加了。 他的打算是这样的:以后他不能留在小幕身边了,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而小幕又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他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他怎么能容忍小幕被人欺负,一想到小幕会被那些凶残又面目可憎的人欺负地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他就 心疼得像被人从心口活生生挖掉了一块肉。所以他要给小幕选最好的剧本,最好的团队,整个剧组也必须围着小幕转。 然而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看中了好剧本,在这个烂剧横行的时代,这样的剧本总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每次一出现就是多方争抢的对象。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导致楚之恒工作量直线上升。刚巧在他们要买下剧本的时候,许多同行的竞争对手突然就像约好了似的,纷纷将矛头对准了恒星娱乐,虽然最后还是以恒星的胜利而告终,但公司上上下下都加班得够呛,作为boss的楚之恒更加是忙到了连酒吧都很少去了的程度。 而出于某种逃避的心理,工作结束后,楚之恒往往就直接睡在了公司的私人休息室里,这一切都在无形中将两人的关系越拉越远。楚之恒看着对他越发小心翼翼的叶幕,心里有苦难言,为什么,他们偏偏是表兄弟? 叶幕的杀青戏自然意义非凡,楚之恒说服自己,作为兄长,来看弟弟这么有意义的杀青是理所当然的。他从几天前开始就拼了命得加班,这才空了几个小时,偷偷开着车来到叶幕拍戏的现场,还费劲心思地把自己伪装成个路人。 来之前,楚之恒满心激动地想终于可以好好看看小幕了,他甚至还暗暗庆幸小幕的演技据说不太好,阴暗地想最好多ng几次,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看看小幕了,这么可爱的小幕,他无论看多少眼,都是看不够的。 楚之恒正满心欢喜,结果一到现场,第一眼就看到个大波妹坐在他纯洁的小幕身上!wtf!!!!! 另一边,还有一道强势锐利的目光也紧紧盯着正在拍戏的叶幕。 顾南遥夹着雪茄,边笑边对自己的助理说,“这种庸俗不堪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小妖精,导演这幕戏可安排得不太好啊。” 助理战战兢兢地直说是,其实心里简直要吓尿了。虽然boss在笑,但是眼神却超可怕,即使知道针对的不是自己,也让他够呛了。 名牌大学毕业的精英助理心里默默祈祷,不管是哪里的妖精,赶紧把boss收了吧,他可不想被殃及啊! 叶幕也是第一次和女人这么亲近,虽然他对女人完全硬不起来,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人又亲又摸的,他也会很不自在。 其实剧本设定原本是他主动的,可剧本临时被改了,因为导演说,这场chuang戏的价值在于让女主成功捉jian,从此心灰意冷,所以谁主动 无所谓,不如让更成熟的一方主导,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导演说完,还特别猥琐地笑了笑,不知道一个人脑补了什么东西。 终于拍完了,叶幕长长吁了一口气,觉得和女人拍床戏简直比攻略十个男人还艰难。拍完戏的女演员慢吞吞从叶幕身上起来,看上去还颇有些恋恋不舍。 999:好害羞~ 叶幕:拍戏的是我,你害羞什么? 999:看到宿主大人被,被这样那样,人家居然看的好兴奋,所以很害羞。 叶幕:……小九,你还是原来的小九吗? 999没回应,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叮的一声,系统提示,由于机身过热,系统999被强行关机冷却,开机时间未知。 叶幕:……有那么兴奋吗?你毕竟只是个系统…… 楚之恒牌火山已经濒临爆发边缘,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才没有立马冲出去把那个碍眼的女人从小幕身上摘下来,别以为他没看到,从小幕身上起来的时候,那女人还用脏手摸了小幕的胸一把! 可恶!他都没有这么摸过小幕!胸还长那么大,晃荡得像两颗球一样,丑死了,小幕的脸都吓红了,这么可怕的女人以后一定要让她离小幕远一点! 楚之恒心里又是酸气溜溜又是怒气腾腾,他无法和人诉说自己的酸气溜溜,只好把怒气腾腾通过爪子具体化,简直要把掩护他的无辜大樟树都抠下来一层皮。 楚之恒咬牙切齿地想,他一定要马上就找这个导演算账!他明明叮嘱过,小幕绝对绝对不能不能有吻戏,结果倒好,吻戏没有,直接给他来了场床戏。这么明显的阳奉阴违,怎么能忍!怎么可以忍!他是看在他对小幕还比较关照的份上才对他客客气气的,还特意请他吃了好几顿百味居,他不发威就忘了他楚之恒也是个boss级了! 晚上有杀青宴,所以叶幕也要回去换套衣服。 只见叶幕慢悠悠地走向楚之恒躲着的那颗大樟树,楚之恒紧张地心跳都加快了,连忙把头顶的帽子往下拉,试图把自己稀释成谁也发现不了的空气。可同时,心里又有种隐晦的期待,小幕他,会发现他吗? 叶幕走到树边,突然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楚之恒屏住呼吸。 然后,叶幕就蹲了下来,开始绑鞋带,嘴里还嘀咕,“这鞋子的鞋带怎么老掉?质量真不好。” 经纪人追上来,和叶幕谈论杀青宴事宜,两人渐行渐远。 楚之恒的心蓦得就沉了下来。 过了很久,等叶幕两人都已经走远,楚之恒才从树后走出来,然后独自一人,顶着可笑的造型,站了很久很久。 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却连一点点,都没有觉察到我? 陈绪难以置信地看着楚之恒从树后面走出来,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楚之恒。一瞬间的怔愣后,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克制的愤怒与嫉妒,你不是应该一直都是花心的,滥情的吗?叶幕就那么好,让你居然能忍受自己变成这么可笑的样子! 如果系统还有提示,一定会显示陈绪的好感又降低了十点。 叶幕漫不经心地听着经纪人王松和他讲杀青宴的事情,心里却想着刚才的那只。 真是蠢得都有些可爱了,谁会大白天打扮成那样出门,简直比他平时都要显眼十倍。还有,他是怎么想到,竟然觉得区区一颗樟树就能挡住他一个180的大男人。不妙,今天他还看到了他的chuang戏,可千万别刺激太大就放飞自我,挣脱伦理的枷锁了。虽然也不是不能解决,但总归会是个小麻烦。 王松没有在意叶幕的走神,或许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现在显然很兴奋。在一个剧组里,往往只有主角杀青才会办杀青宴,而这次,叶幕作为不痛不痒的男二号居然也有这个待遇,而且更主要的是,据说杀青宴上还会来很多娱乐圈的商业巨擘,这样的好机会,简直千载也难逢得一个。叶幕绝对是傍上了比上一个楚之恒更大的金主!真没想到,刚走了一个金主,就来了一个更牛逼的。 没错,王松以为叶幕已经被前金主。也就是楚之恒“抛弃”了。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前段时间,楚之恒每天都会亲自接送叶幕,而且举止亲昵,简直可以说是千娇万宠,可最近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联想到楚之恒的花名在外,也就不难理解了。 虽然有点可惜,但叶幕这段时间的表现足以让他改观,所以也并不那么难以接受。但现在,这一切又清清楚楚地表明,至少又有一个地位崇高的主儿看上了叶幕,现在王松看着叶幕的眼神慈爱极了,简直就像在看着棵茁壮成长的摇钱树。 叶幕嗤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大手笔,这顿杀青宴,对王松来说是歌舞生平天下大同,是个天大的喜宴,对他来说,却很有可能是危机四伏的鸿门宴。 不过,没关系,叶幕舔舔唇角,有危机才更 有意思,他最喜欢的,就是挑战。 第6章 娱乐圈文六 杀青宴被安排在百味居,而且正巧是当初顾南遥与他调情的地方附近的包厢,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顾南遥本人却没有出现在杀青宴上。但他请来了好几个娱乐圈的大擘,放在平时,一般人想要和其中任何一个搭上线,都非得扯上十七八道关系不可,可现在,他们却这么随随便便地就出现在了一个小演员的杀青宴上,而且非常主动地就把名片递给了王松。 王松兴奋地手都在颤抖。行走娱乐圈靠的是什么,是人脉!平常人就是花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可以掌握这样的人脉,而今天,他却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他已经可以想象以后呼风唤雨的日子了,真是想想就爽歪歪。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叶幕背后那个神秘的新金主。王松觉得,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发现了叶幕,并且及时签下了他,现在王松看向叶幕的眼神里简直充满了快要溢出的爱意,惹得叶幕一身鸡皮疙瘩,暗暗庆幸还好王松颜值不够高。 小演员们原本以为就是参加个普通的杀青宴,没想到却来了这么多平时想也不敢想的大人物,他们中随便一个跺跺脚,娱乐圈都得抖三抖,聚在一起简直是要引发大地震,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震中的小老百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与紧张,连夹菜都不敢往远了夹,一个个拘束得好比小媳妇。 而所有人中最不受影响的就是顾依依了。她很欢快地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抽空偷瞄叶幕。原来哥哥喜欢的是这种类型,从前那么多男男女女,多的是出位或别的什么向他哥自荐枕席,哥哥看也不看一眼,他都要以为哥哥是不是性冷淡了,没想到,只是时候未到。这架势,说不定叶幕真会成为他大嫂,以后一定得好好打好关系。 要说最放松的是顾依依,最煎熬的就是陈绪了。他原本不想来,可当他看到楚之恒为了叶幕,竟然不惜打扮成那种可笑的样子,他不想承认,可是他不甘心。这场杀青宴,其实不过是给叶幕一个人的人脉介绍会罢了,或者再加上给他们示示威?楚之恒可没有这么大本事,能让这么多大人物齐聚一堂,还只是给叶幕的杀青宴凑人数。楚之恒恐怕也不知道,叶幕找了这么个厉害人物吧。陈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不住冷笑,楚之恒看上的人,也不过如此。 999已经冷却完毕开机了,在空中这里飘飘那里飘飘,疑惑地问:顾南遥为什么没来。 叶幕一脸淡定,夹菜谈话两不误:他现在不来,待会儿肯定会来。 999:咦? 叶幕:顾南遥是个非常霸道的人,对于他看上的东西,他首先会抛出足够的诱饵,让猎物放松戒心,甚至因为抵挡不住诱惑自动跑到他编好的网中,等猎物被诱饵迷了眼,他再以最霸道的方式出现,让被盯上的猎物再也不敢逃跑。所以,他一定会来,而且,会来得很“正好”。 999:好复杂的样子,那宿主你会被抓住吗? 叶幕高深莫测地夹着筷子:当然不会。 999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会,但是宿主说不会,那它就放心了。 叶幕已经吃饱了,心不在焉地来回拨碗里的菜。顾南遥的诱饵不够诱人,所以他注定失败,他却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他才会是即将被诱捕的猎物。 果然,宴席将尽的时候,顾南遥一身西装地出现在了门口,笑容可掬地打完招呼后,众人纷纷识相地离开,尤其王松,走之前还很猥琐地和叶幕挤眉弄眼,巴不得他当场就和这尊大佛来一发。 顾南遥紧挨着叶幕坐下,亲昵地用手指擦拭叶幕还沾着奶沫的唇角,“今天高兴吗?” 顾南遥的意思当然不是问叶幕吃得开不开心,然后叶幕睁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不挑明,模棱两可地说,“开心。” 顾南遥笑了,自以为少年已经上钩,眸色深了深,“既然高兴了,是不是也可以让我也高兴高兴了?宝贝儿。” 顾南遥说“宝贝儿”三个字的时候,嘴唇几乎已经要贴到叶幕耳朵上了,灼热的气息让叶幕左半边耳朵微微发红。 叶幕不着痕迹地躲了躲,真诚地说,“当然可以。” 顾南遥毫不意外,心中期待的同时也讽刺地想,果然,世界上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即使是这个妖精一样的少年,也是一样。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狠狠打脸了。只见叶幕熟练无比地舀起一晚桂圆莲子羹,放到他面前,还附带解说,“这个清热去火,夏天吃,保管心情舒畅。” 顾南遥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桂圆莲子羹,简直气笑了,一把抓起叶幕压在桌子上。 纯男性的灼热气息几乎与叶幕的气息胶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叶幕无辜说,“我喜欢百味居的饭,你请我吃,我高兴了,当然也要请你吃。” 顾南遥嗤笑,用手指挑逗身下少年光洁白皙的下巴,“宝贝儿,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叶幕恍然大悟,长长“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剩菜剩饭怎么能招待顾大少爷,好吧,我下次完整地请你一顿。” 顾南遥终于失去所有的耐性,难耐地咬住叶幕的耳朵,用牙齿反复磨咬,“你既然要请,那现在就请吧,因为我最想吃的,就是你。”同时还伸出大手探向少年被薄薄衣料包裹住的鲜嫩肌肤,迫不及待地反复揉捏。 叶幕也被挑逗地浑身发软,可嘴上还是说道,“你只是请了我一顿饭,我才不会出卖我自己,我不会为了任何东西出卖我自己!” 顾南遥已经转战少年白皙的脖颈,闻言低低地笑了,舌头在少年脆弱的脖颈上色情地舔了一口,“宝贝儿,网上都传你演技不好,他们真该来看看,论装傻,宝贝儿说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 叶幕好像受了极大的屈辱,眼眶都湿了,“你欺负人!” 顾南遥被看得狼血沸腾,只当这是情趣,还很配合地恶狠狠狞笑道,“小宝贝儿小美人儿,爷欺负的就是你!” 叶幕看上去更可怜了。 顾南遥正想一逞兽欲,包厢门却人极为暴力地一脚踹开。 顾依依愤怒地一把掀开某禽兽,将美人母鸡护崽一样藏到身后,难以置信地冲她哥哥喊道,“哥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顾南遥不管是欲火还是怒火都一下子全熄了,连个火星都不剩。他要怎么解释,那是情趣而已,他们是你情我愿的……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最禽兽的样子被妹妹看到了,还好死不死说出那种羞耻的台词,顾南遥第一次生出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顾依依万万没想到平时稳重正气的哥哥居然在那种事情上这么禽兽,要不是走之前叶幕拼命给他使眼色,说不定哥哥现在真的已经犯下了不可饶的错误了!虽然叶幕很诱人,那也得你情我愿啊,没想到哥哥竟然是这种人,顾依依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碎裂了。 但毕竟是自己的哥哥,于是顾依依很语重心长地劝告道,“哥哥,虽然你很喜欢叶幕,但是强迫是最没品的事情!强迫感情是最可悲的事情!总有一天是要破裂的!到时候,你和小幕都不会幸福的!” 顾南遥无语地听着从小到大调皮捣蛋的妹妹对他孜孜不倦地进行教诲,好像他是什么迷途的青年,心里别提多复杂了。 最后,这件事终于还是以顾南遥的“认错”而告终,顾依依不放心地拉着叶幕走人,唯恐哥哥再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走之前, 叶幕对狼狈不堪的顾南遥一字字地温柔说道,“要记得吃桂圆莲子羹哦,清,热,去,火。”语气关切,眼神戏谑。 顾南遥终于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最初的挫败之后,顾南遥平静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的褶皱,心里对叶幕的渴望却更急迫了,宝贝儿,你迟早会来我身边的。 恒星娱乐办公室。 楚之恒从一大堆文件里抬起头,拿起旁边摆着的照片,这是他让人偷拍的,看着这张照片,他就能想象到少年那时的场景。 那时,精致的小少年正蹲在路边喂猫,小猫粉红色的舌头细细舔舐着他青葱的指尖,少年的眼睛一派温柔。突然,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侧过头,表情还带着一点点疑惑与迷茫。 楚之恒着迷地抚摸这照片上的少年,好像自己真的触碰到了少年娇嫩滑腻的肌肤,他每天都在想他,每天都在发现自己越陷越深,而他喜欢的那个少年却好像早已经走出来,如他所愿地一天比一天远离他,也一天比一天更诱人。 这一切都与他的预期一样,他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喜悦,他的心好像一下子空了,胸腔填满了巨大的恐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怨愤委屈。 楚之恒喃喃问道,“小幕,你真的已经不再喜欢哥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叶幕:浅尝辄止才能回味无穷。 第7章 娱乐圈文七 被妹妹抓破“兽行”后,顾南遥似乎就安分了下来,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荷尔蒙爆棚得好像随时都想来一发。 解冻完毕的小系统999尽职地汇报了顾南遥的当前好感值,居然已经涨到50了,叶幕不得不感叹,对肉食生物,果然通过肉体才是攻略的最佳捷径。 叶幕很满意,不过,有个单细胞生物却很不满意。 999一脸宝宝不开心的样子:宿主大人要一直这样攻略顾禽兽吗? 没想到乖宝宝也会给人起绰号了,叶幕感到有趣,戏谑道,“这么简单就能攻略,不好吗?” 三九宝宝郁闷地跑到角落画圈圈,(︶︿︶)宝宝很不开心,宝宝不想说话了。 叶幕笑了笑,继续手里的工作,悠然道,“好吧,那以后就换种方法,文艺点。” 999马上跑回来,开心地对叶幕左蹭蹭右蹭蹭,甜甜地问,“那宿主大人要怎么攻略它呢?” 叶幕看了一眼手表,把蛋糕放进烤箱,摸摸999的狗头,“就算是肉食动物,要培养它的感情,也不能只靠每天投喂,好感50以后,再要更进一步,就要靠感情牌了。” 999享受地蹭着叶幕的掌心,忙不迭地直点头,宿主说的就都是对的! 蛋糕做好以后,叶幕细心地抹上奶油,做了个楚之恒一样的小人放在蛋糕最上层,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等人。 楚之恒今天又来酒吧了,他本来已经很久没来了,因为工作忙,也因为不想再看到小幕每天眼眶红红地为他担心的样子。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吧。 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叶幕面前,却私底下找了他最信任的助理偷偷跟着叶幕。曾经,每天早上听助理汇报叶幕的生活琐事是他每天最快乐最轻松的时刻,可今天,这种享受却成了于他而言最痛苦的折磨。 一想起早上助理汇报时候说的话,他的心就像撕裂一样疼痛。 “小少爷杀青那天,顾氏集团负责人顾南遥为小少爷单独办了场杀青宴,宴会还请来了不少娱乐圈顶级投资人。宴会过后,小少爷和那位负责人在包厢单独待了一段时间,出来时……小少爷有些衣衫不整。” 楚之恒狠狠地把一大杯伏特加往下灌。脑海里自虐一样地来回循环助理的话,顾氏集团,杀青宴,衣衫不整……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锯子,来回折磨他的理智,他控制不住地想,小幕和他 在包厢里做了什么?他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已经进展到哪一步了? 没有人能为楚之恒回答这个问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才不过离开了几天,所有的事情竟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他想过有一天,叶幕会突然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会渐渐离开他的身边,会爱上别人,甚至还会娶妻生子……但他从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竟……无法接受。 楚之恒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种怨怼,怨恨他如此的善变,怨恨他既然移情得如此简单,为什么当初要作出那种情根深种的模样。哈哈,真是太可笑了,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他就应该紧紧地抓住他,管他的感情是哪一种,至少他最在乎的人是他,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不是吗? 当初,是他在他最黑暗的时候出现,是他给了他新的家,他是他唯一的亲人,几个月以来朝夕相处的最亲密的人。顾南遥怎么能和他比。 可是,现在,这一切还会是这样吗? 楚之恒一把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来的女人,醉眼朦胧地从怀里掏出叶幕的照片,一寸寸地抚摸,眼神疯狂而痴迷,“小幕,哥哥好爱你……” “不要离开哥哥,不要和那个什么顾南遥在一起,我爱你……” “喂!楚之恒,醒醒!” 楚之恒顶着两眼红血丝看去,酒精的麻醉让他看不清来人长什么样,竟然下意识以为来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他摇摇晃晃地抓住来人,捧起那不停在他眼前乱晃的手,痴痴地送到嘴边,珍而重之地亲了一口,然后宝贝似的藏到怀里,“这是我的,都,都是我的。” 看着眼前这个醉鬼男人,陈绪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凑近了试探道,“楚之恒?” 楚之恒傻乎乎地冲他笑,显然已经醉到分不清谁是谁了,还巴着他的手“小幕,小幕”地痴叫。 陈绪垂下眼睑,藏住眼底的讽刺与阴暗,学着叶幕轻声唤道,“楚哥哥,我是小幕,我在这呢。” 叶幕在家里等了楚之恒一整夜,从一开始的期待到最后的心灰意冷,他打了很多个电话,但都没有人接,最后甚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可他还是不停地在打。 天亮了,叶幕拖出行李箱,在蛋糕下一封信,慢慢离开了这个他生活过的短暂的家。 夜晚,楚之恒回到家,刚一打开门,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客厅的灯,熄了。 以往每一天,不管多晚,小幕都会为他留一盏灯,而现在,这盏灯终于不亮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小幕也终于对他彻底失望,彻底放弃了? 楚之恒心慌意乱,却没有去敲叶幕的门的勇气。 他也不敢问,他怕得听到的是那个可怕的结果。 不敢敲门不敢问话,楚之恒心烦意乱地来到厨房。然后,他就看到了桌子上那个简单又精致的小蛋糕,上面还认认真真画着七个大字:“楚哥哥生日快乐”。 楚之恒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是他生日吗?他自己都已经差不多忘了,似乎又是昨天。蛋糕已经放了很久的样子,难道小幕竟然在这里等了他一整夜? 楚之恒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冲到叶幕房间一把推开门,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他颤抖着打开衣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像被一瞬间抽光了浑身的力气,楚之恒呆愣地坐在地上,过了很久,才想起他还可以给叶幕打电话。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叶幕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说道,“喂?” 楚之恒握着电话,手心全是细细密密的汗液,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幕,你在哪儿?” 那边沉默了一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楚哥哥,你看到桌子上的蛋糕了吗?” 楚之恒心中仿佛燃起了一丝希望,柔声道,“是小幕做给我的吗?真漂亮,哥哥一定会认真吃掉的。” 叶幕却漠然说道,“别吃了,已经放了太久了,应该早就变质了把,哥哥丢掉吧。” 楚之恒怎么可能丢掉,他宝贝还来不及。 叶幕又说道,“蛋糕下有一封信,哥哥你去看吧。” 然后,不等楚之恒再说些什么,叶幕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了。 楚之恒没办法了,失魂落魄地把信拆了。信上的字仿佛化作一把把诛心的剑,在楚之恒心上剜了一刀又一刀,信纸从手中飘下,他痛苦地抱住头。 小幕,哥哥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最近叶幕过得很惬意,楚之恒的好感度意料之中地达到了100,他也可以开始专心地攻略下一个肉食生物了。 叶幕拿出手机给肉食生物打电话。 “喂?”顾南遥迅速接起电话,“宝 贝儿什么事?” 叶幕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嘴里却真诚地说道,“我还欠你一顿饭,想今天请你,你有空吗?” 顾南遥低沉地笑了,颇有些挑逗意味地说道,“是宝贝儿你请我吃东西,不管吃‘什么’,我都有空。” 叶幕仿佛浑然未觉他话里的调戏,“那就今天晚上六点吧,在我家楼下碰面,我在xx小区xxx栋。” “记得穿休闲一点。” 叶幕最近的微博粉丝多了不少,这才想起他的电影快要上了,网上也已经出了预告片花。抽空看了眼,发现还不错,底下评论也还过得去,也就没多做关注,换了衬衫牛仔裤就下了楼。 顾南遥已经等在那里了,由于实在很近,他也没开车,穿着一套休闲服,倒是把他身上的总裁气场冲淡了不少。夕阳的余晖撒在高挑的身形与立体的五官上,把顾南遥衬得更加俊美绝伦。连叶幕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主角。 “走,今天带你去见见世面。” 叶幕带顾南遥到了一家露天大排档。 顾南遥仿佛很不习惯,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也万万没想到叶幕说的请客居然是指大排档。 叶幕开心地撸着烤串,“没有大排档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为了你人生的完整着想,所以快点吃吧。” 顾南遥嫌弃地拨了拨串串,“一天到晚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怪不得长这么‘瘦’弱。” 叶幕反唇相讥,“就算再‘瘦’弱,这么精壮的总裁大人不也是还对我‘行’不了么?” 顾南遥抬起叶幕鼓鼓的脸颊,“宝贝儿,你这样污蔑我,是需要我现在就证明一下吗?” “整天脑袋里只有黄色废料,看来所谓绿色食品应该是绿帽子那个绿,这所谓殊途同归。” 顾南遥被噎了一下,有些气短。 叶幕一把把烤串塞到他嘴里,牺牲美色诱哄道,“乖,张嘴。” 顾南遥果然很受用,乖乖张了嘴,还嚼巴两下,发现味道居然真的不错,不由得舌尖微动。 叶幕笑着看他,“我说的没错吧,总裁大人。” 顾南遥没有否认。 “看你这么无趣的样子,你从小一定就是个乖孩子吧。每一天都按照规划做好每件事,又出类拔萃又一成不变。” 叶幕作痛心疾首状,“少年!你这样可是会失去人生 很多乐趣的!” 顾南遥安静地看他手舞足蹈地作戏,感觉心里有了点微妙的改变。他不觉得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不好,但是,如果是和他一起,也行,一切真的会变得不一样。 叶幕的表演已经到了尾声,露出最后的目的,“为了拯救你,这样吧,我们打个赌,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带你体验一下小老百姓的‘人生’。如果我成功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输了嘛,那就随便你处置咯。” 听到“随便你处置”五个字,顾南遥心里一动,暧昧地勾住叶幕放在桌上的手画圈圈,意味深长地说,“好,我很期待。” 叶幕瞅着某人爪子,暗瞅,肉食生物,果然是每天不忘本性啊。 第8章 娱乐圈文八 叶幕参演的那部青春电影终于上映了,这是叶幕前世今生以来第一部荧幕作品,所以首映这一天,叶幕也装模作样地带着副墨镜,拉着顾南遥悄悄去影院支持票房。 叶幕一边咬爆米花一边看荧幕,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无一不是在惊叹男二怎么可以那么帅。 叶幕听了一会儿,凑过去和顾南遥咬耳朵,“你看,他们都被我迷住了。” 顾南遥看着屏幕上和校园王子一样的少年,再对比左手边冲他挤眉弄眼的叶幕,笑了笑,“是啊,即使隔着层荧幕,你也照样能勾引人。” 叶幕满意地坐正回去,继续欣赏自己。顾南遥又凑了过来,“不过,他们是不幸的。他们只能隔着屏幕看那一个虚假的幻影,而我却拥有最真实的你,你实实在在地在我身边。” 叶幕放下爆米花,“你什么时候就拥有我了?”区区60的好感度也好意思说拥有他? 顾南遥撩起他耳侧的头发,纠缠在指尖,“你在勾引我,而我也心甘情愿被勾引,这叫夫唱夫随。” 叶幕随口道,“容易被我吸引的人多了去了,这么说,他们每一个就都拥有我了?” 顾南遥顿了顿,“你勾引过很多人?” “是‘吸引’。” “所以你勾引他们了?” 叶幕暗叫糟糕,最近太放松,一时间居然说漏了嘴。打死不认好了,反正这个身体的确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顾南遥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回去看电影了。 叶幕松了一口气,不愧是主角攻,居然让他都有点心慌了。 那边,叶幕与顾南遥“愉快”地看完了电影,楚之恒却像个孤家寡人,心烦意乱地在出差的酒店刷网页。 该死的顾南遥,要不是他,他说不定早就和小幕和好了,小幕完全不接他电话,堵人也堵不到,现在出差实地还差距了十万八千里。 楚之恒心情不好,只能靠刷网页看叶幕的消息打发时间。 电影上映后好评如潮,尤其是叶幕所演的那个角色,更加是俘获了无数少女心。 楚之恒怀着又酸涩又自豪的心情浏览网民的评论。 “树下的那个学长是谁!!!是谁!!!笑起来好像天使一样啊!!!”天使有小幕可爱吗?点个赞。 “这个学长笑起来简直要命!”当然了!点赞。 “嗷嗷嗷!!最后一场床戏,太太太太诱人了!!!好想对那个姐姐说,放开那个骚年!让我来!”什么鬼,小幕是他的!不过还是点个赞。 “其实女主误会了,这一看就是这个女人见色起意,学长根本就是无力反抗被推倒了!女主应该冲上去把学长救出来!”说的好!怒赞! 楚之恒几乎要化身为点赞狂魔了,每一个夸叶幕好的评论他都赞了个遍。 然后,楚之恒就看到了这样一个评论: “和叶幕同事过的表示,叶幕根本没有演技,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之外,完全就没有别的优点,脾气特别差在剧组里人缘很不好,一点点下水的戏都要用替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敬业的演员。” 楚之恒当时就怒了,噼里啪啦地说,“你说同事过就同事过吗?我看你根本不认识小幕吧,电影一上映就迫不及待地来黑,一看就别有居心,根本就是被人花钱雇来的黑子!大家不要听黑子乱喷!mdzz!” 那人一看有人回复他,马上鸡血了,更加不堪地回复,“实话实说也要被骂黑子?果然是叶幕的粉丝,粉随蒸煮,一样的烂。而且我早就听说叶幕背后有金主,怪不得连粉丝都敢这么嚣张,小小年纪就被人包养,真是让人恶心[呕吐]” 楚之恒一看,那人居然越来越嚣张,怒摔鼠标,简直想直接顺着网线把那头的黑子揪出来,然后送他上天!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居然忍心黑小幕! 楚之恒正想撩袖子掐架,突然想到黑子就是靠着掐架扩散黑料赚钱的,于是拼命忍住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小幕看到这些黑子的评论。 楚之恒以最快的速度吩咐人删了评论,还封了黑子的号,全部做完以后,熊熊怒火才稍微平息下来。 如果小幕还在他身边就好了,楚之恒落寞地一个人翻文件,现在小幕连黑子都有了,说不定很快就会走红,然后,就更不需要他这个已经被放弃的哥哥了吧。想到这里,楚之恒更落寞了,简直现在就想放弃会议回去算了。 可他却不能回去,小幕身边那个男人太强,没有事业,他拿什么挽回小幕的心?可是,连老婆都追不到的男人,还要事业干什么?楚之恒陷入落寞的纠结之中。 这天,叶幕呆在家里想着下一步计划。顾南遥实在有点难啃,明明只是个肉食生物,却还还要匹配一个人类的智商,难办。 叶幕问999,“顾南 遥的好感度多少了?” 999:还是60. 叶幕摩挲着下巴,看来,原计划是不可行了。原本,他以为这样的朝夕相处至少能把他的好感升到80,没想到仅仅只是涨到60,好感就不变了,可顾南遥的每个表现都不像是一个好感仅仅及格的人,简直像个bug。 999:“宿主大人。” “嗯?” 999:“你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顾南遥打的,约他去游乐场。如果是前几天,他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但他向来不喜欢做没有回报的买卖,既然无法涨好感,这条路他就不会再走。 毕竟是攻略对象,不好直接拒绝,于是叶幕随便扯了个谎。 叶幕看着手机里的联系人,难道,是因为他的过分主动,所以顾南遥有恃无恐?叶幕思忖片刻,心里有了计较。 几天后,楚之恒终于出完差回来了。一下飞机,他没回家也没回公司,而是径直来到了叶幕楼下。他就这么一直呆在这儿,从早等到晚,小幕一定会心软,然后来见他的。 过了一会儿,叶幕果然下楼来了。 楚之恒简直有了热泪盈眶的欲望,“小幕,你果然不会对哥哥那么残忍。” 叶幕面无表情地扬了扬右手的垃圾袋,示意自己只是来倒垃圾的。 楚之恒仿佛顿悟,连忙接过垃圾袋,然后万分珍惜地丢到了垃圾桶里,丢掉那一瞬间,叶幕仿佛还看到了一丝类似依依不舍的情绪。 叶幕:……他才离开几天,怎么感觉楚之恒的智商下降了不止一点点? 楚之恒执起叶幕的手,珍惜地放到胸前,“小幕,哥哥错了,原谅哥哥好不好?” “回来吧,哥哥好想你。” 叶幕皱眉,想抽回自己的手。早知道楚之恒在楼下,他就不在这时候下楼倒垃圾了。虽然嘴上没说,他对自己的死因还是心有余悸的。所以,已经攻略完的人物,他完全不想再扯上任何关系,他可不想再次死于非命。 楚之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小幕,再给哥哥一次机会好不好?” 叶幕歪头看他,“可是我已经对哥哥没有那种感情了。” 楚之恒心口仿佛中了一刀。 叶幕再接再厉地补刀,“哥哥说的没错,我只是把依赖当成了爱情,其实我对哥哥从一开始就不是那种感情的。” 楚之恒心都要碎了,虽然来之前就想过这种结果,但想到和亲耳听到,杀伤力差别太大了。 楚之恒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叶幕无动于衷,一根根掰开抓着他的手,“反正哥哥还有那么多小情人,如果哥哥觉得寂寞了,就去找他们吧,不管是什么小倩还是小玉,都好,他们也会很开心的。” 楚之恒勉强笑道,“我不会去找他们,我再也不会去找他们了。” 叶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是,哥哥这么善变的人,那些人也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吧,那祝哥哥早日找到下一个喜欢的对象。” 楚之恒急切地说,“我不会再找别人,我再也不会了。” 叶幕本来不多的耐心消耗殆尽,转身背对着他,“无所谓啦,反正哥哥不要再来找我就是了。哥哥总是这样堵在我家门口,我真的觉得很困扰。” “没有别的事了的话,我就走了。” 楚之恒眼睁睁看着叶幕嘴里吐出一句句伤人的话,听他一脸无所谓地说已经明白自己的感情,说让他去找别人,说他只是他的困扰,说再也不想再看到他。 他承受着一阵阵刀割一样的疼痛,又渐渐变得麻木。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只剩面前这个少年,冷漠而残忍地,在夺走了他的心之后决绝离去,一去不回。 他怎么能允许他离开他呢? 楚之恒不想再看到这个冷漠的背影,但他却也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伤害他。 叶幕感觉到从背后靠过来一具温暖的男性身躯,一双大手绕过来,覆盖在他身前,温柔而不容拒绝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楚之恒把头靠在叶幕肩上,悲伤地说,“可是,我已经爱上了小幕了啊。” 肩膀仿佛传来湿湿的温热感,楚之恒的头发蹭到了他的脖子,有点痒。肩上的人深情而卑微地承诺着,“我不会再找任何人,不会再做任何荒唐事,不会再去酒吧,不会再对你视而不见,不会,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等我一晚上。” 说到最后,那卑微与温柔都有些哽咽了,“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叶幕想说“不好”,可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字在他胸口转了很多遍,却始终说不出口。他感到,仿佛有人正在他胸口哭泣,他的心不受控制地酸软下来。 叶幕皱皱眉。 楚之恒自动把叶幕的沉默当成答应,睁着红红的眼眶 ,快乐而满足地抱着叶幕蹭了又蹭,像一只极易满足的大型犬。 叶幕不自在地躲了躲,看着肩膀上湿了的一块,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家伙,居然哭了吗? 楚之恒激动地把叶幕塞进车子,眼睛亮晶晶,“这是哥哥新车,今天也是第一次开,这个位置从来没有人坐过哦!” 叶幕看着楚之恒给自己系好安全带,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没有洗手。” 楚之恒闻言一震,抬头深情款款回望他,柔情似水地说,“我也是。” 叶幕:……mdzz。 顾南遥坐在车里,看着叶幕与楚之恒的一系列互动,拿出手机,语气温柔地问,“宝贝儿,你现在在哪儿?” 叶幕说,“最近王松拿了个新剧本,我在看新剧本呢。” 顾南遥笑了,“宝贝儿真是认真。” 叶幕瞅了一眼旁边的人,“我还有事,先挂了。” 顾南遥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表情一片阴郁。 作者有话要说:顾南遥:看着媳妇坐着别人的车远去…… 第9章 娱乐圈文九 “叮,检测到500米内有攻略对象二。” 叶幕:小九。 999:对不起!!(ㄒoㄒ)我,我一直在看宿主大人,就,就没注意到(><)。 叶幕:没事,你做得很好。 999:咦? 叶幕:我正想着,敢情是白白送到嘴边的东西不甜,所以顾南遥才这么有恃无恐。该给顾南遥一个刺激,既然他亲眼看到了,也就省得我去刻意设计了。 999:宿主大人,这,这样不会出问题吗? 叶幕想了想,“攻略完成后我会继续留在这里还是会强制离开?” 999:这是第一个世界,宿主大人完成后会被强制离开;但从下一个世界开始,宿主就可以自己选择留在任务世界或者直接穿越到下一个世界了。 叶幕:那就没问题了。 999:???问号脸。 叶幕:而且,仅仅是这种刺激,恐怕还不够。 检测到顾南遥已经不在附近,叶幕果断叫了下车。 楚之恒万万没想到对方变卦居然如此之快,又是受伤又是不理解,看着叶幕的眼神充满了控诉。 叶幕一脸比他更委屈的样子,“哥哥说要和我和好,却还是要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在又小又破旧还一点点都不温馨的地方吗?” 楚之恒一时没反应过来。 叶幕立马红了眼眶,“我就知道。” 叶幕开始解安全带,一边解还一边自言自语,一副看上去不在乎但其实很伤心很失望的样子,“反正楚哥哥言而无信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前就老说自己要加班,其实都是跑到酒吧去鬼混,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这样和一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楚之恒囧了又囧,原来小幕居然全都知道,好丢人啊……不对!楚之恒终于理解了叶幕的言外之意,欣喜若狂,“小,小幕,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回家了吗?” 叶幕一脸别扭,哼哼地说,“谁说我要回去了。” 楚之恒压下心中的狂喜,小心又郑重地掰正叶幕,认真地说,“是哥哥错了。” 漂亮的桃花眼里溢满绵绵的情意,楚之恒深深地看着叶幕,“小幕,哥哥好想你,你能回来陪陪又可怜又孤单的哥哥吗?” 叶幕按住心口突然莫名涌起的不属于他的欣喜,嘴唇在看不到的地方勾了 勾,然后很傲娇地打掉楚之恒的手,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既然哥哥这么说的话,那好吧。” 楚之恒忍不住把面前的小少年一整个圈到怀里,下巴在少年柔软的头发上用力蹭了蹭,觉得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幸福。 楚之恒把叶幕送到小区口,依依不舍地不想离开,用各种明示暗示表示了自己想要留下或者想把叶幕打包带走的欲望。 叶幕当然不可能答应他,肉食生物就在附近,说不定还正看着他们,万一刺激太过,两人就这么碰面可就不美了。 楚之恒没法拒绝叶幕,委委屈屈地开了车门。 走了两步,心口那股不属于他的感情又开始抗议了,叶幕叹了口气,突然走回去,吧唧一口亲在楚之恒脸颊上,语带双关地说,“这样总可以了吧。” 刚才还在剧烈抗议的心口果然安静下来。叶幕生怕楚之恒再纠缠不清,亲了人后就马上跑走了。 楚之恒站在原地,捂着被叶幕亲过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傻笑地自言自语道,“小幕亲我了。” 他晕乎乎地打开车门,然后顿了顿,又开始傻笑,“小幕刚才都害羞地跑走了,”低头回味了半天,越来越陶醉,“真可爱。” 叶幕刻意放慢脚步,慢悠悠得像在散步似的,嘴里还哼起了歌。 叶幕的声音是那种还带着点少年音的中低音,虽然不能说特别好听,但非常有特色,很有辨识度。曾经王松见原主演技太烂,还曾经动过想让他当歌手的念头,可惜原主五音不全,唱歌比演戏还不如,只好遗憾放弃了。不过换了叶幕,却大不一样了。 作为曾经的全能男神,叶幕唱歌当然也不在话下,要是这时候有音乐人在附近,指不定就要拖着叶幕再进一次娱乐圈。但今天的歌声注定只有一个听众。 顾南遥跟在叶幕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听叶幕在晚风中轻快地唱歌,谁都能听出这歌声里的快乐与幸福。 心情真是好啊。顾南遥想。 我这么难受,你却这么快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呢? 他怎么能容忍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呢! 顾南遥再也不想维持冷静,一把把那个扰乱他所有思绪的人推到墙角,“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解释呢?小,幕?” 叶幕心想,总算沉不住气了,不枉费他刻意走得像乌龟一样慢,还贡献了自 己在这个世界的处女唱。 心里这么想,叶幕面上却丝毫没变,还无知无畏地反问,“解释什么?” 顾南遥笑了,帮叶幕把垂到眼角的刘海往上拨了拨,“当然是解释一下,你今天明明没有在看剧本,为什么却要骗我?” 叶幕“哦”了一声,随意道,“我后来又仔细看了看剧本,觉得没意思,就不想看了。” “哦?”顾南遥的眼睛黑沉沉的,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他问,“那你后来去了哪里呢?” 叶幕仿佛有点不耐烦,却又生生忍住了,漫不经心地说,“去和一个广告商谈了谈。” “呵”,顾南遥低低笑了笑,下一秒,他猛地捏起叶幕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仰视自己,语气森冷地说,“怎么?楚之恒回来了,你就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了?” 叶幕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镇定下来,“你都看到了。” “是啊,我看到了,”顾南遥迫近叶幕,直视他的双目,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我就在楼下,你们旁边,看到你们纠纠缠缠,难舍难分,如胶似漆,真是好恩爱啊。” 顾南遥试图在他脸上找到心虚,找到害怕,找到……哪怕一点点的愧疚慌乱,可是,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叶幕完全没有被抓破的恐慌,反而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如释重负道,“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怎样?”顾南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里的沙哑。 “就是,”叶幕不躲不避地看着他,“他回来了,所以我们和好了。” 顾南遥喃喃重复,“和好了?” “我说过,我爱他,现在他说,他也爱我了,所以我们当然会和好,”叶幕想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类似羞涩的表情,“我以后还会搬回去,楚之哥哥说……” 顾南遥再也不想听他说这些让他怒火翻涌的话,一低头,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纯正的男性气息瞬间席卷而来,火热的唇舌带着熊熊怒火在叶幕口中攻城略地,叶幕使劲想推开他,却被狠狠压制,完全无力挣脱。慢慢的,好像觉察到对方放弃了抵抗,顾南遥也慢慢变得温柔下来,一点一点含着对方小小的唇瓣,只觉得甜丝丝的,像水蜜桃一样。顾南遥有些着迷地看着身下的人脸上渐渐布满诱人的红晕。 就在顾南遥打算 更进一步时,舌头上突然一阵刺痛。 叶幕气喘吁吁地推开他,警惕地后退几步。 顾南遥舔了舔舌尖被咬的地方,仿佛在回味。 叶幕冷冷地说,“刚才的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以后我们就当作不认识好了。” 顾南遥沉默了一会儿,喃喃,“想撩拨就撩拨,想走人就走人,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叶幕嗤笑一声,“你何必做出这种好像情根深种的样子,” “你根本没有多爱我,我们不过算是各取所需,一场你情我愿的买卖而已。”这个叶幕说的尤其理直气壮,60的好感度,也就只有一般朋友的程度,说深情实在谈不上。 各取所需?买卖?这简单的几个词,顾南遥现在却仿佛都不认识了。 原来他以为的快乐,他以为的真心,都只是面前这人的业余消遣。他就像是掉进了小恶魔随手布置的陷阱里,他挣扎得如此痛苦,沦陷地如此彻底,却得不到他的丝毫在意。 顾南遥把叶幕卡在墙角,伸手抚上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问道,“你真的爱那个人吗?你真的懂……什么是爱吗?” 叶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顾南遥笑了,有点惨淡又有点无可奈何的认命,他轻轻地说,“我懂。” “叮,顾南遥好感值30,当前好感90。宿主大人棒棒哒!” 叶幕:……小九。 999:宿主大人叫小九什么事?(*^▽^*) 叶幕:你这样真让我,有点出戏啊。 999:(≧▽≦) 第10章 娱乐圈文十(完结) 那天,顾南遥在涨了30好感度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但叶幕知道,这绝对不意味着放弃,他了解顾南遥,他可不是那种秉承“有一种爱叫放手”的人。他的爱,是掠夺,是占有,甚至,还是毁灭。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之后,这一天,叶幕正在拍一个男士唇膏的广告。 广告很简单,只需要叶幕涂好代言的唇膏,然后摄影师会前后左右地拍各种嘴唇特写,最后再让叶幕来一个隔空亲吻就可以了。 叶幕变换着不同的角度拍摄,时不时还自由发挥地嘟个嘴,简直把旁边坐着的楚之恒萌得不要不要的,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把叶幕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的;同时他又很郁闷,因为这么可爱这么诱人的小幕,却被这么多人看到了。 好想扑过去把小幕抱走,然后马上藏起来,让谁也看不到。楚之恒不由自主地想,并为无法付诸实践而深深惋惜。 叶幕拍完广告,走过来戳了戳垂头丧气的某人狗头,“哥哥不开心吗?” 楚之恒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不高兴别人也看到了这样的叶幕,于是闷闷地说,“没有。” 但其实表情明显得就差写个“宝宝不开心”在脸上了。 见叶幕明显不信,楚之恒又补了句,“我就是不喜欢这个牌子的唇膏,”说完深觉这个随便找的理由非常有说服力,于是还配上了一副无比嫌弃的表情,好像这种唇膏是地摊上五毛钱买来的垃圾,“小幕以后都不要买这种唇膏了,哥哥给你买最好的。” 叶幕失落地说,“可这个是我代言的呀,没想到哥哥居然这么嫌弃,还说出这样的话,让我觉得我的品味好差。” 楚之恒看不得叶幕露出任何低落的表情,马上就改口,“其实哥哥刚才是在开玩笑呢,小幕代言的东西一定就是最好的!” 叶幕不买账,“改口这么快,一听就是假话了,你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楚之恒手忙脚乱地又是哄又是各种求原谅,心里后悔不迭,都怪这张贱嘴,他简直想原地立正,呼自己两巴掌。 叶幕突然亮晶晶地看着他,“对了,我有办法了!” 楚之恒马上就被闪晕了,傻傻地问,“什么办法?” 叶幕悄悄看了看旁边,拉了拉楚之恒的衣角,示意他俯下身来,楚之恒听话地照做了。然后,他就感觉到唇角被一片凉凉的唇瓣贴住,软软的,还带着薄荷的清香 。 叶幕害羞地看着他,“现在,楚哥哥觉得这种唇膏好吗?” 楚之恒顿时神魂颠倒,“好,简直不能再好了。” 两人的气氛甜蜜地冒泡泡,而有人却嫉妒得几欲发狂。陈绪看着手里拍下的照片,心中的恨意掀起滔天巨浪。楚之恒,你对我如此无情,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这一天,顾南遥照常在办公室里办公,助理送来一个包裹,说是给他的。 顾南遥不记得自己有买过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包裹里有他在意的东西。 拆开后,是两份照片,其中一份全是叶幕与楚之恒之间的各种甜蜜场景,有的是在互相喂食,有的是在亲昵打闹,楚之恒完全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却明显是甘之如饴。 顾南遥早知道会是这样,真正看到时却还是克制不住地开始嫉妒,而让他最忍无可忍的,却是一张特别的照片。 照片上,小小的少年拉着爱人的衣角,努力地踮起脚尖,害羞而执着地吻上了爱人的唇角,仰起的脸上满是眷恋。 顾南遥眼神晦暗地抚摸少年的侧脸。多美好的表情啊,多么深刻的感情,即使是一张照片,都能让人感受到这其中的甜蜜。他强忍着毁灭的欲望,自虐一般一张张翻过去,然后,他看到了一张让他意想不到的照片。 顾南遥捡起照片,突然讽刺又难掩愉悦地笑了。 宝贝儿,你这么喜欢的人,可未必那么值得你喜欢啊。 叶幕接到个电话,是顾南遥想约他出去吃饭,还威胁如果不去就怎么怎么给楚之恒公司添堵。 叶幕本来就是为了刺激他才和楚之恒在一起的,当然不会拒绝,假意愤怒了几句就答应了。 放下电话,叶幕有点期待,这么久了,顾南遥总该憋个大招出来了吧。 约会地点还是在百味居,顾南遥似乎比他还要钟情这个地方。他到的时候,顾南遥已经在等他了,见他来了,一伸手就把他揽到怀里,亲昵道,“宝贝儿想吃什么?” 叶幕现在可是“深爱”着楚之恒,自然不能忍受被别人动手动脚。他使劲挣扎了几下,发现没用,于是冷冷地对顾南遥说道,“放开。” 顾南遥今天的似乎心情颇好,也没生气,只在叶幕脖颈间惩罚性地轻轻咬了一口,就放开了他。 叶幕捡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地说,“你找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顾南遥慢悠悠给叶幕夹了块糖醋鱼肉,语气温柔地安抚他,“宝贝儿急什么,先吃饱了再说别的。让宝贝儿饿着,我可是会心疼的。” 叶幕没法子,只好先埋头吃饭。吃完后,顾南遥还替他细细地擦干净唇角。 叶幕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现在可以说了吧。” 顾南遥遗憾地放下纸巾,似乎还在惋惜什么。他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叶幕面前,深深地看着他,“宝贝儿看了如果伤心,一定要记得我的怀抱永远是为你敞开的。” 叶幕却看都没看他一眼,随意地拆开纸袋。 顾南遥喝了口红酒,满意的地看着叶幕的表情从漫不经心变成眉头深锁,最后难以置信地越翻越快,好整以暇地等着叶幕受不了地崩溃。 可出乎他意料的,叶幕却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冷静地把这些照片又看了一遍,然后装到袋子里,推回给他,脸色苍白地说,“这些只是楚哥哥从前的事,和我在一起后,他再也没有这样了。” 顾南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叶幕仿佛没有察觉,从座位上站起来,“如果你今天约我出来只是为了挑拨离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走了。” 顾南遥再也淡定不下去,许久以来积压的晦暗情绪仿佛一瞬间爆发出来,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即使是这样,你也还是愿意原谅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叶幕没注意到他的转变,打开门就想离开。只听身后一声响指,包厢门旁边就出来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后脖子一酸,然后一双养尊处优的大手轻轻抱住了瘫软晕倒的叶幕。 顾南遥温柔地抚摸着叶幕白皙细腻的脸,低头在他脖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拥有少年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这样做才是对的,为什么要忍耐?为什么要放任他与别人亲亲我我?只要把他关起来,他就哪里也去不了,眼里从此也只会有他一个人了。 叶幕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死前被囚禁的时候,眼前黑漆漆的。动了动手脚才松了一口气,这次没有被绑。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不妙,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完全没有力气了!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顾南遥衣着整齐地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碗粥。 顾南遥把他扶起来,靠在怀里,用勺子舀起粥,放到嘴边细心地吹了吹,温柔地说,“睡了这么久,宝贝儿饿 了吧,喝点粥。” 叶幕无力地躲开,声音因为太久没开口而有些沙哑,“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顾南遥闷闷地靠着他笑,“怎么会没意思呢,宝贝儿昏迷的时候,我就坐在床边看了一整晚。宝贝儿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有多可爱,就像网上那些粉丝说的,就像个天使一样,一想到这样的宝贝儿从此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就觉得好兴奋。” 说完,他还执起叶幕的手放到硬邦邦的地方,贴着他耳朵说,“你看,这里也性奋了呢。” 吃肉的就改不了吃素。 叶幕叫出系统,他还没说话,999就“哇”地一声哭了,哭声之凄惨好像被绑的人是它,“宿主大人还好你没事,我那时候吓死了。” 叶·真受害者·幕顺毛道,“乖,你看我不是没事?” 999抽抽噎噎的,“嗯,太好了,这个飞禽走兽太讨厌了!居然对宿主大人作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叶幕选择对999的成语运用保持沉默,“顾南遥好感多少?” 999:刚刚涨到了95,真是禽兽!都做出这种事了,好感度才95. 叶幕有点想赞同999,其实在进包厢时,他就已经觉察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所以被顾南遥抓住,一半也是他有意为之,否则仅凭那两个保镖还远远不足以威胁他。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5点好感了,叶幕思忖,不得不说,顾南遥的确是块硬石头。 顾南遥很喜欢叶幕此时的乖顺,又絮絮叨叨地和他说了一堆事情,最后叶幕终于忍不住慢慢睡着了。 然后,叶幕就过上了被囚禁的美好日子。老实说,除了手脚稍微没力气了点,活动范围小了点,这种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其实还不赖。 从刚开始的抗拒到认命,到后来,叶幕似乎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也不再像开始一样排斥顾南遥,甚至偶尔还会和他说几句话。 顾南遥对少年的改变十分欣喜,对少年越发地珍重爱惜,也不再不允许他走出房门一步,叶幕的活动范围渐渐扩大,到现在偶尔也可以去花园走走了,只是身边还是必须要有顾南遥的陪同。 这天,顾南遥陪叶幕在花园里散步,突然接到个电话,听了几句之后,他的表情变得有点难看。顾南遥哄着叶幕回了房间,就整理着装到门外迎接不速之客。 与此同时,叶幕也听到999的提示音 ,“检测到攻略目标一出现在200米内。” 是时候了。 这个不速之客就是楚之恒。自从那天叶幕说有事出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问了所有与叶幕相熟的人,却都没有一点消息,然后,他就怀疑上了顾南遥。他没有忘记,曾经有一段时间,叶幕的确是和他在一起的。 来之前,楚之恒就已经调查了很久,可顾南遥早已经想到过这种情况,他不慌不忙地应对楚之恒的试探,滴水不漏。到最后,楚之恒也没有办法了,他这次也不过就是来试探试探而已,单枪匹马地在人家家里,他也做不了什么。 楚之恒刚发动汽车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楚哥哥”,是小幕的声音! 楚之恒欣喜若狂地打开车门,远远看到许久不见的少年正光着脚丫向他跑来,他又心疼又高兴,180的大男人在这时激动地几乎想要哭出来。 可还没等他高兴几秒,旁边林荫道上就冲出了一辆汽车,直直撞向少年。 一瞬间,楚之恒觉得自己的天仿佛都塌了,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可有一个人却先于他到了。 顾南遥狼狈地跪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血泊里的少年,颤抖地执起少年的手,“宝贝,小幕……” 楚之恒狠狠推开顾南遥,叶幕艰难地睁着眼看他,眼里满是不舍,却又仿佛心满意足,贪婪地看了一会儿楚之恒哭得凄惨的样子,眼睛慢慢失去焦距。 顾南遥挣扎着爬过来,只看到叶幕慢慢闭上的眼睛。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叶幕渐渐失去温度的手,一边抹去叶幕脸上的血迹,一边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小幕……我一直不敢爱你……我总觉得……当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就会离开我了……这是对我的惩罚吗……小幕……我错了……” 眼泪落在叶幕脸上,与血迹融为一体,仿佛一滴滴哀伤的血泪,顾南遥抱着叶幕泣不成声。 “叮,顾南遥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100.” 999:呜呜呜~ 叶幕:乖,别哭坏了系统身体。 999:好可怜~他们好可怜~ 叶幕:……难道不应该是我最可怜吗? 999:车是宿主自己叫的,宿主是故意的! 叶幕无奈:攻略完成我也会被强制离开,不如就利用这一点刷完顾南遥的好感,两全其美 。 999:哇呜呜~~~~~ 叶幕叹一口气,自己调出界面查看: 目标一楚之恒最终好感:100,攻略完成进度100%,结算积分10000;目标二顾南遥最终好感:100,攻略完成进度100%,结算积分10000 任务一世界结算总积分:20000 系统界面又提示是否立即进入下一个世界,叶幕看着哭唧唧的999,叹了口气,自己选择了“是”。 没有了999,系统的声音又变成冷冰冰的机械音:“任务二世界准备传送,开始倒计时,五、四、三、二、一,开始传送。” 第11章 修仙种马文一 叶幕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灼热地像在被烈火焚烧,这烈火不仅炙烤着他的肉体,还在一步步焚毁他的神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都在叫嚣着虐杀的欲望。 而他也的确已经失控。他将一个少年狠狠压在身下,尖利的牙齿刺穿少年脖颈间脆弱的肌肤,新鲜香甜的血液像甘泉一般源源不断涌入他口中,他感到体内的狂躁在血液的浇灌下略有平息,而渴望血液的欲望却像野火般疯狂滋长。 叶幕闭了闭眼,以超乎常人的强大意志力生生克制住吸血的本能,将牙齿拔出。再吸下去,这少年非得被他吸成干尸不可。 虽然避免了成为干尸的命运,这个倒霉的少年却也已经吓得神志不清了。少年长相极为精致秀丽,眉间缀着一点红朱砂,可以往清亮的眼睛此时却失去了所有神采,再加上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仿佛已经染上死亡的灰败之气。 叶幕叹了口气,伸出舌头舔了舔少年被他咬伤的地方,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很快就没有了任何痕迹。他缓缓撑起身子,直直看着少年无神的眼睛,蛊惑一般地说道,“你今日私自下山,因贪玩不小心误了时辰,为赶路选择了后山小道,路人却遭遇一名金丹期魔修。你不敌他,正要被活活生擒之际,被正巧路过的师兄救下,这才逃过一命,现在,你正准备要回五岳峰。” 少年懵懵懂懂地站起来,只听得叶幕一声响指,少年涣散的眼神顿时清醒,看到面前的叶幕,脸红了红,叫了声,“叶师兄。” 叶幕挑眉,原来这少年竟然认识他。刚才时间紧急,他只来得及让系统调出少年的基本资料,知道了这名少年名叫萧然,是玉华山五岳峰峰主的独子。由于两人衣着都是同样的校服,而自己又比他年长,再结合目前的状况,他就迅速编了段话对他进行催眠引导,否则,等这少年清醒过来,恐怕在穿来的第二天他就得惹上麻烦。 叶幕不知道原主与萧然关系怎么样,说多了恐怕露馅,于是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回去吧,萧掌教该担心了。” 萧然这才想起他偷偷瞒着他爹下山的事,因为贪玩误了时辰,直到太阳都落山了他才想起他爹每天考察他功课的时候就快到了,他顿时吓得连刚买的小玩意儿都顾不得了,急匆匆就抄了这条近路回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倒霉,这条近路人家走了多少次都没出事,他才赶时间走了一次,就差点被魔修逮到,还好遇见了叶师兄。 萧然又偷偷 看了叶幕一眼,面前的人眸光浅淡,一如往昔,周身气质清冷而禁欲,仿佛不染丝毫烟火气,而此时此刻在皎皎月光下,更加显得出尘若仙。萧然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口水,不愧是叶幕叶师兄,近看竟比远看还要好看上百倍千倍! 叶幕注意到萧然暗搓搓的小动作,垂下眼睑,挡住其中若有所思的玩味,这个反应……有点意思,可惜现在不是好时候,只能下次再好好调戏一下这个小师弟了。 叶幕召回落在地上的配剑,收归身侧,淡漠却不容拒绝地说,“此处危险,萧师弟尽早回去吧。” 萧然依依不舍地又瞅了叶幕好几眼,突然发现在“打斗”中,叶师兄的衣衫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凌乱,领口处甚至还露出了一截性感的锁骨,顿时像触电了似的不敢再看,道了声“告辞”就火烧屁股似的逃走了。 叶幕看着仓皇离去的背影,慢悠悠收好敞开的领口,打算找个清净的地方整理一下新世界的剧情。 可就在他试着催动灵力的时候,体内那股灼热竟又死灰复燃!而且这次,那种虐杀欲转变为了另一种更加不可言说的欲望。灼热的气流在全身上下循环往复,最后慢慢集中到了小腹,然后他就感觉到他好像……硬了。 叶幕:…… 999着急地说,“宿主大人快去后山冷泉!身体原主人本来也就是要去那里的!宿主大人再不去又不找人发泄出来的话,会活生生爆体而亡的!” 潜意识里,叶幕也感觉到原主是要去后山某一个地方,原来是为了要克制体内这种奇怪的灼热。看来原主的情况并不是偶然一次遭到算计,而是一直以来就随身带着的。 忍着那股折磨人的欲望与兴奋,叶幕凭借身体的记忆找到那处冷泉,匆匆脱去衣物就将自己整个浸到水里。顿时,泉水的冷气就从四面八方侵入身体,可叶幕非但没觉得难受,反而感到一阵舒爽,那股不正常的燥热也渐渐被压制下去,片刻后,终于偃旗息鼓了。 剧烈而不正常的欲望被抚平后,叶幕靠着在泉水边的圆石上,感觉从骨子里都生出一种慵懒,叶幕于是就就着这个姿势开始调出这个世界的相关剧情。 这是个修仙种马文的世界,男主林问原本是一名无父无母的孤儿,偶然间听闻原主所在的玉华山在招收新的弟子,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了山,由于资质极佳,被原主师傅楼疏月收为弟子,然后从此走上了抱妹子打怪收小弟的起点男主之路。 这篇文 章的套路实在不新鲜,再加上原主前期不够惨,后期打脸逆袭就缺少了一定的爽感,于是爽度不足基来凑,作者几乎把男主与主要男性角色的颜值都设定地非常之高,为基情满满的剧情铺路。而在所有人中,身为男主的林问与身为悲情boss的原主更加是被设定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大帅哥和绝世大美人。 是的,叶幕这次穿成的身份就是本文的最悲情boss。原主是玉华山飘渺峰峰主楼疏月座下大弟子,也是玉华山最出类拔萃的年轻一辈。原主出生于一个小镇上的修仙世家叶家,这个世家虽然不能与各大世家相提并论,但也算颇有家底。但有一天,叶家却突然惨遭魔修灭门,只剩下原主一人被母亲拼死之下打开传送阵送走,但原主也已经受了重伤,几乎奄奄一息。可巧的是,原主却被传送阵送到了当世两大神医之一的鬼医沐景衣草舍门外。沐景衣以蛊治病,而且脾气怪异,出手只凭自己的心情。也许那天沐景衣心情不错,见到几乎断气的原主竟然没有直接让他曝尸荒野,而是出手医好了他。 但由于当时原主受伤太重,沐景衣虽然救回了他一条命,但副作用也随之而来,那就是随着原主的年龄增长,他体内的蛊也会愈加不安分,尤其在月圆之夜,蛊虫会特别躁动。原主刚才也是因为月圆夜蛊虫发作而狂性大发,他深知发作的可怕,而后山冷泉是克制蛊虫的绝佳地点,所以原主在每次月圆之夜都会一个人来到后山。平时,后山也只有偷溜下山的弟子会走,夜晚更加不会有玉华山弟子出现在这里。可这次因为萧然抄近道赶路,生人的气息瞬间让蛊虫失去控制,所以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按照原文发展,萧然今天真的会被活生生吸干了血死去,几天后才有会有人发现已经变成干尸的他。萧然是玉华山七大峰之一五岳峰峰主萧敬之的独子,痛失爱子的萧敬之当时就发了疯,发誓一定要找到杀害他儿子的凶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主深知自己犯下大错,但灭门之仇未报,他不能现在就死,于是他连夜逃出了玉华山。出逃过程中,原主体内的蛊虫因为有了鲜血的浇灌变得更加霸道,几次屡屡都差点让原主完全失去理智,差点又发生吸干人血的惨剧,虽然在最后关头原主总会找回神智,但吸血狂魔现世的消息却在修真界渐渐扩散开来。一面应付着来自玉华山的追捕,一面又要警惕听闻吸血狂魔事件来“为苍生除害”的修士的追杀,一面还要勉力克制体内的蛊虫,原主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 后来,又有一次,原主刚险险逃过一 次追杀,却正好赶上月圆之夜蛊虫发作。这一次,他终于没能抵挡住。日益强壮的蛊虫越发霸道,而被追杀过程中部分有心人士的恶意催动也让他越来越无法在蛊虫发作下保持理智。从此,原主就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吸血狂魔,最后被主角林问一剑刺穿,死前,找回神智的原主才仿佛被救赎一般大笑着死去,结束了悲惨的一生。 叶幕想,也许他该感谢系统在他把萧然吸干血之前传送过来,否则,明天要迎接无休无止的追杀的可就是他了。 觉得999应该已经走出上个世界结局给他的阴影了,于是叶幕试探性地叫了它一声。 999(没精打采地):“宿主大人。” 叶幕笑了笑,“还没回过神?” 999:tat 叶幕想起系统的性质,好奇的问,“刚才为什么没有提示萧然是不是可攻略对象,难道他的颜值也达不到系统的标准?” 999:……十六周岁以下不予考虑。人家可是很有操守的。 叶幕:…… 这时,草丛中突然穿来一阵骚动。叶幕双眼一沉,迅速起身披上外衣,隔空一勾,一个身穿布衣的青年被连滚带爬地扯出来,直直摔在叶幕脚下的空地上。叶幕剑尖直指脚下的青年,冷冷地问,“你是何人?” 青年本来只是来后山瞧瞧,期盼在仙山后面能发现什么奇遇之类的。他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眼泉水,而泉水之中竟坐着个宛如月下仙子一样的美人!虽然美人背对着他,但光滑似绸缎的黑发,雪白剔透的肌肤和周身清冷若仙的气质都让他不由得心驰神往,让他在草丛中就发起了痴。 可没想到美人的警惕性非常高,他刚忍不住想拍下脚边的蚊子,就感觉到被一股大力拉扯着摔倒美人脚下,一抬头就看到一截冰冷的剑尖,还有美人冷冷的质问声。 叶幕看着脚下的人,青年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英俊的脸,他的五官立体而完美,仿佛是被造物主亲手所勾勒,眉宇之间有一股浩然英气,仅仅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且无法移开视线。 这样的容貌与打扮,该不会是…… 果然,下一秒,系统提示音就响起,“叮,检测到可攻略对象一,林问,当前好感50,附加攻略对象内心活动:美人~好美的美人啊~o(≧▽≦)o” 第12章 修仙种马文二 被人用剑指着还能犯花痴,叶幕简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许,这个种马男主和999的纯看脸系统会更配也说不定? 999听到了叶幕的内心活动,马上坚贞不屈地说,“人家才不是随便谁想绑定就绑定的!人家只喜欢宿主大人(╯^╰)” 叶幕有心想试试这个在他看来有点奇葩的男主胆子到底有多大,于是将剑又送近几分,用剑尖挑起林问呆愣的下巴,“你不是玉华山弟子,三更半夜为何出现在玉华山后山中?” 林问的胆子显然是没有上限的,或者说,美色当前,他的小命已经被排到了可以忽视的位置,听叶幕这样问他,他想的却是:不愧是美人,竟连声音都这么好听,一想到下巴冰凉的触感是美人制造出来的,他就感到身体开始发热。 叶幕无语地看着林问脸上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红晕,觉得这人也是有点绝了。不过这样看来,攻略他应该是再容易不过了。来日方长,他今天也无心再纠缠下去,于是缓缓收了剑,“此地危险,你一介凡人还是快下山去吧。” 清冷的声音带着修仙之人特有的高傲,语气明明很淡漠,却让人止不住心生膜拜,只想跪下来细细亲吻他脚下的土地。林问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叶幕,只觉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觉得看不够,只想永远就这么看下去。 可叶幕没给他这个机会,说完话后,就化作一阵剑光冲天而去,只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林问。 林问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就想追上去。可御剑的速度又怎么是两条腿能比的,所以他最终连美人一片衣角都没够着,反而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林问就地翻了个身,将沾上的草叶一甩叼到嘴里,一边晃啊晃二郎腿,一边少男心砰砰砰地直跳。 世上竟有这样的美人,简直就是那什么,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下见不到兮,思念成狂,古人说得果真没错! 林问又十分遗憾,刚才自己竟然只顾着发呆,都没来得及问一问美人的芳名。不过他认得美人穿的衣服,是玉华山的弟子服,他明日就要上山拜师学艺,只要通过了考核,就一定能再见到他的。 叶幕回了飘渺峰,依稀看到峰顶站了个人。 缥缈峰常年只有楼疏月与叶幕师徒两人,那个人明显就是他如今的师尊楼疏月了。 叶幕犹豫着该不该过去,印象里,这个师傅也是个大美人,而且与叶幕师徒关系颇好。鬼 医救活叶幕后就将他送到了玉华山下,而楼疏月那时又正好外出归来,于是就看到了昏迷在山前,年仅6岁的原主。从此,原主就拜到了楼疏月门下,成了楼疏月唯一的弟子。 可以说,原主是被楼疏月手把手养大的,他的记忆中也存在许多与楼疏月朝夕相处的片段,师徒之间的感情的确十分深厚。即使在原文中,原主失控黑化之后,楼疏月也一直东奔西走想尽办法试图医好原主。可惜还没等他找到方法,原主就一命呜呼了。 作为楼疏月唯一的徒弟,他于情于理都应该要过去问候一声。 999:去嘛去嘛,师尊可是个大美人哦!^o^ 叶幕:总觉得这种一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画风是这么的似曾相识…… 缥缈峰顶,楼疏月一人独自站立在万丈高峰之上,宽大的衣袖随风而起,仿佛要乘风而去。 如果说叶幕如今的气质就像一朵冰山上的雪莲,那楼疏月就是那在云端之间的几缕清风。可此时此刻,他的眉宇间却凝着一股忧愁之色,让人见了就心生不忍,恨不得前仆后继为他肝脑涂地,只希望他能展开春风般的笑颜。 “师尊。” 楼疏月回头,眉间的忧愁在看到唯一的小徒弟的时候舒展开来。 “叮,检测到可攻略对象二,楼疏月,当前好感值70!!!” 这么高的好感度,师徒之情果然深厚。 叶幕的身体本能地向楼疏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原主的情绪也或多或少影响到了他,就如同上个世界原主对楚之恒的爱,这个世界对楼疏月的敬爱之情。虽然他能控制住自己,但身体原主人的本能却依然能影响到他。 楼疏月道,“月底便是玉华山招收新弟子的时候,到时新弟子会进幻化林试炼,你届时要负责好新弟子的安全。” 如果是原主,这时候一定会恭恭敬敬地应答,可现在的芯子却换成了叶幕,这就大不一样了。 叶幕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意味不明。 虽然楼疏月初始好感高达70,但这些好感完全是楼疏月对原主的师徒之情,他心中恐怕完全没想过也不敢去想越过师徒以外的任何情分的。 师徒关系是一道桎梏,但在叶幕手里,却也可以成为一条攻略的捷径。十多年来的朝夕相处,谁说原本单纯的师徒之情,就不能变质呢? 叶幕要做的,就是让楼疏月知道,这一份情,至 少在他这儿,早已经变质了。 如果你想不到的事,我早已替你想到,还想了好几年,那当你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叶幕很期待。 第一步,就先埋个伏笔。凡事都不能太操之过急,稳稳当当循序渐进,“好事”总要多磨磨。 “徒儿明白,”叶幕突然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仿佛心里在克制着什么,然而最后,他也只是轻飘飘问了声,“师尊不问我这么晚去了哪里吗?” 楼疏月一愣,仿佛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片刻之后,却是笑了,神情充满怀念。 叶幕现在的表情让他恍惚想起了小徒弟还很小的时候。 那时叶幕刚被他收养,非常没有安全感,也非常粘他。每天不管他做什么,小团子都要紧紧跟在他身后。如果有时他出门忘了和他说一声,他就会一直一直坐在清风殿前的台阶上等着,直到他回来。然后他就会抬起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他,“师尊去了哪里?”那种委屈可怜的小样子总是让楼疏月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很软很软。然后他就要千哄万哄地各种保证,最后才能让小徒弟破涕为笑。 可惜,长大以后,小徒弟就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了。有时候,他真的有点想念当年他那个粘人又爱撒娇的样子。 刚才的叶幕让他依稀看到了当初那个在台阶上眼巴巴等他回来的小团子,扁着嘴巴,亮晶晶的小眼睛又委屈又充满期盼。 楼疏月神情更加温和慈爱,忍不住伸手在叶幕眉心点了一点,这是叶幕小时候他常常对他做的动作。 似乎是想到叶幕已经长大了,楼疏月又缓缓收回了手,用一种惆怅又不无自豪的语气说,“你已长大成人,是我玉华山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弟子。你应当有自己要做的事,你也需要依靠自己去做决定。师尊也不能什么都问着你管着你了。” 叶幕听到这个答案,神情却渐渐暗淡下来。他握剑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却还是无可奈何地泄了气,轻轻说了句,“徒儿明白。” 楼疏月不明白为何小徒弟突然情绪失落,疑惑地看了他两眼。小徒弟却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猝然转身,“那师尊,徒儿先回去休息了。” 走了几步,小徒弟却又停下来,站立的背影显得有些倔强,“……师尊,你也早点休息……” 楼疏月觉得小徒弟似乎还要说点什么,但直到最后,小徒弟也没有再出 声了,只是拿着剑一步步走出他的视线,默默离去的背影在缥缈峰无人的夜晚中显得有些孤独。 楼疏月不明白小徒弟的心思,他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一点:是不是缥缈峰上人太少了,小徒弟觉得寂寞了? 六月底,入门弟子的考核正式开始。 玉华山派名声在外,从各地前来玉华山拜师的人络绎不绝,山脚下停了各种各样的马车,驴车,人们的衣着也各不相同,有的绫罗绸缎加身,有的却穿得破破烂烂像个乞丐。但其中最多的,还是像林问这样身穿粗布麻衣的普通人。 林问同乡的发小,同样无父无母的二牛问,“你说那天看到的人真有那么美?” “那是当然!”林问这几天对叶幕是朝思暮想,具体表现就是夜夜梦美人。刚开始梦还是规规矩矩的,后来就越变越香艳,以至于林问一想起那场景,骨头都忍不住酥了一半。 暗暗告诫了自己一句“纵欲伤身,纵欲伤身”,林问轻咳一声,正直地说,“那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二牛问,“比咱村翠花儿还好看?” 翠花就是他们村的村花,长得小巧标致,是村里不少小伙的梦中情人,更加是二牛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女神! 林问“嗤”了一声,“比翠花好看一万倍,不,一百万倍!” 二牛一脸不相信,世界上不可能有比翠花更好看的人。他不仅不信,还生气了!因为林问说他看到的人比翠花好看一百万倍!简直是在存心贬低他的女神!他觉得他和女神的差距也没有一百万倍,难道女神和那什么美人比,就好比他和他女神吗? 二牛越想越气,扬起拳头就揍了发小一拳。 发小却惊呼一声,瞬间变成了一副傻样。二牛慌了,难不成他突然获得了天降神力,竟一拳就把发小给直接揍傻了! 林问终于抽空看了一眼快要哭出来的二牛,赏了他一耳刮子,“你抬头看!那就是我说的美人!” 二牛将信将疑地抬头一看,然后,他也傻了。 第13章 修仙种马文三 叶幕也是头几次领略到御剑的乐趣,而且他还发现了在人群45度角仰望天空的某颜控男主,所以特意面瘫着脸,慢悠悠多溜了几圈,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尽职的颜控的好感值又增加了10。 眼看叶幕终于要降落了,聚灵台上眼巴巴望了许久的萧然赶紧整理整理自己根本不见凌乱的衣袖,然后啪嗒一下甩开金丝羽扇,风度翩翩地迎上去,“叶师兄来得真早。” 叶幕很符合人设地“嗯”一声,没下文了。 虽然他挺想逗逗这个颜值爆表的小弟弟,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公然ooc,于是只能遗憾地暂时放弃了。 萧然看不出叶幕面瘫下深沉的遗憾,但他早料到叶幕估计不会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很失望,反而觉得叶师兄好不以貌取人好不做作,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全都不一样,一瞬间更加崇拜他,兹溜溜挪一步,再挪一步,直到和叶幕并肩而立,和偷了腥的猫似的恨不得原地打滚以示内心的激动。 叶幕执剑站立在侧,看一个个人或欣喜或沮丧地走上走下聚灵台,眼神毫无波动,直到有一个人出现。 这一瞬间的失神当然逃不过一直明着暗着偷窥他的萧然。他顿时不满了,装模作样地走上前,瞧了瞧林问身上廉价的麻布,一脸嫌弃地说,“穿得和抹布似的,一看就没什么天分。”说完还期待地瞄了叶幕一眼。 叶幕表面毫无波动,内心却不由得有点同情。 然后,下一秒,萧然就被生生打脸了。只见聚灵台上,以林问为中心仿佛形成一个灵气的漩涡,周围至少百里范围的灵气都争先恐后地像聚灵台上涌入,聚集到林问身边。那磅礴的气势,让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这样的资质,日后就是飞升恐怕也大有可能!各大峰原本安然淡定的峰主顿时都坐不住了,一个个仙风道骨地飘在聚灵台边,只是那明显暗暗较劲的眼神透露出了他们的急切与兴奋。 林问也很兴奋,修仙的资质往往代表了一个人在门派中的地位,如今以他的资质,是不是就可以离那个人更近一点了? 那个浑身金灿灿的人说的话少有地让他极为在意。假如他真的毫无资质,那个本就遥远的人岂不是要变得更加遥不可及?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感到无法忍受。万幸……林问看向聚灵台边的身影,心跳的更快了。 叶幕恍若未觉,淡色的眸子无悲无喜,平静地宣布,“新弟子前往幻化林试炼。” 幻化林,顾名思义,就是无数 幻象构成的森林。在这座森林里,人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灵气化成的虚影,心智不坚的人顷刻间便会迷失。 叶幕照着系统的提示找到林问,只见他神色恍惚,似乎已经陷入幻觉。 说来也奇怪,叶幕本也已经做好会遇到某些幻象的准备了,毕竟他不是无欲无求,只能说抵抗力强得非人,而且还有系统的外挂。但他就真的一点幻象都没看到,如果不是时不时碰到一个人群魔乱舞的人,这几乎就像是一片正常无比的林地。 叶幕耐心等了一会儿,虽然一般人都会被幻象影响,但大多数人最后都会清醒过来,这里毕竟只是一个试炼场,而不是让人有去无回的修罗地。 闲着也是闲着,叶幕走到林问面前,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正处在什么幻象之中,以种马男主的秉性,即使是在梦中翻云覆雨他也不会奇怪。 可这一看,叶幕却发现了不对劲。 林问表情毫无波动,眼神更是如同一潭死水,不像是陷入幻境,反而像是成了一个会呼吸的傀儡! 这部文中,只有一个人会制活人傀儡,而他的血液正好是这种傀儡术为数不多的克星之一。 叶幕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将血喂入林问口中,然后等待那被他坏了好事的“恩人”。 密林深处窸窸窣窣一阵骚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数蛇蝎虫蚁像潮水一样涌出来,以叶幕为中心不过一米的地方瞬间密密麻麻爬满毒物。 然后,仿佛小弟开道似的,黑水一般的毒物向两边分开,中间走出一个黑袍人,全身上下都被黑布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双修长而苍白的手,交叉平放在身前。 “检测到攻略对象三,鬼医沐景衣,当前好感度0.” 999刚兴冲冲地报完攻略数据,下一秒却马上就被吓哭了,“这,这不科学,好,好丑啊!!!(><)” 叶幕面不改色地正视来人,仿佛丝毫没有被周围场景影响,淡色的眸子剔透清亮,纯白色的衣袖不染尘埃,与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毒虫形成鲜明对比,像即将掉落在墨水中的白色宣纸,让人想要快点染黑他,染黑他! 沐景衣血红的眼珠子直直看向叶幕,沙哑的声音给人以一种沉重的窒息感,“我道是谁,原来是我当初‘救‘下的小娃儿,”他似乎还充满感慨,“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叶幕仿佛有点疑惑,半晌才想起来,这就是小时候救过他命的恩人 ,于是收了剑,有点不习惯地说,“原来是恩人。” 沐景衣用一种包含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居然能长这么大,也是时候该喂喂我的宝贝了。” 沐景衣话音刚落,叶幕就感到全身的血液竟然又沸腾起来,就像他刚刚穿来那一晚一样,体内突然涌起的欲望几欲让人疯狂,饶是他定力过人,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勉力用剑撑住,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旁边的虫潮仿佛一下子兴奋了,平静的外表下满是蠢蠢欲动。蛊王的存在虽然然他们忌惮,可多年以来在蛊王催生下的血液对他们来说又无比的诱人。 沐景衣悠然走近,眼睛不正常的血红色因为兴奋而变得更浓郁,他伸出苍白的手指,划过叶幕同样没有血色的脸颊,探入领口,感受了一下,感叹一般说道,“被蛊王喂养了十年的身体,这般天生异象的体质,这样坚定的心性,如此之高的资质,还有……” 沐景衣“啧”了一声,“还有如此美丽的外貌,只要再经一次催化,就是我最完美的炉鼎。” 叶幕闷哼一声,显然更难受了,而这种难受,还隐隐带着一种难以启齿。因为,这次的冲动,不知是有意还是偶然,全部转化为了性冲动,灼热的气流聚集在下身某处,而似乎是为了印证沐景衣的话,叶幕感到全身的力气都在渐渐流失,最后,他甚至连剑都握不住了。 眼看纯白无暇的美玉就要落入淤泥,周围不自觉越收越近的毒物变得更加兴奋,终于,沐景衣大发慈悲地伸手接住了他,同时笑着说道,“这可不是你们能享用的东西,乖,待会儿我再给你们吃好的。” 沐景衣虽然在笑,但周围毒物仿佛却被吓到了,那些兴奋激动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看着手中他一手完成的最完美的作品,又若有若无地碰了下叶幕兴奋之处,怜惜道,“宝贝可不能现在就泄了元阳,我这就带你回去。” 沐景衣走了,各种毒物却还在,没有了主人,他们在原地打得团团转,这时候,旁边的林问醒了,表情还略有些回味无穷,咋一睁眼就看到了满地毒虫蛇蝎,顿时吓得全清醒了! 没了美人就算了!怎么还给他送这么些恶心吧啦的东西! 毒物们一看他醒了,顿时架也不打了,马上团结一心地朝他涌来,原来这就是主人说的好东西!虽然不如刚才那个人,但是也挺美味! 林问简直生无可恋,认命地抽出怀中的木剑,就知道试炼 不会让他这么享受。 再说叶幕被沐景衣带回后,就被他放进了一桶颜色恶心的药浴里,这种药浴不知道什么成分,带给人极大的痛苦,他的欲望生生就被痛没了,如果是一般人,恐怕非得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不可。 叶幕心中也略微有些咬牙切齿。等着,以后有他哭的地方! 999哭唧唧:宿主大人(ㄒoㄒ)(ㄒoㄒ)(ㄒoㄒ) 叶幕忍了忍,安慰它:乖,我没事。 999继续哭唧唧:宿主的人以后要狠狠虐这个变态!!往死里虐! 叶幕感到有趣,竟然连999都会愤怒了。 999又担心地问:宿主大人会不会失身? 失身?叶幕忍着身体剧烈的疼痛,沐景衣如此嚣张,还想让他当炉鼎,那他就让他吃不到肉还失心。 沐景衣在一旁,用一种欣赏加欣慰的奇异眼神看着叶幕。此时,他已经除了黑袍,那张疤痕纵横的可怖的脸显露无疑,的确是奇丑无比,再加上血红色的眼珠,看上去仿佛一只恶鬼。 突然,叶幕颤了颤,因剧烈疼痛而变得嫣红的唇瓣微,虽然神志不清,口中却不住喃喃,细听之下,全是“师尊,师尊……” 沐景衣目光微沉,但很快却又充满趣味地笑了,血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疤痕遍布的脸更加让人毛骨悚然了。 第14章 修仙种马文四 修仙种马文四 叶幕失踪的消息传回玉华山,楼疏月却正好外出未归,掌门派了许多人查探,却毫无结果,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叶幕到底去了哪里。有的弟子认为叶师兄是被那日攻击萧然的魔修报复了,也有的弟子说应是登徒子觊觎叶师兄美色将其掳走。 但在这些所有的猜测中,有一种说法却悄悄传开。 这种说法的起因是源于一名玉华普通弟子的遭遇。 一日,这名弟子下山归来,为了赶路于是走了后山近道,正好走到后山那片竹林子里时,他见到有一名身穿玉华高级弟子校服的人正站在林子口,仔细一看,竟是失踪了几日的叶幕叶师兄!这名弟子也是叶师兄的粉丝之一,看到他安然回来很是高兴,兴冲冲地就跑去打招呼,结果叶师兄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就离开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叶幕平时看着就比较冷漠高傲,不理会这样的无名小卒也并不让人觉得太奇怪,只是免不了有些人要说他太过目中无人。 若仅仅只是这样也没什么,可怕的是,自从那以后,玉华山就常常发现有弟子失踪,而这些弟子失踪的地点竟然全都是在后山竹林! 结合之前弟子的描述,很多人不免就想起了到现在还不知所踪的叶幕,或多或少都有了些怀疑。 然后,半个月之后,其中一名失踪弟子的尸首突然被人在竹林里发现了!发现时尸体浑身干瘪,毫无血色,明显是被人活生生吸干了血! 这下,整个玉华山都轰动了,一时人人自危,紧接着,又有越来越多的弟子干尸被发现,但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是最早失踪的叶幕。 如此凑巧的失踪,如此凑巧地被人撞见出现在竹林,又如此凑巧地在叶幕失踪后发现数名弟子被吸干血而死。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怀疑,那现在,很多人几乎已经相信这一连串的种种都是叶幕造成的。 然后流言就渐渐传开了,其中最普遍的一种就是叶幕偷偷练了邪道的魔功,走火入魔之后已经成了个吸血狂魔,那些弟子就是被他活生生吸干了血而死的! 也有人坚决不肯相信这种传言,甚至狠狠怒斥了传播流言的人,但这种说法却还是像疯一般传播开来,这一切,仿佛与原书中叶幕的处境重合了。 当然,这里面最不相信这种说法的就是林问和萧然了。本来叶幕失踪萧然就很担心了,又听到了众人那些恶意满满的猜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 此以后每天带着小弟定点巡逻,听到谁说闲话就揍谁,下手绝不手软,最后成功被五岳峰主关了禁闭,再也翻腾不出水花。 至于林问,也许是作为主角的直觉,他一开始就压根没对玉华山派抱什么希望,听到叶幕失踪后,直接就单枪匹马去找人了。 林问千方百计地四处打听,最后终于从一名合欢门女修那里知道了鬼医沐景衣尤其擅长养蛊以及控制毒物,然后还痛苦地牺牲了一点点色相,终于知道了沐景衣目前的住所,然后就开始盘算着怎样能万无一失地救出叶幕。 与外界的风云暗涌不同,叶幕却在另一个世界,或者说,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时间轴。 被沐景衣抓回来后,除了每天泡药浴,然后时不时被他取一点点血,看沐·真嗜血狂魔·景衣涨上那么1点的好感度,叶幕几乎也没别的事情干了,于是觉得颇有些无聊。 然后,他就研究起了很少被他使用的系统功能,上个世界得来的还没有动过,商城需要在这个世界后才会开启,但技能学习却已经开启。在当前可开放技能中,叶幕发现了一个很有趣又很适合当前某个攻略对象的技能:时空逆转。 时空逆转:10000积分,习得后宿主灵魂能回到任务世界十年前,时间比例是365:1,也就是在十年前的世界过一年,当前世界过一天。介绍最后还很贴心地用小括号写了个“可用于养成攻略对象”。 十年前,可正好就是师尊捡到他的时候啊。 叶幕有一瞬间觉得这个技能巧合地像是刻意为他安排的一样,但想想也不可能,他又不是真正是这个世界的人。 开启技能后,叶幕感觉自己似乎被卷进了一道似曾相识的乱流之中,再睁眼时,他就看到了一双绿白色的绸布锦鞋,来人穿着淡绿色长袍,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恍若天神降世。 “叮,检测到攻略对象楼疏月,当前好感20。” 这一日,楼疏月从一处秘境取材归来,飞至山前的时候,突然觉察到后山某处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于是他便停下来细细查看,当他走到竹林口的时候,才发现那里竟躺着一名幼童。 幼童约莫五六岁,一身染血的衣服破破烂烂,不知穿了多久,连血迹都已经有些干了。可少年的脸却粉妆玉砌的,他无力地靠着棵翠竹,似乎被他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惊动,眼睛迷蒙地睁开一条缝,就那么无助而迷茫地看着他。 楼疏月的心突然就像被 小小的针尖扎了一下,有点刺痛,又有点心疼。 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将幼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缓缓向缥缈峰走去。 意识到幼童因为他的举动而有些稍许慌乱,楼疏月的心顿时变得更软,他忍不住伸手在幼童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输入少许安神的灵力。 幼童在他灵力的安抚下不再焦虑,反而有趣似的抓住了他的手,好奇地又放在了自己额头上,片刻又奇怪地抱着瞅了瞅,似乎在不解,又有些委屈,为什么刚才那种舒服的感觉没有了。 楼疏月见幼童瘪起了嘴,连忙又往指尖传了一丝丝灵力,正要按到他眉心,又觉得幼童此时红扑扑的脸蛋实在诱人,于是手指一弯,点在了幼童脸颊上。 楼疏月做完后就后悔了,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正要缩回手,幼童却抱住了他的手指,咯咯地笑了。 楼疏月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春水,他突然想到,这么多年,掌门师兄似乎一直都在催他要收个徒弟? 然后,叶幕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楼疏月唯一的徒弟。 叶幕身为一名6岁幼童,又是一名野心勃勃要攻略新上任师尊的“幼童”,所以表面上是非常非常没有安全感的,所以理所当然就非常非常粘人。 楼疏月最近有点头疼。 头疼的原因是他新上任的小徒弟。 虽然他也很喜欢小徒弟,但他身为玉华山缥缈峰峰主,也不是每天没事做,只需要陪着小徒弟的。 有事处理的时候,他就会吩咐小徒弟练剑。他发现小徒弟练剑天赋奇高,简直是他生平未见,惊叹之余也十分自豪,当即就把自己独创的一套剑法教给了他。 小徒弟也没让他失望,一下子就把剑法记熟了,每天双手握着小木剑练得很是起劲。可是,每当他欣慰地转身想去处理下事务的时候,小徒弟就马上不练了,小小的身体抱着剑,一步一跟地,他走到哪里,小徒弟就跟到哪里。 要仅仅只是跟着也就罢了,到书房后,小徒弟还总是十分“有孝心”。每次,他都会呼嗤呼嗤搬来把小凳子,踩着爬到和桌案等高,然后伸着双胖乎乎的小手给他磨墨。可小孩子哪里懂怎么磨墨,饶是小徒弟再天资聪颖,也不过是看着别人做过几回后的依样画葫芦,磨的墨不是太浓就是太稀,甚至偶尔还会溅到他正在写的书信上,楼疏月实在很无奈。 这一次,楼疏月终于决定狠狠 心,不能再让小徒弟再跟着了。他转过身,装作板起脸的样子,“不准再跟着为师,不想练剑就回去好好休息。” 小徒弟愣了愣,楼疏月以为他会撒娇耍赖一下什么的,可小叶幕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漂亮的眼睛顿时暗淡下来。 叶幕抱着剑的手紧了紧,默默低下头,像一棵突然蔫了的小白菜。他听话地“哦”了一声,硬是把瘪着的嘴角往上翘了翘,给了师尊一个很懂事的笑脸,然后就抱着师尊送他的小木剑走了,背影满满的失落。 楼疏月差点就要忍不住要去把这小可怜哄回来了,鞋尖在白玉地面碾了又碾,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他这次不是要去写个书信那么简单,而且要外出去一个有些危险的秘境。 他发现小徒弟的体内有一股不太正常的气息,小徒弟被他捡到时身上的衣服都是血,想必是遭受了什么攻击,虽然他仔细检查过,身上也没有伤口,但那种气息还是让他不安,所以这些天他也一直在寻找一种雪灵芝,服下雪灵芝,即使受了再重的内伤,也都会痊愈,这样他也能安心一些。 可出现雪灵芝的那处秘境实在危险,不仅有许多高阶凶兽,还有许多听到传闻前去夺宝的高阶修士,他一个人尚且还能够从容应对,若是还要带着小徒弟,他怕一个不留心无法兼顾到他。 确认小徒弟回练剑场了,楼疏月又叫来几只仙兽,吩咐它们在他不在的时候保护好小徒弟,时间也差不多了,楼疏月就动身前往秘境。 系统提示楼疏月已经离开,叶幕显得很漫不经心地挥剑,好像很失落的样子,心里却升起一股小邪恶:没有安全感又粘人的叶幕发现师尊没了,这可怎么办? 半月过后,楼疏月终于从秘境回来的了。他还抽空去了趟人间集市,买了一串人间里据说小孩都很喜欢的糖葫芦,小心地用油纸包好了。 小徒弟……应该会喜欢的吧。想起小徒弟脸蛋红扑扑笑得开心的样子,楼疏月就有种想把所有一切捧到他面前的冲动。 楼疏月急匆匆行至清风殿前,却看到殿前的白玉台阶上蜷着个小身影,竟是他的小徒弟。 小徒弟叶幕小同学迷茫地抬起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楼疏月一下子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第15章 修仙种马文五 清风殿前,玉阶石上,身穿绿色广袖长袍的俊美真人突然手足无措地像个凡人,如同不知道怎么安慰孩子的年轻父亲一样,笨拙地掏出一堆堆小玩意儿,却不知道孩子到底想要什么。 各种小巧可爱的奇珍异宝满满摆了一地,小徒弟却还是不哭不闹也没反应地坐着,似乎这些很多人抢破了头想得到的东西对他毫无吸引力。 可怜的师尊已经没辙了,蹲在小徒弟身前,浅绿色的眸子有点可怜巴巴的。 叶幕终于动了。他低头玩了下手指,然后才别别扭扭地向师尊张开双手,湿漉漉的眼睛闪得像两颗小星星。 楼疏月连忙伸手把小徒弟抱起来,小徒弟瘪着嘴巴求抱抱的样子让他很是心疼,可又忍不住觉得他的小徒弟实在是太可爱了。 好想看看小徒弟真的被欺负地哭出来的样子,一定会更可爱的……楼疏月内心突然涌出这么个邪恶的想法。意识过来后,楼疏月顿时万分羞愧地低下头,感到十分心虚。 叶幕顺势环住他脖子,很没有安全感地靠在他胸前,然后扎在他怀里蹭了蹭。 楼疏月掏出糖葫芦,讨好地说,“小幕喜欢这个吗?” 叶幕看了眼,心里有点嫌弃,但还是把它抓在了手心,小小声地说,“我最喜欢的是师尊。” 楼疏月的心突然跳的有点快,这样一句简单的“喜欢”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动和有些微妙的欣喜。这么小小的小徒弟,这么可爱而直白的感情……在缥缈峰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也从不觉得孤单,可小徒弟的出现却仿佛让觉得,他从荒芜的沙漠来到了春暖花开的人间。 已经感受过春天的温暖与美好的人,如何能再忍受冬天的寒冷?楼疏月不自觉地收紧了抱住小徒弟的手,这手心里的人,才是他这辈子最珍贵、最难以割舍的宝贝。 999:师尊好感度涨得好快!(*≧▽≦) 叶幕:不着急,以后会更快。 999:哇! 叶幕:不知道十年后怎么样了? 999:没有关系哒,程序是按照宿主量身设定好的,丑医生那边不会有问题哒。 叶幕:……小九,沐景衣不丑。 999:哪有!!明明像个恶鬼一样……真不知道怎么会选中他,一定是系统的bug,宿主大人一定要快点升级系统。 叶幕:也许……有一种帅,叫 丑帅丑帅的。 转眼几年过去,叶幕也长成了一个偏偏少年郎,只是越来越沉默寡言了,只有和师尊在一起的时候才依然像是小时候那个又爱撒娇又粘人的小团子。 楼疏月一方面担忧小徒弟的人际交往,一方面又对此感到一种隐晦的欣喜。 他的小徒弟只会对他撒娇,只会对他粘人,从始至终都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这个想法让楼疏月感到危险,却又忍不住深深沉迷,无法自拔。 很多时候,美好本身才是最无法戒掉的毒药,孤独也许让人因为麻木而无动于衷,但温暖却会让人克制不住地上瘾。 楼疏月一天比一天觉得无法克制,可小徒弟毫无保留的信赖,眼睛里清楚明白的敬爱,都让他不得不止步。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甘泉之中的饥渴旅人,却不得不忍受着心中的干渴。他想不顾一切,却又处处顾虑,他不能,也不可以。这种煎熬,仿佛永远也没有穷尽。 这一天,叶幕出任务回来了,楼疏月早早就等在了殿前,却看到了让他差点克制不住失态的一幕。 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针对玉华山精英弟子的一次试炼,试炼中玉华山九大峰都派出了自己最优秀的弟子,其中月姝峰的赵水儿不仅身法在同门弟子中出类拔萃,长相更是清绝秀丽。 此时,赵水儿就与叶幕站在了缥缈峰的琼花树下。缥缈峰常年温暖如春,琼花也常开不败,赵水儿时不时地掩嘴轻笑,显然十分开心,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少女面对心上人时才有的娇羞与欢喜。 楼疏月完全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完全是自闭听觉,只是眼睛还忍不住地看着。 他看到赵水儿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锦盒,笑眯眯递给了叶幕。而叶幕,他的小徒弟,背对着他,毫不犹豫地收下了,然后,赵水儿笑的更开心了。 那笑容如此甜美,带着少女纯真的味道,又如此的甜蜜,刺得楼疏月眼睛生疼。 叶幕告别师妹,缓缓走向殿前等候的师尊,笑道,“师尊为何等在这里?” 楼疏月也笑了笑,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他轻轻说道,“自然是等徒儿回家。” 叶幕仿佛有点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是块品相极好的砚条,“这是赵师妹……” 楼疏月伸手接过,下一刻马上又松了手,他面无表情地说,“哎呀,摔了。”他蹲下身,捡起碎成两段的砚条,“真是可惜,碎了 。” 叶幕愣了愣,表情有些惋惜和失落,但他还是笑着说,“没关系,其实和师尊的奇珍异宝比,这也算不得什么。” 如果是平时,小徒弟的东西,就算是一张练字写过的纸,楼疏月都会珍而重之地当宝贝收起来,更别说是小徒弟亲自送的礼物了。 他本不该如此,可他一看到这个锦盒,这快品相不俗的砚条,他就会想起方才赵水儿甜蜜而羞涩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在一笔一划剜割着他的心的利器。所以,第一次,楼疏月仿佛身体都不受他控制了似的,做出了那样根本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叶幕把砚条自己收好,似乎是准备拿回去给自己用。 楼疏月皱眉,“我的徒儿何必用这种已经坏了的东西,为师那儿有不少更好的砚条,徒儿可以尽管去挑。” 叶幕把锦盒盖上,“毕竟是赵师妹准备的东西,我不好就这么扔掉,总归还能用,我也不挑。” 楼疏月突然叹了口气,“为师什么时候说不要了吗?” “师尊不是……” 楼疏月浅淡温和地说,“是小幕送的东西,为师怎会不要。” 最后,楼疏月成功从叶幕手上拿走了那个让他无比碍眼的锦盒,然后转身就扔到火炉里烧成了灰烬。 灰烬的余烟中,楼疏月目光在极尽温柔与疯狂中不断变换,正如同他此时矛盾纠缠的内心。 日子就这么过着,到了穿越时间上限到达,叶幕即将不得不回去的时候,他将楼疏月引到了后山。 楼疏月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来,可小徒弟今日的行为实在太古怪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定是小徒弟不肯让他知道的,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来了。 叶幕在走进竹林的时候就一下踉跄,仿佛再也无法承受似的。楼疏月只看到,小徒弟苍白的手指紧紧抠着旁边的一株翠竹,他用的力气之大竟然连翠竹都被他生生抓出了手指印,可想而知他是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 楼疏月慌了!什么占有什么试探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接住了小徒弟摇摇欲坠的身体,心疼地抱着,传输灵力,一边减轻他的痛苦,一边寻找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时,小徒弟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竟是血一样的红!下一刻,他就咬上了楼疏月的脖颈,开始贪婪地吸食师尊的血液。 楼疏月在最初的怔愣后就不再反抗,他用手轻拍叶 幕的背,为了让他吸食得更舒服一些,还特意调整了姿势。 他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深深担忧着小徒弟的状况,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了这种怪病;另一个人却卑劣地为这种情况窃喜着,只有他发现了小徒弟的秘密,他依然是他最亲密无间的人,什么赵水儿火儿,都比不过他。 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饶是楼疏月修为深厚,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也有些感到神志不清了。 叶幕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依依不舍地离开师尊的脖颈。 此时正是月圆之夜,叶幕的血红双眼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诡异,也越加显得蛊惑。他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直视楼疏月的双眼,说道,“师尊与叶幕不过是一般师徒情分,并未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他是你唯一的徒弟,你们相互敬爱,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师徒。” 楼疏月在昏昏沉沉之中跟着喃喃,“我与叶幕……并未有……” 他迟迟说不出后面的话,似乎是潜意识里在不住地抗拒叶幕的催眠,可最后,他还是说出来了,然后沉沉昏睡过去。 这次换成叶幕接住了楼疏月倒下的身体。 999:师尊好可怜tat 叶幕:……以后还会再想起来的。 999:想起来就又要虐了!tat 叶幕:……很懂嘛。 叶幕把楼疏月放回他寝殿的寒玉床上,楼疏月仿佛在抗拒着梦靥一样,睡得极不安稳,叶幕看了一会儿,施了个安神咒,床上的人终于安静地睡去。 叶幕点开系统,选择了回到未来世界。 叶幕再度醒来时,听到房屋之外一片气势汹汹的叫喊声,有一堆人包围了这里,在外面大喊大叫着要沐景衣滚出来! 沐景衣此时正躺在叶幕身后,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叶幕的长发,一边不屑地冷笑,“这等实力也敢前来挑衅,如此不惜命!既然如此,纵然味道差了点,就当作给我小宝贝们加餐。” 叶幕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搭在沐景衣腰侧的手。 啧,看来在他不在的时候,系统控制着他的身体做了某些有趣的事情啊…… 第16章 修真种马文六 门外的人还在叫嚣着,其中有一名壮汉耐不住性子,直接一脚踹到门前,抡着一柄大板斧大叫着就要冲进来。 众人见他如此神勇,纷纷也都燃起斗志,拿剑的舞刀的挥鞭的,都一副要大动干戈的模样,逐步逼近这间小小的茅草屋舍。 然而,壮汉的神勇只持续到他踢开门前的一瞬间,下一刻,这个身高九尺的壮汉居然就如同风筝一样轻飘飘地飞了出去,然后才符合体重地狠狠撞在地上,扬起一圈粉尘,人已经没了声息。 众人一见心中大骇,有几人已经萌生了退意。 可沐景衣没有给他们后退的机会,一出手就将所有人经脉生生抽出。血红色的经脉仿佛一条条鲜艳的丝线,在空中交错着坠地,小院里的土地上一片嫣红。 沐景衣轻轻吹了声口哨,泥土里,草丛里就涌出无数蠕动的小虫。 沐景衣连眼睛都没动,背对着满地尸体,转身回房,却发现叶幕不见了。他骤然转身,看向小院,满地的尸体竟已经变成了碎纸片。 “呵,”沐景衣笑了一声,悠然走进没有了叶幕的房屋,这次走了也好,好让他看清那些人究竟是什么嘴脸,他就在这里,等着他乖乖回来。 叶幕是被林问救走的。当沐景衣在外面大开杀戒的时候,他听到旁边窗户上探出一个人头,林问这些日子不知道又有什么奇遇,竟然掌握了一种书中没有提到过的术法,带着他乘坐一只纸鹤跑出了沐景衣的领地。 路上林问叽叽喳喳一个人讲了一路,到了客栈,他让叶幕在一边等等,然后直接点了一间房。 客栈老板是个胖子,但他不是个普通的胖子,他有着外表看不出的丰富想象力,是个藏得很深的脑补帝。他看到来了两个俊美得不像凡人的年轻人,却只点了一间房,马上就想歪了。 老板神色猥琐地瞅了瞅叶幕,很是暧昧地笑了。 林问一看这胖老板挤眉弄眼地偷窥叶幕,马上老大不爽,揪着老板的领子压低声音警告道,“瞎瞅我媳妇儿干啥!眼睛放干净点儿!” 老板万万没想到一直以来的脑补竟然也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一天,隐隐有点激动,他更加猥琐地对着林问挤眉弄眼了一番,还弯着两只拇指对拜着比了比,一脸的求知欲。 林问觉得这老板还是有些上道的,偷瞄了叶幕一眼,然后很正直地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待会儿记得聪明点,我媳妇最近有点闹变扭,可能想 和我分房睡。” 老板忙点头,一脸我很懂的表情。 叶幕在不远处看他们旁若无人地鬼鬼祟祟,懒懒地想,跟他比玩心眼,他们还差的远呢。 999傲娇地附和:就是,宿主大人才是最棒哒(╯^╰) 叶幕被林问带着走了两步,突然问,“只剩一间房了吗?” 林问还没回答,胖老板就抢着说,“只剩一间了,”说完觉得还不够,于是做出一副生意太好很烦恼的样子,“没办法,大伙儿都爱来我这儿。” 林问被老板浮夸的演技恶寒了一下,赶紧拉着一脸疑惑的媳妇开房去。 晚上,林问压抑着一脸兴奋要和叶幕挤一个被窝,叶幕看上去像是顾虑到此人救了自己,不好拒绝太明显,但他又实在不好意思,过了半天才有点愧疚地说,“我不惯与生人同住。” 林问被“生人”两个字打击了一下,内心有点小受伤和小委屈,然后他说,“多睡睡就熟了。” 叶幕:…… 999感慨:果然不愧是种马文男主,措辞就是剽悍啊。 林问本人却一点也没察觉自己的剽悍,说完还觉得说的特别有道理,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叶幕。 从前,林问只觉得叶幕是个清冷高傲的美人,可接触以后才发现,其实他冷的不过是外表,内心深处却是个很心软的人。他从小无父无母,一个人摸黑滚打,见过各色人物,一向知道哪类人吃哪一套。 果然,叶幕虽然看上去有点为难,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了。 夜晚,林问裹着被子闻了闻,依稀觉得这被子上还沾着几缕叶幕的清香,再想到美人就在身旁,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恨不得就这么安慰下自己,当场来一发。 他等了等,感觉身旁呼吸变得平稳,不由得撑起了身体,借着月光再一次细细打量身侧的人。 真是好看啊……比第一次看的时候还要更好看。林问有些痴了,手指忍不住抚上叶幕光洁如玉的侧脸,醒着的时候,就如同九天上的仙人下凡,如此高贵,如此高傲,如此淡漠,如此得让人……忍不住想狠狠亵渎。 而现在他睡了,禁闭着双眼的样子,却又如同一个纯真的孩子,脆弱而稚嫩,也是,才18岁,比他还小一岁呢…… 林问的手顿在叶幕白皙的脖颈,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往下,带着忐忑紧张与飞快的心跳声。突然,他看到了 一抹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痕迹! 是蚊子咬的么?林问的手不自觉地继续往下,可越来越多的痕迹却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自欺欺人,脑中旖旎还在,却与无名怒火相交织,仿佛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人触碰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叶幕放在身侧的手在这段时间里紧了又紧,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仿佛在用尽全力地克制着体内可怕的冲动。 林问还想继续往下,一双火热抓住了他不规矩的手。他抬眼,正对上一对绯红的眼角,叶幕冷冷道,“出去。” 此时的叶幕,全身因为无力而颤抖,却还是死死抓着他的手。眼带水光,脸颊绯红,灼热的气息甚至喷到了林问脸上,让他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无比急促。 林问丝毫不惧,指腹着迷地摩挲着面前人红艳艳的嘴唇,仿佛已经遗忘了一切,全世界只剩下面前这个动情得如此美丽的人。 “出去!”叶幕痛苦地忍耐着,剧烈喘息,第二次出声警告他。 林问如梦初醒,顿时脸红了,正不知所措,却突然想起刚才他看到的那些吻痕,顿时像是被泼了盆凉水,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嘴角勾起淡淡嘲讽的弧度。他不仅没有收回手,反而还得寸进尺地解开了叶幕白色的衣襟,“让我出去?是要为你的小情人守贞么?” 叶幕浑身发抖,无力地想躲开他,却还是被牢牢禁锢住,只能在他手下剧烈地喘息,眼睛都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林问咬着他的耳朵,阴森森地问,“那个人是谁?” 叶幕完全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很茫然地看着他,显得很无助。 林问诱哄道,“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让你快乐,好不好?” 叶幕眼睛都湿了,弱弱地说,“不要。” 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林问的心软下来,不甘心地在叶幕脖子上凶狠又温柔地咬了一口,直到那上面也留下他的痕迹,才闷闷地说,“下次再和你算账。” …… 一夜过去,叶幕醒来了,感觉昨晚滋味还不错,很想再回味回味。但他还是尽职地做出了“叶幕”该有的反应,呆了。 林问抱着他蹭了蹭,带着鼻音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叶幕僵硬地转头,表情如遭五雷轰顶。 林问心里窃喜,表面上却可怜巴巴地撒娇,“你昨晚折腾地我好累。” 这其实是句模棱两可的话,林问知道叶幕心里的人不是他,但他却可以充分利用他的愧疚,让他无法推开他,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真真正正地属于他。 叶幕微张着嘴,嘴唇是明显被蹂躏过的样子,林问忍不住又想起了昨晚的甘甜美味,喉结上下动了动。 叶幕挣扎了半天,才颤抖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林问满意地听着,刚想提点更过分的要求,叶幕就,跑了。 昨天一夜之后,叶幕身体也已经恢复,所以第一时间就回到了玉华山。 叶幕走到山门处,本应该站着守山弟子的位置空无一人。 叶幕皱眉,感到有点不对劲,谨慎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一张散发金光的大网从天而降,叶幕险险避开,月姝峰峰主持剑又向他袭来,嘴里恨声喊着,“还我水儿!” 一方面是遵循礼法不可与前辈动手,一方面也是修为等级的差别,叶幕即使再天纵奇才也不是月姝峰峰主的对手,很快就被缚仙索困住,再也没法挣脱。 月姝峰峰主还不满足,一剑刺来想要取他性命,一道温和的声音远远飘来,同时从天而降一道淡绿色的身影。 叶幕单膝跪地,口中喃喃,“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999:师尊来了哭唧唧tat。 第17章 修仙种马文七 半空中缓缓飘落一个淡绿色的身影,恍若仙人下凡间,来人脸上还带着意味不明之色。 楼疏月一步步走近,他的小徒弟跪在地上,缚仙索金光灿灿地缠绕在他身上,乌黑的发丝与洁白的衣衫都因躲避而变得凌乱,所有从前或尊重或崇拜他的同门如今都对他挥剑相向,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仰视他的眼里满是灼灼依恋之色,依稀还是从前那个时时都要紧跟着他的小团子。 楼疏月避开那仿佛要灼伤他的眼神,转向神色疯狂的月姝峰主,“月姝真人且稍安勿躁。” 月姝峰主冷哼一声,“你的徒弟害了我的徒弟,你还想包庇不成。” 叶幕一听,马上挣扎着说道,“师尊,弟子没有!” 这是小徒弟自从长大以后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此无措,如此慌乱,如此害怕他不信任。 楼疏月硬是撇开眼,淡淡道,“我自然不会包庇吸血狂魔。” 叶幕陡然睁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他顾不得身上因为剧烈挣扎而越收越紧的缚仙索,膝行靠近那抹淡绿色的身影,“师尊你相信徒儿,徒儿没有!” 楼疏月面无表情道,“你果真没有吗?” 叶幕顿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我,我……虽然……但我……” 楼疏月打断他,“够了!” 月姝峰主冷眼看着,“还想狡辩!待我唤人拿出证据,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原以为你也算玉华山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嗜血狂魔!可怜我的水儿……”月姝峰主说到这儿,常年刻板冷漠的脸上竟流露出哀戚,仿佛瞬间成了个痛失爱女的凡间老人,他狠狠地瞪着叶幕,“我定要让你也受受水儿生前所受的苦,这等邪魔歪道,千刀万剐死不足惜!今天我就替你师尊清理门户!” 楼疏月隔开月姝峰主又一次的发难,“我的徒儿,犯了错,或惩或罚,我会带下去自行管教,不牢月姝真人费心。” “可他杀的是我的徒弟!” 楼疏月皱眉道,“仅凭那些‘证据’就指认叶幕是凶手,未免太过武断了。我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品性如何我岂会不知?若这次其实是魔修有心挑拨,想一举除去我派年轻弟子,那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月姝峰主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于是愣了愣,但仍不松口,“即使真有这个可能,叶幕是吸血狂魔的可能也十之八 九,我们决不能让这样的潜在危险逃离我们的掌控!” “你想如何?” “投入玉华山禁地深处的缚仙笼,每日派人看管。” 楼疏月看了眼小徒弟,小徒弟灰蒙蒙的眼睛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神彩,怔怔愣愣地揪着他的一片衣角,楼疏月的心不可避免地感到生疼,但他最终还是说道,“好。” 死死揪着衣角的手终于松开了。 黑暗的禁地囚笼,美得不似凡人的白衣少年被重重锁链锁住手脚,无力地靠在缚仙笼内,乌黑的长发垂到地上,与泥土混合在一起,仿佛被活生生被从天宫扯入泥潭的仙人,让人不忍,让人惋惜,又让人忍不住要生出凌虐的欲望。 今日看管叶幕的两个弟子百无聊赖地坐在桌旁,一名略瘦的弟子嘲讽道,“什么天纵奇才,什么玉华山派下一任掌门不二人选,现在被绑在这儿,也不过就是个废物。” 另一名较胖的弟子却有些不赞同,“叶师兄天赋之高,的确是门派上上下下所公认的。” 瘦子“嗤”了一声,“不就是个吸血的怪物,说不定那些修为也就是吸食别人的血得来的吧!” 瘦子还来到叶幕被关着的缚仙笼前,戳他,“诶!吸人血是什么味道?那么恶心,亏你也吃的下去。” 叶幕头抬也不抬,只吐出一个字,“滚。” 瘦子一听,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叶幕慢悠悠抬眼,一字字道,“我说,滚。” 瘦子勃然大怒,又说出许多不堪的话,旁边的胖弟子连忙赶来相劝。 叶幕看了他们一眼,充满讽刺地笑了,瘦子一看,顿时更怒了。 999颤抖地说,“宿,宿主大人,咱不争这口气,这种一看就是炮灰的人,不要理他就好了。”生怕叶幕再做出什么激怒瘦子的事情会被欺负。 叶幕不得不对永远看不懂他演戏的单细胞小九解释,“乖,我是故意的。” 999:“???”问号脸。 叶幕:他不对我做什么,我才要惋惜,最好更加变本加厉地辱我,越狠越好,越惨越好。 999:“为,为什么?”原谅他永远跟不上宿主的智商,它毕竟只是个系统。 叶幕:只有这样,有人才会更心疼;等到想起一切的时候,好感度才会涨得更快。 999目瞪口呆:“哇… …”虽然听不大懂,但是好像好厉害的样子,不愧是宿主大人(><)。 光是辱骂,瘦子似乎还不解气,他突然想到现在的叶幕浑身修为被禁,已经不过就是个凡人,于是连最后一丝顾忌也没有了。他搬来条凳子,嘿笑着取出几根金蚕丝,甩手隔空绑到了叶幕手脚上,然后控制着金蚕丝,慢悠悠说道,“跪下!” 然后叶幕就真的跪下了,洁白的道袍狠狠跌倒泥土里。 瘦子又自得道,“再给大爷我磕几个响头听听。” 一声声额头碰地的脆响在空荡荡的禁地回响,眼看当初的天之骄子如今成了这种落魄模样,瘦子越发得意,得寸进尺地要求,“你求我几声,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瘦子得意洋洋地等着叶幕求饶,却半天没听到他意想中求饶的话,睁眼看去,却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那眼睛太过冷漠,让他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与一个死人无异,他忍不住抖了抖。 这时,苦劝瘦子不住,于是去守着禁地口的胖子慌张道,“有人来了!” 瘦子连忙收好蚕丝,装模作样地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到来人才狗腿地地起身迎道,“林师兄。” 自那日在聚灵台检测到逆天资质后,林问就成了各大峰争着想要收为弟子的第一人选,最后在掌门的授意下如原文一样被楼疏月收为了弟子,如今隐隐已有取代叶幕成为首席弟子的趋势。 林问一看,就看到叶幕额头上被磕出的那一块伤痕,登时大怒,揪过瘦子,“怎么回事?!” 瘦子战战兢兢,“不,不关我的事……” 林问啪一声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来之前还好好的呢,到你们这里就这里受伤那里受伤!我揍……” “算了吧,”叶幕淡淡道,“让他们出去吧。” 林问心想,好不容易和媳妇儿有独处的机会,不能让这几个杂碎扰了,这才放开瘦子,扔垃圾一样把他丢出去,“马上给我滚去后山扫茅房!” 瘦子和胖子忙连滚带爬地滚走了。 林问走过来,心疼地伸手穿过缚仙笼的铁柱子,抹上叶幕受伤的额头,在将将要碰到时又顿住,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药膏,挤出少许轻揉地抹上,“我就知道这些杂碎不会做什么好事,这几日我就一直担心你会受欺负……媳妇儿放心,我待会儿就给他们好看!” 叶幕从看管他的弟子口中得知,如今林问已被楼疏月收为 了弟子。这么多年了,师尊第一次收了除他以外的人为弟子,缥缈峰也再不是他们师徒二人的了。叶幕垂下眼睑,说道,“师尊如何了?” 林问的手顿了顿,“师尊他……自然也是很担心你的。只不过他最近事情太多,又要避嫌,所以才没法来看你。” 叶幕整个人仿佛都低落了,林问一看,忙捧起他的脸,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师尊他不是故意不来看你,实在是人多口杂,他也在想办法救你出去。” 叶幕笑了笑,“我知道了。” “师尊要避嫌,你也不该来这儿,还是快回去吧。” 林问哪里舍得走,可怜巴巴地说,“媳妇儿,我好不容易才来一次。” “我是嗜血狂魔,万一控制不住,又伤了你可怎么办?还是快离开吧。” 林问把叶幕的手按到自己心口,“先不说这个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媳妇儿想喝血,我的血就让你喝个够。” 林问漆黑的眼睛里透露出无限的情意,“虽然我们没有做到最后,但在我心里,媳妇儿,你就是我老婆。玉华山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去别的门派,一个不行就换另一个,就算全天下的门派都容不下我们,我们还可以独占个山头,照样逍遥自在。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我绝不会让我的老婆受这种委屈!” 叶幕的手有点颤抖,“你……你不必这么做的。” 林问将叶幕拉近,印了个吻在他头顶,深情道,“其实我第一天就想将你带走,从此远走高飞。玉华山又怎么样,谁能奈我们何?可我知道你放不下这个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一定不愿意被同门,尤其是……师尊所误解。这几天我已找到些线索,你等我,我一定会找到真相,然后光明正大地救你出来。” 叶幕迅速地撇开脸,林问似乎从那双略过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点点湿润的水光,笑了一声,挑起的嘴角带三分痞气,然后,他用与痞气完全不相称的极尽温柔说道,“等我。”话里有着浓浓的不舍。 林问一直在等着他的回答,叶幕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应了声,“嗯。” 林问笑得更温柔了。 999:呜哇哇!!!tat 叶幕:…… 999:好感动,好感动啊!在宿主大人被所有人误会的时候,只有林问来了,他真是太好了tat~ 叶幕问:他的好感度? 999:95了。 叶幕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的脸,难道颜值的杀伤力对一个颜控竟然有这么大? 禁地在来人离去后而更显黑暗,叶幕一直看着林问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久久没有动作。 但他们都没有察觉到的是,在阴影处的角落里,有一抹淡绿色的身影也孤独地站立了很久,很久,将这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眸光暗沉。 第18章 修仙种马文八 楼疏月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好像胸膛有一团火在灼烧。他看着他从不与人多做接触的小徒弟乖顺地被另一个人抚摸,看着他被人亲吻发顶,看着他与别人定下远走高飞的约定。 他有些迷茫,这是怎么了?小徒弟不是他一个人的吗?竟然有一天,小徒弟是会离开他的吗? 楼疏月越想越魔怔,醒过来后却是悚然一惊。为什么,他会有那种想法?为什么,他还会觉得那种想法如此熟悉,熟悉到让他觉得,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这么看到过类似的场景,这么体会过类似的情绪。 脑袋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楼疏月有些站立不稳,原本他想要来看看小徒弟,可现在……楼疏月在黑暗中最后看了一眼小徒弟,仓惶踉跄地离开了。 999:师尊为什么不出来? 叶幕:因为他在挣扎。 999:挣扎什么?他不是已经忘记了吗?(°o°) 叶幕:记忆可以遗忘,情感的本能却最容易在被刺激之下影响一个人,进而勾起一个人被遗忘的记忆。 999:师尊马上就会想起来了吗? 叶幕漫不经心地撩起颈侧的一绺黑发,皱眉看着上面沾上的一点点泥土,“会想起来一点点,但却不会完全想起来。” 叶幕唇角勾起,“所以,他会更煎熬,会更痛苦。当他真正完全想起来的时候……”那时候,才是最精彩的时刻。 这些天,玉华山上上下下都在追查着“真相”。 可这么多调查指向的结果却是,叶幕真的就是那个嗜血狂魔。在叶幕被囚之后,玉华山就再也没有弟子无故失踪;而更让人无话可说的是,在一次月圆夜,叶幕的狂态被看管的弟子看到,那眼红疯狂的模样,正与众人所想的嗜血狂魔别无两样。 尽管楼疏月与林问都在尽力想为叶幕辩白,可在这么多的事实和“证据”面前,一切的说法都显得很无力。 经过玉华山各大峰主的商讨,他们最终决定在当月十五执行对叶幕的处决。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瞒着楼疏月进行的,楼疏月本人也恰到好处地被支开引到了别处。 十四夜里,禁地出现一个身穿校服的身影。三两下解决了留守的几人后,林问来到关着叶幕的缚仙笼前。 叶幕显然很吃惊,艰难地挪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林问一面从囊中取出一面镜子,一面在笼子周围涂 涂抹抹,“来不及说了,笼子开了我们就快走,守备的人只被引开了一刻钟。” 叶幕见他动作,知道他是有备而来,也不再阻止,叹了口气,在林问打开笼子的时候将一样东西递给了他。 林问看也没看就一把收起来,拉着叶幕飞快地往禁地外狂奔,“如果有意外,你就先走,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在后山竹林口,萧然会在那里接应,到时你跟着他走就是。” 出乎意料地,一路上遇到的阻碍不多,他们顺利来到了后山。 萧然等了大半天,早就着急地在原地直打转了,看到他们过来,忙惊喜地迎上来。 可他的高兴却连一刻都没持续到,竹林周围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玉华五峰峰主各自驾着灵器包围住了他们。其中,月姝峰主一马当先,怒斥道,“孽畜!竟然还想着逃跑!” 五岳峰主则在拼命给自家儿子使眼色,可惜萧然完全不领情,还一个劲地求爹爹叔叔阿姨饶叶师兄一命,圆圆的眼睛里一片苦苦哀求之色,让人看了就心生不忍。 月姝峰主冷笑,“是非不分。” 萧然这边在拖延时间,那边林问却悄悄启动了早已经画好以防不测的阵法,试图将叶幕传送走。 月姝峰主失去耐性,转眼一看林问的小动作,举起手中的剑就向他刺来。是非不分!天赋再高也难免不是下一个邪魔! 开启这个阵法本就需要全神贯注,在这种情况下,林问自然没有多余精力再去管其他,剑光倏然而至,眼看着就要取了他的性命!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幕猛地一把推开他,林问重重摔在地上,阵法恰在这时开启,包裹住了他。林问心中大骇,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慌忙中,他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叶幕单薄的身体被金光剑生生刺穿,温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一道淡绿色的身影凭空出现,接住了无力倒下的叶幕。 萧然哭着跑过去,看着满身鲜血的叶幕,又不敢碰他,只好跪在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幕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师尊。” “别说话。”楼疏月颤抖着给他源源不断输入灵力,可所有的灵力都仿佛石沉大海似的,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反而让叶幕越来越痛苦。 楼疏月不得不停止动作。 叶幕伸手摸上楼疏月已经有些湿润的眼角,“师尊别难过。” 楼 疏月小心地握住他的手,张了张嘴,却只是说,“我,我已找到证据,可以证明小幕的清白。” 可所有人都知道,命都已经快没了,真相还有什么意义呢? 叶幕不在意地笑了笑,反而提起了一件别的事,“师尊还记得我十六岁时送过您一根砚条吗” 楼疏月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疑惑,突然,脑中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伴随着涌现的是那些或甜蜜温馨或矛盾苦涩的过往,他想起了,小团子抱着小木剑不管哪里都跟着他的无比倔强的样子,坐在玉石台阶上委屈地抹眼泪的样子,小心翼翼拿着礼物充满期待看着他的样子,还有……那一声小小的却震颤他心脏的“我最喜欢的是师尊”……一幕幕的画面从脑中闪过,他也想起他因为嫉妒而故意摔碎小徒弟送的礼物,想起他对小徒弟逐渐无法自拔的欲望,想起在竹林中…… 叶幕往他掌心凑了凑,像小时候一样乖巧地蹭了蹭,有些讨好地说,“师尊……对不起,因为让师尊看到了那样的我,而我知道……师尊是不会……喜欢我的,否则也不会……摔碎砚条……我知道……师尊为了……断了我不该有的想法……于是……我就……以特殊手段……删去了师尊一部分的记忆……让师尊……只记得我……最好的……样子……” 楼疏月不顾脑中剧烈的疼痛,紧紧地搂着他,“不是的,我没有,其实我也……” 叶幕却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继续说,“可是我就快要死了,即使师尊对我……只是师徒之情……可我还是想让师尊……更加深刻地记得我……记得……完整的我……师尊……” 楼疏月哽咽地抱着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这时,玉华山掌门终于姗姗来迟,他叹息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看着楼疏月抱着已经失去气息的叶幕泣不成声,安慰道,“师弟,节哀顺变。” 楼疏月这才从无边无际的痛苦与悔恨中稍微回过神来,看到面前掌门伪善的模样,想起就是这些人,口口声声污蔑他的小徒弟,就是这些人,是杀害他小徒弟的凶手!红血丝瞬间弥漫至整双眼睛,长剑毫无预兆地出鞘,化成千万柄,不分目标地取向在场所有人! 寂静的竹林瞬间变成有如人间地狱一般的修罗场,普通弟子们躲闪不及的都被凌厉的剑锋瞬间削成肉泥,各大峰主也猝不及防地被砍成重伤。 黑夜之中,一身绿衣的仙人仿佛化身为地狱取命的使者,银发在空中飞扬,他将最爱的小徒弟抱在怀中,一步步走 近,每一步都昭示着对所有人越来越近的血腥杀意。 杀,杀了他们!楼疏月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小徒弟死了,他们怎么能活着?他要杀了他们,然后,自己也要下去陪他。 众人心中布满恐惧,很多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缥缈峰的峰主就变成了这样?其中尤以月姝峰主最甚,叶幕是她杀的,他必死无疑,她现在只希望,楼疏月还能记得往日的情分,可以给她一个痛快。 就在这时,竹林里突然狂风大作,半空中传来了一阵笑声,笑声里带三分讽意,余下七分全是狂妄。 月下出现一个高大的剪影,血红色长发在风中扬起一道道弧线,看上去既残酷,又混杂惊人的美感。 那人如同俯瞰蝼蚁一般看着地上渺小的众人,月光下的侧脸如刀削一般,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真是一出好戏。” 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声,“是嗜血魔君!” “嗜血魔君”笑了,笑声里透露出愉悦,他说,“是啊,是我。你们一直在找的‘嗜血狂魔’,也是我。” 他缓缓降落在地上,看着楼疏月,“你们这些正派修士,可是杀错了人啊。” 楼疏月不善地看着他,心中杀意更甚。 “嗜血魔君”却不再看他,而是对着楼疏月手中的叶幕说了句,“现在,宝贝你总该知道,人,是有多伪善可笑了吧。” 楼疏月下意识地要抱紧手中的人,可下一秒,他的手中就空无一物了! “嗜血魔君”有点心疼地摸着叶幕紧闭的双眼,“小孩子,总要受过伤,耐过疼,才知道谁,才是对你最好的。” 楼疏月瞬间发狂,出手尽是杀招,“还给我!” 如果是平时的楼疏月,或许还能与“嗜血魔君”一拼,可在输出了大部分灵力又心智不稳的时候,这点招式对“嗜血魔君”丝毫起不到威胁,轻而易举地就被避开了。 楼疏月只是一个疏忽,叶幕与“嗜血魔君”就都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竹林上空悠悠回荡着一句话,“没空陪你们玩儿了,宝贝儿被你们这群伪善的人弄得身心受损,我可得给他好好补补身子。” 楼疏月目眦欲裂,抛下句咬牙切齿的“可恨!”,也追着失踪了。 受了重伤又被带着跑得飞快的叶幕有点不好受,“嗜血魔君”发现了,给他又喂了颗丹药,“宝贝儿别急,马上就到了。” 说完,他还魅惑众生地笑了笑,与原先那种可怖吓人的鬼样子完全是天上地下。 999最吃惊了,吃惊的同时还不忘源源不断地流口水,“好,好帅啊!!!” 叶幕:好感度? 999:楼疏月当前好感:100;林问当前好感:100;沐景衣当前好感:45。 叶幕垂下眼睑,这变态看了半天戏,竟然也涨了5点好感,看来也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有点意思。叶幕想着,接下来,就要专心地攻略他了——魔道的嗜血魔君兼鬼医——沐景衣。 第19章 修仙种马文九 沐景衣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不屑。 那一晚,他旁观了整个过程,那些名门正道如他所愿的各个想至叶幕于死地。叶幕的两个小朋友,一个根本没长大,一个还未长成,也根本救不了他。 他的本意是想让叶幕彻底死心,他想让他知道,即使是所谓的同门,在心中起疑后也只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杀害,人,根本就是疑心最终也最不值得信任的种族。 他唯一漏算的一点,就是叶幕对他那个师尊的感情。当叶幕浑身是血地被楼疏月抱在怀中,当他即使身受重伤依然充满眷恋地凝视着那个男人,当他无比小心翼翼地诉说自己埋藏多年的感情的时候,他竟然对楼疏月产生了一种夹杂在羡慕与嫉妒之间的情绪。 他忍不住想,如果,叶幕喜欢的人是他,他会不会也用这种眼神看他,会这样全身心地信任他,依赖他? 沐景衣取出叶幕体内已经死去的王蛊,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眉头深锁的人,又将另一个蛊放入了他体内。 那样的感情,他也很想感受一次。 999:宿主大人!有不明生物入侵宿主体内,是否选择开启自我保护系统? 叶幕:他放进来的是蛊? 999:是情蛊,会让宿主爱上醒来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叶幕若有所思:这么狗血的设定……正和我意。 999:??? 叶幕:一直用蛊操控别人的人,当他反而被别人反向操控,一定很有意思。 叶幕这次受的伤不可谓不重,就算有王蛊替他挡了一轮,让他进入了假死状态保住了性命,那些直接在肉体上的伤口却不会消失。所以,叶幕昏迷了很久,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沐景衣带着一种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守在叶幕床边,看着叶幕眼睫毛颤了颤,然后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眼神清澈得有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情蛊会让中蛊的人爱上他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同样的,也会让他失去所有的记忆,变得如一张白纸一般。 叶幕先是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脸突然红了,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又充满好奇地舍不得挪开眼。 沐景衣摸摸他柔软的发顶,发现触感竟然意外地很不错,就像小妖兽柔软的皮毛一样。他用他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说道,“宝贝儿醒了。” 叶幕本 就长得极美,现在这么脆弱地躺在床榻之上,又用与以往的冷漠完全不同的爱慕眼神看着他,饶是沐景衣自认为不是一个会因人外貌而被迷惑的人,此时也有点把持不住。 他也没有刻意把持自己,魔修本就是肆意妄为之辈,血魔更是全然不懂什么叫克制。 沐景衣眼神一暗,俯身叹息一般吻上他的唇,“宝贝儿可算是醒了。” 叶幕被这突然的一吻惊得有些不知所措,却没有推开他,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样颤动了一下,就慢慢闭上了眼睛,虽然生涩但是却很认真地回吻着。 两人看似都沉浸在了这一吻中,隐隐还有擦枪走火的趋势。突然,叶幕意识不清地喃喃了一声,“师……师尊……” 沐景衣倏然睁开眼,离开他的唇,冷声问道,“你叫谁?” 叶幕困惑地睁开眼,茫然地问,“谁?” 沐景衣忍耐着露出一个微笑,柔声说道,“没事。”情蛊会让人爱上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可当被下蛊的人一开始就有一个痴恋的爱人,会将对原本爱人的感情不自觉地转移一部分到他身上也并不意外。 只是……沐景衣摩挲着叶幕嫣红的唇角,血红色的眼睛目光沉沉……他还是感觉很不爽啊,楼疏月有那么好吗?一看就是个毫无情趣的迂腐剑修,也根本不会懂恋人间的情趣。原本叶幕就是他暂时寄放玉华山下的,楼疏月也不过是恰巧占了这便宜而已。 叶幕只当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似乎有点累了,抓住沐景衣的手放到怀里,靠着他眷恋又幸福地又闭上了眼睛,像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沐景衣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叶幕,从前,即使是在他们最亲密的那一段时间,叶幕也不过就是逆来顺受,尽管做着那样亲密的事情,眼睛里却始终冷漠而无神,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这样的叶幕,尤其是在与从前的对比之下,这全然不同的两种模样让沐景衣的心不可遏制地颤了颤。原来,在面对爱人的时候,他是这个样子的吗? 突然,他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声模糊的“师尊”,暴躁又填满了他的心脏。沐景衣阴暗地想,是因为把我当成了他那个丝毫没有情趣可言的师尊才会表现出这种乖顺的样子吗? 尽管明白叶幕估计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甚至连“师尊”也都不记得了,可正是这种无意识的潜意识,反而更加让他感到烦躁。 苍白的手伸到叶幕颈侧,又 紧握成拳,最后还是只把叶幕掀开的被角掖了掖,“真是又烦又磨人!” “叮,沐景衣好感值加10,当前好感55.” 另一边,林问被传送阵送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大陆上。他一想起临走前叶幕被剑刺中浑身是血的模样就浑身发冷,也不敢去想现在叶幕的情况,他怎么也不能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经过多方打听,林问知道了这片大陆是完全不同于修真界的世界,寻他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只好回到了刚来时的那个山洞。他想起叶幕在禁地中塞给了他一样东西,忙打开来,发现竟是一封信。 林问一目十行地看完,已经是满眼泪花,“我可怜的媳妇儿,怎么这么傻……” 他抹了一把男儿泪,喃喃,“我不想要下辈子啊……” 楼疏月原本就因为叶幕死在他手中而有些神志不清,之后叶幕还被人从他眼皮底下劫走,他更加几欲疯狂,一路上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地寻找。 可沐景衣的反跟踪手段又岂是那么容易被看穿的,所以楼疏月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在一次次的失望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暴戾,谁也认不出这样一个有如邪魔歪道一样的人竟是当年名满修真界的,出了名脾气好的风清真人。 修真界关于玉华山的这一连串事件也终于流传开来,很多人都为叶幕这样一位原本的天纵奇才的冤屈而死感到惋惜,不住唏嘘当真是众口铄金。 也有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关于楼疏月与叶幕师徒的禁断秘闻,在口口相传之下,这段不伦之恋更加成了无数伤春悲秋修士心中的千古绝恋,甚至还有不知名的人为此写了一部讲述师徒绝恋的通俗话本,在市面上悄无声息地竟然还成了年度畅销话本,一时间引起了修真文学界的小轰动。 就这么过了十年之后,一日,999又捧着话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师尊真是太可怜了,宿主大人也好可怜tat” 叶幕已经对此麻木了,丝毫不受影响地拿着竹签熟练摆卦。身为一个系统,竟然比他这个人还要容易哭唧唧。 999也不在意没有人回应,他已经沉浸在了宿主与师尊的禁断之恋之中无法自拔。 叶幕摆到一卦,突然神情温柔地笑了。 下一刻,门口木门就被推开,一身黑衣的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男子一头红发张扬,一双红眸更是有血一般的妖异。 沐景衣看到 安静地坐在窗边摆卦的青年,忍不住也放缓了呼吸,走过去将人搂在怀中,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呢喃道,“每天都在摆弄这些,可有算出我今日回来?” 叶幕顺势靠近身后人的怀中,什么也没说,却很亲昵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每一分眼神都讲述着对他浓浓的思念与眷恋。 沐景衣这次离开了将近一月,也早就对叶幕思念得紧。血红色的眼睛在叶幕若有若无的挑逗下顿时颜色更深,他猛地俯身吻住那一直引诱他的双唇,将人一把抱起,一起重重摔入床榻之中。 999害羞地躲了起来,真人和话本的区别真心好大呀,宿主让他不要看,那他偷偷瞄一眼就走好了。 这时,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叮,检测到已攻略对象二,楼疏月,当前距离5米之内。” 999万万没想到话本里的主角也出现了,连忙跑出去,因为话本,他现在也是师尊的小粉丝之一呢。 门外,层层叠叠的翠竹中间,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一个淡绿色的身影。楼疏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内两人亲密的举动,眉梢的狂喜淡去,修长的手指深深抠入竹节之中,眼里的寒冰仿佛冷彻心扉。 第20章 修仙种马文十(完结) 再见到小徒弟的场景,楼疏月曾幻想过无数次。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小徒弟是如何在自己怀中失去了气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当小徒弟的身体在他怀里慢慢僵硬,他的心仿佛也跟着失去了温度。看着周围那些杀人凶手们一副副伪善的面孔,他只想让他们也尝一尝小徒弟受过的苦与痛,让他们也去黄泉路上给小徒弟作伴! 可沐景衣出现了,他竟然连小徒弟的尸体都要抢走,这让他几乎要发狂。沐景衣就是血魔君,这是他在调查后山弟子事件时才发现的,血魔君与鬼医的双重身份让他不安,他抢走小徒弟的身体要做什么? 这十年来,他每一日都在寻找沐景衣的踪迹,可每次,只要他追着蛛丝马迹找过来,立马就会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这一次,他意外发现了沐景衣本人在北地的一处秘境,于是他便小心谨慎地尾随而来。当他看到窗边那个他无数次梦回遇见的身影,他差点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可他知道,这不是梦,他的小幕,真的还活着! 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一切却让他措手不及。小徒弟毫无反抗,甚至是顺从而熟稔地靠近了沐景衣的怀中,仿佛这件事他们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他像个木偶一样在旁边看着,直到沐景衣抱起叶幕走进床榻,楼疏月再也忍不住了,长剑一挥,带着阵阵怒意和蓬勃杀气的剑气就破空而来。沐景衣早有防备,抱起叶幕迅速躲开。他“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拉好叶幕被他扯开的衣襟,“真是没眼色,看到别人在亲热,也不知躲躲。” 楼疏月双眼充血,显然已经急火攻心。他朝叶幕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说,“小幕,到师尊这儿来。” 沐景衣抱着叶幕的手顿时紧了紧。叶幕恍若未觉,看着楼疏月的眼睛里一片冷漠,比他的眼睛更冷的是他的声音,“阁下是何人?” 楼疏月的身体不可遏制地晃了晃,嗓音干涩地说,“我是你的师尊啊。” 叶幕皱眉,“我没有师尊。” 楼疏月心中大恸,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他,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护住,所以,他已经不配当小徒弟的师尊了吗? 与楼疏月的痛苦难当不同,沐景衣显得心情尤其不错,连许久没有变化的好感度都加了5,变成了90。尤其在叶幕毫不犹豫地说出“我没有师尊”后,他更加开怀,笑眯眯地靠在叶幕肩上,说道,“小幕没有师尊,只有……”他轻轻咬了下叶幕的脖子,转头看着呆立的楼疏月 ,“夫君。” 999:居然涨了好感! 叶幕:看来我知道剩下的10点好感要怎么刷了。 叶幕的脸适时地红了,他想扒开这只八爪鱼,似乎又怕生性多疑的沐景衣多想,一时间进退两难。沐景衣却趁机又吃了一番豆腐,看在被人眼中,俨然就是情深意浓的打情骂俏。 楼疏月被一而再再而再地刺激,早就濒临失控边缘,一看沐景衣肆无忌惮的挑衅,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剑光小心地避开了叶幕,却带着浓厚的杀意直取沐景衣。 沐景衣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堪堪避开要害,被凌厉的剑光划中,鲜血顿时撒了一地。 叶幕大惊,连忙跑去将他扶起,沐景衣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看上去仿佛奄奄一息。 楼疏月此时神志不清,见沐景衣受伤,还想一鼓作气地直接把这个可恨的抢走他小徒弟的人送入地狱。 叶幕见这人对爱人来势汹汹,杀气腾腾,也不再客气,召出自己的佩剑,用的招式正是楼疏月刚才打伤沐景衣的那一招。 楼疏月看着那把剑,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那是在小徒弟13岁那年,为了给小徒弟一份最完美的礼物,他从一处上古秘境中取出神炼石,以仙家秘法萃取灵力,锻造了七七四十九日才打造出了这把剑,他永远都记得小徒弟收到这把剑时脸上欣喜的表情。 而现在,小徒弟要用这把他亲手打造的剑,用他亲自教授的法术,来取他的性命了。 楼疏月手中的剑锵然落地,小徒弟要杀他,他怎么能拒绝?又怎么拒绝得了?能死在小徒弟手中,不也比活着看他与别人恩爱缠绵,却对他说,“我没有师尊”更幸福吗? 闪着寒光的剑没入躯体,满头银发散开,混着嫣红的鲜血,有一种濒临绝望的美感。楼疏月眼睛眨也不眨,温柔地看着面前他从小看到大的面孔,那从见面开始就淡漠无情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下意识地要把剑抽出,楼疏月却艰难地握住剑刃,说道,“小幕……师尊……一直都在找你……一直……都很想你……一直……爱着你……再叫我一声……师尊……好……吗……” 叶幕怔怔地看着楼疏月苦苦哀求的模样,最终也没有说出他想听到的话。楼疏月落寞而虚弱地笑了笑,充满眷恋与不舍,却又很满足解脱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从此,世间再无风清真人。 沐景衣没事人一样站了 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一直以来,楼疏月就像他心里的一根刺,这十年来,他与叶幕日渐亲密,可每次当他要沉浸其中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叶幕之所以会“爱”他,是因为情蛊,而他真正爱的人,却是他那个迂腐而不知情趣的师尊。 每次想到这里,他就如鲠在喉,同时感到深深的不安。如果有一天,情蛊失效了,如果有一天,他想起了他真正爱的人不是他,如果他看到了他曾经最爱的师尊……他,会离开他吗? 沐景衣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叶幕离开他的样子,他们在一起的十年,难道就比不过他与他那师尊的十年? 尽管这么告诉自己,可沐景衣始终无法释怀,总是活在不知何时就会失去的恐慌中。而现在,楼疏月死了,还是被叶幕毫不犹豫地一剑刺死,干干净净,利利落落,他不安的根源一下子就消失了。 “沐景衣好感度5,当前好感95。” 沐景衣心情大好地将叶幕搂紧怀里,看了看四周,惬意地说,“这个地方脏了,下次换个山清水秀的去处。” 叶幕低低“嗯”了一声,眸子神色看不清楚。 沐景衣不愧是天地是我家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又安静又风景优美的地方,再次定居下来。 999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话都不说了,显然是在赌气。 叶幕在窗前把灵鹤放进来,取出灵鹤携带的信件,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于是说,“楼疏月没死。” 999:!!!! 叶幕:我避开了要害,所以只是看上去像重伤死亡,其实只是假死而已。以楼疏月的修为,这几天应该已经没事了。 999:tat 叶幕:乖,楼疏月是这具身体的师尊,如果我真的把他杀了,这具身体也会反抗的。 999泪眼朦胧,终于想起了它的正事:沐渣渣还剩的5点好感怎么办? 叶幕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枚凤凰羽。凤凰羽加蛊王血,能让所有人甚至是飞升渡劫期的修士瞬间麻痹,他缓缓勾起唇角,“马上。” 这几个月,沐景衣一直在各个秘境东奔西跑。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了叶幕的生辰,又听说叶幕当年送了他师尊一块定情信物,虽然现在已经不可能记得了,但他却老大不乐意他和别人定过情,于是东奔西顾地也费尽心思找来块上古的玉石,把人间几百个玉石师傅通通抓了来,逼他们数日不吃不喝地打造好 了一枚束发的玉簪子。 沐景衣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手中的物件儿,玉簪子通体晶莹,触手温润,其内光华流转,仿佛有源源不绝的灵气在流动。 如此珍贵的玉料却仅仅用来打造一枚玉簪子,很多修士见了,恐怕都会大叹暴殄天物,可沐景衣还觉得少了点什么。 叶幕是他的,他送他的东西上也应该有他的印记。于是,他又慢悠悠坐下来,学着这几日看到的那些师傅的作法,拿着把玉石刻刀,仔仔细细地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期间还不慎把手划了一下。 这点小伤对沐景衣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不过他却很心机了一把,想着,一定要不经意地让叶幕瞧见这个伤口,顺势卖把惨,然后晚上他就可以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嘿嘿沐景衣终于把玉簪子别到了叶幕头上,长长的如绸缎一般的黑发在他手中收拢,高高别起,无所遮挡的容颜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眼中泛上痴迷。 叶幕如同往常一样乖顺地靠近他怀里,他正想要这样那样,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愣了下,笑道,“宝贝也学会了玩这种情趣?” 叶幕却推开他,眼中再没有一丝温柔与笑意,唯余冰冷与恨意。 沐景衣僵住,勉强笑道,“不喜欢这个簪子吗?我再去找别的。” 叶幕拔下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摔倒地上。 沐景衣心中涌起一股希望,下一刻,这点希望便完全破灭了,叶幕说,“我全都想起来了。”他紧跟着拔出配剑,剑尖指向他,“你骗了我!” 沐景衣看着面前那截雪白的剑尖,笑了一声,回道,“是啊,我骗了你。” 叶幕痛声问道,“如此玩弄人心,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沐景衣听到“玩弄人心”四个字,目光冷下来,右手的小伤口突然变得让人无法忍受得疼。不过,再疼也没有用了吧,因为已经没有人会心疼了。 他突然恶劣地笑了,“是啊,你懂吗?这十年来,我看着你对我一脸深情的模样,心里不知道有多想笑。” 叶幕的手抖了抖,涩然问道,“这十年,你一直都在演戏?” 沐景衣嗤笑,“你以为呢?你难道以为,我会对一个‘炉鼎’真心?” 沐景衣直视他,继续道,“现在你知道了?很恨我吧?是不是还想杀我?来杀啊!我现在动都动不了,这可是最好的机会。” 叶幕咬牙,将剑送出,却迟 迟无法真正刺进去。 沐景衣嘴角挂着满不在乎的冷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十年,他怎么会是在演戏?一场戏怎么可能演十年?现在想来,这整整十年,他简直像是活在梦中一样,这梦境如此美好,如此让人沉迷。 可就像所有的美梦一样,他的梦也总有醒的一天。醒了,就什么也不是了。那么,还需要多说什么呢?让他卑微地跪下祈求吗?这难道有用吗?既然没用,不如就让他保留下他最后的尊严。 于是,沐景衣更恶劣地说道,“手别抖,可别刺偏了,凤凰羽不能沾到别人的血气,不然可就没用了。想想你的师尊,如果不是我刻意引导,你师尊又怎么会毫无反抗地被你一剑刺死,啧,死在自己最心爱的弟子手中,多可怜啊……” 叶幕全都都抖了抖,不知所措地喃喃,“师尊……” 沐景衣嘲讽道,“怎么,现在才想起你那师尊?还不杀我,难道……?” 说到这里,沐景衣的心情奇异地变好了点,内心那一点点的希望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希冀,沐景衣问,“是舍不得吗?” 叶幕却仿佛被他这句话吓到了,慢慢往后退,“我,我……” 沐景衣半讽半试探地说,“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叶幕马上说,“我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下不了手?” “你到现在也没有伤到我一点点,可杀你师尊的时候,你多多干脆啊,对不在乎的人,难道你不是毫不留情?” “承认吧,你早就爱上我了。” 这一句句话仿佛成了压倒叶幕的最后一根稻草,手中的剑锵一声落地,仿佛认命一般,他轻轻说道,“是,我是爱上了你。” 沐景衣愣住,下一秒,内心的狂喜就翻涌而来。 叶幕怔怔地说,“虽然你不过将我看成一个……玩物,可我却真的……爱上了你。” 沐景衣忙道,“不,我不是……” 叶幕没有听他说的话,自顾自继续道,“为了你,我甚至……杀了师尊……我居然杀了师尊……” 沐景衣最听不得“师尊”两个字,既然已经死了,就没资格再和他争,他不屑道,“他该死。” “该死?”叶幕喃喃,突然,他像醒悟了什么似的,捡起地上的长剑就架到自己脖子上,“是啊,我才 该死。” 沐景衣顿时大惊,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站着干吼,“你在做什么!快把剑放下!” 叶幕跪在地上,双眼流下泪水,“师尊,徒儿不孝,没法手刃沐景衣了。” “停下!快停下!” “待去了地下,徒儿,再好好和您赔罪!” 一道银光划过沐景衣的视线,叶幕终于放下了剑,一同倒下的还有他单薄的身躯。 沐景衣血红的眼再充血,几乎要变成两个血洞,他眼睁睁地看着叶幕脖子上的鲜血流了一地,发疯一样地试图冲破这道禁锢,却一次次地失败了。 等到沐景衣的身体重获自由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他扑到叶幕身边,颤抖地给他喂大把大把的灵丹妙药。 没用,没有用!沐景衣简直要疯了,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抱住叶幕就往外赶。 发狂一样地跑了一路,沐景衣一脚踹开一间医馆的木门,“救他!” 屋内的老人走过来,握住叶幕的手,又翻了翻他眼皮,叹气道,“这位公子早已经死绝多时了。” 沐景衣揪住他的衣领,红着眼睛恶狠狠道,“你这庸医!你说什么!” 老人一点也不慌地看着他,“你与我并称两大神医,这位公子的情况你应当再清楚不过。” “我当然知道!叶幕根本没死!你这个庸医!我拆了你的医馆!” 老人摇头叹道,“就算拆了我的医馆,人死也不能复生了。” “你这庸医!只会胡言乱语,我带小幕去找真正的神医!”沐景衣踉跄地丢开他,小心翼翼地又背起叶幕,往外飞去,继续不停地寻找根本不存在的“神医”。 沐景衣的好感度在叶幕说爱上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了100。静静看了一会儿,叶幕说道,“可以了,我们走吧。” 999小声地抽噎。 叶幕早就习以为常,自己拉出界面,看了眼下一个世界的基本情况,点击了穿越。 第21章 豪门重生文一 夕阳西下,一名身穿白色衬衫的少年走在校园的银杏路上,黑色的小皮鞋踩在翠绿色的银杏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傍晚的风轻轻吹,少年额前的碎发被微微撩起,露出一双墨色的黑眸,下面是高挺的鼻梁,嘴唇是淡淡的粉色。 他低着头,背着画板,没有任何人陪伴地一个人沉默地走着,周围或者有少男少女嬉戏打闹着走过,却始终与他无关,他仿佛活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孤独,无声,与世隔绝。 这就是叶幕这次穿越的对象,是一名由于童年阴影而患有自闭症的高中艺术生。 这是一篇女主豪门重生文,女主名叫叶萱,是身体原主人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重生前,叶萱本是沙城叶家的女儿,叶家在沙城颇有名望,而她的前面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之所以没有血缘关系,是因为这个“姐姐”是领养的。在叶萱出生后,她的母亲夏如因为身体耗损太大,被医生说已经再也生不了孩子了。但叶家夫妇真的想要个男孩,于是,他们就去了沙城的一家孤儿院,领养了一对姐弟。 这对姐弟就是当时15岁的原主姐姐和5岁的原主。其实,叶家夫妇想要的原本只有原主,而原主的姐姐对他们来说,年纪实在有点太大了。但原主与姐姐从小在孤儿院相依为命,感情非常地好。所以,在叶家夫妇要带走原主的时候,原主抱着姐姐死也不撒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家夫妇看着在孤儿院门口难舍难分的姐弟,姐姐满眼湿润却忍着不哭,不想弟弟因为她失去被收养的机会,叶家夫妇想着多收养个孩子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于是,就把姐弟俩一起收养了。 收养之后,姐姐被改名叫叶欣,原主改名叫叶幕。收养的前三年,姐弟俩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不仅生活条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叶家夫妇也十分疼爱他们,尤其是叶幕,简直可以说是捧在掌心里的。 但在第三年,被诊断为无法怀孕的夏如居然又怀孕了。这个消息让叶家上上下下都十分高兴,原主还小,不明所以,但原主的姐姐叶欣却感到很担忧。她知道,叶家会收养他们姐弟是因为夏如不能怀孕,现在她却怀孕了,也许叶家不会因此就将他们赶走,但收养的到底比不过亲生,她无所谓,可是弟弟还那么小…… 很快,夏如生了,是个男孩,取命为叶瑾,叶欣的担心也很快成真了。 有了自己的男孩之后,叶家夫妻不再把太多的精力放到他们姐弟身上,叶欣本 来就可有可无,现在是直接被忽视了个彻底;而叶幕,毕竟当自己的孩子宠过三年,不至于全无感情,但在新出生的亲生孩子面前,这点感情却也不算什么了。 原主于是被丢给了保姆照看,保姆是个有眼色的,知道这孩子是失了宠,所以也并不上心,能偷懒就尽量偷懒,如果不是上大学的叶欣偶尔回来照看着,小小的原主很可能好几天都吃不上一顿饭。 原主还有个爱好,那就是画画,而且天分非常高。从前,叶家夫妇还特别为他请了个艺术学院的大学生当家教,但这个大学生家教徐敏却是叶幕患上自闭症的根源。 当原主还是“唯一的儿子”时,就算是上课的时候,也有人专门在一旁照看,所以徐敏也不敢做什么。叶瑾出生后,叶家上上下下对叶幕都不再上心,本来在边上看着的家仆也纷纷偷懒去了。渐渐的,徐敏就发现,不仅是在上课的时候,就连平时,这个叶家的小少爷也不怎么得到重视了。 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他终于知道了原因,于是就开始蠢蠢欲动。很少有人知道,徐敏其实是一个同性恋,还有轻微的恋童。早在来当家教的第一天,他就被粉妆玉砌像小王子一样的原主吸引了,当天回去就幻想着原主的样子兴奋地抚慰了自己。 碍于旁边有家仆照看,对方又是名门望族,而徐敏自己也是个有心没胆的人,这么多年,尽管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却一直不敢有一点点表现,生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而现在,在了解到这一切后,他心中那股肮脏的欲望又重新燃起,过了一段时间,发现真的不会有人注意后,他就慢慢对原主伸出了魔爪。 刚开始只是一些肢体接触,原主又是个年仅8岁的小孩,虽然有点不习惯,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排斥。意识到原主没有抵抗之后,徐敏渐渐得寸进尺,也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而原主的不抵抗甚至引发了他心中压抑许久的虐待欲,每次完了还威胁他不许说出去。 其实原主也不敢和别人说,他是个很敏感的孩子,早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家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排斥,姐姐又上大学去了,他每次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哭,自闭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最后,还是回家的叶欣发现了弟弟衣服下一条条的青紫,经过一番调查才发现了家庭教师的禽兽行径。 由于没有证据,而叶欣一个大学生也并没有懂得很多,更加因为他不希望弟弟小小年纪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这件事就慢 慢瞒了下来。徐敏是被辞退了,原主的自闭症却好不了了。 而与姐弟俩的水深火热不同,女主叶萱却是从小千娇万宠地长大的。由于这篇文是重生文,所以重生前的女主当然是作死的。 她本有个青梅竹马,名叫陆近言,两家门当户对,双方父母也早就说好要让他们俩结婚。可在上大学的时候,一直有些叛逆的女主叶萱却遇到了当年的徐敏,她在读大学的美术老师。 徐敏在被叶欣赶出来后,其实也惶恐了一段时间。可在事情渐渐平息之后,他又开始怀念起原主带给他的快乐,以至于虽然很多年过去了,他却始终难以忘怀,还找了叶家附近大学的工作,成了一个大学美术老师。 他知道叶萱是原主的姐姐,想着好歹也是个替代品,这么多年,他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就引诱了她。 徐敏长得不错,人也幽默,如果不是知道他那种不为人知的肮脏喜好,表面上看,谁都会以为他就是个帅气而有才华的艺术家,很多女生甚至暗地里都默默暗恋着这个年轻英俊的美术老师,这很多女生里,也包括女主叶萱。 叶萱在徐敏的刻意引诱下,很快就沦陷了,死活也不肯和青梅竹马订婚。在家人的强制反对下,在订婚宴上他甚至还被徐敏怂恿着私奔了,在外地领了个证。 既然是重生文,女主当然是过得很不好的。刚开始徐敏对她是很好的,但一年后,徐敏就原形毕露了。他原本就是一名同性恋,不可能真的对她做什么,叶萱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因为徐敏的绅士,证明他是真的爱她。 可后来,徐敏却会渐渐开始对他做出一些性虐的举动,刚开始还是轻微的,她也只是当成情趣,三年过去了,徐敏的这种行为越来越过火,叶萱渐渐不堪忍受,可她还爱着徐敏,所以只能委婉地表示拒绝。 感受到叶萱的反抗,徐敏稍有收敛,心中却十分不耐。他是同性恋,却没有勇气出柜,本着既然要娶,就娶一个与原主更相像的女人,好歹可以稍微抚慰下他的欲望,可现在,叶萱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 而让他们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的,是因为经济的原因。叶萱从小就是大小姐,花钱大手大脚,刚开始因为她带出来的钱财,过得也还算不错。渐渐的,徐敏的工资就远远不够她的开销了,两人从套房搬到出租屋,每天都争吵不断。 几年后,叶萱甚至还发现徐敏居然在外面养了个小男孩,她怀着满腔怒火去捉奸,却反而被狠狠羞辱了一番,她这 才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究竟是做了什么傻事。 心灰意冷之下,她终于想回家了,还想起了当年的青梅竹马陆近言。 可她却发现,叶家早在三年前就破产了,她的父母也双双逃到了国外;而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在她和徐敏私奔后,叶家为了补偿陆近言,就把叶欣嫁给了他。徐家无所谓,他们要的不过是叶家的女儿,既然一个走了,那就换另一个,更何况他们还得到了很多补偿。 陆近言一开始不大乐意,但叶萱实在让他丢尽颜面,而这时候出现的叶欣却表现得温柔小意,他心想反正要娶的不是叶家的谁也是x家的谁,娶谁不是娶,不如找个温柔本分的,于是两人就很顺利地订婚结婚了,叶欣还把自己的弟弟带了过去。 按理说,姐弟俩应该可以从此过得很好的,可在嫁给陆近言一年后,叶欣就在一次恶意的车祸中为了保护陆近言死去了,临死前,她让陆近言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弟弟,于是,原主就一直留在了陆近言家里。 女主接连得到这些消息后,简直有如雪上加霜。她看着镜子中那个憔悴不堪的女人,明明才堪堪30,却已经像个中年的老妇人,她顿时在卫生间痛哭不已,最后晕了过去。 醒来后,叶萱却发现自己重生了。她重生回到了他和徐敏私奔两年后,这时候她和徐敏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糟糕,而她那位短命的姐姐已经去了,所以,陆近言现在依然是单身。 重来一次,她不会重蹈覆辙,她要保护好叶家!同时也要让她前世如此痛苦的人付出代价!还要和陆近言重新在一起! 现在大概就是女主重生后不久的时间。叶幕回顾到这里,已经走到了陆近言家里的小花园。 陆近言喜欢蔷薇,尤其是红色的蔷薇花,所以别墅的花园里,满满的蔷薇几乎弥漫成了一片花海。 叶幕站在鹅卵石小道上,层层叠叠的花丛中转出一辆劳斯莱斯,陆近言摇下车窗,冷峻的眉眼在看到他后稍稍舒展,但出口的语气还是很刻板,“怎么不叫管家去接你。” 叶幕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后退几步,粉红色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手里死死抓着自己的画板,像一只受惊且防备的小兽。 “叮,检测到可攻略对象一,陆近言,当前好感30.” 第22章 豪门重生文二 陆近言知道自己平时不苟言笑,待人接物也比较严肃,他的很多员工见了他,也和老鼠见了猫似的,打完招呼就跑得飞快,好像他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可是怕归怕,怕成叶幕这样的,他还是独一份。每次看到叶幕这样,他都会忍不住想,难道他长得真的这么吓人吗? 对于亡妻的死,陆近言一直心怀愧疚,那时候某方公司因为竞标输了,高层就制造了那场车祸,蓄意谋杀他。那时,他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万万没想到,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竟然会舍命救了他。 妻子被推进手术室抢救了24小时,当时10岁的叶幕就在手术室外红着眼睛不吃不喝坐了24个小时。直到最后,医生宣告抢救无效,小小的叶幕才咬着手掌哭出来。 一直以来,他真的都很愧疚。不管是对前妻,还是对叶幕。 也许叶幕对自己的排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姐姐的死吧。 陆近言叹了口气,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前妻把叶幕托付给他,前几年因为刚刚继承家业的原因,很多时候,他对叶幕都太疏忽了。 陆近言吩咐司机把车开到车库里,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打算陪叶幕走回去。 叶幕警惕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睫毛谨慎地眨巴,好像只要他一有什么动作让他感受到威胁,他就会马上转头跑掉。 陆近言觉得这样子的叶幕有些可爱,心想,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他走近,尽量把自己的表情变得柔和,“姐夫和你一起走回去吧。” 叶幕有点想笑。陆近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别扭,就好比一个面瘫演相声,说不出的滑稽喜感。 叶幕差点就要笑出声了,憋了许久才脸色通红地说出一个字,“哦。” 陆近言毫无所觉,还以为孩子是不好意思了,想到叶幕好不容易终于稍微接纳了自己一点点,心里很高兴,维持着一个刚刚好的距离,跟在叶幕身后,像一个守护者一样,在蔷薇花海中慢慢走回去。 “叮,陆近言好感度加10,当前好感度40.” 叶幕边走边欣赏满园的红色蔷薇,会喜欢花的人,不管外表看上去多严肃刻板,内心一定是温柔的。 当然,变态除外。 原主与陆近言本就有一层亲缘关系,他又是过世的姐姐托付给陆近言的,还有自闭症,这一串联系都让他们两人的关系再 远也远不到哪里去。这一点,可以好好利用。 叶幕:看来,这次得走温情路线啊。 999:“喜欢温情路线!><”他再也不想被虐得肝疼了呜呜呜。 陆近言走在叶幕身后,看着叶幕一个人很没有安全感地抱着画板走啊走,好像除了他手中的东西,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人或物与他有所联系了,突然觉得很心疼。 姐姐离开了,他很难过吧。一直对着自己这么一个长相吓人?的人,会害怕也不奇怪啊。 他应该多关心他一点的。 晚饭的时候,叶幕小心翼翼地捡了个离陆近言最远的位置坐下,低着头,没有和任何人沟通,一个人慢慢舀着小勺子喝起汤,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喝汤的模样很是秀气。 “在学校怎么样?和同学相处的好吗?” 叶幕握勺子的手顿了顿,半晌才“嗯”了一声。 陆近言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有人欺负你吗?” 叶幕放下勺子,把两只手藏到桌子地下,低着头不说话。 陆近言顿时怒了,谁竟敢欺负他的小舅子!他还想再问,可叶幕已经是一副十分抗拒的模样,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 陆近言叹了口气,不由得伸手轻轻按上少年的头发,这是他从前从没做过的动作,他感觉到少年似乎抖了抖,但最终还是没有挣脱开。 陆近言觉得少年就像一只很容易受惊的小兔子。等到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挪开手,少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都垂了下来,陆近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可想到那个欺负他小舅子的不知名的人,他心里又很在意,决定暗地里派人查一查,给对方一个警告。 “叮,陆近言好感值加5,当前好感45.” 叶幕会在陆近言面前这么表现,不是没有原因的。 的确有一个人,在他穿来之前,一直在欺负原主,甚至还联合其他人孤立原主,让原本就敏感自闭的原主变得更加封闭。 那个人名叫陈深,是原主的同班同学,之所以他会如此针对原主,是因为他一直喜欢着一个女生,他以为自己十拿九稳,可当他在操场上带着一班小弟,堵住女生告白的时候,女生却告诉他,他喜欢的是叶幕。 陈深当场就炸了。不喜欢他这个霹雳大帅哥就算了,居然还喜欢叶幕那个怪咖。 于是,陈深就开始若有若无地针对原主,在发现对方竟然毫无反抗的时候,就越发变本加厉起来,还曾经把原主锁在厕所里,要不是阿姨打扫的时候发现了,说不定可怜的原主就要在厕所里瑟瑟发抖一晚上了。 陈深或许觉得,这不过是些小小的恶作剧,也没有造成任何肉体上的伤害,可在原主心中,他的所作所为却在他原本就受过伤的心灵上更加添上了数刀。 叶幕每次穿越,在接受原主记忆的同时,都会不可避免地受原主遗留意识的影响,这次也是一样。 一想到陈深,他就会想起那无数次可怕的经历,身体的发抖可以说并不是装出来的。 这种感觉很新奇,因为叶幕从来都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陈深给了他这么与众不同的体验,他不好好感谢一番的话,就太失礼了。 999看着笑眯眯的宿主大人,心里突然“噌”地燃起一根名为陈深的蜡烛。 次日,陆近言无视了叶幕沉默的反抗,把身体僵硬的他塞进了劳斯莱斯里。 车里,叶幕靠着车门坐着,端着脊背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小脸崩地紧紧的。 陆近言却觉得这样的叶幕特别可爱,忍不住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说道,“小幕乖,坐到姐夫身边来。” 999斜睨一眼,“一副拐骗犯的样子,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999式嫌弃脸) 叶幕内心笑眯眯:我倒觉得,陆近言这样子,还挺萌的。 叶幕当然不可能过去,陆近言早知道这个结果,也没有失望,自然而然地自己挪了过去。 叶幕呼吸都快了不少,缩在小小的角落里,看上去又无助又可怜,他小声嚅嗫道,“不要。” 陆近言没听清,凑近问道,“什么?” 叶幕眼眶都湿了,满心的委屈又不敢表现出来,“不要。” 陆近言终于听清了,却一点也没有听话离开的迹象,小舅子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竟然让他有种冲动……好想再欺负一下,“小幕都没说谁不要,姐夫怎么知道呢。” 叶幕被逼得不行,不得不带着鼻音说道,“姐夫不要。”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陆近言听得心口一窒,终于意识到了两人距离过近了,连忙撤开来,欲盖弥彰地扯着领口,吩咐道,“小张,把空调开低一点。” 说完,又瞥了眼叶幕,发现他正委屈地拿 手背抹着眼睛,心里顿时超级愧疚。 他竟然把小舅子欺负地都哭了! 昨天还想着要对他更关心一点,更好一点,结果今天就做出这种禽兽的事情。 这时候学校到了,陆近言拉住开了车门就想下车的叶幕,充满愧疚地问,“小幕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叶幕顿住,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眼睛是水洗了一样的干净,“可以吗?” 陆近言心都软了,“当然可以了。” 叶幕的眼睛却突然黯淡下来,沉默地摇摇头,推开车门走了。 陆近言愣愣地,不明白叶幕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沉默地按了按太阳穴,他苦恼地问司机,“这孩子怎么了?” 司机也不懂,试探地说,“小少爷不好意思说?” 陆近言将信将疑,“是吗?”他觉得自己实在太不称职了,连小幕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小幕似乎,很喜欢画画? 叶幕刚走进学校,马上就有一道很欠揍的声音叫住他,“喂,小怪物,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叶幕加快了脚步,恨不得马上甩开他。 然而他失败了,衣领也很快被人揪起来。陈深提着叶幕的衣领,不屑地吹了声口哨,“怎么?看了我就想跑?跑啊。”说完还很得意地晃了晃。 叶幕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可他一向连说话都很少,所以也说不出什么特别有威力的话,他憋了半天才软软地说了句,“放开。” 陈深哈哈大笑,还对身后的小弟大声说,“他说放开。” 众小弟很配合地也大笑出声,陈深这才满意地拎着叶幕,凑近,“放开谁啊,小~怪~物。” 叶幕忍无可忍,第一次抬头直视他,眼眶通红地说,“你放开我。” 大大眼睛里,瞳仁是优美的墨色,在被泪水浸润后仿佛晕染开的水墨画。 陈深愣了愣,伸手把叶幕额前的碎发拨了拨,看着那双水墨一般的眼睛,喃喃,“呦,长得还不赖嘛。” 第23章 豪门重生文三 999:可,可攻略对象三,当前好感……-5变0。好辣眼睛的造型啊! 的确是很辣眼睛的造型。挑染成绿色的头发,刻意跟随某潮流的发型,从头到脚的铆钉装扮,如果不是那张还稍显稚嫩的脸,出现在校园里简直像走错了片场的杀马特。 叶幕倔强地甩开头,试图摆脱控制。 陈深也从那一瞬间的震撼中清醒过来,看到剧烈挣扎的叶幕,轻嗤一声,松开手,叶幕掉到了地上。 后面的小弟借势包围上来,其中一个还粗暴地拎起叶幕的领子,“深哥抓你,你也敢反抗,快给深哥道歉!” 叶幕苍白着脸抱着画板,却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小弟刚想发怒,突然被陈深挡开了,“做什么!我说过,就算是混混,我们也是有格调,有身份的混混!别动不动做这些自掉逼格的事!” 说完,陈深弯下腰,轻佻地拍了拍叶幕的脸,“放学后别走得太快,我在树林里等你。”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时不时有路过的学生向叶幕投来或好奇或同情的眼神,却始终没有人上前来关心一句。 在学校里,原主就是个独来独往的人,从来不和任何人交流,没有一个朋友,由于常年自闭,气质还有些阴郁,一般人见了都是绕道走。这就像一个恶性循环,原主也在这样的环境下越来越自我封闭。 叶幕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里没有丝毫损坏的画板,拍掉身上的泥土。 这时,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担忧地看着叶幕,“小幕……叶幕同学,你没事吧。” 叶幕敏感地捕捉到那句“小幕……”,这么亲昵的称呼,难道原主在学校真的还有朋友? 女生身材非常高挑,看上去比叶幕大,一头乌黑的长发,即使是在校服的包裹下,也难掩那极好的身材。 是个很美又身材很好的学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就让叶幕感到有点不自在。 女生在确认叶幕没什么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我送你去教室吧。” 叶幕站在原地不动,困惑地看着她,仿佛在问她是谁。 女生僵了僵,然后笑了,温柔地说,“我叫沈玲,是比你大一届的学姐哦。” 沈玲?刚才陈深的一群小弟在后面嘀嘀咕咕的时候,似乎也有说过什么“玲姐居然会喜欢这种小弱 鸡”之类的。原来这就是陈深喜欢的女生? 身材火辣,气质女神,的确是陈深这个年龄段的男生会喜欢的女生类型。 叶幕于是乖乖地跟着沈玲走了。路上沈玲一直在找各种话题,可叶幕除了“嗯”就没再说别的什么了。如果是一般人,很可能就要生气了,这也是原主一直交不到朋友的原因之一,不管是交朋友还是别的什么,谁会喜欢一个人唱独角戏呢?可沈玲却一直还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走到教室的时候,叶幕对沈玲说了声谢谢,沈玲还非常受宠若惊,离开了还一直频频走两步回头看一看,一副十分依依不舍的样子。 叶幕坐在座位上,沈玲的态度让他有点困惑,在他的记忆中,他明明没有见过她,与她也没有任何交集。可看沈玲那副样子,分明是与叶幕已经熟识很久了的模样。 陈深趴在桌子上歪着头往教室另一边看。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撑着下巴坐在窗边,侧脸在晨光下勾勒出柔和的弧线,淡粉色的嘴唇轻抿着,额前的刘海却长得几乎挡住了整双眼睛,让人无法看到那被遮掩的让人惊艳的水墨色。 叶幕刚听到系统提示陈深好感度又加了5点,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一个小纸团蹦蹦跳跳落到了他的桌子上,回头一看,果然是陈深,趁着老师转过去的缝隙,杀马特还顶着一头绿毛自以为帅气的地冲他挤眉弄眼。 尽管999和叶幕都感觉到不忍直视,却还真有许多女生隔着教科书偷偷地惊叹“好帅。” 999:…… 叶幕淡定地把纸团往旁边一拨,看也没看,纸团就直接掉到了废纸篓里。 陈深没想到小怪物今天居然胆子突然变大了,不但敢反抗他,还敢把他扔给他的纸条都看也不看就丢掉! 这还没完,叶幕似乎是发现了陈深在看他,就把本来靠着窗户那边的一沓厚厚的书挪到了左边,然后整个人都趴了下去,陈深这下只能看到叶幕后脑勺上的一撮毛了。 哼!胆儿肥了啊。 陈深愤愤地又写了张小纸条,隔空精准地扔到那搓毛上,然后得意地吹了声口哨,为自己精准的“投篮”技巧而赞叹。 老师听到动静,马上从板书上回头,同样精准的目光对准陈深,眼镜一阵反光。 陈深连忙把翘在桌子上的二郎腿放下来,装模作样地拿起课本,作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眼睛却还时不时地偷瞄着叶幕。 讲台上的老师忍了忍,带着一身压抑的火气回头继续板书,可还没等他写几个字,身后某处又传来“嘭”的一声,老师顿住,手里握着的粉笔也应声“啪咔”一下,断了。 陈深不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还十分气愤。 叶幕居然再一次无视了他,像丢垃圾一样把他辛辛苦苦写好又亲自传送过去的“三分纸团”又扔到了废纸篓里,他顿时爆炸了,“啪”一声把装样子的课本狠狠甩到一边,又豪迈地撕下一张a4纸,正准备上书大字:“小树林里等老子收拾你!” 突然一阵阴影笼罩在他头顶,抬头一看,老师正冷着一张脸,厚重的眼镜反射出可怕的光芒,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给,我,滚出去罚站!!!” 陈深咽了一大口口水,很孬地滚出去罚站了。 他突然发现叶幕就坐在窗边,又兴奋起来,准备过去出其不意地捉弄一把这个阴郁的小子,最好能把他也一起搞出来陪他罚站。 陈深鬼鬼祟祟地凑到窗边,探头探脑地看叶幕在干嘛。 叶幕仿佛没有发觉身后的人,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写写画画。 陈深一看,叶幕也没有在听课,顿时有一种抓到死对头把柄的快感,正想着怎么举报,就看到叶幕画笔下的素描。 那是一片开满蔷薇花的花园,层层叠叠笼罩住一座城堡一般的别墅,身穿连衣裙的少女站立在荆棘丛中,手里牵着个小小的孩子。整个画面仿佛像一个童话故事,又透露着一种救赎与挣扎,还有小孩与少女紧握的双手中剪不断的牵绊与依赖。 不知道为什么,陈深就想到了自己每天回家时都空荡荡的房子,心里生出一点点羡慕。 “叮,陈深好感值加10,当前好感20.” 叶幕的画笔顿住,往窗边看了看,正好对上陈深难得忧郁的一双眼睛。 陈深的脸上泛起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哼”了一声,双手插着口袋走了,背影有一丝丝的小落寞。 999:陈深怎么了? 叶幕看着手中的画,“缺爱的孩子,要攻略他,当然是用感情来治愈是最有效的。” 叶幕单手支起脸颊,微微眯眼。 看来这次真的要走温情路线啊,一个个的,不是缺爱就是需要抚慰。 放学了,叶幕没有去成小树林。虽然他一开始也就没 打算去,但一走出教室就等在外面的“姐夫”陆近言给了他更好的“不去”的理由。 晚饭后,陆近言搬了个超级大的箱子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画画工具,包罗万象,油画纸素描本颜料甚至连48色水彩画笔都有好几份。 看到水彩画笔,叶幕还是有些冷汗,还真是……周到啊。 陆近言期待地问,“小幕喜欢吗?” 叶幕眨眨眼。 陆近言忙补充道,“姐夫还给小幕准备了个更好的画室。原来的画室太小了,姐夫就准备把小幕隔壁的房间整理成新的画室,然后从中间打通,这样小幕想画画的时候就不用走太远了。” 说完,陆近言又很期待地看着叶幕,希望他能有哪怕一点点喜欢的表示,他也就很满足了。 叶幕抱着新的画板,有些恋恋不舍得不想放开。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依依不舍地把画板放到原位,然后小心地去勾陆近言的手指。 陆近言手足无措地被叶幕勾着走,只觉得掌心的手如此小巧,如此可爱,让他的心突然变得很软很软,让他只想珍重地放在掌心细细呵护。 “叮,陆近言好感值加5,当前好感值50。” 叶幕把他带到了他房间的一个小柜子前面,然后从脖子那里拿出一把小钥匙,小心地打开,取出了一张画。 这张画被递到了陆近言面前,叶幕小声地说道,“给姐夫。” 陆近言连忙接过来,然后,眼睛就克制不住地湿了。 原来那是一张全家福一样的画。画上是他,叶欣,还有小小的叶幕,背景是荆棘城堡一样的蔷薇花别墅。 他想起和叶欣结婚的那段日子,直到妻子已经为保护他而死了,他也没有给这个新家照一张全家福。可没想到,小小的叶幕却一个人私底下画了这样一幅画。 尽管笔触看得出来还很稚嫩,可笔画间包含的感情却连他这个门外汉也看出来了。 原来小幕这么早就已经把他当成了家人。 可他这么多年却对他如此疏忽。 “小幕,姐夫可以抱抱你吗?”陆近言微红着眼眶问道。 叶幕没有回答,手轻轻抚上陆近言的眼角,把那里的一点点湿润抹去,“姐夫,不要哭。小幕会很乖。” 陆近言觉得自己心里的某样东西瞬间崩塌了,心脏被各种不知名的温暖溢得满满当当 。 “叮,陆近言好感值加20,当前好感值70。” 第24章 豪门重生文四 这几天陈深有点小郁闷。 叶幕那个小弱鸡最近居然变得滑不溜秋的,他已经好几天都没堵到他了。最近玲玲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叶幕一落单,她就要像个护花使者似的跟在后面,时不时还不忘回头警告地瞪他一眼。 靠!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谁靠近他一米之内,就要抖得像个鹌鹑似的,现在居然这么放松地让玲玲姐跟着,一定是为了吸引玲玲姐的注意才故意装成那副样子的! 真是个心机的小子,他真是看错他了! 陈深越想越不忿。 今天,玲玲学姐难得地居然没有和叶幕在一起,陈深摩拳擦掌,嘿嘿,总算让他逮着机会了! 陈深奥特曼正要采取行动制服小怪物,却有人先他一步捷足先登了。 陈深认出来,那不是……新来的那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助教吗? 这个助教正是徐敏。 某日,徐敏下班回来,叶萱突然扑上来哭着说,她想爸妈,想回家,他们回去好不好。 他当然不可能同意。笑话,他拐跑了叶父叶母的女儿,躲着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投罗网。可叶萱却始终坚持,而且还拿出一份沙城贵族高中的入职通知,说她父母早就已经同意他们的事情了,还偷偷联系过她,并给了她一份沙城贵族中学的入职证明。 徐敏原本很惶恐,原来他们竟然早就知道他们在哪里了!可看到这份证明,他却犹豫了。 他原本也想进那所高中,因为他知道,像叶家那种家庭,孩子都是要去那所高中上学的,在那里工作,就意味着总有一天,他还可以近距离接触叶幕。 然而沙城的贵族高中不是他当时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能进的,即使他毕业的美术院校在全国都颇具名气,他还是没有进入那里的资格。 那样一份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他完全没法无动于衷。 而且,有了这份证明就意味着有了一张护身符,即使叶家权大势大,也不能再随便对他做什么。 于是,他就来到了这里。 这些年,他一直都有关注叶幕的动态,知道他姐姐为了救陆家的年轻家主而死,将他托付给了他丈夫,此后,他就一直住在了陆家。 如果说,叶家的墙是密不透风,陆家的就是铜墙铁壁,那时,他以为他几乎 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 而现在,他终于又重新见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人,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 999:“宿主大人!有变态靠近!” 叶幕早就注意到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眼珠子动了动,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制造偶然,现在倒是省了他的力气。 白留给他的好日子不省着点过,偏要主动撞上来,那他当然不会客气。 叶幕刻意放慢了脚步,让身后的人好跟踪地更轻松一些,然后还很贴心地绕到小树林里无人的隐蔽处,这才坐下来,摆开画板准备画画。 叶幕本来就自闭,所以会做这些事情也完全不会让人感到怀疑。 徐敏觉得简直是天助我也,欣喜若狂,等叶幕坐下,就再也憋不住了,站到叶幕面前,“小幕。” 叶幕在感觉到有生人出现的时候就有些惊慌失措,又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顿时惊恐地连凳子都踢倒了,连连后退,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徐敏原本还想稍微克制一下,不要立马暴露自己,因为也许叶幕已经不记得他了,而他也知道自己的外表很有欺骗性,尤其是像叶幕这个年龄段还未成熟的孩子,非常容易轻信别人,他来这里才第一天,就已经赢得了很多孩子的好感。 可叶幕的反应让他知道,他没忘,不仅没忘,还牢牢记得。他心中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却是久违的兴奋。 他把叶幕逼到退无可退,将他抵在树干上,低头抚摸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叶幕靠在树干上瑟瑟发抖,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手却伸进了口袋里,按下早就设定好的录音键。 “小幕,想哥哥吗?”徐敏的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有兴奋,有激动,还有一丝隐藏的暴虐。 “你,你是……”叶幕尽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却被徐敏粗暴地扯着不能动弹。 徐敏愈加兴奋,笑容已经有些扭曲了,“我就是你小时候,那个教你‘画画’的哥哥啊……” 叶幕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你要……” 徐敏迫不及待地接口,“是啊,哥哥这些年可想你了!每天都想着当年,在……” 他还没说完,就被天外飞来的一拳揍翻在地。他愤怒地看向来人,发现来的竟然是一头绿毛的陈深。 陈深,沙城三大家族之一的陈家的孩 子,虽然平时有些不学无术,但那样的背景,让他在这个学校里几乎没人敢惹,徐敏来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了。 徐敏有点慌,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于是镇定下来,有恃无恐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还质问道,“陈同学,就算你家世显赫,无缘无故殴打老师也是会被劝退的。” 陈深简直要被这虚伪的变态恶心坏了,他刚才看到这个新来的助教鬼鬼祟祟跟着叶幕,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就感到没什么好事。 出于他也说不清的原因,他就黄雀在后地在后头跟着。没想到,就让他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这个徐敏居然是个意图猥亵学生的变态! 叶幕靠在树干上,垂下眼睑。本来,徐敏刚看到他,防备也最浅,只要状似无异地引导几下,他必定会和盘托出,然后他再把录音交给陆近言,事情基本就可以解决了。 但是,陈深出现了,而他刚才的那些录音是远远不够的。叶幕想了片刻,接下来的事情再继续也没有意义了,徐敏一定会打死不认,如果陈深还不放人,最后不占理的还可能变成他。 算徐敏走运,就让他多快活两天。 但是,估计也只有两天了。叶幕的余光瞟到某棵树干后面粉红色的裙角,而且,也许他说不定还能更省力一点。 叶幕伸出手,微微发抖地拽住陈深的衣角。 陈深想到刚才的事,觉得就小怪物那胆子,肯定吓坏了,于是难得和颜悦色地安慰道,“没事儿,别怕,老子揍他一顿就老实了。” 叶幕却摇摇头,躲开徐敏的视线,藏到他身后,声音发颤地说,“走,快走。” 陈深没打算放过徐敏这个变态,正想拨开叶幕的手,可叶幕一感觉到他的力道,脸色就愈加苍白得吓人,身体也抖得更厉害了,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喃喃自语,“走,快走……” 他感觉不对劲,不得不放弃揍人。抱起几乎要站立不住的叶幕,扔下句“给老子等着”,就飞快地往医务室跑。 徐敏见他们走了,心里倍感遗憾。不过刚才的触感太美好,也足够他回味好几天的了。至于那个小孩,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如果是从前,他还会怕,可现在他是沙城唯一一所贵族高中的助教,即使是三大家族,要动他也得掂量掂量。而且,他相信,三家中,没有任何一家会因为叶幕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孩那么大动干戈。 叶萱在所有人都走光后才很不甘地从树后 面转出来。 就差那么一点点,只要她录到徐敏真的对叶幕超出范围的侵犯,再通过叶家的人脉找媒体散播出去,徐敏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是她刻意让母亲安排关系,弄到这里的入职证,让徐敏成了沙城贵族高中最年轻的助教。一方面,这是为了让徐敏放下戒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徐敏有最好的机会接近叶幕。 前世,在看到那个男孩的第一眼,她就感觉到了无比的熟悉。事后回头再想起来,徐敏曾经提过他从前在她家当过家教,她就马上想到了她那个没有血缘的弟弟。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有那种恶心的关系了!叶萱一想到自己前世竟然和这样的人生活了这么多年,甚至在知道他出轨后还想着要挽回,就忍不住想吐。 现在,徐敏觉得自己是年轻有为,等丑闻一出,他就会知道那种从云端掉落的痛苦了! 叶萱翻翻手中的视频,虽然这个视频作为证据是没有太大用处了,但是,如果把他给陆近言看呢? 想到陆近言,叶萱心中泛起了一丝丝甜蜜。她前世真是傻到家了,才会不要陆近言,而去和徐敏在一起。最近母亲已经安排他和陆近言见面了,她相信,她一定能很快就挽回他的心。 陈深急匆匆地把叶幕抱到医务室,医务老师却不在。他刚想去叫人,叶幕却以为他要走,紧张地抓着他不肯放手。 也许是今天受的惊吓太大了,叶幕居然不像往常那样怕他,反而像把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一抓住就怎么也不肯放开。 叶幕过长的刘海被风吹乱,那双水墨画一样的眼睛就显露无疑,他就那么无助地躺在雪白的床单上,还用充满祈求的眼光看着他,陈深突然有点脸红。又想到他刚刚差点就被那种混账变态侵犯了,心里不由得有点心疼,放缓了语气说道,“我不走。” “叮,陈深好感度加10,当前好感30。” 陈深想问问刚才那个变态助教的事情,可他一问,叶幕刚刚才变得有点红润的脸就瞬间苍白了,甚至连一直紧握着他的手都放开了。他很没有安全感地缩到床角,把自己团成一小个,抽抽搭搭地说,“我要姐夫。” 作者有话要说:陈深:姐夫算什么?能吃吗? 第25章 沐景衣番外(上) 在沐景衣的记忆里,人是一种让人厌恶的生物。他们弱小,却爱欺凌弱小;他们自私,却又会谴责别人自私,实在是一种丑恶又可笑的生物。 已经不知道具体是多久以前,他只记得,那时候,他还很小很小,他和他的母亲在一个山里的小镇生活。 每天晚上,他都是伴随着老旧的“札札”声入睡的。他没有父亲,他的母亲为了赶制第二天早集要卖的布匹,总是连夜在短短的烛火下织布,那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 买不起更好的机器,母亲只能自己动手,她要先将经纱拍好,再用纤细青葱的手指一根隔一根地挑起经纱,最后再一根接一根地穿入纬纱。这种作法效率很低,母亲一开始的时候甚至整整一天都无法织出一匹。 可母亲非常心灵手巧,织的布总是镇上最好的,所以尽管艰难,他们还是生活了下来,偶尔遇到出手大方的,他还有可能吃上一顿难得的肉食;可母亲自己却几乎是不吃的,每次,她总是带着种欣慰与悲伤的眼神看着他,他觉得,母亲应该是想父亲了。 真想马上长大,母亲不用这么累,他也可以当母亲的依靠。 母亲长得也很美,尽管生活的艰难让她面容憔悴,可在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里,她仍旧美得如同一个仙女。 这样一个美貌单身的女人却没有人骚扰,是因为他的儿子。 他的长相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怪异的红发红眸让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异类,母亲带着他辗转无数个地方,最终才在那个小镇上定居下来。 刚来镇上的时候,母亲顶着镇上所有人怪异排斥的眼光,跪在镇长门前沉默地跪了了一天一夜,还是因为早起出门的镇长母亲看了实在不忍,他们才被允许住了下来。 虽然住了下来,可他们的生活仍旧艰难,这种艰难不止来源于钱财,还包括镇上人们各种各样的议论,还有一些人私底下的各种龌龊心思。 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瞒着母亲偷偷到了外面,他想找些木材和废铁丝,还天真地想给母亲做一个织布机。 几个男人在露天的铺子里喝酒,说的正开心,看到了在一边的垃圾堆里埋头翻找的他,其中一个领头模样,衣饰讲究的男人就向他招了招手。 在小镇上,有些看似废弃的地方其实并不是无主的,他以为那个地方或许是男人的地盘,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没想到,那个男 人不是要找他算账,反而还给他抓了一个桌上的大鸡腿,笑眯眯地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 他可以说几乎从未感受过除母亲以外的善意,这个衣着讲究的男人是第一个不用看异类的眼光看他的人,而那个油光发亮的鸡腿在他眼中又实在是无上的美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双手,在裤子上使劲擦了擦,怀着感激又渴望的心想去接过来。 男人却倏地缩回了手,得意地看了眼他几个同伴,诱哄地对他说道,“答应哥哥一件事,哥哥给你点一桌子吃也吃不完的鸡腿,好不好?” 男人凑近他,“今天晚上三更,我敲你家的门,会敲三下,到时候,你就起来给我开门。” 他一说完,身边的人就哄地一声笑了,有的说,少爷真行,有的说,少爷玩腻了别忘了我们。 他虽然小,对这些事情却极为敏感,只一瞬间就懂了,然后马上红了眼。 男人不自知,还甩着手悠悠说道,“香喷喷的大鸡腿呦。” 旁边的人起哄地嘿笑,“娇滴滴的大美人呦。” 他猩红着眼,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一下子扑上去就咬上男人的手,男人发出一声痛呼,站起来使劲地晃荡想甩开他,他却使出了吃奶的劲死死咬着不放,直到男人的鲜血都一丝丝流进了他的嘴里。 那是他第一次品尝到人血的味道,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么肮脏丑恶的人,身上流的血却可以如此美味。 他实在是太小了,所以很快就被狠狠甩到了地上,满嘴的鲜血中又灌进了满嘴的土。 几个男人围上来,你一脚我一脚地踢他泄愤,他硬是撑着一声没哼。直到镇长的母亲,那位老太太,买菜回来的途中看到了这场殴打,他才被救了回去。 晚上的时候,母亲一边掉眼泪一边给他敷草药。他很羞愧,却不是因为咬了那个男人,而是自己太没用,受伤了还要让母亲用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给他买草药。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什么时候才能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呢? 每一天,他都这么想着,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想要长大,可他没想到,“长大”来得如此之快。 那一天是他的生日,其实他的愿望只是母亲能停一天就好,不要再那么辛苦地织布。可母亲说,这一天的意义重大,一定要好好庆祝,带着一脸的疲惫却很坚持地去了镇上。 如果他知道会发 生什么,一定无论如何都会阻止母亲出去;可就算他知道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等啊等,从白天等到晚上,没有等来母亲,却等来了全镇人的兴师问罪。 他们举着火把,站在他们简陋的茅草屋外面,他们的屋子第一次在晚上这么通亮。 他们呼啦一声踢开破烂的门,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揪住他的头发,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丢到地上,那时候天下着雨,母亲刚刚给他做好的衣服上马上都滚满了泥。 他很心疼,也很愤怒,马上就抬头怒视那个男人。男人似乎被他的眼神骇到,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反应过来后,男人反而更加愤怒了,和他一起义愤填膺的还有围着的人们。 “果然是邪魔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邪性。” “我第一次看他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次还把张家少爷给咬了,可凶了……” “长大以后还了得……” 他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却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母亲呢? 很快,就有人给了他解答。 一个女人被拽着头发扔到他面前,女人衣衫凌乱,浑身是都是血,她虚弱地睁开眼睛,平素柔和的眼眸却被一片血色所覆盖,趁着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既骇人,又透着股充满死气的惊艳。 他挣扎地扑过去,母亲似乎想保护他,可她伤的太重,没两下他们就又被分开了。 他们像一对当众表演生死离别的戏子,他们流着泪苦苦挣扎,看戏的人却漠然而残忍。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那个一直以来对他们相对友善的老太太!她被镇长扶着,和很多人一样冷漠着一张脸,像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终于,在又一次的挣扎之下,母亲残破的身体终于缓缓倒在了地上。 他脑中的弦也终于断了。 他其实已经不太想得起那时的场景,只记得那些让他厌恶憎恨的丑恶脸孔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多么让人快意啊。 他从肮脏而芬芳的血泊里翻找母亲的尸体,却只发现了一堆染血的钗裙。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人。 原来,他真的是怪物。 第一次,他竟然为自己是个怪物感觉到了如释重负的 快乐,他不是人,多好啊。 从此,他就开始了逃亡的生涯。 如果有人说,一个小孩子居然躲过了众多修真人士的追捕,别人一定会发笑。可他就真的这么活了下来,而且越活越光明正大,甚至还成为了许多人眼中的神,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可活得越久,他也越感觉到这个世界,这世界上的人的肮脏与恶心。 这样的生物,除了身上的血液,简直一无是处。 有一天,他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染血的小娃娃,小娃娃已经重伤,估计再过不久就要直接升天了。 啧,又是人与人之间丑恶作态下的悲剧结果。他想。 都快死了,血也不好喝了。 他原本想扔的远一点,免得脏了他的地方,可在接触到小娃娃身体的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 这竟然是个绝好的纯阴之体。 纯阴之体,是最好的炉鼎,也是他豢养的蛊王成形缺少的最后一味寄体。 他医好了小娃娃,可医好后,他才发现小娃娃实在是太小了,别说是炉鼎,就连给蛊王塞牙缝都还差很多。 他可懒得养这种人类小娃娃,于是,他就想到了一个地方。 他瞅了瞅玉华山,把小娃娃丢在了后山小竹林里,看着那个修真界闻名的风清真人把小娃娃宝贝似的抱起来,像个傻子似的小心翼翼地一路抱回缥缈峰,轻嗤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成为了他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他后来无数次地回想,也无数次地后悔。如果,那时他把小幕放在身边,如果是他把小幕一点点养大,他可以看着他从一个小娃娃一步步变成那样风华绝代的少年郎,他们将会是彼此的唯一,他们才会是彼此的唯一。 而不是楼疏月,那个毫无情趣,可笑又可悲的男人! 当他看着叶幕即使浑身是血,五脏俱焚,却还是像个乖巧的孩子一样,充满依恋地凝视着他唯一深爱的师傅,他感觉到一种难以理解,一种不可思议,一种嘲讽,一种,嫉妒。 明明是他亲手救下的孩子,为什么却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别人?人不是种自私可笑的生物吗,为什么竟然还会有这种感情?为什么唯一让他觉得不同的“人”,他“不同”的对象却不是他? 他不耐烦看楼疏月抱着“尸体”发疯,有什么好疯的 ,从前也没见他有多深情,死了才来惺惺作态,真是可笑至极。 他抱着叶幕一路赶回药庐,这一切是他早就计算好的,所以很快,叶幕的身体就稳定了下来。 看着叶幕紧闭的双眼,他又想到了他在他师尊怀里那充满依赖与恋恋不舍的模样,那么深情,那么执着,那么卑微,那么……与众不同。 这是他爱一个人的样子吗? 如果,他爱的人变成了他呢? 第26章 沐景衣番外(下) 他克制不住地想象着这种情况,如果有一天,叶幕爱上了他。 他会不会也用那种眷恋的眼神看他?会不会也会像个乖巧的孩子似的对他撒娇?会不会…… 他发现自己无法抗拒这种强烈的渴望,他也没有压抑这种渴望,他给叶幕下了情蛊。 刚刚醒来的叶幕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那雪白如玉的脸就染上了小小的红晕,叶幕果然“爱”上了他。 他用他这辈子都没用过的温柔语气对床上的人说道,“宝贝儿终于醒了。” 然后,他就愉快地看到,叶幕脸上的红晕更大了。 那充满爱慕的眼神,那可爱的红晕,那一点也不防备的姿态都让他无法把持。 他们接吻了。这个吻如此自然,如此深情,如此的让人晕头转向,他简直就要沉醉在这个多情的吻中了,直到他听到了那一句无意识的“师尊”。 他倏然放开手上的人,压抑着他也不明白的巨大火气与不甘问道,“你说谁?” 可这个让他失控的罪魁祸首却很无辜,不仅无辜,还很迷茫,不仅迷茫,还更委屈。 他困惑地问,“谁?” 原来,是无意识的吗? 无意识的,这没有关系,反正不记得。一个他这么说。 明明不记得,却还知道叫“师尊”,这才是真正的深情啊。另一个他又这么说。 他挤出一个麻木的微笑,抚慰这委屈又迷茫的小东西,然后,小东西就安心地睡着了。 让他这么难受,自己却睡得这么安心。沐景衣郁闷,甚至有一巴掌把怀里的人拍醒的冲动。 可立刻,他就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似乎是讨好一样地蹭了蹭他,然后,奇迹般的,他满心的烦躁居然就这么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他更加郁闷,心里却又有一丝不可遏制的甜在慢慢,慢慢地溢出。他叹了口气,长大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可奈何,“真是又烦又磨人!” 接下来的十年,可以说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十年。 因为情蛊,叶幕简直是全身心地“爱”着他。 夜晚来临的时候,原本是那么高傲的天之骄子,因为“爱”他,却在他怀里毫无反抗甚至是顺从地任由他为所欲为。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试探他,他想看看,他是否真的毫无底线,可最后,他却发现,他对他,真的是 没有底线。 这就是他爱一个人的样子吗? 真是让人沉迷。怪不得即使以为叶幕已经死了,楼疏月也还是像个疯子似的整天咬着他不放,如果不是他从小开始就经验丰富,还真难保证会不会被他找着。 也是因为楼疏月,所以他们几乎每过一个月就要搬一次住所,叶幕对此从来也不过问。仿佛只要是他做的,就不需要任何的质疑;只要是他做的,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他真的都会一直站在他这一边吗? 他忍不住又想试探试探。 有一次,他故意做出不对劲的小动作,引着叶幕看到了自己吸血的模样。 跟着过来的叶幕果然愣住了,他看到了他眼里映着的自己:真是多么可怕的吸血怪物啊,一双眼睛红得像血,嘴里还叼着一个生人的脖子。源源不断的鲜血从血管里流出,有的进了他嘴里,更多的却是直接淌到了地上,把草地上的绿色都变成了一片狰狞的血红。 害怕了吧,他讽刺地想,变本加厉地吸允这来自他最讨厌的种族的血液,用吸血的快感盖住心底浓浓的失望。 叶幕马上就出手了,他救出了那个被他咬得半死不活的人,皱着眉头看这个可怜虫毫无意义地“啊,啊”地叫。由于人惨叫的声音太吵了,所以每次他下嘴前,一般都会先把人的舌头从嘴里拉扯出来拔掉,然后,人的惨叫就会从撕心裂肺变成奄奄一息。 真是残忍的作法,他漠然想道,也许那些追捕他的人说的没错,他就是本性难移。 叶幕有点不忍,往那人嘴里塞了一颗丹药,那人才渐渐镇静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叶幕,叶幕也皱着眉头看着他。 突然,叶幕抽出了他的随身配剑,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切下一条长口,然后举着那条血淋淋的手臂喂到他嘴边,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一样地说,“想喝血,喝我的。” 叶幕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而包容,他的血更是比所有人都要甘甜美味。可他却第一次对这样的血液避之不及。 叶幕见他不喝,以为是不够,又很快地往另一只完好的手臂上划开一道更大的口,然后再喂到他嘴边,温柔地说,“这样够了吗?” 这人简直是个疯子! 他简直要被这个疯子弄得崩溃了!他急匆匆治愈了他的伤口,又找了好些药,直到叶幕的脸色稍微好转才松了 一口气。 他在一边生闷气,叶幕却从身后搂住了他,他把头抵在他颈间,呢喃道,“不要去喝别人的血,我……也会嫉妒的。” 他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嫉妒,不就是不想看他吸血吗? 虽然这么想,他那颗总是躁动不安的心却再一次被安抚住了。 到底是谁被下了情蛊,他第无数次从叶幕身上感受到了郁闷。 他郁闷了,让他郁闷的人也别想好过!那一晚,他又极尽花样地把人折腾了好几遍,在最快乐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叶幕第一次醒来时那一声无意识的“师尊”。 他会这么做,只是因为你下了情蛊,他永远不会真的爱你,他真正爱的人永远只是他的那个师尊。 他的脑海中不断循环着这段话,他不想去想,却又自虐一般地反复回想。 他把手按到身下的人最脆弱的脖颈处,只要他一用力,这个让他如此纠结的人就不会再存在了。 他的手虚张声势了良久,最终还是没能下去手。 唉,舍不得。 真是又磨人,又烦人。 舍不得对叶幕下手,他只好迁怒他人。 楼疏月……他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呢?如果他死了,该有多好。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楼疏月产生这么浓烈的杀意,每当他感觉到无比的快乐的时候,每当他忍不住想沉浸在叶幕给他编制的美梦中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楼疏月,感觉如鲠在喉。他时时刻刻都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总是患得患失,害怕叶幕一旦想起来,他就将永远地失去他,还可能成为他最可恨的人。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忍受他恨他?怎么可以忍受他不爱他?怎么可以忍受他像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别人? 楼疏月,你为什么不死呢? 又有一次,从一处秘境出来的时候,他敏感地觉察到了楼疏月那个死不放弃的家伙又跟在了他后面。 啧,真是烦人。 临到家里一里地时,他突然不想甩开楼疏月了。 他对自己的情蛊有信心,更何况前段时间他才刚刚加固过,就算这时候见到了楼疏月,叶幕也不可能会想起来。 于是,他做出一副以为已经甩掉了身后的人的样子,自然而然地走进了房里,不意外地看到叶幕又在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卦象。 他好像已 经卜到他回来了,很顺从地就靠在他怀里,甚至还因为一月的分别,有些难耐地主动撩拨他。 恋人难得的主动,他怎么会放过。更何况,还有一个在旁边看好戏的观众,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更加卖力了。 那个人的忍耐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差,还没等他真正做些实质性的东西,一道凌厉的剑光就破空而来。 他早有防备,精准地避开了,还慢条斯理地理好叶幕的衣领,挑衅似的说道,“这是没眼色,看到别人在亲热,也不知躲躲。” 楼疏月完全忽视了他,转向叶幕,那苦苦哀求的模样真是可怜极了,他都担心叶幕会因为不忍做出什么心软的事情来。 可对于陌生人,叶幕比他的心肠都更冷,他完全不为所动。在他刻意的引导下,怒极的他甚至亲手刺穿了楼疏月,他曾经的师尊的胸膛。 真是冷血啊。不过,他喜欢。 楼疏月死了,这简直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最满意的一件事。 他太高兴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意识到叶幕很不对劲的表情。 他很快乐地又一次搬家了,不过他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可以不用再搬了。 他费尽心思地为叶幕打造了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没有人能再威胁他了,他想让叶幕浑身上下都打满他的标记。 可他第一次的礼物却没有得来他想要的回报,叶幕冰冷带着恨意的目光仿佛一把最利的剑,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原来,即使楼疏月死了,他也无法让他一直爱着他。 因为他的爱,只是因为情蛊而已。 假的,永远变不成真,被拆穿,被撕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或许是他心里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出奇地很冷静。 恨他吗?想杀了他吗?都来吧,没有关系,即使是死了,也比活着让他痛恨快乐。 可叶幕却迟迟没有送出那一剑,啊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杀他,还无可奈何地承认,他早已经爱上了他。 他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欣喜若狂,但是下一刻,这样的欣喜却立刻就变成了无边无际的绝望与哀恸。 叶幕没有杀他这个该死一万次的人,却选择毁了自己。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在刚刚说爱上他的时候,就鲜血淋漓地倒在他面前。 他想冲上去, 却无法动弹哪怕一丝一毫,等到那鲜血已经流尽了,他才能接触到那熟悉的,却已经冷得不像样的身体。 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他到处找寻“神医”,找寻灵药,找寻各种秘法,希望能让手心里这个人回来。 可是没用,怎么都没用,这个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他哪怕一眼。 他也不知道,他背着叶幕到底走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楼疏月居然又出现了,他带着沉痛的目光看着他背上的人,“你还不打算让小幕好好……安睡吗?” 安睡?是啊,他只是睡着了而已,为什么他非得扰的他睡也睡不好呢? 只是睡着了而已,没关系,他可以陪着他一起睡。 他找了一处雪山,将叶幕安放在冰床上,自己也合衣躺下。 叶幕紧闭着双眼睡得很沉,他却不舍得哪怕眨一眨言,他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相信,总有一天,他的爱人会醒过来。然后,也许他会问他,他们是不是又搬家了,那他就告诉他,这次,他们真的再也不会搬家了。 其实,他的家也从来没有搬过。因为,有他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第27章 豪门重生文五 陈深从前最见不得女生哭,女生一哭,他就没办法了。可他却非常讨厌男人哭,他觉得,身为一个男人,还哭唧唧的简直弱爆了,他从五岁开始就从来不哭! 但是今天,看叶幕把自己缩在小角落里,无助迷茫地要姐夫,他突然就觉得好像看到了很小时候的自己,他偷偷跑到别墅外面想找别的小朋友玩,可他们却只想要他的玩具,他被抛下的时候就会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是那么的迷茫和无助。 每个孩子在受到委屈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叫唤自己最亲密的人吧,他最亲密的人,已经只剩下姐夫了吗?陈深想到最近听到的关于叶幕的一些传闻,从未有过的内疚一瞬间涌上心头。 “小怪物,你别怕,我一定会帮你教训那个混蛋的!” 叶幕仿佛被“小怪物”三个字诱发了无数可怕的回忆,瑟瑟发抖地往后缩,“陈,陈深。” 陈深还是第一次听见小怪物叫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是那种还没完全褪去的小奶音,带着刚长成的少年特有的淡淡青涩,却丝毫没有变声期男生的粗噶,听上去只让人觉得心里麻麻的,陈深的心也不可遏制地酥麻了一下,自然而然地应和道,“嗳。” “叮,陈深好感度加10,当前好感度40。” 陈深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回答的口气有多ooc,囧了又囧,好羞耻! 虽然很羞耻,陈深又更羞耻地莫名生出些许期待,他认为,这种感觉应该就像少女的第一次似的,尽管心里很害羞,还有点羞耻,却又特别期待能得到不一般的回应。 什,什么跟什么! 陈深再次被自己的ooc想法变成囧的二次方!向来一根筋的心思在此时千回百转,一时间一张俊脸变得如同打翻了的番茄酱。 叶幕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内心波动,他仿佛这才意识到陈深居然在旁边,一看到他,他就想起了自己隔三差五被欺负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希望这个人能赶快离开。 瑟瑟发抖地等了一会儿,他却发现来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不仅没有,他还用一种可怕的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叶幕连眼泪都顾不得擦,哆哆嗦嗦地做出有生以来的第二次反抗,他小声说道,“走开。” 陈深没听清,只看到叶幕粉红色的嘴唇动了动,咽了口口水,带着大灰狼式的微笑亲切地问道,“什么?” 叶幕惊恐地贴着墙壁,终于忍无可忍道,“你走开!” 陈深愣了愣,难以置信地吼道,“你说什么?!!” 叶幕被突然加大的音量吓得一哆嗦,见躲无可躲,只好拉起身上的薄被,把自己一整个都塞到被子里,好像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这个可怕的人已经走了。 陈深当然不会走,他红着眼睛去掀叶幕的被子,“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明明是他把这个小怪物救出“魔爪”,还任劳任怨地背了他一路,结果他倒好,翻脸不认人了。 这就像那句话,需要他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不需要了就一脚踢开。 ……感觉就像被始乱终弃了一样。陈深简直没有这么委屈过。 陈深这边在死命地巴拉,叶幕也不是盖的,恐惧仿佛让他生出了平时都没有的神力,居然在陈混混手下硬生生守住了自己的小山包。 这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陆近言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平时服帖工整的西装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变得有些凌乱,领带也歪了。 陆近言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目光在房间里逡巡,焦急寻找叶幕的踪迹。刚才叶幕突然打电话给他,却一直不出声,他马上就知道,这是小幕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他没法形容他当时的慌乱,只觉得心头烧着一把火,如果,如果小幕出了什么事,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他连正在开的会议都顾不上了,马上让人定位小幕的手机,在发现定位显示还是在学校的时候,他才稍微冷静下来,匆匆安排了公司的后续事宜,一个人开着车就来了。 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叶幕在他到来的时候就主动地一把掀开被子,鞋子都没穿就跌跌撞撞地跑向陆近言。 陆近言连忙接住他,心疼地抚弄叶幕红红的眼角,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陈深还完全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冷冷的质问声,“你是谁?” 陆近言脸色很难看,在确定小幕安然无恙的安心后,他才注意到房间里居然有个不明身份的人,还形容非常猥琐地趴在小幕刚才躺着的床上。他眼神一冷,不动声色地把叶幕有些凌乱的衣角整理好,如果这个人对小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或者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他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陈深尴尬地站起来,定睛一看,“啊,陆近言。” 陆近言也认出了这是陈家的独子,面色稍微放缓了点,“陈深。” 叶幕此时已经好多了,只是小脸还是苍白的,他埋在陆近言怀里小声地喘气,陆近言敏感地感觉到叶幕的身体在听到陈深声音的时候颤了颤,他依稀觉得小幕在学校里似乎有被什么人欺负了,联想到陈深刚才的动作,顿时口气变得比刚才更不善,“就是你一直在欺负小幕吗?” 虽然是问句,可陆近言的口气一点也不像是在询问,而是赤裸裸的呵责,陈深百口莫辩,而且,一直在欺负叶幕的人,似乎真是他……可并不是刚才看到的那样欺负啊。 虽然……他也的确有点想那样欺负,可是,他今天是无辜的! 陈深纠结极了,求助似的看向叶幕,可叶幕却害怕似的躲到陆近言后面去了。 陈深心里微微发酸,眼睛不住地往陆近言身后瞄,就算是姐夫,也没必要这么亲密吧。 明明,刚才小怪物也是这么靠着自己的,一有了姐夫,就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似的。 陆近言很敏感地把叶幕往自己后面带了带,感觉这人真是贼心不死!早知道陈家的下任继承人很不着调,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鉴于陈深的身份,陆近言不好直接对他做什么,更何况叶幕还在他怀里沉默地拉着他衣角,无声地催促他快走。 陆近言警告性地最后看了陈深一眼,才不甘心地牵着叶幕回家了。 陈深懊恼地抓头发,他今天真的是无辜的!而且,他也决定以后不欺负小怪物了啊! 叶幕被接回了家,在陆近言的安慰下渐渐恢复过来。陆近言觉得今天的叶幕与以往都不同,很想再问出点什么,他总觉得事情不止是被同学欺负这么简单,可叶幕就是抿着嘴唇不说话,那样子,就好像回到了他们充满隔阂的时期一样。 陆近言没法子,只好又细细哄了好一会儿。叶幕看着是正常了,可在他偶尔观察到的时候,他发现小幕变得极易受到惊吓。 一般的人受到惊吓,也许会哭,也许会大叫,不管是宣泄还是下意识,其实这种方法更容易将人内心的情绪宣泄出来;可叶幕却不会,他只会僵在原地,以往明亮干净的眼睛会变得无助而迷茫,好像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帮助他。 每当陆近言看到这个场景,就感到心如刀绞,同时更加痛恨那个让小幕变成这副模样的人,恨不得立刻把他碎尸万段。 这一天,陆近言送完叶幕就接到个电话,是他的岳父岳母约他吃饭。虽然有些疑惑, 但他仍旧应了下来,还主动让秘书订了酒店。 对于一般人来说,和岳父岳母吃一顿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对陆近言来说,这却是除了订婚宴与结婚宴之外第一次与他们吃饭。 也许是因为叶欣不是叶家的亲生女儿,所以叶家对她也并不太关心,或许他们还觉得让她嫁到陆家,就已经是给了她一个最好的归宿,同时也完成了一个“叶”家女儿的使命。 他们的关系,只比陌生人多了一层利益的联系而已。 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岳父岳母,小时候也照顾过叶幕,陆近言遵守约定,还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包间。 半小时后,叶家夫妻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他多年不见的,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叶萱穿着一身精心挑选的淡蓝色纱裙,裙摆处还别出心裁地绣了一只蝴蝶,一双白色的细根高跟鞋把她衬得又高挑又苗条。头发细心地做了小波浪,拢到胸前。她正是女人最美的年纪,刚好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带着真正的女人特有的的娇媚和婉约,看上去吸引人极了。 叶萱对自己今天的打扮很有自信,当她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灼热视线。她不意外地捕捉到陆近言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认为他也是被自己今天的打扮惊艳了,心中十分得意,嘴角也克制不住地微微勾起。 她就知道,陆近言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他会娶叶欣只不过是迫不得已,别说叶欣现在已经死了,就算还活着,她一回来,她也照样什么都不是。 不管是在叶家,还是在陆近言身边。 她矜持地迈着淑女步走到陆近言面前,柔声叫道,“阿言。” 叶萱的忽然靠近让陆近言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他不适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小姨子。” 第28章 豪门重生文六 听到“小姨子”三个字,叶萱僵住,顾及到身后的爸妈,她才没有像当年一样直接发作。 她勉强当没听见这几个字,走到座位旁边,等着陆近言给他拉开座位。 陆近言果然站了起来,叶萱心中一喜,她就知道,他心中还是有她的,刚才不过是和她怄气罢了。 可万万没想到,陆近言是站起来了,却根本不是要对她做什么,而是冲他爸妈打招呼,寒暄完毕之后,才礼貌性地向她点了点头,神色淡然而疏离。 还是叶母注意到了这微妙的气氛,拉了拉女儿的裙角,让她快坐下来。 叶萱有些不高兴,一边漫不经心地戳盘子里的食物,一边拿眼角偷瞄陆近言。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用餐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他与她父母谈笑自若的模样,俨然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叶萱的手在膝盖上纠结交错,越是看到陆近言的优秀,她越是想尽快摆脱那个让她前世那么痛苦的男人。 男人毕竟都是要面子的。叶萱飞快地找到了一个理由,也许是因为有长辈在吧。她在桌子底下偷偷暗示父母快走,叶父叶母马上心领神会,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走之前还给叶萱使了个眼色,让她一定要把握机会。 叶萱正襟危坐,摆出最美的角度,正想从他们的回忆中找话题,陆近言却擦了擦手,说,“我待会还有点事,既然岳父岳父离开了,我也送小姨子回去吧。” 叶萱简直恨透了“小姨子”三个字,一听陆近言这么快就要送她回去,着急了,“陆近言!” 陆近言好整以暇得坐着,淡定道,“小姨子还有事?” 叶萱再傻,此刻也知道陆近言根本就没有要和她重归于好的意思了。他怎么能这样?叶萱心里有些难受,但她知道,如果她现在就指责他,他们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叶萱强自平复下心情,直接来不行,那就曲线救国吧。她掏出手机,调出前段时间拍的那段视频,转到陆近言面前,作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其实我今天来,是因为小幕啊。”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叶幕被徐敏压在树干上,还被粗暴地各种对待的小视频。 陆近言淡定的表情瞬间崩塌。 最近叶幕觉得轻松了不少。 如果攻略对象不需要你找,每天都会主动送上门,任何人都会觉得很轻松的。 为了给陈深 足够多的机会接近他,于是叶幕向陆近言请求,说想去不远处的莲花湖公园写生。 陆近言最近很烦躁,那天叶萱给他看的视频让他几乎处在暴怒的边缘,视频上那个人,竟敢这么对小幕! 叶萱告诉他,那个人叫徐敏,当年就是他作出了一副伪善的模样,才骗得她与他离开了这里。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徐敏是个同性恋,还有恋童倾向,更为可怕的是,他从前做过叶幕的家教老师,一直以来,都在暗地里觊觎着叶幕!她不能忍受有人这么对待他弟弟,所以抛出在沙城贵族高中工作的诱饵,引他回来,希望…… 叶萱后面说了什么,陆近言已经不记得了,他知道小幕这段时间的不正常另有隐情,却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真的,对小幕太疏忽了! 叶幕就是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要求去外面写生的。一开始陆近言不想答应,可是在叶幕的委屈大法之下,再加上莲花湖公园其实并不很远,最终他还是无奈地答应了,只是暗地里还是叫了人偷偷跟着。 叶幕背着画板走在去往莲花湖公园的小路上,他走得很慢很慢,却目不斜视,一双眼睛只看着脚下的路。 999快睡着了:宿主大人,你走得和蜗牛似的。 叶幕:先等等绿毛嘛。 果然,不久后,身后就传来车轮咕噜噜滚过地面的声音,叶幕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慢悠悠地走。 陈深骑车跟在叶幕身后,用此生最慢的速度来回地踩脚踏板。心想,背着画板,肯定是写生去了。 自从那天之后,陈深就总是想起叶幕。虽然感到有些莫名的委屈,可他更多的却还是想起叶幕无助地靠着他的样子,想起他一路飞奔地抱着他,他也紧紧搂着他脖子的样子。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虽然他是混混老大,可他的确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有过那种,被人依赖的感觉。也许就是这种感觉,让他最近总是不知不觉就踩着单车溜达到叶幕家附近转悠。 没想到,转悠着转悠着,就真的让他看到叶幕出门了。 当他看到叶幕在他看来很矮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他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他跟在他身后,叶幕安静地踩着八月还未变黄的落叶,树叶间的晨光洒在他光洁的侧脸颊上,跃动在他长卷卷的睫毛上,而他骑着单车,他突然就有种,这一切这么美好的感觉。 “叮,陈深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45 。” 999(困惑ing):为什么突然加了好感? 叶幕在莲花湖边停下来,荷花还没有凋谢,在晨风中晃动着可爱的小花苞。他抬眼看澄净如洗的天虹,不加遮掩的水墨色眼眸映着纯净的湛蓝色,“脑补,是个好东西。” 陈深嘭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叮,陈深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50!” 陈深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叶幕没有发现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双手交叠,靠着下巴,侧着脸看人。叶幕此时已经摆好画板,开始画满池的荷花。 他的笔仿佛有魔力,尽管只是简单的线条,却可以显得那么可爱,那么有生命力,就好像……他天生就是为画画而生的。 等到叶幕收好画具回去,已经到中午了。陈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居然就这么几乎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个上午! 回去的时候,他依旧踩着蜗牛一样的脚踏跟着蜗牛一样的叶幕。就这么过了几天,陈深已经渐渐从看画变成了看人。 他的眼光顺着那只仿佛带着魔力的手缓缓移到了画画的人身上。叶幕的侧脸很干净,干净地仿佛不像一个青春期的少年,嘴唇是淡粉色的,就像可口的水蜜桃,上面是高挺小巧的鼻梁,最后是那双被过长的刘海挡住的,有如水墨画一般的眼睛。 青春期的男生对好看事物的抵抗力很弱,就好比陈深曾经喜欢上沈玲,就好比,他现在又看叶幕看得入迷。 陈深现在简直无法理解自己从前竟然会讨厌叶幕。 叶幕仿佛画好了,起身把夹板打开,这时候,一阵风吹来,把画纸呼啦一下就吹走了。 陈深想也没想就丢了自行车,急急忙忙地去捡落到草地上的画纸,然后邀功似的送到叶幕面前。 然后,他就僵住了。 叶幕很怕他的吧,毕竟上一次见面他就死死地躲在他姐夫后面了。 他从前那么欺负他,他会害怕也不奇怪啊。 陈深想得明白,可心里却还是涌起难掩的失落。他马上就要跑掉了吧,陈深想。 出乎意料地,叶幕这次居然没有掉头就跑,甚至也没有露出任何恐惧的表情,他看着他手上的画,突然有些害羞似的地下了头。 陈深疑惑地翻起来看,却发现画上的居然是一个在林荫道上骑着单车的少年,少年顶着一头像他一样帅气的绿毛,一只手控着车把,另 一只却不老实地揪过路旁的树叶,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这,这是他吗?! 陈深顿时有些无措,叶幕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干站着愣愣发起了傻。 叶幕等了一会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收拾自己的画具,准备回家了。 “等,等等。”陈深叫住他。 叶幕回头,只见陈深手忙脚乱地牵来他的单车,确认链子没掉之后,单脚撑地,回头拍拍车后垫,扬起一个红彤彤的大笑脸,结结巴巴道,“我,我送你回去吧。” 叶幕歪着脑袋,陈深干咳一声,正色道,“反正顺路嘛,哥车技很好的。” 陈深看着随意,其实心里很紧张,就在他已经要以为会被拒绝的时候,叶幕把画板放在膝盖上,坐在了他后座上。 陈深的心跳倏然加快了无数倍,伴随着从心底涌起的莫名的丝丝甜意,他愉快地吹了声口哨,“走咯!” 夏末的风穿梭在林间,一辆单车快速驶过道路两旁的银杏树,爬上小山坡,又呼啸着冲下林荫道。 一只手悄悄爬上陈深身侧,抓住了白色t恤的下摆。 陈深也偷偷往下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牢牢抓在那里,是叶幕。 陈深心里那一丝丝的甜突然蓬勃地滋长,仿佛有一颗嫩芽终于钻破灰暗的泥土,终于破土而出,那么迅速地,就生出了细小的花苞,然后“啪”的一声,绽放了。 “叮,陈深好感度增加20,当前好感70。” 开满蔷薇的别墅外,陈深依依不舍地和叶幕告别。 叶幕站在门口,想目送他离开,陈深却突然举起了那幅送他的画,脸红红地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一口,傻兮兮地冲他笑。 叶幕眨眼,愣了愣,然后,淡粉色的嘴唇也缓缓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们都没有发现的是,在二楼的窗口,陆近言看着楼下两个青葱的少年,心口突然感到有些发慌的刺痛。 第29章 豪门重生文七 陆近言站在窗边遥望着楼下,只觉得就这么短短一层楼的距离,却偏偏有着让他无法触及的遥远。 多么青葱的年纪,多么年轻的生命,多么有活力的笑容,离他,又是多么的远不可及。 他的心里有一股冲动,他想走过去,他想把少年拉到身后,想把他紧紧捂在怀中,不让他对别的人露出那样微笑。小幕不是很害怕陈深的吗?为什么还没有过多久,一切就好像全变了呢? 是因为他老了吗?所以他已经无法读懂年轻人的心思,也无法融入他们的世界了? 想到叶幕会逐渐离他越来越远,陆近言就感到心脏像被拉锯一样的折磨。 这是一个姐夫对小舅子应该有的感情吗? “叮,陆近言好感值加10,当前好感值80。” 陆近言为自己不该有的想法而恐慌,可又自虐一样无法自拔地移不开眼。直到叶幕已经转身回了别墅,他才勉强收拾起自己心中的暗涌,仿佛平常一样下了楼,迎接终于回到家的少年。 陆近言让仆人帮叶幕把画具收起来,叶幕却不肯,紧紧抱着画具,好像是什么宝贝似的。 这种无言的抗拒让女仆无从下手,只好无措地看着主人。 陆近言皱了皱眉,挥手让她下去了,自己却走近叶幕,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说道,“这些东西太重了,姐夫帮小幕搬回画室好不好?” 叶幕对陆近言的抗拒显然要比对女仆少一点,犹豫地看了看姐夫,又看了看手上的一堆画具,最后他似乎觉得姐夫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于是乖乖把东西递了过去,“好。” 陆近言微笑着接过,却没有离开,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刚才那个男孩子是谁?” 叶幕白皙的脸蛋突然染上一点点粉嫩的红晕,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低下头,嘴角却微微向上弯了弯,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陆近言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窒闷,眼神沉了沉。但素来懂得调控情绪的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恍然大悟似的说,“啊,想起来了。他是陈深,我记得小幕上次就很怕他,一直紧张地往姐夫身后躲,他就是一直以来欺负小幕,让小幕不开心的人吧。” 陆近言俯身揉了揉叶幕微红的脸颊,直到让它看起来就像是在自己的蹂躏下变得发红的,“姐夫帮小幕出气好不好,就算是陈家的继承人,姐夫也不会容忍他欺负小幕的。” 叶幕本来乖乖的,一听陆近言的 话,却急得抓住他的手,慌道,“不,不要。” 陆近言仿佛感觉到心脏又有隐隐作痛的趋势,他笑着问,“为什么呢?他不是让小幕在学校不开心吗?”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好像很亲密一样呢? 叶幕的眼神害羞地落到地板上,小奶音因为不好意思听起来更加可爱了,“陈深,他,他很好,我很喜……” “好了,”陆近言突然打断他,看着叶幕头顶的发旋,轻轻说道,“去吃饭吧。” 叶幕也为自己突然的“坦白”特别不好意思,听了这话仿佛得到了大赦似的,马上就乖乖地跑去坐在餐桌上。菜还没有上齐,他双手撑着下巴,脸蛋还是红红的,水墨色的瞳孔却没有了从前的封闭和孤寂,星星点点地跃动着欢快的喜悦,看上去就像个情窦初开的羞涩少年。 陆近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如坠冰窟。 999(星星眼):宿主大人,999好崇拜你哦。 叶幕漫不经心地把最近画的画贴到墙上,“帮我查一查最近的天气。” 999:好的宿主大人! 叶幕摩挲着下巴,斟酌道,“看一看哪一天是那种,白天是大晴天,傍晚却会下暴雨的那种。” 999:咦? 叶幕意味深长地说,“青春嘛,不都是需要一场大雨来催化的吗?” 999:虽然听不懂,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纸!(≧w≦) 最近公司的人都感觉到了boss心情很不好,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正常情况下的boss就是一个普通的黑脸大魔王,生气的boss就好比终极黑化版的大魔头!一时间公司人人自危,很多人连走路都战战兢兢的唯恐出错。 这一天,精英助理先做了长达三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敲开了boss的门。 陆近言心情果然很不好,他听到推门声,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两道笔直的眉毛皱的死紧,俨然一个黑脸帝,“什么事。” 助理内心惊恐地卧槽表情却很淡定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是关于boss上次吩咐调查的那个家庭教师的事情。” 在999的探测下,叶幕终于选定了个基本符合他要求的日子,虽然下雨的时间比预想的要迟一点,不过没关系,天时人和,天时差一点,就用人来补一补,效果是一样的。 这天,叶幕照常背着画板出门,头上还戴着顶涂鸦棒球帽,在林 荫道的拐角处坐上陈深的车后座。 陈深心情舒畅地在林荫道间穿梭,突然感觉到腰侧的衣服被轻轻揪了一下,叶幕棒球帽下那双水墨画一样优美的眼睛看过来,里面仿佛泛着点点的光芒,他说,“今天我们不去莲花湖公园好不好?” 陈深对去哪里其实无所谓,他只想和叶幕在一起而已,“好啊,去哪里?” 叶幕脸颊鼓了鼓,凑近他悄悄说了一个地方,然后很害怕被听见似的朝后面什么地方看了看。 陈深被这样子的叶幕萌了一下,然后心中升起一股骑士保护公主?的使命感,其实他早就知道叶幕每天出门后面都跟着人了,他也看那人不爽很久了,整个一电灯泡似的,他常常私底下诅咒他以后被驴踢。 陈深把叶幕的手抓到腰侧,期间还揩了把油,心满意足地说道,“抓紧了,我要加速了!” 身后的某保镖只见刚才还蜗牛似的单车突然像离弦的箭似的飞了出去,在林荫道上几下拐弯,很快没了踪影。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他他,把小少爷跟丢了!保镖身上的肌肉都颤了颤,最后,他无可奈何地拿手机给老板打电话,可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尝试几次之后,保镖圆方方的脸呈现出一副生无可恋的冷漠,他觉得自己大概命不久矣。 陈深终于甩开了电灯泡,心情放飞地想唱歌,一整天都像只得到了满足的哈士奇。 傍晚的时候,陈深照常帮叶幕收拾东西,很依依不舍地打算送叶幕回家。 叶幕揉揉有点发麻的脚,站起来的时候身体突然歪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脚腕,一蹦一蹦地蹦到陈深身边。 陈深一看叶幕脚扭了,顿时着急了,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扔,蹲下身,满头大汗地把受伤的脚腕抬起来,觉得很心疼。 叶幕仿佛被他的手弄得有点痒,把脚缩了回去,陈深这才发现刚才他刚才的举动太暧昧了,有点害羞,把抓过叶幕脚踝的那只手藏到身后,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了几下,仿佛在回味。 叶幕似乎也很苦恼脚扭了,原地蹦了两下,差点摔倒了,陈深连忙接住他。 叶幕顺势搂住他脖子,拍拍他的背,很理所当然地说,“背。” 陈深心肝都颤了颤,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背。” 陈深背着叶幕走在路上,道路两旁的银杏叶已经有点发黄的迹象了,叶子纷纷扬扬落下来,飘落的瞬间被晚风 一卷,有种安宁的文艺感。 陈深从上高中起就已经搬出来一个人住了,他的房子也在这不远的地方,想到叶幕受伤的脚踝,于是打算把叶幕先带到他家里抹点红花油。 叶幕趴在陈深背上,脑袋靠着已经日渐宽厚的肩膀,突然抬手往陈深额头上擦了擦,“流汗了,”他有点懊恼,“我太重了。” 陈深回头很阳光地笑了笑,“你轻地和一根羽毛似的。”其实他是紧张地流汗。 他回头的时候,叶幕正好也在看他,对视的瞬间,陈深本来就很快的心跳骤然翻倍,他屏住呼吸,视线从叶幕的双眼滑落,最后停在近在咫尺的两片粉红色嘴唇上。 好,好想尝一尝…… 叶幕却很不解风情,“哦”了一声重新趴到背上,小小打了个哈欠。 陈深默默回过头,有种没吃到肉的委屈。 999:宿主大人你好坏!(≧△≦) 叶幕:嗯?我原来善良过吗? 没想到,今天的天气特别古怪,白天还是大晴天,快到陈深家的时候,就忽然下起了暴雨,两个人都被淋湿了。 陈深怕叶幕感冒,一回到家就把叶幕整个用毛巾包起来,叶幕从包裹全身的毛巾里露出一只眼睛,说,“我想洗澡。” 陈深幻想了一下叶幕洗澡的样子,觉得鼻子热热的,然后表达了想要帮助伤患洗澡的意愿,表情有种真诚的猥琐。 叶幕心想,“很好,很不虚伪很不做作”,然后啪一声关上了浴室的玻璃门。 陈深很失落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傻笑。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叶幕没有带换的衣服! 他急急忙忙跑到自己房间,翻箱倒柜地找自己找出自己平时不怎么穿的睡衣,脸红红地打开浴室的门。 叶幕正在照镜子,听到动静疑惑地回头。 浴室门口,一个大男孩怔怔地抱着件睡衣,一张俊脸红得像番茄,眼里却闪着璀璨的光芒,定定看着他。 999(捂脸):羞羞哒。 叶幕:啧。 作者有话要说:叶幕:啧,又是这么恶俗的桥段。 作者君:招,招不在俗,有用则灵。 第30章 豪门重生文八 少年白皙光滑的身躯仿佛透着玉一般的晶莹,皮肤没有一丝的瑕疵,精致的锁骨下是两个小红点,然后是平坦光滑的小腹,再往下是……陈深触电一般地收回了目光,只是呼吸变得更加炽热了。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有些窒闷,叶幕像是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进来,慌慌张张想拿东西遮掩,可是衣服都被脱掉了,浴巾也在旁边的支架上,他现在根本够不着,所以只能焦急地站在原地,眼睛里都冒出了水汽。 陈深大跨步地走过来,不小的浴室却顿时变得有些狭窄,男孩高大的身躯慢慢靠近,独属于男孩子的干净气息瞬间侵入叶幕的整个世界,形成一种带着暧昧与微妙情愫的压迫感。 叶幕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直到被整个压在洗手台上。 陈深慢慢地靠近,火热的呼吸停留在叶幕嘴唇上方,他的目光深情璀璨而炽烈,他很想立刻就俯身触碰那两片诱人的粉红色双唇,可是他不能吓到他,因为叶幕好不容易才有点喜欢他。 “小……”陈深突然想到叶幕的姐夫对他的称呼,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未来“姐夫”总是生不起好感。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个独一无二的叫法,于是很羞涩甜蜜地叫唤道,“小叶子。” 999:好,好萌萌哒的称呼哦,和宿主大人一点都不一样!(≧≦) 叶幕:……闭嘴。 陈深好像对这个称呼满意极了,把头抵在叶幕额头上,撒娇一样地不住呢喃,“小叶子,小叶子……” 一点点的轻吻落在叶幕的额头上,又滑落到鼻尖,就在即将触碰到他朝思暮想的粉红色唇瓣时,叶幕突然侧开了脸。 陈深的吻就落在了叶幕白嫩嫩的脖颈上,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声音沙哑地问,“怎么了?” 叶幕听着从胸膛传来的有力而迅速的心跳声,呼吸也变得急促,眼眶都被沁出的泪水浸湿了。 陈深看着看着,差点又要把持不住,直到叶幕呜呜地说,“我还没有洗澡。” 陈深愣了一下,然后沉沉地笑了,他舔了一口叶幕细嫩的脖颈,说,“我帮你洗。” 说完,也不等叶幕有所反应,就一把打横抱起了他,然后轻轻地放在浴缸里,叶幕其实也有点累了,所以一接触到热水后,感觉浑身都舒展了,人也不由得变得有些懒懒的,于是也不拒绝陈深的贴心服务了,更何况,虽然有点意外,情况与他原本的打算并没有太 大偏差。 陈深一看就是从来没有帮别人洗过澡的人,动作有些笨拙地给叶幕抹好沐浴露,叶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手在碰到自己皮肤时候那明显的发颤。 叶幕看了一会儿,突然又向999确认了一遍:“确定手机定位已经屏蔽了吗?” 999:是哒!(oo) 陈深抹着抹着,身体突然僵住,眼睛偷偷地瞄叶幕。 叶幕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正眼睛亮晶晶地把泡泡连水盛在手心,然后又慢慢从白皙光滑的胸膛上倒下去,陈深感觉脑袋里的某根弦“啪”一声,终于断了。 他猛地凑近叶幕,把他按到在浴缸的边沿,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滚烫炙热,他的表情却有些小心翼翼的祈求和委屈,眨巴着黑亮的双眸,他撒娇似的说,“小叶子,我,我想亲亲。” 叶幕好像被他突如其来的扑倒吓到了,有些怔怔的。听到陈深的话后,一抹红晕悄悄从耳根处蔓延到整个脸颊,他羞涩地低下了头,那双水墨一般的优美瞳仁却不住地从下往上瞟,然后,他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缓缓靠近陈深,在他唇角处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陈深简直欣喜若狂,再也不拘束了,整个人都扑腾掉到了水里面,衣衫湿透了个干净,他却不管不顾,小心却坚定地吻上他朝思暮想的唇瓣,笨拙而认真地在其中探索,纠缠。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两个青涩的少年彼此激烈地纠缠,室内的温度仿佛在不断地攀升,攀升。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手机的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很久很久以后,才不甘心地再也无法亮起,黑暗暗的屏幕,仿佛某人终于陷入无底深渊的心脏。 早晨十点钟的阳光跃动着欢快的旋律,陈深的手包裹着叶幕的手,不仅心里甜得想冒泡泡,他现在连自己都想化身泡泡满天飞。 他看一眼叶幕,就自己偷偷傻笑一会儿,整个人宛如一个智障。还好有叶幕陪他走在一起,于是两个智障一起分担了路人奇异的眼光。 走到别墅楼下的时候,智障深依依不舍地不肯走,好不容易被叶幕赶出去两步,又要可怜巴巴地走回来,最后叶幕转身不理他了,他才失落地终于有了离开的打算。 这时,从蔷薇园的拐角处转出了一辆劳斯莱斯,陈深记得,这是叶幕那位姐夫骚包的车。 小叶子的姐夫,陆近言……陈深想起从 前在医务室的时候,叶幕充满依恋地靠在陆近言怀里,却像洪水猛兽一样躲着自己,本来好得飞起的心情突然像笼罩了一层阴云。 他又走了回去,从后面把叶幕揽在怀里,嘴唇亲昵地点了点叶幕粉嫩的耳朵,“小叶子再亲我一口我就走好不好?” 叶幕无可奈何地回头,余光不经意瞟到了停在不远处蔷薇花后的车子,再看陈深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隐藏着的一丝不易察觉的乌云。 嗯? 叶幕自然全当做没发现,鼓着脸颊在陈深左脸上飞快地点了点。 陈深不满足,坏笑着抱起叶幕,狠狠地亲了一大口,直到叶幕气喘吁吁了他才放开他,然后飞快地骑上车逃跑,晨风中都洋溢着他得逞的笑声。 只不过在路过那辆劳斯莱斯的时候,陈深刻意放慢了车速,对着车窗口面无表情的陆近言打了个招呼,露出一个看似很礼貌,实际却有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示威意味的笑容。 陆近言昨天才调查出所有关于徐敏的一切,那结果让他震惊,又让他无比的心疼,为了不伤害到叶幕,他吩咐人找到徐敏养在外的小情人,利诱他做徐敏性侵犯罪的人证,再结合调查得到的证据与实情,稍微做了一些改动,把叶幕在其中的关联完全剥离开来,交给了警方。 他还联合了媒体,打算在案发后对事件进行报道,如此一来,就算徐敏是沙城贵族高中的老师,身败名裂的人,后面的人也不会费心去保护他。 由于一直在忙这些事,昨天他就没有接到保镖的电话。直到凌晨的时候,他才被告知小幕昨晚一夜未归。手机定位不到叶幕,他担心他,不顾熬夜通红的眼睛,开车出去找了一夜,却一无所获,听家里管家说小少爷回来了,他才欣喜若狂地赶回来。 可是,他一回来,就让他看到,他的小幕与别人在楼下纠缠不清,那依依不舍的模样,就好像那些一刻也无法分别的小情侣。 又是陈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小幕不是很怕他吗?不是说最喜欢姐夫吗?为什么现在却任由那个曾经欺负他的人对他做出那么亲密的举动? 陆近言感到自己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在颤抖,少年相处的画面彷如刀刀刺进骨髓里的利刃,让他本就纠结的心变得更加痛苦不堪。 一夜不停的奔波让他已经很疲惫,那让他大受刺激的一幕更加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陆近言紧紧 抓着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过去,否则,他真的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丢失理智的事情。 小幕最近对他已经不如从前亲近,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悄悄形成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每天小心翼翼地对待他,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回到从前亲密无间的样子。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又清楚而残忍地告诉他,不可能了,他再怎么做都不可能了。 晨光下,帅气的大男孩从后面搂住小小的少年,撒娇似的在他脖颈上蹭了蹭,他好像说了句什么,然后,他的小幕,就无可奈何地转身,在男孩的脸上羞涩地亲了一口。男孩仿佛还不满意,直接就把他抱起来,然后吻了下去。 他们热烈地亲吻了很久。这么久,久到陆近言已经觉得自己的疼痛都变得有些麻木了,那个让他无比痛恨的身影骑着代表年轻的单车,朝气蓬勃地路过他身边,还笑眯眯地对他问好,“姐夫早啊!” 陆近言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可怕。 陈,深! 叶幕照常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一个人把画具抱到了画室里,小心翼翼地一一放好。 身后响起开门声,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他整个身躯,带来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叶幕很敏感地回头了,看到是姐夫,松了一口气,小声地叫了一声姐夫,转头继续整理画具。 陆近言看着忙忙碌碌的小身影,突然问了句,“小幕快开学了吧。” 叶幕好像以为他要检查他的暑假作业,很乖地说,“我已经把暑假作业都做完了。” 陆近言轻轻笑了笑,“真乖。” 然后,他说,“姐夫看得出来,小幕在学校里一直都很不开心,所以,” 陆近言的眼睛被一片浓黑覆盖,语气温柔却不容任何反驳,“以后小幕就在家里上学吧。” 第31章 豪门重生文九 叶幕手上的画笔“啪”一声掉在地上,他好像很惊讶,却还是很信任姐夫地解释道,“我没有不开心。” 陆近言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小幕就算受了委屈,也总是不和姐夫说。” 叶幕抓住他的手,“我没有……” 陆近言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手下柔软的发丝,眼睛却紧紧盯着叶幕嫣红的双唇,近乎自言自语地说道,“姐夫现在都知道了,小幕在家里上学也没事的,我会给小幕请最好的家庭教师。” 叶幕仿佛被“家庭教师”四个字刺激了,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后退,嘴唇发抖,“不要。” 陆近言想起他最近调查到的事情,心里一痛,被嫉妒冲昏了的头脑稍微清醒过来,他心疼地把叶幕搂紧怀里,哄道,“好好好,不要,以后姐夫来教你。” 叶幕一副被勾起噩梦的模样,整个人抖得像一只小鹌鹑,嘴里不住地喃喃,“不要,不要……” 陆近言只好不住地拍着他背安慰。叶幕这幅样子让他无比的心疼,可是他这样脆弱,这样惊恐地,只能窝在他怀里,寻求他的庇护的模样又让他……无法控制地,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变态,对着自己的小舅子生出难以启齿的感情,卑劣地嫉妒所有与他亲近的人,甚至……还以保护为名,实际上却是想把他囚禁在只有他的世界里。 小幕只能看着他,只能被他拥有,只能叫他一个人“姐夫”,这样的未来让陆近言感到无法自拔的沉迷。 是啊,只有这样,才是最完美的。 小幕,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陆近言侧头在叶幕的发顶轻轻留下一吻,冷峻的脸上露出温柔地要化开的笑容,眼睛里却是深沉而可怕的占有和绝对的欲望。 “叮,陆近言好感度加10,当前好感值90。” 于是,叶幕就开始了又一次被囚禁y的生活。 999(宝宝状):宿主大人,我发现你每次穿越都会被囚禁paly哦! 叶幕:……这酸爽。 不过,比起第一次顾南遥的束缚,第二次沐景衣的黏糊,这次姐夫的显得要温柔包容地多。 叶幕只是不能出去,在蔷薇别墅里却是自由的,虽然后面会跟着两个仆人。他可以在花园里写生,也可以在画室里画画,反正只要在别墅里就都可以。 叶 幕刚开始还会抗拒,当下人挡着他一脸为难地不让他出门的时候,陆近言会出现在他身后,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小幕还是乖乖呆在家里会毕竟安全,这样姐夫也会更放心。 这句话连999都听不下去了,最危险的人明明就在“家”里! 叶幕还会偷偷给陈深打电话,结果又被无孔不入的陆近言发现了,他这次态度就没有那么好了,眉头皱的紧紧的,尤其是在看到“陈深”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被乌云罩顶,脸色阴沉地可怕。 最后,手机当然是又被没收了。从此,叶幕和外界的联系基本全断了。 当天晚上,陆近言还遣散了仆人,不顾叶幕的挣扎把他抱到沙发上,让他坐到自己腿上,自己则从后面穿过腰侧环抱住了他。 陆近言把下巴靠在叶幕的肩上,一边迷恋地拿脸颊蹭他,一边把电视调到新闻台。 液晶电视里,一个衣衫落魄,胡子拉渣的男人穿着黄挂衣,手被手铐铐着,低着头一副认罪的模样。 旁边是新闻记者的播报,“男子系某高中助教,今年29岁,性侵性虐幼童多年,举报人称……” 那人就是徐敏,叶幕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虽然因为原主身体的本能而有些颤抖,可是叶幕知道,直面他才能让自己以后完全克服这种后天的恐惧。 画面切换到了证人部分,一个与叶幕差不多大的男孩正擦着眼泪,仔细一看长得和叶幕也有点像。他正流着泪诉说着徐敏对他的种种残忍暴行,旁边的画面适时地放出了少年身体的拍片结果,一时间采访的记者义愤填膺。 结束后,女记者拿着话筒对着镜头深恶痛绝地总结道,“这种道德沦丧的人一定不能姑息!” 判刑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徐敏的下场已经可以预见了,再加上陆近言的手段,他这辈子算是毁了。 叶幕目不转睛看着屏幕的时候,陆近言却在看他,眼中的迷恋深不见底。 他的小幕长得真好看,睫毛又长又翘,眼睛美得像一幅泼墨的画,小巧的鼻子又高又挺,还有……这张粉嫩又诱人的嘴唇。 怪不得会引来徐敏这种变态,这样的长相,放到哪里都很危险吧,有谁能把持得住? 刚走了一个徐敏,又来了一个陈深,如果小幕还在外面,将来会有多少个人会想来和他抢小幕,到时候,他可怎么办? 陆近言觉得自己不让小幕出门的决定 太正确了,只有把一切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他才能有可能,有可能…… 叶幕感觉到陆近言的气息越来越危险,忍不住侧开了头。 察觉叶幕的抗拒,陆近言的目光沉了沉,却没有发作,反而还很是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小幕明天给我画一张画吧。” 叶幕不想答应,却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人咬住了。陆近言的牙齿细细地碾磨着他的耳廓,声音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好不好?” 虽然是问句,但是其中的危险却让叶幕忍不住颤了颤,这个样子,仿佛只要他不答应,下一秒就会马上被扑到,然后吃掉。 叶幕终于妥协了,陆近言还有些失落,舔了舔发红的小耳朵,颇有些意犹未尽。 999:姐夫黑化了好阔怕!(>﹏<) 次日,叶幕吃完饭就被陆近言迫不及待地抱到了画室,如果不是知道要做什么,叶幕简直有种要被抱过去这样那样的错觉。 叶幕板着一张小脸,让陆近言过去躺好,自己开始准备画画。 陆近言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气鼓鼓的叶幕特别可爱,有种平时没有的生气。他回想着刚才抱着叶幕的感觉,真想就那么一辈子都不要放开。 陆近言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看叶幕。 叶幕皱着每天看了他一会儿,指挥他躺下,又觉得他把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个显得太刻板,吩咐他把扣子解开。 陆近言侧着身子,单手支起撑着额头,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叶幕,修长有力的大手仿佛诱惑一般地解开那一颗颗的扣子,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胸肌。 叶幕拿着画笔的手颤了颤,平时看上去那么一本正经,居然撩起人来也这么勾人。 时间就在纸笔接触的沙沙声中流逝,叶幕画得很投入,以至于没注意到,他的模特已经离开了原地,慢慢来到了他身边。 叶幕侧头再看陆近言的时候,震惊地发现人居然凭空消失了,与此同时,一只袖长有力的大手从身后包裹住了他的手,跟着他在画纸上上下摩挲。 叶幕还是很专业的,于是不太高兴地皱着眉头,对身后的人说,“你坐回去。” 手下的触感是如此美好细腻,陆近言根本不舍得放手,他反而还变本加厉地把叶幕整个都包到了他的胸口,说,“小幕继续画,姐夫不会影响你。” 去你的不会影响!叶幕憋着股 气,这几天他已经尝到了反抗他的后果,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气鼓鼓地带着身上的累赘画画。 陆近言很享受这种亲密,他拥着叶幕,看着叶幕的小手被自己完全包裹,在画纸上细细描摹他的轮廓,这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被爱的错觉。 陆近言觉得自己仿佛中了毒一样,而且还心甘情愿地上瘾了。尽管是错觉,他却依旧感觉到沉迷与幸福。 可是他仍然会不住地幻想,在每一分钟想起叶幕的时候,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达同一种渴望:如果,小幕能爱他,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当他看到叶幕房间里贴得满墙壁的陈深,看到那一幕幕甜蜜美好而青春洋溢的画面,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地狱最深的河水里,一阵阵的冰冷,一阵阵的战栗,一阵阵发自心底的阴暗笼罩住他。 他嫉妒,他无比地嫉妒那个男孩,嫉妒他如此年轻,嫉妒他如此阳光,嫉妒他,竟然得到了小幕的喜欢。 明明,他才是小幕最亲近的人啊。 这时候,管家敲了敲门,说沈少爷来了。 陆近言压下眼底的阴暗,嘴唇轻点叶幕的脸颊,“姐夫先去接待下客人,小幕自己先玩。” 叶幕放下画笔,沈? 客厅,陆近言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是一个约莫18岁的青年。 青年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与西裤,气质是那种阴柔的温文,让人见了就心生好感。两条笔直的腿垂到地上,修长的手指交叠一起垫着下巴,他的眼睛尤其漂亮,仿佛古画上的美人,有种雌雄莫辨的绮丽。 叶幕透过楼梯的缝隙看他,饶是见惯美人的他,第一眼也觉得被惊艳到了,突然,他看到那个美人的目光似乎捕捉到了他,勾人夺魄的眼睛冲他眨了眨,眼底有一抹柔光闪过。 “叮,检测到可攻略对象三,沈临,当前好感度50。” 叶幕思忖,沈临? 999:流口水ing。 第32章 豪门重生文十 陆近言和沈临谈了好一会儿,临走前,沈临还不动声色地往楼梯口看了看。陆近言最近非常敏感,马上就问他,“你在看什么?” 沈临诧异了一下,也不掩饰,笑着说道,“楼上是你的那位小舅子?” 其实陆近言也知道叶幕在楼梯口看他们,如果此时沈临说没什么他才要起疑心,他现在这么说,倒是让他放下心来,眉头略有舒展,但口气还是暗含警告,“这个你就不用问太多了。” 沈临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好,好,我不问。”他连做这种动作都透着股优雅的随和。 话锋一转,沈临说,“不让我问你那宝贝小舅子,我去你的花园看看总可以吧。” 陆近言这次没法拒绝,只好答应了。沈临笑眯眯地拒绝了陆近言的陪同,表示比起和一个没有情趣的人一起逛花园,他还不如一个人走走。 沈临很惬意地在蔷薇园中漫步,走着走着,他来到一处花丛前,确定周围没有监控,突然三两下顺着管道往上爬,然后敲了敲二楼的窗户。 窗户很快就被打开了一道缝,一个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不确定似的说道,“阿临哥?” 沈临扒着窗台,漂亮的眼睛笑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小幕幕,终于想起我了吗?” 叶幕好像确认了真的是小时候的哥哥,显得很开心,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把窗户开出一半,自己趴在了窗台上,眼睛因为喜悦而更加亮晶晶,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是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欢快的讯息。 然后,叶幕意识到沈临还一直扒拉着窗台,赶紧伸出手,无言地请他进来。 沈临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两只手,眼里露出怀念的神色,但他还是坚定地摇摇头,正色道,“小幕幕你听好,后天下午两点,你去花园北面,到时候我在那里等你。”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离开的话。” 叶幕愣了愣,意识到他话里的深层含义,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但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沈临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那双犹如古画美人的眼眸泛着点点柔光,在吊在窗台上的情况下,居然还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叶幕的小短发,轻轻说了一声,“乖。” 999(懵逼脸):咦,什么情况? 叶幕坐回原地,不理会外面从刚才起就不间断的敲门声,门口还被他堵了个根本不像他能搬得动的大柜子。 叶幕回想身体的记忆。沈临?沈玲?怪不得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美丽学姐他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原来学姐不是“她”。 他也终于从脑海中捕捉到了关于沈临的记忆。 那是原主还在孤儿院的时候,沈临是在原主被接走的那一年被“送”到孤儿院的。孤儿院条件不好,本来伙食也就只有勉强足够,新来了人也不会添饭,所以土著小孤儿们就对这个外来的新人尤为排斥。 院长似乎也不怎么喜欢沈临,因为他是被“送”回来的,所以对孤儿们的排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叶幕和他的姐姐对他勉强算是友善的,沈临或许就是把当时的这份与众不同记到了现在,以至于一开始就有50的好感。 小时候?叶幕想,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似乎又到了为数不多可以使用某系统的时候了。 999这时候反应很快,“宿主大人又可以用999的系统技能啦!” 叶幕挑眉,“可是我似乎记得,那个技能只能回到十年前?” 这个身体今年16,十年前是6岁,正好错开了与沈临相处的时候。 999:宿主大人可以去商城看看哦^o^ 叶幕将信将疑地打开商城,然后无语了。只见商城列表里正正好好只摆着一件东西,东西上标三只简单粗暴的大字,“营养液”,介绍是“功效:可以让宿主的技能茁壮成长哦。” 再看价格,“10000积分。” 叶幕:…… 999:宿主大人!是不是很实用?使用营养液的话,时空逆转的时间跨度就可以扩大到20年以内哦!(表情) 叶幕握着手上这瓶几乎“天价”的营养液,总觉得自己隐约有种被奸商坑了的错觉。 门外的陆近言终于按捺不住了,叫来管家把门开。结果门开了,他却郁闷地发现门后还堵了个大柜子。 陆近言:……(这种小身板到底是怎么搬动这么大柜子的……) 虽然估计在这个时间点,穿越来回前前后后也不会超过一天的时候,叶幕还是决定在临走前,就对姐夫好一点。 于是,在陆近言抱起他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只是很傲娇地撇过脸,微微瘪了下嘴。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叶幕第一次没有那么抗拒自己,陆近言心跳快的简直要超速了,很珍惜地把把人抱在怀里,即使到了餐桌边上也 不舍得放开。 叶幕想去坐在自己平时的位置上,陆近言却把他按在了自己腿上,还貌似毫无所觉地理所当然道,“小幕今天很累了,姐夫喂小幕吃饭吧。” 叶幕隐晦地瞥他一眼,这是已经打算放飞自我了么?算了,都要走了,就当发点糖。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小时,直到叶幕已经再也吃不下了,陆近言才充满遗憾地停止了喂食。 晚上,他又得寸进尺地想“哄小幕睡觉。” 叶幕内心一阵呵呵,直接锁了门,然后还把大柜子又堵上门口。 陆近言颇为失落,但是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他想起刚才的美好时光,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又从最幽暗的河水中被拉回了阳光下。原来小幕一点点的疏离就可以让他陷入暗无天日的地狱,而他一点点的不抗拒却同样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回归春暖花开的人间。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他的心已经不属于自己,而他却,依旧甘之如饴。 技能开启后,又是一阵熟悉的时空乱流,然后,当他睁开眼,就看到一扇破旧的铁门。 在叶幕眼里,这扇铁门简直已经烂的几乎形同虚设,却还是仿佛虚张声势地屹立在大门口,颇有种坚毅不拔的气质。 铁门外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拳脚施加在肉体上的声音,叶幕仗着身材短小,从铁门缝里钻了出去,五岁的小身体谨慎而好奇地躲在一个垃圾堆后面,悄悄探出头。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检测到攻略对象三沈临,因对象如今未满十六周岁,无法捕捉好感度。” 那是几个保镖模样的人在围着踢打一个小孩子。 小孩衣衫沾满泥土,狼狈地倒在地上,双手保护性地抱着脑袋,像皮球一样被踢过来又踢过去。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对着叶幕站在一边,可以看到他晃荡着两条腿,嘴里叼着根烟,背影看上去很是无动于衷。 叶幕记得,沈临原本是已经被领养的孩子,后来是因为领养他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不要他了,才被“送”回了孤儿院。院长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对别的孩子欺负他的行为不闻不问。 沈临比他大三岁,现在也不过就是8岁的年纪,再被这么打下去,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叶幕记得院长对原主还是不错的,也许是因为原主从小就长得招人爱,圆乎乎的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谁看了都 忍不住会想抱一抱,可以说,原主是院长在整个院子里最喜欢的小孩了。他消失了这么久,院长不会不知道的。 而且,叶幕直觉,这几个人,尤其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就是领养沈临又把他送回来的人。 于是,叶幕故意在垃圾堆边上的小石头上踢了一脚,发出细碎的声响。 男人果然注意到了,叼着烟转过身来,从齿缝里钻出一句“谁他妈躲在那儿。” 很快,小豆丁一样的叶幕就被提着衣领揪了出来。 男人五官长得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英俊的,但他的眉宇间却有着一股散不去的阴鹜,眼睛的瞳仁形状也怪异得不像一个人,反而更像是一条毒蛇,整个人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凶神恶煞。 恶煞提着小豆丁,空出一只手把香烟别到耳朵上,粗糙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捏了捏叶幕的脸,凑近叶幕仔细地瞅,呼出的烟气呛得叶幕直咳嗽,“小东西长得挺可爱,要跟叔叔回家吗?” 叶幕被呛地眼泪都咳出来了,可怜巴巴地拿手背抹眼睛,眼泪却越抹越多,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恶煞“嗤”了一声,没了兴致,随手像丢垃圾一样把叶幕扔在地上,完全不顾忌这只是一个5岁的小孩。 恶煞叫停了他的打手,蹲到8岁的沈临面前,发现他浑身都是污泥,又嫌弃地往后退了退。这个恶鬼一样的男人,此时的声音却又好听又温柔,“不是老子说,你这个破烂性子,以后可是要吃亏的。” 说完,他就带着人走了,沈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剧烈地上下起伏的背部,简直像已经没有了生气。 叶幕观察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凑近,伸出一根小指头,戳了戳,“哥哥?” 沈临颤了一下,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已经初具未来的那种神韵,可却丝毫没有叶幕曾经见过的柔和与温文。那一瞬间,叶幕清楚地看到,这双美丽的凤眼中闪过了屈辱、愤恨、暴怒。可下一秒,这种种的情绪却又都被生生隐忍下来了。 沈临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将自己整理得尽可能“干净整洁”。看到身边的叶幕,他好像有些尴尬,冲他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说,“小弟弟,能带我去找院长吗?” 第33章 豪门重生文十一 叶幕歪着脑袋瞅他,乌溜溜的眼睛干净剔透,里面有着沈临没有见过的纯真与澄澈。 在沈临眼里,叶幕的穿着虽然简单,却很干净。小小的马甲穿在身上,不亮眼却很合身,看上去和他从前见过的灰头土脸的小孤儿一点都不一样,反而像一般家庭里被备受宠爱的小宝贝,却比那些小孩可爱了无数倍。 明明已经拍打过很多次了,可沈临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干净,而叶幕还一直充满好奇地看着他,他突然就有些自卑,在这个只到他胸口的小豆丁面前有点胆怯地缩了缩手。 这么好看的孩子,也许并不是孤儿院里的吧?如果是一般的小孩,应该也不会想和他这样浑身脏兮兮像个小乞丐一样的人说话吧。 沈临已经做好了要被拒绝的打算,可出于心底那一点点的小期待,他硬是僵着只手没动。就在他已经觉得要被拒绝的时候,小豆丁突然碰了碰他的手。 沈临几乎把叶幕当成了他遥不可及的另一个世界的孩子,完全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这么“亲密”的接触,顿时绷着张小脸,吓得都往后退了退。 叶幕仿佛有点委屈了,乌黑的眼睛水水的。 叶幕在这个孤儿院里可以说是院宠。他的衣服永远是最干净的,得到的食物永远是最好的,院长和姐姐都宠着他,其他小狼崽一样的孤儿们也习惯性地对这样的小孩心怀“敬畏”,所以几乎没有人拒绝过他的要求。 他这次主动想去拉小哥哥的手,却居然被嫌弃了,顿时觉得很委屈,嘴巴都瘪起来了。 沈临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个8岁小孩,看到瓷娃娃一样的小豆丁委屈控诉地看着他,顿时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他想起刚才叶幕的小动作,低头看了看自己有点黄黄的手心,在自己衣服比较干净的地方使劲擦了擦,才试探性地去够叶幕的小手。 叶幕见小哥哥又愿意理自己了,马上就把刚才的委屈都忘了,开心晃着两人相交的手,说,“幕幕带哥哥去找院长妈妈。” 沈临忐忑又害羞地被叶幕拉着走,蜡黄的小脸上忍不住泛起一点点不明显的红晕,“你叫幕幕吗?” 叶幕笑眯眯地回答,“是呀,哥哥叫什么。” 沈临仿佛被引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僵了僵,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了。 叶幕看着莫名羞涩又莫名纠结的小男孩,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天真无邪地说,“哥哥真好看。” 沈临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好看。” 叶幕坚持,“好看。” 沈临脸更红了,看着叶幕那张粉妆玉砌的小脸,说不出话。 沈临从来不觉得自己好看,在他心里,只有那些衣着光鲜的小孩才是“好看”的。而他一直灰头土脸,就像一个小乞丐。唯一一次他被洗的干干净净的时候,却是……所以,他从来都觉得,自己与这两个字从来无关。可是,原来,在幕幕眼里,他也是很好看的吗? 院长办公室到了,叶幕打了声招呼,沈临就一脸镇定地进去了,只是他的腿脚却有些微微的颤抖。 沈临没精打采地出来的时候,叶幕已经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他心里顿时有说不出的失落。但总之,他就在这个新的地方安了家。 安定下来后,生活却没有沈临想象中那么安稳。 他是莫名其妙加入的外来者,所有人都不欢迎他。而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蜡黄的外表也没有叶幕那种天生招人疼的特性。 被赶出来的时候,他身上没有一分钱,衣服也破破烂烂,院长给他发的那套衣服被他珍重地藏了起来,他总觉得新衣服在平时穿就浪费了。 这样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让他的处境更加不好。吃饭排队的时候他老是会被莫名其妙地插队,所以常常轮到他的时候,饭已经只剩下不多了;一个人的时候,也总会有比他大的孩子过来要求他做一些他们自己带回来的小手工,如果拒绝,就会被围着虎视眈眈。 这一切,沈临全都不动声色地忍耐了下来,他甚至还会对那些人报以笑脸,可惜他还小,伪装出的笑容还未达到炉火纯青,所以感染力也大打折扣,别人只以为他好欺负。 他每天都在伪装,每天都在忍耐,可对一个8岁的孩子来说,忍耐不代表没有怨言,这些怨气被通通压下来,逐渐转变成了心底的一抹郁气,沈临压抑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会爆发。 在这种情况下,叶幕就显得尤为珍贵。沈临始终觉得自己太脏了,所以从来不敢主动去找叶幕。但叶幕却时不时地就会来找他。他一般还会带着几个香喷喷的面包,趁人不注意悄悄塞进他怀里,晚上的时候也会躺在他腿上,求他给他讲故事。 这种感觉格外新奇,好像他一下子就成了被人所依赖的人。 一天晚上,沈临照常温柔地看着枕着他一条腿的叶幕,断断续续地给他讲 故事。 腿上的小娃娃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的人,唯一一个对他露出友善的微笑的人,唯一一个会在他饿的脑袋发昏的时候给他面包的的人,他是唯一一盏出现在他暗无天日的人生里的小灯。 沈临的故事当然一点意思都没有,叶幕很快就睡着了。沈临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突然想起刚来的那一天,叶幕对他说,“哥哥真好看。” 沈临不由自主地抚摸着叶幕的脸颊,心底一直以来压抑的郁气仿佛也被这指尖可爱的感觉所抚慰,他喃喃地说,“幕幕才是最好看的。” 最好看的幕幕,最可爱的幕幕,真想幕幕每天都能和他在一起。 这时候,叶幕的姐姐来了,她要接叶幕回去睡觉了。她来的时候,眉头还微微皱了皱,仿佛对叶幕又躺在沈临怀里有点不太满意。 沈临手上紧了紧,把人小心地递给姐姐,自己却毫不在意地坐回了黑暗中潮湿发霉的床板上。 刚才幕幕姐姐的眼神仿佛一根刺,瞬间就刺穿了他美好的幻想。 幕幕和他在一起?他要让幕幕和他一起睡这种破烂到发霉的床板吗?要让幕幕和他一起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吗?他有什么能力,又有什么资格?……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那么想要变得强大,只有强大,才能给幕幕最好的生活,他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可是,他要去哪里赚这么多钱呢? 沈临想到了那个抛弃他的男人,肩膀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眼睛里却开始有了一种下定决心般的执着。 最近孤儿院院长发布了一则消息,不久以后,就有一户人家要来他们这里收养一个小孩了。 这则消息瞬间让孤儿院炸开了锅,一般人要领养小孩,一定是要乖巧的小孩的,这个谁都知道。 所以,院里的小狼崽小狗崽们一瞬间仿佛都成了小猫咪,乖得不得了,沈临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所以一直心情也不错,直到他知道了叶幕会被领养走。 这一天,叶幕照常躺在沈临的腿上,一边玩着他的手指一边说,“姐姐说那户人家要领养我和姐姐哦。” 沈临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领养谁?” 叶幕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清澈,“我和姐姐。”然后,他歪了歪头,问,“阿临哥要不要一起来?” 沈临被这则消息震惊地简直连渐渐已经有所雏形的文雅面具都挂不住了,脑海中只有一句 话在不断循环,“幕幕要被带走了,幕幕要被带走了……” 叶幕好像有点失望,“阿临哥你不想走吗?” 沈临从突如其来的绝望中回过神,勉强笑了笑,言不由衷地“嗯”了一声。 幕幕不知道,他却清楚地很。一般家庭就算要领养孩子,也只会领养年纪特别小的,因年纪大了,就养不熟了。幕幕的姐姐根本就是骗他的,会被领养的,只有幕幕一个人。 他想让幕幕不要跟他们走,留下来,陪着他,他以后会出人头地,会赚很多的钱,会给他最好的生活。 可是,沈临自嘲地笑了笑,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呢? 沈临笑了,笑得很温柔,他摸摸叶幕的小短发,说,“哥哥还是比较舍不得这里呢,小幕以后……”他忍住自己的哽咽,云淡风轻地说,“要乖啊。” 叶幕却好像生气了,气鼓鼓地从他怀里站起来,跑去找姐姐。 沈临此时正坐在漏风的窗口下,夕阳洒在他身上,他却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明。 如果他很有钱,那该有多好,就像……那个男人一样。 叶幕走的那一天终于来了,那家夫妻果然只想领养叶幕一个人,叶幕一听这消息,马上就大哭着抱住姐姐不撒手,那家夫妻实在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斟酌了一下,把姐弟俩都收养了。 叶幕被人抱着,眼睛往一众孤儿院的人群中不断地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他想找的人,不由得十分失望。 黑色的小轿车发动了,缓缓离开了这所破败的孤儿院。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身影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辆小轿车慢慢驶过来,又慢慢地离开。 突然,他开始拔足狂奔,追着那辆车不要命地跑,两条营养不良的腿此时仿佛拥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即使小轿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开得并不太快,可四个轮子的速度再慢也比两条营养不良的腿快,距离就越拉越开。 沈临跑了很久,破旧的帆布鞋早就跑掉了一只,脚掌也被石头磕得直流血。可他却仿佛毫无知觉,一直跑,一直跑,直到那辆车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仿佛虚脱一样跪下来,眼角有种发狠的红。 叶幕在姐姐怀里闭上眼睛,醒来时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有点重。 陆近言正趴在他身上,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小幕,姐夫真是个 禽兽。” 叶幕:……在他不在的时候,系统又做了什么? 第34章 豪门重生文十二 叶幕(微笑):小九,你过来。 999(瑟瑟发抖ing):小,小九一直都很乖的!都是那个自动系统的锅! 叶幕:……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哭了? 999:呜呜呜tat(好害怕好害怕) 叶幕有点头疼,好在身体没有出现什么事后才有的反应,应该还没成。明天是要逃跑的,太出格可不行。不过这也是一个好契机,可以趁机刷一把好感,再让陆近言放松一下对他的控制。 叶幕拿手去掰开陆近言的脸,眼眶微红,语气控诉,“姐夫好重。” 陆近言忙撑起身子,看着身下小小的瓷娃娃一样的叶幕,一颗心软的几乎要化了,他亲亲叶幕的鼻尖,说,“对不起。” 然后,他一把抱起叶幕,让叶幕坐到他身上,一双大手紧紧扣着叶幕纤细的腰,眼睛一瞬也没有离开这张让他迷恋的脸。 叶幕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呼吸急促,淡粉色的嘴唇张开,胸膛不住地快速起伏,眼睛变得湿湿的。 陆近言宠溺亲吻他的眼角,小幕最近乖了不少,甚至还会主动求抱抱,这让他根本无法抗拒。从前,他只觉得,小幕留在他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他现在才发现,得到了一点点之后,人就会开始幻想着更多,他对小幕的渴望,根本是无底洞。 今天,抱着小幕回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就不想离开了,他想留下,想整晚都拥抱着他,想让他的身上每一寸都留下自己的气息……竟然对自己的小舅子产生这种可怕的想法,陆近言一边谴责自己真是个禽兽,一边却又按捺不住地想要更禽兽一点。 陆禽兽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知道,把叶幕留下已经很自私,他不能再吓坏他。 夜晚让人心底的渴望再无阻拦,可也会让人心因为软肋而变得更脆弱,陆近言轻声祈求,“小幕可以亲一下姐夫吗?” 叶幕摸着陆近言近来变得有些忧郁的眼睛,突然说,“小幕亲一亲,姐夫就会开心吗?” 陆近言的心仿佛被猛地一把抓起,原来小幕一直,知道吗?他抓起叶幕的手,放到嘴边一根一根地亲吻,“会,会特别开心,”他顿了顿,眼神有些悲伤,“小幕已经好久不和姐夫这么亲近了,姐夫是,做错了什么吗?” 叶幕很委屈地说,“姐夫不让我交朋友。” 陆近言想到那个“朋友”,心 里酸酸的,“陈深是个小混混,小幕会被他带坏的。” 叶幕眨着眼睛,突然亲了他一口,然后慢慢地说,“姐夫会让小幕变成坏孩子吗?” 陆近言呼吸一窒,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诱惑了一样,迷迷糊糊地说,“不会。” “小幕可以再亲姐夫一下吗?” 叶幕马上就说不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困。” 陆近言忙把疲惫不堪的叶幕拦在怀里,一起躺倒床上。虽然有点失望,但这样也足够了。他在叶幕额头上充满虔诚地烙下一吻,声音沙哑而克制,“睡吧。” 在陆近言以为叶幕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旁边怀里的人动了动,然后,一个凉凉的吻落到他的脸颊上,黑暗中,只听少年奶音未褪的声音轻轻地说,“不管怎么样,姐夫才是小幕最亲近的人哦。” 陆近言的手都在发抖,屏住了呼吸,只怕这是一场梦。叶幕亲昵地蹭了蹭他,继续说,“小幕最喜欢姐夫了。” 不是梦!陆近言猛地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感觉眼眶有液体涌上来,他这些天一直以来的不安、嫉妒、恐慌在这一刻通通都褪去,只剩下心口处剧烈而幸福的心跳声,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想让叶幕听到自己的哽咽,“姐夫也,最爱小幕。” “只爱小幕。” “叮,陆近言好感度加10,当前好感度100。” 叶幕沉沉睡去,陆近言却柔情而甜蜜地看了他一整晚,直到天亮了,才依依不舍地下床去上班。 叶幕在他走后就醒过来了,陆近言已经攻略成功,下午,就要去见“好久”不见的小白菜了。 叶幕趴在那天见面的窗台上,心想,不知道小白菜长大以后是变成大白菜,还是别的什么呢? 午后,叶幕带着画板去花园里写生。陆近言有心想多给叶幕一点空间,所以特意吩咐了如果只是去花园画画,只要派一个人远远跟着就可以了。 叶幕安安静静坐着画了会儿画,突然感觉到渴了,朝远处花丛中招了招手。 花丛中的保镖甲一脸懵逼,最后发现真是叫他,才愣愣地走出来,圆方方的脸面瘫地问,“小少爷有什么事?” 叶幕觉得“少爷”两个字有点好笑,撑着下巴看他,“本少爷渴了。” 保镖甲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懵逼二次方,一向乖乖巧巧还不爱说话的小少爷怎么好像 变了一个人似的。 叶幕轻轻叹了口气,超他勾了勾手,保镖甲傻愣愣地弯下腰,叶幕拍拍他的狗头,一字字说,“本少爷渴了,给少爷我去拿碗酸梅汤。” 保镖甲条件反射地说,“不行。” “不行?”叶幕皱眉,“不行怎么当保镖,晚上我就让姐夫把你辞退吧,就说……你欺负我。” 保镖甲觉得自己世界观都受到了挑战,原来小少爷不是小白兔,而是小恶魔吗?原来他从前看到的乖乖的样子都是错觉?! 叶幕斜倚着画板,挑眉,“乖,去吧。” 保镖甲智商不高的脑袋飞速转起,他想,反正是在老板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保住饭碗要紧,万一被表里不一演技爆表的小少爷告一状,他连抱大腿哭的地方都没有。 反复斟酌之后,保镖终于怀揣着一颗被欺骗的心面瘫着脸走了。 999急的团团转,“宿主大人你暴露了!!!会被发现的!!” 叶幕淡定道,“陆近言会信吗?” 999:“唔……” 叶幕:“乖,好好一边玩泥巴。” 叶幕转身丢了画笔,绕着围墙走,时不时敲一敲,叫唤一声,“阿临哥在吗?” 不一会儿,墙那边就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小幕幕。” 叶幕有点感慨,对他来说,当年的小白菜仿佛是一下子就长大成人了,他现在真的有点迫不及待想再看看沈临如今的模样。 沈临告诉他旁边花丛里藏着一把梯子,让他搬过来爬上墙。 999天真无邪的说,“咦,宿主大人真的要爬墙了诶~” 叶幕爬墙的动作顿了顿,莫名觉得小感冒灵怎么有点天然黑的感觉。 叶幕终于爬上了墙,他有点害怕,蹲着不敢动。 沈临就站在墙头下,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皮肤蜡黄,身材和小火柴似的总也吃不饱的可怜小孤儿了。 他仿佛一道柔美的风景,静静驻足在草色浅淡的土地上。他抬着头往上看,一双瑰丽的眼眸中弥漫着说不尽的温柔,他终于战胜了漫长的时光,并且用最完美的自己,将要来迎接他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沈临笑了,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真心诚意笑得这么开心,他看着墙头上还在瑟瑟发抖的他的小幕幕,张开了双臂,说,“不要怕,阿临哥会接住你。” 他会接住他,然后,再也不放开,没有人再能把他们分开。 “叮,检测到攻略对象三,沈临,当前好感度85。” 叶幕害怕地往下看了看距离,有点犹豫,“好高。”不过他很快又对自己说,“不过如果是阿临哥的话,一定能接住幕幕的。” 沈临看着他嘀嘀咕咕,脸上的笑意更深,不管过了多久,幕幕永远都是那样的幕幕,最终,他会信赖他,会依赖他,最终,也会重新属于他。 “叮,沈临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度90。” 叶幕从墙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下定决心一般地往下跳,沈临马上精准地接住了他,可下落时候的冲击力还是让两人双双摔在了地上,叶幕还好,可沈临却完全变成了肉垫。 叶幕很着急地想站起来,可沈临的力道大得出奇,他根本挣脱不了,“阿临哥快放开!” 沈临紧紧搂着叶幕,丝毫不管自己是不是哪里受伤了,那样的力道,就好像濒死的人死也不愿意放开最后一根稻草,“我不放。”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怎么能放手?怎么舍得放手? 沈临不想放,可有人不愿意让他这么干。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暴怒的声音在背后炸开,紧接着,两人就被粗暴的力道扯开了。 陈深红着一双眼,把叶幕拉到身后。 开学的时候,叶幕突然就转学了,电话打不通,手机也不接,他简直急的团团转。他来他家找他,保安却根本不放他进去。 更可气的是,有几次他明明已经看见陆近言的车子了,陆近言却理也不理他,照样让保安拦住他。这一定是故意的!他甚至很没有骨气地回家了,想让陈家出力帮他,可他爸妈一句冷冷的“无理取闹”就把一切都否定了。 今天,他照常来这里转悠,本来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哪想到,就让他看到了这么可怕的一幕! 陈深的大脑在一秒内就否定了叶幕主动的可能性,坚决认为是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臭不要脸的见色起意,妄图占他媳妇儿便宜! 他恶狠狠地揪住那人的领子,把他提起来,扬起一拳就要打下去。 沈临却轻而易举地挥开他的手,单手撑地,不耐烦地瞟他一眼。 陈深顿时愣住,这这这…… 作者有话要说:陈深:excuseme? 第35章 豪门重生文十三 陈深坐在沈家大宅里,感觉自己犹在梦中。 他看到一个臭不要脸的男人死死抱着他家小叶子,他的小叶子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直到他冲冠一怒把小叶子救出来,结果却发现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长得好像他前女神?! 这是什么跟什么?那一刻,陈深简直要被吓死了,就算后来沈临说他是沈玲的哥哥,他心里也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女神变男人什么的……一般人都没法接受吧。 还是沈临提醒不要留在那里太久,他才回过神来。沈临去给他们倒茶,这下,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叶幕两个人。 陈深顿时不纠结了,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叶幕了,他有点委屈有点撒娇地把叶幕扑倒在沙发上,黑亮的眸子可怜巴巴的,“小叶子,我好想你。” 叶幕有点害羞地想推开他,“我们在阿临哥家里呢。” 陈深不依,死缠着他,“你快说你想不想我,不说我不放。” 叶幕只好脸红红地点头,“想。” 陈深心里顿时甜丝丝的,不过他还不满足,“想我怎么能没点表现,快亲我一下。” 他还明示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一副索吻状。 叶幕害怕被沈临看到,连忙很快地在他嘴唇上点了点,然后害羞地说,“快起来。” 陈深仍然不太满足,但也知道在别人家里不能太过分,小叶子脸皮这么薄,他要做个体贴的男盆友。 他顶着一头绿毛蹭了蹭叶幕,连体婴儿一样把叶幕抱起来,真想一直压着小叶子,然后做很多羞羞的事情。 “叮,陈深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度85。” 起来的时候,叶幕突然小声地吸了口气,按住自己的腹部。 陈深以为是自己压倒他了,连忙爬起来,撩起叶幕的衣摆,看到了一片青紫,顿时心疼地不得了,“怎么有这么严重的伤!” 叶幕有点心虚地缩回去,支支吾吾地说,“不小心弄伤的。” 陈深仔仔细细地看着,叶幕硬是不让他去找药膏,他心疼地都有点生气了,又不舍得责怪叶幕,只好哼哼了一声,“以后不许让自己受伤。” 叶幕乖乖的,“哦。” 叶幕这么听话,陈深也不忍心说什么了,又开始往复前面的话,手掌与叶幕的相交叠,声音里带着一点点低落,“小叶子,我真的好想你。” 如果,他能像陆近言那样有能力,有权利,小叶子就不会被他关着出不来,不用受那么多委屈。这些日子,他一次次地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这样的自己,怎么给小叶子幸福呢? 叶幕不愿意看他低落,竟然主动钻进他怀里安慰他,两人又开始打闹起来。 沈临在厨房门口站了很久,平静的外表下是波涛汹涌的内心。他闭了闭眼,刻意弄出一点动静,这才端着茶杯走出来,面上带着温文完美的微笑。 他们最后商定,叶幕还是住在沈家,但是陈深可以常常来看他。 两人又在门口磨磨唧唧依依不舍了很久,于是叶幕又刷了他5点好感,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叶幕还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的是,他看了多久,沈临就在后面面无表情地站了多久。 后来,还是沈临按捺不住过来了,让他回房间休息。 在房间门口的时候,沈临突然问,“幕幕很喜欢陈深吗?” 叶幕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很害羞地点点头。 沈临目光幽深,轻轻地问,“有多喜欢?” “比喜欢阿临哥还喜欢吗?” 叶幕抬起头,目光很清澈,“都喜欢。” 沈临笑了一声,“都喜欢啊。”他突然抬手抚上叶幕的唇角,“可是我看到幕幕亲他了,如果是都喜欢的话,幕幕也可以亲亲我吧。” 叶幕愣愣的,反应过来后却是马上拒绝了。 沈临露出一个很脆弱的表情,“其实幕幕是在骗我的对不对,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幕幕看到我的第一眼,甚至都没有认出来。” 沈临的眼睛愈深沉,语气却愈飘忽,“一直以来每天记着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是吗?” 叶幕莫名觉得这样的沈临有点可怕,往后退了退。沈临往前一步,“怕我?” 纤长美丽的手从叶幕胸口上升到他下巴,再慢慢捏住,强迫叶幕与他对视,“幕幕怎么能怕哥哥呢?” 注意到叶幕的恐惧,沈临露出一个微笑,又变得很温柔,仿佛刚才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他细细地擦掉叶幕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叹了口气,“哥哥只是问你几个问题,幕幕没必要这么害怕啊。” 叶幕眼睛通红,“阿临哥刚刚太可怕了。” 沈临轻拍他的背安慰他,“好好好,是哥哥不好。” 他那双古画般优美的眼眸温柔地凝视着叶幕,“那换哥哥亲亲幕幕可以吗?” 叶幕还是有点不想答应,可对着那双眼睛,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这也是从小对他很好的阿临哥啊。 沈临把他的拒绝当默认,却没有太出格,只在叶幕的脖颈处小心地咬了几口,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就离开了。 末了,他还善解人意地说,“过几天放假,把陈深也叫过来好了。” 叶幕马上就把刚才的事情忘了,拉着他开心地说,“可以吗?” 沈临看着他,声音轻柔,“当然可以。” 叶幕睡去后,沈临才缓缓关上门离开。他背靠着门,身体缓缓缓缓地滑下,直到坐到地上。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纤长的手指插在乌黑的发丝间。突然,他发出一阵轻笑,“陈深?你算什么?” 叶幕其实还没睡,他很惆怅地翻了个身,想,原来小白菜长大以后不是大白菜,而是变异成了黑莲花。他都可以预想到,这几天,沈临绝对不会闲着。 的确如叶幕所料,这几天,沈临不仅没有闲着,还致力于给叶幕发洗脑包。 他一直给叶幕灌输各种信息,什么陈深已经有个未婚妻了,什么他的家庭不会允许他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什么他现在和陈深在一起也只会拖累他。还说,陈深虽然是独生子,可是家族的旁支却依然有别的孩子,一旦他犯错,就很有可能失去继承权,然后被迫害地无家可归。 说是洗脑包,可沈临的高明之处在于,他说的这些事情,其实都是真的,只不过他隐瞒了一部分真相而已。 这么多年,他似乎也已经修炼出了足以媲美叶幕的高超演技,他没有直接说叶幕是陈深的拖累,却会借着叶幕对陈深的关心,时不时“无意”地提起他最近的艰难处境。 作为喜欢陈深的单纯的小幕幕,叶幕很尽职地变得更加沉默,以配合沈临的“安慰”。 日子就这么过去,几天后,陈深果然兴高采烈地来了。沈临很体贴地还主动给他们两个留出了私人空间。 于是,两人就在花园里互诉衷肠,陈深的好感度实在太好刷了,也许是分开了一段时间,小别胜新婚,抱一抱亲一亲通通都会涨好感,很快竟然就全满了。 陈深是个很情窦初开的单纯杀马特小少年,叶幕相对而言不舍得对太单纯的人太残忍,所以在好感度已经满了以后也没 有像对楚之恒那样直接就离开,反而还陪着他在花园里腻歪了好一会儿。 突然,陈深按住叶幕的脖颈,发现那里竟然有一点点红痕,“这是什么?” 叶幕躲了躲,却没有多心虚,“是蚊子咬的。” 陈深将信将疑道,“是吗?” “是啊。” 叶幕想转移话题,陈深却不乐意,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迅速扯开叶幕的衣襟,英俊的脸突然变得有点可怕,“这些,全是蚊子咬的吗?” 叶幕咬着嘴唇不说话。 陈深这些天研究了不少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了,他知道那十有八九就是他想的那样,叶幕居然还想逃跑,他心中的烦躁顿时加倍,直接把叶幕揪过来。 叶幕这次终于有反应了,眼睛泛起水汽,“痛。” 陈深一方面很心疼,一方面又觉得非得问清楚不可,他内心其实还抱有一丝的希冀,不相信这是真的,宁愿这真的只是“被蚊子咬了。” 可没等他再发问,叶幕突然就抗拒地挣扎,“你放开我。” 陈深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烦躁,“你说什么?” 这时候,沈临很适时地出现了,他把叶幕护到身后,然后对陈深说,“今天也不早了,刚才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说让你回去。” 陈深根本不想离开,沈临提醒他,“你想让你妈妈知道叶幕在这里吗?” 陈深咬着牙,想到他妈妈,却不得不妥协了。其实叶幕这么几天都待在沈家,仔细一像也该怀疑到沈临身上,可这时候陈深脑袋太乱了,而且对着面前这张从前女神的脸,他根本想不到他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陈深走后,沈临才微笑地摸摸叶幕发白的脸颊,说,“幕幕做的很好哦。” 第36章 豪门重生文十四(完结) 沈临很满意,但是又不太满意。 他满意的是,叶幕果然因为害怕会拖累陈深,而决定和他分开;他不太满意的是,陈深看上去居然还不肯放手。 真是烦人。沈临抚摸着叶幕柔软的小短毛,觉得有必要再下一剂猛药。 像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小花朵,他们年轻的恋情根本经不起多少考验,要毁掉,也再容易不过了。 999:“黑莲花君好像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叶幕:“不打坏主意就不是黑莲花了。” 叶幕很惆怅,“白菜一去不复返,黑莲千载空悠悠。” 999:宿主大人居然还会作诗嗷!(星星眼) 陈深回去以后就被关了起来,但他好歹也算是名义上唯一的继承人,父母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管着他。 出来后,陈深不敢去沈家,他不知道要和叶幕说什么,他也害怕听到他心底隐约的那个答案。 可是……他真的好想他。 旁边的小弟凑上来,很惊讶地叫出来,“老大!你那套很帅的铆钉衣服呢?” 陈深吓一跳,突然这么蹦出来,简直让人想抽他。他刚想说,“破衣服万一伤到我家小叶子怎么办!”,突然就住了口。 他的确已经很久没穿过那种衣服了,反而总是一件白t加牛仔裤,连头上的绿毛都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洗掉,因为他隐约能感觉到,叶幕并不喜欢他的这种造型。 可是,现在呢? 他忍了又忍,还是掏出手机,想给叶幕打电话。 叶幕换了个新号码,他没有存,因为他早已经把它记在心里面,他有种古怪的坚持,每次用了要用自己的手指一个个地把叶幕的号码按出来。 他还在犹豫着停留在拨号键上,突然这个号码自己显示在了页面上。 小叶子打来了?陈深差点都把手机摔了,偷偷地自己跑到一边的草地上蹲下,一只手汗津津地握着手机,一只手紧张地摧残小绿草。 小叶子主动打来了,他是不是也很想他?他是要装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让他哄几句才原谅他,还是要遵从本心地说很想他?他要问那几道痕迹是怎么回事吗? 陈深突然不敢问,他说服自己这是恋人间的信任,虽然他的心底清清楚楚,那不过是在自我欺骗。 可是他真的……太喜欢她了,太想他了,如果小叶 子要离开他,他该怎么办? 他接通了手机,在接通那一刻,他的脑袋里突然什么也没有了,他什么问题也来不及问,就脱口而出,“小叶子,我好想你,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天就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有一个人在诱哄,“乖……叫出来……哥哥想听……” 然后他就听到他的小叶子带着哭腔的声音,“阿临哥……” 沈临极尽所能地挑逗着身下年轻稚嫩的身体,看着他浑身都泛起可爱的粉红色,泪眼朦胧地沉醉在他的逗弄之下。 他轻轻咬住叶幕的耳朵,沙哑地问,“舒服吗?” 叶幕眼眶里都是生理性的泪水,呜呜地说,“舒……舒服……” 沈临充满柔情蜜意地微笑,轻吻身下人水墨画一样的双眸,“我是谁?” 叶幕难耐地说,“阿临哥。” 沈临舔舔他,“大声点。”让电话那头的人听清楚一点。 “阿临哥……” “再大声一点。” “呜呜,阿临哥……” “幕幕真乖……” 陈深不知道自己听了多久,他不愿意放手,尽管浑身都在颤抖,却还是逼着自己听下去。 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那每一声的甜美呻吟仿佛都化身成冷入骨髓的利器,明明才刚入秋,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提前进入只有他一个人的冬天;明明他没有受任何伤,却觉得胸口痛得他恨不得自己已经死去了。 直到那边“嘟嘟”地挂了电话,陈深手中的手机才滑了下去,屏幕上还是叶幕安安静静坐在莲花湖边画画的样子:少年的侧脸像白玉一样光洁可爱,他拿着画笔,专注地描描画画,一双眼睛像晕染开的水墨画。 陈深红着眼睛,小弟还在后面,他不能哭,谁年轻时候还没失过恋,他从5岁开始就从来不哭! 可是,一滴晶莹的泪滴还是掉落下来,打在饱受摧残的草叶上,闪闪发光,仿佛清晨的露珠,却显得又伤心又委屈。 完事以后,叶幕红着脸说,“阿临哥以后不要这样了。” 沈临心情很好地替叶幕擦擦额角的汗,“怎么了?幕幕不是很喜欢吗?还一直说‘好舒服’,叫的哥哥差点都忍不住了。” 叶幕捂住他的嘴,“不要说。” 沈临宠溺地亲 亲他的指尖,“其实男孩子之间互相帮助是很正常的啊……” 看到叶幕都要哭了,沈临才住了口,语气有种缠绵的柔情,“好,哥哥不说了。”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沈临不着急,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和幕幕了,幕幕最终还是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叮,沈临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度95。” 解决了心头大患的沈临心情好得不得了,对叶幕简直有求必应。有一天,叶幕说他的手机没电话费了,问他借手机要给陈深打电话,他都没有拒绝。 叶幕给陈深打了电话,那头很快就接起来了,干净的少年音里似乎透着股醉意,“喂?” 叶幕小心地问,“你喝酒了?” “小叶,”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就变得很冷漠,“叶幕。” 叶幕问,“你喝多少了?” 陈深好像嗤笑了一声,然后,他就云淡风轻地说,“我们分手吧。” 叶幕仿佛难以置信,“什么?” 陈深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我们分手吧。” 叶幕哽咽,“你要分手?” 电话那头,陈深趴在吧台上,面无表情地转动着酒瓶子,麻木地想,不是我要分手,是你要分手啊。既然已经要分手了,就让他来说出口吧。 “是啊,分手吧。” 叶幕的眼泪开始不要钱地掉,“为什么?” 陈深那边好像很吵,也没听清他说什么,或者说,根本不想听清。说完分手后,他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沈临一直在沙发上看着,看着叶幕小心翼翼地关心别人,为别人难过,为别人掉眼泪。 他发现自己还是会嫉妒,克制不了地嫉妒。只是一个没用的小混混,有什么资格让幕幕为他这么伤心难过?有什么资格? 他走过去,将伤心地掉金豆豆的叶幕抱在怀里,轻轻吻去叶幕不断掉下的眼泪,“幕幕不要伤心了,看到你这么伤心,哥哥也好难过。” 叶幕泪眼朦胧地问,“陈深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沈临蹙眉想了想,说,“像他这样的人,哥哥见过很多。他们总是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每次都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和别人分手的。” “这样的人,不值得幕幕为他伤心。” 叶幕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我只有阿临哥了。” 沈临不断地吻他,“是啊,阿临哥永远不会抛弃幕幕的,幕幕也不能离开阿临哥哦。” 叶幕还在哭,却很坚定地抱住了他,“幕幕会和阿临哥永远在一起。” 沈临的眼睛从幽暗又变得温柔,他万分怜爱地搂着叶幕,这是他这一辈子一直追随,也终于得到了的,最珍贵的宝贝。他喑哑着嗓子,深情地说道,“乖。” “叮,沈临的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度100。” “攻略已经完成,宿主是否要选择离开?” 叶幕想了想,“离开吧,找个合适的机会,你给我安排。”每次都自己想着怎么搞死自己,叶幕表示也有一点点承受不来。 沈临逐渐放松了对叶幕的控制。 别墅里本来遍布摄像头,可是现在,除了叶幕房间的隐蔽处还装着,其他地方都已经被他拆了。叶幕本来就很敏感,这么做久了,他担心让他产生抗拒。 他好不容易才让叶幕的身边只剩下他,绝对不会让这些小事情又重新变成他们之间的阻碍。 可是,就是沈临也想不到,就是这件事,后来却成为了他这辈子最最追悔莫及的事情。 那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叶幕心想着都快要走了,就去外面骑车溜溜,顺便也可以去学校看看,说不定能见着陈深。 叶幕还是蛮喜欢单纯的小陈深的。 叶幕在车棚里停好了车,走到校门口,看着这个久违的校门,一时间居然还有点感慨。 现在正是放学的时间,人流量非常大,叶幕有点遗憾,说不定今天也见不到陈深了。 他正想回去,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邋遢的男人,男人胡子拉渣,满眼的血丝,看着叶幕的眼神疯狂而骇人。 他发狂一样冲到叶幕身边,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水果刀就从叶幕的腹部刺穿,男人疯狂地笑着,看着叶幕渐渐无力地倒下。 所有人都被这一下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然后,人群就开始骚乱,有的人报警,有的人叫救护车,可更多的人却是害怕这个疯子会大开杀戒,纷纷往远离他的方向拥挤着逃跑,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这时,有人认出了这个男人,“那不是因为恋童被抓的助教徐敏吗?” 本来在人群中颓废地背着单肩包的陈深听到这名字,突然想起来,那不是曾经对叶幕动手动脚的变态吗? 听着人群中“杀人了”,“好惨啊”,“还那么年轻”的种种议论,陈深逆着人流艰难地往中心靠,心中的恐惧几乎要让他无法坚持冷静地一下下拨开人群。 他终于挤到了最中央,就看到男人的身边,血泊中的叶幕,他的包一下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没有了魂魄。 小叶子…… 叶幕回到了系统空间,隐约觉得自己的肾有点疼。 系统只说这几天会“安排”他离开,他也没想到就是今天,也没想到本来应该在里面的徐敏居然逃出来了,而且还能生龙活虎地捅他一刀。 还有,失去意识前,他似乎看到陈深来了? 叶幕叹了口气,小少年一定要留下毕生的阴影了。 999蹭过来,“宿主大人,你疼吗?999给你呼呼。” 叶幕揉了一把小毛团,“没事。” 调开界面,页面显示: 目标一陆近言最终好感:100,攻略完成进度100%,积分奖励10000;目标二陈深最终好感:100,攻略完成进度100%,积分奖励10000;目标三沈临最终好感:100.攻略完成进度100%,积分奖励10000. 任务三世界结算总积分:30000,宿主当前总积分60000. 叶幕琢磨,“感觉这些积分都没什么用的样子。” 999(卖萌ing),“可以给999升级哦。” 下一秒,系统界面果然显示:是否选择花50000积分升级系统? 叶幕其实也无所谓,给999升级也不错,就点了“是”。 999开心地飞起,“mua”“mua”地一连亲了叶幕好几口,“升级过程中系统会暂时关闭提醒,999升级完了就会马上醒过来哦!” 叶幕不在意地笑了笑,直接选了进入下一个世界。 第37章 宫廷权谋文一 叶幕醒来的时候,耳边一片靡靡之音,浓郁的脂粉香味迎面而来,一具……不,是多具娇软的身体四面八方地挂在他身上,软嫩滑腻的感觉让叶幕这么一个同感到很不适。 他的脑袋还带着酗酒的隐隐作痛,一个粉红纱衣的女子马上懂事地按住叶幕的脑袋,不轻不缓地揉着,只是眼睛里还带着浓浓的春意,见叶幕瞧他,马上就挂出一副娇媚勾人的模样,“世子爷,奴家按得舒服吗?” 叶幕觉得很舒服,只是性别让他不太习惯。他抓住女子不规矩地摸到他胸口的手,笑嘻嘻地在手上捏了两把,勾起女子的下巴,俯身说道,“乖一点。” 女子屏住呼吸,眼角眨也不眨地看着这张逐渐凑近的脸,那是一张连女人都要自愧不如的脸:面如白雪凝琼,唇如明珠点绛,眉目中自然流露着一股少年风流,远看已是惊艳,如今这么一点点地靠近,更加是让人无法呼吸。 这个美丽得可怕的男人,或者说少年,缓缓地靠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女子泛红的耳垂上,他好像笑了笑,轻声道,“给我去叫个男人来。” 女子本来火热的身体顿时僵住,她有点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声,“男人?” 叶幕离开女人,缓缓侧躺到榻上,衣襟慵懒地散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还有一大片雪白的胸膛。他单手撑着发胀的额头,闭着眼睛,说,“怎么?没有?” 女子被这一声反问才想起叶幕的身份,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忙带着几个小姐妹出去了,只是临走前还是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榻上的人,感到颇为遗憾。 没有了999,无法检测到攻略对象,可是大致的剧情介绍他在系统空间的界面上就已经看过了。只是……结合这具身体的记忆,似乎这是在正文发生之前的阶段。 这原本是一篇宫斗文,女主是当朝尚书之女,在新皇登位后被选为秀女入宫,从此就开始了她的宠妃之路,期间一波三折,最终成为了当朝皇后,皇帝死后又成了太后。 之所以说故事发生之前,是因为这时候的皇帝还只是个小太子,束发都还不满一年。 这是宫斗文,所以文中只是简单介绍了他登位并不顺利。 皇帝早已被声色掏空身体,只等太子年满16就会继位。而在他即将继位的那一年,有心人突然传出流言,说太子血脉不正,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最终他是在一片血路上登上帝位的。 而很不巧,他的这具身体正是 铺成他帝王路的其中一滴血。原主是当朝唯一的异姓王叶王爷的独子,叶王爷早年和先皇打过江山,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先皇封他做了异姓王爷。 原主作为独子,叶王爷对他报以很大的期待,可原主却不爱刀剑爱美人,整日整日地流连花丛,把叶王爷气得看了他就吹胡子瞪眼哪看哪不顺眼,只觉得这种绣花枕头怎么会是他儿子? 和叶王爷不同,叶王妃却把这个儿子疼到了骨子里,从小当祖宗似的养大,几乎有求必应,往往前脚叶王爷刚把原主锁在了家里,后脚王妃就急吼吼地把人给放了,生怕儿子受一点委屈。 叶王爷只要一发怒,王妃就哭天喊地捶胸瞪眼,把叶王爷弄得无可奈何。而即使再不成器,那也是他儿子,王爷心底也是很疼的,所以事情往往就不了了之,原主也就越长越歪了。 不过原主歪归歪,为人却颇为讲义气。由于家庭的原因,他与当朝太子从小交好。太子比原主小一岁,两人年纪相仿,虽然太子看不惯他的风流,但原主因为年长,非常照顾小太子,所以两人仍旧十分要好,在这一时期,太子甚至是把原主当哥哥看的。 在关于血脉的流言传播开的时候,原主第一个站出来力挺小太子,可是他势单力薄,平时又不学无术,手上只有一群狐朋狗友,也帮不上太多忙。而叶王爷手上虽然有兵权,心却早已经是半退隐状态,不仅自己不想参与这些事情,甚至还把原主关在家里不让他瞎掺和。 后来,太子被迫害差点死去,是原主苦苦哀求他爹,才勉强保住了他一条命,然后太子就开始了流亡生涯,这一段还牵扯到太子真正的身世。 后来,太子拉拢了到脉带兵归京,就一举把反抗他的人全部拿下,一番大动干戈之后,才终于登上了皇位。 可是,当上皇帝之后,他却始终不能安心,总担心自己的身世又要被人提出来做文章。而原主就是他不安心的因素中的一个,因为原主是为数不多知道他真正身世的人。 虽然原主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说,不论太子的身世是什么,他都会站在他这一边,相信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可他还是不安,这种不安还随着时间与日俱增。最终,在中秋之夜,他把原主叫到宫中,以团聚为名,却赐给了他最好的朋友一杯送命的薄酒。 又是一个可怜的炮灰,叶幕手指轻敲榻板,心想,这次他不用“找死”,却要想办法“保命”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似乎比他 还小的少年进来了。少年一身白衣,手上环抱一只琵琶,脸上是那种坚贞不屈又迫于生计无可奈何的悲愤又隐忍表情,恰似一朵落难的小白花。 叶幕一猜就知道这小白花少年估计是家境贫穷,或者被父母卖了,或者自己卖身还债,再狗血一点可能是卖身葬父之类的,总之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已才来伺候他,可能还要明码标着“卖艺不卖身”。 不过小白花少年的坚贞不屈只持续了一秒,在推开门看到榻上的妖孽的那一刻,他就愣住了,抱着琵琶站在门口,似乎连自己是来干嘛的都忘了,直到叶幕觉得外面风吹得有点冷了,招手让他进来,他才慢半拍地走过来。 叶幕瞅他一眼,长得很标致,怪不得这个脾气还能被叫来伺候他,他问,“你会弹琵琶?” 小白花如梦初醒地看看手上的琵琶,呆呆地“嗯”了一声。 叶幕坐起来,调笑地说,“给我弹一曲,随便什么。” 小白花似乎咽了口口水,坐在原地慢吞吞地开始拨弦。 叶幕笑了笑,拍拍自己的大腿,语气里尽是暧昧挑逗,“我的意思是,坐在我的腿上,再随便给我弹点什么。” 琵琶声猛得一颤,叶幕没给他发呆的机会,直接把人抱过来,还很暧昧地挑着他的下巴问各种问题,一开始只是问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后来就变得越来越放肆,把小白花弄得面红耳赤又脸红心跳。 叶幕一边随意地和小白花挑逗搭话,一边在心里倒数。在他的记忆里,他其实并不常来这个地方,今日是丞相家的小少爷名叫伊子凉的想和他交好,于是投其所好地带原主来了这个地方,也是他给原主叫了满满一屋子的美人。 这个伊子凉打的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他算是真皇子那一边的人,想通过拉拢叶幕得到叶王爷的支持。 想法是好的,可惜头脑太简单,伊子凉头脑之简单,连后来黑化的太子都觉得他实在不足畏惧,特意留了他一条命以彰显自己的仁德。 没过多久,门果然被打开了,来人摇着扇子一脸笑嘻嘻,脸是很英俊的,叶幕估摸着也能上系统的看脸标准,可惜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傻气,什么都写在脸上,硬要玩权谋,只能说实在不适合他。 他看到坐在叶幕腿上的少年,眉头皱了皱,很嫌弃地说,“你怎么反倒玩起男人来了?” 叶幕挥挥手让小白花下去,小白花居然还有点恋恋不舍,可怜巴巴地 走了,看上去竟然比来时还要委屈,甚至还有点不满地偷偷瞥了伊子凉一眼。 小白花走后,伊子凉才看到叶幕现在的模样,心跳猛得就加快了,连忙撇开眼睛,不敢往叶幕身上瞄,心里暗道真是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努力想把那晃眼的妖孽赶出脑袋。 叶幕把自己的衣襟拉好,不在意地说,“你不知道?最近我喜欢上男人了。” “什,什么!”伊子凉大惊,他还给他准备了好十个美人呢,突然喜欢上男人,哪有这样的! 叶幕有点好笑,“怎么?难不成,你还给我准备了其他‘礼物’?” 伊子凉俊脸微红,不知道是因为被叶幕一下子就猜中了,还是因为被叶幕那充满不知名意味的一笑笑的,“我是那种人吗?” 叶幕起身穿好衣服,看了眼脸色通红的伊子凉,突然俯下身,仔细瞅他。 伊子凉僵着身子不敢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然而,慢慢的,他的紧张中竟然又生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眼睁睁看着叶幕越凑越近,心里想到的却是,刚才这个伤风败俗的家伙好像说,他最近喜欢男人?他,他该不会…… 叶幕伸手拍拍他的脸,充满暗示性地说,“与其送我那么多大美人,其实,倒不如把你自己送给我。” 伊子凉的脸顿时爆红,叶幕继续说,“突然发现,伊小少爷长得也是很好看的。”说完,他还把摸过伊子凉的手往自己唇上擦了擦,一时间,空气都荡漾气一种暧昧不明的意味。 伊子凉和被定身了似的一动不动,直到叶幕已经走了,他才回过神来,趴在桌子上一边抹汗一边喘气,觉得传闻简直一点都不可靠,什么绣花枕头,明明就是一只妖孽!他要招架不住了哇! 一个小厮走进了,小心地问少爷那些美人怎么办。 伊子凉正郁闷,听人提起那些美人,心里更窝火,提起一脚就踹过去,“打发点银子,通通让她们回去种田去!” 想到那些女人原本要被送到叶幕的床上,伊子凉突然有点不舒服。他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一身冷汗,心想回去一定要找个大夫看看,一定是因为生病了,才,才会被那个妖孽迷惑! 叶幕坐着马车回府,一下车,就听到一声惊天怒吼,“你还知道回来!!!” 第38章 宫廷权谋文二 下早朝后,叶王爷心想,他那个混账儿子,虽然整天不学好,文不成武不就的,只会喝花酒,但这么多年,他其实也认命了。 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身为他儿子,成天喝花酒也就算了,竟然也没有喝出什么好酒量,不管什么酒,总是一视同仁地三杯就倒,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这次下早朝,叶王爷就习惯性想把儿子拉出来,练练他酒量。 可他一推开房门,房间里的小厮丫头们就一阵鸡飞狗跳,多年的经验让他感觉到不对劲,把床铺一掀,发现里面竟正正好躺着个衣冠楚楚的枕头,面上那地方还画了个简陋无比的笑脸,叶王爷当时就气炸了。 挨批对象不在,他就搬了条凳子就在门后面守着,虎视眈眈地等着夜不归宿的混儿子回家。 这一等,就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叶幕一进门,就看到大马金刀地坐在个板凳上的叶王爷,两眼睁得牛大,两撇小胡子气得飞起,一看到他就蹦起来,倒提鸡毛掸子,一副要把他揍开花的架势。 叶幕记得这个老爹可是武将出身,轻易惹不起,于是马上就跑了,一时间王府里飞鸡跳狗。 叶王爷到底不比当年,追了几圈就有些气喘吁吁的。叶幕单手靠着花园里的假山,撩一把被风吹得凌乱的墨色长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看上去竟然也是风流多于狼狈,斜倚着的慵懒模样看得园子里的丫头们纷纷含羞带怯。 这时候,突然有人禀报,太子来了。 笨蛋老爹还没反应过来,一双绣着金丝蟒图的锦鞋就缓缓步入他的视线。叶王爷拿着个鸡毛掸子很是尴尬,下意识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 太子连忙把他扶起来,给叶幕使了个眼色,叶幕也冲他眨眨眼,整理衣冠楚楚走了。 太子触电似的转过头,想起叶幕刚才的模样,心里莫名有种酸酸胀胀的感觉,阿幕他,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叶幕在他的房间百无聊赖,就从书架上翻找一些打发时间的书籍。他翻到本游记,躺倒榻上正打开来看。结果…… 叶幕好笑地瞅瞅封面的“锦江游记”四个大字,再看看书页上各种放肆大胆的姿势,按了按脑袋,觉得原主真不愧“花花公子”的名头。 这时候,门被敲了三下,然后推开,身穿蟒袍的小公子长着一张极为秀丽的脸,周身一股子矜贵,气质已经初具威严,只是年纪 尚小,所以眉目间还留待几许稚嫩。 他捡起叶幕掉落在地的“游记”,状似不经意地一翻,马上就甩手把东西抛到床榻上,自己脸色通红地转过身,“伤,伤风败俗!” 叶幕走过去趴到他背上,用那本“游记”逗弄小太子粉红的耳垂,“害羞什么,难道你没有看过?” 小太子被逗得颤抖,转过身很没好气地瞟他一眼,颇有些怒其不争,他有点自矜地说,“这种不上台面的低俗之物,本太子自然不会看。” 他自己不看,还不许叶幕看,板着一张小脸,把“游记”从叶幕手上摘下来,一脸正直地塞到袖子里,对叶幕说,“你也不许看。” 叶幕叹了口气,无趣地躺倒在榻上,“太子殿下,你怎么越长大越没意思了呢。” 小太子听到这个称呼,心里不舒服,下意识要转头去纠正,就看到叶幕一头泼墨长发散落在梨花木的软榻上,他姿态慵懒,白皙的手腕随意搭在额上,半眯着一双潋滟的美人眼。 小太子,也就是顾昭,早就知道叶幕长得好看,但他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种随时会被他搅得心慌意乱的感觉。 顾昭的脸红了红,小心地瞧地板上的小石头。转念一想,他们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非礼勿视”的,于是又镇定地直视榻上的人,自己坐到榻边,谴责道,“不要叫我太子殿下。还有,” 顾昭眉头皱的死紧,“你这样太放荡了。” 叶幕都要笑了,没想到后期那么黑的人,现在居然是这么一副纯良到有些刻板的模样,他斜着眼问,“你不会……真的没有那个过吧。” 顾昭涨红了脸,没说话。 叶幕一把把他拉倒身边,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小昭昭,你这样可不行啊。” 此时叶幕凑得很近,顾昭原本就是一直克制着自己,这么一下子猝不及防地被拉倒,他的脑袋顿时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到了,只能看着面前这个刚刚开始就不停地搅弄得他心思烦乱的人,看他无奈地敲自己的额头,看他两片诱人的双唇一开一合,看他说,“要不哥哥过几天带你去开荤吧。” 顾昭这下全都醒了,心里突然就生起一股怒火,他猛地推开叶幕,一副被侮辱了的模样,说,“你自己已经是这副样子,还要让我和你一样堕落吗?” 刚说完,他又后悔了,小心翼翼地瞅叶幕,直到看到叶幕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他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叶幕从原主记忆里知道,身为储君,顾昭每次出宫都是要向他母后报备的。而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他的这个储君儿子并不亲厚,所以如果不是必要,顾昭也不会随意出宫。 当叶幕问起他出宫做什么的时候,顾昭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又生生压制住,向他笑了笑,因为脸上还有婴儿肥,笑起来还露出了两个不太明显的小酒窝,说,“中秋节,京城会有一场庙会,我想去看看。” 以往的中秋,身为太子的顾昭在中秋宴后都会与太后待在一起,根本不会有时间参加什么庙会的,叶幕心想,因为不是亲生的,这个皇后该不会连戏都懒得做了吧。 顾昭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疑问,说,“母后说要和长宁说些女儿家的话。” 看到叶幕皱眉,他又解释,“其实,”顾昭眼眸亮了亮,“和你一起去庙会,我也是很开心的。” 叶幕叹了口气,答应了。他摸摸顾昭的头,没有黑化前的小白花,还真是有点招人疼。 来之前,顾昭心里真的憋着股气。 为什么,明明一样是亲生的孩子,母后总是对他不理不睬,对长宁却是捧到了手心里的疼爱。他一直都很努力,很认真,想做最优秀的储君,做母后最值得骄傲的儿子,可是那个女人却把他的努力都当成不存在,每次问安的时候总是即敷衍又不耐烦。 往年中秋,他们母子都会聚在一起,虽然依然是一张冷脸,可顾昭却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今年,竟然连冷脸都不愿意给他看了吗? 于是他出宫了,找到叶幕的府上。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去逛庙会的打算,可是莫名的,在看到叶幕之后,他突然很想要有这样一个机会,想要一个只有他和叶幕两个人的相处的机会。 其实,长大以后,由于出宫的机会太少,他和叶幕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小时候那么亲密无间了。他出口后还有点担心叶幕会拒绝,因为他还有那么许多的红颜知己,可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顾昭顿时觉得心里泛起一股软糯的甜意,也更加期待这即将到来的中秋庙会。 · 八月十五,顾昭宴会过后就来了叶幕府上,兴奋地让叶幕与他一起出去走走现在还没到庙会真正热闹的时间,街上人流也不多,只有一些小摊小贩提前占了些位置,摆了零星几件东西。 可顾昭还是看得很开心,他甚至蹲在一个地摊前,捡了一对玉佩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这对玉佩成色并不好,与顾昭平时见的差了远了,可难得的是,这对玉佩竟是一副叶子的形状,经脉交错的纹路也十分细致,他偷偷把钱付了,怀着不可言说的微妙心情,打算把其中一个送给叶幕。 他正想转头叫叶幕,却发现叶幕呆呆地站着,眼睛直直看向一个地方。 今年的槐花不知为何开得特别晚,已经是八月中旬,槐花却才刚到最灿烂的时候,日暮时分,整条街上都弥漫着淡淡的槐花香。 其中有一棵槐花开得最好,小花团成簇状占满枝头,朵朵重叠着垂下,秋风吹过的时候,就化作片片白雪零零落下。 树下站着个人,一身的白衣被风吹起,与墨发相纠缠。他手里拈着一根碧玉长笛,在暮色中轻轻吹着,优美的笛声飘落长街,给夕阳下的京城带来一种祥和与悠远。 可顾昭的心却根本和祥和搭不上边,他看着叶幕驻足在他身边,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树下的陌生人,一向玩世不恭的微笑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收起,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顾昭突然感到一阵冰冷包裹住他全身,袖里新买的玉佩几乎要被他捏的碎掉。 第39章 宫廷权谋文三 顾昭最近心情一直很好。自从上次出宫之后,他每日都在想着中秋庙会,想着他和叶幕可以在花灯下携手漫步,一起游戏赏玩。这样的期待甚至把他心中那一份对皇族亲人的不满都盖过去了。 晚宴结束,他就早早地来了,只为能与叶幕相处得更久一点。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着,直到,他看见叶幕正痴痴傻傻地看着某一处。 他仿佛一下子就被人从美梦中强迫着醒来,必须要直面让他心冷的现实。 他呆呆地看向那地方,发现他竟然也认得那人。白衣人名叫洛玉书,是五皇叔收养的义子,向来以温文尔雅著称,只是身体太差,所以寻常人一般很难看到他。 顾昭面上不动声色,手却越攥越紧,心里很阴暗地想,既然有病,为什么不在府里好好躺着?而偏偏……要挑这个时间出来碍眼呢? 叶幕没有注意到顾昭的心情波动,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因为这个时候,999重启了,并且欢快地提示,“检测到可攻略对象一,洛玉书,当前好感值10。” 洛玉书么?叶幕隐晦地勾唇,眼神却愈发温柔,他冲身边面无表情的小太子笑了笑,说,“我暂时过去一下。” 顾昭猛得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暗沉,“不许去!” 叶幕心里在笑,面上却愣了愣,一副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强硬的模样,还好整以暇地哄他,“乖,我就离开一会儿。” 叶幕明显感到顾昭的手颤了颤,却还是没有放开。突然,顾昭的眼眶红了,“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 叶幕道,“我……” 顾昭越说越委屈,“母后也是,你也是……你们所有人……”他突然把紧握叶幕的手放开了,还万分失望地转过身,正好留给叶幕一个可怜落寞得不得了的背影,他仿佛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一副自暴自弃,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模样,“你……走吧。” 都这么说了,叶幕怎么可能再走。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揽住小可怜的肩膀,小可怜还别扭地转了转,叶幕敲他一脑壳,“行了,我不走。” 顾昭面上一喜,几乎马上就要被叶幕顺走了。突然,他想到自己还在伤心欲绝,于是又别别扭扭地矫情了一会儿,然后才高高兴兴地扯着叶幕去看花灯。 叶幕好不容易哄好了这个小太子,回头一看槐花树下,洛玉书 已经放下了玉笛,一个下人正给他披一件挡风的披风,他低头掩唇咳嗽了一下,再抬头时,不偏不倚地正正看向叶幕的方向,眼里流露出几许羡慕。 顾昭买了两盏河灯,他居然还自己准备了铜板,他把其中一盏给了叶幕,另一盏留给了自己。顾昭不让叶幕看他放河灯,叶幕只好背过身,却发现洛玉书正在桥上看他们,或者说,看河边所有三三两两在一起放河灯的人们。 他披着一件长长的绸缎披风,月光流泻在他因为常年生病而有些苍白的面颊上,桥上偶尔也有人走过,却只有他一个人驻足在上面,身边只有一个小厮,显得尤其寂寞。 叶幕想了想,突然提起花灯,冲桥上晃了晃,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经写好的字条,找了一根小碳条,在背面又写下一句话,放进花灯里,让它顺着河流往下漂,然后打开折扇,掩着半边面,冲桥上弯了弯眼睛。 洛玉书其实认识叶幕,曾经有一次,他在梨园里看戏,叶幕来了,他让人从二楼撒了满园子的银票,自己却抱住了从台上下来的某个小花旦,一路调笑着把人哄走了。 那时候,旁边就有人窃窃私语,说那就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叶王爷府上的独子,叶幕。 清高的人提起叶幕,总是会带着不屑与漠然,可其实,洛玉书是有点羡慕他的,羡慕他活得恣意,活得潇洒,活得快意。 他想起刚才叶幕的动作,于是吩咐小厮去下游接着那盏河灯,回过头,却发现叶幕正在扇子后面冲着他笑,眉眼弯弯如同新月,里面却泛着点点波光,他的背后是万千摇曳的美丽花灯,却在他的映衬下通通沦为陪衬。 洛玉书披肩下的手蓦地紧了紧。 这时,小厮带着从下游捞到的花灯回来了。洛玉书取过纸条,打开一看,正面是一句普通的寄语,北面却正正写着,“佳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洛玉书突然觉得,自己沉寂多年的心好似有了一点点波动,就如同,这满眼的花灯也突然迷乱了他的心。 “叮,洛玉书好感度加20,当前好感度30。” 顾昭当然想不到,叶幕才背着他一会儿,就如此迅速地勾搭上了他千防万备的人,他还想看叶幕写的是什么,叶幕哄他,“当然是写希望太子殿下一生安康。” 顾昭反射性地说,“不要叫我太子殿下。”心里却悄悄流溢着一股甜丝丝的滋味,阿幕……他真好。 宫廷的门禁要到了,顾昭 只能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临走前,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对着叶幕笑眯眯的脸,他却突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在马车里,泄气地把一张涨红的脸埋到膝盖上,手里紧紧抓着那只没送出的玉佩,心里酸甜交织。 回到房内,叶幕叫出小系统,发现999竟然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999状似伸了个懒腰一样打了个哈欠,毛团里的小眼睛却闪着小星星一样的光芒,他飞扑到叶幕怀里,使劲蹭了蹭,说,“宿主大人!999好想你嗷!!” 叶幕摸摸它的毛,“升级以后有什么不同吗?” 999开心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凑到他面前,从毛团里伸出四条火柴棍似的东西,“长出了999的小爪子。” 叶幕有趣地握着它的小爪子,放在手心掂了掂,煞有介事地说,“不错,很可爱。” 999开心地又蹭了蹭他,然后说,“其实还多了一丢丢的功能呢,宿主大人每次都死得太惨了,所以我申请了可以让宿主大人无痛抽离任务世界的技能哦,以后宿主大人就算死掉也不会觉得疼了。” 叶幕总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过也算是小感冒灵的一点心意,于是还是很赞赏地揉了它一把。 999问:“宿主大人要怎么攻略洛玉书?” 叶幕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眉眼,“我记得,洛玉书很喜欢去梨园听戏,那就投其所好;这人又有点闷,所以必须我更主动。” 洛玉书最近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但是他生得好,这样的目光从小到大就没有断过,所以一开始,他也并不在意,过一段时间,那人没有回应就不会再看他了。 可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次的目光不仅没有因为他的不理会有所收敛,反而越来越灼热,一场戏从头做到尾,那个不知名的人就看着他从头到尾,目光放肆又热烈。 洛玉书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心想还是要和对方说一声,如果不听,他再想别的办法。 散戏后,人们也渐渐回去了,他让小厮在外等着,自己走向了那个扇子底下似乎在呼呼大睡的人,他清了清嗓子,“这位兄台。” 叶幕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他,巴拉下他挡光的折扇,支起一条胳膊望过去,眼睛还有些迷蒙。 洛玉书没想到扇子底下居然是叶幕,有些惊讶,又有些隐晦的惊喜,“是你。” 叶幕眨眨眼,“你认识我?” 洛玉书嘴边漾开一抹淡淡的笑,“自然是认得的。” 叶幕站起来,走近他,洛玉书不明所以,直到叶幕越走越近,他才不得不往后退,却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坐到了椅子上。 叶幕撩开有些凌乱的额发,单手撑在洛玉书的椅背上,暧昧地说,“我知道我是为什么认得你,你又为什么会认得我?” 饶是洛玉书平素温和淡定,也被叶幕这一下的大胆动作搅得心跳有些加快,他直觉两人的动作有些逾矩,皱了皱眉,忍住被撩拨得有些松动的心,想将身上的人推开。 可身上的人怎么会让他如意,叶幕甚至还得寸进尺地靠近他的耳朵,“我等了这么多天,你就不想知道我想做什么?” 洛玉书的手顿了顿,看向他。 叶幕一向艳丽张扬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类似害羞的情绪,他看着洛玉书干净的眼睛,轻轻地说,“我想让你听听我唱的曲。” 洛玉书仿佛根本就没有想到叶幕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更加想不到他的要求是想让他听曲子。 叶幕把他一瞬间的怔愣当做默许,垂下了眼眸,凑近他耳边,轻声唱道,“月色溶溶夜,花荫寂寂春……” 洛玉书爱听戏,自然也懂得戏词,如果单单是这一句,其实并没有什么,更何况叶幕说了想让他听他唱两句。虽然公子哥居然要求别人听他唱曲很不可思议,可叶幕为人一向随心而为,所以这件事情放到他身上竟然也不是很稀奇。 可叶幕唱的这几句,正是张生在西厢对着莺莺隔墙吟唱的诗句,叶幕却对着他唱,难道…… 洛玉书在中秋花灯下被撩拨的心又奇异地开始有点骚动,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也知道这样的感情惊世骇俗,所以尽管有所心动,可他最后还是克制了下来,可现在……当一个人知道他心中的那个人对他,也同样怀抱着情愫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洛玉书的心跳突然前所未有的快。 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叶幕竟然穿着一身的红衣,这么凑近看,更加衬得他一身肌肤如雪,绵绵青丝垂下,部分还落在了两人的颈侧,挠得他们彼此都有些发痒。 他看着叶幕近在咫尺的嘴唇,只觉得比女子涂了口脂还要红艳,叶幕的眼睛泛着柔柔的情意,仿佛在看着他最爱的恋人,这样的人,这样的情…… “叮,洛玉书好感值加10,当前好感值40。” 叶幕心底笑了一声,此时,他已经半坐在洛玉书的腿上了,他附着他的耳畔,唱下最后一句词,同时也是隐晦的邀约,“待月西厢下,迎风半户开,隔墙花影动……” 洛玉书轻轻屏住了呼吸,很珍惜地聆听最后的话。 这时,园子的门被嘭地一声打开了,顾昭的一张小脸因为怒火而变得绯红,他的眼睛里仿佛也要冒出火来了,他看着眼前两人亲密的举动,一字字地说道,“你,们,在做什么!”声音里有可怕的森冷寒气。 第40章 陈深番外 在最开始,其实陈深只是一个普通的叛逆小混混,他不满家里的安排,于是他刚上高中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为了凸显与众不同,他还把一头黑色的碎发染成了特立独行的绿色。 陈深觉得,混混也必须有混混的格调,他身为混混的头儿,居然和手下一样都是单身狗,这就太没有格调了。 他听说沈玲很漂亮,是学校的校花,于是就决定让她当他的女朋友。有小弟听说他要追沈玲,还很积极地想来出谋划策,被他一巴掌就扇飞,他陈深是谁?会有女生不喜欢他吗? 他光明正大地带着小弟去堵沈玲,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校花居然长得还挺高,似乎比他还要高一点点。 他一边有点小担忧,女朋友比自己高会不会影响他身为老大的威严,一边还是和沈玲“告白”了,他说,“喂,沈玲学姐,做我的女朋友吧。” 他以为沈玲会很激动地答应,然后热泪盈眶地把她高大的身躯靠进他怀里。虽然这个场景让他有点恶寒,不过毕竟是校花嘛,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好了。 可是当他正好整以暇地等她收拾收拾成为他新上任的女朋友,沈玲却笑眯眯地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她还说,她喜欢的人是叶幕。 谁?陈深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沈玲居然拒绝了他的告白、不仅拒绝了,还说自己喜欢叶幕?excuseme?叶幕?那个整天低头走路从来不和人说话的小怪胎,身上没几两肉的小弱鸡? 陈深面上发烧,是丢面子丢的。被拒绝已经大失面子,被拒绝的原因还说因为那只他从来都瞧不起的小弱鸡,他觉得不仅仅是面子,他连里子都被丢光了。 于是他果断地迁怒了,当天下课就堵在叶幕回家的路上,很是威武霸气地教训了叶幕一把。 当时他只感觉到快意,觉得这只小弱鸡小怪物果然根本不如自己。可后来,他却无数次地后悔,如果还能有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浪费和他的小叶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更加不会欺负他。 他现在只要一想起小叶子当时害怕又不敢反抗,默默忍受的模样,就感觉到锥心的疼。 对不起,不该欺负你,是他不好,他太坏了。 他以为他和叶幕的关系永远只会是欺负与被欺负的关系,可后来,一切居然向着他从来没想过的方向发展了。 首先,是小怪物竟然会反抗他了。他感到很惊奇,撩开他的头发,想看看小弱 鸡第一次反抗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双宛如水墨画一样的眼眸,还有那样怯生生,却奋力反抗的眼神,他一下子就觉得很有趣。 上课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往窗边看,想,小怪物在干嘛? 他给他传纸条,可是小怪物今天胆子似乎肥了不少,竟然看也不看就丢掉了他的御笔大字。几次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可结果却是直接被凶巴巴的老太婆请了出去。 他注意到小怪物离窗边很近,于是就凑过去看他在做什么。 原来小怪物也没有听课,而是在画画。他本来打着坏念头,想和老太婆告个状,可当他看到他画的画的时候,他停住了。 满园的蔷薇花,梦幻一般的城堡,深深羁绊的感情……他仿佛可以从那张画中看到他期望的东西,那是……他姐姐吧,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他想,突然他就想到自己总是冷冷清清的“家”,突然,他就什么也不想做了。 后来的事情更加出乎意料,新来的助教竟然是个变态,变态的对象还是小怪物。 当小怪物瑟瑟发抖地缩在他怀里,他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还有一种想要守护怀中的小东西的保护欲。 可是,小怪物似乎是因为惊吓过度才没有反抗他的,即使他救了他,在姐夫来了的时候,小怪物还说毫不犹豫地就躲到了姐夫后面,把他当成一个洪水猛兽。 他觉得很委屈,可是又无可奈何,毕竟……的确是他在一直欺负他呀。 可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小怪物用那种眼神看他。于是,他开始在那所蔷薇别墅附近转悠,期盼能看到小怪物出现。 然后小怪物竟然就真的出现了! 他从门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也就只有小小一只,却背着几乎和他一样大的画板,他都有点忍不住想冲上去替他背了。 可他不敢,小怪物可怕他了,恐怕他只要一出现,小怪物就马上会被吓得掉头就跑。 算了,就跟着吧,他想。 这一跟,就跟了好多天,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会变得这么有耐心。他每天定点守着他出来,然后跟着他走,后看着他坐下画画。小怪物一画就是一整天,而他一看,竟然也是一整天。 这简直不可思议。可是,他又慢慢觉得很甜蜜,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每次看到小怪物,他都会心跳加速,在一 个人的时候,又会想他,就连梦里也是他。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心动?可是,小怪物会喜欢他吗?会喜欢这个现在很想改过自新的他吗? 他没有自信,可是,他看到了什么?小怪物竟然画了他?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吗? 他简直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傻的动作,可是最终,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那段时光,真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了。他们每天都会一起穿过林荫道,他骑着车,叶幕就坐在车后座上,小心翼翼地抓着他一角的衬衫,真可爱。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开心快乐地下去,就算偶尔有矛盾,也一定都是他的错,他马上就会改,但是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可是,原来一切都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简单。那么好的小叶子,又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注意到呢? 陆近言,沈临,一个个的接连出现。他早就觉得小叶子那个姐夫不对劲,没想到,他居然那么禽兽地直接把小叶子关在了家里! 他每天都去别墅外面转悠,却根本没法见小叶子一面。陆近言简直是个畜生,年纪都那么大了,小叶子怎么可能守着他这种老男人过日子。 小叶子被救出来之后,又暂时住在了沈临家里。尽管沈临说他是沈玲的哥哥,可他始终还是觉得,就算是兄妹,也没有这么像的,也许是玲姐,或者临哥?有特殊癖好吧,小叶子还需要待在他那里,他就不拆穿他了。 可是,这件事情却成为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当他看到他的小叶子浑身都是血,腹部被刀锋刺穿,无力地躺在地上的时候,他好像也和他一样,失去了所有生存的力气。 他迷茫地看着小叶子被抬上救护车,才反应过来,他甚至忘了还可以打的,就那么一路追着那辆白色的车,一路不停地跑到了医院。 手术室外的等待是如此漫长。 等待的途中,沈临来了,陆近言也来了,他们还质问他小叶子怎么会这样。 呵,问他?怎么不问他们自己,一个个对小叶子做了什么? 陆近言,你为什么要那么自私,为什么要拆散我和小叶子? 还有沈临,我把小叶子交给,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他?为什么要让他有机会遇到这种危险? 还有他自己,他为什么要离开小叶子…… 他突然想起, 小叶子已经不在学校读书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校门外?他是……去看他的吗? 是吧,小叶子一定是很伤心他和他说了分手。其实,那些事情有可能是误会啊,他为什么要那么冲动,为什么不再调查清楚一点才下论断,小叶子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这中间,也许真的有误会啊。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一直在祈祷,希望小叶子平安无事,只要他平安无数,他什么都愿意做。 手术室打开的时候,他们像电视剧里的人一样,急匆匆地冲上去问医生怎么样了。 他多希望医生能摘下口罩,说,只要过一会儿,小叶子就可以醒过来,刀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有点多。 他愿意把我全身的血都给小叶子,他愿意为小叶子挖出所有需要的器官,就是要他整条命,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医生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陈深觉得他自己也像死了一样,阴寒的冷气从脚底蔓延到全身,他甚至都不敢去掀开那张白布,那不是小叶子,小叶子一定还在什么地方开开心心地活着,这里躺着的不过是一个假的躯壳。 陆近言泣不成声,沈临不愿意相信,死死揪着医生让他救人,还说他可以把他所有的钱都给他。 可是,没有用…… 小叶子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守灵堂的时候,沈临突然和他说,其实,小叶子是喜欢他的,只是他一直和小叶子说,如果他和陈深在一起,陈家就会剥夺陈深的继承权,然后陈深会失去很多东西,所以,小叶子才不敢再和他在一起,听到电话里他说分手,小叶子哭了很久。 陈深无法形容他是什么心情,愤怒,自责,悔恨,一堆堆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如果是从前的他,他一定会冲上去狠狠地揍沈临一顿,可是,小叶子不在了,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而且,是他太没用,才会无法保护小叶子,才会让小叶子为了他做出牺牲。 如果他像陆近言一样,可以掌控一切,小叶子根本不必受任何委屈,其实,说到底,还是他……太没用了。 这是长这么大以来,陈深第一次哭得这么不能自己,即使是上次接电话的时候,他也是克制着自己的。可是现在,他克制不了,无法克制,为他的无能,为他对小叶子无情的伤害,为这再也无法挽回的一切。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 定要努力变得强大,一定要把小叶子细细密密地保护好,不让他再受一点伤,不让他再有一点点委屈。 可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他只能在无尽的悔恨中,一个人生活在没有小叶子的世界里。 第41章 宫廷权谋文四 顾昭回宫后不久,不知从哪里突然传出了当今太子血统不正的流言。他登位在即,这样的流言出现得如此凑巧,必定是有心人刻意为之。 诋毁皇族血脉不是小罪,顾昭一方面恼怒那些不干实事的碎嘴官员,平日里无所事事,只会在私底下乱嚼舌根,一方面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派了人在暗中调查。 皇宫的日子冷冷清清,毫无人情味可言。皇帝昏庸,如今几乎已被声色掏空了身体,只等他十六岁就要退位;至于皇后,从小待他就甚至比陌生人还要不如。所谓父亲母慈,在他这里都仿佛一个天方夜谭。 再加上宫闱之中乱七八糟的事件,顾昭简直烦不胜烦。每次一想到这些,顾昭就更加想念在宫外与叶幕在一起的日子。每日做完功课,他就数着距离下月还有多少时间,靠着这样的念想,才过得不那么艰难。 九月一到,顾昭就马上向皇后申请了出宫,尽管皇后还是一张冷脸,在他走出去几步后似乎还听到她在说什么“心野了”,他还是很高兴,坐着马车就直奔叶王府。 他来到叶王府上,下人却说世子出去了。细问之下,他才知道这几日,叶幕常常去梨园看戏。 他分明记得,叶幕是不爱看戏的。因为上次事件,他特意留意过,反而中秋庙会的那个人,才非常喜欢去戏园子。 顾昭想到那天叶幕异样的神色,心里突然开始发慌,匆匆赶往梨园。 此时戏早已经散了,梨园的门紧紧闭着,只有一名小厮在外面守着,似乎有些面红耳赤。 顾昭心下一寒,径直走上去就要推开门,那小厮拦住他,结结巴巴地说里面有他们主子。 哼,胆子不小,敢拦他?什么主子比得过他堂堂太子? 顾昭心里冷笑,理也不想理他,突然,门内传来一声调笑的声音。 那声音早已在他心中回响过千百遍,他绝对不会听错。顾昭心中从刚才开始就不断积攒的烦躁突然就喷涌而出,门边的小厮也被他爆发出的气势吓得不敢动,顾昭一下子就推开了门,里面的场景更加让他几乎急火攻心。 一名白衣公子脸色微红地坐在椅子上,身上挂着一名红衣美人。红衣美人姿态慵懒地揽着他的脖子,嫣红诱人的嘴唇凑近那人的耳边,低低喃喃着不知有多动人的情话,说完,他的嘴唇甚至还状似不经意地擦过了白衣公子的耳廓,把白衣公子的脸又羞红了几分。 顾昭藏在袖子底下的手 不住的颤抖,恐慌,无措,愤怒,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他眼睛通红地看着那不断刺痛他的这一幕,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可身体却根本不受他控制了,脱口而出,就是森冷的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洛玉书有点惊讶,现在居然有人会来梨园。他想到身上的叶幕,微红的脸庞又红了几分,可他脸色一向因为病弱而苍白,这样看上去,倒是比平时健康了许多。 这样的姿势太引人误会,他不想让叶幕被人误解成那种人,于是将他小心地抱起来,放到地上。可叶幕却不撒手,理所当然地勾着他的脖子,有点无奈地说,“你怎么来了?” 顾昭没想到叶幕居然一点心虚的表现都没有,再联想到他从前的放荡行径,心中更加难受得像火烧一样,口气愈加不好,“我不能来?我不来,怎么能看到你这么放荡淫乱的样子!” 这样就算淫乱了?小太子真是太单纯,叶幕心里叹息,嘴上淡淡地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回去?他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他却叫他回去?他回去了,他好和他的情郎继续亲亲我我吗? 顾昭心里又酸又委屈,他倔强地看着叶幕,说,“我不。” 他不仅不走,还走到一边正正经经地坐下,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控诉一样地看着他们,一副叶幕不走,他就要一直在这里当电灯泡的架势。他知道叶幕吃软不吃硬,唯有这样才能让他心软。 叶幕脑仁疼,这他还怎么做的下去。好在约也约好了,他无奈地放开洛玉书,冲他眨眨眼,拉起小媳妇一样的小太子,半哄半劝地哄走了。 临走前,他又看向洛玉书,艰难地打了个一五的手势,洛玉书居然还笑了,学着叶幕刚才的样子,理解地冲他眨了眨眼,估计是把顾昭当成家里爱管事的小弟弟了。 小太子被牵着走了一段路,直到再也看不见梨园,他突然甩开叶幕的手,不走了。 叶幕回头,“又怎么了?” 顾昭脸色急剧变化,嘴唇又张又合,最终,他说了句,“我要回去了。” 说要回去,脚却一动不动。叶幕心想,该不会是想等着他哄吧,他伸手去拉,“才刚出来呢,怎么就要回去了?” 顾昭这次却触电似的缩回手,忙不迭地往后退,“我回去了!” 说完,他还急急忙忙叫了辆马车,竟然是真的要走了。 叶幕这次也是真的觉得 奇异了,他抱着手臂看着顾昭慌慌张张的模样,不解。 顾昭坐稳后,突然又掀开帘子,别别扭扭地说,“你记得下月二十是什么日子吗?” 一般人问这个问题,不是生日就是特殊纪念日。顾昭和原主是没有什么特殊纪念日的,那就是生日了?原主的记忆里真没有这个,以防万一,叶幕说道,“想要什么礼物?” 顾昭脸色果然好了些,“不用,你人来就行。” 顾昭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想法,明明从前只是当好兄弟一样的人,明明早就知道叶幕风流成性,为什么他却突然就对好兄弟有了这么强烈的占有欲,看到他与别人亲密的模样,他甚至有想把那人千刀万剐的冲动。 突然对一个人有了不同寻常的感情,他其实隐隐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可是,他却一直不敢承认,一直在逃避,一直自欺欺人地想,那不过是兄弟情,叶幕太堕落了,作为兄弟,他看不下去才会那么生气。 可是很快,顾昭就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回宫当晚,因为疲惫,顾昭很早就睡了。 那晚,他竟朦朦胧胧地梦到了那个让他愤恨交加的地方。可这次,主角换成了他和叶幕。 台上戏子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台下却只有他和叶幕两个听众。没有那个该死的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洛玉书,叶幕穿着一身绯红的衣裳,勾人的凤目泛着朦胧的水光,正缱绻地躺在自己怀里,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模样。 而他的手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探进了他绯红色的衣服下面,里面竟是一片光溜溜的,不着一丝衣物。 他感觉到手底肌肤的触感光滑细腻得不可思议,仿佛上好的丝绸,却透着肢体的融融暖意,紧紧贴在他身上,让他的身体也仿佛火烧一样的灼热。他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不可自拔地深深陷入,呼吸也不受控制地变得愈加急促,脑中迷乱,只想要更多,更多。 耳边传来暧昧的喘息声,还有叶幕时不时的低笑声,混着遥远的戏曲声咿咿呀呀,恍若一个绮丽美好而放纵的梦境。 他侧头,吻上那不断诱惑着他的红唇,怀中的人马上热情地回应着他,舌尖与舌尖放肆地纠缠,还有银丝不断地从胶缠的地方流出,他喃喃地叫唤,“阿幕,阿幕……” 顾昭半夜从床上坐起来,胸口剧烈地喘息,脸色涨得通红,身下黏腻的感觉让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他尴尬地连动弹都 不敢,却又不可遏制地回想那疯狂的梦境,那白皙修长的身体,那唇舌交缠的亲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发热了。 叶幕显然没有顾昭的纠结,999长出了爪子以后兴致一直很高,叶幕就给他找了些容易抓拿的小物件,让他每天换着玩。 这月十五,叶幕推开窗,看着天上一轮圆晃晃的月亮,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999从它新的玩具堆里抬起“头”,“宿主大人要做什么?” 叶幕的手指轻扣窗台,“月亮这么好,当然是去私会美人。” · 今日就到十五号了。洛玉书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看窗户,想着月初那人的暗示,他会来吗? 门外小厮第五次敲门道,“公子,该歇了。” 洛玉书无奈应了声,吹熄了灯。这么晚了,也许不会来了吧。 他走到床前,顿了顿,又回身把窗户打开,槐花香顺着夜风飘进屋内,一轮圆月挂在窗前的树梢,院落里安安静静的。 他又等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人。夜里有些凉,他压抑地咳了一声,叹息地摇摇头,打算就寝。修长的手指几次搭在窗杆上,最终却还是没有放下。 他刚脱去一件外衣,身后窗户突然发出一声响动,接着,一双白玉一般的手就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腰。来人语调不正不经,嘴里的话也不伦不类,“月明星稀无人夜,正是流氓采花时。” 洛玉书的心颤了颤,回身看向来人。 月光背对着洒在叶幕身上,他平日艳丽的脸庞竟变得有些圣洁了。叶幕打开一把折扇,掩住半边面,如同那天在桥下一般,眼睛弯弯笑得开怀又促狭,“敢问公子,是让采,还是不让采?” 第42章 宫廷权谋文五 洛玉书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可是此情此景,他却如同真的被眼前这人的美所迷了心,看着少年转不开眼。 直到叶幕转手收了扇子,递上前抵住洛玉书的下巴,还欲行调戏,洛玉书才如梦初醒一般握住他的手,有点窘迫地说,“别闹。” 这种轻飘飘的话叶幕根本不放在眼里,他看着手腕,煞有介事地说,“不让我采,难道,公子是想采我?” 洛玉书马上就像被蛰了一口似的放开手,他似乎想说他太口无遮拦,又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幕觉得君子一类的人实在太腼腆,不刺激刺激估计一整年还得停留在诗词歌赋精神恋爱状态。 这样磨磨唧唧,不是他的风格。 于是,叶幕有点失落地看了眼自己被放开的手,眼底小心地藏着一丝受伤。 洛玉书惊觉自己刚才的动作却是太明显地避之不及,慌忙想道歉,叶幕却一下子就转过身,一点时间都不给他,丢下一句“我走了”,一眨眼就跳下窗台,瞬间跑地没影。 洛玉书不会武功,急急走到窗边,叶幕早就看不见了。他顿时倍感失落,滑腻温软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可人却已经被他气走了。 洛玉书很懊恼,心想日后一定要上叶王府找叶幕道歉,告诉他,他并没有不想碰他。可突然,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体,所有的想法就通通如同被当头浇下一盆冰水。 他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槐花树,想着那人身上沾染的些许夜里的槐花香,久久没有说话。最终,他叹了口气,还是走到了床边,打算就寝了。 这时,那双让他神思纠结的手又悄悄揽上了他的腰。 这一次,来人的动作更为放肆,趁着位置的便利,竟然一下子就把他扑倒在了床上。柔软的锦缎铺了一层又一层,所以被压倒也并不难受,可身上的人才是让洛玉书心慌意乱的根源。 他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装作不经意地问,“不是走了吗?” 叶幕发愁地叹了口气,“本来是想走的,可谁知,王府里的守备突然比来时强了不知道几倍,我竟然不太好走出去了。” 洛玉书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没接话。 叶幕语带笑意,“然后我一回头,就发现有个窗户前面站了个美人,美人一脸落寞地看着月亮,又让我实在不忍。” 洛玉书脱口而出,“又说这种胡话。” 叶幕也没死揪着不放,他无奈地说,“好吧,我不说胡话了。” 洛玉书心中又有点慌,担心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这时,叶幕却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地说,“其实我根本不想走,我一直都等在窗户下面呢,可是,” 叶幕不满地瞅他一眼,语气里有小小的委屈和伤心,“你居然都不挽留我一声。” 叶幕的眼睛长而优美,眉眼还微微上挑,天生就是一副勾人的模样。这双本该无时无刻不在引人遐思的眼眸突然染上一点点小孩子似的委屈,让洛玉书的心突然就变得不忍又心疼,他忍不住说,“我,我也不想你走的。” 叶幕的眼睛因为他的一句话,一瞬间又染上喜悦的神彩,看上去更加勾魂夺魄,洛玉书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有些人的美,在不经意间就已能勾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若他还用专注而深情的眼神凝望你,更是几乎没人能抵挡得住。 叶幕白皙光洁的脸庞悄然爬上一丝红晕,他沉默了一阵,忐忑又期待地对正发呆的洛玉书问道,“我好看吗?” 洛玉书的心跳的很快,只觉得眼前这个妖精一样的少年几乎要把他的呼吸都全部夺走了,他只能迷蒙地跟着他走,愣愣地说,“好看。” 叶幕绽放开一抹美丽的笑,俯身咬住洛玉书的嘴唇,甜蜜又缠绵地反复厮磨。好一会儿,他才抬头,又羞涩而坚持地问他,“这样,你喜欢吗?” 猛然没有了温软的唇瓣,洛玉书还有些迷茫,直到叶幕问他,他才脸色通红地想到,他们刚才做了什么。 他当然是喜欢的!他同时也知道,他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什么。可是……他真的可以吗? 洛玉书浅淡温和的眸子突然黯淡下来,“你这样对我……可是我自小体弱多病,我很可能,给不了你长久。” 叶幕亲了亲他的鼻头,根本毫不介意,轻松亲密的动作单纯而快乐。 他们的脸凑得很近,洛玉书甚至可以看到那长而卷翘的睫毛一根根地,细细密密地扫过他的眼睑,只听叶幕情意绵绵又老不正经地自恋道,“按照话本里说的,你就是那多愁多病的身,我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 “我们不正是天生一对?” 洛玉书猛地收紧了手,“你不后悔?” 叶幕的回应是舔了他一口。 半晌,叶幕似乎听到洛玉书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脑 袋被温柔而强势地往下按,洛玉书常年带着冷意的唇马上就贴上了他的唇。 与他凉凉的最唇完全相反的是他火热的舌,浓浓的压抑过后是最不加掩饰的释放,炽热的舌头卷带着他特有的清淡槐花香,在他口内四处肆虐,纠缠不清。洛玉书的手也紧紧地扣住叶幕的脑袋,仿佛不容许他有任何的反悔。 自古闷骚多强势。叶幕懒洋洋地想,很享受地任他为所欲为,还热烈地回应他,夜里本来带着凉意,但此时,在这个窗户大开的房间里,却仿佛燃烧起了灼热的火花。 999拿小爪子捂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害羞又激动地数着不断攀升的好感度,直到停留在65,这疯狂上涨的好感才停止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洛玉书气喘吁吁地放开叶幕,两人都已经衣衫凌乱,叶幕被他压在身下,墨发披散在缎背上,一丝一缕与他的纠缠在一起,看上去难舍难分。 洛玉书一向浅淡的眼眸染上一丝暗沉的情欲,他沙哑地开口,“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准许你再反悔。” 叶幕舔舔自己愈加红艳的唇角,“好不容易才得手的美人,我怎么会轻易放手?” 洛玉书始终不能适应他的放浪厥词,因为他的话,他甚至还想到了什么让他不甚愉快的事情,皱了皱好看的眉,“我与你从前那些‘红颜知己’不同。” “不要用对待那些人的方法应付我。” 叶幕撇撇嘴,“当然不同。你可是五王爷的义子。” 洛玉书眉毛皱的更紧了,显然对他从前的秉性很不放心,“就算我没有这样的身份,我与她们也不一样。” 叶幕随口就道,“当然不一样啦,你比他们好看多了。” 洛玉书气恼这人不在意的态度,却又不自觉地笑了,他无奈地低头,咬住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嘴唇。 “叮,洛玉书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度70。” 这天以后,叶幕就常常三更半夜跑来骚扰洛玉书。洛玉书也总是很默契地为他留了一扇窗。 如果是从前,洛玉书一定不能想象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每天主动地等着登徒子来暗访他。可是现在……他每一天最快乐的时候,似乎都变成了午夜私会的那一点点时间。 其实叶幕每次来都会待上一个时辰,可是洛玉书还是觉得太短,太短了。在叶幕面前,他仿佛做什么都无所谓,不用守着严格的礼数,也不用面对他人小心翼翼的态度 ,他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有着最平常的快乐与幸福。 明日就是小太子的生辰,估计就来不了洛玉书这里了,所以叶幕特意多和洛玉书纠缠了一会儿。 末了,叶幕懒洋洋地靠在洛玉书怀里让他给他穿袜子,突然想到现代很猥琐的某句改编诗,说道,“床前明月光。” 洛玉书的手顿了顿,“想回家了?”其实,即使今日相处的时间多了很多,可他还是不舍得叶幕现在就回去。 叶幕嘿嘿笑了一声,脚尖暧昧地磨了磨洛玉书的腿,再往下点了点他的鞋,“地上鞋两双。” 洛玉书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说,“脑袋从来不用在正经事上。” 叶幕促狭地说,“不正经?那我以后每天晚上都不来了,我要做个正经人。” 同样的话叶幕说过太多次了,洛玉书只当他在开玩笑,低头笑了两声,没有放在心上,把他作乱的脚放进锦鞋里。 叶幕知道他不信,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至少明天,他是不会来了,不信算了,反正……小别胜新婚嘛,数一数,最近好感度也到80了。 · 小太子的生辰宴叶幕早早就退下了。那么多人,小太子也根本顾不上他,他直接就来到东宫等着。 叶幕估摸着应该结束了的时候,门外踉踉跄跄走进来一个人,来人俊秀无双,身着黄色蟒袍,正是小太子顾昭。 顾昭喝的醉醺醺的,眼睛有些迷蒙却依旧很明亮。他站在门口就停住,斜斜倚着根柱子看叶幕,眼里嘴角仿佛都带着绵绵的笑意。 半月不见,他似乎又长大了不少。 顾昭见叶幕一步步向他走来,抬手挥退了所有奴仆,拉着叶幕的手,让他跟他走到了一处小花园里。 他们本来在一处槐花树前停下,可顾昭很不喜欢这种树,于是很嫌弃地带着叶幕远远避开,直到再也闻不见那讨人厌的槐花香,他才停了下来。 他正脸红红地开口要说什么,暗处突然窜出数名蒙面的黑衣人,直直取向他们! 第43章 宫廷权谋文六 顾昭仍在醉意朦胧,就看到一群黑衣人窜出来,虽然还不清醒,却下意识地走上前,要将叶幕护在身后。 黑衣人见目标主动凑上来,更加毫不留情地出招,但每每却又小心地避开了他身后的叶幕。 叶幕也看穿了这一点,知道这些人要的是顾昭的命,对自己却有些顾忌。他顺手抽过一名刺客的长剑,护着顾昭往另一处跑。 顾昭此时已经完全酒醒了,只是不知为何身体却还是使不上劲。他们且战且退,而所过之处,本应十分热闹的宫廷,却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好的,有人要他血溅在此。 顾昭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关键。 今日是他十六岁的生辰,再过不久他就即将成为这个王朝的新皇。母后今天也一改往日的漠然,私底下偷偷给了他一只亲手织就的荷包,上面还绣着两只翩飞的彩蝶。 几乎没有人知道,即将成为下一任新皇的小太子,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竟然是扑蝴蝶。 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以前,当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贵为皇后的他的母后,却会为他提着裙摆,像一个普通的母亲似的,给他抓蝴蝶玩。 那时,皇后红色的裙裾拖在青翠的草地上,她的笑容是如此温和慈爱。 可后来,皇后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才惹得她生气了。 他努力地完成功课,努力地应对考校,可他越努力,皇后的目光却似乎变得越冷,他不敢哭,不敢撒娇,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爱怜地疼惜怀中新出生的妹妹,而他仿佛就此成为一个外人。 叶幕带着顾昭往记忆里一处荒废的院落奔逃。在原文中,女主就是靠着这个通道偶尔会出宫与父亲传递一些消息。 至于女主为什么知道这个地道……原文也没有解释。 不得不说,不愧是女主,胆子就是大。这种事情若是被发现,就算是被冠上谋逆的罪名,她也是无话可说的。 来不及和顾昭解释他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叶幕踢开稻草就把顾昭往里面塞。顾昭本来不肯走,就算知道是针对他的刺客,他下意识里也不肯让叶幕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把刀。 突然,顾昭却顿住了。他的眼睛直直看向一处。 鲜红色的裙摆迤逦在地,华贵雍容的女人静静矗立在二楼的廊上, 她的眼眸一如既往地冷漠,毫无温度与波动地看着他的“儿子”挣扎在生死线上。 顾昭在这一瞬间忽然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在偌大一个王宫里,刺客却能如此肆无忌惮;为什么明明是他的生辰,却冷清得好像先前的载歌载舞都是错觉;为什么一向冷漠的母后,会突然给他绣荷包。 顾昭的心一冷再冷,可当前的事态却不容他犹豫。既然是皇后的旨意,叶幕一定不会出事。他咬着牙,最后看了一眼替他苦苦支撑的叶幕,转身迅速离开。 顾昭离开后,刺客们就收了手。他们也不是非要他的命不可,上面吩咐,若是他逃了,就不必再追,放他一条生路。 叶幕皱着眉头把染血的剑甩在地上,他知道顾昭会遇上一次刺杀,却不知道刺杀正好就安排在他的生辰。 叶幕当然知道这场刺杀是谁安排的,不禁感叹,十多年的情分,在有些人眼中,还是比不过那一点点的血脉亲缘。 小太子不在了,他也没必要待在宫中,于是叶幕就回府了。到了往常“私会”的时间,叶幕习惯性地要起身,又重重倒在床上。 算了,吊吊胃口也不是坏事。 那边,洛玉书等了叶幕许久,早就过了平日约定的时间了,叶幕却还没有来,他想起叶幕昨天夜里说的孩子气的话,不由得暗暗发笑,决定明日就去他府上给他“谢罪”。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名身着黑色蟒袍的中年男子大跨步走了进来。 洛玉书回头,惊讶道,“义父?” · 那天的刺杀被隐瞒下来,宫中一切照常,甚至连“太子”也仍旧在正常的上下朝。 叶幕还特意去瞧了瞧,那“太子”竟真的与顾昭有九分相似。 那冒牌太子见了他,竟也不惊慌,还很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询问了许久,一副君臣相好的模样。 就这么过了几天,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按洛玉书对他的好感度,应该在他没去的第二天早上,他就应该来叶府了,他正好可以借机玩一把“小别胜新婚”的情趣。可实际上,居然到现在,他也完全没有联系他。 好感度没变,所以不应该是移情别恋。那会是什么原因? 叶幕正想着今晚过去看看,999突然着急地蹦出来,“宿主大人,未来攻略对象有危险!” “未来?” 9 99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欲盖弥彰地用爪子捂住嘴,可事情似乎很紧急,它也顾不上了,“顾昭出事啦!” · 顾昭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布条一样的衣服,脸上也抹着淤泥,早已不复当初精致贵气的太子模样。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体力的透支让他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可是,他不能停下,他必须回到城里,去找他安排过的线人。 那一天,当他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的时候,他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冷。 心中积攒多年的不满与愤恨在一瞬间被激发出来。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母亲?为什么一个母亲可以那么残忍?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她却能如此冷漠?她……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 这几日,顾昭还遇到过一次追杀。 那天,他躲在破庙里,他是皇子出身,根本不会烤东西,只能就着焦糊糊的鸽子生吃。 破庙里不止他一个小孩,还有几个小乞丐占着一方,顾昭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能在这个破庙里安顿下来。 身为太子,却要和乞儿处在一处,这对顾昭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忍耐着这让他不适的一切,他需要与城里他的安排的线人接上头,那人是他一手提拔的手下,他很信任他。 如今,真的能让他信任的人也不多了。 鸽子外焦内生,实在难以下咽,可是顾昭却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地嚼,他要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永永远远记得那背叛他的人带给他的所有痛苦。 追杀的人就是那时候来的。他敏感地感觉到危险,那时他的脸上涂了把泥,身上的衣服也破烂得让人完全认不出他原本的身份,但他还是不能放心,就开始往庙里各个地方查探能藏身的地方。 也是他运气好,竟然发现佛像是中空的,按下一处开关后他就悄然躲了进去。 在黑暗的神像内部,空气很浑浊。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外面的一片惨呼声,刀剑割破血肉的沉闷声,心中越来越冷。 原来,竟是要赶尽杀绝吗? 确定杀手已经离开后,顾昭从神像里踉跄地走出来。原来那些与他抢食的,见他落魄想欺辱他的,间或也有几个曾经试图帮助他却被他拒绝的小乞丐大乞丐们全都已经变成了一地血淋漓的死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 的血腥。 顾昭忍着反胃,走出庙门,毕竟是他未来的臣民,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忍,想着进城找到线人后,再将他们好好入土为安。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以为可以信任的那人,竟然也背叛了他! 那人名叫张三,本是一名猎户。有一次,他外出打猎,正好遇到了被野熊重伤的张三。将他救治好后,张三便磕头跪地地要为他做牛做马。原本他并不需要一个猎户做牛做马,可他却发现,张三识记能力极强,几乎是过目不忘,只是家境贫寒,所以只能当个猎户。 于是,他便慢慢培养了他,张三也渐渐成为了他的一名心腹。 顾昭躲在进城的农户装满稻草的板车上进了城,藏身在张三屋后等他回来。可他等来的,却不止是张三一个人,还有他那位狠心的“母后”身边的一名宫女。 顾昭耐着性子看两人亲亲我我,从两人的对话中,他知道了,原来他不是什么太子,他不过是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血统混杂的狸猫。 皇后生产的时候,有一名宫女悄悄把自己的孩子换了真正的太子。皇后起先不知,过了几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竟然知道了这个“儿子”根本不是他生的,她勃然大怒,虽然因为真太子不知所踪,不得不压抑着,却一直派人在暗中寻找儿子的下落。 最近,她似乎找到了。 所以……他就没有用了,是吗?顾昭的手攥得紧紧的,手掌都因为过分用力而生疼。在这几天,他几乎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波折。 原来他的母后不是母后,而是要杀他的刽子手;原来他不是太子,而是卑贱的宫女不知道与谁苟且的杂种;原来他以为可以信任的,却早已经背叛了他……在这皇宫之中,在这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 顾昭踉踉跄跄地又回到了那个破庙,乞丐们的死尸仍旧无人打理地撒得遍地,虽然因为天气转冷而没有发臭,却依然长出了不少蛆虫,在烂肉间穿行攀爬。 顾昭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这些卑贱的人,卑贱地活着,也卑贱地死去,如果不是他那位未曾蒙面的好“母亲”,或许他也是和这些人一样的命运。 食不果腹,朝不保夕,日日与野狗争食,死后还要被这些恶心的蛆虫爬满身躯。 这样想想,他或许还应该感谢那个“母亲”。 与其这么难看地曝尸,不如付之一炬。 顾昭面无表情 地搬来稻草,把火把丢上去。 天空中飘下了小雨丝,火势从破庙内弥漫开,疯狂的火舌冲天而起,在明灭的火光中,顾昭最后看了眼逐渐坍塌的庙宇,一步步拖着因为过度饥饿而脱力的身体离开。 顾昭的体力就早已经透支了,做完刚才那一切,他更加是几乎要完全脱力。可他还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强撑着,硬是拖了一段路。 终于,他再也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淤泥里。在昏迷前,他看到一双做工精致的锦鞋停在他的面前。 来人轻轻叹了一声,接着,他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抱了起来。 第44章 宫廷权谋文七 空地上燃烧着一个火堆,上面架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小锅,顾昭被安放在铺着狐绒的草地上,身上还盖着件外套。 顾昭紧闭着双眼,睡得很不安稳。 他的梦境中有无数的光影闪过,依稀间,有一个华贵雍容的女人正微笑着俯身,双掌打开,里面是一只翩飞的黄色小蝴蝶;突然间,这个女人又变了,她不再温柔,也不再微笑,美丽的凤眼里满是漠然,红艳的嘴唇轻启,却冷冷吐出三个字,“小杂种”;紧接着,画面又一换,有无数的兵马怒吼着冲向他,大喊着“捉拿欺君罔上的逆贼!”…… 顾昭的额头不住地冒冷汗,终于,他从睡梦中惊醒。梦里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是黑黑的天空与一轮朦胧的月亮,旁边还有一个噼啪燃烧的火堆。 明明灭灭的火光中,叶幕俊朗的脸庞白皙胜雪,润泽的红唇轻抿着,平素总是不大正经的桃花眼此时却很专注,手里不时搅动下锅里的东西。 从顾昭的角度看去,叶幕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火苗映出的暖黄中,显得温和又美好,却又虚幻而不真实。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叶大厨马上丢下勺子,走过来摸他额头,发现还没有退烧,不由得皱了皱眉。 顾昭甩开他的手,嗓音低哑地冷冷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幕缓声道,“自然是担心你,才会来找你。” 顾昭冷硬地说,“我很好,不劳世子关心。” 叶幕挑眉,“额头这么烫,病得那么重,好?” 顾昭压抑地咳嗽了一声,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很倔强地说,“你走,我不需要你。” 叶幕叹了一口气,真的转身走了。 顾昭耳朵动了动,听到叶幕离开的动静,刚刚温暖了一角的心脏马上就变得更冷了。 就这样……阿幕,也要走了吗? 他抓紧了身上的外套,上面还有着属于他主人的淡淡的味道,这也是……他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叶幕装好一碗汤,转到顾昭面前。 此时,顾昭的嘴唇倔强地抿着,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衣服,透着一股生人物近的冷漠。在微微闪动的火光中,他宛如黑葡萄一样的眼眸却显出一丝迷茫与脆弱,眼底藏着深不见底的孤独。 叶幕的桃花眼眨了眨,“小昭昭,可以劳烦品尝一下鄙人粗糙的劳动成果吗?” 顾昭颤了颤,仿佛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眸看他,看上去愣愣的。 叶幕叹了口气,把顾昭扶起来靠着自己,一口一口地给他喂粥。 顾昭安静地被喂食,白米粥软糯地滑过他的咽喉,他的心仿佛也在叶幕重新出现的那一刻活了过来。 叶幕一口一口给他喂粥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看着叶幕,只觉得此时此刻,他仿佛真的可以忘掉所有让他痛苦的一切,就这么沉湎在这人温柔之中。 可是……顾昭突然开口,“我已经不是太子了。” 叶幕顿了顿,“嗯?” 顾昭一动不动地看着小火苗,“我不是太子,我只是……被人掉了包。” “真正的太子找到了,所以,我再也不是太子了。” 顾昭此时也有了力气,他站起来,背对着叶幕,尽力做出一副绝情的模样,“往后,我也不会再呆在京城,你走吧。” 叶幕想了想,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昭握紧手中的拳头,他知道叶幕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要让他离开必须要说什么,可是,他欺骗的话却说不出口。 叶幕说道,“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顾昭猛地回头,眼神错愕。 叶幕起身,把狐绒盖在顾昭身上,把他揽进怀里,又靠着火堆坐下。顾昭已经和他一样高了,所以现在,这个动作做起来竟然有些难度,他说道,“我不在乎血脉那一套。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相信你能当一个好皇帝。” 顾昭趴在他怀里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就突然挣扎着出来,他的脸色微红,却坚决地把叶幕抱进他怀里,他就这么静静抱着怀中的人,半晌,才说道,“我要去北方。” 天气挺冷,被人抱着比抱别人舒服,叶幕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低低“嗯”了一声,困意来袭,就渐渐睡去。 感觉到怀中人已经睡着,顾昭才小心翼翼地低头看他。怀中人的嘴唇润泽红艳,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诱人品尝。顾昭低头轻轻往上点了点,头抵着头,轻声地自言自语,“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 他极尽温柔地抚摸叶幕沉睡的脸庞,手指顺着脸庞下滑,语气缠绵而柔情,“选择了和我走,就要一直陪着我,一直待在我身边……” 突然,他想到了叶幕不久前在梨园中坐在洛玉书怀里的样子,眼神骤然变得深沉阴冷,里面 浓浓的占有欲几乎要把人淹没。他抚摸唇角的手不自觉加深了力道,压抑地说,“千万不要背叛我,不要想离开我。否则,我就把你关起来,永永远远……” “叮,检测到攻略对象二,顾昭,当前好感值90。” 叶幕低垂的睫毛突然颤了颤,倒不是因为顾昭突然升级为攻略对象,而是……原来,今天才是顾昭的十六岁生日吗? 顾昭却以为叶幕是梦到了什么,从阴暗的情绪中回过神,轻轻笑了一声,心疼地吻了吻他的眼睑,像小孩子似的,把他又抱紧了一些。 次日,叶幕给顾昭换好了衣服,再往各自脸上都涂了黑粉,两人的长相总算略微平庸了些。 顾昭说的去北方,是指镇守北方的另一位大将军的所在。王朝的兵力分为三部分,皇后手上的御林军一部分,叶将军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却是在镇北元帅陈显手中。 王朝国土辽阔,顾昭与叶幕商量过后,决定先走水路,再走陆路,走水路要横渡锦江。 叶幕坐在船头,掏出袖中一片翠竹叶,看着远处茫茫的天际,在风中吹起叶笛。 笛声祥和悠远,船上的人很多都是京城人士,凑得近的,听见笛声,就恍惚又忆起了京城日暮下的长街,还有那飘飘摇摇落满街道的槐花香。 顾昭静静站在叶幕的背后听了一阵,他也觉得这首曲子给予了他一种熟悉感。他当然不会想起恼人的槐花,他想到的是在今年中秋,他与叶幕放的那几盏河灯。 他在王宫生活了十几年,如今想起京城,印象最深刻的却居然是和这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也许是因为在他的人生中,美好实在太过稀少,所以当他想起来时,这短短的记忆竟已然深深入骨。 等到一曲终了,顾昭才问,“这是什么曲子?” 叶幕侧过头,笑看天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带着一丝温柔与怀念之色,“槐花调。” “槐花?”顾昭皱眉,然后猛然想起,他在中秋那晚也听过这首曲子,吹曲人不就是那个站在树下,穿的一身白衣好似鬼怪的洛玉书吗? 顾昭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想到叶幕竟然还对洛玉书念念不忘,甚至还情意绵绵地吹奏他吹过的曲子,他就觉得心中躁郁难当。他皮笑肉不笑地问,“槐花调,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曲子?” 叶幕豪无所觉地把玩手上的小叶片,笑道,“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其 实叶幕这次倒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觉得这首曲子挺好听,又是洛玉书在槐花树下吹的,所以随口就取了个名。 想到洛玉书,叶幕有点坏坏地想,这么久没有去找他了,就算性子再闷骚,也该急坏了吧。 顾昭注意到叶幕嘴角那丝不自觉流露的笑意,以为他是因为想到心上人而心中倍感甜蜜,顿时更加阴郁。 明明现在陪在阿幕身边的人是他,阿幕却想着另一个千里之外的人,这种感觉让他焦灼,让他郁愤,又让他无能为力。 顾昭最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这让他想到曾经懦弱的自己,曾经卑微地祈求那个女人一点点怜爱而不得的弱小的自己。 他永远都不想再听到这首“槐花调”。 他闭了闭眼,微薄的嘴唇勾起,有趣似的拿过叶幕手间的小叶片,摩挲了两下,似乎也想放到嘴边吹奏,却很不小心地提前松开了手,小小的叶片就这么顺着微风掉到了河面上。 顾昭懊恼极了,很抱歉地看着叶幕,“我太不小心了。” 一直旁观的999早已看穿了一切,毫不客气地拆台,“我刚刚都看到了!顾昭是故意的,真的是太假了!明明刚才表情还超级可怕的!” 叶幕默了一下,静静看着顾影帝飙戏。 顾影帝眼神无比落寞,一副很没有安全感的模样,好像生怕弄丢了叶幕的东西,叶幕就从此不理他了,“阿幕你不要生气。” 999:太浮夸了吧,谁会因为弄丢了一片叶子就生气啊。 叶幕:这个嘛…… 其实999还真冤枉了顾昭。 刚才叶幕一副珍惜得不得了的表情,让顾昭差点以为这片叶子就是他和洛玉书的定情信物了,所以他才受不了得马上就抢过来丢掉。虽然定情信物是片小叶子有点奇葩,但是顾昭自己也有个多次想送又没送出去的“小叶子”,他也没有经验,所以就这么误会了。 而且在他看来,如果东西是叶幕送的,就算是片小叶子,那也是弥足珍贵的。所以,那片叶子就更刺眼了。 叶幕表示,这都是脑补的错觉……他拨了拨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眉目流转间是掩也掩不住的风流,他云淡风轻地说道,“没事,一片叶子而已。” 听见叶幕仿佛无足轻重的语气,顾昭的心情奇异地变好了,“是啊,一片叶子而已。”仿佛他说的不是一片叶子,而是洛玉书这整个人也无足轻重。 这时,甲板口突然响起倒一声猛烈的吸气声,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愣愣地站在甲板口,右手拿着柄时下京城子弟热衷的折扇,却莫名有些不伦不类。长得倒是很清秀。 他见两人看他,忙慌慌张张地走上前来,作了个奇奇怪怪的揖,傻呵呵地打招呼道,“美,美人好。” “叮,检测到可攻略对象三,陈南,当前好感度30. 第45章 宫廷权谋文八 陈南?这个人……叶幕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此时面无表情的顾昭,要去北境,就不可能不知道北境的大将军陈显的儿子是谁,现在就遇到陈南,小太子的运气不错。 陈南是来京师求学的。可说是求学,他在学堂里却连三天都没待住。他天生就不是学文的料,不知为何却长了一身表面上童叟无欺的书卷气,让他那傻老爹误以为他是个能靠科举光耀祖上的好料子,认为是北境落后才埋没了他的惊天才华,硬是第一次拖了关系把他送上了京师。 来京师以后,陈南三天就把读书的事忘了个精光,倒是对京城子弟的纨绔玩法颇有兴趣,装模作样地也给自己弄了一身,自以为有模有样地学着纨绔的公子气。 陈南最喜欢的就是美人。不过他倒是和整日流连花丛的叶幕不同,他秉承的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与其说他花心,不如说他是有欣赏美人的爱好,看到美人,他就必定要上去搭两句话,觉得这样才算是不辜负这“美意”。 虽然大部分时候,陈南只会被当成登徒子,但他丝毫也不觉得惭愧,反而锲而不舍,屡败屡战,如此顽强的意志力让人崩溃,就连身边的仆从每次出门都感到颇为羞耻。 此时,陈南身边的一名小厮已经一脸惨不忍睹地别过脸了,可陈南还是两眼发光,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快喜悦的气息。 叶幕靠着船栏,很感兴趣似的朝周围看了看,“美人在哪儿?” 陈南只觉得美人真是做什么都好看,他利落地收了扇子,放在另一只手手心规律地敲打,这个动作他私底下练了很久,他问,“敢问美……公子名姓?” 叶幕笑眯眯地说,“苏万能。”他又介绍了下旁边,一本正经地说,“这是舍弟,苏千能。” 陈南以为能听到什么美好的名字,咋一下却听到了这么个奇俗无比的名字,差点扇子都要握不住了,他表情纠结了一下,勉强地说,“好,好独特的名字。” 叶幕问,“敢问兄台名姓?” 陈南干咳了一声,说道,“我叫……” 他还没说完,顾昭就打断了他,竟是连看也不看他就拉着叶幕走了,丝毫不给人面子。 陈南还坚持不懈地一路跟着问他们要去哪里,抛家底似的说他要去北境,要回家,说不定他们可以同路。 顾朝一听这人也要去北境,走得更快了,刚走到房间就想带上门。可陈南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明知道顾昭很不欢 迎他,居然还是死赖着就是不走,他艰难地扒着门板,冲里面热情地告别,“苏兄,我必定会万分思念苏兄!” 顾昭脸上青筋都要暴起了,觉得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气才会遇上这种百年难见的极品,铁青着脸用力关上门。还好小厮机灵,应对这种情况极为有经验,在千钧一发之即将自家少爷强行拖走了,避免了他被门板夹击的悲惨命运。 后来的日子,顾昭每一天都处在无孔不入的陈南造成的阴影中。 他与叶幕赏月的时候,陈南会蹦出来,摇着不离手的扇子说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诗;他与叶幕吃饭的时候,他会跳出来,说今日菜色甚好;甚至他与叶幕即将就寝的时候,他都要过来瞧瞧,还带着一脸的古怪,一副想要指指点点的八婆样。 顾昭对陈南的态度不算好,他实在好不起来。更让他气恼的是,叶幕居然还会委婉地对他的态度表示不赞同。于是顾昭改正,从冷笑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下船的时候,他本以为就可以摆脱陈南了,没想到,陈南一听说他们也要去北境,更开心了,说他们正好是同路,可以结伴同行。 顾昭忍无可忍,当晚就软硬兼施,硬是带着叶幕连夜就赶路跑了。于是第二天陈南醒来找人的时候,就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摆脱了陈南,顾昭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陈南的长相也算是出类拔萃的,更加知道叶幕勾三搭四的秉性,一个洛玉书已经让他烦不胜烦,再来一个陈南,他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日午后,他们骑着马路过一片树林,遥遥一看,不远处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湖泊。 顾昭心情好,也很享受这几天来少有的静谧独处,他注意到叶幕似乎渴了,就自告奋勇地过去要给他装水。 这时,林中突然窜出数十个黑衣人。黑衣人来势汹汹,劈头就向他们砍来。 顾昭一把拉过叶幕,两人双双滚到地上,顺手抽出马背下的刀剑,和黑衣人纠缠打斗起来。 他们边打边退,突然,一个黑衣人从角落里袭向叶幕,叶幕毫无察觉,时刻注意叶幕的顾昭注意到了,忙推开他,自己却中了一剑,鲜血顿时从手臂上汩汩流下。 叶幕扶着他,皱眉看着周围越聚越近的黑衣人,顾昭在他耳边喘息着说,“不要管我,你快跑,他们要的只是我的命。” “说什么傻话。”叶幕握住他的手,心里飞快地想,再过一里地就是北境 境内,这些刺客如果是皇后手下,必定不敢在北境乱来。所以,他们只要坚持住,把刺客往那边拖,就能安全脱险。 999升级以后有了瞬移的功能,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没事,上次也是这个功能带他迅速找到了昏迷的顾昭。 可是,这个功能只有他一个人能用。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他引开黑衣人,让顾昭先跑。 这么做还能顺带刷一把好感,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看着顾昭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顾昭肯定不肯走。 叶幕正想着怎么编造个借口哄人,几道魁梧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然后,刚才还嚣张无比的黑衣人突然就乱了,嘴里喊着“北境军”,没有几招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领头的黑衣人见大势已去,不甘心地看了眼顾昭,带着手下撤了。 黑衣人走了,那些魁梧大汉也一下子就消失了。 叶幕松了口气,正想要对幕后之人表达一下谢意,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慢悠悠摇着扇子过来了。 白衣公子面目清秀,带着股书卷气,十月的天气还正儿八经地摇着手里的折扇,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顺着湖边悠然地慢慢走向叶幕。 在这短短几天,陈南对叶幕的称呼已经从“苏兄”变成了“苏苏”。他知晓苏苏的那个“弟弟”很不欢迎他,所以追上叶幕之后,他就一直悄悄跟在后面。直到今天,见他们遇到了危险,他敏感地觉察到,他的机会来了! 那些黑衣人在陈南的眼里宛如一盘小菜,他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他本想着一定要在最危急的时刻再恍如天神一般降世。可是,在看到那个卑鄙的黑衣人竟然要偷袭他的苏苏的时候,他马上就急了,赶紧叫来暗卫,三两下就把人打跑了。 出场,是很重要的。 陈南深知这一点,早在叫出暗卫的时候就已经整装待发,心想,这动作他都练了五十遍了,必定万无一失,必须要给苏苏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可惜,常在湖边走,哪能不湿鞋。湿了鞋的陈旱鸭脚底一滑,“噗通”一声,就姿态优美地掉进了河里,嘴里惊恐地大叫,“我不会游泳!!!!苏苏救我!!” 叶幕暗叹一声,旱鸭子为何要在河边装b?也“噗通”一声,跳进河里去救他新出炉的“救命恩人”了。 陈南是只绝对的旱鸭子,他虽然不怕坐船,却根本不敢下水。这次为了塑造形象,他是下了血本了,只因为他依稀记得,书 上写过什么“在水一方”。 结果一不小心玩脱了,掉到水里的那一瞬间,他万念俱灰,觉得吾命休矣。在水从四面八方淹过来之前就抢先吓得两眼一翻,干脆无比地晕了过去。 叶幕把人救上来的时候,陈南紧紧闭着双眼,表情带着英年早逝的浓浓不甘。 顾昭捂着手臂,看到陈南这副模样,不屑地“嗤”了一声,但鉴于这人救了他们,所以忍住了没有毒舌。 叶幕皱着眉头按压了几把,发现没有什么水吐出来。 才这么点时间,就已经溺水到做胸部按压都没用的程度了? 没用丝毫犹豫,叶幕直接俯下身,单手掰开陈南苍白的下唇,吻了上去,开始给他做人工呼吸。 顾昭倏然瞪大了眼睛。 在外力的帮助下,陈南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叶幕那极其富有冲击力的脸。 叶幕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盈盈的水珠,半垂下的眼睑看上去很宁静。脸上遮掩用的黑粉被水一冲,底下白皙透亮的肌肤顿时显露出来。叶幕的唇也软绵绵的,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馨香,紧贴着他的嘴唇中,有源源不断的气息渡过来。 没想到,苏苏竟然比他想象中还美,这么好看,的确是应该涂些黑粉……陈南晕乎乎地感受美人香吻,莫名想到“吐气如兰”四个字,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揽上身上这人的腰,虽然同是男人,这人的腰肢竟然也是出乎意料的柔软纤细,陈南只觉得整个人仿佛坠在梦中,还是一个特别美好的春梦,既然是春梦……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还要做羞羞的事情了?陈南的喉结上下滚动,心中涌起难言的期待与兴奋,手也不规矩地要往下滑…… “够了!”顾昭怒不可遏地将两人分开,眼睛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布满血丝。 作者有话说: 某作者:采访,请问小昭昭,第一次观看人工呼吸的感觉如何? 顾昭:滚! 第46章 宫廷权谋文九 一直以来,顾昭的心中都囚禁着一只猛兽,它总是疯狂叫嚣着要冲破牢笼,却每每被他压抑下来。 每一次的压抑过后,那只猛兽都会越来越暴躁。他知道,总有一天,他将无法控制,也不会再想控制地释放自己的欲望。 只是,他如今深陷囫囵,所以不得不一忍再忍。可是,他忍耐,不意味着他就能忍受。 当他看到叶幕俯身亲吻陈南,当他看到陈南的手放肆地搂住叶幕的腰,那一刻,他几乎有了把陈南撕成碎片的欲望。 他怒不可遏地把两人分开,叶幕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满不在乎地对他说,“救人而已。” 而在顾昭眼里,这个不在意的笑容却仿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叶幕对感情的态度是如此的随意,如此的毫不在意,如此的如同游戏一般。 你为什么这么放荡呢?顾昭的心中涌起一股恨意,今天可以和这个人好,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明天却照样可以毫无压力地对另一个人做同样的事,这就是你的本性吗? 顾昭握紧了袖底的手,眼底让人心惊的暗芒一闪而过,归于无痕。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来日他重归殿堂,这些碰过阿幕的人,他每一个,都不会放过。 顾昭转眼就换了个脸色,还出手把陈南扶起来,一副关切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刚刚还想着把人碎尸万段。 陈南受宠若惊,整整衣冠,正式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结果刚说了名字,就打了下喷嚏,两眼顿时泪汪汪。 他可怜巴巴地看向叶幕,一副很虚弱的样子,“苏苏,我头晕。” 他还想借机再感受下刚才的“温香软玉”,被顾昭微笑着隔开了。虽然在笑,陈南却敏感地察觉到一丝杀气,疑惑地看了他几眼。 最后,陈南还是叫来马车,带着他们一路到了附近的小镇上暂且歇息。 有了救命之恩,同时也是出于各自的目的,他们这一次真的结伴同行了。陈南的好感度从救了他之后就到了60,好感度增加的具体表现,就是他更粘人了。一路上,陈南都在各种叽叽喳喳,而与他正相反,顾昭却越来越沉默。 因为不知道何时会有追杀的人赶来,所以顾昭和叶幕都是睡一间房。夜深人静的时候,顾昭就会坐起来,看着身侧沉睡的叶幕,眼底有让人心惊的阴郁之气。 几天后,他们终于到了陈显的将军府。 刚进门,一位身穿粉衣的少女就冲到了门口,她先是很高兴地拉着她的哥哥看,后来又看到了哥哥身后两名出色的少年,一个冷峻精致,一个风流多情。 尤其,风流多情的某人还冲她眨了眨眼,她的脸霎时就红了。 活泼的妹妹突然变得很矜持,陈南顺着目光看去,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危机感,他猛然想起,妹妹和他一个德行,也是个颜控,万一看上苏苏就不好了。 陈南小心地看过去,发现叶幕脸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就这样,他们在将军府里住了下来。 顾昭等人在北境安顿了下来,京城却正掀起一阵风起云涌。 首先,是原本兢兢业业的太子突然频频出错,惹得在朝官员私底下颇有微词。后来,朝廷彻查贪官污吏,顺蔓摸瓜居然发现当朝太子也参与其中,在太子东宫甚至还发现了他参与卖官的账本记录。一时间朝野哗然,许多人都开始质疑,当今太子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下一任新皇。 这时候,更劲爆的消息出现了!有人指正,当今太子并不是真正的太子,当年,皇后身边的一名宫女用自己的孩子和真太子掉了包,真太子如今在五王爷府上,被五王爷收为了义子,名叫洛玉书。 假太子在被爆出身份之前就已经基本失去民心,身份暴露后,更加不敢有人替他说话,一夕之间,就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变成了阶下囚。而真太子洛玉书已经年满16,一番整理之后,顺利登上了王位。 许多人都在感慨新皇登基的不易,也有些人对此存疑,但见新皇宅心仁厚,比原先那个腐败无能的假太子好太多,也都渐渐认可了他。 可洛玉书却并不想当这个皇帝,当了解到一切“真相”的时候,他只觉得无比为难,被赶鸭子上架地当了这个皇帝,他自己也觉得很可笑。 况且,他心中还挂念着叶幕。他以为那日叶幕说的只是玩笑话,没想到他真的就从此不去见他。太子生辰当天的夜里,义父告诉了他他的身世,还有今后的计划,他却有种莫名的感觉。而那天之后,他就被关在了府内,即使心焦,也无法再亲自去问叶幕,为什么不来了?是不是又生气了? 后来他打发人避过眼线去叶府询问,却被告知叶幕早在太子生辰之后几天就出远门了,归期不明。 洛玉书叹了口气,提笔蘸墨给纸上的人细细地描眉画眼,心中的思念缠绕着他的思绪,一缕一缕勾勒出心上 人的一颦一笑,让他的心甜得发酸,胀得发疼,思念让他的心口隐隐作痛。 什么时候,你才能回来呢? · 北境民风比京城豪放许多,当地人民无论男女都热爱骑马射箭。其中,当然也包括陈南。 他的书卷气是童叟无欺的水货,马术却是从小在马背上练出来的炉火纯青。 住下来后,顾昭也是早出晚归,叶幕没有问他去做什么了,估计是在为拉拢陈显做准备,毕竟,他的手上可是有王朝大部分的兵权。 这一日,陈南穿着一身劲装,前来叫叶幕出去和他一起骑马,叶幕欣然应允。 北境的草原莽莽苍苍,一望无际的碧草仿佛连着天际。 陈南见过的京城子弟,几乎个个都是花拳绣腿,上了马就两股战战,好似一只只五彩缤纷的鹌鹑。 他以为叶幕也不会骑马,不想让他尴尬,又抱着一点点暗搓搓的小心思,想让叶幕与他共乘一匹。 叶幕慢悠悠扫他一眼,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看得陈南心中一阵荡漾。 他还未回过神,叶幕已经熟练地翻身上马,翩飞的衣角扫出一阵利落的弧线,漂亮干脆的动作不止看呆了陈南,也让旁边的一众仆从连连惊叹。 叶幕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呆愣的陈南,眼角神采飞扬,他挑眉,倨傲地说,“你觉得我需要吗?” 陈南的心猛得颤了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叶幕,也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叶幕,比以往竟更加地迷人。 他从前只以为,美人是娇滴滴的,是需要怜惜的,从来不知道,美人也能与北境的豪放洒脱联系在一起,而当两者融合,竟是这样的迷人。 “叮,陈南好感度加10,当前好感度70。” 陈南也翻身上马,心中一阵激荡,看着莽莽苍苍的草原,北境人不服输的气态涌上心头,他指着远处一处插着旗杆的地方,说道,“没想到苏苏也擅长此道,那自然是不需要我再班门弄斧。不如我们就比试比试,看谁,能先到得那处。” 叶幕当然不会拒绝。 两名少年就在广阔的草原上扬鞭策马,风不断从耳边掠过,带着草原特有的清新与狂野,马蹄急促的哒哒声循环不止,眼看着那棵旗杆越来越近。 这时,陈南听到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笑声,叶幕突然一挥马鞭,操纵着黑马纵身一跃。 黑亮的马身挡住陈南面前的阳光,撒下一片阴影。叶幕瑰丽无匹的侧脸在阳光下仿佛也散发着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他的唇角微扬,带着一抹得意与倨傲,黑亮的发丝被风吹得狂乱飞舞,陈南也被这一幕迷得乱了心,晃了神。 黑马的前蹄优雅地踏上旗杆,叶幕悠然回眸一笑,英姿飒爽地说道,“我赢了。” 陈南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灼热。他突然翻身下马,走到叶幕身边,执起叶幕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单膝下跪。 他充满虔诚的低头,在叶幕青葱白皙的手背上深深印下一吻,眼神认真而炙热,“我输了。” 他输的,不止是一场普通的赛马,还有他的一整颗心。在北境,男儿遇到心仪的对象,就会单膝下跪,亲吻对方的手背,这代表的是一种承诺,一种忠诚。代表从此以后,他将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心甘情愿。 “叮,陈南好感度加20,当前好感度90。” 与此同时,不远处有一个人却捏紧了手中的牛皮马鞭,又是一个,又是一个……还要多久,他才能把所有觊觎阿幕的人都光明正大地解决,能让阿幕的身边,从此只有他一个人呢。 为什么无论什么东西,都总有人要和他抢?为什么,他最想要的那个人,不能安安静静地呆在他身边?为什么,说好了要陪着他,却不能等等他? 一位侍从走上前,“殿下。” 顾昭看着远处,面无表情地问,“将军怎么说?” 侍从道,“将军还是那个意思。” 顾昭低头,漠然地看着手心里渗出的血丝,轻轻地说,“去和陈将军说,我答应了。” 既然你不愿意等我,我也不能忍受看着你和别人亲亲我我,那我只能加快脚步。只有手中有权,才能肆无忌惮地占有,才能光明正大地拥有。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陈南凝视着叶幕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又对着夜色站立了许久,才回房歇息。 顾昭坐在黑暗中,在叶幕关上门后,才幽幽地说,“阿幕回来了。” 叶幕一愣,才发现他也在,问道,“怎么不点灯?” 顾昭抓住叶幕要点亮烛火的手,问他,“阿幕今天去了哪里?”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叶幕道,“去骑马了。” 顾昭“哦”了一声,又明知故问道,“和谁一起?” “陈南。 ” 顾昭道,“阿幕似乎很喜欢陈南?” 叶幕感觉到顾昭的不满,压住他的手,叹了一声,“他救过我们的命。” 顾昭的手一顿,半晌,他才缓缓把头靠在叶幕的肩膀上,闷闷地说,“我不喜欢你和他一直在一起。” “你不是也一直不在吗?” 顾昭占有性地收紧手臂,突然说,“陈将军已经答应借我兵,助我登位。” 叶幕道,“那太好了。” 顾昭深深凝视着他的双眼,眼里星光璀璨,“事成之后,我希望能让阿幕领兵进入皇城。” 叶幕笑道,“我当然愿意,不过我只是个绣花草包,恐怕不能服众。” 顾昭的语气里透着一股阴狠,“谁敢这么说,我就让他们这辈子,都再也说不出话。” 他又小心地在白天陈南亲吻过的手背上轻轻一吻,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为了阿幕,我可以做任何事。” 所以,不要逼我,为了你,我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顾昭抱着叶幕,在没有烛火的房间里,他的双眸却仿佛凝聚着更加深浓的黑暗。 “叮,顾昭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度95。” “叮,洛玉书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度95。” 第47章 宫廷权谋文十 那天晚上,顾昭没有离开,而是借着“兄弟之情”与叶幕同床共枕了一宿。 半月后,顾昭便决定带兵暗中回京。 临行前,顾昭特意穿上铠甲,想走到叶幕面前,让他看看他今生第一次身披戎装的模样。 冷冷的铁衣映着顾昭如今已逐渐坚毅冷峻的脸庞,他仿佛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就褪去了所有的青涩,已然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个刚刚长成的男人在看到叶幕的那一刻就卸去所有的冷漠与威严,他在门前停住,靠着漆红色的厅堂柱子,好像从前那个尚且稚嫩的小太子一样,露出一个带着忐忑与羞涩的笑容,就那样不远不近地看着叶幕。 顾昭想起了让他心神欲裂的那个生辰,他把叶幕约到宫中。宴会上,他来者不拒地用酒给自己壮胆,因为那天,他终于想要对他的阿幕说,昭心悦卿已久。 他无法再自欺欺人地骗自己,他对叶幕只是兄弟之情,也无法忍耐只有他一个人苦苦被单相思所折磨,他那时想的是,不管阿幕的想法是什么,他都会继续爱他。他并没有想要得到很多,只是想着至少,要让他知道。 要让你知道,我会因为你对别人的好而伤心;要让你知道,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不在乎;要让你知道,我早就为你寤寐思服;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早就已经落在你身上,所以,不想给你忽视它的机会。 叶幕眼角带笑,白折扇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手心,正是陈南练了千百遍也没有练成的那个动作,而他做起来却浑然天成。他慢慢地走向顾昭,脚步悠然,仿佛依稀间又让人看到了那个京城烟火里,让人爱恨不能的风流纨绔。 叶幕从头到脚打量了顾昭一番,感叹地点头道,“小昭昭长大了。” 顾昭最近的个子窜得极快,如今已经比叶幕高了半个头了。他珍惜而留恋地看着叶幕,仿佛想把他的每一寸都看进眼里。然后,他拉起叶幕的手,在他手心放了一枚被他握得已经带上体温的小物件。 叶幕低头一看,那是一枚半片叶子形状的玉佩,成色说不上好,在叶幕这样的世子爷眼里可说根本不值一提。可是,玉佩的雕琢却很细致,虽然只是半片叶子,上面经脉交错的纹路却非常精致,看上去仿佛真的是一片刚从树枝上飘落,又不知为何分成两半的小叶子。仔细一看,在不显眼的地方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昭”字。 叶幕把小玩意儿翻来覆去瞅了瞅,很满意地说道,“谢谢小昭昭。” 顾昭似乎松了一口气,漆黑的墨瞳里一片几乎要化开的温柔。 这时,有人来通知顾昭要出发了,顾昭的手紧了紧,却知道真的得离开了。他的胸腔里涌动着千言万语,最后,却仍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顾昭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叶幕面上没有丝毫不舍的笑脸,压下心底的黯然,也牵着嘴角笑了笑,打算离开。 999:……宿主大人,顾昭要走了呢,他也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你不会舍不得吗? 叶幕摩挲手上的小叶子,突然出声叫住了顾昭。 顾昭的身体僵了僵,停住了。 叶幕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把他揽进怀里,却发现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让他轻松抱进怀里的小太子了。 叶幕只能退而求其次,轻拍他宽厚的背,重复从前说过的那句话,“顾昭,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你一日为君,我必定一日为臣。” 顾昭在叶幕抱住他的一瞬间,身体就颤了颤,却还是不敢有更多动作。 但在听到叶幕的话之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就把叶幕整个圈到了怀里。他抱得紧紧的,牢牢的,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力道极大,却又小心翼翼地维持在了一个不会让叶幕太难受的姿势,叶幕的头被按在他的胸口,听到了从那里传来的强劲有力又快速的心跳声。 顾昭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叶幕的耳垂上,黑亮的眼睛却璀璨如星辰,他的声音很轻,却充满着承诺的郑重与一丝微弱而甜蜜的期许,他说道,“等我。” 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他,就算全世界都会背叛他,就算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阿幕却会一直信任他,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只要有他,他就能毫无畏惧地走下去,只要他还在,留在他身边…… “叮,顾昭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度100。” 叶幕看着顾昭一步步远去,斜倚着告别时候的那棵柱子,心想,好感度满了啊……回京以后,该去看看好久不见的洛玉书了。 · 顾昭暗中回京以后,又是一阵翻天覆地。 传闻本月二十,本来应该在天牢之中的前太子居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而且瞬息之间就制服了皇宫的禁卫军。然后,又有人指认,其实现在的皇上是太后找来的傀儡,太后一家为了独揽大权,竟然硬生生逼走了即将登基又不听自己话的亲生儿子。 为了让傀儡迅速登位,她先找来一个冒牌货,指使他败坏太子作风,引起朝堂上上下下的不满,再诬陷他并非自己所生,然后就与五王爷勾结,让傀儡迅速上位,以此让自己的母族独揽大权。 虽然都说皇族亲缘浅薄,但是虎毒好歹不食子,太后的所作所为还是引起了京城上下的一片哗然,人们纷纷为苦命的小太子而叹息,为居然有这样的窃国毒妇而愤怒。 同时,太后不要亲生儿子也要推举上位的“皇帝”居然是当朝五王爷从小养在身边的义子,这又让大家不禁开始对太后与五王爷之间的关系有了各种意味不明的猜测。有人甚至认为,那个“傀儡皇帝”就是太后与五王爷的儿子! 他们认为,年轻时,太后就与五王爷留有私情,而“傀儡皇帝”正是他们苟且的产物。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太后不要亲生儿子也要让洛玉书登位,为什么五王爷会无条件大力支持太后。人们靠脑补就补全了一部宫廷伦理大剧,一时间引得人们对宫廷复杂的人伦关系无限唏嘘,纷纷觉得还是当个平头老百姓简单点。 而因为民众对这种人伦剧情的热衷,顾昭复位的过程反而被淡化了。 当时,在朝堂上,局势的确已经被他碾压性地控制住,可最主要的两个主角态度却完全与气氛不一致。 洛玉书根本就不想当这个皇帝,而且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这个皇位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只是他第一次见面的“母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他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当他看到顾昭悠然上殿,虽然有点惊讶,更多的还是感觉到松了口气。 虽然顾昭带来的北境军极不客气地里三圈外三圈地包围了整个宫殿,可顾昭却非常彬彬有礼,甚至都没有赶他下龙椅,还是洛玉书自己觉得既然不用做皇帝了,还是不要霸占着椅子为好,主动摘了冠冕,卸了龙袍,感觉轻松了许多。 顾昭看着洛玉书一派不慌不忙温文尔雅的模样,心底却阴暗地想,很快,你就没法这么淡然了。然后下令,把太后拿下。至于那时候在北境军铁衣下两股战战的众人,顾昭“宽宏大量”地表示,大家只是被奸人蒙蔽,法不责众,为人君者要宽容,他就不计较了。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松了一口气,有的夸张的因为太安心,当场就自由自在地尿了裤子,简直把一辈子的老脸一夕丢了个精光。 顾昭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却在不住地冷笑,这群人头猪脑的 废物,他迟早一个个都送他们回老家! 顾昭登位后,果然马上就通知叶幕两人带兵进城了。有些人私底下还暗搓搓心里有点小心思,一听这消息,马上就偃旗息鼓了。在绝对的兵力面前,这些小心思根本连台面都上不去。 叶幕和陈南穿着一身的铠甲,坐在高头大马上带着北境军进城,夹道两旁有不少大妈小姑娘,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两个“将军”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这么两个俊美风流的将军,还带着一堆面无表情的大兵,简直看一眼都要把人迷晕了。 有些从前和叶幕有过那么点什么的烟花女子,虽然不明白叶幕怎么就从一个不管事的纨绔变得这么威风,却纷纷挺起波涛汹涌的胸脯,与有荣焉地介绍自己与叶幕的桃色过往,引得旁人艳羡不已。 叶幕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大波动,只是熟练地维持着一个刚刚好的微笑,时不时和陈南搭两句话。 前几天,他偷偷进城,想去看看洛玉书,还顺带打听了一把离开的两月京中发生的事情。顾昭有意不在他面前透露,他在北境也没有刻意打听,所以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一打听,他就不得不感叹,这什么狗血的剧情。洛玉书居然就是从前的皇后,现在的太后真正的儿子,现在还成了即将被顾昭炮灰掉的“傀儡皇帝”。 叶幕知道这一点之后就不急着去找洛玉书了,且不说他现在还在不在五王府,就算在,他暂时也还没想好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叶幕两人骑马行至王宫前,顾昭早就等在那里了。君主亲自迎接,这是给足了面子,也代表了他对两人的重视态度,朝中有些心思活络的,看两人的目光立即就变了。 顾昭挽住叶幕的手,眼里的思念与欣喜完全不加掩饰。他一路亲昵地执着叶幕的手往前走,在经过某一处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突然转头示意叶幕凑近,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叶幕马上就笑了,还不着痕迹地斜睨了他一眼。 这个动作只是个小插曲,很多人都只以为皇上与叶幕的关系真的非常好,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倒也不是很奇怪,甚至连陈南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有一个人却不这么觉得。 洛玉书在人群中,顾昭特意“邀请”他今日前来观礼,还贴心地留了一个视角极佳的好位置,他以为这是小皇帝隐隐的示威,好让他不要再对那个位置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倒也正常,于是便来了。却没想到,他却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别人看到的是君臣和乐,他看到的,却是叶幕虽然穿着冷光凛凛的铠甲,却柔和而宠溺地任小皇帝牵着,两人亲密无间,他斜睨小皇帝的那一眼,仿佛有着谁也无法插足的亲昵。 原来,叶幕归期不明的外出,却是和顾昭……走了吗? 第48章 宫廷权谋文十一 自古以来,都是感情最为折磨人。 从前,洛玉书觉得自己根本不会受感情影响,直到他遇到那个人,他才发现,自己也和所有的人一样,当深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看不到他就会思念,看到了也觉得总也看不够,若是遇见他与别人亲密,心中更是无法忍受。 也许是他误会了呢?洛玉书这么和自己说,他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会亲密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他不断地给自己解释,,不断地想让那一切脱离暧昧,变得自然,可是,那携手共步的一幕幕还是不断地刺激着他,他的心仿佛长了细细密密的刺,疼痛的感觉绵绵不绝,覆盖在整个心房。 一般的君臣……会是这样子的吗?洛玉书紧绷着的心终于在叶幕的眼光轻飘飘地掠过他这边,又漠然地移开的时候沉到了谷底。 “咳咳咳……”洛玉书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旁边的小厮慌了,忙扶住他,连连劝他回府。 洛玉书却淡淡地摇头,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叶幕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他才被牵着往回走,突然,他顿住了,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从他口中涌出。 “公子!!!” · 晚宴过后,顾昭想多留叶幕在宫中一会儿,叶幕却以想念父母为由拒绝了,刚刚交接,政务的确毕竟繁忙,于是顾昭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放行了。 空旷的宫殿在叶幕走后更显冷清,顾昭看了一会儿奏折,突然敲了敲桌案,马上就有一个黑衣暗卫凭空出现,跪在他面前。 顾昭按着太阳穴,闭眼吩咐,“去,跟着阿幕,每日回禀朕一次。” · 知道叶幕要回家了,叶夫人喜得像过节似的,老早就等在大门口转悠;叶将军则喜得颇为内敛,装模作样地假装自己在门口打拳,两人就这么截然相反地在大门附近望眼欲穿。 叶幕刚踏上门槛,叶夫人就哭天喊道地叫着“心肝宝贝”,扑过来把他来来去去足足转了个晕,最后下结论——哎呦喂瘦了;叶将军则职业病地对他的着装评头论足,最后也下了个结论——绣花枕头,然后被叶夫人用扫把轰走了。 叶幕悠然转回房内,心想,都这么大张旗鼓地回来了,再躲着洛玉书就不好了。 三日后,叶幕穿戴正式,第一次白天拜访了五王爷府。 五王爷不在府上,偌大一个王府,下人居然没有几个了。还是跟在洛玉 书身边的小厮把他领到洛玉书房内,然后他就又面带忧色地退下了。 房间内烧着一点炭火,没有任何熏香,只有一缕清淡的槐花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荡在空气中。 叶幕走到洛玉书床前,才发现他此时的脸色比从前还要更苍白,他的嘴唇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出血色了,紧紧闭着双眼,眉头也皱着,似乎有什么事情在梦中纠缠困扰着他。 叶幕帮他把被角掖了掖,又拧了毛巾替他把冷汗擦了擦,坐在床前等他醒来。 似乎是察觉到叶幕的到来,昏迷了几乎一天一夜的洛玉书居然悠悠转醒了,他看到床边单手抵头假寐的叶幕,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旁边的仆从见洛玉书醒了,急忙上前要来扶他,他却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洛玉书艰难地撑起身子,颤抖着伸手,似乎想试探这是不是真的。 叶幕本就没睡,一下子就睁开了眼,把他的手握住,放到唇边碰了碰,关心地说,“好些了吗?” 洛玉书虚弱地笑了笑,看着叶幕的手,却想起了那天他与顾昭亲密相处的画面,初见他的喜悦中就如同被蒙上了一层抹不开的阴影。 可是,他这副身体,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强求? 他的眼睛黯然了一下,缩回手,说道,“我已经无恙。” 叶幕愣了愣,洛玉书却重新躺下了,还背过身去,说,“世子请回吧。” 叶幕腾得站起来,洛玉书躺着压抑地咳嗽,他的心又一下子软了,坐过去好声好气地劝说,“你是怪我这么久没有与你联系吗?” 洛玉书没说话。 叶幕从后面抱住他,“书书,我错了好不好,别生气了。” 洛玉书几次想把他的手掰开,却始终舍不得,舍不得再出口让他离开,又给不出他想要的承诺,只能这么僵持着,维持自己最后一分脆弱的壁垒。 叶幕见他还不说话,委屈无比地把头靠在他肩上,“书书你怎么了?不高兴的话你可以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只是……” 叶幕的声音很落寞,“不要一直不理我好不好?” 叶幕还在不断地说着什么,可洛玉书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看上去仿佛铁石心肠。 最后,叶幕终于放弃了,温文尔雅的君子突然变成了倔石头,不好办。 叶幕走后,洛玉书才坐起来,他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叶幕的 温度,可是,他永远都不会再来了吧…… 洛玉书又咳了咳,血丝一点点染红了锦帕,他看了几眼,倏然把它揉成一团。 洛玉书控制不住地想着叶幕笑靥如花的模样,神彩勾人的模样,还有伤心委屈的模样……各种各样的叶幕填满了他的胸腔,他仿佛不用睁眼,就已经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的一颦一笑,他真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可是,他却没有机会了。 曾经他以为他还能坚持,可是现在,事实告诉他,他已经没有未来了……他甚至想,其实,叶幕喜欢上别人也好,他可以安安静静地离开,他不会伤心,也不会那么难过。 叶幕其实没走,他在房外又看了一会儿,看到洛玉书一个人比他刚才还落寞地坐在黑暗中,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突然懂了洛玉书的想法,心里有了一丝微弱的触动。 叶幕很清楚,即使他现在进去,洛玉书也不会松口,于是过了一会儿,就还是离开了。 叶幕回来的时候,月光下他的院子里站着个人,淡淡的月光如同一层薄纱,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他仿佛已经站了很久,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是顾昭。 顾昭冲他弯了弯唇角,笑容温柔得仿佛要化开,“回来了。” 他仿佛根本不是在和他说话,而只是在自言自语。 他举起手,叶幕这才发现顾昭手上有一个食盒,顾昭又说道,“前几日,我见你很喜欢这种糕点,所以今日特意让御厨做了,就给你送过来了。” 999疑惑道,“这么晚给人送糕点?” 叶幕接过食盒,说道,“很晚了。” 顾昭握着食盒没有松手,看了看天色,才“啊”了一声,“是很晚了啊。”然后,他紧紧盯着叶幕,眼里伪装的笑意一点点褪去,一字一字地说道,“原来,你还知道晚了。” 叶幕一脸不解,似乎一点也不明白顾昭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顾昭见他一脸理所当然,突然笑出了声。然后,他猛地“嘭”一声把食盒重重砸在地上,精致的小糕点顿时撒了一地,他伸手捏住叶幕的下巴,恨恨地说,“才刚回来三天,你就迫不及待地去见他了?!” 叶幕被捏得有些疼,皱了皱眉,却还是很好脾气地说,“他生病了,我去看看他。” 顾昭哈哈大笑,讽刺地说,“探望病人能探望到现在?莫不是看着看着,就看到床上去了吧。” 顾昭想 了想,绝对很对,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是啊,谁不知道你从前的放荡样子,空旷了这么些天,早就饥渴难耐了吧。” 顾昭的眼里满是深深的恶意,仿佛只有狠狠地羞辱叶幕,才能让他濒临崩溃的心稍微舒服一点。今天,他很早就来了,在处理完堆积的政务后,他想见他,早早就带了前几日叶幕在晚宴上很喜欢的糕点,就这么在院子里,从日暮等到深夜,从期待等到彻底失望,从欢欣等到完全麻木。 第49章 宫廷权谋文十二 顾昭终于忍不住叫来暗卫,问他叶幕如今在哪里,却得知,原来他竟然回来没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地去见了洛玉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他耽误了他们这么久的相处时间,如今见面了,必定是难舍难分吧。 一想到叶幕会对洛玉书露出他不曾见过的模样,他就感觉到胸口的嫉妒燃烧起熊熊的火焰,在这折磨人的嫉妒中,他几乎要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残忍的作法。顾昭从这种想象中感受到快意,也是这样的想象,支撑着他一直等到了叶幕回来。 999很愤怒,在顾昭身边各种挥舞刚长出的小爪子,叶幕内心却对顾昭的羞辱并不以为然。但是,身为顾昭“好兄弟”,又“痴恋洛玉书”,他就不能这么无动于衷,这也是个好契机,可以让他和顾昭“说清楚”。 于是,叶幕的脸色顿时冷下来。他天生长着一双多情桃花眼,平日里看人总带三分笑,所以,很多人虽然对叶幕的风流浪荡感到不齿,却仍旧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一个很难让人讨厌的人,怄气也是极好。 可是,此时此刻,当他收敛了所有的笑意,顾昭才感觉到,原来那双眼睛也可以如此冷漠,一如他接下来丝毫没有温度的话语。 叶幕慢条斯理地叫来旁边战战兢兢的仆从,让他们把撒得满地的糕点收拾干净,等一切都重新变得井井有条的时候,他才恭恭敬敬地说,“惹得陛下如此震怒,实在是臣的不是。可是,”叶幕有点无所谓地笑了笑,“臣的秉性就是如此,陛下若是看不惯,臣也只能叫陛下失望了。” 顾昭条件反射地说,“不要叫我陛下。” 叶幕露出一个受惊的表情,诚惶诚恐地说道,“微臣岂敢。” 顾昭受不了这样的疏离,不该是这样,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不是吗?他怎么可以叫他“陛下”?怎么能忍受他说出这种生硬的称呼? 顾昭忍耐下心底的阴暗,表情流露出一丝脆弱,他放软了语调,“阿幕,我是气急了,才说了这种混账话,我,我只是气不过,你对一个外人却如此关心。” 顾昭知道叶幕吃这套,每次只要他一露出示弱的表情,叶幕就会心软。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毕竟是青梅竹马,而且顾昭做起这种事情来驾轻就熟,效果极佳,叶幕果然不再紧绷着一张恭敬疏离的脸。可是,他这次却并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地盖过去,洛玉书毕竟还剩5点好感,他以后免不了 要和他接触,如果顾昭一再阻拦,他必定会受限许多。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叶幕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没有再说那一声声诛心的“陛下”,说出的话却比方才还让顾昭感到痛楚难当。他说,“玉书不是外人。” “他于我来说,与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就像你对我来说,是兄弟;爹娘对我来说,是亲人;而他,是我的……” “好了!”顾昭突然开口打断他,此时,月亮已经被一片乌云掩住,黑暗中,顾昭的脸色看不明晰,他说,“今日晚了,我要回宫了。” 叶幕却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说道,“而他,玉书,他会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兄弟,亲人,爱人,本就处于不同的天平上,对我来说,都是一样重要的。” 顾昭此时出奇的平静,他“嗯”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然后就那么平静地和他告别,正常无比地走了。如果不是他方才还暴怒地几乎要杀人,他仿佛只是来送完了糕点,然后看天色晚了,就离开了。 999: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纸…… 叶幕看了看天,心想,好歹是说出口了,应该还是会有一段时间的平静,希望顾昭的大招来得晚一点。 · 顾昭冷静无比地回了寝宫,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猛然就发了疯。书架,桌案,全都被他一一扫落,雪白的宣纸漫天飞舞,来不及躲出去的小太监们缩在角落不住哆嗦。 顾昭发完疯,走到一个柜子前面,在某处按了按,拿出一个锦盒。 他打开盒子,看着里面一摞摞的“证据”,眼里闪着让人心惊的冷酷与残忍。 他倒要看看,一个死人,还怎么占据阿幕的一个天平,怎么再和他争! · 叶幕时不时还是会去看看洛玉书,而且不管洛玉书怎么对他冷脸,他都一副无怨无悔的深情模样。这样一个昔日的风流公子,如今却为了另一个人变成这种深情款款的样子,前后对比产生的强烈反差,让洛玉书身边的小厮都忍不住变了阵营,私底下暗暗觉得公子实在有些太过无情了。 连下人都感动了,更别说身为事件最中心的洛玉书了。其实,他每一次都忍不住想要沉湎于叶幕编织的以爱为名的罗网中,被人认为最铁石心肠的他,其实才是最为心软,更何况是对叶幕。 叶幕每一次的到来,都要让他为是否要自私一回而辗转反侧。这一天,洛玉书看 着手上奇奇怪怪的据叶幕说,是他一针一针亲手做好的“手套”,心里想,如果下次,如果他还会再来,他就不再拒绝他,任性地自私一回吧。 也许做一个自私的人才是最快乐的。洛玉书为自己卑劣的快乐感到愧疚,心底的期待却让他感觉到这么多天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欢喜。 这时,管家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了,他的一张老脸因为焦急而变得通红,嘴唇开合数下,却不知从何说起。洛玉书让他稍安勿躁,他才渐渐平息下来,颤抖着说,“公子,大事不好了!” · 叶幕今天不打算去洛玉书府上了,根据人设,这么久不见了,再深情也该有点“落寞”才是,正适合借酒消愁。 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就是醉仙楼,叶幕也来过几次,的确名不虚传。 叶幕每次来都习惯坐在二楼窗边,一边欣赏京城的灯火通明,一边品尝美酒佳酿。 今日,他来的时候,那个座位上却已经有了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陈南醉醺醺地给自己倒酒,英俊的脸庞上布满红晕,旁边东倒西歪的全是褐色的酒坛子。 叶幕缓步上前,走到陈南附近,浓重的酒气马上扑面而来。叶幕以扇掩面,笑着调侃道,“陈兄怎么一人在此处喝酒,而没有去看美人?” 陈南双眼迷蒙地抬头,看到来人,也不知道看清了没,傻呵呵地笑了一声,抓住叶幕的手,一百年仔仔细细地瞅,一边含糊道,“美人,只要这个美人……” 叶幕打开扇子,慢悠悠地问,“世上美人何其多也,你就要一个,不会太亏了?” 陈南艰难地抬头,眼睛迷蒙却很干净,让人依稀想起北境那广阔碧绿的草原。他醉了,却醉得有点清醒,他紧紧抓着叶幕的手不放,说道,“不如你美。” 说完,他就又歪倒在案上,乱七八糟地开始吟诗,“晓风残月,晓风残月,美人酒醒何处,美人心归何处……” 叶幕叹息着摇摇头,觉得今天的酒是喝不成了,收了扇子,把陈南架到肩膀上。 醉眼朦胧里,陈南看着那梦寐以求的人缓缓靠近他,猛地就把人扑倒了。浓重的酒气喷在叶幕的脸上,给叶幕的脸色也渲染上一丝迷人的醉意。 陈南抓着他一直没放开的手,凝视着叶幕的双眼,放在嘴边亲了亲,他的神情固执,却有种难言的忧郁,“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第50章 宫廷权谋文十三 陈南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在叶幕身上了。温酒壮人胆,此时此刻,陈南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叶幕,看他脸颊绯红,看他墨发散乱,看他在自己身下如此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着迷地凑近身下人诱人而嫣红的唇角,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 叶幕不着痕迹地躲开,然后又用右手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脑袋,问道,“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陈南委屈地点头,他一喝醉就变得更幼稚,此时脸上已经是一副被拒绝了要哭出来的样子。 叶幕像哄小孩似的叫了好几声乖,然后让他先起来。 陈南本来迷迷糊糊地被叶幕带着,一听让他起来,马上就又拗起来,“啪”一声猛得把叶幕按倒,“我不!” 还好他有防备,不至于磕到脑袋。叶幕撑着手肘,好脾气地问,“为什么不?不觉得这么说话很奇怪吗?” 陈南瘪瘪嘴,落寞地像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我起来,你就又要去找他了,对不对?” 叶幕最近一直都在刷洛玉书好感,的确有些忘了他了。叶幕想了想,妥协了,“好吧,那你就压着。” 叶幕弹弹他额头,随意地调侃,“都让你压着了,给不给涨点好感啊陈三岁?” 陈三岁嘿嘿笑了一声,什么都不知道,就撒娇一样地蹭叶幕,“好。” 999:涨,真的涨了!95了! 叶幕:……哈。 又折腾了半天,叶幕才把这个巨型人偶搬上马车弄回房,又费了老大的劲,才顺利摆脱他,逃脱升天。出来的时候,他的衣服都差点被扒掉一层。 叶幕边走边整理松松垮垮的凌乱衣衫,这模样,把府内的一众丫鬟都看得面红耳赤。 行至院内,一颗巨大的槐花树下站着一位年轻的公子,他白衣胜雪,墨发轻扬,气质温文如暖玉。白色的槐花不断地飘落,像雪一样纷纷扬扬洒落满地,洒满他的肩头。 他仿佛已经站了很久,他的目光穿过溶溶夜色与空气中淡淡的槐花香,与叶幕遥遥相望。 洛玉书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却因为他此刻带着的温柔笑意而显得有生气了许多。 叶幕缓缓走近,抬手拍落他肩膀上一层层的花瓣,“怎么不进去等?” 洛玉书淡笑着摇摇头,温柔地看着叶幕,好像下一刻就再也无法看到一般,深深的目光里是满满的温柔与不舍,他一动不动 ,似乎想把这个人永远地镌刻在他心里。 叶幕想起自己随便做的雷人东西,抓起他袖里的手,发现上面果然套着一只蠢得不得了的毛线手套,自己就先笑了,桃花眼微微弯了弯,里面仿佛洒满亮晶晶的星辰。 洛玉书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来之前他只想着要看叶幕最后一眼,即使不舍,也不想要表现出来。可是,等到见了他,他才发现,看了一眼,却还想再看一眼,他永远也看不够他。 他突然也开始害怕起了那条从未走过的路,下落黄泉的孤独是因为,那里没有他。 可是,再舍不得,又有什么用呢? 洛玉书从袖中掏出一支碧玉色的长笛,长笛尾部缀着一只小小的树叶形状的挂坠,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份礼物,也是他一直以来最珍惜的东西。 “替我保管它,可好?” 叶幕接过这支意义非凡的笛子,挑眉笑道,“定情信物?” 洛玉书也笑了,“嗯。见它如见我。” 叶幕搜了搜自己全身,发现也没什么能回赠的东西,于是随手摘了片泛黄的叶子,咳了一声,“见它也如见我。以后,再给你个正常点的。” 洛玉书珍惜地把这片随便拣的叶子放到怀中,紧贴着胸口放着,垂眼看他,优美的睫毛像蝶翼一样轻颤。然后,他什么也没说,伸手将叶幕抱到了怀中。 庭中的槐花仿佛要一夜落尽一般地零落。 谁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一个暗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 那天以后,洛玉书就再也没有来过。 过了几日,朝中突然传出五王爷意图谋反,如今全家都已被抓入天牢的消息。刚刚平静不久的京城顿时又掀起一阵新的风浪。 五王爷在先前的真假太子事件中就立场明确地站在他义子那边,此时爆出谋反的消息,很多人也并不惊讶。当然,也有些人认为,新皇根本容不下从前染指过皇位的五王爷一党,虽然表面上是一派宽容,只惩戒了主谋太后,其实私底下根本就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这次的事情,也是他早已算好的一步。 让京城气氛进一步紧张的是,更多的人纷纷认为,别说是五王爷,所有从前参与过拥护假太子上位事件的人,最后都会被一一清理,五王爷只是开始。 一时间,朝堂上下官员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好不容易保住的脑袋就要啪嗒掉了,每 天都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为从前自己太过迅速的见风使舵而后悔不叠。 · 京城的天阴沉沉的,日暮时分,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低低的黑云几乎要垂到地面,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叶幕急匆匆地往皇宫赶,却被告知皇上还在御书房接见朝廷官员,至于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 大太监知道这位爷是怠慢不得的,忙殷勤地让他去殿内等候,叶幕摇摇头拒绝了,看了眼昏暗的天色,缓缓在殿前跪下了。 大太监大惊,若是让皇上看到他让这位爷跪在这儿,他还不得被生生扒了皮!他忧心忡忡地苦口婆心劝叶幕快起来,叶幕却固执地一动不动,一副要跪到皇上出现为止的架势。 大太监愁得在冷风中都冒了满头满背的汗,多次劝说未果,只好咬咬牙打算去叫皇上了。 这时,身后一道冷峻威严的声音响起,大太监吓得两腿发颤,一声都不敢吱,顾昭却面无表情地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叶幕抬头看他,他的发梢上挂满了雨珠,湿湿地贴着脸颊,尽管有些狼狈,却依旧美得惊心夺目。 他的睫毛上也满是细细的水珠,他眨了眨眼,眼里是满满的祈求。 顾昭在下令捉拿五王爷一家的时候就已经料到叶幕会来求情,也早就想好了相应的对策。 可是,想到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他可以冷静地在各种错综复杂的线索中层层剖析,却无法在此时叶幕哀求的目光中保持一点点的镇定自若。 他抓住叶幕的手臂,沉声道,“起来!” 叶幕执拗地不动,“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放过他好不好?” 顾昭压抑地说,“他要谋反。” 叶幕的眼眶湿润,里面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根本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这些事情与他没有关系。” 顾昭讽刺道,“和他没有关系?那当初坐在龙椅上的是谁?” “他是迫不得已。” “哈哈哈”,顾昭笑起来,“迫不得已,好一个迫不得已……” 顾昭的心都麻木了,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这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多么令人感动。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却都不是为了他。 为了那个废物,你到底还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还可以……伤我到什么地步? 叶幕没有空在意顾昭的怪异,他急切地说道,“只要你放过他,我可以带他离开,永远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叶幕不说还好,他一说“离开”两个字,顾昭就像被针扎了的刺猬,马上就变得极为可怕,“你要离开?”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叶幕却一点也不顾忌那冷冰冰的打在身上的雨水,拉着顾昭的衣角,保证道,“我保证,我们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顾昭的眼中闪过痛楚与惊怒,他再也挂不住最基本的面具,他揪住叶幕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提起来,“你要离开?要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是谁说,永远会陪着我的,现在,你却要为了另一个人离开我!” 叶幕艰难地看着他,顾昭简直要疯了,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这样一步步地逼我,你知道我不舍得对你做什么,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是不是?! 顾昭愤怒地冲他发泄一般地吼道,“这是谋反的罪!是谋反!你还要我放过他,你想过我没有,你有没有想过我!他活着一日,就永远都会有人拿着我的身世做文章,也总会有迂腐如五王爷那样的蠢货会站在他那边,我不会有一天的安宁,时时刻刻都会处在危机之中,你怎么不想想我!” 叶幕说,“我会带他走。” 顾昭仿佛一瞬间泄了气,喃喃了一声,“走?” 半晌,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你想都别想。” 顾昭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轻轻道,“放过他是不可能的。” 顾昭的身上也被狂风暴雨打得湿透了,他用冰冷的手温柔地抹去叶幕脸上的雨水,眼神幽深莫测,“这样吧,你以后就别回去了。你留在我身边一日,我就留他那条贱命一日,如何?” “留在我身边,侍寝。” 第51章 宫廷权谋文十四 顾昭看着叶幕震惊的表情,心里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 不是爱他吗?不是还为了他求他吗?那么,为了他,留在他身边也是可以的吧。 顾昭紧紧盯着叶幕,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的表情波动。 叶幕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不断地闪过屈辱,愤怒,最终却还是停留在无可奈何。 倾盆而下的大雨打湿他的身躯,不断地有雨水顺着那光洁白皙到不可思议的脸颊滑落,濡湿的长睫在风雨中轻颤,他紧闭着双眼,半晌,才轻轻说了一声,“我答应。” 顾昭的心中蓦地闪过一丝欣喜,可一想到,他是为了另一个人才答应留在他身边,那丝还来不及扩散的喜悦就又被怒火所覆盖。喜怒交织,让顾昭的脸色剧烈地变幻,他克制地伸手把叶幕扶起来。 叶幕跪了太久,再要站起来时竟感觉到一阵头昏眼花。如今的天气已经初具冬日的寒意,在这样的暴雨中淋了这么许久,叶幕也感觉到身体吃不消了。 叶幕的身体一阵摇晃,眼前顾昭的脸也变得有些模糊,顾昭脸色大变,看着叶幕在他面前无力地倒下。 ·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昏昏沉沉间,好像有人给他喂了一晚粥,又给他掖了被角。 顾昭已经不在了,他依稀记得今日有一个晚宴。见他醒了,一名宫女马上就上前来询问。 叶幕还有点虚弱,挥挥手让她下去了,那名宫女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咬着嘴唇没有动。 叶幕马上就明白了,是顾昭让她看着他。顾昭很清楚,对叶幕来说,用一个姑娘远比用一个暗卫有用,因为叶幕绝对不会为难一个姑娘。 叶幕讽刺地笑了笑,没再让她下去,自己推开轩窗,看窗外暴雨过后的满地残花。 小宫女小心地看着叶幕,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叶公子没有为难她。昨晚,皇上匆匆忙忙地把人抱进来的时候,他们都吓坏了,她还从来没有看过皇上这么着急的样子,看过太医后,皇上就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坐了一夜,那背影总让人觉得有点孤独。直到到了上早朝的时间,他才起身离开,还吩咐他们好好照顾床上的人。 小宫女又看了一眼叶幕,他苍白的侧脸看上去有点忧郁,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样子宛如一个病美人。想起皇上,又想起关于他叶幕的一些传闻,小宫女心中暗暗叹了口起气,不由得生起了一丝怜惜之情, 他正想出口安慰,身后突然响起顾昭冷冷的声音,“下去。” 小宫女的心猛得一颤,忙匆匆退下,顾昭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等到宫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昭才放柔了脸色,走过去将叶幕揽到怀里,心疼地问,“怎么不多躺一会儿?” 叶幕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玉书怎么样了?” 顾昭顿了顿,“呵”了一声,硬邦邦地说,“没死。” 叶幕还想说什么,就被顾昭冷冷打断了,“再提他,他就不一定这么安稳了!” 叶幕不说话了。顾昭却又不满意了,“说话。” 叶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顾昭猛地把他掰过来,迫使他正对着他,“除了他,你对我就无话可说吗?” 叶幕沉默,拿手抵着他,表现出一种抗拒。 顾昭突然就冷笑出来,昨晚因为叶幕的昏倒而压抑住的阴沉情绪瞬间又占据他整个心房,想到他为了别人下跪,为了别人苦苦哀求他,为了别人……想要离开他!甚至现在留在他身边,也是为了那个该死的别人! 顾昭一把抓起叶幕的手,连人带手地一把按到旁边的窗台上,漆黑的瞳孔呈现出一种阴沉的晦暗,他的语调又是那种奇异的温柔,“既然无话可说,那就履行你的义务好了。” 说完,他的吻就落了下来,与他温柔的语气截然不同,他的吻却炙热而不容抗拒,仿佛裹挟着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所有无法诉诸于口的情感,怒气冲冲又极尽温柔与缠绵,牙齿啮咬着身下人嫣红的唇瓣,仿佛真的要把他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叶幕的脸涨的绯红,拼命地往后闪躲,却退无可退,尚且虚弱的身体只能无力地躲闪,这种微弱的抵抗迅速就被顾昭完全压制住,反而还惹来更猛烈的侵犯。炙热的唇舌不容抗拒地入侵他的领地,放肆地在叶幕口中翻搅,脑袋也被牢牢扣住,叶幕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沁出泪珠,看上去竟是楚楚动人,但这次,这种动人却没有引来任何的怜惜,反而让他身上的人更加兴奋起来。 顾昭心里眼里只有叶幕此时此刻的模样,不再抑制的情感仿佛决堤的河水,铺天盖地地席卷了他整个世界,他的自制力也在那一瞬间崩塌。双唇相触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在颤动,与他肆意交缠的感觉是如此让他着迷,他真的,再也不想忍耐,也再也,不需要忍耐。 顾昭的手从叶幕的衣襟探入,一点点 解开他们之间最后的阻隔,很快,他们就将融为一体,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洛玉书不可以,陈南不可以……谁,都不可以! 从此以后,他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这时,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声音颤抖地说道,“皇,皇上,陈,陈世子今晚喝醉了酒,一言不合,与,与丞相家小公子打起来了。” 顾昭哪有空管这种事情,直接让他滚,暴怒的语气把门外的太监吓个半死。管事的宫女太监都被顾昭打发走了,来的这个小太监似乎不怎么会看人脸色,沉默了半晌,又哆哆嗦嗦地开口,“可是陈世子一直大叫着要皇上来评理,如今,如今已经往寝殿赶来了……” 顾昭额头青筋跳动,胸中翻腾起对陈南蓬勃的杀意,可是,想到他的父亲,顾昭忍耐下来,黑着脸帮叶幕把衣服整好,阴沉着脸怒气冲冲地走了几步。 他似乎又不太甘心,停下来,丢下一句,“我还会回来。” 叶幕喘息着看了他一眼,顾昭抿了抿唇,压抑地走了。 999松了一口气,“还好正巧碰上陈南发酒疯,刚才顾昭的样子也太阔怕了!嘤嘤嘤好害怕><” 叶幕看着镜子里衣衫凌乱又面颊绯红的自己,仰头躺倒在床榻上,顾昭已经攻略成功了,所以他并不是很想花太多时间在他这里。 而且,顾昭比他想象中心急,陈南和洛玉书都还剩5点好感,尤其是洛玉书,身体太差,囚禁太久恐怕不妙,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叶幕慢腾腾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叫来999,“去市集散播一些宫里最近的消息,就说……” 999眼睛睁得大大的,听得尤其认真,这可是宿主大人第一次给他交代任务,好紧脏…… 叶幕鼓励性地拍拍他脑袋,“去吧。” 999走后,叶幕感觉到一些疲惫,于是毫无抗拒地睡着了,今天,估计顾昭是没时间对他做什么了,陈南……做的不错。 接下来,只要拖延一点时间,就可以了。 这之后几天,顾昭似乎一下子就忙了起来,偶尔来看他也是匆匆就走了,叶幕感觉到,他所在宫殿周围似乎多了一些紧张的气息,应该是顾昭给他安排了暗卫。 这天中午,叶幕又打开了窗。本来跟在叶幕身边的清秀小宫女已经换成了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太监,小太监对叶幕这个习惯早已经习以为常, 只要他不出宫殿,其他事情是不限制的。 有一只猫跑到他的窗台上,叶幕眼神闪了闪,伸手把它抱起来,从腹部底下摸到一个小纸团子。 小太监忙上前来把猫抱走,唯恐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畜生伤了叶幕。叶幕却阻止了他,抱着小猫回房了。 今晚又下雨了。 顾昭带着一身的湿气与寒气回到寝殿。他现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推开房门入内。 叶幕此时已经睡了,一只杂毛的小猫蹲在一个用盆子和小被子做成的简易小窝里,圆绒绒地团城一团,也睡得正香。 一盆炭火在角落里烧着,房内比房外暖了许多,却驱不散顾昭心中的寒冷。 窗外撒进几丝飘渺的月光,正照在叶幕脸上,他最近消瘦了不少,下巴变得尖尖的,闭着眼的模样看上去很安宁。 顾昭坐在床边,漆黑如同浓墨的眼睛不像平时一样时时透露着强势与果决,看上去有一丝迷茫,一丝寂寞。 他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手指用力地蜷缩。 呆在他身边不好吗?为什么,总是要想着要离开? 明明,他才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才是他最亲密的人,为什么,他却比不过一个,才认识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洛玉书? 顾昭注意到叶幕的手孤零零落在被子外面,叹了口气,把手重新塞进被子里,想到叶幕最近还瘦了许多,心里酸酸的疼。 旁边的小猫突然叫了一声,顾昭知道这是今日叶幕抓回来养的,心想,他不在,寝殿就只有叶幕和一群太监,养只猫也好吧。 他左右看了看这只杂毛猫,除了丑了点也还好,于是不再管它,和衣在叶幕身边小心地躺下了。 睁眼,马上就又是天亮。 顾昭以为,一切都会这么平静地下去,尽管叶幕现在不接纳他,但是只要有时间,他们一定能和好如初,可是,改变却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他又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与挫败。 第52章 宫廷权谋文十五(完) 顾昭越来越忙,每日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好像有无数的烦恼压在他心头,无法纾解,无法摆脱,他却毫无办法。 这一日,叶幕又如同往常一样站在窗前,突然,他说道,“小橙子,你过来。” “小橙子”是叶幕给伺候他的小太监取的名字。 小橙子也不过十五六岁,眼睛睁得圆圆的,恭恭敬敬地问,“叶公子何事吩咐?” 叶幕手指轻扣窗台,看了他一眼,勾勾手指,跟我进来,小橙子乖乖跟叶幕进屋了。 进屋后,叶幕转回头冲他笑,“你去看看我的排骨汤做好了没。” 小橙子不理解为什么问个排骨汤还要专门进屋里说,摸摸脑袋疑惑地走了。 可刚走两步,他的脖颈处就一阵疼痛,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叶幕拍拍他的脸,轻声问道,“小橙子?” 小橙子没反应。叶幕放心了,开始扒衣服。 叶幕穿着太监装,走到宫外拐角处,一只手把他拉了过去,是陈南。 许久不见,陈南英俊的脸庞看上去有点憔悴,他的眼睛却在见到叶幕的那一刻又发亮了,伸手敲了敲叶幕的太监帽,觉得苏苏就算扮成小太监,也还是特别可爱。 他知道今日出来的目的,也不耽搁,直接带叶幕去了关押洛玉书的牢房。 看守牢房的是一位北境军,看到陈南,问了两句就放行了。 昏暗的牢房中,洛玉书安静地靠在乌黑的墙壁上,雪白的衣裳染上一些黑点,但却依然不损他的气质。即使身处囚牢,他依然淡定自若,只是时不时的一声咳嗽显示了主人的虚弱。 他听到旁边传来脚步声,以为是来送饭的人,也没有理会,右手抚上心口处,那是叶幕送他的那片叶子,他一直小心地贴身放着,想他的时候,就拿出来瞧一瞧。 叶幕在看到洛玉书的那一刻就扑到铁门外,哽咽了一声,说道,“书书,我来了。” 洛玉书以为自己听错了,恍惚地望过去,正看到铁门外的叶幕,一瞬间,他仿佛终年生活在千丈谷底的人,突然看到了撒下的一抹阳光。 他走过去,铁链耷拉在地哗哗地响。 叶幕心疼地抚摸洛玉书的脸颊,眼里泛起水汽,洛玉书露出一个微笑,仿佛水中温柔的涟漪晕开,他轻轻擦去叶幕眼角的水珠,温声道,“我没事。” 叶幕似 乎不想在难得见面的时候只顾着难过,于是,在噙着泪花的时候,又慢慢,慢慢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两人隔着铁门,手却紧紧牵着,眼里仿佛只有彼此,也没有任何人能插足。 陈南转过身,靠着冷冷的墙壁,半晌,他的嘴角也弯了弯,眼里却满是落寞与忧郁。 这次来,是和洛玉书谈论离开的事情。当初,陈显虽然欣赏顾昭,但是他答应全力助顾昭上位的条件却是让顾昭娶他的女儿。 他让999散播的谣言传到陈显耳中,陈显挺疼女儿,所以不会坐视顾昭在还没把女儿娶进门的时候就在宫中养着他这样的人,还是个男人。再加上陈南在各方面的打点,他们离开,会变得容易很多。 他们约定的日子是,十日后就离开。 顾昭站在庭中,雪打梅花,点点零落,他仿佛已经站成了一座雕像。他的眼里满是孤寂,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上,一只杂毛猫从他脚边悄悄溜走,他的右手紧紧捏着一枚半片叶子形状的玉佩。 “回来了。”他说。 叶幕脚步顿了顿,知道瞒不过,抬头直视他,灰色竹伞下露出一张明艳倾城的脸。 顾昭一反常态地没有发飙,也没有质问,只是冲他笑,向他伸出手,说道,“过来。” 叶幕站在一步开外没有动,这短短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顾昭的声音里已经带了点哀求,“过来,好吗?” 叶幕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撑着伞走近,挡在他头顶,“不进屋,在这里淋雪?” 顾昭扯出一个冻得僵硬的微笑,伸出手将他揽在怀中,紧紧抱着,他身上的冰冷过渡到叶幕身上,这冰冷的温度,也不知在雪中站了多久,等了多久。 顾昭恍惚觉得,他似乎总是在等着叶幕。他看着满庭的雪色,突然问,“阿幕,你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叶幕垂下眼睑,“就算我说有,你信吗?” 顾昭的手收紧了一些,半晌,他轻轻说道,“我信。” 叶幕道,“那就,有。” 顾昭笑起来,冷峻的轮廓在一瞬间变得柔和,黑亮的眼眸如星辰。 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他把叶幕揽在怀中,一步也不想走,也一点都不想放开。 晨曦的光即将破开天幕,顾昭才再次开口,他说,“阿幕,如果,你想要离开了,一定不要告诉我。” 叶幕从他怀中起来,顾昭的眼里仿佛凝结着一寸一寸的伤,又仿佛难舍难分的情愫与无可奈何的叹息,“因为,如果我知道了,就一定不会让你走。” 然后,他就放开了叶幕,说,“进去吧,我也要去上早朝了。” 叶幕在门前停住,“顾昭。” 顾昭站在廊下微笑,“怎么了?” 叶幕道,“以后不要再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容易受寒。” 顾昭手中的玉佩被他捏得都有些发烫了,但是他只是淡淡地回应,“嗯。” “也不要熬夜看奏折到太晚,对身体不好。” “好。” 叶幕看着门楣,最后说了一句,“我一直相信,你一定能当个好皇帝。” 顾昭看着叶幕的背影,还在笑,他说道,“快进去休息吧。” 叶幕推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内。 顾昭的微笑在叶幕进屋的那一刻就消失了,仿佛深深的湖底稍纵即逝的阳光,短暂的温暖过后,是永恒寂寞的冰冷。 他又站了一会儿,才一步步离开,有太监要来给他披上狐绒,他却拒绝了,顶着寒冷的风,雨又开始下,一点一点冷冷地打在他身上,冷得入骨,冷得麻木。而顾昭只是木然地往前走。 十日后,城门外的长亭,叶幕翻身下马,前方早已经有人在等待。 那人拥着白狐裘,回眸一笑,雪已经停了,他也等来了他等的人。 系统提示洛玉书的好感度已经达到100。 陈南从马上拿出一坛酒,拍开封泥,笑道,“与君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离开前,和我最后喝一杯吧。” 叶幕接过酒坛,“玉书身体不好,我代他喝。”然后,他就仰头灌下,酒水从口中不断溢出,过了一会儿,陈南突然伸手抢过酒坛,背过身狠狠地灌了一口又一口。 叶幕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我一直都记得,在北境与陈兄一起在草原上策马的样子。” 陈南喝得太猛,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爽朗地笑道,“我也记得。” 他伸了个懒腰,“有机会,记得再来北境。” 叶幕发丝飞扬,桃花眼闪动,“一定,陈兄的大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陈南想起最初在船上看到叶幕的场景,他也是墨发翩飞,尽管涂着厚厚的 黑粉,却还是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陈南低头笑道,“记得就好。” “保重了。” 叶幕上了马车,陈南的身影也越来越远。 “叮,陈南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度100。” 马车里。 999:宿主大人,攻略完成了,要选择离开吗? 叶幕看着车内脸色苍白,已经疲惫地闭着眼睛的洛玉书,“再等一个月吧。” 风雪中,顾昭骑着快马,往城门外急匆匆地赶,心中只想着快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十里长亭,已无芳草萋萋,白雪皑皑覆盖了岂止千里,连同那一个个马蹄留下的印记,也都一同湮没在苍苍白雪下。 顾昭跌下马,失魂落魄地凭栏远眺,这空茫虚无的世界,一如他空荡荡的心脏,雪冷得让人颤抖。 顾昭还是后悔了,他不想他走,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可是,还是迟了。 大风卷起一地落寞的雪花,顾昭孤零零站在亭中。从此以后,他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一月后,某一日,洛玉书从梦中惊醒了,院里的小丫头忙赶过来查看,叶幕也闻声推进门。 洛玉书的脸色比从前更苍白了,他还在小声地喘气,叶幕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汗,“做噩梦了?” 洛玉书沉默了一下,说道,“嗯。” 叶幕笑道,“什么梦这么可怕?” 洛玉书看着他,“我梦见,你走了。” 叶幕:“……” 洛玉书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用苍白的手握住他的手,说道,“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了,一定要让我知道,好吗?” 叶幕僵了一下。 洛玉书的目光中仿佛流转着无尽的温柔,“我不想错过看你的任何一眼,所以,就算要离开了,也要告诉我,好吗?” 叶幕:“……” 洛玉书笑了一下,神情不知为何却变得有些落寞。 突然,叶幕说道,“我不走。” 洛玉书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叶幕抱住他,亲了亲他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嘴角挂着一抹风流笑意,“我不走,陪你好不好?” 洛玉书的手又慢慢,慢慢松开了,嘴边漾出一个比春波还温柔美好的微笑,双眼凝视 着叶幕。 窗外,已经春暖花开。 999在叶幕身边飞来飞去,“宿主大人,这是你第一次选择留下哦!” 叶幕把浓黑的药汤倒到瓷碗里,自己尝了一口,眉头一下子皱的紧紧的。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嗯,这次不走了。” 他回身看着窗外,巨大的槐花树已经抽出第一片嫩芽,春天来临的气息渐渐走近,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洛玉书站在京城的槐花树下,笛声在暮色中飘满了整条长街。 叶幕叹了口气,想到洛玉书如今虚弱苍白的模样,什么时候,他给他吹一曲槐花调吧。 +++++ 这一日,顾昭决定带叶幕去看戏,他还很恶趣味地选择了梨园。 戏台上的戏子在咿咿呀呀地唱戏,隔着一层薄纱的地方,叶幕和顾昭却上演着激烈的情事。 顾昭坐在椅子上,叶幕坐在他的大腿上,被从后面整个环抱住。他的牙齿轻轻咬着叶幕的红润的耳垂,语调暧昧地说,“在这里做一次,怎么样?” 叶幕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在顾昭的挑逗下早就已经兴奋了。他斜睨了顾昭一眼,桃花眼里波光潋滟,什么也没锁,侧过头主动地与他湿吻。 叶幕的舌头与顾昭卷在一起,身体也难耐地隔着几层布料紧贴着他,不住地用臀部轻蹭。 顾昭一边回应他,一边伸手把叶幕的衣衫一层一层拨开,洁白如玉的身躯顿时暴露在他眼中,他着迷地一寸一寸抚摸过怀中人的肌肤,身下在已经胀得发疼,叶幕却还在不知死活地勾引着他。 顾昭眼神一暗,猛地抱起叶幕,让他的双脚环住自己的腰,往内部休息的小隔间走。他难耐地把手伸进他松松垮垮的衣襟没,找到他同样坚挺的那处,感受那里的激动,坏笑道,“看来相公昨晚没有满足你?” 叶幕一副欲火焚身的模样,被摸得舒服了,还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传遍顾昭全身。 顾昭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叶幕压倒在床上。叶幕撑着身子,当着他的面把自己身上的最后一层遮掩褪去,他脸色绯红,却还不忘勾引似的张开自己大腿,露出那个粉红色的小肉穴,咬着嘴唇看他,赤裸裸地邀请他入内。 顾昭瞳孔猛得一缩,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插入那处,才发现那里早已湿淋淋的根本不需要再扩张了,他一方面感叹叶幕的淫荡,一方面却又兴奋无比,咬牙切齿 地说,“真是淫荡,居然早就已经湿透了。” 叶幕被他压得咯咯一笑,熟练地解开顾昭的衣服,准确无比地握住他火热如铁的地方,反复揉捏,眼红的唇凑近顾昭耳边,话里慢是挑逗,“那你还不快点进来。” 顾昭忍无可忍,叫了一声“妖精”,一只手拉起他的腿,一只手握住他的腰,猛地进入了他。 “嗯……”叶幕终于如愿以偿地被狠狠占有,享受地眯起了眼,桃花眼里带上情欲的迷茫,仿佛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顾昭却不容许他在这时候迷茫,他一面狠狠地撞击,一面强硬地勾着叶幕的下巴,喘息地问,“我是谁?” 叶幕咬着下唇,被弄得说不出话,顾昭却强硬地不容许他躲避,下身更加用力抽插,一只手却堵住叶幕即将要发泄的地方,大有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叶幕的眼角满是生理性的泪水,一方面被猛烈地占有,一方面却始终无法达到最高点,他终于忍耐不住地出声,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哭腔,“你,你是顾昭!” 顾昭这才满意了,俯下身温柔地在叶幕脸上啄吻,握住叶幕那里的手也松开了,叶幕终于如愿以偿地发泄出来,仰躺在床榻上剧烈地喘息。 可他的喘息还没持续一秒,顾昭却又开始动作了,他把已经虚脱无力的叶幕翻了个身,让他趴着,自己俯身靠上去,咬着叶幕红彤彤的耳朵,“还没有结束呢”,然后,又重新从背后进入了他。 第53章 未来星际ABO(一) 叶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潮湿阴暗的墙角,鼻尖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浑身上下仿佛被拆了一样的疼痛,连呼吸都很困难。 他的肚子也很饿,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了,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全身没有一丝的力气。受了重伤,又饿了不知道多久,这个身体几乎已经要到达极限,如今是连“救命”两个字都叫不出来了。 穿越到这么一个身体上,叶幕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总躺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他尝试着撑着墙壁站起来,可这个身体实在是在虚弱了,刚走了两步,他就又跌倒了,亏得叶幕反应快,才没有砸得破相。 999没有出声,估计还没从穿越中醒过来。好在系统也不至于让他一穿过来就干脆地死掉,所以,很快,他就听到从拐角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拐角处,一个黑发黑眼的男生停在那里,右手提着个菜篮子,里面似乎装着些机器零件什么的。这个男生就是许亦辰,刚在俱乐部打完工回家,今天他收获不错,在地摊上淘到了不少完好的零件,正好可以修复他的雷神号机甲。 他正一边走一边盘算着,突然看到墙角里一个血人,当即就吓了一跳。感觉到没有威胁后,许亦辰才疑惑地走上前来查看,眉头皱的紧紧的,却不敢贸然碰他,眼里有一丝关切,“喂,你……” 叶幕虚弱无力的手指动了动,往上抓住了许亦辰的裤脚,艰难地抬头看他。许亦辰这才发现这个人长得实在很好看,尽管脸上带着血污,却依旧看得出来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海蓝色的眼睛与一头金黄色的短发,衬得他即使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依旧高贵得让人无法随意轻视。 只是这时,那双美丽的眼眸却几乎已经黯淡无光,本应高贵耀眼的金发也沾上了黑色的点点污泥,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衣服上也全是满满的血痕,整个人仿佛一只濒死的波斯猫,让人看了就心生不忍。 许亦辰也是人,所以理所当然地不忍了,他直觉这样的人一定身份不凡,必定是被仇家追杀或者什么的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本能觉得去正规医院并不好,好在他也经常磕磕碰碰什么的,所以家里的伤药还算齐全。 那双波斯猫一样的海蓝色的眼眸还在脆弱地望着他,许亦辰一瞬间仿佛有种犯罪的感觉,不敢再耽搁,一边把人小心地扶起来,一边出声安慰他,“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 听到他的保证,叶幕才终于放了心,放松地把头靠在许亦辰尚且 不算宽厚的肩膀上,长睫扑闪几下,似乎要睡着了。 许亦辰却急了,他常常听说,有的人在被营救的那一刻,因为太过放松就睡着了,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连忙让叶幕别睡,然后绞尽脑汁地想,“你别睡,我给你讲故事吧。” 注意到叶幕听了他的话,眼睛就又睁开了一条缝,海蓝色的瞳孔里有几许迷茫。 许亦辰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从前,有一个帅小伙,他长得可帅了,虽然无父无母,却是个很厉害的天才;他从小自学机甲,却打遍天下无敌手。现在,他还考上了拥有第一流机甲专业的联邦第一学院……” 叶幕默默听着他乱七八糟地吹牛逼,忍不住轻微地笑了一声,许亦辰听到他笑了,松了口气,回头冲他露出一个阳光俊朗的笑脸,黑眸闪闪仿佛有细碎的星芒,“总算有点精神了,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家就在附近。” 他想了想,又叮嘱,“不过也别笑的太过分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牵动了伤口就不好了。” 叶幕淡淡地“嗯”了一声,靠在他背上,看来这次的攻略对象,是热血阳光励志好少年啊。 趁着这段空隙,叶幕也开始回忆这本书的剧情。这应该是剧情刚刚开始的时候,叶幕的角色是一个苦逼的炮灰,还是一个omega. 这是一个未来星际abo的世界,一共有alpha,beta和omega三种人。整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出身贫寒的alpha孤儿许亦辰从联邦第一学院开始,一步步逐渐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在这途中,他遭遇各种各样beta或者alpha反派若干,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omega知己若干,再有崇拜他崇拜得痛哭流涕的好友(小弟)若干。 这相当于是另一种套路的起点文,可对于叶幕的这个身体来说,剧情的发展却和他几乎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在剧情一开始,原主作为炮灰,就已经倒霉地挂掉了。 原主是联邦世家叶家中的一名omega,他深深爱着文中的某个大反派,甚至因为家庭原因,他们都已经订婚了。可是,原主的堂弟,另一个omega却也喜欢这个大反派,而且一直对和反派订婚了的原主十分嫉妒。 原主未婚夫是野心勃勃型反派,他想要的不仅仅和叶家联姻,得到叶家的些许帮助,而是想要把整个叶家占为己有。而相对于原主堂弟对他的言听计从,原主却根本不愿意做有害于叶家的事情,所以反派 未婚夫就渐渐与有意勾引他的堂弟勾搭成奸。 而成功勾搭上之后,堂弟就更加看原主不顺眼,他不敢和家主公然抗议,却在大反派的默许下,花钱雇佣了一堆顶级杀手,在原主出门的时候对他进行了截杀。不幸的原主就这么在原文开始前就挂掉了。 而未婚夫反派则在装模作样地伤心了一段时间后,就“悲痛又无奈”地与原主那个堂弟重新订了婚。由于堂弟胳膊肘往外拐,订婚前就已经在不断地泄露家族的消息,订婚后更是肆无忌惮简直不把叶家当娘家,反派未婚夫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各种机密全被说了个底朝天,反派未婚夫在自己的调查下更是掌握了叶家的无数把柄。 于是后来,叶家很快就被野心勃勃的未婚夫反派侵吞,原叶家家主也成了他手下的傀儡,只能对他惟命是从,直到主角许亦辰最后成为联邦大将军,才成功地将他扳倒。 由于系统的原因,所以叶幕继承了这个身份,外界看来也就相当于原主没死成。现在,原主的那个堂弟和未婚夫还不知道他没死,估计还在欢欣鼓舞地打算怎么把叶家占为己有,等到以后看到他活着回叶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精彩的反应。 原主只是个炮灰,文中也没有描写堂弟还另外派人回来确认原主是否死亡,所以他暂时是安全的。那么,在回去之前,就先在男主小少年这里养伤,顺便刷刷好感好了。 叶幕记得,原主今年也是要进入联邦第一学院上学的,虽然是omega,在体制上远远比不上alpha,但是很多omega却依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其他各种领域的精英。甚至也有不少omega选择了成为机甲调控师和机甲制造师,omega唯一不合适只有真正独立地长时间操作机甲,因为对体力要求过高,一般只有alpha能胜任。 那么,他以后会和许亦辰成为校友了。 许亦辰的家并不大,由于一个人住的原因也有点乱。他不好意思地把床上汗衫内裤什么的一把团起来扔到一边,才小心翼翼地把叶幕放上去。 许亦辰是个穷小子,所以也没有家政机器人,只能自己帮叶幕上药。他刚小心地撕开叶幕沾血的衣服,就猝不及防看到了衣衫底下细白娇嫩的肌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也有omega同学,但是没有一个像叶幕一样,皮肤嫩得简直像要掐出水来,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许亦辰平常的生活来源就是给俱乐部开机甲打比赛赚钱,受伤也是常有的事 ,他也经常给自己疗伤,所以技术不错,叶幕没觉得有多疼,就很快感觉到大部分伤口都已经渐渐愈合,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虽然床并不大,硬邦邦的也不是很舒服,可是叶幕刚刚还在墙角窝着,这样的环境相对比下已经可以算是天堂,很快就睡着了。 许亦辰累了一天了,眼看着叶幕睡着了,自己也捡了块稍微空一点的地板倒头就睡,心想明天一定要早起买点好一点的菜。 两人就在小屋里一起安静地睡去。可是,半夜的时候,叶幕突然就被体内的一阵燥热弄醒。一波又一波难以言说的欲望在体内翻腾却又无处发泄,让他心痒难耐,只能不住蹭着身上的被子,尽管紧紧咬着下唇,还是不自觉地泄露出几丝软绵绵的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叶幕的头上汗珠滚滚,却根本顾不上擦,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地滚,正想试着呼唤999,旁边突然又传来一道粗重的喘息声。 他侧过头,看见一双夹杂着情欲的黑亮星眸。 许亦辰本来睡得正香,梦中却依稀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诱人香气,这香气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心头仿佛燃烧起一团扑不灭的火焰,他一直追逐着那缕让他心神荡漾的芳香,却始终无法真正触摸,他感觉自己的喘息越来越重,理智也越来越离他远去,终于,他猛地睁开了眼,然后,那种香气就更浓了,同时,他还听到了旁边床上传来的诱人无比的呻吟声。 omega的气息对alpha来说本来就是不可抵挡的春药,尤其是像叶幕这种omega,发起情来更是了不得,许亦辰的神经当时就“啪咔”一声,断了。 第54章 未来星际ABO(二) 叶幕艰难地从记忆中找出了这种异常的原因,心里觉得无比坑爹,这种设定还真是……喜闻乐见的奇葩。 叶幕往旁边挪了挪,可是许亦辰已经被omega的气味迷了心,根本不容许他躲避,他常年操纵机甲的手臂也不是叶幕区区一个omega可以抗拒的,更何况他现在还很虚弱,所以马上就被抓了过去,许亦辰不知道怎么做,却本能地想在他身上找发泄口,长着茧子的手心划过叶幕三两下就被剥得差不多的身躯,惹得两人都不住地颤抖。 叶幕尽力克制着体内的燥热,如果不是因为他还记起来,omega一生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他还真乐意和许亦辰来一发,毕竟omega的发情期实在很难捱,可是……叶幕感受着从心脏传来的强烈抗拒,原主残留的意志不容许他这么做,看来是还“爱”着那个反派未婚夫。 不能做,蹭蹭也是好的。叶幕任由身上毫无经验的小处男到处乱摸乱蹭却不得要领,等到实在不能继续下去了,他才叫出装死的999,“揍晕他。” 999:诶诶诶? 其实999已经醒了,只不过以为宿主大人又要做羞羞的事情,所以就很害羞地躲起来捂着眼睛偷看了。 叶幕道,“揍晕他,然后,给他一个美梦。” 999:???懵逼脸.jpg alpha的气息对omega来说也是致命的吸引,也幸亏叶幕体内原主的抗拒太强烈,否则叶幕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持住,叶幕深深呼出一口热气,牵了下嘴角,“都到这一步了,不刷点好感就太吃亏了。” 然后,许亦辰就很可怜得被999化身的一棍子抽晕了,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叶幕喘息不止,让999去给他带一只抑制剂,冲到浴室洗冷水澡。 在冷水的浸泡下,叶幕身体的温度才稍稍降低,omega的体质真的是……叶幕现在也恢复了一些体力,脑袋也清醒了不少,于是开始继续回忆剧情。 他是要回叶家的,所以绝对不能穿帮,他记得,这次原主的记忆是……任性嚣张但是又纯洁傲娇的小公举类型,虽然嘴巴很毒也很不客气,但是是属于那种人家非常喜欢你但是人家就是不说,表面上嫌弃你但是私底下会帮助你,帮了之后还要一脸只是顺手给乞丐扔了一个硬币而已不用感谢我的人。 老实说,这种性格是很容易吃亏的。叶幕揣摩了一下,大概有了总体的感觉,不过嘛,这个性格的话 ,叶幕觉得,实在是很……萌萌哒。 许亦辰做了一个有生以来最荡漾的梦,那种极致的快感,让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顶着一头呆毛呈现一脸茫然,回忆起梦中种种,还是处男也很少自lu的男主大人瞬间就红了脸,觉得很是羞耻,同时心底又默默意犹未尽,真的好……销魂……许亦辰可耻地又沦陷了。 半晌,意识到自己居然还在意淫,许亦辰顿时羞愧难当地逃到浴室里,然后又不由自主lu了一发,完事以后他简直都不敢出门了,不过想到叶幕可能还在饿肚子,于是用冷水给自己拍拍脸,装出一副平常的模样,这时,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叶幕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站在门口,一头耀眼的金发经过一晚上凌乱了不少,海蓝色的眼眸上也挂着雾气,由于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他现在穿的也是许星辰昨天拿给他的衬衫,只堪堪遮到了大腿,脖子处还有可疑的痕迹,一副妥妥被人蹂躏了的模样。 许亦辰手里的毛巾掉了,他他他……该不会,真的把人那个了吧! 叶幕才意识到浴室里有人了,忙退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很理直气壮地冲进来,指责道,“你怎么不锁门!” 叶幕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如果是一般人,估计就要生气了,不过许亦辰脾气实在很好,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真的很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从前一直是一个人住,下次一定会记得锁好的。” 许亦辰真诚的语气让叶幕也没法说什么了,纠结了一下,嘀咕了一声,“那就好。” 叶幕冲进来后,许亦辰就闻到了他身上那属于自己的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心里又是一咯噔。 叶幕假装没注意到他的打量,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腰,有点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许亦辰一直都在暗搓搓地偷看,马上就注意到了,马上就问道,“怎么了?” 叶幕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小声说了句,“腰好酸”,说完,还倒吸了一口气。 昨天是许亦辰自己帮叶幕上的药,他记得清清楚楚,叶幕全身上下有很多伤,但是唯独腰部是没有任何伤口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真的趁人家睡觉,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许亦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原来就是那种他一直很唾弃的,表面上衣冠楚楚,其实内心深处根本就道德沦丧的人,一时间世界观都震碎了。 999:噫~宿主大人你是故意的!你好坏 啊!(表情) 叶幕:有所付出,就要有所得嘛。 许亦辰还震惊在自己居然是个隐藏多年连自己都骗过了的禽兽这个消息中,直到叶幕忍不住出声叫他了,他才回过神来。 此时,叶幕还一脸的纯洁,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晚被怎么怎么了的模样,穿着不合身的衬衫还皱着眉头拉了拉,时不时露出一点白花花的大腿。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天真的诱惑”……许亦辰忙涨红着脸移开视线,匆匆忙忙丢下句,“我去准备早饭”就逃走了。 等他来到客厅,他又顿住了,只见桌子上竟然端端正正摆着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屋子里没有别人,不是他,那就是叶幕早早起来做好的了。 许亦辰心里突然涌过一股暖流,他从小就是孤儿,在学会机甲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打零工,更小的时候由于没有工作能力,还常常饿肚子,有时候能吃上营养剂就不错了。 后来他学会了操控机甲,就慢慢开始为俱乐部打工,生活条件才好了一些,但是也只有偶尔才会自己下厨做饭,一个人孤零零地做完吃完,很多时候都食之无味,还从来没有人,真的帮他做过饭呢。 许亦辰虽然是一个很阳光的人,但是偶尔,他也是很想被别人温暖一次的。他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 叶幕刚穿好许亦辰给他准备的衣服,就听到系统提示许亦辰的好感度又涨了。 一开始许亦辰捡他回来的时候,好感度是只有20的,但是在经过昨晚的乌龙之后,早上再见到他,许亦辰的好感就已经蹭蹭到了50,而现在再一涨,则到达了60。 及格线的好感度,再加上叶幕刚才刻意的误导,估计许亦辰现在已经把他当成未来的专属omega了。不过,真的做没做过,许亦辰再不懂,过几天也应该就会知道了。 现在的他因为误解而对自己怀有愧疚之心,过几天,等他明白过来,那时候他就会开始反思他对自己真正的感情,这几天,叶幕就打算先晾晾他,他也该回去会会他那个好堂弟了。 早饭后,叶幕就和许亦辰告别了,许亦辰虽然有点不舍得他这么快就走,但是毕竟他们才认识一天,也不好把人家强留下,于是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然后许亦辰亲自把他送回家。 出门的时候,住在许亦辰楼下的胖子探出脑袋,震惊不已地叫出来,“小辰你啥时候找了这么个好看的媳妇儿!” 叶幕 坐在车里,没听见胖子说什么,许亦辰却涨红了脸,眼看胖子还猥琐八卦地想要凑过来瞄几眼,慌不择路地一脚踹在那圆滚滚的身子上,让他赶紧一边凉快去,自己回头看了眼车里精致傲气像波斯猫一样的少年,心里有点甜。 把人送到家门口之后,许亦辰看着恢弘大气的建筑愣了愣,以要工作为由拒绝了叶幕让他进去坐坐的邀请,目送叶幕气鼓鼓地走进雕花大门,想了想自己孤苦伶仃的星币存款,觉得要赚够老婆本,他还是需要加倍努力才行啊。 虽然为叶幕与自己之间的差距稍微黯然了一会儿,但是许亦辰还是很快就振作起来,精神焕发地去打工了。 叶幕几天没回,家里早就乱了套。叶家很大,有的人真心实意地担心,有的人假惺惺地看戏,有的人则是幸灾乐祸。 叶寻,也就是叶幕这个身体的堂弟,本来已经在欢欣鼓舞地幻想代替叶幕嫁给心上人的美好生活了,突然就被通知叶幕完完整整地回来了,顿时感到难以置信,明明他已经派了最顶尖的杀手,怎么可能没事! 结果叶幕还真的就是没事,他不仅没事,还像从前一样很嚣张地一回来就要这个给他倒茶那个给他揉肩,一副小皇帝一样的做派。 应付完一众亲戚或真或假的关怀后,叶寻才忍耐着心里巨大的妒忌,在无人的楼道上截住了叶幕,假惺惺想表示一下关心,同时也是试探一下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知不知情。 叶幕对家人的态度相对还是挺好的,而且因为叶寻是整个家族里唯一一个比他小的孩子,原主对谁他总是带着种长辈的关怀,一直到死也不知道这个他很“疼爱”的堂弟,居然就是杀害他的凶手。 见了叶寻,叶幕马上就露出一个“温和慈爱”的笑容,“是小寻啊。” “叮,检测到高颜值可攻略对象二,叶寻,当前好感度-5.” 叶寻觉得这个笑容刺眼极了,叶幕长相显小,虽然比他大一岁,看上去却和他弟弟似的,他还尤其喜欢对他露出这种和他长相完全不相称的笑容,看上去简直虚伪,他私底下都不知道唾弃了多少次了。 不过,叶幕这副毫无芥蒂的模样也让他松了口气,看来是不知道他派人杀他了。随便扯了两句,叶寻正想离开,路过叶幕身边的时候,却突然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香气。 叶寻不好形容这种香气,却本能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瞬间涌起一股难言的冲动,叶幕原本虚伪的笑脸看上去也似乎带上 了一点点诱人的意味。 叶幕不着痕迹地凑近这个好感度为负五的“情敌”兼新任攻略对象,不是很习惯地关心道,“小寻你怎么了?” 叶寻眼睁睁看着叶幕的红唇越凑越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烫了,好想,好想……直到叶幕出声问他,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他他他!刚才竟然产生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可怕想法! 叶幕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还伸手在叶寻的额头摸了摸,“小寻你发烧了吗?脸好红啊,要不要哥哥带你去看病?” 叶寻的三观刚刚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马上就触电一样挥开了叶幕的手,却不由自主觉得触感竟然很不错,又滑又细腻。 叶寻顿时又shock了,连假惺惺兄弟好的面具都戴不住,一脸被调戏了的悲愤模样,声音都有了哭腔,受不了地叫出来,“我没事!你不要碰我!” 第55章 未来星际ABO(三) 叶幕难得对人表示一下关心,却被人这么嫌弃,顿时感觉有点受伤,海蓝色的眼眸蒙上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讪讪缩回手。 叶寻突然就有种犯罪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想出声安慰一下,“你……”突然,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情敌啊,为毛要安慰情敌! 于是,还没出口的安慰就瞬间变了样,叶寻扯了扯嘴角,脸色不太好地说,“你要自重一点,就算是omega,也不要这么随随便便对另一个omega动手动脚,这样会给别人带去很多困扰!” 叶寻还分外强调了”omega”的重音。 叶幕万万没想到自己关心在唯一的弟弟眼中却是“困扰”,如果是一般人这么对叶幕,叶幕早就一挥手让人扫星际公厕去了,可是这是他唯一的弟弟,所以叶幕变得更加难过,平时那么骄傲毒舌的人,突然露出这种宝宝受伤了但是宝宝不说的表情,连999都看不下去了,治愈地飞过来蹭主人的脸,还用小爪子擦主人没有眼泪的眼角,“宿主大人我们不难过,大不了不攻略他了,不哭哦。” 叶幕心里长叹一口气,“心思这么单纯,其实也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999(单纯地眨眼):……宿主大人又在说999听不懂的话了。 叶寻听不到叶幕与999的对话,只看到叶幕在听了他的话之后更落寞了,那双一直让他嫉妒的蓝眼睛也失去了不少神彩,他本应该感觉到快意,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感受到了莫名的罪恶感,甚至自己的心底也隐隐不好受。 一定是叶幕这个骚货的骚气让他变成这样的! 叶寻胡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慌慌张张地就走了。 叶幕倒是有些奇怪,怎么这个叶寻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讨厌他的样子。他注意到叶寻刚刚那一瞬间不正常的喘息,似乎和许亦辰被信息素感染地发情了的样子有些类似,可是……omega的信息素对omega也会有影响吗?还是说…… 叶幕疏通一遍事情的脉络,一边揉揉999的短毛,一边走回房间999好奇脸:“宿主大人你在想什么?” 叶幕:“在想,设定虽然掉节操了点,但是还是挺有意思的,偶尔玩玩也不错。” 叶寻逃跑似的回了家,在家门口却看到了一辆这时候本不应该出现的私人跑车。他在门口捏了捏拳头,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底有一丝阴狠划过。 过了一会儿,他才若无其事地 走进门,对着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男人叫了一声,“爸。” 男人长相英俊,五官和叶寻约摸有几分相似,联邦人民寿命普遍在300岁以上,所以虽然他虽然50多岁了看上去,却还是和30多岁一样,只是眼角有几丝皱纹。 他见了叶寻,把二郎腿放下,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冲叶寻招招手,像叫小狗一样让他过来。 叶寻的身体都在颤抖,却还是乖乖过去了。 男人先是在叶寻身上闻了闻,然后就皱了下眉,“怎么气味好像有点不对。” 叶寻的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想起那地狱般的感觉,背上都渗出了冷汗,强作镇定地说道,“没有的。” 男人放开他,自个儿思忖了一阵,还是不太放心,“还是再打一次药吧。” 叶寻马上惊恐地望向他,目露哀求。 男人丝毫也没有把他的害怕看在眼里,正想用光脑联系一下相关的人,突然有一个视频跳进来,他的脸色变了变,瞥了眼已经绝望地摊倒在地的叶寻,像来时招小狗一样又挥手让他下去,然后边走边点开视频,笑得眼角的皱纹都眯了眯,“宝贝儿……” 男人走后,叶寻才开始剧烈地喘息,抹了一把额头,已经全是冷汗了,他虚脱一样地走回房间,锁好了门,又很没有安全感地用光脑加了好几道密锁,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钻到床底下,从隔板里拿出一个相框,上面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借着光脑的光,他小心地擦了擦上面没有的灰尘,才喃喃地叫出声,“妈妈……”银灰色的眼眸中有晶莹的光闪烁。 这时,光脑提示有视频邀请,叶寻忙擦了擦眼泪,把相框收好,爬出来照了下镜子,才打开视频,是维希尔,叶幕目前的未婚夫。 维希尔像王子一样优雅地晃着酒杯,他也是金发蓝眼,所以常常被说和叶幕多么有夫妻相。可不同于叶幕的蓝,仿佛映照着天空的澄澈,他的蓝,却真的如同大海一样幽深不可捉摸。 他隔着屏幕望过来,叹息一般地说,“眼睛怎么红了?谁欺负小寻了?” 叶寻一副有一肚子的委屈,但羞于说出口的模样,支支吾吾两声遮掩过去。 维希尔也就是随口说一句,马上就切入了正题,“小幕回家了?” 叶寻咬了咬唇,“嗯。” 说完,他担心地望向屏幕,一脸怕被抛弃的慌乱模样,信誓旦旦地保 证,“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让叶幕能够回到叶家!” 听到叶寻的话,维希尔却皱了皱好看的眉毛,严厉地说,“你在说什么话呢,小幕回家是好事,我也一直很担心他。” 叶寻怔住。 维希尔又叹了口气,告诫他,“小幕是你的哥哥,未来还会是我的伴侣,小寻你这么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这是维希尔第一次明确地说叶幕以后会是他的伴侣,从前,他都只是模棱两可,所以叶寻的想法也就越来越多了,慢慢也有点喜欢上维希尔。 叶寻这次是真的有点慌了,他不能失去维希尔,他不想一直待在叶家担忧不定时的炸弹,更不想看着那个男人逍遥快活。 叶寻还想说什么,维希尔却看了眼手上的光脑,然后安抚性地说了些好听话,大意就是让叶寻最近好好听话,然后就关了视频。 叶寻坐在床上,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突然,他冷笑了一声,“都一样。”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真正关心着他,把他真真正正地当成“叶寻”这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的吗? 叶寻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双带着关切的澄澈眼眸,还有那只猝不及防按到额头上的温暖的手,叶幕…… 叶幕正在研究手上的光脑,系统突然提示叶寻好感度转正了,当前好感度是10. 999:发生了森么? 叶幕调出“未婚夫”的资料查看,“我没死,所以某个联盟出现裂缝了吧。” 看完后,叶幕就把资料清理了干净,既然也是今年的新生,那到时候也会遇到,再说不迟,叶幕决定,明天就先去看看阳光纯情少年许亦辰。 许亦辰一个一个执着地数着星币,英俊的脸上是百分之一百的认真。 体态壮硕的教练瞄了他好几眼,心虚地说,“有什么好数的,不久一点酒钱。” 许亦辰头都没抬地数完了,才惨兮兮地看教练,“教练,我都要穷哭了,你还要克扣我这么一点点的工资。” 教练理直气壮地说,“你都说了是一点点了,谁会记得那么清楚。” 许亦辰哀伤地靠着墙壁45度角仰望天空,“教练,你不懂,每一个星币,可都承载着我的终身幸福啊。” 教练轻嗤一声,不为所动。 许亦辰昨天还是只标准的单身狗,今天就一副男人要赚钱养家的小气模样,一天就 脱单了,谁信!反正他不信。 许亦辰当然不是装的,送叶幕回家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叶幕的家是有多气派,又想起自己乱糟糟的狗窝,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贫富差距带来的心理落差,同时涌起了要赚很多很多钱的雄心壮志。 身为一个alpha,当然不能让自己的omega受任何的委屈! 许亦辰深知教练的秉性,又叹了口气,“教练,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力气了。” 教练瞪大了眼睛,“你明明壮得和牛似的。” 许亦辰一副“没有星币的我宛如一个废人”的颓丧模样,“以后我可能打不了比赛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接下来很有可能会输掉了……” “虽然很愧疚,可是也没有办法……” 赤,赤裸裸的威胁!胆子肥了!教练气的脑袋发烟,非常简单的脑袋不符合人设地高速转动,妄想找到一丝克制小鬼头的办法,但是……许亦辰是俱乐部王牌,他还真没办法,一时间震惊了,然后开始哀叹自己逝去的酒钱。 许亦辰眼看目的达到,也不再装模作样,哈哈笑着拍了拍教练的背,戴上装备去打挑战赛了。 比赛的时候,许亦辰总觉得有人在看他,抽空往观众席看了几眼,就看到了端端正正坐在vip看台上,戴着个棒球帽打扮得怪异的叶幕。 许亦辰突然觉得耳根处有点发烫,既想迫不及待想下台,又想努力打得更漂亮威武。 比赛完了的时候,许亦辰汗津津地跑到叶幕面前,黑漆漆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好像在求夸奖。 叶幕从帽子底下露出一只眼睛,先是瞄了他一眼,然后拍拍身子站起来,“看你表现不错,带你去吃饭吧。” 说到吃饭,许亦辰就想起了那天叶幕做的早餐,不仅看上去好看,吃起来更是让他想把舌头都咬掉了。 误以为叶幕又要给他烧菜了,许亦辰觉得很感动,不由自主地说,“不用这么辛苦。” 做菜为什么会辛苦?叶幕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让司机开车。 许亦辰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误会了,不好意思地坐回去,时不时瞄叶幕一眼,被叶幕注意到就蠢蠢地笑一笑,觉得自己的媳妇儿真是越看越好看。 突然,车子猛得一刹,一道恶声恶气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没长眼睛吗?!” 叶幕和许亦辰忙下车一看 ,居然是叶寻。 叶幕看了眼悬浮车,再看了眼一脸愤愤的叶寻,一本正经地教育,“小寻,你怎么可以学人家碰瓷呢?” 叶寻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却不由得注意到了叶幕身后的许亦辰,问道,“这个人是谁?” 第56章 未来星际ABO(四) 叶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今天一听说叶幕出门了,还是去一个名不经传的,一般只有平民才会去的那种机甲俱乐部,心里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一种说不清的隐隐不安。 叶寻把这种心情归类于不想让情敌超出自己的控制,既然是情敌,就必须要知己知彼,在这么反复暗示了自己一番后,他就立马扔下早餐,怀抱着不可捉摸的微妙心思偷偷跟来了。 跟来后,他才发现,叶幕居然在看一个俱乐部的选手打挑战赛,比赛完了之后,那个据说是俱乐部王牌的男孩子还第一时间就冲下了台去找叶幕。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可叶寻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黑发黑眼的男孩在看叶幕的时候,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热切。而叶幕居然也一反常态地并没有奚落他,反而还和他一起有说有笑地走了。 这种情况……难道是叶幕移情别恋了?叶寻不由得这么怀疑。 叶幕变心,他本来应该为这个可能而雀跃,可是当他心中反复念着“叶幕喜欢上了别人”的时候,他的心情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急躁,他敏感地感觉到,即使是从前和维希尔在一起的时候,叶幕也没有露出过这样轻松的表情。 这个人对叶幕来说,是不一样的。不断盯着他们越走越远的时候,叶寻的脑袋不由自主地浮现这个想法。 不一样的,吗……叶寻忍不住就跟了上去,然后生平以来第一次,很丢脸地……强行碰瓷了。 此时,叶幕正一脸“哥哥教育弟弟”式语重心长的表情,叶寻却眼神一转,拉住了叶幕的手,受了惊似的躲到叶幕的身后,撒娇似的说,“哥,他是谁啊?” 叶幕听到系统提示,叶寻的好感度突然就涨到了20,看着叶寻的目光更加“亲切”了,“是哥哥的朋友哦。” 叶寻眼神暗了暗,“从来没有听哥哥说过这个朋友呢。”他的语气很平淡,抓着叶幕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许亦辰第一次看到叶幕露出这样“亲切”的一面,再看和叶幕紧紧靠在一起的叶寻,虽然都是omega,但是他还是觉得他们的样子有点……许亦辰把心中那丝不自在压下去,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他们都是omega啊,两个omega在一起能做什么。 许亦辰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不好意思,有点歉疚地对叶寻说道,“你是小幕的弟弟吗?” 小幕?都已经叫的这么亲切了?叶寻此时觉得许亦辰的笑脸 碍眼极了,甚至恨不得马上就让他消失,眼神也越来越阴沉。 许亦辰敏感地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冷气,忍不住摸了摸手臂。 只有叶幕还是一副神经大条的样子,还很得意地和许亦辰介绍这是他唯一的堂弟。 叶幕的“唯一”两个字让叶寻舒服了一些,紧紧抿着的嘴唇微微勾了勾,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悄悄在心底流转,他忍不住朝叶幕靠的更近了一些。 许亦辰总觉得叶幕这个堂弟似乎很排斥他,而后面叶寻的行为更是让他肯定了这一点。 了解到叶幕要和许亦辰去吃饭以后,叶寻就可怜巴巴地表示自己也还没吃,叶幕理所当然就带上他了。然后在车上,叶寻就尽职地当了一枚存在感超级高的电灯泡。 他先是状似无意地正正坐在了叶幕与许亦辰中间,然后在每次许亦辰要开口的时候,他就又会恰到好处地插上一句话,弄得许亦辰只能可怜巴巴地眨着黑亮的星眸,一脸哀怨渴望地瞅着叶幕,期盼他能回头看他一眼。结果,叶幕却什么也没发现,有了弟弟之后,就一直问他想吃什么,仿佛他是个外人。 ……好吧,他就是个外人。 许亦辰继续落寞无比地隔着叶寻叶灯泡看叶幕。这眼神太幽怨了,叶幕想忽视也不行,只好又羞又气地瞪他一眼,耳朵也红红的,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许亦辰就是能看出来,那每一个小表情都在在说着,“不许看我”这四个字。 许亦辰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心情突然就好了,无视叶寻怪异的目光,端正坐好,揣着一颗砰砰跳的红心想,小幕气鼓鼓的样子也是超级可爱的呢。 早在叶幕找许亦辰吃饭的时候,这个傻孩子的好感度就已经涨到了70,在车上,每瞄他一眼,他就要乐滋滋地品上半天,然后暗搓搓地涨一点好感,叶幕还数了数,在遇到叶寻的时候,许亦辰就偷瞄了他总共五眼。 而现在,系统叮一声又提示,“许亦辰又偷看了宿主一眼,增加好感度5点,当前好感度为80,附加内心活动:小幕真是太可爱了~好喜欢哦~o(≧▽≦)o” 由于有了好心情,所以许亦辰对饭桌上叶寻的隐隐挑衅也忽视了,觉得作为未来姐夫,还是需要对不懂事的弟弟宽容一点。 不懂事的弟弟叶寻则充分表现了他有多不懂事,他一路缠着叶幕,直到分别时叶幕才艰难地和许亦辰说了声再见,相约开学再会。 · 到了开学的日子,叶寻比叶幕小一岁,所以不能去联邦第一学院上学,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叶幕离开,然后看着手上叶幕特意给自己做的小蛋糕出神。 他只是对叶幕稍微亲近了一点点,平时连被子都不叠的大少爷叶幕就开开心心地为他做了好多事情,甚至还自己拿着菜谱研究了好几天,然亲自给他做了块他特别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这个丢脸的爱好,叶寻平时都不敢让别人知道的,他居然都知道……叶寻拿起精致的小调羹尝了一口,好甜……比他吃过的任何一块蛋糕都甜呢…… “叮,叶寻好感度增加20,当前好感度40.” · 在学院餐厅正准备吃饭的叶幕突然听到系统提示,心情更好了,缺爱的孩子,果然就需要给他“爱”啊。 不愧是联邦第一学院,叶幕很享受地一口一口吃餐厅的特色菜,突然,身边有一道强烈的alpha气息靠近,叶幕一看,是许亦辰。 许亦辰的脸上有种介于害羞与兴奋之间的表情,新生入学需要进行一次试炼,他正想问叶幕愿不愿意和他组队,另一道同样强烈到不可忽视的alpha气息就占据了叶幕的另一边。 来人有一头璀璨耀眼的金发,五官精致,一双蓝色的眼眸更是像大海一样深邃悠远。他穿着一身联邦学院的定制制服,身材修长,比例完美,他看了一眼许亦辰,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执起叶幕的手印下一吻,深邃的眼眸像凝视情人一般,举手投足间皆是高贵与优雅,“小幕,维希尔哥哥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叮,检测到可攻略对象三,维希尔,当前好感度20。” 许亦辰握紧了手中的刀叉,几乎要忍耐不住地把两人分开。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有着和他不相上下的强大气息,而且还一副与叶幕十分熟稔的模样,甚至还亲吻了叶幕的手背,这个举动让许亦辰感到十分刺眼;而更让他感到恐慌的是叶幕的反应,本对所有人都冷冷冰冰不屑一顾的叶幕,居然在这个人出现以后,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好像这个人就是他的全部,他白皙的脸颊爬上红晕,可爱得仿佛刚长成的樱桃。 许亦辰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脸,问道,“小幕,这位是?” 叶幕的脸腾一下红了,本来好好喝着汤,突然就呛了好几口,咳咳咳咳个不停。 末了,他就开始板着脸拿叉子“专心”画圈圈,然后时不时偷看一眼 维希尔,海蓝色的眼眸蒙着淡淡的期待,期盼维希尔公布但又不好意思自己说出口的样子。 维希尔愣了愣,从前,叶幕虽然说过喜欢他,但是叶幕自己却从来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有时候维希尔自己都会疑惑,叶幕真的喜欢他吗? 而现在,看到这样的叶幕,维希尔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小猫抓了一下,心头痒痒的。他收回思绪,宠溺地摸了摸叶幕的头,眼角眉梢全是温柔得几乎要化出的笑意。 两人是同样的金发蓝眼,气质又是互补,直让人觉得再登对不过了,两人间的气氛也是如此甜蜜,餐厅里甚至有人还偷偷地用光脑拍下了这一瞬,一时间,餐厅里用餐的声音都变轻了。 所有人都觉得美好的这一幕,却深深刺痛了许亦辰的眼睛。紧接着,维希尔的回答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维希尔笑的温文尔雅,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小幕的未婚夫哦。” 许亦辰突然就握不住手上的刀叉,铁器落在桌上,发出铿锵一声响。他匆忙地看向叶幕,却发现他的脸比刚才更红了,海蓝色的眼眸也闪动着前所未有的雀跃光芒,整个人看上去羞涩又甜蜜。 许亦辰像失了魂一样混乱地捡起刀叉,食不知味地重复机械的进食动作,美味的食物吃进嘴里,他却只能尝出满满的苦涩。 叶幕把许亦辰的失魂落魄看在眼里,他很清楚,许亦辰的好感度涨的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误会。而既然是误会,就总有一天会被认清。如果那时候,他还知道自己已经有未婚夫了,就算喜欢他,他也不会做出抢别人未婚夫的行为。 得先刺激一下才好,叶幕瞟了眼两人盘里的东西,突然皱了皱眉,语气懊恼,“忘了点糖醋里脊了。” 许亦辰回过神来,正好看到叶幕悄悄盯着他的盘子,眼里明明写着满满渴望,但是又羞于开口。他愣愣地看向自己的碗里,恍然大悟,条件反射地叉起一块排骨就要放到叶幕的盘子里,可这时,又有另一只叉子同时出现在叶幕面前。 许亦辰猛得抬头看去,只见维希尔也叉着一块排骨,脸上还是笑盈盈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许亦辰本就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未婚夫”不满,如今,这个摩擦更是激起了他心中不甘,他也不愿意缩回手,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眼神在空气中交叉出剧烈的火花,然后双双看向叶幕。 叶幕处在最中央,他只是一个弱弱的omega,顿时被两人不自觉 释放的强大的息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急促呼吸了几下,然后猝不及防地,就抽噎了起来。 两人一下子都慌了,许亦辰手忙脚乱地想给他擦眼泪,却被维希尔抢先一步把人抱了过去,他的手僵硬地滞留在空中,又收回身侧,慢慢,慢慢地紧握成拳。 维希尔今天来本来只是想看一看他大难不死的未来伴侣,却没想到,却让他看到了叶幕与另一个强大的alpha男孩有说有笑的样子。 虽然并不是很喜欢叶幕,但是维希尔也绝对不喜欢自己的“东西”染上别人的气息,所以一开始就示威似的表明了身份。后来,更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那么幼稚地和人为了一块排骨较劲了起来。 直到看到叶幕都要哭了,他才醒悟过来,两人的气息对omega来说是多么难以承受。 叶幕有着一头和他十分相似的金发,这是维希尔很早以前就知道的,当他微微发抖地低头揉眼睛的时候,维希尔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怜惜,不着痕迹地拂开许亦辰的手,将人抱到怀里细细安慰。 可叶幕却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维希尔没法子了,还是他想到最近要进行的试炼分组,告诉他他们已经是一组的了,叶幕才停住了抽噎。 然后,他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一瞬间表情精彩纷呈,好像恨不得马上就钻到桌子下面再也不出来,可惜他做不到,于是只能懊恼郁闷地戳着盘子里的菜。 维希尔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未来伴侣也挺可爱的,如果,能够再稍微听话一点的话……想起当初叶幕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的试探,维希尔的心不由得沉了沉,表面上,却还是温柔地抚摸着叶幕短短软软的金发,感受那美妙得不可思议的触感。 “叮,维希尔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30。” 两人的气氛是一片和谐,许亦辰却像一片被遗忘的落叶,孤单落寞地看着他们亲密如斯,而自己,却仿佛永远,永远也插足不了。 刚才之前,他还想着从此要更加努力,去赚更多的钱,这样才能给叶幕最大的幸福。即使他没有像叶幕那样非凡的家世,他仍旧相信,凭借自己的天赋与努力,他可以成为叶幕的依靠。 可是现在呢?看着叶幕与维希尔之间满满的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甜蜜泡泡,许亦辰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真的,还可以有机会吗? 第57章 未来星际ABO(五) 作为全联邦排名第一的学院,前来学习的所有的学生,在刚入学的时候,都必须要进行一次试炼。试炼地在一颗基本无人居住的小行星,所有的新生都需要乘坐星际飞船过去,两两一组,不许携带机甲,不许使用光脑,每一个小组都要前往各自抽中的领域里,依靠自己的能力生活一星期。 这是叶幕第一次乘坐这种类似宇宙飞船的东西,于是很是新奇地站在窗边看了许久,连999也趴在床边连连惊叹,看着银河在脚下流水一样滑过。 叶幕和维希尔是联邦贵族,所以乘坐的是vip舱,许亦辰则在基本舱里。 维希尔在飞船刚着陆的时候就带着叶幕走了,许亦辰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只能看着叶幕跟着维希尔头也不回地走远。 许亦辰这次的搭档也是一名alpha,他看了看许亦辰恋恋不舍的方向,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挤眉弄眼地揶揄道,“你心上人?” 许亦辰没有理会他,抱着刚卸下的基本舱头盔,低头思忖良久,突然问道,“做小三……是不是一种特别可耻的行为?” 搭档吓了一大跳,然后也晃悠着圆圆的脑袋思忖良久,他很有替代性地代入自己的女朋友被万恶小三横刀夺爱的场景,登时大怒,张牙舞爪道,“必须是可耻的啊!要是让我看到了小三,我就¥&#……” 许亦辰打断他,“好了,我知道了。”他无比落寞地卸了光脑,感觉自己更忧桑了。 · 这种类似“荒岛求生”升级版的“孤星求生”不允许使用光脑机甲这一类的高科技工具,却可以使用激光剑一类的“原始武器”。 原本他们打算先找个洞穴之类的地方安顿下来,路过一处草丛的时候,维希尔却皱着眉头拉住他,警惕地往旁边看了看,下一秒,几只人脑大小的类似虫子的东西就突然窜出来,挥舞着古怪的镰刀向他们袭来。 维希尔惊讶地说了声,“原始虫族”,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几下就把这些小东西解决了。 叶幕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慢慢靠近维希尔。 维希尔以为叶幕是害怕了,随意地安抚了他几句,心里却想,来之前,他只想用试炼分组安抚一下叶幕。可是,他后来才想起,虽然是试炼,却也是要进行排行的。七天以后,根据星球监控,学校的老师会评估出最优秀的前十个小组进行表彰。而叶幕是一个omega,只会大大拖累他。 o mega什么的,还是太弱了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维希尔表面上依旧很是温和地与叶幕说说笑笑。 叶幕不是原主,他马上就敏感地察觉到维希尔微笑面具下的漫不经心,果然,维希尔这种人,要攻略他,就不能一昧地应和他。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草丛某一处突然草浪翻滚,一只绿色透明的大触手突然猛得一下抽向他们。紧接着,又有更多的人脑大小的小虫子纷纷涌出来,眼看就要把他们包围。 维希尔把叶幕抱进怀里,避开那只最大的触手,用激光剑劈开几只虫子的身体,浓稠的汁水溅了一地。维希尔杀得很快,可是虫子实在太多了,而他们只有一把激光剑,根本对付不了这么多无故出现的原始虫族! 维希尔看了一眼怀中毫无用处的叶幕,心里叹了一声真麻烦,飞快地带人往不远处的瀑布跑,大多数虫族都是怕水的。 身后的虫族顿时剧烈涌动,像潮水一样在身后紧追不舍,维希尔抱着叶幕,艰难地靠近了瀑布。 哗啦啦的水声仿佛是从很远的地下传来,这个瀑布也不知道有多深。维希尔知道不能耽搁,解下外衣把叶幕整个包起来,alpha与omega身高与体型的不同,所以维希尔可以把叶幕完完全全护到怀里。他对叶幕耳语了一声,“别怕,抱紧我”,就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进了瀑布里。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幕才被999叫醒,原来他们已经漂浮到了一个岸上。 维希尔还在昏迷,却仍旧依他所言地把他紧紧护在怀里。叶幕感到有些有趣,这人……在20好感的情况下,会怂恿叶寻暗杀原主,现在好感也不过是30,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却会毫不犹豫把他护住。 也不对,更确切地说,是把身边的omega护住,就类似于男人保护女人的那种。 叶幕摸摸下巴,不得不说,这还是一个有原则的……心机伪君子。 叶幕掰开维希尔的手,维希尔满头灿烂的金发被水浸泡了许久,湿哒哒地紧贴着脸,双目紧紧闭着。看不见那双幽深的眼眸,他看上去无害而宁静,其实在原文中也是,一直到他自己暴露出野心后,联邦的人才第一次认清他的真面目。 什么工具都没有,叶幕只能自己拖着维希尔,在附近找了个山洞休息。alpha体力强大,所以他基本也不担心他会出事,反而是他自己,omega的体质可不是一般的 柔弱。 叶幕正在考虑要不要在维希尔醒来的时候苦情一把刷点好感,洞口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999马上就检测到了,颤抖地说道,“又,又是那种虫子,而且,好大一只!” 又有虫族来了! 999飞快地在维希尔的衣物上扫描,却根本找不到那把激光剑在哪里,一时间着急地都要哭了。 他一回头,却发现他的宿主大人正皱着眉头在维希尔脸上拍了拍,发现维希尔还是毫无反应后,就状似苦恼地叹了口气,然后,他居然轻飘飘地说了声,“看来只能我上了。” 上,上什么啦!999真是欲哭无泪,它已经可以看到那只虫族庞大的身躯了,它大概一人多高,更是足足有三四个宿主大人那么宽,和怪兽似的,宿主大人够他哪怕一口吞吗! 叶幕完全没有感受到999的心急如焚,他不慌不忙地弯腰,开始在洞穴内满地的石片上挑挑拣拣。 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999终于下定决心,“宿主大人,我们跑吧!” 999已经打算用瞬移技能把叶幕移走,至于维希尔……没有办法了,它,它只能私底下替他多祈祷祈祷了……它也没有办法了呀,毕竟他只是一个看脸的系统而已嘛!打怪根本不适合它呜呜。 叶幕居然还能抽空安慰它,“别着急,不是还有我吗?” 999一看叶幕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愁得毛毛都要掉了好几根,“宿主大人连武器都没有,虫族那么大只,万一伤到宿主大人怎么办tat” 叶幕终于挑到一个稍微满意的长石片,直起身子,心想,果然,不管文明怎么发展,在这种天地不灵的时候,还是冷兵器最可靠。 叶幕熟练地把石片转了一圈握在手上,试了下刃性,海蓝色的眼眸不再是那种无害的单纯,反而透露着刀锋一样的锐利,薄唇轻启,修长的手指在发愁的999脑袋上摸了一把,“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 叶幕温和的语气中带上一股桀骜,“是只畜生而已。” · 维希尔依稀听到耳边传来古怪凄惨的叫声,朦朦胧胧醒来,就看到不远处,一只巨大的虫族浑身流着绿色的粘液,一个身穿制服的少年灵活地在他身上跳跃,金色的碎发在灰暗的洞穴中仿佛跃动的阳光,他每过一处,就要留下一道精准的伤口,同时伴随着响起的是虫族饱受折磨的凄厉惨叫。 很快,虫族庞大的身躯就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摊倒在一片浓稠的绿色粘液中,看上去仿佛一碗自然烹饪的蔬菜浓汤。 与目前恶心得让人作呕的虫族蔬菜汤不同,叶幕却除了手上的石片,全身上下都干干净净的。他站在一块相对洁净的地面上,皱着眉头看了眼手上的临时武器,甩手抛开,正正插在死不瞑目的虫族网球大的眼睛上,虫族肥硕的身躯又动了动,终于不甘心地一命呜呼了。 叶幕又不太满意地看了眼自己干干净净的手,随手扯过一边晾着的衣服,毫无心理压力地在上面擦了擦。 维希尔觉得那件衣服似乎有点熟悉,可是他一回忆,脑后某处就撕扯一样的疼痛,而那个身手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已经一步步向他走来。 维希尔慢慢看清了少年的面孔,他的五官十分精致,尤其是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在看过来的时候,仿佛能让沐浴在他目光下的人置身在最美好的梦境之中……美好的,勾人沉沦,引人堕落的梦境。 叶幕这才发现维希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愣了一下。 999永远都比叶幕抢先一步更着急,“怎么办!维希尔一定看到宿主大人刚才的样子了!><” 叶幕还没什么反应,突然,999又疑惑地说了一声,“怎么检测不到好感度了。” 而下一刻,维希尔自己开口了,他已经从刚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虽然心脏还在不可遏制地剧烈跳动,脑中少年的身影也从未有一刻的淡去,他仍旧警惕而防备地问道,“你是谁?” 999:!!! 叶幕没有立刻答话,他打量了此时的维希尔一番,发现尽管掩饰地很好,维希尔身侧的手却紧张地攥起,眼底也有一丝慌乱的迷茫。 叶幕瞬间了然,这种情况嘛……他缓缓勾唇,把维希尔的金发往旁边一拨,眼神关切慈祥,在维希尔紧紧屏着的呼吸中,慢慢说道,“傻孩子,我是你爸爸啊。” 第58章 未来星际ABO(六) 维希尔一觉醒来,突然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然后还出现了一个少年模样,却莫名其妙说是他爸爸的人。 维希尔只是失忆了,或许心智也有些倒退,但并不是变成了智障,怎么可能相信这个嫩得几乎未成年的少年是自己的爸爸。 可是在他明确地表示不相信之后,这个突如其来的“爸爸”就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落寞地说,“小希又认不出爸爸了,爸爸好难过。” 然后,这个一脸“虽然很难过,但是也已经习惯了”的人又愧疚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忧伤,“不过,也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对不起你。” 叶幕自然无比的表现让维希尔敏感地自以为觉察到了什么,他不由得有些动摇了。他暗暗推测,难道……这个人真的是他爸爸,而他,是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总是隔一段时间就会习惯性地失忆?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爸爸”也太年轻了些。维希尔失忆后刚醒来,所以并不像从前的他一样善于用面具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此时的他不自觉地就把所有的困惑写在了脸上。 叶幕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疑问,神情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然而他并不想让儿子看出来,很“迅速”地打起精神,灿烂地笑道,“别看爸爸看上去很年轻,其实爸爸已经五十多岁了呢。” 维希尔默默撑起身子,却完全笑不出来。 他没有错过刚才叶幕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复杂,联邦医药事业发达,的确是有能让人很久都维持在少年形态的药物的。而这种药物……大部分用于从事某种行业的人,为了榨取最高的价值,这些行业的某些人私底下常常会买进这种违禁品,虽然不常见,却不能说没有。 难道……维希尔突然很难受。 依靠叶幕的小表情还有自己的推测,他心底其实隐隐已经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爸爸”,只是对着这张嫩得出谁的脸,他还是无法把那两个字说出口。想到“爸爸”可能是因为那种说不出口的原因而一直维持在少年的样子,他却叫不出“爸爸”两个字,维希尔不由得有些心虚,偷偷往叶幕那里看了一眼。 看过去之后,他才发现,叶幕竟然正巧也在望着他,或者说,他一直在看着他,那与他如出一辙的海蓝色眼眸亮亮的,流露出几分期待。 维希尔脸上一片复杂,看得出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挣扎,半晌,在叶幕的眼神越来越黯淡的时候 ,他终于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憋出了一句,“爸,爸爸。” 999已经捧着白嫩的小肚子在空中笑得翻跟斗了,“宿主大人你这个坏人!” 叶幕则一脸的欣慰,看着维希尔的目光更加“慈祥”了,“小希真乖。” · 然后,父子两人(大误)就开始了温馨的流浪生涯。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处于原本分配的试炼场地,但是由于有七天的时限,七天过后,一定会有人发现他们失踪而进行援救,所以,叶幕并不着急,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只要能活下去就足够了。 一开始,维希尔以为,叶幕应该是一个虽然长着张娃娃脸,却很温和可靠的一个……爸爸。可是,后面的日子却让他明白了,原来那全是错觉。 这一天,叶爸爸告诉小希儿子,虫族烤起来也是很好吃的,让他们去捉虫子吃吧。小希对此表示了恶心与拒绝,然而反抗无效。于是此时,他们正潜伏在一处草丛里。 不远处,几只相对较小的虫族正在享受着这颗星球上难得的阳光,绿色的触手无忧无虑地在空中摇曳,好像一株株生机勃勃的绿草。 维希尔不明白他们怎么就从猎物变成了狩猎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叶幕微笑着摸摸他的头,“乖,这些都是低等的虫族,爸爸在呢,别怕。” 也许因为叶幕是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许是因为前几晚叶幕漂亮灵活的身手,也许因为失忆使他心智也不可避免地有些倒退,也许因为相信了眼前这个看上去过分年轻的人真是自己不小心遗忘了的“爸爸”,总之,尽管不想承认,可维希尔对叶幕却有着一种莫名的信赖,甚至还有几分隐隐的崇拜。 失忆的维希尔睁着一双无知的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低等虫族。” 虫族已经消失许久,虽然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个星球上,但是根据古书记载,如果高等虫族化为原型,和无法变形的低等虫族在外表上是没有两样的。 叶爸爸拿着把压榨维希尔打磨出来的手臂长的短刀,往远处尚且无知无觉的几只虫族比划了几下,回头冲维希尔一笑,带着几分随意与戏谑的笑容在阳光下有些晃眼,他神秘地说道,“爸爸教你,低等生物都有一种共同的特征,那就是……” 叶幕在维希尔眨也不眨的目光中缓缓说道,“智,商,低。” 然后,好像是验证他的 话似的,话音刚落,上一秒还在优哉游哉晒太阳的虫虫们,下一秒就和下水饺一样“噗通”“噗通”几声掉到了好像凭空挖出的水坑里,肥肥的身子不知所措地和别的虫子扭在一起,虫脸懵逼地即将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维希尔看着水坑中命运已定的虫族们,难以置信地看向叶幕,“你什么时候挖的陷阱?” 叶幕没有回答他,只斜斜挑起一只眼睛,海蓝色的眸子里有冷光一闪而过,紧接着,维希尔就感觉到有一道凛冽的风夹杂着刀锋一样的锐利在他耳边掠过,然后,身后就传来一声陡然高昂的“吱吱”声,某只想要偷袭的肥肥就幸运地成为叶幕新刀下的第一只刀下亡虫。 做完这一切的叶幕打了个哈欠,往后仰躺在草地上,吩咐自己的儿子把那些虫子按要求处理了,自己则拿了片草叶遮着眼睛,无所事事地开始晒太阳。 维希尔刚从那一下的震惊中回过身来,转头就接受到这种极端恶心的任务,心里是拒绝的,神情是不满的,直接的表示就是他拒绝,反正他也不想吃这种恶心巴拉的虫子。 叶幕瞥他一眼,表情神奇地在一瞬间就从悠然自得变得无比可怜巴巴,他说,“爸爸只是个omega,身娇体弱的,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呢。” 有你这么凶残的omega吗?!维希尔刚想反驳,却对上了叶幕眨巴眨巴的海蓝色眼眸,明明是一样的蓝眼睛,明明应该早就看习惯了,可维希尔却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猛然间抓住了他的心脏,他的呼吸不由得一窒。 半晌,维希尔终于狼狈地撇开脸,嘴里一边嘟囔着,“怎么有你这种爸爸”,一边强忍着慌乱处理那些“食材”。 这么多天以来,叶幕两人第一次吃到了肉味。他们当然不是把虫子整只整只地烤了,叶幕知道,这种虫族的背脊处有一块肉是特别鲜嫩的,所以就吩咐维希尔把那块肉挑出来,一半烤着吃,一半炖了个汤。 维希尔本来是宁死不吃的,可是眼看一处理玩食材就又变得生龙活虎的omega爸爸吃的无比有滋有味,而他手中只有毫无味道可言的,早就吃腻了的营养剂,心中感受到强烈的落差,在叶幕的一再怂恿与诱惑之下,终于一脸惨不忍睹地就范了。 吃到嘴里,维希尔才发现烤起来的虫肉竟然外脆里嫩,味道也香香甜甜的,一点都没有他想象中的可怕,虽然内心还在挣扎,手上的动作却正直无比地快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 ,维希尔拒绝了叶爸爸想要哄他睡觉的提议,一个人僵硬地背过身去睡了。附近已经感觉不到虫族的气息,而且点着篝火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999终于找到时间和他家宿主大人沟通了,它有点担心地问,“宿主大人突然变得这么不一样,维希尔恢复记忆以后,他不会对宿主大人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叶幕看着维希尔篝火下僵硬地紧闭着双眼的模样,说道,“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掌控叶家的工具,你觉得,他会在意吗?” 999想了想,“唔,也对。他都能让叶寻找人暗杀原本的叶幕呢。” 叶幕想起维希尔伪装出的虚伪模样,缓缓勾了勾唇,“而且,我相信他会更喜欢一个‘强大’的‘叶幕’的。至于解释嘛……我相信他的脑补能力。” 说到底,原主与维希尔也并不是从小一起亲密无间地长大的,他与叶幕的熟悉程度甚至不如叶寻。这也是叶幕能这么放心地一路做下来的原因。况且,谁准许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戴着面具生活,而看似“单纯”的“叶幕”却不行呢。 夜已经深了,叶幕坐了一会儿,突然起身离开了。 维希尔一直都只是在装睡而已,在叶幕一动不动的目光下,他根本没法有丝毫睡意。他本来一直祈祷着叶幕能快点躺下睡觉,可是当感觉到身上的视线移开了,他又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一丝失落。 维希尔以为叶幕也要睡了,没想到,他却悄悄起身走了。 维希尔陡然睁开眼睛,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 尽管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他有个特别年轻的“爸爸”这个事实,可维希尔生性多疑,就算是身边最亲密的人,也做不到百分百信赖。 他看着叶幕离去的方向,半晌,自己也悄悄跟了上去。 · 荧荧的月光下,小河水波粼粼。 有一个少年浑身赤裸地站在水中央,他低着头,精瘦的身体放松地舒展开,不时有一颗颗的水珠从他身体上流淌而下,滑过白皙的胸脯,流入水下隐秘的所在。 他仿佛月光下的一块美玉,又仿佛月夜中勾人魂魄的水妖,引着被他所迷惑的人们一步步踏入他设好的陷阱。 维希尔怔怔地看着水中的那只妖精,感觉浑身都像火一样在烧,那是……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踩碎一截枯枝。 细碎的声响惊动了某水妖,他警惕地抬头,发现是 他后,眼中的冷意却一瞬间散了个干净。水里的妖精缓缓勾起唇角,蛊惑一般地开口道,“小希也想和爸爸一起洗澡吗?” 第59章 未来星际ABO(七) 维希尔只是想跟出来看看叶幕一个人做了什么,却没想到他居然大喇喇地在河水里脱了个精光,在……洗澡? 那具毫无遮掩的身体的冲击力实在太大,维希尔甚至能感觉到心底那一缕的火苗瞬间就窜成冲天的火焰,他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而那个让他心神皆乱的家伙居然还一副好无所觉的模样,甚至还微笑地问他,“要和爸爸一起洗澡吗?” 谁要一起!维希尔下意识的反应是这样的。可是,视线却被那句“一起”勾着,不由自主地往水中那具湿淋淋的完美肉体瞄去。 是的,完美……少年的身体在月光下仿佛荧荧如玉,从纤长的脖颈一直到腰部都呈现出一种柔而流畅的线条,腰部以下虽然都隐没在看不清的河水中,却仍旧可以看出,那纤细得让人仿佛可以一把抓住的腰部。 叶幕浑身都湿淋淋的,金色的头发上也挂着无数细小的水珠。他似乎对湿淋淋的头发有点困扰,晃动着脑袋甩了一下,点点晶莹就干脆无比地落回了水面上,然后,岸上的失忆少年就看到,那个乱七八糟就把人勾引了却不自知的水妖爸爸冲他笑了一声,海蓝色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是……邀请? 维希尔的瞳孔猛得紧缩,在理智崩断之前猛得转过身去,用气急败坏的愤怒掩饰自己险些失控的尴尬,“我才不和你一起洗澡!” 维希尔以为,叶幕会像往常一样调侃几句,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气氛却突然凝滞了一下。然后,身后那可恶的人像是受了伤似的,哀哀戚戚地说道,“小希现在居然就学会了用后脑勺对着自己最亲爱的,唯一的爸爸,爸爸真是太难过了。” “无缘无故的,有什么好难过……”,失忆的维希尔没有当人儿子的经验,于是心里开始有一丝丝的愧疚,犹豫着要不要转过身去。 叶幕当作没有听到他微弱的回应,自顾自继续道,“等以后爸爸老了,小希一定就会嫌弃爸爸没有用了,然后就把爸爸丢到垃圾堆里和没人要的小猫小狗一起吃晚饭……” 叶幕的语气太惨兮兮了,维希尔于是又开始担心“爸爸”真的会那么想他,挣扎了几秒钟的时间,他还是充满不安地回过身,想安慰安慰在他面前尤其脆弱又容易受伤的爸爸。结果一回头,他却发现叶幕正优哉游哉地往自己身上洒水,嘴里虽然还不断地吐着“被小希抛弃的爸爸太可怜了”之类毫无根据的混账话,表情却悠闲得哪里有一点点的伤心。 维希尔心中所有的旖旎与不安瞬间散了个精 光,额头的青筋隐隐抽动,这!家!伙! 维希尔已经很多天没有和他的爸爸说话了。他的爸爸太混账了,他暂时不想理他,就算是儿子,也是有生气的权利的,他要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过虽然是这样,维希尔现在还是在一个人准备着今天的午餐。 为什么是一个人?叶爸爸呢? 爸爸……爸爸还在睡觉……== 等到所有食物(烤虫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叶幕才慢悠悠揉着眼睛醒了,金毛睡得乱糟糟的,一撮呆毛傲娇地挺立在中央。 维希尔的手颤了颤,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叶幕闭着眼睛挪到维希尔旁边,维希尔本来是不准备理他的,可是叶幕却突然趴到在了他背上,金晃晃的脑袋也顺势搁在他的肩膀上,叶幕身上清新香甜的气味充满了他周围的空气,维希尔顿时僵住了。 他试图遗忘的那一个晚上,那禁忌的,旖旎的,魅惑的,香艳的一幕幕突然像冲开了阀门一样占领他的大脑,维希尔握着树枝的手都差点要控制不住了,心里既想离他远远的,又无论如何舍不得推开,舍不得开口。 他是……爸爸啊。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维希尔一遍遍告诉自己,可是身体却不住留恋着背上的温度,这种既甜蜜又苦涩的感觉让他茫然而不知所措,为什么,你偏偏是爸爸呢? 这时,叶幕突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呼吸也慢慢靠近他的耳边。 维希尔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中无法抗拒地升起几分隐秘而难以启齿的期待。 维希尔觉得自己是走火入魔了,因为他甚至觉得叶幕缓缓靠近的呼吸都带着诱人的甜美气息,这气息诱惑着他,勾引着他心底的小火苗不断地壮大,壮大,好想…… 然后叶幕终于说话了,只听他失落而伤心地说,“小希不要再生爸爸的气了好不好?” 维希尔一愣,低头不说话。其实……虽然表面上他是因为爸爸的太不着调而生气,但是……尽管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那是他害怕了。他害怕面对他,害怕看到他,害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无法被道德允许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要怎么办呢?到时候,不理他的人,就是他了吧。 自己唯一的儿子,最亲密的儿子,却对他有那种难以启齿的想法,他一定会很失望吧……可是,真的要就这样一直做一个乖乖的“孩子”吗?好不甘心…… 叶 幕见维希尔没有回应,脑袋更加无精打采地耷拉在维希尔胸前,“其实……爸爸只是太害怕小希会离开爸爸,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的。” “以后爸爸再也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维希尔靠近叶幕的那边脸红红的,心里有种酸酸的痛楚,然而,他还是一字字坚定地说,“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说完后,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只要,你不要先离开我。 叶幕笑了出来,他的笑声也很好听,一点都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反而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年,清脆的,充满着轻快,愉悦的笑声,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小小得意。 维希尔简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匆匆忙忙塞了一支“烤肉”到叶幕嘴里,惹来叶幕一阵口齿不清的“唔唔唔”。 维希尔这才想到肉才刚烤好,说不定会很烫的,慌了,再也顾不上别扭,掰过叶幕的脸仔细地看,叶幕两眼泪汪汪地控诉,“小希要谋杀亲父吗?” 维希尔其实很心疼,可是一听叶幕的话,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那个成语,谋杀亲……他赶紧摇摇头,专心致志地研究起叶幕被他不慎烫伤的嘴唇。 粉红色的嘴唇看上去软软的,因为沾着几丝油腻,所以显得更加诱人。维希尔顾不上心猿意马,只是很自责又心疼地轻轻摸了一下嘴角的一个小泡泡,叫了一声,“等我一下”就飞快地向某个方向跑。 维希尔离开后,叶幕就懒洋洋地躺在了草地上,今天,是第十天。 维希尔捧着水和河边长着的一点小草药回来了,然后他就惊讶地发现,他的爸爸在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竟然又以天为被地为床地睡着了。 维希尔无奈地蹲到他面前,手指头不甘心地戳了戳某人白嫩嫩的脸颊,“喂,你是猪吗?”吃了睡,睡了吃的,猪都不好意思和他比吧。 不对,维希尔又想,叶爸爸是猪的话,那他不也是猪吗?一大一小两只猪,当然他才是大的那只,一起在这颗无人的小星球上,就这么一直生活下去。 这样……似乎也不错呢。 虽然患者已经睡着了,可是水泡还是要处理的,维希尔小猪小心翼翼地把猪爸爸的头微微抬起,放到自己的腿上,开始给他细细地涂抹长泡的地方。 维希尔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叶幕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他似乎看出了维希尔在做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 知道。他就这么静静睁着眼睛似懂非懂地看了一会儿,在维希尔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捧住维希尔的脸,在维希尔瞬间僵硬的表情中,用没有擦过的嘴在他干净的左脸上印下了一个油汪汪的吻,说了一声,“小希晚安。” 维希尔像傻了一样,手指停留在离那个“油吻”几厘米远的地方,良久,他嘟囔了一声,“真是脏得要命”,最终却没有把那个“要命”的吻擦掉。 他慢慢地侧身,也躺在了叶幕身后,看着叶幕蜷缩的背影,这么小小的一只。 维希尔缓缓靠过去,犹豫了一下,静悄悄地伸手搭在叶幕腰前,这样看上去,就像是他把叶幕整个都包在了怀里一样。他因为着渺小而不为人知的动作而感到满足,好看的薄唇微微弯了弯,深蓝如汪洋的眼眸中,温柔也像海水一样地绵延不绝。 他静悄悄地靠着他,也小声说了句,“晚安”,然后就沐浴在最亲密的人的甜美气味中睡去。 头顶被公然无视的大太阳还在很无奈地照着。 · 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反而睡不下去。 维希尔半夜三更的又醒了,手往旁边一摸,叶幕居然又不在! 他马上就坐直了身子,想到叶幕上次半夜失踪,是去……洗澡了? 维希尔脸红了红,心里坚定地表示这是担心晚上不安全,然而怀揣着不可言说的期待往小河边走。 走到上次叶幕洗澡的地方,那里却已经没有了上次勾魂夺魄的水妖先生。 也许是换个地方洗澡了呢?维希尔这么想,心底却忍不住开始担忧,脚步匆匆地往上游跑。 没有,没有。维希尔在月夜里狂奔,哪里都没有,叶幕失踪了! 维希尔在上游跑了一圈,又开始往下跑,终于,在他几乎要急疯之前,在下游的某处,他发现了一架醒目的机甲。 机甲旁边,两个少年正紧紧地拥抱在一一起。那个挺拔的黑发少年正背对着他,他的肩膀上,露出了一个金灿灿的脑袋,腰上也环着一双他明着暗着看过无数次的,无比熟悉的手。 维希尔左脸上的油渍已经干涸,但是那油滑又软腻的触感却似乎依然留在上面,让人不舍得擦去。而留下它的主人,此时已经与另一个人抱在一起,紧紧的,仿佛旁若无人。 维希尔浑身都在发冷,心脏更是抽搐一样的疼,紧随而来的,是脑袋里一阵翻天覆地的剧痛。 · 画外音: 维希尔(阴狠冷笑):我,才是正牌未婚夫。 第60章 未来星际ABO(八) 维希尔的脑袋疼得像是要裂开,有无数或清晰或模糊的碎片从脑海中飞快地滑过,碎片里有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而最后的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那个只拿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碎石片,却把几乎是他三四倍大的虫族切得七零八落的,面无表情的少年。 爸爸么……呵呵。 维希尔蓝色的瞳孔渐渐转深,变得好似海一般不可见底。他小心地把自己藏在树后,看着那“难舍难分”的两人。 七天的试炼,对许亦辰来说并不难,可是他却过得比谁都不好受,因为他发现,每一天,当他安定下来,他就会开始疯狂地想念心中的那个人,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遇到危险?受得了这样艰苦的环境吗?他的……未婚夫有没有照顾好他? 搭档都在嘲笑他,说他每天一坐下来就和丢了魂似的。可他可不就是……丢了魂吗? 他把魂都遗落在那个人的身上,而那个人却……或许早已经心有所属了,甚至还有个未婚夫。许亦辰每天都会克制不住地想念,然后又被心上人心有所属的事实折磨地辗转反侧。可是第二天,他还是会继续想念,然后继续辗转反侧,他就这么熬过了七天。 他以为,他可以很快就看到叶幕了,哪怕只是看一眼,他也可以稍稍得到慰藉。可在集中的队伍里,他翻来覆去地找,却根本没有发现一丝他的踪影。他难以置信地来回地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也越来越沉,最后,他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个可怕的事实:小幕,没有回来。 巨大的恐慌像潮水一样席卷了他整个身心,小幕出事了!他飞快地跑去通知负责人,却发现那边早已经发现他和维希尔失联,也早就派出了搜查机找人,可是目前为止还是一无所获。 许亦辰无法安安心心地在原地等待,他主动申请了前去寻找叶幕小组的任务。原本作为一个新生,他是无法单独出任务的,可是或许是他在试炼中的良好表现,或许是真的看出他的心急如焚,或许想着多个人多份力量,比起叶幕与维希尔,许亦辰这么个无父无母无背景的人实在微不足道,所以他居然被允许了。 不管怎么样,获得允许后,他就开始不眠不休地找了好几日,终于让他在星球背面的一个信号隔离区找到了叶幕。那时,叶幕正好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小河边,他小心翼翼地接近他,生怕这只是一个梦,一不小心就会醒;醒了,小幕就还是消失了。 叶幕听到声响回过头的时候似乎有些惊讶, 许亦辰却感到自己焦灼不安的心在这一个回眸中变得安定下来。 叶幕感觉到自己被一个灼热而有力的怀抱拥住,怀抱的主人很激动,甚至连胳膊都在微微颤抖。他想了想许亦辰已经高达80的好感度,而现在也没有“别人”,于是也伸手环住了他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 许亦辰就这么抱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似的,带着脸上的两抹薄薄的红晕放开他,黑亮如星的眸子里藏着几许害羞。 突然,许亦辰似乎想到了什么,飞扬的神采顿时带上了些隐隐的失落,怀抱着一点不可言说的小阴暗,他状似若无其事地问道,“维希尔呢?” 他成了我儿子了……叶幕当然不可能这么说。 一份感情如果没有回应,80也就顶天了。难得遇到这么纯情的孩子,一个乌龙误会竟然就让他做到了这种地步。 叶幕思忖着,看来他又要做一次绿茶了。 在许亦辰面前,叶幕本是一个骄傲贵气,嘴巴不饶人,但是心地其实很好的……猫一样的美少年。除了第一次捡到他的时候以外,他都是一副生气勃勃的样子。可是此时,那让他惊艳的海蓝色眼眸突然像沉淀了满满的忧伤似的黯淡下来,他的眼神有些闪躲,支吾地说道,“他……没事。” 许亦辰的眼神蓦地变得锐利,“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从前,维希尔暗示过叶寻杀掉他,的确是对他很“不好”;可是现在,他又乖得不得了了。不能完全说“好”,也不能说“不好”。但是他的目的是误导而已。于是,叶幕低下头看鞋尖,过了很久,才缓缓说,“没有。” 可是谁都看得出来这句“没有”说得有多勉强。许亦辰马上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叶幕那浑身是血的模样,“他有没有找出派人截杀你的凶手?” 许亦辰不说还好,一说“凶手”两个字,叶幕浑身都颤了颤,脸上瞬间失去所有的血色。许亦辰心里一痛,这样的反应,难道…… 叶幕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转过身去,冷硬地说,“和你无关。” 许亦辰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再也忍耐不住地把他拥到怀里,强大而灼热的体温一如他的心,“如果他……有人伤害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叶幕的内心仿佛经历着剧烈的挣扎,他顿了顿,很久以后,才小声地问道,“你也会离开我吗?” 许亦辰马上道,“当然不会。” 叶幕好像因为他的话而稍微得到了些安慰,紧绷着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儿,许亦辰突然感觉到一双手慢慢环抱上了他的腰,仿佛在汲取着最后一丝温度似的,越抱越紧,越抱越紧,直到最后,他感觉到那具身躯都已经开始颤抖了。 许亦辰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抱着,心里只觉得密密麻麻的疼,什么维希尔的,简直是混账!他一定不会让小幕留在他身边! “叮,许亦辰好感度增加10,当前好感度90.” 999:一脸懵逼。 叶幕:你想啊,如果我是已经得知了来龙去脉的“叶幕”的话…… 999:……好虐。 不远处,躲在一边的维希尔静静看着相拥得难舍难分的两人,脸上面无表情,深蓝色的眼眸中仿佛盖着深不见底的阴云,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只能看到那两人仿佛一对小情侣似的,拉扯纠缠,打情骂俏。 过了很久,维希尔也没有走出去,他最后看了眼那无比碍眼的,停留在叶幕身上的手,这时,许亦辰还充满怜惜地在叶幕的发顶吻了吻。 维希尔冷静地一一记下,抹去任何痕迹,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往回走,躺下,闭眼,就好像他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一样。 第二天,维希尔虽然对多了一个人稍微有些不满,但是毕竟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听话地什么都没有说,还很正常地打了招呼。平常维希尔不会叫叶幕那个称呼,所以许亦辰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中午,维希尔对叶幕说,他发现了一个“食物聚集地”,想要自己过去看看。许亦辰从见到维希尔开始就想着要和他当面谈谈,这个时候有机会了,他当然不会放过,于是各怀心思的两人就结伴走了。 叶幕看了眼维希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维希尔所说的“食物聚集地”在一处山洞里。果然是“聚集地”,坑穴里无数绿汪汪的肥硕身躯相互纠缠在一起,简直像一碗巨大的绿油面。 许亦辰还没见识过这阵仗,感到有些恶心地往后退了退,维希尔轻轻“嗤”了一声。 许亦辰没有理会他的嗤笑,镇重地叫住他,暗示性地说,“前段时间,小幕被人追杀,浑身血淋淋地躺在我家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 维希尔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 丝惊讶。 这种表情好像不似作伪,可许亦辰不敢放松警惕,握紧手中的激光剑柄,意有所指地说,“你知道,这件事吗?” 维希尔仿佛愣住了,“什么?你说,有人想要杀害小幕?” 许亦辰时刻注意着他的动作,如果是一般人,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被问到就绝不可能丝毫不露出马脚。可维希尔好像丝毫没有听出许亦辰古怪怀疑的语气,短暂的震惊之后,他像是失控了似的,两眼发红地揪住许亦辰的领子,“是谁干的?!” 许亦辰的手忍不住松了松,心中微微动摇,“你不知道?” 维希尔好像受了极大的打击,喃喃自语,“小幕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怎么能不和我说呢,他受了多重的伤,疼不疼?现在呢?痊愈了吗?……” 许亦辰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刚靠上联邦第一学院的学生,不懂贵族之间的龃龉与弯弯绕绕,他也只是因为昨晚的冲击太大,所以才忍不住出声试探。维希尔慌张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不由得微微放了心。而且有叶幕在,他也不能和他闹得太僵,于是暗中悄悄把激光剑收起来了。 这时,许亦辰突然感觉他的腹部一阵尖锐滚烫的疼痛,仿佛被利器所贯穿,撕裂般的疼痛从腹部蔓延至全身,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他就被随意地丢到了地上,殷红的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流出,而维希尔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拿着一片不起眼的碎石片。 这是在他醒来后,在看到叶幕的第一眼,他随手丢开的“武器”。他后来背着叶幕,自己偷偷去捡了起来,当宝贝似的一直留到了现在。 维希尔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尽管穿着有些破败的制服,看上去却依旧风度翩翩,就仿佛一个真正的王子。可此时此刻,在这染血的洞穴里,他却更像是地底最深处爬出的恶鬼,冷冰冰地看着手中的猎物流干最后一滴血。 他缓缓蹲下身,学着叶幕曾经的动作把玩着手里的石头片,笑得更温和了,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却没有丁点笑意,只有不再掩饰的染血杀意。 他的视线从血涌的腹部移到许亦辰的手上,语气温柔地轻声说道,“昨晚,就是这双手,碰过他了吧?” 就是这双手,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拥抱他从前想也不敢想的身躯,揽着那柔软的腰肢,如此的亲密无间,如此地……让人嫉妒得几乎发狂。 作者有话要说:黑化的维希尔(鬼畜笑):哪 里碰过切哪里。 第61章 未来星际ABO(九) 许亦辰捂着自己的伤口,却根本没有对自己当前的处境而产生丝毫的畏惧,他很愤怒地直视面前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是你对不对?” 维希尔好看的眉毛皱了皱,“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伤害小幕呢?我……”他的眼神陡然变了,海蓝色的眼眸里似乎瞬间流转起无尽的温柔,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疼爱他还来不及呢。” 许亦辰艰难地撑起身子,“你想对小幕做什么!” 维希尔笑起来,没有理会,手上的刀片却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划破许亦辰的手背,手筋断裂的痛楚让许亦辰浑身一颤,整个人又重新倒在地上。 维希尔却还在笑,情敌的挣扎不能让他感到快慰。从昨晚看到许亦辰抱着叶幕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已经想要这么做了。 他苦苦忍耐,不敢出手,不敢触摸的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却胆敢这么肆无忌惮。一瞬间,他仿佛要被迸发的嫉妒焚去理智,他想要砍掉那双无比碍眼的手,把他所爱的人拉入怀中,关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让他的眼里只能容得下他。可他却没有立场,他只是他血缘上最亲密的人,却也是……最没有资格拥有他的人。 他第一次开始痛恨这样的“亲密”。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那一刻,那些在梦境里模模糊糊的碎片一般的画面居然突然间清晰起来,好像阻隔记忆的堤坝打开了一道阀门,奔腾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现在他的脑中。 他看到了和现在的叶幕完全不一样的“叶幕”。那时的叶幕,表面上总是冷冷淡淡,但在他走后,却会忍不住用爱慕的眼光偷偷看他。这份记忆本该让他感到欣喜,可是很奇异地,在微弱的欣喜之外,他却更多地感觉到不真实。 那是他吗?或者说,那只是是伪装出来的他吧。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他想到了那让他无论如何也遗忘不了的一瞬间,轻灵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挥动手中简陋的武器,明明是在取命,却优雅地像是在完成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 残忍,冷漠,却又美丽地让人着迷的少年。这才是真正的他吧,而这个人,恐怕连他的真面目都不知道。想到这里,维希尔居然对面前的人也生出了一丝同情。 同情归同情,他碰过叶幕的地方,他一样也不打算留。维希尔正想对另一只手也如法炮制,突然想到了什么,刀锋在他脸上比划,“呵,我想起来了,你还吻过他是吗?用这张嘴?” 他正要动作, 身后猛然有一阵劲风扫来,原来是一只半人大小的虫族。 维希尔当然不放在眼里,很快就解决了。他看着软趴趴躺在地上的虫族尸体和愤怒却无力地瞪着他的许亦辰,突然觉得他们也挺像的,于是揪着许亦辰的领子让他去看那只虫子的惨状,亲切地说,“关心不该关心的东西,肖想不该肖想的人,这不是找死吗?你说,是不是?” 许亦辰恨透了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却更害怕以这人的丧心病狂,会对叶幕做出什么更不利的事情。 好在院方也想过他们可能误入了信号隔离区,所以给每个搜查员身上都带着一只信号剂,今天,援救的人也该来了。只要拖住维希尔,在院方那么多人面前,他也不敢对小幕做什么。 这时,洞穴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呼唤声,竟是叶幕来了! 维希尔皱了皱眉,正要往外走,脚踝却被抓住了,他于是不得不停下。 叶幕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维希尔看着脚踝上勉力抓住他的手,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冷笑,一脚就把脚下的人踹到了满是挣扎扭曲的虫族的深坑中。 维希尔本想欣赏一下情敌临死前的模样,却没想到许亦辰坚韧地很,居然还能用那只尚且算是完好的手抓住了穴壁上的凸起处,然而这一用力,也让腹部的伤口流淌出了更多的血。不过奇异的是,坑底那些许久不见血味的虫族却像是有些惧怕似的,尤其是表面那层,都纷纷往离许亦辰远一些的地方避了避,只是数量太大,所以看不怎么出来。 叶幕已经到洞口了,而许亦辰也不可能一直抓着不掉下去,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维希尔不再耽搁,撒了一包粉末,盖住血腥味,转头就换了一副表情,迎上了叶幕。 叶幕看着只有维希尔一个人,不动声色地问,“小希,许亦辰呢?” 维希尔自然无比地说,“他回去了。” 叶幕瞥他一眼,想绕过去进洞看看,维希尔挡住他,“我说,他已经回去了。” 叶幕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小希不是说,里面有很多‘食物’吗,爸爸想进去看看。” 维希尔又挡住他,“我已经拿到足够的食物了。” 这是铁了心的不让他进去了。于是叶幕也不再废话,一把推开他就想往里面跑,却被维希尔一把抓住。 叶幕对付那只虫族是胜在灵巧,可alpha与omega的体力有着天然的悬殊,此 时他只能被维希尔压制得动弹不得。 失忆以后的维希尔简直成了一个bug,连系统都检测不到他的信息。叶幕隐隐觉得今天有些不对劲,于是就跑出来看看,现在这情况,他担忧的事情,成真了? “放开我。”叶幕的脸上再没有笑意。 维希尔见状,也不再作戏了,他把下巴靠在叶幕的肩上,像个撒娇的孩子似的,说出的话却残忍而冷血,“不用去了,他现在,应该已经被虫子啃得连骨头都没有了吧。” 叶幕猛得睁大眼睛。 维希尔口中“应该已经被啃得骨头都不剩”的许亦辰正艰难地扒着穴壁的石头,听到叶幕的声音,身体微微发抖。 连死亡都没能让他恐惧,叶幕的声音却让他止不住的阵阵恐慌。他想说,小幕快跑,可是他却不能。 他不能让叶幕知道他在这儿,否则,他更加不会离开的。可他又希望能在临死前多听一会儿他的声音,所以尽管身体因为失血已经几乎失去力气,却还是紧紧抓着手上唯一的一个支撑。 小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的,外面的争执声终于越来越远,最后渐渐平息。在完全听不到的时候,许亦辰的手终于松开了,血淋淋地掉进了虫池子里,肥肥们顿时受到了严重的惊吓,逃命似的争先恐后地往旁边躲。 而许亦辰在朦胧中,却好像看到了一束光。 · 叶幕此刻正在飞船上。 那天他真的以为维希尔要把许亦辰弄死了,毕竟从失忆开始,维希尔就像一个bug似的,好感度检测不到,位置也检测不到。 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动用不可描述之“绝”招,999却说,“男主大人没事哒,原著里他也要经过这一劫的哦,而且后面还有他的机缘。经过这次之后,他才能算是真正的‘联邦机甲之王’,不过这次提前了很多呢。” “联邦机甲之王”,就是后来联邦民众给许亦辰的“霸气”称呼。 叶幕:…… 叶幕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被什么东西玩弄了似的。既然没事,叶幕也不是非要进去不可了,但是表面上,他还是各种挣扎,最后终于被敲了一脖子,成功地被带上了飞船。 飞船上,维希尔正在静静地擦拭一把精致的短刀。 其实按现在的发展水平,用这种冷兵器的人已经很少了,这把刀也只是他们祖上传下 来的唯一一把。 尽管经过了很多年,这把刀却还是像刚出炉似的锃亮发光,这把刀还配着个刀鞘,上面刻着一枚海蓝色的宝石,就像是……叶幕的眼睛一样,所以再适合他不过了。 碍眼的人已经没有了,维希尔又恢复到了从前那个满面春风的维希尔,至少表面上是的。 不过维希尔其实有点后悔了。他倒不是后悔把许亦辰丢到了虫洞里,而是后悔在叶幕想要求证的时候,他把话说得太血腥了。 叶幕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omega,听说这两天在飞船上,他饭也没怎么吃,维希尔其实挺担忧的。 他正想着要挑个什么适合的时间,营造一个什么浪漫的环境,把这份礼物郑重地送给叶幕,突然间,他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而诱人的气味。 · 叶幕撑着脑袋,无比发愁地忍耐身体里的阵阵燥热,发情期什么的,真是够够的。 房间里没有抑制剂,他也不敢去走廊上,据999说他这具身体素质非常好,所以相应的,气味也就更加得……官方说法,容易让alpha失去理智。而飞船上正好有为数不少的alpha,一个不慎重可能真的会引起暴动。 ……简直和动物世界似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叶幕能感觉到omega的信息素也越来越浓,虽然他是0,可是这种感觉也太…… 叶幕的手不由自主地搅弄着被褥,似乎是因为上一次没有纾解,所以这一次的发情尤其猛烈。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从前交往过的,身强体壮的男人,想要被狠狠地不留情面地贯穿,想要被毫不温柔地蹂躏,总之就是……操,好像要啊! 叶幕已经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隔壁那个……谁?儿子?怎么还不来,是吃干饭的吗?! 像是响应叶幕内心的呼唤似的,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一下,然后就啪嗒一下被打开了,充分暴露了某人偷留了钥匙的事实。 隔壁这个谁几乎要被迎面而来的诱人气味迷得马上就把人扑倒了,但是他忍住了。明明都黑到有些鬼畜了,在这种时刻,维希尔却让人大跌眼镜地第一次表现出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纯情,他脸色通红地在怀里摸啊摸,然后拿出一支……抑制剂,依依不舍地递给了叶幕。 叶幕浑身都因为强大的alpha气息的靠近而兴奋地颤抖,结果,来人却给了他一支抑制剂? 叶幕 一把挥开这支讨厌的东西,揪住这人的领子,一把按到床上,凶狠地说,“快点伺候爸爸。” 第62章 未来星际ABO(十) 伺候……爸爸? 维希尔的脸这下是真的像着了火一样。 其实一直以来,维希尔都很不齿omega这种动不动发情的体质。他认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欲望都不能控制,那和在地上爬行的兽有什么区别?更别说omega体质奇弱,战斗力极低,除了可以生孩子之外简直毫无用处。 可是现在,闻着身上的人奇异而诱人的气息,这个人,是曾经失忆的他渴望而不能得到的……爸爸。 想起他第一眼看到他时他强大美丽到惊艳的身影,想起他在月夜下河水中魅惑如同水妖的样子,想起他睡得迷迷糊糊竖起一撮呆毛的样子,他是他……除了权利以外最想得到的人啊。而如今,他浑身散发着情欲的气息,如同他渴望他一样,急切地渴望着自己。 既然彼此渴望,那为什么要克制?维希尔眼神越来越暗,下一秒,他猛地翻身,把叶幕牢牢压在身下,咬着那通红的耳朵,嗓音因为情欲而变得低哑,“那就……让我来给爸爸快乐。” 叶幕已经几乎要神志不清了,身上强大的alpha的气息让他忍不住地沉迷,一听到对方答应了,他就立即迫不及待地纠缠上去,双脚自动自发地缠住对方强劲有力的腰,嘴唇也急切地吻上维希尔的脖颈,在上面细细密密地啄吻。 维希尔本来想着他要温柔一点,结果叶幕的过分热情让他几乎连最后一分淡定也维持不住,尤其叶幕还嫌弃他似的,不满地在他不知道何时被扒开的胸口处咬了一口,催促道,“你快点!” 维希尔闷哼了一声,终于忍不了了,捏起叶幕的下巴就吻了下去,炙热如火的舌头在双唇相触的一刹那就强势地侵入了叶幕的口腔,迅速找到对方软软的小舌头,不死不休一般地纠缠在一起。 被占有的感觉让叶幕的理智稍稍恢复,然后他就熟练地揽住维希尔的脖子,回应以更高超的技巧,维希尔简直要沉迷了。突然,他顿了顿,停止了所有动作,叶幕不由得疑惑地停下,不解地看他。 这么熟练的技巧……维希尔的眼睛在情欲之中又笼上一层阴霾,这可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接吻的人啊……是谁?维希尔在脑中暴躁地搜寻所有可能的对象,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让他万分厌恶的身影。 是那个现在应该已经死无全尸的平民吗?维希尔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还好,他已经死了。 接吻停止了,叶幕体内的情欲又因为得不到满足而躁动不 已,他难耐地拿下身去蹭他,维希尔回过神来,叶幕已经几乎意乱情迷了。 如果现在就占有他,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能和他抢了吧。维希尔红着眼撕开叶幕的衣服,他再也不想看到更多像许亦辰那样的人了! 他的手指一一抚摸过身下这具如同美玉一般完美无瑕的身体,而每过一处,叶幕就要像小猫似的叫一声,好像感到无比的享受。 当他的手指抚上他身后那处早已经湿淋淋的地方,叶幕浑身都颤了颤,更加急切地缠上他。 维希尔把沾着液体的手放到舌头上舔了舔,然后咬住叶幕嫣红的唇瓣,反复地啮咬,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小希马上就来……干,爸,爸。” 下一秒维希尔把沾着液体的手放到舌头上舔了舔,然后咬住叶幕嫣红的唇瓣,反复地啮咬,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小希马上就来……干,爸,爸。” 下一秒,叶幕就感觉到自己被强而有力地占有了,属于alpha的强大气息与他真正交缠在一起,带来的是刺激到连神经都在颤动的快感。 叶幕忍不住咬住自己的手,额头不住地有滚滚的汗水流下。 维希尔眼睛通红,固执地掰住叶幕的下巴,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鼻尖,“叫出来。” 叶幕紧闭着眼睛不说话,维希尔不满了,忍耐着头皮发麻的快感,将炙热停留在他体内,不再动作。 叶幕气喘吁吁地张开眼,似乎不明白他怎么停下了,海蓝色的美丽瞳孔水润透亮,带着股情欲中断的迷茫。 维希尔本来想等叶幕求他以后他才开始继续动,结果一看到这样的叶幕,他顿时就忍不住了,身下的动作猛得加快,他不甘心地咬住叶幕的唇,“舒服吗?爸爸?” 叶幕本来处在激烈的快感之中,咋一听到“爸爸”这个称呼,身子猛得一颤,身下那处也不由得紧缩了一下。 维希尔闷哼了一声,却更加兴奋了,他把叶幕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更加恶劣地每撞击一下,就在他的耳边问一声,“爸爸,被儿子干地舒不舒服?” 叶幕忍无可忍,“……闭嘴……嗯……慢一点……”这什么恶趣味! 维希尔还不满意,反复问了五六遍,才终于宽宏大量地稍稍慢下来,开始深一下浅一下的撞击,嘴里还不停地叫着,“爸爸,爸爸……”仔细听来,依稀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突然,像是碰到了某一点,叶 幕猛得喘息了一声,身体开始剧烈地发抖。 维希尔感觉到了,于是开始对着那个地方密集地冲撞,同时嘴唇却温柔无比地一一点过叶幕光洁的身躯,在上面印下缠绵细密的浅浅吻痕。 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反复地冲刷着叶幕的身体,带来一阵又一阵灭顶的快感,最后,他终于忍耐不住地咬住了维希尔的肩膀,到达了最顶峰。 叶幕的发情期持续了三天三夜,他们就在飞船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纠缠了三天三夜,期间叶幕连营养液都是维希尔嘴对嘴地交吻着喂进去的。沙发上,床上,羊绒地板上都是他们的痕迹,房间里的气味淫靡地999连一天都没坚持住就直接死机了。 完事以后,叶幕就着旁边最温热的身躯沉沉睡去。维希尔看着怀里看上去乖乖巧巧的人,轻轻点着那些自己留下的痕迹,心内一片柔软,这个人,终于完全属于他了呢。 只需要再进行一个婚礼,叶幕就将成为他永远的伴侣。 维希尔很长远地想,婚礼一定要办得盛大,据说很多omega最期待的就是一生一次的婚礼,他一定不能让小幕失望,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他的伴侣。 然后是蜜月旅行,去哪里好呢?要浪漫而不俗气,要有意义而不套路,要精致而难忘……但是如果是这个时节去的话,有些热门星球游客都太多了,维希尔又想,不然直接买一颗好了,这样他们也可以更自由地在野外……而且他还没有试过在沙滩上交缠的感觉…… 这时,有人敲了下门,打断了维希尔从浪漫唯美渐渐转向淫荡下流的幻想。维希尔很不高兴地皱了皱眉,万一在他离开的时候他的小幕爸爸醒了怎么办?他本想拒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几度变幻,他复杂地看了眼怀中的睡颜,终于还是轻轻把自己的手抽出,对着叶幕的额头吻了吻,悄声出去了。 失去了稳定的热源,叶幕感到有点不自在,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被子就整个掉到了床下,一个白绒绒的毛团子呼嗤呼嗤地把被子抓起来,四爪并用地盖到了它的宿主身上。 维希尔走后一会儿,999就被一条突然炸开的信息砸得自动开机了。给宿主盖好被子后,999忧愁地蹲在被子上,看着毫无知觉的宿主,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宿主。 宿主大人明显累坏了啊,作为一个好系统,应该要以宿主的身体为先…… 可是再不说,说不定叶寻就要出事情了呀…… 嘤嘤嘤,怎么办?tat 单细胞999第一次感觉到了统生的烦恼。 好在叶幕也没有睡多久,醒来的时候,999马上就争分夺秒地飞到他面前,手里还贴心地抓着维希尔准备的干净衣裤,“宿主大人!你醒惹!!!tat” · 叶家的布局很大,有点类似于古代的大家族府邸,叶幕的父亲是家主,所以住在主院,叶寻和他的父亲则住在稍微偏一点的地方。 叶幕被999直接传送到了叶寻住处的一处花丛里,花丛旁边本应该对着一个房间的窗,但是这扇窗却封得密密实实的,而系统提示,叶寻就在里面。 系统这次提供特别帮助,在密封的窗户上凿除了一条不起眼的缝,一丝光就从缝隙里漏入了昏暗森冷的房间。 叶寻软软地靠着墙壁,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黑暗有时候比最严厉的酷刑还要让人备受折磨,这件事,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他的腹部还在隐隐作痛,而且很久都没有经过处理,估计已经发炎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这是他短短的一生中,唯一一次,彻彻底底地对那个男人进行了剧烈的反抗。过程很激烈,后果很惨烈,可是比起被注射那种药物的痛苦,现在这样也已经好太多了。而且,看到那个男人震惊暴怒的表情,他感受到了无比的快慰。 你看,我也是会反抗的,你并不能完全主宰我的一切。 一时的快意换来的,就是这几日连续的饥饿与周围几乎让人窒息的黑暗。 饥饿可以忍耐,毕竟那个男人也不想让他真的死掉,偶尔还是会给一包营养液的。可是黑暗,而且是似乎没有止境的黑暗,却真的会让人发疯。 叶寻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片熟悉却永远无法习惯的黑暗中待了多久,好像他自己也已经化身为了黑暗的一部分,失去形体,没有呼吸,停止生命的迹象。 第一天,他精神抖擞,为自己首次抗争的成功而兴奋地想大笑,他也真的在黑暗中笑了很久,可是,当笑完之后,他又感到无比的空虚与寂寞,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话,他就开始自己和自己说话。 然而就这么过了几天,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之后,他又开始回想自己经历过的各种人和事,母亲,小时候的同学,叶家本族的人,他曾经当做救命稻草的维希尔,妄想从中获取坚持下去的力量。可是……母亲早已经离他而去,叶家本 族的人只把他当成废物的儿子,而维希尔,也放弃他了…… 他越想却越绝望,最后,他才终于捕捉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唯一一个,真心关心着他,而他却曾经和杀手买过命的人,叶幕…… 叶寻想起叶幕那从小被自己当成是假惺惺的关怀,想起他无论买什么都要给自己留一份,想起他临走给自己做的那一份蛋糕……无数与他相关的,从前或忽视或无视的记忆涌出来,没想到,让他在最深的绝望中,感受到些微温暖的人,竟然只有他。 叶寻感觉到眼角有一丝的温热,他不想擦掉,反而有点留恋这一丝的温度似的,静静感受泪珠从脸庞上滑落。突然,一丝光从窗户的缝隙漏了进来,一个清脆的少年音温柔地响起,“是小寻吗?” 有人?是……叶幕?! 叶寻僵硬的身体动了动,看着头顶那束光,艰难地往窗边挪,他想起身看看,却因为腹部的疼痛而跌倒下来,窗外的人马上担忧地问,“怎么了?受伤了就不要乱动。” 虽然不知道叶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可是如果现在不看,以后可能也看不到了,于是叶寻还是咬着牙撑起身子,慢慢够到了那条缝。 通过那唯一的缝隙,他看到了一片美丽的海蓝色,像梦一样的绮幻,像海一样的温柔,叶寻长久以来的委屈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鼻子也开始发酸,他噙着泪,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道,“哥。” “叮,叶寻好感度增加20,当前好感度60。” 第63章 未来星际ABO(十一) 叶幕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叫声,关切地问,“怎么了?” 叶寻低头揉揉眼睛,把眼泪擦掉了,想了想,说,“我肚子疼。” “怎么会肚子疼呢,吃坏东西了?” 叶寻想起那个“东西”,低低“嗯”了一声。 叶寻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默默忍耐下那些伤痛和恐惧,可是叶幕来了,他突然就变得前所未有的委屈,咬着牙齿呜呜了几声,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窗外叶幕慌张的声音传进来,“怎么回事,小寻?小寻?” 叶寻一边抹眼泪另一边又掉眼泪,直抹得满脸都是黏黏的,他咬着手掌良久,才勉强平静地说,“没有,就是肚子太疼了。” 叶幕似乎是想起叶寻很喜欢吃小甜点小零食,于是说,“吃坏肚子了吗?小寻以后不要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嗯。”叶寻终于止住了眼泪,把头抵在靠近叶幕的窗上,想着窗外的人,捂着因为激动而变得更疼的伤口,在黑暗中,又慢慢很满足似的笑了。 过了一会儿,叶寻突然想到那个变态说过今天要回来,连忙让叶幕快走。 叶幕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进去看你。” 叶寻这下慌了,可叶幕没有给他劝说的机会,转头就往里面走,叶寻吓得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白了,忍着伤开始在房间里摸索。 · 叶幕驾轻就熟地避开别墅里的仆人,躲在一处花瓶后面。 一个男仆模样的人从厨房里出来,托盘上放着一袋营养液。叶幕跟上去,看着他一路上走走停停,把个送饭的路程走得高潮迭起,逸趣横生,不禁觉得这哥们儿有些好玩。 这位毫无所觉的哥们儿一会儿停下和某个女仆调笑着摸两下胸,一会儿在拐角处的镜子上左转右转地理把鸟窝头,一会儿又逗两下别墅里养的鹦鹉,结果被追得满走廊狂奔,期间他还技巧性地保持着单手托盘的姿势,最后才气喘吁吁地在叶寻房门前停下,拍拍自己的领子,对着门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完美的微笑,然后门就自动打开了。 这哥们儿还在为门上刚刚一闪而逝的笑容而陶醉不已,叶幕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他感觉到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于是条件反射地回头。 omega的长相本来就偏阴柔,再加上叶幕已经十多天没有理发了,头发长到肩部,看上去竟是雌雄莫辨。男仆根本 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还很是惊艳了一把,目光顺着叶幕的脸往下滑,停留在他一马平川的胸部,眼睛里流露出几分遗憾。 这时,叶幕突然笑了一下,男仆立马就忘了美人微不足道的“缺陷”,晕乎乎地也跟着傻笑了一下,然后就感觉到颈后一酸,这下真的晕倒了。 叶幕微微弯膝,单手接住险险坠地的托盘,拎着男仆辛苦理好的领子,一起走进门中。 叶幕一来,叶寻就已经感觉到了。因为太久没有见光,大门一开,他还不是很适应地眯了眯眼,然后,他就看到,金发蓝眸的少年从门中出现,他的背后是亮到有些刺目的光,叶寻自动忽视了他手上多余的某物,只觉得此刻的叶幕仿佛神明降世。 是,专门来拯救他的神。 “叮,叶寻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70。” 叶幕把手上的某可怜男仆丢开,打量了一把叶寻,才发现他真的瘦了很多,几乎已经要皮包骨头了。他灰褐色的头发长长了点,乖乖地贴在脸颊上,眼睛红通通的,像一只被人欺负了的小兔子。 叶幕叹了口气,把他揽入怀中,叶寻悄悄揪着他的衣摆,身体不住发抖。 安慰了两下之后,叶幕也不耽搁,直接蹲到地上,刷拉一下扒了男仆的衣服,叶寻被这动作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抓住叶幕的手,红着眼睛问,“你要做什么?” 叶幕挣了挣,发现小弱受的手劲竟然也蛮大,好脾气地解释,“小寻要和他换下衣服,才更容易出去呀。” 叶寻抿着嘴唇,看着叶幕留在男仆身上的手,嫉妒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逝,他拽过地上某只,有点强硬地接过叶幕的活,背对着叶幕,又别扭又固执地说,“我来。” 叶幕:…… 999感慨地说,“小寻的占有欲好强哦……” 叶幕:“……小,寻?” 换好衣服以后,叶幕又去外面溜了一圈,确定好路线,就让叶寻先走,而他在后面跟着。 正当叶寻即将有惊无险地通过的时候,叶幕突然感觉到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转头,就对上一双醉醺醺的,泛着红血丝的眼睛。 叶欢,也就是叶寻的父亲,醉醺醺地看着眼前的人,目眩神迷地闻着他身上的气味。 很多人都知道,叶家家主的弟弟是坨糊不上墙的烂泥,品味低俗,流连下等风流场所,一点都没有世家子弟的风范。但很少有人 知道,叶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癖好。 那就是叶欢特别喜欢被标记过的omega,他认为,未标记的omega都是残花败柳,只有被标记过的,才能让他更兴奋。 此时,他就在叶幕身上闻来闻去,表情无比陶醉,虽然经过了掩盖,可是叶欢常年流连此道,对这种气味是再熟悉不过,这就是被标记过的omega的气息! 叶幕往后躲了躲,这醉鬼身上的一身酒气让他很不舒服。他所处的地方并不明显,所以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一个手刀把这只醉了的色鬼敲晕。 这时,系统突然响起,提示叶寻又回来了。 原来,叶寻在快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门口那个变态的车,回头一看,叶幕又不跟在身后,顿时感到很不放心,于是就又回来了。 啧……怎么又回来了……叶幕无奈地看着不远处眼睛冒火的叶寻,这孩子不是很想离开这里的吗? 叶幕推推面前这只神志不清的脑袋,看他锲而不舍(不知死活)地又凑上来,隐约想起他给叶寻造成的噩梦,心里一动,朝他勾勾手指。 叶欢醉得不轻,也没少在这种情况下做些脏污龌龊的下流事,下意识就以为又有艳遇了,迷迷糊糊地跟了上去。 走到一处没人的杂物间,叶幕特意留了条缝,然后拿出旁边的一条黑布,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推到在地的醉鬼,纤长的手指按住他的唇,暧昧地说,“我们来玩个游戏。” 叶寻本来被变态欺压叶幕的场景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因为叶幕的示意又不敢上前,只能在一边生闷气,后来看到叶幕领着变态走了,急忙又跟上去。 他知道他这个父亲的秉性,猥琐下流是他本性,现在又喝醉了,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看到变态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他就立马冲上去。 可等他透过门缝望去,他却发现变态正五花大绑,狼狈无比地倒在地上,他被人用一条黑布蒙着眼,嘴里也塞着块臭抹布,而叶幕则在一边笑眯眯地冲他招手。 叶幕把一个皮鞭交到他手上,冲他眨眨眼。 叶寻有点无措,看看地上又看看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地上这个人,就是害的他妈妈凄惨死去,又让他这么多年过着地狱一般日子的人,而现在,他可以报仇了吗? 叶寻的手微微发抖,他克制地让叶幕先出去,红着脸关了门 ,然后,他的眼神就立马冷了下来。 他掂了掂手上的皮鞭,想到这是叶幕给他的,于是珍惜地收到了怀中。然后,他就走到了醉鬼旁边。 醉鬼还不明所以,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是在兴奋。叶寻瞄到他身下,发现那里已经鼓起了一个不小的包,顿时感到万分恶心。 想到刚才他对叶幕的所作所为,叶寻冷笑了一声,一脚重重跺到那鼓起的那地方。 醉鬼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惨叫声被堵在臭抹布里,身体又被牢牢捆着不能动,只能被动地承受断子绝孙的痛。 999本来在偷瞄,看了两眼之后就悄悄溜回来了,好,好凶残呀。 · 叶寻终于逃出了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还狠狠报复了让他痛苦的变态,心情非常好,连好感度都增加了五点。 他拒绝了叶幕去医院看看的提议,躲着叶幕自己用医药箱处理了,然后拉着叶幕陪他睡觉。 叶幕是不告而别,他看过维希尔的好感度,在发情期后就涨到了95,还差5点。最后的5点好感度往往都需要一个契机,所以他本打算要先了解了解情况。 可是他一说要走,叶寻的眼睛就刷得一下涌起欲落不落的泪花,他也并没有任性地挽留他,只是落寞地松开手,背对着他,蜷缩着窝在床上,背影无助得像一个孩子。 叶幕:…… 999:嘤嘤嘤小寻好可怜,宿主大人不要走tat叶幕:……他还能说什么? 叶幕躺过去,拍拍叶小可怜的肩,“好吧,我不走了。” 叶小可怜委委屈屈地转过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颗晶莹的泪珠,嘴唇却克制不住地弯着一个小小的弧度,他双手勾住叶幕的脖子,小声地说,“哥哥我肚子疼。” 叶幕皱眉,把手抚上叶寻包扎过的那处,“这里?” 叶寻乖巧地点头,“嗯。” 叶幕:“还是得去医院。” 叶寻:“不去。” 叶幕又按了按,叶寻就立马倒吸了口冷气,于是强硬道,“明天就去。” 叶寻扁扁嘴,控诉地看着他,好像又要哭了。 伤没好,也不去医院,叶幕叹了口气,“你不是疼吗?” 叶寻眼睛亮晶晶的,“哥哥唱歌给我听我就不疼了。” 怎么又要唱歌了?三岁小孩似 的,叶幕无奈答应,“好吧。” 然后叶幕就开始哼经典狼爪羊的主题曲,过了一会儿发现没动静了,叶幕还以为叶寻睡着了,一看,才发现叶寻此刻一脸“这什么弱智儿歌”的表情,搭配从额头挂到眉心的一串黑线挂面。 叶幕不由得笑起来。叶寻意识到这是叶幕故意耍他的,于是生气了,开始有小脾气了,嘴巴撅起来,腮帮子也鼓鼓的。 叶幕靠过去,“不要生气了。” 叶寻其实也没有真生气,一听叶幕来哄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侧过头看他,“那哥哥唱首正常点的。” 叶幕想了想,“那我哼一首吧。” 叶寻点点头,然后叶幕就开始哼槐花调,叶寻一开始还看着他,然后就慢慢睡着了,手里紧紧攥着叶幕的一片衣角。 · 第二日清晨,叶寻突然从梦中惊醒,猛得看向身侧的叶幕。 此时,早晨的阳光洒在他金色的碎发上,双眸紧紧闭着,高挺的鼻梁下是粉红色的唇瓣。 粉红色,诱人的唇瓣……叶寻有些着迷地低下头,喉结上下滚动,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碰了碰,心脏跳动快得不受控制。叶寻鼻尖动了动,昨天没注意,今天才发现,叶幕身上似乎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维希尔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发梢还带着清晨的露珠,欣喜的表情却慢慢褪去,幽深的蓝色眼眸变成冰一样的冷。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早晨发现从前暗恋自己的人在偷亲自己喜欢的人,这是一种神马样的赶脚? 维希尔:……想死? 作者君(无奈脸):不就是双重ntr嘛。 第64章 未来星际ABO(十二) 叶寻趴在叶幕身上,仰头看那冷冰冰走进来的人,可怕而强大的alpha气息几乎要压得他无法喘息,这个人,他曾经寄希望于这个人,希望能通过他摆脱自己的命运。现在想来,实在是无比的可笑。 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为了利用他而已。而现在,他还来做什么?还要把叶幕也抢走吗? 叶寻收紧了手臂,就算他的地位比不过他,这次,他也绝对不要放手。 在短暂的阴沉之后,维希尔居然又挂上了一个微笑,看上去优雅而从容。他走过来,看似温柔,却力道惊人地把叶寻拉开,将叶幕揽到怀中,手指轻轻抚上叶幕的双唇,语气听不出哪里不对劲,仿佛只是在教育不懂事的小舅子,“小寻这么大了,还要和哥哥睡一张床吗?” “以后可不要这样了。” 叶寻捏紧了拳头,这个人还是一样的虚伪做作,他没有忘过一开始维希尔对他的刻意暗示,而现在,他居然还能理所当然地对叶幕如此亲密,想到自己现在连动弹都困难,更加恨得咬牙切齿,他看了一眼还没醒来的叶幕,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真面目,“少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维希尔,我告诉你,我不仅今天要和他睡一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维希尔没想到叶寻现在居然有胆子这么和他说话,不由得愣了一下,继而阴鸷的血腥从他眼中闪过,然后他居然又笑了。 维希尔温柔地捂住叶幕的耳朵,好看的嘴唇轻启,轻飘飘地说,“我最近刚得知,前段时间,似乎有谁买凶追杀小幕呢。” 叶寻身体猛得一颤,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那是因为你……” 维希尔打断他,看也没看他一眼,目光诡谲而温柔地停留在叶幕的唇上,“我搜查以后发现,那些杀手给我提供了一些很有趣的线索……” 叶寻心慌意乱,上次刺杀叶幕的凶手的确是他派出去的,可是,如果不是维希尔一直以来的暗示,他根本不会做这种事,从前他虽然讨厌叶幕,却决到不了要他命的地步。而现在,维希尔居然要用这件事情反咬他一口……更可恨的是,他居然没有办法。 维希尔这才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轻蔑,有恶劣,也有嘲讽。 叶寻浑身发冷,他绝对不能让叶幕知道这是他做的,否则,否则……他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维希尔倒是没再刨根问底,手指复又抚摸上 叶幕的双唇,叹道,“我也不知道那些杀手在说什么混话,他们说,买他们的人是叶家的什么……”满意地看到叶寻的脸色渐渐发白,维希尔又话锋一转,“唉,不说这个了,小寻。” 维希尔故意不说完,等到叶寻都要忍无可忍了,他才继续说,“每次因为你的事情,小幕都要困扰很久,我看着都很心疼,所以,” 维希尔神情困扰,“小寻,虽然是弟弟,但是以后能尽量不要给小幕添麻烦了吗?”虽然他也很想像对付许亦辰一样对付叶寻,可是叶寻毕竟是叶家的人,还是叶幕的弟弟,他也只能遗憾地暂时放弃。 虽然维希尔说得好像只是让他安分一点,但是叶寻清楚,他这是在威胁他,让他以后都不能出现在叶幕的面前,否则,就要把他买凶杀他的事情抖出来。叶寻恨得几乎要呕血,可是,让他离开,让叶幕永远面对着这么个虚伪做作的人,他怎么做不到! 叶寻不相信维希尔真的敢这么做,要知道,他手里可是也掌握着维希尔野心勃勃要吞并叶家的证据,他敢让叶幕知道吗?想到这点,叶寻终于安心了些,冷笑道,“你想都别想。” “那真是太遗憾了。”嘴里说着遗憾,维希尔表情却没多大波动,似乎也不奇怪他会这么说,只是叹了口气。突然,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他的手还盖在叶幕的耳朵上,眼睛却盯着叶寻,慢慢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杀手说,雇佣他的人,名字和小寻一样,也叫叶寻哦。” 叶寻悚然一惊,完全没想到维希尔居然真的说出来了,他还来不及做什么,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看到了,叶幕睁开的眼睛。 海蓝色的眼眸还带着刚刚醒来的朦胧与水汽,可那里的温度却在慢慢地褪去。 不要,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叶寻几乎要喘不过气,叶幕失去温度的目光似乎比全力释放alpha气息还要让他无法呼吸,在这种窒息中,他似乎看到了唯一的光也在离他远去。 维希尔的嘴角勾起一丝带着满足与快意的微笑,他的杀气仿佛在一瞬间就褪去了,温柔地低头,在叶幕的唇上吻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不甘心,又出动牙齿咬了咬,“昨天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叶寻这才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古怪氛围,一直以来被他忽视的气息也瞬间变得清晰,叶幕身上的那种气味……竟然和维希尔是一样的!尽管已经做了掩饰,可是……只要一注意到,这种相互交换过的信息素的气味,任是谁也无法 认错的。 他们,已经…… 叶寻的脸刷的变得惨白,他连维希尔此刻示威般的微笑都看不到了,只觉得在因叶幕的到来而短暂抽离的黑暗,在更短的一刻又如同海啸一般淹没他,皮肤的所有毛孔都感觉到如针孔般细细密密,且刺入骨髓的冷。 叶寻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他漠然地摸住自己的腹部,苍白的手指间,粘稠刺目的红色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涌出来,原来,他竟然还可以有这么多血可以流;原来,真的有比肉体的疼痛更重百倍的伤。 维希尔心里冷哼了一声,非常不屑,可原本安静地躺在他怀里的人却突然坐起,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一样,狠狠地推开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那个妄图杀害他的人摇摇欲坠的身体。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叶幕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惊慌,美丽的海蓝色瞳孔因为过度的忧心而隐约泛起水光,他的手在不住地颤抖,停留在叶寻伤口的上方犹豫不决。 叶寻仿佛因为叶幕的动作又升起一股希望,拿那只干净的手握住叶幕的,眼神期盼。 维希尔看着两人这么亲密,只恨不得叶寻立刻就失血而死,他忍无可忍地分开两人,转头对叶幕说,“小幕,他可是买凶杀你的人,不要离他太近。” 叶寻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心又开始往下沉,这个罪名,是他永远也洗脱不掉的。 叶幕甩开维希尔,抱起叶寻给他止血,然后重新包扎了伤口。 叶寻心情几度起落,他以为叶幕再也不会理他了,可是叶幕却还是会担心他,还会亲自给他处理伤口,这是不是说明,他在他心中,还是很重要的?只要叶幕不要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他,他做什么都愿意,如果他不解气,那就往他身上也刺几刀,他不怕疼,只怕他看他如同看陌生人。 就在叶寻乱糟糟地忐忑着又期待着的时候,叶幕突然问了一句,“真的是你吗?” 叶寻愣住,是他吗?叶寻想起了那个咬着牙雇佣最一流的杀手,吩咐他们不要留活口的人,那个一脸冷漠地要他如今最爱的人的命的人,是……曾经的他吗? 叶寻觉得那样的自己似乎变得好遥远,可是,再怎么遥远,却也依旧是他。这是他做过的事,他没法推脱,他也不想再欺骗叶幕了,“是我,但是……” 叶幕打断他,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神情,“你不要说了,我会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 叶寻的眼睛亮了亮,维希尔却站不住了,刚想添油加醋一把,叶幕站了起来,接着又说道,“以后,我就当做不认识你。” 叶寻这下是完全慌了,挣扎地坐起来想去拉叶幕的手,却被躲过了。过大的动作牵动伤口,似乎又有血丝从包扎处漏出来,叶寻“嘶”了一声,只是现在,却再也没有人心疼了。 叶幕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晚上回来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与叶寻的绝望不同,维希尔却简直要心花怒放了,他终于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又有心要再刺激一把叶寻,于是亲昵地环住叶幕,说道,“我们下个月就结婚吧。”说完,他期待地看着叶幕,希望看到他高兴的样子。 叶寻如遭雷击,难以置信的目光瞟过去,也很期待地看着叶幕,希望看到他拒绝。 叶幕则调动系统,查看了一下两人此刻的好感度,经过一晚上,叶寻的已经到达80,维希尔则是95。 999:求婚啦求婚啦,宿主大人要答应吗? 叶幕:当然是要答应的,不过……得先来个一波三折。 叶幕冷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因为维希尔的求婚而有所回暖,他漠然说道,“我不想结婚。” 维希尔愣了一下,想起omega都是很看重结婚这件事的,婚前的求婚也必须要慎重,自己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说了,难怪人家不答应。 其实维希尔早就在准备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了,他是考虑到他们婚前就发生了关系,担心叶幕会没有安全感,所以特意早早处理了事情就赶来了,口袋里也装着一枚戒指,那是他曾经想要给未来的妻子的戒指。 维希尔把手伸到口袋里,手心黏黏的,忐忑紧张地正要摸出那枚戒指,叶幕却冷冰冰地说,“我现在就去和爸爸说,我们退婚吧。” 维希尔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你说什么?” 叶幕一字字地说,“我说,我们退婚。” 维希尔当然不可能同意,他忍了忍,压抑地说,“理由。” “我突然不喜欢你了。” 维希尔的眼神剧烈变幻,突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平民?” “你还敢提亦辰?” “哈哈,亦辰。”维希尔笑起来,恍然大悟一般,“怪不得,那天晚上,你们抱得多紧啊,原来是早就移情别恋了。” 叶幕一副无所谓他怎么想的表情。 维希尔捏住他的下巴,深幽的眼眸中流动着森冷的光,“可是,他已经死了呢。” “而且,我说过你可以拒绝了吗?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而已。” 叶幕道,“只要我不想结婚,没人可以逼迫我。” 维希尔眼底仿佛酝酿着风暴,可他的语气却很平静,缓缓说道,“那如果,你父亲要完了呢?叶家,就要完了呢?” 看着叶幕剧变的表情,维希尔愉悦地笑了。 “你做了什么?” 维希尔道,“我还没做什么呢。不过,如果你一定不肯和我结婚,那将来,可就不一定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叶幕表情变得出离的愤怒。维希尔耐心地等待着叶幕的回应,等待途中,他还贴心地调动光脑,给叶幕看了不少“证据”,叶幕在一张张的照片中,眼神变换从愤怒到难以置信再到最终的死寂,终于,他说道,“我答应。” 维希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收回光脑,只听叶幕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叶幕看了一眼怔怔的叶寻,“你帮我对付一个人。” “叶欢。” 叶寻猛然睁大了眼睛。 第65章 未来星际ABO十三(完) 叶寻的脑袋嗡嗡响,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摇摇晃晃地从床上跌倒,重重摔在叶幕脚下。 叶幕的脚在叶寻跌倒的时候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理会。 叶寻艰难地抓住叶幕的裤脚,被胸口涌出的血呛得直咳嗽,“不要……” 叶幕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手紧紧地捏着,又松开,他撇开眼,硬着心肠往后退了几步。 叶寻迷茫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喃喃,“不要和他结婚,我不需要你帮我对付叶欢。” 叶幕的眼里涌起一点泪花,他连忙背过身,“你聋了吗?我才不是为了你。叶欢这种变态,还对我做那种事,我早就想让他好看了!” 叶寻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完全没有听进去,长久以来的折磨和失血过多让他浑身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他困难地撑起又跌倒,如此反复多次,他才磕磕绊绊地站起来,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伸手去够叶幕的手,小心翼翼地,生怕被拒绝似的,说,“对不起。” 叶幕僵着身子,不理他。 叶寻黯然地低头,突然开始猛烈地咳嗽,血丝从手指间沁出。 叶幕听到背后的动静,终于忍不住回头了,一看叶寻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顿时慌了。 叶寻咳得死去活来,却在看到叶幕焦急的模样的时候笑了,他伸手够到叶幕的眼角,“如果不是为了我,那哥哥为什么要哭?” 叶幕颤抖地抱住他,“不要说话了。” 一直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戏的维希尔走过来了,他皱着眉头把叶寻拉开,“我叫了医生。” 叶幕的眼眶红红的,可是却不是为他流的眼泪。维希尔温柔地擦掉那碍眼的水珠,“有杀人凶手在的地方总是不安全,反正也很快就要结婚了,小幕住到我家去吧。” 叶寻想要追上去,身后不知何时凭空冒出几个人架住了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幕被维希尔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 叶寻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憎恨自己的弱小,因为弱小,他明明是一个beta,却被迫要注射那个变态给的把他改造成omega的药;因为弱小,他只能无力地看着疼爱他的母亲死去;因为弱小,所以他寄希望于维希尔,渴望借助他逃离叶家;因为弱小,他现在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幕离开。 迷迷糊糊中,叶寻想到了,似乎还有一种药,可以让beta变成alpha,代价是,寿命的缩短。 叶寻渴望着变得强大,然后救出叶幕,可他没想到,这一刻的分别竟然成为了永别。 · 联邦四大世家中的两大世家结亲了,还举行了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这件事在联邦的报纸上霸占了几乎一个月的头条。要知道,以未来媒体的这种发达程度,也只有后来神秘的“联邦机甲之王”的横空出世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然而,盛大的婚礼后,却是来得猝不及防的世家大换血。叶家家主竟然被查出收受贿赂,虽然在维希尔的极力维护下叶家留住了,却几乎已经被掏空了所有家底,只剩一个空壳子,叶家家主更是不知所踪,大部分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叶幕在维希尔家的花园里晒太阳,或者说,也叫他的家?离婚礼结束已经五个月,和原文一样,叶家最后还是被维希尔架空了,只不过这次他稍微仁慈了一点,没把他这个身体的老爸给弄成脑瘫,然后直接搞死,只是变相软禁了而已,但是表面上叶幕是并“不知道”的,只以为他老爸已经死了。 这几天叶幕胃口不好,有天喝粥的时候还吐了,维希尔先是很着急,后来就莫名其妙变得很开心,叶幕不管他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可怕事情,反正他真的只是胃口不好而已,他也完全不想知道维希尔暗搓搓布置的小房间是干嘛的。 三个人的好感度,叶寻已经满了,维希尔还差5点,而许亦辰……叶幕的光脑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叶幕起身,挥开跟着的仆人,走进了房子里。 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一只手突然伸出来,然后叶幕就跌进了一个强劲有力的怀里。 相比于从前的青涩,许亦辰现在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他漆黑如星的眸子即使在这种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依然显得神采奕奕。 许亦辰摸着叶幕的脸颊,心疼不已,“瘦了。” 虽然叶幕现在扮演的是“家破苦情小白莲”,但是区区几天没吃东西,不至于这么明显吧。 叶幕的结论就是:不会讲情话的boy。 叶幕做贼似的往旁边瞄了瞄,注意到没有别人才松了一口气。 许亦辰笑出来,他挽起叶幕的手,黑曜石一样的眼眸里,闪耀着的没一分光亮都是认真,郑重承诺,“小幕,我马上就能救你出去了。” 叶幕本来应该很高兴,但是此刻,他却露出了一种难言的复杂表情,许亦辰心细,马上就担忧地问怎么 了。 叶幕牵动嘴角,“没什么,就是太高兴了。” 许亦辰想到未来的时光,于是也没往心里去,脸红红地把叶幕压到墙上,低头含情脉脉地看他,“小幕,我好想你。” 叶幕习以为常地勾住他的腰,“前几天不是才见过吗?” 许亦辰身上传来那种在叶幕看来就是发情剂的气息,他害羞又很坦诚认真地说,“一天不见,对我来说就像一年一样。” 叶幕似乎也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侧过头。内心则在感慨,谈了恋爱,再怎么不会说情话的男孩子也会慢慢变成情圣。 许亦辰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一一吻过叶幕的额头,鼻尖,突然,他看到了叶幕领子下的红痕,眼神一暗,手不由自主地覆了上去。 直到脖子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叶幕才回过神来,明明做了坏事,许亦辰却反而像是受委屈的那个似的,“小幕你在想谁?” 叶幕只是在想许亦辰剩下的5点好感差不多是时候刷了而已。在两个月前,许亦辰主动找上了他。他似乎认定叶幕结婚是被迫的,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于是叶幕就顺水推舟塑造了这么个形象,引得许亦辰心疼不已,每次见面都要发誓要以最快的时间救他出去。 既然见面了,叶幕怎么可能不做点什么,于是他就扮演了一个被迫和“仇人”结婚的可怜omega,许亦辰则是一步步打开他心扉的拯救者。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逐渐变得越来越亲密,虽然不能有实质上的肉体关系,但是却维持在了一个极端暧昧的阶段,好感度也从90涨到了95。 按今天许亦辰的胸有成竹来看,恐怕事情已经计划得差不多了。于是,叶幕做出比他更委屈的样子,“我还能想谁?” 叶幕的表情露出一种恐惧,他似乎本来并不想说,可是终于忍不住了,“维希尔,他,很可怕。如果,万一……他对你不利怎么办?”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叶幕第一次对他表现出了关心,许亦辰一下子竟然没反应过来。直到叶幕不自在地往旁边躲了躲,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目光有多炽热。 许亦辰一把就把叶幕抱到怀里,下巴不住地在叶幕的头顶摩挲,他伸出手,悄悄地够到叶幕身侧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过了一会儿,他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我爱你。” 叶幕埋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许亦辰又说了一句,“我爱你。” 叶幕不太满意地看着停在95的好感度,觉得这个“爱”的分量一般,于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结果许亦辰好像说上瘾了似的,一直在他头顶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叶幕满头黑线,说这么多次,也不见你涨点好感啊。但是他也不好再不开口,于是随口说了句,“我也爱你。” 许亦辰猛地看他,漆黑的眼眸亮得吓人,他的脸颊绯红,好像已经高兴到语无伦次了,他捧起叶幕的脸,虔诚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又说了一声,“我爱你”。 “叮,许亦辰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100。” 叶幕一愣,许亦辰还在他嘴唇上像吃糖似的吸允。这时,一声清脆的鼓声夹杂着物件掉落在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维希尔僵硬地站在原地,他仿佛觉得自己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在叫嚣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另一个却子在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梦。 今天,他又一次在宫廷那些虚伪的面孔中周旋,从前他只觉得如鱼得水,可是最近,他却越来越感觉到疲惫。 尤其是那天,在看到叶幕清晨有呕吐的症状的时候,虽然叶幕拒绝看医生,但是他还是在叶幕睡着时叫来人看了,虽然最后发现只是胃口的问题,他却还是忍不住开始幻想,假如他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那会怎样。 他们的孩子,一定会有着和叶幕一样的美丽的蓝色眼睛,他可以在孩子的眼里看到他们生命的延续,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既雀跃,又忐忑,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从前觉得,他的心在爱上叶幕的那一刻开始就分成了两半,一半装着他一直热衷的权利,另一半,则是满满的叶幕。可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叶幕正在慢慢蚕食着他的另一半心脏,而权利的分量却越来越少。曾经他以为难以割舍的东西,原来有一天,也可以变得这么微不足道。 他注意到叶幕总是很喜欢看古时候的节目,想到他们即将会有孩子,所以私底下准备了很多小孩子应该会喜欢的东西,更是让人去各个古玩市场搜罗各种古时候的小玩意儿。 今天事情结束得早,他就想着要早点回来看看,虽然最近叶幕总是对他冷着一张脸,可是只要他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们会回到像在那颗荒星一样的亲密。 他满怀希望地赶回来,还带着手下刚搜罗过来的 古时候小孩所喜欢的小鼓,却看到了让他几乎心神欲裂的场景。 叶幕安顺地被另一个男人压在墙上亲吻,他的手紧紧搂住另一个人的腰,在属于他们的房子里,偷,情。 气氛静默了不知道多久,维希尔突然想放声大笑,从前,他是那个让别人生不如死的人,可现在,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他终于也体会到了。 许亦辰却好像根本不意外维希尔的突然出现,他冷静地看着阴森着脸一步步走近的维希尔,将叶幕护到身后,“你终于回来了。” 维希尔红着眼,“把他还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集中一点。” 许亦辰“呵”了一声,“维希尔,陛下早就发现你暗中谋划的事情,从你走进这扇门的时候开始,你就没有机会活着出去了。” 许亦辰感觉到身后的叶幕在听见他的话后颤抖了一下,以为他是害怕了,于是安抚性地握了握他的手。 维希尔冷笑了一声,“临死前做个白日梦也不错。” 许亦辰当然不是在做白日梦,很快,维希尔的身后就出现了几个身穿铠甲的皇家士兵,房子外面也想起规整的步伐声,维希尔这才意识到,他真的被包围了。他调动手上的光脑,发现居然已经瘫痪了。 · 临到末路,维希尔居然也不慌张,还慢条斯理地弯腰捡起了那只掉落的小鼓,摇了几下,小鼓就晃动着想起闷闷的“咚咚”声。 维希尔看向叶幕,叶幕也正在看着他,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这时,一名胖胖的将军走出来,硬邦邦地说,“奉陛下的命令,维希尔伯爵府上所有人,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也就意味着叶幕也不能活,维希尔这才有些乱了手脚,而许亦辰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维希尔突然笑了一下,他原先的乖顺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认命了,所以当他猝不及防地抽出身侧士兵的枪支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朝那个胖将军开了一枪,在众人大乱的时候迅速抢过叶幕往某一个方向跑。 临走前,许亦辰与维希尔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心领神会。 维希尔将叶幕护在怀里,一路上在枪击声中左躲右闪,一声不吭地带叶幕闪进了一间密室。 密室居然还是用的最古老的烛火,维希尔在某个书架上按了一下,一道密道就轰隆隆地开了。时间紧迫,门外的枪 声已经越来越近,维希尔想让叶幕先走。 叶幕却不动,“维希尔,你不恨我吗?” 维希尔在密道口,半晌才开口,“我恨。” “那你为什么……” 维希尔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深蓝色的眼眸在烛火的跳动中显得更加幽深,却流露出从前从未有过的一种无奈与认命,“比起恨你,我更爱你。” 叶幕的眼中似乎有泪光点点,维希尔轻轻抚上去,“能看到你为我掉一次眼泪,我也没有遗憾了。” 其实……还是有遗憾的吧,维希尔的目光挪到叶幕平坦的肚子上,如果,那里有了他的孩子,就好了。 叶幕突然说,“你害死了我爸爸。” 维希尔没有告诉过他他爸爸还活着,因为还不是时候,不过他现在也没时间解释了,就认了。 叶幕眼眶通红,“你毁了我的家。” 维希尔继续“嗯”,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声音,把叶幕往密道推,“是是是,我是大坏蛋,你快走。” 叶幕咬着嘴唇,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突然一回身把维希尔反推进了密道,然后迅速按下了开关。 维希尔眼睛蓦然睁大,拼尽全力想要冲出去,却只看到越来越小的门缝里,叶幕流着眼泪看着他,唇形好像在说,“我真的喜欢过你。” 然后,一片火光倏然照亮了黑暗的密室。 “叮,维希尔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100。” · 维希尔的别墅外面,叶寻穿着整齐的军装,翘首以盼地想着,等维希尔死了,他很快就能看到叶幕了。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他以后一定可以保护他。 他还在畅想着未来,别墅里却突然燃烧起熊熊的火焰,他猝不及防地抬头,手里的枪支掉落在地。 第66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一 潮湿阴冷的密室,两面长长的壁上挂着狰狞可怖的刑具。密室几乎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有墙角点着一只短短的烛火,豆大的火苗伴随着密室深处鞭打入肉的沉闷声不时摇曳。 一个白衣公子被镣铐紧紧锁在十字刑架上,他似乎已经被鞭打了许久,连身上的白衣都变成了一缕缕的碎布条,血迹斑斑地挂在身上。直到他的脑袋已经无力地垂下,施刑人才犹豫着停止动作,走上前观察架上的人。 只见那人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上满是忍耐之色,可他却始终一声不吭,嘴唇也倔强地紧紧抿着,即使是在这样的酷刑这下,也让人看不出一丝的屈服与妥协。 他已经忍受了几乎一个时辰的鞭刑,头上满是淋漓的汗水。而他一部分披散的黑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着没有血色的脸颊,这才显示出主人那一丝柔软的脆弱。 执鞭的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虽然不敢公然违背楼主的命令,但看到这样的人,任是谁,也无法完全铁石心肠,于是他的心中也忍不住生出几丝不忍,轻轻叫了几声公子,来人依旧一动不动。 执鞭人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远处密室的门突然开了。 · 叶幕奄奄一息地挂在粗糙又冷硬的架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一穿来就遭受了一场非人的毒打,叶幕的感觉就是……疼,好疼,比死还疼。之所以说是非人的酷刑,是因为他观察到,那条打他的鞭子上长满细密的倒刺,而且据他每一鞭的疼痛程度来看,那上面应该还抹了盐水。 真是够狠的。叶幕垂着头,面无表情地舔了舔嘴角溅起的血沫,这笔账,记下了。 既然打完了,该是幕后boss出场了吧。 果然,不久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一双精致的玄色长靴停在了叶幕面前。 叶幕还在想“虚弱”的他要怎样不经意地记住仇人的脸,一双大手就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叶幕顺势看去,正对上一双浓墨一般的黑色瞳孔,里面无波无澜,却莫名让人心里发慌,深不见底的黑之中,仿佛暗藏着无尽的危险。 那人抬手撩开叶幕汗湿的头发,叹息似的说道,“我的孩子,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叶幕艰难地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个人就是这具身体的“爹”,渣爹名叫叶流心,身份是江湖某杀手组织的首领,原主是他收养的众多孤儿中的一个。 既然是杀手组织,首领收养的儿子当然也是杀手,但是原主却并不喜欢杀人,所以每每在出任务的时候,总是因为在最后关头下不去手而任务失败。根据组织的规矩,任务失败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一样要接受惩罚。所以,往往别人是出一次任务涨一次身家,原主却基本是出一次任务挨一次打。 叶幕本来不想在这么虚弱难受的时候回想剧情,可是面前的人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999又还没醒,而他只记得这是一篇江湖文。缺少总体的掌握容易露馅,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于是他不得不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尽力回想在系统界面上看到的剧情。 叶幕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篇江湖文,但更具体地说,这其实是一篇渣攻贱受江湖文。 叶幕的这具身体就是文中的小受,而渣攻,则是从小将他收养的“渣爹”叶流心。 渣攻贱受的套路无非是受爱着攻,攻不爱受,或者因为某种理由不得不说不爱受。然后攻折磨受,受百折不挠爱着攻,如此循环n次,期间经历种种狗血误会,最后he或be。 而这篇文则更狗血,还夹带着一个万恶的替身梗。原主不知情的时候还好,认为渣攻兼渣爹只对他是特别的,可在他得知“真相”后,这一切的不同就都变了味。而谁都知道,替身梗中“真爱”存在的意义,绝对不只是在回忆中膈应一下。一篇文,就算前文怎么写“真爱”死得不能再死,到最后,“真爱”也依然会非常及时地出现,给予攻受中的某一方以致命一击。 这篇文的标签是“渣攻贱受”,所以承受这致命一击的自然就是原主了。 在原文中,在攻受各种虐恋情深(单方面)之后,渣攻“真爱”的出现几乎让原主万念俱灰,最后……没有最后了,因为,不负责任的作者坑了。 叶幕抑郁地想,穿个书也能掉进坑,简直是神一样的运气,怪不得一来也要被坑,不冤。 叶幕久久没说话,叶流心也没生气。他的眼神流露出心疼之意,冰冷的指尖顺着叶幕的脸颊往下滑,在触及到伤口的时候,他似是不经意地一按,叶幕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刚想到原主与渣爹如今的进展。 虽然在被收养之后,本是孤儿的原主就被“恍若天神降临”的渣爹闪瞎了眼,从此失心失得不亦乐乎,但是身为渣攻的渣爹总是假装不知情。但渣攻之所以渣,就是在明明对人家没意思的时候,也要时不时地对人家暧昧一把,所以此时,他们这对 “父子”之间,还是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 不过,叶幕想了想自己现在伤痕累累又血迹斑斑的身体,只要不是变态,就算脸再好看,也不会有什么兴致了吧。 在他的记忆中,每次原主受罚完毕就会被抬回房间,然后接下来几天都可以得到好好的修养。 现在,打也打了,应该可以休息了吧。叶幕期待地想,安静地等了一会儿。 可是,出乎意料的,好一会儿过去了,叶流心的手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叶幕不由得有些疑惑,有气无力地抬眼望过去,发现叶流心那双原本应该无波无澜眼眸中,那浓墨一般的瞳孔深处,此刻却仿佛燃烧着蓬勃的火焰,一丝诡异而兴奋的暗红色在其中若隐若现,那是叶幕很熟悉的……欲望。 叶幕忍耐着叶流心“不小心”又加重的力道,好吧,他就是变态。 叶流心仿佛赞叹一般地抚摸过手下这具身体,这本该完美无缺的身躯,此刻却遍布密密麻麻的伤痕,让人心生不忍,却也……让人兴奋不已。 叶流心忍耐不住地在那残忍破碎的身躯之上加重了力道,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叶幕难忍疼痛的呻吟,心中升腾起一股凌虐的快感。 变态。 叶幕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又给叶流心记下一笔。 好在叶流心暂时也没有在阴冷潮湿又血腥的密室里上演某种y的兴趣,所以,在依依不舍地品完一遍之后,他就大发慈悲地把叶幕从架子上解了下来。 被挂着太久,又毒打了一顿,叶幕被松开的时候连脚都是软的,膝盖一弯就很偶像剧地倒进了叶流心怀里,干脆无比地晕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叶幕似乎听到了来自变态的一声低低的笑声,然后,他就被打横抱了起来,一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公主抱着回了房间。 叶流心吩咐下人给叶幕擦了一遍身体,又让人拿来了药膏。 以往在惩罚之后,叶幕身上的伤口都是让下人打理的。今日,不知怎么的,叶流心心里一动,就自己接过了药膏,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便开始给叶幕涂抹伤口。 药膏的疗效很好,相应的,一开始抹上去也会很痛。叶幕本来安静地闭着眼睛,一感觉到从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即使在睡梦中,他也依然敏感又迅速地躲开了。 叶流心觉得叶幕迷迷糊糊皱眉缩回去的样子有点可爱,可伤口不处理会恶化,所以他耐着心把 人哄回来,等怀中的人完全信赖地放松了之后,他才又把药膏抹上去。 冰冷的药膏一接触到伤口,本来安安静静的叶幕又一次挣扎了起来,这次,叶流心却没有放任他躲开了,他用一只手强硬地固定住他,另一只手却毫不留情地在上面一一涂抹。 逼迫性的压制带来的是更加剧烈的反抗,叶幕的表情迷茫而不知所措,身体却下意识地拼命反抗着让他疼痛的根源。 叶流心压制了几次,却发现怀里的青年却像是永远不会停歇似的动来动去,他终于也被逼得有了一丝火气,冷冰冰地命令,“别动!” 叶幕颤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叶流心于是又开始继续手上的动作。等他完全涂抹完毕,他才看向怀里的人,发现他虽然闭着眼睛,却隐约流露出一丝憋闷与委屈,好像被欺负了似的不吭声。 一个人睡着了也能有这么多感情波动,叶流心觉得实在有趣,伸手逗了逗那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喃喃,“睡着了倒是比醒着的时候更好玩一点。” 叶流心已经在这里呆了不短的时间,事情都做完了,他也该离开了。 可是,当他起身要走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角。 苍白着脸的青年披散着头发,几缕发丝湿湿贴着脸颊。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抓到的是什么,只是很没有安全感地紧紧握着那仅有的东西,嘴唇嚅动喃喃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叶流心不由得俯下身,凑近去听,才发现,他在睡梦中也不忘喃喃的,全是“父亲,别走……” 叶流心心中忍不住一动。 第67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二 叶流心于是坐回床边,挥手让旁边的小厮退下,侧躺在叶幕床头,擦了擦叶幕额头的冷汗,漆黑的眼里露出一丝笑意,“好,我不走。” 叶幕似乎在他的安抚中平静下来,往常上午叶幕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人,但他却会在他面前露出这种毫无防备的模样。叶流心想起叶幕对自己那极力掩饰却仍旧不小心流露出的爱慕,手上的动作更温柔了一些,“好好睡吧。” 本该睡着的叶幕似乎也听见了他的话,侧过身子往他身上靠,很是依恋的样子。随着他的动作,叶幕身上的薄被也滑落下来,露出一截白嫩光滑的脖颈,而与脖子完全相反的是他的手臂上,却遍布着或新或旧的累累伤痕,纵横交错在那片雪白上,就如同生生撕裂的完美,让人忍不住叹惋,忍不住怜惜,又忍不住……心生兴奋。 叶流心的动作还是一样温柔,漆黑的眼底却升腾起一丝暗红。 如果是一对正常的“父子”来说,躺在一张床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他们却偏偏并不是真正的父子,不仅如此,身为儿子的叶幕还在私底下偷偷爱慕着这个父亲,这就让一切都不同了。 好在叶流心并不是全无自制力,他想了想叶幕如今伤痕累累的身体,他又处在昏睡之中,虽然有点遗憾,却还是忍住了心中的火气,慢慢在旁边睡着了。 而其实叶幕在叶流心强硬地给他抹药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那种在皮开肉绽的伤口处仿佛撒盐一样的感觉实在太痛了,他想不醒来也难。 不过痛归痛,叶幕一向能忍,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叶幕不会让自己受没有回报的伤,脑袋马上就开始飞快地转动。 叶幕知道原主对叶流心感情有多深,不然也不会这么百虐不弃。他对叶流心得话几乎是奉为圣言的。在他小时候,叶流心曾随口夸过他一句“心性坚韧”,然后他就一直记在了心里,此后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受了多少的委屈,他都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叶流心面前露出一丝的脆弱。渐渐地,原主就养成了这种默默隐忍的习惯。 而在外人面前,他则是一副冷冰冰巨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而他不知道的是,恰恰是这种隐忍,让叶流心看到了他曾经求而不得的“真爱”的影子,从此以后把他当成了替代品,原主因此而获得了虚假的幸福,也开始有从前不敢想的奢望。 那么隐忍做什么呢?叶幕叹息,长年累月的隐忍,那不是把自己提前当成备胎了吗? 真是傻孩子,要攻略一个人,过分的隐忍只会让他以为你可有可无,如果不是对方本身就对你有极大的兴趣,隐忍的结果就是被忽视。 尽管现在因为“真爱”的原因,叶流心对他的关注比别人多一些,但是他要的不仅仅是这点关注,还是从别人那里分流而来的关注。 即使是再强大的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个变态,对于暗中爱慕自己又和自己“真爱”有那么点类似特质的人,也不会毫不在意,就比如叶流心现在明明不喜欢叶幕,却仍旧会和他保持一些若有若无的暧昧。 和他暧昧,是要付出代价的。叶幕想着昨晚的各种酷刑。 人都是喜欢惊喜的动物,而惊喜,来源于反差,那就让他看看,他有多“深情”。 他不是对“真爱”求而不得吗?“真爱”不是不理他吗?那他就让他看看,他与“真爱”之间有多少不同,一份明明隐忍却又热烈,谨小慎微又充满渴求的感情,就不是那么容易随意对待的吧。 一个平时淡漠隐忍的人怎么深情?当然要在最毫无防备地时候最不经意“深情”;在全世界都以为不会注意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深情,所以也就有了叶幕昨天的表现。 虽然999不在,但是叶流心最后留下来了,那就说明他的心里开始对他有所不同了。 第二日清晨,叶幕睁开眼睛的时候,叶流心还在他旁边“睡觉”。 叶幕隐晦地勾唇笑了笑,他分明注意到,在他起身的时候,叶流心放在左侧的手指就动了动,而这种武林高手,对身边人的气息都是很敏感的。想试探吗? 好吧,那就让你“发现”一点真相。 叶幕坐着犹豫了一会儿,他似乎为一觉醒来就能看到自己从小爱慕的人而感到兴奋,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他想抚摸这个人,看他是不是真的,却又迫于对方的身份不敢做任何逾越的事情。 终于,他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容颜,紧张的呼吸一如他紧张的内心,温温热热的鼻息吹得叶流心有点痒。 叶流心感觉到,叶幕先是试探性地叫了几声“父亲”,在发现他完全没有反应后,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松的同时似乎还带着莫名的期待与兴奋,然后,他就做了一件完全出乎叶流心意料之外的事情。 一个小心的,压抑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边,带着多年无法诉诸于口的爱慕,那么谨慎,那么卑 微,又那么充满欣喜。 他似乎本来是想亲吻嘴唇的,可是,尽管积攒了那许久的勇气,他也还是不敢对这个他奉若神明的“父亲”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几乎毫无分量的轻轻一点,就已经耗尽他全身的能量,偷亲完之后,他就立即像做贼似的离开了。 而就是这么一个在叶流心看来根本算不上吻的吻,叶幕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巨大的奖励似的,一个人坐着回味了半天,时不时嘴角还克制不住地露出一丝又甜蜜又忐忑的微笑。 他回味地太专注了,以至于连叶流心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看着他了都没有发现。 直到叶流心温和的声音传过来,问他在想什么这么开心,他才一脸受到了巨大惊吓的表情,全身都僵硬了,万分惊恐地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可惊恐归惊恐,他似乎又有几分破罐子破摔后的期待,不安地偷看了心上人一眼。 叶流心心里发笑,表面上却是若有所思地地摸了摸自己刚才被偷亲的地方,直到看到叶幕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慌乱,他才疑惑地说,“刚才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叶幕愣了愣,原来……父亲没有发现吗?叶幕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肩膀也重重垂下来。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的眼底又无法克制地有了一丝黯然。 叶流心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戳破,起身就披上了外衣。 倏然展开的修长身体勾勒出强劲有力的线条感,雪白的外衣松松地披挂在身上,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胸脯,看上去既落拓,又充满着男性的爆发力。 叶幕耳根都开始泛红了,呆呆地坐在床榻上,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叶流心笑了一声,突然说,“小幕来给为父更衣。” 他分明知道叶幕喜欢他,却在几乎赤身裸体的时候让他做这种“亲密”的事情,叶幕没有错过那漆黑如墨的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 呵呵,知道戏弄了,也代表一种关注。 叶幕一脸的震惊,当机了一秒钟以后就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脸红红地拿来衣物,低着头给叶流心披上。 叶幕给他穿衣服的时候,叶流心就一直盯着他,眼神戏谑又充满“爸爸”似的怜爱。 一场跌宕起伏的更衣y终于结束,叶流心突然告诉叶幕,由于他任务失败太多次了,手下人十分不满,所以这次的任务,他必须完成。 叶幕当然是信誓旦旦地答应了。可叶流心却露出 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一面抚摸着他的头,一面说,“这次可能要稍微委屈小幕一些了。” 叶幕的眼神坚定又执着,经过一晚,他与叶流心之间的关系似乎不自觉地拉近了,叶不再像从前那么小心到胆怯,他说,“孩儿不怕委屈,孩儿……” 他突然顿住,面色通红地低下了头,吞下了后面想要说的话。叶流心眼里笑意更浓,嘴里却忧心地说,“小幕这次要去风月之所执行任务了。” 风月之所?叶幕想起来,那是文中一处很狗血的剧情,小受扮成小倌倌,勾引某位被人买命的权贵然后杀掉。 他记得,在原文中,原主得知他要去扮小倌时是很屈辱愤懑的,在得知任务还是他父亲亲自颁布的,他更是第一次冲动地进行了反抗,可惜,小受反抗无效,还是被小攻送进了青楼。 其实杀手和妓女同时两种最古老的生意,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也许遇见了喜欢的还可以光明正大来一发,回来再装小白花。 叶幕瞬间就懂了叶流心的意思,他本是骄傲的人,心里不是不感到屈辱的,可是,他更不愿意为了这些事情而冲撞父亲,所以,尽管并不是心甘情愿,他却还是答应了。 在叶流心满意地走出门的时候,叶幕突然叫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袋,交给他,说,“此次出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父亲,这件东西,就当孩儿留给父亲权当留念。” 这话说的,好像一去就回不来了似的。叶流心收好,拍拍他的肩,“好孩子,你是我最出色的孩子,为父相信你。” 叶幕的眼眶湿了湿,好像有无尽的委屈却被他的一句话都湮尽,他的手紧握成拳,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却又极力想要表达。 叶流心静静地等着,不久,叶幕终于出声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只是简单的孩子对父亲的承诺,可是,他们各自都心知肚明,那深层的意思代表着什么。 他说,“孩儿,为了父亲,可以做尽一切。” 叶流心愣了愣,叶幕抬头看他,往常淡漠的眼睛此时熠熠闪光,连叶流心都被那光芒看得怔住。 说完话后,叶幕没有留下与他深情对视,马上就告退了,他的身体还是虚弱的,离去的背影却满是倔强与坚忍。 这个孩子,是真的很“爱”他啊…… · 莺歌燕舞,脂粉飘摇,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楼下的人 在纵情声色,有一个白衣公子却一脸漠然地坐在窗边,仿佛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他的眉宇间萦绕着一丝散不去的愁色,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青楼楚馆的夜晚是嘈杂而充满暧昧与色情的,可他却仿佛与世隔绝,只要他坐在那里,那里就是平静的。 打破平静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粉红色花雨,伴随而至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异域清香,让人恍然觉得樱花在一瞬间盛开。 缓缓飘落的樱花雨中,一个绯红的身影从天而降,姿态优雅而浪漫,雪白的鞋尖轻轻点在地上。 来人面上覆着一层面纱,让人看不清他的具体容貌,可是,那露出的一双眼睛却魅惑而风流。不同于中原人,他的眼睛带着异域特有的勾人风情,好似一眨眼就能把人的魂都生生夺走。 第68章 顾昭番外 顾昭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难以捉摸。 在十六岁之前,他以为他的人生已经写好,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接过父王手中的皇位,然后开始属于帝王的一生。 从他有记忆时起,他就被当成储君培养,而随着年龄的增长,看着纵情声色的父王和毫无作为的某些官员,他暗暗下定决心,待到他继位,他必定要做一个和他那昏庸的父王完全不同的,真正能给百姓带来福祉的好皇帝。 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也一直都为这个目标这么努力着,他看不起京城花天酒地的纨绔,不齿他们的浪荡轻浮,也从来没有看过那些旖旎暧昧的才子佳人话本,对于将来可能会成为他的皇后的人,他基本也没有幻想,只要贤良淑德,相敬如宾已是足够。 十六年来,他一直都扮演着这么一个角色,他以为,他的人生也就是这样了,或许单调,但也许成为一个帝王就是这样,他从未想过改变,直到,他……真的爱上了一个人。 从小养在深宫,一出生又是高人一等的太子,所以顾昭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算得上的,就是叶将军府上的世子叶幕。 也许是因为叶将军府门的家风豪爽,也许是因为两人初见时都还小,所以稍微年长的叶幕总是对他颇为照顾,而他也对这个“大哥”有了几分情分。 只是后来,由于课业越来越繁重,也因为继位日期将至,他那位薄情的母后更加不准他随便出宫,他们之间也就渐渐有些疏远。 叶幕也是个风流不上进的纨绔,而且是京城纨绔中的佼佼者。这个顾昭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很不满。 那一次,他心里憋闷,于是就想到了这个小时候的故友,便用每月一次的出宫机会拜访了叶府。 那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天。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叶幕生得好,可是,直到那天,他才发现,一个人竟然可以妖孽到只是一个勾唇都能让人仿佛着火一般。 那时,他斜斜倚着假山,满身的衣衫落拓,却透露出一股不羁的风流;墨色的长发松松垮垮,随着风微微扬起。这场景,竟让他忍不住想起了,他偶尔不经意听人提起过的,山间的妖精。 他发慌地躲开他的视线,心却不由自主随着那离开的脚步声牵动而去,这是沦陷的开始。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像那时一样亲密;他以为,身为储君的他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他 的一切竟然都是假的,而叶幕,也在离他越来越远。 中秋庙会,当他看到以往总是浪浪荡荡老不正经的叶幕,却忽然之间变了脸色,痴痴地看着那恼人的槐花树下的吹笛人,他感觉到了冰冷,感觉到了嫉妒,感觉到了站在悬崖边是怎样的恐慌。 后来的每一天,他都在想,如果那日,他们没有去那场庙会,他与洛玉书是不是就不会相遇?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像一开始一样亲密无间?那么,他会是他永远的臣子,永远陪在他身边,而不是毫不犹豫地和另一个人离开。 从前,他认为一个总是后悔的人只会成为一个失败者,可是,在没有他的每一天,顾昭却总是在后悔,后悔不该那么强硬,让他离他越来越远;他又后悔他终究不舍得那么强硬,每次好不容易冷硬起来的心,总在看到他日渐消瘦的时候崩溃地一败涂地。 他为什么会放他离开呢,真的只是因为陈显的压迫?这个理由是有的,可是他也完全可以把他藏到另一个地方,等到他权势稳固,再光明正大地接他回来,到时候陈显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可是,他不想他恨他,那种彷如陌生人一样的眼神让他恐慌。不该是这样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青梅竹马的十几年,颠沛流离时候的生死相依,却比不过他和那个人的短短几个月? 叶幕离开后,他麻木地上下朝,麻木地看着朝堂的勾心斗角,麻木地一遍遍批阅奏折。 他麻木,却又清醒。其实他想喝酒,想像陈南一样每日喝得醉醺醺的,这样,也许他就能沉醉在他还没有离开的美梦中。 可是,他不能,他不仅不能醉,还要比任何人都要更清醒地活着。因为,他是一国之君。 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最初,当他还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未来储君的时候,没有对爱情的所谓幻想,却连最初一展豪志与抱负的热血都褪去了。 宫灯寂寞地摇曳,白雪纷纷而下,顾昭又一次批阅完奏折,回到叶幕当初居住的偏殿。一切的摆设都没变,甚至连那只杂毛猫都还安然躺在他简陋温馨的小窝里。 因为顾昭常常来,所以这只猫也和他亲近了许多。猫是如此善变,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主人。在这个偌大的深宫中,还记得叶幕的人,只有他了吗? 顾昭把自己重重摔进冰冷的床铺中,那个人的气息已经几乎没有了,可是他还是只有在这里,才能安心地睡着。这里,只有这里,是他能够触及的, 离他最近的地方。 也许是太累了,今日的顾昭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中,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却又不像是他自己。 他看到自己一路乞讨,只身一人满身泥泞地去往北境,却连北境城门都进不去。他给不出身份证明,只被当成不知从那里逃出的流民驱散;他千辛万苦找上陈显,以最快的速度取得他的信任,和本该是他情敌的陈南交好,许诺娶陈将军的女儿为后;他历经劫难地返京,铲除一切异己,然后,他看到了叶幕。 这次,他似乎没有遇见洛玉书,还像从前一样地流连花丛,他还是那一成不变的风流浪荡子,每日每日地沉浸于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之中。 可顾昭却为此感到庆幸,只要没有遇见洛玉书,那他就还有机会。他想迎上去,想拍开那些碍眼的女人,可他的手却穿过了那张在梦中也难以得见得面孔,是了,这是梦吧。 顾昭有些失望,可是却也早就料到了,他不行,梦里的“顾昭”却可以。他又期待地找寻“顾昭”的身影。 雕花门栏外,“他”身着一身玄色衣袍,眉目收敛,黑眸暗沉,他静静地看着门内犹自喝得东倒西歪的叶幕,眼底闪过的是……杀机! 顾昭蓦地感到一丝不安,他太熟悉那种眼神了,可还没待他细看,这一切就如同烟雾一般消散,然后他又看到了梦中的那个“自己”。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前,一身金黄龙袍,右手拖着一只茶盏,里面茶水通透,“他”却并不喝,只是看着出神,眸色深深,里面不知有多少算计。 这一日,正是他刚继位那年的中秋。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禀告,叶世子到了。“他”这才站起身,亲自走过去迎接来人。 那天似乎还下了点小雨丝,叶幕墨黑的头发上沾上了几颗圆润的小水珠,他看了看“他”,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叫道,“阿昭。” “他”也笑了笑,含糊地“嗯”了一声。低头整理衣服的叶幕没有看到,他却看到了,身穿龙袍的那个“顾昭”虽然在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反而好像流转着无尽危险的锋芒。 顾昭的心越发不安。 接下来,他看到梦中的两人状似亲密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叶幕是很高兴的,可“他”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兄弟相聚,怎可无酒。然后就让旁边的大太监端来一盏酒,自己 亲自倒了两杯,一杯给叶幕,一杯给自己。 叶幕欣然接下了,他刚要喝,突然,他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在杯口闻了闻,然后,就不动了。 “顾昭”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不喝?” 叶幕脸上的笑意完全褪去,他深深看着这个他昔日的“好兄弟”,“为什么?” “顾昭”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上的酒,也不掩饰了,随手把手一翻,杯中的酒水就洒在了地上,发出刺啦一声响,他似乎被这声音取悦了,“一个人知道得太多了,总是会让人心里不安。” “不安,呵,”叶幕笑了一声,突然冲上去揪住“顾昭”的领子,恶狠狠地质问,“好你个顾昭!我们多年的兄弟之谊,就比不过你心中这一点点的不安?” 一直侍立在旁的大太监一看叶幕这么大逆不道的举动,慌忙叫着“大胆”,冲上来想要将人拉开,可“顾昭”挥挥手,让他一边去,自己则看向已经失控的叶幕,冷静而没有温度地说,“叶幕,你可要想好,这杯敬酒不喝,要喝下这壶酒的人,就不止你一个了。” 顾昭闻言大惊,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那怎么会是他?他紧紧盯着“顾昭”,却发现那人眼里全是满满的,不再掩饰的浓重杀意,他是认真的。 顾昭慌乱地又看向叶幕,发现他已经大受打击地连连后退,脸色刷得惨白,只能单手撑着书案,才能勉强自己不跌倒在地。 顾昭心里大痛,明知道叶幕听不到,也看不到他,他还是走过去,试图将那人紧紧抱在怀里,不让他伤心难过。 这时,梦里的“顾昭”又理了理自己的领子,面无表情地吩咐,“再给叶世子倒一杯酒,这次,可莫要再‘不小心’撒了。” 顾昭愤恨不已,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而他“怀里”的叶幕却接受了。他倏地站起来,尽管不应该有感觉,可顾昭还是觉得自己的怀里一空,他的心也仿佛被活生生撕去了一块,空荡荡地疼。 “不用如此烦劳公公了。”叶幕一把抓起酒瓶,眼睛通红,“还请陛下能放过我的家人,他们并不知情。” “顾昭”点点头,“叶将军劳苦功高,朕岂会滥杀无辜。” 好一个不会滥杀无辜,连顾昭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叶幕也只是惨淡一笑,一仰头,就把满壶的酒灌了进去。 顾昭瞪大了眼睛,连滚带爬地扑上去要抢过那壶要命的酒,可他怎么抢得过呢 ,最后他只是轻飘飘地穿过那让他心神欲碎的画面,只看到了“他自己”那张冷血无情的面孔。 他急匆匆地回头,只见叶幕手中的酒已经灌进了他嘴里,还顺着嘴角往下流淌,慢慢地,透明的酒液逐渐染上了血红色,一股股不要命一般地往外涌,使地上那条波斯进贡的地毯都变成了殷红色。 顾昭失魂落魄地走过去,叶幕终于喝完了,他颓然坐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往外咳血,一遍咳还一边笑。 顾昭颤抖地擦着他的嘴角,叶幕却好像毫无知觉似的,一直在笑,一直在笑,笑到眼角都流出了泪,然后他就一把抹去了,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顾昭”,最后说道,“原来,我终究,是认错了人!” “顾昭”的眼里略有波动,却没有走上前,也没有说任何的话。 顾昭没空理会那个不可理喻的自己,他绝望地抱着那根本触碰不到的人,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的怀里痛苦至死,他想痛哭一场,可因为是梦境,他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眼角干涩地发疼。这到底是怎样的噩梦,这绝不是真的…… “皇上……皇上……” 顾昭终于睁开眼睛,脑袋涨涨地疼,梦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还停留在他的胸口。他的脸上黏黏的,一抹,竟然全是似干未干的泪水。 果真是梦……顾昭感到庆幸。还好是梦…… 顾昭习惯木然地让太监给自己换上朝服,匆匆赶往殿堂。 可是,如果只是梦,那为何会如此清晰?还是说,那其实是前世的再现,他真的,杀了那唯一真心对他的人,害死了他这辈子最珍爱的人。所以,今生,他才会那么毫无犹豫地选择离开。 顾昭头疼欲裂地抵在一旁的廊柱上,深冬的风裹挟着肃杀冷冽的寒气吹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更沉了,也许是受了风寒。 长长的宫廷回廊中,只有他和身边的大太监两人。顾昭迷迷糊糊看着这个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年幼的自己,他捧着竹花在长廊奔跑,前面是一个修长的身影。 他停下,想去拉那个人的手。可那人却冷淡地朝他看了一眼,然后,他就毫无犹豫地向前走去,他的前面是一棵雪白的槐花树,树下,站着一个白衣人。 他拼命地追,却再也够不到那人的一片衣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另一人相携走远,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 顾昭再也撑不住地颓然倒在 地上,阿幕他,是真的永远离开他了。 这漫长的一生,他终究只能一人度过。 第69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三 红衣剑客的衣着也十分华丽,浑身镶珠缀玉,一眼就给人以“我很有钱”的即视感。 他抬起纤纤玉手捂了下面纱,眼神往旁边的草丛瞄一眼,袖子里素手一翻,一个肥大粗黑的肉球就从草丛里连滚带爬地飞了出来。 肉球吓得几乎要失禁,眼见对方来势汹汹,心里叫苦不迭,可还是梗着脖子叫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红衣剑客轻轻撩了把飞舞的发丝,声音非常好听,端端正正地说道,“肉球。” 肉球差点一口唾沫噎死自己,指着面前的人,“你你你……” 红衣剑客“哼”了一声,把手按在腰间长剑上,他的剑鞘上也缀着精致的红宝石,细细碎碎撒在面上,有着说不出的贵气与精致,临到拔出,他突然悠悠叹了口气,似乎十分不满,“杀你这种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实在委屈我的剑。” 肉球以为有转机,连忙把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扔到天边,软软一坨啪地一声倒在地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红衣剑客道,“跟你借一样东西。” 肉球忙道,“什么东西?” “你的人头。” 肉球瞪大了眼睛,欲哭无泪,“头怎能借?!” 红衣剑客面纱下的嘴角勾了勾,正正经经地批评道,“无知。有借无还也是一种借。” 他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很适当地吹起了风,他满身的华服翩飞,连同那片薄薄的面纱,也一同扬起了一边角。 本来在磕头求饶的肉球一抬头就看到了如此美景,霎时就愣住了,傻傻叫唤道,“姑,姑娘……” 红衣剑客本来脸色还好,一听他的话,眼神就立马冷下来,他什么话也没说,剑光一闪,满地的樱花瓣上就洒上了一条血线,粉红色的樱花染血,看上去既残忍又美丽。剑客甩掉剑上的血,哼了一声,似乎还很不爽。 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尖叫,一个小丫鬟踉踉跄跄地狂奔而去,她一边东倒西歪地跑,一边还在不住地发出惨叫。 剑客皱了皱眉,有些苦恼。其实,他今日出门,恰好路过一家不错的酒肆,他正想坐下喝两口,一摸却发现自己没带钱,于是就临时接了个悬赏颇高的单子,打算赚点酒钱。可没想到,悬赏那么高,要杀的竟是这么个货,他有一瞬间真想放弃走人,以免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可没想到,这肉球倒是自己寻死来了。 惊动了人,他也不慌张,反而抬头看向二楼。那里,一名年轻的白衣公子正冷冷地看着他,白衣公子眼神淡淡如霜,气质十分出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时候,恍惚有点像是九天的神仙。 注意到他的目光,白衣公子马上就移开了视线,迅速地想要关窗。剑客眼珠一转,轻巧地纵身跃上二楼,在窗户即将关闭的一刹那有如一条活鱼,刺溜滑了进去。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刚杀了人,他竟然还能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小兄弟,借你的房间避避。” 说是“借”,其实花见雪,也就是红衣剑客早就打定注意不走了,对方的回答根本不重要。不过虽说如此,当看到对方毫不犹豫兼满脸不耐地说“出去”的时候,他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惊讶的表情,对方还难得解释了,白衣公子看上去像个神仙,出口却毫不客气,语气里满满的嫌恶,“一身的血腥味,恶心。” 花见雪闻言大受打击,他低头闻了闻,发现并没有一丝的古怪气味,这才松了口气。他听见院子里来去匆匆的脚步声,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了一眼,然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慢吞吞解下了面上的面纱。 精致而具有异域风情的侧脸完美无瑕,黑色的发丝随风扬动,面纱下的脸竟然是不仅俊,而且还俏,眉目勾人,如果不是那两道凛利的眉,几乎可以说是雌雄莫辨了,怪不得会被人称姑娘。 花见雪轻抚额头,摆出一个经典的装逼造型,低哑着嗓音说道,“小兄弟,给哥哥我避一避好不好?”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听到意料中的任何动静,不禁有点疑惑。虽然表面很淡定,其实花见雪已经做好叶幕态度180度大转弯的准备的。 叶幕表示,再勾人的手段,放到他这里也是不够看的,更何况是这么生涩的。他冷淡地撇开眼,果决道,“不好,出去。” 花见雪万万没想到连自己的美色在这人面前都没有用,差点都要对自己的外貌产生了质疑。不过,竟然真的有人能无视他的美貌吗,花见雪忍不住看了叶幕一眼,在他的眼里,叶幕的眼神冷静漠然,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而只是路边随随便便的一只猫猫狗狗。 被这样看着,花见雪不由得抓住自己的心脏,好,好不一样的眼神,和外面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人一点都不同。 这时,999突然蹦出来了 ,“宿主大人我醒了!” 999一看到花见雪,毛团的两只眼睛马上就变成了红心心,流着口水绕着花见雪溜了两圈,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也响起,“叮,检测到攻略对象一,花见雪,攻略对象好感度攀升中~” 999一脸懵逼,“宿主大人你做了什么?” 叶幕还没回答,门外响起了吭吭的敲门声,是老鸨的声音,大概意思就是让他出去走个台,露个脸,顺便拍卖下“初夜”。 叶幕仍旧很淡定,花见雪却像被雷劈了一样,颤抖着手指向叶幕,“你,你是……” 叶幕瞟他一眼,突然盯住一个地方,然后开始缓缓走近。 花见雪莫名地开始紧张,叶幕停在他面前,突然笑了一下,“想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从一开始,叶幕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现在这么一笑,就仿佛像是厚重的冰层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竟然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花见雪喉结滚了滚,“我要做什么?”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点期待。 叶幕眼睛一转,趁着他不注意,单手一晃,花见雪手中的丝巾就擦过他的脸颊,落到了他手中,“丝巾借我一用。” 花见雪看着自己空了的手,突然涨红了脸,“那,那个不行!” 叶幕冷下脸,“那就请吧。” 花见雪委屈了,隐约有种被始乱终弃的感觉,“那我借你。” 叶幕瞟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花见雪似乎看到那凉薄的嘴唇似乎往上勾了勾,但他来不及细看,一条面纱就覆盖上了那张脸,只露出一双浅淡的眸子。 花见雪愣愣地看着他,直到有个小厮打扮的小孩走进来,他才回过神来。 那小孩长得不错,可那眼神却凶得狠,看着他的眼神充满锐利与威胁,好像一只护食的小狼崽。 小狼崽是叶幕出发前顺手收来的。那时,他正被一堆人拳打脚踢,似乎是因为在厨房偷了什么吃食被发现了。叶幕眼看那孩子都要被打死了,还拼命咬着手里的馒头,觉得怪可怜的,又觉得有这么一股狠劲儿,说不准就是原文没填完的坑中一个重要的伏笔,于是就一起带上到了这里。 小狼崽名叫陈殊,落到那么惨的地步,爹妈自然是都没了的。把小狼崽洗干净以后,叶幕才发现小孩长得也不错,虽然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皮肤有些蜡黄,身材也干巴巴的,但是五官却很精致,养了这么些天,也圆 润了不少,隐约可以看出少年的身形了。 叶幕摸摸小狼崽的头,让他别对陌生人那么凶,转头给自己的眉目描上了几笔,就带着他走了。 花见雪一个人郁闷在房间里来回地徘徊,始终觉得不安,可是面纱没了,他也不好就这么随便出去。突然,他看到了刚才叶幕没收好的妆匣,灵机一动。 · 灯火通明的妓院大厅,嫖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酒划拳,偶尔往旁边的姑娘娇嫩的身体上摸一把,各自陶醉地不亦乐乎。 这时,灯火突然灭了一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脸懵逼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一名黑皮大汉大马金刀地跨坐在长凳上,连旁边香香软软的姑娘也不要了,一拍大腿,吼道,“我知道!” 他的声势太浩大,旁边不明状况的群众顿时被他吸引了过去。 黑皮大汉心里有些得意,慢悠悠地卖起关子,结果差点被着急的群众群起而揍之,于是只好快速地把消息说了,“今晚可是要拍卖新任花魁的初夜。” 这则消息顿时点燃了群众,早知道,“花魁”两个字已经够轰动了,再加上“初夜”两个字,更加无法不让人想入非非。大部分人都表示十分期待,但是也有小部分上任花魁的死忠粉,这时候就酸溜溜地嘀咕,“也不见得多么好看”“说不定是靠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之类的话。 大汉眼看大家讨论地差不多了,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这次的花魁还是男的。” 这下,那小部分花魁的死忠粉炸了,马上嚷嚷一个男人也敢当花魁,怎么和他们牡丹姐姐比!余下的人大部分也不好男风,于是一时间连口风都有些变了。 这时,旁边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你说拍卖什么?” “初夜啊!”大汉不假思索地说,同时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一瞄,半明半暗的灯火中,一张鬼一样涂得乱七八糟的脸突然凭空出现在他旁边,这七尺大汉都差点被吓得从凳子上圆润地滚下来。 他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胸口,惨声道,“兄弟,你的脸怎么了!” 花见雪一脸惨不忍睹,“你说呢!” 花见雪的表情太有暗示性,大汉瞬间就懂了,想起自己家的母老虎,不禁有些同病相怜,刚想说两句话安慰安慰,四周突然之间就安静下来,大汉猛然想到今晚的重头戏,马上就抛弃了旁边的哥们,瞪着牛大的眼睛看向台上。 第70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四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舞台中央,突然不知何时升腾起了飘渺的“雾气”,迷迷蒙蒙好似天外仙境,台下众人既感到不可思议,又觉得不明所以。有离得近的,伸手抓了一把,才发现那竟是轻飘飘的柳絮。 开场准备完毕,该是正主出场了。所有人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尤以方才嚷嚷地最大声的大汉最甚,他甚至连手里的鸡腿都忘了啃,只梗着脖子使劲张望。 此时所有的灯光几乎都集中在了舞台上,在这样的灯光中,纷纷扬扬的柳絮似乎也在莹莹发光。荧火深处,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走来,身着白衣,面覆轻纱,浑身纤尘不染,露出的一双眼睛淡漠如同山巅霜雪,在翩飞的柳絮之中,好似一位从天而降的谪仙。 大汉看得几乎要窒息,连手上的鸡腿是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傻愣愣地把油腻腻的大手送到嘴里,流着口水狠咬了一口,被痛得哇哇叫。旁边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原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妖艳贱货,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神仙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就是在王公贵族之间,也是难以得见的吧?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沦落在风月之地? 一时间,大伙又是沉迷赞叹,又是扼腕叹息,但同时,又纷纷涌起一股期待的跃跃欲试。因为他们都没忘,今晚可是要拍卖这位“神仙公子”的初夜呢。想到这里,原本倾慕留恋的目光就渐渐带上了几丝急不可耐的淫邪,若是能把这样神仙一般的人压在身下,那种滋味…… 气氛在老鸨笑眯眯地出现的时候又达到了高潮,老鸨头戴红花,一手叉腰,一手拈着条粉嫩嫩的手帕,他十分懂得客人们的心情,也不废话,直接把手帕一甩,就宣告“无忧公子”的初夜从一千两开始起价拍卖。 众人顿时群情鼎沸,有钱的甩票子,没钱的挤到一起凑钱,价格一翻再翻。 花见雪身边的大汉在刚报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表演脱衣秀,只见他从衣领里掏出几张票子,从脚底又掏出几张票子,甚至连裤裆里都艰难地挖出了几张。这画面太美,花见雪满头黑线地捂着鼻子往旁边躲了躲,结果旁边又一个赤条条的身影蹭地一下跳上了桌子,手里高高扬起一沓银票,两眼发光地大吼道,“七千两!无忧公子是我的!!” 对于一个花魁的初夜,七千两已经多到顶天了,一时间,周围人都安静下来,这场轰轰烈烈的拍卖似乎已经接近尾声。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万两。” 刚才还洋洋得意的某裸男顿时怔住了,猛得看向发声的地方,发现竟然是一个丑到看得人想哭出来的货,顿时火大,“你怎么可能有一万两!必定是在胡乱叫价!” 差点把人丑哭的某人慢悠悠瞟了他一眼,拿出一张银票,裸男定睛一看,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一千两”三个字,顿时嘲讽道,“你他妈狗眼怎么长的!这是一千两!” 花见雪又慢悠悠把这“一张”银票打开,形成个小扇子,张张都是一千,数一数,正好十张。裸男终于大受打击地倒地,口吐白沫不止。 花见雪的脸上露出一个吓死人的笑容,心里却有些紧张地看着台上的人,那人也正直勾勾看着他,只不过目光却是冷的。花见雪居然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在这冷冰冰的目光中还能放飞自我地幻想接下来的事情,连浓妆艳抹下的脸庞都热乎起来。 正当他口干舌燥地想入非非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又凭空响起,那声音实在很好听,泠泠如玉石相击,只听那人道,“两万两。”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人群顿时又炸了,两万两是什么概念!直接赎身都绰绰有余了吧,一出手就这么大方,来的人不一般啊。刚刚还对花如雪羡慕嫉妒恨的众人纷纷又对他抛以同情的目光。 花见雪冷哼一声,和他比有钱,找死!可当他摸到胸口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所剩不多了。他这才想起,今日出门忘记带钱了,这些还是新拿的一半酬劳,顿时郁卒了,可是,他可不能把人让给什么阿猫阿狗,万一对方是个丑八怪又是个变态可怎么办,他一把掏出所有的钞票,“两万五千两!” 人群又是倒吸一口冷气,不禁开始好奇,价钱还会再往上翻吗?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人再出声了,刚才那个不曾露面的大款似乎也放弃离开了。 看来花魁最后还是要落在这个丑男手里啊……众人心中一时感慨万千,这么一波三折,倒是让他们对这锲而不舍的丑男真心生起了几分祝福之意,估计这人是把自己全部身家都赔上了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已定的时候,二楼缓缓走下一位年轻公子,约莫二十六七岁,头戴紫金冠,身着锦蓝衣袍,腰间缀着一块碧绿通透的玉佩,眉目温和,气度非凡。 他的身后还跟着名小厮,他缓步走到台前,看着台上的叶幕,几不可察地点点头,小厮便举起手中一整叠的钞票,高声道,“三万两!” 花见雪捏紧拳头,刷得一下抽出宝剑,刚想叫价,突然感觉 哪里被硬硬的小物件击打了一下,他就维持着这个动作不能动了。 台上叶幕状似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就跟着今晚的“客人”走了。花见雪一个人僵硬地停留在原地,拼了命地想冲破穴道,旁边的人却以为是他受刺激太大,都一一过来安慰了一番,甚至连刚才的裸男也穿好了衣服,“一败泯恩仇”地想请他喝酒,被无视之后才怒气冲冲地甩袖走人。 · 叶幕坐在红艳艳的“新房”中,对面的人在自顾自地斟酒,半晌,他才说道,“我为你赎身,可好?” 叶幕的眼睑颤了颤,似乎是被他的话所震惊。 其实一开始,叶幕的确是小小吃惊了一下,因为当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系统提示,“叮,检测到攻略对象二,沈轻霜,当前好感度30。” 沈轻霜,沈轻霜,不就是他那位渣爹的白月光真爱吗?叶幕不得不感叹剧情之狗血,狗血得还如此猝不及防。 系统给的资料中只模模糊糊地说,原主被叶流心派来青楼伪装成小倌倌,目的是为了刺杀一位王府的世子,他那次是几乎真的要成功了,算是非常有进步,可在他回去以后,却挨了一顿重得前所未有的毒打。 在伤痕累累气若游丝的时候,有人告诉他,楼主真正的心上人回来了,而他之所以受宠,不过是因为他与那人略有类似。那时的原主可谓是身心俱伤,他一路血淋淋地爬到叶流心门前,却看到了让他几乎崩溃的一幕…… 这一幕是什么,作者就没有说了,坑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发现了他刺杀的人竟然就是他最大的隐藏情敌吧。 在作者深深的恶意下,叶流心一开始不知道顾霜就是沈轻霜,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沈轻霜早在十六岁那年就死了。而实际上,在十六岁那年,沈轻霜是被王府接了回去,此后就改名叫顾霜,叶流心给他的资料里也是叫顾霜。很狗血的,叶流心在原主下手杀害沈轻霜失败之后就发现了这一真相,一个替代品竟敢伤害真品,叶流心顿时就怒了,直接让人把原主打个半死,还是行刑的人手下留情,他才得以吊着一口气。 叶幕看着这个如今想要给自己“赎身”的“情敌”,一开始就有30的好感度,那个渣爹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好感。 999:宿主大人,霜霜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吗? 叶幕若有所思,“也许是因为,’我’和曾经的他很像吧。” 因为相似 ,所以他一眼就相中了“他”,因为相似,所以原文中基本毫无刺杀经验的原主也能那么轻易地就几乎刺杀成功。 既然是因为相似而有好感,那么……叶幕缓缓揭下了自己面上的薄纱,在台上的时候,这层面纱如同他对自己境地的最后一层屏障,而现在,对着这个试图要将他拉出泥潭的人,他似乎终于卸下了最后那层防备,真真正正地坦诚相见了。 那双淡漠中带着倔强与坚韧的眼睛,此时却带着淡淡的感激看着对面的人。 在二楼的时候,沈轻霜就已经透过窗口注意到了叶幕。尽管是作为“花魁”被推到台上,又被人当成物件一样地估价拍卖,可他的背却始终挺地笔直,好似冬日里一棵挺拔的劲松。而尤为吸引他的是他的眼神,竟与曾经的他有七分的相似,那充满韧性与倔强的模样,这样的人,怎么能忍受被这些卑贱的人压在身下。 但虽然一开始是被那双眼睛所吸引,可沈轻霜也非常清楚,这一定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看的孩子。所以当面纱被揭下的时候,沈轻霜并不意外地看到了叶幕这张好看得出奇的脸。但是,真正让他心颤的不是这张脸,而是叶幕卸下防备之后,在层层的倔强之下显露出的少年特有的干净。 干净。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东西。 一个年轻的,与曾经的自己相类似的,又有着与他截然不同的纯净的孩子,沈轻霜突然感到自己那渐渐如同死灰一般毫无波动的心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第71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五 “叮,沈轻霜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40。” 沈轻霜也是一名美男子,不同于叶流心的邪肆,也不同于花见雪的精致,他的气质温和淡然,宛如一杯醇香的茶,又让人觉得可靠稳重。 被这样一名出色的男子一直这么看着,而且还是在他买下了自己的“初夜”之后,叶幕如今没有面纱的遮掩,面上忍不住红了红。 年轻的孩子,连脸红的样子都透着股蓬勃朝气的可爱。沈轻霜淡淡笑了笑,托起茶盏,却发现茶水已然冷了,于是便伸手去倒茶,没想到,叶幕这时候也慌不择路地想要喝茶压压惊,两人的手就那么碰到了一起。 沈轻霜倒还没什么,叶幕却一下子和触电了似的,猛然缩回手,却不慎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顿时撒了他满身。 沈轻霜忙抓住叶幕的手,只见被滚茶浇到的那处已经变得红通通的,在这只雪白的皓腕中显得尤为触目心惊,却又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这本该是很痛的,叶幕却不让沈轻霜去叫人,而且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缩回了手,说了声进去换衣服,就转到内室去了。 沈轻霜的手是骤然空了,可那滑腻冰凉的触感却还犹在指尖,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沉默了一会儿,又把桌上的冷茶重又送到唇边,冰凉的茶水顿时滑过躁动的胸膛。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鲜红的囍字贴得到处都是,红烛光摇曳,少年的影子投射在外,独属于少年人的纤细与韧性,在隔着层薄纱时显得尤为诱人。 沈轻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那层薄纱之外,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你如何了?” “叮,沈轻霜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45。” · 门外,花见雪好不容易冲破了穴道,那个凶残的小狼崽却面无表情地告诉他,公子已经和那个人一起去了新房。 花见雪顿时急火攻心,拎着小狼崽的领子就让他带他过去。这次小狼崽居然难得的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的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只在到了的时候理了理自己的领子,说,“就是这里了。” 花见雪的第一反应是一脚踹进去,可是,临到最后的关头,他又缓缓把脚缩了回来。倒是旁边的小狼崽看上去有点着急了,还破天荒地主动开口问他,“怎么不进去?” 花见雪瞥了小狼崽一眼,心里一声冷哼,差点上了小破孩的当了,自己不敢进去,却让他当出头鸟。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于是,深思熟虑之后,花见雪决定听墙角。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传出了如下对话: 斯文败类说:“你如何了?” 可爱美丽的媳妇儿说:“尚好。” 斯文败类又说:“那我进来了。” 一阵窸窣,媳妇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斯文败类又说,“还疼吗?” 媳妇儿小声地呻吟了一声,声音真可爱……等等!花见雪猛地瞪大了眼睛。 二楼虽然人少,可也不是没有。路过的三两嫖客抱着姑娘路过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浓妆艳抹,服饰怪异又其丑无比的人,万分古怪地趴在门上听墙角,越听脸上越精彩纷呈,最后,竟是像喷发了的火山似的,两只眼睛都冒出火光来! 花见雪浑身都在颤抖,额头更是青筋暴起,醋海翻涌中,他把手缓缓按到腰间佩剑上。周围突然凭空翻腾起汹涌的樱花雨,杀气在一瞬间就覆盖了整座青楼,而室内两人仍旧无知无觉。 虽然在换衣服的时候,叶幕是刻意放慢了动作,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对象又是沈轻霜这样的人,更进一步的事情叶幕是不打算做的,于是在沈轻霜想要进去的时候,他就主动出来了。 叶幕没有错过沈轻霜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失落,却只当成没看见,自然而然地与他继续交谈。 就在这时,一道凛厉的红色剑光突然凌空咋起,带着腾腾不加掩饰的杀意劈空而来。紧接着,原本紧闭的房门就瞬间碎裂成了四瓣,无数汹涌的樱花怒气冲冲地席卷而来。 999吓得毛都炸起来了,就连叶幕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就看到完整的木门一秒化作满地残骸,他手中的茶杯一下没捏住,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此时,屋内的两人正对着坐在桌子两边,各自的衣衫俱都完好。花见雪一看到屋内的场景就后悔了,想起叶幕一开始就对他不怎么好的脸色,方才朝气蓬勃的气焰顿时化为苟延残喘的灰烬,娇弱的小心脏瑟瑟发抖地跳动。 沈轻霜最先反应过来,他朝尴尬得恨不得就地打洞逃走的花见雪笑了笑,问叶幕,“这位是?” 叶幕淡定地把僵着的手收回来,回道,“不认识。” 999跑到叶幕身后躲着,“宿主大人也吓到了对不对,呜呜好可怕。” 叶幕:“不愧是干杀手这一行的。” 花见雪一听叶 幕说不认识,心中无限的委屈,可是仔细一想,他们的确还都不知道对方名字呢,于是就更委屈了。他还注意到他的面纱被随意地放在桌子上,一刹那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心也在被任意地玩弄之后无情地丢到了一边,他几乎想要弃门逃回落花林了。 叶幕看花见雪一脸受欺负了的表情,感到颇为有趣,心想好歹也是攻略对象之一,现在好感度还是最高的50,于是叶幕稍微放缓了脸色,问道,“你来做什么?” 花见雪一下子从受气包转换回来,干咳了一声,理所当然道,“我回房歇息,走错了。” 叶幕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眼神扫向地上四分五裂的残害,“你开门都这么‘用力’?” 花见雪眼神心虚地躲闪,“是,是啊。” 他觉得这么说气势太弱了,还反问道,“不可以吗?”说完猴子猴,他还觉得不够,又开始给门甩锅,“这门也太不结实。” 叶幕道,“当然可以。”花见雪松了口气,只听叶幕又道,“我怎敢说不可以。” 花见雪心里后悔死了,未来的媳妇没过门,不会就误以为他是个暴力狂了吧,这个印象也太差劲了。 叶幕瞄一眼他的手,轻飘飘问道,“你手上又是什么,开门工具吗?” 花见雪马上就缩回手,粗鲁慌张地把剑胡乱塞进剑鞘,脸涨的通红。 沈轻霜看了会儿戏,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门口走进来一个小厮,“世子要可要回府了?”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沈轻霜知道今天是做不了什么了。他无视了旁边如临大敌的花见雪,也装作没看到不远墙角虎视眈眈地躲着的小狼崽,俯身凑近到叶幕耳边,用那玉石相击般的嗓音缓缓道,“我等你的回答。” 他满意地看到叶幕的耳朵红了红,淡笑着随小厮离开了。 这下,屋子里只留下了叶幕与花见雪两人。 叶幕瞅一眼因为沈轻霜临走的举动而嘴巴翘得几乎能挂东西的花见雪,拿起那条面纱,递给他,“还你。” 花见雪沉默地看着那条面纱,突然把脸一撇,“我不要!” 叶幕真是搞不懂他了,难道刚才不是他依依不舍地看着这东西吗? 花见雪傲娇了一会儿,伸出手,把叶幕的手推回去,那双充满异域风情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类似羞涩的情绪,语带双关地说,“借了我的东西,就不能还给我。” 借了还不许别人还,这真是第一次听。叶幕只好把面纱收好,心里古怪地想,这东西,就算是定情信物了? 好娘…… 花见雪看到叶幕把面纱收在了胸口处,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甜丝丝的滋味,又感到不好意思,自报家名后扔下一句以后会常来,就闪电一样跳窗逃跑了。 落英纷纷的樱花林中,一名身穿红衣的异域剑客坐在枝头,膝头横着一把华丽的宝剑,他的一条腿曲起,另一条却随意地耷拉着,背靠枝干看月亮,手里翻弄着几朵无辜的樱花。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月亮也变成了那个人的脸,于是心满意足地躺倒,看着天空慢慢睡去。 · 花见雪真的不是一个说说而已的人,那天之后,他果真经常地来找叶幕,而且十分准时地一天三趟地来,然后总是一脸惊讶地“恰好”碰上叶幕在用饭,于是就乐滋滋地一起吃了饭。 由于花见雪的频繁造访,而且每次一来总会傻呵呵地不知道脑补些什么东西,之后会涨上一点好感度,所以叶幕也就随他去了。然后今天,花见雪没有来,叶幕反而还有些不习惯了,一个人用了会儿饭,又叫来小狼崽陪他一起吃。 晚饭过后,花见雪还是没来,叶幕心想今日应该不来了吧,于是就关了窗。 古代缺少娱乐,叶幕没兴趣挑灯夜读,他的任务也不是考状元,所以很快就熄灯准备就寝。脱掉第一层外衣的时候,他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灼热的气息猛得靠近了,紧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就揽住了他的腰,他的心突然就开始猛烈地跳动。黑暗中,他感到来人长着剥茧的指腹缓缓滑过他的脖颈,最后停留在胸口衣襟处欲挑未挑,那熟悉无比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说道,“小幕想父亲了吗?” 原主有多喜欢叶流心,叶幕是知道的,他也不刻意压制身体内即使只是残留也依然汹涌的爱意,带着欣喜而热烈的目光望向身后的人,充满爱慕地叫唤道,“父亲。” 叶流心被那炙热的目光看得愣了愣,条件反射地摸摸叶幕的头,“乖。” 叶幕激动地连声音都在颤抖,看到了思念已久的人,他控制不住地就回身抱住了面前的人,“父亲,我好想你。” 叶流心感受着怀里的少年毫无遮掩的热烈,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慢慢地拍他的背,“父亲也很想你。” 怀里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来,叶流心不由得冲他笑了一下。少年似乎不好意思了 ,不自在地撇开脸,却又小声地问,“有多想?” 叶幕只穿着亵衣亵裤,此时撇开了脸,叶流心甚至可以毫无阻碍地看到那截诱人的锁骨。他的眼神暗下来,手慢慢收紧,开始暧昧地在他的背上滑动,他凑到叶幕的耳边,轻轻舔了一口,“你说呢?” 叶幕敏感地缩了一下,换来叶流心的一声轻笑,房间内的气氛渐渐暧昧起来。 这时,窗户“嘭”地一声打开了,花见雪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来,“小叶叶我来啦,想我没有!” · 叶流心:儿子貌似背着我偷人了,怎么办?在线等花见雪:求把奸夫大卸八块的精准作法(磨刀霍霍ing。 第72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六 小叶叶?叶流心在叶幕背上的手顿了顿,漆黑的眼眸变得阴冷,他的手慢悠悠滑到叶幕的领口。叶幕颤抖着看向他,花见雪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叶流心却像根本不在意似的,突然,他猛地就把叶幕脆弱的领口扯开。 没有他想象中的暧昧痕迹,但这具身体却仍旧伤痕累累。那本应该洁白光滑的肌肤上,好像藤蔓一样蔓延出几条结痂未落的伤痕,蜿蜿蜒蜒直到亵衣下看不见的地方。 这每一道的伤疤,都是拜他所赐。 “叮,叶流心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35。” 999:“好感度好低。” 叶幕:“不然怎么做渣攻呢?” 999的嘴巴翘起来,“不开森,好感度这么低还要吃宿主大人豆腐。” 叶幕很想顺一把999的毛,可惜现在办不到,只能遗憾作罢。 周围的阴冷突然消散了不少,叶流心的手又松开,若无其事地帮叶幕把领口整理好,抱着叶幕闪身到床上去了。 叶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等到叶流心已经抱着他躺下,他才呼出两口气,装作被吵醒的模样,问道,“谁啊?” 花见雪听出叶幕的声音里带着朦胧的睡意,就连带着想到叶幕青丝散落,衣衫凌乱的模样,心里有点小激动,但是有又不敢贸然闯进去,脚底碾压着挪进一步,再挪进一步,“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晚来找你?” 这句话太暧昧,叶幕霎时就感到背后传来嗖嗖的冷气,不用看也知道叶流心现在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其实按理来说,是叶流心自己把叶幕送来青楼当小倌,虽然是为了任务而做的伪装,可是他不会不知道小倌要做的事情,即使他不真的“接客”,和“客人”的接触也是无法避免的,否则就会很容易露馅,这样一来,伪装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 999怕怕地飞回来,“明明好感度不怎么高,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很阴沉的样纸,害怕。” 叶幕:“他是觉得,一直以来,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的少年突然就有了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所以感到不舒服吧。” 叶幕想着一帘之隔外的花见雪,“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欠虐体啊。” 叶流心好像被花见雪的话刺激了,本来还规规矩矩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挑开叶幕的衣襟,叶幕的脸色通红,似乎被挑逗地几乎要呻吟出来,叶流心见状,刚刚有点郁躁的心略微平 息,安抚性地吻了吻少年的发顶。 叶幕转头,眼里带着一点生理性的泪水,可他却很坚持地抓住了叶流心的手,摇了摇头。 在一般情况下,叶幕都是一脸冷冰冰的模样,所以他现在楚楚可怜的样子也就更加诱人,更何况他们此时在同一张床上,叶幕还只穿着亵衣亵裤。叶流心突然感觉到了久违的难耐与骚动,呼吸都不可抑止地变得灼热,几乎现在就想把少年压在身下为所欲为,可是,这时候,花见雪的声音又不甘忽视地响起来了,“小叶叶出来陪我看月亮。” 随着花见雪的话语,本来已经有些沉迷的叶幕也顿时清醒过来,气喘吁吁地推开他。这次,他比上次更坚决,而且连眼睛里都带上了祈求之色。 那个人是谁?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一向视他为一切的少年都可以为了他而拒绝他?叶流心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散去的郁躁慢慢又占满了他的胸口,他本应该只把少年当成一个替身,可是,当他发现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躁,甚至……还有一丝丝的不安。 叶幕这次是铁了心了,虽然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神却很清明,但在坚定地推开神色不明的叶流心之后,他又变得有些忐忑。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说不,他不是不紧张的。 可是就算紧张,他也还是这么做了。他动了动,用唇语说道,“父亲,这一次我要证明给你看。” 连叶流心自己都已经有些忘了叶幕的任务了,可叶幕却不一样,他这次是真的想为了他改变自己,他想用这次的任务告诉他,为了他,即使是不喜欢做的事情,他也会努力做到。 “孩儿,为了父亲,可以做尽一切。”叶流心猛然想到了那天叶幕对他说的这句话,那时,少年眼里的光芒熠熠,似乎能照亮所有的阴暗。 叶流心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手,随着他的放手,叶幕明显也放下了心。他看来看去,觉得这样还是太明显,于是把掀开的被子拖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看着父亲大人。 叶流心干看着那被子一会儿,才意识到叶幕是要他钻进被子下面躲着,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他来看自己的孩子,难道还要像奸夫一样躲躲藏藏! 可是,他一露出不情愿的意愿,叶幕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失落,连眼里的光芒都黯淡了。叶流心突然有点心软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而且……也是他自己不说一声就赶来的吧…… 叶 流心面无表情地躺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已经代表默许了。叶幕高高兴兴地把被子给叶流心从头到脚地盖上,叶流心一脸不高兴,一直阴森森地盯着身上的被子,好像和它有着夺妻之恨。 好在上床的时候,叶幕顺手把自己的衣服也带进来了,很快地穿好之后,他终于回头看了眼“奸夫”,身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的首领,第一次做这种憋屈的事情,叶流心显然很郁闷。 叶幕深谙打一棒子给一颗糖的道理,这时候就凑过去,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父亲的情绪,一脸的精神焕发,离得这么近,他紧张到连呼吸都明显颤抖,嘴唇微动,无声地说道,“父亲,这次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这炙热而直白的情感,好像一把火焰,烧得人心头发烫,又过分刺目到让人忍不住心疼。叶流心突然躲闪似的转过了头,而叶幕已经出去了。 “叮,叶流心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40。” 花见雪老早就在外面张望,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叶幕的床上有些古怪。 在他几乎想要冒死掀开帘子的时候,叶幕穿戴整齐地出来了。 花见雪不由问道,“小叶叶睡觉不脱衣服吗?” 当然不是。叶幕一点也不心虚地反问道,“你在期待什么?” 花见雪原本是在疑问,可叶幕话锋一转,他马上就被误导着想到叶幕光溜溜的样子,于是耳根微红,心虚地往叶幕身上瞄,好像要把他的衣服穿个洞。 叶幕适当地转移话题,“你不是要我陪你看月亮?” 这只是花见雪刚刚随口说的话,他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可叶幕却记得,花见雪顿时大为感动,扑上去靠着叶幕猛蹭,有点害羞地说,“去掉‘看月亮’三个字。” 叶幕“嗯”了一声,“要我陪你?” 花见雪猛点头,一看就知道心里早就心花怒放了。今天他好像有点累,所以也没像平时一样扯一堆废话,只是静静靠着叶幕的肩膀,丝丝的月光下,他红扑扑的脸蛋比花瓣都要娇艳,乌黑柔顺的头发更是让女子都自愧不如。但虽然疲惫,却依然挡不住他的欣喜雀跃,一双充满异域风情的眼眸眨啊眨,闪得像两颗小星星。 “叮,花见雪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70。” 叶幕觉得,小花同学的好感度就像是白送的一样,碰一下涨好感,笑一笑也涨好感,就连心情不好讽刺他一下也能涨好感。 简直是史上最轻松的攻略对象。 小花同学很开心,床帘里的某人就没那么开心了,他不仅不开心,连脸色都是阴沉沉的,单手撑着脑袋,隔着层布虎视眈眈地往外发射冷气。 叶幕忍不住摸了把鸡皮疙瘩,明显感觉到床铺内蠢蠢欲动的气息,担心再接下去会发生惨案,就推了推犹自陶醉的小花同学,让他回去了。 小花同学依依不舍地不想走,被叶幕干脆地从窗子里直接丢出去。 “啪”地一声关了窗,叶幕还没回头,一双手就拦腰抱住了他。他隐晦地看了眼窗户的方向,咬着叶幕耳朵说了句,“我也要走了。” 叶流心很忙,叶幕也知道他不会留下过夜,今晚他也累了,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 叶流心轻笑了一下,下一秒就直接推开了窗,他翻身踩在窗台上,突然把窗口的叶幕一揽,俯身就吻了下去。 叶流心从前从未吻过原主,而原主残余的情感还留在叶幕的体内,在叶流心吻过来的一刹那,他被影响得几乎感到灵魂都在颤抖。 这明明不是火热的吻,却依旧缠绵悱恻地让人呼吸都不能,叶流心的单手托着叶幕的下巴,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中荡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极尽缱绻的纠缠难舍难分地持续了许久,当两人分开的时候,叶幕的眼里已经满是迷失的茫然。 叶流心充满怜惜地在叶幕的额头点了点,“回去睡吧。” 叶流心缓缓起身,回味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抹让人生厌的红色,满意地勾了勾唇,一闪消失不见。而不远处的屋檐上,一名红衣剑客还站在那里,乌黑的发丝随风飘扬,月光已被一层乌云掩盖。 第73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七 叶幕侧躺在床上,姿态悠闲地翻看一本游记。 999在旁边着急地转圈圈,因为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花见雪就再也没有来过了,眼看叶幕还是不慌不忙,他忍不住嘤嘤地说,“宿主大人,为什么你那天要故意让花见雪看到,看到……” 999似乎是想起了那个湿热纠缠的吻,白白的毛团浮现一丝可疑的粉红。 叶幕随手翻过一页,“我说过我会和他在一起了吗?” “没,没有。” 叶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意味深长地说,“要知道,‘我’可是‘深爱’着叶流心,既然是深爱,吻一下怎么了?花见雪估计在生闷气吧,过几天,等他想明白就会来找我的。” “与其让我和他说我心有所属,不如让他自己发现。之后的事,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999很是忧心忡忡,“如果他想清楚以后再也不来找宿主大人了怎么办?” 叶幕给它顺毛,“70的好感度,照理说不会。不过,如果他真的不来……” 999的小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眨也不眨地看着叶幕。 叶幕微微一笑,“那我就只好把自己弄得凄惨一点,然后再呆在他能发现的地方等他来了。” 999觉得花见雪是绝对不会来了,想到叶幕对自己的毫不手软,于是就开始努力地想怎样才能让宿主大人惨而不凄,没等它的单细胞脑袋想明白,叶幕起来了。 原本,他的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被,所以也看不出什么。而现在,随着他的起身,那层仅有的遮掩就顺滑地溜了下去,露出几乎不着存缕的,修长的,白玉一般的身躯,虽然上面偶尔分布着几条疤痕,破坏了这具身体的完美,可同时,却也给人一种别具一格的诱惑,999不禁纯洁地捂住了脸,然而爪子却情不自禁地给眼睛留了条缝。 叶幕看着铜镜,这具身体今年刚满18,还是个堪堪才长成的少年,他的肌肉线条不如成年男子刚劲有力,却有着从少年蜕变到青年所特有的,夹杂于稚嫩与成熟之间的柔软与坚韧。 叶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线条,其实如果再过几年,这具身体也是有做攻的潜质的。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发出一阵兵荒马乱的声响。叶幕扯过衣服披上,走到门口,只见前不久前捡来的小狼崽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满地散落的铲子,水壶之类的东西。 叶幕安静地等 他收拾好,小狼崽却好像越来越慌,等到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小狼崽突然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双微凉的手托起来,然后,他家公子那张好看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的脸慢慢凑近了。 陈殊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会因此而被公子厌弃,可又忍不住沉迷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这就是,把自己从绝望污脏的淤泥中拯救出来的人。 他不知道公子要做什么,只能屏着呼吸等。前几天,公子说要在院子里种棵树,他就找了工具按时来找他,没想到,却看到了那样的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过了好一会儿,叶幕才放开他,嘴里似乎嘀咕了一句,“有发展前途”之类的话,陈殊没听懂,叶幕也没解释,拍拍他的脑袋说道,“种树去。” 陈殊满头大汗地挖坑,铲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一棵桃花树的小树苗种下去,叶幕蹲在旁边看着,一点也没有劳动童工的愧疚,他很期待地看着这棵树,憧憬地说,“若是明年就能结果子就好了。” 陈殊偷偷看了一眼叶幕,就飞快地转头去继续奋力铲土,铲了好几下他才想起来,树苗早就被他种下去了,他呆呆地看着这棵他和公子“一起”种下去的小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是公子期望的,他都要为公子办到。 “明年一定会结果的。” 叶幕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小狼崽居然比他还信誓旦旦,不由有些好笑地望过去,只见小狼崽亮得出奇的眼眸里一片坚定与认真,他又朗朗说了句,“明年,这颗树一定会结果。” 叶幕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道,“傻小子。” 陈殊涨红了脸,近来白净了许多的面庞呈现出一片嫣红,他看到公子又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待你年满十六,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陈殊今年已经十五了,礼物吗……陈殊猛然想起刚才那瑰丽而惑人的一幕,心跳快得感觉几乎要从胸口血淋淋地跳出。 这时,有人来叫叶幕了,原来是拍卖夜那天跟在沈轻霜旁边的小厮。叶幕想起今天的“重头戏”,也不种树了,直接跟着小厮前往与沈轻霜约好的去处。 其实沈轻霜这种人,看似温润,其实心思缜密,也十分多疑。叶幕直觉他已经把自己调查了个底朝天了,可他却还是作出“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而叶幕本来的“任务”就是去刺杀他,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转 折点,尤其是对刷沈轻霜的好感来说。沈轻霜既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就顺着他的试探,好好作一场戏,让他看看他的“真心”。 叶幕离开后,陈殊依然待在原地,他剧烈的心跳随着叶幕的离开慢慢变慢,最后沉寂下来。他也认识那个小厮,是那天拍卖夜买下公子“初夜”的人。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手的淤泥,一瞬间突然觉得,公子的世界离他是如此遥远。 · 沈轻霜的别院建在郊外,那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邸,周围环山饶水,一派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景象。 叶幕摸了摸袖中的东西,跟着小厮走到花园中。 三四月份的初春,柳絮翩翩飞舞,绿树红花掩映中,沈轻霜静静地站在那里,似是已经等了许久,他依旧金冠束发,周身一股矜贵之气。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他的眼睛不是纯黑,而是带着点浅浅的茶色,那专注地凝视着来人的目光中似乎流转着水波一样的温柔。 小厮将叶幕送到后就主动地退下了。 沈轻霜拉过叶幕的手,带着他一起坐在一边的软椅上。 叶幕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矛盾,沈轻霜却对他的心事重重毫无所觉,他亲昵地把人环在怀中,感叹道,“要见小幕一面,代价还真是昂贵。” 叶幕也不知道他给了老鸨多少钱,才同意出手他这棵“摇钱树”,他的人设是“高傲却沦落风尘的美少年”,所以,叶幕做出有点屈辱的表情,说道,“你不必花这么多钱的。” 沈轻霜就喜欢看少年不懂掩饰的倔强模样,马上就笑起来,浅茶色的眼眸温柔得不可思议,等到怀里的人都有点恼羞成怒了,他才缓缓说道,“你值得。” 沈轻霜垂头点了点叶幕的鼻尖,问道,“你可有亲人?” 试探了?叶幕低下头,淡淡说道,“我没有娘,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我就是个孤儿。” 尽管叶幕已经很努力作出淡然的模样,可是沈轻霜还是从他的眼里捕捉到一丝极力掩藏的黯然。似乎只有在提到亲人的时候,他才能在这个傲气而坚韧的少年身上看到一丝丝的脆弱,这幅模样,可真叫人心疼。 心疼了的沈轻霜于是安慰道,“也许没有,也是好的。有的人有,还不如没有。” 叶幕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不对劲,睁大了眼睛看向他,沈轻霜却用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话里带着一点笑意与 暧昧,“不要这样看我。” 叶幕挑眉。好奇宝宝999跳出来,“为什么不能看。” 叶幕淡定道,“也许是怕被我看硬吧。” 999:“……”宿主大人好污。 沈轻霜在说完那句话以后就没有说话了,过了不久,竟然是缓缓睡着了。 叶幕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对999说道,“待会儿不要影响主人飙演技哦。” 999:??? 静默之后,叶幕面色复杂地拉开沈轻霜的手,附在他耳边问道,“沈公子?” 沈轻霜呼吸平稳,看上去已经睡熟了。叶幕又谨慎地问了两三遍,沈轻霜除了偏了偏头,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叶幕像是终于放心了似的,小心地吐出一口气。 这里本就是沈轻霜的私人府邸,下人也不多,更是在叶幕到来的时候被遣散了个干净,所以现在,整个花园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至少表面上是的。 没有外在监视,目标又毫无防备地睡着了,这对于一直别有目的的人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能辜负。 叶幕直起身子,俯视椅上的人,沈轻霜的背后是一片繁密盛开的花朵,使他看上去就像是在花中沉睡一般。 叶幕的脸上呈现出挣扎,他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在阳光下冷光一闪,竟是一把匕首。他缓缓俯身,慢慢靠近底下毫无所觉的人。 花园里的阳光暖融融的,鲜花也毫无所觉地绽放着。花园里,一名蓝衣公子坐在椅上,眼睛紧紧闭着,似乎是在沉睡,而另一名白衣公子则像是依偎似的靠在蓝衣公子的怀里,一手亲昵地捧着蓝衣公子的脸,另一只手则不知探进了什么隐秘的地方,看上去既暧昧,又有着别样的美感。没有人知道,那仿佛情人狎昵 第74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八 叶幕的脸刷地变得惨白,他没有料到这个人居然就这样睁开了眼睛,握着匕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轻霜看着面前这个试图刺杀他的孩子,那天回去以后,他就已经派人查出了他的真正身世。如果是一般人,或许真的无法通过那些蛛丝马迹找到线索,可是对于他这个浸淫于此道多年的“见不得光的人”来说,只能算稍有难度。 这个孩子很害怕,他看得出来。那一张小脸毫无血色,颤抖的身躯仿佛秋天的落叶一样,看上去单薄又可怜。对一个想要杀害自己的人,其实他本不应该心慈手软,可沈轻霜发现自己就是无法对这个孩子太铁石心肠,他甚至,连一句苛责都说不出口。 也许这个孩子真的是上天派给他的克星吧。 沈轻霜开始忍不住为未成功的杀人凶手开脱,至少他犹豫了,不是吗?沈轻霜对自己的心软简直无可奈何。 如果求饶的话,就放过你。他这么想着。 可这时,叶幕却变了。他本来抖得像一只雨中被淋湿的雀鸟,可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与恐惧之后,他居然渐渐镇定了下来。他手中的凶器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整个人也慢慢滑落,最后坐在地上。他低垂着头,整齐柔顺的发丝挡住了他的半边脸,纯白的衣摆也沾上了褐色的泥土。他仿佛已经完全绝望,深深陷入没有光明的黑暗中,可奇异地,居然又有种发自内心的轻松。 不用再做一个杀人的工具,不用再咬着牙挣扎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不用再眼睁睁看着无辜的鲜血在他的眼皮底下流淌,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吧。 没有想象中的苦苦哀求,也没有从前司空见惯的惊恐无措,更没有惧怕死亡来临的狰狞扭曲,这个技艺太不纯属的小杀手居然就这么坦然地认命了,不挣扎,不流泪,不害怕,也不后悔。不知为什么,沈轻霜居然还能感受到叶幕隐隐的期待。 期待什么?死亡吗?沈轻霜的心猛得揪紧,那一动不动的单薄身影,似乎真的就像没有了生机一样,他忍不住叫他的名字,“小幕。” 叶幕当然还是活着的,他的肩膀动了动,然后抬起头来,他似乎有些迷茫。因为一切已经败露,以往那层距离感反而散去了,沈轻霜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双眼睛,倔强也好坚韧也好,当一切都撇得干干净净,最后剩余在那双眼睛里的,竟只有清澈与纯净,他甚至可以在里面看到自己完整的倒影。 多么 像他,又多么不像他。沈轻霜感觉自己的心一遇到这个少年,就完全无法控制地一软再软,所谓的底线也几乎和形同虚设一般。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不忍心,他还是不忍心。 沈轻霜伸出手,在叶幕诧异的目光中把他轻轻扶起来,他把叶幕掉落的匕首也捡起来了,还对着光看了看,赞赏地点点头,“好刀。” 叶幕一脸等死的模样。 沈轻霜眼里滑过一丝笑意,伸手把叶幕带进怀里,拿空着的那只手弹了弹叶幕的额头,“小幕真聪明,知道我园子里的花好看,就特意带了把刀来摘花?” 叶幕傻傻地看着他,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跳跃到摘花了,他皱了下眉,刚要开口,嘴唇就被一根微凉的手指抵住,沈轻霜冲他摇摇头,把刀递到叶幕手里,然后包裹着他的手一起伸向无辜的小红花。 这本是杀人的刀,此刻却只从枝桠上切下了一朵犹带绿叶的花。叶幕伸手去拿,却被沈轻霜挡住了,“这种花虽然好看,刺却也扎人得很。” 他不让叶幕动手,自己却毫不在意地捏着花枝把花朵摘下了,他专注地一根根把刺去掉,然后回手把花别在了叶幕的发间,仔细看了看,赞叹一般地说道,“人比花娇。” 叶幕呆呆地摸了摸发间的小红花,半晌,他才脸色微红地撇过脸,眼神很有些恼怒,一脸恨不得把这朵破花丢到天边的样子,可最终,他也没有真的那么做。 这种恼羞成怒又气鼓鼓的模样把沈轻霜逗笑了,他把看似赌气,其实眼角已经有些湿了的少年揽到怀中,亲昵地在他通红的耳根处吻了吻。 叶幕身体猛然僵住,而沈轻霜还没有结束,他的吻逐渐往下,擦过白皙脆弱的脖颈,来到胸前。沈轻霜看了看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衣襟一眼,叶幕以为他不会做什么了,可下一刻,他的手就动了,尽管还是很温柔,却并不客气地一把将衣襟解开。 没有了遮掩,空气中属于少年的气味就更浓郁了。漂亮精致的锁骨诱人地袒露出来,让沈轻霜的呼吸忍不住一窒。他的目光有点按捺不住地继续往下,却突然看到了一道道伤痕如藤蔓一般攀附在白皙的胸膛上,这伤痕有新有旧,却道道深可入骨,光是看着,就知道那会有多疼。 沈轻霜眼里的欲望瞬间褪去,一种霜雪一般的冷意逐渐蔓延,叶幕才想起自己惨不忍睹的身体,连忙抓住他的手。沈轻霜这次却一点也不温柔了,他直接忽视了那微不足道的阻拦,三两下就把 叶幕的衣衫全部解开。 每解开一寸,就有更多触目惊心的伤痕显露出来,每解开一寸,沈轻霜就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更旺盛一分,每一寸的伤痕,都让他不可遏制地感到更心疼。到最后,当叶幕的一整片肌肤都裸露在外的时候,沈轻霜的脸色已经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他的指腹抚上胸口那道最深的,甚至至今也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上,语气阴冷得仿佛地狱里才流淌着的河水,他一字字道,“是谁干的?” 本来很乖顺的叶幕突然就变得慌张,他不知道哪里来了股巨大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就挣脱了沈轻霜,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好。 沈轻霜的怒意一点也没有平息的迹象,他见叶幕没回答,还又问了一句,叶幕倔强地背对着他,硬邦邦地说,“是我自己犯了错。” 沈轻霜问不出答案,自己却飞快地想到了一个人,想到调查到的资料里写的,叶幕与那个人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心中冷意更甚。 气氛在一瞬间紧绷起来,竟然比刚才还更有一触即发的危险。这时,一个小厮突然急匆匆地闯进花园,他都来不及等到站稳,就慌里慌张地大叫道,“世子不好了,夫人他又发疯了!” 沈轻霜原本十分不悦,听到“夫人”两个字才稍微收敛了脸色,问道,“母妃又怎么了?” 小厮犹豫地看了眼叶幕,附到沈轻霜耳边嘀咕了一阵。沈轻霜面无表情地听完,说道,“我这就回去。” 叶幕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很快就抓住机会向沈轻霜主动请辞。沈轻霜经过这么一打岔,才惊觉自己刚刚的失控,眼神几度变幻,最终还是停留在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让阿林送你回去。” 叶幕点点头,跟沈轻霜告了别。沈轻霜就在原地看着叶幕离开,过了一会儿,本应该走了的叶幕突然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地在沈轻霜面前停下,掏了掏,从袖中拿出刚才那只匕首,郑重地交给他。 沈轻霜微怔,眼前的少年还不敢看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盯着自己的鞋尖猛瞧,几不可闻地说了声,“对不起。” 沈轻霜看着他的后脑勺半晌,嘴角开始缓缓荡漾出一个笑容,带着纵容与宠溺,释然与原谅。突然,他猛得拉过少年拿着匕首的手,像拥抱此生的唯一似的将叶幕紧紧地圈抱在怀里。 可怜的匕首在主人的受惊下又一次清脆地掉到了地上,叶幕的脑袋被一双大手按在一个宽 阔的胸膛上,那里的心跳有力而迅捷,好像昭示着主人莫大的欣喜与欢愉。他的发顶被人很温柔地吻了吻,沈轻霜温柔的声音同时响起,“乖。” · 马车上,999咬着小手帕嘤嘤嘤地看着刚才的剧情,是的,感冒灵小系统又觉醒了一个技能,那就是剧情回放。 ……似乎除了娱乐娱乐也没有什么卵用。 叶幕问,“好感度?” 999抽泣地说,“80了。” 叶幕意料之中地点点头。开始想剩下的20点好感度怎么刷,刚才那个急匆匆的小厮提到的是……沈轻霜的娘?涉及到复杂的人伦关系,在没有完全和组织断绝关系之前就先放一放。剩下的两个,小花同学估计还在思考人生,不考虑。他那个爹,似乎很久没见了…… 叶幕正在想着要回去看看渣爹,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揪了几下,999牌毛团子可怜兮兮地用短短的小爪子抓着他的衣服,两眼泪汪汪地说,“宿主大人,你以后一定要对霜霜稍微好一点tat。” 这个多愁善感的小感冒灵。叶幕捏捏他无助的小爪子,叹了口气,“好吧。” 刺杀已经基本失败了,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叶幕直接回了渣爹老巢。 武侠世界中,各种门派组织必定是有一个很拉风的名字的,渣爹这个号称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也有个听上去很酷炫的名字,绝影楼,渣爹的江湖称号就是绝影楼楼主。 没有规定出任务了就不能回家探亲。虽然叶幕已经任务失败,以后也基本没可能再成功,但他不想白白挨打,于是只装作一副想念父亲的模样,很快找到了叶流心房门外。 青天白日,还房门紧闭,肯定不是在干好事。虽然叶流心这一辈子估计也没干过什么好事,不过这次的“坏事”,坏的方向很不同。叶幕听着那可疑的声音,隐隐有一种难言的兴奋。 即将见到一直以来最敬重,也是最爱慕的父亲,叶幕发自内心的喜悦掩也掩不住。平素清冷的少年,在不自觉流露出这种常人的欣喜的时候,竟然更加显得动人。经过了长久的离别,他甚至连门都忘了敲,第一次这么莽撞地就冲了进去。 房间里,一名玄色衣袍的男子正正地坐在主座上,他的衣襟大敞,一大片蜜色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中,一名几乎浑身赤裸的少年正脸色通红地趴在他的膝盖上,气氛暧昧而旖旎。 叶幕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 明亮的眸子却渐渐褪去所有的光彩,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胸膛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碎了,发出悲伤落寞的一声脆响。 · 叶幕:现在作得越能,以后就哭得越惨。 作者:从前都是被捉奸,今天让你捉次奸。 第75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九 叶流心最近总感觉到心慌意乱,脑中总时不时就会晃过一个白色单薄的身影,想到他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眼睛,想到他微红如同抹了胭脂一般的面颊,想到他说,“孩儿可以为父亲做任何事。” 叶流心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从十六岁开始,那个人就一直住在了他的心里,甚至在他离开后,他也依然不停地寻找着与他哪怕有一点点相似的人。叶幕是他找到的最好也是最满意的“替代品”,他总能在他的身上看到过去那个人的影子。可是也许是时间真的过去了太久,也许是人的记忆始终会随着时间而变淡,也许是眼前这个人爱得太炙热,太义无反顾,那本以为刻骨铭心的记忆竟渐渐变得黯淡,而另一个人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他总是会克制不住地想起叶幕,这让叶流心感到恐慌。这一日,当他又烦躁地回到房间时,竟然有一个少年正瑟瑟发抖地在等他,他依稀想起来,这似乎是自己收养过的一个孩子。 这么多年,对他自荐枕席的一直不少,叶流心也想起来,自己似乎很久没有纾解了。可这天他的心情实在不算好,原本只想打发了算了,可当那个孩子靠近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的眉眼似乎像极了那个最近总让他心情起伏跌宕的人。 不自觉地,他就放任了那个孩子的动作,任由他脱去自己的衣服,脸色通红地做并不很纯熟的事情。他则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尽管心里在下意识地否认,可那仅仅三分的相似依旧让他的心头开始着火。 仅仅三分的相似竟然已经可以影响他到这种地步……叶流心不由得悚然一惊。 房门就是在这时候被打开的。 一身白衣的少年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似乎是跑得急了,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平素一丝不苟的衣角也微微凌乱,所有的细节度显示出主人此时的迫不及待。 可是,在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他的表情却瞬间凝滞住了,褪去的喜悦仿佛瞬间衰败的春花,他似乎难以置信,连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可尽管眼前的每一幕都在刺痛他的双眼,都在一刀刀地凌迟他的心,他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看得眼角干涩,看得心口都流出看不见的血。 “父亲……”叶幕干涩地把那句未出口的称呼叫出来,眼神有点迷茫,似乎想听到解释,又不知怎么开口,更怕听到更让人心碎的冷言冷语。 · 叶流心在看到叶幕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慌了,下意识就想推开身上的人。可他 又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要慌?为什么要乱?不过是一个替代品,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他忽视了自己心底的那抹心虚,干咳了一声,说道,“回来了?” 叶幕的声音依旧清朗,目光却仿佛支离破碎了,“嗯,孩儿回来了。” 叶流心直觉气氛太僵硬了,于是捏起茶盏吹了两口,打趣似的问了句,“这么快就回来了,莫不是想父亲了?” 叶幕完全没有否认,“嗯,想。” 叶流心的心脏蓦地紧缩了一下,捧着茶杯的手也不动了,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地问,“有多想?” 叶幕痴痴地看着到现在甚至也一步都没挪过的人,仿佛自言自语一样地喃喃,“日日夜夜地想,时时刻刻地想,睡的时候也想,醒的时候也想……” 叶流心的手缓缓收紧,只听叶幕又问道,“父亲,可有想孩儿吗?” 这声询问是轻飘飘的,不仔细听似乎都难以听到;这询问又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掺杂着数不尽的卑微。它带着主人心底最后的一抹希冀与期待,却脆弱得甚至撑不过一句话的否定。 叶流心的心口绵密地疼,那股压抑的情感仿佛瞬间决堤,再无情的人,又能对这种直白灼热的感情有多漠然? 膝盖上的肉体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难以忍受,叶流心很想马上就把人推开,将那摇摇欲坠的人揽入怀中,可他又犹豫了一下。就是这一下的犹豫,苍白的少年又开口了,他来不及等到答案,或者说根本不敢听那个他也没有自信的答案。 来时有多欣喜,如今就有多落寞,叶流心似乎听到了一声克制不住的哽咽,但这个声音就稍纵即逝,白衣的少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语气平缓地说了一声“孩儿先退下了。”然后,他就大步走出了房门,还很懂事地为他轻轻关上了门。 叶流心愣愣地看着房门被轻轻地阖上,膝盖上的少年笑如春花,却更让他想到叶幕的落寞与黯然。他会去哪里?会不会躲在什么地方偷偷地哭?这孩子从小就比别人要强,就算难过也一声不吭,可是,只要是人,就总是会伤心的啊…… 叶流心越想越乱,猛得就站起身来。 · 叶幕飞快地逃离那个“伤心地”,在拐角轻轻呼了一口气,问道,“好感?” 999:“70了哦。接下来要做森么?” 叶幕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天空,“今天天气好。” 999也看了眼,很开心,“是的呢。最喜欢晴天啦!^o^” 叶幕伸了个懒腰,“所以,去喝酒吧。” 999不知道为什么天气好要喝酒,不过既然是宿主大人说的,一定就是有道理的,于是巴巴地蹲在主人头顶出发去酒肆。 · 已经好几日了,自从那日撞破之后,叶幕就再也没有回来。他甚至也没有回青楼,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叶流心心急如焚,每天都在等着叶幕,他担心叶幕万一回来看不到他,所以只派了楼里的人去找他,可那些平日里的精英在这时候居然集体变成了废物,这么多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而另一边,叶幕醉醺醺地倒在酒肆的桌子上,旁边东倒西歪有一堆酒坛子。他的旁边还有个红衣人,也醉醺醺的靠着他,正是花见雪。 花见雪能找到叶幕也算是运气好。那天他看着叶幕与那个人亲密,心中那是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就飞过去把奸夫一刀解决。可他又想到叶幕一直以来对自己冷冰冰的样子,叶幕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他又有什么立场那么做呢?一直以来,都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小花同学消沉了,落寞了,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小窝,伤心欲绝地几乎变成一个宅男,连往常价值连城的单子都没心情接了。 抑郁了几天之后,花见雪就开始摧残他的同类,每天扯着一把樱花数花瓣。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虽然每天他都智障一样地一边辣手摧花,一边数着“去”,“不去”,到最后,竟然都只剩一片孤零零的“不去”。 花见雪几乎要抓狂了,终于忍不住跑去偷看叶幕,结果却发现叶幕不在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顿时一瞬间泄了个精光,又灰溜溜地在街上闲逛,看到一家酒肆,就决定化悲愤为酒量,喝他三天三夜。 有时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苦苦纠结还见不到的人,等到他不抱希望了,竟然就那么直接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时候,叶幕也醉得差不多了,连他走到他身边了都没发现。不过他倒是知道身边来了个人,就从一堆酒坛子里伸出一只手,揪着他让他陪喝酒。 花见雪很久没见叶幕了,这时候是激动无比,很豪气地连喝三大碗,一转头,却发现叶幕竟然是一坛一坛地猛灌,那豪迈的姿势,把他的动作衬托得无比秀气。他身为男子汉的自尊心就上来了,也一把把酒碗丢开,开始仰头血拼。 叶幕毕竟喝得早,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花见雪的脸被酒气熏得通红,喉结上下滚动几次,叫了一声,“小叶叶?” 本来醉得昏天黑地的叶幕被他一叫,竟然突然就醒了,然后就开始吵着要回家。花见雪自告奋勇地表示要送他,结果却被果断地拒绝了。叶幕不仅不让他送,还不让他跟,走几步就虎视眈眈地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凶得像老虎。最后,花见雪只好小心地远远跟在后面,以确保他能安全“到家”。 花见雪以为叶幕是要回青楼的,没想到他左拐右拐,却来到了一处怪异的山间古楼。在那里,他还看到了那天夜里,吻过叶幕的男人。 那个男人在叶幕出现的时候就迎了出来,一脸失而复得的喜色,而叶幕,也像卸下了全身的防备似的,软绵绵地倒在那人怀中,没有人发现躲在一旁树上的他,而他,一直以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 叶流心把醉醺醺的叶幕抱回房间。喝醉了的叶幕和平常很不一样,虽然不发酒疯,却也一点都不安分。 千辛万苦地把叶幕挪到床边,叶流心又开始满头大汗地给酒鬼脱鞋,一瞬间感觉自己简直成了个老妈子。等到他终于磕磕绊绊地把鞋子足衣脱了,叶幕又突然猛得飞起一脚蹬在了他脸上,结果在后劲作用下,这酒鬼却差点把自己给摔了。 叶流心无可奈何地抓住这只大逆不道的脚,却被交接处温热而妙不可言的滑腻触感惊得心头一颤。 他反复摩挲了几下,心头仿佛被幼兽的爪子挠了一把似的。这时,酒鬼发话了,声音朦朦胧胧的,“父亲?” 叶流心不动声色地又在那只玉白的脚掌上摸了几把,这才出声应和,语气竟是如雨丝般细细密密的温柔,“嗳。” 第76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十 叶幕张着嘴巴看着面前这个人,似乎因为他前所未有的温柔怔住了,半晌,他突然撇过脸,落寞又伤心地说,“不是父亲。” 叶流心发现自己此刻心软地不可思议,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而在这种柔软中,他又感觉到一种发自心底的疼。因为许久没有打理,少年一缕缕的发丝凌乱地散落,挡住了他苍白的侧脸,纤长的睫毛遮掩着那双平素淡漠的眼眸,看上去脆弱而哀伤,却又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叮,叶流心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75。” 叶流心心疼地抱住这个单薄的身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问,“不是想父亲吗?为何这几日都不回来?” 叶幕倔强地抿着嘴,“没有。” “没有?不想父亲了?” “嗯。” 叶幕从小就特别懂事,难得他喝醉了,叶流心才能看到他闹别扭的模样,没想到竟是出奇的可爱。他于是起了逗弄之心,伸手刮了刮叶幕的鼻尖,“吃醋了?” 叶幕受惊似的一颤,似乎是被叶流心的话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连眼眶都有点发红了,他更倔强地说,“没有。” 少年欲落不落的晶莹看得叶流心又是难过又是心疼,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对叶幕有这么大的影响,顿时就慌了,手忙脚乱地摸上他的眼角,“不哭,不哭啊,父亲太混账了,以后父亲再也不这么做了。” 叶幕的眼泪一直没有掉下来。即使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他也依然不习惯流眼泪,慢慢地,那抹晶莹居然又消失了,就像他无数次偷偷咽下每一道刺骨的伤痛,他再一次地忍耐了下来。 这本是叶流心最喜欢叶幕的部分,可现在,他只感觉到这样的少年让他的心仿佛裂开一样的痛。他想拥抱少年,却被躲开了,怀里顿时空荡荡的。 叶幕躺回床铺里,把自己紧缩在墙角,像一只受了伤又没有安全感的小兽,把自己团成瑟瑟发抖的一团,倔强地拒绝所有来自外界的一切,他居然还知道旁边有个人,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要睡了。” 如果是平时,谁若是敢用这种语气对绝影楼楼主说话,必定下一刻就要人头不保。可叶流心现在只觉得心里难受地要命,这能怪谁,这都是……他自己的错啊……他看着叶幕慢慢闭上眼睛,想到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于是轻手轻脚地挪到床尾,把那里蜷缩的一团薄被给叶幕盖上了。 叶幕其实并没有睡,也并没有多醉,这个身体的酒量很好,几乎可以比得上原来世界的他自己。现在,叶流心的好感度已经到达80,今晚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叶幕正想着什么时候叶流心走了他就好好睡一觉,折腾了这么多天,他也有点累了。可没想到,在给他盖完被子之后,叶流心还不走,还一动不动地在旁边用万分复杂的眼光看了他许久。 睡觉的时候,被人这么直勾勾看着简直和鬼故事一样,困得不得了的叶幕于是心里不爽了。 再看,再看就把你虐死!叶幕冷酷地想。 叶流心好像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危机,他越看越觉得喜欢,最后居然忍不住偷偷在叶幕的脖子上啃吻起来。 叶幕内心“蹭”地出现一个小人,小人的额头青筋隐隐,999也“哇”地一声叫出来,心惊胆战地想,宿主大人生气了! 999小心翼翼地说,“宿主大人,需要999把他打晕吗?” 叶幕:“不用。” 999:“咦?”不是很生气的样子吗? 叶幕冷笑了一声,“明天给他下点药。” 999:“什么药?” 叶幕一字字道,“不,举的药。” 999浑身一颤,“永,永久的吗?” 叶幕温柔地说,“小九也太不善良了。” 999总觉得周围阴森森的,“那,那要多久。” 叶幕道,“事关‘男性的尊严’,身为男人,当然不能这么为难男人。一月就好。”算算时间,沈轻霜也该登门“拜访”叶流心了,前前后后,大概再过一个月不到,应该能把叶流心完全攻略下来,之后,他就该离开了。 即将失去“男性的尊严”的叶流心还不自知,热血翻涌地啃了一会儿,已经“睡着”的叶幕当然完全没有反应,独角戏毕竟没有什么意思,他这才遗憾地抱着人睡过去。喜欢的人就安安静静躺在在怀里,他这夜的梦也不同于以往的灰暗与单调,带着淡淡的少年的气味,梦境里似乎也再次开出了春意盎然的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叶幕一脸震惊地看到身边居然躺着叶流心,他的第一反应是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努力地回想昨夜的一切,却因为连日以来的酗酒,脑袋胀得发疼。 这时,一双手按住了他的额间,叶幕抬头一看,叶流心正担忧地看着他,眼里一 片温柔。 叶幕不明白状况,却为两人之间的亲密而紧张到声音多有些发颤,“父亲?” 叶流心笑了一声,直接用手挑起叶幕的下巴,在上面印下一吻,声音有点沙哑地说,“以后,小幕不要再离开父亲了好吗?” 叶幕刚因为叶流心突如其来的亲吻而怔住,现在又听到了他疑似表白的话,他本应该惊喜,可因为太不敢相信,他反而竟变得很迷茫。 叶流心看得又是心里一软,终于决定把在心中徘徊良久的话说出口,他的鼻尖紧贴着他的鼻尖,彼此呼吸交缠,仿佛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 叶流心道,“对不起。” 叶幕眼睛猛地睁大,似乎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和他道歉。在他的世界里,父亲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从来都是他做错,父亲永远不会错,更加不需要向他道歉。 叶流心看到这样的叶幕心疼得不得了,把昨晚对着醉酒的叶幕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父亲再也不会忽视小幕,再也不会做让小幕难过的事情,所以……” 叶流心漆黑的瞳孔凝视着眼前这个他从小养到大的少年,“小幕以后,永远和父亲在一起,好吗?” 这句告白是这么清清楚楚,这么明明白白,叶幕终于知道,这不是梦,也不是他长久以来虚假的幻想,而是真的。叶幕的眼中突然涌起泪花,沾在睫毛上星星点点的,仿佛清晨的露珠。再痛的伤都没能让他哭泣,现在,他却因为父亲的一句话而再也无法维持住原本的面具。 叶流心轻轻吻去少年的泪珠,只觉得这为他而流的泪水似乎也带着微微的甜意,他尚且还在回味,怀中的少年突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第一次在清醒的状况下,胆大无比地吻住了最爱的人的嘴唇。 · 那天之后,叶幕和叶流心的关系似乎就定下了。为了体现他的承诺,叶流心还把他阁子里养着的各种“义子”都遣散到了别处。 看着那一个个背着小包袱从楼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们,叶幕不由得想,知道的,以为叶流心是在培养少门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实在养娈童呢。 这时,叶幕突然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是小狼崽。 好像自从叶幕回来之后,他就很少看到他了。 这时候,小狼崽正提着个水壶往花园赶,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他终于停下,然后开始给一棵小树苗浇水。 叶幕想 起自己心血来潮在青楼大院里种的桃树,似乎……就是这棵?没想到还被小狼崽移栽到这里来了。 还真是很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啊。叶幕伸手拍拍小狼崽的脑袋,“小殊。” 陈殊抬起头来,他的手心有点冒汗,紧紧抓着水壶,“公子。” 叶幕蹲下去看这棵树的长势,发现竟然很不错,想起那天说的胡话和小狼崽认认真真的应答,调侃道,“说不定等到你明年生日,这棵桃树就结果了。” 陈殊看着叶幕眼睛微微眯起笑着的模样,一眼都舍不得挪开,过了很久,才轻声“嗯”了一声。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叶流心正冷冷地看着这边,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从前,在对着他的时候,叶幕总是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地忍耐着心中的情感,丝毫也不敢太过表露出来。而即使是最近,在他们互诉衷肠之后,他也并不怎么会对他露出这种笑容。 这种毫无芥蒂的,没有距离的,真实的,放松的笑容,却是对着别人绽放的,叶流心感觉无比的刺眼。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他才是叶幕最亲近的人,可他还是嫉妒,无法控制地嫉妒。尤其是当他看到,叶幕对面那个男孩还用痴痴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人。 真想把那双眼睛挖掉……叶流心眼中许久不见的黑暗突然如同漩涡一样流转。 与叶幕不同,他从来不是善于忍耐的人,从来不喜欢忍耐,也不需要忍耐。所以,下一刻,他就大踏步地走过去,当着小狼崽的面,一把将叶幕打横抱起。 叶幕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脖子,脸红了红。 叶幕直白的反应让叶流心心中的阴暗稍稍平息,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一旁怔住的小狼崽,眼里滑过一丝警告,然后,他就直接抱着人进了房间。 尽管叶幕的表现让他稍微安心,但叶流心还是有种抓不住的感觉,总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失去怀中的人。 一想到他会失去叶幕,叶流心就觉得心中按捺不住地涌出无数阴暗。 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小幕。他是他一手养大,从前是他的孩子,现在是他的爱人,他只能属于他,谁也不能抢走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另一个人这么公主抱着回房间,这对平时内敛的少年来说,的确是一件太过羞耻的事情,所以叶幕的脸一直红红的,到现在都还没怎么褪去。 叶流 心把头埋在叶幕颈间,深深吸了一口,只有少年的气息能让他平静下来,不再被那种阴暗的情绪覆盖。 可少年的气息同样有着不可思议的催情效果,叶流心的呼吸忍不住开始急促。身下的人是这样毫无抗拒地躺在他怀里,这样没有防备,这样的……似乎可以任由他为所欲为。 叶幕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根本就不反抗。他害羞地揽住他的脖子,主动地吻上叶流心的双唇。 就在两人即将沉迷的时候,叶流心突然身体一僵,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叶幕的眼里还带着情欲的迷茫,衣衫半褪,眼睛也湿润润的,看上去诱人无比。他疑惑地看过去,好像不知道他怎么不继续了。 叶流心的表情急剧地变幻,各种情绪交错穿插,看上去好似一个调色盘。 作者有话要说:叶渣渣(无辜状):父亲你肿么啦 作者君:幕幕真是好坏好坏哒(众:到底是谁坏!zzzzz。 第77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十一 叶流心是有苦说不出,叶幕却根本不知道他的状况,还催促似的揪着他的衣摆。 也许是最近伙食的问题……叶流心想,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自信的,过两日应该就会好了吧。 虽然这么想,可是,无论如何,连自己的爱人都无法满足的男人,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都无法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叶流心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起身,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叶幕好不容易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真正在一起,他知道叶流心绝不是那种会刻意忍耐自己欲望的人,可在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刻,他却推开了他,这是为什么…… 叶流心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所以也没注意到叶幕脸色的突然变化,更何况叶幕现在还一副任人蹂躏的模样,虽然做不了,但叶流心还是忍不住感觉到一阵让人战栗的渴望。 不行……不能继续下去了。叶流心生平第一次生出一种憋闷的感觉,看得到吃得到,却做不到位,他真是枉为男子。尽管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但叶流心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脸淡定地把叶幕的衣服拉好。 事情是叶幕吩咐的,坏事却是999干的,从一开始,它就紧张地观察着叶流心的表情变化,所以也很敏感地就感觉到到了他的剧烈情绪波动。他的感想就是,好尴尬啊……999后来都不好意思看了,想到他家宿主的本性,不由得很担心,担心叶幕会笑场。 尽职的叶影帝当然不会笑场,从叶流心离开他的时候开始,他的脸色就变了,更是在叶流心做出接下来的动作的时候变得更苍白,他募得抓住叶流心的手,心里有无数的话想问,却又难以启齿。 明明一开始,都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却……叶流心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看到叶幕脸色不好,只好内心苦逼地做出慈祥的样子,哄道,“怎么了?” 在他的询问下,叶幕才声音干涩地问,“我不行吗?” 听到“不行”两个字,叶流心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纠结,他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能让叶幕别乱想。然后又伸手将叶幕的衣领整理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滑过叶幕胸口的伤痕的时候,叶流心的眉头皱了皱。 999在旁边哼哼,“心疼了吧心疼了吧,让你一开始随便打!” 叶幕此时无比的敏感,他也注意到了叶流心微小的动作。猛然间,他突然想起那天,当他回来的时候,那个几乎赤身裸体地趴在叶流心腿上的少年,他的身体光洁又完美, 而不像他,遍布着经年久月的丑陋伤疤,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所以,才不愿意碰他的吧……叶幕突然转过身,慌乱地揪着自己的衣襟,好像想把自己那不堪的身体遮住。 叶流心只以为叶幕是生气了,可因为那种不可言说的原因,他连安慰都不知道从何安慰起,末了,他站起来,决定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轻咳了一声,道,“小幕你休息,父亲先离开。” 叶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要走?” 就像一个刚刚交出自己,却马上就被无情地在最脆弱的时候丢下的小姑娘,叶幕的表情空落落的,他慌慌张张地起身,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即将离开的叶流心,声音微微发抖,“不要走。” 叶流心复杂地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虽然不忍,却还是很坚定地一根一根掰开了,暂时的“不行”已经让人难以接受,如果让他最爱的人发现这一点,他,他真是不用活了。 因为不安与惶恐,叶幕抱得很紧,就好像稍微一放松就会失去这个人似的,可是抱得再紧,他又怎么抵得过人家坚定的拒绝。 当他的手指被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叶流心很心疼,这个孩子,唉……他转过身,捧起叶幕苍白的小脸,带着浓浓的情意在上面吻了吻。 叶幕黯淡的眼睛立马就亮了,眼中渐渐生出期待,脸色也因为害羞而变得红润了。这种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的模样看得叶流心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又抱住少年亲昵了一会儿。 叶幕屏着呼吸接受他的亲吻,小心翼翼地学着回吻,生怕让他不满意,甚至还不自觉地发出诱人的细小呻吟声。叶流心被勾得恨不得立刻把人给办了,奈何硬件功能不到位,心里的苦逼更上一层楼。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叶流心再次推开身上诱人无比的少年,哑着嗓子让他好好休息,像着了火一样飞快地离开了。 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离开后,原本还光彩熠熠的少年瞬间像被黑暗所吞噬。他无力地滑到在地上,如同再也支撑不住一样,满头青丝落寞地垂下,半晌,肩膀都开始微微地颤抖。 虽然知道是在演戏,也明白宿主大人演技棒棒哒,可999还是心疼得不得了,毕竟是穿了别人的身体,会被原主情绪影响到也说不定。999飞过来,艰难地用小爪子摸摸叶幕的脸,想起宿主貌似很喜欢他身上的毛毛,于是又用毛团子的身体换着角度猛蹭叶幕,“宿主大人不要难过,999在 这里哦。” 叶幕抖得更厉害了,999心方不已,这次原主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吗?这可怎么办!好焦心! 叶幕终于抬起头,慢悠悠把碍事的长发拨开,表情却哪里有什么伤心欲绝,根本全是满满的恶作剧似的笑意。 999:…… 叶幕笑够了,扑通一下倒下床,又撑起额头看接近石化的999,“叶流心的好感度?” 被欺骗了感情,999弱弱地透露出一丢丢哀怨,却还是乖乖地说,“90了。” 叶幕拎过999,顺毛之,许诺它这个世界过后再送它去升级,999这才高兴起来,靠着叶幕很人性化地打了声哈欠。 叶幕整理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事件脉络和人物好感,叶流心90,沈轻霜80,花见雪70。算算日子,叶流心的生辰快到了,那一天,沈轻霜也会来拜访。 真是个好日子。叶幕想。 · 初春的寒冷过后,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转暖,院子里的新栽的小树苗在精心的照顾下长得越发齐整。绝影楼建在深山,虽说是杀手组织,却很是占着好山好水,处处芳菲无尽。 虽然那天很尴尬,但是毕竟两人是“相爱”的,叶流心哄了几句,叶幕也就气消了,而且比之前更粘人了,倒是叶流心反而变得有些躲闪。 叶流心也不想这样,可是,那种明明心爱的人就在身边,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虽然私底下让人找了许多药材偏方,可在一一试过后,他的情况还是没有任何起色。而且更要命的是,出于男人的心理,他喝药的时候还得时时躲着叶幕,生怕被他发现,一时间过得真是苦不堪言。 这一天,是他的生辰。杀手的身份本就见不得光,他也不喜欢对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应酬,所以一般也就和手下几个孩子一起吃顿饭。 今年,他只想和叶幕一起度过。叶流心的打算是很好的,可在他去找人的时候,叶幕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找遍了房间花园后山,通通都看不到他。叶流心有点着急了,这时手下一人却来禀报,说有人来给楼主庆贺生辰,还递上了一张纸条。 叶流心本来是不想见的,可当他打开字条,看到了那熟悉的字迹后,他突然猛得睁大了眼睛。 书房内。 因为是私底下的探访,沈轻霜只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袍,满头长发也只用一个简单的发冠束 起,他手拿一把折扇,轻轻在旁边还冒着热气的茶盏上敲了敲,“银山雪绿,一叶千金的好茶,只有在雪封的山顶才能采摘到最嫩的顶芽。” 叶流心已经从最初的澎湃中平静下来,他晃了晃杯中碧莹莹的茶水,道,“最好的银山雪绿早已几乎绝迹了,谁愿意去那种冷飕飕的地方就为摘个茶叶。” 沈轻霜摇摇头,“越是珍贵,就越是能得利。只不过,有本事的人不愿意去,愿意去的却没本事罢了。” 叶流心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再见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他发现在最初的欣喜过后,自己竟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悸动。 时间让他把过去的记忆渐渐淡忘,却把另一个更重要的人带来了他的身边。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步沦陷,他只知道,当他醒悟过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满满的都是那个人,那个单薄却坚韧,倔强又执拗地说爱他的少年。 想起少年眼里满满都是他的模样,叶流心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沈轻霜目光却沉了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开始漫不经心地和叶流心扯起过去的事情。 虽然不再对沈轻霜抱有那种感情,可他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得知他还活着,叶流心也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过了一会儿,沈轻霜突然又端起茶杯,眼神流露出几分怀念,“当年,你我就总是一起在雪山顶采茶,没想到已经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叶流心不疑有它,随口应和。 沈轻霜又道,“当年我最爱喝的就是银山雪绿,还是你,总是为我偷偷藏下一点。” “我记得当年你是不爱喝茶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 叶流心想起自己这些年来对这个人的心思,因为心里念着经过太长的时间,他几乎已经把喜欢他当成了习惯,连同他的爱好也一并学了过来,他都快忘了,原本他并不爱喝茶,甚至还是深恶痛绝的。 叶流心自嘲地笑了笑,突然道,“我是因为你,才会喜欢上喝银山雪绿。” 沈轻霜挑眉,“因为我?” 叶流心有点感慨,“是啊,正是因为你。” 沈轻霜笑了,似乎是不信,“我听说你还养了不少孩子,难不成也是因为我?” 叶流心抵着额头,似乎感到好笑,“是啊,因为他们像你。” 沈轻霜嘴角缓缓勾起,托起 茶盏抿了一口,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白衣挺拔的少年站在门口,他的脸色比衣服更白。 第78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十二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当门被打开的时候,雨声就淅淅沥沥地变得更清晰。 灰暗的天幕中,叶幕怔怔地站在门口,他的身后不远,绑着一匹褐色的马,他的主人甚至都等不及把他牵回马厩,就那么让它可怜兮兮地在雨中抖着满身的鬃毛。 叶幕的身上有点湿,纯白的衣摆上也沾着点点飞溅的泥点,他神情疲惫,看得出是赶了很久的路,也看得出,他赶得很着急,可为了他心中的那个人,他却又是喜悦的,只是这分喜悦还来不及传达,他就接到了最致命的一击,满满的喜悦顿时变成了讽刺。 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只不过不同的是,上一次,他还可以忍耐,这一次,他却是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他试着往前走两步,却心神恍惚地被低低的门槛绊了一跤,踉跄着差点倒下。猝不及防的震荡下,他怀里紧紧搂着的小物件就咕噜噜滚了出去,里面的东西也磕磕碰碰地撒了一地。 叶幕愣了愣,下意识地想要捡起来,却被叶流心叫住。 一身玄衣的男人坐在座位上,看上去很淡定,可眼里不时泄露的慌张却泄露了他微微的不安,“小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幕道,“没有多久。”说完,他还笑了一下,苍白的面容顿时变得明亮。 叶流心见状,刚稍稍有些放心了,叶幕就轻飘飘地说道,“只不过,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呢。” 叶流心呆呆地看向叶幕,叶幕还在笑,只是那笑意却始终未达眼底,一向清淡的眼睛空洞洞的,叶流心忙伸手想去拉他,却被他躲过了。叶幕静静地看着他,说,“我是替代品,是吗?” 他虽然在问,却根本不等叶流心回答,就自顾自指着一旁端坐的沈轻霜道,“因为,我和他最像,所以你最喜欢我,是吗?” 叶幕自嘲地笑了笑,仿佛觉得从前的自己是个天大的傻瓜,他突然看向地上无人问津的千金茶,“我打听到,十里外搬来一户人家,以制银山雪绿为生。我以为,父亲最爱喝这种茶,却原来,也是因为他。” 因为以为他喜欢,所以他就去拜访了那户人家。可是,就连下等的银山雪绿都是千金难求,更别说上等的了,就算真的有万金,也不一定是能买得到的,更何况叶幕几乎没完成过什么任务,除了身上伤痕多一点,钱是根本不多的。可最后,他却拿到了。 但是,等他兴冲冲带着这珍贵的礼物回来,他却得知,原来,他 喜欢茶,是因为另一个人;甚至他喜欢他,也是因为另一个人。原来,他不过是再悲哀不过的替代品,却一直做着彼此相爱的美梦。 叶流心看向地上,“这是……” 叶幕收回目光,淡淡道,“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罢了。” 叶幕的不值钱说得十分轻描淡写,好像在说地上的茶叶不值钱,又像是在说别的什么。 叶流心的心脏被巨大的恐慌包围,他想解释,可叶幕的每一句话都是属实,他的确喜欢了沈轻霜很多年,他也的确是因为叶幕和沈轻霜的相似而关注他,养着的许多孩子都或多或少有沈轻霜的影子,更加是因为沈轻霜,他才会喜欢上喝他从前深恶痛绝的茶。 他不知道从何解释起,叶幕绝望的样子让他的心也跟着不住地疼,他只想把人拥到怀中好好安慰,可每次他一碰到他,叶幕就会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挣开,竟是连碰都不让他碰了。 叶幕定定地站在那里,突然又问了一句,“从一开始,你就是把我当成替身,是吗?” 叶流心张张嘴,他想否认的,却又无从否认,干巴巴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开口道,“一开始是这样的,可是现在……” “够了。”叶幕打断他的话,他所有的神彩终于褪得干干净净,空茫的眼中唯余一片死寂。他倏然转过身,说道,“孩儿先退下了。” “小幕。”叶流心的声音猛得变了,不再是从前那种低沉的性感,而是像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微微颤抖,好像绝望的琴弦。 叶幕仰头看了下已经放晴了的天空,那一片蓝亮得如此刺眼。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流心呆呆地站在原地,阳光没有照到屋内,他仿佛被一片阴影所覆盖,不见丝毫的光亮与温暖。突然,他看到了地上乱糟糟的散乱茶叶,忙蹲下身,捡起一片放在鼻尖,他对这种茶是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他也惊讶地发现,这竟是最上等的银山雪绿!莫说是千金,就是万金,也不一定有人愿意转手的。 小幕是怎么拿到的?叶流心想起刚才叶幕轻描淡写的样子,又想起他最近时不时的不见踪影,还有他刚才那一身风雨出现在门口的模样。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勒着他的脖子,又像是突然跌落幽深的河水中,叶流心只觉得自己仿佛无法呼吸了。 小幕一定是满怀期待地回来,满心欢喜地想要给自己最亲爱的父亲一份最好的礼物,可是,等他回来,迎接他 的却是一切猝不及防的,让他心碎的真相。他该有多难过,有多伤心? 叶流心这下连勉强蹲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游魂一样地跪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起地上的茶叶,想到叶幕刚才说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已经痛苦不堪的心更加像被血淋淋地扎了一刀,他不由自主地喃喃,“怎么会不值钱呢,怎么会不值钱……” 如果这时有人看到现在的叶流心,一定不敢相信这个好像疯了一样的男人就是从前杀伐果决的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绝影楼的楼主,不过现在,看到这一幕的只有一旁的沈轻霜。 从刚才开始,沈轻霜就一直静静地在旁边看着,一边看一边喝茶,看不出具体的情绪,只是在不断喝茶倒茶的动作微微透着股落寞,好像他喝的不是茶,而是不醉人的酒。 当叶幕最后转身的时候,叶流心没注意到,他却看到了,那双一向从不流泪的淡漠的眼里,竟然有一滴泪水悄悄地滚落,静默地滴在他洁白的衣襟上,然后瞬间消失无踪。 虽然这一切几乎是他算好的,可当他看到叶幕真的难过了,他还是感觉到心钝钝的疼。 他知道叶幕从小就对他的养父感情深厚,深厚到他甚至都已经不求回报,想要让他们分开绝不是容易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契机,他知道叶幕在寻找送给他父亲的最好的礼物,就顺水推舟地安排了十里外那户人家,可他又不甘心看到叶幕心甘情愿地为另一个人做那么多,总忍不住要更加苛刻,他的心底甚至隐隐期待着,希望叶幕能知难而退。可是,他却做到了,甚至是那么刁钻的条件,他也一声不吭地做到了。 其实,叶幕不知道,当他在雪山顶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看着,他既嫉妒,却又心疼。他走,他就陪着他走;他冷,他就陪着他冷。可是,当他因为完成了任务而忍不住微笑的时候,他却无法陪着他笑,只觉得数不尽的苦涩像一盏浓茶倒在心口,明明是和他如此相像的孩子,为什么爱的却不是他? 目的已经达成,他最关心的那个人也已经走了,他也没必要再留下。沈轻霜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故友”,面不改色地道了声别,就慢悠悠出门去了。他本想去安慰安慰“受伤”的叶幕,可当他出门的时候,府里的家丁慌慌张张地跑来和他说夫人又出事了。 虽然不耐,可毕竟也算是自己的“母亲”,沈轻霜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回府。 · 叶流心好感度终于刷满,叶幕感觉不错。当然, 表面上,他还是“伤心欲绝”的,他靠在一个拐角,左边是一家酒肆,右边还是一家酒肆。叶幕踌躇不定地左右看看,感到十分为难。 从古到今,失恋的男人都有一种共同的发泄方法,这个方法延绵千年,亘古不变,更是中外通用,那就是买醉。 叶幕的本意是想去左边那家的,因为人少。可是999却打滚着要求去右边那家。因为人多,意味着美人也多,身为一个看脸的系统,999非常尽职地扮演了一个颜控,拥有所有颜控该有的素养。 叶幕还在犹豫,999已经兴奋哼唧着拽着叶幕的手往右边飞了,叶幕耷拉着眼皮,“我还是想去左边……” 999两眼放光地看着里面影影绰绰的身影,美人的诱惑给了他无限的力量,他竟然难得胆子肥了不少,直接把宿主的话当成耳边风。 叶幕无可奈何地趴在桌子上,满脸忧郁地给自己倒酒,哀怨地嘀咕,“一点都不体谅‘失恋’的宿主。”然后更加郁闷地喝闷酒,在外人看来,还真像是老婆被人拐了的失意男人。 一个红色的身影慢慢靠近他身边,叶幕朦朦胧胧地抬起头,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把花见雪认成了叶流心,迷迷糊糊地直叫“父亲。” 花见雪心里发酸,正想反驳,叶幕却突然扑过来,什么也没说就吻住了他的双唇。 花见雪顿时僵住。 火热的舌尖主动地撬开他的嘴唇,迫不及待地探入他的齿间,浓烈的酒气带着清甜的唇舌交缠的滋味,熏得花见雪也像喝了酒似的,他忍不住用手揽住这人的腰。 第79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十三 叶幕的吻里带着浓烈的绝望与哀伤,好像带着所有求而不得的苦楚,甚至,还隐约夹带着一种埋藏在心底的深深自卑。 花见雪完全没有办法抵抗叶幕的亲吻,他怎么抵抗得了?从很早以前开始,他的身影就在他无数个绮丽的夜晚中挥之不去,几乎是他所有渴望的源泉,他做梦都想着要更接近他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而现在,这个人就在他怀中,这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比所有梦境都真实,都要触手可及,这种感觉让他战栗。就在花见雪渐渐沉迷的时候,叶幕又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父亲”,他的嘴唇还紧紧贴着他的,彼此的唇舌还不依不舍地缠绵翻转,可他叫的却是另一个人,他的声音充满着谁也无法忽视的依恋与深深爱慕,又卑微得几乎让人想落泪。 没有人能忍受自己最爱的人在和自己亲热的时候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花见雪艰难地拉开叶幕,坚持道,“我不是……那个人。”他已经几乎可以确定叶幕口中的“父亲”就是那个夜晚当着他的面亲吻叶幕的人,父子相恋,这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惊世骇俗的,可花见雪不是中原人,异域民风开放,所以他也并不觉得离奇,可不管是谁,在这种时刻还让叶幕心心念念记挂着,就是最巨大的威胁。 花见雪本来想好好标榜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他一把叶幕拉开,叶幕就像好不容易探出洞穴却被针扎了的小动物似的,受伤地蜷缩到椅子的角落里,睫毛脆弱地垂下,看上去落寞又无助。 花见雪心里难受地要命,凑过去把叶幕拥到怀里。叶幕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失了魂一样地喃喃,“你不要我,你不要我……” 尽管知道叶幕其实是对那个人说的,可花见雪还是忍不住回应,“我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他想要他,想要地都要疯了。 叶幕失神地喃喃了一会儿,突然,他推开他,说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好看,所以你才不要我。” 花见雪愣愣的,叶幕好像赌气似的,突然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里面的一条条疤痕顿时暴露出来,那仿佛藤蔓一样的累累伤痕顿时刺痛了花见雪的眼睛,他颤抖着摸上这一条条可怖的伤痕,连语气都在止不住颤抖,“怎么会这样?” 叶幕的表情很黯然,“我的身体太难看了,对不对,所以父亲才嫌弃我,才不肯要我……” 花见雪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恨不得把那个胆敢伤害叶幕的男人切成碎片,此时,叶幕的声音越来越低,人 也渐渐趴到了桌子上,竟是又要去够桌子上的酒,好像想把自己醉死在这烈酒中。 花见雪心痛难当地搂住他,“不要喝了。” 叶幕睁着一双醉醺醺的眼睛看他,痴痴地说,“父亲,你来接小幕回家了吗?” “我……”花见雪想说自己不是那个人,可话到嘴边,他就想到了叶幕心神欲碎的模样,那几个字就说不出口了。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唉,父亲就父亲吧。 花见雪亲了亲叶幕迷蒙的眼睛,柔声道,“父亲来了,接小幕回家。” 虽然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可是两个人的长相都太过出众了,在他们刚来的时候,很多人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更何况两人后来还搂搂抱抱在一起,想不引人侧目都难。 花见雪想到叶幕现在衣衫不整的模样,顿时觉得周围的目光都色眯眯地让他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子都一颗颗抠掉。他脸色不大好地把叶幕的衣衫拢了拢,放下酒钱,把叶幕抱起来,跳出窗走了。 在他们走后,酒馆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众人纷纷发出遗憾的叹息,摇头痛惜不已。这时,却有一队人马停在了酒馆前面,领头的人一身劲装,带着手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酒馆内,扫视一圈后,没有发现世子让他找的人,于是走到柜台询问,才得知那人刚被一个红衣人抱走,锐利的长眉顿时紧紧皱起。 却说花见雪抱着叶幕一路飞奔,叶幕却一点也不安分,本来只是咿咿呀呀说胡话,花见雪也就无奈地随他应和,可后来,他竟然又开始挣扎地叫热。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樱花林里,即使是在夜晚,这里的樱花也依然像是永不衰败一样,层层叠叠的红云映得整片林子宛如处在梦境之中,淡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飞落,美得让人窒息。 已经到了他的地盘,叶幕又太不依不饶,花见雪于是不得不停下,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汗,直到叶幕被短暂安抚住,花见雪才松了一口气。可没过一会儿,叶幕又开始骚动了,这次,他竟然直接开始撕扯起了自己的衣服。 花见雪涨红了脸,害羞地撇开视线,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地转回来,偷偷摸摸地瞅。只见叶幕的衣襟衣襟被他完全扯开,今夜的月光薄如轻纱,覆盖在他裸露的大片胸膛上,使得他看上去仿佛发着荧荧的光。叶幕边扯边摇摇晃晃地走,突然,他的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扑棱一下就要滚到地上去。 花见雪连忙抱住他,结果自己也被带着摔进厚厚的花瓣里,叶幕则完全被他压 在了身下,连脑袋都被樱花盖得几乎看不见了。 花见雪忙把他从花瓣里救出来,叶幕咳嗽了几声,眼里带着点点晶莹的泪,他衣衫凌乱地躺在满地的花瓣中,脸颊微红,伸手勾住身上人的脖子,似乎在无声地邀请。 花见雪痴迷地看着他,终于俯下身,温柔地吻住他,青涩而认真地开启最爱的人的双唇,浅淡的樱花香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在得到最热情的回应的时候终于转换为越来越热烈的激情,可他的动作却还是温柔的,尤其是在抚摸过那一条条的伤痕的时候,仿佛生怕一个太过用力,就会给他带来更深的疼痛。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到了云里,大地彻底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只有不时响起的喘息与细碎的呻吟声偶尔散落在暧昧迷离的黑夜中。 · 花见雪醒来的时候,叶幕还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想到昨天晚上他们做的事情,他的脸就像发烧一样滚烫,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得不成样子了。 虽然最后还是艰难地回到了屋子里,可是他们居然真的就在外面……叶幕的身上满满的都是他的痕迹,从脖颈到手臂到小腹再到修长的双腿,细细密密的吻痕无一不透露着,这个人,竟然真的属于他了。 虽然,他叫的一直是别人的名字……花见雪想到昨晚叶幕一声声不间断的“父亲”,这飘渺的幸福就像掺着砒霜的蜜糖,尽管知道这份甜蜜是毒药,他却依然品尝地心甘情愿。 虽然做了简单的清理,可花见雪还是决定准备再完整地帮叶幕从头到尾地清理一次。关门的时候,他还很不安地想,昨晚他把他当成了别人,待会儿醒来,他会生气吗? 早春的清晨带着丝丝的凉意,这和西域一点都不一样,花见雪来到中原后,最不习惯的就是中原偶尔过分寒冷的天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突然,不远处响起一声笑声,虽然是笑,却根本不带任何喜悦之意,没有丝毫温度,冷得像永远不会消融的坚冰。 沈轻霜站在屋外的花树下,他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肩膀上落满厚厚的樱花,茶色的眼眸中再也没有平日的温文尔雅,而是仿佛酝酿着想要摧毁一切的风暴一般,深深的怒意与妒火转变为嗜血的杀意,让他只想把眼前这个碰了叶幕的人碎尸万段。 按理说,作为一个杀手,花见雪本应剑不离手,可是昨晚他怕剑锋会伤到神志不清的叶幕,于是就把剑收了起来,于是现在就造成了他手无寸铁的局面。 啧,真倒霉,冤家路窄。花见雪警惕起来,这个人,不就是那时候和他争叶幕拍卖的人吗,好像是什么,永安王世子? 沈轻霜把花见雪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番,他知道他,西域来的赏金杀手,一命千金,从不失手。 花见雪道,“要动手就快一点。”他的小叶叶还等在屋子里呢。 沈轻霜点头道,“当然要动手。” 他的话音刚落,花见雪的身后就蓦然涌出数十个黑衣人,各个身着劲装,手握长剑,杀气凛凛。 花见雪嘲笑道,“单挑还找一堆帮手,真不是男人。” 沈轻霜笑了,“杀你,他们就够了。” 说完,沈轻霜也不再看他,嘱咐了一句“死了就扔远一点”,就转身推开了门。 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各种器具也透着股西域特有的味道。叶幕躺在雕花木床上,紧闭着的样子安宁又美好。 他的身上盖着薄被,看不到他身体的具体情况,可那裸露的脖颈却印着斑斑吻痕,看在沈轻霜眼里,显得那么刺眼。 沈轻霜控制不住地把被子掀开一角,里面不着存缕的身体上果然也遍布着细密的痕迹,尽管已经想过这样的情况,可是在真正看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愤恨得发抖,更加恨不得现在就把趁虚而入的那人剁碎。 这时,叶幕却悠悠转醒了。宿醉的脑袋还有些沉沉的,他看到床边的沈轻霜,不由得愣了愣,紧接着,他又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昨晚的各种纠缠顿时涌入他的脑海。他看看沈轻霜又看看自己手臂上的痕迹,眼睛猛得睁大,耳朵也变得红通通的。 沈轻霜眼神一沉,不动声色地揽住叶幕,说道,“小幕终于醒了。” 第80章 维希尔番外 心想事成,这是维希尔从小到大的真实写照,只要他想,几乎任何东西他都能轻易得到。世袭的公爵之位让他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安享一生,也许是太容易得到,他反而并不怎么珍惜。也许人就是这样,只有等到失去了,才会懂得拥有的可贵。这是星际网上很古老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口口相传地传承了下来,还被很多人引为名言,但维希尔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会对此有所感触。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吧。 很小的时候,当维希尔第一次看到叶幕的时候,他还是个小豆丁,虽然年纪只比他小一岁,却矮了他一个头不止。 弱小的omega。他当时是这么想的,其实他有轻微的性别歧视,omega这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小生物,除了生孩子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当他这么想的时候,那个已经被他偷偷歧视了的小豆丁却突然像是走不稳似的被东西绊了一绞,整个人都差点要滚到地上去了。而旁边的仆人都还离得很远,家长也在远处交谈,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虽然很麻烦,可维希尔还是伸手把小豆丁提起来,免去了他摔得破相的命运。小豆丁不怕生,被他提着也不叫,反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看。虽然总是被行以注目礼,可他心底是不喜欢被这么看的,于是就有点不耐烦地瞪回去,也是这么一瞪,他才发现,为什么这个小豆丁一直要盯着他瞧,原来他们的眼睛竟然是一样的蓝色。 “真是般配啊。” “不如就让维希尔和小幕订婚好了。” 旁边走近的家长这么说道。 什么啊,一碰面就被订婚了,真是有够麻烦的小鬼。不过……维希尔想了想小豆丁和自己类似的眼睛,如果以后一定要娶一个omega,那这个小鬼似乎也还可以吧。 如果维希尔一直是那时候的维希尔,那么,也许他真的会正常地和叶幕订婚,结婚,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情。 可是,就像那句话说的,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让人珍惜。金钱,地位,美人,所有的东西,似乎只要他动动口,甚至连口都不必动,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自动会有人送到他跟前,而且绝对是最完美的。 这样的日子让他由衷地感到无聊,有什么是即使他努力追求,也依然很难得到的呢?维希尔在人群的最中央,看着年迈的老国王右手侧,一脸自矜却难掩愚蠢的大王子。 为什么他不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 这个念头就像一颗野草的种子,它在他的心底落地生根以后就再也压制不下去,它迎风滋长,以最快的速度占领了他整个心神,他从这时候才开始觉得生活终于“有意思”了点。当然,也只是一点点,但是这一点点,却已经足够他为此放弃许多“没意思”的东西,比如说……他那个早早定下的omega伴侣。 明明是和平年代,却生出了他这个反社会分子,老国王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当场气得吐血,可惜也没有办法,谁让他老了,而他那个儿子又太愚蠢呢,他只好接受这个诱人的权杖,带领联邦人民走向被他规定好的明天。 他以为叶幕会很听话,因为omega弱小,所以一向是对他未来的伴侣言听计从的。可是,叶幕却拒绝了他的要求,他很意外,第一次意识到omega也是可以很有骨气的,然后,他就去找了一直有意无意地试图吸引他注意的叶寻,果然,这个就好控制多了。 在他的暗示下,叶寻果然不计代价地买了杀手,就连他也以为叶幕应该是凶多吉少,可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不仅回来了,似乎,还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他还来不及想究竟是怎样的不一样,他们就迎来了猝不及防的变故。 维希尔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叫一个人爸爸。如此荒唐的事情,如果说出去,简直他维希尔公爵一生的黑点。 可是,就是这份荒唐的记忆,却成了他这辈子最珍贵美好的回忆,美好到他之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要想起他们在荒星上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他们是那么亲密,那么得不分彼此,甚至连那些恶心可怖的虫族都变成了记忆中星星点点的点缀。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omega可以那么强悍,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一直以来的认识竟然是错得离谱。对于失忆的他来说,尽管不愿意承认,他其实是很崇拜叶幕的。那样瘦瘦小小的身躯里竟然可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那样强大到震撼,强大到诱人,强大到,连他的梦里也总忍不住出现他的身影。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很可笑,可那个时候,他真的是带着禁忌而热烈的心在小心翼翼地喜欢着他误以为的“爸爸”。谁能不喜欢他?当他他看到月夜下他如同水妖一样赤身裸体的时候,那种想要占有的欲望简直要把他逼疯。 爸爸又怎么样?如果一直呆在那颗星球,如果,一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惜,只要是谎言,就总有被戳穿的一天,暂时 被遗忘的记忆也不可能永远封存。可当他想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对叶幕的欺骗没有一丝的愤怒,甚至还隐隐有着庆幸。如果不是这次的失忆,他又怎么看到真正的叶幕是什么样子,而那些所谓深情款款的人,爱着的又真的是他吗?可笑。 他如愿以偿地娶到了叶幕,如愿以偿地继续进行自己的计划。可是,叶幕却不再像对“小希”一样地对他。维希尔是不满的,不是不难过的,更不是不在乎的。他知道,叶幕是在怪他。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他相信,只要有时间,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从小到大都是。至于那种看不清自己位置的平民,就是死一万个又有什么可惜?他们的命,不值钱。 谁的命值钱?当他带着叶幕在弹雨中逃亡,当背部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刺痛的时候,他却只想好好保护怀里的人,原来,这才是他所拥有最珍贵的东西。再华美绚烂的宝石比不过回家时看到的他的一个浅浅的微笑,再至高无上的权利也不如陪着他一起走过的一段路。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他真想在遇到他的那一刻就把他拥入怀中,不让那许多的光阴在漫长的岁月中流失,他本应是他这辈子陪伴最久的人,可现在却办不到了。 他是打算把叶幕送走的,每一个反叛分子都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当然,那条退路也只有一个人可以走。从前,他没想过自己也会爱上一个人,甚至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生命。 在以往的人生中,他的整个脑袋装满权势,而在遇到叶幕之后,他的心却渐渐被他蚕食。到了最后,他的心竟然已经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当叶幕把他推开,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即使是处于刚才那种绝境之中,他也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恐慌,好像他的心脏在一瞬间被抽干所有的血,好像在那一瞬间,他就看到了最可怕的地狱。 他拼命地敲打着门,可是却连一点回音都没有,他根本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也没有任何人能听到他绝望的嘶吼,这是地狱吧,这一定是地狱。 维希尔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呆在那里已经毫无意义,他不敢想象墙的那头,拼命地告诉自己叶幕一定被救走了,那个掉进虫堆里也死不掉的平民不是很在乎他吗,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就这么催眠着自己,像行尸走肉一样地在无声的黑暗中走了很久,只有脑中与叶幕的回忆撑着他,他才不至于直接昏死过去。当看到第一丝光线的时候, 他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急急忙忙地去找叶幕的消息。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说叶幕已经死了,他不相信,他怎么能相信!他还没有告诉他,他活下来了;他还没有告诉他,他的爸爸还活着;他还没有告诉他,你的家还在,我们的家还在。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可以让国王放过他们,他不要王位了,也不要爵位,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他活着。 叶幕的死讯让他除了发疯一样地到处问以外根本没有办法做任何思考,当他一身狼狈地闯进葬礼,甚至都没有几个人认出他就是昔日意气风发的维希尔公爵,只当成是试图扰乱葬礼的疯子。 其实他也的确和疯子没两样了,而这次,居然还是叶寻帮他解了围,人生真是戏剧化。叶寻的眼睛肿的像两颗核桃,看着他的眼光说不出的复杂。 当看到那样的叶寻的那一刻,维希尔才不得不承认,叶幕,是真的死了。再也没有人会和他一起为了几只烤虫子把全身弄得脏兮兮,也没有人会用一脸不相称的亲切和蔼叫他小希,没有人会再口是心非地表达他别扭的关心,他所最珍贵的,终于毁灭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叶寻是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可他却又为他做了伪装,甚至让他有机会靠近离叶幕最近的地方,他看到从那没有生机的白布下露出的一截漆黑。 他的小幕,那么好看的小幕,却因为他,变成这幅模样,这样躺在冷冰冰的棺木中。葬礼似乎来了很多人,或许那个平民也在吧,可是他都不在乎,没有了小幕,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已经毫无意义。 人生是这么无聊,没有了小幕的日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当所有人都被巨大的爆炸声惊得往外奔逃的时候,维希尔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他缓缓抱起棺木中已经焦黑地忍不住本来面目的爱人的尸体,在上面虔诚地印下一吻又一吻,直到熊熊燃起的火焰将他们全部吞噬。 第81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十四 尽管内心有如火烧,可表面上,沈轻霜却一副好像守着叶幕过了很久的模样,更加有意无意地引导叶幕往暧昧的方向想,直接把花见雪的戏份顶了个干净。 虽然酒量好,叶幕也的确喝了很多酒,当他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走进来的居然不是花见雪,而是沈轻霜,脑中霎时就转过无数想法与猜测,其中最可能的一种,就是小花同学被这个黑心白月光悲惨地炮灰掉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默哀三分钟。 系统没有提示花见雪有生命危险,那估计就还是活着的,昨晚做完以后,花见雪基本算攻略完了,还有剩下的五点,在最后再来刷刷存在感就可以了。 昨天,叶幕特意选了离永安王府比较近的一家酒肆,就是为了能让沈轻霜来得更容易,可没想到,沈轻霜因为有事没来,花见雪却来了。既然来了,就不能浪费。 作为“叶幕”,他给不了花见雪真正的“爱”,只能给他“身体”。他那么一暗示,花花小鱼儿果然就上钩了。叶幕本想在早上醒来的时候顺便把花花好感度刷满,没想到花花不给力,被沈轻霜钻了空子。经过短暂的思考,叶幕就决定将错就错。只是,如果叶流心看到了自己的现任爱人和白月光在一起了,不知道心里会是什么五味杂陈的感想。 999:会是什么感想呢!这就是传说中的双重ntr啊,好刺激。 叶幕:他很快就知道了。不过,小九,你是不是……学坏了。 999:^^嘿嘿。 叶幕毕竟是叶幕,虽然才刚满18,但他也是绝影楼千里挑一的杀手,从小冷静果敢,即使是在这种极度扭曲三观的情况下,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还是很快恢复了理智。但是理智归理智,对一个十八岁刚刚长成的孩子来说,这还是略微有些难以接受的,他的表情很冷静,放在被子上的手却紧张地蜷缩起来,“我们……” 沈轻霜挪开黏在叶幕脖子上的视线,茶色的眼眸中泛起融融暖意,暧昧地说,“昨晚,小幕可真是热情呢。” 他不说他们真的做过,只说这种暧昧模棱两可的回答,却最好地起到了暗示作用,如果叶幕真的是原装货,恐怕真的要被他骗惨了。 999:霜霜好聪明。星星眼 叶幕:…… 叶幕的手微微发抖,心中的疑问被证实,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居然,和父亲以外的人发生了关系,这对他来说简直是 巨大的冲击,甚至丝毫不亚于昨天听到的那场对话。 沈轻霜怎么会允许他犹豫不决,他的手很快就环上叶幕的腰,这腰肢软得不可思议,又细得不可思议,被他一手就能环在怀里。他眼眸中浅浅的茶色顿时染上一丝占有的暗沉,却被他强压下来,转而柔声道,“小幕在害羞吗?” 叶幕低着头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荒唐的事情,普天之下有几个人会遇到,遇到了,又有几个人还能那么从容淡定。沈轻霜知道叶幕现在的心里一定在翻江倒海地经受着巨大的变化,他不催促他,就这么让他自己思考了一会儿,最后,他才靠着叶幕通红的耳垂,喃喃说了句,“小幕可要对霜哥哥负责啊。” 999:霜哥哥(≧▽≦) 叶幕:这么激动啊…… 叶幕的脑中一时感慨万千,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情敌睡了,情敌还要求自己负责,正常人会有什么反应?算了,正常人都不会遇到这种事情的。叶幕脸色晕红,因为沈轻霜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忍不住含住了他的耳垂,似乎是刻意让他无法忽视似的,还有濡湿的水声响起在他耳畔。 昨晚刚有了第一次,叶幕的身体其实有点累,可沈轻霜却像是真想来一发一样,而叶幕不着寸缕的身体几乎给他提供了最大的便利,他的动作温柔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强势,纤长的手指在他身上来回爱抚,夹带浓厚欲望的吻也开始往下,一点点印在他身上原有的吻痕上,好像想用自己的吻将那些别人的痕迹通通覆盖掉。 其实也可以理解,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做了,他还要装作是和自己做的,这种极端的郁闷下,他没有强上了他已经算克制了。 可惜还有正事,叶幕不得不喘息着打断沈轻霜的动作,“停下。” 沈轻霜依言停下,“怎么了,‘昨晚’不是好好的吗?”在说“昨晚”两个字的时候,沈轻霜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隐隐有种压抑的咬牙切齿。 叶幕摇摇头,坚决地与他拉开距离,平复了一下呼吸后认真道,“我要回去一趟。” “什么?” 叶幕不管沈轻霜突然骤变的语气,继续道,“我得回去。” 沈轻霜的眼中倏然涌起风暴,声音淡淡的有点冷,“回你那个好父亲那里?” 叶幕的脸色闪过一丝受伤,“我必须回去一趟。不过……”叶幕突然牵起沈轻霜的手,承诺一般地说道,“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沈轻霜愣住。叶幕道,“父亲他,叶流心,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虽然我们……可是,我还是需要向他告别。” “三天后,你在十里亭等我,到时候,我们就一起离开。” 沈轻霜半天没反应,好一会儿才有点不敢相信地说,“从此,再也不回去了?” 想起往事,叶幕还有些黯然,可是,他依旧对沈轻霜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不回去了。” 叶幕平时是很少笑的,甚至还有些刻板,虽然长得很好,却不免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距离感。这样的人一旦笑了,就像是冰封的湖泊裂开一道缝隙,那一瞬间破冰的脆响是无与伦比的美好。 沈轻霜难得有些失态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了些话,叶幕没听清,他自己估计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耳根悄悄染上一抹红色。沈轻霜感到,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欢喜,茶色的眼眸中冷意尽数褪去,他的语气缠绵温软,“好,我等你。” “叮,沈轻霜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90。” 叶幕见他答应了,松了口气,想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于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想给自己穿上衣服。 他刚起身,沈轻霜不满足的手就把他一勾,没有防备的叶幕就跌进了他的怀里,只听沈轻霜的声音在他耳畔说道,“再来一次。” 叶幕为难道,“我有点累。” 沈轻霜目光不善地逡巡了一遍叶幕身上不属于他的斑斑吻痕,不得不后退一步,说道,“我就亲一亲,不进去。”无论如何,那些碍眼的痕迹必须要消失。 这话说的,和毛头小子哄女朋友上床似的。叶幕默默吐槽,然后就和沈轻霜滚到了一起。 沈轻霜倒是言出必行,说不进去就不进去,但是毫不含糊地把叶幕从头到脚都吻了个遍。到最后,叶幕都被他撩得火起,正想让他进来,结果沈轻霜却一脸正经地放开了他,弄得叶幕很郁闷。 · 古藤盘援缠绕着孤独挺立的枯木,雨丝细细密密地飘飞,山峦静默无声。山间的古楼维持着最古老的雕梁画栋,如同亘古不变一般地耸立在这里。 叶流心站在细雨中,满头青丝缭乱,湿湿的几乎垂到地上,他身穿宽大的玄色衣袍,胸前微微鼓起,从敞开的衣襟中可以看到,里面小心翼翼地躲着一只雪白的毛团,它半眯着湛蓝色的眼,小爪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叶流心温柔地抚摸了怀 里的小东西一下,想起许多年前,当叶幕还是一个连他膝盖都不到的小娃娃的时候,胆子小得几乎看不到身为一个杀手的前途,害怕落单,害怕见血,甚至连夜里打个雷,也要瑟瑟发抖地叫父亲。后来他实在没办法,就捡了门口一只路过打瞌睡的小野猫,扔去给他作伴。 他记得,小小的叶幕是很喜欢那只猫的,每天都会细心地给他洗澡,在食盆里放好精致的小食,只是不知为何,那只猫后来却走丢了,大概是野猫终究野性难驯,叶幕还伤心了好多天。 这只猫是波斯传来的家养猫,应该可以陪叶幕更久,他们可以一起养它。 叶流心想着他们的未来,想到叶幕高兴的模样,想到将来更多相依相偎的日子,连漆黑的眼眸中都漾起波澜一般的笑意。他不担心叶幕会从此不回来,这里是他们的家,是他永远的归宿。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在他不远处停下,叶流心抬眼望去,柔声道,“回来了。” 叶幕撑着竹骨伞站在雨中,还穿着他临走时穿的衣服,他的身影在山间灰暗的景物中显得更加单薄,他看着叶流心,点点头,又摇摇头。 叶流心看得很心疼,“怎么不多穿点衣服”,他想把外衣脱下给叶幕披上,却突然想到自己怀中还有个小东西。 这时候,叶幕静静地说,“父亲,孩儿回来和您求一件事。” 叶流心笑道,语气宠溺,“哪有孩子对父亲还要用‘求’的,你说出来,父亲一定会帮你办到。” 叶幕道,“孩儿,想去闯绝影楼。” 叶流心的手一松,怀里的毛团失了支撑,顿时咕噜噜掉到了满是泥水的土地上,洁白的毛发顿时染上了淤泥,毛团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咪咪叫。 叶幕注意到了地上狼狈的毛团,提醒道,“你的猫掉了。” 叶流心顾不上这些,只一步步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颤声道,“你说什么?” 江湖上只知道绝影楼是当世第一杀手组织,却很少有人知道,绝影楼之所以叫绝影楼,是因为其内的一座机关楼。这栋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建成,里面各种古老危险的机关重重叠叠,几乎没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只有那些奋力想要摆脱杀手身份的杀手才会去闯那里,如果他闯过了,那他就能脱离组织,但大部分人在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即便是出来了,也大多都废了,而现在,叶幕,他居然说要去闯绝影楼。 叶流心以为叶幕是赌气的,缓和了语气,“别说这种傻话,父亲不会让你去送死。” 叶幕顿了一会儿,却道,“其实,父亲一直都知道吧,我不喜欢杀人。” 叶流心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叶幕道,“是为了父亲,我才会去做那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不管做过多少回,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每次杀人之后,我都要做很久很久的噩梦,梦里,都是那些无辜的人,他们的亲人,朋友,都嚎叫着向我索命。” 叶流心从来不知道这些,又是自责又是心疼,“父亲以后再也不让你去做这些事了。” 叶幕摇摇头,“父亲是楼主,如若这样偏袒我,底下人该怎么想。” 叶流心忙抱住他,“我是楼主,谁敢说什么我就杀谁。” 叶幕笑了笑,“父亲怎么也说这种幼稚的话。” 叶流心的脸被雨水打湿,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不是的。” 叶幕推开他,坚持道,“其实闯绝影楼也并不需要经过首领同意,我今日只是来和父亲说一声,明日一早,我就去了,不管能否成功,父亲以后要多保重自己。” 叶幕的坚决让叶流心发慌,“小幕……”他伸手想把他拉住,却不慎抓住了他的衣服,扯弄之下,叶幕的衣襟顿时散开,露出了他的胸口,叶流心这才注意到,从叶幕的脖颈开始到胸口的一大片肌肤上,竟然都是斑斑驳驳的吻痕。 第82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十五 叶流心顿时就没法冷静了,他的双眼呈现一片狰狞的赤红色,猛地掰过叶幕,双手用力撕开叶幕的衣服。 全部都是,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印在白皙的皮肤上,那暧昧流连的痕迹从脖颈开始,一点点蔓延到看不见的深处,叶流心像发疯了一样,把叶幕压在旁边的枯树上就开始撕扯起他的衣服。 伴随着越来越多裸露出来的肌肤,那些吻痕也像没有穷尽一样。叶流心终于再也撑不下去,这么明显的痕迹,他的小幕,被别人碰了。叶流心死死按着叶幕的肩膀,狠声问道,“是谁?” 看到叶流心这副几乎要发狂了的样子,叶幕的内心却是毫无波动的,反而还觉得有点麻烦。闯绝影楼是为了光明正大摆脱绝影楼杀手的身份,同时也是为了给沈轻霜演一出苦肉戏,有怜才有爱嘛,我这么艰难才能和你在一起,你能不感动?不过,要早知道叶流心会这么激动,他就不来了。攻略完的对象有时候就是会给他制造各种麻烦。 叶幕一把挥开叶流心的手,懒懒地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说道,“我心里不舒坦,去找人睡一晚上而已。” 叶流心万万没想到叶幕居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么毫不在意,难道他觉得谁碰过他也无所谓吗?!叶流心被叶幕激得怒意更甚,斥责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放荡!” 在听到“放荡”两个字的时候,叶幕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抓着自己已经的手猛然收紧。叶流心在出口后就后悔了,他的手松了松,“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幕突然低低笑了一声,然后,他抬起头来,脸上是一种叶流心从未见过的漫不经心,他说道,“是啊,我就是放荡。” 叶幕主动地把自己的衣襟扯得半开,一边扯一边说,“你不是要看吗?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都是。” 叶流心现在最受不得的就是这种刺激,他抓住他,漆黑的瞳孔已经幽深得看不出情绪,“住手。”叶幕歪着脑袋看他,“下面还有更多呢,这次不看,下次可就没机会了。” 他慢慢靠近叶流心的耳边,纤长的手指慢悠悠地挑动叶流心的耳垂,缓缓道,“不过我就算再放荡,也不想让父亲碰了呢。” 叶流心本被叶幕撩拨得忍不住心猿意马,却突然听到他说这句话,他有点发狠地抓住叶幕的手,声音在暗沉中透露出巨大的危险,他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咬牙切齿地问,“那你想让,谁碰?” 叶幕微微皱 眉,他似乎还回味起了昨晚的一切,说道,“无所谓吧,强壮一点就好”,他舔舔嘴唇,回味无穷,“感觉真的很不错呢。” 叶幕的这幅模样让叶流心脑中的弦终于断了。愤怒上升到了极点,他居然笑了,低沉喑哑的笑声里带着疯狂,又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凉,他越过叶幕抗拒的手,再一次把叶幕的衣服理得整整齐齐,轻柔地说,“你不说,父亲也可以找到。” “等父亲找到了,父亲就让他剩着一口气,然后一点一点地拿去喂狗。”叶流心说完这句残忍的话后,就一个手刀把叶幕劈晕了。他横抱起软绵绵无法反抗的叶幕,给身后的手下下达了追杀令,一步步踏着泥泞慢慢往回走。 路过一个地方的时候,叶流心脚步顿了顿。那只一瞬间就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毛团已经再也没有原来光洁可爱的模样,浑身的白毛都沾上了粘稠的泥水,在雨中变成了个瑟瑟发抖的泥球。叶流心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俯下身来。小毛团颇具有灵性,几乎马上就抓住了叶流心的衣角,颤颤巍巍地钻到了他怀里。 叶流心一路抱着叶幕回房,忽然觉得这种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只是现在,叶幕的身上不是那些血淋淋的鞭痕,而都是别人留下的,让他几欲疯狂的吻痕。 为什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叶流心恍惚地给叶幕盖上被子。这个刚刚还一出口全是让人止不住生气的孩子如今双目紧闭,看上去又安静又无辜。 他轻轻在叶幕的唇角亲吻了一会儿,心里微微发苦,只有晕倒了,才乖一点。 叶流心没有停留太长时间,手下就来将他叫走了。他走后,本应昏迷不醒的叶幕立马睁开了眼睛。叶幕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感觉略疼。 一直很不解的999表达了自己的困惑,“宿主大人那时候为什么要激怒叶流心?” 叶幕给自己的脖子做了个操,“他不是已经怒了吗?” 999天真脸,“不是可以解释的吗?” 叶幕开始在房间里给自己翻找些趁手的工具,抽空回道,“做了就是做了,解释有什么用?万一真的让叶流心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就算没被他关起来,以后也会对我攻略别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就让他得手一次,好放松对我的警惕。” 叶幕终于从一个小箱子里找到条鞭子,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韧性好得很,叶幕很满意。 999其实并不是很明白,但是身为系统也不需要太明白,它 很积极地问宿主大人,“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叶幕找到了东西就不想动了,抓住感冒灵牌小毛团按到怀里,躺倒床上,“睡觉。” 999挣扎地探出脑袋,“不去绝影楼了吗?” 叶幕笑了笑,无奈道,“现在去,出来就不一定那么‘正好’地碰到沈轻霜了,乖,听主人的话,别慌。” 999心事重重,“可是我们怎么逃出去呢?” 叶幕默了一会儿,“小九,你连自己的瞬移功能都忘了吗?” 999:……嘤嘤嘤。 · 而另一边,由于叶幕的事情,叶流心已经好几日没有处理楼里的事务了,等到他终于处理完毕,他迫不及待地就赶到了叶幕的房门外,可在仅仅只有一门之隔的地方,叶流心却突然有点胆怯了。 那时他急火攻心,出手几乎是一点也没有手软的,小幕这时候也该醒了吧,会不会更不想理他?犹犹豫豫了半天,叶流心突然想到那个本来要送给叶幕的毛团子,灵机一动,就把舔着肚皮晒太阳的团子抱来了,偷偷打开门的一条缝,让毛团先行打探。 毛团子胆子很大,一下地就欢快地往前跑去。叶流心着急地在门外等着里面的动静,可是过了很久,除了一点细碎的小声响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声音。叶流心突然感到不安,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叶流心猛然一把推开了门。 屋内的摆设还是一成不变的,被褥也被叠得整整齐齐的,仿佛从未睡过人一般。 叶流心心中一凉,小幕,不见了! 旁边桌案上,小毛团正抱着一个999留下的小玩具玩得不亦乐乎,它的身下垫着一封书信。小毛团玩得正欢,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下一空,然后,信就被抽走了。毛团疑惑地往上瞅,只见他的新主人正死死盯着书信上的字,他似乎非常激动,连手都在微微发抖。 书信封面书写着三个大字:绝,笔,书。 · 叶幕站在真正的“绝影楼”前,心里有点兴奋,虽然在现代也研究过各种机关的构造,可是,真真正正地独闯机关楼,还是这样“历史悠久”的机关楼,他还是第一次。 机关楼的外型更像是一座八角塔楼,一层层往上数,共有八层。楼外有一个巨大的石碑,上面年代久远地刻着几个名字。根据传统,每一个去闯楼的人都要在石碑上留下名字。 叶 幕没带剑,于是就捡了地上的小石子,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叶幕”两个字,笔锋苍劲有力,一点都不像是出自一个少年之手。 叶幕满意地瞅了瞅,颇有种“到此一游”的感觉,然后就转身踏入了别人称之为“修罗地”的绝影机关楼。 · 叶流心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叶幕留下的书信,封面上“绝笔书”三个字是那么让他恐慌,在之前,他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等到读完了信,他心中的猜测也终于被证实了。绝笔书,小幕竟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决心去的吗? 是有多绝望,他才能这么坚定地即使知道回不来也要去闯那个修罗地?房间内的被褥是冷的,可以看出叶幕已经离开了很久,叶流心以最快的速度往机关楼飞奔,一方面焦心不已,一方面又不住想着叶幕信中的话,那几乎字字泣血的信让他痛到发苦,原来,自己的每一分举动,他都记在了心里,原来,当他得知要被他送去青楼的时候,他的心是那样悲凉哀伤,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意。 为什么他从前会是那样的混账?叶流心不住地谴责自己,可是,再后悔,如今也没有用了。赶到楼下,他果然在那块巨大的灰色石碑上看到了醒目显眼的“叶幕”两个字,心顿时彻底沉到了最深的底谷。没有一丝犹豫,叶流心一闪身就飞入了楼内。 小幕不要怕,父亲会来陪你,不管是生是死,父亲都不会让你再一个人。 · 叶幕离开的第一天,沈轻霜等啊等,想到叶幕临走对他说的话,一向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居然开始会时不时傻笑。 叶幕不许他再派人跟踪他,他于是只好歇了那份心思。叶流心都已经把他伤成那样,他不担心小幕会再被他欺骗。他从来不是一个缺乏耐心的人,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只有拥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叶幕离开的第二天,昨天还告诉自己要耐心的沈轻霜就等不住了,他控制不了地想念他,想念他安静坐着的模样,想念他望向自己那干净而坚韧的眼神,想念他郑重其事对自己下承诺的样子,想念他在床上时那生涩却诱人的各种撩人姿态。 坐立不安地又等了一天,沈轻霜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让暗卫去瞧瞧叶幕在做什么,可他没有想到,暗卫最后带回来的,却是叶幕孤身一人去闯“绝影楼”的消息。 沈轻霜虽然擅长搜查情报,可是他对叶流心手下的杀手组织却也知之不多,但 从暗卫带回来的消息来看,那座和组织同名的机关楼绝对是个几乎有去无回的地方! 沈轻霜这下是再也坐不住了,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匆匆捡了匹马就往绝影楼赶。此时的天才微微亮,远山上挂着一抹鱼肚白,人间草木似乎都还在沉睡之中,一阵匆忙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焦急地略过山间,踏过泥泞的小路,溅起无数飞花。 在绝影楼前,沈轻霜才滚下马来。第一次来这里,他是冷静的,是算计的;第二次来,他却慌乱匆忙得连脑袋都几乎是空的。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傻,要离开这里,他可以帮他的啊,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办?他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想要守护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想要携手一生的人,如果小幕出事……沈轻霜已经不敢往下想。 沈轻霜的身份特殊,叶流心也特意吩咐过不必拦他,所以他并没有受到阻拦。进去以后,沈轻霜逢人就问,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到了所谓的“绝影楼”。他也看到了门口那个显眼的石碑,还有那上面的,让他心中的不安无限放大的“叶幕”两个字。 就在他正要闯进去的时候,楼底的偏门突然缓缓开了。一个年轻的少年从里面走出来,他一身的白衣已经染上了斑斑的血迹,看上去疲惫不堪,甚至连走路都走不稳。可是,他的眼神却很明亮,亮得沈轻霜几乎睁不开眼,只感觉到酸涩的泪水慢慢盈上眼眶。 他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少年,他想紧紧抱住他,却又不敢用力,浑身的力气无处安放,竟让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叶幕虚弱地靠着他,说道,“我们回家。” 沈轻霜再也不复从前的从容淡定,他颤抖着声音哽咽道,“好,我们回家。” 第一缕晨曦照在他们身上,尽管身上还是血淋淋的,可谁都能从那紧紧相拥的两人周围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幸福与希望。 与被阳光眷恋着的两人不同,同样刚从偏门外走出的叶流心却愣愣站着,彻骨的冷意不断地蔓延到他身上。 第83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十六(完) 冷风渐起,叶流心从不知道,原来春天的风也能冷得如此刺骨,如此得让人无法忍受。那两个人,一个是他曾经喜欢过十年的人,另一个,是他如今爱上的人,可是现在,他们却旁若无人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绝影楼不是那么容易过的,即使是他,也无法毫发无损地走出来,更别说他还在里面反复地寻找叶幕,就怕他真有什么不测。可是,他似乎多虑了,当他找到叶幕的时候,在纵横交错的机关之间,叶幕单薄的身影不仅游刃有余,甚至还能抽空拉怔忡中的他一把。他本是来保护他,最后却被他想保护的人保护,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可奇怪的是,尽管以叶幕的身手是完全可以安然无恙地从机关楼中走出来的,在即将抵达门口的时候,叶幕却又消失了,等他再度看到他的时候,就是他血淋淋地站在门口,一步一步走向另一个人的场景。那另一个人,是沈轻霜。 叶流心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染血的脚印,可他还是不断地往前走。沈轻霜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皱紧了眉,然后又缓缓舒展开,好像是刻意做给他看似的,朝背对着他的叶幕说道,“小幕以后会和霜哥哥在一起,对不对?” 叶流心紧张地声音都变了调,“小幕……” 叶幕似乎累得狠了,连动都不想动,也没有回头看他哪怕一眼。他很亲昵地缩在沈轻霜怀里,嘴里喃喃,“回家。” 沈轻霜笑了,拍拍他的背,诱哄道,“好好好,霜哥哥这就带你回家。”于是两人抱得更紧了。 沈轻霜哄完了叶幕,这才有空瞅了旁边僵立的叶流心一眼,眼神带着讥笑,仿佛胜利者对失败者深深的嘲讽。 叶流心一瞬间全都明白了,“是你,竟然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算好的!” 沈轻霜的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慢条斯理地应道,“是啊,是我,当然是我。” 叶流心的右手紧捏成拳,因为太过用力,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更加剧烈地往下流出汩汩的血,“为什么。” 沈轻霜悠悠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一成不变。想要的东西,就要去抢,去算计,你是过得太顺了,才不懂得这个最基本的道理吗?” 叶流心伸出被血浸得发红的手,“把小幕还给我。” 沈轻霜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还你?在你手上的时候,你从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你又想要了?叶流心,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 事情。” 沈轻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刀戳中要害的利器,叶流心想起自己从前对少年的毫不在意,想起他每次小心翼翼却被自己有意无意无视的每一次,想起他为了让自己满意在数九寒天也每日早起练剑,想起他受了最重的鞭刑却还是挣扎着向自己微笑,而他呢,他是怎么做的?每一次,他都会给他一句不经意的“夸奖”,实际上却做着往他伤口撒盐的事情。 叶流心被回忆逼得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叶流心看向躺在别人臂弯里的少年,几乎是卑微地祈求,“小幕,回到父亲身边好不好,父亲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叶幕似乎也有所感触,低垂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仿佛也很伤心。沈轻霜的手紧了紧,提醒道,“这种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小幕,不要相信他。” 叶流心忍无可忍,朝自己的曾经所爱厉声喝道,“沈轻霜,你再煽风点火,小心我不顾当年的情分!” 沈轻霜冷笑,“我需要你给我情分了吗?” 叶流心伸手一挥,身后就骤然出现了数名身穿绝影楼杀手服的杀手,他的眼里有一种不正常的血红,“把小幕交给我,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沈轻霜也打出一个响指,身后顿时劲风阵阵,也出现了数名黑衣人,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叶流心一眼,“你有杀手,我难道就没有暗卫?” 说完后,沈轻霜本想就带着叶幕离开,可没想到,叶流心一看他要带叶幕走,就疯了一样朝他攻击。在一般情况下,沈轻霜和叶流心的武功旗鼓相当,虽然现在叶流心受了伤,但在即将失去叶幕的恐慌下,他竟然像不知道疼也不要命一样地进攻,反而是沈轻霜,因为身上带着叶幕,被击打得节节败退。 叶幕也知道自己是累赘,挣扎着从沈轻霜怀里出来,说自己可以走,他们到时候再会和。 带着叶幕,沈轻霜也不好抽身,只要叶幕离开了,一切都会好办许多,便点头同意了。 叶幕离开,形式一下子就全变了。原本是沈轻霜疲于应对,现在叶幕要走,叶流心怎么可能肯,他想追上去,却被沈轻霜缠住。 没有了累赘,沈轻霜一抖长剑,拦住叶流心,“这么多年,把小幕身体虐待成那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沈轻霜是派了个人护送他从混战中走出来,可叶流心那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叶流心自己抽不出身,却还是有另外 的杀手追了上来,沈轻霜这边的人就被缠住了。 叶幕站在原地,两边都不打算帮。沈轻霜已经攻略完成,他没必要再待在他身边了。 999大惊失色,“宿主大人你不是和霜霜约好了吗?” 叶幕无奈地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我的承诺,都是用来骗人的。” 999:!!! 此时的绝影楼内一片刀光剑影,两方的杀手暗卫几乎斗得天昏地暗。在一片混乱中,一个小声的少年音突然叫住叶幕,“公子,你跟我来。” 竟然是很久不见的小狼崽。小狼崽最近不知做了什么得到了叶流心的赏识,身份也水涨船高,他带着叶幕走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只以为是楼主吩咐的。 陈殊一路畅通无阻地带着叶幕走出战圈,绕着绕着,竟然饶到了一株桃花树前。 叶幕有点奇怪,看了半晌才不确定地说,“这是我种的那棵?” 陈殊点点头,有点留恋地在上面轻轻来回摩挲,好像他抚摸的不是树,而是某个让他求而不得的人的肌肤,“是啊。” 那么瘦小的桃树苗,居然这么快就长到了这么大,绝对是用了不正常的手段,叶幕咳嗽了一声,“乱施肥可对它以后长远的成长不好啊。” 陈殊黯然地垂下头,喃喃,“可是没有时间了。” 是知道他要离开了吗?毕竟是自己捡回来的,出场又那么惨,叶幕对小狼崽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于是开始思忖着要不要带他一起离开算了,花花同学应该也不会介意多带一个小孩。 想谁谁就到,叶幕刚想到还剩5点好感的花见雪,花花同学就踩着一地樱花来了。 花见雪还是一身耀眼华贵的红衣,满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飘摇,充满异域风情的双眼美得醉人。 他好像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可叶幕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虽然一时间说不上来。情况危机,他们也来不及扯话寒暄,直接让花见雪卷了人就跑。 · 樱花林是不能回去了,他们就来到了一处山洞,一停下来,花见雪就抱住了叶幕,他抱得太紧,连叶幕都感觉到了呼吸有一丝的困难。 95的好感度,其实也正常。叶幕用空着的一只手攀上花见雪的背,轻轻拍了拍。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这一天过得似乎特别快。洞中燃烧着一丛篝火,看得出是有人生活了一段 时间。叶幕和花见雪在篝火这头,顺带被带出来的陈殊就在另一头,呆呆看着火苗跳跃,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花见雪才出声,他的声音已经不如一开始那么清亮,听上去有点沙哑,“小叶叶,我真的,好喜欢你。” 告白?叶幕淡淡“嗯”了一声。 花见雪像独孤的小孩紧紧揽着自己唯一的玩具,“在我们那儿,第一个揭下我们面纱的人,就是我们的命定之人。” 叶幕一听差点笑了,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种传统,他实在不敢苟同。试想万一有个天仙一样的美人,走在路上却不慎被一猥琐丑男强行揭了面纱,难不成她就要同那品行不端的丑八怪过一辈子了?实在荒谬。 花见雪道,“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 叶幕“哼”了一声。 花见雪却继续说道,“可是,我相信我的心。”他沙哑的声线里仿佛带上了某种极尽缠绵的情愫,不同于他一贯的嬉皮笑脸,动听到让人有些心碎。 叶幕突然想看看他的脸,在推开他的时候却听到花见雪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叶幕这才注意到他究竟哪里和从前不同,原本他都是用的右手剑,如今却换到了左手,他的右手,竟然是已经空了。 叶幕难以置信地碰了碰那空荡荡的袖口,发现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这才有些开始发抖。 花见雪却笑了,笑得倾国倾城,他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不能再用右手用剑了而已。” 仿佛是怕叶幕不相信,他又认真道,“就算右手废了,我还可以用左手,就算左手也费了,我还有我的身体,我的心。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花见雪的眼睛熠熠闪光,里面流转着的是百转缠绵的深深情愫,这是真正的直白而热烈,也没有一丝的后悔。 一个杀手,没有办法再用剑,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气氛静默了好一会儿,叶幕突然问道,“你的家乡在哪里?” 提到家乡,花见雪显得很怀念,“那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花见雪的眼睛淡淡的,叶幕却仿佛透过他的眼看到了数不尽的樱花烂漫,他缓缓说道,“以后,我们就回你家乡。” 花见雪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回,回哪里?” 叶幕道,“你的家乡,你不是说,那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吗?” 花见雪高兴地语无伦次,“小叶你真的,真的愿意……” 叶幕道,“为什么不愿意,我们不是已经有那种关系了?” 花见雪想起那晚,白皙的脸庞忍不住红了红,他突然想到叶幕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于是马上就自告奋勇地去打点东西。 叶幕担心他没了右手不方便,花见雪却一下子就用左手抽出长剑,甩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朝他自信地眨眨眼就转身出去了,连脚步声都是跳跃的轻快。 叶幕轻抚额头,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到现在为止,所有攻略对象的好感度都刷满了。篝火的另一边,小狼崽在一旁幽幽地看着,突然出声叫他。 小狼崽已经被他们带出来,估计也回不了了,叶幕是打算把他也一起带走的,于是问道,“小殊,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陈殊摇摇头,“不去了,太远了。” “嗯?” 陈殊转过头看叶幕,“公子种的桃树还未结果。” 叶幕想起那棵长得太快的树苗,额头忍不住冒出一颗冷汗,这时陈殊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咕咕叫。 其实,陈殊也很久没吃东西了吧,小孩子,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洞里还有些干粮,于是叶幕把旁边的包裹翻出来,打算给小孩一点吃的垫垫肚子。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影子却悄悄笼罩上叶幕忙忙碌碌的身影,999正甩着手绢擦眼泪,它刚注意到不对劲,陈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匕首就从背部刺穿了叶幕的腹部。 叶幕看着自己腹部里探出来的一截匕首,虽然感觉不到疼,可是他始终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忍不住问身后手执凶器的少年,“为什么?” 陈殊的手微微发抖,他的眼里噙着泪,“公子是否记得三年前的陈家。” 叶幕的脑中闪过朦胧的影子,那是属于原主的记忆。由于某些江湖仇怨,那时叶流心要灭掉陈家,老少不留,而那家正好有好几个很小的小孩,原主很不忍心,他知道,如果是叶流心或者其他杀手动手,必定是一个活口也没有了,于是就主动请缨去执行这场屠杀。那是他有生以来杀人最多的一次,回去后,原主做了很久的噩梦,以至于看到血就发晕。但是他却把里面的几个小孩偷偷放了,没想到,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陈殊道,“那么多人,只有我和几个弟弟逃了出来,而现在,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 叶幕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他看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少年,笑了,“你真的知道谁才是凶手吗?你真的知道,你为什么能活下来吗?” 陈殊愣住。叶幕却不理他了,门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叶幕坚持了两下,发现小狼崽捅得挺狠,还真坚持不下去了,猝不及防,他就感到两眼一黑,回到了系统空间。 第84章 渣攻贱受江湖文番外 沈轻霜坐在窗边的案前,托起茶盏喝了一口,又微微皱眉地放下。 门外有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身后,沈轻霜的手在杯子上摩挲两下,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抱着一点点希望问道,“有消息吗?” 年轻的暗卫首领单膝跪下,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还是没有。” 沈轻霜好不容易有点光芒的浅茶色眼眸又重归黯淡,他再度捧起茶水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液带着浓浓的苦涩割过他的喉咙,他却像毫无所觉一样,干哑着嗓子说道,“退下吧。”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却不像以往一样听话,他低着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抬头看向他日渐憔悴的主人,“属下斗胆,已经如此数年过去,还请主人能将那人的事放下,莫要再日日为此伤怀。” 一阵秋风吹进房内,带来几片泛黄的梧桐叶,零零落在窗台,沈轻霜什么表情也没有,随口应和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年轻人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依言退下了。 沈轻霜站起身,环顾这座小院,心神不由得有些恍惚。这里的布置,是他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想好了的,早到他的记忆都已经有些模糊。 这几年,他感觉自己的记忆越来越差了,曾经,他以为小时候的记忆会是他这一辈子中最刻骨铭心的,可是在遇到了小幕之后,那些曾经或灰暗或伤痛的过往却通通化为他人生中轻描淡写的几笔,从此,他心里念着想着的,都是与他一起的曾经。他幻想着他们美好的未来,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有他的余生,可没想到,他的幻想,终究却只是幻想,那个他想相伴一生的人不见了,他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他。 你究竟去了哪里? 沈轻霜感觉秋风更凉了,一卷一卷吹在身上,仿佛要带走他身上最后的一丝温度。这依稀让他想到了小时候在雪山上采茶的日子,那时,他与叶流心都是被雇佣的孤儿,工作是每日去雪山顶采摘一种据说最为珍贵的茶银山雪绿。说是雇佣,可是很多时候他们甚至连吃饱都不能,也没有任何自由,每天像狗一样地被呼来喝去地干活,吃的住的却比狗还不如。每次,当他因为采的茶数量不够或者回来得太迟挨打的时候,他就死死咬着牙,把那些让人憎恶的脸都记在心里,想着总有一天,等他出人头地,定要让这些人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知道他们采的茶很珍贵,也很昂贵,昂贵到只 要有一点点,他们就可以完全摆脱这样的生活。可是,他们却不能这么做,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出产银山雪绿的只有一家作坊。他很不甘心,总是要偷偷留下一点来,就算不能卖,也要自己留着。 他的小动作引起了他同伴的注意,是和他分配到一起的另一个小孩,那时候的叶流心。沈轻霜从小敏感,也比同龄人早熟,他马上就懂得了那个小孩的目光是怎么一回事。当那个小孩不好意思又邀功似的把偷留下的茶叶给他的时候,他并不意外,却也不甚在意,一个小孩能做什么? 叶流心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喝这种茶,他喜欢,只是因为它一叶千金,是只有那些衣着光鲜的人才能享用的珍品。而他,也要做那样的人。 想要什么东西,就要去争,去算计,去抢,否则,天上怎么会平白掉馅饼。 不过,上天倒是真的给他掉了一次馅饼。在他十六岁那年,突然有一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哭喊着叫他儿子,并把他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从此,他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她的儿子,那里的孩子那么多,每天死去的也多,而从他以后的经验看来,他所谓的“母亲”,也不过就是想要个“儿子”可以,在家宅后院,有儿子的待遇和没儿子的待遇是天差地别的。 他称为“母亲”的女人的野心写在眼里,这也正合他的意。与其说是母子,他们反而更像是种合作关系。他一步步地算计,一点点地谋划,到最后,他果然成了最大的赢家,得到了所有他曾经想得到的一切,同时,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他本该是快乐的,在最初的时候,他也的确是快乐的。可在短暂的快乐之后,他却又渐渐感觉到空虚,除了暗地里完成的各个事项,明面上,他就像一个纨绔子弟,日日流连青楼楚馆,可再多的酒色也填不满他空虚的心。他是孤独的,没有一个人真正走进他的心里,他也拒绝任何人试图侵入他的领地。 遇到叶幕的时候,他如同往常一样地纵情生色,他以为那是又一日的醉生梦死,没想到,他却遇到了他,一个和曾经的他那么像,又那么不像的孩子。 他没有办法抗拒自己想要靠近他的心,也不想抗拒。直到现在,他都万分庆幸在那时,他毫不犹豫地“买”下了正被当成花魁拍卖的叶幕,当他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充实,这样一条年轻的生命让他由衷地感觉到生命的活力,他不想放手。 尽管后来他知道他是杀手,甚至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杀他,他也依然无法对他硬下心肠。那孩子害怕到脸色发白的模样让他心疼,那副单薄却倔强的模样又让他心动,他能怎么样呢,他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可是在他面前,他就像没有底线一样一退再退,偏偏还心甘情愿。也许有一天,就算这个孩子真的把毒药端到他面前,他也会没法抗拒地喝下去吧。 他想要这个孩子,想要全部的他,就算知道他心里有别人,他也还是不想放弃。所以他又开始了他习以为常的算计,他知道,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去抢,不争不抢,结果只有失去。 他的确成功了,叶幕最终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也决定完全抛弃过去。可是,为什么他却消失了呢,不是约好了的吗? 从绝影楼回来后,他先是等他,然后又开始找他,可是他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人却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再没有人见过他。 第一年,他发疯一样地调动手下所有的人遍寻他的踪迹,不计一切代价,昏天黑地地找。 第二年,他还是一样地找,尽管没有任何消息;第三年,他渐渐感到有些无力了,只要哪怕有一丝的消息,他也能坚持下去,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小幕是不是只是从他的幻想中变化出来的一个幻影,他太孤独,所以连假的都忍不住当了真。 第四年,虽然他还在找,可是却几乎已经绝望了。那一年,他还听说叶流心把绝影楼遣散了。一开始,他以为是叶流心把叶幕关起来了,还专门上门讨过人,可是小幕也不在那里。叶流心憔悴了不少,当他看到他的时候,他再也没有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眼眶深黑,精神萎靡,好像成了一株长在悬崖底下不见天日的枯草,唯一最有生机的,还是他手上的那只蓝眼睛的白色小猫。 院前的梧桐叶不知落了几回,沈轻霜还是没有叶幕的消息,他已经失望过无数回,却始终还是无法习惯。现在,他已经不再奢望小幕会回到他身边,只希望他能一切安好,平平安安的即可。 可是,就连这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愿望,到最后,都被打破了。 又是一个雨天。沈轻霜其实很不喜欢雨天,因为这总会让他尤其深刻地想起叶幕的离开,缠缠绵绵的雨丝就像一片片凌迟他心脏的利刃,痛得他几乎站立不稳,即便是过了这么久,也仍旧让人血淋淋得难受。 手下的暗卫长带来了一个 人,是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小疯子,小疯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手里却紧紧抱着一根枯萎的桃花枝,好像那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他一下傻笑,一下又哭得肝肠寸断,嘴里喃喃“公子,公子对不起……” 暗卫长说,这人是从前叶公子收养过的一个小孩,名叫陈殊,和叶公子从前执行过的一次任务有关,他也是最近才找到他的。 沈轻霜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不顾那人身上的污脏,亲切地把陈殊从地上拉起来,殷切地问,“你知道你们家公子现在在何处吗?” 陈殊本来抱着桃花枝傻笑,听到沈轻霜的发问,突然就撕心裂肺地开始嚎叫大哭,“公子,公子他被我杀死了。” 沈轻霜脸上的笑容僵住,“你说什么?” 陈殊滚到地上,瑟瑟发抖地蜷缩成一团,抽噎着抱紧手中的桃花,“公子,对不起,小殊错了……对不起……” 沈轻霜甩开拦住他的暗卫长,完全失了理智与风度,一把揪住陈殊的领子,眼底蔓延出一种病态的血红色,恶狠狠地质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暗卫长早想到主子会接受不了,可是已经这么多年了,主子还是这么一副样子,他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痛过以后应当就没事了,于是才把陈殊带来了,可他现在这幅模样,哪里像是会“没事”的样子。 沈轻霜问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暗卫长终于忍不住出声,“叶公子他,约莫,真是去了。” 他把自己的猜测与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沈轻霜怔怔地听着,半晌,他缓缓起身,脸白得不像一个活人,暗卫长担心地看着他,想要扶他一把,沈轻霜却摆摆手,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背影看上去既单薄又有着难以言喻的孤寂。 暗卫长看着地上的少年,请示道,“这个孩子怎么处理?” 凶手怎么处理?处理了,小幕能回来吗?沈轻霜一想到叶幕死在他亲自收养的孩子手上,死在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他就感觉到心脏麻木一样地疼,小幕死的时候,很害怕吧。他本来想让他死,死无全尸,脑中一瞬间转过各种惨绝人寰的死法。但在最后,他却想到了叶幕曾经说,他不喜欢杀人。一种巨大的疲惫感拢上心头,沈轻霜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么的没意思,最终,他只是淡淡说了句,“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说完后,他就游魂一样地走了。不知不觉,他走到窗前停下,看到案上的茶盏,他习惯性地想要拿起喝一口。可猝不及防之 间,他的口中却猛得呕出一口鲜血,清茶顿时变成了血水。 他看着血水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这才感受到了最深最深的孤独,而能让他不再孤独的人,原来早已经不在了,也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第85章 略ooc的花花番外 花见雪番外之一:回家 当叶幕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他还是懵逼的,好不容易他想留下来一次,结果却是……被自己亲手捡的狼崽子捅死了? 说起来,花花同学似乎才刚回来,临走前才约定好一起回家乡,结果一回来,却发现他已经死在那里了,这酸爽…… 999从屏幕里扎出来,抖抖毛毛,嘤嘤嘤地叫,“宿主大人tat” 虽然承诺一般是用来骗人的,可是这一次,叶幕是真的想留下来的。想了一会儿,叶幕问道,“这些世界都是数据吧,那么,有没有应对宿主突发死亡而设定的相关程序?” 999一脸懵逼,听不懂。 叶幕叹了口气,“就是能让我再回到那个身体的办法。” 999这才理解了,翻身在内部找了半天,“有!不过要用积分兑换!” 叶幕点头,“那就启动吧。” 一阵白光闪过,叶幕和999又消失在系统空间。 · 缓缓飘落的樱花雨中,花见雪跪在地上,一层又一层地给爱人的尸体盖上粉红色的花瓣,叶幕的脸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中显得更苍白,空寂的樱花林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连空气都仿佛都是静默的。 应该要让小叶叶入土为安的,花见雪知道,可是,他却舍不得。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离开前,他们还是好好的,甚至已经约定好要一起回到他的家乡,可是,等他一回来,却看到他躺在血泊里。为什么他要出门?为什么他要那么放心让他和别人待在一起?为什么他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风吹过林间,带来呜呜的哀鸣响动,粉红色的樱花瓣上突然又沾上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这时,本应是死人的人突然动了动。花见雪一个人哭得正投入,没注意到。过了一会儿,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抚上某人梨花带雨的脸,这凉丝丝的感觉,让花见雪在泪眼朦胧中都不由自主地发了个抖。 叶幕眨眨眼,叹息道,“怎么哭得这么伤心,这么动人,这么让人心疼。” 一般人看到死人诈尸了会是什么样子?惊吓,恐惧,或者大叫?总之不会是淡定。不过花花同学很争气,既没大叫也没惊慌失措,只是很文静地咽了口口水。 叶幕收回手,给他反应的时间。花花很是懵逼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他才有点不敢相信似的摸了摸叶幕的脸,喃喃,“小叶叶 ,你不是死了吗?” 叶幕面无表情道,“是啊,死了,其实我现在是鬼。” 听到叶幕居然还能开玩笑,花见雪才彻底相信了叶幕真的又“活”过来了,一时间从大悲到大喜,眼泪竟然又楚楚动人地掉下来。 不过哭归哭,花见雪一点也不含糊地就把叶幕扑倒了,厚厚的樱花瓣如今反而像是天然的床铺似的,被扑倒在上面也觉得软绵绵的。 叶幕拍拍花见雪的背,声音突然带上了一点阴森森的暗哑,“我是鬼哦,你不怕?” 花见雪幸福地搂着叶幕,甜甜地说,“我不怕。” “为什么?”其实,严格上来说,他的确算是诈尸了,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 花见雪犹自想了一会儿,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叶幕差点被他的话噎死,眼角微微抽搐,“中文不好就不要随便拽诗词。” 花见雪听话,搂紧他,“好。” 叶幕感觉腹部还是有点疼的,于是提醒花花同学抱够了就起来。花见雪一听叶幕不让他抱了,反而马上就抱得更紧了,“不要!” 花见雪长得再美那也是一个高高大大的成年男人,这么一下压下来让叶幕感觉就和即将胸口碎大石似的,顿时一口浓血就呕在喉咙里,心想我千辛万苦地活了,可别被你一抱又抱死了。 叶幕悲凉地思忖,现在的花花同学是听不进去别的话了,但如果直接说他被抱疼了……刚才那张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的脸在叶幕脑中略过,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决定侧面出击,对身上要人命的大石头说,“不是要回你家乡吗?快放开。” 大石头却很执拗,死也不放手,不仅不放手,居然还撒娇了,“不要嘛。” 这声撒娇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婉转缠绵得仿佛要把人的骨头都听酥了。叶幕没辙了,苦逼地瘫在地上,“好吧,那你就抱着。把我抱死了,咋俩也算提前“回老家”了。” 花见雪闷闷笑了,总算放开他,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认真道,“不许说这种话。” 叶幕总算得以呼出一口气,感到如释重负,同时也觉得饿了,于是就让小花同学带点吃的来。花见雪本来不想离开,可是一看叶幕这么虚弱的模样,也不舍得让他动了,这里是他的地盘,应当不会出什么事,于是就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他的小屋就在旁边,花见雪以最快的速度带出干 粮,迅速地往回赶。可他万万没想到,等他回到原地的时候,满地的樱花还在,可是说好要等他的人,竟然又消失了。一瞬间,花见雪仿佛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为什么总在给了他希望之后,又不断地让他失望?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么残忍? 美人黯然,那是很招人疼的。当叶幕散完步回来,看到的就是花见雪愣愣地站在原地,没精打采好像蔫掉的小花一样的模样,于是……心疼了。 叶幕走过去,放软了声音,“怎么了,又这么伤心的样子。” 花见雪仿佛不能相信一样地看向叶幕,手里的干粮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小,小叶叶……” 叶幕踮起脚尖抱住他脖子,亲了亲他湿润的眼睛,“身体有点麻,去散个步而已。不是说好了的,要陪你回家的。” 熟悉的身体重新回到他的怀中,花见雪总算从再度失去的巨大悲凉中回过神来。眼前叶幕就在这里,眼眸中转动着温柔的流光,嘴里细细诉说着对他的承诺。他是真实的,不是梦中的幻影;他的身体是温暖的,不是冷冰冰的让人绝望的没有一点生机,他说,他要和他一起回家。 花见雪现在才感觉到最完全的真实,他的小叶叶,是真的回来了,真的要和他一起回家了。他抱住叶幕,想要说些什么,却脸红红地说不出口,只好很委屈地支吾,“干粮掉了。” 叶幕心想这是谁委屈呢,回抱住他,“掉了就掉了吧。” 樱花林里,落英缤纷,另一种意义上久别重逢的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很长。 第86章 第八个世界 低矮破败的贫民窟小屋内,古老的黄灯光摇摇晃晃,映照出灰褐色泥墙上一个少年纤细的影子。 少年躺在靠墙的小床板上,黑亮的碎发上挂着未干的水珠,底下是紧闭着的双眼和有些苍白的皮肤,他的嘴唇有些微微起皮,整个人无力地陷在昏睡之中,时不时发出一声不太舒服的呻吟。 叶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醒来的,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只觉得浑身都绵软无力,脑袋很沉,肚子也很饿。他发现自己的枕边正放着一个用油纸包好的黑馒头,不是黑米馒头,而是真真正正的“黑”馒头。叶幕看了一眼,果断移开了视线,然后准备给自己找点好吃的。可是等他溜达完一圈以后,他又回到了枕头边,拿起了那个被他嫌弃的馒头,表情木然地咬了一口。 ……居然穷到全家都只剩一个看上去已经馊了的黑馒头。这次的穿越对象,很穷啊。 叶幕一边奋力啃着黑馒头,一边联合原身的记忆回想所知不多的剧情,999被他送去升级了,来的时候因为心神有点恍惚,他也没怎么看详细的剧情介绍,只知道他这次的身份,貌似是个贼。 叶幕刚有这个想法,从心脏处就传来剧烈的类似抗议的震动,这震动太激烈,差点让叶幕把刚吃下的黑馒头又吐了出来。好不容易才吃下去,吐出来就太亏了,况且这副身体还这么虚弱。叶幕没法子,只好一个劲儿地纠正,不是贼,不是贼,是大盗,是大盗……原身躁动的意识这才心满意足地平息下来。 是的,这次叶幕穿越的身份是一个大盗。在系统空间的时候,叶幕只看了与穿越身份有关的人物介绍,所以现在,他只能凭借脑海中的记忆回想出一些剧情。 他这次的身份,准确地说,是著名的国际大盗黑白二人组之一的“ck”,他的搭档叫“white”。从四年前开始,横空出世又胆大包天的ck&white组合在重重包围的m国总统府邸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悬挂在客厅中的提香名画,从此“ck&white”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国际通缉令中,同时,他们也一偷成名,更是在之后的各个行动中从未有过败绩,成为了小偷界……不,大盗界神话一般的存在。 在外界看来,到现在为止,“黑白”也依旧是常胜不败的代名词,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组合在一年前就彻彻底底地失败了一次,因为这次的失败,“黑白”中两人的关系也完全破裂了。 按理说,这样一个 能被称为神话的组合,除了无与伦比的搭配默契之外,他们的情谊必定也是十分深厚的,原主和white的确是从小在贫民窟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即使是失败了一次也不会造成关系直接破裂这么严重的后果。他们破裂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其中一人的背叛,而原主,就是组合中那个“背叛”的人。 在那一次的行动中,尽管他们已经偷出了雇主要求的东西,可是在成功之后,他们却不慎泄露了行踪,最后一起被失主抓了起来。被偷的是一个行政议员,手里很有些势力,把他们抓起来后就关到了地下室对他们严刑拷打,逼问他们被偷的雕塑的下落。 原身的搭档,也就是“white”虽然平时闷不吭声,但是其实是个硬骨头,就算被打得几乎要残了也还是一声不吭,议员在他身上寻找答案无果,于是就转向了原主。也许是看到搭档被打的惨状,原主在第一道鞭子落下来之前,就很怂地直接投降了,人家都还没问,他就把自己的老底都揭了个底朝天。 在white眼中,这是原主对他的第一次背叛,虽然不齿,但是也并不至于就造成决裂。严重的是紧跟着,他又迎来了原主的第二次背叛。 在找回丢失的东西之后,议员并不想放过这两个胆敢在他府上公然作案的小偷,他知道他们的名气很大,他也知道,他们的名气之所以大,和他们组合之间的非凡默契是紧密关联的,没有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再是那个名动天下的,连m国总统府都能来去自如的顶级大盗。 于是,深谙人心的议员失主坐在地下室昏暗的椅子上,摩梭着手中的咖啡杯说出了对他们的仲裁:他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而另一个人,却要为他们这次的不敬付出代价,谁先向他认错投降,谁就能得到活着出去的机会。 理所当然的,原主又很怂地认错了,他似乎还生怕搭档抢了他的机会,议员才刚把话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表示了自己的臣服,还顺带把他们的偷盗大业贬得一文不值。 原主的话取悦了议员,却惹怒了他的搭档white,就算被锁链烤着,也是一副恨不得吃了他模样。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从小到大最好的伙伴,和他相约要成为名流千古的顶级大盗的ck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不仅贪生怕死,还将他们的“事业”贬得一文不值。 原主是成功地被放了,可这也意味着,white就即将被枪击。不过他倒是运气好,议员认为一个小偷就算再厉害,也没有 办法在他的重重防卫下逃生,在他即将被枪决的时候,手下突然传来消息,说宅邸的安保系统又响起了警报,于是议员不得不离开,并且把大部分人都带走了。white则凭借这时候的骚乱,成功地逃出升天,而之后,ck&white组合也就破裂了。 white以为他遭受到了原主的背叛,可是实际上,原主在逃出去之后,马上转身就把被找回的雕塑又偷了出来,也正是因为他,所以才有了white枪决前的那次骚乱,他做出示弱的模样,不过是为了放松议员的警惕,让他以为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这样才能让他们两个都成功逃脱出来。 最后,他们两个的确都成功逃脱了,可是原主用来吃饭的右手却受了无法愈合的致命伤,手部的韧带被刀齐齐切断,再也不复从前的灵巧,别说偷盗了,就连一些日常的动作做出来都十分困难。原主显然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也没有再去找昔日的好兄弟兼搭档,就算知道他还在误会自己,也没有做一丁点的解释。他把财产连同那件重新偷出来的雕塑都留给了搭档,自己却一个人回到了从前的贫民窟,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靠着隔壁老奶奶的好心帮助才活了下来。 其实原本作为一个年轻人,就算不能偷东西(……),至少活下来还是可以的,可是原主又是一个很坚持的人,认为一个大盗不应该做这种自降格调的事情(……),就算饿个半死也不肯出去做别的事情,所以,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叶幕回想完一切,脑仁略微有点疼,这也实在太倔了点,不管怎么样,总要先活下去吧。如果是从前的叶幕,必定不会对原主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赞同的看法,可是他已经来到了这具身体,身体里的意志也就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他,虽然依然不是那么同意原主的作法,却依稀对“大盗”这个职业有了种莫名的归属感。 叶幕无奈地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根筷子,那他就在攻略撩汉的同时,顺便把ck&white的神话延续下去好了。细细的筷子在叶幕完好的左手间灵巧地来回转动,还好,虽然没了右手,他的左手也一样可以开弓。 叶幕不是原主,当然不会一直待在贫民窟,他必须要离开,然后去找到那个误会他的搭档。首先,先去和隔壁好心的老奶奶告别吧。 叶幕背着自己唯一的财产——一只单肩包,在那扇破旧的门前敲了敲,犹豫地推开,“卡萨尔奶奶?” 贫民窟如出一辙的黑暗基调迎面 而来,夹杂着灰扑扑的许久没有打扫的烟尘气,呛得叶幕都忍不住咳了两声,黑暗中才缓缓走出一个慢悠悠的身影。 卡萨尔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鼻梁上架着副厚厚的老花镜,他眯了眯眼才看清楚逆光的俊秀东方少年,少年黑亮的瞳孔与发丝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闪光,虽然有点虚弱,那股子阳光却让人由衷地感到欢喜与快乐。 卡萨尔奶奶一看是叶幕就高兴了,乐呵呵地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奶酪包,“小叶饿了吧,快吃点面包。” 叶幕其实不太想拿,都是住在贫民窟里,卡萨尔奶奶估计也过得不是很容易,他一个年轻人,拿老年人的东西,实在说不过去。可是他刚想拒绝,他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了。 卡萨尔奶奶忍不住笑起来,硬是把面包塞进他怀里,然后偷偷附在叶幕耳边说,“昨天奶奶摸到一票大的,可以够我们吃很多天的奶酪包了呢。” 叶幕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面容慈祥的老奶奶,居然,连隔壁的邻居也是小偷吗?他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原主和他的搭档居然会把当小偷当成毕生最高的职业了。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卡萨尔奶奶,叶幕登上了前往维特所在城市阿那兰的列车。说来也巧,在原主的背包内居然正好存着足够买一张火车票的钱,这些钱被整整齐齐地装在一个信封里,就算原主饿得快死了都没有舍得去动。 明明就算很想回去啊……叶幕靠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有点纠结,这么倔强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这孩子。 出火车站的时候,叶幕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他知道自己长得是不错的,于是决定出卖下美色,让人请他吃饭好了。他正四处寻找顺眼一点的冤大头,突然看到一个金头发的小鬼正偷偷摸摸从一个浑身挂满金链子的半秃顶大叔身上夹出一个钱包,事成之后,小鬼凭借体型的优势,在人群中一晃就消失了,显然对此事很是熟练,而那个大叔还无知无觉地和人高谈阔论,哈哈大笑着露出满口暴发户似的金牙。 没什么道德感,如今还加了个大盗身份的叶幕于是就跟着在人群中泥鳅似的小鬼走了出去,看他紧张又得意地在角落里掏出战利品,然后嫌弃又愤怒地发现里面的钱只够买一个煎饼果子,最后拿着只够买一个煎饼果子的钱……买了一个煎饼果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愤愤地吃起来。 小鬼头还在为今天那个看上去人傻钱多实际人傻归傻钱却很少的半秃顶大叔而郁郁,同时诅咒他连头上仅有的几根毛都全部掉 光,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派了一下,一个眼熟的黑色皮夹就摇摇晃晃出现在了他面前,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懒洋洋地在他耳边说道,“偷秃顶大叔的钱可不是一个小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哦。” 小鬼头顿时就吓住了,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金碧色的眼眸吓得睁开极大,手上唯一的煎饼果子也被甩了出去,划出一道让人心碎的弧线。 小鬼头听到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叹了一口气,然后一个身影就迅速地出现在他的前方,来人长臂一伸,精准地接住了堪堪坠落的小煎饼,挽救了它被浪费地投喂给大地母亲的命运,然后,在小鬼头说不出是惊恐还是崇拜的眼神中,心满意足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第87章 第八个世界 小鬼名字叫罗纳,今年十六岁,是当地的一个无组织无派别小混混,以偷窃和卖香烟为生,偷窃和卖香烟可以无缝切换。他今天刚在车站卖完香烟,就注意到了那个看上去就写着“我很有钱也很傻,快来偷我”的半秃大叔,凭借丰富的经验和纯熟的技巧,他很快就理所当然地得手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人群。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人偷偷跟了上来。 那个尾随他的可恶的人是一个东方男孩,有一头漂亮的黑色碎发,和一双仿佛永远都闪耀着明亮笑意的黑色眼眸,他背对着阳光,弯腰把他的煎饼捞起来的动作十分随意,却又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看上去就仿佛……艺术一般。 罗纳不可遏制地为这个动作惊艳了一把,白嫩嫩的小脸蛋上升起两抹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羞的红晕,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可是,他的幻想很快就又被面前的人破灭了,只见这个长得很漂亮身手也很漂亮的东方男孩在捡起了他今天的食物之后,就心满意足理所当然地递到自己的嘴里,咔哧一口吃得响亮,连漂亮的眼睛都微微眯起,似乎十分享受。 罗纳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几声,其实,他也还没吃几口呢。叶幕注意到旁边小孩渴望又羞耻的目光,这才关切起来,想了想,依依不舍地把手上的煎饼送到小孩嘴边,肉疼地问,“你要吃一口吗?” 罗纳被突然凑近的人吓了一大跳,耳根迅速变红,就像被火烧着了一样。他迅速地撇开眼,很大声地说,“都是你的口水了!我才不吃!” 听到他的话之后,来人静默了一会儿,罗纳微微有些不安,刚想偷偷回头看一眼,一个油腻腻的吻就印在了他的右脸颊上,这个吻像羽毛一样在他的脸颊上一触即分,然后他就听到少年轻快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那这个就当谢礼啦”。 这下不止耳根,罗纳是从头到脚都熟透了。这,这个轻浮的人! 叶幕背着包,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在阿那兰的街头巷尾寻找搭档的住址,身后跟着一个状似在东张西望的小拖油瓶。 走了一会儿,叶幕实在头疼了,闪身躲进一个拐角,然后在小鬼慌慌张张地追上来的时候一把提住他的后衣领,“小鬼,不要再跟着我了。”他可是有正事的。 小鬼挣扎了一会儿,愤愤地抬头看他,“我不叫小鬼!我叫罗纳!” 叶幕无所谓地把罗纳放到地上,向前走去,“总之,不要跟着我就对了。” 罗纳见叶幕是真的 要走,急了,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有点委屈地说,“你吃了我的煎饼,就要做我师傅。” 叶幕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鬼,“……这代价也太惨重了。” 罗纳感觉到叶幕的表情在看到他的时候有一丝的松动,马上就换上一副更委屈的表情,“对你来说是一个煎饼,对我来说,可是一星期的食物呢,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一星期没吃过东西才不是这种样子。真·饿过一星期的穷鬼·幕很不客气地想,可是在看到小鬼可怜巴巴又委屈的样子的时候,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算了,跟着就跟着吧。 叶幕敲搭档的门的时候,看着腿上的挂件,突然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带着个拖油瓶上门找老攻的小寡妇。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衣白裤的少年站在门内。比起叶幕,这个少年的身形要更为高大,隐隐透着股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脸部的线条很冷峻,鼻梁高挺,嘴唇轻薄,眼睛带着点贵族式的紫色,也如贵族一般的冷漠与疏离。 看上去就和王子一样呢。叶幕在心底稍稍感叹了一下,这样一个少年,谁能想象得到他是一个小偷?不过……叶幕回想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模样,的确也和小偷完全挂不上边啊。 看到他之后,白衣少年愣了一下,然后眼神就变得更冷了,什么也没说,连叶幕的“hi”都还在半途中,他就直接把门“啪”一声关上了。 叶幕啪啪啪拍了很久的门,他亲爱的搭档也没有再理会他,他只好没精打采地坐下来,依照自己的回忆,抽出纸条写了一串字,从门缝底下悄悄递了进去。 尽管门还是纹丝不动的,可是叶幕敏感地感觉到,门后却传来了几声细微的动静,他知道,是他的纸条被人取走了。然后过了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维特站在门的背后,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你怎么知道。” 叶幕的纸条上写的是听说他接了一票大的,所以想来和他再次合作。其实他也只是乱猜的,不过像这种顶级大盗,一般平时要么就是在筹备偷窃,要么就在偷窃中,要么就在逃亡,还有一小部分可能是在休息。既然维特依然这么安稳地生活在这里,那么他就打赌他真的是接到了活,并且正在准备中。 叶幕推开门想进去,却被维特一把抓住了,那里正好是他受伤的地方,一直没好全的伤口顿时开始发疼。维特不知道叶幕的伤口,只是冷冷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很疼,可是叶幕却还是笑得轻快,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闪动着可爱的亮光,“我来找你啊。” 这个笑容太明亮,里面不加掩饰的因为看到最好的朋友而开心的光芒是如此直接真实,维特不由得愣了愣,紧抓着叶幕的手也跟着松开了。叶幕赶紧抓住机会,侧身溜了进去。 叶幕随手把背包丢到地上,自己坐了上去,撑着下巴看他,像一只看到胡萝卜的小兔子,眼睛亮晶晶充满期待地说,“亲爱的维特,让我们继续搭档吧。” 维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敢看叶幕的眼睛,浅紫色的眼眸中飘过一丝不自在,明明从前不会这样。忽然,他又想到了这个人一年前的背叛,心底压抑的愤怒顿时涌上来,转变为出口冰冷的嘲讽,“和你搭档,然后再被你出卖吗?” 被人这么嘲讽,叶幕却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甚至连眼里的笑意都没有一丝的改变,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反而理所当然地说道,“只要不被抓住,就不会有出卖不出卖的问题,上次是我们疏忽了,这次一定不会。” 没有任何的解释,也没有一丁点愧疚和难过,叶幕的样子让维特的心又忍不住地冷下来,他重新恢复了刚才那种冷漠疏离的样子,沉默地转过身,错过了叶幕眼神中那一瞬间的黯然。他从桌子上拿了一份资料,正要递给叶幕,却发现叶幕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东方人的体型原本就比较瘦小,所以他现在的模样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只被人抛弃的小兔子,看上去可怜兮兮到引人心疼。 小动物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维特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软了,甚至还莫名升起一股愧疚,表情不自在地开口叫地上的小兔子,“喂……” 小兔子一动不动。维特犹豫了一下,蹲下身靠近他,叫出那个很久没有叫过的称呼,“叶……” 叶幕耳朵动了动,突然抬起头来,看到维特,很开心地又露出一个笑脸,兴冲冲地和他说,“刚才有十六只蚂蚁排队从我前面走过去呢,维你要注意你的厨房了哦。” 维特的手猛得捏紧,脸色在一瞬间就沉了下来,他一把把资料塞进叶幕怀里,就怒气冲冲地走向自己的房间,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叶幕的气。 可惜他的暴走大业只进行到一半,他就又被人从后面挂住了,维特修养再好都忍不住额头冒起青筋,“下来!” “我不!”叶幕趴在他肩上,借着灵巧的身躯将脑袋探到他跟前,黑 漆漆的眼睛荧光闪闪,可怜兮兮惨兮兮地说,“维特哥我没有钱了。” 维特被叶幕过近的气息弄得突然心慌意乱,“你怎么会没钱。”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谁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守财奴。 “我真的没钱了,饿了好多天,只吃了一个硬得像石头的黑面包和没放调料的煎饼,超级可怜的……” 叶幕这么说以后,维特才感觉到身上的分量真的很轻很轻,眼前这张脸和一年前相比也瘦了不少,本来还是圆圆的,现在却瘦的只剩下连他的巴掌大小都不到了。 也许,他也是难受的吧。维特这么想,忍不住放松了语气,“钱在抽屉里。” 叶幕却好像扒上了瘾,乐呵呵地说,“太久没来了,不知道抽屉在哪里,维特哥帮我拿吧。” 维特这次居然没生气,只是让他下来,当然还是被拒绝了。于是,叶幕就像个人形大包袱,黑压压地紧贴着一身白的维特,一起缓缓挪到了桌子前。 叶幕有点好玩地看着维特微红的耳垂,再怎么老成,也还是个少年啊,况且还长得这么好看,要是999看到了,一定又要流口水了。 想起999,叶幕不由得有点想念,不知道这次“升级”以后又会进化成什么样子。 维特从抽屉里拿了一叠钞票,随手递给叶幕,声音硬邦邦的,“够了没?” 叶幕的两眼顿时被绿绿的钞票占满,财迷本性暴露无疑,“啵”一声亲在维特的脸上,马上顺溜地从他身上滑下来,喜滋滋地在一旁点钞票去了。 维特却愣在了原地,他其实有轻微的洁癖,从前就是叶幕也会避免和他过多亲密的接触,可是今天,他却让这个人一碰再碰,而且,他居然还一点也没有不自在。 这是为什么…… 浅紫色如贵族一般的眼眸第一次露出了一点点疑惑,而让他疑惑的那个人,已经迅速点完钞票理完头发顺便还拉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过来的小鬼,笑眯眯地把他推出来,“打声招呼。” 金头发的小鬼警惕地看了维特一眼,然后往后缩了缩,抓住叶幕的一片衣角,带着点不明显的敌意说,“你好,我是罗纳。” 维特:…… 叶幕注意到两人之间奇异的氛围,果断选择遁了,丢下一句“你们要好好相处哦”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只剩下房门还在来回寂寞地摆动。 · 叶幕今天是特意 出来泡吧的。自从被情人烧死(……)又绑定了999系统之后,他就几乎没有泡过吧了,现在好不容易999还在升级,他又有时间,所以他打算去酒吧玩两把,也许还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收获。 要去酒吧嘛,这么乖乖牌的样子可不行。叶幕对着反光玻璃镜,抓了几把头发把它弄得狂乱一些,然后把黑衬衫的扣子也解开,露出若隐若现的一片胸脯,眼神也微微一挑,显得更迷离暧昧,迅速从无害阳光小白兔变成了流连夜店酒吧的浪荡子。 叶幕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吹了声口哨,悠悠然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叶幕坐在吧台上,慢悠悠晃动手里的酒瓶,出众的外貌加上优雅中夹杂轻浮的气质,很快就有人投来若有若无或暧昧或惊艳或夹带迷离情欲意味的目光。叶幕好像毫无所觉一样地喝酒,眼底却把周围一溜人都物色了个精光,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还不错的。 叶幕暗示性地朝他勾了勾手,那人果然就抛下自己的同伴过来了。叶幕隔着明明暗暗的灯红酒绿打量近距离打量了明显兴奋到呼吸急促的男人一眼,长相八分,勉强到他的标准;肌肉线条不错,应该练过……整体,还可以。 叶幕暗示性地舔了舔嘴角,示意他先到酒吧一个角落那边等他,然后自己到卫生间整理了一下着装,就走到那个角落,一把掰过背对着他的男人,仰头吻了上去。 男人不知为何一开始竟然有些挣扎,可在感觉到来人高超的吻技与口中清甜的气息之后,他就渐渐开始配合起来,手也不由自主地搭上这人的腰,在感觉到掌中细软的触感之后更是加大了力度开始上下摩挲,甚至悄悄抚弄到了那挺翘的臀部上。 很主动嘛……明明刚刚看着还是一脸老实的样子。叶幕感受到对方渐渐有反客为主的意识,连舌头都毫不客气地卷到他口中,一一扫过他的牙龈,一双大手也把他越抱越紧,他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 透过红绿交错的光影,叶幕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幽深暗沉冲透着霸道的眼眸,鼻梁是欧洲人一贯的高挺,嘴巴……贴着他看不到,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他刚才看中的那个人! 居然吻错了人。而且,这个人……叶幕的脑中闪过模糊的影子,他猛地睁大眼睛,这个人,不就是那个把他的右手废了的议员吗?! 十指连心,那种韧带齐齐断裂的感觉突然顺过久远的记忆蔓延到脑中,带给他一阵阵心惊胆战的战栗。而霸道议员大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专心, 还惩罚性地在他的舌尖咬了一口,叶幕忍不住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呻吟。 第88章 第八个世界 叶幕此时的脑中很纠结。一方面,他因为身体本能的记忆对面前的男人感到恐惧,可另一方面,这种因为极端的恐惧而伴随产生的快感也让他感到极端的兴奋。 虽然害怕到连头皮都已经开始发麻,可是叶幕却没办法推开身上的人,甚至连稍稍分开点都做不到,过分霸道的拥抱仿佛一个囚牢将他紧紧锁住,不容许他挣扎,不容许他抗拒,他逐渐从侵入变成被侵入,连呼吸的节奏都被迫遵循着男人的呼吸。 过分闹腾的酒吧,尽管失去了一个灯光下的美人让人遗憾,可是人们还是很快就投入到新的激情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激烈而淫靡的纠缠,或者说,在无数个这样的角落里,也有着无数同样的场景在上演,所以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响声里,叶幕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乌黑的眼眸变得水光潋滟,独属于东方的美妙风情让身上的男人似乎也着了迷,控制不住的啄吻不断地落在叶幕湿润的眼睫上。 男人缓缓移动到叶幕的耳边,用因为饱含情欲而显得尤其低哑性感的声音调侃他,“一开始不是很热情吗?” 叶幕被动承受着身上的重量,已经开始思考怎么逃脱了。刺激归刺激,但要是因为一夜风流连小命都没了,那可就不好玩了。他可是记得这位议员大人说过,“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就不只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万幸的是,似乎因为灯光的原因或者是因为议员先生日理万机,也没空去记一个小偷的样貌,所以总之,他没有被认出来。 不得不承认,比起欧洲人高大的身形,叶幕真的可以算是“娇小”。弱小的动物要撂倒霸王龙,那么第一步就是迷惑。 叶幕摊在沙发上,一副被吻得意乱神迷的模样,见男人停下来,马上开始不满地哼哼,从鼻子里发出的带着黏腻鼻音的呻吟好像一把催情剂,立马就把男人的火点燃。可是虽然眼里已经燃烧着几乎能灼伤人的火焰,议员先生还是率先询问了一下身下的小美人,他问,“你想要什么?” 这句话咋一听有点像类似于红灯区客人朝妓女询问的“一晚上多少钱”,可是叶幕知道这个男人绝不是问这个,而是在试探。毕竟突然在这种地方出现这么一个非常主动的人,对身为议员的他来说的确有点可疑。 在对方起疑的时候,其实任何解释都是没有办法完全消除疑惑的。一般情况下,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在现在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刻,叶幕反而可以好好利用 一把。 自己别样的祈求没有得到回应,叶幕显然感到很迷茫,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很是不知所措地看着身上的人,被吻得愈发殷红的嘴唇像是索吻一样微微张开,身体也开始难耐地扭动。 议员先生本来想恐吓一下这个无故出现的东方小美人,可没想到对方却完全听不懂他的威胁,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开始不动声色地往他的衣襟里探,丝毫不知道即将到来的会是什么样的危险。叶幕这种深陷情欲的,迷迷蒙蒙又大胆的模样让他把持不住,于是他果断抛弃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怀疑,再次俯身到这具美好到不可思议的身体上,然后呜呜咽咽的水声与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又在小角落里传开。 等到男人已经按捺不住地想要一逞兽欲时,身下的小美人却突然开始反抗了。男人很好脾气地忍着硬邦邦的欲望,安慰性地在小美人诱人的眼睑上吻了吻,“怎么了?” 叶小美人有点委屈地看着他,“不要在这里。” 原来是害羞了。男人想了想周围的环境,看得出来身下的男孩年纪不大,虽然一开始很奔放,后来却渐渐变得羞涩起来,这一次也很有可能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就在这里,的确过分狂野了些。议员先生有些心软了,于是很体贴地抱着叶幕来到旁边的一个房间,然后在上锁时候迅速化身野兽,压着叶幕在门板上就啃咬起来。 叶幕很配合地时不时发出享受的叹息声,一点也不反抗地任由身上的人变着花样侵犯,眼神却渐渐清明。他的手顺着对方的背脊往上,仿佛是做爱中最自然的迷乱反应,在他的手终于停到对方后脖子处的时候,叶幕猛地一个手刀下去,上一秒还在奋力耕耘的男人就立马软软地倒在他身上。 叶幕把男人扔在床上,稍微有点舍不得地看了眼昏迷中的男人一眼,虽然紧闭着眼睛,可他的眉毛依然紧紧皱着,好像不满似的。床上的人英俊得有些性感,年龄大概在二十七八上下,眼下不远还长着一颗泪痣,看上去有种别样的气质。 叶幕好心地给他盖上了被子,翻身从窗户跳出去,晚了,也该回家了。 · 阿那兰是个多雨的城市,有人专门统计过,一个月三十天,阿那兰几乎有二十多天都在下雨,除开阴天,真正阳光明媚的日子少之又少。 夜里十点,一身白色衣裤的冷峻少年站在未关的窗前,伸出手指探出窗外,接住了一滴从灰扑扑的天幕中落下的雨点,小雨点在他白皙饱满的指腹上停留了一瞬,就脆弱地 崩溃成一滩从他的指尖滑落。少年淡紫色的眼眸好像随着雨滴的破碎也有了一丝的波澜,他想起,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今天出门的时候好像没有带伞吧。 在阿那兰出门都不带伞,这家伙,真是比从前更不让人省心了。 维特面无表情地翻出自己的雨伞,走到客厅的时候,正好碰到叶幕带回来的那个小鬼也一身湿淋淋的回来了。虽然并不耐烦多了一个人,可出于人道主义,他还是询问了一声,并让小鬼去换套干净的衣服。 金发小鬼罗纳绷着一张脸,身上的每一道气息都散发着“我很不高兴”的讯息,他径自拿了一条毛巾给自己擦满头的金毛,动作粗暴且一声不吭,最后索性就盖着毛巾蹲在墙角一动不动了,背影看上去像在生闷气。 维特没有理会他,掏出手机给叶幕打电话。他们从来不存彼此的号码,一是为了安全保险,二是因为即使不存,两人的号码彼此也早就烂记于心了。熟练地打通电话之后,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婉转缠绵的旋律,他突然想起了下午的时候,叶幕靠在他肩上,在他脸上印下的那个吻,轻如羽毛,又重如泰山。 叶幕是东方人,虽然在西方长大,却一直对自己真正的家乡有着一种执着的追寻,不仅自己自学了中文,还带着和他一起的发小维特也把中文学了个五六成熟,这些成语,就是在那时候学会的。 轻如羽毛,重如泰山么……对谁来说是轻,对谁来说又是重?电话迟迟没有接通,暧昧的女声已经开始吟唱,歌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中,维特突然觉得心里发慌,仿佛有什么即将不受控制了一般,这时候,电话突然被接通了,叶幕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点电波似的不真实,那边的背景嘈杂喧闹,“喂,哪位?” 墙角的白盖蘑菇听到熟悉的声音突然动了动,轻轻挪着往中央不动神色地侧了侧耳朵。白衣少年却一下子把电话按了,一个人重重坐到沙发上,撑着额头神色不明。 叶幕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也没往心里去,收了手机兴高采烈地叫卷煎饼的大爷往里面再抹点番茄酱。 等煎饼的时候,叶幕状似不经意地往旁边的赌场看了一眼,问道,“大爷,你知道旁边这个赌场的主人吗?” 煎饼大爷一边熟练地翻面,一边快活地接话,“不知道,神秘得很呢。” 叶幕略微有些失望。突然,大爷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迅速地把卷好的煎饼往叶幕怀里一塞,就立马身手矫健地翻身上 了煎饼小车,临走前,他对叶幕说,“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据说,在赌场里玩一天全胜无败绩的人,就可以得到最高的vip待遇,也许就能见到那个传说中的主人哦。” 说完,大爷就以年龄不符的风一样的速度带着小车从叶幕身边略过。 叶幕捧着刚出锅滚烫的煎饼愣愣站在原地,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然后开始往维特住处赶回去。 · 叶幕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打开门,发现客厅没有开灯,还以为维特和小鬼都已经睡了,于是就轻手轻脚地脱了鞋,结果等他一回头,却发现了一双贵族般淡紫色的眼睛正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维特开口了,声音如同阿那兰深冬的雨水般冰冷,“你去了哪里?” 叶幕敏感地缩了缩脖子,突然想到现在黑灯瞎火的,就算脖子上有痕迹叶看不到,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只是去喝了点酒而已。” 维特深深地看着叶幕。从刚才挂断电话开始,他的心里就因为某种未知的感情二有点迷茫,他坐在沙发上,一边思考自己的感情一边等叶幕回家,等着等着,他逐渐因为叶幕迟迟不回来而开始生气,气着气着,他又忍不住有些担心了。在他忍不住想出门找人的时候,叶幕回来了,带着一身他所厌恶的场所特有的混乱与酒气。 维特突然凑近叶幕,把叶幕吓了一跳,想到身上的痕迹连忙连连后退,嘴里笑着说,“我身上酒气重,不要靠我太近。” 维特不含感情地问道,“真的只是喝了酒?” 叶幕一点没心虚地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像月牙,“是啊,不然还能干嘛?” 叶幕的演技炉火纯青,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于是维特信了,表情略有放松,他注意到叶幕身上的湿气,正想让他先去洗澡。这时,黑暗中某个角落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大骗子……” 第89章 第八个世界 叶幕的额角冒出一颗冷汗,这才注意到墙角那颗蹲了不知道多久的愤怒的蘑菇。 不过叶幕的心虚也只持续了一秒,下一秒,他就从善如流地扬起手中的煎饼,朝墙角说道,“师父可没有骗你,煎饼不是带回来了吗?” 愤怒的蘑菇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撇过脸去不说话了。叶幕转头朝搭档笑起来,“小孩子闹脾气。” 维特看了他一眼,淡紫色的眼眸中飞快地滑过一丝闷闷的意味,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还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甩下一句“关我什么事”就转身回房了,只是有些过分用力的脚步声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隐隐的不高兴。 叶幕松了一口气,挪到墙角到愤怒的蘑菇同学身边,提起手中的煎饼袋子在他眼前晃,“给你带了煎饼回来哦。” 蘑菇同学把自己的整个脑袋都藏在白色的毛巾下面,闷闷地说,“不吃。” “嗯?不吃?”叶幕故作夸张,“那我吃了你煎饼的时候你还一副失去了贞操要和我拼命的样子。” 这什么破烂比喻!缩起来的蘑菇同学总算从白盖头底下露出一只不满的眼睛,却发现叶幕此时微微笑着,那双充满东方神秘风情的眼中流转着细细的温柔,他正以一种包容或者纵容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哄自家闹脾气的小孩子。 罗纳和阿那兰大部分在街头打混的孩子一样,从小就是天生地长,通俗地说也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男孩到少年的初步成长让他本能地抵触“被当成孩子”,可叶幕的目光又让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与温情,这种目光好像在告诉他,只要在眼前这个人面前,他就是可以任性的,他会原谅他做的一切,也会包容他的一切。 这样的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让人眷恋,一旦遇到,就好像一无所有的孩子抓到的第一颗糖果,他既不舍得让它含在嘴里化掉,又一定要小心翼翼地捧着,绝不肯让任何人夺走它。 叶幕不知道罗纳的内心活动,他也懒得摸索小鬼头的心理活动,要知道,因为罗纳常年吃不饱,所以长得也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瘦弱很多,连碰到肩膀都会感觉到骨头的硌手。如果是一个十六岁不到的瘦弱小孩,对于叶幕而言就没有任何攻略的价值,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的话,那就哄哄就好。 叶幕晃晃袋子,“真的不吃?那我……” 叶幕的“我吃了”没能成功吐出来,罗纳就一脸嫌弃但是出手很迅速地把煎饼接到怀里,低垂 着眼睑小心地咬了一口。 口嫌体正直。叶幕笑眯眯地在内心吐槽了一下,不由得也有点心疼,拿空着的手在罗纳金灿灿的头发上摸了一把,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下次可不能拆我台啊。” 叶幕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的湿气,可他是天生的热源,所以连带着他的湿气都成了那种暖暖的湿润。他靠近的时候,罗纳恍然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温暖潮湿的怀抱中,他连叶幕的话都没有听清,只想更近地缩进他的怀里,永远都不离开。 可是叶幕很快就离开了,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阴影中的小蘑菇这才想起叶幕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嘴巴有点瘪起来,咬了下手中的煎饼,喃喃,“骗子……” · 之后的几天仍在下雨,雨水淅淅沥沥的顺着透明的窗玻璃往下流淌,这样的天气让人完全提不起出门的欲望。 叶幕坐在一堆图纸和零件上面,哀叹地抓两把头发,把它弄得更乱,然后又继续忙手里的东西。 一向有洁癖的维特小王子在这时候难得不计较环境了,也和叶幕一样和满地糟乱为伍,可不同于叶幕的随意懒散,他连坐在一堆这样的破烂上都优雅得如同荒星上的贵族,修长莹白的手指拿着一堆图纸,时不时在上面勾画几下,侧脸安宁而美好,如同一幅油画。 他们这次要偷盗的目标是一颗钻石。既然是顶级大盗的目标,自然不会是一颗普通的钻石。这颗钻石名叫“诺恩斯的微笑”,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钻石,分量重达530.2克拉,曾被镶嵌在路易国王的权杖之上。在欧洲神话中,诺恩斯是混沌之初诞生的命运女神,掌管诸神与每一个凡人的命运,世人用她的名字给一颗钻石命名,也足以看出这颗钻石的分量。 在外界看来,“诺恩斯的微笑”是被瑞典一名富豪拍下的。但是他们却知道,在拍下之后,钻石在富豪手上呆的时间并不长,辗转几次之后,现在,这颗世界上最大的命运之钻就藏在阿那兰的奥尔加赌场地下室里。 · “把这么珍贵的钻石放地下室,也是够随便的啊。”叶幕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来。 “随便吗?我不觉得。”维特指着其中一张图纸,“要到达那个地下室,首先就至少要走过五道密集的人工关卡,数十道机械关卡。进入地下室以后,还将迎接几乎没有空隙的红外线,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问题。” 维特支着额 头,“最大的问题不是已知的,而是未知的变数。没有人知道奥尔加赌场的主人是谁,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变数。” 叶幕朝他眨眨眼,“他就交给我吧。” “你有办法?” 叶幕嘿嘿笑起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看到叶幕这种不正经的样子,维特的脸顿时沉下来,转过去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的身边却突然多了一个热源,侧头一看,正好与笑得灿烂的叶幕对上。 但是本来笑得很灿烂的叶幕一看他转头,就马上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黑亮的眼睛也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如果加上两只竖起来的兔耳朵,简直就和人形大兔子一样,他说,“你不过去,我就只好过来了嘛。” 明知道叶幕是在装可怜,维特的内心深处却还是无法抗拒这种萌物,更别说叶幕好像抓紧了他的节奏似的,每一次眨眼都能让他的心为之一颤。兔子,其实是他特别喜欢又特别羞于承认的一种生物,而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搭档居然和兔子这种生物这么的,相似。等到隐形兔子控的某人猛然惊觉,自己居然可耻地萌了的时候,他的内心简直好比被雷劈了一样心如死灰,只有略微的一点羞耻心还在苟延残喘地挣扎,外在表现就是,栗色头发的紫眸少年突然就冷下一张脸,转过头去硬邦邦地说,“不要离我这么近。” 这种明显色厉内荏的行为根本不足以让叶幕惧怕,他心里早就笑了个底朝天,表面上却仿佛因为搭档的“疏离”而小小受伤了,委委屈屈地坐好,小媳妇一样低头忙活,时不时还用手背抹一下眼睛。 悄悄醒了的999默默看着宿主大人演戏,以及某人一脸冷漠却不断上升的好感度,一声不吭地抱起松子开始嗑巴,升级以后的它又长出了牙齿,正是最新鲜的时候,看戏的时候最适合嗑松子了(*^^*)。 根本不是真生气的维特在偷偷往旁边瞄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幕一小只地缩在那里,无精打采弱不禁风(?),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如果叶幕真的有一双兔耳朵,现在一定也都耷拉下来了。 是不是太凶了?走进圈套而不自知的某人开始有了一丝的愧疚和自责。 怎么开口好呢,说对不起吗,可是明明他才应该欠他一句对不起吧。不过一码归一码,刚才的确是他太凶了……不善言辞又心怀不该有的内疚的少年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没等他纠结出一个答案,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左肩一沉,一只没心没肺 的黑脑袋已经靠在了他的肩上,因为不稳,还不住地要往下掉。 维特条件反射地用手托住叶幕的下巴,让他得以靠得更稳。近在咫尺的脸是如此熟悉,却又与从前的熟悉有种莫名的不同。从前,在那次失误之前,他会说叶幕是他最好的搭档,最亲密的朋友,可是,现在呢? 叶幕的睫毛很长,因为太长了,到尾部的时候甚至微微卷起。他的五官小巧精致,比起遍地高眉阔鼻的西方人,他的眉眼更柔和,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他的眼里也仿佛洒满细碎的阳光,阳光暖洋洋地散发出来,感染到每一个在他身边的人。 尽管始终因为叶幕的背叛心存芥蒂,可维特还是发现,自己早就在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开始,就以最快的速度忽视了他的曾经,甚至,现在的话,只是当搭档或者朋友,都已经让他不再满足。 窗户没关好,起风以后,就不时有雨丝飘进来,睡梦中的叶幕微微颤了一下,好像有点冷。维特犹豫了一下,将手搭在叶幕的背上,用自己的怀抱替他挡风,叶幕很安静地顺势靠着他,白嫩的脸颊紧贴着他的颈间,紧贴着他脖颈处一点一点的脉动,维特一向平静沉稳的心突然跳如擂鼓。 被忽悠去打下手的罗纳带着叶幕要的东西邀功似的跑来,却发现了一地凌乱之上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的两人。他看不到叶幕的表情,可那个一向对他冷着脸的人,此时却正专注地看着他肩膀上的脑袋,淡紫色的眼睛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系统中,叶幕此时正在和躲在旁边偷偷看戏故意不出声,结果成功被主人抓包的999愉快地进行着交流。 999瑟瑟发抖地抱紧手中的松果,“嘤嘤嘤……” 叶幕提起它,提起999的脸颊瞅,“所以这次是长出了牙齿了吗,真是越来越‘人性化’了呢小九。” 心虚过度导致误解了主人关心的999火速地选择转移主人注意力,眼泪汪汪地说,“主人,金头发的小孩子要黑化了哦!” 与999相呼应,系统的提示音也马上就响起来:“叮,检测到攻略对象一,维特,当前好感度70,黑化指数半颗星。” “叮,检测到攻略对象二,罗纳,当前好感度80,黑化指数两颗星。” 叶幕果然被多出来的黑化指数吸引了注意,放过了999的宝贝牙齿,装作刚睡醒一样地揉揉眼睛睁开。 被检测到黑化的两人,一个很傲娇地在看到他醒了的时候就转过 头去,神情冷静,耳根粉红;另一个,则死死捏着手里的染发剂,眼角也不甘心地变得红通通的。 见叶幕醒了,罗纳马上就脱口而出,“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第90章 第八个世界 叶幕有点头疼地看着面前男孩的小身板,“你去干嘛,偷秃头大叔的钱包吗?” 罗纳很生气地维护自己的尊严,“我不是只会偷钱包的!” 好歹也是一个小小的攻略对象,于是叶幕去看搭档的脸,小心翼翼地说,“他说他也要去呢。” 维特连看都不屑看瘦小的小毛孩一眼,自顾自拿起签字笔,扔下一句冷冷的不容反驳的“不许去。” 眼看小傲娇就要单方面和大傲娇开始吵架了,叶幕连忙抓起小傲娇,并且在他爆发之前迅速跑到了一边的化妆室。小孩子就是要哄,于是叶幕抓起他手上的染发剂,很智障地夸奖了他一句。 罗纳金碧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你也觉得我只是累赘是不是?” 叶幕一时语塞,“也不是……” 罗纳脸上的黯然与受伤怎么也掩饰不住,“你和他一样,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到,所以你一直打发我去做类似买染发剂这种根本不需要智商的事情。” 999蹲在叶幕头上,居高临下地分析,“其实宿主大人你只是为了支开他然后好和搭档二人世界培养感情吧。” 叶幕:“这种类似高冷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999得意地蹦了两下。 罗纳的心随着叶幕的沉默而变得越来越难受,虽然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叶幕和白色衣服的冷面鬼的大致职业,也知道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在他们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可是他还是不想看到叶幕和那个人如此亲密地并肩作战,这让他觉得他是一个被完全排除在外的人,这种隔离感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也是有自己独特的能力的啊,绝对不会给他拖后腿…… 999:宿主大人不去哄哄嘛~ 叶幕:再等等。 叶幕看着罗纳的表情慢慢从期待变到失望,再从失望变到绝望的倔强,这才轻笑着摸摸他的头,说,“谁说不让你去了。” 罗纳睁大了眼睛。 叶幕眉眼弯弯,“我早就已经想好要让可爱的小徒弟做的事情了,而且,是只有你才能做的事情哦。” 罗纳刚才还在酝酿着被拒绝之后种种不可描述的行为,现在却又被告知原来叶幕早就把他列在了计划里面,这前后的反差让他的心情剧烈起伏,甚至难以置信,不过如果是真的的话,罗纳不确定地问了句,“真的吗?” 999也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 要不要这么不信任他。叶幕抚额,把他的安排和罗纳说了一遍,终于成功地安抚住了青春躁动期容易不安的小鬼头。 · 几天之后,他们的行动开始了。 出发前,维特在一身白色之外套上了普通的衣服,相貌也被尽量遮掩成不显眼的模样,只要不仔细注意,几乎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外表是怎样的出众。 而与他完全相反的是叶幕,他把一头的黑发染成了扎眼无比的铂金色,原本东方人的面孔在出神入化的化妆或者说伪装易容技巧下毫无压力地转换成了欧美的模样,一双银灰色的眼眸里流露着玩笑意味的漫不经心,他穿着粉红色的西装,俊美得极其风骚又张扬。 一个是完全的泯然众人,一个却又是彻底的引人注目,谁能想象,这样两个咋一看完全没有交集的人,竟然就是名声赫赫的国际大盗组合ck&white。 叶幕走过去,用这张迥然不同的脸露出一个维特所熟悉的笑容,欢快的讯息瞬间就充满了整个空间,他就如同从前无数次行动一样,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和维特不由自主也伸出的手掌轻轻一击,短促的脆响在空气中一拍而散,叶幕小声却坚定地说,“这次,我们一定会成功。” 维特静静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阔别已久的同伴和久违了的誓言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尘封着不敢触碰的的记忆,封锁记忆的木门咯吱一声开了,里面是叶幕大大的笑脸。 维特刻意忽视了那些让他怒不可遏的不愉快回忆,莹白的指尖微微弯曲,勾住叶幕与他相接的手掌,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薄薄的嘴唇向上弯了弯。 “叮,维特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75.” 999:难得看到宿主大人这么热血励志的样子呢。 叶幕:攻略需要嘛,既然已经有很深的感情基础,不利用的话就太浪费了。 999:……感觉有种一攻略完就要被抛弃的样子。 叶幕不置可否,阳光地朝搭档告别就率先走了出去,随手勾起旁边的帽子戴上,只恨不得不能更风骚地向着奥尔加赌场进发。 · 奥尔加大赌场,作为阿那兰最大的赌场,永远都灯火通明地上演着属于赌徒的狂欢。在这里,有的人一夜之间暴富,有的人一夕之间一无 所有,上一秒你可能还做着百万富翁的美梦,每天笑着从金山上醒来,下一秒,你就可能负债累累到恨不得从奥尔加赌场顶楼自由落体好一了百了。 所有的赌徒都知道,赌,除了必要的技巧之外,最关键的就是那一丝虚无缥缈的运气。而在奥尔加赌场,即使是最顶尖的赌王,也无法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在这里一场不输地玩24个小时。奥尔加神秘的赌场主人更是立下规定,谁若是真能常胜不败,他就将亲自接见那个人。 今天之前,在奥尔加赌场的连环胜绩还只有23小时,虽然离24小时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却再无法跨出去,这项记录也已经三年没人打破了。可是今天,却有人做到了。 身穿粉红西装的金发少年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坐在奥尔加赌场的赌桌前面,面前是让人眼红的堆积成山的筹码,如果按他的身高叠起来,几乎可以把他一整个完全淹没。 可是任何人都不会想用任何东西淹没这个神话一样的少年,因为即使是赌徒,也依旧是人,只要是人,就不能不为一些过分出众的特质而动容,比如外貌,比如才华。 而现在的这个少年,长得实在太好看了。他有一头贵气且迷人的铂金色头发,五官是欧美人一贯的立体却显得更小巧精致,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慵懒地半眯着,里面隐隐流转着一种神秘而无法言说的波光,他半靠着宽阔的桌子,粉红色西装的领结被他扯开,平白为他增添上一丝不羁的狂野,成山的筹码也被他随意地拨到一边,仿佛这些让人眼红的巨大财富在他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 也许……真的是不值一提吧。围观的众赌徒有点痴迷地看着人群最中心的人,这样的美人,本身就是一笔不下于任何宝藏的财富了,而他竟然还是如此一个上天的宠儿,到现在为止,他的连胜记录已经超过24个小时,这简直已经是极限,而他却还有继续赢下去的趋势。 周围的目光中有惊艳,有艳羡,有嫉妒,还有许多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欲望。而中心的少年依旧漫不经心,只间或眨一眨那双迷死人的眼睛。这时候,一个西装打扮的侍者过来了,他向叶幕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说主人有请。 终于来了,叶幕干脆利落地抛掉指尖的筹码,随手提起旁边捧着一只筹码咬得眼冒金星的999扔到头上,出发去见这次的冤大头。 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央只有一张长桌,侍者拉开一边的椅子让他坐下,另一边坐着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 叶幕顶着张完全不同的脸,心安理得地朝那边犹自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打量他的男人打了个招呼,“hi~” 灯光下的议员先生弗朗西斯有一头优雅的银灰色头发,眼神丝毫和温和搭不上边,充满着让人心惊的洞察力,看上去锐利而锋芒毕露。他的眼下不远却长一颗垂垂欲落的泪痣,使得他的锐气又增添上了一丝性感。尽管坐着,但是从衣襟下露出的若隐若现的胸肌和桌上的长臂看来,他的身材也一定非常挺拔高挑,他坐在叶幕对面,朝叶幕举杯一笑,动作优雅缓慢。 弗朗西斯看了两眼叶幕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称赞道,“眼睛的颜色很漂亮。” 真是有够自恋的,他眼睛的颜色不就是他头发的颜色吗?叶幕看了一眼手表,开始和他瞎扯。 弗朗西斯似乎很喜欢看他,做什么事情目光都不离开他,他让手下去拿来一套新的赌具,要亲自和这个有史以来奥尔加赌场的第一个常胜将军赌一把。 赌博么,怎么能没有赌注,叶幕本来想以自己赢来的筹码作注,却被议员先生摇头拒绝了。 不要钱?叶幕侧过头观察越坐越近,到现在已经坐在了他旁边一脸高深莫测微笑的议员先生。叶幕见这人一直若有若无盯着自己的右手,于是试探性地说,“赌注,用我的手?” 一代赌王的手,的确要比那些迟早能赢回来的筹码值钱。可议员先生却还是摇摇头。 弗朗西斯其实从叶幕一开始出现在奥尔加赌场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夸张却恰到好处的装扮,极致出众的外貌,还有那一手手精熟漂亮到出神入化的赌技。说实话,想不注意都难。 可以说,就算叶幕没有24小时常胜的记录,他也会接近他,能引起他兴趣的人不多,他当然不会放过。可是等到见到这个少年,他却突然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那天在酒吧里,原本安逸地等人的他突然被一个猝不及防扑上来的少年吻住,他原本以为是什么要害他的人,却发现人家只是索吻,而且索吻的少年吻技实在不错,而且,滋味很甜。于是他就放任那少年在他身上放肆,只稍微象征性地试探了一下,发现果然只是个到酒吧来偷尝禁果的小男孩,于是他也动了心思。可在他想要满足他的时候,他却又被出其不意地打晕了。 小狐狸?还是小骗子?你的目的是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找人却居然一点踪迹都摸索不到。 当他透过屏幕看叶幕的时候也许还很模糊,可是当少年走进来,让他真真切切看清的时候,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搅得赌场里风起云涌的少年就是那个在酒吧里勾引了他又把他打晕的小狐狸,虽然样貌已经完全不一样,可他亲手抚摸过这具美好的身体,如此印象深刻的小家伙他怎么会忘。 他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易装小狐狸谈笑自若,直到他提出要用自己的手做赌注的时候,他才终于有所动作。 弗朗西斯修长有力的手覆盖在叶幕的手背上,并且光明正大地在那上面抚摸摩挲,这种抚摸在外人看来自然无比,可只有真正感觉到的人才知道,这样的抚摸中带着多少暧昧的色情意味。 弗朗西斯一边对叶幕实行不轨的举动,一边用暧昧而性感的嗓音说道,“不需要你的手。我赢了的话,你就陪我一晚上。” 这是……约炮?叶幕挑眉看笑得隐隐有点挑逗意味的议员先生,开始认真地思考,如果是这样的赌注的话,他到底是要赢呢还是不赢呢? 气氛在这样一句话之后变得暧昧,弗朗西斯旁边的手下还在等着这场难得一遇的赌博,可两个主人公却似乎根本没有一个人还在意着旁边孤零零的骰子。 叶幕还在饶有兴致地考虑,这时,灯火通明的大厅却突然一下子灯光全灭,陷入从未有过的一片漆黑之中。 第91章 第八个世界 在灯光熄灭的一刹那,叶幕就反应迅速地抽开自己的手。可是他快,有人竟然比他更快,那只覆在他手上的大手几乎在同一瞬间就追了上来,强劲有力地捕捉到了他的手。 被抓住的手正好是叶幕受伤的右手,猝不及防的紧握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也是这样一声闷哼,让手上的力道骤然减轻,叶幕抓住机会,马上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赌场外早就乱了,一向有“不夜城”之称的奥尔加赌场居然也有停电的一天,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让人感到莫名的不安,更别说,在灯灭之后不久,尖锐的警报声也随之响起,隐隐的不安顿时爆发成巨大的恐慌。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穿着风骚粉红小西装的金发少年随着人流走进拐角,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躁动的人群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少年的失踪。 人流大部分涌向赌场外,小部分则磕磕绊绊地走向中央大厅,罗纳也在涌往大厅的人群中艰难地往里面挤。突然,他感觉眼前掠过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这身影稍纵即逝,快得几乎像个幻觉。 应该是幻觉吧,罗纳摇摇头,是他太想见到那个人了吧。想到那个人,罗纳的心跳就变得前所未有的迅速,同时把手探向胸口处,摸到那里一个硬硬的长条形轮廓。那天,叶幕吩咐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偷到一把钥匙,他特别提到因为无关紧要,所以好几个警卫身上都有,他随便偷一把就可以,偷到之后,他就让他去中央大厅。 罗纳费尽千辛万苦地终于来到了中央大厅,在一个没人注意的小角落拿出身上的钥匙,小心地层层打开。可在看到里面的东西的那一刻,他却顿时僵住了,因为里面竟已经不是他摸来的钥匙,而是一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波板棒棒糖。棒棒糖下面还有一张纸,罗纳捡起来看,上面画着一个和某人类似的大笑脸,旁边写着“给可爱又听话的小罗纳”,署名是“b&w”。 b&w,不就是那个堪称盗贼界神话的ck&white的缩写吗?!罗纳呼吸都忍不住加快了,也对,叶幕总是一身黑,冷面鬼却完全相反地全身白,原来是他们,竟然是他们! 罗纳已经完全忽视了他身上的钥匙是什么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偷走的,心里想的只有,原来他一个煎饼就拜来的师父,竟然是这么厉害的大盗贼! 真是太帅了!叶幕在小小少年心中的地位又蹭蹭蹭往上涨,想到 叶幕吩咐他的第二件事,罗纳连忙热血沸腾地跑走。 · 人群还在嘈嘈杂杂地往外涌,可是最先到达门口的一批人却通通被拦在了门口,整个奥尔加都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短暂的安抚之后,人群的骚乱略有平息,因为已经有消息传出来,原来警报声是因为奥尔加赌场神秘主人的一样东西被盗了。 神秘的主人从未露过面,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任何讯息,没想到他流出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东西被偷了。适应性良好的赌徒们于是开始隐隐地幸灾乐祸,同时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盗贼,才敢在奥尔加赌场主眼皮底下偷东西。 叶幕带着顶棒球帽,耳朵上挂着个耳机,一派悠闲地踩着滑板,和周围的人群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又给紧张抓捕小偷的人员造成了相当的困扰。这么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最后连刚从地下室跑出来的警卫员都看不下去了,直接走上来,拽着他的胳膊就把他从滑板上摘下来,然后一路提到了楼道中,看样子是要进行单独的思想教育。 到了楼道中,警卫员也没有放下活蹦乱跳的叶幕,还一直勾着熊孩子的衣领往最上面走,直到到达顶楼。然后,该警卫员干脆利落地甩掉熊孩子,气势汹汹地开始……脱衣服。 熊孩子瑟瑟发抖地缩在地上,眼神楚楚可怜。警卫员脱下了衣服,露出熟悉的一身白色,然后淡淡瞥了地上装可怜的人一眼,面无表情地把他拎起来。 此时,他们正在奥尔加赌场最高的一座楼上,从下面往上看的话,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黑一白的两个点。可是,就是这两个点,却让下面的人群顿时轰动了。 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当年ck&white不就是这么站在宫殿顶端一举成名的吗?一年多没有再犯案,有些人已经猜测这个神话一样的大盗组合或许已经被抓了或者自己内部分裂了,可在这个出其不意的时候,他们却又出现了。除了不幸被盯上的失主,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激动的,毕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幸”亲眼目睹一个传奇。 但是这个“传奇”今天似乎就要结束了。自从他们暴露在楼顶的那一刻起,本来分散的所有警卫就火速地朝中央集中,过不久,那边的楼下就要被团团围住了吧。有的人幸灾乐祸等着看所谓“神话”的坠亡,也有的人满心期待地渴望再看到一次奇迹,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掏出了手机,公然在“禁止拍照”的图示旁趁乱进行拍摄。 这时,顶楼备 受关注的两点往下一倒,开始缓缓坠落,然后又在大家胆战心惊的时候突然展开巨大的白色滑翔翼,在高空划开优雅的弧线。 携带着国际大盗的滑翔翼顿时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警卫员眼睁睁看着胆大包天的盗贼妄图在滑翔翼中逃走,马上就集中了力量往滑翔的方向追捕。 楼外一时人声鼎沸,而本应在滑翔翼上的大盗二人组却光明正大地走在过道中。可怜的监控员含泪被绑在角落里,连唔唔声都发不出来。 维特停在一扇门前,正在考虑用什么工具撬开它。叶幕马上善解人意地凑过来,邀功似的拿出一把钥匙,“我徒弟拿到的哦。” 维特其实并不喜欢叶幕带回来叫“徒弟”的小鬼,默默撇开了眼。门被打开了,露出的却不是房间,风猛然从外面灌进来,俯瞰底下,竟是一片荒芜的灌木草地。 维特心里莫名不爽,于是直接扯了叶幕就往下跳,用一根鞭子作了缓冲之后,两人双双倒在地上。在倒地之前,维特抱着叶幕在空中换了个位置,于是现在就变成了他在下面做肉垫,而叶幕却完好无损地躺在他上面。 缓冲之后其实并没什么大影响,叶幕撑起胳膊,浅浅的月光从树的缝隙间流淌进来,丝丝缕缕包裹着草地,和草地上交叠的身影。 维特躺在底下,叶幕就在他前方触手可及的地方,急促的呼吸声几乎和他一个节奏。面前的人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们彼此有着谁也比不上的无与伦比的默契。曾经,他以为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同伴,直到他背叛。他失望透顶,叶幕也消失无踪,他以为,他们的友谊已经到此为止。可是在一年之后,他却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似曾相识又似乎截然不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把他当成一个简简单单的同伴了呢。从前,叶幕虽然亲近他,但因为知道他有洁癖,所以也总会很小心地保持在一定距离之外。他一向不爱说话,日常生活中除了必要的应答,就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所以也没有人能打乱他的节奏。 可是,在叶幕又重新出现的时候,他却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入侵似的占领了他生活的一角,然后越扩越大。他会在起床的时候打着哈欠给他一个拥抱,会在他做饭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挂在他身后问菜好了没,饿得着急了的时候会捧着碗可怜巴巴地求喂食……他一开始是很不习惯的,他习惯了自己的生活只有一个人,也拒绝所有人所有形式的干扰。 最初,他是严词拒绝的。可是 ,他发现他的严肃警告在叶幕面前却什么用都没有,他嘴里总是说着“知道啦”,下次却还是理所当然地继续做同样的事。有时他说得多了,叶幕甚至还会委屈地说“你好凶”。渐渐的,他觉得这样时不时的“过分亲密”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叶幕亮晶晶看着他的模样就像一只家养又活泼好动的小兔子,让他无法拒绝,甚至偶尔他稍微不亲近他而去找家里的小鬼的时候,他心底还会隐隐觉得不太舒服。 他喜欢上他了吗?喜欢上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和他一个性别的,背叛过他又回来的搭档? 叶幕俯视着身下的少年,看他飘着淡淡两抹红晕的脸颊,和充满迷茫与思索的淡紫色的眼眸。 999害羞地捂住眼睛,“好像要做坏事一样的姿势呢。” 叶幕:“就是要做坏事啊。” “哇~”999悄悄把爪子往下挪了挪。 叶幕收敛了一贯的嬉皮笑脸,黑亮的眼眸仿佛月夜下的两颗近在咫尺的星辰,明明距离滚落下来已经过了很久,他的心跳却依然迅速。月光使得地面上的一切都显得朦胧,也使人心中隐秘的感情与渴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强烈到再也不想掩饰,强烈到再也无法掩饰,强烈到明知不对,还是无怨无悔地选择挑破这一层自欺欺人的窗纸。 维特看到叶幕突然俯下身来,然后,他就感觉到他温热的唇瓣覆盖在了他的唇上,虽然叶幕的动作很坚定也很迅速,可维特还是感觉到唇齿间的呼吸声因为过度紧张都已经有些颤抖了。兔子本就是一种很胆小的生物,就算鼓起所有的勇气也只敢咬上那么一口,所以接下来,叶幕就不知所措地停在了那里,轻颤的睫毛甚至流露出想要逃跑的胆怯。 撩拨完了就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在叶幕蓄势待发地准备抽身逃走的时候,维特的手就抵上了他的后脑勺,强势地把他按到自己的怀里,翻身将叶幕压倒身下,不慎熟练却坚定地开始亲吻。 “叮,维特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80.” 目的达成,叶幕一动不动地躺着任人亲,这么好的夜色与月色,不做点什么不是他的作风。他感觉,虽然青涩,可身上的少年悟性倒是极强,渐渐的,他已经不满足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转而开始探索起了他的内部。 这时,系统提示音又响起,叶幕还以为是搭档又涨好感了,没想到,系统硬邦邦的声音说的却是:“叮,罗纳黑化指数增加一颗星。” 黑化 ?叶幕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正好遇上一道捉奸似的手电光。维特迅速抱着他躲到一边,发现只是家里的小毛孩拿着手电筒之后就松了口气,他依稀想起叶幕说过的话,于是问道,“车停在哪里?” 第92章 第八个世界 罗纳气得发抖,第一反应就是想把手上的手电筒直接摔到面前的人脸上,可是他不能。这种憋闷更加让他郁闷。而让他更郁闷的是叶幕的反应,他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一个在野外被人撞破的人,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他懒懒地把扯开的衣领合好,靠在搭档身上起来,像一只晒过太阳的猫,笑眯眯无比默契地问了一句同样的话,“小罗纳,车停在哪里呀?” 这个人,难道没有一点羞耻心吗?!罗纳恍然想起那个下雨天,他生怕丢了自己好不容易拜来的“师父”,叶幕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跟了上去。他看到叶幕一瞬间就把自己变成几乎另一种模样,然后在酒吧里轻浮地挑逗一个对他有企图的人。好不容易躲过门口保安偷渡进来的他一眼就看到这种场景,三观(如果有的话)差点就碎了,在叶幕转身之后他就拖着那个因为被美人挑中笑得像个傻帽的蠢货到角落里揍了一顿。 等他揍完回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叶幕的位置,他发现叶幕又和另一个人纠缠在了一起,互相吻得难舍难分。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随便!他怒气冲冲地想去把人拉开,运气好的话还想故技重施。可是那次,他没有再成功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墨镜男把他提起来,轻而易举地丢给了门口保安。由于不能再进酒吧了,他只好在雨中等了很久,希望新上任的师父大人亲亲就好,然后快点和他回去,可是叶幕没有出来,直到他被轰走,一个人孤零零地淋雨跑回去,他都没有再出来。 他很喜欢做这种事情吗?罗纳呆呆地举着手电,看叶幕充满趣味地时不时调侃一把自己脸颊微红的搭档,然后,他像是懂了什么似的,压抑下自己心中想要把另一个碍眼的人推开的欲望,踩着愤愤的脚步带他们去停车的地方。 而此时的奥尔加赌场中,灯光已经恢复了,懒散心大的赌徒们又开始各自夜以继日的赌博大业,只偶尔才会感慨两句刚才的骚乱。 赌场的中央大厅,弗朗西斯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戴着白手套的手下冷汗津津地来禀报“诺恩斯的微笑”丢了,失主议员大人却只是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指,直到听到“ck&white”这几个词的时候,他才微微敛眉,“谁?” 白手套连忙重复一遍,“是曾经在大人府上作过案的小偷组合,ck&white” 黑白?弗朗西斯依稀想起一个绝望的握着自己流血的右手跪在地上的少年的身影,因为受过伤,所以才会被他轻轻碰一 下就疼到叫出来吗? 钢琴家一般的手指不经意似的点过眼下的泪痣,日理万机的议员大人已经不记得那时叶幕绝望的模样是什么样子,不过现在,他很期待,期待着能看到那双骄傲的黑眸被泪水濡湿,看到他镇定自若的神态出现一丝裂缝,染上不得不让他沉沦的情欲,想看到他喘息着叫出自己的名字,全身都沾满属于他的气息。 仅仅是这么想着,他都已经无法控制地感觉到兴奋。弗朗西斯无奈地撑着额头,觉得那个少年大概真的是妖精变的,不仅让他第一次对男人产生兴趣,甚至还让他无法自拔。 诺恩斯的微笑,所以是喜欢钻石吗?议员先生犹自思忖了一会儿,把旁边一直战战兢兢等着他下文的白手套叫来,“最近不是有一个拍卖会?把里面的‘尼克斯之吻’拍下来。” 白手套领命去了,议员先生坐在位置上仔细品了品这个名字,尼克斯,黑夜化身的神祇,倒是意外地合适那个小家伙呢。 · 成功地盗窃了奥尔加赌场森严守备下的钻石后,黑白组合也再一次名声大噪。出名了的叶幕却没法过任何名人该有的生活,反而只能凄凉地在顶楼一个人寂寞地吹风。 带着冷意的阿那兰夜风缓缓吹来,撩动他宽松的t恤下摆。叶幕坐在楼顶的栏杆上,两条长腿危险地在几十米的高空上摇晃,他的右手握着一个酒瓶,正慢悠悠地注视脚下夜色中纸醉金迷的城市。 身后传来脚步声。叶幕回头,维特也正提着一瓶酒,忽视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复杂的脸色,看样子是想来和他一起喝酒。叶幕唇角微勾,拿酒瓶和他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维特却没喝,把他从栏杆上抱下来,闷闷地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心情不好吗?” 叶幕顿时感觉很神奇,这种郑重其事又小心翼翼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瞬间很想看看维特此时的脸,可维特却紧紧按着他。 好吧,一个人在顶楼又吹冷风又喝酒的,的确像是失意人惯常有的样子。叶幕屈服了,任由他胡思乱想。 叶幕的沉默更加让维特认定他的确心情不好,可他不会安慰人,憋了半天也只说了句,“不要心情不好。” 叶幕额角挂满黑线,大哥,这也能叫安慰人吗?如果是真的心情不好的人,你来这么一句霸道的“安慰”,人家指不定和你翻脸呢。不过,最近维特的好感度都不涨了,在心有芥蒂的情况下,其实有80的好感度也很 高了,可是这具身体和维特的关系不一般。从小一起长大,就意味着有很多共同的回忆,而拥有他们最多共同回忆的地方,不就是那个贫民窟吗? 印象里,维特似乎挺抗拒那个地方的,不过嘛,现在他不是“心情不好”吗,心情不好的人可以任性,于是,叶幕提出了想回老家几天的愿望。 老家就是那个贫民窟,回忆到那里,维特脸上果然闪过一丝厌恶,可叶幕却很期待地望着他,漆黑的眼眸仿佛头顶的夜空,却闪烁着星辰一样的光。 如果是和他一起的话,也是可以接受的吧。维特抚上那双眼睛,不由自主地轻声答应了。 叶幕笑起来,决定给他一个奖励,他摇摇手上的酒瓶,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就拉着维特的衣领,垫脚吻了上去。 维特实在很高,叶幕苦逼地发现自己垫了脚居然还有些不稳,很丢脸地直接扑到了搭档怀里。维特被他撞个满怀,反应迅速地揽住他,溢满酒香的吻让他想起那天草地上未完的纠缠,他几乎是立马就反客为主地把叶幕压在了栏杆上,急切却又小心地开始亲吻怀中的人。 叶幕为搭档的上道十分欣慰,配合地软在他怀里,被亲得晕乎乎的,迷迷蒙蒙中,他似乎听到维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要再背叛我。” 叶幕从善如流地回答,“我不会背叛你。”然后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在攻略完你之前。 这种难舍难分的景象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再熟悉,也依然让某人难以忍受。脸色红润不少的金发男孩站在楼道的阴影中,他不确定顶楼的两人是不是看到他了,可是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罗纳第无数次痛恨自己的稚嫩。 如果能马上长大多好,那么他是不是就能更有能力地去争取他?而不是总要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亲密地在一起?这种永远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真的承受得够多了,已经快要忍受不了了。 黑暗中小少年的心思当然没人在意,几天后,叶幕就和搭档回到了从小长大的贫民窟。叶幕本来就是早有预谋,于是在这里的几天,他和维特就过起了老夫妻似的,每天柴米油盐又精打细算的“温馨”生活。 老夫妻生活,买菜总是必不可少的,所以现在,叶幕就正蹲在一筐鱼前面,和一个鱼贩子讨价还价。维特已经看不过眼地扭过头,一身白衣的他看上去和这种脏污嘈杂还混杂着腥臭味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叶幕却适应性十分良好,他生动嫌弃地把鱼贩子给的一条臭鱼丢 进筐子里,鱼尾溅起的水沫顿时甩了鱼贩子一脸。 贫民窟的鱼贩子也有着贫民窟特有的剽悍作风,被纠缠了许久之后怒道,“要买就买,不买就算了!” 于是叶幕马上起身,拍拍蹲得有点麻的脚就打算离开。然后意料之中地,刚刚还很威风的鱼贩子马上急了,于是叶幕又趁机砍了价。鱼贩子万万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杀价狂人,内心滴血地把鱼一袋子装了,递给笑眯眯的某只吸血鬼。 吸血鬼接过鱼,欣慰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就拉着他贵族范十足的同伴走了。 鱼贩子愤愤数着到手的钱,果然是越有钱越吝啬,买了十天鱼也没见着一个这么杀价的。突然,他感觉到胸口掉出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竟是一个铿锵作响的袋子,他手脚发颤地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钱币。 叶幕两手空空地插兜往回走,维特提着一早上的战利品在他旁边,问道,“既然想要给他钱,一开始为什么要花那么长时间杀价?” 叶幕勾起维特的手指,亲密地反复缠绕,意有所指地暧昧道,“这叫——情趣。” 明明是很正常的问答,可维特还是忍不住颤了颤,强自冷静地说,“浪费时间。” 虽然嘴上说浪费时间,可好感度却很耿直地上升了5点,到达了85。 “哈哈……”叶幕笑出声,正要说点什么,余光突然瞄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破旧的路灯后面。 999:“发现罗纳!” 叶幕:“……这小鬼。”因为二人世界才能更好地促进感情发展,所以叶幕这次瞎掰了个理由没让罗纳跟来,没想到,就算不让他来,小鬼头自己一个人也能千里迢迢地追过来。 今晚有重要的事情的,可不能被打断啊。思忖片刻后,叶幕派了999给小鬼头制造点麻烦,总之是别让他今晚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是在贫民窟,可像罗纳这种从小流浪的小孤儿,生命力都是十分旺盛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小鬼会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 晚饭过后,叶幕提出想洗澡。他们这几日住的都是叶幕原来的小屋子,条件简陋到惨不忍睹,别说浴室,连热水都要另外打,所以他们这几天都是在外面洗的。 维特习以为常地想带上衣服一起出门,叶幕却凑过来,小指微微勾着他衬衫的扣子,欲解未解的小动作尤其撩人。 第93章 第八个世界 维特的呼吸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僵硬地抓住叶幕作乱的手,浅紫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羞赧,“不要乱动。” 此时叶幕已经拆了好几颗扣子了,所以得以窥见到维特白色衬衫下蜜色性感的胸膛,唔……很有肌肉嘛。叶幕舔舔下唇,挑起眼角,挑衅一样地看着搭档。 种族优势,维特比叶幕高很多,从他的角度看下去,此时此刻,叶幕浓密纤长的黑色睫毛微微翻动,露出同样浓墨重彩的纯黑眼眸,轻微上挑的眼尾勾出一个夹杂着挑逗与诱惑的弧度,洁白的牙齿咬着粉红的下唇,看上去难耐又勾人。 维特听到自己胸膛里心脏的跳动声响亮如轰鸣,他控制不住地伸手抚摸叶幕被咬住的唇瓣,喃喃,“不要咬。”他会心疼。 叶幕看着他,歪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看上去很听话地说,“好。” 维特有一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几乎控制不住地就想俯身,去亲吻面前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的人。可是当他靠近的时候,叶幕却抵着他的胸膛,眼里闪动着恶作剧似的光芒,他说,“哎呀,突然想到家里的木桶太小了,洗不了两个人呢。” 说完以后,他居然就这么推开了他,装模作样地真的开始找那个传说中的木桶子。维特额角青筋一跳,直接走过去把人捞起来,摔在并不大的单人床板上。维特捞人的动作是很粗暴的,那霸气的一扬手一用力都充分体现了霸道总攻的气势,可这份气势在他摔人的时候掉了个精光,变得要多轻柔有多轻柔,摔完了还要检查一下床板的质量,并为它的劣质而皱眉。 叶幕简直要被逗笑了,揽着他的脖子把他掰回来,“这个床板刚刚好,这样做的时候才好听。”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秒懂叶幕的污力滔滔,纯洁的处男大盗维特就没有明白,等到他想清楚,叶幕已经一个人乐了很久。维特涨红了脸,低声有点羞耻地说了句“住口”。 叶幕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把头靠在他胸口,忽然道,“我们认识,已经有十多年了吧。” 随着叶幕的提问,贫民窟未知的角落里忽然传来手风琴的旋律,悠悠扬扬好像漫溯在久远的记忆中。维特想起曾经,心口忍不住变得柔软,“嗯。” 叶幕道,“这张床还是我们小时候千辛万苦收集材料做的呢。” 维特笑起来,如同冬日突然绽放的一抹暖阳,“是啊。” 气氛似乎短暂地变得有些煽情,叶幕满意地看着维特 被他带入从前的回忆中,附在他耳边低语,“在我从小长大的床上和我做爱,很刺激吧。” 温馨的回忆一下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张无比挑衅的脸,维特这下才明白,和这家伙,扯什么回忆都是浮云。可叶幕的话的确不是毫无威力,维特想到身下的“小床”,再想到他们如今要做的事,居然真的觉得……有种隐隐骚动的刺激感。 纯情的大盗先生为自己可耻的心态而无地自容,气恼地俯身,堵住叶幕似乎还想说出什么惊天动地话语的嘴巴。 前戏足了,叶幕搂住他,粗略瞄了一眼系统,好感度已经90了。 身上的人热情地好像一把火,和平常冷冷淡淡的样子形成强烈的反差。可叶幕却没有太大的波动,漫不经心地靠在对方裸露的肩膀上,还没做就90,好没有成就感,不然……把999叫回来好了。 维特对叶幕的态度一无所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触碰心上人的身体,这感觉比他在难以启齿的梦境中感受到的还要更美好,更让人无法自拔地沉沦,他只想抱着他,只想吻着他,只想让他们永远属于彼此。 可是上天没有听到他的祈祷与愿望,他还没来得及和叶幕完成最亲密接触,门外就啪啪啪响起了敲门声,熟悉的小鬼头的声音在外面急促地喊叫,说什么有特别重要的事情。 维特本来不想理他,可叶幕却说能小孩千里迢迢找来的一定不是小事,说不定和他们上次的行动有关。 毕竟有过一次失败的经历,维特只能压下腾腾欲火,脸色阴沉地拉开门。 罗纳拍得太用力投入,门一下子空了,他立马就扑腾了进来,踉踉跄跄地摔了一个大跟头,可他却连土都来不及擦,脸朝下就大叫出来,“我有重要的事!” 叶幕觉得,也许罗纳的中文名可以叫曹操? 罗纳今天本来跟得好好的,可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只小狗,他还什么都没做,这小狗就和他有仇似的死死拽着他。身为流浪儿,罗纳从前做得最多的事,除了偷偷摸钱包之外,就是和各地品种繁多的流浪狗每天上演狗口夺食。流浪狗尚且抢不过他,更何况这只一看就娇滴滴的家养雪白团子。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只狗看着弱弱的,却特别能引起旁边从少女到中老年妇女的同情心,她们误以为他是要抛弃这只这么可爱的小狗,居然纷纷走上来指责他,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等他从众大妈的围堵中逃出来,他已经把人跟丢了。 但是罗纳好歹也是街角市井里混大的,虽然地方陌生,可是靠着本身的经验与强大的直觉,他还是找到了叶幕的住处。 现在已经是晚上,把门关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罗纳的直觉却告诉他,里面一定发生着他完全不想看到的事情,他知道他这个师父的秉性,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 罗纳都来不及细细思考,他的手就已经抢先一步砸响了门。虽然早就想到屋内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可在亲眼看到的时候,他还是很难以接受。 三天两头地和不同的男人混在一起,他难道就那么……缺男人吗?罗纳的手紧握成拳,叶幕一边走一边穿衣服,朝地上狼狈的小鬼伸出手。罗纳却拒绝了,一个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声音有种阴暗的低沉,“我有,重要的事情。” 维特走过来,看到小鬼一眨不眨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叶幕,眉头皱了皱,直接把小鬼的脑袋往旁边一转,让叶幕穿好衣服。 叶幕瘪瘪嘴,好像不满似的,手上的动作也慢吞吞的。维特自己也不好受,在这种关头停下来,没有人会舒服到哪里去。可叶幕这时候的表情却取悦了他,他的脸颊鼓鼓的,眼睫低垂,一副有说不出的郁闷的样子。 成功被欺骗了的搭档心软了,把无辜可怜的小鬼脑袋再往旁边推了推,然后俯身,在叶幕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诱哄道,“乖,下次,下次再……”最后的“满足你”三个字几乎小声到像是含在嘴里一样,叶幕勉强听清了,顿时笑出来,维特有点害羞又有点羞耻,嘴角却依稀弯了弯。 他们俩是甜甜蜜蜜,罗纳却简直憋屈愤懑地想打人,他的对面不远就是一面大镜子,他全部都看到了!尤其是叶幕还那么羞涩甜蜜地对另一个男人笑,这种前所未有的笑容,对身后的人来说是蜜糖,对他来说,却简直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罗纳突然恶劣地想,他的搭档知道他真正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知道他在酒吧里那种浪荡轻浮的样子吗?他知道他的身上曾经满满都是野男人的吻痕吗?不知道吧,一定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阴暗的想法在脑中如潮水一般涌起又落下,落下又涌起。他脑袋上的手终于放开了,罗纳回过身,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新的委托。” 新的委托来自一名狂热收藏家,委托目标还是一颗钻石,一颗丝毫不逊色于“诺恩斯的微笑”的钻石,名字也很对称,“尼克斯之吻。”黑夜之吻, 很美妙的名字。信上还提到,这颗钻石已经被上议院贵族议员拍下,如今就在他的府邸之中。 这个议员,就是他们唯一一次失败的对象。叶幕想起赌场灯光下凝视猎物一般的眼眸,还有那颗性感迷人的泪痣,几乎可以肯定,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维特显然也想起了那个让他们初次败北的议员,连带着也想起了他刻意不想回忆的来自叶幕的那次背叛。 有些事就是这样,不去想的时候,人们可以自欺欺人地当作没发生过;可是一旦接触到勾起回忆的物象,这份记忆就会像决堤水一样奔涌而来,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他还记得那种被最亲密的同伴背叛的难以置信,记得信仰被亵渎的愤怒,记得差点被枪决前满满的不甘与恨意。旧事重提已经没有意义,可是同样的对象,再来一次,他们会失败吗?叶幕会再次背叛他吗? 这些问题沉沉压在维特的心头,他得不到答案,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只有事实才能告诉他答案。 于是维特接下了委托,叶幕却反对。 “你忘了上一次我们的下场了吗?” “我没忘。”维特看着他,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我永远都不会忘。” 叶幕还想劝他,可维特这次尤其坚持,怎么也不肯放弃,随着叶幕的不断反对,他的表情也越变越冷。忽然,叶幕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看,仿佛还能从指节处感受到那种韧带被齐刀砍断的剧痛,还有比肉体的疼痛更让人绝望的再也没法使用右手的可怕事实。 罗纳是知道叶幕的右手有伤的,他看到叶幕的动作,以为是他的伤口又疼了,忙紧张地托起他的手,小心地来来回回查看。 虽然觉得罗纳的动作有点古怪,可维特没想到那方面去,还在纠结去不去的问题,“你不去的话,我一个人也可以……” “我去。”叶幕收回手,他的脸藏在阴影中,面无表情,却透着股隐忍与疏离。 999抱住叶幕的右手蹭,软软地安慰。 叶幕已经对单细胞的毛团子没辙了,无奈地弹了两下把他弹到肩膀上,然后留给剩下两人一个“忧郁”的背影,翻身躺倒床上,蜷缩的肩膀无助而落寞。 无助又落寞的叶幕心里却挺有兴致的,维特好感度刷得差不多了,他正想着要找什么借口离开他去会会自恋的议员先生,没想到小鬼头就带来了这么个好消 息。挺好的,不枉他养了他这么些天。迅速做好简单的计划以后,叶幕不管外面的两人,心安理得地霸占了唯一一张床,睡着了。 而在另一处金碧辉煌的府邸,议员先生却寂寞得睡不着。他的面前站着几个黑发黑眼的男孩,仔细看的话,每一个都和叶幕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 弗朗西斯用眼皮看了他们几眼,挥挥手让这几个战战兢兢的男孩子都下去了,有点忧郁地仰望黑漆漆的夜空。 宝石已经备好,可爱的东方小偷,你什么时候出现呢? 第94章 第八个世界 自从接下新的委托之后,维特和叶幕之间的气氛就变了,从前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疏离。这种改变对维特来说是最难以忍受的,而每当他想要与叶幕说话的时候,叶幕就会状似不经意地躲开他的目光,一次是偶然,次次是这样,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叶幕是生气了,难道,他错了吗? 今天的天气尤其不错,即使是在贫民窟,阳光也依然灿烂。一身白衣白裤的维特站在破旧的木门内凝视着门外,淡紫色的眼眸有点忧郁,仿佛浸在水中的紫罗兰。门外,叶幕正在教罗纳扔飞刀,自从黑白两人关系疏远之后,三个人里最高兴的就是他了,虽然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可是……他就是幸灾乐祸。 叶幕把罗纳这几天的眉飞色舞看在眼里,忍不住有点想笑,这小子,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叶幕想了想,把罗纳拉近。罗纳却不知道因为这个动作联想到了什么,顿时屏住呼吸,金碧色的眼眸里满是期待。叶幕满头黑线,一个小破孩,整天在想什么呢。叶幕不客气地拎住他的耳朵,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维特一直在看着远处的两人扔飞刀,眼看时间过去越来越久,两人却还是没有停下的迹象,他忍不住变得有点焦心,脚尖在地上磨蹭两下,然后又停下。他告诉自己,罗纳只是一个小孩,他不应该想那么多。可又是半天过去,两人没扔飞刀了,却开始越挨越近地窃窃私语,他终于忍不住了,正好整以暇地要过去,叶幕走过来了。 维特开始紧张起来,连背都忍不住站直了些,手更是不知道往哪里放,叶幕已经好几天不和他说话了,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走向他。叶幕越走越近,他也睁大眼看着,嘴角忍不住牵了牵,仅仅看着他走近,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喜悦像流水一样浸润到心底各个沟壑,让他荒凉如沙漠的世界渐渐萌发出绿色的草芽,像春天来临一般生长出勃勃生机。 叶幕终于来到他身边,可他的微笑还来不及绽放完全,雀跃的心意也还来不及分享,那个轻而易举就拨动他心弦的人就视若无睹地从他旁边走过,就像他从来没有认识过他,就像他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陌生人,他的眼里,没有他。 仿佛还来不及感受春天的喜悦,冰雪就猝不及防覆盖了所有初生的绿意,汩汩流水冻结成冰,给他带来深冬一般的冷,而身后的脚步声还在远去,一点也没有为他而停留,仿佛永远也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 维特僵硬地站在原地,为什么,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 · 按照原计划,他们的行动是在十天后,可在第五天的时候,叶幕就先维特一步回去了。当维特醒过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想去看叶幕,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他跑遍贫民窟,连平时看一眼都嫌脏的角落都翻遍了,却还是没有叶幕的身影。 也许是错过了呢,也许他现在就已经回家了呢,维特有点失神地往回走,门口站着一个人,却不是他要找的人,而是住在叶幕家旁边的卡萨尔奶奶。 卡萨尔奶奶已经很老了,泛黄的脸上沟壑遍布,老花镜颤颤巍巍地挂在鼻梁上,他眯着眼打量面前挺拔的少年,看出他现在的焦急,于是慢腾腾地说道,“是在找小叶子吗?他早上和我说,他先回去了,还嘱咐你在这里多待几天。” 回去了?维特心头大石落下,却并没有感觉好受了多少,只觉得一阵阵的失落压得他眼角发酸,已经,连和他多待一会儿,都觉得难以忍受了吗? 大概是维特过于明显的难过太让人心疼,卡萨尔奶奶关切地问,“是和小叶子吵架了吗?” 维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嗯,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他生我气了。” 卡萨尔奶奶听了却呵呵笑起来,“原来只是吵架了啊,那去和他道歉就好了啊。” 维特就像一个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孩子,迷茫不知道补救的办法,“会有用吗?” 卡萨尔奶奶伸出手,维特反射性地弯下腰,一双苍老却温暖的手缓缓在他头顶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声音似乎也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当然有用啊,你们两个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叶子心肠最软了,他不会生太久的气的,快点去找他吧。” 维特有些犹豫,“可是,我们有误会,他大概不想看到我了。” 卡萨尔奶奶眼镜下的目光温柔,“那就更要去找他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有些误会自然而然就解开了。” 晚风吹动破旧的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维特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要在一起”五个字像一串钥匙,打开了他一直以来不能放下又无处安置的心结。对啊,他为什么一定要纠结过去,只要他们在一起,不就够了吗? 想“通”之后,他几乎是立刻就想买上车票回到叶幕身边,可是,想起叶幕说的“让他多待几天”,公然违抗的话,那家伙一定会更生气的。维特想了想,决定明天再回去,回去以后,他就先道歉,然后,如果他真的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好了。 终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中的心事,维特的心情瞬间放松了许多,然后越想越开明:在那种情况下,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如果是他的话,也会希望叶幕能活下去的。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更何况,他们现在都还活着,还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想到以后的日子,维特突然倚着破门笑起来,浅淡的紫色一瞬间神采飞扬。 · 叶幕在房间里收拾东西,腿部吊着一个硕大的挂件,让他走得十分累赘艰难。挂件本身却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是个拖累,哇哇大叫着“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如此无限循环。 叶幕抬抬腿,罗纳牌挂件还是锲而不舍地扒着他,像一块甩也甩不掉的大泥巴,他头疼地说,“你还太小了。” 年纪一直是罗纳最大的死穴,于是他顿时炸毛了,“我不小!你明明也就比我大三岁而已。” 罗纳深谙叶幕秉性,炸完毛又果断卖惨,呜呜呜地假哭起来,“我就要去嘛~” 这小鬼,别的看不出什么长进,被他捡来以后倒是娇气了不少,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个偷了人家还要嫌弃人家没钱,骂人骂得无比流利的小油条啊。小油条小泥巴小挂件,不管是什么,反正就是铁了心的要和他一起去作案,还是八头牛也拉不回的那种。 叶幕没办法了,掏出一枚硬币,蹲在地上与小泥巴平视,“那我们来抛硬币吧,正面朝上的话,就让你去。” 罗纳揉揉根本没有眼泪的眼睛,不买账,“我不要!” 叶幕顿时变得有点受伤,“小罗纳都不听师父的话了……” 叶幕的眼神软软的,脆弱得仿佛小动物一般,被这么注视的罗纳顿时觉得自己心中升起一阵巨大的罪恶感,连故作强硬的表情都差点保持不住了。 叶幕又说,“其实师父也很想带小罗纳去的,可是如果带上的话,师父就会忍不住分心,这样就很有可能会被抓住。” 罗纳当然是不想叶幕被抓的,可是他又不甘心,好不甘心啊,为什么每次他都只能在旁边看着。觉察到他的动摇,叶幕适时地重提了他的建议,捧着一枚硬币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们抛硬币吧。” 罗纳抿了抿嘴,终于妥协了。于是,就抛硬币。 这简直是最错误的妥协,叶大骗子手中的硬币怎么可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以外的结果,所以,不管罗纳金碧色的眼睛是多么期待地看着那枚悠悠落下 的硬币,是多么充满渴望与希冀地连眼睛都不舍得眨,硬币最终的结果还是——反面朝上,所以,不能去。 罗纳一脸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难以置信地翻来覆去看那枚硬币,差点真的要哭了。 叶幕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戴到罗纳头上,“看来上帝也觉得实在太危险了,所以罗纳就在家里等师父吧。” 罗纳低下头,偷偷做起另外的打算,叶幕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偷偷跟过去也不可以的哦。” 罗纳垂头丧气。叶幕笑起来,摸摸他的金毛,“回来给你带煎饼吃。” 罗纳知道叶幕是认真的,他也知道自己或许真的是个累赘,只好说,“那,我等你回来。” 叶幕嘱咐,“在家里乖一点。” 罗纳点头,可怜巴巴的,“我会很乖,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叶幕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他轻轻俯身,在罗纳额头上印下一吻,这个吻很轻,柔柔软软得仿佛一片羽毛,罗纳却觉得自己的心都因为这个吻开始发颤,这是他……第一次吻他呢,好温柔的感觉,如果能一直都这样下去就好了。 “叮,罗纳好感度90。” 叶幕已经走到玄关,听到了系统提示音,于是又回头冲罗纳微笑地眨了下眼,然后就转身隐入夜色中。 · 弗朗西斯的府邸建在郊外,府邸占地面积极广,构造也颇为复杂,好在根据原主的记忆,叶幕对这里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所以并没有什么难度地就混了进去。 身穿侍者服的叶幕熟练地根据事前的分析躲过监控,熟练地用事先做好的纽扣型遥控器切断红外线发射器,然后就轻巧地落在了藏着黑色钻石的房间里。 感觉……过分容易了一些。监控不如上次严密,巡逻的保安也少了不止一丁点,放钻石的地点更加简陋到像是直接为某人敞开的一样。 999:此事必有蹊跷! 叶幕:当然有蹊跷。 叶幕带着手套,正不假思索地想要收走正中央摆着展示一样的黑色钻石,突然,他的手却抓空了。 那明晃晃仿佛真品一样,在黑夜中也依然熠熠闪光的黑钻,竟然却只是几乎可以假乱真的全息投影! 抓空的同时,门“啪”的一声被打开了,漆黑的房间瞬间灯火通明,投影的钻石理所当然地消失了。叶幕正想回头,就感觉到后腰处抵上了一 把枪管,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丝丝缠绵的性感,仔细听似乎还有隐约的笑意,声音的主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抓到你了。” 999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宿主大人被抓住了!!!” 而被拿枪威胁着的叶幕想的却是,现在的科技,还真是发达啊。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明偷钻石,暗偷议员(叶幕:一点都不押韵……) 第95章 第八个世界 弗朗西斯终于抓到了人,心情十分愉悦。他手上的枪当然是没有子弹的,可这并不妨碍他理所当然地威胁这个好不容易才终于落网的小狐狸,“把手举起来。” 叶幕没有反抗地举起双手,却一点也不像是被威胁了感到害怕,他微微侧过头,黑亮发丝下的目光看上去柔软无害,可那黑漆漆的瞳孔却显得很是漫不经心,被这么注视着的议员大人依稀感觉到了一丝挑衅的意味,于是嘴角挑得更高,他拿出一只手铐,咔哒一声把叶幕锁住,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将它缓缓推进叶幕右手的小指,一切做完之后,议员大人举起叶幕绵软无力的右手,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戒指……” 议员大人摇摇头,突然一下用力把他扯进怀中,低头在他尾戒上印下一吻,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叶幕,用一种充满侵略性的,势在必得的目光。叶幕感觉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下几乎像是被对方扒光了衣服一样,既心惊肉跳又刺激得无与伦比。 “叮,弗朗西斯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40。” 尽管周围包围着数十个面无表情的一看就不是善茬的手下,各种冷兵器热兵器也全都虎视眈眈地对准中央,弗朗西斯还是毫无心理压力地对怀中的美人上下其手,直到叶幕已经气喘吁吁地倒在他怀里,几乎想要忍不住呻吟出来的时候,他却霸道地捂住了他的嘴,咬着他的耳朵说道,“不可以叫出来哦,如果让别人听到你动情的声音,我可是会生气的。” 不想让人听见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调情,脑抽吗?叶幕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议员先生。议员先生却没有为他的大逆不道而生气,反而笑着横抱起叶幕,一路把他送回了一个房间。 叶幕原以为第一次见面就色气满满的议员阁下会对他做什么,还在想他是要三贞九烈呢还是欲拒还迎呢,结果,议员大人把他放下之后,就完全无视了面色潮红的叶幕,他看了眼手臂上的手表,让叶幕乖乖待着,就离开到楼下应酬去了。 叶幕没有看错,他的视力很好,在弗朗西斯转身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弗朗西斯眼中一闪而逝的戏谑。挑起了他的情欲,然后又不满足他把他放在一边,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999天真无邪地说,“宿主大人好像经常做这种事情呢。” 叶幕:“……我不记得……” 999误以为叶幕是真的忘了,马上自告奋勇地帮记性不好的宿主大人回忆,“999记得 哦,系统回放里有呢,就是在上次的酒吧里,宿主大人就把看上去很激动的弗朗西斯敲晕了呢……” 叶幕:…… 999锲而不舍,“宿主大人还不记得吗,999现在有回放功能了哦。” “好了我记起来了不用说了。”叶幕郁闷地靠在床柱上,晃晃手上的镣铐,镣铐的另一边被锁在床上,所以就连想要自己安慰一下都不方便。而且弗朗西斯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过,“我知道你是很有名的小偷,但是你不会想感受自己解开镣铐的后果的。” 会有什么后果?叶幕试着缩了下手,然后镣铐就像有生命似的也越收越紧,999被这种黑科技惊呆了,很没有见过世面似的围绕着镣铐新奇地转悠。 难道你不是才是最黑的科技产物吗?叶幕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同时想着弗朗西斯什么时候才回来,囚禁y没有问题,但是至少,先让他洗个澡吧。和维特待了太久已经隐隐约约染上点洁癖的叶幕有点烦躁地想着,一身湿哒哒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了。 其实议员先生已经很贴心地在门外安排了两个侍者,只要他出声,他们就会进到房间里来。不过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议员先生却没有告知叶幕这一点,而只要他没有叫唤,门外的两人也是无法擅自进入叶幕的房间的。 非常想近距离观察美人却碍于命令没法破门而入的侍者甲非常高兴,“能被叫来看守这样的美人真是我们的荣幸啊。” 他记得那个男孩是被议员大人抱进来的,虽然只在大人的怀里依稀露出一点模样,但那一瞬间的惊鸿一瞥也已经足够让他心醉神迷,最近大人也一直在搜罗各种东方男孩,但是这一个,他敢保证,绝对是其中最漂亮的。 不同于侍者甲,特意为了今晚的宴会空着肚子的侍者乙却非常不耐烦,“荣幸什么,我饭都还没吃!” 已经秒变痴汉的侍者甲很惊讶地看了眼同伴,不赞同地谴责道,“有了这样的美人,你怎么能还只想着吃呢。” 侍者乙简直要火冒三丈。就在这时,一声声沉稳的脚步声靠近了,两人忙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毕恭毕敬地朝来人鞠了个躬,“大人。” 房间里的叶幕不知道议员大人快来了,懒懒地靠着床栏,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不管不顾地拆了镣铐去洗澡,浑身黏腻的汗液贴着他的衣服,让他觉得非常非常地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的叶幕神情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当议员大人 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头黑发的东方少年紧靠着床柱,往常总是挂着抹懒洋洋笑意的脸上此时一脸的不爽,色泽漂亮的嘴巴紧紧抿着,眉头也聚拢出不高兴的褶皱,手一下一下地扒拉着手上让他烦心无比的镣铐。就像一只怄气的小狐狸。 议员大人觉得这个比喻很恰当,于是就笑了,爽朗的笑声传到叶幕耳朵里,叶幕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然后有点急切地说,“我要洗澡。” 就连看到钻石的时候,这双漆黑的眼睛里都没有露出过这种亮晶晶的样子,所以,洗澡比钻石重要吗?议员大人控制不住地在他的眼眸上吻了吻,抬手解开了他的镣铐,“去吧。” “叮,弗朗西斯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45点。”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解开了束缚,小狐狸似乎有点难以置信,以至于他靠在于是门口的时候还有点不确定地问了句,“要关门吗?” 议员大人靠在叶幕刚才靠过的床柱边,指尖夹着一根烟,缓缓吐烟圈的动作优雅贵气,他透过轻薄的烟气看过去,嘴角弯了弯,颇有暗示性意味地说,“不关也可以哦。” 然后,议员大人就看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的小狐狸似乎恼羞成怒了,“啪”的一声就把浴室的门关上。议员大人犹自品味了一下小狐狸刚刚仿佛冒着火焰的眼睛,低低笑了几声。就连生气的样子,也可爱到诱人呢。 其实议员大人错了,叶幕只是就算在生气,也依然不会忘了勾人而已。系统提示弗朗西斯的好感度又增加了5点到达了50。一半的好感度,应该是有欲望了,那么,突然,叶幕想到了刚才糟糕的体验,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真是报复心重的男人。” 慢吞吞洗完了澡,叶幕很喜闻乐见地发现自己没有衣服可以换。 水雾蒙蒙的浴室里,赤身裸体的东方少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带着貌似是评估的目光从头到脚看了自己一遍,然后,嘴角挑起一抹带着丝丝邪恶的微笑。 弗朗西斯侧躺着看浴室里模糊的身影,看他慢悠悠地脱掉衣服,露出让他沉迷的美好轮廓,就连指尖的烟越烧越短都感觉不到。等到叶幕貌似快出来了,他才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被灼烧的刺痛。 弗朗西斯无奈地把只剩一小截的香烟按掉,叶幕已经洗好了,带着阵阵热气走近他,弗朗西斯的视线里出现两只白皙的脚掌,根根脚趾圆润可爱。 弗朗西斯含笑抬头,就看到叶幕正居高临下 地看着他,身上只披着一条浴巾。是的,就是披着一条浴巾,不是围着,所有的重点部位都没有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浴巾的一角落落拓拓地搭在同样圆润白皙的肩膀上,从后面包裹围绕到另一边肩膀,最后垂落在赤裸的胸膛上,欲掩未掩地遮着半边粉红色的小红点。 由于刚洗过澡,他的整个身体都红扑扑的,尤其是脸颊,伴随着被水汽蒸得有点迷蒙的双眼,简直有种活色生香的色气。小狐狸摇身一变,变成了蛊惑人心的狐狸精。 狐狸精挑眉一笑,把陷入他迷情陷阱的猎物往床上一推,自己大胆地压上去,双腿分开地跨坐在议员大人的腿上,感觉到隔着西装裤的地方已经开始迅速地勃发。 叶幕的表情很正经,正经到像是在做严谨的科学研究一样,纤细灵活的手指挑开西装上衣的纽扣,以缓慢到磨人的速度拨开里面的衬衫,使里面的胸膛裸露出来,然后缓缓俯下身,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一口。 弗朗西斯体内的火迅速被小狐狸精勾起,今天,他本来没有打算这么快要他,可是……狐狸精的舌头又开始犯案了,这次,他没有像上次一样浅尝辄止,反而还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留下带着湿润的一条蜿蜒连绵的纹路。 弗朗西斯只觉得自己的定力几乎要溃不成军,这只小狐狸就算是站着一动不动,也足以让他控制不了地想要做点什么,而他现在还赤身裸体地跨坐在他身上勾引他,他应该要忍住的,小狐狸突然这么做,一定不怀好意,可是,虽然心里这么想,他的手还是违心地抚摸上叶幕的腰肢,滑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颤。 小狐狸注意到他的动作,冲他魅惑众生地笑了笑。最后,在被迷晕之前,猎物残存的一丝意志艰难地觉醒了,他把小狐狸从身上卸下来,用被子包住他,低哑着嗓音说了句,“睡觉。” 叶幕挣扎着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眼里满满的难以置信,他甚至很不客气地看了眼弗朗西斯的下身,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质疑。 弗朗西斯把这个质疑他男人的小妖精掰回去,“睡觉。” 弗朗西斯态度坚决,叶幕知道今天是做不成了。 靠!叶幕愤愤地卷起被子,滚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再也不想看到他的脸。 弗朗西斯有趣地笑了笑,等到叶幕呼吸平稳,才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膏,小心地把叶幕身侧的右手抬起来,在上面的指节上细细涂抹,完了之后,他把叶幕戴着尾戒的小指勾起,低头落下轻柔的一吻 ,说出叶幕被他否认的回答,“这是枷锁。”我给你上的枷锁,戴着它,你就永远都不能逃离我身边。 睡着的叶幕不知道弗朗西斯做的事情,他愤怒地睡着,然后第二天醒来后发现身边没有人之后,叶幕想起昨晚的尴尬经历,于是,果断地逃了,留下别墅里的一阵兵荒马乱。开完会回来的弗朗西斯发现了床上孤零零的镣铐,脸色顿时就没那么好了,叫来战战兢兢的管家后,他得知叶幕已经逃了,本就不太好的脸色顿时阴云密布。 第96章 第八个世界 清晨冷清的火车站,朝阳才刚刚从阿那兰周边绵延的山峰中露出浅黄色的一个半圆,形态疲惫的人们低头匆匆走出车站,却在经过广场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时不时瞥向广场边一条长椅上,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坐着的东方少年。 少年的年纪不大,眉宇间尚存些许稚嫩,黑色碎发带着夜里的雨露,在晨光中闪着细细的光点,底下是一双浓黑的双眸,在一眨一眨之间带动说不尽的东方风情。 一个过分好看的少年,又出现在清晨人烟稀少的车站里,无人认领一样地坐在长椅上,不管当事人神色如何,都不免给人一种“他无家可归”的感觉,或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怜惜,又或是出于自己心底那点不可描述的隐晦想法,有的人就悄悄动了心思。 叶幕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斟酌各个攻略对象的攻略程度,决定暂时回去找小鬼头。就在他提起黑包准备走人的时候,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突然叫住了他,“你,你好。” 叶幕看了看自己背包上莫名搭上的肥爪子,眉头不由自主皱了皱,然后抬头笑着对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而额头冒汗的胖青年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如果,如果你没有地方去的话,可以去我家呢。”胖子咽了口口水,似乎是见叶幕搭理他了,连脸颊都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他已经在暗地里观察他很久了,一开始因为少年身上躁动的气息他不敢靠近,可是现在,少年孤零零的样子看起来无助又可怜,而且已经很久过去,他的身边也没有同伴出现,所以,他才忍不住动了心思。 对面的少年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可是这光芒稍纵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再看时,少年已经是一副感动到双眼晶莹的模样,“你,你愿意收留我吗?” 胖青年看到叶幕这种毫无戒心的样子,于是心中最后一点担忧都放下,他的爪子也从叶幕的背包上不动声色地往叶幕手上挪动,然后在叶幕稍有退缩的时候一把抓住,色情暧昧地揉捏着,连呼吸都开始粗重起来。 居然,遇到了性骚扰吗?叶幕淡淡看着手上的肥爪子,在胖青年一路兴奋不能自持地把他拐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的时候,眸光一暗,正好他心情不好,自己撞上来,就别怪他了。 毫无所觉的胖子只觉得背后突然一阵冷风骤起,他的手就被狠狠地扭断,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一把带着油香的滚烫不明物塞住了嘴,同时下身一阵剧痛,紧接着他就像风筝一样轻飘飘飞了出去, 在泥土地上砸下一个凹陷。 胖青年还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揍了,挣扎着吐出嘴里滚烫的东西,原来是一只煎饼。他刚艰难地撑起身子,背部就被一双脚毫不客气地碾住,他只来得及窥见到,来人是一名栗色头发的青年,有着贵族般优雅的淡紫色眼眸,他的眼睛冷得像冰。胖子本就心虚,被这么一看,顿时就忍不住开始发起抖来。 叶幕双手插兜,事不关己地站在旁边,发泄对象被抢了,他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维特匆忙扔下倒地的猥琐男,抓住叶幕的手,“叶。” 维特回来以后,却发现叶幕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罗纳一个人无精打采地趴在窗台上,叶幕居然自己一个人提前行动了!那个地方有多难闯他是知道的,叶幕就算进去了,只靠一个人也绝对没有办法走出来,更别说他还要带着钻石。 是因为他的话,所以叶幕才会这么冲动地独自行动的,那一刻维特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想到叶幕可能会被抓住,然后承受他上次承受的折磨,他的心就像被撕扯一样的疼。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恐慌,什么叫害怕,这是他即使濒临死亡都不曾有的感受,如果,如果叶幕出了什么事…… 他连行李都来不及整理就连夜感到车站,当看到熟悉的黑衣少年坐在长椅上的时候,他慌到没法控制的心情才稍稍平息,那一刻,他真的觉得,什么误会什么曾经都不重要了,只要叶幕还好好地呆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就已经足够了。 天这么早,应该还没吃早餐吧。想到叶幕临走前似乎在生他的气,于是他就转头去买了叶幕最近喜欢上的煎饼。可没有想到,他只是一眼没看,叶幕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轨分子拐走了。当他看到那只油腻腻的在叶幕手上不规矩的爪子的时候,他心中的暴虐是前所未有的。 被抓住的叶幕像受惊似的缩回自己的手,却被维特更用力的抓住,一声猛烈的抽气声顿时从叶幕口中发出来。 维特愣愣地看向自己的手,颤抖地放开,“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印象里叶幕原本白皙灵活的右手,此时却红得不正常,仿佛在这层皮肤之下,所有的血管都已经渗透出红血丝,尽管没有一滴血真的流出来,内部却早已鲜血淋漓。 叶幕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他也只是觉得手有点烫,没注意到居然已经变得这么红了。 维特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你去过那里了?” 叶幕趁机缩回手,闷闷地说,“嗯。” 因为叶幕倔强的态度,维特也不敢勉强他伸出手让他看,只能暗暗捏紧了拳头,“是……那个人干的?” 叶幕知道维特误会了,却假装不知情,作出一副懊恼的样子,“你不要问了,我……我失败了。” 虽然一贯嬉皮笑脸,可是维特知道叶幕是个多么骄傲的人,他怕再刺激他,强忍下心疼,避过那只红得不正常的手,将他的脑袋按到怀里,“好,我不说。” 是因为他,叶幕才会受伤。维特感觉很心疼,“我们不去了。” “嗯?” 维特眸子的淡紫色泛着浅浅缠绵的温柔,长久以来的芥蒂终于散去,“那个委托,我们不接。所以,不要为了我再去冒险。” 叶幕好像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死鸭子嘴硬地说,“才不是为了你。” 维特的眼里满是纵容,“嗯,不是为了我。” “叮,维特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95。” 几天以来的冷战悄悄消融了一角,两个少年彼此相望,越靠越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亲密无间,周围没人,于是维特轻轻地在叶幕的唇上点了点,“叶,和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叶幕看着近在咫尺的难得表露出一丝不安与期盼的淡紫色眼眸,眼角不经意地扫过手上的尾戒,应道,“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维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仿佛紫罗兰花开。他俯身继续亲吻,极尽缠绵与温柔地在唇上辗转反侧,就在他忍不住越来越投入的时候,叶幕却突然转过身去。 虽然有点空落落的,维特还是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叶幕以一种害羞的语调欲说还休地表达了一堆前言不搭后语的东西,最后表示,他还有点事情,让搭档先回去等他。 维特反射性地想要拒绝,可他又想到他们才刚和好,担心叶幕又生气,只好无奈地答应了。 999困惑地说,“宿主大人有什么事?” 叶幕对着光看了眼自己手上熠熠闪光的尾戒,“不把人支开,某人怎么好发挥呢。” 999看了几眼,惊讶地出声,“戒指里有奇怪的东西!” 999话音刚落,叶幕的身后就响起一道彬彬有礼的声音,“失礼了。” 伴随着这句失礼,叶幕感觉眼前一黑,意料之中地昏了过去 。 · 弗朗西斯靠在书房的窗边,听着耳机里不断传来的各种声音,锐利的眼眸深不见底,听完了一遍,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调到他想听的一个位置,继续自虐一样的听,听他的小狐狸害羞又可爱地向另一个人诉说,和另一个人约定彼此的未来。 前一天还能在色情地诱惑他,过一天就能摆出一副纯情的模样勾引别人,弗朗西斯的脑中闪过一个血淋淋的模糊白影,white,是他吗? 到底哪副模样才是你真正的样子?你喜欢的到底是谁?还是说,这只小狐狸只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为乐,在所有人都纷纷跳下他的陷阱之后,他就会无情地转身,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已经招惹了他,他怎么能允许他再找别人?弗朗西斯猛得手上用力,生生捏碎了手上的放音器,是时候去看看重新被抓回来的小狐狸了。 · 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叶幕的手动了动,发出一阵链条的声响。又被锁住了啊。 依稀之间,他好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一丝光亮刚刚泄露进来,却连房间一角都还来不及照亮就又被隔离在外。脚步声渐近,充满男性气息的味道充盈在他周围的空气中,弗朗西斯的嗓音醇如红酒,性感地响起在他耳畔,“小狐狸,耍弄人的感觉好吗?” 什么古怪的称呼,叶幕有点恶寒。黑漆漆的感觉并不好,叶幕使劲眨了眨眼,也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弗朗西斯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牵起他的右手,在叶幕受伤的手掌处温柔地抚摸,他吹了很久的风,如今连带着指尖都是微冷的,缓缓抚摸过叶幕无力的右手的时候,带给他一阵阵冰冷的战栗,“原本心疼你的手,所以想等你痊愈以后再做别的。” 手不就是他自己弄断的,现在说这种话,好假……似乎是感觉到叶幕也不相信,弗朗西斯自嘲地笑了笑,手上的劲道突然加大,突如其来的剧痛仿佛直击到脑中最深的神经,叶幕忍不住叫出声。 999:!!!宿主大人!!! 叶幕:乖,还可以忍。 弗朗西斯低头堵住叶幕的叫声,半晌,才语气缠绵地说,“痛吗?” 叶幕的呼吸微微发抖,弗朗西斯还在继续说话,声音已经不是以往的温柔,“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对你温柔,是吧,小狐狸。” “我不该让你误以为,我是多么好说话的人,让你在招惹完我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勾引 别人。” 叶幕心里骂道变态,配合地咬牙,“你想怎么样?” 弗朗西斯慢条斯理地在叶幕的眼睛上绑上一条黑布,凉丝丝的手也从叶幕衣服的下摆探入,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性感迷离,“不要这么咬牙切齿的,昨晚,我们不是还有没做完的事情吗?” 灯似乎开了,可叶幕眼前却还是一片漆黑。他不能看到对方一丝一毫,对方却对他一览无遗,这让叶幕不由得有点紧张,也有点……微微的兴奋。 黑暗中,他听到衣服一件件剥落在地的声音,充满侵略性的肉体朝他慢慢靠拢,议员大人执起他的手,放到他的胸膛上,“满意吗?” 叶幕随手摸了一把,手底下的肌肉结实有力,不用看也能感觉到一阵蓬勃的爆发力,他心里默默道,还可以,表面上却不想承认,“不怎么样。” 弗朗西斯笑了一声,猛得把他压到床上,牙齿啮咬住他耳垂的一点,“待会儿,你就知道究竟满不满意了。”灯火通明的巨大房间里,雪白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不着存缕的纤细少年,他的双眼蒙着一条黑布,白皙的双手上烤着一副银色的镣铐,同样赤裸的男人躺在他身后,修长的手指在他大张的双腿间模仿性交的方式来回抽插,不断流出的淫水在抽插间不断发出淫靡的水声。 虽然还没有真正进入,可是在身后的人不住的挑逗下,他的身上早就已经汗水淋漓,粉红色的嘴唇微微张着,不时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弗朗西斯伸出手指,上面早已湿哒哒的满是液体,他把手指递到叶幕唇边,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让他回过神来,“要不要舔一舔。” 叶幕嫌弃地撇过脸,弗朗西斯笑了一下,“不想舔上面的,那是要舔下面的了?” 好淫荡的话!叶幕唾弃,他才不吃这种恶心的东西。黑布蒙眼的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凭借感觉找到男人的嘴唇,讨好地试探性咬住男人的下唇,然后慢慢往里试探。叶幕的主动似乎让议员先生十分受用,他顺从地张开嘴,任由叶幕的舌头像一条小蛇一样侵入他的口腔,一手从后环抱住叶幕纤细柔软的腰肢,一手反复揉捏他浑圆白嫩的臀部。 啧啧的水声在房间内回响,叶幕气喘吁吁地承受男人突然变得霸道的亲吻,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从手铐中抽出来,悄悄探向自己挺立的阴茎,打算自给自足。他的小动作没有躲过议员先生的眼睛,强劲有力的手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顺带还用自己肿胀的下身在底下顶了顶,“不可以哦。”这个巨 无敌小气的男人! 叶幕可怜巴巴地转向男人,黑布蒙着的地方已经渐渐湿润,因为长久得不到满足而委屈地叫出声,“我想要。” 因为蒙着眼,所以无法看到那双倔强骄傲的眼睛在蒙上泪水的时候是怎样一种风情,弗朗西斯叹了口气,极其色情地把叶幕的双腿分开,幽深到可怕的眼睛紧紧盯着不断流出液体的粉红色肉穴,嘴里感叹道,“不愧是小狐狸,身体可真是淫荡啊。” 如果不是身下那坚硬的肿胀,单听他的语气根本就听不出他此时早已经兴致高涨,叶幕挪动着臀部找准位置,颤颤巍巍地勉强吞下了一点点,西方人的巨大尺寸实在不是那么好承受的,挪动了一会儿,叶幕就不得不气喘吁吁的停下,见弗朗西斯还是不动作,有点生气地歪着脑袋,在他的乳尖咬了一口。 弗朗西斯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是爽的,他的手骤然用力,白嫩的臀肉在他指缝间不断地泄出来,他压抑着喘息咬住叶幕的布条,缓缓地将他扯开,然后强迫叶幕看着身下。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叶幕有一瞬间的迷蒙,紧接着,他就看到在他大张的双腿间,粗大到吓人的阴茎正缓缓推开他细小的肉穴,粉红色的媚肉被一点点挤开,恐怖地侵入他的身体。 叶幕的眼睛蓦得睁大,惊恐地想要躲开,弗朗西斯却迅速固定住他的腰部,身下狠狠一撞,他粗大的阴茎就完全撞进了叶幕体内,然后开始剧烈地抽插,“不是想要吗?嗯?” 叶幕的双腿不住地挣扎,白皙的脚尖勾弯起,勾住一旁的被子,“太快了……啊……” 噗嗤噗嗤的抽插声不断地从相交的地方传出来,叶幕也逐渐适应了他的尺寸,尤其是当体内的阴茎撞击到了某一处软肉的时候,叶幕浑身都是一颤,开始配合地跟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 雪白的腰肢不断地摇晃,看得弗朗西斯身下又肿胀了几分,他猛得翻过身,让叶幕跪趴到床上,抬起他的一条腿,重新进入他,反复抽插的地方已经撞击出白沫,他沾了一点,俯身将手指抵到叶幕唇边。 意乱情迷的叶幕也不知道是什么,张嘴就咬在了嘴里,呜呜嗯嗯地睁着水汽氤氲的眼睛看着弗朗西斯,然后换来身后更加剧烈的抽插。不知道被侵犯了多久,叶幕支撑不住地想要发泄出来,一根冰凉的手指却抵在了他的性器前段,“我是不是你第一个男人?” 叶幕几乎要哭出来,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讨好,男人却还是坚定不移地问他,坚硬果决地 在他体内四处碰撞,“是不是?” 这个时候能说不是吗?从来不爱吃亏的叶幕哭着叫出来,“是,你是……放开我……” 弗朗西斯这才满意地把他放开,轻笑着放慢动作,可是还没等叶幕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依然埋在他体内的性器又开始剧烈的动作,这一次,他把叶幕整个抱了起来,一路抽插着把他按到窗边,冰凉的玻璃抵在赤裸的背部上,让叶幕一阵战栗,双腿不由自主地勾缠上对方的腰。 弗兰西斯迷恋地紧握着叶幕纤细的腰肢,感受内部穴肉蠕动着将他包裹的紧致,紧贴着他不断地深入,滴滴答答的水声从交合处不知羞耻地滴落。弗朗西斯俯身咬住叶幕淡粉色的耳垂,“满意吗?” 叶幕胡乱地点头,摇摆着臀部和他相撞,吞吐让他爽到神志不清的肉棒。弗朗西斯大幅度地狠狠进入抽出,一手发狠地揉捏手上软腻的白肉,一手紧紧抓着叶幕的脚踝,将自己深深埋进他的体内,抖动着喷出浓稠的精液。 第97章 第八个世界 叶幕已经筋疲力尽貌似很累地睡着了。议员先生撑着胳膊看着深深陷在床垫深处的少年,他的黑发被汗水淋得湿透,肌肤还带着持续高潮结束的粉红,在灯光下看上去诱人得几乎让人想要压着他再进行一次毫无保留的侵犯。 叶幕睡着的时候看上去脆弱而无辜,紧闭着双眼的样子有点迷茫,脸颊紧紧贴着枕头,让人觉得他睡得特别认真。突然,叶幕的眉头皱了皱眉,嘴唇也开始翕动,仿佛在说什么,议员大人凑近了听,发现他叫的竟是“维特”两个字。 激情结束还来不及温存,情人的嘴巴里就喃喃着别人的名字,这对谁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多好的体验,议员大人原本餍足的脸色顿时就没那么好了,爱抚着的双手也渐渐移动到了危险的地方,眸色深深地盯着还不自觉睡得正香的人。 如果是一般人,平时如果看到议员先生这种恐怖的表情,早就哭着跪地求饶了,但是叶幕睡着了,所以也就感受不到这种豪华待遇,不过就算他醒着,估计也不会怎么害怕。 即使睡着了,叶幕本能的敏感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他迷迷蒙蒙地挨近议员大人危险的手,然后亲昵地在上面蹭了蹭,枕着继续睡了。 议员先生心里的火气在这个小小的类似于无意识讨好的动作里居然瞬间烟消云散,虽然受用,但是也不免有些郁闷。 为什么这个小家伙总是能踩着他的底线,惹得他濒临在危险的边沿,却又总能被他不经意地就哄回来?他叫的名字是他的那个搭档吗?议员先生将薄被往叶幕身上拉了拉,颇有点不甘心地抵着叶幕的额头说了句,“今天就放过你。” 叶幕的确很累了,不过只要他不想睡,就算再累,他也仍旧能保持七分的清醒。爱虽然做了,但是故事和攻略还要继续,他不能让弗朗西斯以为上了他就把握住了他,在这个时候不硬不软似是而非地膈应他一下,既安全又划算。 事实证明,在适当的时候,做爱果然是促进感情的最佳良药。现在,弗朗西斯的好感度已经到达75,刚做完加了20,刚刚又莫名其妙加了5点,叶幕懒得去追究那5点好感怎么来的,白白送上门的东西,接受就好了,剩下的25点,再好好筹划。 弗朗西斯不知道自己一直都处在某人的算计之中,叶幕一睡睡到第二天傍晚,期间拒绝了所有人想要喂食的行为,雷打不动地卷着被子不理会任何妄想将他从床上剥离的仆人。 床上的东方少年睡着的样子十足 乖巧,安安静静的模样简直像个沉睡中的美人,可是可怜的女仆已经急了一天了,如果大人回来知道这个小少爷居然一整天没有吃一点东西,这该怎么办才好,一想到主人发怒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丰富经验的小女仆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然后议员大人回来了,出乎意料地,他居然没有生气,还非常好脾气地让她下去,自己亲自担负起了叫醒睡美人的重任。 议员先生把裹得像个蚕蛹的叶幕抱起来,“该吃晚饭了,我的睡美人。” 叶幕眼皮动了动,然后没反应了。 议员先生笑了笑,低沉性感的声音闷闷地响,把叶幕的耳朵震得一阵酥麻,“不吃饭的话,晚上就别想睡了。” 明显地感觉到手上的身体颤了颤,议员先生满意地看着睡美人眼皮又动了动,然后一脸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一路被议员大人抱着去客厅的叶幕回想了一下刚才弗朗西斯貌似带着点慈爱的表情,突然就想到了自己那个短命的“父亲”。 叶幕:…… 999:宿主大人在想森么? 叶幕:没有。 叶幕盯着自己面前的牛排一动不动,好像和它有仇。议员大人坐在对面,有趣地看着对面表情奇怪好像有点郁闷地鼓着脸颊的叶幕,“不喜欢?” 叶幕的确不太喜欢吃半生不熟的西餐,可是虽然对方在询问他,询问的语气却透着满满的愉悦,好像他做了什么让他特别开心的事情。叶幕挣扎了一下,如果不吃的话,就会浪费。身体原主人从小在贫民窟长大,对浪费这种行径是极为排斥的。良久,叶幕妥协了,低垂着眼睛生无可恋地开始吃牛排。 议员大人笑出声,放下红酒,单手撑着,指尖轻抚过眼下的泪痣,往常锐利的目光此时和杯中摇晃的红酒一样柔和旖旎,“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 “叮,弗朗西斯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80。” 物质诱惑?叶幕擦擦嘴角,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笑眯眯地说,“那我想要那颗钻石。” 议员大人皱皱眉,“尼克斯之吻?那颗不行。” 叶幕摊手,“我只想要它,除了它,任何东西我都不想要。” 叶幕特意加重了“任何东西”的发音,这让弗朗西斯不由得想到了一点点不那么好的回忆,为什么一定要这颗钻石?弗朗西斯心中的答案很明显:因为,那是名叫“维特”的,他的 搭档想要到手的东西。 叶幕说完以后,就冲他挑衅似的笑了一下,转身上了楼,留下议员先生一个人沉默地坐在客厅中。 现在也是,从前也是,他就那么在意他那个搭档吗?在意到愿意为了他放下自己的骄傲向他求饶,在意到愿意为了他以身返险,在意到甚至可以放弃对他来说性命一样重要的右手? 这真的只是搭档之间的感情?弗朗西斯突然有点不确定了,到底是不是呢……弗朗西斯摇晃着酒杯,透明的杯壁上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他打了个响指,管家应声来了。 “发布个消息……” 叶幕回到房门口,常年守在门口的两只逗比还在为美人与美食的人生哲理而争辩,见他回来了,侍者甲马上就换上一副殷勤的表情,几乎是眼冒红心地搓着手拼命想着搭讪的话,侍者乙身形和叶幕差不多,他隐晦地鄙视了同伴一下,把帽子扣在脸上,酷酷地靠着墙根不说话。 唔~很有个性嘛。叶幕想,然后转身拿了一盘小糕点,慢悠悠晃倒侍者乙面前,在他垂涎欲滴的目光中,甩上了门。 999:……那个人惹宿主大人了吗? 叶幕在房间里贴着墙根走,“没有。” 999毛毛抖了抖,虽然它整个身体都圆滚滚的,还是莫名觉得背部有点冷。叶幕看着墙角里纽扣一样的东西,轻轻摸了摸999,“别怕,乖,主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 阿那兰的雨水一如既往的连绵不绝,维特顶着一身湿气疲惫地回来,在关上门的一刹那就颓废无比地滑落到地上,他现在无比地后悔,为什么那天要让叶幕一个人走,如果他们在一起,叶幕就不会失踪了。 为什么他总是在后悔?雨水的冷意不断地从身上的衬衫渗透进皮肤,如果叶幕出了什么事,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 维特陷入越来越阴暗的猜测中,这时,罗纳气喘吁吁地回来了,他甩了一把雨水,满头金毛被淋得湿哒哒的,“知道叶幕在哪里了!” · 弗朗西斯觉得自己就像养了一只小动物一样,还是一只非常不安分的小动物。尽管已经被他抓住,却依然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他跑得没影,虽然就算再怎么跑也依然在他的别墅范围内,可是每当他处理完一天的工作,想要抱抱他却找不到人,心里还是会有些空落落的。 所以,在叶幕又一次从窗台上滑进来的时候,等候多时 的议员大人说了句,“再乱跑,就用链子锁起来。” 真是控制欲爆棚,叶幕撇撇嘴,“我可是干大盗一行的,整天呆在你这里已经很无聊了,还不让我走走,太闷了吧。” 弗朗西斯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太人道,而且,如果把他牢牢锁住,那他也就不再是现在这个他了。于是两人斟酌良久,最终叶幕同意,在他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尽量呆在他身边。 身为主人,却要和家养的小动物签订这种不平等协议,弗朗西斯很无奈,然后狠狠地在叶幕身上发泄了他的无奈。 事后,心满意足的议员大人终于不再无奈了,留下按着腰一脸咬牙切齿的叶幕。 叶幕已经越来越不想和弗朗西斯做爱了,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要被压着翻来覆去几次,但是除了第一次,弗朗西斯就只涨了5点好感,这让叶幕觉得非常不划算,不过好在这种不划算的机会也不多了,他拿出头发上伪装的一个小纸条,看了几眼却是叹了口气。 999:宿主大人叹什么气? 叶幕:我只是在想,家养的小动物如果犯了错,主人会怎么处置而已。 · 早饭过后,叶幕照常端着盘甜点招摇地回房间,照例在侍者甲艳羡的目光中把门口的吃货侍者乙叫了进来。这几天,他总是会在饭后带着甜点进来,然后看心情发给吃货侍者乙一些甜点。 今天,叶幕显然心情是不好的,所以侍者乙就怒气冲冲地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生闷气,连旁边的侍者甲都不敢随便和他说话,好不容易想了点话题,侍者乙还不高兴地把帽子扣在脸上,闭目养神去了。 唉,看来这次不仅没有吃到好吃的,估计还被毒舌的美人羞辱了一次啊。侍者甲想着,其实,能被美人羞辱,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守在门口,过了一会儿,侍者甲突然不自在地动了动,急匆匆嘱咐了同伴一声,看着生闷气的同伴点了点头,他就赶紧跑去上厕所了。 可就在他消失在拐角之后,他原本在生闷气的同伴就紧跟着也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整栋别墅就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第98章 第八个世界 叶幕穿着最普通的侍者服,像所有手无寸铁瑟瑟发抖的男仆一样缩在人群中。人群相互推攘,叶幕装作被挤得在人群中待不下去,实际上却是一点一点慢慢挪了出去。走廊的摄像头已经被维特切换了,叶幕戴着副墨镜往前走,又成了一个在别墅内巡逻的保安。 突然,一只手从黑暗中抓住了他,这只手力道极大,让他挣脱不得。紧接着,他就被拉进了一个带着湿湿冷意的怀抱里。维特紧紧搂着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叶,我来了。” 叶幕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罗纳呢?” “……我没让他来。” 既然要逃跑,不管成不成功,都不好在这里浪费过多时间。叶幕推开搭档,把“尼克斯之吻”塞给他,“楼下在组织宴会,带了不少保镖,到时候你就伪装成保镖,跟着出去吧。” “那你呢?” “我么……”他当然要走,不过不是现在,丢了钻石又丢了人,弗朗西斯不发疯才怪。他要是一发疯,整个阿兰那都要抖三抖,还是慢慢来,顺便也可以把他攻略完毕。 叶幕正在想怎么安抚搭档,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脖子,“这是什么?” 999:!!!为什么这么暗也能看到! 叶幕沉默了一下,如果说是蚊子咬的也太假了,于是打太极,“出去再说。” 维特眸中的淡紫色仿佛瞬间破碎了,出口的语气淡漠,却压抑着深深的愤怒与伤痛,还有一丝极力忍耐的不安,“支走我,好让你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这个事情等我们安全了的时候再说。” 维特不理他,动手把叶幕的领结扯开。作为国际顶尖的大盗,他的夜视能力非常出众,可现在,他却恨不得自己天生就是个瞎子,这样,他就不用看到叶幕身上那么多斑斑驳驳的吻痕,不用感受这种心碎到几乎痛不欲生的感觉。 维特嗓音沙哑,“你是被迫的,是不是?” 如果说是,他这个搭档会不会马上发狂去和弗朗西斯拼命?可是如果说不是,他说不定现在就会发疯,斟酌了一下,叶幕没有回答。 沉默代表什么?承认或是否认?维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接受任何一种答案,阴阴暗暗的过道里,他看到叶幕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为什么要为难?什么让你为难?是……我吗?维特突然感觉到一种抓不住的恐慌,就像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女人毫不留情地把他抛弃一样,他也不想问刚才的问题了,强忍着慌乱抚上叶幕的脸颊,不知道是为了安慰叶幕还是安慰自己,匆匆吻了上去。 叶幕皱了皱眉,拿手抵着他的胸膛,侧过脸躲过他的吻,“够了,你不想走了吗?” 维特怔怔地看着叶幕冷漠的侧脸,眼里梦幻般的浅紫色看上去脆弱得如同一碰即碎的泡沫,“我想和你一起走。” 叶幕叹了口气,侧过头亲亲他的嘴角,“我会走的,但是不能和你一起走。风险太大了,我们搭档这么多年,你不相信我?” 叶幕作出一种被质疑能力的愤怒的样子,鼓着脸颊愤愤地看着搭档。这幅模样让维特想起他们熟悉的曾经,他们是最好最默契的搭档,他应该相信他,维特努力这么说服自己,轻声说,“我相信你。” 叶幕松了口气,把帽子往自己脑袋上一扣,转身想走,身后维特却突然拉住他的手。 又怎么了……叶幕无奈地想,不知道很多失败都是因为废话太多吗? “我相信你,”维特的声音听上去有种卑微的坚定,“出去以后,我会在外面的松树林等你,一直,一直等你……” 只要出去,他相信维特躲避的本事,第一次被抓只是因为没有防备,第二次,他绝对有办法逃脱追捕,于是叶幕随口答应,头也不回地走了。混乱开始没多久,宴会也需要主人在场,弗朗西斯即使怀疑他,只要他在他本人回来查岗之前回去就没有问题。 回房间的一路上畅通无阻,门口的颜控侍者趁乱玩起了手机(……),叶幕凑过去一看,嗯?大部分居然都是他的照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颜控甲感觉到身后有人,还以为是被抓包了,慌忙回过头来。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叶幕开玩笑似的对他说,“不要和别人说哦。” 被美人亲密接触的颜控晕了,傻兮兮地笑起来,“好……” 叶幕摸摸他的狗头,闪身进了房间,床上的吃货乙还在昏睡中。 尽管别墅内部乱了套,大厅里却依然井然有序,客人们虽然好奇,却仍旧彬彬有礼地和主人告了别,三三两两走出大厅。维特有些木然地往前走,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听说弗朗西斯议员家里养了个不得了的美人。” “是吗?怪不得我看他最近总是魂不守舍。” “那美人有多美?” “没见过,不过听说是 个很乖巧的东方男孩。” 议员,东方男孩,乖巧,吻痕……维特几乎要被这些话压得喘不过气来,眼看着就要出大门,他突然顿住,浅紫色的眼眸陡然变了。他不再顺着人流走,反而开始倒退着离开人群。 · 叶幕用一块蛋糕打发了摸不清状况的吃货君,换了平常的衣服,若无其事地躺在床上看书。999蹲在他怀里,咕咕啾啾地全神贯注啃松子。 晚间的时候,弗朗西斯敲响叶幕的门,像往常一样走到叶幕身边,说起今天的动乱,还说那枚“尼克斯之吻”被偷了。 “你说,会是谁偷的呢?” 叶幕翻过一页书,“估计是同行吧。” 弗朗西斯的手从后面绕过来,挡在叶幕的书页上,“的确是你的同行,而且现在,他就在地下室里关着,你要去看看他吗?” 被抓住了?应该不可能,这段时间他把整栋别墅几乎每个角落都逛了个遍,这种程度不应该难倒维特。在脑中迅速排除了各种可能性,叶幕拨开他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弗朗西斯笑起来,喑哑性感的嗓音里似乎透露出愉悦,“可是那个人似乎有点眼熟,眼睛居然是紫色的,真是少见。” 叶幕的手微僵,“不可能。” 弗朗西斯拿出一串项链,浅紫色的小吊坠就像维特的眼睛一样,叶幕曾经在他洗澡的时候看到他摘下来过。 叶幕抓住项链,神色这才变了,“他在哪里?” 弗朗西斯也不再装着一副笑脸,一把把叶幕按倒在床上,捏着他的下巴,“紧张了?” 叶幕低垂着眼,“他是我搭档。” “哦,搭档。”弗朗西斯神色缓和,俯身宠爱地在叶幕慌张得不住发颤的眼睫上轻吻,“那就陪我一起去看看他,你的朋友,我总不会太为难他。” 叶幕前所未有的乖巧,脸色也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弗朗西斯却能感受到,尽管在极力克制,叶幕的手却在不住地颤抖。 不在乎么?弗朗西斯眼底藏着可怖的阴霾,可是他不能发作,他知道,有些最难以得到的东西,唯有忍耐,才能给自己取得最大的优势。 地下室的门缓缓打开,叶幕看到维特被挂在十字架上,身上倒是没有一点伤。听到门开的动静,维特慢慢抬头,看向叶幕的眼神里是……恨意? 叶幕一看他就知道,身后笑眯眯搂着他的男 人绝对暗搓搓背着他做了什么。 弗朗西斯看到叶幕的眼中闪现出惊愕,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的搭档嘴角却挂起一丝冷笑,避开了他的视线,仿佛拒他于千里之外。 叶幕明显被搭档突然的冷酷伤到了,黑亮的眼眸仿佛星辰瞬间黯淡。平时活力多到有些过分活泼的人,突然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看得谋划出现在一切的议员大人也心疼了。 他把叶幕抱住,目光满是柔情,一副极尽宠爱的模样,“亲我一下,我就让你们单独谈谈。” 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维特也从那里瞄过来,只是眼神不太好,死死看着两人相拥的模样。 在两道眼神夹击下的叶幕感叹了一下狗血,面上现出挣扎,却因为目前的形式不得不屈服。他不敢看维特,慢慢踮起脚尖,在议员先生尊贵性感的薄唇下印下浅浅的一吻。 这轻如羽毛的一个吻让三个人都不好受。叶幕是被迫在喜欢的人面前亲吻另一个人;维特是眼睁睁看着本该是自己爱人的人与另一个男人亲密;而议员大人,则非常不满叶幕不情不愿的态度,和那边的情敌一脸自己才是正室的表情。 叶幕刚吻完,就迫不及待地用眼神暗示议员先生离开。议员先生从刚才就开始挤压的不满按捺不住地爆发出来,他冷冷看了一眼仿佛被无情家长棒打鸳鸯的两人,捏住叶幕的下巴就吻上去。 激情缠绵的亲吻在阴暗的地下室显得尤其有种隐秘的味道,叶幕的挣扎在第一时间就被牢牢压制住,并且被动地牵引着环住吃醋的议员先生的腰,在外人看来,叶幕就像是难以承受似的只能攀附着对方。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都极为熟悉,议员先生很快就找到叶幕的敏感点,邪恶地在上面按了按,叶幕顿时软下来,甚至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 维特在旁边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们,只觉得自己似乎在一天之内,就感受到了一生中所有的痛楚。 作者有话要说:维特:想杀人。 作者君:可是你没有这个技能啊,你是个小偷/大盗。(作者君,卒。) 第99章 第八个世界 当面ntr,这样真的好吗?出于人道主义,叶幕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然后引来议员先生更猛烈的侵犯。 维特的表情渐渐灰败,黯淡的淡紫色仿佛枯萎的紫罗兰。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欺骗他?他们不是最好最默契的搭档吗?为什么……无数个始终得不出答案的为什么徘徊在他心中,沉重得几乎将他的心压到最深的水底,不见天日,无法呼吸。 过了不知道多久,叶幕终于忍无可忍地在弗朗西斯的腰上掐了一把,弗朗西斯才放开他,凝望着叶幕嫣红的唇角,意犹未尽地在上面舔了一口。 你是属狗的吗?叶幕内心一片冷漠,表面上却露出一种介于屈辱与隐忍之间的神色,紧紧抓着弗朗西斯的衣领,“可以出去了吧。” 弗朗西斯用余光瞥了眼旁边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的维特,嘴角弯起,“当然可以。” “小幕就和你的‘搭档’好好叙叙旧吧,钥匙在桌上。”说完,他就闲庭信步一般走了出去,还很贴心地带上了门,然后自然而然地掏出耳机,挂在耳朵上。 弗朗西斯的话再正常不过,听上去也再开明不过,可是,叶幕却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单纯的“搭档”,那么维特就可以活下去;如果不是……仿佛是想到了从前的事,叶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叶幕拿起桌上的钥匙,给倔强着脸不看他的弗朗西斯开了锁。维特饭都没吃,又在这里被吊了一夜,还是有些虚弱的,可叶幕刚想扶他,就被他坚定地推开了。维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要碰我。” 叶幕怔住,“我只是想扶你……” “脏。” 冷冰冰的一个字,像一把直直刺入心脏又毫不留情地拔出的利剑,叶幕好像捂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一样捂着自己的胸口,可是他却在笑,笑得支离破碎却还在强撑着,“对不起。” 维特无力地靠着锈迹斑斑的铁架子,上面凝固的血痕和摇摇欲坠的铁锈沾了他一身。他看着黑洞洞的地下室顶部,茫然地想,为什么他还是会心痛,即使在知道了他做的所有事情以后,看到叶幕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的样子,他还是很想……安慰他,把他抱在怀里,不想看到他流一滴眼泪。 但是,他根本就已经不再需要他,也不再想要他,他真不明白,对着他这么一个完全对他没用的人,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劲地演戏。可是……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被迫的呢? 怀抱着一丝脆弱如稻草的希 望,维特站直了身子,盯着叶幕嘴角的嫣红,“你和他……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叶幕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可是,沉重的现实让他无法反驳,更何况,门后还有一个动动手就能要了他们的命的可怕男人。叶幕声音干涩,“是啊,我们在一起了。” “是不是他逼你的?” “不是,我自愿的。是我……爱上了他。”叶幕木然地回答。 最后一根稻草终于也被敲碎了,虽然早就知道结果,额叶幕的回答却仍旧让他几乎癫狂,他想大笑出声,眼角却不受控制地发酸。最后,维特轻轻问了句,“那你把我当什么?” 叶幕在回答完上一个问题后就知道一切都挽回不了了。其实,他也不能挽回,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毫不留恋地告别,让他完全死心。叶幕低头,掩去他所有的情绪,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淡定又漠然,“你是我最好的搭档。” 维特承受不了地踉跄后退,叶幕不看他,决然地转身,牙齿咬得生疼,死死忍耐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空气静默了很久,叶幕几乎要受不了了,扔下一句快点离开,就想去打开门。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维特红着眼睛,一看叶幕要走,顿时像失去了理智一样,狠狠地揪着他,将他压到墙上,眼神阴森可怕。 叶幕的手被他牢牢钉在两侧,他用了很大的劲,叶幕连左手都被压得生疼,更别说受过伤的右手,那种疼痛简直如同锥心刺骨。维特也想起叶幕右手的伤,第一反应是要放开,可是他突然想到了门外那个男人,想到自己误会叶幕的伤是因为触怒那个男人,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太可笑了,手上的力道不轻反重,他看着直冒冷汗,却即使在地下室幽暗的光线中也依然好看到惊人的少年,语气缠绵古怪地问,“疼吗?” 当然疼!叶幕忍不住目露祈求。 维特欣赏了一会儿叶幕痛苦咬牙的表情,然后轻飘飘说了句,“你活该。” 叶幕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昔日搭档,声音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维特放开叶幕,笑了,笑得极不正常。他自顾自笑了一阵,拍拍叶幕的脸颊,淡紫色的眼眸里不剩半点悠然,只有满满的扭曲了的恶意,“我说,你活该。” 叶幕喃喃了一句,“活该?” 右手的伤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疼,他所做的一切到最后,居然只得来了一句冷冰冰的“活该”。 心脏跳动着发出阵阵哀鸣,叶幕的眼中再也没有闪亮的让人看了就愉悦的光彩。曾经他以为,失去右手已经是一辈子最让人绝望的事情,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还有更大的绝望在等着他。 叶幕突然不想解释了,把手缩回去,像是把自己最后一丝的脆弱也掩藏起来,再抬头时,他已经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活该又怎么样,我愿意啊。” 维特看着他,叶幕的笑容就像以往无数次看到的一样,明亮得仿佛充满着阳光的味道,可他出口的却是最绝情的话,“我会让他放你走,反正我们也相看两相厌,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吧。” 说完,他就拉开门,用最快的速度走出去了,背影没有一丝留恋的意味,决绝到没有任何余地。 维特颓然坐下,地下室的黑暗笼罩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整个吞噬,他终于又一次地,被抛下了。 可是,他所要接受的黑暗却远不止如此。叶幕离开后不久,门就又被打开了,他以为是叶幕回来了,什么都来不及想,就欣喜地抬头望过去。 来的当然不会是叶幕,却是另一个让他深恶痛绝的人。弗朗西斯的皮鞋慢腾腾地踩在地下室的水泥地上,然后缓缓在维特面前停下。 从刚才开始,他就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在听到叶幕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的时候,他几乎立即就想到了叶幕手上一直没好的旧伤,恨不得马上就冲进门去。 小狐狸是他的,只有他可以伤害,他可以宠爱,所谓的搭档算什么。可是在最后一刻,他还是忍住了。他不能进去,否则以叶幕的敏感,一定会发现不对劲。 于是他只能在外面备受煎熬地继续坐着,继续听着,当叶幕怔怔地喃喃“活该”两个字,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像叶幕一样的疼,他知道他的伤是怎么回事,也从没有忘记当他的手被那时的他亲手废掉时是怎么样的绝望,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思地寻找治愈的方法。里面的对话如他所料地发生,叶幕终于在搭档的冷言冷语下心如死灰,也因为他的威胁没法将真相说出口。 叶幕说最后那些话的时候,语气分明冷漠无情到极点,可只有他看到了,那吐露无情话语的人,在开门的时候,表情是那么无助与迷茫,好像本来就拥有不多的孩子,终于失去了最后一样珍贵的东西,变得一无所有,眼里的空洞让人心疼。 他抱起叶幕的时候,叶幕也没有反应,只在接触到床垫的时候自发地卷起被子埋了进去 。 看到这样的叶幕,又想到是因为地下室里那个讨人厌的情敌才让叶幕变得这么失魂落魄,议员先生于是迁怒了,压抑着滔天的怒意和极力掩饰的嫉妒,再次驾临地下室。 对议员先生的愤怒,999表示了极大的困惑,“这不是都是因为他自己吗?” 下戏的影帝叶幕说,“人嘛,总会对自己宽容点的,要理解。” · 弗朗西斯敲打桌面,面带微笑地看着重新被抓起来的大盗二人组之一。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要放过他,现在,他的最后一丝价值也消失了,也是他本人消失的时候了。不过,在让他消失之前,他要好好报一报小狐狸的仇。 议员大人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小幕真的很喜欢你呢。” 维特被一动不动地架着,看也不想看他虚情假意的脸。 议员大人自顾自倒了杯红酒,“其实,我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 维特身体一僵,这才转过头。 “他会那么说,也是因为我的威胁。”透明的杯壁中,殷红的酒液仿佛那时从某人手臂上淌下的血,红得艳丽,红得绝望,“上一次,你们被我抓住,他佯装投降,却在我放过他之后就迅速入侵了我的宅邸,居然还胆大包天地想要窃取机密文件,所以我不得不把人手全都调回去。” 说到这里,弗朗西斯停顿了一下,才有点不忍地说,“虽然他没有成功,但是他的手,就是那时候被我亲手废掉的。” 弗朗西斯貌似很困惑,“你说他一个珠宝小偷——哦,大盗是吧,偷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那是因为……比起珠宝,那些文件才是作为议员的弗朗西斯最重视的东西啊。维特猛然想起当初在他即将被枪决的时候,所有人手突然被调走的场景。那时,他只以为自己是运气好,大难不死,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叶幕。 逃出来以后,他看到叶幕把他们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他,包括那一次偷盗的雕塑,他还以为那是因为他愧疚,却原来,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对他来说最灵活的右手,再也不能做他的搭档,所以,才选择了离开…… 维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巨大的窒息感把他层层包围,他想到叶幕竭力阻止他接下任务的样子,想到他失落地一个人蜷缩在床上的样子,想到他一直以来被自己误解却无法说出口解释的样子,想到…… 他刚才对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 这个对叶幕来说如同噩梦一样的地方,他却那么强硬地逼着他来,他都做了些什么,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叶幕在哪里?”维特慌乱地想要挣脱锁链,却反而触动了上面的机括,手腕上顿时被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弗朗西斯把红酒倒在地上,笑意盈盈地说,“他当然是和我在一起,至于你么,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弗朗西斯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抚过眼下的泪痣,他的眼里闪动着愉悦与快意的光芒,“因为,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100章 第八个世界 维特手上的血淋淋地往下流,他知道对面那个可怕的男人是什么意思,可他却不在乎,他只想看到叶幕,只想好好地和他说对不起,说他错了。他不求他原谅,他只想让他知道,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弗朗西斯欣赏了一会儿维特失魂落魄的表情,很大方地说,“那块钻石就送给你,”他站起身,“就当作,给你的‘谢礼’。” 古旧的铁门缓缓关上,好像永远都不会打开一样地紧紧闭着,整个地下室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之中。 自从叶幕和维特“决裂”之后,弗朗西斯对叶幕的束缚就宽松了许多。也是,整个阿那兰都是他的地盘,而且现在最具威胁力的人也没有了,他当然不必再处处限制着他。 叶幕整理下好感度,维特是100,弗朗西斯是95,罗纳是90。 小罗纳啊……叶幕念叨了下自己收的“小徒弟”,实在是太小了。长得小,心智也小,所以他一直以来甚至也没什么太大兴趣去攻略他。 只是,叶渣渣这次大发慈悲地想放过人,人家却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在叶幕吃完饭回房间的时候,他看到门口守着的吃货君居然不见了,并且变成了小小一只的紧绷着脸的金发少年,他心里那个复杂。 看到罗纳,999最激动了,“是小罗纳哦!”上次999按叶幕的吩咐变成了一只小狗,和罗纳一起“玩”了很久,所以它对罗纳是特别有好感的……虽然那时罗纳只觉得它很烦很碍事而已。 叶幕左手抓着根香蕉,右手提着只罗纳,一脚后踹上了门,然后再把罗纳扔了,香蕉剥了,问地上一脸“坚贞不屈”模样的小破孩,“怎么回事?” 罗纳看着叶幕不说话,一开始还是很倔强的。可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湿了,亮丽的金碧色眼眸中涌出滚滚的泪珠,“啪嗒”一声就往下掉。 叶幕顿住,纠结地看了下手上的香蕉,叹了口气放下,蹲下身抚摸小毛孩的金毛,“怎么哭了呢?” 小毛孩似乎觉得在喜欢的人面前哭泣太丢人了,背过身去使劲地抹眼泪,动作十分粗暴。 999哭唧唧:“熏疼……tat” 叶幕被两边一个隐忍一个肆无忌惮的泪包包搞得很无奈,只好慢慢坐下,把罗纳顺着肩膀揽到怀里,“乖……” 安慰其实是个技术活。一般人哭,有时候是发泄情绪,有时候是为了索要东西。至于罗纳,估计是两者都有,要 安慰他,最好的办法是给出对方想要的承诺,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是现在,叶幕竟然有点不知道怎么给他承诺,让他不要哭吗?压抑了很久的话,哭一哭发泄一下也不坏;让他大声哭出来吗……小罗纳貌似自尊心很重的样子,会不会更加羞愤? 未成年的小孩啊,真是难办。正当叶幕少见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罗纳一把扑到了他怀里,悲痛难抑地说,“我还以为你死了!” 还没呢。叶幕拍拍他,“我哪那么容易死。” 罗纳只管往他怀里扎,紧紧抱住这个失而复得的人。 叶幕任由他蹭了一会儿,掰开他脑袋,“还没说呢,你怎么混进来的?” 罗纳的眼睛还红红的,金碧色的眼眸却滴溜溜转了转,“不告诉你。” 叶幕皱眉,“这里危险,回去。” “我不!” 叶幕板起脸,“那就把你赶出去。” “那我就再混进来!” 叶幕:“……” 罗纳见叶幕不出声,以为他是勉强同意了,开心又羞涩地在叶幕近在咫尺的脸颊上偷亲了一口,然后傻乐。 这蠢兮兮的模样,真的还是一开始和小野兽似的对着空钱包骂街的小流氓吗……叶幕实在没办法,把今后的计划和罗纳说了,并且许诺,逃出去以后,他就和他一起离开。 说这些话的时候,叶幕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更是不容许任何反驳。罗纳被震住了,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却仍旧不想离开,两只手捏着下摆来回搅动。 叶幕敲敲他的脑壳,“罗纳不听师父的话了?” 罗纳倔强道,“你这个大骗子,我才不要相信你的话。” 叶幕瞪大了眼睛,捧着自己的心脏,一脸震惊地发毒誓,“如果我这次再说话不算话,就让我一辈子都吃不到煎饼果子。” 叶幕的表演太浮夸了,罗纳忍不住就被逗笑了,虽然心底还是难过的,可是他知道,现在的他,最高的手艺就是摸鱼,如果要逃跑的话,的确只会是个拖累。他已经过了无理取闹的年龄了,“你真的会带我一起离开吗?” 叶幕勾起他的小指,晃了晃,“当然会啊,虽然偶尔会骗人,但是这种事情,我是从来不会撒谎的。” 罗纳被叶幕突然的触碰羞红了脸,青春期的少年,任何来自喜欢的人的接触都能让他心跳加速到脸色绯红。他撇撇嘴, 很嫌弃地说,“好幼稚。”手却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小声说了句,“那我等你哦。” “叮,罗纳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95。” 吩咐了金毛小犬要做的事情,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叶幕就打发他尽快离开了。不久,门口有人敲门,说是议员先生又让他去一个地方。 明明是一通电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议员先生非要很麻烦地安排人千里迢迢传话,说什么电磁波会让他的真挚爱意失去原有的味道。 ……那么用管家传话就很甜言蜜语了吗?叶幕表示他已经醉了。这几天,因为解决了心头大患,所以议员先生嘴巴和抹了蜜似的,而且每天变着法子制造各种浪漫,迟来地对叶幕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不过叶幕作为“刚刚失恋”又被搭档误会抛弃的小可怜,一开始,他很尽职地不为所动,各种没精打采。但是人心总是肉长的,一个平时高高在上的人,却愿意为了你放下身段,做那么多平时根本不屑去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无动于衷。可是,每当叶幕稍微动容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从前弗朗西斯做的一切,然后,他就会重新树起心中的高墙。可是,议员先生的攻势太猛烈太热情,最后连他这份最后的阻隔,似乎也在慢慢变得不堪一击。 · 此时已经是夕阳漫天,橘红色的晚霞映照着半边天空,也给夕阳下的漫漫花田铺上了一层瑰丽的金黄色薄纱。弗朗西斯站在花丛中,他的全身笼罩在一片金色的余晖之中,银灰色的头发被微风撩动,眼下的泪痣仿佛会闪光。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反而穿着休闲的白衬衫,扣子没扣几颗,狂放地露出大片蜜色胸肌,身材性感有如古希腊的雕塑。 高大英俊的希腊雕塑动了,朝叶幕缓缓伸出手,用中文慢慢说了句,“喜欢吗?” 叶幕一边走一边欣赏,这片花田新翻不久,所有的花都是刚种下去的,品种繁多,颜色杂糅,并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阿那兰随处可见的杂花。 用阿那兰一寸千金的土地种野花,除了腐败的议员阁下,恐怕也没有人做得出来了。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在上一次,他问叶幕喜欢什么花的时候,叶幕随口说了句,他就喜欢野花,越野越好。 叶幕数了一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所有花的颜色加起来,居然正好是七种颜色,七色野花田吗?真是新奇。 此时叶幕的表情有点复杂,弗朗西斯执起他的手,凝望着他在 他手上吻下去。他的浪漫优雅仿佛浸在骨子里,略有些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性感,“你喜欢野花,我却不能让你有机会去摘,所以只好把它们都移栽到了这里。” 所以,是把整个阿兰那的野花都拔了吗?叶幕心里冒冷汗,表面上却是一副有点感动又有点挣扎的表情。感动于他现在做的一切,却又因为他从前的所作所为而矛盾挣扎。 只是,这种挣扎已经很弱了,尤其是看在议员先生眼里,简直已经单薄到不堪一击。 “我说过,只要你喜欢,我可以给你一切。”弗朗西斯的目光泛着水一样的温柔,浪漫深邃的眼眸中,浩瀚的爱意仿佛一条细细缠绵的河流。 叶幕也被他触动了,慌张地错开眼,却抵挡不了耳边继续诉说的爱语,那语气低沉喑哑,又带着股卑微的祈愿,好像他已经把自己的一切摆到爱人面前,只希望他能接受自己那已经无法再阻挡的磅礴爱意,“我愿意和你分享我的一切,所以,答应我,好吗?” 叶幕没有回答,但是他知道,他心里的薄墙已经摇摇欲坠。弗兰西斯不断地在耳边重复询问,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也永远不会厌倦,一如他的心。过了很久,叶幕终于回头看他了,他似乎有了答案。 弗朗西斯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坚持不懈的追求即将有结果,他既激动又慌张,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叶幕看着莫名紧张起来的弗朗西斯,突然歪头笑了笑,漆黑的眼眸中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然后他就拉下弗朗西斯的领口,直接吻了上去。 狂喜还来不及扩散就被激烈的亲吻堵住,弗朗西斯只觉得脑袋发热,紧紧环抱住怀中的身躯,激动地回应起来。 夕阳悄悄沉没,带着最后一丝光亮沉入山底。晚风中的花田中央,一大片花草被重重压下,黑发的少年衣衫凌乱地被压在高大的男人身下,喘息着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右手搂住身上的人,他的尾指上挂着一枚亮晶晶的戒指。 999羞羞哒地把耳朵眼睛捂起来,花田y什么的,好羞耻啊。 在最后的时候,叶幕喘息着问身上的人,“你会一直相信我吗?” 弗朗西斯抵着他的额头,与他十指交叉地紧握,“我会一直爱你。” “叮,弗朗西斯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100。” · 午夜,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缝,然后一个黑影就窜了进去。咔哒两下 解开锁链,叶幕面无表情地扛起迷迷糊糊一直叫唤他名字的维特,在对方大叫出声前用嘴巴堵住他,然后在对方瞬间清醒之后放开,带着开始逃跑。 维特已经很久没吃过真正的饭了,弗朗西斯似乎也不想把他枪决,只每天给他一点点水和面包,让他半死不活地吊着。地下室里没有一丝的光亮,其实黑暗本身也是一种能把人逼疯的工具,可他却不在乎,每天只是念着叶幕的名字,不停地对着黑暗说对不起。 叶幕的计划很完美,他对这里太熟悉,安抚住大boss,然后设定好巡逻最少的路线,屏蔽掉红外线探测器,短暂破坏掉了几个关键的监控,出逃的路就畅通无阻了。 可顺利并没有持续到最后,当叶幕站在别墅高墙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背后发寒,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窗台上,只披了一件外衣的弗朗西斯站在那里,他仿佛真的成了一尊雕塑,僵硬地一动不动,英俊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酷,眼下的泪痣似乎闪动着饱含恨意与残忍的光。 他的手上握着把消音手枪,细长的枪口正正对着叶幕的心脏。叶幕心下一紧,抱着维特就往下跳。子弹破空而来,裹挟着夺命一般的力度,但出乎意料的是,它的目标却不是叶幕! 缺水又饿了好几天的维特很虚弱,所以敏感度也下降不少,丝毫不知道危险正在渐渐临近。在坠落的时候,叶幕抱着他转了个身,那颗本该射进维特胸口的子弹就从他的后背直直刺入。 落地的响声与震动掩饰了子弹卡进心脏的动静与叶幕的闷哼,落地之后,叶幕也没说什么,直接带着体力几乎要透支的维特上了旁边的车,驶向港口。 虽然并不疼,但是叶幕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失,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慢慢无力。当他终于把维特送上船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吓人,只是因为是在晚上,所以看不出来。 罗纳在看到叶幕的那一刻就扑到了叶幕怀里,开心地差点又要化身泪包包。 叶幕颤抖着擦掉他的眼泪,笑了笑,眉眼弯弯有如月牙,“以后可不能这么爱哭啊。” 罗纳抽抽噎噎地把眼泪憋回去,“你真的来了。” “叮,罗纳好感度增加5点,当前好感度100。” 叶幕笑得更开心,“当然,我可不想被你一直当成大骗子啊。” 罗纳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直到船都快要离岸了,他才拉着叶幕上了船。 轮船渐渐驶离岸边,罗纳还有好多话想和叶幕说,突然,他感觉自己的手黏黏的,疑惑地正想低头看看,叶幕却猝不及防地从他身边抽离,轻巧地纵身一跃,又在船舷上用脚尖点点借力,然后重新落在了岸边。 船已经离开得越来越远,叶幕却站在原地微笑,朝他挥挥手,“小罗纳,再见啦,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和你一起走了,不要等我了哦。” 罗纳简直不敢相信,猛得扑倒船边就想要跳下去,却被身后的船员紧紧拉住。他剧烈地挣扎,却只能眼看着叶幕离他越来越远。 手上浓浓的血迹在挣扎中留下一地血痕,罗纳睁大了眼睛,血是谁的!身后的船员一看不对,想起叶幕对他的嘱托,只好迅速出手,在罗纳发疯之前把他敲晕了。 叶幕看着远去的船只,微微笑了笑,自我感觉挺圆满。身后有齐整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估计是议员来抓人了。 叶幕没有回头,脚下是波光粼粼的水面,让人忍不住想起一些很久远的记忆。水波渐渐扭曲,变暗,最后,他终于失去所有的意识,一头栽进盈盈的水里。 在又一次死去之前,叶幕最后的想法是,能在落水前死掉,他的运气也还算不错。毕竟,虽然即使被子弹打到也不会疼,可如果让海水灌进伤口,他也还是会觉得冷的。 怪盗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