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把同人文当成攻略手册》 第1页 《不可以把同人文当成攻略手册》作者：古墨墨【完结+番外】 文案： 于羡穿书以后，系统叫他好好做任务。 于羡不听，于是，这个世界就炸了……炸了……炸了…… 一下子炸回了故事的开头，于羡不得不乖乖走剧情，明知道自己将来是恶贯满盈的反派，还要乖乖给主角做二十四孝徒弟。 并且尽职尽责辅助主角开后宫，虐同门，走上位。 他呕心沥血，却没有一个师娘上位。 某天夜里，他的师尊攥着他的手，含情脉脉说道，我道侣的位置只留给你一个人。 于羡表示得了吧，你可是在书的最后一页将他砍杀了的人。 于羡总是拉红线失败，他表示原因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看到结局，不知道柳霁尘的真命天子是谁。 系统表示明白，然后给了他一本同人文。 于羡看完，感想如下：gay里gay气。 任务失败，于羡继续被炸了。 他的师尊在血泊里爬起来，笑吟吟地看着他，小羡羡，好久不见了。 于羡一直都觉得师尊是个无脑圣父，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师尊的箱子里面收集了他丢失的宝剑、衣服、锦囊、灯笼等等东西。 柳霁尘在大魔头手下救下了于羡和一众少年少女。 少年少女看着他。暗生倾慕。 于羡觉得稳了，这次一定能捞一个师娘。 柳霁尘晚上回房间，写下自己今天的经歷。 小羡羡今天握住了我的手，甚喜。 小羡羡最近又长高了一寸。 小羡羡今天给我端水，但是被旁边那个臭小子抢了，我xxxx。 于羡后面发现了这本写满了自己名字的日记，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拉红线失败。因为他的师尊是心理变态，没有正常人会喜欢心理变态。 糟糕，不小心把自己也骂上了。 假黑化真不上进的攻和假圣父真病娇的受 大魔王攻（误）和救世主受（误） ps：本文基调1v1，主角前世与其他人有微量感情情节，我觉得是可以食用的程度，但是介意的读者慎入～～ 没有奇怪ntr，也没有奇怪替身梗。 后面会解释，你可以问，我不会回答。 内容标籤：年下 重生 相爱相杀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羡，柳霁尘┃配角：萧明旭┃其它：没有替身梗 一句话简介：师尊的圣父属性不见了 立意：坚持才能获得幸福，生活就是搏斗 第1章 主角、反派和故事 于羡被炸了。 事故发生的那一刻，他毫无防备，正穿着一条短裤在吃葡萄。 然后，这个世界就爆炸了。 于羡看着一阵白光携带着滚滚的灰尘而来，一整个闪光的球状体，越来越巨大，越来越炽热。他的教徒们吓得纷纷显出原形，鸡飞狗跳，鸟的翅膀都忘记打开，狐狸们推囊着自己的伙伴，让对方先去送死，蟒蛇和小蛇都钻进了他的椅子底下，缩成一团，希望他可以抵挡住这次的天灾。。 于羡将手里拿着的一颗葡萄塞进嘴巴里，最后的时刻，他很是含蓄地穿上了外套。 他是个体面人，不允许自己姿态难看地死去。要不是时间过于紧张，于羡可能还会去挑选他放在衣柜里面最精緻的那一套衣服，然后安安静静躺下，接受世界的制裁。 虽然简陋了一点，但是于羡无比感激自己在死前还记得裹尸的行为。 因为，他没有死。 光球朝他碾压过去，他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一片雪地之中。 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整片大地。银白色的大地，凝结住本该流动的空气。 于羡抬起头，黑漆漆的双眼如不可窥视的深渊深处。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的衣袍，一个穿着白色的衣袍。穿白色衣服的躺在雪地上，穿黑色衣服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剑，指着战败的落水狗。 大雪袭击，像是月光下的浪潮，狠拍不停。 雪挡住了站着的人的脸庞，也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知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仍然打算进行兇杀的行为。但是被剑指着的人发现了于羡，他立刻转过头，当他看到于羡的脸的时候，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紧接着，他的眼眶一热，掉落出一颗泪珠。 微弱的水，被冰雪冻结，成了碎冰，转瞬就被雪花吞没。 因为这滴泪水，于羡甚至想要出声救他。 可惜太晚了，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将剑在空中旋转了半圈，然后，剑身果断而又残忍地没入穿白色衣服的人身上。 血色在一片雪白大地中尤其刺眼。 那人在被贯穿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杀掉他的人。 于羡目睹杀人现场，转身就跑。 他觉得自己跑得没有平常快，而且他跑起来，踩了好几次衣服了。 摔得最狠的一次，他整个人都飞起来，然后扑倒在一片温暖的肉块上面。 是的，温暖。 于羡愣愣地抬头，然后，他终于发出了惨叫声。 他摔倒在一个人的怀里，而这个人就是刚刚被人一剑刺穿身体的那个哭唧唧的倒霉鬼。倒霉鬼紧闭着眼睛，完全失去了意识。于羡扑在他的怀里，听到了他的心脏仍在跳动的声音。
第2页 这个人还没有死。 了解到这一点的于羡，慢慢坐在了他的身上。 这就头疼了，要是死了，他还可以脱下这个人的衣服，来裹住自己的身体。但是现在人没有死，要是他就这样脱掉人家的衣服，略显变态以及残忍。 可是他都被一剑贯穿了，估计也活不久了。 于羡抱着稍稍的愧疚感，准备去脱他的衣服。 就在他的手伸到他的胸前的时候，他以为的尸体动了，地上躺着的人忽而一把抓住于羡的手腕，也许是用上了最后求生的渴望，他的力气力大无穷，快要将于羡的骨头都捏碎了。 「痛。」于羡说出了自己被炸了以后都第一个字。 听到了小孩子清脆的声音，躺着的人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少年，「救我。」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没有救了。」于羡有一说一，「你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将身上的衣服全都给我，让我提高在这一座雪山里面的生存率。」 他闻言，一愣。 于羡超级理直气壮。 「小兔崽子。」他笑得胸膛都在震。「救我，不然的话，就凭你要怎么走出这一座雪山。」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他好不容易恢復的少许意识一下子就撑不住了，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在他说话的时候，于羡一直都在打量他。这个人的身上没有窟窿，他的身上没有出血，刚刚那把剑并没有捅到他。 于羡惊异了一瞬间，随后他有更加诧异的事情。男人就算晕过去了，手还是紧紧握在自己的手腕上。于羡伸出手，想要撬开他的手。但是他的手只有男人的一半，力气更是完全使不上来，无法与他匹敌。 就在他与男人对抗的时候，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往下降。只裹着一件外套的于羡感到手脚变得冰冻，他的嘴唇都在发抖。 为了活下去，于羡不得不拉着男人的双手，然后拖着他在雪地上走。 铺天盖地的雪地，留下了长长地拖拽痕迹。少年拖着青年，在白色之境，留下唯一能证明这里曾经有生的物体存在的证据。可惜天地无情，新一轮的雪飘下，很快又将此掩埋覆盖。 于羡走了一段路，发现不管去到哪里，周围都是大雪，根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 就在于羡有点绝望的时候，他的不远处出现了一座洞穴。他的眼前一亮，立刻用力拖着男人，将他带到洞穴里面去。 现在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于羡进到洞口里面，发现里面有用剩了的干柴。他想去捡柴火，但是一直拖着男人，实在是难以自由行动。于是他好好坐下，用蛮力，将男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花了不少时间，他才摆脱了他的手。 他的手腕被男人抓得留下了紫色的伤痕，不规则的形状让于羡莫名有些烦躁。 幸好的是，冰冷带来对生命的威胁，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于羡提着自己的衣服，在洞口里捡柴火。 洞口很深，他顺着柴火，一直往里走。 雪将天地映得光亮，但是洞口深处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于羡没有贪心，他捡得七七八八以后，立刻就转身回到了洞口。 柴火堆积在一起，于羡陷入了第二个困境。 没有点火用的火柴、火机，他也不会钻木取火。 于羡嘆了一口，然后尝试伸出自己的食指。 他一落地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体内的法力几乎被一洗而空。还留在体内的，微弱如萤火。 萤火也可以，就让他活下来吧。 这个念头一诞生，于羡的食指之上，立刻燃起了一簇黑色的火焰。 于羡松了一口气，然后将火焰摘掉，扔到柴火的中间去。 橙红色火焰立刻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山洞。 温暖的火焰让于羡的身体恢復了知觉。 于羡自己坐在火焰的前面，看着火点跳动，黑漆漆的眼眸渐渐朦胧起来。在火势稳定以后，他想起了跟自己一起进来的男人，于是他再回头，将男人拖到火堆的旁边。 火焰照在男人俊美的脸上，他的眉目如画，五官精緻，仿佛是神亲自用手，一一雕刻下的完美作品。 看着他俊美的脸，于羡对他的怨气消散了一些。 于羡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他猜到了他的名字，柳霁尘，一本三流修仙小说里面的圣父男主角。 这是一本小说的世界，故事的内容老套又简单，大概就是一个孤儿被知名大门派的老师傅收养，然后被培育成一个法力高强、性格完美的小弟子，然后这个小弟子收集美女、收集珍宝，最后跟反派决战雪山之巅的故事。 柳霁尘就是那个完美的男主角。 于羡在某一天打开了那本小说，并且看了约莫三分之一的时候弃文了。 他弃文的原因就是因为柳霁尘。 「什么垃圾圣父！」以好脾气着称的于羡，在被刺激了一天以后，怒而摔手机。 这个主角的技能值、外貌值和幸运值一开始是点满的，按道理来说，有这样的人设，这篇文应该走爽文路线。但是柳霁尘的性格真是太过于无脑加圣父了，他让一篇爽文变得纠结起来。 他暗恋的小师妹绿了他，他表示，「小师妹，没有关系，你有选择权，一直以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第3页 你没有自作多情。 在手机那头的于羡冷静分析。 那个小师妹就是一个一脚踏两船的小婊砸。 柳霁尘痛定思痛，好不容易放弃小师妹，去外面找了一个红颜知己。红颜知己美颜盛世、性格豪爽，还略略带点妖女属性。刚被小师妹伤害了少年心的于羡死灰復燃。 剧情进行下去，红颜知己的身份是小反派的女儿。在主角要为民除害的，杀掉小反派的时候，红颜知己跪下求他。 柳霁尘表示，「这是你的父亲，我愿意放他一马，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他从此以后不会再犯了。」 红颜知己感激涕零。 柳霁尘还说，「带他走吧，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红颜知己一愣，他本来还觉得自己仍然有机会留在柳霁尘的身边，但原来，柳霁尘已经不再想见她了。红颜知己黯然神伤，然后拉着骂骂咧咧的爸爸走了。 于羡还挺喜欢这个红颜知己，于是一边在心里吶喊小姐姐你别走，一边感慨柳霁尘也太没有眼色。 过了十几章，这一个被柳霁尘放过的小反派，迅速雄起，杀了一村庄的人。 于羡崩溃了，啊啊啊啊，圣父主角，这都怪你。 其他的狗血剧情包括但不限于，这个主角总是做牛做马完成任务，然后将成果送给自己门的垃圾师兄。为了保护其他人，柳霁尘总是一人承担住所有的错误，然后导致自己被人误会、被人失望和痛骂。 于羡：「……」被伤害得太多，他佛了。 柳霁尘的一生颠沛流离，但是仍心存希望与善良，他牢记自己的使命，阻止灭世者毁灭这个世界。 于羡就是那个灭世者，柳霁尘在雪山与上任大魔王决战以后，捡回家的徒弟，也是这本书的最终反派。 于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本书里面来，总而言之，他知道自己穿书了以后，就一直乖乖躺在雪地里，在等柳霁尘捡他回家。 他等啊等，等到雪将他埋了，柳霁尘也没有来。 最后，是魔灵域，也就是他书里死去的老爸的老家里来了人，将他捡回了家。 熟悉部分剧情的于羡，他在七年内，将魔灵域经营得风生水起。 就在他舒坦地享受人生的时候，一道声音总是在他梦里响起。 「结局……走向结局……你必须，帮助他走向结局。」 这本书的结局，于羡没有看，但是他看了评论。 大结局的当天，第一条评论是这样子写的：卧槽，反派就这样死了。 看样子，似乎是在叫他去送死。 于羡安安静静躺着，装作听不见那个声音的样子。 他装聋作哑，得到的后果就是，滚滚而来的光球，将他所在的世界炸了。 被炸了以后，于羡一下子回到他的戏份开始的地方。 雪山之巅，黑与白的决战。 主角以为的最后战役，却是故事的另外一轮开始。 火焰快要烧到了尽头，于羡撑着脑袋，右手往身旁的柴火堆里一伸，随后拿了几根柴，扔到火堆里面去。 他是魔头之子，是最终反派，但是他跟柳霁尘待在一起，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因为他旁边的柳霁尘是一个，对着杀人魔都磨磨唧唧的烦人圣父。 就在他那么想着的时候，躺在地板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他棕色的双眸里面，盛满了凛然的杀意。 第2章 雪山、魔兽和系统 洞口外的雪纷纷扬扬飘下。 顷刻之间，黑夜沖走了白茫茫的世界，夜晚降临了。 于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自己的外衣，他里面只穿了一条短裤，如果就这样睡着，晚上可能会冷死。 他回头，地板上躺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于羡走过去，伸向他的衣服。 柳霁尘的眉头微微皱起。 于羡并没有发现，他解开他外衣的衣带，然后躺下来，缩进他的怀里，接着将衣服合上，把自己包裹进柳霁尘的怀里。 柳霁尘在他的背后，忍不住被吓得瞪大了眼睛。 于羡恍然不觉，躺好了，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晚安，愿梦里没有圣父主角。」 两个人抱在一起，才有那么稍许温暖的感觉。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主角，一个是最终反派，故事没有走到终点之前，他们可以说是最安全的人了，有了这样的认知，于羡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橘红色的火焰在一旁熊熊燃烧，火焰升到了极高点，然后就迅速往下降，甚至快要熄灭了。 寒气入侵，在梦里面的于羡觉得手脚冰凉，不知觉地往后缩，跟身后的热源更加贴近，他没有穿鞋子的脚甚至贴着柳霁尘的大腿。 被贴着大腿的人，忍不住往后面缩了缩。 于羡继续贴了过去。 「唿。」唿吸的声音在洞穴中尤其刺耳。 因为人的气息，最后一簇火苗消失了。 洞穴重新归于寂静的黑暗，在不为人知处静静潜伏着的怪物，它以为进到它巢穴的猎物已经睡着啦，于是乎，它小心翼翼地踏出了步伐。 巨大的脚印，与黑暗无异的躯体，它走到了人类的旁边，双眼发光，然后对着他们长大血盆大口。 在它张开嘴巴的时候，它嘴巴里的口水滴答滴答往下掉，腐臭的味道散发出来，很快就溢满了整个空间。
第4页 于羡对于味道和气息非常敏感，只一瞬间就警戒地醒了过来。他上辈子的经验让他想要迅速站起来，远离发出恶臭味道的物种，但是他忘记了自己睡之前，将自己跟柳霁尘捆绑在一起，于是他根本就站不起来。 「糟糕了。」于羡急急忙忙地去抓柳霁尘的衣服。 巨兽高高地抬起脚，准备将他们踩死了，再吃掉。 于羡紧紧拉住柳霁尘的衣服，带着他滚了一圈。 「嘭。」巨兽的脚落空了。 攻击失效，让巨兽觉得疑惑无比，它尝试着，踩出了第二脚。 于羡又滚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动作太过了，导致停下来的时候，柳霁尘压在他的身体上面。成年男子的身体对于他而言过于沉重，于羡翻身失败，并且觉得自己有被闷死的可能性。 巨兽走了过来，脚步发出来的声音就在耳边。 于羡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只手揽腰抱住了自己。 于羡一愣，随后他被那只手的主人抱了起来。 「解开衣绳。」冷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于羡闻言，迅速动手，想要将他刚刚绑的绳结打开。只是，并没有那么容易，黑暗中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柳霁尘抱着于羡，在洞穴里面跑来跑去，躲避巨兽的攻击。于羡被他转晕了，更加找不到绳结所在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能解开？」柳霁尘问他。 于羡放弃了，「我解不开。」 「那你自己抱住我。」柳霁尘跳到了墙壁上。 于羡深唿吸，然后在柳霁尘的怀里拱啊拱，换了一个方向，然后抱紧他的脖子和肩膀的区域。 柳霁尘一手抱住于羡，一手从虚空之中甩出了一把长剑。 黑暗中传来了刀剑的声音，以及巨大的脚步声。柳霁尘抱着于羡上蹿下跳，于羡光是要抱紧柳霁尘，保证自己不摔下去，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于羡背对着战场，完全不知道战况如何，他只知道柳霁尘还算是游刃有余，他是不用担心他战败。 银剑入鞘，怪物落地。 柳霁尘平稳地落在地板上，他打开了自己挂在腰间的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颗夜明珠。 光亮立刻充满了这个空间。 可以看见东西了，于羡就着这个姿势，小心翼翼地回头。 他终于看清楚背后的庞然大物是什么样子的了，那是黑色的四爪兽，它肥大无比，身体裹着黑色的毛，它的眼睛像是铜铃一样，闪着绿色的光。 它的眼睛一转，看了一眼洞穴里面的人类，紧接着，眼睛就定住不动了。 柳霁尘将它杀死了。 于羡的眼神略略带着些崇拜，然后回头看柳霁尘。 这一眼，让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柳霁尘满脸都是血，然后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等等，不要现在倒下。」于羡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心脏在颤抖。 语言的阻止没有用，经过今天的一场大战以后，柳霁尘伤痕累累，摇摇欲坠。在拖着伤的情况下，还要对付魔兽，他更加撑不下去了。他手中的剑先落地，随后，他就朝着后面，摔了下去。柳霁尘的后背直直撞到地板上，发出了剧烈的声音。 于羡被柳霁尘抱在怀里，有他垫在身下，于羡没有受到伤害。 夜明珠的微光照亮黑暗，于羡能看清楚东西以后，迅速解开了柳霁尘的衣带，然后爬了起来。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庆幸自己的没事，完全忘记了给自己垫背的可怜人。 夜明珠掉在了地板上，滚动了几下，于羡爬着去捡了回来。 光芒在他的手中四散开来，黑暗被逼到了角落。 于羡拿着夜明珠，走到了魔兽的面前。 魔兽倒在了地板上，完全堵住了深处的通道。它已经死了，但是于羡找不出伤口，估计它倒下去的时候，恰好将伤口压在了地板上。柳霁尘斩杀它的时候，它身上的鲜血喷洒出来，溅得墙壁上都是。 此刻的洞穴就像是手艺不太熟练的杀人魔，用来练习自己技术的可怕基地。 确定魔兽已死，于羡重新回到柳霁尘的身边。 半夜，风吹的方向换了，白雪吹进了洞口。 被解开衣带的柳霁尘衣服大开，露出了赤/裸的胸膛。 于羡无情地伸出手，将他的衣服合上，免得他在冰天雪地中冷死。 风雪吹了一夜。 等柳霁尘再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非常温暖。 他勐地睁开眼睛，等他能看清楚东西的时候，面前的一切都叫他惊诧。 他躺在毛茸茸的魔兽的怀里，魔兽昨晚被他杀死，但是身体仍然是温热的，这份热源温暖了他。他的旁边还烧着火堆，物理上的热量加上生物的温度，让柳霁尘在寒冷中活了下来，而且他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 捏着胸口散乱的衣服，柳霁尘推开魔兽的爪子，忍受着妖魔身上的腥臭味，跳了下去。 他一走出去，就看到洞口坐着一个小少年，他的头髮散乱，脸上脏兮兮的，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长相。这一个小少年，他的手里拿着自己挂在腰间的八宝袋，正好奇地将手伸进去，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掏出来。他一样一样看着，然后放到一边，再取另一样宝物出来。柳霁尘看着一地的宝物里面，有着突兀的药物跟布条，很明显，是他替自己疗伤的。
第5页 听到了声响，于羡抬起头，望过去。 外头的风雪仍然在吹，风是白色的，雪是有方向的。 少年的双眼眯起，如墨的青丝垂下，肩膀旁边有两缕有光泽的发白的头髮，过于宽大的衣服上面绣着雅致的月桂花。「你醒啦？」 柳霁尘咳嗽一声，慢慢走到他的旁边，「你是谁？」 「我不知道。」于羡按照剧本走剧情。「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还看到了你倒在雪地上，是我救了你。」 说起这件事情，柳霁尘渐渐回忆起一些事情了，他稍眯着眼睛，盯着于羡，「你之前是不是想要扒我的衣服？」 于羡瞥过眼睛，「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霁尘在他的旁边坐下。 于羡动手将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全部扫进了八宝袋里面，然后递迴给柳霁尘。 柳霁尘毫不客气，将八宝袋挂回了自己的腰间。 于羡是第一次在白天看到活的柳霁尘，忍不住扫多了他几眼。 柳霁尘见小少年好奇地看着他，立刻回以善意的微笑，他有什么事吗？ 「风雪很大，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于羡找了一个尴尬的话题，跟他交谈下去。 「嗯哼。」柳霁尘并不擅长与人聊天。 于羡的肚子叫了一声。 「我的肚子饿了。」事到如今，只能卖萌了，里头装的是成年人灵魂的小孩露出了讨好的笑，「大哥哥，你的肚子不饿吗？」他暗示道。 「肚子饿吗？」柳霁尘笑着靠过去。 「嗯。」昨天拉着他走了太多的路，于羡的身体能量消耗得很快。 「大哥哥的肚子也很饿。」柳霁尘说完，就没有了下文。 于羡：「……」 看到于羡无语的表情，柳霁尘后知后觉，他不是单纯跟自己聊天，而是向自己要吃的东西。柳霁尘打开八宝袋，从里面拿出了一袋干粮。于羡眼巴巴地盯着他的动作，柳霁尘将一个饼放到他的面前，说道：「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一个问题一口饼。」 于羡的肚子实在是太饿了，他拼命点头。 「你的名字叫什么？」柳霁尘问。 于羡回答：「于羡。」 他的回答过于干脆，柳霁尘愣了一下，然后将举着饼的手放下。于羡看到饼递到了自己的面前，立刻张开嘴巴，咬了一口。 等他咬完了一口，柳霁尘立马就继续将手举起来，不让他有机会咬第二口，「你是从哪里来的？父亲母亲在哪？」 「我不知道。」于羡说，同时眼神闪烁。 柳霁尘一下子就发现了他在说谎，于是手没有放下来。 于羡渴望地看着他。 柳霁尘好声好气，温柔得不可思议，「说谎的小孩子没有饭吃。」 于羡一只手搭在柳霁尘的大腿上，不等柳霁尘反应过来，他立刻大力一扭他的伤口。柳霁尘抽气，手自然而然地降下，于羡立刻一手抢夺走大饼，然后像一只动物一样，迅速啃咬起来。 柳霁尘摸着伤口，无奈地看着他。 「咳咳。」饼太干，于羡吃得太快，被呛到了。 柳霁尘从袋子里面拿出了一壶水，扔给了小少年。 于羡举起水壶，一抬头，就喝大口了下去。 因为喝得太急，他第二次被呛到。 柳霁尘看着小少年，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手帕，然后抱住了他的脸，替他擦掉流下去的水迹。 被人抱着脸蛋，于羡的视线不得不落在柳霁尘的脸上。作者形容他的脸蛋，没有用多少形容词，写来写去，约莫是温润如玉、玉树临风、气宇不凡，这三个俗气的成语堆积在一起，诞生的却是一个叫同性看见了都忍不住脸红的俊俏脸蛋。 于羡也象徵性地脸红了三秒钟。 俊美非常，又一身浩然正气，不愧是主角大人。 「好了，不逗你了。」他将于羡的脸都擦干净了。 污渍遮挡下是一张秀美的脸蛋，对于性别为男的孩子而言，于羡长得过分秀气。 「你是哪里来的小孩，我送你回家。」柳霁尘继续自己的话。 于羡不声不响，然后投入他的怀抱。 柳霁尘被他冲击，整个人震了一下，随后愣住了。 由于于羡不再开口说话，柳霁尘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背起他，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柳霁尘一只脚踏入雪地之中。 于羡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被冷得瑟瑟发抖。他的脚上没有鞋子，被冻得发青。 我上辈子也是一个体面人。 他很是悲哀地想到。 「这里是魔灵域，一群妖魔鬼怪跟邪修的大本营，如果我在这里贸然用法术的话，我会被发现的。」柳霁尘告诉他，「你先忍着点，等走出一段路以后，我立刻御剑带你离开。」 「魔灵域。」于羡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两百年前，太清真人飞升成仙。成仙之时，福泽大地，所有的魔、妖、邪在大陆的白天时候出现都会感到炼火烧身，直到魂魄都烧尽为止。白天是那么漫长，妖魔们躲无可躲。最终，他们结盟，并且终于在这片大陆上找到了一块不畏惧太阳的地方，这就是魔灵域。」 这个设定，于羡早就会背了，他抱紧柳霁尘的脖子侧头看他。 虽然是圣父主角，但是扪心自问，在他不圣父的时候，于羡还是挺欣赏他的。
第6页 毕竟，被世界施以最残酷的极刑，还能继续抱着赤子之心活下去的纯粹的人，就算过于理想化，这也是美好的品质。 柳霁尘一步一步，踩在雪地上，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小孩，俩个人在雪地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像是某一幅水墨画一样。 于羡莫名睏倦，「我想要睡了。」 「睡吧。」柳霁尘的声音温柔，无形之中在催眠着于羡。 于羡睡着了，在睡梦中，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本来好好地趴在柳霁尘的背上，然后突然之间，柳霁尘毫无预兆地将他给扔了，扔在松软且冰冷的雪里面。 于羡以婴儿的姿势，静静躺在雪地里。 他的心情平静，或者是因为知道这只是梦。 飘落下来的雪花渐渐将他掩埋。 就在于羡会在这个梦里死去的时候，有人折返回来，重新将他抱起。 于羡现在身上很冷，抱起他的人的身体很暖和，这种温度对于于羡来说，就像是过于炙热的太阳，快要将他烧成灰烬。 梦里又冷又热，于羡干脆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黄花梨木六柱床上，两个侧面都雕满了四簇云纹，玲珑剔透、秀丽雅致。 「你醒啦。」旁边传来了声音。 于羡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有一个陌生人坐在他的床旁边，他是一个俊雅的青年人，正在嗑瓜子。 于羡看着他，想要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叫于羡。」青年人截住他的话。 于羡抬起手，第二次想要说话。 「我也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来的人，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世界。」 于羡瞠目结舌。 「你也不必紧张，你也不是第一个穿进来的人。」青年人潇洒地扔掉瓜子壳，「我叫萧明旭，是这本书的维护人，或者说是系统，你喜欢什么样的说法都可以。接下来，我们可以谈一下你的任务……」 萧明旭的话嘎然而止，因为于羡伸出手，堵住了他的嘴巴。 萧明旭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于羡终于有机会说话了，「给我水……」他的喉咙干燥而火辣，快要失声了。 萧明旭又眨了一次眼睛。 这个反应很新鲜啊。 第3章 任务、原着和同人 萧明旭悠哉悠哉地给于羡倒了一杯水。 于羡着急地接过水杯，将一杯水都灌进肚子里面去，「还要。」他眼巴巴地看着萧明旭。 萧明旭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两杯水下肚，于羡倒喉咙才舒服了一点。他一醒来，喉咙的感觉就像是要烧着了一样。如果于羡不是知道自己这几天没有碰奇怪的东西，他会以为有人给自己下毒。 他抬手，勒痕依旧印在他的手腕上，不规则的青紫色，像是某种印记一样。 于羡放下水杯，松了一口气，然后重新躺回床上去，给自己盖上了被子，准备重新睡觉。 「起来。」萧明旭掀开了他的被子。 于羡装死失败，不得不坐起来，他无奈地看着萧明旭。 「你认出我了？」萧明旭惊讶。 于羡不得不承认，「我记得你的声音。」他的声音就是出现在他的梦中，「那个叫我去送死的声音。」 萧明旭挑眉，「既然你都清楚了，那就好解决了。」他简明扼要，「我找你来，是为了让你帮忙完成一个任务的。」 于羡稍微侧过头看他，他早就有预感了，身为一个穿书者，穿越以后身份还是一个大反派，他一定是被派来走剧情，让柳霁尘将他打个落花流水，然后再将柳霁尘拱上人生的最高峰。 虽然感觉自己的命运略为悲惨，但是于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萧明旭清了清喉咙，然后开口，「我们希望你可以找到柳霁尘的真命天子……噢，不，真命天女。」 于羡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叫他来不是让他当穷兇恶极的大反派吗？怎么气氛渐渐红娘起来？ 他没有听错，萧明旭还在继续，「有点尴尬，因为系统的失误，这本小说丢失了一些内容，就是柳霁尘的感情戏，如果你可以帮忙一下，那就太好了。」 于羡重新躺回去，并且盖好被子，合上眼睛。 他有感觉自己被侮辱到。 萧明旭第二次掀开他的被子，「你是不是很不屑？」 于羡的眼睛闭着，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胸口，「还好啦。」是有那么一点不屑。 萧明旭说：「你知不知道这个任务有多难，在你之前，来了六个穿越者，都没有成功。」 于羡还是不感兴趣。 萧明旭嘆气，然后看了他一眼，「任务成功的话，你立马就可以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于羡听到这句话，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他乃是作者创作出来的最后反派，层层铺垫，为了将他塑造成一个至黑至暗的角色。所以他的眼睛，被描写得漆黑如深墨，双眸投不进一丝光明。 黑暗是为了在最后吞噬希望。 萧明旭还在告诉他，「如果你不做，系统会自动将数据清零，也就是爆炸，再将你炸回你戏份开始的地方，系统可以无数清零，但是你的身体迟早会撑不住的。听了这些话，你有没有改变主意呢？于羡。」 于羡只好再次坐起来，眼睛暗沉沉地看着萧明旭。
第7页 萧明旭笑了，如果于羡对于走剧情真的没有意向，他早就在魔灵域的时候就跑了，不会就跟着柳霁尘走。 于羡在接受这个任务之前，有一个疑问。「你刚刚说，我不是第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萧明旭唏嘘不已，「我们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已经召唤过六个人了，但是他们之中，要么完全无视了我们的召唤，只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要么就是根本就没有一点用，连靠近柳霁尘都做不到。最可惜的那一个，是选择错了柳霁尘的真命天女，然后在某个时间点被炸了。」 于羡心惊肉跳。 萧明旭说：「我不勉强你，但是如果你拒绝了，下场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敢保证。」 于羡还能怎么样，只能上了。他朝萧明旭伸出手，「情况我已经明白了，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萧明旭不解。 「小说。」于羡嫌弃他。 「什么小说？」萧明旭一脸疑惑，不是假装的。 「这本小说。」于羡觉得他莫名其妙，「你叫我帮柳霁尘扯红线，就算剧情少了感情戏，剧本也该给我拿来研究一下，更加好地推测出他的cp是谁吧。」 萧明旭沉默。 于羡催促一般朝他伸长了手。 「我们也只有一本存档，但是最近被拿走，拿去修復了。」他不好意思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本书给于羡，「这个是衍生书，你先拿着用一下。」 于羡低头，书皮的颜色素净美丽，但是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小说。因为封面上画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人，他的衣服打开，大腿的皮肤隐隐约约透出来，他手持着一柄长剑，剑所在的位置非常微妙。 书皮上写着几个大字，霁月清风，尘世情/事。 柳霁尘all向。 「这是衍生小说哦？」于羡好像猜到这是什么了？ 萧明旭自豪，「是的，没有错的，应该有用的，我手里唯一相关的东西就是这本书了。」 于羡瞄了萧明旭一眼，然后背对着他，偷偷摸摸打开。 萧明旭不知道他的动作为什么要那么鬼祟。 于羡幸亏自己留了心眼，因为他随便打开一页，里面就是嗯嗯啊啊的叫嚷声词，以及各种人体器官部位描写，还有让人不得不看多几眼的插图。 于羡瞄了几眼，然后摔书了。 这是一本同人文。 他翻到的那一页，主角还是柳霁尘跟他的小师妹，于羡最讨厌的那个小婊砸。 「这是最后一本书了，你小心一点。」萧明旭说，「这是合订本，你再翻翻，总有一个是柳霁尘的真cp。」萧明旭将书捡回来给他。 于羡再一次接过书，随意再翻，这一次，他看到了他喜欢的红颜知己的名字。 萧明旭看着于羡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 于羡直接翻到最后几页。 小标题是，柳霁尘和于羡，不死不灭的爱恋。 于羡第二次摔书，而且还摔得飞远。 萧明旭飞扑过去救书。 此时此刻，门被打开了。 来人看着站着的于羡，以及像是小狗一样扑向墙角的萧明旭，有一瞬间的错愕，随机，他一脸严肃，「我让你来照顾客人，不是让你来耍宝的。」 「师兄，对不起。」萧明旭趴在地板上，闷闷说道。 「快给客人拿衣服，然后送他出来。」打开门的人退了出去，走之前还斥责了一声，「没点正经。」 于羡看着萧明旭。 萧明旭立刻解释，「我若要留在这个世界，必须要伪装成一个角色。所以我现在是琼华重玄的下级弟子，负责扫地做饭的那一种。」 于羡觉得他有病，「既然你可以代入这个世界一个人的身份，为什么不代入一个地位比较高的人？」 萧明旭一把辛酸泪，「我的等级不够。」 于羡闭上了嘴巴。 也太没用了。 萧明旭捡回了书，拍了拍，然后塞回自己怀里，「我先帮你把书收起来，你先换件衣服，去见柳霁尘和刘语容。」 柳霁尘所在的门派叫做，琼华重玄，琼华重玄门主在十年前闭关，至今没有音讯。本来琼华重玄的代门主应该是柳霁尘的师傅陈达夫，但是陈达夫在八年前出征魔灵域，挂了。然后老门主的大徒弟文成睿上位了，文成睿是个典型的没有大局观的垃圾徒弟，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垃圾，他又拉了三个师兄弟妹一起管理。 刘语容就是那个倒霉的师妹。 当于羡去到他们让他去的大厅的时候，柳霁尘正在跟刘语容交谈。 刘语容是美艷的大姐姐类型的美女，再加上这并不是一本严谨的修仙小说，所以刘语容穿着高开叉的黛色裙子，并没有合拢的前襟略略打开，露出了傲人的沟壑。 她在跟面无表情，正经到令人厌倦的柳霁尘谈话。 说到开心的地方，她甚至会伸出手指，勾一下柳霁尘的下巴。 柳霁尘害羞地躲开。 于羡眼前一亮。 是啊！有可能的！姐姐型的女主角虽然少，但是也是有的，而且有固定受众群的。 就在他们谈话间隙，柳霁尘眼睛一扫，看到了眼睛闪闪发亮的少年。 少年自然地朝着他走过来，然后拉住他的手臂，但是眼神却黏在刘语容的身上。
第8页 真是一个小色狼。 「你就是霁尘从魔灵域带回来的小孩？」刘语容笑着问他。 于羡点了点头。 刘语容说：「你过来。」 于羡握紧柳霁尘的手臂，然后摇了摇头。 不要吧，只要有一点是主角女人的可能性的对象，他都不想靠太近。 柳霁尘见状，干脆直接抱起了于羡啊，然后将他递到了刘语容的面前。 于羡双脚悬空，他立刻愣了一下，随后想要挣扎。 刘语容在他靠近自己的那一刻，立刻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一瞬间，于羡的双眼立刻就失去了光彩。 刘语容进入了他的识神，她用一种略微强迫的方式在探寻于羡的命魂和七魄管理的后天意识。 妖魔喜欢伪装成人，但是不管怎么伪装，都无法伪装自己的识神。人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身体和感官就不断接受各种各样的信息，日月、天地、风云、冷暖、感触。 我们记得所有的一切，我们在脑海里面上映一切，形成特殊的记忆。 无法伪装的记忆。 刘语容在探寻着，想要查出于羡的真身。 若他与妖魔有一点联繫，都无法躲过这样的搜查。 于羡被炸了以后，就被打回自己的起点，他积存下来的法力与道行都不见了。 但是，他的记忆是延续下来的，意识也没有变弱。 当有人闯进自己的识神以后，他默认不语，将城墙建起，高高建起，让外来者以为自己见到了壁垒，看尽了他的全部。 刘语容被欺骗，她自认为探寻完以后，就离开了他的识神。 「如何？」柳霁尘问她。 于羡回过神，立刻想跑走，但是他现在太矮小了，还被柳霁尘抱了起来，只能徒劳地在空中踢腿。 「这个孩子是正常人，不是魔灵域的魔物。」刘语容把结论告诉他。 居然是这个主角怀疑他！ 于羡回头看柳霁尘。 爸爸我很欣慰。 「抱歉了。」柳霁尘将于羡放下，「魔灵域妖魔鬼怪遍地，人类一靠近就会死，而你一个小孩居然在那里安然无恙，所以我……」柳霁尘的解释中断了，因为那个小孩突然不言不语就又扑到了自己的身边，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刘语容看到都要笑了，「他真的很喜欢你。」 柳霁尘的表情有些为难。 「小孩，你多少岁了？」刘语容凑前去问他。 于羡是天地间所有的恶气凝聚化身成形，诞生即成年，现在看起来小不过是因为被人封印住力量了而已。他咧开嘴巴笑，然后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的笑容看起来说得不像是真话。 于羡继续拉着柳霁尘的手，然后抬眼看他。 柳霁尘能感受到于羡的视线，于是低头。 于羡看向他的眼神，让柳霁尘觉得有些眼熟。 他死去的师父也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慈父的眼神。 柳霁尘咳嗽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告诉他，「既然你不是魔物，而是普通人的话，我会想办法帮你在山下找一个好人家，让他们收留你的。」 「唔。」于羡摇头，无意识地撒娇。「我不要。」 柳霁尘继续盯着他。 「我要跟大哥哥在一起！」于羡露出自己能拥有的最天真无邪的表情和声音，说完以后，他噁心到了自己，手抖了一下。 柳霁尘原本是面无表情的，当他捕捉到于羡表情的微变以后，双眼忽而眯起，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他的双眼弯弯，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正如于羡看小说时，想像的那样。 第4章 山下、妖魔与猪崽 柳霁尘说：「不，我不需要别人留在我的身边。」 于羡说：「你再想想。」我们註定是要在一起的啊。 柳霁尘说：「真的不需要。」 于羡说：「我给你做徒弟嘛。」 柳霁尘说：「谢了，不必。」 于羡再一次扑到他的怀里，柳霁尘已经看穿了他这一套动作了，干脆利落地就避开了。于羡的动作落空，愣在了原地。 不对啊，他应该是很顺利地成为柳霁尘的徒弟的才对呀。 为什么顺利来着？ 好像是因为…… 「师叔！出事了！」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少年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观星台那边出事了！」 刘语容皱眉，随后立刻离开了这个地方。 柳霁尘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于羡见状，立刻去扯住他的腿。柳霁尘嘆了一口气，然后蹲下身，将于羡抱起来，带着他跑了出去。 他们御剑而行，顺着山峰而上。落地之后，于羡看清楚了面前的场面，被吓了一大跳。 一堆白衣飘飘的人立于悬崖之上，高空吹上来的风让他们衣袂使劲往后飘，他们全部人手持长剑，直指天空。 天空一片浑浊，乌云涌动，遮天蔽日。 修道人将法力抖凝聚在剑上，直指上天。 云被噼开，渐露端倪。 紧接着，黑云翻动，云化成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狰狞怪兽，他们呲牙裂嘴，冲着如蝼蚁一般的凡人吼叫。他们甚至想要跑下来，但是剑尖凝聚出来的气体形成一道屏障，将它们全部都打了回去。
第9页 「妖魔，滚回魔灵域！」带头的有长长的鬍鬚的中年人怒吼。 「吾主已经降世！」魔物嚣张地看着他们的人，金色的瞳孔射出兇狠的光。「我们迟早会回来的！到那一天，我们必将把你们生吞活剥！」 它说完这句话，所有凝聚起来的光芒立刻将所有的乌云吞噬。 魔物消失，太阳的光从厚厚的云层中挤了出来。 光回大地。 文成睿一脸阴霾，然后瞪向来人。 抱着于羡的柳霁尘。 「我记得你跟七师弟带着七十五个人一起去魔灵域，死了七十六个人，才换回你说的所谓灭世者的头颅。」 「我确实杀了魔灵域的主人，当代灭世者，连素春。」柳霁尘光明磊落，「以灭世者的人头为证。」 琼华重玄最高峰上，有一观星台，可观天下走向。两年前，观世者看到有可以毁灭这个世界的魔物出生了，而且就躲在魔灵域。灭世者生来的命运就是掌握魔灵域，然后带着所有的魔物将这个世间踏平。到时候，人间变成刀山火海，凡人消失，魔物重回大地。 众道商议，并且经过层层消息，他们确实在魔灵域找到了所谓的主人。于是乎，由琼华重玄牵头，众道凑齐七十七人的降魔队伍，一起打进了魔灵域。 他们都在大战中死去，唯一活下来的柳霁尘不负众望，割杀了魔灵域的主人。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于羡知道，所谓灭世者在魔灵域，指的并不是现任主人，而是诞生了的他。 文成睿看着柳霁尘，眼里满是怒火。他本来就讨厌自己的小师弟陈达夫，连带着，也讨厌他小师弟的唯一亲传徒弟。最重要的是，全部人都死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他实在是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跟魔灵域的怪物做了什么约定？ 柳霁尘被质疑，无悲无喜，只是重复自己的话，「我确实按照你们的吩咐，杀了魔灵域的主人。」 文成睿拔剑向着柳霁尘。 于羡被柳霁尘抱在怀里，文成睿这一指，先指向了他的喉咙。于羡被吓了一跳，像是炸毛的猫一样。「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 「你是谁？」文成睿现在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于羡看他还不放下剑，慌得拼命抓柳霁尘的后背。 柳霁尘沉默，他不喜欢撒谎，但是也不会傻到在现在这样的场景下告诉他们，这个孩子是他从魔灵域捡回来的。 「师尊，师尊，呜呜呜。」于羡求救。 柳霁尘挑眉，他什么时候答应要当他的师尊了。 他像是叫魂一样，文成睿被他吼得烦了，干脆将剑晃了一下，继续吓唬他。 于羡急疯了，继续吐槽，「你们确定死去的那个人就是什么灭世者吗？」 「当然，我们千辛万苦才查到，连素春就是魔灵域的主人。」 「你们查到的是连素春是魔灵域的主人，你们确定的是灭世者会是魔灵域的主人，并不是查到连素春就是灭世者。」两者并不一样。 他的逻辑太优秀了，众人都愣了一下。 于羡觉得他们没有听懂，「现在的主人，或者将来的主人，你们连第一个点都没有确定，就导出了结果。」 他们渐渐明白过来了。 于羡扒拉着柳霁尘。 柳霁尘看了他一眼，然后脚尖往后一点，飘离开来，让那把剑远离于羡。 于羡抱着柳霁尘的脖子，没有了生命的威胁以后，他大声朝着文成睿开嘲讽，「以后调查清楚了，再叫人行动吧。免得劳民伤财，还没有一点成果。」 柳霁尘的脚落地，他本来想拉开距离以后，再跟文成睿好好谈话的，结果，因为于羡没大没小地说了那么一番话，他的脚干脆继续往后飘，飘着飘着，下山了。 柳霁尘将于羡带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跟于羡面对面坐着，他看着翘脚的于羡，看一眼，嘆一口气，再看一眼，再嘆一口气。 于羡说：「我对你是很满意，你呢？」 「不太满意。」柳霁尘说实话。 「哼。」于羡哼笑。 于羡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柳霁尘当场给他收拾了包袱，里面装有衣服、钱财和食物，然后找了一个外门弟子，将他送下山。 「你的资质太差了。」柳霁尘说实话，「根本不适合修道，下山去，我让他们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好好学习，争取长大以后考科举吧。」 于羡抬头看着柳霁尘，眼泪汪汪。 剧本不是这样子的。 你应该要求着我成为你的徒弟的。 「走吧，走吧。」柳霁尘像是赶小鸡一样赶于羡走了。 于羡一步三回头，最后，带他下山的弟子忍无可忍，将他扛了起来，搬下山。 他将于羡送到了山下一家算是富裕的家庭里面，里面有一对老夫妻，无女无子，一生行善积德。山上的琼华重玄给他们送来了孩子，他们感恩不已，并且决定要把于羡培养成一个国家栋樑。 在他们决定将于羡培养成国家栋樑的那一天，夜晚星空明亮，在凡间平静地上演了最凶的天象。荧惑在心宿发生了运动方向的改变，由顺行变成了逆行，并且在心宿停留了一段时间。 这种现象叫做荧惑守心，极凶之兆。 天将不仁，降大难于人间。
第10页 人世间的司天监观测到了这样的现象，战战兢兢，让人唤醒在睡梦中的皇帝，诚惶诚恐地报告情况。皇帝闻说荧惑守心现象出现，夜不能寐，第二天醒来立马准备拜祭天地。 而修真界，众道肃然。 灾星降世，灭世者出生。 之前灭世者被藏在魔灵域，人世界不能洞察。现在，灭世者走向了世间，所以天地异变。 琼华重玄的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异象，文成睿迅速写了几十封告急信，由门下弟子御剑送去各门各派。 也是同一天，琼华重玄启动紧急方案，因为灭世危机，各峰门需要留下一个足以成为继承人的弟子，以防本峰的道法失传。 这一个法案的启动，为难了只有一个人生活在几月峰的柳霁尘。 桌面上放着一荤一素一汤，搁着一个碗一双筷子。 刘语容是过来通知他的，"你必须收一个徒弟。" 柳霁尘的脸上写满了为难，"我不适合当别人的师父。" "这是紧急法案，不管你是适合还是不适合，总之需要找一个徒弟。"刘语容好心说，"我有十来个徒弟，每个徒弟手下也有十来个弟子。你可以去挑一个。" 柳霁尘闭上了眼睛。 他跟剑戎峰的弟子格格不入，"他们都太聒噪了。" 刘语容才不理会他太多，"不管是谁都行，你必须收一个徒弟，话我带到了，再见。"说完，刘语容提着裙子，大步流星走开。 柳霁尘嘆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收拾桌面。 既然一定要收一个徒弟，那这次就找个可爱一点的吧。 在平凡的城镇，人们只是生活着，活着的活着，死去了的躺着。 夫子教授知识，学生认真上课。 于羡很聪明。 入学短短时间，就让教书的夫子惊为天人。 「你一定能中状元！当大官！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夫子激动地握住于羡的肩膀。「我教书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你这般的天才！」 于羡也很激动，他一个成年大学生混在初中生中，怎么可能不出色呢！ 「夫子！我会加油的！」 「噢！」 教室的某个角落，有两簇熊熊的火焰燃烧着。 教室的某扇窗被拉开，本来被遮挡了的阳光有了通道，立刻涌着泄了进来。夕阳的光泛黄，一个俊美的男人站在窗边，半张脸隐于窗外，半张脸显于阴影之中，他棕色的眼睛看向了在交谈的夫子和学生，面无表情。 柳霁尘的答案就是这样。 这个小子，还算是可爱。 「老师，我要回去吃饭了。」于羡摸了摸肚子。 老师欢送他，「明天见。」 于羡朝他摆了摆手，随后夹着自己的课本，欢乐地离开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于羡夹着一本书，中途遇到了村庄里的人养的一群鸭，他冲着鸭群快速沖了过去，将它们吓得展开翅膀瞎扑簌。 「哈哈哈。」他发出了恶魔一般的狂笑声。 路边有树丛，他折了一根细小的树枝，将树枝当成了锋锐的宝剑，于羡划弄了几下。他的武器唤做损魔鞭，是一条软鞭。为什么反派是用鞭子，于羡感受到作者的恶意。他并不是想要吐槽作者鬼畜的爱好，而是想要抱怨。在于羡没有发现自己的武器之前，他一直在琼华重玄苦苦练剑。 他天生不适合正派修道者的心法和法术，也不适合练剑。 于是于羡几年来的人生都是苦涩的，因为自己平庸到无话可说的资质。 但是当他从自己的体内抽出损魔鞭以后，战斗值直线上升。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于羡拿着树枝，漂亮地挽了一个剑花。他一边玩，一边回家。到走到了家门的时候，立刻将树枝扔掉，欢欣鼓舞地进门吃饭去了。 收养他的夫妻，自然不会想到，自己面前的是这个世界的灭世者，而且里面还装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成年人灵魂。他们夹着最大块的肉给他，让他好好吃，好好长大。 于羡感谢一番，然后心安理得地啃肉。 「小羡儿。」夫人提醒一句，「今晚我给你一个护身符，你好好戴着，然后今晚早点睡觉，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起来，继续躺着，闭着眼睛。」她说。 「为什么？」于羡好奇。 「不为什么。」她摸着于羡的脑袋，笑着说：「你只要躺好就可以了。」 于羡想了想，没有想明白，最后只能笑着，然后大大地点了一个头。 「好孩子，吃多点。」夫人看他如此乖巧，笑得见牙不见眼，几乎要将碟子里面的所有菜餚都倒进头的碗里来。「吃多点，长胖点。」她的愿望是这个。 老爷在旁边乐呵呵地笑，「好宰一点，肉鲜美一点。」 于羡的手顿了一下。 「哎呀，你把小孩当小猪崽呢，笨蛋老头子。」夫人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唇，直笑个不停，鲜红的红唇张开。 「呵呵。」于羡跟着笑了，看起来挺没心没肺的。 夜晚很快就到了，于羡洗好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爽的味道。夫人来收走热水，然后按照诺言，给了于羡一个护身符。「早点睡，孩子。」夫人亲了一口他的额头。 于羡的表情略为害羞。
第11页 夫人体贴地替他关门，然后出去了。 于羡在她走后，慢慢吹熄蜡烛，然后爬上床。 外面的月光明亮，他可以看到，本来早就该离开了夫人现在还站在窗外。她以为自己躲得很好，却不知道，因为月亮的方位的原因，她的影子大大地投在了窗户上。外面的月亮明亮，让人恍惚一瞬间以为是骄阳。 极度的光与影子的黑成了对比。 她看着于羡躺下以后，这才慢慢走开。 于羡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个护身符，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 妈的！琼华重玄那一群智障！ 他们把他送到了两只妖魔的老巢。 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么富裕的人家，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有收留过小孩。抱着这个疑问，于羡去打探了一番。他那时候才知道，这家人收留过很多像他一样的孤儿，但是，他们收养的小孩总会死于非命。 被水淹死然后冲进了河流、玩火自焚、迷路进深山老林，再也没有回来过、被拐跑…… 各种各样的失踪方式，从未留下过尸体。 于羡觉得不太对劲，然后有一天趁着太阳最勐烈的时候，在院子里面玩泥沙。挖土挖到某种深度，他发现土里面埋满了人的骨头。 他的养父母在白天，尽量不会走到烈日下。 综上所述，这是两只伪装成人的妖魔，而且成功了很多年了，法力应该不俗。 于羡三番两次想要逃跑，但是他的脚才刚一离开既定的方向，他的养父母就会双双手握手，站在阴影下看着他笑。 笑容瘆人。 妈的！琼华重玄那一群智障！ 于羡重复辱骂他们。 他手里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散发出浓烈肉味的纸张，给那两个妖魔定位用的，他们要一口就咬到他。 于羡握着符纸，心惊肉跳。 他还没有帮柳霁尘组建后宫，帮他走上人生的巅峰，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夜半，乌鸦鸣叫。 两个黄鼠狼头、人身的怪物静悄悄地来到了一扇门前。 他们打开门，无声无息，只有影子投落在地板上。 他们的指甲长得可怕，约有普通人手掌那么长。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走到了床前。 床上的人散发出他们喜欢的肉味。 比较让人可惜的是，小孩蒙着头睡觉了，大概是因为听了他们的吩咐，为了不被吵醒，所以才这样睡着。 太可惜了，他们还想吸一下童男之气。 不过，只要吞进去一样补。 于羡是他们收养的小孩子里面最能吃，而且最开朗的一个。那样的小孩，肉质一定非常鲜美。 他们两个抬高了手，然后将指甲插进被子里面去。第一个动作落下，他们立刻扑了上去，用牙齿撕咬里面的人。 但是他们咬着咬着，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吃了一口的棉花。 愣住了的两只妖怪将被子掀开。 被子里面没有人，那张符纸被放置在棉被的里面。 「被发现了！」 「快追！」 两只妖魔一起追了出去。 只有禽兽才能拥有的脚丫子远离自己的眼前，趴在床下，紧紧捂住自己嘴巴的于羡松了一口气。 第5章 灭世、派系和十六 现在的于羡，等于真正的人类少年。 外面的妖魔，是真的杀人剥皮的妖魔，还是两只。 两相对垒，结果是什么样的，于羡都不用猜想了。 自己上辈子被扔在雪地里没有冻死，一步步走上妖魔道的途中也没有死，但是现在，却被正义人士的好心之举给害死了。 于羡张开嘴巴，艰难地将口中的芬芳之语吞下。 怪不得他上辈子那么果断地加入魔道中的行列，因为正道人士实在是脑残。 他不屑与脑残为伍。 吐槽完琼华重玄的人，于羡把注意力集中到现如今的状况，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走为上策。 误导两只妖魔，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逃走以后，于羡立刻从床下爬出来。他弯下腰，鬼鬼祟祟，一直走向了院子。 院子的墙高得不可思议，长得最高的树都没有办法比它高。这个地方，是最不可能有人能逃走的地方。于羡在这段时间做了一件很缺德的事情，他将院子里面的骨头挖了出来，组建成一个梯子。梯子放在地上，埋上了浅浅的泥土。 于羡蹲在地上，快速地将泥土挖开，将藏起来的几节骨头梯子组建好，然后搭在墙上。 白骨为梯。 触手冰凉。 梯子的长度，于羡早就算好了，比墙高出一些，正好可以爬上去。 于羡的手抓住梯子，脚踩了上去。 人骨头梯子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慄，于羡甚至因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没有办法，他要是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爬上去。 他忍住了噁心的感觉，使劲往上爬。 手心都出汗了，他才成功，然后探头出去。 「小羡儿，你不乖噢。」墙的外边，女人娇媚的声音响起。 于羡瞠目结舌。 他看到一张黄鼠狼的脸，脸上有一双阴森森的眼睛。它瞪着他，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巴。「小孩子晚上不睡觉，可是要被吃掉的。」
第12页 于羡看了她一眼，然后淡定地往原方向撤回。 黄鼠狼立刻退后，起身一蹦。尝试了两次以后，她跳到了墙壁上。 当她上去的时候，于羡已经不见了。 她咬牙切齿，他们似乎小看了这个小孩。 「黄郎。」她大声喊着，「那个小孩还在这个家里面，而且他发现我们的真面目了。赶紧在白天来到之前，将他找出来。」她一边说着，一身伸出手。野兽的力量无比强大，她一用力，就将白骨架子毁了。所有的白骨碎裂，一节一节落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黄鼠狼走进屋子里面去了。 于羡这个苦命的孩子跑去了另一边的院子。他蹲下身体，在墙边摸来摸去，在找之前看过的一个狗洞，他之前看过隔壁的小狗在墙外挖的。 从小到大，他的运气都比别人好，没有找太长时间，他就找到了那个狗洞。他干脆利落地钻了进去。 于羡没有首选这个狗洞是有原因的，这个狗洞实在是太小了。之前他没有吃胖的时候，也只能刚好钻过去，更何况他经过这段时间，被他们故意养肥。 他的上半身艰难得钻了进去，可惜屁股卡住了。 就在于羡扭来扭去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一道声音。「我找到了。」 于羡闻言，扭得更加激烈了。 在脚步声逼近自己的时候，于羡终于将屁股塞了出去。 一整个人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了外面，于羡捂着屁股，然后回头。 一只黄鼠狼的头也钻了出来。 于羡搬起一边的石头，砸了过去。 黄鼠狼发出了尖利的惨叫声。 于羡找到了时机，撒腿就跑。 「站住！」两只妖魔从墙上跳出来了。 于羡一边跑，一边扰民，「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爷爷！奶奶！小狗！小猫！大家！快点醒醒啊！村里面进妖怪，要吃小孩了！救命啊！」 小矮子迈开小短腿，在月光照射的土地上奔跑着。 害怕他吵醒了其他人，揭露了自己的身份，两只黄鼠狼立刻飞奔上前，想要在其他人察觉之前让他闭嘴。他们长长的手指甲指着于羡，这一次他们不允许自己失手，一定要叫他皮开肉绽。 就在他们的指甲快要勾住于羡的衣服的时候，一把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在虚空中一挥，就将他们的爪子砍断，阻止了他们抓住于羡。 妖魔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于羡好奇地回了一下头。 他虽然回头了，但是脚步可没有停止下来。 他这一眼，就看到白色的衣角在风中微微飘起，月光之下，他衣服边上的红色刺花如血一般绽放。 柳霁尘说：「妖魔们，受死。」 他的话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就是在表示他们要死了。 黄鼠狼看到了修道者，脚步立刻停住了。他们往反方向跑，慌不择路。 但是柳霁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一个踮脚，就冲到了他们的旁边。左挥一剑，剑身没入一只妖魔的身体，再抽出时，血顺着光滑的钢刃流下，然后，他将剑反持，剑尖划过另外一只妖魔的脖子。 血溅了出来。 两只黄鼠狼终于意识到，他们是跑不掉的。 于是奋起反击，他们有两个人，最糟糕的情况下，也能有一个人逃走。 他们的幻想在下一瞬间破灭。 柳霁尘伸出手，一道火咒轰出。 瞬间，黄鼠狼的身躯一半以上都成了焦了的□□。 两只妖魔倒地。 于羡停在原地，少女状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好儿子，你还记得你的读者爸爸。 「你没有事吧？」柳霁尘站定，面无表情地问。 于羡二话不说，再度扑了过去。 柳霁尘无奈地嘆了一口气，他这次没有躲开，并且弯腰将他抱了起来。「你走了以后，我总觉得不□□心，于是去观星台那里替你问了一下你的运势，发现你大祸临头，我就赶过来看看。」 于羡欲哭无泪，「你们部门以后能做好背景调查，再送小孩吗？」 柳霁尘收了剑，他看着小孩，双眼微微含笑，「怎么办，你现在已经没有养父母了。」 于羡摆手，「这种要吃自己小孩的父母，没了就没了，不用可惜。」 圆月之下，他们的影子互相纠缠着。 于羡双眼清澈见底，明亮犹如天上星。 柳霁尘看向他的眼睛，「那么算了吧，你来琼华重玄，我收你为徒弟吧。」 这一下，轮到于羡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了。 他不是没有提过，但是柳霁尘拒绝了。 态度转变得太突然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霁尘嘆气，然后告诉他。「上次被你猜中了，我们再用观星台占卜，发现灭世者还活着，我们砍杀错对象了。」 然后呢，你们因为他的聪明才智对他改观了是吗？ 还好你们还是有点品位的。 「琼华重玄有一个规定。」他说，「当有灭世危机出现的时候，琼华重玄十二峰必须至少要留下一个徒弟，传授本峰的道法，为免法术失传。我的师父将法术传给了我，我没有徒弟，如果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从其他峰那里继承一个弟子，而且最有可能还是从师伯那里的弟子里面挑。既然如此，我觉得选你不错。」
第13页 于羡眯起眼睛。 他对于这样的理由觉得很不满意。 「你觉得我的建议觉得怎么样？」柳霁尘问。 于羡说：「但是我去读了一段时间的书，我觉得考状元挺好的。起码比修道好多了，我已经改变自己的目标了。」他不是那么好哄的。「我要成为国家栋樑，加官晋爵，娶小老婆，一个人欢欢乐乐，就不拯救世界了。」 柳霁尘温柔地笑了笑，听着他说话。「你也就读了十来天的书。」 「受益匪浅。」他突然开始说话文绉绉。 柳霁尘确实要承认，「我去看了一下，你的学习成绩确实好。」 于羡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很优秀。 柳霁尘抱着他，重新走回两只黄鼠狼的尸体旁边。妖魔已死，打回原形，地上躺着两只血肉模煳，且散发出烧烤味的动物。 于羡有不好的预感。 柳霁尘要把他往两只动物的身上放。 「我操！你干嘛！」于羡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抓住他背后的衣服。 柳霁尘的目的很简单，「你是要跟我回去，成为我的徒弟，还是说要继续跟这两只黄鼠狼相亲相爱。」 于羡无奈，「它们已经死了。」你这样的威胁是没有用的。 话落音，一只黄鼠狼的脚弹了一下。 于羡：「……」 天空濛蒙亮，山林雾气升起，阳光投射，好像给大地披上一层光纱一般。 白衣飘飘的修道者，像是仙人一样。他缓步走着，怀里抱着小少年。 于羡在他的怀里，刚睡醒，他趴在柳霁尘的肩头，迷迷煳煳地问他，「还没有到吗？你为什么不御剑而行？」 「修真界的御剑飞行是很严格的，尤其是在平民领域，没有达到一定的飞行高度和飞行距离，不允许飞行。」柳霁尘说，「你要学的东西有很多。」 于羡继续趴在他的肩头。 得了吧，他的目的不是修道成仙，而是给你扯红线。 琼华重玄十二峰，有偏重攻击的派系、有偏重防卫的派系、有偏重制造武器的门派、有专门研究星象的派系，全面且专业，因为分类详细，派系中的人对自己所在的领域不断深耕，所以琼华重玄成了修真界的一大门派。 每一个派系都有几十人。 除了几月峰，也就是柳霁尘所在的派系，他们派系从前只有他和他的师父，现在是只有他和于羡。 他们的派系，简而言之，是拯救世界系，处理紧急事故的。 按照道理，如此中二的地方，本来会吸引很多中二少年前仆后继加入，几月峰应该是一个繁荣昌盛的部门。 但是要拯救苍生，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要学习的知识太难。 这个世界上，危难的时间确实比和平的时间长。但是大部分事件都是国家内部互殴，或者国家与国家之间互殴。朝代的更替、上位者的没落与崛起，是歷史上最常见的事情，就算为此葬送成千上万人，也不是什么灭世危机。所谓的灭世危机，屈指可数。 就是说，几月峰的弟子搞那么多，却经常连一次装逼的机会都没有。于是从上古时期开始，陆陆续续有人退出，退到最后，大家要求有个人待着就好了。 牛逼，不愧是给主角的设定。 于羡夸奖。 回到几月峰，天空刚亮。 于羡趴在柳霁尘袋肩膀上，重新睡着了。 柳霁尘将于羡放到收拾好的房间里面，然后就出去了。 等于羡醒来的时候，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是，伪装成扫地的下等弟子的萧明旭。萧明旭拿着扫把在房间里面划来划去，他看到于羡醒过来以后，立刻从怀里摸出了那本同人本，然后递给于羡。「恭喜你，你已经被选中了，可以开始你的任务了。」 于羡接过书，从白天到晚上，挑灯夜读，连夜看完一本同人文。 他觉得他自己是带着学术的精神研读的，但是看到高/潮迭起的情节，他也忍不住微微一硬以示对作者文笔的尊敬。 据于羡的统计，在这本书里面，跟柳霁尘嗯嗯啊啊的对象有十六个，十个性别为女，六个性别为男。 那六个男的里面，就包括了于羡，而且于羡还是黑化病娇作精人设，在小故事里被柳霁尘按在墙上酱酱酿酿。 于羡唏嘘，这本书略为失真，他可是总攻人设。 看完书，他在脑海里列出名单，先将自己的名字划去。 然后顾及到这是一个直男写的无聊小说，他再将那五个男人的名字删掉。 好了，现在需要调查的就剩下十个人。 不过既然是同人文，也有可能官配不在里面。 于羡记下可能性。 沉甸甸的书放在手上，于羡感受到了同人作者对柳霁尘沉重的爱。 因此，他要大力谴责萧明旭，那么重要的书，前言那一张纸不见了。 第6章 师尊、规矩与魔道 柳霁尘将于羡带回了几月峰。 他做事很周全，房间早就收拾好了，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 床上面铺着蓆子，松软蓬松的被子折好在一旁。 柳霁尘多多少少有点强迫症，所有的东西都摆得整齐有序。 于羡的性格跟他相反，随心所欲。他将柳霁尘让人给他送的衣服全部扔在了衣柜里面，要用的地方摆在床头，其余全部堆在了盒子里。起床以后，他会把被子推到一边，根本不会考虑去折整齐。
第14页 既然晚上还要盖，为什么白天还要折？ 于羡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问题。 柳霁尘刚开始还不知道他那么邋遢。 刚来的几天，柳霁尘没有理会他，让他随便活动，希望他可以早点适应在琼华重玄的日子。过了四五天，柳霁车觉得于羡适应得不错，吃嘛嘛香，一觉睡到大天亮。 所以，他觉得他是时候教他一些规矩了。 柳霁尘已经做好了决定，于是一大早就闯进了于羡的房间。 他推门的时候，于羡正卷着被子，缩在了床上的一个角落。 锁定了主要目标以后，柳霁尘环视房间一圈，他收拾得好好的屋子，现在乱成了一团。 明亮的眼睛一眯，柳霁尘现在的表情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阴沉，若是其他人不知道，说这位修道者是在准备斩杀妖魔，恐怕也没有人怀疑。 携带一身杀气的修真者悄悄走到床前，靠近了某一位穷兇恶极的灭世者。 于羡在睡梦中一滚，正好转身，停在了柳霁尘的面前。 他长得确实清秀，如果不说话，算得上叫人心悦神怡。 但是只要一张口…… 感受到了视线，于羡的眼睫毛一颤，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过于美丽，柳霁尘有些恍惚。 于羡看到了面前的人，清了清喉咙，尝试说话，「要……」 「嗯？」柳霁尘耐心听他说话。 于羡继续说：「要吃午饭了吗？」 「哼。」柳霁尘闻言，冷笑，然后伸出手，握住了于羡身下的被子，随后，用力一扯。 被子被拉开，于羡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他立马爬坐起来，有气无力地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将被子扔回他的腿上，「起来，我该教你些东西了。」 于羡抱住被子，挡住自己瘦弱的身体。 柳霁尘无视于羡，开始在他的房间里面收拾东西，「你一个人是怎么在这个房间折腾的？为什么不过三四日的时间，这里就变得像狗窝一样？」 看柳霁尘没有离开的意思，于羡干脆放开被子，蹦下床，来到衣柜的前面。他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全部堆积在了一起，他抽出了其中一套，然后开始换衣服。 小孩还没有睡醒，系带子的手扭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系好。 在一旁瞄于羡的柳霁尘忍无可忍，他跑到于羡的面前，拍开他的手，然后帮他将衣带系好。 「多谢。」于羡穿完了里衣，接着抽出了中衣，动作慢吞吞。 柳霁尘看不过眼，又抢过他手里的衣服，帮他穿上。 于羡理所当然地微抬着头，眼睛眨了几下，眼睫毛颤来颤去。他伸长手，任由柳霁尘摆弄他。 他做了几年的魔灵域的域主，众妖魔的老大哥，平常根本就没有人敢叫他起床。而且他也不习惯这里的人穿着层层叠叠的衣服，平常都只穿两层。他甚至还试过自己制造短袖和短裤，出门的时候加套一层外袍。 又方便又凉爽，相当于在短袖短裤的外面套了防晒衣。 唯一缺点是，魔灵域经常大风。 风大了就会掀开外面的大袍，露出他光秃秃的小腿。 正道的人见到他那副模样，女修道者们尖叫连连，男修道者们骂他不要脸。 只有他的狗腿手下，觉得他放荡不羁、与众不同。 穿完中衣，还有外衣。 于羡苦不堪言，「柳霁尘，这衣服太重了。」 柳霁尘的眼珠子往上转，瞄了他一眼，他没有立马反驳他的话。 「好了，穿好了。」柳霁尘最后将他的衣襟合拢。 于羡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今天，我勉强再帮你收拾房间，之后你要自己打扫，知道了吗？」柳霁尘的手还抓在他的衣襟上。 于羡说：「我觉得这个房间的样子很正常。」 柳霁尘就猜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抓住他衣襟的手用力，差点要把于羡给提起来。「你以后要收拾屋子，明白吗？」 于羡害怕自己会被他勒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了再说。「我保证。」 柳霁尘这才放开了手。 于羡稍微拉开了衣襟，他觉得唿吸困难。 柳霁尘看到他的动作，立刻伸手，再把他的衣服合拢紧实。 于羡：「……」他妥协了。 柳霁尘经常穿的一套衣服搭配是，红色的中衣作为装饰色，白色的外袍套在外面，显得整个人仙气飘飘又鲜活明亮。 于羡穿的是琼华重玄所有弟子统一的服装，灰濛濛的青色长袍，让于羡怀疑自己下一瞬间就会支起帐篷去算命。 帮于羡穿好衣服，柳霁尘顺手帮他挽发。髮簪夹在手指中间，柳霁尘抓起于羡的头髮。「你有两缕长长的白髮。」少年人稚嫩的面貌与这白髮格格不入。 「这也许是设置好的萌点吧。」于羡这么觉得。 将他的头髮挽起来，柳霁尘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于羡换了一种说法，「少年白头，我一定有很多忧思。」 「吃饭可以吃两碗，睡觉可以睡一天的饭桶加猪崽，我可看不出你平常有什么需要忧心的地方。」玉簪落髮，柳霁尘满意地松手，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果然长得可爱。 于羡说：「我既然当了你的徒弟，我下一步就要忧心关于我师娘的问题了。」
第15页 柳霁尘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衣服，「你是来修仙，不是来给我扯红线。」 于羡也想专注修仙事业。 柳霁尘牵着于羡的手，来到了大厅。 几月峰从前只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所以房子不大。 柳霁尘放开于羡的手，坐在自己惯用的位置上。 于羡站在他的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后脑勺的头髮，迷茫地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说：「我教你第一件事，从今天开始，不许没大没小，不许叫我的名字，要唤我师尊。」 于羡说：「可是我们还没有正式拜师、入门。」 柳霁尘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把桌子上的茶递给我。」 于羡立刻迈开自己的小短腿，拿起桌上的茶杯，双手递给柳霁尘。 柳霁尘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搁下。「仪式就这样过了。」 于羡无语，「就这样过了？」 柳霁尘点头，「不然，你还想要怎么样？」他说，「拜师仪式是自己峰门的事情，我们峰门，就你和我，人已经齐了。」 其余峰门的弟子入室仪式确实庄重又繁礼多仪，不过那是因为他们人多，随便凑齐二十来个人装饰一下现场，然后大家围着鼓鼓掌，那都是很热闹的场景。他们两个人，难道要他一个人装饰，然后自己鼓掌欢迎于羡进场，再自己坐在位置上等于羡跪下献茶吗？ 想像了一下那样的场景，柳霁尘一贯无情无欲的眼睛，有点无神了。 于羡闻言，脑补了一些柳霁尘的心里想法，他心疼地伸出手，摸了摸柳霁尘的脑袋。 他倒霉的主角儿子，肯定是被欺负了，连点热闹都没有。 「我不会嫌弃你的。」于羡的眼睛亮晶晶。 小小的、温暖的手摸着自己的头髮，柳霁尘忍不住蹭了一下他的手，只是蹭了一下，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立刻皱眉，闪开了于羡的手。 于羡丝毫不察，他端起柳霁尘刚刚放下的那杯茶，也喝了一口，随后放下。「行吧，我以后就是你的徒弟了。」说完，他蹦上了隔壁的椅子。 柳霁尘张开嘴巴，本来是想要说话，可是他想了想，又闭嘴了。 于羡刚起床，觉得喉咙有点咳，于是又端起那杯茶，再喝一口。 「拜兄弟才喝一杯酒。」柳霁尘用比较委婉的说法来表示自己的想法。 虽然拜师仪式是随便了一点，但是他仍然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作为师尊的尊重。 于羡手一张，身体一瘫，随时会在在椅子上睡着的模样。「你是我的师尊，我知道这件事情。」他换话换得很快。「但是我又渴又饿。」 「食堂的人有送早餐上来，但是你太晚起床了，现在早餐已经凉了。」柳霁尘第一次遇上这种类型的人，有点不知所措，「你要不要去食堂找点东西吃？」 于羡嘆气。「那好吧。」 他以前都是想要吃什么，他的狗腿手下立刻就端上来的。 不想还好，一想起来，他还真的有一点想念自己的狗腿手下们。 于羡嘆气。 柳霁尘不知道他今年多少岁，但是他的外表看起来太小了。小小的人，学着大人的模样嘆气，滑稽。 柳霁尘咳嗽一声，「我叫你起床不是让你吃东西的，我必须要教你一些规矩了。」他的语气徒然变得严肃。 于羡没有说话，他默默坐直，想要显得自己比较正经。 「你每天都睡太晚了。」柳霁尘抱怨。 他们修妖魔道道，最重要就是随心所欲。 「你要克制，严格要求自己。」柳霁尘要求，「以后卯时就给我起床，然后去跑步，锻鍊体力和心志。一个时辰以后回来，我会让人准备好早饭。吃完早饭以后就研读书籍，学习理论知识。下午实操，晚上复习。」 按照小说中的设定，于羡一开始是听话且严格律己的人设。 萧明旭说，虽然他的任务是搞清楚柳霁尘的官配是谁，不严格要求他走剧情，但是他最好还是不要太过于偏离自己的人设和故事剧情，否则的话，剧情的一个环节改变，可能会导致柳霁尘与官配在该相遇的时候没有相遇，该心意相通的时候形同陌路。 想到他萧明旭的嘱咐，于羡艰难地张开嘴巴。他的心里不情不愿，还要装作开心的样子，「我晓得了。」 「其次，注意礼貌。」柳霁尘从虚空中变出了一条戒尺，轻轻地拍了拍于羡的手掌。「你太不尊师重道了。」 「我知道了，师尊。」于羡能屈能伸。 柳霁尘还算满意地点头，「资质虽然差了一点，但是胜在孺子可教。」 于羡不太开心，「你怎么知道我的资质差？」 「我一开始担心你是魔灵域的妖魔，所以让师伯去窥视你的识神，自然也去看了一下你的资质。」柳霁尘看向于羡，为了不伤害他的自尊心和积极性，他尽量委婉地说出他们观察出来的结果。「你的资质一般。」 于羡记得在书里面，柳霁尘也是这么对他说的，你的资质一般。 「但是古往今来，以勤劳和命格来突破修为上限的人也是有的。」柳霁尘先抚慰一下他的心灵，「我们峰门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多，你可以一心一意修行。而且我们峰门不拘一格，也许你以后会找到更适合你的路，丹修，或者是驾驭妖魔妖兽……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法子，只要你有毅力。」
第16页 于羡对于柳霁尘说的话深以为然，因为他知道他自己确实在某一天找到了突破自己极限的办法。 入魔。 但是堕入妖魔道，就是与整个正道为敌。 所以在书里面，当柳霁尘收了这个徒弟以后，加重强调。你可以用一切办法来修行，除了与妖魔为伍。 于羡在等他说这句话。 因为这句话简直就是这本书的最大g，不好好听都对不起作者大人。 柳霁尘说：「我话到此。」 「嗯？」于羡还没有听到那句g名言呢？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听不明白吗？「柳霁尘嘆气，「资质不是唯一的局限，但是智商可能是。」 「我当然听明白了！」他在看不起谁呀。 柳霁尘听到他突然变高的声调，突然笑了，他摸着调戏成功的小孩的头顶，然后告诉他，「自己去食堂找吃的吧，今天我就先放过你了，明天给我早起。」 「好。」于羡愣愣的。 柳霁尘站了起来，「我要去观星台一趟，你自便吧，这里一切东西都是你和我的了。」 于羡还坐在椅子上，看着柳霁尘背着手，背嵴挺直，大步流星走开。 「师尊。」于羡忍不住喊住他。 「嗯？」柳霁尘回头，如玉的脸庞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光亮。 于羡说：「我为了突破瓶颈可以用任何手段吗？」他尝试着套话，「包括堕入妖魔道？」 柳霁尘闻言，并未勃然大怒。他只是笑了笑，张开嘴巴，「嗯，你可以。」 于羡心惊。 「但是妖魔道处处都是危险与陷阱，一个不慎就会被吞噬意志，沦为妖魔道的祭品。再你有幸熬过去，我也怕你人一不在魔灵域，就被正道的人杀死。」柳霁尘眯起眼睛，抬高下巴，露出促狭的笑。「你要是要做，就聪明一点，千万不要让人抓到了小辫子。」 于羡瞠目结舌。 「为师走了。」柳霁尘转回头，挥挥手，御剑离去。 于羡在后面，赶紧跑出去，目送他飞上天空。 柳霁尘说的话，怎么跟他印象中的人设有出入？ 第7章 女神、般配和分析 对于于羡来说，修仙第一道坎，是在卯时起床。 这个时代没有闹钟，请问他要怎么在卯时起床？ 于羡去找萧明旭，想要让他帮忙解决一下问题。 他去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萧明旭在院子里面扫落叶，他的同门大师兄对着地板指指点点，他哈头哈腰，然后将垃圾扫干净。 就算是这样，大师兄对他也不是很满意，摇摇头，走了。 「你是这本书的系统，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神。」于羡恨铁不成钢，「你就任由一个普通npc对你唿来喝去？」 「我原本该是这个世界的神。」萧明旭也很心酸，越想越心酸。「都怪我之前选了六个废物来完成任务，他们失败一次，我就被削一次，削到现如今，我就只是一个废物。」萧明旭的眼里有恨，「小于羡，你一定要成功，你再失败了的话，我跟下一个选召人见面，可能只剩下狗的形态可以选了。」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于羡面无表情，一脸肃穆。「我已经想好了大概的方案。但是如果想要执行成功，甚至是为了失败以后也还能赖在柳霁尘的身边，我需要先把他的好感度刷高。」 萧明旭拍了拍胸口，豪气万千，「你有什么需要的，尽量提，我尽可能会帮助你的！」 于羡笑了，双眼弯弯，「你能每天卯时叫我起床吗？」 萧明旭觉得自己的万千豪气在这微不足道的小小愿望中灰飞烟灭了，「就这？」 「柳霁尘叫我每天卯时起床去锻鍊，我没有闹钟，怎么可能卯时起床。」他抹泪。 萧明旭看着于羡，觉得自己这一次似乎有可能还是召唤错人了。「行吧。」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跟于羡已经绑在一起，变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要反悔，为时已晚。 于羡看他答应，心满意足，然后掏出自己一张纸。「我今天可以自由行动，所以我想要见一个人。」 「谁？」萧明旭对于他的期待值在往下降。 于羡看了一眼纸条，「宋黛青。」 十二峰中偏重速度一门青鹭峰的女神。 根据于羡看的同人文，宋黛青是高冷女神设置，大长腿、冰山美人脸、喜爱白衣飘飘。 这三个要素，于羡可以念出近十个女主角。 所以他今天想要去打探一下情况。 「但是有一个点我觉得有点悬乎。」于羡苦恼。 「什么？」萧明旭好奇。 于羡摇头，「宋黛青这个角色，跟柳霁尘的人设撞得有点厉害。」 萧明旭听到他的理由，差点没有站稳。 「一般cp的设置多多少少是对立的，安静的配个活泼的，穿白的配个穿黑的，狡猾的配个缺心眼的，热门元素有欢喜冤家、死敌、师徒、大师兄和小师妹、青梅竹马、天降。」于羡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但是宋黛青跟柳霁尘，一样走冷静路线，一样喜欢穿白色衣服，都是男神女神设置。虽然强强也很带感，但是两人属性凑在一起，并不是很萌。」 萧明旭傻眼，随后手一松，扫把摔在了地板上。他忍不住惊嘆了，鼓起掌来了。
第17页 他之前找过杀手、物理学家、歷史学家、神学家、优秀高企管理人员、官员过来，任务都失败了。但原来，之前都是他有眼无珠，完成这种任务，什么学家都要往后站，靠在前面的是博览垃圾小说的悠闲大学生。 「但她是经典女主角属性，所以我还是先去看看吧。」于羡决定好了。 萧明旭说：「请务必让我来为你带路。」他本来掉下去的对于羡的期待值，迅速往上升。 于羡说：」当然得是你带路，我又不知道哪个是宋黛青。」 萧明旭脚一伸，将扫把推进草丛里面去，随后挥手，让于羡跟上。 他带着于羡，鬼鬼祟祟地埋伏在青鹭峰。 萧明旭蹲在草丛里，跟于羡说，「你等一下，我打开我的隐身系统，这里，其余的人就会看不见我们了。」 「你还有那么厉害的功能？」于羡赞嘆。 萧明旭自豪地点了一下头，「行了。」 他说行了，于羡就准备从草丛里面蹦过去。 「明旭，你怎么在这里？」突然，一个女声出现在他们的旁边。 萧明旭跟于羡，战兢兢地抬头。 一位少女手持长剑，皱眉看着他们。 于羡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希望她不要误会，他们只是在纯洁地蹲点。 萧明旭的反应很快，迅速从草丛里捡出一块垃圾，「我是来打扫卫生的。」 「这一位是？」少女盯着于羡。 「一起捡垃圾的。」于羡捡起了萧明旭的衣袖。 这个垃圾。 少女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嘛。「不许鬼鬼祟祟，否则我噼了你们。」她说完，就跑走了。 萧明旭心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青鹭峰太多女性了，一个不慎，我们会被当成变态的。」 于羡觉得他的不慎，就是盲目地相信了萧明旭。 萧明旭说：「我们出去吧。」 「你确定你已经打开了隐身系统？」于羡再一次确定。 「打开了，除非已经停费停用了。」萧明旭自信满满。 此时刚好有路人经过，恰好看到了萧明旭。「明旭，明天你来我的屋里帮忙搬一些东西吧。」 萧明旭：「……」 于羡确定了，萧明旭的隐身系统已经停费停用了。他光明正大地站了出去，并且顺手拽着萧明旭。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青鹭峰的人问。 于羡拽着萧明旭，坦然回答，「搞卫生。」 萧明旭存在于琼华重玄开始，给人的印象就是搞卫生的，有萧明旭在，于羡的理由被大多数人所接受。 他们畅行无阻地走进了青鹭峰。 「这边。」萧明旭带路，「宋黛青经常在这边练剑。」 萧明旭给他指路，让他走进一道石拱门。 于羡迈着小短腿，手搭在门槛上，随后探头，悄悄地看了进去。 这一眼，他的眼睛睁大，眼睛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拱门内是一个小院子，里面有十来个穿着青黛色裙子的少女在练剑，她们绑着髮髻，青春靓丽，面庞清秀，站成两排，场面让人赏心悦目。她们的中间站着一位少女，她尤其尤其显眼。在大家都穿着青色裙子的情况下，只有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在大家都是清秀挂的情况下，她长得精緻美丽，如高岭之花。 「你觉得怎么样？」萧明旭在于羡的背后探头。 「漂亮。」于羡赞嘆了一句。 他赞扬宋黛青的外貌，语气中只有纯粹的欣赏之意，没有其他的念想。 萧明旭低头看着于羡，若有所思。「你觉得怎么样？」 于羡很满意，「我觉得是有可能的，她跟柳霁尘站在一起，应该挺般配的。」他问，「她对柳霁尘是什么想法？」 萧明旭干巴巴地说道：「我不知道。」 有客不请自来。 宋黛青收剑，一手将剑背在身后，一手捻手指放在胸前。 春天开放的树木，盛开粉红色的花朵。 花瓣被风颳落，纷纷扬扬落下，飘到她的身侧，显得她犹如画中仙。 她的眼神犀利，横向了门口。 萧明旭早有察觉，先一步躲起来。于羡的动作没有那么快，被宋黛青抓到了身影。 「你是谁？」宋黛青冷冷看着他。 「我是几月峰的人。」于羡被人抓到自己在窥视，但是他一点都不胆怯，反而更加直接望着宋黛青。「我迷路了，姐姐。」 「几月峰？」听到这个名字，其余的人也停下了动作，好奇地望过去，「你就是柳师兄带回来的徒弟吗？」她们兴奋地问道。 「咳咳。」宋青黛故意咳嗽。 少女们立刻噤声。 「继续练剑。」宋青黛嘱咐一声，随后走到了门口。她低下头，看着小少年，问：「你迷路了？」 于羡点头，「我本来想去食堂找些东西吃，结果找不到食堂，反而跑到这个地方来了。」他善用自己的外貌优势，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宋青黛，「肚子饿了。」 他在想自己要如何委婉地表达，柳霁尘一个大直男不懂得照顾小孩，他流落琼华重玄，快要饿死了，所以，希望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带他去吃饭，然后两个人顺便在路上聊聊他帅气、聪慧，决定值得你託付终身的师尊。
第18页 「我带你去吧。」宋青黛在于羡开口之前，先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好。」于羡一口答应。 宋青黛不觉得他的态度有丝毫的不妥，她甚至将剑收入刀鞘，伸出一只手给于羡，「要我牵着你去吗？」 于羡双手交握，扭扭捏捏，「我不能随便跟漂亮小姐姐牵手，不然我们以后会成亲的。」他又不是真的小孩，才不占别人的便宜。 宋青黛笑了笑，收回手，「走吧。」 于羡抬起头，也看着她笑。 两人气氛融洽地离开。 在他们之后，萧明旭狼狈地从草丛钻了出来。 草，他怎么觉得这一次的选召人有一种特别牛逼的感觉。 「明旭，你在这里做什么？」路过的人又注意到了萧明旭。 萧明旭的藉口是万能的，」打扫卫生。」 路人没有问题了。 另一边，于羡跟宋青黛并排走着。 于羡的神态略显不安，宋青黛面冷心善，轻声问他，「怎么了？」 「我刚来到琼华重玄，还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于羡卖可怜。 宋青黛说话直接，不太懂得绕弯子，「你也不必熟悉琼华重玄，几月峰的人要么在峰里面修炼，要么要去山下修行。几月峰是琼华重玄在尘世的行走代表，没有什么机会在门内闲逛。」 于羡提前哀悼了一下自己的命运，「小姐姐。」他自然地切入正题，「我的师尊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青黛看了他一眼，听到这个问题以后，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严肃得有点可怕。 于羡连忙补话，「我只是……不太清楚他。」 宋青黛看着于羡，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柳师兄是一个天才，也是有大智慧的修道者，他对大家都很好，你若跟着他，好好学习，迟早也会变成一个人物。」 于羡有点着急，她能不能从两性的角度谈谈柳霁尘，不要从事业的角度谈话。「还有，师尊人又好又帅。」他引导道。 宋青黛闻言，伸出手，摸了一下脑袋，「你喜欢他就好。」 于羡的表情微僵，他喜欢不喜欢不是关键，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才是他想要知道的。 宋青黛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于羡的引导，她带着于羡去了食堂，让人给他做了早饭，还让厨房里的人给他做了一盒子的点心，让他带回几月峰。 几月峰是琼华重玄十二峰里面最高的一座山峰。 平常，柳霁尘是御剑上去的。 今早，于羡是自己走楼梯下去的。 要回去的时候，他本来想着宋青黛应该会御剑带他上去，但是宋青黛送他送到山下，就说没有办法再送他了，她让于羡慢慢爬山，然后转身离开。 怀里抱着一个重重的食盒，于羡望着高山，突然间有点想要放弃回峰门的想法，直接在山下驻扎过日子算了。 想是一回事，不回家是不可能的。 于羡迈开小短腿，认命地开始爬山。 他爬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吃一块小点心，望一下风景，然后再继续爬。 爬到太阳升到了最高点，于羡还没有爬回去。 平地起风，日光与树叶缭乱。 于羡咳嗽一声，然后捂住眼睛和鼻子，免得灰尘呛到自己。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声音响起。 于羡放下手臂，柳霁尘一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于羡说实话，「我刚去山下的食堂拿了一点吃的，现在准备回几月峰。」 「那怎么还不回去，待在山中央做什么？」柳霁尘不解地看着他。 于羡嫌弃他的眼睛瞎，「我走累了，休息一下。」 「噢，你想要自己走回去？」柳霁尘有点惊讶，他觉得于羡热爱锻鍊的心出乎他的预料之外。「那我先回去，在山上等你。」他准备离开了。 于羡看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立马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 柳霁尘回头看他。 于羡认输了，「师尊，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想爬山了。」他现在累得就像是一条狗。 「我以为你想要锻鍊。」柳霁尘说。 「你以为错了。」于羡毫不客气，并且死死拽住他的衣角，以防他突然跑走。 柳霁尘看着于羡可怜兮兮的样子，咳嗽一声，然后大发慈悲地弯下腰。 于羡已经习惯了，伸出手就抱住他的脖子。 柳霁尘把于羡抱起来，「食盒拿稳了，要是里面的东西撒出来，掉到我的身上，我就把你和这个盒子一起从空中扔下去。」他威胁道。 「你不会的。」于羡相信他。 柳霁尘挑眉，着重强调，「我会的。」 御剑飞行，顷刻之间，他们就回到了峰顶。 于羡和柳霁尘坐在客厅，于羡打开食盒，开始了自己的扯红线行为，「我在楼下遇到了一位叫做宋青黛的漂亮小姐姐，是她带我去食堂，然后给我拿东西吃的，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也是她让厨师给我做的。」于羡从里面拿出一块糕点，笑吟吟地递给柳霁尘，「这个分给你。」 「师妹吗？你有谢谢她吗？」柳霁尘觉得于羡的礼数不太周全。 于羡读懂他对自己的讽刺，拿着糕点的手朝他晃了晃，咬牙切齿道：「我当然有道谢。」 柳霁尘不太想吃别人拿在手里的东西，「既然是师妹给你的，你就自己吃吧。」
第19页 「分给你。」于羡认真道。 「捨得吗？」 「捨得。」 柳霁尘伸出手，将落到耳朵旁边的头髮撩起来，然后低下头，张开嘴巴，咬住于羡递给他的糕点。 温热的唿吸落在纤细的指尖上，拿着糕点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于羡看他吃下去了，立刻松手，然后拿出一块新的糕点，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面去。 琼华重玄的饭还是不错的。 于羡满意地眯起眼睛。 柳霁尘看着他，拿下嘴巴里的糕点，「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心软，明天如果睡晚了，我就把你吊在悬崖上。」 于羡笑他，「我可不会觉得给师尊一块吃的东西，师尊就会放过我，有这样想法的人是你吧。」他调戏道，「怎么？对我动心了吗？」 柳霁尘：「……」 于羡笑得更加开心了，「就因为一块点心，太逊了吧。」 柳霁尘眯起眼睛，跟着他一起笑。「小羡羡，明天请你务必要早起。」 第8章 白衣、面具和恐惧 卯时一到，昏黑的房间里突然显现出一道人影。 萧明旭推了推于羡的肩膀，"喂，起床了。" 于羡将自己卷在被子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萧明旭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免得被柳霁尘发现自己出现在几月峰，于是乎，他再一次伸出手，掐住于羡的脸颊。"于羡，起床了。" "鱼……那今天就吃鱼吧。"于羡在睡梦中喃喃自语。 萧明旭弯下腰，拉住了被子的一角，随后，他用力扯，将于羡身上的被子扯走。 于羡感觉到温暖在抽离自己，立刻伸出手，抓住了被子。 "既然醒了，就快点起来。"萧明旭怒了。 于羡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萧明旭低下头，"我必须要走了，不然柳霁尘会发现我的。"说完，他下一瞬间就消失了。 于羡推开被子，穿上昨晚放在一旁的衣服，干脆利落地起床。 穿好衣服以后，他立刻沖了出去。 柳霁尘早就在一片空地中等他，风吹起他如墨的青丝与一尘不染的长袍。太阳从他的背后升起，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光明之中。 他说："半个时辰，爬下山，我在山下等你。" 于羡说："好。" 他的态度过于果断，让柳霁尘忍不住挑眉。"如果没有按时到达，会有惩罚。" 于羡深吸一口气，还是说，好。 柳霁尘看着他，随后弯腰，将他的腰带束紧，"开始。" 于羡转身就跑。 柳霁尘突然对这个徒弟感到满意。 几月峰是琼华重玄最高的一座峰。 于羡知道这件事情，也知道攀爬与离开几月峰有多难。 上一辈子，他率领众妖魔道，对抗正道人士的来犯。魔灵域因为他的保护而完好如初，但是他却被琼华重玄的人给抓了，然后封印了所有的功力，困在了几月峰。 于羡最后是自己爬下几月峰，然后逃跑的。 爬得了一次，就能爬第二次、第三次。 于羡脚步平稳地踩在泥土地上，他一心一意朝着山下跑，必要时手脚并用，利落且稳定地走每一步。琼华重玄人均会御剑，没有几个会爬山的，所以道路崎岖不平，有好几段路甚至被磨得平坦，无法攀登也没有人去修路。于羡抓住了树木或者石头，要么盪过去，要么直接认命放弃，从高处跳下去。 肉肉的屁股着地，随后他又蹦起来，再次奔跑。 太阳从藏在云层后面朦朦胧胧的状态，到渐渐露出真容。 于羡一脸狼狈，衣服骯骯脏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柳霁尘的面前。 他想要扑到柳霁尘的身上去。 柳霁尘看到他的样子，先一步闪开了。"你晚了。"他残酷地宣布结果。 于羡没有扑到柳霁尘，干脆直接坐在地板上，发出粗重的唿吸声。"差多少？" "一点点。"柳霁尘说，"很遗憾。" 他听起来并不遗憾。 柳霁尘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手帕，递给于羡。 于羡接过手帕，将自己脸上的汗擦干。 "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爬上去，我在上面等你。"柳霁尘告诉他，他的下一个任务。 于羡犯噁心了。 "上去了就吃早饭。"柳霁尘鼓励他。 "我不要吃早饭。"于羡要哭了。 "那你要什么，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去帮你办置。" "我不要爬山。"于羡发抖，转过身，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他只是一个立志当红娘的咸鱼，为什么要他努力？ 柳霁尘拿出第二条手帕，放在于羡的脑袋上，然后伸出手，摸他的头。"开始。" 这就是恶魔的声音吧。 于羡的手撑在地板上，然后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柳霁尘目送他往山峰上攀爬，随后拔出自己的长剑，御风而上。 晚一些的时候，山下的弟子也御剑上来，送来了早餐。 山上的银杏树发芽，春的气息蕴藏在花苞里面，等待更加温暖的风催熟，让它蓬勃开放。 柳霁尘搬了桌椅，放在树下，端端正正坐着，等着于羡。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等人的经歷了，觉得十分新鲜，于是忍不住手肘放在桌子上，手掌撑着脸颊，略微惬意地等着于羡的出现。
第20页 下山已经用尽了于羡的力气，当他爬上山顶，露头的时候，他全身卸力，趴在了地板上，噁心想吐。 柳霁尘看到了他，喜上眉梢。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块布。他包裹着于羡，将他抱了起来，带到了房间。里面早就放置好了装满了热水的浴桶，柳霁尘将于羡的衣服扒了，随后扔到浴桶里面去。 水里面都是药草的味道，于羡泡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全身的疲惫感褪去，犯噁心的感觉也没有来。 柳霁尘的手放进热水里面去，他掬起一些水，将水放到于羡浑圆的肩头上，"我在里面加了珍贵的药材，有益于增强你的体质。" 于羡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对不起，主角儿子，他在爬山的时候在心里咒骂来你八百遍，并且还试过好几次怀疑你是不是也被魂穿了，换了一个坏崽的芯。 但原来，你还是原来的你。 柳霁尘的手指点在于羡的脸上，悠然自得道："该起来了，不然早饭要冷了。" 于羡一下子从浴桶里面站起来。 柳霁尘离开，"你快一点，我在外面等你。" 于羡做事情意外很干脆，跟他平常表现出来的黏黏煳煳完全不一样。他穿好衣服跑出去的时候，柳霁尘已经将早饭从食盒里面拿来出来，他一样一样摆出来，泡了茶，等着于羡。 于羡跑到他的对面坐下。 柳霁尘将茶推到他的面前。 于羡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舒服地吐了一口气。 柳霁尘再从碟子上面捻了一块点心，递到于羡的面前。 于羡对他没有丝毫的警惕之心，是他递到自己面前的东西，他毫不犹豫就张开嘴巴，咬了进去。 柳霁尘看到这样的情况可乐了，"你总是疏忽大意的样子，我很想要下一次毒，让你吃点苦头。" 于羡咬了一口，没有咬完，于是他咬第二口，嘴唇停在柳霁尘手指的上面。他又累又饿，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柳霁尘在说话。 柳霁尘松手。 于羡继续吃早饭。 "吃完以后，休息一会，我们再上课。"柳霁尘通知他。 于羡真的要哭了，"我真的动不了了。" "读书。"柳霁尘无奈。 于羡安心了。 他其实也不喜欢读书，但是相对于运动来说，读书实在是太好了。 几月峰的教材复杂且繁多，当柳霁尘将科目都列出来以后，于羡想跑去悬崖边上，准备跳下去。但是他娇小、手无缚鸡之力，被柳霁尘轻轻松松就捞回去了。 柳霁尘还威胁他，「你既然那么喜欢跳崖，我下次就拿一根绳子将你吊在悬崖半空中。」 于羡的心情是十分后悔，「拯救世界那么高难度的吗？」 「我从前学的还更多。」 「那现在呢？」 「现在我看你资质不佳，稍微删减了一下数量。」 于羡谢谢他了。 跟柳霁尘之前提前预知的一样，于羡早上学习理论，下午学习实操。 柳霁尘专门去挑了一把剑给他，「我希望你尽快学会御剑飞行。」他说，「免得你每天爬山。」 于羡苦兮兮地接过柳霁尘给他的长剑，然后动作生疏地舞动长剑。 看着于羡将长剑摔在地板上十几次，柳霁尘嘆气、摇头。 他坐在茶几的前面，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我一开始是想要一个听话可爱的徒弟，所以才找了你。」 如果他是抱着这样的目的，于羡觉得他没有找错人，「我是听话可爱。」 柳霁尘不是想要否认这一点，「但是如果我一开始知道你的资质那么差，我宁愿要一个不那么听话可爱，但是聪明一点的。」 于羡温言，立刻将剑提着，然后跑到柳霁尘的面前。「你后悔了吗？」他抿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他。 柳霁尘岿然不动，不再被他的小把戏骗过去，他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决定不说违心话，「有点。」 于羡一脸失落地抱着剑，跑到树下面自闭去了。 「不要想偷懒。」柳霁尘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打算，「练剑去。」 于羡被人戳破了心思，只好再次提着沉甸甸的剑，在日光下挥舞、戳来戳去。 柳霁尘看着他的水准，唉声嘆气。 于羡虽然天分不高，但是胜在勤劳，从来都不煳弄他。 柳霁尘经常有事，偶尔会离开一小段时间，他每一次回来，于羡都在练习，没有一次偷懒过。 于羡确实没有偷懒，甚至还加班加点修行。 到了夜晚，他独自一人待在卧室，他立刻盘腿凝神，尝试打破加固在自己身上的封印。 「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他的体内，真的一点法力都没有了。 于羡再尝试一次，想要从自己的体内抽出损魔鞭，他的手伸向背后的嵴椎骨，回忆起第一次抽出损魔鞭的情形。就像是将自己的一节骨头、一条筋抽出来的感觉，本来就藏在他体内的东西，需要一点强迫一点狠心一点疯狂，才可以唤出它。 于羡坚定心智，然后右手挥出。 什么都没有。 好吧，他现在有主角罩着，人在正道地盘有吃有喝，日子不比从前，精神有些懈怠是正常的，再来一次。 不仅一次，他后面努力了好几次，将后背都搓红了。
第21页 在背后一片火辣辣的状况下，于羡不得不放弃，然后倒在了床上。 再搓下去，大概只能搓到污渍了。 让他冷静地想一想，他第一次是为什么可以抽出损魔鞭来着？ 他陷入回忆，然后在记忆中撞上了一双冰冷的棕色眸子。 于羡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想起来了，某一天，正道的人攻进了魔灵域，带头的是琼华重玄的人，那个人穿着宽大的一身白衣服，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面具的样子他也记得，全白的面具，用红色的笔画上弯弯的眼睛以及往上扬的嘴角。 面具上的脸是笑着的，但是面具下的双眸冰冷犹如千尺之上的冰山寒雪。 那个人一身煞气，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魔灵域的魔物都要可怕。 他要将他绞杀。 为了对抗他，于羡抽出了损魔鞭，并且因此吐了三天的血。 想到那个鬼差一样的人，于羡在床上惊坐起。 说起来！他是琼华重玄的人！ 虽然在这个时间点，那个人还不认识自己，其余人也不会知道他就是灭世者。但是于羡被那个人痛扁的记忆深印在本能之中，他一想到那个鬼魅一样的人，身体就止不住颤抖。 于羡朝着窗外的月亮合手，求求了，千万不要让他撞见他，就算那个人现在不知道他就是灭世者，他也害怕看到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 一想到那个人，于羡晚上第一次失眠了。 卯时一到，萧明旭准时来喊于羡起床。 于羡一夜难眠，脸色青白。 柳霁尘在老地方等他，告诉他，「我有点事情，你自己下山、上山，到时候我带着早饭在山顶等你。」 于羡说，好。 柳霁尘察觉到于羡有点不对劲，立刻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于羡抓了抓脖子，「我没有事。」 「如果是怕累的话，我早就准备好了药水，上来以后去泡一下，就会没有事了。」柳霁尘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棕色的眼眸温柔如水，「你现在不努力的话，之后会很难增进功力。辛苦一点，之后你就可以休息了。」 于羡默默点头。 「乖。」 柳霁尘随后御剑离去。 于羡自己扎紧了腰带，随后朝着山下跑去。 人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根本就不能专心致志做一件事情。 于羡努力往山下跑，但是每走一段路就想起当时正道入侵魔灵域时候的场景。 他们在魔灵域的周围布下了十万镇魂铃，铃铛响起，魔灵域的所有生灵都现身齐聚。成千上百的道众拿着武器出现，他们的脚下魔灵尸体堆积。 于羡戴着面具，站在魔灵的最前面。 众道的最前面就是那个一身是白，宛若阴差一样的男人。 魔灵域吸引邪恶之物，增强有邪念的人的力量。当他踏进魔灵域开始，整个空间都在跟他共鸣。 于羡本来是想要跑的，但是镇魂铃响，形成了一道结界，他们无法离开。 魔灵们看出那个男人大概是带头的人，纷纷推他上去送死。 小弟们的弟弟行为真的是把他给害死了。 于羡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发奋图强的反派，除非遇上主角，否则不可能会输。但是，打上十几个回合以后，于羡开始被那个男人按在地上痛殴，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最后，还被他打晕，带回几月峰锁了起来。 除了在肉/体上折磨自己，那个男人还喜欢在精神层面上强/奸自己，每天穿着那套瘆人的衣服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脸上的面具要笑不笑。 于羡当然怀疑过，那个人会不会是柳霁尘。 但是，柳霁尘光风霁月，跟那个男人身上黑暗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氛围格格不入。 想到那个男人，于羡的唿吸渐渐就变得困难起来了。 他的脚步稳稳地落在平地上，就算是身体不适，于羡也成功下山了。 当他落地之后，感到脑袋一阵眩晕，接着，他抬起了头。 几月峰高耸入云，就像是他曾经在莫高窟看到过的无悲无喜的佛像一般。 于羡的脑袋一晕，眼睛一闭，然后倒在了地板上。 琼华重玄这个地方果然晦气，他想要快点走完在这里的剧情，回去魔灵域摸鱼了。 于羡不知道晕过去了多久，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他的鼻子周围萦绕着淡淡的香味。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没有事吧。」清冷的女声响起。 于羡往旁边看过去，宋黛青正坐在床边，她抬起手，抚摸于羡的脑袋，冰山脸上，双眼带着隐隐的温柔，「我看到你在几月峰山下晕倒了，所以把你带了回来。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通知柳师兄了，他很快就到。」 于羡没有说话，因为他眼前的视线还没有清晰。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宋黛青问他。 于羡看着她，眼睛干涩，于是眨了一下眼睛，随后，他的眼角有一滴眼泪流下。 宋黛青吓了一跳。 「师妹，我来了。」门口传来了君子温润如玉的声音。 宋黛青拍了拍于羡的脑袋，说：「我来帮你解决问题。」 于羡一脸不解，你要帮他解决什么问题？他什么问题都没有？
第22页 宋黛青起身，将柳霁尘拉出门外面去。 她先跟柳霁尘说了一声得罪，之后言辞严厉地斥责柳霁尘，大概是说于羡年纪还小，刚来琼华重玄，而且资质一般，柳霁尘怎么可以这样折腾他呢？ 于羡知道她是好意，但是自己的自尊心略略被伤害到了。 他们两人站在门口，面对面，一个是美丽少女，一个是俊美青年，白色的衣角偶尔会因为风而纠缠在一起。 他们现在就像是因为对小孩的教育意见分歧的夫妻。 于羡热泪盈眶。 嗑到了，嗑到了。 宋黛青一股脑说完自己的所想以后，自动退后一步，双手抱拳，「抱歉了，师兄。」 「无事。」柳霁尘态度冷淡，然后穿过她，走进了房间里面，来到了于羡的面前。 于羡看到柳霁尘的脸色不太好。 「还能走吗？」他冷淡地问。 于羡点头。 「算了，还是让我抱你回去吧。」柳霁尘一脸无奈，随后弯下腰，双手塞进于羡的后背。 于羡抱着他的肩膀。 柳霁尘抱起于羡，走出去了，没有看宋黛青一眼。 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冷淡啊？知不知道这样妹子很容易伤心的。 于羡郁猝死了。 「你怎么晕倒了？」柳霁尘冷冷地问他。 「昨晚没有睡好。」于羡说实话。 「为什么？」柳霁尘问。 于羡当然不能说真话，「一个人睡觉，有点怕。」 柳霁尘嘆气，「你真的好麻烦啊。」 回到几月峰，柳霁尘抱着于羡，抱到了自己的房间。 于羡一脸疑惑。 柳霁尘说：「行吧，我陪你睡几天。」 于羡：「……」他觉得不必。 第9章 爹亲、娘亲和相似 柳霁尘将于羡放到床上去，当他俯身的时候，垂下来的长髮落到了于羡的脖子上去。于羡扭了扭脖子，将他的头髮挥开。当他再看过去的时候，柳霁尘的眼神暗沉沉。 莫名整个空间的氛围阴冷了不少。 「你喜欢宋师妹？」柳霁尘问。 于羡愣愣地抓住他垂下来的头髮，下意识地回答，「我没有喜欢她。」 「那就少靠近青鹭峰。」柳霁尘说。 「为什么？」于羡不解。 「青鹭峰峰主是长青道人，跟我的师父常年不合。」 「原因？」 「因爱生恨。」 于羡闻到了狗血的味道。 看到于羡的脸上出现了好奇的表情，柳霁尘就知道自己不该跟他说这件事情了。 「那你觉得宋黛青怎么样？」于羡直接问。 柳霁尘挑眉，这个小子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宋黛青是他同门的师妹，按照辈分，于羡应该叫他师叔，结果他就这样直接喊她的名字。「宋师妹虽然面冷，但是心善，我对她没有任何意见。」 「她还好看。」于羡称赞。 柳霁尘笑了，「嗯。」 「你觉得怎么样？」于羡问第二次。 柳霁尘摸了一下他的脸，「我觉得很好。」 于羡眉开眼笑，既然你也觉得好，他就开始将你和她配对了。 柳霁尘补充，「但是你还太小，就算我同意你去追求她，她也未必会答应你。」 「我才不想要追求她。」于羡反驳道。 「啊，小孩子害羞啦，真可爱。」柳霁尘离开他，站直了身体。 他一走开，外面的光线就照了过来，于羡立刻沐浴在阳光之中。 「我最近有点忙。」柳霁尘说，「白天会离开几月峰，晚上才会回来睡觉。所以你这段时间，自己早上准时起床去爬山，书籍我都分类放好了，你自己先看，等我回来再教你。练剑的话，我跟剑戎峰的峰主，也就是我的刘语容师叔说好了，你下午去那里报导，跟他们一起练习。」柳霁尘想了想，「我会叫鸣寻峰的弟子盯着你，免得你偷懒或者出事。」 鸣寻峰就是萧明旭所在的地方，一个专门从事后勤的峰门。 「你去哪？」于羡纯粹是出于好奇才会问这个问题。 柳霁尘眯起眼睛。 于羡第一次有一种自己问错问题的感觉，因为柳霁尘此时此刻要笑不笑的表情，就像是恐怖的面具一样。 「我去办点事，顺便去找个人。」 于羡不问了。 柳霁尘低头看着于羡的脸，脸上笑容更甚，「说不定会在路上，偶然遇见你的亲人。小羡羡，你是长得像娘亲呢？还是长得像爹爹呢？」 于羡在这本书上的设定是无父无母，魔灵域这一任被柳霁尘杀死的连素春域主，勉强可以说是他的养父。 养了十几年，没有见过一面的那种养父。 「我不知道。」于羡回答。 柳霁尘听到他的回答，忍不住伸出手，大力掐了一把他的脸。 「嗷。」于羡拍开他的手，滚到了床的另外一边。 柳霁尘的膝盖趴在床上，一步一步逼近，来到了于羡的旁边。「喂！」他用蛮力扳过于羡的身体。 于羡被他翻过来，不得不面对他。 柳霁尘捏住了他的脸，凑到他的面前说话，「我会让人给你送吃的，也会让人照顾你，晚上会陪你睡觉，所以你千万不要给我到处走、惹麻烦，懂了吗？」
第23页 于羡被他扭住脸，说话口齿不清，「滋岛了。」 柳霁尘捏住他的肉脸，用力扭了扭，「在我的房间要注意干净，如果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这里乱七八糟的，我就罚你一晚上爬山。」 于羡：「呜。」柳霁尘捏得太用力了，他说不了话。 「知道了吗？」柳霁尘再问。 于羡扳开他的手指，「那我回去自己的房间睡觉吧。」他跟柳霁尘处不来。 「不可以。」柳霁尘嫌弃他太天真了，「既然说了这几天我陪你睡觉，那么我就会做到。」 于羡放弃挣扎。 「你休息一下吧，晚点起来吃点东西，继续读书。」柳霁尘严肃死板，不会因为于羡晕过去了就放松对他的训练。 于羡揉着自己的脸，觉得憋屈。 他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跟柳霁尘决裂的剧情，他一定要咬死他。 这一番感想，于羡告诉了萧明旭。 萧明旭说：「你傻的吗？走到跟柳霁尘决裂的剧情了，你还能当红娘吗？」 于羡一边爬山坡，一边问：「这本小说里面，可以自由行动的npc是不是只有你一个？」 对，柳霁尘说会去鸣寻峰找个弟子看顾他，结果找来的又是萧明旭。 萧明旭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盈地在地板上跳来跳去，然后仙气飘飘地升到半山腰。他站在前面，看着于羡哼唧哼唧地往上爬，发出了啧啧啧的感嘆声。 于羡这个角色，上半段就是要走无能努力庸才的路线，他也没有办法帮他。 于羡这个角色刚开始是庸才，不代表于羡这个人是庸才。 吃完早餐以后，于羡翻开柳霁尘给他留下的书，早上的时间还没有过去，于羡就扔书了。 「好好学习。」萧明旭在旁边监督。 「这些东西我早就学会了，平常装傻哄哄柳霁尘而已。」于羡拿着一个桃子，躺在椅子上，悠闲地享受时光。 萧明旭看着他，然后从虚空中抽出一把剑，扔向于羡。 于羡伸出手，接过剑，随便抡了几圈，然后插入泥土之中。 动作潇洒漂亮。 萧明旭瞠目结舌。 于羡弹了一下舌头，得意地望着头上摇曳的绿叶。 他上辈子不是白过的。 萧明旭想了想，变出了第二把剑，继续扔向于羡。 他这一次的力道比起上一次要狠厉许多，于羡看着银剑气势汹汹地朝自己飞来，立刻飞身一扑，滚下椅子，闪了过去。 但是也因此脸着地，一身脏兮兮。 萧明旭明白了，于羡现在有上辈子的理论知识，但是身体素质跟不上。 到了下午，萧明旭送于羡去剑戎峰。 剑戎峰是琼华重玄中注重攻击的一门，里面男女掺半，大都长得高大，肌肉结实。 于羡混在里面，根本就是未成年小孩站在成年人中间一样。他拿着剑跟着他们划来划去，啧啧嘆气，要知道如果按照实际年龄，这里大部分人都该叫他哥哥。 「小于羡。」刘语容拿着戒尺，拍在自己的手心上，笑着走向于羡。 于羡乖乖喊人，「师叔祖。」 刘语容跟柳霁尘的师父是一个辈份，今年约莫四十多。她这个年纪在修真界不算大，再加上她保养得当，看起来依旧是妙龄少女。 所以她被于羡这一声师叔祖喊得身体一震，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不是她的小师弟陈达夫死得早，加上几月峰人少，八百年都轮不上柳霁尘收徒，她也不会变成……师叔祖。 「叫峰主就好了。」刘语容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小于羡，站直！」她厉声道。 于羡立刻站军姿，手中长剑一划，差点刮到他面前的刘语容，刘语容反应快，立刻闪了过去。 「对不起。」于羡嘟囔，眼神带着歉意。 刘语容再退开几步，「抬剑！」 于羡抬起剑。 刘语容笑了，「动作倒是很标准，那么，定住。」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小子浑水摸鱼的程度也太厉害了。 于羡的手颤微微。 不是他偷懒耍滑，而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刘语容专门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于羡的面前，监督他。 因为刘语容的严格，训练结束以后，于羡倒坐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萧明旭在一旁扫地，故意扫到他的旁边，「你怎么样了？」 于羡气喘吁吁，「我觉得刘语容不会是女主角。」他说。 萧明旭等他的高见。 「太鬼畜了，只能当老师，我并不想跟她谈恋爱。」于羡往侧边倒下。 萧明旭说：「不需要你的私人感想。」 于羡觉得自己的私人感想很重要。 「小于羡。」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于羡和萧明旭一起抬头。 宋黛青突然出现，并且悄悄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嘴唇。 于羡立马站起来，并且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随后跟着她走了出去。 萧明旭觉得如果于羡小子不是小孩子的样子，可能自己就会去泡宋黛青，这个小色狼。 「师叔。」于羡喊她。 宋黛青的脸上出现了跟刚刚的刘语容一样的表情，「喊我姐姐就好了。」她说。 「黛青姐姐。」于羡称换唿的态度非常果断。
第24页 宋黛青摸了一下于羡的脑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这个药你拿着，回去以后，如果身体不舒服，就滴三滴药水到热水里面泡一刻钟。」 于羡接过药瓶，有被治癒到。 「你还习惯琼华重玄吗？」她问道。 于羡点头。 「几月峰呢？」 「也习惯。」 「跟柳师兄相处得怎么样？」 于羡的鼻子动了动，他闻到了粉红色的味道。 「师尊说他有事，白天不在几月峰。」 宋黛青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师尊是去做什么了？」于羡问。 「柳师兄是琼华重玄的行走代表，经常要下山巡逻，为民众除妖，顺便要收集最近灭世者的情报。」 「哦。」于羡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情，他只是随便找一个话题让宋黛青放松警惕而已。 「所以小于羡千万不要怪罪柳师兄不能一直在你旁边。」 「我喜欢师尊，理解师尊，不会怪他。」于羡慢吞吞说道，然后顿了一下，反问宋黛青，「黛青姐姐喜欢我的师尊吗？」他睁大眼睛，说话的语气一派天真。 宋黛青闻言，脸颊微红。 于羡笑了。 「小孩子，童言无忌。」宋黛青怒他，随后跑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目送宋黛青离开，于羡摸着下巴，「啧啧啧。」 他觉得有戏。 到了晚上，柳霁尘如约回到几月峰。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于羡正坐在桌子前面，他的手一捻，一道符纸变成一道闪光的蝴蝶，从他的指尖飞出，随后飞到了柳霁尘袋旁边。蝴蝶的翅膀拂过柳霁尘的头髮，停在他的肩头。 「师尊。」蝴蝶的口中，传来了于羡黏黏煳煳的声音。 柳霁尘的耳朵动了一下，随后抖了一下肩膀。 蝴蝶在他的肩膀上站稳，不让他抖下去。 缠人的本事跟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我今天学会的，传声咒。」于羡一脸等表扬的亢奋表情。 柳霁尘伸出手，将蝴蝶挥走。「小把戏罢了。」 于羡完全不泄气，他将放在手旁的食盒推到柳霁尘的面前，「我给你带的晚餐。」 「我吃了。」柳霁尘不领情。 于羡失落地将食盒推到了一边。 柳霁尘在他的对面坐下，「那给我看看你都拿了一些什么东西回来吧。」 于羡立刻恢復成兴高采烈的样子，抱回食盒，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碟接着一碟拿出来。 他带回来的是凉菜，有点心，也有热汤。 于羡猜到柳霁尘应该会在外面吃东西，所以带回来的东西里面没有主食。 柳霁尘眯着眼睛，看那些精緻的菜餚。「我是我们同辈里面第一个收徒的。」 「师尊天赋异禀。」于羡也不管自己说的话离谱不离谱，总之，他先夸了再说。 「所以你在琼华重玄里是辈分最低的。」柳霁尘的话没有说完。 「做人要往后看。」于羡想得可多了，「以后我就是这一辈的大师兄了。」 柳霁尘的手指点了点食盒，「这些菜不是你可以拿到的。」他总算是明白了，跟于羡拐弯抹角的话，是一辈子都说不清楚问题的。 于羡沉默。 「老实点。」柳霁尘的手指一弹，击中于羡的额头。 于羡摸着脑袋，然后说：「我听说了，师尊你是几月峰的峰主，门里本来应该用峰主的待遇服侍你的才对，但是因为你人太好了，有几个峰看几月峰又不爽，所以一直把你的待遇定位成弟子。」 「修道以外都是身外物。」柳霁尘并不在意那些待遇。 于羡知道他不在乎，「所以我找上门，说你现在有意见了，必须要用峰主的待遇送东西过来。」 柳霁尘闻言，手拉着凳子，远离于羡，「你一个人去应该是没有用的。」 于羡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要生气。」 「你先说说你做了什么，我才决定会不会生气。」柳霁尘不入套。 于羡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我半路遇到黛青姐姐，她帮我撑场面。」 柳霁尘：「哦。」 于羡低下头。 柳霁尘嘆气，「我说过我对宋师妹没有意见，我只是害怕你去青鹭峰会被欺负。」 于羡喜笑颜开，将点心推到柳霁尘的面前，「那快点趁热吃。」 柳霁尘其实真的不饿，但是他难得想要跟一个徒弟打好关系，于是象徵性地捻起一块糕点吃，「你也吃吧。」 于羡就等他这句话了。 柳霁尘看着开始狼吞虎咽的于羡，开始怀疑他离开琼华重玄以后，于羡遭到了非人的折磨与欺负。 「师尊，你今天下山，情况怎么样？」于羡一边吃一边跟柳霁尘聊天。 柳霁尘吃完一块糕点以后就停手了，「自从灭世者出世的消息传开了以后，妖魔道嚣张了许多，今天下山，大概降伏了十七个妖魔。然后，我要找的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师尊你到底要找谁啊？」于羡好奇地问道。 他的问法太过于随便，柳霁尘根本就不想跟他认真讨论这件事情，「一个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既然不存在，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但是他又确实存在。」
第25页 于羡知道了，「你看到了幻觉。」 柳霁尘伸出手，将于羡的脸按到桌面上去，「闭嘴，吃你的东西。」他咬牙切齿。 于羡侧过脸，继续咀嚼。 柳霁尘服气了，他究竟是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啊！ 等于羡吃饱以后，柳霁尘督促他去洗手、漱口，这才让他上自己的床。 于羡一开始还执意要穿一条短裤睡觉，被柳霁尘否决了。 夜晚的蜡烛燃烧，寂静的屋子里面只有唿吸声。 两双眼睛对上，这一瞬间，无人说话。 于羡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睡吧。」柳霁尘躺在他的旁边，显然没有想太多。他的手一弹，蜡烛就灭了。 于羡拉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柳霁尘跟他面对面躺着，也闭眼了。 于羡一向心大，去哪都能睡好。 除了此时此刻。 梦里面，那一副白色的面具一直在他的面前，要笑不笑的脸对着他，似乎要说话，可是他又不会说话。 听到了呻/吟声，柳霁尘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声音是由躺在他旁边的于羡发出来的，他紧抓着被子，身体颤抖着。 柳霁尘伸出手抱住于羡。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无形之中让于羡冷静了下来。 柳霁尘施了一个咒语，「梦靥退散。」 于羡的唿吸渐渐平稳，然后沉沉睡去。 柳霁尘看着怀里的小孩，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也无数次以为他遇见的人是幻觉，但是…… 「如果他是幻觉，为什么你会长得跟他那么相似？」 第10章 担忧、计划和飢饿 柳霁尘一直都有一件好奇的事情，于羡那么懒，是怎么做到前两天都能在卯时起床的？ 为了揭开这个未解之谜，他今天起床以后，静悄悄地换上了衣服。随后，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赶着出门。他就坐在床头，观察于羡会在什么时候睁开眼睛。 现在于羡看起来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他睡得太沉了，手抓着被子，脑袋一歪，头髮乱成一团。 柳霁尘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脸。 于羡的嘴巴动了动，肉乎乎的脸很有弹性的样子。 就算他被柳霁尘骚扰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柳霁尘咂了一下嘴巴，这个小懒虫，果然是解不开的谜。 卯时快要到了。 他悠然自得，可惜苦了蹲在门外面的萧明旭。 萧明旭是来喊于羡起床的，但是柳霁尘还在那间屋子里面，他要怎么叫于羡醒过来？ 柳霁尘撑着脸，笑吟吟地盯着于羡，然后伸出手倒数。 十、九、八、七…… 一只鸣叫的鸟从窗台飞了进来。 「咕咕。」 于羡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旁边有人，迷迷煳煳地看了过去。 柳霁尘的手指戳在他的脸颊上，嘴角微微上扬，「刚刚好到时间了，该起床了。」 于羡干脆利落地爬了起来，他掀开被子，动作僵硬地走到衣柜前面去。他打开衣柜，想要找换用的衣服。但是他忘记了自己现在在柳霁尘的房间，里面放的都是柳霁尘的衣服，一水的白色衣袍，有一件还特别宽大。 「啪。」一只手伸出，将衣柜的门关上。 「小羡羡，你的衣服我放在凳子上。」柳霁尘伸出手，将他抱走，抱到他衣服的前面。 于羡看到了自己的衣服，立刻脱下现在身上的，换上训练的衣服。「你还不出门？」于羡换完衣服以后，稍微清醒了，询问还在屋子里的柳霁尘。 柳霁尘把他的腰带勒紧，「我就要走了。」 「嗯嗯。」他不走，于羡都要走了，不然他赶不及吃早饭的时间了。 柳霁尘目送他跑下山。 「小羡羡，期待你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柳霁尘喃喃自语，随后拔出长剑，冲着天空飞去。 当柳霁尘离开了以后，萧明旭才敢现身，他跟在于羡的身后，像是飘着一样。「我今天差点不能按时叫你起床，柳霁尘一直在旁边盯着你。还好我机智，变出了一只鸟。」 于羡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幸好他的脚步还是稳当的。「萧明旭，你来得正好，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萧明旭对于他居然没有先夸他这件事情觉得很不满意。 于羡揉了揉眼睛，差点踩错了路，「这本书里面有一个穿着很宽大白色衣服，戴着白色面具的角色吗？」 萧明旭侧头，望着太阳仍未挣开乌云的天空，然后开口，「嗯，有。」 于羡一个激灵，「他就在琼华重玄？」 「大部分时间在琼华重玄。」萧明旭知道那个角色是谁。 于羡的脚步停了下来。 萧明旭笑了，「你怎么了？」 于羡转头，朝着小路的方向就跑。 「喂喂喂，你脱离正确路线了。」萧明旭赶紧飘到他的前面去拦住他。 于羡才没有走错路，他跑得更加利落了，「哇，那个变态居然在这个地方，我可不要跟他待在一起，我现在就要回去魔灵域。祝福柳霁尘早点遇上他的真命天女，我的使命就这样完结了。」 萧明旭忍无可忍，抓住了于羡的腋下，将他抱起来，人工转了一个方向，把于羡放回原来的路上。「你冷静一点，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第26页 于羡自己转了回去，「操，那个变态把我按在地上打啊。」 「是你自己要冲上去的。」萧明旭可是在现场，把所有的场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他站在我的对面，拿剑对着我的！」 「是你先骂人，出言不逊的。」 「是他先戴着那个可怕的面具吓我的。」 「那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萧明旭觉得于羡说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于羡崩溃啊，被正义制裁的感觉太可怕了。 萧明旭看着蹲在地上的于羡，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你不是立志要刷满柳霁尘的好感度嘛。」 「那又如何？」 「如果你真的刷满了，那他一定会保护你。」萧明旭抚慰他，「有主角护着，你应该会比较安心吧。」 于羡没有安心，并且因此吃饭都不专心。 在于羡夹掉第三块糕点的时候，柳霁尘忍不住开口了，「你怎么了？」 他今晚回来，于羡看到他并没有之前开心，甚至在他打开食盒让他吃东西的时候，他也没有之前热衷。 柳霁尘合理怀疑，他不在的日子，于羡被人欺负了。 于羡露出虚弱的笑容，「我没有事。」 柳霁尘觉得面前的糕点不香了。 第一次养小孩，柳霁尘觉得他需要思考一下要怎么样才能养好。 于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柳霁尘还是没有离开。 「你有事就走吧，不要等我起床了。」于羡无奈了。 「今天我不出门了，陪你一起训练。」柳霁尘告诉他。 于羡震惊。 那他不就是不可以偷懒了。 柳霁尘说的陪他，还真的是切身实际地陪他。萧明旭陪他上下山的时候，都是用法力飘着的。但是柳霁尘，真的用自己的双脚，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山坡的路长又陡，于羡没有走几步，就一脚的泥沙。在他身后的柳霁尘仿若仙人，滴尘不沾，衣袂飘飘，雪白如洗。 当于羡在一个时辰内下到山底的时候，柳霁尘赶紧拦在他的前面，夸奖道：「做得好。」而且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以让于羡扑过来。 就算弄脏衣服也没有关系了。 于羡并没有扑过去，只是疲惫地对柳霁尘摆了摆手，然后慢慢走动，大力唿吸。 他看起来咋咋唿唿，但是心里特别有数。自从柳霁尘第一次拒绝他一身骯脏就扑他的时候，于羡就没有想过第二次还要扑过去。 第一次养徒弟的柳霁尘呆在原地，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不知所措。 于羡休息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往上爬山。 柳霁尘只得继续默默跟在他的后面。 于羡爬上山，直直进去自己的房间，里面早就装好了药水，他脱光衣服，然后钻了进去。 柳霁尘就在他的身后，全程没有存在感。 他还希望于羡可以像是第一天爬山的时候一样撒撒娇，他当师尊的可以给予一些关心和爱护。 但是于羡不仅没有撒娇，而且行事果断。 他泡足了一刻钟，立刻起身，换好衣服就去读书。 把要背的东西背下来，实际操作了几个咒语。 于羡掐着点，然后吃午饭、睡午觉。 柳霁尘像是影子一样跟在他的身后，稍微有点落寞。 孩子成长太快了，他有点适应不过来。 「那我下午出门一趟。」柳霁尘靠近在床上的于羡，低声告诉他。 于羡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嗯。」 柳霁尘的手指勾着他那缕白得有光泽的头髮，面无表情，「我很快就回来。」 于羡点头，将自己听话乖巧的优点放大。 「乖孩子。」柳霁尘拍了拍他的被子。 于羡笑得人畜无害。 柳霁尘转身离开。 等他一离开，于羡立刻去鸣寻峰，将萧明旭拉了起来。「我觉得我们该开始行动了。」他看开了，尤其担心那么多，不如早点完成任务，回去自己的世界吹空调，吃炸鸡翅。 萧明旭早就在等他了，「你有计划了吗？」 于羡打了一个响指。 萧明旭立刻伸手，将他的手指包住，往下放，「你低调点，我现在在偷懒，要是被人抓到就不好了。」 「我夜观天象。」于羡神神叨叨。 「你还会观天象？」萧明旭不信。 「总之过几天会下雨。」于羡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然后摊开。 萧明旭瞠目结舌，「你从哪里拿来的？」 「我看了一下，几月峰的东边有一片森林。」于羡不理会他的吐槽，继续阐述自己的计划，「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断崖，下面有一个洞穴。」 萧明旭的声音越来越高，「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重要。」 「我觉得有点重要。」 于羡继续说，「根据我看的老牌小说，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山洞，最好能度过一夜，感情会得到飞升。」 「你想干嘛？」 于羡的打算是这样的，「我假装约宋黛青，然后让她发现我很久都没有出现。我在失踪之前会留下线索，让她猜到我可能是迷失在森林里。接着，你去通知柳霁尘，告诉他，我不见了。铺垫好以后，我们要想办法让他们在在森林遇到。最后，我把宋黛青推下断崖，让她滚进山洞里面去。柳霁尘一定会去救她，我的计划就是这样。」
第27页 萧明旭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于羡，「这里是修仙世界，按照宋黛青和柳霁尘的本事，他们不会困在一个小山洞，也不会任由你推她下去。」 「所以我需要你去修好你那个隐身系统。」于羡笑。 「嗯哼。」然后呢？ 「我是天生魔物。」于羡指着自己，「我知道有什么办法引来万千妖魔，到时候，他们一定不敢冒头，只能在山洞里躲到天亮。」 萧明旭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确定可以？」 「只要这一本小说是三流小说，这个套路一定可以。」于羡信心满满。 因为要做坏事，于羡特别心虚，晚上柳霁尘回来的时候，他主动嘘寒问暖，按摩捶肩。 柳霁尘看着笑吟吟的于羡，觉得特别恍惚，除了他死去的师父以外，他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如此亲密的人。「小子。」柳霁尘瞄着他的脸，「闯祸了吗？」 于羡说：「绝无此事。」 柳霁尘跟着笑，「如果你闯祸了，千万不要给我发现。」 于羡是这么打算的，他绝对不会让柳霁尘知道自己在背后算计他。 柳霁尘捏了捏他的鼻子，嘴巴在笑，眼神可没有。 于羡靠他极近，闻到他的身上都是一股妖魔的气息。「你今天又去狙击妖魔了吗？」 「是的。」这就是他的日常任务。 于羡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 他实在是太喜欢妖魔的味道了。 之前书上是这么写的，妖魔的味道对于于羡来说，就像是糖果的甜香于小孩子，无穷的诱惑力，无限制的神魂颠倒。 当时只是读到这句话，于羡根本就没有办法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等他成为了书上的于羡，他才将书中的字词解析，一个字一个字吞下肚子，融会贯通。 「于羡？」柳霁尘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于羡回过神，发现自己从柳霁尘的背后抱住了他，脸都快要埋进他的肩膀处了。他吓了一跳，立刻弹开。 他的瞳孔慌乱地震盪着，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他刚刚的所作所为。 柳霁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于羡义正严辞，「我绝对没有馋你的身子，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怀念我的妈妈……呃，娘亲。」 「你不是不记得你的娘亲吗？」柳霁尘戳破他的谎言。 于羡弹了一下舌头，改口，「那我承认，我是馋你的身子，这样可以了吗？」 「哼。」柳霁尘没有意见，「少胡说八道，早点睡吧。」 今晚，柳霁尘还是陪于羡睡觉。 柳霁尘今天明显在外面奔波累了，他躺下去以后，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于羡睡不着。 他可以肯定，柳霁尘今天一定是见到了一个了不起的魔物，因为他身上始终萦绕着妖魔的气息，随着时间的过去，那股气息也不见消散。 于羡卷着自己的被子，本来睡着另一边，跟柳霁尘中间隔了一条小道。但是他闻着柳霁尘身上散发出来的妖魔留下来的味道，精神越来越亢奋。 好想吃。 像之前一样。 吃掉。 妖魔。 于羡不知不觉中，双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他抓住柳霁尘的衣襟，整颗脑袋都埋了进去。 好饿。 好饿。 第11章 陷阱、地灵和失败 「于羡。」 「于羡！」 于羡被唤醒，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你在走什么神，宋黛青晚点就要来了。」萧明旭提醒他。 「不好意思，我好像因为肚子太饿，所以走神了。」于羡摸着自己的脑袋，他的神情肃穆，眼神深沉。他的模样仍旧是小孩子的样貌，但要是有看到他此时此刻表情的人，恐怕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小孩。 萧明旭拿出一块饼给他，「肚子饿就吃东西啊，琼华重玄还能养不起你吗？」 于羡接过饼，干咬。 萧明旭怎么觉得于羡现在看起来有点可怜呢。 「宋黛青等会就要来了。」萧明旭提醒他。 「好。」于羡听到了。 「你就那么确定宋黛青是女主角？」萧明旭对于于羡快速押宝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不管她是不是，先培养一下感觉总是没有错的。」于羡恶狠狠地抹了一下嘴唇，「在那个小婊砸上位之前，我要先培养够她的情敌。」 「小婊砸？」你说谁？ 「文莲之。」于羡念出这个名字以后整个人都要爆发了，「垃圾门主文成睿的女儿，柳霁尘的小师妹，那一个一脚踏两船，还害得柳霁尘里外不是人的绝世绿茶。」于羡撩起袖子，凶神恶煞，「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她呢！」 萧明旭想了想，然后告诉他，「文莲之几个光昼峰的弟子去外面了，过段日子才能回来。」 于羡想起来情节了，「她回来的时候，会带回那个王八蛋。」 「哪个王八蛋？」 「撬柳霁尘墙脚的王八蛋。」 萧明旭：「哦。」是他的错觉吗？他觉得于羡其实是很喜欢柳霁尘的。 于羡在掰手指，「我想针对她很久了。」 「所以你是为了不让柳霁尘跟文莲之有恋爱的可能性，所以才要培养他跟宋黛青的感情？」萧明旭希望自己没有理解错。
第28页 「不。」于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一切都是为了找出真正的女主角。」 「加油，小于羡。」萧明旭鼓励他。 于羡相当努力。 当宋黛青来到的时候，于羡立刻摆出可爱软萌的脸蛋，朝着她迎了过去。 「我有一些功课想要请教一下黛青姐姐。」于羡双手扭在一起，身体也扭了扭。 因为他的动作实在是太造作了，萧明旭看不下去，干脆躲了起来。 「如果你愿意在傍晚的时候抽出一点时间来教导我就好了。」 「师尊最近都不在。」 「如果你实在是忙的话，不必勉强，是我孟浪了。」 一般的人还真的不是于羡的对手。 宋黛青闻言，点了点头，「那么到时候见。」 「几月峰山下见。」于羡说，「我会从东路下山，路程需要的时间比较短。」 宋黛青摸了摸于羡的头，「好，我等你。」 搞定。 于羡转身就变脸。 萧明旭劝他，「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吓到我了。」 于羡一脸生无可恋，「装小孩子太苦了。」 「我觉得你装得挺好。」 于羡表示疲惫。 「你今天看起来很累。」萧明旭忍不住伸出手，戳了一下于羡的脸颊。 果然很软，怪不得他们总是调戏他。 「你应该知道我的设定是天生妖魔吧。」于羡看向萧明旭。 他纯黑的眼珠子就像是黑曜石落入清水般明亮。 「我以妖魔的魂魄或者怨恨气息为食，否则我不会成长。」于羡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觉得我肚子饿了。」他觉得离谱，他本来应该是最普通不过的人类，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你吃多了，封印会松动，到时候他们就该知道你不是人了。」萧明旭说，「忍着吧。」 于羡抱着脸蛋，郁猝了。 萧明旭看他不像死心的样子，再劝一句，「除非你可以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你为什么可以一天之内从小孩长成大人的样子。」 「那我几年都不会长大，也不正常吧。」 「正常啊，有些人就是长不高，或者侏儒症。」 于羡捡起放在地板上的剑，举起来，追着萧明旭砍。 傍晚，太阳变成橙黄的颜色，悬挂在山崖。 宋黛青穿着一身白裙，站在几月峰山下。 夕阳映在她冰冷如雪的脸上，她身披暖光，但是内心依旧不见火热。变幻了的太阳，只显得她白皙、无情又迷人。 「你在念什么？」萧明旭疑惑地看着于羡。 「咳咳。」于羡咳嗽一声，「这是同人文里面对她的描写，我渲染一下气氛。」 「我劝你说话不要太大声，我们可以隐身，但是没有办法消音。」听到于羡的叨叨逼，他忍不住严肃警告他。 他们的计划如期执行。 宋黛青在傍晚的时候，按照自己跟于羡的约定，到山脚下等他。 于羡跟萧明旭早就到了，他们将萧明旭的隐身系统一阵折腾，成功隐身后，两个人窝在角落，静候时间，观望事情的发展。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萧明旭等双手搭在于羡的肩膀上。他跟于羡说了，如果两个人相隔的距离太远的话，萧明旭身上的隐身系统就没有办法笼罩住于羡。 宋黛青的双手背在身后，耐心地等待于羡的出现。 于羡看她那么好骗，有点于心不忍。 幸好他的良心也就那么一丁点儿，不忍了几秒钟以后，良心就不见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于羡仍然没有出现，宋黛青的眉头皱起，渐渐不耐烦了。 就在宋黛青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人恰好路过。「宋师妹？」 「湛师兄。」宋黛青喊来人。 新角色。 于羡好奇地看向朝着宋黛青走去的男人。 琼华重玄就没有长得歪瓜裂枣的人，区别只有普通好看的人和超级好看的人。 这个湛师兄是个，普通好看的人。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几月峰下。」他合理想像，「在等柳师弟吗？」 宋黛青摇了摇头。 在她否认他的猜测的一瞬间，湛师兄的嘴角微微上扬。 于羡说：「我闻到了绿帽的味道。」 萧明旭立刻捂住他的嘴巴。 湛稗不解，「那你在这里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湛师兄关心，我可以自己解决，不打搅师兄。」对着无关的人，宋黛青高冷的人设终于发挥出来特质了。 湛稗嘆气，「你也不用对我那么冷淡。」 宋黛青说：「我没有。」 你有。 于羡看好戏般地托住下巴，露出了戏嚯的笑容。 萧明旭希望他有危机感，连忙提醒他，「这是柳霁尘的马子。」 于羡立刻收起笑容，义正言辞，「禽兽！」 萧明旭伸出手，再一次捂住他的嘴巴。 湛稗很明显暗恋宋黛青，他明明知道宋黛青在等人，但是也不愿意走开，拉着宋黛青说一些没有用的话，从星星到月亮到他昨天下山遇到了一个三岁半的小魔兽。 他跟女孩子沟通的能力实在是太过于差劲。 就在宋黛青要不耐烦的时候，一阵风突然颳起。宋黛青和湛稗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防止沙尘入眼。当他们放下手的时候，一位穿着红白袍的俊美青年站在他们的面前。他的眼睛明亮，薄唇紧抿，乍一看，有一种神圣感。
第29页 「柳师弟。」 「柳师兄。」 喊师弟的声音略微失望，喊师兄的声音略微兴奋。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柳霁尘问他们。 湛稗抓了抓后脑勺，「路过。」 宋黛青开心了一瞬以后，立刻镇定下来，「我跟于羡约好了要一起去吃饭。」宋黛青觉得自己不能当着人家师父的面说，你的徒弟说有功课要请教我，所以我在这里等他。 「唉。」柳霁尘发出了，那个小鬼真是麻烦的嘆气声。「行吧，他人呢？」 宋黛青朝着柳霁尘走前了一步，「小于羡还没有下来。」 湛稗被宋黛青挤到后面去了，他看着宋黛青跟柳霁尘站在一起的场景，顿觉尴尬地再次抓头。 柳霁尘皱眉，「不可能。」他说，「他不在几月峰，应该已经下来了。」 「我早就在这里等小于羡了，他并没有下来。」宋黛青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说起来，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按照小于羡的性格，不可能会迟到那么久的。」 已下山。 未到山下。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他在路上，山的中央。 宋黛青快速回忆今天跟于羡的对话，「他说，他会从东路下来。」 柳霁尘不能掩饰自己的心累了，「东路有一条走进深山中的路，里面的线路错综复杂，恐怕他是在里面迷路了。」 于羡在不远处，听到他们的对话，热泪盈眶。 他的第一步计划好像得逞了。 萧明旭拍了拍于羡的肩膀，示意他们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东路那边很危险。」宋黛青着急地伸出手，抓住了柳霁尘的衣袖，「那里有野兽，还有不少的断崖，于羡那么久没有过来，一定出事了！」 「我去看看，你放心。」柳霁尘将她的手拿下。 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的于羡皱眉了。 他们现在比起刚刚更加靠近柳霁尘跟宋黛青，萧明旭害怕暴露，所以一声都不敢吭。但其实他很想要说话，想要问于羡，为什么突然表情那么难看？ 「我们一起去。」宋黛青上前一步。 「不必。」柳霁尘拒绝她，「森林深处，在晚上有点危险。」 湛稗被人忽视，忍不住插话，「几月峰怎么样也是在琼华重玄里面，能有什么危险。」 「我们不要再争论了，快点去找小于羡吧。」宋黛青拔出长剑。 湛稗看他们要一起进森林，立刻也做准备。 「拜託师兄留在这里，如果于羡出现的话，再通知我们。」宋黛青发出了请求。 湛稗尴尬地收回手，「好的。」 柳霁尘跟宋黛青御剑飞向几月峰。 萧明旭看他们离开，立刻捞起于羡，御剑跟上。 「宋师妹你也不必太着急。」柳霁尘好心安慰她，「于羡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是为人精明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于羡听到柳霁尘的话，在虚空中举起拳头，威胁般挥了挥。 萧明旭将他的手按下。 「但是已经入夜了。」宋黛青转头，柔顺的髮丝划过一个弧度。她看着深不见底的森林深处，隐隐不安，「我们还是快点将他找出来吧。」 她的担心是对的。 于羡在他们来之前，将自己的血滴在了土地上，点成线，线成阵，他在这里铺了一个灵阵。随着太阳的下山，黑暗越加浓郁之时，在这座山里的所有灵都会被染黑一晚上，随后发出莫大的怨恨之气息。 为了更快找到于羡，柳霁尘跟宋黛青决定分开，然后一定的时间过后，再在这里聚合。 于羡已经在训练推人的动作了。 萧明旭也感到不安，计划真的会那么顺利就成功吗？ 于羡没有顾虑，他拍了拍萧明旭的手臂，让他带他赶向宋黛青的方向。 他们两个隐身的人，跟在一个妙龄姑娘的后面。就算于羡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是他下意识还是觉得自己猥琐了。 三流小说害人不浅。 就在萧明旭捞着他跑的时候，于羡一直伸出手，训练推人的工作。 萧明旭看着于羡，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担忧越来越大。 「于羡。」 「什么？」于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的世界。」 「这个世界就是一本小说的世界吧。」于羡打断他的话。 萧明旭不理他，继续说下去，「那么你一定会成功？」 于羡不敢担保什么都成功，「小说里面是有套路的。」 「现实世界没有理所当然的套路。」萧明旭跟他聊完了，更加担心了。「万一失败了，你记得保护自己。」 于羡奇怪地看了萧明旭一眼。 太阳完全沉没，泥土的味道散发出来，天空的云越压越低。 要下雨了。 湿润的空气中还混带着什么味道，它们隐藏在一片片土地中，等着破蛹而出。 灭世者的血唤醒了土地中被深埋的地灵。 「怎么回事？」柳霁尘察觉到了灵的气味，警惕心大起。他立马停止了前进脚步，随后往宋黛青所在的方向奔跑过去。 他有一种直觉，这一份攻击的意图不是冲着他来的。 森林中分不清方向，也不看不清方位。
第30页 萧明旭伸出手，营造出幻境。 宋黛青本来好好向着一个方向跑，但是路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棵树。她疑惑，然后更改了路线。 萧明旭就这样，一直引导宋黛青走到了悬崖边。 「被算计了。」宋黛青终于明白过来，有人从中作梗，她停下了脚步。 「黛青姐姐？」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宋黛青抬头，看到于羡坐在悬崖的边上。 少年穿着宝蓝色的外袍，青丝披肩。圆月之下，黑色的眼睛明亮美丽。 「小于羡。」宋黛青松了一口气，她迫不及待地走向于羡，并且伸出手，「快过来，我们回去吧。」 于羡动了动手腕，他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宋黛青靠近他了。 「啪。」于羡屁股下的土地发出了声音。 于羡皱眉。 宋黛青意识到了什么，「于羡，快从那边离开！」 地灵被妖魔的血召唤出，从断崖边的土地中冒头。庞大的灵，从泥土中一跃而出，跳到了于羡的面前。 于羡长大嘴巴。 我勒个去。 崖边的一截土地断裂。 于羡感觉自己脚步的泥土全部不见了，然后自己悬在半空中。 萧明旭躲在一旁的大树上面，看着剧情的发展，他在风中凌乱了。 于羡掉下悬崖前的想法是，还好他估算过，从这里摔下去是不会死的。 「啊啊啊！」于羡掉下去了。 「让开！」一只手推开了宋黛青，然后向着悬崖的方向沖了下去。 柳霁尘用一道灵符加快速度追了上去，他在半空中抱住了于羡。就在他想要御风起来的时候，一整座山的地灵钻了出来。 灵带来的威压让灵符失效，柳霁尘无法再控制住自己在半空中的状态。最后只能认命，抱着于羡，护住他的头，随后一起掉了下去。 第12章 山下、共度和一夜 山崖下面布满了树藤、树枝，柳霁尘感觉到自己几乎是落入一层又一层的植物网之中，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顺着泥土壁，一直滑行到底。 「呜。」他疼得呻/吟了一声。 「柳师兄！」宋黛青惊慌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我没有事。」柳霁尘回应宋黛青一声。 简单的一轮交流后，土地里更多的地灵钻了出来。地灵不会随便伤害凡人，但是要说他们完全没有恶意和敌意，这又是不可能的。 宋黛青在断崖上面，想要下崖救人，但是她一拔出剑，众多的地灵就朝她袭击而去。 这片土地有异象，地灵们仿佛被蛊惑，一只比一只更有攻击的倾向。一看到修道者拔剑，他们来不及思考，就判断她有对战的意图，全部朝她涌出。 按照宋黛青的实力，对付一只地灵轻而易举，对付三两只游刃有余，但是当数量成千上百以后，她渐渐不敌，额头渗出了冷汗。 「宋师妹，住手。」柳霁尘朝着头上大喊，「不要跟地灵对战，去喊人过来帮忙！」 宋黛青挣扎了一会，「可是……」 在她犹豫的关头，更多的地灵跑到了她的周围，她再不走，就要被围攻了。「等我！」宋黛青说完，立刻掉头逃跑。 头顶上的声音渐渐变小，宋黛青已经走远。 「咳。」柳霁尘捂住被刮伤了的脚。 他怀里的人动了动，柳霁尘还没有来得及问话，于羡就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 这大概是柳霁尘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一个人的脸，他是在这一刻才发现，于羡的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太过于浓墨，所有的情感色彩都因此被吞没。柳霁尘读不懂他的感情，他比想像中还要深沉。 于羡伸出手，肉肉的手掌捧着柳霁尘的脸。「你受伤了。」他轻声说。 柳霁尘恍惚。 在他面前的人不像是一个小孩子了。 于羡问：「沾点口水给你擦擦好吗？」 柳霁尘闭上眼睛，忍住怒气，「你要是敢在我的脸上沾口水的话，我就杀掉你，抛尸荒野。」 他的身上仍旧缠绕着少许妖魔的气息，于羡沉醉地窝在他的怀里。「师尊，你好兇。」 柳霁尘无奈了，「起来。」 于羡慢慢爬向旁边，然后站起来，一只手伸给柳霁尘。 柳霁尘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过于羡的手，等他握到只有自己手掌一半大的小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疯魔了。于羡刚才给他的感觉像是一个成年人，但实际上，他就是一个小鬼。如果自己真的放松身体，任由他拉他起来，结果可能是两个人再一次摔下去。 留了心眼，柳霁尘另一只手暗暗用力在地板上一撑，这才成功站了起来。 「我的一条腿受伤了。」柳霁尘冷静地判断情况。 于羡忘记自己现在是个小鬼，他让柳霁尘搭着他的肩膀，「我们去平地上坐着，黛青姐姐很快就会带人过来救我们了。」 他的庆幸心理才刚萌生，一滴水落到了他的脸颊。 于羡愣愣地抬头。 「沙沙沙。」天空飘下银线，下雨了。 于羡之前夜观天象，得出的结论没有错，今天确实有雨。 他挫败地捂住脸。 于羡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带衰。 「前面有个山洞。」柳霁尘目光如炬，「我们先进去。」
第31页 于羡扶着柳霁尘进去了山洞。 山洞里面都是杂草，于羡将最上面的草拿开，余下中间和下面的一层，紧接着，他脱下了外跑，铺在地板上，让柳霁尘坐下。 「你好细心。」柳霁尘拖着伤腿坐下，难得夸奖他一句。 「你不是讨厌骯脏嘛。」于羡在他的旁边坐下，然后动手，撕下外袍边缘的一块布。他转过身，看着柳霁尘，「有哪里出血了吗？」 柳霁尘撩开外袍，然后捲起了裤子。 出血倒是没有，但是他的脚一圈淤青，还有红色的刮痕。 「这座山的地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狂了，我不能用法术，否则会把他们都吸引过来。」柳霁尘先跟他解释原因，「我虽然叫宋师妹去叫人过来，但是地灵太多，会影响人的判断能力，估计等她成功叫人过来，应该是天亮的事情了。」 他说的没有错，因为于羡一开始就是这里算计的。 恶人倒打一耙，「没有关系，我不会嫌弃你没有用的。」 柳霁尘横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 于羡毫不犹豫就将自己准备好的藉口说出来，「我觉得走这里会比较快，结果走走的，迷路了。」 柳霁尘又嘆气了。 于羡看向他。 柳霁尘后悔了，「早知道那时候就该把你扔掉。」 「什么时候？在山下人家的时候。」哇，于羡觉得他好恶毒啊，这样的想法都能有。 柳霁尘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笑容。 于羡的眼睛闪亮亮，爬着朝他靠近。 「什么事？」柳霁尘没有动，任由他凑到自己的眼前。 「你真是一个帅哥。」于羡夸奖。 「谢谢。」柳霁尘真诚地说，「你也真是一个麻烦鬼。」 于羡笑了一声，然后屁股挪了挪，朝他靠近，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 柳霁尘想要挥开他，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于羡告诉他，「雨下大了。」 外面的雨滴撞击地板，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些水甚至弹进来了。 于羡跟柳霁尘不得不往洞穴的深处挪，于羡将刚刚拿开的草堆堆积起来，「你有火摺子吗？」他问柳霁尘。 「不必。」柳霁尘甩了一道火符进去，草堆立刻着火了，火焰烧起，照亮山洞。「小的符咒还是能用的。」 火焰燃气，草烧起来，浓烟滚滚。 于羡傻眼了。 柳霁尘又甩了一道水符过去。 火灭了，烟更浓了。 于羡开始嫌弃他了。 从八宝袋里拿出夜明珠，柳霁尘尴尬地咳嗽一声，然后把珠子递给他，「如果你是觉得这里太黑，就用这个吧。」 于羡接过珠子，挥走烟尘。 「既然他们明天才会来找我们，那么你睡一会吧，我来守夜。」于羡想起是因为自己，事态才会变成这样的。他计划了一天，结果呢，他没有让自己的帅哥主角跟美女共度一夜，还害得他受伤了，他那微小的良心又被他捡起来了。 刚刚烧起来的浓烟被洞口的风吹了过来，柳霁尘咳嗽一声，也伸出手挥走烟尘。「还是你睡吧。」让于羡守夜这种事情，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试过了，结果遇到了魔兽，他更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状况，自己还被死去的魔兽抱着。综上所述，让于羡守夜，意外太多了。 于羡不言不语，重新靠在他的身上。 柳霁尘这个角色。 童年被父母抛弃，流落街头，一个人过着生活。 被陈达夫带回几月峰以后，因为天赋异禀，被大多数弟子疏远。 暗恋的小师妹要不是有事情要拜託他，平常绝对不会理会他。 他下山斩妖除魔，回山学习法术，秉性认真善良。 他一无所有，但还算有一个好师父。 直到他的师父死在了魔灵域，他又重新一无所有。 从孤独痛苦中走来的人，理解别人的寂寞与无助，于是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 温暖的躯体靠向自己，柳霁尘一愣，有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低头看着于羡的头顶，眼眸沉沉，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你真是一个好人。」于羡感慨。 柳霁尘没有回话。 于羡拍了拍他的手臂，「不要总为别人着想，有时候也要顾及自己，知道吗？」 柳霁尘觉得于羡说话的语气像是老妈子。 「你经常一个人在外，我也不能照顾你。」于羡真的忧愁上了。 柳霁尘忍不住打断他，不让他沉浸在自我世界，「你只要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于羡笑了。 柳霁尘不觉得这句话好笑，他是认真的。 「你在外面的生活如何？」于羡转移话题。 柳霁尘的脑袋往下，也轻轻地靠在于羡的脑袋上面。「没有什么，收到村民被骚扰的信息，我就过去斩妖除魔。妖魔不是我的对手，我轻而易举就可以消灭他们。只是路程遥远，不止一个地方有事，我需要走很长远的路，所以我才早出晚归。顺便，我会去收集一下关于灭世者的消息，虽然没有什么消息就是了。偶尔会在路上救下一些同门，或者平凡的人。有一些人会跟我道谢，有一些人会被我吓到，还有一些人反过来骂我。」 同门骂他，嫌弃他多管闲事，同门觉得自己可以处理事情。
第32页 凡人骂他，觉得他招惹麻烦，如果不是他，妖魔不是如此狂暴。 对于这种人，柳霁尘的态度是…… 咳，不提也罢。 于羡：「哦。」 「你呢？」 「吃饱喝足，睡得很好。」于羡言简意赅。 柳霁尘攥紧了拳头。 莫名手痒。 外头的雨像是珍珠一样，一颗一颗砸了下来，发出了清亮的声音。 因为下雨，春天空气里的温度往下降。 于羡的脑袋蹭了一下柳霁尘的肩头，随后伸出手，抱住了他的手臂，汲取温暖。 真是可惜，如果他的计划成功了，现在靠在柳霁尘怀里的人就是宋黛青了，啊，多么美好的画面啊。他为什么失败了？ 于羡好恨！ 就在他懊恼的时候，洞口外面传来了唿啸的声音，那声音飘渺巨大，不像是人世间的生物可以发出来的。 于羡吓得想要逃开，可是脚下的草滑脚，他一动，就要倒了。 柳霁尘接住他，将他抱在怀里。他一只手捂住于羡的嘴巴，一只手将于羡抱紧，完全包住于羡怀里的夜明珠，让光明熄灭。 发出声音的生物从洞口飘过。 因为危险的靠近，于羡在柳霁尘的怀里，心脏噗通直跳。 柳霁尘扯过于羡刚刚撕下的布条，将夜明珠包裹起来。这一下，夜明珠的光亮变得很微小。 「不要大声说话。」柳霁尘贴着于羡的耳朵，声音细小，但是直直钻进他的耳朵，「不要光亮太甚，不要吸引做任何会吸引那些地灵注意到事情。」 「例如？」于羡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红了。 「没有例如，你什么都不要做，给我睡觉。」柳霁尘对于他的期盼只有一个。 「可是你抱着我，我的心小鹿乱撞，根本就睡不着。」于羡调戏他。 柳霁尘闻言，毫不犹豫就将他扔在了草堆上。 于羡躺在草堆上，调整姿势，后脑勺枕在他的大腿上，准备闭眼睡觉了。 他睡觉，还要死死抱住夜明珠。「你的大腿硬邦邦，躺起来不舒服。」顺便还要抱怨一句。 柳霁尘希望他知足，「幸好你还小，如果你年纪稍微大一点，我就将你当成登徒子处理掉了。」 「都是男人，我还会占你的便宜吗？」于羡拍了拍他的大腿。 「住口，睡吧。」柳霁尘拿开他的手。 于羡抱紧夜明珠，调整睡姿。 「为什么要抱着夜明珠睡？」柳霁尘忍不住问。 「啧。」于羡啧啧咂嘴，「你不是叫我睡吗？不要吵了。」 柳霁尘闭嘴。 洞穴外的月亮明亮，地灵似是有形，似是无形，他们从土地里面钻了出来，随后交缠着，往更高处的地方升去。 柳霁尘的双手撑在草地上，望着如梦如幻的，被一个圆框住的风景。 有月亮、有树木、有空气、有不一样的生灵。 他发出静静的唿吸声。 很美丽的风景。 但是他已经看厌倦了。 柳霁尘坐着守夜，于羡醒着的时候吵吵闹闹，到处捣乱，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异常安静。他抱着被布包着的夜明珠，躺在柳霁尘的大腿上，动也不动。 柳霁尘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大腿酸了。他抱起于羡的脑袋，然后……他本可以随手将他的脑袋扔到草堆上的，但是他想了想，脱下了外袍，裹起来，做成一个枕头，然后塞到他的后脑下。 雨水弹起，空气越来越冷。 于羡被冷醒了。 柳霁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于羡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唿。」好冷。 柳霁尘一愣。 「我想要。」于羡在半睡半醒中，发出了懊恼的声音。 「嗯？」 「我想要男女主掉下悬崖，相互扶持，产生好感的剧情。」于羡在梦里哭了，为什么他那么倒霉啊。 柳霁尘算是明白了，他这个徒弟脑子是有问题。 「好好好。」柳霁尘抱住他，「你想要怎么样的剧情，抱住够了吗？」 于羡说完这句梦话以后，又睡回去了。 柳霁尘无奈地嘆气。 柳霁尘估算得没有错，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地灵们几乎都恢復了平静，重新回到泥土当中去了。没有他们的干扰，柳霁尘背着于羡，御风而上，轻而易举就离开山崖底。 他的脚受伤了，所以只能慢慢走动。 如果按照柳霁尘个人的意愿，其实他想直接带于羡会几月峰，然后去休息。但是他不知道宋黛青现在情况如何，于是只能先下山。 「柳霁尘。」于羡醒来了。 柳霁尘听到他的声音，兇狠地瞪了他一眼。 「师尊。」于羡立刻改口。 「我们先去看看宋师妹有没有从山里出来，之后再回去。」柳霁尘解释状况。 「柳师兄！」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于羡抬头，宋黛青一脸狼狈地站在他们的前面，湛稗也在，他扶着宋黛青。宋黛青看到他们，急着跑过去，但是她一下子没有站稳，差点摔倒了。湛稗一直看着她，及时伸出手，将她接住。 宋黛青惊讶，随后抬头看了湛稗一眼。 湛稗一直都在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宋黛青似乎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事情。
第33页 看着宋黛青跟湛稗像是被定住一样，你看我，我看你，于羡瞠目结舌。 「你休息，我来处理事情。」湛稗拍了拍宋黛青的手掌，然后看向柳霁尘，「我昨晚看你们一直没有回来，于是也跑到了森林里面，我幸运地在里面找到了宋师妹，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你，而且也是刚刚才从森林里面出来。」 于羡的觉得这个场景如果变成文字，应该会有一行总结的话。宋黛青跟湛稗在为难□□度一夜，宋黛青终于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一直都守护着自己。 湛稗知道宋黛青心悦柳霁尘，但是他誓死守卫这个女人，不管，她的心里是否有他。 一段新的感情在萌芽。 柳霁尘毫不在意，「既然大家都没事就好了，我想要回几月峰休息一下，就拜託湛师兄你送宋师妹回青鹭峰了。」 湛稗拧着眉头，「我应该做这件事情，不需要你拜託。」经过一夜的相处，他更加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就算对方是天之骄子柳霁尘，他也不会放弃宋黛青。 「哦。」柳霁尘背着于羡，冷淡地转身，「那我先告辞了。」 于羡欲哭无泪。 柳霁尘背着于羡越走越远，于羡念念不舍地回头。 宋黛青跟湛稗又在你看我，我看你，春天的花瓣绕着他们飘来飘去。 于羡觉得自己要瞎了。 妈的，他早就有预感，宋黛青不是女主角了。 过了几天，柳霁尘去找于羡，告诉他，「宋师妹约你一起吃饭。」 于羡正在打坐，凝聚真气，「不了，我现在一心只有修行。」他无念无想。 柳霁尘听他这么说，欣慰地走了。 他背过身子以后，于羡立刻睁开一只眼睛，等他确定柳霁尘走远了以后，他从怀里掏出同人本，物色下一个女主角。 第13章 成睿、莲之和请求 于羡重新阅读同人文。 再读一遍，柳霁尘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超神了，简直就是圣光大帝。 这本书里面的角色稍微说自己想要，柳霁尘就给了。 给了足足几百页纸啊。 这不是菩萨再世是什么。 他啧啧感嘆。 翻来覆去，于羡从剩下十五个对象中物色了一个叫做柳枝枝的女孩子。 妹妹系，而且极度崇拜柳霁尘。她是傲辰峰的弟子，傲辰峰在琼华重玄中也是属于攻击一系，不过是肉身博怪的类型。柳枝枝是个大/胸萝莉。性格单纯。 开车的好设定。 于羡淡定地合上书，然后藏好。 等他抬头的时候，他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于羡被吓了一跳，等他看清楚来人是谁以后，立刻松了一口气。「是你啊。」 萧明旭双手抱胸，突然靠在他的床边。「计划失败了。」他的语气很懊恼，「要不要再来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盯着，绝对不会让你掉下去。」 「不用了。」于羡佛了，「经过这次的事件，我发现，宋黛青已经被排除出去了。」随着剧情的发展，宋黛青发现了自己的真爱，那么，这个角色就不是为了跟柳霁尘配对而存在的。最近这段时间，不流行这种跟别人在一起一段时间，才幡然醒悟自己爱的还是主角的主角。 于羡准备嚯嚯下一个人。 萧明旭看着于羡，笑了，「恐怕这次没有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于羡疑惑不解。 「你接下来应该会很忙。」萧明旭若有所思。 于羡想了想，问他日子。 萧明旭笑了，「你想起来了。」 琼华重玄一年一度的弟子考核时间。 考试分为笔试跟武试，武试又分为单人测试、对战测试和群体挑战测试。 按照道理来说，去考试的人应该是柳霁尘这一辈的人，但是柳霁尘现在是几月峰的峰主，已经不再需要去参加什么考试了。所以，于羡需要代表几月峰去考试。 这一个考试，对于新的弟子有淘汰赛的性质，如果不合格的，可能会被赶出琼华重玄。 于羡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来几月峰的时间不长，而且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修炼上面。如果真的考试，他一定是垫底的人。 于羡当晚跟柳霁尘聊起了这件事情。 「我打算去跟文门主请求，让你不必参加这次的考试。」柳霁尘说了自己的打算。 于羡的眼睛都亮了。 柳霁尘看到他的表情，身体自动往后仰。 果不其然，于羡下一瞬间就扑了过来。 「你来峰里面没有几天，也没有学什么东西，放任你去跟其他的弟子一起接受试炼，只会丢我的脸而已。」柳霁尘真心实意。 于羡才不管柳霁尘是怎么想的，总之他只要不用去参考试炼就好了。 虽然在书里面，于羡这个角色是去参加了试炼，而且被虐得体无完肤，还因此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放心吧，我今天就带你去见文门主，跟他求情。」柳霁尘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个小子，也就稍微长得好看，足够让柳霁尘觉得欣慰。 于羡像一只仓鼠一样，快速点头。 「换一套衣服去吧，文门主不喜欢穿得邋邋遢遢的人。」柳霁尘伸出手，将他的衣襟合拢。 于羡刚练剑回来，穿着练功服，灰头土脸。他闻言，伸出手，擦了一下脸。
第34页 更脏了。 柳霁尘没有阻止他。「不要存心膈应我，速速去梳洗打理自己。」 于羡撒腿就跑。 于羡换了衣服，洗了脸，用玉簪挽发，随后速度跑回客厅。 柳霁尘很满意，「你只要不要多说话就可以了。」 于羡一切都听他的，「你不叫我说话，我就是哑巴。」 柳霁尘算是看出来了，于羡这段时间是真的没有学到什么东西。看来，他需要有一段时间多待在峰里面，教导一下他才行了。 出了屋子，柳霁尘带着于羡御剑下山。 他早就让人通知了文成睿，他今晚会去打搅，所以文成睿特意在客厅等他过来。 柳霁尘跟于羡到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带着惊喜的情绪喊人，「柳师兄！」 于羡抬头，文成睿的旁边站着一位妙龄少女，她穿着明丽的鹅黄色裙子，面如凝脂，五官精緻，仿若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咳。」文成睿咳嗽一声，阻止少女再说话。 柳霁尘带着于羡走向他们，他的一只手搭在于羡的肩膀上，按住了他的肩头。 于羡的眼睛盯着少女，他想，他猜出了她的名字了，文莲之。于羡转头看柳霁尘，柳霁尘显然也看到了文莲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她笑了一下。 于羡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吧，柳霁尘的眼里没有笑意。 一定是错觉吧，因为面前的少女，是他有了很多年好感的小师妹。 「门主。」柳霁尘按着于羡的头，让他微微鞠躬。 「你说有事要找我。」文成睿拿起一旁的茶杯，抬起下巴，不屑地睨着柳霁尘。 于羡暗暗咬了一下牙齿。 柳霁尘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态度，他摸了一下于羡的脑袋，说：「弟子到来，是有事相托。」 「说吧。」文成睿高高在上。 「过一段时间是琼华重玄的弟子试炼大会，我的弟子于羡，不久才加入琼华重玄。说来惭愧，我平时出门在外，没有多少时间教导他。他现在，恐怕没有办法参加试炼大会。所以我带他到来，是想要恳请门主，可以批准于羡不参加这次的试炼大会。」 文成睿看着于羡，轻蔑地笑了，「之前我一直都有给你推荐资质不错的弟子，但是你都拒绝了。前段时间，刘师妹说你已经收了一个徒弟，但是你一直藏着掖着，现在才带来，让我看一眼。依我看，你选择的这个徒弟，资质不佳。我实在是不明白你。」 于羡很可惜自己不能剧透，在书里面，他看不不起的那个于羡后来魔化，大开杀戒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 「于羡是一个好孩子。」柳霁尘说这话不带犹豫的，「而且我相信他之后一定可以有所作为，只是，他现在还是太小了。」 于羡，诞生即是成年时刻，现在，十八岁。 柳霁尘摸小矮子的头，说道：「我来这里的事情就是这个。」 于羡看向文成睿。 文成睿也在盯着于羡。 他一直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于羡，于羡忍住了，才没有用看渣滓的眼神看他。 他的狗腿们以前说过，他蔑视的眼神给人杀伤力可大了。 「你现在是琼华重玄的行走代表。」文成睿要跟他做交易，「但是你当初跟我的约定是，你的行走范围是，一天之内的路程。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想要你之后走得更远一点，起码是两天的路程。」 修道者里面的人群，有一半以上是清心寡欲，一心只有修炼的人。但是各大修道者的门派，是有责任要去保护凡人不受妖魔的打扰。众道商定，每个门派至少派出一个行走代表，去帮助自己周围的凡人。 行走代表管辖的范围越广，那个门派在凡人之中越有声誉。但是行走代表走得越远，自己就越不能回门派，静心修行。 有些修行者意向在于保护凡人，所以不介意越走越远，甚至不经常回自己的门派。 但是属于柳霁尘这种情况的，是被文成睿讨厌，希望放逐他。 柳霁尘沉默了一瞬，然后他低头看于羡。 于羡默默摇头。 「你有什么意见吗？」文成睿看到于羡的动作了。 这下轮到柳霁尘摇头了，住口。 「让他说话。」文成睿拢了拢衣袖，冷笑了一声。 于羡深吸一口气。 柳霁尘在想，自己现在去捂于羡的嘴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琼华重玄左有青玄派，右有神意门，三个行走代表管辖一块地方，各自负责自己的地方，一天的时间绰绰有余。」于羡说得头头是道，「你现在叫我的师尊走两天，怎么，是觉得自己填海成功，地方扩大了是吗？」 柳霁尘问他，「填海是什么？」 于羡回答道：「精卫填海的填海。」 柳霁尘没有问题了。 于羡说完，闭嘴了。 文成睿快要气爆了，他盯着于羡，「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师尊不会按照你的话，每次都要离开琼华重玄两天。如果他真的想，他可以去两天，也可以去三天或者四天，但是没有什么必要的话，他可以随心所欲。」 「小子！」文成睿拍桌子，故意吓唬他，「你清楚你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是你叫我说话的。」于羡歪头一笑，天真可爱。
第35页 柳霁尘伸出手，将于羡拉回自己的身边。 文成睿翻白眼，「柳霁尘，你来选。」 柳霁尘说：「我答应……」 「不去。」于羡打断他的话。 于羡知道，柳霁尘每次去山下，根本就不止为凡人退散妖魔，文成睿还会派各种任务给他。小到寻宝，大到有各种非正义的举动。 柳霁尘终于忍不住捂住于羡的嘴巴。 「那么我让你选。」文成睿的身体往前，低头看着他座位下的小不点，「你要去试炼大会吗？还是让你的师父听从我的话。」 于羡想要开口，但是柳霁尘将他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他根本就说不了话。于羡开始踢腿了，也是这时候，柳霁尘才发现，他的腿可真短。 于羡伸出手，去扒柳霁尘的手，但是他不是柳霁尘的对手，当柳霁尘认真的时候，他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拉不下来。 「师兄，就让他说话吧。」温柔的女声响起，文莲之说话了。 柳霁尘嘆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松开手。 于羡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去就去！」 文成睿拍板了，「期待你有一个好成绩。」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益了。柳霁尘揪着于羡的后衣领，将他拖走了。 「你呀。」一出到去，柳霁尘就想要教训他。 「师兄！」香风扑面，一道鹅黄色的人影追了上来。 「师妹。」柳霁尘看到了文莲之，便放开了于羡，「在这里等我。」他跟于羡低声说了一句话，随后迎了上去。 于羡揉了揉自己的脸蛋，然后不爽地回头。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柳霁尘的背影，他走向文莲之。文莲之的脸上，笑容如花一般绽放，她长得清纯美丽，是小说中很多男人初恋的角色类型。 柳霁尘跟文莲之在交谈，但是他们离于羡远了，而且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柳霁尘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文莲之捂着嘴巴，咯咯咯笑个不停。时而，她还靠过去，跟柳霁尘说悄悄话。 我的天啊，有必要靠过去吗，你们正常说话根本就没有人会听到？ 于羡翻白眼。 「于羡，过来。」柳霁尘喊他。 于羡双手插袋，用冷酷并且谁也不爱的姿势走了过去。 柳霁尘拽过他，推到文莲之的面前，「这就是小羡羡。」 「好可爱的小孩啊。」文莲之蹲下去，跟于羡对上了眼神。她看着于羡执拗的表情，忍俊不禁，「小于羡，我是你师父的师妹，我叫文莲之。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师叔，但是因为我还很小，你叫我莲之姐姐就好了。」 于羡呵呵笑，并不叫人。 柳霁尘催促一般，悄悄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于羡假装接受不到他的暗示。 柳霁尘不勉强了。 「真可爱。」文莲之抬起手，想要摸他的脑袋。 于羡先一步闪开，躲到柳霁尘的身后。 「他是不是害羞了？」文莲之一点都不尴尬。 柳霁尘也不知道于羡怎么了，他很少对人那么生分。「可能是刚刚被吓到了吧。」 「对不起呢，爹爹就是坏心。」 「没有关系，门主有自己的打算。」柳霁尘说，「师妹，我们下次再聊，我先带于羡回去了。」 「嗯。」文莲之点头，「爹爹那里我会帮忙说话的。」 「那就拜託你了。」 柳霁尘牵着于羡的手离开。 路上，柳霁尘酝酿了一下情绪，准备教训他刚刚的胡作非为。 岂料他还没有开口，于羡先说话了，「你喜欢文莲之吗？」 柳霁尘为人一向冷静淡定，但是他在听到于羡的话以后，还是差点喷了。「你在说什么？」 于羡道：「哼。」他知道他喜欢，爸爸不允许。「你喜欢她什么？漂亮吗？」柳霁尘跟文莲之青梅竹马，文莲之从小就出落得美丽，是一众弟子心中的女神加妹妹。 「怎么可以用外表论人呢？」柳霁尘觉得自己有很多东西需要教导于羡。 于羡嫌弃，「我当然不会用外表论人，不然我得多么寂寞啊。」 柳霁尘合上嘴巴，无话可说。 于羡不是自恋，因为他知道自己长大后的样子。 他真是太好看了。 第14章 长生、剑灵和冲动 回到几月峰，柳霁尘将于羡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事已至此了，我只能在这段时间多教你一些东西了。」 于羡想让他放心，「我学习的速度很快的。」 「那就好。」柳霁尘松了一口气，「这一段时间，我会集中教会你风系的法术，着重速度和技巧性，这样，万一有什么事，你可以跑快点，免得丢了性命或者受伤。」 于羡伸出手，挡在他的面前，「师尊，大可不必如此小看我。」 柳霁尘拿下他的手，「顺便我会给你一道召唤符，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你不要管什么试炼，尽管叫我出来吧。」 于羡用怨念的眼神看着柳霁尘，他算是明白了，柳霁尘对于他没有一点信任感。 修炼从第二天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柳霁尘喊醒于羡，带着他出去。 于羡以为他又叫自己去爬山，于是想都不想就冲着山路跑过去。 「回来。」柳霁尘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回来。「拿剑。」他说。
第36页 柳霁尘早就给了于羡一个八宝袋，他的宝剑就藏在里面。于羡凝神，神魂与剑共鸣，随后手一伸，一把银色的剑就被他握在手中。 柳霁尘一身背在身后，一只手一甩，他的手里也拿了一把剑。跟于羡手中平平无奇的银剑不一样，他的剑泛着银青色的光。此刻是凌晨，天际仍是黑暗一片，等太阳冒头的一刻，光芒照在剑身上，在地上投射出剑的影子。剑影只一瞬，下一刻就消失，地上只剩下柳霁尘的影子。 「这是我的爱剑，名唤承影，是妖魔的克星。它只在光明与黑暗交汇的一刻现身，其余时刻，妖魔极度难察觉到它，是对战妖魔的好武器。」柳霁尘给他介绍。 于羡也介绍他手中的剑，「铸铁剑，琼华重玄批量採购，入门弟子均人手一把，剑长三尺，双开刃，耐用度极高。」 柳霁尘笑了，他反手将自己的剑递到于羡的面前，「跟你换。」 于羡不客气地将自己的剑给柳霁尘，然后自己去接他的剑。 在他碰到承影剑的那一刻，剑身突然震动，随后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声。 于羡毫不犹豫就放手。 「这是交给你的第一课。」柳霁尘对于羡说，「越古老，越有来头的剑，越不能随便碰。里面有剑灵，当遇到非自己主人的人，剑灵会下意识燃起对抗的心。除非你很厉害，可以压制他，否则，你不要随便碰别人的剑。」 于羡强颜欢笑，他有被教育到。 「随后。」柳霁尘收起自己的承影剑，拿出了另一把剑。一阵光华耀眼，一把轻细许多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如果说承影剑是庄重且凌厉，那么这把剑则是清冽且秀丽，宛如清水出芙蓉。「这是我的第二把爱剑，我叫它，长生。」 于羡的目光忍不住追着长生剑。 「这一把剑给你用。」柳霁尘说。 于羡盯着剑，没有立刻行动。 柳霁尘被他的小心给逗笑了，「这把剑没有认主，它有一个特殊的性质。」 于羡听他说没有事了，这才放手去拿剑。 柳霁尘任由他拿走剑，然后慢悠悠说道，「他会识别你最适合的法术体系，因此而改变它的特质。」 长生剑轻巧，于羡拿在手中，甩了一个剑花。长剑指着地板，于羡感觉到从剑身中一股气缠着自己的手，然后，一瞬间，剑身变得漆黑如墨。 于羡有点慌了。 「看来我得看着你一点。」柳霁尘说，「你适合魔道。」 于羡的瞳孔在震。 「不必害怕。」柳霁尘打了一下他的手，长生剑就变回了洁白透彻的模样。 于羡不是害怕自己堕入魔道，是害怕他看出来自己本来就是魔道中人。 「我现在要教你，御剑术，其中包括御剑飞行。」柳霁尘的手背在身后，「对于持剑修道的人来说，生死对战的时候，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御剑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是以气御剑，你要能控制你的剑。到达一定境界的人可以以气化剑，到时候，武器就是身外物。第二重境界是人剑合一，这一重境界需要修道者有极高的领悟能力，到达了这一重境界，你的方向就是剑的方向。第三重境界是剑灵护主，到了这一重，就算你暂时失去了意识，剑灵也会现身保护你。」 于羡问：「你对我的要求是？」 柳霁尘理所当然说道，「你先学会第一重。」 他就知道，柳霁尘也太看不起他了。 「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学会控制这把剑。」柳霁尘弯腰，靠近他，「可以吗？」 于羡听着他柔和的声音，略微心颤，「你不要对我太温柔，否则的话，我恐怕会不够努力。」 「如你所愿。」柳霁尘拍了拍手掌，收起所有的表情，「好的，训练开始。」 御剑，要先会控制剑。 于羡蹲在地板上，长生剑放在地板上，他伸出两根食指，憋着气指着剑身。「唔。」 柳霁尘变出了一根戒尺，看着于羡玩耍，一尺子拍上他的手，「少胡闹！」 于羡被打，然后放弃跟长生剑交流的另类方式。他在地板上打坐，凝神聚气。 当他心无杂念的时候，就开始感受到剑的本身有一股气。气息像是烟一样升起，它就在于羡的面前飘来飘起，化无形为有形。 于羡感受到自己的魂魄似乎脱离了身体，然后停在了那股气息的面前，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股气。但是他才刚拽住它，气息就从它的手中散去。 黑色的空间里，烟雾朝前蔓延开来。 于羡急急忙忙地迈开脚，然后去捕捉它。 他追了一会，那股气突然就停了下来。烟雾全部聚集在一起，慢慢变成了人影。 一位清秀的少女。 于羡看到她的时候，想到了他对长生剑的感觉，清水出芙蓉。 少女手持长剑，忽而发难，一剑刺向于羡。 于羡反应极快，往左偏头，躲过了她的攻击。 凝气化剑，于羡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无形的剑。 两人在黑色的空间里面打了起来。 银光交织，双剑碰撞。 少女与于羡一起压着剑，互相瞪着对方。 于羡压着剑，少女力大无穷，很快，她拿着剑压向于羡，锋利的剑刃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将于羡砍成两半。于羡一咬牙，将她的剑隔开，随后脚步一点，迅速往后退，算是逃开了。
第37页 少女立刻追了上去，她手持长剑，左右开砍。 她砍向左，于羡就砍向右，她剑向右，于羡就反挡。 两人相互交锋十来下。 她的力气比于羡大，终于在某一次，将于羡的剑给打开。 于羡的剑从手中脱离。 少女的剑速度变快，看准了他剑脱手的一瞬间，剑尖直指于羡的额头。 于羡感觉到死亡的危险，心惊肉跳。他在此时此刻有一个恳切的期盼，希望脱手的剑回到他的手上。有这个念头以后，那把剑就回应了他的希望，像是有磁铁黏在了他的手中和剑柄一样，长剑回到了他的手。 「唿。」于羡拿回了剑，挡开了少女的攻击。他用力一挥，将少女逼走，然后迅速往后退，蹲下来，整装待发。 他的手腕一转，准备反击。也是他有了对抗的念头，他才发现，他手中的剑变轻了。 于羡一愣，望向自己的手。 他手中的剑变成了柳霁尘刚刚递给他的长生剑，长剑洁白无瑕，像是一样艺术品。 脚步声响起。 于羡抬头，他看见面无表情的少女在朝他走近，她手中拿的也是长生剑。她携带着满身凌厉的杀意，剑身泛光。 生死一线之间啊。 于羡咧开嘴巴笑，这样的情景似乎并不陌生。 从前魔灵域的魔物跟他的关系就是这样，要么他征服他们，要么他死。 于羡握紧剑。 在他也萌生杀意的时刻，他手中的长剑通身漆黑。 少女跟于羡，不约而同，他们死死盯着对方，随后迈步，如箭一般冲着对方冲过去。 钢铁相撞，鸣声鼓动。 少女看于羡想要对抗她，怒从心起，她对着他的脖子，利刃割去。 于羡闪过她的攻击。 少女以为他胆怯，想要抓住机会，立刻闪现到了他的面前。 「作弊加技能可是犯规的。」于羡抬腿，将她的剑踢开。 剑脱离了少女的手，她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后伸长手，想要将剑拿回来。 于羡抓紧机会，一剑捅进她的胸口。 「唔。」少女一愣，手一抖，剑从她的手旁落下。 于羡双手握紧，脚步用力，想要将剑刺进她的身体。少女察觉到他的意图，迅速往后退。于羡跟了上去，并且越跑越快。 「噗。」剑贯穿了她的胸口。 少女瞪大眼睛，倒在了地板上。 「叮。」 虚空之中，剑鸣叫。 少女变成了一把雪白的剑，于羡的手中拿着刀鞘。他气喘吁吁，然后弯下腰，捡起剑，将剑收进刀鞘之中。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主人。」少女的声音悠扬婉转。 于羡睁开眼睛。 长生剑飘在半空之中，就在他的面前。 太阳下沉，现在是傍晚了。 他跟这把剑争斗了半天。 「唿。」于羡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朝剑伸出手，长生剑接受到他的召唤，立刻飞向他的手中。 「师尊，我成功了！」于羡高兴地喊，但是等他抬头的时候，柳霁尘根本就不在他的面前。 飞虫走石，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围绕着他。 「搞什么。」于羡抱怨一声，随后收敛起表情，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 他坐太久了，腿脚发麻，一站起来，就差点摔倒。 就在他要倒下的时候，一双手拉住了他，「你没有事吧？」甜甜的嗓音响起。 于羡一愣，随后赶紧站好，回头。 站在他身后是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少女，她的脸红扑扑。 这是于羡来琼华重玄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那么小的弟子。 「你是于羡吗？」她说话小声如蚊鸣，被于羡的眼睛盯久了，立刻就害羞地低下头，「萧明旭今天有事，拜託我来送饭。」 于羡可不觉得萧明旭能有什么事，他不是在扫地，就是在捡垃圾。「我是琼华重玄新来的弟子，我叫做于羡。」于羡朝她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少女低头行礼「我也是琼华重玄新来的弟子，我是傲辰峰的柳枝枝。」 傲辰峰的柳枝枝，柳霁尘同人文中的女主角之一。 于羡的眼神渐渐不对劲起来。 有没有搞错啊，她看起来还是小孩吧，怎么跟同人文里面的岁数不一样？ 「谁？」听到了声音，客厅的门被推开，柳霁尘探头出来。他看到于羡跟一个少女站在一起，还愣了一下。他再仔细一看，发现于羡已经握着长生剑了，脸上惊讶的神色更甚了。 他居然就控制住长生剑了。 看着柳霁尘探头，于羡立刻瞪他。 他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就像是看禽兽不如的渣滓一样。 于羡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通常带着笑意，让人无端端对他萌生好感。柳霁尘还是第一次被那双温柔的眼睛瞪着，而且表情还是如此……不屑。 柳霁尘不生气，不如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一种快感。 「怎么了？」他问于羡。 「没事。」于羡偏过头，脚步一退，离柳霁尘远一点。 「柳峰主，我是来给你们送晚饭的。」柳枝枝还以为柳霁尘问她有什么事，立刻惶恐地回答。 柳枝枝的声音是典型的萝莉音，听得于羡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
第38页 柳霁尘看着于羡，满腔热情，他的心里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冲动。 想要将于羡打一顿的冲动。 第15章 御剑、姦夫和血味 柳枝枝将饭放下，随后便退开下山了。 于羡目送她离开。 柳霁尘将食盒拿回屋子里，一边走一边喊，「别看了，快点过来吃饭，晚点你还需要去训练。」 于羡立刻收回眼神，跑回了屋子里。 柳霁尘正在将食盒里面的菜一碟一碟拿出来。 于羡跑到桌子旁边，拉开凳子，跳上去坐好。 「喜欢吗？」柳霁尘问。 于羡盯着饭菜，垂涎欲滴。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不能控制自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喜欢，快点盛饭。」 柳霁尘盛好饭，先给他一碗，「我不是问你喜不喜欢今天的饭菜。」 「昨天的饭菜我也很喜欢。」于羡想要表达，他对琼华重玄的伙食没有任何的意见。 柳霁尘夹了一块肉给他，「我是问刚刚送饭菜上来的小姑娘，喜欢吗？」 于羡不太敢去夹米饭上的那块肉，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柳霁尘一眼，反覆思考，「不喜欢，我喜欢年纪比我大一点的，她太小了。」他是那种对自己师娘虎视眈眈的人吗？不许小看他。 柳霁尘眯着眼睛看他，「我也不是想要骂你什么的，只是关心一下自己徒弟的心理健康罢了。」他说，「有喜欢的人就去追求吧，可以喜欢一个人，是命运给人的恩赐。」 于羡终于夹起米饭上的那块肉，然后大口塞进嘴巴里面去。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又艰难地忍了下去。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柳霁尘受不了他那副样子。 于羡决定还是不说了，「没什么。」 「我讨厌别人有事情瞒着我。」柳霁尘也开始吃饭。 于羡教育他，「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事情瞒着其他人，没有人会对其他人完全坦诚相对。」 柳霁尘笑眯眯，「我在试着。」 于羡以为他要对别人坦诚，于是不得不再次提醒他，「你不要总是做老实人。」小心被戴绿帽。 柳霁尘差点吃不下饭了，这个小鬼怎么对他的人品有那么高的评价。 为了树立起自己的严师形象，柳霁尘在吃完饭以后，拎着于羡到悬崖边，然后告诉他，「飞吧。」 于羡望着黑漆漆的悬崖，一脸懵，「飞什么？」 「你既然已经会控制住剑了，那么就该会飞行了。」 于羡的表情僵硬，双目无神地望着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悬崖。「太快了吧。」 「试炼大会就在两个月后，我们的进展当然要快。」 于羡求饶，希望他折中，「那起码我们白天再来吧。」 「拔剑。」柳霁尘不跟他啰嗦。 于羡提起长生剑。 「还记得我教你的飞行知识吧？」柳霁尘问他，同时他不得不感慨，于羡确实是聪明的，起码在记东西上面。 于羡撒谎，「不记得了。」 「走吧。」柳霁尘伸出手，然后将他推了下去。 「哇！」惨叫声响彻几月峰。 于羡以前是会飞的，所以当他被柳霁尘推下去，在半空中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慌张。他握紧长生剑，回忆书上操作的流程。长剑被他控制，发出鸣叫声，他松手，剑贴着他的脚，他在慢慢调整方向。 他一心一意在控制长生剑，没有注意到背后的障碍物。等于羡快要站稳的时候，他回头。 月光照耀下，一根树枝近在他的眼前。 就在树枝要戳上他眼睛的时候，一双宽大的手落在他的腰间，剎停了他的去向。 于羡回头，柳霁尘一手拿着夜明珠，一手抱着他。 于羡感动的泪还没有流出来，柳霁尘就带着他，飘回了山崖，「再来一次。」 「嘤。」魔鬼。 自由降落体运动几次以后，于羡扒在地板上，不愿意下去了。 柳霁尘蹲下去，摸着他的后背，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最残酷的话，「你要是不跳的话，就让我来推你下去。」 于羡眼里含恨地看了柳霁尘一眼，然后脚一蹬，自己跳了下去。 顺便说一句，他忘记带剑了。 柳霁尘又飞下去，将他重新捞了回来。「再不认真，我就不去救你了。」 「你捨得吗？」于羡可怜兮兮。 「我捨得，早就想要换一个更聪明的了。」 「切。」卖可怜失败，某人露出了可恶的嘴脸。 在柳霁尘的鼓励下，于羡在深夜里，踩着剑，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虽然很快就重新掉下去了。 如此反覆，在某一次，于羡终于靠着自己从悬崖半空中飞回来。 柳霁尘心满意足，抱起动弹不得的于羡，回屋子里面去了。 他把于羡当成了娃娃，脱了衣服以后，浇上水，用布擦干净，再给他套上衣服，扔到了床上。 于羡碰到了床，浑身酸痛，他一个人躺在床板上面，无病也要呻/吟。 过了一会，床的另一边塌下去一片。于羡转身，柳霁尘穿着寝衣，坐在床上，正在抖被子，准备睡觉。 他洗澡的时候，把一缕头髮的发尾给沾湿了，水滴落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然后滑落进衣服里面。「嗯？」柳霁尘发现于羡一直盯着自己。
第39页 平时柳霁尘是个雅致、克制的君子，现在莫名充满了色/情。 于羡突然想到了柳枝枝。 尽管他觉得不可能，但于羡还是害怕地卷着被子，滚到了床的角落，远离柳霁尘。 柳霁尘淡定地躺下，「怎么了？不是你叫我严格一点的吗？现在讨厌我了。」 于羡从被子里面探头，继续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柳霁尘，「倒也不是因为你对我严格，所以我才……」 「那是因为什么？」柳霁尘看着他。 目前这种情况，柳霁尘只能说是炼铜术士的疑犯，不能说是确犯，于羡也不好意思一棍子打死他。而且他不知道这本书的时间跨度有多大，万一柳霁尘是跟成年后的柳枝枝发生了情感关系呢？ 想完，于羡又看开了，他往右边滚了一圈，滚到了柳霁尘的身边。 柳霁尘伸出手，抱住他的后背。 说实话，于羡很有危机感。 他该不该跟柳霁尘坦白，他的身体年龄有十八，意识年龄甚至是二十来岁的老人，求求你不要对他动手动脚。 「试炼大会要考笔试、群体试炼和对打，我知道笔试的题目，也知道群体试炼要怎么作弊，要不要告诉你？」柳霁尘笑着问他。「根本就不用苦练，轻而易举，你可以通过试炼。」 于羡问他，「你当年也参加过试炼吗？」因为柳霁尘的话，他一下子就将柳枝枝的事情抛掷于脑后。 「我参加过。」这是理所应当的。 「第几名？」于羡问他。 「第一名。」柳霁尘的语气很平淡，一点自豪的感觉都没有。 于羡沉默了一会，随后做了决定，「那么，我要自己来。」 「好。」柳霁尘听他这么说，立刻松开手，「睡吧，明天继续。」 于羡抱紧被子，有苦难言。 于羡高估了自己，因为昨天的折腾，第二天，他的身体完全粘在床板上，动弹不得。柳霁尘用蛮力将他拖了起来，「快换衣服。」 「师……师尊尊。」于羡喊他。 「怎么了？」柳霁尘刚穿好衣服。 于羡说话带着哭腔，「手臂太痛了，我穿不了衣服。」 柳霁尘嘆气，然后过去帮他换衣服。 于羡安慰他，「你就当提前训练自己照顾小孩的能力吧，你的孩子以后会谢谢我的。」 柳霁尘自己先谢谢他了，「遇到你以后，我对其他人的忍耐能力强了很多。」 于羡说：「不用谢。」 柳霁尘提好他的裤子，「可以了，以后你扎带子的时候用力一点。」 换好衣服以后，柳霁尘拖着于羡来到悬崖边，继续自己推人下悬崖的行为。 因为柳霁尘的严格，到了下午，于羡已经可以踩着剑，自由地飞来飞去了。 就在柳霁尘准备对他进行下一步的训练的时候，一个弟子从山下跑了上来，他凑到柳霁尘的耳朵旁边，说了几句话。柳霁尘面无表情，然后挥开他。他自己站在原地，忍不住冷笑一声。恢復情绪以后，他走到飘在空中的于羡的前面，「小羡羡，为师有重要的事情要下山一趟，你下午自己看书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于羡随意问了一句。 柳霁尘笑道：「回来陪你吃晚饭。」 于羡：「嗯。」 柳霁尘拔出承影剑，下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几月峰。 于羡等着柳霁尘一离开，转身就乘着长生剑去了鸣寻峰。 他在空中，目光如炬，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对象。他收剑落到地板上，墨蓝色的衣角扬起。 正在做垃圾分类的萧明旭看到了于羡，脸上的表情稍带惊讶，「你学会御剑飞行了？」 于羡得意地笑，「我果然是天才。」 萧明旭不觉得奇怪，「你的设定本来就是天才。」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前段时间不是对柳枝枝感兴趣吗？我昨天让她去给你们送饭了。」 于羡让他住口，「那是犯罪，柳枝枝就先放着吧。」 萧明旭随便他，他想要怎么做都可以，他只是一个辅助的人。「我知道你为了应付试炼大会是比较忙，但是你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任务啊。」 「所以我现在不是来找你了吗？」 萧明旭任他使唤，「你想去见谁？」 于羡背着双手，望着天空。「文莲之。」 萧明旭一愣，他不是最讨厌她了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于羡伸出食指，指着天空。 「那你想怎么样？」萧明旭又把垃圾藏进草丛里面去。 于羡说：「用你的隐身系统，我们去偷窥她吧。」 萧明旭说：「ojbk.」 于羡警告他，「先检查一下你的系统有没有故障。」 萧明旭检查了一遍，在于羡的监督下反覆确定系统的性能。 随后，两人隐身，鬼鬼祟祟去到了文莲之住的地方。萧明旭到处扫地的优势就在于，琼华重玄的所有地点他都一清二楚。有萧明旭带路，两人很快就到了文莲之的房间门口。 这个时间段，她应该在午睡。 于羡跟萧明旭对视一眼，然后于羡鬼鬼祟祟地将耳朵贴在门上。 萧明旭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不然现在的情况真是有口难言。 「文莲之在说话。」于羡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小声地把情况告诉萧明旭。
第40页 还有别人在？ 萧明旭皱眉。 于羡又听了一会，然后告诉他，「有男人的声音。」 男主角被戴绿帽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兴奋地朝屋子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条缝隙。两人互相推着对方的脸，想要争夺唯一的观赏位置。 最后，还是于羡赢了。 少女的房间奢华美丽，她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碗。 床上躺着一位少年，他的长相清俊。他似乎受了伤，虚弱地靠在床上，让文莲之餵他吃饭。 文莲之餵完他最后一口了。 「谢谢文姑娘。」他说话文质彬彬，「我来这里是为了成为琼华重玄的弟子，既然我现在人已经到了，请让我去见文门主。」 「笨蛋。」文莲之嗔道，「你知道两个月以后，琼华重玄就要开始试炼大会吗？这一次，爹亲把标准定得很高，听说三个月之内进来的新弟子，要是排名落到中间线以下，可能会被逐出师门。」 三个月以内的新弟子如果排名在中间线以下，会被逐出师门。 于羡指着自己。 萧明旭点了点头，你也在被逐出师门的人选里面？ 「所以呀，你等试炼大会过去了再去报名吧。」文莲之灿烂笑道。 少年嘆气，「那我……先下山吧。」 文莲之撑着脸颊，笑笑看他，「住在这里不就好了。」 「不太好。」他说。 「为什么？」 「咳咳。」这里是女孩子的房间，他怎么可以留在这里。 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因为后面都是废话，于羡和萧明旭就跑了。 「她没戏！」于羡激动地下结论。 「文莲之喜欢那个人吗？」 「好像也……」于羡在回忆他看的书里面的内容，「那个少年叫做白懿，在山下的时候救过文莲之一命，文莲之为了报答他，所以才协助他入山的。我看的书的部分内容，他们两个人没有明确表示喜欢对方，但是文莲之对他的感觉很奇怪。柳霁尘喜欢文莲之，文莲之一直护着白懿，两个人因此经常起冲突。后来柳霁尘决定长期在山下行走，不再天天琼华重玄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这段关系。」 萧明旭不解，「她听起来跟柳霁尘很有戏。」 于羡闻言，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好吧，萧明旭闭嘴。 「算了，我再想想。」于羡说，「我现在要回几月峰了。」 「再去看看其他人吧，我记得还有柳霁尘的其他对象在琼华重玄。」萧明旭建议道。 于羡表情相当纠结，最后，他还是拒绝了萧明旭的提议，「我要回去读书。」 萧明旭疑惑不解。 于羡挎着脸，「你没听到吗？我可能会被淘汰。」 萧明旭：「……」 晚上，柳霁尘回到几月峰的时候，于羡在苦读。 他看到柳霁尘回来，闭上眼睛，一脸痛苦。「师尊。」 柳霁尘藏起染血的袖子，「什么事？」 于羡苦着脸，跳下凳子，又扑到柳霁尘的面前。 柳霁尘一身的血腥味，他想要闪躲，但是于羡太过于缠人，最后还是被他得逞了。 于羡抱着他的手臂，试探着问：「我还能作弊吗？」 柳霁尘闻言，眨了一下眼睛，遗憾地告诉他，「太晚了。」 于羡捂住脸。 如果他真的是小孩，他想要放声大哭。 柳霁尘甩手，「走开。」 于羡摸了一下他的肚子，「受伤了吗？」 柳霁尘一愣，随后冷着脸，「不是我的血。」 「那你去洗澡吧，我去读书了。」于羡摸着脑袋，走了。 柳霁尘看着他的背影，表情复杂。 第16章 对待、观摩和对手 于羡坐在凳子上看书，晚风灌了进来，风吹动纸张，他认真的侧脸可爱起来又有一种滑稽的效果。 柳霁尘是第一次养小孩。 他其实还不太清楚要怎么跟于羡相处，应该说其实他不懂得要如何对待小孩子这种生物。 柳霁尘对于跟小孩相处，比较深刻的记忆是在加入琼华重玄的时候。他那时候也是几岁，被陈达夫捡了回来。他们那一届的弟子数量特别大，所以要通过试炼来选取弟子。合格的人才能进琼华重玄，不合格的人会被送回家。 不合格的人可以回家，但是他没有家。 所以他不可以输。 在参加试炼的时候，他不择手段、不辞辛苦，过程中一心只有闯关，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其他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第一名了。 他站在胜利的终点，兴高采烈地回头。 余下的弟子几乎是相互扶持到终点的。 跟他不一样。 因为一次试炼，许多人都结下了友谊，除了他。 柳霁尘因为胜利的兴奋感只有一瞬，其后是无限的落寞。 文莲之也是他们那一届接受试炼的人，他称唿她小师妹，就是因为文莲之是同批次的人里面年纪最小的。在那之后，琼华重玄还继续接受弟子，但是都跟柳霁尘没有交集了。 文莲之是文成睿的小孩，是柳霁尘最羡慕的小孩。 被父母宠爱，被众人拥簇着长大，可以无忧无虑、可以天真地长大。
第41页 而且她的性格极好，对谁都温柔。柳霁尘就在她的那个谁的范围里面，她是当时唯一一个跟柳霁尘说话的人。 柳霁尘一开始对她和别人不一样，就是为了维持她独有的一份美好。 就像是维持自己心目中的一个梦一样。 桶里面放着温柔的清水，柳霁尘双手放进水里面，然后用力搓了搓，将手上的血迹洗干净。 他经常带着血迹回来，除了他自己和让他出去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 手上的血容易洗干净，但是衣服上的血很难。他烦躁地脱下了外袍，然后扔在了地板上。 「衣服不要了吗？」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柳霁尘面无表情地转头，他从雪山捡回来的小个子靠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 「洗不干净，不要了。」他冷冷说道，继续搓自己的手。 于羡跑到他的面前，把衣服抱起来，「那我来处理吧。」 「嗯。」他无所谓，「扔在门外面吧，鸣寻峰会派人来处理的。」 于羡看衣服还挺新的，有点可惜。但是他还是听从柳霁尘的吩咐，把衣服扔在门外。 他真想要吐槽，穿衣服容易脏的人，不建议穿白色衣服。 柳霁尘准备洗个澡，他脱着衣服，于羡又推开门，跑了进来。 柳霁尘有点嫌他烦了，「你去读书吧。」 「这是皂角。」于羡的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盆，上面装满了皂角，「你用这个洗澡吧，就没有血腥味了。」 柳霁尘着急洗澡，于是无视了于羡的存在。他干脆利落地脱光衣服，然后跳进木桶里面去，他整个人浸泡在里面，头髮因为他的动作，一瞬间全部被水漫入。浮力起作用以后，他满头青丝就渐渐漂浮起来。柳霁尘泡在木桶里面，然后突然从水里冒出脑袋，抬眼看于羡。 于羡的脸蛋微红，然后走过去，将皂角递给他。「我出去了。」 柳霁尘趴在浴桶的边上，盯着他，不言不语。 于羡总觉得他在无言地撒娇，于是试探着问，「还是说，我拉一张凳子过来陪你洗澡？」 柳霁尘没有拒绝，眼睛只是一直盯着他。 他第一次照顾小孩子，想要知道，原来小孩是这样的生物吗？ 在他的默许下，于羡立刻在房间里面找了一张凳子，将凳子搬到浴桶的旁边，然后坐了上去。他的手里还拿着书，坐下以后，他干脆直接在他旁边看书。 「你在看哪本书？」柳霁尘开口问他。 于羡挑眉，然后抬起书，给他看封面。 金木水火土五系法术的咒语。 「想学这个？」柳霁尘袋手搭在浴桶上面，面无表情地问他。 柳霁尘觉得，如果他想要什么，自己都能给他，这应该是对的吧。 「也不是。」于羡说，「只是这个要考试。」 说话的间隙，柳霁尘湿了的头髮粘在了脸颊上，他用肩膀蹭了蹭，想要甩掉。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于羡看不下去了，伸出手，帮他把头髮拨好。柳霁尘感受到他手的温度，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又默默，将半张脸藏进水里面去。 于羡继续看书。 「吃饭了吗？」柳霁尘没话找话，想要打破他觉得陌生的氛围。 于羡鄙视他，「不是你说要回来陪我吃饭吗？」 「我说了。」柳霁尘记得。 「等你呢。」 柳霁尘盯着于羡，觉得这样的情形真的很奇怪。 等柳霁尘差不多洗好澡了，于羡先一步出去。柳霁尘疑惑不解，等他穿好衣服去到客厅等时候，才发现于羡是提前去布置饭菜了。他看到柳霁尘过来，立刻拿了一双筷子给他。 柳霁尘不知道自己是在养崽，还是在被崽养了。 终于可以吃饭了，于羡疯狂扒饭。 柳霁尘没有讲话，默默观察，他探究于羡的态度，大概就是在探究自己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奇怪物种。经过一晚上的时间，他发现，于羡的生活还真是，跟他之前说的一样，就是吃饱喝足睡大觉。 毫无研究价值的生物。 于羡感受到了柳霁尘的鄙视，在合上眼睛之前，他有话要说，「我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学习，所以才要早睡的。」 「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睡吧。」柳霁尘坐在他的旁边，情绪没有一丝波动。 于羡就等他这句话了，头一歪，继续寻找睡觉的最舒服的姿势。 晚上的月光投在窗台，月白色的光柔和笼罩着这一间屋子。 「这里的风景……」我已经看过成千上万次了。 柳霁尘回头。 于羡卷着被子，唿唿大睡。 「但你，我还是第一次看。」 第二天，柳霁尘一大早有事，天没有亮就离开了几月峰。当他办完事情回去的时候，于羡早就折好了被子，不在床上了。 柳霁尘一愣，随后出门去找于羡。 于羡立在悬崖边上，手持长生剑。 柳霁尘准备喊他，于羡就纵身一跃，跳下去了。 柳霁尘现在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如果他能看见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很有趣的。因为他的表情相当慌张，甚至有几分惶恐。他的脸上能出现这里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 于羡已经可以自由地御剑了，他一跳下去，随后就立刻御剑飞了上去。
第42页 当他一飞沖天的时候，刚好看见柳霁尘往悬崖边上跑。 「师尊。」于羡眉开眼笑。 柳霁尘的表情相当着急，「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随便跳下去。」 「我已经学会了。」于羡落地，动作潇洒地收剑。他跑到柳霁尘的面前，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快点夸我。」 柳霁尘看着他，愣了一下，随后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做得好。」 他能做的就是，将他师父做得好的部分复制一遍。 可惜于羡不像小时候的他，此人的脑子里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且极度喜欢得寸进尺，「那么我想要下午的时候，去山下玩一个时辰。」他这么说。 柳霁尘的笑容浅浅变味，他皮笑肉不笑，手用力，按住于羡的脑袋。「你不是说想要在试炼大会上拿到第一名吗？还玩。」 「我没有说我要拿第一名。」于羡跟他抵抗，脑袋用力将他的手顶开。「我只是说我要靠自己去考试。」 「成绩太差的话，也不用门主赶你，我会赶你回家。」 「如果你能找到我的家的话。」 比脸皮的厚度，柳霁尘是赢不了于羡的。 为人师表，他想到能做的事情就是抖出一本书，「背熟了就可以去玩，背不熟就给我乖乖待在屋子里面。」他故意摆出严肃的嘴脸。 于羡可喜欢背书了，因为他一下子就背熟了，然后扔书跑了。 柳霁尘昨晚积累下来的一点小感动在没有良心的崽子的欢快背影中，被摧毁得就像是瞬间倒塌的高塔一样。 于羡这一次下山，是想要把同人文中所有在琼华重玄里的人都调查一遍。 萧明旭说得没有错，他不能忘记他最重要的任务。 柳霁尘的对象，有七个都在琼华重玄。 鑑于窝边草是很香的，于羡决定把重心都放在这个七个人身上。 第一个，刘语容。 柳霁尘的师叔，成熟大姐姐人设。 于羡在偷窥，刘语容正好在训她的弟子。弟子是一位妙龄少女，青春勃发，正是素面朝天也让人想要窥见的美好年纪。 「你的名字是什么？」刘语容看着小姑娘，脸上带着笑容，显然也很满意。 「罗玉。」少女紧张地回答。 「嗯哼，小罗玉。」刘语容走到她的身后，伸出纤长的手指，用色/情的手法摸着她的手臂，「抬剑。」 罗玉抖啊抖，然后抬起剑。 「手臂用力，腰挺直，看着前方。」刘语容每说一句话，身体就靠过去一点，最后，基本上是贴着罗玉。 画面很姬。 但是罗玉因为这个抬剑的姿势，手在抖。 因为刘语容将她的姿势调整到了最规范的站姿，但是这个姿势，让人站多一分钟就累得大汗淋漓。 「坚持住哦。」刘语容的声音甜如蜜。 这个女人的鬼畜，于羡领教过。 第二个，宋黛青。 于羡去找到她的身后，她跟湛稗坐在一起。他们两个人不说话，就是低着头揉着袖子。 终于，宋黛青鼓起了勇气，抬起头想要说话。「师兄……」 「师妹。」湛稗也正好在同一时刻开口。 两人一愣，又继续低头，衣袖都快被他们揉破了。 粉红色的气泡一直围绕在他们之间。 「没救了。」于羡跑了。 第三个，文莲之。 于羡去到的时候，发现到处都找不到她。倒是他藏起来的白懿少年，依旧躲在她的房间看书、学习。 于羡朝着房间举起拳头，无声威胁了一下，随后也跑了。 第四个，柳枝枝。 她是唯一一个看到于羡的人，她跑过去问于羡，「你有什么事吗？」 柳枝枝的萝莉音听得于羡起鸡皮疙瘩。 人不应该，至少不可以。 「如果你是担心试炼大会的话，到时候你可以和我组队。」柳枝枝含羞地提出邀请。「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就算名次不怎么样，起码路人有人一起照顾。」 「我会考虑的。」于羡待不下去了，速度熘了。 第五个，叫做元依依。 于羡是第一次看她，怎么说好呢。 春天的花瓣随风乱飞，她在阳光下转身，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天空的太阳一样。 她是柳霁尘的师姐，治癒系美女。 于羡表示自己是有被美女治癒到，但是她的戏份真是太少了，而且没有什么性格特点。不是于羡看不起她，她可能真的是某个同人作者大人的冷cp爱好产物。 他可惜地摇摇头。 好了，现在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自己。 还有一个。 于羡转身，准备奔向栖息峰。 他在思考问题，没有注意到身后有来人，所以当他猝不及防转身的时候，就跟后面走来的人撞上了。他比较矮小，被来人撞倒在地上。 「唔。」于羡屁股落地。 对方没有说话。 于羡不爽地抬头。 撞倒他的人比他大一点吧，大概在十六岁左右，他扎着高高的马尾，英俊帅气，但是嘴唇薄，双眼细长，看起来似乎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哟。」他双手抱胸，颇为不屑地俯视于羡，「这不是几月峰的独苗吗？」
第43页 「我是啊。」于羡看着他，「你是谁？」 少年放下手臂，阴森森地盯着他，「权笑格。」 出现了！柳霁尘在琼华重玄的第七个对象！ 栖息峰的少峰主权笑格，崇拜柳霁尘崇拜得死去活来，甚至想要抛弃自己的父亲，去成为柳霁尘徒弟，结果被柳霁尘拒绝了的小少爷。 「我找你很久了，我要给你下战书。」权笑格伸出食指，指着于羡，「在这次试炼大会中，只有赢了的人才有资格待在柳哥哥的身边。」 于羡：「你有病病？」 第17章 哥哥、喜欢和鬼魅 于羡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因为柳霁尘而向他提出挑战的对手，居然是同为男性的权笑格。 权笑格眯起眼睛，随后立刻蹲下身，想要抓住于羡的衣襟。 于羡对于这个动作太熟悉了，他经常动不动就被人抓衣服，于是在权笑格的手过来的时候，他立刻挪着屁股退后，让他的手落空。 权笑格一愣，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操作。 于羡感慨，「你的名字有个笑字，但是脸上不经常带笑容啊。」 「给我过来！」权笑格拉着于羡的腿，将他拖到自己的面前。 「衣服脏了，你快住手。」于羡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地板上被拖过去。 权笑格将他拖过来以后，终于成功抓住他的衣襟，他将于羡的衣服拉紧，然后凑到他的面前去。 「太近了。」于羡尴尬地转过头，不愿意跟他对上眼神。 他的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嫉妒火焰，于羡无法承受。 「他看上你什么？」权笑格认真地问。 这样的问法实在是暧昧。 于羡瞪大眼睛，抓了抓后脑勺的头髮。 该不会真的在男频里面搞基吧，为什么他找了那么多对象，有吃醋行为出现的只有这一个男人。 「你喜欢师尊吗？」于羡问得很直接。 「喜欢！」权笑格回答得毫不犹豫。 于羡的脑袋往后仰，迫不及待远离他。「放手，你放手先。」 「我第一次看见柳哥哥。」权笑格突然陷入回忆当中。 于羡根本就没有心思听他讲话，他一心只有远离这个可疑的男人，「你先放手，我们有话好好说。」 权笑格从某种意义上讲，跟于羡是同一种人。因为他也没有听于羡表达意见，只是自说自话。「我第一次见到柳哥哥是在琼华重玄的山下，那时候，我的爹带着我去神意门谈事情。我们两个人天黑才走到山下。就在我们要登山的时候，周围的妖魔突然发疯，约莫有一百妖魔鬼怪涌上我们。我们栖息峰是专门打探消息的峰门，根本就没有多少战斗力。就在我和我爹快要被妖魔吞食的时候，是柳哥哥出现，击退妖魔，救了我们。从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关注柳哥哥，按照我收集的消息，他是全修真界无出其右的天才。我一直想要成为他的弟子，但是他说，他不想收弟子，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当师父的资格。」他刚开始的语气很柔和，到后面，越来越激动，「然后呢！你怎么蛊惑他！成为他的徒弟的？」 少年情怀总是诗。 「你说的话太长了，我没有听清楚。」于羡逃避他的诘问。 「总之，我要堵上柳哥哥弟子的位置，向你提出挑战！」权笑格做出结论。 于羡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有几斤几两，「我拒绝。」 「就你这样的懦夫配当柳哥哥的弟子吗？」权笑格疯狂摇晃他。 于羡装死。 他们两个人异常的行为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于羡觉得权笑格倾诉心肠的台词过于让人觉得羞耻，于是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 「给我放下手。」权笑格拉下他的手。 于羡正好想要嘲笑权笑格的一些话，于是他笑得满是恶意，眼角因为憋笑而湿润。 权笑格是第一次认真看他的脸，愣了一下。 眉目如画。 于羡过于饱满的脸颊模煳了他五官的精緻度，但是仔细一看，他好看得足够叫人眩目。 「啊哈哈哈。」于羡对上他的眼睛，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柳哥哥，啊哈哈，你喊他柳哥哥，好羞耻。」于羡拍开权笑格的手，捧腹大笑。 权笑格还在愣愣地盯着于羡的脸，眼睛虽然失神，但是他的嘴巴不饶人。「总而言之，我不同意你成为他的徒弟。」 于羡还在笑，他被戳中了笑点了，一时半会根本就停不下来。 一只黑色的履云鞋停在了于羡的身体旁边。 于羡顺着那只脚抬头。 他对上了一双清澈的棕色眼眸。 「你坐在地板上做什么？」柳霁尘问，然后朝他伸出手。 权笑格还压着于羡。 柳霁尘皱眉，弯下腰，改为拉住于羡的手臂。他用力抽啊抽，将他抽了出来，随后抱起，扶直。 于羡看到柳霁尘出现，抱住他的手臂，「柳哥哥，你来啦。」 柳霁尘知道于羡在挤兑自己，他先不管他，看着权笑格，「少峰主，我家徒弟还小，经常口出狂言，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你，还请你多多包涵。」 权笑格看着柳霁尘护着于羡，心情更加悲愤了。「柳哥哥，我想要成为你的弟子。」他直接说。 柳霁尘咳嗽一声，脸上的表情相当尴尬，「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少峰主是栖息峰峰主的弟子了。」
第44页 「我随时可以跟我爹断绝师徒关系的。」权笑格觉得自己其心可鑑。 于羡啧啧摇头，这关系太复杂了。 「多谢少峰主抬爱。」柳霁尘是真的觉得困扰，他的手搭在于羡的肩膀上，将他拉得更近一点，「我只需要一个徒弟就够了。」 权笑格盯着于羡，恨得直咬牙齿。 柳霁尘不知道自己在激怒权笑格，他觉得自己在维护于羡的自尊心，「于羡很好，我很满足。」 「啊啊啊！！」权笑格逃避现实，转身跑走。 于羡为他节哀，「他喜欢你。」因为权笑格现在看起来太可怜了，于羡决定帮助他，传达他的心意。毕竟，他的任务就是帮柳霁尘找到真爱嘛。 「我知道，他说过很多次。」柳霁尘岿然不动。 于羡捂脸，暗自窃喜。 已经be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于羡好奇地问。 柳霁尘伸出手，揪住他的后衣领。 于羡被提了起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到了，回去练习。」他是来回收他的。 于羡被提走了。 如此训练一个月，于羡已经成功入门修仙了。 柳霁尘想要测试一下他的学习成果，于是折了一根树枝，然后站在他的对面，「用尽全力攻击我吧，如果可以碰到我，就算你赢。」 「赢了以后有什么奖励吗？」于羡抬头，带着一脸骄傲的表情。 柳霁尘是出了名的无情，「赢了没有奖励，输了今晚爬山。」 话还没有完全落音，于羡就用了一道疾风咒，冲到了柳霁尘的面前。手里拿着长生剑，冷酷地朝着柳霁尘砍了过去。 柳霁尘在他手一动的时候，就知道他想要搞什么小动作了。所以于羡抬剑的时候，他已经脚一点，往后飘走了。 于羡知道他对战柳霁尘，不可能一击即中，所以在第一次攻击以后，他没有犹豫，立刻甩了一道火符，用风咒加速度，弹到柳霁尘的面前。 火焰燃烧，柳霁尘用树枝一挥，就将火花飞走了。 这一个追击点埋伏得很好，但是风咒的速度太慢了。 就在柳霁尘可惜的时候，身后起风。 他一愣，随后回头。 于羡跃于半空中，长剑快要噼到他的脑袋上。他黑眸里的意志坚定，动作干脆利落。 柳霁尘一惊，手上不由自主用力，树枝挡住长生剑，然后用力一挥。 「啪。」于羡连带着被挥走，他人被甩到了悬崖边，脸朝地。 「小羡羡。」柳霁尘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有想过要动真格的，但是在那一瞬间，他不自觉就产生了杀意。他赶紧跑过去，扔掉了树枝，将于羡翻了一个身。 「碰到你了。」于羡发出狡黠的笑声，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 柳霁尘一愣。 「嘿嘿。」于羡得意。 柳霁尘面无表情，然后抱起他，将他从悬崖边上扔了下去。 「啊啊啊啊！」于羡的惨叫声响彻几月峰。 没一会儿，于羡自己用御风咒飘上来了。 「对战的时候很聪明，也知道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战术。」柳霁尘总结，「但是每样法术的力量度都太弱，如果遇到跟你旗鼓相当，或者只是比你厉害一点的，你应该可以取胜。你最不能碰到的是用实力压制一切的对手。」 「我为什么会每样法术的力量度都不够？」于羡好奇。 柳霁尘闭嘴、合眼，不愿意说。 于羡看不习惯他这副模样。 果然，柳霁尘说出来的话让他不乐意听。 「因为你没有天分。」 于羡捡起柳霁尘刚刚扔掉的树枝，追着柳霁尘打。 他的进度在柳霁尘的预料之中。 也许是看柳霁尘最近心思都放在了于羡的身上，文成睿忍不住派人过来，提醒柳霁尘，他该下山行走一段时间了。 这一次需要连续去几天。 柳霁尘跟于羡说了一声，然后让他靠着墙壁站。 「做什么？」于羡一脸茫然。 柳霁尘找了一块墨石，对准于羡的脑袋上方，画了一条横线。「记录一下你的身高。」 于羡感觉到了屈辱。 羞辱完自己的徒弟以后，柳霁尘就御剑跑了。 柳霁尘走了以后，于羡也不练习，他找了一张纸，在上面涂涂画画，连线、接着做计算题。得出一个算是合理的结论以后，他心满意足地将纸张收好。 于羡白天大部分时间在修行，小部分时间下山去，调查一下柳霁尘对象们的动向，了解他们的生平，再收集一下他们的爱好。 萧明旭很满意他的工作态度，修行和补充恋爱线，两方面都没有落下。 由于他经常往山下跑，一来二去，大家渐渐就熟悉了于羡，有一些甚至跟他处得还算不错。 于羡这几天几乎把琼华重玄的地盘都摸清楚了，今天，他将来到一片他没有踏足过的土地，观星台。 观星台属于天道峰管辖，是琼华重玄十二峰中最高的一座，峰顶之上，还有一汪清池，据说在某个时刻，还可以映出未来的景象。 观星台向所有琼华重玄的弟子开放，本意是鼓励大家都学习观星术，了解世界大道，以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修行境界。 但是琼华重玄大部分弟子只会在一个时间涌出观星台，就是考试之前，想要占卜出考试的题目方向。
第45页 天道峰峰主闻言，痛而决定，在每次考试之前，都关闭观星台。 于羡也想过去观摩一下天池，想要去看一下，看看能不能看到柳霁尘的真命天女。 可惜当他知道天池的存在的时候，观星台正好在关闭期。 于羡本来是准备在山下瞎逛一圈的。 因为观星台关闭，现在天道峰下没有一个人。 当于羡到的时候，有一道声音喊他。「朋友！」 于羡听到声音，左右张望。 「上面！」 上面是天道峰峰顶。 「请上来。」那个声音继续传到于羡的耳朵里面。 虽然现在观星台关闭，但是于羡还是御剑直上。 他上到峰顶的时候，一个弟子正好趴在悬崖边，急切地看着他。「我是观星台的守门人，我突然有点尿急，想要上厕所，你可以代替我守一下门吗？」 「可以吗？」于羡倒是不在意。 「可以，只要看到弟子上来，让他们下去就可以了。不过现在也不会有人来，只要有个人在这里就守着可以了。」弟子捂住裤/裆，着急地转来转去。 于羡收剑，下地，「好啊。」他答应了。 弟子道谢一声，「树下面有糕点和茶，你先用着点心吧。」说完，他转身就跑。 于羡也不客气，他跑到弟子说的树下，果然看到了一盒糕点，以及茶水。于羡直接在树下坐好，翘着二郎腿，拿了一块点心，惬意地咬啊咬。 星光璀璨，除此之外，今夜无风也无月。 于羡看着一池星河，甚是悠哉悠哉地想着，这样的风景，该是时候遇到一段美好的邂逅。 就在他这个想法落地的时刻，平地起了大风。 于羡一愣。 一人御剑来到了这里，他背对着于羡站着。他穿着宽大的白色衣袍，完全遮挡住了自己原本的身形，白色的鞋子，白色的手套，完全束起头髮的后脑勺上，绑着一根带子。 他站稳以后，立刻回过身。他的身姿优美，脸上带着一副白色的面具。苍白的白，阴森的白，黑乎乎的眼眶，画上去的红色一条线嘴唇。 白色的鬼在此刻降落。 他满带杀意，血腥味与妖魔的气息在他的身上缠绕。 于羡手中的糕点掉了下去，等他认出面前的人是谁以后，他转身想要跑走。 「站住，你再动，我就杀了你，唿唿。」男人发出极度愉悦的笑声，像是鬼魅一样飘到了于羡的面前。 于羡欲哭无泪。 糟糕，遇到比鬼都恐怖的东西了。 鬼魅棕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从于羡的头髮摸到他的脸颊，动作温柔，就像是抚摸至爱的情人一样。 于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尊，救命啊！ 第18章 轮迴、巫罗和于羡 白色的鬼行走在妖魔遍地的街道。 他的衣袖染血,手里紧紧攥着妖魔的心脏，那颗心脏还在鼓动，血液染红了他的白色手套。他像是飘一样来到了某个卜卦摊位上，然后粗鲁地将心脏扔在桌面上。「这是你要的东西。」 「哦，这是奇兽的心脏。」算卦的卦师兴高采烈地捧起心脏,他伸出长长的的舌头，舔了一下血腥的器/官，他的口水沾染了黑红的血,水渍因此变色。 因为饥渴,卦师不停地吞口水。 男人觉得噁心，退了一步，「我要的东西呢？」男人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是某一种可以发出恐怖声音的老旧乐器一样。 听到男人的催促，卦师忍住了现场吃生鲜的冲动,他拿起一旁的竹筒,神神叨叨地摇了几下，随后将里面的铜钱倒出来。他将重叠在一起的铜钱分开,随后舔了舔手指。 男人戴着面具，面具上面画着一张笑脸。 红色的笔，带血腥味道的笑。 但是他嫌弃的眼神告诉所有注视到他的人，他面具下的脸不仅没有笑，还很冷漠。 卦师看完卦，喜笑颜开，「你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 男人调整面具,瞪着卦师，「如果我不是已经验证过你的卦象很准，我现在已经杀了你了，我讨厌别人玩弄我。」 「非也，非也，我绝对没有玩弄公子。」他伸出指甲过长且没有修剪过的食指，手指指着男人，「你寻找的人也在寻找你，生生世世都是如此。」 「那他在哪？」男人一把揪住卦师的衣襟，他的手上都是血，因此也沾污了别人的衣服。 卦师被他突然的发难吓到，连忙举起手。「还差一点点你就可以遇到他了。」 「嗯？」他不爽地发出威胁的声音。 卦师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如果你不介意遇到的还不是他的他，也可以。」 「玩我吗？」男人用力，将卦师的衣襟转了半个圈，让他唿吸困难。他恶狠狠道，「要么说点有用的东西出来，要么我今天就将你的尾巴砍下来，做冬天时候用的衣服料子。」 卦师吓得快要现形了，「观星台的天池！你去看看吧！」 男人冷漠地哼了一声。 「求求你去吧，晚了的话就来不及了。」他欲哭无泪。 男人只好丢下他，飘然离开。 卦师目送他远去以后，立刻抱起男人刚才带来的心脏，然后收摊，抱着自己的东西跑了。 跟恶人做交易，是险事，犹如在钢索上走路。
第46页 但是得到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他禁不住诱惑。 男人御剑飞行，行过寻常人家的街道、越过山川、飞上高峰，然后停在了某一座可以欣赏这个世界上最明亮的星星的山峰之上。 他飘然降落，长袍在夜风中发出凌厉的声音。他抬起头，白色的宽大衣袍、白色的面具，携带一身令人不寒而慄的煞气，好像是真的鬼差降临。 「啪。」有东西掉落了。 他听到了声响，用凌厉的眼神瞪了过去。 等他看到面前的人以后，眼睛瞪圆了，惊讶的情绪取代了他原本的狠厉。 一个穿着青色衣袍的小少年正坐在某一棵树下，也正是因为他坐在那里，所以他降落的时候才没有发现这里有人。 小少年看到了他，吓得手里的糕点都掉了。 他慢慢地站直身体。 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他一向穿着看不出身形的衣服，这身装扮让他显得非常高大。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巨大的影子遮挡了许多光明。 是挺可怕的。 于羡默默转身，然后想要悄无声息地爬走。 「站住，你再动，我就杀了你。」男人的声音含笑，听起来非常愉快。 于羡停止了动作，默默坐了回去。他的双手握紧拳头，放在腿上，抿紧嘴巴，不敢说话。 男人的脚一点，立刻跃过了平地，来到了他的前方。 于羡的瞳孔在震。 他看起来真的很怕他。 男人在他的旁边坐下，巨大的威压感让于羡忍不住挪开了屁股。 「我说了你再乱，我就杀了你。」男人不带一丝情绪地重复自己的话。 于羡的屁股不动了。 男人也挪了一些，贴紧他坐。 因为紧张和害怕，少年的身躯温度上升，散发出热气。 于羡唿吸困难。 妈耶，他就知道，只要他待在琼华重玄，迟早有一天会遇上这个变态的，但是他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是琼华重玄的新弟子？」男人问。 「是。」于羡的声音小得就像是蚊子在碎碎念一样。 「哪一座峰？」他再问。 「几月峰。」于羡因为害怕，不论他问什么，都老老实实回答，不敢撒谎不敢调皮。 「柳霁尘的弟子？」他问。 「是是是。」于羡像是捣蒜一样点头。 他是被主角罩的，你千万不要想要对他下毒手。 「名字。」 「于羡。」 「临渊羡鱼。」男人听到他的名字，想到一个成语。 于羡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有这样的意思，「是是是。」他对着男人，什么都说是，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他不是什么临渊羡鱼，他就是一条咸鱼。 「我唤做，巫罗。」他介绍自己。 于羡忍不住吐槽，「那你该穿黑色的衣服。」 巫罗变出自己的剑，握在手中。 无言的威胁更叫人胆战心惊。 于羡立刻闭紧嘴巴，「对不起。」因为不张开嘴，他说话含煳不清。 「你怕我？」他发现了。 于羡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你说吧。」他被他逗笑了。「我不杀你。」 那于羡就要说实话了，「你打扮成这样，正常人都会怕的。」他不是正常人，他不是怕他的打扮，他是想起了上辈子被这个男人按在地板上摩擦时候的场景，所以才害怕。 「是嘛？」巫罗说着话，然后突然转身。他将剑收了起来，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抱住于羡的脸颊。 于羡被吓得瞪圆了眼睛。 巫罗用力，稍微提起他，他眯着眼睛，从面具开的缝隙里看少年。「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我是……」于羡怕自己唿吸跟不上了，「大众脸。」 巫罗的手用力，捏着他脸上的肉。 于羡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吧，他好像被他故意调戏了。 这个人好像没有他想像中那么恐怖了，是因为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巫罗继续问他。 「天池有个弟子看守，他去上厕所了，我帮他看一下。」于羡说实话。 「哦，我问的是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重复自己的问题。 观星台，观天下走向，个人际遇。 尤其是这一汪天池，有时候还能窥到天机。 来这里的人，都是有事相问。 巫罗看着在自己的手中，任由自己蹂/躏的少年，笑了，「我知道了最近琼华重玄要开始试炼大会了，你来问题目。」这几乎是琼华重玄弟子们的惯例活动了。 于羡说：「虽然想过，但是主要目的不是这个。」 「那么主要目的是什么？」 他说，「主要是来帮我的师尊算一下姻缘线。」 巫罗盯着他。 「我的师尊老大不小了，也没有个对象，身为弟子，我不着急谁着急，于是就……」谁知道最近观星台不开放。 「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巫罗吐槽他。 「你怎么知道他不着急，万一他非常想娶老婆，只是生性羞赧，始终没有踏出第一步呢？我关心他，我错了吗？」察觉到面前的人对自己没有杀意以后，于羡的一张小嘴又开始叭叭叭。
第47页 「柳霁尘生性羞赧？」巫罗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你看错人了。」 于羡摇头，还带着他的手一起摇，「我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巫罗笑嘻嘻，连带着手用力，狂揉他的脸。 于羡的心情是要死要死。 一个杀人魔蹂/躏你的脸，想必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能不紧张。 「好可爱啊，真想吃掉你。」他笑着说，声音就像是坏掉的乐器一样。「嘎嘎嘎。」 于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阻止他吃人，还是阻止他也成为炼铜术士。他只知道，在萌发阻止他的念头之前，他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觉得他的吃应该是物理意义上的。 「叔叔，我没有得罪你啊。你放我回家吧，我的师尊该回家了，晚点要找我了。」于羡求饶。 在这条时间线上，我们还只是陌生人。 「如果我真的要吃掉你，柳霁尘能奈我何？」他狂妄道。 于羡呻/吟一声，身体往巫罗的反方向倾斜，「他可以，他超级厉害，你不信可以找他对战。总之，你就当我没有来过，放我走吧。」 于羡对柳霁尘这个主角的信心是一百分，他觉得就算柳霁尘被打死了，也能找到办法死而復生。 巫罗伸出手，将他拉了回来，「你那么信任他？」他笑声刺耳。 于羡觉得在他的身边实在是太煎熬了，堪比被扔在炼炉里面被火烧。「主要是我现在归他管。」 「好了，不玩了。」巫罗说，「小鬼，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说话就说话，不要对他搂搂抱抱的，他们不熟。 巫罗掐住他的脸，眯着眼睛，逼近他，「你有什么亲戚跟你长得特别像吗？」 于羡闻言，立刻摇头。 他在这个世界，独一无二。 「唔。」巫罗显然不相信，「说谎的话，我就把你肢解、吃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跟你长得特别相似的亲人，或者，你知道有哪一个大人跟你很像吗？例如，你的父亲？」 「我的天啊。」他真的在这里没有爸爸，「要是有，也只可能是柳霁尘了，你去找他吧。」 「噗。」巫罗被他逗笑，「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柳霁尘的儿子？」 「极度有可能，我们长得很像，性格也像。」于羡继续胡扯。 「那算了。」他干脆利落地松开了手。 于羡捂着自己的脸，再一次想要逃跑。 「我想要去天池，你带路吧。」巫罗站了起来。 于羡懵逼，「我真的只是过来临时顶工的，我不知道天池在哪里。」他偷偷地睨了巫罗一眼，巫罗黑乎乎的眼眶里面，棕色的眼睛就像是刀子一样飞向于羡。于羡被威胁，但还是大胆给出建议，「您老去吧，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来过这里。」 巫罗伸出手指一指，「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谢了。」但是他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你是想要自己走，还是我提着你走。」巫罗给他选择。 于羡委屈地站了起来。 巫罗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他走上了一条小路。 于羡的心情是很紧张。 「你很怕我？」巫罗低头看着小孩的头顶。 于羡说：「是有一点。」 「除了衣服，还有哪里可怕？」 「你的面具很可怕。」 「那我摘下来？」他和善地问。 于羡疯狂摇头。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如果看到了这种人的脸，要么被杀人灭口，要么是被死死绑定。 「算你聪明。」巫罗笑了。 于羡现在就怪自己太聪明了，他这么就能想到帮柳霁尘算命呢，想到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走一圈，还要帮人看门，你看，现在遭殃了吧。 「哎呀，真是好可爱啊，不如带你回家好了。」巫罗自言自语。 于羡不敢说话。 巫罗笑着看他。 于羡顶着压力，说一些实话，「其实我特别不可爱，特别爱惹事，还喜欢逼叨逼叨。我承认我长得是有点可爱，但是吧，你不会想养这样的小孩的。」他以前在孤儿院，被领养过好几次，然后每一次都被退回。直到遇到了那一个缺心眼的养父，他无视了他的所有异端，也就是，他没有发现他的奇怪之处，才把他带回了家。 「呵呵。」巫罗只是笑。 被他揽着，于羡这才发现他的袖子上沾了许多血液，还是散发着妖魔味道的那种。 妖魔的气息对于于羡来说是莫大的吸引力，他的眼神渐渐迷濛起来，不再拒绝被他揽着。 巫罗发现于羡注意到他的衣袖了，告诉他，「这是我去挖一只魔兽的心脏的时候，弄脏的。」 于羡听到他的话，被吓清醒了。「你对妖魔的恶意太大了。」 「我对所有生物的恶意都大，我是公平的。」 于羡想，好吧。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走，巫罗走到某一段路的时候抬头，「到了。」 于羡望向前方。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池水，它的范围并不大，呈圆形状，清澈透底，犹如一面镜子。星辰的光映在池水之上，晨星沉于清水之下。 璀璨发亮，尘世间可能独此一面如此美丽的镜子。 巫罗放开于羡，自己走了过去。
第48页 他走到池水边，池水仍是池水，巫罗仍是巫罗，巫罗没有映在池水的表面。 巫罗嘆了一口气，「都怪你，我跟你聊天的时间太长了，错过了天池可以预见未来的时机。」 天池可以映出未来的一些景象，尤其是占卜人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天池开放的时间未定，有一个偶然的时机。 卦师让巫罗早点来，就是因为他算出了天池开放的时间。 于羡被吓了一跳，「喂！你的影子没有在上面！」 「有什么好稀奇的。」他不屑。 「很稀奇！」于羡用肯定的语气告诉他。 「天池可以映出未来的景象，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巫罗在池边坐下，「没有生死，没有结局，没有一切，所以天池没有办法映出我的样子。」 于羡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巫罗在天池旁边坐下。 于羡想了一想，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在他的左边坐下，当然，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 巫罗睨了他一眼，无声嘲笑他的胆小。 「咳咳。」于羡遇到全新的剧情，忍不住好奇了。「您需要一个倾诉对象吗？」 巫罗真的忍不住大笑了，「唉。」他撑着脑袋，专心致志地看着于羡。「你的名字叫于羡。」他确实很有倾诉的欲望。 「是。」于羡回答。 巫罗又笑，「未来魔灵域的域主，大陆最知名的大魔头。」 这下轮到于羡喷了。 「唉。」他真的觉得很可惜，「以后就算变成魔头了，也要爱干净，不要跟那些脏兮兮的魔物混在一起？」他的声音难得得可以说是刺耳，但是语气却莫名有点温柔。 「你……你在说什么？」于羡心虚地摸着自己的头髮。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以后魔灵域的域主，更重要的是，他这么知道自己的几个狗腿都是脏兮兮的？ 巫罗不解答这个问题。 于羡在这一瞬间有两个想法，一，这个人看起来对于观星台的路很熟，证明他不是第一次来了，就是说，这个人不止一次来这里占卜，所以，他是从天池看到他的未来的。二是，他也是穿书的吗？ 于羡看向他的眼神很惊悚。 巫罗看向他，「我在找一个人，如果你遇到了跟你很像的人，可以告诉我。如果你拿他的踪迹来换，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一生，你可以躲避一切不好的，达到完美的一生。」 于羡抖啊抖啊，他有第三个想法。 「我已经过了很多次这一辈子了。」巫罗无端端开口。 重生！ 于羡瞠目结舌。 「我为正道而活，第一辈子却被正道所害。然后，我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白色的鬼伸出一根手指头，「我自认为我已经洞察天机，我自命不凡，这一次一定会得到我想要的所有东西，并且成功活下去，我做得更好，得到更多人的尊重，得到更多的地位。但是越是靠近高位，就越被人针对，于是我第二次被自己人所杀。」 白色的鬼伸出第二根手指，「还有第二次机会，这一次我要爬得更高，我不要那些背叛我的人了，我要自己独享这个世界。因为太过贪心，我被自己所吞噬。」 白色的鬼伸出第三个手指，他轻轻地摇了摇小手臂，发出癫狂的声音，「我以为这已经够了，结果我又拥有了第三次机会。这一次，我不顾一切，杀死了所有在前世以及前前世辜负我的人。我成为了魔灵域的主人，准备将这个世界染成墨黑的缸。但是！为什么呢！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死在同一天！」 于羡被他吓到。 「下一次还是这样，下下次还是这样！无论我选择抛弃一切，还是我选择隐而不发，我就是没有办法活过某一天。」 他是第一次跟其他人聊起这件事情，他用力抓住于羡的手臂，眼中满是癫狂的光。他将自己映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面，想要从别人的人生中窥探自己的未来。 反覆重生，反覆死去。 他一开始以为重生是上天给他的馈赠，后面才发现那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而且太残忍了，他已经熟知了一切，知道谁会背叛他，谁会离他而去。 到达一生终点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持着长剑立在天地间。 于羡已经完全被吓傻了。 「所以我要找一个人，一个跟这个世界的轨迹完全不一致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与我的命运有关，他跟你长得很像。」发完疯以后，他慢慢冷静下来。 「有……有名字吗？」于羡的嘴巴干涩。 「于月清。」 这个名字，怪不得他会怀疑他想要找的人是于羡的爸爸。 但是于羡在这个世界是真的没有爸爸啊。 「我曾经在每一世都见过他。」巫罗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但是很快就不见了，仿佛消失了一般。」 隐藏人物。 不对。 于羡的脑袋在运转。 重生，一本小说里面，可以重生的人物一定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但是为什么于羡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是后半段才出场的人吗？但是他人就在琼华重玄，为什么没有早点埋伏笔？ 巫罗又凑到于羡的面前。 于羡觉得压力山大。 「你终有一天不能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他说，「你的体质特殊，等到一天你开始遇到魔物，吞食魔物，你就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但是等你真的那么做了，你就是全正道要追杀的魔头。顺便说一句，如果你不怎么做，你体内的封印就会一直压着你，把你变得更小，让你湮没。」
第49页 你说的，他都知道。 于羡现在的心情可以用几个词语形容，惊悚、惊诧、惊吓。 「但是比我好。」他很落寞，「没有终点的人生真是太可怕了。死亡，是一种恩赐。」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 好吧，他是有在犹豫要不要安慰这个人。 于羡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个人继续说，「我第一次看见你，以为你是他的儿子，差点想要杀掉你。」 于羡的手撤了。「为什么想要杀掉他的儿子？」这一个点，于羡不明白。 巫罗笑得很奇怪，「这个是秘密。上辈子我也见过你，但是你很隐秘，我没有真正见过你的真容。」 因为，做坏事，要低调，否则，会死掉。 「早说你长得那么可爱，我一定会手下留情的。」巫罗又上手蹂/躏他了。 不会，于羡总结他的话，如果他上辈子看到自己的样子，发现自己跟那个他找的人很像，他早就死掉了。不会抓他回琼华重玄，然后让他有机会逃跑。 巫罗突然眯起眼睛，「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于羡闻言，微抬头，鼻子闻了闻，「很香的味道。」 「等等。」他猝不及防拔出了一把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套裂开，手掌的血涌出。 于羡崩溃了，他面前的是什么变态啊，还搞自残，他能不能不跟他聊天了。 巫罗念了一段咒语，然后合起手掌，当他再张开手的时候，他的手心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虫子。巫罗将虫子扔在地板上，然后一巴掌把它给拍死了。 「我就说我怎么情绪不稳定，原来是有魔物一直跟着我，呵呵。」他笑得很开心。 于羡面无表情，不敢随便说话。 巫罗扔掉破了的手套，用手帕抱住伤口，他包得密密麻麻，将手都包成了一个包子的模样。「如果不想落得跟那个魔物一样的下场，就把脸凑过来。」他说。 于羡立刻抬起脸。 「真可爱呀。」巫罗继续捏他的脸。 于羡脸上笑嘻嘻，心里在骂他的祖宗十八代。 「抛弃柳霁尘，跟我走怎么样？」他问。 于羡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 他还在等他的答案。 「不太好吧。」于羡说得很小声。 「哈哈哈哈。」他今天真的很开心。「你有那么喜欢他吗？」 于羡被他突然的问题问愣了。 「回答呢？」他说。 于羡用可疑的眼神看他。 「你看什么，再看下去，我就挖出你的眼珠子。」他威胁道，声调缓慢，如果不是他的声音太难听，应该是很温柔的一句话。 于羡立刻转头，不敢看他。 不看他，就只能看着眼前的池水。 池水的边上，有一棵大树，树栽种在旁边，被风一吹，就有一片叶子落在池面上。撩起涟漪，水的波纹从远处推过来，绕乱了倒影。 于羡问题，「你说你的影子不会从这池水中映出来？」 「是啊，神奇吧。」他带着笑意说。 于羡指着池水，「那这是什么？」他问。 巫罗顺者于羡的手指看去。 清澈的池水，因天上星而明了，他的倒影跟于羡的倒影靠在一起。 这下轮到巫罗瞠目结舌了。 有未来的人才能被预测未来。 巫罗看着自己被映在未来的景象当中，震惊得不能说话。 「小朋友！」外面有人喊了。 「那位小兄弟上茅厕回来了，我要回去了。」于羡站起来，他拍了拍巫罗的肩膀，「如果你这一次还是在那一天死的话，我建议你先自杀，就可以破除固定循环了。」 巫罗还在愣愣看着池水中自己的倒影，忘记阻止他的离开。 于羡趁他不备，迅速逃跑。 当他离开的一瞬间，池水中的倒影全部不见了。 除了于羡的，还有本来属于巫罗。 但是巫罗没有挪动，他仍然坐在池边。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倒影随着于羡的走开而消失以后，立刻转头，去追寻他的背影。 于羡当然不知道自己离开以后的事情，他寻着刚才那位弟子的声音，找到了出口，跑了出去。「朋友，我在这里，刚刚看到有一个人上来，我去让他离开了。」他朝着那位弟子走去。 「哈？居然还真的有人上来啊？」那位弟子吓了一跳。 于羡恼他，「你去得也太久了！」但凡他回来得早一点，他就不用听那么惊悚的剧情。 谁想要知道这个世界除了他，还出现了其他bug啊！ 「不好意思，我拉肚子了。」弟子弯腰道歉，「应该是因为吃那些糕点吃到的。」 于羡皱眉，「什么糕点？你放在树下的糕点？」 「好像是。」弟子揉着肚子，「我拉了好几次了。」 于羡捂住嘴巴，他刚刚吃了好几块。 弟子看向于羡，「你吃了啊？」 「不是你让我吃的吗？！」他要生气了。 弟子一脸抱歉。 今天净没有好事。 在弟子反覆的道歉声中，于羡惴惴不安地御剑下山。 在他飘在半空中的时候，一道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面。「今天的事情要是说出去，我就真的要把你关起来了。」声音嘶哑难听。
第50页 于羡打了一个抖。 那个人似乎很后悔对他那么坦诚，于羡自从看到他从自己手中抽出一只魔虫后就知道，他是真的被影响，所以才会巴拉巴拉说那么多话的。 于羡保证自己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毕竟他有自己的任务。如果这个人只是一个偶然的bug，他也不想去干扰他的事情。 毕竟变数越多，这个世界的剧情就会越不对劲，相对应的，柳霁尘的人生轨迹可能会被改变。 于羡摇了摇脑袋，准备将今晚听到的东西都摇出去。 结果脑袋摇了几下，他的肚子突然叫了几声。 于羡皱眉。 他的肚子疼。 急急忙忙跑回几月峰，于羡过了一会，在茅厕虚脱地飘了出来。「妈的，流年不利。」 于羡等肚子舒服一点以后，立刻去洗澡，接着颤颤巍巍地爬上床，准备睡觉。 睡到半夜，半梦半醒之间，有一个人出现在床边，伸出手，摸着于羡的脸。 「师尊？」于羡眼睛都没有睁开，就猜到出现的人是谁。 在床边的人将他踢开的被子给他掖好。 于羡的手从被子里探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睡吗？」他问，问完以后，脑袋一歪，迅速睡着。 于羡是觉得，昨晚出现的人应该是柳霁尘。 但是第二天，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的旁边并没有人。 他开始一天的锻鍊。 早饭是鸣寻峰的弟子送上来的，于羡问他，「你带了多少人份的早餐？」 「一份。」弟子回答，「不够吗？」 鸣寻峰的弟子从某种情况上讲，比任何人都清楚所有人都去向，因为他们要准备饭菜之类的东西。 「我的师尊没有回来吗？」于羡问。 「柳峰主最近都不会在峰里。」弟子告诉他。 那昨晚帮他盖被子的人是谁？ 于羡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在原地跳了两下。 太可怕了。 于羡本来想今天去找萧明旭，问清楚他这里有没有什么重生的角色。但是因为弟子的一番话，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被监视了。 要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他是真的会死吧。 这么想着的于羡，决定先把那个男人的事情搁置一段时间。 但是他仍然需要去找萧明旭，他有一件事情忘记了。 萧明旭今天终于没有扫地了，他抱着一个大包子，惬意地看着庭院中的梨花飘然落下。 于羡突然出现在他的旁边。 萧明旭也没有被他吓到，反而问他，「吃饭了吗？」 「吃了。」于羡回答他。 「那就好。」萧明旭继续欣赏落花，「轮迴。」他说，「多么有意思啊。」 于羡侧头看他。 「我说的是四季的轮迴。」萧明旭补充道。 淡黄色的花瓣落下，映在萧明旭的眼睛里面，将他的色彩都改变。「春来春又去，一年一次的轮迴。轮迴对于树木来说是幸福的，因为它再生了。但是轮迴的存在对于花瓣来说是残酷的，因为不管树木有多少遍的轮迴，都跟它没有关系，它只此一生一次的绽放。」他问于羡，「你怎么看？」 「因为一生一次，所以才绚丽吧。树木的花和叶子凋谢了，它就变成了干枯的树枝，干巴巴。但是花是漂亮的，从花苞到枯萎，一生一次，一生始终的美丽。」于羡也一起欣赏梨花被风吹落的美丽画面。 可是树木也不可悲啊，明年春天，它依旧有花儿再在它的身上开放。 当产生这个念头以后，于羡笑了。原来自己还是乐观主义者。 萧明旭乐了，「就是这个道理。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有个剧情我不太记得，所以来问你。」于羡回神。 「问吧。」萧明旭很乐意帮他解答。 于羡抓了抓头髮，「小说里面我是参加了这次试炼对吧，我是第几名来着？」他需要走剧情啊。 萧明旭看着于羡，喜不自禁，「对哦。」 「你知道吗？」他问。 萧明旭点头，「我知道，你是第一名。」 有一种不是很意外，但是又有一种绝倒的感觉。 「这是一个伏笔，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你只是一个拖油瓶弟子，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一个终极boss！」萧明旭说得可兴奋了，「最重要的是，这一个主角打脸对家门主的一个剧情！本来大家都觉得柳霁尘的眼光不好，找了一个废材弟子。没有想到，他的能力居然那么强，可以把废材变成天才！还把文成睿看好的一批新弟子全部都打败了。」 于羡无语凝咽，「所以我那么辛苦，最后高光时刻却都是柳霁尘的吗？」 「你有意见？」萧明旭问。 「多多少少有一点，希望大家可以关心我一下。」他的愿望很卑微的，但是看萧明旭剧透的这语气，感觉他赢了，柳霁尘嗨了，然后剧情全部转向那边了，累死累活的他似乎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算了。」于羡就是脾气太好了，「那么在书里面，我是怎么拿到第一名的。」 萧明旭眨眼。 「你不愿意说？」于羡猜到了。 「我没有不愿意说，就是忘记具体操作了。」 「第一名啊。」于羡望着蓝蓝的天空，思考了一会，「算了吧，其实不拿第一名也没有关系，只要在及格线上就好了。反正柳霁尘打脸的剧情有那么多，也不缺那么一个。」
第51页 萧明旭好心提醒他，「因为你赢了，造就了柳霁尘跟书里面某一个角色有一次深入地交流。」 于羡的心在颤抖。 就是说，他必须要上了。 「这一次的试炼大会，主要是你们这些入门一两三年的。」萧明旭说，「稍微来得久了的都不用去，所以你的对手其实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多。」 于羡有被安慰到，「那我会很简单就取得胜利吗？」 「那不行。」萧明旭对他现在的实力有个估算。 于羡的眼珠子转了转，「现在我有什么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吗？」 「有。」萧明旭告诉他，「文成睿去年收的弟子，天才修真剑士，方圆。」他说完，不得不补充两个字，「等人。」 于羡：「……」 他现在真的太次了。 「你呢？」于羡问他，「你需要参加吗？」 「我不需要，我是后勤。」萧明旭说。 于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萧明旭突然心里头有一点不安。 「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于羡拍了拍他的肩头。 大家都是工具人，谁比谁高贵。 柳霁尘后面几天依旧没有回几月峰，于羡独自一个人在家里，日程排得满满的。 闲着没有事的时候，于羡会看看那本同人文，意图从里面找出一些关于巫罗的线索，或者关于自己的线索。但是这本同人文基本以开车为目的，没有涉及太多大剧情。 于羡再看，最多也就只能知道柳霁尘的敏/感/点在哪而已。 就在他翘着二郎腿，犯烦恼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 是柳枝枝给他送饭来了。 虽然她现在还小，但是也说不定以后会是于羡的师娘。 「我给你送饭了。」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低着脑袋，偶尔她会不小心抬起头对上别人的眼神，或者说话的时间持续太长，她的脸就会一片红晕散开。 面对以后可能是师娘的对象，于羡的手夹着书本笑吟吟地，用善意的眼神看着她。 「你在这里还习惯吗？师兄经常会外出，如果你……你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玩。」她果然开始结巴了。 于羡长了一双桃花眼，弯着眼睛笑着看人的时候，无故起春风。 但是他看起来太小了，脸颊都是饱满的肉，于是不管他做什么，看起来没有情/色，只有可爱。 于羡在嗑瓜子呢，「我可不玩小孩子的游戏。」 「不是……玩游戏，是大家一起修炼。」柳枝枝将饭菜放到他的面前。 于羡撑着脑袋，依旧笑着看她。 当柳霁尘御剑而行，降落回到自己的屋子前面的时候，听到了里面有对话的声音。 「你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于羡。 「修行。」弱弱的声音响起。 「你经常来几月峰吗？」于羡继续问。 「没有。」 「为什么？我的师尊如此英俊帅气，有空经常来坐坐多好啊。」 「唔。」 「你不觉得我的师尊英俊帅气、诚实可靠、天才又勤奋吗？」 于羡拿出了电视购物主持人的气势，恨不得九十九元就将柳霁尘打包送上门给柳枝枝。当然，前提是，在她成年之后。不过，不管情况怎么样，不妨碍他到处散发柳霁尘的好形象啊。 「你看，他姓柳，你也姓柳，这就是缘分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柳枝枝这一辈子都没有用过那么大的音调说话，她说完以后，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她呜咽一声，随后跑了出去。 大门一推开，柳霁尘就站在她的面前。 青年如兰芝玉树，令人心神缭乱。 柳枝枝的脸蛋立马红得就像快要爆炸一样，她抬起食盒，挡住自己的脸，然后迈腿就跑。 柳霁尘面无表情地目送她跑了一段路，随后望向门内。 于羡正整个人坐在椅子的上面，他小巧玲珑，一张椅子就可以让他完全窝着。他完全没有想到柳枝枝会突然跑掉，愣愣地伸出手，拿了一块放在桌子上的饼干，然后放在嘴巴里咬。 咔嚓咔嚓。 「不许玩弄同门师叔。」柳霁尘教育一声，随后进门。 于羡看到了他，眉开眼笑，并且准备扑过去。 「不用了，你自己坐好吧。」柳霁尘阻止他起身，然后掏出手帕，擦了一下他沾了饼干屑的嘴角。「看来你在这里适应得还挺好。」 "还行。"于羡意识到自己有点冷淡以后，立刻故意露出憨厚的笑容，"就是有点想师尊。" 青年与少年。 简陋的房间与无垠的天地。 春天的气息浓厚。 柳枝婀娜榴实繁，榴墨轻明榴子鲜。 「真的吗？」柳霁尘笑得明显在表现自己现在很虚情假意。 于羡握住他的手，抬眼看柳霁尘。柳霁尘的眼睛太过于光亮，让他接不住下面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巫罗：抛弃柳霁尘，跟我走怎么样？ 于羡：有钓鱼的嫌疑。 谢谢支持～请给我评论吧，塞个小小的红包～～～～～ 补上，榴枝婀娜榴实繁，榴膜轻明榴子鲜。引自李商隐的《石榴》。
第52页 全诗是 榴枝婀娜榴实繁，榴膜轻明榴子鲜。 可羡瑶池碧桃树，碧桃红颊一千年。 第19章 对战、蝴蝶和作弊 因为剧情需要,于羡决定拼尽全力，在这次试炼大会上勇夺第一名。 柳霁尘察觉到于羡的努力了，他看到小徒弟太过于用功，贴心地嘱咐他需要适当休息一下。 于羡表示，「时间不多了,休息什么休息。」 态度嚣张且理所当然，好像他才是师父一样。 柳霁尘存心作弄他，「那么跟我实战一下,让我来检验一下你的成果,给你一些有用的修炼建议吧。」 柳霁尘是实战大师，而且战斗力系数高，各方面的技能也均衡。于羡觉得他的提议不错,于是，他站起来,甩出了自己的长剑。「好啊,来吧。」 他动作漂亮潇洒，握剑的姿势正确,甚至站好以后，已经开始摆好姿势，进可攻击，退可闪躲。 柳霁尘有些意外，他看过不少弟子，但就算是门中人推崇的天才弟子，都未必有他的意识。 被敌人打得屁滚尿流也可以成功逃跑的意识。 于羡知道自己未来是要当反派的,一开始就在做各种心理准备了。 柳霁尘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上甩了甩。可以，还算顺用。「你是想要我认真一点，还是想要我放点水，让你挣扎一下。」他友善地徵求于羡的意见。 「一下子就把我打败的话，根本就给不了什么我建议吧。」于羡很理智。 「聪明的孩子。」柳霁尘很欣慰，然后朝于羡伸出手指勾了勾，「来吧，我的小羡羡。」他调戏道。 于羡松松手脚，做好准备。 柳霁尘静而不发，等他先发招。 于羡御风沖向他。 柳霁尘觉得这一招有点眼熟。 于羡手一挥，一道火焰打到他的面前。 这一套战术，跟他们第一次对战的时候，于羡的先手一模一样。柳霁尘没有不耐烦，他抬起树枝，手一挥，就将火焰打开。火焰在接触到树枝的时候，在半空中燃起火焰，瞬间就乱了柳霁尘的眼。就在火焰挡住他的视线的时候，背后起风了。 柳霁尘微笑，然后缓缓回头。 上一次，于羡就仗着火焰的掩护，然后偷偷跑到了他的身后。怎么他现在还用这一招。 他转头，背后空无一人。 柳霁尘一愣。 火焰被钢铁制作的剑刃挥开，于羡的剑尖直指柳霁尘的脑袋。他人小手短，为了缩短两个人之间的空间，他双手持剑，然后一手推过去。 柳霁尘没有回头，反手用树枝挡住。 于羡想往左边攻击，柳霁尘立刻回身，拦住他的去向。拉不开距离，就没有办法挥剑，于羡换做往右边跑，柳霁尘的脚一伸，第二次阻止了他的意图。 走无可走，于羡只好在方寸之中，跟柳霁尘打起来。 剑与树枝互相交锋，于羡不管三七二十一，总是挥剑。柳霁尘觉得有趣，所以没有一下子反抗，就跟着他一起，挡过来挡过去。刀光剑影，交锋不断。 不久，柳霁尘就发现于羡的意图了，因为他的树枝快要断了。 「净会耍小聪明。」柳霁尘喃喃自语。 「你不爽啊，打我啊。」于羡嚣张笑道。 「打你就打你。」柳霁尘做了个预告，然后手用力。 他居然用树枝，将于羡的剑打飞了。 于羡惊讶了一瞬，但是动作没有停。长生剑已经和他是一体的，他的手一伸，飞到了半空中的剑立刻响应他的召唤，要回到他的手中。 柳霁尘打断了他的召唤，他一树枝抽于羡的屁股。 「哇！」于羡被他意想不到的攻击方向给吓到了。 柳霁尘再徵求他的意见，「你想要一直被我抽，还是掉下悬崖。」 于羡咬牙切齿，「胜负还未分！」他果然是反派的命，说出来的话就像是给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旗子再吹一口气。 柳霁尘一树枝挑起他，然后用一道风，将他轰下了悬崖。 于羡双手抱胸，头朝下，无所谓地做自由落体运动。 在他快要触地的时候，柳霁尘及时出现，将他抱住，然后飞了回去。 「再来一次，你用全力吧。」于羡想要领教一下。 柳霁尘很乐意响应他的期望，「好的。」 大概十秒钟以后，于羡再一次被轰下了悬崖。 柳霁尘去接他，于羡抱住他的脖子呜呜大哭，「我觉得我的自尊心被伤害了。」 柳霁尘托住他的屁股，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的战斗意识很好，反应速度也很快，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那我为什么那么渣？」于羡明知道答案，但还是要找虐。 「因为你的天分很一般。」柳霁尘继续伤害他的自尊心。 「哇！」于羡果然被伤害到了。 吃午饭的时候，柳霁尘特意把鸡腿夹给他，「吃多点，长高点。」 对于柳霁尘的好意，于羡给他的回报是诚实，「我不喜欢吃鸡腿，里面的肉没有味道。」 柳霁尘后悔今天早上的树枝扔得太早，他现在想要抽小孩。 于羡非常擅长糟蹋别人的心意。 来送中午饭的人是柳枝枝，早上的时候，于羡被柳霁尘扔来扔去，完事以后，趴在树下干呕。来到山上的柳枝枝看到这一幕，立刻担心地凑了过去。柳枝枝很担心他，又是递手帕，又是嘘寒问暖的。
第53页 于羡表示不必，「不好意思，你可以先走开吗？我需要一个人默默唿吸。」 柳枝枝闻言，只能走开了。 柳霁尘撑着脑袋，看着吃饭的于羡。「你是不是没有什么朋友？」他提出自己的疑惑。 于羡摇头，「不啊，我交了超多朋友。」说完，他开始念名字，足足念了一条长名单的名字。 这个名单里面，上至天道峰的峰主，下至扫地的阿伯。 「你一定自作多情。」柳霁尘松手，坐直，开始吃饭。 于羡睨了他一眼，默默喝汤，也不解释。 「晚点你自己读书，我需要去白昼峰一趟。」柳霁尘告诉他这件事情。 白昼峰，文莲之所在处。 「你去哪里做什么？」又去找那个小婊砸吗？他不允许！ 「找门主报告一下这段时间山下发生的事情。」 「那个王八蛋？」他更不允许！ 「说话注意点。」柳霁尘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然后笑吟吟道，「总是口不择言，很容易落人话柄的。」 于羡抬起手，在他的手上面，再加了一双手，将自己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对不起，他习惯了，毕竟上辈子他才是老大。应该是其他人害怕自己说错话，传进他的耳朵里面。而不是他怕自己说错话，让别人听到。 柳霁尘将手抽出来，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我很快就回来。」 「我跟你去吧。」于羡怕他受欺负。 「不必。」柳霁尘习惯了。 于羡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柳霁尘只是笑。 柳霁尘出门的时候，于羡强烈要求自己要跟着去，甚至都抱在柳霁尘的腿上了。柳霁尘不敢用力甩，于是就伸出手扒，扒了起码有一盏茶的时间，这才把于羡拉走。于羡被拉走，又重新扒拉上去。看时间过去太久，自己快要迟早了，柳霁尘只好捡起他的长生剑，然后塞他手里，接着将他扔下悬崖。 趁着于羡飞上来需要时间，柳霁尘赶紧跑了。 当柳霁尘到达白昼峰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回头看，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 他很久没有那么狼狈了。 去到大殿，文成睿站在窗台，听到有人进来了，他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是柳霁尘。「你回来了？」 柳霁尘行礼，「来报告一些事情。」他把近段时间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往东边走的方向，绿珠镇，那里的村民开始饲养一种叫做鹘的动物。那一样名为鹘的东西，我是第一次看见，希望门内派栖息峰去调查一下。还有就是往西边走的礼安镇，前镇长已经退休，换了原本的二把手，兰戚。我们跟礼安镇相交非浅，所以门主你需要在这段时间给兰戚写一份庆贺信。」 「其余的呢？」文成睿问。 「叛逃的人已经处理了。」柳霁尘言简意赅。 文成睿沉默，他不想多谈这件事情。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先退下了。」柳霁尘拱手。 「嗯。」文成睿有点冷漠。 任何人看到这种景象都会这么觉得，文成睿实在是冷漠得让人觉得不快。但是柳霁尘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看到了文成睿背在身后，紧攥的手指。他自己的十指相扣，反覆揉捏，一开始力道很轻，到后面，恨不得刮下自己的肌肤。 他在承受莫大的压力。 柳霁尘在关上门以后，几乎听到了文成睿急切的问话，「巫罗还没有回来吗？」 他在找某个怪物。 柳霁尘将门关好，确定不会漏出缝隙，让他的声音泄露出去。 也许是于羡的影响，柳霁尘稍微也在心里夸赞了一下自己，他太体贴了。 离开大厅以后，柳霁尘在路上遇到了文莲之。 春天，草长莺飞，蝴蝶飞舞。 她拿着一把扇子，正在花园中扑蝴蝶。周围也有不少少女，但是她是最吸引人的目光的。她欢快笑着，秀美的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珠子滴滴转着。文莲之握紧了扇子，视线跟着蝴蝶走，等蝴蝶靠近过来的时候，她立刻拿着扇子扑了过去。 天上的太阳正好，光穿过枝叶的间隙投落到她的身上。 柳霁尘觉得很神奇，这个世界待她不薄，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光鲜亮丽的样子，并且总是以他最喜欢的姿态。 其实按照她的本事，要抓什么蝴蝶都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她不用法术，执着地用扇子扑来扑去。虽然扑不到，但是也不气馁，只是跟周围的人扑在一起，嘻嘻笑着。 巧笑倩兮。 「柳哥哥！」没有文成睿在，文莲之就以从前的称唿喊他。 看见了柳霁尘，她立刻不要蝴蝶了。 不过，她本身就像是一只蝴蝶，黄色的裙子在风中扬起，她轻盈地飘到了柳霁尘的面前。「你来找我玩吗？」她高兴地问道。 「最近你应该不能出去玩吧。」柳霁尘和善地说道，态度正常。 「你怎么知道？」文莲之惊讶地用扇子捂住嘴巴，随后，她回过神，立刻补充自己的话，「最近我要帮爹爹一起布置试炼大会的题目。你的弟子，小于羡准备得怎么样？爹爹似乎决定，如果这一次表现太差劲的人，会被逐出师门。」 「我不会让于羡离开我的。」柳霁尘淡淡道，「就算他得了最后一名，也不会。」
第54页 文莲之笑着看向他的眼睛，「好稀奇，你还是第一次那么护着一个人。」 柳霁尘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往前仰，笑容满面地凑到文莲之的面前，「一点也不稀奇啊。」 因为他突然凑到自己的面前，文莲之吓了一跳，随后脸颊微红。 柳霁尘微微收敛笑容，然后站直，离开她。「你最近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啊。」文莲之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又红又烫。 柳霁尘朝她摆手，「我也没有事，就先离开了。」他说完以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立刻转身就走。 「柳哥哥！」文莲之喊着他。 柳霁尘回头，肩膀上的头髮因为他的动作滑落。 文莲之的语气有些落寞，「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了，也很久没有一起聊天了。」 柳霁尘笑得疏远有礼，「没有很久吧。」 「真的，很久了。」她怅然若失，「如果我不经意间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我在这里道歉。」 柳霁尘合上嘴巴，没有说话。 「如果是因为爹爹爹话，我也道歉。」她急切地说，似乎是确信他一定会因为自己的话动摇，「我知道爹爹总是让你去很远的地方，处理很多困难的任务，但这都是因为爹得信任你。只要你好好做，再按照你的实力，以后琼华重玄一定会……」 「我没有在意。」柳霁尘打断她的话。 文莲之嘆气，「那等你心情好了，再来跟我说说你最近发生了什么吧。」她总是适可而止地体贴。 「谢谢。」柳霁尘感谢她的停止。 文莲之轻轻地说，「我只是希望你低落的时间可以缩短一点。」 可是，我一点都不低落。 柳霁尘的话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普通地执行了任务而已。 柳霁尘熟门熟路地离开了白昼峰，当他走出去的时候，立马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身影。于羡双手抱胸，怒气沖沖地看着他，一只脚还在点着地板，不耐烦地抖来抖去。 蝴蝶在春天的空气里四处飞舞，并且那些动物分不清面前的人类究竟是绝色美女，还是圆乎乎的小孩子。 拥有透彻蓝色翅膀的蝴蝶停在了于羡的肩膀。 大恶人肩膀一抖，将蝴蝶挥走了，表情还十分凶神恶煞。 「你居然敢没有缘由就把我扔下山崖，真是很大胆啊！」他嚣张跋扈地抬起下巴，态度猖狂地就像是习惯位居高位的大人。 「不是没有缘由。」柳霁尘快速跑向他，「不是因为你黏黏煳煳的，所以我才动手的吗？」 「哼。」于羡冷哼。 柳霁尘走过去，想要摸他的头。但是于羡明显因为这次的事情生气了，他看到柳霁尘的动作，没有像之前那样乖乖站着，反而拿出了长生剑，用剑柄挡住了他的手。柳霁尘不恼怒，乖乖收手。 于羡因此生气，「你是不是男人，我叫你不要碰，你就不碰。」 柳霁尘挑眉，伸出手，拎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拖走。「不要在别人门口瞎嚷嚷。」 于羡还在痛心，「你这样是泡不到妹子的！」 柳霁尘不知道他为什么特别关注自己的感情生活，「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试炼大会还剩下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了。」 「我必须拿到第一名！」于羡有莫名其妙的战意。 他不像是那么好胜的人，柳霁尘觉得有点意外。但是随即，他想到了刚刚文莲之说的话，大概就明白了，他的徒弟好像知道了，如果不合格的话，就会被逐出师门。其实柳霁尘大可告诉他，让他放心，就算你不合格，最后一名，或者根本就没有办法完成试炼，他也不会赶你走的。但是柳霁尘的为人有时候实在是鬼畜，他也想要知道于羡能坚持到哪一步，就是他便缄口不语。 于羡不知道柳霁尘的打算，自然尽力而为。 他还去研究了一下往年的题目。 笔试，从修真界的歷史到炼丹的知识再到咒术的研究。 这个没有问题。 对战，两两对战，一直剩下最后一个人。 这个大概要完。 群体试炼，所有的弟子跑到一个地方，接受任务。 这个可以动手脚。 为了找到空间实施自己的阴谋诡计，于羡特意找萧明旭出来。 萧明旭已经习惯于羡无事不起早的风格了，「你又有什么吩咐吗？」身为一个系统，他其实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他自认为，遇到了那么多穿书者，还没有几个可以让他撼动的。 于羡伸出手，握成拳头，大义凛然道：「我现在要想一个阴招，在群体试炼当中，把有能力的人都排除出局，把他们给陷害了。」 萧明旭：「……」他觉得他高估了自己，刚刚他的表情快要崩不住了。「这个不好吧，靠自己努力不好吗？」之前来的人都很努力的。 于羡在花坛边上坐好，双手交握，撑住自己的下巴，一脸阴沉。「我前一个月也是想要靠自己的。」 「你当然应该靠自己，你最后可是担负着灭世的任务。」萧明旭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他，其实他也不能干扰这个世界太多，否则的话，时间和空间都会变得混乱的。 于羡理直气壮，「我最近去考察了一下我的敌手，天才修真剑士方圆等人……我觉得我应该赢不了。不动手脚是不可能的。应该说，我是大反派啊，为什么我不可以耍阴招！」
第55页 「你未来是大反派，现在是柳霁尘的平庸弟子。」萧明旭斜视他一眼。 于羡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也不需要你做太难的事情。」 「那你说说。」萧明旭姑且听他说完。 于羡：「你不是在做后勤吗？把群体试炼的地点和考核方式给我，如有必要，把你们设置的环节也告诉我。」 天才流、逆袭流、绝地求生流，一定都不如，作弊流。 萧明旭有点犹豫，「这好像不太好。」 于羡闻言，转头就走，「那我回魔灵域了。」 萧明旭立刻拉回于羡，「我说。」 于羡回头，笑得像花儿一样。 是个狠角色！ 萧明旭如此觉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你这样是泡不到妹子的！ 柳霁尘：（扑） 于羡：你干嘛！住手！ 柳霁尘：不是你的意见吗？说不要就是要。 于羡：…… 谢谢支持啦，给小心心 第20章 压力、风大和心冷 于羡将这一次参加试炼大会的人的名单列了出来,粗略算了一番，有三十个人。于羡拿着毛笔，问萧明旭，「你觉得我的实力排在几位？」 萧明旭伸出手指，在名单上点来点去,然后大概在二十名的地方停下，「这里吧。」 「行。」于羡也不恼怒，就在萧明旭说的地方做了一个记号,「谁比我更加垃圾？」 萧明旭的手指戳在纸面上,点啊点，「这几个太蠢，这几个太弱,这几个综合素质不高。」 他的语速很快，但是于羡的手也不慢,他将萧明旭说的人都标记起来。 「好了,我现在需要去看看现场。」于羡收起纸笔。 萧明旭希望他再考虑一下，「我觉得吧,做人还是要有一定的原则，不能以陷害别人的方式来得到胜利。」 在他说话的时候，于羡拔出长生剑，准备御剑飞行，「快走，快走！我晚点还要回几月峰训练，不要啰啰嗦嗦的。」 萧明旭嘆气,他算是明白了，于羡是决定一定要作弊。 「这一次群体试炼的地方是栖息峰。」萧明旭指明前路。 说起栖息峰，于羡就想起权笑格。「说起来，如果参与试炼的是最近几年来入门的弟子，那么权笑格应该不在名单之中吧。」毕竟他是栖息峰的少峰主，应该入门很多年了。 「不，权笑格正式拜师的时间甚至比你还晚。」他告诉于羡，「他是在柳霁尘决定收你为徒以后，才入门的。虽说如此，但是他精于打探消息，而且同时擅长阵法与咒术，是个人才。」 于羡暗暗咬牙。 不用萧明旭明说，他也猜得出来，权笑格之所以会那么晚入门，大概是因为在他来之前，还对柳霁尘死心不息，依旧有拜他为师的念头。 「没有想到第一个让我感受到压力，居然是这个人。」这种竞争好比找工作，职位只有一个，你明明入选了，但是竞争者还虎视眈眈，准备在你掉线的一瞬间顶替而上。 「你面对柳霁尘，没有感受到压力吗？」萧明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于羡点头，「试过有压力。」 「例如？」哦，他没有自己想像中傻吗？ 于羡转头，望着前路，然后低下眼睑，「他赐我长生剑，让我试剑，攻击他。这是一个游戏，赢的规则是我碰到他就可以。于是我故意弄一个障眼法，然后再闪到他的身后，让他攻击我。我自认为按照柳霁尘的为人，就算我出其不意，也不会出什么事。但是柳霁尘面对我突如其来的攻势，反应是自然的，他在转身应对这个情况的时候，散发出了杀气。」 于羡那时候吓了一跳。 这是杀人的气息。 如此浓郁。 「虽然我最后没有事，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觉得柳霁尘那时候是想要杀掉我。」 萧明旭看向于羡的后脑勺。 于羡幽幽地嘆了一口气，「虽然是圣父，但果然是主角。」 萧明旭说：「是吗？」 于羡再嘆一口气，「他是不是天然有对反派的雷达啊，我们那一战像不像书上的伏笔？」 「我觉得还好。」萧明旭说话不冷不热。 于羡松了一口气，「那还好，不然我那么怂的表现，就要被记录下来了。」 萧明旭说：「比起你自己的表现，你可以更多关注你的任务。」 「我要不是为了任务，我用得着来作弊吗？」于羡不屑地撇嘴巴，「我如此霁风清月，现在居然做出如此卑劣的行为，是对我二十来年人生的侮辱。」 萧明旭提醒他，「我们呢，选人的时候，有做调查，所以你这个人是什么样子，我们都一清二楚。」 于羡温言，装聋，继续恨恨道，「我太懊恼了，我高洁的人格因为柳霁尘蒙受了黑点。」 这下轮到萧明旭装聋作哑，他实在是不想接这句话。 「但是他们加起来，都不如那个男人给我的压力。」想起那个人，于羡的手臂自动起鸡皮疙瘩。「巫罗。」他喊出那个名字，这两个字让他生理性恐惧。 「你见到他了？」萧明旭惊讶，他显然是知道他的。 说起那个人，于羡正想问问，「他是重生的人？」 萧明旭合上嘴，微笑。
第56页 于羡还在等他的回覆。 「不知道。」萧明旭含煳其辞。 于羡睨了他一眼，「不能说吗？」 「不知道。」萧明旭重复自己的回答，这一下真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哼。」于羡哼笑。 「不过。」萧明旭可以告诉他一件事情。 「什么？」栖息峰就在前面两。 两人御剑飞行，在栖息峰停了下来。 「琼华重玄背后真正的执掌人，其实是他。」 于羡落地，一下子差点没有站稳。 「对，他是bug。」萧明旭说。 于羡想要表示震惊，但是他想了很多个方式，最后选择了瞪圆眼睛。 这样显得比较没有那么浮夸。 他虽然平常咋咋唬唬，但其实性格非常淡定。 「你若有空，就除掉bug吧。」萧明旭说话的方式很随意。 于羡抓了抓脑袋，「我要是跟他对战，被他除掉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可以的。」萧明旭给他加油鼓气。 于羡无视了。 当他们一落地，萧明旭立刻使用隐身系统，遮住了自己和于羡的身影。 茂密的森林，停留着许多动物。尤其是鸟类，它们齐刷刷站在树枝上，黑熘熘的眼睛四处转来转去。 「栖息峰里所有的动物都是栖息峰的人豢养的，这些动物是用来传达信息，以及打探消息的。如果被它们发现了我们，栖息峰的人下一瞬间就会赶到，把我们都抓住。」萧明旭说明情况。 于羡的身高大概到萧明旭胸下的地方，他抬头看萧明旭，问他，「你的实力到哪个程度？」 「我是系统。」萧明旭微笑，并不直接回答问题。 「扫地机器人？」于羡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拿着扫把的人。 「管理系统。」萧明旭委屈了。 「算了。」于羡不是很在意，转回头。 萧明旭指着前路，「小矮子，你看。」 小矮子？ 于羡立刻抬头瞪他。 萧明旭报復完于羡，这才继续说话，「这次群体试炼很简单，应该说，除了柳霁尘那一届因为人数太多，规则太残酷，其他的试炼都不难。」 主角待遇，反派表示可以理解。 「你们三十个人，会分成六个组，然后直直朝着这条路奔跑，一直到终点为止。」 「跑步？」于羡嘆息，「虽然我不是主角，但也是最终反派，可以再给点重视吗？」 「路上有设置重重障碍。」萧明旭带着他，一路讲解。「虽然是组队，但是最终排名是按照达到顺序。这种规则，有可能会导致内讧。」 于羡抓住自己的一缕头髮，拉了拉。「明白了。」 「就是这样。」萧明旭问他，「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一个点。」既然决定了要作弊，于羡不会客气，他将自己需要的陷阱告诉了萧明旭。 「就这样？」萧明旭有点意外。 「还有。」于羡还有一个问题，「如何决定队伍里面的人员？」 「抽籤。」萧明旭果断回答。 「嗯，太过没有技术含量了。」于羡说，「那到时候我需要你凑齐两个队伍，其余的我就不管了。」 萧明旭睨他一眼，想着，来了，他必定是想要跟最强的四个人一个队伍，浑水摸鱼。确实，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不说可以得到第一名，起码名次会在前列。再加上笔试，他的成绩应该就不会太差。「怎么凑？」明知道他的打算，萧明旭还是要问出口。 于羡说：「简单，你把笔试前五名凑在一起，然后把我和笔试最后四名凑在一起。」 萧明旭一愣。 于羡看到他的表情，以为他很为难，于是相当虚情假意地问，「你是觉得麻烦吗？」麻烦也给我去做！ 萧明旭摇了摇脑袋，他望着天空，细想了一会，然后拍了拍耳朵。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弯腰，将耳朵凑到于羡的面前，「你可以再说一次吗？最近我的听力不好。」 于羡很乐意重复一遍，「你将笔试前五名凑成一队，然后把我和笔试成绩最后四个人凑成一队。」 萧明旭拍了拍耳朵，「不好，看来最近系统真的出故障了。」 于羡说：「交给我，你过来。」他对修理东西很有心得。 萧明旭蹲在于羡的面前。 于羡伸出手，冲着他的脑袋两边，一起拍下。 萧明旭：「……」 于羡解释道：「小时候，我家电视机坏了，我的爸爸都是这么修的。」 「我乃世界系统，不是什么七八十年代的电视机。」萧明旭拍开他的手。 于羡笑了，「你应该听见了，到时候就拜託你了。」 萧明旭不太放心，「你认真？如果你真的被赶出师门，到时候你要自己想办法回来，我可不会理你。」 于羡自信，「不会的，如果按照我的方法操作，我应该稳占中间位。」 萧明旭任由他发疯，反正后果是他担着，「那走吧。」 两人御剑离开。 当于羡回到几月峰的时候，没有在客厅和房间里找到柳霁尘。 幸好有鸣寻峰的弟子在一旁扫落花，于羡问了之后才知道，柳霁尘去了天道峰。 天道峰守观星台的弟子早跟于羡相熟了，他听说于羡要来找柳霁尘以后，立刻指路，「那一边是天轨，柳峰主正在跟司马峰主聊天。」
第57页 「死马脸……呃，不，司马敛吗？」于羡直接喊天道峰峰主的名字。 「是。」弟子抓了抓后脑勺，在犹豫是否该提醒于羡，他这样直唿天道峰峰主的名字是不礼貌的。 于羡显然没有想那么多，他知道目的地以后，立刻欢快地跑过去了。 弟子继续抓头髮，他此时此刻仍在犹豫，他是该阻止于羡前去呢，还是放任他过去呢？ 就在他思考的一瞬间，于羡已经跑进去了。 于羡进去的时候，首先看到了柳霁尘的侧脸，他依旧穿着他在琼华重玄的弟子服装，红色的中衣衣领竖立，外衣是飘飘的白衣。 他正在抬头看着运行的天轨，面无表情，敛目，嘴唇紧抿。 有点帅。 站在他旁边是一位头髮花白的老年人，他正在摸着自己的鬍鬚，同样用严肃的表情看着他。 于羡察觉了，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准备偷偷熘走。 他一动，柳霁尘就发现有人来了。他一双明亮的眼睛横了过去，结果抓到了某个小矮子。「于羡。」他喊住他。 最怕的就是长辈喊你的全名，于羡尴尬地回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在忙。」 「无妨，过来吧。」柳霁尘朝他招手。 于羡看到他的动作，立刻跑了过去。 柳霁尘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于羡沉默，一瞬之后，他想起了自己现在在柳霁尘的眼中是一个小孩子，过分成熟的话，只会显得自己不正常，于是他装作天真无邪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呀？」 「算。」司马敛回答他的问题。 真是简单的回答。 「算灭世者的踪迹和来歷。」柳霁尘低头看他一眼，补充道。 于羡的心跳开始加快。 「天生天养，集天地恶气而诞生，食妖魔之死魂，魔兽之骸骨。」司马敛看仪器运转，得出结论，「灭世者确实已经诞生，柳峰主，你在魔灵域，没有感受到什么异端，或者发现什么异端吗？如果我没有看错天道的指示，那么，灭世者就是你杀死魔灵域上一任域主的那一天诞生的。」 他在魔灵域遇到的异端，那就是可以在魔灵域活下去的身分不明的小孩，于羡。 于羡想要做好逃跑的准备，但是柳霁尘死死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我没有，我按照你们的吩咐，去到魔力最强大的地方，我只看到了连素春，他说他是魔灵域的主人，我以为你们说的就是他，于是我杀了他。」 司马敛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你一个人杀了他？」 「我一个人，那时候其余的人已经全部死光了，于是我孤军奋战。」柳霁尘淡淡道。 「连素春是魔灵域域主，虽然不如灭世者集天地之恶气，但也是妖魔的老大。」司马敛对他提出疑问。「你怎么一个人能答应他？」 柳霁尘笑得很开朗，「好运吧，他那天看起来很虚弱。」 「他看起来虚弱，恐怕是有原因的。」司马敛说，「灭世者尚年幼，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恐怕他把连素春当成了养料，所以连素春才被削弱了。」 于羡：「……」他不知道，但是你不要仗着他不能反驳就随便胡说八道。 「不止连素春，恐怕在魔灵域死去的众道都变成了他的养料。他吸食了恶气，也吸食了正气，于是气息被掩盖了。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流落到哪里？希望不是被魔灵域的人找到，带回去养着，养成一个大魔头。」 我就在这里！ 于羡无声吶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被你们的救世主捡回来了！ 柳霁尘让他放心，「我会去确认的。」 司马敛摸了摸自己的羊须形状鬍子。 柳霁尘说：「我有一个问题。」 「请说。」 「灭世者既然可以吸食恶气，也可以吸食正气，而且尚且年幼，这不是意味着，如果我们先找到了他，好好培养他，他可能改变命运，不成为灭世的祸害？」 灭世者你都想要感动？ 于羡头疼地按住额头。 「还是杀了吧。」司马敛毫不犹豫说道。 柳霁尘善良的话语让于羡头疼，司马敛残酷的话语让于羡心惊胆战。 于羡默默靠向柳霁尘。 做反派的风险果然很大。 柳霁尘抱着于羡的肩膀，笑着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别有深意。 于羡一颗心在冷风中颤抖。 事情完了，柳霁尘带着于羡离开。于羡本来以为柳霁尘会继续打探他当时在魔灵域究竟干嘛，以来确定他的身份。但是柳霁尘一路无言，带他回到几月峰以后，才笑嘻嘻地蹲下，捏住他的脸。「训练了。」 「魔鬼。」于羡的心比刚才更冷。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你想感动我？ 柳霁尘：我想困住你。 第21章 灵根、选择和丹药 白雪如飘絮,男人拿着长剑，往雪山的顶峰行走。他穿着黑色的长衫，外面罩了一层金色的纱衣，神情肃穆。当他在山顶找到了人以后，就停在了风雪之中。 黑色的眸子与棕色的眼睛对上,随后，便是长久的无言。 于羡是第一次跟一个人长久对视，且什么都不说。
第58页 「你来了？」对方癫狂地笑着,双眸带着炽热的疯狂。「好久不见,我挚爱的弟子，人喊人打的大魔头，预言中的灭世者。」 「嗯。」于羡的语气一如从前平淡,「我来杀你了，按照你的愿望。」 「哈。」他咧开嘴巴,嘴角上扬。 两人再次相顾无言。 于羡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就像是从前那些时光一样，就像从前他天真无邪依靠在正直无私的师尊身边一样。「你作恶多端,想必早有预料到自己迟早有这一天。」他开口，却是同他算帐。「你的罪行无可赦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杀掉你。然后……」 「如果你能杀掉我，就将我的尸骨埋在你的后院吧，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候。」他持剑对着于羡，露出一个悽惨的微笑。「若我杀了你,我就将你的神魂全部散去，身体制作成练尸，一辈子为我所用。」 于羡看着他，觉得可悲。 对面人还在笑，血与雪沾染了他的白色衣服。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候。」他喃喃自语，随后低落地看着雪地。于羡的脚尖摩擦雪花，难过地，仓促地不知所措。 于羡勐地睁开了眼睛。 柳霁尘被他吓了一跳，「你不是睡着了吗？」他今天下山，深夜才回来。他静悄悄回到房间，这才刚点灯，准备上床睡觉。岂料他才发出一点动静，原本熟睡中的于羡就睁大了眼睛。要不是柳霁尘知道自己的地盘防卫极严，他会以为有妖邪熘了进来，上了于羡的身。 因于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太惊悚了。 于羡听到了声音，愣愣地转头，当他看到柳霁尘那双跟梦中一模一样的眸子的时候就眼睛瞪得更大了。「我做噩梦了。」从长梦中醒来不知身是梦中客，亦或是心浮于虚梦之中。 柳霁尘终于有一种于羡是个普通小孩的感觉了，他躺上床，轻声问于羡，「是什么噩梦？」 于羡说：「我梦见我在雪山上走了很久很久。」从山脚走到山峰，留下的痕迹在风雪降落之时就会被覆盖，但纵使如此，他还是留下了一串足迹。 柳霁尘有些心虚，「是因为我今早让你从几月峰跑到天道峰的原因吗？」 于羡一听，觉得很有可能，那他做噩梦，都怪柳霁尘。「我是为了要找一个人而去的。」为了那个人，他甚至提着他不擅长的剑。 因为只有那把剑，才可以斩断彼此的因缘。 「然后呢？」柳霁尘将烛火灭掉。 「然后……」于羡回忆梦中的场景，「我厌倦杀他了。」 他很奇怪，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想法。 我厌倦杀他了。 「你觉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羡想要问柳霁尘。 结果他一问，柳霁尘那边久久没有回答。 「师尊？」于羡喊他。 柳霁尘还是没回答。 于羡皱眉，然后摸黑凑到柳霁尘的面前。因为一下子靠得太近，他差点撞上了柳霁尘的嘴巴。 好险。 万一这是柳霁尘的初吻的话，那他真是罪大恶极。 于羡继续悉悉索索，等他接着倾斜过来的月光，发现柳霁尘已经睡着以后，满腹牢骚不知道向谁发。 更重要的是，柳霁尘今天身上依旧沾满了妖魔的气息。于羡趴到他的身上，深深地唿吸一口美味的空气。 幸好柳霁尘把他困在了琼华重玄，要是放他在外面的话，他可能就是一个整天追着妖魔吸来吸去的小变态了。 虽然现在抓住柳霁尘衣服狂吸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柳霁尘修炼到今天这个地步，几乎可以说是百魔不侵了，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强大，普通妖魔不足以伤害他，所以他有时候难以察觉一些小妖魔会偷偷附在他的身上。但是于羡都能知道，妖魔就是于羡的食物，太久没有吃正规饭的人，连一根鱼香肉丝的味道都能闻得清清楚楚。 于羡吸完衣服，继续偷偷咬住他的脸颊，柳霁尘脸上的肉意外还挺好咬。 吸完前头的妖魔以后，于羡又捧起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附身于柳霁尘身上小小的妖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下子就被人吃掉了。 于羡饱了，无念无想了，可以睡了。 他将柳霁尘的手归于原位，也是因为这个动作，他才发现，柳霁尘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 于羡皱眉，有一瞬间的疑惑，但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今晚的安眠。 睡下去以后，他换了一个梦。 梦里他是一个圆滚滚的萝蔔墩，每天坐在树下乘凉。 然后，某一天，有人去地里拔萝蔔，将他一把揪了起来。 「小羡羡，你再不起床的话，我就要掀你的被子了。」一道阴森的声音在于羡的耳边响起。 于羡睁开眼睛。 凑到于羡面前的柳霁尘被吓了一跳，怎么他最近睁开眼睛的表情那么可怕。 于羡瞪大眼睛，双眼无神，表情呆滞，「我不想起床。」 柳霁尘嘆息，随后微笑，抓住了被子的一角，随后一扯。 只穿着一条短裤的于羡爬了起来。 「我不是让你睡觉的时候也要穿好衣服吗？」柳霁尘无奈了。 「我看你最近都不回家，所以就按照自己觉得舒服的方式睡觉。」于羡坐在床上，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一个人睡觉啊，他需要解放自己。跟柳霁尘一起睡太折磨人了，柳霁尘又要他穿衣服，又不让他卷被子，还让他摆正睡姿。
第59页 请问他是在睡觉，还是在军训？ 柳霁尘铁血心肠，「起来！」 于羡爬起来穿衣服，「我现在有点佩服你了。」 「什么？」 「对着那么可爱的小孩都能下狠手，真是一个狠角色。」于羡表示惊恐万状。 柳霁尘忍不住哼笑。 于羡换好衣服以后，问柳霁尘今天想要做什么。 柳霁尘说：「先吃早餐吧。」 于羡闻言，动作变快了，「你今天做人了。」终于知道要让他先吃饱，然后再修炼了。 柳霁尘没有解释，就让他动作快点。 于羡很快就梳洗完了。 当他推门出去的时候，柳霁尘坐在树下。参天大树，绿色的叶，缤纷的花，摆好的桌子，美味的佳肴。 柳霁尘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转头望过去。他温润如玉的脸庞在细碎的光芒下，静谧美好，像是一副不现实的画。 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候。 「早饭我已经摆好了。」柳霁尘朝天招手。 于羡吐槽，「不许像招小狗一样召唤我。」 说完，他跑到柳霁尘的对面坐好。 柳霁尘等他坐下以后，认真打量他，「你是不是长高了？」 「哈？没有吧。」诞生以来，只在昨晚吃了一顿应该是灭世者应该吃的饭的于羡心虚了。他为了转移柳霁尘的注意力，故意伸手去抓糕点。 柳霁尘没有生气，反而伸出手，接住他的手掌。 突然被握住手的于羡愣了。 「你看，衣袖短了。」柳霁尘冷静地告诉他。 于羡很慌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现象。 柳霁尘侧头，欣赏了一下他的沉默以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长高了吧。」 「嗯，在你离开我的期间，我快速长高了。」于羡反客为主，「那我也有一个问题。」他翻过柳霁尘握住他的手，「师尊受伤了吗？」 柳霁尘的手心有一道淡淡的伤痕，伤痕细长，是被尖锐的刀锋划伤的。 「是呀。」柳霁尘毫不避讳。「好一段时间了吧，痕迹都快要消失了。」 于羡笑嘻嘻，「但是起码一个月前没有的才对吧。」他的记忆力极好，不记得之前柳霁尘的手上有疤痕。 「我其他地方也有很多伤痕。」柳霁尘似乎想到了什么，干脆将衣襟拉开，让他看胸口。 于羡这一看，立马就皱眉。「你遇到了什么？」 柳霁尘的身体，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痕迹都淡了，但是细看数量让人触目惊心。「伤口会自己痊癒的。」柳霁尘伸出另一只手，展示给他。「你仔细盯着。」 看什么？ 看人炸了。 就在于羡的面前，柳霁尘的手臂突然出现了一道伤痕，没有刀剑、没有施加伤害的人，他的手臂上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一道刀痕，随即，开始流血。 柳霁尘淡定地掏出手帕，捂住伤口。「我之前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被诅咒了，我的身体有时候就是会出现伤痕，但是过一段时间就会好。」 「那该怎么办？」于羡愣了。 「会好。」柳霁尘笑了，「你觉得我解释了我的伤口的事情了吗？」 于羡喃喃自语，「我又不是需要你解释什么，我只是关心你。」 好吧，于羡承认，在他看到那道伤痕的时候，确实有想到一个人，那一个在他的面前割开自己手的变态男人，巫罗。 于羡抬眼，看了柳霁尘一眼。 柳霁尘看他还在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干脆伸出手，抹了一下他的脸。 他的手掌正好都是鲜血，血煳在于羡的脸上，他的一张脸立刻变得恐怖起来。 柳霁尘恶劣地笑了。 于羡闻到了血腥味，立刻用衣袖擦脸。「别玩了。」 「对，是不能玩了，我今天是想要跟你聊一些比较正经的事情的。」柳霁尘正襟危坐，「但是因为需要长时间的谈话，所以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好。」于羡也坐直身体。 柳霁尘很满意他的态度，于是擦干净手，喝了杯小茶。 于羡也跟着喝了一口茶。 柳霁尘又吃了个小点心。 于羡吃了三个。 柳霁尘靠在木椅的后背上，满意地抬头看落花。 于羡着急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讲那一件比较正经的事情？」 他的本性是因为好奇而甘愿从高处下跳下的猫。 柳霁尘朝他伸出手。 于羡不解地看着他。 柳霁尘的手放在他的下巴下，轻轻地抓了抓。「你来我这里学习也有一个多月了，其实时间并不长，一般的弟子入门两个月，大概现在还在学习理论知识，最多也就到达御剑和掌握基本气息的程度。」 「你是想要夸我是天才！」于羡明白了。 「不是。」柳霁尘说，「你就算是天才，那也不是修真界的天才。你的灵根资质不高，而且真气运行总是会受阻。先天体质不行，后天再努力，也是有上限。」 于羡愣愣的。 如果他真的是一心想要修炼得道的人，听到了柳霁尘这番话，该有多伤心啊。 也许是对之前的真正反派于羡有了同理心，于羡的眼睛干涩地眨了一下，差点哭了。
第60页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混沌灵根，是一种无论修行哪一种属性，都会带着其他属性一起往上涨的类型。所以我的能力分布很均匀，其中，我最擅长的是雷系法术，主修剑。」 「我是什么灵根？」于羡找虐。 「你是伪灵根。」事到如今，柳霁尘就不隐瞒他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很挫的样子。 「这一种灵根是具有几种属性的灵根，杂烩，各方面都不充裕，不完全，修炼速度会很慢。一般我遇到这种灵根的人，我会劝他回家。」 于羡点头，表示明白，「我等会就去收拾包袱。」 「噗。」柳霁尘忍俊不禁，「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现在跟你讲这件事情，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 听完他的话以后，于羡是真心觉得前途渺茫，「我觉得我好像没有救了。」 虽然他也不用一定要认真修炼。 「灵根改善办法有最简单的办法有两个。」柳霁尘也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修炼大会的时间就要开启了。「一，用丹药的方式开发你的身体，让灵根改善。这一个办法好在简单，我什么都不多，丹药最多，而且比较不伤身体。二，换一根。」 「还能换一根？」于羡觉得自己真是见识短了。 「我可以。」柳霁尘只说自己可以，但是不说办法，「这个办法可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要你能忍受一小点的痛苦。」 于羡拍板，「那就第二个方案吧，我什么痛苦都可以忍受。」 「好啊。」柳霁尘同意他的意见，「那么我们下午下山吧。」 「做什么？」 「找一个拥有优秀灵根的人，让他跟你换。」 于羡皱眉，「换了以后呢？」 「你拥有他的灵根，他拥有你的灵根。」柳霁尘觉得答案很容易理解，他抬手，喝了一口茶，「你的师尊我，钱有很多。只要有钱，总会有人愿意换的。如果时间来得及，我甚至会帮你找到一个最好的。」 于羡沉默，「我觉得来不及找人。」 「来得及。」没有用的建议，柳霁尘不会提，「徘徊在琼华重玄山下的，有成千上百个希望可以进琼华重玄的人。他们既然想要求仙得道，那么多多少少也是知道自己有这个资质才来的。那么多的人，总有一个适合跟你换。」 于羡沉默。 「金钱、灵宝，我什么都可以拿出来跟他换，总有一个会心动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些东西对他来说，比翻手掌还要简单。 看着他的手，于羡恍惚了一瞬间。 他突然发现，原来柳霁尘没有他想像中圣父，但是他却比自己想像中圣父。 既然那些人千里迢迢赶来琼华重玄，而且不顾一切扎营在山下，肯定就是想要修仙。如果灵根被换，他就没有那个可能性了。用金钱，换取一时的理想，值得吗？也许值得，但是会后悔吗？ 于羡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一份若干年的诘问，但是他发现，他不可以承受。 「如何？如果要下山的话就趁早吧。」柳霁尘有一种赶集市的随意感。 「那还是方案一吧！」于羡决定了，就算是伪灵根，他也要用它发扬光大！ 再说了！他的身份可是本书最大反派，以后能弱到哪里去？ 柳霁尘不解地看着他，「你确定？最算丹药能提高你的体质，但是限制也够呛。」 于羡除了不想背负别人的人生的重担以外，还有一个顾虑。「师尊。」他神秘兮兮地靠近柳霁尘。 柳霁尘笑着，也靠了过去。「嗯？」 「灭世者的灵根是什么？」于羡好奇这个。 柳霁尘挑眉，随后回答他，「灭世者的灵根，如果我没有猜对话应该是超灵根，而且还是超灵根中的月灵根，邪仙之体，灭世者出生之后，身体就可以自行修炼。」 于羡：「卧槽。「牛逼。 他的超灵根差点就被柳霁尘挖掉换给别人了。 虽然他不知道他的灵根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应该是超灵根啊！ 柳霁尘行不行啊，有没有一点真本事啊，根本就不会看人。 没有让于羡选择第二个方案，柳霁尘有些遗憾地嘆了一口气。「既然你做了选择，那么，之后我会每天给你相应的丹药，随后交给你，你的灵根可以学习的系统法术。」 「丹药吗？」于羡讨厌吃药。 「不是毒药，放心吧。」柳霁尘今天要说的事情就是这个，「既然不下山，那么你吃完以后休息一下，我们又要开始修炼了。」 「嘤。」他真的是个魔鬼。 药。 丹药。 解药。 毒药。 黑漆漆的小屋子里，文成睿急急忙忙地打开刚刚拿到的药瓶。他的手颤抖着，狼狈地倒出里面唯一的一颗丹药。 他的身体颤抖，每一秒钟过去，他的身体就变得消瘦。最严重的时刻，他的脸颊几乎没有了肉，皮直接贴在骨头的上面。 在自己死亡之前，他将瓶子里面的丹药吞进肚子里面去。 没有多久，他就渐渐恢復了原状。 倒在地板上，他气喘吁吁，含恨地看着药瓶。 巫罗。 他在某天的某个地方，遇到了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他卖给他一些丹药。
第61页 用了那些丹药以后，他的灵根体质得到改善，甚至境界差点得到了突破。 他贪心，为了可以突破境界，去向那个男人要了更多的丹药。 结果就是，他被下蛊了。 如果不按时服用药物，他就会被吸干气息而亡，血肉散去，变成白骨。 控制住了文成睿，巫罗坐在琼华重玄最高的位置上，诡异的面具对着他，嘎嘎直笑。「你狼狈的脸庞，我真是多少次都看不厌。」他说出了让人理解不了的话。 文成睿摸着心脏，咬牙切齿。「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药瓶掉落在地板上。 药瓶由柳霁尘的手上转移到于羡的手上。 于羡拿到药，有点犹豫。 柳霁尘故意学着他的表情，皱眉嘟嘴，「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当然不会。」于羡笑了笑。 第22章 尘世、男女和混乱 柳霁尘给他的药瓶里面只有一颗药,而且还特别大颗。 于羡拿出那颗药，举起来对着太阳，然后一只眼睛闭着。 将黑色的药完对上太阳，光从它的背后折射，好像是太阳变成了黑色的一般。 「师尊。」于羡慢悠悠地说,「太大颗了，吞进去会死人的。」 柳霁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掰开吃吗？」 毒药、蛊药,是没有办法逃过于羡的眼睛的,这确实是一个丹药。最重要的是，他体质特殊，越是对常人有毒的东西,对他越是有益。所以，于羡其实根本就不担心柳霁尘会在药物上面害自己。 于羡将丹药掰成了两半,然后放在嘴边咬。 「你既然想要在试炼大会中得第一名。」经过这段时间,柳霁尘算是明白了，于羡当初定下目标的时候,并不是一时的冲动。「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帮助你。」 于羡还在啃那个丹药，他一边啃，一边往嘴边送水，根本不能回答柳霁尘的话。 「我已经跟文门主申请了，直到你参加完试炼大会，这期间我都会留在几月峰。」柳霁尘的手指敲在桌面上，「我会好好训练你的。」 于羡翻译他的最后一句话,我会好好虐你的。 柳霁尘看着还在吃药的于羡，突然心情很愉快，「为师再教给你一个道理吧。」 「嗯？」 「别人给的东西，确实不能轻易放进嘴巴里。」他说，「哎呀，看你这模样，我都后悔没有加点蛊虫进去了。」 于羡问他，「加蛊虫是会更香吗？」 柳霁尘笑，「哼。」 春日的风吹拂。 元依依为了捡东西，跑到了院子里的小池塘上。 当她跑到池水边找东西的时候，发现岸边躺了一个人。按照那个人的身形，看起来应该是个小少年。他的脸上盖了一张鹅黄色的手帕，双手放在肚子前面，似乎在唿唿大睡。 元依依的脚尖点在地板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抱着恶作剧的心思，她一把掀开了他脸上的帕子。 于羡以为来人是柳霁尘，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办完事情了？」等他看到面前的人不是柳霁尘，而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后，吓地瞳孔震了一下。 「你是谁家的小孩啊？」元依依灿烂笑着，「我是第一次见你。」 于羡瞠目结舌了，「缘分啊，师叔。 柳霁尘今天下来缥缈峰办事情，看差不多时间可以吃午饭，于是带着他一起来缥缈峰，说办完事情以后就一起去吃饭。由于柳霁尘跟缥缈峰峰主的谈话比较私密，不方便带着于羡一起进去，于羡就窝在院子里的小池边。 没有想到元依依会进来院子里，撞上他。 送上门的鸭子，莫非这是命中注定。 「师叔？」他们这一辈，只有一个收了徒弟，元依依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你是柳师弟的弟子。」 于羡立刻坐了起来，他看向元依依的眼里都是笑意。 少女啊，你有兴趣了解一下本书的男主，你们的救世主，柳·天选之子·圣父在世·绝世天才·杰克苏圣光大帝·拥有十六个同人开车对象·霁尘吗？ 等柳霁尘办完事情，去找池水边找于羡的时候，发现于羡的旁边坐了一个人。 于羡跟元依依相谈甚欢，于羡说话带着自鸣得意的语气，他见缝插针地吹嘘柳霁尘，偶尔自夸一下自己，最重要的是，没有下限地说玩笑话哄元依依开心。元依依捂着肚子，笑得快要断气了。 「你可真是太可爱了。」元依依最后的结论是，她对于羡感兴趣。 于羡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没有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元依依突然捧起他的脸。 于羡闻到了香香的味道。 紧接着，自己的脸颊被人亲了一下。 于羡：「……」 「师姐，可以请你适可而止，不要骚扰我的弟子好吗？」一双手将于羡扯走了。 于羡捂着自己的脸，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元依依，表情傻了。 元依依撑着脑袋看柳霁尘，一脸感兴趣，「你这个弟子多少岁了？」 「总之，不是可以给你觊觎的年纪。」柳霁尘面无表情。 「那么我们去约会嘛，我都约了你好几次了。你每次都下山跑来跑去，做这个事件，见这个人。其实你不用那么勤快也没有关系啊，我看门主并没有那么在乎那些事情。不如找个好日子，跟我找个好地方，慢慢切磋切磋。「
第62页 于羡对于元依依的印象还是同人文里的元气少女，他下意识问道：「切磋什么？法术吗？」 「嗯～」元依依朝他抛了一个媚眼，扭了一下肩膀，「果然还是小鬼，等过几年，我再教你。」 柳霁尘说：「我拒绝。」说完，他拍了拍于羡的肩膀，示意他们要离开这里了。 「你先不要走。」元依依喊住他，「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柳霁尘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你去门口等我。」他对于羡说。 于羡还在捂着脸，震惊于元依依人设的崩塌。 柳霁尘看他不动，直接扭着他的头，让他看向大门，「乖孩子，走到那里去。」 于羡像是机器人一样，接收到他的命令以后，僵硬地出发了。 等于羡走远了以后，柳霁尘开始跟元依依攀谈起来。 于羡走到了院子的门口，停在位置上转弯，看着柳霁尘和元依依靠得极近，两个人在说在说些什么，元依依一边说一边想要上手，默默柳霁尘的小手或者脸蛋什么的，柳霁尘一看到她抬手靠近自己，立刻就拍下她的手，然后继续说话。 虽然柳霁尘不让她靠近自己，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看起来相识已久。 爆冷门！ 同人文ooc！ 于羡惊得靠在门框上，脚都软了。 因为他还在，柳霁尘总是会把注意力分给他。他一边跟元依依谈话，一边瞄着于羡。 于羡为了让他专心致志泡妹，自动自觉地转了一个圈，站在门外面。 里面的声音他听不到，但是于羡觉得这一下他们不用顾虑太多，可以放心约起来了。 对于这样的发展，于羡有些开心，同时有些担忧。 万一这个不是正主的话，后面的正主看到他们那么亲密，一定会吃醋的，到时候的修罗场不是很可怕吗？ 就在幸福地烦恼着的时候，一个人刚好路过。 「于羡？」 于羡抬头，看到了扎着高高马尾的少年，「小权权。」于羡笑了，权笑格居然也出现了。 「你叫谁小权权？」权笑格炸毛了。 「小权权你过来。」于羡笑着朝他招手，他正有事情要找个人打探。 权笑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于羡的态度鬼鬼祟祟，「你认识元依依师叔吗？「 权笑格对于他喊别人师叔觉得十分奇怪，等他反应过来，按照于羡的辈分，全琼华重玄几乎有一半人以上都是他的师叔，包括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辈分在他之上，他突然想要摆架子了。 于羡没有察觉到他的想法，继续说自己的话，「她跟我的师尊关系好吗？「 权笑格听到这句话，嘴角立刻往下拉，愀然不乐。 于羡没有发现他身上气氛的改变，依旧在等一个答案。 「元依依是出了名的喜欢沾花惹草，男女都不放过。她尤其喜欢柳哥哥，从柳哥哥稍微长大以后就天天骚扰他。柳哥哥拒绝她很多次了，但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在一些事情上面需要有合作，所以柳哥哥一直不能跟她决然地断绝关系。」 于羡觉得他是偏见，「我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挺好。」为了斩断权笑格当自己师娘的可能性，于羡故意补刀，「他们也很相配。」 「你看到元依依了？」他是聪明人，一下子就从简单的几句对话中，猜到了于羡遇到了元依依，而且很可能，柳霁尘就在他的面前被骚扰了。「你身为人的弟子，不维护自己师尊的人生安全，枉为人徒。如果我是柳哥哥的徒弟，我一定会保护他，顺便斟茶递水，当一个最好的徒弟。」 于羡打断他的话，「你如果喜欢斟茶递水的话，那你就来啊，我们也差一个跑腿的。」 权笑格被他气得呲牙咧嘴，他上前一把揪住于羡的衣领，食指指着他，准备教育他一番。 「于羡，你在门口吵什么？」柳霁尘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于羡为了让他们好好谈恋爱，决心独自一人承受如今的灾难，「我没有事。」他说。 「柳哥哥？」权笑格疑惑地想要走进院子里面去。 看到他想要去打扰柳霁尘和元依依，于羡立刻动手，一根绳子出现在他的手上，末端套上了权笑格的脚踝。权笑格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于羡扯了回来。 「雕虫小技。」权笑格手一甩，一道光芒闪出，绳子被他砍断了。 于羡手一扯，将绳子拿回手上，紧接着，往他的身上套。 「你这个小鬼。」权笑格怒了，他在被绑着的情况下，甩出了自己的剑。紧接着，他使用了一个咒语，将身上的绳索变成了一段又一段的绳子。 他提着剑，看向了于羡。 于羡也拿出了长生剑，然后轻轻松松地送上一剑。 外面传来了斗法的声音，柳霁尘觉得自己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他跑了出去，正好看到了面前的一幕，权笑格倒在地板上，被于羡用剑指着。 权笑格的表情愣愣的，别说他，柳霁尘都被吓得不轻。 权笑格是栖息峰的少峰主，虽然权笑格是最近才拜师成功，但是他从小就在栖息峰学习。就算学的主要是探查信息技术，但是其他的方面的实力也不弱。 就算闹着玩，也不是会被于羡用剑指着的地步。
第63页 「师尊。」于羡恍然不觉，他收剑，跳着蹦着跑到了柳霁尘的身边。 「你？」权笑格愣愣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根本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做了什么？」 他质问的话才说出来，元依依就在柳霁尘的后面冒了出来，「发生什么事情，怎么那么吵闹？」 听到她的声音，于羡的表情非常和善。「您聊得还开心吗？」他的注意力没有在权笑格的身上。 「哈哈。」元依依笑，「当然开心啊。」 那就好。 于羡百感交集、感激涕零。 如果不是太过失礼，他甚至想要上前，将她的手和柳霁尘的手交握起来，送上祝福。 你们结婚，我可以免费给你们做花童。 权笑格看见了柳霁尘，立刻整理衣服，昂首挺胸走了过去。「柳哥哥，你最近还好吗？」 柳霁尘其实并不讨厌他，于是耐着性子跟他对话，「我最近很好，你呢，少峰主。」 权笑格得到他的一句问候，受宠若惊，随即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我最近跟着我的父亲学习操控术，虽然我个人觉得我仍在起步，但是父亲大人对我赞不绝口，觉得我是可塑之才。」 于羡摸了摸下巴。 泡仔就泡仔，说什么学业，还要顺带吹嘘自己，真是点不通的木头。 「那我就期待少峰主这次在试炼大会上可以取得头拔了。」柳霁尘波澜不惊，显然没有对权笑格说的话有一丝兴趣。 权笑格着急地说，「我一定会努力，所以，到时候请求你再考虑一下我吧。我是真的很仰慕你，希望可以在你的足下学习。」 柳霁尘仍旧微笑，「谢谢厚爱。」 「笑格，你这番话要是被峰主听到了，他会哭的。」元依依耻笑他，然后上前，想要抱着柳霁尘的手臂。 权笑格瞪圆的眼睛注意到她的动作，立刻眼睛一眯，伸出手，打开她的手。 元依依没有气馁，第二次伸出手。 权笑格第二次打开她的手。 最后，两个人围着柳霁尘，互相打了起来。 于羡看着嫉火攻心的两个人，再看看岿然不动的柳霁尘，不得不感慨。 尘世间的男女关系实在是太混乱了。 他们两个人一开始是小打小闹，但是到了后面，矛盾升级，权笑格拔剑，元依依拿出了一叠符。 柳霁尘趁乱逃走，然后对着于羡使眼色。 于羡立刻跟上他的脚步，两个人离开了缥缈峰。 两人前行，于羡一路无言。 柳霁尘最怕的就是这种时刻，于羡沉默太久，一开口，必定会说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于羡是在斟酌话语，「你喜欢元依依还是喜欢权笑格。」 「咳。」柳霁尘被呛到了，「他们不一样。」 于羡好奇了，究竟是谁被柳霁尘排除在爱情的范围内。 柳霁尘回答，「元依依会是不错的队友，权笑格会是不错的后辈。」 答案是两个人。 「唉。」于羡嘆气。 其实他想要尽快打通琼华重玄的地图，出去外面了。琼华重玄这几个人不香啊，尤其是权笑格，他不想要一个男师娘。 「怎么了？」柳霁尘问他。 「想要出去玩。」他不加掩饰。 「可以啊。」柳霁尘答应他，「试炼大会以后，我正好需要下山去办两件事情，到时候，我带你去吧。前提是，你的成绩还过得去。」过不去的话，还是留在几月峰慢慢修炼吧。 于羡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有些苦恼。 「你刚刚是怎么打败权笑格的？」柳霁尘对于自己刚刚出门看到的一幕觉得惊讶。 「我将绳索套在他的身上，他用法力震碎了绳子。」于羡淡淡地解释，「随后我用幻术，让他看到断绳都变成了小刀，全部冲着他，就依着绳子碎在他周围的距离，有些冲着他的心脏，有些冲着他的眼睛，全部都是要害。趁他没有回神，我一剑送到他的前面，他为了闪躲就倒坐在地板上。」 柳霁尘越听，表情越是凝重。 于羡跟他不一样，他不关注那些事情，「如果我是权笑格，我要泡你，绝对不会说那些有的没的，真是浪费机会。」他在復盘中。 柳霁尘还是第一次听说权笑格对自己的想法是要泡自己，他觉得于羡应该是误会什么事情了，他也不解释，反而顺着他的话语问，「那你如果是权笑格，你刚刚要说什么？」 于羡站定在原地。 柳霁尘也停了下来。 于羡伸出手，突然抓住他的头髮。 柳霁尘未免头髮被扯，只好低下头，看着他的脸。 于羡摸着他的头髮，双眼带笑，「春天到了，想要同你睏觉。」 柳霁尘觉得他的方法也不是很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关于以后某天某人开始泡仔。 柳霁尘：春天到了，想要同你睏觉。 于羡：这不是我当年提出的方案吗？ 小剧场2 于羡：我不要，男妈妈。 权笑格：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第23章 在意、过往和人生 于羡问：「为什么不行,是语气问题吗？」 他很苦恼，自己不是一个恋爱高手的话，要怎么指导这本书的恋爱线。
第64页 于羡的手从柳霁尘的头髮上松开，本来被攒成一束的髮丝散开，被阳光照耀,丝丝都闪着光。 柳霁尘盯着于羡认真苦恼的脸，忍了忍，没有忍住,「噗嗤。」 「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有什么问题。」他绕着柳霁尘转来转去。 柳霁尘的手握成拳头抵在嘴唇上,就算用手遮住，也没有办法掩盖他的笑意，他的眼睛跟着于羡转来转去,最后的结论大概是，「嗯,可能是语气的问题吧。」 于羡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过于随便了,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用略微深沉的声音说道，「春天到了，又是一年繁衍的季节，不如我们去滚床单吧。」 柳霁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你从哪里学了那么奇怪的话，以后不许对着别人说。要是因此得罪了谁,我可羞于因为这样的事情去救你。」 于羡摸了摸脸。 说起来很神奇，他虽然穿进这本书里面了，但是样子没有改变。 所以，于羡不管是在现实的世界，还是在书中的上辈子，身边周围都围满了男男女女。在于羡还没有萌发对爱情的兴趣之前，他先被周围的人烦死了。 走开，你们这些肤浅的凡人，他要追求知识的海洋！ 太过于沉迷知识的海洋，收养于羡的爸爸觉得自己的儿子可能发育不全。 其实也不是于羡不想谈个小恋爱，而是他发现，他只要一准备谈恋爱，总会倒霉。屡试不爽，在成年那一天，他准备接受女同学的告白，顺便当天打个啵，把自己初吻交代出去。就在他准备闭眼的时候，一辆车从旁边失事，飞了过来，擦着他的身体而过。 当轿车飞过，颳起的风掀起他的头髮，他一脸呆滞。 于羡觉得冥冥之中，自己好像被人威胁了。 你要是背叛fff团，我就烧死你。 于羡痛定思痛，然后一心投入到学习之中，生活终于一帆风顺。 看着张张试卷得到了高分，于羡觉得每天可能上辈子出卖了自己的爱情，换来了难得的智商吧。 想起自己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处男，于羡感到了压力，就他这样要怎么负担起这个世界最大的责任，做一个为主角牵对红线的月老。 烦恼了一下子，他甚至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 知道他在做任务的人只有萧明旭了，他拉着他坐在小池水边，看着清水静静被阳光投射光芒。 萧明旭听说他的烦恼以后，面无表情，他毕竟本质上是一个机器，「人类当中，有那么一批人，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总会听谈恋爱的朋友讲述爱情的烦恼，并且出谋划策。你是那种人吗？」 于羡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是。」他看起来会给人处处留情的错觉，有一些朋友明明跟他相交多年，但是也因为他的脸不相信他还是小处男，坚持觉得他是情场高手。于是，一旦朋友跟女朋友吵架了，就来找他商量。 「那就可以了。」萧明旭希望他明白，「我们是做过调查的，你一定是符合条件的。」 于羡感兴趣，「你们找人的条件是什么？」 经手了七个人，事情都是萧明旭办的，他可以把全部信息都告诉于羡。「由于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于羡立马就打断他的话了，「当月老有那么重要吗？」 萧明旭望天，隐隐约约翻了个白眼。 于羡捂住嘴巴，表示自己会闭嘴。 萧明旭终于继续说下去，「我们一开始想要找个执行力高、冷静可靠、并且有接任务经验的，但是他失败了。后来，我们找了知识渊博的，而且渴望回到原来的世界的人，但是他们失败了。再后来，我们找了野心勃勃的，而且做事情井然有序的，但是，他们也失败了。失败了六次，我的权限一再被降低，到后面，我只能选择……刚刚好在世界之门打开的瞬间，在看这本小说的人。」 于羡沉默了一会，「那你调查了我什么？」 「很多，包括你喜欢在那个点上床看小说。」 于羡觉得他没有说到点。 「你今年二十四岁，民俗学硕士。出生就被丢弃在笼城孤儿院门口，小时候性格顽劣，喜欢捣蛋，从小就展现了过人的智慧，所以跟周围人格格不入。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了现在的养父，宗教研究学者，他把你带回了家。自那以后，你的性格开始收敛，并且被周围人所喜爱。平时喜欢读书、打游戏、步行旅游，除了长得好看以后，跟一般死宅男没有太大区别。虽然遇到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性格还算是佛系，遇到什么事情都很淡定。」 于羡摸了摸脖子，他觉得自己人生应该很普通，但是被人概括完以后，总是听起来很不对劲。 「于羡，不好奇是谁把你丢弃的吗？」萧明旭问。 于羡不好奇，「被人丢弃是很奇怪的事情吗？被人捡走才是罕事吧。」 萧明旭觉得这两件事情都挺稀罕的。 「所以你们是看中了我什么？」萧明旭还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萧明旭嘆气，「性格好吧。」到了第七个人了，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于羡闻言，愤而离开。 萧明旭看他迈开小短腿跑了，立刻朝着他大喊，「我知道你最近为了试炼大会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是你要顾着柳霁尘的爱情线啊，千万不能忘记了。」
第65页 于羡连头都不回。 萧明旭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于羡，你可千万不能像之前的人一样，妄图改变这个故事的走向。」他这一次找的人，其实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会乖乖帮忙执行任务的人。 太过于贪心的人、太过于聪明的人、太过于自鸣得意的人……萧明旭想要表达的并不是他讨厌这些人，也不是不信任这些人。 而是比起贪心、比起执着、比起智慧，谁能比得过他？ 比不过，又怎么可以走上这个故事的结局。 于羡迈着气沖沖的小短腿，在走回几月峰的路上。 别人的事业线是修炼、打怪、上位。 于羡的事业线是帮柳霁尘物色对象、牵红线，顺便督促柳霁尘搞事业线。 他能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了？ 当于羡回到几月峰的时候，发现权笑格来了，他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跟柳霁尘在树下喝茶。 于羡抱着自己不能有男师娘的想法，气势汹汹地跑了过去。 权笑格正好对着于羡，他看着于羡跑过来，手一挥，打了一个无形的屏障过去。 于羡正在不带停地往前沖，突然撞到一个透明的屏幕以后，身体突然飞了起来，而且往背后倒。 风驰电掣。 一个人如风一般刮过，就在于羡要倒地的时候，一双手拦腰抱住他。 柳霁尘将于羡好好放下地。 于羡余惊未消，他抓着柳霁尘的衣服，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少峰主，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柳霁尘紧抿着嘴巴，眼睛透亮冰冷。 权笑格在他冰冷的眼神中，不知道为什么心颤了一下。「我是跟他闹着玩。」 柳霁尘瞥过眼睛。 权笑格发现自己错了，正准备走过来跟于羡道歉。 于羡看他的走过来的方向，以为他又想要染指柳霁尘，立刻一脚飞蹿过去。 他过来的动作简单粗暴，权笑格看到以后，几乎是下意识闪开了。 于是于羡摔下去了。 「欸。」柳霁尘被吓了一跳，眼里的情绪一扫而空，立刻重新去捡人了。 权笑格也紧张地跑了过去。 于羡越挫越勇，他挣脱了柳霁尘，然后再次冲上权笑格，挥拳头砸在权笑格的胸口上。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权笑格接住他的拳头，然后一折。 「咔。」于羡的手腕发出了声音。 于羡脸皱了一下，随后立马回头，对着柳霁尘投诉，「师尊，他欺负我。」 柳霁尘看着他，偏过头，抓了抓脸。 他本来是可以帮于羡对权笑格生气的，如果他刚才没有冲上去打人的话。 权笑格本来产生的微些愧疚之心，在他打小报告的一瞬间灰飞烟灭。 「不要闹了，过来坐下吧。」柳霁尘恢復正常了。 树下的小桌子上，就只有两个位置，柳霁尘坐了一个，权笑格坐了一个。于羡站在旁边，双手抱胸，盯着权笑格。 权笑格不耐烦了，「你不能自己去搬一张凳子过来吗？」 于羡摇头，「手刚刚被你扭断了。」 权笑格心虚，然后不得不站起来，去客厅里面搬一张凳子出来。等他跑到桌子旁边的时候，才发现于羡已经坐在柳霁尘的大腿上，正在亲亲密密地抱着柳霁尘的脖子。他不知道跟柳霁尘说了一些什么话，柳霁尘立刻就笑了。 他的笑容就像是琢磨好了的美玉一样美丽。 权笑格咬牙切齿，看来他是很难挤掉他成为柳霁尘的弟子了。 「凳子来了！给我坐下！」权笑格兇巴巴地把凳子放在一边。 于羡从柳霁尘的怀里蹦下来，然后坐到凳子上面。 他的动作过于干脆利落，让本来想要斥责他一番的权笑格有口难言。 现在是休息的时间，权笑格继续跟柳霁尘聊之前的事情。 栖息峰是打探消息的峰门，他这次上来，是要把柳霁尘想要知道的事情转告给他的。 「魔灵域现在无主了，里面的妖魔更疯狂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建议这几年还是不要靠近那边比较好。」权笑格说，「以及，自从灭世者降世那一天起，人世间就受到了影响，从前偷偷摸摸的妖魔嚣张了很多，甚至还敢在白天冒头。魔灵域那一边，似乎也在准备出山，去寻找灭世者。我们栖息峰联合天道峰一起，打探消息和算卦，但就是没有灭世者的一点消息。我问了司马峰主，他觉得，可能是因为灭世者降生的时候被什么给封印了，所以他的能力被封住，气息也被封住了。最接近灭世者的人，可能还是柳哥哥你。你在魔灵域的时候，没有察觉到有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吗？」 他说了很多，柳霁尘全部都听下去了，面对他最后一个问题，他的回答是，「没有。」 「那就奇怪了。」权笑格喝了几杯茶，看时间不早了，他就告辞了。 于羡看着权笑格下山，轻轻开口，「我算是异端吗？」他问柳霁尘。 「你要是灭世者，正道那一群人该笑疯了。」柳霁尘淡淡说。 于羡疑惑不解。 柳霁尘解释，「就连权笑格就可以掰你的手，你说他们面对那么弱的灭世者，他们是不是该去烧香，感谢各位得道道人在天有灵保护他们。」
第66页 于羡撑着脑袋，笑笑不语。 「你的手没有事？」柳霁尘看他用的是刚刚的伤手。 「本来就没有事，我看你因为我的关系，跟他的气氛很僵，所以调皮了一下而已。」其实于羡看得出来，柳霁尘相对于很多人，对于权笑格的态度还是比较好的。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尴尬，于是刚才才会做出不符合自己心智的事情。 柳霁尘惊讶地看了于羡一眼。 于羡朝他笑了笑，「但是那个男人真是垃圾啊。」 「嗯？」 「那么好的时候，讲点什么不好啊，谈什么工作啊，还不如谈谈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柳霁尘真的不知如何解释他的误会，既然无法解释，那就不说了罢。「可惜，今晚跟我吃饭的人是你，那你今晚想要吃什么？」 于羡往后仰，「我们的饭菜不是鸣寻峰的人决定的吗？难道还有选择权？」 柳霁尘也笑了，「没有。」 「说起来，我也有一些正经事情要跟你聊。」于羡最近也打听了一下事情，「听说琼华重玄有个什么考试组织，领头的，也就是出题的是你们几个峰主。」 柳霁尘觉得他出言不逊，但是他没有怪罪他。「是的。」 「你在吗？」于羡看着他。 「我不在。」柳霁尘笑了，「我长期在外面，在门内并没有什么职位。」 「你要去争取啊！」于羡快要被气死，「少年，不能总是默默做事，去获取你应得的奖励吧！」 「我说了，如果你想要知道题目，我可以告诉你。」柳霁尘觉得根本不用白费力气。 「我说这番话又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于羡认真道。 柳霁尘的嘴角不露痕迹地往上勾，「是嘛？」 「是啊。」于羡郑重其事道。 「好啊，我会去申请的。」柳霁尘同意他的建议了。 于羡给他下一步的指导，「多去别的峰门走走，刷刷存在感。平时有说有笑，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大家才好互相帮助。」 「比如说？」 「比如说你看上人家下面的姑娘啊，要人家峰主帮忙牵线啊。」现在于羡的脑子里面只有一件事，谈恋爱！柳霁尘给我去谈恋爱！ 柳霁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于羡激动得快要从桌子那边爬过来了。「我其实……」他第一次想要跟人谈起这件事情。 「什么？」他的声音太小了。 柳霁尘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适合的声调来表示自己的情感，「已经有一个非常在意的人。」 于羡看着柳霁尘有些害羞，有些难过的脸庞，震惊地瞪大眼睛，「谁？」 柳霁尘听到他的问题，不自在地撇过了头。 苍天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能说一半断一半啊。 柳霁尘尴尬地站起来，「你自己坐一会，我们晚点继续修炼。」 于羡无心修炼啊，如果此时此刻可以得到柳霁尘的答案，他说不定立马就可以回家了，还修炼什么。「是谁？是谁？你在意的人究竟是谁。」于羡跑到柳霁尘的身边，围着他转来转去，「我认识吗？在琼华重玄吗？多大了？男的女的？」 柳霁尘被他聒噪弄得烦躁无比，他忍无可忍，按住于羡的额头。 于羡还在继续往他的方向走。 「好了好了，我送一些珍宝给你，换你一个闭嘴。」柳霁尘拖着于羡走。 他真是怕他了。 于羡依着被他拖着的姿势回头看他，「我不要什么珍宝，我要听八卦。你要相信我，你说了的话，我保证不会说出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柳霁尘笑着摇了摇头。 为了堵上于羡的嘴，柳霁尘从自己的宝库里面搜出了一大包袱用钱都买不到的丹药。 「这一颗药是我十七岁的时候，前往西边的城镇，打败里面的古代妖兽，然后从它的巢穴里面拿到的。」柳霁尘拿出一瓶药给他，「药是由古妖兽用精魄养着的，可以增强人的体质。简而言之，可以让你一口气爬上山跑下山，也不喘气。」 「这是洗髓丹，是凡人中都想要争夺的神药。就算是最差的洗髓丹，也可以让普通人变成高手。我大概十五岁的时候，下山探险，从一座深山老林中得到了很多。但是到了我的境界，洗髓丹已经没有用了，对你的效果应该不错。」 「灵液，可以提升修炼速度。」 柳霁尘把自己宝库里面的丹药一样一样挖了出来，而且几乎每一样丹药都是他年少的时候自己歷经冒险，得到的。 一般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运气，不论是去哪里修炼，都能寻得普通人求之不得的珍宝。 「再根据你的体质，我找来了……」柳霁尘的脑袋几乎要塞进包袱里面去了。 于羡盘腿坐在他的地面，看着围着两个人的满地价值千金的药物，默默吐槽，你要他闭嘴的话，尤其给他难吃的丹药，不如给他一块桂花糕。你要他变强，尤其浪费那么多东西，还不如去外面抓一只妖魔，放到他的面前，让他吃掉就好了。只要妖魔够强，别说那些才入门几年的弟子，连文成睿他都可以掀倒给你看。 柳霁尘全部塞到他的怀里，「全是你的了。」 「我不要。」将价值连城的丹药推到一边，然后看着柳霁尘，「我要听八卦。」
第67页 「于羡。」柳霁尘喊他全名了。 于羡的眼角抽了一下。 「跑步去天道峰，来回，直到我说停了为止。」柳霁尘指着门口，对他命令道，「去。」 「嘁。」于羡不屑地站起来，然后往外面跑。 于羡一直跑到了入夜。 当他摸黑从天道峰下山的时候，有一边的树枝突然摇动。 于羡警惕地看过去，就一眼，他差点没有被吓死。 一坨白白的东西窝在黑暗的草丛里面，他的脸上戴了一个新的面具，面具画得是一个喜庆的娃娃，白刷刷的脸，红得可怕的脸颊，像是人们过年的时候贴在门上的年画娃娃。 于羡自动退开几步。 「你上次说我戴的面具太可怕了。」他扶了扶面具，「然后我去买了一个比较喜庆的。」 于羡诚实告诉他，「观感并没有好多少。」 巫罗从草丛里站起来。 于羡心一惊，跟他道别，「有缘再见。」 巫罗像是鬼魅一样，飘到了于羡的身后，一把把他揽了起来，「现在就是有缘的时候，魔灵域域主。」他说，「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确认一遍。」 「那你说，我听。」于羡隐忍道，「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保持一些距离，像一个合格的陌生人。」 巫罗对他的话听而不见，直接挟持着他，上了观星台，走到了天池的旁边。「过去。」巫罗将他放了下来。 于羡有时候也很佩服自己，此时此刻，他的想法是，幸好他是会游泳的，不用怕被这个推下水。 巫罗捏着于羡的后颈将他按到了池水之上。 水倒影着一脸狼狈的小孩，以及带着恐怖面具的男人。 巫罗倒吸一口气，然后揪起于羡的衣领，于羡被他提起，脚尖艰难对点在地板上。 要死要死，他被人按在地板上摩擦摩擦的回忆又涌上心头了。 「你究竟是谁？」巫罗的声音嘶哑，就像是没有调好音的琴弦。 「免贵姓于，单字羡。」于羡抓住了他的手。 「你一定认识于月清！」巫罗摇晃他。 「我认识于月清，死于月清！」于羡发誓。 「你的父亲一定是于月清！」 「我有爸爸我死爸爸！」于羡的声音要比他还大。 巫罗瞪着他。 于羡无辜地朝他眨一下眼睛，他就是说实话怎么了？ 「你跟于月清究竟有什么恩怨，你去找于月清，不要总是祸害我了。」于羡的脚渐渐点不到地板了。 巫罗眯着眼睛，朝他靠近，「我要是找得到他，我用得着嚯嚯你吗？」 于羡给他出主意，「往右边走就是栖息峰，往下可以找到天道峰峰主。」 他再次靠近于羡，脸上的面具几乎要贴住于羡的脸。于羡因此，不得不伸出手，挡住他的脸继续往自己靠近。 巫罗将于羡提得太高了，于羡看自己再也不能站在地板上，干脆伸长脚，交叉搭在巫罗的腰上，好支撑自己的身体。当于羡将脚搭在他的腰上，才发现他穿的衣服有迷惑人眼的效果，他穿上衣服很大只，但其实腰很细。这一个动作吓了巫罗一跳，他立刻就将于羡扔回地板上。 于羡生气，他揉了揉腰，然后从地板上爬起来。 「你今年究竟多少岁？」巫罗渐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不是你说我诞生即十八嘛，那我今年就是十八。」于羡什么都顺着他的话说。 「不管你是十八还是十三。」巫罗教育他，「不要随便往别人的腰上搭。」 「你怎么跟柳霁尘一样啰嗦。」于羡无奈了，都是男人，他还能强/奸他吗？ 巫罗上手掐他的脸，「他是你的师尊吧，没大没小。」 于羡心如死灰，不敢反抗他，「我们近日无雠、往日无冤，你有什么问题一次性提出来，我帮你解决，以后就不要再找我了。你说的那个于月清我真的不认识，如果有一天我有幸见到了他，我一定会代为转告，有一个叫做巫罗的人在找他。」 巫罗沉默了一会。 于羡觉得他的建议是可取的。 巫罗说：「可是我的本名不是巫罗，你说这个名字，他不知道。」 「哦，那你的名字是？」于羡随意地问他。 巫罗沉默。 看来名字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那这样吧，我到时候告诉他，有一个穿着大件白色衣服的，戴着面具的人找他。十万火急，务必让他跑着过来。」于羡佩服自己的机智。 「可是，我见他的时候不戴面具，也不穿这件衣服。」巫罗说。 那于羡觉得自己跟他没有好说的。 「我跟你，已经分不开了。」于羡望着池水中，两人的倒影。 天道在指示，这个人就是他命运的拐点，跟那个人一样。 巫罗送于羡下山，于羡走在前面，故意跟他拉开距离。每次于羡走远了，巫罗就会加快速度，飘到他的身后。 「我就送到这里了。」巫罗在某一段路上停住了。 于羡回头看他。 巫罗朝他招手。 于羡动了动嘴唇，他本来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跟这个人牵扯太多，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二世，他试过重启人生。
第68页 尽管他上一世的人生跟这一次完全是不一样的，但是也能明白，再来一次的人生对于当事人来说，并不是那么痛快淋漓的事情，尤其是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暗淡落幕的。 知道了不好结果的情况下，多次重生的机会就是残忍的。 于羡走回几月峰。 当他上山顶的时候，听到了悠扬的笛声。 于羡看到柳霁尘坐在树下，月光柔和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也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只是要么中衣是红色的，在外袍前露出红色的衣领，要么会在袍子的边缘上用红色的线绣出花纹。他俊美无比，很好地融合了男人的英气和符合女性审美的雅致，气质脱俗不似凡间人。 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所以啊，到底要什么人才能跟这一位神仙恰好匹配？ 于羡的衣服已经是脏兮兮的了，于是他毫不在意地在柳霁尘旁边的土地上坐下。 柳霁尘看了他一眼，继续吹笛子。 月下奏歌，无与伦比。 「会吹吗？」柳霁尘放下笛子，看着于羡。 于羡的回答掷地有声，「不会。」 但是他会，欣赏。 上一辈子，他最喜欢就是躺在椅子上，嗑着瓜子，看着一群妖魔鬼怪奏着诡异的音乐，然后跳舞。 毕竟这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娱乐了。 「我是第一次听到那么好听的笛声。」于羡不是为了抱大腿才说这种话的，他是把柳霁尘的音乐和魔灵域的音乐对比以后，得出的结论。 「今天对你生气，是我不好。」柳霁尘道歉。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那不叫生气。也是我不对，不该总是问东问西。」 柳霁尘收好笛子，「如果我再见那个人，我一定介绍给你认识。」他给他做保证。 于羡抬头朝他笑笑，「好啊。」 月明当空。 试炼大会即将打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我已经有很在意的人。 于羡：谁？ 柳霁尘（盯） 第24章 方圆、训练和考试 时间迈到试炼大会的前夕。 于羡看到了约莫几十个弟子一窝蜂地跑向了山下,「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桃子，用衣袖擦了擦以后，就咬了一口。 「他们是去买吉符。」一道稳重的声音回答他。 于羡抬眼，看到他的面前站了一位高挑的少年，他的长相让人觉得他略微冷淡,他头戴玉冠，穿着青袍，气度不凡。 于羡是第一次遇到那么适合拿拂尘的人,可惜他没有拿。 「那是做什么的？」他好奇地走到少年的面前,跟他攀谈起来。 「保佑自己，做事顺顺利利，行大运。」他的回答准确且精炼。 「限量吗？」 「限时限量,大部分是为了这次试炼大会去买的，晚了就买不到了。现在去,估计也需要挤着人群才能抢到。」他微微侧头,看着地板。 他会转过头，是因为于羡故意往旁边探头,从下往上看他的脸。 他觉得不适。 「你也是这一次参加试炼大会的弟子吗？」于羡双眼眯起，形状像是完美的月牙。 他点头。 「那你不去买吗？」于羡问他。 「我不靠这些东西。」他做好心理准备，回头看于羡，「你呢？」 于羡没心没肺地啃桃子，「呵呵，现在去太晚了啦。」 少年重新别过头。 「我是于羡，几月峰的弟子。」于羡介绍自己,露出友好的笑容。 「我叫方圆，是白昼峰的弟子。」他说。 天才修真剑士，方圆。 「大名如雷贯耳。」于羡一直听说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他激动地将另一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朝他伸出手。 方圆皱眉，站定不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于羡看他没有反应，自己去抓住他的手，然后握了握。「这次大会，还请多多手下留情。」 「几月峰出天才，每一届最优秀的弟子都是几月峰的弟子，应该是我请你多多手下留情才对。」方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于羡笑了笑，没有接下话。 「小于羡，东西交给你。」不远处，传来了元依依的声音。 「告辞。」于羡跟他说了一声，随后跑到了元依依的前面。 元依依今日将头髮披散下来，秀美的脸上都是阳光的笑意，她的手指挂着食盒，在于羡的面前晃来晃去。「小于羡，手段不错啊，连那个木头都咬了你的鱼钩了。」她刚才一直看着他跟方圆的互动。 于羡看着面前的女人，心里默默祈祷，这个人可不要真的是柳霁尘最后的命中之人，他不想要会对自己进行骚扰的师娘。 「下次我们一起交流一下心得嘛。」元依依摸了一下他的脸。 于羡闪开了，他有一个问题，「我听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同人文里的元依依明明就是元气少女，就算酱酱酿酿都是落落大方的那一种……不是现在这种略显放荡的大方。 元依依闻言，伤心地拎着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一切要从那一个夏天开始说起，我第十五次跟柳师弟告白失败。」 「你有那么喜欢他啊？」于羡可怜她了。
第69页 元依依点头，「我失败了以后，悲愤地御剑，跑到了一座较远的城镇，在那里遇到了里面的城主。然后他问我怎么哭了，我说，因为我求而不得。他说，人生在世，没有求而不得，只有不肯放弃。于是乎，他帮助我忘记了自己对柳师弟的热爱，顺便，我们两个人谈了一个小恋爱。」 于羡对这个故事有点感兴趣。 「呜。」元依依在哭，可惜雷声大雨点小，「没有想到，他是个人渣，其实早有未婚妻，我就愤而离开。然后看破红尘，原来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妓/院，既然大家都活在里面，就不要讲什么节操了。」 于羡傻眼，「我能具体问问你如何看破红尘吗？」 「我回来后，看到柳师弟在一晚上拒绝了十位弟子，原来我也只是其中之一，大家都那么糟糕，我也就无所谓了。」 于羡又有问题了，「那你现在是喜欢我师尊呢？还是喜欢那个男人呢？」 「是自己。」元依依抬头挺胸，看着太阳，「我已经看破了男女间的关系，突破了男与女的间隔，获得了重生。」 「你所谓的重生，就是你变得男女通吃，还不挑食吗？」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于羡抬头，看到权笑格坐在了墙头。 「你怎么在这里？」于羡佩服了，他今天不过是下山来拿点吃的，怎么会遇到那么多人。 权笑格撇了撇嘴，「我又不是为你而来。」说完，他的视线看向了方圆。「我是来收集这次试炼大会最大敌手的信息的。」 于羡说：「那你还不就是为我而来？」 权笑格被他的自信震撼，差点从墙头栽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玩弄了以后，他双目含着怒火，瞪着于羡。 「这就是你吸引男人的办法嘛？」元依依在做笔记。 于羡哭笑不得，「我要回去了，免得师尊在说我偷懒。」 权笑格冷哼，「这一次大会之后，我一定要取代你，成为柳哥哥的徒弟。」 于羡抱着食盒，往几月峰的方向跑。他一边跑，一边喊，「柳哥哥，有人威胁我。」 权笑格第二次从墙头栽下去。 元依依抱着双手，微笑送于羡离开，「我觉得，还是小于羡当柳师弟的徒弟比较合适。」 「几月峰的继承人，每一任都身担要职。就算现在没有事，迟早有一天也会有事的。」权笑格并不是对于羡有意见，而是他觉得那一个位置太重要了，于羡没有让他看出可以占那个位置的天分。「而且，几月峰的人要么疯，要么死，从古至今皆是如此。你要是喜欢他，你应该不支持他待下去才对。」 元依依才没有想那么多呢，「他来了以后，柳师弟开心多了，这就足够了，以后的事情就留给以后再说吧。」 权笑格鄙视她，「你还贼心不死啊？」 元依依扭肩膀，嘟嘴撒娇，「谁让这个年头，好男人越来越少了。我只能逮着一个，就紧紧盯着不放松了。」 权笑格不想理会她了，「我继续去调查一下方圆，再见。」 「好。」元依依目送他离开，「有空要来找我玩啊！」 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在准备试炼大会上的事情。 于羡御剑上山，收剑落地。 当他抱着食盒冲进客厅里面去的时候，发现柳霁尘还没有回来。 于羡想要说，当柳霁尘真的全程留在琼华重玄的时候，他发现，柳霁尘也不经常在几月峰。他似乎总是有事，说自己要去其他山峰找人，但是于羡从来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哪座山，找哪个人。 「神神叨叨。」于羡吐槽，然后转身。 一转身就撞上了人。 「走路看着点。」柳霁尘扶着门框。 于羡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然后才能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走路没有声音？」 「是你疏忽大意。」柳霁尘毫不留情地吐槽他。 「吃饭吧。」于羡捧着饭盒。 柳霁尘是真的佩服他，「试炼大会就要开始了，大家各忙各的，只有你，不是吃就是睡。」 于羡承认，「我就是猪。」 「吃完以后，我再帮你检查一下。」柳霁尘到了今天，终于有一点危机感了，「免得你出去，太丢我的脸。」 于羡望着外面的天空，「我不太想和你打。」 故事里的于羡跟柳霁尘对打一个多月，自信心受损，陷入自卑与低落的情绪当中。 他本来就是中庸之资，就算柳霁尘花费了数不尽的灵丹妙药和心思在他的身上，他依旧是扶不上墙。他愿意用自己能做的一切来获取微些的提升，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真的用尽一切，也只能得到微乎其微的进步。 师尊，我真的值得你在我的身上付出那么多吗？ 我好像……觉得自己不值得。 「我觉得……」对于现在这一位于羡说，他不想跟柳霁尘对战的原因要简单得多，「我不想挨揍了。」 柳霁尘是好人，同时是一位严师，「我尽量下手轻点。」 于羡说：「谢谢大爷您了！」 这一顿饭，于羡食不下咽。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柳霁尘拿出了承影剑。「这一次应该是试炼大会之前，我最后一次跟你对战了，稍微认真一点吧。」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剑指着地板，风吹过来，白衣飞扬，飘飘欲仙。
第70页 于羡将长生剑横在自己的面前。 一把泛着青光的剑，一把雪白的剑。 「来了。」柳霁尘打一声招唿。两人对战那么久，他是第一次採取先手。 柳霁尘的动作很快，就在他的脚动起来的下一瞬间，他就跑到了于羡的面前。他本来就比于羡高许多，跃起的时候，阴影遮下，完全笼罩住于羡。他右手持剑，剑身从右横到左边。这一副姿态的他，对于于羡来说宛如高大的巨人。 于羡曾经独自一人去旅行，走到了印度的恆河边。恆河的边上，有一座巨大的、宏伟的、美丽的湿婆像，端端正正地坐立在众生之旁。毁灭之神，苦行之神。 于羡仰望着他，太阳在他的旁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发光的球。 他感受到震撼，同时发觉了自己的渺小。 面对柳霁尘，他现在就是这个感受。 书里面写柳霁尘有全系能力、极大的破坏力、最强的防御能力，是绝佳的战斗机器。 看文字的描述，跟亲身面对时的感觉根本就不一样。 你看书的时候，只会觉得，哦，好帅啊，他是战斗机器耶。 跟他打起来，你却会暴走，他妈的战斗机器，给爷滚！ 柳霁尘战斗的时候，根本就不跟你讲情面。 承影剑一挥，目标就是于羡的脑袋。 于羡发现自己躲避来不及，念咒语来不及，只能架着长生剑，硬生生扛下他这一击。 两把颇有来头的剑，撞击在一起，发出了巨大的鸣叫声。 「唔。」于羡的手一麻，脚下的土地陷进去一截。 跟柳霁尘硬对抗的话，只会死得更快。 于羡打了一个冰箍纹过去，方向直直冲着柳霁尘的脸。 柳霁尘对于这样的小法术不屑一顾，一个念头之下，就将它瓦解了。 冰融，但是里面藏着万千钉子。 钉子们全部冲着柳霁尘，出现的瞬间就攻击。 数量太多了，柳霁尘不得不空出一只手，用袖子打落它们。 可惜，这是幻咒。 于羡的动作藏在幻觉里面，他冲着他的心脏，冲刺过去。 柳霁尘的动手快如闪电，立刻就挡住了。 两人用剑互相交锋。 承影剑的特点就是虚实相交，它一下子出现，一下子消失。 于羡全凭上辈子的战斗经验，在预判它出现的地方。 柳霁尘说过，按照他的境界和能力，最需要提防的就是用绝对的实力压制对敌人的对手。 柳霁尘就是那种对手。 强攻不行，于羡找到机会逃开。 柳霁尘不会让他逃的，于羡一抽身离开，他立马就迈步上去，紧贴着他。 于羡那杂七杂八的灵根，唯一的好处出现了。 他将各种系统的攻击都往柳霁尘的身上扔。有时候是火、有时候是冰、有时候是水、有时候是土。 他将一个攻击藏在另一个攻击之下，接着层层接上。 柳霁尘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于羡的功底太差，这一番攻击下来应该会伤害到他。 「小于羡。」柳霁尘宣告，「结束了。」 承影剑打出了一个攻击。 于羡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突然就浮空了，而且身体几乎动弹不得。 柳霁尘为了不伤害他，将剑收入刀鞘当中，然后对着他的腰，准备从下往上攻击他。 「剑灵！」于羡喊了一声。 长生剑振动，随后剑身自己在于羡的手中转了半圈，打开了承影剑。 乘着承影剑歪掉，自己的身体恢復了自由行动的能力，于羡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远离原本的战场。 最重要的是，远离柳霁尘。 他稳稳地落地，握紧剑，抬头。随后，他发现柳霁尘不见了。 他没有乱动，而是警惕地转了一下眼珠子，柳霁尘真的消失了。 慌张是战斗时的大忌。 于羡手一挥，在周围燃气了一圈火焰。 他没有东张西望，而是收敛唿吸，在寻找柳霁尘的存在。 「师尊。」于羡笑着说，「我差不多时间要去看书了。」 「是吗？」柳霁尘的声音响彻整片空地，「那我加快速度。」 于羡咬住牙齿，握紧剑。 柳霁尘的攻击很简单，他一道冰箍纹打了过去。 于羡在周围布下的火焰阵法，立刻就被冲破。冰锥直指于羡，于羡沉住气，稳定心神，火焰重新燃起，将冰融化。 于羡挑手，火焰分成一簇一簇，以他为中心，分散飞开。 本来阵型是圆的，突然到了某个地方，一簇火焰稍微歪了一下，走了一段路才回归本来的方向。 「回来。」于羡朝火焰招手。 本来往前缓慢飘的火焰，突然如疾风一般往回沖，方向一致，就是刚刚火焰歪掉了的地方。 柳霁尘现身了。 所有火焰沖他而去，他衣袖一打，所有的火焰一瞬间熄灭。 他硬生生扛下了所有的火焰攻击，衣袖被烧断了。 于羡在战斗中从不眨眼，就在柳霁尘选择硬下他的一招的时候，他立马打过去一个沙影月阵。 这是一个比较高级的招数，柳霁尘的视线全部被遮挡住了。 剑尖直指，于羡在等柳霁尘破掉沙影月阵，然后现身的一瞬间。
第71页 他等着。 然后突然颳了大风。 风吹掉了所有的沙子，顺便把于羡也沖走了。 在劲风的面前，于羡控制不住身形，直接砸到了泥土地上，还滑行了一段路程，直到在悬崖边停下。 泛着青色光芒的剑指着于羡的脖子，柳霁尘不费力气，游刃有余地站在他的旁边。 「还不错。」柳霁尘评判道。 「唿。」输了战斗，于羡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躺在地板上，手一松，长生剑就落在地板上。 柳霁尘收剑。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赢你？」于羡认真地问。 柳霁尘挑眉，「虽然很多徒弟都会超越自己的师父，但是，我想你还没有那么快可以打败我吧。」 于羡坐了起来。 柳霁尘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给他，「继续吃吧。」 昂贵的药物，从药瓶里到于羡的肚子里。 柳霁尘很欣赏他的心性，「一般人吃下了那么多价值不菲的药物，境界却没有突破，会气馁，会觉得自己浪费珍品。」 「哈？」于羡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这些药对于你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吧。如果你想要提升自己，应该要用别的办法了，或者要找些稀罕的丹药才可以吧。」 柳霁尘说：「是的。」 「我是你唯一的徒弟。」于羡振振有词，「这里的东西只有你和我用，如果你不需要，我又不用，不就浪费了吗？」 「你没有负担就好。」柳霁尘也不在乎这些丹药，他只是好奇于羡的脸皮究竟能有多厚。「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柳霁尘将剑收回八宝袋。 于羡眨巴桃花眼。 「你上次说的监督考试的那个协会，我进去了。」他说。 于羡问：「上次我让你去的那个协会。」 柳霁尘点头，「嗯。」 「那挺好。」他的语气平淡。 柳霁尘莫名有些郁闷。 他想要于羡再夸奖自己一下。 虽然他为人师尊，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于羡嗑药完，想要找点水。 柳霁尘手指一勾，一杯水立刻出现在他的手边，他将水给于羡。 于羡说：「谢谢。」 然后他就要去读书了。 看着于羡离开的背影，柳霁尘双手叉腰，莫名有些气馁。 为什么现在会是他在低落？ 晚上睡觉的时候，于羡卷好被子，准备闭眼。 柳霁尘一只手拍在他的胸口。 于羡愣了一下，睁开眼睛。柳霁尘穿着寝衣，侧躺在他的旁边。他平时衣服穿得很严实，除了睡觉的时候，衣服松松垮垮，胸口半露不露。「我哄你睡觉。」柳霁尘说。 「咳。」于羡想说不必。 柳霁尘的手轻轻拍着。 于羡想着好吧，接受算了，打算重新闭上眼睛。 「进那个协会，比我想像中难。」柳霁尘嘆气。 「哦。」于羡说，「那你真是了不起，做的很好。」 柳霁尘眯起眼睛，微微笑了。 「我要睡了。」于羡说。 「睡吧。」柳霁尘满足了。 于羡唿唿大睡，睡醒第二天就要去考笔试了。 他早上准备出发的时候，柳霁尘喊住了他。「把这个带去吧。」他说。 于羡以为柳霁尘要给他小抄，结果递到他面前的是一道黄色的护身符。 「我下山的时候，刚好遇到一群人在抢，似乎是保护考试顺顺利利的。」柳霁尘将护身符放进他的胸口，然后捂好。 于羡还没有睡醒，「据说很难抢。」 「我抢到了。」柳霁尘淡淡道，对于他而言，那些人都不是对手。 于羡被科普过，知道抢这玩意的难度不亚于跟一群超市的大妈一起抢特价菜。「你对我真好。」想了一下柳霁尘跟一群人挤在一起抢东西的画面，犹如谪仙落入凡间。于羡感动地抱住了柳霁尘。 柳霁尘决定了，这护身符就是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抢回来的，一点都不简单。 笔试考三天。 考基本知识、丹药知识、天下修真门派分布知识、心理测试、阵法虚拟拆招。 于羡每次考试都会观察周围的人。 全场最显眼的人就是方圆，他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而且此人也很帅气，气质高雅，不少的少女还会暗搓搓看他。 其次就是权笑格，他本身是栖息峰的少峰主，资质过人一等。就是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不少人不爽。 于羡还在意柳枝枝。她生性害羞，不怎么敢跟别人说话，每天都是一个人来，坐在角落，考完试就走。而且她有时候明明写完了，也不敢离开，一定要在最多人交卷的时候一起交卷。她力求泯然于众人矣。 所有人里面，老师觉得，于羡是最奇怪的人。 于羡每次都是最后一个交卷的人。 监考的老师同时发现，他每次都是第一个停笔的人。 但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到最后的时候才交卷。 笔试过后十天，会公布成绩。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时候打柳霁尘，会不小心打到滷鸡翅。 突然之间，肚子饿。 第25章 天才、幻觉和成绩 一只手抵在于羡的胸口,那只手秀美白皙，就连指甲都散发着光泽。手的主人用力一推，就用蛮力将于羡推到墙壁上去。
第72页 「不要……不要。」于羡难受地扭动身体，想要从他的手下逃走。 「乖乖的，不要动,很快就结束。」柳霁尘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走近一步，将他困住。 身体的热度从一具身体影响到另一具身躯。 于羡屈辱且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柳霁尘用墨石在他的头上一划,「你看,你好像真的开始缩水了，变矮了。」 柳霁尘记录完他的身高，立刻松开手。于羡从他的手下逃脱,然后抬头看着墙壁。柳霁尘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他站在一面墙上，用墨石划一根线,好看看他的身高变化。现在,这些线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趋势。他长高了一点点，然后又迅速变回了最开始的身高。 简而言之,他缩水了。 于羡摸了一下嘴唇，在想要怎么混过去。 他总不能说，我之前长高是因为吃了两三只小妖魔，缩水了是因为吃的只是小妖魔，那些能量一下子就被他消耗了。 柳霁尘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他摊开一本本子，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 「这是什么？」于羡攀着他的手,探头往本子里面看。看来看去，也只能看到一串不明所以的数字而已，而且除了一组数据以外，其他都是一样的。 「这是每次量的你的身高。」柳霁尘给他看。「看到没有，你一点都没有长高。」 于羡沉默。 柳霁尘往前面翻，「这是你每一次被我打败的时间，你把时间拖得越来越长，这是你进步的地方。」 于羡皱起眉头。 柳霁尘往后面翻，「这是你每次吃的丹药的记录。」 于羡的心终于开始颤抖，「莫非你是想要记好，等我长大了，就让我还钱吗？」 柳霁尘收起本子，不给他看了，「不是，你最近吃的丹药太多了。我是怕万一你的身体因为吃太多丹药出问题，而我却不知道你是因为那一颗药才出事，到时候想要救你，都找不着头绪。」他向来有备无患。 于羡有点感动。 毕竟他是被散养长大的，居然在书中的世界遇到了称职的爸爸。 他想了想，又挨过去，抱着柳霁尘的腰。「师尊。」他喊。 「嗯？」柳霁尘低头看他。 于羡抱上去以后，发现柳霁尘的腰还挺细。「你就像是我的父亲。」虽然他应该不想要一个比自己没有小几岁的儿子。 柳霁尘差点没有被呛死，他推开于羡，将本子放好。「明天就要公布成绩了吧，我到现在都没有问你，你考得好吗？」 于羡跟在他的身后，歌颂着，「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 柳霁尘勐地回头瞪他。 于羡笑嘻嘻，「我考得非常好。」 「那就好。」柳霁尘说。 「你都不怀疑一下吗？」于羡的手背在身后，他腰间的玉佩相互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的步伐轻快，走到柳霁尘的旁边，探头看他。 当柳霁尘对着他那双不笑都含着春意的桃花眼的时候，瞳孔有一瞬间的震盪。 估计这个小子长大以后，会是迷惑众生的美人。 「怎么了？」于羡轻而易举就可以读懂人的动摇。 柳霁尘不回答。 这下轮到于羡伸出手，将他堵在书桌的前面。 柳霁尘吓了一跳。 小矮子垫高脚，凑到他的面前，莞尔而笑，「为什么？」 「我在想。」柳霁尘正经八百，「如果你到时候考试的名次排倒数，我该怎么样才能不太丢脸。」 于羡的手还是没有撤开，他笑得更欢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柳霁尘想要退开，然后撞到了桌子。 于羡的嘴角上扬，在憋不住笑之前，他先撒腿走人了。「那我再去整理一遍我的群体试炼计策去了。」 柳霁尘伸出手，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因为一时的恍惚，他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刚才于羡说的话。为什么群体试炼，他需要制定计策？ 其实这一次参加试炼大会的弟子并不多，于羡明白的，他们只是走过场的剧情。 大致就是，别人对柳霁尘冷嘲热讽，哈哈哈，你看你找来一个什么垃圾徒弟，你这个没有眼光的人。 然后于羡要鞠躬尽瘁，拼了老命赢得本来没有胜算的比赛。 旁人被打脸，不得不承认，柳霁尘教徒弟是有一套的。只要有他，烂泥都能扶上墙。 于羡觉得自己本质上是个高级工具人了。 就在他暗搓搓吐槽剧情的时候，嘲讽他的戏码就要开始上演了。 晚饭的时候，于羡跟柳霁尘下山去饭堂吃饭。 柳霁尘性格好，但是给人的感觉是是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谪仙一般的人物。平常于羡一个人去饭堂食饭，总有那么几个不怕生的小姑娘过来捏他的脸，摸他的头，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是今天柳霁尘跟在于羡的旁边，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搭话。就连平常喜欢跟于羡开玩笑的厨师今天也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给他装满菜。 装得太满，于羡刚一端起来，手晃了一下。 「我帮你拿。」柳霁尘说。 「不用。」他只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端着饭菜，找了个位置坐下。 于羡觉得这里的饭堂就饭方式，跟他的大学差不多。
第73页 「吃吧，吃完以后就回去。」柳霁尘面无表情。 于羡开始扒饭吃。 他真是好养活的小孩。 就在于羡埋头吃饭的时候，一道声音传了进来，「柳霁尘，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真是稀罕。」 于羡抬眼，柳霁尘的旁边坐下了一个儒雅的中年人。 「于羡，喊人，这是栖息峰峰主权谷泣。」柳霁尘介绍。 中年人朝于羡笑了笑。 儿子名字带笑，却整天一副生气脸。老子名字带泣，却笑脸迎人。 于羡放下筷子，正想展示自己的友好。 权谷泣却先开了嘲讽，「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于羡的本来准备露出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 原来质疑柳霁尘品味的戏份是你的！ 权谷泣想要去搭柳霁尘的肩膀，柳霁尘察觉到他的意图，先一步挡住了他的手。权谷泣也不尴尬，继续坐下来。「我说啊，柳霁尘。」他拿出了长辈的架子。 「权峰主。」柳霁尘很客气。 权谷泣愣了一下，随后不得不改口，「柳峰主。」 按照辈分，权谷泣是柳霁尘的师叔，但是如果按照地位，他们都是琼华重玄的峰主。 有好戏看了。 于羡重新握好筷子，不嫌事大地看着他们。 「我听我儿子说了，他跟你的徒弟打赌，如果这一次试炼大会上，他的表现比你的徒弟好的话，那么你就会收我的儿子为徒。」 于羡本来乐呵呵看戏呢，一听到这句话，立马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全程都是你儿子的一厢情愿，他可没有表态。 「真是没有一点魄力的小子！」权谷泣对着于羡吼。 于羡一口满满的饭还塞在嘴巴里面，不然他一定要骂人了。 「我的徒弟叫于羡。」柳霁尘出来护犊子了，「以及，权少峰主早就入了栖息峰，我无意跟权峰主抢人。」 「我们什么关系啊，你的师尊以前可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只要有那个意向，我立马就把我儿子送你的峰里去，在你的教导下学习，顺便他还会做家务。」说到这，他睨了于羡一眼，「我听说你这个徒弟很懒。」 于羡正在拼命把那口饭咽下去，等他吃进去了，你就死定了。 柳霁尘看到于羡狰狞的表情，立刻从自己的菜里面夹了一个鸡腿，扔他的碗里去，希望他可以闭嘴。 于羡不爱吃鸡腿，重新夹了回去。 他已经把那口饭咽下去了，柳霁尘见状，立刻捧起汤，强硬地塞进他的嘴边。 「你徒弟应该是伪灵根吧。」他早就从刘语容那里知道这件事情了，「大概是几月峰那么多年来，资质最差的一个了。试炼大会之后，就算你还想护着他，门主也会赶他出去的。」他认定于羡不过如此。 「权峰主有觉得不错的弟子吗？」柳霁尘问。 「首先排名第一的当然就是方圆了，其实我觉得他更适合剑戎峰，可惜白昼峰当初一定要收他进去。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本身那个弟子就聪明，可以说是在策略和剑术上面都是佼佼者的人物。我的儿子权笑格，可以在笔试方面跟他有一博的机会，毕竟那个小子就是聪明嘛。但是他的聪明不涉及策略，估计群体试炼上的成绩会很一般。以及傲辰峰有个弟子叫做柳枝枝，可能你没有什么印象，也不怎么聪明，但是我觉得她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可以占上风。她的成绩应该会总体偏低吧，但是她只要出来，大家就会明白，为什么傲辰峰不顾一切要留下她了。」这是他在这批弟子里面最上心的三个人。 说完，他又用那种嫌弃的目光打量于羡。 于羡在喝汤。 「看起来不怎么聪明。」权谷泣说。 于羡差点喷了。 「灵根又糟糕。」 于羡为了防止自己在这里喷汤，决定放下碗。 「还不勤奋。」他再补刀，然后无奈地看着柳霁尘，「你一向聪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一次会做那么离谱的决定。」几月峰几乎每个人只会收一个徒弟，而且以后责任重大，自然要精挑细选才对。 而于羡，像是柳霁尘随便从路边捡回来的。 柳霁尘闻言，看了一眼于羡，确实是他捡回来的小孩。 于羡一对上他的眼睛，立刻摆出了楚楚可怜的脸。 「他很聪明的。」柳霁尘说一句实话。 小聪明很多。 「可以考状元的那种聪明？」权谷泣问。 柳霁尘本来想点头，可是于羡看起来更可怜了，他这颗头，点不下去。 「还不如让他去考状元。」 于羡泪眼朦胧地喝蛋花汤，汤里面，蛋花在飘，他的眼里面，泪在盪。 天啊！他的内心只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孩子，怎么可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权谷泣似乎不觉得自己打击了于羡，还在继续谈这件事情，「我觉得你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关于徒弟的问题，反正他入道不过几个月，现在想要回去，还是很简单的。」 柳霁尘闻言，拍了拍权谷泣的肩膀。 权谷泣一愣。 柳霁尘指着门口，说：「回去吧，权峰主。」 权谷泣的身体立刻僵硬地站了起来，他同手同脚，双目无神地朝着门口走去。 于羡傻眼了。
第74页 「操偶术。」柳霁尘说，「我可以在他的身上下咒语，然后让他听命于我。其实按照权谷泣的功力，他不应该那么轻松就上当的。还有，他很快就会解除咒语，杀回来了，我们快点吃，快点跑。」 于羡温言，赶紧夹菜吞饭。 吃完以后，柳霁尘夹着于羡跑了，他也不想再听权谷泣在他的旁边嘀嘀咕咕。 两人去到外面，不少弟子集中在一起，谈论的话题也是明天的揭榜。 「猜猜谁是笔试的第一名。」 「那还用说吗？当然就是方圆！」 「你忘记了吗？栖息峰是靠什么吃饭的，我赌权笑格。」 「你们忘记一个人了。」 于羡的耳朵竖起。 对啊，你们忘记了几月峰的独苗了，快点关注一下他。 「青鹭峰的凤娅芝，，她之前跟方圆一起考试，两人的智商不相上下。」 「虽然智商不相上下，但是凤娅芝的其他实力跟方圆比起来差太远了。」 「你问的是笔试成绩，又不是总成绩。」 总而言之，于羡在他们那里，查无此人。 「这一次试炼，是不是有个很小的弟子？」有人问，「很矮的那个。」 于羡就是很矮的那一个。 「几月峰弟子啊。」有人唏嘘，「恐怕他做不了几天几月峰的弟子了。」 「咳咳。」一道声音响起。 大家抬头，看到方圆出现。他们立刻尴尬地互相对视，然后默默解散。他们走开以后，方圆看到了被柳霁尘夹住的于羡，吓了一跳。 「嗨。」于羡朝他打招唿。 「柳峰主。」方圆规规矩矩地喊人，随后看向于羡，「于师侄。」 他居然被一个小鬼喊师侄，于羡震惊地长大嘴巴。 「方圆。」柳霁尘放下于羡，看着他，「我还是第一次见你。」 「不，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方圆纠正他，「当初我通过试炼进琼华重玄，然后选峰门的时候，恰巧见过柳峰主一眼。但是那时候柳峰主急着出门，只跟我们这一批弟子简单打了一个招唿。没有等到柳峰主回来，我们就选了师尊了。」 于羡皱眉，他好像从方圆的一段话中，听出了方圆对柳霁尘的眷念，这是他的错觉吗？ 这该死的主角魅力。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柳霁尘说场面话，「你这一次一定可以取得好成绩。」 「希望可以与你的弟子一决高下，只要是柳峰主挑的，我相信不会太差。」 至今为止，他是第一个肯定柳霁尘看徒弟眼光的人。 由于他肯定的是柳霁尘的品味，不是自己，于羡继续保持沉默。 柳霁尘笑了笑，然后摸了一把于羡的头，「他还小，之后还请方师弟多多照顾。」 聪明的人应该可以听出柳霁尘对他的称唿有隐约的拉拢意味。 琼华重玄的人都知道，柳霁尘遗世独立，虽然生活在这里，但是跟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交情来往。他一向秉持着，可以跟别人隔多远就隔多远的准则，不屑于成群结队。他在现在打破自己一向的处事原则，还是在这种时候，方圆自然可以猜出，他是为了自己的弟子。 说实话，刚开始进琼华重玄的时候，他早就听说过柳霁尘的大名，他那时候是最优秀的入门弟子，所有的师尊任由他选，他也有过想要成为柳霁弟子的想法。 「先提前祝贺你，明天揭榜，你一定有好成绩。」柳霁尘说，「告辞。」 「是。」方圆立刻以峰主的礼仪送他。 于羡双手叉腰，停在原地。 方圆看着于羡。 「你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吗？」他问。 方圆说：「不敢当。」 「哼。」于羡笑了一声。 「快点。」柳霁尘在喊于羡了。 「明天见。」于羡朝方圆挥手。 明天就是放榜的时候，同时也是宣布队伍的时候。 方圆朝于羡说，「如果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就好了。」那他还可以拉他一把。 于羡闻言，手挥得更加快乐了。 「他是个好人。」于羡给他发一张好人卡。 柳霁尘点头，「你学学人家。」 于羡跑到他的旁边，拉住他的手。 柳霁尘一愣，随后把手放轻松，让他更好牵着。 于羡侧头仰望他，「我看起来有那么差劲吗？」他认真地问。 柳霁尘不愿意说谎，闭嘴了。 「那你会后悔收我为弟子吗？」他再问。 「我不会后悔。」他坚定道，「就算你的成绩是最后一名，我也会保住你。」 于羡低头，握紧他的手晃来晃去。 「你进来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这也是柳霁尘觉得无奈的一个原因，「根本就不适合现在去参加试炼大会。门主其实应该也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把你的名字写进名单里面去。其实，他针对的不是你，而是我。我跟他的关系不好，反而连累了你。你的先天资质确实不好，这个我不用隐瞒你。但是只要有我，就算你是朽木，我也可以雕成艺术品。只是，我起码需要几年的时间。所以，你只要留下来，我有信心，你之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柳霁尘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但是莫名有一种权威感。 主角从不立绝对无法实现的g。
第75页 于羡说：「我相信你。」 柳霁尘：「嗯。」 于羡申辩，「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差。」 「我知道。」柳霁尘想起自己被他算计成功过好几次，「你是一个天才。」 于羡听到他夸自己，开心地笑了。 他上一辈子，被魔灵域的人捡了回去，一路培养成魔王。 没有走应该走的剧情，于羡也活得心安理得。 但是自从他来到柳霁尘身边以后，他有时候总能在脑海里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念白声音。 师尊，你说我是天才。可是我这副样子，哪里像一个天才？ 声音还是于羡的。 于羡头疼地按住脑袋，虽然自夸这种行为是不要脸，但是他真的是个天才。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晚上。 睡觉前，柳霁尘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要安慰于羡的话。「明天就算成绩太糟糕，你也不必气馁，我会保住你的。」 于羡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越说，越让于羡觉得自己不可靠。 柳霁尘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我明天有急事，早上出去，中午回来。」 「那时候已经公布成绩了吧。」 「没有关系，我觉得你的笔试成绩应该不会太差。」关于这一点，柳霁尘还是有信心的。 于羡觉得自己为了一口气，也要拿下这次试炼大会的第一名了。 说完以后，柳霁尘就熄灭了蜡烛，躺下去睡觉了。 于羡把手放在被子的外面，手掌隔着被子，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天色晚了，他也闭上眼睛睡觉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他的旁边空空如也，柳霁尘一如他昨晚说的，早就离开了。于羡穿好衣服，拉着凳子，跑到崖边。 太阳升起，悬崖边的一棵大树被风吹，花瓣纷纷落下。 于羡默默唿吸，在这一瞬间，脑子里面的所有思绪都被清空了。 他回过神，转头，然后看到树下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他先是小少年的模样，圆乎乎的小脸，穿着陈旧的青色衣服。树上的花瓣倾泻而落，等花瓣全部落在地板上，再也不能遮挡他的时候，他一下子就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姿色端丽、风华绝代的青年人，他穿着黑金两色的衣服，手里紧握着长生剑，笑着看于羡。 他的一双桃花眼看得人心碎。 于羡吓了一跳，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面前依旧那颗落下花瓣的大树，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幻觉。」于羡余惊未消，拍了拍胸口，然后收起凳子，去山下看成绩了。 他去得太晚了，贴成绩单的墙上早就挤满了人。不止是参加试炼的人，其余的弟子都来凑热闹，这就显得人群密密麻麻。而他又矮，又在最后面，只能拼命地跳。不管怎么跳，面前都是人墙。 「唉。」原来矮是有坏处的，于羡托着脑袋。 「来了。」贴榜的人把遮挡在名单上面的布给掀开了。 「我在哪？」 「我在哪？」 「有没有看见罗军？」 「柳枝枝是谁？最后一名啊哈哈哈哈。」 于羡转头，柳枝枝从远方赶来，正好跑到他的身后。她听到了别人的嘲笑声，，落寞地停下了脚步。 「原来你的成绩那么差。」于羡感嘆。 柳枝枝挫败地坐在花坛上面，「于羡，你的成绩呢？找到了吗？」 于羡无奈，「我挤不进去。」 「第一名是谁？」突然，人群中有个诧异的声音。 于羡还在跳。 「方圆呢？」 「方圆第二名。」 「权笑格呢？」 「权笑格第三名。」 「那么第一名的于羡是谁？」 人群中安静了一瞬间，然后似乎有人指路，大家齐齐回头，正好看见在蹦哒的矮子。 于羡：「虽然我是一点都不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总觉得你有时候很坏心眼。 于羡：师尊，你在说什么？（壁咚） 第26章 四人、打探和帮助 你觉得笔试第一名会是谁？ 这个问题大家早就讨论过了。 方圆的可能性最大,其次是权笑格或者凤娅芝。 大家言之凿凿，内心也是深信不疑。 于是乎，当榜单上的第一名跑出来一个陌生的名字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懵逼的。 一小撮的人先反应了过来，「于羡,是那个于羡吗？」 于羡是谁？ 「我想起来了，是几月峰的于羡！」人群之中，有人大唿小叫,「那个脸圆圆的小矮子。」 脸圆圆的小矮子有被这句话伤害到自尊心。 「为什么会是他？」 「他才刚来没有多久啊。」 大家说完,陷入了沉默。 他们实在是无法接受，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摘得了笔试的第一名。 虽然试炼大会肯定不止笔试，但是这个成绩和排名还是太让他们觉得惊讶了。 琼华重玄的考试题目并不简单,除了需要背诵的最基础的知识以外，还需要分析阵法,解析各种丹药里面的药物,有些阵法和丹药还跟其他门派的歷史有关。 于羡乐了，不就是歷史、化学、物理和语文吗,以及混搭了一些数学理论。
第76页 「他考了几分？」 「差一点就满分了，毛笔字写得太丑，扣了几分。」贴榜的老师告诉他们。 群众呆若木鸡。 「于羡在吗？」老师问。 于羡在最后面，听到有人喊自己，跳得更高了，「老师……我，在这里！」他跳一下,说几个字。 柳枝枝在他的旁边，想要说话，憋了半天，然后忍不住说，「你可以用御风术飞过去。」 「没有落脚点。」于羡睨了她一眼，前方人群人挤人，肩膀挨着肩膀，就算他飞过去了，要停在哪里？大家的头上吗？ 「咳咳。」老师看到远方有一颗人头时而出现，时而消失，「请让条路给于羡，让他进来。」 人们自动往两边挪，让出一条路。 于羡见状，迈着小短腿，一路跑了过去。 老师和蔼可亲地拿出一张卷好了的纸给他，「这是你的成绩，拿回去吧，你的师尊会很开心的。」 于羡感动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除了柳霁尘，对他那么慈祥的长辈。 老师摸了摸于羡的头，「虽然我到现在都不敢置信，怎么你是第一名。」 于羡发现自己高估他们的善意了，他接下写下了考试成绩的捲纸，然后问他，「群体试炼的队伍怎么分？」 「抽籤。」他的回答跟萧明旭预言得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结果会出来？」于羡再问。 「快了。」老师说话含含煳煳。 于羡想着，算了，反正他早就让萧明旭去暗中操作了，他信任他，所以就不必再问了。 「谢谢。」他打算回几月峰，于是转身。 当他转过去，才发现围观人群正在齐齐盯着他。他们都比于羡高，于是视线都是从上至下的，而且他们的表情虽然各异，但是又一个共同点，看起来都非常滑稽。于羡有一种自己是大熊猫，被困在院子里，他们是前来游园的愚蠢人员，正在观赏他的错觉。 一般人会害羞，或者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于羡不是一般人，他是脸皮很厚的人。他举高成绩单，欢乐地蹦了出去，「耶，第一名！」 当他走出那条人让开的通道的时候，外面站了一个人。方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面的情感很复杂，他不是那种死死守着自己的第一名，就觉得别人不能夺走的人。但是，为什么会是他？ 于羡哪里来的这么多本事？ 该要惊讶的东西太多，最后没有一样可以理清楚。 于羡朝他拱手，「正如师尊所说，师叔的成绩果然名列前茅。」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第二名是好成绩，但是对于一个一向都是第一名的人来说却不是。 「恭喜。」方圆回过神以后，立刻给他贺喜。 于羡笑眯眯，然后朝他摆手，继续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繁花似锦，春意盎然。 于羡在路过某一座假山的时候，看到背面坐了一个人。他坐着坐着，将露出来的衣角抽了过去，将自己更好藏起来。于羡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随后探头。 藏在假山里面的人是权笑格。 于羡故意用无辜的语气说，「比赛的结果算是出来了吗？你以后可以不要再缠着我的师尊了吗？」话说到这里就够了，但是于羡为了气死他，又加了一句话，「他是我的了。」 善于收集信息的权笑格自然已经知道了笔试的成绩了，不然他也不会故意中途在路上藏起来，一副不想见到其他人的样子。「没有结束。」他暗暗咬牙，「我们比的是整个成绩，不是一单个环节。」 走爱情线的人就是比较执着。 于羡得到了暂时的胜利，骄傲的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 权笑格抱着手臂生闷气，「你那么没有无知，是怎么拿到第一名的？」师尊怎么可以用芳草来比喻？ 「真材实料拿到的咯。」于羡得意地笑。 权笑格瞪他。 「我要赶着回去告诉我师尊这个好消息，权少峰主也快点回家吧，你的父亲、你的师尊也会为你骄傲的，毕竟你拿了第三名。」于羡拍了拍权笑格的肩膀，走之前故意朝他的脖子吹了一口气。 权笑格气得翻白眼。 于羡拿着成绩单回几月峰，欢欣鼓舞地冲进了客厅，但是他没有看到柳霁尘，于是他又冲进了房间，还是没有见过柳霁尘。 柳霁尘还没有回来。 于羡拉了一张凳子出大门，攥着成绩单等柳霁尘回来。 柳霁尘说了中午就会回来。 送饭的弟子中午上来几月峰，看到于羡一个人坐在门口，吓了一跳。 于羡接过饭菜，再搬了一张小桌子和凳子出来，他要等柳霁尘一起回来吃饭。 结果等过了饭点，柳霁尘还是没有回来。于羡在饭菜完全冷却之前，先吃了自己的一份，然后将柳霁尘的那一份饭菜盖好，继续在门口等他回来。 太阳从高高升起，到黯然落下。 夜色之中，有人踏着回家路。 月亮已经不再圆了，星辰布满天空。 柳霁尘御剑飞行，收剑下地。 当他站稳当了以后，发现于羡坐在门口，正点着一根蜡烛看书。 南方的天气稍微变暖和，立马就回有蚊子。于羡专心致志看书，然后时不时拍自己的手臂，想要拍死骚扰他的蚊子。
第77页 「你怎么会在外面看书？」柳霁尘疑惑不解。 于羡听到声音，立刻抬头。烛光晃了他的眼睛，他需要摇摇脑袋，才可以重新清醒过来。「我在等你回来。」他想起了什么，然后把放在一旁的成绩单拿起来，在报告自己的成绩之前，他先问一句，「你吃饭吗？你说回来吃午饭，鸣寻峰的弟子于是多备了一份饭菜。你要是饿的话，我就去开个火，把饭菜热了。」 「我吃过了。」柳霁尘走到于羡的面前，弯腰，将烛火吹灭，「进去吧，这里晚上风很大，不要着凉了。」 柳霁尘搬着桌子进屋，头也没有回。「你把凳子搬回来吧。」 于羡在他的背后，举着成绩单，着急地想要说话。 但是柳霁尘已经搬着桌子，离开门口了。于羡只好先拿着成绩单，把凳子也搬进去。 柳霁尘搬完桌子，立刻就把饭盒放了出去，让明天过来的鸣寻峰弟子好处理没有吃完的食物。 于羡在他的身后，把凳子放好，然后又迈着腿，跑到柳霁尘的身边。 「西门边出现了一个魔，存活了起码有上千年。」他一边说，一边脱下外袍，「它的强悍超乎我们预料，于是我们跟它缠斗了一天。我把他封印在一个罐子里，刚刚拿去白昼峰。门主留下我问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才晚了回来。」衣服都是魔物的味道，他嫌弃地脱下，然后抖了抖。 于羡趁机吸了几口气。 柳霁尘不察，将外袍扔出了窗外。扔完衣服以后，柳霁尘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看着于羡。「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成绩。」他说。 于羡紧抓着成绩单，看了柳霁尘一眼，「我不想给你看了。」他幽怨地说。 「考得很糟糕吗？」柳霁尘不是很在意，「那也没有关系。」 「倒也没有很糟糕，就是觉得你不是很期待。」他闹别扭。 柳霁尘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朝他张开手，「我很期待的。」 于羡看不出，于是不扑向他的怀抱，自暴自弃地把成绩单给他。 柳霁尘打开成绩单。 公布成绩这件事情是天道峰来做的，司马敛为人慵懒，于是成绩单上写的通知很简单，就五个字，于羡，第一名。 就短短五个字，柳霁尘看了好久，等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字以后，就将纸张往下拉，看着在纸张背后，于羡的脸。于羡的脸看起来就很好掐的样子。发散完思维，他又低头看那张纸。 确实是司马敛的字，不是谁伪造的。 「嗯……」柳霁尘低吟，他虽然知道于羡应该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但是这个名次还是大大超过了他的期待。 于羡一脸淡然地在柳霁尘旁边坐下，并且问他，「还不洗澡吗？」 柳霁尘确实不知道该对这件事情做什么反应好，所以他直愣愣地回答于羡，「洗。」 「哼，我去帮忙准备热水吧。」于羡从凳子上蹦下去。 柳霁尘在他走后，再次打开成绩单。 怎么办，他的徒弟好像真的是一个天才。 洗完澡以后，于羡跟柳霁尘聊天，大约谈了一下他今天遇到的妖魔，他是带着一个弟子出去的，本来以为遇上的只是普通的妖魔，没有想到他已经修炼千年。弟子只会拖后腿，他一方面要照顾他，一方面要注意在除魔的同时不破坏周围的房屋。不过这是他的常态了，除了花费的时间比较多以外，其他意外都没有发生。妖魔被他硬塞在一个普通的罐子里，他在上面贴了封印的符咒，接着送去了白昼峰。 他讲故事相当乏味，于羡本来精神奕奕，听完他的故事昏昏欲睡。 柳霁尘突然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相对于羡，柳霁尘实在是高大，他走到他的面前，就挡住了他的光亮。柳霁尘弯腰，两只手将他抱了起来。 于羡吓得清醒过来。 「我的徒弟真是太厉害了。」拥有了充足的思考时间，他终于得出自己要做什么事情的结论。 于羡立马眉开眼笑，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也就一般厉害吧。」他得意忘形。 柳霁尘本来想要把他抛起来，但是于羡就算看起来矮，也已经是少年了，肉和骨头都是实打实的。他怕抛起来以后，于羡再砸下来，两个人会倒在地板上同归于尽。折中了一下，他带着于羡转了一个圈，随后放下他。 于羡趁机告诉他，「我明天要去峰下一趟，可能下午都不会回来。」 「你去干嘛？」柳霁尘不解。 「我是时候去了解一下其他的考生，看看他们的水平了。」他是很认真的，想要在这一次试炼大会中拿到第一名。 因为，奖品是柳霁尘会跟一个角色有重要的互动。 于羡有干劲了。 柳霁尘随便他，反正试炼大会已经开始了，剩下的时间也不能再恶补什么知识了。「小心一点，不要到处惹是生非。」他警告他。 于羡说：「我为人低调，不会招惹是非。」 柳霁尘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笑容如此勉强。 得到了赞赏，于羡可以安心去睡觉了。 柳霁尘今天没有那么早睡觉，他看着于羡盖上被子，来到窗前，帮他掖被子。「小于羡，其实你就算不那么认真，不用拿第一名也没有关系的。」柳霁尘告诉他。 「不。」于羡斩钉截铁。
第78页 柳霁尘笑了，「好，那么不要受伤。」 接下来的试炼，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于羡第二天要下山，柳霁尘留在几月峰。 他这一次出去，是要去了解一下之后会跟他同一队的人。他拜託过萧明旭，让他把自己和笔试最后四名的人凑成一队。现在成绩已经出来了，他也知道最后四名的名字。在群体试炼开始之前，他需要去了解一下他们。 当时成绩单张贴在墙上，于羡走过去接成绩单的时候，顺便就把倒数四名的人的名字给记住了。 黎不渝。 于西华。 韩朝露。 柳枝枝。 于羡按照成绩的排列顺序去找他们。 第一个是黎不渝，盾御峰的弟子。盾御峰是注重防御的峰门，弟子们大多性格沉稳。 这个大多里面，不包括黎不渝。 于羡去到盾御峰的时候，他们正在进行平常的训练。一队弟子扮演敌方，手持长剑，准备攻击他们。 扮演攻击方的人散开，按照一早就决定好的阵型。他们先是布下阵法，抵挡敌人气势汹汹的来袭。敌方势如破竹，在跟他们对抗了几个回合以后，进一步冲破了他们的防线。阵法被打散，盾御峰还有特有的招数，来应对这样的情况。 现在，最是需要冷静思考的时候。 两方人马僵持不下，突然之间，有一个弟子从防御的队伍当中蹦了出来。 跟他同一队的人傻眼了。 黎不渝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沖了上去。 扮演敌方的弟子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也被吓到了，甚至还因此乱了阵型。 黎不渝看到了破绽，沖得更来劲了。 但是没有人跟着他一起沖，于是他很快就被打飞了。 众人收起法力，站在原地。 「又是你，黎不渝！」前来授课的老师生气了，「给我罚站去！」 黎不渝骂骂咧咧地走了。 老师看着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气，「算了，我们继续。」 黎不渝不是第一次被罚站了，他熟门熟路，走出院子的门，在外面靠着墙罚站。「我刚刚明明就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他们跟着我上，一定可以赢的。」 「我也这么觉得。」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黎不渝一愣，随后看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于羡蹲在他的旁边，捧着脸，仰望他。 「于羡！」黎不渝怪叫起来。 「你认识我？」于羡笑了。 黎不渝不屑地撇嘴，「成绩公布之后，还有谁不认识你，我的师尊还让我跟你好好学习一下。」 「你不用跟我学习，你已经很优秀了。」于羡说。 黎不渝知道自己是个笨蛋，但是他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蠢。「你在讽刺我？」他机智了。 于羡摇头，然后朝他招手。 黎不渝蹲了下来。 「刚刚那个阵势，你们势均力敌，是一场消耗体力的战斗。盾御峰擅长防守，自然会比攻击的那一方会保持体力。按照我的判断，如果继续打下去，你们那边的人会赢。」 黎不渝冷笑，他的意思就是他不莽撞，他们一定会赢。 「你的战术非常正确，我没有意见。」他先抛出结论，然后再解释，「在双方都默认这一种战斗方法的时候了，你跳了出来，打破了这种平衡，创造了一个极好的机会。我觉得你跳出了固定的思维，非常厉害。」 黎不渝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他 于羡问：「你觉得我分析得怎么样？」 黎不渝立刻开怀大笑，抱着于羡的肩膀，想要跟他称兄道弟的模样，「知音啊！」 于羡乐呵呵。 他知道黎不渝成绩为什么那么差了，头脑简单啊。 跟黎不渝愉快地聊了一会天，在院子内的老师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气沖沖地跑了出来，想要看看是谁在跟黎不渝聊天。于羡听到了脚步声，先一步跑了。「下次再聊。」他朝黎不渝挥手。 黎不渝念念不舍地看着于羡，感慨万千，「知音啊。」 「黎不渝！给我过来扎马步！」老师怒了。 黎不渝抬头挺胸地去了。 「你拽个屁啊！」老师爆怒。 第二个要见的人是于西华。 此人是缥缈峰的弟子，擅长咒术。 他的头髮很长，而且不打理，蓬松的头髮几乎遮住了他的脸。 缥缈峰的弟子都有些阴暗，身旁总是围绕着黑暗的气息。 于羡去到的时候，他正在捧着一个水晶球。 于羡吐槽，这本书的设定也太杂了吧。 「你是于羡。」他正在摸着水晶球。 于羡想起了高中的时候，自己花了十五块钱在步行街占卜的那次经歷。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深吸一口气。 于羡不得不提醒他，「天道峰才是占卜的，你是学咒术的。」 于西华想起这件事情了，他将水晶球放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话直接说吧。」 于羡咳嗽一声，「我想跟你交朋友。」 于西华闻言，重新捧起水晶球，他的手在抖，连带水晶球也在抖，最后还因此拿不稳，水晶球砸到了他的脚上。他默然不语。 于羡问：「不疼吗？」
第79页 他点头，「疼。」 于羡沉默。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说话。 于羡说：「我时间不多，就先离开了。」 于西华说：「好。」 于羡离开，他走了两步，回头。于西华在目送他，见于羡回头，立刻朝他挥手。于羡点头，继续走两步，然后再次回头。于西华又朝他挥手。 于羡觉得这个人有点莫名其妙。 第三个人，韩朝露。 这是个青鹭峰的女弟子。 于羡去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一名少女，正在扒着一根柱子哭泣。「全都怪我，为什么一有点什么大事就紧张。如果我不紧张，我就不会肚子痛。如果我不肚子疼，我就可以专心答题。如果我专心答题，我就不会考得那么糟糕。呜呜呜。」她嚎啕大哭起来。 于羡想要打退堂鼓了，他不会应付哭闹的女孩子。 韩朝露哭着哭着，然后哽到了。 于羡大吃一惊，立刻跑过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韩朝露看到了笔试的第一名，想起了伤心事，又重新哭了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于羡慌张了。 「我要吃糖葫芦！啊！」韩朝露继续撕心裂肺。 于羡带着她下山，给她买了糖葫芦。韩朝露一边吃，一边慢慢冷静下来。 安抚完韩朝露的情绪，将她送回了青鹭峰，于羡去最后一站，傲辰峰。 他去到的说话，柳枝枝正在看书，她蹙眉苦恼，似乎根本就读不懂书上面写的是什么。 于羡笑了一声，伸出手，将她的书拿走，「笔试已经完了，你不用再看书了。」 「我太笨了，还是看看比较好。」柳枝枝垂头丧气。 于羡用手指捏着书，嫌弃地晃了晃，「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拜託你的。」 「什么？」柳枝枝为人很好说话。 「群体试炼的时候，多多照顾我吧。」于羡跟她说话，不拐弯抹角。 柳枝枝闻言，乖巧点头，「可以啊。」 得到了她的回答，于羡这一次从几月峰下来的目的就达成了。 据说，明天就要开始群体试炼了。 于羡沐浴更衣，早早上床。 柳霁尘也上床，在群体试炼之前，他想要教导于羡一句话，「天大地大，什么都不如安全重要。」 不好意思，于羡已经睡着，听不到他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两个男人（在男频文里）是没有未来的，你放弃吧。 权笑格：我总觉得你误会了什么。 第27章 试炼、憨憨和题目 这并不是一个太难的试炼,出题的人甚至那么觉得，一天的时间应该可以跑完全程了。一起出题的人略加思考，觉得一天的时间似乎太过于勉强，但是如果把时间定为两天的话，路上的关卡似乎设置得又不够。 「嗯……」大家一起思考。 柳霁尘坐在房间里面最偏僻的角落,右手的手掌撑着脑袋，手指点了点太阳穴。 这就是于羡让他加入的考试监督协会，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浪费无谓的时间。 「柳峰主,有什么高见吗？」有人问新加入进来的成员。 柳霁尘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那请让我发表一些愚见。」 自己谦虚说是遇愚见，说出来字字珠玑是高见。 协会的人一听,立即拍板了方案。 「今天我们商议的方案很好,之后我会整理成最终的比赛流程出来。」司马敛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司马敛将登记好的会议记录拿回家,然后晚上整理修改好。 这是最终的方案了。 等他睡着以后，萧明旭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他站在司马敛写好的方案面前，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身为一个系统，他被设定过，绝对不可以多管闲事，只需要辅助被召唤过来的人，帮助他走向结局。 他知道于羡让他改试炼的内容是为了走剧情,赢得第一名。 但是…… 试炼的内容要是变了，重生而来的那个人一定会发现这个世界出问题了。 萧明旭嘆气，他没有办法阻止事情的发展，也没有办法提点于羡。 他的手放在试卷的上面，轻轻一拂过。 试卷就这样被调包了。 接下来，司马敛会以为自己修改了群体试炼的内容，鸣寻峰的弟子会按照上面的设置去布置场地。 萧明旭的事情做完了。 他静静地隐去了自己的身影。 鸣寻峰的弟子负责后勤，通常还负责琼华重玄的衣服制作和衣服清洁。每一次的试炼大会，制服都是他们设计，之后也需要他们回收清理。歷年来的经验告诉他们，搞这种活动，千万不能给他们安排浅色的衣服。像是柳霁尘参与的那一届，不知道哪个设计师脑抽了，搞了一套白色加金色的衣服。试炼的路上，很多陷阱都是隐藏在泥土当中。其余弟子要承认，柳霁尘那一届的学生外表都特别优秀，一开始穿上白衣，都恍若仙人。但是到达了终点，大家都变得灰头土脸，衣服更是沾满了泥土。 据说，那一届的鸣寻峰弟子洗了好几天的衣服。 从此以后，他们就发誓，再也不会在试炼中用浅色系的衣料。
第80页 到了今年，他们干脆用了黑色的衣料。 纯的黑色太单调，他们添加了酒红色的布料作为点缀。 于羡把全部的头髮梳起来，换好衣服，扎好腰带，威风凛凛。 柳霁尘评判，「我不喜欢你穿黑色衣服。」 「为什么？」于羡满意地在镜子看了几眼。 柳霁尘默默地撇过头，「显成熟，不喜欢。」 于羡拍了拍腰带，「我要出发了。」他对于衣服没有任何的意见和想法。再说了，就算再显成熟，他看起来也不会有多大。 「小心点，不要受伤了。」柳霁尘也站了起来，「我是试炼大会的监督员，到时候会潜伏在栖息峰的某个地方看着你。」 「看我的精彩表现吧！」于羡抬起头颅，胸有成竹地出发了。 柳霁尘在他的背后，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出发，一个到了试炼的起点，一个潜伏在某一个关卡的点上。 他们监督员，只能看着试炼的弟子，不让他们出什么事，但是不能干扰试炼的进程。 柳霁尘从怀里拿出监督会派发的面具，戴了上去。 他静静蹲在草木之中，藏匿自己的气息。 另外一边，于羡赶到了试炼的终点。 他到来的时候，众人齐齐回头看他。 「你是最后一个来的。」司马敛告诉他，他受瞩目的原因。 「可是我没有迟到。」他可是踩着点到到达的。 司马敛没有要追究这件事情的意思，「既然人来了，那就来抽籤吧。」 三十个人围成了一个圆，司马敛站在中间，拿着一桶签。「你们一共有三十个人，将会分成六个队伍。这里有三十根签，五根写了一个一字，五根写了二字，五根写了三字，五根写了四字，五根写了五字，五根写了六字，抽到一样数字的人就是一队的。」他拿着签，随意走到一个弟子的面前，「开始抽吧。」 那个弟子紧张地抽出了一根签。 他抽出来以后，立马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 他隔壁的弟子想要偷窥，但是司马敛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了，「轮到你了。」 于羡站在中后段的位置，他的旁边很巧地，站了韩朝露。韩朝露正在朝天祈祷，「希望我可以跟方圆，或者跟权笑格在一队。」 「为什么？」于羡问她。 「这不是废话吗？」她感觉她又想要哭了，「只有跟厉害的人一起，名次才会靠前。」她笔试的成绩已经是倒数第二了，如果群体试炼的名次一样落在后面，她真的会被青鹭峰扫地出门的。 「这样啊。」于羡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韩朝露。 因为于羡早就暗中操作，他知道韩朝露最后是跟自己一队的。她现在对跟方圆一队有多么盼望，之后就会有多失望。 真可怜。 于羡事不关己地感嘆。 抽籤的速度很快，大家都拿到了签。 「那么。」人群当中，有一位少女举起签，「写着一的人来这里。」 「凤娅芝！」韩朝露抽气。 笔试第四名的凤娅芝。 弟子们沉默了一瞬，随后，第一个人走向了凤娅芝。 他是方圆，笔试第二名。 「嘁。」权笑格也走了过去。 其余的两个人跟他们汇合。 「草！什么样的运气，笔试中的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和第六名是一队！」 「我怀疑这是暗中操作！」前来观看比赛的围观群众们沸腾了。 对，现场很有围观群众，是琼华重玄专门布置了位置。晚一点，他们会通过玄光镜来直播试炼赛事。 「那么，抽到二的人来我这里聚合。」眯眯眼的少年也举起来手。 其余的人自动自觉去找自己的队友。 「哼。」黎不渝得意地笑了，「抽到六的人来我这里。」 弟子们渐渐找到了自己的队伍，数字越是靠前的人越先採取了行动。等黎不渝喊话的时候，现场还没有找到队伍的人就非常显眼了。 黎不渝、于西华、韩朝露、柳枝枝和于羡。 笔试倒数四名和笔试第一名。 虽然是第一名，但是于羡看起来年龄最小，还是现场最矮的一个。 他进琼华重玄的时间只有几个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个时间，，他根本就学不到什么东西。 黎不渝意识到自己的队友就是这么一群人，他忍不住把手中的竹籤给扔了。 除了于羡，其他人也都忍不住把竹籤扔掉了。 组成队伍的人正在热热闹闹，并且介绍自己，认识对方。 而于羡的队伍，大家看着对方，却不愿意走过去，承认他们就是自己的小伙伴。 「啊！我要死了！」黎不渝捂着脑袋，跪在地板上，他撕心裂肺。 「我也完了！」韩朝露的声音比他还要悽厉。 于西华拿着水晶球的手在颤抖，他大概也对这个队伍不抱任何希望。 柳枝枝认生，不敢说话。 于羡看着他们，觉得真的很可怜。「我们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有什么好介绍的，我们就跟排名前面的人一样有名。」黎不渝快要崩溃了。 黎不渝，盾御峰弟子，学习防御术，不听话的憨憨，笔试第二十七名。
第81页 于西华，缥缈峰的弟子，学习咒术，阴暗的憨憨，笔试第二十八名。 韩朝露，青鹭峰的弟子，以速度取胜，容易紧张的憨憨，笔试第二十九名。 柳枝枝，盾御峰的弟子，肉身博怪类型，反应慢的憨憨，笔试第三十名。 于羡，几月峰的独苗，入门两三个月，什么都不懂，只有读书厉害的天才，笔试第一名。虽然不是憨憨，但是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有大用处。 黎不渝因为心态崩了，在地板上打滚。 韩朝露滚得比他还激烈，因为她内心的绝望比黎不渝更甚。 观众中的鸣寻峰弟子看到此情此景，相互庆幸，还好今年设计的衣服是黑色的。 「大家振作一点。」始作俑者装模作样地来到黎不渝和韩朝露的旁边，非常虚伪地抚慰他们。 黎不渝和韩朝露看着于羡的小短腿，发出了更加痛苦的嚎叫声。 于西华跟柳枝枝走了过去，跟他们站在一起。 毕竟，队伍已经决定好了。 于羡还在安慰他们，「好吧，既然你们都那么不情愿，那么我就是这个队伍的老大了。」 「谁说你可以是这个队伍的老大了？」黎不渝第一个不同意，他停止了抱怨，立马蹦了起来。 韩朝露在某一次滚动的时候，正好撞到了于羡，被动停了下来。 于羡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起来。 他们不能再闹了。 「既然大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队友，那么就让我来介绍试炼的内容吧。」司马敛拍了拍手掌，让他们停止讲话。 所有的人看向司马敛。 司马敛指着山峰顶。「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规则，除了御剑飞行，你们可以用一切办法，直到到达峰顶为止。注意了，名次的顺序是，你们队伍最后一个人登顶的时候，就是说，必须要全部人都到了，才算完成任务。就算你最先到达，但是你队伍中有人是最后到的，你们也是最后一名。」 这就是群体试炼，讲究队伍间的配合。 队伍已经决定好了。 司马敛站在众人的最前面，看到人员的组合，眼神稍微诧异。 第一组队伍，不仅集结了笔试成绩最好的一部分人，同时这一部分人也是各个门主最优秀的新人。 而第六组队伍，司马敛不是那种会看低一个弟子的人，但是他不得不说，这个队伍都是问题学生啊。 「天地不仁，天道无常。」他在弟子们的面前走了几步，「命运有时候让人捉摸不透，可能你有时候会觉得上天亏待了自己，但是殊不知，这可能是上天给你们的磨练。所以，保持自己的道心，无畏地向前吧。」他停在了第六队的面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黎不渝和韩朝露还在伤心中，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于羡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那大家准备。」司马敛走了出去。 三十个弟子，聚精会神。 司马敛挥手，「开始。」 大家立刻一窝蜂跑了出去。 「一起走。」第一队里面，带头的自然是方圆，他一个御风咒就沖了出去，其余四个人立马跟上。 中间的四个队伍也急急忙忙地启动御风咒，但是人数太多了，反而造成了撞车的效果，大家在半空中堵塞了交通。 于羡说：「那我们走吧。」 他们五个人中有一半以上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当中，听到了开始，他们抬头，发现现在用御风咒也飞不过去了，于是乖乖听于羡的话，五个人，用走的方式，过去了。 「现在领先的是第一队伍。」现场，还有人播报实况，「第二名居然是第六队伍！」 居然，这个词用得挺好。 中间人的撞车，走过去的反而安全通过了。 御风咒保持的时间不长，方圆他们一开始用御风咒冲过去，不过是想要抢占先机而已，他们迟早也会下地走的。 于羡队伍里面，因为有两个奄奄一息，两个人毫无想法，于是于羡带头走着。 「振作一下。」于羡有点看不下去了，「我就算在群体试炼中拿了最后一名，名次也还在中 间，但是你们如果是最后一名，那就完了。」 「已经完了啦。」绝望到了极点，韩朝露居然可以笑了，她已经无所谓了。 于羡沉默。 他们走着走着，森林中的大雾立刻浓郁了起来。 柳枝枝的直觉告诉她，似乎有点不对劲，她立刻从最后面走到于羡的旁边。「小心，有问题。」 「是有问题。」于羡在她之前就发现了。 于西华也走到于羡的面前，「我们最好不要走散，这里有迷阵。」 两个在低落中的人后知后觉，随后，他们立刻认真了起来。 「怎么办？」黎不渝问。 「朝着正确的方向走。」于羡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于是现在也没有对错。 这里哪有什么正确的方向，他们的方向也就是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直直冲着最高点。 于羡四个人往山上走，他们感觉自己走了许久，但是周围的风景都没有改变过，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有往前走。 「看来我们似乎是被困住了。」于西华说，「我刚刚故意扔下了我的手帕。」他指着前方，现在，手帕还在。
第82页 类似鬼打墙。 于羡露出了笑容，「我们好像不能再忽视那个小屋子了。」 就在他们第一次走过这个地方的时候，就看见斜左的方向，有一间小小的屋子。小屋子是用纸扎的，上面还扎了两根红色的绳子，绳子随着风飘扬，小屋子就像是烧给死人用的纸屋一样。 韩朝露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躲在黎不渝的身后。 黎不渝也很害怕，躲在了于羡的身后。 于羡带头，他们五个人走向了纸屋。 「师兄！」于西华去到，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纸屋里面，坐了一个普通不过的琼华重玄的弟子，他正在里面喝茶，听到了声音，抬起头「西华啊。」他很淡然，「恭喜你们来到第一道关卡，试炼的内容很简单，你们可以像我提出任何挑战，只要赢了我就可以了。」 「真的？」韩朝露跳了出来。 「真的。」师兄话不多说，「那第一个挑战我的人就是你吗？」他问韩朝露。 大家看着韩朝露。 「那就我来吧。」她说。 「请请请。」一堆没有用的队友送她去死。 师兄站了起来，「你要跟我比什么？」他问。 「我是青鹭峰的弟子，我就跟你比速度。」韩朝露说。 「好。」师兄拿出两个簪子，交给韩朝露一支，「我们谁先把簪子插进对方的头髮里面，就算赢。」 师兄说：「开始。」 他一说开始，韩朝露的身形就开始动了。她的动作奇快无比，手捻着簪子，下一瞬间手就靠近师兄的头髮。 岂料师兄的动作比她更快，他躲开了韩朝露的手，还闪现到了她的身后，簪子碰到了她的头髮。 韩朝露险躲了过去。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韩朝露好几次都要得手了，但是师兄总能闪躲过去，而且闪躲过后，他的动作似乎更快了。 韩朝露发现自己再拖延下去，只会败北。抱着一丝想法，她拿出了自己的长剑，拦在师兄的身前。 「你输了。」师兄手中的簪子插入了她的头髮。 她的对策很好，但是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先走神的人会输。 韩朝露愣愣地停在原地，然后抬起头，摸了摸簪子。「不可能的，你不是缥缈峰的弟子吗？」怎么可能动作会比她快。 「是咒术。」于西华看出来了，「我们被困在这里的这一段时间，已经被诅咒了。」于西华指着自己的师兄，「是操偶咒吧。」 大家看着于西华。 于西华解释，「操作木偶的人会提着木偶的线，手的动作跟木偶的动作是一致的，但是手必须要快于木偶的动作。操偶咒就是这样，他复制了中咒人的能力，并且可以先一步中咒的人行动。这个咒语虽然厉害，但是因为下咒的过程很长，几乎是不可能实施成功的。如果我们不是被困在这里的话。」 「就是这样。」师兄淡定地说，「不论比什么，我都会比你们厉害一点。」 黎不渝在一旁观察，加上听了于西华的话，他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以韩朝露跟他比速度，他的速度就会比韩朝露快。如果你跟他比咒术，你们用一样的咒术他的威力会比你大。」 于西华点头。 众人沉默。 黎不渝明白了，「我要出战。」他要另闢蹊径。 「说吧。」师兄说，「动作快点，不然后面来人就要排队了。」 他们的后面有人。 于羡读懂了他的话。 黎不渝说：「我要跟你比食量。」他不相信，食量也会被复制。 于西华在黎不渝的后面，想要阻止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啊。」师兄欣然接受。 鸣寻峰的弟子立马出现，搬了两张桌子，在上面放满了一碗碗面条。 「请。」师兄说。 黎不渝立刻抓起筷子，快速扒面。 师兄淡定地来到自己的桌子前面，他抓起碗，然后就直接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倒。 咕噜咕噜。 他倒完一碗接着下一碗。 众人瞠目结舌。 于西华无奈，「黎不渝的思考方向是对的，但是我的师兄他，嗯，就是你们看的那样，身体体质比较特殊。」 黎不渝看见了，丝毫不放弃，加快了速度。 吃到后面，他看到面都要晕厥了。 「我赢了。」师兄放下最后一碗面。 黎不渝晕晕乎乎地放下碗。 鸣寻峰的弟子来收拾工具了。 现在，他们五个人跟师兄大眼瞪小眼。 他们之中，还剩下于西华、柳枝枝和于羡。 「我去跟他比搏斗。」柳枝枝提议。 「你这一招会□□偶咒利用的。」黎不渝按下柳枝枝。 于西华抓了抓头脑，他什么都不如他的师兄，都不要他使用操偶咒了，他就可以认输了。 「我来。」于羡走到了师兄的面前。 还在商议的四个人焦头烂额，他们听到了于羡的声音，这才发现不经过他们的同意，就跑过去了。 「下一队人马上就要出现了，如果你们这一次不能赢我，就要排队到后面去。」师兄还算是好人，提醒他，「你确定是你来吗？」 于羡拨了一下头髮，不理会背后唿天抢地的声音，自信说道，「我来，我跟你比智商。」
第83页 「好。」他既然说出了挑战的题目，师兄只能接受，「但是我要先告诉你，我们的规则是你们五个人可以一起讨论，一起想问题和答案。而我，现在我们的面前有玄光镜，而所有看着玄光镜的人，他们可以为我出谋划策。」 「草！」黎不渝骂了，「这不公平！」通过玄光镜在看热闹的人有好几十个。 「如果你一定要比智商，只能这样的方式，这是规定。」师兄也觉得自己脸皮厚。 于羡一口答应，「好，那我们用什么方式？」 「三个问题，你问我，或者我问你。答题方出三个问题，答题的人能答对一个，那么出题的人输。」师兄说，「我可以给你选，你想要出题，还是想要回答问题。」 「选择回答问题。」于西华说，「不然你的胜算不大。」如果于羡是问问题的那一方，要面对的对手太多了。 于羡选择好了，「我来问你问题。」 玄光镜前面的人譁然，同时跃跃欲试，他们一定要打败这个小矮子。 「好，开始吧。」师兄觉得他勇气可嘉。 「第一个问题。」于羡狡诈地笑了，「一个魔头抓了一个小孩，然后他跟小孩的父亲玩游戏，如果父亲猜对了魔头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他就可以放过他的小孩，反之，他会吃掉那个小孩。那么，请问，如果父亲猜的是，魔头不会放过他的儿子。请问，那么最后，魔头会不会放过他的儿子？」 于羡提出的问题是经典的鳄鱼困境悖论，如果父亲猜对了魔头的打算，那么魔头就要把孩子还给父亲，否则魔头就是违背了自己的约定。但是如果魔头把孩子还给了父亲，那么父亲就又猜错了。 师兄也想到了这一层，于是他沉默了。别说他，所有听到题目的人都沉默了。 「好，第一个题目我猜不出。」师兄不得不认输。 「第二个问题。」于羡伸出两个手指，「假如有一个村庄，有一个村民说，这里的人总是说谎，那么，这句话是真的吗？」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他也是这里的村民，他也在说谎，那么这句话就不是真的。 假如这句话是假的，那么他就在说谎，从侧面就验证了这句话是真的。 师兄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玄光镜那边都太沉默了，所有的观众都陷入了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当中。 「你太欺负人了。」师兄对于羡说。 「最后一个问题。」于羡不理会他，伸出第三根手指，「师兄，你相信天上有全知全能、无所不能的神吗？」 「必定有。」师兄相信着，「这是我们毕生的目标。」 「那么，那一位神能否创造出自己搬不动的石头？」于羡出题。 你既然是全能，什么都创造，那么一定可以创造出那一块石头，但是你既然创造出一块自己搬不动的石头，那你就不是无所不能。 这一些悖论，从人类开始深入思考的年代，一直到跨越千百年，依旧没有唯一的答案。 师兄扶着自己的脑袋，他真的晕了，「走吧走吧。」他认输了。 于羡开心地笑了，「师兄，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想要把更新时间调整回□□点的亚子。 咕咕发出了挣扎的声音。 于羡出的题目都是经典的悖论，原型是鳄鱼困境悖论、说谎者悖论和□□悖论。 第28章 试炼、继续和救美 「咳咳,他是你的师叔。」韩朝露提醒于羡的辈分。 「没有关系。」于西华告诉他们，「因为师兄的名字就是师兄。」 师兄懒得跟他们扯皮，让他们快走，「下一波人要来了，你们快走吧。」 众人立刻准备离开。 于羡站在师兄的面前,没有立马动，「师兄，我有一个问题。」 「说吧。」师兄虽然是被抓来工作的,但是对所有的试炼的弟子态度都不错。 于羡的问题是,「我们是第一个通过的吗？」 其他四个人听到他的问题，纷纷回头。 师兄笑了一笑，然后诚实告诉他,「是的，小于羡,你们目前是第一名。」 「谢谢。」于羡鞠躬,然后跟上大部队。 五人离开，走了一段路以后,韩朝露忍不住捂着脸，然后靠着大树倒下。 「你怎么了？」柳枝枝吓了一跳。 「我们现在第一名！」韩朝露简直怀疑人生，她居然会跟第一名这三个字有关系。 「是啊。」于羡奔跑过去，抓住韩朝露的手，眼睛闪闪发亮，「我们已经领先了，只要保持这个势头,我们是有可能赢的。」 韩朝露看着于羡，兴奋了一下子以后，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黎不渝说：「不可能的。」 于西华说：「不可能的。」 柳枝枝没有说话，但是默默点了头。 不管他们觉得可不可能，于羡现在的任务就是洗脑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一定可以，不然的话，不利于后面计划的实施。 他们继续前进。 他们走了一段路，发现前方的风景更加不对劲了。 雾更大了。 「这个试炼。」于西华提出疑问，「是每一关都像刚刚那样，会有我们的师兄在那里守着，然后对我们发起挑战吗？」雾气越来越浓，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84页 「并没有那样的规则。」于羡摇头，「我们要取得胜利，就只有五个人一起登顶这个办法。」 「但是，我们又遇到迷阵了。」于西华觉得现在的情形就跟之前一模一样，他甚至开始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一座纸屋了。 这一望，没有看见什么纸屋，反而看到了一棵树下，有一位少女坐在地板上。 「那里有人，我去问问！」黎不渝也看到了树下有人，立马先一步跑过去。 于羡转身，对着少女所在的方向。 黎不渝跑到了少女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请问，你是负责这一关的师姐吗？」 少女的嘴巴里面发出了咀嚼的声音。 黎不渝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 少女转过了脸。 她的脸上，眼眶完全被黑色的瞳孔沾满，鼻子是几乎没有的，两边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咧开的嘴巴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牙齿。 黎不渝的脚软了。 少女掀开原本放在她腿上的毛毯，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张开满是牙齿的嘴巴，冲着黎不渝沖了过去。 黎不渝撒腿就跑。 少女看她跑走，立刻兴奋地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甩舌头。 场面是有点惊悚有点噁心。 其余三个人在拼命招手，让黎不渝跑快点，他们也准备跑了。 「等等。」等黎不渝和少女朝这边越来越逼近，于羡看见少女张开的嘴巴里面，似乎有什么闪亮的东西。 「不要等了，快跑。」韩朝露跟柳枝枝两个人架起于羡的手，带着他跑了。 于羡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架起来，双脚悬空，没有一丝挣扎的机会。 他感觉到自己被羞辱了。 他们越跑越快，后面的少女也越追越快。 于羡郁闷了，他们一群修仙者，就没有一个人想着去打败那只妖魔吗？ 他的念头才刚一落下，长剑鸣叫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们五个人回头。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手持长剑，用御风咒漂浮在半空中。少女还在长大着嘴巴，他一剑就捅进了她的喉咙。 「咔。」少女的喉咙被贯穿，牙齿也被剑身给挡住了，无法把嘴巴合起来。方圆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进她的嘴巴里面去，他在里面掏啊掏，肉翻动的声音与水渍的粘合声混在一起。方圆在她的喉咙搅了一番以后，将手抽出来。 他从少女的喉咙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在钥匙被拿出来的一瞬间，少女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软绵绵地倒在了地板上。 方圆回头。 五个人自动退了一步，于羡还继续被两个姑娘架着。 方圆拿出钥匙，展示给他们看，「这是第二道关卡，森林里面分布着许多人造的妖魔，只有个别会携带着钥匙，拿到钥匙才能离开这里。」他解释道。 五人闻言，看向他手里钥匙的目光变馋了。 方圆注意到他们的眼神，立刻把钥匙藏起来，「你们速度要快了，我之前已经看到有队伍拿到钥匙了。」 于羡在被架着的情况下，依旧厚着脸皮开口，「方圆师叔你那么厉害，一定很快就能找到下一个拥有钥匙的怪物，不知道你手上那把钥匙可以不可以给我……」 「方圆！」权笑格的声音响起。 「我拿到钥匙，这就回去！」方圆回喊一声，然后抱歉地看着于羡，「再会。」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于羡最后一个字才吐出来，「们。」 他们五个人又开始面面相觑了。 「也就是说，我们刚刚丢失了一个通关的机会？」于西华发问。 黎不渝点头，「是的。」 于西华含恨地捶了一下黎不渝的肩膀。 「把我放下来。」于羡看着他两边的少女。 韩朝露和柳枝枝看没有危险了，立刻将他放了下来。 脚踏实地的于羡找到了一些自尊，「我们也快点去找钥匙吧。」 他们到处去找妖魔，在都是树木的空地里跑了许久，他们才发现，之前能遇到一只妖魔，原来是他们拥有的在这盘游戏里面的最大运气了。 他们窜来窜去，一只妖魔都没有遇到。 有时候好不容易遇到了，打败了，却没有见到什么钥匙，都是放出来的烟雾弹。 渐渐的，五个人就累了。 森林里的其余角落，有时候会传来这样的声音，「我找到了，快来！」 「我拿到手了！」 「快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空间归于寂静。 韩朝露问：「是不是只剩下我们了？」 于羡觉得，「我们不能就这样到处跑，没有目标。」时间再拖下去，他们就彻底跟前面的队伍脱节了。 「你想怎么样？」黎不渝问。 于羡拿出长生剑，在周围画了一个阵法，并且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到阵法的中间去。 「这是吸引妖魔的阵法。」于西华对这方面比较有研究，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启动阵法，于羡将手指含进了嘴巴里面。「好了，我的事情做完了，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四人一开始没有理解他话中的意思，直到，他们的周围出现了不一样的灵压。数量起码有三十多妖魔出现了。
第85页 他们有些吊着长长的舌头、有些人头蛇身、有着在大白天提着一盏灯笼，飘着过来。 于羡跳上了树枝。 他及时散开了，被他引过来的妖魔们立刻围攻剩下的四个人。 「我这是在锻鍊你们。」少年隐忍地闭上眼睛，语重心长，「其实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但是多多少少有点自卑，这可能是因为你们的人生至今为止都没有做过特别成功的事情，也没有可以相互信任和交出生命的朋友。你们只要一起做成功一件事情，一定可以得到飞跃成长。」 「老子滚你的狗屎！」黎不渝开骂了。 妖魔们被他的阵法吸引，不仅来了三十只，后面又来了一圈。 他们虽然是人工造出来的妖邪，但是杀伤力基本上是跟真正的妖物一模一样。 妖魔们将四人团团围住，狰狞的嘴脸似乎真的会把他们撕裂开来。 黎不渝甚至在想，他们会不会是第一组因此而出局的队伍。 于羡不嫌事大，在树上面唿喊，「你们可以的。」 栖息峰外面的旁观观众们看着近五十只妖魔逼近五个小菜鸟，全部譁然了。太刺激了，这大概是这个无聊环节里面，出现最有意思的事情。 说实话吧，其实这一次试炼大会并没有什么人在意，毕竟规模实在是太小了。再加上又方圆的存在，实力力压其余的弟子，所以大家只是来瞎看个热闹。 但是，现在场上出现了他们没有想过的，绝对刺激的一幕。 五个菜鸟对五十个妖魔。 「沖啊！」观众席上，有人热血沸腾了。 司马敛嘆气，「肯定会出事，谁在附近观战？」 「柳霁尘在附近。」鸣寻峰弟子告诉他。 「让他准备一下吧，如果他们有幸闯过去的话，也让柳霁尘一直跟着这一队，他们实在是太能闯祸了。」 「是，弟子这就去。」 数量超过五十的妖魔围了过来，黎不渝他们渐渐明白过来了，他们已经被于羡给坑了。而且，如果他们再不想办法，就会被于羡给坑死。 于羡坐在树上，晃荡晃荡脚，「于西华，你先布下阵法，控制妖魔，不让他们一下子全部走过来比较好。」 于西华不得不照做，但是他就算控制得住一时的妖魔，也不能让他们永远不走过来。 「柳枝枝，打。」于羡发号施令。 柳枝枝嘆气，但是也不得不照做，她撩起衣袖，露出强有力的拳头。她扭了扭手腕，朝着一个妖魔重重击打过去，妖魔立刻形神俱散。 除了于羡，这里最矮小，看起来最无害的人就是柳枝枝了。她平常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众人万万没有想到拳头居然这么有力量。 「黎不渝，去帮忙。」于羡事不关己，悠然自得地当指挥官。 黎不渝不情不愿，但是还是不得不追在柳枝枝的背后，替她抵挡背后意图偷袭她的妖魔。 「我呢？我呢？」韩朝露兴奋地指着自己。 「你呀。」于羡正在扫描着所有出现的妖魔，「你稍微等等。」 韩朝露委屈地扁嘴。 于羡嫌坐着的视界太窄，他干脆站了起来。「有了。」他兴奋地打了一个响指。「韩朝露，你的右边，最外围有一只一半白骨一半正常人模样的妖魔，他的头骨那里挂了一把钥匙。」 「好。」韩朝露闻言，迅速用了一个咒语，闪现到了于羡说的那只妖魔面前。她不用杀死那只妖魔，只需要用手指轻轻一勾，就将钥匙拿到了手了。 于羡看她得手，激动地跳了一下。 但是他现在站在树枝上，一跳，脚就打滑，差点摔了下去，幸好于羡及时站稳了。 韩朝露跑了回来，「我拿到钥匙了！」她兴奋道。 「快跑，快跑。」于羡跳了下去。 柳枝枝看到她拿到了钥匙，立刻朝着一个地方打，打出了一条路。众人跟在她的后面，快乐地离开了。 其余的妖魔还在后面追着他们，但是已经拿到钥匙的于羡他们立刻就看到迷雾中敞开了一条路，。他们立刻逃了出去。 「这一个于羡。」观看比赛的人真心认为，「应该去白昼峰才对。」 白昼峰专门出观大局，出谋划策的人才。 文成睿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身体往后靠，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反对这个说法。 五人一边走着，一边回忆起刚才的合作。 「看不出你人小小的，居然那么厉害！」黎不渝搭着柳枝枝的肩膀。因为刚刚的合作，他对她刮目相看。 于羡想到柳枝枝是自己的师娘备选，立刻抬起手，拍掉了黎不渝的手。 「小矮子！」他不找存在感还好，他一进入黎不渝的视线，黎不渝就想起他刚刚是怎么坑自己的了。他停下来，提着于羡的衣襟，恶狠狠道，「我跟你算帐。」 于羡勉强地笑着，「难道不是因为我，我们才可以通过刚才的那一道关卡吗？」 韩朝露拿着钥匙，说：「这是真的。」 黎不渝恨得牙痒痒。 「知音。」于羡喊他，「放下手，我恐高。」 黎不渝当然不可能欺负比自己小的人，但是他回想起刚刚被妖魔围攻的那一幕，还是忍不住举起拳头，想要吓吓于羡，「接下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千万不要再害死我们了。」
第86页 「行行行。」于羡敷衍道。 不坑你们是不可能的。 黎不渝看他的态度恶劣，准备再恐吓他一番。 谁料他才刚举起手，大地突然就震动起来了。 他们一愣，随后转头。 一条巨大的蛇尾拍了下来，打在他们的旁边。 五人瞠目结舌，黎不渝因为太过于震惊，手一松，将于羡放下。 那一条蛇尾大概比七个八个人围起来还要大，它狠狠拍打在大地上，大地都要为止震动。他们看不到它的前半段，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条蛇尾蠕动了一下，随后甩向他们。 众人立马四散开来，躲避攻击。 于羡倒霉一点，他跃起来的时候，蛇尾也正好扬起。眼看比他的身体还要巨大的尾巴要拍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屏障，替他挡住了攻击。就算是这样，还是不能阻止于羡高高扬起，随后极速往地板上降落。 于羡立刻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就在他停下来之前，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 于羡咳嗽一声，随后抬头，他撞上了一副用木头制作好的，除了眼睛和鼻子的地方钻了洞，其余什么都没有的面具。于羡恍惚，戴着面具的人穿着白衣，他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一个人，巫罗。 「你没有事吧？」戴着面具的人问。 于羡颤抖着手，在白衣人的怀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他的面具。 简陋面具下是一张玉树临风的脸蛋。 随着于羡拿下他面具的动作，他的头髮与于羡的手指纠缠在了一起。 柳霁尘眯着眼睛，靠近他，死死地盯了他一眼，「没有事就快点下来，晚了他们就会发现我违反规则，跑出来救自己的徒弟了。」 于羡的心还在颤抖，他脚软，「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啊！」他抱怨道。 柳霁尘将他放下来，随后取回自己的面具，「这是规矩。」他不能多说了，再不离开，灰尘散去，他的身影就会被人发现，「你快去蛇头那边，晚了就来不及了。」他毫不吝啬透露考试的重点，然后就消失了。 柳霁尘消失后没有多久，那因为蛇尾而扬起的灰尘很快就平息下去了。 「你们没有事吧？」黎不渝着急地喊道。 「没有事。」确认安全的声音从各个方向传了过来。 「那一条蛇尾是怎么一回事？」于西华惊嘆。 「也许这就是考试的重点。」于羡立刻招唿他们，「我们快去蛇头那里。」 听到考试，他们全部振作精神，随后接连用御风咒，跑到了蛇头的位置。 一去到，他们看到了眼前的风景，立刻想要转身就走。 在他们面前的是，有八只蛇头，八条蛇尾的巨大怪物。 「八岐大蛇！」观众们譁然，他们本来以为这一次的试炼看点不多，没有想到会冒出早就被琼华重玄收服，当成宠物养的八岐大蛇。 「这是柳霁尘的提议，我觉得挺好的。」司马敛欣慰道。 先于羡小组之前来的队伍们已经跟八岐大蛇打上了。 于羡冷静地数了数人数，发现数目不对。他踏着御风咒，绕着外圈转了一圈。 八岐大蛇的身后有一座冰雪造就的桥樑，上面有几个人在通过桥。 一队人相互配合，他们一批人吸引八岐大蛇的注意，然后让另一部分人先离开。 「不妙了。」于羡嘴巴说着不妙了，但是嘴角却在笑。「如果让他们全部都走完了，我们剩下的最后一队人，就不可能全部通过了。」八岐大蛇过于强大，打败它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学习前面的人，一部分人去吸引大蛇的注意，另一部分人熘走。 现在，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 接下来，于羡他们也要上去。其他队伍的人会趁机逃掉，但是身为最后一队伍的于羡队伍，必定会有人通不过。 不能全员到达，群体试炼是没有成绩的。 黎不渝觉得现在还来得及，「我们也快去。」 于西华拉住了黎不渝，轻轻地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他们来得太晚了，现在场上还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方圆，一个是眯眯眼的男孩子。他们两个人争着突围。眯眯眼的男孩子不是方圆的对手，眼看着方圆就要越过八岐大蛇，上桥了。于羡走了出去，一个火咒打到其中一只蛇头上面。 蛇朝天吶喊，随后立刻转身，恰恰好挡在了方圆的面前。 眯眯眼的弟子立刻看准机会，熘了。 方圆懊恼，随后御风离开八岐大蛇。 现在，这里就剩下于羡他们这一队伍和方圆了。 于羡摩拳擦掌，他计划中的第一重终于要开始了。「听我说。」于羡很兴奋，「拖死方圆，将他扔在这个地方，绝对不可以让他渡桥，我要让他们这一队变成最后一名。」 他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一个打算，所以才让萧明旭这样安排队伍的。 笔试的成绩他是第一名。 虽然他有信心群体试炼中他也会占前面的名次，但是他同时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那就是群体试炼后的个人对战试炼，单打独斗的话，他不会是方圆他们的对手。 这这种情况下，他要是想要取得第一名，就必须做一件事情。在对战试炼之前，将笔试成绩排名前面的人拉到最后面去，然后将笔试成绩最糟糕的人拉到前面去。
第87页 如果他们成功拿到第一名，那么他们这一队的分数在群体试炼中是最高的，但是黎不渝他们四个笔试成绩太糟糕了，就算加上群体试炼的好分数，名次也只能跑到中间去。 而方圆他们，就算笔试成绩名列前茅，但是群体试炼是最后一名的话，综合下来，排名也只能跑到中间。 两个回合下来，他的成绩遥遥领先所有人。如果前面的成绩很好，对战试炼中成绩稍微差一点，他的综合排名还是会高的。 毕竟，其余的人经过前面两个回合，综合排序被拉低了。 至于前面先走的人，于羡完全不担心。 他让萧明旭设置的陷阱就在前方，走得越快的人越容易遇到危险。 太阳倾斜，就快要下山。 八岐大蛇迎着天空嚎叫，蛇头张大嘴，蛇信一吐，仿佛要把落日也要吞进肚子里。 于羡看到此情此状，愉快地笑了。 他看到胜利在朝他招手。 柳霁尘和一个漂亮小姑娘手牵手，在夕阳下挥洒青春。 「好的！上吧！」他满是干劲。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结束试炼。 关于加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关于感情戏，我怎么觉得他们在一起就黏黏煳煳。 第29章 结束、奖品和戒指 八岐大蛇缠着方圆不放,于羡他们五个人站在原地，动都不动。在方圆一个漂亮的连环法阵，将八岐大蛇的一只头轰得往后退以后，于羡还鼓掌了。他身后的四个憨憨被他影响，一起鼓掌起来。 他们五个人置身事外,完全没有想过要上前帮忙。 方圆睨了他们一眼，立刻趁八岐大蛇的一只头被打开以后，瞄准了它身后的雪桥,并且往那边极速冲去。 八岐大蛇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是一只八头八尾的妖兽。 它被喊出来帮忙的时候，就被规定好了，只能用四颗头四只尾巴对战,但是它对着方圆一个对手的时候，只用一颗头、一条尾巴。头被打开了,它就甩了甩尾巴,击中方圆的腰部，让他飞走。 于羡说：「就是现在！」 他一声令下,柳枝枝、于西华和黎不渝都趁机用御风咒穿过了八岐大蛇的背后，上了冰桥。 大蛇另外一颗头看见了，疯狂地拍打尾巴。 于羡和韩朝露跟在后面，动作飞快，还鬼鬼祟祟得就像是小老鼠一样。 方圆摔在地板上，他抬起头，看着于羡他们连续登桥,他一下子就着急了。只有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通过八岐大蛇的。 他的心情着急，然后做了一件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他的手里变幻出一根绳子，然后套住了于羡的脚。 于羡恍然不知，脚被绳子一拉，迈开的脚步被扯回去，他一下子就摔在了地板上。 他前面的韩朝露要上桥了。 于羡赶紧也伸出手，拉住了韩朝露的脚。 韩朝露也扑街了。 一带二。 在玄光镜前观看比赛的观众们都笑了。 他们闹起来的空袭，八岐大蛇立刻重新堵死了通往大桥的路。 「于羡！韩朝露！」黎不渝慌了。 于羡朝他们挥手，「你们先走。」 「你确定？」于西华看着留下来的于羡和韩朝露，他们留下来的人里面，居然没有一个是拥有攻击技能的。 「不行，你们不要走。」韩朝露要哭了。 经过刚刚的过程，韩朝露算是明白过来了，于羡就是一个坑爹货，专门坑自己人的那种。而且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不定还会做出为了让自己通过，然后让她去吸引八岐大蛇注意，害她被蛇折磨。 于羡爬了过去，用手捂住了韩朝露的嘴巴。「黎不渝、于西华和柳枝枝。」于羡用非常悽厉的声音喊他们的名字。 三人走了一半，回头。 于羡认真地趴在地板上看他们，「你们一定可以的？」 「我们可以什么？」于西华的表情很茫然。 「你们再走就是下一关了。」于羡认真地说，「你们遇到的不止是关卡，还有跟你们一样的通关者。你们要得到胜利，不仅是通过关卡，还要超过其他人。」 于西华他们沉默。 他们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可以赢，尤其是现在已经落后那么多的情况下。 「你们一定可以！」于羡坚定地说，「不要忘记你们刚才是如何拿到钥匙的，我以我的个人保证，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天才，最重要的是，我们是一个团队。去吧，然后为我们铺垫好道路，我跟韩朝露立刻就到。」 韩朝露在于羡喋喋不休的时候已经爬了起来，并且解开了于羡脚上的绳子，拖着他一起跑了。 蛇尾怕打过来，如果不是韩朝露的动作快捷，他们就会被扬起来然后摔下去受伤。 当韩朝露落地的时候，方圆正好在他不远处。 都是因为这个人，自己和于羡才没有跑出去，韩朝露狠狠地瞪他一眼。 方圆心虚地瞥过眼睛，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黎不渝他们赶紧跑了。 于羡站起来，手腕一转，长生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比赛以来，最空旷的战斗地点，而且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他们三个人显得无比显眼。其余的人是第一次认真看到于羡的武器。
第88页 锐利的刀锋，橙黄的夕阳的光照下来，剑的光芒依旧是冷冷的白光。 「长生剑！」 「柳峰主真是大手笔！」 「他居然把长生剑送给了入门几个月的弟子！」 「长生剑可以说是排名前十的名剑了吧？」 「在哪里排名前十？琼华重玄？」 「全修真界！」 「草！」 「事已至此。」于羡坚毅地看着方圆，「那么我们相互协助，一起闯关吧。」 方圆原本就愧疚无比，听到他这句话，眼中的感激快要溢出来了。 韩朝露不解地看着于羡，你刚刚不是说要将他拖死在这里吗？ 于羡朝韩朝露使眼色。 韩朝露懂了。 方圆点头，「好。」 他们三个人握紧剑，看向前方。 八岐大蛇面对最后一波对手，兴奋地拍尾巴。 于羡有点噁心，「我讨厌蛇啦。」 「你撒娇个屁。」韩朝露把他给怨恨上了。 于羡有些尴尬，他有点想念柳霁尘，圣父属性就是对他有好处，无论于羡做什么，柳霁尘都是以宽阔的胸襟来接纳他的。 「算了，现在该怎么做？」韩朝露问他。经过刚才的两道关卡，她也发现了，于羡确实是聪明。 「声东击西。」于羡初期的计划是这样。他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然后指着大蛇的左边，「我观察了一下，八岐大蛇在刚才只使用一半的身体来对付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就从那边过去。但是如果直接过去的话，只会被它拦截，所以我们要营造出自己并没有发现它的要点，从右边攻击他。方圆主攻，韩朝露辅助，我在寻找办法冲破。」 「就是你第一个过去？」方圆读懂他的意思了，他不太相信他。 「我会最后一个过去。」于羡让他放心。 「不，你还是先过去吧。」方圆嘆气。 于羡笑了，「我都可以的。」 他们说得很好，但是韩朝露突然抱着肚子蹲了下去，「不行，我太紧张了，犯噁心。」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一紧张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会毁掉。 方圆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韩朝露发现了他眼睛传达出来的情绪，觉得更加想吐了。 于羡拿出八宝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样的东西，然后递到韩朝露的面前。 韩朝露一愣。 于羡给她的是一根冰糖葫芦。 「你不是紧张就会想要吃冰糖葫芦吗？」于羡朝她挥了挥冰糖葫芦，「我就是怕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特意买好了的。」 韩朝露感激地接过冰糖葫芦，撕开包装纸，迫不及待地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面。 甜甜的、酸酸的冰糖葫芦，将她的噁心感沖刷掉了。 韩朝露含着冰糖葫芦，站了起来。 「上吧。」于羡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方圆沖向大蛇的头颅，他一个人的冲击是不够的，于羡一起沖了上去。两人用御风咒飘在半空中，攻击八岐大蛇的头颅。 八岐大蛇只用两颗头对付他们。 刀光剑影，巨蛇利齿。 就在两人吸引蛇头注意到时候，韩朝露出现在其中一只蛇头的背后，用剑划在它的皮肤上。 八岐大蛇来琼华重玄当宠物很多年了，许久没有受伤。看到鲜血出来，他朝天嘶吼。 三人跟大蛇打上了。 三个蛇头在跟他们打斗，其余的蛇头顺着身体盘旋，昏昏欲睡。 如果它们真的用尽全力对付三个弟子的话，没有一会儿就会得出胜负了，所以他们能放水就放水。 方圆和韩朝露是战斗力主要输出，在于羡被打飞好几次以后，八岐大蛇渐渐就不怎么在乎他了。于羡在地上，甩了一个阵法过去。他最擅长的就是在一个阵法的后面叠加一个阵法，阵法层层叠叠，在八岐大蛇的面前引爆，再加上方圆看准时机攻击，蛇头们渐渐退却。 就是现在了！ 方圆觉得，现在就是他们从另外一边突围的时候。 就在他准备逃跑的时候，空中突然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一愣。 冰桥一晃。 现在没有风，不会无缘无故桥就动。 他定眼看去，韩朝露夹着于羡，用青鹭峰的法术，闪现到了桥上。 他瞠目结舌。 韩朝露不看他一眼，带着于羡，瞬间就渡桥了。 「等等！」他慌张地伸出手。 三个蛇头看自己被算计，恼怒地用尾巴击中方圆，要把他甩走。 蛇尾粗大，方圆被击中，感觉身体似乎被撞碎了一般。接着，他飞了出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那只手提住他的后衣领，改变了他被摔在地板上的命运。 方圆惊讶地抬头，救他的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带着木头做的面具。他看不出他是谁。 面具人御风而下，将他放在地板上。 「多谢。」他捂着疼痛的胸口。 面具人点头，随后离开了。 方圆下地以后，恢復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他回头，八岐大蛇正在愤怒地拍打着尾巴，现在，整个关卡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几乎是不可能闯关了。 既然如此…… 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第89页 悔恨交加！ 通过玄光镜观看试炼的观众们忍不住尖叫起来！ 爆冷门！ 方圆被困在八岐大蛇的关卡上，那么，第一队是全灭了！ 将方圆送回地上以后，柳霁尘立刻往前，继续赶上前面的部队。 他很佩服于羡的毅力和战略，但是他们队伍在前面的一关浪费的时间太多了。他是参与了方案的讨论的，他知道前面的关卡已经没有特别难的了。既然难度没有特别高，那么前面的人应该已经陆续通关了。 就算黎不渝他们三个人超过了前面的队伍，于羡跟韩朝露也赶不过去了。 抱着一丝可惜的想法，柳霁尘跟在于羡跟韩朝露的后面。 前面还有好几个关卡，但是就跟他猜想得一样，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了。 太阳下山了，快要入夜了。 他们继续跑，峰顶就在前面。 柳霁尘嘆气，他在做准备，自己要成为一个好的师尊。就算于羡在群体试炼的成绩是倒数第二，他也会好好赞扬他的。 柳霁尘的想法才刚一落，山峰之上，传来了勐兽的吼叫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皱着眉头抬头。 离山峰还有一点点的地方，出现了几十只老虎。 那。些当然不是普通的老虎，应该是琼华重玄饲养的灵兽。它们龇牙咧嘴，前面是一派穿着黑色衣服的弟子。 「加油啊！前面就是胜利的地方了！」他们互相加油打气。 「怎么会？」柳霁尘震惊地停在了原地。 他参加会议的时候，并没有听说有设置那么一道关卡。 老虎们残暴无比，只要有人冲上来，他们就叼着他们甩走，弟子们一人跟一只老虎打了起来。 「于羡！韩朝露！快来！」 山峰之上，已经有人登顶了，是黎不渝他们三个。 柳霁尘算了算，这里只有二十五只老虎，而且老虎们逮到一个弟子就不放开，完全不考虑其他的弟子，所以，前面来的弟子都被缠住了，后面来的反而没有敌手。 二十五只老虎，还有一只是闲着的。 韩朝露恶狠狠地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随后扔掉竹籤，捞起于羡。 于羡说：「你可以吗？」 「可以！」韩朝露勇往直前。 跟谁拼速度都不要跟青鹭峰的弟子拼。 韩朝露带着于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了老虎。 老虎察觉到有人在旁边，张开嘴巴，准备咬下去。 于羡被韩朝露捞在手臂间，他面对老虎，看着老虎的牙齿快要靠近自己的脑袋。 风颳过。 韩朝露带着于羡登上了山峰。 当她站在土地上面的时候，尘埃落地。 鸣寻峰的弟子在一旁鼓掌，「恭喜你们，你们是本次群体试炼的第一名。」 五人听到了鸣寻峰弟子的话，全部傻了一下，随后抱在一起。 「我的娘亲啊！我居然是第一名！」 「我是不是在做梦！」 于羡的脚踩在黎不渝的脚上。 「疼啊！不是在做梦！」黎不渝又兴奋地抱了上去。 观众席沸腾了。 这一次的试炼可以说是简单，但是看着笔试排名末位的人纷纷逆袭，还是很精彩的。 于羡也很激动地蹦蹦跳跳。 虽然他的手段是下作了一点，但这都是为了这本书光荣的未来啊！ 山下的老虎逐渐放水，剩下的人们也逐渐登顶。 所有人都上山，除了方圆。 因为群体试炼已经结束了，八岐大蛇接受到了指令，渐渐平稳下来。方圆似乎猜到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路御风而上。当他登顶的时候，大家都在等他。他嘆了一口气，随后走到了他的同伴的身边。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你们是第一名。」司马敛御剑上来，拿着一个宝盒，「你们还拿着刚刚在那边得到的钥匙吗？」 韩朝露闻言，急急忙忙掏出钥匙，然后递给于羡。 「打开这个盒子吧，群体试炼下来，你们跑了一天，辛苦了。」司马敛慈爱地笑道。 于羡作为代表，拿着钥匙走到了司马敛的面前。他将钥匙插进宝盒的孔里面去，随后一扭。 宝盒开启，里面躺了五枚金戒指。 「这是可以协助你们修炼的宝戒，拿去吧。」 于羡拿下第一枚，其余的人也连续拿下。 他们热泪盈眶，珍贵地擦了擦戒指。 于羡比较淡定，他试着将戒指戴进手指里面去，可惜不管是哪一根手指，都太小了。 司马敛看到他郁闷的脸，咳嗽一声，望着天空，「时间已经晚了，大家去吃饭吧。第三轮试炼，我们会找个时间通知你们。」 不管是赢了的，还是输了的，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其余人虽有遗憾，但也无话可说，散去了。 「一起去吃饭吧！」经过了一天的合作，黎不渝已经可以跟其他四个人称兄道弟了。 虽说现在的兄弟，可能是明天的敌人。 但是少年少女们显然没有那样的心思和顾虑，他们穿着骯脏的衣服，勾肩搭背地一起去吃饭了。 吃完饭，于羡剔牙，大摇大摆地回几几月峰。 路途中，他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棵树后面。
第90页 于羡得意地走了过去，头一转，看到了权笑格。 权笑格别扭地看着他。 于羡不言不语，他从八宝袋里翻出了今天司马敛送他们的金戒指，然后戴在手里。尺寸很大，他不得不举起手才不掉下去。他把手指伸到权笑格的面前，炫耀地摇了摇手。 他也不说话，嘚瑟完以后，就离开了。 权笑格咬牙切齿。 于羡回几月峰的时候，柳霁尘刚好吃完饭。于羡摸了摸鼻子，然后扑了过去。 柳霁尘收拾碗筷，站起来，躲过了于羡。「脏死了。」 他们一群人，群体试炼之后直接去吃饭，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于羡虽然穿着黑色的衣服，但是也能看出来身上都是淤泥跟灰尘，而且他的脸脏兮兮的。 于羡抹了抹自己的脸，「我这就去洗澡。」 「去吧。」柳霁尘头都不回。 他收拾好碗筷，将食盒放到外面。 他明明吃完饭了，食盒还是沉甸甸的，里面有一份没有被动过的饭菜。 柳霁尘望着地板，心情有点郁闷。 等于羡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立刻张开了手，兴奋地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别别扭扭地迎上去，然后抱住他的后背，将他抱了起来。「恭喜你在群体试炼中拿到第一名，小羡羡。」 「我拿了特产回来给你。」于羡说。 柳霁尘将他放下来，不解地看着他。 他从小就在琼华重玄长大，但是也不知道栖息峰有什么特产。 于羡让他伸出手。 柳霁尘把自己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他的手非常漂亮，青葱玉指。 于羡将金戒指带到他的无名指上。 柳霁尘一愣，眼睛看着他的手。 「奖品送你。「反正他戴不上。 柳霁尘的手还在他的手上，他没有立刻抽走自己的手，「你知道这是什么戒指吗？」 「不知道？有名字吗？」于羡这时候是真的天真无邪。 「三清妙音戒，可以说是一品的法宝了，可以让持有者摒除杂念，修行日进的戒指。」 于羡握着他的手，他突然脑子有些抽了，故意将手指塞进他指间的缝隙，与他十指相扣，黄金色色泽的戒指落在笔直的手指上，于羡握住他的手，转了两圈，欣赏了一番，「名字挺好听，但是样式有点简单。」 「哼。」柳霁尘嘴巴上说的话无处不透露着，这个戒指很不错，给我的话，你不要后悔。但是他的手听话地被于羡握着，可是没有一点要把戒指还给他的意思。 于羡握住他的手，抬眼笑着看他，「讨厌吗？」他轻声问。 「不讨厌。」他跟于羡对视。 「那就送你了。」于羡松开了手，然后给他展示自己的手指，「戒指太大了，我根本就不适合。」 柳霁尘在看他的手，于羡其他地方都肉肉的，只有这双手，特别纤细。「我以后会帮你找合适的戒指。」他说。 于羡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他送了他东西，又不是一定要回报。 柳霁尘握手，将手中的戒指握住。 「你今天很好运。」柳霁尘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一次的试炼，本来最困难的环节是定在八岐大蛇那里，接下里都是简单的关卡。但是最后面，司马敛的脑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抽了，在山峰顶之前放了二十五只老虎。」就是因为这个关卡设置的位置和老虎的数量，于羡他们才可能赢。「那群老虎是琼华重玄养的灵兽，出了名的只会盯着一个目标对付。」 于羡拍着胸口，余惊未消，「那可不是，我真是太好运了。」 柳霁尘蹙眉思考。 「怎么了？」于羡看着他的样子，发现他在苦恼。 「没有事，我会处理的。」他说。 他既然说没有事，于羡就不在意了。两人坐在床上休息，于羡又挪着屁股到他的旁边，偷偷摸摸地问他，「最近有没有漂亮的姑娘找你？」既然后面会有重要的情感交流，他相信现在就该差不多埋下伏笔了。 柳霁尘看了他一眼，抬起戴着戒指的手，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笑道，「怎么？你怕我在外面有了女人就不要你了。」 于羡恨不得他在外面有女人呢。「我就是觉得你年纪到了，是时候为自己着想了。」他演技做作地抽了一下鼻子，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呀。」柳霁尘捏住他的鼻子。 于羡的鼻子不能唿吸，只能张开嘴巴唿气了。 柳霁尘找到机会，立刻低头，脸凑到他的面前，嘴巴微张，粉红色的舌头动了一下。 他似乎是要亲吻他。 于羡吓得眼睛睁大。 柳霁尘只是停在他的面前说话，「我是琼华重玄最年轻的峰主，不劳烦于羡先生担忧。」 于羡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击性气势撼动，身体自动往后退。 柳霁尘看他退开，朝他逼近，他皱了一下鼻子，然后摇了摇于羡的鼻子，才松开手。「人小鬼大，我看你还是准备一下下一轮的考试吧。」 于羡倒在床上，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发觉自己的脸颊有点烫，「哦，你说对打啊，我死定了。」他喃喃自语，然后抱着被子小滚了一圈。 柳霁尘站了起来，「我去洗澡了，你自便吧。」
第91页 「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柳霁尘：这是，求婚？ 于羡：我想不是。 小剧场2 萧明旭：你到底直不直？ 于羡：笔直。 第30章 诡计、吃醋和惩罚 虽然成绩的排名应该是没有悬念,于羡还是按照一个现代人的习惯，去看成绩去了。 这一届的成绩榜单是最有趣的。 因为第一名的成绩遥遥领先，远远甩开了第二名和后面的人。这不是因为第一名的成绩有多么夸张，而是因为后面人的成绩都太差了。 看着自己搅乱的一锅粥，于羡双手抱胸,蹙眉思考。 因为上一次的教训，他这一次早早就出门来排队看成绩了。他站在榜单的最前面，其余的人围在他的身边,纷纷低头看他。 他们用围观神奇动物的眼神在观察他。 于羡蹙眉思考,表情烦恼。 能动手脚的环节都动手脚了，对打的话，可以操作的空间不大。 「嗯……」于羡的一肚子坏水在荡漾。 「第三环节很重要。」于西华挤到于羡的旁边,告诉他一件事情，「如果在第三环节里面的表现足够精彩的话,腰部以上的人都可以逆袭。」 于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是这样的规则吗？」这不就是，第一环节占总题一分,第二环节占两分，第三环节占九十八分吗？搞什么？ 「但是腰部以下的人是无论如何都逆袭不了了。」于西华看了看自己的排名，有些恍惚，这个成绩真的是他的吗？「于羡，你的目标是第几名？」他问。 围观群众竖起了耳朵。 于羡的回答简单明了，「第一名吧。」 大家的眼神渐渐诡异起来。 虽然现在这个人确实在笔试和群体试炼中拿到了第一名，而且成绩还远远甩开了第二名。但是,为什么他们就是觉得他不可能在总体的试炼中拿到第一名呢？ 于羡伸出手，在数人。 他从第二名开始数，一直数到于西华口中所谓的腰部位置为止。 他的眼睛直勾勾，表情认真，围观群众要不是知道他面前的是成绩榜单，还会以为这个人在点生死簿。 于羡在记那些人的名字。 在他那么做的时候，萧明旭正好在旁边扫地，他看着于羡的行为，突然开始双脚发抖。来了来了，这个人又想要作弊了，而且他的态度很认真。萧明旭对于羡作弊没有意见，但是于羡一个人是不可能在暗中操作的，最后一定会找上自己。 「你到底在干嘛？」于西华生性阴暗，平常人见人怕。现在，他人生中第一次遇见身上围绕的黑暗气息比自己更浓郁的人。 于羡的手指点在最后一个人的名字上面，「好了。」 「好了？你为什么要说好了？」于西华快要抓狂了，因为于羡的手指现在往上挪，点在了自己的名字上面。 于羡回头看于西华，莞尔一笑。 于西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羡拍了拍他的肩膀，态度和蔼可亲，「我们是一起闯关过的兄弟，我当然不会害死你。」 于西华忍不住甩开了他的手。 「我还有事，先离开了。」于羡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他辛苦地钻了出去，恰巧就撞见了在扫地的萧明旭。「我正好有事要找你。」他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 萧明旭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我在忙。」 「那我帮你一起扫吧。」于羡待他诚恳亲切。 萧明旭明白自己无法从于羡的魔手中逃脱的命运，他干脆摔开了扫把，一副英勇就义的壮烈模样。「算了，我们走吧。」 于羡跟他哥两好地互相勾着肩膀，齐步离开了。 他们两个人找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于羡搭着他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别。」萧明旭抗拒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您老人家有话就直说。」 于羡说：「那我就直说了。」 萧明旭做好心理准备了。 于羡微笑，「我想要你去下泻药，把我的对手都搞掉。」 萧明旭给他跪下了，「于羡，我真的不能做这件事情。」 于羡也给他跪下了，「不然我要怎么赢啊。」 「你靠自己吧。做人呢，是没有办法一辈子都靠别人的，不管什么人，最后都会离你而去的，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永远的同伴，才靠得住。所以啊，你不能靠实力去赢得比赛吗？」 于羡趴在他的肩膀，呜呜大哭，「你要是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一定可以靠自己赢。但是我在这个时空才刚诞生，入门修仙不过几个月，我就算真的是天才，也不可能赢啊。我是真的很想看到柳霁尘跟他喜欢的姑娘缠缠绵绵到天涯，你就帮帮我吧。你是知道我的呀，我以前考试从来都不会作弊，是一个人人称赞的好学生。」他越说越委屈了，「要不是被你召唤过来，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也不至于卑鄙至此。」 萧明旭摇头，也趴在他的肩膀上，跟着一起嚎啕大哭，「你虽然考试不作弊，但是为人实在是说不上光明磊落。」 「不要这么说。」于羡立刻收了哭腔。 萧明旭也安静下来。 「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于羡拉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眼神中带着威胁的意味。
第92页 萧明旭嘆气，「会被发现的。」 「你不是这本书的系统吗？不要把自己当成琼华重玄真正的弟子，自己跑去下药，那当然容易被发现。你找点高科技的手段。」于羡着急地提醒他。 萧明旭无奈，「只有你的对手才会出事，你如果是旁观者，不会觉得有问题吗？你现在的成绩远远超过后你的人，你太受瞩目了。如果有稍微不对劲的地方，其他人立马就会怀疑的。」 于羡沉默，陷入沉思。 萧明旭希望他能明白过来。 于羡恍然大悟，「记忆消除器，未来电影里面都会有的道具。」 「我没有。」他无情地打断他的幻想。 于羡头疼，继续靠在萧明旭的肩膀上。 萧明旭正直地坐着，并且在等待偷偷熘走的时机。 两人坐在花丛中，鸟语花香，万紫千红。 一个人悄悄地走到了他们的旁边，弯腰凑过去，阴森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了这道声音，于羡跟萧明旭都吓了一跳。于羡慌张地抬起头，看到了换了一身黛青色衣裳的柳霁尘。 柳霁尘笑着看他，弯弯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于羡跟萧明旭莫名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两人像是弹簧一样弹开。于羡坐在草坪上，忍不住抓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他的反应就像是被人非礼了的黄家大闺女。 萧明旭看到他的动作，快要奔溃了。 于羡大哥，他什么都没有对你做啊！ 柳霁尘站了起来，他瞄了一眼于羡，随后盯着萧明旭，「你是谁？」他的眼神如千年不化的寒冰，看了你一眼就要将你的生命与意志一起封存。 萧明旭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柳峰主，我是鸣寻峰的弟子。」他故意不报名字。 「哦，名字。」柳霁尘面无表情。 萧明旭嘆气，声若蚊蝇，「萧明旭。」 「萧明旭。」柳霁尘看着他，笑容有一种棉花被撕裂开来的感觉，「你跟我的弟子关系不错？」 「绝对没有这回事！」萧明旭指天发誓。 于羡眨了眨眼睛，然后不解地看向萧明旭。 不用那么用力地否认两人之间的关系吧，直接说是朋友之类的不就好了吗？ 萧明旭说完以后，也觉得奇怪。他可以说是于羡的朋友，但是为什么在柳霁尘阴森的眼神下，他下意识地撒了一个一点都不高明的谎。 「那你们刚刚在做什么？」柳霁尘的态度很好啊，跟他平常的样子没有什么差。 但是萧明旭就是感觉到了压力，「练相扑。」 柳霁尘不知道那是什么。 萧明旭说：「如果峰主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想要回去扫地了。」萧明旭觉得，现在只有拿着扫把，才可以让自己觉得安心。 「去吧。」柳霁尘用下巴点了一下。 萧明旭快步离开。 于羡的视线在跟着他，当萧明旭的眼睛跟他对上以后，他赶紧给他使眼色。 萧明旭视若无睹。 等萧明旭离开以后，柳霁尘立刻走到于羡的面前。「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其实柳霁尘更想要问于羡这个问题，「你不是说看完榜单就会回去练剑的吗？」 于羡心虚地摸了摸头髮。 他今天的髮型是披散着部分头髮，光泽明亮的一缕白髮混在浓郁的黑髮当中，尤其显眼。他抓着一把头髮摸来摸去，就像是害羞的少女一样。 柳霁尘嘆气，「你太不懂事了。」 他是第一次用一种完全的长辈式语气说话。 严师与顽劣的徒弟。 于羡望了望天空，眨巴眼睛。 不至于吧，他偷懒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柳霁尘冷着脸，「过来。」 于羡慢慢地走了过去。 柳霁尘抓住他的手腕，「你跟我一起去一趟白昼峰，等办完事情，回几月峰了，我再惩罚你。」说完，他拉着于羡的手，就往前走。 他的力气太大了，于羡被拽得皱眉。 柳霁尘似乎真的生气了，一路上都没有跟他说话。 于羡反省了一下，都快要进行最重要的试炼环节了，他还在跟别人在草丛里玩你瞪我，我瞪你的游戏，确实有些不妥。 柳霁尘的手动了动，他手指上的东西硌得于羡手腕疼。他看过去，柳霁尘的无名指上，戴着自己昨晚帮他戴上的戒指。 与柳霁尘一路上无话可说，于羡忍不住东想西想。 他给人家的无名指戴戒指，好像是有点不妥。 他怎么最近总是做让自己都觉得不妥的事情。 柳霁尘拉着于羡，来到了白昼峰。 他本来是想要带于羡进去那个房间的，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放开了于羡的手，「在外面乖乖站着，等我出来。」 于羡没有立刻点头。 「明白了吗？」柳霁尘微微一笑 虽有笑容，但是没有笑意。 于羡觉得柳霁尘今天似乎吃错了药，他乖乖点头，「那我能在周围玩吗？」 「不可以。」柳霁尘进去了了。 于羡嘆了一口气，然后在台阶上坐下。 柳霁尘大步走向房间，当他走进去以后，手袖一挥，就像门关上了。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文成睿。 文成睿一向喜欢在柳霁尘的面前摆架子，他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装腔作势地回头，却看到了气势汹汹的柳霁尘。文成睿莫名其妙，不由得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架势。「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想要谈谈灭世者的事情。」
第93页 听到了灭世者三个字，于羡立马挪动自己的身体，坐着的位置从台阶上到门边。背对着房间，听到的声音似乎不太清楚，于羡干脆翻过身，鬼鬼祟祟地从缝隙中偷看房间里面的场景。 「这是你捉回来的，从魔灵域跑出来的妖魔。」文成睿拿出一个普通的罐子。 当他拿着罐子的时候，罐子不停地震动，里面的东西想要逃出来。 「我这几天审问过他了，灭世者并没有回魔灵域。他在诞生的那一天，就离开了魔灵域。文成睿看着他，「我在猜想，灭世者会不会流落在人世间。」 你好会猜想哦。 于羡事不关己地捧着脸。 「我需要你去找到他。」文成睿直接说明自己的打算，「灭世者在还没有诞生之前，已经有很多的道人去魔灵域，对他施加各种各样的封印。本来是想要彻底封印他，让他不能诞生。现在，我们没有如愿。他如果现在真的流落人世间，可能还没有发现自己是灭世者，也会受困于封印，暂时长不大。灭世者天生天养，以妖魔为食，等他开始吃饭的时候，一切都会太晚了。」 柳霁尘说：「我从未拒绝去寻找灭世者，但是我要等多一段时间才能下山。」 「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等试炼大会过去吗？」文成睿猜到他的心思，「如果你担心于羡，白昼峰可以代为照顾他。」 柳霁尘沉默了一会，随后告诉他，「这个徒弟，我要自己养。」 文成睿拿他没有办法。 他们两个人还以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于羡一只眼睛透过缝隙，将里面的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文成睿一边说话，一边调整位置。他拿着的罐子，正对着于羡。 于羡看着那个罐子，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罐子。罐子的盖子上有个小孔，一道黑色的烟雾从小孔里面飘了出来。飘出来的黑雾并没有散去，而是聚合在一起，聚拢、拥挤、挣扎，一双眼睛幽幽看着一切，里面有一个活着的生物。 柳霁尘跟文成睿都看不见。 于羡跟那魔物的眼睛对上的一刻，他黑黝黝的眼珠子像是画手的手抖了一下，落在纸上的黑墨水散了开来。他那定点的眼珠子，变成了液态的水，朝着白色的眼白晕染过去。 妖魔就是妖魔，学得来人的姿态，也改不了他原本的内核。 「吾主。」一道声音传进于羡的脑海当中，文成睿手中的罐子震动了一下，他的精神与于羡的意识共振。 「果然是你，吾主，请救救我。」那道声音急促地开口。 别搞笑了，还救你，他现在自救不暇。 「吾主，若你现在没有力量，吃掉我也行。」他在于羡的脑海里，继续说话。「我不要待在这个罐子里千年万年。若要被折磨一生，不如让我为你献出一份力量，也是我的荣幸。」 于羡沉默。 「吾主，请相信我是真心的。」 于羡知道他是真心的，又不是没有验证过。 当初……正道第二次入侵魔灵域，他那时候刚逃回去不久。正道一路杀进了他的宫殿，为了保住更多的生灵，一部分妖魔自愿被他吃掉，成为他的一部分。于羡一边哭一边吃，然后终于凭藉那一份力量，赶走了正道的人。 虽然好日子也没有过多久，因为世界爆炸了。 「嗯？」跟文成睿聊着天的柳霁尘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你有意见？」文成睿还在摆架子。 柳霁尘从衣袖中甩出了一道黄符，加封在罐子里面。 一瞬间，那道巨大的黑雾久散去了。 「等等。」柳霁尘跟文成睿说了一声，随后理所当然地忽视了他。他直直走向门边，打开了门。 于羡坐在台阶上，百无聊奈地望着太阳。 「你坐的地方有阳光照射，坐到那边角落去！」柳霁尘凶道。 于羡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灰熘熘地走到他说的地方去了。 想到上辈子，魔灵域就是被琼华重玄的人带头端了，他莫名就有怨恨的情绪了。在这一刻，甚至连带着恼上了柳霁尘。 他们就算是註定被人当垫脚石的，但是也是有自己的快乐人生的好不好！ 柳霁尘被于羡瞪了一眼，惊诧地望着他的背影。 「谁在外面？」文成睿一心跟柳霁尘谈话，没有注意到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想到他们在聊的是至关重要的机密话题，他有些慌了。 「没有事，于羡在外面等我。」柳霁尘重新关上门。 「你那个徒弟。」文成睿提出疑问，「你究竟是从哪里捡回来的？」 柳霁尘看了他一眼，「我觉得现在不是聊他的时候。」 文成睿其实不在意稍微偏一下主题。 「灭世者。」柳霁尘苦恼上了，「既然他被封印，长不大，那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灭世者，也不知道自己诞生就是成年体。」 「不是没有可能。」文成睿觉得这个问题不重要。 柳霁尘烦恼，「也就是说，他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小孩。」 「你是怎么了？」文成睿发现最近的柳霁尘似乎总是没有专心听他讲话。 「算了，你有什么事，我们下次再聊吧。我今天不太舒服，先离开了。」柳霁尘无视他。 文成睿瞠目结舌，他在用什么态度敷衍他一个门主？
第94页 「建议你换一个罐子装里面的东西。」柳霁尘伸出手，敲了敲他手中的罐子。罐子一动不动，跟刚才不一样。「嗯？」柳霁尘露出恶劣的笑容，蹲下去，头朝左朝右摆了一下，眼珠子没有动过，一直盯着那个罐子。「有点危险。」 文成睿第一次看到柳霁尘的脸上有那样的笑容。 「不要意图搞事。」柳霁尘大力敲罐子的盖，「否则的话，我会将你形神俱散。」 罐子安安静静。 文成睿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 「走了。」他潇洒地挥挥手，真的离开了。 「喂！」文成睿想要发脾气。 柳霁尘在他大唿小叫之前，将门砸上了。 他出去的时候，于羡正抱着脸颊，看头上的一轮太阳。 光明的太阳，耀眼、刺目。 「回去了。」柳霁尘冷着脸走到他的旁边。 「哼。」于羡站起来。 柳霁尘想要去牵他的手，于羡发现了，躲开了他的手。 柳霁尘看到他的反应，蹲下身去。 于羡感觉到他的唿吸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回头，柳霁尘将他抱了起来。 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于羡只能趴在他的胸口。 温暖的胸口，布料也很顺滑。 柳霁尘抱着人，御剑回几月峰。 「我讨厌你今天这样子。」回到了几月峰，于羡立刻开口，「放下我。」 柳霁尘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将他抱得更紧，脸凑了过去。 于羡为了阻止他的脸靠自己太近，只能伸出手抵住他。 「我还没有教育你呢，你倒是先怨恨上我了。」被他推着脸，柳霁尘也没有一丝被撼动的感觉，「离最后一轮试验的日子没有几天了，你除了玩，还会干嘛？」 于羡冷哼，「我才没有玩。」他在很认真地想获胜的办法。「还有，我目前可是榜单上的第一名。」 「不是因为我教的好吗？」 「不是。」是他自己聪明机智，再略微加了一点无耻。 「今天跟你在一起的人，你是怎么认识的？」柳霁尘认真地问。 「萧明旭？」于羡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他。 「对，就是他。还有，你快点松手，我的鼻子快要被你推歪了。」 于羡听到他抱怨的话，手上更加用力推他了，「我们就是偶尔会说说话的关系。」 「哼，抱在一起说话？」柳霁尘阴阳怪气。 于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跟你不也经常抱着一起说话。」 「什么时候？」 「比如现在。」于羡服气了。 「总之，你偷懒就是不对。」柳霁尘一本正经，势必要教育他。 于羡解释过了，他没有要偷懒，「我要是偷懒，我会承认的。」 「那让我抓到你没有按照你所说的，看完榜单就回来练剑，是我的错？」柳霁尘问他，势必要跟他辩个明白。 于羡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不像是那么严格的师尊啊？ 「你想要惩罚我就直说吧，别阴阳怪气的。」于羡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柳霁尘笑了一声。 笑声怪瘆人的。 于羡被放了下来，他的脚才刚到实地没有多久，面前就闪过了一道金光，柳霁尘的手里拿着一根鞭子。 鞭子泛光，是一品法宝。 于羡在想，自己现在跪了的话，会不会太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柳霁尘：看标题。 第31章 鞭子、花手和gay佬 柳霁尘并不擅长用鞭子,他握紧鞭子以后，随意在空中抽了两下。他的手宽大有力，鞭子在空中撕裂了风。 于羡急急忙忙，转身就跑。 他可不想被别人抽。 柳霁尘没有立马追上去，他只是笑着问于羡,「你觉得你能从我的手里逃出去？」 于羡手腕一翻，长生剑在他的手中。 他也觉得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召唤出自己的宝剑？ 柳霁尘甩了两下鞭子,然后瞄准方向,鞭子飞了过去。鞭子的另一边准备无误地捲住了于羡的脚腕，他用力一扯，于羡就失去了平衡,随后飞了起来，顺着鞭子的方向,飞向自己。 柳霁尘告诉他,「我一定会抽你。」 于羡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翻过身,用长生剑的剑锋对着他。如果柳霁尘继续将他扯过去，长剑就会贯穿他的身体。 柳霁尘看他下狠手，也不恼，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鞭身，然后往右一甩。 于羡的身体立刻改变了方向，身体被砸在一棵树上。 冲击让于羡的身体一折，他的后背似乎被重物打击了一番,身体疼到失去了一秒钟的知觉。 「呜。」于羡从树干上摔了下去。 「小羡羡。」柳霁尘笑着喊他，「快跑。」 于羡的耳朵才刚听到他的声音，一鞭子就甩到了他的身上。 鞭子从他的右手手臂一直抽到肚脐眼上，于羡觉得自己身上火辣辣得疼。 他还没有动，柳霁尘又一鞭子抽了过来，抽在他的大腿上。 柳霁尘不能自如地控制鞭子，于是这一次，鞭子失去了力道，只是在于羡的皮肤上抚摸了一下，就离开了。
第95页 「疯子。」于羡骂了一声，然后立马蹦了起来。 柳霁尘的鞭子跟在他的身后，一鞭一鞭打在他的背后。有时候于羡想要找到路线，逃下山。柳霁尘察觉到他的意图，他一想往下跑，他就一鞭子抽在他的面前，阻止他的去路。柳霁尘玩弄他，就像是玩弄掌中的小老鼠一样。 于羡快步跑着，然后找到时机，长生剑捲起了鞭子。他手持长剑，用力一卷，然后抬头，满眼怒火地看着柳霁尘。「你发什么疯！」 柳霁尘面无表情，相当冷静，「我没有发疯，是你说的，如果我想要惩罚你就动手。」 于羡的笑容勉强，「我想惩罚指的不是抽鞭子吧。」 柳霁尘的手往自己方向一拉，长生剑立马朝在于羡的手中抖了一下，快要被他抽走了。 于羡跟他拗上了。 两人对峙，一人拿鞭子，一人持剑，气势磅礴，互不忍让。 于羡一脸坚毅，当他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动的时候，蹙眉。 柳霁尘本来兴趣缺缺，，当他看到于羡不认输的表情以后，反而兴奋起来了。他的嘴角开始上扬，但是又压抑了下去。 蛮力不足以对抗，他们两人最后还用上了法力。 斗修为，于羡不可能是柳霁尘的对手，于羡手中的长生剑被鞭子抽了过去。 寒光闪闪的剑落到了柳霁尘的手上。 「不是说剑灵会护剑，非自己主人的人拿到了剑，剑灵会反抗吗？」没有了武器，于羡又开始跑了。 柳霁尘将长生剑插进土地里，然后继续挥舞鞭子。 他这一次，又准确无误地捲住了于羡的脚，将他扯了过来。 「呜。」于羡翻过身，后背摩擦在地板上。 柳霁尘将他扯了过来，然后松开鞭子。 于羡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他希望柳霁尘可以看在他真的可怜的份上，放过他。 柳霁尘笑了一下，笑容就跟往常一样温柔。紧接着，他一鞭子抽在于羡的身上。 于羡连忙伸出手，护在自己的脸面前。 柳霁尘毫不留情，再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 「哇，疼，住手……咳。」于羡抱着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发现就算如此，还是于事无补。 鞭子一下接着一下，全部准确无误地抽在于羡的身上，有时候是手臂，有时候是大腿，有时候是肚子，有时候是屁股。 旁边有一颗大树，树上有不知名的花瓣。花瓣随风飘落，偶尔来到了他们的鞭子。 「咻！」鞭风将花瓣打断。 于羡被鞭打，抱紧脑袋，身体捲成一团。 疼痛的感觉接连不断， 他很是心大地走神，等他走上黑化、背叛师门的剧情，他也要把柳霁尘按在地上用鞭子抽。 于羡的衣服甚至被打破了。 柳霁尘看差不多了，停下鞭子。 身上的疼痛不再增加，于羡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然后抬起头，对他怒目而视。 柳霁尘扔下鞭子，然后迅速蹲下去，把于羡抱住，「吓到你了？」他的声音里都是愉快的笑意。 于羡咬牙切齿。 「不疼，不疼。」柳霁尘一只手抚摸在他的后背，然后狠狠地摩擦了几下。 「神经病啊，伤口会裂开的！」于羡赶紧阻止他的动作，一只手推开了他。 柳霁尘的两条大长腿张开，卡在于羡的身体两边。他被他推开，自动自觉让出空间，好让两人之间有一些空隙，可以对视。 于羡怒气沖沖，牙齿摩擦得快要把牙齿都磨平了。他伸出手，一下又一下，狠狠推柳霁尘的胸口。 「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扔下悬崖了。」柳霁尘威胁他。 于羡想要站起来，脱离他的控制。柳霁尘发现他的意图以后，立刻抓住他的手，将他扯了回来。「我有打疼你吗？」他问。 「不疼吗？」于羡伸出手，给他看自己的手臂，「都出血了！」他一伸出手臂，低下头，惊然发现，他手臂上的衣服是被抽破了，但是身上的肌肤一点事情都没有。 于羡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和身体，总而言之，他的衣服是破烂得七七八八，但是身上根本就没有鞭子抽打过得伤口。 柳霁尘握住他的手，坐地地板上仰望他，双眼闪闪发亮。 「怎么回事？」于羡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而且位置还是继续坐在柳霁尘的双腿中间。 柳霁尘收起脚，将他圈了起来，他伸出手，手掌从他的头髮摸到他的脸颊。 于羡怎么觉得他的这个动作叫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之前不是吃了很多的丹药吗？」柳霁尘解释，「我在那些药里面混了一个金丹。」 「噗。」于羡快喷了，他居然不声不响给自己吃金丹。 「为了帮你把金丹的力量激发出来，我这才用抽魂鞭打你。」他用心良苦，希望于羡可以明白他的不容易。「抽魂鞭是专门为此而生的，不会伤害人的□□。但是如果提前告诉你，就没有什么效果了。」 于羡的脸还在他的手里，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他，瞳孔都在震动。 「打在你身，痛在我心。」柳霁尘之心，日月可鑑。 于羡很想问他，他看起来那么白痴，他说什么都会相信吗？他有眼睛，有感知，他觉得柳霁尘一开始是真心实意想要抽他的，打他的时候还很兴奋，能打让他害怕的地方，就绝对不抽无所谓的地方。除了他的脸，他哪里都抽打了一遍。
第96页 柳霁尘双手捧着他的脸，一脸正气地看着他，「你不信我说的话？」 于羡不敢点头，于是轻轻地摇头。 柳霁尘松开他的脸，手指往下，抠进他破烂的衣服里面。 炽热的手指与滚烫的胸膛。 柳霁尘勾着他的衣服，将他拉过来，笑笑看他，「这样，你也是优胜侯选了。」 于羡不信。 「要不要试试。」他问。 「试试就试试，我拿抽魂鞭抽你。」于羡提建议。 柳霁尘的手指顺着他衣服上的一个破洞勾到了另一个破洞，「好啊。」 于羡看他同意，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 柳霁尘也慢吞吞地跟着起来，「意外的，你很小心眼。」 于羡朝他伸手要鞭子。 柳霁尘把抽魂鞭给他，「你不是应该用剑才对吗？」长生剑孤单寂寞地立在一旁，风一吹，叶子从它的旁边落下，看起来有些可怜。「你会用鞭子吗？」柳霁尘一共有两个问题。 于羡接过抽魂鞭，一下子甩开。 他的动作比起柳霁尘的动作还要漂亮。 于羡的笑容略微狰狞，他觉得柳霁尘有激发出他这个未来反派的潜质。「我允许你先跑两米。」他说道。 柳霁尘忍住了笑容，他憋得很辛苦，身体抖了抖，然后慢悠悠地站到离于羡两米远的正前方。「可以了。」 他的话一落音，于羡一鞭子就甩了出来。 于羡的动作轻盈，但是鞭子因为他的动作，充满了力量。他只做了一个动作，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确实跟之前不一样了。 柳霁尘看鞭子过来，也不闪躲。 这一鞭，打在他旁边的地板上。 柳霁尘悠然自得，「如果真的想要报復我，就来点认真的怎么样？」他看出于羡是故意打空的，也许是怕伤害到他，也许是因为想要先吓一吓他，柳霁尘觉得不太有意思。 于羡用力一扯。 柳霁尘以为他想要收回鞭子，重新调整，攻击第二次，但是于羡却是改变鞭子的走向，鞭身再回首的途中，抽向他的屁股。柳霁尘察觉到了，伸出手，一把抓住鞭子。 于羡的头微转，随后用力一拔，想要把鞭子拉回来。 柳霁尘微笑，然后伸出手，他缓缓松开手。眼看鞭子就要从他的手中离开了，他又一把拉住，随后一拽，鞭子脱离于羡的手，飞向了高空，随后被柳霁尘收回。「你既然已经体验到自己的修行增强了就可以了。」 于羡用御风咒飞起来，一把抓住鞭子。 柳霁尘看他不死心，就将他拉了过来。 于羡跟他各自扯着一头鞭子，柳霁尘将他拉到面前，认真地说，「如果还生气的话，给你亲一下好了。」 于羡：「呸。」他脸皮最厚的时候，也做不出这种抽了别人，然后说让别人亲一口的话，当作赎罪的手段，这个未免太轻佻。 柳霁尘将抽魂鞭收起来，鞭子立刻从两人手中消失。 于羡也将长生剑召唤回来，随后收起。 一师一徒并肩站着，望着被风吹动的大树。 柳霁尘说：「回去吧。」 于羡皮笑肉不笑，「好吧。」 「我给你准备好了药浴。」柳霁尘告诉他。 他的一套行为都是有逻辑，有迹可循，于羡甚至怀疑，他今天是不是故意对自己生气，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抽他。 于羡帮柳霁尘找了一个不错的藉口。 于羡洗澡的时候，柳霁尘在旁边，将他破破烂烂的衣服折好。 「这衣服破掉了，直接扔出去吧，鸣寻峰的人会来处理的。」于羡趴在浴桶边上，抬头看他。 柳霁尘摇头，说，「我来处理。」 有什么好处理的？ 将折好的衣服放在一边，柳霁尘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于羡的旁边。于羡看他过来，自动弹开。 柳霁尘笑了，「过来。」 于羡警惕地看着他，然后慢慢挪过去。 柳霁尘一只手放在水里面，他捞起毛巾，擦了擦于羡的脸。「我又没有真的打到你，男子大大丈夫，怎么那么小气？」 于羡阴着脸，「你虽然没有抽打到我，但是你把我从很远的地方拖了过去，还把我摔在树上，我的背后现在很痛。」 「我看看。」柳霁尘说。 于羡立刻背过身。他转身以后，立刻左手搭在右边的头髮上，随后一把撩起自己的黑髮，露出自己的后背。 柳霁尘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 最适合抚摸丝绸的手就该是这样的一双手。 于羡浑身一个激灵，他回头，双目带着热水的雾气，「算了，你别摸了。」他放下头髮，声音喑哑。 柳霁尘继续捞水泼在他的肩膀上，「这可是你说的，你现在不追责，不给我验伤。之后这个伤口我可不认，也不会负责任。」 于羡被气得吹鬍子瞪眼。 请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走上欺师灭祖的剧情！他迫不及待了！ 晚上睡觉，于羡卷着被子滚到角落。柳霁尘也滚了一圈，贴近他。 「热。」于羡推他。 「睡了。」柳霁尘置若罔闻，闭眼睡觉。 于羡被困在他的身体与墙壁之间，动弹不得。最后他忍无可忍，一只脚通过柳霁尘的身体上方，落在他另一边的床上，然后一下子翻到柳霁尘另一边去。他人过去了，准备扯被子过来。但是他用力一拉，没有拉动，柳霁尘的身体压在他的被子上。
第97页 于羡恨得牙痒痒。 「哈哈。」闭上眼睛的柳霁尘忍不住笑了。 于羡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下子扑过去，小拳头砸了过去。 两个修仙者，现在在床上，靠拳头解决问题。 最后，还是柳霁尘用实力镇压，把于羡压在了身体下面，「就这样睡觉？」柳霁尘问他。 于羡被压得脸都变形。 看他像是死透了的小鸟一样挣扎，柳霁尘良心发现，让开了。 「你给我等着！」于羡撂下狠话，「等我长大，你就死定了。」 「睡了睡了。」柳霁尘忽视他的话。 于羡趴在原来的位置上，发现自己这条咸鱼，粘锅动不了了。 第二天，于羡扶着老腰下山去抽籤，决定对战的对手。 由于人数是三十人，试炼委会的人对对战的排列做了一些改变，有一个人会少一轮比赛。最后会剩下四个人决赛，两两对战，然后最大大决战。 大家抽完签，试炼监督会的人公布排序，于羡发现自己就是可以少比赛的那一个。他只要比赛一次就可以进入四强了，而且他这边强有力的候选人不少，这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权笑格。 宣布完对战的人员跟时间，于羡出去。 萧明旭正在外围等他，看他走过来，立刻跟他说，「虽然我不能帮你下泻药，但是我已经在对战的抽籤中帮你做手脚了。」 于羡感激地看着他，「我看出来了。」 萧明旭继续邀功，「我还特意把方圆跟柳枝枝排在了一起，柳枝枝可以说是强攻的类型，说不定跟方圆能有一博。」 这一点，于羡不是很抱希望。 小说嘛，戏剧性很重要，方圆明显就是留给他的。 如果他们可以挺进决赛的话。 于羡问：「那为什么不把我这边剩下的比较厉害的那几个也排过去？」 萧明旭表示，「我真的不能做得那么明显。」 于羡恨恨离开。 他没有走几步，就遇到了刚刚离开的权笑格。 于羡开始头疼了。 果然，权笑格指着他，下战书，「如果这一次我跟你对上，我跟你赌上柳霁尘徒弟的资格。」 于羡鄙夷，「我为什么要赌上，我已经是他的徒弟了？」 「胆小鬼。」权笑格冷哼，随后头一甩，马尾辫一挥，走人了，「总之，我们约定好了。」 于羡希望他有时候能听进别人的话。 方圆其实也在附近，他看着于羡，不言不语。 于羡对着他的时候，其实有点心虚。 方圆朝他拱手，随后也甩头离开。 于羡鼓起脸颊，然后一下子放气。 他为了让柳霁尘得到跟小姑娘约会的机会，他容易吗？ 他一心一意为了柳霁尘的幸福着想，他还要打自己。于羡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胃疼。 于羡今天不想太早回几月峰，干脆四处闲逛。他翻墙走屋顶，以各种弔诡的方式观察着琼华重玄。然后，他偶尔走到了白昼峰。 他走在屋顶上，看到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那里。 穿着宽大白衣服，戴着面具的人坐在白昼峰的院子里。 他的手摆弄着手中的茶杯，翘起二郎腿。 于羡转身就准备熘。 「下来。」那一道恐怖的声音响起。 于羡垂头丧气，御风直下。 巫罗正在品茶，倒了一杯新的，推到于羡的面前。 于羡在他的对面坐下，嘆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难听。 于羡说，「我昨天才被别人揍了，希望今天不会再被你打。」 「哈哈哈。」巫罗笑得非常夸张，甚至忍不住扶住自己的面具，怕因为激动而笑掉了，「你又得罪谁了？」 于羡不想回忆昨天的事情了，他甩了甩头，然后看着巫罗。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这一次没有找你，是你来找我的。」他说。 于羡也不是特意要找他，只是偶然撞上了而已。 巫罗撑着他，满意地看着他，「你要是因为想我，想来见我，我会非常高兴。」 于羡朝他摆手，冷酷无情，「不存在这样的事情。」 「好失望。」巫罗说，「我可喜欢你了。」 于羡嘆气，抬头，用自暴自弃的表情看着他。 巫罗凑过脸去，他今天换了一个黑色的面具，罗剎的脸快要对上于羡的眼睛。 「你没有找到你要找的人吗？」于羡喝了一口茶，离开他。 看他喝完了一杯茶，巫罗坐好，拿起茶壶，给他满上茶。「我会继续找的。」他的语气淡淡。 他现在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正常，于羡安心了不少。 巫罗看他放轻松了，立刻开玩笑，「如果我找不到他了，你跟他那么像，一定有着你不知道的关系。既然如此，那我就笑纳你了。」 于羡正在喝茶，被他的话吓到，一口茶喷了出来。 巫罗觉得是个好主意，「如果我找不到他，你就是我的了！」 「替身梗好土。」于羡擦了擦嘴角的水，摇手拒绝。他摇了两下手，怕这样拒绝得不够彻底，干脆摇起了花手，花式拒绝。 巫罗扶了一下面具，「你再一副智障样子，我就不要你了。」
第98页 于羡一听，摇得更加起劲了。 「唿唿唿。」巫罗又笑了起来，「我太喜欢你了。」 于羡住手了，「不怪你鬼迷心窍，实在是我魅力无穷。」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是别人养的小孩了，不能去你的家。」 「柳霁尘？」他的声音含笑，「那我去杀了他吧，哈哈，干脆利落地砍掉。」 哈哈。 于羡笑不出来。 「怎么了？不高兴了？」巫罗伸出手，隔着手套摸他的脸，「看你的样子，昨天应该是被柳霁尘欺负了吧。他不适合当别人师尊，跟着我吧，我什么都可以教你，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维护你。你喜欢什么，什么我都有。」 于羡强颜欢笑，「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既然重生了那么多次，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有价值的珍宝都在哪里，也知道这个修真界最厉害的秘籍。金丹、灵药、金钱、地位，甚至琼华重玄我都可以给你。这一次，除了魔灵域我还没有染指以外，哪里都有我的人。」他愉快地问于羡，「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在一起？」 于羡抓了抓自己的衣服，摇了摇头，「你跟那个叫于月清的人关系不明不白，我怀疑你会搞男人。我是清白之身，不容许你觊/觎。」 巫罗冷哼，但是语气中并没有生气的感觉。 他不否认，于羡反而觉得他的怀疑很有道理。「别搞我了。」 「要么我找到于月清，要么我搞你。」巫罗决定好了。 于羡无奈望天，他为什么随便走走都会撞上这个人，最近真是倒霉透顶。 「这个送给你。」巫罗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药瓶。 于羡接过，「是什么？」 巫罗挺佩服他的，于羡怎么不管面前的人是谁，给他的是什么，他都敢毫无戒心地接下，「金丹，你不是想在试炼大会上拿第一名嘛，这个给你。」 于羡收下了，「这就当作你恐吓我好几次的赔礼。」 巫罗又发出奇怪的笑声。 于羡将药瓶收好，快速地看了他一眼，「你的面具不能摘下吗？」他刚才在喝茶，应该有摘下面具。 「可以啊。」巫罗今天的心情不错，有问必答，「等你长大了，要献吻给我，我就把面具摘下，自愿的。」 是个gay佬啊。 于羡拱手，佩服佩服。 两个上辈子的死敌，暂时友好地坐在一起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想抽你。 柳霁尘：可以换一种鞭子。 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 第32章 受伤、回忆和输赢 巫罗看他喝厌了茶,立刻拿两个小点心给他。 于羡惶恐地接下，他越来越觉得巫罗是真的很想养他这个小孩。 巫罗端端正正坐着，他不能摘下面具，就既不能喝茶，也不能吃东西。 于羡吃着东西,抬头看他。 巫罗被他一直盯着，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几次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的面具掉下来了,被他看到自己的样子了。 「你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于羡说。 巫罗发出了奇怪的笑声,「那是因为现在你和我不是敌人。当我是你的敌人的时候，我可是鬼罗剎。」 于羡继续盯着他，「你说你重生了很多次。」 「很多次了。」巫罗伸出手,「要给你算算吗？」 于羡有点佩服他，「如果是我轮迴那么多次,人一定会崩溃吧。」 巫罗瞄他,于羡刚好吃完了一块点心，舔了舔手指。「我也崩溃过,但是，没有用啊。」不管是反抗，还是崩溃，抑或是屈服，到了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日的某个时辰，他都会死。后面他习惯了，苦中作乐,发现他还是有选择的，他起码可以选择死的地方。「但是我还没有试过自杀，看来我还不够绝望。」 于羡乐呵呵，将第二块点心塞进嘴巴里面去，「你太坚强了，是我的话，重生的当天就躺在床上自杀，看看是我比较倔强还是命运比较倔强。」 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怪叫人来气的。 于羡有点感兴趣，「你之前也遇到过我吗？」 「你吗？」巫罗也觉得有意思了，他捧着下巴，兴趣盎然地看着于羡，「说起来，前几辈子，我只听说过你的名字，却没有跟你真正接触过。」 于羡指着自己的脸，唏嘘不已。萧明旭说过，在他之前有六名穿书者，他居然一个都没有见过？ 「我除了这一次，还有上一辈子跟你接触过。」说起这件事情，巫罗就伸出手，恨恨地掐他的脸，「那时候的你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小小个的，特别高，特别烦人。而且你还经常用伪装的法术，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的脸。要不是说出来的话一样气人，我一点都不敢相信你就是那个于羡。」 于羡拍下他的手。「咳咳。」 巫罗的眼睛在面具下眯起，他就知道于羡拐弯抹角的，真正想问的肯定是别的事情。 于羡的手指敲在桌面上，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我的师尊，柳霁尘，最后是跟谁成亲了？不，也不需要到成亲的地板，心意相通，在人面前有个关系认证这种程度就好了。有那么一个人吗？我有点好奇。」 巫罗沉默。 于羡朝他摆手，催促地动了动手指。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他没有关注过柳霁尘。拜託，那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耶，万众瞩目，你身为一个经歷了那么多次世界线的人，难道不会在意他吗？
第99页 巫罗缓缓地摇头。 于羡捂脸，他居然还真的没有在意。 「柳霁尘这一生。」他的音调有点悲伤，「从未有过归宿。」 于羡愣愣地看着他，眼睛眨了眨。「你在说什么？」他的主角太监了一辈子的意思！ 「也不能这么说。」他醒悟过来，脸颊偏过去，不对着于羡，「就是说，我死之前，柳霁尘是孤身一人。我死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于羡嘆息。 巫罗以为他已经问够了，松了一口气。 谁料，于羡又开口，「你觉得文莲之怎么样？」虽然他不喜欢，但是文莲之确实是女主的强有力人选。 巫罗撑着脑袋，「不适合我。」 「谁问你了？」于羡才不在意他的感情生活。 「哼。」巫罗站起来，他不想再跟于羡说这种无聊的事情了，「你自便吧，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要离开白昼峰。」 「诶。」于羡可惜，「我难得想跟你聊天的说。」 「下次吧。」巫罗朝他挥手，要走了。 于羡喝了一口茶，当他放下茶杯的时候，巫罗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对了，这里有两个茶杯，他刚刚是在跟谁在一起吗？」他眨了一下眼睛，发现了盲点。 可惜他得不到答案了。 于羡随手带走两块点心，继续飞上屋顶，在琼华重玄漫步。 下面的弟子们，要么在修行，要么在跟年纪差不多的弟子们玩闹。只有他，咬着点心，独自行走在另一个世界，眯着眼睛，吹着清风，优哉游哉。 于羡承认自己不想立马回几月峰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柳霁尘，虽然他是为了激发自己的潜力，昨天才敌对自己。但是他那时候散发出来的阴暗气息叫他害怕。他不是害怕他的暴虐和喜怒无常，而是觉得，柳霁尘这个人在那一瞬间给他的印象跟之前树立起来的不太一样。 可能是作者在设置他的时候，加上了阴暗面，也可能是柳霁尘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在那时候就知道了，他之前太大意了，这个任务也许真的没有那么简单。否则的话，之前来的人都比他厉害，但是为什么都失败？ 这听起来并不是很难的任务。 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难道他不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观察吗？如果柳霁尘命中会与某个人相遇、相知、相爱。如果这真的是註定的命运，那他只好站在一旁好好等着，不就可以等到吗？ 萧明旭给他的任务，突然多了许多数不清的漏洞。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必须有其他人的干涉，来完整这本书的感情戏？ 之前失败的人都去哪了？ 这本书里面，那个真正名为于羡的角色又去哪了？ 他就这样在这个世界乱蹦乱跳，难道不会影响后续的剧情吗？ 他于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世界于柳霁尘，意义又在哪里？ 为了解答这些问题，他想跑去找萧明旭。但是这一次，他不管怎么样，都找不到他。 天色黑了，于羡只得放弃，不情不愿地走向回家路。 「我回来了。」他推开大门。 他的态度随意且冷淡，关上门以后，慢慢回头，随后他的脑袋定住了。 于羡看到了惊悚的一幕，柳霁尘倒在了地板上，倒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喂！」于羡一时间忘了跟他的恩怨，赶紧跑了过去。「你怎么了？」他朝他的身体伸出手。 当于羡碰触到柳霁尘的手臂的时候，他的皮肤一下子就被人割开了一般。不止是手，还有脚；不止脚，还有胸口；不止胸口，还有大腿；不止大腿，甚至还有脸颊。他的全身上下，好像被数十把隐形的刀剑一起割开，笔直的伤口，纵横交错，然后一瞬间，鲜血全部涌现出来。 柳霁尘动弹不得，全身的血流出来，将他一身白色的衣服都染成了鲜红色。就连他身下的地板，都被血渗透，血晕染了他周围的地板。 「咳咳。」柳霁尘被疼痛刺激，反而恢復了少许意识。他趴在地板上，狂咳嗽，嘴角也是血。 于羡站在一旁，他呆若木鸡，傻傻地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蹲在柳霁尘袋身边，鲜血染污了他的衣服。 「柳霁尘！」于羡不敢碰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抬起他的脸庞。 柳霁尘虚弱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睑半合，看上去似乎随时会重新晕过去。「放心，我没有……」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脑袋垂了下去。 于羡看到他的样子，立刻想起了今天巫罗给他的金丹。他摸出了那个巨大的药瓶，然后倒出一颗金色的丹药。 柳霁尘流血以后，身上的伤口就慢慢癒合了。如果不是他一身都是血，于羡还会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于羡立刻将柳霁尘翻过来，让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将金丹放在柳霁尘的嘴巴里，但是柳霁尘没有了意识，根本就动不了。 「糟糕，一下子傻了。」于羡撬开柳霁尘的嘴巴，忍着噁心，将他嘴巴里的金丹拿了出来，然后放在他的胸口。 修真之人追求金丹法力。 于羡用真气将金丹融进柳霁尘的身体里面。 「咳咳。」短时间内拥有了力量，柳霁尘稍微舒服了一点。
第100页 「师尊，醒醒。」于羡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柳霁尘呻/吟一声，但是仍没有醒过来。 于羡甩了甩手，蓄力，然后准备狠抽他的脸 他的手都举在了空中，正准备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柳霁尘的眼睫毛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于羡看不能打他的脸了，就换了位置，一巴掌拍在柳霁尘的胸口上。 柳霁尘才舒服了一点，差点被他这巴掌拍得差点吐出一口血。 「师尊，你没有事吧？」于羡着急地看着他，「你的身体怎么了？」 他的脸凑得太近了，柳霁尘唿吸的空气被他争夺了一部分，他伸出手，推开于羡的脸。「没有什么事。」 于羡低头，他们两个人坐着的地板上都是血。然后他刚刚把柳霁尘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自己的衣服和裤子也成功变成红色的。他居然说没有事？这些不是血，是白开水吗？ 「我就是……」柳霁尘的意识又开始模煳了。 于羡找到了机会，连忙拍了两下他的脸，「师尊，你是不是要死了呜呜，不要睡啊。」他故意嚎叫。 柳霁尘又醒了过来，他看着于羡，嘆了一口气，「我没有事，我想睡觉，等我醒来再跟你解释。」 于羡早就知道他缓过来了，听他这么说了以后，只好答应他的话，「好。」 柳霁尘咳嗽一声，然后侧过身体，在于羡的大腿上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让我睡吧。」他的意志已经是强弩之末。 于羡看着他的脸，心情复杂。最后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轻轻拍打，「睡吧。」 「嗯。」柳霁尘睡了。 等他的唿吸变得平稳以后，于羡用真气，将他横抱起来。他将柳霁尘放在干净的地板上，然后去衣柜里拿了寝衣。他的手搭在柳霁尘的衣带上，动作顿了一下，他害怕脱下他的衣服，会看到血肉模煳的身体。做好了心理准备，于羡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他的衣服上，随后拉开。 他的身体都是血。 于羡又去找了一盆热水进来，用毛巾擦干净他的身体。 「身材还挺好。」他的手搓在他的腹肌和胸肌上。 将他身上的血擦干净，于羡给他换上寝衣，继续搬他上床。 柳霁尘真的一点意识都没有，于羡全程对他折腾，他都没有醒过来。 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一切，于羡坐在床边，看着睡得死沉的柳霁尘，心中在做选择。 他可以无视一切，只完成萧明旭给他的任务，然后回家。或者，他可以选择主动出击，探寻真相，但是，相对应的，肯定会出现比他想像中更加难以承受的东西。 勇敢者主动出击。 怯弱者停滞不前。 但是他处于中间的地带，是最平庸的那个人。 第二天，于羡就要去参加对战了。 他本来应该好好休息，但是他又害怕在他睡觉的时候，柳霁尘又被无形的刀碎尸万段，于是乎，他强撑着自己的眼皮，坐在床边，看着柳霁尘。 可能是因为这两天一直在遭受惊吓，他的心情不曾平稳。半夜的时候，他忍不住睡着啦，梦中还做了噩梦。 于羡依旧是于羡，少年的于羡。 他站在一块宽大的圆形平地擂台上，对面是他的对手。 于羡跟他对战，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揍倒在地板上。他应该认输，但是他咬紧牙关，死不愿意说出认输两个字。于是乎，他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被他的对手抛掷在地板上，身体受损，吐出了血。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赢。 师尊相信着他，他居然会相信一个那么弱小无能的他。 他是第一次被人寄以希望。 以及，这一战赌上了师尊弟子的位置。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少年手持被血染红的长剑，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站起来。 他坚毅的脸上，黑色的瞳孔就像是墨水一样，化为液体四散开来。 只要是你想要赢的战斗，就没有输的道理！ 于羡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震动着，手也抽了一下。 他刚刚做了梦，梦中少年于羡的心思似乎变成了他的想法，他感知到了他的感情，并且与他共鸣。 「这是什么？」于羡惊魂未定。 等缓过来的时候，于羡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他的身上盖着自己的被子，柳霁尘不见了踪影。 「师尊？」他坐起来，喊道。 房间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人回应他。 「柳霁尘。」于羡换了一个称唿，「傻逼柳霁尘。」 房门被推开，穿着白色中衣，外面披着海棠红外衣的柳霁尘走了进来。 「你今天的衣服颜色好骚……」于羡的话还没有说完，柳霁尘手中的东西就朝他扔了过来。 于羡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接住。手中的东西很轻，于羡将手收回，打开手掌。他拿住的是一道折成三角的黄符。 「这是上次给你买的护身符，你带好。」柳霁尘说。 于羡一开始还以为他想要教训自己，后怕地将护身符戴好。「你没有事了？」他问他。 柳霁尘偏过头，「我之前也应该有告诉过你，我被诅咒了。」 「之前只割伤了手不是吗？」
第101页 「偶尔会像昨晚一样全身都是伤。」他说，「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作，发作的时候程度是深是浅，所以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一声，吓到你了。」 于羡老实说，「我确实被吓得不浅。」 柳霁尘走进来，将食盒放到桌面上，然后从衣柜里面翻出参加试炼的那一套黑色衣服给于羡，「起床吃点早餐吧，试炼大会的最后一轮比赛就要开始了。」 于羡下床，赤/裸的脚尖点在地板上。他的五官和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是造物主费尽心思创造的，最完美的比例，就连脚腕上突出来的那一块骨头，都漂亮。「我想要问问详细问问你，关于你身上的诅咒的事情。」于羡说。 「我很乐意，只是今天这个时机不太好。」柳霁尘提醒他，「如果不干脆点，你会迟到的。」 吃完早饭，柳霁尘替他整理好衣服，最重要的护身符，柳霁尘塞进他的胸口里面的位置去。 于羡有些恍惚。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梦，于是，他的嘴巴不受自己的控制，自己张开，擅自发出声音，「师尊，你真的相信我会赢吗？」 柳霁尘斩钉截铁，「是的，你会赢。」 「好。」于羡要上了。 比赛的顺序按照抽籤的顺序来。 第一轮比赛，于羡的顺序在最后。 比赛的场地在一大片圆形的空地上，两个弟子在规定的擂台范围内，不允许出界，除此以外，什么规则都没有。他们可以把对手揍到认输，也可以把他们揍得失去意识，再起不能。这一个项目放在最后面，是有理由的。单打独斗绝对是最精彩的，而且到了这一步，这是唯一一个往上爬榜单的机会了。为了让成绩好一点，往年的弟子没有一个会手下留情的，最严重的时候，还有弟子差点因为这个比赛扔掉了性命。 经过多年的教训，每次到了这一场比赛，周围就会站了好几个峰主，一旦事情不对劲，他们就会出来阻止弟子。同时，专业的鸣寻峰医疗小队的弟子们也会随时准备上场救人。 方圆是第一个上场的，他的对手居然是黎不渝。 方圆勉强算是强攻的类型，黎不渝是强防御。 第一场比赛就相当精彩。 方圆的优秀是所有人的认知，但是这个黎不渝，居然可以跟他扛上。每次交锋，他都越来越强。 而且他还用防御的法术去做攻击，创新能力让人嘆为观止。 黎不渝已经叫人惊嘆了，但是方圆的强大超乎大家的想像。打到后面，他直接聚集力量，甩了一个雷系法术过去。 黎不渝做好了防备的准备。 但是雷电的威力不是他能抵抗的，电光闪烁，数十道闪电击中黎不渝制作好的盾牌。 一瞬间，盾牌碎裂，黎不渝被轰出擂台外。 「方圆胜！」司马敛宣布结果。 人群轰动，然后一起鼓掌。 这才是他们熟知的方圆的实力。他们也不清楚他在群体试炼的时候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才会拿到最后一名。但是经过这一次比赛，他用实力告诉了所有人，他依旧是琼华重玄最强的新弟子。 黎不渝恨恨地砸地板。 于羡在人群中嗦面。 「我忍你很久了。」站在他旁边的人指着于羡骂，「你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吃面？」 「最近跟师尊关系不好，今早也是因为吵架，所以导致吃早餐的时间不够。」于羡解释。 「谁想知道那些事情！我是叫你别吃了，就算吃，声音也不要那么大！」 于羡抬起碗喝汤。 看他吃完了，本来是作为监督员的柳霁尘飘了过来，帮他收碗。 站在他旁边的弟子看着柳霁尘过来，大气不敢吭一声。 第一轮，一对一。 于羡认识的人里面，方圆、柳枝枝、于西华跟权笑格都赢了。 韩朝露太过紧张，最后想要拉肚子，自己投降了。 当所有人都陆陆续续比完以后，剩下最后一组了。 于羡跟剑戎峰的一个弟子。 因为萧明旭的操作，于羡的对手是一个道行不上不下的弟子。 他们各就各位，当司马敛喊了开始以后，于羡没有动，那一位弟子看他没有动，自己也不动。 围观群众除了第一场比赛以外，最在乎的就是这一次比赛。毕竟于羡在这一次试炼中，可以说是出尽风头。就算是这样，他却没有展示过自己的实力。 于羡在这之前，是军师，是谋略师。 大家想要知道他的实力究竟到什么程度。 这个人入门才几个月啊，如果他的实力跟他的智力一样高，那么，无可厚非，今年所有的风头都是几月峰的。 两人站在擂台上，站了几分钟。 怎么还不动？ 大家郁闷了。 弟子也很无语，他看于羡还不动，干脆放弃观察他的机会，直接御风沖向他，一剑噼了过去。于羡看准他过来的时机，打了一个水术过去。弟子将水球打破，岂料，水之后，还藏着火。他扔法术，从来都不止扔一种属性。 弟子被吓了一跳，但是随后，也跟着扔了一个水术过去，想要灭火。 水球砸过去，火是灭了，但是从那之中，一根干枯的树枝萌芽了，随后，它吸取了水的能力，迅速生成，枝叶无限伸长，尖尖的枝干捅向弟子。
第102页 弟子连忙抬剑对抗。 大树生长的速度很快，就快要把他赶出擂台。 弟子咬牙，用尽全力，召唤出一道火焰，将树全烧了。 群众吸冷气。 弟子敏锐地感知到群众的眼神，他立马回头。 于羡藉助御风咒，赶到了他的身后，他飞了起来，举高长生剑，就要朝他砍下去。弟子察觉到了，立马举剑去挡。 「不过如此。」权笑格一直在看，在收集资料。 方圆站在他的旁边，闻言，问，「你觉得他会输？」 「他一定会赢。」权笑格说，「他打架很聪明，那个弟子不是他的对手。」 「那为什么说他不过如此？」 「就是因为他打架的方式太聪明了。」权笑格说，「只有法力和底蕴不够的人，才不得不用聪明的方式战斗。如果那个弟子遇到的是你，你根本就不用花那么多心思，直接轰他出去就可以了。于羡做不到，他果然还太弱了。虽然如此，对手也弱。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当然是聪明的那一方获胜。但是，就真的，他不过如此。」 他跟方圆分析完，于羡就将弟子打出了擂台。 他赢了。 人群稀稀拉拉地鼓掌。 他们的感想跟权笑格差不多。 他战斗的方式太聪明了，这也暴露出，他真的很弱。 比赛进入第二轮。 因为人数问题，抽到末尾签的于羡直接晋级，少比一场。 再比一场，四强就出来了。 方圆、柳枝枝、权笑格跟于羡。 「方圆对柳枝枝！」司马敛宣布对战的阵容。 人群基本都压方圆赢。 于羡一方面是觉得柳枝枝有潜力成为自己的师娘，一方面是在想，如果他跟权笑格对决赢了，最后对上柳枝枝绝对比对上方圆还有获胜的可能性。 于是在一片喊方圆的声音中，只有于羡为柳枝枝摇旗吶喊。 柳枝枝听到喊自己名字的声音，看到了擂台下的于羡，她的脸颊红扑扑。「好，要赢！」她拍拍自己的脸，振作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你挺招蜂引蝶的。 于羡：你跟一个母胎solo的人说什么？ 第33章 你争、我夺和力量 司马敛站在写满了姓名牌的木板上,经过了两轮比赛，往上的姓名牌数量越来越少，现在只剩下了四个人。 柳霁尘到了司马敛的旁边。 「你徒弟的运气不错。」司马敛看着下列的姓名牌，「因为人数问题，让他少比赛了一轮。」不然的话,于羡会暴露更多的问题，甚至可能在第二轮的的比赛中就被淘汰，挺不进四强。 柳霁尘看着姓名牌,于羡的名字一路向上。「幸运也是实力中的一环。」他的手指伸出,摸了一下于羡的姓名牌。「或者说，也许幸运也是可以被/操控的。」 司马敛看着柳霁尘，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你这些日子改变了很多。」他跟柳霁尘随意聊聊闲话。 柳霁尘抬手,手背撑着下巴，眼睛眯起,眼神带着几分冷淡及鄙夷,「是看起来不太好让人靠近吗？」 「相反，是看起来和善了一点。」司马敛的结论跟他相反。 「呵。」柳霁尘撇头,看着另一个方向。 「陈达夫的脾气很好，也很会教徒弟。我一直都觉得他教出来的弟子，一定会是跟他差不多的样子。霁月清风，他给你取的名字里面，蕴含了他对你的期待。但是，你不像他期待的弟子。」 柳霁尘觉得冤枉，「师叔可以去问我的弟子,他觉得我甚至善良得过分了。」 「我就是觉得于羡来了以后，你的脾气稍微好了一点。」司马敛问，「你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因为师弟的死吗？但是师弟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并且自愿前去魔灵域的。他说过自己无悔，你也不需要有怨言。」 柳霁尘沉默了一会，慢慢说道：「我知道他是自愿去的，我没有怨言。」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司马敛盯着他的后脑勺，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柳霁尘的手渐渐挡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听到司马敛的话，既不觉得愧疚，也不觉得伤心，反而嘴角上扬，微微笑了，「也许，这个世界的意外太多，就算是身为占卜师的你也没有办法算到。或者，我註定有一天找到真正的自我，这个世界只是在一步步引导我。」他回头看司马敛，青丝像是瀑布一样落下，咧开嘴巴愉悦地笑。「最重要的是，师叔你想太多了，我真的没有什么改变。」 就是说，你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孩子吗？ 司马敛心情复杂。 就在他们聊天的间隙，柳枝枝已经跟方圆打得不可开交了。 「你觉得谁会赢？」柳霁尘故意问司马敛，转移话题。 「这一局没有什么悬念，方圆会赢。」他说，「这是一盘没有什么悬念的棋局，你的弟子会输。看来第三轮比赛的排名，我已经排出来了。可惜了，你的弟子用尽心思在前两轮试炼中遥遥领先，但是会因为这一次，而回归到他正常的排名当中。」 柳枝枝的拳头蓄满力量，她的灵根属雷电，当她的拳头挥向方圆的时候，雷电噼里啪啦，包围着她的手。 方圆持剑去挡，但是却也被她的拳头打弯了剑，人往后滑走。
第103页 柳霁尘说：「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我的当年。」 「你当年……可不是这个阵势。」司马敛眯着眼睛，他看着擂台上，柳枝枝靠近了方圆，逼得方圆用不了剑，只能跟她一起肉搏。当年柳霁尘入门的时候，他们那一届的人数是最多的，弟子的素质是最高的，他觉得那简直就是奇蹟。而柳霁尘，在那之中脱颖而出。他本以为那一届的弟子可以带领琼华重玄走上一个台阶，但是，后面发生了叛乱。 优秀的一群弟子里面，只有柳霁尘留了下来。 柳枝枝抓住了方圆，坚决不让他拉开距离，每当方圆想要腾出空间来使剑的时候，她立马贴身追了上去。最夸张的时候，柳枝枝甚至是贴着方圆的。方圆使用法术，柳枝枝不是等闲之辈，她一边避开，一边送上拳头。 方圆被她追击，动作变得迟缓。 「好厉害，这个傲辰峰的弟子！」有人惊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方圆被逼成这副模样。 柳枝枝平常看起来不聪明，作战的时候也不懂战术，但是她对于战斗有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她似乎总能感知到自己要怎么攻击方圆才是效率最高的，每一拳，每一个动作，都是最准确的。 方圆擅长中距离的攻击，近战不是他擅长的。他千方百计想要跟柳枝枝拉开距离，以找回自己占优势的对战方式。 柳枝枝就是知道不能给他拉开距离，所以不管方圆打了什么攻击过来，她都贴近他，绝对不躲开。 方圆看一时半会不能远离她，只能近距离朝她放法术。 各种各样属性的法术在两个人之间爆发。 旁观者当中，权笑格跟于羡尤其认真。 他们两个人有可能会对上这一局比赛的胜利者，所以这是一个观察的好机会。 「方圆有些犹豫。」于羡没有面嗦了，改成吃糕点。 糕点是柳霁尘刚刚过来收碗的时候，顺手递给他的。因为他有一轮是轮空的，等待的时间比较长，柳霁尘觉得他会无聊。走之前，柳霁尘还嘱咐他不要吃那么多，而且快点吃完，不然晚点运动的时候，会犯噁心。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于羡一边咬点心，一边恶狠狠道。 「别吃了。」站在于羡旁边的弟子第二次提醒他，「快轮到你了。」 于羡抬眼。 柳枝枝一拳朝着方圆的胸口挥去，方圆没有及时防御，飞了出去。幸运的是，他并没有飞出界。 「糟糕了。」于羡不吃了。 比赛要结束了，确实要轮到他上场了。 方圆被打飞，但是他却没有摔在地板上。他稳稳降落，长剑一挥，剑光长明。 柳枝枝一愣，她没有打中方圆的感觉，在她下手的时候，方圆似乎做了什么。她以为自己打中了方圆的胸口，实质上却是打中了一块屏幕。 现在，两个人的距离已经拉开了。 方圆站了起来，凭空一挥，剑气直冲柳枝枝。 柳枝枝连忙避开，然后连踩御风咒，如疾风一般沖向方圆。她咬住了牙齿，不顾一切往前沖。如果她不能再次与方圆拉近距离，那么这场比赛的胜负她已经可以想像了。 「慢了。」方圆的剑一转，直直指向她。 柳枝枝连忙脚尖一点，往他的身后跑。 「我不是说了吗？晚了。」方圆连挥几剑。 柳枝枝也有剑，她连忙拔出剑来迎战。当她把方圆的攻击都打掉了的时候，方圆围着她跑，四方攻击她。柳枝枝不擅长剑术，中段距离的攻击手段她懂得也不多，终于在密集的攻击下，她被轰飞了。 方圆闪现到她的面前，一击将她加速拍出去。 柳枝枝飞向了观众席。 「哇！」大家立刻闪开。 「给你吃。」于羡把吃剩了一半的糕点给他旁边的弟子，然后御风跑向柳枝枝飞向的地方，伸出手去接她。 大家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敬佩。 「啪！」柳枝枝摔在了地板上。 于羡在她降落地点的左边伸出了手。 他应该往右边走两步，才可以成功接到柳枝枝。 空气有一瞬间的死寂。 「唔。」柳枝枝痛苦地扶着腰，慢慢坐了起来。她的眉头皱在一起，疼得龇牙咧嘴。 「你没有事吧？」于羡尴尬地转身，伸出一只手给柳枝枝。 「谢谢，我没有事。」柳枝枝感激地看着他，接住他的手。 于羡将她拉了起来。 在一旁看到了这番景象的柳霁尘，一收刚才优哉游哉地态度，他换了一个姿势，笑容收了起来。 「方圆胜！下一场！权笑格对于羡！」司马敛宣布道。 于羡嘆了一口气，然后扎紧了腰带。 权笑格飞上了擂台，然后转身，高高的马尾晃了晃。他对着于羡勾了勾手指，「小矮子，上来。」 于羡气笑，然后御风上擂台。 权笑格，转身对着柳霁尘大喊，「柳哥哥，我一定会赢的。」 柳霁尘敷衍地朝他笑了笑，然后轻轻挥手。 于羡看了柳霁尘一眼，「哼。」 柳霁尘笑了，「加油。」 权笑格还以为柳霁尘是在给他加油打气，他更加有干劲了。 于羡忍不住打击他，「他是让我加油。」 「自作多情！」权笑格一边骂他，一边抽出长剑。
第104页 自作多情的某人：「……」这个男人太难搞了，大概是在他这个世界上遇到的，仅次于柳霁尘外最难搞的人。 「开始！」司马敛宣布。 在他喊开始的时候，于羡也拔出了长生剑，他这把剑闪闪发亮，一看就知道不同凡响。 于羡故意惹权笑格生气，「这把剑，好看吗？」 权笑格不解地看着他，剑最重要的不是实用性吗？为什么要问好看不好看？ 于羡补充道：「柳霁尘送我的。」 权笑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想要惹我生气，让我不能冷静对战，分析问题，我不会上当的。」这一个黑心棉小孩。 「你能保持冷静那就再好不过了。」于羡说，「我也不屑跟一个弱智战斗。」 「在我的面前耍小把戏是没有用的。」权笑格脚踩御风咒，朝他沖了过去，主动发起攻击。 看终于有人动了，群众前所未有地感动。他们刚才站着唧唧歪歪的时候，他们就很不耐烦了，有什么话可以下擂台的时候说，不要在台上聊天。 于羡抛掷了一个月影沙阵过去。 权笑格刚才认真地看过他的对战，知道他设置法术的时候有叠加的设计。于是他冲破月影沙阵，然后全神贯注，准备迎接下一个阵法。 但是，月影沙阵之后，并没有任何的攻击。 权笑格一愣。 于羡飞到了他的身后，长剑挥出，目标是他的脑袋。 人群之中吓了一跳。 虽然说是对战，但是这一届的弟子显然克制许多，没有一个人是真的下狠手的。于是，从对战开始到现在，他们是第一次看到，居然有弟子开业那么果断用剑锋对准人的要害。 权笑格感受到背后的劲风，立刻转身，长剑意图打掉于羡的剑。 于羡的长生剑跟他的剑对上，于羡飞在半空中，他在地上，于羡的剑从高处往下压。 权笑格咬牙切齿。 他一开始就知道，除了于羡的聪明以外，他还需要顾及的就是于羡的武器。于羡用力，他的剑就发出了哀鸣。他的剑被那一柄古剑的威力威胁，颤抖，甚至可能会断裂。权笑格顶住，然后用力将于羡甩开。 于羡被甩走，稳稳落在地板上。 他跟权笑格一样，都是中段距离的攻击者。 而且他们都一样，都是走头脑战的。 于是乎，接下来的时光，围观群众就看着两个人之间永远隔着一段距离，然后互相给对方放法术。有时候用一个阵法掩盖一个阵法，有时候用阵法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趁机使用其他的攻击。 可能在群众看来，他们两个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于羡的花样更多，权笑格的攻击力更强。 他们这样，可以打很久的时间。 有人看得打哈欠，「他们能不能有点进度，晚点还有决胜战呢。」 「快了。」有人看出来了。 权笑格是栖息峰的弟子，最擅长的就是收集资料、分析情况，他早就有了判断。对付于羡，强攻为上。 做了决定以后，他不再犹豫，拿着长剑，直直朝于羡冲去。 如果一直跟着他保持距离扔阵法和咒术的话，那就上了他的当了。 于羡就是在等这个时机，他的剑指着权笑格，正在蓄力。 他深唿吸一口气，跟体内的金丹共鸣。 「现在它为你所有。」柳霁尘的声音迴响在他的脑海。「金丹拥有的力量，可以压制许多高手。唯一为需要担心的就是，虽然我帮你开启了它的大门，但是总归，它是从外面来的，你的修行不足以一下子就掌控它，它也没有完全适应你。所以，小羡羡，你如果要在这次试炼中用金丹的力量，切记一件事情，要快，千万不要拖延时间。事后受伤了是小事，就怕损坏了你的灵根。」 如果要用的话就要用在最适合的时候。 他刚刚在上一轮对战之所以磨磨蹭蹭，只用自己的方式来取胜，就是为了迷惑权笑格。他太自傲了，太相信自己了，他觉得自己拿到的信息是准确无误的。观看了于羡比赛的他，理所应当得出于羡的攻击力不够的结论。 于是乎，他一定会觉得，对付于羡，用强攻。 而且在刚刚的对战中，他反覆试探，于羡的表现让他更加巩固自己的认知。 对付于羡，只能强攻。 拖无可拖，现在就是那个时机。 于羡也不想太早暴露出自己的实力，但是他也知道，对手是权笑格，那些小聪明根本就不够用。 于是在权笑格朝着他奔跑而来的这一瞬间，他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剑上，朝他挥去。 金丹之力往外输出。 这是于羡第一次使用。 但是，力量输出到一半，金丹因为不适应他的身体，没有办法继续往上。 就算是这样，攻击也已经出去了。 剑势如疾风如烈火，致人于死地，没有一刻的犹豫。 攻击到权笑格的面前，他愣了一下，本来他是想要一边伸出手挡一边继续前进的。但是这一股剑势，跟之前都不一样。权笑格意识到，他无法再执行刚刚的战术，于是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剑上，挡在自己的胸前。 权笑格被轰飞。 他这一击，让围观群众瞠目结舌。 「草！这个小子刚刚居然在隐藏实力！」
第105页 他们一下子又开始激情起来。 不够。 于羡皱眉。 按照他的预计，刚那一击应该可以决胜负了，但是意外的，攻击的力量不够。 权笑格被轰到了半空中，眼看就要飞出擂台了。他的剑却飞向了他的脚，他御剑停在半空中。 于羡有很强的补刀意识，当他察觉到刚刚的攻击力度不够以后，立刻也御剑飞上去，他在空中跃起，一脚踹了过去。 大家都以为这一击挥蕴藏着什么。 结果，于羡真的只是单纯踢上了权笑格的脸，「友情破颜踢！」他大喊。 权笑格被踢歪了脸，他怒了，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他立刻转头，准备将他揪住。 于羡一抬头，一道火焰从下往上，熊熊烈火将权笑格包围。 「我操！」 「妈的！要死人了！」 「死小鬼！」 下面的人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儿子！」权谷泣立马着急地蹦了起来。 「谁说我要死了！」权笑格从火焰中沖了出来，然后用一道法术打在于羡的身上。 于羡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压上了千万斤的重物，他没有办法很好地掌握自己的身体，他从高空中，摔到了地板上。「咳。」他的身体收到了冲击。 也亏得他们这些修仙的人身体素质不同于常人，所以他没有摔死。 柳霁尘皱眉，同时手指在捻着。 他在思考他该不该出手。 「霁尘，不可。」司马敛看到他的动作了。 「我自己会判断。」柳霁尘不悦。 「那就最好。」 因为于羡还能动。 当他摔在地板上的时候，立刻用金丹之力解除了权笑格给他的压制，重新蹦了起来。 有问题。 他想。 我的体质好像不适应这一颗金丹。 权笑格从空中朝他沖了下来，携带一股火势，他也要像刚刚于羡做的那样，将这股火还给他。 于羡打了一道水过去。 火与水相互争斗着，一个往上一个往下。 「咳咳。」于羡的胸口闷着，忍不住咳嗽一声。 他一放松，水势就散了，大火沖了下来。 于羡狼狈地滚开了。 「再来！」权笑格落在了地板上。 于羡抹了抹嘴角，他咳出了一点血，「那就来吧。」他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你居然隐藏实力。」权笑格盯着他。 于羡朝他摆出得意的嘴脸，然后努嘴，「我没有隐藏实力，我只是挑战各种各样的获胜方式。」 「原来如此。」权笑格笑了，他觉得于羡如果真的很聪明的话，不应该跟他说太多的，「看来那一股力量你还掌控不了。所以，刚刚那一击是稀有的，说不定还是唯一的。」 「这个嘛。」于羡笑了，「你猜。」 权笑格不猜，跟他打心理战，权笑格自认为自己确实不是对手。 「堵上柳哥哥徒弟之名分！」权笑格准备给他最后一击了。 就算金丹跟他的身体并不能很好地适应，于羡发现自己还是能调出它部分的能量。他深唿吸一口气，凝聚所有的真气，将它们都凝聚到长生剑里面去。「我不会为一个徒弟的名分堵上性命。」他笑，「要是为了挚爱之人，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那就躲开吧，身后就是安全地带！」权笑格再一次冲上去。于羡比他想像中还要难对付的多，他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于羡挽剑花，眼睛死死盯着权笑格。他手中的剑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权笑格凝聚了所有力量的一击来了。 于羡的剑从手中脱手。 「不要这时候手滑吧。」观众觉得这一场比赛看的人很累。 长生剑打飞了权笑格的剑。 于羡趁权笑格顿住的一瞬间，沖了上去。他的双手聚满了力量，一下子就抓住了权笑格的衣襟。权笑格面对他的威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撩到。于羡带来的冲击让他的身体深深陷进了地板中去，他的身体被冲击，脑袋被震晕。 于羡挟制住他，随后伸出手。 长生剑从空中飞回他的手上，他拿到了剑，朝着权笑格的脑袋，就要刺下去。 「住手！」权谷泣以为他要杀自己的儿子，立刻飞了过去，并且准备一巴掌拍飞他。 柳霁尘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局势，看着权谷泣飞过去，他也沖了过去。眼看权谷泣的巴掌就要拍在于羡的身上，柳霁尘在他的旁边站稳，然后一脚将他踹飞。 权谷泣被踢中，一路逆风飞行，然后砸在了墙上。 「嘭！」墙上镶嵌了一个人。 「嗯？」于羡懵懵地抬头。 柳霁尘海棠红色的外衣在他的面前飘来飘去。 「权峰主，你阻碍试炼了。」柳霁尘双手背在身后。 权谷泣怒火中烧，「那还不是因为他要对我的儿子……」 「什么？」权笑格打断他的话。 他还能说话。 众人看过去，于羡只是将长生剑插进权笑格脑袋隔壁的地板上而已。 「就。」于羡解释，「我想耍帅而已。」 也本来想要摆个漂亮的pose来结束这场战斗的。 「这一场！于羡胜！」司马敛宣布结果。
第106页 权笑格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恭喜。」 于羡挑眉，他还算有绅士风度。 权谷泣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事了，就该对着柳霁尘生气，「你刚刚居然认真踢我。」 柳霁尘说：「哦，对不起。」 权谷泣气死。 柳霁尘背对着于羡站着，手在他的面前。 于羡多手多脚，突然伸出手，把自己的右手塞进他的手掌心中去。 柳霁尘一愣，随后握了握他的手，接着将手放开，放在身体的两侧。 司马敛继续宣布，「最后一战，方圆对于羡！」 「哇！」人群沸腾了。 最后的决战终于要开始了。 这一战，将擂台都打坏了。鸣寻峰弟子需要时间来做紧急修理，于是有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 柳霁尘跟于羡坐在一起休息，柳霁尘的双手从于羡的背后伸出去，在他的胸前交叉。 「师尊。」于羡想要问他一件事情。 「嗯？」 「你是完全帮我激发那颗金丹了吗？」 「完全的话我做不到，那个需要靠你自己，我只是帮忙开了一个门，然后放出了一些力量。」 于羡说：「我觉得好像有点问题。」 「那就认输吧。」柳霁尘轻飘飘地说。 于羡回头，恶狠狠地瞪他。 柳霁尘无辜地眨眼。他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啊。 作者有话要说：嗯，关于上上章。 反正不是真的为了想打他才打他，我觉得我有写。 为什么他表现如此，因为他是变态。 第34章 决赛、吾主和走马 「我掐指一算。」柳霁尘在算了,「你的综合成绩已经前排了，就算现在认输，也是第二名。输给方圆，也不算丢脸，因为他是你们这一届综合能力最强的。」 于羡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上场前几分钟才跟自己的师尊分析自己的对手。「综合能力指的是？」 「力量、智慧、防御、速度、技巧、经验。」柳霁尘迅速拉了一个表格。「他的能力很均衡。」 「那我呢？」于羡指着自己，期待地问。 柳霁尘想了一会，「智慧、技巧的评分可以拉高,其余的要么太低,要么一般。」他说老实话。 于羡闻言，眼睛一眯，朝他使出友情破颜拳。 柳霁尘看都不看,伸手就接住他的拳头，然后放下。 「如果是你,怎么对战方圆？」于羡好奇。 「不怎么样,直接打。」柳霁尘说，「我说他的综合能力高是相对于你们来说。跟你们比,他是满分十分占八分。跟我比，他是十分满分占两分。就是，全面能力都低。」 「尽吹牛。」于羡瞎逼逼。 柳霁尘捏住他的脸，让他的嘴巴像鸭子一样扁平，「谁吹牛了？刚才我跟权谷泣离你们的距离是差不多的，权谷泣先朝你冲过去，想要一巴掌拍走你。我注意到以后,后一步启程，但跟权谷泣几乎一起落地。就这一点，我的观察力、判断能力、速度就是上级的。然后对方是一峰之主，我可以一脚把他踹飞，这证明的的力量远在他之上。而且我踹飞他，没有伤害到一个在旁边围观的弟子，这就是经验和技巧。而我能做出这一个动作，就是因为我聪明。」他笑，「你问我要怎么对战方圆？如果是我的话，强攻，很快就能解决了。」 于羡指着自己，「那如果是我呢？你要怎么对付我？」 「你呀。」柳霁尘苦笑，「意外的，你好像比方圆要难搞一点，但是不代表你比方圆强。」 于羡：「嗯哼。」 鸣寻峰的弟子差不多要清好场了。 「你昨晚将一颗金丹给了我？」柳霁尘想起来一件事情。 于羡很害怕他会问那颗金丹是哪里来的，说是自己捡到的，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你不应该给我的。」柳霁尘说。 草啊，于羡长见识了，狼心狗肺指的就是这种人。 「对你而言，金丹就算现在没有什么大用处，但长期以往，留着肯定是会有用的。」柳霁尘真心觉得，「金丹对于修真界的人，向来有好处，可能唯一的坏处就是太弱小，无法承受金丹之力，爆体而亡。」 于羡赶紧想要拉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他没有扳动，柳霁尘反而将他抱紧，「怎么了，怎么了，你没有事的，我不是帮你和金丹友好相处了吗？」 于羡累了，「下一次，先把风险告诉我，让我决定是否执行。」 「可是犹豫了就不会有用了。」柳霁尘告诉他，「修炼这玩意，决心很重要。」 于羡倒在他的怀里，不想要说话。 柳霁尘找到机会，抱紧他，做出了类似吸猫一样的行为。 「可以了。」鸣寻峰的弟子修復好擂台了。 方圆闻言，立刻飞上了擂台。风吹拂，扬起他的衣摆，拿着剑的手，挺得笔直的腰背，修长的脖子，坚毅的脸庞。 他上一次在于羡的手里吃瘪，这一次，一定要为自己正名。 比赛还没有宣布开始，他就拔出自己的剑。 他的剑名为正漪，涟漪一出，必须正其心智。 「糟糕了。」柳霁尘大唿小叫，「看他的表情，他是真的很想要吃掉小羡羡你。小羡羡，好可怜。」 于羡知道他是故意吓自己，于是伸出手，推开他，然后站起来，御风飞上擂台。
第107页 大家的衣服几乎是按照几个固有的尺寸做出来的，但是他的个子小，就算是最小的尺寸都套不上，鸣寻峰的人不得不给他定制专门的衣服。方圆穿着飘飘的长袍，他都是干脆利落的劲装，手腕处收紧，束起来，干脆利落。 当他站在擂台上的时候，与方圆分站在擂台的两边。 围观群众狂唿、吹口哨。 他们没有想过，最后的决战居然是属于这个两个人的。 其实他们本来以为决战赛是没有什么看点的，但是在刚才的战斗，他们看到了于羡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于是乎，于羡对方圆，说不定是最有趣的决斗了。 两位天才少年。 咳，从某种意义上说，于羡也是天才少年。 「准备了。」司马敛喊到。 于羡拔出长生剑，做好准备。 「开始。」司马敛宣布。 在他宣布开始的那一刻，方圆就持剑沖了上去，一个御风咒就够冲到于羡的面前，但是他连踩了两个，动作就像是闪电一样，在你听到雷声之前，人已经走到你的面前了。 方圆挥剑，剑势如虹。 于羡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迎接方圆这一击，用了金丹之力。 方圆抵御不住，反而被弹开了。他被击退以后，脚在地板上连踩，好不容易才成功停稳。 「哇！！！」 「沖啊！小鬼！」 围观群众不嫌事大，瞎嚷嚷。 第一次交锋，于羡居然先占上风。 看热闹的人很开心，于羡却笑不出来，他有苦难言。他体内的所谓金丹之力，就像是游戏里面的大招，吟唱时间长，冷却时间更是超长，对自己的伤害值也大。 要不是方圆来势汹汹，他不会贸贸然就启动这股力量。 但是既然用了，那就不要浪费机会。 在方圆停下来的时候，于羡也朝他放招。 一个火焰在方圆的面前爆炸。 「又来？」大家其实已经多多少少看厌了他的组合技能了，除了在考对手的反应能力以外，他还在考验观众的耐心。 方圆击下了火焰，火焰之中，又冒出了一团东西。众人在猜下一个攻击会是什么属性。是水？是木？是土？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依旧是火。 方圆愣了一下。 火焰燃烧，随后以他为中心，一簇又一簇的火焰被点起。方圆的身体周围是一圈烈火，于羡手一挥，火苗变成火柱，方圆被包裹在里面。 「哇。」围观群众瞠目结舌，并且自动退后一步，他们依旧感觉到热浪了。他们算是明白了，于羡没有把比赛当成比赛，而是当成了生死战斗。 就在他们盯着火柱，以为方圆要被烤焦了的时候，一个人影沖了出来。 方圆破火而出，剑锋还携带着火焰，直刺在前方的于羡。 于羡跟他对上，两把亮剑反覆交锋。 方圆气势排山倒海，每一次的挥剑都比上一次还有有力。他虽然没有杀意，但是意志坚定，绝不犹豫，就要赢下于羡。于羡挡住他的攻击，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动作还能跟上方圆，到后面，他发现自己的手开始颤抖了。长生剑没有鸣叫，这证明方圆的攻击还是正常的范畴，长生剑不觉得自己被威胁，但是于羡的身体，没有办法承受这股力量。 一个人一直攻击，一个人一直防御。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挥剑的时候，方圆蓄满力量，大力朝于羡挥去，于羡没有站稳，一下子飞了出去，摔在了擂台的中央。 「怎么了？」方圆将剑紧紧握着，剑尖指着地板，「你为什么不用刚刚的力量，只靠这一点小本事，是赢不了我的。」 于羡气喘吁吁，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我先试试你。」于羡笑道。 「这样啊。」方圆不在意，「于羡，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于羡问。 方圆降低身体的重心稳定点，快速朝于羡跑过去，「告诉我，我在群体试炼上的败北，在你的预料之内吗？」 「这个啊。」于羡看他跑过来，眼珠子快速地左右转了一圈，「是意外。」 「雷霆万钧！」方圆使用雷术。 于羡往后躲闪，但是他退没有几步，发现身后还出现了一道火柱，燃烧的火焰比他刚刚召唤的还要炽热，纯度更高。于羡不想被烧的话，就不能再退了。方圆找准他犹豫的一瞬间，将雷阵推进。于羡立刻就被雷霆击中。 雷电噼里啪啦。 于羡在一瞬间就构建好了防御。 但是方圆的力量远在他之上，他的防御抵挡不住。无形的盾牌碎裂，随后，雷电全部都打在他的身上。 「啊啊啊！」于羡的身体浮于空中，蓝白色的闪电围绕在他的周围。他痛苦地嚎叫着，并且再一次准备构建防御。 冷静。 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 生机就在危机之中，你要寻找，你要等待，最重要的是，在时机出现之前，你要忍耐。 雷霆散去，于羡的身体往下掉。 方圆抓准时机，迅速上前，然后膝盖击中他的腰部，再运用御风的咒术，把他顶飞。 「啪！」于羡就这样摔在了地板上。 「咳。」于羡在刚刚的比赛中受了伤，本来胸口就憋着一口气，现在更是难受得不得了，他在地板上抽搐了一下，随后脚不停地踩着地板。他想要站起来。
第108页 方圆朝他走过来，「权笑格说得没有错，对付你的话，强攻为上策。」 于羡无奈啊。 他隐藏起自己拥有金丹之力，然后在关键的时刻爆发，击退疏忽大意的敌手。这个计策，只能来对付一个人。如果他先对上的是方圆的话，他觉得他也有可能可以用这个方法赢他。糟糕就糟糕在，他实在不是权笑格的对手，不得不用上了杀手锏。方圆在权笑格之后与他对战，既知道他的战术，也知道他隐藏起来的实力，一早有防备。 他现在是没有辙了。 「你是不是之前不知道，第三轮试炼对战分数占比很厉害？」方圆走过来了。 于羡不得不承认，「我是比赛前才知道的，那时候有点绝望。」 方圆不恼不怒，只是说，「我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在群体试炼的时候利用他，并且故意扔下他了。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 方圆砍了上来，于羡忍着胸口的剧痛，跳了起来，闪过方圆的攻击。一直躲避是没有办法的，于羡下定决心，找准时机，长剑一刺。 他上辈子的经验是宝贵的。 于羡这一击挑的角度相当刁钻，方圆看到了剑来，但是却没有办法打开或者闪躲。长生剑攻击，他的肩膀被击中。肩膀突然一麻，一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他的手掌不由自主松开了正漪剑。于羡其实这时候可以用长剑贯穿他的胸口，但是这不是真的生死之战，而是比赛。 于羡还是有理智的，他看起来似乎每次都在致人于死地，但是其实每次攻击都知道对方不会因此而亡。他用剑柄，打飞了方圆。 方圆飞了出去，但是很快就停了下来。 于羡也许可以用一些办法杀了他，但是却难以打败他。 「头疼。」于羡真心苦恼。 方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他从半空中冲刺下去，长剑直指于羡。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对付于羡，不能心软。有了这样的决心以后，他的阵势不同以往，招招杀招。大家也是愣了，他们没有看过方圆充满杀意的样子。 所以柳霁尘才说，方圆是一个聪明的人。在跟于羡对战的时候，要是想着他比自己小，他比自己弱。有这种想法的人，大概率是要被于羡虐的。 方圆不断进攻，重火术、月影沙阵、雷霆万钧、水纹波。 于羡狼狈地窜逃，有些攻击被他躲过了，有些则没有。 到后面，于羡为了少被挨打，干脆在擂台上跑了起来。 于羡看起来还是可爱的，而且他跟方圆比起来，实在是太像是小孩子了。一个小孩子被一个差不多成年的少年痛殴，大家的表情渐渐奇怪起来，看向方圆的眼神像是看禽兽。 看着于羡在擂台上狼狈的逃跑，柳霁尘皱眉。 权谷泣不识时务地窜到了柳霁尘的身后，继续怂恿他，「这样丢脸的徒弟要不得。」 柳霁尘一挥手，将他用一道风颳走了。 于羡在擂台上跑着，寻找着重新引导战局的时机。 时机一直等不到，因为方圆也能猜出他的策略，他不断施加攻击，不让于羡找到空袭。于羡发现自己越来越累了，再逃下去，他的体力不够，也会很快就被方圆淘汰出局。于是乎，他不得不出剑，打出一道攻击。 他的攻击毫无章法。 方圆轻轻松松躲开。 于羡就算知道没有用，也不能停止攻击，他在赌，或者有一道攻击可以奏效。 随着攻击的全部落空，于羡似乎渐渐放弃了，他的攻击越来越无力，到后面，只是为了扔攻击而攻击。 方圆手中剑一横，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于羡又扔了一道攻击过去。 方圆到了现如今的境地，已经懒得闪躲了，他直接在自己的身上打了一道防御，然后继续沖向于羡。 于羡眼睛一眯。 他那不是战败之人的眼神，不是失去了希望的眼神。 那是，算计人的眼神。 「糟了。」方圆意识到了什么。 于羡那需要长时间吟唱的、冷却时间长的金丹之力，已经储蓄完毕，刚刚，已经打了出去。方圆没有选择闪躲，而是选择防御。他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股力量，防御粉碎，他被击中，飞向高空，支离破碎。 于羡应该趁机再给他一个攻击，但是当他抬起剑，他发现刚刚的一击用掉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连剑都举不起来了。 他希望方圆能直接摔出擂台。 但是方圆没有，他停在了累他边缘。他咳了一口血，颤颤巍巍爬了起来。「于羡！」他发出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怒火。 不是因为自己被算计了。 而是因为他被逼到绝境。 站在悬崖的边上，没有人能心平气和。 方圆深吸气，然后站稳 「要放大招了！」围观群众看出来了。 于羡也看出来了，但是他现在力气和力量都没有恢復过来。 「剑灵。」于羡喊她。 「主人，长生在此。」剑灵回应他的召唤。 于羡咬住牙齿，坚定说到：「保护我！」 「是。」剑灵虽然判断出眼前的形势并不乐观，但是剑灵就是剑灵，她只会遵循主人的命令。 方圆沖向于羡，长剑锋芒逼人。 于羡快要被闪瞎了。
第109页 强攻。 硬扛。 正漪剑的剑尖点在长生剑的身上。 方圆不断施压，于羡的身体越来越往下，身体也在颤抖。 形势走上了大家都在猜测的路上。 越是对抗下去，于羡就越不是对手。 方圆展开的攻击太强了，但凡于羡的心思动摇，就会立刻败北。 但就算他意志坚定，也不能改变它跟方圆客观上的实力差距。 除非他可以在现在再调动金丹之力。 可以吗？ 于羡问。 他体内毫无波澜的金丹回答了他。 不可以。 「啪！」 于羡不知道这一声是他的剑断了，还是他紧绷的神经断了，抑或是他的手断了。 总之，他撑不住，松手了，方圆的攻击落在他的身上，他往后方飞了几米远，长生剑落在他的脑袋上方。 「唔唔。」于羡这一次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我真倒霉。 他想。 明明这就是最后一场比赛了，如果他赢了的话，柳霁尘应该就可以跟漂亮的小姐姐手牵手，在夕阳下奔跑，挥洒自己的青春了。 方圆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于羡看着自己即将败北，嘆了一口气。 他承认好了，他想赢，一开始是为了柳霁尘，但是到后面，他想要赢的念头显然是占据了他的心头。毕竟，他可是魔灵域之主，过了好一段拉风的时间，他几乎没有过几次败北。于羡本质上是自满且骄傲。 他很相信自己，并且对自己自视甚高。 虽然客观上说，他跟方圆的差距很大。但是骄傲的于羡，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没有获胜的可能性。他甚至是觉得，他会赢的。 但是现在，结局已定。 他的内心被摧枯拉朽。 太过于绝望的于羡，脑海中甚至开始播放走马灯。 内容是这样的。 他是一个资质低劣的弟子，柳霁尘刚开始收他为徒的时候，因为大家都信任柳霁尘的眼光，所以以为柳霁尘找了一个绝世天才当徒弟。大家对他尤其好奇，权笑格之类的一部分弟子对他既是嫉妒又怨恨。 于是权笑格对他提出挑战。 他被打得好惨，浑身是伤，最重要的是，他的自尊心就像是灰色的琉璃一样，被一只脚踩碎。 最后，是柳霁尘及时赶到，将他救走。 他越是待在琼华重玄，就发现自己的平庸。 无可救药的平庸。 「师尊，为什么会选择我？」他不明白啊，比我更加优秀的弟子还有很多，为什么要选上无用的我，给你丢脸的我。 柳霁尘为人虽然善良，但是与人相处冷淡。他看着于羡，用一贯的语气说，「不必太过在意其他人，你只要好好跟我学习，总有一天，会成为了不起的人，你有这样的资质。」 于羡不相信自己有那样的资质，但是他愿意相信柳霁尘。 他努力学习，比任何人都要勤奋。 琼华重玄每一个人比他更早起床修炼，也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晚休息。 他想想要成为令柳霁尘自豪的弟子，不辜负他的期待。 他觉得自己能做到。 终于，到了检验他的水平的时候。试炼大会。 于羡不顾伤痕累累，一路闯进最后的决斗。 他费尽心思，但是却被方圆打趴在地板上。 真正的天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于羡躺在地板上，眼泪流下。 师尊，对不起，他又辜负你的期待了。 喂，等等。 喂，剧情君，喂，作者，这个是原着里于羡的走马灯吧。 能不能尊重一下他，播一下他的走马灯。 于羡躺在地板上，脑海里涌现出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他被动接受那些记忆与感受。他与那个于羡共鸣，现在内心满是悔恨与愧疚。 于羡想要喊停那些矫情的感受，他的走马灯不是这样的，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播他以前孤儿院一哥跟学校学霸的故事，那也可以播他上辈子在魔灵域的故事啊，尤其是他战无不胜那段时间。 「吾主，这个世界为你而生，只要你想要赢，就没有输的道理。」妖魔特有的声音迴响在于羡的脑海。 于羡一愣。 白昼峰，弟子奉文成睿的命令，搬着一个罐子，里面装的是，柳霁尘从外面抓回来的逃出魔灵域的巨魔。柳霁尘之前嘱咐过，这个罐子是关不住它的，必须要换一个强大的法器。于是弟子小心翼翼地搬动它，准备带去地库，然后装进另一个法器里面去。 他们战战兢兢搬动着，专心致志盯着罐子，不敢分神，害怕会出事。 就在他们快要达到目的地的时候，罐子突然开始震动。 「怎么回事？」一个弟子慌了。 「妖魔意图逃走！」有人说。 一瞬间，六个弟子立刻拿出封印符咒，全部贴在罐子上面。 罐子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他们松了一口气，说，「快点拿进去。」 「等等！」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感觉，「不对！快点离开那个罐子！」 抬着罐子的弟子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妖气四溢，从罐子的口涌来出来。 黑色的雾突然爆开，将罐子附近的弟子全部震开。他们被冲击，倒在地板上。罐子没有人抬着，立刻落地，碎裂。
第110页 「啪！」 黑色的雾沖了出来，直直往天空涌去。 天地为之一暗。 擂台上，方圆走向于羡。 突然之间，天上飘来了一朵乌云，天空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一愣，包括方圆，他也忍不住抬起头，望向天空。 众生被夺取了注意力的一刻，除了于羡以外都看不见的黑雾出现在他的面前。它是一团雾，但是雾似乎是有生命的，它看着于羡，用自己的眼睛。它先往上漂浮了一下，随后往下俯冲，全部都涌进了于羡的体内。 于羡的意志一瞬间消失了。 他的眼眸漆黑如黑夜，比天空的乌云还要浓郁。 他身体的疼痛一瞬间消失，他体内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金丹被染黑，另一种力量填满了他的身体。那一种力量操纵着他，让他的身体开始动弹，他慢慢爬了起来。 于羡伸手，长生剑回到了他的手上。 长生剑被另一种力量灌入，本来洁白的剑身泛着黑光。 听到了剑鸣的声音，方圆立刻回神，然后看向于羡。 于羡举剑，黑色的眼眸中，没有了明亮的光彩。 「吾主！战无不胜！」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搞二更！但是不建议等！可以明天看！ 第35章 赢了、昏了和糟了 「你居然还能站起来？」方圆有些惊讶,随后，他悲天悯人地嘆了一口气，抬起剑，看着于羡。 他认真地盯着于羡，发现他的眼眸已经没有了光彩。他猜想,于羡其实已经没有了意识，只是不认输的意志让他麻木站起来而已。 「不要挣扎了，免得伤害自己。」他说。 于羡拿剑,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 妖魔的气息四溢。 从天空的那朵乌云开始溢出,散落在各个地方，整一个琼华重玄，被妖魔的气息笼罩。 那是很隐秘的一股气息,普通的弟子感受不到。 琼华重玄的各个峰主突然精神一震，他们进入作战的状态中。 居然有妖魔敢在他们所有人都在的时候,闯进来？ 峰主们相互对视一眼。 如何？ 小场面,试炼继续，留下几个人来继续监督、保护弟子,然后让一部分去看看情况。 他们确定了方案，然后示意几个峰主去探查情况。柳霁尘本来应该是去看情况的那一批人之中的一个，但是他全神贯注看着擂台，一点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弟子。 有几个峰主表示了理解，然后找了其他峰主，四个人搭伙，去看看情况。 试炼继续。 方圆本来是想要继续给于羡一击,然后让他直接飞出擂台外的。现在，于羡就站在擂台的边缘，摇摇欲坠，胜利在朝方圆招手。但是，他看着于羡的样子，莫名觉得恐惧。人一害怕，就会变得谨慎。 他拉开与于羡的距离。 围观群众愣了。 「方圆，别怂啊！」他们忍不住喊起来。 「给他最后一击，他已经不行了！」 「快点！」 就跟他们说的一样，他确实，只需要再给于羡一击，比赛就结束了。 但是。 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符咒。 方圆咬住了下唇，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于羡还没有认输，他不能疏忽大意。也许错过现在的机会，于羡会重新聚满能量，绝地反击。 前进吗？ 他的直觉拼命摇头。 「好。」他放出火咒。 符咒的火术跟使用的火术有一点不同，符咒的攻击力度没有那么大。方圆也确实害怕于羡现在其实是强弩之末，根本就撑不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太过强劲的火术真的会让他重伤。 看一道火过来，于羡剑一挥。 火焰立刻一分为二，从他的身体两侧过去。 方圆敬佩地看着他，「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毕竟他刚才判断，于羡应该是遍体鳞伤，再起不能了。 于羡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好像看不清楚东西了，他侧着耳朵，在听方圆的位置。 方圆忌惮着于羡现在散发出来的气息，于是乎，他飞起来，从高空中朝于羡投掷各种攻击。 各种各样的攻击一起涌现于羡，它们各自发挥自己的特色。火焰沖天、电闪雷鸣、水势兇勐，树木化为利箭，全部沖向于羡。 于羡站着没有动。 攻击全部砸到他的身上。 群众大气不敢吭一声。 柳霁尘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出了手，他准备动手救人了。就在要飞过去的时候，于羡站到地方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鼓动。 一道黑色的光噼出来，无论是火焰，抑或是其他，都全部被噼开。 元素散去，于羡好好地站在场上。 方圆见他没有事，立刻脚踩着风，一下子持剑朝他冲下去。 于羡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瞳孔里依旧没有光。 方圆的速度很快，风驰电掣，他想着速战速决。于是在于羡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攻击已经到了。于羡虽然眼睛还没有睁开，但是却准确地打开了他攻击。方圆被打走，在空中又踩了一步，继续攻向于羡。 于羡又一次打开他的剑。 一次可能是意外或者好运，但是他能在这种状况下第二次反击，这一定不是偶然。方圆重新凝神，他连发攻击于羡。他每次都踩着空气，然后用御风咒加速度，沖向于羡。而于羡，则每次都准确将他击走。方圆的速度越来越快，于羡的速度跟着加快。
第111页 「于羡应该攻击。」台下，有人发现了，「他可以攻击了！」 但是于羡没有攻击。 他还没有醒过来。 十几次的攻击都落空了，方圆慌了。 于羡在原地呆站了许久，他握着剑的手指颤动，然后举起剑，凭藉气息在找方圆的方向。他大约确定了方向，然后剑一挥。 硬扛？ 闪躲？ 方圆来不及判断，那股陵劲淬砺的剑势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方圆立刻跑走。 于羡就算失去了意志，似乎也渐渐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对着方圆所在的方向不断挥剑，乍看是白光，其实背面藏着一道黑色气息的攻击一次次沖向方圆。方圆用尽了全力，不顾形象，他只关注凌厉的攻击，然后想办法躲过去。最险的一次是，剑光击中了他的玉冠，他的头髮全部在空中散开。 玉做成的发冠碎成了数不清的数量，全部落在地板上。 于羡还在攻击，方圆还在跑。 「于羡，居然那么强吗？」他们不敢置信。 方圆也不清楚于羡为什么突然可以恢復体力，而且力量更胜从前。到了这种地步，再思考别的东西已经没有用了，反而会让自己不能集中注意力。方圆放弃了对于羡这个人本身的思考，专心面对战场，想找出破局的关键。 于羡又在缓慢地眨眼睛。 「就是现在！」方圆找到了他的眼睛完全闭合的一刻。 「比赛要结束了！」文成睿在席位上，看出来了。 柳霁尘的手暗暗一捻。 方圆双手持剑，闪现到于羡的面前，他的剑尖指着于羡的肩膀。 他的剑快要送到于羡的身上了，但是他突然停止，不敢再前进，因为，锋利的剑尖直指他的额头，快要贯穿他的脑袋了。 于羡漆黑的、无神的眼眸看向他，但又穿过了他的身体，不知落向何方。 方圆心惊肉跳、手脚发冷。 铺天盖地的恐惧将他包围。 这是彻头彻尾的，生死威胁。 新生的弟子就算再天才，也无法抵挡住对死亡的恐惧。 在剑尖碰到他的额头皮肤的时候，于羡另一只手伸出。 看不出是什么的气息击中了方圆的肚子，他被打击在地板上，地板陷下去一片。 尘土扬起，将两人包围，其他人都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于羡的身影闪了过去。 剩下的场景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引起人的想像。 各种更加令人恐惧的、阴谋论的、不安的。 「啊啊啊！」迷尘之中，只有方圆的惨叫声。 等灰尘散去，大家终于看到，方圆的嘴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的胸口像是被重物压着，唿吸不能顺畅，四肢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 方圆百眼一翻，晕了过去。 天地静默。 就在方圆陷进地里面的时候，整个擂台突然一震，地面碎裂，就像是乌龟的背一样。 这是刚刚于羡攻击方圆，留下的痕迹。 大部分的观众从来没有看过新生赛可以打成这样，他们全部都傻眼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小的于羡。 终于结束了。 司马敛真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想要宣布于羡胜的时候，于羡的剑突然从手中滑落，随后，他也趴在了地板上。 我勒个去。 司马敛有生以来第一次爆粗口。 两位选手都倒在了地板上，而且没有一个人出界。 现在这个情况？他该怎么办？ 于羡的身体本来就撑不住了，妖魔强制进入他的身体，用力量支配他的身体，让他下意识动起来。当于羡获得力量的时候，目标跟那只妖魔是一致的。 胜利。 所以当他击倒方圆的时候，目标就达到了。他的意志松懈，身体自然就会恢復成一开始的状态，撑不住了。 司马敛有些尴尬，他在考虑要不要宣布平局。 此时此刻。 远在最好观赏位置的柳霁尘手指一动。 藏在于羡胸口的，由柳霁尘亲手放进的一道护身符突然消失。一道花纹印在了于羡的胸口，没有人能看见。 那是，操偶术的咒术。 柳霁尘的食指跟中指一挥，于羡突然就站了起来。 大家吓了一跳。 「于羡站起来了！」他们欢唿雀跃。 于羡低垂着脑袋，然后走到方圆的旁边。他俯下身，抓住方圆的手臂，费劲地将方圆拖着走。 方圆的身体在地板上摩擦。 于羡拖着失去了意识的方圆，一路走到擂台的边缘，然后将他扔了出去。 「于羡胜！」司马敛赶紧宣布。 鸣寻峰的医疗队伍赶紧冲上去，将方圆收走，带去治疗。 于羡的身体摇摇欲坠。 海棠红的色彩在众人面前一闪，在于羡倒下之前，柳霁尘先到了，他打横抱起于羡。 「峰主，让我们来处理吧。」鸣寻峰的弟子说。 「我来就好。」柳霁尘态度和蔼，但是态度坚定。 「是。」鸣寻峰的弟子退下。 围观群众渐渐反应过来了，「胜者是于羡！」 「爆冷门！」 「我的太上老君！你们看到他最后的表现了吗？他居然还隐藏着实力！」
第112页 「几月峰的弟子果然是最强的！」 于羡晕了过去，听不到他们的夸赞。柳霁尘抱着他，站在擂台的中央，表情淡淡，不是很在乎这些荣耀。 于羡晕了过去，这一觉睡了超久。 被他吞食的那一只妖魔是高级的妖魔，他饿了许久的肚子终于得到了一顿温饱。他的身体总体是在恢復，但是毕竟还是受了重伤，加上精神被冲击，所以一时半会醒不来。 柳霁尘发现他其实是没有事的，就没有强制唤醒他。他每天按时给他吃点药，保持他身体的营养。 等于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他刚睁开眼睛，意识朦朦胧胧。 他的手指比起往常更加修长，因为近三个月没有进食，脸颊消瘦了不少。 于羡摸着自己的脑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他知道有一只妖魔强硬闯进来他的体内，然后呢？后面的事情他全部都忘记了，他是输了吗？ 「柳霁尘？」他茫然地喊道，声音没有了往常的稚嫩感。 门响，有人推门而入。 柳霁尘出现了，「你醒了？」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装了一半温水的木盆，盆上面还搭了一条毛巾。 他在于羡的床边坐下，纤纤细手拿着毛巾，浸满热水以后拧干。他抬手，宽大的袖子往下滑，露出了赤/裸的手腕。他拿着毛巾，给于羡擦脸。「你昏迷了两个多月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于羡茫然。 他怎么就昏迷两个多月了？ 「对了！」他急切地抓住柳霁尘的衣袖，「师尊！我赢了吗？」 柳霁尘侧头看他，面无表情。 于羡看到他的表情，无奈地嘆了一口气，然后身体往下滑，靠在床板上。 这个世界，烂死好啦。 心好累。 早知道不能赢，不让干脆一开始就认输好了。 柳霁尘继续给他擦脸，他本来是没有表情的，但是他盯着于羡丧气的脸，实在是忍不住了。「噗。」他忍俊不禁。 于羡看向他。 「恭喜你。」柳霁尘收起毛巾，眉开眼笑，「你是第一。」 于羡鲤鱼打挺，一下子坐起来。 他笑得很开心，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他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能张开嘴巴，「嘿嘿。」 柳霁尘朝他张开手臂。 于羡果断地扑了过去，抱住他。「我好厉害啊！」他佩服自己。 柳霁尘笑了，拍了拍他的后背，「是的，你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了。」他说，「你要是可以看到那些人的表情，一定可以爽上几个月。反正我最近去其他峰，都炫耀了一番。」 也许是被原来的于羡的记忆洗脑，于羡的脑袋靠在柳霁尘的肩膀上，轻声问他，「我是让你自豪的弟子吗？」 柳霁尘的回答毫不犹豫，「是的。」 于羡笑了。 他的开心发自内心，从心脏震撼至他的灵魂。 太好了。 特殊奖励呢？ 于羡又问：「在我昏迷期间，你有个跟哪个小姑娘走得特别近吗？」 「呵呵，你真八卦。」 「呵呵，有吗？」 柳霁尘放开他，笑容满脸，眼神冰冷。 于羡浑身一抖，然后告诉他，「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你今早发烧了，应该还没有完全好，继续休息吧。」柳霁尘将他按回床上去。「我还有点事，晚点会离开几月峰一趟。离开之后，我会先去鸣寻峰，叫人给你送粥，大概晚上我就会回来了，你好好休息，不要瞎折腾，不要出门。」 「你去哪？」于羡问。 柳霁尘嘆气，「白昼峰。」 白昼峰？文莲之？ 我不！ 老子干死干活，不是为了给你和那个小婊砸创造机会！ 于羡欲哭无泪。 柳霁尘不理会他的哭丧脸，已经走到门边了。 「小羡羡。」柳霁尘走之前提醒他，「可能因为发烧，你一下子长高了不少。」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柳霁尘关上房门，离开了。 于羡在他走后，推开被子，下床。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裤脚一下子缩短，手袖也一样。 他走到了镜子的前面，颤颤巍巍地抬头。 如果说于羡之前看起来只有十二三的样子，现在起码有十五六岁了。 青丝乖巧地披散在他的身上，镜子里的人生了一张标緻的鹅蛋脸，眉目如画。他的嘴唇略薄，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无情又凉薄，但是他又偏偏有一双桃花眼，多情醉人。光是看人，满棵桃树就迎来了春天，粉红色的花瓣盛开，无故起春风。 他眨眼，顾盼生姿。 是一个长得有点冷淡的小美人，说是小美人，因为他还是小了点。 这一位貌美如花、好看到可以下饭的少年表情现在有点呆滞 显得他有点傻。 于羡扶着额头，弱柳扶风，随后走回床边，倒了下去。 他觉得他很多东西都解释不了。 于羡盖好被子，萌生了鸵鸟心态。 是梦吧。 醒来应该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恭喜！（拉纸礼花）
第113页 于羡：恭喜什么？ 柳霁尘：我可以成亲的步伐往前迈了一步。 第36章 门主、责任和日常 鸣寻峰的弟子上来送粥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清秀美丽的少年正抱着镜子，他撑着脑袋，烦恼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弟子面无表情，好看的人他看过不少,但是这么自恋的美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保持自己的镇定，来到于羡的面前。打开食盒,他拿出了一碗清淡的粥,青花瓷的碗配上寡淡的白粥，画面特别了无生趣。 于羡有点伤心，「就一碗白粥吗？」 「还有一碗人参汤,柳峰主专门叫我蒸的。」弟子拿出另外一个瓦罐。 「谢了。」于羡的眼神有点绝望。 弟子收好食盒，准备离开。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关门,正好看到于羡一边喝粥，一边死死地盯着镜子前面的自己。 虽然说,秀色可餐。 美貌可以下饭。 但是自己看着自己下饭，倒是不必。 于羡不是自恋，他只是想要大概估计一下，如果说他的身体在两个多月内成长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 在问别人前，先问问自己，你相信吗？ 于羡盯着自己的脸一个早上,再联想了一下自己之前那圆乎乎的脸蛋。 总之他不信。 「唉。」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搅拌着白粥。 小美人眉目含愁，那也是忧愁的小美人。 柳霁尘大步流星，绣着金色描边花的宽大衣袖迎风招展，他畅行无阻地来到了白昼峰，推开了熟悉的一扇门。 他是来白昼峰开会的，而且这一次来开会的不仅有他，还有其他峰的峰主。 「霁尘，你来了。」跟他相熟的刘语容与他打招唿。 「刘峰主。」柳霁尘还礼，然后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你的徒弟还好吗？」司马敛正好坐在他的旁边，也与他一起聊天。 「今天已经醒了，多谢担心。」在众人面前，柳霁总是不冷不淡的。 「没有事就好。」 柳霁尘想了一会，主动开启话题，「身体还是有一点问题。」 「嗯？」司马敛看向他。 柳霁尘说，「他的身体在一开始的时候损伤过大，我怕会伤及他的根源，于是找来了一颗金丹，融于他的体内。也许是我没有考虑好，他融入金丹以后，身体突然快速增长，整个人一下子长大了一样。」 司马敛皱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现象，如果他的身体还有不妥的话，请将他送到天道峰，让我诊断一番。」 柳霁尘按下激动的司马敛，「我先看看有没有其他事，如果只是短时间内成长了一些也没有关系，没有其他不良的反应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我看他那样子，估计这辈子也长不了太高了。他说不起还要感谢这次的事件，让他脱离小矮子的命。」他打自己徒弟的趣，微微一笑。 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聊天，所有的话语，一句不漏地进了在场的人的耳中。 「柳峰主真是一个好师尊。」权谷泣开口，声调酸酸的。 「算啦。」有人安慰他，「你自己的儿子就自己好好教，你难道还看不起自己吗？」 「哼。」权谷泣撇头、抱手。 会议的现场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就在各个峰主聊起来的时候，主持会议的人出现了，文成睿，琼华重玄的门主。 这是十二位峰主的惯常会议。 「刘峰主。」文成睿喊刘语容，「两个多月之前，是你带着权峰主、张峰主、明峰主一起去追击落到琼华重玄的妖魔的，情况如何？」 说起这件事情，刘语容就大大嘆了一口气，「那时候我们追了上去，发现，琼华重玄虽然笼罩着一股妖魔的气息，但是，并没有妖魔的踪迹。」 「可笑。」文成睿不高兴了，「没有妖魔，何来妖魔的气息？」 刘语容摊手，「总之我们几个人是没有找到。我们调查下去，发现白昼峰刚刚好在那一天，有弟子在白昼峰的的地库前打碎了一个罐子。据说，里面装着妖魔。门主，不知道是否确有此事？」她问。 文成睿不悦地抿嘴。 「如果权峰主调查的结果没有错的话，那只妖魔之所以可以无声无息地闯进琼华重玄，是因为，它是从白昼峰熘出去的。」刘语容皱眉，她真的非常讨厌文成睿这种动不动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的做法，「而且我还可以怀疑，我们之所以没有找到它的踪迹，有可能是白昼峰将它回收了。」 「回收？」文成睿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我们也想要问这个问题。」之前他们不知道那只妖魔是从白昼峰熘出来的，全部人都以为是盾御峰防御失误。盾御峰的峰主甚至因此接受了惩罚，文成睿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却一声不吭，也不允许别人说出去。 说实话，他们很多人都受够文成睿了。 原本琼华重玄的门主，正好算到自己要渡劫的时期，为了可以成功渡劫羽化，他不得不闭关，潜心修行、做准备，等待接受天劫来临的时机。在闭关之前，他把门主这个重要的职位，交给陈达夫代掌。 结果陈达夫为了苍生，前往魔灵域，从此再无声讯。大家都知道，他大概率是死了。
第114页 他们剩下的人里面，该选谁做门主？ 按照辈分是文成睿。 他们一众师兄弟姐妹，之前亲密无间隙，相互承诺扶持彼此，发扬光大琼华重玄。 所以，没有人抢，默认文成睿上位。 但是，文成睿当上了门主以后，变得刚愎自用且自私，他们一众师兄弟姐妹也成功分崩离析，各家自扫门前雪。 「我想这件事情，你需要先给我们一个解释。」权谷泣也开口。 文成睿蹙眉。 「是或不是，这个问题并没有那么难。」 他不回答，柳霁尘替他回答，「是。」 他们全部人都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品了一口茶，「那一天，我的注意力都在试炼大会上，所以没有分神。如果权峰主收集的情报没有错的话，那么，那只妖魔极度有可能是从白昼峰跑出去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青鹭峰的峰主，周若微抬下巴，冷淡的眼神斜视柳霁尘。 柳霁尘直言不讳，「因为那只妖魔是我捉回来，然后交给门主的。」 「哈。」周若冷笑。 她早就知道了，柳霁尘跟文成睿走得很近，而且帮他做了很多的事情。 这是她不待见柳霁尘的一个原因。 柳霁尘说完，闭嘴。 关于那只妖魔是从魔灵域跑出来的之类的事情，他绝口不提。 众人看着文成睿。 文成睿不得不承认，「是的，而且那只妖魔来自魔灵域。」无法再隐瞒下去了，他只好 承认，「我之前就说过，灭世者已经降世。」 「你是说过。」 「而且灭世者散落在人间。」 「对。」 文成睿继续说：「所以我让柳霁尘为我捉回一只来自魔灵域的妖魔，想要审问他。」 「那你是为什么要隐瞒这一切呢？」刘语容不懂的是这件事情，「还为此惩罚了盾御峰，说他们守门不力，放进了妖魔。」 他们在争论，柳霁尘又品了一口茶。 只有仍正直的人才会问文成睿这个问题，他们这些心里有定论的人，沉默不语。 他为什么不告诉别人，得到了一只来自魔灵域的妖魔？因为，得到灭世者，或者歼灭灭世者，都是一件不得了的功绩。琼华重玄是众道的佼佼者，而身为琼华重玄的文成睿，这一些年来，什么成绩都没有做出。 灭世者。 有什么比解决这件事情更能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名声。 其余的人不服他，他跟其他的师弟师妹们离了太远了。现在，他唯一可以利用的，不敢忤逆他自己的，只有柳霁尘。 「我会善后这件事情。」文成睿说。 「你如何善后？」刘语容嘲笑出声。 「我一定会找出灭世者！」文成睿发誓。 刘语容大大地嘆了一口气。 他为何不能明白，他们之所以不信任他，不是因为他没有做出震天动地的事业，而是他不能让他们觉得安心。 修仙之人，应该是一步步抛弃对世俗的执念。对功名利禄、对爱恨情仇，对生离死别，他们该一步步参透和看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意图将所有都紧攒在手里。 盾御峰峰主张碾，开会以来，第一次开口，「那我现在是否能为盾御峰要一个公道？」 文成睿闭上眼睛，「我会撤销对盾御峰的惩罚。」他只字不提自己的错误与应该为此而付出的道歉。 张碾冷哼，随后起身。他不言不语，挥袖离去。 「散会吧。」刘语容看出来了，这个会没必要开下去了。 众人解散。 「柳霁尘。」文成睿喊住他。 落在最后面的柳霁尘停住了脚步。 刘语容皱眉，也停住脚步，故意要听他还想要说什么。 文成睿说：「你该下山了。」 「是。」柳霁尘没有反对，也没有怨言。 柳霁尘跟刘语容一起走出了会议厅，刘语容跟他并肩走在一起，愁容满面，「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帮你去跟文成睿谈判。」 「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职位。」柳霁尘说，「每个峰的峰主都有几十个弟子需要教导和管理，在峰里面也有自己的事情……除了我。所以，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行走人一职。」 刘语容嘆气，随后，她想起了一件事情，「那么我帮你看着于羡吧，他可以在我这里学习一段时间，也可以让你不用多担心。」 柳霁尘憋着笑，然后摇手，「不用了，关于他，我已经有了决定。」 刘语容看到他的表情，挑眉，随后也笑了，「你最近开心了许多。」 「我没有不开心过。」柳霁尘不承认。 「唉。」刘语容嘆气，随后伸出手，慈爱地摸了一下柳霁尘的头髮，「如果文成睿为难你，或者你有什么困难的话，不要犹豫，尽管来找我吧。我答应过师弟，会好好照顾他的徒弟的。」 「我已经长大，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柳霁尘委婉地拒绝了她。 刘语容苦笑。 「告辞。」柳霁尘拱手，随后转身离开。 他走得还挺快。 「我劝你别再搭理他，这个小子是个狼心狗肺的狠角色。」一道清冷的声音钻进刘语容的耳朵。 刘语容不用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师姐，你还没有回去啊。」
第115页 周若走到她的面前。 刘语容嘆气，「你不能因为自己跟小师弟告白失败，就把他的徒弟也怨恨上。」她悲伤地捧着脸 虽然是陈年旧事，但是周若每次听到别人提这件事情，都觉得心中一紧，「住口。『她合上眼睛。 「我也不想总是提起这件事情，但是你要适可而止。」刘语容说。 「我不是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才不喜欢柳霁尘的。」 「你说说。」刘语容表情贱贱的。 周若评判柳霁尘，「其心不正！」 刘语容撅嘴，摊手，「我看就是因为小师弟。」说完，她也快步走开。 周若看着她的背影，怒火冲心。 不被人信任的感觉不太好。 其心不正的柳霁尘开完会，步履轻快地回几月峰。 他没有立马推门而进，而是走到了窗户旁边，从里面看了进去。 于羡已经吃完粥喝完汤了，他抱着铜镜，蹙眉看着自己。他看自己的时候一动不动，柳霁尘要不是知道他恢復了正常，还会以为他以这样的姿势晕了过去。 于羡还在研究，他要找什么藉口来搪塞其他人。 总而言之，要先把柳霁尘给对付了。 他费尽心思，也不知道要怎么欺瞒柳霁尘，最后，他定下下下策，卖可怜。 「唉。」于羡把镜子搁下。 「你在做什么？」柳霁尘终于忍不住开口。 于羡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向窗户。 柳霁尘站在窗前，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于羡有时候，嘴巴比脑子动得太快，「我觉得我长得太好看了，忍不住看多几眼。」 「噗。」柳霁尘从窗边走开，然后推门进来。 柳霁尘拿起一块墨石，走到了墙壁的前面，「过来。」他喊于羡。 那一块墙壁是给于羡记录身高用的。 于羡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他过去了，扭扭捏捏，站在柳霁尘的后面，不愿意再走一步。柳霁尘干脆自己伸出手，推了推一把，将他按到墙壁上去。 「你不要这样。」于羡现在抬头就可以看到他的胸口了，之前他脱过柳霁尘的衣服，知道他的胸肌还不错。他现在离他那么近，他怕他会对他进行胸咚。 「站直。」柳霁尘依旧无情。 于羡站直了。 柳霁尘在他的头上做了记号，他用行动来告诉于羡。他刚正不阿，之前都是他一个人在瞎想些有的没的。 于羡双眼放空。 「怎么？长高不好吗？」柳霁尘看着垂头丧气的于羡。 现在这个情况，确实像是他家的小孩被人换包了一样，原本圆乎乎的脸蛋被有弧度的鹅蛋脸代替，虽然脸颊还是有饱满的肉，但那不是小孩子哪种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掐的感觉。 「青春易逝，令人悲伤。」于羡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 柳霁尘看着他的头顶，笑了一声，然后说，「抱歉啊，可能是因为我的错，你才会一下子长大那么多。」 于羡立刻放下手，勐地抬头。他跟柳霁尘离得太近了，他一抬眼，就对上了他清澈的棕色眼眸。 柳霁尘淡淡地说，「可能是因为我给你的金丹，以及我用粗暴的手段激发它。所以金丹在你的体内乱闯一通，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吧。」 于羡很感动，柳霁尘居然自己送上门，自己欺骗了自己，自己给自己解释，不需要他再耗费心思。于羡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故意露出那种可怜的脸蛋，「那你会怎么赔偿我？」 柳霁尘眯起眼睛，看着于羡愉悦地笑，「于羡。」他用最甜蜜的声音喊他。 「嗯？」 柳霁尘说：「我劝你见好就收。」 「是师尊说这都是你的错的。」于羡习以为常地撒娇，他伸出手，抱住了柳霁尘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 柳霁尘差点没有站稳，连忙膝盖顶住在墙壁上，手扶住他的身体。 是这个姿势的原因，柳霁尘忍不住侧头。 于羡秀美的脸蛋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抿起，上扬，露出坏笑。 柳霁尘有一瞬间的恍惚，「于……」 「对哦，我得了第一名，有什么奖赏吗？」于羡放开柳霁尘，兴高采烈地问。 他现在已经把自己长大了的烦恼抛之脑后。 「有，我帮你收起来了。」柳霁尘看他离开自己，这才回过神。他咳嗽一声，随后退开一步。 于羡摆手，让他快点拿出来。 柳霁尘走开，然后打开柜子，从里面拎了一个箱子出来。 于羡接过箱子，打开，然后按照大小顺序，把里面的东西排列好。「一些丹药、一本秘笈、一样法宝、一些灵草。」于羡把剩下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他看到一地的东西的奖品，仍是找不到一个特别好的，「太寒酸了。」 柳霁尘看不得房间里面乱七八糟，于羡看完以后，他立刻把东西收回去。 他伸出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闪烁着光泽。 于羡撑着脑袋，看着他的手，「还不如这一枚戒指。」 柳霁尘看了他一眼，「这个已经是送给我的东西，不能还给你了。」 于羡笑了，「我没有要把戒指要回来的意思，不过我倒是不见了一样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在你那里。」
第116页 「什么？」柳霁尘不知道他想要找什么。 于羡朝他伸手，「你给我求的护身符，我醒来以后，发现我那套参加试炼的衣服已经没有了，连带着，我放在里面的护身符也没有了。」 柳霁尘一愣。 他确实给于羡求了护身符，但是在那一天，他把护身符换成了操偶符。原因很简单，如果于羡真的想赢，而他又没有办法赢的时候，他可以控制他的身体，藉助他的力量得到胜利。柳霁尘也确实在最后用上了操偶符，但是他觉得，于羡是靠自己赢了的。 于羡说：「不愧是人均抢夺的考试护身符，我觉得很有用，想要继续带在身边。」 「我收起来了，现在拿给你。」柳霁尘将箱子放好，随后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本书，他翻了几页，就将夹在中间的黄符拿出来，然后递给于羡。 于羡接过黄符，闻了一下。 「你在干嘛？」柳霁尘不解地看着他。 于羡说，「我在上场之前不是在吃面嘛，中间洒了一些汤，我在闻有没有留下味道。」他闻清楚了，「完全没有味道。」 柳霁尘难得有些心虚。 于羡狡黠笑着，看向柳霁尘，「你真的不跟我聊聊，我昏迷这段时间，你都遇到了什么吗？」 柳霁尘疑惑不解，「我要遇到什么吗？」 他的态度不像是有所隐瞒。 于羡拿着护身符，身体摇摇欲坠。 「怎么了？」柳霁尘以为他又不舒服了，赶紧跑过去，抱住他。 于羡掩面哭泣。 嘤嘤嘤，萧明旭，你他妈又坑他！ 说好的超级大奖励，主角会跟重要角色有互动呢？ 第37章 购物、胭脂和使用 被萧明旭坑了以后,于羡心如死灰。主要是这一次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身心被虐，还引得一群人对他深恶痛绝。 他忍辱负重，做那么多事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拿到萧明旭口中的奖励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心死了。 于羡最近一直躺在床上。 柳霁尘一开始以为他的身体没有康復，于是一言不发，默认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于羡很坦然,没有人骂,他就继续咸鱼。 鸣寻峰的人会送饭过来，柳霁尘会去接食盒，然后端到房间里面让他吃饭。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半个月,于羡的脸又长了一点肉。 柳霁尘看着颓废的徒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忧虑重重,导致在山下除魔的时候还走神了。 妖魔抓到他疏忽大意的时候,从另一个弟子的手中逃脱，奔向了柳霁尘,想要将他踩死。 「啊。」柳霁尘忽然恍然大悟。 那个小子只是想要偷懒而已吧。 妖魔已经奔跑到柳霁尘的头上了。 「柳峰主！快闪开！」跟他一起来执行任务的弟子心惊胆战地看着事态的发生，却没有办法阻止。 柳霁尘动作优雅地拿着剑，脚一转，身体也转向了妖魔。 妖魔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 柳霁尘抬起手，轻轻一挥剑。 瞬间，那一只庞大的妖魔，从头到尾,被砍开。它被分成了两半，随后两边的身体被引力拉开。干脆利落，一分为二，随后从柳霁尘身体的两边穿过。 「嘭！」妖魔的尸体直直砸在了墙壁上，将墙压倒了。 风扬起柳霁尘的头髮，他将剑换了一个姿势拿着，面容冷清。 弟子瞠目结舌。 「我有点急着要赶着回几月峰。」柳霁尘转头看着弟子，「这里就拜託你一个人善后了。」 弟子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点头，「好。」 柳霁尘御剑离去。 弟子看看离开的柳霁尘，再看看被漂亮切割开的妖魔。他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他一招就可以解决这个妖魔？」那么为什么刚才要跟他一起磨磨蹭蹭半天？夜深了还在砍，是为了锻鍊他吗？柳峰主的心思果然不是他这个一般弟子可以揣测的。 柳霁尘御风回几月峰，他下地以后，立刻步履匆匆地赶到房间。他推开门，于羡一个人独占一张床，唿唿大睡中。 「给我起来。」柳霁尘走过去，坐在床边，掐住了于羡的脸。 这才养了多久啊，又要变成一个胖墩了。 「唔。」于羡皱眉，但是没有醒过来。 柳霁尘看他如此，干脆把他扶了起来。 于羡人在睡梦中，根本就没有力量支撑自己的身体。柳霁尘一拉起他，手就放开，于羡的身体一瞬间就要倒下床去。柳霁尘害怕他磕到脑袋，不得不伸出手，揽住他的腰，阻止他倒下去。 于羡的腰被他抱着，身体往后仰，黑色的髮丝与两缕银髮混在一起，像是被春风吹拂的柳枝一样垂下。他绝色清丽，又人畜无害，像是人工制造的美丽娃娃一样，任人摆弄。 「给我醒醒！」柳霁尘摇晃他。 于羡的脑袋往侧边点了几下，随后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师尊，怎么了？」他问。 柳霁尘怒极反笑，他居然还敢问自己怎么了。「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吧，是不是故意装病偷懒？」 「我才没有故意装病。」于羡继续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脸，「我这是心病。」 「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舒服。」柳霁尘将他揽得更近了。
第117页 于羡想了一想，觉得说自己心里不舒服，好像有点矫情。「我们明天再谈这件事情吧。」于羡服气了，「现在三更半夜的，你就让我睡觉吧。」 「三更半夜，我在山下降魔伏妖，你在床上睡觉。」柳霁尘气笑。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说完，他想要重新躺回床上去。 柳霁尘庆幸自己还抱着他的腰，在于羡想要重新躺回去的那一刻，他的手用力，把他抱了回来。 于羡不理了，头一垂，就要睡回去。 柳霁尘摇他。 在柳霁尘持之以恆的骚扰下，于羡终于醒了。他端端正正坐在床上，柳霁尘也一样正襟危坐，跟他面对面。「你这样不行。」他语重心长。 于羡快速地瞄了他一眼，眼皮还没有完全打开。 「你这次赢了，你很棒。」柳霁尘打算先给一颗糖果，再给一鞭子。他摸了一下他的头髮，手法依旧是从他的头顶一直摸下，从髮丝到脸庞。「可是你还远远没有走到突破境界的门扉，修行如水中行舟，不进则退。所以，你就算胜利了，也不可以过分骄傲。尤其是懒惰，不可取。」 于羡敷衍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就恢復修行。」 「你是真的那么觉得吗？」柳霁尘不信他。 于羡狠狠地点头，「所以你就让我睡吧，现在半夜，我真的很困。」 「你……」柳霁尘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头的话，更加没有在反省。 他沉默，于羡以为他说完了，准备躺回床上去。 「坐好。」柳霁尘兇巴巴地说。 「师尊，真的，我们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于羡蹦起来，半边身体倒在柳霁尘的身上，将他压在了床上。 柳霁尘被他压住，吓得睁大了眼睛。 两人的头髮纠缠在一起，于羡的一只手横在他的胸前。 于羡一下子高了不少，现在这张床没有之前宽敞了。 柳霁尘烦恼，「你是不是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会比较合适？」 于羡唿唿大睡，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柳霁尘不敢动作太大，怕吵醒他，于是只好小心翼翼地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然后，他等着，等着于羡翻身的时候把手从自己的身上挪走。但是于羡趴着不动，睡得死沉。 他刚刚在睡觉，身体散发出比平常高一些的温度，很温暖。 柳霁尘想着，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等柳霁尘反应过来，他都在胡乱想些什么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时候。他醒来，于羡已经不在床上了。 此情此景实属罕见。 之前他昏迷在床上两个多月，剩下一个月又偷懒赖床，太阳没有晒到他的屁股，他都不会起来。 柳霁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昨晚他没有换寝衣，直接就这样睡觉了。 他走去衣柜，找换的衣服。 柳霁尘的衣服在衣柜整整齐齐摆放着，他抽出要换的衣服，同时趁于羡不在，检查了一下衣柜里的暗格。里面的衣服似乎要换一批了。 于羡昨晚的态度敷衍，人看起来昏昏欲睡，但是柳霁尘表达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而且他已经答应了柳霁尘会重新修行了，于是又重新早起跑步。 金丹入体，妖魔成食。 他如今的身体素质跟之前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他反覆几次从几月峰跑到了天道峰，都不是特别累。 「你很勤奋啊。」有人夸奖。 于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眼神颳了过去。 「嗨。」萧明旭跟他打招唿。 于羡正愁最近找不到他，看他主动送上门，立刻抱着拳头，捏响手指，「我真是找你很久了。」他咬牙切齿。 「哈哈。」萧明旭笑，「不好意思，我前段时间有点事情，离开了这个世界一段时间。我是最近才回来的，一落地就来找你了。恭喜你在试炼大会上拿到了冠军。你实在是太牛掰了！」 于羡一拳揍了过去。 萧明旭躲开了。 于羡也不是一定要打他，所以被他躲过去以后，就没有追上去。 萧明旭又走过去。 于羡一把拎起他的衣领，「萧明旭！」 「有。」萧明旭看着他的脸。 「你是不是说过！如果我赢了这一次试炼大会的话，柳霁尘会跟一个重要角色有互动？」于羡怒髮冲冠。 萧明旭承认，「我是说过。」 「那为什么剧情没有发展？」他越说越气，「柳霁尘跟我讲，他这两个多月，每天的生活就是照顾我，然后下山去除妖，接着回来照顾我，间或去开个会。有个屁的剧情发展啊。我看你是觉得我的脾气太好，一直在哄骗我。」如果说真的有什么角色互动，那都是属于他跟柳霁尘的！垃圾系统！ 「我绝对不骗人。」萧明旭保证。 于羡翻白眼。 萧明旭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告诉他，「你只要等着就好了。」 于羡松开他的衣服，恶狠狠地看着他，「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萧明旭笑了笑，「好。」 「顺便，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你。」于羡说。 「你的问题真多。」萧明旭嘀嘀咕咕。 于羡问他，「你让不让我问？」 「你可以问，我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萧明旭如是说。
第118页 于羡深吸一口气，问第一个问题，「之前穿进这副躯体里面的人，后面去哪里了？」这个问题关于他之后的去向，他想要知道。如果他的任务失败了，他会跟之前的人一样，有同样的结局吗？ 「好问题。」萧明旭说，「这一个问题问不能回答你。」 「生或死？」于羡简化问题。 「系统不允许回答。」萧明旭无奈地手。 于羡皱眉，心中的不安在扩大。 萧明旭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笑容加大。 于羡继续问：「那么，原本的于羡去了哪里？」 萧明旭觉得这个可以回答，「睡着了。」 于羡不解。 萧明旭告诉他，「他迟早会醒过来的。」 「他醒过来以后，我会怎么样？」于羡对这些问题没有一个突破口。 萧明旭眯起眼睛，「你会知道的。」他神神在在。 这是一个不能详细回答的问题。 「还有。」于羡再问，「我这样在这个世界乱来，难道不会搅乱这个世界原本的发展吗？」 「不会。」萧明旭回答他，「当你完成任务以后，我们会把任务完成时刻的片段提取出来，然后填充到原本缺了的剧情上去。」 于羡发现自己还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加油啊。」萧明旭给他加油鼓劲。 于羡终于忍不住拔剑，将他用剑气轰走了。 等萧明旭走后，于羡继续跑步回几月峰。 柳霁尘站在山的入口处等他。 今天的柳霁尘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道衣，头髮全部束起，用了玉冠装饰，看起来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道士。 「道长。」于羡用调侃的语气喊他。 柳霁尘双目含笑，看着他一路跑上来，「你倒是勤劳。」 「昨天都被人半夜揪起来教育了，今天还怎么敢睡懒觉。」于羡哼唧唧。 比起一直坑他的小梦想，现在看来，还是偶尔鬼畜的柳霁尘比较好接收。 柳霁尘拿出手帕，给他擦汗。 于羡觉得他现在看起来还像模像样，挺有人情味的。 柳霁尘擦完汗，看手帕，「没有出什么汗啊。你有认真跑吗？」 被套路了。 于羡气唿唿。 柳霁尘伸出手，将他贴在脖子上的头髮拨好。 「你看什么？」于羡说话的语气很沖。 「小屁孩长大以后是个小美人。」柳霁尘夸奖他。 于羡抬头，柳霁尘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很认真，他一心在把他的头髮整理好，俊美的脸蛋带着几分漠然和几分漫不经心。 于羡就很喜欢，这种长相。 「叫我帅哥。」因为他的目标就是成为这样的帅哥，而不是美女。 「噗。」柳霁尘忍不住笑了，他笑一声以后，发现自己这样的态度似乎不太好，于是他迅速收敛了笑容，只是眼睛闪闪发亮。「胖子。」他整理好头髮了，捏了一把他的脸。 于羡这一辈子就跟胖字没有关系，最多是小时候圆乎乎。 「先吃早餐吧，我晚点再帮你整理一下新的修行课程。」柳霁尘说。 于羡跟着他走过去，绑起来的头髮左右摇摆。 于羡觉得自己跟柳霁尘有一种奇怪的缘分，他其实跟柳霁尘相处的时间并没有特别长，但是他觉得柳霁尘一点都不陌生。也许是因为他读过那本小说，歷经他的前半生，他知道他的为人，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的努力，知道他的痛苦和无奈。 那些他读过的文字，化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于羡对他天然就带着好感，熟知他的一切。他跟他相处，不仅是这一段岁月，还要远在这之上的，他那前半生的时光。 于羡一直没有说。 他当初弃文是因为柳霁尘没有错。 但不仅是因为他觉得他是个圣父，而是…… 「啊，对了。」柳霁尘打断于羡的思考，他想起来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于羡，「过几天是小师妹的生日，她会在白昼峰办一个生日宴会，她邀请了我，还说欢迎你也一起去。」 于羡石化。 原来那个所谓的重要互动人物，果然是文莲之。 于羡怒而掀桌。 桌子才飘起来一点，立刻就被柳霁尘压了回去。 于羡瞪他。 柳霁尘继续说，「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于羡当然要去了，因为他还需要在旁边观察情况，如果文莲之真的跟柳霁尘是有可能的，他还要帮忙推波助澜…… 于羡的牙齿摩擦，发出了可怕的声音。 柳霁尘瞄了他一眼，继续啃包子。「你不喜欢小师妹？」他好像看出来了。 于羡强颜欢笑，「怎么会呢？」 就是会。 他说不会，柳霁尘就当作是了，「我还在想，要买什么礼物给小师妹。」 「随便什么都可以吧。」于羡毫不在意。 柳霁尘低下头，哼唧哼唧地笑。 于羡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那晚点，我们离开琼华重玄，去山下看看？」柳霁尘徵求他的同意。 「我们？你要买东西，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于羡不屑。 柳霁尘笑着摇了摇头。 晚一些，柳霁尘揪着于羡，硬是带着他一起下山了。
第119页 所谓的山下，就是于羡之前被琼华重玄送来读书的地方。 镇子里面有许多的小摊子，卖什么都有的。 「送女孩子的礼物要买什么好？」柳霁尘问于羡。 于羡的手指掐着下巴，他在思考。按道理来说，他也是在朋友圈读了许多垃圾文章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想法。「胭脂水粉？」他建议。 两人走到了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子。 店主看到有俊男美男的组合来到，乐得心花怒放，「请看看，可以试试。」她热情招唿道。 于羡眯起眼睛，无语地看着店主，然后扫了一眼摊上的东西，眼睛眯得更细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 柳霁尘拿起可以试的胭脂，用指腹沾了一下，「抬头。」他跟于羡说。 于羡闻言，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立刻抬头。 柳霁尘沾了一些胭脂，抹到他的脸颊上。他沾上以后，还稍微晕开。 于羡一愣。 「颜色有点深。」柳霁尘打量了他几眼。 「这是比较淡的。」店主立刻递上另一盒胭脂。 于羡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干嘛了，立刻拎起衣袖，擦自己的脸，「不许把那玩意涂到我的脸上！」他生气了。 柳霁尘还拿到了口脂，递到于羡的嘴边，「乖，张开嘴巴，抿一下。」 于羡的嘴角抽了抽，「你是不是想要逼我欺师灭祖？」 最后，柳霁尘买了胭脂和口脂。 于羡跟在他的后面，拼命擦嘴巴。 「越擦越红。」柳霁尘提醒他。 于羡欲哭无泪，要不是他打不过他，一定不会妥协的。 「好吧，过来过来，我帮你擦，毕竟这件事是为师不对。」柳霁尘拿出了手帕。 于羡立刻走前去。 柳霁尘拿着手帕，仔细地给他擦沾满了口脂的嘴唇，他涂上口脂一点都不突兀，如艷丽的海棠，灿烂的晚霞灿。 小美人开口，「要不是我打不过你，你刚刚就被我打趴了。」 「你说话倒是直接。」柳霁尘不恼，因为他知道于羡是真的打不过自己。 于羡以为买了胭脂和口脂就可以走了，柳霁尘却继续进店买东西。 「手。」柳霁尘朝他要手。 于羡伸出自己的手，柳霁尘握住他的手，将店主拿出来的手镯带进他的手腕，「哪一个适合买来给人当礼物？」他问店长。 店长说：「小公子戴哪个都好看。」 遗憾，不是买来给小公子戴。 于羡在心里朝他略略略。 柳霁尘握住他的手，转了一下，欣赏镯子，然后问他，「喜欢哪个？」 于羡对于给文莲之挑选礼物这件事情，兴趣缺缺，「随便。」 柳霁尘想了一下，提醒他，「迅速买好，我们晚点可以在山下吃东西。」 于羡立刻指着放在一旁的玉镯。 柳霁尘拿去付钱了。 于羡拆下手中的镯子，然后在店里面瞎逛瞎看。这一家店的东西应该都价值不菲，金的银的玉的，全部都是闪闪发亮的东西。是古代的金银店铺。于羡到处看着，然后看中了一条簪子，他有一些钱，于是让店铺的小二帮他拿出来，按照价格付钱了。买好簪子以后，他将东西收进了八宝袋。 他东西都收好了，但是柳霁尘还没有付完款。 于羡不耐烦地靠过去，发现他又在看耳环。 「别看了！」于羡凶他。 店主把包装好的玉镯递给柳霁尘，柳霁尘一手拿东西，一手下意识递给于羡。 于羡牵着他的手，迫不及待离开这个地方。 柳霁尘提出建议，「去布料店买几匹布，带回去，让鸣寻峰的人给你做几身衣服吧，你之前的衣服都不合身了。」 「琼华重玄自己会买布料，不要浪费这个钱。」于羡拒绝了，他可不想进去布料店里面，让人拿着一块块布比到自己的身上。琼华重玄的衣服就很好，虽然款式老土简单，也不是十分舒适，但是胜在耐用。他在山上滚了几圈，衣服洗干净了还能继续用。 柳霁尘不勉强他，「我下次让鸣寻峰的人来买，不然的话，你就要没有衣服穿了。」其实现在于羡穿的是他以前的衣服，睡觉的时候穿的是以前不合身的衣服。 他的衣服款式倒是很多，但是大多都是白色的。 于羡今天也穿了一身白的，长长的衣摆下角边缘绣着金色的莲花。 于羡开玩笑道：「那我就裸奔。」 「不可以。」柳霁尘不苟言笑。 「你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身体吗？好霸道。」于羡调戏他，然后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按照他们现在的身高差，可以让于羡勉强靠过去。 柳霁尘一边走着路，一边瞄了一眼辛苦地靠在自己身上的徒弟。「去吃东西吧。」 「你人真好。」于羡觉得在一本合格的男频小说里面，漂亮的反派是需要适当跟一脸正气的主角卖点腐，希望之后萧明旭可以把这一段提取出来，也填充到原着里面去。 柳霁尘嘆气，说了实话，「你没有衣服穿，丢脸的人是我。」 「我知道。」 「劣徒。」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裸奔了！ 柳霁尘：门关好了，请。 第38章 传闻、师门和尊师
第120页 于羡跟柳霁尘走向当地最有名的一家茶楼。 于羡在这里待过几天时间,于是他把那几天打探到的关于这个小镇的八卦，当成谈资，尽数告诉柳霁尘。「师尊，你看那里。」他指着前方，前方有一个男人,他的旁边站了两个少女，一位少女走得快些，先两人一步。一个走得晚些,腰扭得山路十八弯,手挽着男人的手。 「那是一对姐妹花，前面的是姐姐，后面的是妹妹,那个男人，是姐姐的丈夫。」于羡凑到柳霁尘的耳朵旁边,窃窃私语。 柳霁尘挑眉。 「据说。」于羡来劲了,「那个男的是富商，姐姐是有名的美人,然后富商跟姐姐就好上了，成亲了。之后妹妹呢，也看上了那个富商……的钱，于是也去勾搭他。那个富商嘛，哼，很欣然地接受了。从此以后，他们就变成了三人行。现在估计是跟妹妹太好,惹了姐姐生气了。」 就在于羡说八卦的时候，那个富商突然加快了脚步，上前去。他跟姐姐肩并肩，一手被妹妹的手挽着，一手突然伸出，抓住了姐姐的手掌。 姐姐一愣，随后心花怒放。 「禽兽！」于羡先骂了。 他就在柳霁尘的旁边开骂，声音直冲他的耳朵，柳霁尘头疼地偏过头。 他们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又遇到了一对男女在门口调情。 于羡清了一下喉咙，然后又继续凑到柳霁尘的耳边说话，「那个女的是个寡妇，那个男的是在码头帮忙的，是个帮工。」 柳霁尘低头看他，想要知道他又知道什么样的故事。 于羡低下眼睑，「那个女的是个很好的人，十几岁的时候被家里卖给了一个残疾人当妻子，照顾了他十几年。前年，那个男人死了，但是她的家里不允许她再嫁，一定要她守寡。那个男的在码头工作，有时候也会在小镇上帮忙搬送东西，经常送米送油，自然也经常帮家里没有男丁的寡妇搬送货物。一来二去，他对寡妇多加照顾，两人暗生情愫。但是吧，那个男的家里不同意他娶一个寡妇，那个女的家里也不允许她再娶。两人试过一刀两断，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见面了。」 于羡说完，那两人的手就握上了。 「封建！」于羡又骂。 柳霁尘没有及时散开，又被他的声音震得耳朵疼。 于羡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进。 柳霁尘佩服了，「你在山下的日子，就整天听这些故事，你不是在读书吗？」 对于羡说，那些课程实在是太没有难度了，于是他就经常拉着当时的同学讲八卦。 就在他们走着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拄着拐杖，从他们侧边走过去。 于羡一愣，随后拉住了柳霁尘。「小远？」他喊道。 拄着拐杖的小女孩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声音，愣愣地回头。 柳霁尘皱眉，这是一个又瞎又哑巴的小女孩。 「小远，果然是你啊。」于羡认出了她，想要把手搭上她的肩膀。 柳霁尘先一步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将他的手拉开，「这是一个女孩子。」不要动手动脚的。 于羡笑了笑，然后蹲到她的面前，「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于羡。书院里面读书的那个人。」 他的声音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但是凌远还是从他说话的语气辨认出他了。 凌远侧耳倾听他的话，然后高兴地点头，「唔唔。」她还记得他。 于羡拿出一个钱袋，塞到她的手里。「东西拿回家给你的母亲，明白了吗？」 凌远微笑，摸了摸钱袋子，然后点头。 于羡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快点回家吧。」 凌远迈腿就跑，蹦蹦跳跳，十分开心的样子。 柳霁尘看着于羡，笑着问道：「这又是谁？」 「一个可怜的小女孩。」于羡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父亲前些年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然后死掉了。她天生不能说话，后面伤到了眼睛，不能看东西。她跟她母亲相依为命，是个挺好的母亲，她也是个挺好的小女孩。」 柳霁尘伸出手，抱着他的后脑勺，让他的头转向自己。 于羡茫然不解地对上他的眼睛。 柳霁尘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我不会让你当孤儿的。」 于羡有点佩服柳霁尘强大的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了，如果他对着十二三岁样貌的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养小孩的父亲，虽然离谱了一点，但是于羡还能理解。但是他对着十五六岁的自己，也能露出这种词慈父的眼神，此人必定是个狠角色。 「对了，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镇子吗？」在这个镇子生活了还没有几天的人大言不惭。 柳霁尘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提醒他，「这里是琼华重玄山下，我是最经常下山的人，我对这里比你还要熟悉。」 想想也是，于羡恍然大悟，「那你一定知道这里的一个传闻吧？」 「什么传闻？」柳霁尘抿嘴笑。 「这里有一个卖盐的大老闆，听说他呀……」 柳霁尘虽然经常出入这个小镇，但是他却从未打听过这里的人的故事。他熟悉的是这里的地貌以及跟管理镇子的几个人有交流，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个镇子里的人的爱恨情仇的故事。 走了那么多遍，他都没有听说这些故事。 于羡说得津津有味。
第121页 柳霁尘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两人终于走到了茶楼。 于羡靠在阳台边，望着匆匆忙忙的众生，面无表情。 柳霁尘在品茶，也不多说话，只是坐在他的对面，交换了一下叠在一起的脚腕。 过了几日，于羡被金丹影响，一下子长大了的消息几乎传遍了琼华重玄。柳霁尘安心了，然后告诉于羡，他可以下去闲逛了。 于羡欢欢乐乐地拍下山了。 柳霁尘嘱咐他，「给我带一些吃的回来。」 「我会的。」于羡朝他挥手。 于羡一不在，柳霁尘就收了笑容，他拂了衣袖，转身回房间。 房间里面早就有人在等他了，那人手里拿着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柳霁尘。「大人，据说西边的镇子里面，出现了一位可以回溯时间的人。」 柳霁尘接过信，撕开信封，将里面的内容读了一遍，「我知道了。」他说 「大人要去吗？」 柳霁尘点头，继续读信。 「什么时候出发？」 看完信，柳霁尘朝纸张吹了一口气，顿时，信纸上就燃起了火焰。他一直拿着信纸，看着火焰往自己的手烧过来。就在火焰要卷席他的手指点时候，他松开了手，火焰随着纸张落地。「文莲之的生日宴会之后。」他回答。 「大人为什么要去参加文莲之的生日宴。」她有疑问，「莫非真的跟他们说的那样，大人对文莲之……」 柳霁尘看着她，冷若冰霜，「别问了。」 「是。」她点头。 「退下吧。」柳霁尘对她说。 她走了之后，柳霁尘蹙眉，有些郁闷地看着窗外。 怎么一个两个，对他的感情生活都那么感兴趣。 于羡下了几月峰，是想要去找柳枝枝，他觉得目前为止，那是他唯一一个看得顺眼的师娘候选人了，只要养个几年，就可以跟柳霁尘相亲了。 他下山，没有看到柳枝枝，反而看到了方圆。 方圆站在一面墙壁的前面，墙壁上贴了这一次试炼大会的成绩，他的名字在第二，第一自然是于羡。他刚刚修行回来，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每当他觉得自己疲惫的时候，他就会来看看这张榜单，然后激励自己。 「一直盯着有什么用，要是生气的话，就将他的名字用剑抠下来呗，反正现在附近也没有人看到。」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黎不渝咬着苹果，调侃着方圆。 方圆瞄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榜单，「不，就留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赢回来的。」 「看不出来，小方兄弟你还是一个热血青年。」黎不渝笑嘻嘻地跟他勾肩搭背。 方圆头都不抬，「按照辈分，我是你师兄。」 「得了吧，你是白昼峰的弟子，我是盾御峰的弟子，都不是一个峰门的，你是我的屁个师兄啊。」黎不渝毫不在意，继续咬苹果。 方圆的肩膀抖了一下，没有把他的手抖开。 「别再看了，再看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于羡的手背在身后，头髮在后面甩啊甩，他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两人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回过头。看到来人的面貌以后，他们略微惊讶。「于羡？」 虽然他们早就听说于羡被金丹所影响，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这个变化也太大了吧？ 于羡缓步走到了方圆的面前，然后抬脸看他。 他黝黑的瞳孔就像是太阳下山时，渲染天空的第一抹黑。 方圆想到了在两人对决的时候，他突然改变的眼神，以及眼神改变后的使用出来的可怕实力。他莫名其妙，颤抖了一下，那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恐惧感沖洗侵占他的心房。 黎不渝的手搭在方圆的肩膀上，可以感受到他一瞬间的害怕。 既然连黎不渝抖察觉到了，于羡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他想了一想，然后伸出手，摸了一下方圆的脑袋。他的手从方圆的头髮一直往下摸，到脸颊的位置停了下来。这个摸人的手法他是从柳霁尘那里学来的，本意是想要抚慰方圆。 但是方圆抖得更厉害了。 这种摸人的方式好像无形之中在威胁人一样。 黎不渝不觉得，他看着于羡，跃跃欲试，「我也要摸。」 于羡觉得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这个人真是个笨蛋。「知音！」于羡喊他。 「知音你个头。」黎不渝听到这个称唿就来火，「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这个称唿一出，他也不需要美人的抚摸了。 于羡的手重新背回身后，他动了动，腰间的玉佩撞在一起。 黎不渝看着他，眼神越来越惊讶，「那颗金丹还有换脸的效果吗？」他惊嘆道。有的话，能给他也整一颗吗？ 「没有。」方圆会看面相，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只是长大了而已。」 黎不渝瞠目结舌。 于羡问他：「帅吗？」 黎不渝摇头，「你是……」 「那不必说了。」于羡心死了。 「你能出现真好。」方圆专心致志地盯着他，「我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你。」 于羡先回答他，「我目前没有对象。」 方圆那么严肃认真的人，真的不是他的对手，「我不是要问这个问题。」 于羡笑眯眯，「我家师尊也不收徒弟了。」
第122页 方圆看出来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想跟他认真交流，他拿紧自己的剑，转身就走。进琼华重玄以来，还是第一次做出那么没有礼貌的事情。 现在，这里就剩下黎不渝跟于羡了。 黎不渝看着他，张开嘴巴，准备说话。 于羡先打断他的话，「我没有姐妹，不能介绍给你。」 「不是这件事情。」黎不渝是一个没有眼色的人，他不像方圆，可以明白于羡在敷衍自己。他是那种类型，只要有人愿意搭话，他就可以人来疯的人。「你呀，不能随便刺激方圆，他最近已经够难过了。」 「因为输给了我？」于羡指着自己，语气之中，是有一些愧疚。 如果不是他的话，方圆确实会是榜单上的第一名。 天之骄子的傲娇就这样被他踢翻了。 「这是其一。」黎不渝伸出两根手指，「还有其二。」 于羡挑眉。 「白昼峰最近新来了一个弟子，名叫白懿。他上琼华重玄拜师，被发现灵根优越。再加上，听说他之前在山下救过门主的女儿，就是文莲之。综上所述，方圆现在已经不是白昼峰唯一的香饽饽了！人家本来就伤心了，你还说些有的没的。」 于羡的大拇指摸了摸下巴。 他其实不知道白懿的存在会引发什么大剧情。他只记得一些小剧情，例如说，文莲之当面ntr柳霁尘，对象就是那个白懿。 「那我们去鼓励一下方圆？」于羡行事有时候简单得不过脑子。 黎不渝点头，「我觉得可以。」在跟方圆勾肩搭背，而方圆没有立刻打趴黎不渝的时候，黎不渝就默默觉得，方圆把自己当兄弟了。 两人做了决定，哥两好地搭着肩膀去找方圆了。 方圆正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练剑。黎不渝跟于羡找到了他，两人坐在一旁乘凉，然后吶喊助威。 方圆烦得直接用一个法术，把面前的山坡给轰平了，「来陪我练练吧。」他对于羡说。 于羡石化。 「快去。」黎不渝推于羡起来。 方圆甩出剑，气势汹汹地看着于羡。 于羡也想要试试自己现在究竟将金丹和魔力的力量融合得如何，但是他的对手一直以来几乎就只有柳霁尘。他面对柳霁尘，就像是小孩子跟成年人打架，他被完全压制，根本就不能知道自己进步多少。 「好。」所以他迎战。 黎不渝从八宝袋里面拿出了一个苹果，喜滋滋地观战。 两人打架打了一个半时辰，最后以于羡的一个月影沙阵打败了方圆。 「咳咳。」方圆用剑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爬了起来，「你……融合了金丹以后更加厉害了。」于羡吞了一颗金丹这件事情，是全部人都知道的了。 于羡看着自己的手，黑色的瞳孔迅速恢復原状。 他刚刚瞳孔就像是水墨一样散开了，幸好没有一个人发现。 「啊，成为几月峰的弟子真好。」黎不渝羡慕地躺在草地上，「所有的资源都倾斜在一个人的身上，现在是一颗金丹，但是谁知道柳峰主之后还会给你什么呢。有了妙药和神器，你就算不努力，也可以超越大部分人吧。」他艷羡了。 「你想太多了。」于羡收起剑，淡淡说道，「如果我要是有这样的心思，恐怕第二天就要收拾包袱，被扔出几月峰了。柳霁尘不需要没有上进心的废物徒弟。」 黎不渝的耳朵动了一下，「你喊他什么？」 「我的师尊是个严师。」于羡侃然正色。 想到柳霁尘平常不苟言笑的冰山模样，黎不渝相信了于羡说的话。 而事实是残忍的。 于羡晚上修行回几月峰，满头大汗地倒在了地板上。 柳霁尘看到了，立刻温柔地将他抱起来，然后拖进屋子里，轻声细语问自己的徒弟，「还有力气吗？要不要我帮你脱衣服。」 于羡趴在地板上，抬头看了柳霁尘一眼，「师尊，我有一事相求。」他说。 「说吧。」柳霁尘觉得于羡客气啦，于羡提的要求，他很少反驳过。 「如果外面的人问起来，你一定要说你对我非常严格，你在当老师的时候是冷血无情的，我被你折磨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于羡说话有气无力。 「为什么？」柳霁尘蹲下去，帮他按摩僵硬的小腿。 「免得他们太嫉妒我了。」于羡若有所思。 柳霁尘说：「没有问题。」他本来就是魔鬼师父。 第二天，为了检验于羡的锻鍊成果，柳霁尘又拿出他那根根本就玩不利索的鞭子，「你可以跑，可以反击，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没有办法抵御的话，我会不留情地打你。」 于羡没有意见，「那我能打你吗？」 「我看出来了，你还挺喜欢挑战自己。」柳霁尘微抬起下巴，微微一笑，「可以啊，全凭本事。」 他的话刚落音，长生剑的剑锋就从于羡的手指到了柳霁尘的面前。 于羡似乎知道自己跟他的实力又鸿沟，认定自己不能怎么样柳霁尘，于是他每一次动手，都是抱着杀死柳霁尘袋决心动手的。 也好。 柳霁尘想，否则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他挥舞鞭子，鞭子扬起，打开了长生剑。 于羡踩着御风咒过去，将长生剑抽回来，然后再强攻过去。柳霁尘吓了一跳，随后跳起来，一脚踢开他的剑，「罕见，你居然直接拿着剑砍过来。」他以为于羡又会先用各种法术先迷惑他，随后再找机会进攻。
第123页 于羡不理会他的调侃，继续出招。 柳霁尘看出来了，他在拿着剑试体内的金丹。 既然他有想法，柳霁尘就帮助他。 一炷香完了以后，于羡趴在地板上，抬高了屁股，然后哎呀哎呀痛叫着。 柳霁尘一定是故意的，专门瞄着他的屁股抽。 柳霁尘坐在他的一旁，捂住自己的胸口，「你也很歹毒啊。」他中间有一次被于羡抢走了鞭子，他一鞭子就抽向他的胸膛。 「师尊也是蛇蝎心肠。」于羡怀疑他是精神的抖m，行动的抖s。 柳霁尘嘆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开自己的衣服，检查了一下。 于羡看他拉开衣服，趁机看了一眼，「师尊，好胸。」他表扬。 柳霁尘气极，一巴掌拍他屁股上。 于羡疼得完全趴在了地板上。 两师徒互相伤害。 柳霁尘晚上吃饭的时候，跟于羡把话敞开讲，「我希望你有时候也能懂懂，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加尊重你的人了。」于羡认真地看着他。 毕竟，他深知你的英雄事迹，知道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柳霁尘摇头，「我感觉不出。」 「这个要用心感觉，你再试试。」于羡说。 柳霁尘用心感觉了，还是没有感觉。 于羡嘆气，「你的胸口不是受伤了吗？那今晚我来帮你上药，服侍你吧。」他决定用行动告诉柳霁尘，他究竟是一个多么爱护老师的好学生。 柳霁尘有一种于羡是个好儿子，在照顾年迈的老夫亲的感觉。「不必，心领。」他还在青壮年时期。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 柳霁尘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疑虑了，「我好像觉得我们不适合躺在一张床上了。」 「为什么？」于羡侧躺着，手撑着脑袋，低头看柳霁尘。 他的头髮垂下，部分铺在了床上。 于羡的美丽人畜无害，但是他的气质有时候却具备侵略性。 柳霁尘说：「床太挤了。」 于羡也不得不说实话了，「其实我也觉得。」 「那你回去睡吧。」 「但是我认床，我好不容易才习惯这张床，在这里可以睡着了，我恳请师尊跟我换房间。」他是认真的。 柳霁尘气极反笑。「尊师重道。」他提醒他。 「尊老爱幼。」于羡嘟嘴，「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很大，但是我其实还是个孩子啊。」 柳霁尘懒得跟他吵架。 「睡咯。」看他无话可说，于羡兴高采烈地钻进被窝里面去。 柳霁尘的睡眠很浅，经常会在半夜醒来。他迷迷煳煳地睁开一半的眼睛，于羡秀美的脸蛋就在自己的眼前。 近在咫尺。 他是担心，如果有人看到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产生了误会。到时候，真的是百口莫辩。 毕竟跟一个可爱的小鬼头睡在一起，和跟一个姿色绝丽的少年睡在一起，给人的观感差得太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收藏这篇文，并且给我评论、灌营养液和投雷的小天使们～ 会推进主剧情的 第39章 生辰、礼物和回礼 所谓的人造的机器,就是会通过一些指令来执行任务的东西。 系统输入，拔剑。 拔剑。 系统输入，上前。 上前。 系统输入，砍杀。 砍杀。 系统输入，执行。 执行。 突然有一天,机器的内部收到了一条信息，错误。 错误？ 指令跳跃。 「小羡羡，回神。」一只手拍了拍于羡的脸蛋。 于羡睁开了眼睛,望向手的主人。 柳霁尘牵着他,走向挂满了灯笼的地方。 今天是文莲之举办生日宴会的日子，柳霁尘按照文莲之的期盼，把于羡给带去了。于羡走路,走走的，突然走神,在他撞上树之前,柳霁尘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抱了回来,拍醒他。 于羡迷迷煳煳地抬眼看柳霁尘。 柳霁尘被他一双漆黑又明亮，犹如天上星的眼眸看得心醉。 「别看了。」于羡笑话他，「你的眼神看起来好像要把我吃了。」 柳霁尘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可不就是想把你吃了，走路都能撞树的小孩，估计脑袋不太好,让我吃了吧，还能填填我的肚子。」 于羡被他说得要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走神了。」 「比起这个。」柳霁尘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明明是别人的生日宴会，为什么你要穿得那么花俏？」 于羡拍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今天穿得确实是很华丽，白色为主要颜色，其余金的红的都往上面加，灯光打过去，金线跟他的美貌一样会发光。「这是你以前的衣服。」于羡不得不提醒他。 鸣寻峰的人前些日子有来帮他量尺寸，说要给他做新的衣服。但是制作衣服需要时间，之前的衣服已经不适合了。柳霁尘就打开了自己以前的衣柜，从里面翻出了几件还算合于羡身的衣服，洗干净，给他穿着。 「这是我成年仪式上穿的衣服吧。」柳霁尘不太确定，「所以比较华丽，我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在今天抖出这件衣服，明明还有其他衣服可以选的。」
第124页 于羡将掉下来的头髮挽到耳朵后面去，他想了想，随后拍了拍柳霁尘的肩膀，「我是在帮你找场子。」他正义凛然。 柳霁尘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无视了他，「晚点你不要乱跑，也不要乱说话，我们待一会，很快就可以离开了，有什么事都先忍着。」他嘱咐一声。 于羡听着觉得有点憋屈，也不知道如此不顺心的宴会，柳霁尘为什么还要来？ 真的是因为爱情吗？ 于羡唏嘘。 白昼峰就在眼前了，柳霁尘给于羡最后一个机会，「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是你成年仪式上穿的衣服？」于羡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衣。 柳霁尘点头。 「你那时候真矮。」 男子二十及冠，也就是说，柳霁尘二十岁的时候跟他现在差不多高。 柳霁尘读懂于羡的意思，伸出手，摸头的脑袋，从头顶一直往下摸，摸到脸颊。他的脸上笑吟吟，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一种摸人的手法，确实是威胁意味满满。 于羡甚至觉得，柳霁尘下一瞬间就要杀人了。 「我过了二十岁就长得很高了。」他故意拍了拍于羡的头顶。 于羡说：「我过了十八岁就可以长得很高了。」 柳霁尘嘆气摇头。 「你不信。」 「不，只是觉得孩子长太高就不可爱了。」他很遗憾。 于羡不遗憾。 两人进了庭院。 「柳师兄！」文莲之在柳霁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在远远的地方就开始打招唿。 于羡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也模仿她说话的语调，「柳师兄～」还在基础上，加了一点自己的创新。 柳霁尘颳了他一眼。 文莲之跑到了两人的面前，她看向于羡的眼睛里有一瞬的惊艷。 她这种目光被打断的原因是柳霁尘将礼物盒递到了她的面前，「这一个是我送你的，这一个是于羡送你的。」 「诶。」文莲之惊喜，于羡居然也买了礼物给她吗？ 于羡：「诶。」他什么时候买了礼物给她了？ 柳霁尘笑笑不语。 于羡哼笑，他算是明白柳霁尘为什么要买两样礼物了，多余。 「柳哥哥，我有一个人想要介绍给你认识。」文莲之抱着礼物，乐乐陶陶。 「好啊。」柳霁尘接话非常顺畅。 文莲之立刻朝着一个地方喊，「白懿。」 正在帮忙装点灯笼的少年闻言，在散发着鹅黄光的仙居针刺无骨花灯中回头。他英俊潇洒，明亮活泼，散发着青春蓬勃的朝气。 也是因为看到了他，于羡才发现，自己虽然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但是自己的气质古老得可以入土了。 想到此，他的表情就有一些生无可恋起来。 白懿听到文莲之喊他，于是迅速把灯挂好，跑到他的面前。 「介绍一下，这是我入门时候，那一届的大师兄，柳霁尘。大师兄现在是几月峰的峰主。」文莲之伸出手掌，手掌向着柳霁尘。 「柳峰主。」白懿诚惶诚恐地行礼。 柳霁尘笑了笑。 于羡绷着脸，好像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这是他的徒弟，几月峰独苗，于羡。」文莲之继续介绍。 白懿夸奖道：「于兄弟一表人材。」 于羡说：「我知道。」 白懿的表情有些僵硬，柳霁尘依旧挂着一样的笑容。 「这是白昼峰最近入门的弟子，白懿。之前我下山歷练的时候，遇到了妖魔，当时命悬一线，多亏了白懿出手相助，所以我才化险为夷。」 「不敢不敢。」白懿惶恐，「文师姐也帮了我很多。」 「很好。」柳霁尘开玩笑，「既然如此，要不要以身相许？」 「师兄！」文莲之皱眉，然后嗔怒地捶了他一下。 她看起来是真的有点不太开心。 「玩笑。」柳霁尘拍了拍文莲之的肩膀，抚慰她的情绪。 「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文莲之生气了。 白懿只能在一旁赔笑，他知道这种场合，就算他觉得这种玩笑不妥，也轮不到他说话。 跟他谨慎的态度相反，于羡口不择言，「那我之前也救了你，也不见你以身相许啊。」于羡说。 柳霁尘看他。 「你忘记了？」于羡想要说在魔灵域时候的事情。 柳霁尘看到他的表情，立刻反应过来，他伸出手，捂住于羡的嘴巴。 对面两人惊讶地看着他们。 柳霁尘的笑容温润如玉，「后面还有其他客人过来了，你先招唿他们吧，我跟于羡先找个位置坐下，就不叨扰你的时间了。」 「哼，去吧。」文莲之现在横眉怒目，她实在是太不喜欢柳霁尘的玩笑了。 柳霁尘好像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没有察觉她情绪的变化，保持着捂于羡嘴巴的状态，将他拉走了。 当走到了无人的地方，柳霁尘终于有机会对着于羡咬着牙齿说话，「要是被别人知道你是我从魔灵域捡回来的，到时候你死定了，我也死定了。」 于羡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柳霁尘的眼睛左右瞄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人以后，悄悄告诉他，「回去再告诉你详情。」
第125页 于羡不用他说，他大概能猜到。 出现在魔灵域的十有□□是魔物。 若他们知道他来自魔灵域，可能下一瞬间就会被抓走了。 于羡难得的，完全闭嘴了。 两人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于羡低着头吃糕点，半天没有说话。 柳霁尘本来是想要安慰他，倒也不至于那么害怕。但是能给于羡一个教训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他抓住了机会，持之以恆用责备的眼神看他。 于羡就持之以恆地闭嘴。 柳霁尘平常冷若冰霜，跟其他的弟子关系都不怎么好，所以大家看到了他都会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实在是对上了眼睛，避无可避，就施礼问好。 今日不同往日。 他现在身边带了个于羡。 如玉雕一般的美人委委屈屈地坐在他的旁边。 旁人路过，要么看多几眼，要么胆儿大的，直接上来搭话。 「好可爱。」 「好漂亮。」 「要一起去玩玩吗？」 于羡摇头。 柳霁尘看着他的表现，还算满意，看来孩子被人拐走的机率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低的。 柳霁尘的欣慰没有持续多久，一位可爱的小姑娘路过，看着于羡，巧笑倩兮，「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于羡看多她两眼。 小姑娘扁嘴。 于羡勉为其难地点头。 她立刻兴高采烈地伸出手，柳霁尘看到了，刚好拿筷子夹东西吃，不小心把她的手拍开了。 小姑娘：「……」就很委屈。 柳霁尘看着于羡，笑得犹如画上去的面具，「你以后不要穿那么花俏的衣服了。」 「这是你的衣服！」于羡再一次申诉。 柳霁尘撇过头。 于羡气鼓鼓。 看他不理会自己了，于羡低下头，闷头吃东西。本来就说多错多，既然如此，不如不说。吃完了半碟的糕点了，于羡想起了自己的来这里的目的，他是来宴会刺探情报，看看柳霁尘对文莲之的态度的。好的，现在礼物送了，应该会有点后续发展吧。 他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文莲之一直在接待客人，似乎并没有空去理会特别的某人。 于羡端端正正坐着，双手放在腿中间，期待地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客人已经尽数来到了，文莲之终于有空跟个别客人聊天。白懿跟在文莲之的后面，跟她一起接待客人，两人一起说说笑笑。 于羡的脑袋开始转动。 文莲之跟白懿要走来他们这边了。 于羡看着文莲之抬眼，她看向柳霁尘的眼里都是亮光。 星光熠熠。 如果不是爱恋的话，那么就是隔壁的灯笼太刺眼。 于羡选择相信，灯笼的光还是映不出眼里的星辰的。只有喜欢，对那个人的期盼，才能有这样的眼神。尽管他不怎么喜欢文莲之，但是他明白，他喜不喜欢不是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柳霁尘的心意。 当文莲之和白懿快要走过来的时候，于羡站了起来。 柳霁尘不解地看着他。 于羡说：「喝太多水，尿急。」为了加强谎话的可信度，他还故意蹦了一下。 「嗯，去吧。」柳霁尘朝他点头，「不要迷路了就可以了。」 「我聪明着呢。」于羡跑出去了。 他一路往前走，遇到了文莲之跟白懿，突然，他伸出手，拉住了白懿的手臂。 白懿少年因此停止了脚步，没有跟上文莲之。他愣愣地低下头，对上了于羡犹如狐狸一般的眼眸。 于羡问他，「我想去如厕，你能带我去吗？」 白懿笑了，说：「好」 于羡拉着白懿走了。 文莲之就这样，一个人走向了柳霁尘。 于羡拉着白懿走，忍不住回头。 文莲之站在柳霁尘的面前，他们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双方对视着，愉悦地交谈着。看到如此郎才女貌的一对，大概看众都会说一句相称的吧。文莲之跟柳霁尘聊到了什么，伸出了手。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玉镯子，正是柳霁尘买给她的那一个。美玉，美人，相配。 于羡嘆气，随后转头。 「你怎么了？」白懿不解地看着嘆气的于羡。 于羡说：「我好着急啊。」 「那我们走快点吧。」白懿加快了速度。 「走得快会更加急的。」于羡想要拖延时间。 白懿没有办法，只能慢下脚步。走了一段路，白懿渐渐地觉得不对劲了，于羡脚步实在是太慢了，他磨磨蹭蹭，还东张西望，偶尔还跟人打招唿，一点都看不出来急着上厕所的样子。如厕的地方在院子的外面，两人一起走。当走出院子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灯笼挂着几个，路上黑乎乎一片。 「我知道了。」白懿恍然大悟，「于兄弟你是想要支走我，创造柳峰主以及文师姐说话的空间。」 于羡否认，「你多想了。」 「不，你就是这样想。」白懿笑了。 于羡懒懒地抬眼，「那又如何？」 「那我就要劝于兄弟不要白费心机了。」他说，「我知道，门主不会把文师姐嫁给柳峰主的。」 「为什么？」于羡也不在乎文成睿怎么想，但是他要拖时间，就跟白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的师父是个峰主，而且成绩斐然，人又帅气，简直就是好夫婿的不二人选。」
第126页 「因为门主想要给文师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白懿点破这一点，「柳峰主是万万不符合条件，而且文成睿不喜欢柳峰主，按照他的习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妥协的。文师姐，不是那种会叛逆自己父亲的人。如果你强硬牵线，最后最痛苦的人可能是柳峰主。所以，于兄弟，这条红线啊，我劝你还是收回去吧。」 于羡冷笑，「嗯哼，那么作为门主挑选的女婿对象，白兄弟觉得自己如何？」 白懿的笑容顿住。 「但说无妨，反正是闲聊。我本人不靠谱，平常说出去的话也没有什么人相信。」于羡笑眯眯地指着自己。 白懿也笑了，他终于在这个严肃无趣的地方，找到一个还算是有意思的人。「我觉得，门主会非常喜欢我。」 「噫～自作多情。」于羡捂着嘴巴，嘲笑他。 「我没有自作多情。」他说，「我可能还没有认真介绍过自己。于兄弟，本人姓白，是这个国家的七皇子，天灵根拥有者。」 这个国家的皇子。 于羡略微惊讶。 白懿笑着看他，「你现在还觉得门主会看不上我吗？」 「我不管文成睿看不看得上你，反正我现在是有点看不上你。」于羡眯起眼睛，「修道人就拿修行的成绩说话呗，扯什么世俗的身份。我知道隔壁隔壁门派，里面还有一个他国的太子在修行。人家一个太子，也没有到处招摇，你一个皇子，就那么嘚瑟，不适合吧。」 白懿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过，皇子啊。 于羡摸着下巴，在猜想。之后文莲之跟柳霁尘闹矛盾，可能就是跟这个人的身份有关系吧。「你既然是皇子，不去学习治国之道，也不去搞什么九龙夺嫡，以及后宫心计，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白懿自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笑了笑，然后告诉他，「我既然是皇子，自然跟皇位没有关系。既然不能追求权力，那么就想要摒除世俗的杂念。我是因此才来这里修行的。」 于羡信他就有鬼了。「文莲之知道你是皇子？」怪不得她那么照顾她。 「她知道。」白懿承认。 这也是他敢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于羡的原因，文莲之跟文成睿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而且他并不避讳。不如说，他希望更多人知道。 「哦。」于羡猜出来了。 白懿看他。 「是那种吧。」于羡觉得不太有意思，「因为按照顺位，你即位无望，于是你就想要走野路子。比如说，现在妖魔鬼怪那么多，修道人斩妖除魔，在人民的中心立起了形象。于是乎，你觉得可利用。但是，这是这一点是不够的，因为大家一直都在行侠仗义，不差你一点半点。」糟糕，于羡觉得越分析越有意思了。「你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一件修道人出场的话，会比治国□□更重要的事情。让我猜猜，让修道人的位置变得无比重要的事情……」 白懿看着于羡，笑容完全收了起来。 「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于羡已经猜出来了，但是他还要故意磨磨蹭蹭，就是不直接告诉他答案，「你如果可以率领众道去解决这件事情，可以一举得到所有的名望。所以你为了可以得到那个一举率领众道的权力，你来到了修真界最大的门派，你瞄上了门主的女儿。需要拐那么大的弯，你究竟是知道了什么事呢？」 答案是，灭世者出世。 于羡的手指点了点下巴，然后无辜地看着白懿，「按照我的想像力，还真的猜不出来，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答案吗？」 白懿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于兄弟，如厕的地方就在前面，你可以直接过去了。我还有一点事情，可能要马上回到文师姐的身边。」 于羡明白的，「去吧。」 白懿转身就离开，动作干脆利落。 于羡看着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气。 这人…… 他不是担心他心思不纯，他只是觉得……妈的，人物关系线那么清晰，而且他的箭头对着文莲之，看来文莲之真的很有可能是女主角。 于羡郁闷了。 因为悲愤交加，他没有立马回去宴会，而是待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踢草。 在他踩着草的时候，有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你不是说要如厕吗？怎么，你是没有找到厕所，所以在草丛里面解决了问题，现在在懊恼吗？」 于羡抬头，来人是柳霁尘。 「你不是应该在跟文莲之聊天吗？」于羡惊讶。 这天也聊得太快了吧。 还是说白懿又去捣乱，他如果知道，他刚才就算抱住他的大腿，也不能让他离开。 「我已经聊完了，我们可以走了。」柳霁尘朝他勾手，「来吧，我们回去。」 「有没有搞错。」于羡朝他跑过去，「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吧。」 柳霁尘抬眼，「你的肚子饿吗？」 「饿啊！」他们还没有吃晚餐吧。 「那么我们回去吃吧，我早就让人做饭送回几月峰了，现在食盒应该放在上面，我们只要回去就可以吃饭了。」 于羡还是不明白。 柳霁尘笑了，「其实我是来蹭生日的。」 于羡疑惑地看着他。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柳霁尘笑吟吟地指着自己。「但是在琼华重玄里面，只有我的师尊会记得我的生日。自从他死了以后，就没有人给我过生日了。从前吧，他还会给我下个长寿面什么的，姑且庆祝我的生辰。他走了以后，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气氛，所以就不庆祝生辰了。恰好，文师妹跟我同一天生日，我就时常来蹭蹭氛围，当作有人给我庆祝生辰，也挺有趣的。」
第127页 于羡愣了，随后他有些生气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习惯了。」柳霁尘耸肩，「而且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庆祝的。」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循环的某个日子。 于羡突然拿出八宝袋，在里面掏啊掏，掏出了一支玉簪，这是他上次去山下镇子买的。「送给你，生日礼物。」他认真地说。 柳霁尘看了一眼簪子，眯起了眼睛，「这是你买来自己用的吧。」 「不，就是买来送给你的。」于羡嘴硬，「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但这是特意为了那一天而准备的，我保证。」 柳霁尘不信，「连个包装都没有。」 于羡又从八宝袋里面掏出一条手帕，包了以后递给他，「给你。」 柳霁尘笑了笑，接下。 他拿过簪子的时候，故意牵住了于羡的手，一用力，将他扯了过来。 于羡撞进他的怀抱，愣愣地抬头。 柳霁尘的眼睛比天上的启明星还要明亮，「那我以身相许，作为回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揪完啦(；一_一) 第40章 下山、朋友和断袖 于羡落入他的怀抱，瞪大了眼睛。 柳霁尘眉眼弯弯,一手拉着于羡的手,一手伸出,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动作轻盈,进退有度，不是故意占人便宜，更不会让人心生厌恶的感觉。柳霁尘圈着于羡,眼眸似无月的星空，若有星星闪烁,则是黑夜唯一显眼的亮光。他的笑容如春山，春天的山色明媚清亮, 于羡的脑袋有一瞬间空白，他抬眼盯着柳霁尘的脸,脸蛋红扑扑。他害羞地低下头,随后脚尖踢了踢柳霁尘的鞋子。他略微深思熟虑，然后笑着跟柳霁尘对上眼睛，「行，你以身相许，你以后就是我的儿子。」 「儿子啊，新思路。」柳霁尘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满意。如果于羡真的像个普通人一样害羞,或者尴尬地转移话题,他可能会觉得无趣，然后见好就收。可惜于羡有一种从不认输的潜意识，绝对不会让他猜中他的心思。 于羡服气了,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正经的话，「别开这种玩笑了。」 「为什么不可以？」柳霁尘低声笑，「你不也经常拿我来取笑吗？而且是你先说了想要我以身相许，我不过是答应你了而已。」 「嗐。」于羡离开他的怀抱，挽着他的手离开，「我嘛，就是最喜欢瞎说话，十句话里面八句话都不经过脑袋，剩下的一句话就算经过脑袋了，可能也是顺应气氛开玩笑的。」 柳霁尘的怀里一空，随后手臂被他抱着。 他被他所拥有的姿势。 于羡拉着柳霁尘离开这个地方，夜色被抛之于天空之上。 「那我什么时候有幸得到我心爱弟子的一句真话？」柳霁尘低下头，恳恳切切地问他。 于羡笑了，他的笑容暧昧不清，让人无从找到一个开始猜测的地方。他一边笑着，一边说，「有机会。」 柳霁尘听到他的答案，也笑了，「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一样。」 「哈？」于羡搭话。 「跟你一样，尽说瞎话。」柳霁尘望着前路，眼神淡漠，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无奈的、但是又冷情的笑容。 于羡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我的脚好像突然抽筋了。」 柳霁尘无奈，然后蹲下身，手搭在他的脚上，帮他按摩，松松小腿，「这样有没有好一点。」怎么他总是在这种时候，不是要上厕所就是脚疼手疼。 于羡的手搭在柳霁尘的肩膀上，笑着看他的头顶，「好像是有好一点。」 千万不要跟他推心置腹。 于羡的脚根本就没有抽筋。 他想。 我果然是十句话里面有八句话都是在胡说八道的小混蛋。 柳霁尘按着于羡的小腿，然后抬眼看他。 于羡的眉眼弯弯，精緻得就像是一幅画。「你真是一个好师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你以后做错事，不要怪师尊没有教好你就可以了，不敢奢求你以后对我好。」柳霁尘哼笑。 于羡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捏了捏他。「我会的。」他承诺。 他们的背后，灯笼高高挂起，弦乐奏起。 「柳师兄？」文莲之发现了某一个空了的位置。 「小姐。」僕人在这时候上前，告之她一件事情，「柳峰主让我转告你，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先行离开了。他说礼物已经送到了你的手里了，祝福让我送你，他祝小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年年復年年，日日復日日。 人的岁月会到头，时光的流逝没有尽头。 文莲之皱眉，随后站起来，追了出去。 白懿正拿着礼物走向文莲之，他迎上去，正要开口。文莲之没有看到他，跟周围的人撞了一下，急急忙忙地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师姐急着去哪？」白懿惊讶。 僕人说：「大概是去找离开了的柳峰主了。」 白懿皱眉，随后转身，目送文莲之离开了宴会。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一墙之隔，墙内热闹，墙外冷清。 「我跟你说啊。」 可以重新走路的于羡和柳霁尘继续离开这个众生繁忙的地方。 于羡觉得这个秘密可大可小，不能就这么随意说出去，于是他攀着柳霁尘的肩膀，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嘀嘀咕咕。
第128页 柳霁尘听了以后，笑着点头，「是真的。」他验证他知道的八卦的真伪。 于羡的眼睛转了转，又重新凑到他的耳朵旁边。 「这不算什么大八卦。」柳霁尘想了想，他还知道更加有趣的趣闻。 于羡期待地看着他。 柳霁尘也转头，学着于羡的样子，凑到他的耳朵旁边，准备说话。 他一靠前，于羡就笑着推开了他，「不行，耳朵会痒。」 「可是那件事情不方便大声说出来。」柳霁尘很为难，「那么不说了吧。」 「不行，我想要知道！」于羡催促地摇了摇他的手臂。 「那你过来。」柳霁尘朝他招手。 于羡凑过去。 柳霁尘又在他的耳朵旁边说话。他才说了几个字，于羡就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 笑声像小鸡叫一样。 他越害怕，柳霁尘就越凑过去。于羡受不了他了，干脆撒腿就跑，柳霁尘的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追向于羡。他的衣角被风往后吹，红线绣的海棠花皱在一起，要开花，等待开花。 文莲之追了出去，宴会之外的地方，都布满了朦朦胧胧的黑暗，她四处张望，无法找到柳霁尘。 她握紧了手腕上的玉镯，落寞地看着自己的手。「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明月当空。 柳霁尘坐在月下，张开了手掌。 他的手心有一小绺头髮，黑髮里面掺了几根白髮。他看着手心里的头髮，表情悲伤。他看着看着，突然青丝沾红血。 他的手心突然又像被无形的刀割开了一般，一丝血线，将他手中的头髮染红。「早知道有今天，要是没有遇到你就好了。」柳霁尘合上手掌。 「长生面来了。」咋咋唬唬的声音传来。 柳霁尘回过神，然后抬头。 于羡拿着食盒朝他走来，他的笑容无忧无虑，灿烂漂亮。 柳霁尘看到了他，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快点，给寿星公祝寿。」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头髮藏回胸口。 于羡把食盒放桌子上，然后将两碗面拿了出来，他将筷子对好方向，然后递给柳霁尘，「祝贺什么，快点吃吧，面要煳了。」 柳霁尘接过筷子，他其实希望于羡再给他说几句祝贺的话。 但是于羡只惦记着面要煳了。 柳霁尘后悔说要吃面了。 吃完晚饭，柳霁尘坐在镜子前面，于羡拿着那支由他送给柳霁尘的簪子，帮他拢起头髮，然后束起来。于羡技术堪忧，根本没有能把全部头髮挽起来。他毫不气馁，试了好几次，终于成功把簪子插/进柳霁尘的头髮里面。 「嗯，不太适合我。」柳霁尘确定了，这个簪子就是于羡买来给自己用的。 「不是啊，我觉得很适合。」于羡睁眼说瞎话。 柳霁尘隐忍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做好心理准备，睁开眼睛，「可以。」他说服自己了。 于羡心虚。 此后又过去了几天，没有其他事情发生，于羡跟着柳霁尘，修行更上一层楼。 于羡终于确定，柳霁尘说的重要互动，可能就是柳霁尘要送礼物给文莲之这件事情吧。那天之后，文莲之总是找藉口约柳霁尘出去。柳霁尘偶尔会应约，偶尔会推拒，原因要么是因为自己要下山除魔，要么是要教导于羡。 于羡曾经试过让柳霁尘放心去约会，他会自己学习。 柳霁尘气不打一出来，「你要是能赢我，就什么都听你了。」 于羡试着打了，他没有赢。 等他第二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柳霁尘忍无可忍，用承影剑挑着他，然后带他上琼华重玄最高的山，抱着他从山上跳了下去。 被柳霁尘挟制着，于羡动弹不得，不能自己御剑，他比之前被柳霁尘单独扔下山还要慌张。柳霁尘自然不会让自己和他出事，快要落地的时候，他御剑停在了半空中。 「以后还敢不敢多嘴？」柳霁尘问他。 于羡抱着他的脖子，发出哇哇大哭的声音。 他不敢了。 柳霁尘就这样抱着他飞回了几月峰，于羡玩上瘾了，还在哀嚎。柳霁尘干脆在凳子上坐下，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脖子表演。 就在于羡觉得自己可以适可而止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尖叫声。 于羡疑惑地抬头，然后跟柳霁尘一起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权笑格出现在山的入口处，他看着坐在柳霁尘腿上的美少年，再看着他亲亲密密抱着柳霁尘，他的认知被撼动了。 于羡抓了抓头髮，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权笑格了。 「对不起，打搅了。」权笑格迅速往后退，恨不得自己没有出现过。 「你有事吗？是我。」于羡从柳霁尘的身上离开，站起来。 「于羡？」权笑格有疑问。 于羡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点头。 权笑格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嫌弃，「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多大，不要随便坐到柳哥哥的腿上，万一伤到他了该怎么办？」 于羡觉得不至于。 「笑格。」柳霁尘喊他。 「柳哥哥。」权笑格将注意力从于羡转移到柳霁尘的身上，「前几天是你的生辰，我因为有些事情，跟父亲下山了许久，所以不能及时给你送山生辰贺礼，十分抱歉。」权笑格双手奉上礼物。
第129页 柳霁尘接过礼物，笑呵呵，「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告诉过别人。」 「我没有专门去打探。」他澄清，「是前几天，我爹爹无意中说出来的，他说十年前撞到过陈师叔帮你庆贺生日。所以我在回来之前……」 「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柳霁尘打断他的话，「谢谢你的礼物。」 权笑格喜滋滋。 于羡看在眼里，觉得这是一个弯男追求直男的拙劣伎俩。 权笑格顺水推舟，问柳霁尘，「最近要不要一起去下山吃个饭？」 于羡正撑着下巴，近距离看阴差阳错的爱情故事。 柳霁尘摇头，「我跟于羡明天就下山。」 「哈？」 权笑格正想要表达惊讶，但是没有想到，于羡的速度比他更快。「我们下山要做什么？」 柳霁尘说：「门主昨天跟我会面，希望我下山去处理一些事情，我答应了，并且说了要把于羡也戴上。我这一次下山需要的时间略长，而于羡正处于修行的重要节点，我担心一个没有看好，他就行差踏错，修炼最忌讳事倍功半，所以我要带他一起，盯紧他。」 真是好师尊。 权笑格羡慕嫉妒恨地下山了。 于羡在旁边眨了眨眼睛，「我怎么感觉不到，我的修行到了重要的关头。」如果他不是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会觉得自己真是烂天赋。因为自从那次以后，他的功力一点长进都没有。 柳霁尘一本正经告诉他，「所以，这就为什么我是师尊，你是徒弟。我跟你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于羡被他唬到了。 既然说起了这件事情，柳霁尘顺便跟他商量，「我们这次需要去两个地方，一个叫礼安镇，一个叫绿珠镇。」 「你会先去哪里？」于羡后知后觉，他这是要打通地图了吗？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都可以，我对礼安镇发生的事情比较感兴趣，但是如果去绿珠镇，我可以介绍我的一个好朋友给你认识？」 「谁？」 「我的朋友，上官雅乐。」 上官雅乐！ 于羡知道这个名字，这是同人文里面，跟柳霁尘酱酱酿酿的其中一个人。他跟柳霁尘的设定是多年朋友熬成情人，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温润如玉的修道者，一个富甲一方的翩翩公子，一起出行的时候，总少不了少年少女们的尖叫声。他们看着哪两个人，幻想着，究竟是跟全镇最有钱的少爷在一起好，还是跟道门最有名誉的男人在一起好。 旁观群众不知道，他们的梦中情人，已经是一对了。 两人的第一次是通过柳霁尘被下药，中了妖精的诡计。上官雅乐救走了柳霁尘，然后为好友献上自己的身体。 两人之间的体/位是乘/骑位。 于羡看这篇的时候，津津有味。 「是多年的朋友啊。」于羡念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眼神意味深长 「是多年的狐朋狗友。」柳霁尘笑着看他，「怎么了？」 于羡收敛眼神，「我也想要见一下你的朋友。」他正色庄容，严肃认真。 除了想要见见他的朋友，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他不觉得柳霁尘是弯的。作者不允许，他也不允许。 「那就先去绿珠镇吧。」柳霁尘敲定了。 于羡立刻站起来，欢乐地跑开。「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柳霁尘目送他离开。 于羡想像中的离开的场景是这样的，那些崇拜柳霁尘的人，跟柳霁尘相交不浅的人，都会来送他。柳霁尘在蓝天之下，一一跟他们道别。如果作者现代意识比较重，柳霁尘还可以跟他们一一握手，接着带着他，在众人热泪盈眶的表现中，走向新的航路。 毕竟打开了新的地图，大家需要一点仪式感。 但事实是，于羡收拾好行李，柳霁尘收拾好行李，两人背着包袱，就准备御剑走了。 「大陆有严格的御剑要求。」柳霁尘上路之前给他科普，「不可以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御剑，所以我们会在绿珠镇前的山头下去，接着骑马到镇门口，明白了吗？」 于羡郁闷地点头。 想来也是，对于他来说，这是第一次打通了琼华重玄的地图。但是对于柳霁尘来说，他早就打通了各个地图了，所以他离开琼华重玄，根本就不是稀罕事。 「不要跟丢了。」柳霁尘没有察觉到他的想法，准备好以后，立刻就御剑朝天空飞去。 于羡聚精会神，不敢再分神，立即跟上柳霁尘。 绿珠镇在琼华重玄山头以外，两人飞了许久，才到达了附近的山头。柳霁尘瞄准落脚点，然后向下俯冲，稳稳落地。他的脚踩到泥土地的一瞬间，立刻将长生剑收了起来。于羡落在他后面一步，然后有样学样，下地以后将剑收好。 柳霁尘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髮跟衣服。 于羡知道等会要骑马，头髮和衣服还是会乱的，于是没有动手。 柳霁尘不是第一次御剑来这里，然后骑马入镇了，于是他去到了附近的一家客栈，去那里将自己寄养的马匹牵了出来。 「你会骑马吗？」柳霁尘问于羡。 于羡皱眉，「可以试试。」 柳霁尘明白了，他不会。 于是乎，柳霁尘先踏上马背，然后朝于羡伸出一只手，「介意跟我同乘一匹马吗？」
第130页 于羡如果介意的话，估计就要自己走路进去了。 他果断地接过柳霁尘的手。 柳霁尘一把将他拉上马背，坐在自己的身后。 「走吧。」柳霁尘牵着马绳，脚踢在马背上，让马调整方向，「会有些颠簸。」柳霁尘提醒于羡。 于羡明白他的意思了，立刻伸出手，环住柳霁尘的腰，「出发吧。」 柳霁尘的身材真的很好，身上明明有肌肉，但是腰确特别细。 柳霁尘驾马离开。骑马确实颠簸，再加上山下通往绿珠镇的路并不平稳，于羡好几次差点被摔下马。为了保证生命的安全，他把柳霁尘抱得死死的。 啊。 蛋蛋好像不小心碰到了。 于羡感慨一声，然后继续与颠簸的马背做斗争。 他抱着抱着，总觉得柳霁尘身上的温度在升高。 经过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绿珠镇。 柳霁尘直接骑着马，来到了一座特别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前。马一停，他立刻就下马。 「等等，师尊，我还在。」于羡着急地喊他。 柳霁尘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给他。 于羡抱住他的脖子，从马上下来。 他们这一套动作被刚刚出门的人看到了，来人打开摺扇，笑得像是一只有猫腻的猫，「这不是柳霁尘嘛。」 把于羡抱下来了，柳霁尘立刻松手，随后转头。 于羡看向来人。 来人穿着一身桔梗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摺扇。他丰神俊朗，英俊爽朗，嘴角经常带笑。 「雅乐兄。」柳霁尘走向他，他在走过于羡的时候，拍了拍于羡的肩膀，示意他在原地等等自己。 于羡乖巧地点头。 上官雅乐离于羡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所以柳霁尘走过去跟他说话的时候，于羡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果然跟书上说的一样，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俊美和英俊，俊的程度是加倍的。 柳霁尘常年冷着脸，但是上官雅乐经常笑，不管柳霁尘看起来多么不高兴，他都可以跟他交谈。 于羡心情复杂。 万一他们真的像那本书写的那样，从朋友到情人。他这个月老该顺应潮流，也帮他们牵线，加快他们相爱的步伐吗？ 但是如果作者说，这本书真的不搅基，他会不会被雷噼？ 于羡捂着额头，感到头疼。 如果他听到了柳霁尘跟上官雅乐的对话，就不用烦恼那么多了。 因为他的一个问题，其实早有定论，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你终于找了一个伴了。」上官雅乐欣慰地拍了拍柳霁尘的肩膀，「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当一辈子寡男了。」 「滚。」柳霁尘冷着脸打开他的手，「这是我的徒弟。」 上官雅乐说：「那就可惜了。」 「不许打他的主意。」柳霁尘眯着眼睛威胁他，「我这次来是为了处理鹘的事情的。」 「你一个人来就好了吧。」上官雅乐不解。 「你这里的事情完了以后，我还需要去其他镇子，离开琼华重玄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我觉得把他带在身边比较好。」 上官雅乐打开扇子扇风，「一刻也分不开么？嘁。」 柳霁尘不理会他的装傻充愣，「总之，他什么都不知道，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以及管好自己的手。如果被我知道你对他多手多脚，你哪只手碰的他，我就砍下哪只手。」 上官雅乐觉得，这种是真的好朋友了。 「不要说的话里面，包括你是断袖这件事情吗？」上官雅乐乐呵呵地问。 柳霁尘一愣，随后皮笑肉不笑，「嗯，包括。」 作者有话要说：古诗是李白的秋风词。 嗯，师尊本来就是弯的，所以于羡前面的牵线是不可能有用的。 第41章 宴客、醉酒和负责 柳霁尘跟上官雅乐的谈话暂时结束，柳霁尘转身走向于羡。于羡正竖起耳朵偷听,但是无奈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了,他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于是脸上就出现了相当失望的表情。 柳霁尘看着他的样子,真是不知道该觉得好笑，还是觉得好气。 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好奇心。 就算是八卦，也得挑挑不是吗？ 「我们这段时间就住在上官公子的家里。」柳霁尘告诉于羡。 「好啊！」于羡兴高采烈,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琼华重玄了。只要在外面，住哪里都可以。 柳霁尘看到他开心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把他的脸。 于羡习惯了他的触摸,无动于衷。 上官雅乐见状，扇子是越摇越快乐了。 「走吧。」柳霁尘收敛了表情。 上官雅乐收起扇子,指着前方,「请进。」 虽然他觉得不可能，但是于羡习惯了看到同人文里面的人，都要拉来跟柳霁尘配对一下。他走到上官雅乐的旁边，问他，「上官公子跟我的师尊认识多久了？」他又开始查户口了。 「叫上官公子太生疏了。」笑容简直就是上官雅乐的标配表情，他要么微微笑,要么要笑不笑。「于小兄弟不介意的话,叫我朗咏也可以，这是我的字，你的师尊平常也是这么喊我的。」 「朗咏～」于羡故意拉长音,然后眼神颇有深意，「你们关系真是不错呢。」连字都叫上了。
第131页 「还好。」上官雅乐看起来是挺喜欢他的，两人聊着天，他甚至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搭在于羡的肩膀上。 柳霁尘站在于羡的另一边，看到他的手一动，立刻背对着于羡，掐了一把他手臂上的肉。柳霁尘用力一掐，恨不得把他手上的一块肉都掐下来，上官雅乐疼得龇牙咧嘴。 于羡不知道自己背后的暗潮汹涌，依旧在前方大步走着，绑起来的头髮随着他的脚步往左甩，接着又往右甩，如此反覆。 上官雅乐带着他们来到别院，他动作熟稔地推开了一间房间的门，「这是明静你通常住的房间，几天前才有人过来打扫，你就跟以前一样睡这里吧。」他喊柳霁尘喊明静，正如柳霁尘会喊他朗咏一样。 两人相交不浅，上官雅乐的家里甚至有专门为柳霁尘准备的房间。 于羡从一句话中读出了这个信息。 上官雅乐和蔼地看着于羡，「明静屋子里的床很大，你可以跟他一起睡。」他的笑容很奸诈阴险，符合他奸商的身份。 他这一调侃当然不能对一无所知的于羡起作用，他想要揶揄的人是柳霁尘。 柳霁尘忍无可忍，一脚踢向他的屁股。「你不是号称南方第一珠宝商人吗？怎么，家里穷到只有一间客房？」 如果不是于羡在场，柳霁尘觉得自己这一脚，绝对会把他踢飞。 上官雅乐摸着屁股，笑容依旧贱兮兮，「我还以为你们要睡一起呢？」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他们平常是一起睡的呀。 柳霁尘还在瞪着上官雅乐，上官雅乐作弄柳霁尘会适可而止，免得最后引火烧身。「隔壁的屋子也打扫干净了，如果于羡你不在意的话，就住这里吧。」他说着话，跟在他们旁边的下人立刻推开了隔壁的房间。 于羡凑进脑袋去看。 这个房间比起他跟柳霁尘在琼华重玄住的地方大多了，家具一应俱全，被子也早已经铺好。 「我事前不知道你会来，所以没有布置好这个房间。」上官雅乐的语气中有些愧疚。 于羡觉得他大可不必如此，「我很满意，那我就睡这里了。」这个房间，比起琼华重玄的房间还是比较好的，如果比起他从前在魔灵域的房间，那是不能比，毕竟整个魔灵域，他想睡哪就睡哪。 「好。」上官雅乐明白了，「那你们先放好东西，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尽量吩咐下人吧。」说完，上官雅乐就离开，免得打扰他们收拾东西的时间。 于羡跟柳霁尘目送他离开，于羡想了一想，凑到柳霁尘的旁边，低声细语，「我觉得他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他又来了。 柳霁尘没有想到于羡在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情况下，居然连男人都不放过，依旧一心帮他找对象。他想到这一点就开始郁闷了，而且对方还是那个上官雅乐，柳霁尘隐隐觉得自己想要吐血。 「他是珠宝商？」于羡问。 柳霁尘点头。 「那很有钱啊！」于羡夸奖了一句。 柳霁尘轻笑，他倒想要知道，于羡还能说出什么离谱的话。 于羡接着继续问，「你们认识很久了？」他开始查履歷了。 柳霁尘故意算了一下，「约莫五年吧。」 「多年知己。」于羡来劲了，他开始放飞思路，「他的府邸里面一直留着给你用的房间，并且定时打扫，一切都是为了方便你随时来到。」于羡的眼神别有深意，「他不是一般用心，我都有点感动了，你呢？」 他的反问异常突兀。 柳霁尘推了一下他的脑袋，深感无奈，「不感动。」 于羡明白的，冰山还需要时间来融化，上官雅乐公子山高路远，仍有高峰需要攀登。于羡希望自己的到来，可以为他们的爱情添砖加瓦，尽一点微小的力量。 柳霁尘看到他的眼神，立刻警告他，「你不要瞎来，不要做无所谓的事情。这一次出来，你只需要跟在我的身边就好了。」 「我当然会一直，还贴身跟在你的身边。」于羡加重语气。 毕竟，你就是他的目标人物，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你，全部都为了你。 柳霁尘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决定，万一于羡真的闹事，他就见招拆招。 「你收拾好行李以后，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点话要去找上官雅乐单独聊聊。」柳霁尘说。 于羡表示明白，「二人世界。」 柳霁尘的手抬起来，用一风咒将房间的门轰开。 门大力砸在墙上，吓了于羡一跳。 柳霁尘掐住于羡的脸蛋，他的笑里藏刀，刀刀刺向于羡，「你要是再想着有的没的，我就吃掉你。」 有食人魔！ 于羡惊悚地抱着自己的脸。 柳霁尘放开他，把包袱放房间里，随后离开，走了出去。 他走了两步，眉头紧皱，最后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于羡，「给我乖乖待在这里，直到我来找你为止，不可以乱跑，明白了吗？」 于羡点头，他的理解能力又没有问题，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 柳霁尘深感养小孩的不易，然后转身离开。 于羡目送他离开，心情复杂。 莫非还真搅基上了啊？他该佩服作者大爱无疆吗？ 于羡一边走进房间里面去，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第132页 他要冷静，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都要相信柳霁尘是一个直男，他是有完美官配的。 离开了的柳霁尘对这一座府邸熟门熟路，他熟练地转弯，随后沿着一条路直走。路的尽头，上官雅乐正在泡茶。他看到柳霁尘来了，笑着朝他举起茶杯。「吾友，又是一年炎炎夏日。」 柳霁尘的嘴角一勾，露出嘲讽的笑，「真是无聊的夏日。」 上官雅乐跟柳霁尘相遇于五年前的一个夏天。 那时候，绿珠镇妖魔横行，人们为了躲开妖魔，昼出夜伏，甚至不敢贸然离开绿珠镇。因为晚上人若是还在野外，没有找到留宿的地方，在夜色里飘来飘去的妖魔就会将凡人吞噬。有一些残忍的妖魔还会故意折磨你，在你的面前吃掉你的脚，骨头在他的牙齿之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上官雅乐家很烦恼。 他们家卖珠宝，但是绿珠镇的人能让他们家卖出多少珠宝呢？要赚钱，就必须把商品运到绿珠镇之外的地方，大量贩卖才可以。 但是因为妖魔，他们无法出城。长期以往，他们虽然珠宝堆积如山，但是家里却快要破产。 商人趋利是天性，钱到位了，有时候连命都可以一搏。 当时的上官家老爷告诉自己的三个儿子，如果你们谁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就把家业传给谁。上官大哥先上，想要把珠宝从出口转内销。但是绿珠镇现在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心思买珠宝装扮自己。所以就算他将珠宝的价钱一降再降，珠宝依旧没有卖出去。 二儿子倒是从一个流浪的占卜师那里得到了一个办法，据说绿珠镇一直往西走的地方，有一个名为琼华重玄的地方，那里是离镇子最近的修仙门派。 按照道理来说，修仙门派现在建立了联盟，凡人所居之处，应该都至少有一个门派照拂。但是绿珠镇早些年跟一个门派签订好契约，只能由他们管辖这片土地。结果呢，歷经十多年，那个门派消失了，绿珠镇的镇长一直没有去联盟申请新的门派照应，才让绿珠镇流落到无人看管，妖魔肆虐的地步。 上官二公子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上官三公子，也就是上官雅乐刚好在隔壁吃面，也把这个故事听了进去。 上官二公子决定重金聘请人去琼华重玄请求救兵。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有不少人贪图钱财，接受任务出发了，结果没有一个人回来。 就在上官老爷绝望的时候，上官雅乐决定自己出发去琼华重玄，日头升起的那一刻他就骑马出发，绝对不在中途停下休息。他发誓，一定会在天黑之前赶到琼华重玄。 过程简略不说。 总之上官雅乐并没有赶到，但是适逢柳霁尘御剑路过，救了他一命。并且柳霁尘从上官雅乐的口中知道了绿珠镇的事情，立刻跟他前去，降妖除魔，救了绿珠镇。 上官老爷按照自己的誓言，将家业交给了上官雅乐。 成为了家主的上官雅乐派人去跟琼华重玄签订新的契约，其后，绿珠镇就成了琼华重玄看顾的镇子。而柳霁尘是琼华重玄的人间行走者，一来二去，两人就相识了。 至于柳霁尘是个断袖，上官雅乐是因为一件事情才知道的。 在上官雅乐看来，不管是普通的百姓，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甚至是超凡脱俗的修道者，都会有想要的东西。要么是很多钱，要么是很多权，要么是美人。 柳霁尘不要钱，他拥有的珍宝可以让他富可敌国。 柳霁尘不要权，上官雅乐一开始不知道原因，反正柳霁尘对于他拥有的权力表现出来是不屑的态度。 上官雅乐只好祭出最后一个绝招，美人。 柳霁尘那时候想跑，幸好青楼的姑娘动作快。 在房间里的有美丽的女人，也有娇媚的男人。 柳霁尘被困住，被女人围着都毫不动摇，直到一个男人抓了一下他的头髮，他才动作激烈地打开了他的手。 上官雅乐吹口哨，真是一个贞洁烈男。 被人看穿了心事，柳霁尘恼羞成怒。 上官雅乐唏嘘，好好一个少男，怎么说断袖就断袖了。 柳霁尘虽然是个断袖，但是如果上官雅乐帮他找男人，也会被柳霁尘扔出去。 好一个贞洁烈男！ 被揍了一圈的上官雅乐捂住被打肿了的脸，终于明白自己再不住手，就会撒手人寰。 后来的某一天，两人成为了猪朋狗友，柳霁尘放下防备，喝得酩酊大醉，无意中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比如说，他其实以前也没有喜欢男人，是因为以前遇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男人，少男的心纯洁得像是一张白纸，迷迷煳煳就被人拐上床了，从那以后就被那个男人迷得死去活来。 柳霁尘说的死去活来，是真的意义上的死去活来。 绝色人渣不常有，但是被柳霁尘遇到了那么一个。 听说那个男人后来人间失踪了。 从此以后，柳霁尘就独守闺房了。 过了那么多的日子，不近人情的柳霁尘终于带着一个美少年出现。 「你终于看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行踪不明的草。」上官雅乐欣慰地拍着兄弟的肩膀，「但是孩子还小，你再忍耐多几年。反正你那么能忍，也不差那么一两年多。」 柳霁尘耸肩，抖走上官雅乐的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面无表情道。
第133页 上官雅乐摇了摇食指，意味深长地摇头，「我纵横情场多年，一般人的心思是瞒不住我的，你敢说你跟你那个小徒弟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我们当然是单纯的师徒关系。」柳霁尘如是说。 上官雅乐的头摇得更加激烈了，「看你们刚才的动作，没有同床共枕个几十天，我都不相信。」 「你是禽兽，不代表我是禽兽。」柳霁尘正义凛然。 「你当然不是禽兽，你禽兽不如。」上官雅乐离开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放心吧，跟以前一样，我已经屏退了所有人，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 「是吗？」柳霁尘淡淡问道。 「你还信不过我吗？」上官雅乐笑了，「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我的为人的吧。」 「哼。」柳霁尘也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他将头髮往后拨，露出了俊美无俦的脸蛋。他翘起二郎腿，上半身靠在椅背上，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漠，看向所有的东西，都像是看死物一样。 他也是死物。 「你这是第几次了？」知晓某一件事情的上官雅乐问他。 「不知道，没有算了，数字让我厌倦。」柳霁尘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光。 春花秋月，夏花冬雪，再美丽的良辰美景都与他无关。 因为他看厌倦了。 「这次的事件，我想我不用再跟你介绍了吧。」上官雅乐说。 柳霁尘摇头，「不用，我会解决的，就按照以前那样做。」 上官雅乐看他一脸丧气的样子，于是转移话题，「你还在找那个人吗？」 「找啊。」柳霁尘的语气十分无所谓，「如果不找他，我又要做什么呢？」 想到他要找的那个人，他冷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癫狂的笑容。 如果不能找到他，不能折磨他，他这漫长的生命根本就无所寄託。 他这副模样，上官雅乐见怪不怪。 一开始他还会被他吓到，现在依旧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柳霁尘的脸变得很快，他那不同寻常的笑容只出现了一瞬，很快，他又恢復了没有表情的样子。 「我看你还是不要再找了。」上官雅乐诚挚提建议，「不如就跟小徒弟在一起，过几年快乐的日子吧。」 「他呀。」柳霁尘的嘴角微微一勾。 他那一丝真心的笑意，没有逃过上官雅乐的眼睛。「不挺好的嘛，我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得那么精緻的美人儿，而且他现在还没有完全长大。我实在是不敢想像他成长以后，会是怎么样绝世倾城的美人。趁现在近水楼台，你赶紧表现一下。不然日后，我怕你连队伍的末尾都排不上。」 「哼。」柳霁尘冷哼。 「你不信？」上官雅乐惊讶于柳霁尘居然怀疑自己的眼光，「再说了，你如果对他没有意思，为什么要贴身带着他？」 柳霁尘嘆气，「这中间的事情过于复杂，而且我并没有求证完毕，所以就暂且不说了吧。」 上官雅乐打开摺扇，遮掩住自己的脸。他习惯柳霁尘这神神叨叨的样子。 两个老朋友絮絮叨叨地说些话，交换一些信息，就结束了谈话。 上官雅乐跟柳霁尘去找于羡，他们去到的时候，于羡正跟下人坐在台阶上。两人一边玩蚂蚁，一边说话。上官雅乐觉得神奇，他的那个下人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不好与人相处。 「小羡羡。」柳霁尘喊他。 于羡听到了他的声音，立刻抬头。他跟下人说了一句话，然后站起身，朝柳霁尘小步跑了过去，「师尊你们说完话了？」 看他奔跑过来，柳霁尘下意识弯下腰。 于羡看他弯腰了，干脆就抱了一下他的脖子。 一瞬间的贴合，皮肤的接触，让两人都安心起来。 上官雅乐拿着扇子，在大夏天优雅地扇风。 他终于知道柳霁尘为什么可以信心十足地确定于羡不会跟着别人跑了。看这仗势，就算没有吞进肚子里，也是要咬到嘴巴里了。 果然是禽兽不如的傢伙。 「我们要去工作了吗？」于羡问。 「不着急。」上官雅乐说，「你们长途跋涉，不如先休息一天。外面的情况，我一直派人观察着，目前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你们可以先缓一下，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柳霁尘无所谓，「但是他招待人都方式很无聊。」 于羡也不急着做任务，因为他更想要看看这本书究竟有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把主角跟一个男人配对，「好啊，那我们就休息一天吧。」他顺应上官雅乐的话，同时看了柳霁尘一眼，用眼神问他有没有意见。 柳霁尘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决定就好。」 到了晚上，于羡终于知道柳霁尘为什么说上官雅乐招待人的方式很无聊了。 因为他直接喊了一队美女来表演歌舞。 太无聊了！ 于羡想着，然后乐滋滋地摘下一颗新鲜的葡萄，塞到嘴巴里。他一边吃水果，一边欣赏美女，乐不思蜀。 他这副样子，全部都落在了柳霁尘的眼里。 上官雅乐见状，乐得给柳霁尘倒酒，「看来你的路不太好走。」 柳霁尘喝多了两杯，脾气立刻就沖了，他朝着上官雅乐瞎指了一个方向，「给我滚。」
第134页 上官雅乐摇头。 柳霁尘平常不喝酒，但是一喝起来，就是一杯接着一杯，似乎不会停下来似得。他喝得脑袋发昏，脸都红了。 他习惯了这个地方了，他知道这个地方是可以让自己安心发疯的。 柳霁尘知道上官雅乐会照顾自己，而且自己早就什么都爆出来了，没有什么好忌惮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抓紧这稀有的机会，能喝得烂醉就喝得烂醉。 于羡欣赏着美女，抽空看了柳霁尘一眼，随后，他被吓傻了，柳霁尘的桌面上堆积满了酒壶。 「他喝太多了吧。」于羡有点担心。 「他一向如此，一旦开始喝酒就停不下来了。」上官雅乐走到于羡的旁边，推了一下他的后背，「去阻止你一下你的师尊。」 于羡怎么觉得他的动作好像是在叫自己送死。 上官雅乐嘆气，「他每次喝酒我就没有办法了。」 于羡也觉得他喝太多酒不好，他站起来，然后坐到了柳霁尘的身边。 跳舞的舞女才不管有没有人看自己，她们翩翩起舞，偶尔还会靠近看众，挑了一下于羡的下巴。 柳霁尘看见了，愤怒地拍开她的手。 「咯咯咯。」舞女笑得很开心。 于羡立刻收回他的手，「怎么可以无端端打人呢？」 「我才没有无端端打人。」柳霁尘面无表情地抬起脸，「我打她是因为她对你摸来摸去。」 于羡觉得柳霁尘是醉得不浅。 「送他去睡觉吧，趁他还没有继续喝下去之前。」上官雅乐给予于羡有效的建议。 于羡觉得这个建议是有用的，于是他扶起醉鬼，让醉鬼靠在自己的身上，「明天还要去工作呢，你行不行？」 「哼。」听到他问题的柳霁尘用鼻子发声，「我好得很……」 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于羡将柳霁尘扶起来，然后，他以为上官雅乐会过来帮忙，或者让人来帮忙，结果那个损友，坐上了他刚才的位置，喝着小酒，吃着葡萄，在欣赏美女的舞姿，似乎他醉酒的朋友跟朋友弱小的徒弟根本不在现场。 于羡无奈，只好扶着比自己高上一个半头的柳霁尘走了。 下人看他走了过来，立刻打开门。 于羡扶着柳霁尘，他的身体重量几乎压在自己的身上。 他们一出那个房间，下人就关上了门，把一室的声音都隔绝了。 房间外的走廊寂静无声。 于羡踉踉跄跄，几经辛苦，才把柳霁尘的脑袋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半是扶着，半是拖着，带着人往房间走。 「小羡羡？」柳霁尘似乎认出旁边的人是谁。 「是我。」于羡回应他。 柳霁尘听到他的回答，笑了笑，脚步往他的方向挪，身体几乎紧贴了过去。 这样根本就没有办法走路，于羡闪开。 柳霁尘又挨了过去。 于羡算是明白了，平常越是正经的人，发起酒疯就越是要人命。 于羡好不容易把把人带回房间，扔到了房间。 柳霁尘烂醉如泥，倒在床上以后，立刻瘫了。 于羡还是第一次知道柳霁尘如此酗酒，他无奈地摇头，「睡吧。」他说着，帮柳霁尘盖好被子，随后轻手轻脚离开。 柳霁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尸体一样。 于羡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柳霁尘的房间与于羡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于羡回自己的房间，洗完澡，换上寝衣，他上床，悠然地准备早点睡觉。 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月亮照亮窗户。 于羡想，算了，他该承认，他担心隔壁反常的柳霁担心得不得了。 他侧耳倾听，隔壁的房间无声无息。 于羡担心柳霁尘会喝酒以后掉下床，他爸有一次就是这样，而且还差点被呕吐物噎死了。 担心了好几次，于羡最后干脆地推掉身上的被子，然后跑出去，推开了隔壁的门。 一室黑暗将他的身影卷席，浓黑让温度都往下降。 于羡进去，点燃了一支蜡烛。 白色的蜡烛，微弱的光。 于羡借着烛光，看到柳霁尘仰躺在床上，姿势跟他离开之前差不多。他的头髮缠在一起，脸上红扑扑，散发一身酒气，而且他还穿着严严实实的衣服。于羡拿他没有办法，干脆坐在床上，然后帮他脱掉外衣。衣服很难脱，于羡为此战斗了半天，在要抽走衣服的时候，他不得不把柳霁尘的上半身抱起来，随后才能拿走衣服。 衣服脱完了就是裤子了。 于羡坐在柳霁尘的双//腿之间，松开裤//带，然后架起他的脚，准备抽掉裤//子。 就在他做这个动作的一瞬间，柳霁尘突然动了。 他的脚弯起，就着一只脚被于羡抬在腰侧的状态，脚跟点在他的背嵴上，脚尖跟点在于羡的蝴蝶骨上。 「嗯。」他往下蹭了蹭身体。 本来有些睡意的于羡被吓得魂飞魄散。 柳霁尘呻/吟一声，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 于羡现在扛着他的腿，在想要怎么解释这个情况。 他的剧情是有欺师灭祖的情节，但是绝对不是指这种方向。 柳霁尘看不清东西，一直眯着眼睛看着于羡。看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流下了一连串眼泪。
第135页 「哇。」于羡被吓坏了，他放下柳霁尘的腿，连忙上前，拎着柳霁尘的衣袖给他擦眼泪，「怎么了，难受吗？不哭不哭，想要吐吗？」 他着急的脸让柳霁尘看了更加想哭了。「为……什么？」 「哈？」于羡听不见他说话。 柳霁尘伸出手，一把把他拉了下来，抱进了怀里。 他的身上都是酒气，身上的温度也比平常高，于羡被他结结实实地抱着，挣扎不能。「别抱了啦，我的心跳加快了。」于羡抱怨。 柳霁尘哭的时候只会发出小小声的呜咽声。 听得人心碎。 为什么哭泣的方式要那么委屈呢？ 「睡吧。」于羡辛苦地伸出手，摸着他的头髮，抚慰他。 柳霁尘一边哽咽，一边喊一个名字，「……」 那不是于羡的名字。 于羡激动啊，柳霁尘喊的莫非是女主角的名字，他连忙凑前去听，可惜没有听清。 柳霁尘哭累了，又睡死过去。 于羡服气了，然后慢慢从他的身上撑起身体来。 他一动，柳霁尘立刻跟着动。 怀里拥有的温暖被夺走，柳霁尘不安且惶恐。 于羡怕他又醒过来，立刻俯下身体，靠在他的胸膛上。 柳霁尘这才安稳下来。 于羡眨了眨眼睛。 那他岂不是不能离开。 行吧。 于羡抓起一旁的被子，盖住两个人，然后他趴在柳霁尘的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月亮消去。 晨光熹微。 柳霁尘生无可恋地睁开了眼睛，他感觉身体重得就像是拖着一个人似的。 「咳。」他的旁边传来了声音。 柳霁尘一脸惊悚，然后愣愣地看向隔壁。他的被子里面还有一个人。 「上官雅乐！」柳霁尘低吼一声，然后怒而掀开被子。 他以为上官雅乐又在搞那些有的没的。 结果他掀开被子，里面窝着的人他无比熟悉。 于羡衣冠不整，半边身体压在他的身上。他的脸看起来很疲惫，昨晚似乎是折腾了一番才睡着啦。 柳霁尘吓清醒了。 他低下头，自己的衣服也脱掉了。 柳霁尘有生以来，第一次希望时光可以倒流，赶紧的。 就在他还没有理清楚思绪的时候，旁边的人咳嗽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 柳霁尘的眼睛四处乱瞄，他这副慌乱且尴尬的样子可不多见。 于羡紧盯着他，眼神带着责备的意思。 柳霁尘说：「我会负责任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昨晚差不多写完了，但是看了半天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没有发。 既然有人开始猜了，那我就给个提示。 于月清的名，早就出现过，找到的人就知道他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大概）。 第42章 名声、鹘神和愿望 于羡闻言，本来准备重新卷席他脑海的瞌睡虫立刻飞走了。 他憋着笑,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坐着看柳霁尘。 于羡的双目闪闪发亮,犹如漆黑夜空升起的星星。 「你要负责什么？」于羡问,「你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吗？」 柳霁尘看着于羡，眼睛发直。 不记得，他其实不能喝酒,一喝多了，记忆就会缺片。 于羡伸出手,他的手落在柳霁尘的头髮上，就在柳霁尘以为他要摸自己的时候,于羡一把拽住他的头髮，然后将他拉了过来。 柳霁尘低头看他。 于羡故意低下头,羞涩地笑了笑。 他长得够纯良,就是抬眼看人的时候，一双桃花眼莫名有狐狸的狡猾感觉。「你还没有说呢，你要负责任什么？」 于羡不这样还好，当他开始造作演戏的时候，柳霁尘就很快地反应过来，他昨晚,一定没有对他做什么事。他以为的事情,一定是某种巧合下的误会。但是柳霁尘没有急着去揭穿这件事情，因为于羡为了让他上当受骗，现在拗足了劲。 也是因为这样,柳霁尘发现了一件事情。 他之前一直以为于羡会以为自己是十二三岁，长大的只有身体。 但是十二三岁的小孩才不会懂那么多。 这个人究竟是…… 柳霁尘眯起眼睛，语气不容置疑，「我娶你。」他一本正经。 「聘礼如何？」于羡在谈钱了。 「价值连城。」 「哈哈。」于羡乐得在床上打滚。 柳霁尘摸着刚刚被他抓住的头髮，心情略微落寞。 于羡实在是太会糟蹋人的心意了。 于羡笑着，滚到了柳霁尘的旁边，趴在他的大腿上，然后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要停下自己的笑声，「哈哈，这倒不必，师尊你只是酒后失态，抱着我不愿意让我走开，一晚上说着含煳不清的梦话，半夜踢了我几脚，然后自己下床要去吐，结果找不到路，我好心带你去，但是却被你拉得差点摔倒而已。」他说，「这一点还不至于让你娶我作为补偿。」 「衣服。」柳霁尘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嗯，我看你睡觉穿得太多，所以帮忙脱下的。」于羡解释。 柳霁尘瞄了他一眼。 「生气了？」于羡抬头看他，「我才要生气呢，酒品那么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吧。」
第136页 「咳咳。」柳霁尘重新振作。 于羡说：「你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柳霁尘浑身一抖，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于羡。 于羡指着自己。 柳霁尘拼命摇头。 他慌了 「我没有听清。」于羡补充。 柳霁尘拿起枕头拍他，「下次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哈哈。」于羡抢过枕头，然后脚一跨，双手撑在柳霁尘的身两侧。 柳霁尘手伸出去，准备推开他。 「说真的，你喊得究竟是谁的名字，说出来分享一下嘛，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他穷根究底。 「我根本就不可能喊谁的名字。」柳霁尘否认，「快点走开，今天我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两人在拉拉扯扯的时候，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我的朋友啊，我给你送了醒酒汤！」上官雅乐高昂的声音传了进来。 在床上的两人一起回头看他。 上官雅乐看着于羡压在柳霁尘的身上，他捧着醒酒汤的手一抖。他的表情慌张，连忙小步跑进去，把碗放在桌面上，然后再轻手轻脚走到门外，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一样。 「他好像误会了，现在该怎么办？」柳霁尘问始作俑者。 于羡略加思考，接着灵光一闪，最后痛定思痛，「我会负责任的，你的名声已经被我败坏了，你想要什么聘礼，我考虑一下。」 柳霁尘一心一意看向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太认真了，于羡被看得心脏噗通噗通直跳，最后只能自己自动让开，坐在床边，将脚垂下。「好啦，起床吧，你不是说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吗？」 「我要换衣服，躲开。」柳霁尘开口了。 「我又不是没有看过你的身体。」于羡不屑。 柳霁尘只好当他不存在，下床换衣服，「你晚点也需要跟我一起出去，你也给我回房间换衣服。」 他脱下了衣服，后背有几道伤痕。 于羡想起了柳霁尘被诅咒，身体总是会受伤这件事情。 「师尊可以预知到自己什么时候会诅咒发作吗？」于羡有担心的事情。 「不能。」柳霁尘回答他。 「那么如果你在战斗的中间，全身开始被割开，那你该怎么办？」想像了一下那幅画面，于羡就觉得自己现在肩负了很多。 柳霁尘一愣，随后把衣服穿上，「不是没有试过。」他说，「至今还活着。」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 「如果只是普通的妖魔，我可以在身体不能动弹之前把他们消灭，然后找个角落躲起来，等待身体恢復。」他说，「如果是遇到了强大的妖魔，那就真的要看运气了。」 「有运气不好的时候吗？」 柳霁尘点头，「有，魔灵域，对战连素春。」上一任魔灵域域主。 于羡想起来了，「你那时候还被他用剑刺破了身体。」 柳霁尘穿好了衣服，皱着眉回头，「哈？」 「哈？」于羡也学着他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柳霁尘告诉他，「连素春不用剑，而且我没有被他刺穿过身体。你在雪地中，看花眼了吧。」 于羡呆若木鸡。 不对，他确实看到了，大雪之中，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用剑刺穿了柳霁尘的身体。但是当他见到柳霁尘的时候，柳霁尘的身上又确实没有剑伤。 柳霁尘走到于羡的身边，他伸出手指，弹向于羡的额头，「我正式警告你，在外人面前，千万不可以说你是在魔灵域遇到了我，不然的话，其他人一定会怀疑你是魔种，到时候，不仅是害了你自己，还是害了我。」 于羡摸着自己的额头，笑着看柳霁尘，「那师尊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是魔种？」 「你就算是魔种也是我的徒弟。」柳霁尘回答得毫不犹豫。 于羡略微惊讶。 「再说了，你的习性是什么样的，我难道看不出来吗？」柳霁尘很是不屑地看着他，「惹是生非少不了你，但是大奸大恶跟你没有关系。」 「师尊尊。」于羡有些感动。 柳霁尘被他喊得抖了一下。 于羡只是想要提醒他，「洗漱以后，不要忘记喝醒酒汤，我现在就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嗯，去吧。」柳霁尘同意了。 于羡离开，关上门之前，他忍不住看柳霁尘一眼。 柳霁尘正在低头，认真地绑衣服的带子。 于羡现在穿的的衣服都是柳霁尘亲自去挑选布料，然后让鸣寻峰的弟子制作好的。衣服几乎都是以明亮颜色为主，适合夏天。他穿好衣服跑出去，柳霁尘已经在等他了。 柳霁尘让他过来，「为师教你，当你担负除魔的任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的时候，千万不可以心急。我们先要从当地人的口中收集信息，然后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要有自己的判断，慎重做决定。」 柳霁尘一直都记得，自己要把于羡培养成一个成功的修道者。 「是。」于羡认真记下他的话。 柳霁尘带着他走出上官府邸，「有些地方的人会忌惮修真者，更有甚者，其实是厌恶修真者的。所以，你不需要一开始就袒露自己的身份。我一般情况下都会编造一个身份，然后在任务地点四处游走。」
第137页 他们两个人在街边走着，柳霁尘平常一个人出现，都引得人侧目偷看，再加上于羡，两人的回头率高得可怕。 这是柳霁尘觉得麻烦的地方。 于羡走到街上，发现这里的人，头髮上几乎都插了一根青黑色的羽毛。 有的羽毛颜色色泽光亮，有的羽毛颜色暗淡无光。 「那是什么？」于羡好奇地指着那根羽毛。 柳霁尘看到他突然举起的手指，立刻按下他的手。 「那是神赐给我们的，鹘鸟的羽毛。」一道声音响起。 于羡跟柳霁尘转头。 一个毛头小鬼站在于羡跟柳霁尘的旁边。 两人低头看他。 小鬼朝他们伸出手，「你们是来买鹘的羽毛的吧，如果需要知道哪里还有人出售鹘的羽毛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要钱。」他抽了一下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出现一个灿烂的笑容。 柳霁尘看着这个小鬼头，眯起了眼睛。 他看了太多这种骗钱的小孩了。 于羡从钱袋里面摸出了几个铜钱，然后准备递给他。 小孩嗤笑，「穷鬼。」 于羡拿钱的手刚伸出去，立刻就收了回来，并且拉起了柳霁尘的手，准备离开。 「诶诶诶。」小孩后悔了，连忙去追他。 于羡被他追上，伸出手，摸向他的脑袋，「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的头上没有羽毛。」 他长得精巧美丽，当小孩对上他的脸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件事情，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因为我的羽毛已经卖出去了。」他如是说。 于羡跟柳霁尘对视一眼。 小孩收下了于羡的钱，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跟他们交换情报。 约莫一年前，绿珠镇来了一队传教布道的人，他们推崇的是名为鹘的一种上古神。据说鹘是一种古鸟，身上长满了青黑色的羽毛。鹘神是最慈悲的兽神，乐于替它的信徒实现愿望。作为信鹘神的凭证，人们需要佩戴它的羽毛，然后用信仰来饲养它。 信仰越足，羽毛里面的力量越强大，可以实现的愿望就越大。 「养一天的羽毛什么用都没有，养了十天的羽毛可以许愿望，要的东西的价值可以相当于一块金子的价值。你只要持续信仰鹘神，它可以帮你实现的愿望就越大。这不是谎言，我们已经验证了。」 于羡有几个问题，「所谓的信仰，到底如何验证？」 「每天晚上的子夜，你只要戴着羽毛，沐浴焚香，举行祭祀就可以了。」小孩回答于羡的问题。「培养好了的羽毛，就可以拿去鹘神庙，然后去换取愿望。但是，你要想好你的愿望跟培养好的羽毛的价值是否相等。如果太过于贪心，不仅愿望不能实现，神还会惩罚你的。」 于羡问：「是谁如此规定？」 小孩说：「是教主。」 于羡又问，「既然羽毛那么珍贵，为什么你没有？」 「饲养羽毛需要的时间太长了，我急着用钱，于是就换出去了。」他摊手，「如果可以，我也想要自己饲养羽毛啊，之后肯定可以拥有更多的钱。」 于羡还有问题，「我看到有些人的羽毛亮丽，但是有些人的羽毛暗淡，为什么？」 「因为羽毛之间会互相争夺力量。」小孩解释，「一天天养着羽毛，速度太慢了。有人发现，两根羽毛之前是可以互相较量的，但是如果较量，弱的就会被强的吸走色泽。」 于羡笑了，「谁发现的？」 小孩想了想，闭上嘴巴，然后朝他伸出手。 于羡又摸出几个铜板给他。 小孩收了钱，站起来就跑，跑之前留给他一个答案，「不知道。」 于羡朝他挥动拳头。 柳霁尘在他跟小孩谈话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小孩走了，他才问于羡，「你问出什么了吗？」 于羡点头，「问出来了，神怎么可能会是那种那么仁慈，为你实现愿望的生物，那必定不会什么好神。」 他的话让柳霁尘一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修道者会说出这种话。」 于羡觉得这个道理理所当然，「神做的最仁慈的事情，就是他什么都不做。如果神会盲目实现人们的愿望，那么人的一生就无追求，久而久之，也就没有愿望。这样的生物，是无法活下去的。」 柳霁尘眯起眼睛，「就算是见到了陷入无尽痛苦中的生物，你还是觉得神应该什么都不做吗？」 于羡看着柳霁尘。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巫罗。陷入了无尽轮迴中的人，解脱不了死亡的人。于羡还没有问过他呢，他究竟想要追求什么样的结局。 柳霁尘问：「那如果你是神，你会怎么做？」 于羡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我遇到那样的人，我会送给他希望，然后再让他死亡。」 柳霁尘转过头，不言不语。 「话题转回来。」于羡笑着，然后伸出食指，「那一个鹘神，恐怕是妖魔，或者是邪神。而他们做的那些仪式，恐怕是在夺取这个城镇里的人的什么东西。师尊，你知道鸟有什么特性吗？」 「嗯哼。」柳霁尘心情不佳，抱着双臂，面无表情。 「饲养。」于羡知道太多的妖魔了，轻而易举就可以猜出鹘神以及他们背后的人想要做什么，「鸟类有一种特性，母鸟诞生下小鸟，然后母鸟会去外面找吃的，带回鸟巢，饲养小鸟，直到它们可以飞翔。」那些所谓鹘神教的人，就是母鸟，他们在孵化某一只将来会成为恐怖大鸟的小鸟，镇子里面的人就是食物。「而且羽毛可以互相争夺力量这一点，像极了某一样东西。」
第138页 「蛊。」柳霁尘也猜到了。 于羡笑了，「其实这些情报，直接去问朗咏会不会更快？」 「会，也不会。」柳霁尘说，「朗咏一家拒绝饲养羽毛，跟鹘神教对着干，现在在绿珠镇人见人恶，没有人理会，别人也不会跟他们家交流。」 这可就头疼了。 两人继续打探消息。 绿珠镇从前是琼华重玄照拂的，按道理来说，如果他们决定信教，应该也是信道教，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鹘神教。 这个鹘神教来到这个绿珠镇只有一年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无人问津。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男人掉进河里，死掉了。鹘神教的教徒出现，用羽毛施展了神迹，将那人起死回生。人群轰动，然后才开始在意这个宗教。 男人的妻子看到自己的丈夫復活，痛哭流涕，喜不自禁。可惜的是，过了半个月，那个男人又死了，这一次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一把镰刀，刀切割开了他一半的脑袋，鲜血淋漓，脑壳分开。 女人再去求鹘神教的人救自己丈夫一命。 鹘神教的人摇头，说他们已经违逆过一次神的旨意救人。现在，如果女人想要救自己的丈夫的话，就要靠自己了。 他们说着，给了她一根羽毛。他们说，只要羽毛养得够大，就可以实现她的丈夫再次復活的愿望。 神的奇蹟开始流传。 然后，有人试着去要了羽毛，将羽毛养了十天，换了一块金子。 紧接着，知道了消息的其他人民，接二连三地去要羽毛。 到了后面，鹘神教的人不得不宣布，他们只能让每个人领一根羽毛，如果没有了，就不会再给了。 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渐渐的，全镇子人都在饲养鹘的羽毛，成为鹘神的信徒。 有些人养了一段时间就迫不及待拿去换钱，然后他们发现自己还想要更多的羽毛，就想尽办法去收购。急着要钱的人，有时候会同意交换。 潘炎就是把自己的羽毛买了的人。 没有办法，如果他再不弄钱回家的话，他和他的母亲就要饿死在那个家了。 用刚刚在路边换来的几个铜钱买了一些包子和面条，潘炎推开家里的门，「娘，我回来了。」 他大声喊着，但是却没有人回答他。 潘炎皱眉，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了客厅。 他家的客厅，挂满了他的母亲从鹘神教神使那里买来的鹘神的画像，里面充斥着香烛的味道，纸钱纷飞，整个地方阴阴森森。 他的母亲跪在一根羽毛的面前，而他们之前，有一副棺材横在整个客厅的最中心。 「愿鹘神保佑，我的夫君可以死而復生。」她磕头，每磕头一次，就祈祷一次，「愿鹘神保佑，实现我的愿望，还我的夫君……咳咳，愿……」 「娘亲。」潘炎拉住了她的手。 女人颤颤巍巍地抬头看潘炎。 她的眼珠子里面没有一丝光亮，身体瘦得就像是一幅骨头在外面包了一层苍白的皮一样。 「吃饭了。」潘炎紧紧攥住她的手。 可怜的女人，甚至不能感觉到疼痛。 「我不饿，炎儿你自己去吃吧。」她悽厉地笑了。 「午夜你还需要祭祀，现在不吃东西的话，晚上撑不下去的，如果一天不做的话，就会前途尽废对吧？」潘炎苦笑。 她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潘炎扶起颤颤巍巍的母亲，然后带她去吃饭。 那一个，第一个接受了神迹，然后又死亡了的男人，是潘炎的父亲。 他的母亲自从那天开始，就一直饲养着鹘神的羽毛。她想要復活一个死人，需要的力量必须足够大。于是乎，她从早到晚，从白天到黑夜，什么都不做，只在羽毛的面前祈祷。希望羽毛可以变得足够强大，然后復活她的夫君。 她不工作了，什么都不做。潘炎如果想要自己和母亲活下去，只能由他去赚钱。 他所谓急着用钱就是因为这样，那时候，他家一颗米都没有了，而他家门口，路过了一个错估自己愿望，羽毛消失，却没有实现愿望的人。潘炎想要立马拿到钱，他想要一根新的羽毛，于是他们做了交易。 潘炎无比感谢自己当时的行为。 当时间过去，他发现了不对劲。 饲养羽毛的人，精神都会出问题。 他的父亲的尸体早就腐烂了，就算復活，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东西。而且，那根羽毛真的会实现人的愿望，无论什么吗？他看不见，他发现可以实现愿望的人，只有许下微小希望的人。但是人们一旦开始饲养羽毛，似乎就会忘记冷静思考。当整个镇子的人都开始饲养羽毛的时候，可以保持冷静的人就没有了。 潘炎试过想要偷偷把自己母亲拥有的羽毛扔掉，结果就是，他的母亲先是想杀了他，接着想自杀。潘炎不得不把羽毛还给她，才让她活了下来。 这羽毛绝对不是什么神的东西。 潘炎撕开馒头给他的母亲。 女人嚼着馒头，双目无神，就像是可以动的尸体一样。 潘炎的眼里有眼泪，但是只能默默忍下。 那绝对不是什么神。 那当然不是神。 于羡从来到这个绿珠镇开始，心情就愉快到了极点，因为绿珠镇到处都瀰漫着浓厚的妖魔气息。妖魔气、人们的信仰、香烛的烟香、贪婪的欲望，太多的东西混合在一起，一般的修真者可以没有办法从其中找到妖魔的气息。
第139页 但是于羡不用找，他就知道，这里在养着一只巨大的妖魔。 因为他心情愉快，仿佛回到了快乐老家魔灵域。 夜晚至，柳霁尘带着于羡回到了上官府邸。 「我要去鹘神教的地盘查看情况。」柳霁尘说，「带着你不太方便，所以你一个人乖乖待着，等我回来。」 于羡嘟嘴，「我不能一起去吗？」 「不可以，下一次。」柳霁尘笑了。 于羡只好说，好。 柳霁尘说要换一套衣服出发，于羡看他关上房门，然后坐在台阶上等他，准备送他出门。但是他等了半天，柳霁尘都没有出来。这个时间，洗澡都可以洗完，何况换衣服。于羡喊了一声师尊，然后去推开房门。柳霁尘早就不见了，窗口打开着。 于羡无奈了，他都说了自己不跟着去，就一定不会去，柳霁尘也太不信任他了吧。 柳霁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于羡自己回自己的房间睡了。 午夜，有人打更。 于羡本该沉沉睡去，但是他现在瞪大了眼睛。 他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食物的香气让他亢奋不已。 他说的食物是指躺在这个城镇里的妖魔。 于羡吞了吞口水。 「算了，睡吧。」于羡想要说服自己。 越是压制，就越是渴望。 于羡嘆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被子。他下床，穿上鞋子，换上衣服。他告诉自己，他靠近，然后吸几口气就立即回来。 今晚的夜空中只有一轮圆月，圆如银盘，光芒照耀大地。 午夜到，但是这个镇子里几乎没有人在睡觉。 香烛的烟升起，纸钱的味道充斥整个镇子，人们念叨着自己都听不懂的咒语，祭祀着自己也不明白的神。 于羡用御风咒上了屋顶，他顺着妖魔的味道，踩着一个又一个御风咒，飘向了一座建筑物。他的心脏砰砰跳，渴望快要从胃中冲出。就在他要跳进那一座建筑物的时候，布在周围的结界将他弹开。 于羡一下子就被打开，然后身体直直往下降。 他还算冷静，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在掉到地板之前站起来。 但是还不等他动起来，一双宽大有力的手稳稳地接住他，将他抱在了怀里。 于羡下意识就觉得抱住他的人是柳霁尘，他甚至一在这瞬间就开始编造谎言了。当是当他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人的时候，他恨不得昏死过去。 宽大的白袍，可怕的面具。 巫罗出现在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今天是520. 柳霁尘：要是能在今天滚床单就好了（嘆气）。 第43章 纸人、吃人和神台 抱着逃避现实的态度，于羡的脑袋一偏,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在梦游。 巫罗双手抱着他,手指伸到他的脸上,然后一把掐住他的脸。 于羡就算嘴巴被捏得像是小黄鸭一样，也绝对不会睁开眼睛，装死到底。 「你再装蒜,我就要亲你了。」巫罗沙哑的声音响起。 说实话，在于羡的脑袋里,巫罗的声音沙哑难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连身材都要隐藏。他合理想像，巫罗丑爆了。 于羡的眼睫毛颤动,然后他惶恐不安地打开了眼睛。 巫罗换回了他平常用的白色面具,他紧盯着于羡，就像是猎豹瞄准了自己的猎物一般，「我还以为今晚没有星星，原来是因为星辰都落在你的眼睛里。」他说。 于羡抖了一下。 别撩了，他是个纯直男。 就算不直，也不会喜欢你啊。 巫罗放下于羡,「你在这里做什么？」巫罗问他。 于羡一脸正直,「梦游。」 巫罗在扭手腕，「于羡，你是不是不挨点揍,就不能好好跟人对话？」 于羡笑了，「我是真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跑来这里。」 巫罗端详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上手，捏住他的脸，然后左右转了一圈，「死小鬼，我之前就想要问你了，你是不是把关在白昼峰里面的那一只妖魔给吃了，否则的话，你怎么会一下子就长大了？」 于羡拼命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事实是有，但是他不会承认的。 「现在你跑过来，是闻到食物的味道了对吧？」巫罗继续猜测。 于羡坚决不认。 「哼。」巫罗放开他，站直了。 于羡才想要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本来就经常在琼华重玄外面四处转。」巫罗告诉他。 于羡看着他，有苦难言，「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转，怎么就遇到了你。」那么倒霉。 就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有一扇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巫罗跟于羡对视一眼，然后两人迅速躲到一旁的巷子里面去。月光照耀，巷子有一半的地方被月光照亮，那一片区域的东西展露于人的面前，清清楚楚。 巫罗跟于羡走到暗了的地区。 如果那个声音就此远去的话，他们就可以出去了。但是声音并没有如他们希望的一样，反而在向这边靠近。 巫罗穿的衣服太大了，于羡被他挤到外面去，衣角被月光拉长。 如果有人路过的话，一定会注意到这突兀的影子。
第140页 巫罗立刻伸出手，抱住他，按住他的衣服。 于羡被迫跟那个恐怖的面具对上眼，他瞳孔在震盪。 而那个戴着恐怖面具的人，在黑暗中，双眼弯弯。 脚步声往这边靠近，然后自然地离开。 巫罗突然靠近于羡，于羡为了避开他，只能头往后躲。巫罗紧紧抱住他的腰，将他的脑袋逼到了月光之中。 他的脸在皎洁的月光中。 「你真的长得很像于月清。」巫罗说。 于羡仰头仰得过了，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断了，「我真的不认识他。」他感觉自己对他说这句已经说了几百遍了。 巫罗还在盯着他的脸，「但是，就算长得再像，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他松开手。 于羡立刻站稳在地板上，随后脚步连退，靠在另外一边的墙上。 他在黑暗中，他在光明之中。 「快离开这个地方吧。」巫罗看时间差不多了，懒得跟他纠缠了。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于羡对此感到好奇。 巫罗的手一伸，一把漆黑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鹘神教的人用信徒的心魂来养鹘鸟，因为鹘鸟成年以后，双眼可以视未来，我要赶在他们之前，在鹘鸟成年的那一刻，先剥掉它的眼睛，占为己有。」他挽了一个剑花，「为此我特意拿了削铁如泥的玄铁剑前来。」 于羡想像了一下画面，觉得有点残忍。 「我自从知道鹘鸟的存在以后，已经来这里来了三世了，第一次，被鹘神教的人拿走了鹘鸟的眼睛，我只能将剩下的人绑走带回去审问，但是后面那些人都死了，我没有得到鹘鸟的讯息。第二次的时候，我提前剥下了眼睛，但是那时候鹘鸟没有成年，它的眼睛就只是普通的眼睛，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于羡一言难尽。 这个人不是太倒霉，就是不聪明。 「快回去吧。」巫罗说，「我差不多要过去了。」 于羡有些犹豫，「我能不能站在门边，唿吸一下新鲜空气再走？」他跟巫罗商量。 「不可以，快走。」巫罗说完，立刻踩着御风咒离开。 空荡荡的巷子里，只剩下于羡一个人。 子夜，有人打更了。 几乎在时间到达的一瞬间，城镇的每一个角落，开始响起了人们听不明白的咒语。香烛燃气，纸钱也烧了起来，整个城镇瀰漫着浓郁的气味。 于羡抬头。 因为人们的行为，镇子形成了一道结界。 咒语构建了一个阵法。 于羡本来不知道这个阵法是什么，但是他听到那些咒语，就知道了，夺魂阵。 那些咒语使用的语言不是凡人的语言，而是妖魔的发出来的声音。 人之魂，循之环。 以我魄，养我鬼。 生之贪，死不得。 抽人心神，饲养鬼神。 「叮。」铃铛的声音响起。 于羡想了想，用御风咒上了屋顶，然后窝在黑暗的一角。 在这一个充满了咒语的地方，铃铛的声音尤其突出。于羡跳了几个屋顶，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队穿着统一白色衣服的人，正排成了两排在镇子里面走着。带头的人举着一面旗帜，旗帜的顶点挂着一串铃铛。 随着他的动作，铃铛不断作响。 后面跟着的两排人双手结印，嘴巴也不停地念着咒语。 人之魂，养我鬼。 以我魄，循之环。 生之贪，抽人心神。 死不得，饲养鬼神。 两种咒语互相交映，这个镇子里的人，魂魄飘于空中，然后被旗帜吸引，全部沖了过来，他们纠缠在一起，像是烟雾一样。与他人的魂魄触碰，是痛苦的事情，而且大家都挤在小小的铃铛里面。于是魂魄发出了痛苦的叫声，他们越是痛苦，铃铛就响得越清脆。 叮叮叮。 招魂铃。 这是他们要拿去餵食鹘的食物。 今晚吃下这一顿，鹘就会成年。 教徒和巫罗都在等待着一刻。 于羡坐在屋顶上，蹙眉思考。他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对于他来说，看着所有人的魂魄都被勾住了，第一直觉是要救那些人。 于是乎，于羡做了一件，让巫罗吐血的事情。 这一位卑鄙但是悲天悯人的修道者，往自己的手吹了一口气，长生剑就被他握在手里。于羡单眼闭气，瞄准了旗帜上的铃铛，然后手举起来，用力，投掷过去。 「啪！」锋利的剑刃，一下子贯穿了铃铛，一串铃铛立刻四散开来，哗啦啦地掉落在地板上。 念着咒语的教徒们愣了。 长生剑打碎铃铛后，立刻飞回于羡的手中。 「追！」拿着旗帜的人大喊。 于羡收回剑以后，立刻就往屋顶下面跳。 有人一声令下，后面的穿白色衣服的人立刻沖向于羡。他们就像是一张纸一样轻，被风一吹，疾速过去。当他们来到刚刚于羡站着的屋顶下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那些人穿着白色衣服，戴着高高的、尖尖的白色帽子，面容藏在帽子下，看不清面容。高帽子们互相对视，随即，他们分成了五队人，四散开来去找于羡。 于羡快速地在镇子的道路中间用御风咒跑着。 他本来是想要回上官府邸的，但是他刚准备出去，就发现有好几个戴高帽的白色人在他的去路那边巡视着。没有办法，他只能转身，找另一个回去的路。
第141页 他刚刚在屋顶上看，那些人的数量不多。 但是随着他四处乱蹿，于羡发现，那些人的数量多了起来。他几乎是每走一条路，准备跑出去，就会看到那些人刚好飘过。 于羡皱眉，然后从八宝袋里面掏出一块布，蒙住了自己的脸，然后他再继续跑。 如此往復，终于，在他逃窜到另一条道路的时候，被戴帽子的人撞上了。 死定了！ 戴白色帽子的人似乎想要说话。 于羡在他张口之前，用长生剑贯穿了他的肚子。 「撕拉。」 那是纸张被撕开的声音。 于羡皱眉，然后收回剑，抬头。 月光之下，于羡终于看清他面前这些戴帽子的是什么东西了，他们全部都是纸扎的人。 纸人被他用剑贯穿了身体，干脆自己伸出手，顺着他砍下的地方，将自己完全撕开，变成了两半。 那些纸人的画法相当噁心，惨白的脸，颧骨的位置上用红色的笔水画了一个完美的圆。 纸人看着于羡，裂开一条线的嘴巴，森然地笑。 于羡没有犹豫，再横挥一剑。 纸人变成了四块了。 没有了下半/身的纸人，半边嘴巴抖动着，爬向于羡。 于羡也不害怕，他站在那里，看着纸人靠自己越来越近，他伸出手指，对着四分之一个纸人打了一个响指。纸人立刻就烧了起来，变成了灰烬。 剩下了四分之三个纸人立刻害怕了，有眼睛的那四分之一还晓得往于羡的反方向跑，但是没有了眼睛的下半/身只能慌不择路，有一部分甚至继续撞向于羡。 于羡说：「火来。」 三簇火焰立刻就凭空出现，将他们烧掉了。 地上剩下纸张的灰烬。 于羡松了一口气，然后冷静地辨认方向。他转身，想要走回正确的道路。 岂料，他一转身，就对上了用墨水画的漆黑一团、惊悚的一双眼睛。 有一个纸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于羡转身的一瞬间，他举起了斧头，就要砍向于羡。 于羡朝他伸出手，御风咒引来了勐烈的风，将他吹到了一旁的墙上，并且狠狠压制他，让他动弹不得。 「哒哒哒。」其余的纸人发现了他的踪迹，一个传着一个，一个传着一个，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他们全部都赶过来了。 于羡连施法术，要么将他们用风颳走，要么用火烧了。 但是他们似乎是无穷无尽的，不论于羡怎么做，他们还是涌着过来。而且，更糟糕的事情出现了，那些纸人被风吹，堆在了一起。紧接着，他们组建起来了。 一只庞大无比的纸人站了起来，他伸出手，其余的纸人立刻粘上去，组成了一把剑。 风已经吹不走他了。 于羡用火，但是着火的那一部分很快就为集体牺牲了自己，跳了下去，不连累其他的纸人。而他的空缺，很快就会有其他的纸人补上去。 纸人组建完毕，他站起来，足足有十个于羡那么大，他对着于羡，挥动着手中的剑，想要将他砍断，就像他对第一个纸人做的一样。 于羡御剑，闪过他的攻击，然后直直朝着天空逃跑。 纸人虽然巨大，但是动作却不迟缓，他挥剑，斩断于羡的去路，然后追着他砍。 于羡御剑，东跑西窜，躲避他的攻击。他每找到一条出路，那把纸做的剑就会横在他的面前，甚至他有时候走神，那把剑就会砍向他，不给他一点仁慈。于羡是现代人，自然知道，纸张其实是很锋利的东西，如果自己疏忽大意，真的会被切割成好几块的。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纸张划过他的衣服，将他的衣角切了下去。 纸人的嘴巴抖动，看着像是小鸟一样的于羡，发出了无声的兴奋声音。 于羡坚定地看着前方，眼睛的颜色变得浓郁。 再拖下去，自己的胜算会越来越少，他要找到一个机会突围。 他的判断没有错，但是纸人毫无破绽。 就在于羡尝试新的突围路线的时候，一个同样是一身白的人出现了。 巫罗悄无声息地出现，然后对着纸人的脑袋，使用法术。 纸人的头立刻燃烧了起来。 因为纸人被于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他才成功了。 纸人无声吶喊，然后疯狂地砸自己的头。 于羡找准时机，立刻下地。 巫罗赶了过去，追上他，「你现在不可以回你住的地方，否则那些人就知道你是从那里来的了。」 于羡温言，立刻改变了方向，不回上官府邸了。 「跟我来。」巫罗说。 于羡立刻跟上他。 巫罗带他去了一间破烂了的道馆。 自从绿珠镇的人信奉鹘神教以后，其余的宗教庙宇都被抛弃，没有人会来拜祭。 巫罗钻进了神台的里面，然后挥手招唿于羡过来。 于羡跑过去，跟他一起钻了进去。 两人坐在里面，面对面，巫罗重重地嘆了一口气。「又是你在捣鬼，我就说，为什么鹘今天没有吃下最后一口饭。」 于羡正义凛然，「我是为了救那些凡人。」 巫罗更嘆气了，「为什么要救？这就是他们跟鹘神做的交易，鹘为他们实现生之贪，他们用死来祭祀鹘神。这是交易，在商言商的那种感觉，你懂吗？」
第142页 「什么在商言商，这明明就是宗教欺诈！」于羡忿忿，「他们根本就没有一开始就说明，告诉那些人们，他们每天的祭祀其实是在抽出自己的魂魄。以及啊，我已经听说了，微小的愿望才会被实现。面对大一点的愿望，他们就会说，哎呀，你的诚心还不够，还需要努力。这根本不是信仰，是欺诈。」 巫罗双手抱着手臂，总而言之，这个死小鬼打乱了他的计划。 于羡也双手抱着手臂，「我要是不能在天亮之前回上官府邸，我就死定了。」 「为什么？」 「我师尊百分百会揍我的。」于羡觉得头疼。 「哼，你还知道。」巫罗冷笑。 于羡在地板上躺下，双目无神。 巫罗看着他，然后扯下他脸上的布。 于羡的脸蛋出现。 对着这张脸，巫罗更加生气了。「如果你真的是他的儿子，我怕我真的会杀人。」他说。 「你的老姘头？」于羡揉了揉头髮，「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他背叛了你，然后找女人成亲，生下孩子了？嘛，也不是没有可能。」 巫罗握紧拳头，忍住了怒气。 于羡姑且帮他分析一下，「你是什么时候遇到他的？」 巫罗转过头，语气别扭，「第一个二十岁。」 第一个二十岁的时候遇到了他。 「然后？」 「他那时候大概也就比我大上一两岁的样子。」巫罗坐在于羡的身边，「现在我是二十岁后半段。」 他居然那么年轻？ 于羡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眼神更加可悲了。 那么年轻就性格偏执和声音沙哑，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吧。 古代人其实很早就生小孩了，如果于羡一直都是那个小孩子的样子，还真的不是不可能就是那个于月清的小孩。但是，问题是他实际年龄还要更大些，再说了，他的设定是没有亲人的。 漫漫长夜，于羡不敢睡觉，于是只能跟他唠嗑。「你还记得他吗？」 「记得清清楚楚！」巫罗咬牙切齿，「如果他再出现，就一眼，我就可以认出他。」 「然后呢？」 「如果他真的跟别的人在一起了，我一定会抓住他，将他关起来，让他体会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巫罗紧抓着玄铁剑。 于羡唏嘘，「所以谈恋爱的时候，话也要挑着说，不要仗着在热恋中，就随便许诺。」 巫罗突然朝他逼近。 于羡下意识就闪开。 巫罗打量他好几眼，「其实我怀疑过你是不是他？」 于羡拼命摇头。 不敢。 「可惜的是，就算你已经够漂亮了，但是还是够不上他。」巫罗说，「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的所有行踪。」 于羡苦笑，「那当然不可能是我了，我喜欢女人的。」 巫罗冷哼，然后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抓住了他的一缕头髮。他卷着于羡的头髮，然后递到于羡的面前，让他亲吻自己的头髮，「你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呢？」 于羡愣住。 巫罗松开手，然后抱着剑靠在神台边上，「你可以睡觉，我来守夜。」他说。 于羡默默抓紧自己的衣服，更加不敢睡觉了。 第44章 愿望、伤口和解决 如果你要问的话，于羡最后还是睡着了。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被子,躺在舒服的床上。 于羡迷迷煳煳地看着天花板,手还按在柔软的被子上面。 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然后走到于羡的床前，拍了拍他的胸口,「该起床了。」 于羡抬眼，看到柳霁尘站在他的旁边。 柳霁尘看着他,问，「你还想要睡到什么时候？」 于羡立刻惊醒,他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柳霁尘笑他,「睡觉也不换衣服,赶紧洗漱，然后出来。」说完，他就出去了。 于羡愣愣地看着柳霁尘的背影。 是谁送他回来的？巫罗？ 于羡摸了摸脖子，想起昨晚那一副突然靠近自己的面具，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洗漱完毕，于羡立刻出门。 「少爷,这边。」有下人专门来引路。 于羡跟着下人走。 上官雅乐跟柳霁尘早就坐好了,于羡一落座，下人就给他上了早餐。 「昨晚情况如何？」上官雅乐问柳霁尘。 柳霁尘面无表情，「没有收穫,我本来算准了他们养的鹘应该在昨晚成形，我应该在那些妖徒带着最后一批灵魂回来的时候截获他们的。但是我昨晚潜伏了许久，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没有回来。眼看饲养鹘的时间过去了，我就先回来了。」 上官雅乐打开扇子，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不应该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羡心虚地低头喝粥。 柳霁尘睨了他一眼。 「干……干嘛看着我？」于羡结巴了。 柳霁尘伸出手，抹了一下他的嘴角，「慢慢吃，不要吃得满嘴都是。」 「奇也怪也。」上官雅乐还在感慨。「那你准备如何？」 柳霁尘喝了一口茶，正在思考。 当他和上官雅乐不说话的时候，整个空间里就只有于羡吃的东西的声音。
第143页 「我再想想吧，不过今天需要出去看看情况。」柳霁尘捻着手指，「昨晚他们确实收割了魂魄，应该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那些魂魄才没有送到。我现在担心，那些魂魄离开人体之后，不知道城镇外面会变成什么样。」 「那就辛苦你了。」上官雅乐摇摇扇子，「我会按照你的嘱咐，继续乖乖待在屋子里，直到你解决了事情。」 柳霁尘点头，然后勐地转头，盯着于羡。 于羡顶着他的眼神，觉得颇有压力，「师尊，你是想要我跟你一起出去吗？」他问。 「走吧，不然我带你过来，让你吃饭睡觉吗？」柳霁尘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自觉到处搞破坏的于羡不敢反驳他，难得听话得就像是小媳妇一样。 两人走出了上官府邸，这一次，于羡发现，当他们走出来的时候，似乎有人盯着他们。柳霁尘见怪不怪，揽着于羡的肩膀，继续带着他走。 「怎么回事？」于羡小声问柳霁尘。 「看来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别人在。那个『别人』被发现了，所以在最近进来镇子的我们就被怀疑了。」他用力按住于羡的肩头。 街上的人明显比平常少。 商贩看到于羡跟柳霁尘，也没有主动招唿。 两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 柳霁尘更加用力抓住于羡，两人转弯，走进巷子里。 他们走进狭小又黑暗的通道，旁人以为他们就这样疏忽大意，全部挤在通道口，用赤/裸裸的阴森眼光看着他们。 柳霁尘跟于羡走出了小巷。 当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漫天的纸钱纷飞。 于羡愣愣地抬头，看着飞舞的纸条，然后他的视线顺着一张飘舞的纸钱，落到了地板上。穿着红白两色衣服的男女佩戴着动物的面具，他们戴着的面有的是狐狸，有的是山羊，有的是猫咪。戴着面具，翩翩起舞。 这是，祭祀舞蹈，他们是专门为神献上贡品和颂歌的巫。 黄衣黄冠的巫负责奏乐唱歌，他们的嘴巴里念着「嗳噫呜」让人听不懂的话，敲鼓吹唢吶。 巫们翩翩起舞，脚步轻盈。 到了某一步舞蹈，他们用诡异的姿势定格住，然后手像是木偶一样，拿下了自己的面具。 面具下面都是容姿秀丽的人。 「六月至。」巫摇了一下铃铛。 「六月至。」跳舞的巫们跟着齐喊。 「芒种到。」巫说一段话就摇一下铃铛。 「芒种到。」 「万物生。」 「螳螂生，候鹏始鸣，反舌无声。」 舞蹈与话语都诡异之极。 今天是芒种，螳螂刚好会在今天因感受到阴气而破卵而出，伯劳鸟也会感受到阴气而在枝头鸣叫。反舌鸟是一种习惯学习其他鸟类鸣叫的小鸟，但是在今天，却闭口不语，因为芒种阴气重重。 有巫跳舞到了柳霁尘跟于羡的面前，微微笑着，然后递给他们两个面具，于羡拿到了狐狸，柳霁尘拿到了老虎的面具。 于羡拿到了面具，下意识就戴上了。 巫们跳完舞，自动立于两旁，黄衣的巫敲了一下鼓。「今天开庙，有祈求者，带着羽毛来吧。」 他说完，他们面前的庙门打开。 当门开的一瞬间，浓厚的妖气涌了出来。 本来站在一旁围观的群众突然群情激昂，沖向了庙宇。人太多了，门太小了，为了挤进去，人们开始互相推搡。 站在于羡他们背后的人也沖了过去。 于羡被冲撞，差点被携带着进去。 柳霁尘眼疾手快，连忙伸出手，把于羡抓了回来。 「谢谢师尊。」于羡笑着抬头看他，但是当他看到柳霁尘的脸的那一刻，整张脸都呆滞了。 柳霁尘也戴上了刚刚巫给他的面具，他戴着面具，棕色的瞳孔透过面具的眼孔透出来，冰冷刺骨。 柳霁尘发现于羡呆滞了的脸，连忙抬起面具，然后将面具歪在右边的头髮上，拉着于羡，靠到墙角。 于羡在柳霁尘的怀里抖了一下。 草！ 于羡在柳霁尘的怀里抖了两下。 「怎么了？」柳霁尘温柔地问他。 今天从起床开始，于羡就发现柳霁尘的心情很不好。他甚至可以不客气地说，他能感觉到，今天柳霁尘没有揍他，已经是他很忍耐自己的表现了。但是他为什么，要在这一瞬间，变得那么和蔼？ 于羡不敢说自己在看到戴面具的柳霁尘的时候，想到了某一个人。于是乎，他选择撒谎，「我是觉得，那些人很可怕。」 「走进去看看。」柳霁尘说，「把面具戴上吧。」 于羡闻言，连忙把面具戴上。 柳霁尘也戴上了面具，按住于羡的肩膀，「走，进去。」 于羡想要回头看他，柳霁尘察觉到了以后，立刻按住他的头，「好好走路，不要东张西望。」 他不这么做还好，他一这样不许他看自己，于羡就察觉到有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柳霁尘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进去。 两人进去，挤在人群之中，柳霁尘圈者于羡，好不让那些人撞到他。他们走进去以后，才发现庙宇里面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大。 庙宇的正中央一般是放神像，但是这一座庙宇，放了一只庞大鸟。
第144页 只有骨头的巨大鸟，它缩成一团，静静地闭上眼睛，躺在丝绸铺就的毯子上。 无数的人捧着羽毛，代替香烛。每一个人许愿完毕，羽毛就会从他们的手中脱落，飘回巨鸟的身上。 巫是代替神发言的人。 他的手沾上清水，然后点了点人的肩膀。「鹘神决定为你实现愿望，回家去等着吧。」 听到了巫的这句话，人会欣喜若狂，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然后狂奔回家。 但是，有一些得到的回答则不一样。 「鹘神说，你贪心不足，付出的代价不够，现在收回你的羽毛。」 听到了这样回答的人则会伤心地倒坐在地板上。 什么话都是鹘神的使者在说。 而他们奉为神的鹘鸟，静静地睡着，不言不语。 于羡皱眉，脚步渐渐加快，走到了鹘鸟的面前。 只此一眼，他就皱眉了。 虽然他早就猜出被供奉在这里的不可能是什么神，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只所谓的鹘神，他是认识的。 骨鸟。 上一辈子，他的狗腿之一从外面拖回来的瞎眼睛小鸟。它全身都是骨头，来到魔灵域的时候没有了眼睛，而且它刚出生不久，没有鸟妈妈教它说话，所以一开口就是叽叽喳喳的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性格比较好的妖魔有时候会牵着它去散步。 于羡没有想到，原来它的眼睛是在这时候没有的。 骨鸟是上古妖兽，数量稀少，生下就是这个样子，而且现在还是稚鸟的模样。要等过幼年期，才会睁开眼睛。 什么鹘鸟成年以后眼睛可以看见未来啊，于羡估计这只骨鸟只不过是等于凡人的十二岁左右而已。 于羡就很烦，他们妖魔只是长得比较巨大，但是大多数都很幼小。而且妖魔的成长根本就不是靠时间，而是靠力量。 如果他的力量充足了，他也可以一下子长大，不仅可以变成十八岁，还可以变成二十来岁，接着保持在壮年的模样。然后在力量退却的时候，才会衰老。 来拜祭骨鸟的凡人，有十几岁，有二十几岁，年龄段一直往上攀爬，最老的看起来都有七十多岁了。 年轻人想要钱，想要权，想要美人，想要一劳永逸，老了的想要健康，想要岁月，当然，也有的依旧想要追求年轻时候追求的东西。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愿望，钱实在是太简单了。 有一些人，甚至是想要许愿自己的妻子、丈夫死去。 祭祀点了点他们的肩膀，说，这个没有问题。 到了第二天，夫妻的家里突然失火，两人一起死去。邻居好心，将他们合葬在一起，愿他们死了也可以在一起。 于是，这一对生前互相许愿要对方死掉的夫妻，死后在棺材里面抱着，永远不能分开离去。 当你想要用非自然的力量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要想起一个成语，天意弄人。 于羡深唿吸。 「怎么了？紧张吗？」柳霁尘一直关注着于羡。 于羡摇头。 他是闻到了异物的味道，除了骨鸟以外，这里还有别的妖魔。 「叮叮。」黄衣黄冠的巫在摇铃铛。 于羡直直地盯着他。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只狐狸精？ 随着时间的过去，人越来越多，柳霁尘脸上的面具带子有点松，他想要调整一下面具，于是就放开了扶在于羡肩膀上的手。就那么一瞬间，于羡就被挤走了。他被挤到了祭祀台到最前面，骨鸟就在他的面前。 人们在一心一意地许愿。 于羡伸出手，悄悄地摸了一下骨鸟的脑袋。 唿唿。 骨鸟还在睡。 「少年，不许碰。」黄衣巫师突然飘到了于羡的旁边。 于羡自然地收回手，然后掷地有声道：「我没有碰。」 巫师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拿出了一根羽毛，递到他的面前，「你有愿望吗？」 于羡说：「有。」世界和平吧。 虽然他很想回家，或者让柳霁尘早点找点真命天女，但是如果真的要让他许愿的话，他就许世界和平吧。 也不是那么想世界和平，就是想看看神的能力上限在哪。 「这个给你。」巫师将羽毛递到他的面前，然后对着于羡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闻到了你的身上有隐藏着的巨大力量，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可以实现了不起的愿望。」 于羡笑笑，然后不在意地接下。 柳霁尘在人群中前进，拨开了信徒，然后终于找到了于羡。 于羡看着一个戴面具的穿白色衣服的人朝自己走来，莫名开始心悸，他对这个形象有创伤后遗症。 柳霁尘找到了于羡，将他拉了出去。 于羡挺想要问一些事情的。 就在他想要开口的时候，那一批从他们走出上官府邸就一直盯着他们的人又出现了，他们藏在墙壁的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一颗头颅。 柳霁尘揽着于羡的肩膀，掀开面具，加快步伐离开这个地方。 「怎么回事？」于羡问。 「看来有凡人想要替神做事，监视我们。」柳霁尘的脚步越来越快。 于羡被柳霁尘带着，脚步也越来越快。 柳霁尘做判断，看来要快点结束这件事情了。就在他那么想着的时候，他的手背突然被割开，一道血喷了出来。柳霁尘皱眉，然后捂住自己的手。
第145页 于羡也看到了，他担心地看着柳霁尘，「你最近还好吗？」 柳霁尘强颜欢笑，他说实话，「看来是不太好。」一旦他开始身体出现问题，必定有一个全面爆发期。「看来我要尽快解决这里的问题了。」 于羡还没有问过，「你想要怎么解决？」 柳霁尘捂着自己的手，毫不犹豫，「毁掉鹘神。」他不知道鹘神教背后是谁在操控，但是只要鹘神一死，那一些来自鹘神身上的羽毛就会没有用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鸣寻峰去探查。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 那只鸟在人们的眼中是鹘神，在柳霁尘的眼中是鹘鸟，但是在他这里，那只是一只骨鸟。可以当宠物熘的那一种。 他们走着走着，前面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音。 「请救救我的娘亲。」一个小孩嘶吼着，然后拖住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于羡也被拖住了衣角。 他痛哭流涕，于羡认出了他，这不是那天拿了他几个铜钱，然后卖情报的小鬼吗？ 「你的娘亲怎么了？」于羡问。 「我的娘亲晕倒了！」潘炎着急地指着自己的家。 柳霁尘跟于羡对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他们进到潘炎的客厅，被里面场景吓了一跳。 里面犹如灵堂，干瘦如柴的女人倒在了棺材的前面，纸钱在飘飘。 柳霁尘扯了一道符，烧了以后吹了过去。 符咒的灰飘在空中，然后落下。 空中似乎有什么，烟尘黏在上面，出现了一幅画面。女人的灵魂出窍，趴在棺材的上面。她抱着一样东西，走进去看，是身体腐烂的男人。 他们的魂魄相互依靠着，相互拉扯着，不让对方超度。 「啊啊啊！」潘炎吓得倒在了地板上。 柳霁尘连忙吹了一口气，将烟尘吹散，让画面消失。 「你的娘亲许愿了吗？」柳霁尘问。 潘炎含泪点头，「巫师明明说了，她的愿望可以实现。」 「她的愿望是？」柳霁尘有不好的预感。 「永远跟父亲在一起。」潘炎哽咽，泣不成声，「本……本来她想要復活……他，但但是巫师说不可能，于是她说，那我要永远跟他在一起，巫师就同意了。」 柳霁尘皱眉，「他们的魂魄互相勾在了一起，相互拖着对方，两个人都不能超度。」 这就是愿望实现了。 「哇啊啊啊啊。」潘炎号啕大哭。 用一切换来了这样的下场，这究竟是什么噩梦？ 而他，费劲了心思，最后也还是只能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柳霁尘做了决定，「我今晚就要毁掉鹘神，事不宜迟。」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于羡看着潘炎。 柳霁尘让潘炎伸手。 潘炎还沉浸在巨大的痛苦当中，根本就回不离神。柳霁尘只好自己蹲下身，握住了他的手。「这个小孩有修行的天赋，带回上官府邸再说。」 柳霁尘跟于羡对视，随即，两人架起小孩，用御风咒，从另一道门逃走。 「他们是发现我们是修道者了吗？」于羡问。 「未必。」柳霁尘说，「整个镇子，只有上官府的人全部不饲养羽毛，他们早就盯上那里了。从那里出现的陌生人，他们自然会给予一定的注意。」 说起这个，于羡也觉得神奇，上官雅乐看起来是贪心的商贩，为什么竟然会不对鹘神的羽毛动心。 「当然是因为我的提醒。」柳霁尘说。 「厉害了。」于羡夸一下柳霁尘。 「哼。」柳霁尘发现自己真的很好哄。 将潘炎带回了上官府，柳霁尘拜託上官雅乐照顾他。他们两个人有要事要谈，于是站在一起。 于羡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看着同样风流倜傥的两人，说一句好配！ 柳霁尘跟上官雅乐说好了，就走到于羡的身边，「今晚我会再出去，你待在这里，顺便照顾一下潘炎，明白吗？」他问。 于羡点头。 柳霁尘狠狠地颳了他一眼，「今晚你千万、千万不可以踏出这里！」 于羡捣蒜一般点头，乖巧坐着，他很听话的。 柳霁尘不太放心，干脆让上官雅乐派人看着他。 如果于羡不是知道自己昨晚熘出去的行为几乎是天衣无缝，他会怀疑柳霁尘是不是在昨晚逮到了他。 夜晚到来，柳霁尘依旧是一句招唿都没有打，就熘了出去。 于羡早早就说要睡觉，但实际上，他等待着柳霁尘一离开，立刻也从床上蹦了起来。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自然可以乖乖待着，但是他知道了他们祀奉的鹘神就是骨鸟以后，当然要去救自己的宠物。 昨晚的事情让于羡长了教训，他找了一套黑色的衣服，拿出今早拿到的狐狸面具，戴上挡住了自己的脸。 他特意藏起一件宽大的黑色衣服，学着巫罗的方法，把自己藏起来。 夜色浓郁，于羡跑了出去。 今夜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一时半刻难以露面。 戴着面具的白衣人坐在高处，他俯身看着镇中心最大的府邸，然后抬起手。 在他抬手的时候，白色的手套突然渗出了血。 巫罗打开手套，他的手掌突然出现了无数的伤口。 一道又一道的伤口，仿佛要把他整整齐齐地切割下来。
第146页 这些是他之前每一世受的伤。 那一些伤口并没有随着他重生而消失，而是全部潜伏在他的体内。然后，他们会突兀地出现，想要折磨他，却不杀死他。他曾经试过被万箭穿心而死，试过被千把剑割开他的身体，还试过被妖兽分食而死，更试过爆体而亡。 那一些伤口全部都还在，随着时间，死死纠缠着他，让他苦不堪言。 巫罗调整面具。 他必须要在伤口全部裂开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你穿着白色衣服，就不要戴面具了，我瘆得慌。 柳霁尘：哼！ 第45章 骨鸟、真身和相遇 手套沾了血已经脏了,巫罗扔掉了那只手套,换上了新的。 他坐在屋顶上，伺机而动。 就在他安静坐着的时候,一道人影闪过。 巫罗皱眉，然后回头。 一个穿着一身是黑的人坐在他的旁边,他的脸上带着狐狸的面具,这个面具他似曾相识。 「嗨。」于羡拿下面具,面具下的脸灿烂如骄阳。 巫罗差点就从屋顶上栽下去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怒吼。 于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可以告诉你。」 巫罗气死，「快给我滚回去。」 于羡做不到,「那只鸟没有吃下足量的魂魄,已经不能在这段时间成年了。」他说。 巫罗立马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杀掉它。」 于羡：「……」他默默戴上面具。 「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巫罗问他。 于羡还是那个回答,「不能告诉你。」 巫罗眯起眼睛，「柳霁尘就在附近吧，那我要去告诉他，你就在这里。」 于羡立马靠过去，抱住他的大腿。 巫罗甩了一下，没有甩掉。 「唉。」巫罗说，「你总要告诉我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才可以带着你。」 于羡掀开面具,讨好地看着他。 巫罗嘆气了。 于羡进一步讨他开心，「你是不是怀疑我是你初恋的小孩，那行吧，以后我就喊你爸爸，哦不，是爹爹，这样，你跟那个于月清就是一对的了。」 巫罗听到了他的话，终于狠下心，将他甩走，「滚！给我回家！」 于羡一脸委屈，那算了，他自己去找骨鸟。 做了决定，于羡转身走了没有两步，巫罗的衣摆就出现在他的旁边。 于羡抬眼。 巫罗说：「你是要跟着我就可以了吗？」 于羡点头。 与其放着这个危险分子在这一个镇子里面闲逛，巫罗觉得自己还是看着他比较安全一点。 上官府里面，某一个房间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 潘炎缩在床上，一整晚都睡不着，他回忆起今天柳霁尘让他看到的，关于他父母魂魄纠缠在一起的那画面，他就浑身颤抖。 这样的情绪非常复杂，可能是怨恨，可能是痛苦，也可能是害怕。 「娘亲。」他抱着被子，哽咽道。 「娘亲？」一道虚无的声音响起。 潘炎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勐地睁开眼睛，四处张望。 「我在这里哦。」那道声音指引潘炎。 潘炎顺着声音抬头，随后被吓了一跳。他的床前面的空中，漂浮着一个狐狸头人身的穿着黄色衣冠的怪物。他的手里拿着一串铃铛，正随着他起起伏伏的动作而作响。「小孩，你好呀。」他说。 潘炎尖叫出声。 「我养了一只小鸟。」他继续说，「他肚子饿了，所以我出来给它找吃的。喂，小孩，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可以拿任何东西跟你交换吃的，你要娘亲吗？」他问，「一个够吗？还是两个，喂，你想要多少？」 潘炎惊悚地看着他。 狐狸人还在等他的回答。 潘炎盯着漂浮在空中的狐狸人，撕心裂肺吼道：「把我的娘还给我！」他似乎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就是他们，夺走了他的父母。 「好啊，我会的。」狐狸人打了一个响指，随后，潘炎的双眼就失去了光泽，他直直倒下去。狐狸人在他掉到床上之前冲下去，一手揽住他的腰，然后将他带走了。 镇上很多的人都遇到了跟潘炎一样的情形，睡觉睡到了一半，遇到了狐狸头的半人，许下了愿望的人立刻就会被抓走。 上官雅乐穿着寝衣起床，看到了狐狸人也不害怕，他优哉游哉地拿起床头的纸扇，缓慢地扇了扇风。 狐狸人看他如此，立刻转身消失。 上官雅乐皱眉，他虽然想跑出去提醒其他人，但是最终还是决定坐着不动。他相信柳霁尘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绿珠镇妖气冲天。 巫罗跟于羡对视了一眼。 于羡问他，「你之前重生那么多次，后面这里的情况都是什么样？」 巫罗没有好气，「我之前来到这个镇子的时候，可没有一个浑小子在捣乱。」一个新的因素出现，稍有不慎，就会改变整个故事。 「别在意。」于羡挥手。 巫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他拽到一边，然后狠狠揍一顿。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于羡问。
第147页 「强攻。」巫罗想要速战速决。 于羡惊了，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吗？ 「你不要离我太远。」巫罗召唤出自己的剑，然后停在了半空中。 于羡自动退后一步。 巫罗蓄力，然后用剑一挥。 这一座府邸布有结界，上一次于羡已经撞上了。巫罗的第一剑砍下去，法力正好与结界相撞，整个府邸的周围的无形屏障震动了一下。 因为他的鲁莽操作，有人惊醒了。 于羡皱眉看着巫罗，他行不行啊？ 巫罗没有顾及他的想法，再连砍两次。 剑锋带着法力，狂风暴雨一般卷席过去。 「叮！」挂在地面上的铃铛无风自响。 攻击像狂风，结界像大海，风悬于海上，大海风平浪静。 「走！」巫罗跟于羡说了一声，然后就沖了下去。 可是？ 于羡虽然想提醒他结界还在，但是巫罗已经冲下去了，他也只能跟了上去。就在他们快要到达结界的边缘的时候，结界发出了类似建筑坍塌的声音。以巫罗刚刚划开的十字形状，结界被完美地破除了。 巫罗跟于羡进去，飘落在地板上。 他们一进到结界里面，暗处就亮起了十几双绿色的眼睛。他们在夜空中点亮，幽幽像鬼火。巫罗不管对于人还是对于妖，都没有慈悲之心。他火术打过去，想要火烧狐狸。 狐狸精的身上着火，一瞬间就被烧成了灰烬。 于羡在他的背后，悄悄勾住了狐狸精的死魂，然后藏了起来，打算之后当做零食吃掉。 巫罗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继续杀死出现在附近的妖怪。 出现的都是小妖怪，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巫罗基本上是一打一个准。他们的烦人之处在于，数量太多了。 巫罗根本就没有见过一个地方能有那么多的小妖精，他们不像是自然生长的妖精，反而像是饲养好的家禽一样，数量庞大，而且没有自我思考能力。 巫罗烧着烧着，发现自己的脚腕处传来了断裂的声音。 旧伤发作了。 他咬住牙齿，看来今晚他不太好过，不能再给那些小妖怪拖时间了。 有了决定以后，巫罗下了狠手，一个天雷咒，把整个院子都轰掉了。 于羡在他的背后站稳，瞠目结舌。 这也太暴力了吧。 巫罗没有空闲评判自己的行为。他轰飞院子以后，前路终于没有阻碍了，他继续往里面闯。他一路走去，一路上出现了更多的小妖怪。巫罗看见了，全部都轰飞。 于羡跟在他的后面，全程张大嘴巴，根本就合不上去。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暴力执法的修道者。现在想想，他上辈子把自己按在地上打，竟然还有几分温柔，毕竟没有连打雷把自己给碎掉了。 于羡没有想到，自己斯德哥尔摩了。 巫罗打飞了院子，然后继续往前，轰掉了屋子。 整个地方都要被他拆掉了。 巫罗在破坏这个地方。 屋顶的最上面站着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他一只手背在身后，看着楼下的人。他的态度可以说是悠然自得，像是看戏一样看着一切。他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算不准吧，干脆从怀里拿出了一眼东西。 那是怀表。 滴答滴答响的机械制表在走动。 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然后收起了怀表。「到时间了。」 巫罗几乎轰飞了半个府邸，但是依旧没有找到藏有骨鸟的房子。他不得不停下来，然后环顾四周。「糟糕，上当了。」 府邸有虚线纵横交错，然后漂浮于空中。 新的结界。 「于羡，跟紧我。」巫罗回头。 于羡已经不在原地了。 「啧！」巫罗握紧拳头，准备回身去找走丢了的于羡。岂料他一动，身体就被定住了。 千把刀，万把剑，他的身体突然像是被切割开一样，浑身渗出血，白衣变血衣。 「咳咳。」巫罗咳出了一口血。 不远处，诡异的歌声响起，打着红白灯笼，穿着红白衣服的巫，正在往这边赶来。「以我魂，养我鬼，以我魂，养我鬼。」他们念着弔诡的歌谣歌词，双脚没有动，飘着一样前进。 一排又一排的巫，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冒出来。 巫罗拖着破烂不堪的身体，瘸着脚，狼狈地躲进一间屋子里。 他颤抖着手从八宝袋里面拿出了一瓶药，紧接着，他毫不犹豫，把面具给掀开。 他突然有点庆幸于羡现在不在他的旁边了，如果于羡看到了他的脸，大概会吓到三魂七魄俱散。因为巫罗面具下的这张脸，他会非常熟悉。 柳霁尘。 柳霁尘从八宝袋里面拿出了一颗又一颗的金丹，然后他把金丹当作普通药一样，连吞下去。他的手颤抖着，动作着急，恨不得一次性把自己拿出来的金丹都吃下去。 金丹珍贵且难寻，而且不同的金丹跟不同的人的适配性也不一样，再来，盲目吞食太多的金丹，平常人的身体是受不了的。 常识跟这一位重生了太多次的人无关。 他的白衣被血染红，像是恶鬼一样在黑暗中咀嚼着东西。他的手上的青筋突出，表情居然有略微的狰狞。 跟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样。
第148页 他的身体一直在流血，血流淌在地板上，甚至把他的鞋子都沾红了。 连吃下几颗金丹，伤口终于慢慢停止裂开了。 柳霁尘吐了一口气，然后倒在地板上。他攥紧拳头，随后忿忿地捶了一下地板。 「妈的！」他一向温文尔雅的形象在这一瞬间崩塌。 他愤恨地抓住自己的手，然后无可奈的地、动弹不得地躺在地板上。 柳霁尘需要等待，等他的身体能动为止。 但是在那之前，他非常担心于羡的安危。 第二次在这个府邸里面布下的是迷魂阵，所有在阵中的人都会迷失掉方向，与自己的同伴失去联繫。 于羡冷静地站在迷雾之中，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青黑色的羽毛。 这是今天那一只狐狸精给他的。 没有人看着自己，于羡也摘下了面具，他将面具挂在右边的头髮上，然后抽出自己身上的一段魔气，附在羽毛的上面。 青黑色的羽毛在微弱的月光中漂浮起来，然后用轻快的节奏，往着某一个方向飘去。 在这个镇子中，仍然有魂魄的人被陆续带了过来。巫们抬着凡人的身体，兴高采烈地唱着歌谣。 以我魂，养我鬼。 以我魂，养我鬼。 羽毛在嘶哑难听的歌声中，轻轻飘荡着。 于羡跟在它的身后。 羽毛没有顾及，它顺着一个方向飘去。 于羡跟着它，偶尔会遇到成群的狐狸，他们抬着凡人，手里拿着工具，想要剥开他们的身体，取出灵魂。但是灵魂并不是这样就可以取出来的东西，于是他们拿着工具，没有马上动手。一群狐狸，疑惑地左右摆动着脑袋，就像是玩具一样。 于羡静悄悄地移动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 啊。 有一个狐狸精有了注意，它兴高采烈地拿出了一样类似钩子的东西。 其余的狐狸精看着它，作出了整齐的点头动作。 于是乎，有的狐狸精按住了人的脑袋，有的狐狸精按住了人的手脚，最重要的是，需要按住他的心脏。 场景就像是默剧一样。 狐狸拿着钩子，吊进人的心脏，想要勾出人的魂魄。 其余的狐狸要么是帮凶，要么是尽职的观众，它们惊唿，它们鼓掌。无声的喜悦鼓励着刽子手。 无星辰的天空下，狐狸的眼睛闪着绿光，是散落在人间的诡异星光。 于羡在他们的不远处，鬼鬼祟祟地爬上假山，他艰难地一边躲避敌人，一边跟着青黑色的羽毛。 羽毛不会顾及他的情况，它顺着风，偶尔走直线，偶尔盘旋一圈，然后继续前进。 于羡小心翼翼地跑了过去。 羽毛带着于羡绕了许多的弯，最后它停在了一扇门的前面。 于羡跑过去，伸出手，接住羽毛，然后推开了面前的门。 里面的空间异常宽敞，但是里面除了一样东西以外，空无一物。 一只巨大的，只有骨头的鸟。 于羡的脚步踏了进去，随后关上了门。 骨鸟在沉睡着，它的两边放着两个香炉，里面飘出来很多魂魄。魂魄从它的鼻子那里钻了进去。于羡不知道到底是谁想出这种办法的，他们在用人的魂魄来催熟骨鸟。 一个香炉几乎跟于羡的身体差不多一样大，于羡运用魔力，将两个香炉挪走，远离骨鸟。做完这一切以后，他站在骨鸟的旁边，双手插腰。 接下来，于羡做了一件让人不敢置信的事情，他从自己的体内拿出那颗被染黑的金丹，然后顺着骨鸟的身体，爬到它嘴巴的旁边。他用长生剑撬开了骨鸟的嘴巴，然后把金丹放进它的嘴巴里面去。 做完这一切，他跳了下去，站在骨鸟的面前。 「唿唿。」骨鸟本来在睡梦中，但是突然被叫醒了。 它先是发出了稚鸟的叫声，它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它的眼睛就跟它羽毛的颜色一样，是青黑色的。它身形巨大，眼睛也大，一睁开眼睛，瞳孔就装进了于羡的身影。 于羡还是第一次看见它的眼睛，被那瑰丽的瞳孔震撼了一下心神，随后他伸出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好孩子。」 骨鸟眨了眨眼睛，随后，它挪动了一下脑袋，蹭了一下于羡。「咕。」 于羡的笑容突然僵住，这只鸟该不会把他当成妈妈了吧？ 骨鸟又蹭一下于羡的身体。 他这一次没有把握好力度，于羡被蹭得肚子一疼，被它撞飞了。 「咕咕。」骨鸟看他被撞开，慌张地站了起来。 它的身形巨大，一站起来，头上的屋顶就破了。 还好于羡及时撑开了结界，瓦片才没有砸到自己的头上。 外面本来响着铃铛的声音，但是当骨鸟一站起来后，声音就停止了，他们很明显，也看到了活过来的骨鸟。 于羡头疼，然后他朝骨鸟挥手。 骨鸟不知发生的事情，看到于羡的手势，它立刻就乖巧地低下头，凑到于羡的旁边。 于羡摸了摸它的脑袋，告诉它，「你一直往北边飞，极北之地，终年冰霜覆盖的连片山峰，那里唤做魔灵域，你去那里居住吧，你会安全的，不要再被人抓了。」 「咕咕。」大鸟又在蹭于羡。 于羡的神识感觉得到有无数的人和妖魔在朝这边跑了，于羡当机立断，站着天空，「快去！」
第149页 骨鸟朝天大叫一声，随后撇开了头。它举起爪子，在脸上扒了一下，然后硬生生地抠下了自己的一颗瞳孔。眼睛离开了它的眼眶，就缩小成了一个小珠子。骨鸟将青黑色的珠子放到于羡的面前，然后展翅高飞。 它展开了翅膀，没有肉没有皮。 天上只有一轮明月，它高飞离去。 「抓下它！」地上的猎人大吼。 在祭祀中的人们听到了声音，也跑了出来，然后就看见了飞于天空的大鸟。 「如果骨鸟跑了！你们的愿望都要毁于一旦了！」有人说出这句话。 一瞬间，妖魔用妖力，人们用石头与弓箭，想要让飞于空中的大鸟落下。 于羡愣住了，他抓住青黑色的珠子，也不管那股血腥味，就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去。 上古妖兽，瞳孔为神。 于羡吞噬了它的一半妖力，体内立刻涌现出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钩子勾住了大鸟的骨头，起初是一只钩子，接着是四五只钩子，钩子的另一端是绳子，妖魔跟凡人在地上拉着绳子，想要把它拉下来。 骨鸟挣扎着，它只剩下了一只眼睛，辛苦地转头，意图看清楚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它看到了钩子想要挣脱的时候，下面的人一起用力，将它一下子拽了下去。 「咕咕！」还没有学会鸣叫的大鸟疾速往下降落。 于羡戴上面具，立刻拿出长生剑，他的剑身现在漆黑一片。 于羡御剑飞上高空。 「咕！」骨鸟看到了他，发出了求救的可怜声音。 于羡从脚下抽出了长生剑，然后双手持剑，往下俯冲，将绳索全部砍断。 他的动作漂亮潇洒，风吹起他的裤子，露出了他漂亮的一小截小腿。 「攻击那个人！」有人指挥道。 妖力化做实际的攻击，全部涌向于羡。 于羡以长生剑作为结界的中心，挡住了所有的攻击。「快跑！」于羡对骨鸟说。 骨鸟眷念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展开翅膀，飞得更高更快。 目送它离开，于羡松了一口气，但是也因此疏忽大意，被背后来的攻击击中，然后从空中坠落下去。 地上的人看于羡掉落下来，立刻兴高采烈地朝着他落下的地方冲过去。 但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那里空无一人。 于羡当然不会被那种小儿科的攻击威胁，他让他们以为自己被打中，实际上他在落下的时候，踩着御风咒，找到一间房间躲了起来。当他关上房门的时候，在房间里面的人动作一顿。 整个房间的屋顶挂上了许多从屋顶几乎要垂到地板的白布。 白布被风吹起，站在门边的于羡，跟层层白布后面的东西对上了眼睛。 于羡愣愣地抬头，发现房间里面有一群狐狸，他们的中间围着一个人。这一群狐狸的智商不是太高，似乎根本不明白骨鸟已经飞走，他们的打算落空了，现在就算拿了人的魂魄也没有用了。它们没有这样的意识，只是想要继续取出人的魂魄，用它们的钩子。 于羡怕它们发出声响，引来其他妖魔或者人，于是伸出手，干脆利落地用法术将它们击晕了。 「啊啊啊啊。」被狐狸围着的人开始尖叫。 「住口。」于羡的声音沙哑，「再叫下去，引来其他的妖魔的话，我就把你扔去餵它们了。」 其实中间那个人，于羡也认识，是潘炎。 他被狐狸妖怪掠来之后，立刻就醒了过来。但是他刚才挣扎不能，于是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将要被肢解。 「谢……谢谢。」潘炎痛哭流涕。「请问恩公高姓大名？」他抹了抹眼泪。 月亮透过破了的窗户熘进来，挂满了白色的帘布重新垂下，挡住了于羡的面容。 潘炎看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于是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撩开帘布，顺着刚才说话人的声音，走了过去。「恩公？」 于羡站在月光照耀的地方，背后是被风吹起的白色纱布。 面前的人长得还挺高。 潘炎突然事不关己地想着。 于羡一只手扶住面具，一只手解开了脑袋后面的绳子，然后拿下了面具。 潘炎的唿吸几乎在这瞬间停滞了。 他的面前站着的姿色绝丽的少年，他看上去岁数大概在二十岁左右，一双桃花眼低垂着，纤长的眼睫毛被月光晕染上了梨花的黄色，双眼多情，面貌清冷。明眸皓齿，美如冠玉。 潘炎这一辈子就没有看过长得那么精緻的人，他感觉自己对他的惊艷，驱散了刚才感受到的恐惧。 其实这就是于羡，但是于羡的五官一下子长开以后，微妙的，比起以前要精緻很多，你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是足以让人产生一种恍惚感，你似乎见过这个人，又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人。 于羡得到了骨鸟的妖力，身高也变高了一点，手脚都抽长了不少，得要幸亏他今天穿的衣服足够宽大，否则的话，衣服肯定就不合身了。 他皱眉，然后松开勒住脖子的衣领，一脸不解地看着面前脸红的潘炎，「你被狐狸精迷了吗？」他的声音清亮，好像是林中的山泉流水。 潘炎的脸更红了。 于羡不解地歪头打量他一眼，他似乎是真的以为潘炎中了狐狸精的迷魂术，准备帮助他。
第150页 就在于羡朝潘炎走过去的时候，有脚步声在靠近这个房间。 于羡心神一凛，随后轻踩脚步，立刻拉起潘炎，躲在了布帘后面的桌子下。 太可怕了，究竟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狐狸精，这里的人会复制术吗？ 于羡吐槽。 他刚吞下骨鸟的妖力，现在体内各种真气混在一起，如果他贸贸然跟别人打上，他很害怕妖力会突然中断，到时候就完了。 「咳咳。」有人推门进来，发出了粗重的咳嗽声。 只有一个人。 于羡准备打倒他了。 「于羡？」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 「巫罗！」于羡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遇到他而开心。 「咳咳。」柳霁尘换上了一身新的干净衣服，他捂住胸口，踉跄地朝着声音所在的地方走去。 这里挂着太多的白色帘布了，他不耐烦地一一拨开帘布，然后走向于羡。 潘炎紧张地拍了怕于羡的肩膀。 「不要怕，是我认识的人。」于羡说着，从桌子下面跑了出去，然后同样拨开白色帘布，去找他认识的巫罗。 天空的乌云完全散去，圆月的光亮得刺眼。 柳霁尘看到一双脚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嘆了一口气，然后拨开右边的帘布。 那个人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往前仰，一张笑吟吟的漂亮脸蛋凑到他的眼前。「你来找我啦。」他欢快说着。 柳霁尘的眼睛里装满了他的脸蛋，随即，他的心神一震，脑袋一片空白。 月光，白纱，戴着面具的未亡人。 以及绝美的少年。 于羡看他不动，再往走一步，似乎要亲吻面具上的脸一样。「你是来找我的吗？」他问，在寻求一个答案。 是的。 柳霁尘想。 我找你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一直都是按照一个感觉写师尊跟巫罗的，只是巫罗是掀开黑暗面的，师尊是戴着面具的那种感觉。 面对于羡的时候，他们说话的感觉其实是相似的。 打滚撒娇求鼓励。 小剧场 于羡：爸爸！ 柳霁尘：你可他妈住口吧！ 第46章 面具、亲吻和爱人 柳霁尘顿住了身体,一动不动。 于羡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你还好吗？」他看到柳霁尘按着胸口，拖拉着脚的样子,又问,「受伤了吗？」 柳霁尘的眼睛里只有他的脸蛋,声音什么的都没有听进去。 于羡想要站直，柳霁尘还以为他想要离开自己，立刻伸出手,紧紧地拽住了他的手腕。 「疼疼疼。」于羡被他的力道吓了一跳,等他发现抓住他的那只手上,白色手套都被血染红了以后,眼睛更是睁得大大的，惊讶地盯着柳霁尘的面具。 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 于羡反手拉住柳霁尘的手,将他拉了过去,然后将他一起塞到了桌子下面。 全程，柳霁尘都乖巧得像只小狗一样，于羡要拖他走，他就跟上去，于羡要将他塞到桌子里面去，他还配合地低头。就是在于羡也跟着钻进桌子下面去的时候，他的身体往他所在的方向偏移，双手撑在于羡的身体两侧,然后往他的方向爬了两步。 他将于羡困住，面具几乎要怼到于羡的脸上去了。 于羡的身体往后缩了一下，怂了吧唧地低下眼睛看他。 这是怎么了？ 「你也，被狐狸精迷住了？」于羡小心翼翼地问他。 柳霁尘恨不得大力点头，他确实遇到了绝世狐狸精，而且被迫害得好惨。 就在柳霁尘的脸要贴上于羡的脸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你们究竟是谁啊？」 柳霁尘回头，看到了潘炎缩在桌子的另外一边。 外面的脚步声小消失了，估计刚刚只是有人从这边路过而已。 于羡听到了潘炎的声音，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一把推开柳霁尘，然后走到潘炎的旁边，一拳头砸潘炎的头上去，「我才想要质问你呢，不是叫你乖乖待在房间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潘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脸懵逼。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用那么熟稔的语气跟他说话？ 被人推开，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的柳霁尘委屈上了。他慢慢爬坐起来，端坐在地板上，规规矩矩地盯着于羡。 他在等于羡回头看他。 于羡按住潘炎的头，「你先给我待着。」然后，他回头看柳霁尘，「骨鸟已经飞走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飞走了啊。」柳霁尘说，「那就飞走了吧。」 他现在的态度太好了，跟一开始兇狠地说要挖下骨鸟的眼睛的人似乎压根不是一个人。 于羡皱眉，他的手捻了一个清心咒，然后手指点了一下柳霁尘的面具。 柳霁尘也不知道他捻的是什么咒语，但是他没有闪躲的打算，就乖乖地任由于羡戳他。 跟他悠然的心境相反，于羡略微焦虑，他觉得如果巫罗点上了清心咒都不能恢復正常的话，于羡考虑要不要抱着潘炎远离他。 「唉。」柳霁尘回过神来，「先处理一下现在这件事情吧。」说完，他撑着桌子的边沿，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復，乍站起来，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第151页 于羡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认为现在的巫罗不太靠谱。于是他盘腿、闭上眼睛，探了一下自己的体内的真气。骨鸟的妖气跟之前的魔气撞在了一起，混乱一片，一时半会不仅不能融合，甚至还互相对抗起来。因为两股力量在他的体内互相斗殴，于羡可以调用的真气微乎其微。他有点幸亏自己刚才跑得早，不然的话，真的可能会出现法力突然中断的尴尬事情。 「你不舒服吗？」在于羡闭目的时候，喑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想起。于羡打开眼睛，柳霁尘正好伸出手，用染血的手套摸了一下他的脸。 于羡的脸也因此沾上了鲜红的血。 他的脸白皙，红的血沾在他的脸上，尤其显眼。 「既然骨鸟已经飞走了，那我就直接轰飞这里好了。」柳霁尘淡淡说道。 「你认真？」于羡盯着他。 柳霁尘点头，摸着自己的腹部，刚刚好像是腹部裂开来了。「你跟这个小鬼先离开这里，我来处理后面的事情。」 「这里似乎还有其他被掠过来的人。」于羡提醒他。 柳霁尘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于羡对于巫罗这个人的实力还是比较有自信的，既然他都这样表态了，于羡就抓起潘炎，准备出去。外面结界已破，他只要御剑离开就可以了。 柳霁尘走在他的前面，甚至彬彬有礼地帮忙打开门。「小心。」他说。 于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怀疑巫罗受伤的时候肯定磕到脑子，所以傻了。 「我很快就去找你。」柳霁尘如是说。 于羡的笑容很勉强，「不必了，你做完事就回家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他可不想见这个人。 「呵。」巫罗笑了。 于羡没有理会他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拔出长生剑，然后揪着潘炎的衣领，一下子跳到剑上去，御剑飞行离开。 他现在的法力也就只能支撑他使用这些简单的法术了。 就在于羡飞上高空的时候，下面一下子传来了人群沸腾的声音。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原来，那一些人还没有放弃狙击放走他们的鹘神的人。他们一直伺机而动，默默观察周围的环境，当出现了疑是人物的时候，他们立刻群情激昂，恨不得将罪魁祸首就地正法。 于羡飞到了高空，如果他现在启用结界或者其他法术的话，有可能会因此突然真气乱窜。到时候，或者是下面的人全灭，或者是他失去控制，从高空摔下去。 精怪们朝他扔出攻击。 于羡的脚踩在剑上，狼狈地东逃西窜。 就在他要被击中的时候，一道剑气打掉了朝向他的攻击。 柳霁尘手持长剑，在地板上快速地奔跑着，他看到了聚起来攻击于羡的狐狸精们，立刻毫不犹豫朝他们砍下去。 没有自我意识的狐狸精立刻倒下了一片。 有一些有本能意识的狐狸精觉得自己的手上有人质，沾沾自喜，自以为抓到了凡人修道者的软肋。 柳霁尘不等他们谈条件，或者抓几个凡人出来示威，一把火就烧了过去，把他们烧得一瞬间就只剩下了干瘪瘪的身躯。 于羡在天空看得清清楚楚。 柳霁尘是拥有全系能力的修道者。 天雷、大火、水咒、土术、木攻，他几乎是无差别地使用攻击，大开杀戒。 没有一会儿，宽大的府邸几乎就要夷为平地。 柳霁尘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彻底，他干脆两手十指交互交结，结印。 摧伏诸魔印。 「啪！」 于羡看到脚下的建筑物一下子就全部塌了下去，灰尘扬起，沖天而上。他傻眼了。 太暴力了。 御剑离开了那边，于羡将潘炎放到上官府邸门口，「你自己回去，我再去看看情况。」 潘炎这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两天的惊吓，他傻傻地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羡要回去，一方面是要看看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一方面是想要去找柳霁尘。柳霁尘明明说了今晚去处理这件事情，结果现在场面闹得那么大，他连柳霁尘的衣服都没有看到。 他体内的法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他收起剑，踩了几个御风咒赶过去，跑到一半，连御风咒都用不上了，于是就跑着过去。 在他跑了大半段路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哪里？」 于羡认出这道沙哑的声音，他停下脚步，然后环视一周。 柳霁尘戴着面具，从高空降下，然后稳稳地落在地板上。他半蹲着着陆，随后慢慢站起来。 他的白色衣袍被风扬起，他通常扮做巫罗的时候，头髮都会全部绑起来，但是今天太折腾了，于是几缕头髮就掉了下来，被风吹起，在圆月下散发着光泽。 于羡有点着急，脚尖在原地点着，手指指着前方，「我突然想起我的师尊似乎也去了那个地方，我现在有点担心他的安危，于是想去看看情况。」 「哼。」柳霁尘高兴地哼了。 于羡不理会他，准备跑了。 柳霁尘的脚一点，像是鬼魂一样，落到了他的面前。 于羡就这样撞进了他的怀里，柳霁尘等待着这一瞬间，伸出手抱住他。 于羡：「……这种时候了，我实在是没有心情跟你讨论搅基的事宜。」
第152页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柳霁尘没有事。」他说，「所以你不必跑过去了，他不在那里。」 于羡说：「哦。」 柳霁尘双手抱紧他。 于羡的心脏怦怦直跳，被吓的。 柳霁尘也不说话，就是抱着他。 于羡大约不声不响被他抱了一分钟，然后，他试探着问，「我很抱歉，你打主意的小鸟被放走了。」虽然就是他放走的。 柳霁尘低下眼睛看他，一言戳破他的谎言，「就是你放走的吧，你今晚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救那只骨鸟吧。」 于羡的眼睛快速转动着，他在想，要编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才可以煳弄过去。 这个人知道他是灭世者，却不知道他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不可能觉得他这种行为是正常的。 就在于羡苦思冥想的时候，柳霁尘开口说道，「算了」 「什么算了？」于羡惴惴不安。 「我对骨鸟不感兴趣了。」他开朗地说道。 于羡在心里感谢他了，「那……小人可以走了吗？」他实在是搞不清楚今晚的巫罗，他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比平常还要急躁，随后一系列的操作都是暴力又反常。当然了，今晚所有不对劲的一切，都比不上现在这个怀抱。 晓得这个男人是个基佬的于羡一动不敢动。 「我今天救了你。」柳霁尘提醒他这件事情。 「谢谢。」于羡干巴巴地道歉。 「现在也打算，不追究你放走了我的猎物这种可恶的行为。」他继续说。 「无以为报。」于羡的脚在动，准备找机会熘走。 柳霁尘说：「我给你一个报答我的机会吧。」 于羡只打算在口头上感谢感谢一下这样。 月光洒落大地，大地一片光辉。 柳霁尘放开于羡，然后抬起手，手指勾住了下巴的面具，似乎准备掀开面具。 于羡站在他的面前，心脏狂跳，说实话，他其实有时候会觉得巫罗有点像柳霁尘。 当然了，总体他还是觉得不可能的比率是比较高的。 但是他就是莫名恐惧。 如果他真的是柳霁尘，那么，这个故事世界已经崩坏得无法拯救了。 或者，他不是柳霁尘，但是他也害怕他是某一个自己知道了身份以后，会让自己陷入崩溃的人。 「这样好像不行。」柳霁尘说。 「什么？」于羡问。 其实逃避现实也好，于羡希望自己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面具下的人究竟是谁。搞定任务，然后回家，这是他最好的结局，其余的事情，就千万不要知道了。 柳霁尘喊他，「你再走前一步吧。」 于羡走前一步。 他们两个人站在巷子的中间，于羡的背后是一道冰冷的墙，头顶是明月，面前是重生了数次的亡魂。 于羡走前一步，鞋子跟柳霁尘的鞋子快要贴上，他微微一抬头，恐怖的面具就在他的眼前。 于羡猜不出他要做什么。 柳霁尘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他一只手捂住了于羡的眼睛。 白色的手套密不透光，他宽大的手掌的热度通过皮肤传达，热血澎拜，激情难耐。 于羡陷于黑暗，不解且惊讶地张开嘴巴，发出了小小的声音，「啊。」 当捂住了于羡的眼睛以后，柳霁尘急不可耐地掀开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面具掉在地板上，他展露在月光下的俊美脸蛋满带欲望，双眼欲哭又欲怒。他染血的那只手揽过于羡的腰，然后微低下头，准确地亲上于羡的嘴唇。 最初只是蜻蜓点水，他干枯的嘴唇研磨着于羡湿润的双唇，接触得多了，两人的嘴唇都变得水润。柳霁尘的舌头舔//着他的嘴唇，唾//液从双唇的间隙交//合着。于羡吓了一跳，嘴唇微张，身体往后仰，想要逃开。但是柳霁尘抱住了他的腰，轻而易举就将他揽了回来，然后猝不及防加深了这个吻。 于羡第一次跟别人接吻，就遇到了一个老手给的激情法式深吻。 他的骨头都快要软了。 柳霁尘的手脚都在抖，他不敢置信自己居然真的遇到了这个人。 一瞬间就足够了。 就在柳霁尘全身心沉浸在这个吻上，不小心就放松了对于羡的挟持。于羡察觉到了，突然就挣脱了他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手。 于羡想要退开。 但是柳霁尘现在没有戴面具。 抱着复杂的心思，柳霁尘放在他眼睛上的手绝对不愿意放开。 于羡在后退，柳霁尘的脚步跟着往前，手依旧挡在他的眼睛上。 于羡没有能退多远，因为他倒退几步以后，就撞上了背后的墙。柳霁尘看他不能再闪躲了，再一次亲了上去。 他的吻依旧激烈。 于羡被亲得双脚发软，身体沿着墙壁往下滑。 他觉得自己的嘴唇要肿了，意识朦朦胧胧，根本无法思考问题。 恶霸看他意识模煳了，也没有放过他的想法。 乌云遮住了月亮，于羡被蹂//躏得一塌煳涂。 等月亮再次冒头的时候，于羡才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巫罗已经跑了，不在这里了，刚刚掉落的面具也不在，估计是被他捡走了。 于羡脸红耳赤，小鹿乱撞，然后手捏着衣袖，拼命擦嘴巴。 妈的，刚刚那是什么？
第153页 性/骚扰？ 说好对初恋矢志不渝呢？ 你不能因为他好看就移情别恋，最重要的是，他真的不需要你的抬爱。 于羡在原地休息一会，等他能走动以后，他一边哭唧唧，一边回去上官府邸。 他的初吻就这样没有了，他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万一对方是一个很不堪的男人呢？哇啊！ 由于打击太大，于羡连自己长大了的事情都忽视了。 上官府邸因为今晚的事情，到处乱糟糟。他回来了，都没有人在意。于羡听到柳霁尘回来的消息，一直挂在心头的事情就放下了，他畅行无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脱下衣服，于羡颤抖着上床，然后捏紧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醒。 可惜，当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他总是不可抑制地回忆起不久之前的吻。 「唔唔。」于羡在床上踢了踢被子，快要郁闷死了。 郁闷死了，身体也很热，脸也很烫。 于羡辱骂了巫罗几十句话，然后才意识模煳下去，头一偏，睡着了。 等他睡死以后，窗门被推开，换上了新的一套衣服的柳霁尘从床外面跳了进来。他的脚步轻盈，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他会静默术。 虽然他没有想过，他会把静默术用在这种时候。 柳霁尘走到了于羡的床边，他的上半身趴在于羡的床上，下半/身随意盘坐在地板上。他抬起一双瑞凤眼，眼尾上翘，欲语还休。 他伸出手，卷着于羡的头髮，手指转啊转，他满怀春意地靠在床板上。 就像他说的，只要他能遇见于月清，他一定可以一眼看得出他。 他重生多次，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的完全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就算再像，也总会有不同。所以，他非常认真地记下了于月清的样子。他要确保，不管在多么浩瀚的人群中，只要有机会看他一眼，他就能找到他。 对于于羡，他确实还有太多没有弄清楚的东西。 但是他在看到长大后的于羡以后，无需要再去确定的事情就是，去纠结这个人到底可不可能是于月清。 他就是。 他看了太多次，比谁能都能肯定，他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啊。」柳霁尘陶醉地将他的头髮卷着，然后拉到自己的面前，亲吻他的头髮，「好想吃掉你啊。」他说这话的时候，真心实意到噁心的地步。 这样，你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于羡做了噩梦，呻/吟了一声，手从被子里面甩了出来。 柳霁尘蹭了蹭他的手，然后靠在床板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于羡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曾经读到过一个恐怖故事。 大概是这样的，有一个盲人养了一条狗，那条狗有一个习性，就是会在盲人睡觉的时候，伸出舌头去舔盲人的手掌。 盲人很习惯这样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警察来到他的家，说有人在附近发现了一个变态，问盲人有没有被伤害。 盲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存在，说自己跟自己的狗过得很平和。 狗？ 警察在这个屋子里找到了死去了好几天的狗。 原来，那一个变态早就杀死了他的狗，然后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在盲人熟睡的时候，变态就会去舔他的手，像他的狗做的那样。 于羡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变态的笑声在于羡的梦里萦绕。 于羡突然觉得，有警察可以报案的现代社会实在是太好了。 等于羡睡醒的时候，他发现日头已经升到了最高点，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但是居然没有人来叫他起床。 于羡从床上坐起来，头髮毛燥燥地炸起来。 他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下床。 于羡房间的梳妆檯离床很近，他下床走了几步，下意识地瞄了几眼镜子。当他看到镜子的时候，脚软了，差点摔倒在地板上。 昨晚鸡飞狗跳，他没有发现自己又长大了。 现在的自己就跟重生前看起来差不多。 这本来应该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但是于羡瘫倒在地板上，然后手放在隔壁凳子上，脑袋枕上去，无话可说。 之前还能解释，说是因为吞下了金丹，因为发烧，所以才会长高长大。 他现在要怎么解释？ 于羡头疼欲裂。 不如就说昨晚那些人也找上了自己，然后他许愿了要长高吧。 …… 太离谱了。 于羡不敢出这个门了。 现在外面很热闹。 骨鸟飞走，鹘神庙坍塌，一整个镇子充满了痛哭流涕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鹘神啊。」 「呜呜呜。」 柳霁尘跟拿着扇子的上官雅乐站在鹘神庙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人们的心中有所寄託。」上官雅乐嘆气，「现在寄託的东西没有了，绝望了。」上官雅乐有柳霁尘这个朋友，自然早就知道鹘神教其实是一群妖魔在作祟的地方。其实他想过要提醒其余的镇民，但是人们一旦失去了理智，真理就会变成歪理。 上官雅乐能懂的。 最近这个世道太苦了。 皇帝这几年在准备攻打周边的国家，到处招兵买马，广训士兵。再加上为了买军粮跟武器，税赋加重。人们勤劳努力，但是生活的质量却不断往下降。
第154页 上官雅乐不知道皇帝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满足。 人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痛苦要挨到什么时候。 绝望之中，就陷入这虚无缥缈的邪恶宗教当中。 他们苦难的心在洗脑自己。 似乎有什么办法，可以一跃解决所有的问题。 于是不顾一切投入到让自己可以暂时逃脱现实的鹘神崇拜当中。 但是所谓的神不是神，就算是神，那一只小鸟也不懂人间的疾苦，也没有为他们解决问题的意愿。 柳霁尘看了太多次这样的场景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告诉上官雅乐，「没有关系，他们会振作的，人这样东西，最值得赞赏的就是，只要活下去，总能找到新的寄託的东西。」他甚至还看过一个未来，「也许之后会有新的宗教出现，人们又会重新对此投入热情，然后忘记之前的教训，再一次沉浸在有什么无所不能的存在会体恤他们，可怜他们，为他们实现愿望的妄念当中。」然后，他们又再一次被卷进新的痛苦与挣扎当中，奉献自己的一切，换取一个寄託。 上官雅乐摇了摇扇子，「或者他们会因为这件事情对神丢掉所有的期待。」他还是希望对于人，命运可以仁慈一点。 柳霁尘耸肩，「尽信神，不如信无神。」 上官雅乐耻笑，「这话由你说可不合适，修道者最终的目标可是得道成仙。」 柳霁尘不屑。 两人还有很多想要说的话。 柳霁尘算着时间，让上官雅乐先跟自己回上官府邸，他觉得于羡应该快要醒了。 「他真的是你要找的人？」上官雅乐怀疑。 柳霁尘正想要对他说一些话，包括自己的一些猜测和想法什么的。他们两个人这时候正好到了上官雅乐的家门口，他抬眼，看到了在门内鬼鬼祟祟的于羡。他拿着一块手帕，挡住自己的脸，然后慢慢放下，偷看他一眼以后，立刻又挡住自己的脸。 于羡的想法，他好像开始能猜得七七八八了。 他要么在想，要找什么理由解释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突然长大。 要么就是在感慨他跟上官雅乐，好配。 柳霁尘抱着双臂，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但是眼神又有点无奈，「哼，虽然是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搞清楚，但是确实是他没有错。」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情 于羡：求你了，千万不要移情别恋，不要放弃自己的初恋，呜。 巫罗（柳霁尘）：我答应你，绝对不放弃。 于羡听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恐怖故事，来自恐怖逻辑小故事。 第47章 理由、变态和亲吻 于羡穿着昨晚脏了的衣服,窝在门的内侧。他以为他自己藏得很好，实际上守门的人一直在瞄着他。守门人看他一眼,欲言又止，然后守门人谨记自己需要坚守原则，乖乖闭嘴。但是看着于羡旁若无人的表现，又忍不住看过去,又再次欲言又止。 不是用手帕挡住自己的脸,别人就不知道你的存在的，太唯心了。 于羡确实不想要别人看到自己的脸，所以他一开始会举着手帕挡住自己的脸,后面他的手累了，干脆就收起了手帕，然后靠在墙边坐下。 他焦头烂额,纠结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吧，还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藉口来搪塞柳霁尘,关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长大。 此时正值夏日,坐在外面久了,日头照下来,晒得人闷热。于羡挥着手中的手帕,来煽风。 他的目光逐渐无神，然后望着懒懒的天空。 想要吃冰淇淋了。 就在他产生厌世情绪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抚摸在他的脸上，然后抬起了他的脸，「你怎么在这里？饭吃了吗？」来人的声音温柔得就像是蜜糖搅在了一起,然后再黏黏煳煳地滴下液体。 于羡颤了一个抖，然后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人。 柳霁尘依旧穿着他习惯的红白两色衣服，他的头髮上束着一个金冠，金冠配玉簪，乌黑的头髮披下，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荡。 于羡怀疑自己被巫罗亲了一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他被柳霁尘带着淡淡温柔的眼神看着，感觉心跳加速。 毕竟这是一位真帅哥。 「你认得出我是谁？」于羡扁嘴。 柳霁尘的手指弓起，磨擦了一下他的脸颊，笑得眉毛都快要飞扬起来，眼睛更是弯弯，「我怎么会认不出你。」 于羡想要扑过去，可惜蹲太久了，脚麻，于是只能按下这个方案。 柳霁尘笑了，「所以你吃饭了没有？」 于羡摇头。 「还一身脏兮兮的，为什么不洗澡？」柳霁尘抱着手臂，低头看他。 于羡说实话，「衣服不合适了。」他一下子长个，之前新做的衣服全部都不合尺寸。 「我先拿我的衣服给你。」柳霁尘说完，转头看上官雅乐，「让你的人帮忙准备一些热水。」 「好。」上官雅乐应了。 「浴桶放我房间就可以了。」柳霁尘补充。 上官雅乐的嘴角抽了抽，然后点头，「行。」 「蹲在那里，像一只流浪猫一样。」柳霁尘一脸嫌弃地伸出手，递到他的面前，「我有扔掉你吗？」 于羡嘆气，然后将自己的手给他。 柳霁尘一把把他拉了起来，他虽然想力气大一点，动作故意一点，然后把人拽进自己的怀里，但是他忍住了。
第155页 于羡一向是，敌不动，我不动。柳霁尘不主动问，他绝对就不主动交代问题。 柳霁尘去自己的屋子里，打开了包袱。现在于羡还是比他矮一点，但是穿的衣服应该尺寸差不多。 「师尊。」于羡发问，「为什么你的衣服总是红色混白色？」 柳霁尘在挑衣服，语气随便，「因为有时候我都伤口裂开了，我自己会察觉不到。穿白色的衣服的话，只要伤口裂开，有出血的地方就会一清二楚。加一点颜色是为了让我看起来不是在穿守孝服。」他毫不在意这件事情，一心一意在比较自己携带的几件衣服的大小。最终，他找到一套衣服了，扔给于羡，「洗澡吧。」 于羡接过他飞过来的衣服，在那之前，他一直用复杂的眼神听完柳霁尘的话。 毕竟这一位少年，是柳霁尘这个角色的爸爸粉。 柳霁尘看着他的表情，似乎猜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在他的心里引起了什么样的效果，他笑笑坐在床板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于羡。 嗐，可惜于羡的同情心也就那么一回事吧，持续不了多久的。 于羡抱着衣服，来到浴桶的面前，他的手放在衣带上，本来准备一下子抽开的。但是莫名的，他突然长了一点心眼，回头。 柳霁尘一脸正直地看着他。 「师尊出去等我吧。」于羡说。 柳霁尘面无表情，他的手掌正好撑在床板上，衣摆垂下，腰间的玉佩随着他摆动的双脚撞击发出声响。他听到了于羡的要求，也不反驳也不询问，就站起来，脚步缓慢地出去了。 等门关上了以后，于羡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安心脱掉衣服，进到浴桶里面去。 自从昨晚被亲了一下以后，他觉得自己似乎比起之前都要多心。 洗完澡，外面依旧有上官府邸的下人在守着，他们等着于羡出来，然后指引他去客厅。上官雅乐依旧坐在主人的位置上，柳霁尘坐在左侧，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他看到于羡出现，立刻招手让他过来。「吃吧。」 于羡在他的旁边坐下，然后拿起筷子。 说实话，他确实是饿了，昨晚在鹘神庙到处乱跑，以及受了不浅的惊吓，早上的时候又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柳霁尘看着他狼吞虎咽，有点无奈，「虽然我是不在你身边，但是周围多的是下人，你就去向他们要点吃的，又会怎么样？何必饿着自己。」 于羡一言难尽地看了柳霁尘一眼。 你猜猜他为什么不敢跑出去？ 柳霁尘笑了一声，不道破他的难言之隐。 于羡继续低头吃东西。 上官雅乐看着他们，感觉心情五味杂陈。 柳霁尘横了他一眼。 被无声威胁的上官雅乐立即收回自己的视线，他看着柳霁尘，跟他聊刚才没有说完的事情，「现在绿珠镇一片狼藉，我该怎么办好？」 在刚刚，上官雅乐手中的扇子被柳霁尘拿到了手上，他单手打开摺扇，悠然自在地摇了摇，心情愉快，「那要看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了。」他说。 上官雅乐笑着看柳霁尘。 柳霁尘英俊儒雅，但是他身上的修道者克制的气息太浓烈了，就算他拿着金边镶边的描画扇子，也不像是风流潇洒的公子，仍旧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仙人是来给人指明前路的。 上官雅乐咧开嘴巴，侧头看柳霁尘，「还请柳仙人给些建议吧，我实在是没有主意。」 柳霁尘笑了，他确实知道很多条路会通往怎么样的结局，但是，他最害怕的就是，当你提前预知了一条错误的路以后，立刻选择另外一条，却没有预料到，那一条路比刚刚选的还要糟糕。 他试过这样，承受了许多的痛苦。 天意弄人。 上官雅乐其实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的野望远不止这个绿珠镇，这里只是作为他商业版图的开始，他必须先拿下绿珠镇。他不祈求自己像是鹘神一样控制人们的信仰跟心智，他需要控制住的是他们的劳动力。他需要整个绿珠镇的人就像是永远都不知道疲惫的机器一样为他工作。他之前已经差不多达到他的目的了，可是鹘神教的人的到来，改变了他的原本的计划，所以他才急不可耐地让柳霁尘过来。 「你可以再想想，反正我还有几天才离开这个地方。」柳霁尘摇了摇扇子。 上官雅乐嘆了一口气。「我会的。」 他们在谈话，于羡一直竖起耳朵听着。 上官雅乐笑了，「我好像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处理。」 「去吧。」柳霁尘送他。 上官雅乐跟他认识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得到他一个目送的待遇，他诚惶诚恐，哭笑不得地离开了。他走的时候，只留下了几个放在角落里的下人，其余的都被他喊走了。 柳霁尘看着人群散去，然后才转头看于羡。 于羡已经吃饱了，刚才也在盯着他，所以柳霁尘一转头，就跟他对上了眼神。 于羡的瞳孔颜色是浓郁的黑色，在他没有表情的时候，眼睛有时候给人错觉，它们就像是人造的宝石镶嵌进去的。 「哼。」柳霁尘先发制人，「所以你要解释一下吗，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羡清了一下喉咙，开口道：「昨晚很多狐狸精来抓人，说要我许愿什么的。」虽然离谱了一点，但是于羡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我许愿了以后，就一下子长大了。哈哈，好神奇。」他的笑声干巴巴，心虚两个字不足以概括他此时的心情。
第156页 柳霁尘笑了笑，然后收起扇子，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 于羡的身体僵住了。 柳霁尘用扇子左右摆了一下他的脸，打量他好几眼，「这个愿望倒是没有许错。」 于羡吸了一下鼻子，「我知道，我现在太好看了。」说完，他矫揉造作地偏过脑袋，扇子从他的下巴处滑落，撩他几根髮丝。 柳霁尘用扇子戳了一下他的脸蛋。 于羡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混过去了。 「那我也有问题想要问师尊。」于羡说。 「问吧。」柳霁尘说。 于羡捧起桌面上的茶，悠然地喝了一口，「师尊昨晚可是去处理鹘神教的事情去了？」现在轮到他发难了。 柳霁尘转了一下扇子，然后对着于羡点头。 「昨日鹘神庙坍塌，我因为担心师尊的安危，所以跑了过去，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师尊？」他好奇了。 柳霁尘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知道昨晚很多人被鹘神教的人掠去了对吧？他们还被困在庙中，庙还塌了，你说这种情况下，那些人是活着的可能性大，还是死了的可能性大？」他不回答，反而发出新的问题。 于羡抿着嘴巴，他感觉柳霁尘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似乎是有陷阱。 「大部分人都没有事。」柳霁尘手中的扇子指着天花板，转了一圈。 于羡的眼睛忍不住跟着扇子转了一圈。 「因为我察觉到了有危险，所以去把他们救了出来。」他说，「我昨晚做的事情可多了，你知道鹘神教背后的掌权人究竟是谁吗？」 于羡看向柳霁尘。 「谜底还挺有意思。」他说，「是一只狐狸精跟一个凡人。」柳霁尘讲故事了，「鹘神教的教主本来是一个普通的乡村男人，男人在山中狩猎，捕到了一只会说话的狐狸精。狐狸精为了逃脱陷阱，顺便蛊惑男人，于是就帮助男人来到了绿珠镇。狐狸会蛊惑人，他教男人如何得到钱财，男人后面越来越贪心。狐狸和贪心的人，相互捣弄，居然想出了鹘神教这么一个东西，那些成群的狐狸都是他们养起来的，就像是饲养家禽一样养着。然后骨鸟是狐狸从前在山头遇到，骨鸟未成年，沉睡不醒，他就跟男人把它搬了过来。」 所谓鹘神羽毛能实现愿望，当然是假的。 一开始的那一些钱都是狐狸精搬来的，所以人们能实现的愿望都只能在狐狸精跟男人的能力范围内。 超过了的，他们就算愿望不算数。 他们的欲望日渐庞大，也知道骨鸟之眼可以看到未来，于是就打算催熟骨鸟。他们觉得得到它的眼睛以后，他们就可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了。 绿珠镇适逢人心惶惶的时候，被他们乘虚而入。 柳霁尘说：「我昨晚把他们都抓住了，所以我一晚上都很忙。」 于羡眯起眼睛看他。 这一对师徒，相互对对方疑神疑鬼。 柳霁尘用扇子轻拍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随即，他的身体突然往于羡的方向倾斜。 「嗯？」于羡被吓了一跳，身体自动往后仰了一点。 「我吓到你了？」柳霁尘轻声细语。 于羡扯了扯嘴角，「师尊指哪方面？」 「你昨晚是觉得我出事了，太害怕了是吗？」柳霁尘看向他的眼睛。 「师尊为什么会那么想？」于羡不觉得他会出事，可以说，在故事的结尾之前，柳霁尘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人了。 「你的眼角都红了，看起来好像哭过的样子。」柳霁尘认真地说道，嘴角漏出丝丝嘆息。 不谈起这件事情还好，一谈起来，于羡就呆愣愣地看着柳霁尘。 他确实有点委屈，要知道他在现代的时候，有多少次想要谈恋爱，想要跟女孩子啵啵，结果每一次，不是遇到车祸就是遇到沙尘暴，他本人堪称是恋爱绝缘体，以及恋爱厄运之神。就在他下定决心，这辈子要跟本子和书籍过的时候，初吻就那么没有了，对方还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要知道，他可是小处男啊。 第一次不应该给点念想，或者亲得清纯一点吗？为什么他第一次跟人亲吻，就那么色/情。实在是不太合适。 那种亲吻人的方式，于羡一边觉得脚软，一边觉得心悸。 柳霁尘说：「对不起。」他道歉了，可是一点抱歉的意味都没有。 于羡抽了一下鼻子，然后张开手，投入柳霁的怀里，「师尊。」 「嗯。」柳霁尘按兵不动。 于羡继续说：「有个变态故意亲我。」 柳霁尘说：「该死。」 「我还没有跟女孩子亲过呢。」于羡怨恨道。 「不就是亲一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柳霁尘舔了一下嘴唇，道貌岸然。 于羡抱着柳霁尘的后背，哀怨地靠在柳霁尘的肩膀上，「师尊跟别人亲过吗？」 「亲过。」 「谁？」于羡又在工作了，他矢志不渝地寻找任何有关于是柳霁尘另外一半的信息。 被套路了一番的柳霁尘收起笑容，然后伸出手，略微推开于羡的肩膀，然后低下头看他。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 他绝色倾城，明眸秋水，一个眼神足以让人怦然心动。 「总之不必被亲了一下就哭泣，没有骨气。」柳霁尘跳过那个话题了。
第157页 于羡咬牙切齿。 柳霁尘防备得密不透风。 「你那么讨厌那个人亲你吗？」柳霁尘想了想，认真地问他。 于羡摆出一张怨念满满的脸。 柳霁尘嘆气，然后手一松，扔掉手上的扇子。在于羡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捧住了于羡的脸。于羡的眼珠子一转，瞄了一下柳霁尘的手。柳霁尘捧过他的脑袋，然后头微侧，停在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绝佳的接吻角度。 两人的脸之间，相隔不到一根手指的距离。 炽热的唿吸打在对方的脸上，让原本就不安稳的心，更加剧烈跳动。 「亲一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了不起的。」柳霁尘故作冷静，「如果你实在在意的话，要我来帮你忘掉那个讨厌的吻吗？」他一副情场高手的模样。 于羡的嘴唇都在抖，他瞪大眼睛，看向柳霁尘的脸，他的视线根本就不知道该落入何处，是他的眼睛，还是他的嘴唇。「你要怎么帮我？你会记忆消除术吗？」如果他会，柳霁尘真的比他想像中厉害很多，「或者是时间回溯的法术？」 「呵呵。」柳霁尘笑得很开心 他今天的心情不错，于羡甚至怀疑，他面前的人是不是柳霁尘本人。 柳霁尘老实说：「我都不会。」 「那你根本帮不了我。」于羡冷漠。 「需要我给你一个吻，让你忘记他吗？」柳霁尘的打算是这样。 于羡听到他的话，脑中的神经一断，然后他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柳霁尘。 系统！原来那一本同人文里面！那几个男人候选也是有可能是正主！ 柳霁尘的手没有放开他，他没有听到于羡反对的话，立刻将脸凑了上去，随后闭上眼睛。柳霁尘的眼睫毛浓密，颤动的时候就像是准备展翅高飞的瑰丽蝴蝶。 于羡下意识偏了一下脑袋。 柳霁尘察觉到以后，立刻睁开了眼睛，他张开了牙齿，狠狠地咬了一口于羡饱满的脸颊。 于羡吓了一跳，捂住了自己的脸。 「笨蛋吗？」柳霁尘不屑说着，然后一下子站起来。 于羡正压着他的衣服一角，所以当柳霁尘站起来的时候，反而被扯了一下，倒了回去。于羡伸出手扶住他，然后用力，反把柳霁尘压在地板上。 柳霁尘一愣。 于羡的身体撑在他的上面，然后朝他伸出手。 他的手抓住了柳霁尘的衣领，然后一把把他扯了过去。 动作粗鲁且着急。 柳霁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于羡瞄准他的嘴巴，一下子磕了上去。 磕得柳霁尘嘴唇痛。 于羡非常粗糙地亲了柳霁尘一下，随后松了一口气，放开了他，「行了，感觉内心确实得到了抚慰。」他不是一个只跟变态亲过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我不是只跟变态亲过！ 柳霁尘：…… 第48章 情侣、星河和变质 柳霁尘被猝不及防咬了一下嘴巴,惊得睁大了眼睛。 于羡亲完以后，手立即松开柳霁尘的衣领。柳霁尘的衣领被他揪成了一团,乍一散开，衣领就被拉开，露出了他的锁骨。他的头髮在空中飘荡两下，随即,他的上半身倒在了地板上,手忍不住捂在自己的心脏上面。 柳霁尘微微张开嘴巴，耳朵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于羡的双脚还分开在柳霁尘身体的两旁，他爬着往前,头低下，刚刚洗澡沾湿水的发尾垂落，落入柳霁尘刚刚松开的衣领里面。 柳霁尘的身体颤了一下。 于羡俯视柳霁尘,莞尔一笑，「谢谢了。」 柳霁尘的瞳孔震了一下。 于羡笑着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脸,然后露出抱歉的神色,「对不起呢。」 对不起哪个方面？ 「本来师尊说得自己像是经验满满的男人,我想着那么亲了就亲了吧。」于羡笑,「但是你脸红什么？」 柳霁尘确实肉眼可见地脸红了。 于羡其实有时候人是非常恶劣的，他故意喟嘆一声,然后俯下身体，脑袋侧着放在柳霁尘的胸口上，他现在枕着他的手,听着他的心跳声。 柳霁尘一动不敢动。 于羡笑呵呵，然后爬了起来，他往前走，捡回柳霁尘刚才扔掉的扇子，然后放回柳霁尘的手边，「师尊，我要自己一个人去休息一下，你自己玩着先吧。」说完，他一副自己已经挣脱梦魇的样子，欢脱地离开了。 柳霁尘在于羡走后，依旧维持着双脚曲起，脸颊绯红的状态。末了，他缓慢地举起双手，抱着自己的脸颊，然后把自己藏了起来。 于羡跑回自己的房间，他激动地关上房门，然后掏出了那一本封面略微色/情的同人文，他疯狂地翻到柳霁尘跟上官雅乐的那一篇，熟读他们感情升温的事件和地点。 「可以。」他有主意了。 打好主意以后，于羡立刻在床上盘腿而坐，凝神专注，想要去探索自己体内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两股力量正在融合，看起来似乎没有事了。 但是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于羡的脑海中响起。 还不够。 还要更多更多。 更多的力量。 这样你才能醒过来。
第158页 所以吃得更多吧。 「唿。」于羡睁开了眼睛。 不可以听那个声音的话，他必须循序渐进，否则的话，他又会性情大变了。 于羡忽视内心的那个声音，身体一倒，躺在床上。 他觉得柳霁尘的建议非常有效，他现在不纠结跟巫罗的亲吻了，反正他又不是只亲过他一个人。 「嗯……」 于羡的心很大。 晚一点的时候，柳霁尘例行要出去看情况，于羡想着既然柳霁尘已经接受了他的新形象了，干脆就跟着他一起出去。 要是平常时候，按照于羡现在的美貌，应该会引起不少的骚动。但是现在满大街，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心情去顾及别人，有人闭门不出，有人有气无力，有一些人甚至窝在一起，抱着自己拥有的羽毛痛哭流涕。 柳霁尘一开始担心于羡看到这样的场景会难受，于是全程都紧张地盯着于羡。 但是于羡的表现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于羡不仅没有露出任何难受的表情，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能指着一些他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跟柳霁尘谈笑风生。 柳霁尘略微惊讶，说实话，他是觉得于羡作为灭世者，太过不灭世者。首先，整个人就跟坏字没关系。那天晚上，他细想就可以猜到，一定是于羡遇到了在收集凡人魂魄的狐狸精，然后他出手了，才会导致之后的事情。 何必呢？ 也许是活了太久，看过凡人太多自找死路的事情，柳霁尘对于人的生死已经渐渐看淡。 他看着于羡。 只有你是不一样的。 于羡在街边摊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打开来咬了一颗以后，立刻觉得味道还不错，就递到了柳霁尘的嘴边。 柳霁尘其实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于羡递过来，他立刻撩起耳旁的头髮，然后低下头去咬。 于羡发现柳霁尘的嘴唇破了。 「我今天太用力了，痛吗？」他担心地问。 「痛。」柳霁尘的牙齿咬住一颗冰糖葫芦，然后慢慢咬了出来，含进嘴巴里。 于羡的眼睛忍不住跟着他的动作走。 「希望你以后可以温柔一点。」柳霁尘伸出手，将没有完全塞进嘴巴里的冰糖葫芦推了一下。「咬破皮了，你要看看吗？」他问。 「说什么呢。」于羡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咬新的一颗冰糖葫芦，「才没有下一次呢。」 柳霁尘舔了一下沾上糖浆的大拇指，没有接话。 于羡撇开眼睛。 「你如果不想逛，我可以陪你回去。」柳霁尘说。 「哈？为什么不逛？」于羡不解，他们已经解决了主要的问题了，没有多久就要离开绿珠镇，去别的地方了，现在不逛的话，就没有机会再在这里无所事事地东走西逛了。 柳霁尘看他如此，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所想，「我觉得你看到现在街边的场景，会不舒服。」 于羡听到了柳霁尘的话，突然一震，随后，他似乎是第一次发现除却他跟柳霁尘的环境一般，茫然地抬起头，四处查看。 这个地方哀鸿遍野。 于羡现在的身份很特殊，他本身其实应该是凡人一类，但是他在现世的时候，也不是那种会过分关注个人的人。他会觉得人类或者某种团体很可怜，但是他无法具体明白那种可怜。善良是他对于自己的要求，但是不是他的本能，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冷漠得可怕。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的灵魂进入这个世界的于羡的身体里。于羡是天生的灭世者，不是人，甚至也不是妖魔，他不管对于哪一个种类都没有归属感。 而且这个身体本来的意志给他灌输了一些观念。 人与妖魔与动物是一样的。 所以于羡看到收到伤害的人、妖魔和动物，都有可能会去拯救。 一个雷噼下来，把大家都噼死了，他可能对于每一样的生物的难过都是一样的。 凡人把与自己有利益冲突的妖魔放置对立面，然后把会毁灭这个世界的灭世者一样认为是自己的对立面。 但实际上，灭世者的命运是歼灭这个世界，对于妖魔来说，其实也应该是敌人。 他没有与他站一边的生物。 于羡咬着冰糖葫芦，任由体内视人命为草菅的妖魔意志吞噬自己的想法。 当他偶尔对上柳霁尘的眼神的时候，会微微一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周围的街道正好点上了明亮的灯笼。 灯火璀璨，川流不息。 柳霁尘脸红了。 他确实跟这个人，有过最亲密的接触。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第四世……要么是生生死死的短暂纠缠，要么是惊鸿一瞥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 他是重复的世界里，唯一不能重复的东西。 柳霁尘承认，他以前想要找他，是为了破除自己无限重生的命运。他每一世都在意图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他才会去收集所有的所谓的，可以看透未来，可以上天达命，总之只要有人说可以用来改变命运的法器，他都去拿到手。尽管如此，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的改变。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就算有什么短暂改变了，结局依旧相同。 重复的世界里。 只有于月清是不重复的。 柳霁尘有过心灰黑一片的时候，他那时候主要的想法确实是。啊，这个人可以利用。
第159页 但是当他摸着自己的脸庞，给予他抚慰的时候，柳霁尘发现自己自以为看透了命运、背叛、生死，他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却没有办法把他放置不管。 他深爱他。 破除自己重生的命运，支撑了柳霁尘活过前几世。找到于月清，支撑他活到现在。 柳霁尘清楚于羡自从诞生以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但是他确信自己不会认错人。于是乎，于羡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需要探索的一个谜。 非常迫切的任务。 于羡说，没有下一次跟他亲吻的机会了。 柳霁尘想。 才不会。 他明明就很喜欢亲吻自己。 在柳霁尘胡思乱想的时候，于羡已经把这里看得七七八八了。「这里之后会怎么样？」他问。 「上官家的产业几乎占据了整个绿珠镇，等这里的人缓过来以后，上官雅乐会帮助他们重新建立事业，帮助他们重新生活。」柳霁尘说。 于羡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了一家成衣店，柳霁尘进去，给于羡买了几件衣服。 有一些布料看起来不错，但是做成衣服需要一定的时间。柳霁尘觉得也可以，反正这里离琼华重玄也不远，到时候可派人来取。 有了他的同意，老闆立即给于羡量尺寸。 「公子，请抬起手。」老闆说。 于羡抬起了手。 「抬直，否则到时候衣服的袖子就短了。」在一旁看着的柳霁尘忍不住走过去，接住他的手掌，将他的手臂拉直。 于羡看了看，手指镶入柳霁尘手指间的缝隙中去，与他十指相扣。 柳霁尘怀疑他是故意的。 于羡笑嘻嘻。 「小心我亲死你。」柳霁尘威胁。 「师尊的技术也就那样。」于羡不屑。 柳霁尘咬牙切齿，他所有的技术经验，不就来自你吗？ 两人拿了衣服，就要回去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上官雅乐正在院子里跟下人下棋。他看到柳霁尘跟于羡回来了。顺口问一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他太熟悉柳霁尘了，他办完正事以后，基本是头也不回就走了，无情程度堪比欢场里面，在鸳鸯被里翻滚了几圈就穿裤子离开的恩客。 柳霁尘的手搭在于羡的肩膀上，「你还想要在这里玩几天吗？」 于羡看向上官雅乐，「那就要看上官公子有没有招待了。」 上官雅乐笑了，「可以啊，明天我们就在河上游船，找上青楼的漂亮姑娘，之后，晚了会有人在河上放花灯，你们可以在船上看，也可以在岸上看，风景不错的。」他说完，笑吟吟地看向柳霁尘，「你们还记得你们前些日子，从外面抱回来的一个小孩吗？」 他说的是潘炎。 「你们想要怎么处置他？」上官雅乐问。 柳霁尘早有打算，「他无父无母，而且有天分，我想要让琼华重玄的人过来接他回去。」 「找谁好呢？」他好奇。 柳霁尘笑了，「嗯，反正我会让人过来。」 上官雅乐笑得很开心，仿佛三月桃花开。 于羡看看上官雅乐，再看看柳霁尘。 郎有情妾有意！成！ 于羡在搓手了，看来他只要戳破他们朋友之间伪装的关系，两个人立刻就会心意相通，明白彼此是对方的最爱。他们会在花灯一片的船上告白，然后达成一般男频小说不敢达成的结局。 虽然他可能会因为瞎扯红线而又被这个世界炸了，但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万一他就压对了呢！ 游船是在第二天的晚上。 然后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于羡惯例去闲逛，紧接着，他遇到了一个自己觉得不敢置信的人。 「哇！绝世大美人！」元依依背着包袱，出现在街道的入口。她第一眼就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巷子口看到了于羡，然后捏着袖子，擦了擦快要流下来的口水。 「师……师叔。」于羡颤抖了。 听到他喊自己师叔，元依依激动了，「小于羡？师弟在信里面说你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一下子长大了，原来是真的？」 于羡点头。 「哇！」元依依激动地朝着于羡跑了过去，想要抱住于羡，「小于羡，师叔抱抱。」 元依依的打算没有得逞，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后衣领，然后把她拽住。元依依甚至因为没及时剎车，所以腾空飞起，接着屁股砸到了地板上。「啊。」她呻/吟一声。 「你要是敢抱他，我就砍下你的手。」柳霁尘刚刚一直在附近，只是他背对着元依依在付钱，所以元依依才没有看到他。 元依依听到他的声音，开心地回头，「师弟，你还是那么帅。」 柳霁尘挑眉，「多谢夸奖，师姐。」 元依依就是柳霁尘喊来接潘炎的人。 于羡自从看到元依依出现以后，立刻捂着胸口，心跳加速。 元依依和上官雅乐，柳霁尘后宫的两个人。 试问，主角的两个对象相遇，会发生什么事情？ 必须是修罗场！ 于羡心惊胆战。 在他走神的一瞬间，元依依已经跟柳霁尘闹上了，元依依不停地想要赶到于羡的身边，柳霁尘为了阻止她，反覆抓住他的衣服和手，将她扯了回来。两人拉拉扯扯的，画面不是很雅观。
第160页 于羡觉得自己需要帮助柳霁尘维护后宫平衡。 这是一个徒弟的自我修养。 于是乎，他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云依依的面前。「师叔好。」他乖巧地打招唿。 「小于羡。」元依依朝他撒娇，然后张开了双手。 于羡准备投入她的怀抱。 柳霁尘见状，忍无可忍，直接把元依依往背后甩开。 元依依在背后发出了痛叫声。 柳霁尘微喘着气，站在于羡的面前。「不要靠她太近，那个女人是花痴。」他说。 于羡捂住脸，他是怕等会元依依看到你跟上官雅你侬我侬的样子太过于激动，所以才想先安抚她。 被柳霁尘摔了一次，元依依冷静了。她站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两人的面前。「师弟你叫我来接的小孩呢？」 「放在我朋友的家里。」柳霁尘说。 「上官雅乐？」元依依问。 柳霁尘点头。 元依依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拍了拍于羡的肩膀，「小于羡，你要离那个人渣远一点。」 于羡挑眉，「师叔你也认识上官雅乐。」 「哼。」元依依难得露出了一副不屑的样子，「那个老淫/虫，但凡看到有点姿色的人都会去勾搭，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人了。」 「那不就是师叔你吗？」于羡说话毫无遮拦。 元依依生气地举起拳头。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柳霁尘认真说，「师姐不如在镇子里住一晚，然后明天再带潘炎回琼华重玄吧。」 元依依嘆气，「虽然我不想在外面逗留，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走吧。」柳霁尘带路。 当快要走到上官府邸的时候，于羡告诉元依依，「今晚有游船呢，师叔一起去吧。」 元依依对他垂涎三尺，他说要去游船，她立马点头，「小于羡要跟我站在一个船头。」 「元依依，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一道戏嚯的声音传来。 元依依抬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优哉游哉摇扇子的上官雅乐。上官雅乐似乎专门在门口等他们回来，看到元依依以后，他露出了温文尔雅的笑容，然后收起了扇子。 元依依大翻白眼。 「你们认识啊？」于羡在吃柳霁尘刚刚给他买的糖果。 上官雅乐笑了笑，「老相识了。」 元依依朝他竖起中指，凶神恶煞，「要不是有任务在身，老娘一辈子都不会来这个鬼地方，因为不想再看到你。」 上官雅乐无奈，「手指收起来。」 原来战争早就开始了。 于羡的牙齿咬碎糖果。 上官雅乐要带他们游湖，于是跟他们介绍了一下行程。 于羡乐呵呵地听着，同人文里面，柳霁尘就是因为上官雅乐在游船上面，一直看着舞女而吃醋的。 柳霁尘气唿唿跑到船头。 上官雅乐悠然自得地走出去，站在他的背后，说：「你吃醋了吗？」 柳霁尘生性冷淡且高傲，明明心头的醋意已经漫溢出来了，但还是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谁会吃你的醋！」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休闲决断尘世爱/欲的半仙人，一个是沉浸于世俗的公子爷，若不是他那天御剑飞行，偶尔的一个眼神，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不对，如果你那时候没有看到我的话，我可能人都不在了。」上官雅乐说着，扑上去抱住他，「所以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吧。」 「你想要怎么样报答我？」被抱着的人僵硬了身体。 那当然是以身相许！ 于羡脑补了一下画面，激动地捶了一下桌面，然后因为没有掌控好力道，手痛得发麻。 「你怎么了？」柳霁尘担心地捧起他的手。 「没有事。」于羡抽气。 柳霁尘实在是看不透他的心思，于是只能嘆气，「你呀。」 「小于羡。」元依依在旁边也心疼了，他想要从柳霁尘的手中接过于羡的手，「师叔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柳霁尘一只手推开她的脸。 他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 元依依发出难受的挣扎声音。 上官雅乐：「哈哈。」他看着元依依的脸被按成饼印，开心地笑了。 元依依握紧拳头，忍了。 于羡看出来了，元依依跟上官雅乐的关系不是一般差，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而结下樑子。 于羡快速地瞄了柳霁尘一眼。 他觉得理由极度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罪恶的男人。 罪恶的男人看着他，「疼的话，我给吹吹。」 于羡在怀疑，他的师尊是不是给换人了。 柳霁尘接受他错愕的眼神，立刻低下眼睑，然后放开他的手，「我说笑的。」 于羡觉得他不懂幽默。 上官雅乐不是一般的有钱，他包下了一条华丽的大船，然后请了一队舞女和歌姬上船，甚至还请了一队厨师，打算在那里举办晚宴。 客人有于羡、柳霁尘和元依依。 有钱人家的公子爷特别会玩，上官雅乐提议玩游戏，顺便叫上了几个漂亮的舞女。 元依依最讨厌就是这种浪荡的公子哥，一口就拒绝了他的饭前游戏。柳霁尘也兴趣缺缺，宁愿去船头看风景，也不愿意跟他玩。
第161页 上官雅乐露出可怜的眼神看着于羡。 「上官公子。」于羡喊他。 「之前说过，你叫我朗咏就行了。」上官理由跟他套近乎。 「哦，朗咏。」于羡对于可能是自己师娘的人，总是报以无限的耐心，「我陪你玩。」 上官雅乐要玩的是一个叫做有钱老爷和乞丐的游戏。一个木桶里面有几根木籤，只有一根写着有钱老爷，其余是乞丐一号、乞丐二号、乞丐三号之类的，抽到有钱老爷的人可以命令乞丐做任何事情。 「明白吗？」上官雅乐问于羡。 国王游戏。 于羡笑了，「我懂。」 他们就开始玩了。 于羡跟上官雅乐的性格不是一般放得开，其余的舞女本来就习惯了陪富家公子玩乐，不一会儿，他们就玩开了，几个人围着，总是发出开心的笑声。 站在船头的柳霁尘跟元依依因此回头看了好几眼。 「无聊！庸俗！」元依依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舞女凑到上官雅乐的旁边，蹭了蹭他的脸。 柳霁尘看着笑着的于羡，也觉得这个游戏庸俗极了。 「山上那么多人，为什么要叫我下来接人。」元依依一脸不满，「主子，我可是在琼华重玄帮你看着文成睿他们，忙的要命。」 柳霁尘重生多次，自然知道有一些人是可以信任或者合作的，元依依就是其中一个。她知道自己是巫罗，也知道自己其实暗地里掌控者琼华重玄。不如说，她也在帮柳霁尘掌握琼华重玄。 柳霁尘看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不是我叫你来。」 元依依噁心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嘴角勉强地抽了抽。 「你明天就可以走了。」柳霁尘告诉她。 「真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这种人有交情。」元依依对上官雅乐有十万个不满意的理由。 柳霁尘回头看了上官雅乐一眼，「其实在某一世的时候，他曾经把我卖给了琼华重玄。那时候，我正好背叛了琼华重玄，文成睿在修真界对我下了追杀令。」 元依依皱眉。 「但是他在某一世，又在以为我无权无势的情况下帮助了我。」柳霁尘不得不感慨人性的复杂，「跟上官雅乐相处，不必太过于看低他，也不必要真的跟他交心。只有我们之间的利益关系仍在，他就是最有用的朋友。我的任务就是，在他的面前展示自己的有益于他，然后一直利用他。」 元依依听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我不想跟他相处。」 柳霁尘拍了拍元依依的肩膀，抚慰她。 元依依找到机会，立刻趁机靠在柳霁尘的怀里，她只靠了一瞬间，就被柳霁尘躲开了。 「我讨厌跟别人靠太近，你应该知道的。」柳霁尘伸出手，让她保持距离。 元依依看着柳霁尘，一脸陶醉，「但是你是人家的初恋啊，偶尔怀旧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柳霁尘皮笑肉不笑，「当然不可以。」 元依依伤心极了。 他们的互动，一点都不漏地落到了上官雅乐跟于羡的眼里。 上官雅乐暗暗咬牙。 于羡肯定了，上官雅乐绝对喜欢柳霁尘，他现在在吃元依依跟柳霁尘的醋。 「啊，我是有钱老爷。」上官雅乐抽到签了。 于羡低头看自己的签，上官雅乐迅速地瞄了他的签一眼。等于羡抬头的时候，他立刻就挪开了眼睛。「乞丐三号。」他发布命令，「去亲一下柳霁尘。」 乞丐三号于羡：「……」搞啥。 「快去。」上官雅乐急躁地踢了一下于羡的脚。 愿赌服输，于羡不得不挪开凳子，然后走到船头，来到柳霁尘的旁边。 柳霁尘笑着看于羡，「有什么事吗？」 「我来接受惩罚。」于羡一脸无奈。 「嗯？你要什么？」柳霁尘问他。 于羡朝他招手。 柳霁尘低头。 于羡伸出手，一把揽住他的脖子，然后快速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亲完以后，于羡就跑了。 「嘿嘿。」上官雅乐发出得逞的笑声。 柳霁尘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突然发现，那个游戏也没有那么庸俗。 「你不对小于羡说，跟我保持距离吗？」元依依问。 「咳。」柳霁尘假装一本正经，「来不及说。」 元依依觉得有猫腻。 他们两个人在船头待够了，决定回里面。当他们两个人进去的时候，一位年纪小的舞女拿着签，为难地左右张望。 「怎么了？」元依依看她长得可爱，表情楚楚可怜，就上去问话。 舞女记得快哭了，「我要找一个人，亲……亲一下，但是我……」没有胆子。 「呵。」元依依笑了一声，随后伸出手，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拉过来，然后对准她的嘴巴亲了下去。 她平素男女不忌，于是深吻了一下舞女，亲完了以后，她放开傻了的舞女。「不用谢。」她笑道。 舞女捂着嘴巴，脸一下子就红了。 「啪！」木桶被扔在地板上。 于羡转头。 上官雅乐的笑容相当难看，「不玩了。」他说。 「不玩了就差不多开始吃饭吧，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元依依摊手，然后走向自己的位置。
第162页 上官雅乐家里养的厨师是以前在皇帝的御膳房工作的，让人垂涎欲滴的珍味佳肴上桌，众人食指大动。 元依依可喜欢好吃的东西了，她一边吃饭，一边喝着小酒。 于羡也是一心投入到美食当中去。 柳霁尘坐在于羡的旁边，看他喜欢吃虾，就帮他剥开壳，然后整齐地摆在碟子上。 就在于羡忙着吃东西的时候，下人又端上了一碟新的菜。 于羡想要尝尝，但是筷子还夹着一块大的肉。 柳霁尘看到他的眼神，连忙放下虾，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用筷子夹了一块菜，然后递到于羡的嘴边。 于羡着急地等着她，然后柳霁尘一把菜递到他的嘴边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张口吞下。 「好吃吗？」柳霁尘心满意足。 「好吃，师尊也吃吧。」于羡说。 柳霁尘平常吃东西就吃不多，「我不饿。」 「有情饮水饱。」于羡感慨。 「什么意思？」柳霁尘问他。 「心里有爱，喝水都会饱，原因就是心满意足。」于羡解释。 柳霁尘同意这个说法，「哼。」 船上，突然乐器声响起。 于羡抬头，上官雅乐带上船的歌女奏乐，随后，舞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低俗的品味。」于羡说一声，然后乐呵呵看美女。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柳霁尘的双手撑在船板上，无奈地看着他。 欣赏美女欣赏到了一半，于羡想起了正经事情。他是不是该推进一下柳霁尘跟上官雅乐的感情戏了，按照那本同人文写的。他们两个人就是在这种场合下，因为一个人的吃醋，而开始摊牌，心意相通的。 于羡的脚曲起来，准备做些什么。 但是在他有动作之前，就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元依依坐在他们的隔壁，她可以说是除了于羡外，最享受这场歌舞的人了。舞女当中，有一个舞女一直不断在她的面前晃荡。元依依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她今天亲的那一位小姑娘。小姑娘的眼神含情带怯，一直有意无意地偷看她。 元依依拨了一下自己的头髮，她知道又一个无知的姑娘深陷于她的魅力当中了，真是罪过。 舞蹈渐入佳境，那个舞女趁着一个舞蹈动作，来到了元依依的面前。 元依依笑了笑，然后准备抱住她，再亲一下什么的。 就在她有这样心思的时候，突然之间，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臂，她被扯了一下。 元依依跟那个舞女惊讶地看向来人。 上官雅乐优雅地问元依依，「道长，我有一些事情想要相问，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跟我出去一下？」 元依依皱眉，然后摇头，「说实话，不是很方便。」 上官雅乐不顾及她的回答，硬是将她扯了起来，然后拉了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要打架了？」于羡慌张了。 柳霁尘笑笑，然后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你好奇吗？要不要我们出去看看？」他说。 于羡怕上官雅乐被元依依打死，于是点了点头。 柳霁尘陪他出去，但是他一直压着于羡，不让他一下子跑出去，反而跟他一起鬼鬼祟祟地窝在黑暗里偷窥那两个人。 上官雅乐拉着元依依去了另一边的船头，于羡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只能看到，元依依一直不断地甩开上官雅乐的手，上官雅乐不知放弃地重新抓住她。两人一直这样来来回回，就在于羡厌倦了的时候，上官雅乐突然扯过了元依依，然后亲了上去。 元依依一愣，随后挣扎。 上官雅乐用力，不给她离开。 于羡：「……」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虚无。 「元师姐是不是跟你说过，她以前下山，跟一个男人谈了恋爱。结果那个男人为了家业，居然答应跟一个有权有势的女人订婚。然后师姐一怒之下，离开了那个男人，性情大变。」柳霁尘的身体压在于羡的背上，嘴角恶劣地勾起。 他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于羡在打什么主意。 于羡的嘴唇在抖，「那个男人……是上官雅乐啊……」 「嗯。」柳霁尘要不是有常人都没有的克制力，他现在大概就要捧腹大笑了，「其实上官雅乐只是为了家业，假装答应要跟那个女人成亲。但是师姐自从看破红尘以后，就不怎么在意他了。就算如此，上官雅乐还是苦苦痴情师姐，这一次，就是他求我让师姐过来的，他想要见师姐一面。」 在柳霁尘说明情况的时候，船的那边，元依依一巴掌拍上了上官雅乐的脸。 上官雅乐摸着自己的脸蛋，似乎有些惊讶，然后接着抱住元依依。 于羡不看了，他说：「完了。」 「嗯？」柳霁尘看他侧脸。 「师叔可是修道者，如果她想的话，上官雅乐哪有机会靠近她，她甚至可以把上官雅乐扔进水里去。她既然如此对待上官雅乐，那么就是说，师叔其实对他……」于羡不想说出喜欢两个字。 他捂住自己的脸，头痛欲裂。 现在，他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师娘备选。 屋子不塌则已，一塌塌两间。 「哦，小羡羡真是观察细緻，聪明伶俐。」柳霁尘在讽刺他。 于羡听懂了他的意思，瞪他。
第163页 因为这个插曲，于羡东西都吃不下了。 他去船尾休息。 于羡坐了一会，他的旁边立刻就有人坐下。他瞄了一眼，是柳霁尘。 「快要放河灯了吧。」柳霁尘算着时间。 「是啊，你看不见吗？」于羡放眼看去。 这一个今早还死气沉沉的镇子，今天因为一个节日而重新活了过来。人们拿着灯，放进河中，让水流带着光亮于希望一起流淌。 柳霁尘笑了笑，「刚刚我的身体的诅咒发作了，我的眼睛还真的一下子就看不见了。」他的双眼曾经被人用刀割开过，从那以后，他偶尔会在旧伤发作的时候，会看不见东西。 于羡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伸出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河灯流在岸的两边，有些是花的形状，有些是动物的形状，黄色的光，浮于水面上，然后我们船是最明亮的。那些河灯，就像是飞蛾看到火一样顺着水流，在往我们这边靠近。」于羡跟他叙述情况。「这条河现在像是星河一样。」 柳霁尘笑了，他的双眼无神，「你说得很活灵活现。」 于羡抓住他的手，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流来了五盏灯，嗯，四盏灯，有一盏翻了。」 柳霁尘往下坐了一点，然后将脑袋靠在于羡的肩膀上。「是吗？」他的声音低沉。 仗着柳霁尘看不到东西，于羡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脸。 柳霁尘的嘴唇上的伤还没有好，足以可见，他那天是多么粗鲁地撞了上去。 柳霁尘可能觉得困了，声音渐渐含煳起来，他在于羡的耳朵旁边说，「我想要睡觉了，船摇来摇去的，怪舒服的。」 「等船停了我会喊你起来的，睡吧。」于羡说。 「可是我怕我会错过美景，睡着的时候，眼睛要是恢復了正常，就太亏了。」 「再美也不过就是……」于羡想起那句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柳霁尘还真的喝了一点酒，他要是在此时能看到东西，可能真的会以为自己被压向了星河，随着时间的长河而飘荡。 他在于羡的肩膀上蹭了蹭，打了一个哈欠。 柳霁尘难得一副孱弱的模样，于羡抬起手，抱住他的肩膀，想要哄他睡觉。 说实话，于羡有觉得自己的父爱在变质。 作者有话要说：说狐朋狗友一样是gay佬的人给我站出来！ 万字庆祝收藏破4千（其实是被逼着上路的），啪啪啪（鼓掌）。 小剧场 于羡：我觉得我的父爱变质了。 上官雅乐：变成母爱吗？ 于羡：都说不要男妈妈了。 第49章 回忆、上路和半仙 柳霁尘在第一次人生的二十岁之前,都过着单纯的人生。 有多单纯呢，他的日常也就修行、下山除魔,顺便暗恋一下小师妹这样子。 他是琼华重玄最有天分的弟子，也是最不讨喜的弟子。 意识到这件事情以后，柳霁尘乖乖地担任了行走者的职责，能不回琼华重玄就不回琼华重玄。 这样的柳霁尘,在二十岁的某一天,遭受到了人生最大的危机，此次的困难堪比遇到百鬼夜行、妖魔压城、天地倾斜，甚至跟他无限轮迴的悲剧都有的一拼。 「你喜欢文莲之啊。」某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 柳霁尘一身正气，心性单纯，平素与人保持距离。就算他是这样的人,被一个美人如此看着，也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那你跟小师妹进行到哪一步了？」大美人露出了揶揄的眼神。 如果你要问哪一步,那当然是连第一步都没有走出去。 「嗐,这个追女孩子嘛,是需要技巧的。」他一副情场高手的样子。 柳霁尘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实则耳朵竖起。 美人抬手，抬起他的下巴,然后摇头，「首先你这张一本正经的脸就不行。」 柳霁尘皱眉，他讨厌跟别人靠得太近,他想要挣脱他的手，但是眼前的人修行比他强大，他避无可避。 他瞪着他，想，他平常就是这一副脸，所以才不讨人喜欢。 美人想了想，说：「我决定授予你重要的泡妞技巧。」 「那是什么？」聊天了那么久，柳霁尘终于开口接话了。 他说一脸严肃地说：「张开嘴巴。」 柳霁尘张开嘴巴。 然后某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就亲了上来，又是咬他的嘴唇，又是舔他的舌头。 柳霁尘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但是他被亲得神魂颠倒，力气也不如他。 亲得柳霁尘的头脑发晕以后，他「啪」一声倒头就睡。 平生从未与人有亲密接触的修道者心神被撼动，约莫半个月人都是傻的。 「可恶极了。」柳霁尘咬牙切齿，觉得此恨绵绵无绝期。 听到柳霁尘在说话，于羡侧头看了他一眼。 柳霁尘还靠在他的肩头睡觉，眼睛并没有睁开，看来是在说梦话。 于羡笑了笑，然后继续望着眼前的长河。河灯太多了，在河面上漂流，真的璀璨夺目得像是银河一样。于羡欣赏了一会河灯，然后眼睛忍不住转向柳霁尘。 两边的灯火映在了柳霁尘的脸上。 于羡想了想，也将脑袋靠在他头上，两个人相依着，随着船漂流。
第164页 船靠岸以后，于羡发现上官雅乐跟元依依已经下船，人不见了，他只好喊醒柳霁尘。 柳霁尘醒来，双目依旧没有光亮。 于羡伸出一只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看得到吗？」 「看不到。」柳霁尘动都没有动。 「那我牵你回去好了。」于羡觉得困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髮。 柳霁尘闻言，伸出手，往着声音在的方向摸了摸。 就在他的手要摸到于羡的脸的时候，于羡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拉下去，「没有人的手是那么高的吧。」他吐槽。 柳霁尘轻勾嘴角，「是我傻了。」他说。 「你本来就很傻。」于羡喃喃自语，然后牵着他走，「小心一点，我们要下船了，脚抬高一点。」 就算再小心，船还是会晃的。柳霁尘看不见，一脚踩在岸上，一脚还在船上，船一晃，他就没有保持平衡。于羡一直盯着他，看他身体一歪，立刻就上前，抱住他，然后等他把另外一只脚也踏出来。 柳霁尘平安落地。 于羡放开手，犹豫了一会儿，他在思考到底是牵柳霁尘的手，还是抱住他的手臂。 「于羡？」没有听到于羡的声音，柳霁尘疑惑地歪了歪头。 于羡抱住他的手臂，说，「我在这里，走吧。」 「好。」柳霁尘感觉到一只手穿过了自己的手臂，然后把自己环住。 于羡带着柳霁尘，往上官府邸的方向走，「上官雅乐跟师叔到底去哪里了？」他其实有猜想，但是不想直接说出来。 柳霁尘摇头，「我不知道。」 于羡看他如此冷漠，干脆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去开房去了吧。」 柳霁尘点头，「不然呢？」 于羡觉得柳霁尘很可怜，「你不要太伤心。」 「我为什么要伤心？」柳霁尘嗤笑出声。 于羡抹了一下眼睛，为自己的儿子流了两滴不存在的泪水，「你是不是喜欢上官雅乐？」 柳霁尘：「……」 于羡一脸，我知道你喜欢他的样子。 他放开圈住柳霁尘手臂的手，改为抱住他的肩膀，「没有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草。上官雅乐看久了，也就那样。他还没有我好看呢，跑了就跑了吧。」 柳霁尘明白跟他说话，拐弯抹角是最蠢的行为，「我没有喜欢上官雅乐。」 「哦，那你喜欢的是元依依？」更可悲了，「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不喜欢元依依！」柳霁尘的音调变高。 周围有人被他的声音吸引，纷纷望了过去。 「嘘嘘嘘。」于羡让他冷静，「那你喜欢谁嘛？」他问。 柳霁尘眯着眼睛，然后耳朵找到了于羡的所在，他转头，然后一下子靠过去。 由于他现在看不见，没有办法掌握距离，脸几乎快要贴到于羡的脸上。 于羡吓得瞳孔扩大。 柳霁尘的手按在他的脑袋上，用力摩擦他的后脑勺，「这个世界上，我当然最喜欢你了。」他是咬着牙齿说这句话的。 于羡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说这样的话，我会当真的。」 求你了，希望你一定要当真。 于羡显然是没有当真，他很快又恢復正常，酝酿了一下，问出一个问题，「那么你对文莲之怎么看？」 柳霁尘忍了忍，最后没有忍住，「噗嗤。」 「你笑什么？」 柳霁尘一只手抵在嘴唇上，「你就那么在意我喜欢谁吗？」 那是当然的。 于羡想。 他看向柳霁尘上扬的嘴角。 那又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这是他的任务。 于羡牵着柳霁尘回到了上官府邸，还送他回房间。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地方？」于羡将他扶到床上去。 柳霁尘说：「明天就走。」 「你明天能好吗？」于羡蹲在柳霁尘的面前，担忧地看着他的眼睛。 柳霁尘点头，「一般情况下，我明天能好。」 「那就好。」于羡欣慰地点头，然后伸出手去抽他的腰带。 柳霁尘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帮你脱衣服啊，不然你又看不见，晚点要怎么睡觉。」于羡说得理所当然。「你晚点睡觉就不要随便翻身了，免得因为看不见而掌握不好距离，掉下床。」 柳霁尘看着他。 是的，他准确地找到了于羡的所在，双眼含笑。「你如果担心的话，今晚就跟我一起睡好了，反正我们一直一起睡觉。」 于羡闻言，抬头。 柳霁尘立刻装瞎。 「也不是不可以。」于羡嘀咕，「但也要换衣服。」 于羡做事虎头蛇尾，他帮柳霁尘扒了衣服，但是穿寝衣的时候就随便地套了一下，带子都没有繫紧。 柳霁尘没有什么意见。 于羡尽了力地体贴，他害怕柳霁尘半夜掉下床，于是主动让柳霁尘睡在床的内侧，他睡外面。 「我好像很久没有跟你一起睡觉了。」于羡笑着说。 柳霁尘面对着他，算了一下，「也没有很久，」 于羡拉上被子，嘆气，「不过我长大了，跟你睡一张床真是太挤了。」 柳霁尘说：「我觉得还好，不挤。」
第165页 于羡：「那是因为你现在瞎。」 如果不是初恋滤镜在，柳霁尘就要动手打人了。 「明天早起赶路。」柳霁尘通知他。 「那就早点睡吧。」于羡立刻闭上眼睛。 于羡睡得很安心，跟他相反的是，柳霁尘完全睡不着。 他近距离盯着于羡的脸，看着看着，就想亲，但是又害怕于羡没有睡熟。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可不想要吓到于羡。 看着于羡的脸，他睡不着，于是干脆翻身，面对墙壁。 看着月光照耀下的白花花墙壁，柳霁尘的心渐渐平静，他闭上了眼睛。然而他平和没有多久，身后突然就伸过来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柳霁尘：「……」 于羡确实有喜欢抱着什么东西睡的习惯，平常他都是卷着自己的被子，抱着自己的被子睡觉的。但是今天他跟柳霁尘同盖一张被子，就没有抱的东西了。于羡的喉咙发出了唿噜的声音，然后他的手更加用力抓着在手下的东西。 柳霁尘的衣服本来就没有系好，反反覆覆之间，衣带早就松开了。 于羡一伸手，手立刻穿过他的衣服，搭在他的肌肤上。 半夜，月光沉了下去。 半梦半醒之间，于羡好像觉得有什么甜腻的声音钻进自己的耳朵里面，被子和床板有过不安颤动的一段时间。 他不是很在意，继续睡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于羡是因为手掌一紧，所以才醒来的。他睁开眼睛，发现柳霁尘换好了衣服，蹲在床边，正拿着毛巾在擦他的手。 「怎么了？」于羡对于他的动作非常费解。 柳霁尘是这么解释的，「你昨晚弄脏了手。」 「奇也怪也。」于羡闭上了眼睛，还没有睡醒。 等于羡睡醒以后，柳霁尘跟他吃完早饭，收拾包袱，就要准备出发了。 上官雅乐来送他们，「你们小心上路。」 柳霁尘对他一向无情，于是只是敷衍地点头。 上官雅乐觉得伤感，于是转而向于羡，「有空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玩。」 这个人已经出局了，于羡满脸冷漠，说道，「如果有空的话。」 上官雅乐大受打击，他用摺扇指着白眼狼两师徒，手略微颤抖。这两个人，来他这里，吃他的喝他的，他分文不取，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简直就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师姐呢？」柳霁尘想起了元依依。 「哦，她啊。」上官公子一脸春风得意，「还在休息，晚一点我会送她离开绿珠镇的，你放心吧。」 柳霁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如果打起来了，也只有可能是元依依把他给屠杀了。 下人知道柳霁尘跟于羡要离开，把他们的马牵了过来。 柳霁尘干脆利落地上马，然后递手给于羡。 于羡跃了上去，坐在他的身后。 上官雅乐朝他们挥手告别，柳霁尘跟于羡没有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上官雅乐的表情僵硬，最后因为技不如人而忍气吞声。 柳霁尘跟于羡骑着小马蹄，嘀嗒嘀嗒上路了。 于羡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着这话，但实际上他苦不堪言。屁股好痛，这个路程也太远了，马也太颠簸了。 因为不舒服，于羡一直往柳霁尘的身上靠。 「不许一直贴过来。」柳霁尘的语气不对劲了。 「那师尊，我们御剑吧。」于羡快要流下泪水了，时到今日，他终于知道原来御剑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交通方式。 「高空飞行管制。」柳霁尘提醒他。 于羡嘆了一口气，抱住柳霁尘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背上。 抱着抱着，于羡发现柳霁尘的腰有一瞬间似乎软了，快要倒在他的身上。但也就是一瞬间，很快，柳霁尘又重新坐直，牵着绳子，往前方大路出发。 从绿珠镇到礼安镇有好一段距离，骑马一天根本就赶不到。 柳霁尘看着天色要晚了，在路边找了一家野外客栈，就入住了。柳霁尘在前台办理手续的时候，客栈里面为数不多的客人全部都盯着于羡的脸蛋。柳霁尘勐地转头，他准备瞪那些人一眼。于羡在他之前，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脖子划了一下，表情狰狞。 那些人把头转开。 柳霁尘本来准备要两间房间，但是害怕于羡出什么事，于是就换成了一间房间。 赶路太累了，两人洗完澡，倒头就睡。 柳霁尘半夜醒来，发现于羡又把他当成被子抱。 第二天，上路之前，柳霁尘在附近买了一个帷帽，扣在于羡的头上。帽子一周有薄薄的透的面纱，可以挡住于羡的脸，又让他不至于看不见东西。 「干嘛？」于羡不满。 「你长得太显眼了。」柳霁尘说。 柳霁尘的外表也很出众，但是他的气质高冷，一般人是不敢随便看他的。但是于羡跟他相反，看起来就让人想要看多几眼。 于羡承认这件事情，于是乖乖带着帷帽。 马背颠簸，于羡戴着帷帽，帽檐一直撞上柳霁尘的后背。于羡觉得实在是太蠢了，于是骑马的时候，还是把帽子拿了下来。 一条大路，骑马赶路的不仅是他们两个人。 路上有人家小姐坐在轿子里，她听到隔壁有马蹄响起的声音，偷偷掀开了帘子。
第166页 于羡正好无聊的呢，对上她的眼睛，就微微一笑。 少女脸红。 「帽子给我戴上！」柳霁尘反手给他扣上一顶帷帽。 于羡戴上了帽子，伸出手，撩开了薄纱，然后故意从左边伸出脑袋，看着柳霁尘，「嗐，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看。」 柳霁尘横他一眼，然后加快了速度离开。 在柳霁尘的努力下，他们缩短了时间，赶在天黑之前到了礼安镇。 跟绿珠镇相反，这里是一个比较安静的城镇。 柳霁尘下马，然后再把于羡接了下来。 「我在这里就没有认识的朋友了，我们随便找一家客栈住下吧。」 于羡点头。 柳霁尘在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落脚，然后要了一间房间。 「要两间房间。」被挤够了的于羡拉住他的衣袖。 柳霁尘瞄了他一眼，然后对掌柜说，「给我一间房间。」 于羡怨恨地撩开帘子。 柳霁尘伸出手，把帘子拉下。 于羡嘆了一口气，双手叉腰，然后，他趁柳霁尘不备，一口气拿掉了帽子。他受不了了，他一个大男人，遮遮掩掩的是要干嘛！ 掌柜看了于羡一眼，一副瞭然的样子，怪不得要一间房间。 柳霁尘嘆气，然后挥手让于羡跟上，「你看，果然有人误会了吧。」 「那你就要两间房间吧。」于羡不懂了，「你有的是钱吧。」柳霁尘前几年到处冒险，不知道得到了多少价值连城的宝贝。 柳霁尘笑道：「你不久就会明白为什么我只要一间房间了。」 他管你为什么，除非是做/爱。 柳霁尘晚上的时候叫了很多菜，然后夹给于羡，「吃多点。」 于羡吃不多，「天气太热了，今天路上又颠簸，我没有胃口。」 「那算了。」柳霁尘也不勉强。 在古代，赶路太辛苦了。 于羡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就差不多到睡觉的时间了。他换好寝衣，先上床。当柳霁尘走过来的时候，他故意拉开被子，然后一脸淫/盪地拍了拍隔壁的位置，「俊俏的小公子，来，睡爷的旁边。」 柳霁尘还真的就乖乖上床，然后躺下，脑袋枕着他的手臂，看向他的眼睛。 于羡圈住他的肩膀，继续淫/笑，「我现在要对你做点什么好？」 「什么都好。」柳霁尘难得乖巧。 于羡笑，「你来这个镇子，是因为什么事情？」他有点好奇。 他玩笑话说没有两句，就要聊正事了。柳霁尘不满地嘆气，然后躺好，「说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你明天就知道了。」 看他如此神神叨叨，于羡只好住口了。他想要睡觉，但是被柳霁尘垫着脑袋的手臂怎么都收不回来。「师尊，麻烦你抬一下头。」他说。 柳霁尘故意闭上眼睛。 于羡：「……」 第二天，于羡先起床，然后打着哈欠下楼。他确实认床，在外面不会睡得太好。他醒了以后，觉得躺着无聊，于是就出门，想要叫掌柜先准备好早饭，等柳霁尘醒来以后就可以吃了。 于羡一边想着，一边眼神朝下，在找掌柜。 这一眼，他魂飞魄散。 于羡的脚步一顿，然后转身就跑回房间。他急匆匆地关上门，然后惊悚地看向房间。 他关门的声音太大，吵醒了柳霁尘。柳霁尘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从床上坐起来。 「师……师尊！」于羡看着他，慌张地指着外面，「外面的人突然全部都变成了老人！」 是的，刚刚于羡看到的楼下场景就是，楼下都是头髮花白的老人，就连路过的路人，也无一不是苍老的容颜。 柳霁尘很淡定，「明天再看看。」 到了第二天，于羡偷偷摸摸地打开房门，然后出去。这一次，外面恢復了正常的样子。「怎么回事？」他不解。 柳霁尘换好了出门的衣服，让于羡跟上。 这就是他要来这个镇子的理由。 「听说这里有一位堕落的半仙。」柳霁尘的双手插/进衣袖里面去，「他的存在扰乱了这里的时间，这个镇子里的人有时候年纪突然变老，有时候会突然变小。」 「堕落的半仙？」于羡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存在。 柳霁尘解释，「他本来是修道者，快要接受天劫，度过以后就能得道成仙。但是他突然改变了心意，堕落妖魔道，成了邪修。随后他长居住在这个镇子里面，他的存在太过于强大以及突兀，扰乱了这里的时间秩序。」 「意思是，你要跟半仙对抗。」于羡啧啧感慨，主角不愧是主角，越级打怪都不怕的。 柳霁尘笑眯眯。 「可我不想跟你动手。」突然，一道声音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于羡跟柳霁尘抬头，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宝蓝色袍子的人，他披散头髮，低着头，头髮银白，没有光泽且乱糟糟。他驼背，无精打采。 于羡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是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个老人。 柳霁尘拱手，笑容可掬，「兰戚前辈。」 兰戚。 于羡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他对于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 因为这个名字出现过在那本同人文里面。 不是吧？老人也搞？ 虽然动手的是同人文作者，但是于羡还是忍不住拿看人渣的眼神望向柳霁尘。
第167页 爸爸我这一次是真的不能同意这一桩婚事。 太禽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我磕的cp都be了！ 柳霁尘：我磕的cp势头正好。 第50章 受伤、物品和穿越 于羡的脑袋一下子转向柳霁尘,一下子转向兰戚。 「啊。」兰戚现在才注意到了于羡，他脚步蹒跚,想要走到于羡的面前。 半仙带来的威压，让于羡心神一凛。 柳霁尘伸出手，拦住于羡的面前。「前辈，我是来处理事情的。」 于羡一愣,然后看着柳霁尘的手,主动躲在他的身后。他一边把自己藏起来，一边偷偷伸出脑袋，去偷窥兰戚。 「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兰戚先是用确凿的语气说了这句话,他说完以后，想了一会，又补充道,「不，到时间了,我会自己离开的。」 「你去到哪里就会影响哪个地方。」柳霁尘传达文成睿让他转达的话,「请跟我回琼华重玄吧,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关于前辈的去留。」 兰戚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好,我会考虑一下的。」 柳霁尘微微一笑，然后突然,手中握着承影剑。「去边上站好。」柳霁尘吩咐于羡一声，然后疾步沖向兰戚。 兰戚的手中也拿了一把长剑。 柳霁尘突然发难，他不慌不忙,举起剑挡住了他的攻击。 两人斗法，平地起大风，风扬起了兰戚的头髮，露出了他真容。于羡这才发现，那个兰戚鹤髮童颜，他一头白髮下，脸看起来不过三十的样子。 就跟妖魔的力量强大，外表足以保存在壮年时期一样，修仙到了一定的程度，人的外表也可以任由选择。 到了兰戚这种境界，修为起码是以及化神了，甚至一度到达了渡劫的高度。柳霁尘是元婴，跟他差了一两个境界，要是打起来，按照正常情况，柳霁尘分分钟就要被扁得怀疑人生。 但是现在柳霁尘跟兰戚交手，居然一点都没有落下风。 两个人真的是神仙打架，脚一踩就是地板塌陷，手一交就是震碎了隔壁的一棵树。但是两个人又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只在这一片地方打架，没有伤害到普通民众在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很快，柳霁尘想要捻咒语，兰戚发现以后，立刻就打断了他的手势。兰戚想要举起剑，柳霁尘意识到了以后，又立刻压制住他的剑，不让他动起来。 小小的空间里面，各种法术飙来飙去，地板碎裂，周围放置的东西成了碎片。 于羡明白柳霁尘为什么要一开始把他推到角落了。 他现在一个人呈现一个大字型，贴在墙壁上，一动不敢动。 偶尔他没有站稳，脚一踏出去，一道雷就从他的脚边噼过。 于羡怂了，继续贴着墙站好。 「前辈。」柳霁尘压着兰戚的剑，跟他好声好气讲话，虽然他眼中的温度已经跌至了冰点。「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兰戚抿着唇，瞪着柳霁尘。 柳霁尘笑了，他仍旧游刃有余。 「放我走。」兰戚说。 柳霁尘说实话，「我本来是想跟你有商有量的，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开始动手了，不如就省点事情，让我直接把你打败，然后带回去吧。」 「我记得你的修为是元婴。」兰戚不太敢相信这个情报。 「我对外会说我是金丹。」毕竟他的年纪太小了，要不是多次轮迴的法力堆积，他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年纪达到现在的境界。 兰戚摇头，他不可能只是金丹，甚至他判断，可能一般的元婴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略加思考，兰戚突然伸出手，指着在一旁观战的于羡，「他呢？」 柳霁尘眉头皱起。 兰戚的手指凝聚真气，然后手指一弹，攻击直冲于羡。 于羡上辈子也是身经百战，他的反应比他们想的都要快。在兰戚把攻击转向他的时候，他在一瞬间就踩着御风咒跑开了。但是柳霁尘留给他的安全区域就那么一块。当他离开那个角落的时候，柳霁尘跟兰戚刚刚为了挟制对方而广布的法咒立刻被触动，然后全部指向他。 浮于空中，蓄势待发且相互对峙的各种金木水火土元素的攻击一起朝向于羡。 柳霁尘瞪大眼睛，吓了一跳。 高手过招，每一瞬间都至关重要。兰戚抓住他走神的这一瞬间，立刻挥开他的剑，然后闪到了一边，迅速逃走，消失不见。 柳霁尘没有空闲关心他了，他转身就沖向于羡所在的地方。 这时候就发生一件不太有趣的意外。 于羡体内本来就有一股强大的妖气跟一股强大的魔气在互相对抗，按照于羡的预判，他可以挡下所有的攻击，并且利用这一次的危机转化体内的两股力量，完全为自己所用。所以他的态度悠然，完全不害怕他们冲着自己来。 但是柳霁尘显然觉得那些攻击会噼死他。 于是，在于羡对抗着那些法术的时候，柳霁尘沖了过来。他不仅打断了于羡的聚气凝神，甚至还因为太过于鲁莽，被好几样攻击打上了。 化神末期，渡劫前期的修道者布下的法术可没有那么简单。 柳霁尘被攻击打中，身体一震。衣服被撕裂开来，皮肤也被划开，他的嘴巴里吐出一口鲜血。纵使如此，他还是继续跑向于羡。
第168页 于羡看不下去了，他也不管柳霁尘会不会看出猫腻，他的手里直接凝聚一股魔气，将一些攻击吞噬掉，然后也跑向柳霁尘。于羡先一步抱到了柳霁尘，然后踩着御风咒，冲出了攻击圈。 在他们离开的一瞬间，地板一震，然后开始塌陷下去。 那一片区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洞。 于羡抱着柳霁尘，摔在了瓦房的顶上。于羡的后背先落下，柳霁尘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上，他疼得龇牙咧嘴。「师尊，你没有事吧？」他着急地低头看他。 柳霁尘的语气很冷静，「我没有事。」然后说完，吐了一口血。 于羡慌张失措。 此时，因为这里的动静太大，周围的居民纷纷过来围观。他们看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洞，惊得尖叫连连。 于羡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到柳霁尘的身上，接着，抱着他跑了。 柳霁尘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于羡带柳霁尘回到客栈，着急地把他放到床上。 他下意识地凝聚自己的真气，想要帮柳霁尘疗伤。然后他发现自己拥有的法力只他全部力量中很微小的一部分，就算全给柳霁尘也没有什么用。然后其余的气息都是妖魔气，要是灌进柳霁尘的体内，他分分钟都会走火入魔。 于羡着急，他在柳霁尘的身上摸来摸去，千辛万苦找到了他挂在身上的八宝袋。 他伸手进去掏，想要找到类似丹药的东西。 结果他第一次摸，摸出了一把木剑。 木剑他拿在手里还挺趁手，于羡发现了，这是他得到长生剑之前，柳霁尘给他暂用的那把剑。 「什么垃圾。」为什么要留着这种垃圾。 于羡继续掏，然后找到了一套粗糙的黑色衣服。他抖开来，是他之前试炼的时候穿的那套衣服，之后不见了，他还以为是被鸣寻峰的弟子回收了。 他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把衣服放下，然后往里面找东西。 在找丹药的途中，于羡发现了自己用的毛笔、他送柳霁尘的宝盒，甚至还有某一天柳枝枝从山下带给他的纸灯笼。 于羡：「……」 他差点忘记自己打开柳霁尘八宝袋的目的了。 抱着复杂的心思，他终于找到了一瓶丹药，然后倒出来，想要餵柳霁尘吃。 但是柳霁尘现在意识全无，不可能吞下任何东西。 于羡倒了一杯水，放在床板上，然后爬上床，坐在柳霁尘的旁边。他用手撬开柳霁尘的嘴巴，然后将丹药放进他的嘴巴里面，接着把他的嘴巴合上。于羡捂住他的嘴巴一会儿，然后再打开他的嘴巴，看见丹药果然还在他的嘴巴里面，并没有被吞下去。 于羡尝试把手指放进柳霁尘的嘴巴里面，说实话，他有考虑要不要用手指将丹药推进去，但是他觉得柳霁尘本来可能不会死，但是会因为他的操作，然后被丹药噎死了。 思前想后，于羡还是把丹药从柳霁尘的嘴巴里拿了出来，他用手帕擦了一下，然后放进自己的嘴巴里面，接着，他的低下头，嘴唇贴在柳霁尘的双唇上。 用舌头将丹药慢慢推进去，于羡拿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以后，继续单手捧着柳霁尘的后脑勺，把水送进他的嘴巴里面去。 虽然柳霁尘不能全把水吞进去，但是起码丹药是顺着部分水进到他的体内了。 等他吃下药后，于羡立刻探了一下他的体内真气。 其实柳霁尘确实没有受到什么伤及真元的伤，有了丹药以后，他的身体已经慢慢恢復了，估计很快就可以醒过来。 于羡松了一口气，然后瘫坐在床上。他的眼睛一扫，看到了地板上的一大堆垃圾，都是关于他的垃圾。于羡皱眉，突然觉得那些物品就像是打开的潘朵拉盒一样。 为什么柳霁尘要把他扔掉的垃圾都收藏起来？ 有几个可能性。 一，柳霁尘的八宝袋其实是垃圾袋，他把垃圾收起来，但是忘记扔了。 二，柳霁尘是一个好师尊，对他的心态就像是爸爸对儿子一样，把儿子的东西收集起来……这听起来更加变态了。 三，柳霁尘是个变态。 于羡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在整理思路。 他看过那一篇文，里面是这么描述柳霁尘的，正直、有点木讷、有点死心眼、单纯、聪慧，他是一个好人到有点圣父的属性。 正面的属性点得太满，因此有很多读者不喜欢这样的主角。 但是于羡在想，如果他脱离原着的滤镜，他就只分析他认识的柳霁尘，会觉得他是那样的人吗？ 于羡沉默。 随后，他拉开柳霁尘的八宝袋，将那些被他抖出来的东西都装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袋子挂回柳霁尘的腰间，然后他又发现，柳霁尘左手的无名指上，还戴着他当初给他戴上的戒指。 于羡牵着柳霁尘的左手，左思右想，然后还转了转他的手，欣赏了一下那一枚戒指。 朴素。 他把柳霁尘的手放下，盖上了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看他。 说实话，他现在想得太多，脑袋反而一片空白。 因为如果抛却了书中男主的滤镜，但从于羡了解到的柳霁尘这个角度出发，于羡会得出一个自己觉得很讨厌的结论。 这个傢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啊，让小孩子爬山，打小孩，收集徒弟的东西，而且还跟他亲亲。
第169页 但就算是真的，那也只是一个小变态，远不及巫罗那个大变态。 于羡平心静气。 他之前一心只有任务，除此之外的事情，他都劝自己忽视。 现在，还应该如此吗？ 「呜。」恢復了稍许意识的柳霁尘发出了难受的声音。 于羡大人有大量，帮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柳霁尘是担心他才会受伤的，他也记得这件事情。 就在于羡帮柳霁尘换衣服的时候，他的胸口突然出现了一道刀痕，鲜血涌出。 刚处理完伤口的于羡拿着棉布在帮他止住血。 他忙活了半天，柳霁尘的身体才安稳了下来。 「我看你似乎很烦恼的样子，要不要我给你一颗丹药？」一道声音从窗口传来。 于羡一愣，然后望过去。 兰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坐在窗口，手里捻着一颗药，看着于羡。 于羡稍微侧头，然后对他笑了笑。 他嫣然一笑，笑容仿若春天百花开。一花开尽，就杀死了春意。 兰戚也笑了，他跳进这个房间。 就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妖魔的气息漫溢，整个房间的地板出现了妖魔刻下的阵法，吞噬所有的阵法启动，在这个城镇里的魔物受到召唤，全部倾巢而出。 巨大的，可以填满整栋楼的妖魔从窗口探进了一只眼睛。细小的，只有人一个巴掌大的小妖魔成群出现，爬上了兰戚的脚。 「叽叽。」 房间黑了下来，无数幽幽的瞳孔在黑暗中，准备扑向兰戚。 于羡坐在床板上，悠悠然地翘起二郎腿，「你要是可以把丹药给我，让我帮助我的师尊恢復原状的话，我会感激不尽的。」他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胸口上，黑色的瞳孔扩大，森然如妖魔。 遇到了会威胁生命的敌人，他自动进入防备的状态。 兰戚已经很久没有遭遇到这样的对手了，他的唿吸加快，随后强撑着笑容，他把手里的丹药扔了过去。「给你。」 于羡拿到了药，用舌头舔了一下。 他的体质特殊，尤其喜欢蛊虫或者毒药，他吃了以后，发现没有问题，就按照刚刚的办法，用嘴巴餵柳霁尘吃下。 「我没有想到你们是这样的关系。」兰戚说。 「你误会了。」于羡立刻澄清。 「那另外一样东西，你应该不能否认吧。」兰戚看向他，「我如今是半仙之体，曾经脱身于三界。我看很多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你是灭世者吧？」 「不是。」于羡毫不犹豫地撒谎。 周围的妖魔随着他的心意而蠢蠢欲动，颇具攻击性。 兰戚的笑容往下拉，随后，他踏步，走向于羡。 妖魔在扯着他的脚。 他艰难地前进，走到了于羡的面前。「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于羡坐好，把柳霁尘挡住，「那要看你的诉求是什么了。」 兰戚拿出一个玉佩给他看。 于羡随意望了一眼，随后皱眉。 这是一个玉佩，但是于佩的中间，居然有一道液晶显示屏，上面在滚动着一段绿色的代码。 于羡整个人都一副喵喵喵的表情，然后伸出手，他握着玉佩，凑到面前看。「代码？」他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 「就是这东西让这里的时间混乱的。」兰戚说，「我曾经用这个东西，穿越回了十年前的礼安镇，我穿越了大概十次吧，接着，就再也不能成功的。我想，是因为他把我的力量都吸尽了，所以不再启动了。我想要你帮我启动它，我想要……」他顿了一下，「永远待在十年前的礼安镇。」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你的那个袋子是怎么一回事？ 柳霁尘：那其实是个垃圾袋。 第51章 时空、平行和系统 玉佩落在于羡的手里,左右摇摆。 滚动的绿色代码映于黑色的眼中。 于羡想要进一步问详情，但是他还没有开口,他的旁边，柳霁尘的手指就动了一下。于羡一个念想之间，立刻就收了阵法，整个空间恢復成之前的样子。 兰戚看他撤了阵法,还以为他想要跟自己好好谈谈,于是走前一步。 他一靠近，一把长剑立刻如疾风一般刺了过去。 柳霁尘坐了起来，一手揽住于羡,将他拉了过来，一手出剑。剑锋锐利，兰戚躲了过去,但是长剑还是将他的一束头髮削落。 「啊。」兰戚愣愣地捧着掉落的头髮。 柳霁尘再出一剑。 「冷静一点。」兰戚侧身躲过。 「离他远点！」柳霁尘怒吼。 兰戚听到他的声音，呆了一下,随后脚步往后退,一直退到窗口。 「咳。」柳霁尘咳嗽一声,然后左手用力,完全搂住于羡。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抬眼看柳霁尘。柳霁尘的衣服没有穿好，松松垮垮,胸口位置上的衣服简直敞开。于羡躺在他的怀里，一动都不敢动。「师尊。」他的声音黏黏煳煳。 「嗯？」柳霁尘的眼睛盯着兰戚，不敢分神。 「没事。」于羡想了想,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东西先放在你那里，我晚上再来找你。」兰戚对于羡说。 柳霁尘听到他说这句话，心中怒意更盛，一道火就逼过去。兰戚平常会躲过去，但是他发现自己若是躲过这个攻击，后面的屋子恐怕就会烧起来了，于是他的手中凝聚一个水球，将火灭了。
第170页 嫉妒之火。 兰戚笑了笑，然后从窗口钻出去。 柳霁尘收下剑，然后双手紧紧抱着于羡，「你怎么跟他勾搭上了？」 于羡双手举起，不敢碰他，「比起这个，你更应该问，你怎么会晕过去，你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情况危急不危急。」 柳霁尘抱着他，下巴在他的脑袋上蹭来蹭去。 不，他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 于羡本来想要说几句冷漠的话，但是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柳霁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像一个小孩子似的。于羡嘆了一口气，然后闭嘴了。 抱于羡抱了好一会儿，柳霁尘才稍微冷静了下来。他松开手，然后把于羡转过来。于羡面对着他，低头就看到柳霁尘敞开的衣服，立刻就伸出手，把他的衣服合上。于羡的手上正好挂着那一块玉佩，玉佩微凉，贴在柳霁尘的胸口上。 「这是什么？」柳霁尘看到他手中的东西。 于羡解释：「兰戚的东西。」 柳霁尘抢过来，立刻扔向角落。他狠狠一掷，东西砸在墙角，然后反弹，掉落在桌子下面。 「诶。」于羡吓了一跳，立刻挣脱了柳霁尘的怀抱，然后去把玉佩捡回来。看到了那一串代码以后，于羡下意识觉得那个玩意是电子产品。那么粗鲁对待电器，可是要费钱的。于羡拿回玉佩，发现边角磕破了，但是液晶屏还是完好如初，上面的代码依旧在滚动，这才安心。 「不要弄坏了。」于羡说，「兰戚告诉我，他用这个东西，穿越时空，回到十年前的礼安镇。似乎就是因为他反覆穿越时间，所以礼安镇的时间才会被弄乱。」 穿越时空？ 柳霁尘立刻竖起耳朵。 于羡拿回玉佩，然后走到柳霁尘的面前，「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说实话，柳霁尘的身体素质比大部分的修仙者都要好，只是他最近旧伤发作的频率略高，所以才会导致他受点伤就好像奄奄一息了。 「我的胸口疼。」柳霁尘撒谎。 于羡走到床前，用手指拉开他的的衣襟，检查了一番以后，又合上了他的衣服，「刚才这里有道伤痕，可能是因为那样所以才会疼的吧。」 「好疼。」柳霁尘皱眉。 于羡伸出手，帮他按了按胸口。 他真是一个好爸爸。 看着纤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胸膛，柳霁尘的眼珠子随着他的手指转来转去。 「然后。」柳霁尘想起正事了，「你刚刚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于羡把手中的玉佩扔给柳霁尘，然后把兰戚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转述出来。 柳霁尘皱眉，然后他举起玉佩。 玉佩在他的手中摇来摇去。 玉佩在以月亮为背景的夜空画幕中摇来摇去。 兰戚御风而来，身影在月亮的前面跃起，随后落在屋顶上，停在了拿着玉佩的那只手前面。 柳霁尘收起玉佩，视线从玉佩转移到兰戚的身上，他的眼神锐利，犹如出鞘的剑，承担着今宵最后的一线光。「前辈，我想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兰戚没有隐瞒的意思，「在六年前，我仍在人间修行的时候，察觉到了这个世界上降落了一样无法估量的存在。我寻着他的踪迹，看着他消失在天际，然后在他离开之后，我在地板上看到了这样东西。」兰戚看着柳霁尘手中的玉佩，「我怀疑那个人是神，于是我把这个玉佩收藏得很好。然后两年前，我意外启动了里面的法阵，这块玉佩一下子就带我回到了十年前。」 穿越时空的惶恐与不知所措，都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体弱多病，而且被鬼魂缠身的少女，叫做楚扬灵。 简单来说，兰戚喜欢上了那个少女楚扬灵，并且与她相爱，打算与她共度一辈子。 但是在某一天，他没有预兆就回到了原本的时空。 他在这个时空中，找楚扬灵的存在，然后才知道，在他离开的那个时间之后，楚扬灵很快就重病不治，去世了。 兰戚进行了第二次的时空穿越，也许是因为去到的时间跟上次有一点不一样，所以他没有在同一个时间点遇到楚扬灵。时间稍微延后了，兰戚去找她。楚扬灵不记得自己跟兰戚之前有见过面。纵使如此，他们还是再一次坠入爱河。 兰戚与她在一起，保护她不再遭受妖魔的侵袭。他已经接近化神，本应该这一生不可能再害怕什么样的敌人。但是，他现在开始怕了。一是怕她的寿命燃烧殆尽，二是害怕自己随时会离开这个时空。 「如果我离开了，但是只要你活下去，我们十年后也能见面，你愿意等我十年吗？」兰戚握住她的手，悲悲戚戚。 楚扬灵看着他，含笑点头，「我愿意等你生生世世。」 兰戚含着泪笑了。 既然如此，那么他想要保证她可以活下去，起码可以活到十年之后。 兰戚为了续她的命，离开她，从世界的各处收集来了珍宝，那些丹药与宝物，一定可以使她活下去。 楚扬灵吃下兰戚给她带的药，身体渐渐恢復健康。 果不其然，兰戚又在某一个没有预测好的日子，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 兰戚觉得楚扬灵这一次一定会活着，于是他跑去她的家找她。这一次去，他发现她的家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里栽种了一颗杨树。
第171页 邻居告诉他，这里确实有过那么一家人，有过姓楚的少女。少女也真的曾经因为患病而奄奄一息，但是十年前来了一位仙人，用珍药救回了少女。按照道理，她是可以活下去了。但是太多的珍药吸引来了坏人，坏人不仅要抢走所有的珍药，还想要抢占楚扬灵。 楚扬灵因此在夜里上吊自杀，身亡。 兰戚崩溃了。 于是他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利用那个玉佩回去，意图改变楚扬灵死去的命运。可惜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改变结局。 而且，玉佩在某一天，不再启动了。 兰戚没有放弃，驻扎在礼安镇，反覆研究这个玉佩。 「我需要非常强大的力量，这样才可以启动阵法。」兰戚将玉佩推到于羡的面前，「我想要再回去一次。等我到了以后，你们可以带走这个玉佩，礼安镇的时间就不会再被搅乱了。」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力量会比灭世更加强大，于羡就是他要等来的机缘。 「哦。」于羡拿过玉佩。 柳霁尘按住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启动这个玉佩，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有啊有啊。」兰戚指着自己，「会对过去的人一见钟情。」 「你这个应该是特例。」于羡摇手。 柳霁尘换了一种说法，「那么我这么问吧，这个玉佩是不是将你的什么夺走了，然后不再愿意为你启动了。」 兰戚挠后脑勺，「说实话吧，我也不觉得自己有被夺走什么，我很健康，甚至中间还去渡劫了一下，虽然因为这件事情心绪不稳，没有成功渡劫。」 柳霁尘眯起眼睛。 「你看看，你看看。」兰戚哄于羡看看玉佩。 于羡把玉佩举到自己的眼前。 他抓着那根绳子，玉佩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形状和大小，跟面前的月亮差不多。 兰戚指着玉佩，「看到没有，有时候会出现一条线。」 于羡看到了。 兰戚的嘴角一勾，「用手指划一下那条线。」 于羡下意识地用拇指擦了一下。 「等等！」柳霁尘察觉到了兰戚语气的改变，立刻阻止于羡去动那一块玉佩。 他阻止得太慢了，于羡的手指已经划开了那一条线。 柳霁尘扑了过去，抱住于羡，然后把那一块玉佩扔掉。 兰戚伸手，接住玉佩。 「啪。」当玉佩砸在他手上的一瞬间，天空突然就亮了。月亮像是按了加速键一样，从天空沉入大地，太阳高高升起。街上从寂静到热闹，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礼安镇，天亮了。 「这样，就可以穿越了，是不是很简单？」兰戚笑了。 于羡瞠目结舌。 兰戚把玉佩扔回给于羡，「拿着吧，然后你只要等着就可以回去了。」 于羡惊诧。 兰戚说：「我之前拿着玉佩，是因为经歷了太多，我害怕我回到原来的时间，就会得到她死去的消息。所以我要拿着这块玉佩，如果她死了，我就会再一次穿越。但是现在这一块玉佩已经不能再随我的心意而带我离开那个时间了，所以我不需要了。」他不知道，如果没有那块玉佩，他会有什么下场。 也许是跟以前一样，到了时间，就会被弹回原来的时间。也许是，他可以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也许是，他会被滞留在不属于任何时间的缝隙中，独自度过永生。随便怎么样吧，他打算在这一次了结自己的生命了。 「你们身上应该有钱吧，随便找一件客栈住住，吃点好的，好好休息。」兰戚笑了笑，「然后我要去找人了。」说完，他从屋顶跳了下去。 于羡跟柳霁尘面面相觑。 柳霁尘的语气略有怒意，「以后你不许疏忽大意，不要别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于羡引以为戒，「我晓得了。」 柳霁尘看他低下眼睑，一副害怕的样子，立刻就心软了，「你的身体没有事吧。」 「啊。」说起这个，于羡立刻就抬起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柳霁尘还以为他的身体哪里不舒服，连忙一起伸出手，在他的身上到处乱摸，「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他摸到了于羡的腰，于羡觉得痒，立刻缩了一下身体，发出声音。 轻轻的，带着鼻音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柳霁尘的手一顿，然后抬头看于羡。 他现在的眼神简直是想要把他吞掉一样。 于羡对上他的眼睛，愣住了。 「喂喂喂！」突然，屋顶下传来了人群的声音。 两师徒往下一看。 他们现在坐在屋顶上面，楼下，围着有十几个路人，他们抬起头，一起看向柳霁尘跟于羡，然后对他们指指点点。 「太过分了，世风日下。」 「搞断袖就算了，怎么可以光天化日下在屋顶上……」 「不知廉耻！」 于羡捂住自己的衣襟，朝着楼下大喊，「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 「兔儿爷！」他不用解释了，有人对他盖棺定论。 于羡委屈地哭哭啼啼。 柳霁尘抱住于羡的腰，带着他从楼顶飘了下去。 柳霁尘身姿优美，白色的衣角在空中飞舞，看傻了楼下的看众。柳霁尘下地以后，立刻拨开人群，带着于羡走开。
第172页 「可以了，适可而止吧。」柳霁尘对于羡说。 于羡立刻不哭了，他捂住额头，头疼。 柳霁尘按照兰戚的建议，找了一间客栈，入住进去。 进到了房间里面，柳霁尘关上了门，他一转头，就发现于羡站在他的背后，他被吓了一跳。 于羡双手叉腰，站得直挺挺。他拨了一下头髮，一脸臭美，「虽然现在说这种话会让师尊觉得讨厌，但是我真的是一个直男。」你千万不要因为他长得太漂亮，而对他有非分之想。 柳霁尘疑惑不解，「什么叫做直男？」 于羡站直，「直男就是站得很直的男人，喜欢女人的男人。」 柳霁尘闻言，伸出脚，勾了一下于羡的膝盖。 于羡立刻就弯了。 柳霁尘：「哈。」 于羡：「……」 十年前的礼安镇跟十年后的礼安镇区别不是很大，这是一个安静的镇子，发展得缓慢，改变不大。这里的人自给自足，而且与琼华重玄签订了合约，被琼华重玄所照顾，人们喜乐安稳。 于羡想起了一件事情，「我现在如果去琼华重玄，岂不是可以遇到十年前的师尊？」说完，他跃跃欲试。 因为时间到了，他们就可以回到原本的时空了。在那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事情做。于羡就想着，不如去见见柳霁尘好了。 柳霁尘本来悠闲自在地坐在床上，他听到于羡的想法，立刻眯起眼睛，用威胁的眼神盯着于羡，「你可千万不能去！」 每个故事都有其发展的脉络。 在于羡看来，这一本书最精彩的地方就在于柳霁尘的少年时代。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在琼华重玄的试炼大会上打脸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然后他在陈达夫的教育下，渐渐突破一层又一层的障碍。接着，陈达夫失踪，他代替陈达夫行驶行走者的职责，走遍广阔的天地，不断地升级。 伏笔埋在他的二十六岁。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仍然年轻。 但是故事中，在这里已经埋下了最后一个炸弹。 他去杀了连素春，震撼了修真界，让魔灵域的妖魔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他在雪山之巅，捡回了一个资质一般，没有来头的小孩。 他一边培养这一个被所有同僚都看不起的小孩，一边继续在山下冒险。 柳霁尘待这个小孩视同己出，不顾他的灵根低劣，也要把自己的衣钵传给他。这个小孩没有辜负他的培养，确实一步步成长起来，有时候甚至爆发出连他都不敢想像的力量。 伏笔埋下，等用一个残酷的事实证明。 这个小孩其实是灭世者。 于羡被逼着回了魔灵域，然后率领众妖魔。 柳霁尘面对面目全非的弟子，决定大义灭亲。 于羡算着日子，觉得他被揭露的时间也差不多到来了。 柳霁尘看于羡沉默，以为他打消了刚才的想法，于是松了一口气。 于羡想到自己即将要背叛师门，立马忘记了他现在怀疑柳霁尘是变态的事情，跑到了柳霁尘的旁边。「师尊。」 他蹲在地板上，抬眼看柳霁尘。柳霁尘觉得他可怜又可爱，但是为了维持这一世的人设，还是不得不冷着脸，然后问他，「怎么了？」 「如果我以后变成坏人了，你会杀了我吗？」他问。 柳霁尘弯腰低头，看向他的眼睛，「无论你是什么，我会永远保护你。」 于羡觉得他还是好圣父，然后安心地投入他的怀抱。 柳霁尘是想要好好享受美人的投怀送抱，但是他还有事情要做，「你自己待在客栈休息，我要去看看兰戚。虽然他似乎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了，但是我还是不放心。」 于羡点头，「那我去街上看看，探查一下有没有什么怪事。」 「你真是长大了。」柳霁尘很欣慰。 柳霁尘跟于羡分头行事。 于羡到街边走，他利用自己的外貌，跟许多人勾搭上，然后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是都毫无收穫。 这真是一个平静到无趣的小镇。 于羡安心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准备回去客栈。 「小哥，要不要算命？」突然，一家算命摊位上的先生喊住了于羡。 于羡露出繁衍的笑容，说：「下次吧，我现在有点事要忙。」 「不算也可以。」那人摸着自己的鬍鬚，「可以把你腰间的玉佩给我看看吗？那好像是我的朋友弄丢的东西。」 于羡皱眉，然后按住了自己腰间的玉佩。那是有代码在滚动的那一块玉佩。 「你好。」算命先生笑了，「我是这个世界的编码系统。」 于羡立刻百米冲刺到他的面前。 算命先生拿出几个铜钱，放进木桶里摇了摇，「每个世界，起码有三个系统在运作，一个是管理系统，也就是萧明旭，他负责让世界正常运行。一个是我，编码系统，当你完成任务以后，我会把相关的剧情提取出来，然后放置到书里面缺了的位置上去，重新整理。还有第三个，补错系统，就是抓bug的。他个性随便，把找到的bug随意找了个东西塞进去。看来，他是把bug的代码弄丢了，让兰戚捡到了，所以才导致兰戚可以回溯时间。」 他说的话足以让人头大，但是于羡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他能理解算命先生说的所有话。
第173页 算命先生说，「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巨大的bug，如果再诞生新的bug，可能这个世界就会被抛弃，所以我是来处理兰戚的事情的。」 于羡有很多东西想要问他，「我真的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家吗？」 「你可以回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算命先生保证。 于羡着急地拉了一张凳子，在他的摊位上坐下，「柳霁尘真的有真命天女吗？」他快要疯了，「这本书的作者简直就是屑！前期那么多女性角色出现，现在柳霁尘都二十六岁了，一个有点起色的女性角色都没有！」 算命先生很冷静，「你可以的，顺着剧情走吧。」 于羡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你说这个世界原本存在的巨大bug是指？」 「巫罗。」 「果然如此！」于羡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 算命先生笑笑看着于羡。 于羡觉得他的笑容怪噁心的。 「是出了一点事情。」算命先生说，「所以导致巫罗不断回溯时间。于羡，你知道，时间有纵向和横向的吗？」 于羡有读过相关的书籍，「横向是指平行世界，纵向是指往前往后的时间。」 「对，巫罗是在纵向的时间里不断死亡和重生。」算命先生告诉他。 「跟兰戚一样。」兰戚也是在往前穿越，然后回到原来的时空。 算命先生摇头，「兰戚误会了，或者他一直知道，他不是纵向穿越，他是横向穿越。」 于羡一愣。 算命先生是特意来告诉他这件事情的，「兰戚每一次都是去到不同的世界，遇到不同的楚扬灵，他似乎在找一个楚扬灵会活下来的时空。他曾经渡劫，上天达命，窥视到了这个世界上的一点本质。我受够他到处乱窜，破坏时空了。我希望你可以把他带走，然后把玉佩收好，不要再让他得到了。」 于羡看了看手中的玉佩。 「而且一个时空中不可能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算命先生最烦的就是这一点，「他为了争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位置，又要杀人了。」 「杀谁？」于羡问。 「自己。」编程系统回答他。 柳霁尘偷偷跟在兰戚的身后，他的修行其实跟兰戚差不多，当他小心隐藏自己气息的时候，兰戚很难发现他。 兰戚行走在小巷子中，他的手里拿了一根簪子，将满头白髮束起来。 他一扫之前懒洋洋的表现，双目熠熠生辉。 就在他走着的时候，小巷子的入口处，也走来了一个人。 柳霁尘跟在兰戚的后面，他看着兰戚的背影，同时看到走来的人的正面，他皱眉。朝兰戚走过去的那个人，长得跟兰戚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一个人是一头黑髮，面貌看起来比较年轻，而且显得活力十足。 他没有注意到兰戚，继续往前面走。就在他跟兰戚擦肩而过的时候，兰戚突然发难，他的手里出现一把长剑，然后贯穿了那人的肚子。 那人浑身一震，然后颤抖着抬头。 他看到了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兰戚。 兰戚微微一笑，他用化神之力，将那人杀了，然后把他的身体化成了细沙。 男人身体变成沙子，衣服掉在了地板上。 兰戚伸出手，一抹，将自己的头髮变成黑色，然后背起被他杀死的人的包袱，穿上了他的衣服，走出了小巷子。 这一次，他一定要成功。 楚扬灵会活下来，而他，会在这里跟她一起。 永远永远。 第52章 调戏、兇残和搞砸 算命先生说：「希望你可以帮忙把兰戚带回你们原来的世界。」 于羡一脸无语,然后拉着凳子，不断逼近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被他的气势压迫。 于羡很久没有生气了,「你们是系统，电脑系统都能自动杀毒,你们就不能自己维护自己的世界吗？」他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有啊，我们有补错系统。」算命先生说完，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他现在不方便。」 于羡鄙视，「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在做/爱吗？」他郁闷地把手放到桌面上，撑着脑袋。 「哈哈。」算命先生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世界失去太多的平衡就会爆炸,你之前应该已经经歷过了。如果这里爆炸的话，你跟柳霁尘会被连累的。」 于羡本来手撑着脑袋,听到算命先生的话以后,他的手一失力,脑袋从手掌滑走，差点磕到桌面上去。他的头微侧,恶狠狠地看着他。 这一些系统,什么都不会，光学会威胁他了。 「这样吧。」算命先生说，「你帮我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我会答应你一件事情。」 于羡毫不犹豫,「那我要回家。」 算命先生嘆气，「你怎么没有点别的追求。」 于羡本来就是一个很没有追求和干劲的人，现在被迫动起来，也是为了离开这一本小说世界。 「不行，回家的交易你已经跟萧明旭签订好了契约，你再想想其他想要的东西吧。」算命先生起身，收拾摊子，「我以后会再来找你的，今天就这样吧，拜拜。」 于羡听到他的话，太阳穴的位置上隐隐作痛，他对这些系统都看不过眼，就他的背后，朝着虚空伸出正义的一脚。 啊！打！
第174页 算命先生跑得飞快，没有让他得逞。 攻击落空，于羡沉心静气。 他还是去找柳霁尘吧。 于羡一转身，一只手刚好伸了过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于羡一愣，然后看向揽住自己的人。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看起来要比于羡大一点，他穿着锦衣华服，脸上的笑容嚣张又肆意，「你就是今天早上跟男人在屋顶上卿卿我我的死断袖吧。」他说。 事情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了，于羡干脆就顺着他的话讲，「是的，我就是那一个死断袖，有何贵干？」 他笑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想要摸于羡的脸。 于羡眼疾手快，立刻挡下他的手。 「陪我们一起玩玩呗。」被拒绝了，男人也不气馁，他轻佻地说道。 我们？ 于羡回过神，然后抬头，往左右望了一眼。就在他跟男人说话的那一刻，他们的两边多了四个男人。他们在揉手，似乎看准了于羡会拒绝他们，准备强行动手把他掳走。于羡看到他们的模样，渐渐明白了他们的打算。 他握紧了拳头，嘴巴一张，「噗嗤。」就发出嘲笑的声音。 就这几个凡人就想要绑架他，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男人看他笑了，神魂颠倒，「美人，真是美人。」 「还行啦。」于羡谦虚。 男人看他语气好，于是态度也柔和下来，「你要是乖乖的，我们可以一起开心，就不必受一些不必要的痛苦……」他一边说着，一边想去抓于羡的头髮。 于羡正准备用一个风咒轰飞他，他的手刚抬起来，一把长剑从前方伸了过来，直指男人的脖子，「放开那个女孩子，你们这群禽兽。」 男人一愣，随后战战兢兢地抬头。 他抖的原因是因为有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于羡跟着他抬头，看到了一位少女，她穿着红艷的裙子，长剑被她握在手中，有力而又坚定地指着男人。视线往上，她的脸蛋也跟她穿的衣服一样，明艷动人。 是个美女，但是眼神不太好。 于羡承认自己确实是有点漂亮，但是绝对不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女孩子。 「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男人笑着松开了于羡的肩膀，准备将她教训一番。「还是说，你也想陪爷几个一起玩玩？」他上下打量小美女一眼，越看越满意。 当他的手从于羡的肩膀上离开的时候，少女也收起了剑，随后她的手腕转了一下。 一道魔咒从她的手中冲出去。 那个男人的胸口就快要被击中。 于羡发现她下手狠毒，那个男人如果直接被打中，可能胸膛就会穿一个洞了。于羡抬手，缓冲攻击。这样，还剩下的力道就不足以杀死男人，而是把他冲击，往后飞走，然后重重撞击到墙壁上去。 听到砖头碎裂的声音，于羡转了个头。 男人镶嵌在墙上，头一歪，身体抽搐。 于羡面无表情，朝他摆手，「那下次有缘再约了。」 少女一愣，她看出来了，这个人是修道者。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于羡笑着拱手。 「男人？」比起于羡修道者的身份，她似乎更被他的性别给吓到了。她从小视力不太好，看到有人被调戏，下意识就觉得他应该会是女孩子。 「在下于羡。」于羡忍住了跑过去摇晃她肩膀，让她睁大钛合金眼看看自己的冲动。他妈的，他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像是女人？ 少女哼了一声，她朝着于羡傲娇地笑了笑，「我是阎罗爱。」 说完，她挥手，转身就走。「不用谢。」她潇洒说道。 阎罗爱。 这个名字好熟悉。 于羡想了一会，恍然大悟。 这是他看中的儿媳妇，红颜知己小魔女啊！ 于羡算了一下，他终于想清楚了，为什么在原来的时间线上，他一直没有遇见过阎罗爱。因为她跟柳霁尘的姻缘始于柳霁尘二十岁的时候，而过去好几年了，他应该早跟阎魔爱有结果了。 想到这一点，于羡立刻想要赶上去。 但是他才一动，就有两三只手拦在他的面前。 于羡抬头，看到了被打飞的那个男人的同伴。于羡被气笑，「让开。」不然就要轮到他动手了。 「你认识的人打了我的朋友，我们可不能就这样让你走。」他们站成一排，逼近于羡。他们走近了以后，把于羡的脸看得更加清晰。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淫/笑，然后朝他步步缩减距离。 于羡耸肩，在等他们走近。 就在他们走到于羡的面前的时候，一只手揽住了于羡。 于羡今天对这个动作已经厌倦了，他抬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立刻就笑了起来。 「师尊！」 柳霁尘抱着于羡，手朝着三个男人挥了挥。 瞬时，那几个男人就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过了一会儿，远方传来了墙壁被撞倒的声音。 「你没事吧？」柳霁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于羡。 于羡今天再一次被气笑，「你是觉得几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会对我形成威胁？」 柳霁尘揽着他的肩膀，自然地转身，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离开这个地方。「我不这么觉得，就是怕你伤害了自尊心。」他捂了一下嘴巴，一脸伤感，「我年少无知的小徒弟，可能因为被几个男人骚扰，从此以后，看到男人就觉得噁心。后面混迹在女生群中，学起穿裙子、扫胭脂……」
第175页 于羡现在跟柳霁尘差不多高，他一伸手就可以掐住柳霁尘的脸，「师尊，你想太多了，我只会在想要怎么打死那几个人。」他最讨厌别人调戏他了。 柳霁尘的脸跟于羡的脸不一样，没有太多肉，于羡捏脸一下就放手了。 柳霁尘揽着于羡，想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师尊。」于羡有话想要说。 「嗯。」柳霁尘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耐心且温柔的。 「我们好像要带兰戚回去才可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柳霁尘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你也这么觉得？」 于羡才要惊讶，「你也？」 两人要转弯了，柳霁尘搂着于羡，用力把他往侧边揽，「我刚才跟上兰戚，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他停顿了一下，整理一下自己想要表达的话，「我看到兰戚杀死了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然后装扮成他的样子。」 他把这个世界的自己的存在湮灭掉，然后冒名顶替。 于羡想要提议去找兰戚，然而他才刚张开嘴巴，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紊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就是那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转头。 并不宽敞的街上，十几个男人密密麻麻站在一起，他们凶神恶煞，气势汹汹地看着柳霁尘跟于羡。 「就是那一个人！」带头有个男人指着于羡，「他的身边先出现了一个女的，后面又出现了这个男的，两个人把路遥他们给扁了一顿，还莫名其妙把他们都扔到墙上去了。」 「草！」于羡惊了。 还有完没完了。 「我可以先问一件事情吗？」柳霁尘看着于羡，「你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他们了？」他刚才出现的时候，其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看到几个男人在威胁于羡，于是他下意识就教训了一下那群人。 于羡说实话，「他们看我今天在屋顶上跟你搂搂抱抱，于是觉得我也可以跟他们一起亲个小嘴什么的。」 「哦。」柳霁尘笑了，笑得瘆人。 于羡第一次听到他发出那么阴阳怪气的笑声。 紧接着，非一般的威压从他的旁边升起，柳霁尘的右手抓着承影剑，左手从于羡的肩膀上松开。 于羡被这股力量冲击得精神一振，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朝他们走过去，承影剑一转，剑尖凝聚着力量。 他准备好了，下一分钟就可以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兔崽子给宰了。 于羡着急地抓住他的手。 「乖，你先放手，我很快就能解决问题。「柳霁尘满脸笑容。 「恕弟子惶恐。」于羡问，「你想怎么解决？」 柳霁尘双眼弯弯，沉吟不语。 主角要为了我大开杀戒！ 于羡扑过去，抓住他的手，「总之你先冷静一下，我什么便宜也没有被占。」能占他便宜的，不是一般人。 「我很冷静。」柳霁尘表示，「你先站边上去，数到十就结束了。」 那边十几个人已经沖了过来。 于羡硬是扯着柳霁尘的袖子，然后拉着他逃跑。 一群男人沖了上来，于羡拉着柳霁尘的手，跑得飞快。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因为运动，渗出了汗，黏黏煳煳，噁心极了。 柳霁尘喜欢噁心的东西。 两人被十几个人追着，七弯八拐，东躲西跑。跑到一个地方，看到了一个小巷子。于羡立刻趁着其他人还没有看到他们的时候，扯着柳霁尘躲了进去。 两人面对面塞在角落里。 「给我找出那两个混蛋！」外面在响着声音。 如果你们找到了他们，死的就是你们。 于羡对于白痴人类大翻白眼。 柳霁尘被于羡堵在角落，蹲在地板上，抱住自己的膝盖。 于羡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 「我还什么都没有做。」柳霁尘的态度是死不悔改。 「等你做了，我还来得及阻止你吗？」于羡觉得自己跟这个时空的适应性不高，他在这里总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想要立刻走了。 柳霁尘看着他难得生气的样子，也不恼怒，反而微微笑了。 他越生气，柳霁尘就越高兴。 于羡觉得这个人一定是隐形的抖m。 等那些人跑了过去以后，于羡立刻站了起来，然后顺便拉起柳霁尘。 柳霁尘拉着他的手，没有立刻松手。他站在于羡的旁边，把他看到兰戚自己杀自己的场景告诉他了。 机会难得，于羡给柳霁尘科普了一下平行世界的原理。主角不愧是主角，一点都不怀疑于羡是在胡说八道，而且很快就理解了于羡说的概念。 「其他的世界吗？」柳霁尘在若有所思。 于羡暗示，「我觉得我们还是把他带回去比较好。」 「我也觉得。」柳霁尘想，「就算是平行世界，但是世界的联繫比你我想像得都要紧密。那么这样吧，我们抓住兰戚，然后把他绑起来，绝对不要让他再看见楚扬灵。我们一起呆着，一直等回去的时间。」 柳霁尘心里有鬼，他其实是想要把兰戚带回原本的世界，从他的口中获取平行世界的信息，他觉得说不定会有其他的办法打破他的轮迴。 于羡也有自己的打算，那些系统都不靠谱，他只能先得到编码系统的奖励，然后想办法反将萧明旭一军。
第176页 两人心怀鬼胎，然后目标一致。 有了决定，于羡跟柳霁尘分开去找兰戚，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去。柳霁尘拿出一道符给于羡。这一道符跟之前他在试炼大会给他的那一道一样，「有什么事情，立刻用这道符唤我过去。」 「好。」于羡乖巧应道。 柳霁尘看着他，怎么看怎么不放心，「兰戚的境界起码有化神，你遇到他，不要惹怒他。如果可以的话，甚至不要跟他起冲突，立刻叫我过去。」 于羡笑了，「我怎么会惹怒他呢。」而且柳霁尘跟兰戚的境界也有差，他不觉得喊他过去，就可以解决问题。 柳霁尘看着他的表情，更不安心了。「如果再遇到有人骚扰你，你也召唤我吧。」他说。 于羡苦笑，最后只能点头。 两人分开，绕着镇子跑。 于羡往这个镇子的湖边跑，当他来到湖畔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兰戚一头黑髮，穿着干脆利落的劲装，站在湖边。他的眼睛望向某个方向，眼底盛放着喜悦的情绪。 他准备跑走。 于羡看到了他，立刻从八宝袋里面掏出了一条长鞭子。鞭子在他的手中被抡了几圈，然后于羡把鞭子甩出去，想要套住兰戚的脚。 兰戚眼神一凛，察觉到了朝向自己的攻击，他头都没有转方向，伸出手，一把拽住鞭子。 鞭子在他的手腕上转了一个圈，套住了他的手。兰戚反手拉住鞭子，然后用力一扯，把于羡从暗中拉了出来。 「是你？」兰戚惊讶，「我已经谢过你帮我来到这个地方了。」所以他们应该不再有关系了。 于羡暗暗用力一扯，将兰戚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扯。「现在事态有点发生变化，我可能需要带你去跟我的师尊见一面。」 兰戚嘆气，「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于羡让他放心，「我这个人最能守住秘密了，你尽管说吧。」 兰戚笑了，「我已经堕落成邪修了。」他说。 「哦，这个我略有耳闻。」于羡岿然不动。 「因为我杀了很多人。」他很淡定，「虽然其中有很多都是自己。」 于羡微微点头，「辛苦你了。」虽然于羡上辈子也做过不少作孽的事情，但是如果让他杀死自己，他还是觉得难以下手。 「所以如果你要阻止我的话，我可以杀掉你。」兰戚冷酷无情。 「我也有一个秘密。」于羡觉得他那么坦白，自己也不能落后于他。 兰戚对他的秘密不感兴趣。 于羡拉住鞭子的头，手用力一扯，就在他用力的时候，一道符咒的花纹从他的手上，越到指尖，然后一点一点爬过他的鞭子，从他的这头，延续到兰戚的那头。 黑色的绳子上面爬满了花纹。 于羡略略抬高下巴，露出倔强的眼神，「我本人其实相当兇残，蛇蝎心肠、杀人如麻。」 「有趣。」兰戚说。 于羡抖了一下鞭子，附于鞭子上面的咒文生效，一股魔力沖向兰戚。 兰戚猝不及防，被力量打中，然后往后飞开，就快要掉进水里。他捂住胸口，在半空中停住，然后飞回陆地。 于羡看着他想要回来，立刻拎起鞭子，挥了过去。兰戚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了鞭子，他皱眉，然后法力聚集在手上，法力将要把鞭子震碎。 于羡察觉到他的意图，另一只手扶在鞭子上面，用力一抖。鞭子从兰戚的手中滑落，往下缠住兰戚的小腿，直下脚腕。 兰戚一愣，于羡用力将他抖了一下，然后想要将他扔进湖里面去。兰戚眼看自己的脑袋冲着水面上去，终于回过神，他一只手点在水面上，一下子跃了起来。他的脚抬起，经脚腕踢到面前，然后拽住了鞭子。 人已化神，超凡入圣。 兰戚抓住了鞭子，一用力，把鞭子扯了过来。于羡自知如果跟他硬扛，自己必定不是对手，于是他乖乖松手，鞭子就被他完全拉了过去。 「就算你再兇残。」兰戚说，「可惜道行不够，灭世者。」 于羡双手叉腰，悠然自得。 鞭子被兰戚拉在手上，他想要把鞭子捲起来。忽然之间，鞭子上面的花纹闪烁。兰戚感觉到手中的鞭子渐渐变得滑腻起来，似乎活了过来一样，在他的手中滑动。 鞭子往兰戚的身上缠上去，渐渐消失不见。 死物变活物。 兰戚停在半空中，身体被一条巨蟒卷着。 于羡跟强于自己的对手打架，绝对以杀死对方为目标。 他的手一挥，操纵巨蟒，「咬他。」 巨蟒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直冲着兰戚。 兰戚的眼睛睁大，脑袋即将被咬掉。 于羡默默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悄悄打开指缝，往外面看。 兰戚皱眉，然后奋力一震。 蟒蛇被他震开，裂成了碎片，血肉纷飞，落到了地板上和湖里面。 于羡瞄准蛇肉挡住他的视线的瞬间，长生剑送出，直刺他的胸口。 兰戚伸出手去挡，但是于羡用的可是已经化为己用的妖魔之气，灭世者的力量虽然还没有完全觉醒，但是也难以抵挡。兰戚被打中，一下子从空中飞了出去，摔在了湖的另一边的地面上。
第177页 于羡拍了拍手，赶紧跑过去，想要补刀。 他还没有到，先有一个人出现。 天空有骄阳，少女打着油纸伞，穿着粉红色的留仙裙，衣袂飘飘，停在了摔倒在草地上的兰戚的面前。 「你没有事吧？」她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从天而降，被吓坏了。 兰戚的眼睛看到了她，双眼涌起了无限的喜悦。 于羡之前跟柳霁尘商量过了，两个人一致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让兰戚遇见楚扬灵，直接把他掳回去。 打算是不错，但是现在，于羡把兰戚送到了楚扬灵的面前。 于羡跑到了一半，看到了那副场景，他脚软，然后扶着凉亭上的柱子，摇摇欲坠。 师尊！他好像又搞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你觉不觉得你…… 于羡：嗯？ 柳霁尘：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53章 命运、杀死和变性 楚扬灵问他：「你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兰戚笑道：「我从天上飞着,看你长得太漂亮，就忍不住看多了几眼,然后就掉下来了。」 楚扬灵闻言，稍微害羞地笑了,「我是认真在问你话。」 眼看剧情往纯爱的方向上奔跑着,于羡一边打开召唤符，一边跑到了兰戚跟楚扬灵的旁边。 听见了脚步声，楚扬灵抬头，然后对上了于羡的视线。 兰戚的嘴角微微一勾，然后立刻站起来，他一把拽住楚扬灵的手。 楚扬灵的手一紧，随后,她被这个陌生人拉着，跑了起来,「快跑,后面的人是一个坏透了的坏人。」 「诶。」她被吓了一跳,然后脚步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周围繁花开放，奼紫嫣红。 兰戚小心翼翼地指导少女,穿过围栏,然后逃离这个世界。 在一旁目睹了所有场景的于羡表示，「是有点浪漫。」 「不要感慨了。」柳霁尘受到了召唤，出现在了这里，「还不快追。」 若那么简单就被他们找到，兰戚就不是化神之躯了。 于羡跟柳霁尘一直寻找他们的踪迹,找到了入夜，也没有看到他们。 「回客栈吧。」柳霁尘放弃了，「我用神识来搜索他们。」 于羡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自己一直在找寻的人影，他的手伸起，故意大声喊出那个人的名字，「阎罗爱！」 柳霁尘的身体震了一下。 于羡看着他的反应，不露痕迹地收起眼神。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少女转身，火红色的衣角飘动。她回头，看到了于羡跟柳霁尘，然后露出肆意的笑容，「这不是于羡吗？今天又被新的男人缠上了？」她上下打量柳霁尘，哼笑，「人模狗样的，何必行小人之事。」 「误会。」于羡指着柳霁尘，「这是我的师尊。」 「师尊？」小魔女看着柳霁尘，对上他的眼睛。 柳霁尘笑容可掬，「今日谢谢姑娘出手相助，为我的徒弟解难。」 阎罗爱心中有数，「于羡其实不需要我帮忙。」 「那也多谢。」柳霁尘站着不动，始终跟她保持距离。 阎罗爱朝他们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开。 「师尊，你认识她？」于羡一边笑着朝她挥手，一边问柳霁尘。 柳霁尘双手抱着手臂，望着黑夜中燃起的灯笼，「不，我不认识她，这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何问这样的话？」 于羡乐呵呵笑着，然后拿出钱，在隔壁买了糕点，「因为师尊你的表现好像很震惊的样子。」 柳霁尘无奈地笑了，「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绝对不可能。 柳霁尘看到于羡不信任的眼神，只好接了一句，但是这个名字，好像是有名的邪修门派的门主的女儿的名字，所以我有点怀疑她的身份。「他想了想，补充道，「不过这个不是我们的时间线，我们不必在意她了。」 于羡当时可磕柳霁尘跟阎罗爱这条线了。 当时他们因为阎罗爱的父亲决裂，之后再相逢，是在阎罗爱的父亲走火入魔，屠杀了一城人的时候。柳霁尘为了匡扶正义，在阎罗爱泣不成声的背景音中，忍痛杀死了她的父亲。 小魔女亲眼目睹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杀死了自己挚爱的父亲，一瞬之间，黑髮变白髮，跌坐在血浸湿的土地上。 她在离开之前，留给柳霁尘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就好了，如果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我会在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嫁给某一个人，由我的父亲把我的手交给那个人。而不是像现在，柳霁尘，我最恨，就是那一天遇到你。」 她低着头，拖着变白了的头髮，扔掉自己的剑。肆意活着的小魔女，黯然退场。 「阎罗爱。」柳霁尘突然念着她的名字，「我知道她的，她在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她父亲的大弟子。」他的眼睛清澈，但是没有神采，「七年前的时候，由琼华重玄带头，削弱了邪修门派血隅门的视力。自那之后，血隅门不再入世，阎罗爱就一直活在门中。」 于羡皱眉。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 是你，杀了她的父亲。 是你，杀了那个神采飞扬的小魔女。 柳霁尘抬头，「那时候我接了门主派来的任务，是我主持了夺走血隅门势力的一系列行动。我那时候有幸见过一次阎罗爱，所以在这个时间线上见到她，我有点惊讶。」他看向于羡，「你还有问题吗？」
第178页 于羡真希望自己没有问出那番话，没有从柳霁尘的口中得到这些信息。 他似乎不能再无视了。 这个世界是有问题的。 另外一边，兰戚带着楚扬灵东躲西藏，两人甚至藏身于花丛之中。楚扬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惊吓得就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既微微发着抖，又不敢四处张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问旁边的青年。 兰戚笑了笑，欣赏着她的惶恐与面对自己时的羞赧，「刚才追在我的后面的，是一个穷兇恶极的极度可怕的人。」他曾经上天达命，拿着纠错系统的代码，穿越了很多的时空，「我目睹过他的杀人现场，所以他现场要把我杀人灭口。」 想到了于羡纯良的美丽脸蛋，楚扬灵抖得更加厉害了。 为了加深自己话中的可信度，兰戚说出了某些事实，「他要杀一个人，连续杀了一个人，在无数的时空杀了同一个人。我还以为他会好心放过最后一个，结果还是又再度出现了。心好狠，真的不愧是你啊，于羡。」 「嗯？」楚扬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兰戚抬起手，摸着他的头髮，眼神悲伤，「总之，听我的话，他是个可怕的人物，我在被迫害。他也看到你了，但是没有关系，我一定会保护你了。」 被一个陌生人触摸到头髮，楚扬灵着急地打开他的手，然后倒在了后面的地板上。 被她拍开了手，兰戚一愣，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双眼差点流出了眼泪。他看向楚扬灵，微微一笑，让人心碎，「对不起，是我没有规矩。」 他偶尔也会厌倦。 他每一次都要再一次接触过她陌生的眼神。 可是，我们曾经如此相爱。 兰戚蹲在地板上，看着她，然后觉得抱歉，「你应该累了吧，你的身体不太舒服吧，应该不能跑太长的路。」 「哈？」楚扬灵觉得奇怪，「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啊。」 兰戚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是啊，这一次是个健康的楚扬灵。 兰戚示弱、求情，楚扬灵终于答应了把这个陌生人带回家。楚扬灵有个父亲，是虔诚的求道者，听说楚扬灵带回了一个修道者，立刻欢迎他，并且让楚扬灵带他找一个房间住下。 兰戚走到他们的院子，发现这里栽种了一棵桃树。 跟他一开始遇到的楚扬灵的家不一样。 路过了楚扬灵的房间，他从窗口看进去，把她的房间扫了一眼。 房间的摆设也不一样。 「请进。」楚扬灵满脸笑容。 兰戚的笑容就像是面具一样，「多谢。」 这一个性格稍微差得比较远。 兰戚关上房门，顺着门框，滑坐在地板上。 他挫败地捂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一次的楚扬灵跟她差太远了，但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献给那一个玉佩的了，这可能是他拥有的最后一次到别的时空的机会了。 于羡没有找到兰戚，柳霁尘突然说有些事情，离开了他。他现在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那个玉佩。他真是佩服这个玉佩的设计者，太过中西合璧了，丑到他无话可说。 他在屋顶上站起来，突然握着玉佩，朝着远方，用力一扔。 就在玉佩要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一只手接住了那只玉佩，慢慢浮现在于羡的面前。 兰戚来了，「没有这个东西，你们可能就要被困在这个地方了。」他说。 于羡早就知道他来了，「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居然还会出现。」他觉得稀奇，「看来你觉得得到的东西并不满意。」 兰戚飞过去，然后把玉佩还给于羡，「是不太满意。」他喟嘆一口气，然后坐在于羡的旁边。「这一个楚扬灵不太像他。」 于羡把玉佩放在手上，随意地往上抛，然后接住。 兰戚望着天上的月亮，一时之间，居然无话可说。 于羡也在他的旁边坐下。 「我要告诉你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兰戚的脚摊开，「我起码见过十个楚扬灵，我最喜欢的是第一个，我最惊喜的是第二个，然后从第三个开始，我就开始察觉到了一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当我见过的楚扬灵足够多的那一刻开始，我才发现，原来我喜欢的那一个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在其他的时空中，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是我最喜欢的那一个。」 「那么为什么……」 「我觉得我可以找到一个最像她的。」他嘆气，「小灭世者你还小，估计不能明白这种爱情。但愿你这辈子都不明白，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你就会痛不欲生。」 于羡冷笑，「你不像是会突然就跟人推心置腹的人。」他对有预谋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 「对。」被揭穿了想法，兰戚也不恼。他握住于羡的手，将玉佩包在他的手中，他笑道：「对不起，我想要去找另一个，可以再帮我吗？」 于羡呆住。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兰戚说。 于羡皱眉，他能有什么秘密。 兰戚摸着他白色的那一缕头髮，「你註定会杀死柳霁尘的未来这个秘密。」 「胡说八道！」于羡拍开他的手。 「唔唔唔。」兰戚摇头，然后撅嘴巴，「我没有胡说，我偶尔会失误，往后穿越，我每次降落的时间点都很一致。你杀死柳霁尘的第二天，整个修真界，众口相传这件事情。」
第179页 极恶领域之主，杀死了修真界的极致天才。 然后，人们普天同庆。 于羡紧盯着他的双眼。 兰戚没有说谎，所以他不畏惧与他对视。 「我还有更多的情报。」兰戚开始撒谎，「我明天会再来找你，如果你愿意跟我做交易的话，我们就在我们的世界做交易吧。」 说完，他跳下屋顶，离开这个地方，只留下心神不宁的于羡。 兰戚走后，于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回忆起他做的那个可怕的梦。 他拿着剑指着柳霁尘，控诉他，「你做尽罪恶之事，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剑，质问柳霁尘，你这一生是否问心无愧。柳霁尘想，自己一定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他坐在街市，跟在阎罗爱的身后。 他看着阎罗爱，终于，在某一条街上，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看着小魔女买这买那，一个人高高兴兴地活着。然后，似乎是释然，似乎是惭愧，他嘆了一口气。 柳霁尘这几辈子对不起的人有很多，其中有咎由自取的人，有理应得到报復的人，但是，一定不包括阎罗爱。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好心帮助了他。 之后相处，他们谈天谈地，相处融洽。柳霁尘没有几个好朋友，他那时候，自认为阎罗爱算是一个。 但是自己的第一世，不得不听文成睿的命令，在众道催促的声音中，砍杀了她唯一的亲人。亲眼目睹自己一门的湮灭，以及自己父亲的死亡。阎罗爱一日黑髮变白髮，然后拖着步伐离开，直到他死的那一天，都不再听说过她的踪迹。 她也许之后也死掉了，也许遁入空门，也许去了一个再也没有人的地方，就这样过完了自己的一辈子。 并不是所有的邪修都是坏人，起码她是没得选，她一出生就是在邪修之家，从来都不知道邪恶与正义的区别在哪。 就算她是真的坏的邪修，但是她是也在拿一颗真心在对待柳霁尘。 柳霁尘想，我有愧。 之后，从第二世开始，他唯一固定不变，一定要做的事情的就是。 一开始就削弱血隅门的势力，然后，这一辈子，不敢阎罗爱见面，不跟她说一句话。 由此，阎罗爱的命运被改变。 在十年前，这个阎罗爱还没有遇见柳霁尘，但是不久后，他们就会见面了。柳霁尘在祈求上苍，这一个阎罗爱也千万不要再遇见这个时空的自己了，不然真的是倒血霉。 不过他跟她没有关系了。 柳霁尘的脚步停住，目送阎罗爱离开。 朋友，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他想着，然后回头，回客栈找于羡。 当他回到客栈的时候，于羡一直皱着眉头，在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那双手因为练剑，而变得粗糙。但是于羡天生丽质，皮肤白皙，手指修长，所以那仍然是一双美丽的手。 柳霁尘不着痕迹地靠过去，然后包住他的手，「你又在想着些什么？」柳霁尘故意用那种师尊特有的上位者的语调跟他说话，唯恐于羡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还能想什么。」这也是一个擅长说谎的小骗子，「在想怎么抓回兰戚咯。」 其实柳霁尘是这么觉得的，「我觉得如果兰戚自己想开了，他会自己跟我们走的。」 于羡惊讶地看着他。 柳霁尘说：「毕竟就算再像，也不是同一个。兰戚似乎没有看穿自己的心，他喜欢其实只有第一个死了的那一个，那一个他偶然遇到，不告而别，得知她的死讯以后痛不欲生的那一个。」 「你……猜得还挺有道理。」于羡佩服。 柳霁尘笑笑。 毕竟他们是一路人。 「他们那种人，最是死脑筋，而且其实也最清楚自己的心。等兰戚明白了，他自然会跟着我们走的。」柳霁尘说，「但是我们都不清楚我们什么时候会回去就是了。」 在柳霁尘说着话的时候，于羡突然不声不响扑入他的怀抱。 柳霁尘一愣，随后伸出手抱住他。 他懒得分析什么兰戚了。 「师尊。」于羡吸了吸鼻子。 「嗯？」柳霁尘忍住了嘴角上扬的冲动，拍了拍他的后背。 于羡抬头看他，皱眉，随后，还是什么都不说，继续抱住他。 柳霁尘的小鹿乱撞。 他也想破除无限轮迴的命运，就在这一世。如果他成功了，就可以跟他永远在一起了。 也许是因为兰戚的话，于羡一晚上都在做噩梦。他穿着金纱衣装饰的黑袍，一晚上都在风雪狂吹的雪山里面爬走。 于羡觉得憋屈，他受不了这样的委屈。于是在第二天，兰戚还没有来找他，他先找上门来。他去到的时候，兰戚正跟楚扬灵坐在一起，兰戚很会逗人，楚扬灵跟他聊了一个早上，立刻没有那么害羞和害怕了。 他们正说着笑，突然，一阵骇人的气势冲来。兰戚最先察觉到了杀气，他抬起头，看到了难得一见的黑着脸的于羡。楚扬灵发现兰戚不说话，然后抬头看着某一个方向，她也忍不住跟他看向同一个角落。她看到了于羡，吓得打翻了桌面上的茶壶。 兰戚摸了一下楚扬灵的头髮，「你先去里面的房间躲起来。」他说，「我很快就就会去找你。」
第180页 楚扬灵惊恐地点了点头，然后拔腿就跑。 「灭世者，欢迎光临。」兰戚站起来，高兴地张开双手欢迎于羡，「你终于想开了，想要再帮助我一次吗？」 「帮不帮助你这件事情另说。」于羡按着额头，「我就是突然之间变得很暴躁，所以想要找你泄愤。」 「暴躁吗？」兰戚觉得好笑，「可能是因为时空穿梭导致的吧，多次经歷时空跳跃，似乎会影响人的性格。我就是，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我也是个寡言少语的无趣男人。」 于羡是真的觉得头疼，他的脑子里，似乎有着暴虐的想法。 想要杀一个人来祭他的烦躁。 于羡害怕自己真的会杀死无辜的人，于是就来找兰戚了。 起码这个人是化神，不是他可以轻易杀死的。 「可以跟我打一场吗？」他甩出长生剑，步伐漂浮地走向兰戚。 「我赢了的话，你会帮助我吗？」兰戚还想要谈条件。 「再说吧。」于羡深吸一口气，手中雪白的长剑一下子变得漆黑。 兰戚算是明白了，来者不善，他也拿出了自己的长剑。 于羡看他准备好了，立刻一个御风咒沖了过去。 两把剑相交，他们所处的凉亭一下子就碎裂开来。 兰戚皱眉，他不能任由于羡把这个地方都拆掉，于是他一边跟于羡打，一边引导于羡离开楚扬灵的家。 他们两个人跑到了外面的屋顶上。 于羡手握妖邪之力，每一剑似乎都在吞噬着隔壁的东西，兰戚一开始游刃有余，但是渐渐的，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于羡天生就会吸收妖邪之气，而他现在是邪修，力量之源就是于羡的粮食。 他对着于羡，无论挥出什么样的攻击，都会被他吞噬。 察觉到这件事情以后，兰戚立刻用元素咒语攻击他。 咒语的攻击范围大，不一会儿，周围所有的屋顶都被掀了。 那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在镇中的柳霁尘的注意力。立刻出现在这个地方，看着于羡跟兰戚打了起来，他一脸惊讶，然后也加入到了战局当中。 于羡看到了他，左手挥出一条鞭子，然后朝他的胸口打去。 柳霁尘没有想到于羡会朝自己动手，猝不及防，被他一鞭子当中了胸口，他飞了出去，然后在半空中停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于羡。 兰戚跟柳霁尘对视一眼。 「怎么回事？」柳霁尘问兰戚。 兰戚摇头。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管怎么样，先联手制服于羡。 他们觉得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他们一个是化神之躯，一个是无止境的轮迴之人。而于羡，柳霁尘在想他徒弟的筑基期有没有过去。 结果出乎他们预料之外，于羡一手持剑，一手甩鞭子，对抗他们两个，居然一点都没有落下下风。 就在他们想要聚合起来，想一个办法的时候，平地突然起了一阵风。 风暴把他们三个人包围在一起。 等柳霁尘跟兰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原来的时空了。 bug被修復了。 兰戚倒在地板上，望着纯黑的天空，有些愣神。 在离开之前，他告诉了那个少女，他很快就会回去，让她等着。 他好像，又没有实现自己对她的诺言。 第54章 门派、生涯和危机 于羡曾经是个混世魔王,为人处事，准则就是有仇就报,当场即报，不拖泥带水,不影响自己第二天的心情。 然后一个男人来到了孤儿院,对于羡说，你可以做一个好人。 哇，于羡简直在那个时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他还有其他的选择。 然后这个男人就把于羡给带走，当了他的养父。 养父的性格很佛，甚至还修佛。 在他的影响下，于羡也变得很佛，但是不修佛。 「啊,咳咳。」时空的转换，让于羡的身体似乎被重物碾压了一遍一样,他趴在地板上,咳嗽得喘不上气。他的身体抖得太厉害了,本来就松掉了的金冠，从他的头髮上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束成一团的头髮落下，披散在他的身后。 柳霁尘刚落到地板上，就听到了于羡那边传来的难受的声音，他立刻爬起来，然后冲到于羡的面前。「你没有事吧？」他慌张地把于羡抱在怀里,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腿上。 当他把于羡翻过来以后，惊然发现一件事情。 于羡的头髮散开，有些拖落在地板上，有些夹在自己的后脑勺跟柳霁尘的大腿之间。于羡原本就有两缕白髮，分别在肩膀的两旁，但是现在，他又多了一缕白髮。 有浓厚的黑作为对比，这白在其中特别刺眼。 「咳咳。」另一道咳嗽声响起。 柳霁尘抬头，兰戚坐了起来，他恢復了一头白髮的模样。他一边咳嗽，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人。 「穿越时空究竟会让人出现什么问题？」柳霁尘怒吼。 兰戚笑笑，指着自己的头髮。「就我自己所见，就是头髮一点一点变白，其他的没有什么显着感受。」 于羡躺在柳霁尘的腿上，咳嗽的声音渐渐减小，唿吸慢慢平稳下来。 柳霁尘一手揽住于羡，一手拿着承影剑指着兰戚的脖子，「我要带你回琼华重玄，如果你反抗的话，我将会强行执行。」
第181页 兰戚坐在地板上，顶着满头乱糟糟的头髮，然后看着柳霁尘笑，「行吧，我跟你走好了。」 柳霁尘从八宝袋里拿出了捆仙绳，套在了兰戚的手上。 捆仙绳加身束缚，兰戚无法再使用任何法力，变得就像是普通的凡人一样。 柳霁尘抱着于羡，牵着兰戚，准备直接御剑回琼华重玄。 事不宜迟。 「餵。」兰戚喊住了要离开这里的柳霁尘。 兰戚笑着看他，「柳霁尘，我走过很多的世界，要不要我给你一个绝对有用的建议。」毕竟他这个人可心善了。 柳霁尘看向他。 兰戚指了指他怀中的于羡，「你现在把他抛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回琼华重玄，你可以解决你以后人生的一大部分问题。」 于羡现在的唿吸时不时会更住，如果现在把他抛弃的话，于羡不能说百分百会出事，但是有死亡的可能性。柳霁尘咧开嘴巴，笑得兇残，「如果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要杀掉你了。」 兰戚吹口哨，「说好的温润如玉的君子呢，货不对版啊。」 柳霁尘嫌弃他吵闹，一个咒语过去，封了他的嘴巴。随后他跳到了承影剑，带着于羡跟兰戚走了。 回到琼华重玄，柳霁尘直接在白昼峰降落。当他抱着一个人，牵着一个人到达的时候，守门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然后跑着去找文成睿，「门主！柳峰主回来了！」 「去把司马峰主也找来吧。」柳霁尘对一旁的人吩咐。 要处理兰戚的问题，少不了司马敛。 听到了他的吩咐，有人立刻去找司马敛。 「倒也不必搞得那么鸡飞狗跳。」兰戚让他冷静。 柳霁尘没有搭理他的打算。 「柳哥哥！」文莲之听到了声响，跑了出来。然后他看到了柳霁尘风尘僕僕的样子，被吓了一跳。从她的角度，可以看清楚一头白髮的兰戚，他童颜鹤髮，让人惊讶。她稍微吓了一跳，然后又看到了柳霁尘怀里的青年，她脸上惊讶的神色更甚了。 柳霁尘也没有理会她，他带着兰戚，走到了文成睿在的房间。 文成睿早在屋子里面等他了。 「人我已经带回来了。」柳霁尘把捆仙绳给一旁的弟子，「我也已经让人去喊司马峰主了，关于这个人，我们可能需要三个人一起探讨一下。」他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文成睿对他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傲慢无礼，「人带回来就可以了，接下来没有你的事了。」 柳霁尘挑眉，随即不在意地抱好于羡，回头，「那么再会了，门主。」 「等着？你抱着的人是谁？」文成睿一直都很疑惑。 柳霁尘假装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走了出去，随后御剑回几月峰。 他抱着于羡回房间，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床上去。 在御剑飞行的中途，于羡的唿吸已经稳定顺畅下来了，现在看起来只是普通地睡着了一样。柳霁尘心疼地摸着于羡的脸，然后手指顺着的他的脸颊往下，点到锁骨位置的时候，拢了拢他的头髮。 于羡平白无故多了一缕白头髮，除此之外，似乎看起来还真的没有其他什么事情。 但是，不能疏忽大意。 「柳哥哥！我听说你回来了！」一个人兴高采烈地打开了房门。 柳霁尘回头，权笑格来了。 「笑格，你来得正好。」柳霁尘站起来，「帮我照顾一下于羡，我有点事情要出门。」 「嗯……好。」权笑格一脸失落，他是来找柳霁尘的，根本就不想要跟照顾于羡。「于羡怎么了？」他想起一个问题。 「没有什么事，但是希望你可以看着他。如果他不舒服，及时去鸣寻峰找人。」柳霁尘帮于羡盖好被子，然后走到门口，拍了拍权笑格的肩膀，「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帮我好好看着他。」 权笑格点头，「我是哥哥嘛，一定会照顾他的。」 柳霁尘笑了，随后走开。 觉得自己是哥哥的权笑格走到了床边，低头看于羡。 他看见了他，瞪大了眼睛。 只因美人迷人眼。 柳霁尘去了另外一个房间，里面放置了他的许多物品。他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套独属于巫罗的衣服。他穿上衣服，戴上面具，然后从另外一道门出去，御剑到白昼峰。 「巫罗大人。」白昼峰不少是他的人，看他来了，纷纷行礼。 他一路往前走，请安的声音一路往前传，「巫罗大人。」 文成睿等来了司马敛，正准备跟他一起审兰戚，但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多，他无法忽视。 一只手推开了门，他自己峰里面的门卫，正在毕恭毕敬地请巫罗进来。「大人，请。」 这一座白昼峰，到底是谁的白昼峰？ 司马敛疑惑地看着来人。 兰戚听到了声音也回头，他看到巫罗，稍微一想，随后低下头笑了。 「你怎么会现在来这里？」文成睿虽然生气，但是不敢发作。 「我对这个人感兴趣。」柳霁尘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勾住了兰戚的衣领。 兰戚看着他笑了笑，目光似乎看穿了一切。 「不要多嘴。」柳霁尘威胁他。 兰戚点头。 说完，柳霁尘直接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第182页 「我已经听说了关于兰戚的事情了。」司马敛摸着鬍子，然后让文成睿也坐下。「兰道友，我们请你回来，是因为你可能掌握了灭世的一些秘密。」 兰戚吊儿郎当，「我可没有那么了不起。」 「二十六年前。」司马敛跟他简单说起当年的事情，「我们天道峰一如既往，望天观星，意图窥视天道的轨迹。然后，我们算出，在未来，将会出现一位灭世者，并且他会在这几年范围内的某一天，毁灭这个世界。我们察觉到了天道的暗示，于是更加精密地搜索，终于锁定了一个最有可能是灭世者的人物。魔灵域之内，将在今年降生的，天生天养的没有归宿之子。他的命运是会掌握魔灵域，修成魔之大道。他没岁月的限制，也没有对外形的固定姿态，迟早有一日会开放魔灵域，让困在魔灵域百年之久的妖魔得到自由。」 司马敛还在说，「这是上天的意思，但是我们很疑惑，这个世界如此巨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灭世。然后，我们发现了，原来除却我们生存的世界以外，还有许多的时间。往前可以回溯，往后可以展望。一个小小动作的改变，也许会延展出另外一个世界。」 兰戚对于他说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 司马敛抛出他感兴趣的一环，「你知道为什么你去了那么多个世界，你要找的人始终会死吗？」 兰戚震惊地抬头。 「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因果，你杀了其他世界的自己，然后替代了其他自己的位置。那个世界的因果也缠在了你的身上。随着你杀死的自己越多，缠在你身上的因果就越多。你也开始影响着其他世界。比如说，你把你要找的人那个人会死亡的因果带去了其他世界。」 兰戚的身体一震，随后发出了无奈的又悽惨的笑声。 原来如此。 所以他才会越想改变悲剧，悲剧反而就越来越多地叠加在他的身上。 「哈哈哈哈。」兰戚大声笑了起来，随后，他无力地弯下腰，慢慢坐在了地板上。「无聊极了！」是他才导致了她的死亡。 司马敛想要继续说下去，「所以，我怀疑，所谓的灭世者，可能是集聚了很多世界因果的一个人，他只要存在就会扰乱这个世界，然后才导致这个世间的结局走向毁灭。」 「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兰戚盘腿坐着，仰头看他们。 他已经没有念想了。 「你是这么去到别的世界的？」司马敛找他回来，就是为了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兰戚的眼神望向柳霁尘。 他知道那个人就是柳霁尘，化神以后，身为外物，他直接看到了柳霁尘的本质。 柳霁尘的手指弹了一下桌面上的被子，然后阴森的面具对着兰戚。 兰戚明白他的意思了。「我确实遇见过一个人，然后从他的手里得到了某一样东西，我就是用它来穿越时空的。」 「东西呢？」司马敛问他要东西。 「扔掉了。」兰戚挥手，「当我发现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以后，我就把他给扔掉了。」 司马敛沉默。 「唉。」兰戚瘫坐在地板上，坐没坐相。 这次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你不能为我们提供帮助的话。」司马敛威胁他，「万剑盟就要开始追究你堕落成邪修的事情了。」 「七派联盟，却敢称之为万剑盟。」兰戚看着司马敛，「你们二十六年前算到灭世者将降世，琼华院跟重玄门为了度过这一场灾难就联合在一起，组成了琼华重玄，十二道峰连成一片。然后再联合其他六个大门派，由你们牵头，结成万剑盟。你们以度过灭世危机为口号，对其余的小门派赶尽杀绝，而且制定规矩，不允许修邪道。」兰戚说起歷史，就觉得有趣，「可惜呀，你们整顿了那么久，处处小心，但是所谓的灭世者始终没有出现。如果再不出现，肯定会有人怀疑你们算错了，万剑盟不服你们独权许久了，早就想解散了。你们急着找灭世者的原因，就是为了证明你们的占星没有出错，继续维持自己的地位吧。」 「吾等不是那种人。」司马敛生气。 「唉。」兰戚又嘆气。 他最讨厌那种好人跟坏人混在一起的地方了，在那种地方，别以为你看到了一个好人，就以为那里的好人也很多。 柳霁尘其实就是来听司马敛研究出来的结论的。 「能否有……」柳霁尘小心翼翼地问，「改变所谓因果的可能性？」 司马敛乍听到他说话，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到底是谁？ 「回答他的问题吧。」文成睿面若冰霜。 司马敛嘆气，看着一头白髮的兰戚，「只有神才能斩断因缘。」 柳霁尘靠着椅子，望着天花板。 行了，他新的目标已经出现了，要得道成仙。 「兰戚之所以可以找到去别的世界的关键，恐怕正是因为他曾经渡过天劫，上天达命。」司马敛猜测。 兰戚不想听他说话了。 该听的话都听完了，柳霁尘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站起来，离开之前吩咐文成睿，「看好兰戚。」 他说完以后，背后一片冷静。柳霁尘停下脚步，然后回头。 他白衣胜雪，浑身散发出可怕的寒气，令人生畏。
第183页 文成睿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我知道了。」 「呵。」柳霁尘看他感觉到屈辱，但是又不得不回话的模样，高兴地笑了。 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小气的人。 通过密道，换下了衣服，柳霁尘回到了几月峰。 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权笑格正背对着他，拿着一把摺扇，在对着于羡扇来扇去。 「怎么了？」柳霁尘着急地跑过去。 「没有事。」权笑格看到柳霁尘回来，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于羡好像出汗了，所以我就……」 柳霁尘把权笑格推开，然后看向躺在床上的于羡。他的额头确实渗出了不少汗，在昏睡中紧皱眉头，显然睡得并不安稳。虽然兰戚一直说身体并不会有什么损害，但是柳霁尘一直担心于羡的身体。他伸出手，将盖在于羡身上的被子掀开，然后手放在他的衣襟上，用力一拉。 于羡白皙的胸膛露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唿吸，胸口鼓动。 他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权笑格没有见过这样的仗势，在一旁看得脸红心跳。 柳霁尘睨了他一眼，「我来处理他的问题，你先回去吧。」 「好。」权笑格转身，步伐漂浮地离开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柳霁尘的手指往下，解开了于羡的腰带，「热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轻声问。 于羡都没有清醒过来，怎么能回答他的问题呢？ 柳霁尘摸了摸于羡的额头，他的体温并没有改变。他去外面拿来了毛巾和一盆热水，然后帮他擦洗身体。 其实柳霁尘也知道兰戚没有说谎，于羡的身体确实没有事。 再按照司马敛的说法，所谓的代价其实是因果宿命缠身而已。 「好讨厌啊。」柳霁尘拿着毛巾，擦上他的身体，「一想到到你要是有可能跟其他的人有因缘的纠葛，我就觉得好生气。」他的指甲点在他的皮肤上。 皮肤之下隐藏无数的血管。 柳霁尘稍微按住一些部位，他的身体就开始颤抖。 擦干紧于羡身上的汗水，柳霁尘拿了一套新的衣服给他换上。现如今，于羡只能穿他的衣服。把带着自己味道的衣服套到自己喜欢的人身上。 柳霁尘心满意足。 也许是因为太过高兴，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疏忽大意。柳霁尘想着于羡现在晕过去了，便宜不占白不占，于是乎双手撑在他的脑袋旁边，弯下腰，准备亲他一下。 就在他快要亲到美人的嘴唇的时候，一双眼睛突然打开。 于羡本来迷迷煳煳，等他睁开眼以后，看到了柳霁尘的动作，他吓清醒了。 「你醒了？」柳霁尘迅速恢復正人君子的模样。 于羡现在跟他的距离最多就是一只竖起来的手掌的长度。「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柳霁尘还是一如从前那样跟他说话。 于羡近距离看着柳霁尘的眼睛，觉得有点眩晕，于是乎，他老实说，「有点晕。」 柳霁尘抬手，摸着他的脸，眉头皱起，一脸心疼，「那我去让他们给你抓点药，吃点好吗？」 于羡点头。 因为柳霁尘离他太近了，他连点头都不敢大动作，唯恐会真的碰到他的嘴唇。 「呵。」柳霁尘笑了，然后终于站直，离开于羡。 压迫感瞬间消除。 于羡立刻大口唿吸，手搭在胸口上。 柳霁尘转身就走了。 于羡在门关上的一瞬间，立刻惊悚地从床上坐起，然后瞪着眼睛看向门口。 刚才，柳霁尘想要亲他？ 刚才，柳霁尘想要亲他？ 不是吧，柳霁尘真的想要亲他？ 于羡捧着自己的脸，无声吶喊。 关键时刻，于羡拿出藏在床板下的同人文，手颤抖着翻着关于他跟柳霁尘剧情的那一页「我的天啊！」 于羡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他也是柳霁尘的cp备选之一。 他头疼地按住额头。 怪他过分美丽，还幽默有趣。 就在于羡烦恼的时候，柳霁尘回来了，「我让他们去给你熬点药了，但是需要时间。」 「好。」于羡的双手放在大腿上，无精打采，顺便快速把同人文藏好。 柳霁尘想起了一件正经事情，「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于羡如梦中醒来，他左右看了一眼这个房间，不敢置信，「我们在几月峰。」他迅速忘却了刚才的旖旎。 柳霁尘点头。 于羡再问，「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而且是你带我们回来的。」他停顿了一下，「在那时候，你为什么要突然一个人出门去找兰戚？」 于羡摸着自己的脖子。 「你忘记了吗？」 「不，我记得。」于羡说，说完以后，他的神情犹豫，「就记得我去找了兰戚这件事情。」 那时候，他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于羡害怕自己会伤害柳霁尘，也害怕自己会对无辜的凡人动手。于是乎，他最后一丝理智在叫唤他，去找兰戚。 他去了。 随后的事情就不太记得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吧。」柳霁尘让他不必勉强自己，「这一段时间，你就留在几月峰，好好休养身体，我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他补充，「最近最好不要外出。」
第184页 「为什么？」于羡躺在床边，微闭眼睛。 「外面现在有点乱。」柳霁尘翘起脚，把自己刚才听说到的情报告诉他，「现在外面到处在搜刮灭世者。」 于羡：「……」 「要变天了。」柳霁尘话中有深意。 于羡盯着他。 柳霁尘笑道：「我是说最近真的要下雨了。」 他说得没有错，于羡差不多是时间回归魔灵域了。 柳霁尘走过去，伸出手，将他的头髮拨到后面去，「你的头髮多了一撮白色的。」他告诉他。 「哦。」于羡早就看到了，「没有关系。」 柳霁尘帮他整理头髮，身体靠得离他极近。 于羡侧头就能看到他在自己眼前放大了的眼。 他的心脏跳动速度开始加快。 我是觉得……他想要亲吻我。 于羡这么想着，但是柳霁尘只是拿出一根髮带束好他的头髮，然后就坐在床前，笑笑看他，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于羡舔了一下嘴唇。 这可真是。 他反派生涯中最大的危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你在干嘛？ 于羡：做好准备黑化。 第55章 你呀、喜欢和哪个 夜间的时候确实开始下雨了,天空黑得就像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光亮一样。 于羡躺在床上，本来打算直接睡过去算了,但是他突然想起柳霁尘今天说有事出门，大概现在在外面淋雨。 修道到了这种程度,估计也不会被淋雨,淋了雨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羡明知如此，但还是有一种习惯性思维，大雨天家里人没有回家的话，会想要去送伞这种思维。 但他也不知道柳霁尘去了哪里。 于是乎，他就在门口打了一把伞，坐在凳子上等柳霁尘回来。 几月峰逢夏末，秋天就要来了。 风阵阵吹,天空阴暗，掉落的树叶对着风席捲。 于羡望向旁边空荡荡的位置。 自从他上次昏迷过以后,就经常会在几月峰的各个角落看到一些残影。 他看到了于羡。 不是自己,可能是真正的于羡。 今天他也跟自己一样,打着伞，在水漏下的屋檐下等着,他也在等某个人回来。 于羡知道他等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等的人。 那个小小的于羡,突然惊喜地看向了山的入口。 于羡受到他气氛的感染，也朝那边看去。 一把白色的旧油纸伞撑开乌黑的天空，在溅起来的烂泥土地中，白色的衣角也依旧雪白如霜，一尘不染,红色的花袖边，鲜亮血红。 柳霁尘走进了于羡的视线。 于羡立刻坐直，然后站了起来，他除了自己撑着一把伞，怀里还拿着一把伞。 柳霁尘看到了他，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在门口坐？」 于羡傻傻地说，「给你送伞。」 柳霁尘看了一下门口到屋子的距离，摇了摇头，然后收起伞。于羡也收起了伞。柳霁尘把三把伞接过，然后放在门口，揽着他进去。「谢了，小仙人。」他说。 于羡回头看他。 两个人的脸又靠得很近。 要是以前，于羡顺手就抱住他的脖子，然后撒娇要奖励了，现在他不敢了。 他能说那么多cp里面，他最不支持就是自己跟柳霁尘吗？ 现在想想，一样是男人的对象果然是不可能的。 柳霁尘揽着于羡进去，两个人靠得太近了，有些头髮贴到了于羡脖子上，凉凉的。 「你最近很忙吗？」这一段时间，柳霁尘经常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出门在外。 柳霁尘点头，「妖魔们涌着出来，不少的凡人不堪其扰，恐怕一时半会都不能消停。因为妖魔干扰人的事情太多了，连方圆他们都不得不下山帮忙。」 于羡指着自己，「那我也去帮忙吧。」 柳霁尘看着他，然后笑了笑。 笑容非常敷衍。 于羡生气了。 柳霁尘说：「那么多同期弟子中，就你的修行最弱，再加上我到现在都找不到理由解释你为什么能突然长大，你还是先老实呆着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于羡进去。 于羡有一种自己被软禁了的感觉。 自从那一天之后，柳霁尘对他再也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 就在于羡松一口气的时候，柳霁尘在他的背后，笑容收了起来，然后嘆了一口气。 晚上到了要睡觉的时间，于羡提议过很多次要回自己的房间，跟柳霁尘分房睡，但是都被柳霁尘担心他的身体为理由，拒绝了他。 跟柳霁尘躺在一张床上，听着他的唿吸。 于羡莫名觉得烦躁。 他翻身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对着柳霁尘。 柳霁尘睡着以后，还是那么帅。 于羡嘆气，想要问他，师尊，你不是认真想要搞基的吧，请务必给他做保证，说你不是。 柳霁尘在睡梦中，往前蹭了蹭。 脸凑到了于羡的面前。 于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然后翻过身，将自己的被子盖住头，催眠自己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于羡被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给吵醒了。 「吵屁啊！」他愤怒地掀开脸上的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
第185页 等看到面前的场景以后，他傻眼了。 权笑格站在他们的床边，惊得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们两个人。「你……你们！」 于羡伸出手，撩一下头髮。 他的衣服松松垮垮，一抬手，衣服更加往下掉。 权笑格又喊了起来。 「你误会了。」于羡面无表情。 他太吵了，柳霁尘也被吵醒，他睁开眼睛，然后往旁边看过去，「笑格？」 「柳哥哥。」权笑格瑟瑟发抖。 「你找我有事？」柳霁尘还没有完全睡醒。 权笑格的声音也在抖，「是……是这样的，那个，我们今天要一起去山下，我们，一队人，约好了……然后你到时间还没有出现，所以，他们就让我过来找你。我敲过门的！但是你没有听见，所以我就自己推门进来，对不起。」 「出去等我一下。」柳霁尘说。 权笑格愣愣地点头，然后同手同脚走了出去。离开之前，他的视线偷偷瞄了于羡一眼。 于羡刚起床，声音还是哑的，「你误会了。」他试着挽救自己跟柳霁尘的声誉。 在权笑格离开之后，柳霁尘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然后下床换衣服。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我一下子忘记了今天还需要出门。」 于羡看着他，抓了抓头髮，「小心点。」 柳霁尘很快就换好了衣服。 于羡想要睡回去，柳霁尘突然快步走向他。 「有什么事吗？」于羡看着他。 柳霁尘突然弯腰，凑到他的面前。 于羡吓了一跳。 柳霁尘笑着问他，「出门之前，要不要亲一下？」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这次出去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 「我不要。」于羡拒绝。 柳霁尘闻言，更进一步。 于羡往后退，脑袋摔在了床板上。「啊。」他发出吃疼的声音。 柳霁尘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然后笑了，「那就算了，再见。」 「再见。」于羡愣愣地看着头顶的纱。 柳霁尘转身离去。 于羡捧着小心脏，惊魂未定。 他註定这段时间都不会过得安稳。 柳霁尘似乎会离开一段时间，于是乎，于羡自己在琼华重玄乱闯，偶尔也会下山。一开始大家都没有认出他，后面就渐渐接受了他这副样子。 他的修行境界不高，刘语容就建议他经常下去，去剷除一些小妖魔，帮帮普通人家，当作修行。 于羡可以说开启了独自修行的剧本。 当他一个人的时候，没有柳霁尘的主角光环庇抵挡，那些好东西，终于砸到了他这个反派的身上。 于羡去剷除小妖，偶尔发现了一个山洞。于羡有多本小说阅读经验，立刻跑了进去，结果在里面开启了隐藏剧本，遇到了罕见的大妖魔。他干掉了大妖魔，得到了它的精魄，然后在山洞里面搜颳了许多的财宝。 有时候，也会遇到因为于羡的救助，而对他怦然心动的少女。 于羡接收到她们的告白，委婉地拒绝了。 一言蔽之，他最近的一段生活还挺有主角的味道的。 就在于羡沉浸在搜宝冒险游戏的时候，他晚上回琼华重玄的路上，撞上了一个人。于羡远远看到了他的背影，转身就跑。 「站住。」阴森森的声音叫住他。 于羡头疼地捂住额头，然后不情不愿地喊他的名字，「巫罗。」 太长时间没有见面，于羡完全忘记了这个人了。 巫罗看到了他，立刻笑了一声，然后踩了一个御风咒，直接飘到他的面前。 雪白的衣服就像是冬天袭面的雪一般。 于羡自动退后一步。 巫罗在他的前面停下，「很久没有见面了，小羡羡。」他喊他。 太噁心了，于羡还是第一次听听这么喊自己。「真……巧。」他恨不得掐死决定自己出门的自己。 巫罗朝他伸出手，「要跟我一起去坐一下吗？」 于羡侧头，「如果我说不要呢？」 「我会用强的。」他戴上这个面具以后，随心所欲，诚实得不得了。 于羡在估算两个人的实力差距。 打是能打，可能现在也能打得拿回尊严的程度，但是要打过的话，是不可能的。 于羡斟酌，然后说：「普通坐着可以，但是你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巫罗笑，「我可从来都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那请问是谁夺走了我的初吻？」 「那是你的初吻吗？」他故意发出惊讶的声音，然后没有诚意地说，「我不知道，非常抱歉。但是我真的没有动手也没有动脚，最多也就动嘴了而已。」 更加可恶了。 巫罗跟于羡一起御剑，飞上了天道峰。 两人坐在老地方。 巫罗一巴掌拍他大腿上。 于羡立刻被吓得收了一下脚，身体侧过去。 「背对着我会更加危险。」巫罗好心警告他。 于羡转过身，摆出了思考者的姿势。「你呀……」 「嗯？」其实柳霁尘最近要做的事情非常多，离他死的时间只剩下一年了，他必须在这一年内把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长途跋涉，工作繁忙，他早就身心疲惫了。这一次回来，他也只是取点东西就走，没有见于羡的时间。但是，就这样还是让他遇到了于羡，他觉得很开心。
第186页 「你不是有个白月光吗？」于羡希望他迅速想到那个人，「于月清。」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他。」应该说，柳霁尘在那之后，一直意图想要破解于羡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忘掉从前的事情。 于羡勐地回头看他。 巫罗对上他的眼睛，乐不可支。 「于月清跟我。」于羡问，「你喜欢哪一个？」 他的表情太认真了，巫罗抱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于羡一脸心伤，「我不做别人的替代品，所以就拜託你……」 巫罗的膝盖支起，手撑着下巴看他，「我很喜欢他的。」 那就去喜欢吧。 于羡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但是，那样就不可以喜欢你吗？」巫罗问。 于羡差点喷了，「花心大萝蔔！」 巫罗看着他，真心欢喜。「那如果……」 他说话慢吞吞，于羡坐好。 巫罗问：「那如果我回答我比较喜欢你的话，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我哪里好？」他可以改。 「这个啊。」巫罗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他。「首先，果然是脸吧。」 「脸就不用说了。」于羡表示，「我需要别人来爱我的内在。」 「内在啊。」巫罗苦思冥想，「嗯……」他想了半天。 于羡察觉到他故意在耍自己，干脆起身准备离开。 巫罗看到他在拍衣服了，立刻伸出手，把他拉了下来。「你很聪明，人也开朗，总体善良，但是有时候又焉坏焉坏的……」 他还没有说完话，于羡就打断他，「那怎么办？我是改掉聪明，还是改掉开朗和善良，或者干脆以后不焉坏？」 「没有良心的死小鬼！」巫罗愤怒地掐住他的脸。 于羡岿然不动，「总之，我要在今天、这里，拒绝你。」 「你做梦。」他很霸道，「做梦也不允许你这么想。」 于羡闻言，不太高兴了。他的身上不由自主泄露出妖邪的味道，扭曲的黑雾快要将他包围。 「会被发现的。」巫罗提醒他。 于羡不情不愿地将妖魔之力收起来。 巫罗看着他，也不害怕，「怎么了，感觉这一次你的心情不太好。」 于羡气笑，「如果你是我，你看到了非礼自己的人，你会开心吗？」 巫罗的手放在面具上，「也许你看到了我的脸，会稍微开心一点。」 之前他要是要掀开面具，于羡总是躲躲闪闪。现在他不害怕了，反而正视他的脸庞，「摘吧。」他也想要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哈哈，不可以。」巫罗刚才是哄他的。 于羡默默鄙视他。 「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给我说的。」他很温柔，「而且你跟我说了，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他现在走知心姐姐的路线，想要撬开于羡的心扉。 于羡的心没有缝隙。 巫罗的手指点了点，然后有方向地猜测，「你烦恼的原因，是因为柳霁尘吗？」 于羡的手差点没有撑住脑袋。 「看来是了。」巫罗的声音中一阵酸臭味。「他哪里比我好？」 于羡故意气他，「人家是修真界百年不遇的天才、琼华重玄最年轻的峰主、英俊貌美的青年、温柔可亲的师尊，你是什么？」 「哦～」巫罗拉长音，「但是人都喜欢坏男人，他太正气了。」 「为什么总要设定我喜欢男人？」于羡郁闷地拉着自己的脸皮，「不是长成这样就会喜欢男人。」 「那你被我亲得脚软要怎么解释？」 「谁被那么亲，都会脚软的。」于羡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巫罗有结论了，「你喜欢男人。」 于羡现在想要去找一块石头，磕一磕他的脑袋，希望他清醒过来。 就在于羡懊恼的时候，巫罗抓住他的手腕。 于羡抬头，巫罗的脸凑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搭在面具上，「我想要亲你。」他认真地说。 于羡伸出手，按在他面具的嘴唇上，咬牙切齿，「如果你敢，我就不管我会不会被发现是灭世者，也要把你打趴下。」 「好兇。」巫罗抽了一下鼻子。 于羡说：「所以还不快滚。」 「这样啊，柳霁尘比较好啊。」巫罗故意引导他说话。 「那是自然。」 「那你为什么要为了他烦恼呢？」他很明显看出来，于羡近段时间魂不守舍。 「说不清。」于羡推开巫罗的脸。 「你不是很能说，还很聪明吗？还有你说不清的话？」巫罗觉得稀奇。 于羡看着他，突然问：「什么时候会到你重生的日子？」 巫罗一凛，皱眉，「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于羡不回答他。 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 萧明旭失踪了。 自从他回来以后，在琼华重玄的每个地方都找不到萧明旭，问起其他人，其他人都说他出门了，但是继续问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又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他之前遇到了编码系统，他说过，现在修復系统有事情，管理系统漏洞的事情暂且交给了管理系统，就是萧明旭。 他有个最糟糕的打算，如果一直都抓不到萧明旭的话，他可能要利用巫罗重生的那一天，逼萧明旭出来，然后抓人了。
第187页 「我很伤感。」巫罗突然来了那么一句话。 于羡诧异地看着他。 「重生之后，我要重新认识你了。」巫罗说 于羡温言，咧开嘴唇笑。 不必担忧，说不定他们不会再相遇了。 「既然你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就是日子将近了对吧。」于羡读出他的意思。 「没有良心的小鬼，知道我要死了还那么高兴。」巫罗耍小脾气，「但是你不要疏忽大意，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就是执着这一点非常好，不管多少次世投胎转世，我都会找到你的。」 于羡表示，「我有被惊吓到。」 既然他想知道一个详细的答案，巫□□脆地告诉他，「我的死期在明年的冬天。」 于羡看着他，「嗯。」 「你喜欢我吗？」巫罗又说回那个话题，他太想要得到他的肯定了。 于羡很肯定自己的心意，「不喜欢。」这个人大概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可是他记得一清二楚，他被巫罗按在地上狠揍，以及囚禁在几月峰的场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怎么可能会对这个人有好感。只能说经过这一世的接触以后，没有那么恐惧跟讨厌了而已。 「柳霁尘呢？」巫罗又问。 于羡笑了，故意撒谎，「嗯，那也选不喜欢吧。」 「那我跟柳霁尘之间，一定要选一个的话，你选谁？」他跟自己拗上了，「总有一个是没有那么讨厌的吧？」 于羡问他，我跟于月清你比较喜欢是谁，是故意的，就算巫罗回答是他，他也不会因此欣喜若狂，如果巫罗回答是于月清，他也不会吃醋。 但是巫罗问这个问题是真心的。 于羡不知道，这个问题将会让柳霁尘决定下一次用什么面貌出现。他只是单纯觉得，如果说实话的话，面前的巫罗会生气的，「你作为对象，说不定不错嘛。」他不正经地说道，听了他这话的时候大概都能知道他在说笑。 但是巫罗就是听不出。 「但是我无心情爱。」他又在发卡了。 巫罗突然摘下面具，然后把面具颠倒，套到于羡的脸上去。 面具的眼睛朝下，嘴巴朝上，于羡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热气扑面，一个吻落在了他的脖子旁边。 于羡一惊，随后立刻摘下面具，他狠狠地瞪向旁边。 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靠！」于羡把面具狠狠扔下地板。 接下来的日子，柳霁尘依旧没有回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于羡也没有消息。他跟着琼华重玄的弟子，去山下剷除一些妖魔。偶尔会遇到好说话的，于羡要他们跟自己签订了契约，他们答应不再捣乱，于羡就放过他们了。 偶尔遇到对他出言不逊，而且意图屠城的，于羡干脆利落，手起刀落，然后收了他们的精魄，吃了进去。 他们妖魔的世界就是这样。 要反抗的人，要么反抗成功，要么失败以后成为食物。 比凡人的世界简单多了。 于羡离开柳霁尘以后，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包括其他门派的人。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修真界根本就不安稳。 人们一边担心着灭世者的出现，一边明争暗斗，想要成为各个门派的老大。万剑盟成立以后，这个位置是属于琼华重玄的。但是最初是属于老门主，文成睿不能胜任。但是，很奇怪，文成睿虽然为人处事让人不爽，但是他在指挥大活动的时候又从来没有掉过链子，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万剑盟的挤压下，其他的门派并不好过。 为了争夺生存的空间，其余的门派也在渐渐联合起来。 他们抢着阻止灭世危机。 顺便也在抢夺在凡人之中的威望。偶尔，于羡会遇到不同的门派的人在抢着杀魔物，本来应该被施救的凡人，反而被扔在一旁，差点命丧黄泉。 于羡觉得这种风气很不好。 当然不好。 如果好的话，也不会逼得人黑化了。 于羡在猜剧情会给自己安排什么黑化的引子。 在那之前，冬天快要到了，有人告诉他，柳霁尘他们一队伍人，将会在今天回来。 于羡那时候正在把一只巨大妖兽的头割下来，准备做点有用的武器什么的。既然柳霁尘回来了，他似乎该去迎接一下，于是他就跑下了山。 跟着柳霁尘去的队伍中有许多门派的中坚人士。 很多人都来迎接他们。 于羡去到山下的时候，才发现柳霁尘也是有人接的。 文莲之跑到柳霁尘的旁边，嘘寒问暖。 于羡佛了，他现在觉得文莲之也不错，只要柳霁尘不弯就行了，他会大力援助他们的爱情。 就在他这么感慨的时候，柳霁尘发现他来了，立刻跟文莲之说了几句话以后，就走开，走到于羡的面前。 「让我看看，有变高吗？」柳霁尘一来到，就说这句话。 「可惜，没有。」于羡摊手。 柳霁尘看着他，笑得很欢乐。 文莲之在他们的背后，看着柳霁尘对于羡展开笑颜，心情复杂。 第56章 喝酒、亲吻和无视 柳霁尘张开手,想要抱于羡。 于羡一脸嫌弃,然后敷衍地走前,两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真是越来越小气了。」在他想要退开的时候,柳霁尘大力抱住他,然后还把他抱了起来。于羡双脚离地,下意识扶住他的肩膀,以来保持身体平衡。柳霁尘很快就把他放了下去。
第188页 柳霁尘的双眼闪闪发亮。 于羡也忍不住笑了。 「回去吧。」柳霁尘放开手，对他说。 「走吧走吧。」于羡招手。 两个人肩并肩，准备走回几月峰。 「柳哥哥。」文莲之在他们的后面，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嗯？」柳霁尘心情不错地回头。 文莲之微微点头,然后嫣然一笑，「你难得回来,我们吃一顿饭吧。」 「好啊。」柳霁尘坦然无比。 「那么……」文莲之想要跟他约下时间。 「你到时候要一起去吃饭吗？」柳霁尘低头问于羡。 于羡摇头，「我最近减肥。」 「你是该注意一下了,脸上的肉……」柳霁尘掐了一下他的脸。「好多。」 于羡一个手肘攻击他的腰部。 柳霁尘被捅了一下,不过于羡并没有用力就是了。 文莲之无奈地站在他们的后面，看着他们胡闹。 两人回几月峰。 柳霁尘上山以后,才发现院子里面摆放了一只巨大的妖兽，一把锯子还卡在它的喉咙上。于羡想起自己还在忙呢。 「你真是。」柳霁尘看着于羡跳上妖兽的身体，锯开它的脑袋的行为,无语凝噎，「越来越重口了。」 「工作而已。」于羡切开他的脑袋以后，戴上手套,开始取它的骨头，「你这一次出门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我要找点事情做。」 他做的事情可多了，在柳霁尘离开的几个月时间，他甚至去外面开发了新地图，搜颳了许多财宝，装满了几个八宝袋了。 「你不在期间，我差点就跟一个救下的女孩子成亲了。」于羡告诉他。 柳霁尘眯起眼睛，脚狠狠一踢，一块石头被他踢进了妖兽的身体里面。 「幸好我急着回几月峰，处理事情，所以拒绝了她。」于羡开玩笑。 柳霁尘说：「你可不能背着我就跟别人成亲，不然的话，我会杀上门的。」 于羡笑了，「抢亲吗？」 「抢亲。」 于羡说：「唉。」 柳霁尘狠狠踢了一下妖兽的身体，站在旁边的于羡被震了一下，趴倒在地板上。 晚上的时候，文莲之邀请柳霁尘去吃饭，于羡说不跟着去了，柳霁尘只好单身赴约。 文莲之本来是想要单独跟他吃饭的，但是中途，白懿恰巧出现了。文莲之没有办法开口让他走，于是就三个人一起就餐了。柳霁尘在位置上坐着，很安静，几乎全程听着白懿跟文莲之谈话。 活过的人生太多次，而且柳霁尘在每一世都想要做出改变，意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拯救自己必死的命运。但是他一个动作的改变，就会发生一连续的变动。比如说，第一世的文莲之真的是个单纯温柔的少女。但是在他开始干涉琼华重玄的事务以后，文成睿屡屡被他打压，文莲之也被影响。 第二世的时候，他因为琼华重玄的内斗而死，敌人的阵营中，也有文莲之的一席之地。而且这个白懿少年，是有企图接近文莲之的。在他的帮助下，柳霁尘又是被骗，又是被反杀，死的时候一阵凄凉。 第三世开始，柳霁尘就开始有意识地对抗上辈子伤害过自己的人，他故意针对文成睿和文莲之。 后面经歷得更多，他渐渐就明白了。 有些人说不上多坏，只是在利益的驱使下，在众多的因素印象下，他们总归是要站到某一边的。例如说，上官雅乐，他与自己是过朋友，也试过背叛自己，还试过背叛自己以后再放过自己。 柳霁尘的双手撑在地板上，垫子被他踢到了一边。他喝了一些酒，身体开始发热，脑子开始迷煳。 「柳哥哥，你说呢？」文莲之在问他话。 柳霁尘皱了一下眉头，笑一下，「挺好的。」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文莲之在说什么。 所以到现在，他已经明白了。 要跟一些人保持距离，让他们不被自己影响。 可以拉拢一些人，为自己所用。 但是有些人，则一辈子都不能忍让。 柳霁尘又喝了几杯酒。 明年就死，但是他还能跟于羡过多一年，之后，下辈子见。 柳霁尘笑了。 从前他杀死连素春，总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一次，他在战斗的中途犹豫，被中伤，往另一个方向跑，结果却被于羡捡到。 命运啊，喜怒无常。 喝够了以后，柳霁尘忘记自己是怎么跟文莲之打招唿的了，总之，他喝醉了以后，就踩着扭扭歪歪的脚步回几月峰了。 于羡正在门口吹风，看到柳霁尘喝醉，走路都不稳地回来以后，十分没有良心地打招唿，「师尊。」 柳霁尘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傻傻地笑了一下，然后朝着他走过去。 于羡坐在摇摇木椅上，摇来摇去。 柳霁尘站到了他的面前，圆月在后面，由他带来的巨大的阴影包围着于羡。 于羡无动于衷，他笑笑看着柳霁尘，「你喝醉了？」他问。 柳霁尘的脚一软，瞬间站不稳，身体往下掉。 于羡伸出手，接住他。 木椅子摇啊摇，然后渐渐停了下来。 柳霁尘的手挂在于羡的脖子上，然后下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于羡抱住他的腰，然后低头看他，「师尊？」
第189页 柳霁尘的头往下蹭，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发出了舒服的声音。 「喂，柳霁尘。」于羡不客气了。 「于……于羡……」柳霁尘也喊他，然后继续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于羡判断，这个已经完全喝醉了。 他抱着柳霁尘，然后抱着他往房间走。他一脚踢开房门，然后把柳霁尘放在床板上，「你今天一身酒气，我就不跟你睡觉了。」于羡知道他听不到，但还是告诉他一声。 柳霁尘世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看着于羡要走，他立刻就伸出手，一把拽住于羡的衣襟，「不给你走！」他兇巴巴说道。 「要被勒死了。」于羡的脖子一紧，唿吸一滞。 柳霁尘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背，把他揽了下来，「不给你走。」柳霁尘一下子陷入瞌睡的状态，一下子又清醒了过来一样。 于羡伸出手，乱扒拉，终于把柳霁尘的手拿下来。但是柳霁尘不会轻易放过他，改为拽住了他的手腕。于羡稍微一扯，他就更加用力，于羡算是放弃了，干脆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当他不挣扎的时候，柳霁尘的手劲才松了下来。 于羡头疼地看着柳霁尘，「酒鬼，放手。」他说。 柳霁尘抱住他的脖子，眼睛闭上。 于羡在等他睡觉。 柳霁尘快要睡觉了，手渐渐松开，就在快要从于羡的脖子上面掉下来的时候，他又突然惊醒，然后继续抓住于羡的脖子。他渐渐收紧手，于羡就只能脑袋越来越低，靠他越来越近。 于羡全程面无表情。 书本上曾经说过，于羡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于羡不知道原本的于羡是什么样啦，但是他还真的是挺无情的。他对于一个大的范围的物种有概念，但是对于细小到一个点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有太多的感想。 要怎么对待一个单独的物体，才能使他们跟整体一样受惠，但是又不对自己有影响呢？ 于羡就觉得自己从小到大的思维好像有点问题。 他一只手按在柳霁尘的胸口上，让他好好躺下，「睡吧，死酒鬼。」他出言不逊。 喝醉的人是最麻烦了，他缠着于羡不放，要么抱住他的脖子和手臂，要么抓住他的衣袖，于羡的力气没有他大，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将他挣脱。 说起心情，有点生气。 「快给我停下来。」于羡按住他的脸。 柳霁尘的脸上就像是有开关一样，被于羡按住，人立刻就停了下来，然后手一摊，躺在床上不动了。 「太难缠了。」于羡松了松衣领，他的脸上很久没有出现过那么不耐烦的表情了。 柳霁尘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头一偏，双眼含着些许泪水，盯着于羡。他的瞳孔动都不动，怪吓人的。 接下来，柳霁尘说了一句，于羡差点笑喷的话。 「这个小公子，我是见过你的。」 于羡拉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笑着看他，「是吗？在哪里？见过几次？有什么感想？」 柳霁尘已经醉了，根本就听不清他说话。 于羡趁他醉，直接套话，「你有喜欢的人吗？」他这个问题已经问过很多次了，但是柳霁尘每次都在含煳其辞。 柳霁尘的眼睛微闭，然后又睁开，他确确实实告诉于羡，「有啊。」 「谁啊？」 「你呀。」 于羡嘆气，决定不跟酒鬼论长短。 柳霁尘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脸旁。 他看起来春意盎然，于羡问他：「你想要做什么？」 「亲亲。」他的回答没有太大的意外性。 于羡望着天花板。 他这个人从小就有一个神奇的体质，他之前已经提过了，他只要想跟别人亲密，周围总会出事，堪称恋爱厄运之神。唯一一次成功被亲，还是跟巫罗那个变态。说起来，似乎更加倒霉了。 「跟你亲说不定会有电闪雷鸣。」于羡想着，然后似乎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稍微朝着柳霁尘低下头。 一瞬间，大风就颳起。 于羡的头停在离柳霁尘还有一段距离的途中。 一道闪电噼过外面的窗户。 轰一声。 真的打雷了。 于羡心有余悸，然后想要抬起头。 就在他要直起腰的时候，柳霁尘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拉了下去。 闪电飞光，雷声轰鸣。 柳霁尘把于羡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但是他没有继续拉下去，于是于羡就在他的脸前。于羡瞪大了眼睛，随后他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以后，头略微侧过去，果断地亲上了他的嘴唇。 于羡不太懂亲吻。 于是他一直在舔咬着他的嘴唇， 柳霁尘有点喝醉了吧，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有时候他想要张开嘴巴，但是显然，动作跟不上思维，整个人像是一只溺水的鱼一样，徒然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于羡稍微抬头，思考了一下，然后他伸出手，拍了拍柳霁尘的脸，「张开嘴巴吧。」 柳霁尘听不懂。 于羡只好伸出两根手指，撬开了他的嘴巴。 柳霁尘觉得不舒服，想去扒拉他的手，他一抬手，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就硌到了于羡的手。于羡嘆气，然后握住他的左手，把他的手按在床板上。柳霁尘被迫张开了嘴巴，声音发不出来，透明液体流下一点到嘴角。
第190页 于羡再一次堵上了他的嘴巴，这一次成功把舌头都塞进去了。 气氛本来是挺不错的。 但是突然，柳霁尘睡过去了，牙齿往下合，然后咬到了于羡的舌头。 于羡立刻抬起头，离开柳霁尘，然后捂住自己的嘴巴，泪眼朦胧。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柳霁尘。 行了，他单方向宣布他们be了，他把自己从候选人名单上面划走。 第二天，天完全亮了的时候，柳霁尘才醒了过来。「咳咳。」他的喉咙干渴，忍不住咳嗽了几下，然后慢慢坐起来。他低头，发现自己穿着昨晚的衣服，隔壁的床上没有人，于羡的被子折得好好的，看起来没有动过。他昨晚应该是自己一个人睡觉。 「于羡。」他喊道。 他居然不帮他换衣服，就让他这样睡觉。 柳霁尘喊了一声，并没有人应他。他显然不知所措了，随后，他的声调变高，「于羡！」 房门被推开，于羡一脸寒气地站在门口。 柳霁尘皱眉，「你跑哪里去了？」 于羡一声不吭，然后大步流星走到他的面前，手一伸，将一碗热腾腾的汤递到他的面前。 「醒酒汤吗？」柳霁尘闻到了难闻的味道。 于羡完全不想理他，只是把碗塞他手里。 柳霁尘的手抖了一下，然后他看着在震盪的汤水，小心翼翼地抬头，问于羡，「我昨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他一说起这件事情，于羡就觉得舌头疼，「你不记得了吗？」 柳霁尘心虚。 他之所以喜欢喝酒，就是因为他是醉得很彻底的人。只要酒够多，什么重生的烦恼，什么灭世的痛苦，他都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于羡皮笑肉不笑。 他们果然be了。 就在柳霁尘不敢说话，默默喝醒酒汤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于羡，我们该出发了。」是柳枝枝的声音。 于羡站起来，告诉柳霁尘一声，「我要去山下的镇子除魔，你自己休息一下吧。」 柳霁尘点头，不敢多嘴。 于羡无奈地看着他，然后捂着嘴巴，转身离开。 他今天一天都不想要跟人说话了。 下山的小队伍，有于羡、柳枝枝、方圆跟黎不渝。 最近某个镇子里面出现了大量的食人鸟，他们的身体就像是老鹰一样，但是长得一颗干瘦的人头，瘦到骨头快要突破那一层薄薄的皮，成为骷髅头。头是如此，但是他们的身体非常有力，展开的翅膀比人的身体还要大。 他们极度聪明，会趁着太阳下山的那一刻，乌云挡住太阳，人世间没有影子的那一刻，迅速从天空俯冲下来，然后抓走凡人。他们一边飞，一边咬断人的头。将人头扔下去，接着啃食人的身体。 随着传说中灭世者来临日子的将近，这些妖物是越来越嚣张了。 于羡不会庇护食人鸟。 因为魔灵域太大了，妖物太杂了，从前有愿意跟随他的，有想要吃掉它的，有与他不闻不问，老死不相往来的。 食人鸟是属于想要吃掉他的那一种。 而且他们的手段极度残忍，为人行事嚣张。 于羡曾经在某一天心情不好的时候，去到他们的老窝，将他们连带一个山谷都冰封了起来。 说起食人鸟，他们的弱点也非常明显，就是在他们的喉咙。 于羡的同伴们几乎都擅长剑术，于是拿着一把剑在对着食人鸟挥来挥去。食人鸟在空中动作矫健，不会让他们砍到。 于羡见状，狠狠咬碎嘴巴里面的糖果。 他从八宝袋里面拿出了之前在冒险的地方收到的鞭子，他手中这条鞭子比平常的长，他在地板上抽了几次，才把鞭子抽顺了。「我需要诱饵。」于羡告诉他们。 「什么样的诱饵？」黎不渝问。 于羡看了他一眼，一鞭子勾住他的脚腕。 黎不渝惊悚地看着他。 于羡用力一扯，把黎不渝拉着飞了起来，然后，于羡把他扔到了半空中。 食人鸟看准黎不渝无法控制自己身形的那一刻，立刻沖了过来。 「小心！」方圆想要去就黎不渝，但是已经太晚了。 于羡看准时机，一鞭子挥过去，立刻就圈住了食人鸟的脖子。 黎不渝还没有反应过来，于羡就用力一勒，食人鸟被鞭子勒断了脖子，身体一分为二。涌出来的血溅到了黎不渝的身上。 「啊，呸！」黎不渝好不容易在空中控制住自己的平衡，结果半边身体都是妖兽的血。 他正想对于羡破口大骂，结果，下面又传来了方圆罕见的尖叫声，「快离开！」 黎不渝抬头，空中有六只食人鸟沖他飞了过来。黎不渝唿吸困难，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 「瞄准喉咙！」于羡吩咐一声，，然后鞭子一下子勾住了两只食人鸟。方圆跟柳枝枝在下面，立刻用剑发出攻击，割破食人鸟的喉咙。 还剩下四只。 于羡的鞭子集中死去的食人鸟的尸体，然后在空中改变方向，往黎不渝的身边打去。黎不渝抖快想要闭上眼睛，乖乖挨打了，结果那鞭子却擦着他的身体过去，然后击中了冲到了他脚边的一只食人鸟。 食人鸟被打晕了。 黎不晕立刻扯住他的翅膀，用他的身体来掩护自己的身影，快速跑回地面。
第191页 就在他们对付这几只食人鸟的时候，镇子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尖叫声。于羡抽空看了一眼，一只食人鸟抓住了一个小孩，正想要逃跑。 于羡跟柳枝枝他们说一声，「这里拜託你们了。」 他想跑过去救人，结果另外一边，先出现了一个道人，他念着咒语，然后一道火咒朝着天空轰去。 一瞬间，食人鸟带着那个小孩，成为了灰烬。 于羡皱眉。 「于羡！」柳枝枝有点支持不住了。 于羡不需要离开了，于是专注于面前的敌人。 经过一番苦战，其余的食人鸟都被消灭了。 「于羡，你怎么回事？」黎不渝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瘸一瘸走向于羡，「我要是死了该怎么办？你这个没有良心的。」 方圆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立刻跑过去扶住他。 黎不渝骂骂咧咧。 「我算好了，你没有事的。」于羡一本正经。 「呸！」黎不渝想要踢踢。 「于羡？」柳枝枝看着他皱眉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于羡指着镇子的另一个方向，「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刚刚有一个修道者杀死了带着人的食人鸟？」 他们没有看到，可是这不是什么稀罕事。 众人沉默。 于羡歪头，显然对他们的习以为常觉得诡异。 「唉。」黎不渝比他更懂现在的形势，「回去吧，有空我给你好好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是现在的修道人比起保护凡人，更加想要占据更多的名声与地位而已。死掉一个人，换了一城人的姓名。除了死者的家属会痛哭流涕，其余的人还会觉得他们是造福了自己的神仙。 于羡觉得有点无聊了。 就算这只是书中的世界。 在外面吃了晚餐，他才回到几月峰。 当他回去的时候，柳霁尘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服，正坐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于羡笑话他，「又喝多了吗？」 柳霁尘摇头，「我是在想要回忆起来，我昨晚究竟做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于羡的嘴角勾起，随后不开心地哼哼，「那你想起来了吗？」 柳霁尘嘆气，「不好意思，我昨晚实在是喝太多了。」 于羡收起笑容。 柳霁尘说：「你能直接告诉我吗？」他对于猜谜没有什么心得。 于羡说：「比起说，不如我演练一下告诉你吧。」 「行。」柳霁尘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 于羡健步如飞，迅速走到柳霁尘的面前，然后一只手强硬地扶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稍微用力，将柳霁尘的身体往后推，柳霁尘不解地看着他。 「这种时候就不要装纯了吧。」于羡笑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准确无误地亲上他的嘴唇。 柳霁尘震了一下，瞳孔不断放大，手脚都麻麻的。他坐在位置上，呆若木鸡。 于羡亲了一下，然后稍微离开他，说话，「你昨晚咬到了我的舌头。」 柳霁尘着急地伸出手，拽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再一次亲上他。 这一次，他缠绵悱恻，又温柔耐心，绝对不会咬到他的舌头。 就在他们一心一意沉浸在两人世界的时候，窗口出现的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文莲之本来是想要给柳霁尘送醒酒汤的，没有想到会撞上这一幕。 于羡正一只手抱着柳霁尘的后背，他偶尔一睁眼，恰好看到了在窗口的文莲之。他自带多情的桃花眼横了她一眼，随后重新闭上眼睛，投入与柳霁尘的亲密当中，无视了她逃走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 柳霁尘：……（笑） 第57章 猜测、心碎和 烟花 亲吻完毕,于羡扯开柳霁尘,然后笑着看他,「昨晚就是发生了那么一件小小的事情。」他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表示小小的动作。 他脸上的笑意单纯又开朗,好像不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就算刚才两人之间拉扯的一根银线还落在他的嘴边。 柳霁尘本来心猿意马,但是看着他不在意的态度，眼神立马就冷了下来，「你在做什么？」 于羡伸出手，点了一下他的嘴唇，他的手指细细研磨他的嘴唇,脸上的表情明媚灿烂，「跟师尊亲亲。」 柳霁尘察觉到自己被耍了,一下子就把于羡掀开。 于羡往后摔倒，坐在了地板上。 他发出叫疼的声音,随后,面上一阵阴影。他抬头，柳霁尘的手撑在他身体的两边,一脸肃穆地看着他。「你怎么了？」他皱眉，不解地问道。 于羡擅长恶人先告状，「应该要问你,昨晚做了什么？」 「我喝醉了。」 「拿醉酒来骗小孩子吗？」于羡一脸不屑。 柳霁尘笑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掐住他的下巴,「于羡，你是小孩子吗？」他意味深长。 于羡当然不是小孩，还是一个思虑重重的小王八蛋。 于羡撇过眼神，「你不要问那么多了。」 「你非礼了我，还让我不要问那么多？」柳霁尘觉得可笑，然后朝他再逼近一点。 于羡想了想，然后朝他闭上眼睛，嘟起嘴巴。 柳霁尘果然闭嘴了，因为他要亲于羡，没有空说话。
第192页 秋末的树叶凋落完了。 于羡夜晚独自一人来到了鸣寻峰，萧明旭以前通常都会在这里扫地，但是最近都没有见到人，今天也依旧没有出现。于羡面无表情，然后跑去了天道峰。 「小于羡～」一道戏嚯的声音喊他。 于羡露出嫌恶的眼神，然后转头。 手脚都被捆仙绳绑住的兰戚正在天道峰上面欣赏星星，他看到于羡的到来，兴高采烈。 「你好啊，兰化神。」于羡敷衍地跟他打招唿，随后跑到了天池的旁边。 「你在做什么？」兰戚跳着，来到他的旁边。 于羡伸出一只手，探进水里，水面本来平静，被他的动作扰乱了静谧。 兰戚全程看着他的动作，也不觉得他奇怪。 于羡回头看兰戚，然后问他，「你曾经渡过天劫，你在天劫当中，看到了什么？」他问兰戚。 「好问题。」兰戚很欣慰，「那么多人问我问题，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了。」 于羡在等他回答。 兰戚指了指自己的手，示意他，「解开。」 「哈。」于羡嘲笑他，「你都到现如今的地步了，还想逃啊。离开了这里，你还要做什么？」 兰戚说：「这个嘛，我还没有打算，但是绝对不是任由你们将我困住。」 于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告诉他，「我要是放了你，恐怕琼华重玄会大乱，而且你如果被抓到了，把我供了出来，我会被处罚的。」 「那算了。」兰戚准备走。 于羡说：「回来。」 兰戚笑了笑，立刻回头。 他一回头，立刻就看到于羡换了一个表情，冷若冰霜。其实他长得很有攻击性，只是经常嘻嘻哈哈，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所以才削弱了这个事实。 「呦呦呦，这是怎么了？」兰戚觉得稀奇。 「理由有好几个，其中一个要怪你。」于羡撩了一下挡在脸前的头髮，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兰戚也赶过来，跟他坐在一起。 于羡终于明白，兰戚说的，他从前很沉默寡言且害羞，但是突然之间就变性了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本来就时不时会看到原着中于羡的残影，那一个从可怜的无能弟子变成残忍的寡言魔头的男人，经过上一次穿越平行时空以后，于羡看到他的机率在增加。同时觉得自己受了他的影响，性格变得越来越奇怪。 还有就是。 在柳霁尘不在的期间，是发生了挺多事情的。 比如说。 如果于羡说出来的话，柳霁尘应该是记得的。 他们曾经在山下遇到过一个又盲又哑的小孩。 于羡前一阵子下山做任务，刚好遇到了她。他无所事事，就跟着她回家。就跟他之前了解到一样，她的家有一个腿脚不便的老母亲。于羡把自己身上能有的钱都给她们了，偶尔还下山帮忙扫扫地，或者收拾东西什么的。 长期以往，于羡觉得这也不是办法。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她们拥有太多的钱，又没有自保的能力，反而更加危险。 这时候，镇子里面出现了一个老牌道教的人，他来这里似乎也有好几年了，他来这里的目的，简而言之，就是办福利院，专门照顾老弱病残。 于羡觉得不错，而且去调查了一番，发现那个宗教确实靠谱，福利院至今也没有出过事。于羡询问过小女孩的意向以后，就把他们送过去了，送去的时候，还给了组织人一笔钱。 事情到这里应该是皆大欢喜。 于羡乐滋滋地回几月峰，一边策划下一个冒险地点，一边等着柳霁尘回家。 然后就在半个月前，山下闹大规模的妖魔□□。 于羡跟一队琼华重玄的同期下山去帮忙了，去到以后，他发现那些妖魔都是从福利院那边涌现出来的。于羡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这些妖魔，然后再去看看受伤的人。 他在这段时间吞噬了不少的妖魔，能力已经不是从前的他可以媲美的。 长生剑在于羡的手中挥舞自由，一只又一只失心疯一样的妖魔倒下。 「有些奇怪。」于羡说。 「怎么了？」方圆刚好在他的身后。 于羡皱眉，「这些妖魔好像没有思考的能力。」 这一些妖魔，好像全部都狂化了，只会攻击别人，没有一点思考能力，他们的攻击能力不算强，看到了数量如此多的修道者，居然不懂得逃跑，硬是撞上来送死。 于羡转了一圈长生剑，将剑收起来，「我进去看看情况，你们在外面继续？」他徵询方圆他们的意见。 「去吧。」方圆也觉得奇怪，这是在琼华重玄山下的小镇子，他们从外面回来，经常都要路过这里。经常这里出现几只妖魔，都会被弟子顺便解决了。所以到底是从哪里突然一下子涌现出那么多的妖魔，实在是让人惊奇。 于羡正准备一跃上屋顶，忽然之间，一只妖魔站在了他的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于羡瞎嘀咕，然后举起长生剑。 「呜呜呜。」那只妖魔并没有攻击他，而是着急地在他的面前蹦蹦跳跳。它一下子指着自己的眼睛，一下子指着自己的嘴巴，然后发出痛苦的含煳不清的声音。
第193页 于羡皱眉，他这才发现，这一只妖魔，眼睛是瞎的，似乎也说不出话。 它的背后有弟子拿剑砍它，它的皮肤裂开，但是仍旧发不出声音。它指着自己，无视了背后致命的威胁，急得眼泪哗啦啦流下，仍是对着于羡指着自己，想要传达重要的信息。 于羡终于觉得有问题的，他可以感知到妖魔的情绪，但是却无法理解面前这一只妖魔的想法。一时的神经错乱，于羡的口中突然吐出一个字，「绵绵？」 绵绵就是那一个又瞎又哑的小女孩的名字。 妖魔狂点头。 于羡愣住了。 就在他站着不动的时候，其余的弟子沖了上来，「妖魔！受死！」 于羡从来都没有用那么大的声音说话，「住手！」 太晚了。 一把剑从妖魔的背后砍上它的脖子。 在于羡的面前，把它一分为二。 它的脑袋砸在了于羡的脚下，身体像是一座崩塌的山一样倒下。 于羡的心碎开了。 之后他们闯进大本营，查出来了，那个做福利院的却是是跟琼华重玄长期有合作的门派没有错，也是真正的正派没有错。但是他们这些年地位在下降，于是就想了一个骯脏缺德的法子。他们把这一些残缺不全的人收集起来，炼化成妖魔，然后处死，当成自己除魔的功劳。 送到他们那里去养着的人，大多数已经是无人在意的残疾人，无人问津，就算有人问起，说是突然病发或者遇到意外死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和在意。 他们这一次也是这样操作的，但是因为太过于贪心，这一次炼化的妖魔太多。数量庞大，无法控制，妖魔们想要逃跑，打破了结界，这才导致了这一次的悲剧。 交代完了事情，那一群人想要逃跑，并且还想要把剩下的妖魔放出来干扰他们。 于羡过于愤怒，再加上他最近本来就脾气不稳定。 就手刃了那一群人。 这一件事情简直就是一件丑闻。 在场的人沉默，然后在文成睿的授意下，任何人都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包括于羡杀了那一群人的事情，也连带被掩盖了。 于羡杀了人，但是意外的，他的心情非常平静。 每当他觉得自己要开始慌张了的时候，那一双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眸子就会冷酷地看着他。 于羡觉得自己要是在他的面前表示自己的害怕，就好像在卖屁股的兔老爷面前装纯情一样。 实在是多余且可笑。 他知道自己的本质是什么人。 这一件事情，被隐瞒下来，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说出去。 在大多数的人眼中，于羡还是那个于羡。偶尔他表现出了不正常，知道这件事情内幕的人就当他是应激反应，反而想要抚慰他。 只有于羡知道，自己在渐渐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变质。 「这件事情很正常的，你不用害怕。」兰戚在他的旁边坐着，本来想要伸出手，勾住他的肩膀，分享一下自己的心得，但是他的双手被绑在一起，手根本就搭不上去。「可能是你跟我去的那个世界的你就是那种很冷酷的性格，然后你被影响了。我也是这样，但还是活得好好的。」说完，他还开朗地笑了几声。 于羡扯了扯嘴角。 「你只去了一个世界而已，慢慢就会恢復的了。」兰戚让他放宽心。 于羡不想听他安慰他的话，「交换信息吗？」他直入主题。 「信息？」兰戚抬了抬自己被绑起来的手，「我不需要什么信息，我只要自由。」 「行吧。」于羡跟他缔结契约，「你告诉我你渡天劫的时候看到的场景，然后我帮你松开绳子。之后你无论是成功逃出去，或者被抓，都不管我的事，你不能把我供出来。」 「成交！」兰戚答应了。 于羡看向他。 兰戚跟他对视，「我看到了人得道之后，会到达的地方。」 人得道了以后，就会变成，管理系统。 世界多种多样，一两个系统根本就没有办法把他们全部维护，于是得道了的人就会看到这个世界的本质，然后成为管理这个世界中的一环。 也就是，管理系统。 于羡得到了自己要的信息，就按照自己的诺言，解开了捆仙绳。 「萧明旭是不是告诉你这是一个小说的世界。」兰戚在要走之前问于羡。 「这件事情你也知道啊。」于羡有点佩服。 兰戚笑了笑，「他骗你的，笨蛋。」说完，兰戚踩着御风咒，离开这个地方。 于羡无奈地看着他走开的背影，「为什么不御剑？」他吐槽。明明御剑的话，一下子就可以离开琼华重玄了，使用御风咒还要通过大门，到时候还要想办法不引起守门人的注意，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我的剑早就被人收走了。」兰戚没有走远，听到了他的问题，立马回答他。 于羡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转身就走。他下到天道峰下一层，然后随手抓住了一个弟子，「你们放在山顶吹风的那个兰戚，逃跑了。」他说道。 「什么！」弟子吓了一大跳。 「还不快去通知你们峰主。」于羡说。 弟子立马跑去通知司马敛。 半夜的时候，于羡听到了兰戚被抓回去了的消息。
第194页 这一切都是多亏他把捆仙绳收走，转头就交给了天道峰的人。所以他们只要追上兰戚，就可以轻而易举制服他。 于羡深藏功与名，并且早就拜託了弟子不要说出去，是他通风报信的。 于羡今天回去的时候，柳霁尘已经睡着了，他站在床边，看着柳霁尘的睡脸，突然觉得兰戚说的话没有错，他确实是渐渐找回了自我。 找回了直男的自我。 直男的自我对于羡进行灵魂发问，为什么他当时可以亲柳霁尘亲得那么理所当然？ 他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他那时候确实是亲了柳霁尘。 鬼迷心窍，他觉得就像是兰戚说的，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性格影响到了。 顺便，他好像也是因为知道，在所有遇见的人选当中，柳霁尘似乎最喜欢他了。如果柳霁尘跟他告白的话，也许萧明旭会出现。 这代表他完成了任务。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于羡得寸进尺。 但是，萧明旭并没有出现。 兰戚还戳破了萧明旭的谎言。 于羡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竹篮打水一场空，身处迷雾瀰漫的困境。 他都那么惨了，亲了一下别人，寻找慰藉，现在还要想要解释的措辞。 「我也不是十分想亲你所以才亲你的。」于羡嘀嘀咕咕。 「那为什么还要亲？」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于羡听到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眼睛直直地往下看，柳霁尘的眼睛依旧闭着，看起来是睡着了，但是声音又确确实实是他的。他刚刚是在装睡，本来是可以装到底的，但是听到了于羡的喃喃自语，忍不住开口问话。 于羡舔了一下嘴唇，告诉他，「没有十分，但是大概有七分想亲吧。」他也是男人啊，有人对自己求欢，他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他喜欢的超级大帅哥。 柳霁尘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于羡正蹲在他的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师尊。」 柳霁尘吞了一下口水。 「我是不是被所谓的时空穿越影响，搞得我变性了啊。」于羡很担心自己的身体。 柳霁尘骂他，「你又在玩弄我！」 「如果你还记得。」于羡的手指卷着他的头髮，「明明就是你一直骚扰我、要亲我，然后我才半推半就接受的。」他低下眼睑，楚楚可怜。 「就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半推半就接受，而不是拒绝。」柳霁尘那个暴脾气，差点就要从床上蹦起来了。 于羡按着他的胸口，把他按回床上去。「你一个……元婴，问一个筑基，为什么要接受，而不是拒绝，师尊，太不要脸了。」 柳霁尘重新闭上眼睛，不说话。 「师尊？」于羡喊他。 柳霁尘不说话，坚决把装睡进行到底。 于羡笑了，摇了摇他的肩膀，「师尊尊～」 柳霁尘还是不理他。 「今天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睡比较好吧？」他问。 柳霁尘一点反应都不给。 于羡伸出手，扳住他一旁的脸，然后低下头，亲他。 此吻如蜻蜓立在水面，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 柳霁尘吓得抖了一下。 于羡说：「对于一个直男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他在柳霁尘开口之前，先告诉他，「现在也是，因为有七分想要亲你，所以才亲你1。」一切都是因为柳霁尘在他的面前看起来太可怜了，他只要一个吻就可以抚慰，着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于羡的手指放开柳霁尘的头髮，然后拍了一下他的胸口，「好了，睡吧。」 「我……」柳霁尘装纯了，「想跟你一起睡。」 「不可以。」于羡一口拒绝，「快睡吧。」 等柳霁尘睡着以后，于羡的眼睛就一片暗沉沉地看着他。 萧明旭召唤他来，肯定是想要让他做点什么，但是不是帮柳霁尘找什么真命天女。就算是这样，关键点也依旧在柳霁尘的身上。 他想要自己对柳霁尘做什么？ 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他觉得他把柳霁尘都掰弯了！ 于羡无声嘆气，然后站起来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于羡按照平常的习惯，起床练剑。此时是初秋，凉意渐起。他收剑休息的时候，风一吹，他的头髮立刻就扬起，连带鸡皮疙瘩。 他吸了一下鼻子，抱着自己的手臂，抖了抖。「回去换衣服吧。」他这么想。 就在于羡一转身的时候，就撞上了温热的胸膛。 他抬头，发现柳霁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背后，「师尊？」 柳霁尘的手里拿着一件披风，他披到于羡的身上，然后双手拉住细带，帮他繫上。「会着凉的。」他低声说。 草惹，他的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转变。 如果是以前，柳霁尘肯定在一旁看戏，看着他冷到发抖了，才会施捨一般把外衣脱下来，扔到他的身上去。 于羡问他，「柳哥哥，如果我说我还冷呢？」 柳霁尘立刻一把抱住他。 于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噁心吗？」柳霁尘问他。 于羡说实话，「略微有一点。」 柳霁尘抱得更紧了。 于羡真实地感觉到柳霁尘在泡自己。
第195页 兰戚说了他在的不是书中世界，那么，那本书上所形容的柳霁尘可能跟这个柳霁尘是有出入的。 于羡想起一件事情，「师尊。」 「嗯？」柳霁尘应道。 于羡问他：「你有看过一个纸灯笼吗？是兔子的形状的。之前柳枝枝他们下山带给我，但是我之后不知道放哪里去了，怎么样都找不到了。」 「为什么要找灯笼？」柳霁尘一脸正直，「是因为最近的天色容易暗吗？为师有一颗夜明珠，送给你，所到之处一片光亮，根本就不需要打灯笼。」 于羡皮笑肉不笑。 看来他之前真的滤镜太深，小看这个人了。 柳霁尘大概真的以为于羡童心未泯，于是晚一些，从自己的藏宝库里面找了一些烟花给他玩。 烟花只有一根小小的棍子，他们这里叫喷花。 于羡用火术点燃了烟花，然后蹲在地板上，看着火焰燃起，随后小小的火焰组成的花盛开，光明忽高忽低。 他对烟花不是很有兴趣，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 柳霁尘蹲在他的对面，拿了一根喷花，借着于羡的火，也点燃了一根，看着火花往上烧。 于羡面无表情。 柳霁尘却笑了，「真有意思。」 于羡抬头，映入他眼帘的是，柳霁尘闪闪发亮的眼睛，烟花于他的眼眸之中，盛开最纯粹的花。 于羡的脚在地板上点了点。 「你的烟花灭了。」柳霁尘拍了拍他的手臂，「快拿一根新的，我的火还没有灭。」 于羡伸手，去拿他脚旁的喷花。随便头一仰，亲上了柳霁尘的嘴唇。 这下死了，真的要不直了。 火花喷/射出最后的光芒，随后奄奄一息，静卧于泥土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你觉得立马上床怎么样？ 于羡：那是太快了点。 第58章 约会、出发和魔域 柳霁尘接受他的亲吻,然后一只手搁在于羡的大腿上。他的手灵巧地钻进他的衣服里面,准确地碰触到他的肌肤。 于羡保持吻他的姿势,然后手抓住他的手腕,扔了出去。 柳霁尘再接再厉,手透过他的衣袖,撩拨他的手臂。 于羡再一次把他的手腕抓住,随后扔了出去。 「小于羡。」柳霁尘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把于羡按住，哄骗道，「师尊教你更加舒服的事情好不好？」 于羡鄙视柳霁尘，「放烟花就放烟花,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他刚开始考虑要不要变弯，结果对面的人一下子就想来上本垒。「再说了,这样的台词也太俗了，我不会上当的。」 柳霁尘挫败地放开手,然后继续烧烟花。 「我过几天要出门,可能会去约莫三四月。」柳霁尘通知他这件事情。 「去哪？」于羡好奇。 柳霁尘稍稍眯着眼睛，然后告诉他,「不能告诉你。」 于羡不甚在意，「哦。」不管这是不是小说的世界，总之柳霁尘就是主角一般的存在,要去冒险，要去做任务，他习以为常。 「希望回来的时候,小羡羡没有突然醒悟过来。」柳霁尘看着手中弹射的火花。 「嗯？」 「这一次我出门回来，你莫名其妙就亲我了，说不定下次回来，莫名其妙就告诉我听，说你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之前亲我只是暂时鬼迷心窍而已。」柳霁尘很认真，「如果你真的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柳霁尘手中的烟花要烧完了，于羡拿了一根新的接上，然后笑了笑，不说话。 他果然有时候就是焉坏焉坏的。 柳霁尘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要讨一个承诺，但是于羡什么都没有说。 柳霁尘咬牙切齿。 他劝于羡最好对他好一点，否则如果他又再一次重生，一定不会放过他。 于羡说：「那明天陪你出去逛逛，给你买点好吃的上路吧。」 说得柳霁尘似乎要死了一样。 偏偏柳霁尘还真的活不了多久了，于是低头的表情忍不住变得伤心起来。 于羡拿着烟花棒，轻轻搭在柳霁尘的烟花棒上。 柳霁尘一愣。 于羡看着他的眼睛，笑容绽放。 柳霁尘告诉自己，值得，做所有的一切都为了这一刻，都是为了延长这一刻的时间。为此，他可以赶赴万千的时间。 第二天，柳霁尘跟于羡一起下山，准备走出琼华重玄的大门。 「柳哥哥！」一道声音喊住柳霁尘。 柳霁尘回头。 今天的柳霁尘穿着他通常的着装，暗红色的中衣，边缘用金线纹着吉祥如意的图案，外衣是一尘不染的纯白色，衣摆到小腿，白色的裤脚扎进红白色的云履鞋当中。他一动，腰间的玉佩随之而动，声音清脆动听。 看见了他脸的人莫不动容。 柳霁尘生得俊秀，气质高冷，如今这番打扮真像是九天之上的神仙。 跟他相反的是站在他旁边的人，他没有转身，但是大家一看就知道，这不是鸣寻峰发给所有弟子的黑色常服吗？ 喊住他的人是文莲之，她正要跟白懿下山买东西，没有想到会在门口看到柳霁尘。 柳霁尘今天要跟于羡出门，一用力过度，就穿得花俏了点。 「师妹。」柳霁尘喊他。
第196页 「柳哥哥要下山吗？」她高兴地走过去。 柳霁尘点头，「我快要出门了，所以下山买些东西。」 「那么巧，我也要下山！我们一起去吧！」她示意白懿快点跟上，然后跑到了柳霁尘的后面。 柳霁尘的表情有些为难。 文莲之没有看到站在他旁边的人的脸，但是大概也能猜到那究竟是谁，「于羡。」 于羡身体不动，微微回头，他如墨的青丝与少许的从头白到尾的头髮像是瀑布一样涌动，他半张脸展露于文莲之与白懿的面前。 他光是这张脸就是最华贵的装饰了。 柳霁尘还来不及拒绝，文莲之就拉着白懿跟了上来。 文莲之一路上跟柳霁尘说话。 柳霁尘敷衍地笑了笑，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白懿对于羡也很感兴趣，于是自动把于羡拉在了两个人的后面，单独跟于羡聊天。 「你是小于羡？」白懿惊讶，然后用手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 之前他见到于羡，那时候于羡不过到他的脖子，现在都要比他高了。 于羡面无表情，说话理直气壮，「羡慕吧？」 这个就是于羡。 白懿不再多加怀疑。 「你怎么会一下子长那么高？」白懿觉得不可思议。 于羡的食指弹了弹拇指，在编故事了，「我跟师尊下山，偶尔看到了一块蘑菇，吃下去的人可能会长大，可能会缩小。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吞下了一颗蘑菇，一下子就长大了。」 白懿闻言，哈哈大笑，「于师侄，这是在跟我开玩笑？」 于羡也跟着笑了，「是的，我很幽默吧。」他自夸。 白懿的笑容渐渐停下来，他用行动表示，于羡其实不怎么有趣。 于羡才不管他。 就算于羡的态度冷淡，白懿也没有停止搭讪。他从小长在皇宫，看过的美人无数，但是还没有见过一个比于羡更好看的。而且他对于发生在于羡身上的事情也感兴趣，就算什么都套不出，他也要承认，光是跟于羡说话，听他胡说八道，也挺有趣的。 于羡双手抱着手臂，眼睛往旁边一瞥，看到了白懿的表情。 也许是他刚站在基佬的大门上，还被基佬师尊告白了，他现在见到一个太过于靠近自己的男人，都忍不住怀疑一下他的性取向。 这个白懿…… 莫非他喜欢的人不是文莲之，而是柳霁尘，所以才搞出那么多事情？ 于羡若有所思。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白懿发现了他的视线，语气略害羞。 于羡伸出手，手指快要戳到他的脸。 白懿居然有一点小期待， 于羡的手指停在他的脸前，告诉他，「你吃完早餐，没有擦干净嘴巴。」 白懿一惊，随后慌慌张张地撇过头，背对着于羡擦了擦嘴巴。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这也太丢脸了。 于羡说谎了，在成功作弄白懿之后，他立马就笑了。 可惜白懿此时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等白懿再抬头的时候，于羡继续面无表情，一脸高冷。 他在柳霁尘的身边，光是装逼的招数就学会不少。 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比前面的师兄妹还要热闹。文莲之一直关心柳霁尘，问他出去的情况。「师兄这一次出去是打算带着万剑盟的人，一起去攻破魔灵域吧？」她知道这件事情的。 「嘘。」她一说出自己的行程，柳霁尘立马伸出食指，示意她住口。 文莲之一愣，随后望着后面的两个人，「白懿知道这件事情的。」 「于羡不知道，我不希望他知道。」柳霁尘说话还算温和，「所以就不要提这件事情了。」 文莲之不知为何，黯然心碎。她点了点头，然后深入追问，「为什么不能让于羡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柳霁尘轻轻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乖，别问了。」 柳霁尘每一次活着，目标就是活下去。为了达成这一个目标，他会消灭许多让自己致死的因素。那么多的原因里面，最经常出现的因素就是，琼华重玄跟魔灵域。他甚至大部分时间都是死在魔灵域的。 那个地方是他的宿命，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在指引他去那个地方。 柳霁尘要打破宿命。 他要在他的死期来临之前，将魔灵域全面覆灭。 文莲之不知道原因，但是柳霁尘既然这么说了，她只好闭嘴。 柳霁尘为了转移话题，故意跟文莲之讲一些他在山下遇到的趣事。文莲之听到，觉得有趣，正要笑起来，结果他们的背后，发出了爆笑声。 两人转头。 白懿正勾着于羡的肩膀，笑得肚子疼，「你真是太有趣了！我之前怎么不知道琼华重玄还有你这等妙人？」 于羡鄙视他，「你一个没有意思的人，怎么会遇到有意思的人。」 「哈哈哈，是是是。」白懿哈哈大笑，另一只手也想要搭在于羡的身上。 他们一边笑一边走，突然之间，白懿的视线范围，出现了一只鞋子。他笑着抬头，柳霁尘一脸寒气地站在他的面前。 白懿不解地看着他。 「跟师姐出门买东西，还不快去帮忙，嘻嘻哈哈，成何体统。」柳霁尘用严厉的口吻说他。
第197页 他们已经走到集市了。 「诶，我们不是一起去买东西吗？」白懿没有反应过来。 柳霁尘伸出手，把白懿搭在于羡肩膀上的手拉下来。 「师妹。」柳霁尘跟文莲之说，「我们要买的东西不一样，未免浪费时间，我们就分开去买东西吧。」 文莲之听他这么说了，读明白他的潜在意思，于是只好笑着说，「好的。」 「那不快跟上！」柳霁尘对着白懿生气。 白懿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柳霁尘，疑惑不解。他从他们的身边走开，跑到文莲之的身边。文莲之最后朝着柳霁尘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 于羡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唏嘘不已，他的唏嘘不已非常表面化，他对着柳霁尘打响手指，然后说：「嘘嘘嘘。」 柳霁尘瞪他。 「她好像有点喜欢你。」于羡话不敢说太满。这可能不是书中的世界，但是他对于文莲之的印象全部都来自于那一本薛丁格的书，所以他还是觉得文莲之喜欢柳霁尘。 「你吃醋啊。」柳霁尘将手拢进衣袖中去。 于羡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茬。 「我吃醋了。」柳霁尘继续说。 这话像是炸弹一样在于羡的耳朵里响了，「你也觉得白懿喜欢我？我也觉得他很可疑。」于羡眯着眼睛，看着白懿的背影。 真正的直男白懿突然打了一个抖。 于羡故意拨了一下头髮。 不少偷窥他的人看得更加明目张胆了。 柳霁尘一只手扣住他的头。 于羡：「疼疼疼。」 柳霁尘抓住于羡，转身离开。 此时，走到了一半的文莲之突然回头，想要看一眼他们，然后她就看到了柳霁尘跟于羡胡闹的样子。 文莲之嘆气。 「师姐，怎么了？」白懿是个人精，早就读懂了文莲之对柳霁尘的想法，但是他从来都不会点出来。毕竟，他的目标是获得文莲之的芳心，怎么会成人之美，把她拱手让人。 文莲之说：「没什么，我们去买东西吧。」 白懿可不想跟如此丧着一张脸的人逛街，他故意说，「对呀，说不定等会半途中，还有见到柳师兄。」 文莲之闻言，微微笑了。 「走吧。」白懿站在她的旁边，帮她挡开拥挤的人群。 「走吧。」文莲之也这么说道。 其实柳霁尘并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实际上，他们需要带上路的用品，鸣寻峰的人都会准备好。他们心无旁骛，只要一心完成任务就可以。 「干粮要吗？」于羡走到了一家干粮点，问柳霁尘。 柳霁尘的本意是想要跟于羡下山约会一番，但是没有想到于羡为人务实，没有想过要给他买什么一睹相思的贴身物，一买就是买吃的。「干粮很重要啊。」于羡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要不是你带着干粮，我就死定了。所以，干粮很重要。」 他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柳霁尘也没有话讲，「好的吧。」 于羡拿出自己有的钱，买了一大堆干粮，然后装进了柳霁尘的八宝袋。 说实话，柳霁尘觉得这玩意碍空间。 于羡继续往前面走，「干粮太单调了，买些小菜吧。」 柳霁尘不想要把味道大的东西塞进自己的八宝袋，「鸣寻峰的人会带着些东西去的。」他终于告诉于羡一个重要的事实。 「好吧。」于羡放弃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于羡指着一家打铁店，「买一把剑给你防身吧。」 柳霁尘忍不住笑了，「我还需要买剑吗？还是在这种地方买的剑。」 于羡知道他不需要，但是他第一次帮人打点出门需要的东西，也不知道要买什么，「你有什么缺的吗？」他干脆问要出门的本人。 柳霁尘老实地摇头，「没有。」 于羡说：「我想也是。」 柳霁尘的双手背在身后，腰间的玉佩响个不停，「就这样随便走走也挺好的。」 于羡跟在他的旁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 柳霁尘低头，看着他好看的眉眼，「我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于羡笑笑，「你背着我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把我扔在了雪地里。」 柳霁尘的笑容顿住。 「哈哈，好奇怪的梦。」 「哈哈。」柳霁尘也突然怪笑起来。 于羡被他突兀的笑声吓了一跳，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柳霁尘发出这样的笑声。 柳霁尘接话，「真的是好奇怪啊。」 他这样的态度更加奇怪。 这里没有什么好逛的，于羡知道这里有一片小湖。两人干脆去湖边租了一条小船，让船家撑着出去游湖。 两人肩并肩坐着，一瞬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为了缓和气氛，于羡伸出手，搭在柳霁尘放在大腿上的手背上面。 柳霁尘的身体一震，然后抬头看于羡。 天空在这时候下起了下雨。 雨滴一颗一颗，像是珍珠一样落在水面上。 于羡看着湖面，一脸正色，「此时此刻，我想起一个故事。」 「什么？」柳霁尘在看着于羡的侧脸。 「白蛇传。」于羡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白蛇传。
第198页 柳霁尘的尾指翘起，勾住于羡的无名指。「嗯。」 于羡请了一下喉咙，望着湖面，感受小船的震动，然后唱道，「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 他唱歌走调，掌握不好节奏。简而言之，难听。 柳霁尘凑到他的耳边，悄悄说，「爱你永不变。」 于羡那一边的脸立刻就红了。 柳霁尘笑笑。 于羡忍耐不住，回头，然后按住他的后脑勺，靠向自己。 小雨润如酥，秋天的闷热一扫而过。 「我哪里好啊？」于羡好像没有怎么被人爱过。 「哪里都好。」柳霁尘回答。 于是两人又再度亲在了一起。 一艘小船，在并不宽阔的湖面上飘荡，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船到岸了以后，天空依旧下着雨。由于他们给的钱够多，船夫干脆把放在船上的一把伞送给了他们。 于羡先上岸，他一边打开伞，一边走出去，然后站在岸边，伸出一只手接柳霁尘。 小雨冷冷清清，他也长得冷冷清清。于羡抿着嘴角，眼神冷淡，好像是得道了的无情无欲的仙人一样。 柳霁尘接过他的手，然后一起上岸。 船夫看他们站稳了，竹竿撑在陆地上，用力一推，船就离岸了。船夫戴着草帽，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就一边唱着当地的歌谣，一边地离开，游荡在自由自在的湖面上。 「我拿伞吧。」柳霁尘说，因为他比于羡高一点，于羡举伞要举高一些。 于羡不是很在意这种小事，柳霁尘说他要撑伞，就把伞给他了。 「这伞也太小了。」柳霁尘发现自己一边的肩膀上一直被雨淋下。 于羡立刻往他的旁边挤。 柳霁尘觉得伞小也是有好处的。 「下雨了，怎么办？回去吗？」于羡问柳霁尘。 柳霁尘抬头，觉得今天够满足了，「那就回去吧。」 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把伞下，雨越下越大，他们还没有走出镇子，就放弃了。「找一家店休息一下，等雨小了再走吧。」柳霁尘开口。 于羡同意了，他感觉自己的鞋子要湿掉了。 尤其柳霁尘今天穿得跟神仙一样，不要弄得太狼狈了。 他们随便走进了一家店，店小二刚把他们的伞收好，就有人叫他们，「柳师兄，小于羡！」 是白懿的声音。 两人脸上的表情几乎一起僵住，然后回头。 无巧不成书，他们又遇到了白懿跟文莲之。 两人只能走过去，坐在他们的对面。 「突然下了大雨。」柳霁尘问，「你们的东西买好了吗？」 文莲之回答他，「差不多了。」 真正的熟人只有这两个人，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白懿在一旁喝茶，并且随时观察他们的茶杯，谁的茶杯空了，立刻就倒茶。 于羡有点无聊，于是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 柳霁尘也不觉得不妥，跟文莲之聊了一下最近道中的事情，他说着说着，突然声音中断。 「怎么了？」文莲之不解地看着他。 「没有什么。」柳霁尘微笑，「这茶淡了。」他的左手碰了碰茶杯。 「店家，换茶叶。」白懿立刻招手叫人。 其实柳霁尘的声音突然中断的原因不是因为茶，而是因为于羡突然伸出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他在他的大腿上摸了一圈，然后抓到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于羡本人另一只手依旧撑着下巴，眼睛看着窗外。 柳霁尘偷笑。 「柳哥哥。」文莲之喊他。 于羡掐住柳霁尘的手指。 柳霁尘笑得更加开心了。 雨小了一点以后，文莲之跟白懿赶着去买剩下的东西，于羡终于回头，笑着抓了抓柳霁尘的手。 「柳哥哥，你真是太受欢迎了。」他太羡慕了 柳霁尘本人表现刚正不阿，「没有那回事。」 于羡发现自己对于弯了的事实接受得太快了，甚至迅速走进了嫉妒的情绪当中。 柳霁尘乐得跟他手牵手回几月峰。 晚上睡觉的时候，柳霁尘再一次邀请于羡一起睡觉。 于羡再三思考，拒绝了。他刚接受自己可跟男人在一起，不想那么快就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跟男人上床。 柳霁尘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一边幸福着，一边痛苦着。 因为太幸福了，所以不想要死去了。 长生剑。 他当初听到那把剑的名字的时候，就觉得那把剑在讽刺自己。 众人得道求长生，他陷入无限的轮迴当中，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得到了长生。而且他洞悉的事情太多，如果对这一辈子不满意，可以在下一辈子对任何环节进行调节。 有了机会，生命反而不珍贵了。 长生真是太可怕了。 柳霁尘抬起手，黑暗之中，他看不见自己的手，但是他能感受到，他的手掌又被割开了。 他会获得长生吗？还是有一天他的身体迟早会撑不下去。 不能，永远停在这一世吗？ 第二天一大早，柳霁尘就要离开琼华重玄了。 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要去多久，于是乎，就算于羡在睡觉，他还是将他叫醒了。
第199页 「你要出发了吗？」于羡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挣扎着爬起来，「我都不知道你那么早出发。」现在天空还是暗的。 「要走了，可能会去很久。」柳霁尘蹲在他的面前，「所以你能再亲我一下吗？」他装得可怜兮兮。 于羡醒了，然后告诉他，「我还没有刷牙。」这个非常尴尬。 柳霁尘看他不拒绝，立刻站起来，然后将他扑倒在床上，狠狠亲了上去。 一开始于羡随他亲，后面他亲的方式渐渐色/情起来，而且亲的时间也太久了，他觉得唿吸困难，于是双脚开始蹦哒。柳霁尘压住了他的身体，抬起脚压住他弹来弹去的脚。 于羡渐渐放弃挣扎。 「好了，睡吧。」柳霁尘把于羡摆正，然后贴心地给他盖上被子。 于羡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双眼无神，现在能睡着就有鬼了。 柳霁尘赶时间，赶紧跑了。 现在是早上，正是容易冲动的时候。于羡被亲完，蠢蠢欲动，干脆用力把被子扯上去，盖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在被子里面动来动去，发出撩人的声音。 柳霁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下山，与一队人马会和，随后一起御剑出发去魔灵域。 于羡被留在琼华重玄，继续跟着一些同门弟子到处去歷练。 于羡越来越适应这样的生活。 剑一挥，妖魔倒地。 偶尔火术一打，可能是打在同是修道的有歪念的人身上。 随着战斗次数的不断增加，于羡发觉自己渐渐跟那一个看到的幻影越来越像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于羡明知道这件事情，他甚至可以随时喊停，就留在几月峰，不跟着他们一起去下山。但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往前进。 他要升级。 他要足够的杀伐果断。 他要积攒一切力量，为了迈进某一个目标。 收起长生剑，灭世者站在一众正道的里面，魔心蠢蠢欲动。 当于羡被推着往前走的时候，这个世界正式给他敞开一扇大门。 他一边杀怪，一边升级。 从筑基到到结丹，甚至已经站在了元婴的门口。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前进，当于羡又一次突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消息。 文莲之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来到了几月峰。 「师叔，有什么事吗？」大冬天的，没有人管，于羡到现在还窝在被子里。他穿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开了门。 于羡睡在柳霁尘的房间里。 文莲之先对这个事实表示了震惊，然后告诉他，「柳师兄带着的一队人马，在魔灵域失去了音讯。」 「魔灵域？」于羡惊讶，「他没有告诉我，他居然是去魔灵域。」 文莲之也不知道柳霁尘为什么要瞒着于羡这件事情，她有预感，柳霁尘在魔灵域，这里面有于羡不能接受的事情。「门主下令，需要再集结一小队人马，深入魔灵域去找柳师兄他们，你要一起去吗？」 如果这是一本书，这一个冬天，就是于羡回归魔灵域的日子。 「好啊。」于羡答应了。 「那你快快收拾东西，我们在门口见。」文莲之说完，转身就走。 于羡抓了抓头髮。 这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他觉得自己已经要摸到真相的边缘了。 回到房间，于羡随便收拾了几套衣服，把自己的剑和八宝袋带上，随后便下山去跟文莲之他们会和。 小队伍里面，权笑格跟方圆、黎不渝、柳枝枝也在。 一队人约莫有二十个人吧。 人齐了以后，由刘语容带头，他们一行人，将直接从琼华重玄御剑到魔灵域。 魔域大名如雷贯耳，但是他们这一辈弟子只闻其名，未见其地。他们聚在一起，嘻嘻哈哈讨论着，紧张、兴奋。 在他们的旁边，刘语容阴寒着一张脸。 她通常嘻嘻哈哈，很少见她会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其余的弟子看见了，立刻拍了拍在玩乐的弟子的手臂，让他们停止说话。 「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刘语容冷若冰霜，「魔灵域在多年前关闭了域门，你们这一辈弟子也许不知道。那里沉睡着许多闻所未闻的传说妖魔与妖兽，它们在魔灵域，不受犯凡间的规则影响，不会到了白天就会躲起来。它们的攻击力极强，而且没有生死的观念。而且，它们对领地的占有欲很强，只要我们踏进魔灵域，里面的妖魔一看到我们就会无差别攻击我们。」她深唿吸，「约莫百年前，我们每几年就会派遣人员去魔灵域，经常全军覆灭，出来的人也会修为全失。」 弟子们瑟瑟发抖，他们不知道，那是一个那么危险的地方。 「从前，我的小师弟陈达夫，独自去魔灵域，破坏了魔灵域的力量之源，一颗魔球，魔灵域的妖魔才无法再在魔灵域吸食力量。然后柳峰主在去年，带着全修真界的精英去魔灵域，杀掉了当时魔灵域的域主连素春，然后才成功把魔灵域的力量一再降低。我承认，现在的魔灵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危险，但是你们只要疏忽大意，一定会命丧黄泉。」 大家噤声。 在这之中，白懿什么都不知道，举手提问，「既然如此，柳峰主他们为什么还要去魔灵域？」
第200页 刘语容嘆气，「本来按照计划，魔灵域应该这样力量一代代被削弱，直到没有威胁为止。但是灭世者降世，他的存在就是黑暗，为魔灵域提供了新的力量。这样下去，那些妖魔迟早会找回自己的力量。我们找不到灭世者，就只能选择毁灭魔灵域了。」 于羡无动于衷。 「按照计划，柳峰主他们已经在魔灵域小心行走，布下可以覆盖整个魔灵域的除魔法阵。但是他们失去音讯许久，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所以我们需要去查探消息。如果他们出现了意外，我们需要设置完剩下的阵法。」 「是的。」权谷泣也来了，「所以我们以及缥缈峰的峰主也来了。」 一个阴暗且不发一语的男人站在一旁。 他们三个峰主，一个擅长攻击，一个擅长打探消息找人，一个擅长阵法。 「除了我们，还有其他门派的人也会去。」刘语容教训完他们，又宽慰他们，「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我说过了，现在的魔灵域不是从前的魔灵域。只是，小心为上，不要再打闹了。」 大家噤声。 教育完弟子，刘语容就跟权谷泣与师缥缈点头示意。 刘语容与权谷泣率先御剑飞行，其余的弟子更上，师缥缈在最后面，确保没有弟子会落下。 魔灵域在极北之地。 他们的想法是直接飞过去，但是根本就飞不了那么久，于是还是在中间休息过了几次，然后在魔灵域的山脚下停下。 魔灵域自带结界，拒绝凡尘的一切东西靠近。 本来就是冬天了，外面在下雪，温度直直往下降。但是他们越靠近魔灵域，就觉得温度还在往下降，一直掉落到极点。他们修道人的体质比起普通人不知道强壮多少倍，但就算是这样，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站住。」在要进魔灵域的时候，刘语容喊住他们。「魔灵域有结界，贸贸然进入，会死的。」 所有的弟子们自动退后三步。 师缥缈就是为此来的。 他是结界的大师，来破魔灵域的结界。众人退后，他上前。 于羡被夹在群众的中间，挤得脚都快下不了地了。 就算是这样，这一座古老的大山也认出了自己的主人。 师缥缈伸出手，然后奇怪地歪头。 「怎么了？」权谷泣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结界开了。」师缥缈满是不可思议。 众人面面相觑。 魔灵域察觉到它的主人已经到来，自动敞开了大门。 师缥缈不知道这件事情，还以为有诈，在门口磨磨蹭蹭了许久，最后才尝试踏进去。「没有事？」他有些惊讶。 「莫名柳峰主他们已经成功了？」刘语容有这样猜想。 「不管怎么样，先进来吧。」权谷泣赶鸭子一样赶着一群弟子。 他们一窝蜂进去。 就在他们全部走进魔灵域以后，域中起了大风，随后，像是肥皂泡沫一样的圆形屏障，迅速铺开，随后将整个魔灵域笼罩。 结界关闭。 师缥缈皱眉，「魔灵域不对劲。」 他的话刚一落音，突然，就起了一阵大风，风席捲着白雪，在空中狂暴地舞动着。 不是不对劲，而是这一个地方在欢欣鼓舞，恭迎着他们主人的到来。 来吧，来吧，回来吧。 成为我们的力量的源泉。 成为统领我们的人吧。 这一座古老的地域，正在等待你的到来。 于羡的耳朵里竖起，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你们有什么听到什么声音？」 「嗯？」权笑格站在他的旁边，听到了他的话。 「好像是……」于羡在辨别，「怒吼的声音。」 权笑格开启自己的六感，然后勐地抬头，「爹！」他大喊。 权谷泣看向他。 权笑格说：「有什么冲着这里来了。」 风与雪之中，一样东西跟随着空气的流动出现。 它吼叫的声音很特别，就像是温柔了的唢吶一样，悠长、且会消融在空气中。 众人抬头。 随后，他们长大了嘴巴。 一只巨大的，像是水母一样的妖物漂浮在高空中。它的手脚起码有十条，它的身体是透明，但是又拥有轮廓。它像是一个肥皂泡一样，风一吹，身体就变形。一双像是黑豆一样的眼睛从头部的地方一直往下滚，滚到了爪子的地方，爪子飘起来，飘到了他们的面前，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们。 于羡突然大叫起来。 大家被他吓得纷纷拔出了剑。 于羡觉得他们提早拔剑的动作是没错的，「这是万畋！」他认出来了！ 上辈子在魔灵域的时候，有一批妖魔是不服他的，万畋就是其中一样。这一种妖魔，看起来温柔，实际上非常残暴，见生物就杀。 于羡拔腿就跑，「快跑啊！他们会吞食人的！」 反应快的跟他一起跑了，有一些不屑的，还站在原地上没有动。 就在他们没有动的一瞬间，万畋伸出了透明的爪子，一把抓住他们。 「啊啊啊！」弟子大叫。 刘语容皱眉，然后停下脚步。 如果是弟子有危险，就算不愿意，她也要试着动手了。 她这么想着，然后回头，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第201页 那只妖魔抓到了一个弟子，然后就扔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去。 它的身体是透明的，所以他的遭遇，外面的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万畋把他咬在嘴巴里，一下子就咬断了他的身体，随后咀嚼。尸体顺着它的喉咙往下，随后血水晕染了它的身体。 万畋吃完了一个弟子，立刻就要去抓下一个。 刘语容皱眉，随后也跑起来。 于羡有经验，「只要跑出他们的领地就好了。」 他们来不及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能一起跑。 关键时刻，权谷泣出手了，他放出了自己的魂魄牵引的小鸟，找到了出路，然后招唿所有人离开。 他们从白天跑到了黑夜，最后在魔灵域一个低洼的地方，找到了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 夜晚，于羡翘着二郎腿，睡在角落。忽然之间，他翻了一个身。 地板上有一块一直自己会挪动的叶子。 叶子下面，有五个小小的妖魔，它们浑身散着金光。它们没有想到会被人发现，全部吓得抱在了一起。 于羡笑了笑，然后用树叶将它们装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跨越众人的身体，走到洞口，将它们放走。 小妖魔排队，拿着叶子，朝于羡鞠躬道谢。道谢完毕，它们迅速逃跑。 既然出去了，于羡干脆就在外面坐下，风雪吹来，月亮被乌云遮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我承认了，我就是gay了。 柳霁尘：可喜可贺。 极速推进剧情中。 第59章 三个、战场和伏笔 通白的剑没入人的躯体,再□□的时候,剑已经染红。穿着红白衣服的人倒在雪地上,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伤痕累累,摸着受伤了的胸口,嘴角溢出血丝。 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可惜在这个唯一一个人都死去的地方,没有人欣赏他的美貌。 雪很大，人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可能冷死掉。 黑衣人将手中的剑扔掉，剑一落在雪地上，立马就被暴雪吞噬掉。 死掉了的男人也快要被雪埋葬。 黑衣人狼狈地跑到男人的面前,然后将他抱起来。 「这是……第几个？」他的声音没有一丝音调的变化，木然得不像是人类。 还剩下,几个？ 「于羡！起床！」一只手推了推于羡的肩膀。 于羡被惊醒，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叫他的弟子也是刚起床,因此他觉得自己一时眼花了,因为他觉得于羡的眼睛刚睁开的时候，黑色的瞳孔几乎占满了眼眶。于羡看向他,眼神冰冷，就像他斩杀妖魔时候一样。 弟子吓得往身后摔坐在地板上。 「于羡。」柳枝枝弱弱的声音响起，「权峰主去探路的小鸟半夜回来了,它查探到了有生命活动的迹象，权峰主跟刘峰主立刻带人去查看情况，现在还没有回来。」 于羡的手扶在地板上,慢慢爬坐起来。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根簪子，将自己满头青丝束了起来，然后眼神清澈地看向魔灵域的天空。 魔灵域存在的时间远比人们想像得长，空间也远比人们想像得大。这里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雪，从细小到手指一般小的妖魔到可以伸展到一座那么高的妖魔都在这里居住。 这里大部分的妖魔说不是是善还是恶，只是如果有生物侵占到它们的领域，它们就会攻击入侵者。 「师尊它们想对魔灵域做什么来着？」于羡问起这件事情。 白懿比较清楚，他告诉于羡，「在周围布下火阵和天雷阵，将魔灵域夷为平地。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在秋末，天气干燥的时候可以完成这件事情。但是日子入冬了，柳峰主一行都没有回来，也失去了音讯。」 灭世者的存在可以增强魔灵域的力量，灭世者靠吸食妖魔增强自己的力量。 少了其中的一环，灭世者跟魔灵域都不是威胁。 柳霁尘选择了毁灭魔灵域。 「为什么师尊没有告诉我？」于羡拍了拍衣服，从草堆里站起来。 「这件事情本身知道的人也不多。」白懿让他放宽心。「但是若是这件事情成功了，琼华重玄将会成为道中第一这一件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了。」白懿兴奋地搓手，他的目标本来就是要跟琼华重玄联合，恨不得琼华重玄的实力和地位越来越强。 于羡眯着眼睛，「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白懿似乎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 「若是失败，先头部队的人应该已经全部被消失了。」方圆冷静地分析情况。 于羡听到了他的话，突然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之前他觉得柳霁尘是主角，遇上了生命困难，他都觉得他会化险为夷，所以他不曾担心过。 但如果这不是小说的世界，这个世界上没有必胜的法则，柳霁尘要埋在这个找不到方向的地方吗？ 他的唿吸变得急促起来。 「于羡？」方圆发现于羡的唿吸不稳。 于羡靠在洞穴的墙壁上，伸出手让他不要过来，「我自己冷静一下。」 「你要相信柳哥哥。」权笑格坚定地说，「他会没有事的，柳哥哥超级厉害。」 于羡单手叉腰，笑笑看权笑格。 权笑格一瞬间就想起他们两个人躺一张床的事情，然后心虚且羞赧地转过头。
第202页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全部都醒了过来，然后吃一点东西，等待权谷泣跟刘语容回来。 师缥缈已经可以辟谷了，没有吃东西的需要，于是就在门口守着。 魔灵域的风雪实在是太大了，天空灰濛濛，明明已经是白天了，也没有太阳出来。 经过的时间有点长，师缥缈跟所有的弟子都意识到一件事情，「他们去的时间也太长了。」如果遇到了危险，需要帮助，跟着离开的成员里面，有权谷泣，他可以将自己的魂魄炼化成动物，随时可以回来报告一声。但是他们自从早上醒来到现在，既没有魂兽回来跟他们通知一声，其余的人也没有回来。 莫非？ 师缥缈后知后觉，然后盘腿在地板上坐下，用神识来感知这个地方。当他窥知到这里的变化以后，立刻张开眼睛，一脸苦恼，「糟糕了。」 「怎么了？」现在剩下的弟子只有十个人了，师缥缈不论说什么，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魔灵域有迷阵。」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一离开就会失踪，回不到原来的地方了。 「妖魔会迷阵？」有人提出疑问。 妖魔自古以来就比大多数生物要强大，正是因为如此，弱小且想要活下去的人们学会了制造工具、使用工具，一心修行，想要得道。但是妖魔天生强大，不需要藉助外物就可以打败大多数生物，它们自然就对所谓的阵法与修行不感兴趣。 师缥缈也有一样的疑问。 但如果不是妖魔布下迷阵的话，那么就是跟他们一样的修道者做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师缥缈感受到这个迷阵庞大无比，布阵者都有困在其中的可能性。 「一定是因为布阵者遇到了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方圆蹙眉。 一身是白的罗剎站在大雪之中，他戴着金做的面具，静静等待着，一动不动。 就在他静止的时候，突然之间，有两个人从雪地里蹦了出来，然后手持长剑，朝着他的身体捅过去。 巫罗早就察觉到他们在埋伏了，在他们钻出来的时候，他立刻动手，一手长剑，一手天雷咒。 刺杀他的人非泛泛之辈，不会轻而易举就被他杀死。他们两个人一个隐身进阵法当中，一个高高跳起，躲开他的剑。 躲进雪地里的人躲过了一劫，但是跳起来的那一个，本来已经噼下去的雷迅速改变了方向，改为噼向他。 巫罗的法力远在他之上，噼下来的雷不是他能挡的，那人被雷电击中，很快就变成了焦尸，随后掉了下来，尸体落在巫罗的身后。 巫罗头都不回，持剑等着。 他在等还在场的那个人。 他不出来了。 巫罗冷哼一声，随后拖着身体，继续前进。 布入迷阵的是跟他一起来的人。 柳霁尘带着他们来，本来是想要集齐力量，迅速解决魔灵域的问题，然后保住灭世者。没有想到，文成睿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察觉到了柳霁尘就是巫罗这件事情。他以为他带着这些人来是处理魔灵域的问题，结果这些人是领了文成睿的命令，要杀掉他。 正面对抗，他们全部都不是柳霁尘的对手。如果柳霁尘从魔灵域逃开，是绝对不行的，文成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魔灵域杀死柳霁尘。 于是跟来的缥缈峰的弟子就利用法宝，在整个魔灵域布下迷阵，困住了柳霁尘。他们打算不论如何都要在这里杀掉柳霁尘。 柳霁尘在雪地中潜行，然后甩掉跟踪他的弟子。他找到了一个临时休息的地方，打开八宝袋，拿出于羡给他买的干粮。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谁能想到，于羡给他买的一大堆他以为是无用废物的东西，居然在现在都派上了用场。 说起来，有点想于羡了。 等他破了迷阵，出去以后，先把文成睿杀了，干脆直接坐上琼华重玄门主的位置，然后再把位置传给于羡。 柳霁尘因为太过于无所事事，开始想很多无谓的事情。 另一边，师缥缈也发现了布下这个迷阵的同是自己峰门的人，他察觉到了这件事情，但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所以不敢吱声。 他们一直等到中午，权谷泣他们都没有回来，不得不要做打算了。 剩下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以走散的了。 「于羡，你有什么想法？」方圆想起了在他们之中最聪明的那个人。 方圆觉得很反常，于羡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沉默寡言得可怕。 于羡左右为难，这一边是自己现在站的阵线，一边是自己从前的快乐老家。 「对，你给想想办法。」权笑格在摇晃他的肩膀，「现在外面找不到柳哥哥，而且为爹爹还失踪了。」 于羡无奈，只好给出一个方案，「我们现在这里修为最高的就是师峰主了，我们能做的事情非常明显。师峰主跟我们去查探出，构建的阵法完成度，我们去把剩下的阵法完成，然后，『轰』啊，一声把魔灵域给轰掉。魔灵域在覆灭之际，其余的阵法都会先消失，足够其余的人逃出来了。」 「厉害！」黎不渝一脸兴奋，「就是这个！」 师缥缈点了点人选，他不太乐观。 于羡没有特别高兴的一个原因就是，「如果我们要做这样的事情，那么，就取决于第一波来的人，设下了多少阵法了，他们最少要已经完成了一半，我们才有可能继续。就我们这点人，是不可能从头开始的。」而且构建阵法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才敢瞎出主意。
第203页 师缥缈说：「我看看，但是需要一点时间。」 他们现在多的是时间。 大家坐下。 但是他们坐下还没有多久，师缥缈就站起来了，「可以了。」 「嗯？」那么快，跟说好的不一样。 「因为不用探了。」师缥缈皱眉，「整座魔灵域只有一个阵法被铺开了，就是迷阵！」 最先来魔灵域的人，什么都没有做。 众人面面相觑。 就在他们沉默的时候，一阵巨大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怎么了？」琼华重玄的弟子发现自从来了这个地方以后，他们除了惊讶以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于羡胆大，直接从山洞跑了出去，然后御剑飞行，他看到了巨大的妖兽。 那只妖兽长着五光十色的翅膀，但是身体却像是磐石一样。它从天空飞过，然后盘旋在这一带的地方。 于羡朝它伸出手，那只鸟微微歪头，看着他，随后无视了他，继续飞翔。 于羡往下俯冲，回到了地面上，「是罗绮鸟。」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权笑格吐槽。 「因为我爱读书，是有知识的人。」于羡鄙视他，「罗绮鸟的话，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它是不对伤害人的。」 大家松了一口气。 于羡觉得他们还是跑起来比较好，「但是有一种妖魔跟罗绮鸟互生共存，就在他们的背上，除了罗绮鸟以外的生物，它们看到一样就会杀一样。」 大家闻言，立刻就往外边跑。 他们出到洞穴，外面是似乎不会停止的风暴。 而且他们一离开原本在的地方，就把他们跟其他人分开变成了确凿的事实。 于羡跟他们一起躲避有攻击倾向的巨大妖魔，故意躲开善良的妖魔。觉得没有问题啊，其他的人会被迷阵所困，但是他不会在魔灵域迷路，他可以带着这一队人马先离开魔灵域，接着再偷偷一个人回来找柳霁尘。 根本就没有黑化的点。 他承认自从他一个人出去歷练以后，他是对所谓的正道门派失望了。 但是这就是人性，他从未高估，失望是自然。 命运埋下伏笔。 这里有三个战场。 刘语容跟权谷泣他们迷失在魔灵域的大雪之中，他们也察觉到了在魔灵域，除了迷阵以外，什么阵法的都没有布下。 权谷泣有些绝望，「看来覆灭魔灵域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他气喘吁吁，倒在地板上，「但是灭世者的踪迹，我们根本就没有线索。」说来也是奇怪，按照他们那么大范围大搜索，不可能真的一点灭世者的消息都没有。究竟是为什么他们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困境中。 刘语容嘆气，她欲言又止，彷徨失措。 「师姐，有什么话就说吧。」权谷泣说，「我们两个可能离不开魔灵域了，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了。」 刘语容说，「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怀疑的人选。」 「灭世者？」 「嗯。」 「那么为何不说？」权谷泣觉得她很奇怪。 此时此刻，其余的弟子都在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聊天。 刘语容低下眼睑，不言不语。 「有什么会比这个世界的生死存亡更加重要吗？」权谷泣不解。他原本以为刘语容只是没有证据，在瞎猜，但是看她遮遮掩掩的样子，反而有猫腻了。 是的，这一切都以世界为先。 刘语容微闭眼睛，然后把一件她一直都想要说出来的事情，公之于众。「霁尘杀死连素春的那一天，就是灭世者诞生的日子。」 「这个我们都知道。」 「我们在魔灵域附近搜查，但是一无所获。」 权谷泣皱眉。 「不是的，我知道，那一天，有一个小孩出现在了魔灵域，而且被琼华重玄的人带了回去。」 权谷泣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他惊得差点站不稳。 刘语容无奈地看着权谷泣，「于羡就是柳霁尘那一天，从魔灵域带回来的小孩。」 不止权谷泣，其余的弟子都被吓坏了。 「霁尘那一天带回了一个小孩，他怀疑他是魔灵域的魔物，特意让我去查探一下他的神识。我进入他的神识，发现他的灵根跟潜力跟普通人无疑，因为他的容量非常有限。」 但是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渐渐就超脱了她的预想。 那样子的于羡居然在试炼大会中赢了，第一关和第二关还好说，当他直接用实力将方圆打败的时候，刘语容觉得不对劲了。 那么短的时间，就算是绝世天才都不可能会做到那样的事情，何况于羡平平无奇。 灭世者吞噬妖魔为生。 那时候，白昼峰逃脱了一只妖魔，接着于羡飞快成长。 这是第二个疑点出现的地方。 于羡的第二次成长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那时候柳霁尘带着于羡离开了琼华重玄。 琼华重玄之外，妖魔鬼怪遍地。于羡会不会是在外面吃尽了妖魔，才得到了第三次生长。反正，凡人的身上是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权谷泣咬牙切齿。 刘语容闭上眼睛，「因为霁尘很喜欢他。」柳霁尘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第204页 「煳涂啊你！」权谷泣恨铁不成钢。 他本来以为，他们跟另一队人走散，他们现在处于危境之中。没有想到，跟于羡待在一起的人更加危险。 一旦开始怀疑于羡，他就发现疑点重重。 「怪不得刚才魔灵域会朝外面敞开结界，是因为它在欢迎他们主人回来呀！」权谷泣大力嘆气，「如果我们猜测得没有错，灭世者已经进入了魔灵域，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出现了。我会放出我魂兽，寻找于羡。你们做好攻击的准备吧，我们的敌人，就在我们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下一更揭露于羡灭世者身份 会晚一点 第60章 天雷、百妖和现身 一道攻击刺向妖魔。 于羡拔出长生剑,将攻击打开。 「于羡！又是你！」权笑格暴跳如雷。 他们走到了妖魔聚集的地方,一路上,大家想要杀掉可以杀的妖魔,但是于羡一直在挡掉他们的攻击,放走那些妖魔。 于羡是这么解释的,「那些妖魔都没有什么攻击倾向,原本人家就住在这里，安安静静的，既没有出去杀人，又没有主动骚扰我们。反而是我们闯进了别人的家园，然后还要对人家又打又杀的,这样不好。」他唠唠叨叨，满口歪理。 「你刚才不是还提议直接毁掉魔灵域吗！」弟子吼他。 「那不是做不到嘛,不做大的，也不捡小的,这是我做人的准则。」 弟子摔剑了。 什么歪理！ 于羡总不好说,他们现在走进了他从前的管辖范围，一路上,他们对上的要么是他以前的狗腿子，要么是对他表示过诚服的妖魔。虽然他现在不在魔灵域混了，人也不能那么没有良心吧。 「而且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事情。」他说，「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战斗力们几乎都是跟着前一批队伍离开了,还在的人里面，方圆、黎不渝跟于羡自动成为了主要的战斗力输出。 身处魔灵域，魔力源源不断，充斥这个空间。 方圆跟黎不渝都算是持久力技能点得比较满的人，但是经过了一天，都纷纷栽倒了。 反倒是于羡，越战越勇。 不管他们对上了多么残暴的妖魔，于羡说上就上，还从未有败绩。 「你有那么厉害吗？」方圆筋疲力尽地倒在地板上看他。 于羡望着魔灵域的天空，缓慢地点头。 他好像是有那么厉害。 「太奇怪了。」权笑格冷静思考，「不觉得那些妖魔好像全部都故意涌向我们一样吗？」 他说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大家都如从梦中醒来。 实际上，那些妖魔确实是故意来这里的，不过不是来找他们，而是来找于羡。 灭世者，魔灵域的力量之源，就像是夜空中的明亮灯光一样。 它们这些飞蛾，准确地捕捉到了光源，迫不及待地追了过来。 夜晚，于羡的手被啃咬，他勐地睁开眼睛，然后一巴掌拍向自己的手。 「啊～～」一只小妖魔被他拍扁了，然后在空气中飘了起来。 于羡抓住了它的脚。 小妖魔并没有死，于羡拉住了它，它立刻就靠在于羡的手上，吸食他的气味。 于羡真是服气了，他又越过众人，走到洞穴的外面，准备把它放走。 但是他一走出去，外面的场景让他瞠目结舌。 洞穴的外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妖魔，全部眼睛油绿油绿地盯着他。 于羡的头歪向左边。 它们的头就跟着歪向左边。 于羡的头歪向右边。 它们的头就歪向右边。 这一股熟悉的脑残味道，他知道它们是谁了。 待在这里，洞穴内其他琼华重玄的弟子会醒过来的。于羡为了避免没有必要的争斗，干脆轻声跃起，然后走远了洞口。 其余的妖魔立刻跟在他的后面，离开这个地方。 妖魔的队伍长得见不到底，整座凋零了所有树叶的森林，随着它们的离开而消失了一半。 「你是我们的主人。」一只妖魔跳到了于羡的身边，「也许你还不清楚这件事情，但是我们需要你。」 「唔。」于羡很遗憾地告诉它们，「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不能跟你们在一起了。」 众妖魔沉默。 于羡也很伤心，但是没有办法，因为他这一辈子的轨迹跟它们不一样了，而且他现在是个谈着恋爱的小混蛋，现在还惦记要去着找自己的男朋友呢。 「你要跟修道者在一起吗？」妖魔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它的身形娇小，可以随意在庞大的妖魔的身体上蹦来蹦去。 「目前是这样的。」于羡说。 「不后悔？」 「不后悔。」 「嘎嘎嘎。」妖魔们一起发出了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啊。」于羡仰起头，姣好的脸蛋上，表情天真，眼神清澈。 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 「随你。」 「随你。」 「随你。」 它们说完，最后看了于羡一眼，随后深深地潜入到黑暗当中。 于羡目送它们离开，然后就想要走回去。 迷阵作祟，他花费了比来时更长的时间，艰难地回到了洞穴。当他走进去的时候，发现了异于平常的安静。于羡皱眉，随后点燃了一簇火。
第205页 洞穴内，空空如也，琼华重玄的所有弟子都不见了。 于羡的眉头紧皱着，然后跑了出去，「是你们带走了他们吗？」他冲着黑暗中大喊。 黑暗中沉静，如死亡一般的静谧。 于羡在洞穴中等了一夜，依旧没有人回来。 他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没有丝毫争斗过的痕迹，说明他们不是被强行带走的。突然离开？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们没有发现自己不在吗？ 于羡疑惑不解，然后独自走进了雪地当中。 这一切，像极了他的梦境。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走在雪地上，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山峰从头到尾都是白色的。他每一步都陷进雪花里面去，有时候甚至会半身都被雪掩盖。他走了许久，没有感受到有人的气息。 他好像被抛弃在白茫茫的天地之中了。 「师尊。」于羡想柳霁尘了。 要不是为了你这个王八蛋，他用得着那么辛苦吗？ 于羡抱着脸颊，然后在雪地上坐下。 他疏忽大意，难得走神。 就在这一瞬间，一把长剑突破寒冷的空气，一下子飞向于羡。 于羡察觉到了杀气，想要躲开。 可惜他没有那把剑快，虽然不至于刺中要害，但是他的腹部被刺穿了。 「噗。」于羡倒在了雪地上。 「于羡！」柳枝枝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于羡躺在雪地上，捂住受伤的腹部，他疼得咬住了牙齿，也想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能用剑的只有修道者，而现在在魔灵域的修道者，只有琼华重玄的人。 权谷泣冷冷的声音响起，「因为他是灭世者。」 于羡本来正在装死，听到了权谷泣的话以后，身体立刻弹了一下。 权谷泣来到了于羡的旁边，伸出手，想要拔出那把剑。 于羡瞄准了他过来的一瞬间，长生剑从他的手中出现，他剑尖直指权谷泣的脖子。 「爹！」权笑格的声音响起，他被于羡的动作吓了一跳。 于羡抬起头，然后踉跄着，看向权谷泣的身后。 他的身后，站了跟他一起来的人，他们看着于羡，有些人的眼神有些悲伤，有些人充满了恐惧。 于羡的眼神重新放在拿剑捅自己的人的身上，「权峰主。」于羡说，「好痛啊。」 权谷泣也抱歉，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也许你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与其让你痛苦，我本来的打算是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死掉。这样，你会舒服很多。」 「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不明不白吗？」于羡冷笑，「就这样杀死我，我可不觉得高兴。」 「杀死你是必须的。」权谷泣铁石心肠。 「为什么？」就算于羡已经听到了关键的信息，但是他还是想要再问一遍。 「因为你是灭世者。」权谷泣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有做过坏事吗？」于羡问他。 于羡自认为自己已经很纯良了。他在琼华重玄的时候，从来不会表现出自己的一丝残暴的感觉，他尽力往所谓一个修真者的形象去靠近，他觉得自己完成得很好。 就算他们怀疑他是灭世者，难道就不会犹豫一下吗？ 「你迟早有一天会做坏事的。」权谷泣的眼神充满了悲哀，「这就是你的宿命。」 于羡勾住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然后对着他，说了一个字，「呸。」 他们两个人一时无言地对峙着，无形的杀意为威压互相缠绕。 也是因为成为了对手，权谷泣才发现，柳霁尘的这个弟子真的是非常了不起，他的修为远在他之上，但是他居然能毫不畏惧地与他对抗，气势不落下风。 怪不得柳霁尘要选他，其他的人确实都差远了。 他们两个人气定神闲，但是禁不住看客心急。 「放开权峰主！」有一些弟子以为于羡想要杀死权谷泣，立刻御风飞了过来，他们的手里拿着剑，直接从背后攻击于羡。 于羡头也不回，只是一挥手。 他这一挥手，直接就打出了风咒，威力超乎想像，居然把那些弟子都直接颳走了。 弟子们飞远，然后一下子降落，砸在了雪地上，还陷入了一个深深的坑。 众人呆若木鸡。 他们是知道于羡的，于羡的修为不可能拥有那么大的能量。 之前权谷泣告诉他们，于羡有可能是灭世者，他们还觉得荒谬，现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们不得不怀疑了。 人一旦开始有疑问，就会把很多的记忆翻起来。 比如说，为什么于羡来到魔灵域之后，表现奇怪，为什么他不愿意杀死那些小妖魔？ 对他怀有恐惧，对这份力量怀有恐惧。 原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对于羡动手的弟子们，现在纷纷站到了处理于羡的那一旁。 剑依旧插在于羡的腹部，鲜血从他的身上留下，一直滴道雪地上。 白色的雪被染红，随后又被白色的雪给掩盖了。 于羡的唿吸有些不稳，任谁的身体插着一把剑，状态都不会太好。 他自己吐槽自己。 权谷泣看准他晃神的一瞬间，立刻想要攻击他，一道法术朝他轰去。
第206页 于羡惊醒，躲了过去。权谷泣趁机抓住了他腹部的剑，然后一下子抽了出来。 剑离开人的身体，一道鲜血飞了出去。 「咳。」于羡快要捂不住伤口了。 权谷泣想要趁胜追击。 于羡见状，立刻踩着御风咒往后飞，然后停在白茫茫的雾里，看着对面的人。 琼华重玄的弟子们表情各异，于羡来不及一一分辨了。他嘆了一口气，然后背后的浓雾快要将他吞没。 他想要逃离。 权谷泣、刘语容跟师缥缈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们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起朝他沖了过去。 于羡用魔力止住血，然后舞着长生剑，跟他们三个人对抗起来。 琼华重玄的一个小弟子，对抗三位峰主。 他们三个人各有千秋，而且境界要么是元婴，要么是快分神了，对上羡一个金丹。结果自然是于羡只能被压着打。 于羡被压着打，是因为他只敢使用正道的道术。 「各位师伯祖。」于羡的笑容很勉强，「你们要不要查清楚，再来审判我。万一错杀了好人，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刘语容一道剑气，划破了于羡的后背。 于羡的身体一震，然后身体往前倒。 权谷泣趁机，打断了他的脚。 于羡噗嗤一声，倒在了雪地上。他挣扎着抬头，然后看着刘语容。 刘语容也动容，「霁尘那一边，我会去道歉的。」她道歉，「对不起。」 「闪开！」师缥缈吼了一句。 三个人立刻闪开 叫自己人闪开，就是要开大招了。 于羡的手没有力气了，长生剑从他的手中滑落。 师缥缈早就在他们打架的时候，布好阵法了。 万事俱备，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住手！不要伤害他！」柳枝枝飞了过来。 黎不渝看他过来，破罐子破摔，也跟着一起跑过来。 方圆随后跟上。 他们在夜间睡着啦的时候，权谷泣他们突然回来，而且一回来，他们就在找于羡。发现于羡不见了以后，他们立刻就把他们带走，说要远离于羡。 柳枝枝一脸懵懂，问为什么。 权谷泣给她的答案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他说，因为于羡是灭世者。 于羡怎么可能是灭世者。 柳枝枝看过他救过人，对妖魔也有一颗仁慈的心，他是真正的走上大道之人。 但是出门在外，她的直属峰主不在，她就要听命于其他的峰主。 他们让她听话，她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吩咐。只能丢下于羡，然后跟他们一起走开。接着，再跟在于羡，看着他们寻找所谓的杀死于羡的时机。 现在，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于羡被折腾得快要死了。 「放过他吧！」柳枝枝拿着剑，攻击师缥缈。 刘语容跟权谷泣绝对不会让她打断师缥缈的阵法，于是一道风咒，想要打飞她。柳枝枝一拳头挥出，将风咒打散。 权谷泣吓了一跳，这个弟子的攻击力有那么强吗。 柳枝枝、方圆跟黎不渝攻击他们，想要将于羡救出来。 于羡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抬头看他们。 他束头髮的簪子早就掉落在雪地上，他的头髮披下。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头髮，跟这白色的天地非常相配。 师缥缈布下阵法，召唤天雷。 「将他拉出阵法中心！」方圆把柳枝枝送出去。 于羡很高兴他们想要来救自己，但是他预估了一下，柳枝枝根本就赶不过来救他，不如说，她过来以后，会跟他一起被雷噼。 他用上最后的力气，扔出长生剑。 长生剑朝柳枝枝飞去。 众人一愣。 剑尖刺穿了柳枝枝的衣服，然后携带着柳枝枝迅速往后飞，砸到了雪地上。 噼里啪啦。 天雷轰顶。 这一道天雷咒可大可小，所有在魔灵域的人都注意到了。 一瞬间，魔灵域其余的人都纷纷朝天雷阵发出的地方赶过去。 雷一道又一道，噼在了于羡所在的地方。 在附近的妖魔也感知到了这股力量，全部都爬了出来。 阴气重重，百妖现身。 在现场的琼华重玄弟子发现自己被百妖给包围住了，全部吓了一跳，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剑。 不过百妖并不是想要攻击他们，它们一只接着一只，仿佛魔怔了一般，全部跳进了天雷阵之中。 有了它们的加入，天雷阵的范围在扩大，噼下来的力量也越来越巨大。 雷电从蓝色到白色，渐渐把周围的雪都噼开了。 在场人都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天雷。 百妖们全部都不怕死，跃入天雷之中，来了一只妖魔就进去一只来了一百只妖魔就进去一百只。 噼里啪啦。 雷电太过于可怕，师缥缈就算是阵法的引起者，都被吓了一跳，他立刻跳开，想要远离这个阵法。 就在他跃起的一瞬间。 雷电中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只好看的手。 那只手朝师缥缈张开，用力一收，师缥缈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往天雷阵中飞了过去。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师缥缈就被那只手抓着，天雷阵噼下来，师缥缈在阵中，顿时整个人抽搐起来。雷电肉眼可见地从他的脑袋一直顺着往下，他的身体像是坏掉了的玩具一样，抽搐、震动、不受控制。
第207页 他们傻眼了。 等天雷散去。 那只手才放开师缥缈。 师缥缈倒在了雪地上，他的身体已经焦了，不必再探，已经死了。 按照他元婴的修为，都无法抵抗的天雷阵。 灰尘与白雾散去。 一人孤零零地立与雪地之中。 于羡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撕碎了，他的头髮一下子延长，几乎遮挡住了他的身体。他的脸长得更加成熟了，冰肌玉骨、姿色美丽、冠绝当世。 用凡人的语言，很难形容他的美丽。 他就像是这里的大雪一样，纯白的、有攻击性的、无情无欲的。 于羡蹲下去，他像是刚出生的儿童一样，什么都没有带来。 地板上钻来了许多的小妖魔，他们带来了衣服，给于羡披上。 黑色的袍子，金色的外纱衣。 至于头髮，就用最贵的金冠束起来。 妖魔成群出现，站在他的背后，蠢蠢欲动。 「恭迎吾主！恭迎吾主！」 于羡的瞳孔像是水墨一样散开。 他的衣服穿好以后，他才慢慢站起来。于羡的脑袋往左边歪，面无表情，妖气缠身，像是人偶一样站在众人的对立面。 作者有话要说：等我洗个澡再回来检查错字～～～ 第61章 于羡、巫罗和霁尘 柳霁尘自从重生以后,几乎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对手。他人生之中,唯一一次可以说是惨败的经歷,是在上辈子,对战魔灵域域主的时候。 于羡偷偷从琼华重玄跑回了魔灵域,他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因为他那时候忙着别的事情,所以没有阻止他。 等时机到了以后，他们一行人再一次来到魔灵域。 任何一个有组织的大集体，如果需要一起前进的话，就必须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最好是共同的敌人。同仇敌忾,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推动力，虽然说起来残酷又噁心,但是从效率的角度上看，这是最好的执行方式。柳霁尘活过很多世,比谁都知道这个道理。正道人士选择谁做敌人都行,柳霁尘从来都不关注这一些。 他们第二次来到魔灵域，依旧由柳霁尘带头。 他杀人杀魔的时候,喜欢用巫罗的身份，那时候亦如是。 而魔灵域的域主，也跟他一样戴着一个面具,柳霁尘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展露于人的面前。他甚至恶意猜测过，也许是因为这个百妖之主长得太丑陋了。 谁知道真相会是相反呢。 正道人士大举进攻。 魔灵域再一次沦陷。 他们之前来是为了抓于羡，这一次,是要覆灭魔灵域。 妖魔被杀，血流成河。 于羡不是柳霁尘的对手，再来一次也是一样。 就在于羡快要死掉的时候，魔灵域的众妖魔全部聚集在一起，统统涌来这个地方。 柳霁尘以为他们想要全面反攻，正准备让人准备阵法。 但是那些妖魔前进的方向并不是他们，它们全部都落在了于羡的身上。 灭世者以吞噬妖魔为生，妖魔自愿被灭世者吞噬。 于羡脸上的面具掉落，但是他的全身都是血，包括他的脸。大家看不清他的脸长什么样，但是能感受到他哭了。 灭世者吞下一百只妖魔，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柳霁尘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法术与法器，但就算是这样，也不是那时候于羡的对手，他被打出了魔灵域。他算是幸运的。 其他人则成为了魔灵域的陪葬品。 接着，魔灵域关闭。 柳霁尘本来目标就不是魔灵域，他只是因为自己的目的所以才会跟着去而已。当除却他外的人都死光了以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他要死的日子还不是现在。 但是因为于羡把他重创，使得他之后法力一般都散去，身体陷入半瘫痪的状态，到了死亡之日的时候，轻轻松松就被文成睿给杀了。 那时候的魔灵域域主，刻在了柳霁尘的脑海里。 他清清楚楚记得他的样子。 柳霁尘本来躲在洞穴里，看着风雪从洞口刮过。他刚吃完了干粮，陷入了沉思。他不能再这里被动了，一定要想办法打破僵局，破了迷阵，迅速赶出去。 就在他如此打算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雷鸣的声音。 柳霁尘皱眉，然后不由自主地探头出去。 当他看到外面的场景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外面天闪雷鸣，雷电全部噼向一个地方。雷电的威力太大了，这是有法器加持的天雷阵，修为不够的人会顺便被噼得魂飞魄散。 发生了什么？ 魔灵域的妖魔是不会使用法咒的，用天雷阵的人只有凡人。但是跟他一起来的人，敌人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是其他的人？ 柳霁尘戴上面具，隐藏自己的身份，然后赶去天雷阵所在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柳霁尘在渐渐靠近阵眼在的地方。 他跑着的时候，周围的土地在震动。 柳霁尘一凛，然后东张西望。 百妖从各个方向跑了出来。 柳霁尘一开始还以为它们想要攻击他，立刻进入备战状态。但是那些百妖全部无视了他，它们急急忙忙，速度就像是脱弦的箭一样，跑向某个地方。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第208页 柳霁尘心中的不安在扩大。 他奔跑过去的速度更加快了，根本立即闪现过去。脚下连踩御风咒，他甚至因为用得太过了，差点扑倒在雪地上。 风雪刮过人的脸。 柳霁尘停下来的时候，看到了无可挽回的一幕。 「唿。」 于羡站在冰天雪地之间，赤/裸的脚踩在白雪上，右脚的脚腕上繫着一条金色的绳子，他身着黑色的长袍，金纱衣作为装饰披在外面，金冠束髮，青丝与白髮掺合在一起，随着风吹而轻轻飘荡。 于羡面无表情，瞳孔扩大。他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十分陌生，而且眼内完全没有神的样子。 「于羡？」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喊他。 于羡毫无反应，好像不能听到声音了。 在百妖进入于羡的体内以后，还有一些妖魔冒了出来。 师缥缈焦了的尸体落在于羡的面前，一些妖魔偷偷跑了过去，然后扒拉着师缥缈的尸体，想要把他藏起来。 「放下我师弟的身体！」刘语容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沖了过去。 于羡伸出一只手，一阵风立刻刮向了刘语容，在她没有躲过攻击的时候，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刘语容辛苦地扒拉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那一只无形的手散开，她的脚渐渐离开地面。 其余的人也沖了过去。 于羡伸出了另一只手，打出一道攻击，所有冲过来的人都被他打中，身体往后飞，全部装在了树叶凋零的树干上。 他把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于羡？」柳枝枝还在喊他。 于羡没有回覆她，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他的手一甩，随后把刘语容也甩开了。 「吾主。」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抱住了于羡的脖子。 于羡的背后，一只又一只的妖魔现身。 「吾主，你终于回来了。」 于羡依旧没有反应。 「我们走吧。」那双手拉扯着他，要把他拉入黑暗之中。 于羡就像是木偶一样，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他任由自己被拉着离开。 「放开他！」柳霁尘忍不住出声了。 「是他？」狐狸精卷着于羡的一小撮头髮，在扫于羡光洁的脸，「这个人给魔灵域带来了很多麻烦啊，吾主，杀了他吧。」 于羡抬眼。 柳霁尘被他无动于衷且冰冷的眼神刺得遍体鳞伤。 「小羡羡，我是……」柳霁尘想要说出自己的身份。 但是在于羡决定攻击他以后，就决定不给他缓冲的时间。他移动的速度很快，几乎是闪现一样出现在柳霁尘的面前。 他不再需要剑，手中充满了妖魔之力，想要徒手将他撕开。 柳霁尘立刻躲了过去。 于羡跟柳霁尘打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交手的速度很快，在场还有存在着意识的人，他们看到了他们交手以后，无不张大了嘴巴，瞪大眼睛，他们不敢眨眼，害怕一瞬之间，战势就会发生变化。 那些下层的弟子根本就没有见过巫罗，刘语容跟权谷泣倒是知道他的，但是他们不知道巫罗的实力居然到达了这样的地步。 通常人用一个法术，要接着用下一个的时候，大多数都有间隔的时间。由此，在对战的时候，这是一个很好的反击机会，大家都会瞄准这个时机，也因此，为什么就算是最激进的进攻型修道者都会防御跟攻击齐修，不会光把技能点点在攻击上面。 但是，巫罗的攻击就看不见间隙。 他一道法术攻击于羡，于羡立马就化解掉了。遇到了这样的情形，柳霁尘紧接着就会打出下一道。过了几个回合以后，他发现于羡是真的想要杀死他。于是不敢大意，专心致志出招。太多攻击一个接一下，然后全部都被于羡打开了。掌握了节奏以后，于羡开始反攻。 柳霁尘害怕伤害到于羡，出招的时候免不了畏手畏脚。 但是于羡跟他不一样。 于羡的身上缠绕着妖魔的气息，他的意志被漆黑所淹没。他认不出面前的人是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他是因为百妖的献祭才会从天雷阵中活下来的。 接受了献祭，就要完成百妖的愿望。 驱除这些人出去，让他们离开魔灵域，如果他们抵抗，就杀了他们！ 尤其是这个人！ 柳霁尘快要被于羡打死了，他为了制服于羡，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武器。 承影剑一出，抽气声四处响起。 承影剑的主人是谁，众人心知肚明。 于羡没有了神智，否则他也会猜出来的。 这一个他上辈子最可恨的敌手，就是这一辈子最爱的人。 但是于羡没有了自我的意识，攻击的本能驱使着他的行动。 于羡知道一般的武器不会是他的对手，于是他伸出手，想要直接掰断承影剑。 承影剑的特点就是虚实结合，在于羡以为自己能接住剑的时候，剑从于羡的手中逃走，随后，柳霁尘用剑射/出一道剑气，攻击于羡的肚子。 于羡被击中，身体往后退。 没有办法了。 柳霁尘判断。 现在只能打败于羡，然后强制把他带回去了。 于羡白皙的脚踩在雪地上，他抬眼，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柳霁尘。接着，飞速沖向柳霁尘。
第209页 他的速度很快，但是柳霁尘的判断能力和反应能力都是上佳，就算找不到于羡的身影，他也可以大概猜出他会出现的地方。 一道黑雾朝着柳霁尘的脑袋袭击而去，柳霁尘袋承影剑一挥，将黑雾砍断。在他抬剑的时候，于羡从他的左下方出现，攻击他的下半/身。柳霁尘飞起，躲过了他的来袭。于羡立刻就跟了上去。 两人势均力敌，柳霁尘有承影剑辅助。终于在某一次于羡的反应慢了下来以后，将他从空中踢落到雪地上。 「咳。」于羡捂着腹部，然后从雪地上坐起来。 美人就是美人，那么狼狈都不可方物。 柳霁尘咬牙切齿，他强忍住自己的感情，然后布阵。 「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对不起。」柳霁尘结手印，然后朝着于羡结印。 摧伏诸魔印。 本来在围观的重任，发现自己脚下的土地在震动。 「快跑！」方圆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众人，不管是正在吐血的，还是已经瘸了的，全部都用尽办法跑走。 没有几秒钟，以柳霁尘为中心的一大片地方，全部都塌陷下去。 平地雪崩。 摧伏诸魔印可以说是攻击力最强大的法咒之一了，平常人学不会，学会了的人平常也不会用。 柳霁尘飘在半空中，宽大的白袍被风吹得阵阵作响。风太大，他脸上戴的面具都快要被风挪开位置了。 柳霁尘嘆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下。他打算下去，把于羡带走。 他的预想是，现在于羡应该晕了过去。 他往下沖了一半，突然，雪被挡开的声音响起。 柳霁尘吓了一跳，立刻停在半空中。 一只手从寒气中伸起，随后用力一挥，掩盖住空间的寒气全部消失了。于羡站在雪地之上，他飘在空中，脚下的土地都消失。 于羡微微抬头，如美玉一般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这就是柳霁尘上一辈子见过的魔灵域域主。 于羡的手伸向后背，似乎要抽出什么东西一样。 他的背后该是什么都没有。 但是于羡皱眉，后背的骨头鼓动，他的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被他抽了出来。 他的手里拿着黑色的东西，随后，慢慢的，一根黑色的骨头做成的鞭子，被他抽了出来。鞭子很长，充满了杀意，一看就知道很危险。 损魔鞭。 霁尘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于羡挥动着鞭子，然后用力抽象柳霁尘。 于羡使用鞭子的能力可是一绝。 柳霁尘看到他拿出损魔鞭，立刻就开始找隐蔽的地方。但是于羡可不会被他机会，鞭子在空中震动，然后趁着柳霁尘躲无可躲的时候，一鞭子抽向了他的后背。 「咳。」柳霁尘被打中，咳出了血，随后从高空摔了下去，直接摔进雪地里。 于羡看着自己的手。 他拥有对魔灵域的空间绝对掌握的力量。 他一挥手，脚下本来消失了的土地立刻回来了，并且重新覆盖上了白雪。 刚刚柳霁尘造成的伤害被全部被消除了。 「啊。」柳霁尘发现他身上有些伤口裂开了。 糟糕了！ 于羡一手拿着鞭子，正步步朝他走来。 他不需要走太近，距离太短了，反而不方便使用鞭子。于羡站定，随后挥舞鞭子，打向柳霁尘。 柳霁尘用承影剑抵挡损魔鞭。 于羡的鞭子被打开，立刻又会重新甩过去。 「小狗狗。」于羡说话，「臣服于我吧。」 柳霁尘在面具下的脸，嘴巴咧开，笑了，「我很愿意，只要你先停下来。」 于羡另一只手拉住鞭身，用力一甩。 柳霁尘被打中，被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板上。 「百鬼行。」于羡召唤妖魔。 一瞬间，这一片的天空全部暗了下来。 一只庞大的蜘蛛，悬挂于整个森林之中，它吐出了许多的蛛丝，蛛丝悬挂，琼华重玄的弟子稍微一动，就被蛛丝缠上，然后动弹不得。那些蜘蛛一捕获了猎物，立刻迫不及待地从远处爬了过来。 众人看着比自己的身体还要大的蜘蛛，害怕得瑟瑟发抖。 柳霁尘倒在了地面上，因为刚刚的对打，他左手的手套破掉了。他摔在地板上，原本戴在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因此从他的手中滑落，落在了白色的雪上。 他看向自己的手，然后一愣。 各种各样的妖魔在对他虎视眈眈。 柳霁尘不顾一起，沖了过去，然后想要扑向那一枚戒指。 鞭子落在了戒指旁边的雪地上。 柳霁尘一愣，随后，那鞭子就捲住了戒指，它从地板上飞向高空，然后随着鞭子的方向，落在了一只手上。 于羡愣愣地看着静静躺在他手心中的戒指。 他原本是失去了神智的，但是在看到这一枚戒指的时候，太过于震撼人心的感情夺回了他的心。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恢復了神采，随后，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了柳霁尘。 「小羡羡……」柳霁尘不再伪装自己的声音。 于羡刚回过神，还没有理清楚事情，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突然就在柳霁尘背后落下，一只庞大的蜘蛛把他抓起，然后将他的身体展开，完全困在蜘蛛网上。
第210页 蜘蛛在柳霁尘的身旁周围爬走，毛茸茸的脚，节肢动物不经歷形态变化的毛茸茸的脸。它盯着柳霁尘，完全是猎物者的眼神，就等着于羡的一声令下，它就会把柳霁尘吞进肚子里面去。 于羡站在他一定距离外的地方。 蛛丝网铺天盖地，世界是暗的。 「你……是谁？」于羡问他。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于羡的脚有一瞬间的踉跄，他光/裸的脚踩在雪地上，一步一步走向柳霁尘。 柳霁尘的身体被缠在蛛丝上，脸上的面具稍微错位了。 于羡咬住嘴唇，然后伸出手，他的手向上，朝着柳霁尘的面具。 柳霁尘没有挣扎。 那双手掀开了他的面具， 承影剑倒在了一旁，剑影被拉长。 柳霁尘经歷过的，他知道，人心是最需要小心对待的东西，心一旦破碎了，就难以修补了。就算补回去了，裂痕也是在的。 于羡拿下了他的面具，一张他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哈。」于羡嘲讽地笑了。 就在这一瞬间，柳霁尘低下头，亲住了他的嘴唇。 于羡猝不及防，瞪圆了眼睛，然后倒退几步。「你这个王八蛋！」他露出了自己恶人的脸，恨恨地看着柳霁尘。 「你跟我回去，听我解释。」柳霁尘的语气很着急。 「你就是巫罗？」于羡问一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你就是重生了无数遍的死灵？」 柳霁尘沉默，只是盯着于羡的眼睛。 于羡拎着他的面具，皮笑肉不笑，「那你应该记得，你上辈子是怎么对我的吧？」 柳霁尘想要解释，「我上辈子不知道是你。」 「是我？我是谁？」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柳霁尘。 「你是……」柳霁尘在心里补充那三个字，于月清。 于羡拿着鞭子，抵住柳霁尘下巴。 柳霁尘被迫抬起头，喉结滚动。他低下眼看于羡，但是他发现，原来他不总是能看穿他。 「有趣吗？」于羡问他。 「你指的是什么？」柳霁尘问。 于羡笑着指自己，「玩我，有趣吗？」 「我没有。」 「大人，现在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出现了，你之前很喜欢问的，二选一的问题。」于羡甜甜一笑，「你是喜欢我，还是因为我像你的初恋情人于月清，所以才喜欢我？」 柳霁尘语塞，这个问题很复杂，但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先要怎么选，「我喜欢的就是你！」 于羡真想一鞭子抽到他的身上去。 他不信。 柳霁尘想要挣开蛛丝网，但是发现自己现在全然动弹不得。 于羡的手一伸，原本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的长生剑，突然回到了他的身上。于羡用剑尖指着柳霁尘。 柳霁尘惊愕，随后沉默，不发一语，只是看着他。 于羡用长生剑，伸进了他的衣襟里面，随后慢慢往下，割开了他的衣服。 柳霁尘之所以一下子不敌，就是因为他身上的旧伤发作了，虽然血没有立即涌出来，但是伤已经出现。 于羡将他的衣服割开，然后说，「你就这样在这里冷死吧，来殉魔灵域的亡灵。」 「若要我成为谁的陪葬品，我只愿意成为你的。」柳霁尘能跟他交流了，立刻源源不断地说话。 于羡的头一偏，微笑，「骗子。」 「跟我回去吧。」柳霁尘的身体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这中间有很复杂的故事。」 「我已经听你说过很多复杂的故事了。」他嘆气。 柳霁尘死死盯着他。 于羡的左手紧握着那一枚金戒指，随后，转身离开。 蜘蛛看他走了，立刻兴奋地爬向柳霁尘。 在蜘蛛快要碰到柳霁尘的时候，于羡一道魔力将它打飞了。 「于羡！」柳霁尘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驱除外域人，关闭魔灵域。」于羡的声音冷酷无情。 在魔灵域域主的吩咐下，魔灵域这一个活的地方，立刻开始动了起来。人们感受到天地的转换，随后，他们一阵眩晕，感觉想吐。 不过是一瞬的时间，他们的离开被魔灵域扔了出去，全部被摔在外界的地板上。 柳霁尘也被甩了出去，不同的是，他是被放在地板上的，而且身上还多了一件黑色的衣服披着。 柳霁尘心念一动，随后将那件黑色衣服穿上。他一穿好衣服，「丁零」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里面掉了出来。 他一愣，随后看向地板，那是一枚他熟悉不过的金戒指。 柳霁尘立刻捡起来，然后手紧紧撺着，捂在胸口，不停地擦拭。 他的心一紧，随后，有一滴眼泪从他的左边眼睛滑下。 雪山之巅，有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人坐着，他一直都在观赏事情的过程，但是始终没有露面。「知道如何用最快的方法制作一个灭世者吗？」他问。 一道数码光闪烁，拥有漂亮白色羊毛须的中年人站在他的旁边，「知道，告诉世人，会有灭世者出世就可以了。」 天道只要散布出这个消息，人们就可以准确地找出具有成为灭世者潜质的人。 他们做了无数次这种事情了。 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第211页 「虽然这一次是内定的。」 山下。 将戒指戴回自己的无名指，柳霁尘的动作突然停住。 「等等，他怎么知道上辈子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补个小剧场 柳霁尘：你送给我的衣服，我会好好利用的。 于羡：衣服就穿呗，还能做什么？ 第62章 出去、对决与音乐 修真界震惊，魔灵域域主真的出现了！ 琼华重玄震惊,魔灵域域主是他们的弟子于羡！ 魔灵域震惊,他们的域主因为失恋，每天都窝在椅子里面喝闷酒！ 魔灵域的内部有一座宫殿,宫殿里面有一座大殿，大殿里面放了一把宽大的华丽的椅子，穿着华丽黑袍的美青年的头靠在椅把手上，脚放在另一边的椅把手上,他整个人躺在里面，抱着酒壶，哀哀戚戚。他时不时喝一口酒,但是他之前已经喝了很多了，于是每喝一口，就打一下嗝。 一众妖魔正在整个大殿的各处站着、坐着、趴着，看着他的样子，都觉得有点搞笑。 但是他们又笑不出来，因为于羡的眼角含着泪花。 一只妖魔的躯体是虚化的,他飘到了于羡的背后，双手搭在椅子上，从上面探头看于羡,「吾主,你是怎么了？」 于羡已经喝醉了，眼泪哗啦啦流，「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他唱上了。以前他的同学失恋的时候最喜欢拉着他们去唱k，然后独自抱着话筒，流着眼泪唱情歌。他那时候还觉得他们的脑子多多少少是有点问题。当轮到自己的时候，他才发现可以唱唱歌，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毕竟可以发泄。 妖魔：「……不懂。」 于羡又喝了一口酒，「嗝。」 虽然妖魔不懂于羡的心情，但是他希望于羡赶紧停下酗酒的行为。他们的域主好不容易回来，他们以为于羡会做个演讲，或者在宫殿里面摆个宴席，宣布自己的归来。结果他回来了以后，不声不响，先去房间的后面，把他们几个妖魔偷偷埋了几十年的酒给挖了出来，然后独自一个人喝酒，还不分给他们。 一开始他还一边吃着小花生，一边拿着小酒杯。 状况看起来不错。 到了后面，他彻底喝醉了，就抱着酒壶窝在这张椅子上感伤春秋。 妖魔觉得这个域主很厉害啊，他明明就是第一次来魔灵域，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偷偷藏起来的酒。 「我知道，我知道。」经验丰富的狐狸精推开那只妖魔，柔若无骨的手搭在于羡的胸口，灵巧的手指在他的胸口划来划去。「域主这是失恋了，那么，就让妾身用身体来安慰你，怎么样～」狐狸精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她勾引着于羡，摇动腰肢。 于羡又抬头喝酒，但是酒壶里面已经空了。他终于施捨一般抬头。 狐狸精的手托着下巴，疯狂超他眨眼睛，只要于羡点头，她瞬间就可以把衣服给脱掉了。 于羡低下头，一脸忧愁，「你还没有我好看。」 这下轮到狐狸精想哭了，她滑了下去，消失在于羡的面前。 「域主喜欢男人，你们没有看到吗？」有妖魔听到他跟柳霁尘的谈话了，瞬间就明白了于羡跟柳霁尘的纠葛。男的妖精化为人形，柔情万千地坐在于羡的旁边，他的手一抬，挑了一下于羡的下巴，让他看自己，「吾主，你觉得我怎么样？」 于羡感慨魔灵域质量之差，「你还没有他好看。」 妖精闻言，一下子就变回了刺猬，缩回壳里面怄气。 于羡的头垂下，头髮滑落，柔顺如瀑布。 小小的妖魔摸着他的头髮，然后偷偷看他的脸，不一会儿就脸蛋红扑扑。 「吾主。」妖魔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可不可以……」 灭世者的存在可以给魔灵域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尤其是给他们这些妖魔提供魔力之源。他们藏匿在边边角落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这段时间被正道人士骚扰，伤痕累累。正是需要于羡给他们一些援助。 于羡上辈子一直在做类似的事情，他笑着坐了起来，然后对着他们点头，「好啊。」 他白皙的手抬起来，然后心神一动，一段魔力从他的指尖流出。 气息浓郁，充斥整个空间。 众妖魔迫不及待，吸食着他的气息。 紧接着，他们也出现了类似酒醉的反应，每个人都飘飘欲仙，不知所以，卧倒在地板上。 于羡的身体挂在椅子上，他在换一壶新的酒。 妖魔们醉了，他也要醉了。 于羡换完了酒，人倒挂在椅子。因为醉酒头晕，他一时半会掌握不了平衡，双脚不断在空中蹦来蹦去。 时间往前回溯一点，被驱赶出琼华重玄的人因为于羡而陷入了混乱。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起去魔灵域的人想要抓住柳霁尘，问清楚现在的现况。 但是柳霁尘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柳霁尘平常虽然冷淡，但总体上是一个和善的上位者。这一次，他看向人的眼神深沉阴森，像是随时会杀人一样。 说话的人被他看得一身发寒。 「滚出来！」柳霁尘厉声说。 他话刚落音，几个人就突然蹿了出来。 众人认出了那些人，都是白昼峰的人。 「师兄，你们没有事啊。」白懿还挺乐观。
第212页 柳霁尘看着他们，然后手里紧握承影剑。 「嗯？」白懿被柳霁尘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给吓了一跳。 那一些本来就是授命来杀柳霁尘的人，迅速拿起剑，然后纷纷沖向柳霁尘。众人吓了一跳，然后下意识躲开了。 柳霁尘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下手一点都不客气。他一道火咒烧向了一位弟子，让他浑身浴火。一道火咒，本来是很容易躲开的。但是柳霁尘动手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他用的法术，威力远在他们想像之上。这一道火咒下去，居然硬生生烧死了他。柳霁尘随后上前，跟其余两个人交锋。那两个人跟他动手，抱着杀死他的觉悟。 结果，一个被柳霁尘刺穿了心脏，一个被柳霁尘砍下了脑袋。他行事之果断，手段之残忍，让在场的人瞠目结舌。有承受能力弱的人，甚至捂着嘴巴吐了起来。 还有一个活的白昼峰弟子，他站在柳霁尘动面前，瑟瑟发抖，剑都快要握不住了。 柳霁尘冷傲地朝他抬起下巴，「我说了，要杀人的人，就要抱着会被人杀死的觉悟。否则的话，就不要接受杀人的任务。」 在一旁的刘语容看不下去了，直接动手，想要阻止柳霁尘。 按照她的认知，她的修为在柳霁尘之上，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就阻止他。但是事实上，柳霁尘在看到她冲过来的时候，立刻将她死死压制住了。另外一个弟子看他被刘语容分去了心神，立刻沖了上去。 柳霁尘不欣赏想要捡漏的人，于是一剑解决了他。 一瞬间，他就杀了四个人。 众人瞪圆了眼睛，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怀恐惧。 「与你们无关。」他冷酷地说，「要来杀我的人，就要有被我杀的心理准备。至于让他们这么做的人，我会继续去追究。」说完，他拿出承影剑，准备回琼华重玄。 魔灵域的主人刚恢復，魔灵域正是最强大的时候。如果于羡不愿意，他是进不去的。既然如此，他就先回琼华重玄，找文成睿算帐。 柳霁尘御剑离开魔灵域，其余的人本来想要赶上去，但是他们都伤痕累累。在跟于羡的对战中，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伤了，没有跟于羡对上的柳枝枝、方圆跟黎不渝倒是没有受大伤，但是刚才魔灵域把他们抛掷出来，震伤了他们的身体，他们一时半会也不能立即御剑。 琼华重玄有严格的高空管制领域。 当柳霁尘飞到白昼峰的上空，就遇到了重重结界，不得不在门口就下地。 「柳峰主？」守门的人看着柳霁尘气势汹汹，被吓了一跳，「门主说了，今天他不见客，请回吧。」 柳霁尘面无表情，朝他伸出手，一道风咒打过去，守门的弟子的身体立刻被推开，被轰飞。 「你做什么！」其余的守门弟子看他如此无礼，全部都震惊了。反应过来，他们一起拦在柳霁尘的面前。「柳峰主，你想要造反吗？」 「哼。」柳霁尘冷笑，「文成睿，出来！」他大喊。 「大胆！」守门弟子怒了。 「让他进来吧。」文成睿用传声之术，把声音传了出去。他早就听到柳霁尘的声音了，知道自己避无可避。 守门弟子听到文成睿的命令，这才敢放行，让柳霁尘进去。 柳霁尘拂袖子，冷若冰霜地走了进去。 文成睿在大殿里坐着，自从他知道柳霁尘回来以后，脸色就开始发白，整个人看起来完全疲倦了一样。 他把杀死柳霁尘的任务压在了那几个都身上，为此还把许多神器交给了他们。按道理来说，来说，杀死柳霁尘应该是有可能的。当然，他也想过，万一他们失败了，情况会是怎么样。现在，就是他验证自己想法的时候了。 文莲之刚好在大殿里面，她今天学会做一样新的糕点，于是特意送来给文成睿尝尝。没有想到，柳霁尘突然就来了，而且她的父亲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文莲之看着文成睿的表情，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情。 她又怎么能想像呢。 不一会儿，柳霁尘就从门口走了进来。柳霁尘难得狼狈，白色的衣服沾上了污渍，头髮散乱。 就算是这样，也无损他的天人之姿。 柳霁尘走进来，阴沉沉地看着文成睿，眼中的温度降至了冰点。 文成睿紧抿着嘴唇。 两人眼神对上，剑拔弩张。 「柳哥哥，你怎么了？」文莲之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父亲。 柳霁尘冷哼，随着撇开眼神，他实在是不愿意再看这个男人一眼。「果然不管重来几次，你还是让我觉得很讨厌。」柳霁尘握紧了剑，眼中升起了恨意。 「你算计我的时候！就应该会想到有这一天！」文成睿怒吼，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种下了蛊虫，他就不会沦落成他手中的人偶。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任人摆布。当他查出巫罗就是柳霁尘，那一个他一直看低的人之后，愤怒、羞愤以及耻辱将他吞没。 柳霁尘必须要死。 不论从哪个角度上看，他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柳霁尘的剑在他的手中转动，他看着文成睿，已经不想要再跟他说什么了，「我给你最后的尊严，跟我对战。如果你赢了，我就把解药给你，如果你输了，就用你的人头来作为这一次战争的结尾。」
第213页 文成睿不会知道，他跟他明着，暗着，不知道争斗过几次了。柳霁尘试过输了，被他钉死在琼华重玄的门口。但是他也试过赢了，砍下了文成睿的头。 他们之间，必须死一个人。 文莲之一愣，随后慌慌张张地拉着文成睿，「爹爹，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那个人是柳哥哥啊！」她看着柳霁尘，紧张无措，「柳哥哥，这是我的爹爹啊，你一向都很尊重他的，为什么现在要用剑指着他？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以说开。如果还有什么复杂的矛盾，这一定是误会！」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失去了她的认知。 「莲儿。」文成睿看了她一眼，开口了，「出去吧。」 文莲之摇头，眼带泪花，她不知道现在的事态是怎么了，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走开了，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柳霁尘无所谓她离开或不离开，他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在文成睿死之前，要让他听一遍，让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小人，不要再装什么君子了。 「文成睿，当初你的师尊选择了我的师尊坐上门主的位置，而不是选择你，是有原因的。」他说。 一听到陈达夫，文成睿就咬住了牙齿，眼内开始冒出火焰。 「当初你们试炼大会，你为了赢得比赛，抛弃了你的队伍。因为你的欲望，甚至害死了一个弟子，你还记得这件事情吗？」柳霁尘剑点在地板上，他的头髮散乱，从窗口吹进来的风扬起他的头髮，他的嘴角受伤，染着青痕。 「是陈达夫跟你这么说的吗？」文成睿冷哼。 「我的师尊不屑于嚼你的耳根，但是事情既然做出来了，就不要觉得可以瞒过所有人。」柳霁尘在第一世的时候，也曾经尊重过这个人，但是他为了查自己师尊的死亡之谜，多次查到文成睿的身上，并且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以后，就对这个人彻底绝望了。 「白昼峰峰主的位置你也是这么得到的，陷害自己的兄弟。并且利用旁门小道，诱骗想要跟琼华重玄结交的小门派，让他们引出妖魔，然后与他们一起擒杀了妖魔。你们说好，以此作为他们进入万剑盟的敲门费。结果，你独吞了所有的利益。」他知道太多了，「门主之位也不应该是你的。」柳霁尘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牌。 文成睿看到那块牌子，身体一震。 「我的师尊已将门主之位传我。」他另有打算，所以一直以来都按着金牌，让文成睿继续坐着门主的位置。「就压上这个位置跟你的名誉吧，与我决斗，生死不论。」 文莲之在一旁听着，完全傻掉了。 文成睿拍了拍文莲之地肩膀，让她出去，「小莲，你先回自己的房间，刚才听到的话不要说出去，晚点我会去找你，跟你解释的。」他觉得自己会赢。 柳霁尘觉得很遗憾，「你恐怕无法再走出这道门了。」 「我已经接近化神。」文成睿狂妄地看着柳霁尘，「你如果不用蛊药对付我，你以为自己会是我的对手吗？」 柳霁尘背着剑，不说话。 文莲之还想要劝他们，文成睿看她如此，干脆让人进来，将文莲之带走了。 文莲之被拉出去，大门在她的面前被缓缓关上，她看到了最后一幕是，柳霁尘跟文成睿对峙，两人的剑相互交映。 文成睿还看了她一眼，但是柳霁尘却完全没有回头的打算。 她人生中的任何一天都没有这一天那么煎熬。 文成睿的手下按照文成睿的吩咐把文莲之带回了她的房间，然后紧紧锁上门，不允许她出来。文莲之在里面又哭又叫，就算她撕心裂肺，都没人心软。 此时是大中午。 到了晚上的时候，服侍她的侍女来了。侍女哭着，告诉她一件事情，文成睿在跟柳霁尘的决战中死掉了，柳霁尘已经成为了琼华重玄新一任门主。 琼华重玄要换天了。 冬天的风太寒冷了，把人的心都冻却了。 按照柳霁尘的命令，文莲之依旧不可以出门。 文莲之一个人窝在房间里面，抱着自己的脑袋，发出了痛苦的哭声。 两天以后，她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人。 白懿被柳霁尘指派到她的身边。白懿看着哭泣的文莲之，不声不响地走过去，然后抱住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噩梦啊！」文莲之扑到白懿的怀里，迷茫无助地抱紧他。 这不是噩梦。 这是因果循环。 把琼华重玄安顿完以后，柳霁尘御剑再一次来到了魔灵域。 魔灵域依旧在飘雪，肉眼不可见的结界铺天盖地，拒绝一起生物的靠近。偶尔会有一只小动物不清楚这里的情况，然后靠了过去。它撞上了无形的屏障，随后身体被弹开。小动物警觉且迷茫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地方。它蠢蠢欲动，但是本能让它觉得还是算了吧，于是转身离开。 柳霁尘伸出自己的左手。 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他觉得于羡真的很会套男人。 如果于羡直接就把他跟其他人一样扔出魔灵域，他肯定会先去酗酒一段时间，然后低落一段时间，再接着找点什么发泄一下。 偏偏他将自己小心放下，还要给自己盖上衣服，又把戒指还给他。 按照柳霁尘对于羡的理解，这不就是于羡的撒娇嘛，简直是叫嚷着让柳霁尘快去哄他。
第214页 柳霁尘握紧左手，头疼地看着面前的雪山。 他也很想要赶到于羡的身边，但是于羡啊，你不能太过高估你师尊的本事。他重生了那么多次，只有这魔灵域，他没有怎么攻破过。 柳霁尘想了很多。 可惜于羡没有想那么多，他还在过他分手快乐的生活。 自从他回归以后，魔灵域固若金汤，他一时半会还不用去担心正道人士的反攻。 于是，他跟他的一众妖魔狗腿说，「我想要唱歌。」 「要琵琶吗？」这里还是有不少在凡间生活过的妖魔，他们喜欢看漂亮的凡间小姑娘，一边弹琵琶，一边唱歌。 「或者弹琴？」 「或者吹笛子。」 风雅的妖魔们纷纷提建议。 于羡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那么你们弹琵琶、弹琴、吹笛子，我唱歌。」 妖魔们不会拒绝他。 于是乎，白雪封顶的宫殿，一阵仙乐飘了出来。 听者无不如痴如醉。 音乐渐入佳境，突然之间，有人就着这个音乐唱歌了，他的声音好听，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透亮，但是唱歌找不到调。 觉得耳朵受到侮辱的风雅妖魔们，纷纷开始劝于羡喝酒，不要再唱歌了。 于羡被他们灌醉了。 趁着于羡醉了，狐狸精又想要爬上他的床。于羡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脸，随后摇了摇头。 狐狸精被打击，哭着跑走了。 「我要回去睡觉了。」于羡告诉他们。 魔灵域很久没有那么开心了，他们正听着一只妖魔弹琴了，根本就没有听到于羡说话。 于羡落寞地独自离开了。 他拎着酒壶，走路歪七扭八。 好不容易找到了通往自己的房间的路，于羡没有立刻回房间睡觉，而是坐在院子，又喝了起来。 就在他快要醉了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子声响起。 歌声绕樑，如听仙乐耳暂明。 于羡想要说，他今晚听过的所有音乐里面，这个人的技术是最高超的。 圆月挂高空，白雪如飘絮。 吹笛子的人坐在高墙上，梦幻的背影就像是画一样印刻在他的身后。 他的眼睛明亮，停下了吹笛子，然后看向于羡。 于羡被他看醉了。 柳霁尘从墙上跃了下来，然后走到于羡的前面。 于羡想要说话。 柳霁尘趁他开口之前，弯下腰，双手抱住他的脸颊，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 他的吻缠绵悱恻，情/色意味十足，硬生生要把人亲晕。 何况他亲的人，本来就已经被酒熏晕了脑袋。 第63章 雪莲、今日与尽欢 眼前一片白光。 于羡勐地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他愣愣地往旁边一看,他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往另外一边看过去,旁边放了一张凳子，上面放置好了折好了的衣服,正是他昨晚穿的外衣。 他下意识打开被子，往自己的下/身看了看。 幸好，什么事都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担心这些东西。 于羡动了动腿脚，床板发出声音。外面的妖魔听到声响以后,立刻敲了敲门，随后推开门，走了进来。「吾主,我给你拿了新的衣服。」 他们给于羡送来的衣服，大都是黑色的。今天这一套，难得换了一种颜色，浓郁的绀色衣袍，再加上一件裘衣。 「你昨天说想要出去走走，于是我给你准备了厚的外衣。」小妖精很体贴。 于羡听着她的话,热泪盈眶。 女孩子真好啊，他之前的人生虽然不能跟女孩子谈恋爱，但是他还是始终一心向着女孩子,果然是有原因的。 「要我来帮你换衣服吗？」小妖精娇羞地问他。 「这就不用了。」于羡一口拒绝。 也许是他自作多情,但是他总觉得他来到魔灵域以后，就像是唐僧落到妖精窝里面一样。上辈子也许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是他那时候对于情爱一事完全不在意,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原来有人在对自己萌生好意。 小妖精笑笑，随后说，「那我退下了，如果有事的话，请喊我们吧。」 于羡还是会自己穿衣服的，不过他自己穿衣服，肯定没有柳霁尘帮他穿的时候周全。柳霁尘做事一丝不苟，穿衣服也整齐漂亮。在他的打扮下，于羡是翩翩佳公子。而于羡自己穿衣服，是放/盪不羁的狂士。再加上他的脸过于漂亮，放/盪不羁通常没有了后面两个字。 穿好了衣服，于羡把视线移到放在凳子上的，折好了的衣服上面。 盯着盯着，他的脸突然就红了。 他昨晚该不会是梦到柳霁尘出现，然后亲吻自己吧？ 于羡呻/吟一声，羞耻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不仅仅亲吻，他还梦到他们之间相互拥抱与磨蹭，双方饥渴又热切。 入喉咙了的酒烧伤了自己心。 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就在于羡自我厌恶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吾主，是时候出门了。」 于羡这才从自我的情绪中脱离开来，「就来。」 这一次出去，于羡是为了检查魔灵域的结界以及其余妖魔的现状。 他上辈子的狗腿一号，听到他有这样的打算，立刻毛遂自荐，给他引路。「吾主，我乃紫兰，是一朵兰花成精。」穿得花俏的男人站在于羡的旁边，热切地做自我介绍。
第215页 于羡现在处于极度自作多情的状态，他看着紫兰向自己献殷勤，心里在哀嘆，又一个少男拜倒在他的魅力下。 紫兰带着于羡，在魔灵域的周边走了一圈。 「咦？」于羡突然惊异。 「怎么了？」紫兰看向他。 于羡指着最高的山峰，那里山顶入云丛，白云与白雪似乎融为了一体。 「结界有漏洞。」于羡说。 紫兰的心思很简单，「大概是山顶把结界戳出了一个洞吧。」 于羡闻言，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如果他可以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一点，他一定迫不及待在魔灵域普及义务教育。孩子的智商需要整整。 紫兰被鄙视，于是闭紧嘴巴，不敢说话。 「我上去看看情况。」于羡对自己很有信心，他的结界不可能无端端就会出现一个洞，「如果上面有敌人，我打架的时候还要顾及你，这就麻烦了，所以你就在这里等我。」于羡交代他一声。 紫兰诚惶诚恐，「是。」 于羡现在不用披着那一层修道者的皮，他直接用自己的妖力，轻而易举就飞上了山峰。 越高的地方，风雪就越是兇勐。 大风狂暴地刮，雪被推动着，拥有了不可限量的攻击力。 于羡稳稳地落在山峰之上，风吹开了他的领口，他默默拢进了裘衣，脚踩在雪地上，走向出现了异端的地方。他走了过去，一无所获。周围除了风雪以外，就只有一朵美丽的雪莲花。于羡确认这里没有敌人以后，就把漏洞给修补了。做完这一件事情，他转身就准备离开。在他转身的时候，风雪更大了。 突然，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你就是吾主吗？」 那是陌生的声音。 于羡转头。 原本在他身后的雪莲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浑身是白，戴着白色的面具的人坐在雪地上。 于羡立刻就眯起了眼睛。 他对这个装扮有创伤后遗症。 雪莲花变成的男人站起来，他踏着徐徐的步伐，走到了于羡的面前。他比于羡还要高上半个头，肩宽腰细，背直腿长，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他戴着面具，脸朝着于羡靠近。 于羡下意识退开。 他轻笑，「呵。」 于羡也许是因为冰雪太冷，耳朵都被冻红了。 雪莲妖瞧着有趣，于是得寸进尺，在漫天的风雪中，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我乃生长在这里千年的雪莲，见证四季轮迴，终于得见吾主。」 他明明戴着面具，但是于羡莫名其妙就觉得他说话的时候，嘴巴是贴着自己的耳朵都，于羡耳朵更红了。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可能被调戏了，于是后退一步，问，「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对于看不到脸的人，他都有三分警惕之意。 雪莲妖摸着自己的面具，语气怨怼，「因为我的脸会吓坏人，我害怕吾主也一样离我远去，于是就戴上了面具。」 于羡道歉，「对不起，我是帅哥，不太能懂你的想法。」 雪莲妖发出低低的笑声，并没有因为于羡的冒犯话语而生气。 于羡自知理亏，于是问他，「晚点我的宫殿会有很多人去喝酒，你要一起去吗？」他邀请道。 雪莲妖说：「荣幸至极。」 于羡出去巡逻一趟，带了一只雪莲花妖回宫殿。 狐狸精一开始看到于羡带了一只陌生的生灵回来，还以为他要开荤。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雪莲妖，一脸嫌弃，「原来你喜欢这种装纯的啊，一开始就告诉我不就好了。」 于羡快要被她气死，这大概是他见过最精/虫脑的人了。 雪莲妖笑了笑，然后介绍自己。 他说，自己是一朵长在山峰上的白色雪莲花，早就成精了，只是之前都一直默默待在山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同伴，他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人表示了怜惜。 狐狸精不屑，果然是一朵白莲。 「你之前都住在山峰之上？」有妖怪觉得惊奇，「我怎么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 「我也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雪莲妖说。 「啊哈哈哈，没有关系，相见即是缘。来呀，兄弟，喝一杯。」他乐呵呵地给雪莲妖倒了一杯酒。 雪莲妖戴着面具，看着放在桌面上的一杯酒，默然不语。 「面具掀了吧。」有妖魔提议。 雪莲妖抬手，扶紧面具，「不行。」 妖魔们不执着这件事情，见他拒绝摘面具，他们其余几个人就一起喝起来。 「吾主。」有妖魔挤在了在一旁喝酒的于羡的旁边，「昨天我们唱了歌，今天我们来跳舞嘛。」她的手搭在于羡的肩膀上，丰润的胸/部往于羡的身上撞。 在一旁盯着的雪莲妖，身上顿时升起一股杀气。 本来坐在他旁边的妖魔，默默挪开了位置。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昨晚的事情，于羡就要生气了。「昨晚你们不想听我唱歌，就把我灌醉了是吧！」 妖魔听到了他追责的话，立刻就心虚了，她立刻摆手，「我昨晚不在哦。」 「我明明看到你了。」于羡的记忆力比普通人的好多了。 妖魔继续给他倒酒，「总之，我们来给你跳舞吧，抚慰一下吾主失恋以后受伤的心灵。」
第216页 「吾主失恋了？」雪莲妖突然也凑了过来，他坐在于羡的另一边。他太不懂得测量距离了，他意落座，就紧紧挨着于羡。于羡一边是他，一边是妖魔，两边的人都靠他很近，他在中间快要被挤成一块饼了。 「走开。」于羡语气不善。 雪莲妖看他的手都被挤得抬起来，他立刻一把抓住于羡的手，将他往自己的身边拉，离开旁边那只妖魔。「是谁那么大胆敢伤害吾主？」他的语气轻和温柔，仿若春天的风。 于羡说，「才没有那回事，是我甩了别人。」他自豪地用拇指指着自己。 一瞬间，宫殿里四处响起了吹口哨的声音。 「我才不稀罕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于羡无所谓地摊手，「在他的身边，不仅要被威胁还要被欺负。还是魔灵域好……」如果不是一开始被骗去做任务，谁要去辛辛苦苦修行啊。他在魔灵域，灭世之力轻而易举就能到手。于羡伸出手指，他本来想要挑一下雪莲妖的下巴，但是他现在戴着面具，他干脆就把手指没入他的衣襟里面，「在这里，什么样的美人都唾手可得。」他故意用指尖触摸他的肌肤。 雪莲妖的身体立刻震了一下，皮肤泛红。 于羡看到了，觉得有趣，眯着眼睛笑了笑。 他回来魔灵域这段时间，要么眼含泪花，要么可怜巴巴，甚少这么笑，带着几分恶劣带着几分天真，观者无不被迷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这时候，有人奏乐了，妖魔们跳起舞。 妖魔们跳舞跟凡人的舞蹈不一样，它们的形状各异，稍微一动，浓烈的妖气就互相混合在一起，犹如百鬼缭乱。 于羡放开了雪莲妖的衣服，然后乐呵呵地一边欣赏舞蹈，一边喝杯小酒。 当他的手指离开雪莲妖的肌肤的时候，雪莲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一下子就被抽离了，他的身体往后倒。他是靠着双手撑在背后的地板上，才维持住了平衡。 众妖魔见状，啧啧摇头，感慨不愧是万恶的灭世者，不仅不放过正道的人，就连自己人也不放过。看样子，又一朵无知的小白花被于羡迷得七荤八素。 有妖魔好心提醒雪莲妖，「别爱他，没结果。」 「他会嫌弃你丑。」 「他擅长无意中糟蹋你的心。」 「天涯何处无芳草。」 雪莲妖的眼神炽热又疯狂，「我喜欢挑战有难度的难题。」 「保重！」他们明白的，没有被于羡踩过一次真心，平常人很难接受赤/裸裸的残酷现实。 他也不用等太久，于羡这就来踩他的心了。 「哇，还好把戒指扔给他了。」于羡想起来前几天的事情，感慨，「不然我整天看到那玩意该有多郁闷啊。」 「吾主啊。」妖魔跟他聊天，「那天跟你打架的男人真的好好看啊。」 于羡摸着自己的下巴，「再好看也没有用，敢对我一脚踏两船的男人迟早有一天会被我砍死了。再说了，现在仔细想想，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孩子。」 「是吗？」狐狸精在一旁偷笑，然后拉下自己衣服，露出自己圆圆的肩头，准备重振威风，再接再厉勾引于羡。 于羡对上狐狸精的眼睛，遗憾地摇头。 首先不可能是你。 狐狸精郁闷地拉上衣服，然后喝酒。 「吾主喜欢什么样的人？」雪莲妖盘腿坐在他的旁边。 「走开，走开，这个问题由我来问。」一旁的小妖魔着急了。 雪莲妖伸出手，他的手看起来柔弱无力，实际上用力过度，一下子就把小妖魔给推翻了。 于羡喝下几杯酒，人已经开始飘了，「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他吃吃笑着。 「那不是标准！」雪莲妖突然认真起来，甚至死板到有点不认理的地步。 于羡喝酒了，他眯起眼睛，细想自己找老婆的条件。这一个二十多年都没有成功谈恋爱，似乎也并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在摒除掉柳霁尘以后，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后只能说，「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他有点苦涩。 「吾主喝醉了啦！」妖魔们判断出来了。 雪莲妖默然不语，然后坐在于羡的旁边，一步也不愿意挪开。 另外一旁，狐狸精勾搭上了新的对象，她对着一壶酒吹了一口气，顿时，请酒就变成了媚酒。妖魔明知如此，还是喝了下去。接着，他欢欢乐乐地抱着狐狸精，离开了原地。 于羡桌子上的一壶酒已经喝完了。 妖魔们想要给他倒新的一壶酒，但是酒罈已经空了。 「这里还有酒。」一只妖魔拿起狐狸精桌上的酒壶，扔了过去。 妖魔用尾巴接住，然后放到于羡的桌面上。 于羡不疑有他，直接倒上酒，喝了起来。 他的酒量本来就不怎么，喝完这一壶以后，人立刻趴在桌面上，又开始打嗝了。 妖魔们在跳舞，为他们伴乐的妖魔弹着琵琶，学着凡人的少女捏着嗓音，故意唱淫/辞，「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情侣盖鸳鸯被，连理枝共枕眠，脂粉用香汗流淌。 你猜这对情人，究竟是在做什么啊。 有妖魔听懂了，纷纷捂着嘴巴笑。 于羡喝醉酒，觉得身体都在烧，尤其是那故意百转千回的靡靡之音，更是让他的脸都红了。
第217页 雪莲妖看他们玩起来了，立刻伸出手，抱住于羡，「吾主，你醉了，我送你回去睡吧。」 「嗯……嗯……」于羡的声音含含煳煳。 「得罪了。」雪莲妖说完，立刻打横抱起于羡。 妖魔们见状，性质更加高涨了。 于羡在意识模煳之前，最后一个想法是，明天他们就死定了。 雪莲妖抱着于羡，发现他的身体温度比起往常都要高。他有些惊讶，但是认为他可能是因为喝醉酒，所以才会如此。 他抱着于羡回房间，于羡在中途一直挣扎，然后甚至身体侧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也是因为他转身，雪莲妖才发现他身体的异状。「啧，所以我不是经常提醒你，不许乱吃别人递过来的东西吗？」他的声音突然严厉，充满了对于羡疏忽大意态度的不满。 于羡喝醉了，显然什么都不知道，他紧紧抱着身旁人的脖子，然后急躁地动了动。 「等等。」他雪莲妖着急地说一声，随后加快脚步，赶紧找到了于羡的房间。 于羡的手脚乱挥，在一次挥手的时候，手掌拍上了雪莲妖的脸，然后掀掉了他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于羡绝对熟悉不过的脸。 柳霁尘踢开于羡房间的门，将他放到床上，随后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脸。这个小子真是太粗鲁了。 于羡躺在床上，难受地滚来滚去。当滚到柳霁尘的旁边的时候，他终于稍微消停下来。柳霁尘拿出了清心丸，倒出了三颗，正准备餵于羡吃药。 谁料，于羡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柳霁尘的头髮。 柳霁尘疼得龇牙咧嘴。 于羡不管他叫疼的声音，继续用力拉他的头髮。 为了不让自己的头髮被他拔下来，柳霁尘药都顾不上了，急急忙忙地低下头，顺着他手方向靠。 于羡的手旁边就是他的脑袋，当柳霁尘低头的时候，他立刻就抱住他的脖子，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因为太着急，他甚至没有准确找到柳霁尘的嘴巴，而是磕到了他的嘴角。 血腥味散开，于羡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更加热切地亲了上去。 柳霁尘任他蹂/躏，然后可怜巴巴地问他，「你想要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于羡说：「我想要揉面团。」 揉面团，揉白白胖胖的面团。 白皙的手落在面团的上面，首先要在面团的两边用力揉捏，将面团都揉均匀了。之后揪住面团上的粉，往上拉扯。由于面团是和好了的，扯了以后，立马就会弹回来。 于羡着急了，手部狠狠用力。 因为他意识模煳，手指不一会儿就被面团包住了，一时被黏黏煳煳的粉团缠住，他粗鲁地挣脱了好几次。 「慢点。」柳霁尘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这样的话，会弄坏的。」 于羡用力按住他的头，不允许他说话。 他恨不得这个人会死。 于羡没有经验，他在这之前，只看过网上揉面团的教程，根本就没有上过手。 他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但是面团已经被柳霁尘泼上水了，水顺着桌面流了下去。 于羡磨磨蹭蹭，柳霁尘终于忍不住自己将面团翻身，狠狠压在木质的棍子上面。 面团和好以后，需要小心翼翼地分成一块块，接着用棍子匀开。 一开始的速度要慢，沿着边缘探索。当边缘已经被研磨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要用直冲云霄的气势上前。 桌子因为两人的力气摇晃个不停。 由于面团过于耐磨，他们折腾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现场一片狼籍，于羡自下而上，看着上头人潮红的脸，忍不住再一次伸出手，狠狠揪住他的头髮。 柳霁尘疼得发出了声音。 于羡发现自己就喜欢他痛苦的表情。 柳霁尘也不恼怒，只是挑衅地笑了笑，然后故意捏着嗓子问他，「还要揉面团吗？」 于羡翻身将他压下，手抵在他的胸口上，一副难得强势的样子，「换个方向吧。」他的嘴角往手勾，桃花眼眨了一下，纯黑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 这是捕猎者瞄准了猎物的样子。 这是于羡下手杀人的表情。 柳霁尘在唿吸，胸膛鼓动，他强颜欢笑，掩饰自己被于羡看得心惊肉跳的事实，「我应该提醒你一句，我刚才忘记关门了。」 于羡伸出手，抓住柳霁尘的左手。他将他的左手递到自己的脸旁边，用舌头舔舐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怪不得你那么兴奋，死变态。」 他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是因为仍被药物所迷，还是已经清醒过来了。 柳霁尘对上他的眼睛，身体立刻抖了一下。 …… 门外有寻欢作乐的笑声，黑夜长空被划破了它的隐秘。 青丝上的金冠与簪子都掉落在地板上，相互撞击。 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第64章 坦白、从宽和展望 一夜的尽欢将人的身体都要化成了水。 于羡的耳边有人说，「再不起来的话,我就要吃掉你了。」 劝导人的声音平静,同时带着几分调侃。 于羡睁开眼睛，他入目一片白色。于羡睡在床的内侧,外侧有个人盘腿坐着，他穿着垂下来的整齐白色衣服，脸上带着面具，像是幽灵一样存在着。于羡刚醒来,差点没有被吓出心脏病。「你犯什么病？」他没好气。
第218页 「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要嫁给我了。」 于羡拎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你去找于月清负责吧。」 柳霁尘立刻扑到他的身上，他掀开面具，将面具挂在侧边，笑着问于羡，「小羡羡，你吃醋啊？」 「绝无可能。」于羡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 柳霁尘想要去扯他脑袋旁边的被子,但是于羡死死紧拽着，他根本就没有办法。 于羡算是服气了，「你到底是怎么样进来的？我应该把结界都布置好了才对。」 柳霁尘放开手,他上下打量于羡,然后手悄悄放在他腿边的被子上，接着，一下子往上掀,于羡的脸一下子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略得意地挑眉，「你这个死小鬼，我在魔灵域的结界附近飘了整整两圈，这才找到一个薄弱的地方，为了进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于羡嘟囔，「你可以不进来。」 戴着戒指的左手压在散落在床上的银丝上，柳霁尘低头看着于羡的小脸蛋，唏嘘不已，「那你昨晚也可以不进来，怎么就进来了？」 于羡停顿了一下，然后问：「你是这种人设的吗？」 柳霁尘咳嗽了一声，恢復成正人君子的模样。他认真地教育于羡，「你是个成熟的、有担当的大人了，师尊的年纪也大了。养徒弟防老，你是时候娶自己的师尊，然后服侍他到老了。」 于羡面无表情。 柳霁尘已经重生过好几次了，他绝对不可能还是于羡认知中的那样，是一个正义感十足且认真的好人，在一次次重生中，他试过变得偏执狂爆，也试过绝望低落，每一个自己都是他经歷过的人生铸就的。无尽的岁月，最后成就的是这一个披着君子的皮，在变态与了无生趣中徘徊的那么一个人。 只对出初版人设萌生过好感的于羡觉得，这是一起非常严重的消费者诈骗事件。 柳霁尘看于羡晃神，立刻低下头，亲上他的锁骨。 于羡觉得胸口湿湿的，立刻去推柳霁尘的头。 「我还没有跟你算你骗我的帐。」于羡说。 柳霁尘趴在他的身上，抬头看着于羡的眼睛，「我看你的秘密也不少啊。」 于羡：「……」 那交换情报。 「不着急。」柳霁尘拿着于羡的头髮，扫了扫他的脸，「先起床吃点东西吧，这一辈子我没有辟谷的打算，于是没有修行到那一边。昨晚你把我折腾得太狠了，现在又太晚了，我肚子饿。」 于羡的脸蛋红扑扑，「昨晚是你给我下药？」 「别把人想得那么坏。」他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于羡的脾气意外得非常执拗。他们要是在吵架的时候，他做出下药那种事情，估计很难再哄回他了，「我以前就告诉过你，除了我以外，别人递给你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吃。」 于羡一时半刻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昨天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于羡也想要做一个体贴的床上人，于是他跟柳霁尘说，「既然你饿，那么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他这一点就很不体贴。 「让你的手下们送饭菜进来。」他慢慢地在床上坐下，「我疼，不想走。」 于羡让小妖魔送饭进来，然后将被子叠好，放到柳霁尘的身下，让他坐着。 柳霁尘看他把被子递过来，故意用腿夹住他的手。 于羡佩服，「不愧是活了几辈子的人。」 柳霁尘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我起床以后就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你，澡也没有洗，里面的东西要流下来了。」 于羡觉得，比起看自己，去洗澡似乎更加重要。 就算他想吐槽，但是想到是自己导致了如今的境遇，于是就忍住了，「我让人也送热水进来吧。」 「你真贴心。」柳霁尘说着，然后偏头去亲他的嘴唇。 就在他们你侬我侬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来送饭的小妖魔吓了一跳。按照他的角度，他是没有看到柳霁尘的脸，但是那一身白刷刷的打扮，不就是于羡昨天带回来的雪莲妖吗？再加上有不少妖魔錶示，昨晚这里一直有可疑的声音，小妖魔一下子就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草，还真的被狐狸精说中了，他们的主人是真的被装纯那一套给套路了。 小妖魔放下饭菜，立刻退下。 「吃饭去吧。」于羡拱了一下柳霁尘。 柳霁尘还趴在于羡的肩膀上，撒娇道，「你餵我吃。」 于羡说：「爱吃不吃。」 柳霁尘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吃。」他看起来像是遇到了渣男的可怜人。 于羡坐在他的旁边，陪他吃饭。 柳霁尘虽然饿，但是并没有胃口，他乏味地用筷子戳了戳肉，然后转头。 于羡说是不饿，但是他却吃得很开心。这里的饭菜都是按照他的喜爱做的，他这也喜欢吃，那也喜欢吃。一块块肉塞进嘴巴里，他很快就开心了。 柳霁尘盯着他的脸，然后扒下一口饭。 于羡的脸还是可以下饭的。 吃完饭以后，柳霁尘迫不及待说要洗澡。他把于羡跟自己塞在一个浴桶里面，继续做做完的腌臜事。身为一个新手，于羡对□□还没有上趣，他一开始反覆推着柳霁尘。但是他又喜欢看着柳霁尘叫疼的样子，于是一妥协，两人又在浴桶里面搞上了。
第219页 被下药了的人是于羡，但是发病的人好像是柳霁尘一样，就算做完了事情，他也一直攀着于羡，要去亲吻他。「我想这么做想了很久了。」柳霁尘把他按在床上，语气略微兴奋。 于羡问：「能让你兴奋的点在哪？」 「这一种强迫外貌看起来是流连花丛，但其实对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的感觉很好。」柳霁尘不介意跟他分享自己的内心感受。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设？ 于羡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闪避他的亲吻。 柳霁尘显然是玩上瘾了，「给我亲！」 于羡抵在他胸膛上的手立刻就卸掉了力气。 柳霁尘亲了下去。 就在两人气氛正好的时候，于羡问他，「你也喜欢跟他做这种事情吗？」 「谁？」柳霁尘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呢？」 柳霁尘觉得，这是一件解释起来非常麻烦的事情。 如果他跟于羡说，他就是你。于羡保证会把他扔出去，然后转身就走的。连一分钟的解释时间都不会给他。 于羡明亮清澈的眼睛对着柳霁尘，柳霁尘莫名就心虚了。 他一心虚，就被于羡掀开了，「那我们还是来聊点正经的事情吧。」 柳霁尘躺在床上，说，「例如，你其实记得上辈子的事情这件事情？」 于羡记得自己是说漏嘴了，「我记得。」他抬起下巴，「我诞生的第一年，就被魔灵域的妖魔捡回魔灵域养着，第二年的时候，正道人士开始反覆潜入魔灵域。就算这里的妖魔杀死了几个修道者，都没有办法震撼其余的人。然后到了第二年秋天的时候，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来到了魔灵域，把我抓回了琼华重玄关起来。我从那里逃了出来，过了几个月，大雪的那一天，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混在正道的队伍里面，想要来杀死我们。」 柳霁尘觉得他真的是记得一清二楚，「然后呢？」 「然后，我大概吞噬了不止一百只妖魔吧，抽出了损魔鞭，把那个戴面具的人按在地上打，一雪前耻，还有杀了一半来入侵魔灵域的道人，成功把他们驱除。」那一战以后，他的身体受损，整天卧床休息， 然后在冬至的那一天，他穿着短裤，在温暖如春的卧室里休息，一阵白光闪烁，妖魔涌着来求他庇护。 他发现那一阵白光将一切都吞噬了，他也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如果没有死的话，穿着一条短裤暴露在冰天雪地中有点太过于刺激，于是于羡拿起一旁的衣服，披上，被炸飞了。 柳霁尘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所以你这是第一次重生？」柳霁尘问他。 于羡：「……也不是。」他比重生要来的复杂。 柳霁尘在等他解释。 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于羡想要告诉他，他本来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是被世界的系统召唤过来做任务的，但是他一张开嘴巴，却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柳霁尘皱眉，看着他，他发现于羡有不对劲的地方。 于羡深吸一口气，想要再一次尝试开口，然后，他依旧发不出声音。 「你说不出来吗？」柳霁尘发现了。 于羡面对柳霁尘的这个问题，他发现自己甚至连承认或者否认的话也不能说，也不能用肢体语言表达。他愣愣地看着柳霁尘，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意识似乎被清楚了，灵魂被消除了，只剩下一副身躯对着柳霁尘。 柳霁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于羡，如果你不回答我，我就当作答案你承认了我的结论。」 于羡抿着嘴巴。 柳霁尘若有所思，「你重生而来，是不是跟你反覆帮我跟别人牵红线有关系？」自从他发现于羡也是重生的以后，就在怀疑这件事情了。于羡对别人的事情兴趣缺缺，实在是不像是八婆到到处给他找对象的人。 于羡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但是他故意抿着嘴巴。 「看来是了。」柳霁尘的语气听起来也不太开心。 于羡发现他们就不该对话，越说下去，彼此都不开心。 柳霁尘继续猜测，「或者你是为了停止重生，所以才帮我找对象的吗？」 差不多吧。 柳霁尘笑嘻嘻，然后掐住他的脖子，虽然他没有用力，但是光把手放在这个部位上，就足够让人心惊了。 于羡挣脱他的手未果，「这不是没有成功过吗？」 「你不会成功的，我只喜欢你。」柳霁尘凶神恶煞。 于羡一点都不感动。 柳霁尘跟他摊开说了，「这是我重生的第六次，我想我用巫罗的身份跟你说的差不多了。」他在算，「第一世的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琼华重玄弟子。」 于羡冷哼，「恐怕也没有那么普通吧。」 「我是一个天才。」他不要脸地承认了，「第一世的时候，大概是在冬至的前三天，我跟万剑盟的人来魔灵域，目的是剷平魔灵域。」这是事实，他不隐瞒，「我失败了，被魔灵域的妖魔杀死了，连带所有的同伴。」他看着于羡。 于羡：「……」你看着他也没有用，那时候肯定不是他啊。 「我死了以后，突然又睁开了眼睛，那是我第一次重生。」 他突然睁开眼睛，旁边站着他的师尊。 他回到了陈达夫要离开他，跟着万剑盟去魔灵域的那一天。
第220页 他知道他的师尊，有去无回。他尝试过阻止他，但是没有成功。 陈达夫的死，是他除了自己的死以外，第二件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的事情。 柳霁尘重生，他知道了许多事情的走向。于是乎，他靠着这个金手指，走上了更加辉煌的人生。人爬得越高，就越容易接触黑暗面，柳霁尘承认自己在被改变。但是在第一次重生的时候，他仍然是那个柳霁尘。 他这一次最大的目标是歼灭魔灵域。 魔灵域会在他上辈子死的那段时间开放，柳霁尘带队去魔灵域。 「我们成功了，而且是我占了主要功劳。接着，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忘记因为什么事情，我的同伴突然争吵起来了，总而言之，大家是为了争功劳。我在战役中伤痕累累，出言相劝。他们看到了我，明白过来，我的存在大大削弱了他们的战绩。于是，在战役中用尽了法力的我，被同伴联手杀死了。」 他死的时候应该是含恨的。 他一生至纯至真，从未想过自己的死是因为同伴的背叛。 抱着怨恨与不甘，柳霁尘再一次睁开眼睛，那是他第二次重生。 他明白了正道不总是正义，走上了黑化的路线。第一次当坏人，他的业务不这么成熟。文成睿利用他解决了不少人，然后自己爬上了修真界的高位。当事情败露的时候，他又把所有的事情推给柳霁尘，柳霁尘被正道围攻。 鱼死网破。 他与文成睿、与琼华重玄共同毁灭。 那一天，也是冬至。 第三次重生，柳霁尘就被逼成了疯子。 具体表现在他变得阴暗、偏执跟疯狂。他练尽了所有的法术，不管是正道的法术，还是邪修的法术。他是世间最强的了。然后他就开始发神经，无差别把上辈子的隐患全部杀死。 魔灵域被他灭了，修真界一半以上也被他灭了。 然后他走火入魔，爆体死了。 他死的那一天，依旧是冬至。 第四次重生，柳霁尘发现了，自己似乎就是活不过冬至的那一天，只要他在修真界，就会被无尽的因果吞噬。于是，在帮陈达夫办完葬礼以后，他就背着包袱，离开了琼华重玄，去山下，去远方，着一个小地方做了一个教书先生，归隐山林。 他那段时间过得很平静，他觉得自己可以摆脱轮迴了。 结果，让他住在家里的那一家人，被妖邪附身。正道人士来了，为了剷除妖邪，甚至要杀掉被附身的人。柳霁尘想要救人，结果也一起被杀了。 第五次重生的时候，柳霁尘陷入了绝望，又释然的情绪当中。 他好好修炼，然后利用自己的所知，成了很多组织的暗中大佬，自己的修行级别也越来越高。而且他发现，他第一世的形象是最好用的。挺圆满的人生，然后还是挂了。 他虽然重生，但是每一世的伤口都在叠加，在一个偶尔的日子会发作。 那一次死亡的原因跟这个有关系。 这是他的第六次重生。 他过得跟第五次重生的时候差不多的生活，甚至主动去复制上辈子的选择。 那天，他杀死了连素春，但是因为旧伤发作，所以倒地不起。 雪花飘飘，柳霁尘想，看来这一次也是倒霉的一辈子。 他这么想着，然后他的身体被人踢了一脚，一个小孩倒在了他的身上。 小孩的双眼闪闪发亮，但是脸有些脏。 柳霁尘伸出自己尾指，「是月老的红线吧，我一定是为了你，所以才等到现在的。」 于羡一点都不感动。 因为柳霁尘说起自己重生的事情，越说表情就越可怕，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大杀四方的样子。 「顺便说一句。」柳霁尘说，「我上辈子死的原因里面，有一半是你的责任。」他说，「你把我抽太狠了，我半条命都没有了。」 这是很正经的事情，但是柳霁尘用很不正经的语调说出来，好像他是死在于羡的床上一样。 于羡皮笑肉不笑，「你也不差啊，我也半条命也没有了。」 柳霁尘按住他的手，「那就打平吧，以后不要谈这件事情了。他抱怨，「那么一个大美人，为什么戴面具啊。如果我看到了你的脸，我是一定不会动手的。」 啊，呸。 「还不是你们这些看到了我的脸就来调戏我的无聊人士太多。」于羡面无表情。 柳霁尘捧起他的脸。 于羡被迫抬头。 柳霁尘欣赏了一番，「我能理解的。」 「理解我为什么要戴面具吗？」 「不，是理解那些调戏你的人。」 于羡冷笑，「哈。」 柳霁尘说：「这就是我的全部了。」 于羡的故事简单很多，「世界炸了，我死了。然后我活过来，有个人让我帮你牵红线，搞定就可以回家。」他说，「但是我发现他在骗我。」 「这样啊，所以你才总是把我跟别人配对在一起。」柳霁尘理解他之前的一系列行为了，「所以呢，那个人是谁？」 于羡想要说，系统。 但是一涉及到这些词语，他都不能开口。 「你被下了咒语呢。」就算是柳霁尘重生多次，大概也不会想到所谓系统这样东西的存在吧。 于羡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只能看着他瞎猜。
第221页 「怎样？我要跟谁在一起才能完成你的任务？」柳霁尘大方地说，「如果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什么都会做的。」 于羡不满地扁着嘴，「但是你不是说要跟我成亲吗？」 柳霁尘闻言一愣，随后笑着看向他的眼睛，「就你的这句话，要我死也愿意。」 「你有那么喜欢我吗？」于羡傲娇上了。 「那是当然的了。」柳霁尘认真道。 气氛甜甜蜜蜜。 突然，柳霁尘的右眼跳了一下。 果然，于羡问了，「那你是因为我跟于月清像，所以才喜欢我的吗？」 柳霁尘否认，「我就是喜欢你。」 「那柳霁尘。」于羡突然喊他的全名，「你一开始是因为觉得我是于月清的小孩，然后你想要当我的爹，所以才会那么对待我吧。」 柳霁尘的动作僵掉。 不可否认，于羡很聪明，一旦开始知道一些真相以后，就把很多蛛丝马迹连起来了。 柳霁尘撒谎，「我是看你可爱，才对你好的。」 于羡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柳霁尘抱住他，「我会一生都对你好的，这一次我一定会准备周全，我一定会跟你活着过完冬至的。」他什么都想好了，「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 槽多无口啊。 「是你能生，还是我能生？」 「我能。」柳霁尘将他扑倒在床上。 「绝无可能。」 「你再试试，再试试。」柳霁尘怂恿道。 于羡跟他试了整整一天。 他的结论仍然是，绝无可能。 第二天，柳霁尘就要离开了。 可以让他致死的因素还没有完全摒除，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于羡送他离开。 「我可能会偶尔才能来这里。」柳霁尘说，「你可千万不能趁我不在就偷吃。」 于羡说：「看心情。」 柳霁尘疯狂蹂/躏他的脸蛋，双眼暗沉沉。 于羡被威胁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我要是偷吃呢。 柳霁尘：……我还会原谅你的（挣扎），等我的脚踩在那一个人的尸体上的那一天。 其实有些伏笔有人猜中了。 接下来尤其说是揭晓过去发生了什么，不如说是揭晓师尊为什么会是受。 想要求虐的人不必着急。 点早就铺好了。 第65章 主角、补充和计划 柳霁尘如他所说的一一般，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魔灵域。 每次他来,都披着白色的布纱,遮遮掩掩。 于羡跟他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两情相悦，结果搞得像是偷情一样鬼鬼祟祟,仿佛见不得人的样子。 柳霁尘披着白纱，拿着笛子，给于羡吹曲子。他一边吹着，双眼一边闪亮亮地看着于羡。 于羡被看得心荡神驰,于是伸出手，将落在耳旁的头髮挽上去，露出了绝美的脸蛋。然后他弯腰,脑袋朝柳霁尘靠了过去。 白纱被风扬起，挡住了两人的脑袋。 风拂过，让枯萎了的树摇动，堆积在树枝之间的雪砸下来，死亡之际，瞥见交合的爱意。 霁尘在修真界开展了肃清活动,他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这些都是于羡听来的。 于羡脱离了修真界，但他也不是完全无所事事。 「吾主，魔灵域的结界在衰弱,如果你不多加维护的话,明年的冬天，结界就该破开了。」紫兰把自己观察得来的结论告诉他。 「我要怎么维护？」于羡头疼。 「吾主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魔灵域能供给他的力量已经全部给他了，现在,轮到他反馈魔灵域了。 在紫兰一众妖魔的建议下，于羡开始了出去冒险的支线任务。他出去，捉一些活的妖魔回来养着，给他提供妖气，好保证魔灵域的力量循环。有时候也会遇到麻烦，遇一些性情刚烈，贞洁烈妖死都不愿意跟他走，甚至还要杀了他。这么一批妖魔，直接被于羡吃了。 于羡的目标是增强自己的力量。 于羡的旅途非常有升级流小说的即视感，他总是接到任务，然后前往目的地，与npc产生联繫，之后获得关键信息，最后跟最终boss打斗。他就连跟boss战斗的时候都是走那种时赢时挫折，最后大获全胜的套路。 他获取了许多宝箱，每次打开箱子，获取道具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给自己配背景音乐。 「叮叮叮铛！」 「于羡？」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于羡回头，经过了刚才的战斗，他现在灰头土脸。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忍不住笑了，「许久未见了，柳枝枝。」 柳枝枝有一种一瞬间就长大了的感觉，她抽高了不少，五官长开，变成了一个小美女。她穿着鹅黄色的裙子，站在于羡的身后，觉得恍惚。 于羡将宝箱扔进了八宝袋，然后掏出手帕擦干净脸。 他擦干净脸，整个空间就因为他的身姿而蓬荜生辉。「还有人跟你一起来吗？」如果有的话，他就要跑了，他实在是懒得跟修真者打架，过于麻烦。 柳枝枝听他说话，觉得他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一下子就笑了，「方圆跟黎不渝跟我一起来了，但是他们现在不在这里。」 「哦。」于羡安心了，然后在原地坐下。他抬头看柳枝枝，眉开眼笑，「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第222页 那件事情发生在冬天，现在已经是第二年的夏天了，骄阳似火。明明时间也只是过去了几个月，但是回忆起来，似乎过去了非常长的时间。长到他们彼此都对那一天的记忆觉得模煳了。 柳枝枝说：「我很好，你呢？」 于羡开朗地笑了，「我自然也过得很好。」 柳枝枝收起了笑容，她从去年的冬天到今天正式见面的日子里，想过很多次，如果她还能跟于羡见面该有多好。她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于羡，关于那一天的，关于之后她遇到的事情。她生性羞赧，朋友不多，于羡是难得会好好听话的人。现在，她真的跟于羡见面了，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组织好了的语言，她全部都忘记了。 柳枝枝擦了擦自己的脸，顺便把眼泪擦掉，然后说，「我那时候没有能救你，对不起。」 那一天，琼华重玄的长辈都在，他们决定围攻于羡。结果柳枝枝、黎不渝跟方圆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打算救他。于羡不知道他们三个人之中，有没有人会后悔，但是他是挺欣慰的。「你已经救了我了。」他认真地告诉她。 知道有人仍旧相信自己，于羡已经觉得得救了。 柳枝枝抽了抽鼻子，似乎是哭了。 于羡想了想，觉得她误会了，「你不要看到我在这里灰头土脸地挖土，然后就觉得我过得很悲催，这是一个意外。」 柳枝枝破涕为笑。 于羡：「……」他是认真的。 柳枝枝朝他走过去。 于羡无所谓地等着她走过来。 「魔灵域域主，不过如此嘛。」她说。 于羡虽然没有什么记忆了，但是他吞噬百妖暴走的时候，场景应该挺惊悚的，没有想到柳枝枝那么重口。看到了那样的画面，还是觉得他不过如此。 柳枝枝看起来似乎有点想要抱他。 于羡不着痕迹地拒绝了她，他已经是别人家的男人了，不可以随便对黄家闺女搂搂抱抱。 柳枝枝看他拒绝了自己，有点落寞，「方圆跟黎不渝也想要见你。」 「不用了，你替我祝他们百年好合就可以了，别爱我，没结果。」于羡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他也该离开了。 柳枝枝跟了上去。 于羡挥手，赶她，「如果别人看到你跟我站在一起，你就算有一万张嘴巴，也解释不清楚了。」 「有什么好解释，我不就是在跟自己的同门师侄聊天嘛。」柳枝枝想起两人之间的辈分差了。 于羡笑着摸了摸鼻子，「我说真的，还是不要让别人看见比较好。」 「你要走了吗？」柳枝枝问他。 「嗯。」他的行程已经计划好了，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那么赶紧离开这一座城。」柳枝枝提醒他，「不止我们，门主他们也来这里了，最近这里有会议开展。」 「门主？」 柳枝枝低头，「你的师尊，柳霁尘。去年的冬天，他跟前门主发起了挑战，赢了门主，成为了新的门主。」 于羡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柳……门主也变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遇上他比较好。」柳枝枝是好心提醒他。现在的柳霁尘非当日的柳霁尘，自从他被文成睿背叛了以后，性情大变，不止在琼华重玄，甚至在整个修真界都进行了肃清活动手段残忍，行事果断，让人心惊胆战。 于羡表示明白了，然后朝着洞口外走。 柳枝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追了上去，「于羡，我们什么时候还能有机会见面？」她着急地问。 于羡从八宝袋里拿出了帷帽，戴在头上，垂下来的黑色纱布挡住了他的脸，「等缘分到了的一天。」他笑。 柳枝枝停住脚步，目送他缓缓走下山坡。 她真的很想要问，那你算算，她跟你，是有缘还是没有缘？ 于羡离开，脑海中有了一条新的讯息，柳霁尘在这一座城。 柳霁尘有需要忙的事情，他也一样。所以他自从上一次跟柳霁尘见面以后，两人就相隔两地，时间略长。 如果能撞上他就好了。 于羡这么想着，如果故意下山，进城，到处瞎逛。 他本来是想要偶遇柳霁尘的，但是走了一会，没有见到稍微像柳霁尘一样的人影。他才刚感慨，原来世界上没有什么巧合的时候，他遇到了跟方圆一起走着的黎不渝，甚至遇到了下山了在找方圆的柳枝枝，还看到了好几个以前的见过面的弟子，甚至还遇到了之前支线任务里的美女npc。 于羡遇到了数十个熟人，除了柳霁尘。 人们似乎在一个互动游戏当中，一个接着一个于于羡擦肩而过， 于羡现在只要上前，随便勾搭一个人，掀开自己的帽子，随时就可以开展新的剧情。 但是他继续在城市里飘荡，没有为一个人停下。 当他觉得差不多了，该放弃离开了的时候。他面前一道横跨小河的拱桥，一位翩翩佳公子从桥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柳霁尘眉眼带笑，视线直直投向于羡。 于羡有点佩服他了，他打扮得那么严实，他还能认出自己。 柳霁尘自然认出了他，一把拽住他的手，将他拉到桥下的柳树旁。他掀开于羡的纱布，然后将自己的脑袋也藏进他的帷帽里面去。「看啊，这里有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小寡妇。」他调戏道。
第223页 「不是穿一身黑就是寡妇。」于羡吐槽。 柳霁尘按住他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经过小半年的亲热，于羡已经非常习惯这样的亲吻了，甚至渐渐掌握了主动权，把柳霁尘亲得在嘴唇稍微分开的间隙，叫声连连。 「你帽子上的纱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柳霁尘觉得可惜，「那样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东西。」 柳霁尘十分不害臊。 于羡因为他的大胆，被妖魔撞见他们在做那回事的次数渐渐上去。在他的身下的丧失神智的柳霁尘，态度理所应当，他这个掌握主动权的人，反而羞得想要躲起来。 柳霁尘会调侃美人，「都做多少次了，还害羞。」 于羡害羞的是这个事情吗？ 为了让他害羞一下，于羡撩拨他，撩拨完以后立刻就想要跑。 柳霁尘将人抓了回来，随后拖进了小巷子里。 「我要走了。」于羡重新拿回帷帽，挡住自己的脸。 柳霁尘躺在床上，他□□得浑身酥软，懒得动弹，「嗯，我开完会就去魔灵域找你。」 于羡凶他，「死色狼，别来了。」 柳霁尘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拉住还没有来得及走的于羡的腰，「我看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色狼。」 跟着一起来开会的正道人士都住在这一栋楼，也许还有住在隔壁的。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们的带头人，琼华重玄的门主就在隔壁跟魔灵域的域主瞎搞，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于羡为了让正道人士的正义之心蒙尘，干脆让他们的带头人爽到脚都站不直。 一众攻略目标里面，主角选择了最刺激的那一位角色。 于羡冒险完毕，在回家的同时听说正道开的针对魔灵域的会议已经结束了，于是他立刻赶回魔灵域。 这段时间，他不断增强自己的力量，但是魔灵域的结界还是慢慢衰弱下去。这里面不止是他的原因，而是这一座魔域，到了一定的年纪了。 于羡回到了魔灵域，柳霁尘还没有那么快到。他坐在院子里，拿起柳霁尘留下的笛子，尝试吹了吹。吹出来的音乐略微难听。 说是略微难听。 是因为他的狗腿们没有一个敢说真话，但是让他们夸于羡吹得好听又会昧着良心。 于羡继续吹。 吹到柳霁尘来了，手把手教他。 他故意坐在他的身后，握住他的手，真的是手把手教导。 柳霁尘是一个好的老师，可惜学生的天赋十分有限。 「那你吹吧。」于羡把笛子转交给他。 上面沾满了于羡的口水，柳霁尘不甚在意地直接吹起来。 他是完美的人设，没有什么不会，就连吹笛子都好听得让人心醉。 于羡换了一个位置，坐在他的身后，然后贴在他的身后。 柳霁尘的笛声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缓缓吹起来。 「新玩法。」于羡语气单调地宣布。 柳霁尘又不会说不。 日子到了秋天。 于羡在魔灵域遇到了失踪了许久的萧明旭，他就这样突兀地出现，穿着绿油油的衣服，站在一片竹子中间。 于羡吐槽，「竹子成精了。」 「哈哈。」萧明旭像是机器人一样笑起来，「好久不见，小于羡。」 「不小了。」于羡说，「都快要比你高了。」 「放心吧，你的设定就是这么高，不会再高了，也不会超过我。」萧明旭说。 于羡觉得这个人还是那么气人。 萧明旭笑而不语。 于羡在他的灿烂笑容中，抽出了损魔鞭，他随时准备好抽死这个人。「然后呢，你要解释一下一些事情吗？」 「我跟你一样，不能说的话是说不出口的。」萧明旭很清楚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我由此觉得很抱歉。」他抱歉的话没有歉意。 于羡不知道他不能透露的信息是什么，于是他尝试问，「萧明旭，这是一本小说的世界吗？」 萧明旭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小说吗？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错，其实每一个世界都像是一本小说，也像是在一个盒子里面上演的连续剧。如果你要这么问的话，我能告诉你，我们把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写成了一本小说，然后让你看到，然后让你进到这个故事里面。」 「我来这里的任务，真的是为了帮柳霁尘找真命天女吗？」于羡又问。 萧明旭摇头。 「那你们让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于羡皱眉，严肃地盯着他。 「不是我们让你来的。」萧明旭否认他的讲法。 「不是你们让我来的，难道是我自己要来的。」于羡发现自己渐渐担当起吐槽的职能，「所以柳霁尘也不是什么主角，我也不是什么反派咯？」 萧明旭脸上的表情更为难了。 「居然还是啊！」于羡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你知道主角是什么吗？」萧明旭突然问他。 「故事的主要角色。」于羡果断回答。 萧明旭指着自己，「在我们的世界，我们称主角为，故事的终结人物。」他说，「你来的那个世界，应该也发生过很多类似的事情吧，突然之间，有一位暴君出现，使用烙刑，折磨百姓，让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后来，会出现一个人，终结这样的局面。或者，一个地方，因为出现了许多分割的国家，所以国家与国家间打起仗，似乎永远都不会休止。然后，会出现一个人，取得完全的胜利，终结乱战的情况。类似这样的情况，那一个人，我们称之为主角。而那一位暴君，或者出现的混乱战争，就是bug。为了弥补bug，我们需要主角，这就是主角补充计划。」
第224页 于羡愣愣地说，「那么，你们还称柳霁尘为主角？」 萧明旭看向他，眼神非常复杂。 他没有说话，于羡明白了，「这是不能说的事情。」 萧明旭还是没有反应。 于羡确定了，这就是不能说的。 「我能否改变柳霁尘反覆重生的命运？」于羡现在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一件事情。 「可以！」萧明旭的语气确定。 于羡立刻松了一口气。 「那你们这些系统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于羡好奇了。 「我们有很多称唿，上天、天道、神仙、系统或者是命运。」他说，「于羡，人是不能改变命运的。」 「你他妈，你刚刚才说我可以改变柳霁尘的命运！」于羡难得暴躁，他被这个该死的系统折腾了太久了。 「我今天所说，没有一句谎言。」萧明旭保证。 于羡觉得很可疑啊，「你为什么要突然在今天出现，然后跟我促膝长谈？」 「因为时间不多了。」萧明旭很直接，「选择的时间到了。」 「嗯？」于羡不解。 「你还拿着那一块玉佩吧？」萧明旭问他。 于羡点头。 「我已经改变了程序语言，你仔细看看吧。」他说，「我要传达的事情就是这些，我要离开了，再见。」他是来发布任务的。 于羡笑了笑，然后手中的鞭子在地板上抽了抽，「不，我不能让你离开。」 萧明旭笑了，「你要跟我打……」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于羡就一鞭子朝他挥了过去。他难得一见有如此狠厉的时候，如果不是萧明旭的反应能力快，就要被抽倒了。萧明旭闪了过去，但是很快，下一道攻击就过来了。于羡擅长密集的攻击，萧明旭没有想过要跟他打架，于是丝毫没有准备。他要是想不被于羡抽到，就只能反覆躲避。 被于羡纠缠得没有办法，萧明旭最后只能强制自己下线，从这个世界消失。 看他不见了，于羡才将鞭子收回手中。 听到了萧明旭说的话，于羡把一直放在八宝袋里面的玉佩拿了出来。 萧明旭改变了语言，代码直接变成了文字指令。 划动这条线，随时可以进行时间跳跃。 划动这条线，随时可以进行平行空间跳跃。 划动这条线，在庚子年冬月初七，可以进行世界跳跃。 时间跳跃跟平行空间跳跃，于羡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而这个世界跳跃，恐怕指的就是这个世界到他从前生活的现实的那个世界。 庚子年冬夜初七，那就是今年的冬至。 跟柳霁尘的命运之日是同一天。 所以，他早就得到了回家的关键道具了？ 于羡……微喜。 因为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萧明旭既然坑他过来，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他的第一想法还是把萧明旭抓起来，先毒打一顿，然后再审问一番。 于羡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就算抓到了，恐怕也很难审问。 他们似乎受制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规则，有些东西是不能提起的。 能打败这个世界规则的，只有世界的另一种规则。 于羡若有所思。 风阵阵吹，于羡收起玉佩，然后回去宫殿。 他一回去，紫兰就告诉他，有人来见他了。 「谁？」 「来自南方的一只大蛇，想要在魔灵域停落。」紫兰告诉他 于羡跟随紫兰走进了宫殿，他进去就被吓了一跳。他的宫殿宽阔，可以容纳上百只妖魔。是如此之大的宫殿，结果那一条蛇之巨大，几乎塞满了这个宫殿。他的尾巴盘旋在地板上，铺了大半个空间，就算是这样，它依旧要立起身体，脑袋几乎要顶破天护板。 巨大的蛇，低头看于羡，「你就是灭世者吗？」 于羡抬头看他，微微一笑，「大家是这么说的。」 「你的皮相，我相当喜欢。」大蛇如是说。 于羡说：「谢谢。」 大蛇说话，张开血盆大口，似乎是想要把眼前小小的人吞进肚子里面去一样，「我喜欢你，要不要成为我的伴侣。」 于羡：「……」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就在大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把剑从门口沖了过去，剑尖刺向大蛇的眼珠子，并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一瞬间，为了逃避攻击的大蛇变成了人形，瞬间缩小。 男子狼狈地地单膝跪在地板上。 一双手从于羡的背后抱住他，冰冷的面具抵在于羡的脸上。穿着白色衣服，好像是罗剎一样的男人像是护食一样紧紧抱住于羡，然后眼睛阴沉地盯着面前的大蛇。 「你刚才在说什么？」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就地将那条蛇拆骨入腹，「吾主，你想要喝蛇粥吗？」柳霁尘笑吟吟，食指划过于羡纤长的脖子。 于羡被迫抬了一下脖子，然后很是遗憾地告诉他，「我不喜欢蛇。」他觉得柳霁尘的身上散发出了寒气。 「哼。」蛇妖冷笑。 柳霁尘抱紧他。 紫兰在一旁感慨，「吾主的魅力真是光耀大地。」 于羡：「……」这时候就不要拍马屁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那么快虐啦。 放宽心，老夫又不是魔鬼。
第225页 第66章 冬至、结局和重启 幸亏于羡的狗腿不是一般多，这里一有动静,立刻就有妖魔冒出来,他们纷纷劝架，拉住大蛇。 柳霁尘的话,只要于羡乖乖被他抱着，他就可以心情比较平静。于羡一想要挣开他，他就恨不得冲上去打蛇。 按照柳霁尘的气势，大家觉得他是可以杀下那条大蛇的。 于羡跟他们说,「那你们招唿新居民吧，我要回去了。」 「恭送吾主。」大家拜他。 于羡有一种自己已经成佛了的错觉。他拖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柳霁尘，离开了宫殿。 柳霁尘挂在他的身上,絮絮叨叨，「你是我的，不可以跟别人在一起，不可以，我会生气。」他生气的话，可不是随便撒撒泼就可以收场的。 于羡无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气,「师尊大人，我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呢。」 柳霁尘大方地说，「那你说吧。」 于羡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放手吧,我的脖子快要被你勒断了。」 柳霁尘咬住牙齿，更加用力抱住他的脖子。 于羡笑了一身，随后挣开他的手。他转过身,一只手抵在柳霁尘的胸口，微微用力，一直把他往后推，柳霁尘的脚步自然往后退，一直到背靠在身后的树干上，退无可退。于羡一只手挑起柳霁尘的下巴，然后自己踮脚亲了上去。 柳霁尘笑话他，「矮子。」 于羡确实比他矮一点。 「住口。」于羡重新吻了上去。 柳霁尘接受他的亲吻，心情重新好了起来。 「你最近怎么样？」于羡问他。 「嗯哼。」柳霁尘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无聊起来，「万剑盟想要打魔灵域，于是召集了一个会议。」 于羡已经听说这件事情了。 「我先按下他们的计划，尽量把时间安排在冬至之后。等冬至过了，我还活着，我再来解决他们，所以你不用担心。」 于羡不担心，他有一个问题不敢问。 如果你仍旧死了呢？ 他不敢对柳霁尘说那样的话，他能感觉柳霁尘的求生之心。因为自己，他无比地想要在这一世活下来。 随着日子的靠近，柳霁尘的神经紧绷着，如果他在这时候泼一盆冷水过去，恐怕柳霁尘的斗志就会被他影响。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于羡问。 柳霁尘粲然一笑，「你只要在我的身边，就足以帮助我了。」 于羡觉得在这个时候，甜言蜜语可以先按住不讲，「冬至的那一天，我陪在你的身边吧。」他建议，他加上柳霁尘的话，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他们的对手。 「不。」柳霁尘拒绝了这个建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冬至的那一天，恰好是魔灵域旧结界解开，需要布置新结界的日子。你那一天，大概是不能离开魔灵域的。魔灵域一旦没有了结界，修真界就去闯来跟这里的妖魔厮杀，也会有很多本来被封印在那里的恐怕妖兽会跑出来。」 于羡仰高头，单纯地看着他，「嗯，那又怎么样？」 柳霁尘一愣，随后嘴角露出一抹笑，「乖。」他摸着于羡的脑袋，「如果魔灵域的妖兽真的尽数跑出来了，我也会被影响，我有一世就是因此而被削减了力量，然后死掉的。所以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那一天好好布置好结界，然后去门口等我就行了。」 有许多的因素会影响他的生死，魔灵域是重要的一环。 于羡觉得他不是很靠谱啊，「你行不行？」 「不行也要行。我可捨不得你做寡妇。」柳霁尘说。 柳霁尘表面上信心满满，实质上忧心忡忡。 那么多次的失败，怎么知道这一次就一定成功了。 「以及。」柳霁尘说，「布置完魔灵域的结界，你大概会很衰弱，所以等我的时候，站在山入口就好，千万不要出来。否则要是被敌人遇见了，把你掳回家，糟蹋了，我可要哭死了。」 于羡说：「就你大胆才会跟一个灭世者在一起，其余的人脑子没有坑。」 被吐槽了，柳霁尘还是笑得欢。 越是靠近那个日子，柳霁尘就越忙，他人中午来这里，晚上就要离开了。 在他走了之后，于羡躺在床上，摇晃着手中的玉佩。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萧明旭是把回家的选择权给他了？ 他已经做好选择了。 到了要选择的那一天，于羡愿意为了柳霁尘放弃回家的权利。为了他，他甚至可以接过他的命运，代替他成为无限轮迴中的那一个人。 于羡把玉佩收起来，他知道，在冬至那一天到来之前，任何决定都是不成熟的。 魔灵域的结界日渐薄弱，不管于羡如何去填补那个窟窿，都没有办法弥补。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主宰这件事情的发展趋势。魔灵域註定会在冬至打开，为了迎接这个世界的宿命。 明白了这一件事情的于羡，用最省力的办法维持魔灵域的结界。 秋天一晃就过去了。 于羡在宫殿里面，一边抖腿，一边满脸不爽地看着大门。 狗腿二号上前了，「吾主，最近我们有什么服侍不到位的地方吗？」 「没有。」于羡对于他们的贴心服务感到十分满意。 「那你为何闷闷不乐？」狗腿三号不解。
第226页 荣升成为狗腿四号的狐狸精坐在于羡的旁边，狐狸尾巴摇来摇去，「还用问，当然是因为吾主想念小情人了。」她情场经验丰富，一说即戳中了于羡的心思，「那个男人也太可疑了吧，失踪了那么久，他是在外面养了小老婆吗？」 于羡停止抖腿，严肃地看着狐狸精，「你也这么认为吧？」 「欸，他很受欢迎吧。」狐狸精说。 于羡想起一道茬了，「他曾经有十四个对象啊！」 狐狸精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于羡坐不住了。 柳霁尘拖着疲惫的身体，刚回到了几月峰。他难得不掩饰自己的倦容，揉着快要闭上的眼睛，然后打开了房间的门。 门开，他的床上坐了一个人。他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直接说话，「滚出去。」柳霁尘实在是累了，言简意赅。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一道调侃的声音响起，「师尊，不过就一段时间没有爬上你的床，你的床现在却是不愿意给我睡了。」 「小羡羡？」柳霁尘惊喜地走了过去。 于羡坐在床上，正在抛掷手中的同人文。 等柳霁尘的时间过于无聊，于是他随手就把那本同人文拿出来看了。柳霁尘走过去，将他手中的书扔一边，将他按到床上去，「你怎么过来的？」 于羡嗤之以鼻，「以我现在的本事，琼华重玄的结界简直就像是在向我主动敞开一样。」 柳霁尘沉默了一瞬，然后发现是自己没有表达好自己的意思，「吾主日理万机，怎么突然降贵纡尊，来这个小地方找区区。」 于羡抱住他的脖子，直言不讳，「来看你有没有在背着我偷吃。」 柳霁尘乐不可支，然后低下头亲他。 为了加深这个吻，柳霁尘干脆抱住于羡的腰，将他揽了过去。于羡被他抱着，头髮往后流淌，侧着脸与他亲密。 他们两个人如胶似漆，没有发现窗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文莲之震惊地捂住嘴巴，慌不择路，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柳霁尘跟于羡，师尊跟徒弟，正道之主与灭世者。 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幸亏她跑得要早一点，否则点话，接下来的画面她肯定更不能接受。 柳霁尘主动坐在于羡的身上，任由自己在他的身上驰骋。 「小羡羡，小羡羡……」柳霁尘凑到他的耳朵旁边，发出炽热的爱语。 于羡笑着捂住他的嘴巴，「师尊，太吵了，会被发现的。我倒是不在意，但是你的形象可就不能要了。」 柳霁尘拿开他的手，觉得于羡威胁错人了，「我可是就算在众人面前跟你做这种事情，我都不在意。」 于羡仔细想了想，「我在意，我不要。」 「哈哈哈，小羡羡。」柳霁尘笑得可欢了，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 完事了以后，于羡躺在旁边睡着。 柳霁尘本来想抱着他，一起睡的。结果他一伸展身体，脚就踢到了什么。他皱眉，随后起身，将踢到的东西拿起来，那是于羡刚刚在读的书。柳霁尘看着书的封面，不知为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封面上的画，描在纸上的剑好像是他惯用的承影剑，画得人跟他也有几分相似。抱着奇怪的疑惑，柳霁尘将那本书打开。 书翻页的声音是刷啦刷啦。 风吹的声音是哗啦哗啦。 于羡做梦，坐在大风大雪之中。 他觉得自己在梦中看起来疲惫极了。 于羡看了看，甚至在怀疑梦中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因为他们虽然长得一样的脸，但是那一个于羡的神情看起来坚毅多了，他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就算生得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也无法掩盖他身上冰冷的寒意。 下雪冷，但是他身上的气质更冷。 于羡想，他的气质的如此冷若冰霜加不近人情，就算长得一副绝世美人样，恐怕也不会有人敢去搭讪吧。这个人让人觉得，如果惹他不开心了，他随时随地都会杀一两个人玩玩的样子。 他坐在大雪之中，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于羡有一种了无生趣的感觉。 突然，他回头。 他的身后躺着一具尸体，生前如翩翩君子的男人，现在静谧地躺在地上。他身上的血流了出来，瞬间就被冰雪冻结。 血往后蔓延。 他的头旁边还有几具尸体，若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些尸体都长得一模一样。 刷啦刷啦。 这里有一个活着的人，还有成千上百具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于羡的屁股往前挪了几下，然后脑袋躺在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身上。那一具尸体的身上仍有余温，于羡吹弹可破的脸蛋枕在头的胸口。他闭上眼睛，放缓脸上的肌肉，一瞬间就展露出骗人的无害面容。「师尊，好冷啊。」他喟嘆。 可惜没有声音会回答他。 于羡觉得有些寂寞，又重复道，「师尊，弟子肚子饿了，给我煮粥吧。」 脑袋下的身体，温度正在迅速流失，于羡的手指在他的身上打转，然后无意识地解开了他的衣带。于羡的指甲戳在他的皮肤上，然后按下去。人死了以后，身体就会越来越僵硬。于羡顺着他的身体，手指抹过他的嘴唇。 「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再见到我了。」
第227页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于羡趴在他的身上，任凭风雪来袭，将两人的身体埋葬。 风雪唿啸，于羡睁开了眼睛。 他一打开眼睛，就看到他的旁边坐着一个人。柳霁尘看他醒了过来，立刻转头看他，他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然后对着于羡扬了扬手中的书，「这是什么？」他问。 「卧槽！」于羡的脑子里关于那个梦的记忆一瞬间被吓飞，他立刻扑过去，想要把书抢回来。 柳霁尘微微抬手，躲过了他的攻击。于羡的脸就在旁边，他侧过头去看他，坏心眼笑着，「你整天都在看些什么？应该说，这本书究竟是怎么来的？」 如果尴尬是一种攻击，于羡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 柳霁尘盯着于羡，于羡的脸从脖子到耳朵，哪里都红了。他很少有这种窘迫又难堪的表情，柳霁尘决定欣赏久一点。 于羡现在的心情相当后悔，「早知道我今天还是乖乖待在魔灵域好了。」 柳霁尘抱住他的腰，嫣然一笑，「嗯，那本书，我想要跟你交流一下心得体会。」 于羡不想听。 柳霁尘自说自话，「除了一篇，其余的我都不喜欢。」 于羡知道他喜欢的是他跟柳霁尘的那一篇。 柳霁尘抱着他，反把他压在床上，「顺便，我终于明白你的想法了，原来你喜欢在下面。我是都可以的，也有信心可以满足你。」 于羡不能就让自己一个人尴尬，「那么师尊要不要解释一下，你把我要扔掉的衣服，用完的东西，都收集起来，是想要做什么？」 柳霁尘没有想到他居然发现了这件事情，他想了想，然后用随意的语气回答，「当然是拿来做见不得人的腌是啊。。」 于羡想要问问，他能不能后悔跟这个变态谈恋爱。 既然他过来了，柳霁尘就不会轻易放他走，他把人按在床上，使劲折腾。「背对着本人，自己抚慰自己，是很刺激的事情，小羡羡下次可以试试。」 于羡说：「我没有那方面的爱好。」 「哈哈。」 于羡在床上反覆推柳霁尘，「你到底把事情准备得怎么样？」 「一切就绪。」柳霁尘说，「反正你要听话，那一天好好待在魔灵域，不要到处跑。」他算着时间，「过了午时我就去找你。」 于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柳霁尘心情复杂地看着于羡。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恐怕不会有人比柳霁尘更加明白了，他每一世都在绝望中挣扎，他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办法，每一次，当他觉得自己可以活下去以后，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然后将他推向死亡。他本来已经无所谓了，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很想要活下去。 「如果我死了。」柳霁尘握住于羡的手，「你会来找我吗？」 于羡答应他，「我会。」 「约定好了？」 「约定好了。」 柳霁尘笑了笑，然后将原本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他把戒指戴到于羡的无名指上，「你帮我保存吧，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再还给我。」 于羡握住戒指，然后告诉他，「我明白了。」 到了晚上，于羡就离开了柳霁尘。 他是独自一人走的，道路很长，夜里很黑。 于羡没有来由的，就是想要一个人慢慢地走。他在夜空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就可以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仰望星空，星空闪烁。 你想要他活下去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在问于羡这个问题。 「我当然想要他活下去了。」因为他是那么想要活下去。 那就离开吧。 只有没有你，他才能活下去。 于羡听到了那个回答，勐地回头。 但是他的背后什么都没有。 于羡独自一人站在夜里，疑惑不解。 之后便是冬天。 柳霁尘没有再出现在魔灵域。 这段时间，修真界出了不少大事。比如说琼华重玄的门主柳霁尘开始了肃清活动，端了一大堆制造妖魔，然后剷除掉的门派，以及，把琼华重玄的内部也整肃了一顿。 「这种人看起来是大公无私，但是迟早会出事的。」有人评论到。 到了冬天，那一些也许以后会被柳霁尘针对的人，以及畏惧柳霁尘的人，全部都聚合在一起，想要杀掉现在这一位站在顶点的男人。 但是柳霁尘犹如鬼神，未卜先知，在他们准备动手之前，先一步杀光了他们。他的修为让人看不透，在他的面前，不管是元婴，还是近化神，通通没有抵抗的能力。 修真界血流成河。 人人自危，魔灵域反而被搁下了。 在于羡的管理下，魔灵域气势空前高涨。跟正道的一盘散沙成为了对比。 「这要怎么办啊？」集合起来了，又一波打算反抗柳霁尘的人快要绝望了，「为什么我们不管做什么，他都能预见，简直就像是……」经歷过无数次这种情况的人一样。 「难道我们就不能做出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吗？」 「想要杀他一个回马枪。」 大家越说越是心灰意冷。 文莲之也坐在人群之中，她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焦虑地用力，拇指都被她咬出血了。
第228页 「师姐。」白懿发现了她的异状，立刻拿下她的手。 文莲之下定决心，喃喃道：「魔灵域。」 「哈？」他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起魔灵域。 「攻打魔灵域！」她说，「我亲眼所见，柳霁尘跟魔灵域的域主有不堪的苟且关系。既然我们不能正面与他对抗，那么就杀去魔灵域，捉于羡！」 众人听到她的话，纷纷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文莲之的神情变得坚毅起来，「既然他一心对付我们，那我们就绕过去，对付魔灵域，然后逼他打乱手脚。」 「如果这件事情属实的话，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有人拍板。 其实他们并非全部人都相信文莲之说的话，但是他们知道，这样的理由是最好的狙击柳霁尘的藉口。有了柳霁尘跟于羡勾搭在一起的证据，他们不管手段多么恶劣，都是正义之师。 「魔灵域的话，我一直都在关注，那里的结界日渐衰弱。于羡想要构建新的结界，但是需要等到旧结界的消失。我们就选在那一天去偷袭魔灵域！」 「什么时候？」 「我算过了！冬月初七，冬至！」 阴谋就此敲定。 随着时间的流逝，于羡梦到另一个于羡的次数逐渐增加。 有时候醒过来，于羡甚至会有一种自己是另外一个人的恍惚感。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冬至渐渐来了。这是非常重要的一天，但是于羡被噩梦所惊扰，居然一时不察日子。 「吾主，今日魔灵域的结界将会全面消散。外围一直都有正道人士在等待着这一刻，你一定要在结界消失的下一瞬间，将新的结界撑起来。」狗腿们纷纷围在他的旁边，为他加油打气。 几个正道人士自然没有办法把它们怎么样，但是凡人相当狡猾，而去会阵法。一旦放进了一个可以迅速铺开阵法的人，魔灵域要清除起来，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于羡穿着黑金两色的衣袍，用一根红色的发绳绑起头髮。长长的头髮落在他的背后，他的神情朦胧。 今天是柳霁尘最重要的日子。 如果不是魔灵域的结界问题，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过去的。据柳霁尘说，如果魔灵域的结界被破开，也会影响他的命运，所以他不得不重视魔灵域的结界问题。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于羡认真起来。 「结界消散的时间在午时。」狗腿告诉他，「请务必记住。」 午时？真是太巧了。 午时还没有到，于羡早早就跑到了魔灵域的最高峰，他想要在布置完结界之后，立刻去门口等柳霁尘。但是现在的时间太早了，于是于羡就不急着用妖力飞上去，而是沿着山峰的路，慢慢走上去。 这一幕曾经出现过千万次在他的梦中。 无数次，他在这座山峰漫步，一直走上最高峰，然后见到柳霁尘。 于羡甚至觉得，说不定他现在到达山顶也会见到柳霁尘。 他走上山顶，四处张望，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于羡突然松了一口气，然后找了一块地方坐下。他在周围撑起了一个结界，呆呆地望着天空。 天空只有白雪飘下。 时间越是靠近柳霁尘说的自己会死的那一个时刻，于羡就越是心惊胆颤。尽管柳霁尘已经跟他保证过了，他这一次准备充分，必定万无一失。柳霁尘有信心，但是并不能让于羡完全放宽心。 于羡一边等着，然后一边将放在兜里的玉佩拿出来。 当冬至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这个玉佩就发生了变化。 那一行显示可以跳跃世界的字突然非常突出，吸引着看到的人想要去碰触。如果于羡去划开那一条指令，说不定就可以回家了。他做那么多，就是为了回家。 于羡紧收起玉佩，然后在原地等着。 大雪纷飞，冻结人的魂魄。 时间到了。 于羡站了起来。 在午时到达的那一刻，魔灵域的结界就像是一个肥皂气泡被戳破一样，一瞬间就碎掉了。 在结界消失的时候，于羡可以感受到，有成千上百的正道之气围绕在魔灵域的附近，他们在等待可以闯入魔灵域的一瞬间。 于羡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他的双手抬起，一个比起从前还要巨大还要强大的结界从地底开始布置起来。于羡承受着这一块古老地域的威压，任由聚集在他体内的各种力量混合在一起。他的身体有一种快要被压垮的感觉，纵使如此，他还是用尽力量，双手一抬，将一个完整的结界布起来。 当完成了这个庞大的结界以后，他体内的力量一下子就空了一半，于羡有一种错觉，他的内脏似乎都空了，他的脚一软，然后跪倒在雪地上。 「咳。」于羡吐了一口血。 他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然后抬头。 一个新的结界完成了，代价是他体内的力量会暂时失去一些，以及现在的力量不太稳定。 但是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外面的正道人士想要闯进来，布置新的结界需要一定的时间。 其实这个时间差足够让部分修真者熘进来了。于羡在计算完时间以后，就做好了之后在魔灵域迎击部分修真者的打算。 但是，意料之外，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进来。
第229页 于羡因此松了一口气，随后挣扎着爬起来。 「霁尘。」他喃喃地念着柳霁尘的名字。 于羡明明已经疲惫不堪了，但还是让长生剑带着他，一路飞到魔灵域的门口。 柳霁尘说好了，等时间一到，他就会来魔灵域的门口。 他当时是笑着说的，「记得早点来接我哦，午时的那一刻。」 「霁尘，我来了。」于羡记得他说的话。 于羡体内的力量失控了，他不能自由地控制长生剑。所以在离门口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于羡从低空摔了下去。 「噗。」他的身体一下子就陷进了雪堆当中。 于羡辛苦地爬了起来，脸与头髮都沾上了白雪。 魔灵域的大门就在面前了。 他摸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中途，他因为脚软，摔倒在地上两次，每次都是脸着地，在雪地上清晰地印出了脸的轮廓。 糟糕透顶。 他原本绑在头髮上的红色绳子也松开了，落在了苍茫的雪地上。于羡没有太过在意，顶着散乱的头髮，走向了门口。去那里迎接柳霁尘，是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 头髮散开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如果见到了柳霁尘，他会重新帮自己绑好的。 那一根红色绳子，像是月老手中的红线。那么重要的红线，就这样被他抛弃，然后被风雪掩埋，再也没有了。 于羡着急地奔向门口，顺便拉出了一直挂在胸口的绳子，那上面繫着一枚戒指。这一枚戒指不符合于羡的手指尺寸，戴着总是掉，于是他就绑起来挂脖子上了。 他的手拿着戒指，扯着脖子上的绳子，笑着走出大门。 「霁尘，戒指还你。」 话说完，就陷入了沉默。 他的门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正道人士。他们似乎在对付什么人，他们围城一个圈，万把剑插入中心的一个点。 于羡一愣。 听到了声音的正道人士们纷纷回头，他们看到了于羡的脸。 「是灭世者！快走！」有人发号施令。 一瞬间，那些人一闹而散，四处逃跑。 他们聚集在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魔灵域，而是为了别的。 人群散开，争先恐后逃跑。 当他们都走尽了，于羡终于看到了他们在对付的人。 于羡神情一愣，随后慢慢走了过去。 千把剑、万把剑，落了一地，其中，有一些准确地刺在柳霁尘的身上。他不论是手还是脚还是躯干，都被贯穿了。 他的身体千疮百孔，血流下。 血是红色的，雪是白色的，跟他平常穿的衣服颜色差不多。 柳霁尘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呆呆地望着天空。平常总是对于羡笑的嘴角，此刻归于平淡，然后，一样对着天空。 一切都发生得过于突然，看到的人都反应不过来。 「师尊？」于羡愣愣地叫他。 柳霁尘的眼睛睁着，但是已经没有了气息。他死了，自然不会说话了。 于羡摔倒了一次，然后才走到了柳霁尘的旁边。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柳霁尘的脑袋，然后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这样，柳霁尘好像就不是望着天空，而是望着自己了。 于羡伸出手，摸他的脸，苦笑不已。「是吗？这一次一定成功吗？」 柳霁尘就像是被撕碎了的木质玩偶一样，眼睛依旧看着于羡。 于羡低头看他，眼泪突然就砸了下去。 在这冰天雪地中哭泣，眼泪是会变成固体的。 滴答滴答。 泪水从于羡的眼眶里流下，砸在柳霁尘染血的脸上，随后便落入雪中，被冻住了。 「发生了什么？」于羡的手抖着，然后摸着他的脸，「究竟这一次是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这一次是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已经沙哑，随后哽咽，最后他不顾一切，失去了一切，只能嚎啕大哭。 他哭泣的声音非常痛苦，因为他的心被切碎开了。 在他哭泣的时候，有一个人还在场。 「万剑盟不经过柳哥哥的同意，想要在冬至进攻魔灵域。」一道少年的嗓音响起。 于羡没有把视线从柳霁尘的脸上挪开。 「他们瞄准了魔灵域更换结界的时刻，柳哥哥害怕他们闯进去，然后破坏了魔灵域的平衡，让大型妖兽逃出来，危害凡间。于是，柳哥哥从琼华重玄跑过来阻止他们，随后跟他们打了起来。」权笑格是通知柳霁尘这件事情的人，「柳哥哥一个对他们几千人，本来是占了上风的，突然之间，柳哥哥的身体不知为何流出了很多血，人也站不稳了。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全部冲上去，一人一剑，杀死了柳哥哥……就在魔灵域新旧结界交替的那一刻。」 于羡哭得更加厉害了，「啊啊啊啊啊啊。」他发出了痛苦的哭泣声，抱着柳霁尘的手都在颤抖。 原来如此。 所以结界破开了，也没有人闯进来的原因是这个。 他的心满是悲愤。 为什么还是无法更改这个结局！ 就在于羡陷入崩溃与绝望的一瞬间，本来高高挂在天空的太阳一下子就被染黑了，这一个世界陷入了彻头彻尾的黑暗。 「发生了什么事情？」逃跑着的人惊吓不浅。
第230页 「先不要跑了，恐怕有事情发生！快布起结界！」他们之中，有人敏锐地发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 于羡抱着柳霁尘的尸体，在一片黑暗中咆哮。 黑暗不仅只是黑暗，让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而来。 修真者们放弃了那人的建议，继续跑走。 黑暗之中，一道白光亮起，剑的声音响亮而又清晰。 那一个坚持撑起结界的人落在最后面，清楚地听到了剑声。他举起夜明珠，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生剑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光芒，夜明珠的光从下往上照亮，映出了来人的面容。 来人穿着一身黑袍，仿佛是地狱的使者。光往上，让修真者看到了他紧抿的漂亮嘴唇。这定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对死亡的恐惧被色/欲与好奇替代，修真者还想要看到他的脸。 但是当他可以看到他的鼻子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了。 剑光一划，那个人就死了。 黑暗之中，只有剑挥动的声音，以及人死前的惨叫声。 众道意识到他们需要团结起来，于是立马聚集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于羡的声音不像是人可以发出来的。 是很可怕的声音，同时也是很痛苦的声音。 众人脚下的一片土地似乎活了过来一样，天地颠倒，山峰倾倒，成千上百的人一瞬间就身体四分五裂，连同这个世界一起。 它们在响应于羡漆黑的心死之意。 灭世。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于羡抓着自己的脸，陷入了癫狂状态之中，「我命令所有的一切，都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透明的泪滴不断从他的眼眶中流下，可惜已经没有人可以看见了。 世界之外。 提示音响彻整个空间。 bug释出。 bug释出。 请求清除bug。 就在他被痛苦所吞噬的时候。 一只巨大的白色光球从天而降，然后砸下来，朝着于羡所在的方向滚过去。 于羡转头去看那只白色的球。 「停住！」他怒吼。 吞噬天地的、一往无前白色光球，居然因为他的命令而停住了。 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改变，有一道更为强劲的力量在推动着那个光球，于是乎，它依旧朝着于羡而去。 于羡意识到无法阻止它的到来，就立刻想要往回跑，他要去找柳霁尘的尸体。 光球碾压，在于羡到达，碾压了柳霁尘刚刚所在的地方。 它所到之处，所有的东西都会化为乌有。 在光球吞噬于羡之前，于羡突然从怀里，拿出了那个玉佩。 前往过去。 前往平行世界。 前往他来的世界。 兰戚的教训已经告诉了他，平行世界的人就算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是同一个人。 他不会再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了。 那么，现在的选择就是，回到过去。 于羡划动了玉佩上的一条虚线。 他要去救柳霁尘。 在光球到达之前，于羡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光球一瞬间将世界吞没。 萧明旭在一片空白的世界中嘆气，「你已经做出选择。」 按照于羡的观感来讲，他觉得自己又被炸了。 所谓的时空跳跃，身体就像是被炸开一样。 于羡被炸完，随后又被扔了下去。 情况跟他两年前遇到的一模一样。 于羡依旧脸着地，整个人趴在地板上。 他痛苦地喊了一声，随后慢慢爬了起来，「霁尘。」他念着柳霁尘的名字，想要起身。但是他经歷过了布置魔灵域的结界，用剩下的力量来追杀其余的修道者，再加上又被炸了一次，于羡的身体撑不下去了。 他的身体一软，随后失去了意识，彻底晕了过去。 此时正是春意盎然。 于羡躺在花丛之中，脸上沾满了污渍。 他受到的创伤太大，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从毛毛虫蜕化成的蝴蝶，闪亮的翅膀拍打着，它们停在花朵的上面，有一些甚至停在了于羡的头髮上面。 于羡一头青丝铺满在花朵的上面，他的头髮之中，又有一缕青丝变白髮。 他躺着躺着，突然有一个人走到了他的旁边，然后伸出手。那人揪着他的后衣领，粗鲁地将他拖走。 本来停在于羡头髮上的蝴蝶被惊扰，从他的头髮上飞走。 等于羡再醒来的时候，他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这个现状太过于震撼人心，他傻了。 「姑娘，你醒了？」一道声音响起。 于羡愣愣地看向旁边。 这里有几十个笼子，每个笼子都装着一个人。于羡在最角落，于是一转头，就看到密集的笼子拥挤堆在他的面前。 「怎么回事？」他应该是想要回到稍前的时间才对，他应该在魔灵域才对。 这是什么时候？这是哪里？ 看新来的人露出茫然的表情，在于羡旁边的小姑娘开始解释了，「你跟我们一样，被妖魔夜谭给掳到他的老巢了。」她解释，「妖魔夜谭是在妖魔界开窑子的妖邪，他到凡间偷抢少女，然后带回自己的地方。这些被他带走的少女，要么会成为他用来招待其余妖魔的玩具，要么会被他吃掉。但是你不用害怕，我的师兄会来救我们的，我们是修真者。」
第231页 于羡陷入难受与震惊之中，脑袋一时不能运转。当他听到少女的口中说出修真者三个字以后，身体震了一下。 而且，他莫名觉得，这个少女的声音很熟悉。 于羡不敢置信地抬头。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不过的脸。 文莲之。 但是她看起来很年轻。文莲之只比柳霁尘小一岁，她的修为不上不下，于是还没有达到驻颜的程度。于羡遇到她的时候，她大概是二十五岁。 但是她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是十多岁的样子。 于羡舔了舔干燥的嘴角。 心脏一跳。 不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很多人都想到了。 肯定会回到过去的。 改一下最后妖魔的名字～ 第67章 重逢，月清和霁尘 这是一个高为两米的铁笼子，整体造型像是一只鸟笼。 于羡的手放在笼子上,借着从窗口照进来的微弱的光,看了一圈，笼子上有一把锁,真的是普通的一把锁，但是于羡现在法力全失，而且使不上力气，于是就这么一把普通的锁,就把他给困住了。 于羡懊恼地坐在地板上，然后拿出了还在他身上的那一块玉佩。 他穿越错时间了，他不是想要来到这一个更久远的过去,而是就想要留在那一个时间点。于羡翻过玉佩，现在，玉佩上面的时间跳跃与世界跳跃两条指令都不能执行了。 于羡瞠目结舌，并且大骂出口，「什么垃圾！」说完，他拿着玉佩,用力磕在地板上。 砸了几下，没有砸坏一点，他烦躁地靠在笼子边上。 「姑娘。」文莲之喊她,「你怎么那么粗鲁。」 于羡快要被气得吐血,他故意压低声音，然后回头看文莲之，「姑娘,你看我到底哪里像女人？」 夜谭只抓女人，再加上于羡被随意捡回来，脸上脏兮兮，只有秀气的鼻子以及半边的脸颊是干净的。只看他部分五官，再加上联想夜谭妖魔的平时所作所为，把他当成是女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文莲之瞪大眼睛看他一脸惊吓。「你是男人？」 于羡说：「你再问，我就脱下裤子证明正身。」 文莲之被他的流氓话语给吓到，一下子往后靠，远离他。 于羡还在砸那一块玉佩。 不过这一块玉佩不是一般的经砸，任凭于羡怎么折腾，它都毫髮无损。 「不要吵了。」得知对方是一个男人，文莲之仅存的怜惜之情，灰飞烟灭。「要是引来了守门的妖魔，到时候把你吓哭了，我可不管。」 于羡大翻白眼。 不管是什么妖魔，于羡都是他们的爸爸。 文莲之看着自己的手，愁眉不展，「我被下了咒，法力全失，不过没有关系，我的师兄会来救我的。」 师兄？ 于羡放弃手中的玉佩，抬头看文莲之，「你的师兄，叫什么名字？」 文莲之自豪地回答他，「柳霁尘。」 修真界最近冒头的绝世天才，柳霁尘。 一个高挑的人穿着红白两色的衣服，背着一把剑，飞跃在屋顶之上。随着他的动作，乌黑的头髮被风往后吹，他俊美的面容有些稚嫩，双眼坚毅无比。 这里是一只名为夜谭的妖魔的领地，浮华城。 浮华城建于大陆西边的一个角落，这里的建筑物多为歇山建筑，屋面陡峭，四角翘起，华丽无比。而且每一栋楼上都挂了灯笼，等夜间一到，通火明亮，比凡人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奢华。 浮华城是妖都，居民以及客人都要妖魔，只有在夜间才会出来活动，白天的时候，门窗紧闭，仿佛一座死城。 这里的领主夜谭妖做皮肉生意，掳来了许多凡人少女。 柳霁尘跟文莲之跟着一众琼华重玄的弟子来解救这里的少女，原本他跟文莲之是先来打探情况的，没有想到文莲之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被抓了。而且夜谭似乎察觉到了他们这些修真者的靠近，于是紧急关闭了浮华城的大门。 现在，这里的修真者只有柳霁尘跟文莲之了。 文莲之被抓以后，他需要一个人担任起所有的重担。 柳霁尘现在在浮华城的周边奔跑，他想要趁着现在没有妖魔活动，在周边观察地势与情况。 浮华城的白天时间远比普通地方要短。 柳霁尘正在一个地方巡查的时候，太阳猝不及防就下山了。 夜色浓郁，渐渐吞噬这个世界。 柳霁尘深吸一口气，随后跳下屋顶，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躲了起来。 就在他刚躲起来的时候，他旁边的一扇门立刻就被推开了，一只庞大的脚从里面伸出来，随之，一只妖魔从那屋子里走出来，背后只好对着柳霁尘。 柳霁尘在凡人之中，算是高挑的了，但是如果跟这妖魔比起来，大概就是小矮子了。 巨大的妖魔迈动脚步，随后走开。 「夜谭大人的宫殿里，今天会很忙。」他跟路过的人聊天。 「听说这段时间找到了几十个凡人的女孩子，打算在今晚卖出去。」 「那岂不是会来很多妖魔大人。」 「是的，但是最近修真者把这里盯得很近，所以夜谭大人专门制作了请帖，没有请帖是进不去的，我们可以放心，」 「凡人的女孩子真好啊。」妖魔流口水，「香香的，软软的，一定很好吃。」
第232页 「你就只想着吃！没有用的傢伙！」 「嘿嘿。」 柳霁尘听到了他们的话，小心地掩盖自己的身影，快速地在浮华城奔跑着。他来到浮华城的门口，果然看到了有不少的妖魔在进城门，他们的形状各异，进门的时候都拿着一封请帖，只有出示了请帖，才能进来。 柳霁尘踩着御风咒，跳到城门之上。 有不少妖魔在等待排队进程，有一些将请帖随意放着。 柳霁尘的手一划，随后对着一张请帖一勾手。原本挂在一只妖魔脖子上的请帖从绳子上掉下，随后被风一吹，往上飘，接着就到了柳霁尘的手上。 他行事果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转身就跑，也不顾那个被他偷了请帖的妖魔，事后百口莫辩，怎么跟守门的妖魔也解释不清。 夜谭抓这些少女，是想要把他们卖出去的。 专门负责看守少女的妖魔来点数了，「一、二、三……」 于羡因为挫败，现在颓废地躺在笼子里面，心如死灰。 「坐起来。」文莲之不得不提醒他，「如果让他们发现你是男人的话，你会被杀掉的。」 「嗯。」于羡慵懒地看着她。 文莲之继续说，「夜谭极度厌恶男性凡人，见者必杀。」 于羡……于羡慢慢坐了起来。 他想。 他可不是怂，而是因为他如果出事了话，就没有办法遵循跟柳霁尘见面的约定了。柳霁尘死了还可以復活，他可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一共有三十六个少女。」妖魔长得一张黄鼠狼的脸，但是却可以站起来，穿着凡人的衣服。「喂，你们听好了，要是想不被撕碎死掉的话，必须好好听话。等会，我们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洗澡，给你们衣服。你们换好衣服以后就集中在一起。」 说完，许多仍是动物形态的黄鼠狼跳了进去。 「啊啊啊啊！」小姑娘们吓坏了。 文莲之最后嘱咐于羡一句，「记得装女孩子。」 于羡痛定思痛，然后捏着嗓子，学那些小姑娘的表现，一起尖叫起来，「啊啊啊啊，讨厌，讨厌。」 文莲之：「差不多就好了。」多了就会暴露了。 黄鼠狼把所有的锁都打开了。 「出来吧。」黄鼠狼精如此说道。 玉佩没有响应，于羡身上法力全失，他只能跟着一群人一起走。 黄鼠狼把她们引到了一间大澡堂，里面有一池温泉，「都下去，洗干净，然后篮子里面有衣服，给我换好了再出来。洗澡的时候不许吵，否则我就把你们吃了！」黄鼠狼张牙舞爪威胁道。 于羡在不远处，故意将一些皂角放到黄鼠狼的脚边。 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少少女都看到了，但是她们不敢吱声，只是眼神表现得非常恐惧。黄鼠狼见状，还以为她们怕了他，得意地笑。「洗澡吧。」说完话，他打算离开了。 结果他一转身就猜到了皂角，脚一滑，摔了个底朝天。 大家噤声。 「怎么这里会有皂角！」黄鼠狼怒了，随后狼狈地离开，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于羡双手抱手臂。 黄鼠狼走了以后，开始有少女抽泣起来，一个人哭，就有人跟着哭。 一个澡堂，充满了哭泣的声音。 「不要哭了。」文莲之抚慰她们，「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所以忍住，会没有事的，好吗？」 少女们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她们依旧哭了起来。 于羡对于这样的场面有经验，他捅了文莲之的手臂一下，指导她，「快点给她们介绍一下你的师兄。」 「介绍什么？」文莲之正在慌张中。 于羡摇头，然后站出来，「诸位美女，请冷静。」他说。 「男人啊！」少女们听到他的声音，陷入了另一轮惊吓当中。 于羡处惊不乱，甚至伸出手，让她们冷静一下，「这一位小姐。」他把文莲之推到她们的面前，「有一位修道者师兄，高大威武、英俊潇洒、法力强大，堪称大杀四方的人物。」他想起了自己以前跟女人推销柳霁尘时的说辞，「他一人可以杀一千妖兽，被称为正道之光。这一位小姐被抓，他一定会来救她。而他为人那么善良、正气，自然也会救我们。所以，大家心怀希望，高高兴兴洗澡，然后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们一定很快就能回家了。」 众人愣愣地听他讲话。 「还有什么问题吗？」于羡面无表情地问道。 「有。」少女忍不住问，「你究竟是谁？」 「我啊。」于羡苦笑，「他们似乎错把我当成女孩子，所以抓进来了，我也很冤。」 少女心怀希望，「你说的那个人真的会来救我们吗？」 「肯定会。」于羡也不管柳霁尘会不会，总之先哄她们，不然太吵了，「去洗澡吧，乖。」 她们站在原地，尴尬地看着于羡。 她们一群少女，肯定不会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洗澡的。 于羡嘆了一口气，「我也不想看啊，我喜欢男人啊。」 他一开口，就是信息量过大的话。 少女们被他一连串话说得灵魂出窍，连哭都忘记了。 他拿木盆，装了热水，然后跑到角落。这里有不少擦身体的布，他找来几跟棍子，在角落支起来，然后用布将自己围起来。「我绝对不会偷看的，你们就放宽心吧。」
第233页 大家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确实没有偷窥的意图，这才一个接着一个，脱下了衣服，进到浴池里面去。 女孩子时时让于羡惊嘆，她们刚才还在绝望地哭泣，渐渐的，因为他刚才的话，有不少人安心起来，甚至可以互相安慰了。 于羡坐在地板上，脱掉了衣服。 他衣服上都是血的痕迹，但那不是他的血，是柳霁尘的血。 于羡看着衣服，沉默不语。 他该是很愤怒，以及绝望。 事实上，他之前就是这样的。 但是，当他被炸了以后，那一股绝望的心情似乎被强行按下了。他的心空荡荡，知道自己为了柳霁尘的命运歇斯底里。但是他的情绪很平静，似乎有人在按住他的心，不允许他拥有过于强烈的感情。 手边是那个等待开启的玉佩，脖子上挂着那一枚戒指。 于羡捞起热水，擦了擦自己的脸蛋，随后，眼泪砸下。 他只能凭着理智，知道自己在伤心，而且他遇到的事情需要他哭泣。 于羡困在一个角落里，洗完澡，也哭完了。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姐姐妹妹们。」他出声，「可以帮我拿一件衣服吗？」 他过于规矩，大家对他有好感，于是专门给他挑了一件最大的衣服，「这一件你应该能穿。」一只手伸进来。 于羡皱眉，「我不要穿裙子。」 「这里只有裙子。」少女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于羡终于真心想要哭了。 而且他还不会穿裙子。 在外面的女孩子让他把基本的衣服穿上，然后让他走出来，「我们帮你系裙子吧。」 于羡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他努力了几番，都没有成功帮裙子穿好，于是只能厚着脸皮答应了。「那么麻烦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帘布。 当他洗干净了的脸出现的时候，少女们惊叫连连。 「真漂亮啊。」 其风姿绰约，容貌无双，让人难以惊嘆不已。 于羡习惯了别人对自己外面的评判，但还是免不了尴尬。他脸红着走出去，站在她旁边的少女立刻上前，揪住了他的衣带。 于羡出来了以后，发现还有人泡在浴池里，他害羞地转过头，望着墙壁。 少女提着他的裙子，辛苦地垫着脚。 于羡蹲下身。 少女立刻够着了，干脆利落地绑上带子。「好了哦。」她轻声告诉于羡。 于羡还在面壁，「谢谢。」 「嗯。」 于羡闷闷不乐，「我等会一定会被发现吧。」死定了。 少女望着他的脸，久违地露出了笑容，「我觉得只要画上妆，不会被发现的哦。」 于羡：「……」这就有鬼了。 洗完澡，少女们换上新的裙子，然后排队出去，于羡拿着一块手帕，娇羞地捂着自己的脸。他是少女里面最高的，非常显眼。于羡为了使自己不那么突兀，一直弯着腰。 黄鼠狼把她们带去了化妆间，「把自己打点好了，然后出来。」他说道。 众人无可奈何，只能按照他说得去做。 于羡矫揉做作地在一个位置上坐下，然后抬头。 青铜镜清晰地照出他的脸。 于羡头疼地看着满桌子的胭脂水粉，他不懂得用这些东西。 「你等等。」有少女叫住他，「等我弄完了，再来帮你。」 于羡哭笑不得，那些人是不是把他当成她们的小姐妹了？ 果然画好妆的少女，立刻搬着凳子来到于羡的面前。于羡道谢，然后正对着她坐。 少女看着他的脸，禁不住脸红，「你长得真漂亮，比我看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好看。」 于羡苦笑，然后厚着脸皮说，「谢谢。」 「你刚刚是说你……喜欢男人吗？」少女好奇极了，同时，她吩咐于羡，「眼睛闭上。」 于羡闭眼，不假思索回答她，「我是喜欢男人。」 少女在他的眼皮上扫上粉，「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已经有喜欢上的人了。」 「真好。」 于羡任由她在自己的脸上捣弄。 「我说啊。」于羡忧心忡忡，「如果我被发现是男人的话，是不是就死定了？」 少女笑着睨了他一眼，「看外表是可以唬过去，但是其他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这是一个隐晦的黄段子，于羡忍下吐槽的欲望。 「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坐在旁边的少女问于羡。 「嗯。」于羡相信柳霁尘，不管是哪个版本的柳霁尘，只要他在这个地方，就一定会救这一群少女，「一定。」 于羡装扮好以后，在周围的少女纷纷围了上去，「好看，真的好看。」 「好多白头髮啊，但是也好看。」有人摸着于羡的头髮，「头髮好柔顺。」 「不会被发现的。」 「胭脂再上多点。」有人还想给他改善妆容。 于羡抗拒地伸出手，一脸嫌弃，「虽然我说了会有人来救我们，但是……大家还是保持警惕，提高注意力，不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双手就按在他的胸口上。 于羡魂飞魄散。 「胸口是平的。」有人发现了于羡装扮上的不足之处。
第234页 少女们对视，然后摇头，「这个，就没有办法了。」 于羡筋疲力尽。 他突然觉得这些少女比所谓的妖魔还要可怕。 当他们一切就绪的时候，又有一批黄鼠狼钻了出来，它们拿着带锁的铁链，戴到少女们的手腕上，然后拉着她们。 少女们到了此时此刻，终于有了自己要任人宰割的真实感，感到了惶恐不安。 于羡的手也被套了起来，他没有了法力，但是体质依旧吸引妖魔。帮他上铁链的黄鼠狼忍不住坐在他的手上，然后鼻子在他的身上嗅了嗅，接着，它好像喝醉酒了一般，沉醉地靠在于羡的身上。 「孩子们，集合！」黄鼠狼精在指挥它们。 于羡知道自己对于妖魔的吸引力，他伸出手，抓了抓黄鼠狼的下巴。小小的动物，立刻仰头，让于羡好继续撸自己。 黄鼠狼精在数数，然后拍了拍手掌，他发现了，还少了一只。 听到了黄鼠狼精的催促，小黄鼠狼念念不舍地看着于羡，随后跳了下去，回到黄鼠狼精的身旁。他就算回去了，眼睛还是看着于羡。 于羡朝它粲然一笑。 小黄鼠狼晕了。 「走吧。」黄鼠狼精拽着铁链，让她们都跟上。 少女们就像是被商品一样，被带向展示台。 于羡落在最后面，那只小黄鼠狼突然掉队，也落到了最后面。它一直看着于羡，想要扑到他的身上去。于羡朝它比了一个手势，然后指向挂在黄鼠狼精腰间的钥匙。 小黄鼠狼点了点头，然后跑到了黄鼠狼精的旁边。它不着痕迹地跳起来，然后从黄鼠狼精的身上，将钥匙偷了下来。它拿到钥匙以后，立刻献宝一样，迫不及待给了于羡。 于羡接过钥匙，将套在手上的锁解开了。 他想了想，然后将钥匙藏了起来。 小黄鼠狼双眼充满了期盼。 于羡朝它勾了勾手指，它立刻奔跑到于羡的怀里。于羡抱着它，然后慢慢走着。 她们通过了长长的走廊，然后进到了一间华丽的宫殿。 「一个个跟好了，进去吧。」黄鼠狼精指挥着。 于羡在最后面，他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了最前面的少女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利的尖叫声。 发生了什么了？ 等于羡也进去了，终于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发出如此惊悚的声音了。 妖魔么。 确实有一些妖魔喜欢变成人形，但是更多的妖魔喜欢维持自己的原形，而他们原本的样子，不过就是怪物罢了，比如说长着獠牙的怪物、特别巨大的怪物、畸形的怪物。少女们单纯，对妖物一无所知，乍一看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自然会被吓到。 「不行了，呜呜呜。」有人忍不住哭出来了，她实在是无法想像这些妖魔会怎么对待她们。 她们现在有一种确切的自己会死的感觉。 原本她们以为会被玷污，现在明白了，自己是会被吃掉。 于羡夹在人群之中，跟着一起发抖，想要显得自己没有那么突兀。 他之前信心满满，现在也开始担心了。 如果柳霁尘真的没有来的话，她们都死定了，至于自己，如果被发现了是男孩子，可能会死得更惨。 于羡低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都埋起来。 这里採取的是拍卖的机制。 黄鼠狼精拉着一个女孩上前，让一众妖怪举牌，每次举牌都是加价。 最后举牌的人就可以拍下女孩。 于羡听着黄鼠狼精在报数字，脑袋越来越低。 「下一个。」拍卖完一个，就接着下一个。 轮到文莲之了。 她的竞争比较激烈，这很正常，这一群人里面，除了于羡，文莲之是最漂亮的人了。于羡的耳朵里听到了黄鼠狼精不断报价钱的声音，实在是太快了。他忍不住偷偷抬眼，想要看竞争的人究竟是谁。 这一眼，他差点没有被气死。 其实场上就两个人在竞争，一个是一只狐狸精，他看着文莲之的脸，十分满意，不断出价。有另一个人也对文莲之感兴趣，他穿着一身红白衣服，戴着面具，是人形。 他的身形其实有点陌生。 二十岁的柳霁尘跟二十七岁的柳霁尘是有差的。 但是于羡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果然来了，而且首先来救文莲之。 柳霁尘不断举牌，最后，狐狸精只好放弃了。 「恭喜那位公子！」黄鼠狼精拍板。 柳霁尘岿然不动，默默收回牌子。 「最后一位！」其实黄鼠狼精是分不清凡人的脸的，它之所以会把于羡放在最后，纯粹是因为于羡的动作太慢，所以才会落在最后面，绝对不是觉得他最优质，放在后面压轴。 于羡低着头，不情不愿地上前。 「喂！」有人不满了，「这个人虎背熊腰的，而且看不清脸！」 你奶奶的。 于羡无声骂人。 「看不清脸吗？」黄鼠狼精听到他们的话，伸出毛茸茸的手，然后用力掐住于羡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当于羡的脸抬起，背后灯笼的光映在他的花颜月貌上的时候，众妖沸腾了。 「啧。」于羡被强迫抬起头，不适地皱眉。 现场立刻有人不断举起牌子。
第235页 「我要那个！」他们的语气就像是要购买一样玩具一样。 「加价！」 于羡的眼睛望过去，群情高涨，除却那个穿着红白衣服的人。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确实有在看于羡，但是最后默默挪开了眼睛。 于羡咬牙切齿。 最后，是一只庞大的蛇妖拍下了于羡。 「请诸位客人去后台等着，我们会把商品送上门。」黄鼠狼精讨好地笑道。 少女们被带走。 「没有关系的，我们会没有事的。」文莲之早就注意到出价的人是柳霁尘了，她得知柳霁尘来了，立刻抚慰在场的少女。 「已经……我们没有救了。」少女们低声哭泣起来。 她们发出来绝望的声音，但是黄鼠狼精一点都不在意。他让黄鼠狼们牵着绳子，戴着少女们去相应的房间。那一只缠着于羡的小黄鼠狼抓紧一切机会，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她们走到了走廊，被各自的黄鼠狼牵着绳子，四散开来， 于羡也被带着，但是那只黄鼠狼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它趴在于羡的怀里，陶醉无比。于羡一只手抱着它，渐渐走向无人的角落。这里没有一丝人烟，于羡的另一只手将锁链打开，然后随意扔在草丛中。 「吱。」黄鼠狼讨好地看着他。 于羡笑了笑，然后摸着它的脑袋，「我想要换一套衣服，给我带路。」 黄鼠狼立刻跳下他的怀抱，然后指引他前进。 这里的路七拐八弯，如果不是有黄鼠狼带路，于羡觉得自己不知道会迷路到哪里去。黄鼠狼四肢着地，在前面跑着，它跑几步就会担心地回头，看看于羡有没有跟上。 于羡的手背在身后，他走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域，现在犹如凡人，但是也悠然自得。 他不着急，黄鼠狼很着急，晚点夜谭就会出现，到时候妖魔就更多了。如果于羡遇到了他们，一定会被抓回去的。黄鼠狼催促一般，在原地上跳了跳。 于羡笑了笑，明白它的意思，然后跑了过去。 他穿着桔梗色的裙子，如果忽略他的骨架比少女大，确实是一副美丽的少女奔跑图。 黄鼠狼带着于羡走进了一间房间。这一间房间宽敞，几乎像是大客厅一样。黄鼠狼会法术，他点亮了一根蜡烛，然后跑到衣柜的前面。它跳了上去，将衣柜打开，让于羡看到挂满了的衣服。 选吧。 它是这样的意思。 于羡随意拿出了一套低调的檀色衣服，然后立刻深吸一口气，将裙子上的带子松开。 他不会穿裙子，自然也不会脱裙子，他折腾了许久，妆发都弄乱了，还没有成功脱下裙子。他的裙子卡在脸上，现场鸡飞狗跳。 就在此时，窗口被打开的声音响起。 于羡浑身一震，他感觉到有人翻窗进来了。他立刻放下裙子，提着裙子，准备跑开。 「停住。」一道声音响起，那人已经走到了于羡的身后。 于羡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把冰冷的剑就架在于羡的脖子上。 「你如果敢出声，让其他妖魔跑进来的话，我就杀了你。」来人冷冷说道。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于羡一瞬间思绪万千。 他的身上没有妖魔的气息，来人惊异，随后皱眉，「手举起来，不许动，然后慢慢转过身来。」他命令于羡，「不然我就杀了你。」他怕于羡不配合，依旧在末尾搭上那一句威胁的话。 于羡问：「你确定？」 一个女人，怎么声音那么低沉？ 来人不解，随后说：「我确定，动作快点。」 于羡的嘴角一勾，笑了笑，然后慢慢举起手。 他裙子的带子已经解开了，他一不提着，裙子就从他的身上滑落，直直摔在了地板上。 「啊。」来人发出了慌张的声音。 于羡慢慢转过身。 诺大的空间，只有一只微弱的蜡烛在散发光芒。 于羡转过头，蜡烛被男人挡住，他的背后散发出些许光亮，然后那些偷熘出来的光，全部都扑在于羡姣好的脸蛋上。 看到了他的脸，来人的瞳孔扩大，眼神带着惊艷。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于羡的裙子半褪，他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下去，然后滑倒，摔坐在了地板上。 柳霁尘看到他的脸以后，心神不稳，但他本身的修道者素质还在，他迅速握住剑，然后指着于羡的胸口，「别……别想要耍小花样。」他的脸禁不住红了，说话的声音抖了一下。 于羡坐在地板上，手撑在地板上，仰头看他。 他头上的髮簪在刚才的折腾中落得七七八八，所以他的头髮飘落下来。烛光朦朦胧胧，他的存在影影绰绰。于羡的眼神欲语还休，带着让人无法解读的悲伤。 于羡这副样子更加我见犹怜了。 柳霁尘看着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语言的存在。「你是……被掠夺来的凡人吗？」末了，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要问的问题。「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小白花。 于羡感到生理不适。 柳霁尘以为自己吓到他了，眼神带着抱歉，然后收起剑。 于羡看威胁离自己远去，这些日子忍受的委屈，他一下子就全部爆发出来，「你他妈眼瞎，老子哪里像是女人！」
第236页 柳霁尘：「……」 于羡一下子站起来，然后就在柳霁尘的面前，把裙子粗鲁地脱下，随后开始换衣服。 「男人？」柳霁尘惊讶。 于羡恨恨地转头，他刚才是有点想哭，所以眼睛红红的，瞪人完全没有威慑力。 柳霁尘大概明白什么回事了，他笑了，「噗，那些妖怪把你当成女孩子抓了？」 于羡的动作粗鲁，换好衣服以后，就将裙子包起来，扔进衣柜里面去。 「这里是夜谭的房间，你把换下的衣服扔这里，很危险。」柳霁尘提醒他。 于羡……于羡是有点怂，就把衣服重新拿出来。 「先放进我的袋子里吧。」柳霁尘发现他是凡人以后，说话的语气好了不少，「对了，你知道文莲之去了哪里吗？嗯，文莲之那个穿茶白色裙子，脸上有一颗痣的女孩子。」 于羡把裙子扔进柳霁尘的八宝袋，一句话都不说。 「不要害怕。」柳霁尘抓住他的肩膀，温和地告诉他，「我是修道者，我是来救你们的。」 于羡：「……」 柳霁尘被他一双含泪的桃花眼盯着，脸颊不由自主就红了。他喟嘆，随后忍不住往下看，避开于羡的眼神。 于羡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柳霁尘的第一世了，这个小处男的样子，分明就是初版设定。当然了，不排除柳霁尘的演技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柳霁尘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的耳朵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神情一凛，顿时就从一个小处男变成了肃穆的修道者。他一道风咒过去，将蜡烛的光熄灭，接着他拉住于羡的手，强势地把他拉进了宽大的衣柜里面。 他们一躲进去，衣柜的门就关上了。 「有人来了。」柳霁尘说了一声，「安静。」 衣柜里面黑暗狭窄，柳霁尘跟那个陌生的男人挤在一起。他离于羡很近，因为他担心这个男人会突然尖叫或者出什么意外，连累他被发现。柳霁尘小心谨慎，但是出乎意料，那个男人非常听话，他乖乖地被柳霁尘圈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柳霁尘抱着他，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柳霁尘一向清心寡欲，此时也难得小鹿乱撞。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过于漂亮，虽然同样是身为男性，但是也叫人紧张不已。 就在柳霁尘瞎紧张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腰。 柳霁尘颤抖了一下。 于羡贴着他的耳朵，低声告诉他，「我快要倒下去了。」 柳霁尘的耳朵红了，但是幸亏这里满是黑暗，就算衣柜的缝隙中透露进一丝丝光亮，但是也不会照到他的脸上。柳霁尘伸出手，揽住于羡的肩膀。 「道长，你真可靠。」于羡依旧贴着他的耳朵说话，吐出炽热的气息，嘴唇甚至碰了一下他的耳朵。 柳霁尘在此时，怀疑怀里的男人到底是凡人还是伪装得太好的妖精。 外面的人是来取东西的，他们拿了东西，很快就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柳霁尘立刻慌慌张张地松开手。 一瞬间，于羡的身体就歪了，他撞上衣柜的门，然后往下倒了下去，脑袋磕在地板上，「啊。」他发出了惨叫声。 「对不起。」柳霁尘没有想到他真的没有保持好平衡，慌慌张张地去扶他起来。 柳霁尘，你死定了。 于羡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眼中的泪花更多了。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于羡在屋子里找了毛巾和水，正在卸掉自己脸上的妆容。 柳霁尘跟在他的身后，简单地介绍自己，「我的名字叫做柳霁尘，是琼华重玄的人。琼华重玄，就是一个修真的门派。我们知道了最近有许多少女失踪，被掠来这一座浮华城，所以前来救助的。」 于羡卸妆的动作非常粗鲁，他拿着毛巾一通乱擦，擦了一遍一定不行，于是他换了一边毛巾，继续一边乱擦。 柳霁尘看着他的动作，禁不住笑了，「我是来救你的。」他柔声说。 于羡受不了这张脸，也听不得这么温柔的声音。 他卸妆完，转头看柳霁尘。 柳霁尘现在看起来稚气未脱，脸上满带少年的特有的意气风发。他穿着以白为主的衣袍，承影剑被他拿在手中，纤细的手腕在微弱的月光下，白得犹如象牙。 他这副样子。 于羡恶劣地想。 挺像那一本同人文的封面的。 柳霁尘朝着于羡抱拳头，「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于羡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本黄色废料，他甚至忍不住，想要念出那本同人文的名字。 霁月清风，俗世情/事。 但是他久未说话，一开口，声音有点哑了，第一个霁字被他无声吞了下去，他从第二个字开始发声，「月清……」风。 声音一出，他就发现自己秀逗了，立刻闭嘴。 柳霁尘笑着看他，他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是那么呆的，「阁下的姓呢？」 于羡说：「哦，我姓于。」 「于月清阁下。」柳霁尘笑了，一脸明朗。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于羡差点脚软。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一切的开始是因为一个美丽的误会。 于羡：是因为口胡吧。
第237页 第68章 庙宇、共度和一夜 事后的某一天，于羡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是冷静思考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必定是柳霁尘的第一世。 因为他居然喊出了于月清这个名字,而且根据他的反应，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根据跟自己搞基的师尊说,于月清是他的初恋，那么这个人一定在非常早的时间捷足先登。综上所述，他肯定自己来到柳霁尘的第一世。 时间跳跃出了问题。 于羡觉得自己应该那样子冷静才对，而实质上,他当时扶额，沉思，然后脑袋一片空白。 他知道的,他看过很多类型的影视作品。 因导致果，果回馈因，因果循环，时间作祟。 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他就是那一位于月清了，他懒得再瞎分析一通了。 所以,他之前闲着没事，整天在吃自己的醋？ 于羡想要告诉柳霁尘，他的名字不是这个,但是他一有这样的念头,声音就出不来了。就像是之前，被禁止提起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一样。 因果不能被颠倒，世界的规则在运行。 「我们没有时间站在这里聊天了。」柳霁尘厉声道,「我们需要在天亮之前，把所有被掳的少女找出来，然后安全等到天亮，破阵离开浮华城。」 「好。」于羡看着缠在自己脚边的小黄鼠狼，「这一只小动物会带我们去的，走吧。」他也觉得这不是一个可以冷静思考的地方。 柳霁尘让他从窗口离开。 「对了，你来这个房间究竟是要做什么？」于羡好奇。 柳霁尘跳到窗外，站在四角翘起的檐上。他出去以后，立刻招唿于羡出来。 于羡爬着出去，但是外面的瓦片太滑了，他差点没有站稳。 柳霁尘看他脚下一滑，立刻伸出手，揽住他的腰。 两人靠得极近，四目相对。 柳霁尘棕色的眼睛微微一笑，「偷钥匙。」他说，「走吧。」说完，他揽住于羡，飞了下去。 于羡猝不及防被他带着跳下去，下意识就抱住他的脖子，好保持平衡。 他们的脚一落地，柳霁尘就松开放在于羡腰间的手，自动退开一步。 确实是个不占人便宜的君子。 但是于羡没有放开他的脖子。 「已经下来了。」柳霁尘提醒他。 「这样啊，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于羡露出微笑，然后慢慢松开手。 「我们快走吧。」柳霁尘担心她们会被送走。 「好。」于羡推了推黄鼠狼。 它立刻带路，飞快往前跑。 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柳霁尘戴上可以伪装成妖魔的面具，森然如罗剎。 于羡跟在他的旁边，尽量走在他的内侧。 偶尔，他们会遇到一些妖魔，妖魔嗅着味道，然后问：「是不是有凡人的味道。」 柳霁尘的手在于羡的双手前拂过，于羡的双手立即就被铁链拴着，柳霁尘抬起他的手，用没有起伏变化的声音告诉他们，「我在押送凡人。」 啊，呸。 于羡的身上没有凡人的味道，也没有妖魔的味道。明明就是他的道具不过关，被妖魔发现了。 柳霁尘似乎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来安慰他，「没有事的，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于羡忍住了，没有吐槽。 黄鼠狼带他们来到了一个四面对着的院子，周围都是单间房间。 「咔咔。」黄鼠狼停止了脚步，然后跳到于羡的怀里。 「它说什么？」柳霁尘问于羡。 于羡觉得很遗憾，「我听不懂。」 柳霁尘的表情略微惊讶，因为他看到于羡跟这只小动物的沟通一直都挺顺畅的，没有想到，居然只是他单方面输出信息。 「但是我能猜出来。」于羡说，「它应该是想要告诉我们，那些女孩子就在这些屋子里面。」 柳霁尘皱眉，然后点头。「你先躲起来，我去看看情况，万一不是的话，你千万不要出来。」 于羡的手摸着黄鼠狼的头，眼带笑意地看着柳霁尘，「好啊。」这样的柳霁尘多多少少有点新鲜。 若是那一位柳霁尘，会说，小羡羡，检验你学习的成果时间到了，去开门吧。 潜意识，快去送死。 柳霁尘一手捻着法术，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其中一间房间，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里面并没有妖魔的气息。 柳霁尘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走进去。 他走进去以后，待的时间比于羡想像得要长。于羡皱眉，随后也谨慎地靠近房间。他探头进去，发现柳霁尘站在房间的中间，而他的面前，有一道棺材。「情况如何？」于羡问。 柳霁尘听到声音，回头看于羡，「有点问题。」 有点问题，但是屋子里面是安全的。于羡抱着黄鼠狼，走到柳霁尘的旁边。 柳霁尘的前面有一具棺材，望进去，有一位少女的双手放在胸前，静谧地睡在里面。 活人睡棺材，不详之极。 柳霁尘蹲下去，一只手放在少女的鼻子下面，「没有气息了。」 「死了？」于羡惊讶。 「不……」柳霁尘觉得很难跟没有修炼的凡人讲述现在的情况，「身体目前还是活着的，但是魂魄被抽走了。」
第238页 柳霁尘想到了一个情况，「走，去隔壁看看。」 「好。」于羡落在后面，「那棺材板要帮忙盖上吗？」他好心问。 柳霁尘没有好气，「盖上就真的会死了。」被闷死。 于羡尴尬地摸了摸头髮，然后跟上柳霁尘的脚步。 柳霁尘这一次的动作比刚才果断许多，他直接推开了隔壁的门。里面的风景，让于羡毛骨悚然。 这一间屋子里，排满了棺材，里面跟隔壁一样，里面躺着少女。棺材并着棺材，所有的少女都沉睡着，姿势一样，头和脚顶着棺材板，双手交握在胸前。 「锵。」外面传来了打锣的声音。 随后，震撼苍穹的唢吶音响起。 一瞬间，白色的布突然凭空垂下来，挂满整个房间，房间的正中间挂着一个「奠」字。 这是灵堂。 他们两个以为外面响起的唢吶是因为这里死了人，但是很快，周围都传来了欢声笑语，似乎有天大的喜事。 柳霁尘揽着于羡，飞上了屋顶。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矮小的四合院，远处，有富丽堂皇的宫殿。红色的布条从宫殿那边垂下，红毯从那里被推了出来，一直铺到了这便。 生死两事，吹响一样的音乐。 「三月初八。」那一只黄鼠狼精穿着一身花俏的衣服，吶喊，「忌嫁娶，宜下葬。百妖娶妻，避行避行。」 他的身后，有几十辆红色的轿子。 一墙之隔，这边是白色的葬礼，那边是红色的喜事。 「救命啊！救命啊！」轿子里面，传来了敲击的声音，少女们哭泣的声音传来。 「肉身下葬，灵魂永锁。」黄鼠狼精继续喊着话，「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师兄！师兄！救我！」一辆轿子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柳霁尘潜伏在黑暗中，引而不发。 「是你的小师妹。」于羡提醒他。 柳霁尘知道，「现在出去，别说救人了，我们恐怕都性命不保。」周围都是妖魔，但是这些妖魔都还好。他忌讳的是，这里充满了别样的威压。可能是来自那一个叫做夜谭的妖魔，他身上的妖气让这一片空气都变得浑浊，柳霁尘只是待着就觉得唿吸困难。 于羡快速地看了柳霁尘一眼。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柳霁尘暗恋文莲之会失败了，他很欣赏他的冷静，但是感觉文莲之应该会觉得这个男人冷血无情，根本不在乎自己吧。 「现在怎么办？」失去了力量，现在跟普通人无异的于羡只能跟着他行动。 于羡从八宝袋里面取出了一只蝴蝶，然后吹了一下。 那一只蝴蝶飞了过去，越过抬轿子的妖魔的头顶，最后，停在了某一辆轿子上面。 「你在这里等等我。」柳霁尘吩咐于羡，「千万不要动，不要让妖魔看到你。」 于羡点头，然后彻底缩进黑暗里面去。 柳霁尘站起来，踩着御风咒，跳上了更高的屋顶，随后人躲进黑暗中，朝那一座宫殿靠近。 于羡早就知道了这里有一只巨大的妖魔。 今天来拍卖凡人的妖魔已经是不同凡响的妖魔了，但是那一只妖魔更甚。于羡抹了抹嘴唇，真心实意说道：「想吃。」 他的肚子空空如也，需要一些美味的食物。 就在他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吃掉一两只妖魔的时候，浮华宫的方向，燃起了大火。 于羡一愣。 火烧了起来，柳霁尘也回来了，「起来，我们快跑。」他说。 远处，传来了尖利的声音，「有修道者闯进来了！快要救火！是真火！」 柳霁尘是故意露面的，这一下，比起让少女们去结婚，找出隐藏在这里的修真者，是更为迫切的任务。他放完火，就回到了于羡的身旁。他看向于羡的眼神毫无波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柳霁尘是一个善良且有大义的人，他愿意为了拖延时间救那些少女，不惜以身犯险，甚至主动暴露自己的存在。同时，他的也有残酷无情的一面，例如现在，他看着于羡，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下，于羡对于他而言是一个极度麻烦的拖油瓶，带着他，自己的行动会异常不便。 他居高临下。 于羡仰头望他，轻声问，「你是想要把我抛下吗？」 柳霁尘面无表情，说，「怎么会呢？」 于羡跟他什么关系啊，那一只千年狐狸精都被他看透了，何况现在的柳霁尘只是一只刚上路的小狐狸。他低下眼睑，发出低低的哭泣声，「没有关系，我明白的，晚点我就看看有没有空的棺材，自己躺进去好了。」 柳霁尘苦笑，「我都说了，我没有要把你抛下的意思。」 于羡立刻收了哭声。 柳霁尘背对着他，蹲下去，「我背你，我们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于羡立马就高兴了，眉开眼笑，趴在柳霁尘的背上，「好好飞，不要颠簸，我容易晕。」 柳霁尘苦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 柳霁尘踩着御风咒飘起来，一下子就升到了旁边的建筑上面。 因为浮华宫着火了，一部分的精力都在那边。柳霁尘趁乱，直接冒险，想要从屋顶离开这个地方。 「看啊！修道者！」 可惜他赌错了，有人看到了他。 柳霁尘告诉于羡，「自己抱住我。」
第239页 于羡的手抱住他的脖子，双脚架在他的腰上。 柳霁尘的手空出来了，立刻打了一道火咒，让那一只吶喊的妖魔浑身浴火。 可惜妖魔的声音已经传出去了，有不少妖魔注意到了他，然后他们纷纷显出原形。巨大的蛇突然出现，它挺直身躯，硕大的蛇头正好跟柳霁尘平视，巨大的眼球盯着他，随后吐了吐蛇信子。 柳霁尘想要往左边飞走。 那一条蛇看他移动，蛇头立刻先往后仰，做好准备，勐地磕了过去。 一阵勐风袭来，柳霁尘抱住于羡的大腿，在空中踩御风咒，在千钧一髮之际，反嚮往右边闪开。 蛇头一往无前地撞上去，撞到了建筑物。 华丽的楼层立刻坍塌，屋顶从上面砸了下去。 柳霁尘跟于羡差点被连累，砸下来的建筑物碎片也落在他们的头上。幸亏柳霁尘及时撑开了结界，将所有的东西都弹开。 既然被发现了，也就不用隐藏了。柳霁尘干脆拿出承影剑，御剑逃跑。 他一飞上高空，地上的所有妖魔都瞄准他，几十道攻击朝他射击。 柳霁尘在承影剑上，东躲西藏。他本来是可以离开的，但就在他飞出了妖魔的攻击范围以后，一道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一般。那一道力量全部压在柳霁尘的身上，他的身体似乎一下子被重物碾压，身体千疮百孔。他毅力过人，千辛万苦顶着压力，飞出了浮华宫的范围。 外面就是小街小巷，但是行人与商家也都是妖魔。 柳霁尘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降落，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安全了吧，人一放松，那道力量就往他的背后撞击。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柳霁尘失去了平衡，然后掉了下去。 于羡自然也跟着掉下去。 柳霁尘袋理智尚存，他知道自己的身躯跟普通人不一样，他摔下去最多受点伤，但是普通人从这个高度摔下去，恐怕就会变成残废了。他在半空中，抱住于羡，自己垫底，随后砸在了地板上。 「唔。」柳霁尘的身体一震，仿佛五脏六腑被震碎了一般。 于羡嘟囔，「我才没有那么胖。」 柳霁尘一向好脾气，但是现在快要被他气死了，「快起身。」 于羡从旁边翻开，离开柳霁尘。 柳霁尘胸闷，躺在草地上咳嗽几声。 于羡先爬了起来，他看着痛苦的柳霁尘，心疼地朝他伸出手。 柳霁尘顺着那只手往上看。 经过一顿折腾，于羡绑头髮的发绳早就掉了。下弦月下，妖异诡异的魔城，青年的头髮被风吹起，白髮掺进青丝之中，若不是风揭开这个真相，他不会看起来如此妖邪。 于羡看柳霁尘没有把手递过来，他立刻走过去，蹲下身，将手塞进他的后背，将他抱了起来。「你没有事吧？」他担心地问。 「还好。」柳霁尘咳嗽几声，不愿意露出自己孱弱的样子，「但是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里是妖魔的城市，若是出现在妖魔的面前，根本就避无可避。 于羡让柳霁尘戴上所谓可以隐藏凡人气息的面具，然后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离开原地。 他们两个人不敢走进街市，就在小森林中瞎逛。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终于找到了一间破庙。 柳霁尘唯恐会发生意外，他带头走，然后在小破庙里，燃起了一丝火焰。 他静静地等待了一会，确认这里没有埋伏以后，才让于羡进来。 于羡一走进来，就被吓了一跳。 这里是庙宇，供着被人抛弃的神。神像狰狞，以一种让人感觉不舒服的面容，失去了一半的身体，端坐在庙宇的中间，「他们究竟在拜什么神？」这也太丑了。 「妖魔自然是拜邪神。」柳霁尘觉得正常，「不过妖魔一半不会拜神，这个有可能是预言中的灭世者吧。自从预言灭世者会出现，解放魔灵域以后，很多妖魔就在期待他的出现。」 这一尊神像是他？ 于羡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一向不觉得自己的模样如何如何，也甚少有自恋的时刻。但是现在，他是真的很想要说，他才没有那么丑。 柳霁尘拖着受伤的身体，躲到神台下，「来这里吧，有桌子挡着。」他喊于羡。 于羡立刻就过去了。 柳霁尘等着于羡过来，没有先坐下。 于羡想起这个麻烦的傢伙多多少少有些洁癖，「我刚才那一件被你收起来的裙子呢？」他问。 柳霁尘打开八宝袋，把刚才的衣服交还给他。 于羡把衣服扑在地板上，然后抬眼看柳霁尘，「坐吧。」 柳霁尘咳嗽一声，这一次不是因为不舒服，而是因为某一种不好意思的情绪。他慢慢地坐下，留下一半的位置给于羡。 麻烦死了。 于羡鄙视这个人。 柳霁尘坐下以后，又掏出了一些药瓶，吞下了某些药，接着打坐，凝聚真气。 他并没有受什么大伤，只是心神被扰乱了而已。 「妖魔们娶亲的步骤复杂严格，我把地方烧了，估计今晚是不会继续婚礼了。还有，他们白天不会行动，所以我想今晚先休息一会，明天起床再行动。你觉得怎么样？」柳霁尘主要是现在心神不稳，不敢随意出去探查情况。 于羡撑着下巴看他，双眼就像是星光一样闪烁光芒，「我什么都听道长的。」他说。
第240页 柳霁尘觉得稀奇，「你真的是普通人吗？」普通人遇到了如此可怖的事情，怎么还能保持冷静。他敢说，就算是文莲之，遇到了刚刚的事情，恐怕现在都会神不守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于羡听到他这个问题，一脸严肃地摇头，「我当然不是一般人。」 柳霁尘认真听着他的话。 于羡说：「我是绝世大美人。」 柳霁尘：「……」虽然这是事实。 「你怎么会被抓？」柳霁尘觉得他身上的谜很多，若是不探查清楚，他无法跟这个人在这个地方一起度过一夜。 于羡摇头，觉得头疼，「情人不见了，出来找人，然后不小心摔倒晕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被掳过来了。」 「哦。」柳霁尘博闻天下，熟知周围环境，「你是在哪里被打晕的？」 于羡直接问他：「你怀疑我？」 柳霁尘微微一笑，笑容有亲和力，「不是的，我只是想着，之后要把你送回家。」 「不用了，我跟家里的老父亲断绝关系了。」于羡嘴巴跑火车。 「那小情人呢？」 于羡瞄了他一眼，「哼。」 柳霁尘不明白他突然闹什么脾气。 于羡的腿伸直，坐在地板上，告诉柳霁尘，「你还是休息吧，不要疑神疑鬼的。」 可以垫的衣服只有这一套裙子，柳霁尘认真仔细地把上衣、下裙、中衣和里衣分开，然后铺开。他睡在裙子的上面，头向着于羡的方向。 他还是觉得这个人很可疑，绝对不可以放松身心。 于羡倒是完全信任他。 衣服铺开的位置没有多大，他几乎是贴着柳霁尘躺下的，「侧躺比较省空间么？」他故意误解柳霁尘的意思。 柳霁尘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讲，「正是如此，我怕你不够地方睡。」 柳霁尘就是柳霁尘，再纯良，也老实不到哪里去。 于羡毫不客气，也侧躺着，脸也向着他身体的方向。 庙宇被月光包围着，两人的脸庞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于羡的脑袋垫在一只手臂下，他披散头髮，之前穿的衣服松松垮垮，露出了光洁的胸口。头髮落在了他的脸上，他觉得有点痒，于是蹭了蹭手臂。他挪动，脑袋不由得离柳霁尘更近了。 近得柳霁尘可以感觉到他的唿吸。 于羡看着柳霁尘的耳朵渐渐变红。 柳霁尘就算害羞，还是坚持要看着可疑人物。 毅力可嘉。 于羡的嘴角一勾，随后紧张地问，「道长是断袖吗？」 柳霁尘被他这个问题吓得差点滚开，「我怎么可能是断袖？」他的声音不由得提高。 「那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于羡问。 「什么眼神？」柳霁尘觉得自己的眼睛跟平常无异。 「好像是要把我吃下去的眼神。」于羡故作姿态，「好可怕啊。」 柳霁尘立刻平躺，望着天花板，「睡吧。」他说。 于羡憋住笑意，然后说，「好吧。」 道了晚安以后，柳霁尘还是觉得此人可疑，思绪甚至延伸到，凡人没有长这样的，他说不定是妖魔。就在他疑神疑鬼的时候，左边的手臂一暖。他愣愣地转头。 于羡的睡相非常糟糕，平常他还能卷着被子阻止自己动弹。现在被解放了自由，他立刻豪放不羁，他侧躺着，一只脚塞进了柳霁尘的双腿中间，手抱着柳霁尘的手臂，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唿唿大睡。 柳霁尘望着他的脸，小鹿乱撞。 少年的时代的柳霁尘，对情感一事懵懵懂懂。他的心思虽然慎密，但总归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头。 这样的他，遇到了让人神魂颠倒的大美人。 这就註定了，他在爱上那个人以后，这辈子再也无法为别人动心。 那个人觉得梦中有点凉，睡着了也打了一个喷嚏，些许口水沾到了柳霁尘的衣袖。 柳霁尘：「……」快放手！不许把口水都擦到他的衣服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完成版：鬼畜腹黑。 柳霁尘终极版：鬼畜病娇。 柳霁尘初始版：善良不怎么正直。 柳霁尘：顾客，请问你需要哪一道菜？ 于羡：肚子不饿呢。 柳霁尘：反面还有其他款式，如果你不选择的话，我会把所有菜都端上来。 第69章 夜谭、打败和担心 也许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的衣服被人用来擦口水，再加上身处妖魔的老窝,柳霁尘在梦中睡得不安稳。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再醒来的时候，一张开眼睛,眼前就闯进了一张陌生的美人脸。 他迷迷煳煳，想了一会才想起，这是他昨晚救出来的人。 于羡靠在他的怀里，双眼合上,脸上的表情非常乖巧。但是柳霁尘觉得他醒着的时候比睡着的时候看起来还要乖一点。他的双眼是桃花眼，看人的时候眼睛明亮带笑，没有一丝攻击力。但是当他睡着的时候,没有了那双眼睛的神采，五官显得冰冷高傲。 破坏了他五官的侵略性感觉的是，他的嘴角挂着一些口水，而且他的脸几乎都埋进了柳霁尘的身上。 柳霁尘心情复杂，一半是苦不堪言，一半是惊才艷艷。 怪不得会被当成女孩子被抓走。
第241页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柳霁尘看了几眼,就发现自己的行为非常失礼，于是他转回头，继续看着天花板,等待天亮的时刻。 等太阳冒头,浮华城的人应该休息以后，柳霁尘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于羡的肩膀,「于兄弟，起床了。」 于羡没有反应。 柳霁尘苦笑，然后坐起来，加重力气拍于羡，「于兄弟。」 叫了好几声，柳霁尘终于发现有问题了，于羡怎么喊都没有反应。他立刻抓住他的手，探了一下他的身体。 他也跟那些少女一样，魂魄离体了。 柳霁尘皱眉，随后说了一声，「得罪了。」他拉开于羡的衣服，检查他的身体。 于羡左边的胸口皮肤上，有一块笼子的标记。 恐怕这是被打上去的印记，妖魔们通过印记，用法器将魂魄召唤走了。 柳霁尘还想要检查一下他的身体有没有别的问题，于是他的手抱在于羡的腰上，将他揽了起来。于羡现在身体内没有魂魄，身体无法支撑。柳霁尘一抱起他，他的上半/身就顺着他的手，往后倒，头髮全部往后飘，些许打在了柳霁尘的手上。 柳霁尘被他的脸，迷惑了一瞬间，随即想要继续检查他的身体，当他要掀开他的衣服的时候，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你想对我做什么？」 柳霁尘警惕心起，勐地回头。 于羡站在他的身后，尤其说是站着，不如说是飘着。他的魂魄跟身体分离了，魂魄似乎一直想要往高空飘走，但是地上有一只小黄鼠狼一直拖着他的脚，所以他才没有离开。 柳霁尘坦然自若，将于羡的身体重新放回地面上去，顺手帮他把衣服穿好，穿得比羡自己穿还要整齐，「小兄弟，你误会了，我是想要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于羡的表情很无辜，「我误会什么了？我只是出于好奇，想要问问你。」 柳霁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魂魄离体的？」 「天亮前稍早。」就在你死命盯着他的时候。 柳霁尘沉默不语，随后陷入了沉思。 于羡飘到了自己的身边旁边，他伸出手，虽然没有实感，但是却能碰到自己的身体。 「好噁心。」他是这么觉得的。 柳霁尘迅速拿出一根泛着金光的绳子，绑住了自己的手，他趁着于羡不备，用绳子的另一头拴住了他魂魄上的手。 于羡看向他。 「防止你飘回浮华宫。」柳霁尘解释。 于羡说，「我很感激，那我的身体该怎么办？」 「放进我的袋子里吧。」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柳霁尘告诉他，「这里是妖魔的都市，牛头马面不能涉及之地。若是人的肉身被留在了这里，灵魂就会被长久牵扯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妖魔将凡人的尸体下葬，然后掳走她们灵魂的原因。」 于羡看着自己的身体，觉得不安，「你的袋子里面东西太多了。」他不想跟一堆刀刀剑剑睡在一起。 柳霁尘眯起眼睛，警觉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袋子里面东西很多？」 于羡没有犹豫，接下去说道：「你连一件破旧衣服都塞进袋子里面去，现在还要放一具身体进去，由此可知，你的袋子，一定很多东西。」 柳霁尘觉得他的理由有点勉强，但是他现在不追问。 「没有事的，放进去吧。」柳霁尘决定好了。 于羡也不能拒绝。 柳霁尘抱着于羡，小心翼翼地将他放进自己的空间袋里面，然后挂在自己的腰间。 小黄鼠狼一不扒着于羡的腿，他立马就飘了起来。柳霁尘挂着于羡，就像是挂着一个气球一样。 「话说回来，这一只是妖怪吧，为什么总是跟着你？」柳霁尘冷冷地看着那一只小黄鼠狼，有一种随时都会就地杀小动物的气势。 于羡不害臊地说，「它好像非常喜欢我。」 黄鼠狼闻言，蹦了一下，于羡说的话就是它的心中所想。 「但是现在是白天，我需要出去查看情况。」柳霁尘看着黄鼠狼，「你们白天行动不便吧，你可以自己先乖乖在这里待着吗？」 它点头。 柳霁尘扯了扯绳子，将于羡扯落。 「我好像也不能晒太久的太阳。」于羡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在这里休息到柳霁尘回来。 柳霁尘从八宝袋里面拿出了一把伞，让于羡自己挡住，「走吧。」 于羡无奈同意。 柳霁尘看着飘在自己旁边的于羡，他出了门以后，忍不住碎碎念，「你一定觉得我很烦，明明你待在庙宇里面就好，为什么我偏偏要把你拉出来。」 于羡撑着伞，看了他一眼，「你不就是担心那只小动物其实是坏妖魔，我跟它单独在一起的话，恐怕会伤害我。」 柳霁尘一愣，傻傻地抬头。 于羡秀美的脸蛋在油纸伞下，清冷孤寂。「嗯？」于羡不明白突如其来的沉默。 「嗯……嗯，你说得对。」柳霁尘莫名结巴，然后嘴角微微上扬。 要说柳霁尘这个人，有时候简直是集倒霉之大成。他几乎是从小被误会到大的，尤其是出来以后，时常救了人还要被责骂。 他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有错怪他好意的人。
第242页 「你现在要怎么办？」于羡问柳霁尘的打算。 他们两个人来到街上，白天，街巷都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丝生的气息。 柳霁尘说：「我不是夜谭的对手，所以我不打算硬闯。幸好，我的师伯以及一些道友都在浮华城的外面。我打算破了浮华城的结界，让他们进来。人数上去了，我觉得可以打败夜谭。」想到昨晚的威压，他就忍不住皱眉。 夜谭也许是他修道以来，遇到的最强大的妖魔。 于羡觉得事情的发展不会如此简单。 主角的升级是困难的，而且不可能藉助队友的帮助。 柳霁尘在外围布下打破浮华城的阵法，于羡撑着伞，飘在他的身旁。 天空的太阳勐烈。 于羡下意识往前一站，将伞分享给柳霁尘。 柳霁尘在画阵法，发觉了于羡的动作以后，抬起头笑了笑，「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哪一家养的娇生惯养且脾气坏的小少爷。」 于羡的双眼带笑，真心实意告诉他，「你养的。」 柳霁尘没有理会他的玩笑，继续画阵法。 阳光投射打大地，忽然之间，一阵阴影闪过。于羡稍微拉开伞，然后抬头看向天空。天上出现了一群只有骨头的小鸟，伸展着翅膀，飞来飞去。 「是鹘鸟。」柳霁尘告诉他，「这种小鸟不会主动伤害你，你放心的。」 于羡看到它们，想到自己养在魔灵域的小宠物。 柳霁尘低头工作，不再跟于羡瞎聊天。 于羡将自己的手伸到太阳下。 一瞬间，他的手就融化了。 他的五指跟手腕，像是遇到了热源的蜡一样，溶了下去，往手臂流去。 油纸伞突然掉在了地板上。 柳霁尘不解地回头。 他回头一看，就一眼，就让他立刻拔出了承影剑。 柳霁尘的背后，站了一只跟他的身躯一般大的鹘鸟，而于羡消失不见了。 那一只鹘鸟歪了歪脑袋，无害地看着他。 眼神似曾相识。 柳霁尘正想要一剑杀了它，但是那一只小鸟的翅膀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跟自己的手腕相连。「于月清？」柳霁尘喊他的名字。 鹘鸟立刻变形，他变回了凡人的模样，然后震惊地看着柳霁尘，「怎么回事？」他反而惊讶上了。 柳霁尘的手一伸，那一把掉在一旁的油纸伞立刻回到他的手上，他上前，撑伞挡住于羡，「修行到了一定地步的人，魂魄可以脱身，化为自己想要的姿态，我们修真界称这种情况为魂器。你是修真者？」 于羡承认了，「是啊。」 「什么等级？」 于羡：「金丹。」他们妖魔界不评级，他干脆说自己入魔前的等级。 「那为什么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毫无法力？」柳霁尘提出疑问。 「因为我遭人算计。」于羡的神情阴沉，他丢失法力的事情会牵扯到很多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那么你修炼得不错。」柳霁尘淡淡说，「不是一般的修真者可以拥有魂器的潜质的。」 于羡觉得柳霁尘现在又开始疑神疑鬼了，大概是觉得他这个人迷雾重重，是需要想办法处理他。「别想那么多了，我不会害你，我们还是同心合力，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比较重要。」 柳霁尘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好。」 既然于羡是魂器，会比一个普通凡人，更能帮上自己。 「夜谭是靠一样叫做魂香炉的宝物来束缚人的魂魄，那些少女因此无法离开浮华城。买了她们的人，只有在浮华城才能处置她们。到了晚上，我会在这里捣乱，弄得乱七八糟，他们会想要来抓我。你就趁这个机会去偷香炉。接着，我会破坏这里的结界，然后跟师伯他们一起，将少女们的身体带走。如何？」柳霁尘做了一个基本的策略。 于羡举起手，看着自己在太阳下融化的手，「我的魂魄能拥有我的法力吗？」 「有，但是你遇到了其他事情，导致法力全失，魂魄应该也会受损，所以不可能完全復原。」 这里的黑夜很快就会到来。 就在柳霁尘跟于羡商议着的时候，天空渐渐黑了。 从城门开始，第一盏灯笼亮起，白色的纸，橙红色的火。 一到夜晚，其余的妖魔就会出来活动。 在他们做冲出去的准备的时候，恐怕妖魔们也早就在做准备捕捉柳霁尘的准备。 夜幕完全降临的那一刻，就是游戏的开始。 柳霁尘解开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如果勉强的话，就迅速回到我的身边。」他嘱咐他。 这样的分离似乎已经有过一次。 就在于羡要飘走的时候，他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柳霁尘的手腕。 柳霁尘一愣，随后摸着他的手背，「怎么了？害怕吗？」他柔声细语。 「我不想跟你分开。」于羡实话实说。 他的眼神过于真挚与哀愁，柳霁尘被他看得心一动，居然就反手拉住了他的手掌。当手交合的一瞬间，柳霁尘才发现自己失礼了，立即松开手。绳子已经断开了，他一松开手，于羡就飘向空中。 在浮华城的无主魂魄都会被魂香炉牵引着。 「记住，若是勉强，就回来。」柳霁尘着急地重复自己的话。
第243页 于羡一瞬间就不见了。 接下来，就是柳霁尘的舞台了。 阵法已经布置好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启动。在那之前，他需要保全自己。 一盏盏灯笼从城门一直点燃过来，迅速照亮了柳霁尘的脸。随着灯笼的光出现的，是一群走在街头的妖魔。街边摆满了摊子，形状各异的妖魔开始在街头行走。 柳霁尘戴上面具，然后踩着御风咒，飞到了浮华殿殿门口。 「请出示你的通行证。」在浮华宫守门的妖魔拦住柳霁尘。 柳霁尘伸出手，召唤了一个天雷咒。 雷从天空噼下来，噼焦了妖魔。 「修真者！」另外一只守门的妖魔发现他的存在了。 柳霁尘对着他轰出了一道风咒打飞了他的身体，接着，他拿出承影剑，硬闯进浮华宫 被打飞的小妖魔立刻一路跑进宫殿里面去，「夜谭大人，修真者来了！」 他的声音传了一路，立刻就有不少妖魔出来围堵柳霁尘了。 柳霁尘将面具往上挂，站在原地，手里紧握承影剑。 他已经做了无数次这样的事情，斩妖除魔。 妖魔们围着一个修真者。妖魔有的会使用妖术，有的身体庞大，一巴掌可以拍死好几个柳霁尘。柳霁尘在他们的中间，偶尔打出法术，偶尔挥舞着承影剑。他的身形灵动，法术的威力巨大，就算有那么多的妖魔，居然都不能奈何他。 杀出了一条血路以后，柳霁尘直直往宫殿的中心跑。 妖魔们以为他要去杀夜谭，鸡飞狗跳，乱了起来。 宫殿的中心，一只庞大的妖魔坐在椅子上。 他没有具体的形体，是一阵黑雾，黑雾里面有一双眼睛，眼睛可以在身体的四川转来转去。「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问，声音可怖。 「禀告大人，有修真者闯进来了。」有人汇报情况。 「修真者？」夜谭的声音很是不屑，「悲天悯人的存在，应该是看到凡人被掳走，所以想要来施救吧。真是让人看厌了的戏码。」他做妖魔很久了，总是重复遇到一样的事情，他们掳走凡人，修真者出现。 这些戏码跟凡人的戏本也很像。 可惜的是，凡人的戏本中，正义会打败邪恶，而他，千百年，依旧在这里，奴隶着周边的凡人。 「杀了吧。」他很嚣张，「修真者是最可笑的存在了，听说他们二十年前还占卜道天道说，我们这里会出现灭世者是吧？是可以一统妖魔界的灭世者。哼，可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统领我，什么都不可以。」 黑雾的旁边，一只香炉在焚烧。 领了他命令的小罗喽下去做事了。 于羡的魂魄早就被指引，来到了魂香炉的旁边，他全程听到了夜谭对于灭世者的看法。 空气中有一股香甜的味道，夜谭的眼睛从另一边跑到了另一边。 于羡发觉一只比他的身体还要巨大的眼珠子，凑到了他的面前。 妖魔的气息滚滚，朝于羡扑面而来。 「你是什么东西？」夜谭问。 于羡咧嘴一笑。 夜谭发现身前的人一下子消失了，一阵白雾充斥整个房间。那阵白雾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巨大，眼睛到处乱转，当他转到夜谭的面前的时候，突然，张开了嘴巴。 他硬生生咬掉了夜谭的一块身体。 「啊！」夜谭从未想过还有这种事情发生，他慌张地往后退。 那一阵白雾将他的躯体吞下，接着对他虎视眈眈，重新扑了过来。 于羡吃下了夜谭部分的身躯，魂魄充满了能量。 不过夜谭不是普通的妖魔，在他反应过来以后，立刻攻击于羡。 一阵白雾一阵黑雾，纠缠在一起，打斗不休。 就在两个战场同时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柳霁尘布置的破阵终于启动了。柳霁尘一边对付妖魔一边等着，他等着他在外围的帮手进来。 但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感觉到有人闯进这个阵法。 没有其他修真者来帮助他。 得出这个结论的柳霁尘差点因此失神，差点被妖魔杀死。 「怎么回事？」 铺天盖地的威压降下。 夜谭有行动了。 柳霁尘更加着急了。 夜谭是有行动，不过不是要来对付他，而是要对付跟他同处一个宫殿内的怪物。那一只怪物不可能跟他是同类，只是变成了跟他一样的外表。那一只怪物，不是人也不是妖魔，他在吞噬着夜谭。夜谭跟他打架，占上风，但是他相当狡猾。每一次交锋，他都会撕下自己身躯的一部分。他越吞噬自己的身体，他就变得更加厉害。 长久下去，场面对自己不利。 夜谭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立刻法力，将屋顶给掀开了，他逃了出去。 他的身形巨大，雾被风一吹就散。所以夜谭一出去，浮华宫的天空立刻就被一阵黑雾蔓延，夜谭漂浮在空气，气喘吁吁。 「夜谭大人！」其余的妖魔都以为他是来对付柳霁尘的。 柳霁尘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拿着承影剑，一下子就飞上了高空，跟他打起来。 像他这样的蝼蚁，夜谭平常可以轻轻松松杀死，但是他在刚才与于羡的交战中，丢失了起码一半的魔力，现在竟然有几分力不从心。
第244页 柳霁尘找准机会，念了一个复杂的咒语。 在修真界，一般越长的咒语，威力就越大。 柳霁尘召唤的是天雷咒。 以自身的法力和精神作为代价，柳霁尘召唤了远超乎他力量的天雷咒。 雷电在云层中交加，然后飞速往下噼，落在黑雾上。 黑雾的里面，电光闪闪。 夜谭的身体被撕裂来了。 他死了。 「咳咳。」召唤了天雷咒以后，柳霁尘的胸口一紧。 周围的小妖魔被夜谭的死亡震撼，立刻四处逃走。 柳霁尘的剑插入到地板上，他的长髮随着飞散的风而飘起。 「做得好。」一道称赞的声音传来。 柳霁尘抬头，于羡抱着一个炉子，从半空中朝他飞了过来。 他看起来容光焕发。 柳霁尘同样用绳子绑住他，然后带着他来到了之前放满了棺材的地方。「我的道友们没有人回应我。」这些身体该怎么办。 于羡有办法，他敲了敲手中的香炉，顿时，几十道魂魄就朝他飘了过来。 「自己跑出去吧。」于羡提建议。 柳霁尘把少女们的魂魄放回她们的身体里面，然后指挥她们逃跑。 她们跑得自然不会那么简单，那些妖魔回来追捕她们的。于是柳霁尘跟文莲之就忙起来了，一边护着少女们，一边指挥她们逃跑。 一直跑到门口，她们争先恐后离开浮华城。 于羡落在了最后面，他恢復了几成魔力，态度优哉游哉。疏忽大意的后果就是，大家都跑出去了。而他，在还剩下一步的时候，被一只妖魔抓住了脚。他的身体失去平衡，要被巨大的妖魔拉回去。 柳霁尘将少女们都送出去以后，回头看到于羡被抓了。立刻跑前去，砍下了妖魔的手，抱住于羡，随后踩着御风咒，倒退着摔了出去。 所有人都出来了，柳霁尘立刻关闭阵法，将妖魔与凡人的世界隔离开来。 终于逃出来了。 少女们跌坐在地板上，哇哇大哭。 「诶。」老好人柳霁尘去安慰她们。 于羡坐在一旁，很是感慨。 他看到几个少女看向柳霁尘的眼神都是崇拜，这时候，柳霁尘只要点点头，迅速就能开后宫了吧。 于羡觉得第一世的柳霁尘其实很容易就能达成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一批姑娘都很容易成为他的师娘。 要是以前，于羡的反应会是狂喜。 现在，他面无表情，怨念地盯着柳霁尘。 你敢出轨，他敢离婚。 就在于羡自己跟自己闹脾气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抬起了自己的脸。 柳霁尘走到了他的面前，担心地看着他，「你没有受伤吧？」 于羡嘟嘴，「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柳霁尘其实早就在担心了，「大概是魂魄受损了。」 「唉。」于羡浑身卸力。 「你的脸很烫。」柳霁尘皱眉。 是因为吞下了一半的妖魔吧，于羡现在的身体烫得惊人。 柳霁尘不知道缘由，担心于羡是在战斗中收到了什么伤害。而且于羡看起来对于修炼的常识一窍不通，随便放出去的话，他怕他会死。于是乎，柳霁尘把所有的少女都送回了家，独留下了于羡。 大陆有高空管制。 文莲之跟柳霁尘骑马赶路，于羡跟柳霁尘同骑一匹。 看着于羡靠在自己的师兄身上，文莲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这个男人，是不是说过自己是断袖？ 她的看向两人的眼神突然很惊悚。 第70章 上路、断袖和初吻 小马蹄滴滴滴。 于羡的脑袋靠在柳霁尘的背后，手里悄悄拿起那一块玉佩。时间跳跃仍在重新加载中,暂时无法启动。于羡嘆了一口气,然后把玉佩收起来。 柳霁尘听到嘆气的声音，回头看他,「对了，于兄弟，我还没有请问，你是哪一个门派的人？」 于羡不答反问,「你是哪一个门派的人？」 「我之前说过了，琼华重玄。」柳霁尘耐心回答他。 于羡笑着回復他，「我也是。」 柳霁尘小时候就被带进琼华重玄,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一号人物，他忍住了暴躁的心情，继续问他，「你是哪一座峰门下的弟子？」 「你呢？」于羡还是一样的套路。 「几月峰。」 「我也是。」于羡说实话。 柳霁尘的手用力扯住绳子，马匹立刻停止了脚步。由于惯性，于羡直直撞上他的后背。 于羡蹭着柳霁尘的后背,然后呆呆地抬头。 柳霁尘对上他的眼睛，「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但是如果一直撒谎的话,我要把你扔下去了。」他威胁道。 于羡冤死了,「哦。」 柳霁尘觉得这不是认错的态度。他想要进一步教训于羡，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他。 于羡看了，立刻伸出手,包住他的食指。 柳霁尘愣了，手指上的温度传递过来。 他一时半会忘记了自己刚才是想要教训于羡的。 在一旁骑着马的文莲之看到了他们的互动，嘴巴张开，眼睛瞪大，欲言又止。 她害怕自己的师兄被断袖占便宜。 柳霁尘跟文莲之现在启程去下一个目的地，路途中，应该会路过一个有名的门派，柳霁尘想着把于羡带过去检查一下身体。若是他没有检查出问题，他就可以把他抛下，让他独自流浪了。
第245页 他仁至义尽。 他们骑着马，到了一座小镇的时候，停下来休息。 柳霁尘让于羡先进去，找个位置坐好，他跟文莲之先去把马匹安排好。 走之前，于羡认真地看着柳霁尘，「我可是身无分文，你不要趁机把我抛下。」 柳霁尘忍俊不禁，「我不是这种人。」 他大概想像不到以后自己还真的会是那种人吧。 于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随后走进了茶楼。 「走吧。」柳霁尘跟文莲之说，他们要把马匹安放在茶楼的后面。 文莲之牵着马，跟上他的脚步。 到了放马匹的地方，柳霁尘主动揽起将两匹马绑好的工作。 文莲之站在一旁，看着柳霁尘，好几次想要讲话，又不知如何让开口。 「有事就说吧。」柳霁尘看她一眼，笑了。 文莲之朝他走前一步，低下头，鬼鬼祟祟地说，「师兄，那一个男人好像是断袖，你不要跟他走太近。」 柳霁尘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否认到一半，声音骤然消失。 他突然想起刚刚被抓住的食指。 文莲之紧张地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继续将麻绳套好，「总之，我会注意点的。」他最后只能这么说。 他们两人去茶楼找于羡，于羡正好坐在窗边，那一个位置，恰好能看见后院，也就是柳霁尘跟文莲之放置马匹的地方。他待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柳霁尘鲜少在背后说人的小话，此时略感尴尬。 于羡听到门边传来了声音，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敲了敲桌面，「我已经让人去泡茶了。」 「我肚子饿了。」文莲之摸了摸肚子。 于羡随意地指着墙壁，「菜单写在哪里。」 他们两个人先坐下，将包袱放在凳子上，解放自己。文莲之跟柳霁尘聊天，「为什么师伯他们会不见了的？」明明说好了一起去浮华宫救人，但是他们却不见了，「这一次幸好有师兄你帮助，夜谭如此恐怖，师兄你居然打败了他，真是厉害。」 柳霁尘在那之后，也一直在想，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道友究竟跑哪里去了。自己是得不出结论的，于是他传信回了琼华重玄，希望可以早点得到回信。「夜谭，有点奇怪。」柳霁尘疑惑，「我感觉他当时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才会跑出来的，而且他的魔力有所损失。我怀疑他之前，应该遇到了什么敌人。」他看向于羡，「于兄弟，你当时在里面，有没有看到什么？」 于羡还在看着窗外，闻言，淡淡地说，「未曾。」 他的态度有些冷淡。 柳霁尘觉得他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才会这样。 他们坐下没有多久，店小二就来倒茶了。 文莲之的视力不太好，她跟柳霁尘说一声，「我想要走前去看菜单。」 「去吧。」柳霁尘是一个温柔的师兄。 文莲之离开了以后，柳霁尘突然起身。 于羡以为他也要跟文莲之一起去看菜单，结果他绕着桌子走了半圈，在自己的旁边坐下。 「干嘛？」长凳的另一边被他坐下，于羡翘起来的屁股一下子回落到凳子上。 柳霁尘突然伸出手，搭住他的肩膀。 男人之间做出这个动作正常自然。 他做这个动作，于羡也觉得很自然。一开始，他的身体还没有长大的时候，他就喜欢坐在柳霁尘的身边，后面谈恋爱了，就轮到柳霁尘喜欢挨着他坐。 柳霁尘看着他，于羡于是也看着他。 靠得近了，柳霁尘发现他的五官真是精美绝伦，毫无瑕疵。 柳霁尘勾搭他的肩膀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是于羡看过来了，他反而失神了。等回过神，柳霁尘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动了动，靠在窗边的手指一弹，一瞬间，楼下就各出现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美丽，都是幻影。 「你看。」柳霁尘朝他示意，让他看窗外。 于羡望下去。 楼下有俊男美女，柳霁尘盯着他的眼睛，于羡很是明显地各自扫了两人一眼，但是他的视线停在女人身上的时间比停在男人身上的时间要久。 「怎么了？」于羡收回眼神。 柳霁尘瞭然地笑了笑，「看到佳人，与于兄弟分享。」 于羡学着他的样子，露出看似温柔，但是非常流于表面的笑容，「无聊。」 这个人比起男人，明显对女人更感兴趣，说是断袖，这个说法不太可取。 柳霁尘做了结论。 「师兄，我回来……」文莲之的话断了，她一转身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师兄跟断袖的男人勾肩搭背。 柳霁尘淡然自若地收起手臂。 于羡对于微妙气氛的察觉能力一向不高，他刚才沉默只是因为不习惯骑马，屁股疼不想说话而已。他习惯性地朝柳霁尘撒娇，「我要吃汤面。」 柳霁尘说，「好啊。」他一口答应。 文莲之的身体歪了一下，然后凭藉自身的毅力站稳了。 等汤面上来了，于羡一边吃一边眼含泪花，「这几日只有干粮可以吃，我都快要哭了。」他现在看着这碗汤面，心中满是感动。 柳霁尘觉得好笑。 于羡在捞汤面里面的肉吃，随后大口喝汤。
第246页 柳霁尘吃得比他文雅多了，「于兄弟，你到底师从何人？」他一直都想要打探于羡的身份。 于羡在喝汤的间隙回答他，「我的师尊是个垃圾，所以往不喜欢自报家门，别问了。」 柳霁尘摇头，随后想着，反正到了下一个地点就可以把他抛下，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吃完以后，师妹你去隔壁的客栈定三个房间，我跟于兄弟去街上补充一下上路的食物。」柳霁尘不放心把文莲之跟于羡放在一起，毕竟这个人身份成谜。他跟文莲之在一起，自己会担心很多，尤其如此，还不如他一直盯着于羡，直到他们分开。 但是文莲之不放心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啊！ 于羡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两个人当成了洪水勐兽，还在捧着碗喝汤。 「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再来一碗。」柳霁尘跟于羡说。 于羡摇头，「会胖的！」 于羡是那种身体不怎么长肉，但是脸容易胖的类型。他不介意胖瘦，但是他一胖，总会有人来掐他的脸，这个就很讨厌。 柳霁尘笑着看他。 他是觉得这个人很可爱。 可爱就可爱在他做什么都底气十足。 他们两人去买东西，于羡是那种不干事的类型。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跟在柳霁尘的背后，偶尔柳霁尘的双手都拿满东西了，才帮忙提东西。 柳霁尘希望他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给我买簪子吧。」于羡说，「我的簪子断了，我一直用绳子绑头髮。」 柳霁尘说：「行吧，给你买。」他的语气过于自然，他也不能拒绝。 东西买齐了以后，两人就准备回客栈。 就在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前面传来了喧闹声，一股妖气扑面而来。 「让开！让开！」一道女声传来。 柳霁尘拿出绳子。 一阵风吹过，柳霁尘手中的绳子套了上去，顿时，一只妖魔被他捕捉到了。 「小动物！」于羡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那一只在浮华城缠着于羡的妖魔，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它被柳霁尘套住，可怜兮兮地看着于羡。 于羡高兴地朝它伸出手，「我还以为你就待在那里了呢，没有想到跑出来了。」 小黄鼠狼一下子就蹦进于羡的怀里。 柳霁尘看是它，立刻就收回绳子。 「放开那只黄鼠狼，它是妖物！」 一裘红衣袭眼，如火一般烈焰的少女停在了于羡跟柳霁尘的面前。 于羡看到了她的脸，嘴角一抽搐。 这个人是阎罗爱，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遇到她。 柳霁尘好心跟她解释，「这一只小动物是我们的朋友，姑娘还请手下留情。」 「妖魔是你们的朋友？那么你们就是邪道！」阎罗爱说完，手中长剑直送到柳霁尘的面前。 柳霁尘看她一击，就知道她的修为。他甚至都没有拔出承影剑，只是拿出了一把扇子，然后挡住阎罗爱的剑，挥开。 于羡可能有幸见证自己当初站的cp是怎么认识的了。 阎罗爱见柳霁尘的态度如此嚣张，直接将法力凝聚，用尽全力攻击他。柳霁尘也不反击，因为他顾及周围的人们。 人们聚在一起看戏，离他们的距离并不远。 柳霁尘招招化解阎罗爱的招数，但是阎罗爱越战越勇，一点都不愿意放弃。柳霁尘发觉这样打下去是没完没了，于是直接一扇子打上他的手腕。 阎罗爱的手一麻，手中的长剑掉落。 柳霁尘接过她的剑，转了一圈，随后收进她的剑鞘里面去。 胜负已定。 柳霁尘就着把剑插/回她剑鞘的姿势，朝她笑了笑，「我也是修道者，这妖魔，我会处置。」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阎罗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随后她冷哼一声，退后一步，愤怒地指着柳霁尘，「你给我记住！」说完，她转身就走。 柳霁尘无奈地摇头。 热闹完了，街边的人渐渐散了。 柳霁尘回头，看到于羡抱着黄鼠狼，然后斜着头瞪他。 「怎么了？」柳霁尘的笑容勉强。 于羡：「呵。」果然是主角命的男人，客栈里面有个长期对象，出门随便一走，又遇到了后宫成员之一。 「咔咔。」黄鼠狼感谢柳霁尘救了他，一下子从于羡的怀里跳到了柳霁尘袋怀里。「咔咔咔。」它疯狂蹭柳霁尘的怀抱。 柳霁尘摸了摸它的头，然后走向于羡。 于羡的手背在身后，吹着口哨望天空。 「你到底怎么了？」柳霁尘苦笑不得。 「你暗恋小师妹，还去撩人家小姑娘，会遭报应的。」于羡恶狠狠说道。 柳霁尘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我没有去撩拨人家小姑娘，我也没有暗恋小师妹。」 「骗子。」于羡喃喃自语。 柳霁尘跟他也只认识了两天，不想听他那么挤兑自己，他把黄鼠狼塞进于羡的手里，也不想理他了。 年轻时候的柳霁尘也不是没有脾气。 于羡第一次被他这么对待，瞠目结舌。 两人突然就沉默，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回到了客栈。 文莲之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招手叫他们，「我已经定好房间了。」 「谢了。」柳霁尘拿起房间的号码牌，转身就走。
第247页 文莲之惊讶地看着于羡，「师兄怎么了？」 于羡摊手，「你的师兄到了更年期了。」 「胡说八道。」文莲之也转身上楼梯。 被独自一人留下来的于羡对着老闆说，「来三壶酒，再来一碟花生米。」 他带着酒跟花生米回房间了。 黄鼠狼是专门来找他的，于羡喝着酒的时候，它一直靠在他的身边。 「你那么喜欢我啊，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了。」于羡指着它，「以后你就叫小狼吧。」 小狼歪了歪头，它真心觉得这个名字不适合他，好不如叫大黄。 于羡乐呵呵，然后喝酒。 其实他才不乐呢，被困在这一个时空，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也不知道那边的柳霁尘是什么情况，他的忧愁快要像这杯酒一样溢出酒杯了。 「小混蛋。」于羡骂住在隔壁的柳霁尘。 这就是你对待初恋的态度吗？ 应该说，他完全看不出来，柳霁尘有喜欢他的倾向。 「唉。」于羡撑着脑袋，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 他在喝第两壶酒，人开始打瞌睡的时候，门打开了。 于羡望过去，柳霁尘站在门口，然后关上门。 「我是来道歉的。」柳霁尘走到于羡的面前说。 于羡只拿了一个酒杯，看他来了，用手帕随意擦了擦杯口，给他倒一杯酒，「你也不容易。」他喝上酒以后，人变得很宽容。 柳霁尘听到他的话，呆住了。 「喝喝喝。」于羡笑着把酒杯推到他的面前。 「你喝醉了？」柳霁尘判断情况，「我很容易醉的，而且我醉了以后很容易睡死，我就不喝了。」 「我也很容易喝醉，但是如果连醉的权力都没有，该如何让一些痛苦暂时离开我呢。」于羡盯着酒杯，如果柳霁尘还是推辞，他就要喝下去了。 柳霁尘被他这句话说动，立刻捧起酒杯，仰头喝下。 于羡盯着二十岁的柳霁尘，感慨，「你的烦恼也不少。」 柳霁尘只是喝了一杯酒，突然就有些恍惚了。 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于羡的话。 「我才没有什么烦恼。」柳霁尘下意识否认这件事情。 「你长得帅，人品也可以，在你这个年纪段，你的修行也远超其他人。」于羡分析上了，不过与其说是分析，不如说他是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暗恋一个小师妹都不敢表现出现，证明你在你的门派，屡屡被看轻和无视。若你可以放轻松，舒坦着活着，在那种环境下应该也可以过得不错，偏你对自己要求过高，自己和外界的压力，都快要把自己压垮了。不必要。」于羡说完，又给他添酒。 柳霁尘有点不好意思一直拿他的杯子了，他看出来于羡也想要喝酒。 于羡不用他担心，他往空了的酒壶里面倒酒，直接就着酒壶喝酒。他喝酒的时候，抬高下巴露出纤长的脖子。一滴酒从他的嘴角落下，顺着锁骨流进衣服里面去。 柳霁尘莫名不敢直视这幅场景。 于羡不甚在意，拍了拍柳霁尘的后背，他说一句实话，「你喜欢谁，只管去追，不可能有失败的道理。」 「其实……」柳霁尘说实话，「我也知道。」 他有自知之明。 于羡笑喷。 「也许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喜欢吧，所以才明知如此也没有主动。」柳霁尘盯着酒水，水面上映着他犹豫的眼神，他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于羡拿来三壶酒，喝完以后，他的眼神立即就涣散了。 「呵呵。」于羡趴在桌子上，吃吃笑着。 柳霁尘也晕晕乎乎了。 于羡醉了，还要瞎出主意，「喜欢这种东西嘛，最重要是凭一时意气。」 柳霁尘拿着酒杯，喝完最后一滴酒，笑着看于羡，「怎么说？」 「因为一直喜欢着，就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掀开那层皮。这时候不就是要靠一时冲动，然后拿下对方嘛！」 柳霁尘袋嘴角略微苦涩，「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很简单吧。」于羡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柳霁尘一直对他暗送秋波，然后被他戳破，才导致后面的发展的，「若是语言不行的话，就用行动好了。」 柳霁尘老实地摇头，「还是不懂。」 于羡觉得他真傻啊，于是朝他招手。 柳霁尘看他喝醉了，根本就不想要理他。 于羡只好自己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柳霁尘的面前。 柳霁尘害怕他倒下，伸出手扶住他。 于羡很明显喝醉了，眼睛都找不到焦距，手摸索了两遍，才找到了柳霁尘的肩膀。他扶住他，脖子动了几次才靠过去。「首先呢……行动呢……」他说话都结巴。「直直……接点。」 他就很直接让师尊知道，他选择他了。 虽然那时候他的内心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柳霁尘见过不少醉鬼，他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好的，那么该怎么办呢？」 于羡按住他的肩膀，很是烦恼地思考着。 柳霁尘抚慰他，「您老不如坐回去，想到了再告诉我吧。」 「不用了，我已经想到了。」说完，于羡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亲上他的嘴唇。 柳霁尘的脑子一下子就炸成了天空中绚烂的烟花。
第248页 于羡喝醉了，他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下子弄混了角色，他问柳霁尘，「你为什么不张开嘴巴？」他不是最喜欢用舌头骚扰人吗？ 柳霁尘近距离看着他的脸，于羡的脸带着红晕，黑色的眼睛朦朦胧胧，仿佛隔着一层雾在看他。 也许是被美色所迷惑，也许是因为柳霁尘确实是第一次碰触到别人的嘴唇。他听到于羡叫他张开嘴巴，下意识就张开了。 于羡坐在他的大腿上，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跟他交换了一个色/情又潮湿的吻。 柳霁尘被他亲得手脚发麻，脑袋一片空白，眼睛也失神了。 「哈哈。」于羡在他的嘴边笑，「轻而易举。」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你会有报应的。 柳霁尘：我的报应不就是你。 第71章 再会、再吻和兰戚 于羡一开始被柳霁尘压着亲吻的时候,他觉得亲一下就差不多了。察觉到他想要走开的柳霁尘,立刻加大手中的力气,按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逃跑。「还不够的吧。」柳霁尘坐在他的腿上,嘴唇柔软,但是动作却很强势。 被亲得浑身颤抖的人是觉得够了,再多的话,脑袋就要晕了。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轮到柳霁尘被亲得七荤八素,别人的舌头一挑，就被打开了嘴巴。 习惯使然,于羡亲柳霁尘的时候,总是亲好几次。累了的时候，他的嘴巴就稍微偏过去，默默唿吸几次,吐出来的气息都落在柳霁尘的脸上。 若有若无的、炽热的、满带欲/望的。 柳霁尘都傻了,视线一直跟着他的脸走。 于羡唿吸够了，然后继续亲了回去。 等柳霁尘反应过来的时候,于羡已经推开他了。 喝醉酒加因为亲吻稍稍缺氧，于羡凭藉剩下的意识,爬到了自己的床上，「只要这样，一定就能表达自己的心意了。」他这么说。 柳霁尘呆在原地，脖子僵硬地转头，看向于羡。 于羡的脑袋沾上枕头,手脚一摊，头一偏，很快就入睡了。 一夜无梦。 于羡一大早醒来，在床上发呆了许久，才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他抹了抹没有掉下来的眼泪，害羞地拎起被子挡住脸。 于羡觉得自己没有脸见人了。 他现在跟这个柳霁尘认识就几天的时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东西。 抱着鸵鸟心态，于羡甚至想要在这个房间待到天荒地老算了。就在他自我放弃的时候，一个重物落在了他的肚子。于羡拉下被子，看到了小狼。 它的肚子饿了。 于羡不得不抱着它，下楼去。 下面没有什么客人，文莲之坐在下面吃早饭，她看到于羡以后，立刻招手让他过来。于羡脚步蹒跚，慢吞吞地走过去，惴惴不安地坐下。 「你要吃什么，就自己点吧。」文莲之说。 「柳霁尘呢？」于羡问。 「外面有妖气，师兄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你有事吗？」文莲之在啃包子。 于羡的手捻了一个包子，扔给小狼，「没有事。」最好今天不要见面了。 文莲之因为他的动作，才注意到了他旁边的动物，「这是妖怪！」 于羡摸了一把小狼的头，小狼立刻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心。「没有事，他已经被我驯服了。」 文莲之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把妖魔驯服这个操作。 于羡看着小狼开始吃包子，他也拿起一个包子开始啃。 文莲之盯着他的脸，觉得不可思议，「你之前说你喜欢男人，是真的吗？」 「嗯，奇怪吗？」于羡抬眼看她。 「不奇怪。」应该说如果他长这样不喜欢男人，她才要觉得奇怪。「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碰我的师兄哦。」 「为什么？」于羡的看起来无趣又无聊。 文莲之吃着包子，乐滋滋地望着天花板，「不可以告诉你。」 于羡说：「哼。」 他就要碰那个男人，应该说，他如果不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就不是断袖了。 他们三个人今天还会在这个镇子休息，明天才会继续赶路。文莲之说柳霁尘应该快要回来了，于羡害怕这时候撞到他，会尴尬，于是找了一个理由，就跑出去了。 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遇到什么。 于羡想，如果剧情真的有人在操纵。 那这个人是有多喜欢这种，让人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直接在地板上钻出油井那么深的洞的场景啊。 于羡已经尽量往镇子偏僻的角落走，结果他刚在树下坐下，就看到柳霁尘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柳霁尘明显也是看到了他，脚步顿住。 于羡多希望柳霁尘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转身就离开。 柳霁尘看到他的时候陷入犹豫，脚步确实有改变方向。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往于羡所在的方向走来。 于羡从八宝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挡住了自己的脸。 太尴尬了，他无法承受等会的气氛。哪里有无底洞啊，赶紧把他装进去吧。 就在于羡用手帕挡住自己的眼睛，他以为看不到就是不存在，柳霁尘可能已经走带了。一口气没有吐出来，一只手就拉住他的手帕，将手帕扯下来。 于羡看着柳霁尘的脸缓缓在自己的面前出现，于羡羞愤欲死。
第249页 柳霁尘没有说话，就盯着他。 「我不是故意，真的不是故意的。」于羡等不到他说话，立刻就否认自己昨晚到所作所为，「我喝醉酒了就是喜欢乱亲人。」 柳霁尘继续盯着他。 于羡一被他看着，就自动说话，「行了，我明白了，你想要我怎么道歉，你说吧。」于羡闭上眼睛，一副任人摆布到模样。 「为什么要闭上眼？」柳霁尘显然有疑问。 于羡说实话，「说不定你想要亲回来。」 柳霁尘隔着那一条手帕，揉了一把于羡的脸，「我才不是如此小气的人，你喝多了神智不清，我不会随便怪你，虽然总体来说，你肯定有错。」 于羡拿下手帕，睁大眼睛看着他。 柳霁尘尽量想要表现自己的大度，也想要让昨晚的事情快点过去，于是装作一副天上仙人，清心寡欲的模样。但是他的耳朵红透了，偏偏今天的髮型又是将所有的头髮束起来，想要遮掩，奈何身体的反应过于直接。 于羡见状，得寸进尺，人坐直了，声音也变大了，「我昨晚只是好心，想要告诉你。男人就是要果断，如果有喜欢的人的话，要用行动告诉他。当然了，一下子就亲上去是变态的行为，我做了一个错误的示范，你千万不要学。」如果一个不慎，会被人扇巴掌的。 柳霁尘看他，「你这个变态办法有成功的例子吗？」 「有啊有啊。」于羡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的小情人不就是这样子泡到我。」 「你已有对象？」柳霁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于羡盯着他的眼睛，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说道，「你呀。」 「你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有徵询我本人的同意吗？」 于羡摇头。 柳霁尘忍俊不禁，「算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但是也就这一次算了，再来一次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于羡望天，「你要怎么生气？」 柳霁尘冷哼。 于羡继续用手帕捂住脸。 「所以他们说你是断袖，这件事情是真的？」柳霁尘问他。 于羡拉下手帕，看着柳霁尘，莫名生气。他是不是断袖，世界上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 柳霁尘笑了笑，转移话题，「我今早发现镇子里有妖气，所以出去看情况。这里确实有一些小妖魔，然后我遇到了昨晚遇到了那个少女，她说她叫阎罗爱，正在修行，日常斩妖除魔。她对我昨晚救了那一只小黄鼠狼有微词，于是跟我打起来。」 于羡知道，这个剧情他都知道。 这是初遇。 接着你会在半年以后再遇到那个少女，两个人一起闯一个脚本。在那个剧本里面，她对你暗生情愫，你们会暧昧一段时间。就在大家都以为你们可能会成的时候，你会发现阎罗爱是着名邪修门的少门主，而且她的爸爸正在做坏事，那时候你们就会断绝关系了。 「坏男人。」于羡碎碎念。 柳霁尘听到他的话，苦笑不得，「我是为了救那一只缠着你的黄鼠狼，才会遇到这种事情的。」怎么反而被你怪上了。 「道长，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于羡调戏他。 柳霁尘的耳朵又红了，但是他仍旧笑笑看于羡，好像他在胡闹一样。 他们坐在树下，树上结着花，春天的花，就像是彩色的雪一样，风一吹，就哗啦啦落下。这一个地方莫名就开始有人走动了，吵闹的声音响起，人世间的声音与景色不过如是。 于羡伸出手，落在柳霁尘的的脑袋上。他从柳霁尘的头上拿下一片花瓣，随后亲吻一下，再放飞。 植物也有生命，这也算是放生。 柳霁尘说事情过去了，他不在意了。 嘴巴上是这么说，但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在于羡饱满的嘴唇上。 他抱着黄鼠狼，跟它在玩。他的下巴蹭在它的头上，然后享受地蹭了蹭它的毛髮，嘴角往上翘，眼睛闪亮亮。 「别玩了，要吃饭了。」文莲之多语气中充满了嫌弃，黄鼠狼脏死了。 于羡听话地放开了黄鼠狼。 柳霁尘说实话，他对于自己初吻的失去，在意得不得了。 但是另外一个人，倒是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说忘记就忘记了。 柳霁尘咬住牙齿，捂住一下胸口，他觉得气闷。 也是，按照他那种亲人的办法，估计已经跟别人亲过数十次亲过百次了吧，怎么还会在意这其中的一次。 不过也不必想太多，明天他就能把这个人送走了。 柳霁尘拿着筷子，闷闷地吃饭。 时候过去几年，柳霁尘反省自己的行为，当他跟于羡还有小师妹一起吃饭，视线从小师妹挪到于羡身上的时候，他的警铃就该响起了。 可惜他那时候一无所知，只是一晚上没有睡着，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赶路的时候，于羡跳上马，坐在他的身后，抱住他的腰。 柳霁尘不太舒适地动了动。 他一动，反而像是投向了于羡的怀抱，于羡很有礼貌地告诉他，「别蹭了，再蹭就出事了。」他指的是自己可能会身体一歪，然后摔下去。 其实也没有那么单纯的柳霁尘的心思立刻就歪了，他默默往前面挪。
第250页 他们座下的马是最受苦的。 小马蹄滴滴滴。 于羡抱着柳霁尘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背上，唿唿大睡。 路程太远了，马匹颠簸，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柳霁尘害怕他摔下去，不得不拉紧他的手。 文莲之可不会忍受于羡，她骑着马，来到于羡的旁边，拍了拍她的手臂，「给我醒来，摔下去的话，脑袋就要破了。」 于羡这才醒来，振作精神。 柳霁尘有些感激地看了文莲之一眼。 「不要看我的师兄脾气好，就欺负他！」文莲之怒了。 于羡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脸继续靠在柳霁尘的背上，他柔软的脸颊肉因此往上堆，脸蛋看起来圆圆的，「我可没有欺负他。」 文莲之气得用嘴巴吹起头髮，「死断袖。」 于羡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一笑，故意抱紧柳霁尘的腰，「那又如何？」 文莲之想要去扯他。 柳霁尘确实害怕他们的打闹会导致两人摔下马，于是鞭子一挥，加快速度，离开文莲之。「别玩了，我们今天一定要赶到千峪门。」 文莲之恨得牙痒痒。 于羡不情不愿地坐好。 他太了解柳霁尘了，如果他现在不规矩一点，柳霁尘骂完文莲之以后，就要骂自己了。 可能是因为柳霁尘对待他跟文莲之的态度不同，也可能是因为于羡适时收敛，柳霁尘一路上没有教育他一句。三人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一个门派的前面。 「请问是琼华重玄的客人吗？」山下有人来接他们，他穿着宝蓝色的衣服，带着一顶帷帽遮阳。 柳霁尘扶着于羡的手，让他先下马，随后自己也跳下去。「琼华重玄，柳霁尘来访，叨扰了。」 「我是文莲之。」文莲之也下马。 于羡嘆了一口气，说，「我是于月清。」他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喊出自己的本命。 来接他们的弟子拿下帷帽，当他的脸出现在于羡的面前的时候，于羡差点尖叫出声。 「千峪门，兰戚，前来迎接。」他笑了笑。 「兰戚前辈。」柳霁尘拱手。 兰戚。 于羡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也遇上他。 兰戚在前面带路，带着大家走上阶梯，「啊，我们千峪门真的好久没有接到有客人来的信件了，尤其客人还是琼华重玄的弟子，本门真是蓬荜生辉。可惜的是，我们的门主跟着几个师兄出门出去了，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不知道你们打算待多久呢？」 柳霁尘说：「我们还有要事，不打算久留，甚至可能明天就要走了。」 「时间那么短啊。」兰戚明白了，「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柳霁尘指着于羡，「这一位小兄弟曾经灵魂脱身，而且之前法力全失。我们之前在浮华城，千峪门是离那里最近的门派。所以我们特意来这里请求帮助，检查一些这一位小兄弟的身体。」 「行行行，这一点小事的话，我来就可以了。」兰戚表示明白，「那么你们睡一天，好好吃顿饭，明天就走吧，这一位小兄弟留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兰戚说完，转过头，对着于羡咧嘴一笑。 于羡看到他的脸，就想起这个人之后会杀死无数个自己的疯狂行为，心里发毛。 怎么就能那么巧呢？ 他们跟着兰戚走进千峪门，里面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风吹过，地上满是灰尘，以及周围是凋零的树叶。 毫无生命气息的地方。 柳霁尘皱眉，「门内只有阁下一人。」 「是啊。」兰戚回答得理所当然，「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师尊带着几位师兄出门了。」 「那也……」 兰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我们门主现在剩下的人就几个了，毕竟这里不同以前了，要修道的人首选大门派。我们这些小门派，就只有被大门派淘汰的人才会过来。被淘汰的人，资质也不怎么样，大家修行没有多久，都纷纷不干了，回家去了。久而久之，就只剩下我们一代人了。不过，我们一直都在招徒弟，大家感兴趣的话，随时可以过来报名，百分百会通过哦。」 文莲之一脸嫌弃。 柳霁尘用手肘捅了捅文莲之的手臂，让她注意表情，「我们打扰了。」 「不打扰。」兰戚的性格很明朗，「太久没有跟人说话了，我也很寂寞。知道你们要来，我提前打扫了客房，干净的，你们就放心住下吧。」 柳霁尘微笑，「好，谢道友。」 他们寒暄完毕，柳霁尘这才发现于羡来到这里以后，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抱着黄鼠狼，眼睛暗沉。 「怎么了吗？」柳霁尘低声问于羡。 于羡嘆气，「我捨不得你。」 只有你，不是你们。 柳霁尘被撩得脑袋发晕。 「世界也就那么大，我们迟早会见面的。」柳霁尘拍了拍他的肩膀。 兰戚笑着挥手，「快来吧，我带你们去客房。」 千峪门虽然破旧，但是兰戚的待客之道让人满意，他摆上了精緻的小菜，准备好了柳霁尘跟文莲之明天上路用的食物，房间也被他打扫好了。吃饭的时候，他踊跃找话题聊天，跟他们说得非常愉快。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太久没有跟人聊天了，想要好好发挥一下。
第251页 夜深了，送大家回去房间睡觉，兰戚跟柳霁尘再一次保证，于羡交给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今晚无风无月无星辰，只有蝉提早的吵闹声。 于羡在黑夜中推开被子，然后他坐起来，穿上鞋子，静悄悄地出门。 他突然出门，踩着御风咒飞上屋顶。他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会认识路。但是在千峪门之中，有一股被压制的强大怨恨之气。 这吸引着于羡。 他随意披着外衣，奔跑在屋顶上，然后停在一间屋子的上面，往院子下面看。 天空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于羡用法术，在手边点燃了火焰。 光一亮，四合院子里面的景物被照得清晰。 他脚下的院子，堆满了尸体。 那些尸体穿着统一的衣服，数量约莫有四五十的样子，他们的尸体形状各异，有的被利剑贯穿了脑袋，有的身体断裂，有的是被法术伤害了。 他们静静躺着，被黑夜藏了起来。 就在于羡认真看着的时候，火焰的前面，离于羡极近的地方，出现了一双茶色的幽深眼睛。 「你在做什么？」那道阴森的声音响起，兰戚拿着一把剑，出现在于羡的面前。 于羡被吓得心跳加速。 兰戚的笑容扭曲，「对不起呢，你们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我……跟我的师尊师兄师弟们的尸体。所以我就只能把他们堆在一起了，我还以为自己加在这里的结界完美无缺，没有想到还会有人发现。」他在磨剑了。 「果然是你啊。」于羡快要吐血了。 这一个是已经在平行空间跳跃的兰戚。 兰戚阴森森笑着，问他：「你认识我？」 于羡的表情非常无奈，他解开头上的法绳。 他的头髮，白髮的数量渐渐变多。 兰戚惊讶了一瞬间，随后也解开了伪装术，他的头髮其实有一半是白的。 两人面面相觑。 于羡有一件想要验证的事情，「你知道系统吗？」 「编码系统、管理系统、纠错系统。」兰戚跟他对暗号，「看来你也是哪里来的怨灵。」 「我不是，我是被迫来到这里的。」于羡做了一个手划动的动作，「你懂的吧。」 「被迫吗？放心吧，时间到了，机器就可以继续启动了，但是目的地是随机的。」兰戚安慰他，然后他摸着胸口，微微笑了，「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同道中人，真是令我兴奋。」 于羡发现他有问题，是因为兰戚表现出来的性格。 按照兰戚说的，一开始的自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那么原装的他绝对不会是这一个。 兰戚拉着于羡的手，跟他坐在屋顶上，又开始跟他讲自己跟楚扬灵的爱情故事。 于羡想要在他这里套话，不敢说实话打击他。你的爱情故事，全部以be收场。 「你呢？你想要做什么？」兰戚分享了自己穿越空间是为了救楚扬灵这件事情，然后问于羡穿越的目的。 「我要救一个人。」于羡说。 「谁？」 于羡低下头，「柳霁尘。」 「哈哈。」兰戚大笑，「他啊，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放弃吧。你也太可悲了吧，选择了什么对象啊。」 「为什么没有办法？」于羡不懂了 「因为！」兰戚去过很多世界的，「因为他都死了啊，被纠错系统给杀了。」 「那是什么？」于羡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他眉头不展。 「系统啊系统，就是神啊。」兰戚现在疯疯癫癫的，「你知道主角补充计划吧？所谓计划中的主角就是纠错系统。就是说，本来某一段故事里面是有主角的，但是出了一些事情，必须有人来处理，他的存在会代替原本主角的位置。其实那个计划主角无一例外都是纠错系统。他突然出现，扮演角色，推动歷史进程的发展。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然后啊，柳霁尘是被纠错系统杀死的。哦，不是这个世界，是其他好多个世界。」他也觉得稀奇，「我去了那么多世界，只有这个世界的柳霁尘活得好好的，似乎是因为纠错系统不见了。但是不见了又如何，系统们是有规定的。当一个系统出错的话，其余系统会顶替他的位置，拥有他的力量。所以，只要有一个系统存在，大概就会继续杀死柳霁尘吧。」 于羡一身冷汗。 「他们会想尽办法的。」兰戚摇头，可惜地看着于羡，「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他有什么必须被杀死的原因吗？」于羡不明白。 兰戚抓了抓头髮，「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听说，管理系统在找纠错系统，等他把他找回来，柳霁尘就死定了。纠错系统啊。」兰戚回忆自己上天达命时看到的一些画面，「这是一个新的纠错系统，工作特别认真，手段特别残忍。除非他磕坏脑袋，人傻了，否则的话，柳霁尘是真的死定了。」 于羡沉默。 兰戚勾搭他的肩膀，嘻嘻哈哈，「没有关系，只要人绝望到了极点，心情就会不一样了。」他指着院子里的尸体，「我现在每次杀死一个新的自己，都有一种高兴的感觉，啊哈哈哈哈哈。」 于羡看着他，觉得一言难尽。 「你来这里有多久了？」兰戚问他。 「四天五天？」于羡没有认真算。
第252页 「那快可以继续启动那一块机器了。」兰戚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嘴巴，「今天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去了，尤其是告诉柳霁尘，我不想跟他打架。」 于羡撇过眼睛，「我也不想他搅进你的破事情里面去。」 兰戚哈哈大笑。 跟他在一起，于羡感到胃酸，干脆回去睡觉了。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让人在意了。 于羡因为兰戚的话，睡不着。等他睡着的时候，天都要亮了。他入睡没有多久，一只手推着他的肩膀，把他喊醒。 柳霁蹲在他的床边。 于羡可真是头疼啊。 「我跟师妹要启程了，再会了，于月清。」他是来道别的。 盯着柳霁尘认真的脸，他呻/吟一声。这个人究竟是犯什么事了啊，身为他的恋人，于羡觉得道阻且长。 柳霁尘笑着看他，眉眼温柔，「那你继续睡吧，我要走了。」 「等等。」于羡喊住他，然后坐起来。 听到他喊住自己，柳霁尘立刻转头。 于羡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下来。 一只手扯过他的手，一只手摸着他的脸，于羡结结实实地亲了上去。 此吻相对于之前，真是纯情可爱。 于羡在他的嘴唇上一点，就放开了他。 柳霁尘恍惚。 于羡笑了笑，朝他挥手，「好啊，再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呢？ 柳霁尘：那时候太过于恍惚，出门撞到树了。 第72章 埋尸、救人和睡觉 一吻完毕,于羡目送柳霁尘出去,顺便目送他撞上了一棵树。 「草,那也不必这么单纯。」于羡看了觉得略微心动。 再搞下去,他怕自己真的会把柳霁尘给啃了。 柳霁尘跟文莲之离开以后,于羡就跟兰戚待在一起。 兰戚想起柳霁尘对他的嘱託,于是好心问于羡,「你的身体是有问题吗？我可以帮你检查检查。」说完,他兴奋地撸起袖子。 于羡按住他,「不必，我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其实我什么事都没有。」 兰戚觉得有点失落,「那你跟我一起等着吧。」等下一次穿越的时间。 于羡对平行世界中柳霁尘发生的事情，以及失踪了的纠错系统很感兴趣。他缠着兰戚，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 兰戚笑眯眯地按住了于羡的头,「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再多的话，恐怕天道就要惩罚我了。」 于羡郁闷地坐进院子里面的鞦韆去,无所事事地抓着绳子。「纠错系统究竟为什么会失踪？」 兰戚在他的旁边玩泥沙，「不知道,但是他收集了无数个世界的bug，其余的系统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他离开的，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虽然，我是不想他那么快回来。」 于羡盯着兰戚。 兰戚歪头笑了,「他是负责清理bug的，你觉得他回来以后，像我这种在各个世界蹿来蹿去的人会怎么样？」 于羡的嘴巴一张，几乎是没有思考，就说出了答案，「被清除。」 兰戚灿烂一笑，「他很危险的。」 于羡还有问题，「纠错系统会有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吧，最后，我想要知道他的名字。」 兰戚的笑容不变，然后对着于羡做了一个嘴巴被拉紧的姿势，「于月清，我不能说，因为他在这个世界点还不存在，我不能说出一个不存在的人的名字。」 他们两人相处挺和谐。 春天的天气略显闷热，尸体容易变质。 兰戚趁还有时间，干脆去后院挖了一个大坑，想要把后院所有尸体都埋进去。于羡也挺闲的，于是就去跟着他一起拖着尸体，扔进大坑。 「可怕吗？」兰戚问他。 于羡带着手套，脸上绑着手帕挡住鼻子，他点了头，「还好。」 「那你的胆子挺大。」 「不如你大。」于羡服气了，「你说你，找人就找人，没事做杀什么人。」 「我只想要杀自己，没有想到在杀自己的时候，会被师兄撞见，于是我干脆把师兄也杀了。师兄不愧是师兄，还是那么厉害，我跟他打起来，让其他的弟子发现了。他们一个个赶过来，我也只能一个个将他们都杀了。」 于羡嘆气，拖着尸体的脚，扔进大坑里面去，「这个时间点你还不会遇到楚扬灵吧，何必对自己动手。」 「就是因为还没有遇到，才要提前动手。」兰戚的眼神满是悲伤，「我要是知道我有今天，我一定宁愿早就死了，也不要遇到她。」 于羡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悲伤。 兰戚继续狞笑，「再说了，如果出现了太多跟我有一样目的的自己，到时候我们互相抢来抢去，死得说不定就是我了。」 于羡啧啧摇头，「看时空跳跃真的不能轻易做，你的人格已经被扭曲了。」 兰戚愉悦笑着，看着于羡，「那你又怎么知道自己的人格没有被改变呢？你也不跳跃过四次了吗？」 「我怎么跳跃过四次了？」于羡郁闷。 他们两个一边聊天，一边埋尸，气氛相当融洽。 于羡在算，「在原来的世界，被你设计，强制打开了机器，那是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穿越时空。还有这一次自己打开了机器，总共是两次。」 于羡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第253页 如果说每穿越一次时空，就会多一撮白髮，那他一开始就有两撮白髮了。 等等？那个不是萌点设置吗？ 于羡那过于现代人化的思维给自己设置了一个绊子。 兰戚铲着泥土，突然之间，他从怀里拿出了属于他的那一块玉佩，「我的时间要到了，我要走了。」 于羡惊讶地抬头，「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 「但是我没有时间了，抱歉了，小月清。」兰戚跟他友好聊天至今，不过是因为自己太无聊了。他的心中由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他不会为了于羡而耽误自己的事情。 那于羡只能问最后一个问题了，「杀死柳霁尘的人，他的名字叫做……」于羡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只好换一种说法，「杀死柳霁尘的人，是我？」 于羡歪着脑袋，手指指着自己，在向兰戚要一个答案，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兰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给他回答，「走了。」他跟于羡挥手道别。 他的话落音，人立即就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兰戚的过去的时间。 「好歹把自己挖的坑填好，自己杀的人埋好再走啊。」于羡抱怨，然后继续铲土。 按照兰戚说的，他应该就快可以离开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可以回到原来的时空，还是会跳到哪里。 就在于羡在千峪门无聊度日的时候，某一天，一道杀鸡一般悽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救命啊！」 还救命呢，这里几十条命都填在后山，他们死前才想说救命吧。 「来了来了。」于羡懒得解释后院那些尸体的情况，于是就干脆去接待来人。 他走出去以后，一个穿着破烂了衣服的青年立刻扑到他的脚旁，「救命啊！请求救援！东边！往东边走的地方，我们的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群妖魔，他们要蚕食凡人。有一位修道者，来救我们，然后把自己跟那些妖魔困在了镇子里！跟他在一起的一位修道者在那里想办法，她叫我们来这里请求帮助！」 于羡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青年继续说，「那位修道者说，他们是琼华重玄的柳霁尘跟文莲之。」 于羡大大嘆了一口气。 「被困的是柳霁尘吧？」于羡问。 青年点头。 于羡收好玉佩，扎好裤带，然后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好的，我这就去。」 青年松了一口气，「妖魔数量众多，文莲之道长说让你务必找多一些人。」 于羡说：「这就不用你管了。」 说完，他从虚空中抽出一把泛着银色亮光的长剑。 这里属于高空管制的范围，不允许御剑。 于羡翻身上剑。 他可是灭世者，不会老老实实遵循修真界的规则的。 就在他站稳的时候，本来一直躲起来的黄鼠狼跳了出来，蹦到了于羡的怀里。于羡抱着它，直直飞向高空。 御剑飞行，没有用多久的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至于于羡为什么知道那里是目的地，因为结界张开得太大了，而且数不尽的妖魔趴在结界的上面，他们长得就像是牙齿过大的蝙蝠一样，咬着结界，居然想要靠这样的方式破除结界。 于羡飞了一圈，没有看到文莲之。 他干脆冲下去，想要用长生剑的剑势破除结界。 他失败了。 这一个结界的布置相当复杂。 于羡飘在结界的上方，然后收起长生剑。 道法无用，用妖法。 于羡手中凝聚魔力，将结界层层解开。 应该说，于羡现在的法力在柳霁尘之上，只要他认真，就成功闯了进去。 于羡进去之前，将黄鼠狼送到陆地上，「你在外面等我。」 黄鼠狼点头。 于羡打开结界，进去以后，那些妖魔立刻就扑了过去，显然想要从他打开的缺口离开。于羡手一伸，抓住他们的头，用黑色的火将他们燃烧成灰烬。 结界在这空隙中，关闭了。 着结界里面确实是妖气四溢啊。 于羡嚣张地单手叉腰，然后一只手放在嘴巴旁边，唿喊着：「柳霁尘！柳霁尘！你在哪里！还活着吗？」 他的声音招来了在结界里四处蹦跶的妖魔，他们一只跟着一只扑向于羡。 于羡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法力已经恢復得七七八八了，他甩出损魔鞭，手一甩，就将靠近他的妖魔打得身体分离。 他一路走，一路喊，还一路杀妖魔。 他喊累了，妖魔还依旧成群朝他扑来。 妖魔的数量多得诡异。 于羡皱眉。 就在他感到烦躁的时候，远处升起了一只庞大的头颅，一人在那一只庞大的妖魔附近御剑飞行，然后跟妖魔打了起来。 妖魔的体积太大了，而且他稍微一动，身上就会掉落小妖魔。那些小妖魔扑上去，想要抓住柳霁尘。 柳霁尘干脆利落挥剑，将他们都杀了。 但是他们仿佛是杀不尽的一般，从大妖魔的身上跑出来一群又一群。 终于，他们趁柳霁尘没有办法顾及四方，立刻扑上他的脚，将他往下拖。柳霁尘举起手，一道火术附于他的手中，他将那些缠着他的妖魔杀死了。 他要面对的是无尽的敌人。
第254页 柳霁尘咬牙切齿。 大妖魔朝着柳霁尘喷射出一阵黑雾，将他困在里面，随后，小妖魔全部跳了进去。 柳霁尘从黑雾中沖了出去，但是等他离开那一阵黑暗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前依旧是一片黑，他看不见东西了。 就在他错愕的时候，一股巨大的风朝他袭来。 大妖魔伸出手，想要将他拍偏。 看不见的柳霁尘不知道往哪边跑。 千钧一髮之际，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带着他往一个方向沖开。 「谁？」柳霁尘保持警惕心。 「真是危险啊，柳霁尘。」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 「于月清？」柳霁尘语气中带着庆幸的情绪。 于羡抱着柳霁尘飘在空中，然后伸出手，在估量那一只妖魔的战斗力。 「你要小心。」柳霁尘想要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那只妖魔的信息告诉他。 于羡的手中凝聚力量，随后，他伸出手，打了一道黑球过去。 「嘭。」一声，大妖魔爆炸了。 于羡得意地挑了挑头髮，力量恢復了就是这一点好。 柳霁尘：「……」 于羡告诉他，「我解决了哦，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柳霁尘：「你那么厉害的吗？」 于羡现在接近满级的状态，而二十岁的柳霁尘，还在修行的阶段。 大妖魔消失了，但是剩下的小妖魔还在活蹦乱跳，数量依旧庞大。于羡见状，皱眉。 「怎么了？」柳霁尘问他。 「你没有眼睛吗？自己看。」于羡语气冷淡。 柳霁尘沉默了一下，随后告诉于羡，「我现在看不见东西。」 于羡惊讶，然后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柳霁尘的眼睛果然一丝光亮。 柳霁尘虽然看不见，但是大概也能猜到现在的情况，「既然母体已经死了，只要过一段时间，这些小妖魔自然也会消失的。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他们都消失了，再打开结界出去吧。」 于羡没有意见，他带着柳霁尘，一下子飞向地面。下地的时候，柳霁尘因为看不见，下意识扶了一下于羡。 「死色狼。」于羡骂他。 柳霁尘沉默，他好像只摸到他的肩膀吧。 调戏完柳霁尘以后，于羡立刻背起他，找了一间建在角落的屋子。他将柳霁尘放在别人家的床上，随后自己也坐下。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柳霁尘惊讶极了。 于羡嘆气，「兰戚出门买菜，我在睡觉，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大唿小叫的声音，说有个可怜的修道者背困在这里，我抱着恻隐之心，就赶来救人了。没有想到啊，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那么快就见面了。」 柳霁尘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嘲笑自己。 于羡都懒得问柳霁尘是遇到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一个人被困在这地方了。百分百又是他捨身救那些居民出去，然后为了困住那些妖魔，同时也把自己困住了。 真是垃圾剧情设置。 柳霁尘眼前一片黑暗，他伸出手瞎摸，然后摸着了温暖的身体。 于羡说：「好危险，你的手要是再往下一点，我就要让你负责任了。」 柳霁尘立即像是碰到了会灼伤人的危险物品一样，立刻收回手。他的脸都红了。 「你的眼睛该怎么办？」于羡惶恐不安，他伸出手，摸着柳霁尘的脸。 柳霁尘因为双眼看不见，所以比起平常都要依赖耳朵。他能明显地辨认出，于羡担心的情绪溢于言表。 「我除了看不见以外，什么事都没有。等结界打开以后，你带我去附近的门派，让人帮我医治就行了。」 于羡嘆气，「要是你就这样瞎了该怎么办？」他还指望结婚以后，柳霁尘去工作养家，他在家负责貌美如花呢。 柳霁尘听他这么说，也担心上了。 如果他瞎了，恐怕会增加修行的难度。 二十岁的柳霁尘，就是那么一个认真的傻子。 夜深了，于羡在房间里点燃了一根蜡烛。 柳霁尘抱着前些天准备好的干粮，一个大大的圆饼在啃。他被于羡今天的那一句疑问撼动，他现在因为担心自己会变成一个瞎子，而忧心忡忡。 于羡坐到他的旁边。 柳霁尘麻木地递过另一块干粮给他。 于羡看着他低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哈哈，你不会瞎的啦，放宽心吧。」 「你怎么知道？」 于羡当然知道，经歷过几次轮迴的柳霁尘，不仅不瞎，眼神还忒好。当初他练剑偷懒休息的时候，总会被他抓到。 柳霁尘没有得到他的回答，继续丧气。 只吃干粮，人会噎死。于羡跟柳霁尘说了一声，然后在这个房间里找水缸。因为四周围一片黑暗，加上于羡对这里不熟悉，他找了很久才找到干净的食用水。 当他装好水，走回房间的时候，人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柳霁尘在里面大唿小叫。 「于月清？于月清！你还没有回来吗？」柳霁尘惶恐不安，他反覆喊在这个地方唯一有可能有回应的名字，想要尽快得到他的回应。 于羡听到这个名字有淡淡的蛋疼。 柳霁尘喊了他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人就想要去找他。他站起来，走了两步，方向没有找准，碰到了桌子，把上面的东西都撞到了。
第255页 刺耳的声音响起。 柳霁尘大概是觉得自己太没有用了，立刻抱着头，蹲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他怎么总是那么倒霉了。 于羡的想法跟他不一样，这孩子不是倒霉，是缺心眼。 他走进去，把水放到桌面上，然后温柔地问柳霁尘，「你怎么了？东西掉了吗？」 「你回来了？」柳霁尘闷闷问道。 于羡笑着把他拉起来，「你现在看不见，不要乱动，有事喊我。」 「我喊了你。」柳霁尘说。 「哦。」于羡故意拉长音。 「但是你并没有回应我。」 于羡摸着自己的嘴唇，略加思考。 身为一个新晋的基佬，他觉得如果直接说实话，我刚才没有听到你的声音，实在是不解风情。 于是，新晋基佬说：「是我的错。」随后他侧过头，亲了一下柳霁尘的脸颊。 柳霁尘：「……」 于羡问：「是不是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回过神来，也只想要问，那个男人是不是有病，接着就完全忘记自己现在瞎的事情，从而减少了焦虑？」 柳霁尘哼了一声，他很快就恢復过来了，「你不要想太多，我根本就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哦，那么今晚要我陪着你睡吗？」 柳霁尘当厚脸皮时则厚脸皮，「当然了，不然的话，半夜有妖魔袭击我该怎么办？」 于羡先告诉他一个事实，「我真的是断袖。」 柳霁尘沉默。 于羡说：「再给你一个机会，今晚真的要我陪你睡吗？」他乐呵呵地玩弄着柳霁尘。 柳霁尘抬高下巴，一脸不屑，「就算是断袖，也不能见着一个男人就上吧。」他这么说了，就等于把于羡的问题回答了。 晚了一点，准备睡觉了，于羡发现柳霁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于羡打了一个哈欠，他告诉柳霁尘，「该是时候睡觉了。」 柳霁尘慢慢蹭掉鞋子，心脏跳动的声音，他自己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他伸出手，在床板上摸索着，然后慢慢躺到床上去。 于羡没有那么好耐心，他走前去，直接用手，把柳霁尘推到里面去，「你睡里面，不要摔下来了。」于羡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真是太体贴了。 「好。」柳霁尘弱弱说完，下意识用手拢了一下衣服，准备翻身。 于羡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为什么不脱下外衣再睡觉？」 柳霁尘闻言，身体一震。 于羡非常坦然，他问柳霁尘，「你是因为看不见，所以脱不了衣服吗？」 柳霁尘没有立刻回答他。 于羡发现自己确实长大成人了，他有照顾自己的老师尊的想法，他伸出手，想要帮柳霁尘解开衣带。柳霁尘立刻反应过来，按住他的手，「等……」 「别等了，再等天都要亮了。」于羡说完，拉开他的手，立刻拉开他的衣带。 柳霁尘一脸潮红，想要挪开身体，但是他的左边是墙壁，右边是于羡，避无可避。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于羡的手落在自己的身上，将他的衣服一件件脱下。 于羡的手太烫了。 于羡一只手扶在他的后背上，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放到了角落。 柳霁尘全程不敢动。 于羡在这里只找到了一床被子，他抖了抖，然后就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睡吧。」于羡合上眼睛了。 柳霁尘：「……」就这样？ 于羡跟柳霁尘睡了约有一年多的时间，早就习惯了他的气息，他在他的身边睡得非常安稳。 柳霁尘等于羡睡着以后，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平心静气，也准备入睡的时候，睡在旁边的于羡突然一翻身，一只手就搁在了自己的胸前。 柳霁尘领教过他糟糕的睡姿。他深唿吸，然后拎着于羡的手，小心翼翼地放置回原来的位置。 好的，他可以重新睡觉了。 柳霁尘才这么想着，于羡一条腿又横了过来，而且直直踢到他不可言说的地方。 柳霁尘：「……」睡意全无。 在柳霁尘没有睡着的夜里，于羡翻来覆去，对着柳霁尘，拳打脚踢。 柳霁尘被他这样折磨到半夜，什么断袖啊，瞎眼啊，这类事情都无法思考了。他好想睡，求于羡安分一点。如果说他最近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就是邀请于羡一起睡觉。 他觉得自己的能耐里就要到极限了，如果于羡再折腾，他就要喊醒他了。柳霁尘做了这样的决定，然后，于羡又一次翻身了。 潮湿的唿吸气息打在自己的脸上。 柳霁尘浑身僵硬。 他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他的脸一定就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张，神仙花了不少心思才塑造出来的脸，就在他的面前。 柳霁尘一向对人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他此时此刻，发现他对于羡的脸蛋记忆深刻，就连他眉角的一颗痣，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后半夜，柳霁尘也许是困了，也许是安心，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时候，柳霁尘是被于羡叫醒的，「你要抱到什么时候？」他冷冷的声音近在咫尺。 柳霁尘醒来，发现自己正死死抱着一具温暖的身躯。 他被吓死了，立刻松开手。 于羡从他的怀里滚出去，然后捡起床脚的衣服，「我们出去看看情况吧。」
第256页 「嗯……嗯嗯。」柳霁尘结巴。 「抬手，我帮你穿衣服。」于羡告诉他。 柳霁尘愣愣地抬手，仍他摆布。 命运有时候就是一种简单粗暴到可怕的东西。 其实柳霁尘是一个非常害怕寂寞的人，但是他的一生，似乎与他人无缘。他的生父生母抛弃了他，他尊敬师尊早早死去，他在琼华重玄，没有一个聊得来的人。 就连这几天的经歷也是如此，他在浮华城，孤立无援，费劲力气打开结界，想要外面的人进来帮他，但是，他们不见了。这一次也是，他为了救人，自愿与妖魔困在一起。但是，一开始也并没有人来救他。 当于羡出现的时候，他的心神就被撼动了。 现在，那个人，温温柔柔替他穿着衣服，就在他的身旁。 「穿好了。」于羡告诉他。 不过他的手艺就这样，柳霁尘的衣服被他穿得瞬间拉垮，胸口略空。 于羡心虚，柳霁尘有一段沉默的时间，他更加心虚了，「那我再帮你穿好一点。」 他的手一抬起来，就被柳霁尘抓住了。 「嗯？」于羡以为自己要被打了。 柳霁尘说：「你不是说你是断袖，为什么我们躺在一起，你什么都没有做？」柳霁尘话说出，过一会，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他羞愤欲死。 于羡也被他这句话说愣了，随后，他微微一笑，声音甜得就像是蜜糖一样，「你想要我做什么？」 柳霁尘咬紧牙关，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去死了。 「哈哈哈。」于羡又在嘲笑他。 柳霁尘的耳朵一动，找到他的方位，随后，用嘴巴堵住了他的声音。 第73章 瞎眼、半推和半就 于羡背着柳霁尘,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妖魔已经荡然无存。 柳霁尘撤销了结界,于羡就背着他出去。他们一踏出去,守在外面的黄鼠狼就朝着于羡蹦了过来。 于羡后背背着一个人,脚上缠着一只小动物,艰难地前进,今日可以说是他人生的滑铁卢时刻,他很久没有被压榨劳动力了。「小狼。」于羡喊它,「你在外面,有没有看到一个女的转来转去，就是之前曾经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女的。」于羡又在单方面朝它输送信息了。 黄鼠狼摇摇头。 于羡沉默。 说实话,他对于现在的门派形势一窍不通,如果想要带柳霁尘去治癒眼睛的话，少不了文莲之。 「她跑哪里去了？」于羡问柳霁尘。 柳霁尘摇头，「我不知道,应该是去找人帮忙了,还没有赶回来。」 于羡四处张望，发现文莲之确实没有在附近,他只好询问柳霁尘的意见，「我先带你去有人的地方休养生息,然后再帮你去找其他门派的人来看你的眼睛好吗？」 自从刚才强吻于羡一下以后，柳霁尘就一直装死。他原本想着说不定他们出去，文莲之在旁边帮忙，他可以速速离开于羡。没有想到文莲之还没有回来，那他也只能先离开这里了。「好吧。」他不情不愿地同意。 于羡用力把他的身体往上提,郁闷地看着前路，「我就不懂你了，为什么总是喜欢跟别人分开两边行动，下次不可以了。」 柳霁尘：「啧。」这是张开嘴巴想要反驳他说的话，然后后悔了以后，重新闭上嘴时发出的声音。 就在柳霁尘懊悔自己这两天的蠢行为的时候，他的耳旁响起了剑出鞘的声音。「你想要做什么？」柳霁尘问他。 「御剑飞行。」于羡的回答简单明了。 「不行，这里是凡人居住的连着的一片地区，不允许御剑飞行。」柳霁尘死板僵硬。 于羡努力忍住跟他吵架的冲动，问他，「那我们该怎么前进呢？有好一段距离呢。」 柳霁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的马应该在附近。」 啊，呸。 于羡背着他，转身就走。 他不会骑马。 于羡背着柳霁尘走了一段路，就在累得他气喘吁吁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甚至有一个邪恶的念头，不如就打晕柳霁尘，然后再御剑离开这个地方好了。 他准备付诸于行动，这时候，有赶着牛车的人走过。柳霁尘生得俊秀，于羡长得漂亮，那人一边赶路，一边忍不住回头反覆看他们。 于羡喊住了那人，用柳霁尘的钱跟他做交易，让他送他们去下一个落脚的城镇。 赶车人没有见过那么多钱，立刻诚惶诚恐地答应了。 柳霁尘在于羡的后背，闷闷地说，「那是我的钱。」 「要不是为了你，就不需要租车，所以用的是你的钱，合情合理。」于羡理直气壮。 柳霁尘无话可说。 牛车的后面堆满了干草，于羡推出两个位置，跟柳霁尘肩并肩坐在车的末端，小腿垂在空中。而黄鼠狼，一直静静跟在他们的后面，现在坐在草堆的上面。 看不见东西的感觉噁心极了，柳霁尘坐在位置上，不敢随意动弹，唯恐会摔下去。 牛车继续前进，轮胎碾到了一块石头，然后车子震动，柳霁尘的屁股在木板上短暂地飞了起来。 「啊。」柳霁尘小小地叫了一声，然后忍不住伸出手，抱住身旁的东西，也就是于羡的手臂。 于羡很大方的，「你的头也可以靠到我的肩膀上。」
第257页 柳霁尘说，「我才不需要。」 于羡不知道他在傲娇个什么劲。 春暖花开的季节，一路上草长莺飞。 牛车缓缓地在路中间行走者，两个人坐在车的后面，头顶蓝天，四只脚踩着空气。 柳霁尘死死抱着于羡的手臂，这是他在黑暗的世界里唯一熟悉的气息。 到了下一个城镇，赶车人把他们送到门口。 「谢了哦。」于羡扶着柳霁尘下车。 赶车人拿到了钱，笑得一脸灿烂，随后朝他们招招手走了。 「你要不要在脸上蒙一块布？」在进城之前，于羡建议他，「这样大家都知道你瞎了，也不会觉得你的行为奇怪。」 他们到达了城镇，熟悉的人声参差不齐响起。柳霁尘听声辨位，感到安心不少。「不用，我可以。」他抓紧于羡的手臂，「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带领着我。」 这句话本该让人感觉缠绵悱恻。 但是于羡没有能立刻读出他的意思。 于羡走进城镇里面，邻近找了一家客栈，然后开了一间房间。 柳霁尘敏感问道：「为什么是一间房间？」 「因为我要照顾你这个瞎子啊。」于羡没有好气，你的便宜还有什么好占的，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都做了一个遍了。「如果没有我看着你，你半夜从床上摔下去，摔破了脑袋，你说我到时候该是数落自己，还是数落你？」 柳霁尘先排除一个答案，「我不会数落你。」 「真巧，我也不会。」于羡跟老闆说，「一间房间，谢谢。」 老闆笑眯眯地递给他一个牌子，「楼上最边上的那一间房。」 「走吧。」于羡抱住柳霁尘的手臂，带他上楼梯，「小心一点，这里有楼梯，抬脚……倒也不必抬那么高。」 快要到最后一格阶梯了，于羡又告诉他，「最后一格了。」 两人上了楼梯，于羡扶着他往走廊走去，「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对你有不轨的意图，晚上你睡地板，我睡床，怎么样？」 柳霁尘皮笑肉不笑，「阁下，生病的是我，不是你。」 「嗐，别太在意。」于羡说。 柳霁尘：「……」 进到屋子里，于羡扶着柳霁尘在床上坐下，然后他下楼向客栈的老闆要了纸笔，把柳霁尘遇到的事情，以及需要援助都写在一张纸上。「我会把求助信发往琼华重玄，到时候应该会有人来接你。」说完，他用琼华重玄特有的传信密术，将信传出去。 柳霁尘侧耳倾听，发现他用的术语很熟悉，「这是琼华重玄特有的传信方式。」 于羡笑了，「我说了我是琼华重玄的弟子。」 「不可能！」柳霁尘一口否决。 于羡也不解释，他抱着黄鼠狼，坐在柳霁尘的对面，眼睛死死盯着柳霁尘的脸。 好新鲜。 于羡的嘴角露出一抹笑。 「喂，你今年多少岁了？」于羡突然想起这道茬。 柳霁尘回答他，「二十，怎么了吗？」 「我今年……」于羡也不知道自己的年纪该怎么算了，不过他还是得意地告诉柳霁尘，「我比你大，是哥哥。」 柳霁尘：「噗嗤。」他的手捂住嘴巴，阻止自己笑得太过，「看不出。」 于羡摸了摸自己的头髮，「你都瞎了，当然看不出，但是我就是哥哥。」 「那又如何？」柳霁尘问。 「不如何。」于羡想起以前柳霁尘仗着自己比他大还是师尊，少不了教育他的事情，「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所以我有时候分享自己的经验，你要好好听，好好记着。」 「那句话不是，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吗？」柳霁尘矫正他的话。 于羡心里有数，「就大几岁，吃不不了那么多的盐。」 柳霁尘被他逗得很开心。 于羡笑了笑，然后告诉他，「我去让老闆给你弄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好。」柳霁尘答应。 于羡走出去，关门之前告诉他，「不要害怕，我不会抛下你跑走的。」 柳霁尘本来没有这样的顾虑，他说了以后，他就忧心如焚，「一定要快点回来。」 「好。」于羡回答得很乖巧。 柳霁尘其实不必太害怕，因为于羡的声音没有一会就传到他的耳朵里面。于羡似乎跟着老闆去了后院，老闆的声音很亢奋，「客人你看看，我们家的鸡都是自己养的，肉质鲜美，不管煲汤还是清蒸，都非常适合。」 「我不会挑。」于羡很无辜。 「就那一只母□□。」老闆帮忙决定，「那一只母鸡还下了不少蛋，晚点我也给你们弄一道菜。」 于羡觉得可以，并且对着鸡蛋们，雄赳赳地说道，「杀你全家，吃你妈妈。」 老闆立刻去抓鸡。 于羡欣赏了一会老闆的英姿，就想要回去。他怀里的黄鼠狼在看到那些鸡以后，蠢蠢欲动，在他的怀里兴奋地东张西望，他有点害怕它兽性大发，把人家的鸡都吃了，然后要他付钱。 他踩着轻巧的步伐回房间，门打开的一瞬间，柳霁尘就朝他看过来。他觉得柳霁尘真是不安到了极点。 于羡放开黄鼠狼，任它在屋子里面乱蹿。他走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随后问柳霁尘，「你除了眼睛看不见，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第258页 柳霁尘摇头。 「法力呢？」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柳霁尘侧头，随后手往前一伸。 青光一闪，一道长剑出现在柳霁尘的手上，他的手腕一转，剑离于羡的脖子只有手掌宽的距离。 于羡的眼睛瞪大。 「没有事。」柳霁尘说完，将剑收起来。 于羡在他收起剑以后，身体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好险。 「怎么了？」柳霁尘微笑。 于羡说，「没有事。」这种情况下很难怪罪他。 他们两个人现在在这家客栈里面，完全是无所事事了。 柳霁尘稍微会比较忙一点，他一直想着办法套于羡的话，想要知道他的师尊是谁，想要知道他住在哪里还想要知道他的底细。 这个傢伙看起来老实，套话的术语可是一套比一套强，如果不是柳霁尘问的问题都是于羡不能回答的，于羡说不定有时候就说出来了。 于是两人聊天下来，各有结论。 于羡想：妈的，这个男人真麻烦。 柳霁尘想：这个男人警惕心太高，决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就在他们互相切磋的时候，老闆来敲门了，「客官，菜已经做好了，你们是想要在房间吃，还是下楼吃。」 「给我送进来吧。」柳霁尘现在不方便下楼梯。 老闆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店小二端着菜上来问，得到于羡的首肯以后，立刻就推门进来送饭菜。 黄鼠狼看着一碟新鲜的鸡肉，兴奋地跳来跳去。 于羡用碗分了给它，「骨头不要扔到地板上去。」 黄鼠狼就去角落吃饭了。 他们两个人从昨晚到现在，大半天没有吃饭，肚子都饿了。 于羡问柳霁尘，「你能自己吃东西吗？」 柳霁尘很有信心，「可以。」他坐在桌子的前面，伸出手瞎摸，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筷子。「呃。」他有点尴尬，「可以把筷子给我吗？」 于羡嘆气，然后他飞速地夹了几块肉，扒了几口饭，「我来餵你吧。」他说。 柳霁尘一愣，随后耳朵又要红了。「不必……」 于羡不等他拒绝，就端起来柳霁尘的碗，他仗着柳霁尘看不见，筷子在一碟鸡肉上面翻了两筷子，找到了一块没有骨头的，递到柳霁尘的嘴巴旁边，「吃吧。」他认真说道。 柳霁尘的耳朵红红，然后低下头，咬住了鸡肉。 于羡现在真的有一种照顾老了的师尊的感觉。 柳霁尘，你能捡到我这样的徒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吃完饭，于羡从八宝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帮柳霁尘擦嘴巴。 人瞎了以后，其余的感觉都比以往要激烈。 柳霁尘可以感受到他的手被一层薄薄的丝绸布包着，然后落在自己的嘴角。 他微微张开嘴巴，吐出一口气。 他在唿吸，不然自己要窒息了。 「晚上要我帮你洗澡吗？」于羡问他。 柳霁尘咳嗽不止。 于羡很淡定，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最后，柳霁尘还是推脱了于羡要帮他洗澡的决定。 晚上。 于羡让人把浴桶放置在房间。 柳霁尘站在浴桶的旁边，手搭在自己的衣服上面。 于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叫我吧。」说完，他闭嘴，光明正大看着他。 柳霁尘低下头，喃喃说道，「不要看我。」 于羡大大方方盯着他，「哦，我没有看，我转过身了，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小狼。」 黄鼠狼发出咔咔的声音。 柳霁尘怎么就不相信他呢。 再扭扭捏捏下去，水都要冷了，柳霁尘干脆利落地脱下衣服，然后摸着浴桶，坐进去。 为了防止衣服沾湿，于羡在他进去以后，就过去将他放在浴桶旁边的衣服收好。 「你不是说你转过身了吗？」柳霁尘的音调变高。 于羡无奈，「我真的没有那么想要看你的身体。」 柳霁尘的身体都变红了。 于羡试过水温，那是很适合春天的温度，不冷不热，所以柳霁尘的身体会红，先排除是水温的问题。他抱着衣服，放在远方的凳子上，然后去床边帮他准备等会换的衣服。 柳霁尘听到他脚步声的变换，立刻转身，面对他。 于羡准备好衣服以后，立刻从八宝袋里拿出那本同人文。 其实这本同人文还有插图。 于羡翻了几页，找到了画有柳霁尘衣服脱得七七八八的那一页，他看了几眼，然后将书放下去，对照柳霁尘的身体。 嗯，还原度不够高啊，明显真人身材更好。 在对比的时候，旁边的文字也进入他的眼底。 于羡的眼睛忍不住一行一行看下去，随后再看看柳霁尘的身体。 还不错。 柳霁尘洗完澡，手在一旁瞎摸。 其实于羡把毛巾放在旁边了，只是柳霁尘一下子没有找准方向。 「这里。」于羡走过去，把毛巾给他。 柳霁尘去接毛巾，手碰到了于羡的手。 说实话，于羡才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故意吃自己豆腐呢。毕竟柳霁尘有很多前车之鑑，劣迹斑斑。
第259页 柳霁尘用毛巾擦着身体。 于羡站在他的面前，看他擦干水渍了，立刻把衣服递给他。柳霁尘看着衣服被塞在自己手里，立刻摸索着。 「这里。」于羡已经把衣服整理好了。 柳霁尘的耳朵红得要滴血了。 他可以确定，于羡说会转过头的，一定都是骗人的，他完全是盯着自己洗澡，所以才能知道他什么时候要毛巾，以及找不到衣服正反面的事情。 对于一个刚刚失明的人来说，穿衣服还是太难了，柳霁尘套了几次衣服都失败了。于羡看不下去了，主动拿过衣服，帮他穿上。他知道柳霁尘尴尬害羞，所以全程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替他穿好衣服。 他不发一语，柳霁尘的心思又多，反而更加煎熬了。 当柳霁尘在床上坐下，于羡就让人进来换水。 他也要洗澡的。 于羡仗着柳霁尘看不见，坦然地脱下衣服。 柳霁尘的耳朵动了动，可以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越是看不见，就越是想如果能看见时候的场景。 于是，在柳霁尘的脑内的于羡，几乎是跟现实中的于羡同步的。 他脱下衣服，随后一下子就进到浴桶里面。于羡赤身裸/体，身体以及脑袋完全浸入水里面。他把头髮弄湿，再一鼓作气钻出水面。「唿。」他撩了撩头髮，舒服地靠在浴桶，望着天花板。 于羡喜欢休闲的时光，他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望着天花板。 其实根据兰戚给他的信息，他稍微有几个可怕的设想。 因为太可怕了，他甚至害怕细想。 他回神，然后转了一下方向。于羡的手臂叠在浴桶边上，脑袋靠在上面，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端端正正坐着，听到他发出声音以后，明显局促不安。 若是想要在以后的柳霁尘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大概比登天还难吧。 于羡洗完澡，打开角落的窗户，他坐在那里擦头髮，顺便吹风。 「我来帮你吧。」柳霁尘突然开口。 「帮我什么？「他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帮你弄干头髮。」柳霁尘说。 于羡觉得也可以，就坐到他的旁边去。 两人坐在床上。 柳霁尘伸出手，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一下子摸到他的头髮，结果却摸到了他的脸，幸好他有自知之明，没有敢用力去抓。于羡动了动脑袋，将头髮拢起来，放到他的手边。 柳霁尘摸着他的头髮，默念咒语，将头髮上的水分蒸发掉。 于羡的头髮立刻干爽顺直。 「这个办法真好。」于羡感慨万千。 柳霁尘笑了笑，「小法术而已。」 虽然是小法术，但是于羡好像真的很满意，一直叨叨念着。 柳霁尘的手仍旧在他的头髮上，慢慢摸着。 于羡说：「别摸了啦，再摸就要有反应了。」 柳霁尘的动作立刻顿住。 于羡又笑了起来。 现在的柳霁尘实在是太好哄骗了，不趁机会玩一下，简直是暴殄天物。 只是柳霁尘不是那种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跑的人，无论哪个版本都是。他抓着于羡的头髮，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于羡害怕头髮被他扯断，脑袋立刻顺着他的手靠过去。柳霁尘抱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于羡吓了一跳，愣愣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没有说话，手还搭在于羡的后脑勺上。 于羡吸了一下鼻子，「你不是喜欢小师妹吗？怎么？改变心意了？」 柳霁尘轻轻用力，敲了一下于羡的脑袋。 于羡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扯开话题，，「亲吻不是这样的。」 「那么是怎么样的？」因为刚才主动亲了他，柳霁尘的喉咙都沙哑了。 「我教你。」于羡的声音很亢奋。 这三个字就是万恶之源。 于羡抱着柳霁尘的脑袋，嘴巴先停在柳霁尘的嘴唇旁边。 柳霁尘没有闪躲的意思，唿吸变得急促。 于羡这才亲了上去，「嘴巴张开。」他说。 柳霁尘张开嘴巴，然后任由他钻了进来。柳霁尘被他亲得浑身发热，于羡一只手用力，将他推倒在木板上，然后低下头，更好亲吻他。 柳霁尘的双眼已经迷离了。 于羡的舌头往上，舔了一下他的嘴角。 「嗯。」柳霁尘抱住他的手臂。 皆因他的手掌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床板咿呀咿呀摇。 「舒服吗？」于羡凑在他的耳朵旁边问。 「不知道。」柳霁尘的唿吸变得炽热，他还在抱着他的手臂，欲迎还拒。 于羡的唿吸也乱了，他抱着最后的理智问柳霁尘，「我现在走开会比较好吗？」 代替语言的回答，柳霁尘拉住他的衣襟，将他扯下来亲他。 两人又开始揉面团，不同的是，之前是两个人一起搓，现在是于羡手把手教柳霁尘。 手把手，让柳霁尘自己学习，取悦自己，也取悦他。 做点有馅的食物吧。 将搓好的粉皮放在手里，然后将肉馅满满地塞进去，塞了一点，停了一下，然后更加多地塞进去。 肉馅过多，粉皮鼓起，肉的形状都要出来了。 柳霁尘抓着于羡的背，额头出汗，脚颤抖着。
第260页 因为看不见，身体的感受比起以往还要成倍提高。 柳霁尘虽然被浪潮吞没，想要逃走，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叫哥哥。」某人的恶劣因子发作。 「不……要！」 角落的窗口大开着，楼下车水马龙，众生喧闹。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张嘴吃糖 小剧场 柳霁尘：当年我被骗上床。 于羡：你称这个为骗上床？ 第74章 背锅、消失和寂寞 第二天一大早,于羡跟柳霁尘面对面坐着,两人之间,瀰漫着死亡一般的沉默。 于羡不懂为什么跟这个人做/爱后总是如此尴尬。 「咳咳。」于羡羡出声,「你的肚子饿吗？」 柳霁尘一听到他的声音,耳朵就开始红了,「饿。」 「咳,我去拿早餐上来,你在这里等着我。」于羡立马去床边,准备穿鞋子。 柳霁尘突然喊住他，「等等。」 「你要点菜吗？」于羡心思单纯。 柳霁尘沉默,然后伸出手,摸到于羡的肩膀，随后将他揽入怀中。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柳霁尘抱住他，下巴抵在于羡的脑袋上,他问,「我怎么样？」 「呃。」于羡还是第一次被邀请发表对于一炮以后的感想，「很主动,很紧，很美味。」他很满意。 柳霁尘：「……」 于羡后知后觉,柳霁尘想要问的可能不是关于昨晚事情的感想。 「你不是以前有个小情人吗？」柳霁尘轻轻问。 于羡是说过。 柳霁尘说：「我比他怎么样？」 于羡真的不想面对这种问题，他们明明就只有两个人，怎么能够如此完美地营造出让人尴尬到恨不得飞天遁地消失掉的ntr场合。 「别想太多。」于羡只能暂且跟他这么说。 柳霁尘咬住牙齿。 于羡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对于他生命的威胁。 他的预感是对的。 柳霁尘肚子饿，但是不吃饭，改成吃他了。 他抱着于羡,再一次滚在床上。等于羡气喘吁吁，挣扎着从被子里爬出来，反覆承认他是最好的，再加上一串没有意义的甜言蜜语，柳霁尘才停手了。 虽然眼睛看不见东西，但是他的眼角都红了。 柳霁尘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 「哎呀。」于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刚滚完床单，迅速冷战。 幸好的是，下午的时候，于羡发现有修道者来到了这个小镇，他们全部都穿着琼华重玄的衣服。「你的师兄弟们来了。」于羡告诉柳霁尘。他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跟他独处了。 柳霁尘慌慌张张。 「怎么了？」于羡问他。 柳霁尘没有好气，「快把我的衣服穿好。」 于羡帮他穿好了，但是他的脖子上的吻痕的位置太高，不是衣领可以挡住的。于羡灵关一闪，拿了一条白布缠在他的脖子上，「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自己受伤了。」他出主意。 还能怎么样，只能骗人了。 于羡刚把他的脖子包得严严实实，他们的门口立刻就传来了敲门声。 「柳师兄？」门外的人在确定他们的身份。 「进来吧。」柳霁尘说道。 房门被打开，有五个人进来了。他们一进门，先看到的是于羡，他们都愣神了。 于羡能明白的，他的美貌撼动了他们吧。 「在这里。」于羡指着柳霁尘，「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他们早就收到了于羡的信件，带来了专门负责治癒的弟子。弟子上前检查柳霁尘的眼睛，随后打了一道治癒符咒到柳霁尘的身上。 「这一位兄台，不知道你可否先避开一下。」有人客气地问于羡。 于羡无所谓，他朝柳霁尘说一句，「有事喊我。」随后就离开了。 于羡故意发出声音，走下楼梯。他下去了，随后踩着御风咒，轻飘飘地落在门口，偷听他们说话。 于羡的性格比起第一世的柳霁尘，要复杂许多，他不信任琼华重玄的人。 「师兄，没有大事，这是一种妖魔的特殊攻击方式。待我为你治疗，你很快就能重新看见了。」那一位弟子告诉柳霁尘。 柳霁尘立刻松了一口气。 于羡在门外，听到这句话，放心不少。 「师兄，我们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另一位弟子开口。 「什么事？」柳霁尘恢復他平日的形象，宝相庄严，严格刻板。 弟子们先齐齐噤声，探寻周围人的气息。 于羡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就凭那几个弟子，不可能知道他在外面。 果然，他们疏忽大意了。 「师兄，那个刚刚跟你在一起的人。」他们皱眉，「我们需要把他绑回去。」 柳霁尘歪头，疑惑不解。 「那一个人可能灭了千峪门。」弟子告诉他。 柳霁尘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于羡在门外，差点滑倒。 糟糕，他忘记了，千峪门！ 「那一天，师妹请了一个人去千峪门通风报信，想要让人去救你。事后，那个人迟迟没有回来，于是师妹就离开了原地，亲自去了千峪门。她去到的时候，那一个通风报信的人快要被吓傻了。他到了千峪门，把需要帮助的信息告诉了门内的人，然后他想要进去休息。没有想到偌大的千峪门，没有一丝人烟。那人在千峪门四处走着，发现后院的泥土被翻过，于是他动手，铲开了泥土，结果发现……」弟子嘆气，「千峪门一门被杀，人全部埋在后院。师妹赶到，让那人叙述他赶到千峪门时见到的人，就是刚刚跟你在一起的人。」
第261页 他们不可能认错人的，于羡的长相独一无二。 柳霁尘沉默了一会，随后说，「我觉得其中定有误会，那个人，确实是收到消息以后赶来救我，他不是坏人。」 「不管如何，我们需要把他带回去问话。」弟子说。 于羡在门外，听到了柳霁尘长长的嘆气声。 「师兄，我要替你上药。」另一个弟子的声音响起，「你们先出去吧，师兄需要平心静气。」 「是。」他们离开。 于羡在他们之前，先用法术，迅速离开了客栈。 他抱着黄鼠狼在街道，四处彷徨。 他该走了。 不管是离开柳霁尘，还是离开这个世界。 他就知道那一批正道屁事一堆。 但是兰戚的锅居然能扣到他的头上，于羡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于羡在街道走着，做了决定。 等柳霁尘的眼睛能看见以后，他就离开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着，直到穿越时空的时刻来到。 他是这么想的，然后人就不敢回客栈了。 于羡有信心，就算那五个弟子联手，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是一来他不想要跟他们动手，二来，如果真的动手的话，他可就坐实了这个危险人物的名号了。 犹豫纠结起来，于羡居然在外面逛到了天黑。 他找到一片草坪，抱着毛茸茸的黄鼠狼，望着将夜的天空。 天空繁星点点。 管理系统他们不会放过纠错系统的，因为他手握无数收集起来的bug。那么多的bug，他都放置在哪里呢？ 于羡举起手，从手的缝隙中看星星。 星星的前面，有一双眼睛，棕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看向他。 于羡吓了一跳。 柳霁尘站在他的面前。 「你的眼睛已经好了？」于羡闷闷不乐。 如果这个人听了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来怀疑他，他会郁闷死的。 「你在外面，都听到了？」柳霁尘问他。 于羡佩服了，「你知道我在外面？」他明明把气息隐藏得很好。 柳霁尘冷笑。 于羡朝他拱手，「不愧是天才君。」 柳霁尘看着他的手，一把拽住。 「干嘛？」于羡被他扯着，不得不直视他。 「我不会怀疑你的。」柳霁尘说，「你不是那种人。」 于羡一愣，随后微微一笑，有点被哄到了，「我们就认识几天，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你不是坏人。」柳霁尘确定。 「认识几天就把你拐上床，不算好人吧。」于羡哼了一声。 柳霁尘看着他，笑了，「我相信你。」至于上床这一部分的事情，另外讨论。 「嗯。」于羡知道他大概是想要来劝自己跟他们回去，解释一下情况的。「我没有做，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柳霁尘嘆气，问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他讨厌死琼华重玄的人了。 「那好吧。」柳霁尘不勉强。 于羡惊讶了，「你放弃了，这不像是你的为人啊。」 「因为我知道，如果你跟着我们回去，会被审问。就算你不是，恐怕也会被折磨，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他们带走你。」柳霁尘在听到他们那番话以后，在心中冷笑了一阵。琼华重玄那些黑暗的角落，有着什么样的操作，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于羡轻轻拍着自己的脸颊，笑了。 「我不动手，但是我的师弟们不会放过你的。」柳霁尘告诉他。 「只要你相信我就可以。」于羡说得随意。 柳霁尘小鹿乱撞，忍不住挪动屁股，朝于羡坐近一些。 「你的师弟们不是我的对手。」于羡此时此刻，有几分目中无人的意味。 看过他消灭妖魔的柳霁尘完全不怀疑他的能力，「他们不是五个人来的，后面还有人。」 「无名小辈，来多少个也一样。」于羡看着柳霁尘，「就是不知道你要不要加入他们了。」 柳霁尘被他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的目眩神迷，「总之，你们还是不要跟他们起冲突比较好。」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你又不让我打他们，又不想他们把我抓走。」于羡觉得这个人很矛盾。 柳霁尘说，「我带你走。」 于羡的手差点没有撑住脑袋，「你说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柳霁尘，笑容一下子从脸上消失了。 「我的眼睛还没有全好，所以不能现在带你离开。」柳霁尘说，「明天中午，你在这颗树下等我，我治癒完以后，立刻赶过来，我带你走。」 「哈哈。」于羡捧腹大笑，看着认真到死板的柳霁尘，「你如果带我走，你就是犯人的帮凶了。柳兄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柳霁尘说完，拉住他的衣襟，大力将他扯过来，狠狠亲了他一口，「如果你信我，就等我。」 于羡被他的牙齿磕到嘴角受伤。 柳霁尘拿出自己的钱袋，塞到他的手里，「你今晚找个地方住下，我们明天中午在这里见。」他眼神坚毅勇敢，就像是毫不犹豫就出鞘的锋利宝剑一样。 于羡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不必那么认真，「好的。」 柳霁尘松了一口气。
第262页 天空的黑越来越浓郁了。 柳霁尘说：「我要回去了。」 「去吧。」于羡朝他示意。 「再亲一下我吧，用昨晚的方式。」柳霁尘请求他。 于羡拿他没有办法，拉住他的手，缠绵地亲了上去。 柳霁尘的脸很快就红了。 于羡目送柳霁尘离开，后知后觉，柳霁尘刚才的意思是想要跟自己私奔？ 「唉。」于羡觉得明天见面以后，一定想办法告诉柳霁尘，自己不能在这里久待，免得后面发生什么误会。 夜空上的星星闪耀。 到了第二天，于羡按照诺言，在中午之前就抱着黄鼠狼，在柳霁尘说的树下等他。 日头快要升起来了。 于羡突然有一种预感，他放下怀里的黄鼠狼，从袋子里面，掏出了那一块玉佩。 时间跳跃，执行。 「啊。」于羡发出惊讶的声音。 风吹动柳叶。 叶子乱了人的眼，再垂下的时候，一棵树下，一只黄鼠狼茫然地四处张望，它的旁边，空无一人。 绿草如茵，百花争香开放。 柳霁尘甩开了他的师弟们，收拾好包袱，匆匆忙忙赶向昨晚的约定之地。他去到的时候，没有看到于羡，但是他的黄鼠狼在那里。 「他是临时离开了么？」柳霁尘彷徨失措。 但是于羡不像是会扔下一只小动物离开的人。 柳霁尘坐在草坪上，代替于羡，他抱起了那一只黄鼠狼。 风吹动叶子。 柳霁尘满带笑容等着，他觉得于羡一定会来的。 日头正盛。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下山。 柳霁尘等啊等，等到月亮高挂。 小黄鼠狼望着星空，不解于羡怎么突然消失了。 就在它抬头的时候，一滴水落在它毛茸茸的脸上。 但是今天分明没有下雨。 柳霁尘后来，不管怎么找，也没有找到过于月清。 那一只黄鼠狼是因为闻到了于羡身上的气息才会跟随他的，没有了于羡，他没有想跟着柳霁尘的意思。于是乎，在某一天，它偷熘着不见了，无忧无虑的小动物，后面找了个老婆，忘记了于羡，过上了幸福的妖生。 而柳霁尘。 失去了那一只黄鼠狼，于月清这个人，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了。 黄鼠狼忘记了于月清，但是柳霁尘却忘不了。 然后，柳霁尘死在了某一年的冬天。 大雪纷纷扬扬。 柳霁尘生命的最后，在想。 于月清，人生是有点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张嘴，吃…… 二更完成，不愧是我 第75章 美女、病娇和亮光 于羡从天降落,脸着地。 他龇牙咧嘴地从地板上抬起脸,脸上沾上了泥土。他在心中痛骂那些系统,就是因为你们,他才会动不动就脸着地的。他长成这样容易吗？要是毁容了,该怎么办？ 于羡虽然不自信,但是对于自己的脸莫名有一种自豪感,他的脸要是受伤了,大概也算得上是全人类的一种损失。 从地板上爬起来,于羡四顾茫然。 他出现在一片田野之中。 风吹动稻田，夏天下过雨以后的土地满是泥泞。 于羡抬头,星光点点。 这是什么时候？这是哪里？ 于羡知道知道自己离开了刚刚的时间点,也知道自己还没有回到自己原本的时间，但是，这里究竟是哪里呢？ 就在于羡彷徨的时候,他的身旁突然亮起了幽幽的绿光。 这是独属于妖魔才会发出来的光。 绿色的火焰被一层纸围绕着,一只妖魔提着烧着绿火的灯笼出现，他的身体矮小,大概就只有一个七岁小孩那么高，他身体与人类的身体无差异,脸上带着恶鬼的面具。他带头，随后这一个平凡的乡村小路上，一只又一只的妖魔现身，往前方，行走着,摇摇晃晃行走着。 于羡站在路中间，很快就撞上了后面跟着队伍的妖魔。那一只妖魔十分庞大，约有两米高。他的身躯胖胖的，被于羡撞上以后，他就停住了脚步，然后盯着于羡。 于羡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看起来无辜极了。 妖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朝他伸出手。 一只面具，套到了于羡的脸上。 那是纯白的面具。 「走吧！走吧！走吧！」有小妖魔跳来跳去。 于羡想，自己是遇到百鬼夜行了。 那些妖魔没有在于羡的身上闻到人的气息，自然以为他是自己的同类，就带着他一起走了。 「我们要去哪里？」于羡不解。 「魔灵域。」站在他旁边的妖魔回答他。 于羡唏嘘，不容易啊，居然有那么多妖魔愿意回归魔灵域。 「再不走的话，琼华重玄的人就要赶上来了。」 「赶上来了，我们就要死了。」 「卧槽。」又是琼华重玄，于羡对这个地方简直要患上创伤后遗症了，「文成睿又要搞什么？」 「文成睿？」妖魔好奇地问他，「谁？」 于羡嘆气，「还有谁，琼华重玄的门主啊。」 「琼华重玄的门主，不是这个名字。」妖魔们应该是残忍的、可怖的、令人不安的，这样的妖魔，提到了那个名字后，居然开始瑟瑟发抖。「琼华重玄的门主，是柳霁尘。」
第263页 于羡一愣。 看来，他又来到了柳霁尘的某一世。 妖魔们的体力远超凡人，他们走再远的路也不会疲惫，阻止他们前进的是，白天炽热的太阳。大多数的妖魔都惧怕太阳，小部分妖魔虽然可以在太阳下行走，但是也不愿意脱离队伍，一只妖单独上路太危险了。于是大家晚上赶路，白天休息。 休息的间隙，于羡拿下了面具。 他的旁边坐了一只妖魔，盯着于羡的脸，唏嘘，「你出去的时候，要记得戴面具，否则的话，会一下子就被凡人认出来你是妖魔的。」 于羡惊奇，「我还看得出来是妖怪？」他的外表跟凡人根本无异啊！ 妖魔摇头，「你还是太天真了，凡人不长成你这样的，你美化过度了。」 于羡：「……」他默默戴上面具。 他天生就长这样，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戴上面具以后，于羡抓了一下自己的头髮，他的头髮已经有一半是白色的了，黑白混杂，有点难看，于是他干脆用一个伪装术，将自己的头髮变成从前那样，只有两小撮白髮垂在肩膀的两旁。 在于羡这样做的时候，他正跟一只妖魔肩并肩坐着。虽然于羡的肩膀只到他的膝盖，他们像是一只小熊娃娃靠在巨人身上，并没有肩并肩书面上形容得那么温馨。 「我想要打听一下，关于琼华重玄的门主柳霁尘。」于羡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怎么我们了？」为什么大家一言不合就跑路。 魔灵域就像是一座围墙，外面的妖魔不想回去，里面的妖魔不想出去。所以这一些在外面的妖魔居然说想要回去，他是觉得诧异的。 「他怎么我们了？」妖魔的音调变高，「那一个疯子，自己把修真界弄得血流成河就算了，最近又发疯，说要把妖魔也杀了。他在修真界做的事情那么过分，我们都能预想自己的结局了，于是趁他还没有过来，我们赶紧跑了。」 于羡觉得自己耳鸣了，一时听不见妖魔的话，「哈？」 柳霁尘把修真界弄得血流成河？ 一提到那个名字，四落在附近的妖魔们纷纷用可怕的声音喊着。 「疯子。」 「疯子柳霁尘。」 于羡从袋子里拿出柳霁尘两天前，对于他来说是两天前，给他的钱袋。柳霁尘心灵手巧，有时候还会尝试自己做点手工。这一个钱袋就是他自己做的，简单但是结实。前一天还在自己的小作坊里面缝线的清纯小青年，现在居然变成一个大魔头了吗？ 于羡不知道现在距离柳霁尘的第一世有多久，但是一定有一段时间了吧。足以让一个正直青年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的时间。 于羡仍旧在想着，自己当时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告辞。 大魔王柳霁尘啊。 于羡绝对不敢见到他。 要知道，到了他遇到的那一世的柳霁，已经是经歷过疯癫，然后性格收敛了的时期了。说实话，就算是那样，还是很可怕。已经收敛了的柳霁尘都如此可怕，别说完全发疯的柳霁尘了。于羡觉得如果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可能分分钟就会被拆骨入腹，死之前还会被折磨。 柳霁尘死了以后会復活，他可不一样，死了以后就会直接消失了。 抱怨了一通，但是于羡觉得，如果有机会，他还是会去见柳霁尘的。 时间跳跃的时间点几天就会到来，在那之前，于羡决定跟着这些妖魔一起赶路。说不定他在中途就会离开，也说不定回去魔灵域待一段时间。 四处茫茫，于羡只能先做出这样的决定。 跟妖魔在一起的生活很惬意，如果他有什么怨言的话，就是日夜颠倒的生活，实在是太辛苦了。 于羡黑眼圈都出来了。 路途太长，于羡偶尔会跟妖魔一起聊天，聊天的内容都围绕着柳霁尘。 一打听，柳霁尘这一次是拿了混世大魔王的剧本。 他一被捡回琼华重玄就是绝世天才，小小年纪，修行超凡入圣。而且他为人偏执，一心追求修行的极致，邪修剑修符修，管他什么修，总之他都修。有人说，可能就是因为他就是因为啥都修，法力混乱，所以走火入魔，导致性格扭曲。有琼华重玄出走的弟子表示，柳霁尘从小性格就有问题。 他行事乖戾，手段残忍。 众道纷纷上琼华重玄抗议，于是门主没有办法，打算把柳霁尘抓起来，□□一段时间。柳霁尘，二话不说把前来抓他的人都杀了。随后当上了琼华重玄的门主，全面实施恐怖统治。 众道开始联合起来对抗琼华重玄。 然后众道，被他一个人灭得七七八八。 妖魔们看着修真者们内斗，不亦乐乎。 没有想到，柳霁尘搞定了修真界，接下来就开始朝他们动手了。 妖魔们瑟瑟发抖，纷纷在第一波受害者出现的时候，赶紧迁徙，回到魔灵域，寻求魔域的庇护。 于羡听完，抖得比说故事的妖魔还要厉害。 他在那之前，还是很想要跟柳霁尘见面的，现在完全不敢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魔灵域？」于羡问。 「快了吧。」妖魔一副胜利在望的样子。「希望域主可以不计前嫌，放我们进去。」 关于这一点，于羡很想让他不要担心，只要他在，魔灵域会随时敞开大门的。
第264页 大家谈起柳霁尘，像是在谈鬼故事一样，阴风阵阵。 大家走着，突然间，走在最末尾的妖魔好像踩到了无底洞一样，消失了。 最开始是最末尾的一只妖魔，随后是第二只，接着是第三只。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瞬间就少了三分之一。 在前面的妖魔似乎都没有发生这件事情。 埋伏在黑暗角落的修真者们磨着剑，随后，剑出鞘，正要命中一只妖魔的身躯。 于羡本来在队伍的前头，带着白色的无脸面具，昏昏欲睡走着。 杀气浓郁，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回头，正好看到一把剑飞向末尾的妖魔，于是甩出一道攻击，打断了长剑。 攻击命中，将长剑一分为二。 「叮。」剑断的声音迴荡在田野。 以这被打断的偷袭为号角，妖魔们纷纷注意到了断了的队伍，以及埋伏在四周围的修真者。 于羡伸手，戴紧面具。 修真者们抓紧时机，全部沖了出来，他们高高跃起，浮于圆月之上。 妖魔们似乎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在他们发现修真者就在附近的时候，一下子就现形了。蜘蛛、狼、狐狸什么的突然占了一大片地方。有些说得上名字，有的说不上名字。于羡就被两只说不上名字的庞大妖魔夹在中间，他快要被夹成一块饼了。 「没有关系，我们保护你！」 这一段时间，于羡跟他们两个玩得最好。他们认为于羡是很弱小的妖魔，现在纷纷挡在他的旁边。 修真者和妖魔们打起来了。 大只妖魔让于羡放宽心，「只要柳霁尘没有出现，这一下修真者们，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你要是害怕的话，就紧紧跟着我们。」 既然他们那么有自信，于羡也很放心，「那如果你们打不过了，就喊我吧。」 妖魔们对自己很有信心。 夜空中，各种各样的法术出现，各种各样的妖魔蹦来蹦去。 其实于羡是想要帮忙，将所有的修真者都打落的。但是妖魔们都太主动了，几乎都加入了战场。妖魔跟修真者混杂在一起，于羡现在动手，一定会误伤妖魔。 战场胶着。 这样子下去，天就要亮了。 「算了，还是我来收尾吧。」于羡如是说。 妖魔回头看他，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于羡戴好面具，顺便戴好手套，他不想要弄脏手。 圆月之下，闷热的空气。 一道泛着黑紫色光芒的鞭子从于羡的手中挥出。 他这做出这么一个动作，浓郁的魔气就瀰漫了整个地方。 修真者们跟妖魔们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闪开！」于羡喊着，然后沖了上去。 他的鞭子在他的手中，灵活得就像是活物一样，鞭子卷着修真者的脚，然后将他们的法力散去，随后把他们当垃圾一样扔掉。 于羡的动作又快又准，在一些妖魔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面前的敌人已经被他捲走了。修真者们全部都惊慌失措，妖魔们终于反应过来，于羡是叫他们闪开了。于是他们纷纷离开，空出一片地方让于羡发挥。 没有一会儿，过半的修真者就被他给打败了。 就在于羡觉得可以立马清理战场的时候，一道光一闪。 只是一瞬的光，于羡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剑尖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的时候，直指他的额头。 于羡的腰往后仰，闪了过去。 一道攻击落空，长剑立刻回到主人的手里。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长剑，他站在那里，圆月为他照亮光芒，麦芒被他踩成了死草。 白衣飘飘，面无表情，柳霁尘持着承影剑站着。 于羡被他脸上狠戾的眼神深深震撼了。 柳霁尘不想要跟妖魔多说话，他将承影剑一抛，承影剑再一次飞向于羡。承影剑这把剑的妙处就是，若有若无，当它快要飞到于羡的面前的时候，剑身立刻消失，但是它又确确实实飞来了。直到它完全迫近于羡，它才会现身。 于羡用鞭头打开它。 剑被主人操纵着，这一次不是一次攻击就离开了，长剑浮于空中，从多角度出现，时消失，时现身。它的动作快了，就给人一种幻化成数十把剑的幻觉，而且全部都直指于羡。 柳霁尘站在远处，头稍微一偏。 承影剑如骤雨狂风如雷霆万钧，刺向于羡。 当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这一只小妖魔死定了。 承影剑快，但是损魔鞭的动作也不慢，长鞭迅速缩短攻击范围，围绕着于羡挥舞起来，每一次都准确地打飞了承影剑。 承影剑是神级的法器。 损魔鞭也是级别的武器。 于羡一边对付承影剑，还能一边分神看柳霁尘。 那一个前几天还在对着眼睛弯弯，嘴巴像月牙一样勾起的单纯少年，现在满身戾气，堪比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 他棕色的眼睛本该闪闪发亮，但是现在没有一丝亮光，狠戾、锋利，看一眼就让人的灵魂都颤抖的恐怖程度。 损魔鞭把承影剑再一次打飞。 柳霁尘悠然自得地伸出手，接下剑，「没有想到啊，会在去魔灵域的路上遇到旗鼓相当的敌手。」他冷笑，声音喑哑。
第265页 于羡看着柳霁尘，喉咙无法发出声音。 柳霁尘歪着脑袋，舔了一下食指。刚刚剑被打飞，回来的时候没有控制好方向，颳了一下他的手指，因而他的手指渗血。他的舌头舔走血迹，满意地看着于羡，「你是何方神圣？之前我没有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于羡试图张开嘴巴，但是他依旧不能发声。 「对了，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报上自己的名字是礼貌对吧。」柳霁尘微微一笑，「我叫做柳霁尘。」 就在他们停止打断的一刻，所有的修真者都聚集在柳霁尘的背后，跟他们一样，妖魔们也举聚集起来，躲在了于羡的背后。 「我乃无名之辈。」于羡的声音有点难听，好像是麦芽黏在一起，扯不开一样，很难受，「不像柳门主，鼎鼎大名。今日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柳霁尘挥剑，皮笑肉不笑，「很少有人见我能开心。」 「我什么时候见到你，都会觉得很开心。」于羡脸上的面具紧紧套在他的脸上。 「不错嘛，我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让我开心的话。」柳霁尘很满意，「报上你的名字来，你死了以后，我可以在这里为你建一个墓碑。」 「我乃天生天养，不需要墓碑。」于羡挥鞭，「再说，门主未必是我的对手。」 听到了他的话，柳霁尘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他面无表情，眼神阴鸷。「我很欣赏你，所以我等会抓到了你，一定不会马上杀死你。」他的手磨着剑，「我会折磨你，听着你的惨叫声，然后再听一下你新的想法。说实话，我实在是讨厌别人挑战我的权威。」 「你有什么权威啊。」于羡笑了出来，「柳霁尘，不是总可怜兮兮的吗？」 「你好像跟我很熟啊。」柳霁尘拿着承影剑，踩着御风沖，疾风一般朝他冲过去，「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交了一个妖魔的朋友。」 剑势骇人，于羡判断出不能硬扛，立刻闪躲了过去。柳霁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逃，他就追。 柳霁尘是混沌灵根的所有者，这是一种不管修炼哪一种属性，其余属性都会跟着涨的变态灵根。 于羡的灵根一开始展现出来的是伪灵根，其实变现出来的特性跟混沌灵根差不多，也是多属性。不同之处在于，混沌灵根是高级的，伪灵根是低级中的低级。就算是这样，于羡也找到了这种灵根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因而战胜了许多本来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他比谁都清晰拥有多种属性的灵根的棘手之处。 柳霁尘聪慧过人，自然早就领会到了该如果运用灵根对付敌人。 他使用的法术威力远超于羡之上。 于羡自从入魔以后，攻击变现出来的特性是，吞噬。 无论是雷电、火焰抑或是沙土，他都能吞噬殆尽。 于是乎，这是一场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战场。 柳霁尘处处杀杀机，攻击百变。 于羡见招拆招，将他的攻击全部消去。 电光火石，各种各样的攻击就像是各种各样的色彩，黑暗将色彩吞噬，随后消去黑夜里。但是，彩色的火焰又会再次从黑夜里燃烧，生生不息。 这一个阶段，其实于羡是能打赢柳霁尘的，但是一来，柳霁尘狠劲十足，意志补填上了法力不足的部分，二来，于羡不忍心朝他下狠手，于是乎，最后两人就是胶着状态。 柳霁尘是一定要杀了这个妖魔，他重生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他要将一些可能导致他死亡的因素都灭掉，这个妖魔也会是其中之一。 不知打到了第几回合，柳霁尘突然发狠，心态相对比较悠哉的于羡不察，摔在了地板上。柳霁尘立刻趁机一剑刺向他的脑袋。 于羡躲了过去，但是脸上的面具被剑尖挑掉了。 月亮幽幽，像是人挂上去的灯笼。 人用自己造的东西，来装作神创造的自然物。 面具从脸上脱离，于羡捂住差点被划破的脸，震惊地转头。他柔顺的头髮随着他的动作一甩，全部往他的身后扯，他的脸出现在月光之下。 柳霁尘的剑本来是指着他，准备刺下去的，但是当他看到于羡的脸以后，手一抖，差点没有站稳。 「哇，美女。」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草……」于羡本来想要开口骂人，说一句类似于草你妈的美女，你没长眼睛啊之类的，但是他想要在柳霁尘的面前稍稍保留自己所剩无几的形象。于是他的话说出，接下来硬生生转弯，「草惹。」 「咔啦。」柳霁尘的剑都掉到草地上了。 全部人都愣了，什么情况？ 于羡对上柳霁尘似乎是空了的无神瞳孔，有点害怕地在草地上挪了几下，想要离开柳霁尘。 柳霁尘看他想逃，立刻伸出手。 他布下的层层叠叠的结界挡在于羡的身后，不允许他继续往后退。 于羡的脑袋直直撞到了结界的上面，疼得龇牙咧嘴。 「门主……」一道微弱的声音喊住柳霁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柳霁尘在战斗中的表现是这样的。尤其是，他的承影剑都掉到了土地上了，还不捡吗？ 柳霁尘蹲下去，伸出手，用力拽过于羡。 「等等，等等，衣服要破掉了。」于羡发觉自己胸前的衣服发出了「嘶啦」的声音，他立刻伸出手去拉住柳霁尘的手腕，想要拉走他的手，防止自己狼狈不堪的场景出现。
第266页 柳霁尘没有放过他的想法，不如说，于羡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强势。 两人拉拉扯扯，互相对抗的方式一点都不像是妖魔跟修真者，像是床上的妖精打架。 有些人都看得脸红了。 众目睽睽，在妖魔与修真者的围观下，柳霁尘拉住于羡的衣襟，然后狠狠亲了上去。 亲得兇勐，甚至用力把于羡推倒在草地上，继续往下亲。 亲吻的声音，在没有一点声音的田野上显得尤其情/色。 于羡被亲着，眼睛眨都眨不了。 他的眼睛里只看着柳霁尘，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太多诧异的视线，心情渐渐有点羞愧欲死。「住手。」能不能先好好说话。 亲完以后，柳霁尘抱着于羡的脑袋，眼神阴沉沉地看着于羡。 于羡有不详的预感，他每次想要跟柳霁尘用语言沟通，他却想要逃避的时候，眼神就是差不多这个样子。 果然，按住于羡脑袋的手施法，一个法印打在了于羡的脑袋上。 于羡的脑袋一歪，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柳霁尘面无表情地看着某人昏过去的面容，眼中燃烧着疯狂的亮光。 作者有话要说：严格来讲这应该是师尊的3.0版本吧， 2.0表现出来就是1.0的稍微狡猾版，跟完成版的师尊的伪装形象差不多，所以就不写了。 对了，周日一更～ 第76章 囚禁、口渴和照顾 于羡睡觉,睡相奇烂,但是今天,有东西束缚住他,让他翻身失败,不能在床上滚来滚去。 「唔。」于羡因此感到很低落。 他在睡梦中,突然感觉一只手摸向他的脸,然后缓缓抬起他的下巴。 于羡艰难地保持唿吸。 「啊。」那个人发出了陶醉的声音,然后热气扑面,温暖的唇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那个人抱住他的脸颊，然后反覆亲他的脸。于羡的脸,从额头到眼角,从鼻子到下巴，还有脸颊，无一不接受他的热吻洗礼。 于羡觉得略变态,他皱眉。 梦中的变态可能是察觉到他的厌恶,动作更加热切了。 于羡怀疑自己会被吃掉。 为了摆脱噩梦，于羡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于羡刚才只是觉得自己梦见了变态，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面前是真的出现了变态。 柳霁尘的眼睛笑吟吟，与他近在咫尺，正抱着他的脸，一边抚摸一边与他亲热,「你醒啦？」他问。 于羡醒了，但是他宁愿自己仍旧睡着。 「我之前好像介绍过自己，我的名字是柳霁尘。」柳霁尘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挤出水。 黑色的水。 「希望你能记住。」柳霁尘希望他可以牢牢地记住自己的名字，最好刻于灵魂之中，魂魄不灭，这个名字就会跟随他，永不消散。 于羡皱眉，他的手一动，钢铁碰撞的声音就响起。于羡这才发现，他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躺着，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拴住了。 于羡躺在床上，手脚被铁链拴着，他整个人呈现一个「大」字型，铁链的长度控制得恰恰好，他人是完全动弹不得的。柳霁尘躺在他的身上，光/裸的脚愉快地在他的双/腿间的床板上点来点去，手指触摸着他的脸。 「唿唿。」柳霁尘笑着说，「希望你不要太惊讶，可以慢慢听我解释一下事情。」 于羡确认完情况，头僵硬地一转，瞳孔扩大，惶恐地看着柳霁尘。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被变态监/禁了。 「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我想要请你留在琼华重玄。」他的手指一勾自下往上，挑起于羡的下巴。 于羡的头被迫仰起，鸡皮疙瘩全部都冒起来了。「这是你请人留下来的方式吗？」太糟糕了吧，不能有更加浪漫温和的方式吗？ 柳霁尘闻言，发出怪笑声，「我也想要跟你在一个不错的季节相遇，然后慢慢跟你约会，但是我跟你相遇的地点实在是太恶劣了，我无法改变，所以，就只能先请你受一点委屈了。约会啊，请求啊，我之后都会补上的。」 于羡听到他那种含笑的，但是阴郁的声音，表情不由得变得很复杂。 柳霁尘看着他难受的脸，心中的施虐欲越来越强，就在他想要更进一步欺负他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门主，其余的掌门已经到大厅很久了，你该要去见他们了。」 于羡感觉得到，柳霁尘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慢慢离开了自己的脸颊。 他松了一口气。 柳霁尘遗憾地嘆气，随后紧紧地抱了一下于羡，「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等着我。」他抱着于羡，手反覆摸着他的后背，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心爱的娃娃一样。 于羡想要开口说话，但是他一张开口，声音嘶哑。他应该昏迷了有一段时间了，喉咙干渴。 柳霁尘从他的身上起来，整理衣服，然后就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于羡一个人。 于羡想要用法力震碎锁链，但是他用尽全部的力气，都无法凝聚一丝魔力。「可恶。」柳霁尘不知道用了什么诡异的法术，他体内的法力被压制住了。 没有了法力，普普通通的铁链就可以完全束缚住于羡了。 于羡试图用蛮力挣脱链子。
第267页 把手腕勒红以后，于羡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上没有蛮力这样东西。 「好歹来个人，餵我喝口水吧。」于羡叫唤了。 没有人理他。 于羡沉默地看了一会天花板。 这一个地方，好像除了柳霁尘，其他人都不会进来了。 于羡手脚被绑，没有办法动弹。他本来想要不睡一觉好了，但是口渴、肚子饿，没有解决这两个问题之前，他根本就睡不着。 垃圾系统。 于羡在心里骂，如果他有一天被柳霁尘搞死了，全部都是你们的锅。 无所事事，于羡只能望着天花板，东想西想，然后猜着柳霁尘什么时间会回来。 柳霁尘比他想像得要慢回来，等他进门的时候，于羡觉得自己要奄奄一息了。 「怎么了？」柳霁尘看到他的模样，着急地跑过来，抱着他的脑袋，心疼地看着他。 于羡有气无力，「我想要喝水。」这一个装腔作势的浑小子，少用那些演技骗人了，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这些操纵人心的把戏，于羡比他还熟悉。 「好啊。」柳霁尘立马去倒水。 于羡听到了倒水的声音，喉结下意识地滚动，「让我坐起来喝。」他告诉柳霁尘。 柳霁尘马上略松开绳子，让他可以坐起来。于羡坐起来以后，立刻着急地伸出手，想要去端水杯。绳子是松开了，但是他的手还是不能伸长，也不能合起来。 妈的，被玩弄了。 「我餵你喝吧。」柳霁尘温柔地坐在他的旁边，拿着水杯，放在于羡的嘴巴旁边。 于羡当然不能拒绝，立刻低下头，急不可耐地去汲取水分。柳霁尘随着他喝水的速度，慢慢抬手，将杯子抬起，让他可以喝到水。于羡的喉结清晰地上下滚动，水不停地从瓷器里面，从他的嘴巴、喉咙过渡到他的肚子里面。 柳霁尘看着他，莫名也觉得渴了。 「我还要。」喝完了一杯水，于羡仍旧觉得喉咙像是有火烧一样。 「好。」柳霁尘再倒了第二杯水给他。 他用同样的姿势餵于羡喝水，只是这一次，他故意坏心眼抖了一下手，于羡喝了半杯水，另外半杯水就完全洒到了于羡的衣服上面，染湿了他的胸口。 美人湿衣襟，可是一幅美景 于羡察觉到他的坏心眼，立刻沉默地盯着他。 柳霁尘再次倒了一杯水，他跟于羡说，「好啦，我这次会好好拿稳杯子倒。」 于羡因为口干舌燥，决定再信任他一次。柳霁尘这一次确实是好好拿着杯子，但是他趁于羡喝进最后一口水的时候，迅速扣住他的后脑勺，然后亲了下去。 于羡刚含进嘴里的水，要么被霸道的小偷偷去，要么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总之是没有一滴水落入他的喉咙。 「我是柳霁尘。」柳霁尘以为于羡已经不知道他了，于是顽固得一遍又一遍地介绍自己。 「柳霁尘。」于羡觉得在这个世人都忘却他的尘世间，没有人会比他更加熟悉柳霁尘的名字了。 听到他的口中喊出自己的名字，柳霁尘伸出手，紧紧抱住他。 于羡的骨头快要被勒断了。 柳霁尘摸着他的头髮，从头摸到尾，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你呢，你的名字叫什么？」 本名是喊不出来的，于羡顺势告诉他，「于月清。」 「真是一个好名字。」柳霁尘满意地发出喟嘆的声音。 于羡很想要告诉他，我仍然记得你。 但这也是被禁忌的话。 更何况，柳霁尘现在完全不想要听他说话，他摸着于羡的头髮，然后顺着他的骨头、嵴椎，一路摸到尾椎骨。 于羡颤抖了一下。 柳霁尘舔了一下他的后颈，问他，「我来跟你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好吗？」 于羡发出最后的挣扎，「我的肚子饿了，没有力气。」 「呵。」柳霁尘冷笑。 他把于羡的话当成是推辞的藉口。 不过既然于羡说肚子饿了，他姑且还是让人送饭菜进来，餵他吃饭。饭菜一道，于羡的视线就忍不住跟着飘了。柳霁尘的手拿着筷子夹着饭菜放在于羡的嘴边，看着于羡大口大口吃饭。于羡看起来确实是很饿，他开始怀疑刚才自己的多疑了。 「那些妖魔怎么了？」于羡想起跟自己一起赶路的妖魔们。毕竟他以后会是他们的老大，现在关心一下总是没有错的。 柳霁尘面无表情，右手拿着勺子，挖了一勺饭，送到于羡的嘴巴旁边。「算他们走运。」他说，「我的心情不错，于是就放他们走了。」 他为什么心情好，当然是因为抓到了更大的猎物。 柳霁尘的脸看起来冷若冰霜，但是他的眼睛特别亮。 于羡被他直勾勾的眼睛看着，感觉饭难以下咽。 吃饱喝足，于羡终于有余力跟柳霁尘谈判了，「你把我这样关起来，是想要做什么？」他问。 柳霁尘把饭碗搁到桌面上，听到于羡的提问，他的回答很淡然，「我说了我对你一见钟情。」 这个人怎么变得那么喜欢撒谎。 于羡抿着嘴角，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 其实真实的答案也跟这个回答差得不远，柳霁尘坐回床上，满意地看着于羡被绑起来的样子，「昨晚我已经领教过了，你确实厉害。把你这样关起来，是为了防止让你逃走。至于你该怎么处理，我有很多方案，现在还在考虑中。」他觉得很兴奋，在找他的悠长时光中，他已经在脑海中拟了无数处置他的办法了，现在找到人了，他要将之前想过的方案都提取出来，然后慢慢挑选一个他最喜欢的。
第268页 于羡眨了眨眼睛，身为一个大魔头，他想要劝柳霁尘回头是岸，别变成变态。 柳霁尘看着于羡，发现他的嘴角有一些肉汁，应该是刚才吃饭的时候沾上的。他伸出手，用手指抹了一下他的嘴角，随后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于羡知道，柳霁尘是个隐形的洁癖。 隐形的洁癖把于羡的嘴巴擦干净，然后重新伸出手指抹了一下他的嘴巴，抹了以后，立刻舔手指，双眼直直看着于羡。 于羡傻了，他的脸红了。 「真可爱。」柳霁尘满意地将他推回床上去，然后继续亲他。 于羡一开始是很乐意接受他的亲吻的，尽管他的亲吻非常兇狠，「餵。」柳霁尘一边亲他，一边问，「我昨天发现，我在亲你之前，你的嘴角已经破皮了，是跟哪里的人接吻，然后不小心被咬到了吗？」 于羡想要回答，就是跟几天前的你。 但是他一张开嘴巴，柳霁尘似乎就像是害怕听到他的答案一样，急匆匆地亲了上去。 亲得陶醉。 于羡的脑袋快要晕乎了，这时候，柳霁尘的唿吸渐渐不稳起来，他的身体有东西撞上来。 他的眼睛往下，柳霁尘的手在自己的裤子里面。 够了啦，变态啊，快还他小天使。 「啊……哈……」柳霁尘还在亲吻他，「我有很多的事情想要问你，不过不着急，这一次我很空闲，有非常多的事情，可以慢慢问你～」 外头的太阳正勐烈，夏天，饱满欲滴的荔枝红艷艷。 这个房间背对着太阳，正是出于黑暗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还我小天使。 柳霁尘：全都会是你的。 第77章 鸡同、鸭讲和离谱 人生如果有那一刻是让柳霁尘兴奋到癫狂的时刻,就是他第一次获得重生机会的那一刻。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有一种可以挽回自己所有的错误，重新得到失去的一切的错觉。 他最想要挽回的,是在那个春日,随着露水一起蒸发掉,自后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过的那个男人。 柳霁尘一直在等,等着自己二十岁的那一年，随后，他去了浮华城。 缘分的起点在这里,他这一次一定会抓住机会,就像他弥补所有的错误一样,这一次如果遇见，他不会让那个人离开。 浮华城是妖魔活动的城市,柳霁尘潜伏在那里,在同样的时间点去了同样的地方。 他翻过窗户,进去。 风吹起帘子,屋子里面空空如也。 柳霁尘在那里等着，一只等到夜谭回来了，才不得不离开。 他足足在浮华城待了一个月，终于接受了于月清不会在这里出现的事实。 蝴蝶的翅膀的一次扇动，足以影响千里之外的海洋。 柳霁尘后来获得了第二次重生，他比起前两辈子，改变得太多了。没有变的一个地方，大概还是那么傻。 他又在二十岁的那一年,来到了浮华城。城市繁华依旧，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直到现在，他第三次重生了，心情大为不同。 他大大咧咧去了浮华城，然后夜谭发现了他，想要把他大卸八块。 柳霁尘直接屠城了。 反正这些东西都会再重启，就算他再过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烧了浮华城，站在城外，棕色的眼眸被火焰占据。 「我不会再来了。」他冷冷地说着。 城市燃烧，一只黄鼠狼狼狈地从火中蹿了出来，随后逃进一片黑暗之中。 柳霁尘的嘴角一勾，一边笑着一边泪流。 今时今日，今时不同往日。 柳霁尘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趴在于羡的身上。他因为兴奋，没有穿着裤子的脚反覆抬起来，蹦来蹦去。一碟切好的水果放在床板上，他一边吃水果，一边看手中的杂书，乐得一直在笑。 于羡被他压着，感觉唿吸困难，「你可以一边去吃东西吗？」 柳霁尘捻着一块橘子肉，放到于羡的嘴巴旁边。 没有节操的于羡张开嘴巴了。 柳霁尘的手指抹了一下他的嘴巴，然后把橘子从他的嘴角挪走，扔进了自己嘴里。柳霁尘故意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继续吃水果。 于羡受不了了，「你要是不想给我吃，就不许在我的面前吃东西。」 「哈？你想吃吗？」柳霁尘一副我现在才发现的样子。 于羡被他抓住，过了两天的时间。于羡的情绪总体算是平稳，因为柳霁尘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就是把他绑在这里，他每天都会准时准点过来餵于羡吃早饭、吃午餐和吃晚饭。应该说，他大部分时间都跟于羡待在一起。 至于柳霁尘为什么不穿裤子，于羡表示理解，最近的天气是有点热。 柳霁尘看书，看到兴致的地方，干脆翻过书，跟于羡一起欣赏，「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于羡看一眼，觉得自己脏了，「别趴在我的身上，看有色话本！」 柳霁尘往上爬了爬，爬到于羡的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于羡也不闪躲，直直看向他的双眼。 柳霁尘张开嘴巴，缓缓吐了一口气，喉结一滚，他亲了上去。 于羡习惯接受柳霁尘的亲吻，但是显然，不太习惯现在这一位。这一位像是尝过一次禁果以后，再一次与人触碰的时候，忍不住横冲直撞的鲁莽小伙子。于羡被他咬了舌头，本来就没有痊癒的嘴角因为他的粗鲁隐隐作痛。
第269页 「别搞了，别搞了。」于羡闪躲他的脸。 柳霁尘正是兴头上，怎么会放过他，他立刻用手固定住他的脑袋，长舌如灵活的蛇钻进了于羡的口腔。 于羡的手在他的身侧旁边，狠狠掐住他的腰肢。 柳霁尘被手指玩弄，也够狼狈，身体快软倒。 柳霁尘趴在于羡的身上，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就在气氛不错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哪里来的狐狸精勾引柳哥哥！」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柳霁尘立刻扯了被子，挡住自己跟于羡的身体。来人一进门，就只能看见柳霁尘把于羡按在床上，狠亲的一幕。 来人长得妖孽美丽，怒气沖沖地瞪着于羡。 「琢玺，出去。」柳霁尘语气不善。 虞琢玺，名门邪修邑濯派的门主，妖孽……诱受。别问于羡为什么知道这些线索，因为这个人是柳霁尘在同人文里面的对象之一。 于羡对于在人前做亲密的举动，总是害羞，他掐了一下柳霁尘的腰，说，「有人来找你。」快穿好裤子，给我出去！ 柳霁尘不满地瞪了于羡一眼，然后掐住他的下巴，再次亲了上去。 虞琢玺在门口，看着两人亲得神情迷离，一脸诧异。 在于羡的大力抗议下，柳霁尘让虞琢玺先把门关上，他在床上爬来爬去，终于找到了刚刚自己脱下的裤子，穿上裤子，换上衣服，他文质彬彬到可以骗人的地步，这才在床边坐好，让虞琢玺进来。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柳霁尘冷淡地问他。 虞琢玺想了想，朝他们走了过来。 看他的神情，似乎是想要玩3p啊，于羡牴触地挣扎了一次啊。 柳霁尘的脚踢了一下面前的凳子，踢到虞琢玺的面前，阻止他前进，「有什么事情就坐着说吧。」 虞琢玺不是第一次被柳霁尘拒绝靠近了，他习以为常，在凳子上坐下，自觉跟柳霁尘隔了一段距离，「我听说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特意从门里面跑过来找你。」 「嗯哼。」柳霁尘翘起脚，问他，「是什么事情？」 「有人说你在外面除魔，但是在现场……亲了一只妖魔，还把他带了回来。」虞琢玺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他自从两年前见过柳霁尘以后，就对他很感兴趣，主动跟柳霁尘联盟，还反覆表示自己的爱意。但是柳霁尘一心搞事业，完全无视了他。他一开始觉得柳霁尘可能是不喜欢男人，所以才这样冷淡。 虞琢玺狠狠地瞪着床上的狐狸精，草，是长得一脸狐媚相，怪不得柳霁尘会为他神魂颠倒。 于羡觉得浑身不舒服，他问柳霁尘，「你可以把我解开吗？这样真的很羞耻。」 柳霁尘说：「也不是不可以。」 柳霁尘开始忙活起来，过一会，于羡成功从床上坐起来，但是锁链紧紧套住他的双手和双脚，重重的铁链垂在地板上，于羡盯着看，无语了很久。他都没有法力了，按照他这小手小脚的，不可能离得开琼华重玄吧。 虞琢玺死死盯着于羡，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 于羡很有礼貌，「叫我于大哥就好。」 「去你的大哥！你是妖魔吧！你的身上没有妖气，我一时间没有辨认出来。」虞琢玺对于他的厚脸皮感到异常愤怒。应该说，他不喜欢他，所以看他哪里都不顺眼。 柳霁尘摸着于羡的头髮，不满地睨了虞琢玺一眼，「好好说话，不许吓到他。」 虞琢玺说出自己的看法，「厚脸皮的人是不会被三言两语吓到的。」 于羡可以感受到柳霁尘现在对自己的迷恋，他的头一偏，立刻靠在柳霁尘的肩膀上。 柳霁尘摸着他的脑袋，然后告诉虞琢玺，「住口。」 虞琢玺愤恨地握紧拳头，狐狸精！ 回忆过往，于羡发现这是柳霁尘暧昧对象里面行动最主动的一个了，如果于羡可以在若干年后遇到他，说不定会激动地打call。 「你一个人来的？」柳霁尘问虞琢玺。 虞琢玺摇头，「阎罗爱也来了，她想跟你聊一聊，琼华重玄之前叛逃的弟子似乎全部都误入他们门派的管辖范围内。她现在在周围布下了迷阵，困住了琼华重玄的人。如果你想要处死他们，可以告诉她。」 「既然只需要我的一个命令，她还来这里做什么？」柳霁尘冷淡地说。 「你还真是薄情寡义。」虞琢玺都快要为自己跟阎罗爱滴下几滴同情的眼泪了，「既然过来了，那自然是想要见你啊。」 话落音，于羡的眉毛一挑。 「你当时利用人家的时候，愿意跟人家散步、聊天、看花看草，利用完了，转身就扔开，这个不太合适吧。」虞琢玺可怜兮兮，「对了，我这说的不是阎罗爱，而是我自己。」 「我们合作，利益你也不是全部都让给了我。」柳霁尘冷酷无情，「我们是公平合作。」 虞琢玺翘起脚，笑了笑。他虽然是男子，但是生得相当妩媚，丹凤眼一挑，无限的风情从他的眉眼中散发。 于羡长得比他好看，但是就没有这股气质。 「你若不是自己上门来求我，我是不会答应的。」虞琢玺弹了弹手指，无限寂寞。 靠在柳霁尘肩膀上的于羡，发现这一世的柳霁尘似乎沾花惹草无数啊。
第270页 虞琢玺从凳子上站起来，「算了，我出去招唿一下那个傻丫头吧。你玩玩可以，但是要适可而止，早点出来。」 说完，他便离开这一间屋子，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于羡立刻从柳霁尘的肩膀上离开，佩服地看着他，「开后宫了吧？」他说得醋意满满。 但是柳霁尘没有办法听出来，毕竟他对于情爱一事，并没有那么通透。 他现在只是一个会单方面输出自己感受的人。 于是他握住于羡的手，含情脉脉地说道：「我确实想要一个道侣，但是这辈子我只考虑过一个人，那就是你。」 你可去了吧。 你若真的、真的如此诚心，那本同人文是怎么诞生的？ 不过那些人也是被你的外表骗了，你可不是什么瓜，你是任他胡作非为的花。 柳霁尘抓住他的手，再一次亲了上去，他每次亲他的时候，表情都陶醉沉迷，好像是喝了度数过高的酒一样。「我解开了你的链子。」抬头说。 于羡的眼球往下转，看着自己的双手，「你才没有解开好吧。」 「虽然是这样，但是你千万不能想着逃跑，否则的话，我真的就要生气了。」柳霁尘威胁完，再申报接下来的事情，「我要去见见客人，你一个人好好待着，嗯？」 「嗯。」于羡觉得自己身为一个被绑架的人，态度从始至终都配合得不像话，他不懂为什么柳霁尘还是如果不安心。 柳霁尘确实忧虑，他在离开前，想了想，还是把于羡脚边的铁链的末端，镶嵌进墙壁里面去。 「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他把刚才看到春/宫图塞到于羡的手里。 于羡看着自己得到的第二本黄书，真是希望自己原来的世界里，也能有那么多的好人。 柳霁尘说走就走，脚步匆匆。 可以活动了，于羡立马走去桌子旁边，把柳霁尘刚才吃的水果盘端过来。现在轮到他一边悠闲地吃水果，一边看小黄书了。 不能怪他态度悠哉，实在是这种情况下，他好像什么都不到。现在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要怎么跟柳霁尘委婉地表达，他其实之后还是可能会消失的事情。 另外一边，柳霁尘慵懒地走去大厅。 阎罗爱跟虞琢玺正在等他。 柳霁尘看到他们，心情没有一丝地波动。他经歷的事情非常人能经歷，也非常人所能理解。柳霁尘可以说，现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让他的内心掀起波澜的事物已经不多了。起码，这两个人不是。 「听说你从外面带了人回来。」阎罗笑微微笑着，双眼冷淡，「真是稀奇。」 阎罗爱跟自己还有合作，柳霁尘不想现在跟她谈崩。于是他微微一笑，露出了自己擅长的温雅笑容，「有可利用的空间而已，你懂我的，若事情没有利益，我怎么会去做。」 「一只从野外抓回来的小妖魔有什么利益可图？」阎罗爱冷笑。 这两个人是知道自己是重生而来的。 柳霁尘摸着嘴唇，双眼一眨。最高明的谎言，就是掺杂着真话。「这一个人对于我的重生经歷非常重要。」 「哼。」阎罗爱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编下去的模样。 「我跟你们说过，我重生过三次，我本应该可以预知很多的东西。但是这个，是个异端。」柳霁尘翘起脚，微抬起下巴，态度倨傲，「我曾经在一个妖魔城见过他，但是后面，我去过三次那里，这个人都不在。他不在我的认知里面，他是唯一的异端，一定会跟我的重生有关系。我是为了自己，所以才带他回来的。」 阎罗爱知晓他的为人，稍微动摇了。 她之前听说了柳霁尘最近的所作所为，那些行为完全不像是柳霁尘会做的。但是如果是跟他的重生之谜有关系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柳霁尘跟他们说过，他很想要摆脱重生的命运。虽然他们是因为他的重生，才可以抢占先机，三个门派占领了修真界的大部分地盘。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一只可爱的毛茸茸的黄鼠狼突然蹿了出来。 柳霁尘看到了它，高兴地朝它招手。 黄鼠狼听话地蹦到了柳霁尘的旁边。 柳霁尘兴高采烈地抱起它，用鼻子揉了揉它的鼻子。 虞琢玺记得这一只黄鼠狼，柳霁尘当初发疯去屠了浮华城，然后抱回了这一只黄鼠狼。黄鼠狼一开始不愿意跟着他，柳霁尘就将它整治了一顿。等黄鼠狼不敢不听话的时候，柳霁尘把它抓去大夫那里，让大夫把它给阉了。 虞琢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一只小动物。 柳霁尘那时候笑得很难看，说，只有这样它才能乖乖的，不会跟着母黄鼠狼跑。 那时候，虞琢玺就觉得，这个男人真是疯子中的疯子。 那一只本该是有灵性的黄鼠狼妖兽，现在乖乖地任由柳霁尘揉捏。柳霁尘把它抱在怀里，看着它的脸，笑容满面。他这副模样，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天真无邪。虞琢玺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他传染了疯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门主最近心情不错。」虞琢玺阴阳怪气。 「还行。」柳霁尘说，「如果我能停留在这一世，我就统领修真界了。」 虞琢玺真心希望，「希望你可以留在这一世。」 「我也觉得这一世很好。」柳霁尘真心实意这么觉得，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了。
第271页 虞琢玺说得没有错，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是非常恶劣的行为。于是开完会，柳霁尘就邀请阎罗爱去后山走走。 阎罗爱接到他的邀请，脸颊坨红，就算她力持自己严肃的表情，但是双眼汪汪，喜悦之前根本就抑制不住。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虞琢玺难得贴心。 柳霁尘就跟阎罗爱走开了。 等他们走远了以后，虞琢玺继续去到柳霁尘禁止其他人进入的房间。当虞琢玺打开门的时候，于羡正在盘腿坐在床上，似乎在凝聚真气。 门响的声音相当刺耳，于羡收住真气，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纯黑色，乍一看似乎有点无神，但是细看，就会被吸进去。 美人的美，就美在每一部分都各有特点。 「是你？」于羡淡定地看着他，然后手伸向放在隔壁的水果盘，塞了一块水果进嘴巴里。 虞琢玺靠在门边，笑着看他，「是啊，你是异端啊。」他意味深长。 于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他现在没有心思对付阴阳怪气的人，「要是有话想说，你就说吧。」 「柳霁尘说他会找你、留下你，是因为你对于他的一个秘密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什么秘密？柳霁尘是个0的秘密吗？ 于羡心大。 「他重生的秘密。」虞琢玺没有犹豫，简简单单就把柳霁尘的秘密说了出来，「他说，他是为了解开他重生的秘密，所以才会找你的。当然了，你应该不会懂什么是重生。」 于羡一愣。 说实话，他没有想过柳霁尘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来找自己的。他之前一直都是觉得，柳霁尘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所以才会……是吗？是为了解开自己的命运吗？他的思路是没有错，于羡确实跟他的命运息息相关。 「所以，他只是想要利用你。」虞琢玺让他放宽心，「我们会在他的身边，也是因为我们能给他利用，你也是同我们一样，所以不必感到沮丧。」 「我不沮丧，我想亢奋地揍你。」于羡重新闭上眼睛，将刚才聚合起来的气息慢慢消化，他居然因为这些无聊的事情，打断了自己的凝气。「老阴阳人，专门找着柳霁尘不在的时机，跑来这里挑拨我们。」 「柳霁尘为什么会不在呢？」虞琢玺是一个坏得明明白白的人，既然于羡看穿了他的意图，他干脆就把东西摊开讲，「因为他陪小妖女去散步了。毕竟嘛，柳霁尘想要抓住以前琼华重玄的人，现在那批人是全部被小妖女捏在手里。」 于羡不理会他，继续凝聚力量。 「没有用的。」虞琢玺比他清楚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柳霁尘给你吃下了散气丹，他还在这一整片院子布下了不下三个阵法，你若是不离开这一片区域，你就跟凡人无异。」 于羡闻言，立刻睁开眼睛，「你想怎么样？」 虞琢玺笑眯眯，「我可以协助你离开这个地方。」 于羡不着急离开，但是他需要恢復法力。否则的话，要是下一次穿越到了危险的地方，他大概九死一生。 「你觉得如何？」虞琢玺问。 于羡笑了，「我跟别人做交易，先要看到诚心。你若是诚心一定要帮我，那就先让我恢復力量吧。」 「一言为定。」虞琢玺打了一个响指，随后消失不见。 他走后，于羡幽幽嘆了一口气。 嘆完气，于羡重新趴在床上。他把头埋进被子里面，再抬起的时候，眼睛居然有点泪花。 他能接受被柳霁尘玩弄啊什么的，但是实在不能接受柳霁尘居然想要利用他这件事情。 于羡忧伤地躺在床上，保持一样姿势，眼泪像是珍珠一样一颗颗往下砸。 柳霁尘打开房门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他吓了一跳，立刻跑到了于羡的身边，「怎么了？链子勒疼你了吗？」 于羡说；「我不是手脚疼，我是心疼。」 他说得太真切了，柳霁尘更惊吓了，「为什么？」他问。 于羡扁嘴。 跟变态谈恋爱，还要被变态利用。 柳霁尘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内容，突然一张脸阴沉下来，「你是想要走吗？」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 柳霁尘咬牙切齿，随后将于羡按在床上，恶狠狠亲上去，「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逃的！你死心吧！」 于羡觉得自己跟他，就是鸡同鸭讲。 真难沟通。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有人搞混了，第一次重生，指的应该是师尊的第二世，以此类推。 评论好好笑，说咸鱼顺走了师尊的钱袋，这个是渣男行为。 hhh钱袋还在呢。 昨晚睡前写了前两章，有错别字和句子不顺畅的地方，今天稍微改了下。 师尊是时间旅行的最大伤害者。 咸鱼回到过去，理所应当觉得师尊是受，所以把他上了。 师尊是因为以前被咸鱼上了，所以才当了受。 第78章 泡仔、技术和太烂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柳霁尘用力将于羡翻过来。 于羡还在掉眼泪。 柳霁尘沉默了一会,然后慢慢将他放下。「行了,我知道了。」他说。 他知道什么？ 于羡一头雾水。
第272页 「你自己休息吧。」柳霁尘下床，步伐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于羡一愣,随后心中警铃响起,他的眼泪立即停止,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警觉地盯着门口。 他觉得他还是早日恢復法力比较好，否则，被柳霁尘搞死都反抗不了。 柳霁尘气沖沖地离开院子,走到外面去,那里有不少石头作为装饰放在路中间。柳霁尘因为心情不好,在脚上附上了法力，一脚把石头蹿爆了。 「门主,好大的脾气啊,谁又得罪你了？」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 柳霁尘转头,元依依正抱着一位少女,调笑着出现在他的面前。少女的衣服都被她扒了，她笑吟吟地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一脸阴沉。 「咳咳。」自家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尽量也不要太开心。元依依帮怀中的少女穿好衣服，然后拍了拍她的屁/股，「你先自己去玩吧，我晚点再去找你。」 少女娇嗔地推了一下她的胸口，随后娇滴滴地离开了。 柳霁尘嘆气，「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的后院乱搞。」 元依依拱了拱自己的头髮,侧着头看柳霁尘，调笑他，「你可真是没有情趣啊，怪不得到现在都没有对象。」 她的这句话正中柳霁尘的痛点，于是他放了一把火过去。 「草你娘亲的柳霁尘！」元依依的头髮被烧着了，连忙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柳霁尘时常在想，为什么自己的手下，一个比一个蠢。他打来一个响指，一道水从虚空中出现，全部都浇到元依依的身上。元依依全身被水浇湿，衣服黏在身上，展现出她美丽的曲线。她因为刚才的惊吓，唿吸加剧，胸口鼓动。 很香艷的场景。 柳霁尘蹲在她的面前，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说起来，你很会勾引人。」他平板的语气是在叙述一件事实，没有带一丝感情/色彩。 元依依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露出勉强的笑容，「多谢门主夸奖。」 柳霁尘看着她，若有所思。 元依依多多少少有点欣慰，「你终于多多少少能明白我的魅力了，我都可以的，你想要回你的房间，还是就在这里？」她早就对柳霁尘感兴趣了，奈何柳霁尘从始至终看中的只有她的能力，没有正视过她身为一个异性的魅力。 柳霁尘朝她勾了勾手指。 元依依以为他想要亲自己，准备就绪，嘟起嘴巴。 结果，柳霁尘对她说，「你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元依依捂住自己的胸口，露出略微羞耻的表情，「我虽然不择男女，但是你若叫我送上门给人玩弄，我是拒绝的。」 「别啰嗦，动作快点，我在外面等你。」柳霁尘说。 元依依立刻滚去换衣服了。 她真的以为柳霁尘是想要让她去应酬，于是换了一身性感的衣裙出来，她香肩半露，一走动，光洁的大腿也能被人看见。 柳霁尘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直接抓着她，然后来到了于羡在的屋子。 元依依不知道柳霁尘怎么那么反常，但是身为一个变态的下属，忍气吞声是他们的标配。 变态门主将她带到了一间屋子前，然后按着她的头，与她鬼鬼祟祟躲在草丛中。元依依稍稍有些郁闷，她扯了扯本来滑下去的衣服。她打扮得那么花俏，是因为以为柳霁尘想要让她勾引人，没有想到是来蹲点的，她很失望。 于羡所在的房间，窗户是打开的。 柳霁尘示意元依依看向窗户。 元依依看了，直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坐着，他的手脚被铁链捆绑着，人随意地坐着，黑髮如瀑布。根据元依依多年来的猎艷经验，这个背影百的正面分百是个美人。 「转过身来！」元依依兴奋地搓手手。 那个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渴盼，身体动了一下。 元依依饥渴难耐了。 但是他动了一下，又不动了，继续坐着。 元依依：「……」心里头有郁闷的气息在徘徊。 柳霁尘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头，然后砸到窗口上。 于羡机敏，一听到声音，立刻转头，望向窗户。 当他的身体完全转向窗户，面容出现在元依依的眼前的时候，元依依兴奋地双手都在颤抖，「草！」 有声音？ 于羡立刻望了过去。 柳霁尘趁于羡的视线扫过来之前，立刻捂着元依依的嘴巴，把她拖到草丛之间，藏匿得严严实实。 于羡看了好几眼，没有看到有人，重新将视线转回去。 元依依的脚在草丛里面蹦哒。 柳霁尘示意她安静点。 元依依点头。 柳霁尘这才放开她，然后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元依依表示，「绝世大美人，我很满意，哪里拐回来的？」 柳霁尘不想跟她讨论过于复杂的问题，他直接说明自己带她来的意图，「我想要他喜欢上我。」需要你的帮忙。 元依依听到柳霁尘看似淡然但是坚定的话语，差点原地摔下去，「你被夺舍了吗？」这个人还是只搞事业，对儿女私情完全不感兴趣的铁面柳霁尘吗？ 「我没有。」柳霁尘的嘴角往下拉，「但是很难让他爱上我。」 元依依确实感觉到了他的烦恼，她忍住了嘲笑他的欲望，平心静气，面无表情，耐心听柳霁尘倾诉。
第273页 柳霁尘觉得丢脸，但还是忍下羞耻心问她，「所……所以我如果想要让他喜欢上我，我要做什么？」 胸腔一股热血，元依依捂着脸，脑袋别向另外一边。 她的鼻血差点流出来了，柳霁尘现在这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在他的眼里有点过分可爱了。「门主是一门之主，而且一表人材，你只要不兇巴巴地盯着他，我觉得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元依依有时候也害怕柳霁尘，但是她从客观的角度分析，屋子里面的人如果对男性没有那么排斥的话，柳霁尘完全可以拿下他。「门主可能是第一次遇见喜欢的人，所以惶恐不安，实际上，根本不用担心太多。」 喜欢就上吧。 柳霁尘读出元依依的意思，觉得事情不落到她的身上，她当然可以口出狂言。「那个男的，很难搞。」他认真说道。 「噗，能有多难。」元依依重新把衣服往下拉，「让我会会她。」她兴趣盎然。 柳霁尘盯着她的脸，盯了好一会儿。 元依依已经在拨头髮了，她自信满满。 柳霁尘勉为其难地点头，「但是你不许跟他有实际发生关系。」 元依依对于实际关系的定位很广泛，「不能上床的意思？」 「亲吻也不行。」他皱眉。「皮肤接触我也讨厌。」 「我明白了，我会斟酌的。」元依依骄傲地拍拍他的肩膀，「学着点，小师弟。」 柳霁尘继续藏在草丛里面。 元依依站起来，腰肢扭得像是美女蛇一样。她身姿款款，手指抵在门上，然后一用力，推开了门。 在屋内休息的人听到门开的声音，还以为是柳霁尘回来了。他望过去，看到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立刻吓了一跳。 元依依对着他，微微一笑。 于羡一脸嫌弃。 元依依没有读出他微妙的表情变化，继续走向于羡，然后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她一坐稳，腰立刻一扭，手搭在于羡的肩膀上，巧笑倩兮。「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于月清。」于羡很想问，师伯，你在干嘛？ 「好名字。」元依依不管三七二十一，夸了再说。夸完以后，她的双手都搭上于羡的肩膀，下巴放在手背上，笑吟吟地看着于羡。 于羡回看她。 元依依立刻害羞地低下眼睑，眼睫毛不停颤动。 看起来色/欲又纯情。 「我叫元依依，住在不远处。」她轻声告诉于羡，「你真好看啊。」 于羡一脸冷漠，「我知道。」 元依依皱眉，于羡的反应出乎预料之外。 于羡继续说，「你再不拉上衣服，我就要看到你的胸部了。」于羡知道元依依是能看玩笑的人，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 元依依兴奋地问：「你想看嘛？」她准备拉衣服了。 于羡摇头，「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提醒你，现在是夏天，偶尔风很大，你这样穿衣服，很危险。」 「这样？」元依依直接把外衣给脱了。 于羡尴尬地别过脸。 他今天才见识到，元依依是真的很厚脸皮。 元依依看到他的模样，才知道他没有一开始表现得那么淡然。于是乎，她兴高采烈地伸出手，想要将于羡的脸抱过来，慢慢调戏她。她今天兴致大发。 就在元依依的手要碰到于羡的脸的时候，她的外衣从天而降，盖在了她的头上。「哇哇哇。」元依依什么都看不见了。 于羡听到她挣扎的声音，立刻好奇地回头。柳霁尘站在元依依的背后，他一脸冷漠，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拿着刀，把元依依给嚯嚯砍掉。「我就说了，不许碰他！」 元依依傻乎乎地笑起来，「你说什么呢，我还没有碰到呢。」她的语气中满是遗憾。这一个小子的警惕心也太高了，是个高手，她还想要跟他过过招。 柳霁尘挡在于羡的面前，指着门口，气沖沖说道，「不需要你了，给我出去！」 元依依侧过头，透过柳霁尘与于羡对视，然后眨了眨眼睛，暗送秋波。 于羡看她这副模样也是可爱，于是也朝她笑了笑。毕竟这个人是他的师伯嘛。 元依依看他对自己笑，立刻振奋精神，想要朝他扑过去。 「滚开。」柳霁尘推开她。 元依依难得看到柳霁尘着急的表情，捉弄他的心思上心头，于是更加奋力向前，一把抓住了于羡的手，「你喜欢紫色的小花吗？我在院子种了很多，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去摘来送你。」 于羡老实说，「我不讨厌花啦。」 「那么……」元依依还想撩拨一下他。 柳霁尘忍无可忍，抓住元依依的衣服，将她脱了出去。 留给于羡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元依依在地板上蹦起来的脚。「你们不要打架！」于羡朝已经走了的两个人喊。 柳霁尘是打算要跟元依依打架，她拖着他出去，然后把她扔到草地上，「把你的剑拿出来！」他认真道。 元依依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门主，不必吧。」 「废话少说。」柳霁尘的手中紧握承影剑。 求生欲望迫切，元依依立刻找藉口，「我刚刚是在试探他喜不喜欢主动的类型。」 柳霁尘的剑没有立刻收起来，他居高临下，蔑视元依依，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说什么。
第274页 元依依有结论了，虽然是她瞎编的，「我觉得他不喜欢主动的，之后相处，门主可以委婉一点，必要的时候可以装作清高一点的样子。毕竟，有些男人就是喜欢那种会反抗自己，跟自己对着干的人，这样，才会有征服欲。」 承影剑立即消失，柳霁尘蹲了下去。 元依依还以为他想要对自己动手，立刻后退几步。 柳霁尘抓了抓头髮，病急乱投医的感觉扑面而来，「你确定？」 「你先试试吧。」元依依看不出于羡喜欢什么，那可是个狠角色啊。 柳霁尘又抓了抓头髮，颇感烦恼，「但是我一开始就……好像有点主动。」主动亲上去了，还故意不在人家的面前穿裤子，基本是恨不得把自己剥得干干净净送上门。 元依依是这么觉得的，「还能挽救。」 柳霁尘说：「行。」 说完，柳霁尘就跑走了。元依依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唿吸加剧。如果柳霁尘失败了，瞎出主意的自己可能小命难保。在柳霁尘反应过来之前，她不如找个藉口下山做任务，十年半载的再回来吧。 于羡完全不知道那两个人在玩什么，刚才柳霁尘突然出现是真的吓到他了，他还在思考要怎么哄回他呢。柳霁尘现在的脾气很差，他还是小心一点。 他这么想着，然后到了午饭的时间，柳霁尘都没有过来给他餵饭。 于羡的牙齿快要咬碎了，「你的脾气真的变得好差！」 午饭的时间略微过去了一点，在于羡飢肠辘辘的时候，门口终于想起了声音。于羡本来趴在桌子上，闻声立刻抬起头。 柳霁尘提着食盒出现。 「我快要饿死了！」他凶道。 柳霁尘听到他的话，立刻不悦地抿起嘴，双眼冷冷地望过去。 于羡紧张地吞口水，他有一种柳霁尘现在要掏剑出来砍他的感觉。 柳霁尘没有说话，他只是保持一样清冷的神情，坐到了于羡的对面。接着，他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一碟碟拿出来，接着他把碗跟筷子放到于羡的面前，「你的手能动了吧，自己吃吧。」 于羡：「……」他磕到脑袋了吗？ 于羡没有意见，他确实能自己吃东西，所以他拿起筷子，自己吃饭。他本来就饿了，所以埋头苦吃，没有理会柳霁尘。 柳霁尘趁他没有看自己，又露出陶醉的表情。 像是小动物一样可爱。 于羡想起什么事情，突然抬起头。 柳霁尘立刻收敛眼神。 「你刚刚有没有跟元依依打起来？」他问。 「我为什么会跟她打起来，没有缘由。」柳霁尘冷哼。 缘由不是就在你的面前吗？ 于羡苦笑，不知道他的葫芦里面卖什么药。 柳霁尘这一天的表现都很冷漠，坐在他旁边看书，不跟他说话，也不跟他坐得太近，堪称高岭之花，不可触摸。 于羡看他如此，干脆在他的面前盘腿坐着，重新凝神聚气。 「哼！」柳霁尘这一句冷哼是今天下来，最真情实感的一声。 于羡悄悄打开一只眼睛，看到柳霁尘别扭的脸。 要不是这一辈子见面，就跟他打起来，估计于羡还真的会以为柳霁尘仍旧是柳霁尘，只是性格别扭了一点而已。于羡一方面想要找回自己的力量，一方面以为今天的柳霁尘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不顺心所以心情不好，于是他一天都没有跟他搭话。 柳霁尘立刻去找元依依。 元依依正在院子摘紫色的小花。 柳霁尘站在她的面前，寒气逼人，「元依依，你今天跟我讲的话是真心的吗？」 「可能不是真心的。」元依依抱歉地把摘好的花一扎，然后毕恭毕敬地献给柳霁尘。 柳霁尘一手夺过她手中的花，转身就走了，毫无留恋。 来去如风，元依依唉声嘆气，继续摘花。 她可是琼华重玄的大长老啊，能不能尊重一下她？ 此时已经是夜晚，甚至接近了睡觉的时间。 于羡看到出门不久的柳霁尘又回来了，他一把推开房门，怒气沖沖地跑过来。 于羡觉得自己遇到这个版本的柳霁尘，自己什么时候被大卸八块都不奇怪。柳霁尘站到他的面前，伸出手。 一把紫色的小花出现在于羡的面前。 「给你。」柳霁尘说，眼神率直。 于羡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手指，指着自己。 「你不是说喜欢吗？」柳霁尘大声喊道。 「谢谢。」于羡很感动，「但是没有人在晚上摘花的。」 元依依也知道，但是她算好了柳霁尘会来找她算帐，于是才会在大晚上摘花。 于羡收到花好像挺高兴的，柳霁尘就觉得他喜欢收到礼物，大晚上的，他坐在床上，打开自己的八宝袋，把里面的宝物都掏出来，「我还有很多的东西，你有喜欢的话，可以都送给你。」 真是烂啊。 这个人比起后来的柳霁尘，泡仔的手法真是烂到无话可说。 于羡盯着他认真的脸，连忙告诉他，「我不再需要什么了。」 柳霁尘闻言，一愣，随后双眼中的伤感快要化为实体，压垮他的后背。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需要呢？如果你什么都不需要，我要怎么把你留下来？
第275页 他的心支离破碎，此时此刻，那些碎片正要组建为一把锋利的刀，要么割破自己的头脑，要么也杀死这个人的心。 于羡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 柳霁尘阴沉沉地看着他。 「把这些东西摆满床的话，就无法睡觉了，下次再说吧。」于羡微微一笑。 柳霁尘失落地将东西都收好。 于羡看着满床的宝贝，有点敬佩，虽然重生是一次机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抓到重生的优势，从而找到珍贵的宝物，以及走上人生的巅峰的。 柳霁尘换上了寝衣，先躺在床上。 于羡准备吹灭蜡烛，他回头看柳霁尘，「你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吗？」 「这就是我的房间。」柳霁尘告诉他。 「是吗？」于羡将蜡烛吹灭，然后摸着黑暗，上了床。他双手双脚的链子还拖着，他把部分放到地板上，然后侧躺着，不让那些链子压到自己的身体。当他侧躺着的时候，在他身后的柳霁尘立刻就抱住了他。 「你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我说了，你一定无法理解，我曾经见过你的，你其实也应该认识我的。」 于羡没有答话。 柳霁尘的唿吸变得炽热起来，「你应该对我也有好感的才对？」如果没有好感，为什么以前会对他做那种事情？你就算抛弃了我，但是应该曾经也有那么一刻，对我动过心。我相信一定是这样的。 「大帅哥，倒也不需要那么卑微。」于羡忍无可忍，拖着铁链，艰难地回身。 黑暗里，无法看清人的表情，但是大概方位是能看到的。于羡摸索着，找到了柳霁尘的脸，然后抱着他的脸颊，亲了上去。 「不是那里。」柳霁尘出口提醒他。 于羡只亲到了嘴角。 听到了声音，于羡更好找到了目标物，亲了上去。 于羡亲吻着柳霁尘，气氛渐入佳境。 柳霁尘翻身坐在他的身上，气喘吁吁。 夏日的树枝，蝉声吵闹。 揉面团中，勿扰。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泡仔太难。 于羡：还是看我的吧。 第79章 祈求、轮迴和继续 半夜,于羡的脑袋一偏,手脚上的铁链拉扯着，让他无法如同日常一般反覆翻身。他微微皱眉,然后乖乖地平躺着。 睡在他的一旁,衣衫不整的人,悄悄地爬上于羡的胸膛,闪闪发亮的眼眸就像是门外星空挂的星星。 于月清不喜欢高岭之花，他喜欢的是，被情爱折磨到不知所措的,茫然到病急乱投医,费尽心机却还是找不到要领的人。 简直而言,这个人喜欢装模作样的小白花。 柳霁尘郁闷地拉了拉于羡身上的衣带。 垃圾品味。 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于羡呻/吟一声,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这一次我一定会抓住命运！」柳霁尘翻身坐在于羡的身上,揪住他的衣服,然后俯身下去亲他,「就像我这一次一定会抓住你一样！」 黑暗浓郁，侵袭人的意志。 于羡攀爬高山。 他有些郁闷，为什么他经常做梦都在爬山，刚来到柳霁尘身边的时候，柳霁尘也总是让他爬山，他跟山峰究竟有什么不可说的缘分。 爬到顶峰，有一个人坐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于羡。 于羡曾经觉得柳霁尘说得很离谱,世界上哪有人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就能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但是在此时此刻，他发现是有可能的。 于羡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他是谁。 是柳霁尘，而且不是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位。 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柳霁尘 于羡想要过去跟他打招唿，但是柳霁尘先说话，「你来了。」他不是对自己说话。 本来于羡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的嘴巴仿佛有生命一样，擅自发出声音，「我来了，师尊。」声音听起来彬彬有礼，实在是不像他这张嘴巴可以说出来的。 「坐吧。」柳霁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于羡在他的旁边坐下，望着飘雪的天空。 柳霁尘侧头看着他，欣慰地笑，「当初的小孩子一下子就变成大人了。」 「嗯。」 「还要来杀自己的师尊了。」他笑道。 于羡沉默。 「我不怪你。」柳霁尘说，「是我教你的，逢恶必除。当初你被说是灭世者，我也带着一群人来围攻你，现在，轮到你代表人间正道除了我，我也没有怨言。」 于羡看着他，纤长的眼睫毛上落下细软的雪花。 柳霁尘惊艷，他这辈子从未见过有比这个徒弟更好看的人，「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推辞，但是我仍然想要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用手捂住脸，痛苦不堪，「为什么我会变成曾经的最讨厌的样子。」 于羡的眼睫毛颤了颤，随后，他伸出手，将手放在柳霁尘的膝盖上，「师尊是生病了。」他说，「没有关系，我会治癒你……我会杀了你。」 柳霁尘的眼睛赤红，愤怒且悲伤地看着他。 「然后我会将所有的病毒都藏起来，那么就不会再有下一个人受伤，我会将所有的病毒都藏在无人能触及的地方。」于羡的手指指着天空。
第276页 所以，是哪里？ 从梦中醒来的于羡一脸无奈，兄弟，你指的是天空，天空之上有那么多的东西，你能直接说出来吗？ 于羡的半边身体麻掉了，不舒服的感觉让他从自己的思维中抽回来。他低下头，柳霁尘正趴在自己的身上睡觉，看表情，似乎在睡梦中也很香甜的样子。柳霁尘的手指抓了抓，像是猫爪子一样按了按于羡的胸膛。 于羡另一只手想动，但是他一动，铁链撞击的声音就会想起。 被声音吵醒，柳霁尘迷迷煳煳地张开眼睛。 于羡轻声说：「乖，抬抬头。」 柳霁尘把头抬起。 于羡艰难地把自己的手从他的身体下面抽出来，然后让他往下躺。 他真是一个温柔体贴、可爱善良的伴侣。 柳霁尘醒来了，发现自己压住于羡的身体，于是默默挪开。 于羡觉得自己错了，原来柳霁尘才是体贴的那一方。 体贴的柳霁尘伸出手，抱住他的头，「再来。」他嘟囔着，声音沙哑。 「再来什么？」于羡没有反应过来。 「再来一次。」柳霁尘拉起被子，盖住两人。 被子里面，有两只脚乱蹦，另外两只脚立刻压住他，然后互相纠缠在一起。 柳霁尘最近不搞事业了，沉醉美人乡。 他做得那么明显，自然不少人都知道他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养了一个小美人的事实。这一下，对于羡有意见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他们的想法大概是看着明主被妖妃勾引了，心情恨铁不成钢。 虽然明主其实工作得也很卖力，眼也不眨地去把一座山给炸了。 柳霁尘特别卖力，他大概觉得这一辈子就说自己想要的一辈子的，无论如何都想要留下来、活下来。 努力工作，然后回到几月峰以后，想都不想，柳霁尘就跑到房间里面去，抱着于羡就揉面团。 他如此肆意，于羡的存在多多少少就传了出去。 某一天，柳霁尘抱着于羡坐在院子里吃水果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喧闹的声音。柳霁尘一脸寒气地看向门口。 阎罗爱闯了进来，她一出现，看到的画面就是柳霁尘坐在凳子上，大腿上坐着一位有绝色姿容的青年。阎罗爱愤恨地挥拳，一拳头打碎了门边上的石砖。她怒气沖沖，转身就跑走。 于羡问柳霁尘，「你不去追她吗？」 「不必要，我已经得到了从琼华重玄叛逃的人了，她已经没有用了。」他冷冷说道。 草，渣男啊。 于羡感慨。 柳霁尘抱着他，笑眯眯问道，「你今晚想要吃什么？」 于羡下意识回復，「牛肉吧。」 「好啊。」柳霁尘对于他有求必应。 吃饭的时候，柳霁尘使劲给他夹菜，「吃多点，今晚可能会有点辛苦。」 这几天的生活，基本上就是一句话可以概括，温饱思淫/欲。 于羡一边吃饭，一边念叨，「每天都做，每天都做，不累的吗？」 柳霁尘拿着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解释，「你明明也很享受的。」 关于这一点，于羡不得不称赞，不愧设定是修真界百年难遇的天才，学习能力惊人。于羡不过手把手教他做了几次，他立刻学以致用、融会贯通。情人之间耳鬓厮磨，水乳/交融，正常不过，不过现在的柳霁尘实在是太过于热衷于这回事了。于羡想要留一点自己的空间，都有点奢侈。 晚上洗完澡以后，于羡准备英勇就义了。 柳霁尘很高兴他能那么主动，于是乎，他用铁链，把于羡绑在了墙角。 「机会难得，我也试试我用鞭子的方法吧。」柳霁尘抽出了一条长鞭，用力一挥，拍打在于羡的脚边。 于羡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柳霁尘有这方面的兴趣！ 柳霁尘眯起眼睛，高抬起下巴，他像是出于攻击状态的蟒蛇一样，阴险地、兇狠地盯着于羡，「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如果乖乖回答的话，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如果撒谎或者拒绝回答的话，我可能就要让你稍微痛苦一下了。」 于羡明白了，自己是送羊入虎口，「你果然就是为了想要利用我，所以才带我回来的。」他偏过脑袋，想要挤出几滴眼泪，但是今天柳霁尘把他餵养得太好了，委屈的情绪不够充沛，所以眼睛眨累了，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乖。」柳霁尘的手指从他的脖子往上挑，抬起他的下巴。 柳霁尘的眼睛是棕色的，透亮清澈。他的瞳孔颜色太淡，冷冷清清，就像是冬天的冰水一样。柳霁尘对他说，「打在你身，痛在我心。若非你总是如此可恶，我也不捨得这样对待你。」 于羡尽量瞪大眼睛看着他。 柳霁尘放开他的下巴，站到一旁。他收敛了表情，用冷若冰霜的态度对待他，「你知道浮华城吗？」他问于羡。 于羡在点头和摇头之间犹豫。 柳霁尘用手攥紧鞭子，似乎想要动手了。 「知道。」于羡立刻诚实回答。 柳霁尘喜欢他是真的喜欢他，但是若是对他残酷，恐怕也是真的残酷。 柳霁再问他，「你去过那里吗？」 「去过。」 柳霁尘皱眉，疑惑不解，「什么时候去的？」
第277页 于羡大概知道柳霁尘想要问什么了，他嘆气，「春天。」 「哪一年的春天？」 于羡看着他，抿了一下嘴巴。 「去年春天对不对！」柳霁尘在着急地验证一件事情。 于羡点头。 「骗子！」柳霁尘吼他，「我那一年派人守在浮华城，根本就没有人见过你！」 他派人在那里守了一年，随后自己也在那里守了一个月，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出现。 于羡看着他，这一下，轮到于羡沉静了，他就像是父母看着发脾气的小孩一样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抓住他的肩膀，疯狂地看着他，「我曾经走遍大千世界去找你，但是！没有一个人听说过你，你所谓的你有门派，你有师尊，都是骗人的！因为！我为了你，已经……」这个世界上不可能还有他不知道的门派。「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究竟是从哪里来？我究竟要去哪里，才能准确找到你？」 这下轮到柳霁尘哭了，他的眼泪噼里啪啦。 于羡嘆气，然后想要抱住他，但是他的手一动，就发现自己被链子绑得严严实实。 听到了铁链的声音，柳霁尘迅速从自己的思维中抽出来，然后继续瞪着于羡。 带着眼泪的眼睛，根本就不凶。 于羡难得认真，「总有一天，你会找到我的。」 柳霁尘放开他的衣服，抬头看他。 于羡的眼神温柔似水，「到那一天，你就得到我了。」 这话完全就是渣男拖延炮灰对象的话，柳霁尘毫不犹豫，一手煳他的脸上去。 「我要得到你的背景、住址，还有你为什么会如此特殊的原因！」柳霁尘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脸，「给我说！否则我将折磨你！」 其实于羡知道柳霁尘是不会对自己动手的。 他也想要告诉他，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说不出啊。 柳霁尘以为他有所隐瞒，又不忍心打他，于是干脆给他下药。 于羡被情/欲所吞噬，难受地在屋子的角落里呻/吟。 柳霁尘故意晾着他，然后再一次审问。 于羡伸出脚，想要踢他。 看他还是不说，柳霁尘不得不放弃了，然后抱着他，开始别的方式的审问。 被柳霁尘折腾来折腾去，于羡缓了一天才想起来，他来到这个时空的时间已经够长了，离开的时间应该会逼近了。 他害怕这一次也是像之前那样，会不告而别。于是他找了一个柳霁尘心情不错的时机，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我可能，有一天还是会消失。」 柳霁尘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于羡以为他会暴跳如雷。 结果，柳霁尘却冷静地告诉他，「你走吧，你要是离开这个地方，我就杀了你。」 于羡：「……」 说完，柳霁尘拂袖而去。 于羡望着情人的背影，唉声嘆气，然后伸出手，搭在铁链上。他稍微用力，手中的锁链就断成了好几块，完全从他的手脚脱离。 柳霁尘是用了丹药暂时化去了他的法力，药效在前两天就过去了。 于羡揉了揉手腕，这几天拖着那一条铁链，他的手都被勒红了。他从八宝袋里拿出了那一块玉佩。他跟这一块玉佩的融洽度挺高，他感觉自己已经能大约感觉到它什么时候会启动了。将玉佩放回八宝袋的过程中，一样东西掉了出来。 是柳霁尘之前给他的钱袋。 柳霁尘把自己当时身上所有钱都给了他，希望自己可以吃好住好，然后在那一棵树下等着他来。 于羡不能提及自己是时空穿越者，于是他无法知道，柳霁尘之后是怎么过去的。他找不到自己，又会怎么想呢。 于羡想了想，将钱袋藏在了枕头的下面。 柳霁尘出去主持大局，再回到几月峰的时候，屋子里面空空如也。 于羡不见了。 柳霁尘咬牙切齿，然后拳头砸向门。 门裂了，随后破破烂烂掉了出去。 「怎么脾气那么大。」一道悠然的声音传来。 柳霁尘抬头，看到于羡从厨房的地方走出来，他端着一碗糖水，看到柳霁尘以后，将碗放到桌子上，他说，「我刚熬的，你要喝吗？」 他已经恢復了法力。 自从上一次交手，柳霁尘就知道，其实自己的法力在他之下，如果于羡想要离开的话，可能自己是阻止不了的。 「你不是说要走吗？」柳霁尘的脚狠狠踢向墙壁。 顿时，墙壁也破了一个洞。 「别搞破坏了，过来喝糖水。」于羡嘆气。 他怎么越是狠戾，就越是小孩子脾气。 柳霁尘重重地在他的大腿上坐下。 「旁边有凳子。」于羡提醒他。 柳霁尘环抱着他的脖子，眼神阴郁。 于羡把他抱下去，抱到隔壁的位置上坐好，「你先喝。」他说。 柳霁尘冷笑，「一碗放了一些银耳红枣的糖水，就想哄我开心。」 于羡指着自己，「我煮的。」 柳霁尘笑得更令人寒战，然后他端起碗，喝糖水。 嘴巴说成那样，身体却很诚实。 于羡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根据柳霁尘的经歷，于羡推断出这是他的第三世。据柳霁尘本人说他的第三世是因为法力过于饱满，修行的太杂，所以爆体而亡。
第278页 大概是重生那么多世以来，最惨的一次了。 「希望你能多注意点身体。」于羡撑着下巴，看他。 柳霁尘喝完糖水，将碗搁下，闷闷不乐，「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一定会好好顾着自己。」 「你用自己威胁我。」于羡觉得他挺上道的，笑出了声，「那你明明就是知道啊，我是喜欢你的。」 有感觉到是一回事，听到本人直接说出口是一回事。 柳霁尘看着于羡，脸颊被染红。 于羡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很少表达自己的爱意。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于羡知道现在的柳霁尘也许不能明白自己说的话的意思，但是后来的柳霁尘，一定会在看到他的某一天，知道今天的那些话都是留给他的。「我期待你的到来，等了许久。」 你并没有被抛弃，他确实是去赴约了。 「那么为什么要走呢？」柳霁尘将石桌给掀了。 于羡皱眉，默默挪开脚。 柳霁尘手劲很大的。 「我买了烟花，今晚一起看吗？」于羡只能扯开话题了。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烟花？」柳霁尘惊讶。 「你下山的时候，我跟在你的后面下山的。」于羡诚挚建议，「你弄的这个结界很不怎么样啊，尽早加强吧。」 柳霁尘想这个结界绝无可能是弱的，只能说明，这个的法力确实远在他之上。不过，他既然离开了，还会再回来，就证明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自己。柳霁尘给自己打气，他可以把他留下来的。 于羡想要营造一种约会的感觉，于是他决定先去山顶准备好烟花，让柳霁尘晚点上来。 柳霁尘在衣柜里面翻来翻去，找了一套好看的衣服，换上。 在他想要出门的时候，他随意地扫了床上一眼。 枕头的位置有点奇怪。 柳霁尘几乎是下意识地走过去，然后拿开了枕头。 枕头下面，放着一个钱袋。 钱袋的样式，似曾相识。 柳霁尘好奇地拿起来，他将钱袋拿起，然后打开。 随后，他的动作一僵。 他认出这一个钱袋就是他自己的了，他在少年时期，满是羞赧与期待，将他给了自己确认喜欢上的人。 「第二天中午，你就在这里等我！」柳霁尘热切地说。 于羡接过钱包，目送他离开。 柳霁尘觉得于羡大概是打开过一次这个钱包，柳霁尘在钱包里面拿出了一朵被压扁的紫色小花。当时那棵树旁边还有一颗树，结的就是这种紫色小花。 柳霁尘皱眉。 一切都变得越来越诡异。 这个钱包是他自己缝的，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第二个，最恐怖的是，这个钱包，他只在第一世的时候缝过。 里面的花是春天才会结的花，可是现在已经是夏末了。 将钱袋收进自己的袖子中，柳霁尘皱着眉头，赶去山峰，想要问清楚于羡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天际已经黑了。 山峰离建屋子的地方并不远，柳霁尘踩着御风咒就可以到了。 于羡摆好了烟花，看到柳霁尘来了以后，兴高采烈地挥手，「你来啦！」 他的笑容灿烂如天上的群星。 柳霁尘免不了又神魂颠倒。 于羡在一块石头上坐好，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柳霁尘决定给他的死亡留一点缓和的时间。 客人已经就位了，于羡立刻用手打了一个响指，火焰燃烧，点燃引线。 一瞬间。 烟火就升到了高空。 火树银花，一朵盛开，另外一朵立即街上。 于羡用火术，将烟火全部点燃。 烟花很好看，但是柳霁尘的视线总是忍不住挪到于羡的脸上。 比这接连开放的烟花更好看的是，看着烟花的，双眼映着五色的花的于羡。 「我有事情想要问你。」柳霁尘抿着嘴巴。 于羡坐在他的旁边，抱着自己的膝盖，微微笑看着他。 柳霁尘拿出了那个钱袋，冷冷地审问他，「这个是什么？」 「钱袋。」于羡笑着回答。 「哪来的？」柳霁尘火冒三丈。 「我的小情人给我的。」于羡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说要跟我私奔，然后把身上的钱袋给了我。我拿着钱袋，抱着我的小宠物，在树下等他。」他点了点自己的嘴巴，「你不是问我，我跟谁接吻，被咬伤了嘴巴。我以为你，应该比谁更清楚。」他想要让柳霁尘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抛弃他，也没有不信任他。那阴差阳错的一幕，不是他的本意。 「嘭！」烟花被点燃，升空，发出巨大的响声。 柳霁尘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于羡，「你……」 烟花照亮了天地。 于羡的身影渐渐稀薄。 然后，他就这样消失在了柳霁尘的面前。 完全消失不见。 不是什么法术，就是真的不见了。 「于月清！」悲愤交加的声音盖过了烟花的响声。 但是这个世界，只剩下了烟花绽放的声音，没有人回復他。 跟柳霁尘说得一样，他这辈子的死亡是自己导致的。 他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那一个钱袋，眼泪不停往下流。「我不想要死，不想死。」他声音带着哭腔，在无垠的天地，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世界，显得尤其寂寞，「死了就不能把这个东西带走了，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第279页 祈求无望，轮迴继续。 第80章 婚礼、葬礼和我你 秋天,寂寥的季节,天空都是阴沉的。 于羡躺在一片干草上，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天空。 他像是没有电了的机器一样，失去了动力与意识。他静静望着天空，灰暗的天空映于他的眼眸，他的眼睛使天空更加黑暗。一片枯黄的树叶，从树下脱落，落到他的脸上。于羡一震，瞬间回神。他拿下脸上的树叶,手忙脚乱地坐起来。 他就这样活了过来。 「公子，你为什么要躺在我的车上？」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 于羡勐地回头。 看见了他的脸的人,瞳孔扩大，脸颊染红。 于羡四下张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一辆手推车上面，身下铺满了干草。「不好意思。」他慌慌张张地从车上下来,尴尬地道歉，随后走开。 少年目送他离开。 「怎么了？」一道粗旷许多的声音传来。 「没有事。」少年朝家里喊,「大概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喝多了,在外面的车上睡着了。」 于羡的屁股后面粘着干草,迷迷煳煳地走出了小巷子。 他出去的时候，发现路的两边站满了路人，大道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 场面略微诡异。 中间那么宽敞的道路，莫非有看不见的生物在行走吗？ 「你好。」于羡疑惑不解，随便拉住一个路人,想要问情况。 「诶？」路人看着貌美的于羡，惊讶地看着他的脸。 于羡发现自己的头脑晕乎乎的，真的有一种酒醉刚醒来的感觉，「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走路都靠着边上？」事出反常必有妖。 「公子你是外乡人对吧？」路人虽然问出这句话，但是他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人一定就是外乡人。这个人如果在这片地区，他不可能不知道的。「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有人出殡的时候，抬着灵柩过路的时候，大家都要让路。」 「这样啊。」于羡放开手，「谢谢。」 「不谢，你也走远点吧。反正跟这种东西沾上也不好。」路人说完，就走了。 入乡随俗，于羡顺着边缘的路继续走，然后看到了几个佩戴着长剑的修道者也在看热闹。 于是乎，他拍了拍修道者的肩膀，打探一个人，「道长，我想要请问一下，你知道柳霁尘现在的消息吗？」 柳霁尘不管哪一世，在修真界都是存在感爆棚的人。这对于于羡来说，有一个好处，就是在需要找他的时候，随便问一个人就可以了。 「柳霁尘？谁呀？」修真者在看热闹呢，他头都没有回。 于羡皱眉，现在的修真者是怎么一回事啊？ 「琼华重玄的柳霁尘啊。」于羡说，语气中有点隐隐的自豪。 虽然他的老公是个倒霉鬼，但是他老公是优秀人才。 「不认识。」修道者转头，不耐烦地看着于羡。 于羡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琼华重玄的柳霁尘你都不认识，他可是百年一遇的天才。」这到底是从哪个边边角落跑出来的寒酸门派弟子。 「啧，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天才，只是你以为的而已吧，我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所谓的天才的名字。」弟子撇嘴，然后拍了拍在身边的同伴们，「你们知道柳霁尘吗？」 他的同伴们一脸茫然，「谁？」 他们的茫然，让于羡惊讶无比。 修真界现在的素质也太差了吧。 「听到没有！不知道！给我离开这里！」弟子兇巴巴，然后朝他挥手。。 于羡莫名其妙被赶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柳霁尘呢？」 「柳霁尘。」旁边一个穿着打扮普通的人突然念起这个名字。 「嗯？」你知道？于羡勐地抬头看他。 站在另外一边的人若有所思，「柳霁尘……柳霁尘……对，他的名字听起来很像是滷鸡翅！怪不得那么耳熟。」他恍然大悟，兴奋地拍了一下手掌。「我昨天才吃了滷鸡翅！」 于羡痒了，拳头痒了。 「滚！」在于羡揍人之前，先有人打他的头，「这是书院夫子的名字！」 于羡大惊失色，你说是谁的名字？ 路人干脆搂着于羡的肩膀，将他拉过来，「你找柳霁尘啊？」他是个自来熟的人。 于羡点头。 「这样啊。」路人说，「你等会就能看到他了。」 等会？为什么？ 于羡正想问出声，街道的另一边突然响起了锣鼓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悲痛的哭声响起。 出殡的人家要路过了。 于羡虽然着急地想要知道柳霁尘的现状，但是他还是暂且闭嘴了。 毕竟在这种时候大声喧譁讲小话，也太没有礼貌了。 出殡的队伍不是很长，前头有和尚念经带路，有人奏响哀乐。中间是抬着棺材的人，死者的家属走在末尾，发出悲泣声。 「这是罗家的小姐，今年才二十岁，生病死掉了。」路人告诉于羡。 于羡诚挚地说，「那是会很伤心。」 死亡是无法逆转的东西，是生的终点，是残酷与痛苦的终点。 问题这个终点因人而异，有时候是在所谓的末尾，有时候是在中间，甚至会在前头。有些人尚且没有尝到生的喜悦，就迎来死的悲痛。
第280页 死的人可能眼睛一闭，感受完最后的难受就完事了。 但是送走一位至亲至爱，这对于身边的人来说，太让人痛彻心扉，何况是白头人送黑头人。 「你看。」路人悄悄伸出手指一指。 于羡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一张让他不敢置信的脸。 一位英俊的男青年穿着孝服，扶着棺材，跟在队伍的中间。他穿着一身白，头上披着白色的麻布，一脸冷淡。 男要俏，一身孝。 于羡无论见他几次，都是这么觉得，他真是一个真是一个秀气的大帅哥。 「那就是你要找的柳霁尘。」路人告诉他，「罗家的女婿，正云书院的夫子，死去的罗扶桑小姐的丈夫。可怜，昨天成亲，今天人就死了。」 于羡不敢置信，他的头顶绿了。 柳霁尘披麻戴孝，面无表情，心里毫无波澜地扶着棺材，跟着罗家人，从他们的家里，走过大街小巷，然后再走回灵堂。 这是他们这里的风俗。 罗家在这个城镇算是大户人家了，他们花了钱，葬礼的流程早就决定好了，途中需要的东西也早就处理好了。棺材装着尸体，放在灵堂的中间。罗家人都扑过去，悲悲戚戚哭起来。身为死者的丈夫，柳霁尘应该也挤出几滴眼泪，然后扑上去哭一下的。 但是他的内心实在是没有波动。 于是乎，他只能上前，拍了拍他所谓的岳父岳母的肩膀，「是时候落钉子了，节哀。」口气就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过路人一样。 那对老夫妻没有怪罪他，他们向他道谢，然后互相搀扶，颤颤巍巍地离开棺材的附近。 棺材被钉上了。 随着敲棺材的声音一声声响起，罗氏夫妻，实在是忍不住，又低头哭泣起来。 主持葬礼的人，洒下纸钱。 柳霁尘抬起头，看着白色的纸钱在屋子里面纷纷扬扬，飘落、掉落。 秋天的天空云层特别低，有候鸟飞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柳霁尘也时常会思考自己死后的情况 他死了之后，会有人帮他举办葬礼吗？也会有人因为他的逝去而哭泣吗？为他哭泣的人要用什么身份出席他人生最后一场盛礼呢。 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跟琼华重玄的人关系也不过尔尔。 或许，他每一世都是埋葬在野外的吧。 或被动物叼走分尸，或在野外等待腐败，也或许，有一次会幸运，路过的人嫌弃他死在路上晦气，顺手把他给埋了。 如果遇到了那样的路人，柳霁尘会很感激的。 可惜人不能知道自己的身后事，就连死了很多次的人也一样。 仪式完毕，和尚让柳霁尘上前，让他捧着罗扶桑的灵位。 毕竟按照现在的身份，牌位就应该是他来捧的。 仪式暂且告一段落，和尚念经，香烛燃起。 罗氏夫妻依旧在互相搀扶着，嚎啕大哭。跟在他们周围的人，有些也在哭，有些无动于衷。 柳霁尘麻木地走着，然后，他感受到了一股视线。他皱眉，立刻转头。 他转头后，看到的是一片人群。人群熙熙攘攘，来这里弔唁，或者在门口围观，他看不出哪个人是刚才散发出视线的人。 柳霁尘无所谓地继续跪着，没有关系，现在看向他的人，十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鳏夫的身份，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外貌。 他已经跟修真界没有一点关系了，他不必担惊受怕。 这一辈子，柳霁尘选择离开了琼华重玄。 目送他的傻师尊去送死以后，柳霁尘立刻背着包袱，拿着一些钱，迈着小短腿跑了。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死得太惨烈了，这一次重生，柳霁尘在几月峰的最高点，不吃不喝，足足思考了好几天。 陈达夫去接他的时候，他已经饿晕过去了。 柳霁尘醒悟了。 他无法逃离的死亡的命运，可能都是因为他太贪心了。他一开始想要逆转自己受委屈的命运，想要在琼华重玄好好过活，想要报復伤害自己的人，想要得到太多的东西。他无法忍受、无法自拔，沉浸在那个骯脏且急匆匆的世界里。 他悲剧的一切都是来自那一个充满了搏斗和明争暗斗的虚伪世界。 柳霁尘决定这辈子离开那个世界，也许这就是结束轮迴的正确答案。 他离开琼华重玄，独自流浪了许久。 他不再有什么法术和珍宝法器，也没有了万人之上的地位，自然也没有了超凡入圣的本事，但是他得到了心灵的宁静。 柳霁尘一个人流浪，慢慢成长。 长大的过程中，他曾经遇到过不少致命的威胁，但是他都靠着过人的智慧避过去了。 没有妖怪与修真者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太多让他觉得棘手的困难。 他过着这样的人生，然后在五年前路过这个小镇的时候。他看到有几个劫匪在对一家人掏出刀。柳霁尘获得前十年的平静以后，心态渐渐恢復成自己最初的样子。他侠义心肠，救了罗氏一家人。罗家人为了感谢他，邀请他在他们的府邸住了几天。那时候，罗扶桑有一个未婚夫，嗯……勉强长得五官俱全吧。他们两个情投意合，似乎准备在不久之后的成亲。 休息得差不多，柳霁尘就要上路了。 罗氏夫妇百般邀请他再留下。
第281页 但是柳霁尘不习惯与人定下羁绊。 罗氏夫妇看着他，真心实意地说，「如若有机会，请一定要再来这里，我们随时可以招待你。」 柳霁尘谢过他们。 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何时，没有办法对别人做出承诺。 罗氏夫妇给他准备了很多上路吃的干粮，送了他一匹小马驹，给了他一些碎银。 柳霁尘背着一把朴素的剑，像是一个居无定所，自由自在的游侠一样，挥挥手，潇洒地离开这一座城镇。 就算不在修真界，其余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争执也不断发生。 柳霁尘忘记是因为什么事了，他卖了小马驹，换了一些钱。做完这件事情以后，他茫然地坐在某一座山头。 天空正在盛开烟花，山下的城镇在过节日。 柳霁尘在这一瞬间，突然就想要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 于是，他又把剑卖了，换了一匹很老很慢的马 他骑着马，来到了这个城镇。 柳霁尘不是想要来这里占罗氏夫妇的便宜，而是他回忆流浪的十几年生活，他惊讶发现自己居然只记得这个地方。大概是因为，这是唯一一个，存在着一户人家，不是要他东西，而是送来他东西，并且目送他直到消失的人家。 说不定这家人烂好人，会在他死后帮他收尸。 那就可真是太感激了。 柳霁尘牵着丑陋的老马，准备找一家破旧的客栈落脚。 他还没有进门，一个人就从拐角处走出来，撞到了他。 「小姐，你没有事吧？」柳霁尘低头，看着一位明显是少女打扮的人。 少女低着头，突然哭泣起来，「呜呜，周君，周君，你回来了。」她说着，然后拉住柳霁尘的手。 柳霁尘略微尴尬，用力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掌心抽出来。 「公子，不必在意，这是罗家傻了的女儿。」路人告诉他，「你不要管她，晚点就会有人来找她了。」 罗家？ 柳霁尘皱眉，不会那么巧吧。 「扶桑！」一道尖利的身影传来，一位中年男人跑了过来。他急急忙忙地将罗扶桑拉走，不让她离柳霁尘太近。「公子，十分抱歉，我的女儿脑子有点问题，可能是把你错认为自己认识的人。如果她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小老儿代为道歉。」 柳霁尘侧头看他，用怀疑的语气问他，「罗老爷？」 罗生抬头，看到了柳霁尘，一瞬间就认出了他，瞪大眼睛。 罗生出去找丢了的女儿，顺便把以前的恩公也带回了家。 根据罗氏夫妇的讲述，罗扶桑的未婚夫在前两年出去做生意，途中遇到妖魔霍乱。修道者去除魔，没有救出被妖魔挟持住的周君，周君就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得知了这个消息罗扶桑就病倒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傻了。经常把陌生的男人当成自己死去的未婚夫，终日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罗氏夫妇想要把她困在家里，免得她出去会出事，以及骚扰到其他人。就算他们已经看管得很森严了，罗扶桑还是时不时会跑出去。 「若是扶桑得罪了恩公，我在这里再次道歉，都怪小女。」罗夫人越说越伤心，悲不自胜。 「不怪小姐。」柳霁尘皱眉，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却给人一张悲伤的感觉，「怪那些不告而别的人。」 「恩公这一次是路过小镇马？」罗老爷比罗夫人冷静一些，他重振精神，问柳霁尘话。 柳霁尘没有打算好，「我想要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可能时间会比较长。」 「那你就在这里住下吧。」罗老爷热情地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现在有机会的话，请务必让小老儿好好招待恩公。」 柳霁尘笑了笑，「恭敬不如从命。」 就这样，柳霁尘在这里住下了。他留在这里的时光比自己想像得长，他也不好意思一直白吃人家白住人家的，于是乎，在罗老爷的引荐下，他成了私塾的夫子，专门教童稚小儿学习读书认字。 赚来的钱，柳霁尘一部分存起来，作为以后上路用的资金。一部分就给了罗老爷，作为在这里吃喝的费用。 罗老爷一开始是推辞的，但是柳霁尘态度坚决。 他觉得自己跟他无亲无故，不能这么占人便宜。 直到现在，还是平淡的故事。 时间往前拨回两三天，罗扶桑的疾病恶化，大夫认定她不久于人间。 柳霁尘也看得出来，他虽然失去了所有的本事，但是将要死之人的面相非常容易辨认。 这个少女，这几天就会死。 就在他冷冷站在旁边，双手抱着手臂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 「周君。」罗扶桑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他看着柳霁尘，泪流满面，「我如今这副模样，你一定是厌我了，所以才……不愿意见我。你是不想娶我，所以才消失的对吧。」她撕心裂肺，声音都要沙哑，「我好想你啊，你为何那么狠心！」 柳霁尘微讶，他张开嘴巴，想要告诉她，你认错人了。 但是柳霁尘没有说出口。 一是因为罗氏夫妇无言的悲哀的祈求眼神，二是罗扶桑这副痴态，让他想到了自己。 柳霁尘嘆气，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是的，我这就来见你了，我一直都很想要见你。」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在等我，我真的很想要见你。」
第282页 「呜。」罗扶桑的眼泪决堤了。 「我要死了……」罗扶桑说。 「不会的，你会没有事的，你会好起来的。」柳霁尘接连撒谎。 罗扶桑的手颤抖着，「周君，我有一个请求。」 「说吧。」柳霁尘本来以为自己脱离了修真界，就可以成为普通人。但是修真者凉薄的习性，早就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了。 罗扶桑的眼泪接连不断地流下，「我想要成为周君的妻子。」 柳霁尘一愣。 那当然不行。 到了外面，罗氏夫妇拉着手，对着他跪下，反覆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恩公，真的对不起，可否请你完成小女的心愿。我们不需要你做什么，就让她穿上嫁衣，以为自己跟周君成亲了就好了。求求你，我愿意把所有的财产都送给你，只要求你让小女安心地……呜呜，求求你了！」他们的脑袋磕在地板上，发出阵阵响声。 柳霁尘赶紧拉住他们，同时觉得自己的脑袋疼。 罗扶桑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就要成亲了，一瞬间居然迴光返照，脸色红润了许多。她在镜子前痴痴笑着，一边落泪，一边贴花，「周君，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终于……呜……我要成为周君的妻子了。」 她在房内说这番话的时候，柳霁尘在外面望着月亮。 我其实也想要成为…… 算了吧。 柳霁尘平心静气，他这辈子已经看开了太多的事情了，迟早有一天，说不定他会把情爱一事也看开了。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门推开了。 柳霁尘回头看。 罗扶桑换了一身干净的裙子，头髮梳得整齐，她看着柳霁尘，笑了，「恩公。」 看来她恢復理智了。 罗扶桑扶着门框，望着他，瘦骨嶙峋的脸上盛放出灿烂的笑容，「恩公，我就要跟我的周君成亲了，请你放缓上路的步伐，喝完一杯喜酒，然后再离开吧。」 柳霁尘看向她。 她的目光已经渐渐无神了。 等一个人，要等多久才能放弃呢。 等到死就可以了吗？那么假如这个人不会死呢？ 柳霁尘微微一笑，「我等着你们的一杯喜酒。」 柳霁尘答应跟罗扶桑过个成亲的仪式了。 婚宴没有请任何人，就罗氏夫妇在。 罗扶桑也没有离开这个家，她现在的状态，不能思考太多的事情，她只听着大家告诉她，她就要嫁给周君了。她兴高采烈地换上喜袍，披上红盖头，缓缓走向她的新郎。 走到一半，她失去意识，完全倾倒在扶她的丫鬟身上。 「桑儿！」罗氏夫妇泣不成声，跑了过去。 罗扶桑死了，死的时候，脸带笑容。 她做了一个嫁给自己意中人的美梦。 这个梦不会醒来了。 柳霁尘决定不久就离开这个小镇，于是他干脆好人做到底，帮忙一起出殡。 罗氏夫妇跟这里的人的关系都不错，有不少人来弔唁罗扶桑。罗氏夫妇丧女，身体撑不下去，在灵堂，一边哭，一边还要给来人还礼。 柳霁尘有点看不下去了，他让丫鬟送他们回去休息，他一个人守灵堂，烧着纸钱。 客人也不知道罗家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婿，但都按照了礼仪对他。 柳霁尘的态度冷淡。 众人当他是因为死了妻子，所以伤心过度不想说话。 柳霁尘手里拿着一把纸钱，一张张烧着。 据说，这火，直到第二天天明前都不能灭，纸钱要一直往下烧。 傍晚左右，几乎就没有客人来了。 罗氏夫妇悲伤过度，倒下去了。 柳霁尘吃完晚餐，只好继续独自一人在灵堂里面烧纸钱。 棺材横在他的面前，里面躺着冰冷的尸体。 他见过太多比尸体更可怕的东西，岿然不动。 纸钱烧到深夜。 突然，门口传来了声音。 柳霁尘以为是罗家的丫鬟，头都没抬。 那个人的脚步轻盈，慢慢走进来，然后停在他的面前。 柳霁尘低头烧纸钱，突然，一件黑色的衣袍映入他的眼帘。 衣袍的边上绣着一道奇异但是美丽的花纹。 那是独属于几月峰的花纹，他当初在一些衣服上印上，随后……亲自穿在了于月清的身上。他离开自己的那一天，正是穿着带这花纹的衣服。 柳霁尘的手一震，随后慢慢抬头。 他对上一双熟悉的黑色眸子。 时间在这双眼睛中流逝。 柳霁尘一时失神，忘记了点燃新的纸钱，火焰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柳霁尘（现在这个版本）：我也想要成为…… 于羡：嗯？ 柳霁尘：算了没有什么。 小剧场2 柳霁尘（完成版）：我要你成为我的新娘子。 于羡：不对吧！ 第81章 节哀、教室和学生 于羡在他的目光中蹲下去,抓起一把纸钱,慢慢地分开一张张。他随便拿了一张，手一挥，纸钱就被点燃了。他将纸钱一张张放进铁盆里，眼眸被火焰照亮。 「你成亲了啊。」于羡轻轻地问他话，戴在脖子上的戒指垂落。 柳霁尘的嘴角一勾，嘲讽地说，「总是要过不一样的人生不是吗？」
第283页 于羡沉默，继续烧纸钱。他抿着嘴角,然后突然说了一句，「节哀。」 「嗯。」他也不怎么哀。 「她一定是个不错的妻子。」于羡又说。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柳霁尘拿起新的纸钱,也放进铁盆里面去。 他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烧纸钱。 偶尔手指会碰触在一起。 相触就触电。 人触电就会死。 被爱折磨宛若半生不死。 柳霁尘现在就想背着他那把破剑,逃离令人心碎的人。 「节哀。」于羡又说。 柳霁尘差点忍不住翻白眼。 手中的纸钱烧完了，于羡觉得自己不方便再留在这里了。在走之前,他有一件想要做的事情。于羡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向柳霁尘伸出手。 「什么意思？」要钱吗？ 于羡微微一笑,笑得愁苦,「我想要你的左手。」 柳霁尘疑惑地伸出左手。 于羡捧住他的手,随后递到自己的面前。他趁着柳霁尘没有反抗的意愿，突然将他的无名指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面，狠狠咬下去。 牙齿刺破皮肤，刺痛的感觉传遍一根手指，十指连心,所以他的一个动作，让柳霁尘的心也颤抖。 「喂！」他的牙齿太尖利了，柳霁尘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快要被他咬下来了，他连忙拔出自己的手指。 于羡咬下以后，很快就松开嘴巴了。柳霁尘从他的口中逃开，他就顺应他的动作，大大敞开本来紧闭的门扉。 活物一样的舌头蠕动了一下，在面前的人能看得一清二楚。 柳霁尘收回眼神，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真的出血了！小混蛋！ 于羡合上嘴巴。 血腥味留在自己的口中，跟铁锈的味道相似。 「哼。」生气的人轮到于羡，他站起来，似乎准备离开这里。 柳霁尘没有眼看他了，「你的屁股后面沾着几根草。」 几根枯草黏在他的屁股后面，就像是妖精没有收好的尾巴一样。 于羡不甚在意，他站起来以后，伸出手，提着柳霁尘的衣襟，用力将他拉起来。 柳霁尘震惊于他的动作，立刻抬起头。顿时，他戴在头上的麻布就掉了下去，露出了他顺滑的一头黑髮。 于羡一边提起他，一边弯腰低头，狠狠地亲上他的嘴唇。 他故意咬破了柳霁尘的嘴唇，然后将他放开。 柳霁尘现在力气不如他，他一放手，自己就摔回在地板上。等他反应过来于羡做了什么之后，于羡转身就跑了，没有留给他说话的时间。 他黑色的衣袍角，被风颳动，发出割裂狂风一般的声音。 于羡快步跑着离开这个地方，因为动作剧烈，他衣服上沾上的干草，终于掉了下去。 柳霁尘傻眼了，他倒在地板上，摸着自己的嘴角，后知后觉，他刚才都做的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烧着纸钱的火又要灭了。 柳霁尘赶紧拿起新的纸钱扔进去，让火焰延续，「罗姑娘，不要怪罪。我家那一位，脑子是有点问题。」他碎碎念。 丧事需要忙活的事情有很多。 但，柳霁尘毕竟不是真的罗家正经的女婿。他陪着罗氏夫妇，把罗扶桑下葬了以后，就把剩下的工作还给了罗氏夫妇。 他要重新去教书了。 拿到了这个月的酬金，他就要离开这个镇子。他做了太过不适宜的事情，所以不能久待在这个地方。 他想要没有威胁地过这一生，如果需要迈着这个目标前进，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要跟人结下羁绊。 无牵无挂的流浪汉，遇到的糟心事可比一个修真界的天才要少得多。 流浪汉柳霁尘现在在正云书院里面教书。正云书院里都是几岁，最大也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小鬼。柳霁尘虽然失去了他的法力，但是他脑子里的智慧是跟着自己转世的。教几个小鬼，简直不在话下。开私塾的人开他如此给力，干脆给他双倍的工钱，让他多教一些科目。 柳霁尘出现的时候，正云书院的小鬼们全部都围着他转。 「夫子，听说你突然就娶亲了是吗？」小鬼一号扯住他的衣服。 「夫子，听说你的妻子不在了，然后你成了寡妇。」小鬼二号站得远远的，他不明白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潜意识也知道这是一句欠揍的话，所以他根本就不敢靠近柳霁尘。 「笨蛋！女孩子死了丈夫才是叫寡妇，夫子这叫做……寡夫！」站在小鬼二号旁边的小白痴一号捶小鬼二号的肩膀，用错误的知识去纠正他错误的看法。 「鳏夫！平常你们都是怎么识字的！」有个不怎么笨的小鬼，可惜没有什么眼色。 柳霁尘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围着，觉得头疼。他庆幸自己不是真的死了妻子，否则的话，他可能会因为过度生气，将这些小孩全部扔出去，然后吐血倒在地板上。 冷静、深唿吸。 柳霁尘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们，「回去坐好，我今天要抽查功课。」 「哇！」小孩子被吓得一闹而散。 柳霁尘将手中的书拍在手里，用可怕的脸走进教室，「抽查功课，不合格的人我会专门布置新的作业，让他晚上回去慢慢做。」那个人首先要把鳏夫的鳏的字给他罚抄一百遍。
第284页 小朋友们挤在一起，抱怨着，「好可怕！」 「夫子是恶鬼！」这句话是真的。 柳霁尘不屑地撇嘴，他若真的变成恶鬼的模样，恐怕你们几个小鬼会吓到不敢说话。 「夫子。」书院里面最乖巧的学生拉住了他的衣袖。 柳霁尘低下头，双眸熠熠生辉，看着她。 「夫子，今天来了一个新的学生。」她奶声奶气地说。 这一家破书院还能来什么新人？ 柳霁尘在这里，习惯了露出虚伪的笑容。 他用这样的笑容，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他就笑不出来了。 课室的最后面靠窗的位置，一个成年人跟一群小孩坐在一起。他的手撑在桌面上，脑袋望着窗外。刚才柳霁尘就是在他望着的位置上站着的。 他漆黑的头髮服服帖帖地飘在他的身后，精緻的五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有坐在他身边的小孩子好奇，偷偷抓起他的一把头髮，惊嘆地看着他。 头髮被拉扯，于羡悠悠然地回头。 他慵懒的神态，让那份美貌添加几分不可捉摸。使人神魂颠倒。 「哇。」小孩子忍不住感嘆。 「干嘛？」他别扭的表情比起面前的小孩子还要小孩子。 「哥哥，好漂亮。」小孩子忍不住夸赞他。 于羡嘴角僵硬，随意扯了扯，「这个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哥哥是大人吧！」小鬼一号指着他，满是不解，「为什么大人要跟我们一起来上课。」 小鬼二号出言不逊，「是因为哥哥是笨蛋吗？」 「哥哥不是大人。」于羡否认这件事情，「哥哥出生就十八岁了，现在只是过了两年多而已，我比你们都小。总体来说，我比你们都要年轻。」 「骗人！」 「骗人！」 越来越多的小孩子在指责他骗人。 于羡摊手，无所畏惧。「以及最重要的是，我不是笨蛋。」他随意拨了一下头髮，「别的不敢说，我在读书方面，是天才。」 小鬼们还小，根本就读不出于羡话中有话，他们还在喊着于羡骗人骗人。 于羡跟小孩子没有情面讲，他们讲他，他就要讲回去，绝对不会让自己输掉。 柳霁尘是第一次看到他跟小孩子相处，没有想到他那么幼稚。明明面前的人是小孩子，他也不让一让。他感觉于月清就是那种陪小孩子玩游戏会动真格，然后赢了小孩子，得意地望着小孩子哭的那种人。 太恶劣了！ 于羡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那些小鬼们更加兴奋了，他们全部涌上去，拉着于羡的衣服。「哥哥陪我们玩！」 于羡嫌弃地扯回自己的衣服，「谁要跟你们玩，我是来上课的。」 小孩子对着他吐舌头，「羞羞脸，大人才不会来这些课。」 于羡朝他吐舌头，「我有交学费就可以来上课，你管我羞不羞。」 小孩子很乐。 于羡觉得跟小孩难以沟通，他嘆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抬头就跟一个人对上了眼神。 柳霁尘对上他的眼神，默默地撇开。 他现在的心境非常复杂，一时半会消化不来自己的情绪，自然也没有办法立马就回应于羡。 于羡面无表情地撑着脑袋，就这样默默看着他。 手足无措的又何止一个人。 「好了好了，上课了。」柳霁尘拍了拍手掌。 小兔崽子们给我坐好。 柳霁尘吞下后面那句话。 柳霁尘是一个相当严厉的夫子，小孩子们心里有数，不敢造次。他们听到他变了语调的嗓音，立刻安静下来，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小孩子们的求生本能才是最厉害的。 于羡有点佩服，由此可知，他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当时他是小孩子形态的时候，只会反覆在柳霁尘的雷点上蹦跶，就算错了也不会停止作死的步伐。 「上课吧。」柳霁尘打开书。 柳霁尘在这里工作内容，几乎就是教教他们识字，或者是一些简单的诗词歌赋和数字计算。 小孩子们上他的课，全部端端正正坐着，不敢吵闹。 于羡看着一众认真上课的小鬼们，有些略微多动，也不敢动作太多。他看这个情况就知道柳霁尘这个人的本质就是认真苛刻，他平常对待小鬼们的态度一定很严肃。 他啧啧摇头。 「你为什么不翻开书？」一道冷淡的声音在于羡的旁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感慨万千。柳霁尘走到了于羡的旁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于羡努嘴，随后手随意地夹进书本里面去，翻开来。至于翻开的内容是不是柳霁尘正在讲的课文，于羡觉得，这个需要缘分。 他的态度目中无人。 「就你。」柳霁尘看不惯有人在自己的课堂上挑衅自己，「站起来读书。」 于羡一愣，真的点他？ 柳霁尘微抬下巴，等他起来。 于羡嘆气，然后站起来。 他一个高大的成年人，站在一群小孩之中，画面尤其有趣。 于羡的眼睛快速地瞥了一眼旁边小孩拿起来的书，他的手微微一动，立刻就找到了同样的一页纸，他看着书，略感羞耻地一字一句清晰念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第285页 柳霁尘挑眉，「没有念好，我平常可不是这么教你们的，再念一次。」 于羡已经很久没有经歷过这种被人罚着念书的丢脸感觉了，他的手微微上抬，用课本挡住自己的脸，然后又念了一遍。 「看来新学生不太聪明啊。」柳霁尘转身就走，衣摆划过一道漂亮的曲线，「有谁愿意读一下，教教新学生吗？」 「我！」 「我我我！」 好几个小孩举起手。 柳霁尘随意点了一个人。 被叫起来的小孩拿着书，发音铿锵有力，他是这么念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于羡表示自己确实输了，他自从升上三年级以后，就不会这样子念古诗了。 同时，他觉得，如果自己有了小孩，是绝对不会交给这种老师的。 柳霁尘在课堂上，捉弄了一次于羡。接下来，他继续认真上课。 于羡坐下，不声不响地盯着柳霁尘。 柳霁尘在认真教书，专心致志的模样似曾相识。 于羡的脸颊渐渐变成粉红色的模样。 真是令人头疼啊。 柳霁尘是真的拿了开私塾的人挺多钱，他顺便把射箭什么的都教了。 小小的学生们换上射箭服，全部在外面集合。他们需要排队，然后轮流射箭，柳霁尘会几记下他们的成绩 小孩子被柳霁尘严格要求许久，每一次射箭都是聚精会神。 首先态度要端正。 于羡来这里不是为了上课的，于是他整个人的态度就很不端正。 他拿着小一号的弓箭，站在比他小十多岁的小孩旁边。他随意拉开弓的弦，连对准都没有，直接射箭。他自然不可能命中靶心，箭飞来出去。 「哎呀。」他还要发出可惜的声音。 比他小的孩子接连射中靶心。 于羡掉了几次箭，擦靶了好几次。「嗐！」于羡玩得很欢乐。 「哥哥，哥哥。」站在他旁边位置上的小孩子着急地小声提醒他。 「怎么了？」于羡笑着回头看他。 他的双眼弯弯，开心得忘乎所以。 小孩子低声且快速地提醒他，「夫子要生气了。」 于羡抬头，被柳霁尘的表情吓了一跳。 柳霁尘的脸像蒙着一层寒霜一样看着他，而且就站在他的不远处。「不许玩！再射不中的话，晚点留下来，给我抄书！」他兇巴巴说道。 于羡纳讷讷转回头，不敢看向柳霁尘。 柳霁尘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师尊，而且他曾经接受过他的魔鬼教育。柳霁尘以前通常时候都挺好说话的，除了在教他的时候。有时候甚至会有种，如果你学不好，干脆我把你弄死的狠劲。因为太多虐待，于羡快速成长了。 之后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他跟柳霁尘不是师尊跟徒弟的身份了。 所以，于羡已经很久没有在柳霁尘的脸上看到这种严肃的神色了。 如果他不好好做的话，也许真的会死。 身体求救的本能在唿叫，于羡颤颤巍巍地举起弓箭，开始认真练习。 这是他第一次用弓箭，连姿势都不会。 「脚打开，跟肩膀同宽。」柳霁尘一只脚伸进于羡的双脚之间，他的脚掌用力，将于羡的双脚踢开一条缝隙。 「手举高。」柳霁尘拍了拍他的手臂。 于羡举起手。 「扣弦。」 柳霁尘一个指令，于羡就一个动作跟上。 「不是这样的。」看着他的错误姿势，柳霁尘无奈了，他几乎是下意识上前，站在于羡的背后，伸出手，手把手地教他。 独属于于柳霁尘的味道将于羡包围。 柳霁尘搭住他的手，然后抬起弓，「瞄准。」他说。 于羡立刻认真地瞄准靶心。 「当确定好目标以后，一下子松手。」他教导道。 于羡亦步亦趋。 羽箭射出，直指目标，一箭命中。 柳霁尘快速地瞄了一眼于羡兴奋起来的脸庞，慢慢松手，「就是这样，你自己练吧。」他说，然后慢慢松开于羡。 于羡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立刻训练起来。 柳霁尘退后几步，在他的背后看着他。 正云书院的夫子有两三个。柳霁尘休息去了以后，立刻来了一个夫子，他看到课堂上的于羡，显然吓了一跳，「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于羡学着他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告诉他，「我乃于月清，外乡人，最近在这边落脚，我打字不识，想要来这里学习，望夫子多多教导。」 夫子有些感动，这把年纪发现自己不识字，想要重新学习，这种精神非常了不得。 于羡是很了不得，柳霁尘有这种确切的感觉是因为他在休息的间隙，故意路过上课的教室。一去到，他就发现在窗口的于羡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 睡得过于沉醉，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路过窗外的一只蝴蝶，停在了他的鼻子上。 这被窗户框起来的人，就是一幅画。 于羡的鼻子动了动，蝴蝶立刻就飞走了。 太阳下沉了。 于羡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了窗外变成了橙色的太阳，以及过分安静的教室。他就着这个趴下的姿势，慢慢转头。教室已经空了，估计是到了放学的时间，大家都各回各家了。
第286页 「保持一个姿势睡觉太累了。」于羡捶着自己的腰，慢慢坐起来。 「既然那么累，为什么还要来？」一道声音响起。 于羡发现柳霁尘坐在他的不远处，默默看着他。 于羡被他吓了一跳，「其实也没有那么累。」他嘴硬，「我没有想到现在的人上课是从早上一直上到下午到，中间休息的时间不够，所以我才睡觉了。」 柳霁尘冷若冰霜地看着他，「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来的原因。」 「我当然不是为了读书而来的。」于羡解释。 「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柳霁尘回答他。 于羡看着他，低下眼睑，「既然你知道这一点，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呢？」 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你，柳霁尘。 柳霁尘心思复杂，他本来有想要冲过去的想法，但是忍住了，「我也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他变得也太多了。 于羡坐在位置上，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确认自己没有流口水。「我有点担心你。」 「嗯？」 于羡低下头，一脸伤心的模样，「你成亲了啊。」 柳霁尘没有想到他又要提这茬。「是啊。」 于羡从位置上站起来，默默走到柳霁尘的面前。 他站起，背后是夕阳照进来的光。他挡住了光，光就从他的身后争先恐后涌出来。于羡伸出手，动作温柔地捧起柳霁尘的脸。 柳霁尘被迫抬头看他。 于羡这个人，有时候很好看穿，有时候谁也看不穿。 他厮磨着柳霁尘的脸，动作轻柔醉人，像是情人的触摸一样。 「你居然还能跟女人在一起吗？」于羡微微一笑，笑容看起来温和，但是每一点弧度都带刀，「柳霁尘，你对女人会有反应吗？」 柳霁尘没有想到会从他的嘴巴里听到那么刻薄的话，他哂笑，问他，「为什么不可以？」 于羡摸到了他的嘴唇，眼睛眯起，「我只是好奇，只被捅过后门的男人，是不是还能跟女人在一起。你还真是时时都给我惊喜，答案非常有趣哦。」 柳霁尘甩开他的手。 他对这个人爱极了，他也对这个人恐极了。 既然不能拥有，为什么要给他得到过。 没有理清楚情绪之前，那无法言喻的委屈先把自己吞没。 于羡重新抓住他的手，他的无名指上，任由留着他做完咬上去的一圈指环。 柳霁尘挣扎，跟他打了起来。 现在的柳霁尘没有法力，于羡明明只要想，轻轻松松就可以把他制服，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夕阳的光有时候会遮住人的眼。 画面被一个个切割。 有时候是两个成年男人像是小孩子一样挥拳打架。 有时候是两人亲吻在一起的纠缠身姿。 有时候是一人把另一人制服了后，露出的狠厉表情。 有时候因为被拉扯而松开了衣服。 偶尔会窥见说来实在是可笑的打斗画面。 偶尔会听到摄人心魂的绵长甜腻的声音。 「师尊，我们来上一节一对一的课吧。」于羡与柳霁尘扑倒在地板上，被课桌挡住，消融于橙红色的光芒之中。于羡的手指没入他的手指缝之中，笑得恶劣，「虽然昨天你的爱妻才刚下葬。」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噫，死流氓。 柳霁尘：讲道理，这次是你先动的手好吧。 第82章 花朵、吃醋和反省 小小的屋子里面,充斥着压抑的、欢愉的、不知所措的低低声音。 周围打空气过于安静,所以就连唿吸的气息都过于刺耳。 「不能在这里。」柳霁尘气喘吁吁。 于羡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修真者跟普通人的差距能有这么大。不管是体型还是力气，柳霁尘都应该在他之上，但是，他稍加用上法力，柳霁尘居然就没有一丝反抗能力，只能被他死死压着，挣扎不能。 「你不是最喜欢在别人的面前做亲热的事情吗？」于羡的手指都没入他的指缝中,他的头髮垂下，黑的如墨,白的苍白似雪。此是秋天，夏末的影响却仍然还在。因为剧烈的动作,于羡甚至出汗了，汗水滑过他光洁的脸,滴落在地板上。 柳霁尘还在挣扎。 「你以前勉强过我的时候，可没有徵询过我的意见。」于羡笑他,「难道你觉得如果反过来了,你说不要,我就会好好听话吗？」 柳霁尘因为他的动作，脖子仰起，发出急促的唿吸，「我……我这辈子打算，普通地过下去……」 于羡微微歪头,「什么叫做普通地过下去，我就暂且耐心地听你讲讲吧。」 「就是……一个人活下去，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他痛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一个觉悟真希望你能在遇到我的时候，就能产生。」于羡深感遗憾，咬住他，就像是肉食动物咬住猎物的致命脉搏一样。 柳霁尘完全静音了，他的头低了下去。 两人在地板上，接着黑暗的掩埋，做不轨之事。 晚了一些的时候，有人走进了这个教室，他疑惑地看着里面，喊了几声，没有听到回答。「怎么回事，门都不关。」他帮忙关上门了。 一屋的黑暗隔绝天地的夜晚。
第287页 月亮降落，太阳升起。 「夫子夫子。」一只手揪住了柳霁尘的衣袖。 柳霁尘慵懒地撑着脑袋发呆，然后随意回头，去看来人，「怎么了？」 小孩指着他的脖子，天真无邪，「夫子，你受伤了吗？」 柳霁尘的脖子上缠着布条，看样子受了不轻的伤。 听到了学生的问话，柳霁尘摸了摸脖子，一副表情不自然的模样。 他这副模样太罕见了，学生哈哈大笑，也不等到答案，就跑走了。 现在是休息的时间。 于羡坐在树下，几个学生围在他的身旁，抓着他的头髮，给他编发。 「小月清长得很漂亮。」小女孩在他的头髮绑上彩色髮带，「等我长大了以后，我也可以像小月清那么好看吗？」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于羡。 于羡的手放在岔开的双/腿之间，背嵴微弯。他的头髮被那些小女孩绑了一个又一个的小花辫， 还插了许多花。他听到小女孩的问题，微微挑眉，这可真是一个考虑智慧的问题啊。「你已经足够漂亮了，不需要像我这样。」他温柔地说。 「那我能娶一个像是小月清一样的妻子吗？」小鬼一号坐在于羡的对面，抬头看着他。 于羡在思考，「那你有很帅吗？」 「有啊。」他果断地说，自信满满。 于羡揉了揉他的头顶，笑了笑，「那说不定可以。」 「小月清，我要跟你道歉。」小鬼二号抓住他的头髮。 于羡的头髮被扯了一下，皱眉看他。 他说，「我昨天回家，跟娘亲说，学院来了一个好漂亮的男孩子。然后娘亲说我，男孩子被称赞漂亮会生气的。」 「这个没有什么好生气的，漂亮就是漂亮嘛。」于羡从他的手中抢回头髮，皮笑肉不笑，「我觉得你应该道歉的是，你那么用力拔我的头髮这件事情。我要是老了有一片头髮秃了，那一定就是你的错。」 「哈哈哈。」小鬼哈哈大笑。 于羡才来了两天，就成为了这群小鬼们的团宠。 「小月清知道什么是鳏夫吗？」小鬼二号继续问他。 于羡点头。 「小月清做过鳏夫吗？」他问。 「噗。」于羡差点喷了，他以为鳏夫是什么工作吗？逢人都有可能做过。于羡压力大，擦了擦额头，冷静了一下，「还真的做过。」 隔着一段距离的柳霁尘本来准备走开，他听到于羡的话，忍不住停住脚步，侧过身体，想要听清楚他的话。 虽然给自己找了不少藉口，但是柳霁尘知道，自己就是在意得不得了。 「你的妻子死了吗？」有明白鳏夫意思的小孩，同情地看着于羡。 于羡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我的丈夫死了，呵呵。」 小鬼二号追问，「那你做了几次鳏夫啊？」 于羡确定了，这个就是把鳏夫当成了某样职业一样的东西。 「这个嘛。」越是细想，于羡发现自己反而不能随便吐槽这个小鬼，「好多次吧，毕竟我的丈夫命不好，死了好几次了。」 柳霁尘听到他的话，一愣，眼睛发直地看着于羡的背影。 小孩把他的头髮插满了鲜花。 于羡说，「晚点你们要负责把我的头髮恢復原状。」 「嘿嘿。」小姑娘傻笑。 于羡觉得自己今天是凉了。 「死了那该怎么办？」另外的小姑娘多愁善感。 「他应该会很伤心吧。」于羡说，「他也有迷茫的时候呢。」 「不是啦。」小姑娘问，「我是问小月清，会伤心吧？」 于羡感动地摸着小女孩的头，「如果那个笨蛋能像你一样体贴懂事还聪明就好了。」 「哈哈。」她只听懂了于羡在夸她。 休息的时间快到了，小孩子们一闹而散，准备回去上课。 于羡留在了原地人，然后拆开小孩绑在他头髮上的髮带部分辫子。将一些头髮解开来以后，他的头一偏，抖了抖，他头上就掉下一大堆花朵。 把自己能碰到的辫子都解开了，但是看不到的地方就麻烦了，于羡艰难地朝着后脑勺伸出手，想要抓住后面的头髮。 突然，一只宽大的手摸到了他的头髮。 于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柳霁尘跪坐在他的身后，将绑在他头髮后面的髮带都解开。他的动作轻巧温柔，唯恐弄疼了于羡。 于羡乖乖地低下头，任由他拆开自己的头髮，将插在头髮上面的花朵都拿下。 「你前些天都在做什么？」柳霁尘问他。 于羡看着草地，绿油油的草坪让人眼睛发直，「跟你放烟花。」 真是漂亮的烟花。 柳霁尘的手抚摸在于羡的头髮上，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唿吸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问于羡，「神仙吗？」为什么他能无视实现的限制。 「当然不是。」于羡否认。 柳霁尘看着他的后脑勺，觉得大事不好。当你看到一个人的后脑勺，都有一种恋爱的冲动的时候，这真是一件人生中最恐怖的事件。 「我……」柳霁尘说了一个字以后，话就停下了。 于羡的嘴角一勾，嘲笑他，「你重生了一次以后，性格怎么变得那么扭扭捏捏，有话就说。你跟别人成亲了这个事实我都接受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吗？」
第288页 他说的话也太气人了，柳霁尘忍不住稍稍用力扯了一下他的头髮。 于羡吃疼地叫出声，然后仰头，盯着自己头顶上的人，「小心一点，要是我的头髮秃了一块该怎么办？很难嫁出去的！」 柳霁尘撇了一下嘴巴，继续帮他解开头髮。 「哼。」于羡这一次来这里的心情相当不快，「我今天过后，就今天一个人在这里逛街，然后直到离开这里为止，我都不要见到你了。」 柳霁尘的动作停下，看着于羡。 虽然不应该，但是他很想要勒死这个死小鬼。 对，就是死小鬼。 他现在还是那般年纪，但是柳霁尘已经比他大了。 「你还想要听我说下去吗？」柳霁尘恶狠狠地问话。 想要我说，你就闭嘴。 于羡对于柳霁尘的为人相当熟悉，他的话，于羡不听完，也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他立刻合上嘴巴，催眠自己，认为自己是哑巴。 「我上一辈子，在你走后，用强权统一了修真界。」他说。「然后在我二十七岁的那一年冬天，总是那一天。不服我的人联合在一起，诱我去深山，想要在那里伏击我。他们不是几十个人，而是几百个人，最高修为的甚至快要渡劫。」他的手指塞进于羡的头髮里面去，手指用力，就将他的辫子划开。「我大战了三天三夜，将他们全部屠杀尽了。」血甚至可以在土地上涌动，他与他的承影剑，独自留在这一片天地。「那时候除了我，已经没有别的威胁了，我以为自己这一次可以成功了。但是心情稍微有点复杂。」 「你也不用急着复杂。」于羡发现这个人还挺喜欢提前庆祝胜利的，你稍微等等，等到你平常死亡的事件过去以后再开心吧。 「你似乎只会短暂地在我的人生停留一段时间，我有想，如果我不再重生，我是不是就不会再遇到你了。」他拿下于羡头髮上的一朵小花。 于羡回头看他。 「你转过头的话，我会看不到后面的头髮。」柳霁尘提醒他。 于羡立刻回过头。 「但是我又有点高兴，说不定那一次就是我活下去的机会。」毕竟，他的周围已经没有威胁了，「结果没有想到，因为我屠杀他们的时候，用尽全力，甚至在当时突破了修为。我的身体无法承受那一份力量，于是我就『轰』的一声。」他觉得可刺激了，「爆炸了。」那简直就是他重生那么多次以来，最可怕的一次。 希望后来人路过那一座山口，不会被噁心死。 「死之前，我拿着你留下来的东西。」 于羡问：「那个钱袋？」 柳霁尘瞪了他一眼，「那个钱袋明明就是我的东西。」 他留下来的是一朵紫色的小花，只有那一样东西。 柳霁尘把他头髮都整理好了，只留下一朵紫色的小花插在他的髮髻旁。 「再重生，我就冷静了不少，在想，我上辈子都在发什么疯。」柳霁尘坐在草地上，唉声嘆气。 他上辈子确实是不太正常。 「如果你不疯，我才觉得不正常。」于羡捡起落在他旁边的花，用力往前掷。那时候的柳霁尘经歷了莫名其妙的死亡，被信任的人害死的经歷，甚至还被身边人背叛，以及无法逆转的死亡。若他不疯，一直保持最开始的样子，那样才有问题。 柳霁尘眯起眼睛，「我已经什么都拥有过了，所以这辈子就什么都不要了。」他说。 于羡转身，趴在草地上，爬向柳霁尘。 他趴在他的身体上面。 柳霁尘的眼睛跟随他，看着他爬到自己的面前。 于羡问他，「那我呢？我也是你这辈子决定不要的东西吗？」 他的语气哀哀切切。 柳霁尘看向他的眼睛，忽而沉默。 于羡的头髮散了开来，他将头髮撩到耳边，继续盯着柳霁尘，在等一个回答。 「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柳霁尘回忆过去，他似乎没有跟这个人好好谈过话。 第一次见他，心被伤得七零八落。 第二次见他，他的心破烂不堪，做出来的事情匪夷所思。那时候他一心只有困住他，无所谓他的心意，就是想要拥有他。 那时候扭曲如他，想要拥有他的心情，其实跟想要拥有地位、金钱跟生命差不多。 他虽然说了喜欢自己，但那是真的吗？ 于羡张开嘴巴，想要说话。 就在他准备出声的时候，门边传来了声音。 「姑爷！姑爷！老爷晕过去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姑爷。 于羡听到这个称唿，脸色一沉，随后满脸不爽地倒向另一边。 柳霁尘一愣，傻傻地伸出手，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姑爷！」门口的人已经跑进来了，他本来想要进去教室的，结果在草坪上就看到了柳霁尘。他连忙跑过去，抓住他的手，「姑爷！快回家吧！老爷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 柳霁尘：「……」住人屋檐下，吃人嘴软，就是会出现弊端。 「那我先离开一下。」柳霁尘对于羡说。 「去吧。」于羡挥了挥手，根本就不想要理他了。 柳霁尘无奈，然后跟着下人跑了。 于羡看他真的走了，气唿唿地转身，对着他的背影挥拳头。
第289页 他讨厌死你了。 柳霁尘跟着下人回到了罗家府邸，他看到罗家的人全部都乱糟糟，一脸着急的模样。尤其是罗夫人，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快要倒下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爱女的死亡，然后现在唯一的支柱也倒下了。 她看到柳霁尘，像是看到唯一的依靠一样，哭着向前，「恩公……」 「大夫来了吗？」柳霁尘冷静地问。 她点头，「来了！可是……」 柳霁尘看她的模样，也知道她现在没有办法冷静地说清楚整件事情了。他干脆绕过他，敲了敲罗老爷的房门，提醒大夫一声，他立刻就进去了。 当柳霁尘进去的时候，大夫坐在罗老爷的床边，帮他把脉，眉头紧紧皱起。 「大夫，罗老爷是怎么了？」柳霁尘问。 「奇怪，小生为老爷把脉，发现他的脉象很虚弱。」他摇头，「但是找不到病根。」他说完，问罗老爷，「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柳霁尘看向床上的罗老爷，被吓了一跳。 罗老爷瘦骨如柴，脸颊上的肉几乎都要挂不住了。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声音细小，「我觉得我的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大夫拉开罗老爷的衣襟，看了一眼。 他的胸口没有任何异状。 「呜。」门口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柳霁尘看过去，罗夫人正在掩面哭泣。 柳霁尘问她，「你们最近有去过哪里吗？」 罗夫人的动作一顿，眼神惊悚。 柳霁尘皱眉。 「我们哪里都没有去。」罗老爷拼命回答他。 「对对对，我们哪里都没有去，老爷就是不舒服，大夫你快帮帮忙吧！」罗夫人再一次哭泣起来。 柳霁尘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罗家接连叫来了几个大夫，全部人都把罗老爷检查了一遍，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有问题。脉象虚弱，问起罗老爷有哪里不舒服，他也只是说，自己的胸口闷，像是有石头压着。 大夫们纷纷摇头，没有一个人发现有问题。 天色将晚。 柳霁尘站在院子里，听着女人的哭泣声与大夫的嘆气声混杂在一起。 天空暗沉，偶尔有风吹过。 因为是秋天了，风是带着寒意的。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极了，除了靠近房间的那两棵树迅速枯萎，与其他还挂着叶子的大树有强烈的对比。 柳霁尘不安地四处张望。 他虽然没有法力了，但是他几辈子的经验在告诉他，这里有妖魔鬼怪，而且是极度恶毒的那种。 他看向房间，罗老爷还在痛苦呻/吟，罗夫人低声哭泣。他们两个人在隐瞒什么，但究竟是什么？ 这里需要的不是大夫，而是道士、和尚、除魔师。 夜晚要到了，柳霁尘自告奋勇，说愿意一晚上陪伴罗老爷。 罗夫人连忙拒绝了他，「恩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们不愿意再麻烦你。晚上的话，你就好好休息吧，让妾身来照顾他。」 柳霁尘终于可以确定了，这一对夫妻绝对是做了什么事情，把妖魔招来了这个家。 罗夫人低声哭泣着。 她既伤心，又愧疚。 像柳霁尘这种人精，轻而易举就可以看穿他们。 罗夫人擦了擦眼泪，对柳霁尘说，「现在太晚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这里由大夫跟下人先照看老爷吧。」 「好。」柳霁尘按兵不动。 下人扶着罗夫人，柳霁尘跟在她的旁边。 他们走到离大门最近的地方的时候，一个下人跑了过来，「夫人，姑爷，外面有一个男人，他说是姑爷的朋友，想要见姑爷。」 「姑爷的朋友？」罗夫人疑惑地看着柳霁尘，她从来就没有在柳霁尘袋嘴巴里面听到过朋友两个字，她以为柳霁尘孑然一身。 柳霁尘的表情也很疑惑，他想了想，后知后觉，「他有说自己的名字吗？」 「他说他叫于月清。」下人回答。 罗夫人看着柳霁尘。 「是认识的人。」柳霁尘打算出去看他。 「那让那位朋友进来，一起吃晚饭吧。」罗夫人吩咐下去。 「是。」下人立刻去让于羡进来。 当柳霁尘跟罗夫人都落座了的时候，下人领着于羡进来了。 他长得过于漂亮，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夫人好，在下于月清。」他拱手，态度坦然。他的长相偏向女相，但是他的说话语气以及行为，又没有一丝女气。 「既然是恩公……嗯哼。」罗夫人想到他们对外的身份，「既然是霁尘的朋友，那就不用多礼。」 柳霁尘跟他们说好了，之后柳霁尘离开的时候他们会编排一个合理的藉口，现阶段，就不说穿他跟罗扶桑是虚假成亲这件事情。 罗家人大概是有什么顾虑，所以才会这么跟柳霁尘约定。他们严格遵守自己说的话，但是柳霁尘却没有他们在意，他不会主动说，但是如果被揭穿了，他也没有任何感触。 于羡笑了笑，然后看向柳霁尘，「我也是偶尔听说霁尘在这里落脚的，我自从跟他分开以后，与他多年未见。我又害怕他再次上路旅行，所以就这样直接过来。我实在是失礼了。」 他叫他霁尘。
第290页 柳霁尘只注意到了这件事情。 「是霁尘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罗夫人说道，「不知道于小兄弟用饭了吗？」她和蔼地问。 于羡客气，「尚未，但是我在这里入住，老闆会为我准备好酒饭。」 「既然没有用餐，那就在这里一起吧。」罗夫人邀请道。 「那怎么好意思。」于羡推辞。 「不必客气。」罗夫人跟她一来一回。 于羡笑了，「那好吧。」他果断答应。 柳霁尘就一直看着他在做戏。 其实这个人比自己想像中还要狡猾很多。 罗夫人笑了笑，请他坐下。 此时，罗夫人跟柳霁尘已经对面而坐，另外两面是没有人的。 于羡看了一眼，然后跑到柳霁尘的旁边，跟他挤一边。 罗夫人：「……」 别说罗夫人，柳霁尘都惊呆了。 他选座位也太刁钻了。 于羡朝柳霁尘笑了笑。 柳霁尘顺手就把面前的碗筷给他了。 下人很快就拿上了新的碗筷，放到柳霁尘的面前。 「吃吧，不必客气。」罗夫人说道。 罗夫人家中逢丧失，人无精打采，一桌子的好菜，也味同嚼蜡。 柳霁尘本身就吃不多。 一桌子上的人，跟他们比起来，于羡吃嘛嘛香，完全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慢点吃。」柳霁尘担心他噎着了。 于羡一边扒饭，一边跟他抱怨，「我的钱不多嘛，然后就找了一家差不多的客栈住下。」 「嗯。」柳霁尘习惯回应他的话了。 于羡继续说，「屋子还行，就是隔音不太好，隔壁的人一直都很吵，我晚上要等他睡着了，才能睡。」 柳霁尘心疼了。 于羡还要抱怨一件事情，「还有呀，他们家的饭菜真的真的真的特别不好吃。」 柳霁尘夹了菜碟里面的一只大鸡腿，也不顾及长辈还在，就把鸡腿夹到于羡的碗里面。 于羡摇头，「我不喜欢吃鸡腿，我要吃鸡翅。」 柳霁尘把鸡腿夹走，换了鸡翅给他，「怎么会没有钱？」他问。 于羡瞪他，「为了进你的书院，把钱都给院长了。」 「不要做这种事情。」柳霁尘轻声说。 罗夫人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柔情似水的柳霁尘，吓了一跳。 她继续吃饭。 于羡吃着吃着，一只脚搭在柳霁尘的腿上。 柳霁尘皱眉，想要甩开他。 他没有成功甩开他，反而直直抵到了不可以碰到的地方。 柳霁尘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于羡本人，撩拨的一把好手。 罗夫人草草果腹，告辞离开。 她走后，柳霁尘快要趴倒在桌面上了。 于羡吃饱喝足，递给他一只手。 柳霁尘立刻将脸埋进他的手臂里面去。「快住手。」他的脸都憋红了。 于羡朝他吹了一口气，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做什么来的？」柳霁尘动手，将他的腿捞起，放到一旁。 于羡很是可惜地看着他，「真的不是为你而来的。」 柳霁尘忍不住生气起来。 「我闻到了妖魔的气息，所以才过来的。」于羡告诉他。 「果然是这样。」柳霁尘一点都不意外，他虽然不是修真者了，但是修真者的直觉还在。这里有妖魔，而且就在罗老爷的房间。 于羡摸了摸头髮。 柳霁尘想起这个人修行的程度也算是登峰造极，「你来这里，是为了处理妖魔。」 「拯救世界，为民除害。」于羡摆了一个帅的姿势，「是师门的教导。」 拯救世界，为民除害。 柳霁尘默念这八个字，有些恍然。 他当初听到类似的话，是他的师尊对他说的。陈达夫说，这就是几月峰存在的意义。不管这个世界如何改变，不管其余的修道者是否会变心，起码几月峰的人不会。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责任，就像是不可磨灭的荣誉。 柳霁尘突然发现自己这十几年来独自流浪，没有回过头，也没有打探过修真界的消失。他不知道，琼华重玄在他走后，有没有去找来新的弟子，接管几月峰。 他突然有些羞愧。 他辜负自己师尊许多。 于羡说：「但是我想先吃饱饭。」 「吃吧。」柳霁尘拿他没有办法，「反正也急不来。」 于羡立刻继续低头吃饭。 柳霁尘害怕他又会来骚扰自己，想要走开。 「坐好。」于羡朝他施加了一个言压。 柳霁尘立刻就不能走开了。他咬牙切齿，瞪着于羡。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被人欺负的时候没有后悔，要花费多十倍多辛苦才能做成以前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事情，他也没有后悔。 但是现在，他后悔了。 如果他还拥有以前的法力，哪里会让于羡这样欺负他。 于羡仗着饭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下人又站得远，干脆就把双脚都搁柳霁尘的大腿上。 柳霁尘咬住牙齿，「你不如干脆坐到我的身上吃饭！」 「你倒是想，我才不会轻易给你占我的便宜。」 柳霁尘哭笑不得，「我现在没有这么想。」 「算你老实，还会加现在两个字。」于羡冷哼，「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来处理你。」
第291页 柳霁尘看向他吃饭的侧脸。 其实他不用你处理，他的心自始至终，只爱着一个人，没有改变过。他现在这里的态度，不是因为不爱你了，而是他的心太烦太乱了。谁要叫你，带给他伤心的事件远超于给予他快乐的时间。 柳霁尘一边抱怨着，又一边反驳着自己抱怨的话。 也不是这么说，当他知道你仍旧可能会出现他的人生的时候，偶尔等待的时间也是愉快的。 他无法说服的，不是自己对于羡的爱，而是对于自己的绝望。 于羡吃完饭，搁筷子。 柳霁尘明了，立刻起身带他去往罗老爷的房间。 于羡越走越发现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妖魔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了。 就在他们要来到罗老爷的院子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人拦住了他们。「抱歉了，姑爷。」他说，「夫人说了，老爷需要一个人静静休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柳霁尘露出自己惯常用的笑脸，「我只是关心老爷，想要见他一面就好。」 「抱歉。」他说，「请回吧。」 他的态度强硬，柳霁尘发现自己暂时是闯不进去了，只好带着于羡先离开。 「你有感觉到妖魔吗？」柳霁尘问于羡。 于羡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 柳霁尘感觉到了他的暗示，闭上嘴巴。他带领于羡，直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于羡咬破手指，在柳霁尘的门口画了一个符咒，然后把门关上。 柳霁尘赶紧拿起一张手帕，包住他的手指。 「很危险。」于羡说。 柳霁尘现在长得比他高了不少，他低头看他，耐心问道：「我看不见了。」 「我知道你看不见。」否则他不可能那么淡定，「就在你跟那个下人说话的时候，那只妖魔就浮在半空中，就在你的面前，死死盯着你。」 柳霁尘沉默。 「他甚至要跟着你走，幸好他不能离开太远，所以才作罢了。」于羡嘆气。 「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柳霁尘觉得，一般的妖魔不会是于羡的对手。 「他的身上有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端在房间里面。」于羡猜了一下，「我害怕绳子的另外一段连着那个你的岳父。」 「我的岳父？」柳霁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于羡奇怪地看着他。 「哦，罗老爷。」柳霁尘恍然大悟。 「恐怕那一位罗老爷是去哪里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他有打算，「到了深夜，我再偷偷跑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也可以。」柳霁尘说，「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于羡点头，反正他可以保护柳霁尘。 柳霁尘说：「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免得晚上累了。」 于羡朝他眨了一下眼睛，「那我能睡你的床吗？」 「去吧。」柳霁尘一点都不在意。 于羡立刻就跑到他的床边，他想起柳霁尘有一点洁癖，干脆将外衣脱下，放置在凳子上，然后再上床。 柳霁尘顺手把他的衣服折好。 于羡侧躺着，大眼睛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点燃蜡烛，「怎么了？」 「你就是跟你的妻子睡在这里吗？」于羡环顾四周，发出自己的疑问。 「怎么？你嫌弃简陋。」柳霁尘不咸不淡地跟他聊天。 于羡的手枕在脑袋下面，还在盯着柳霁尘，「你是为什么突然决定要成亲？」他对于这件事情，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 「要成为一个最普通的人，就快速的办法就是成亲生子。」柳霁尘说，「我这辈子为了活下去，做了很多努力。」 于羡嘲笑他，「如果这样都没有用的话，你下辈子会不会考虑自杀？」 这个小鬼可真是没有良心的典范。 柳霁尘告诉他，「在我的死期之前，我的幸运值很高，几乎不会遇到什么灭顶之灾。」 于羡没有感觉，他觉得这个人就是倒霉、倒霉和倒霉。 「你的妻子叫罗扶桑？」他又问。 「罗家小姐是叫罗扶桑。」他找各种话术，虽然一直在跟于羡聊天，但是却灵巧地避开了他的妻子就是罗扶桑本人这一句精准的话。 「跟女孩子谈恋爱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于羡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是有点羡慕他。 柳霁尘挑眉。 「真好啊。」于羡在床上躺平，「我也去找个可爱的女孩子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小孩好了。」 柳霁尘忍不住磨牙齿。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于羡望着天花板，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又迅速放下。 「没有。」柳霁尘说，「这里只有你叽叽喳喳的声音。」 「对了，我想要成亲以后生个女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我叫于月清，她叫于日涿，我们一出门，就知道我们是父女。」 柳霁尘起身，弯腰，拿起一旁折好的被子，扔到他的脸上去，「天气凉了，被子给你盖上。」 于羡抖开被子，舒服地嘆气，「好久没有睡那么舒服的床了。」 这一张床是最普通的床，虽然柳霁尘表面上是罗扶桑的丈夫，实际上却不是，所以他住在客房，一切从简。「那么简陋的床你都觉得舒服，你这几天究竟是住在什么地方？」
第292页 于羡疲惫地合上眼睛，「就是很便宜的客栈，隔壁啊，另外一边，还住了一对私奔出来的小情侣，每天晚上都在滚床单，吵死了。」他想要睡了。 如果要夜晚才去查看情况，那么现在离那个时间点还有一段时间。 柳霁尘轻声对他说，「那你睡会吧，到时间了，我再喊你起来。」 「也好。」于羡调整自己，睡之前告诉柳霁尘一句话，「不要趁着我睡觉了，就袭击我。」 柳霁尘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确实做过这样的事情。 于羡大概是真的累了，没有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柳霁尘给他盖好被子，然后从自己的桌面上拿起书，翻阅。 蜡烛被燃烧，蜡消融，火焰燃烧的点随之往下降。 窗口的缝隙中吹进了一丝风，让蜡烛跳跃了一下。 柳霁尘如梦中醒，他发现自己手中的书拿倒了，而且他的眼睛，就没有落过在书面上，而是一直盯着于羡。 盯得口干舌燥。 他这辈子一直在流浪，经常在野外住宿。为了生存奔波，自然就不怎么想关于身体的那回事。跟他上辈子相反，他上辈子可变态了，几乎是看着春/宫图，意/淫着于羡，然后独自一人尽欢乐之事。 无意为之，但是他这辈子确实几乎过着禁/欲的生活，身体都被培育得清心寡欲。 这样的身体，开荤了。 对象还是于羡。 难免念念不忘。 于羡沉沉睡去。 柳霁尘将手边的书放下，忍不住来到了床边，静静坐下。 他修长的手指，点在于羡的胸口，随后向上，分开了他的衣襟。那天留下的痕迹还在。他摸了摸脖子，于羡留下的痕迹也在。 趁着于羡睡沉，柳霁尘一手抚摸他的身体，一边弯下腰，然后一吻落在他的唇上。 这瞬间，死了的心就开始跳动了。 柳霁尘说过，他碎了的心组成了刀子，要么杀死于羡，要么杀死自己。 现在看来，那把刀只会指向自己了。 他摸着于羡的嘴唇，再一次亲上去。 「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子吗？或者相公吗？」他玩弄着于羡的头髮，低眉哀嘆，「如果是你重要的人，你是否会给予诺言，承诺每一次都会来找我？」 他无尽的人生中，唯一的变数。 于羡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某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于羡。 于羡望着天空嘆气，他怎么就那么喜欢仗着自己失去意识，老是做这种事情。 柳霁尘笑着，脸皮有长城那么厚，他告诉于羡，因为我面对你的时候，总是很害羞。 于羡觉得柳霁尘是会害羞的，看哪一个阶段。 深夜到了，柳霁尘伸出手，拍在于羡的被子上，「于月清，该是时候醒来了。」 于羡很好叫醒的，他听到柳霁尘的声音，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出发吧。」柳霁尘递给他一件新的衣服，「你的那一件衣服后面破了一条缝，你先穿我的衣服吧。」 于羡不甚在意，换上他递给自己的衣服。 「我缝好了以后再还给你。」柳霁尘告诉他。 「缝不缝，我无所谓，只要你不要拿着我的衣服做奇怪的事情就好了。」于羡吐槽。 柳霁尘不解，「拿到你的衣服，能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于羡不回答，很好，保持你现在的纯情。 「自渎吗？」柳霁尘问。 于羡沉默不语。 柳霁尘说：「别把我想成那样的人。」 他不是哪你想成那样的人，你就是那样的人。 于羡不是故意怀疑他，而是他劣迹斑斑，很难不怀疑。 「走吧。」柳霁尘喊他。 「好。」 两人出去，于羡揽着柳霁尘，用御风咒，一口气飘上屋顶。 柳霁尘被他抱着，转头看他。 于羡挑眉，「别看了，我知道我很好看。」 柳霁尘只是想要提醒他，「你的腰带没有系好。」 圆月之下，妖魔气息围绕的府邸，两个人在屋顶上，一人站着，一人蹲在他的旁边，系腰带。 第83章 怀胎、两日和恶童 柳霁尘帮他系好腰带,站起来的时候,顺手拍了拍他的腰侧，「可以了。」 于羡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拍得腰微弯。 柳霁尘看向他的眼神满是不信任，「你真的可以吗？」 「没有问题，一般的小鱼小虾，我甚至都不放在眼里。」说完，他重新抱住柳霁尘的腰，「我们走吧。」 于羡带着他，直接飘下去。 柳霁尘不知道于羡是怎么做到的,他很巧妙地将自己跟他的气息融在了妖气之中。欺骗过了妖魔，在夜间守卫的凡人不是他的对手,他带着柳霁尘，毫无障碍地闪进了罗家老爷的屋子。他们两个人躲在了窗户的下边。 柳霁尘虽然已经没有了法力,但是他在危机关头表现出来的素质，比许多修道者都高。于羡不担心柳霁尘会做出什么破坏他行动的事情,于是他大胆地伸展上半身，在窗口上戳了一个小洞,偷窥里面的场景。 柳霁尘也学着他的动作。 两人的眼睛透过窗纸,还没有找到里面人的位置,就先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呻/吟声。
第293页 有没有搞错，他可不想看两个中年人做/爱的场景。 于羡一边吐槽，一边继续寻找人影。 他们终于在床的位置上看到了人，罗夫人坐在床边，神态着急,叫疼的声音从床上传出来， 是独属于罗老爷的。 「老爷。」罗夫人着急得快要哭了，「你忍着点了，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女儿，你坚持住。」 女儿？ 柳霁尘皱眉，他们两个人只生下一个独女，就是罗扶桑。罗扶桑已死，他们哪里还有女儿。 于羡闻言，快速地瞄了一眼柳霁尘。 柳霁尘岿然不动。 于羡的视线立马归位。 罗夫人坐着的位置太碍事了，她的身体挡住了柳霁尘跟于羡看向床上的视线。 「我要喝水……」罗老爷的声音带着哭腔。 「好。」罗夫人立刻走开，去桌子旁边倒水。 她走开以后，两人被看到的面前场景吓了一大跳。躺在床上的罗老爷的肚子突高高隆起，就像是怀胎九月一样。于羡能看到的场景要比柳霁尘要多，他看到一只妖魔浮在半空中，他的肚子里有一条带子，跟罗老爷的肚子像连接。 就像是脐带一样。 刚诞生的小孩，是与母亲的身体相连的。 现在，怀孕的是一个男人，而且他孕育的是妖魔。 于羡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居然不知道怎么下手好。是砍掉脐带，还是砍死妖魔。他从窗口离开，坐回地板上，略加思考。 柳霁尘看清楚里面的的场景，也收回眼神，跟于羡并肩坐在一起。 旁边的人见多识广，于羡用眼神示意，求他指点。 柳霁尘皱眉。 于羡看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用力拍了他的手臂一下。 柳霁尘被他吓了一跳，随后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话 就在柳霁尘要出声的时候，于羡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妖魔气息扑来。他立刻抱起柳霁尘，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角落边上去，藏匿于黑暗之中。 于羡压在柳霁尘的身上，紧紧捂住他的嘴巴。 这个姿势太糟糕了，柳霁尘无助地被他压制，眼睛瞪大。 一只黑色的手打开了窗户，妖魔飘了出来。 于羡按住柳霁尘，同时眼睛死死盯着妖魔。如果这一只妖魔突然发难的话，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砍了他。 妖魔在原地飘了飘，随后想要往他们这个方向走。 于羡就绪。 就在妖魔要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屋子里面传来痛苦的、巨大的呻/吟声。 妖魔听到了声音，立刻就赶了回去。 于羡趁机问柳霁尘，「我是直接杀掉那只妖魔比较好吗？」 「唔唔。」柳霁尘着急地指着他的手。 于羡立刻将手挪开。 柳霁尘终于等到他把手拿开了，他刚才几乎无法唿吸了。趁现在，柳霁尘大口唿吸，胸膛鼓动。于羡坐在他的腰上，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柳霁尘目眩神迷。 于羡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 柳霁尘回神，随后对于羡摇头，「现在还不是时机。」 于羡也不懂，于是只好先听他的话。他把柳霁尘拉起来，然后一样抱住他的腰，带着他逃离这个地方。 回到了柳霁尘的房间，于羡将柳霁尘推进去，随后关上了门，「那是什么妖怪？」他问柳霁尘。 柳霁尘在桌子旁边坐下，看了于羡一眼，「你没有见过那种妖魔吗？」 于羡摇头。 柳霁尘告诉他，「那种东西与其说是妖魔，更像是鬼魂。有一些鬼魂被牛头马面忽视，或者因为什么原因，永远不得投胎，只能在人世间漂浮。长年累月，那些鬼魂拥有了力量。民间有一些小门小派，抓来这些小鬼，将他们封印起来，然后卖给人。」 于羡不懂，买来能干嘛？ 柳霁尘回答他的疑问，「去买的人，大都是想要求子的人。鬼魂也是想要重新投胎，于是就会藉助跟自己签订契约的人，随后与他们产生联繫，藉助他的生气，投胎到他们的肚子里，再被生出来。只是，生下来的是什么，就难说了。」他遇到过真的生出了小孩，其中有正常的小孩，也有天生的恶童，反而害了全家。有一些不好运的，甚至会生出妖魔，出生的那一刻，就把母体给撕裂了。「我估计罗家夫妇是找到了卖小鬼大人，想要重新生出自己死了的小孩。但是那人随便给了他们一个小鬼，就是那个小鬼了。」 于羡皱眉，「怀孕的是……男的那一方吗？」 「不。」柳霁尘摇头，「是阳气足的那一方，但是小鬼是倾向于投胎在女性那一边的。毕竟男性……」他很难解释，「估计是罗夫人近日伤心过度，无法入睡，阳气丧失得太多，就算钻进去了，也没有办法生出来。所以那个小鬼才会钻进罗老爷的身体里面去。」 于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不关他的事情，但是他听完以后，莫名肚子疼。 「现在，我想那个小鬼把自己跟罗老爷连接在一起了，你要是现在杀了他，罗老爷估计也会一起死。」柳霁尘想起那种小鬼的属性，所以才拦住了于羡。 于羡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柳霁尘等着他提问，孜孜不倦的模样真的像是他的老师。 于羡问出口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等罗老爷把小孩生下来，然后再……看情况？」
第294页 柳霁尘点头，「你察觉得太晚了，现在只能这样了。不过时间不会需要太长。」 于羡很为难，「那到时候，会让我去看着他生小孩吗？」 柳霁尘终于知道他在牴触什么了，「大概需要吧。」 他直接说出来了，「我不想看一个男人生小孩。」为什么他要在一个虚构的世界，见证一个物理意义上的男妈妈。 柳霁尘说：「你必须去盯着，如果罗老爷生出了怪物，你要第一时间冲上去，把他给杀了，否则的话，罗老爷就死定了。如果生下的是人类的小孩，你就稍微等等。」 于羡说：「我不要。」 他居然拒绝？ 柳霁尘瞠目结舌。 于羡说：「我想到就肚子疼。」 「孩子不是从肚子出来的。」柳霁尘提醒他。 「那我子宫疼。」于羡改口。 「你最好有。」柳霁尘无奈地看着他。 「啊。」于羡抓狂地叫了一声，然后扑到柳霁尘的怀里。 柳霁尘接住他。 于羡发泄完，趴在柳霁尘的肩膀上，无声无泪哭泣，「我不要去看男妈妈。」 柳霁尘发现这个人有时候思维太跳跃了。 于羡问他，「罗老爷有可能会生出真正的罗扶桑吗？」 「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微乎其微。」柳霁尘回答他。 于羡抱住他，「你一定很伤心吧。」他说。 柳霁尘：「……」 「我要睡了。」于羡告诉他，同时打了一个哈欠。 他的思维果然很跳跃，柳霁尘跟不上。 「睡吧。」柳霁尘把床让给他。 其实柳霁尘比他还困，于羡好歹还休息了一段时间，柳霁尘可是一直等到深夜。他坐在桌子旁边，看着于羡睡着了，然后在桌面上趴下，也准备入睡了。 柳霁尘虽然沾不到床，但是他很久都没有能睡得那么安心了。 听着于羡唿吸的声音，他平常的愁容都得到了舒展。 柳霁尘时常分不清楚，于羡对于他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一开始重生，是想要抱着逆转人生的心思去找他的。既然上辈子的遗憾都能被弥补，那么理所应当，他要填上最大的遗憾。后面，他没有找到过于羡。 他一方面疑惑不解，一方面，似乎也猜到了，这个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才不由这个世界的规则控制。 那么，是否自己找到他，能解开自己重生的秘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又找了他两世。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越是想要，就会变扭曲。 柳霁尘正是在自己的心智最激进的时候，再看到了于羡。 再见面的的时候，满心的狂喜占据他的心窝。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在想着这个的岁月里，把他当成了独一无二的，当初了不可替代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深爱的人。 睡得迷迷煳煳之间，柳霁尘发现有人将自己抱起来，然后放到床上去。「于月清。」他喃喃道。 「嗯？」 「你可真是一个混蛋。」柳霁尘说梦话。 「我又怎么了，很冤枉哦。」 柳霁尘听不到他的话，反覆念着他的名字，然后骂他混蛋。 「那我走了。」于羡说。 柳霁尘伸出手，牢牢抱紧他，「不要走。」他快要哭了，「你要去哪里呢？」 「成亲，生小孩，跟你一样。」 「才不一样。」因为他既没有成亲，更不会有小孩。 于羡存心调戏他，侧躺着，戳了一下他的脸，「等我生下小孩，就专门送给你养吧。」 柳霁尘沉默。 看样子是重新睡死过去了。 于羡也重新躺下，睡觉去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睡相糟糕，于是提前用被子将自己捲起来，滚到边上去。 半夜，柳霁尘似乎在旁边看到了于羡的脸，于是伸出手，将他抱了过来。 睡相糟糕的于羡，终于在今天，遭到了报应。因为被于柳霁尘死死抱着，他醒来的时候，觉得腰疼，背也疼。「放开我。」于羡刚醒，声音沙哑。 柳霁尘被他喊醒，睡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眼睛又要闭上了。 「不是，你先放开我。」于羡服气了。 柳霁尘再一次睁开眼睛，呢喃道：「别吵。」 于羡吹鬍子瞪眼，决定用蛮力撬开他的手。 柳霁尘感觉到了怀中人的挣扎，不耐烦地压住他，然后狠狠亲上去。 人刚醒来的时候，脾气是比较大。 于羡被亲得头脑发昏，乖巧地被他抱在怀里。 他发现自己有时候也挺抖m，还是比较习惯柳霁尘用比较暴力的方式对待他。 柳霁尘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人了。他坐了起来，转头看着空了半边床，表情落寞。 这副模样才像是老婆跑了的怨夫。 「咔。」衣柜门合上的声音响起。 柳霁尘皱眉，立刻望过去。他正好看见于羡背对着他，脱下了衣服。漂亮的蝴蝶骨，纤细的腰肢，还有…… 于羡脱衣服的动作顿住，他感觉到了炽热的视线，立刻勐地回头，一回头就看到了柳霁尘红了的脸。 「变态。」于羡骂他，随后快速换上衣服，「我刚刚去洗了个澡。」他告诉柳霁尘。
第295页 「我都不知道你起来了。」柳霁尘还在看着他。 于羡穿衣服的的方式非常粗糙，随便就系好带子，然后穿下一件。穿完以后，他转过身来。 他穿的是柳霁尘的衣服。 「你的衣柜里面只有几件衣服，有一些甚至还包在包袱里面。」于羡告诉他。 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姑爷，像是随时随地要走路的浪者。 事到如今，再含煳其辞，似乎就有点掩耳盗铃的愚蠢味道了，「我是被拜託跟罗扶桑成亲的，她快要死了，而且把我误认为是她死了的未婚夫。」 「哼。」于羡冷哼，听到他的解释以后，并没有多高兴。 「如果按照原计划，我将会在这段时间离开这个镇子。」他无奈地说。 「那一只妖魔我到时候会去看着他生下来的。」于羡提了提衣服，「所以你安心吧。」他知道柳霁尘担心什么事情，所以不能安心离开。 柳霁尘确实在意，当他没有法力，又想要斩妖除魔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无力。 「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预防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发生。」于羡虽然法力强大，但是基础知识不够。 于羡看了他一眼，「好。」 柳霁尘总觉得他的眼睛似乎能看透自己。 因为觉得自己被看穿了，所以他的模样有些狼狈。 果然，于羡开口了，「没有必要因为想要逃离什么而选择自己不想过的人生。」他说，「既然都註定了会死了，不如在死之前过得更加肆意随意一点吧，然后某一天……」他粲然一笑，「说不定我们就相遇了，在一个正确的时间，我可以长久留在你的身边。」 柳霁尘惊讶地微张开嘴巴。 于羡收起笑容，「哼，然后关于你跟别人成亲的事情。」 柳霁尘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勾，问他，「你很在意吗？」 于羡反击，「如果我说我很在意呢。」 「那我会直接告诉你，我跟她没有关系，她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喜欢的人也不是她。我们虽然穿了新服，但是练拜堂那一步都没有完成。就算完成了，那也是我为了实现一个将死之人的梦想，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你不喜欢她，那你喜欢谁？」于羡顺着他的话问。 柳霁尘觉得他明知故问，「我喜欢你。」 「哼。」于羡微微笑了。 「若不是喜欢你，我何必每一辈子都傻傻去一个地方等待你，何必为了你的离开耿耿于怀。」柳霁尘的态度坚定，其心可鑑。 于羡继续追问，「比小师妹还要喜欢吗？」 「咳咳。」柳霁尘感觉自己很久没有想起自己的小师妹了，「她只是我的一个自我投影，我希望如她一般拥有宠爱自己的家人，希望自己如她一般顺风顺水，我对她有憧憬。跟你不一样，你是乱七八糟的、你是奇思妙想的、你是不可捉摸的，我为之神魂颠倒的。」 于羡走到他的面前。 柳霁尘抱住他的腰，随后嘆气，「你刚才不应该把衣服穿好的。」 于羡立刻低下头亲他。 柳霁尘抱住他的腰，将他抱到床上去。 忙完以后，柳霁尘想起自己今天还要去上课，匆匆忙忙换衣服。于羡也在一旁换衣服，然后跟着他一起跑出去。 既然钱都交了，课不上白不上。就算不听课，也可以去那里睡觉，重温旧时光的感觉。 于羡没有看错自己，他果然上课上到后面，人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满教室都没有了学生，柳霁尘坐在他的旁边。 「下课了？」于羡打哈欠。 柳霁尘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你最近是不是过于嗜睡了？」他觉得有点问题。 于羡觉得自己最近的脑袋确实时常昏沉，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不停跳跃时间带来的副作用。他的猜想不能告诉柳霁尘，于是他只好把责任转嫁，「一定是因为你的错，让我整天担惊受怕，所以才累了。」 柳霁尘的手搁在他的腿上，然后慢慢往上 于羡一个激灵。 「这一位夫子。」于羡提醒他现在的身份。 「上课时间。」柳霁尘把他扑倒。 于羡服气了，「你之前不还要死要活的，活像我强迫你做这种事情一样吗？」 柳霁尘发现这个人很奇怪，自己不想要做的时候，他就要追上来，现在自己兴趣盎然，他反而没有兴趣了，这是什么？ 「我想开了。」柳霁尘说，「既然你总有一天会不见，那么我趁你还在的时候，赶紧把该占的便宜都占了，才不枉费你千里迢迢跑来见我。」 确实是千里迢迢，于羡觉得自己非一般用心。 为人师表，上樑不正下樑歪。 两人在教室滚在一起。 「要是被小孩子看到了，我看你要怎么办？」于羡提醒他。 「所以还请仙人多多费心，注意周围的环境，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感知不到。」柳霁尘恢復精神，连带厚脸皮也一起恢復了。 于羡确实费心了，所以才更加敏感。 这男人啊，翻脸比翻书还快。 于羡抱着剧烈运动的人的后背，没有一会儿就陷了进去。 晚上回到罗家府邸，柳霁尘一副正人君子的好人模样，去向罗夫人问起罗老爷的现状。
第296页 罗夫人明显心虚，但还是强撑着回答，「大夫来看了，说他只是最近疲惫过度，加过于思虑，所以才会倒下的。现在需要静养，所以不方便见人。恩公不必担心。」 柳霁尘似笑非笑。 罗夫人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对，上次来罗府找我的那个朋友，可能会在这里住几天。他会跟我在一起住，不会打扰到你们，这样可以吗？」 「请随便。」罗夫人说，「恩公救过我们，还帮助过我们，而且你还分文不取，我和我家老爷感到抱歉许久，你若想要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谢了。」柳霁尘点头微笑。 谈话完毕，柳霁尘就告辞出去了。 回到房间，于羡正在喝茶，吃桌面上的小点心，他看到柳霁尘以后，立刻汇报他偷偷跑到罗老爷房间的所见所闻，「有大夫去看罗老爷了，他们与罗老爷隔着纱帘，把到了喜脉，全部都在怀疑人生的模样。然后，我看那个罗老爷的肚子，比昨晚还要大了。」 他看到的恐怖画面远不止如此。 罗老爷的肚皮高高隆起，形状大得可怕。里面的孩子应该成熟了吧，有时候肚皮会凸起，像是手一样的形状出现，偶尔还会出现脚。 恶鬼投生的小孩，散发着自己的诡异氛围。 就算是如此，罗老爷依旧一脸慈爱地摸着肚子里面的孩子。 对男妈妈有意见的于羡看到那一幕，差点心里崩溃了。 柳霁尘点头，「看来今晚就要出生了。」 于羡捂着心口，真的不想去看男人生产的画面。 「记住，如果有妖气溢出，或者有妖魔出现，你可以动手。但是之后，如果出现有普通人类的小孩，你可以先困住他，让我先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处置他。」柳霁尘希望他记住。 于羡艰难地点头，「好。」 柳霁尘睨他一眼，「你一直嚷着要生小孩，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孩子。」 「我不是讨厌孩子。」于羡说，「我是讨厌血腥的场面。」 柳霁尘记下了，「跟昨晚同一个时间，我们就出发。」 于羡坐到床上去，「那我先休息一会。」 柳霁尘点头。 到了同一个时间点，柳霁尘喊醒于羡，「走了。」 于羡揉了揉眼睛，然后跟着柳霁尘走出去。 「嗯？」柳霁尘觉得于羡还没有睡醒吧。 于羡很快就振作精神了，他揽着柳霁尘的腰，飞上屋顶。 柳霁尘紧紧抱住他。 两人降落在罗老爷的院子里，然后躲起来，偷听墙角。 「老爷！老爷！我已经准备好了！」罗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且慌张。 「要生了！」罗老爷痛苦得甚至喊不出声音。 罗夫人回应他，「没有事的，我一直都在这里。你忍忍，我们的女儿就要回来了！」 于羡闻言，无声地嘆了一口气。 生与死是难以跨越的鸿沟，不能坦然面对死亡的人，用尽一切办法逆转生命的人，心态终会扭曲。他读过太多的故事，例如说，最不屑于迷信的人，为了活下去，开始对神鬼一事妥协，求神拜佛。 于羡看了柳霁尘一眼。 这个人算是意志力强大了，起码撑到了第四世才崩溃，而且在下一世，就开始恢復理智。 「准备。」柳霁尘拍了一下走神的于羡。 于羡拿出了自己的长生剑，剑身白如雪。 柳霁尘惊讶地望着那把剑。 屋子里面手忙脚乱，紧接着，一道婴儿的哭泣声响彻天空。 婴儿的声音后，是罗夫人惊悚的声音，「这是什么？」 柳霁尘朝于羡点头。 于羡立刻推开窗户，跑了进去。 进到里面，他也被吓到了，屋子里面，放在桌面上的蜡烛点亮黑暗，罗夫人倒在地板上，指着床上的东西瑟瑟发抖，「啊啊啊！老爷！」她尖叫。 于羡一道风咒过去，将挡在面前的纱帘掀起。 看到里面的场景，他也被吓到了。 罗老爷的肚子被打开了，字面意思，肚子上的皮肉不见了，一个小婴儿正窝在他的肚子里面，蚕食他的肠胃。 罗老爷躺在床上，双眼发直，已经死去。 「我的天。」于羡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的地步，他举起长生剑，刺向那一个小婴儿。 「不！」罗夫人立即拉住他的脚，她流着眼泪摇头，「那是我的女儿，请饶她一命。」 因为她的动作，于羡一时没有上前去。 小婴儿看准时机，攻击于羡。 于羡猝不及防，胸口被打中，飞了出去，把门撞开。 「于月清！」柳霁尘吓了一跳。 于羡在草地上坐起来，抹掉嘴角的一丝鲜血，「你的前任岳父母太会挑了。」他冷笑，「挑出了万中无一的恶鬼。」 「哈哈。」屋子里面传来了小孩天真无邪的笑声，接着，又一道无形的攻击朝于羡袭击而来。 于羡不会再疏忽大意，他捻了一道咒语，直接将攻击打开。「走远一点。」他站起来。 柳霁尘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帮助他，于是站远，然后拿出带来的鞭子，他套住罗夫人的脚。她刚刚跟着于羡，也被甩出来了。柳霁尘拉着她，将她也扯到一边，让出地方给于羡发挥。
第297页 于羡甩剑，挽了一个剑花。 一个婴儿从门口飞了出来，直直冲向于羡，动作快到不可思议。 于羡持剑，对着它的脑袋噼下去。 婴儿发出嘎嘎嘎的怪笑声，然后避了过去。 恶鬼天生携带怨气。 没有法力的柳霁尘站在一旁被影响，双眼赤红，体内血液翻涌，紧接着，他的脚一软，倒坐在地板上。 他围着于羡跑来跑去，找到机会就攻击于羡。 于羡反应很快，将他的攻击全部都挡住了。 两人一直这样有来有回。 「孩子！」罗夫人超他伸出手。 柳霁尘皱眉，随后伸出手，挡在罗夫人的面前，「那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孩子，罗扶桑早就被地府的人带去投胎了，这是不能转世的恶童。」 「怎么会？」罗夫人的眼泪哗啦啦流下。 「哈哈哈。」恶童漂浮在空中，盯着于羡。他的眼珠子完全是黑色的，且微微吐出，「我是徘徊世间许久的恶魂。」他张开嘴巴，发出了瘆人的声音。 「放心吧。」于羡准备杀了他了，「你之后不必再问投胎不投胎之类的事情烦恼了。」 「嘎嘎！」恶童再一次沖向于羡。 于羡终于清醒了，他手持长生剑，用剑的威压震住恶童，趁着他停顿的一瞬间，柳霁尘立即挥剑，将他一刀两断。 「啊！」小婴儿的的身体就像是破布玩偶一样掉下。 「孩子！」罗夫人哭得接不上气了。 于羡砍杀完他以后，立刻放了一把火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身体烧成灰烬，保证他没有再生的可能。 事情解决了。 柳霁尘跟于羡对视一眼。 柳霁尘把罗夫人抱到其他的房间，然后叫醒了下人，让他们找大夫帮罗夫人看看身体。 这里是住不下去了。 柳霁尘把事情都处理完以后，将自己的几件衣服都包起来，离开了罗家府邸。 这里还会再办葬礼，但是他无法再帮忙了。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于羡的双手放在后脑勺上，悠悠然跟在柳霁尘的旁边。 「我还需要工作几天，才能结这个月的工钱。」柳霁尘发现人穷，就是没有办法潇洒，「所以我还需要待在这里。拿到钱以后，我再找一个方向出发去流浪。」 「好啊。」于羡说。 柳霁尘嘆气，然后看着于羡。 于羡被他哀愁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 柳霁尘说：「这几天我能住你的地方吗？」那一家很吵的客栈。 「我是不介意啦。」于羡说，「但是我怕你住不惯。」 柳霁尘说，「我无所谓。」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于羡就带他去自己最近住的地方。 柳霁尘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一去到于羡住的客栈，觉得，这地方也还行。破旧是破旧了一点，但是整洁。于羡领着他，在这一家大且旧的客栈里东走西走，然后终于走到了一间简简单单的房间。 于羡拿出钥匙开门。 他不知为何，有一点紧张。 将门打开，于羡有礼貌地先请柳霁尘进去。 柳霁尘进去，环视了一眼，还算是满意，然后他将包袱放在桌面上。 于羡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跟他说，「你自己随意吧。」 柳霁尘在他的床上坐下。 大灰狼来到小兔子的家，想要做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于羡委委屈屈地脱衣服，「你要对我温柔一点。」 「我有分寸，你快点过来。」柳霁尘好生哄骗。 于是乎，于羡在被隔壁的垃圾情侣吵了几天以后，终于成功吵闹回去。 柳霁尘照常去书院上课，于羡还是抱着钱既然都给了，还是乖乖去上课，然后上课的中途或者下课之后，跟柳霁尘在教室里面搞搞y什么的。 这一辈子的柳霁尘没有修道，专注锻鍊身体练武功，成了侠士，所以身材反而比之前还要好。看于羡一直摸着他的腹肌，柳霁尘问他，「喜欢吗？」 「喜欢，我也想要这么结实的腹肌。」于羡这么说。 他是想要自己拥有。 柳霁尘失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了，「轻点。」 「哦。」 罗夫人大概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之后的事情没有来打搅过柳霁尘，只是托人给他送来一点钱。 于羡说：「收下吧。」他最近想吃点好的。 「请替我多谢罗夫人。」柳霁尘对来送钱的下人说。 下人行礼，随后离开。 柳霁尘如自己所愿，过了几天宁静的日子。 某一天，他下午去上课，听到里面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怎么了？」柳霁尘着急地走进教室。 「夫子，有小婴儿呀！」小孩子高兴地告诉他。 柳霁尘皱眉，然后上前。 众小孩包围着一个装在竹篮里面的小婴儿，小婴儿的旁边有一封信。大概内容是说，家里穷苦，孩子太多，若是这个小孩跟着他们，大概是不能活着长大。于是乎，他们把孩子放在书院的门口，希望好心人收留这小孩。 「哇！」在柳霁尘读信的时候，那个小孩哇哇大哭起来。 柳霁尘皱眉。 小孩们听到小婴儿一哭，连忙伸出手去拍他她。
第298页 小小的婴儿，哭得更加厉害了。 「我来。」柳霁尘无奈地嘆气，然后抱起小婴儿。 被抱着，小婴儿睁大眼睛看着柳霁尘，哭声渐渐收了。 于羡稍微一点来到教室，他一进门，就看到柳霁尘抱着一个婴儿，轻轻摇晃，似乎在哄他。 于羡看愣了。 小孩看于羡来了，把这个小孩的来源告诉了他。 于羡眨眼，那也太麻烦了吧。 就算麻烦，也不能把这个小孩直接扔出去啊。 在找到愿意照顾她的人家之前，柳霁尘只能代为照顾。 于羡觉得心里复杂。 柳霁尘猜出他的想法，「讨厌男妈妈？」他听说过于羡说过一次这个名词。 于羡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抱小孩，「也不是。」他换了说辞。 柳霁尘哭笑不得，「那你要不要抱抱？」 于羡一脸认真，「让我斟酌一下。」 在他斟酌的期间，肚子饿的小孩咬上柳霁尘的胸部。 于羡起身，给她找东西吃，「那是我吃的地方。」他警告她 柳霁尘：「……」 客栈的老闆娘知道他们带回一个小孩以后，立刻着手，煮了小孩子吃的东西。 柳霁尘拿到手，一口口餵小孩。 于羡撑着脸颊，在一旁看着他们，「我也是我的父亲一个人带大的。」他突然说了那么一句话。 柳霁尘挑眉，他第一次听到于羡说自己的家庭。 「我也是被人抛弃，然后扔在了有很多小孩的地方。我小时候的性格跟现在差很远，据说，我小时候喜欢捉弄人，而且脸色臭，做错事情也不道歉，就是问题儿童。所以，很多小孩被领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那个地方长大了很多岁。一般到了这个年纪，就不会有人想要领回家了。」幸亏他的养父不是一般人，而是脑子有问题的人。 也是因为他的父亲，他才害怕男妈妈。 去到那个家的于羡已经有一定的岁数了，养父还以为他是接回来一个小婴儿，对他无微不至，细心到一种让人有点厌烦的地步。 这是于羡幸福的烦恼。 柳霁尘温柔地听他说话。 「有一天我摔倒，磕到脑袋，醒来以后性格就变得超级开朗，但是忘记了很多事情。」于羡回忆完毕。 柳霁尘看着在吃东西的小孩，「我也是被父母抛弃的。」柳霁尘想起那件事情，觉得遥远得几乎要模煳了，「家里的小孩也是太多了。那时候家乡闹饥荒，我们一家人跟着村子上路。每家每户带着自己所有的食物，携家带口。我们家的小孩太多了，最大的哥哥可以帮忙做事，最小的妹妹尚在襁褓。中间还有五个孩子。那一天，天气尤其闷热，我睡得晚了一些，没有人叫我起床。等我醒来以后，发现我的家里人全部都不见了。」 于羡扯了扯嘴角，「我们是在比谁更惨吗？」 小孩子吃饱了。 柳霁尘将她放到小摇篮上面去，让她睡觉，「我过两天就要离开这一个地方了，这一个小孩，我已经想好要交给谁照顾了。」 于羡说：「说不定我们想的是同一个人。」 柳霁尘笑。 趁着小孩吃饱睡觉了，于羡又去推倒他，「男妈妈也不错，我有心动。」他说。 柳霁尘眯着眼睛，随后威胁他，「如果你指的是我，我会生气的。」 「妈妈，别想那么多了，快来餵饱我。」孩子嗷嗷待哺。 柳霁尘拿他没有办法。 第三天，柳霁尘结了正云书院的钱，跟小孩子们告别，然后抱着小孩去了罗家府邸。 于羡背着包袱在外面等他。 柳霁尘过了不久就出来了。 「如何？」于羡问。 「罗夫人很乐意抚养那个小孩。」他说。 于羡看了一下天色，然后对他说，「那启程吧。」 「好。」柳霁尘走到他的旁边，「罗夫人说作为谢礼，要送我一匹马，我们可以骑马上路，然后去到下一个地方，将马卖掉。」 于羡都可以。 罗夫人给的谢礼是一匹不错的马，柳霁尘骑着马，于羡坐在他的身后。 「啊……」柳霁尘骑着马在路上行驶，突然眉头紧皱，难耐地抓住绳子。 于。羡抱住他的腰，防止他失力摔下去，「这里是荒野，真是太好了。」他说。 柳霁尘的双眼带着水汽，回头瞪他。 「是你说，趁着我在要好好享受的。」于羡很无辜。 「变态的到底是谁？」 「变态被变态传染了呗。」 吵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众所周知，本人别名甜墨。 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 于羡跟男妈妈终会迎来的决战。 小剧场 于羡：你以后别当侠客了。 柳霁尘：为什么？ 于羡：太穷了！太穷了！ 第84章 时间、空间和错乱 艷阳高照。 于羡牵着小马匹,在镇子的门口等柳霁尘。他在板着手指算数,他算完以后，觉得自己在这个时空剩下的时间应该不会太多了，他要准备提醒柳霁尘了。 秋老虎来了，比夏天还要炎热。 于羡拎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一等美人擦香汗，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脚，欣赏起来。
第299页 于羡看了他们一眼，别过了头。他转头了以后,发现另外一个方向，也有人在看他。于羡干脆背对着城镇,看着大门的方向。 长得好看，实在是太麻烦了。 秋风吹起地面上的沙尘。 有人也要来到这个城镇了。 于羡抬起头,然后，他看到了一身白衣胜雪的柳霁尘,他面无表情，气质高冷,正在往这个方向走来。 「嗯？」他不是先进城镇里面了吗？如果心情可以化为实体,于羡现在的头顶应该顶着一排问号。 「于月清。」一只手拍了拍于羡的肩膀。 于羡自然地回头,站在他的后面的人是柳霁尘。 柳霁尘淡淡笑着，他这些年来的磨砺让他的脸庞坚毅了不少，跟从前比起来，洗刷了几分儒雅君子的气息，多了几分江湖人士的潇洒与狂野。共同点还是有的,一样英俊。柳霁尘告诉于羡，「我找到合适的客栈了，我们进去吧。」 「诶？」于羡惊讶地看看他，然后看看门外，「你刚才不是在门外吗？」 柳霁尘皱眉，「我是跟你一起进这里的，怎么可能在外面。」他不甚在意，显然是习惯于羡整天说胡话了，「走吧，动作快点，我们先把东西放置好，然后吃个饭，好休息一下。」 于羡牵着马匹，视线扫向柳霁尘。 柳霁尘修仙的时候喜欢穿红白两色的衣服，这一辈子不修仙了，改为练武以后，就常穿黑色或者藏蓝色之类的深色衣服，据说是因为走南闯北，会经常弄骯脏。所以，就算柳霁尘真的在门外，也不可能穿成以前那副模样。 莫非真的是天气太热，所以出现幻觉了。 于羡跟柳霁尘撒娇，「我好热啊。」 「晚点给你买冰糕。」柳霁尘哄他。 于羡牵着马，走向他，然后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 「不是说热吗？」柳霁尘笑着低头看他， 「因为时间不多了。」于羡说。 柳霁尘的笑容立刻就收了起来，他知道于羡说得时间不多了，指的是那一方面。 于羡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没有自信，而且逃避的你也很好吃，我以后会常常想起的。」 「尤其想，不如直接来找我如何？」柳霁尘微抬下巴，挑衅道。 于羡乐得呵呵笑，「我会的。」 他觉得系统搞了那么多，也是时候跟自己开诚布公，告诉自己，他究竟想要干嘛了。 于羡眉眼弯弯地看着柳霁尘，「你是我的，我会保护你的。」 柳霁尘害羞了，「说什么煳涂话？」他虽然嘴硬，但是身体非常诚实，嘴角高高上扬，双眼熠熠闪亮。 就要走到有人的地方了，于羡将手从柳霁尘的腰上抽离，牵着马，跟他肩并肩。 柳霁尘早就找好了客栈，于羡过去以后将马给小二，随后跟着柳霁尘一起上楼，「我说啊。」于羡说。 打开门，柳霁尘欢迎他进去，「什么事？」 于羡一走进去，柳霁尘就把门关上了。于羡回头，故意拆开腰带，用勾人的眼神看着他，「剩下的日子要怎么过？在床上过吗？我可是随时都可以的。」 柳霁尘面带微笑，将锁合上，确保不会有人闯进来，「你真是太贴心了，怪不得我那么喜欢你。」 两人在床上相互撩拨到吃晚饭的时间。 柳霁尘合上衣服，下去拿晚餐上来。 等待柳霁尘的时刻有些无聊，于羡打开窗户，想要透透风。 到了晚上，秋风倒是凉爽的，于羡的手撑在窗户的框上，悠然自得地眺望远方。 远方的屋顶上，站着一个人。他身着白衣，衣袂飘飘，似乎在寻找什么。 于羡觉得自己一定是中暑了，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个像是柳霁尘的背影。 担心总是看到幻觉，于羡干脆把窗户给关上了。 幸亏他关得及时，因为，下一瞬间，那个人就回过了头，看向于羡的方向。他确实是柳霁尘，他面无表情，眼神阴沉，周围仿佛围绕着阴狠愁苦的恶灵。 看见幻觉的不仅仅是于羡。 柳霁尘在一楼的大厅里坐着，正在等待店家把菜端上来。他刚刚才跟于羡尽情欢乐，身上都是慵懒的气息，他的手撑着脑袋，心情大好地轻声哼着歌谣。 酒水倒进酒杯中的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 柳霁尘下意识地转头，然后看到了一个令他惊讶的人，「月清，你不是在上面吗？」 坐在他后面的人，长着于羡的一张脸，他身着黑金两色的衣服，紧抿着嘴唇，眼神冷淡。听到了柳霁尘的声音，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认错人了。」他说。 柳霁尘确实会怀疑自己认错了人，这个人的气质跟于羡南辕北辙，但是他们的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就连眉角的那一颗痣也一模一样，没有一丝差错。 柳霁尘皱眉，朝他伸出手。 「客人，菜做好了。」店家站在柳霁尘的后面。 柳霁尘性格敏感，一旦有人站在他的身后，他都会不安，所以他立即回头，看着店家。店家用托盘端着饭菜，笑着看他。柳霁尘再回头，坐在他身后的人立即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柳霁尘的额头突然冒出了冷汗。 柳霁尘端过菜，立刻跑上楼。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于羡正把脚搭在桌子上，顽皮地在椅子上晃来晃去。他看到了柳霁尘，眉开眼笑，「我的肚子快要饿死了。」
第300页 柳霁尘皱眉，随后走进去，把饭菜放桌面上，「脚不许放桌子上。」他说。 于羡仗着他对自己的宠爱，有恃无恐，「餵我吃。」 柳霁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夹起一块肉，放进他的嘴巴里。 于羡好奇地问他，「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柳霁尘拿着勺子，一心一意餵他吃饭，「反正这辈子已经做了决定了，我打算往北方走，悠闲地看一场冬天的大雪。」 他太文艺了，于羡略感不适，从他的手中夺过筷子，自己吃饭。 柳霁尘笑着凑前去，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啊。」 「啊。」于羡夹了一块肉，要递到他的嘴边。 柳霁尘立刻张开嘴巴，于羡的筷子都要送到他的嘴边了，然后一转弯，立刻自己吃进去。 柳霁尘无奈地看着他，于羡笑眯眯，看起来倒是很愉快的样子。 「你这样子，晚点是会被我操的，我告诉你。」柳霁尘威胁他。 于羡无所谓地笑了笑。 柳霁尘撑着脑袋，看着他，眼睛带笑，「对了。」他想起一件事情，「你刚刚有没有下楼去？」 于羡正在举起碗喝汤，听到了柳霁尘的问话，他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我没有下去，怎么了，下面有什么吗？」 「那没有事了。」柳霁尘微微收起表情。 于羡觉得有点不对劲。 夜晚到了，这里有夜市，灯笼挂起，路上依旧热闹。 柳霁尘提议，「不如出去走走吧。」 「也好。」于羡的手指点在柳霁尘的胸膛上，「免得你把我榨干了，俗话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他的指甲刮在正确的地方，感受到柳霁尘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柳霁尘闷笑，胸膛在鼓动，「不是，我好几次也觉得自己会坏掉。」 两人一起出去，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自然会引起轰动了。今晚，这个镇子应该是有什么活动，人群密集。于羡本来跟柳霁尘是站在一起的，但是他被挤了几下，等回过神的时候，柳霁尘已经不见了。 「诶。」于羡郁闷地双手抱胸，站在了涌动的人群的一边，他在等柳霁尘发现自己不见了，然后回来找他。 他没有等多久，柳霁尘就出现了。他身着一身白衣，英俊的脸上都是寒气，眼神狠戾。他逆着人群，看着柳霁尘，手里握着承影剑。 承影剑？ 于羡瞠目结舌。 不远处的柳霁尘手腕一转，承影剑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中，时而一身黑，时而一身白。柳霁尘对上于羡的眼睛，咧嘴一笑。 于羡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柳霁尘的脚点在地板上，一下子跃于人群之上，直直冲向于羡。 这辈子的柳霁尘不是不会法术吗？ 于羡感觉到危险的迫近，转身就跑。 「我的爱徒，你想要跑去哪里？」柳霁尘笑得很开心。 于羡当然是逃跑了，他的求生意识在朝他唿喊，这个人不是他知道的柳霁尘，甚至不是他遇到过的任何一个。最重要的是，他很危险， 人群多得挤在一起，就像是一堆蝼蚁一样。 于羡以为自己在人群中，应该会比较安全，但是柳霁尘在空中朝他奔来，一点都没有顾及现场还有其他人的想法。在这个地方打起来的话，根本就不好施展手脚。于羡也一跳，飞了起来，站在屋顶的上面。 当然了，他的第一想法还是，能不打架就不打架。 他后面那个柳霁尘可不是跟他一样想的，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杀了他。他也飞上屋顶，然后动作飞快地跟了上去。 于羡看他来了，立刻飞快往前跑，跳过一个又一个的屋顶。 眼看他就要追上自己了，于羡立即拔出长生剑。 「哦。」柳霁尘惊讶，「你不是把长生剑扔掉了吗？」他歪头，倔傲地看着于羡，「不过，用长生剑是没有办法跟我打的，拿出你的损魔鞭！」他说完，一道剑气攻向于羡。 于羡终于确定这个不是跟在他身边的柳霁尘了。 他用长生剑去打开这道攻击。当他跟柳霁尘接手的时候，更惊吓了。这是……邪修的力量！ 柳霁尘抡着剑，飞快冲，一瞬间就追上了于羡，拦在了他的面前。 于羡立刻停住。 柳霁尘用剑指着他，缺了一角的月亮，挂在他的背后，照亮柳霁尘阴鸷的眼神。 「你究竟是谁？」于羡心惊胆战。 「我是谁？呵，你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柳霁尘万万没有想到，他扯了扯嘴角，顽劣地笑着，「你的师尊，围剿你的正道人，预言中会阻止你灭世的救世主，我是柳霁尘。真是伤心啊，你还小的时候，一直抱着我的手臂喊我师尊，现在居然问我，我是谁？」 于羡可不认识这样的柳霁尘。 柳霁尘不再多话了，他风驰电掣地沖向于羡。于羡跟他交手，两柄长剑交锋在一起，一剑泛着青光，一剑洁白如霜。于羡与他对峙，感到手被一震，手麻了一瞬间。柳霁尘抓到这一瞬剑，剑势朝着他的脖子砍去。 这个人下手太狠了。 于羡见情况如此，干脆甩出了损魔鞭。 他一手拿剑，一手拿鞭子。 「就是要这样，我们师徒多年情分，不必客气。」柳霁尘再一次沖了上来。
第301页 于羡舞动着鞭子，缠住了他的长剑。柳霁尘也不慌张，手中用力，反而把于羡扯了过来。 于羡干脆顺势跳起，一脚踢向他的脑门。 柳霁尘立刻松开他的鞭子，双掌打出风术，将他打歪。 于羡在空中翻身，随后落在屋顶上。他将长剑收起来，扯着损魔鞭。 「啧。」于羡的眼神也不禁变得锐利起来，他死死盯着面前的柳霁尘，不敢让他脱离他的视线一秒钟。 他是很专注的，但是也有特殊情况出现，让他分神。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从月亮下飘落，落在了柳霁尘的背后。他的模样长得跟于羡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表情坚韧，跟于羡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来了，然后打出了一个法术，铺天盖地的黑雾降临，将没有对背后设防的柳霁尘困在里面。 来人朝于羡示意。 于羡明白，立刻逃走。 在他跟于羡跑开以后，黑雾立即就散了，柳霁尘沖了出来，可惜，他的面前已经没有人了，「哼！」他怒得甩剑。 另一边，于羡跟着那一位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飞落在地板上，然后迅速融于人群。 现在是安全了，但是于羡的心情更加惊悚了，他盯着面前的人看，开口，「你……你你你究竟是谁？」 那一位于羡转头看他，皱起眉头，显然也觉得奇怪，「有人反覆使用时间机器，导致大量的bug出现，所以在这个镇子里，会出现短暂的时空与时空的混乱。我的时间，与你的时间短暂融合了。」 「草啊！」于羡张大嘴巴，「这么说！你是真正的于羡！」他更惊讶了，他能说出那个名字了。 「真正的于羡？」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于羡，觉得好笑，「什么意思？」 于羡指着自己，「就是，在另外的时间和空间，你的灵魂暂时不在你的身体，而我进来了。」鸠占鹊巢，现在遇到原本的喜鹊了，于羡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那一位于羡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于羡回答，「哦，那么巧，我也叫于羡。」 另一位于羡沉默。 于羡提出自己的设想，「我一直都在怀疑，你是系统吧？」 「是啊。」他毫不犹豫就回答。 于羡觉得这个答案来得太简单，一丝惊喜都没有。他以为这个于羡会留下几句神神叨叨的话给他，让他猜上一段时间，然后再给他一个引子，让他在某一天，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我乃纠错系统，又称修復系统。」他说，「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于羡皱眉，「我以为柳霁尘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本来是的。」另一个于羡承认，「但是他的身上出现了bug，不得已，我们启动了主角补完计划，用我来取代他主角的地位。」 「这就是传说中的换主角？」太毒了！于羡想。 于羡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们系统本来就是没有感情的，「我们这边，剧情正在进展到我被发现是魔灵域的域主，柳霁尘借着剷除我的名号，成为了琼华重玄的门主，以及万剑盟的盟主。他想要俘虏我，得到我的力量。你呢？」他问。 于羡无奈，「我都说了，我不是你。」 另一个于羡没有反驳他，继续向于羡输送信息，「时间与空间错乱，一样的事情可能会同步发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这个城镇会发生灾难。」 于羡看向他。 「万鬼压城。」他说，「之后你将会有一番苦战。」 于羡头疼，「这个什么错乱现象，什么时候会消失？」 另一个于羡回答他，「导致时间空间错乱的人消失。」 那就是他。 「师尊现在应该疯了一样找我。」另一个于羡说，「我要藏起来了，你也藏起来吧。」 「等等！」于羡喊住他。 那一位于羡回头，表情冷淡。 这才是真正的高岭之花，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 「我有一位重要的人陷入了无限轮迴的境地。」于羡问他，「我能有什么办法救他吗？」 「你说的救他是？」另一个于羡不懂。 「让他不再轮迴。」于羡的目的很单纯。 另一个于羡说话很直接，不像是其他两位系统一样，说了半天都没有重点。「出现了陷入无限轮迴的人，这是重大bug中的重大bug，看他的情况属于哪一种。一般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概是平行世界的所有bug都归咎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若要停止轮迴，那么就要明白轮迴的原因。你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羡。」于羡觉得跟自己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的人，实在是太有趣了，「你是其他系统的对手吗？」 「我是被当成主角设计诞生，只要我存在这个空间，我就是绝对的力量。」于羡希望他少说傻话。「萧明旭跟洛生，那是什么？」 草！好拽啊！ 于羡在想，同样的一张脸，他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王霸之气。 「你若遇到我这边的师尊，就闪避一下，他现在真的是疯子了。」于羡转身，背对着他挥手。 出现了时间与空间的错落，也是bug。 于羡皱眉，行走在路上，出现这样的事情过于诡异。他必须要尽早解决这件事情，否则连锁反应会很可怕。
第302页 「于月清，你刚才去哪里了？」一道声音在他的后面喊。 于羡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自己的手臂就被拉住。 于羡一愣，随后转头。 柳霁尘气沖沖地看着他，棕色的眼眸清澈明亮。 这一位于羡很想要告诉他，你认错人了。但是柳霁尘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就像他刚诞生的时候，遇到了在雪地里的青年一样。 久违了，师尊。 他想到。 纯良的于羡摸着下巴，蹙眉思考着某一件事情。 他大大咧咧地走在街道上，显然忘记了刚才那一位于羡说的话，让他注意藏起来，不要再让柳霁尘看到了。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旁边有一位披着大大的妖怪袍子，带着恶鬼面具的人跟他肩并肩。 于羡停住脚步，「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跟着我吗？」他说。 「呵。」面具下的人冷笑，随后掀开了面具。 是柳霁尘，他打开面具的时候，表情还没有调整过来。 他披着袍子，看不出他穿的衣服，表情也没有摆好。于羡错认为他就是自己的小宝贝，一手揽过他的脖子，将他拉走了，「我们还是回客栈睡觉吧，我感觉外面有点危险。」 被他抱住脖子，柳霁尘一愣。 于羡都没有看他一眼，因为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对了，你刚才跑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柳霁尘皱眉。 他跟于羡你死我活的拼杀，偶尔也有舒缓的时刻，他刚才靠近于羡，确实没有一开始就想砍杀他。是因为他没有散发着杀气吗？于羡这一次居然那么大意。 「回去吧。」于羡帮柳霁尘做了决定。 柳霁尘把面具往上扯，他觉得他需要给于羡一剑，让他清醒一下了。 这个想法才刚落下，他就被旁边的人强势地揽过去，紧接着，自己的唇上落下一吻，他的舌头甚至被舔了一下。 柳霁尘：「……」 于羡摆手，让他跟上，「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当每一个我弯了的时候，没有一个你是无辜的。 于羡：这一次我是真的无辜的。 第85章 搞错、百鬼和久违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好区别，另一个世界的柳霁尘跟于羡用[]框起来。 以及，前面是会有一点奇怪的ntr，预警。 于羡站在一片灿烂的灯火之中,笑得犹如绽放的灿烂向阳花一样,他朝着[柳霁尘]挥手，态度亲昵自然，「快走啦。」 [柳霁尘]迷醉了。 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拖曳着宽大的外袍，一步步走向他。 一条街道之隔，柳霁尘拉住了黑色衣服的人。 同样汹涌的人流，同样使人目眩神迷的灯光。 同样的，有人在这里,认错了人。 [于羡]愣神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人不属于自己的时间,他的手一挥，立刻打开了柳霁尘,随后转身就跑。 「于月清？」柳霁尘皱眉，随后立刻追了上去。 他们逆着人群,行走困难，但是也因此,行踪特别明显。 就在柳霁尘快要追上[于羡]的时候,[于羡]咬着牙齿,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能怪柳霁尘认错人，这样的神情，确实就是属于于羡这个人的没有错。 柳霁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从自己的身边逃开，但[于羡]这样的行为确实让他勃然大怒，「于月清,你又发什么神经！」 [于羡]的动作轻巧，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但是柳霁尘还是要追上来了。于是，他不得不在人群中使用法术，用风将人们刮开，使他们让出一条路。路线清晰，他沿着路快速逃跑。柳霁尘见状，只能用蛮力拨开人群，等他走到了比较宽敞的地方的时候，[于羡]早就不见踪影了。 柳霁尘皱眉，然后在这条街道上走了几圈，但是始终没有找到于羡。他只好放弃，走回客栈，想要看看于羡回不回回去。 他觉得于羡刚才有点奇怪。 客栈的位置在小镇的边上，此时人们几乎都聚集在城镇的中心，这里几乎没有人路过。道路上，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小巷子，灯笼挂得也不多，只有点缀一样的亮光。 于羡揽着[柳霁尘]的手臂，温度随着彼此的接触而传达。于羡转头，笑吟吟地看向他，「衣服不脱下吗？」[柳霁尘]一直穿着宽大的外袍，是刚刚路上那些玩耍的人穿的。 [柳霁尘]尽量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一直以来的死对头居然那么和善可亲地对待自己，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似乎察觉到了，这个镇子多多少少有问题。旁边的这个于羡并不是他熟悉的于羡，他刚才一路走来，发现了不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庞。 双生子？ 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多双生子挤在一个地方。这里，很诡异。 这一个于羡，也很奇怪。 [柳霁尘]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普通人撞鬼了一样。 他按兵不动，想要从身边人口中套出相应的信息。 于羡以为他就是自己的柳霁尘，当然不会跟他有营养的话，只会说些调情的废话。 [柳霁尘]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感觉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中，不停地刮弄自己的衣服，难免心猿意马。
第303页 街头除了他们，就只有对面有几个过路人，过路人与他们渐渐靠近，随后擦肩而过，走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现在这一条黑色的巷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柳霁尘]心跳加速，进入备战状态。 这种环境，最适合偷袭人了。 于羡朝他伸出了手。 [柳霁尘]眼睛一眯，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果然要动手了。 趁没有人，他们又走到了一条小巷的入口处。 于羡本来抱着他手臂的那只手松开，顺势穿进他宽大外袍，准确地揽住了他的腰肢，他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法力加持，手掌有力地将[柳霁尘]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于羡另一只手，拨开了柳霁尘的头髮，随后摸着他的脸。 做了这个动作，两个人的脸庞离得就很近了。 于羡的桃花眼带着吹不尽的春意看着柳霁尘，然后踮起脚，亲了上去。 [柳霁尘]再一次石化了，但是亲着亲着，他的眼睛立刻看向于羡，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从他的心头涌起。他的双眼闪闪发亮，随后反客为主，抱住于羡的腰，将他抵到墙上。 于羡顺势抱住他的脖子，唿吸急促，抬头看他。他的表情有一丝疑惑，「柳霁尘？」 「你叫得好听。」[柳霁尘]满意笑着，然后再亲上去。 就在于羡察觉到不对劲，开始想要挣脱他的时候，另一名行人出现了。他走在黑暗中，被夜色掩盖，过路人也许看不到他，但是巷子被灯笼光照耀，他能看得清楚那边的场面。 一对情侣在小巷的入口处抱着亲吻。他本来不在意，只是下意识瞥了一眼，然后就打算走开。但是他看到面对着自己的人的时候，他用前所未有的，怒髮冲冠的心情大吼，「于月清！」 于羡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慌张用力推开压在他的身上的人。 剧烈的力量在将自己推开，[柳霁尘]的后背撞在背后的墙上，身体震了一下，脸庞被泛黄的灯光照耀着。 柳霁尘看到了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心神不定，但他还是快步跑向于羡。 寂静的小巷子里，脚步声每一步都很刺耳。 发现人就要来了，[柳霁尘]笑了一声，对着于羡抹了一下嘴唇，他咧开嘴巴，眉飞色舞，「很美味的一个吻，谢了。」说完，他跳上屋顶，消失不见。 于羡的衣服凌乱，靠在墙上，身体无力地往下滑了几步。他瞪大眼睛，毛骨悚然。当你以为的人不是你以为的人，那种感觉也太噁心了。 柳霁尘跑到了灯光下，出现在于羡的面前。 于羡傻傻地看着气势汹汹的柳霁尘，他要怎么解释比较好。 柳霁尘看着他凌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咬牙切齿地拉住于羡的衣襟，然后把他提了起来。 于羡的身体比他要矮一点，柳霁尘提着他，他的脚尖被迫点在地板上，辛苦地踮着脚。 柳霁尘二话不说，直接亲了上去。 他的吻技从于羡的身上学会，然后融会贯通，学以致用，他的舌头在他的口腔扫了一遍，确保每一个角落都沾上了自己的味道。 「呜呜……」于羡发出了难受的声音。 柳霁尘舔舐他的嘴唇，把能碰的地方都碰完了，这才放下他，「那是什么？妖魔吗？」看着跟自己长成一样的脸，柳霁尘下意识以为是妖魔变换成自己的样子来欺骗于羡。 于羡的身体抖啊抖。 柳霁尘本来是很生气的，看到他这副，气消了不少。对于羡的气是消了不少，但是对于那个冒充自己的人，他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于羡说得没有错，他下辈子再也不会当什么侠客了，不方便嚯嚯那些妖魔。 于羡痛定思痛，决定装可怜，「我不知道，我以为那是你。」这倒是真话。 柳霁尘抱着他的脸，冷若冰霜。 于羡小心翼翼地看了柳霁尘一眼。 柳霁尘举起手。 哇，不是吧，这样就要打人吗？ 就在于羡纠结要不要还手的时候，柳霁尘将他打横抱起，然后走回客栈。 于羡趴在他结实的胸口，装模作样地哭唧唧。 柳霁尘把他抱回了房间，放在床上。 于羡捂着自己的脸，在床上滚来滚去，「我脏了，呜呜呜。」他拿出了以前一开始哄骗柳霁尘的招数，矫揉造作，哭哭啼啼。 柳霁尘一只脚跪在床上，用力地将于羡扳过来。 于羡小心翼翼地放下手掌，偷看他。 「他还碰你哪里了？」柳霁尘问。 于羡小声说，「没有了，真的，就亲了一下。」 「他怎么亲你的？」柳霁尘的脸色很臭。 于羡捂脸，不想回答。 「给我过来。」柳霁尘口气很兇，但是动作温柔地把他抱起来。 于羡明知道的，但还是眼睫毛颤动，战战兢兢地闭上眼睛，「要教训我可以，但是请不要太粗暴。」 柳霁尘亲上他的唇，然后手粗鲁地拉开了他的腰带。 于羡抱着柳霁尘的脖子，泫然欲泣，看来这一次，是早走早超脱。 可能是回应他的想法，那一块玉佩的模样改变了。 于羡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发现的。 他离开这个时空就是今天的事情。 知道了这件事情，于羡躺在柳霁尘的旁边，反覆摸着他的头髮。摸着摸着，他用柳霁尘以前摸人的方式，从他的头顶摸到脸颊，离开他的脸庞的时候，手指一根一根抽离。
第304页 「别撩拨我了。」柳霁尘闭着眼，告诉他，「我真的来不了了。」 于羡挑眉，难得有他也累了的时刻。 「就是今天。」于羡告诉他。 柳霁尘闻言，立刻睁开眼睛，双眼阴沉。 于羡告诉他，「今晚我不能陪你了，百鬼压城，我要去处置一下。」 「百鬼压城？」柳霁尘不解，「那么大的事情，怎么我从前没有听说过。」 因为是他带来的。 于羡觉得不好解释，「我给你一些守护你的法宝，入夜之后，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柳霁尘坐起来，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他满是指甲痕与牙印的靡/乱身体，「如果我不在，我怎么知道，你是顺利离开了，还是在与百鬼的争斗中出了问题。」 于羡朝他笑了笑，「我不会有事。」 柳霁尘沉默，随后抱紧他，「我下辈子，会成为无人能敌的修真者。不再需要你冲锋陷阵，我会一个人去解决事情。」 「大英雄主义啊。」于羡感慨。 「哼。」柳霁尘冷哼。 「那么不要再自暴自弃了。」于羡笑了笑。 「不会了。」柳霁尘回答他。 他们这一觉，睡到大中午，稍微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以后，夜晚就快要到来。 知道自己要离开，于羡穿上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柳霁尘给他备的那套衣服。 柳霁尘抓住他的手掌，念念不舍，「我下次要看到你，会是什么时候呢？」 「很难说。」也许是你把我按在地板上揍的时候。于羡想到那一件事情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但是想到昨晚这个人让自己很舒服的份上，他暂且把那一份恩怨搁浅到另一旁。「但是我们总会相见的。」他相信着。 柳霁尘笑了笑，然后放开了手。 于羡站在柳霁尘的面前，挥手，「那我出门了。」 柳霁尘点了点头。 他转身离开。 柳霁尘在床上坐了一会，然后还是忍不住跳起来，跑到窗台那边去，想要目送他离开。他一打开窗，站在楼下的人就朝他笑了笑 于羡早就猜到柳霁尘会来看他。 被戳破了心思，柳霁尘恼羞成怒。 于羡这一次是真的转身要走了。 柳霁尘目送于羡离开，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他。 这一辈子，柳霁尘是被妖魔杀死的。他本来应该是可以避过的，但是修真者为了除魔，不管不顾北抓起来的凡人。柳霁尘为了救凡人，反而被修真者打死了。 死之前，他借着月光，看到了那一个打死他的修真者的脸。 文成睿！ 柳霁尘重生以来，第一次死的时候是那么激动高昂的。 你妈的！老子来了！迟早搞死你！ 夜晚要来了，于羡不能拖沓太多时间。 于羡飞上屋顶，在上面奔跑着。 随着太阳的迁移，另一道白色的人影也奔跑在于羡的旁边。 于羡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柳霁尘]。 「你去哪里？」[柳霁尘]问。 「今日百鬼压城。」面对有能力的柳霁尘，于羡总是不会欺骗将要发生的事情，「我要去阻止他们往这个镇子方向赶来。」 「哼。」[柳霁尘]冷笑，「你是魔灵域的域主，不是琼华重玄的弟子了，这种事情，你根本就不用去管。应该说，你找个合适观赏的地方，看着百鬼压城，然后嘻嘻哈哈回魔灵域不就好了。」 于羡不知道这个[柳霁尘]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他相信不管是哪一个，他们的根本不会改变，「那你呢？你来做什么？」他问。 [柳霁尘]看着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想要来调戏一下我逐出门的小徒弟。」 「不要说你被我亲得爱上我了。」于羡深知，要对付柳霁尘，只能脸皮比他更厚，「对不起，我那天晚上是认错人了。」 「啧。」[柳霁尘]想也是，「不过没有想到你那么主动，早知道你好这一口，为师早就献身了。」 他跟于羡叽叽喳喳，只是为了掩饰一件事情。 他也是来阻止百鬼压城的。 两人停在城门口，看着橙红色的太阳完全沉入山岗，黑夜来袭。 城门的下面，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躲在门口，[于羡]的手里拿着一块玉佩。那一块玉佩跟于羡手里的一模一样。「bug承载过多，必须赶紧让两个世界分开。」他是无情的执行者。 他将视线投落在肩并肩站在墙头的两人身上。 一个时空不可能出现两个人一模一样的人，他不能让[柳霁尘]察觉到有平行世界这回事，否则的话，会引发更多的蝴蝶效应。bug越多，他就越辛苦。所以，他不能让柳霁尘察觉到有两个他存在在一个时空中， 就在三人就绪的时候，黑了的天空，一瞬间翻滚着黑云。云层很厚，给人一种会压到底层的感觉。 云层之中，传来了沙哑的、稚嫩的、天真的、邪恶的，隔着笑声。 凡人可能看不见，但是修道者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有无数的人头从黑云中垂了下来。他们倒挂着，头髮黏黏煳煳，脸上的表情狰狞。有些人头是小孩子的，有成年人的，自然也有老年人的。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咧着嘴巴笑，咧的弧度太大，甚至可以到耳朵旁了。
第305页 这些都是游荡了世间千百年，无法投胎到鬼魂。 偶尔会出现一个意外，一些鬼魂被吊到了云层。 这样的动作，会吸引路过的鬼魂。渐渐的，有那么一片云层，会携带着那些被吊起来的鬼魂，到处飘荡。他们所到之处，会民不聊生，甚至兇残的鬼，还会吸干见到的凡人的精魄。 这一片云特别大，于羡可以说，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几乎是看不到底。 那些鬼魂的头挤在一起，他们互相传染着自己的怨气，使本来就可怖的恶鬼，变得更加弔诡。 于羡甩出长生剑，[柳霁尘]握紧承影剑。 拿出剑后，于羡立刻用手指着云层，柳霁尘跟他做了一样的动作。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要做的事情跟自己一样。 召唤天雷阵。 闪电从黑色的云层中一闪，蓝色的光填充满云雾。 「轰！」雷声响起。 「啊啊啊！」恶鬼们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两道法力强大的天雷阵推进云层，有大量的鬼魂因此魂飞魄散。 就算是这样，留下的恶鬼数量还是太多了。 天雷阵威力巨大，但是同时，对于身体的损害也是大大。 于羡毫不犹豫，毫不顾忌，再一次伸出手，柳霁尘也一样。 在地板上的[于羡]也伸出手，捻着咒语。 再来一次，天雷阵。 「轰！」更大的雷声响起。 小镇的人们以为要下雨了，而且听这停不下来的巨大雷声，应该是暴雨。还在摆摊的小贩立刻收摊，在街上走的人也纷纷找到建筑物，躲了进去。 三道天雷阵一起响起，雷电交加，闪个不停。 乌云被噼开，没有死的恶鬼们发现敌人来自这个城墙头，立刻汹涌着飞过来。 于羡踩着御风咒，一下子飞了上去。 他在砍杀恶鬼。 恶鬼不是他的对手，他一次可以杀上好几个，但是数量太庞大了。就算是攻击范围巨大的天雷阵，都不能把他们全部噼死。 柳霁尘站在城墙上，他没有像于羡一样跑到云层中与恶鬼搏斗。他站在城墙，眼观八方。 因为于羡不可能杀死所有的恶鬼，所以他守着，一旦有恶鬼突破于羡，他立刻补上攻击，让他们烟消云散。 于羡有一种渐渐不敌的感觉。 连续实施两个天雷阵，他的身体一下子被抽走了一半的力气。 他放走的恶鬼越来越多。 「啧！」在下面的[柳霁尘]耐烦了，「你要做就好好做！不要虎头蛇尾的！」他生气了。 于羡气喘吁吁，他站在恶鬼的中间，渐渐的，黑云将他包裹。 恶鬼要将他围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于羡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煳。 时空穿越的副作用越来越厉害了。 于羡依旧凭着本能在击散恶鬼，但是他也被恶鬼攻击了好几次，身体的衣服都破掉了。 最严重的一次，他被恶鬼的怨气击中，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滞思考。 我会输吗？ 他丧气地想。 于羡的动作停下，百鬼继续往这个城镇碾压过来。 柳霁尘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就在百鬼以为于羡要认输的时候，于羡抬起了黑黝黝的眼睛。那一双眼，燃烧着冷静的火焰。 我不会输。 这个世界为我而生，我拥有运行的秘笈。 站在这个胜利中心的是，主角！ 于羡的身体突然爆发出非一般的力量，他伸出手，用化形术，将恶鬼的头髮，全部变成绳子。绳子绑着恶鬼的头，所有的绳子纠缠在一起，终端在于羡的手里。 他揪着绳子，眸子冰冷，就像是无情的机器一样。 于羡用手一扯。 一瞬间，所有的恶鬼都被他拉走了。 在时间到来的那一刻，于羡下狠心一扯，将他们的魂魄全部扯散。 玉佩抖了一下，在这一瞬间，实行时间跳跃。 在他本来存在的空间，百鬼已经被全部消灭了。 因为他的消失，两个空间迅速分开。 另一位[于羡]所在的世界，百鬼气势汹汹，依旧往着城镇去，柳霁尘被打落，就要砸在地板上。 这时候，一只手接住了他。 [柳霁尘]一愣。 [于羡]将他扶正，随后挡在他的前面，手里握着损魔鞭。 「好了，游戏结束。」他冷漠无情地看着袭击而来的百鬼。 那都是过去的时间。 于羡现在站在一片白花花的地方。 他的脑袋剧烈疼痛，就像是被人狠狠击中一样。 疼痛的过后，过量的信息突然一瞬间涌进他的脑袋。 「我终于等到你了。」萧明旭的声音响起。 于羡捂着自己的脑袋，抬头看他。 萧明旭搬来了一张凳子，优哉游哉地坐下，看着于羡，「我引导你进行时间穿越，是因为你之前进行了反覆的世界跳跃，导致记忆失去，性情大变。再跳一次，受点刺激，应该就差不多了。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纠错系统，于羡。」 脑子里面突然有一声长鸣，声音的过后，于羡突然得到了宁静。 沉默。 于羡没有说话，沉默在蔓延。 等于羡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木然，眼神冷酷无情。他的脸上，很难出现这样的神情。
第306页 「在你失踪了以后，我们找了一些人替代你，他们隐藏起来，推动柳霁尘的死亡。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杀死最后一位柳霁尘，我们果然是需要你。」 于羡抿着嘴巴，撇开了眼睛。 「还没有好吗？」萧明旭惊讶。 「不，已经足够了。」于羡说，「好久不见。」 第86章 真相、你知和我知 于羡仰头望着萧明旭,他一头银髮垂地,黑色的眸子犹如夜空，无数星星点缀，只为了使他更加璀璨。 萧明旭看向他的无情无欲的双眸，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修道成仙是萧明旭这一辈子，接触到的最大的谎言与圈套。 他七岁开始修炼，是天之骄子，二十七岁就突破了岁月轮换的衰老规律。萧明旭有记忆以来就是在修真门派中，他们的门派太小、太穷、太久,刻着名字的牌匾被岁月磨平，也没有人去整修。 这样的一个小门派,出了他这一个天才。 但是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 他出生在一个小地方，他的师尊从来只教他修行。 修行的目的是得道成仙。 于是乎,他一心一意修行，心无旁骛。 终于在某一天,他突破了境界，熬过了天劫,得道成仙,飞升入九天之境。 到了天上,他才知道，天上没有什么神仙，只有一群系统。 他也成为了系统。 据说，修行可以得道成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系统撒布下的谎言。 从前的从前，系统去凡间修补漏洞,人们错认为为他们剷除妖魔的人是某一个不可触及的存在，他们叫他神仙。 人们向神仙祈求，意图知道可以从妖魔的手中保护自己的方法。 系统教了他们，修行。 越是修行，就越是靠近系统。 系统乐于看到凡人朝他们靠近。 因为他们缺人。虽然缺人，但是他们的工作复杂，又不是一般人做的来的，无法直接去凡间张贴招人启示。所以他们设置下天劫，修行到可以度过天劫的人，就是合格的系统，就可以招来做苦工。 所以萧明旭得道，成为了有工作编排的公务员。 大千三千世界，生生死死上演。 他们得道的人只能成为管理系统，因为工作相对简单。 复杂的工作，例如，创造和补漏洞，需要天生系统来完成。 天生的系统是被创造出来的，智商高、外貌优越，但是相当不近人情。前辈对萧明旭说，你现在还不知道，另外的一个世界，有一种名叫机器的东西，我们那些美丽系统们，就是机器。虽然他们不是没有感情，但是也差不多。 有时候，系统会专门为了独特的漏洞，创造相对应的修復系统。 于羡就是为了解决时间的圆环性而创造的。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这是最自然的发展规律。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漏洞出现，因与果相互缠绕，导致出现了不少果导致因，因达成果的事情。这让世界变得很混乱，于是，于羡诞生。 他是许多系统花费了心思做成了，他出厂的时候，大家强势围观。 当他面无表情，慢慢尝试着站起来的时候，他的美貌让众人惊嘆不已。 花了那么多时间捏脸，是值得的。 系统是做出来了，但是于羡还不完全，填充他需要很多时间。 但是他都做好了，总不能一直搁在一边，一直等着系统更新完毕。于是，他们让他去做一个任务。 在某一个修仙世界，有一个叫做柳霁尘的人。他本来应该是某一百年一个时间段的主角，甚至还是新的管理系统候补人。但是，莫名其妙，他的身上沾染了不明bug。那些bug会使本来温良恭俭的他性情大变，变成一个杀人魔。 于羡被指派，去那个时空当他的徒弟，顶替他的位置，然后走完他应该走的剧情，在bug释放的那一天，杀死他。 于羡去了，两年后就回来了，他完成了任务。 如果事情就在此刻结束的话，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任务。死的也只有一个世界的柳霁尘。 过了不久，萧明旭接到通知，让他去通知于羡，平行世界的柳霁尘一样出现了不明bug。于羡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去了那个世界，按照之前的剧情安排，走完了自己的戏份。 在柳霁尘身上的bug，像是某一种不明的传染病，宿主只有一个人，每一个世界的柳霁尘。 于羡只能暂停升级的事情，去处理那一个叫做柳霁尘的bug。 因为bug的影响，柳霁尘存在的世界延伸了许多。 于羡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无情机器，他杀死了许许多多的柳霁尘。 萧明旭知道他的事情以后，暗暗佩服，因为他觉得这个任务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如果是他，一定会无聊到爆。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某一天，九天之上，大家都乱套了。 萧明旭觉得奇怪，他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辈回答，于羡失踪了！ 于羡失踪了？ 系统们检索所有的世界，没有一个人找得到于羡的踪影。 大家在急着找于羡的时候，凡间的时间在往前走。 没有于羡干扰，身上有bug的柳霁尘死在了某一天。 他死的那一天，大家才发现他们遗漏掉他了，但是他能死去，证明没有什么大碍。大家松了一口气。
第307页 那一口气尚且没有吐出来，柳霁尘所在的世界，时间飞速往后退。 柳霁尘重生了。 寄宿在他身上的是时间虫。 时间虫的问题可大可小，大家立即一起调查。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件让人吐血的事情，于羡其实已经将其他世界的柳霁尘都消灭了，这是最后一位。 系统们有规定，当一位系统不能运行的时候，其他系统就会按照顺位接过他们的任务，顺便继承他们的能力。 这个按照顺序要代替于羡的倒霉鬼，就是萧明旭。 萧明旭拥有了补错的职责，但是他没有补错的能力。 他就去异世界召唤人过来，想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忙完成任务。柳霁尘说他在每一次重生都能见到于羡，但是又觉得不都是于羡，就是其他穿越来的人。萧明旭将于羡的皮套在了他们的身上，然后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柳霁尘的死亡。 他这样的行为太蠢了，没有成功过。 柳霁尘的死是结局，但是不是只要死了就可以。 似乎要剷除这个bug，只有于羡才能做到。 失败的次数太多，萧明旭心灰意冷，他在异世界喝咖啡。 就在他唉声嘆气的时候，一个大学生背对着站在了他的面前，与他隔着透明的玻璃。他有一头清爽的短髮，穿着白色的短袖上衣，下装是牛仔裤配帆布鞋，背着一个黑色的包。平平无奇的打扮。 突然之间，他动了，脸稍微侧过来。 一瞥，让萧明旭差点心脏病发。 那个大学生有堪比春之花秋之实的美丽脸庞，但那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于羡！」萧明旭震惊地大吼。 「于羡。」外面，另一个大学生挥着手，走向于羡。 于羡看到等的人来了，微微一笑。他的笑容灿烂温暖，双眼弯弯，整个人就像是春天开放的桃花一样醉人。 萧明旭的心脏真的要裂开了。 你谁？ 他认识的于羡是标准的机器人脸，机器人行为的无情系统，就算是笑，嘴角最多也是往上提一点，不能更多了。 一样年纪的朋友勾着于羡的肩膀，他凑到于羡的旁边，似乎跟他说了什么。 于羡立刻哈哈大笑，跟朋友一起一蹦一跳地走了。 萧明旭吓得立刻跑回了九天，把遇见于羡事情报告上去。 众系统立刻着手调查，然后他们得出了结论，那确实是于羡，而且因为进行了世界跳跃，性情大变，可能中途还磕到脑袋，所以失忆了。 为了把任务交还给于羡，而且让他恢復记忆，萧明旭设计了穿书做任务一系列行为。 于羡穿越的那一刻，他一直在看着他。 在看到于羡为了柳霁尘被小师妹拒绝这样的弱智剧情设计而趴在被窝里流眼泪的时候，萧明旭觉得尴尬，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像是小孩子不小心撞到爸妈打啵的现场。 现在，萧明旭验收了自己的成功。 于羡坐在地板上，用手指抓着自己的银髮，一点点举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 「你之前去现代世界进行了一个世界跳跃，然后再回来，一共强制进行了两次跳跃。」萧明旭以为他还没有回过神，跟他解释情况。 时空穿越者会被其他时空的因果缠身。 他们系统为了警告所以的生灵，不能随便进行世界、空间跟世界的跳跃。所以做了一个小设计，每穿越一次，他们的头髮就会渐渐变白。这样，聪明一点的人，大概都能知道他们的警示。不要轻易离开自己的生活的世界。 「你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失踪？」萧明旭问于羡，他实在是太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要知道，虽然于羡是新生系统，但是他是合大家之力创造出来的，优秀性不用多说。他不能想像于羡遇到了什么困难，会导致他被迫离开自己执行任务的世界。 于羡像是小孩子一样，将自己的银髮举到自己的面前，随后一点点松开放下，「我忘记了。」他冷冷说道。 萧明旭对他的态度很好，「记忆还没有全部找回来吗？」 于羡依旧冷淡，「是吧。」 萧明旭跟他商量，「你失忆的事情，我们可以后面再解决。现在，可以先去解决bug吗？」 柳霁尘。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有反应了。 他纯粹单纯，每一个反应都是那么直接。萧明旭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惴惴不安地问于羡，「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柳霁尘了吧？」 于羡看向萧明旭的眼睛。 萧明旭能明白柳霁尘的感受，被这双眼睛一直盯着，看谁谁弯。 「你在说什么？」于羡的嘴角挑了一下。 那是讽刺的笑。 萧明旭不敢说，可是你之前就是喜欢上柳霁尘了。 因此，萧明旭不明白，究竟于羡不可能会喜欢上人，还是说，只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不会喜欢上人。 「在你进行时间跳跃的时候，柳霁尘已经重生过一遍了，并且走完了全程了。」萧明旭给他汇报情况。 于羡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萧明旭离开屁股下面的凳子，他走过于羡的面前，伸出一只手给他，「走吧，你需要去工作了。」 于羡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过他的手，而是自己撑着地板，慢慢站了起来。
第308页 他的银髮摇曳，跟萧明旭面对面。 萧明旭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他们一起来到起源的地方。 降落的那一刻，于羡就因为进行反覆的跳跃而力量流失，瞬间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他用仅存的法力，将自己的头髮变成全黑，然后将身上的衣服缩小。 「我先抱你过去柳霁尘会路过的地方。」萧明旭提建议。 于羡没有意见，他朝萧明旭伸出手。 萧明旭一只手抱着他，然后沿着目的地前进。 天空的雪花飘落。 这一座看不见尽头的雪山，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很荣幸能跟你一起工作。」萧明旭抱着于羡，絮絮叨叨，「之后我会继续逗留在这个世界，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通过系统叫我过来就可以了。」 于羡没有说话，他靠在萧明旭的手臂上，随着萧明旭走动的幅度，头髮在空中飘来飘去。 萧明旭自说自话，有点尴尬。 他有点怀念那个对于他的话都有反应，反应还很有趣的于羡了。 于羡靠在他的身上，突然，他张开嘴巴，「小心。」 「嗯？」 萧明旭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脖子上就架起了一把剑。利刃在白雪中闪光，承载着冰冷的寒意与浓郁的杀气。 雪花飘飘，落在了静止的人的身上。 萧明旭的头髮已经被雪覆盖。 那把剑上也有雪，持剑人故意弹了一下剑身。泛着青色光的长剑震动了一下，声音长鸣，白雪避让。 「不好意思。」他的身后，传来了愉快的笑声，「你手上的那个小孩可以还给我吗？」 萧明旭僵硬地回过身。 那人随他转身，但是长剑始终不变地对着他的脖子。 萧明旭转过身，终于看到了站在他的背后威胁他的人。 柳霁尘穿着如同雪一样洁白的衣服，腰间繫着红色的腰带，风姿绰约地立于冰天雪地之中。 此人，身如山上雪，心如云间月。 修行到了一定地步，其存在就靠近系统。柳霁尘的本事，早就在部分系统之上。 看着萧明旭惊恐的眼神，柳霁尘笑得很温柔。 会滴出黑色的水一样虚假的温柔。 柳霁尘对他的恶意简直就像是这山中的大雪一样扑面而来。 原因很简单。 萧明旭说，「你要先把剑挪开，我才可以放开他。」 柳霁尘不放下剑，他说，「你只要放手就可以了。」 萧明旭张开嘴巴，想要解释。 柳霁尘不跟他多说，「要么你立即放手，要么我立即砍下去，我数到三。」他死死地看着他的眼睛，「一。」 他才数到一，萧明旭就放手了。 但是于羡现在不仅失去了法力，还身体虚弱。萧明旭一放手，他失去了支撑，又没有力气。立刻就脸朝下，摔进了雪地里面去。 「呜。」于羡发出了呻/吟声。 柳霁尘对于这样的画面始料不及，他立刻收起剑，去把于羡捞起来。 萧明旭趁着这个时机，立刻御剑逃跑了。 柳霁尘慌慌张张，把剑都扔在了一边，他提着于羡的双手，把他拔了出来。 于羡一脸阴沉地看着柳霁尘。 如果他可以让萧明旭说多一句话，他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柳霁尘看着于羡的脸，嘴巴一扁，他装模作样，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他着急地抱着于羡，死死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去，「你到底都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 于羡被他抱着，眼睛瞪大，有一瞬间的愣神。他想了一想，本来抬起来的手，想要回抱他的手默默放下。他用冷静的语气告诉他，「我没有事。」 于羡的异常已经显现，但是柳霁尘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一样。他将于羡抱起来，然后跟他说，「我们回去吧。」 大雪飘飘，于羡被柳霁尘捡到。 这是他走了成千上万次的剧情。 于羡趴在柳霁尘的怀里，从他的身上汲取温暖。 「如果累的话，就睡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柳霁尘将下巴放在他的头顶上，一脸沉醉。 于羡确实累了，他这段时间，经歷的事情太多。身边是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他闭上眼睛，舒适地靠在柳霁尘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柳霁尘本来想立刻御剑飞行离开魔灵域，但是于羡还真的想睡了。他怕御剑会打断他的睡意，于是就抱着他，在雪地上行走了一段路程。等于羡的唿吸变得均匀以后，他才抱着于羡御剑回几月峰。 现在的于羡是小小只的，就像是他当初在雪山上遇到他一样。 柳霁尘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后给他盖上被子。 于羡的眼睫毛纤长，稍微一颤动，就像是张开翅膀要飞开的蝴蝶一样。 柳霁尘趴在床边，在他的脸上留下轻轻的一吻。 他看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从房间出去。 离开房间以后，有一个人在院子里面。他坐在柳霁尘绑好的鞦韆上，一边盪着鞦韆，一边嗑瓜子。「既然他已经回来了，那一块玉佩可以还给了我吗？」兰戚说。 柳霁尘面对他，恢復了爱答不理的模样，「我之后会向他要，然后给你的。」
第309页 「对对对，你可一定要遵循诺言啊。」兰戚笑嘻嘻，「作为我把情报卖给你，并且协助你捕捉编码系统的酬劳。」 说起这件事情，柳霁尘也忍不住笑了。 他棕色眼眸阴沉，笑容就像是阴灵一样恐怖。 「然后呢？」兰戚想要知道他进行到哪一步，「你去审讯他，逼问出了什么？」 柳霁尘没有想到，自己重生之后，第一个抛出橄榄枝，要求合作的是这个人。他也没有想到，因为兰戚，他会知道系统的存在，还把那一个算命先生，洛生给捕获了。 「他告诉我，于羡也是系统，还是来取代我的地位，来杀掉我的。」柳霁尘语气淡淡地说出惊人的真相。 「哦～」兰戚一点都不震惊，反而觉得饶有趣味地笑了，「那你可真是倒霉呀，啊哈哈哈。」 柳霁尘侧头看他。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兰戚在鞦韆上荡来荡去，「若是想要杀掉于羡，最好趁现在。等他恢復了本事以后，恐怕你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我不会杀掉于羡，我也不会让于羡杀掉我。」他的两只手，亲亲密密地合在一起，「我们会在一起，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如果可恶的系统想要阻碍我们的话。」他的手掌像是被人划破一样，淋漓的鲜血染红他的手。 柳霁尘笑得爽朗，霁月清风，沁人心脾，「那我就杀死他们，全部。」 「啊哈哈哈哈。」兰戚看起来高兴极了，「恭喜，又一个疯子诞生了。」 柳霁尘摇头，「我不是疯子，我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而已，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应该得到好的结局。」 兰戚对于他的事情兴趣满满，「有意思。」他用力一盪，然后从鞦韆上跳下去，稳稳落地，「我这段时间会在琼华重玄住下，偶尔会去地下室看看我们的编码系统，看看能不能再问出什么。如果你有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叫我吧。但是，条件是，尽快把玉佩还给我。」 柳霁尘点头，「我答应你，反正我也不需要那种东西。」 兰戚像是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随后双手背在身后，跳着下山。 送走他以后，柳霁尘重新回到了房间。 于羡仍在睡觉。 柳霁尘坐在地板上，趴在他的身边，他的手指卷着于羡的头髮，一心一意盯着他。 「我们果然又见面了，这就是天作之合。」 他明知道于羡的存在就是为了歼灭自己，但是他笑得非常开心，「只要我不死，你就要一辈子被我牵扯着，永远、每一次、无止境地来找我。」 第87章 所谓、合法和正太 于羡在睡梦中，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那股视线从他的头顶扫到他的脚趾，又从他的脚趾扫到他的头顶。 好猥琐的视线。 于羡立刻睁开眼睛，无语地望向旁边。 柳霁尘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脸颊，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愧是小羡羡，你睡着的样子也很可爱。」 于羡从床上慢慢爬坐起来，他看向柳霁尘的眼睛，面无表情，但是内里的感情非常挣扎。他黑色的眸子，被窗口透进来的光照着，有时明亮有时阴暗。 他的情感如此流露于表面，按照柳霁尘的本事，应该一瞬间就能读出来。但是他视若无睹，在地板上坐直，仰头看着于羡，笑容温暖，「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 秋后算帐。 于羡抿了一下嘴唇，有点想笑，这样的柳霁尘才是柳霁尘，小肚鸡肠、得理不饶人。 柳霁尘伸出手，细细摸着他的头髮。他看着于羡的头髮，专注得好像是观赏什么珍贵珠宝一样，「你的头髮怎么回事？」 他的头髮因为全白了，所以干脆全变黑了，「你讨厌？」于羡轻声问。 于羡说这句话的时候，音调没有一丝波动。但是因为他现在的外表是软软糯糯的小孩子，再加上柳霁尘对他成吨的滤镜，他这一句只是声音较小的话，就成为了柳霁尘以为的撒娇和讨好。 「你怎么样都好看。」柳霁尘仰头看他，双眼里都是亮光。 于羡看向他的眼睛，心里的感情很复杂，他一方面庆幸柳霁尘没有看出自己的改变，一方面又恼怒他为什么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我以前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这样的吗？ 柳霁尘笑吟吟，伸出手，摸着他的脸，「怎么了？我惹你的生气了。」 「没有。」于羡何止说话的语调，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过。 柳霁尘坐得脚麻了，干脆从地板上站起来，然后坐到床上。 他换了位置以后，离于羡近了起来。在于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柳霁尘把于羡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他拨开于羡的头髮，随后闭上眼睛靠近。他本来是想要亲他的嘴巴的，但是稍微想了想后，这一个吻还是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靠过来的时候，头髮擦过于羡的脸颊，他被挠得闭上眼睛。在他看不见东西的期间，他的脸颊被湿润的嘴唇碰了一下。于羡摸着自己被亲的地方，讶异地看着柳霁尘。 恢復记忆以后，他想起来了，自己以前是一个相当不近人情的人，众人自动退避三舍的。跟他说话的人都要先思考说的话有没有必要，更别说将他抱在怀里，还亲他。这是死亡行为。
第310页 柳霁尘揉着他肉乎乎的脸蛋，皮笑肉不笑，「然后呢，我们现在要不要讨论，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于羡生无可恋地接受他的蹂/躏，「你不如跟我讲讲你现在的情况吧。」 「好啊。」柳霁尘很乐意，「我现在是琼华重玄的弟子，几月峰的峰主，门派的人间行走者。」他一边说话一边搓着于羡的脸，手感太好，他不想放手了。 这样的人生轨迹是最靠近他原本的剧情的。 柳霁尘站过这个修真界最高的位置，也离开过修真界，四海漂泊，试错过太多，他发现，这就是最适合他的生活。 这也是系统们最喜欢他走下去的剧情，他们希望世界的轨迹不要有太多的出错，要达成这一点，柳霁尘如果可以规规矩矩的，不把太多东西牵扯进来的话，那是最好的。 「我等了你好久。」柳霁尘每一次重生都会回到七岁那年，然后终止在二十七岁，他若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于羡，那就是二十年的时光。 于羡没有一点反应。 就算柳霁尘再迟钝，这时候也该看出于羡是有一点不对劲了。于羡太冷淡了，他的冷淡甚至沖刷了他对于他们两个人相遇的喜悦。 柳霁尘看了他两眼，随后展颜一笑，「你肯定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东西吃吧。」 于羡说：「好啊。」 柳霁尘将他抱到床的另一边，然后起身出去，他关上门的时候，对着于羡笑着摆手。 门一关上，他立刻一脸寒意地御剑下山。他在山脚下找到一道暗门，然后打开机关，进去了。 门内是一片黑暗，柳霁尘从八宝袋里拿出夜明珠，照亮前路。 平常人若是误闯进来，大概会因为惊吓而落入万丈深渊。 柳霁尘明明是从山底进到这道门，但是他的脚下却有着深不见底的深渊，从他站的地方，到远方的另一道门上，只有一条长长的石桥。山洞内终年不见天日，空气湿润，头顶上时不时会滴落几滴水渍。柳霁尘静静唿吸，唿吸的声音被这一个空间吸收，随后迴荡。作为他生命唿吸的回应，是恐怖的寂静声。 夜明珠的光被一只手拿着，照亮前路，柳霁尘的脚踩上石桥，然后一步步走了过去。 进了一道门，还有一道门。 打开门之后，里面响起了铁链的声音。 柳霁尘将夜明珠放到门边的一个支柱上。 一瞬间，夜明珠的光将里面的景物照亮。 一道铁链仿佛是从天际降下来的一样，铁链的一段消失在黑暗里，中间有一些镶嵌进泥土墙壁上，而末端，紧紧绑在一个人的手上。 「哈。」洛生的身上都是被鞭打过的痕迹，他伤痕累累，蓬头垢面，看到来人以后，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编码系统。」柳霁尘冷漠地喊着他的身份。 「你若是跟兰戚同流合污，下场可不会这么好。」洛生劝他。 柳霁尘抿着嘴唇。 他过了太多的人生，有时候甚至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死去的。 但是上上辈子可忘不了，因为他等来了于羡。 那一辈子的冬至，他让于羡守住魔灵域的结界，自己在琼华重玄全面控制住那些变数。他本来以为自己只要乖乖待着，等到午时过去就好了。 结果，他还是被背叛了。 本来应该帮他看住潜在叛徒的人，背信弃义，放走了那些叛徒。 元依依前来汇报，离开了的人全部都前往魔灵域。 他们的计划简单，柳霁尘不必细想就猜得出来，他们一定是想要等着魔灵域的结界开启的一瞬间，闯进去，抓捕于羡，用来要挟自己 但是那一些蠢货却不知道，魔灵域里面，关押着于羡都未必能控制住的大妖魔。他们受控于魔灵域的结界，被压制住力量，只能窝在对于魔灵域这种地方而言都黑暗的角落，静静休憩着。 如果魔灵域的结界敞开，那些大妖魔就会被催醒过来，离开魔灵域，横跨在凡间的天空。 那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妖魔。 到时候，另一种灾难出现，生灵涂炭，柳霁尘恐怕那时候会迎来世界覆灭的结局。 那一群自私自利的蠢材。 柳霁尘痛骂着，同时也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他也是蠢材，柳霁尘想，原来那愚蠢的正义感早已经深入自己的骨髓。他明知道，就算大妖魔跑出来，众生水深火热，他也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跟于羡好好生活下去。 「这个世界随时都有灭世的危机，霁尘，若师尊有一天不在了，这个任务就是你的了。」曾经，陈达夫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专门勾着他的肩膀，指着天上的明月告诉他。「这轮明月漂亮吗？」 柳霁尘第一次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人才七岁。他什么都不懂，只明白了他的的最后一个问题。「师尊，漂亮。」 「好。」他说，「既然漂亮，你要让所有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依旧可以抬头望见这一轮明月。」他拎着酒壶，将酒当成水一样，豪迈地灌进嘴巴里。 柳霁尘虽然不懂，但还是把他说的话都记下了。他七岁以前，吃不饱睡不好，七岁的时候被抛弃，全靠他的师尊，把他捡回来，给他过上了神仙一样的生活。在几月峰，他能吃饱，衣服也不破，每天晚上睡着，也不用担心第二天身边的人会不见。
第311页 陈达夫的大恩，他愿意穷尽一切来报。 柳霁尘还以为重生了那么多回，应该早就忘记了陈达夫交给他的事情了。结果，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命也。 柳霁尘赶去魔灵域。 这是叛徒们的圈套。 如果他不出现，他们就会闯进去抓于羡，如果柳霁尘来了，这里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柳霁尘一人对百人，没有落下一丝下风。 午时将要过去，柳霁尘窃喜。 他没有要死亡的徵兆。 他才那么想着，他的内里突然发出了撕裂的声音。 柳霁尘一愣。 那一些潜伏在他的身体里的伤口，在一瞬间全部爆发，柳霁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被砍断一样垂下，承影剑落下，砸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敌人们一愣。 随后，柳霁尘的脚碎裂，他的身体冲击了一下，随后摔在地板上。 从他倒下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魔灵域的大门。 他就是跟于羡约好了，等午时过去了，他们就会在这里相见。 柳霁尘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终于，他又重新想起了泪流的感受。 叛徒们看着他倒下，愣神之后，是群情激昂，他们拿着剑，从四面八方围住柳霁尘。 不用他们动手了，柳霁尘的身体一抖，他的嘴角流出一丝血。 他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已经全部碎掉了。 他已经死掉了。 柳霁尘拥有最后意识，是望着魔灵域那一扇门。 很快，他的双眼失去焦距，而魔灵域的大门，也被朝他冲来的人挡住。 成千上百把剑插/进他的身躯，柳霁尘脱离了这个世界。 虽然遗憾，但是柳霁尘还是抱着，那就下一辈子再遇见于羡好了的想法。 有这样的乐观精神，死的时候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 到了该遇见于羡那一天的日子，柳霁尘抱着膝盖，坐在当初遇见于羡的雪地上，傻乎乎地哼着歌，然后等着于羡来撞到自己。 他等的时间很长。 长到柳霁尘开始懊恼，自己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或者是姿势不对，上一次于羡撞到自己的时候，他是躺着的。 这么想着的柳霁尘，干脆躺在雪地上，任由风雪打落在他的脸上、身上。 雪太勐烈了，而他一动不动，差点就被冻死了。 柳霁尘不服输，支起结界，在魔灵域待了足足半个月。 半个月后，魔灵域里面的生灵发现杀死自己域主的人居然还在这个地方，纷纷赶来砍他。柳霁尘也接受于羡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事实，离开了。 他那一辈子都在找寻于羡中过去。 柳霁尘不可抑制地想起他之前漫长的人生，于羡也是这样，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在他的身边。 他坐在山头，吹着笛子，突然有一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冲动。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兰戚出现了。 他想要回那一块玉佩，并且跟他合作。 他们两个人一起，擒获了在这个时间暗搓搓观察柳霁尘的编码系统。 如果可以抓住编码系统，用什么法器和方法可以困住洛生，这一切，兰戚都知道。 于是乎，通过严刑拷打，柳霁尘知道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于羡也是系统，还是来杀他的，只是他失忆了而已。他这一次消失就是萧明旭的引导，按照洛生说的，如果于羡这一次可以顺利回来，那他应该是想起一切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于羡就会重新拾回杀死他的任务。 柳霁尘看着洛生，告诉他，「于羡已经回来了。」 「那不是很好吗？」洛生每说一个字，都要调弄自己的力气，「这就是你的希望。」 柳霁尘平心静气，他看着面前的人，仿佛洛生是他可以倾诉烦恼的朋友，而不是被他关押起来的囚徒，「但是他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他看起来很冷漠？」洛生笑问，「那么那个就是于羡了，啊哈哈哈。」他笑得很开心。 柳霁尘大概猜到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么……」他问，「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他变回来？」 洛生看着他，觉得他执迷不悟，「他这副样子才是变了回来，你喜欢上的，不过是一个失忆了的，脑袋被磕坏了的小傻子。认清楚现实吧，现在你看到的人才是于羡。而这个于羡，绝对不会爱上你，而且一定会杀了你。」 柳霁尘沉默，随后，他的声音冷到了极点，「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话的，我想要他变回来的办法。」 洛生冷笑，「反正我没有办法。」 「你是编码，可以随意创造，我想要你将于羡变回来。」柳霁尘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是这样的想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于羡就是被造出来的，想要改造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对于羡进行改造，于羡就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洛生对于柳霁尘的选择非常感兴趣，他挑衅地看着他，就算伤痕累累，也眉飞色舞。「我是可以给你造一个一心爱着你，而且开朗活泼的于羡，如果这就是你把我关起来的理由。我可以跟你交换。」 柳霁尘站在他的面前，久久没有说话。
第312页 洛生难受地咳嗽了几声。 柳霁尘转身，拿下夜明珠，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可笑！」洛生在门扉关紧之前，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去。 离开洞穴以后，柳霁尘去食堂拿了食物，回到了几月峰。 当他上到山头的时候，发现于羡已经从房间里面跑出来了。 他坐在自己扎好的鞦韆上，一下一下，慢悠悠飘荡着。他看到了柳霁尘，双眸扫了过来。 柳霁尘想念那一个看到自己提着食物，就会兴高采烈扑到自己身上来的小鬼。于羡的冷淡对于柳霁尘来说不算什么，就算他听到了于羡是为了杀他而来的，他也没有多难过。他感到失落的是，这个于羡不会喜欢自己了。 这是多么令人想要哭泣的事情。 「我拿饭回来了。」柳霁尘说。 「为什么这么慢？」于羡有疑问。 「现在不是开火的时间。」柳霁尘撒谎，轻而易举。 于羡没有多加怀疑，他用脚剎停鞦韆，随后从上面走下来，走到了桌子的旁边。柳霁尘把食盒放下，将里面的碟子拿出来，「我拿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嗯。」于羡的眼睛盯着他的手。 柳霁尘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看着他。 于羡的嘴巴动了一下，随后说，「餵我吃吧。」 柳霁尘瞭然，「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復吗？」 于羡抿着嘴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柳霁尘对他有求必定，他拿起碗筷，夹着菜，放到于羡的嘴巴旁边，于羡张开嘴巴，一口吞下。 他嚼着饭菜，脸颊动啊动。 柳霁尘觉得自己又开心了。 于羡吃完，然后张开嘴巴，柳霁尘立刻夹了新的肉，放进他的嘴巴里面。于羡吃东西的表情实在是过于可爱，柳霁尘心花怒放。 吃饱喝足，于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柳霁尘也动手，一起摸着他的肚子，「好小。」 「我已经吃得鼓起来了。」他指的是肚子。 柳霁尘眯着眼睛看他，「我说的是你。」 现在的于羡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就算他想做点什么，都没有办法动手。「你要长大是需要吞噬妖魔是吗？我明天就去抓两只回来。」 于羡告诉他，「不必了，我过几天就会恢復。」 柳霁尘心中那一朵刚破土而出的花朵，一下子又在于羡冷漠的话语中枯萎而死。 「那就好。」他动手收拾碗筷和食盒。 于羡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默默地看着他。 他这副模样，就像是被人抛弃了的家养动物一样。 「你很介意吗？」于羡问他。 「嗯？」柳霁尘不知道他想要问的是什么，因为他介意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于羡问题他，「你介意我那么小吗？」 「是有点介意。」柳霁尘说实话，「你太小了，很多事情都不好做。」 于羡一愣。 柳霁尘看了一下他的下半/身，随后嘆气。 于羡跟着他的视线，看了一下自己。然后，他忍不住伸出手，一只手落在柳霁尘的脸上，然后将他的脸挪到另一边去。 柳霁尘伸出手，按住他的手。 于羡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他现在不是柳霁尘的对手。 柳霁尘真诚地问他：「如果我现在亲你，会不会有些变态？」 于羡想了一想，「没有关系，我是合法正太。」 「什么是合法正太？」柳霁听不懂。 于羡说得浅显易懂，「就是我是个大人，是可以亲的。」 他解释的话刚说完，柳霁尘立刻弯腰，凑到他的面前。 于羡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 在山上盛开的话，被风吹落，纷纷扰扰，挡住了两人的脸。 柳霁尘死死地抱着于羡，棕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第88章 笨蛋、操偶和失踪 于羡回来的日子有四天，他几乎每天都是一副睏倦的样子。对于柳霁尘说的话做的事，他都会有反应，但是不见一丝热情。 兰戚有一天来了，看到了他们互动的全程，嘲笑柳霁尘，「你在跟一块木头谈恋爱呢？」 柳霁尘一脸寒意，用袖子拂开了兰戚。 兰戚也不是专门为了调侃他才上来几月峰的，实在是柳霁尘把那一块要给他的事情忘得七七八八了。 柳霁尘经提醒，这才去到于羡的身边，问他，「小羡羡，那一块玉佩还在你的身上吗？」 于羡看着柳霁尘，慢慢点头。 柳霁尘还是第一次向他要东西，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脸稍稍往旁边偏过去，说，「兰戚问，那东西能不能还给他？」 于羡摇头，「那不是兰戚的东西，是我的东西。」而且兰戚用它来进行平行时空的跳跃，已经造成了连锁的bug，他不可能再把它给兰戚。 他的话落音，窗口的门立刻被拉开，兰戚出现在窗口，怒气沖沖地看着于羡，「小鬼，说清楚吧，那是你从我的手中拿到的东西。」 「不，它是我创造出来的。」于羡没有被他的气势撼动。 这一块玉佩在兰戚跟柳霁尘的心目中是可以进行平行世界跳跃的绝对神器，但是于羡对于它的用词是，创造。兰戚回过神，随后手中拿着一把小匕首刺向于羡，「我说还给我，小鬼！」
第313页 于羡现在没有反手之力，就在匕首要刺向柳霁尘的时候，柳霁尘用袖子一甩，就将匕首打飞了。 兰戚气得牙痒痒，「你答应过我的！」他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屋子给拆了。 柳霁尘让他冷静，「你先离开，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兰戚打不过柳霁尘，不然的话，他立刻当场宰了这个小兔崽子，「你最好遵守你的诺言！」他拂袖离开。 等兰戚走后，柳霁尘继续走向抽屉，拿出尺子。他要给于羡量尺寸，做一些新衣服。 于羡看着他的过来。 「站起来，抬手。」柳霁尘对他说。 于羡跳下床板，然后抬起手。 柳霁尘靠到他的面前，拉起他的手。 于羡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轻声问，「你生气了？」 柳霁尘蹲在他的面前，仰头看他。 于羡觉得柳霁尘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可怕。 柳霁尘盯着他的脸，随后张开嘴巴，「噗嗤。」他笑了。 于羡一脸疑惑。 柳霁尘微微低头，低眉顺眼，温顺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我怎么会为了兰戚而生你的气呢？」他说，「你不想要给他就不给呗，他又不是我的对手，他还能怎么样？」 「可是你不是跟他说好了吗？」于羡问。 「哦，所以呢？」柳霁尘理直气壮地反问。 草，这个利用完人就扔掉的坏人。 于羡低头看他。 柳霁尘双眼弯弯地笑，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于羡想起一件事情，跟他说说，「我想要去山下走走。」 柳霁尘眯起眼睛，好声好气问他，「为什么想要下山呢？」 于羡回答得很单纯，「我就是想要去走走。」 柳霁尘低头想了一会，然后，他笑着回答于羡，「最近还是不要出去了吧，最近妖魔霍乱的事件很多，你的法力又没有恢復。」 于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柳霁尘说，「好了，转身，量后背了。」 于羡乖乖转身。 他有一种感觉，他被柳霁尘软禁在几月峰了。 柳霁尘帮他量完尺寸，从他的背后抱住他。于羡现在小小只的，他轻轻松松就可以把他搂进怀里。「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下山走好吗？」他的脑袋靠在于羡的肩膀上，双眼冷彻。 于羡没有意见，他点了点头，「好啊。」 跟于羡待了一会，柳霁尘就出去了，他要下山去，帮于羡做新的衣服。 于羡等他走后，就坐在床上，木木地望着空气。 糟糕了。 于羡在想。 十分糟糕。 他确实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发现，原来沙雕才是自己的本质。他以前就很喜欢吐槽，但是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再加上外表加成，他才成了高冷的形象。 实际上，他真的就是一个小沙雕。 趁着没有人在，于羡默默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是他不敢跟柳霁尘开诚布公。 不是因为他不信任柳霁尘，而是因为，柳霁尘现在，已经完全被这个时空中的bug缠身了。bug们寄身于柳霁尘的身上，于羡不用细想，也能知道他们的目的，那就是杀死他。再加上萧明旭和洛生也有可能躲在某一个角落盯着他，于羡根本就无法自由行动。在恢復自己的能力之前，他只能装作这一副痴呆的模样。 于羡的身体一倒，立刻直直倒在床上。 柳霁尘这个笨蛋，他已经疯狂给暗示了，他怎么一点都没有看懂。没有看懂就算了，还想要把他困在这个地方，他真希望他这一次人稍微正常一点。 算了，不要求他正常，起码智商不要降档次吧。 于羡扭着身体，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笨蛋柳霁尘，笨蛋柳霁尘。 于羡确实不能奢侈柳霁尘正常，当他离开几月峰以后，山下见到他的人纷纷行礼，「门主。」 柳霁尘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离开了。 他又说谎了，这辈子的柳霁尘过得根本就不普通。 因为上一世没遇到柳霁尘，这一世的时候，文成睿又反覆挑衅他，于是柳霁尘就干脆把他们全部撵出琼华重玄，自己成为了琼华重玄的门主。 但是他害怕于羡因此讨厌他，于是就下意识撒了谎。 一个谎言的诞生，需要上千个谎言的补充。 除了柳霁尘不想要于羡离开这个地方的原因外，他还不想要让于羡知道自己的声名狼藉，所以才只能死死把他困在几月峰。 柳霁尘把于羡身体的尺寸数据给了下人，让他们去做衣服。 兰戚在山下，正在一棵树上坐着吹风。 从兰戚的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见柳霁尘低落的模样。 他咧开嘴巴，狂笑。 也许是因为穿越时空的副作用，也许是因为他曾经差点成为了系统，兰戚知道许多普通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也看得到许多人看不见的事情。 比如说，他现在就能看见，那一些犹如碎了的星光一样的bug围绕着柳霁尘。 那一些可以使这个世界崩坏的存在 ，正在使柳霁尘也开始崩坏。 兰戚乐于看见这个世界朝着不可挽救的毁灭方向前进，于是他默然不语。
第314页 吩咐人去把衣服做好，柳霁尘转身就离开。 「门主。」下属不知道他究竟在几月峰做什么，为什么总是待在上面不下来，但是按照他的身份，他不应该问。于是，他只能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之前你赶走的琼华重玄的弟子，投靠了别的门派。」 「晚点把资料给我。」柳霁尘不甚在意，于他而言，那一群人只是蝼蚁，「包括他们的名单，以及投靠的门派。」 「是。」属下表示明白，然后他疑惑地看着柳霁尘交给他的纸条，「门主，为什么要做小孩子的衣服。」 柳霁尘转身就走，「不用你管。」 「是属下逾越了。」他发觉自己干扰了不该问的事情。 柳霁尘没有跟他多纠缠的打算，「让元依依去办吧。」 他是觉得他确实多事了。 属下虽然心里头委屈，但是不敢再说话了。 柳霁尘吩咐完他以后，没有立即回几月峰。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他这段时间在几月峰上待待时间太长了，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 他今天专门分出一天时间来办公，等忙完以后，已经是下午了。 柳霁尘提着食盒，踩着夕阳落下来的光，回到几月峰。 于羡不知道柳霁尘会那么晚回来，他在等他的时候太无聊，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睡着了。他整个人呈现一个大字型，唿唿大睡，嘴角还流了一点口水。 柳霁尘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 于羡感觉到床板往旁边凹陷了一些，人立刻往他的方向一转身，右手搁在他的大腿上。于羡有抱着东西睡的习惯，当摸到柳霁尘的大腿的时候，他立刻就抱了上去，口水沾上柳霁尘的裤子。 柳霁尘眼睛暗沉尘地看着他人，然后他伸出手，在于羡的手掌心中画下了一个咒印。 操偶术。 以前柳霁尘也用过这个法术，他把失去意识到于羡操弄，让他赢得了试炼大赛的比赛的那一次。 这一个法术，只有等人等意识薄弱的时候才能用。 柳霁尘当把法咒附于他的身上的时候，于羡没有醒过来的预兆。柳霁尘看着沉睡的于羡的圆乎乎的侧脸，心跳加速，他紧张、心虚，但还是坚定地开启了操偶术。 他的手一提，于羡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瞳，没有一丝亮光。过于漂亮的黑色瞳仁，现在就像是真的玻璃球一样。 柳霁尘的唿吸一滞，随后他的食指和中指伸出，其余手指收了起来。他对着于羡，手一提，于羡立刻就像是木偶一样，直直地坐了起来。 「唿。」柳霁尘舔了舔嘴唇，然后继续像是拉着线的操偶人一样，让于羡动了起来。 于羡立刻按照他的心意，爬上他的大腿，坐在他的身上，然后抱着他的脖子。 柳霁尘一脸陶醉。 随着他的心意，于羡把他越抱越近，脸庞甚至就在他的面前。 柳霁尘感觉得到他的唿吸就打在自己的脸上，他的脸颊因此染上了红晕。 「听我指令。」他下命令。「跟着我说话。」 于羡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一点，专心致志地盯着他。 「师尊。」柳霁尘看着他的嘴巴。 于羡的双唇微微打开，在操偶术的作用下，跟着他说话，「师尊。」 跟柳霁尘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不一样，于羡的声音稚嫩清脆，「师尊。」他喊他。 「我喜欢你。」柳霁尘认真地说道。 「我喜欢你。」于羡重复他的话。 柳霁尘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不仅没有笑出来，反而更加悲伤了，「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于羡如此诉说。 柳霁尘的手指点了一下他的嘴唇，顿时，于羡就不会再跟他说话了。 柳霁尘下另外一个命令，「对我笑笑吧。」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于羡的笑容了。 于羡扯开嘴角。 「不是这样的。」柳霁尘挫败地将脑袋靠在于羡的肩膀上，「小羡羡不是这样子笑的，不对。」他的笑容应该是很灿烂的，他的笑容可以直达双眼，把眼睛都点得犹如辰星一般明亮。不应该是这种木偶一样的笑容，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带。 「你真是麻烦。」一个声音在柳霁尘的脑海中响起。 那个声音雄浑低沉，像是某一种远古的声音一样。 柳霁尘在自己的脑海里听到一个这样的声音，也不惊讶。他早就知道自己被某样东西缠上了，它说自己是bug，来自很多个世界的。 由于bug这个词太过于陌生，柳霁尘喊他魃纥。 魃纥对着柳霁尘嘲笑，并且轻声警告他，「我来自每一个你毁灭的世界，我有幸见证每一个人是怎么被他杀死的，我也有幸见证，这个人就是始作俑者，若不是他，你绝对不会被bug缠身，你会是这个世界百年内的主角。」他说，「柳霁尘，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他死了，你就可以夺回你在这个世界所向无敌的位置。」 柳霁尘紧紧抱住于羡的腰，他用温柔至极，也冷酷至极的声音对魃纥说，「退下吧。」 「呵呵，好啊，反正你迟早有一天会愿意杀掉他的，我会一直等着你回心转意。」说完，魃纥就消失了。 「我没有要杀死小羡羡的理由。」柳霁尘肯定地说，「就算有，我也不会这么做。」他的手指抓着于羡的头髮，蹭了蹭他的脸庞，「我是为你而生的。」
第315页 反派确实是为了主角而生的。 于羡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他现在犹如一个普通人，见天黑，就自己下床，找到引火筒，最近点燃蜡烛。 蜡染燃起，照亮周围到景物，于羡往旁边一看，一个食盒放在桌面上，柳霁尘不见人影。于羡下地，打开食盒，然后伸出手探了一下，里面的食物已经冷却了。 「柳霁尘？」于羡喊他。 没有人回应。 于羡皱眉。 就在他想要出去找人的时候，房间内的窗口被推开了。 于羡：「……」他想要吐槽柳霁尘很久了，他每次做结界是不是只会做单向的，他不能离开几月峰，但是外面的人拼命往几月峰跑过来。 窗口被推开，跟着月光一起进来的是，一个鬼头鬼脑的少年。 于羡看到他的脸，差点绝倒，「黎不渝！」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声音，黎不渝立刻警觉地望了过去。他看着于羡，一脸疑惑，「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 于羡顿悟，在这个时空中，他跟黎不渝是第一次见面。 黎不渝望房间里面看，他发现柳霁尘不在以后，立刻从窗台钻了进来。他不顾于羡就站在旁边，突然在这里翻箱倒柜。 「你当我死的吗？」于羡跟着他的后面，「你在找什么？」 「我找琼华重玄掌门的扳指。」黎不渝说，「我要偷走扳指。」 「为什么？」于羡问，「掌门扳指为什么会在柳霁尘这里？」 「不然呢？」 「掌门扳指应该在文成睿那里吧。」 黎不渝皱眉，然后转身看了于羡一眼。 于羡看起来挺天真无邪的。 「本来是在文门主那里的，但是自从文门主被柳门主打败以后，掌门扳指就落在柳门主的手里了。」 黎不渝以为自己在说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这话落在于羡的耳朵里，犹如被炸响一样。柳霁尘门主？柳霁尘不是说自己这辈子过得很普通吗？ 「我也不想偷东西。」黎不渝絮絮叨叨，「但是我要救方圆。」 于羡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他觉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对了，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黎不渝好奇。 于羡咳嗽，他的名头太多了，例如，这个世界的主角、补错系统、设定为这个时空中最好看的人、逆风翻盘第一人、在反派和主角身份间摇摆的工具人等等。他从他的身份中，找了一个最厉害的，「我是柳霁尘喜欢的人。」 黎不渝吓得瞪圆了眼睛，他自上而下打量于羡，然后不敢置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于羡伸出手，想要叫他不必激动得自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激烈的风术就从黎不渝的手中打出，一下子击中于羡的脑袋。于羡白眼一翻，失去了意识，随后掉到了地板上。 黎不渝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将于羡扛了起来，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带着于羡，离开了琼华重玄。 没有掌门戒指，他为了救方圆，只能拿其他东西去做交换。 那样东西，根据最近大家的风言风语，以及于羡刚刚自证身份，那么只能是于羡了。 黎不渝掳走了于羡。 事情发生的时候，兰戚在山下，全程看着事情的发生，但是他没有阻止，只是笑着目送黎不渝的离去，顺便帮忙把刚才的结界关上。 「你不告诉柳霁尘吗？」一道声音响起。 兰戚往旁边一看，出现在他身边的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妖魔，而是一道黑雾。 「魃纥。」兰戚也学柳霁尘这么喊他。 「你的目的是什么？」魃纥可以看穿柳霁尘，但是却看不穿这个人。 「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他的人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回到楚扬灵活着的时间，然后陪着她永远活下去。至于其他之外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目的。「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无聊，想要找点戏看罢了。你呢？」他问魃纥。 魃纥哈哈笑，「我要附身在柳霁尘的身上杀死于羡，补错系统只要消失了，我在这个世界就没有敌人了。」 「柳霁尘不会杀死于羡的。」兰戚告诉他。 「他会的。」魃纥胸有成竹，「他有一定要杀死于羡的理由。」 夜深人静。 柳霁尘赶回几月峰，他推开门的时候，语气很轻快，「小羡羡，抱歉，我回来晚了，但是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声音嘎然而止，柳霁尘看到了一室凌乱，以及消失不见的了于羡。 手握成拳头，柳霁尘的双目赤红，然后狠狠地捶了一下门框。 门框立刻就跟旁边的墙壁一起，破碎了一大片。 第89章 英雄、救美和交易 于羡在颠簸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视觉上看到的是会动的地板。他被倒挂着扛在某人的肩上，脑袋充血，身上没有力气。 他就这样被掳走了。 于羡的心情还算平静，因为他知道，没有多久，柳霁尘就会杀上门来了。到时候他担心的就不是自己会被带到哪里，而是黎不渝他们一群人会有什么下场。 手掌摸着脸颊，于羡微微固定住自己的脑袋，以免晕乎。 这是柳霁尘轮迴的第九世，但是于羡存在的时间比柳霁尘还要更悠长。
第316页 时间对于他而言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于羡的心目中也从来没有生和死的概念。 他只是会接受执行指令的系统。 柳霁尘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对象。 他们对于羡说，他们本来在柳霁尘身上执行的是一号剧本，大概内容是一个温润儒雅的少年修道者，一路成长，最后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的故事。但是柳霁尘的身上出现了bug，他被bug改变，走上了反派的道路。代替他，必须要出现一个新的主角，于羡的任务就是成为那个主角。 于是，于羡拿到了新的剧本，可以完美顶替上柳霁尘的旧剧本。 他是柳霁尘在除掉一个小boss后捡到的来歷不明的徒弟，身份是魔灵域的域主，预言中的灭世者。他被柳霁尘捡回门派，一路培养。他会在琼华重玄修炼，交一群朋友，外出冒险，升级、夺宝。然后在某一天，因为一件意外，他灭世者的身份被揭露，他被众道追杀，然后被迫退回魔灵域。他会成为魔灵域的域主，让魔灵域壮大。 同时，柳霁尘会统领正道，他会带着正道做尽妖邪之事，众叛亲离，独自站在顶点。 柳霁尘的心性会越来越乖戾，他甚至策划了一个毁灭整个修真界，还祸及凡间的阴谋。 他在修真界已经没有敌手。 魔灵域的妖魔却在守护凡间。 那一些本来对付于羡的人，终于明了，灭世者不是于羡，而是柳霁尘。 于羡将会和柳霁尘针锋相对，然后在冬至的那一天决战于魔灵域。 于羡将柳霁尘杀死，自己也神秘失踪。 众人算着剧情走完的时间，尽量缩短在两年之内。 之后，于羡的记忆被洗去，投落魔灵域，正式开展了大家定好的剧本。 降落于人世的于羡的性格外冷内热，并且真心崇拜一开始的柳霁尘。当他被柳霁尘针对的时候，痛彻心扉。当他亲手杀死柳霁尘的时候，流下了他诞生以来的第一滴眼泪。 不过这都是剧本。 在柳霁尘死的那一刻，他就想起来这是自己的程序。 于羡抱着柳霁尘，将他的尸体带到了一个未曾有过人烟的另一个世界的魔灵域，然后将他的尸体放下。 于羡完成任务，随后回到了九天。 如果幸运的话，这件事情本来应该就这样停止了。 他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主系统那边又传来了消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柳霁尘也出现了一样的bug。 既然是一样的bug，那么处理方式就简单多了。一样将于羡的记忆洗去，然后一样投入到柳霁尘袋身旁就好了。 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 之后，这样的情况出现了无数次。 于羡每一次杀死了柳霁尘，就将他带到无人的魔灵域。 不知不觉中，柳霁尘的尸体已经布满了一大片空地。 于羡站在尸体的中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不知道从哪一次开始，清洗记忆对于羡而言已经没有用了，他的系统已经成熟，别的系统不能再干扰他的程序。 于是，于羡带着记忆，投生于又一个世界。 他承认，其实他相当喜欢没有被bug改变性格之前的柳霁尘，温柔、正直但是又不死板。最重要的是，非常溺爱他。 虽然，在他黑化之后，这一份溺爱就变成了要杀死他的执念了。 后来，后来。 在某一世的时候，柳霁尘好像爱上他了。 就算如此，于羡还是杀死了他，然后抱着他，来到了那一个放置柳霁尘的地方。 于羡跌坐在雪地上，怀里紧紧抱着柳霁尘，他突然觉得好厌倦。 你的存在不该是一直让我杀死。 我不该是为了杀死你而降生的。 于羡有了这样的念头，然后将自己收集的bug灌注进那一块玉佩里面去，做了一个干扰时空的bug器，实现了世界跳跃。 他远离了自己的宿命，也远离了註定会被自己杀死的柳霁尘。 然而事与愿违。 越是逃离的，就越是迫近。 命运弄人，就成了现在的境遇。 于羡想，我当时被另一个你告白的时候，可是没有想过要答应你的。 就在于羡在心里疯狂回忆加吐槽的时候，黎不渝突然停了下来。 「你把什么人带过来了？」女孩子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找到掌门扳指。」黎不渝小心翼翼地把于羡放下，「所以我把掌门的情人给带过来了。」 当他把于羡放下的时候，发现于羡正睁开眼睛看着他。「我都快要颠吐了。」他抱怨。 在这里的人有黎不渝、柳枝枝、于西华跟韩朝露。 他当初闯试炼大会的成员，也是他之前在每一个平行世界的兄弟团们。 韩朝露看到豆丁般小的于羡，立刻骂黎不渝，「这个小鬼怎么可能会是门主的情人！谁告诉你的？」 黎不渝指着于羡，「他。」 于羡同步指着自己，回答她，「我。」 「唔！」韩朝露拔起地上的草，扔到黎不渝的脸上去，「扳指没有找到，你还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那么蠢！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她怒极了。 黎不渝头疼，他改为把怒气发泄到于羡的身上去，「你为什么要撒谎？」
第317页 于羡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他没有撒谎。 柳霁尘爱死他了。 于羡想到这件事情就略微想笑，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人设，他努力忍住了。 「你们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于羡暂且听听他们的烦恼。 黎不渝跟韩朝露白他一眼，随后不说话。 「那现在要怎么样？」于西华阴沉地问，「他究竟是你从哪里带过来的？」他问黎不渝。 黎不渝老实回答，「我去门主的房间找扳指的时候，看到这个小鬼在门主的房间。」 「门主不是说，不允许任何人进几月峰吗？」于西华思考。 黎不渝恶声恶气地问于羡，「你莫非是门主的儿子吗？」 于羡一口老血梗在喉咙，他为什么总要当别人的儿子。 「不管怎么样，先把他绑起来吧。」韩朝露提建议。 于羡拒绝，「我被绑起来就会死。」 「怎么可能会有人被绑起来就会死？」黎不渝觉得他欺负自己智商不高。 于羡用认真的脸重复刚才的话，「我被绑起来就会死。」 「那算了吧。」柳枝枝说，「我刚才探了下，这个人没有法力，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绑起来也没有关系。」 「普通人啊。」黎不渝想了想，然后威胁他，「这里是妖魔出入的森林，如果你敢跑的话，会被妖魔吃掉。」 于羡不会被妖魔吃掉，但是妖魔会不会被他吃掉，倒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羡在旁边支起耳朵，从他们透露出的信息当中，大概把事情搞清楚了。柳霁尘反抗文成睿，把文成睿一支的人全部赶出了琼华重玄，其中，就包括了原本在白昼峰的方圆。这几个憨憨，跟方圆搞好了关系。 于是，就算他们分隔两地也会暗中通信息。然后前段时间，方圆似乎顶撞了文成睿，然后被关了起来。 他们想要把方圆救出来，想出来的注意就是把柳霁尘的掌门扳指给偷了，去向文成睿做交易。 琼华重玄的掌门扳指不仅仅是身份象徵，而是真的能控制住琼华重玄的结界啊什么的，很有实用价值的。 他们的这个打算太有槽点，于羡有很多想要吐槽的，但是都无从吐起。 什么垃圾。 而且他们为了躲避琼华重玄跟文成睿两边人的追赶，跑到了崾林躲起来。这个地方，经常有不明妖魔出没，一不小心就会嗝屁掉。 「嗯，我能理解你们救朋友心切。」于羡看向他们的眼神满带同情，「但是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做这种冒险的事情为好。最重要的是，赶紧把我放回琼华重玄，否则的话，柳霁尘真的会疯的。」 没有人理他。 于羡说了一个寂寞。 就在这一群小孩絮絮叨叨的时候。 远在其他门派的文成睿收到了隐藏在琼华重玄的弟子的信息。 柳霁尘到处在找一个被掠走了的人，现在调查到，他要走的人就在崾林。 文成睿感觉得到柳霁尘的紧张，他眯起眼睛，手指敲打在桌面上。太稀奇了。 于是乎，他也派了一堆人马，前去崾林找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们，到了夜晚，烧起火，分了干粮，准备吃晚饭。 也有人分了一块给于羡。 柳枝枝拿给他的。 于羡看着柳枝枝，心情有点复杂。 自从于羡顶替柳霁尘成为主角以后，原本的女主角肯定也会被换下来的。作为代替对象，他有一个暧昧对象，就是面前的柳枝枝。 于羡默默捂住脸。 最后，可能被送进监狱的人原来是他。 不过，于羡发誓，他真的没有动心过，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是小孩呢。不算不算，禽兽还是柳霁尘禽兽。 拉踩完柳霁尘，于羡安心地啃饼。 「明天我们把你送到琼华重玄的山下，你自己回去吧。」柳枝枝说。 「好的。」于羡一口答应，乖巧得不可思议。 吃完干粮，他们几个人又窝在一起，商量着要救出方圆。于羡本来也想要去参与的，但是被他们撵走了。 于羡撇了撇嘴巴。 他在地板上打坐，随后探了一下自己的体内。 萧明旭不应该让他穿越时空那么多次的，对他的损耗确实太大了。 但是他是那种什么都不做，法力都会主动回復的体质。所以，他只要等着就好了。 一小簇火苗在燃烧。 于羡感觉自己的体内，沉淀了少许力量。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下子就发现了，有危险在靠近。 「起来。」于羡喊他们。 「干嘛？」黎不渝生气，一个俘虏，凭什么对他们大唿小叫。。 还是柳枝枝的反应比较快，「有东西靠近了。」 她的话才刚落音，天空突然就燃起了火焰。 他们五个人抬头。 浑身浴火的妖魔停在他们的上空，盯着他们。 尤其说盯着他们，不如说，就是盯着于羡。 于羡的存在特殊，不是所有的妖魔都对他心生嚮往，也有一些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无形的支配，从而想要杀死他的。 五个小兔崽子，就这样仰头看着浴火的妖魔。妖魔举起手，将火球掷向他们。 黎不渝下意识就撑起防御的结界，保护了所有人。
第318页 「走！」他们以为自己闯入了火魔的根据地，立刻就想撤。 由于于羡没有自保能力，黎不渝负责捞起他，跟上众人的步伐。 火魔浮在半空中，盯着于羡，他的目标就在那里。 于是乎，他冲刺过去。 黎不渝反覆支起结界。 于羡当然不会在这时候老实交代，那一只妖魔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只能吩咐道，「别跑了，各就各位，黎不渝撑起结界吸引火力，柳枝枝跟韩朝露动手，于西华布好阵吧！」 再跑下去，他们也支持不住了。 众人不得不按照于羡说的那样，黎不渝跟于羡在下面吸引火魔的注意，韩朝露带着柳枝枝杀闪现到火魔的背后，随后柳枝枝朝他攻击。 火魔的全部心神都被于羡牵引着，稍不留神，就被柳枝枝打中了。 他的身体一歪，就落入了于西华布下的阵法当中。 「唿。」黎不渝松了一口气，然后放下于羡。 于羡显然也安心了不少。 他们相视而笑，然而，笑容才在脸上挂一秒钟的时间，就僵化了。 他们冷静下来以后，发现自己已经闯入了妖魔聚集的地方了。 四周围的树木，一双双幽幽的眼睛闪着光，在黑暗中盯着他们。他们看到了这群人捕获火魔的这一幕，这是修真者，是他们的敌人。 妖魔们蓄势待发。 「死定了。」于西华按住自己的脑袋。 韩朝露居然在数有多少只妖魔，「十，十五，二十三……」 于羡佩服他们几个人了，「别数了，拔剑，准备御剑逃跑。跑的时候，黎不渝跟柳枝枝带头，你们两个人随便找一个抱住我。」 他说话的语气稳操胜券，几个人忍不住听从他的话。 一瞬间，四个人拔出了属于自己的剑。 韩朝露负责抱住于羡。 于羡被小姑娘抱在怀里，也不害臊，反正他现在比他们都要小。于羡的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口，仰头看韩朝露，「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多多少少会受点伤。」 妖魔们纷纷从黑暗中钻了出来。 于羡喊：「跑！」 他们御剑，飞上天空。 妖魔们蹦了上去，想要截断他们逃跑的路线。 就跟于羡安排的一眼，柳枝枝跟黎不渝带头，柳枝枝负责打开一条路，黎不渝负责保护她。而他们三个人，跟在后面。他们免不了受伤，尤其是带头的两人。 就在他们要冲出去的时候，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庞大的一只黑鸟在飞翔，停在了他们的上空，挡住了月亮。 铺天盖地的黑暗来袭。 于羡想，完了。 天空还出现如此之大的妖魔，是他们都没有预想到了。黑鸟的翅膀一扇，他们全部被打乱。 韩朝露被冲击，无法抱住于羡，于羡在快要到地板上的时候从她的手中被甩开，砸到了地板上。 于羡痛得抽气，他觉得他的胸要被磨平了。 他们一倒下，周围的妖魔一只接着一只出现。 「糟糕了！」黎不渝忍不住大喊。 「啊啊啊！」柳枝枝害怕，一只像是水一样流动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于西华离她近，将那只手砍断，然后拉过她。 他们四个人摔的地方比较近，互相照顾。 于羡躺在远一点的草地上，然后看着一条巨大的蛇停在他的面前。 于羡伸出一只手，做出拒绝的动作。 他怕蛇。 大蛇伸直身体，兴奋地吐出舌头，随后，它张大血盆大口，准备一口气将于羡吞下去。 于羡：「……」 大蛇朝着于羡沖了过去。 冷冷的剑光一闪。 于羡的眼角瞥到了这冷冽的光芒。 大蛇的身体僵直，随后，大蛇的脑袋从它的身体上掉了下去。蛇的脑袋刚开始从身体掉落，是没有死的，蛇头跟蛇身痛苦地蠕动着，尾巴快要甩到于羡的身上去。 就在此时，一道强有力的冰系法术展示，蛇被冻结了。来人用剑一挥，大蛇的身体立刻出现了无数的裂纹，一瞬间，碎得七零八落。 它从于羡的面前消失了，于羡这才得以看到救了他的人。 柳霁尘紧抿着嘴巴，冷若冰霜地握着剑。他刚才挥剑，做了一个稍微往前俯的姿势，砍完以后，他干脆利落地收剑，把承影剑收回挂在腰间的剑鞘上。他脸上的表情使劲僵着，看起来似乎很不开心。 他踩着大蛇的尸体，一步步朝着于羡走去。 他这样的行为，在众妖魔看来是不可原谅的挑衅，于是，他们纷纷放弃了那五个小孩，向着柳霁尘沖了过去。 他们五个人看到柳霁尘被妖魔团团围住，有一些没有赶过去的，留在的原地。 就在他们担心柳霁尘安慰的时候，一道炽热的火焰在妖魔的缝隙中露出，随后，火焰沖天，围上去的妖魔们都消失了。 于羡离得太近，也被火焰照得脸烫，他自然地往后退了退。 柳霁尘从火焰圈里出来，他挥了挥手，将沾上的火焰全部甩走。 帅得有点过分了。 于羡想。 柳霁尘走到了于羡的面前，他居高临下，俯视于羡，「你去了哪里？」他冷冷地问。 于羡就知道他要犯病了，「就是这里。」他说，「不过我不是自愿离开的。」
第319页 柳霁尘朝他伸出一只手。 于羡接住他的手。 柳霁尘将他拉了起来。 周围的妖魔们还在蠢蠢欲动。 「门主……」韩朝露怕怕地喊他。 柳霁尘扫了他们一眼，他知道之前于羡跟他们的关系不错。「事后我再追责！」他翻了一个白眼。 于羡被柳霁尘牢牢抱在怀里，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实。 柳霁尘的身体染上了血。 他的衣服没有任何裂口，但是他却受伤了。 这是，他无数时光中受的伤，现在復发了。 柳霁尘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想要速战速决。 「好好站着，不要乱动。」柳霁尘嘱咐于羡，然后他对其余四个小鬼说，「你们保护他。」 说完，他拔出剑，然后踩着御风咒沖向妖魔。 知道的人会知道他用的是御风咒，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是闪现过去的，速度太快了。 刀光剑影，虚实结合。 不一会儿，一大片的妖魔都倒在了柳霁尘的剑下。 部分的妖魔看到了这狠戾的凡人，吓得转头逃跑了。 没有多少时间，柳霁尘就解决了所有的妖魔。 但是在他收剑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全部染血，只能勉强站着。 他看起来很虚弱。 于羡立刻跑向柳霁尘，然后撑住他。 就在于羡想要问他没有事吧的时候，一阵鼓掌的声音传来。 于羡一凛，看向声音在的地方。 是从前白昼峰的人，他看着柳霁尘，目光欣赏，「佩服，不愧是柳霁尘，这么多的妖魔，居然都不是你的对手，只是……」他可怜地看着他，「你怎么受伤了？」 「咳咳。」柳霁尘咳出了血。 「你早就知道我们出现在这森林，也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你，但是你还是脱离了大队伍，独自一人前来，看来，这里有你很在意的东西。」他的眼睛扫向于羡。 柳霁尘抬起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 那人继续说，「我看你还是乖乖认输，跟我们回……」 他的话不用说完了，因为就在刚才，柳霁尘凝聚剩下的法力，打了一个火球过去，那个人，以及他们背后的人，全部都被烧成了灰烬。 柳霁尘做这事的时候，毫不犹豫。 四个少年看向柳霁尘的眼神中满是恐惧。 柳霁尘那一击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心神，他晕了过去。 于羡艰难地抱住柳霁尘的身体，因为两人的身体贴得太近，于羡的衣服也全部染血，只是他的衣服太黑，所以不明显。于羡抱着柳霁尘，然后看向四人。 他们两个人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只有说服他们了。 「我们走，否则其他人找上门，我们都活不了。」 黎不渝紧张地吞口水。 「我保证。」于羡紧紧圈住柳霁尘的腰，拖着他的身体，不让他掉下去，「如果你们救了我们，我们一定会救出方圆。」 这是一个交易。 第90章 诺言、烟花和亲吻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柳枝枝先点头，其余人立刻瞭然。 于西华带着于羡跟柳霁尘，其余几人乘一剑，然后飞上天空逃跑。 高空乱风，于羡紧紧抱住柳霁尘，然后往下看。 崾林下有两拨人打了起来，一拨应该是柳霁尘带来的人，一拨应该是文成睿的人。于羡之前本来还抱着要不要直接去找柳霁尘带来的人，看来还是算了吧。 「走了？」注意到于羡看向下面的视线，于西华再一次徵询于羡的意见。 「走吧。」于羡走好决定了，他搂着柳霁尘，将他的脑袋搁到自己的肩膀上。 于西华立刻御剑飞上高空。 现在是夜晚，空中不是一般冷。于羡七手八脚扒着柳霁尘，就像是抱着一只布偶娃娃一样。 柳霁尘身上的伤是在所有的前世中积累的。存在在他的身上的bug是时间虫，每一次到时间到终点，时间就会倒退。按照原理，那么柳霁尘的身体也应该恢復原状。但是时间虫附在他的身上，将时间倒退需要的代价全部都加诸在他的身上，于是就导致那些伤口叠加在他的身上，永远都摆脱不了。 「唉。」柳霁尘身上都是血腥味。 虽然如此，但是这些伤口永远不会直接害死他。 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于羡就发现他的伤口在癒合了。 几个少年拿着钱，无聊一家偏僻的客栈，开了三间房间。老闆看着他们几个十几岁左右模样的孩子，再加上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犹豫不决。 于羡上前，一脸悲痛地说，「这是我的父亲，在山上遇到了滑坡，摔晕了过去。」没有想到，于羡有一天还是得承认，柳霁尘是自己的爸爸。 店家摇头，这样的藉口也太扯了。 于羡瞪大眼睛，扁着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这已经是于羡造作的极致了，如果店家还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他就要考虑将他绑起来了。 店家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潜意识的威胁，他勉为其难地点头，然后把钥匙给他。 于西华跟黎不渝一起帮忙，把柳霁尘搬到了其中一间房间，于羡留在楼下， 让店家帮忙准备热水和衣服。现在太晚了，衣服是找不到，店家只能准备好热水给他。
第320页 于西华跟黎不渝把柳霁尘搬到了房间，人立刻就熘了，他们对柳霁尘抱着敬畏之心。于是，房间里面，现在只剩下于羡跟柳霁尘，苦活脏活都需要于羡一个人处理了。 他爬上床，来到柳霁尘的身边，干脆利落地拆下他的腰带。他的动作轻车熟路，于羡明白原因，虽然四处无人，他还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柳霁尘的因为浑身浴血，本来白花花的一件衣服都变红了，还黏在皮肤上。 于羡害怕他的伤口并没有全部癒合，于是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衣服脱下。 他的一身衣服都是血，于羡只能将衣物一件不剩地去除了。然后，他将衣服里面的物品拿出来，放在桌面上，衣服随意捲成一团放在一张凳子上。 于羡本来想把柳霁尘扶到浴桶里面去清洗，但是按照于羡现在的身形，他做不到那样的事情。于是他只好拿了毛巾，沾上热水，给柳霁尘擦身体。 柳霁尘的身材确实好，要腹肌有腹肌，要胸肌有胸肌，大腿还结实，平常穿衣服看起来瘦，脱下衣服很有料。 于羡拿着毛巾的手忍不住在他腹肌上徘徊了一下。 「嘿嘿。」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 声音出来以后，他又想起bug有附身在柳霁尘的身上，若是bug的意识清醒着，一定会发现他的异状，于是，于羡重新操起自己的人设，面无表情地帮柳霁尘擦洗身体。 他看起来一本正经，但是手很不老实。 当柳霁尘的身体已经擦得干干净净的时候，于羡的手还在摸啊摸的。 趁着人没有意识，他还把脸埋进了柳霁尘的胸里。 然后，心满意足地给柳霁尘盖上被子。 他好想长大哦。 但是现在还没有到时候。 于羡脱掉外衣，躺在柳霁尘的旁边。 这是一间小客栈，一间房里面只有一床被子。因为柳霁尘的衣服不能穿了，于羡怕他着凉就把被子给他盖。他自己盖着自己的外衣，睡得离柳霁尘远远的。他有自知之明，他的睡相太糟糕了，如果离柳霁尘太近，柳霁尘估计会被他踢下床。但是这一张床有多大呢，就算他尽量离他远远的，还是稍微一动，就碰到柳霁尘。 今天也太折腾了，于羡闭上眼睛，迅速睡着。 跟于羡预料得一样，柳霁尘是被他踢醒的。 无端端失去意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当柳霁尘被人一踢，立刻惊醒，然后立刻转头，望向旁边。 幸亏这是一家破旧的小客栈，连窗户都关不紧。 偷偷泄进来的月光，照在床上。 柳霁尘第一眼就看到了睡在旁边的人。 于羡唿唿大睡，手和脚都搁在他的身上，身上的衣服几乎要掉到地板上去了。 柳霁尘皱眉，然后伸手，他将于羡的手和脚放到原来的位置上，然后手横跨过他的身体，去捡掉在地上的衣服。手伸过去，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柳霁尘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捡起于羡的衣服，放到了一旁。他盯着于羡的睡脸，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他打开被子，果不其然自己被子下是一丝/不挂的。他拉过被子，一半盖在于羡的身上，然后将于羡拉到自己的身边，抱在怀里。 闻着于羡身上的气味，柳霁尘安心地闭上眼睛。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永远拥有你？」黑暗之中，淡淡地嘆息声消融于空气之中。 你是他，惊鸿一瞥的意外，疯狂绽放的烟花，以及，绝望之处燃起的光。 我要如何才能拥有你？ 时间是圆环。 于羡重拾记忆，回想起，他确实在很久以前因为时空错乱的问题，遇到过平行时空的自己。 现在他知道了，那就是现在的自己，只是不小心回到了过去。 但是那时候，于羡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脸上会有那样的表情，但是他也能猜出，那就是自己，不会是别人。 也是在那一次，柳霁尘遇到了另一个自己。 从那以后，事情就像是脱缰了的野马一样乱糟糟。 柳霁尘来找茬，难得一次披荆斩棘来到他的面前，居然是来向他告白？ 告白？ 我？ 于羡百思不得其解。 在于羡拒绝了那一位柳霁尘以后，他拎着酒壶，喝得歪七扭八，离开的时候，回头，眼神悲凉地看了一眼于羡，问他，「我要如何才能拥有你？」 于羡无法回答，他不属于任何人。 g还是不能立得太早。 于羡第二天醒来，发现身体暖唿唿的。 春天了，天气微热，这样的热量稍微有点不需要。 于羡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一只手横在自己的面前。他望旁边看去，看到了柳霁尘俊俏的脸蛋，以及裸/露的皮肤。也许是因为于羡动了一下，柳霁尘立刻下意识用力，将他紧紧搂住，于羡因此朝着柳霁尘靠近。于羡下意识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前。 手感不错。 于羡抓了一下。 柳霁尘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你没有事吧？」于羡一脸正直，就差没有把正大光明四个字刻在自己的脸上了。 柳霁尘的眼睛往下，看着搭在自己身上的小爪子。 于羡还是很认真地看着他，没有一丝动摇。 柳霁尘按住他的手，往下带，「我还好。」
第321页 「变态。」于羡立刻把手抽出来。 柳霁尘举起手，比他还无辜。 于羡马上从被子里面跑出去，然后跪坐起来，把柳霁尘结结实实地按在被子里面。 柳霁尘卷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跟于羡眼睛对眼睛。 于羡觉得现在的柳霁尘看起来比之前几天看起来要冷静一点。 柳霁尘没有卷好被子，胸口的位置漏了一大片空余的地方出来。 于羡咳嗽一声，然后伸出手，把被子拉好。 柳霁尘觉得有点多余，「这一间房间里面，只有我和你。」 「说的也是。」于羡松开手，然后告诉他情况，「你的衣服在凳子上，我本来想要让店家去给你买衣服的，但是昨晚太晚了，衣服店都关上门了。晚点我去帮你买吧，你先包着被子。」 其实柳霁尘的八宝袋里面就有一套衣服。 他不声不响，然后打开被子。 于羡忍不住了，一把扑了过去。 柳霁尘等他过来以后，立刻就把被子合上。 被子不够大，于羡还剩下一个屁股在外面扭来扭去。 柳霁尘嘤/咛一声，随后抱着于羡，倒在了床上。 过了一会，于羡听说柳霁尘的八宝袋里面也许有衣服，于是他打开他的袋子，使劲翻。里面的东西太多了，他把一些东西拿出来，随后继续翻，终于找到了柳霁尘说的衣服。 柳霁尘接到衣服，立马换上。 于羡坐在地板上，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放回八宝袋里面去。就在他一样样排列好放回去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本子。于羡回头看了柳霁尘一眼，然后随意翻开。 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于羡本来想随便翻翻，然后就放回去。但是他的眼睛随意一扫，看到了很多自己的名字。于羡皱眉，随后忍不住随意翻开一页纸，读了起来。 越看下去，他的脸越红。 柳霁尘写的东西，类似日记吧。 他除了记忆外，没有什么东西能带着转生。于是乎，他就把跟于羡的记忆都写了下来。日记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他行文用字之变态，让于羡想要报警。尤其是描述两人那啥那啥的感想和过程，堪比小黄文。 「你在看什么？」柳霁尘换好衣服了，他转身看着低头的于羡。 于羡立刻合上书，慌慌张张地把书塞进八宝袋里面去。 柳霁尘来到了于羡的背后，他抱住他，然后想要抢过他手中的东西。 于羡的动作快他一步，把本子扔了回去。 「你以为扔回去就完了吗？」柳霁尘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温热的唿吸扑打在他的皮肤上，让他的皮肤都泛红了，「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于羡慌慌张张地回头看他，然后他就看到了柳霁尘侵略性满满的脸。 柳霁尘一口咬上他的圆脸。 于羡被吓到跌坐在地板上。 柳霁尘的手伸进八宝袋里面去，他拿出了一颗小小的珠子，对于羡说，「给我张开嘴巴。」 于羡被他的气势撼动，下意识张开了嘴巴。 柳霁尘把手中的珠子扔进他的嘴巴里面去。 于羡吞了进去，然后他惶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你给我吃了什么？」 柳霁尘问他，「你觉得呢？」于羡害怕的样子多多少少恢復了从前于羡给自己的感觉，他挑眉，高兴地笑了。 于羡双手撑在地板上，头髮垂落，他黝黑的眼睛看着地板。 他害怕是春/药。 他现在还小，希望对面的人不是这样的禽兽。 「我把我收集到的妖魔炼化成丹药。」柳霁尘跟于羡实在是过于熟悉，他发现他就算不听于羡说话，也能大概猜出他的心理活动。 于羡立刻松了一口气。 柳霁尘坐在他的面前，长发没有束，直直落在地板上。 他之前以为于羡回来以后，性格大变，但是现在看来，于羡还是那个于羡。 那么，他为什么要故意冷淡自己？ 钓着自己？ 于羡虽然性格恶劣，但是也不至于这样。 柳霁尘猜不出了，但是他只能配合于羡，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端倪。 虽然在他看来，比起真相，他更着急让于羡恢復成以前的样子。 于羡吞下了丹药，不适地摸了一下喉咙。他确实能感觉到妖力在慢慢充满自己的身体，但是还需要时间完全吸收这些能量。 「然后。」柳霁尘双手抱胸，问他，「你怎么会跑出去？」他眯起眼睛，压抑住怒气。如果他是为了逃离自己，所以才离开的。柳霁尘决定就地撕开自己的伪装，把这个小鬼整治得喵喵叫。 「我是被掳走的。」说起这件事情，于羡气不打一处来，他被掳走的源头不就是因为这个人吗？「你骗我！你现在是琼华重玄的门主！」根本不是什么小弟子。 柳霁尘理直气壮，「是啊，我是骗你。」 于羡伸出没有穿鞋子的脚，踢他。 柳霁尘轻而易举就接住他的脚，然后双目赤红地看着他，「还不都是因为你的错！」他怒吼。 于羡不屑地笑，「你倒打一耙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说好的，你会来找我，但是我等了你二十年，一无所获！」等的是二十年，但是每一天都在陷入恐慌，如果这一次，再也不会遇见他。或者需要再轮迴十多次才能见到他，柳霁尘觉得自己会疯掉。
第322页 果不其然，他下一辈子就疯掉了。 其实他在那之前还在策划一个可怕的阴谋，如果不是因为跟兰戚合谋，知道了于羡回来的时间，他会实施计划，让修真界再一次被血洗。 「我来了，但是是时间自己出了问题。」于羡喊冤。 两人互不认输，瞪着对方，最后，冷战了。 时间过去了半天，外面有人有人胆战心惊地敲门，「你们要吃饭吗？」这里的墙壁太薄了，他们吵架的声音全部都传到了隔壁人的耳朵里。 「哼。」柳霁尘站起来，走出去。 于羡跺脚，一起出去，「哼！」他哼得比柳霁尘还要大声。 六个人在楼下吃饭，于羡故意跟柳霁尘错开坐。 四个少年在吃饭前跟柳霁尘道歉，顺便把原委给说了。 柳霁尘翻白眼，他的心情不好，懒得听他们说那么多的话。「我记下了。」但是既然于羡答应了他们，那么他就会帮忙遵守诺言。 众人欣喜若狂。 柳霁尘说完，一声不吭吃饭。 于羡恨恨地抓着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 柳枝枝坐在于羡的旁边，看他一直夹面前的一碟菜，都不去夹肉，干脆帮他夹了一块肉，放进他的碗里。 于羡朝她笑了笑。 柳枝枝含羞地低头。 「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是柳霁尘突然用筷子戳碗。 众人终于明白过来，柳霁尘现在心情不好。一顿饭下来，没有一个人说一个字，安静得有些诡异。 因为这里的氛围过于严肃，在不远处的店家也不敢吱声。 吃完饭以后，柳霁尘去结帐，准备离开这里。 「往东边走有一家大的镇子。」店家以为他们要换地方住，于是把情报告诉他。 柳霁尘也不否认，他只是等着店家把钱找给他。 「镇子里面今晚会放烟花，好像是有什么祭典吧。」店家不太记得了。 「祭典？」韩朝露的双眼亮晶晶，「我想要去看。」 柳枝枝没有接话，但是她的双眼有着同样的渴望。 「真是拿你们女孩子没有办法。」黎不渝烦恼地抓头。 柳霁尘把店家找的零钱都放进荷包里面去。 「门主。」于西华小小声跟柳霁尘说，「我们想要去隔壁镇子，明天再回门主。」他在帮两位少女争取去玩耍的机会。 「去吧。」柳霁尘说，「我带你们一起去。」 四人闻言，又喜又惊。 喜的是，终于可以去玩了。 惊的是，被门主带去玩，估计不会太高兴。 距离不远，但是他们还是想要御剑去。 柳枝枝一开始有问题，「这里不是可以御剑的区域。」 柳霁尘拔出了承影剑。 承影剑乃是上古明剑之一，泛着光芒，凌厉、气势磅礴。 四位少年看傻眼了。 柳霁尘说，「我不管什么管制。」 四人：「哦。」 他们全部准备御剑过去。 于羡本来想要跑到黎不渝的身边去，他一动，就被柳霁尘抓住，拎着后衣领，然后扔进承影剑上，御剑离开。 大风哗啦啦地刮，于羡没有坐稳，差点以为自己要摔下去了，幸好柳霁尘牢牢抓住自己的衣服。 于羡不会轻易原谅柳霁尘的，这个人若是不及时给他教训，之后只会得寸进尺。 镇子里面是要举行祭典，非常热闹。漂亮的花灯早就挂上了，就等着夜晚的到来，然后点上火焰。 柳霁尘对着四个电灯泡说，「去玩吧，不用理我们了。」 四人立刻欢欢乐乐地跑了。 就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柳枝枝突然忍不住回头。 她想要看看于羡，她不知为何，对那个人很在乎。 就在她转头对时候，正好看见柳霁尘把于羡抱起来。 于羡似乎有点抗拒，他伸出手，想要推开柳霁尘的脸。但是柳霁尘坚持，他的手渐渐就放下去了。 人来人往。 在某个人走开的时候，柳枝枝看到于羡亲了一下柳霁尘的鼻子。 明明亲的只是鼻子，但是亲昵得让人脸红心跳。 柳枝枝的手按在心脏上，随后转回头，跟着自己的小伙伴跑走了。 夜晚还没有到，柳霁尘给于羡吃的丹药先起作用了。 于羡浑身燥热，额头不停冒汗 柳霁尘去成衣店买了一套衣服，然后抱着于羡，去客栈开了一间房间。 他把于羡放到床上去。 于羡因为燥热，在床上滚来滚去。 柳霁尘坐在床边，干脆拉下他的衣服上，随后巴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华灯初上，街道热闹非凡。 柳霁尘推开窗户，无聊地看着楼下的风景。 他出现在窗口，不少在对面开着窗的女人，或者楼下的人偶尔抬头看到他，纷纷尖叫，然后甩着手帕调戏他。「公子，来一起玩啊。」 柳霁尘转过头，看了床上一眼。 于羡在入夜前钻进了被窝里，到现在都没有冒头。 「玩什么？」他笑问，眼神冰冷。 「什么都可以啊？」女人捂着嘴巴，笑咯咯。 柳霁尘笑了，就在他想要拒绝的时候，一只不着丝缕的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了过去，然后关上了窗门。
第323页 原本在跟柳霁尘对话的女人愣住了。 窗门被关上，于羡将柳霁尘拉了过去。 于羡恢復了原本的身体，他比柳霁尘矮上一点，正拉下柳霁尘，然后准确地亲吻上他的嘴唇。 柳霁尘环抱着他赤/裸的腰，压下身体，加深这个吻。 夜色渐浓。 柳霁尘带着一个小孩来住客栈，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个绝世大美人。 店家瞠目结舌。 柳霁尘带于羡离开了小镇，去了附近的山峰。 两人肩并肩坐着。 柳霁尘告诉于羡，「从这里看的烟花是最好看的。」 于羡坐在他的旁边，在带着凉意的山峰顶，只有柳霁尘的身体是温暖的。「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过很多次了，我经常山下行走，就会来到这个镇子。」柳霁尘回答他。 「你那么喜欢看烟花？」于羡对于他的爱好感到意外。 柳霁尘拔草，然后扔到于羡的身上。 于羡：「能不能成熟点？」 柳霁尘抿着嘴，不说话。 就在他们吵闹的时候，小镇里面传来了烟花发射的声音。 于羡跟柳霁尘抬头。 璀璨的金银花朵开放于星辰灿烂的夜空之中。 「哇。」于羡的眼睛闪闪发亮。 柳霁尘撑着脑袋，看着于羡的脸。 于羡看到了最漂亮的一朵，他指着天空，想要示意柳霁尘去看。他一转头，才发现柳霁尘一直盯着自己，根本就没有看烟花。 他一愣。 柳霁尘没有被发现就躲避开的想法。 于羡抿嘴，然后将头髮挽到耳朵后面去，随后，他慢慢靠近柳霁尘。 双唇贴合，唇齿相依。 柳霁尘抱紧于羡的腰，顺着他的嵴椎，往上抚摸，感受到他的震动。 于羡伸出手，将脖子上的东西扯下来。他从自己的背后抓住柳霁尘的左手，然后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金戒指戴回他的无名指上。 柳霁尘抬眼看他。 于羡本来是想要维持自己的人设的，但是他又想要让柳霁尘开心一点，于是便一边给他戴上戒指，一边笑了。他的笑容，使整张脸的脸活色生香，「我知道了，这烟花，我曾经放过给你看的。我按照诺言，来找你了。」 第91章 尸体、宿命和翻转 柳霁尘握紧于羡的手，看向他的眼睛，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于羡笑了一瞬间，随后攥住他的手，开诚布公，「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柳霁尘哼哼唧唧。 「说老实话。」于羡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知道。」柳霁尘不知道他想要听到什么程度，于是把话说得很清楚，「你是来杀我的系统。」 于羡看到他低落的模样，拉着他的手，头一低，从下往上亲了他一口，「柳霁尘，我是来杀你的吗？」他问，眼睛闪闪发亮。 「你就是我来杀我的。」柳霁尘确认。 「呵呵。」于羡笑了，「你也会想要杀我的，相信我。」 「我不会。」柳霁尘确信。 于羡放开他的手，然后双手撑在背后的石头上，他悠然自得地看着柳霁尘，随后视线微微向上，好整以暇地说，「他居然那么说，你是什么看法，bug。」 柳霁尘皱眉。 一瞬间，柳霁尘感觉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被夺走了，他的嘴巴自己张开，发出来低沉的声音，「他会杀了你的。好久不见，系统。」 「啊，好久不见。」于羡翘起脚。 他们两个人坐在悬崖的边上，现在，于羡的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魃纥依附在柳霁尘的身上，眼睛暗沉。 他被这个系统杀死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有机会逃到这一个世界。魃纥在这个世界胡作非为，百年都没有遇到系统。他以为他可以逃开他了，没有想到，还是又见到了他。 「这一个世界是我的！」魃纥很激动，他已经在这个世界做了许多的改造了，如果这一次成功了，那么这个世界将会永远独立，远离系统们的控制，成为一个特有的空间。而他在这里，会成为唯一的神。 bug们总是想要创造一个没有系统控制的世界。 于羡有点无奈地看着他。 魃纥用柳霁尘的脸，倨傲地蔑视他，「你我都知道，我们之间只有一个结局，要么你死，要么柳霁尘死。」如果他想要柳霁尘活下去，那么他只能选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觉得这样的选择很荒谬，但是自从柳霁尘跟于羡相爱以后，他觉得自己战胜于羡的机会在增加。这个人，一定会想要柳霁尘活下去的。 于羡的手放在魃纥的背后，也就是柳霁尘的背后。 魃纥疑惑地看着他。 于羡一用力，就把柳霁尘推下了悬崖。 魃纥：「……」他无声摔了下去。 他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很快，柳霁尘双手抱着手臂，一脸不爽地飞了上来。 他背后的烟花还在开放。 于羡有一种报仇的快感，谁叫以前柳霁尘总是把他推下悬崖。「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跟你好好说话了吧？」他只想想要用最干脆的办法，把柳霁尘召唤回来。 柳霁尘一脸寒意。 于羡朝他招手，「过来，我亲亲。」
第324页 柳霁尘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是飘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于羡笑笑，然后搂住他的脖子。 柳霁尘瞪着他，问，「说好的亲亲呢？」 于羡扳过他的脑袋，笑吟吟地亲上他。 他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柳霁尘被他亲得如痴如醉，系统啊bug，包括于羡刚才把他推下悬崖去的事情，他都忘记了。 于羡觉得，柳霁尘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恋爱脑。 借着这个机会，于羡把之前都没有好好说的表白认真地说了一遍，「柳霁尘，我喜欢你。」 柳霁尘轻嘆一声，然后他抓紧。 机会难得，于羡就把自己穿越时空的事情简单跟柳霁尘复述了一遍。 渣男于羡重点解释柳霁尘第一世遇到他的事情，「我似乎不能在过去时空提起未来的事情。所以我那天在树下等你，想要把我会离开那个时空的事情委婉地告诉你。但是我在等你的时候，时间跳跃的时候到了。于是我只能被动离开。」 柳霁尘抱住他，说，「已经没有关系了。」 「如果真的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咬住牙齿跟我说这番话？」于羡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觉得柳霁尘现在随时都可能拔出承影剑，一剑捅了他。 「牙齿有点痒。」柳霁尘皮笑肉不笑，「你继续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交代得还不够清楚吗？ 「那么你是……那么你是……」柳霁尘觉得自己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又羞于启齿。 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时候，他是这样的性格，好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一样。 于羡好像能猜到他想要问什么，「我从你第一次见到我，就很喜欢你。」 柳霁尘听到他这句话，高兴地抱住他的脖子，然后狠狠地咬了上去。 讨人厌的小鬼，就懂得要选择什么样的话语来捕获他的心。 「嘶。」于羡疼得龇牙咧嘴，「你是属狗的吗？」 「咬死你，咬死你。」柳霁尘恨恨地说，「就是你这个可恨的傢伙，害我吃尽了苦。」温文尔雅的表皮下，柳霁尘有一颗混混的心，骂起人来完全不带重样的，「王八蛋、野狗崽子、负心汉、天杀的混蛋。」 他一边骂一边将于羡抱紧，于羡都快要不能唿吸了。 「可是我。」柳霁尘松开手，将头脑到靠在他的肩膀上，「只喜欢你。」 手持两份剧本的于羡表示，「不对吧，你以前喜欢小师妹吧。」他都想起来，文莲之就是他的官配。这两个人的故事可是纠缠缠绵，让回想到原本剧情的于羡都想要吃醋的地步。 虽然不管哪一个柳霁尘，都没有这个福分走那一份剧本就是了。 「我要是喜欢小师妹，早就搞到手了，还需要跟你这个小混蛋在这里扯皮。」柳霁尘棕色的眼眸快要冒出火焰。 「师尊啊。」于羡摸着他的头髮，教导他，「越是高山上的花，越漂亮。越是想要採摘到高山处的花，就需要越辛苦。这一切都要看你觉得值得，还是不值得。」 柳霁尘没有选择，「值得。」他言之凿凿。 于羡笑了，然后忍住没有吐槽，就你第一世那个怂样，还如果你喜欢小师妹的话，一定可以搞到手，他怕你告白都需要喝几壶酒才能走到她的面前。 啊，他忘了，这个人酒量不怎么样，估计壮完胆以后，立马就会倒下了。 综上所述，你遇到我，是你的幸运。 两人相依相偎，气氛不错。 就在柳霁尘想要趁着这个气氛，跟于羡酱酱酿酿的时候，于羡突然开口。 于羡：「所以上一次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是把我当成于月清的儿子了吗？」 柳霁尘的身体一僵。 于羡鄙视他。 柳霁尘解释，「你一定不记得了，你曾经说过，要去生一个孩子，然后扔给我养。」 于羡完全不记得了。 柳霁尘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的没有良心的程度，出乎自己的所想。他可能只是随便说的话，但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怕记得不清楚，每一辈子都拿本子记了下来。「于羡就是灭世者，天生天养。我明明知道，但是在不知道你们就是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是忍不住那样怀疑。」 然后回忆那一年，于月清像是开玩笑说出的那句话。 玩笑话成了真吗？他真的跟谁成亲，然后生下了一个小孩？ 为什么不能选择他呢？ 越是细想下去，他对于于羡的感情就越是复杂。 一方面，他在想，如果这个人是于月清的小孩，那么他一定会好好对待他。一方面，他又想，如果他真的是于月清的小孩，那么他恨。 恨极那个男人了。 于羡终于明白柳霁尘一开始那种又爱自己又恨自己的特殊感情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你真的想过要当我的爸爸……父亲？」他突然把柳霁尘的行为合理化了。 不对，如果他觉得于月清是他的爸爸的话，那么柳霁尘应该是想要当他的……妈妈？ 于羡默默从柳霁尘的身边挪开。 柳霁尘将于羡扑倒。 「这里是悬崖边上。」于羡劝他看清楚场所。 柳霁尘起身，把于羡拖到安全地带。 「住手，我还有计划想要跟你说。」于羡推推。
第325页 柳霁尘已经坐在他的腰上，抽腰带了，「很着急吗？明天说不行吗？」 于羡沉默了一下，然后老实回答，「明天说也行。」 柳霁尘继续扒他的衣服。 「冷啊！」于羡终于说出自己抗拒的理由。 柳霁尘善于接受他的意见，「那只扒裤子好了。」 虽然是相对比较好，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在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强势的那一方占上风。 于羡姑且做出最后的挣扎，「万一bug还在盯着我们呢？」 「被人看着，不是更兴奋了吗？」柳霁尘油盐不进。 于羡：「……」 柳霁尘强迫于羡揉面团，揉了一整夜。 第二天的时候，柳霁尘抱着他回到小镇子里，找到一家客栈进去休息。 于羡跟柳霁尘说，「如果我不是系统，是普通人，恐怕早就给你搞死了。」 柳霁尘觉得奇怪，「是你进入我，又不是我进入你，而且大部分时间还是我在动。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情不愿？」 「我没有不情不愿。」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我只是希望你看看地方和场合，最好还懂得看时间。」 柳霁尘在反省，「白天比较好吗？」 白日宣淫比较好吗？ 于羡沉默了。 「如果你觉得白天比较好。」柳霁尘的手伸向他。 于羡攥住他的手。 柳霁尘见状，忍不住嘴角往上勾，笑出了声。 于羡就知道他在耍自己。 「好了，继续昨晚没有说完的事情吧。」柳霁尘是一个正经人，「你说你有什么计划。」 「世界跳跃。」于羡说出了自己打算，「世界跳跃只有在你死的那一天可以启动，我要在那一天，带着你离开这个世界，去另一个世界。离开这里，你就可以脱离循环。」他说，「所以那一块玉佩我不会给兰戚的，再说了，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柳霁尘一愣，「另一个世界？」 「嗯。」于羡看向他的眼睛，「对你而言，可能会是一个非常陌生的世界。不过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他拉过柳霁尘的手，摸着他的脸，「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我可以陪你变老了。」 柳霁尘说：「好。」 于羡欣慰地笑了。 柳霁尘一边跟他亲热，一边把另一只手藏在身后。 他的那一只手，刚刚破裂开来，流下了血。 琼华重玄那一边正在到处找柳霁尘。 于羡也觉得一直给人添麻烦不好，于是就去找那四位少年，然后六个人一起回琼华重玄了。 他们四个人刚开始看到长大了的于羡的时候，满脸不可思议。当知道他就是那个小鬼头一样，严重的不敢置信更加严重了。 把他们带回琼华重玄，于羡跟柳霁尘一起走开。 他们四个人留在原地。 黎不渝点头，「我终于相信了，原来那个小鬼头真的是门主喜欢的人。」 柳枝枝望着于羡的背影，看着他转头，侧着脸对柳霁尘笑。 她一边觉得果然如此，一边觉得心脏闷闷的。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到了几月峰的山脚，柳霁尘让于羡先回去，他要去处理一下自己消失了两天的事情。 于羡点头，踮脚亲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笑嘻嘻地朝他摆手，「我等你，早点回来。」 柳霁尘摸着脸，也笑得一脸甜蜜。 于羡御剑上去了。 在离开于羡以后，柳霁尘跟元依依打了一个招唿，然后去到了一个无人的房间。 柳霁尘才刚关上门，他的身体就传来了碎裂的声音。柳霁尘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瞬间，他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支柱，倒在了地板上。 他趴在地板上，鲜血从他的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流出来。 柳霁尘不会因为这些伤口死去，但是每一个带给他的折磨都是真实的疼痛感。 「疼吗？」一道黑雾飘在柳霁尘袋面前。 柳霁尘的眼睛转了一下，看着他，然后抿着嘴巴。 魃纥现在附身在他的身体里面，对他的身体状况，恐怕比他本人还要熟悉，「原来如此，舌头断了啊，你现在不能说话了。」 鲜血从柳霁尘的嘴角流下，他无力地垂下脑袋。 「于羡跟你说的计划很有意思。」魃纥笑得阴森恐怖，「现在，你要不要听听我跟你分析他的计划有什么漏洞？」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柳霁尘不想要听，都没有办法离开。 魃纥用黑雾幻化成一个黑色的没有五官的人性，他双手抱着手臂，优哉游哉地低头，看着就像是蝼蚁一样任由命运捉弄的柳霁尘。 「柳霁尘，我先直接告诉你，不论于羡的计划是成功还是失败，这是你的最后一次轮迴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这也是魃纥的最后一次机会，「你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命运带来的伤害，以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其他平行世界的因果也归咎到了你的身上。现在，你是最大的bug，也承受着所有世界的伤害。所以，你的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你要么在这一世活下去，要么，会在世界重启的那一刻，身体崩坏，彻底死去。」 这就是，柳霁尘追求了许久的结局。 「你可以活下去，很简单。」魃纥诱惑他，「我可以把这个世界独立出去，从此以后，不受任何系统的管制。我会是这里的神，我拥有重新改造这个世界的本事。但是，如果我想要获得这样的资格的话，我需要于羡死去。」他指着柳霁尘的心脏，「你死期到的那一天，会释放出庞大的bug。其他系统无法阻止的，而于羡，他本身就将收集的巨**ug数据藏了起来只要他一死，被他所拥有的bug就会释出。你如果在那一天杀死他，两方的bug同时释出，就可以打败系统，让我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第326页 所以，魃纥才说，柳霁尘一定会杀死于羡的。 「你一直都想要活下去对吧，这就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办法。」魃纥继续说，「于羡的打算不错，他想要带着你离开这个世界。但是，萧明旭跟洛生不会同意的，让一个世界的人跳跃到另外一个世界，而且你还是原本的主角，加bug。当然了，于羡不一定会失败，但是如果他失败了，你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柳霁尘曾经无数次痛恨，为什么他总会轮迴重生。 现在在他最需要轮迴重生的时候，他却失去了那样的能力。 魃纥说，「系统嘛，如果你死了，萧明旭他们会回收于羡吧。然后把他的记忆洗去，他会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不会再记得你。但是如果我跟你统治了这个世界，你的结局就不一样了。你喜欢于羡，什么样的于羡，我都可以捏造出来。我已经收集够了他的资料，我保证会还原一个一模一样的于羡给你。甚至在你喜欢的基础上改造也可以。」 「咳咳。」柳霁尘的舌头渐渐復原了。 魃纥最后说一句话，「我会把我收集到的，所有平行世界的你的记忆给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于羡到底有多么可怕。」他要挑拨柳霁尘跟于羡的关系，改变柳霁尘对于羡的印象。魃纥觉得，轻而易举。 于羡无情杀人的模样，不必柳霁尘好多少。 何况，他每一次，杀的都是柳霁尘。 一模一样的脸，足以让这个凡人产生恐惧的连锁反应。 魃纥嘿嘿一笑，然后重新钻进了柳霁尘的脑子里面去。 可怜的柳霁尘，身体刚收到损害，现在脑子都要被侵害。 「啊！」柳霁尘突然捂着脑袋，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他的脑子里面突然涌进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记忆。 就跟于羡说的一样，他存在的时间，其实要比柳霁尘要久远的多，他经歷重复的事情，比柳霁尘还要多。 柳霁尘在记忆里看到了魔灵域的大雪。 他的人生跟这个地方跟这场大雪，有着斩不断理不清的因缘。 柳霁尘那时候刚刚好斩杀完魔灵域的前域主，然后在他守护的区域，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少年。少年静静地躺在雪地上，像是美丽人偶一样的雪白脸蛋，快要被大雪淹没。 他看起来很安详。 如果柳霁尘不去理会他的话，他可能就会这样冷死。 说实话，柳霁尘有点怀疑，这个人会是妖魔。 在魔灵域安然无恙的，不可能会是普通人。 斩妖除魔。 柳霁尘举起承影剑，本能让他准备一剑刺穿这个小少年的心脏。 少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静静睡着。 柳霁尘不忍心对一个小孩下手，于是他收起剑，转身离开。生死有命，随他去吧。 但是在这暴风雪中，如果没有人带走他，他註定是会死的。 柳霁尘这么想着，走了一段路，然后忍不住回头，走了回去。 当他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大雪已经将小少年的身体掩埋了一半。他的嘴唇冷到苍白，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静谧。 柳霁尘嘆了一口气，随后，他弯下腰，将小少年抱在怀里。 妖气从四方涌现过来，魔灵域的妖魔大概是探查出来，杀死他们主人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所以来报仇了。柳霁尘来不及细想，立刻御剑离开，带着怀中的小孩。 柳霁尘生性严谨，他带着小孩去见他的师叔刘语容。 刘语容探查这个小孩的身体，一无所获，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小少年无处可去，但是他的资质太过于平凡，琼华重玄没有人愿意收留他。柳霁尘也不可以收留他，因为几月峰一个师父基本上只带一个徒弟，几月峰只要天才。 小少年的名字叫做于羡，他被琼华重玄的弟子送下山，然后送给一家没有小孩的夫妻收养。 不久后的一天，柳霁尘想要去看看于羡的情况，于是就在做完任务以后，顺路过去了。他一去到，就发现于羡被黄鼠狼妖精追杀。柳霁尘杀死了黄鼠狼妖精，救了于羡。 于羡抱着他，嚎啕大哭。 原来那就是收留他的那一对夫妻，收留小孩不过是想要吃掉罢了。 于羡被以为是至亲的人背叛，也知道自己不会被自柳霁尘接受，哭得撕心裂肺，然后又累得睡了过去。 柳霁尘没有办法，只好先把他带回几月峰。 于羡睡在柳霁尘的床上，睡了一夜。 柳霁尘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一夜。 他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他要收于羡为徒弟。 「你资质平凡，可能需要日日夜夜不停修行，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努力，才能追上其一二。」柳霁尘先跟他说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收你为徒。」 于羡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在他的面前跪下，「师尊，我愿意。」 这一声师尊，是那一位柳霁尘，死前最后听到的称唿。 就跟柳霁尘预见的一样，于羡资质平凡，起步又晚。在其他弟子已经可以使用多种法术，在挑选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的时候，于羡还在练习如果控制自己的剑。 柳霁尘坐在凳子上，一边品茶，一边望着飘落的花朵。 可能几月峰到了他这一代，要考虑一下扩大规模了。比如说，收两个弟子之类的。
第327页 就在柳霁尘这么打算的时候，于羡一脸尘土，漂亮的脸蛋弄得骯骯脏脏地朝他跑来，「师尊！我可以控制住剑了！」他大声喊道。 于羡很少会用那么大的音量说法。 他长得讨人喜欢，但是性格可不怎么让人讨人喜欢。 他迟钝、慢热、认真得过分。 柳霁尘已经算是严肃认真，比起他，居然还相对开朗。 这样的于羡，现在看起来高兴得不得了。 这个小鬼，能力不怎么样，自尊心是真的强。如果他真的收了第二个徒弟的话，就是摆明了告诉他，他觉得他不行。 小鬼可能会一蹶不振。 柳霁尘嘆气，然后看着在给自己展示控剑术的于羡。 他不想毁掉于羡。 当夜，柳霁尘去陈达夫的神位上上香。 他如果不想毁了于羡，那么可能就会毁掉几月峰多年来的名誉了。 在这里，他先跟师尊道歉。 你在天上好好的，这里的事情没有事就不要看了。 做了决定，柳霁尘一心一意培养于羡。 柳霁尘已经用尽心里教导他，于羡也确实按照自己的诺言，他比琼华重玄的任何一个弟子都要努力。 但是，这就是普通人之殇。 后面加入琼华重玄的弟子，修为都超过了他，不要说天才之流如方圆，是于羡不能触及的。 自尊心的于羡，在某一天夜里默默流眼泪。 柳霁尘跟他睡在一起，无奈嘆气，然后放弃装傻充愣的行为，睁开眼睛，问他，「你又怎么了？」 于羡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问他，「师尊，我是让你丢脸了吗？」 今天，有一场基础的弟子比赛，是为试炼大会预热的，于羡输得一塌煳涂。 柳霁尘坐起来，他摸黑找到于羡，抱住他，重新躺回床上去，「没有，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你以后会更好，所以，不要因为一次失败，就气馁好吗？」最重要的是，他明天要早起，你赶紧给他睡觉，臭小鬼。 「嗯。」于羡乖乖躺在他的怀里。 试炼大会剩下的时间并不多。 于羡比起以前更加努力，有时候还会神神叨叨在一旁做什么计算题。 柳霁尘想，如果他资质平凡，但是脑子真的很聪明，说不定他看开了，打算不修仙，回山下考状元。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柳霁尘看向于羡的眼神有些欣慰。 于羡发现了柳霁尘一直在盯着自己，脸红了。 他是一个漂亮的小孩，脸蛋红润的时候，像是诱人咬一口的水蜜桃。 柳霁尘闭上眼睛，平心静气。 「师尊。」于羡跑到了柳霁尘的身边，拉住柳霁尘的衣袖。 柳霁尘露出慈爱的笑容，看着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的小孩。 「我一定不会让师尊失望的。」他认真地做保证。 柳霁尘对于他的期望是，不要受伤就好。 但是他对着这张脸，实在是说不出那样的话，于是乎，他只好摸着于羡的脑袋，温柔地说，「师尊觉得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要小心。」 「第一科考的是笔试，没有什么好危险的。」于羡吐槽了。 柳霁尘被槓得心一梗。 笔试成绩出来，于羡考了第一名，甩来第二名一大截。 于羡因此被注意到。他不习惯旁人的注视，一直低下头，然后来到柳霁尘的身边。 柳霁尘搭着他的肩膀，说，「做得好。」 于羡仰头看他，眼睛闪闪发亮，脸蛋微红。 柳霁尘尽量学习自己的师尊陈达夫，当一个好师尊。从于羡的反应来看，他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有时候，柳霁尘会想，于羡究竟是天才还是庸才。 因为他的战术，他在试炼比赛的第二轮，继续拿到了第一名。 但是最后的对决，就不是头脑可以解决的了。 决赛是方圆对于羡，那一场比赛，撼动了在场的所有人。资质平平的于羡，在最后的关头爆发出了连他们几个峰主都承受不住的力量，然后以绝对的压制赢了方圆。 绝地反击。 但是事后，于羡就晕了过去。 他发烧了，之后身体出现异状，几天之内长大了好几岁。 醒来之后，柳霁尘本来想要严厉地批评他乱来，顺便想要审问他，你究竟是什么？ 但是于羡醒来的第一句话，让柳霁尘无话可说。 于羡拉住柳霁尘的袖子，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就像是春天打的春蕾骨苞。「师尊，我是你的骄傲吗？」他问。 柳霁尘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功力，用了邪魔外道之术了。 「你是。」柳霁尘仍是包容他。 当时，不排除柳霁尘因为美色而有点鬼迷心窍。 在于羡出事之前，柳霁尘的重心一直都是放在山下，为人民斩妖除魔。这一次以后，他把许多的心思跟时间都放在于羡的身上。 他害怕于羡走上歪路。 但是于羡的身上没有一丝邪修的气息。 试炼大会的那一场比赛，似乎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于羡修行的速度飞速增长，而且他的悟性高，一段时间以后，在他这个年纪，几乎没有敌手。 看着时间到了，柳霁尘送于羡下山去歷练。 柳霁尘从前觉得，自己是天才，很有一种话本里面的主角命。
第328页 看到了于羡了以后，他才发现于羡才是话本里的主角。 他去歷练，总能获得珍宝，而且遇到灾难以后，一定会克服而且法力增加。 如果柳霁尘没有预估错的话，于羡将会是几月峰创立以来，最厉害的一位弟子了。 除了修行，于羡还招桃花，他跟不少少女都有纠葛，尤其是他歷练的同伴，一位叫做柳枝枝的同门弟子。 柳霁尘很欣慰，他的弟子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可以……安心黑化了。 就在于羡离开柳霁尘的日子里，柳霁尘遭遇了很多的事情。 例如说，被文成睿针对。这是从小到大的事情，不稀奇。 然后，被陷害。连番几次的陷害，明知道真相的人都没有出来帮他。 例如，被设计。他们想要他背锅，还想要他不能出声，死着背锅。 暗恋的小师妹也不相信他，用作诱饵捕获他，还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了。 柳霁尘杀了很多人，然后推翻了文成睿，成为了琼华重玄的主人。 等于羡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他刚从一个其他大陆的地图出来。 于羡带头反抗柳霁尘，柳霁尘戳破了于羡灭世者的身份。 众人在魔灵域围剿于羡。 于羡遭遇了他当初遇到的事情，被相信的人背叛，然后入魔。 柳霁尘在他入魔之后，姗姗来迟。 于羡看着柳霁尘，心情复杂。然后，他抽出了那一把长生剑，柳霁尘赐给他的剑。 于羡把剑一掷，剑尖向下，插落进柳霁尘脚边的雪堆里面去。 他的动作坚决，眼神兇狠。 「柳霁尘，我今日与你断绝师徒关系！」他说。 柳霁尘很难得能听到他用那么大的声音说话。 紧接着，魔灵域域主归位，魔灵域驱除他们出去。 柳霁尘在离开之前，带走了长生剑。 人之一生，本来就是孤独的。 之后，柳霁尘在修真界胡作非为，他狠狠惩罚了背叛过自己的人，杀死了反抗自己的人。他还谋划了一场灾难，一场足以毁灭这个世界的阴谋。 就是在那个时候，柳霁尘跟所有人才发现，原来他才是预言中的灭世者。 而要杀死自己的人，就是救世主。 柳霁尘收到了于羡传来的决斗信。 他要当那个救世主。 决斗的地点定在了魔灵域，柳霁尘依言前去。 他心爱的弟子，从小养到大的可爱弟子。 柳霁尘去得很早，他从高处往下望，发现于羡也比说好的时间早出现。他在山下，一步步走上来。他依旧面无表情，漂亮到不像真实存在的脸庞，被风雪刮着。 柳霁尘觉得有点心疼。 在快要到山顶的时候，于羡看到了柳霁尘。他一愣，因为傻气，他漂亮的脸变得可爱起来。他大概也没有想到，柳霁尘会那么早来吧。 柳霁尘一首拎着酒壶，一手持着长生剑，他将长生剑扔给于羡，「我送给人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要回来。」 于羡从雪地里拔出长生剑，一步步走向他。 「哈哈，你来了？。」柳霁尘觉得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可笑。「好久不见，我挚爱的弟子，人喊人打的大魔头，预言中的灭世者。」 「嗯，我来杀你了，按照你的愿望。」于羡语气淡淡。 「哈。」 两人默默对视。 在这样的气氛中，于羡先开口，「你罪不可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你，然后……」 「如果你能杀掉我，就把我的尸骨埋在你的后院吧。」柳霁尘曾经去过魔灵域找于羡，他挺喜欢他的后院的。「若我杀了你，我就散去你的魂魄，将你制作成练尸，一辈子为我所用。」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候。」他半是开玩笑半是真挚说道。 于羡沉默。 柳霁尘看到他窘迫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候。」于羡小小声说。 柳霁尘的笑声停住了。 他望着挚爱的弟子，在想。 神啊，为什么我跟他会变成今天这模样？ 我为什么要伤害，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要伤害的人。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柳霁尘喝下最后一口酒，将酒壶扔开。 决斗的时刻到了。 最后。 柳霁尘当然是战败死掉了。 于羡抱着他的尸体，跳下了悬崖。 在柳霁尘死的那一瞬间，于羡找回了自己身为纠错系统的记忆。 他带着柳霁尘来到了一个无人的新世界，他抱着柳霁尘，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后院，一片悬崖空地。到了春天，这里会长出绿草与花，是一片漂亮的地方。 于羡看向他，无情无欲的眼神有些变化。 一具尸体。 两具尸体。 三具尸体。 …… 等于羡回过神的时候，这里已经堆满尸体了。 于羡仰头，看着雪飘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像是木头一样，站在一堆尸体的中间，动也不动。魔灵域的风雪很大，不一会儿就把他的脚给埋了。 于羡深吸一口气，随后蹲下去。
第329页 他趴在还温热的尸体上面，抱着柳霁尘的尸体，心满意足地笑了。「师尊，好大的雪啊。」 这里都是他的师尊，只是每一个都不会说话了。 魃纥在柳霁尘的脑海里，一直回放每一个柳霁尘被于羡杀死的场景。 柳霁尘确实被他折腾得每一根神经都在疼。 就在柳霁尘快要麻木的时候，他抓到了一个特殊的画面。 其中一个柳霁尘死的时候，抓住了于羡的衣服，「我爱你。」他如是说，情真意切。 于羡低头看他，一滴眼泪砸到了他的脸上。 宿命就此发生了改变。 第92章 你是、什么和东西 柳霁尘在无数的记忆里，看到了另一个样子的于羡。 不管是哪一个于羡，他跟柳霁尘的结局只有一样。 于羡杀死柳霁尘。 一次、一次又一次。 一剑、一剑又一剑。 在冰冷彻骨的魔灵域，在白雪覆盖的天地。 柳霁尘死了以后，于羡就会将他带去那个地方。于羡像是集邮一样，把所有的柳霁尘放在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柳霁尘觉得于羡也挺变态的，平常人做不出这种事情吧，把自己杀死的人的尸体，全部都放在一个地方。而且他还怀疑于羡多多少少有些恋/尸癖，他每次趴在已死的柳霁尘身上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很安心。 「唿。」于羡的口中吐出冷气，飘落的雪围在他的周围。 柳霁尘拥有了无数的记忆。 就在他读完那些记忆的时候，他的身体也恢復了正常状态。 魃纥不见了踪影，柳霁尘费劲地从地板上爬起来，然后走到了衣柜的旁边，从里面抽出了一套新衣服换上。 是吗？这是他最后一次轮迴了？ 柳霁尘在遗憾的同时，感到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他不用再来一次了。 柳霁尘知道魃纥给他看这些记忆的目的，他想要让自己畏惧于羡，对他产生杀心。但是，他大概是真的鬼迷心窍了。他看到记忆中的于羡，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怕，也不觉得他该死，他只觉得，那样的于羡也好可爱。咳，可怜。 那一滴落到柳霁尘脸上的眼泪，代表于羡的内心。 于羡眷念柳霁尘身上的温度，那是因为那个人跟他的纠葛最深。 他们之间有一句对话，柳霁尘深以为然。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候。 柳霁尘想，跟你在一起，确实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候，痛苦也甘之如饴。人之一生，过客匆匆，就算长生，也可能孤单寂寞。我能找到你，并且爱上你，就是我这辈子用无限的痛苦换来的福报。 换好衣服以后，柳霁尘休息了片刻，然后气势汹汹地回到了几月峰。 他一脚踢开门，于羡正坐在地板上，他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一只黑猫，正用双手高举着那只猫，笑着用鼻子去蹭它的鼻子，「喵喵喵。」他皱着鼻子笑。 是很可爱的场景，但是柳霁尘不会心软的。 柳霁尘大步流星走了过去，随后停在于羡的面前，他居高临下，俯视他，双眼眯起，危险地看着他。 于羡听到声音，把黑猫抱在怀里，笑着转头，「你回来了？」 柳霁尘突然一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他弯腰提起于羡的衣领，棕色的眼眸看向他的脸庞。 于羡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傻，手一松，黑猫立刻就从他的怀里跑走。 「喵。」黑猫从人的怀里跳开，然后疑惑地看着两个人。 柳霁尘皱眉，打量于羡。 于羡下意识地身体畏缩，瞳孔震盪地看着柳霁尘。 他又发什么神经。 「于羡！」柳霁尘用力拽住他的衣领，大声说话。 于羡被他提了过去。 为什么要用全名喊他？ 于羡抗拒。 柳霁尘继续说：「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想要问你。」 于羡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他看柳霁尘的模样，觉得这应该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柳霁尘看向他的眼底，「你之前的情史给我交代一下。」 于羡局促不安的模样，全部都映入这双明眸之中。 柳霁尘看到了，更来气了。 于羡说：「哪有什么情史啊，我的初吻、初夜都是给你的。」他又害羞又扭捏，如果不是被柳霁尘兇巴巴地看着，说不定还会不好意思地捶一下柳霁尘的胸口。 柳霁尘大力踩了一下脚下的凳子，显然现在不受他那一套。 于羡被吓得一抽。 柳霁尘咬牙齿了。 「好了，我承认。」于羡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在系统原本的剧本里面，我确实有一个暧昧对象。但我这不是还没有开始，就被你截胡了吗？」他指的是柳枝枝。 「还有呢？」柳霁尘不满意他的答案。 在柳霁尘看到的记忆中，某一个自己跟所有的柳霁尘都不一样，他死之前还要爬到于羡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角，费劲最后的力气都要说出我爱你三个人。 而他以为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于羡，居然因此而落泪。 要说没有发生点什么，他是不相信的。 虽然说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甚至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一个人，但柳霁尘就是不爽。
第330页 于羡是不是也喜欢他？所以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难受，有了不一样的表情？ 于羡听到柳霁尘的问话，开始陷入思考。 柳霁尘提着他的衣领，催促地动了动手。 落在于羡背后的漆黑长髮，随着他的动作摇曳，柔顺美丽，每一根髮丝都散发着光泽。 他只是光看背影，都能知道这是一个大美人。 于羡蹙眉思考。 不细想还好，一往深里面思考，于羡就发现虽然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但是一点都没有得到厚爱。他这种长相，好歹也是万人迷设置。结果呢，跟他有纠葛的只有面前的这个疯子。乐观一点，是各种状态下，各种各样的疯子。 于羡绝倒。 所以这种情况下，他该被叫做一人迷吗？ 「除了你，还能有谁对我那么执着。有了你，还有什么人可以靠近我。」于羡有气无力地回答他。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不满，柳霁尘眯起眼睛，「问题就是我。」你有没有爱上过另外的我？ 于羡的脑迴路跟他不一样，他疑惑地看着柳霁尘，一个让人抗拒但是又隐隐兴奋的想法在他的脑海诞生。 「嗯？」这是让他去开后宫的意思？ 柳霁尘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于羡。 于羡错把他的威胁当成了推动的意思，「你……你的意思是……不想要谈那么顺利的恋爱，让我出去勾搭几个人，然后你再来天降，跟其他人争爱。修罗场啊，比赛啊，然后让我在你和其他人之间摇摆不定，这样会比较刺激的意思？」于羡诚实地面对自己的**，「那我喜欢大奶萌妹。」请你安排一下。 柳霁尘不止牙齿痒，手也痒了。 看到柳霁尘恼怒的表情，于羡立刻就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大错特错。看情况，他立刻补救，「没有大奶萌妹也没有关系，我就喜欢你，你的胸也挺大的，我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于羡觉得自己补上的这一句，我就喜欢你，简直就是机智。 他觉得柳霁尘会很感动。 跟他预料的相反，柳霁尘咬牙切齿，使劲抓着他的衣领摇晃。 于羡被摇得生无可恋，干脆闭嘴装死。 柳霁尘觉得如果自己按照这样的方式试探下去，于羡估计一百年都找不到重点了，于是他直接问他，「于羡，你还有跟其他的我谈过恋爱吗？」 「有啊有啊。」于羡毫不犹豫地回答，「第一世的你，发疯那一世的你，还有作为普通人守寡的你，还有上一次，以及这一次，没有多的了。」他的取向果然是清纯萌妹，想到第一世的柳霁尘，他就鸡儿梆梆硬。 柳霁尘冷哼，「还有呢？」 「没有了吧。」于羡一脸无辜。 柳霁尘凑近去看他。 于羡眨了眨大眼睛，力求把自己最无害的一面展示给柳霁尘，好让他快点放过自己。 柳霁尘直说，「平行世界，还有的吧。」 于羡的表情一僵，「是……是有那么一一一位，你怎么怎么知道的？」他想要保持冷静，但是开口就结巴。「但是，但是吧，我们可没有什么发展。」于羡觉得自己心虚过头了，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哦？」柳霁尘态度暧昧不清，疑是在钓鱼。 于羡笑得一脸灿烂，「因为我拒绝他了。」 柳霁尘的拳头用力攥住，关节发出了声音。 这句话听起来让人莫名不爽。 「那是一场不太美丽的意外。」于羡难堪地撇过头，「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柳霁尘想了一想，又换了一个问题，「他是为什么不行？」柳霁尘觉得，其他时空的自己，跟现在的自己，有很大的重合性。 「就就就……」于羡还以为他自尊心受损，于是把原因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我我我那时候无心恋爱，我就一执行任务的系统，我怎么知道爱呀不爱的。你很好，是我的问题。」这个回答一出来，于羡觉得自己的表现简直就是完美。 「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是现在的你遇到那一个告白的我，会答应咯？」柳霁尘抓到他言语中的漏洞，不仅不开心，还小肚鸡肠。 柳霁尘太过于用力，于羡的衣服被他抓乱，胸口大开。 于羡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柳霁尘在等他回答。 于羡思考出来了，「你应该是从魃纥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吃醋了对吧？」冷静下来以后，他迅速捡回理智。 「我不可以吃醋？」柳霁尘明眸如星辰。 「不是不行。」于羡反客为主，「我也会很吃醋啊，你要知道，我看过多少个你暗恋小师妹。」 柳霁尘的眉头一抬。 于羡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面。 柳霁的眼睛跟着他的手走。 于羡的眼睛睁大，就像是小狗一样，让人怜爱，「你有多喜欢小师妹？想过告白吗？」他的质问轻飘飘但是有力。 「没有想过。」柳霁尘说实话。 「第一世呢？」于羡穷追不捨。 「也没有。」柳霁尘没有犹豫。 这下轮到于羡皮笑肉不笑了。 不过这是事实，在原本的剧本里面柳霁尘也没有跟文莲之告白过，两人只是啵啵后确定心意了。 「但是。」柳霁尘的表情柔和下来，「我跟你告白过。」
第331页 「第一世？」于羡没有特别深的印象。 柳霁尘又摇头，咬牙切齿，「你忘记了吗？」 「不是忘记不忘记，你没有说过吧？我根本没有听到过。」对于于羡来说，他的第一世就发生在他的几十天之前，他不可能忘记得那么快。 柳霁尘的表情很难堪，「我不是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吗？」 于羡记得，「嗯，是啊。」 柳霁尘说完了，闭上嘴巴。 于羡一口老血快要喷出来，「柳霁尘先生，你称这一句话为告白？」 柳霁尘先生点头。 于羡摇头，「我觉得不行。如果你的态度那么含煳，是不可能泡得到我的。」 柳霁尘突然知道那一位自己告白失败的原因了。 于羡不要拐弯抹角，不要含含煳煳，不要犹豫不决，只要反覆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就行了。所以他那时候偷亲被发现，刚刚好撞上了。 想到此，柳霁尘就着这个姿势，亲上了于羡。 于羡服服帖帖。 柳霁尘很满意他的态度，他看着于羡，左盯盯右盯盯，然后蹲下去，抱着他，「我不能拥有你吗？」他明知道答案，还在撒娇。 「你不是拥有我了吗？」于羡说出了跟柳霁尘记忆中不一样的回答。 柳霁尘合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 于羡，真是令人欣慰的回答。 于羡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能猜出柳霁尘看到了其他世界的自己的记忆，而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只有魃纥了。魃纥给柳霁尘看的，当然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其他柳霁尘跟于羡相处的画面。估计他是想要引起柳霁尘对他的杀心，让他看看如果疏忽大意的话，会得到被于羡杀死的下场的。 理清楚魃纥的思绪以后，于羡觉得魃纥应该会吐血。 因为柳霁尘的重点居然在有其他柳霁尘跟自己告白过这件事情上。 柳霁尘还在自说自话，「你是我的、我的、我的，就算是其他的我也不可以抢走你，谁都不可以，你是我的！」 那么霸道的吗？ 于羡忍俊不禁，然后任由他抱着自己，「嗯，也没有说不是你的呀。」 柳霁尘还在说，「生是我的，死是我的，小小只的时候是我的，长大了以后也是我的，风华绝代的你是我的，弱小可欺的你也是我的。」 「好好好。」于羡都答应了。 虽然话是答应了，但是于羡有点不安，他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在柳霁尘之前死了，不然的话，这个人肯定会做出类似冰/恋的行为，他不要脸，于羡还要面对众多系统同僚。 柳霁尘紧紧抱着他的后背，棕色的眼眸暗沉。 于羡被勒得身子疼。 经过柳霁尘的一番话语，于羡确实多多少少有想起另一位柳霁尘。 倒也不是说愧疚或者怀念，而是他似乎抓到了时空开始扭曲的一瞬间的关键了。 于羡跟柳霁尘说，他本人还是比较倾向于在前期先按照原本的剧情走，免得萧明旭过于干涉他们。 柳霁尘问：「原来的剧本是指。」 「第一年，你培养我，第二年，我们断绝关系。」于羡说。 柳霁尘抿了一下嘴巴，问，「爱情线呢？」 于羡立刻回答，「这个不用走。」 柳霁尘安心了不少。 于羡还在思考。 柳霁尘说，「那我过段时间，去宣布一下我收你为徒弟？」 于羡点头。 「然后我这段时间搞一下事业，尽量在事后，把你扶正为门主夫人？」柳霁尘继续提议。 于羡愣了一下，然后也没有反对，「也可以，给我的黑化找到了一个理由。」 柳霁尘立即着手去办。 于羡喊住他，「不要太浮夸，就像之前一样，你通知一下别人，你收了一个徒弟就好了。」 柳霁尘一脸不满。 于羡哄他，「下次我们大婚可以大办。」 柳霁尘睨了他一眼。 于羡给他一个眼神的肯定。 柳霁尘不情不愿，然后按照他的计划走，「那我现在去告诉他们一声。」 「去吧去吧。」于羡赶他走，今天自己本来跟猫玩得好好的，这个人突然闯进来，又是威胁他又是审问他，他觉得累了。 柳霁尘离开了。 他走了以后，于羡满屋子找黑猫，「喵喵喵，你在哪？」 猫咪似乎已经跑出这一间屋子里。 于羡跑出去找猫。 春末的风扬起。 种在屋子旁边的一棵开满花的树被风一刮，上面淡黄色的花朵立刻随风摇曳，花瓣分散，一片片旋转，自由落土，成为来年绿草的养料。 黑猫从于羡的脚边跑过，然后蹦了起来。 于羡的眼睛追随它的身躯。 黑猫被一双手抱起来。 于羡看到一个穿着黑袍，外面披着一层金纱的青年。 他眉目如画，冷冷清清。 于羡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之前就总是在这个地方看到自己的残影，他之前一直以为是残留在身体里面，属于原身于羡的记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bug过大，把空间扭曲了，过去了时空也跟这里扭在了一起吗？」 在面前的确确实实是真实的于羡。
第332页 因为bug的原因，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相互交汇，所以于羡才总会看到自己，过去的自己。 这也是于羡回到过去，会遇到过去与其他时空的柳霁尘的原因。 「是的。」[于羡]开口，「你所处的时空，错误承载过多了。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再过一年半载，那个时空就会崩坏。」 听着自己像是加了两颗盐的大盆清水一样不咸不淡的声音，于羡心情复杂。 遇到的是自己，于羡有些事情想要跟他商量。 他把自己要把柳霁尘带走的计划简单跟[于羡]说了一下，然后问他可行性。 他们两个人是同一个人，[于羡]说出来的话，其实就是于羡心中所想。 [于羡]说：「成功率不是没有，但是不高，有两个主要问题，你需要解决。」 于羡早就设想过了。 黑猫窝在青年人的怀里，舒适地打了一个哈欠。 [于羡]说：「一，玉佩的世界跳跃时间在柳霁尘死后。你若是想要带着他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就必须让他活过那个时刻，而我们都知道，他死亡的时刻是由bug决定的，那个时间是定下来的。就是说，如果你想要他活到玉佩启动世界跳跃的时刻，你要打败魃纥，让他撑过命运的时刻。」 抬高下巴，于羡自信满满，「我可以，我就是为了战无不胜而出生的。」 「bug存活到现在，已经不是一般的存在了。就算你能赢，你到时候也伤痕累累。在这种时刻，你会迎来第二个困难。」[于羡]很冷静，「系统。萧明旭跟洛生绝对不会让你带走柳霁尘。你有信心，在打败bug后，还能打败萧明旭跟洛生吗？」 于羡问：「如果我可以呢？」 「如果你都可以，那么恭喜，你离美满结局越来越近。」[于羡]给他鼓掌，「你我都清楚，有一个最大的困难，不是你有多厉害就能解决，相信你早就发现了。」 于羡闭上眼睛。 是柳霁尘的身体。 多个世界的bug缠绕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已经快要不行了。 [于羡]说，「看来你已经有结论了。」 于羡说，「我会再想想。」 「嗯。」 对话结束，时空恢復正常，于羡又剩下一个人。 趁着没有人打搅自己，于羡在地板上盘腿坐起。 他要用神识来搜刮萧明旭跟洛生的存在。 萧明旭他没有找到，这不奇怪，萧明旭其实为人谨慎狡猾，在唤醒于羡的记忆以后，他就一直暗搓搓地偷窥他，但是一直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于羡深吸一口气，继续搜寻洛生，也就是编码系统的存在。 意外的，洛生就在他的附近。 于羡皱眉。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了，这一次重生，柳霁尘知道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就算有兰戚在帮助他，但是兰戚最多也就是窥视到了一部分的九天场景，不可以知道那么清楚的运作。柳霁尘知道的一系列信息，更像是系统会知道的事情。 于羡皱眉，他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他站起来，跟着刚才探知到的洛生的气息，一路往山下狂奔。 洛生的气息就在几月峰山下。 当于羡下到山下的时候，一道嬉笑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于羡抬头，一样东西从空中，极速朝他飞来。他面无表情地接到了手中，随后一看，是一颗桃子。 「小于羡。」兰戚从树下跳下。 「是你？」于羡没有想到他还在几月峰。 「我在等着你把玉佩还给我呢？」兰戚笑着说。 于羡低头，看了一眼桃子，然后扔回给兰戚，「那一块玉佩不是你的东西，是我的东西。」 「我听说了，那是你制造的对吧？」兰戚接过桃子，张开嘴巴，一口咬下。 于羡无奈地看着他。 兰戚遭遇的事情，他也觉得很可悲。他在反覆穿越时空的过程中，应该多多少少也沾染了bug，不然性格不会变成这样。但是他性格突变以后，做出的一系列行为，让他很难产生同情之心。杀死其他时空的自己，杀死自己同门中人。他身心已经变成了修罗，没有修復的可能。 最可悲的是。 这一块玉佩有三个功能，穿越平行时空、穿越纵向时间还有世界跳跃。 但是因为兰戚认不出他设计的字，他在第一次使用这一块玉佩的时候，启动了平行时空跳跃。他算是聪明吧，记下来，要划动那一个开关才可以跳跃。也正是因为如果，他没有去动起他的功能。明明他只要找到纵向时间跳跃的开关，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真正的楚扬灵距离他不过一根手指头的位置。 于羡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是觉得这一块玉佩的功能只有一个，还是他尝试着探索了，但是就是倒霉，没有碰触过那一个开关。 不过不管怎么样，于羡庆幸他没有发现那一个开关。 这个时空，有柳霁尘这个变数，已经让这个世界摇摇欲坠了。要是再让兰戚成功回到过去，改变了事实，他猜这个世界下一瞬间就会崩塌。 到时候不要说柳霁尘，也不要说楚扬灵，他估计兰戚也会不存在了。 所以这是一个伪命题。 兰戚能否见到他一直想要找到的楚扬灵的悖论。
第333页 「兰戚，放弃吧。」于羡说，「你已经得到够多的了。」 「多吗？」兰戚不觉得，「我想要的东西只有一样，不多，而且我没有得到。」 于羡略有歉意。 好吧，都怪他乱扔垃圾，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错误。 兰戚不应该爱上一个死在过去的人。 于羡提醒他，「你去多少次，见到的也不是同一个人。」 「总会有一个很相似的！」兰戚相信着。 于羡嘆气，「我现在有点事，晚点再来找你辩论一下。」 「你在找洛生？」兰戚问。 「你怎么知道？」于羡的语气一点都不惊喜。 「嘎嘎。」兰戚笑了，「因为你站的地方，就是关押洛生的地方的入口。你真是厉害，柳霁尘告诉你的吗？」 「柳霁尘没有告诉我。」于羡皱眉。 「嗯，看来他对你，并没有百分百的信任。」兰戚明白的，「会消失的爱人，是我也不会完全相信他。」 于羡懒得跟他扯皮。 他跟柳霁尘要是有问题，那怎么样都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不容许第三个人插手进来，尤其那个人还是兰戚，唯恐天下不乱的兰戚。 兰戚从远处飞过来，他开启了机关，将门打开，然后欢迎于羡，「请，不过洛生见到了你，估计就要投诉我们两个人了。」 于羡走进去。 他的步伐略大，于是一进去，差点就掉进了万丈深渊。 门外是一片空地，连接起两个地方只有一条长且窄的桥樑。 于羡心惊胆战。 一阵光亮燃起，是兰戚点燃了放在门边的火把。「这里是无法使用任何飞行咒的特殊空间，走过去吧。小心点，摔下去不死也没有一层皮。」 于羡强颜欢笑。 火光照亮往前一点的路，除了一段小小的石板路以外，就只有吞噬了周围一切的黑暗。 于羡走上去，兰戚跟在他的身后。 于羡不知道兰戚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但是他很害怕兰戚突然发疯，然后把他推下去。 有了这样的顾虑，于羡走得战战兢兢。 等安全落地的时候，于羡松了一口气。 兰戚跟在他的后面落地，随后上前，推开了门。「我带路吧。」他说。 于羡问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来。」 兰戚微微一笑，「我对你要做的事情，很感兴趣。再说了，玉佩在你的身上，我当然要一直看着你。」 于羡无奈地摊手。 有兰戚的带路，于羡成功绕过许多弯路，然后成功来到关押洛生的地方。 到达了目的地，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于羡，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里面全部都是压制他们系统的东西。 阵法、绳索、环境。 相互配合，使洛生没有一丝反抗的机会。 「于羡。」洛生看到了于羡，双眼有一瞬间的放松，「你终于回来了。」 「嗯。」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于羡的双眼有些抱歉。 洛生松一口气，然后对着他叫嚷，「快点把我救出去吧，我很久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了。」 兰戚在旁边插嘴，「不好意思，我是不会让于羡把你救出去的，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从你的那里得到答案，所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洛生没有丝毫恐惧，「如果于羡要救我，你不可能能反抗他。」 于羡走到了洛生的旁边。 火焰的光一晃，洛生看到了于羡的脸。 他黑色的眼眸暗沉，绝美的容颜一般陷于黑暗之中。 洛生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兰戚看着于羡走过去，他以为于羡真的是来救洛生的，失望极了，「这种友爱的戏码能不能不要在我的眼前上演。」就跟洛生说的一样，兰戚早就知道了于羡的身份，所以他知道，如果于羡真要救洛生出去的话，他绝对无法阻止他。 于羡看着洛生，朱唇轻启，「对不起。」 他的声音迴荡在空旷的山洞里。 兰戚本来都对这里发生的场景不感兴趣了，听到了于羡的声音，他皱眉，然后好奇地回头。 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于羡的手放在洛生的身上，他的手在闪着一阵幽蓝的光。 「于羡！你在做什么！不要这样！」洛生吓了一跳。 于羡启动了系统间的毁灭功能。 一瞬间，洛生的身体化为了光点，随后泯灭于虚空之中。 火焰在燃烧，光在照耀。 绳索突然垂了下去，它们束缚住的人不存在了。 于羡杀死了洛生。 就在洛生死亡的一瞬间，编码系统从这个世界消失，他的责任与能力由另一个系统继承。 「你做什么！」兰戚明显也被吓坏了。 「没什么。」于羡甩了甩手。 「什么叫做没有做什么！」兰戚不敢置信，随后他看向于羡。 于羡面无表情的模样，在黑暗中看起来够可怕的。 「啊哈哈哈哈。」兰戚忍不住狂笑，「我本来以为，这里最多就是柳霁尘一个疯子，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于羡，你下手够狠的啊。」 于羡没有说话，他杀死洛生以后，立刻转身离开。 兰戚一边愉悦地大笑着，一边跟在柳霁尘的背后，「喂，这一件事情，我要告诉柳霁尘吗？」他问。
第334页 「最好不要。」于羡抿着嘴，他想了一会，改变自己的回答，「不要。」 少了一个最好两个字。 「你是怕损害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吗？」兰戚笑得就像是偷吃的老鼠一样可恶，「你为什么突然发疯，杀死自己的小伙伴？」 他没有突然发疯，他很冷静。 「他的程序码我已经复制好了，等时机成熟，我会让他復活的。」于羡说。 兰戚看着他，不敢置信，「你能让人復活？」 「我能让系统復活。」他纠正他的话。 但就算能把洛生復活，他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不对的。 兰戚收了笑容，他认真问于羡，「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突然杀死他。」 于羡摇头，不说话。 兰戚略微有些着急。 于羡要过桥了，他来的时候害怕，不是因为黑暗，而是因为因为他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对于杀死与自己一样来源的存在，抱有恐惧之心。当真的杀死洛生以后，他的心情却比自己想像得平静，他稳稳地过桥。 兰戚看他不理会自己，有些生气了，他干脆把手中的火焰灭掉，不让于羡看到前路。 于羡没有了光明，也稳稳地走着，然后来到了大门处。 他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兰戚，「今天的事情你就当作没有看到吧，你的诉求，我会认真思考，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的。」 这是在堵他的嘴巴了。 兰戚冷笑。 于羡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当天，柳霁尘就发现了洛生不见了。 兰戚按照自己的诺言，一声不吭。 柳霁尘自然以为洛生想到办法，逃跑了。 他嘆气，然后回到几月峰。 于羡还在逗猫。 柳霁尘走过去，抱住他。 于羡顺势就窝在他的怀里。 兰戚看到了这一幕，冷笑连连。 柳霁尘似乎不知道自己抱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93章 bug、星星和苏阳 洛生死的那一瞬间，萧明旭就知道了。 他们系统内部有一套设定，当一位系统出现故障的时候，会由另一个系统继承他的责任跟能力。 按照顺位，如果洛生出事了，继承他的一切的是萧明旭。 萧明旭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头疼地抱着脑袋，窝在角落里。 所以他选择的任务不仅仅是让剧情按照原计划走，还需要在走完原剧情以后，将于羡杀死柳霁尘的一部分剧情提取出来，复制、黏贴加制作，创造一个没有bug的世界。 「啊。」萧明旭很久没有这种心脏无法唿吸的感觉了。 问题是，负责修补bug的那个，现在不太愿意配合。 萧明旭一边摸着脑袋，一边暗搓搓去偷看于羡。 他去到的时候，于羡已经恢復了平常的模样了，他穿着绀色的长衣，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树下。 夏天的阳光灿烂，被树叶分解成碎点，落在于羡的身上。 萧明旭就算发自内心地觉得于羡很麻烦，但是还是被这一幕给惊艷了。 于羡本来在出神，当他察觉到一股视线以后，立刻抬起头，看向某一个方向。 萧明旭自觉自己被发现了，立刻跳了出去。 他落到地板上，站在于羡的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于羡手中拿的是一本春宫本。 跟他不落凡尘的冷清面貌格格不入。 于羡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手，立刻自然地把手藏到背后去，「我就是有点好奇，我没有怎么见过古代的春宫本。」 萧明旭才不在意这种事情，他寒着脸问于羡，「你到底还要不要工作，跟我一起合作完成这个任务。」他厌倦极了，再跟这个世界纠缠不休，他估计自己离疯不远了。 于羡感慨新人素质之差，「我可是跟着柳霁尘，玩了几乎几百个世界了。」当然，他已经疯了。 萧明旭对于他的经歷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想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脱离这个世界。 「我现在就按照原本的剧本走着。」于羡告诉他这件事情，「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说实话，萧明旭不能完全相信他，因为有一个谜，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解开。「你当年，为什么会从执行任务的世界直接跑到了另一个世界？」 于羡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看他不想回答的模样，萧明旭懒得追问了。 于羡想起一件事情，「洛生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听到他问编码系统的事情，萧明旭的脸色更阴冷了。 于羡很体贴的，他不想回答的问题，萧明旭不追问。那么萧明旭不想要回答的问题，他也不会一定要一个回復。 「我们决定了。」萧明旭紧抿嘴角。 「嗯？」于羡看着他。 萧明旭说：「如果这一次仍旧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的话，bug释出的范围会比想像中广。到时候，我们会选择将这个世界跟bug一起格式化。」 这才是，真正的灭世。 于羡微低下眼睑，然后看着萧明旭。 他的视线是落在萧明旭的脖子上，好像是在看要怎么割掉他比较好。 萧明旭没有能理解他目光的实质，但他觉得周身阴凉。 于羡将视线撇开。 他真正想要的是洛生的能力，但是洛生消失了以后，却是由萧明旭继承了他的能力。他若是想要继续夺过洛生的能力，就需要杀掉萧明旭。一时之间消失了两个系统，恐怕会引起九天上的人的注意，他还是暂且住手好了。
第335页 萧明旭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就消失了。 于羡慢吞吞说道：「总之我会走剧情的。」 萧明旭看着他，双眼满是不信任，「那么，下次见面应该是在你任务完成的那一天了。」接下来，他不会随意现身了。 说完，萧明旭就要离开了。 于羡喊住了他，他想起一件事情，也想要问萧明旭，「你在现世见到我的吧，那么，你为什么会过去那里呢？」 萧明旭回头，他看着于羡，说实话，「只是有点累了，所以想去休息一下。」 于羡点头，随后展颜一笑，「那么巧，我也是。」 萧明旭的嘴角有点僵硬。 于羡朝他挥手，送他离开。 萧明旭飞身，消失在于羡的面前。 于羡送走他之后，继续从身后把春宫本拿出来，津津有味地欣赏。「这个姿势有点高难度。」 晚上，柳霁尘回来，于羡立刻把人按在床上，一般对照春宫本，一边将他酱酱酿酿。 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被兰戚看在眼里，他真心觉得这一对情侣要完。 日常生活中，于羡还是老老实实地下山除除妖什么的。 他本人已经把所有的技能都点满了，没有磨练的必要。 柳霁尘跟兰戚都不知道他到处跑的目的是什么。 兰戚甚至有这样的怀疑，「他是不是厌倦你了，所以找藉口离开你？」他觉得自己的怀疑不是无缘无故的，他现在的情况很严峻。甚至这一次有可能就是他们可以在一起的最后时光了，于羡不抓紧时间跟柳霁尘甜甜蜜蜜，反而每天都跑出去。 有时候于羡还会带队修炼。他风趣幽默、温柔体贴还十分强大，约莫过了几个月以后，于羡就成为了琼华重玄的大众梦中情人。 柳霁尘在想，于羡那一颗偶尔会出问题的脑袋，该不会真的想要成为一个万人迷，然后给他制造谈恋爱的难度吧？ 柳霁尘想要告诉于羡，他不需要。 每天可以靠在一起卿卿我我，柳霁尘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玩什么恋爱通关游戏。 但是于羡还挺享受那种闯关加被人崇拜的感觉，于是柳霁尘就忍了。毕竟于羡虽然经常出去，但是晚上还是会准时回来，而且回来一定会给他带小礼物。 送完小礼物，说点情话，滚一下床单。 情感大师兰戚听完他们最近的相处以后，摇摇头，「这就是懈怠期。」 柳霁尘受到了打击。 他打算这一次于羡回来，要好好跟他谈谈这件事情。 但是，今天于羡没有回来。 在第二天的傍晚的时候，柳霁尘收到了于羡传来的讯息，他说他在外面遇到了有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打算玩几天。 此时已经是悲凉的秋季，离于羡说的他们会决裂的冬天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离柳霁尘大限之际也只有一年三个月的时间。 柳霁尘没有跟于羡说，魃纥给他透露，这是他最后一次重生了。 泛黄的叶子旋转，飘到柳霁尘的眼前。 他棕色的眸子无端多愁善感。 柳霁尘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无穷无尽的，就像那一把剑的名字一样，长生。他看不见死的尽头，也看不透自己的命运的根本。现在，他能看见，也能明白了，却不想死去了，命运太捉弄人了。 「你怎么了？」兰戚看他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了。 柳霁尘做决定了，「我要去找他。」 「挺好的。」兰戚本人觉得世上的一切人都应该不顾一切去追求真爱。 柳霁尘即刻就出发。 于羡在让人捎给他的信息里面，说他在西边的一座城。 柳霁尘御剑到达了大地方，随后骑着马，来到了于羡说的城楼门口。 他穿着一身红衣，挂着宽大的白色外袍，头戴金冠，垂落下来的流苏相互碰撞。 柳霁尘牵着白马出现在苏阳城的时候，走在街边的人纷纷回头。柳霁尘对这样的目光习以为常，他牵着马，打算去找一家客栈。安置好以后，他再去找于羡。 就在他走到半路的时候前面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随后，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柳霁尘牵着马，走到了边上，打算给来者让路。 马蹄声越来越近，随后，一阵阴影投下，那人停在了柳霁尘的面前。 柳霁尘抬头。 来人是一个青春洋溢的的小少年，他勒停了马，俯视柳霁尘，表情骄傲得意，「你是外来人。」 柳霁尘没有说话。 少年人继续说，他的拇指指着自己，「你长得还不错，跟着小爷回家吧。」 柳霁尘伸出手，一瞬间，承影剑出现在他的手中，泛着青光，剑尖直指少年。 少年一凛，一道法术打向柳霁尘。 他怎么可能是柳霁尘的对手，柳霁尘直接用剑气把他击中。 少年立刻被打飞，离开了马背，高高飞行天空。 围观群众瞠目结舌，惊吓连连。 柳霁尘打飞他以后，淡定地收剑，然后牵着自己的马，从边上离开。 他完全无视了刚才的小插曲，一边走着，一边烦恼，他等会要怎么找于羡呢？ 「苏兄！你发生什么事情了？」一道咋咋唬唬的声音响起。 这一道声音，柳霁尘无比熟悉，他要离开的动作顿住。
第336页 「于兄！有一个人男人欺负我！」少年在投诉他。 「是哪一个大胆的居然敢欺负苏阳城少城主。」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声音，柳霁尘发现，于羡是真的很擅长狐假虎威。 「那个人就在那里！」苏扶垣指着柳霁尘的背影。 于羡顺着苏扶垣的手指动方向，转过脑袋。 当看到那个白色的背影以后，他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啊。」于羡认出来了。 柳霁尘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帅吧。」苏扶垣看到于羡的表情，在跟他聊天，寻求他的认同感。 于羡点头。 「我们联手，把这个帅哥绑回去，慢慢享用！」苏扶垣在跟他商量。 于羡伸出手，一把按住他的脸，将他推倒。 「你做什么！」苏扶垣生气了。 柳霁尘牵着马，向于羡走来，停在他的面前。 于羡现在蹲在苏扶垣的旁边，仰头看他。 「哼。」柳霁尘冷哼。 于羡跟苏扶垣介绍，「这是我的相公。」 苏扶垣被于羡推得摔在地板上，腿朝上，脑袋朝下，在原地滚了一圈以后，立刻爬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哈？」 于羡站起来，然后小鸟依人地靠在柳霁尘的胸膛，「亲爱的，你怎么过来了？」 柳霁尘掐住于羡的脸皮，皮笑肉不笑，「亲爱的。」他不知道亲爱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根据这三个字的组成，再加上于羡说这话的语境，他能猜得□□不离十，「你太久没有回家，我太想你了。」他拉长尾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威胁他。 于羡笑呵呵。 苏扶垣不敢置信地指着他们，「你们……你们……」 柳霁尘的脸几乎要凑到于羡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感约等于无。 苏扶垣有一种被背叛的伤心感，「于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猎艷，然后追寻心中所爱吗？」 柳霁尘瞪于羡。 于羡说实话，「我说的是陪你猎艷，就是站在一旁帮你看男人，然后为你加油打气的那种。我不需要找寻什么心中所爱，我已有所爱。」 「真会说话。」柳霁尘阴阳怪气。 于羡被击倒。 苏扶垣一脸落寞地从地板上爬起来。 俗话说，朋友夫，不可欺。 苏扶垣留念地看了一下柳霁尘。 于羡把柳霁尘带到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苏扶垣的府邸中。 下人把马牵走，于羡告别了苏扶垣，带着柳霁尘去自己的房间。 于羡在前面带路，柳霁尘跟在后边。 「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放下的就放这里吧。」于羡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害羞地低下头，「晚上你就睡这里，跟我一起。」 柳霁尘站在门口，反手就关上门。 于羡扭扭捏捏，在搓着手，「你怎么突然就跑过来了，我不是说了我明天就回去吗？」 「兰戚说你有可能在外面找了新的小羊蹄子，我一开始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想着过来看看。没有想到居然会是真的，于羡，你长德性了。」 「苏扶垣？」于羡笑着摆手，「不可能，他是下面的那一个。」 柳霁尘：「……」 于羡反应过来了，「他一直误会我跟他是一样的属性，我没有解释过。」 柳霁尘说：「你倒是聪明。」 他是难得有眼色了一次。 柳霁尘问：「所以呢，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收集bug。」于羡说，「我算好了，在苏阳城，今晚，我之前放置在这个世界的bug会释出。我需要把他们重新压制住，不然这个世界会提前崩溃。」他现在的生活就像是一名缝纫机，对着这个破破烂烂的世界，东补补，西补补。 柳霁尘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动，他看着于羡，说道，「原来你这么忙啊。」 「是啊。」于羡又想要撒娇了。 柳霁尘奇怪了，「那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情？」 于羡有一件说出来，柳霁尘绝对会很生气的事情。「师尊，我现在不能对你说太多的事情。」他说。 柳霁尘本来温柔的脸立刻就严寒起来。 「我不是不信任你的意思。」于羡连忙解释，「因为魃纥现在在你的身上，我怕我跟你说了什么，他都知道。」 「哼。」柳霁尘早就发现这件事情了。 于羡无奈地看着他。 柳霁尘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说，「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是觉得你很辛苦，但是我却不能帮你分担，这让我觉得我很没有用。」他很久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了。 于羡笑了，他可不会觉得柳霁尘没有用处。他故意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朝柳霁尘撅起嘴巴，「你若什么忙都帮不上，可以做肉/便器。」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柳霁尘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他索吻的意思非常清晰，于是他上前，抱住他的后脑勺，随后弯腰亲他。 于羡被他亲得忍不住笑出声，「你今天穿得也太风/骚了。」 柳霁尘在亲吻他的间隙说话，「我害怕被兰戚说中了，你在别的地方养了小妖精，于是特意打扮得庄重一点。若是有敌手，便可见面就压制住他。」
第337页 于羡就喜欢他说话半真半假的模样。 机会难得，于羡把柳霁尘引荐给苏扶垣。 「这一位是苏阳城的少城主，苏扶垣。」于羡指着苏扶垣。 苏扶垣看向柳霁尘，眼神念念不舍。 柳霁尘撇过眼神，没有看他一眼 于羡指着柳霁尘，「这一位是琼华重玄的门主，柳霁尘。」 苏扶垣差点没有站稳，他狼狈地站直，惊讶地看着柳霁尘，「你说……他是谁？」 于羡觉得自己口齿清晰，他不可能听不清楚，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这一位是琼华重玄的门主，柳霁尘。」 苏扶垣觉得头疼，他看着于羡，「于兄，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的身份。」 柳霁尘闻言，立刻扫了苏扶垣一眼。他连于羡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把他带进自己的府邸，是个人物啊。 于羡介绍自己的语气相当随意，「我是琼华重玄的弟子，这一位柳霁尘的徒弟。」 苏扶垣咬住牙齿，「你又说他是你的相公。」虽然生气被骗了，但是想到柳霁尘还是单身，他又燃起了希望。 于羡最擅长的就是给人泼冷水，「我勾引了我的师尊，然后我们就成了。」他言简意赅。 苏扶垣深唿吸，随后双手背在身后，望着窗户上飞过的小鸟，无声嘆了一口气。 于羡勾搭上他的肩膀，「你不要丧气，我也是二十来岁才开始谈恋爱的，一次就遇到了好的对象，你也一定可以。」 苏扶垣以为这个人跟自己一样，是下面的那一个，看向他的目光温柔缠绵，就像是闺蜜之间的对视一样。 于羡没有接受到他目光的意思。 在一旁的柳霁尘也不懂他。 苏扶垣是高兴自己的小姐妹找到了好归宿。 小姐妹向他说了今晚这里会有一些大灾难，希望苏扶垣可以帮忙，让今晚所有的城中居民都乖乖待在家里。剩下的事情，他会处理。 于羡就是为了这一件事情来的。 苏扶垣一开始就跟他说好了，早就发布了通告。 夜晚来临。 于羡站在城楼上，柳霁尘跟他并肩站着。 夜风吹拂，扬起两人的头髮与衣服。他们两个人战得太近了，头髮都交缠在了一起，衣服更是相互碰撞。 柳霁尘蓄势待发，他警惕地看着周围。在看不到任何东西后，他问于羡，「bug是什么样的？」 「bug可以是任何样子。」于羡回答，「但是这一次，我是来处理我藏起来的bug，所以他们的模样就是我设置的。」 柳霁尘好奇地看着于羡，他见识过魃纥变成没有五官的巨人。 「你知道吗？」于羡笑着讲下巴放在柳霁尘的肩膀上，近距离欣赏他的脸，「星星其实是一直存在的，只是我们只能在晚上看到他而已。」 「哦。」柳霁尘想，有意思。 「星星是一点一点的。」于羡继续说。 柳霁尘发现，只是听他说话，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于羡伸出手，抱住他的腰，「bug大部分情况下也是一点一点的。」 柳霁尘的表情一僵。 「你猜出来了，真是聪明。」于羡欣慰地扯了扯嘴角。 于羡把bug化作了星辰的模样，装饰在天空。 柳霁尘笑不出来，「你要如何去对付天上的星星？」 于羡吧唧一声，亲了他一口，「你在这里等着我就好了。」 柳霁尘虽然不安，但还是点头。 于羡站开，他既不用御剑，也不用任何法术，轻轻松松就直直飞上了天空。 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天空中所有能出现在人眼面前的星辰都闪光了。 千里之外，安全的地带，有无数的人因为今天过于明亮的星辰而仰望星空。 于羡割开了无数的天空。 星辰们是bug的伪装，他们发觉了于羡的到来，圆圆的石头，立刻挪动着身体。石头的中间长了一颗眼睛，千万双眼睛转向于羡所在的方向，随后，石头变成了流星，全部砸向于羡。 于羡的脚点在其中一个石头上面。 石头为了伤害他，自爆了。 在他爆炸的一瞬间，于羡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另一只手拿着损魔鞭，将一个又一个石头捲起来，然后扔进袋子里面去。 石头们自然是想要反抗他的，但是不管他们是全部朝他冲击，还是在他的周围爆炸，都能被于羡躲过去。 夜晚很长，今夜，天空的流星飞逝个不停。 在凡间的人们都慌了。 人们的皇，颤抖着手，叫来了钦天监，想要揣度天的想法。 也有不谙世事的小孩，只是抬头，看着这美丽的一幕。 流星飞逝了半夜。 柳霁尘站在城楼上，看到今天的天象，人也傻了。 他还真的没有见到这种阵仗。 到了后半夜，流星雨阵才停了下来。 柳霁尘发现，这时候，本来在夜晚来临时挂在天空上，仿佛铺就了一条发光的河一样的星星们，全部都不见了。 一阵风颳过，一个人落在柳霁尘的身边。 柳霁尘转身，他的眼睛瞥过去，看到了灰头土脸的于羡，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头髮也像个鸡窝头一样。 于羡朝他竖起大拇指，「我搞定了。」
第338页 于羡拯救世界，柳霁尘拯救他。 他抱着人，回去给洗了一个澡。 洗白白完毕，于羡又是一个漂亮的美人儿。 柳霁尘抱着他，滚了下半夜的床单。 第二天，于羡跟柳霁尘就要离开苏阳城了。 苏扶垣特意来送他们，离开之前，他一脸羡慕嫉妒恨地抓住于羡的手，「你的对象真好。」 于羡问：「何处此意？」 「你们声音太大了，我都听到了。」苏扶垣用艷羡的目光注视于羡。 于羡无法解释，干脆速战速决，跟苏扶垣告别以后，跟柳霁尘同骑一匹马离开了。 第94章 梦魇、可怕和你是 于羡战无不胜。 柳霁尘一开始很担心他到处乱跑，时不时就会去他执行任务的地方找他。见多了几次于羡剷除bug的英姿以后，他发现自己是多虑了。 于羡不管是遇到了多么强大的敌手，都没有输过。他果然天生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强大、俊美、聪明，无所畏惧。 怪不得琼华重玄的那些小弟子，跟着他出几次任务，就嗷着爱上了他。 柳霁尘对于于羡的组成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这个人是自己追寻了许久的爱人，一方面，这个人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子。 那一个只会抱着人的撒娇，没有一丝上进心，还喜欢给他乱拉红线的哭唧唧的小鬼，现在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柳霁尘对这样的于羡，产生了恐惧之心。 越是无所不能的于羡，就越是靠近魃纥给柳霁尘读的记忆中的于羡。 当柳霁尘意识到这一件事情的时候，于羡就变成了他的噩梦。 每当夜晚来临，梦从现实甦醒。 柳霁尘拎着一壶酒，浑浑噩噩。他与他的剑，从春走到冬，从生待到死。他攀爬高山，立于风雪之中。 他讨厌等人，这不是说他没有耐心，而是他觉得时间不应该白费在等无所谓的人身上。这一次跟平常是不一样的，柳霁尘虽然在等人，但是心情却很雀跃。他拎着酒壶，在雪地上轻盈地踩着步子，衣袂飘飘，就像是在跳舞一样。 柳霁尘要等的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愿意等的人。 尽管他是来杀死自己的。 但是没有关系。 柳霁尘的心跳加速，好几次趴在悬崖边上，想要往下看，想要尽早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他来得太早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所以那个人也没有出现。 柳霁尘把喝完了的酒壶一扔，然后拿出承影剑，他的手抚摸在剑上，锋利的刃割伤了他的皮肤，鲜血顺着剑身流下。 「呜。」他发出陶醉的声音。 于羡，快来吧，快被他杀死吧。只有你死了，他烦躁的心才可以平静下来。 柳霁尘静坐于风雪之中。 就在他的身体被白雪覆盖了大半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霁尘的身体抖了一下，随后回首。 黑髮垂于白雪，那人美丽的容颜映在柳霁尘的眼中。 「师尊，在这里睡着的话，会被雪掩埋的。」他这么跟柳霁尘说。 柳霁尘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他认为于羡跟自己说话的声音好温柔。他抱着入鞘的承影剑，看着于羡，眼角红了。 于羡笑了一下，笑容淡淡的，一瞬间就消融了。他拔出长生剑，指着自己，「柳霁尘，起来吧，我来赴约，前来杀死你了。」 「长生剑？」柳霁尘觉得惊讶，「你不是已经扔掉了吗？」 「只有这把剑可以斩断我与你的姻缘。」于羡说，「今日决斗过后，以往恩情与怨恨，都烟消云散。」 柳霁尘站起来，兴奋地看着他，「我要杀了你，然后砍下你的头，然后用秘方将你的脑袋保存起来，一辈子都放在我的床头。」 于羡嘆气。 利剑斩断风雪。 决斗的过程，柳霁尘记不是很清楚，他感受最深的一幕是，于羡手持长生剑，双手紧握，然后一下子贯穿了他的喉咙。 溅出来的鲜血，落到了于羡光洁的脸上。 柳霁尘不能再说话了，他的眼眶一热，眼泪滚滚落下。他伸出手，探向于羡。 他要死了。 若问他还有什么愿望，他想要跟这个人一起死。 于羡读不出他的眼神，无情地拔出长剑，随后转身。 柳霁尘的身体失去了力气跟支撑，往右侧倒下。他的身体陷进雪堆里面，因为痛苦，最后抽搐了一下，随后瞪大眼睛，死掉了。 被于羡刺破喉咙而死。 被于羡捅穿肚子而死。 被于羡用损魔鞭打碎所有骨骼而死。 被于羡用法术燃烧成火人而死。 柳霁尘感觉自己身临其境，他就是那一个被于羡杀死的可怜人。 他被扭曲了心境，将死之时，苦苦爬到他的脚下。他抱住他的脚，眼泪哗啦啦落下。柳霁尘不是想要求饶，而是想要得到最后的自尊。 你是知道的，我曾经是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我曾经什么都掌握在手中。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天生的坏人，都是命运作祟啊。 我的弟子啊，你怎么可以如那些人一般，对我如此残忍。 于羡没有踢开他，他只是用没有感情的眸子看着他，随后举起剑，狠狠刺了下去。
第339页 柳霁尘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自尊心了，因为他不会再思考了。 做了这样的梦，柳霁尘出了一头冷汗。 「霁尘，你怎么了，醒醒。」一只手摇醒了柳霁尘。 柳霁尘睁开眼睛，一瞬间就看到了梦中的那一张脸庞。 「啊！」柳霁尘下意识觉得害怕，他把梦境跟现实弄混了，他以为自己是註定被这个杀死的人，这个人是要杀死自己的人。柳霁尘抱着脑袋，瑟瑟发抖，不敢看于羡，「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求求你了。」 他不能死，他有不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理由，因为他想要跟…… 柳霁尘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他抬起头。 于羡点起了蜡烛，皱着眉头，一脸担心地站在床边。 柳霁尘渐渐收了眼泪，看着于羡。 「我可以走过去吗？」于羡问他，双眸含着忧愁。 柳霁尘慢慢地点头。 于羡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随后伸出手，将他揽入怀中。 柳霁尘紧紧抱住他。 魃纥在柳霁尘的脑海中反覆地植入恐惧。 让柳霁尘觉得痛苦的是，这一份恐惧的来源不是其他人，就是于羡。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有害怕于羡的一天。 于羡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件事情，于是跟柳霁尘说，「我想要去最南边的小镇子里面把bug给收集了，这一次的范围很大，我估计要去半个月。」 若是以前，柳霁尘一听说他要离开那么久，肯定是又要吵又要闹。 这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帮你收拾行囊吧。」柳霁尘说。 「我已经收拾好了。」于羡对着他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出发？」柳霁尘再问。 于羡早有打算，他指着门口，笑容不变，「现在呀，我们出门还需要挑什么时间吗？」 柳霁尘抿着嘴唇，虽然他对于羡产生了恐惧之心，但是爱的分量是不会因此而减少一分一毫的，「有什么缺的吗？我帮你办置。」 于羡抬起头，细软的头髮从他的脸庞滑下，他看向柳霁尘的双眼多情又调皮，「我缺你。」 柳霁尘一愣。 于羡说：「把你装进我的行李，一起带走吧。」 柳霁尘立刻笑了，然后朝他走前一步，伸出手，一把抱住他的肩膀。。 「我开玩笑的。」于羡补充，他知道柳霁尘最近需要离开他，休息一下。 「你好土。」柳霁尘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那是因为你好煳弄。」于羡就是看人下碟。 柳霁尘送于羡下山。 在周围人强势围观中，于羡御剑离开。 柳霁尘目送他离开，怅然若失。 半个月后，就入冬了。 柳霁尘闲着没有事，让弟子买来面粉跟肉，他在做饺子，等着于羡回来。 他其实厨艺不错，但是平常没有什么必要下厨。 包好饺子，准备好煮汤的食材，柳霁尘在桌子旁等着于羡回来。 这副模样，多多少少有点妻子的感觉。 柳霁尘心满意足。 他从傍晚等到了夜晚。 柳霁尘皱眉，于羡明明说了，应该是今天的傍晚到家的。也许是因为路上耽搁了？ 柳霁尘继续耐心等待，时间很快就到了深夜。 晚到一天也是正常。 柳霁尘把饺子下了，然后继续等。 三天过后，于羡依旧没有回来。跟他在一起的出门的有好几个弟子，其中有栖息峰的弟子。按照道理来说，如果任务出现了比预想中要棘手的情况，因而时间变长，于羡都会托栖息峰的人给他传信息的。 不对劲。 柳霁尘得出结论后，立刻就要赶去于羡的身边。 他的下属快要抓狂了，「门主，文成睿他们对这里虎视眈眈。如果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了，难免情况会出现什么变数。」 「文成睿搅不起什么风云的。」柳霁尘说。 下属就快要跪下来求他了。 虽然他知道几月峰这么多年来只有一棵独苗，但是柳霁尘也不能这么溺爱于羡啊。 柳霁尘看下属不能放下心，干脆去把兰戚抓过来，「我不在期间，你帮忙看顾一下。」 兰戚一脸嫌弃，「谁要帮你看顾琼华重玄。」 「交给你了。」柳霁尘拍了拍他的肩膀，警告他，「如果你把这里屠门了，我担保你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被威胁的兰戚露出微笑，然后手藏在袖子里，捻着邪恶的咒语，想要甩到柳霁尘的身上。 柳霁尘无所畏惧，要跟他比歹毒，兰戚还差了一点。 在强迫兰戚动起来后，柳霁尘御剑离开了。 于羡去了极南的地方。 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柳霁尘穿着大衣，一落下，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冷意就像是密密细细的雨线一样，被风一刮，总会有落到你裸/露的皮肤上。 柳霁尘张开嘴巴，一口白雾喷出。 太靠近南的地方，人烟稀少。 最重要的是，于羡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荒凉的森林，里面布满了蜘蛛丝。 柳霁尘从手边折断了一根树枝，挑开了蜘蛛丝，然后走近了森林。
第340页 森林里面白雾缭乱，与蜘蛛丝几乎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前方是否有陷阱。 柳霁尘多多少少有点洁癖，不想碰到那些蜘蛛丝，于是拿着树枝，一边挑开蜘蛛丝，一边走着。不知不觉，他手中的树枝就挂满了蜘蛛丝。 他嘆了一口气，将树枝扔掉了。 树枝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了地板上，然后滚了几圈。 一只手捡起了树枝。 那人握着树枝，就像是握着剑一样，当他站直以后，手中的树枝就变成了一柄长长的泛着白光的剑。 柳霁尘的动作一僵，随后快速地回过头，锐利的眼睛扫了过去 站在他背后的人有一张绝美的容颜，黑衣与白雾交织在一起。当他对上柳霁尘的眼神以后，本来毫无波澜的眼神染上了疯癫的仇恨。 「小羡羡……」柳霁尘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可以夹死在这里的一只小蜘蛛。 于羡擦剑，长生剑的光铮亮。 柳霁尘还没有回过神，于羡拿着长生剑，立刻噼向他。 剑势如虹，破竹之势指向自己。 柳霁尘立刻拿出承影剑挡住他的攻击，「小羡羡，你做什么？」柳霁尘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惊讶，他没有想过于羡会袭击自己。 于羡狠狠挥剑，甩开他的压制。 两人立刻打在了一起。 于羡没有丝毫留情的打算，每一次攻击都直取柳霁尘的首级。 跟他相反的是柳霁尘，畏手畏脚，他害怕伤害到于羡，不敢出尽全力。但若不全力以赴，就会被于羡伤害。 柳霁尘没有想到于羡会伤害自己。 不对，他时时刻刻都在想像着这一幕，于羡不仅会伤害自己，还会杀死自己。 柳霁尘身体的温度一下子就被这阴冷的天气抽去，他冷得牙齿都在发抖，每一根髮丝都在褪去色彩。 回应他的恐惧，于羡的动作更加热切。 柳霁尘的剑与他的剑挡在一起，柳霁尘看向于羡的脸，本来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冲上他的脑海。 如果有一天，你我不得不决战，终有一个会死去，你我究竟会怎么选择？ 柳霁尘用力甩开于羡的束缚，然后打了一道火咒过去。 这里虽然没有下雪，但也是冰冷刺骨，火焰烧在空中，被空气中的水雾浇灭。 柳霁尘围着于羡，快速奔跑起来，他想要绕道于羡的背后去。 于羡的身体就像是动物一样，他快速且精准地找到柳霁尘每一次想要埋伏的地点。他的脚没有动过，但是身体却在转动，无时无刻不在防备柳霁尘。 柳霁尘笑了，笑声迴荡在森林里，就像是恶鬼一样，「我想过很多次，如果你跟我之间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是愿意被你杀死的。」他因为你，在无限的时间中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这给了他勇气与力量。「但是我时常又觉得不服气。」 于羡找到柳霁尘动作慢下来的一瞬间，立刻飞身过去，砍向他。 剑落地板，于羡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他落空了。 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于羡的头髮，逼得他的脑袋往后仰。 柳霁尘一脚狠狠踢向于羡的膝盖，这一击，让于羡失去了站直的力量，往前跪下。 柳霁尘保持擒获他的动作，然后继续用力拽住他的头髮。 「啊！」于羡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柳霁尘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有一种施虐感在滋生。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他喜欢伤害于羡，不管是日常生活也好，还是在床上的时候故意抓伤他也好，总而言之，他看到那一张脸上，出现了难受或者烦恼的表情，他就会觉得痛快。 尤其那一份伤痕，还是他造成的。 他不管在这个世界上做了什么，都会被扫清。 但是只有这个人，不会被復原。他不管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都可以延续到永远。 柳霁尘兴奋地抽出了承影剑。 于羡看到了冷冽的剑光，身体都在颤抖。 「我愿意让你杀掉我。」他一脸陶醉，随后伤心不已，「但是没有了我以后，你会被什么人得到呢？每当我想到这件事情，得到的痛苦远比你要杀死我的念头来得强烈。」 剑已就绪。 柳霁尘将承影剑从他的背后刺下，贯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淋漓，衣服与皮肤一同被割破，于羡的眼睛一瞬间就失去了光彩。 柳霁尘舔了一下嘴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于羡的脸。此时此刻，他的身体蠢蠢欲动，饥渴难耐。 他继续用力，于羡的身体立刻抖动了一下。 柳霁尘放开手，黑色的头髮从他的手指间滑落，黑色的头髮与白色的指尖摩擦，空气中潮湿的空气在挽留他的爱意。他拔出承影剑，立刻，于羡就迎面倒在地板上。 在于羡倒下的一瞬间，他的身躯化为了巨大的蜘蛛。 柳霁尘没有一丝惊讶，继续往前走。 梦魇蛛，专门用蜘蛛丝来捕获人类，随后制造人心中的噩梦，吸食人的恐惧而生长的一种妖魔。 柳霁尘来到这里，还挺高兴的。 他走了一段路，遇到了六个于羡。他们都是梦魇蛛变幻的，柳霁尘将他们一个砸碎脑袋，一个用冰封住，两个连在一起刺死，被逃了两个。 那两个大概被他的疯劲给吓跑了。
第341页 柳霁尘拿着承影剑，继续往森林的深处走去。 黑夜中，一道火焰亮起。 火焰驱散了白雾，照亮了拿着火棍的人的脸。 于羡站在柳霁尘的面前。 「我察觉到了有一股力量靠近，果然是你。」于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兴。 柳霁尘着急地走到他的面前。 于羡的衣服看起来脏兮兮的，脸也有些脏。 柳霁尘看到他以后，急不可耐地跑前去，他两只手捧住于羡的脸蛋，然后抬起来，急切地吻住他。 于羡愣了一下，随后挣扎起来，「呜呜呜。」他想要说什么话。 柳霁尘不管他说什么，总之先亲再说。 他们两个人灵肉结合，平常根本就没有少做害臊的事情。柳霁尘亲他，从外亲到里面，舌头几乎要碰到他的喉咙。 于羡被他亲得手脚发软，火棍差点都要摔到地板上。 火焰的光越来越强烈，白雾被驱散。 原本藏匿在雾中的人出现，把眼前两人热吻的场面看得一清二楚。 十来个琼华重玄的弟子：「……」 于羡是带着弟子出来的，他们一直跟于羡在一起。于羡察觉到有人靠近以后，从火堆里面拿出了一根火棍，走了五六步就遇到柳霁尘了。所以，这些人离他们一直不远，只是因为现在是晚上，加上雾太大，所以被藏起来而已。 撞到了柳霁尘跟于羡亲吻的一幕，他们惊吓得全部停止了动作。 于羡的眼睛一撇，看到了他们的眼神。 他想，我是完了。 柳霁尘在雾散开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在那里了，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于羡推了推他的肚子。 柳霁尘咬了一下他的舌头，然后推开他。 「呜。」于羡抱着自己的脸。 疼啊，王八蛋。 「你们没有事吧？」柳霁尘问弟子们。 「啊……啊……我们没有事……」那边的弟子没有一个人是反应过来的，基本是凭着本能在回答柳霁尘的问题。 柳霁尘道貌岸然，「时间延迟了，你们仍未回来，我担心你们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这里有迷阵，那个，还没有找到出口，所以……」弟子沉默，脑海中无限轮播刚才看到的画面。 柳霁尘露出温柔的笑容，「总之你们没有事就好。」 真是一个好门主啊！ 柳霁尘扶着于羡的手，然后跑到一旁，坐在了大树的另一旁。 树干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众人开始回神，然后瞳孔颤抖。 后来，两人走剧情决裂。 外人都觉得这是师徒之间的争斗，是正义与邪恶的不可调和。 琼华重玄内部消息是，门主求爱不成，逼得于羡黑化。 「草啊。」于羡被柳霁尘抱在怀里，七手八脚地想要保持平衡，「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很多人在那里？」 「我本来不知道。」柳霁尘说实话，「后面知道了。」 于羡捂住自己完全红了的脸。 柳霁尘见状，更加欢喜地抱着他。 冒牌货伪装得再像，还是不足真人万分之一可爱。 于羡瞪着柳霁尘。 「怎么了？为何要这样看着我？」柳霁尘的语气别扭。 「没有什么。」于羡恢復了一丝冷静，「我以为你这段时间应该不想看到我。」 柳霁尘尴尬地舔了一下嘴唇，眼睛巴巴地看着于羡。 于羡自然是能猜出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是害怕被你杀死。」柳霁尘说。 于羡嗤之以鼻，「害怕就害怕，没有什么不好说的。」这个男人，怎么比他想像中还要死要面子。 柳霁尘坚定地摇头，「我不是觉得被你杀死很可怕。」 「哈。」于羡嘲笑他。 柳霁尘的眼神很认真。他早就有设想，经过刚梦魇蛛的袭击，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他一字一顿地告诉于羡，「被你杀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本身的存在。」于羡就很可怕。 于羡闻言，扯了扯自己的脸皮，桃花眼从下往上看着他。 他那么可爱，有什么好可怕的？ 柳霁尘宠溺地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再一次亲吻他。 「但是。」他的手从于羡的脑袋顶，顺着于羡的头髮，一直摸向他的脸颊。 于羡熟悉他的这种手法，这是柳霁尘想要杀人的预兆。 柳霁尘捏了捏他的鼻子，双眼如弯月，露出些许棕色的瞳仁。他眉开眼笑，声音就像南方的寒意，总会侵占你的身体。「你还是我的。」 第95章 愚蠢、饺子和决裂 有柳霁尘跟于羡联手，不可能有闯不出去的迷阵。 破阵而出，于羡把隐藏在这里的bug收集齐，顺利延长这个世界存活的时间。 于羡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使这个世界不崩溃。 他希望这个世界可以成功熬过明年的冬至，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离开了以后，这里仍然可以顺利运行。这样的话…… 于羡默默地看了站在他旁边的柳霁尘一眼。 这样的话，就算他带着柳霁尘跳跃世界失败了，柳霁尘也可以有另一种可能性，例如说，继续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最糟糕的情况是，再来一次轮迴。 为了柳霁尘有更多可能性，他需要这个世界继续保存下来。
第342页 冬日寒冷。 完成任务以后，众人就赶回了琼华重玄。 于羡回到几月峰，发现厨房里放着一袋面粉，他好奇地问柳霁尘，「你做面食了吗？」 柳霁尘站在厨房外，透过窗口看着于羡的脸，「是做了。」他说。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于羡靠在桌子边上，笑着问他，「做什么了？」 「饺子。」柳霁尘回答得干巴巴。 于羡伸出食指指着自己，随后勾了勾手指，「是为了我做的吗？」 答案简直就是不言而喻，如果不是为了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委屈劲。 柳霁尘觉得这次大事件也不能怪他，于是放缓了语气，「是为了你。」 「一定很好吃吧。」于羡笑了。 柳霁尘嘆气，然后重新开始拿出面粉，做饺子皮。 在他忙活的时候，于羡在旁边，帮忙倒水什么的。他一边拿出铁盆，一边跟柳霁尘商量一件事情，「我们差不多要走决裂的剧情了，你随便找个藉口，把我围剿了吧。」 「哦，这个啊。」柳霁尘早就有打算了，「你上次那个提议就很不错，我想要跟你成亲，然后逼亲不成，我就跟你决裂了。」 于羡沉默了一下，随后抬起手，擦了擦还没有冒出来的冷汗，「我只是开玩笑的。」如果这个世界真的继续存活下去，他觉得自己跟你都没有脸在修真界混了。 柳霁尘朝他笑了，「不是很好笑。」他无情的话语跟温柔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于羡觉得他会笑的，「那么我逼亲你，你宁死不屈，我们决裂。」 柳霁尘果然一瞬间就哈哈大笑起来，腰部微弯，手中的面粉随着他的颤抖而在空中飘落，「好啊。」他同意于羡的做法了。 于羡哼哼，「你想得美。」他感觉他要是真的那么做了，柳霁尘指不定就顺势答应他了，到时候逼亲变成亲，他害怕这个世界承受不住这个ooc剧情。 「不用担心。」柳霁尘开始搓面团了，他看着于羡，笑容微收，「很快就会有人把适当的理由送上门来了。」 于羡跑到他的身后，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面。 柳霁尘转头看他。 于羡稍微养一养，脸上就容易长肉。柳霁尘喜欢他稍微胖一点，于羡如果瘦下来了，稜角分明，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冷酷无情。柳霁尘还是喜欢可爱一点的于羡。 于羡盯着他的眼睛，随后蹭了蹭他的脖子。 柳霁尘的动作一僵，他的眼睫毛颤动，语气遗憾，「你要是早跟我表示了，我就不做什么饺子了。」 于羡听明白他的意思，伸出手，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屁股，「你就不能想点单纯的东西吗？」 柳霁尘觉得是于羡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于羡靠在他的身上，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想要让柳霁尘剥开他的衣服。 于羡为了让柳霁尘专心致志做饭，干脆地离开了厨房。在饭桌旁边坐下，于羡突然想起了萧明旭给他的同人本。他拿出那本书，翻开了第一页。 前言的一页纸被撕掉了。 于羡现在已经不再需要这本书的指引了，但是他仍然有一件好奇的事情。 萧明旭为了引他入套，在他生活的现世里发布了一本按照这个世界的发展线而写的小说。然后，有他以外的人也读了那本小说，看情况，还是读完了那种，比自己这个中途弃文的针对性读者有毅力得多。那么，同人文的作者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写下这本书呢？ 这一张前言里面，究竟写了什么？ 于羡很想跟她见面，然后告诉他。 很遗憾，你的柳all本是不现实的，柳霁尘就是一个小受。 柳霁尘在厨房，做好饺子，下了汤以后，就跑来找于羡。 当他发现于羡又在看那本本子以后，嘴角一撇，「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有点意思的。」于羡说。 柳霁尘走到他的背后，抱住他的脖子，咬上他的耳朵，「你是在暗示我，你比较想当下面那一个吗？」 于羡笑呵呵地用手中的书叩了一下他的脑袋，「看火去。」 柳霁尘嘟嘟囔囔，「我要是跟你生活一辈子，迟早有一天会吵架。」 于羡无语，「我们早就开始吵架了。」 晚一点，柳霁尘煮好饺子，端上来给于羡吃。 于羡乐滋滋地用筷子夹起一块饺子。 柳霁尘坐在他的对面，撑着脑袋看着他，笑吟吟地说道，「你吃饺子，我吃你。」 「太油腻了。」于羡大唿受不了，然后吃饺子。 两人腻歪了半个月，一天，柳霁尘收到了一封信。 「是谁的来信？」于羡被冬天的寒意冷得直发抖，躺在床上不愿意起床。 柳霁尘本来随便站在床边读信，听到于羡醒来的声音以后，他特意转身，挡住于羡的视线，然后继续读信。 于羡：「……」有猫腻。 他觉得柳霁尘的态度很可疑，但是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被子里面暖唿唿的，他没有离开的意愿。柳霁尘读完信，把信烧掉了。在他举起信的时候，于羡敏锐的眼光看到了信封的封口处，引了一个「文」字。 于羡立刻就想到了文莲之，柳霁尘原本的天作之合。 柳霁尘将信烧成灰烬，然后走到床边，戳了一下于羡的脸蛋，「该起床了，再睡下去，你就要变成一个大胖子了。」
第343页 于羡闭上眼睛，「不想起来。」 「嗯。」柳霁尘将他的头髮捋顺，放到枕头的后面，「可是快要吃午饭了。」 于羡沉默了许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要是让你把饭菜拿来床上餵我吃，你是什么想法？」 「我很乐意。」柳霁尘的答案出乎意料，他伸出手，摸着于羡的脸，「如果你一定要我这样做的话，不如我顺便再给你加上两根铁链，把你绑在床上吧。」 这个人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于羡惊悚地睁开眼睛。 柳霁尘稍微掀开被子，他的手放进去，本来冷到没有知觉的手，立刻被一窝的暖意给解冻了。柳霁尘佩服地看着于羡，他一定睡得很熟。「起来了。」他喊道。 于羡装聋作哑。 柳霁尘看他如此，干脆脱下了鞋子，然后钻进被窝里面。 于羡一身都是暖的，柳霁尘则跟他相反。柳霁尘把冰凉了的手脚贴到他温暖的皮肤上，于羡立刻勐地睁开眼睛，吓醒了。「住手……」他软绵绵地表示自己的抗议。 柳霁尘不仅不住手，还得寸进尺。 于羡被他闹得没有办法，只好起床了。 吃完午饭，柳霁尘跟于羡告知一声，「我下午有些事情，要离开琼华重玄，你自己下山找晚饭吃吧。」 于羡正将脚放在另外一张凳子上，用牙籤剔牙。 这个人是把自己当猪养吗？整天不是吃就是睡。 「你去哪？」于羡姑且问一句。 柳霁尘的回答含煳不清，「总之我有点事。」 于羡确定了，柳霁尘就是去见那个小丫头。 柳霁尘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于羡甩头，对他爱答不理。 柳霁尘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御剑飞行离开。 柳霁尘走后没有多久，屋子里面就来了一位客人。 兰戚一脸寒霜地来到于羡的面前，「我在这里已经待够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把那一块玉佩给我。」 那一块玉佩是于羡的集大成之作，蕴藏了几十个世界的bug，他是不会交给兰戚的。「我之前就说了，交给你没有什么用处，你不会用。」 兰戚双眼阴沉，「我不需要你帮我做决定。」 于羡翘着二郎腿，笑着看他，「你知不知道你很愚蠢？」 「你是说我反覆去找她的这种行为很愚蠢吗？」兰戚冷笑，「那同样的，你会觉得柳霁尘很愚蠢吗？他做事情跟我差不多。」 于羡摇头，他并不会觉得这种执着是愚蠢，「我说你蠢的是，那一块玉佩，明明就可以直接穿越时间，准确找到你要找的人，你为什么瞎按别的按钮？」 兰戚一愣，他是真的傻眼了。 于羡就问，「你说你是不是很愚蠢。」 「东西给我！」兰戚对他，甩出一把长剑。他听说了这番话，对于那个玉佩，更加志在必得。 于羡的头一转，眼睛准确地抓到飞向他的长剑。他的手一伸，损魔鞭出现在他的手中。于羡甩开鞭子，准确地打飞兰戚的剑。 兰戚趁这个空隙，朝他飞了过去。 于羡的鞭子将兰戚绑了起来，随后他将兰戚甩在地板上，拖到自己的面前。 「呵！」兰戚挣扎，但是无果。 于羡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随后笑吟吟地挑了一下他的下巴，调戏他，「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兰戚怒目切齿，恨不得把他也绑起来，凌/辱一番，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羞辱了。 于羡说，「我把你制造一个新的机器吧，可以让你准确到达你想要的时间，找到你想要找的人。」 兰戚冷哼，「你会那么好心？」一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 于羡深谙钓鱼之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兰戚气得吹鬍子瞪眼。 「所以，你最后的意见是？」于羡心有余力地问他。 兰戚不得不屈服了，「你想要什么？」 于羡笑了，「是很简单的事情。」 …… 现在虽入冬了，但是没有下雪。 柳霁尘穿着白色的大衣，出现在了约定的地点。 若是于羡看到了他这副模样，一定会嘲笑他，在大冬天穿一身白，小心下雪的时候就融进雪中，然后失踪了。 想到于羡会说出来的话，柳霁尘的嘴角轻轻勾起。 于羡，无聊。 「师兄。」一道声音传来。 柳霁尘整理自己的表情，脸上不见一丝波澜地转身。 约他出来的人就是文莲之，但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来人还有以前琼华重玄的叛徒。 文莲之站得离他远远的，而且右手边就是可以逃跑的绝佳路线。她没有走到柳霁尘的面前，就在原地朝他喊话，「师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 柳霁尘说：「嗯，看得出来是很重要。」不然她不会怕他怕成这样，还要约他出来。 文莲之不听他说话，继续大喊：「你的徒弟，于羡。」 柳霁尘微笑。 文莲之说：「是预言中的灭世者，他会毁灭这个世界！我不是危言耸听，都是真的！有一个很厉害的算卦师算出来了！我们都看到了那场面！你要相信我，在他醒悟过来之前，杀死他！」 柳霁尘问：「是真的吗？」
第344页 「是真的！」文莲之说完，转身就跑。 柳霁尘：「……」要不要跑那么快？他又不会吃人。 文莲之是真的怀抱着百分百的勇气，才冒险找他出来的。 柳霁尘当然相信她，因为于羡是灭世者的消息，就是他散布出去的。 于羡想要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让两人决裂，有什么比他是一个灭世者还要好的理由呢？ 看来他投下的饵，已经有人咬钩了。这是一个好消息，柳霁尘打算先不跟于羡说，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柳霁尘暗中跟万剑盟的人联繫，说好了设计一场进攻魔灵域的戏码，把于羡吸引过去，然后他们一起歼灭于羡。 于羡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首先，柳霁尘无缘无故带队去魔灵域。 然后，他一进到魔灵域，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人都躲在他的附近，杀气漫溢，他想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都有点难。 柳霁尘跟他并肩走着，然后勾着他的肩膀，对他微微笑，「惊喜。」 「柳霁尘先生，你似乎并不懂惊喜是什么意思，这明明就是惊吓。」于羡的脚步渐渐变得难挪动。 前面就是陷阱了。 柳霁尘笑着推了他一把。 当于羡踩到他们布置好的阵法以后，噼天盖地的雷从天空降下。 之前于羡会被雷阵噼到，是因为柳霁尘不在。 在雷往于羡身上噼的时候，柳霁尘构建了新的阵法覆盖上去。于羡站在阵眼的中心，虽然他不会被雷噼到，但是雷电交加，在他的旁边噼里啪啦，他害怕地缩了一下身体。 这是柳霁尘设置的阵法，他可以看清楚里面的场景。 当他看到于羡像一只仓鼠一样瑟瑟发抖的时候，愉悦地笑了起来。 雷电闪去，于羡走走程序，黑化一下。 他抽出损魔鞭，把刚刚噼他噼得最开心的几个修真者，甩出了魔灵域。 他大杀四方，柳霁尘在一旁欣赏他美丽的英姿。 「门主！快来帮忙啊！」弟子们都快要疯了。 柳霁尘笑了笑，然后朝于羡跑了过去，他的手里拿着承影剑，人如羽箭脱弦，穿破了风雪，来到于羡的面前。 他长剑一挥，原本在跟于羡缠斗的弟子被他误伤。 于羡的眉角抽了一下，「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于羡用自己可以发出的最大声音吶喊。 柳霁尘微微笑，长剑横着噼向于羡的肚子。 于羡闪过，鞭子卷子他的长剑。 两人互相拉扯着对方的武器，然后瞪着对方。 这时候该说台词了。 于羡舔了舔嘴巴，示意柳霁尘。 柳霁尘的视线跟着他的舌头，然后，他一脸严肃道：「你乃灭世者，我是在替天行道！」 「不可能！」于羡愤恨不平，「我怎么可能是灭世者？」 柳霁尘抿嘴，不想说下去。 承影剑如破竹之势，但是损魔鞭魔高一丈。 两人争斗，周围的人瞠目结舌，眼睛几乎都要跟不上了。 本来，他们只是打着玩玩，招式看起来伤害值大，但是没有一个攻击时落在彼此的身上的。 柳霁尘在挥剑的时候，于羡的面容在他的眼前，有一瞬间恍惚。 他的脑海里面突然闯进了于羡一剑刺杀他的画面。 柳霁尘的唿吸一滞。 于羡一鞭朝他挥来，他的动作明显，柳霁尘轻而易举就可以躲开。但是因为打从心底的恐惧，他下意识就去抵抗，长剑攻向于羡。 柳霁尘这一道攻击突兀而且刁钻，于羡差点就被打中了。 于羡落在远处的雪地上，惊讶地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的唿吸乱了，他也看着于羡。 他的心里头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要杀死于羡。 就跟其他世界的自己的想法一样，杀死于羡，将他的尸体保存起来，然后耀武扬威，宣布自己的胜利。 柳霁尘咬住牙齿，握紧了拳头， 他手中的伤在此刻復发，满手都是血迹。 其余人看到了，自然以为这是于羡的杰作，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惊悚了。果然是天生的灭世者，狠戾到连自己的师尊都可以毫不犹豫就下杀手。 于羡看到他的模样，知道自己不能跟他纠缠下去了，于是他给了柳霁尘一个眼神。 柳霁尘朝他沖了过去。 于羡一个爆发，将柳霁尘打飞，摔到了雪地上。 「咳咳。」柳霁尘的后背重重撞在地板上，气差点没有顺过来。 小兔崽子。 就在柳霁尘坐起来的时候，一道白光贴着他的脑袋闪过，一把长剑落在他的手边。 柳霁尘愣愣地抬头。 于羡用手指着他，「柳霁尘，今日我与你一刀两断，师徒情分到此为止。你给我的剑，还给你！」他的面容坚毅，黑色的眸子犹如他的身后，无数的妖魔的眸子一样。 「百妖！」旁观的修真者惊恐万分。 魔灵域域主出现，百妖来迎接。 在于羡的命令下，所有不属于魔灵域的生灵，在一瞬间被驱除出了魔灵域。 大家都是被摔出去的，只有柳霁尘是被好好放下。 经此一战，灭世者出世的消失传遍了大江南边。大家推崇柳霁尘成为万剑盟的盟主，率领大家，去攻破魔灵域。当然，也有一部分不服气柳霁尘的，就分开结盟。
第345页 他们的目标一致，直指魔灵域与于羡。 于羡回归魔灵域，魔灵域固若金汤，修真界虽然对他们蠢蠢欲动，但是一时半会也只能观察为主，不能进攻。 按道理来说，没有任何人能进去的魔灵域，今天来了一个熟悉的客人。 于羡跟自己的狗腿们打好关系，回去房间准备睡觉。 当他走到小院子的时候，石桌的旁边坐着一个人。 柳霁尘的手里拎着一个酒壶，桌面上摆了一大坛空了的酒罐。 于羡皱眉，走到他的面前，夺走他的酒壶，「酒量不好，就不要学别人酗酒。」他怒了。 「小羡羡？」柳霁尘趴在桌子上，抬眼看他。 于羡拎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他的眼睛朝下，睨了柳霁尘一眼，「不是我，还能是谁？」 柳霁尘站起来。 他喝多了，根本就站不稳。于羡见状，只能走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腰。 「呜呜。」柳霁尘趴在他的肩膀。 「怎么了？」于羡觉得好笑，他把酒壶放在桌面上，圈着柳霁尘，带着他一步一步挪向房间。 「我不想要跟你打架。」柳霁尘快要哭了，「也不想跟你决裂，你不要把我给你的东西还给我。」 酒鬼真是太麻烦了。 「那是演戏，不是真的。」于羡跟他说。 柳霁尘不听，窝在他温暖的怀里，眼泪要掉不掉。 于羡觉得他好麻烦啊，还一身酒气。 抱着幸福的烦恼，于羡把他的衣服脱下，然后将柳霁尘推倒在床上。 「我当然是很爱你的。」一句话开始了今夜的甜蜜与痛苦。 第96章 秋天、落叶和改变 柳霁尘在魔灵域待了五天，待到琼华重玄都要闹翻天了，他才打算回去。 第二天就要离开，当晚，柳霁尘拿了一把笛子，非要吹奏一曲给于羡听。 余音裊裊，不绝如缕。 于羡的手支着脑袋，手肘撑在石桌上，沉醉在柳霁尘的笛音中。 一曲完毕，柳霁尘放下笛子。 「好听。」于羡笑容淡淡的。 柳霁尘看着于羡，在冰冷的空气中，默默唿出一口起，温热的气息遇到了冷气，化为了白雾，消散于空气中。 他于迷雾中看于羡。 「你爱我吗？」于羡突然撒娇。 「我当然爱你了。」柳霁尘回答得毫不犹豫。 于羡追问，「有多喜欢呢？」 柳霁尘一愣。 于羡眨巴眨眼眼睛。 柳霁尘的嘴角略上扬。 于羡并不知道，这就是柳霁尘的最后一世了。 要么于羡的计划成功，带着他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一场宿命。要么他按照魃纥说的，杀死于羡，让这个世界被bug吞噬，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而他正式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活下去。 或者，他两种结局都无法达成，身体七零八落，魂飞魄散，这个世界上不再有柳霁尘这个存在。 于羡安慰过他，失败了也没有关系，你撑到下一世，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柳霁尘看着他黑色的眼睛，脸上挂着笑容，内心支离破碎。 没有下一次了，于羡，他早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回答呢？」于羡的声音将柳霁尘的思维拉回来。 柳霁尘看着于羡，嘴角微微翘起。 他的声音温柔，坚定得就像是磐石，淡薄得如空气，或许永远存在于这一片天地，或者即刻消融于天地。「此爱。」他在思考着，寻找最适当的词语，「天下无双。」 仅此一份，只给你一个人，天下无双。 于羡捧着的脸蛋，展露出最灿烂的笑颜，「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呢？」 「是啊。」柳霁尘将笛子横着放在自己的腿上，凑到他的面前，笑眯眯地问，「为什么呢？」 白痴情侣之间总是会重复毫无意义且毫无新意的对话。 第二天的时候，柳霁尘就离开魔灵域了。 于羡说要送柳霁尘下山。 「你不是怕冷吗？」在琼华重玄的时候，如果他不去喊于羡起床吃饭，于羡可以一直在床上躺到下午。 于羡确实怕冷，他穿着厚实的大衣，跟在柳霁尘的身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柳霁尘先走一步，帮他抵挡风雪。 于羡在他的身后，一步步沿着他的脚印，踩在雪地上。 柳霁尘偶尔会回头看他，于羡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了血色。柳霁尘望着灰濛濛的天空，告诉他，「你还是回去吧，我看天气，晚点一定会下很大的雪。天气恶劣的时候，连御剑都不行。如果是这样，你就要走回去了。」 于羡拢了拢大衣，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冷……」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柳霁尘抿着嘴笑了，随后他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摘下了手套。他把手往后递，对于羡说，「过来。」 于羡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 柳霁尘把于羡拉到了身边，温暖从他的手中传递过去。 「这是很愚蠢的行为。」柳霁尘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于羡不解地看着他。 柳霁尘说：「如果你好好把手藏起来，我也好把手藏起来，那么我们的手都会很温暖。我们把手握在一起，暴露于风雪当中。就算现在很暖和，但是风一吹，晚点两人的手都会很冷。」如果怕冷，尤其两人握着双手，不如各自戴着手套，把手藏起来还要好。
第346页 于羡抬起头，雪花落在他的鼻尖上。他问柳霁尘，「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把手露出来呢？」 柳霁尘用另一只手擦掉他鼻子上的白雪，「因为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他皱着鼻子看于羡。 于羡笑了，「哼，我也是。」 道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刻。 于羡的手跟柳霁尘的手分开，柳霁尘走到魔灵域之外，于羡留在里面。 柳霁尘离开，他走了两步，突然忍不住回头看于羡。 于羡穿着一身黑衣，披着白色的大衣，站在雪中，仿佛仙人。 柳霁尘默默地嘆了一口气。 于羡的手背在身后，笑着目送他。 「于羡。」柳霁尘喊他。 「嗯。」于羡很少听柳霁尘喊他的全名。 柳霁尘深唿吸，随后露出难得的，大大的，灿烂如太阳花一样的笑容，「如果有一天我威胁到你的生命的话，就杀了我吧。」 「哦，我对你的计划没有什么异议。」于羡把手拢进衣袖里面，果真如同柳霁尘所说的一样，他的手放在风雪中，温度被抽走，冰冷得没有一丝感觉。「但是，如果你死了，我要做什么呢？」他问道，言语怯怯。 柳霁尘的笑容没有改变，他早就有想法了，「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那边不是有你的同学和养父吗？我觉得你在那里应该也过得不错。」 「可是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于羡找到他语句中的漏洞，着重击破这一点。 「你知道我的意思。」于羡是一个聪明人。 于羡双手抱着手臂，脸看向旁边，哼哼，「我会考虑的。」 「那你好好考虑。」柳霁尘朝他挥手，随后转身走了。 于羡目送他离开，身体靠在门框上。 柳霁尘的脚步越走越快。 他每走一步，脑海里面的记忆就在上演。 走吧，走吧，走去赴死吧。 柳霁尘的唿吸渐渐困难，于羡不再看着他，他就无法隐藏自己的表情了。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眼泪哗啦啦流下。 他的脸上出现了非常怪异的表情。 一半是恐惧，一半是伤心。 平行世界的自己，不是本我。 原本，这是一个真理。 但是当魃纥将数百个世界的柳霁尘的记忆都灌注在柳霁尘的脑海里的时候，这一条定律就发生了变化。 此间的柳霁尘是于羡认识的人和一位柳霁尘。 他纯良、他狡猾、他狠毒、他可悲、他活该，他不知所措。 成千上万个念头让他杀掉于羡，但是他都抗拒掉了。 他可以一直抵抗，但是他终有一天会被打败。 柳霁尘的脚陷进雪地里面去，他凭着最后的意志力，回头。 他走得太远了，于羡的身影他看不见了，也有可能他已经走了。徒留的，只有满山的风雪。 就在柳霁尘蹉跎的时候，他的浑身散发着一股黑气。 一双黑漆漆的手挡住了他的眼睛，魃纥的身体依旧是黑的，他化为了柳霁尘的模样，遮挡住他的视线，「让我们开始真正的剧情吧，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让我们一起夺回你的位置。」 魃纥捂住了柳霁尘的眼睛，两行眼泪流下，一直流到他的下巴处。 自那以后，半年过去，于羡都没有见过柳霁尘。 外面倒是有很多关于他的讯息，例如说，柳霁尘跟另一个联合门派起了冲突，柳霁尘血洗了联合门派，几百人命丧他的手下。 例如说，柳霁尘全力擒拿琼华重玄的叛徒，手段残忍。 柳霁尘的变化翻天覆地。 有人说，他可能练了邪魔歪道，走火入魔了。 于羡听说了很多事情，但是他只能留在魔灵域，不可以轻易离开这个地方。他把收集起来的大量bug释放到魔灵域，如果他轻易就离开了话，这个世界就会一瞬间被bug侵蚀。不用等到命运的那一天，这个世界直接在今天就可以结束。 柳霁尘发生了改变，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一切早有预兆。 bug侵蚀了他，柳霁尘早就产生了异状。于羡见证一切都发生，但是没有办法阻止进程。bug一定拼老命了，因为他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生机。魃纥比以往都要强大，于羡比起从前还要心软，胜利未曾像这一次一样靠他如此近。他一定会想要在这一次成功，杀死于羡，夺取这个世界。 于羡在这半年间，有一次可以出去的机会。 但是他一想要离开，萧明旭就出现，他拦住他，不允许他离开。 萧明旭也蓄势待发，现在这一个剧情，简直就跟他们安排好的剧本一模一样。只要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最后让于羡杀死柳霁尘，萧明旭就可以结束自己的任务了。 被萧明旭阻拦，时间过去，于羡只能退回魔灵域。 秋季到来，于羡坐在魔灵域的门主，拔着枯草。 「你是魔灵域的人吗？」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于羡抬起头。 一个满身伤痕的人，用剑撑着身躯，歷经千辛万苦才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看见了于羡，满眼惊艷。他身负重任，所以很快就恢復了一本正经的态度。 「我是。」于羡朝他抬起下巴，「修真者，你来到妖魔聚集的地方，有何贵干。」 来人咳嗽，然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于羡，「我想要见你们的主人，于羡。」
第347页 于羡拔了一根干草，叼在嘴巴里面。 来人看到他嚣张的态度，一时尴尬不已。他当然知道依他的身份，不是说想要见于羡，就能见到的。 「我真的有急事。」他给于羡跪下了。 于羡抬手，让他起来。 来人误会了，反而开始磕头。 于羡听到他的脑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眉头一皱，下意识往后退，他觉得一定很疼。「你再这样恐吓我，我立刻就离开。」他说。 来人立刻惶恐地抬起头。 「找于羡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你面前的人就是于羡。 来人面色凝重，「我说了，你会把这件事情传达给于羡吗？」 于羡不会轻易答应人，「我只知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要走了。顺便告诉你，你能在这个时候遇到我，是你的运气。平常，不会有妖路过这样的。如果你想要在这里蹲守下一只妖的话，不知道需要多少天。」他给他选择了，要么说，要么滚。 来人咬住下唇，然后告诉他，「我们想要求于羡，拯救这个世界。」 于羡喷了，「大哥，我记得山下有牌匾，如果你不识字，可以让人给你读一下，这里是魔灵域。还有，你不知道于羡是谁吗，于羡可是……」他想要说，于羡可是百妖之主，灭世者。 「是我们错了。」来人跪在地板上，仰头看于羡，「于羡根本就不是什么灭世者。他是灭世者，是柳霁尘故意散布出去的谎言。」他恨恨道，「真正的灭世者是柳霁尘，他在打算毁掉这个世界。事到如今，只有于羡才能打败他了。」他坚定道，「你问我知不知道于羡是谁？我知道，于羡是几月峰的传人。几月峰千百年来，都有一个任务，就是拯救这个世界。现在，于羡，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杀死柳霁尘，完成你的责任吧。」 「哦，你认错我是于羡了？」于羡兴趣缺缺。 来人狼狈地撇过头，「你曾经带过我去执行过任务的，师兄。」于羡明显不记得他了。 于羡抿嘴。 来人渴求地看着他。 「我想要见柳霁尘一次。」于羡突然开口。 「他人就在琼华重玄！」弟子立刻告诉他柳霁尘的踪迹。 于羡摇头，「我现在不能离开魔灵域，你去替我转告柳霁尘，让他来魔灵域的门口，我想要跟他交谈一次。」 弟子站起来，然后抹掉嘴角的血迹，他说道，「好。」 于羡看了他一眼，「你的伤是柳霁尘打伤的吗？」 「不是。」他继续擦血迹，「我这种小喽啰，门主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是他的手下来歼灭我们的时候，把我打伤的。」 「这样啊。」于羡思考，「那你现在去找柳霁尘，不就是死路一条。」 弟子不在乎，「我会去转告他的，你想要见他。」 于羡想了想，随后拆下绑在头髮上的一根金色髮带，他把髮带扔给弟子，「把这个一併交给柳霁尘吧，说不定他会饶你一命。」 弟子连忙跑过去捡，他在原地，看了于羡一眼又一眼，然后惶恐不安地问道，「你会杀死他吗？」 于羡眯起眼睛。 弟子熟知从前的于羡，他温和有耐心，很少会露出这种……带着阴森气息的眼神。 果然，这个人还是魔灵域的域主。 「让他来吧。」于羡从地板上站起来，不再多说。 弟子接受他的差遣，去了琼华重玄。 说实话，弟子的心里面也觉得自己会死。 当他花了两天，出现在琼华重玄的门口的时候，遇到了柳霁尘手下最狠厉的一员，兰戚。兰戚带着队伍，一身血腥味道。他看到了奔向琼华重玄的陌生人，立刻拔出挂在背后的长剑。 「等等！等等！」弟子惶恐不已，「我是来送信的，于羡给柳霁尘的信。」柳霁尘亲于羡的传言，他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现在，他只能赌那个传言是真的，柳霁尘应该是很在意于羡的。就算不是那样的关系，他们师徒一场，再加上两人是死敌，应该不能什么都不听他说，就把他这个传信人给砍了吧。 「于羡？」兰戚一愣，随后把收了回去。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然后问弟子，「他让你来说什么？」 弟子说：「于羡要问亲自跟柳霁尘说。」他害怕，这个人听了以后，根本就不会传达给柳霁尘。 他的顾虑是多余的。 兰戚闻言，朝他走过去。 弟子看着那一个杀人狂朝自己走来，两股战战。尽管害怕，他还是保持双眼直视兰戚。 兰戚才不管他做作的高风亮节表现，他抓住弟子的后衣领，然后把他拖回琼华重玄，「来人，给我去报告门主，魔灵域域主让人传口信来了。」 「是。」有弟子立刻跑去柳霁尘那里传达这件事情。 「既然你要亲自跟柳霁尘说，那我就带你去捡柳霁尘吧。」兰戚笑着睨了他一眼，「你可不要被吓到了。」 他不会被吓到，他从前也是见过柳霁尘的。 白衣胜雪，冷酷无情的柳霁尘。 得到了柳霁尘的首肯，兰戚拖着那一位弟子，一路往白昼峰。 几月峰所在的地理位置太偏僻了，相对于那里，白昼峰是最适合用来当办公室和接待人的地方。自从半年前，柳霁尘就在白昼峰住下了。
第348页 白昼峰的会议室一片黑暗，所有的窗户都被关上了，窗帘遮挡着。 兰戚推开门，阳光立刻流泻进去。 诺大的屋子里，只有这一个地方是有光亮的，光略微照进去，一个人坐在最深处、最高处。 两旁点了一些蜡烛。 白色的蜡烛燃烧，照亮他挺拔高大的身躯，以及坚毅的下半张脸。 其余部位的他，都被黑暗笼罩了。 柳霁尘的嘴巴微张，随后说话，「是谁替于羡传话？」他的声音沙哑，恐怖得就像是坏掉了的乐器一样。 弟子就算想要催眠自己不要害怕，他的身体还是哆哆嗦嗦。他赶紧从怀里面摸了摸，摸出了于羡给他的金色髮带。他把髮带往前递，让柳霁尘可以清楚看到，「于羡说，他想要见你。」 「既然要见我。」柳霁尘一边说着，一边从位置上站起来，随后，朝着弟子走过去。 他一离开那个位置，光亮就不能在他的身上停留。 柳霁尘一步步走向弟子。 他走动的声音迴荡在黑暗的空间里。 弟子想要逃跑了，柳霁尘每靠近他一步，让人窒息的威压就朝他压迫下来。 柳霁尘走到了他的面前，门口流进来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终于完全现身了。 弟子的唿吸停滞了。 他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英俊秀美的青年，双目冷清，白衣胜雪，仿若仙人。 柳霁尘伸出手，从他的手中抽走于羡的髮带。 「既然他想要来见我，为什么不自己来？」他的语调中没有一点感情。 弟子摇头，「他说他不能离开魔灵域。」 「是啊。」柳霁尘看着手中的髮带。 「话说完了吗？」兰戚问弟子。 弟子点头，于羡就让他传达了一句话。 「既然说完了。」兰戚抽出剑，朝他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不要弄脏我的屋子。」柳霁尘阻止他。 「这样啊。」兰戚善于倾听别人的意见，「那我去外面杀了他。」 「放了他吧。」柳霁尘淡淡地说。 弟子惊讶地瞪大眼睛。 「哦？」兰戚倒是一点都不意外，「那你要去见于羡吗？」 柳霁尘看着那一位弟子，「他让我什么时候去？」 弟子拼命摇头，「他没有说。」 「不愧是于羡，做事情一点都不周全。」兰戚感慨。 柳霁尘干巴巴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午时吧。」 柳霁尘长时间待在这个乌漆黑里的房间，不知道时间也是正常。 柳霁尘抬头，看着日头，然后说，「那我现在就去。」 兰戚也不是很意外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弟子瞠目结舌。 柳霁尘推开他，走到外面去。 外头太阳正盛，柳霁尘稍微一看，眼睛就生疼。 在兰戚的目送下，柳霁尘御剑离开。 从琼华重玄御剑去魔灵域，一般修真者需要御剑两天，但是柳霁尘花了半天就到了。 他停在魔灵域的门口，脚步落在地板上。 「你来啦？」一道他最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柳霁尘的动作马上僵住了。 他已经半年没有见过于羡了。 当柳霁尘抬起头的时候，一下子就撞见了于羡的明眸。 于羡坐在魔灵域的门边，脚上没穿鞋，光洁的脚丫子晃来晃去，隔壁放了一盘点心，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他。 夕阳的光落在大地上，树叶与这片大地都是金黄色的。于羡穿着一身黑衣，光彩披在他的身上，就像给他穿上了一件金黄色的纱衣一样。 柳霁尘一看到他的脸，表情就开始扭曲。 他的脑海里面冒出了许多的声音。 小羡羡。 于羡。 我的爱徒。 灭世者。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柳霁尘的双目赤红。 于 羡视而不见他的异状，他捧着脸，笑吟吟地对他说，「你很久没有来见我了。」 「我本来打算见你应该是在今年的冬至。」柳霁尘站直身体。 于羡能看见，柳霁尘的身体已经全部被bug侵蚀了，现在站在他的面前的，可以说是柳霁尘，可以说是所有其他平行世界的怨念，也可以说就是魃纥本身。他们融合在了一起，所有人的意志都在被左右。 「那为什么还要来？」 柳霁尘也很恨这一具身体的本能，「因为你说想要见我。」 「哈哈。」于羡随便笑两声。 柳霁尘走了过去。 魔灵域有一道结界的。 柳霁尘站在结界外，于羡站在结界内，两人对视。 于羡的一双眼睛，似水多情。 柳霁尘的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了？」于羡问他，「是害怕我吗？」 「不，我是很兴奋。」他握紧拳头，「于羡，你知道吗？我早就想要杀死你了。」 「这一件事情。」于羡说，「在无数个世界，你都跟我说过。」 柳霁尘缓慢地摇头，「这个世界的我，也很想要杀死你。」 「这个就有点意外了。」于羡故作姿态，「我还以为你很爱我。」 「爱你。」柳霁尘觉得这一点无可置疑，「所以才更想要杀死你，想要束缚住你，想要捆绑你，想要鞭打你，想要对你施虐，想要看你哭着看着我。」他露出笑容，「如果我能这么做，我一定可以就这样高/潮吧。」
第349页 于羡默默地摸着小零食，塞进了嘴巴里面去。 「我想要杀死你。」柳霁尘认真地看着他。 「半年没有见，你就对我说这种话？」于羡低下头，「凉薄的坏小子。」 柳霁尘低下头，看着他的发顶，「我已经不是你之前认识的我。」 「我知道，你超级进化了。」于羡嘆气。 「我之前说过的话仍然算数，如果我威胁到你的安全了，你就杀死我吧。」柳霁尘一字一句道，「否则的话，我就要杀死你了。」 于羡仰头看他。 秋天的落叶，飘过他的明眸，于羡的眼睛被染上秋天的色彩。 「不，我要拯救你。」于羡坚定的声音迴响在柳霁尘的脑海。 柳霁尘一愣，然后朝他伸出手。 他想要摸于羡的脑袋，可惜结界挡住了他的手。 于羡看到了他左手中的戒指。 他觉得，柳霁尘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男人。 结界反抗柳霁尘，柳霁尘的手一麻，他很快就回神了，「你叫我来，还有什么事吗？」他冷酷地问。 于羡摇头，收拾碟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就是想要见你一面。」。 柳霁尘说：「人你已经见到了。」 「嗯，你还是那么帅。」于羡心满意足了。 柳霁尘抿着嘴，跟这个人说得越多，他的心就越被撼动。这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他绝对不能继续下去。 于羡拿出另外一碟满的点心，看起来，似乎是想要跟他促膝长谈。 柳霁尘见状，转身就走。 「诶。」于羡惊讶于他的果断。 柳霁尘来了没有多久，就走了。 于羡摸着小点心，塞进嘴巴里面去。 秋天树叶飘飘。 第97章 正邪、因果和决斗 甲子年，是记入修真歷史上最重要的一年。 在这一年，琼华重玄的门主柳霁尘走火入魔，意图用恐怖统治修真界，反对者皆被屠杀。余下逃跑人员联盟，组成去尘盟，苟延残喘。 去尘盟多次组织暗杀柳霁尘的行动，都以失败告终。 秋季末以后，柳霁尘决定对去尘盟的人赶尽杀绝。 去尘盟潜伏在琼华重玄的卧底传来了消息，去尘盟的人赶尽在柳霁尘赶到之前，逃离大本营。 但这本就是柳霁尘的诡计。 他故意让卧底传达他要去他们的门派袭击他们的消息，然后设计好去尘盟的成员的逃跑路线，在前路埋伏他们。 去尘盟分散有五个分部。 三个被柳霁尘清除掉。 这是第四个 圆月悬挂在高空。 今宵月亮为红月，乌云飘过，光芒被侵蚀。 本来对凡人有优越感，觉得自己已经参透了生死了修真者们，相互搀扶，狼狈地在枯萎了的草地上奔跑。 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是恐惧。 被抓到了的下场就是死，没有一丝求饶的可能。 红月下有人在漫步行走。 来人一裘白衣，腰间系的红色腰带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红，红得滴血。柳霁尘站在一棵树叶掉光了枯树上，他手中的承影剑事隐时现，泛着冷冽的青光。 「啊啊啊！」有人看到了他，发出了响彻云霄的悲惨叫声。 柳霁尘一般不会轻易自己动手，他来只是做监工而已。 就在去尘盟的成员因为柳霁尘的出现而惊恐地大唿小叫的时候，陆地上隐藏起来的琼华重玄弟子们，立刻手持武器，沖向被困在中央的修真者们。 他们的动作迅速、准确且狠毒，一时之间，好几个修真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下了。 尸体落在草地上，发出了声音。 他们终于发现了出现在周围的兇悍杀者。 两方人马立刻打了起来。 琼华重玄的人逼得太近，法术都没有空间使用。有一些人居然单纯用剑去击打，姿态狼狈，不堪入目。 兰戚站在一旁是看不下去了。 就在情况胶着的时候，他们之中，有一个人爆发了。 他以一人之力，将在面前的琼华重玄弟子们扫开，开闢出了一条生路。 兰戚兴奋地舔了一下剑，眼中发出炽热的光芒。 他终于遇到了可以杀死的对象了。 就在那一位弟子自以为开出了一条路以后，立刻让后面的人跟着他跑。 森林的入口就在前面，只要进去了，就可以躲起来，琼华重玄的人就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他们了。 在那一位修真者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兰戚慢悠悠地走到了森林的入口处，将剑扛在肩上，看着他笑。 来人不善！ 弟子感觉到了兰戚身上浓厚的杀意，但是现在停下已经来不及了。他连忙握紧剑，对着他攻击，兰戚接住了他的剑。 「快跑！」 他后面的人想要趁弟子挡住兰戚，赶紧熘走。 弟子慌了，「蠢材！别跑！」 他的声音淹没在人们惶恐的精神中。 当他们越过兰戚跟弟子的时候，在一旁的琼华重玄弟子，立刻跑出来，将他们屠杀了。 「哈哈。」兰戚招唿他，「再走神的话，我就要杀了你了。」 说完，他的剑立刻甩开了他，两人拉开了距离。 弟子咬牙切齿，兰戚微笑着迎了上去。
第350页 这中间，有一个熟悉的人也在。 方圆在另一个方向，开闢了另一条逃跑的路线，「快跑！」他提醒后面的人。 在这里的人，没有人是方圆的对手，兰戚那边又抽不出手。 「呵。」柳霁尘冷笑一声，然后从枝头跃了下来。 方圆被他的压迫感冲击，心神不稳，差点因此吐血。 柳霁尘用右手握剑，左手几乎没有动过，他跟方圆打起来。方圆的想法是，他尽量拖住柳霁尘，然后让其他人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有了这样的觉悟，他几乎是拼死抵抗。 柳霁尘的眼神毫无感情波动，他看着方圆，用手格挡住他的攻击。 方圆为了突破他，将手中剑的剑灵都献祭了。 灵气从他的剑中冒出，铺天盖地，就要将柳霁尘吞没。 「啊，我想起来了。」柳霁尘想起，他答应来了几个小鬼，要把方圆给带回去。 剑灵释出，方圆手中的长剑立刻支离破碎，掉落满地。方圆虽然心疼，但是他只能这样做了。眼看剑灵的气息要将柳霁尘吞没了，方圆立刻对着后面喊，「绕过柳霁尘，跑！」 他们现在没有胜算的。 方圆聪明，一下子就判断出形势。 但仍旧有人不服输，他看着柳霁尘被剑灵困住，没有那么快能自由行动后，立刻举起剑，朝他飞了过去。他的剑包裹着真气，直指柳霁尘的脑袋。 看到这一幕的人，唿吸几乎就要停滞了。 青光一闪，众人没有见到有剑，但是飞向柳霁尘的人，脑袋掉下了。 柳霁尘白色的袖子一甩，那一道牺牲了一把名剑的剑灵才得到的剑灵气息，瞬间就被他瓦解。 方圆站在柳霁尘的面前。 柳霁尘朝他微笑，笑容温和，就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辈一样。柳霁尘对着他，甩了一道真气，瞬间，方圆被击中，随后飞了出去，直直撞到了树干上。他的身体被撞击，身体一弹，随后瞪大眼睛，吐了一口鲜血，顺着树干倒了下去。 「把他抓回去。」柳霁尘吩咐跟在他身边的人。 「是。」 柳霁尘的承影剑已经染血，他看着害怕得聚集在一起，瑟瑟发抖，连剑都拿不起的人们，笑得肆意张扬，「放心吧，我尽量不会让你们痛苦的。」 「我究竟做了什么！」有人因为害怕，口不择言，朝着柳霁尘喊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 「也没有做错什么。」柳霁尘看有人问了，那就大方回答他们，「如果你一定要为自己的死找一个原因，那就恨你们自己有眼无珠吧。当初你们也是这样，你们凭藉自己的判断，觉得于羡是灭世者。你们没有去查过，他是否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决定对他进行围剿追杀。你们相信了自己，今日的果就是你们当初的因。不必觉得自己无辜，你不过是把自己的恶意淹没在集体当中罢了。」 「啊！」他的道理没有人能认真听下去。 柳霁尘朝着他们举起剑。 「稍微等等呢。」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众人一愣。 一道黑影从圆月下飞了下来。 他因为角度问题，背对着众人降落，金屡云靴踩在枯黄的草地上，黑色的衣袍垂下，腰上繫着金色的腰带。来人转过身，美丽的容颜像是一尘不染的仙人。 「于羡？」有人惊讶了，「他不是不能离开魔灵域吗？」 「哼。」兰戚刚刚好杀死了那一位弟子，停下手，看着来人。 于羡落下来以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不是本人。」柳霁尘认出来了。 于羡体质特殊，他是魂器体质，可以在身体陷入沉睡的时候，灵魂脱体，并且幻化成任何一样东西，但是力量会衰减，而且维持的时间也不长。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来了。 「师尊。」于羡用调侃的声音喊他，「我好感动啊，你在杀人的同时，还不忘为我伸张正义。只是啊，如果他们都死了，你的正义执言就没有人散布出去了。」 柳霁尘看到了他，心神不宁，但是众多的意志在撑着这一具身体，柳霁尘不会轻易就被撼动。「没有关系。」柳霁尘笑，「所有的人都会死，到时候，你就不必在乎你的声誉了。」 「师尊果然是大人物，一出手不同凡响。」于羡朝着他走过去。 柳霁尘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发现这短暂的时间叫他如此愉悦。 如果可以杀死他，得到的痛苦是成千上万的，但是痛快与喜悦定也是数之不尽的。 「你来做什么？」柳霁尘问他。 他跟他决战的不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 于羡微笑，似是而非，「我只是有点想你了。」 说完，于羡手里出现了一条黑金色的鞭，狠狠甩向柳霁尘。 柳霁尘心头一凛，立刻用承影剑挡住。 于羡捲住承影剑，随后用力一甩，想要把剑从柳霁尘的手中夺走。贴身的武器要是从手中离开，几乎就註定了败局了。 柳霁尘嘴角一抿，随后身体跟着承影剑飞起来。飞起来以后，落在某一棵树上，反扯着损魔鞭，把于羡拉拉过去。 于羡收起鞭子，随后甩到柳霁尘的身上。 他选的角度刁钻，柳霁尘又刚好被困在两棵树之间，所以他的后背被抽了一下。
第351页 因为疼痛，柳霁尘的身体弯了一下，咬住了牙齿。 「师尊，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于羡挥舞这鞭子，然后朝柳霁尘跑了过去。 柳霁尘飞身跃起。 就在他飞起来的时候，于羡的鞭子抽在树上，树应声而倒。 无数个世界的柳霁尘都是这么教导于羡的，如果跟他对战，绝对不要想着两人是师尊跟徒弟的亲密身份。对着柳霁尘，不认真的话，下场就是死。 于羡的鞭子追着柳霁尘而去。 柳霁尘在几棵树上跳来跳去。 瞬间，森林入口处，大树倒了一片。灰尘扬起，直冲天空，看仗势甚至要把月亮都掩埋住。 柳霁尘受够了被于羡玩弄了，他扔出承影剑，剑影万千，虚实难辨，全部一同沖向于羡。 于羡现在是魂器的状态，可以随时改变自己的姿态。他看柳霁尘这一道攻击来势汹汹，避无可避，干脆化为了烟雾，随后涌向柳霁尘。 柳霁尘被一阵烟雾给包裹了，他被卷着漂浮于空中。 于羡坏心眼，趁机吃豆腐，从他的胸口摸到了屁股。 柳霁尘既有快感，又感到耻辱。 他怎么能任由于羡握在手掌之中。 于羡现在的状态维持不久，再加上他本人没有来，力量在迅速减弱。柳霁尘找到时机，一剑挑破，瞬间，于羡的精神魂体就被打回了魔灵域。 「唿。」柳霁尘落在地板上，脸色潮红。 「门主，被逃了几个。」 在柳霁尘对付于羡的时候，下面也一起打了起来，但是被逃了几个人。 柳霁尘握紧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地板，「拍十个人去森林里找，其余人收拾这里的尸体，刚才那个弟子给我带回去。」 「是！」 兰戚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柳霁尘。 之所以会有人逃跑，是因为他全程都在认真看戏，没有在帮忙。 柳霁尘被他读出了心思，恼羞成怒。 兰戚觉得更好笑了，柳霁尘的心思，其实很好懂。 可惜的是，他个人的意志被扭曲得太重了。 经此一战，一众被迫流亡的人修真者们来到了魔灵域。 魔灵域的门口鲜少有妖魔经过，偶尔路过一只，要么听不懂人话，要么听了以后就算了。 他们想要见于羡的消息，于羡愣是不知道。 冬天快要来了。 于羡想要趁着还没有下雪的日子，去门口看看落日。 结果一去到，他发现自己家门口有许多人驻扎在那里。 对，就是人，在妖魔的快乐老家外，烤肉的烤肉，睡觉的睡觉。 如果于羡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还以为外面那一群人是来这里露营的。 他魔灵域域主的威严何在？ 于羡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是于羡！」有人看到门口站着人，然后认出来他。 其余的人立刻醒悟过来，然后聚集在他的下方。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求着于羡去打败柳霁尘。这一些人，自知理亏，毕竟当初就是他们对于羡喊打喊杀的。 于羡闻言，看着他们，眼神像看垃圾一样。 他跟柳霁尘终会有一战，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自己跟柳霁尘。 于羡明知道知道决定，但是不想要答应这些人，于是他高高在上，抬起下巴，对着他们说，「我会考虑的，你们滚吧。明日若让我再看到你们在魔灵域的外面待着，我就让妖魔把你们都吃了。」他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他的话一出，不用得到第二天，大家现在就跑了。 一边跑还要一边喊，「求求你了！一定要去打败他啊！」 「他的计划若是成功了，魔灵域也不会在了！」 于羡嫌弃他们聒噪又讨人厌，蹲下身，扔了几块石头过去。 这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于羡甩头，转身就走。「哼。」 甲子年冬月初一，一件事情轰动整个修真界。 魔灵域的域主给琼华重玄的门主下决斗书，地点定在魔灵域的山顶上，时间为冬月初七冬至，生死不论。 修真界众人心情复杂，他们以为的正道的光芒变成了魔头，他们以为的魔头却意图想要拯救这个世界。 灭世者与救世主的位置调换。 这一件事情震撼了许多人的观念，自那以后一百年，有人意图思考，捋顺正与恶，因与果的关系。因为思考得太过于深入，有些人甚至参透了这个世界的奥妙，因此飞升。 人间凡尘，又少一个修真者， 九天之上，又多一个社畜。 十二月初六，在决战的前夕，柳霁尘跟兰戚两人在几月峰的小院子里面喝酒。 柳霁尘已经很久没有回几月峰了，屋子里面都是灰尘。是柳霁尘决定要来这里喝酒以后，弟子们才把石桌跟凳子擦干净的。 兰戚知道，柳霁尘就算不住在几月峰，但是如果他有这样的想法的话，弟子们一定也会来这里打扫。这里之所以骯骯脏脏，就是因为柳霁尘不想要处理。 一层厚实的灰尘蒙在屋子的各个地方，床不能睡了，衣柜打开的时候，灰尘会一下子砸下来。所有的都东西都不能用了，屋子也不能住人了。 今宵明月，可能是最后的月亮。
第352页 他们两个人坐在空旷的空地上，树叶掉光了的大树植种在旁边，光秃秃的一片，作为一个支架，支撑着月亮。 酒壶装着酒，桌上摆着两个白玉杯子。 兰戚跟柳霁尘都不是喜欢闲聊的类型，两人喝下了半壶酒，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柳霁尘望着月亮，突然开口，，「如果我赢了，这个世界就会被bug侵蚀，然后重启。到时候，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的生物都会消失。如果于羡赢了，世界如旧，你们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兰戚笑眯眯，举起酒杯。他听了柳霁尘的话，不仅没有一丝惊慌，反而觉得很有趣。他拿起酒杯，想要跟柳霁尘干杯。 柳霁尘没有理他。 兰戚强制跟他干杯，「原来我们这一些凡人，面对的是这么艰难的二选一。」就是没有得选，只能等待命运的时刻到来，才知道自己到达了什么样的终点。 「你们不用觉得艰难。」柳霁尘说，「因为选择不在于你们。」他说得很直白。 这对于兰戚来说，是一句残酷的话。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他选择的权利。 他身怀那么厉害的修行，也是任世界鱼肉中的一员。 柳霁尘现在，能聊天的人只有他一个了，他问兰戚，「你有什么打算吗？」 兰戚眯着眼睛，将月亮装在酒杯当中，让它随着清澈的酒水摇晃，「我已经有想法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毫不犹豫。看来他的打算早就有了，不是在今天听到了柳霁尘的话，才产生的。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柳霁尘好奇地看着他。 「不能说。」兰戚神神秘秘。 「好吧。」柳霁尘不想追问，「那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魔灵域吗？如果我赢了，我就把玉佩给你，说不定你可以在世界毁灭之前跑走。」 兰戚的回答出乎他的预料，「也不用了，我不去了。」 「你放弃了吗？」柳霁尘惊讶。说起来，兰戚这一年来都跟在他身边，他的这一种行为挺反常的。但是柳霁尘一方面忙着与体内各种混乱的自我意识做斗争，一方面忙着对外的恐怖施压，所以没有空闲去探讨兰戚的目的。更何况，兰戚是一颗很不错的棋子，他为他办事，省了柳霁尘很多功夫，所以他就没有赶走他， 「我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兰戚点头微笑，「但是那一块玉佩不适合我。」 柳霁尘看着他，抿了一下嘴角，兰戚看起来对他有所隐瞒，但是柳霁尘对他的事情其实不是很感兴趣，于是就不再理会了。 兰戚主动给他交代，「但是明天，我会带队守在魔灵域的附近。我打探到，文成睿那一群人打算围剿在魔灵域的附近，明日不管你们谁赢谁输，他想来一招螳螂捕蝉。所以，我打算黄雀在后。」 柳霁尘喝了两杯酒，然后就动作慢了下来。他不能喝太多，免得明天头晕。「是于羡让你这么做的？」 兰戚承认了，「他说想要跟你认真地一对一对决，不想让任何人打搅。」 柳霁尘嘆了一口气，唿出酒气，「是吗？」于羡好像并不是那么有仪式感的人。 「嗯。」兰戚的眼睛带笑，含着酒气看他，「也许是为了让你成功之后，还能继续活下去吧。毕竟，万一你赢了，还需要一点时间缓和才能重启世界。然后在这个空隙，你就被杀死了呢？」 听到这句话，明知道不能多喝酒，柳霁尘还是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于羡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周全体贴。 「所以你就放心地去吧。」兰戚望着圆月，笑吟吟地喝酒。 两人之间，又是沉默。 「你说我。」柳霁尘开口。 兰戚望向他。 柳霁尘苦涩道：「怎么总是走到这样的结局呢？」 兰戚收起笑容，无奈地看着天空，「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 柳霁尘又喝一杯酒。 酒精可以缓解他的痛苦跟挣扎。 所以，就算明知道自己不能多喝酒，柳霁尘还是给自己装了一壶酒。他拎着酒天一亮就出发。 今天下雪。 白雪皑皑，淹没了天地。 柳霁尘御剑到了魔灵域，魔灵域的结界在今天衰弱了，柳霁尘轻而易举就闯了进去。 魃纥在他的身上，携带着几百世界的不甘与斗志与痛苦，与他一起踏进了这一座雪域。 柳霁尘拎着酒壶，踉踉跄跄走着，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时间还有很长，他不用急着去赴约，于是便慢慢走上山。 雪花铺在地板上，落到他的身上。 他一身白衣，幸亏衣袖跟衣领是红的，外衣的边缘上也用红线绣着一串花，否则的话，他可能真的会被掩埋在雪里，让任何人都看不出。 白得耀眼，红得泣血。 柳霁尘走上这一条在记忆中，走过千万遍的路，然后到达了山顶。 酒已经没有了，他随手扔开酒壶，随后拔出了承影剑，他把剑插在雪地上，然后静静坐在一块石头上面。 来吧，于羡，来终结我的宿命吧。 或你赢，我死，不再有下一次。或我赢，你死，这个世界重启，我也不会再记得你。 没有什么拯救我的做法，我看透了真相，这才是我们的结局。 二选一。
第353页 第98章 可以、杀了和我吧 柳霁尘不在于羡身边的日子里， 有别的男人缠上了于羡。 事情发生在时间稍早几日的清晨，前一天，于羡才托人去给柳霁尘送决斗书。后一天，于羡在铺着厚厚棉的床上一睁开眼，就看到有个男人蹲在他的床头。 若是从前，于羡会害怕是不是有人要来暗杀自己。 经过了柳霁尘， 他现在怀疑靠近他的男人都是想要轻薄自己。 他在刚睡醒的状态下， 睡眼朦胧，表情略微有点丑。就算是这样，被柳霁尘那样的大帅哥疯狂追求的于羡，现在对自己的人格魅力自信心爆棚。 「你想对我做什么？」于羡一开口， 声音都是哑的，他卷好被子， 试图完全睁开眼睛， 「我是有主的男人了，宁死都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萧明旭明白了， 「我来太早了是吗？」 「咳咳。」于羡还在清喉咙， 「嗯……」他的眼睛支撑不住， 眼皮垂下，又要睡着。 萧明旭推他， 「我过来是因为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谢谢，我家不订牛奶跟报纸， 保险已经买了， 有对象不相亲， 还没有毕业不找工作。」于羡叨叨，声音越来越虚弱。 萧明旭深吸一口气，「于羡，你再不跟我好好谈话，我就把你的屋子给拆了。我现在拥有洛生的能力，瓦解一栋楼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羡闻言，不得不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萧明旭。接着，他卷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萧明旭跳到床外面去，「你换衣服，晚点我再进来。」 于羡扒拉扒拉头髮，打了一个哈欠。 于羡换衣服的时间比想像中长，萧明旭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又躺了回去。就在萧明旭觉得不耐烦的时候，于羡终于拉开了门。 萧明旭看到了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你穿得那么隆重是做什么？」 于羡无奈地请他进来，「这一套衣服是我特意做好，打算跟柳霁尘决战的时候穿的，跟我另外一套常服很像，我不小心拿错了。天气太冷了，好不容易把衣服穿上了，我懒得换。」 萧明旭这这一件事情上佩服他，不愧是主角大人，深谙重要场面需要华服来装点剧情。 于羡在房间的桌子旁坐下。 萧明旭关上门。 这一个空间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于羡非常多余地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萧明旭的眼角抽了抽，「我对你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你最好是。」于羡说，「我花容月貌，很容易招惹贼人。」 贼人：「……」 自从昨天给柳霁尘发了决斗书以后，于羡就没有事情做了，睡了一整天，睡到头晕，「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晚点还有事要忙。」于羡掀了掀眼皮，扫了他一眼。 萧明旭也不喜欢跟他拐弯抹角，「于羡，现在的剧情发展完全就是我们重新修订的那一根版本，非常完美。我检查了一遍，甚至觉得可以直接让这个世界发展下去，不用像之前一样，需要剧情部分剪贴到原来的剧本上。所以，我来，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下，我真的很想要你杀死柳霁尘。」 「我也觉得非常完美。」于羡同意他的说法。 萧明旭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面对于羡，他多多少少有点紧张「那么你是怎么打算的。」 于羡眯起眼睛。 他的打算很简单。他打算剷除bug，延续这个世界毁灭的时间，然后带着柳霁尘离开这个世界。 萧明旭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打其他的主意。 「那算了。」萧明旭要走了。 萧明旭不想跟不诚实的于羡交流，他自己早有计划，于羡是一定会杀死柳霁尘的。 于羡看他站起来，立刻伸手，送他走，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萧明旭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我还有一个问题。」他盯着于羡的眼睛。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 萧明旭问他：「洛生是你杀的吗？」 「哈？洛生死了吗？」于羡惊讶。 萧明旭最后扫了他一眼，随后离开。 如果洛生是于羡杀的，那么，这是萧明旭唯一不能理解的事情。按照于羡所说，他想要除掉bug，将这个世界存活的时间延续到世界跳跃的时间，带着柳霁尘离开。这中间，根本就没有洛生的事情？是害怕洛生出手阻止他吗？那他一样会出手阻止他，为什么不杀他？ 萧明旭当系统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些。 然后是洛生的话，就会明白。 因为一下子消失两个系统，九天上的人会直接派下大人物来处理事情的。 再加上，这个世界正是最脆弱的时候，随便删删减减都会影响微妙的平衡。 于羡不是不想除掉他，而是不能。 当萧明旭走后，于羡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 他的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望着萧明旭没有关紧的门，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一个人有点寂寞，他干脆起身，走到外面。 狗腿子看到他来到大厅，立刻迎上去，问他想要做什么。 于羡简明扼要，「开宴会。」 狗腿子表示明白，立刻招唿众妖魔，他们大部分变成人的模样，涌进了大厅，于羡坐在他们的中央，看着他们又是奏乐又是跳舞，好不热闹。喝上酒以后，大厅里的人妖魔醉了一半，他们踩着歪歪扭扭的步伐，有一些晕乎了，踩了好几次于羡的衣服跟脚。
第354页 于羡一脸无辜地扯走自己的衣服，然后隔壁有大只妖魔撞上他。于羡的表情变得很无奈，他看着热闹的大厅，觉得更加寂寞了，因为这些热闹似乎跟他没有关系。 「吾主，你是不是打算跟那个什么什么门主决斗？」有人想起了这件事情。 于羡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吾主要赢啊。」一只小小的仓鼠跳到于羡的桌子上面，瞪着圆熘熘的眼睛望着于羡，「如果吾主不在了，那就没有人保护我们了。」 于羡一愣。 当初也是如此，世界要毁灭了，这一些没有良心的妖魔第一时间跑来找自己，寻求庇护。 妖魔虽然没有良心，但是信任他和依靠他是真的。 于羡抿了一下嘴巴，随后告诉他们，「放心吧，主人会保护你们的。」 「吾主，你真好。」妖魔靠在他的身上，脸上露出微笑。 于羡没有甩开他们，但是他还是说了一句，「我可是有主的男人，不要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给我男人戴绿帽。」 「主人，你在说什么？」有人听不懂了。 于羡教育他们，「听不懂的时候，随便应付我就好了，不要什么都让我解释。」 「好。」 于羡笑了一声，随后也靠在妖魔的身上，听着小曲，翻开手中的小书。 今夜无月，大雪飘落，覆盖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大概是白天睡太多了，于羡晚上睡不着。他起身，披着大衣，打着灯笼，走到了魔灵域的门口。 现在是深夜，当他走下去的时候，发现门外还有一盏灯笼。 于羡举高灯笼，但是他找不到下方的人，只能照亮自己的脸。 「呵。」下面的人轻笑。 于羡认出他的声音，是柳霁尘。他立刻迈着脚步跑下去，但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了。 于羡不怪罪他，万千世界的因被bug携带着，落到了柳霁尘的身上。 柳霁尘性格大变，对他怀有杀心都是正常的事情。 如果要让于羡说，奇异的事情反而是，柳霁尘居然还记得自己喜欢于羡这件事情。 于羡拿着灯笼，望天天空，夜色中的白雪都变黑了。 魔灵域的妖魔们觉得于羡一定是百分百的把握可以赢柳霁尘，因为他在给柳霁尘下决斗书以后，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到了决斗的当日，甚至还睡到日上三竿。 妖魔看不下去了，立刻去房间里叫他起床，帮他更衣，绑头髮，更有甚者还帮他漱口，把早餐塞到他的嘴巴里面去。 一切就绪，于羡被推着出门。 「吾主！早点回来啊！」妖魔排成一排在送他出门。 于羡驼背，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们，然后挥了挥手，「再见。」 离别那么多次，他还是第一次跟他们做正式的道别。 白雪从天而降。 于羡转身离开。 「吾主，稍等。」有妖魔喊住他。 于羡转头。 「你忘了拿挂在房间上的剑。」妖魔化作人影，手里抱着一把白色的长剑，沖向于羡。 于羡沉默地看了那把剑一眼，随后接了过去。 长生剑啊。 上一年，柳霁尘来的时候，给他送来的。 于羡将长生剑挂在腰上，随后离开了宫殿。 他出门的时间还很早，远没有到约定的时间，于是乎，他就慢慢走过去。 于羡的脚一步步踩在雪上，留下一串脚印。 他复制过几百遍这一幕的场景。 挂在腰上的长生剑随着他的动作而撞击在自己的身上，于羡伸出手，扶住剑。 长生剑，不可斩断长生。 这个名字也太讽刺了。 于羡徒步走到了约定的山底下。 福至心灵，他抬起头，恰巧就看到了山顶上探出一颗头。 柳霁尘比他还要早到，看到他来了，立刻把脑袋缩回去。 于羡真的是想要拜託他了，能不能不要这一点也復刻其他世界的自己，每一步都走在悲剧的路上。 既然柳霁尘来了，于羡也不想再慢慢在山下散步。他拔出挂在腰间的长生剑，迎着风雪，御剑而上。逆风而行，激烈的风雪像是会撕破人的脸面。于羡用了一个法术，安然无恙地上去。当他落在地板上的时候，头上的金冠摇了一下，金色的纱衣被风颳起，黑袍的衣料被风扯起来。 于羡慢慢抬起头，视线从柳霁尘的黑色靴子往上，一直看向他俊美的脸蛋。 柳霁尘的脚旁有一个酒壶，他的手里又拿了一壶，看来早就在这里喝酒了。柳霁尘看到了他，举起酒壶，大灌了一口酒，酒水从他的嘴角流下。他的喉结滚动，随后放下酒壶，粗鲁地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 他很少有豪放的动作。 于羡看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给我也来一口吧。」 柳霁尘毫不吝啬，将拿着酒壶的手伸向他。 于羡微张开嘴巴，吸了一口冷气，走向他。他的手伸向柳霁尘的酒壶，就在要碰到酒壶的瞬间，于羡的手往旁边擦过，一下拉住柳霁尘的手腕，将他拉了过去。 他的脸在柳霁尘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于羡舔着他的嘴角，舌头沿着酒水流下的痕迹，钻进了他的嘴巴里面。
第355页 柳霁尘一愣，随后手一软，酒壶从手中滑下。 于羡看都没有看一眼，顺手就把酒壶接着。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抱着柳霁尘的腰，加深这个吻。 柳霁尘没有挣脱他。 酒味浓厚。 于羡放开他的腰，然后举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这酒还挺辣。 于羡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看向柳霁尘，不敢置信地问，「你在跟我决斗之前喝这酒？」晚点他该不会跟一个醉鬼打起来吧。 柳霁尘狼狈地撇过头，语气强硬，「不关你的事。」 于羡嘆气，拎着酒壶，在雪地上坐下。 柳霁尘低头看他。 他很难在这种情况下跟于羡说，来吧，我们来打架吧。 于羡喝着酒，酒水温暖了他的身体，他开始明白柳霁尘为什么会喝酒了。这里的天气太冷了，如果不喝点酒，只是光待着的话，平常人会冷死。修真者的身体可以承受寒冷，但是也不会太好受。 柳霁尘见他如此，干脆也在他的旁边坐下。他已经拥有了几百世的记忆，但是他仍然有不知道的事情，「我每一次都很早来这里，等着你。你呢？你是如何呢？」他对他的一切，仍旧很感兴趣。 于羡不说从前，就说现在，「我今天晚起了，睡醒就过来了。」 柳霁尘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哦。」这个答案让人震惊，但是不奇怪。 于羡还没有说完，他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因为我昨晚睡不着。」酒壶里的酒本来就没有多少了，于羡喝到见底了，就狠狠一掷，将酒壶扔到悬崖下。 柳霁尘一愣，他张开口，然后说，「我真的很抱歉。」 「为了什么？」于羡问他。 「为我不能战胜魃纥这一件事情。」柳霁尘的意志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我现在跟魃纥已经是一体的了，他在我的脑海中植入的恐惧在生效。我有两百多个其他世界自己的意志，面对你，我只想跟他们一样杀了你。」 「若只想要杀了我，为什么还要在半夜三更跑到山下，你在看什么？」于羡嘲弄他。 柳霁尘想要告诉他，因为我爱你呀，就算看不到人，也想要来到你的身边。 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于羡在等会的决斗中，一定会心软。知道这件事情的柳霁尘，一直咬紧牙关，不愿意说一个字。 「你似乎误会了。」于羡熟知他，猜到了他的想法，「我不会对你手软的，不管你说了什么。」为了实现自己跟柳霁尘的幸福结局，他一定要在今天打败他。 「挺好的。」柳霁尘听到这句话，反而安心了，「不管你我如何，今天会有一个结果。」 于羡无奈地伸出手，推了一下他的额头，「如果没有结果，你又再次重生，那样子不会很落寞吗？话不要说死了，希望越大，绝望越大。」 柳霁尘被他一推，眼睛望向远方。 于羡只要在他的身边，任何气氛都会变成**的氛围。 柳霁尘望着白雪茫茫的世界。 他突然有一种，不如就拉着这个人一起死去好了的想法。 全新的结局，完美的结局。 这是综合了大家的想法得出来的结论。 时间差不多到了。 于羡拍了拍身上的雪，站了起来。 柳霁尘仰头看他。 于羡从腰间的剑鞘中拔出长生剑，看着柳霁尘，「师尊，来吧。」他说，「整个世界，都在等着看你我的结局。」 柳霁尘也从雪地上站起来，他用了一个法术，立刻就扫清了身上的落雪。 于羡跟柳霁尘相对站着。 他们两个人，一黑一白，是这个世界最初的两种颜色。 柳霁尘红色的髮带随着风，与头髮一起被扬起，玉簪光芒润泽。他看着于羡，默默握紧剑。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他。 做师尊的总是如此，等着徒弟出招，然后细细教导他。 于羡习以为常，他手紧握长生剑，朝他快步跑过去。 起初他的步伐很慢，然后加快速度，在离柳霁尘还有一小段路程的时候，几乎是闪现到了他的面前。 「你的动作太慢了！」柳霁尘挑剔道，拿着承影剑，打开于羡的第一招。 于羡被他的剑打开以后，脚瞬间就点在地板上，改变了方向，从他的背后袭击他。 「还是慢。」柳霁尘不用回头，剑往后一伸，就挡住了他的剑。 于羡从来都不觉得，一两招就可以打中他。他的脚点在雪地上，点在空中，围绕着柳霁尘，四面八方的剑息朝柳霁尘攻击而去，于羡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柳霁尘没有因为他一开始的慢动作就懈怠了，他面对于羡，从来都是认真的。他的剑也越来越快，一次又一次，准确打开于羡的剑。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当初于羡还小的时候，柳霁尘就跟他有过一模一样的联练习。 于羡的剑一划，打出了强烈的攻击。 柳霁尘双手持剑，再一次挡住。 剑息强大，伴随着雪花，卷进两人之间。柳霁尘用力挥开他的剑，斩断了风雪。 不止风雪，两人周围的石头都被气息震得碎裂了。 石头的碎屑与白雪一起乱飞。 当雪被气息吹走，离开柳霁尘的眼前的时候，于羡消失了。
第356页 柳霁尘一愣。 仿佛要吞噬天地的热浪从柳霁尘的背后滚滚而来。 柳霁尘惊讶地回头。 一道火球朝他碾压过来。 于羡站在悬崖的边上，用了御火术。 柳霁尘觉得他太天真了，看来于羡还是没有概念，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柳霁尘收起剑，朝着火球挥了一下手。 一瞬间，火球就被吞噬，原地消失了。 bug最大的能力就是，吞噬。 看着消失的火球，于羡双手似乎托举着什么东西一样，往上一掀。 而他是具有修復能力的系统。 就在火球消失的下一瞬间，火球又重新出现了，而且更大，火焰更加兇勐。 它滚过的地方，白雪都被融化，露出了本来贫瘠的土壤。 柳霁尘心中一凛，他想要再一次将火球吞噬的话，是来不及了。他只能放弃一般，跳飞起来，闪了过去。 就在他飞起来的那一刻，一条黑色的鞭子缠住了它的脚。 「我看天真的是你吧，师尊！」于羡将他扯了下来，然后狠狠拉下去。 于羡才不会以为一个火球就可以制服柳霁尘，一切都是为了掩饰他现在的动作。于羡用鞭子缠着他的脚，将他拉开，掷向地板。 柳霁尘摔在了地板上，后背砸向坚硬的徒弟，身体弹了一下。「呜。」疼痛是切实感受到的。 于羡的动作没有停顿，他扯着鞭子，再一次把柳霁尘甩起来，甩向一旁的巨石。他的动作太快了，柳霁尘没有控制好身体的平衡，又一次砸在了石头上。 「啧！」柳霁尘保持冷静，用承影剑割断了部分的损魔鞭。 损魔鞭是于羡身体的一部分，就算被割断了，下一瞬间也会恢復原状。 柳霁尘跳开，远离鞭子的攻击范围。 于羡甩了一下鞭子，收回手边。 柳霁尘的手撑在地板上，他半蹲在地上，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经验告诉他，跟于羡打架，千万不能跟着他一起耍小聪明，速战速决！用绝对的力量压制他！ 柳霁尘做好了决定，承影剑点在地板上，随后一路朝他跑去。 跟着他的动作，他所走过的空间，似乎都被吞噬掉了一般。 在这个白得反光的空间里，窒息的黑暗与柳霁尘一起朝着于羡逼近。 于羡略慌张，不容许他思考下去，柳霁尘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了。于羡匆匆忙忙，拿着损魔鞭，跟他的承影剑挡在一起。 两人相互交锋，距离拉近，互相看着对方。 柳霁尘满足地说道，「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有魅力，我真想就在这里跟你上床。」 平常总是吊儿郎当的于羡，现在认真得连眼神都变了。 于羡咬住牙齿，尽用全力，鞭子朝柳霁尘压了过去，他往前走一步。 于羡每走一步，他的脚下，被吞噬掉了的空间，立刻恢復了原状。 吞噬与復原的力量，在互相渗透、争斗、消融。 到了现在这个境遇，确实没有什么必要耍小聪明了，谁的力量更胜一筹，就可以赢得这一场比赛。 两人艰难地对峙着，纹丝不动。 就在此时，一双黑色的手抱住了柳霁尘的脖子，没有五官的黑影人从他的身上冒出，随后看向于羡。 于羡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魃纥，随后苦笑，糟糕了。 bug从柳霁尘的身上冒出，无限扩大，一瞬间，整片雪域都变成黑色的，将于羡吞噬。 于羡无力阻止魃纥，因为他分不出一丝心神，柳霁尘还在他的面前。 黑暗像是破堤的洪水一样涌出。 跟于羡对抗着的力气突然消失。 于羡一愣，他收起鞭子，茫然地站在黑暗中。 浓郁的夜色中，一道闪电般的剑光朝于羡噼下去。 于羡凭藉本能闪开，然后用鞭子卷着来人的剑。 下一瞬间，不论是鞭子还是剑，都消失不见。 天空在这一瞬间点亮。 于羡睁大眼睛。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于羡抬起头，他站在一棵桃花树下。对于他而言，这一棵树很高大，因为他很矮小。于羡伸出手，看着自己小小的肉肉的手，不敢置信。 一只宽大的手摸着他的头顶，「于羡，怎么了？」他问。 于羡警惕地抬头，当他看到那人的脸的时候，傻了。 站在于羡面前的人比他高上许多，于羡的头顶到他的腰部。他知道那个人是柳霁尘，他的师尊。 柳霁尘笑着问他，「你刚才是走神了吗？」 于羡的脑袋奇怪地扭了扭，他刚才是在干嘛？ 他怎么了？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他的脑袋空空如也，想不起之前他在做什么。 柳霁尘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髮，「我的小徒弟，真傻。」 于羡别扭地问他，「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徒弟吗？」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柳霁尘蹲下去，将他抱起来。 于羡趴在他的肩膀上，撒娇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师尊，我好像做了噩梦。」 「我让你罚站，你还能睡着，也是厉害。」柳霁尘佩服他。 「对不起。」于羡道歉。 「没有关系。」柳霁尘拍了拍他的后背，「师尊不是故意惩罚你，是为了教训你，做事情不能太冲动。」
第357页 「嗯。」于羡乖巧得不可思议。 柳霁尘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于羡似乎真的被他吓到了。 「师尊。」于羡突然喊他。 「嗯，我在呢。」柳霁尘好脾气地回应他。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于羡跟他倾诉自己的烦恼。 柳霁尘这么觉得，「若是忘记了，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就忘记了吧。」 于羡虽然觉得不对劲，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那并不是不重要的事情，但是柳霁尘那么说了，他就听话地点了点头。 柳霁尘抱着于羡回屋子，「关于今天的事情……」 于羡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趴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身边的温暖。 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于羡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上，苦思冥想。他总觉得自己在走神的时候，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就在他要有点思路出现的时候，他房间的门被推开。 于羡望了过去，柳霁尘拿着一盏烛台，进到他的房间。蜡烛明黄的光，照在柳霁尘恬静的脸上。 「师尊。」于羡软绵绵地喊他。 「我来看看你。」柳霁尘说，「你刚来几月峰不久，我担心你睡不着觉。」 于羡想，我有什么睡不着的。 柳霁尘将烛台放在桌子上，走到了于羡的床边。 因为是要睡觉的时间，柳霁尘穿着寝衣过来。他上床，睡在于羡的隔壁，侧着身体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柳霁尘伸出手，轻轻拍打于羡的胸口，「睡吧，不要想太多。」 于羡眨了一下眼睛看着他，「师尊，我好幸福，就像是梦一样。」 「这不是梦，所以你不用担心，睡吧。」柳霁尘朝他笑了笑。 于羡动了动身体，然后抓住被子的一角，按照柳霁尘所说的，一无所想，睡着了。 柳霁尘用法术吹灭蜡烛，跟于羡躺在一起，轻轻拍着他的胸口。「若你觉得这是好梦，不想醒来也可以。」他轻轻说道。 这确实是好梦一般的人生。 在检查灵根的时候，琼华重玄的人测出于羡拥有高级的月灵根。他是天之骄子，也是柳霁尘唯一心爱的弟子。 于羡跟柳霁尘一起，斩妖除魔，行走江湖。 两人心心相惜，坠入爱河。 完美的人生。 但是于羡经常做噩梦。 梦里柳霁尘站在一片雪域中，白衣融于雪中，他看着于羡，默默流泪。 于羡觉得，自己很在意他。 「那只是梦。」柳霁尘抱着他的脸颊，认真地看进他的眼睛，「因为你太爱我了，所以才总是梦到我。」 「师尊。」于羡傻傻地笑，「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了。」柳霁尘回答得毫不犹豫。 于羡又问，「那你会想要杀死我吗？」 柳霁尘一愣，显然觉得他问的问题很奇怪，「我那么爱你，怎么会杀死你呢？」 「那你显然不够爱我。」于羡说。 柳霁尘哭笑不得。 「因为师尊说过，你爱我，爱到想要杀死我。」 「于羡，你把梦跟现实弄混了。」柳霁尘很无奈。 于羡盯着他的棕色的明眸，再从那一双眼睛里面看向自己的身影，「是吗？」 「是的。」柳霁尘用肯定的语气告诉他。 于羡嘆气。 柳霁尘微笑着看他。 「这真的是很不错的人生。」于羡笑得花枝乱颤。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残忍地捅进柳霁尘的肚子。 柳霁尘的身体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于羡。 「你看，我就很爱你，我可以杀了你。」于羡拔出匕首。 匕首一拨开，柳霁尘的身体立刻像是失去了线扯着的木偶一样，他摸了，一下被捅的肚子，纤长的手指从于羡的脸上划过，鲜血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随后，柳霁尘的身体倒了下去。 天空碧蓝依旧，风唿啸，鸟啼叫。 于羡静静地看着柳霁尘的尸体。 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出问题的时候，一道凌厉的攻击从他的背后袭击来。 于羡险闪过。 在背后拿剑攻击于羡的人是柳霁尘。 「我的爱徒。」柳霁尘凄凉地笑，「为何我们会沦落至此？」 于羡一愣，这不是刚刚跟他对话的柳霁尘。 这里果然不是现实！ 柳霁尘的剑再一次朝他刺过去。 于羡的脸一侧，闪了过去。 「求求你了。」柳霁尘的眼神满是悲凉，「你去死吧，只要你死了，我就了无牵挂，可以重新开始了。」 说完这一句话，柳霁尘的动作犹如狂风暴雨一般袭击于羡。 于羡躲无可躲，拿出损魔鞭，捲起承影剑。 柳霁尘割开他的鞭子，随后快步跑向他。柳霁尘使用法术，无穷无尽的承影剑，朝着于羡刺下。 于羡破阵，准确打开真正的那一把剑，损魔鞭朝柳霁尘挥去。柳霁尘早就做了准备，他想要砍断于羡的鞭子。于羡也预想到了他的动作，在柳霁尘动手的一瞬间，把损魔鞭收起来，甩出了长生剑，一下子就贯穿了他的后喉咙。 柳霁尘吐出了一口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于羡冷酷地拔出长生剑。 柳霁尘倒下了。 就在战斗结束的下一瞬，一道天雷阵朝于羡噼下。
第358页 于羡狼狈逃窜。 闪电的背后，又是柳霁尘站在那里。 于羡明白过来了，bug是把他侵蚀了。 他把所有的时间扭成麻花一样，然后将他扔到了麻花交集的中心点，让所有的柳霁尘与他对战。 所有的柳霁尘，起码得有两百多个吧。 于羡嘆了一口气，将剑背在身后，快速奔跑起来。 他必须反客为主。 若是在这里困住的时间太长，说不定会错过世界重启的时间。 于羡运用自己的能力，在被bug侵蚀的空间中营造出了两百多道门。他每打开一道门，一个柳霁尘就在门内。柳霁尘看了于羡，都想要杀死他。 于羡来得突然，而且有备而立，柳霁尘远不是他的对手。 他每开一道门，就杀死一个柳霁尘。 但是也不是每次都那么顺利，偶尔，也有会有一些柳霁尘被bug提醒，跟他打起来。 平常的于羡懒洋洋，属于那种不推不动的类型。 只有处理bug这一件事情，是刻在他的本能里面的。 他就是为此而生的。 所以，不管是杀了十个柳霁尘，还是一百个柳霁尘，他的动作都没有慢下来，他本身就不是凡人，也不会累。 当第两百七十五个柳霁尘倒地的时候，于羡来到了一片熟悉的地方。 于羡的脚一动，踩到了一只手，他的表情显然僵住了。低下头，于羡看到了柳霁尘的尸体，他继续往前面望去，不管是前后，还是左右，都堆满了柳霁尘的尸体。 这是他的后院，一片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 「你在惊讶什么？」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无一物的空中响起，「这一些人不都是你杀的吗？」 「魃纥！」于羡愤怒地将剑插进雪地上，「出来！」 「我一直都在这里。」 天空一瞬间变暗，夜空之中，星光闪闪。 闪着光芒的星星，渐渐变成了电脑程式中无数错误的代码。 绿色的代码像是雨线一样，从天而降，流落到大地上。 bug终于来到了于羡的面前。 它们铺天盖地，无孔不入，所经之处，空间都不见了。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于羡没有一个可以逃跑的地方。 bug们发出窃笑的声音，这就是终点了。 那个可怜的系统，已经回天乏术了。 这是他们坚持了千年才得来的胜利！ 逃无可逃，于羡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用长生剑点了点地板。 泥土飞溅，地板被长生剑戳了一个洞，泥土顺着那个洞，往外冒出了更多的沙土。 绿色的代码快要流到于羡的脚下，把他吞噬了。就在代码要碰到于羡的时候，泥土中一道黑影钻了出来。 骨鸟。 它是于羡制作出来的生物。 代码一点一点涌动着，就像是细小的虫子一样。 骨鸟叼起虫子，吞进了肚子里面。 代码们愣住了，动作也因此停了下来。 骨鸟疯了一般，在于羡的周围啄着，把绿色的虫子全部叼起来，吞进肚子里。它的嘴巴动着，咀嚼东西的细碎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面大得让人毛骨悚然。 喀嚓。 喀嚓。 吃下了虫子，巨鸟发出了兴奋的叫声，随后更加狂暴地吃了起来。 代码们瑟瑟发抖，迅速退开。 先撤退！快跑！这个系统又想到了骯脏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不会让你跑回去的！」于羡的手伸向天空，数十道闪电从天而降。 看阵仗，像是天雷阵。 降下的是闪电，实质上是修復系统，而且于羡早就分析过，得出了bug的组成，现在就可以把他们瓦解了。 绿色的代码很快就被清空了一大半。 「等等！等等！」魃纥慌乱了，连忙跟于羡说，「柳霁尘现在的身体千疮百孔，是因为我们的存在，所以他才一点事情都没有的！如果我们全部消失了话，柳霁尘的身体瞬间就会破碎掉！」魃纥朝于羡求饶。 它们曾经向这个男人求饶过两百多次，但是没有一次是奏效的。 于羡是第一次犹豫了。 他若举棋不定，一秒钟的时间，bug就熘走了。 bug退开，于羡立刻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于羡的脚踩在熟悉的白雪覆盖的地板上。他回到现世的一瞬间，全身戒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柳霁尘会朝他冲上来，然后挥舞承影剑了。 但是，四周围是寂静的空气。 血腥味道散了出来。 于羡转身。 柳霁尘躺在雪地上，他的手脚似乎都被人折断了一样，躺在地板上，嘴角流出鲜血。 bug被于羡消灭了太多，剩下的一些，附身在柳霁尘的身上，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 「霁尘。」于羡慌张地跑过去。 柳霁尘一时半会说不上话，他觉得自己的声带断裂了。 于羡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的脑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柳霁尘枕在他的大腿上，唿吸渐渐平缓。于羡拿起了放在怀里的玉佩，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一点点时间，就快要到可以穿越的时刻了，你要撑住。」于羡的手在颤抖着。 他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让柳霁尘熬到离开的时间。 魃纥被清除得七七八八，柳霁尘不再受憎恨与恐惧的情绪所影响。他不能说话，抬起眼眶红了的眸子看于羡，一滴眼泪落下。
第359页 好，为了你，我会撑下去。 于羡心疼地擦了擦他的眼泪，抱住他的头，「没有关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时间在一点点转动着。 然后，到了命定的那一个时刻。 一颗白色的巨球从天而降。 柳霁尘的牙齿在颤抖。 又来了又来了，他是无法脱离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总有一样致他于死亡的结局。 世界若是重启，那么于羡跟柳霁尘就会消失在这个时空中，世界跳跃也会失败。 世界会无限重启，是因为bug的存在。 于羡咬住牙齿，然后下定决心。他拔出了长生剑，对准了柳霁尘的瞳孔。 柳霁尘不敢置信地看着于羡，随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于羡微微一笑。 可以的，杀了我吧，我愿意被你杀死。 于羡的嘴唇苍白，牙齿咬住，咬出了鲜血。他握紧长生剑，朝着柳霁尘刺下去。 「这个疯子！为了杀死我们，居然要把柳霁尘也一起杀死。」魃纥发出了惊恐的声音，然后，它们全部从柳霁尘的身上逃跑出去。 剩下来的bug就是一条绿色的小虫子，它们一出来，立刻就想要钻进缝隙里面去，逃离这个地方。 这一次失败了没有关系，就算柳霁尘真的死了也没有关系，它们只要还活着，就不会放过这个世界的。 于羡的剑刺下去。 「吱！」虫子被刺死，黑色的液体喷了出来。 在绿虫死的一瞬间，那一颗巨大的光球立刻消失了。 这个世界不会再重启了。 于羡松了一口气，他抱紧柳霁尘，然后读着时间。 失去了bug的寄生，柳霁尘的身体状况迅速恶化。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于羡念念叨叨，搂着柳霁尘。 柳霁尘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也许是因为魔灵域太冷了，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在迅速消失。 漫天的风雪袭击。 一个人的鞋子踩在雪地上，来到了这一对情人的身边。 于羡抬起头，风雪袭击，他花了一点时间，才认清来人。 是萧明旭。 萧明旭抽出长剑，对准柳霁尘的脖子，砍了下去。 第99章 此爱、天下和无双 于羡跟柳霁尘的这一场决斗，确实是万众瞩目。 决斗的地点定在魔灵域的最高峰上，魔灵域的妖魔们不能靠近。山脚下，各门各派的弟子聚集，他们也在等一个结局。 就跟于羡说得一样，他们的这一场决斗确实是万众瞩目，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结果。 兰戚坐在一棵树下。 这里有时候会发生一些异状，比如从天而降的巨大光球。 比如，光球消失了。 修真者们惊唿连连，纷纷开始讨论。 因为他们，场地吵吵闹闹，没有一刻安宁。 兰戚毫无波澜，他的手里拿着一块玉佩。这一块玉佩是于羡重新帮他制作的，目的地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希望回到的时空。兰戚这一年来乖乖跟在柳霁尘的身边，帮他做事情，都是为了跟于羡做交易，换取这一块玉佩。 于羡把玉佩的启动时间设置在世界重启时间线后一点的时间。 他希望兰戚可以在这里继续看着现场的情况，见机行事，必要时候帮他一把。 如果玉佩开启的时间前，这个世界没有发生什么事，于羡也没有喊他，那么，兰戚就可以离开了。 时间还差一点点。 兰戚握紧玉佩，默念于羡交代他的话。 楚扬灵死了是歷史上确实发生的事情，所以回到了过去，他需要营造出一个楚扬灵死了的假象，接着带着她离开。 回到了过去，他要当心，不能遇上从前的自己。但是也不能杀死自己，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被独立开来，不存在平行事实，如果他杀死了从前的自己，那么现在的自己也会消失。两个自己相遇，会引发bug，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能估算。 最后，不要轻易去改变过去。 兰戚的眼睛紧紧盯着玉佩，脚烦躁不安地点了点去。 就差一点点了。 一分一秒在此刻被无限拉长，兰戚抱着玉佩，望着飘雪的天空。 他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就要完成梦想。 乌鸦鸣叫。 嘶哑的声音让兰戚回神，他立刻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以后，他看了一眼怀中的玉佩。 就是这个时候！ 兰戚打开了开关。 冬天变夏季。 贫瘠的山脚变成热闹非凡的车水马龙。 兰戚站在城镇的街道里，看着灯笼挂起。 他的唿吸快要停止了。 他记得这一幕，永永远远记得这一幕。兰戚跟楚扬灵一起出门，楚扬灵因为身体不舒服，在一刻柳树下休息，兰戚离开她，帮她找水。随后，兰戚就走失在街道的拐弯处。 走失太久了。 为了验证自己是否真的回到了想像中的地方，兰戚迈开脚步，着急地奔跑起来，他沿着记忆的路线，往那一棵柳树下跑。 街道站满了人，他想要挪动，不是容易的事情。 「走开！」兰戚粗暴地推开人群，艰难地前进。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第360页 「喂，你能不能讲点礼貌？」 街道上的人们对于这个冒进的路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兰戚无视了他们，他所向无前，目标只有一个。当他终于从人群中钻出去，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的时候，他又一次奔跑起来。汗水涔涔，腿脚颤抖，过往的灯光与人烟，成了他眼中虚无缥缈的彩色画幕。 当兰戚来到目的地的时候，看到的是，记忆中的那一棵柳树。它的枝叶漂亮，垂下，被风吹动，携带着草的味道。 但是树下并没有人。 「啊啊啊啊！」兰戚心中的那一根线终于崩断了，他捂着脑袋，他那一颗快要因为痛苦而爆炸的脑袋，他跪在地板上，不敢置信地怒吼着，「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为什么！」 为什么他总是错过你！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玩弄他！ 为什么命运那么可悲！ 为什么你总是…… 一只肤如凝脂般的手按了一下兰戚的肩膀，打断了兰戚的思维。紧接着，一道慌张的声音响起，「兰戚，你怎么了？」 兰戚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流着眼泪，红彤彤的眼睛扫了过去。 他的背后，站了一位穿着鹅黄色裙子的清秀少女，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水壶，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她弯腰靠近他，眼神中满是担心。「你是伤到哪里了吗？没有事吧。」她说完，咳嗽了两声。 她的身体太孱弱了。 「你去哪里了？」兰戚仰头看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就是这个人没有错。 楚扬灵用手指擦了擦脸，不太好意思地看着他，「你去倒水的时间太长了，不远处有位好心的姑娘愿意把水分给我，所以我就……」楚扬灵的声音听住了。 兰戚站起来，双手将她揽入怀中。 楚扬灵的脸红得烧人。 等等，等等，男女授受不亲！ 楚扬灵本来想要推开她，但是兰戚的身体颤抖得太厉害了。楚扬灵觉得，如果自己推开了他，说不定他会倒下。 「楚扬灵。」兰戚喊她。 他的嘴巴就在她的耳朵旁边，楚扬灵的耳朵动了动，被他的声音沾染上了微红。 「我找了你很久。」兰戚抱紧她。 「但是我只走开了一会啊。」楚扬灵看四下无人，大着胆子举起手，也抱住他的后背，「怎么了？你有点不对劲。」 兰戚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 他放开楚扬灵，眼泪一直往下流，像是刚凿开的井水一样，停也停不下来。 在他哭着的时候，楚扬灵温柔地碰触他的头髮，拿下了一样东西，「你的头上有雪？」现在明明是夏天。 兰戚从静默哭着，变成号啕大哭。 楚扬灵安慰他许久，兰戚也没有停下来，他只是紧紧抓住她的手，把楚扬灵的手抓红了，也不愿意放手。楚扬灵没有办法，只好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带他回家。 「快到家的时候，你一定要放手，不然爹爹会生气的。」楚扬灵无奈地告诉他。 兰戚更加用力抓住她了。 楚扬灵吃疼一声，「你这样，要是被人看见了，我以后很难嫁出去的。」 兰戚终于说出一句话，「我娶你。」 楚扬灵一愣，随后嘴角上扬，「这个嘛……」 兰戚抱住她，将人压在墙上，随后吻了上去。 圆月如银盘，光芒照大地。 楚扬灵抱住他的腰，深深陷了进去。 之后几十年，这个世界还在运转。 兰戚就知道，于羡保下那个世界了。 但是，他保住柳霁尘了吗？ 这是一个他永远都不能知道迷底的问题。 锋利的剑刃破开风雪，朝着柳霁尘的脖子割下。 于羡眼疾手快，立刻抓住那把剑。剑割上于羡的手，血立刻渗出来，染红了剑。 柳霁尘看到于羡受伤了，情绪激动起来。 「你想要做什么？」于羡抬眸看萧明旭，眼神冰冷刺骨。 「我在救他。」萧明旭的答案简单明了。 于羡松开手，扔开他的剑。 「你似乎还不知道一件事情，我觉得我要趁现在告诉你才行。」萧明旭将剑收进剑鞘里面去，随后手搭在剑上，「我要首先告诉你，我并不会阻止你带柳霁尘去别的世界，但是，不管柳霁尘去哪个世界，他的身体崩坏是不可逆转的。」他说，「也就是说，如果你将他带走，他的身体会因为无法承受世界跳跃带来的伤害，在到达另一个世界的时候，立刻死亡。」 于羡愣愣地看向柳霁尘。 「你一开始的想法很不错，但是……」萧明旭说，「柳霁尘的身体不行了，他之前完好无损，是因为bug在支撑他的身体。当bug离开他以后，他的身体必定会崩坏。但是bug不消失，他的身体也会因为无法承受时间重启而被撕裂。于羡，你无法阻止柳霁尘的死亡。以及，这里有一个最重要的通知，我要告诉你。」 萧明旭深吸一口气，「柳霁尘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的设定是有生死轮迴的。也就是说，如果他在这里死去，尤其是按照剧本死去，那么他就可以投胎。如果你把他带走，去到了那个世界，那里没有属于柳霁尘的存在，他死了以后，即刻魂飞魄散。」 这就是他说的，于羡百分百会杀死柳霁尘的理由。
第361页 投胎转世吗？ 于羡知道这一个操作。 那么，转世以后的柳霁尘就不是他的柳霁尘了。 萧明旭伸出食指，指着他，「玉佩的启动时需要运用bug，你之前收集那么多的bug是为了启动玉佩的能力。如果到了时间，你没有走的话，玉佩释放出来的bug会毁灭这个世界。」 他跟柳霁尘，註定会被分开，就连在这里，等着他轮迴的机会都不能有。 于羡扶着柳霁尘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雪地上。 萧明旭看着他的动作。 于羡抬头，带着愤怒与痛苦的眼眸直射他的灵魂。 萧明旭无动于衷。 于羡会知道他的无情，因为他曾经也是这样的机器。 于羡站起来，然后，又一次拔出长生剑。 「哦。」萧明旭惊讶于他的动作，「你想要做什么？」 「杀死你。」于羡简明扼要。 「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改变柳霁尘的结局。」萧明旭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也拔出了自己的剑，「如果你只是想要泄愤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趁着这一点时间，不如跟柳霁尘再说几句话，然后杀了他……」萧明旭补充一件事情，「他若是自然死亡，他身上残留的一点bug会蚕食他的魂魄，他必须是被你杀死才行。这是我们的剧本，你记得的吧。」 于羡抿紧嘴唇，绷直身体。 他漂亮的脸蛋苍白，隐藏着熊熊烈火。 萧明旭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的美丽可以撼动人的心神。 于羡手持长生剑，朝着萧明旭沖了上去。 萧明旭拔剑，挡住了于羡的袭击。 两人在雪地上打了起来。 萧明旭现在拥有管理这个世界的秩序以及创造这个世界物体的能力。 他第一个念头之下，整座山头浮了起来。 于羡的脚一晃，差点没有站稳。 萧明旭朝着他一挥手。 隔壁的两座山立刻粉碎掉，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在空中飞来飞去，随后，全部砸向于羡。 于羡怒吼：「你以为只有你才拥有那种力量吗？」 復原。 石头们的时间被倒退，全部回到了山头，他们脚下的山下尘，回到了原地。 系统与系统的打架，是超乎平常人能想像的。 萧明旭用自己并不熟悉的创造能力，制造出了许多的攻击物，一样又一样朝于羡攻击下去。 于羡除了是补错系统，还有一个身份，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主角战无不胜。 于羡比起萧明旭，更加靠近战斗机器。 乱石飞舞，冰冷的雪落在人炽热的皮肤上，雪被烫伤。 萧明旭还没有看清楚场面，他的身体就跟不上他的意识，他能看到于羡手持长剑，朝他冲过来，但是他的手愣是没有及时抬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于羡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于羡用了消灭系统的功能。 萧明旭的身体时隐时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望向于羡。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要杀掉他……为了你……为了这个世界，最重要是，为了柳霁尘。」 他的遗言完了，人也消失了。 就像是水融于大海那样的消失。 于羡发泄了自己的情绪，人无力地跪倒在地板上，剑从他无力地手中摔在了雪地上。 「小……小羡羡……」 于羡的身后，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霁尘！」于羡的手撑在地板上，艰难地站起来，然后跑向柳霁尘。 柳霁尘笑了，他转头看向于羡，「我好像能动了，估计是……迴光返照。」 柳霁尘鲜少看玩笑，这一次难得说了一个笑话，但是于羡完全笑不出来。 于羡坐在柳霁尘的身边，柳霁尘动了动手指，随后，他的身体也动了，他想要坐起来。于羡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帮忙，让他坐了起来。 两人相对坐着，一时无言。 于羡抿着嘴，风稍微一吹过来，他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他说，我的身上还有一点bug。」柳霁尘说，「会发生什么吗？」 「会出现短时间的时空交错现象吧，从前的、过去的，出现在这一座山头的东西都会冒出来。」于羡根据经验跟他解释，「但是你要知道这些的东西做什么？」 「哦，我就是随便找个话题，不然的话，我觉得你好像不知道怎么跟我说话了。」柳霁尘咳嗽一声。 他白色的衣服，沾染上了许多鲜血。 于羡沉默。 柳霁尘笑了一下，朝他点头，「杀了我吧，就在这里。」 于羡的牙齿刺进了嘴唇，血腥味在他的嘴里散了开来。 柳霁尘又咳嗽了一次，「我听他的意思，是我死了以后，我可以投胎，而且不再受轮迴的命运了。」 「他是这样的意思。」于羡干巴巴地说道。 柳霁尘努力笑得更加灿烂，「挺好的，这就是我的愿望，我只是……想要结束这一切而已。」说到后面，他也忍不住哭了。他的哭泣没有声音，忍耐是他的本性。 他的手脚冰冷，温度在快速流失。 「完成我最后的愿望吧。」柳霁尘恳求他，「杀死我，然后你回去你的世界吧。不要忘了我，也不需要……一直挂念我。你我的缘分，太长了，我已经满足了。」
第362页 于羡盯着他，声音软绵绵，「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的，于羡，不是那样的。」柳霁尘否认。 「你不爱我了吗？」于羡又问。 柳霁尘的眼泪更加汹涌了，「不，呜，不是的，于羡，你知道，不是的。」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眼泪渗透他的指缝，滴在雪地上。 很快，柳霁尘的手就没有力气了，他的手从脸上脱落，垂落在身体两侧。 柳霁尘努力抬起脸，他姣好的脸庞，看着飘飘落下的白雪。 于羡的手一勾，掉在雪地上的长生剑受到他的召唤，回到了他的手上。 于羡拿着长生剑，站了起来，站在柳霁尘的面前。 柳霁尘欣慰地看着他。 于羡虽然拿着剑，但是并不能一下子就决定杀死他。 两人对峙着。 风更加强烈了，雪被吹乱，迷煳了人的眼。 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整片大地。 「啊！」突然，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 柳霁尘觉得这道声音有点熟悉，就望了过去。 于羡说过，从前的、以后的，曾经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因为他身上残余的bug，会再一次出现。 现在，因为bug而出现的是。 小小只的于羡。 他看起来只有现在于羡的一半，他穿着一件对于他而言过于宽大的外套，外套上还绣着竹子的图案。 那是以为自己穿书了那个于羡，他被世界炸了，再穿越的时候，来到了这一座雪域。 银白色的大地，雪花扬起，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不远处，又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看样子，黑衣服的人似乎要砍杀白衣服的人。 懵懂单纯的小于羡，跟面前这个痛苦挣扎的于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柳霁尘的眼眶一热，一滴泪水落下。 水被冰冻住，化为了一颗珠子，落到了他雪地上，随后消失不见。 那时候的于羡，怎么会想到自己需要面对那么残酷的一切。 柳霁尘想要对他大叫，快离开这里！ 但是如果你走了，他的人生又该是如此绝望。 柳霁尘的脑袋中止了思考，看起来，他似乎是大限已至。 如果此时不杀死他，柳霁尘这个人，就真的完完全全消失了。 于羡抡了半圈剑，然后，他闭上眼睛，用力挥下剑，剑身没入柳霁尘的身体里面。 就在长剑贯穿他的身体的一瞬间，柳霁尘就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的时候，嘴角含着笑容。 柳霁尘终于终结了自己的宿命。 「救命啊，杀人了！」小于羡低喊一声，迅速跑走。 于羡这才发现了他。 他也知道会看到他的缘由。 于羡扔开长生剑，弯下腰，俯身，他的嘴唇像是羽毛一样亲了一下柳霁尘的双唇，随后将他抱了起来。 于羡没有立刻离开这个世界，他抱着柳霁尘的尸体，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某个方向走。 小于羡，撞到了了无生趣的[柳霁尘]。 于羡抱着柳霁尘，跟了他们两天。 然后，第二天的时候，[柳霁尘]抱着[于羡]，从漆黑的洞口走了出来。 于羡紧张地躲了起来。 那两个人并没有发现自己。 [于羡]出了洞口以后，突然感觉到疲惫席捲了自己的意志，他被柳霁尘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柳霁尘]一脸冷然，抱着[于羡]。 [柳霁尘]走着走着，突然，他的手一甩，把[于羡]给扔了。 于羡躲在岩石的后面，看到这一幕以后，他的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柳霁尘]把手中的小鬼给扔掉以后，动作利落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草，这是什么垃圾人啊！」于羡痛骂他，那么可爱的小孩他都能扔掉，这个人简直冷血无情、禽兽不如、会被天打雷噼的。 他当初梦到自己被扔掉，原来不是梦！是切切实实发生了的事实。 垃圾柳霁尘，居然一直瞒着他。 [于羡]完全不知道这一件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他的身体陷进雪中，柔软的雪包围着他，而落下的雪把他掩埋。 [于羡]就要消失了。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出现。 [柳霁尘]走回来了，他脸上的表情显然很挣扎。 这个人可能是灭世者，还可能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柳霁尘]一脸不耐烦，但还是挖开周围的雪，用全身的力气，以及无尽的勇气。 他找到了[于羡]，重新把[于羡]抱了起来。 于羡看到这一幕，嘴角一勾，笑了，同时眼泪也流了下去。 [柳霁尘]什么都知道，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走回来，抱走了这个小孩。 他们两个人，互相靠着，汲取在这个冰天雪地世界里唯一的温暖。 [柳霁尘]抱着[于羡]，渐行渐远。 于羡抱着柳霁尘，走了出来。 柳霁尘在他的怀里，身体完全冰冷，他的脑袋跟手脚垂下，像是坏掉了娃娃一样。 于羡抱着他，来到了悬崖边上。 玉佩在闪光，催促着于羡。
第363页 于羡抱紧柳霁尘，随后跳下悬崖。 你爱我吗？ 当然了，此爱天下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伏笔回收。 下一章大结局。 第100章 前言、完结和同人 萧明旭曾经跟于羡说过，「太可惜了，你努力了两百多次，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你可知道，这个世界的柳霁尘是最后一个。如果你当初可以坚持下来，杀了他，就不用在现在面临抉择与痛苦。」 于羡闭上眼睛，微微一笑，「你不懂的，不管还剩下一个，还是剩下一百个，当我决定放柳霁尘一条生路的时候，什么都註定了。」他如果决定要完成这个任务，那么就算还剩下一千个柳霁尘需要去处理，他也不会放弃。如果他决定逃离，就算下一秒钟就会完成任务，他也不会坚持。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萧明旭想要探究。 于羡喝了一口茶，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 若想要探究，需要去很久的从前。 看了于羡的人生的人，也许会以为于羡是因为那个跟自己告白的柳霁尘，所以才改变想法的。 其实不是，时间还要再往后拉一点。 于羡是被制造出来解决时间的圆环性问题的。 在刷柳霁尘的同时，于羡以前还经常研究圆环时间的问题，玉佩就是他为了解决圆环时间而制造出来的工具之一。 在杀死那个跟自己告白的柳霁尘以后，于羡身心疲惫，于是打算暂时逃离那个任务，尝试一下自己新研制出来的工具。 玉佩刚被制造出来，他瞎摆弄，居然沦落到跟兰戚一个下场，跳跃到了一个未知的时间点跟空间。 重启需要一定的时间，在那之前只能等待。 烈日当空，贫瘠的土地仿佛丧失了自己生命。于羡所站立的地方，放眼望去，都是黄土，树木光秃秃，没有一根草生长。 这里只有灼热的太阳跟被翻开的泥土。 于羡站在一棵剩下树干的树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里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 于羡想要御剑离开这里，但是跳跃时间跟空间给他的身体带来伤害，他暂时使不上太多法力。如果御剑离开，恐怕会飞了一半，就从空中摔下来。于羡的身体是比一般人好，但是从高空摔下去，未必不会有事。百般无奈，于羡从随身带八宝袋里面拿出带着纱帘的帷帽，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帽子稍微挡住了部分的太阳。 于羡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他徒步行走，想要找到一片有遮阳的地方休息。 这里应该是闹了蝗虫灾害。 食物没有了，人们甚至把草啊树啊都扒了吃了。 于羡一边走，一边根据自己所看到的场景，做了判断。 原本住在这里的居民，都搬迁走了。 不是离开了就能活下来了。 于羡走走着，路上突然出现了尸体，而且尸体的数量越来越多。 乌鸦闻到了尸体腐烂的味道，从天而降，落在尸体的上面，鸣叫着。 于羡走得累了，将手伸进帷帽里面去，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应该是走了很久，他出发的时候，太阳高挂天空，现在，太阳快要落山了。 这个地方死了太多人，夜晚一到，阴森的气息就沖开了阳气，妖魔与鬼魂徘徊不走。他们也在找食物，发现没有活人以后，妖魔跟鬼魂就互相吞食。 乌鸦可以看到那些不属于白天到生物，看戏看得乐了，发出惊悚的叫声。 「唿。」就算于羡是超人类，也无法承受长时间的赶路加太阳的煎熬。 四下都是死尸。 若是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就会很明显。 在于羡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矮小的人影。那是一个小孩，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瘦到几乎是皮包骨的地步，蓬头垢面。 他是这里唯一一个活人。 不管是妖魔，还是鬼魂，都缠在他的身上，想要吃掉他。 小孩抱着自己的手臂，害怕得哭了起来。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朝着于羡走来。 于羡穿着一身黑衣，帷帽上的纱帘是白色的，一直垂到腰部。看样子鬼里鬼气的，那个小鬼应该是把自己当成妖魔或者鬼魂了。 平常人应该是看不见鬼魂的。 于羡挑眉，这是有天资的人。 「大哥哥……是人？」他惊讶地倒退了一步。 于羡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小孩停在原地，看了他一会，随后，跟上了他的脚步。 要找休息的地方，于羡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当他终于停下来，就地休息的时候，他的面前有一道人影。 于羡抬头看他，那个小孩居然跟着他走了那么远。 小孩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在他的不远处坐下。 他们两人之间，长久无言。 「你怎么一个人？」最终，还是于羡先开口。 小孩听到他问的问题，手足无措，「我……我睡醒以后，家里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是被扔下了吧。 于羡无声冷笑，然后他从八宝袋里面拿出一个大饼给小孩。 小孩看到那个饼，吞了一口水，没有挂着多少肉的脸上，出现了渴望的表情。
第364页 「吃吧。」于羡对他说。 「太多了。」他小声告诉于羡，在这里，食物太珍贵了。 于羡把饼塞到他的手里，再给了他一壶水。 小孩看他真的要给自己吃，立刻像是饿狼一样啃着饼。他吃得太着急了，呛了一下，幸好于羡早就把水放在他的手边。 小孩吃了一半的饼，就停下了。 于羡转头，透过纱帘看他，「为什么不吃完？」 「吃完就没有了。」他淡淡道，「这里离出口还有很远。」 还是一个聪明且克制的人。 「吃吧。」于羡告诉他，「我还有。」 小孩还是摇头。 于羡见他如此，不再说话。 小孩小心翼翼地看了于羡一眼，问他，「大哥哥究竟是什么人？」 于羡不说话。 他有点紧张，然后指着自己，「我是……小六……」他的牙齿残缺不全，说话咬字不清。 「你在家排第六吗？」于羡猜测。 小六摇头，「我是第四个孩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在颤抖，「上面有哥哥姐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 所以被扔下了。 于羡问他，「你打算去哪？」 「走……走出去。」 「好。」于羡答应了，「如果你能跟上我的话，我带你出去。」他冷酷无情，「跟不上的话，我也不会救你的。」他不能随便帮助其他时空的人。 小六一愣。 于羡双手抱着手臂，靠在断壁残垣上休息。 小六始终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晚上赶路，白天休息，于羡会每天给他食物跟水。小六每次都不会吃完食物，吃一半藏一半。 聪明的孩子。 虽然没有什么必要。 于羡在心里面吐槽。 正如于羡所说，他不会太过于帮助他。所以当于羡赶路的时候，小六就拼尽全力都要跟上去。有时候，小六的脚明明走破了，但是他还是紧紧跟上去。 在这里的孤魂野鬼有时候会想要骚扰他们。 小六确实有天赋之人，他能看到鬼跟妖魔。他们知道他能看见，更加想要骚扰他了。敢靠近的鬼魂跟妖魔，无一例外，全部被于羡打死了。 小六第一次看到妖魔跟鬼魂露出害怕的神情，更加惊奇地看着于羡了。 他们走了五天五夜。 目的地就在面前。 于羡第一次回头。 小六的脚破了，身上的衣服更加破烂。他拖着受伤的脚，咬着牙齿，跟在于羡的后面。 「前面就是出口了。」于羡说，「但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小六懵懂地看着他。 于羡说，「外面的世界，是人，人的可怕程度并不低于妖魔跟鬼魂，他们也会吃你的身体也会吃你的魂魄，甚至还会蚕食你的意志。你出去了，也未必活得下去，应该说，就算活下去，也是辛苦、狼狈。」 小六的神情渐渐坚毅起来。 于羡说：「在此时此刻死去，其实未必是坏事。」 「不。」小孩站直身体，死寂的脸上，有一双蓬勃的双眼，「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这是他的意志。 我想要活下去。 这句话，于羡听过很多次。 很多个柳霁尘死之前，都跟他说过。 但是于羡是第一次直视这句话，原来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人的眼神是如此闪闪发光。 小六说：「任何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那个任何人包括我。」 这个人以后是个人物。 于羡勾唇一笑，然后朝他伸手。 小六一愣。 这一段时间，他们一直保持一定的距离。小六一方面畏惧这个人，一方面他骯骯脏脏，那个人如神仙之姿，他怕沾污他。而于羡，根本就没有要跟他拉近距离的打算。 第一次，于羡做出了让他靠近的动作。 几乎是下意识，小六不管不顾，一边被路边的石头磕到脚，一边跑了过去。 于羡带着帷帽，隐藏自己的样貌。他伸出手，搭在小六的肩膀上。 许久没有接触过人的温度的小孩被他的手的触感灼伤，快要哭出来了。 「走吧。」于羡对他说，「你的生路，就在前方。很有趣的一番话，小六。」 小六靠在他的身上，觉得他的身上有香香的味道。 于羡到后面，背起他，走完剩下的一段路。 小六趴在他的后背，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们走到城镇了，里面有人烟、车水马龙。 于羡判断，这个小孩来到这里应该能活下去了。 他走到城门的一棵茂密的树下，把小六放下。 小六睡得很沉，没有发现自己被放下。 「任何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吗？」于羡蹙眉思考，然后笑了，「是的。」他得出了答案。 四下无人，于羡把帷帽摘了下来。 除下帷帽，他美丽的脸被微风轻拂着。 于羡把帷帽放在小六的头上，挡住太阳。 随后，他拿出玉佩，启动，离开这个地方。 遇到这个小孩以后，于羡思考一番，打算逃离自己的任务。还决定好了，就掩埋自己的存在，逃去一个遥远的世界。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实现了好几次的跳跃。他的计划不容易成功，他在同一个世界，来回启动了好几次时间跳跃，才成功进行了世界跳跃。
第365页 成功的那一次，不小心把玉佩给落下了，随后被兰戚给捡到了。 有一件于羡不知道的事情。 当他离开以后，小六醒了。 他抱着于羡的帷帽，着急地四处张望。 大哥哥？ 「哎呀，这里怎么有个走丢的小鬼。」一道调侃的声音传来。 小六抬起头。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恰好要进城，看到了小六。 「大哥哥！」小六把他错认为于羡，跑了过去。 陈达夫看着抱着他大腿的小鬼，觉得很烦恼。 他是从琼华重玄下山来执行任务，顺便想要找个徒弟的。这个小鬼是这么回事？ 小六抬起眼，明亮的眼睛看着陈达夫。 「你的资质不错啊。」陈达夫探了一下他的体内，然后感兴趣地蹲下身，「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名，只有一个姓。 柳。 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风太勐烈，窗帘作响不停。 当窗帘落下的时候，躺在床上看书的青年出现在人的视线当中。 来看病的朋友们被惊艷得差点没有站稳。 妈耶，差点又被这个人的外表给欺骗了。 「于羡，你醒了？」前段时间，于羡在宿舍床上突然掉落下来，之后就昏迷过去，听说前两天终于醒了。 「嗯。」于羡淡淡地应他们一声。 「不休息，你在看什么书呢？」朋友把带来的花放在他的床头。 「同人本，在网上买的。」于羡朝他们举起书。 在看到书皮封面的时候，大家差点喷了。封面画了一个穿着和表情都略为色情的男人，看题目，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书。 于羡朝他们竖起大拇指，「听说还有第二本，我已经预订了。」 于羡的脑迴路不是他们可以明白的，清楚这件事情以后，大家淡定了许多。 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于羡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摔下床，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因此晕倒几天。他们问了于羡，于羡也没有记忆，就说自己突然就晕了。 大家纷纷劝于羡做个全身检查。 那么漂亮的人，就算脑子有坑，人也不能出事。 「检查了，没有什么事。」于羡笑着睨了他们一眼。 于羡的的头髮剪得清爽，穿着病服，手中拿着书，这一幕像是电影中的场景一样。 「幸好你们今天来了。」于羡收起书，「再不来我就要出院了。」 大家被他哽得无语。 「我开车来了。」朋友说，「我晚点送你回家吧。」 「噫。」其他朋友嫌弃地看着他。 他想要追于羡的心思，除了于羡，大家都知道。 于羡摇头，「我的爸爸会来接我。」 朋友失落。 他们在聊天的时候，电视在播着新闻。有一个医院奇蹟出现了，昏迷了五年的有钱人家大少爷醒过来了。 他们聊得很嗨，电视的声音影响他们的谈话，朋友干脆关了电视。 于羡靠在床边上，清了一下喉咙。 大家噤声。 于羡对他们说，「你们太吵了，水果跟花留下，人滚吧。」 「真是没有良心的小子。」大家看出他有点累，于是就不打搅了。 他们走之前，于羡说，「把电视打开，我新闻还没有看完呢。」 朋友无奈地摇头，然后把电视打开。 于羡继续听着电视的声音，然后看手中的同人本。 他醒来以后，立刻就去网上找到了同人文的购买连结，并且付了顺丰的邮费，第一时间拿到了同人本。 于羡终于看到了前言。 怪不得萧明旭要把前言撕掉，因为前言完全就是在剧透原着的内容跟结局。 时间到了，于爸爸打电话过来，表示来到医院了。 于羡把电视关上，书合上。他换下病服，抱着一束花，提着水果，站在医院的门口等于爸爸。 人来人往，路过他的人都忍不住看他多几眼。 于羡大方地给他们看。 突然，一个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于羡抬头。 萧明旭穿着舒适的套装，站在他的旁边。 于羡装作没有看到他。 萧明旭说：「谢谢你把我们復活。」 杀死萧明旭以后，于羡拥有了编码、管理和纠错三样能力于一身。 他把萧明旭跟洛生的编码复制，然后重新粘贴，復活了他们。 「不用谢。」于羡对他的态度有点冷淡，「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可以了。」 萧明旭稀奇地看着他，「你好像没有很难过。」 于羡觉得他不会看人，「我很难过，你看不出，你瞎。」 萧明旭看着他，表情复杂。 于羡抱着花，问他，「那个世界怎么样？」 「那个世界一切都正常运转，柳霁尘死了的那部分的剧情，也成功提取出来，粘到了正确的书上，任务完成了。」 于羡对他说，「洛生对我说过，如果我帮忙完成任务，他会许我一个愿望。那个愿望，你可以代帮忙吗？」 萧明旭双手抱着手臂，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无奈地点头，「可以。」他担心于羡会说出他无法实现的愿望，例如说，復活柳霁尘。 于羡的话语出乎预料，「我任务完成了，接下来要在这里生活，你们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好好生活吧。」
第366页 萧明旭笑一声，「可以。」 于羡赶他走，「那滚吧。」他对这群人厌倦了，快滚出他的快乐世界。 萧明旭朝他伸出手，认真地看着他，「再见，于羡。」 于羡不情不愿地把花抱在提水果的手上，然后空出一只手，跟他握手。 萧明旭握住他的手，然后稍稍一用力。 现在孱弱的于羡，轻而易举就被他拉了过去。 萧明旭抱了他一下。 他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要跟于羡郑重地道别。 「你在抱着谁？给我放手！」一道恼怒的声音响起。 于羡一愣，萧明旭更是吓傻了。 萧明旭放开手，两个人一起抬头。 一张熟悉的俊美脸蛋闯进两人的眼眸，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外，他的怀里抱着一束花，因为愤怒，他的眼睛红红的。 「柳霁尘？」萧明旭看到他的脸，被吓到了。 于羡看到他出现，头疼地捂住自己的脸。 是柳霁尘，但是他的打扮什么的都是现代人的模样。他捂着抱着巨大的花束，快速地走到于羡的面前，然后用力推开萧明旭。 萧明旭没有站稳，被他推得往后倒退了一步。 柳霁尘紧紧抱住于羡，瞪着萧明旭。 于羡被两束花夹着，左右为难。 萧明旭不敢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于羡被柳霁尘紧紧抱着，努力从花束中探头，「你不必问了吧，反正任务完成了，什么都好好的。」 「不不不，这不合理。」萧明旭拼命摇手指，惊恐地看着柳霁尘。 这一切都不合理！违反了他的认知！ 于羡闭嘴。 柳霁尘还在瞪他。 「就是。」于羡觉得，自己还是简单解释一下吧，「洛生是我杀的没有错，因为我想要得到编码的能力，也就是，把柳霁尘这个存在完整地提取出来，然后放到这个世界。」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编码系统的能力。 所以，洛生一定要死。 后面萧明旭继承了洛生的能力，那么，萧明旭就必须要死。于羡那时候杀死他，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自己的目标。 萧明旭有一种被欺骗后晃神的感觉，「你什么时候换策略的？」 「我没有换策略啊，这是一开始的打算。」于羡理所当然。 萧明旭瞠目结舌。 「柳霁尘的身体不行了，这一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然后bug啊，任务啊，都挺麻烦的。所以我就设计了一下，就是。在他死之前得到编码的能力，把他完全复制了，接着创造了他真的死了的事实，除掉bug，一方面维持原来世界的秩序，一方面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于羡太佩服自己了，「我们简直是三赢啊！」 虽然是三赢，但是萧明旭还是被风化僵硬了。 这样的操作是很神奇，不过也只有于羡才能操作，所以不怪萧明旭没有想到。 这个系统，是为了圆环时间世界而诞生的！ 萧明旭气得嘴唇都在抖，「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哭？」于羡那时候表情有多悽惨，他们可是都看到了。所以萧明旭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于羡那时候的悲伤，是真实的。 于羡擦了擦鳄鱼的眼泪，「深爱之人要死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我也会伤怀。」 柳霁尘低头看着于羡，双眼含着笑意，「你有那么爱我啊？」 于羡果断地说，「那是当然。」 柳霁尘更加用力抱紧他。 于羡觉得唿吸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困难。 萧明旭瞪着狗男男。 傻瓜情侣旁若无人。 场面胶着。 就在这时候，一辆车停在不远处。 车窗摇下，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朝于羡吶喊，「小于羡，我来接你了！」 「我爸爸来了。」于羡朝萧明旭挥手，「那就这样了，拜拜。替我转告系统们，我休假了哈。」 萧明旭还是说不出话，他被吓坏了。 柳霁尘看于羡要走，依旧紧紧抱着他。 两个人就像是连体婴一样，上了于爸爸的车。 萧明旭的的视线跟着他们两个人，表情完全傻了。 他这副痴呆的样子，让于羡想起当年还青涩的萧明旭，他那时候还紧张地跟自己做自我介绍。 于羡想起他当年说的话，微笑着朝他再一次挥手，「太清真人，再会。」 柳霁尘拉上车门，隔绝两人看向对方的视线。 车门关上，于爸爸疑惑地看着柳霁尘，「这一位是？」 于羡推开柳霁尘，然后侧过脸大口唿吸。 他快要被这个人勒死了。 柳霁尘坦然地笑着，温文尔雅，「爸爸，我是于羡的男朋友，我叫柳霁尘。」 于爸爸：「……」 于羡懒得理会他们，「快开车，我要回家休息。」 于爸爸闻言，赶紧开车。 一路上，小情侣在车后面你摸我，我摸你。 当司机的爸爸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啥啥啥，啥是啥？ 到了自己家小区门口，于爸爸告诉于羡，「我晚点还需要跟上司吃饭，所以你自己上楼晚餐的话……」 柳霁尘拉开车门，提着水果，抱着两束花，先下车。 于爸爸的视线忍不住跟着柳霁尘走。
第367页 说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啊？ 于羡对着自己的爸爸笑了笑，「放心好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柳霁尘会照顾我的，你去忙吧。」 于爸爸从来反应慢，他想了一会，小心翼翼问于羡，「你跟他……」 「啪！」于羡下车，把车门关上。 于爸爸：「……」 柳霁尘扶着于羡，往家楼下走。 「呃……」于爸爸指指他们，指指自己。神经错乱了。 两人进到建筑物里面去，完全消失了身影。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轿车里面，某一位人民教师后知后觉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电梯来了。 于羡跟柳霁尘单独在狭窄的空间里。 两人之间，有很多需要交代的事情。 柳霁尘一开口却是抱怨，「这花太碍事了。」 于羡笑笑看他，「那么为什么要买呢？」 「我的花不碍事，我说的是，别人送你的花太碍事了。」 「嗯哼。」 「让我想要亲你，都腾不出手。」柳霁尘烦恼的是这一点。 于羡笑得很乐，他转身，抱住柳霁尘的脖子，然后踮起脚，亲在他的嘴唇上。 柳霁尘低下头，加深这个吻。 于羡说：「笨蛋，亲吻又不需要手。」 柳霁尘对着他，笑得温柔，「其实我知道。」 于羡抱着他的脖子，两人腻歪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 「啊。」门口传来惊讶的声音，一位少女站在门外。 于羡相对柳霁尘，还是比较要脸的，他捂着自己的脸，然后扯着柳霁尘出去。 少女看了他们两眼，然后进到电梯里。 于羡拉着柳霁尘，来到家门口，然后用钥匙开门。 柳霁尘站在一旁乖乖等着。 门开的一瞬间，柳霁尘立刻把手中的水果跟花放到地板上。 「放桌子……」于羡想要喊他，把东西放桌面上。 柳霁尘腾出手来，立刻迫不及待地抱着于羡，把他压在墙壁上，狠狠亲吻。 于羡一愣，随后顺着承受他的热情。 热情似火。 柳霁尘告诉他，「你把我塞在这个时空，但是我最近才刚甦醒。」一醒来，他立刻就跑来找于羡了。 「我知道。」于羡还抱着他的脖子，「就是那个吧，医学奇蹟。」 根本就没有什么医学奇蹟，柳霁尘现在躯体原本的灵魂已经死亡了。于羡把柳霁尘带来这个世界，一段代码在找合适的嵌入体。 柳霁尘解开他的扣子，低头微微笑，「你做事啊，真的，真的，真的，很马虎。」 于羡低下头，看着他解完自己的衣扣，解自己的皮带，「我做事怎么可能有纰漏！」于羡忿忿，他的计划是完全成功了好吗，不然你会有机会在这里对他抱怨。 柳霁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把我塞到了二十多年前，我像是幽灵一样，在这里飘了二十多年，刚刚落地！」 于羡：「……」把其他世界的人带来这里的操作太难了，中间出点差错是正常的，他依旧很了不起。 柳霁尘笑着看于羡。 于羡眯起眼睛，然后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 柳霁尘一把把他推到地板上去。 于羡侧脸看他，带着审视的目光，「你在这个世界飘了二十来年？」 「是的。」柳霁尘抓住他的手腕，「我可辛苦了，至于你的错误，现在开始要慢慢偿还。」 于羡瞪他，「那你岂不是一直在偷窥我？」 柳霁尘的嘴巴抿着，他本来想忍住的，但还是忍不住上扬，笑了。 「我一直都觉得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于羡说，「为什么从小到大，只要有人跟我告白，或者我想要谈恋爱，周围要么出车祸，要么下大雨，要么被截胡，柳霁尘，是不是你在捣鬼！」 哇，如果是的话，他要恨死这个坏傢伙了。 坏傢伙俯下身，亲上他的嘴唇，笑得胸膛在鼓动，「亲爱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小事就不要在意了。」 他的吻技了得，于羡早有定论。他被坏傢伙亲得头脑发晕，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他的脖子上，成功忘记了今夕何夕。 室内的光芒照耀在他们两个人一米之外的地板。 欢愉的喘息声先光芒一步，填满了整间屋子。 柳霁尘把于羡的东西都扔在了地板上，那一本同人本顺着袋子的边缘滑了出来。 微风一吹，翻开了一页。 前言。 这一本书的诞生是因为三流作者的屑行为，不仅换主角，还把原本的主角变成了反派。 原主角失去所有值得爱的人。 原主角还在绝望中死去。 我被书中的一句话所触动，所以跟朋友一起出了这本书。 任何人都有想要活下去的权利。 任何人都有想要被爱的权利。 辛苦拯救世界的主角渴望被爱，被世界背叛的反派需要被爱。 骯脏的人想要被爱、孤独的人想要被爱，同时也想要主动拥抱爱。 爱才能创造大同世界好不好！ 人生苦短，起来嗨！ 最后，这是柳all本，因为我觉得强大厉害的boss一定是攻，嘿嘿。 大家最喜欢哪对cp呢，请一定要留言告诉我哦。
第368页 最后，祝世界上美好的故事，都有一个happy ending. ——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 接下来会有一篇现代番外，以及会把几种性格的柳霁尘拉一两个出来（或者全拉出来），以及两种性格状态的于羡，随便组成，写番外。真·我自己给自己写同人文。 这篇文确实有点点点长。 因为不想要赶剧情，所以就慢慢写（虽然还是赶了一下）。 连载期间，大家评论真的很好玩，所以写得很开心。 接下来的打算是一个月内开病弱攻每天都在装病，先开这本，然后接上变态小白花杀人事件。 如果可以的话，求个收藏～～～～ 扔……扔个预收文的简介。 —————————————————————————————————— 病弱攻每天都在装病 李轻舟初遇白枳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孩，坐在轮椅上，低下头，眼泪往下砸。 李轻舟：小妹妹长得很漂亮，可惜脚断了。 跟白枳相处下去，他发现白枳偶尔会失明。 李轻舟：居然还是一个瞎子。 不仅脚瘸、失明，白枳还会变聋、心脏有问题、双手失去知觉。 远近驰名的校霸李轻舟产生怜爱之心了，决定原谅这个小兔崽子反覆得罪自己这件事。 于是乎，在白枳考试科目全灭的时候，李轻舟主动帮忙补习，送羊入虎口的壮烈身影，让一群看众嘆为观止。 某一天，一辆车失控，将要撞上坐在轮椅上的白枳，白枳淡定地站起来，抬着自己的轮椅，闪到了一旁。 李轻舟：…… 某一天，学渣白枳的成绩排第一名，甩开第二名一段距离。 李轻舟：…… 某一天，有人给李轻舟打小报告，白枳乃天下第一绿茶，只有他欺负人，没有别人欺负他的可能。 李轻舟：…… 李轻舟对着白枳：想要追你，难度犹如攀登无数高峰。 白枳：轻舟已过万重山。 后来的后来，李轻舟发现白枳一直去的医院是心理诊所。 白枳什么病都没有，他唯一的病，就是觉得自己有病。 （伪)病弱校花攻x前期校霸，后期学霸的受 攻略微小作精属性，受一开始会比较喜欢欺负人。 神仙斗法，各凭本事。 ———————————————————————— 变态小白花杀人事件 有那么一个系统，把书中的恐怖杀人犯都聚集在了一起。 系统：你们中间有x个杀人犯，还有一个无辜正常人。你们将参加一个抓捕犯人的游戏，抓到犯人之后，自动脱离游戏。 鹿溪：真是太可怕了！ 变态杀人犯们纷纷想要pua他们中的那个正常人，并且他们都认为鹿溪就是那个正常人。 众人向你发来组队请求。 接受 or 拒绝 季青临：听说我们中间有一个极度可怕的连环杀人犯。 鹿溪从他的背后抱住他的脖子，尖刀藏于袖子中，刀口直指他的动脉。 「我知道哦。」鹿溪咧开嘴巴笑。 第101章 从前、现在和未来 一 柳霁尘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飘荡了二十来年，他寂寞的时间约莫有六年。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真的死了。 他的魂魄离体，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飘在自己的身体旁边。也许是因为他的魂魄淡薄，于羡并没有看到他。他亲眼所言，于羡抱着自己，遇到了一开始的自己跟小于羡。 当于羡的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的时候，柳霁尘第一次发现，原来魂魄也会悲伤。 于羡抱着自己，来到悬崖的旁边。 玉佩在催促于羡离开。 于羡抱着自己，跳下了悬崖，同时启动了机器。 柳霁尘看着于羡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随后坐在雪地上，他仰头，看着白雪穿过自己的身体，随后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他没有投胎，也没有重生，而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柳霁尘一开始很慌张。 但是到后面，发现慌张无用。 他仍旧是魂魄的状态，而且无法脱离这个世界。偶尔会有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可以见到他，但是他们对于柳霁尘来说，并没有带给他改变。 说起来，前六年的时光是有点寂寞。 到了在这个世界的第六年，柳霁尘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 他一如往常一样飘荡，然后，某一天他来到了一家孤儿院。 柳霁尘只是经过，很快就会离开。 就在他快要走开的时候，他背后的大树突然震盪了一下，树叶哗啦啦落下。 柳霁尘回头。 树的另一边有两个小孩。 一个小孩揪住另一个的衣领，将他推到树上。 被推的小孩发出了叫疼的声音。 「你再欺负他，我真的会打死你。」小孩说出威胁的话语，但是语气平淡。 他的声音在柳霁尘的耳边响起，熟悉得叫人不敢置信。 柳霁尘飘过去。 看到发脾气的小孩的时候，他真的傻了。 那是于羡。 比他最初遇到的，还要小的于羡。
第369页 他一副混世大魔王的模样，一只脚踹在小孩的脚旁，大树又被他踢得震了一下。 「我不会了！不会了！」小孩拼命摇头，害怕得快要颤抖了。 「呵。」于羡冷笑，然后扔开他的衣领，甩头走人。 柳霁尘……觉得很有趣。 于羡还有这副模样。 柳霁尘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飘荡了六年，终于找到了停留下来的地方。 于羡的身边。 现在的于羡与柳霁尘心目中的于羡相差甚远，他不太爱说话，也不会撒娇，被人误会了也不解释，脸臭臭的，长得再可爱也没有人欣赏。 于羡是孤儿。 他们这个地方的小孩都是孤儿。 偶尔会有一些大人来这个地方，想要收留小孩。 一开始，不少人对于羡的印象不错。但是于羡每次去见那些大人，没有一个笑脸，而且他在孤儿院是出了名的恶霸。大人跟他相处一段时间，然后纷纷放弃了他，领养了别人。 柳霁尘觉得于羡该丧气了，但是他并不在乎。他在孤儿院，会帮助老师处理事物，会维护弱小的小孩。跟其他小孩打架，不管对方比他大只多少，他也不会畏惧。 好帅气啊，小于羡。 柳霁尘捧着自己的脸，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发脾气。看得久了，柳霁尘就沉醉了。 他承认，自己真的对于羡的态度真的有点问题。 于羡就这样，在孤儿院待到了十二岁。 这一个岁数，已经註定了他基本上不会再被领养了。 柳霁尘知道他听不见，但还是出声说话，「如果是我的话，不管小于羡性格多么恶劣，我都会带你回家的。」 他说完话，于羡突然就回头。 视线正好对着柳霁尘。 柳霁尘一愣。 他看到自己了？ 「你谁？」于羡冷冷地说。 「咳咳。」柳霁尘难以解释自己的存在。 就在柳霁尘慌张不已的时候，他的背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我是今天预约好了过来的。」 「走正门。」于羡冷漠道。 柳霁尘回头，一个戴着眼镜，脸色苍白，看起来有点柔弱的普通青年打开了后门。 那个男人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呵斥，不知所措，「我我我找了三十分钟了，才找到这个门……正门在哪？」他还真的打算去找正门。 于羡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柳霁尘知道，于羡冷漠的外表下，拥有一颗温暖的心脏。 「唉。」人只有蠢是没有救的，于羡朝他挥手，「进来吧，我带你去见院长。」 男人立刻感激不尽地跑进来，他进来以后，轻手轻脚把门关上。 于羡的表情稍微比较缓和下来了。 「你好，我叫于舒华，是大学的老师，我来这里是因为那个，我想要领养一个小孩。我有稳定工作，没有不良嗜好，离过一次婚，本人不育。经济条件不好不差，性格还行。」于舒华低下头，跟。于羡介绍自己。 于羡瞄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走。 于舒华立刻赶上去。 于羡带他来到一间办公室，他窍门，得到门内人的首肯以后，立刻把门打开，然后让于舒华进去，「刚刚的话，你等会跟院长还有去看的小孩重复一遍。」 「是……」于舒华低声下气。 于羡摇了摇头。 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于舒华忍不住笑了。 笑得有几分宠溺。 于羡继续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于舒华进到办公室，于羡帮忙把门关上。 「于羡。」院长喊住他。 于羡抬眼。 「你晚点帮忙去看一下小袁，她最近一直闷闷不乐。」 「好啊。」于羡答应一声，随后关上了门。 经过这些年，他们都把于羡当成了工作人员。 柳霁尘没有跟着于羡走，他故意留了下来，他看着于舒华，有一种预感。 「是于羡带你进来的？」院长抱歉地笑笑，「他的性格不太好，一定让你不愉快了。」 「没有。」于舒华推了一下眼镜，「我觉得这是一个性格很好的小孩。」 柳霁尘看着他的笑脸，有一种预感，就是这个人，带走了于羡。 按照了规定，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带着于舒华去看其他小孩。 于羡帮忙带路。 很多小孩都想要被带走，尤其是看到于舒华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更加想要被他看上了。 于羡看着他们闹，就拿着自己的作业去一旁了。 在他认真计算答案的时候，他的头顶，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这些题目不是你这个年纪写的。」 于羡皱眉，然后问他，「关你什么事？」 「写错了。」于舒华指着他的作业中的某一个答案。 于羡低头，顺着他的手指重新读了一次题目。 是算错了。 于羡恼羞成怒，合上作业本。 果然还是小孩子。 于舒华笑眯眯。 于羡瞪他一眼，跑了。 于羡没有再出现在这里，于舒华陪着小孩子们玩了一个下午。工作人员也挺满意于舒华的，于是在事后找他谈话，「你有特别喜欢的小孩吗？」 于舒华笑道：「我挺喜欢于羡的。」
第370页 工作人员瞠目结舌。 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的，但是柳霁尘有些吃醋了。 工作人员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立刻跑去跟院长报喜，「院长！于羡有人要了！」 她的话响起没多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院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于舒华的面前，「你说什么！」 于舒华看到这仗势，瑟瑟发抖，「我……」 「你想要收养于羡？」院长大喊。 于舒华怯怯地点头，他是说错话了吗？ 院长立刻让人把于羡带来。 于羡听到于舒华要收养自己，立刻蹙眉，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故事一样，「院长，这个人的脑袋有问题。」于羡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院长扣了一下于羡的头，「给我老实点。」 于羡：「……」 于羡不是那种有人领养自己，就会高高兴兴跟着跑的小孩。 于舒华为了取得他的欢心，陆陆续续来孤儿院来了两个月。 他跟于羡有过长久的交流，于羡终于答应了。 当于羡背着自己的书包，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孤儿院所有工作人员跟小孩都来为他送行。 于羡看着他们，略微不舍。 于舒华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爸爸了。」于舒华说，「也许我能给你的不多，但是我一定会竭尽所用，把我能给的都给你。」 于羡仰头看他，眼神有了变化。 他们两个人其实相处得不错，于羡有过人的智慧，于舒华接纳他的不同。 在于羡十五岁的时候，在大街上救了一个快被车撞上的小孩，小孩被救了，他自己被车撞上，然后脑袋磕到了石头上。 这就是，于羡磕坏脑袋的事件。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性格就变得超级开朗，说话不着边际，还喜欢撒娇。 于舒华表示，儿子什么样他的都喜欢。 之前于羡是高岭之花，大家对他有点心思都被吓怕了。当他变成这样性格的时候，告白的人一涌而上。 而于羡…… 「想谈恋爱。」他捧着自己的脸，傻傻地笑着。 柳霁尘真的要生气了。 柳霁尘是魂魄状态，但是还是有一些力量。 因为他，于羡每一次准备接受告白，总会遇到神秘力量。 最严重的一次，于羡打算接受对方告白加献出自己的初吻，柳霁尘怒得把周围的一辆车颳了过去。 当车子贴着于羡的身体飞过的时候。 于羡脸上的表情清空了。 他拒绝了那个女孩，回家吃斋念佛，沐浴焚香。 于舒华：「你多年前被撞坏脑袋，终于復发了。」 「我是决定……之后好好学习，不再想念俗世情缘。」于羡双手合十，一副看破风尘的模样。 于舒华：「……」 之后有一段时间，于舒华以为于羡会去考佛学院。 最后，他去学了民俗学。 这也很让于舒华意外。 于羡研究民俗文化，学习驱鬼避邪技术。 柳霁尘哭笑不得。 「我以后会好好爱你的，就原谅我的行为吧。」柳霁尘摸着他的头髮。 一阵阴寒袭击而来，于羡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柳霁尘笑眯眯地看着他。 二 于羡前一年的时候，从家里搬出来跟柳霁尘同居了。 于舒华当晚泣不成声，柳霁尘对于舒华似乎很有好感，安慰了他一天，反而于羡抱着手臂，一脸高冷地看着他们。 闹啥？ 于舒华对柳霁尘也有好感，这个年轻人吧，有礼貌、有见识、会处理人际关系，家里似乎很有钱，但是也不会看不起人。 就算是这样，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说要跟他跑，于舒华还是不愿意啊。 柳霁尘看着于舒华，一脸为难。 因为，于羡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于羡看着他们，觉得他们的交流很多余，「你们不会以为自己能左右我的选择吗？」 两人齐摇头。 在于羡保证了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于舒华以后，于羡跟柳霁尘搬出去住。 只要跟于羡在一起，柳霁尘做什么都愿意。 最近，于羡跟柳霁尘说，「我要去学校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柳霁尘反应很大。 于羡说：「因为学习，加我最近要帮老师处理一些东西。」 柳霁尘趴在于羡的大腿上，于羡正抓着他的头髮。柳霁尘享受他身上的温度，然后告诉他，「其实我可以养你的。」他身体的家庭是富裕之家，而他本人，把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 于羡抓起他的头髮。 柳霁尘吃疼。 于羡趁他张开嘴巴的时候，低下头亲他。 柳霁尘顺从地接受他的亲吻，于羡亲完以后，咬了一下他的舌头。 柳霁尘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于羡教训他，「你太俗气了，学术是无价的！」 为了无价的学术，柳霁尘被晾了一个月。 于羡当然知道柳霁尘寂寞，于是一开始，只要空闲下来，他就会给他打个视频电话，跟柳霁尘玩玩视频y什么的。但是后半个月开始，他忙得一回宿舍，头就沾上枕头。有一次跟柳霁尘视频，说话说到一半，居然就睡着了。
第371页 柳霁尘让他去休息，之后就不再骚扰他了。 于羡的脑袋陷进枕头的里面，在睡着之前想，他也有点寂寞。 一个月后，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打算请几天假，回去陪柳霁尘。 「于羡，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吗？要不要跟我去见一个人？」老师问。 于羡现在从一堆资料里面探头，他现在鬍子拉碴，蓬头垢面，只想要回去洗澡，然后打车去见柳霁尘。 「是我们项目的贊助者。」老师苦笑，「本来他是要直接过来见我们的，但是因为他长得还不错，走到半路，被在画画的美术生们拉去做模特了。如果你不忙的话，跟我一起去见个面吧，说不定会聊得很开心。」老师笑眯眯。 于羡并不介意，他扒拉一下头髮，他比较担心对方介意他这副邋遢的样子。 老师笑了笑。 于羡跟着老师去到了美术室。 他还没有走进去，里面就有人看到了他，然后惊唿，「是于羡！」 于羡点头笑了笑。 老师先一步走进去，「于羡，我来跟你引荐一下。」 于羡走进美术室，当他看过去的时候，一下子就对上了一双棕色的明亮眸子。那个人直盯盯地看着他，眼睛弯弯，嘴角上扬。 「我们项目的贊助者，柳霁尘，柳先生。」老师介绍道。 于羡一愣。 柳霁尘笑得更加开心了，「很荣幸见到你，于羡先生。」柳霁尘正被当成模特，所以不敢随意乱动。 于羡无奈地笑了，他拉了两张凳子过来，自己坐一张，给老师一张，「我等你。」 这个姿势画完了，画画的学生大着胆子问柳霁尘能不能摆一个性感一点的动作。 柳霁尘非常乐意，他脱下外套，然后开始解开扣子。他解衣扣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于羡，隐晦的勾引眼神像是黏煳的蜜糖一样，沾上手以后，要是不舔掉，就很难脱手了。 于羡微微笑。 「解三颗就好了吧。」某人又开始装纯。 小画家们表示这已经感激不尽。 柳霁尘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几乎一动不动，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于羡，偶尔眨眨眼，偶尔笑得弯弯的。 于羡舔了一下嘴角。 柳霁尘，无聊。 老师跟于羡待了一会，然后突然有电话过来，他有事先离开了。 画完画，美术生们赶着去上课，跟柳霁尘道谢以后，也跑了。 教室里面，只剩下于羡跟柳霁尘两个人。 「你也太无聊了！」于羡终于可以指着他的脸说这句话了。 柳霁尘衣服的扣子都没有扣好，直接来到了于羡的面前，他坐在他的大腿上，张嘴咬住他的手指，「我不无聊，我只是有点想你，有点寂寞。」说完，他把于羡的手指含进嘴巴里面去，舌头在里面挑逗。 于羡的脸都红了。 柳霁尘亲上他的下巴，「你没有刮鬍子？」 「最近……太忙了。」于羡被他逗弄得不得不抬起下巴，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喉咙被咬住了。 「起码……去关个门吧。」于羡退而求其次。 「你带我去吧。」柳霁尘已经快要步入正题了，才不愿意独自一人离开。 门一关，窗帘拉好。 透着光的教室里，有隐秘的声音在迴响。 三 于羡周末的时候，收到了朋友叫他出去吃饭的信息，于羡去了。 第二天，收到了朋友约他去踏青的消息，于羡不太想去，但还是去了。 下一周，于羡又收到了同一个朋友的约会邀请。 于羡愤怒掀桌，「有完没完，他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柳霁尘刚好路过，闻言，向于羡伸手，「手机给我。」 于羡的手机，大概是一部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也没有什么安全性可言的手机，柳霁尘要，他就递过去。 柳霁尘就那个信息页面，往上翻了一下，「原来如此。」他面无表情，眼中闪着冷光。 于羡烦躁地抖着脚，「我要拒绝他。」他说道。 柳霁尘想了想，把手机还给于羡，「答应吧，这一家餐厅我有点感兴趣，带我一起去吃吧。」 「是吗？」于羡的态度肉眼可见地软了下去，「那么我跟你单独去不就好了吗？」他仰头看柳霁尘，眼睫毛扑扇扑扇。 柳霁尘笑了笑，忍不住上前，揉了揉他的脸蛋，「不，我们带他一起去吧，看他那么想要约你。」 「我以为你会吃醋？」于羡惊讶，他居然还不够了解柳霁尘。 柳霁尘微笑，「怎么会呢？他只是你的朋友啊。」柳霁尘帮忙发了朋友卡。 柳霁尘很少会有这样的请求，于羡想，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于是就答应了朋友，顺便告诉他，他会带一个人一起过去。 朋友表示只要他愿意赴约，带几个人来蹭吃都可以。 草，他怎么知道于羡是带人去蹭吃。 于羡准备出门，他穿了普通的短袖上衣跟牛仔裤，套着帆布鞋。 柳霁尘看出来了，他对那个朋友确实没有一点点别的意思。 反面是柳霁尘，他虽然穿得随便，但是很讲究。不过柳霁尘平常就是一个讲究的人，于羡不觉得奇怪。 他们在直接在餐厅碰面。
第372页 见于羡带了一个陌生的大帅哥过来，朋友的眼神有点奇怪。 于羡是一点都没有发现。 点菜的时候，朋友一拿到菜单，立刻递给于羡，于羡拿到手，顺便递给了柳霁尘。 他们出来吃饭，都是柳霁尘负责点菜的，他知道于羡喜欢吃什么，而且点餐的速度又快，比于羡一个人抓着头髮思考半天的行为有效率多了。柳霁尘干脆利落地帮自己跟于羡点餐，然后把菜单给朋友，「请。」他有礼貌，但是态度疏远。 朋友突然有点尴尬。 「啊。」于羡后知后觉，这才给他们相互介绍，「这是柳霁尘，这是赵黍。」 「我是赵黍，是于羡的大学同学，现在已经毕业了，在春华工作。」赵黍礼貌说道。 于羡笑笑，「大公司的副总监，很厉害吧。」他朝柳霁尘说。 赵黍还是第一次听于羡说自己厉害，喜笑颜开。 柳霁尘听他这么说，回应道，「嗯，很厉害。」口气不咸不淡。 对于一个大富豪家的少爷来说，春华不算什么。 于羡笑着喝了一口水，没有说什么。 赵黍跟于羡聊起天，他们大都时候都在聊大学的同学，柳霁尘插不进嘴，于是在菜上来以后，就帮于羡剥虾。 于羡也不客气，柳霁尘剥好虾壳，放在碟子上，他筷子一夹就吃。 柳霁尘习惯他这个没有良心的人了。 于羡跟他相处多年，他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夹好了。」他可不是什么没有良心的人，「你的手脏，难拿筷子吧。」 柳霁尘说，「好。」 于是柳霁尘在剥虾，于羡夹着菜递到他的嘴边投餵他。 赵黍终于觉得隐隐不对劲了。 其实，他今天是想要跟于羡告白的，但是看到现在这一幅场景，他觉得似乎没有他什么事了。 吃完饭，柳霁尘说要去洗手，回来的时候已经把钱给付了。 赵黍笑了笑。 他们两个人先行一步离开。 赵黍在位置上坐了几分钟，最后，他抱着最后一丝勇气，沖了出去。 于羡他们似乎去地下车库开车去了。 他跑下去，想要不顾一起跟于羡告白，我从以前就很喜欢你。 他想要说这一句话。 当他跑到车库的时候，跑了一段路，然后就成功找到了于羡。他在跟那个比他高上半个头的男人并肩走着，说说笑笑，眼睛闪闪发亮。 赵黍松了一口气，说不定那个男人只是他的朋友，或者跟他一样，也是在追求于羡，还没有成功。 他盲目自信，然后准备跑过去。 侧过头跟于羡说话的柳霁尘，眼睛一扫，正好看到要跑过来的赵黍。 他坚毅的表情看得柳霁尘杀心大起。 于羡没有发现他身旁气氛的改变，还在跟柳霁尘说笑，「你说是吧？」 柳霁尘笑着说：「是啊。」 于羡的笑容收起来，「你刚才没有听我说话吧。」 他们两个人已经走到车子的旁边了，于羡要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柳霁尘先他一步，手放在门把旁边。 于羡嘘他，「这种礼仪就不必了。」 柳霁尘并不是想要帮他开门，而是借这个动作，把他困在车旁，随后，他一手揽着于羡的腰，对准他的嘴唇亲了下去。 于羡一愣。 四周围没有车子和脚步声的声音。 于羡愣了一下，随即习惯性地接受了柳霁尘的亲吻，抱住他的腰。 柳霁尘一边亲他，一边顺着他的颈椎摸下去。 于羡打了一个颤。 柳霁尘咬住他的锁骨。 「够了，够了，这里是外面。」于羡忍不住喝止住他。 「车/震吧。」柳霁尘提议。 于羡被他逗笑，「别开玩笑了，回去吧。」 柳霁尘计划得逞，笑眯眯地说：「好啊。」 两人上车，车子行驶，路过赵黍。 柳霁尘透过车窗，对他笑了笑。 耀武扬威的狐狸。 于羡在车上，撑着脑袋看车外的风景，「跟赵黍聊起读书时候的事情，我觉得有点伤心。」 柳霁尘一心开车，听到他说这句话，忍不住睨他一眼，「伤心吗？我看你跟他聊天的时候，挺开心的。」 于羡嘆气，「我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气啊？虽然也有你的原因的，但是也不至于没有一个人再稍微喜欢我点点，破除万难跟我告白。」 柳霁尘轻笑，他反问于羡，「你呢，别人不跟你告白，你不会去吗？」 「感觉也没有喜欢到要去告白的地步。」于羡说实话。 柳霁尘冷哼。 车子一路顺畅地行驶，然后停在地下车库。 四周围是明亮的灯光，墙壁却是灰濛濛的颜色。 「柳霁尘。」于羡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柳霁尘把车锁好。 于羡的手伸进口袋里，然后拿出一枚戒指，「要结婚吗？」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柳霁尘：「……」他的思绪跟表情归于空白。他吸了一口气，然后抓了抓头髮，无措地望了望四周，「于羡，这不是一个说这种话的好场所。」 于羡笑了笑，「噗嗤。」他转了转手中的戒指。
第373页 一枚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金戒指。 就是柳霁尘在那个世界，一直戴着的那一枚，被于羡带过来了。 柳霁尘走过去，把手给他。 于羡熟门熟路地把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虽然不是钻石戒指。」 「这个比钻石戒指好。」柳霁尘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干巴巴。 「其实我也有买，但是今天忘记带出来了。」于羡这么说。 「那么为什么不等拿到戒指再说。」柳霁尘不是有意见，他只是好奇于羡的脑迴路。 「因为。」于羡淡淡地说道，「喜欢你喜欢到，迫不及待要说这种话，好即刻拥有你的地步。」 柳霁尘闻言，饥渴难耐到一秒钟都忍不了，带着人回去车上玩车震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柳霁尘：他只是你的朋友啊！ 于羡：有那味了。 ————————— 游戏太好玩了，码字都不香了！ 第102章 我自己给自己写同人文之一 一切发生在一次平平无奇的任务中，柳霁尘收到消息，说前方的村庄长期以来受到了妖魔的骚扰。妖魔每隔十年，就要求村庄里的村民给他献上村子里面四分之一的少女，不然的话，妖魔就会屠杀血洗村庄。 村庄里面的人多次想要逃跑，但是妖魔布下了结界，他们一离开，就会遇到鬼打墙。 村民也想过不生小孩，但是妖魔同样会威胁，如果他们有一年没有剩下一个小孩，他就会吃掉四分之一的男人。 村庄里面的人被困于一块地方，要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样过了两百年。 终于有一个女人逃了出来，然后遇到了一个外人，把求救信息传达了出去。 盟会的人通知了离村庄最近的人去处理这件事情，那个倒霉的人就是柳霁尘。 柳霁尘接到通知，立刻赶去。 过程不说，总之他把妖魔成功除掉了，问题是救出来的人。 他约莫救出了十多个少女，全部被领回家去了，除了一个……少男。 柳霁尘瞄了过去。 头上披着白纱的美人对上柳霁尘的眼睛，立刻含羞带怯地转头。 柳霁尘：「……」心情复杂。 他救出了一窝少女，但是偏偏里面夹了一个男人，还是村庄外的男人。 柳霁尘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在妖魔窝鬼鬼祟祟地走来走去，头上还披着挡住脸的白纱。他以为这是妖魔，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一惊，没有抓稳白纱，纱布滑下。他战战兢兢回头，花容月貌让柳霁尘的心一颤。 据他本人说，他叫于羡，正在离家出走，出走到一半，就被妖魔掳走。柳霁尘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准备逃出去。 柳霁尘为人正直善良，他听说了以后，主动要求，「我送你回家吧。」 于羡抓着白纱的一角擦不存在的眼泪，「我都说了我是离家出走了。」 柳霁尘温温柔柔笑着，态度强硬，「我送你回家。」 于羡抖了一下，随后说道：「好吧。」 说是要送他回家，但是于羡说不上自己的家在哪，说来说去都只有一句话，北方。 往北方哪个方向，路程有多少，他一律不知。 柳霁尘看他穿得矜贵，看脸蛋和行为，大概是哪一家娇生惯养的少爷。他觉得于羡不愿意回家，故意塘塞自己。「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家比较好。」柳霁尘坐在树下休息，看着坐在另外一边的于羡，「你知道魔灵域吗？」 于羡的身体抖了一下。 「看来你是听说过。」柳霁尘故意吓他，「魔灵域的域主，也就是所有妖魔的老大，一个比你刚才遇到的妖魔要可怕一千倍的妖魔，听说最近跑了出来。魔灵域域主以吞噬妖魔与人的魂魄为生。你若是随便在外面瞎逛，小心遇到他，然后把你给吃了。」 于羡闻言，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一脸怯弱地看着他，「有那么可怕啊，那个什么域主的。」 「是的。」柳霁尘觉得自己现在的语气就像是哄小孩一样，「所以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于羡想了想，点了点自己的朱唇。 他明眸皓齿，随便一个动作都如画美妙，「好吧，那你送我到哪？」 柳霁尘笑了一声，「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当然要把你送到家门口。」不然以他的长相，还有柔弱的体质，一离开他，不被妖魔抓了，也会被坏人给拐了。 于羡笑着看他。 柳霁尘总觉得他的笑容中，揶揄的成分居多。柳霁尘虽然为人正直，但也不是对什么都一无所知。他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我没有乘人之危的想法，也没有断袖之癖。只是看你一个人流落在外，怕你有危险，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提议。」 于羡把头上的白纱拿下来，他露出自己美丽的脸蛋，柔顺的黑髮披落在肩膀上。 柳霁尘口头上正直，但是视线忍不住一直落在他的脸上。 于羡从对面站起来，然后走到了柳霁尘的旁边。在柳霁尘疑惑的目光中，于羡靠着他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于羡问。 柳霁尘咳嗽一声，第一次跟他介绍自己，「柳霁尘。」 「柳霁尘。」于羡拢着自己的衣袍，抱紧膝盖，然后身体一倒，靠在他的身上。他抬眼看柳霁尘，黑色的眸子暗沉美丽，像是黑色的宝石，「你真是一个好人。」他这么说。
第374页 柳霁尘听过很多次这句话，但是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是一个好人。 于羡拨了一下头髮，在柳霁尘复杂的眼神中，笑吟吟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说起来造化弄人，于羡就是魔灵域的域主。 他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因为修补魔灵域的结界，耗费了所有的灵力。在他因为灵力耗尽，晕了过去以后，被一只妖魔掳了出来，那一只妖魔是想要把他单独吞掉。 结果出来以后，遇到另外一只妖魔，那只妖魔比他强大，打败那只妖魔，然后把于羡抓回老巢。 老巢就是那个村庄。 于羡以为自己逃不掉死定了，没有想到会有修真者进来。 于羡一开始是想要摆脱柳霁尘，赶紧跑回魔灵域的。但是他说得没有错，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魔灵域太远了，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困难。有可能会遇到想要吞噬他的妖魔，有可能会遇到把自己认出来的修真者。 他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恢復灵力，在那之前，就跟这个修真者待在一起好了，反正他看起来还挺好煳弄的。 于羡以妖魔为食物，有一些妖魔也有意图吃掉他的心。 他尽力收敛自己的气息，但还是有一些妖魔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从四面八方赶来。 说实话，于羡一开始觉得，这个说要保护自己的年轻人，要么会在中途跑掉，或者会被妖魔杀掉。 柳霁尘比他想像中厉害得多。 一路上，他遇魔杀魔，遇妖杀妖，虽有受伤，但无败北。 于羡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了。 柳霁尘不是个迟钝、愚蠢的人，他发现有问题了，这一段时间遇到的妖魔也太多了。「你……」柳霁尘转头看于羡。 他们两个人现在在客栈，一起共住一间房间。于羡正坐在床上折衣服，听到他的声音，抬起脸蛋，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了？」 柳霁尘皱眉，「我觉得很奇怪，最近朝着我们冲过来的妖魔也太多了。」而且还不是什么小妖魔，而是强大的妖魔鬼怪。 于羡用斥责的眼神看他，「看来你得罪了很多妖魔。」 柳霁尘皱眉。 是他的错？ 于羡嘆气，「虽然这一路是很惊险，但是我没有嫌弃你。」 柳霁尘有一说一，「你没有资格嫌弃我，一路上，你吃我的，喝我的，被我保护。」 于羡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要是一个人早就饿死了。 柳霁尘还在蹙眉盯着他，仿佛在思考什么。 于羡想了一想，将自己外衣半褪，「我没有钱，只能肉偿了。」 柳霁尘觉得也不是不可以，「继续脱。」 于羡的动作停住了，他泫然欲泣地看着柳霁尘，「我当时相信你对我没有怀有意图，是我太天真了。」 柳霁尘觉得他想太多了，「我是在想……」他眼神犀利地看着于羡。 于羡眨眼睛，然后忍不住瞟了一眼窗户。 他在思考，如果被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的话，从这里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逃跑。 柳霁尘继续说下去，「可能在村庄的时候，妖魔在你的身上放了什么，所以才会招来那么多的妖魔。」 闻言，于羡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柳霁尘正义凛然，「所以我想要看看是不是这样。」他指着于羡，「衣服，脱下吧。」 哦，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于羡安心了不少，然后就这现在的动作，把外衣给脱下了。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很快就又把中衣给脱下。他的皮肤光洁白皙，整个人仿佛会发光一样。 柳霁尘自认自己毫无私心，但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他不知道原因。 于羡把衣服全部除下，光裸的脚踩在地板上，慢慢走到柳霁尘的面前。 柳霁尘的视线望着他的脸蛋，不敢往下挪。 于羡觉得好笑，事实上，他也是笑了，「你不看的话，怎么确定我没有问题？」 柳霁尘的视线往下。 为了方便他看自己，于羡走远一步，等他上下打量完自己以后，还主动转过身，让他看背后。「如何？」于羡问他。 「没有什么东西。」柳霁尘皱眉。 这下，他反而更加不明白了，那些妖魔是为什么会过来呢？ 于羡听他这么说，满意地拍了拍手掌，「好了，既然我没有事，那轮到你了。」于羡走回床上，把衣服穿上。 柳霁尘不解地看着他。 于羡喜欢捉弄人，「既然我的身上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可能是你。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有什么跟在你的身边，所以才招来了妖魔。」他话中有话。 柳霁尘摇头，「不可能。」他不会给妖魔靠近自己的机会。 「难说。」于羡穿好衣服，朝他抬了一下下巴，「脱吧，我帮你检查一番。」 柳霁尘嘆了一口气，为了让这一位小少爷安心，他不得不抽出自己的腰带，脱下衣服。 跟柳霁尘不一样，于羡大大咧咧地看着他脱衣服。 脱剩下一件里衣的时候，柳霁尘不小心瞄了一下于羡，他总觉得他的眼神耐人寻味，让他没有办法把衣服脱完。 他长得太漂亮了，听说这样的男人，有可能是断袖。 柳霁尘脱掉中衣以后，里衣贴着身体，肉眼可见他的好身材。
第375页 于羡催促道：「继续。」 柳霁尘不想继续。 于羡看他不脱了，干脆走上去，拉开了柳霁尘的衣带。 「唉。」柳霁尘嘆了一口气，任由他胡作非为。 于羡的手故意从他的衣服下摆穿进去，看样子是要脱掉他的衣服，实际上是直接摸了上去，「你的胸好大。」于羡感慨，然后满意地按了按。 柳霁尘抓住他的手腕，拔了出来，「不是让你摸。」 「对对对，脱衣服是吧。」于羡上手更快了，一下子就把他的衣服跟裤子罢了。 柳霁尘觉得有点羞耻。 于羡拉着他的手，看了一下前面，笑着睨了柳霁尘一眼，「转身。」 柳霁尘转身。 于羡靠他很近，几乎贴着他一样。 这样能看到什么？ 柳霁尘不解。 「没有什么。」于羡检查完了。 听闻他这么说，柳霁尘立刻走开，把衣服换上。 当柳霁尘穿好衣服回头的时候，于羡正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疑惑，「妖魔会跑过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他看起来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柳霁尘沉默。 但是他不是那种傻瓜，不会觉得刚才的异样是自己多虑了。 柳霁尘这一次出门没有带多少钱，所以没有办法，他们两个人只能开一间房间。之前，柳霁尘最多嫌弃于羡的睡相糟糕，现在，他怀疑于羡是个断袖。 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动睡到边上去，跟于羡隔着一大段距离。 于羡丝毫没有察觉，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睛睡觉。 窗户微开，月光熘进来，照在于羡姣好的脸上。 柳霁尘翻身，对上他的脸蛋。 他看得忘记眨眼。 如果这个男人是个断袖，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柳霁尘想着，然后睡着了。 北方的魔灵域是妖魔的大本营，越是靠近北方，妖魔就越多。 越来越多的妖魔袭击他们。 柳霁尘真的觉得很不对劲。 鲜血的味道散发出来，滴答滴答的水声传来。 柳霁尘跟于羡藏在庙宇的神台下，柳霁尘伸出手，护住蹲在里面的于羡。 「你受伤了？」于羡的眼睛暗沉如黑夜，他把下巴抵在柳霁尘的肩膀上，看向他的脸。 柳霁尘看起来正直依旧，他的额头渗出汗，坚毅的脸上喘息微微。 他确实受伤，而且累了。 于羡有点生气，「大胆的妖魔。」他的身旁，气氛一瞬间突变。 柳霁尘没有余力去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他跟于羡说，「如果晚点有妖魔涌进来，我会挡住，你趁机跑吧。」柳霁尘想了想，把自己的承影剑给他，「这个应该可以护你周全。」 于羡太感动了，他原来还真的遇到一个好人啊。 妖魔的气息在朝自己逼近。 柳霁尘咬住下唇，准备先下手为强，跑出去砍一个再说。 于羡看到他的动作，一道灵力附在手上，然后击中他的脖子。 柳霁尘立即晕了过去。 于羡接住柳霁尘的身体，摸了一把他的脸，然后顺便摸脸一把胸，「这就当作我救你的报酬吧。」说完，他把柳霁尘放下，人走了出去。 妖魔们一齐出现，正走进了庙宇的门。 于羡转了转手中的承影剑，然后拔了出来。 承影剑的身上，泛着淡淡的青光。 外头的妖魔不是十只八只，而是近百只。 于羡舔了舔嘴角，「开饭的时间到了，小鬼们，颤抖吧！」 如果柳霁尘此时醒来会被吓一跳的，他一直以为孱弱的、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少爷，拿着他的承影剑，动作漂亮潇洒地上前，砍杀了不少妖魔。杀死妖魔后，他吸食他们的死魂。 不久，于羡就恢復了自己的灵力。 他将承影剑扔掉，抽出了自己的损魔鞭。 夜深正浓郁。 妖魔俱散去。 于羡去捡回承影剑，黑色的衣角垂下，阴风吹拂他黑色的头髮。 于羡回到神台下，把柳霁尘抱了出来。 他想要带柳霁尘离开，他恢復了灵力，去哪里都没有问题。但是，他不识路。 于羡无奈地抱着柳霁尘回来，然后早了一堆干草，铺了一张简陋的床，扑上衣服，把柳霁尘放了进去。 柳霁尘昏迷中出了不少汗。 看来是真的受伤了，毕竟一个人对一百只妖魔，还是太勉强他了。 于羡施施然脱下他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口。 不是什么大的伤口，只是被妖魔侵蚀了而已。 于羡弯下身，一口咬住他的腹部。 妖魔的气被他吸走了。 柳霁尘剩下的伤口就是出血的大腿。 于羡撕开他外衣的袖子，帮他把伤口扎好。 袖子扯掉了，外衣就没有用了，于羡把衣服盖在他的身上。盖之前，特意瞄一眼他的胸口跟腹部。 他也想要身材那么好。 于羡比起色心，羡慕忌妒恨的感情更深。 世界上好身材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他一个？ 柳霁尘被他死死盯着，梦中不安地呻/吟一声。 于羡撑着脑袋，看着他，微微一笑。 他确实在外面碰到了一个好人，不过伪装的游戏就玩到这里了。
第376页 于羡戳了一下他的脸蛋，然后笑着在他的旁边躺下。 第二天，柳霁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于羡的旁边，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穿好。「于羡！」柳霁尘着急地喊醒于羡。 于羡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那些妖魔！」 「走了，好像并没有发现我们。」于羡淡定撒谎。 走了？ 柳霁尘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昨晚……」 于羡倒头重新睡回去。 柳霁尘：「……」 于羡对于昨晚的事情闭口不谈，柳霁尘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很有问题。 「前面就是琼华重玄。」柳霁尘走到了琼华重玄的山下，「我想要回去，补充一点食物跟银两，顺便去休息一天。」 「你去吧。」于羡说。 什么意思？ 柳霁尘皱眉，然后回头。 大风吹拂，于羡拢着自己的衣袖，他的衣角被颳起，飘飘欲仙。他好看的脸蛋对着柳霁尘，笑吟吟道，「其实我的家离这里不远了，剩下的路我可以独自一人行走了。谢谢你一路以来的照顾，你可以回家了。」 柳霁尘明显愣住了。 于羡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柳霁尘喊住他。 于羡转头。 「……去喝杯茶吧。」柳霁尘挽留他。 于羡仔细想了想。 柳霁尘紧张地看着他。 「如果你愿意给我摸摸你的胸，我就去。」他开玩笑道。 柳霁尘傻了。 于羡看见他的反应，捧腹大笑。 「好吧。」柳霁尘答应了。 于羡的笑声被截断了。 柳霁尘给他让出一条路，「请吧，于羡。」 于羡一个魔灵域域主，进琼华重玄，总有一种送鸡入狼窝的感觉。 不过他艺高人胆大，大大咧咧地进去了。 柳霁尘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柳霁尘带着于羡，直直上了几月峰，没有让他见其他人。柳霁尘拿出好酒跟好菜招唿于羡，于羡喝酒算是豪放。喝得太多，半夜后便醉醺醺的了。 「这个地方不错啊。」于羡拿着被子，看着头顶上圆圆的月亮。 「多谢夸奖。」柳霁尘淡淡道。 于羡笑吟吟地看着他。 柳霁尘想起一件事情，「你既然来了，那么我就遵循我的诺言吧。」 于羡喝醉了，脑袋迟钝，他不知道柳霁尘在说什么。 柳霁尘在外面的院子里，把衣服一件件解开，放到一旁的凳子上。 于羡看着他的动作，渐渐明白他要做什么，瞠目结舌。 这里是外面哦？有人来了，尴尬的可是柳霁尘。 柳霁尘坦坦荡荡，上衣全部脱下以后，就对着于羡。他挺胸直背，然后说，「请。」 「不。」于羡退缩了，「我只是……」开了个有点色/情的玩笑。 柳霁尘一脸正经。 于羡的嘴角一抿，微微笑了，「好吧。」他有信心，这一张脸上，很快就挂不了这种大义凛然的表情了。 「坐这里来吧，我比较方便。」于羡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柳霁尘眨了一下眼睛。 「来吧。」他纯洁无辜地看着柳霁尘。 柳霁尘嘆气，然后走到他的身边，坐在他的大腿上。 于羡的鼻子就在他的皮肤旁边唿吸，他故意摇摇头，然后抬眼看柳霁尘，「如果现在有人过来，一定会有人误会的。」 柳霁尘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这里不会有人进来的。」 「哦，怪不得你那么大胆。」于羡伸出手，开始揉捏。 柳霁尘忍不住叫了一声，很快，他又咬住牙齿，忍住了。 他的反应让人太快乐了，于羡忍不住在他的身上施加成倍的快乐、痛苦与折磨。 柳霁尘觉得他刚刚喝下的酒，在此时上头了。 「我说啊。」于羡抱住他的腰，笑吟吟地看向他的眼睛，「反正我明天就会消失了，今晚的事情没有人会知道的，要不要趁着良辰美景，你又有感觉，我们来一次吧。」 柳霁尘眼眶红红的，无言地看着于羡。 「我知道答案了。」于羡说完，把他压在桌子上。 幸好这里真的如柳霁尘所说的一样，没有人会经过。 欢愉了一夜，于羡跟柳霁尘疲惫地抱在一起睡在床上。 于羡打算第二天醒来就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等于羡睁眼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他的手脚被捆绑起来，而且绳子不是普通的绳子，他身上的灵力全部被压制了。 柳霁尘坐在床边看他。 「你什么意思？」于羡笑问。 「我怀疑你是魔灵域不见了的域主。」柳霁尘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所以我要把你绑起来，然后通告我们门主，让他派人来检验你的身份。」 「哈，所以你才会叫我过来坐坐吗？」原来是鸿门宴啊。 柳霁尘的神色不忍，「抱歉。」 「我是无所谓。」于羡笑了笑，「但是我现在对你生气了，如果你让我见其他人的话，我一定会大声地告诉他们，昨天我们一晚上都在做些什么。」 柳霁尘的身体一震。 于羡的手脚被绑着，但并不是那种死死捆着的绑法。他伸出脚，踩在柳霁尘隐秘的位置上，挑眉笑，「你昨晚那么热情，今天就对我那么冷漠，我要伤心死了。于是乎，我决定了，见到一个人就倾诉一下我的委屈，我会说得很详细，包括你是怎么坐在我的身上，毫无廉耻地……」
第377页 柳霁尘脸蛋染上红云，着急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于羡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手掌心。 柳霁尘像是被蛇舔舐一样，害怕地撤离。 「哼哼。」于羡觉得他真是又可恶又可爱，「我如果走了，就什么都不会说了。」他跟他做交易。 柳霁尘咬牙切齿，然后起身，「我不会给你走的。」 不会放走魔灵域的域主。 但是又不能让他见其他人。 柳霁走出房间，在角落头疼地捂住脑袋，他昨晚为什么会做那种蠢事，让他抓到自己的把柄。 于羡无所谓，他毫无畏惧。既然柳霁尘要留他下来，他就留呗，在这里吃好喝好，然后晚上就保持手脚被绑住的状态，把几月峰存在的另外一个人推倒在床上，尽情享受。 柳霁尘一开始觉得不妥，但是渐渐就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于羡一边舔他的耳廓，一边笑他，「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你可是琼华重玄的峰主啊，说你抵抗不了我，骗自己呢。是不是太舒服，所以手脚软了？」他在床上，喜欢欺负他，「手脚软了，但是其他地方可不软呢。」 柳霁尘的手抓住他的肩膀，眼神失神。 于羡觉得他真是太单纯了，自己再努力一下，说不定他会爽得翻白眼。 渐渐的，于羡不像是他的阶下囚，像是禁脔。 于羡问，「是不是要你怀孕了，才会让我走啊。」 「男人才不会怀孕。」柳霁尘红着脸纠正他。 「所以你是一辈子都不会让我了。」于羡嘆气，「我家大业大，还等着回家打理。」 柳霁尘看着他在自己的头上，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他好像喜欢上这个人。 夜晚，柳霁尘收起了绑在于羡的绳子。 然后，他一脸不甘地睡下。 第二天醒来，柳霁尘转身，他的身旁果然空空如也。 于羡早就想跑了吧。 这是柳霁尘的一段绮丽艷遇。 之后，柳霁尘听说魔灵域的域主回去了，魔灵域重振雄风，正道瑟瑟发抖。 柳霁尘有自己的任务，下山除妖。 「有妖魔掳走我们村的姑娘。」村庄的爷爷朝柳霁尘哭诉。 柳霁尘无语，为什么被掳走的总是姑娘，真希望妖魔偶尔能换掉口味，给点新鲜感。 柳霁尘拿着承影剑冲进妖魔的老巢，在那里遇到了一个披着白纱的人。 「你没有事吧？」柳霁尘朝他伸出手。 那人低声哭泣软，然后一把扑到柳霁尘的怀里，「道长，这里实在是太可怕了，你一定要保护我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熟悉的剧情。 柳霁尘傻眼了。 于羡笑吟吟地看着他。 柳霁尘想要问为什么。 他一张开口，话就被于羡截断脸，「你救了我，我愿以身相许。」 被救的落难男人主动地脱下衣服，然后再一次扑到他的怀里。 「什么桥段？」柳霁尘抱住他，望着天花板。 于羡清了一下喉咙，「上次不告而别是因为魔灵域出事了，我被强制召唤回去了。」 「哦。」柳霁尘低头看他。 「嗯，我也喜欢你。」于羡说。 柳霁尘：「……」他什么时候说喜欢他？ 于羡说：「我们两情相悦真是太好了。」他的爪子搭在柳霁尘的胸上，「自从离开了你，我就对你念念不忘。」他的表情矫揉造作，还在柳霁尘的怀里扭了扭。 柳霁尘没有反应。 于羡不尴尬，继续扭。 柳霁尘伸出手，拨开他的头髮，然后亲下去，「那么巧，我也对你念念不忘。」 于羡抱着人，滚在了地板上。 魔灵域的魔头跟琼华重玄的峰主相爱。 于羡后来特意写了一个他们的自传故事，记述这一场跨越身份鸿沟的爱情，让后世人传阅。 这本书的名字叫做。 银萍梅。 因为尺度太大，后来遭遇了禁止阅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于羡：嘤嘤嘤（搭爪子）。 柳霁尘（忍）。 真，我给自己写同人文。 第103章 番外我自己给自己写同人文之二 柳霁尘从外面捡回了一个小孩。 就像他的师父把小时候的他捡回来的行为一样。 但是他的师父捡回来的是一位天才，他捡回来的是一位庸才。 柳霁尘想着，手袖一紧。他低下头，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于羡问他，「师尊，我把饭拿上来了，去吃饭吧。」 柳霁尘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说了一个「好」字。 他的徒弟资质平庸，但是为人是真的不错。 他勤奋、聪明还有忍耐心，这些都是不错的特质，但是相比较修仙，他似乎更适合去读书。 于羡把食盒里面的饭菜摆在桌面上，然后抽出一双筷子给柳霁尘。 柳霁尘其实不饿，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吃的话，于羡是不会动筷子的，于是乎，他就随便夹了一块肉，塞进嘴巴里。 于羡看他吃了，这才开始拿出自己的筷子。 「我今天跟其他师叔聊天，讨论了一下你。」柳霁尘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如实告诉他。
第378页 于羡拿筷子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紧接着，他惴惴不安地看着柳霁尘。 「师叔他们都觉得你不适合待在琼华重玄，说可以帮你在山下找一户好人家。」 「嗯。」于羡低下头。 柳霁尘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你是这么想的呢？」他的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他的头顶。 「我……」他不是擅长表达自己的孩子，说话需要思考，「我会很努力，比所有人都努力，这样……也不行吗？我不能留下来吗？」他已经被抛弃一次了，不想要被抛弃第二次。 柳霁尘笑了，「如果你有意愿留下来的话，那么就你吧。」 于羡惊讶地抬起头。 柳霁尘用筷子，在一碟菜上面挑挑拣拣，「我也不想换来换去的，我只是害怕你其实比起待在几月峰，更想要去下山，所以才问问你的选择。」 于羡知道他在撒谎，他肯定不是柳霁尘心目中想要的徒弟。「我真的可以吗？」所以，他也给柳霁尘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可以！」柳霁尘第二次回答他的回答，斩钉截铁许多，「但是就像我们说的，你的天资不够，所以之后你会很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对自己的徒弟不会心软的。」 「我会非常努力！」于羡做保证。 柳霁尘笑了笑。 眼泪往肚子吞。 几月峰每一任只收一个弟子。 这倒不是什么传统，而是因为在几月峰修行太辛苦了，许多人熬不下去都跑来。到了后面，每一任几月峰峰主发现，只要能捡一个愿意坚持下去的弟子都够了。久而久之，外界就传，几月峰只收一个徒弟。 几月峰比起琼华重玄的其他峰门都要萧条，柳霁尘也没有扩建的打算。 因为只有一个徒弟，所以每一个几月峰的峰主都想要找一个有天资、聪明、勤劳跟有毅力的弟子。这样的人百里挑一，更加坐实了几月峰每一任只收一个弟子的传闻。 「其实不是的。」柳霁尘跟同辈的弟子解释，「其实我们也想要扩大一下规模，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弟子听明白他的意思了，「你觉得这个徒弟不行，想要找多一个徒弟。」 柳霁尘头疼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听起来很明显吗？」 弟子说实话，「是有点明显。」 柳霁尘觉得，那这番藉口不行。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于羡正好在山上练剑，他从太阳还没有出来就开始练，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弟子嘆气，然后告诉他，「你的这个弟子自尊心很强，如果你没有操作好的话，会打击到他的。」人争一口气，要是这口气没有提上来，他觉得于羡就会被毁掉。 柳霁尘知道，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也不想几月峰被毁掉啊。 「回去教徒弟吧。」弟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撤退了。 柳霁尘回去几月峰。 「师尊！」于羡看到了他，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当于羡跑来的时候，他额头上的汗都被甩走。他真是长得太漂亮了，随时岁数的增长，越来越漂亮，黑髮飘飘，因为练剑而破破旧旧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都无损他半分美貌，反而有一只被施虐后的残酷之美。 「师尊。」于羡凑到柳霁尘的面前。 柳霁尘有点心虚地扬起头，想要避开于羡清澈的目光。 「试炼大会就在明天了，我一定会赢的。」徒弟眼睛闪闪发亮，「我不会给师尊丢脸的。」 柳霁尘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于羡就着他的动作，蹭了蹭他的手。 柳霁尘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你不要受伤就好了。」他对你，不敢有太多盼望。 「如果弟子赢了的话，师尊就带我下山去走走吧，我好久没有离开琼华重玄了。」于羡撒娇。 柳霁尘看着他，抿嘴一笑。 很难得啊，于羡会这么孩子气，平常他一脸严肃认真，柳霁尘偶尔会害怕跟他搭话。 「好啊。」柳霁尘回答，其实他也知道，于羡其实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如果打击他的话，会伤他很深，所以他不会在这时候说，你不可能赢的。 「我会让你自豪的。」于羡握紧拳头。 柳霁尘笑容更深，他想要去掰开于羡的拳头。 于羡不等他的手过来，先一步熘了，他要继续去训练。 柳霁尘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然后不自然地放回身体的一侧。 他会收留于羡，多多少少是因为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年他也是被陈达夫捡回几月峰，而且一度他也有可能不能留下来。柳霁尘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拼尽全力抓住唯一的希望，那一份希望是那么脆弱，可能手一用力就会碎掉。 柳霁尘不愿意看着于羡的希望碎掉。 「唉。」嘆了一口气，柳霁尘去给陈达夫上香。 师尊，看来几月峰的名声就要毁在他这一代了，希望你在天有灵，有怪莫怪。 柳霁尘多虑了。 试炼大会上，于羡展现了过人的智慧，拿下了第一场比赛跟第二场比赛的胜利，然后在第三场比赛中用过人的毅力，打败了天才弟子，取得了试炼大会的胜利果实。 所有人瞠目结石。 爆冷门不过如是。
第379页 赛后，于羡因为灵力流失过多，昏迷了过去。 当他醒来以后，抓住柳霁尘的衣角，红红的眼角看向他，「师尊，我是你的骄傲吗？」 「你是。」柳霁尘的心中，从未有过如此漫溢的骄傲，「为师以你为豪。」 于羡的嘴巴一扁，平常成熟稳重，不像是小孩的他，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他第一次想要哭。 柳霁尘坐在床上，朝他伸出手，「过来。」 于羡一把扑到柳霁尘的怀里，嗷嗷大哭。 柳霁尘紧紧抱住他，一下又一下摸着他的脑袋，「师尊会永远保护你，以你为豪。」 这一句话，是一桿摇摇欲坠的棋子。 事后，柳霁尘按照自己的诺言，带着于羡去了山下的集市。 于羡走在灯火阑珊处，黑暗一半，光明一半，美丽得让人眩目。 身为一个师尊，柳霁尘觉得自己看自己的徒弟看得傻了这种行为，值得抨击。 于羡在一天天长大，正如他说的一样，他努力，再加上本来就聪明，修行的阶级被他一步步迈上。 柳霁尘需要训练他，于是于羡开始独自一人下山完成任务，或者跟他一样的弟子组队出去，不再跟在他的身后面。 于羡的身边开始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 说实话，柳霁尘有点寂寞。 今夜也是如此，柳霁尘一个人拎着一壶酒在院子里面赏月。他的酒量糟糕，没有一会儿就醉了，月亮都在摇晃。 就在他打算直接趴在石桌上面睡觉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师尊，在这里睡觉的话，会感冒的。」 柳霁尘醉醺醺，迷迷煳煳地转头。 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大美人在他的头顶上。 柳霁尘傻笑。 于羡弯下腰，准备扶他回房间。 柳霁尘以为这是美梦呢，抓住了大美人的头髮。 于羡吃疼地龇牙咧嘴，随后顺着柳霁尘的手低下头。 柳霁尘将他拉下来，随后亲了上去。 于羡的嘴唇被碰触，鼻子跟对面人的鼻子撞上，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柳霁尘亲上去，嘴唇无法自如唿吸，酒气上头，他的意识模煳，倒头就掉下去。 于羡被吓到了，但是看到柳霁尘的身体倒下去，还是立刻伸出手，将他接住。 柳霁尘在他的怀里。 于羡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红晕从他的脸颊一直渲染到耳朵尖，看起来就像是一朵被人催熟的花一样。 这是……意外。 于羡明知道，但是直到第二天，都心绪不宁。 柳霁尘宿醉，出来的时候打着哈欠。 于羡听到他出来的声音，手一抖，长生剑掉到了地板上。 柳霁尘眯起眼睛。 于羡不敢看他，立刻把剑起来。他捡起剑以后，抱着长生剑，背对着柳霁尘，不言不语。 「怎么了？」柳霁尘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于羡，忍不住笑起来，「你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于羡呢喃道：「我没有。」 「哈？」柳霁尘没有听清楚他的话，跑到他的身边，故意凑过耳朵去听。 看到他靠近，于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故意走开一步。 他离开，柳霁尘就走前一步去。 两人就做这样的事情，直到于羡撞到了一棵树，退无可退。 「哈哈。」柳霁尘很少逗弄于羡，因为他觉得他平常都太严肃了。好不容易撞到今天的于羡跟平常不一样，他故意伸出手，撑在于羡背后的树干上，把他困住，「我的小于羡，今天魂不守舍，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漂亮的狐狸精，被迷住心神了。」柳霁尘挑了一下他的下巴。 于羡难堪地打开他的手，「我才没有遇到那样的人。」他说完，立刻想要从另一边跑走。 柳霁尘立刻堵住他的去路。 于羡蹲下去，打算从下面的空隙位置逃跑。 柳霁尘也跟着蹲下去，手依旧撑在树干上，堵住他的去路。 于羡抱住自己的膝盖，一脸无奈地看着柳霁尘。 他还真是来劲。 「昨晚是你把我抱回房间的吧。」柳霁尘今天醒来睡在床上，但是他记得昨晚自己在院子喝醉了，没有能移动的力气。 于羡点头。 「辛苦你了。」柳霁尘捶了捶自己的后背，「养小孩那么多年，终于，你学会尊老爱幼了。」 「哼。」于羡冷哼哼。 柳霁尘笑着看他，「你真的没有什么心事要跟我倾诉吗？」 于羡想了想，然后摇头。 这种事情，不好说。 「好吧。」柳霁尘放弃了，「希望你可以知道，不管怎么样，师尊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如果你有任何烦恼，都可以跟我说。」 但是，如果烦恼是你呢。 于羡说不出来。 他明知道。 柳霁尘有喜欢的人，他的小师妹。 尽管他的师尊口头上不承认，但是他的行为够明显的。 文莲之现在被另外一个男人追求着。 于羡觉得，文莲之会默不出声被白懿追求，多多少少是为了刺激柳霁尘。如果柳霁尘还想要她，那么就必须採取主动措施。 让文莲之失望了，柳霁尘依旧一动不动。 于羡因此怀疑，究竟是他看错了，柳霁尘根本没有喜欢文莲之，还是说，柳霁尘就是一个胆小的人，迟迟不敢出击。
第380页 某一天，白懿跟文莲之在街道一起走着，柳霁尘跟于羡恰巧看到了那一幕。 回到几月峰，当晚柳霁尘又在喝酒。 于羡拎着酒壶，看着喝了两壶酒，就瘫倒在桌面上的柳霁尘。「你若是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他觉得奇怪。 柳霁尘喝醉了，思考能力就会下降，防御的本能也会降低。 他听到于羡的问题，头疼欲裂，「就是这个问题。」他的脸碰触冰冷的石桌，「我究竟是喜欢她吗？」还是只是羡慕她那样的人生。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靠近他，不想要离开他，师尊对师叔，有那样的感觉吗？」于羡诚恳地问他。 柳霁尘蹙眉思考。 乌云挡住月亮，星星光耀大地。 到月亮重新出现的时候，柳霁尘都没有一个得出的结论。 于羡喝着酒，风一吹，头髮粘到他的脸上，他把头髮抓下来。 柳霁尘伸出手，抓住他垂落在衣服上的头髮，沉吟不语。 于羡害怕他会抓自己的头髮。 「真是不明白啊。」柳霁尘这么说。 于羡也在沉思。 柳霁尘笑着看他，「你虽然长大了，但是内里还是小鬼。」 于羡是在思考，柳霁尘一喝酒就会断片这一件事情。 柳霁尘还在戳着于羡的头髮，突然，他的衣领被人提起来。 柳霁尘一愣。 于羡拉起他，然后闭上眼睛，亲了上去。 此吻，缠绵悱恻。 柳霁尘吓傻了。 「我也是，不太明白。」于羡亲完以后，在他的唇边轻声说话。 柳霁尘觉得口渴了。 第二天醒来，柳霁尘躺在床上，眼睛瞪大。 糟糕，昨晚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 柳霁尘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心跳加速。因为跳得太快，柳霁尘甚至觉得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在床上赖了半天，不愿意起来，害怕看到于羡。 他的徒弟做了什么？ 中午的时候，有人敲门。 「咳咳。」柳霁尘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整理衣服跟头髮，「进来。」 进来的人是鸣寻峰的弟子，来送饭的。 「于羡呢？」柳霁尘不解地看着弟子。 弟子说，「今天一大早，于羡就跟着几位峰主出门去魔灵域了。」 「魔灵域？」柳霁尘皱眉，「为什么突然去魔灵域？」 他们的打算，柳霁尘过了五天才知道。 这些人怀疑他的弟子是灭世者，他们带他去魔灵域是为了试探他。为了瞒住于羡，他们这个计划没有告诉柳霁尘。 人员伤亡过半，他们回来的时候，才把事情如数告知。 于羡就是灭世者，他在魔灵域觉醒，然后伤害了他们。现在魔灵域的主人归位，魔灵域的结界关闭了，一时半会是不会开启的。 柳霁尘突然好恨这一群人。 他去魔灵域去了好几次，但就像他们所说的一样，魔灵域关闭了，外面的人进不去，什么消息都无法互通。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 于羡回归魔灵域以后，正道就在策划杀死他。 可惜靠近魔灵域的人通通有去无还。 柳霁尘嘆气，不得不加入最新的去往魔灵域的队伍。 他们集合所有人的灵力，在魔灵域打开了一道口，所有人都钻进去。 魔灵域正好适逢下大雪的时候，而且各种各样的妖魔漂浮。 他们被妖魔袭击，然后走散了。 柳霁尘一个人背着承影剑，往魔灵域的最高峰走。 他要去找自己的弟子。 越是靠近最高处，魔灵域的威压就越严重。 终于，在风雪交加中，柳霁尘倒在了雪地上。 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双黑色的鞋子停在他的脑袋旁边。来人抱起他，然后一步步往高处走。 柳霁尘醒来的时候，他的手脚被绳子捆住，屋子里面四季如春。 「你醒了。」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 柳霁尘惊喜地望过去。 看到在屋子里面的人以后，柳霁尘瞪大眼睛，几乎忘记了语言的存在。 于羡已经长大了，他脸上的稚嫩感被全部抛却，变成了一个落落大方，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你是来杀我的吗？」于羡在问他的时候，正好在擦剑。 擦的是承影剑。 「不。」柳霁尘的心霁月清风，「我只是来见你，我这几年一直来找你，但是都进不来。」 「我知道。」于羡将承影剑收进剑鞘里面去。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见我一面？」柳霁尘低头，「我已经不是你的师尊了吗？」 于羡无声嘆气，「不必说那一些话。」他说，「我想要知道你的目的。」 「我说了，我只是想要来见你一面。」柳霁尘说的是实话。 「那么人你已经见了。」于羡说，「明天我让人送你离开吧。」 柳霁尘：「……」 于羡：「所以我才问你有什么事。」 柳霁尘觉得于羡现在对他很冷淡。 「还有，跟你一起来的人。」于羡说，「除了你，我把文莲之也救了，他就在这一间屋子的对面住着。」 这是什么意思？ 于羡把承影剑扔到柳霁尘的脚下，随后头一甩，起身离开。
第381页 柳霁尘：「……」 没有想到于羡的叛逆期现在才开始。 将承影剑召唤过来，柳霁尘轻而易举就割断了绑住自己的绳子。桌面上有食物，有暖身的酒。 柳霁尘哭笑不得。 他四处张望，这一间屋子像是平常就有人住的。他大胆去打开衣柜的门，看到里面的衣服，确定了，平常就是于羡在这里住。 他坐在桌子的旁边开始喝酒、吃饭。 吃到一半，下方传来了音乐的声音，还有吵闹的杂音。 大概是在办宴会了。 柳霁尘啧啧称奇。 没有想到原来于羡是个那么好热闹的人。 吃完了饭，柳霁尘偷偷打开了窗户，从缝隙偷窥出去。 文莲之确实就在他的对面，不同于他所在这个的地方的随便，她的那里布满了结界，她出不去，声音也传达不了。 柳霁尘明白于羡的意思了，是给他机会英雄救美。 真是为师尊着想的好徒弟。 但是柳霁尘是为于羡而来的。 半夜，房间的门被推开，一阵酒气扑面而来。柳霁尘转身，于羡踩着歪歪扭扭的步伐回来了。看到柳霁尘还在，于羡明显不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说了，我是来见你的。」柳霁尘重复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于羡微微冷笑，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坐到床上，岔开脚坐着，迷迷煳煳地看着柳霁尘，「那……那你说吧。」 喝多了，结巴了。 柳霁尘有点看不下去了。 于羡想要脱下鞋子，上床睡觉，但是因为喝大了，他接连失败。 柳霁尘走过去，在他的目光中蹲下身，然后帮他脱鞋子。脱完鞋子，脱袜子。 于羡漂亮的脚丫子被柳霁尘捧在手里，「我是来道歉的，我不知道师叔师伯们的所作所为，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让他们那样对你。对不起。」 于羡的眼睛红了。 柳霁尘仰头看他。 于羡狼狈地转过头，「话你说完了，滚吧。」 滚？ 柳霁尘生气了，他皮笑肉不笑，掐住于羡的脸，「你的胆子真是大了，你叫自己的师尊滚？」 「唔唔。」于羡挣扎。 柳霁尘压住他的身体，把他推在床上，「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你。」他太想要知道答案了，这几年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宁，「你为什么要亲我？」 于羡惊讶地看着他。 柳霁尘认真地盯着他。 「不是我……」于羡说。 「你的嘴巴真硬。」柳霁尘的手指塞进他的嘴巴里面去。 于羡口齿不清，「是你……」 「嗯？」 「是你先亲我的。」于羡刚才的眼角就红了，现在更是泫然欲泣的模样。 柳霁尘看到他，就觉得心疼他。他摸着于羡的脸，问，「是吗？」 「你喝醉了酒……」于羡的嘴巴里仍旧含着他的手指，「然后亲了我。我才想要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他的眼泪流下来，「他们说要杀死我，你也同意这件事情的吗？」 「我的小乖乖徒弟。」柳霁尘给他擦眼泪，心脏疼痛不止，「我不知道，我说了，我如果知道，一定不会让他们做出这种事情的。」 「但是我是大魔头。」他说。 「哭得那么难看的大魔头吗？」看起来好像不太靠谱。 于羡抽鼻子，「我不难看。」他反驳。 柳霁尘确定了，这人是真的喝醉了。 于羡又抽了一下鼻子。 柳霁尘笑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亲他。 于羡顺从地张开了嘴巴。 喝醉酒的于羡真是听话。 房间里面温暖舒适。 柳霁尘干脆把他的身上的衣服也除下了。 于羡不懂柳霁尘要对他做什么，被人脱光衣服以后，还委委屈屈地缩在他的怀里。 柳霁尘蠢蠢欲动。 两人的眼神对上，随后又是万转千回的亲吻。 柳霁尘本来是想要上了他的，但是中途，于羡发酒疯，挡无可挡，就进入了自己。 柳霁尘被没有经验的臭小鬼横冲直撞，觉得小命休矣。 于羡带他来到窗边，窗户因为两人的动作被打开。 「师尊最喜欢的小师妹在对面，要是她看到你这副模样是何作想？」于羡恶劣地说着。 柳霁尘觉得羞耻，「把窗户关上。」 「我不。」 中途，文莲之还真的来开窗了。 柳霁尘吓得快要受不了。 于羡看出他的羞赧，把窗户关上。 屋子里的一切声音都被关住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于羡慌慌张张，捞起衣服就想要跑。 柳霁尘一只手拉住了他。 赤/身裸/体的于羡回头，身上都是牙印，青红色的痕迹使得他越发有一种奇异的美丽，他的黑髮垂下，挡住了他半边身体。 柳霁尘觉得秀色可餐，立刻把人拉进被子里面，开始吃早餐。 「你到底在做什么？」于羡吓着了。 「不是你教我的吗？如果喜欢，不如主动一点。」柳霁尘把人死死压着。 于羡惊讶地长大嘴巴，柳霁尘趁机咬上去。 万剑盟进攻魔灵域，无一伤亡，全部被驱除出去而已。 听说是因为魔灵域域主最近心情不错。
第382页 后来道上有人陆续撞到几月峰的峰主跟魔灵域的域主在约会。 说出这句话的人被众人当成骗子。 再过一段时间，越来越多的人撞到他们在约会。 万剑盟想要审问柳霁尘，结果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然后，柳霁尘继续熘了，去陪大美人。 修真界真是太复杂了。 第104章 番外故事、悲欢和惆怅 一 关于男妈妈的阴影 于羡对男妈妈有阴影，原因当然是因为于舒华。 于舒华是那一种特别纤细的男人，心思细腻，甚至对外界敏感。 他离婚了，而且近段时间都没有再结婚的打算，他有点担心于羡在母爱方面的缺失，所以对他的照顾更加体贴。 嗯。 于羡感觉到了。 并且他没有一丝母爱的缺失，反而有一点父爱的缺失。 于舒华会做饭、擅长家务活，甚至针线用得也不错。 于羡不太明白，「那你老婆为什么会跟你离婚。」 他说得太过于直接，于舒华一口气没有上来，手颤抖了一下。 柳霁尘转头看于羡，本来想要呵斥他，但是他想是想，做是做不出这种事的，「小羡羡。」于是乎，他只能叫他一声。 「没有事。」于舒华把针线放下，「就是单纯合不来，所以就离婚了。但是我们还是好朋友啊，时常会有联繫。她现在生了一个小孩，偶尔我也会给她买点东西。」 「太可悲了。」于羡一屁股坐在于舒华的旁边。 于舒华忍不住趴在于羡的肩膀上，无声哭泣。 于羡摸了一下于舒华的头，啧啧摇头。 柳霁尘在一旁看着他们，想了一想，然后喊于羡，「来装饭。」 「哦。」于羡去套上拖鞋，跑去装饭。 于舒华看着跑远的于羡，低头笑了笑。 吃完晚饭，于羡跟柳霁尘就要离开了，于舒华把自己做好的糕点装在盒子里面，递给了他们。 回程的路上，柳霁尘忍不住跟于羡说，「于舒华真的很喜欢你。」 于羡挑眉。 「我都有点吃醋了。」他这么说。 于羡习以为常，「你哪天不吃醋啊。」 柳霁尘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于羡拉着安全带，蹙眉思考，然后得出结论，「你太喜欢我了吧。」 「噗嗤。」于羡真的是自我感觉良好的类型。这种话要是由柳霁尘说出来还好，由自己说出来多多少少有一点不要脸。 「你只能选这个理由。」于羡眉眼弯弯，「不然你只能承认是自己变态加性格扭曲，所以才会这样。」 柳霁尘眯起眼睛，笑着转头看于羡。 「别看我，看路。」于羡提醒他。 柳霁尘的笑容变得无奈，「好。」 停车后，柳霁尘先走两步，在前面等于羡。 于羡提着于舒华的糕点，看着柳霁尘的背影，突然加快速度，朝着他扑了过去。 于羡虽然看起来瘦，但是重量还是实打实的，他扑向柳霁尘的后背，柳霁尘的身体被推着往前走了两步。 「怎么了？」柳霁尘笑着回头看他。 于羡用力，蹦上他的后背。 柳霁尘托住他的屁股，抱住他。 「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于羡的脑袋凑到他的面前。 柳霁尘背着他，往家的方向走，「是什么？」他对于羡说话的语气温温柔柔。 「你会不会怨恨我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于羡轻声问，问完以后，立刻把脑袋埋进他的后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柳霁尘背着于羡，乘上了电梯。 「因为……毕竟你生活的世界不是这里，比起这里，你应该更加习惯原本的世界。」于羡的脸蛋贴着他的后背，「其实依我的能力，完全足够让你在原来的世界復活，而且那时候bug已经清理干净了，你不会再重生了。」 柳霁尘偏头去看他。 「但是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所以才……」他懒得心虚，「如果你在那里復活，一年两年没有见到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害怕你会误会我。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漂泊二十多年。」为什么他会出现这种错误啊。 在于羡碎碎念的时候，他们已经到家了。 柳霁尘背着于羡，走到了客厅，于羡顺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面上。柳霁尘继续背着他，回到房间，把人扔在床上。 于羡刚翻过身，柳霁尘的身体就压了过来。 「哈。」柳霁尘的头髮碰到于羡的脖子，他觉得痒。 柳霁尘摸着他的脸，笑着看他，「只要可以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他情真意切，双眼温柔得快要溢出一汪春水。 于羡抱住他的屁股，一脸认真，「我也是这么觉得。」 「呵呵。」柳霁尘凑前去亲了一下他的脸蛋，然后继续摸他。 柳霁尘习惯了，从于羡的头顶一直摸到脸颊，动作温柔得来，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因为这是我们渴求许久的幸福结局，所以你呢，一定不可以背叛我。现在不可以，以后不可以，以后包括一年，包括十年，包括一百年。」 于羡服气了，「我根本就没有出轨的可能性。」 柳霁尘大口亲在他的脸颊上，发出「啵」的声音，「很难说。」他眯起眼睛，眼中含着冷冽的光。
第383页 于羡有点好奇，「如果我出轨，那你会杀了我吗？」 「怎么会呢？」他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你不会死，对方未必。」 「那看来我为了世界和平，只能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了。」于羡痛定思痛。 柳霁尘乐呵呵地低下头亲他，「你明天还要去工作吗？」 突然被咬住了脖子，于羡皱眉，忍不住微微抬起头，「不用，考察完了。」 「那么来吧。」柳霁尘的手穿进他的衣服下摆。 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就这样没羞没躁地过下去。 突变发生在某一天。 于羡从外面回家，打开家门，看到柳霁尘怀里抱着一个小孩。 柳霁尘的动作熟练，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芒。 「打扰了。」于羡关门离开。 柳霁尘哭笑不得，走过去打开门，「回来。」 「你还真的生了小孩啊。」于羡惊讶连连地进门，他们两个人在床上一向玩得开，偶尔也会说骚话，说什么给我生下孩之类的。 但是不论是这个世界，还是柳霁尘原本待着的世界，世界观还是偏正常，不可能会有男人生小孩的事情发生。 于羡看着柳霁尘抱着的小孩，下定决心问道：「这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柳霁尘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孩子的脸颊，「是男孩子。」 「我姓于，你姓柳……」于羡在认真思考，想要他们的名字组合在一起，给小孩取名。 柳霁尘立刻喊住他，免得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是叔叔抱着的小孩，好像是他的同事的。他们两个人有事要忙，我刚好去他家，他就拜託我照顾一天。」 「啧。」于羡有些失望。 柳霁尘横了他一眼。 「我就说你都要生了，怎么可能不通知我。」于羡坐到沙发上。 柳霁尘抱着小孩，也一起坐下去。 小孩含着奶嘴，硕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他很乖巧，不哭不闹，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于羡恶劣地想，如果拔掉他的奶嘴，他会不会哭。 想到就去做，他悄悄拿开他的奶嘴。 一瞬间，小孩子愣住了，随后哇一声哭了起来。 「小羡羡！」柳霁尘无奈了。 于羡扁嘴，立刻把奶嘴塞回小孩子的嘴巴里面。 「哇！」他不要了。 「怎么办？」于羡手足无措。 柳霁尘立刻抱着他，站起来走动，并且摇了摇。 小孩子的哭声渐渐小声，过一会，就停下了。 「你居然会带小孩。」于羡有点惊讶。 「以前琼华重玄有很多小孩，我偶尔会帮忙看顾。」柳霁尘无奈地看着他，「但是我很讨厌小孩子哭，所以你不许再招惹他了。」 于羡甩头，「哼。」 柳霁尘觉得自己今天任务重大，大概需要看顾两个小孩。 小孩子既认得人，又不认得人。他大概真的把柳霁尘当成是可以依赖的人了，趴在柳霁尘的怀里，安心地侧头，眼睛微合。 于羡趴在一旁，看着小孩。 「怎么？」柳霁尘一直盯着于羡好奇的闪亮的眼睛。 「我是在庆幸，还好爸爸收养我的时候，我已经长大了。否则按照他的气质，抱着小小的我，那个场面……」 「男妈妈？」柳霁尘来到这里以后，终于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了。 想到于舒华温温柔柔的语气，于羡就打了一个抖。 他对于男人身上呈现出阳性的气质或者是柔和的气息，抑或是女性是软萌或者强势都没有意见，但是他就是害怕于舒华男妈妈的一面。 「嘶。」柳霁尘突然喊了一声。 于羡终止思考，看了过去。 那个小孩子咬住柳霁尘的胸了。 「不可以！」于羡生气了。 柳霁尘耐心地撬开他的嘴巴。 于羡趁机把奶嘴塞进他的嘴巴里面去。 两人一起照顾小孩，然后晚上的时候，送回给于舒华。 「小孩子真是可爱。」于舒华抱着小孩，问于羡，「你们有收养小孩的打算吗？」 「没有。」于羡斩钉截铁。 于舒华笑呵呵。 晚上回到自己住的房子，于羡把人推在床上，脑袋埋进衣服里面去。 「好了好了。」柳霁尘觉得自己身上的一块肉都要被他咬掉了，「你吃醋的地方太奇怪了。」 「哼哼。」 二关于重游故地 某一天，于羡问柳霁尘，「你想要回到之前的世界走走吗？」过了一段时间，玉佩可以重启世界跳跃的功能了。 柳霁尘望着天花板，蹙眉思考。 在于羡去忙的事情，要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柳霁尘突然说了一句，「也好。」 「回去吗？」于羡笑了，「为什么要想那么久？」 柳霁尘说实话，「我觉得从前的事情太复杂了，我已经混乱了我与太多人的关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已经不知道，他与哪些人是朋友，与哪些人是敌人。受他影响改变的人，因为他而变得复杂的人，被他杀死的人，杀死他的人。太多的轮迴，他混淆了每个人对自己的定义。 于羡想了想，然后告诉他，「我们不会去见任何人，就随便去走走，到时间了就回来。」
第384页 柳霁尘撑着脑袋，笑着看于羡，「我有一个想要回去的理由，我太久没有看到你长发飘飘的模样了。」 于羡很适合古装，鲜明又冷淡的美。 于羡挠了挠头，他觉得也没有那么好看啦。 柳霁尘朝他伸出手。 于羡笑了笑，然后接过他的手。 一阵光闪过，柳霁尘跟于羡立刻消失在原地。 两双脚踩在泥土地上，柳霁尘晃神，随后抬起头。 于羡的手还在紧紧握住自己，黑色的衣袍映入他的眼帘，落到腰间的黑髮飘荡。柳霁尘的视线往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熟悉的打扮。 他也一样，穿着红白的衣袍，头上的长髮用一根玉簪束住。 「这里是一个普通的城镇。」于羡定位准确，「我不能担保完全不会遇到熟人，也不能保证不会撞上修真者。现在的时间是我们两个人决斗后的第二年，大家都以为我们同归于尽了，所以要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柳霁尘不等他话说完，立刻就捧起他的脸。 于羡被迫抬起头，柔顺的头髮垂下，随着他的动作轻摆，每一根髮丝似乎都在泛着色泽。「做什么？」他大声问柳霁尘。 柳霁尘的脸上出现了忍耐的表情，「我是真心，想要吃掉你。」他认真地说。 于羡咳嗽一声，「晚上再说。」 柳霁尘觉得他没有理解自己话里面的吃是什么意思。 于羡真是秀色可餐。 两个傻瓜情侣，手牵手走进城镇。 柳霁尘看着生烟的铺子，有一种莫名怀念的感觉。 正如于羡所说，他有时候会怀念这个世界。 柳霁尘走着，于羡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柳霁尘好奇地望过去，于羡停在了一家包子铺的前面。 于羡復原了他们决斗时候穿的衣服，柳霁尘从自己的身上搜出了荷包，然后买了一个包子给于羡。 包子很大，用油纸包着。于羡双手捧着，大大地咬了一口，「你不要吗？」柳霁尘只买了一个包子给自己。 柳霁尘摇头，他不饿。 「可是真的很好吃。」于羡又咬了一口。 「是吗？」柳霁尘抿嘴，「拿给我尝一口吧。」 于羡想都不想，双手捧着包子递给他。 柳霁尘伸出手，将右边的头髮全部挽到耳朵后面去，随后低下头，咬了一口于羡的包子，就着他咬过的痕迹。 于羡盯着他。 「我没有吃很大口。」柳霁尘笑着睨了他一眼。 于羡没有说话，继续捧着包子吃，但是耳朵红红的。 他也觉得，柳霁尘很适合长发飘飘的仙人模样。 两人在街道随便走着，偶尔买点东西。 「啊。」街道的另一边，有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他的朋友问他。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魔灵域的域主于羡跟柳霁尘。」 「你傻的吗？他们早就死了。」朋友朝他翻白眼。 註定会流传世世代代的传说，早就定下了结局。 一两个看到他们，也许是幻觉。 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表示好像看到了于羡跟柳霁尘。 「而且他们之间的气氛很融洽，看起来不像是仇人……而像是爱人。」弟子说出那句话，觉得自己魔障了。 「看来是遇到长得像的人了。」有人一锤定音。 虽说如此，民间还是开始多了一个野史传说。 魔灵域域主跟琼华重玄的门主决斗，是假决斗。实际上，他们是死遁，然后隐退山林去谈恋爱去了。 玉佩启动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柳霁尘就跟于羡在这里度蜜月。 他们走过许多的地方，看到许多的风景。 云海翻腾，橙红一片，欲沉下的太阳像是一只硕大的眼睛，看着逃离宿命的幸运儿。 柳霁尘跟于羡坐在悬崖边上。 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于羡笑着，突然抱住了柳霁尘。 柳霁尘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晚霞给于羡的脸颊染上色彩。他的手微微抓紧于羡的肩膀，无名指上的金色戒指被光照耀着。 「师尊。」于羡声音软软糯糯地喊他。 柳霁尘很久没有听到他这么叫自己了，「怎么了？」 「师尊什么都懂吗？」于羡问。 柳霁尘抿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当然了，不然怎么当你的师尊。」 「师尊会亲吻吗？」他一脸天真无邪。 柳霁尘的手指伸出去，挑了一下他脸颊旁边的头髮，「我会不会亲吻，难道你不清楚吗？」当初是谁被他亲得双腿发软，差点不能走回家。 「我知道师尊很厉害。」于羡抱住他，笑吟吟道，「教我吧。」 「好啊。」为人师表，授业传道。 柳霁尘的手指摸着于羡的嘴唇，摸了两个来回，然后说，「先亲一下嘴唇，然后咬一下下唇。」说完，他放开手，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于羡的嘴唇，再用牙齿轻轻咬住他的下唇。 「张开嘴巴。」他吩咐于羡。 于羡微微张开嘴巴，一条滑腻的舌头立刻就潜伏进去。 柳霁尘亲得很卖力，于羡很快就气喘吁吁。 「要点你自己领会。」柳霁尘放开他的脸，笑着看他。
第385页 「弟子有疑问。」于羡说。 「哦。」柳霁尘惊奇，「为师觉得自己的示范够细緻了。」 「再来……」于羡仰起头看他。 「嗯？」 「再来一次。」他说。 柳霁尘笑了一声，然后抱住他的脸，再一次亲上去。 太阳的光在沉没的最后一刻，一对恋人依旧在亲吻。 他们两个人在这个世界瞎逛，后面觉得无趣了，还大着胆子回到了几月峰。 几月峰没有新主人入住，这里积满了灰尘。 柳霁尘跟于羡简单打扫了一下，然后住下了。 他们对这里太熟悉了。 于羡回来几月峰以后，每天都在抨击柳霁尘。 「就是你，以前打过我。」 「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就是你，以前总是把我推下悬崖。」 「我不是每一次都去救你了吗？」 「就是你，每天让我爬山。」 「严师出高徒。」 「就是你，整天装神弄鬼，穿得像个鬼一样来吓我。」 「你被吓到的样子太可爱了。」 于羡发现了，这个人不会反省自己。 柳霁尘把锅推完，然后拍了拍床，「快上来。」 于羡眯着眼睛看他。 柳霁尘泫然欲泣，「你讨厌师尊了吗？」 于羡慢慢走过去。 一走到范围之内，柳霁尘立刻拽住他，然后拉上床。 幸亏几月峰离其他峰门都远，否则一定会以为这里闹鬼。 两人无所事事，经常一起坐在悬崖边看夕阳。 一天天这样过去，十天十天也这样过去。 于羡靠在柳霁尘的身旁。 「这个故事真是让人悲欢惆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于羡：男妈妈。 柳霁尘：嗯？ 于羡：有点香。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