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养成记》 第1章 天上掉美女 五一小长假,朱媛媛和同寝室的闺蜜相约去爬山。 说到闺蜜方卉,不得不叹一声缘分。 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同班,小学还成了同桌,升初中,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所学校,新生一千多人,二十几个班,恰恰又分在了同一个班,两人自然成了最要好的闺蜜,是无话不谈的密友,相约一起考一中,将来还要考同一所大学,要做一辈子的同窗兼好友。 如今考一中的目的已经达成,居然还被分在了同寝室,成了上下铺的姐妹。 两人都是练舞蹈的,朱媛媛还学跆拳道,妈妈说现在社会险恶,女孩子最好学点防身的手段,因此,两人的体能明显胜过那些一天到晚埋在书山题海中的同学,最先到达山顶。 这个点,晨练的大叔大婶已经下山了,游客很少,山顶上就只有她和方卉。 山风轻柔,舒爽的凉意,朱媛媛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久违了的清新的空气,上山的疲惫一扫而空。 “媛媛,这里风景好,我帮你拍一张。”方卉拿着手机要给朱媛媛拍照。 “好啊,来个五连拍。”朱媛媛站在悬崖边,露出甜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卖萌什么的信手拈来。 “等等,你头发有点乱。” 方卉走过来,朱媛媛还乖乖地伸长脖子让方卉帮她整理头发。 “媛媛,你知道吗?我喜欢陈湛很久了……”方卉一边帮她拨弄头发,低低地说道。 朱媛媛有一瞬的错愕,旋即兴奋起来:“你喜欢陈湛?他知道吗?陈湛很不错唉,校草学霸,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表白呢?” 陈湛一直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长的阳光帅气不说,每次考试都是遥遥领先,独占鳌头,更是本市中考的状元,暗恋他的女生不计其数。当然,她不在此列,因为她和陈湛太熟了,两家是邻居,父母是同事,两人穿开档裤就一起玩,她只把陈湛当哥哥。 方卉抿了抿唇,晦涩地说:“我已经跟他表白了,可他……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朱媛媛这下是真的震惊了,陈湛有喜欢的人,她居然不知道,在她眼皮子底下搞猫腻,她居然不知道,实在是不可饶恕。 “谁啊?”朱媛媛好奇地问。 方卉缓缓抬眼,看着朱媛媛,那眼神很复杂,似有落寞,有怨恨,还有些自嘲的讥讽。 她缓缓说道:“他说,他早就认定了一个人,不会改变了,这个人就是你。” 朱媛媛顿时风中凌乱,有没有搞错啊!陈湛喜欢她?从没听他说起过,连暗示也没有啊!还是说她太迟钝了?人家暗示了她没发现? “你开玩笑的吧?”朱媛媛艰难地挤出个笑容。 方卉的目光陡然一冷,像是覆了一层寒霜在里头:“我自问什么都不比你差,可他眼里就只有你,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有希望。” “方……方卉,你什么意思啊!”朱媛媛有种不祥的预感,此时的方卉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她从没见过方卉这个样子,方卉一直很文静,很温柔的。 方卉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我的意思是……你去死吧!” 说着,方卉冷不丁的伸手用力一推,朱媛媛就站在悬崖边,顿时站立不稳,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方卉,你******混蛋……” 山谷中回响着朱媛媛愤怒的嘶吼,她死也没想到方卉会向她下毒手。 身体极速的下坠,风在耳旁呼啸,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挤压着,要爆裂了一般。朱媛媛徒劳的挥舞着双手,心里充满了绝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死定了…… 朱媛媛没发现,她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嗖的射出一道白光,那白光在她的肩膀上烙下一枚印记,继而在空气中激荡出一圈涟漪,仿佛打通了一条时光隧道。 “嘭”的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又继续往下掉,又是“嘭”的一声,终于是落地了,朱媛媛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的移了位,一口气憋的提不上来。 “啊……” 有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却不是她。 呃……砸到人了?不会这么巧吧? 睁开眼睛一看,傻眼了,这是哪里?她像是在一辆马车里,听到了马的嘶鸣声,车顶一个大窟窿,而她,正很没形象的坐在某人的腿上。 这人一身古装打扮,梳着高髻,发髻上还插了一支玉簪,身上穿着月白暗纹锦缎的袍子,因为疼痛,五官扭曲变形,十分狰狞。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山下有剧组在拍戏?她掉下来,好巧不巧的砸进了马车里,还砸到了人。 摸摸身下的软垫子,幸亏这垫子够厚够软,要不然还是得受伤。 还没来得及为劫后余生庆幸,就听见有人高声呼喊:“有刺客,快保护王爷……” 刺客?王爷?她是不是听错了,这年头还有刺客这一说?不都称杀手的吗?还有王爷,难道这位是姓王的大爷? 下一刻,朱媛媛的头发被那个“王大爷”狠狠拽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趴在了他怀里。只见“王大爷”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行刺本王。” 朱媛媛眨巴着眼睛,想了又想。 这人莫不是被砸傻了?还是说入戏太深太敬业了? “呃……对不起啊,我不是你们剧组安排的刺客,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对,对不起啊!” “王爷……”有个侍卫打扮的哗啦掀开车帘,见到朱媛媛,立马抽出长剑架在了她脖子上。 朱媛媛一头雾水,呆呆地看看“王大爷”又看看紧张的侍卫,还要演? “王大爷”黑沉着脸吩咐道:“拖下去审问,务必问出是谁主使,速速回府,本王腿骨断了,叫顾恒过来。” 朱媛媛被侍卫拖出马车,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这哪里是什么悬崖下,而是在大街上,街道两旁全是古色古香的建筑,行人都是古装打扮,没有摄影机,没有灯光,没有轨道,没有剧组成员。 这是纯古代啊! 尼玛,姐穿越了吗? 可她身上还穿着运动服,背上还背着双肩包。别人穿越不都是灵魂穿越吗?她怎么活生生连人一起过来了呢? 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看到这些侍卫们一个个的如临大敌,凶神恶煞般的瞪着她,朱媛媛脑仁直抽。也顾不上研究什么穿越问题,解决眼下的危机才是耽误之急。 他们把她当成了刺客,审问的话会不会对她用刑啊!情况相当不妙。 “那个,王大爷,我不是刺客,我真的不是刺客,这是个意外,我可以解释的,你听我解释啊!”朱媛媛觉得要是不赶紧解释清楚,麻烦就大了。 “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刺,还敢说自己不是刺客?”侍卫凶巴巴道。 朱媛媛无辜道:“大哥,你有见过刺客行刺都不带武器的吗?” “你自己就是武器,你把王爷的腿给砸断了。”侍卫理直气壮地说。 朱媛媛十分无语,大哥,你的脑洞开的也太大了吧!如果真有这样的刺客,那这刺客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脑残。 “都说了这是个意外。”朱媛媛欲哭无泪。 “是不是意外,等会儿就知道了。”侍卫压给了朱媛媛一记鄙视的白眼。刺客他见多了,一旦被抓住,无一不是果断自残的,想要抓个活口都难,似这等一味狡辩的刺客还真没见过。 朱媛媛见跟这些人说不通,情急之下大声囔囔起来:“王大爷,你丫的就是个大笨蛋,一级脑残,是不是刺客你都分不清楚,还当什么王爷,去当乌龟王八蛋好了。” 呼啦一下,车帘掀开来,“王大爷”探出头来,一张脸黑沉的如锅底:“把她嘴堵上,带回去,本王要亲自审问。” 王爷李澈郁闷的想杀人,多少刺客前来行刺,从来没有人得手过,莫说伤他,就连他的身都近不了,今天高高兴兴地出门去赴宴,没想到天上掉下个人来,砸断了他一条腿不说,还叫他“王大爷”,还骂他乌龟王八蛋。 臭女人,你待会儿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朱媛媛松了口气,果然有些人就是贱,好好说不肯听,骂一顿倒是管用。 可是,要怎么解释呢? 凭空从天而降,怎么解释都很诡异啊!难道要说,她是穿越时空而来?估计立马被当成妖孽烧死了。说她爬上屋顶看风景不小心掉下来的?可是,马车在大街中间,两旁的建筑都不高,就算让她有准备的跳,她也跳不到马车上。 还有她的身份问题,姓甚名谁?哪里人?总该有个说法吧! 朱媛媛悲催的直叹气,今天真是够倒霉的,早知道就不去爬什么山。不过,既然方卉起了害她的心,而她又蒙在鼓里,只怕躲过了今天也躲不过明天。 爬山的提议是方卉提出来的,她早有预谋。 寒心呐,这么多年的朋友,为了一个男人,就把她给害了。 爸爸妈妈这会儿肯定急疯了吧,以后他们该怎么办呢? 都不敢继续往下想,朱媛媛难过的只想哭,也不知道还回不回得去。 就在朱媛媛被侍卫押走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中有一戴着斗笠的男子,暗暗握紧了手里的刀柄,一忍再忍才忍住没有动手。 无人发觉那那宽沿斗笠下,已然湿润的眼睛:堂主,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第2章 摄魂器 朱媛媛被关了好久,才被人带到一间大屋子里。 “王大爷”歪在榻上,神情很是阴郁,腿已经上了夹板,直不隆冬的挺在那。 边上还有一个年轻人,生的眉目俊朗,正在收拾药箱。 看见她,便停下了手中的活,打量了两眼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可思议:“殿下,这就是那个刺客?” 李澈鼻子里闷哼一声:“可不就是她,身手不咋样,嘴巴挺厉害。” 那人围着朱媛媛转了两圈,哈哈大笑起来:“就这么个豆芽菜似的人儿,居然能把你的腿砸断,殿下,你的腿可真够脆弱的啊!” 朱媛媛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王大爷”养尊处优的,小身板不行啊! 李澈一双大眼睛瞪的滚圆,如果目光能杀人,估计这会儿顾恒已经千仓百孔了。 顾恒见殿下真的恼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闲闲道:“你问你问,我一旁听着。” 说着也不管药箱了,施施然地坐下来喝茶。 李澈又狠狠了瞪了他一眼,方才把目光转移到朱媛媛身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当时的场面有些混乱,腿又疼的紧,李澈都没好好留意这女刺客长啥模样,这会儿才看清楚。 此女梳着怪异的发型,一根辫子像马尾巴似得挂在脑后,穿着更是古怪,前所未见,窄袖短衣,宽松的长裤,一看就是异族。不过,此女模样倒是生的俊,圆圆地脸蛋,肌肤细腻白里透着红润,像枝头初绽的桃花,一双杏仁大眼清澈明亮,好似初融的春水,清波潋滟,眸底未见惊慌之色,反倒是有些好奇的样子。 “见了本王为何不跪?”李澈绷着个脸沉声问道,先来个下马威。 朱媛媛撇了撇嘴,这辈子还没跪过谁,可惜来到了膝盖不值钱的古代,希望你“王大爷”能承受得起姐的膝盖。 朱媛媛悻悻地跪了下来。 “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为何行刺本王?”李澈严肃地问道。 “我叫朱媛媛,不是这边的人,但具体是哪个地方我也忘了。” “咚”的一声,王大爷发飙了,拍案却是起不来,气势不免弱了几分。 “你最好认清形势,本王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倘若有半句虚言,本王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是什么态?,进了他齐王府,还敢耍花样?活得不耐烦了? 朱媛媛心里嘀咕,谁想来这里?姐现在就已经后悔了,有本事你送我回去啊! “我说的是实话呀,这件事事情解释起来比较麻烦,而且一般人理解不了。”朱媛媛早已经打好了腹稿,虽然说辞比较荒诞离奇,可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长话短说。”李澈闷声道,什么叫理解不了?本王要是理解不了,就成了“一般人”?这丫头还知道给人下套。 “哦,是这样的,前阵子,我遇见一个法术高明的道士。” 刚起了个头,就见“王大爷”一脸便秘的表情,倒是那个旁听的,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王爷,你先别急着发火,等我说完,你就能判断出我说的是真是假了。”朱媛媛赶紧安抚脆弱的“王大爷” 他的小身板不够结实,希望他的神经能强大一点。 “王大爷”的眸子幽黑,透着迫人的寒意,似在警告她,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要把她撕碎了。 “殿下,让她说嘛,咱就当故事听听也好啊!”顾恒打着哈哈道。 朱媛媛咽了口口水,平定了下情绪,继续说道:“那个道士一见到我,就说我是百年难遇的好炉鼎,一定要带我去修道。我死活不肯啊,好端端的修什么道?成什么仙?我才不相信这世上有神仙。” 朱媛媛扯起了在现代看的修仙文。然后就看到“王大爷”神色怪异,估摸着是懂得什么叫炉鼎的。 “但我没想到,那道士果真有点道行,为了能让我死心塌地的跟他去修仙,硬给我塞了颗药丸子,他说那叫忘尘丹,我吃了以后,果真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然后他又掏出一只纸鹤,念了句咒语,往空中一抛,那纸鹤就变成了一只活生生的仙鹤,就这样把我载走了,可我还是不愿意啊!我觉得他是对我另有企图,他看我的眼神色眯眯的,就像大灰狼看到小白羊……” “噗……”顾恒一口茶喷了出来。 就你这豆芽菜似得身材还小白羊?笑死人了。 朱媛媛和李澈齐齐朝他白眼,顾恒忍笑道:“继续继续……” “一路上我都在找机会逃走,可他看的紧,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我想着,等到了他的道观,要逃走就更难了,所以,趁他一不留神,就从仙鹤上跳了下来,当时我是抱着宁可一死的决心跳下来的,没想到大难不死,还好王爷救了我,替我挡了一灾。”朱媛媛的神色那叫一个诚恳真挚,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屋子里有片刻的静默,“王大爷”目光犹疑不定,似在斟酌她的这番话有几分可信。 片刻之后,李澈怒斥道:“满口谎言,什么道士,什么仙鹤,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很好唬弄?” “说真话你又不信,要不然你怎么解释我从天上掉下来?”朱媛媛反问道。 穿越这种事本来就是荒诞离奇,也只能用荒诞离奇的借口来掩饰。 呃……李澈语塞,他已经叫来侍卫问过,这个朱媛媛的确是从天而降,并非躲藏在哪处屋顶。的确是很怪异,大白天的凭空从天上掉下个人来,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我有证据的,就在我那个背包里。”朱媛媛认真地说道。 她的背包已经被侍卫拿走了,里面有零食,钱包,还有手机。 李澈思忖片刻,沉声吩咐道:“来人,把刺客的背包取来。” 不一会儿,侍卫拿了朱媛媛的背包进来。 朱媛媛赶紧检查里面的东西,还好,一样都没少,别的就算了,关键是,钱包里有她和妈妈的合照,以后,只能看照片聊以安慰了。 找到手机,一看还有四格电,只是没有信号了,包里还有个充电宝,估计能撑个一两天。 朱媛媛点开照相功能,对着正在喝茶的顾恒咔嚓一下。 然后爬起来走到李澈跟前,侍卫抢先一步拦住了她。 李澈摆摆手,让侍卫退下。 朱媛媛点开相册,相片上正是顾恒悠闲喝茶的模样,眉梢微挑,眯这个眼,撅着个嘴,真是的,喝个茶也也喝的这么骚包。 第3章 赔偿 “这个叫摄魂机,只要对准目标,点一下下面的图标,就能把人的一缕魂魄给摄进去。这是我从那个道士身上偷来的。这回你相信了吧?” 顾恒听说自己的魂魄给摄进去了,惊讶的忙搁下茶盏跑过来看。 看到里头自己的影像一清二楚,顾恒惊愕的张大了嘴。 “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啊,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太可怕了,喂,丫头片子,你把我的魂摄进去,对我的身体会不会有害?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摄我呢?”顾恒抗议道。 朱媛媛皱了皱鼻子,谁丫头片子啊!你才是毛头小子呢! “这个呢,叫摄魂器,也叫千里眼,顺风耳,只要摄一缕魂魄,而对方手里也有这个东西,不管相隔千万里都能进行通话还能看到对方的人,就这么一缕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但多了就不行。”朱媛媛信口开河,呵呵,这可是几千年以后的高科技,你们这些古人是不会了解的,随她怎么瞎掰,反正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只手机了。 听说对身体没有伤害,两人饶有兴致的摆弄手机,倒把朱媛媛给晾在了一边。 “好东西啊,要是能人手一个就好了,行军打仗,军令能及时传递下去,叫谁立马就能回应,不愧为千里眼,顺风耳。”李澈感叹道。 “是啊!以后看谁不顺眼就摄谁,摄的他魂飞魄散,看谁顺眼也摄,摄回家想看就看。”顾恒点头道。 两人脑洞大开,天马行空的设想起来。 “看来,那道士还是有些能耐的,竟能研制出这种东西,喂,那个朱……”李澈一时记不起她叫什么名字。 “什么那个朱,我叫朱媛媛。”朱媛媛不满道。 李澈蹙眉啧了一声,不满意她的态度,不过眼下他关心的是摄魂器,也就不与她计较了:“那个道士姓甚名谁?道观在何处?” “我只知道他姓贾,西贝贾,云游四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至于道观,我还没去过,不知道在哪里。”朱媛媛慢吞吞道。 这家伙怕是要找那道士多弄几只手机吧,可惜这是假道士,她杜撰出来的。 李澈一阵无语,痛心疾首地说:“你简直就是朽木不可雕,那道长显然是个法术高深的道士,你居然认为他是个骗子,还自找死路,还连累到本王……” 朱媛媛很艰难才忍住没笑出来,刚才是谁说当他是三岁孩童的?这会儿又说人家法术高深了。不过,手机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儿,对于古人而言是无法想象的,这么有力的证据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朱媛媛不以为然道:“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法术高深,你是没见过他的真容,丑的那叫一个人神共愤,高低眉,大小眼,鼻孔朝天,我看了都要吐。” 顾恒也是跌足惋惜:“丫头片子,你怎么能以貌取人呢?太肤浅了,太肤浅了……” 肤浅你个头啊!要是让你娶一个丑八怪做老婆,你肯?朱媛媛冲他翻白眼。 两人俱是无语,看朱媛媛的神情就跟看着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巴,鄙夷、嫌弃、怒其不争。 良久,李澈没好气道:“就算你是无心之过,但你砸断了本王一条腿,你自己说,该怎么赔偿?” 赔偿? 朱媛媛弱弱地说:“我把摄魂器给你好了,这东西可是很珍贵的,有钱都买不来。” 李澈看了顾恒一眼:“你先回去。” 顾恒楞了疑狐的看着他,干嘛要他走?不就是谈赔偿问题吗?难道……这家伙要动什么歪脑筋? 于是了然一笑:“行,我先回避,你们慢慢谈。” 说着,胡乱的收拾好药箱,背着走了,走到朱媛媛身边的时候,还神神秘秘地小声说:“丫头,自求多福吧!” 朱媛媛皱眉,难道这位王爷很难商量? 侍卫也被李澈赶出去,屋子里没有旁人了。 李澈把玩着手机,慢悠悠地说:“这摄魂器的确是好东西,可只有这么一个,没什么用,除非你知道怎么做这东西,那还有得谈。” 朱媛媛苦着脸说:“那你想怎样?” 李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本王身边还缺个贴身伺候的侍女。” 朱媛媛想也不想,果断道:“不行,我不会给人当丫头的。” 李澈目光一冷,沉声道:“那就打断你两条腿,扔到大街上,而且本王会让人盯着你,不许大夫给你治。” 朱媛媛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好狠,这不等于要她死吗? “你就不怕那道士来寻我吗?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肯定会生气的,他本事可大着呢!”朱媛媛脖子一昂,反威胁道。 李澈眯起眼,薄薄的唇角勾出一抹邪邪地笑意:“本王会怕他?他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道士,会一些障眼法而已。”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李澈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的。现在对这个女人不能罚太重,更不能让她走。放到别处又怕生意外,只能先留在自己身边了。 朱媛媛看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吊炸天的样子,十分无语。 哼!仗着自己是个王爷,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负人? 朱媛媛表示很气愤,但更多的是无奈。 虽然古代也有律法,但律法那是针对普通人老百姓的,像他们这种特权阶级,只要不是谋逆大罪,谁管得了他们?还不是为所欲为,杀个不名来历的人,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费力。 最关键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贾道士,是她杜撰出来的。 罢了,女汉子能屈能伸,胳膊拧不过大腿,识时务者为俊杰,好不容易穿越了,要是就这么死掉,估计她会成为史上最短命的穿越者。 “没别的选择了吗?”朱媛媛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李澈皮笑肉不笑地说:“今儿个是本王心情好,过了这村可没这店,本王随时会改变心意的。” 朱媛媛在心里把这个“王大爷”祖宗十八代都咒了遍。 期期艾艾道:“那还是当侍女吧!不过我也有条件。” 第4章 条件 李澈脸黑下来,很是不悦,臭丫头还敢跟他谈条件? “说……” 朱媛媛可不是傻瓜,自认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充其量也就是中上之姿,绝不会自恋到,觉得是个男人看到她就会对她意乱情迷。这位王爷看她的眼神是有好奇,有算计,但绝对没有色眯眯。 其次,王府里多的是伺候的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但他偏偏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自然是另有所图。 图什么呢?朱媛媛觉得,这位王爷是想留下她,多半是为了等那贾道士前来,好多弄几个手机。 好,既然你有所图,那姐不趁此机会给自己争取点特权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朱媛媛想了想,说:“我从来没伺候过人,伺候的不好不许罚我。” 李澈嘴角一斜,就这条件?他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这个……本王自会调教。” 调教?调教你个鬼啊,姐用得着你来调教?自以为是的家伙,谁调教谁还不一定呢! 朱媛媛心中嗤鼻,听不惯这种趾高气昂的论调。 “还有,我只伺候你,不伺候别人,王府里除你以外,别人不能指使我。” “当然,你是本王的专属侍女。”他本来也没想让她去伺候别人,留在身边不过是不想她出意外,摄魂器的事还指望在她身上呢! “还有,我名义上是侍女,但我不入侍女的籍。” 李澈不耐烦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还有……” “还有?”李澈差点跳起来:“朱媛媛,你搞清楚,你现在是待罪之身,本王留你当侍女,已经是格外开恩,多少人费尽心思打破脑袋想到本王身边来伺候当侍女都来不了,你还提这么多要求,你当你是旷世奇才,辅主良将?本王是不是还得焚香沐浴三顾茅庐来请你?” 朱媛媛撇了撇嘴:“那倒不用这么麻烦。” 心里腹诽着:不就当个破侍女吗?还用打破脑袋里争,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追求啊? 李澈气的差点仰倒,她还真敢应啊! “这是最后一条了,当侍女也得有个期限吧,我不过是不小心砸到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就要让我当一辈子丫鬟,那我就亏大了。最多一年,一年后,你的伤也好利索了,就放我自由。” 朱媛媛有她自己的考量,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又没有身份,是个黑户,现在就要她在外面讨生活,怕是不容易,所以,暂时在这里落个脚,有道是,宰相家奴四品官,更别提王府了,将来她离开了,好歹也是在王府里呆过的,身份什么的就不用担心了。 李澈郁闷地想,还道她说不出什么花来,结果,却是花样百出。 “三年。”李澈道。 如果三年之内那个道士不来寻她,估计就是放弃她了,再留下来也没用。 “三年太长了,一年半。”朱媛媛讨价还价。 “三年。” “一年半。” “三年。” “一年半。” “一年半。” “三年。”朱媛媛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上套了,这厮突然换了说法。 果然这厮特意的大笑:“好,就依你,三年。” 朱媛媛简直想扑过去咬死他,奸诈的小人。 朱媛媛就这样在王府住了下来,成为王爷李澈的贴身丫头。 一个叫海子的公公带她去见一个叫如意的管事侍女。海公公好心的一路介绍说:“这处风吟轩是王爷寝居兼书房,在这里头服侍的侍女只有如意和秋岚,一般人是不得进这个院子的。” “王爷尚未娶妻,只有五房妾室……” “五个妾?”朱媛媛惊讶地低呼。乖乖,这么多女人,难怪王爷的小身板不行。 海公公鄙夷地瞥了她一眼,皱眉道:“你这么大惊小怪作甚?五房妾室很多吗?我们王爷算少了,别的王爷,怕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朱媛媛讪讪,好吧,是她大惊小怪了,在一夫一妻制的社会长大,冷不丁的听到五个妾,的确有点震惊啊! “您继续说。”朱媛媛赔笑道。 海公公又道:“这五房妾室,其中红裳姨娘和柳筝姨娘是太后赏的,苏蓉姨娘和薇琴姨娘是皇后娘娘赏的,只有姚静宜是原先就伺候王爷的侍女,王爷抬了她做姨娘,如今掌管着内院,所以,你见到她要小心些。” “她很凶吗?”朱媛媛问道。 “能管理内院的,总是有些能耐手段的,不然镇不住不是?” 朱媛媛点点头,这倒也是。女人多的地方不好混,小小王府就是个微型版的后宫,宫斗宅斗的电视剧小说她看得多了,其乐融融的绝对没有,有也是表象,其实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这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朱媛媛已经开始脑补各种争斗的剧情,什么麝香啊,堕胎啊…… 呸呸呸,她不过是个丫鬟的身份,想太多了,斗也斗不到她头上,她坐山观虎斗倒是有可能的。 “至于几位姨娘……她们巴巴结王爷身边的侍女都来不及。” 朱媛媛眼睛一亮,这么说,当王爷的贴身侍女还是很威风的嘛,是不是有油水可捞呢? 她现在可是一穷二白,当侍女估计也没几个工钱,得想办法多弄点钱来才是,将来离开了,也好过日子。 丫蛋,怎么就来到这么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随便给她个不受宠的小姐身份也行啊,极品亲戚姐妹什么的也不怕,好歹还有几样首饰,卖卖也值几个钱呀! 想想都是泪啊! “如意姐姐和秋岚姐姐怎么样?好相处吗?”朱媛媛收拾心情问道。 以后跟这两人相处的时间比较多,必须要多了解一点。 “这个嘛……”海公公想了想,说:“好不好相处,这个咱家也说不好,投缘了便好相处,不过,只要你认真做事,她们也没法挑你的毛病不是?” 朱媛媛点头,老实说,她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对友情已是心有余悸,十几年的密友,说翻脸就翻脸,而且一翻脸就是要你命,太可怕了。 不知道方卉会不会后悔,晚上睡觉会不会做噩梦?那个……陈湛同学会不会以为她死了,就被方卉拿下了呢?可千万别啊,虽然她是看不到此情此景了,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里就堵的慌。 方卉,你最好祈求老天保佑,保佑我真的回不去,要不然,等姐回去,那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所以,她也不指望在这里交什么朋友,大家保持同事关系,能和谐相处就好了。 总归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 “那王爷呢?王爷的脾气如何?”朱媛媛又问。 这才是最关键的人物,这三年都要在他手下做事,是她的衣食父母,更得谨慎对待。 那家伙,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来岁,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挺威严的,得意时看起来又很可恶,十足一个纨绔。 海公公笑道:“王爷的脾气要看王爷的心情,若是心情好时,什么都好商量,要是不巧赶上他心情不好时,你就悠着点。像今天,王爷就是心情好,不然,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弄伤了王爷,那可都是掉脑袋的罪。” 海公公说着,还配合的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朱媛媛心里直打突突,乖乖,真的这么可怕?人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真如此啊!还好她用手机哄住了他,不然这条小命没摔死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第5章 来的不是时候 在茶水间,朱媛媛见到了如意和秋岚,海公公做了下介绍便走了,他还得去给王爷抓药。 叫如意的侍女绷着个脸,表情严肃,好像人家欠了她一屁股债似得,用一种审视的戒备的目光打量着她,冷冷道:“你是走哪个门路进吟风轩的?” 能进这里当差的,要么是以前在宫里就是王爷跟前得脸的,要么就是有背景靠山,比如,秋岚就是姚静宜挑来伺候王爷的,而她是前者。 朱媛媛一时没理解如意的意思,指指外头:“大门,从大门进来的。” 噗嗤,一旁的秋岚忍不住失笑出声。 如意凛了她一眼,她忙又憋了回去。 如意嫌弃地对朱媛媛说:“我是问,是谁让你来吟风轩的?” “王爷啊,王爷要我留下来做事。”朱媛媛话刚落音,就见如意和秋岚都变了脸色。 那个……这个,很奇怪吗?你们王爷留我下来可没按什么好心。 “这么说,你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擅长什么?烹饪?女红?还是什么狐媚手段?”如意的语气越发不善。 若说刚才只是有些戒备之意,那么现在流露出来的就完全是敌意了。 这下朱媛媛听明白了,敢情如意以为她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迷惑了王爷,才谋到这个差事的。 鬼才稀罕这个破差事,侍女,说的好听,不就是女佣吗?比女佣还不如呢,好歹女佣还有人身自由。 你以为人人都喜欢当侍女?还是说,怕姐成为你们爬王爷床的对手?姐可没你们这样的大志,姐不好此道。 朱媛媛心底冷笑,自嘲地苦笑:“我什么都不太会,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我不小心把王爷的腿给弄断了,王爷让我在这里伺候他三年,作为赔偿,三年后会放我离开的。” 说明来因,摆明态度,姐没有跟你们争什么的心思,用不着拿姐当敌人。 “什么?王爷的腿就是你给弄断的?”两人齐声惊呼,看朱媛媛的眼神就跟见了鬼一样。 将两人的神色变化纳入眼底,朱媛媛再接再厉,苦着脸道:“不过,我想这三年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王爷说了,他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尽管我不是故意的,但他也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那位大夫求情,我就死定了,只怕王爷留下我,是要慢慢折磨我,两位姐姐,你们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先是被坏人抓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却不小心冲撞了王爷,这真的是一场无妄之灾啊!我爹娘肯定急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家……” 说到伤心处,朱媛媛是当真悲从中来,眼泪吧嗒地往下掉。 秋岚看她可怜,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王爷并非残暴无理之人,只要你认真伺候,谨守规矩本分,王爷是不会为难你的。” 如意松开了紧蹙的眉头,却是放下心来,还以为王爷看上她的姿色了呢,王爷会这么做,倒是符合王爷的性格,王爷有时候是挺小心眼的。 如意带着一丝讥诮的笑意不咸不淡道:“王爷能饶你一命,你就该烧高香了,往后,好好伺候王爷,既然你什么都不会,那就从最基本的做起,以后这院子里的洒扫差事就交给你了。” 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洒扫?这么大个院子,她一个人扫?晕倒,真当她是廉价女佣?不行,王爷是答应过她的,别人不能随便指使她,就算要派差事也不能派这么重的,她得找机会跟王爷好好谈谈。 如意说着又很嫌弃地打量着她的穿戴,对秋岚说:“你赶紧带她去换身衣裳,这都什么稀奇古怪的打扮,难看死了,至于住处就安排在小厨房边上的耳房吧!” 朱媛媛不住道谢,那神情就跟看见了两位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果然是把自己说的越可怜,越不受待见,越安全。 如意和秋岚的住处是离王爷较近的耳房,但显然两人不愿意朱媛媛这个后来者太靠近王爷,就把她安排到了最远的小厨房边上。 朱媛媛打量着新住所,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床一桌两把椅子,一个梳妆台,都是半旧的,不过,她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这是单间啊,有个自由的空间,起初她还担心要跟人挤在一起,说话做事都在人眼皮子底下。 不一会儿,秋岚送来半旧的被褥和两套衣裳。 “今儿个姚姨娘身体不适,不好去打扰她,这被褥是我用过的,洗干净的,你先将就着用,还有这两套衣裳也是我穿过的,你的身材跟我的差不多,应该是能穿的,等过几日,姚姨娘身体好些了,自然会给你新的。” 朱媛媛看这衣裳被褥的虽然半旧,却很干净,捧在手里还能闻到皂角的清香,感激地连声道谢:“秋岚姐姐,你人真好,太谢谢你了。” 别说是旧衣服,现在就是给她破衣服她也得穿啊,这身运动服跟这里实在是格格不入,她自己都觉得碍眼。 秋岚微微一笑:“那你自己整理一下,我还得去给王爷煎药。” 秋岚走后,朱媛媛先把被褥铺好,再换衣服,好在她是学古典舞的,各种古代的复杂服饰都能搞定,就是梳头什么的有点困难,以前去比赛,都是妈妈帮她梳的。 想到妈妈,朱媛媛眼泪又忍不住了。 妈妈,您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在这边活下去,也许,说不定哪天我还能穿回去,您也一定要好好的,别太难过,就当女儿出国留学了。 本来按妈妈的意思,高中就要把她送到国外去了,可她不愿意,早知道还不如听妈妈的,就不会被方卉给害了,想妈妈的时候还能打打电话,视频聊天。不像现在,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了。 忽然,朱媛媛对着镜子呆住了。 她随身戴着的玉佩呢?一只玉蝉,是爸爸在古子城淘来的,花了不少钱,她都戴了七年了。 会不会是刚才换衣服不小心弄掉了? 朱媛媛扒开衣领找,腰上摸摸,又去床上翻,都找不到。 糟糕,莫非掉崖的时候丢了?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掉在王爷的马车里了。 不行,这块玉佩不能丢,必须找回来。 朱媛媛胡乱的将前面的头发扎成两根小辫子,然后缠到脑后,后面的头发就那么直直的垂着,倒也显古典的韵味。 算了,就这样吧! 朱媛媛急匆匆去到王爷那儿。 进屋就看见一穿着华服的女子,坐在床边垂着泪正在训斥下人。 “王爷好好的出门去,却是这般模样回来,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底下跪着一帮人,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好了,你别训他们了,这是意外,谁也想不到的。”王爷反过来劝她。 朱媛媛猜测这女人就是所谓的姚静宜姚姨娘,不然,王府里还有哪个女人敢当着王爷的面对下人这般呵斥? 心想: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这会儿姚姨娘心情不好,她这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还是躲远点的好。 便想着悄悄溜走。 “站住。” 朱媛媛才走了两步,姚静宜就发现了她。一张生面孔,不用猜,这就是把王爷弄伤,又被王爷留下来做侍女的罪魁祸首了,当即沉声喝道。 第6章 给你揉揉 朱媛媛低着个头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就是你?是你害得王爷受伤?”姚静宜怒从心起。 王爷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遭过这样大的罪,这下倒好,被这个女人弄断了腿,没几个月都下不了床。这事还得禀报宫里,太后皇后知道了,阖府上下都要吃挂落,尤其是她这个主持内院的姨娘,难辞其咎。 而这个女人,这个始作俑者,不但没受罚,还被王爷留在身边伺候,这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更何况这女人的姿色还在她之上,难道王爷看上她了?那就更不能容忍了,必须尽早除掉这个祸害。 朱媛媛不安地瞄了王爷一眼,这厮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 哼!有本事你就别管,姐要是吃了亏,那个摄魂器你也别指望了。 朱媛媛干咳两声:“这件事其实另有玄机,事关机密,我也不能说,王爷,您说是吧!” 朱媛媛把皮球踢给了王爷。 李澈眼角一抽,本来还想袖手看好戏,看看这女人怎么应对,谁知,她一句话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倒要他来擦屁股善后。 这是吃定了他不敢拿她怎么样啊! 说实话,他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一来是为了摄魂器;二来,也怕那个贾道士,此等人物怕是有通天彻地之能,只在一些奇人轶事里看到过,方外之人一心修道,不理红尘俗世,但他真要伤了他的好炉鼎,万一贾道士恼怒起来,就不好了。 罢了罢了,本王暂且忍了。 李澈无奈地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又瞪了朱媛媛一眼,没好气道:”你,你也退下,本王看到你就心烦。” 朱媛媛撅着个嘴,鄙夷着:你看到我烦,我看到你还想吐嘞!大色鬼,一堆女人的大色鬼,哼! 大家伙都赶紧溜之大吉,出门抹汗。看朱媛媛却是有恃无恐地样子,心里对此女不由的高看了几分,犯了这么大的罪,王爷都没责罚她,两人之间还事关机密,嗯,此女看来不能轻易得罪。 如意更是疑狐,这个朱媛媛先前不是把自己说的挺可怜的吗?怎么这会儿王爷对她,似乎有气都不敢撒。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姚姨娘便出来了,脸色很难看,看朱媛媛的眼神很复杂,不喜欢是肯定的,但又似乎透着那么些忌惮的意思。 姚姨娘就这么瞪着她,朱媛媛被她瞪的头皮发麻,王爷到底怎么跟姚姨娘说的呀? 良久,姚姨娘才移开目光,扫视众人,冷冷说道:“你们都给我小心伺候,再若出什么岔子,太后怪罪下来,谁也没好果子吃。” 说罢,便拂袖离去。 大家伙也各忙各的去,朱媛媛这才进屋去找王爷。 李澈正在那呲牙咧嘴,在人前装的若无其事,人后才敢露出痛苦的表情,这腿实在疼的紧。 听到脚步声,李澈赶忙又把脸绷回去,做出一副云淡风轻地表情。 斜眼一看,来人是朱媛媛,不由咬牙切齿道:“你胆子倒挺大的啊?还要本王帮你开脱,机密?本王什么时候跟你有什么机密啦? 朱媛媛咧嘴一笑:“摄魂器啊!” 李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少拿那破东西说事,本王才不稀罕。” “不稀罕?那你还我啊!”朱媛媛一点也不怕他,明明就稀罕的紧。 哼!李澈鼻子里一声闷哼,到本王手上的东西还想拿回去?想都别想。 “哎,疼就不用装了,这又没人笑话你,你看你脸都白了,额头还冒汗。”朱媛媛略有些愧疚,在古代没有止痛棒,疼也只能生生忍着熬着,这滋味,不好受。 “那是被你气的。”李澈死撑道。 切!你是不装会死星人吗? 朱媛媛心中鄙夷,走到床边,伸手摸他的腿。 “喂!你干嘛?”李澈立马警惕地问。 “帮你揉揉啊,揉揉会不痛一点。”说着,朱媛媛的手已经抚上他的伤腿,轻轻地揉着。 这种事她比较有经验,前年爸爸不小心摔断了腿,手术后也是疼的受不了,她和妈妈就轮流帮他摸摸,摸摸就不那么疼了。 没办法,现在是有求于人,要讨好一下。 李澈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居然就这么摸了上来? 虽说他府里有五房妾室,但就是当摆设做做样子的,好让有些人放心,偶尔去她们房里,也只是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儿,实质性的东西一点没有。 当然那些妾室也是卯足了劲,费尽心机,各显神通的来讨好他,但他是什么人?什么东西都能将就,唯独女人不可以将就,跟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亲热,等于要了他的命。 因此,外面有传闻,说他不行,便是太后都很含蓄的询问过他。 不行就不行吧,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管得了那么多?再说行不行也不是别人说说就算的。 所以,还真没哪个女人敢这般大咧咧的摸他,他可怜的腿啊,他的清白之躯啊,就这么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给摸了。 李澈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正要发火,只听她慢悠悠地说:“以前,我家的大黄狗被人打断了腿,我也是这么帮它摸的,摸摸它就不呜呜了。” 李澈满头黑线,脸都绿了,臭丫头,这是变着法子骂他是狗? “朱媛媛。”李澈忍无可忍的大声叫她的名字。 朱媛媛被唬了一跳,白了他一眼,嘟哝道:“你干嘛叫这么大声?我耳朵又不聋的,你现在都是个病人了,脾气还这么暴躁,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的,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觉悟,要心平气和,伤才好的快。” “哎,我跟你说件事啊!”朱媛媛只做没看见他发青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那个摄魂器啊,是需要能量来开启的,你别老是拿出来玩,不然能量很快就消耗光了。” 李澈满肚子的火气被她一打岔,鬼使神差的竟然忘了发火,顺着她的话问:“就说那是个破东西,还要什么能量?那能量上哪儿找啊?” 朱媛媛撇嘴道:“什么破东西?这可是仙家法宝,至于能量,我也不清楚该上哪儿找,我还没正式拜师就逃出来了。” 李澈又一副怒其不争地表情,瞪着朱媛媛说:“也不知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什么都不知道。” 朱媛媛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哼!姐手里还有一个充电宝,就是不给你。 第7章 你是下人 “把摄魂器关机了吧,开着很耗能量的。”朱媛媛建议道。 “关机?怎么关?”李澈从枕头底下摸出摄魂器递了过去。 朱媛媛教他:“喏,长按这里,然后会出现关机两个字,点一下就可以了。开机也是一样的,长按就开机了。” 李澈凑过去看,好奇道:“这个是‘关’字?” 朱媛媛这才想起来,繁体的关和简体的不一样,煞有介事道:“这就是关字啊,估计是哪个假道士偷懒把字给简化了。” 李澈现学现实践,开了关关了开。 朱媛媛看的无语,王大爷,您这样纯粹在浪费电。也懒得说他,反正她已经警告过他了。 “王爷,您跟姚姨娘怎么解释的?她会不会再找我算账啊?”朱媛媛小心翼翼地问。 王爷是有求于她,不用怕,但姚姨娘就不同了,她现在身份太低,处处受制与人,姚姨娘要是不肯放过她,还真不好办。 李澈闲闲道:“本王跟她说了,现在留着你还有点用处,等用不着了随她处置。” 朱媛媛噎住,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想过河拆桥啊! “王爷,你太不仗义了。”朱媛媛气愤道,也不给他揉了。 李澈蹙着眉头啧了一声,不满道:“干嘛停下来,继续。” 说真的,她这小手一揉,还真能缓解疼痛,而且,似乎并不怎么讨厌她的碰触。 “不干,反正你要卸磨杀驴,那就早死早投胎好了。”朱媛媛赌气道。 李澈看她义愤填膺地模样,哑然失笑,揶揄道:“杀驴?我看杀猪还差不多,瞧你笨的,真对得起你的姓氏。” 朱媛媛翻着白眼看他,暗暗磨牙,你才猪,你全家都是猪。 开玩笑也得有个分寸,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不?朱媛媛悻悻地继续给他揉,终于是说到主题:“还有件事啊,我今天掉了一块玉佩,玉蝉形状的,那可是我家的祖传宝贝,将来能不能找回家人就靠这块玉佩了,我想有可能掉在你的马车里了。” 李澈沉思片刻,叫来海子。 海公公应声就到,看到朱媛媛在帮殿下揉腿,不由一怔,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殿下不是一直很不喜欢女人的碰触吗?连姚姨娘想靠近些说话都不行,这个新来的女子居然能…… 诧异之色只是一瞬而过,海公公低眉顺目地问:“殿下,您有何吩咐?” 李澈施施然道:“本王有块玉佩不见了,你去马车里找找。” “是!”海公公笑道:“殿下,用膳的时辰到了,是这便传饭,还是……” “本王没什么胃口,先躺会儿再说。”李澈摆摆手让他退下。 不提晚饭还好,一提晚饭,朱媛媛肚子就开始很配合的叽里咕噜叫了起来。她掉下悬崖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左右,穿到这却是下午了,可见这趟旅程还是花了些时间的。 屋子里安静,就显得这动静特别大。 李澈面无表情地足足盯了她三秒,朱媛媛尴尬地垮着脸,弱弱地说:“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又是一声叽里咕噜。 李澈嘴角抽搐,换了装扮的她,看着倒是顺眼多了,可做出来的事,着实让人郁闷。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究的女人。”李澈鄙夷道。 朱媛媛怏怏道:“人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得喝水,这很正常啊,我又不是神仙。” 李澈看她跟小狗狗似得可怜巴巴的模样,想发火又发不出来,闷声道:“传膳。” “嗳!”朱媛媛欢快地跑出去传膳,还特意让人多准备一份碗筷。 不一会儿,膳食便呈了上来,五菜一汤,两碗米饭。 有清炒扁豆、杏鲍菇炒肉片、红烧狮子头、香葱鸡肉卷、五香肉牛片、外加香喷喷的羊排汤。朱媛媛不由的食指大动,果然是王爷的待遇啊,这么丰盛。 但她还是记得要先伺候好主人,然后她就能大快朵颐了。 朱媛媛热情地说:“王爷,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布菜。” 李澈却是盯着两碗饭,两双筷子,斜睨着她,问:“为什么有两份?” 朱媛媛笑眯眯道:“这不是有两个人吗?” 说着指指他又指指自己。 李澈嗤鼻冷笑:“朱媛媛,你真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吗?我看你还是先去学学规矩再来伺候本王。” 朱媛媛皱着鼻子嘟哝道:“我就想不通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在我的家乡,都是一家人围坐着吃饭的,大家有说有笑,开开心心。” “朱媛媛,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是家人,你是下人。”李澈慢条斯理的纠正道。 朱媛媛半响说不出话来,心里难受。是啊,她不是家人,她是下人,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亲人,孤零零地一个。 是她自以为是了,跟个古人,而且还是最冷漠的皇家人谈什么家庭欢乐,其乐融融,不是自取其辱吗? 好吧,她得慢慢习惯这个世界的规则。 朱媛媛吁了口气,说:“那……王爷请慢用,我先走了。” 不知为何,看到她黯然转身离去,李澈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忍。 是的,不忍,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他来不及究其缘由,便出声叫住了她:“站住。” 朱媛媛看似恭顺的神情,眼底却透着疏离,淡淡道: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她是想讨好他不假,但热脸贴冷屁股,还被人毫不留情的打脸,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好,也吃不消。 李澈想说那就一起吃好了,话到嘴边却成了:“你走了,谁伺候本王用膳?” 朱媛媛道:“我规矩都没学好,怕是伺候不了王爷的,我去叫如意或是秋岚来伺候王爷吧!” 你不过是伤了腿,手又没残废,自己不会吃吗? 李澈理所当然地说:“就因为你规矩不好,所以要多学着点,过来,大不了伺候的不好,本王不罚你,如果伺候的好,这碗饭,本王赏你。” 切,说的她跟个要饭似得,去死吧,王八大爷,姐宁可饿肚子,不稀罕你这碗饭。 朱媛媛皮笑肉不笑道:“真是要谢谢王爷这般宽容大度,不过眼下王爷身上有伤,万一我伺候的不好,惹的王爷动了气,伤上加伤,我可是吃罪不起,我还是先去学好规矩再来伺候王爷。” 朱媛媛说罢,扭头就走。 第8章 就当喂狗 李澈目瞪口呆,这女人……这女人太嚣张了吧,敢跟他甩脸,反了她了。 “阿德。”李澈大声叫人。 阿德和海子是李澈最信得过的下人。 阿德忙跑了进来,差点跟朱媛媛撞个对头。 “殿下,有何吩咐?” “给我看着这个人,她要是敢走出这屋子一步,马上给我打断她的腿,扔到大街上去。”李澈怒道。不好好治治她,她就不知道谁才是这座王府的主人。 朱媛媛顿住脚步,回头狠狠瞪他,动不动就拿权势压人,无耻。 阿德好奇地看着朱媛媛,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惹得殿下动这么大的肝火? 朱媛媛就犟在那,两人大眼瞪大眼。 阿德在一旁冒冷汗,这……这是什么情况?一个侍女在跟王爷叫板吗?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李澈板着个脸道:“过来。” 朱媛媛不情愿地一点一点挪过去。 “给本王布菜,本王要这个扁豆,杏鲍菇,狮子头。” 朱媛媛闷声不吭的给他夹好菜,递给他。 李澈却是张了嘴等她喂。 朱媛媛彻底无语了,王八大爷,你几岁了?还要人喂饭? 李澈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动作,反倒一副震惊无语的神情盯着他看,不由皱眉道:“看什么看?喂饭都不会啊?” 他丝毫不觉得叫人喂饭是可耻的事情,能给他喂饭是荣幸。 朱媛媛看着这张帅气的俊脸,心说,就当喂狗了。 “扁豆,狮子头,哎……你慢点,你这是喂还是塞啊!给本王态度好点。” 朱媛媛的动作相当粗鲁,李澈却是乐此不彼,吃的香。 半碗饭下去后,李澈叫阿德退下,指指一旁的圆凳,对朱媛媛说:“你也坐下来吃吧!” 朱媛媛臭着脸说:“不敢,我是下人。” 她想吃的时候不让,现在让她吃了,她已经没这心情。 “啧,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矫情?一会儿脸皮厚的堪比城墙,我还以为你不懂什么叫自知自明呢!本王让你坐就坐,啰嗦什么?” “殿下,小的已经去马车里找过了,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没见到玉佩。”这时海公公进来回话。 朱媛媛失望道:“会不会被人捡了去?” 海公公脸色有些难看,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澈道:“老何不会的,没有就是没有,兴许是掉在别处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朱媛媛沮丧不已,看来是掉在悬崖下了,没跟她一起穿过来。 海公公道:“适才太后派人来询问,姚姨娘已经回过话了,待会儿,秦王和赵王殿下说是要过来探望殿下。” 李澈点点头,对朱媛媛说:“你先退下吧!” 朱媛媛放下碗筷退了出来,摸摸扁扁的肚子,唉声叹气,自言自语着:“玉佩找不到,希望能找到点吃的。” 朱媛媛来到小厨房,秋岚正在煎药。 “秋岚姐,有吃的吗?” 秋岚拿着把蒲扇对着炉子扇,问道:“你没吃吗?不是让厨房送了两份饭进去?我还以为你吃过了。” 朱媛媛怏怏道:“要是吃过了,我还用找吃的?” “那怎么办?这小厨房只是用来炖炖燕窝,熬熬参汤什么的,没别的吃食,我们以为你已经吃过了,也没给你留,要不,你去大厨房找周嬷嬷问问?兴许还有剩下的。”秋岚道。 朱媛媛问了大厨房所在,找了过去。 厨房里有两个人,正在收拾。 “请问,还有吃的吗?” 一位大婶好奇的打量她两眼:“你是哪个院子当差的?看着眼生。” 朱媛媛笑眯眯道:“我是新来的,在吟风轩当差。” 想必这位就是周嬷嬷了。 周嬷嬷一边擦着碗碟,淡淡问道:“是王爷要吃的还是你找吃的?” 朱媛媛觍着笑脸不好意思道:“是我,我还没吃晚饭,先前在做事,所以……” “王爷的伤怎么样了?” “嗯,骨头已经接好了,上了夹板,怕是几个月不能下地。”朱媛媛如实回道。 “哎,这次可真是遭罪了。”周嬷嬷叹了一气,说:“锅里还有羊排汤,给你下碗面。” 朱媛媛大喜,本来还以为只能啃馒头了,没想到还有羊排汤面吃。 “谢谢谢谢,周嬷嬷您真是大好人。”朱媛媛马屁随手就拍。 “我来帮您洗碗。”朱媛媛卷起袖子去干活,饭不能白吃不是? 周嬷嬷也没拒绝,把抹布给她:“小心点,别把碗给碎了。” “不会,洗碗我拿手。”朱媛媛笑道。 不一会儿,就闻到了羊排的浓香,周嬷嬷看在她认真干活的份上,还给煎了个鸡蛋,馋的朱媛媛直咽口水。 李澈那边,刚应付完二哥和三哥,好在他们也只是来走走过场,并非真心探望,两人是踩着点来的,前脚刚到,后脚父皇身边的刘公公就来了,所谓的兄弟情谊,无非是做给父皇看的。 这么多年来,他算是看的真切、透彻。兄弟间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为了太子之位斗的你死我活。 心情有些烦闷,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却是睡不着,腿疼的紧,顾恒说过,这头两天是不好受。 都怪那个臭丫头,从天上掉下来还知道挑地方,让他来替她挡灾。 关键这臭丫头脾气还来的个臭,说她几句就甩脸,脾气比他这个王爷还大,一点身处险境,身为下人的觉悟都没有。 明明是想到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这么一个人,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她撅着嘴,嘟哝着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多好,有说有笑,开开心心的。 可她不知道,这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于他而言却是求之不得,难如登天。 目光一转,看到还搁在方几上的晚膳,李澈默了默,叫来阿德,吩咐道:“把饭菜撤了吧,这个羊排汤端回厨房去,让周嬷嬷下碗面来,给朱姑娘送去。” 估计臭丫头现在还在赌气呢! 阿德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讪讪道:“殿下还担心朱姑娘饿着了,人家这会儿正在厨房吃着呢!周嬷嬷给她下了羊排汤面。” 李澈怔了一下:“吃上了?” 阿德笑道:“吃上了。” 李澈又郁闷了,这丫头还真不会亏待自己啊!亏他还惦记着她。 “不管她了,药熬好没有?疼的都快受不了了。”在心腹面前,李澈就不装了。 “小的这就去瞧瞧。”阿德连忙下去催。 李澈自己给自己揉腿,可是怎么揉都不舒服,说来也奇怪,怎么她揉着就觉得不怎么疼了呢? 第9章 割股 周嬷嬷的手艺没得说,汤面做的鲜香味美,一不留神,朱媛媛就吃了个底朝天,打着饱嗝帮周嬷嬷收拾好厨房,这才回到自己屋里。 打了水洗漱完毕后,朱媛媛就上床了。 不用上晚自习,没电视看,也没电脑玩,生活一下子变得枯燥乏味,想到以后都要过这种生活,就觉得了无生趣。 哎,估计爸妈这会儿还在山里找她的尸体吧! 姥姥心脏不好,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这个打击。 爷爷奶奶在乡下,坐车都得一整天,辛苦了。 妈妈的胃不好,可不能光顾着伤心不吃饭呐。 爸爸,你一定要撑住,保重自己,把妈妈照顾好…… 想着想着,心就疼的好像被人狠狠揪住似得,胃又撑的难受,怎么都睡不着。 忽然,隔壁小厨房传来响动。 都这个点了,谁还在小厨房? 反正睡不着,朱媛媛披了衣裳爬起来。 “海公公,怎么是你?你在做什么?”推开小厨房的门,却见海公公在里头忙活。 海公公忧心道:“殿下疼的睡不着,让我来熬止疼药,顾公子说了,能忍就忍,实在忍不住再喝止疼药,不过,这药虽然能缓解疼痛,却对身体有害。” “顾公子就是给殿下治伤的大夫吗?”朱媛媛问道。 “是啊,顾公子是顾相的三公子,以前是殿下的伴读,先皇后离逝后,许多原本跟殿下走的近的都渐渐疏远了,唉,也就剩个顾公子。”海公公叹息道。 朱媛媛默然点头,短短几句话,却是透露出不少信息。 这位王爷原本是正宫娘娘所出,身份尊贵,应该是很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可惜,娘亲死的早,人走茶凉,没了依仗。 “既然这药对身体有害,那能不吃还是尽量不要吃吧!熬过今晚,明日疼痛就能有所缓解。”朱媛媛道。 “说的容易,殿下疼的浑身都是汗,姑娘,殿下此番被你害的不轻啊。”海公公抱怨道。 朱媛媛讪然,她也不想的啊! “那……你们帮他揉揉,说不定能不痛一点,或者说点笑话什么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海公公苦笑:“你有所不知,殿下他不喜别人碰触,尤其是女人……” 朱媛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不喜欢女人碰触?那他五房妾室怎么办?当摆设吗? 海公公的表情和朱媛媛是一样的,不过,朱媛媛瞠目结舌是因为这个消息太惊悚,海公公则是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海公公嘿嘿笑道:“朱姑娘,你今儿个帮殿下揉腿了吧?” 朱媛媛看他笑的这么奸诈,不怀好意,警惕道:“是……是啊!” 海公公一拍大腿,兴奋道:“这不就得了?我看殿下一点不讨厌你的碰触,真是难得,今晚就请朱姑娘去伺候殿下吧!” 呃……朱媛媛愣住,怎么还要她去伺候,一来就要她上夜班啊! 况且那个家伙难伺候死了,她才不要去。 “那个,海公公,您误会了吧!殿下很讨厌我才对。”朱媛媛怏怏道。 “怎么会呢?殿下肯让你帮他揉腿,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而且,这祸是你闯的,还不得你自己多担待着点?再说了,殿下对你可真不算差,想着你没吃晚饭,殿下还特意让阿德去厨房给你弄吃的,不过你已经在吃了,朱姑娘,你赶紧过去。”海公公不由分说连推带攘的把朱媛媛给推到了李澈房里。 朱媛媛心里那个后悔啊,好奇害死猫,她干嘛要爬起来看,这下逃都逃不掉了。 “下去下去,笨手笨脚的,留你们何用?”屋里头李澈在发脾气,也不知谁挨骂了。 “公公,殿下这会儿心情不好,我还是不要进去了吧!”朱媛媛打起了退堂鼓。 海公公唬着脸道:“心情不好那是因为腿疼,你要是不把殿下伺候好了,这院子里的人都得遭殃,祸可是你闯的……” 朱媛媛连忙投降,我说海公公啊,你能不能别老是把“祸是你闯的”这句话挂在嘴边吗?姐记性没那么差,不用总是提醒,跟念紧箍咒似得。 正说着,如意红着眼睛出来,很委屈地样子。 海公公问道:“怎么了?” 如意带着哭腔说:“殿下明明自个儿说要喝茶,我泡了六安瓜片,殿下又说他要的是水,茶就是茶,水就是水,这能一样吗?” 海公公叹了一气:“殿下有伤在身,脾气暴躁些是正常,大家都谨慎着点吧!” 李澈心情烦躁,发了一通火,也不见舒坦些,直着喉咙喊:“阿德,阿德,药呢?” “殿下,听说那止疼药对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喝了吧,忍一忍,熬过今晚就好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李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瓮声瓮气道:“你怎么来了?又没传你?” 朱媛媛心说:姐是被赶鸭子上架,你当我想来啊! “有人说了,我自己闯的祸得我自己来收拾。”朱媛媛撇嘴道。 李澈斜睨着海公公,海公公心虚地低下头,悄悄退下。 朱媛媛去泡了杯参茶给他:“身体不好的人,嘴里总是苦的,我加了一点点蜂蜜,不是很甜,喝这个养神。” 李澈刚想说,他不喜欢喝参茶,朱媛媛却是拿起放在床边的一本书:“《卞唐奇闻异事录》,王爷,原来你喜欢看闲书啊!看到哪儿了?” “你能认字?”李澈略感诧异,寻常人家的女子能识字的可不多。 朱媛媛就在床踏上坐下来:“当然,我读给你听啊!” 好歹她也练了多年书法,繁体字难不倒她。 “有标记呢,我夹了张便笺在里头。”李澈不禁有些期待,可从没有人念书给他听。 朱媛媛翻到夹了便笺处,一边帮他揉伤处,一边念道:“古东州有周奉孝者,事母至孝……” 这不就是割肉侍母吗?这事儿,好像慈禧老佛爷也干过,就是用这招赢得了慈安太后的信任。 “用人肉入药引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要是吃人肉这么管用,恐怕这世上就没人了。”朱媛媛嗤鼻道。 李澈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能割股侍母,足可见其孝心,孝感动天,其母方能痊愈,此乃弘扬孝道。” 朱媛媛不认同:“孝敬长辈是必须的,侍奉病榻,殷勤周到,无微不至,但这种方法不可取,更不该宣扬,要是谁家有人病了,说吃块人肉就能康复,那还要大夫做什么?大夫都得失业了,搞不好还耽误了病情呢!况且割股,屁股上的肉谁吃啊!” 李澈一口参茶喷了出来,大笑不止。 朱媛媛莫名看着他:“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不然,你问问顾公子啊!” 李澈笑得喘不上气:“谁告诉你,割股是割屁股上的肉?” 朱媛媛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股”是指大腿上的肉,自己也是窘了,这就是古文没学好的下场,糗大发了……朱媛媛昂着下巴虚张声势道:“到底还要不要听啊?” 李澈忍俊不禁:“继续,继续……” 这丫头,太逗了,简直就是个活宝,割股就是割屁股,亏她想得出来。 第10章 南宫墨宇 此时,京都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里,一身着墨色长衫的男子神色严峻地看着鬼杀。 “你确定?没看错?” 鬼杀道:“属下跟在林堂主身边五年,属下绝对不会认错,现林堂主已经进了齐王府,南宫堂主,此事,是否禀报门主?” 南宫墨宇蹙眉沉吟道:“暂且不报,你也知林堂主为何要离开无极门,还是等我去确认过后再议。” 鬼杀恭谨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现如今无极门里,也只有南宫堂主能帮得上林堂主。” 南宫墨宇神情落寞:“可惜她却是连我也不信,好了,你先退下,记住,此事暂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鬼杀拱手一礼,无声退下。 南宫墨宇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如银的月色,神色越发忧虑:玉蝉,你可知,你失踪月余,无极门为了你都快翻天了吗?如今,无极门中两极分化,一部分人随时都想要你的性命,我想,连我都找不到你,你总归还是安全的,可今日你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冲撞了齐王,被带入齐王府,只怕,紫玉堂的人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又如何能保全你? 朱媛媛可不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惦记着她,念了几篇异闻,觉得甚是无趣,这种故事实在无聊透顶,亏得王爷还听的津津有味,改天她来写几个故事,说不定能大买。 念到后来,朱媛媛眼皮直打架,好在王爷也精神不济,终于是睡着了。 朱媛媛手一抽回来,他便皱起眉头,害得她都不敢撒手,只得趴在床边眯瞪。 天微微放亮,李澈便醒了。 一转头,看见朱媛媛趴在床边睡着,她的手一直贴在他腿上。 她就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一夜吗? 李澈静静地望着她的睡容。 卷翘的睫毛若蝶翅微微轻颤,挺秀的鼻子,樱红的唇瓣…… 瞧着瞧着,不觉有些恍惚,心里莫名的升出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为什么是她?偏偏是她? 此时还未到立夏,清晨透着微凉,这样睡很容易着凉的,可他的腿又不能动,想给她披件衣裳都不行。 李澈懊恼的转过眼去,没好声气道:“醒来了!” 朱媛媛是到后半夜,等他睡安稳了,才放心睡的,这会儿正睡的沉,李澈叫她她也没听见。 “喂,醒来了,朱媛媛,你是猪吗?”李澈拔高了音量。 朱媛媛抬起头来,睡眼惺忪,迷迷糊糊道:“你醒啦!” 一抽胳膊,却是麻了,又麻又疼,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李澈看她痛苦的表情,心里小小的揪了一下,嘴上却是鄙夷道:“说你笨你还不服气,本王睡着了,你不会把手抽回去,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吗?这会儿手麻了吧?你是想趁机占本王的便宜吗?” 朱媛媛气到内伤,如果他不是王爷,她肯定呸他一脸口水。这都什么人啊!她手麻了还不是因为他?都不让撒手,一放开就哼哼唧唧的,还敢说想占他便宜,谁稀罕啊,觉得自己是个王爷就很了不起吗?女人见了你都得千方百计爬你的床吗?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朱媛媛懒得跟他争辩,揉着酸麻的胳膊走了。 “白天你不用过来伺候了,晚上过来。”李澈冲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朱媛媛翻了白眼,走的更快了。 还以为能休息一下,谁知刚一出门,就碰到了如意,如意脸色不善,冷冷说:“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去洒扫?虽然王爷不能下地,看不到院子里脏不脏,却也不能偷懒。” 顾恒一大早就过来了,查看了下伤势。 “看你气色不错,昨晚睡的还好吧?吃止痛药了?” 李澈云淡风轻地说:“就这么点小伤,还用得着吃止痛药?” 一旁的海公公嘴角抽搐,昨晚一直囔囔着要喝止疼药的也不知是谁,若不是朱姑娘,那药您早灌下去了。 顾恒讶然,笑道:“没看出来,殿下还挺能熬的。” “唉,就是下不了床了。”李澈懊恼道。 “这事急不来,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个把月你就别想着下床了。”顾恒施施然道。 李澈又是一声长叹:“这样也好,三天后南苑狩猎,我就有理由不去了。” 顾恒深以为然:“明明你的骑射是最出色的,每次都要装作技不如人,的确是挺憋闷的事,不去也好。” “对了,昨晚御史文大人被刺杀了。”顾恒说道。 李澈大惊:“文大人?” “是啊,今早下人发现他死在房中,我来的路上碰到了六扇门的阎肃阎捕头才知道这事,听说刺杀的手法都一样,一剑穿胸,一剑毙命。”顾恒惋惜道:“可惜了,朝廷又少了一个清官。” 李澈神色凝重道:“从去年到今日,从地方到帝都,已经有七位官员被刺杀,死的都是国之栋梁,清明廉洁的大臣,可惜却是毫无线索,六扇门也太无用了。” 顾恒冷笑道:“以前死的都是巨贪,佞臣,如今死的都是忠臣了,搞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不管怎样,你这王府里也要加强防备才是。” 李澈沉默片刻,自嘲道:“恐怕刺客还瞧不上我这个倍受冷遇的齐王。” “巴不得他瞧不上,不过,有备无患,更何况你现在有伤在身,还是谨慎些的好。”顾恒劝道。 “知道了,待会儿吩咐下去,让九黎多加防范。”李澈不敢托大,倒不是怕那些刺客,万一有人假借刺客之手要对付他呢? 虽然他已经很低调,可他嫡出的身份,加之有太后的宠爱,还是很招人嫉恨的。他羽翼未丰,尚无力与二哥三哥抗衡,只能韬光养晦。 这个话题太沉重,顾恒转了个话题,玩笑道:“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丫头在洒扫院子,怎么?留下来当侍女了?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当个妾室什么的,你丫头虽然瘦的跟个豆芽菜似得,不过容貌却是长的不差。” “什么?在洒扫?”李澈愣住,他让她走,是想让她回去歇息,可不是让她去干活的。 第11章 请你吃饭 顾恒见他很吃惊的模样,好奇道:“怎么?难道我猜错了?” 李澈犹豫了片刻,想想还是算了,她一新来的,他留着近身伺候已经够惹人注目了,再关照他,对她而言,是祸不是福。 “猜什么猜?你当别人都跟你似得,见着个漂亮的就流口水。”李澈鄙夷道。 顾恒叫起了撞天屈:“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情,你好歹还有五房妾室,我身边可是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简直就是帝都少年中洁身自好的楷模啊!” 李澈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为一个连真面目都没见过的女人守身如玉。我说你是不是傻的?人家姓甚名谁,何方人氏都不清楚,长的是歪瓜裂枣还是美若天仙也不清楚,居然就念念不忘了,嗳,我说顾恒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痴情种啊!” 被人揭了短,顾恒有些窘迫,讪讪道:“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有什么办法,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李澈嗤之以鼻:“我真怀疑,那女子若是换一身装扮站在你面前,你还认不认得出来。” 顾恒信誓旦旦:“便是化成灰我也能一眼把她认出来,她那双眼睛,宛若浩瀚星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辰,她的声音就如初融的雪水那般清冽……” “打住打住。”李澈浑身起鸡皮疙瘩,打断他继续花痴似得赞美。 “你说她一身青衫还蒙着面,身手不凡,救你与危难,我觉得她不是个侠女就是个杀手,还目若星辰闪亮,声如清泉冷冽,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此女就是个冷面杀手。”李澈故意要气他。 顾恒果然很生气,揶揄他没有关系,但是诋毁他心目中的女神就不行。 “殿下,你太不厚道了。” 李澈失笑。 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顾恒便告辞了。 朱媛媛足足打扫了一个上午,才把如意吩咐的活干完,累的手指都不想动了。 秋岚叫她去吃饭,一盘鱼香肉丝,一盘香葱炒鸡蛋,一碗莲藕炖排骨汤,香喷喷的饭菜,让朱媛媛顿时来了精神。 实打实的干了一上午活,如此大的体力消耗,得好好补补才是。 没想到,这里侍女吃的伙食也不错。 “如意姐姐呢?”朱媛媛不好意思先动筷子,看如意不在,问道。 秋岚说:“如意要伺候殿下,给她留饭就是了,咱们先吃吧!” “哦!”朱媛媛刚拿起筷子,如意就进来了,臭着张脸对朱媛媛说:“王爷叫你去。” 朱媛媛愕然,王爷早上不是说了吗?白天不用她伺候了,晚上才去,怎么这会儿又叫她? “去干什么?”朱媛媛呆呆地问。 如意不悦道:“这会儿叫你去,自然是伺候王爷用膳,难道还请你吃饭?” 朱媛媛欲哭无泪,为什么又是她? 那家伙一天不虐她就难受是吗? “快去呀,磨磨蹭蹭的,小心王爷发脾气。”如意道。 朱媛媛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筷子。 等她一走,秋岚阴阳怪气道:“王爷可真看重她,昨儿个夜里连你都被王爷赶了出来,她却是伺候了王爷一夜,我看王爷不是要折磨她,是对她另眼相看。” 如意脸色发白,她也觉出来了,她在王爷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王爷从来没对她大声呵斥过,昨儿个却是挨了骂。说王爷伤痛在身心情不好吧!还能理解,可为何昨夜独独留下了朱媛媛? “唉,咱们伺候了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人家刚来的。”秋岚沮丧道。 如意沉着脸道:“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了。” 朱媛媛进了屋子,见王爷已经坐起来了,一张炕桌摆在床上,上面摆满了菜肴,就等着人喂饭了。 不过,怎么有两副碗筷? 朱媛媛可不敢高兴,只怕他又说出,如果伺候的好,就赏她一碗饭之类的话。 “杵在那干嘛?过来。”李澈蹙眉道。 朱媛媛走过去,老老实实站在床边。 “坐。” 坐那儿?床上?朱媛媛不解地望着他。 李澈努了努嘴,示意她坐床上。 “吃饭。”李澈惜字如金,觉得还是用命令的口吻比较合适,不然,这女人还以为他有什么想法。 想法呢,的确是有一点,昨晚辛苦她了,又干了一早上的活,算是慰劳奖励,奖励她做的还不错。 朱媛媛楞在那,他居然自己开吃了,不用她喂了吗?那他是什么意思?邀她一起吃,还是让她看他吃? “动手啊,难道还要我喂你?”李澈见她呆愣着,没好气道。 呃…… 朱媛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王爷,您……没发烧吧?” 李澈眉头一皱:“说什么呢?叫你吃饭,怎么话这么多?” “可是……王爷您不是不跟下人同桌吃饭的吗?” 昨日他那些刻薄的言语,还言犹在耳,她记得清清楚楚。 “本王高兴怎么着?在这里,本王的话就是规矩。” 李澈虚张声势道。 心中不禁有些懊恼,好心叫她吃饭,怎么搞得好像他很理亏心虚似得, “看来你还不饿,那就再去把这屋子里的地砖家具全部擦一遍。”李澈威胁道。 朱媛媛忙拿起碗筷:“我已经很饿了,早饭都没吃呢,就被叫去干活。” 管他什么意思,吃饱饭再说。 “为什么不吃早饭?”李澈讶异地问。 朱媛媛给他装了碗牛腩汤,又给自己来了一碗,说:“你以为我是想吃就有得吃?我去干活的时候,早饭还没做好,等我扫好院子,她们都已经吃过了,也没给我留,我总不能老是跑去厨房找周嬷嬷要吃的吧!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是饿死鬼投胎呢!” 李澈皱着眉头,沉默半响,摇头道:“看来,你跟如意她们处的不怎么样。” 朱媛媛瘪着嘴嘟哝:“我进了王府,大多时间都耗在这里,哪有时间跟她们去沟通搞关系嘛!”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其实真正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还不是为了争宠?王爷的女人要争宠,连下人也要争宠,真是够了。 第12章 真是猪 “其实,如意和秋岚都是温和的人,你多跟她们接触,熟悉了就好了。”李澈喝了口汤,慢悠悠地说道。 朱媛媛心说:如果她们是心有所图,那么除非她倒霉透顶被你王大爷嫌弃到死,不然,即便是好,也是面上的事情。 “嗯,这牛腩汤真好喝。”美食一入口,朱媛媛就什么烦心事都抛到脑后了。 以前在家时,妈妈总是熬西红柿土豆牛腩汤,这是她的最爱,放学回家,一进家门,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那股子香味,学习一天的疲惫就一扫而空了。 妈妈常说,她就是个吃货,一出生就知道砸吧嘴的吃货,便是学舞蹈,要保持身材,她也从不节食,她天生就是怎么吃都不会胖的吃货体质。 李澈微微一笑:“周嬷嬷的厨艺在宫里也是数的上的,听说昨晚她给你下面条了?” “嗯,用剩下的羊排汤下的面,还加了个煎蛋,味道一级棒,我全吃光了,那么一大碗。”朱媛媛还比划了下碗的大小。 李澈瞠目,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猪。” “什么?”朱媛媛没听清楚。 “没什么,吃吧!”李澈不想破坏了现在的气氛,这女人脾气比他还大呢! 看她吃的津津有味,李澈的胃口也好起来,破天荒的多添了一碗饭。把海公公高兴的跟捡了个大元宝似得,屁颠屁颠的又去传饭。 这个女人真的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他所见的女子吃饭都是细嚼慢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好像喉咙只有麦秆那么细,多几颗米粒就下不去一样,从始至终保持着优雅的风度。 而她的吃相,并非狼吞虎咽,一点不矫揉造作,先是细细的品一口,便开始大快朵颐。 要是天天跟她一起吃饭,自己会不会胖几圈?李澈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旋即被这个念头吓一跳。 他怎么会这么想呢?今天叫她一起吃,不过是觉得她昨晚辛苦了,仅此而已,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吃过午饭,李澈就让朱媛媛回去了。他要看会儿书,然后睡个午觉,虽然他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但现在不能动不是?除了看书就只能做梦了。 可是午饭吃的太撑,胃不舒服,李澈只好叫海公公去炖碗山楂汤来喝。 不由的想,那个女人会不会也撑着了,她吃的比他还多呢!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人。 是不是让海公公给她也送一碗过去? 犹豫了一会儿,又摇头,还是算了,不然,她的日子越发不好过。 朱媛媛的确是吃太饱了,便想着出去溜达一圈,消化消化,顺便熟悉一下王府的环境。 可刚一出门,就看见门口站了两位浑身盔甲全副武装的侍卫。 咦?昨晚都没见有侍卫在此站岗啊! 朱媛媛径直去大厨房找周嬷嬷,周嬷嬷人挺好的,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还专门给她做吃的,并没有因为她是侍女的身份就甩脸色给她看,是她进王府后,第一个对她表示了善意的人。 “周嬷嬷,有什么活需要我帮忙的?”朱媛媛进门就找活干。 周嬷嬷淡笑道:“不是来找吃的?” “我吃过了,吃的很饱,找点事情做做,消化消化。”朱媛媛笑道。 “正好,我碗还没洗完呢!”一旁在洗碗的小惜笑呵呵道。 周嬷嬷嗔了她一眼:“自己的活自己做,就那么几个碗还好意思叫人家帮忙。” 小惜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朱媛媛卷起袖子,搬了张小板凳坐下来:“没事儿,洗碗就洗碗,我洗碗洗的可好了,就是比小惜差那么一点。” 昨晚在厨房吃碗面的功夫,朱媛媛已经了解了不少事,小惜年纪还很小,只有十四岁,王爷开府的时候,周嬷嬷只带了小惜过来,那时的小惜才十二岁,刚进宫,总是受人欺负,要不是周嬷嬷护着,恐怕早就没命了。 听朱媛媛说的有趣,小惜越发喜欢这位姐姐了。 在吟风轩当差的姐姐都很了不得,走起路来,腰板都挺的特别直,不过,她们对周嬷嬷都很尊敬,因为周嬷嬷先前是伺候先皇后的,连王爷都很敬重周嬷嬷,但对她就不一样了,爱理不理,喝五喝六的,只有这位姐姐,还会跟她开玩笑。 周嬷嬷看两人有说有笑的,微微一哂,问道:“王爷今儿个胃口不错吧!” “嗯,吃了两碗饭呢,腿上的伤也不怎么疼了。” 周嬷嬷琢磨着,海公公端了那么一大碗的饭去,王爷一个人可吃不了那么多,而且端回来的剩菜,也所剩无几,只怕王爷不是一个人吃的。 “那牛腩汤味道不错吧?”周嬷嬷随口问道。 “好吃极了,周嬷嬷,您的厨艺没得说。”朱媛媛真心夸赞。 周嬷嬷不由的又打量了朱媛媛一眼,原来和王爷一道用膳的人是她,今儿个她可只给王爷做了牛腩汤。看来,王爷对她与众不同啊! 她伤了王爷的腿,王爷都没怎么责罚她,还跟她一起吃饭。 看她笑容天真烂漫,双眸清澈透亮,不像是那种狐媚之人。 这人呐,果真是要讲福分造化的,府里那么多人,费尽心机,也入不了王爷的眼,她刚来就得王爷垂青。 周嬷嬷无奈苦笑,继续做自己的事。 朱媛媛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周嬷嬷心里想了那么多。 “周嬷嬷,我看今日府里多了好些侍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朱媛媛问道。 周嬷嬷说:“我也不清楚,但今日王爷吩咐下来,王府上上下下不得随意出府,外面的人要进来,也需通禀后方才能进。” “这样啊……”朱媛媛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肯定是不会因为她的缘故。 随他去,反正现在她也没有出府去溜达的想法,先在王府混熟了再说。 “哦,对了,待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把这山楂脯带过去,就省得小惜跑一趟了,这是王爷最喜欢的,王爷喝药以后含一颗,可以解解苦味。”周嬷嬷从柜子里拿出一包山楂脯来。 朱媛媛接过,想到山楂的酸甜滋味,不觉口舌生津,山楂脯啊,那也是她的最爱。可惜这是给王爷的。 第13章 解围 从厨房回来,就看见吟风轩门口围着一群女人。 “为什么不让见?王爷受伤,我们来探望有何不可?”一位身穿绿衣的女子叫嚣道,显然是因为被阻拦生气了。 侍卫翻来覆去一句话:“王爷有命,未得召见一律不见。” “你都没去通传,你怎么知道王爷不想见我等?”一身穿银银红衣裙的女子道。 “还请侍卫大哥去传一声吧,或者王爷之前不想见,这会儿又想见了呢?”身穿耦合色衣裙的女子语声倒是温柔。 侍卫无动于衷,跟个木桩似得立在那,他接到的命令是……府里的姨娘们若是来了,一律不见,不要去烦他。 意思便是通传也免了。 “你分明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时候王爷的事轮到你做主了?不就是一只看门狗么?”绿衣女子最为泼辣,话说的极为刻薄。 朱媛媛无语摇头,这种辱人尊严的话,她是最听不惯的,要是没这些“看门狗”给你们看着门,你们还能这般悠然自得的在王府嚣张? 朱媛媛有心为那侍卫解围,便上前道:“朱媛媛给诸位姨娘请安了。” 绿衣女子扭头打量着她,神态倨傲轻蔑:”你就是新来的侍女?” “回姨娘的话,正是。” “那正好,你去跟王爷禀报一声,就说诸位姨娘前来探望。” 朱媛媛笑眯眯地说:“诸位姨娘,王爷昨儿个伤处痛了一夜,一夜未眠,这会儿正在午休,好不容易才睡着的,诸位姨娘是否先回去,等王爷睡醒了,奴婢再跟王爷说,想来那会儿王爷精神好了,心情也好了,不用说也会想起姨娘们了。” 绿衣女子不善道:“你少拿这些话来搪塞。” 朱媛媛笑容依旧:“奴婢不敢,想必姨娘也知道,生病之人脾气难免要暴躁些,我们这些近身服侍的一天挨骂的次数比吃饭的顿数还要多,若是待会儿吵醒了王爷,王爷不高兴了,姨娘们的一片苦心可就白费了。” 穿藕荷色衣裙的女子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搅王爷休息了,等王爷精神好些了,我们再来。” 说着,该女子道:“苏姨娘,咱们走吧!”又瞧了绿衣女子一眼:“柳姨娘,你是要在这继续等吗?” 柳姨娘不甘的闷哼了一声,狠狠瞪了眼阻拦她的侍卫和朱媛媛,拂袖而去。 穿耦荷色衣裙的女子对朱媛媛温婉一笑,说:“朱姑娘这阵子可是要辛苦你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找我,我叫薇琴,你称呼我琴姨娘便可。” 面对薇琴姨娘的示好,朱媛媛却不敢有雀跃之色,几位姨娘之间争宠斗狠的,她跟谁亲近些都不好,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给扯进去了。 朱媛媛只是微笑颔首,屈膝一礼,不过分亲近,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她不识好歹。 终于把几位姨娘哄走了,朱媛媛见那侍卫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觉好笑,走过去说:“侍卫大哥,以后见到这群女人呢,不要板着一张脸,其实,说几句好话就能把人打发走了,你翻来覆去那一句话,加起来也有不少字了,还收不了场。” 侍卫不屑道:“我只遵从命令,不会绕弯子。” 朱媛媛无语,好吧,不是谁都像她一样能屈能伸的,每个人脾气性格不同,有些人能坚持原则,一贯而终,当然,她也不是没原则的人,只是她的底线比较深,生存才是王道,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至于过程就不必那么计较了,再说,有些东西太计较也要有计较的资本。 “大哥,我最欣赏你们这种宁折不弯的汉子,以后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找我吧!”朱媛媛大言不惭道,态度还来得个诚恳。 侍卫大哥愣了一下,和一旁的同伴面面相觑,然后朝她拱手一礼。 虽然他们认为不会有什么事情要麻烦到这位朱姑娘,他们身为王爷的亲卫,在王府里能给他们脸色看的人也有限,但这位朱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人觉得挺窝心的。 刚才动静这么大,里面的如意姑娘秋岚姑娘还有海公公等人怎么会不知道?但就是没人出来打圆场,还不是怕得罪了几位姨娘,惹一身骚,却是这位朱姑娘出面给解了围。 朱媛媛嘿嘿一笑,进了院子。 前脚刚踏进去,就被人一把拽到了一旁。 朱媛媛吓一跳,看清拉她的人是秋岚。 “秋岚姐姐,怎么了?” 秋岚小声道:“你怎么把柳姨娘给得罪了呢?她可是几位姨娘中最不好相与的,小心以后她给你小鞋穿。”朱媛媛愕然道:“我没说什么得罪她的话呀,我只是陈清事实……” “她才不会这么认为,你刚才就是驳了她的面子,别说我没告诉你,红裳姨娘柳筝姨娘是太后赏的人,薇琴姨娘和苏蓉姨娘是皇后娘娘赏的人,她们身后可都是有靠山的,王爷都不愿得罪她们,你还是小心为妙,以后少跟她们打交道,少蹚浑水。”秋岚好心警告道。 朱媛媛有点儿犯懵,不就说了几句话么,而且她自认为说的挺好的,没什么漏洞,怎么就上纲上线,好像捅了天大的篓子似得,有这么严重吗? “哎,若是王爷醒来能见她们还好,若是又不见,这笔账啊,柳姨娘定要算在你头上,我说你也真是的,干嘛强出头,让侍卫去顶着就好了,她们又不能拿侍卫怎么样。”秋岚道。 朱媛媛无语,感觉这王府水好深啊! 李澈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神清气爽。 秋岚端了药来。 李澈一闻到那苦味,心情就好不起来了。 “放着吧!” 秋岚柔声道:“已经放了一会儿,温了才端上来的,王爷,周嬷嬷送来了你最爱吃的山楂脯。” 李澈无可奈何,这药还是得喝。 刚把药碗接过来就看见朱媛媛在门口探头探脑。 “鬼鬼祟祟做什么?进来。”李澈道。 朱媛媛是来查探,看王爷心情好不好,她好求王爷一件事。 就秋岚先前的警告,她觉得今儿个必须让王爷见一见四位姨娘,免得自己被姨娘们给恨上。 朱媛媛觍着笑脸走过来。 “王爷,您喝药啊!” 李澈看她笑得跟花似得,莫不是中午请她吃饭,让她乐到现在? 心思一动,说:“是啊,喝药,本王想起来了,本王这伤是你弄的,所以,这苦,你是不是也得跟本王一同尝尝?” 第14章 有苦同尝 朱媛媛张口结舌:“王……王爷,这饭能多吃,药可不能乱喝,没病会喝出病来的。” 李澈眯着笑眼:“没让你喝下去,就含在嘴里,来,你先含一口,本王再喝。” 秋岚瞅着朱媛媛,嘴角牵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朱媛媛懊恼地想,看来王爷心情不错,心情好才想到捉弄她。 “喝就喝,不过王爷得答应我一件小事。”朱媛媛趁机讨价还价。 “小事?”李澈思忖片刻,答应道:“你自己说的,小事,如果大了,本王可不答应。” 朱媛媛笑嘻嘻:“绝对是小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李澈给秋岚递了个眼色,秋岚把药给朱媛媛。 朱媛媛捏着鼻子含了一口,我的天,这也太苦了,这比交易不划算啊!苦死了。 李澈看她整张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心情大好,死撑着眉头都不皱一下,咕咚咕咚,一口气把药喝完。 秋岚又忙送上山楂脯让王爷含着。 朱媛媛这才把药吐了,含糊不清地说:“给我一颗山楂脯。” 李澈倒是大方了一回,随她吃。 屏退秋岚,李澈闲闲问道:“说吧,什么小事?” 朱媛媛吃了一颗又一颗,这古代的山楂脯就是好吃,而且可以放心吃,不像现在的食品,各种化学成分。 “嗯,是这样的,先前姨娘们来过了,不过,侍卫大哥没让她们进来。” “侍卫大哥?”李澈蹙眉,心中不悦,她干嘛叫的这么亲热? 朱媛媛没留意他的神色有变,边吃着山楂脯继续道:“然后姨娘们就有些不高兴了,她们也是出于关心,亲眼看过才能放心嘛!王爷,你就见见她们吧!要不然,她们还会来,吵吵闹闹的,侍卫大哥也不好做,还影响你休息。” “就这事?” “对啊,就这事,对王爷而言,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是小事吧!”朱媛媛俏皮道。 李澈斜睨着她说:“不想见。” 一群女人,要是放进来,肯定是哭哭啼啼,心里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不得而知,但她们肯定会用眼泪来表示自己的心意,见了都烦。 “王爷,她们可都是你的女人,你受伤了,她们来探望是应该的,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见也就罢了,总不能一直不见吧!这样她们心里会多想的,心里想的多了,就会自找麻烦,这样王爷岂不是更麻烦?”朱媛媛好言相劝。 “本王的家务事还用不着你来说嘴。”李澈沉下脸来。 朱媛媛心里腹诽:说翻脸就翻脸,翻脸速度堪比川剧变脸,真是喜怒无常。 嘴上却是弱弱道:“可是……刚才为了劝姨娘们离去,我……我就说王爷伤势好些了,会见她们的,我也是看侍卫大哥太为难了,所以……”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朱媛媛,不要以为本王请你吃顿饭,就自以为是起来,不知天高地厚,出去。”李澈愠怒道。 她凭什么替他答应?便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海公公等人也不敢擅自做他的主,她一个新来的,站都还没站稳,就想着飞了,如此胆大妄为,让人忍无可忍。 他可以容忍她偶尔的小脾气,不过是觉得新鲜,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看来,这女人是纵容不得。 朱媛媛默默退了下去,站在门口长叹一息,秋岚说的对,这次她算是挖了个坑埋自己。 朱媛媛一走,一旁的海公公小心翼翼道:“王爷别动气,恕老奴多句嘴,其实朱姑娘说的有几分道理,几位姨娘昨儿个就来过了,王爷不见,单单见了姚姨娘,她们心里肯定有想法,今儿个王爷又不见,怕是不好。” 李澈阴郁道:“本王就是不想看她们虚情假意的样子。” “王爷,虚情也好,真意也罢,不过都是面子上的事儿,随便应付一下罢了,况且,先前几位姨娘……”海公公踟躇着道:“几位姨娘心里着急,说的话未免不太好听,那九黎都被骂做看门狗了,院子里的人都不想惹事儿,倒是朱姑娘去圆了场。” “她就是爱惹事儿。”李澈言不由衷道,原来是这样,这些姨娘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连九黎都敢骂。 “老奴听着朱姑娘说的话,入情入理,其实她并没答应什么,只是说,王爷伤痛一夜未眠,这会儿正在休息,等王爷醒了,有精神了,心情好了,或许就会想起姨娘们了,真真没一句话都没说错的,只是……几位姨娘的性子王爷您是知道的,今儿个回了,明儿个还会再来。” 李澈陷入沉思,这么说来,是他错怪她了? “海公公,姨娘们堵着门骂人,你为何不出去圆场?你不会说是本王的意思吗?”李澈迁怒道。 海公公哭丧着脸说:“上回太后把老奴叫了去训话的事,王爷您还记得吧!老奴现在哪里还敢啊!” 每次王爷不想去姨娘那,都差他去回,回多了,太后那边就知道了,好一顿数落,说什么王爷不想去,他就该劝着王爷去,怎好由着王爷,若不是因为大皇子病故,兄弟不宜办喜事儿,这会儿王妃侧妃就该进门了,几位王爷都已经有了子嗣,只有王爷还无所出,太后心里着急。 再说了,几位姨娘哪一个是善茬?缠人的功夫可是十分了得。 李澈郁闷地叹息,开了府也不得自由,连这种事都有人盯着,烦。 “行了,让她们来吧,不过你先交代了,不许在我这哭哭啼啼。”李澈妥协道。 “是,老奴这就去办。”海公公笑呵呵地应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那……朱姑娘?” 李澈不耐烦地说:“随她去,就她这脾气,是该教训教训。” 海公公心说:王爷您也就嘴上说说,您还就吃朱姑娘这套。 屋子里安静下来,李澈却是莫名的心神不宁,刚才他是不是太严厉了点? 朱媛媛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回想王爷的疾言厉色,有点儿受伤。 她就是这么热心的一个人,爱打抱不平,好多管闲事,在公车上看到小偷,她会大声呵斥,在路上看到有人乱扔垃圾,她会当着那人的面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方卉就劝过她,这样迟早要吃亏的,可她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现代社会的人太冷漠,个人自扫门前雪,不除他人瓦上霜,她就是不想做那种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人。 唉……此一时彼一时,以后还是悠着点吧! 第15章 一群奇葩 朱媛媛躺了一会儿,如意来叫她:“待会儿姨娘们要过来,快去茶水间伺候着。” 朱媛媛怔了一下,蹦了起来:“姨娘们要过来?” 如意嗤鼻一笑,阴阳怪气道:“这不都是你的功劳么?王府里上上下下,就属你有面子。” 朱媛媛茫然道:“怎么是我的功劳呢?刚才我还被王爷狠狠骂了一顿呢!都把我轰出来了。” 如意却是不信,酸溜溜道:“你就少在这得了便宜卖乖,你这么有能耐,以后我们可还都要仰仗你呢!” 朱媛媛哭笑不得,真是怎么说怎么错,她招谁惹谁了? 朱媛媛进去奉茶,就听见里头嘤嘤地一片哭声,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却哭的梨花带雨,好像死了爹娘一样伤心,而王爷脸黑的都快滴出墨来了。 “王爷,是谁把您伤成这样?一定要将此人千刀万剐才行。”柳姨娘泪眼婆娑义愤填膺道。 朱媛媛打了个哆嗦,差点把茶水给洒了。 “王爷,听说您昨晚疼的一夜未眠,妾身……妾身想到王爷倍受伤痛困扰,心都要碎了……”红裳姨娘泪奔,捂着嘴,捧着心,做伤心欲绝状。 朱媛媛想吐,这种话也说的出来,真是服了。 “王爷,让妾身来服侍王爷吧!妾身也能安心些。”琴姨娘还算克制,但语声也是哽咽的。 李澈的目光越过诸位姨娘落在朱媛媛脸上,神色似无奈,似痛苦,又似在质问……你该知道本王为何不见了吧! 朱媛媛一脸同情,想笑又不敢笑,这些就是王爷的女人们?当真一个个都是奇葩啊!王爷,您真是太有福气了。 李澈被她们哭的一个头两个大,忍无可忍了,冷声道:“本王还没死呢,要哭丧也不是这个时候。” 顿时止住,大家惊恐地望着王爷。 李澈干咳两声,平复了下情绪,缓和面色道:“本王知道你们是担心本王,本王也是怕你们见了本王这副样子更难过,这才不见你们,好了,都别哭了,本王不过是要躺上几个月,不碍的,都回吧!” “王爷……” 琴姨娘还想说什么,被王爷抬手止住:“真的不要紧,你们回吧!” 海公公打着哈哈道:“几位姨娘且回吧!让王爷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伤势才能好的快不是?” 海公公连哄带劝,总算是把四位姨娘打发走了。 朱媛媛也赶紧退下。 李澈张了张嘴,想叫住她,终究是没叫出口。 朱媛媛出得门来,琴姨娘却是没走。 见她出来,琴姨娘轻言细语道:“朱姑娘,王爷的伤……还需你多辛劳,好生伺候。” 朱媛媛微笑道:“伺候王爷是奴婢的本分,奴婢定会尽心尽力的。” 琴姨娘微微颔首:“那我便放心了。” 朱媛媛见不远处如意目光冷然地看过来,话锋一转,说道:“其实,真正伺候王爷的是如意和秋岚,奴婢只是个端茶递水的。” 琴姨娘盯着她看了两秒,低眉一哂,笑容耐人寻味,没再说什么,转身而去。 李澈一连几日都没传朱媛媛去服侍,朱媛媛并不觉得受冷落,不用去服侍王爷,她还了得个轻松自在,上午把院子打扫干净,下午就去周嬷嬷那混,晚上就偷偷看从书房偷来的书打发时间。 用“偷”这个字眼不太好听,也不合适,她只是在没经过主人的允许下,借来看看,看完就会换回去的,反正书房那么多书,各种题材的都有,兵策律法诗词歌赋史书地括志,以及各种闲书,拿一本看看,再不知不觉的还回去,想来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到底是怎样的?她又不好什么都问别人,显得她很白痴,只能从书上去了解,所以,她弄来的是本《卞唐史鉴》 这个时代似乎不同与她认知中的历史朝代,这块大陆五国并存,南楚北赵西秦中韩东卞唐,南楚地域最辽阔,北赵和西秦武力最强悍,卞唐经济最繁荣,中韩国国土虽面积虽然不大,武力也是欠盛,看似四周强敌林立,然而,他的存在可以起到一个平衡作用,谁想动他,另外三国都不会坐视不管,因此,得以存在至今。 所谓在夹缝中求生存正是如此。 说回到卞唐,卞唐建朝不过百年,从太祖推翻旧政权到当今的成宗,经历了三代帝王,成宗十二岁登基,如今已经坐了三十九年江山。 朱媛媛看完史书,又找了本《离歌赋》来看,却没想到李澈这日也找这本书看。 “怎么会没有呢?本王明明记得就放在左侧书架的第二排,你再去找找。”李澈吩咐道。 他的书从没有人敢乱动,什么类型的书放在哪儿,他记得清清楚楚。 阿德苦着脸说:“殿下,小的已经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来来回回查过好几遍了,真的没有。” 李澈疑惑着问:“最近书房是谁在打扫?” “回殿下,是朱姑娘。”阿德回道。 李澈略一思忖,说:“你去把她叫来。” 不用说,肯定是她拿的,这院子里的下人,虽说都识几个字,但这种没规矩的事,只有朱媛媛会干。 还以为冷了她几日,她知道反省了呢,没想到还变本加厉起来。 朱媛媛正在擦拭家具,阿德来找她。 “朱姑娘,你是不是拿了王爷书房里的书?” 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难道有人高密? “那个……那个……”朱媛媛支吾着。 “哎呀,你倒是拿没拿那本《离歌赋》?”阿德着急道。 “我,我借来看一下,看完就放回去的,而且我保证一点也不会损坏。”朱媛媛解释道。 阿德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同情,叹道:“朱姑娘,这话你还是跟殿下去说吧!” 朱媛媛懊恼不已,这事儿说大不大,真要追究起来也是上纲上线的,因为上次姨娘们的事,他还在生她的气,她不想去看他脸色,为这么点小事低声下气的求他,她是抱了一丝侥幸心理,掉以轻心了,觉得没那么倒霉,结果真就倒霉到家了,没办法,只能跟阿德走。 李澈看她期期艾艾的样子,不咸不淡地问:“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第16章 暗算 朱媛媛老实回道:“知道的,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擅自拿了你的书来看。” “知道错的你还这么做?”李澈蹙眉道。 “那不是,你在生气么,我就不好意思找你说。”朱媛媛低低道,一边对手指。 “你不好意思说,倒好意思随便拿?你知道书房是多么重要的地方?这吟风轩的人都知道,本王的东西不能轻易乱动,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李澈当真有些怒了,好在他没在书房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拿人家的手短,不管怎样,不打招呼就拿就是不对的。朱媛媛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朱媛媛,本王留你在这里,为的是什么你清楚,但你若把这个当成肆无忌惮的资本,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李澈脸色阴郁,口气也颇重。 “哟,五哥,是谁惹您发这么大的火?”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子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朱媛媛暗暗打量那女子,十五六的模样,生的甚是俏丽,她叫王爷五哥,应该是位公主了。 李澈惊喜道:“九妹,你怎么来了?” 阿德公公忙给公主搬了凳子过去:“公主您坐。” 又给朱媛媛使眼色,小声说:“还不快去奉茶。” 朱媛媛心知阿德是在帮她,忙去泡茶。 九公主李莞彤道:“早就想来看五哥,可皇后不让出宫,这几日,皇后随父皇去了南苑狩猎,我这才求了淑妃娘娘出宫来的。” “还是淑妃娘娘好说话,皇后老是拿规矩压人,五哥受伤了,我来看看五哥是人之常情,她却硬要跟我扯什么规矩,哼!到底不是她亲生,不知道疼。”李莞彤悻悻的发牢骚。 李澈哂然:“九妹还需慎言。” “已经够慎了,在宫里连喘个气都不自由,难得能跟五哥说说心里话,还要斟酌斟酌再开口,那不得把人憋死。”李莞彤噘着嘴嘟哝。 李澈宠溺地笑了笑:“你呀!这些话跟五哥说没关系,在别处可是万万不敢说的。” 李莞彤撒娇道:“五哥,我又不傻的,你放心好了。” 朱媛媛去了茶水间,如意和秋岚正在说话。 “她的胆子也太大了,让她去书房洒扫,她却偷拿王爷的书。”如意不忿道。 秋岚曼声笑道:“还不是仗着王爷宠她,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还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呵,王爷宠她?我看未必,没瞧见这阵子王爷都不传她了么?在宫里我便伺候王爷,王爷最不喜欢的就是没规没矩的人了,像姚姨娘那样知进退又忠心耿耿的,才能入得了王爷的眼。”如意冷笑道。 秋岚附和着说:“正是,其他几位姨娘都是大有来头,只有姚姨娘没有依仗,从一个奉茶侍女做到姨娘的位置,王爷还让她打理内务,足可见王爷对姚姨娘的信任。” 如意轻飘飘地说:“咱们就看着吧,看那丫头还能蹦跶几天,这次王爷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朱媛媛心中哀叹,自己的人缘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吗?平日里,如意和秋岚吩咐她做事,她可是都爽快的应承,而且,秋岚对她还挺不错的,上次好心警告她,前儿个还送了她一支银簪子。结果……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朱媛媛故意在门外叫道:“如意姐姐,秋岚姐姐,九公主来了,王爷让上茶。” 两人立马噤声不说了。 如意心道:九公主来的真不是时候,朱媛媛前脚被叫去训话,后脚她就来了。 秋岚温婉笑道:“九公主喜欢柚子茶,你冲泡了就送过去吧!” “哦!”朱媛媛打开柜子,拿出放柚子茶的罐子,用木勺勺出几朵来。 秋岚和如意眼神交流,刚才她只说九公主爱喝柚子茶茶,故意没告诉朱媛媛,其实九公主还喜欢在柚子茶里加一点儿蜂蜜。 到时候问起来,就说茶室里有各位主子和常来的客人喜欢喝什么茶的册子,以为朱媛媛看过了,知道的。其实册子只有她和如意有,到时候往柜子里一放便是。 这会儿朱媛媛已经不受王爷待见了,要是再犯点小错,说不定王爷会把她赶出吟风轩,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朱媛媛不疑有他,冲泡好柚子茶,赶紧端了过去。 王爷和公主正在聊皇上寿诞送什么礼物的事儿。 “献琴献舞什么的,我也争不过那些嫔妃,父皇坐拥天下,什么奇珍异宝都有了,真不知该送什么,若是小生日就罢了,但这是父皇五十寿诞,随意不得。”李莞彤苦恼道。 李澈劝她:“父皇的确不缺什么,咱们做儿女的,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了。” “问题是这心意也有深浅,我就罢了,反正在众多儿女中是最不起眼的,五哥你就不同了,你才是应该好好表现,省的风头都被二哥三哥他们抢了去。”李莞彤不服道。 李澈笑了笑:“争什么风头啊,我这样没什么不好的,闲散王爷,乐得逍遥自在。” “五哥,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说这种虚伪的话了,难道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做一个闲散王爷吗?你心里清楚,一旦二哥或是三哥当了太子,登上皇位,他们是容不下你的,到时候,只怕你想当个闲散之人都不能够。”李莞彤直言道。 李澈沉下脸来:“这些话,是淑妃娘娘让你说的吗?” 李莞彤讪讪道:“我觉得这也是实话啊!” 李澈叹了口气:“你呀,好好当你的公主,少掺和这些事。” 淑妃的意图他清楚,淑妃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又跟如今的萧皇后不睦,倘若将来萧氏所生的三皇子当了皇帝,萧氏成了太后,淑妃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才把注意打到他头上,想要扶持他。 同样他也很清楚二哥和三哥对他的忌惮,毕竟他曾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曾经所有的风光都属于他。但自从母妃去世,舅舅也从兵部尚书之位被贬谪去了外地当刺史,在后宫,尽管他有太后的支持,但在朝廷却等于是无根之木,难成气候,所以,他必须韬光养晦,谋定而后动。 朱媛媛默默地把茶水放在了公主手边,又默默地退下,他们兄妹在说的这些事,她这个外人下人还是不要听到的好。 正走到门口,就听见公主道:“这茶谁泡的?” 第17章 让给我吧 朱媛媛只好走回来,恭谨道:“回公主殿下,茶是奴婢泡的。” 李莞彤把茶一搁,不悦道:“你怎么泡的茶?为什么不加蜂蜜?本公主又不是头一回来?” 朱媛媛怔住,秋岚没说要加蜂蜜啊!难道自己又被人摆了一道? 王爷的目光变得沉冷起来。 这会儿说不知道怕是要落得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偷拿书本的账王爷还没跟她算呢,再加一条罪名,怕是更过不了关了。 朱媛媛斟酌着说:“回公主殿下,奴婢是新来的,不过奴婢确实知道公主爱喝什么茶,但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莞彤道:“说。” 朱媛媛道:“这蜂蜜柚子茶,的确有美容养颜,理气化痰,清肺润肠的功效,但是喝多了对身体无益,这柚子皮是寒性的,能顺气清肺,而蜂蜜又是润肠之物,这两者混在一起,对于脾胃虚弱的人不适宜,奴婢观公主脸色,有脾虚气弱之相,故而擅自做主,没有加入蜂蜜,还请公主见谅。” 开玩笑,她外公可是有名的老中医,虽然她不好此道,但耳濡目染的,多少知道一些药理和养生之道。 至于从面相看病象,就是靠蒙了,她还没有这本事。公主虽然美丽,但气色却不是很好,人又瘦,而且女孩子爱美,一般都会节食,脾胃肯定不太好。 这样说,至少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希望能让公主消消气。 李莞彤听了这番话的跑到镜子前去照镜子,喃喃自语:“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李澈目光幽幽地望着朱媛媛:“没想到你还懂医理。” 朱媛媛谦虚道:“只是略知到些皮毛,谈不上懂,公主能不怪罪就是奴婢的福分了。” 李莞彤悻悻道:“算了,你也是一番好意,以后,不喝这蜂蜜柚子茶了。” 朱媛媛微微一笑:“少喝点没关系的。” 李莞彤这才正眼打量朱媛媛,对五哥说:“五哥,你屋子里的人越来越了不得了,连医理都懂,我身边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人,不如五哥把她让给我吧!” 李澈失笑:“你要真把她带回去,估计不出三天,要么就是你被她气疯,要么就是她把自己的小命给折腾没了,这丫头没规没矩,在宫里头可是一点活路都没有。” 朱媛媛敢怒不敢言,我有你说的这么差劲吗? 李莞彤不信,问朱媛媛:“你来这多久了?” 朱媛媛道:“回公主,有七日了。” 李莞彤撇嘴道:“都七天了呀,那五哥你怎么没被气疯?不舍得割爱就直说呗,找什么借口啊!没规没矩的,你还留在身边伺候?” 李澈大言不惭道:“那是你五哥胸纳百川,气量如海,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朱媛媛无语望天,王八大爷,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还胸纳百川,气量如海,你丫的就是小肚鸡肠,还九曲十八弯,气量早被你当屁给放了。 李澈还真怕九妹把人要了,赶紧叫朱媛媛退下。 朱媛媛长吁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这关应该是过了。 回到轻松地哼着小曲儿回到茶室,如意和秋岚面面相觑,皆是疑惑,她怎么没事儿?而且还跟高兴的样子? 九公主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以前有个丫鬟叫绿芙的,就是茶水略烫了些,九公主就发脾气了,斥责王爷身边的人不会伺候,王爷硬是把人给遣了出去才算完事儿。 今儿个怎么不责罚朱媛媛呢? “朱媛媛,你没事儿吧?你动了王爷的书,王爷怎么说?要不要我们去帮你求求情?”秋岚又来做好人。 朱媛媛眯眼一笑:“没事啊,王爷就骂了我几句,可能是要责罚的吧,不过九公主一来,王爷心里一高兴,就没继续提这事儿,我想,就算要罚,也不会很重吧!” 两人心里憋闷的慌,这丫头运气真好,九公主许久未来了,偏偏今日,偏偏这个时候来。 “是啊,王爷每次看到九公主都很高兴,九公主跟王爷是一母同胞,一母同胞的还有位长公主,不过长公主已经远嫁南楚了。”秋岚说道。 “嗯,九公主很是活泼可爱,这会儿正和王爷说笑呢!”朱媛媛笑道,便观察两人的神色。 如意这张脸向来就是天气预报,阴晴全写在脸上,此时不忿之情溢于言表,倒是秋岚,笑眯眯的,说着温柔的话语,看起来可亲可近,人畜无害,跟方卉何其相似,最擅长背后捅刀子就是这种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正说着,阿德来了,给了朱媛媛一个金镙子,小小的,铸成桃花的样式,甚是精致好看。 阿德笑道:“朱姑娘,这是九公主赏你的,对了,王爷传你过去伺候。” 朱媛媛受宠若惊,她不过是为了自保说了那些话,结果九公主不但原谅了她,还赏她金镙子。 “那……王爷这会儿心情好不好?”朱媛媛问道,她怕王爷对拿书的事儿不依不饶。 阿德笑呵呵:“王爷心情好着呢,估计那件事不会追究了。” 如意的脸已经黑的像子时的夜,秋岚笑得也很是勉强。 怎么会这样?朱媛媛不但没受罚还有赏。九公主这是吃错药了么?怎么转性了? 听说不会追究了,朱媛媛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欢欢喜喜去见王爷。 不过,在王爷面前还是要收敛一点的,此人喜怒无常。朱媛媛进门就换了张受气小媳妇的脸,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李澈横了她一眼:“装什么装?眼睛里尽是得意之色,何必做这副委屈的模样。” 朱媛媛忍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赏赐呢!当然高兴,九公主真是好人呐!我太感谢她了。” 李澈极度无语,什么叫第一次得到赏赐,难道她忘了,他还赏她一同用膳呢,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你别高兴的太早,你擅自动本王的书,本王还没跟你算账呢!”李澈存心打击她。 朱媛媛露出错愕的表情,嘟哝道:“王爷,你不是胸纳百川么?你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就饶了我这一回呗!况且我多看些书,也是想多长点见识,省得你老说我不学无术。” 上次的“割股”事件,害她被这家伙嘲笑了好一阵子。 第18章 美丽的误会 李澈也想起了“割股”的事,忍着笑,故意板着一张脸说:“你还知道自己不学无术,看来还有的救。” 朱媛媛忙不迭的点头,有的救,绝对有的救。 李澈看她这副讨好的模样,最后一点气也消弭与无形,慢悠悠地说:“刚才九公主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两个月后是父皇五十寿诞,你来想个点子,送什么贺礼比较好,要有诚意,又不会太张扬,不能哗众取宠。” 呃……这是你老爹,我跟你老爹又不熟,谁知道他喜欢圆的还是扁的?这边说要有诚意,这边又让别人想点子,可真够有诚意的。 “如果点子出的好,本王可以考虑……书房的书随便你看。”李澈抛出诱饵。 朱媛媛眼睛一亮,这个条件不错,很有诱惑力。 “好吧,那我想想,不过你得告诉我,皇上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无极门分堂墨玉堂中,南宫墨宇坐在太师椅上,一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一手摸着下巴,眉头微蹙,目光深邃而悠远,似陷入沉思,实则在认真聆听手下的禀报。 “那齐王府近来守卫森严,增加了两倍的人数,且每隔半个时辰就巡逻,想要夜探齐王府根本就不可能。而且,门禁也严格了许多,寻常人根本不得出入,不仅仅是齐王府如此,别的王府,还有大臣们,近来无不是小心翼翼。”属下回道。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属下打听到,齐王府吟风轩近日多了位侍女。” 南宫墨宇沉默良久,缓缓开口:“你继续盯着齐王府,不得轻举妄动,还要小心,不能让其他堂主知道你在执行这项命令。” “是。”手下拱手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南宫墨宇沉思片刻,这事儿不宜再拖下去,他得尽快知道玉蝉的想法,看来,得他亲自出马才行了。 这夜,一道黑影如幽灵一般潜入了齐王府,时而隐伏,时而飞檐走壁,不多时,便来到吟风轩。 此时吟风轩中灯还亮着,黑暗没敢靠近主屋,只静静地收敛气息,伏在其他屋檐上观察里面的情形。 底下侍卫们来来回回,丝毫没有发现屋顶上的人。 过了许久,一位侍女从正厢房走出来,敲敲胳膊,揉揉腿,无精打采的。 南宫墨宇的黑眸骤然紧缩,刹那间,连气息都没能控制住,底下一正在巡逻的侍卫敏锐的举目四望,此时,屋檐下扑棱棱地飞起一只鸦雀,这才放心地走了。 南宫墨宇的目光紧紧锁定那位侍女,眼见着她走进了穿堂旁边的小耳房。 朱媛媛快累瘫了,而且口干舌燥,这个王爷真心不好伺候,一会儿说墨太浓了,一会儿又说太淡了,一会儿说灯太暗了,一会儿又说熏着眼睛了。 一不高兴就给你脸色看,害得她神经一直紧绷着,还不如去扫院子来的轻松。 也是怪她自己,好想不想,想了个抄写经书的点子,成宗信佛,在卞唐大兴佛道,所以她提出让齐王抄写《心经》来为皇上祈福。 反正他现在只有手能动,关在屋子里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做做动手和动口的活。 亲自抄写,而且边抄边念,心意够诚够深了吧! 正巧他手上还有一串奇楠沉香子的佛珠,到时候再请高僧开光,一并呈上去,这份孝心不可谓不重。 王爷深以为然,说动手就动手,让她一旁研磨,问题可不是就研磨掌灯这么简单,他还把念诵经文的活交给了她。 足足念了一晚上啊!念得她嗓子都要冒烟了。 提了提桌上的茶壶,空的,朱媛媛只好去茶室倒水。 咕咚咕咚一大碗水喝下去,朱媛媛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默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朱媛媛大惊失色,本能的挣扎起来。 “别动,是我。”这人的嗓音压的很低,低沉沙哑富有磁性。 朱媛媛扭头去看,那人扯下黑色的面巾,朱媛媛看清那人的长相后,顿时傻眼。 陈湛? 这……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陈湛也穿越了?难道陈湛也遭毒手了?朱媛媛风中凌乱。 南宫墨宇看到她的反应,心说,有必要这么震惊吗?你应该知道,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你,你怎么会来这?难道那个人对你也下毒手了?”朱媛媛惊讶的无以复加。 陈湛都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穿越者? 南宫墨宇神色凝重:“难怪你要销声匿迹,原来如此。” 呃,这话怎么有种对不上号的感觉?什么叫她要销声匿迹? “嗯,是啊,真想不到呢,她会是这种人。”朱媛媛道。 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两人说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各说各的,居然还能聊到一块儿去。 南宫墨宇挑眉,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门主勾结北赵王庭,他们不是早就有所耳闻了吗?无极门的存在以前只杀贪官污吏,皇室佞臣,自从去年门主开始下令刺杀忠臣良将,他们就有所怀疑了。 正因为如此,玉蝉才不愿继续呆在无极门,不想同流合污。 “你的行踪,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门中有不少人都开始怀疑了,到处找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呆在帝都总是不安全,要不要我安排你离开?”南宫墨宇问道。 朱媛媛欣喜,目光充满了希冀:“离开?可以吗?去哪儿呢?” 之所以呆在这里,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没人认识,又身无分文,但现在不同了,有了陈湛。陈湛是最聪明能干的,和他在一起,去哪儿她都不怕。 关于去哪儿这个问题,南宫墨宇早就考虑过了,只要她想离开,他会竭尽全力帮她。 “北赵不能去,无极门的情报网渗透的最少的便是西秦,你去西秦是最安全的。”南宫墨宇道。 朱媛媛打从心眼里佩服,陈湛真是厉害啊,他来此的时日应该比她还短,可他似乎已经加入了某个很厉害的组织门派,了解那么多事,难怪这么快就能找到她。 “好啊,我听你的,你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那个……你也跟我一起的是吧?”朱媛媛毫无保留的信任他,笑眯眯地问。 第19章 不是陈湛 南宫墨宇眼中掠过一抹惊诧之意。 为何这次见到她,感觉跟以前完全不同?以前的她,是冷若冰霜,而且很有主见,莫说是对他笑了,就是多说几句话也是少见的。 看着这样巧笑嫣然的她,肯放下倔强接受他帮助的她,南宫墨宇不禁有些失神。 这样的情形,便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见他神色恍惚,似在犹豫,朱媛媛担心起来:“陈湛,难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南宫墨宇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陈湛,她叫他陈湛? “你叫我什么?”南宫墨宇困惑地问。 朱媛媛呆呆地看了他三秒,笑了起来:“你就是陈湛啊,难道你改名字了?” 虽然他现在一身黑色夜行衣,头发也束了起来,古装扮相帅气的不得了,但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他是陈湛。 “你上哪儿弄的假头套啊,做的跟真的一样。”朱媛媛顽皮的伸手去扯他的“发套”。 一扯,没扯下来,再用力扯。 嗤……南宫墨宇吃痛倒抽一口冷气,拍掉她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什么假头套?” 朱媛媛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对啊,这是真头发,陈湛的头发怎么可能这么长?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朱媛媛开始仔细地打量这个人,这个人乍一眼看跟陈湛长的一模一样,但是仔细分辨却是有差别的。 他比陈湛看上去要成熟,虽然陈湛一天到晚故作深沉,但毕竟缺少岁月的凝练和生活的积累,所以,只能是故作深沉,而眼前此人,目光深邃幽暗,锋芒内敛,你根本无法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不是陈湛。 朱媛媛在审度南宫墨宇,南宫墨宇同样也在研究她。 她们的容貌虽然相同,但是,眼神却不一样,玉蝉是的眼神犀利透着杀气,但这女子的眼眸清澈透亮,娇俏可爱,灵动逼人。 “你到底是谁?”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是谁在里面?”此时外面传来一声低喝。 南宫墨宇眸中陡然盛起一道寒芒,杀气凛凛,一个闪身绕到了朱媛媛身后,手里变戏法似得多了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 电光火石间,朱媛媛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 此刻,只要她大声呼喊,这人肯定跑不掉,外头可是有十几个侍卫,但恐怕她自己会先死,那锋利的刀刃只需轻轻一划,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就要喷血了。 这人虽然认错了人,但他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行刺,相反,是为了帮助那个与她长得相似的人,既然是认错了,他走了便是,应该不会再来了。 朱媛媛讪笑道:“是九黎大哥啊,是我朱媛媛,我来倒水喝,吵到你们啦!” 九黎道:“我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屋子里还有谁?” 朱媛媛扭头给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躲起来,边说:“哪有什么人啊,是我在自言自语。” 南宫墨宇只犹豫了一秒,便果断地放开她,飞身跃上了房梁。 朱媛媛去把门打开,九黎疑狐地盯着她:“自言自语?” 朱媛媛不好意思道:“那个,你也知道,咱们当下人的,难免会受气,有时候心里憋屈的慌,我呢就常用这种方法给自己减压,那个……你懂得?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王爷,要是让王爷知道我背地里说他的坏话来排遣郁闷,肯定又要罚我了。” 九黎嘴角抽了抽,这位朱姑娘行事还真是特别。 看他眼中有释然之意,朱媛媛故作大方道:“要不然,九黎大哥进去看看吧,看过好放心。” 九黎象征性的往屋里头瞧了一眼,说:“时候不早了,朱姑娘早点安歇吧!” “嗯嗯,我马上就去睡了,大哥们辛苦啦!”朱媛媛笑的很狗腿。 等九黎走了,朱媛媛也赶紧把门带上,逃也似的回屋去了。 那人既然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吟风轩来,想必也能悄无声息的离开。 南宫墨宇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直到确定外面没人,这才跳下房梁。 没多久,便隐匿在夜色中。 离开齐王府后,南宫墨宇停下脚步,远远地望着齐王府的方向。 刚才真的好险,一向谨慎的他,居然选择把自己的安危交在一个不认识的人手里,还是说,因为那个女子长的跟玉蝉一模一样,他便把对玉蝉的信任转移到了她身上?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跟玉蝉长的一模一样?据他所知,玉蝉并无同胞姐妹。 心中倍感失落,玉蝉,你到底在哪里? 同样的问题也困扰着朱媛媛,真是太奇怪了,这人怎么跟陈湛长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唉!白高兴一场,本来还以为终于有同伴了。 带着失落的情绪躺在床上却是越想越是后怕,刚才那人若是不信任她,恐怕她就要血溅当场一命呜呼了。 希望这人不要再来了,王府可不是说来就能来的地方,而且,听那人的说法,似乎跟她长得很像那个人遇到了大麻烦,都得躲到西秦去了。 那她还是做朱媛媛,在王府里当个小小侍女安稳一点。 这夜发生的事就像一个幻觉,一觉睡醒,一切照旧, 嗯,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王爷免去了她洒扫的活,只管负责伺墨和念经。 刚开始那些晦涩的经文她念得疙疙瘩瘩,几遍下来,都能倒背如流了。 李澈有些惊讶与她超常的记忆力。 这种经文,若不是常年礼佛之人,根本背不下来,她统共才读了五六遍吧,闭着眼都能背了。 朱媛媛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注意力都在他写的一手楷书上。 她的毛笔字也算是有一定的功底,还拿过全国少儿书法大赛金奖,但跟他比起来,真心不如,但见他运笔自如,行云流水,一个个漂亮的正楷跃然纸上,简直可以拿出去当教材了。 “哎,你的毛笔字怎么练的?怎么写的那么好?”朱媛媛真心赞美。 “少拍马屁,好好念你的经,心要诚,要诚。”李澈一本正经地强调道,眼底却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楷书是最基本的,其实他最擅长的还是狂草,不过平时不会轻易示人。 字练到一定程度,字之形便是心之意,所以有人说观其字如观其人,所以,他只写端端正正的楷书,掩藏他内心那一份狂狷不羁,以及野心。 朱媛媛噘着嘴,鼓着腮帮子,腹诽着:要心诚,你怎么不自己念啊? 第20章 不实用 “呦,这有点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意思啊!”顾恒笑呵呵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在吟风轩里,可以不用通报,长驱直入的就只有顾恒和九公主了。 李澈搁笔,让朱媛媛收起来。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顾恒把手里的布包解开,说道:“两件事,一是给你送根拐杖,虽说你年轻气血旺盛,加上我的神奇草药,伤势恢复的不错,但三个月内,伤腿最好不用使力,这不?我让人做了根拐杖给你,你就不用特意谢我了,顺手再抄一份心经吧,刚好我家老祖宗也要过七十寿了。” 李澈斜着眼瞅他:“顾三公子,几日不见,皮又厚了不少啊!还是觉得本王有伤在身就揍不过你了?” 顾恒讪讪摸摸鼻子:“哪敢哪敢,顾某无论哪方面都比不过殿下您的。” 嗯,脸皮厚也没您厚。 朱媛媛差点笑出声来。 什么叫物以类聚?什么叫臭味相投?两个家伙一样的臭不要脸。 李澈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要搁平时,早就手底下见真章,揍的他老实。可这会儿不能动不是?气哼哼地问:“还有一件事呐?” 说到正事,顾恒倒是收起嬉皮笑脸,认真起来:“这第二件事,是关于近期来被刺杀的官员,阎肃那边查到一些线索,可能跟神秘组织无极门有关。” 李澈顿时来了兴趣:“无极门?就是前朝余孽扬伯宗创立的门派?不是早就被剿灭了吗?” 这扬伯宗原是前朝皇室,前朝覆灭后,他拉起一帮子人,搞了个什么无极门,专门刺杀卞唐皇室,让太祖颇为头疼,费了大力气剿了整整十三年,才肃清,而那杨伯宗也被凌迟处死。 无极门一时间销声匿迹,大家都以为不存在了。 朱媛媛听到“无极门”三个字,顿时汗毛炸立,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的砚台给打翻了。 那晚来找她的人提到过无极门,说门中不少人在找她,欲对她不利,当时也不知道无极门是什么门派,还以为是寻常江湖门派,没想到是前朝余孽创立的,专门跟新政权过不去的,这可是牵扯到谋逆大罪,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好在那晚那人只是来寻她,不是来刺杀王爷的,要不然,他的身手那么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吟风轩,说不定真能把王爷给杀了。 好在那人发现她不是他要找的人就离开了。 真是想想都一身白毛汗啊! 希望那人再也不要出现了。 她大难不死,还想多活几天。 只听顾恒道:“这事说来也巧,前几日在润州一带,有野狗在荒地里刨出几具孩童的尸体,都只有七八岁,经过仵作检验,这些孩童身上都是伤口,有鞭伤,棍伤,刀伤……据调查,这几个孩童中有几个原先是润州慈幼堂的,三四个月前,有人收养了去,没想到会死的这般凄惨。” “而后,润州的捕头跑了几处地方,发现近几年来,各地慈幼堂常有孩子被领养,而且对方只要那些身手比较敏捷,性子比较孤僻,打架较为凶狠的孩子。” “润州的捕头觉得此事不寻常,就上报到京都,阎捕头带人去了一趟,命人乔装去慈幼堂,领了个孩子回来,再三哄骗之下,那孩子说,根本没有见到有人来领养,那些孩子都是被主事带走的,说是被领养了。” 李澈静静地听着,神色却是越发凝重,他已经知道这些孩子为什么被带走,为什么会浑身是伤埋与荒野。 “抓捕的过程甚为凶险,对方竟然是个高手,润州巡捕折了三人才将对方活捉,但那人咬碎了藏于牙中的毒药自裁了,虽然没问出什么来,不过,在那人身上发现一个标记。”顾恒道。 李澈眸光一凛:“是火焰?” 顾恒凝重点头:“不错,是火焰,却是紫色的火焰,正是无极门紫玉堂的标记。” 朱媛媛心中大骇,原来无极门还干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是把那些孩子带走训练成杀手吗? 在现代,她看过不少类似的电影电视剧,培训杀手相当的残酷,只讲强者生存,把好端端地一个人训练成杀人机器,没有感情,没有是非,抹灭人性。 那么,那个人是坏人吗? 还有,她和那个叫玉蝉的人那么相似,会不会被人误以为她就是玉蝉呢?到时候说她就是无极门的人,呆在齐王府是意图不轨,那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朱媛媛越想越害怕。 李澈道:“就算无极门还存在,可是有什么证据,认为那些官员是他们杀的?要知道无极门曾经在卞唐造成多大的恐慌。” 顾恒说:“有了方向,顺藤摸瓜,总是能找出些蛛丝马迹的,既然阎捕头敢这么说,定是掌握了一些证据。” 说着,叹了口气道:“那无极门已经沉寂几十年,没想到一直暗中经营,现在终于是出手了。” 李澈的心情格外沉重,如果所言属实,那么现在的无极门会比以前的无极门更加可怕,以前的无极门是以刺杀皇室为目的,如今则对朝廷重臣,清官好官下手,怕只怕此门派被居心不良之人利用,若是不能及时剿灭,将为祸不浅。 “那朝廷可有了应对之策?”李澈关心问道。 顾恒摇摇头:“据我所知,现在只是上奏无极门重现,并未说明,无极门与诸多刺杀事件有关,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谁也不敢妄言。” 李澈点头沉吟道:“确该如此,此事非同小可。” 目光一转,却见朱媛媛在愣神。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刚才的话吓到你了?”李澈挑眉问道。 朱媛媛回过神来,茫然道:“你们刚才说什么?” 顾恒有些无语地望着她,对李澈说:“殿下,她老是这么心不在焉的?” 李澈耸耸肩,无奈的表情。 朱媛媛皱眉道:“什么叫心不在焉,我刚才是在想你送的那根拐杖不实用。” 第21章 妒意 “什么?你说顾某的拐杖不实用?”顾恒夸张道:“这可是用最好的阴沉木做的,坚实耐用,单单这阴沉木就是极为罕见的,可费了我不少心思。” 朱媛媛微笑着摇头:“这跟什么材质无关,你这跟拐杖也是好的,只不过当下不实用。” 朱媛媛索性拿了纸笔,在纸上画了拐杖的形状。 “我觉得这样的比较合适,夹在腋下使得上力,可以真正以拐代脚,并在顶端包上棉布,这样,夹着也不会疼,在底部包上软皮,不至于打滑……”朱媛媛解释给顾恒听。 顾恒眉头先是蹙着,细细一琢磨,兴奋道:“这个好,果然实用,我这便让人去打制。” 李澈好奇不已,他还没看见朱媛媛画的拐杖呢,顾恒就要走了,急声唤住他:“喂,你先拿来我瞧瞧啊!” 顾恒头也不回地说:“让她再画一个你瞧。” 第二天,顾恒就兴冲冲地送来了新拐杖。 朱媛媛见了,只能用叹为观止四个字来形容。 这是她见过的最为豪华精致的拐杖了。 材质用的是红栗木,轻巧,色泽光鲜,上面还雕刻了花鸟虫鱼,还镶嵌了宝石,顶端用蜀锦夹了棉絮包裹着,既好看又软乎,连中间用以支撑手掌的地方也是如此包裹,一点不各应手,底下实用镶嵌式的软皮包裹,精致又美观。 果然是皇家用品,连根拐杖都这般奢侈。 李澈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如今有了拐杖,迫不及待的就要起来试一试。 顾恒扶着他,两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李澈很快便适应了用拐杖走路,能自由来去,令他欣喜不已。 “这东西好,简直就是伤残人士的福音呐!”顾恒感叹道。 李澈瞪眼道:“把伤后面那个字咽回去。” 本王又没残。 顾恒嗤鼻,怪腔调道:“就你忌讳多,好好,我收回,祝齐王殿下早日康复。” “不过,有了这东西,殿下也得谨慎些,莫要走动太多,尤其是伤腿,目前还不宜着力。”顾恒不放心又叮嘱几句。 “知道知道,啰嗦。”李澈不要顾恒相扶,自己又在屋里走了个来回,边赞道:“不错,很称手。” 朱媛媛看他这么开心,心里想的却是,这个时代有莫有什么专利,不然可以做拐杖卖,多少也能赚点钱。 “喂,你既然知道这种样式的拐杖,为什么不早告诉本王,不然本王早就可以下地了。”李澈不满地冲朱媛媛抱怨。 朱媛媛愕然,她哪知道这个时代的拐杖不是这样的,又没研究过。不奖励她居然还怪她,真是好人难做啊! “在我家乡,伤患用的都是这种拐杖啊,我怎么知道如此繁华的卞唐,连根像样的拐杖都没有。”朱媛媛嗤之以鼻,反唇相讥。 李澈和顾恒面面相觑,居然整个卞唐都被这女人给鄙视了。 有了拐杖,李澈就开始不安分了,每天晚饭后都要拄着拐杖到院子里去转一圈,还常常叫上朱媛媛跟着,两人或斗嘴或说笑,海公公和阿德公公都只能远远地跟着。 这样的情景在旁人看来无异于打情骂俏,如此一来,有些人就开始坐不住了。 娴雅居的院子里,姚静宜一边修剪着花枝,边听秋岚说话。 “如今,她可不是一般的得脸,王爷跟前都没奴婢和如意什么事儿了,前儿个,奴婢还撞见她和王爷同桌用膳,有说有笑的,便是姨娘们和王爷一道用膳也是先伺候好王爷的,她倒好,还要王爷替她布菜,仗着王爷宠她,持宠而娇,谁都不放在眼里,奴婢和如意都还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姚静宜先前还能故作从容,听到这,手里的剪刀咔嚓一声,误剪下一朵盛开的蔷薇来。 秋岚察言观色,立时住了嘴。 姚静宜抬头望着正厢房上娴雅居三个字,心绪如乱流涌动。 这娴雅居原先叫听雨楼,王爷夸她“娴静淑雅,宜室宜家”,故而将此院改做娴雅居,为一个姨娘改居所之名,这份殊荣,在这王府里她是独一份的,因此,红裳和柳筝她们都不敢对她放肆。 大家无不羡慕她,从一个小小宫婢,一跃成为王爷的妾室,而且王爷还把主持内院的重任交给她。 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王爷对她到底如何。 不外乎是因为她在王爷跟前服侍了多年,一向谨言慎行,又忠心不二,所以,王爷抬了她做姨娘,让她来管束那些被“好心”塞进来的姨娘们。 刚才秋岚所说的那些情景,她和王爷之间从未有过。 王爷在红裳她们处还会敷衍一二,在她这里连敷衍都省了,因为,在王爷心里,她只是个值得信赖的婢女而已。 姚静宜唇边溢出一抹苦涩的自嘲的笑意。 她是该感谢王爷如此信任,还是该怨恨王爷的无情? 以前她能压抑住这份苦涩,是因为王爷对谁都如此淡漠,甚至她还因为自己有那么一点儿与众不同之处而沾沾自喜,但现在才发现,原来王爷也会对别的女人好,只是,这个人不是她。现在她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与众不同。 她九年的辛劳换不来王爷对她一笑,而那个贱婢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让王爷离不开她了。 不能留了,朱媛媛这个贱婢若是不走,她永远不会有希望。 哪怕知道王爷留下那个贱婢是有目的的,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将这份可能扼杀在萌芽中。 姚静宜低眉一哂,掩饰眼眸中流露的失落和恨意,再抬眼时神色已恢复如初,对秋岚道:“你先回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秋岚行礼告退。 秋岚一走,姚静宜的贴身丫头宁芳便道:“姨娘,您该想想法子了,再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姚静宜微然道:“我急什么?有人比我更着急,宁芳,你过来。” 宁芳附耳过去,姚静宜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宁芳连连点头,笑道:“奴婢这就去办。” 第22章 借刀杀人 齐王府滴翠阁中,柳筝和红裳两人坐着对弈,长日漫漫,实在无聊透顶,本来王爷没受伤的时候,大家还想着怎么讨好王爷,博得王爷的宠爱,可如今王爷受伤,又不让她们前去打扰,那就当真无事可做了。 红裳输了一局,心情不好抱怨道:“听说王爷现在只让那朱媛媛在屋里伺候,还免去了她一切杂役,还听说屋子里时常传出笑语声,依我看,府里怕是又要多一位姨娘了。” 柳筝悻悻地把棋子扔回棋罐里,阴阳怪气道:“那能有什么法子?我看那朱媛媛惯会狐媚之术,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的,如今,是她一人专美了。” 红裳目光闪烁,神秘兮兮道:“还有一件事,不知柳姨娘可曾听说?” 柳筝睨了她一眼,平静道:“你说的可是关于王爷为何受伤的事?” 红裳意外:“你知道?” 柳筝冷笑道:“估计这会儿苏蓉那边也听说了。” “那……咱们要不要禀报太后?”这是红裳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产生的念头,王爷把一个伤了他的来路不明的女子带回王府,不但不处死,还留她为近身侍女,说的好听,是为了惩罚,可这世上有这种以宠爱作为惩罚的么?那她也想被罚了。王爷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朱媛媛的确有几分姿色。 柳筝目含讥诮,慢悠悠道:“咱们急什么?这个消息直到现在才放出来,可见有人比咱们更急,想借咱们的手除去那个障碍,虽说朱媛媛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务必除之而后快,但这事不能咱们出头。” 姚静宜那个贱人想要借刀杀人,她才不会这么傻,被人当枪使。红裳是个笨的,可惜,她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红裳轻举妄动,她也逃脱不了干系,故而才出言指点。 红裳不解:“为何?太后最疼王爷,知道有人伤了王爷岂肯善罢甘休?那朱媛媛死定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柳筝轻笑道:“原因有二,其一,王爷对那朱媛媛甚是宠爱,若朱媛媛被太后治罪,王爷必定把这笔账算在咱们头上,王爷对咱们几位妾室如何,大家心里清楚,若因此惹恼了王爷,那将来的日子……” 红裳脸色一白,是啊,她想除掉朱媛媛,但若因此失去王爷的宠爱,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其二,太后最疼王爷,若是王爷真舍不得那朱媛媛,哀求太后,说不定太后依了他也未可知,如此一来,就等于太后默许了朱媛媛的存在,咱们再要动她就难了。” 红裳倒抽一口凉气,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听柳筝这么一剖析,才恍然大悟。柳筝的脑子就是好使,幸好她和柳筝是一条船上的,不然,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让苏蓉和薇琴动手?只是,她们若和咱们存了一样的心思,也按兵不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那岂不是便宜了朱媛媛?而且,薇琴几番示好那朱媛媛,她未必肯对付朱媛媛。”红裳顾虑道。 柳筝嫣然一笑,笑容讳莫如深,讥讽道:“示好?薇琴对谁不示好?只要是吟风轩的人,她谁不巴结?可是,有用么?王爷就对她格外恩宠了么?” “至于说,她们是否存了和咱们一样的心思,这是肯定的,渔翁之利,谁不想要?可是,我却知道她们一定会有所行动,若我猜的不错,她们会来个借刀杀人,不过她们的心会比那个散播消息的人更大,到时候,要除的就不止是朱媛媛,还有你、我,甚至姚静宜。” 红裳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直窜后脑勺,明明是明晃晃地大太阳,却是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惶恐起来,声音也打着飘:“她们会怎么做?那咱们是不是得防备一二?” 柳筝懒得跟她解释太多,跟大脑简单的人相处安全是安全,但说起话来就太费劲了。 这两年她一直在观察薇琴和苏蓉,薇琴走的是亲和的路线,对谁都好,笑脸相迎,所以,每次她和薇琴起冲突,大家都觉得是她张扬跋扈,薇琴是好人。其实,这种人才是最阴险狡诈的。 还有那个苏蓉,看似一派温婉贤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人畜无害的样子,却是她最看不穿的一个。能被皇后挑中安排到王爷身边的,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皇后和太后挑人的目的不一样,自然要求也不一样。太后只挑自己信得过的,皇后挑的可不仅仅是信得过,还得有能耐。 她猜想,薇琴和苏蓉会采取迂回措施,走的必定还是太后的路子,只不过中间过皇后那一手,毕竟皇后插手王府的事务容易落人口舌,到时候王爷追究起来,这账还不是得算在她和红裳头上。 柳筝淡淡一笑:“这也没什么好怕的,咱们就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约束好这滴翠轩的人,近期不得外出,谨言慎行就是了,咱们呐,就等着看好戏吧!” 朱媛媛这些日子心神不宁,不过,却不是因为有人要对付她,她还没有这等先知先觉的本事,她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人当成无极门的人给抓起来。 于那林玉蝉这般亲近要好的人都认错了,别人更加容易认错。 所以,她很矛盾纠结,是不是想个法子离开王府,找个偏远地地方安身? 可是,出了王府,被人发现的机会会更大吧,她来到这个异世,唯一一次在外面露面就是从天而降那一回,只这一回就被人发现了,是她运气太不好?还是说无极门的人遍布天下? 是留也危险,走也危险,她能不纠结吗? 存了这样惶惶不安的心思,朱媛媛在李澈面前就越发小心了,有时候被他损几句也不回嘴了。 李澈还沾沾自喜,经过自己一番悉心教导,这丫头终于慢慢走上正轨。 谁也没想到一场风暴正在酝酿,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霾已经笼在了朱媛媛的头顶。 第23章 气愤 李澈的伤逐渐恢复,又能拄着拐来去自由,不用再像个废人一样天天坐在床上,加上心经也抄完了,李澈开始每天午膳后就去书房,常常一呆就是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就是朱媛媛的休息时间,李澈是不会找她的,由海公公和阿德公公轮流伺候。 所以,朱媛媛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去厨房,帮小惜洗碗。 府里有两个厨房,一个是专门给下人做吃的,一个是给主子做吃的,就是周嬷嬷管的厨房,当然吟风轩的下人也能享受到周嬷嬷的手艺。 虽说只给主子做,但府里有王爷,有五位姨娘,加上吟风轩的下人,加起来也有十几张嘴,每顿饭下来,碗碟就有一大堆,小惜的任务还是挺重的,朱媛媛看她年纪小,身子骨又瘦弱,所以,能帮就去帮一把。 最关键的是,这里是她唯一能感觉到善意的地方,只有在这里不用紧绷着,而且周嬷嬷经常会给她留些好吃的,小惜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天真活泼,有啥说啥,毫无城府。 朱媛媛来到厨房,周嬷嬷不在,只有小惜蹲在后院洗碗。 “小惜,嬷嬷呢?”朱媛媛麻利的挽起袖子,搬了张小板凳在水盆另一边坐下。 小惜一直低着头,支吾着说:“嬷嬷出去了。” 朱媛媛发现小惜似乎有点异样,平时小惜看到她都很高兴的,今儿个怎么跟个受气小媳妇似得?语声还带着哭腔。 “小惜,你怎么啦?是不是被嬷嬷责骂了?”朱媛媛玩笑道。 虽然周嬷嬷经常会说小惜,但都不会说的很重,有时候骂骂小惜,小惜还笑。 “不,不是。”小惜弱弱道。 朱媛媛歪着头,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蓦然发现小惜的右脸有几道红印子,顿时惊讶低呼:“你挨打了?谁打的?” 小惜下意识的捂脸,弄得自己一身水。 “没,没有啊!” 朱媛媛生气了,不是因为小惜对她隐瞒什么,只是气这个打人的人,这绝对不会是周嬷嬷干的。难道又是府里的丫头欺负小惜? “还说没有,你当我眼睛瞎掉了?快告诉我,是谁干的?”朱媛媛虎着脸逼问道。 “媛媛姐,您就别管了。”小惜抬眼,眼睛通红,明显哭过了。 “你还当不当我是姐姐了?再不说,我可生气了。”看到小惜受欺负,她好打抱不平的脾气又上来了。 在朱媛媛的软硬皆施下,小惜才说出了原因。 原来小惜今儿个去滴翠阁送饭,回来的路上听到几个丫鬟在议论朱媛媛,说她惯会使狐媚手段,把王爷迷的七荤八素,要不然她弄伤了王爷的腿,王爷为什么都不责罚她,云云。 她当时就气不过,在这王府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周嬷嬷和媛媛姐,那些人怎么欺负她都无所谓,但是说媛媛姐坏话她就不答应,于是就跟她们理论起来,结果被姚姨娘身边的宁芳撞见了,宁芳不分青红皂白,就赏了她一巴掌,那几个嚼舌根的,却是不痛不痒地数落了几句。 朱媛媛肺都要气炸了,她整天被王爷使唤来使唤去,一会儿被骂的跟孙子一样,一会儿又给颗甜枣,她都郁闷死了,外头还这么议论她。好吧,议论就议论,她懒得这些人一般见识,也只有这些做惯了奴才的人,才会觉得被王爷使唤是莫大的荣幸。 她气的是宁芳处事不公,宁芳凭什么打小惜,是觉得小惜软弱可欺吗? “我找她理论去。”朱媛媛霍然起身就要走。 小惜忙拉住她:“媛媛姐,事情都已经过了,算了吧!” 媛媛姐去找宁芳也没用,宁芳是姚姨娘身边最得脸的,姚姨娘又掌管着内院,宁芳手中权利大着呢!媛媛姐去了,也只能自讨没趣,要是她们再拿那些话还恶心人,媛媛姐得有多尴尬。 “不能就这么算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撕破脸,你好我好大家好,真要撕破脸,谁怕谁啊!”朱媛媛看着小惜白皙的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小惜是为了维护她的名誉挨打,难道要她装做什么都没发生吗?那不是她的个性。 “吵吵什么?”周嬷嬷走了进来,沉着脸呵斥道。 “嬷嬷,快劝劝媛媛姐吧,她要去找宁芳。”小惜急道。 周嬷嬷冷哼一声:“小惜是我的人,我的人若有什么不对,我自会教导,还轮不到别人来插手,宁芳,我已经找过她了。” 朱媛媛问道:“大耳刮子打回来了么?” 周嬷嬷被她问噎住,瞪了她半响说:“你来一下。” 朱媛媛跟着嬷嬷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周嬷嬷就开始数落她:“你这脾气能不能改改?还想不想在王府里混了?自己现在都被架在火上烤了,你还想去添壶油?” 朱媛媛愤懑道:“乱嚼舌根的不罚,反倒打小惜,我气不过。” 周嬷嬷极度无语,这丫头看似聪明百搭,可有时候脑子一根筋,难怪王爷经常被她气的不行。 周嬷嬷叹道:“每个地方都有生存之道,意气用事是行不通的,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你弄伤王爷的事,王爷是下过封口令的,不得外传,不得议论,府里一直风平浪静,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个传言却满天飞,你有没有想过?” 朱媛媛愣住,王爷下过封口令?她怎么不知道?她还以为早就人尽皆知了。 “嬷嬷的意思是……我现在成了大家的公敌?”朱媛媛不傻,立马就想通了其中环节。 周嬷嬷道:“就算你成为整个王府的公敌,只要王爷不追究,她们也只能过过嘴瘾,然而,这件事非同小可,伤了王爷,认真追究起来,是死罪,府里人不能拿你怎么样,可这样的传言万一传到宫里,那可有得是人能整治你,你现在还是回去找王爷,让王爷想办法压制一下吧!” 若不是看在这丫头率真善良的份上,今儿个她才不会跟她说这么多。 呃……找王爷替她出面?有这个必要吗?当事人都不追究了,宫里的人还能不依不饶?朱媛媛觉得事情没这么严重吧! “还不快去?”周嬷嬷沉声喝道。 朱媛媛这才拖拖拉拉地离去。 才出厨房,就看见管家带着一位二十开外的女子拦住了她。 “朱姑娘,这是太后身边的灵芝姑姑,特意来找你的。”管家道。 第24章 太后传召 听到太后传召,朱媛媛心头怦怦急跳,周嬷嬷的警告言犹在耳,太后的人立马杀到。 “朱姑娘,这便随我入宫吧!”灵芝的神情和语气都透着一股子傲慢的意味,明显的来者不善。 管家带这位灵芝姑姑来找她,王爷知道吗?朱媛媛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能否容我回趟吟风轩?王爷交代的事,我还没办好,起码让我跟如意姐姐和秋岚姐姐说一声,免得误了王爷的事儿。” 她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要见到王爷再走,知道王爷的态度,她心里也好有个底。 灵芝眼底有了讥讽之意,看来,那些传言不假,这是想寻求王爷的庇护呢!若没点依仗,有谁敢怠慢太后的传召? “不用了,太后有旨,不得惊动王爷。”灵芝断了她求救的妄想。 朱媛媛手心冒汗,不让告诉王爷,太后是想偷偷把她给灭了吗? 她还在努力的适应古代的尊卑观念,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临生死危机了吗? “那好吧,我跟小惜说一声。”朱媛媛不等灵芝姑姑拒绝就扭头扯开嗓子大声道:“小惜,我要进宫啦,就不帮你洗碗啦,你自己洗吧!” 灵芝眉头一拧,十分不悦,冷了声道:“走吧!” 朱媛媛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跟在灵芝姑姑身后。 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嗓子,小惜和周嬷嬷听到没有,即便听见了,告诉王爷了,王爷到底会不会帮她,也是没有把握。算了,听天由命吧! 小惜在后院是没听见,不过周嬷嬷刚巧从房里出来,却是听了个真真切切,暗道不好,这丫头是在求救呢! 周嬷嬷赶紧走出院子,只看见朱媛媛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那不是回吟风轩的方向。 周嬷嬷踟蹰片刻,疾步往吟风轩而去。 一般人进不了吟风轩,进了要见王爷也见不着,只有她自己出马了。 李澈这几日在书房都是办正事,前阵子都是阿德帮他处理的,现在精神好了,就不能再偷懒下去了。 “殿下,周嬷嬷求见。”海公公进来通传。 李澈颇为诧异,周嬷嬷平素都不来吟风轩的,今儿个怎么来了? “传。”李澈把几份折子挪到一边去。 周嬷嬷进门,匆匆一礼:“殿下,朱姑娘被宫里人带走了,殿下可知?” “什么?”李澈情急之下,忘了自己的伤腿还不能使力,就这么唰的一下站了起来,顾不得伤腿处一阵酸软,急声问道:“这是何时的事?是谁传召了她?” 海公公见他突然站起来,吓的脸都白了,赶忙取了拐杖递过去。 周嬷嬷道:“就刚才,老奴瞧着背影,有点像太后身边的灵芝。” 李澈眸中盛起一道寒光。 “这几日,府里盛传王爷的腿伤是朱姑娘弄的,又说王爷不责罚她是看上她了,老奴也是刚刚才听说,就觉得事情不妙,刚提醒朱姑娘跟王爷说一声,没想到宫里这么快就来人了。”周嬷嬷继续道。 李澈只觉一股子无名火在心头燃烧:“本王不是下了封口令了吗?是谁传出去的?” 周嬷嬷冷冷一笑:“知道这件事的统共就那么几个,殿下一查不就清楚了?不过,眼下却是得担心朱姑娘了,太后召她入宫,还瞒着殿下,老奴以为凶多吉少。” 不是凶多吉少,是大凶特凶,李澈还会不晓得太后的脾气?他下封口令就是怕这件事传到宫里去,让太后知道了,防来防去,结果还是没能瞒住。 “海公公,备轿,本王要入宫。”李澈想也不想,立刻吩咐道。 他若不去,那丫头必死无疑。 “可是殿下,您的伤?”海公公犹豫道。 “什么伤不伤的,快去。”李澈暴躁的很。 海公公屁滚尿流的跑出去了。 周嬷嬷见状,反倒忧虑起来:“殿下,您这么火急火燎的赶了去,太后心里必定更不舒服,可是不去又不成,殿下,您可得想好了说辞,可别把事情越弄越拧,反而坚定了太后她要人家要除去祸害的心思。” 周嬷嬷一席话,让李澈冷静了下来。 是啊,如果就这么跑去求太后,只会让朱媛媛死的更快,一定要有合理的说辞,不杀的理由。 可是怎么说呢? 说她不是故意的,说她一直本本分分,尽心伺候?恐怕太后是不会相信的,但凡太后心里存了一丝疑虑,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况且能把消息传到太后耳朵里的人,必定是添油加醋,把朱媛媛说的十分不堪,在太后心里,朱媛媛已经是十恶不赦的红颜祸水了。 的确,他是纵容了她,喜欢她在跟前伺候,因为她是那么生动鲜活,是他从未见过的,虽然她也会费心思讨好他,可是脾气一上来,立马就跟个刺猬似得,跟他针锋相对,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和她相处,是那么轻松自在,还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虽然现在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他就是喜欢,不想失去。 对了,摄魂器。 李澈陡然想起这个东西,当初朱媛媛就是用这个说服了他。虽然这是不宣之秘,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好在太后的心是向着他的,只要对他有利的事,必定会顾忌三分。 李澈道:“嬷嬷先回吧!”自己却是拄了拐回房去拿摄魂器。 朱媛媛有想过,自己也许有朝一日会走进庄严雄伟,象征最高权力中心的皇宫,却没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走进来,进来送死。 一路上她都在想,王爷会来吗? 王爷来,那么她该怎么说? 王爷不来,她又该怎么说? 万一对不上说辞,那就真的死定了。 也不知太后好不好唬弄,在她看的那么多电视剧电影的剧本里,太后都很精明,不管是表面慈祥和蔼还是威严赫赫,但都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能洞察人心。的确,能在后宫如云的女子中脱颖而出,坚挺到今日的女人,又有哪个是简单的? 慈安太后算是温和了吧,最后还不是被慈禧搞掉了? 所以,朱媛媛心里很是犯怵。 第25章 齐王求见 长寿宫里,太后冷眼打量着跪在面前的朱媛媛,暗忖:此女姿容的确不俗,清丽婉约,看起来乖巧温顺。 可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即便朱媛媛长得清纯如雨后新荷,在太后眼中也变成了魅惑的妖姬,即便恭谨温顺也成了擅于伪装的表现。 “说,你是受何人指使前来祸害齐王?”太后面容冷肃,语气不善。 当她听到那样的消息的时候,震惊的无以复加。 澈儿的腿是她伤的,澈儿为了庇护她,竟然说是自个儿骑马不慎摔的,而大家也都相信了,澈儿不仅不处置她,反而留在身边宠爱,这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唯一的解释就是,澈儿真的被她迷昏了头。 如果她不是伤澈儿在先,澈儿想宠幸一个女人,她是不会干涉的,据她所知,澈儿对府里的几房妾室都不怎么感兴趣,以至于流言四起,连她都开始怀疑澈儿是否有隐疾。 加之澈儿和那顾恒要好,更有不堪的流言传出。 这个女人的出现,唯一让她放心的一点是,澈儿还是正常的,仅此而已。 她绝不能容忍有这么一个祸害留在澈儿身边。 朱媛媛听到这样的问话,一颗心就不住往下沉,周嬷嬷果然不是危言耸听,太后已经把她当成包藏祸心之人。 “回太后,无人指使奴婢,奴婢误伤王爷,是奴婢的错,好在王爷宅心仁厚,原谅了奴婢,罚奴婢在王府为婢三年。” 尽管朱媛媛心里怕的要死,但面上还是得装出坦然地模样。 她很清楚,眼前这个人不会像王爷那般好相与,一个不慎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太后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伤了澈儿,居然只罚为婢三年?是澈儿疯了?还是她耳朵不好使了? 太后的眼神变得越发阴隼犀利,厉声道:“误伤?当日的情形,哀家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你袭击王爷乘坐的马车,若非侍卫护卫及时,恐怕就要被你得手了,分明是你一击不成,编扯谎言以求自保,留在王爷身边意图不轨。” “回禀太后,事情绝非太后听到的那样,奴婢若真想对王爷不利,在伺候病榻的一个月里,奴婢有数不清的机会,可是王爷不一直好好的吗?奴婢对王爷只有愧疚,绝无什么不轨的想法。”朱媛媛不卑不亢道。 “若是太后不信,何不传王爷前来询问?” 灵芝在太后耳边嘀咕了几句,太后冷冷一哼,看朱媛媛的眼神就跟看生死仇敌一般,冷声道:“灵芝,人交给你了,必须让她说实话。” 灵芝阴冷一笑,给左右内侍递了个眼色,两位公公上前来,粗鲁的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朱媛媛大惊,意识到,太后这是要对她采取非常手段了,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容嬷嬷针扎紫薇的画面,阴暗的屋子,十八般刑具,还有奸奴一脸狰狞的笑…… “太后,奴婢可以解释的,太后……”朱媛媛情急大喊。 可太后根本不给她机会了,由着一位老嬷嬷搀扶着离去。灵芝冷笑:“像你这种刁奴,我见的多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太后,奴婢是冤枉的……” 朱媛媛以前看电视剧时,听到这句话都想笑,在绝对权利面前,你喊冤顶个屁用啊?这时,她才真切的体会到这种愤懑的无奈,除了喊冤,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是此时,她才觉得王爷不管是因为摄魂器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的确称得上是宽容的,没有对她刑讯逼供,还能耐着心听她瞎扯。 李澈心急火燎,坐了马车入宫,拄着拐直奔长寿宫。 太后正坐在那生闷气,边等待灵芝审问的消息,听内侍传报,说齐王殿下求见。 太后越发来气:“不见。” 腿伤都没好利索,为了一个来历不明,意图不轨的女人,居然急巴巴地赶了来,可见已经无药可救了。 内侍为难道:“齐王殿下现在门前跪着,求太后一见,说有要事禀报。” 一旁的孙嬷嬷担心道:“太后,齐王殿下的腿伤尚未痊愈,怎好下跪,万一落下病根可不得了。” 太后神色有所松动,又是气又是心疼,这头倔驴子犯起倔来,那是谁也劝不住的,可万一真的落下病根,伤残不愈,那就别想再争什么了。 “让他进来,哀家倒要听听他怎么跟哀家解释。”太后心软口不软。 李澈被人搀了进来,见到太后纳头便拜,孙嬷嬷知道太后心疼这个孙子,可太后现在气头,她只好自作主张让人拦住齐王下跪行礼,亲自搬了椅子给齐王坐下。 李澈没见到朱媛媛,心里更着急了,朱媛媛肯定是被带下去审问了,至于怎么审问,那就更不用猜,宫里那些手段他最清楚不过。 所以,他也不来什么旁敲侧击,迂回求情,直接就道:“请太后屏退左右,孙儿有急事要事非常重要之事禀报。” 太后嗤鼻,什么急事要事非常重要之事,还不是想替那个狐狸精求情么? 不等太后发话,底下人已经识趣地退了下去。 李澈掏出摄魂器开机,自从上次朱媛媛警告他,能量不多了,不能常打开,他就忍着好奇心一次也没开过,不然今天就没法说服太后了。 太后见他掏出个薄薄的,长长方方的东西来,正觉得奇怪,只听得咔嚓一声。 李澈把摄魂器给太后并做介绍。 太后听的一愣一愣的,不可思议道:“这世上竟然有这等神物?那贾道士莫非真是仙人?” “仙人一说古来有之,但孙儿一直不信,然而看到这摄魂器,由不得孙儿不信,这是那道士给她玩的,孙儿就想,要是能找到那贾道士,得到制作这摄魂器之法,以后,千里之外亦可通讯传音,这将是一场大变革,功在社稷啊!故而,孙儿留下她,并以礼待之,放在别处又不安心,毕竟事关机密,为了避人耳目,只好让她暂且为孙儿的侍女。府里的人不知情,见孙儿待她与众不同,便生出了诸多猜测,孙儿也是想等事成之后再报与太后,父皇,给太后父皇一个惊喜。”李澈语速很快,多耽搁一刻,还不知那些人怎么折腾朱媛媛。 第26章 李澈的内疚 李澈把朱媛媛当初的供词略作修改,没说她是偷来的,更没说那道士看中她是因为她是个好炉鼎。 太后想要质疑,可这摄魂器明明白白摆在面前,容不得她不信。 “太后,当初审问朱媛媛,顾恒也是在场的。”李澈又搬出顾恒来。 太后沉吟良久,李澈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太后思量再三:“若她说的是真的,的确是件好事,只是都一个月了,那贾道士也不曾来寻她……” “太后,她当初便不想跟那道士去修道,故而才会在半路逃离,从仙鹤上跳下来,从天而降砸到了孙儿,但那贾道士说她资质绝佳,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她,说不定是想过阵子,等她自己想通了,就会来找她了,修佛修道都讲个缘字,或许缘分未到。”李澈说道,这也是当初他所考虑的。 太后默了片刻,说:“既如此,哀家就先饶她一命,不过,她是不能继续呆在你府里了,以后,就让她留在哀家身边,好生调教。” 李澈急了:“太后,朱媛媛她不太懂规矩的,在宫里……”太后瞪他一眼,薄嗔道:“不懂规矩?还是舍不得?若她来路清白,你收了她,哀家也没意见,可她如今连自己父母都不记得,留下她,是福是祸尚未可知,才一个月,你齐王就因为她闹得鸡飞狗跳。” “那是她们自己无端臆测,自寻烦恼。”提到这事,李澈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来,府里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有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辜负了他的信任,有些人乱吃飞醋唯恐天下不乱。 太后道:“不管怎样,你府里人多嘴杂,终究不是个事儿,现如今皇后已经知道朱媛媛的存在,若是让她得知朱媛媛身上的秘密,你以为,你还能保得住她?也只有哀家这长寿宫,才是最稳妥的,此事,哀家已经决定了,你无需多言。” 朱媛媛的消息还是皇后那边传过来的,她不得不防一手,万一这功劳被皇后得了去,与澈儿不利。 李澈一阵失落,朱媛媛的性命是无忧了,可是进了长寿宫,要见她一面都不容易,一想到再没这样一个人跟他斗嘴逗趣,扯皮捣蛋,抢饭吃,心里就空落落的,空的慌。 哎,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能否容孙儿先带她回去?有些事必须交代一下,孙儿过两日再送她入宫,太后不知,那朱媛媛压根就不懂宫里的规矩,万一惹太后您生气就不好了。” 太后想了想,点头道:“就依你。” 只要澈儿答应让朱媛媛来长寿宫,不在乎多等两日。 “不知她现在何处?”李澈问道。 太后这才猛然想起,灵芝还在审问朱媛媛呢!万一那丫头把什么都招了,知道此事的人就多了,虽然灵芝也是信得过的,但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好。 太后急声唤孙嬷嬷。 朱媛媛是被人从暗房里扶出来的,她已经走不动了,站着都两腿直哆嗦,浑身冒冷汗。 一出来,看到李澈拄着拐杖站在那儿,一脸焦急担忧的神色,不知怎的,眼泪唰一下就滚落下来。 刚在被灵芝用刑她都没哭,只是觉得气愤和恐慌,但心里总还是存了那么一丝希望,希望他会来救她,结果,他真的来了。 李澈见她面无血色,泪眼朦胧的,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拄着拐上前:“你还好吧?” 灵芝还站在一旁呢,朱媛媛算是怕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姑姑,不敢多说,只是点点头,弱弱道:“还好。” 李澈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关切,看她这样子,肯定是受刑了,也不知道伤在哪里。 宫里的阴招花样百出,看不到一点血,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先回府吧!”李澈转身而去,小声吩咐海公公:“你扶着她。” 海公公左右为难:“那殿下您?” “本王没事,有拐杖。”李澈只想快点回到王府。 从长寿宫到宫门外有好长一段路,李澈虽然拄拐有几天了,但从未走过这么长的路,不禁走出一身汗,伤处也隐隐作痛。但看到朱媛媛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好像随时要昏倒的样子,又心疼的紧,就顾不上自己的伤了。 是的他心疼了,因为愧疚,或者还有那么点朦朦胧胧的情愫在里头。 是他太疏忽大意,以为王府在他的掌控之中,以为不过是身边多了个侍女,他忽略了女人的妒忌心,有时候妒忌会变成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尖刀利刃,有时候妒忌会变成一把可以吞噬人性命的熊熊烈火。 朱媛媛也是咬着牙硬撑着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身子就软了下来,靠在车壁上,汗如浆出,真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李澈掏出手绢很自然地给她擦汗,柔声问道:“伤哪儿了?” 朱媛媛伸出手,李澈看到她的手,瞳孔紧缩,呼吸都窒住了。 只见她的手指乌紫肿胀,肿的发亮,他记得她的手,十指纤细修长匀称,是很漂亮的一双手,人说十指纤纤如葱玉,她的手便是如此,可现在却是面目全非了。 十指连心,难怪她痛成这样。 李澈小心翼翼地去碰触她的手,朱媛媛低低道:“别碰,骨头可能断了。” 这种只在书上电视里看到过的刑具……拶指,没想到今天亲身体验了一把,痛得她死去活来,如果不是他来的及时,灵姑姑芝就要让她体验别的刑具了。 李澈一手托住她的手腕,一手在她手背轻轻地抚着,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不能怪太后对她用刑,太后也是关心他,怪只怪他自己,怪那些没头脑的女人。 “你忍一忍,顾恒那有很好的药膏,抹上就不会那么痛了。”李澈安慰道。 朱媛媛看他这般温柔呵护,反倒有些不自在,勉强笑道:“我弄伤你的腿,太后夹断我的手,也算是公平,王爷,咱们就扯平了吧!” 她的眼里有泪光,可是眸色暗淡,不复以往的神采飞扬,或不屑,或狡黠,或可怜兮兮,无一不是灵动鲜活的,她笑着,可那苍白的脸色,只能显得她的笑虚弱又无奈,牵动着他的心,一阵紧过一阵。 李澈想也不想,长臂一捞,将她拥在怀里,语声低沉决绝:“以后,本王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这样对你。” 第27章 整顿 李澈的语声虽然低沉决绝,但此刻他心中却是涌动着柔柔地怜惜和深深地自责。 她被个银道诳了去,以至于记不得自己家在何处,父母是谁,一个人流落异乡,孤苦无依,所以,那、日。他说她只是下人,不是家人的时候,她的眼底难以掩饰的流露出黯然神色,她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家人。 而他,还想着利用她引出那个银道,甚至想过,用她来交换摄魂器的制作方法。 当时,他并不觉得自己那么做有什么不对,牺牲一个小女子,来换一件利国利民的宝物,理所应当,连值不值的想法都没有。 然而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很卑鄙。 她已经够可怜了,他不能再让她受伤害。 “媛媛,本王不会让你进宫的。”李澈郑重地说。 以她这样单纯直爽的个性,在宫里简直寸步难行,他会给她安排个稳妥的去处。 可是怀里的人半点反应也没有。 李澈低头去看,原来她已经昏厥过去了。 李澈大急,忙催促道:“海公公,快点,再快点。” 顾恒被阿德火急火燎地拉了来,还以为王爷出什么事儿了,结果却是要他来给朱媛媛医治。 顾恒检查了下伤势,还没开口,李澈就着急地问:“怎么样?严不严重?” 顾恒挑眉看着他:“你弄的?” 李澈冷哼一声:“我看起来像是辣手摧花的人吗?少罗嗦了,快说她到底怎么样了?” 顾恒摇头叹息:“伤的挺严重,不过,幸好骨头没断,但伤了骨膜是显而易见的,若是不养好,会留下病根,比如手指屈伸不直,变天就会痛,哎,到底是谁干的呀?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李澈听说骨头没断,略略放心,养是一定要养好的,有顾恒的医术,加上精心照料,这么漂亮的一双手,若是以后屈伸不直了,鸡爪似得曲着,多难看啊! “你先给她医治,我去处理点事情,待会儿再跟你细说。” 李澈看了眼依然昏迷的朱媛媛,拄着拐出去了。 祸起萧墙,这次的事件是一个教训,问题早暴露出来总比晚暴露的好,这齐王府,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他压根就不用审问谁,问题出在哪,他心里一清二楚。于是大刀阔斧的开始整顿。 先是剥夺了姚静宜掌管内院的权利,禁足娴雅居,让柳筝来主持内院事务。其次将漪澜居里的所有下人全部调离去外院做杂物,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绝对不能再让她们呆在内院。第三,将秋岚遣出齐王府,秋岚的年纪也快到了,就让她早点去嫁人好了。 三条命令传达下去,齐王府真真鸡飞狗跳了。 先是秋岚闯进来哭哭啼啼,说自己伺候殿下尽心尽职,从来没有半点轻怠之心,为什么要她出府。 李澈不予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你心里头的主子太多,这样本王瞧着也累。” 就让阿德把秋岚轰出去了。 这吟风轩里,就如意和秋岚两个侍女,如意是个死心眼,且是在宫里头就伺候他的,只认他一个主子,不会在外头说三道四,秋岚就不同了,秋岚是姚静宜挑选的,做事是挺认真,但心思比较复杂,自然不能再留。 秋岚刚被轰走,姚静宜又跑来装糊涂,一副幽怨委屈的样子,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责罚。 李澈也只撂下一句话: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娴雅居。 姚静宜是最让他生气失望的。被自己最信得过的人出卖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 他观察姚静宜多年,一直觉得她谨守本分,沉稳心细,故而抬她做姨娘,给她名分和权利,只希望她能替他打理好内院,约束各方塞进来的人。这两年,她的表现可圈可点,让人放心。然而这次,真真叫他失望了,这招借刀杀人,使的好啊!李澈恨恨地想,幸亏那时也没跟姚静宜说实话。 姚静宜愣在那儿,张了张口,却是不知该怎么说,在散布消息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推诿的借口,把责任推到侍卫头上,毕竟那天朱媛媛伤了王爷,侍卫们都瞧见了,谁能保证不是他们说出去的?宁芳是她的亲信,只要宁芳不说,王爷没有证据,不会拿她怎么样。 谁知道王爷一不问二不审,直接就发落了。 她巴巴地跑了来,只等王爷问她一句,她就可以为自己辩白。 然而王爷一句话就把她给打发了。这要她怎么说?可是不说的话心里又不甘。 姚静宜很受伤的样子,眼里泛着泪光:“是因为关于朱姑娘的流言吗?王爷把打理内院的重任交给妾身,又那般郑重其事的交代过妾身,可府里还是流言四起,的确是妾身管理不善,是妾身的疏忽,妾身这几日都在查,可妾身实在查不出流言到底从何而起,妾身有负王爷的信任,妾身甘愿受罚。” 李澈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半响才深深地吐了口气,彻底失望了,到现在,她还跟他耍心计。 “你走吧,本王身边不留二心之人,看在你也曾对本王尽心尽力的份上,你还是娴雅居的主人,不,以后还是改回听雨楼吧!你已经配不上娴雅这两个字了。” 李澈无力地摆摆手,让她退下,不想再听她说一句话。 姚静宜的心思他清楚,但他早就跟她说的明明白白,这个姨娘不过是个名分,借此为他办事而已,如果她有半点不愿意,他都不会勉强。 说他冷酷也好,无情也罢,不是谁对他有情,他就得宠着谁,他说过,他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感情无法将就。 她可以有非分之想,但不择手段来达到目的,他是无法容忍的,会为了争风吃醋而出卖他的利益的人,更不能容忍。 姚静宜一脸灰败,她伺候王爷这么多年,王爷的脾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别看王爷平日里好商量,笑呵呵的,一旦翻脸,冷酷无情。 她败了,一招之合,一败涂地。 十多年的辛苦功劳,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朱媛媛,你这个贱人,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姚静宜恨恨咬牙。 第28章 求还是不求 朱媛媛是不知道,就在她昏迷的这两个时辰里,齐王府因为她闹得个鸡飞狗跳。 一向得势的姚静宜被剥夺了大权,两面三刀的秋岚被驱逐,漪澜居的下人大换血,就这会儿,薇琴姨娘还在哭闹,一直在喊冤。 若说先前齐王殿下怎么宠爱朱媛媛都是传言猜测的话,那么现在齐王府没有人再怀疑朱媛媛在齐王殿下心目中的地位。 朱媛媛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尝到了酷刑的滋味,第一次知道晕过去是什么感受。真的就跟书上写的那样,两眼一黑,人事不知。 等她悠悠醒转,手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抹了药,扎了白棉纱,不像先前那样痛的无法忍耐了。 她自幼练舞蹈要拉筋,练舞过程中磕伤碰伤扭伤更是家常便饭,所以算是能忍的。 “什么?太后要她入长寿宫?” 耳边传来一声低讶的惊呼。 透过薄薄的绞纱云帐,只见房中站着两个人,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朱媛媛知道是顾恒和李澈。 “嘘……你小声点,鬼叫什么?别吵着她。”李澈低声斥责,扭头看向床榻。 朱媛媛赶紧闭上眼睛,其实,云帐朦胧,外头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状况,除非做翻身这样的大动作,但朱媛媛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太后要她入宫做什么?继续拷问吗? 那个太后一脸精明像,一看就不是个好唬弄的主,灵芝姑姑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她要是进了长寿宫,还有命在? 朱媛媛只觉得受伤的手一抽一抽的疼痛起来,抽筋似得,浑身的筋脉都跟着抽。 想听听李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却见李澈和顾恒一前一后出去了。 顾恒跟了李澈到东次间,急急地追问:“殿下,那你答应了?” 李澈没好气道:“我能不答应吗?不然太后不放人吶!” 顾恒对这个朱媛媛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丫头离奇的遭遇,神秘的来历还是其次,关键这丫头是他认识李澈十多年来见过的唯一能让李澈吃瘪,又下不了手整治的人,多有趣啊!想到李澈经常被这丫头气的五佛出世他就乐,就爽,所以,真心不希望这丫头出意外。 “可是……你舍得吗?”顾恒明知故问,李澈愁眉不展的,舍不得,烦恼透顶几个字大字都刻在脑门上了。 李澈眼珠子在他身上转了两圈,说:“我想安排她离开京都。” 顾恒怔了一下,收起了幸灾乐祸的心思,郑重道:“殿下,你这样做,等于欺骗太后,太后不得寒心呐,殿下,太后不能得罪啊,先不说太后是你在宫里最大的依仗,太后可是最疼你的……” 李澈叹气道:“那能怎么办?眼下是哄住太后了,可那贾道士若是一直不来,太后觉得留着朱媛媛没什么用了,加上那丫头,你也知道的,胆大包天,规矩什么的在她那形同虚设,万一得罪了太后,太后能饶过她?我总不能眼看着她送命吧!” 顾恒道:“你这是关心则乱,朱姑娘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看她鬼灵精的,惯会看菜下碟,连你她都能哄住,还怕哄不住太后?” 话是这么说,但顾恒心里也没有底,毕竟太后的威严在那,不是李澈这么好商量的,一个不慎闯了祸,远水可救不了近火。可是,让李澈冒着欺骗太后,失信于太后的危险私下里放走朱媛媛,权衡利弊,他是不赞成李澈这么做的。 “你先别急,咱们可以以伤势为由拖延些日子,再好好教教她规矩,跟她说说在宫里的生存之道。让她低调一点,先在长寿宫呆上一阵子,再找个由头把她弄出来不就结了吗?”顾恒劝道。 李澈懊恼道:“你是没看到她走出长寿宫是的样子。” 他第一次在朱媛媛眼中看到了恐惧,哪怕当日她砸断了他的腿,她也没怕过他。 顾恒道:“我还是不赞成你这么做,因小失大。” 朱媛媛躺在床上,心如油煎火烤,万一李澈真的要把她送去长寿宫怎么办? 其实,没有万一,是一万,是绝对,难道李澈还敢为了她忤逆太后违背太后的意思?不可能的。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算什么?不就是一个卑微的侍女吗?李澈对她是不错,可李澈也是信了她的鬼话,指望从她身上得到摄魂器的制作方法,一旦谎言被戳破,李澈还会这么看重她? 不行,她不要去伺候那个老巫婆,也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她得想个法子逃走。 笃、笃、笃…… 听到拄拐的声音,朱媛媛赶忙继续装昏睡。 李澈来到床边,撩开云帐,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朱媛媛,心道:我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等你伤好了,我便让你离开。 朱媛媛也在天人交战,是不是求求他呢?求他不要把她送到太后身边去,老巫婆是你的祖母,但对我而言,她只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手握生杀大权,这样的人太可怕。 可她不敢求,甚至问都不敢问,万一求了不答应,他会不会心生戒备?再想逃走就难了。命只有一条,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再死一次还能再穿越一次,老天就算眷顾她,也不可能一再眷顾,所以,她不能冒这个险。 屋子里静悄悄的,可两人心思各怀,心里皆不平静。 朱媛媛等李澈再度离开,才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帐顶上细碎的花纹,开始考虑怎么离开齐王府,离开后要怎么讨生活。 想的太入神,有人接近也没发现。 帐子被人掀开,只听得小惜惊喜道:“媛媛姐,你终于醒了。” 朱媛媛回过神来,略有些惊讶:“小惜,你怎么来了?” 小惜笑微微道:“王爷让我来服侍媛媛姐的,秋岚已经不在了。” 朱媛媛没反应过来:“秋岚怎么不在了?” 小惜皱了下鼻子,说:“我怎么知道?肯定是她做错事了呗,王爷遣她出府了。” 呃……难道流言四起还跟秋岚有关系?不过,就秋岚那种当面锣背面鼓的德性,会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那你来照顾我,周嬷嬷那边怎么办?”朱媛媛担心厨房那边会忙不过来。 小惜拢了云帐,用鱼钩钩住,又去端了药来,说:“王爷派了别人去洗碗啦,嬷嬷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第29章 捧杀 柳筝姨娘性格泼辣,但又不乏心思缜密,这次府里五房妾室三房遭殃,唯有她滴翠阁安然无恙,不仅如此,还得到了主持内院的大权,为了不辜负王爷的信任,她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各种雷霆手段恩威并用,几天功夫,就把齐王府的人整肃的服服帖帖,而且没有半点消息走漏出去。 这就是柳筝的聪明之处,王爷此番大怒,不单单是为了朱媛媛,王爷介意的是那些个不长眼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是太后皇后塞进来的人没错,但你要是当真傻乎乎地当起内线,什么都敢往外捅,那就对不起了,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一言一行受人监控。 薇琴这次是自作聪明自找死路。 柳筝看着站在底下俯首帖耳,听她吩咐的一众管事,颇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痛快与骄傲。 熬了两年终于入了王爷的眼,她不求独宠专宠,这是不可能的事,一个朱媛媛有什么了不起,就算她再得宠,就凭她来路不明,翻了天也只能是个妾,再说了,明年春天,王妃侧妃就要进门了,那才是真正有资格得到王爷宠爱的人,她又凭什么去跟正经的王妃争宠? 所以,她求的不过是权和利,以求在这王府,在这众多女人中有一席之地罢了。 内院有柳筝镇着,大家安分守己,李澈看着情形还算是满意。在顾恒这个没什么原则的狗屁大夫的证明下,李澈顺利的把朱媛媛进长寿宫的时间推迟了一个月。 有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朱媛媛恢复伤势,他也能做妥善的安排。 为了能让朱媛媛安心养伤,李澈便没有提起去长寿宫的事,反正他没这个打算。 而朱媛媛也在暗中进行着逃跑计划,更是绝口不提。 养伤的第三天,朱媛媛就提出搬回自己的小耳房去。 那天李澈带她回来就把她安置在正厢的侧屋,在王爷屋子里养伤算怎么回事?虽然不是同一个房间,但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够多了,万一又传到太后耳朵里,肯定得乱棍把她打死。 关键是跟他住的这么近,逃跑不方便。 李澈犹豫了下,便答应了。 不过,跟去朱媛媛房间看了一下,李澈忍不住皱眉头,这屋子也太寒酸了,东西半新不旧的,缺这少那不说,还闷热的很,小耳房只有一扇小窗户,又被其他屋子挡着,不透风,他只呆了一会儿,身上就黏糊糊的。 李澈当即就要她搬去如意的房间,反正秋岚走了,如意一个人住。 朱媛媛死活不肯。 “王爷,就这吧,我喜欢一个人住。”朱媛媛央求道。 “这里哪能住人啊,不闷出病来才怪。”李澈腾出一只手拼命摇扇子,海公公见了,忙把扇子拿过去给他扇风,生怕王爷没站稳给摔了。 朱媛媛干巴巴道:“不能住人,我不一直住着的吗?” 李澈瞧她那小幽怨的眼神,心说,她这是在怪他以前不关心她?他哪知道她是住在这样的破屋子里,他是王爷,难道还去巡视下人的房间? 李澈道:“那不一样,你现在是病人。” “病什么呀,我好着呢!”朱媛媛心说,手伤了,还不用干活,多好啊! “不行。”李澈坚决反对。 “是给我住又不是让你住,你是王爷,万金之躯,我不过是个下人,哪来那么多穷讲究。”朱媛媛坚守阵地,住在这里,谁也管不着她,多方便。 两人相持不下,海公公只好出来打圆场。 “殿下,咱这吟风轩空屋子还是有的,朱姑娘喜欢一个人住,不如,就搬到西厢房去好了,那屋子凉快,稍稍拾掇一下就行了。” 李澈一想,西厢房好啊,离他近,而且他的书房就在东厢,打开窗子就能看到她的房间。 “行,那就搬到西厢房。”李澈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 朱媛媛只好又搬到西厢房。 李澈让小惜看看还缺少什么,去趟滴翠阁,让柳姨娘给安排一下。 结果,柳姨娘带着人亲自过来了,屋子里转了一圈,笑吟吟地嘱咐下人。 “殷虹,你去库房领一顶绞纱撒花云帐,一床冰丝藤席,一床云锦毯子,另外再送一对汝窑的花斛,并一副汝窑的茶具……” 柳姨娘噼里啪啦报出一长串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大到家具小到安神香,无一不是最好的。 朱媛媛听着总觉得不对劲,这些东西,好像只有王爷才有资格用的,她不过是个下人,就算要讨好她,这也太夸张了。 “柳姨娘,那个……家具就别换了吧,我看这些挺好的,别的也不需要了,换一床席子就行了。”朱媛媛不安地说。 柳姨娘笑眯眯地说:“那哪成啊,朱姑娘,这可是王爷吩咐的,一切都要用好的,你就安心养伤吧,赶快好起来,免得王爷牵肠挂肚。” 朱媛媛讪讪,王爷有说过这样的话么?王爷什么时候对她牵肠挂肚了?这些人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 柳姨娘眼底一抹阴冷笑意一瞬而过。我现在给你用最好的,逾越规矩的,到时候王妃侧妃进了府,她们心中自会不悦,我柳筝没法跟你争,但她们不一样,朱媛媛,这就叫捧杀,且让你得意半年。 柳姨娘硬要给她塞好东西,朱媛媛很怀疑她的居心,当初柳姨娘泼妇骂街的形象可谓印象深刻,突然对她这般殷勤,当真让人不习惯。 算了,随她吧,反正她不久以后就要离开的。 东西很快就送来了,殷虹带着几个婢女,不一会儿都拾掇的整整齐齐。 小惜这丫头开心不已:“媛媛姐,王爷对你可真好,如今连我都跟着沾光,以前大家总欺负我,现在见到我都客气的不得了。” 朱媛媛看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苦涩,等她离开后,大家的嘴脸怕是又要变了,小惜会不会很伤心? “小惜,人都是这样的,得势的时候,所有人都来追捧,一旦失势,就都扑上来踩两脚,可又有谁总是一帆风顺的?所以,要保持一颗平常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得意时不沾沾自喜,失意时不妄自菲薄才好。”朱媛媛先打个伏笔,希望小惜能有个心理准备。 “姐姐,小惜知道,周嬷嬷常跟我说宫里的事儿,便是当了贵妃做了皇后,一旦失势,被打入冷宫,死了都没人问,所以,做自己就好啦,不要苛求什么,更不能起害人的心思,问心无愧的人才是最快乐的。”小惜笑嘻嘻地说。 第30章 一起吧 小惜的话,朱媛媛倒不意外,她一直觉得周嬷嬷人挺好的,小惜是幸运的,能跟在周嬷嬷身边,但愿她永远能保持这份单纯的心性。 “朱姑娘,药熬好了。”如意端了药进来。 如意虽然改口称朱媛媛姑娘,但态度比以前更冷淡,硬邦邦地把药碗往桌上一搁转身就走。 小惜见她态度恶劣,忍不住道:“如意姐姐,你怎么这样啊,药都洒出去了。” 如意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做出好怕怕地模样来,阴阳怪气道:“我一时手滑,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你哪是手滑,分明就是故意的,每次来都摆个臭脸,好像媛媛姐欠你多少银子似得。”小惜小声嘀咕道。 朱媛媛刚想让小惜别说了,如意却是嗤鼻一笑:“别以为住进了这西厢房,你们就一步登天了,麻雀便是飞上了天也还是麻雀,小心飞得高摔的狠。” 小惜被激怒了,就要冲上去跟她理论,朱媛媛忙拉住她,却忘了自己手上有伤,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小惜又忙回过头来关心朱媛媛,捧着她的手,紧张道:“媛媛姐,顾公子说了你的手还不能动的,怎么样?要不要紧?要不要传大夫?” 朱媛媛深吸一口气,等那股痛意略略退去,摇头苦笑:“你别囔囔,不碍的。” 抬眼,眸光清清湛湛地看着如意,说道:“如意姐姐,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我欣赏你的表里如一,比那些笑里藏刀的人好多了,但请你不要用你的心思来揣度别人的心思,每个人的志向不一样,或许对这府里的很多人来说,能伺候王爷,博得王爷的宠爱是莫大的荣幸毕生的追求,于我而言,却不是。” “我和王爷之间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王爷真的对我另眼相看又如何?自己做不到,别人做到了,我这只麻雀飞上了天,可很多麻雀却只能一辈子仰望天空,于是这些飞不上天的麻雀们便会想,自己并不比这只麻雀差,定是她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对她嗤之以鼻,极尽讽刺挖苦嘲弄之能事,巴不得她一身毛都掉光,从天上摔下来,摔个稀巴烂,这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说白了,无非嫉妒二字,因为嫉妒变得心理阴暗,却还要以正义者自居,如意姐姐不会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如意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有很多理由讨厌朱媛媛,朱媛媛不过姿容比一般人好些,凭什么一来就受宠?自己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却得不到王爷的赏识?而且是朱媛媛弄伤了王爷,王爷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可不是狐媚手段了得吗?她讨厌狐媚之人,可说穿了,不就是因为嫉妒吗?只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却被朱媛媛毫不留情的一语戳破。 “如意姐姐若是不愿意见到我,尽可以不来这里,有小惜照顾我就够了,你放心,我不会跟王爷说什么的。”朱媛媛也不想每天看到如意这张臭脸,欠你多还你少似得,反正是要走了,出口恶气也好。 如意的脸涨的跟块红布似得,咬了咬银牙,愤愤离去。 小惜一脸崇拜地看着朱媛媛:“媛媛姐,你真厉害,几句话说的如意哑口无言,哼,她们就是嫉妒姐姐,我就想不通了,她们千方百计想要做姨娘,做姨娘有什么好的?有的白吃不用干活?我是宁可一辈子洗碗,当个小丫头多自在。” 朱媛媛嗔了她一眼,笑道:“好啊,等我伤好了,你就回去洗碗。” 小惜不以为然:“本来就是要回去的呀,王爷只是让我过来暂时照顾姐姐的。” 朱媛媛真是有些舍不得这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如果就这么不声不响走了,小惜会不会难过? 黄昏后的一场小雨,带来了一丝凉意,朱媛媛坐在窗前看雨,心里发愁,连着几天都这个时候下雨,可她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出去走走,她得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以便逃离,不然,等进了宫再想逃门都没有。 李澈就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窗户开了一丝缝隙,正好可以看到西厢的窗,看到发呆的朱媛媛。 最近她好像常常发呆啊!一手托着腮,秀眉轻蹙,明眸含雾,鼻尖儿挺巧,小嘴儿红嘟嘟,这样安静轻愁的模样,美的像一幅画,李澈不由看痴了。 以至于阿德过来斟茶,他也没发觉。 阿德见殿下呆呆地望着窗户缝,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心神领会地笑意,斟上茶,轻手轻脚地退下,与守在外头的海公公窃窃私语起来。 “殿下又发呆了?”海公公鬼儿精,一看阿德贼兮兮地笑脸暧昧地神情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情景。 阿德笑道:“可不是,那边一发呆,这边就痴上了,还不敢正大光明的瞧,窗户只开那么一条缝,你说累不累人?” 海公公嘿嘿笑道:“可不是,看来殿下是真动了心了。” “可惜啊,要是没出那档子事儿,殿下喜欢朱姑娘,收入房中便可,如今,哎……”阿德想到朱姑娘过几日就要被送走,不免为殿下感到惋惜,殿下从不曾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却是好事多磨。 朱媛媛呆了一阵,下定决心,不管了,下雨就下雨,不能再拖延了,便唤小惜去拿伞。 小惜讶异道:“姐姐,你要出去啊,外面下雨呢!” “所以让你打伞啊,不出去透透气,我都要闷坏了。” 小惜嘻嘻一笑:“好呀,我这就去拿伞。” 两人打了伞刚要出院子,听到身后李澈在叫:“朱媛媛,上哪儿去?” 朱媛媛郁闷地叹气,今天一整天也没见他出来,怎么偏偏就这个时候出来了? 转过身时已是一张娇俏的笑脸,敛衽一礼:“王爷,天气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正好,本王也正想去走走,一起吧!”李澈随口说道。 后面的阿德抿着嘴偷笑,刚才也不知是谁,见到朱姑娘出门,忙就从榻上蹦起来,差点没摔个大跟斗。 第31章 喂你吃 一起去?雨中散步?和王爷? 朱媛媛仿佛又看到了灵芝姑姑手里晃着拶指,目露凶光狞笑着步步逼近,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忙道:“雨天路滑,王爷你还拄着拐呐!” 而且是单拐,这些天,王爷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单拐也能健步如飞。 阿德正想象着殿下和朱姑娘一起雨中散步的情景,细雨霏霏,微雨蒙蒙,一把油纸扇,两位有情人,多么旖旎地画面,当然,阿德画面中的殿下是不拄拐的。闻言心里亦是咯噔一下,赶忙道:“殿下,朱姑娘所言极是,雨天路滑,万一……” 看到王爷大眼睛瞪过来,阿德缩了下脖子,他也不想破坏殿下的好事,可一想到殿下的伤腿……阿德表示很为难。不过他灵机一动,立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殿下,不如去闻香亭,奴才备上一壶青梅酒,再让周嬷嬷备几道糕点,就在闻香亭中观雨赏荷,这几日池子里的荷花开了不少,殿下还未曾去赏过呢!” 此去闻香亭一路回廊,根本沾不着雨滴,也就不怕路面湿滑了,而且闻香亭距此不远,而且那里清静,不招眼。 李澈闻言大喜,警告的眼神变成了微微赞许,阿德这小子就是点子多啊!很懂本王的心思嘛! 李澈故作淡然:“如此……也好。” 阿德深知殿下装逼的本事,说也好便是大好了,忙支使小惜去厨房,自己带了人先去布置。 于是朱媛媛借散步之名探查王府地形的计划流产了,怏怏地跟着王爷去闻香亭。 闻香亭就搭建在荷花池上,曲折回廊一直通到湖心,八角飞檐卷翘,曲水新荷环绕,确是个赏雨观景的好地方。 两人闻香亭中坐下,不一会儿,酒和糕点送了过来,李澈朝阿德递了个眼色,阿德识趣地拉上小惜退守岸上。 朱媛媛看着偌大的花园以及朦胧在烟雨中的屋角飞檐,心中越发愁苦,王府好大。 她三次经过王府大门,第一次是被人押送进来,心里惶惶,连大门朝哪边开都没留意,第二次是被灵芝姑姑传唤去的,心里忐忑,直想着怎么应对,也没留意路径什么的,第三次就别提了,完全人事不知。 李澈还道她看景色看呆了,笑道:“当初父皇让我自己挑选府邸的时候,我便是看中了这个荷花池,以前常来这里泛舟喝酒惬意的很,后来叨扰的人多了,就懒得过来,如今倒是又清静了。” 叨扰的人?朱媛媛立马联想到几位姨娘,吟风轩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他常来这里,姨娘们自然趋之若鹜。 李澈原先还等着她来斟酒,后一想,她的手有伤,便主动替她满上。 朱媛媛本来就没什么伺候人的觉悟,欣然受之,在她生活的那个社会,男士为女士服务,是绅士风度,应该的。 “你的手……” “哦,已经好多了,顾公子的药很管用。”朱媛媛伸出手,晃了晃,肿胀已经消退,乌青也不是那么触目惊醒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能拿筷子吗?” 朱媛媛刚想说可以的,就是不太灵活而已,一双筷子已经递到了面前,筷尖上还夹着一块莲子酥。 “这是新剥的莲子做的,周嬷嬷最拿手的点心,尝尝。” 李澈眸中含着温雅地笑意,不是那种刻意的讨好,仿佛在做一件十分自然的事。 即便朱媛媛反应再迟钝也觉出不妥了,他竟然喂她吃东西。 他可是王爷,平时总爱摆王爷的架子,颐指气使的,什么时候见他给人服务过啊! “快吃啊!”李澈笑眯眯地催促道。 “哦……”朱媛媛踟躇着张开嘴,含住了莲子酥,莲子酥入口即化,不甜不腻,齿颊留香,果然很好吃。 “你的手还没好利索,就不要动了,想吃什么跟我说。”李澈道。 这个理由很正当,正当到李澈没有觉得喂她吃东西有一丝一毫的不妥。难道还叫下人过来服侍?他们可以这样相处的时间不多了,虽然他已经想好了以后的计划,可怎么也得过上个三五年,等风平浪静了,再接她回来。三五年啊,一千多个日夜见不到,就纵容自己任性一回吧! 朱媛媛又觉出了异样之处,今天他好像都没自称本王,而是“我”。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刻他把自己放在与她平等的位置上。 他干嘛突然间对她这么好?难道是因为很快要送她入宫了?觉得内疚?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春日的藤蔓,疯长开来,朱媛媛食不知味,越发忧愁。 “那个……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这几天都我自己吃饭的。”朱媛媛含糊着说,让一个王爷喂她吃东西,怪怪的,太不习惯了。 李澈略有些不悦,英气的眉一蹙,道:“小惜也太不会伺候人了,怎么能让你自己吃饭呢?顾恒说了,你的手起码要过半个月才能使力。” 朱媛媛道:“哪有那么严重,你别怪小惜啊,她拗不过我的。” 李澈皱着眉头,闷声道:“你这个女人,太不知道怜惜自己了。” 废话,谁不知道怜惜自己啊,可姐要跑路你知道么?不早早让手指恢复灵活性,姐出去以后怎么办啊?蹲路边当残疾人博同情去乞讨么? 李澈见她嘴角沾了莲子酥的粉末,自然地伸出手去要替她抹掉。 朱媛媛本能的往后一躲,警惕地望着他。 “干嘛?” “吃东西都吃到脸上去了,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过来点。”李澈虎着脸装腔作势道。 朱媛媛只好乖乖地把脸凑过去,他的手很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钢琴家的手,带着一股子淡淡地似有若无的龙涎香的香味,轻轻地抚上她的唇角。 她脸上的肌肤白皙细腻,触手嫩滑,好像他稍稍一用力,就能掐出水来,那樱桃小嘴微微抿着,唇形很好看,唇色红艳莹润地,像枝上刚成熟的樱桃,让人不禁想要含在嘴里一品再品。 这张脸,初见时便觉得很美,却不至于让人迷陷,身在帝王家,六宫粉黛,所见的无一不是姿容绝佳的女子,然而那日在长寿宫,看到她惨白的脸,惊惶又无助的神色,心底蛰伏的那根弦突然就被触动了,弦动心乱,这容颜,这个人便在他心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他想,他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但到底有多喜欢,是不是书里写的,诗中描述的那样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还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分辨不出,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他唯一想要亲近的,想要保护的,想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想要给她更多更好的东西,想要抱在怀里宠着爱着的。 朱媛媛,朱雀大街那么多人,你从天而降,偏偏砸中了我,这是否算得上是天意呢?李澈痴痴地想。 第32章 当拐杖 他的手指在她唇边流连,温柔的碰触着,朱媛媛心中疑惑,抹个粉需要这么久吗? 抬眼,却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明明清湛如澄碧的苍穹,却给人一种深邃如海的感觉,那里头似有复杂的情绪在涌动,敛敛柔光,似柔情地海波荡漾。 那温柔的波光似乎一直蔓延到她心上来,她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不得不说,其实他是个很英俊的王爷,他的轮廓不是如雕塑一般的深刻,俊眼修眉,鼻梁挺直,唇线柔和,他和陈湛完全是两种类型的男人,但一样的出色。 陈湛一看就是正人君子,高冷男神,而他是多变的,装腔作势摆臭架子的时候有点冷,笑起来有点痞,有点坏,温柔的时候又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对不对,一定是错觉,那温柔怜惜应该是歉意,他要把她送到长寿宫去了,那里是龙潭是虎穴,是万年深坑,可他不能不送她去。 朱媛媛不是怪他,她知道他的为难,即便是贵为王爷,很多事也做不了主,更何况他是个不太受宠的闲王,他怎会为了她违抗太后的旨意。 这都是命。 好在她不是个认命的人,认命是弱者的表现,是对现实的屈服,她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争取。 朱媛媛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脸,避开他的手,笑着问:“现在没东西沾着了吧?” 李澈的手顿在半空中,略一愣神,尴尬收手,为了掩饰这份尴尬,揶揄笑道:“这几天小惜是不是没给你洗脸啊?你看你跟花猫似得。” 朱媛媛疑惑的摸了摸脸颊,有么?她每天都有洗脸的呀。再一看他眼底狭促的笑意,顿时反应过来,他在捉弄她,嘴角一撇,哼道:“你才不洗脸,你才花猫呢。” 李澈无奈地笑笑,真是个迟钝的丫头,换做柳筝她们,早就知情知趣投怀送抱了。 不过,这也正是他喜欢她的原因,若是她一味的逢迎讨好,卖乖弄俏,他未必看得上。 那些女人所谓的真情,不外乎是因为他顶着五皇子,齐王的头衔,倘若没了这层身份,她们还会如此热情? 李澈也不着急,慢慢来吧。逗弄她挺有趣的,只是要很长时间享受不到这种乐趣了。 雨慢慢地停了,天色也到比先前要明亮一些。 雨后的池水更显明净清澈,田田莲叶上水珠儿滚动着,有锦鲤在莲叶间游戏,漾出一圈圈地涟漪,初绽的荷花含着露,带着水,在风中摇曳,幽幽地芳香弥漫在清新的空气中。 朱媛媛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景色,感叹道:“要是能在这池边盖一座小楼,植上几丛修竹,推窗就能看到这里的景色多好,这才真叫清幽雅致呢!” 李澈目光熠熠地望着她,心说,等你回来,重入齐府,便有了。 “这个主意不错,那么起什么名字好呢?”李澈问道。 朱媛媛想了想:“这里叫闻香亭,那就叫远香阁怎么样?” 以前游玩苏州拙政园的时候,就看到中圆里有处建筑叫“远香堂”,堂南小池假山,竹木扶疏,堂北有宽阔平台连接荷花池,夏日里荷花盛开,微风吹拂,清香满堂,当时便很喜欢。 不过,这样好的处所,她是轮不到住的,但是看看也好啊! “远香阁……”李澈若有所思,微微颔首,抚掌道:“好,就叫远香阁。” 朱媛媛目瞪口呆:“你还真要建一座远香阁啊?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李澈哂笑道:“有何不可?我也觉得放着这里的大好景致不利用太浪费了。” 说着,李澈身子略略倾了过来,幽黑眸子里那柔波又开始荡漾了,语气暧昧地说:“以后,我和我的王妃就住远香阁。” 切……你和谁住在这里,关我屁事。早知道就不说了。朱媛媛干巴巴地笑道:“那我就先祝你和王妃住的开心啊!” 李澈嘴角一扬,笑意直达眸底:“那是一定的。” 朱媛媛嘿嘿假笑,不知怎么的,心里有股子酸酸的感觉,他这么说,一定对他的王妃很喜欢,听说他的亲事早就定下了,只是因为大皇子年初死了,要不然,王妃就进门了。 不知道他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哎……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不关她的事,她和他没那种可能,即便他真的喜欢她,她也不屑与跟一帮女人共享一个男人,没意思。 朱媛媛起身走到亭边假装欣赏荷花。 李澈笑眯眯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拄了拐走到她身边,一同远眺。 景色依旧,只是因为赏景的人心情的不一样,落入眼中的景致便有了别样宜人景象。 如画美景,如花美人,李澈第一次滋生出若是时光就此停驻该多好的感叹。 朱媛媛索瑟了下身子,抱住双臂,她只穿了薄薄的绸衣,被此池上的湿气染的有点儿冷。 李澈马上注意到她的这个动作,偷偷地把拐杖换到右边,伸手想要揽住她,又缩回来,又伸手,又缩,一时间心跳如鼓,纠结着: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会不会太明显? 岸上的阿德瞧见自己殿下不争气的模样,急的跺脚,殿下啊殿下,想搂就搂呗!过几天想搂都搂不着了。平时胆子挺大的,怎么一见到朱姑娘就怂了呢? 小惜见阿德公公一脸便秘似得神情,好奇道:“公公你怎么了?” 阿德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小惜疑惑,突然间福至心灵,很义气地说:“公公,你要是想上茅厕就去吧,我在这里候着没事的。” 阿德:“……” 难道自己着急的样子很像内急? 李澈虽然有五房妾室,但从未与她们亲近过,说白了,几个妾室就是摆设,给别人看的,头一遭想要亲近自己喜欢的人,还真有点不知该如何下手。 上回在马车里,自己怎么就那般果断决绝了呢? 朱媛媛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扭头看他,只见他眼神闪烁,面上浮了一层红晕,那青梅酒淡淡地,好像他才喝了一杯就上脸了? 她一转过来,李澈的手立马收到背后,故意挺直了腰杆,做出凭栏远眺,意气风发地模样。 朱媛媛怕他酒后受风着了凉,便说:“王爷,这里湿气重,不如……我们回去吧!” 李澈也怕她着凉,他自己也只穿了一层单衣,没法脱给她披上,只好从善如流:“那就回去吧,哎,你扶着我点。” 朱媛媛伸出手臂给他扶,李澈却是一手搭上了她的肩,往自己身边一带,嘴角噙了一抹几不可察的窃喜,终于名正言顺的搂上了,嗯,本王多机智啊! 朱媛媛愕然,怎么直接把人家当拐杖使啊?你丫的不是拄着单拐都能健步如飞了吗?这会儿搞得跟严重伤残患者一样? 第33章 礼物 李澈回屋后就架着伤腿,让阿德给他按摩,边听九黎回话。 “回王爷,周文兴来消息了,钱塘那边的宅子已经买下,随时可以安置。” 李澈微微颔首,示意九黎退下。 阿德道:“殿下,是不是先跟朱姑娘说一声,让她也好有个准备。” 李澈道:“过几日吧,此事不宜张扬,那丫头咋咋呼呼,本王怕她藏不住事儿,反倒走漏了消息,过几天是本王的生辰,等过了生辰再说吧!” 阿德憨笑着:“还是殿下了解朱姑娘。” 了解吗?李澈苦笑,他了解的还真是不多,她是神秘多变的,就像一本引人入胜的书,不翻到最后一页,就不知道谜底是什么。 她能识文断字,学问还不低,在卞唐,唯有那些官宦之家的女子才有机会念书的,可看她行为举止,又不像闺秀千金,总是率性而为。 占着三分理就得理不让人,他说一句,她能顶上七八句,还说的头头是道,理直气壮,常把他气的冒烟。 知道自己错了也会卖乖讨巧,或者索性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惫懒样,让人恨的咬牙偏又奈何不得。 看她天不怕地不怕,可有时候又敏感脆弱的很,一句话说的不对,戳到她的痛处,她就跟你赌气,用沉默来表示抗议。 最气人的是,进了这屋她摆臭脸,出了这屋她就欢天喜地跟人谈天说地,你在这里气的要死,她却跟没事儿的人一样。 哎,这丫头简直是他的克星。 “阿德,你说女儿家都喜欢什么?”李澈沉吟着问道。 她要走了,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总得送她点什么,也好做个念想,可他想不出该送什么。 金银珠宝太俗,古玩字画不知合不合她的意,或者,让周文兴弄几件好玩的物件来…… 阿德笑道:“殿下,您是问哪一位?若是柳姨娘,她最爱金银首饰,红裳姨娘最爱漂亮的衣裳……” 李澈一眼瞪过去,阿德笑嘻嘻道:“若是朱姑娘,奴才就不清楚了,平日里看她对穿着打扮也不讲究,姚姨娘管事的时候,只给了她两身半旧的衣裳,加上秋岚给的一身,首饰什么的就更少了,也没见她抱怨过,不过朱姑娘丽质天成,不用打扮也好看。” 李澈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把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留在身边,她的模样又出挑,若是再打扮起来,更惹眼。 不过,到了那边就不必避讳这么多了。 “依奴才愚见,女儿家没有不喜欢漂亮首饰的,她不讲究不表示她不喜欢。”阿德自顾说道。 李澈摸着腰间悬挂的玉佩,其实他最想送的是这个。“阿德,去把母后留下的那套首饰拿来。”李澈吩咐道。 阿德怔了一下,那不是要留给王妃的吗?不过,他很聪明的没有提出质疑,王爷想送给谁就送给谁,谁管得着啊! 阿德屁颠屁颠地去打开多宝柜,捧了个匣子过来。 李澈从中挑出一对点了翠的金钗朵,一对嵌宝石莲瓣纹的金耳坠,一对鬓唇,外加一串红珊瑚手钏,再把腰间的龙纹玉佩解了下来放在一起。 “就这些,给朱姑娘送去。” 李澈不敢挑太多,毕竟这些首饰都太扎眼了,是宫中尚宝局的精品之作,先送她几样,剩下的,等到合适的机会再给她。 阿德看着那块玉佩傻眼,这可是殿下从不离身的物件,是他身份的象征,便是王妃想要,估计殿下也不会给,居然送给朱姑娘。这让他意识到殿下的用心,只怕不是收房那么简单了。 这就不好办了呀!阿德想想都觉得头疼。 如果殿下只是想收房,等风头过后,压根不是件难事,可如果殿下是存了纳妃的心思……即便是侧妃,也难如登天呐! 纳妃须得宫里认可,点了金册,是正经八百皇家的媳妇,若非出身尊贵,仪容出众,品德贤淑,是万万不可能的,哪怕殿下只是个在礼部挂名的闲散王爷,这纳妃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殿下……这玉佩……”阿德提醒道。 李澈摆摆手:“送去吧,本王自有主张。” “是!”阿德不敢有异议,捧了匣子去西厢房。 朱媛媛见到这么多珍贵的饰物,第一个念头就是,离进宫的日子不远了。 也好,她正愁离开以后生活没着落,她身上只有上月发到手的三两银子的月钱,一根不值钱的银簪子。 跟小惜聊天的时候,她了解到,在卞唐一两金子可换十两银,一两银子可换千文钱,如今的市价,一个肉包就要一文钱,一斗米要五百钱,这还是年成好粮食丰收,若是遇到年成不好闹饥荒什么的,一斗米涨到两三千文钱也是有的,三两银子三千文,要吃要穿要住要行,根本撑不了多久。 有了这些首饰,也算有个保障。 于是,朱媛媛欣然收下:“阿德公公,替我谢谢王爷。” 阿德笑了笑:“朱姑娘不如亲自去谢谢王爷。” 朱媛媛道:“这会儿天晚了,改天我再亲自去道谢吧!哦,对了,阿德公公,你稍等一下。” 朱媛媛去柜子里拿出书包,掏出充电宝给阿德。 “阿德公公,你帮我把这个交给王爷。” 反正手机她是拿不回来了,拿回来也没用,不如把充电宝也给李澈,好歹能多玩几天。 阿德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铁盒子:“这是……” 朱媛媛微哂道:“你告诉王爷,这是能量,他就知道了,两头的线插上,再摁一下这里,嗯,告诉王爷,只剩这一块了,用完就没了。” 阿德认真记下,回去交差。 小惜见媛媛姐得了这么多赏赐,开心不已:“媛媛姐,王爷对你真好。” 朱媛媛苦笑,好个屁,他不过是不想让她这么寒酸的进长寿宫而已。 “小惜,如果哪天我离开了,你不要难过啊!”朱媛媛犹豫再三,还是先给小惜一点暗示,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小惜笑嘻嘻道:“媛媛姐,你怎么会离开呢?王爷才舍不得呢!” “我是说如果,本来我也只能在王府呆三年,迟早是要离开的。” 小惜没往心里去,三年之约,那是之前定下的,现在王爷喜欢媛媛姐,又怎会让她走呢?媛媛姐想太多了。 第34章 鬼使神差的一吻 第二天一早,阿德公公就来叫朱媛媛。 李澈说那个铁匣子用不来,朱媛媛只好去教他。 “这么简单都不会,真笨。”朱媛媛三两下插好接头,打开充电宝,开始充电。 李澈抿着嘴偷笑,其实本王早就会了,这不是创造机会可以单独相处一下么?现在又不好真拿你当丫头使唤,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机会反倒少了。 “看着啊,等这里显示满格了就是能量充足了,不用再充了,我估计这里面的能量够充个两三次吧!省着点用啊,我可真没有第二块能量块了。” “你怎么不多偷几块出来。”李澈抱怨道。 朱媛媛无语,丢了个大白眼给他。 “你当偷大白菜啊,这么容易。” 李澈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反正偷一个是偷,不如多偷几个呗!” “晚了。”朱媛媛没好气道。 “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也不温柔,动不动就横鼻子竖眼睛的,也就是碰到我这样好脾气的,不然,你可要吃大亏了。”李澈毫不客气的还了她一个大白眼。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肯先眨眼,像在玩木头人似得,李澈先撑不住,下巴一昂:“哼,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朱媛媛忍禁不禁,玩瞪眼,姐还没输过呢,这家伙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好啦,我记住啦,以后在别人面前,我一定夹着尾巴老老实实。”朱媛媛哄道。 “难道你打算以后在我面前都不老实了?”李澈有点郁闷,孔夫子说的不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 朱媛媛嫣然笑道:“那是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文尔雅,最有胸襟气度,最有绅士风度的王爷啊,难道你希望每个人在你面前都噤若寒蝉,想找个人斗斗嘴,说说笑都找不到,孤家寡人一个,那多无趣啊!” 反正高帽子不要钱,一顶一顶的往他头上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澈明知道她在恭维,心里却是高兴的很,如同六月天喝了一碗冰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什么叫绅士风度?”李澈头一回听到这么新鲜的词,不耻下问。 “所谓绅士风度呢,就是指男子注重自身的品德修养,仪容得体,风姿优雅,接人待物彬彬有礼,尤其是对女子,宽厚大度,关怀体贴,从不会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在我的家乡,这样的男子才是最受欢迎的。”朱媛媛侃侃而谈。 李澈表示怀疑:“若男人什么都不计较那你家乡的女子岂不是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朱媛媛道:“怎么会呢?在我家乡,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没有三从四德,没有那么多的道德枷锁,男人要靠自己的才干,人格魅力来征服他人,女人也是自强自立,不依附与人,佛家不是说,众生平等吗?那才是真正的平等。” 李澈若有所思,这番新奇的言论闻所未闻,与他所认知的数千年来的思想格格不入,是他无法想象的社会。 朱媛媛知道这种言论他是接受不了的,除了母系氏族社会,因为社会生产力等因素,而使得女人占据主导地位,纵观数年来人类文明的发展史,女人在绝大多数时期都是处在依附与从属的地位,即便是在现代高度文明的社会,要想做到真正的男女平等也不容易。 “好啦,不说这个了,难得摄魂器开了,不如咱们也来摄一张。”朱媛媛忙扯开话题,拿起手机点开自拍功能,凑过去和他头碰头。 咔嚓…… 李澈根本没准备好,她突然凑过来,还贴的这么近,害得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朱媛媛看到相片里的李澈,眼睛睁的老大,一副局促又吃惊的模样不由的哈哈大笑。 “你看你,多傻啊!” 李澈不服气,言不由衷道:“哪里傻?本王不知道有多帅,你看你,笑的跟个傻妞一样。” 相片里的朱媛媛,歪着脑袋,媚眼弯弯,巧笑嫣然,腮边还有两个甜死人不偿命的小酒窝,相比之下,自己僵着脸,瞪着眼,还有点对珠,果然有点傻。 朱媛媛笑道:“在我家乡,男女成亲之前都要请人画上这样一副画,表示两人在一起了,是夫妻,哈哈,我是开玩笑的,王爷,虽然你的样子傻了点,不过,很可爱啊!” 李澈的脸腾的红了起来,她居然用可爱来形容他,他可是堂堂卞唐五皇子,齐王殿下,居然说他可爱? 还有,这样便是在一起了么?是夫妻了?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朱媛媛侧眼,呀,他居然脸红了,如此清俊的容颜,合着那闪烁的眼神,绯红的脸色,这般腼腆的样子,诱惑指数爆表,简直就是超级无敌风华绝代的小鲜肉一枚啊,看得朱媛媛心神一荡,恨不得化身为狼扑上去咬一口。 大脑一接收到如此兴奋冲动的信息立马做出了反应。 朱媛媛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贴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李澈刚刚恢复过来的身体再度僵硬,连灵魂也冻住了。 她她她……竟然主动吻了他。 这这这,这可是他的初吻啊! 朱媛媛自己也被自己如此大胆的举动吓到,顿时脸上发烫,像涂了辣子似得,又麻又烫,天啊,她是吃错药了吗?还是忘吃药了? 朱媛媛根本不敢去看他的反应,低着头,红着脸:“这个,嗯……嗯……没什么的,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朱媛媛落荒而逃。 而李澈还怔在那里,半边身子都是麻的,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可他依然能感觉到她的唇很柔软,那种既真实又虚幻的感觉,想要抓住又抓不住,令人仿佛陷在春水里,又似飘荡在云雾上,没着没落。 原来这便是亲吻的感觉么? 阿德进屋来的时候,就看见殿下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榻上,摸着脸颊,唇边还噙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嗯,那笑意似乎还透着些银荡的意味。 再一联想到朱姑娘红着脸从屋里跑出来。 阿德恍然,再看殿下的眼神也变得猥琐起来,谁说咱们殿下不近女色,那是没遇到喜欢的。 阿德绝对想不到,不是自家殿下唐突了佳人,而是被佳人给唐突了。 第35章 逃离 朱媛媛一回屋就关上门,一头扎到床上,用枕头把自己蒙起来,太丢人了,丢死人了。李澈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放荡随性的女人? 本来就这么走掉就好了,还要去招惹他干嘛? 其实,李澈对她的好,她不是没有感觉。 她喜欢吃山楂脯,他会一脸嫌弃地说,这山楂把本王的牙都酸倒了,让周嬷嬷重新买,这些你拿去解决掉。 她值夜睡着了,他会给她披上毯子,醒来后,他会装腔作势地说,自己照顾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服侍本王?你是故意想得个病,好偷闲躲懒么? 她生气了,闷闷不快,他不会哄她,却会叫上她一起吃饭。 她念经念的喉咙发干,他会说,念的难听死了,然后把自己的参茶给她,美其名曰,润润嗓子,省得折磨他的耳朵。 她被太后召了去,他立马就赶了来救她,那天在马车里,晕过去之前,她分明听到他说……本王不会再让任何人这样伤害你。 她受了伤,他让顾恒亲自给她治,让小惜来照顾她,让周嬷嬷给她做好吃的…… 小惜总说,王爷对你真好。 是的,他对她的确跟对其他人不一样。 他不是温言细语,不是含情脉脉,不是关怀备至,他会骂她,数落她,嫌弃她,可说的和做的永远不一样。 他对她的好真的只是因为想要利用她得到摄魂器的缘故吗? 即便不是如此,那又如何呢?就算是在开明的现代,灰姑娘想要嫁入豪门也是千难万阻,门当户对,在任何时候都是很讲究的。不同社会阶层,不同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想要融合在一起有多难?不是光凭有情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所以,她喜欢他又如何?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罢了,他怎么想无所谓,关键是她要摆正自己的心态。 好在李澈也没来找她,朱媛媛暗自庆幸,又隐隐地有些失望,也许是她会错意了。 转眼到了李澈生日,一大早,前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而李澈上午要进宫去见太后,晚上会有一场晚宴,所以,小惜回厨房去帮忙了,朱媛媛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马上开始准备起来。 要带的东西全部绑在腿上,穿了裙子,臃肿一点也看不出来。其实她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带的,就那么点首饰和三两银子,九公主赏的金镙子,她留给小惜了,小惜比她还穷。 收拾妥当,朱媛媛坐下来给李澈写了一封信,已经是不告而别了,事后总得说明一下,希望他不要太生气,不要派人抓捕她才好。 写好了信,放在显眼处,朱媛媛深吸一口,环顾这间才住了二十多天的屋子,然后打开门,决然离去。 “朱姑娘要去哪儿?” 朱媛媛刚踏出院门,侍卫九黎就拦住了她。 朱媛媛镇定道:“在屋子里呆的闷了,去园子里走走。” 九黎道:“那我派个人……” “不用了,就在园子里走走,又不会有什么危险,今天是王爷生辰,来客不少,你们忙你们的,我走一会儿就回来。”朱媛媛拒绝了九黎的好意。 要说九黎派人跟着是监视她还没这个必要,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九黎犹豫了一下,说:“那请姑娘去去就回。” 顺利的过了九黎这一关,朱媛媛往园子里去,她留意过了,那边有道小门通向西边侧门。 手上拽着李澈给的玉佩,这块玉佩她认得,是李澈随身饰物,不知为何连这个也赏了她,刚好可以拿来当挡箭牌。 果然,在西侧门,朱媛媛又被拦住了。 “朱姑娘,王爷有令,府里任何人没有腰牌不得外出。”门房道。 这位朱姑娘眼下是王爷跟前的大红人,不能轻易得罪,所以,门房的态度还算恭敬。 朱媛媛拿出玉佩:“王爷入宫之前交代我办件事儿。” 门房自然认得那块雕饰了龙形的玉佩,是王爷身份的象征,可见,王爷是有及要紧的事交代给这位朱姑娘。 当下侧身让了让,不敢再阻拦。 朱媛媛没想到逃跑计划这么顺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齐王府。亏得她日思夜想,准备了各种方案,结果这么简单就出来了。 离开王府,朱媛媛加快脚步,来到大街上,混入人群中,一边寻找街边的成衣铺,开始她的第二步计划。 没过多久,从成衣铺走出来一位身穿青色布衣,腰束革带,头扎蹼巾,风姿潇洒的俊美少年,翩翩佳公子。 朱媛媛不仅改了装扮,而且修饰了眉毛,在脸上点了几颗雀斑,若非细看,谁能想到她便是刚才进成衣铺的美少女呢? 新的模样,新的身份,新的异世之旅将正式开启,朱媛媛踌躇满志地走在大街上,看着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活行色匆匆或悠闲信步的往来行人,心中感慨,这就是卞唐的都城,中州大陆最繁华的都市。只是她要以什么谋生?怎样才能在这异世立足呢? 说起来,她会的东西也不少,书法,舞蹈,跆拳道,可论书法,不及街边摆摊卖字画的,论舞蹈,难道她要去当舞娘?跆拳道么……难道去做打手?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被人打还差不多。 一时间,朱媛媛又沮丧起来,发现自己所学根本无用武之地,早知道还不如去学学刺绣啊,厨艺啊,还能找到活干混口饭吃。 懊恼的朱媛媛丝毫没发现,有个人一直远远地跟着她,打从她踏出齐王府开始,就被人盯上了。 鬼杀目光热切地盯着前面那个人,虽然她中途进了成衣铺,换了身装扮,但是以他对堂主的熟悉程度,不管堂主变成什么样,他都能一眼认出来。 她明明就是堂主啊,可是为什么南宫堂主说她不是呢?还是说堂主有自己的计划,南宫堂主怕他们坏了堂主的事,故意这么说的? 那他便这么跟着吧,不打扰到堂主就好,万一堂主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就能及时现身。 第36章 衰神 朱媛媛一时也想不到要做什么,就先四处逛逛,熟悉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她没有打算马上离开这座都城,她想,李澈发现她逃了,肯定认为她会逃出城去,搜寻的重点在城外,所以,越危险的地方反倒越安全,这就叫灯下黑。 “站住,你给我站住……” 突然大街上一阵骚动。 朱媛媛本来就做贼心虚,加快脚步闪进了一条巷子里,心跳如鼓,不会吧,这么快就追来了? 下一刻,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大力的将她推到一边,拼命往前跑。 朱媛媛差点没摔个大跟斗,却是暗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冲她来的。 那人跑了几步又折回来,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往哪钻,急得满头大汗。 朱媛媛抬眼望去,原来前面是条死胡同。 再看此人,穿着锦缎华衣,身材肥圆,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只是不知为何被人追。 抱着同病相怜的心态,朱媛媛好心地指了指身边一个装垃圾的大箩筐。 这厮情急之下倒也不嫌脏,咣当,把箩筐里的垃圾倒出来,往墙角一蹲,箩筐反罩在自己头上。 朱媛媛把散落的垃圾拢了拢,盖住他露在外面的脚。 呼啦……一群人冲进了巷子。 为首的是一位十四五岁年纪的少女,明眸皓齿,端的是俏丽,只是此时一双丹凤眼睁的滚圆,透着狠戾之气,杀意浓浓。 “喂,你有没有看到一只猪跑进来了?”少女四下里张望,很没礼貌地问道。 “猪?你家猪圈的猪跑了么?”朱媛媛微微诧异地神色。她当然知道这少女说的猪指的是哪一位。 “少废话,郡主问的是有没见到一个胖子跑进来。”手下喝道。 朱媛媛慢条斯理地说:“我刚从家里出来,没见到什么胖子,不过,似乎有看到一个身影从飞快的从那边跑了去,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少女显然是急着要找那胖子,手一挥:“给我追。” 大部队浩浩荡荡朝着朱媛媛指的方向追了去。 朱媛媛等他们走远了,踢了踢箩筐:“出来吧!” 胖子迫不急待地掀开箩筐:“呸呸呸,熏死小爷了,真**臭。” 朱媛媛瞄了他一眼,差点没笑出来。 这厮头上还挂着一张烂菜叶,跟扎了绿色蹼头一般,这算不算戴绿帽子? “你是不是调戏人家小姑娘了?看她气势汹汹地。”朱媛媛好笑道。 胖子郁闷地嘀咕:“别提了,流年不利,小爷我算是倒霉到家了,不跟你多说了,小爷先走啦。” 胖子拱了拱手,迈开两条粗壮的大腿吭哧吭哧跑了。 朱媛媛目瞪口呆:“这位仁兄……” 胖子跑的飞快,没听见朱媛媛喊他。 朱媛媛悻悻地皱了皱鼻子,摇摇头:胖子兄,你就自求多福吧! 胖子慌不择路,跑的正是那伙人离开的方向,而且胖子头上还顶着菜叶,多么醒目啊! 算了,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朱媛媛刚走两步,只听得身后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站住,别跑……” “死胖子,有种你别跑。” “不跑是傻瓜。”胖子气喘吁吁还不忘回嘴。 朱媛媛往边上让了让,谁知胖子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一把拽了她就跑。 “小哥,快跑。” 朱媛媛瞠目结舌,又不是抓她的,她跑什么? 可是胖子死死拽住她,夺路狂奔。 别看胖子胖,可脚底功夫不含糊,跑的贼快。朱媛媛不跑也不行了,那伙人肯定以为她和胖子是一伙的,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莫名其妙惹来一帮凶神恶煞,朱媛媛也是醉了,出门没看黄历的后果啊!遇上个比她还衰的衰神呐! 胖子拽着她跑进一间春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热情洋溢的笑容刚展开,还来不及招呼,胖子和朱媛媛已经飞快的闯了进去。 后面追的小姑娘一见胖子跑进不正经的地方,不由的气急败坏,只好叫手下冲进去抓人。 胖子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带着朱媛媛七拐八弯的,躲进了一间臭烘烘的小房子。 朱媛媛一看差点晕倒,尼玛,这是茅厕啊! “这位仁兄你到底闯了什么祸,人家这么不依不饶的。”朱媛媛真是败给他了,无妄之灾啊! 胖子做了个嘘声的收拾,绿豆般的小眼睛凑近门缝望外瞧。 “散开来找,一定就在这附近,他跑不了了。” 听着外头乱哄哄地脚步声,嚷嚷声,朱媛媛地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来者不善,要是被抓到,一顿狠揍肯定少不了,要是再追问起来,说不定就露馅了。 “打开茅厕看看。”一人说道。 这下胖子也紧张起来,急得直挠头。 “开门,开门。”有人粗鲁的敲门。 朱媛媛没办法了,开腔骂道:“找死啊,老娘在拉屎,是不是要进来吃、屎啊!” “里面是个娘们,到别的地方找。”一帮人哄散了去。 胖子长吁一口气,擦了把汗笑眯眯地瞅着朱媛媛:“嗨,小哥,你学女人学的挺像的嘛,这人也长的斯文白净,要是换上裙钗,一定是个绝色小娘子啊!” 朱媛媛丢给他一个大白眼,粗声粗气道:“今天的事你得给我一个说法,无缘无故的被你拽着跑,跑的我都快断气了。” 胖子笑呵呵的作揖:“小哥,真对不住,今儿个多亏你了,走,小爷请你吃酒去,就当赔罪。” “拉倒,我可不想再让人追。”朱媛媛觉得还是离这个瘟神远一点的好。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随便给点补偿就好了。”朱媛媛含蓄道,姐现在缺银子啊,也就没脸没皮了。 “随便怎么行?你救了我,那是大恩呐,绝对不能随便的,走走走,吃酒去,咱上千金醉,好酒好菜只管点。”胖子大方地说。 朱媛媛满头黑线,吃酒不要花钱呐?你要是觉得给少了不妥,那就多给点呗,反正出了门一拍两散,一锤子买卖。 两人鬼鬼祟祟地出了茅房,胖子叫来个龟、公,给了两小钱问那龟、公,刚才冲进来闹事的那帮人可是走了? 龟、公说,他们没找着人,又跟另外的人打起来了,这会儿都跑了。 胖子大喜,又赏了两小钱,拽着朱媛媛大摇大摆的离开春楼。 “那个……你头上……”朱媛媛指了指胖子的脑袋,她可不想跟一个头顶烂菜叶的人走在一起。 胖子伸手一扯,扯下一张菜叶,丢到一边去,还用脚踩了两下:“难怪这么臭。” 第37章 邀请 千金醉酒楼里,朱媛媛小酒咪着,好菜吃着,如今囊中羞涩,值钱的首饰倒是有,可她不敢拿去变卖,那几件首饰都不是凡品,万一让李澈顺藤摸瓜把她给揪了出来……所以,她是揣着金钵箩讨饭,吃了上顿管不了下顿,有一顿是一顿。 胖子边吃边讲诉他的悲惨遭遇。 原来他是吏部郎中方大人的公子,叫方大同,因为几起官员被暗杀事件闹得人心惶惶,京中开始盛行养藏獒来看家护院,方大同高价买来一只金獒,宝贝得不得了,可麻烦事儿随之而来。 前些天,威武侯府上设宴,他带着他的金毛去了,结果,不造怎么回事,他的金毛把人家果郡主的雪獒给勾引了,果郡主气的要死,囔囔着要打杀他的金毛。他当然不肯把宝贝交出去,当时还讨了句便宜话……大不了小爷让你勾引回去。 这下乐子大了,果郡主天天带了一群人四处围追堵截,声称抓到他就把他给阉了,害得他好几天都不敢出门,今天难得溜出来一趟,却叫果郡主的人给发现了,一路奔逃,要不是朱媛媛救了他,这事儿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杨兄弟,你给评评理,我家金毛长了一副好皮相,威风凛凛,人见人爱,狗见狗欢,可那是它的错吗?要怪只能怪她自己的雪獒不争气啊,见着我家金毛就迈不开腿,走不动道,跟它主人一个德性,一点也不矜持,满大街追着男人跑。”胖子不住的嗤鼻道。 朱媛媛改成妈妈的姓氏,取了个名字叫杨晨。 “我家金毛血统纯正,是獒中贵族,而且还是初哥呢,她哪里亏了?别人拿五百两银子要求配种,小爷我还不答应呢!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忒无耻了,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小爷我还想问她讨公道呢!”胖子越说越气愤,简直义愤填膺。 朱媛媛打了个饱嗝,摸着肚皮说:“方兄,我觉得这件事真怨不得你,不过,女人嘛,心思难测,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狗的事情说不清楚,你觉得你吃亏,她觉得她吃亏,当事的狗狗说不定正乐呵呢! 不过吃了人家的嘴短,朱媛媛自然要帮着方大同说话。 方大同满眼泪花,终于找到个知音,这阵子因为这件事,他被老爹骂,被朋友幸灾乐祸,只有这位小哥说了句公道话,方大同简直要感激涕零了。 “杨兄弟,你才是最明理之人呐!来来,再干一杯。” 朱媛媛意思意思嘬了一小口。 只听方大同道:“本来么,我才不怕她,威武侯家这几年渐渐落没了,没啥花头,可是那果郡主的长姐马上要成为齐王妃了,我跟齐王也算有点交情,不好抹了他小姨子的面子,所以才搞得这般狼狈。” 朱媛媛差点一口酒没喷出来,什么?他跟齐王有交情,果郡主的姐姐就是未来齐王妃?不会这么巧吧!大街上随便遇到个人就是李澈的朋友,我滴天,这世界太小了。 “所以,我决定了,答应我爹去钱塘万松书院,躲个两年避避风头再说。”方大同道。 朱媛媛巴不得他离开京都,不要再跟李澈见面了,笑呵呵地附和道:“好主意,果郡主再难缠总不至于追到钱塘去,再说了,在外求学,还不用受家里长辈的约束,自由自在。” 方大同深以为然:“可不是?我爹一天到晚念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朱媛媛突然有了个念头,他要去钱塘,也就是杭州,那么可不可以请他带上她呢? 她妈妈就是杭州人,那地方她熟啊,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杭州是什么样子的,真的有点期待。 “那个……方兄,你什么时候去钱塘?能不能跟你同行?” 方大同好奇地打量她两眼:“怎么,杨兄弟也去万松书院?”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去钱塘,我来京都是为了寻亲,亲人没找到,索性到处走走,听说钱塘的风光秀美,堪称人间天堂。” 方大同释然道:“我说呢,看你不像世家子弟,能进万松书院的,就算不是状元之才也差不离了。” “万松书院很厉害吗?”朱媛媛不免有些好奇,难道卞唐最厉害的学府不在京都吗? 方大同跟看怪物似得看着她,怪声气道:“你连万松书院都不知道?” 朱媛媛干笑道:“请恕小弟孤陋寡闻。” 方大同终于见到个比他更挫,更没见识的人了,嘴巴一咧兴致勃勃地介绍起万松书院来。 “这万松书院已有百年历史,号称天下第一书院,是天下文人心目中的盛殿,那里出来的学子登阁拜相的多了去了,曾经最辉煌的时候,囊括了科举前三甲之八成。” 朱媛媛咋舌,的确厉害啊,简直就是重点中的重点,第一中的第一。 “不过么,现在这万松书院是大不如前了。”方大同感慨道。 “为什么?”朱媛媛不解,万松书院有这么好的名声,吸引天下优秀的学子前去学习,好生源出好成绩,好成绩吸引好生源,完全是良性循环,怎么可能越来越差呢? 方大同指指自己鼻子:“就是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多了啊!” 呃,这家伙还真有自嘲的精神。 “但凡手中有权,有身份有地位的都想把自己儿子送去万松书院,书院不好不收,开了头就刹不住尾,而且其他各国的世家子弟也慕名前来,更加难以拒绝,弄不好就成了国事之争,于是,前去混名声的越来越多,真正去求学的越来越少,能不越混越差么?” 朱媛媛点点头,表示理解,任何时代都有猫腻。 “不若,杨兄弟跟我一道去书院?” 方大同语出惊人。 “啊?那个,我又没钱又没权,学问也是一般般,我怎么进得了书院?”朱媛媛愕然道。 方大同一拍胸脯:“这个包在我身上,反正我爹塞一个是塞,塞两个也是塞,难得我和杨兄弟这么投缘,咱们一起也好做个伴,回去我就跟我爹说,要么再给弄个名额,要么我就不去了,我爹一准答应。” 朱媛媛不由心动,她觉得自己最擅长的还是念书,去书院混两年倒是不错,那里面的人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博才多学,多认识几个人,就是一笔无形资产。 “这样啊……会不会太麻烦方兄了?”朱媛媛不好意思道。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方大同嘿嘿笑道,觉得这个小兄弟很对他脾气,有他作伴,就不会无聊了。 第38章 气疯了 朱媛媛在酒楼吃酒这会儿,李澈快疯掉了。 他从宫里回来,皇后赏赐了一匣子珠花,说是给府里几位姨娘,他就想着先让朱媛媛挑,结果屋里没人,只留下一封信。 信不长,但内容让人抓狂。 “王爷,对不起,我走了,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因为我真的真的不想去长寿宫,太后很凶,灵芝姑姑很可怕,所以,我逃了。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只能请你多包涵了。” “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很庆幸遇到了你,在我人生最失意的时候,能得到你的关怀和帮助,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也很感激,再次请你原谅……” 原谅,朱媛媛,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在你偷走了我的心之后,却不告而别。 谁告诉你我要送你去长寿宫的?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你这个笨蛋,傻瓜,你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你要去哪里?你这么笨只会闯祸,到时候谁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就不怕被人骗了拐了买了? 李澈怒不可遏,气的一拐杖砸碎了桌上的花瓶,怒道:“把九黎如意小惜,这个吟风轩的人都给我叫来,给我查,给我追,如果人找不回来,你们统统不用回来了……” 阿德和海公公吓的直哆嗦,服侍王爷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两人连滚带爬的跑去叫人。 一番查问后,李澈更是气的两肋生疼,他把自己从不离身的玉佩送给她是当做定情信物,她倒好,拿着玉佩当通行令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跑了。 去长寿宫的事,整个王府里只有海公公,阿德还有九黎知道,这几个人的嘴巴都很严,况且他们也知道他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至于顾恒,每次前来给她换药,他都守在一边,也没有机会说。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当日他和顾恒说这件事的时候,被她虎头蛇尾的听了一段去。 那么,她早就下定了决心要跑是么? 那么,这段时间以来,她都在逢场作戏?虚以蛇委? 难怪她把最后一块能量块也给了他,难怪她天天发呆,可那个吻又是怎么回事? 是一时意乱情迷?还是她迷惑他的把戏?最后的告别? 李澈恨的直咬牙,别人欺他瞒他戏弄他都无所谓,因为他同样也在敷衍迷惑,唯有对她是付出了真心、真情,却被她弃之如敝履。 朱媛媛啊朱媛媛,你就这样辜负了本王,你最好祈求满天神佛保佑你不要被本王抓到,不然有你好看。 “九黎,立刻派人在城中搜寻。”李澈冷声吩咐道。 九黎踟蹰道:“殿下,那城外呢?朱姑娘这会儿怕是已经出城了。” “不会。”李澈果断地说。 “她人生地不熟,而且诡计多端,她料定咱们会以为她已经逃出城去,所以,她必定还在城中,你留意客栈、酒楼、当铺还有珠宝斋,她手里没银子,肯定要典当或变卖首饰,速速去查。” 李澈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朱媛媛,你要是胆敢把本王给你的玉佩也拿去当了,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是,标下即刻去找。”九黎领命大步而去。 朱姑娘是从他手里溜走的,他必须亲自把她找回来,不然,这将成为他第一次失职。 李澈的推断不可谓不准确,如果朱媛媛没有遇见方大同,那么也许这会儿就在某家客栈落脚,可她偏偏遇见了方大同,所以,这会儿,她正在方郎中府上优哉游哉。 方郎中只有方大同这一根独苗,望子成龙的心自然就殷切了些,可惜这个儿子吊儿郎当,吃喝玩乐一把好手,叫他读书就跟要了他的命似得,为此,方郎中操碎了心。 好不容易给他在万松书院弄了个名额,希望儿子去那镀镀金,多认识些世家子弟,将来仕途上也能多几条人脉,可好说歹说,这个夯货就是不乐意去,愁的方郎中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头发都快掉光了,还好有官帽遮挡着他那稀稀拉拉没几根毛的脑袋。 今儿个儿子突然跑来说,他愿意去书院了,还发誓一定要好好念书,把个方郎中激动地呀,祖坟终于冒青烟啦,宝贝儿子终于幡然醒悟,懂事儿啦! 可下一句话,差点没让方郎中从椅子上栽下来。 “什么?你要带个人去?臭小子,你当书院是人人都可以去的吗?若无礼部的举荐,他一个白丁想进书院?除非自己去考。”方郎中吹胡子瞪眼睛,没好气道。 “爹,这有什么难的,大不了多花点钱呗,就说是咱家远方亲戚,儿子保证,只要杨兄弟同去,儿子一定好好念书,不给您老人家丢脸。”方大同嬉皮笑脸道。 方郎中拿这个儿子没办法:“你去把他叫来,为父要考考他,若是个可造之材,为父再去想想办法,你一个草包已经够让为父丢脸了,要再送一个草包去,为父就彻底没脸了。” “啊?爹,您要考他啊……”方大同担心起来,杨兄弟说他自己才疏学浅,老爹可别考的太难,让杨兄弟丢脸。 “还不快去?”方郎中真想打死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天到晚给他惹事,威武侯家的事情还没解决,又给他添麻烦,哎,真是前世欠了他的。 大同一定要带这个杨晨同去书院,他自然要好好考察一番,若跟大同似得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大同还能学好么? 方大同诺诺道:“那爹,您可别出太难的题目。” 朱媛媛被方大同带到了书房。 听说方郎中要考她,朱媛媛心里也很紧张,问过方大同,书院的入学考试都考哪些内容。 方大同说,跟考科举差不多,不外乎诗词歌赋,策论什么的。 朱媛媛略松了口气,诗词歌赋她不怕,诗经论语唐诗宋词那是张口就来啊!策论么……这个稍微难了点,古文的行文她还不怎么熟悉。 算了,担心也没用,考就考,通不过大不了不去书院。 第39章 考题 方郎中问朱媛媛都读过哪些书?可有功名在身? 朱媛媛一一回答。 方郎中见她连个秀才都没考上,神色越发鄙夷,若不是大同在一旁讨好,他问都懒得问了。 “当今朝廷对官员的考核实行的是一年一考,离任审核,考核不谓不严苛,然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昏官庸官贪官屡禁不止,你可有什么想法见地?写一篇策论来。”方郎中勉为其难道。 他身为吏部郎中,主管当朝文官的考课,评定,升降,任免,问的自然是与本职工作有关的问题,这也是最近吏部诸位大人们在思虑的问题。 朱媛媛领了考题回去写,方大同在一旁抱怨:“我爹也真是,你现在又不为官,问这些劳什子问题作甚?他们自己吏部内还为这事争的面红耳赤,自己都没个章法。” 朱媛媛微微一笑,取了一只羊毫沾了墨水边写边道:“也就是让我说说我的想法罢了,又不一定采用,你爹是想考考我对时政的见识。” “那你能行吗?我是听到这些问题就一个头两个大。”方大同嘟哝道,拿了块绿豆糕往嘴里塞。 朱媛媛忍笑:我看你是胃口大,这么会吃,难怪长一身膘。 “尽力而为吧!” “要不,我帮你找个人来代写?”方大同对朱媛媛的才学不太放心。 “那不行,不会是才能不够的问题,若是找人代写,弄虚作假就是品性的问题了。” 这种事朱媛媛是不会干的,这比打小抄还出格。不就是写一篇关于时政的议论文么。 方大同剧烈咳嗽起来,绿豆糕呛到气管里去了,咳的满脸通红,心道:小爷一直就这么干的呀! 朱媛媛斜了他一眼,专心致志的写策论。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完美无缺的制度,只能是发现问题不断改进,优化。关于对官员的考核,不能只流于形式,应该加强监督,严肃法纪,只有高度法制的社会才能尽可能的做到公平公正。 朱媛媛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交给方大同,方大同反正也读不懂,不过看她这几个字写的倒是挺漂亮的,心中大定,乐呵呵地拿去交差。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死缠烂打缠到老爹答应为止。 方郎中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往那上头瞄了一眼,立刻被那隽秀清俊的字迹吸引住了。暗赞:这小子倒是写的一手好字。 细细读来,竟是妙不可言,尚未入仕途的年轻人总是胸怀抱负,思想激进,恨不得一条政令就肃清天下不平事,眼高于顶,不务实际,可这位杨晨不但没有这些臭毛病,而是从实际出发,先是肯定了当前的制度,再提出中肯的建议,与中庸之中求公正,与平衡之中求突破,圆滑又不失耿耿之心,有理有据,言之有物。 不错,相当不错,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才啊。 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派出去那么多人,却是半点消息全无,李澈的心情糟糕到极点。 她到底躲在哪里?难道他的推断有误? “殿下,顾公子求见。”海公公进来回禀。 “让他进来。”李澈放下摄魂器,怔怔说道。 顾恒知道朱媛媛跑了,李澈心情不好,也就不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的。 “殿下,还没有消息吗?” 李澈闷闷地说:“石沉大海。” 顾恒道:“真没想到她会跑,咱们又不能画影图形出动官兵找人,京都数十万人口,要翻出一个人来谈何容易。” 李澈咬牙切齿,眸中透着决然之意:“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找出来。” 顾恒不好再打击他的积极性,看来李澈这次是认真了。 “你还是先想想太后那边怎么交差,马上就到一个月期限了,到时候太后追问起来,说不定会认为是你把人藏起来了,这阵子立赵王为储君的呼声很高,如果这时候太后对你不满,恐怕……” 李澈闷声不说话,脸色阴郁的可怕,他不是担心交不了差,本来就没打算把人交出去,太后那一关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至于立储,二哥和三哥相持不下,一会儿东风压西风,一会儿西风压东风,父皇也一直犹豫不决,没这么快做决定。倘若父皇真的主意已定,太后就算是反对也没用。 他只是担心那个丫头。 这一夜她在哪儿过的?有没有遇到危险? 冷静下来之后,心里的担忧远远超过了愤怒。 他理解她的苦衷,她害怕,上次被用刑,差点十根手指都断掉。 可她为什么不跟他说?她不是很大胆吗? 一门心思计划着要逃跑,就在他生辰这一日,这是他过的最糟糕的一个生辰。 本来他打算过了生辰再告诉她他的决定和安排的,就相差一天,她就不能再多等一天吗? 如果她就消失了,他该怎么办? “殿下,不如动用刘汉的人,他们的人混在市井,消息比咱们灵通。”顾恒建议道。 李澈郁郁道:“前天就通知刘汉了。” 他哪里等得到现在,发现她不见了,他马上就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去寻找。 顾恒无语了,如果这样还找不到,那就没希望了。 此时的朱媛媛,正在方府里恶补功课,方大人已经答应帮她,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方大同这几日都跟朱媛媛腻在一起,朱媛媛看书,他也捧了本书装模作样。 儿子突然变得用功了,这让方大人很是欣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言不虚,自己儿子跟这样的人交朋友,他没什么好不放心的。虽然杨晨是个白丁,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但相比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却是强多了,起码大同跟他在一起不会闯祸。 可怜他这个当爹的,因为儿子不争气,他的期许是一降再降,从最初的金榜题名,位列三甲,到后来的考个秀才,再后来只希望他不要闯祸就好。 而今看到儿子用功了,那些已经湮灭的希望的种子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朱媛媛埋头书堆里大半日,眼睛都酸了,抬眼却见方大同依然专心致志。 呃,这家伙不是最不爱学习么?朱媛媛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方大同身边,看看他到底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朱媛媛走近,方大同毫无察觉,仍滋滋有味地看着书上的插图,画的可真传神呐!这柔骨媚态,真真是销、魂蚀骨呐…… 第40章 顾恒上门 朱媛媛目瞪口呆,这夯货居然扯了《卞唐地括志》的书皮做伪装,实则在看春宫绘本,而且还做出一副认真钻研探究的神情。 “好看么?”朱媛媛眯着笑眼问道。 “好看好看,这可是中韩最有名的春宫画大家洛先生的精品之作,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来来,杨兄弟一起看,咱们一起研究研究。”方大同热情地邀请她同看。 朱媛媛闹了个大红脸,谁跟你一起研究这种东西,她的脸皮还没厚到跟一位异性共同欣赏春宫画的程度,这在现代,就等于是一起看毛、片了。 如果是私下里自己一个人看,还差不多,那画画的线条流畅,眉目传神,的确是佳作。 朱媛媛收起笑脸,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先没收了,等离开京都再还你,要是让伯父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用功,结果是看这种书,到时候把帐都算到我头上,那就只能你自己一个人去书院了。” 万松书院不是那么好进的,方大人肯出钱又出力帮她,一来是拗不过大同,二来也是希望大同跟她在一起能学好。 那么她就要负起监督的责任,起码在出发之前,让方大人放心一些。 方大同嘿嘿笑道:“你不说,我爹才不会知道,你想看就直说呗,我不会笑话你的,男人么,理解,理解。” 理解你个头啊,猥琐的家伙。 方大同自顾道:“这种绘本我那有一整套,各种画风各种姿势都有,这要带到书院去,一定大受欢迎。” 朱媛媛当真无语了,难道他还想带去书院共赏? “嘿嘿,杨兄弟,你脸红什么?难道你还是个雏?哎呀,人不风流枉少年,杨兄弟,要不,我把我屋里的春梅借你开开荤?”方大同大方地说。 朱媛媛嘴角抽搐:“别,我不好这一口,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看不上是吧?那你自己说,就算你要香巧也行,咱们兄弟谁跟谁啊。或者,干脆到钱塘我带你去逛青楼,听说那边的女子水灵的很,江南水乡钟灵毓秀之气孕育出来的女子格外娇媚动人……” 朱媛媛把春宫绘本砸他怀里:“你自己看吧,我要出去透透气。” 朱媛媛落荒而逃。 身后方大同喊道:“杨兄弟,有需要的话别跟我客气啊……” 我客气你个鬼,朱媛媛郁闷地不行,方大同十足一个纨绔,相比之下李澈就正经多了,亲他一下,他都要脸红,虽然有五房妾室,却不迷恋声色。突然觉得自己要跟方大同一起厮混两年,风险颇大。 迎面走来方府管家,见到她,恭敬一揖:“杨公子,我家公子可在书房?” “在的,正在用功呢!” 方大同已经听见了,忙把画本藏好,大声问道:“找本公子何事?” 管家回说:“顾家公子来了。” 朱媛媛听见顾公子心里咯噔一下,哪位顾公子?是顾恒吗? 方大同已经兴奋地跑了出来:“快带我去见他,杨兄弟,一起去吧!我介绍顾公子给你认识,他可是京都贵公子中的另类,才学出众,可无心仕途,迷上了医术,人称顾神医……” 朱媛媛脑子里嗡嗡作响,京都贵公子,才学出众,医术高明,可不就是顾恒吗? “那个,我肚子痛,要去茅厕,就不去见顾公子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的。”朱媛媛捂着肚子再次落荒而逃。 “哎,你肚子痛别是吃坏了吧,刚好顾公子在,让他替你瞧瞧。”方大同说。 朱媛媛欲哭无泪,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不用了,我只是憋久了难受,你快去吧,别管我了。” 朱媛媛去了趟茅厕就到园子里躲起了,足足躲了一个多时辰,才敢回去。 她怕方大同真的把顾恒领来给她看病。 朱媛媛叫来丫鬟问明情况,知道方大同是一个人在书房里,这才放心地进屋。 “杨兄弟,你上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掉茅厕里了,差点让人挖茅厕。”一见到朱媛媛,方大同就迎了上来。 朱媛媛:“……” 心中郁闷,方大同,你的脑子里装的是屎吗?你家茅坑就那么点大,我想塞都塞不进去好吧? “咳咳,顾公子走啦?” “走啦,我本来说带他来见见你,可他还有要紧事,就先走了。” 朱媛媛心说,还好没见上。 “他找你有什么要事吗?”朱媛媛试探地问。 “不是什么大事,他知道我要去万松书院了,托我带点东西给他的好友。”方大同又坐下来吃糕点,满满地两碟糕点已经快被他吃完了。 “他有好友在万松书院?”朱媛媛讶异道,顾恒的好友会不会也是李澈的好友? 方大同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带着一丝敬佩的神色道:“他的朋友叫宋子楚,说起这位宋子楚,不得了哇,三岁能吟诗,四岁能作画,七岁一篇锦绣文章惊艳天下,十岁便考取了秀才,被誉为卞唐第一神童,年纪轻轻已是万松书院讲师。咱们这次去,一定要拜访他,有他的照应,咱们在万松书院就能横着走啦!我还正愁怎么打通他的关系,顾恒就给我送了这么个机会,这叫啥,这叫瞌睡有人送枕头,渴了有人送美酒。” 朱媛媛也是暗暗咋舌,这位宋子楚果然了不起,这几天她了解了不少卞唐科考制度,在卞唐,秀才并不是读书人的统称,而是指才之秀者,一州一县,每次能考取秀才的人数不过一二人,这才只是乡试,也叫秋闱,中了秀才的学子第二天春天再参加会试叫春闱,会试成绩优异者才能参加殿试,由皇上钦点一甲前三名,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 所以在古代,要考取一个功名比现代不知难了多少倍。很多读书人读到白发苍苍,连个秀才都不一定考得上。 像宋子楚这样,十岁就中秀才的,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在这个时代,想要走仕途的途径,不外乎承袭、恩荫、科考、举孝廉,这几种途径,要求都很严苛,因为万松书院的盛名,所以每年朝廷会在书院中选拔一部分成绩特别优异,品学兼优的学子委以重用,这也是大家挤破脑袋要进万松书院的原因。 宋子楚,朱媛媛默念着这个名字,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第41章 意外的室友 三日后,李澈的人还在到处寻找朱媛媛,而朱媛媛已经和方大同踏上了前往万松书院的旅程。 从京都到钱塘走水路,不过是三两天的路程,方大同却是足足走了七天,一路游山玩水,每到一处流连忘返,乐不思蜀,要不是朱媛媛催的紧,还有老管家不断的搬出老爷来压制,估计明年这时候都到不了书院。 等到了钱塘,已是书院报名的最后一日了。 万松书院坐落在凤凰山万松岭上,山路蜿蜒、密林清幽,层峦叠嶂,处处皆景,的确是静心读书的好地方。 两人递了礼部的举荐信,交了学费,便有师兄带他们前去领院服和书籍,教习按报名次序安排宿舍,宿舍分为三等,从豪华到简陋,分别是甲乙丙。 甲字号两人一间,乙字号四人一间,丙字号六人一间。 方大同领到的是甲字号的牌子,朱媛媛是丙字号的牌子。 方大同不依,一定要教习帮朱媛媛换成甲字号的。 教习见惯了这些娇生惯养,不讲理的公子哥,眼皮也不抬一下,慢条斯理地说:“方大同,甲字号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住的,若非朝中三品官子弟,是不给安排的,让你住甲字号已经是特别关照了。” 朱媛媛扯了扯方大同的袖子,小声道:“别说了,我就住丙字号吧!能进书院都不错了。” 方大同这厮倒是讲义气,把号牌丢还给教习:“三品官子弟才能住是吧,那小爷也不用你特别关照了,小爷用甲字号换两个乙字号总成了吧?” 甲字号房本来就很紧张,方大同愿意让出来,教习巴不得,干脆的给两人换了乙字号的。 两人拿着号牌去宿舍,朱媛媛心里过意不去,为了能让大同在这里过的舒服一点,方大人煞费苦心,结果,方大同为了她,甲字号都不住了。 因为来的晚,乙字号只剩一间房了。 里面已经有两位学员入住,一个正在床上呼呼睡大觉,一个弯着腰在那整理东西,两人把靠窗的床位都占了。 方大同走过去拍他的肩膀:“这位仁兄,你挪个窝,这床位,小爷要了。” 那人直起身,慢慢转过来,清亮的眸子透着肃冷的寒意,盯着方大同淡淡问道:“你说什么?” 方大同虽然是个草包,但眼力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这人不好惹,忙转变态度,笑嘻嘻道:“不会让你吃亏的,爷给钱,要多少你自己说。” 朱媛媛本想去劝方大同,要跟人换床位说话就得客气定,毕竟是人家先来的,可是那人一转过身来,差点没把她吓死。 居然是那个长的很像陈湛的家伙。 他不是什么无极门的人吗?为什么会来书院?朱媛媛整个人都不好了,到底是她太倒霉还是这个世界太小? 南宫墨宇也看见了朱媛媛,不由的一愣,虽然她一身男子装扮,眉眼似乎也做过修饰,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证明她就是那个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齐王派她来的?这个念头一闪,旋即被他否定。她不过是齐王府里一个小小侍女,齐王派她来做什么?还女扮男装,若说是冲着他来的,那就更不可能了,来书院是他临时决定的,因为他了解到林玉婵最后一次任务就是刺杀宋子楚,当时宋子楚在京都,可事后,玉蝉不见了,而宋子楚返回了万松书院。 方大同见他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媛媛,当下就不乐意了:“喂,你干嘛老盯着我兄弟?我兄弟是长的俊,可他是男的,难道你是那个……” 方大同突然想到那种可能性,神情变得怪异起来,他可不想跟一个有特殊癖好的人住在一屋。 南宫墨宇瞪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对朱媛媛说:“借一步说话。” 语气一点也不客气,简直就是在下命令,说罢,他便先行走了出去。 “喂,你谁啊?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杨兄弟,别理他。”方大同不满道。 朱媛媛一个头两个大,第一天进书院就碰到个知道她底细的人,而且还同住一个房间……不过,谁怕谁啊,他不也有秘密吗?要是他敢揭她老底,她就去告发他。 呃,不对,他武功那么好,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朱媛媛立马就胆怯了,跟方大同说:“我跟这人有点小过节,我去跟他谈谈。” “啊?有过节,那我跟你去,帮你壮壮胆。”方大同义气道。 朱媛媛苦笑:“不用了,又不是要打架。” 真要打起来,一百个她加上一百个方大同也不是人家对手啊! 南宫墨宇站在廊檐下,等她出来就一直往前走,朱媛媛不远不近地跟着。 两人走到僻静处,南宫墨宇根本不用去看周围的情况,他耳朵灵的很,有人靠近,马上就会发现。 “你怎么来书院了?”南宫墨宇问道。 朱媛媛实话实说:“我从齐王府跑出来了,又没地方去,碰巧认识了方大同,就跟他一起来书院了。” 南宫墨宇沉沉地看着她,似在思忖她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这样探究和审度的眼神,仿佛有股子无形的压力,压迫的朱媛媛透不过气来,问道:“那你呢?” 南宫墨宇简单扼要道:“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也别过问,相安无事最好,如果,你敢泄露我的身份……” “不会的,不会的,我又不是多事的人,能相安无事最好啦,对了,我现在叫杨晨,你呢,你叫什么?” 听他这么说,朱媛媛悬着的心落了地。他来这里做什么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官府的人。 “南宫墨宇。” “哦,那我以后叫你南宫兄。” “随便。”该说的都说了,达成了互不干涉协议,南宫墨宇扭头就走。 朱媛媛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随便啊,那叫你墨宇行吗?南宫兄有点拗口嗳!” “你不说话就表示你不反对,墨宇,墨宇,你等等我啊……” 南宫墨宇嘴角抽了抽,这女人话真多。 第42章 初见宋子楚 方大同终究没能换到床铺,不过那厮把床铺换给了杨兄弟,他也就不计较了。 有师兄前来传话,说是让新入院的生员换上院服都到靶场上去集中,院长要训话。 昏睡不醒的仁兄终于醒了,眯着眼睛打量室友,自我介绍道:“我姓屠,单名一个季字。” “什么,你叫土鸡?”方大同乐的笑翻在床上。 朱媛媛也是忍笑,这名字够奇葩。 “是屠夫的屠,不是土,是季节的季不是鸡鸭的鸡。”眯眯眼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行行行,土鸡就土鸡,唉,我说土鸡你怎么老眯着眼啊?”方大同笑问道。 屠季不高兴了:“名字乃是父母所赐,尔拿人名字开玩笑,不是君子所为。” “没开玩笑啊,我这人平仄不分,没办法,不信你问杨晨。”方大同跟他抬杠。 朱媛媛道:“你就别欺负老实人了,土鸡,咳咳,屠季,赶紧换衣服,要集中了。” 说到换衣服,朱媛媛犯难了,她是女的,这怎么换?房里还有三位异性。 那边南宫墨宇已经开始脱外衣,露出坚实的胸膛,肌理分明,线条流畅富有张力,一看就是很有力量的感觉。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往朱媛媛这边瞟了一眼,便转过身去,把院服穿上。 方大同也大咧咧的脱掉上衣,露出一身肥肉,随着他的动作,那肉不住的颤抖,好油腻的感觉。 面对如此眼福,朱媛媛也是醉了,拿起院服就往身上套。 方大同愕然道:“杨兄弟,你这样不热吗?” 现在可是六月天,穿一件单衣都嫌热,杨兄弟里面穿了中衣,中间套了棉布长衫,再加一件院服,那就是三层了。 “热吗?没觉得啊,我还觉得山上有点凉,万一靶场那边风大……我还是多穿点吧!”朱媛媛讪讪道。 希望靶场那边风大点,希望院长训话简短一点,不然她真的会闷死的。 南宫墨宇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杨晨,你以为一个女人在男人堆里这么容易混? 今年一共招了二百名新生,甲班四十人,乙班六十人,丙班一百人,大家的院服颜色一样,用不同的腰带颜色加以区分,甲班的腰带是黑色,乙班的是青色,丙班的是灰色。 偌大的靶场上,丙班的学员队伍排的整整齐齐,鸦雀无声,反观甲班和乙班,东一堆,西一堆,队伍排的歪歪扭扭,自由散漫,在那儿聊天。惹的丙班的学员纷纷投以鄙视的目光。 丙班的学员都是硬碰硬,过五关斩六将才获得入院资格,文人最是清高,他们自持才学出众,很看不起甲班乙班这些不学无术,靠家世背景才跻身书院的公子哥儿们。 当然,甲班同样也看不起乙班和丙班,他们出身高贵,就算不来此地,照样能承袭爵位,有恩荫资格。来这里,不过是镀镀金,争个名气,说出去咱是从万松书院出来的,谁都得高看你两眼,纯粹是锦上添花之举。 所以,乙班是最尴尬的,低不成高不就,爷爷不疼姥姥不爱。 不过,这些压根就不在朱媛媛地考虑范围之内,她很享受学院的生活,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学生。 到目前为止,她扮演的最成功的两个角色,一是妈妈的小棉袄,二就是好学生。她喜欢学校充满朝气的氛围,站在这里,她终于又找回了熟悉的那个自己。 当然,如果书院里能多几位女学生就好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在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平民百姓家的女子根本没有学习的机会,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出身好点的,或许家里会请个先生识几个字,正儿八经做学问的,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当初李澈知道她识字的时候,表现的很惊讶。 哎,不知道李澈的腿伤好了没有?对于她的逃跑是不是很生气?如果没记错的话,明天是皇上的寿诞了,李澈准备的贺礼能否让那个皇上满意? 想到这些,朱媛媛心里多少有些惆怅,李澈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肃静肃静,院长大人到……”有教习大声喊道。 大家安静下来,抬眼望向一行人。 此时,即便是眼高于顶,玩世不恭的甲班学员也是表现出恭敬地神色。 听说,这位罗院长很了不得,曾经五国都要拜他为相,是历经两朝的阁老,即便现在辞仕来了万松书院,但他的经历,以及他在朝中的人脉没人敢小觑。 方大同附耳过来,小声说:“你看院长身后那位年轻的讲师就是宋子楚。” 朱媛媛一眼就看到了宋子楚,在一群老学究里,宋子楚实在太醒目了,太出挑了。身材欣长挺拔,丰神俊朗,气度非凡,朱媛媛第一次对“玉树临风”这个词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当然,李澈也很帅,严肃的时候,有种上位者的威严,温和的时候,又像个邻家男孩。而宋子楚身上是一股温文尔雅地书卷气,云淡风轻,却让人无法忽视。 “那位就是宋讲师呢,不知道他会不会教我们,如果是他就惨了,别看他温文尔雅,听说他是所有讲师里最严厉的,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旁边有学员在窃窃私语。 朱媛媛心想,严厉才好呢,这么帅的老师,要是搁在现代,女学生见了都要眼冒红心,兴奋地睡不着觉了。 南宫墨宇的目光也停留在宋子楚身上,此人步伐稳健,精神内敛,应该是会武功的,玉蝉去刺杀他,之后就没了消息,难道是遭了他的毒手? 南宫墨宇双拳紧握,骨节咯咯作响,极为艰难地克制住杀气不外放。 宋子楚,如果真的是你杀了玉蝉,我南宫墨宇不管你是不是旷世奇才,卞唐精英,都要将你斩杀。 朱媛媛就排在南宫墨宇身后,尽管南宫墨宇已经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靠他最近的朱媛媛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难道他来书院是为了刺杀某人?是了,她听顾恒说过,无极门专门刺杀朝中大臣,而且是忠臣,清官。莫非他是冲着院长大人来的? 想到这点,朱媛媛紧张起来,墨宇兄啊墨宇兄,你可千万别在书院惹祸啊,咱们是室友,万一你闯了弥天大祸,我们这些同居一室的,就要被你害惨了。 第43章 我要退学 罗院长发言言简意赅,意思就是你们都是可造之材,栋梁之才,要刻苦学习,不辜负父母的期望,学院的栽培云云,都是些官方的话。 接下来是邱副院长讲话,邱副院长出口成章,骈四俪六,对仗工整,洋洋洒洒,长篇大论,极尽卖弄之能事。听得底下的人直掏耳朵,不是听不懂,实在是太无趣,不就致个欢迎辞吗?用得着跟考状元似得?日头可是很毒辣呢! 好不容易挨到邱副院长下台,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终于不用再受折磨了。 大家没想到的是,真正的折磨还在后面。 紧接着训诫教导上前发言。 这个职位等同于现代的政教主任。也不知是因为这个职位得专门板着脸训人的缘故还是领导专门挑这种长的能辟邪驱鬼的来担任这个职务,总之政教主任大都一副千年不化的冰山面瘫脸。 “进了万松书院就要遵守书院的规矩,下面,由本训导宣读院规。” 第一条,不得私自下山,半月休假一日,违者逐出书院。 第二条,不准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违者逐出。 第三条,不得抄袭作弊,违者逐出。 第十六条,无故迟到旷课扣分。 第十七条,无故晨练不到、扣分。 第十九条,宿舍脏乱差者,查到一次,全舍扣分。 训导读一条,大家的心就跟着抽一下,读到十九条,底下已是一片哀嚎声。 方大同也在跌足哀叹:“这日子没法过了。” 朱媛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很奇怪吗?她原先就读的重高,校规比这样还严格呢!厕所里发现一根头发丝,蹲坑里有一点污渍,拖鞋摆放朝向不对都要扣分的。 三十六条院规读完,甲班和乙班的学员个个垂头丧气叫苦连天,活像被拉去山上山下操练了十几个来回。 反观丙班的学员,昂首挺胸,两眼放光,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得,他们并不在意前二十八条戒律,他们在意的是后面八条奖励措施。 书院虽然在入院这一环节上极度不公平,但院规充分体现了公平公正,哼,书院的天下,最终还是属于他们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人。 一回到宿舍,方大同就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气呼呼地说:“走了,这鸟地方,不呆了。” 朱媛媛目瞪口呆,这才报道第一天,就要打道回府了? “方大同,你这样很丢脸的。”眯眯眼屠季鄙视道。 方大同哼哼道:“难道被逐出书院就不丢脸了吗?与其被驱逐出去不如我自己走。” “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会被驱逐?都没努力过就知道自己不行了?”朱媛媛不免有些生气。 “肯定不行啊,二十八条戒律,我只能保证不去偷鸡摸狗,其余的,都是我的死穴啊!怎么破?不能抄袭不能作弊我怎么通过?通不过还是得驱逐,怎么破?”方大同挺理直气壮。 南宫墨宇抱着双臂歪在床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眯眯眼比较有同窗情谊,帮忙劝说:“方大同,你说的这个我也深有同感,不瞒你说,我也不是个读书的料,可是爹对我期望很高,我爹只是个镇江县令,要不是跟邱副院长沾亲带故,我根本就进不了书院,就这样,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我也想打退堂鼓,可一想到我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我就开不了这个口,临行前,我爹可是大摆筵席,整个镇江都知道我要来书院了,你说我要是半途而废,我自己成为笑话不要紧,连带着我爹以后都抬不起头来见人,这就太不孝了。” “不管怎么样,我死撑也要撑住,实在撑不住被驱逐了,起码我心安啊……” 方大同似乎有所触动,一屁股坐了下来,闷声不吭。 朱媛媛附和道:“就是就是,方大同,你想想你爹,你答应来书院,你爹不知道有多开心,你忍心让你爹失望吗?” “你有多少本事,你爹还不清楚吗?你爹没要求你一定要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只希望你能在这里多学点东西,你尽力了,即便做的不好,你爹也不会怪你的。” 方大同哀嚎一声,无力的倒在床上。 “这样好了,你就先撑着,如果有超过三人以上自动退学,那我们就不拦着你了,好歹你不是第一个带头退学的,说出去也不是最丢脸的。”朱媛媛使出缓兵之计。 她才不信有人会退学,别看那些公子哥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好像世界末日到来一般,真要他们退学,他们是不敢的,世家子弟享受着家族给予的荣耀与富贵,同样也背负着家族的责任与义务,哪怕他们再浑,不敢也不能做出让家族蒙羞的事情,否则便是一辈子抬不起头,被家族所遗弃。 方大同猛地坐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有人退学,你就不拦我。” 朱媛媛伸出三个手指头:“我说的三人以上,不包括三人。” 方大同一拍大腿:“就这么说定了,我就不信那帮小子比我能撑。” 眯眯眼笑道:“这就对了嘛,咱们再怂也断不做垫底的那个,走走,咱们洗澡去。” 屠季扯了方大同去洗澡。 朱媛媛长舒了口气,总算是把人劝住了,方大同要是就这么回去,保不准方大人一怒之下就不管她了。 热啊,真是热,刚才在靶场已经闷出一身汗,又被方大同吓出一身汗,现在是汗透重衣,黏糊糊地,别提多难受了,好想脱衣服,擦个身。 可是……那家伙还在屋里。 朱媛媛眼巴巴地望着南宫墨宇,希望他能配合一下。 南宫墨宇懒洋洋地爬了起来,往外走,嘴里嘟哝着:“这屋子里闷死了。” 顺手还把门给带上。 朱媛媛趴在门缝里瞧,只见南宫墨宇坐在廊下的栏杆上,好似在望风。 朱媛媛赶紧跑去打水,外院有一池清泉,是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清洌清凉。 南宫墨宇看她跑来跑去,每次都只能拎半桶水,还晃荡晃荡,心下郁闷,再这样磨蹭下去,方大同和土鸡就回来了。 算了,看在她长着一副和玉蝉相似的脸,就帮一把吧! 南宫墨宇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木桶,朝外院走去。 朱媛媛嘴角慢慢扬起,笑眼弯弯如新月,这家伙人还不错嘛! 第44章 洗衣风波 为了感谢南宫墨宇帮她提水又帮她望风,朱媛媛决定帮他洗衣服,巴结好这个唯一知道她的底细的人,以后行事也方便些。 南宫墨宇只当做没看见,反正她要帮方大同洗衣服,不多他这两件。 方大同是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如果朱媛媛不帮他洗,他就直接拎去甲班宿舍那边,出钱请那里的仆役洗。 整个书院,只有甲班设有仆役,专门给这些贵公子洗衣扫地。这就是甲班的特殊待遇了。 书院要求学员刻苦清修,故而是不设仆役的,也不许带仆从,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自己做。 但这条规矩硬要套在那些贵公子头上,难度比较大,以前不是没实施过,可是贵公子们回家一抱怨,家里马上就来信请院长大人务必多关照,更有甚者,直接派了一队人马过来,洗衣的做饭的端茶的递水的,这样还了得?书院都要被挤爆了。偏偏一个个的又都很有来头,不好拒绝。故而,院长大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采取了折中之法。 至于乙班这些小不拉子的家伙,院长大人就没这么多顾虑了,吃不了苦,走人。 方大同本来是甲班的,为了朱媛媛来了乙班,朱媛媛自然要帮衬着些,暗暗打算,这两年方大同的衣服就由她全包了。 屠季不知内幕,还道朱媛媛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少年,跟此人同室,实乃大幸。 便乐呵呵的把衣服往朱媛媛的脸盆里一放:“那就麻烦杨兄弟了。” 朱媛媛不好意思拒绝,洗就洗吧,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方大同却是不乐意了,朱媛媛帮他洗衣服,他心里就已经过意不去了,因为他自己不会洗,朱媛媛又不让他拿去甲班那边,他只好厚着脸皮由他去。 至于南宫墨宇,整天摆着一张面瘫脸,一身肌肉硬的像块石头,他惹不起,不好发飙,可眯眯眼算咋回事?凭啥支使杨晨? “喂,土鸡,你自己没手吗?拿去,自己去洗。”方大同把屠季的衣服扔回给他。 屠季纳闷道:“你们不都让杨晨洗的吗?怎么我就不行?” 方大同一拍胸脯说:“我是杨晨的铁哥们,你是吗?” 又朝南宫墨宇努努嘴说:“你打得过他吗?” 屠季是个实诚孩子,困惑道:“为什么要跟他打架?书院院规第二条,不许打架斗殴。” 以前别人总说,跟他说话对牛弹琴,鸡同鸭讲,现在他深有同感,跟土鸡讲道理可不就是鸭同鸡讲吗?呸呸,土鸡是土鸡,小爷才不是鸭。 朱媛媛劝道:“方大同,别闹了,我多洗两件衣服又没关系,都是室友嘛!” 方大同坚决地说:“不行,都是室友,那就都叫土鸡洗好了。” 朱媛媛无语,她知道方大同是为她好,但第一天相处就为了这么点小事闹不愉快多不好,而且刚才屠季还帮着她劝方大同不要退学。 方大同推开朱媛媛,狞笑着摩拳擦掌,轻蔑地瞅着屠季豆芽菜似得小身板。“这么说吧,南宫,小爷我打不过,所以不发表意见,但是对土鸡你么……宰只鸡还是容易的。” 歪在床上看书的南宫嘴角抽了抽,这厮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夯货。 屠季反应再迟钝也悟出了方大同的言下之意,如果他要让杨晨洗衣服,方大同就要揍他。 好吧,打架是触犯院规的,方大同本来就想退学,他可不想第一天就被逐出书院。 屠季抱起衣服,怯怯地瞅着方大同:“我自己洗还不行吗?杨晨,咱们洗衣服去。” 朱媛媛一出门就把屠季的衣服拿过来:“还是我帮你洗吧,那个……其实方大同人挺好的,关键是你们现在不熟悉,等熟悉了,他是很好商量的,你别介意啊!” 屠季不好意思道:“还是我自己洗,刚才是我唐突了,我爹常说我少根筋,你多包涵。” “哪有,我觉得你人很好啊,总之,很高兴能和你成为室友。”朱媛媛嫣然,传递善意的一笑。 屠季害羞地挠挠头,嘿嘿傻笑道:“你也挺好的。” 洗好衣服回来,方大同鬼鬼祟祟地把朱媛媛拉到一边。 “杨兄弟,我打算换间房。” “为什么?”朱媛媛讶异问道。 “那个……你也看见了,南宫这厮不好相与,你跟他又有过节。”方大同有点怕南宫,跟南宫同住一屋感觉很压抑。 朱媛媛才不要换房间呢,南宫是知道她底细的,还能给她打掩护,换个房间,谁给她打掩护啊,以后她洗澡什么的怎么办? “没这个必要吧!我跟他之间是小矛盾,已经说开了,没事儿了,你别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他人还是不错的。” “再说了,咱们已经换过班了,现在又要换房间,教习心里一定不高兴,到时候给咱们小鞋穿就不好了,再再说了,换个房间,你能保证跟其他人就合得来?万一谁有个狐臭,睡觉磨牙呼噜震天响,还不是更糟糕?” 方大同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你说的也挺有道理。” “先处处吧,如果真的处不到一块儿,到时候再换也不迟。”对付方大同,拖字诀是最有效了,方大同这人喜欢心血来潮,你拖上那么几天,他很快会把这事儿给忘了。 方大同又想了想,点头道:“那行,先将就着,说不定过几天我就回去了,真是有点期待啊,到底哪个怂货会先提出退学呢?” 朱媛媛:“……” 自己差点就成了最怂的那个,还好意思说别人怂货。 “走走,陪我去办件事。”方大同拉了朱媛媛就往院门走。 “办什么事啊?我衣服还没晾呢!” “让土鸡晾,你陪我去找宋子楚,顾恒让我交一封信给他,我一个人去有点怕。”方大同很没出息道。 朱媛媛错愕地看着他:“你怕他做什么?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哎呀,这个你不懂,宋子楚名声太盛,我这种几乎目不识丁的渣最怕就是见这些才高八斗的大才。” 朱媛媛失笑道:“那顾恒不也是大才子,你怎么不怕他?” “那不一样,顾恒好商量,没架子,宋子楚我见过一次,大家对他众星捧月似得,我只能远远地瞧上一眼。”方大同道:“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朱媛媛笑道:“陪你去陪你去。” 她可是对这位大才子很感兴趣,听说,宋子楚会教乙班经史子集,正好先去熟悉一下。 第45章 宋子楚的怀疑 书院上课的地方在东边,学生的宿舍都在西边,而院长讲师住的地方在书院北边最深处。 两人很容易就打听到宋子楚的住处。但是要求见须得经小童通禀。 等了不一会儿,小童出来了:“先生请两位入内。” 这是个单独的小院,鹅卵石铺就的庭院,院中一角设有假山,引来山泉开了一弯小池子,池上浮着几朵睡莲,几片浮萍,池中有游鱼嬉戏,很是清幽雅致。 明堂设紫檀八仙桌,左右各两张靠背椅,底下一溜椅子,条几上,一尊蟠螭纹的三足青铜香鼎,幽香袅袅,上供孔夫子画像。 原来这个异世,文人尊的也是孔夫子,就是不知,此孔夫子与彼孔夫子是否同一人。 透过镂空的什锦槅子,可以看到西次间全是书架,架上书籍堆得满满,却是整整齐齐,可与李澈的书房相媲美了。 “二位是受故友所托?”一道清朗舒润的声音响起,朱媛媛扭头,只见一袭月白长衫的宋子楚缓步从屏风后走出来,步态优雅,眉清目朗,面带微笑,温润如玉。 先前在靶场上只是远远地看着都要被他的风姿气度所倾倒,现在男神就在眼前,朱媛媛幸福的快要晕过去啦。 别怪她没出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怪只怪男神的魅力太强大。 “宋……宋先生,是……是顾恒,呃,不,是顾公子托学生捎来一封信。”方大同紧张的口吃。 宋子楚不以为意,悠然落座。 朱媛媛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方大同,小声提醒道:“信。” 方大同这才醒过神来,忙把信掏出来,恭恭敬敬地呈上。 小童接了信转交给宋子楚。 宋子楚也不急着看,把信放在一旁的桌上,施施然问道:“二位新入院,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 “我叫方大同,他叫杨晨,我们是乙班的学员。”方大同连忙回道。 宋子楚若有所思:“方大同,令尊可是吏部郎中方大人?” 方大同欣喜道:“正是家父。” 宋先生居然知道老爹,这让方大同很开心。 “我与令尊有过一面之晤,杨晨呢?杨晨也是京都子弟?”宋子楚这才抬眼看向朱媛媛。 看清朱媛媛地容貌后,宋子楚的眸光陡然一凝,像,太像了,是她吗? 不过,诧异之色只是一瞬而过,宋子楚很快便镇定下来,恢复平淡而从容的神色。 朱媛媛叉手一礼:“学生并非京都人氏。” 宋子楚慢慢哦了一声,尾音拖长,余韵悠扬,没有继续问下去。 “你们二人既与顾公子相熟,往后在书院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宋子楚微微淡笑,与他而言,能说出这样的话,算是很客气了。 “多谢先生,那……学生就先告辞了。”方大同识趣道,来这里,没有奉茶也没有请坐,主人的意思就是事情办完了就可以走人了。 等两人离去,宋子楚面色沉了下来,思忖片刻唤小童:“阿树,去王教习那把这位叫杨晨的资料取来。” 阿树诺了一声,去找王教习了。 没多久,一份关于杨晨的资料摆上了宋子楚的案头。 杨晨的资料很简单,十七岁,身份背景一栏上只写着吏部郎中方远密表亲。 十七岁,看她模样倒像十七岁,可十七岁就能有那样的身手?宋子楚摇摇头,年龄这种东西是可以作假的。至于方远密表亲,这肯定也是假的。 虽然他此刻还不能最终确定,但还是免不了先入为主的觉得杨晨就是那个人了。 还有一份资料是杨晨入院的理由,一份关于吏治改革的策论。 宋子楚看的很仔细,抱着从中找出些破绽的想法,可看着看着不觉入了神。 字迹隽永清秀,文笔老辣,锋芒内敛,对现有吏治评述客观,充分肯定的同时指出要害,改革举措缓缓图之,分为三步走,三年一计划,稳步推进,潜移默化。每一次改革都只是变动一小部分,在大家的可承受范围之内,如此一来,阻力就小了很多,等大家慢慢接受了现实,继续推进。 宋子楚不由的拍案叫好,卞唐机构臃肿,人浮于事,贪腐,渎职之事屡禁不止,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朝廷有心改革吏治,也尝试过多种举措,可收效甚微,甚至起到反作用,只能不了了之。 皇上请两朝阁老罗院长对此事提些建议,罗院长又把任务交给了他,他也是头疼了好一阵,再易其稿,都觉得不妥。 看了此论,让他有种霍然开朗之感。 任何一种改革,牵一发动全身,不是能一蹴而就的,纵观史书,历次改革者,谁不是怀着一颗报国报民的赤子之心,然而下场皆凄凉惨淡。 其实不是举措不行,而是推行的策略欠妥。 宋子楚不知道,这个杨晨乃是千年后的穿越者,熟知历史的她吸取了前人的经验教训,借鉴了后世比较完善的制度,才想出这么一套温和的举措。 能写出这等文章的人,会是那个嫉恶如仇,杀气凌冽的女子吗?宋子楚动摇了。 朱媛媛如果知道被她尊为男神的宋子楚,现在正在费心的研究她,估计这一晚要失眠了。 不过,这会儿她的确失眠了,不止她一个人失眠,眯眯眼,南宫墨宇都失眠了。 不是因为初到一个新环境不适应,实在是,某人的呼噜太让人震撼了。 那呼噜声不仅震撼,还绵绵不绝,此起披伏,声态各异,一会儿像电钻,兹兹……一会儿像打雷,轰轰……一会儿像火车,咔咔…… 这还让人怎么睡? 对面的屠季敢怒不敢言,只能翻来覆去,和她同一边的南宫墨宇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他都听不见吗?练武功的人可以做到闭塞六识? 朱媛媛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想到以后几百个日夜里,都要忍受这样的呼噜声,就很沮丧。 方大同,你就是一直猪啊! 南宫墨宇终于忍无可忍了,下床走到方大同的床铺前点了他的穴位,呼噜声戛然而止。 朱媛媛和屠季同时探头。 “南宫,你对他做了什么?”朱媛媛担心地问。 南宫墨宇闷声道:“祖传治疗打呼秘方。” 说着,翻身上床,黑暗中一片沉寂。 朱媛媛不放心,下床去看方大同,伸手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气息,只觉气息均匀,并没有什么不妥,不由对南宫墨宇佩服的五体投地。 南宫,真乃神人也! 屠季哭丧着脸说:“你有如此良方,为何不早用?可怜我被折磨的快疯了。” 南宫转了个身面朝里,不理会土鸡的抱怨。 朱媛媛笑道:“好啦,现在可以睡觉啦!赶紧睡,明儿个要早起。” 第46章 打架 寅正时分,铛铛铛的钟声在书院上空回响。 朱媛媛揉了揉惺忪睡眼,眯着眼睛看天色,天都还没亮呢,就要起床了?这也太早了吧! 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方大同仰面,手脚摊成一个大字正睡得香,屠季像一只虾米蜷缩在角落里,而南宫墨宇在打坐。 这家伙什么时候起来的? 南宫墨宇见她醒了,停止打坐,端了脸盆出去洗漱。 朱媛媛也赶紧起床,趁土鸡和方大同还没醒,把衣服换好。 隔了一刻钟,第二次钟声响起,马上就要集合了,可屠季和方大同还叫不醒。 “你们两起来啦,再不起来,晨练迟到要扣分的。”朱媛媛凑在他们耳边大声道。 屠季一听要扣分,赶紧爬起来。 方大同掏了掏耳朵,转了个身继续睡,嘴里还嘀咕着:“扣分有什么了不起,不要吵我,我要睡觉。” 朱媛媛没办法了,这死猪压根就没把院规放在眼里,朱媛媛灵机一动:“宋先生,您怎么来了?” “宋先生,哪里哪里……”方大同一个激灵,从床上滚下来,慌手慌脚的扯过衣服往身上套。 朱媛媛抿嘴一笑,小样儿,你也有怕的人啊! 大家到山门前集中,每天晨练的内容就是山上跑一圈。 虽然只是一圈,可路程不短,又是上又是下的,能把人累死。 方大同刚开始还是哈欠连天,漫不经心,跑了几十级台阶后,哈欠也不打了,改成牛喘气,哧呼哧呼,跟揣了一架破风箱在怀里似得。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再跑下去会出人命的。”方大同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肯动了。 “喂,前面的快点……”后面丙班的人不耐烦的催促道。 山道只容两人并排前行,奈何方大同身形太过庞大,两腿一伸,往路中间这么一坐,好大一块拦路石。 “方大同,起来了,你要找地方歇息也不能在这里,坚持一下,到前面凉亭去歇。”朱媛媛拽着他的衣领往上拖,可这胖子死沉死沉,压根拖不动。 朱媛媛想叫人帮忙,可南宫早就不见人影了,屠季正手脚并用,屁股一拱一拱的在那爬。 哎……关键时候,一个都顶不上。 方大同横了丙班的人一眼,没好气道:“催什么催,赶去投胎啊!” “死胖子,说什么呢?有种再说一遍。”丙班也有不怕事的愣头青,当下就怒了,撸着衣袖,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朱媛媛连忙赔礼:“不好意思,他就是说话冲点,没恶意的。” 本来说句好话,那边也就偃旗息鼓了,谁知方大同这个不知死活的,猛地跳了起来,指着那人鼻子骂道:“你敢骂小爷,活得不耐烦了?要干架是吧,来啊来啊,小爷不把你揍个赤橙黄绿青蓝紫,小爷跟你姓。” 丙班的人本来就看不惯甲班和乙班的学员,但对甲班还有些忌惮,毕竟人家家世背景在那儿,不好惹,但对乙班的就没什么好顾忌了。 方大同的嚣张顿时引起众怒,纷纷摩拳擦掌,一股脑儿的冲上来要来个群殴。 混乱中,朱媛媛被人推到一边,差点滚下山去,再看方大同更是惨不忍睹,被几个人摁着打。 这个夯货,要嚣张也不看看形势,敌众我寡,还耍横。 生气归生气,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方大同被群殴。 “教习来了。”朱媛媛只好又用狼来了这一招。 大家都在气头上,你喊不要打了,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会。 果然,大家立刻住手,一个个的捋捋衣袖,恍若无事的从方大同身边经过,继续往前跑。 “都给我站住。”一声历喝响起。 朱媛媛抬眼看去,不由一慌,没想到一嗓子还真把狼给招来了。 来人正是王教习。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昨天训诫教导刚刚宣布过院规,都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记性?”王教习大声呵斥道。 方大同一咕噜爬起来就要告状,朱媛媛死死拉住他。 说起来今天是方大同不对在先,若是因此害得丙班的学员被驱逐就不太好了,甲班的人犯错,书院或许还会网开一面,但对丙班的学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报告教习,刚才大家是在切磋,不是打架斗殴。”朱媛媛抢先道。 丙班的学员刚才打的痛快,解气,等面对教习方才想到打架的严重后果,心里正后悔不已、着急惶恐,听朱媛媛这么说,纷纷应和:“是是,是切磋,这位学友说他力大如牛,几个人都搬不动他,所以,我们……就试了一试,不是打架。” “对对,是切磋,不是打架。” 方大同气的快吐血了,你们**的都睁眼说瞎话,刚才是谁不要脸,以多欺少的?可是杨晨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他只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王教习担任教习十多年了,见过的学生没一千也有八百,什么事儿能瞒得过他的眼睛。这些不省心的家伙,这才第一天就违反院规。 如果是剔除乙班不学无术之辈,他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也不会有心里负担,但是涉及到三四个丙班的学员,他有心放水。因为他自己也是贫寒出身,深知这些平民子弟要进书院有多么不容易。 朱媛媛这番说辞正合他心意,便顺水推舟,就坡下驴,沉着脸道:“切磋也要有个分寸,念在你们是初犯,这次暂且记下,若再有下回,一个个的给我卷铺盖滚蛋。今天下课后,你们几个去扫山门,什么时候扫干净了,什么时候吃饭。” 王教习说完转身走了。 大家逃过一劫,俱是长舒一口气,丙班为首的那位学员看了朱媛媛一眼,叉手一礼,也走了。 方大同这才气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实话,不然就叫他们滚蛋了,这些杀千刀的,居然敢打小爷。” 朱媛媛瞪着他:“你还说,要不是你出言莽撞,又挑衅在先,能打起来吗?明知道对方人多,你还耍横。对,你是不在乎被驱逐,可我呢?你想过我没有?” 第47章 有钱就是任性 朱媛媛从来没有用这样严厉的口气跟方大同说话。 是,方大同是个草包,但草包也有优点,方大同莽撞但讲义气,不学无术但心思单纯,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黑就黑,白就是白,认准了是朋友就会真心以待。 且不管他对别人如何,但对她朱媛媛,方大同绝对是担得起朋友二字的。 所以,她不希望方大同永远做个草包,被人耻笑,被人看不起。 “方大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衣食无忧,前程无忧,别人辛辛苦苦奋斗一辈子,也许都得不到你现在所拥有的万分之一,但有一点,你却连别人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 方大同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朱媛媛郑重道:“骨气,志气,你有吗?整天浑浑噩噩不知所事的滋味很好吗?被别人讥讽嘲笑挖苦的滋味很好吗?被人当笑话看的滋味很好吗?” “你可以做不好学问,你可以干不好事情,你可以一再的失败,但你起码摆出个态度来,你努力过了,没人会笑话你,没人会看不起你。” “就像今天这事,你就是想趁机闹事,然后就有充分的理由退学对不对?”朱媛媛咄咄逼人。 方大同讪讪地低下了头,还是被看穿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如意了,可他们怎么办?你是轻轻松松进书院,他们是十年寒窗,千辛万苦才得到这个机会,你把他们拖下水,对他们公平吗?你一念之间就改变了他们的人生,他们原本可以一展抱负,也许从今后只能碌碌无为,庸碌一生,这份负担你背的起吗?”朱媛媛是真动气了。 方大同面色讪然,他还真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打一架就能如愿离开这个鸟地方了。 朱媛媛看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叹息道:“方大同,我很庆幸遇见了你,很庆幸能成为你的朋友,我很珍惜能进书院这个机会,更珍惜你这个朋友。” “方大同,我朋友不多,不是不多,目前为止,称得上真正的朋友的只有你一个,我希望别人说起我这个唯一的朋友时,是带着尊重的神色,不求夸你是个人才,起码是个人物吧!方大同,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想一辈子做乌龟,缩在你爹的羽翼之下,一辈子被别人瞧不起,那么你回去好了,我不会再拦着你。” 朱媛媛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已经耽搁了这么久,可能早饭都吃不上了。 方大同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杨晨消瘦的背影渐渐隐没在山道之间,心里却是如浪涛汹涌。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以前那些所谓的朋友,巴结奉承他只是为了骗他请客喝酒,背地里都说他坏话,嘲笑他是个笨蛋,是个大傻瓜。只有杨晨说,他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希望别人说起他的朋友时是尊重的…… 眼睛莫名的有些酸涩,其实他都懂,杨晨话说的不好听,却是真心为他好。 方大同摸了摸额头上肿起的包包,倒抽一口凉气,特娘的,那些家伙下手可真不含糊,你们看小爷不顺眼,小爷偏就不走了,小爷就要呆在这,天天碍你们的眼。 方大同拖着肥胖的身子一步一步艰难的攀登着石阶,不就是爬山么?爷就当减肥了。 朱媛媛赶到饭堂的时候,饭堂已经没几个人了,不过,眯眯眼屠季还在。 屠季道:“杨晨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我算晚的,结果我早饭都吃好了,你还没到,饭堂里饭菜都没了,那些家伙跑了一圈,一个个跟饿死鬼似得,太能吃了,不过,你别担心,我给你和大同留的早饭,大同呢?” 朱媛媛看着屠季给她留的早饭,心头淌过一股暖流,他们才刚认识,屠季就能想着他们,屠季真是个好人,朱媛媛决定以后不叫他外号了,也不让方大同叫。 “不知道,也许在后面,也许已经回去收拾铺盖卷了。”朱媛媛朝门口看了一眼,拿起个包子狠狠咬下去。 屠季惊讶:“收拾铺盖卷?为什么?” “只是也许,不一定会走,等等再说,如果他不来,还是要麻烦你去劝一劝了。”朱媛媛也没把握,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连激将法也没用,打亲情牌也没用,那她是没辙了。 屠季明白了:“他还是想打退堂鼓啊!” 朱媛媛吃了两个包子,剩下留个给方大同,左等右等,上课时间都快到了,还没看见方大同的影子,朱媛媛不禁着急起来,难道这家伙真的回去了? “算了,不等了,我们去上课,快迟到了。”朱媛媛把剩下包子包好,两人刚出门,就看见方大同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跑来。 “是方大同。”屠季惊喜道。 朱媛媛眉眼一弯,一块大石头落地。 这家伙,终于是想明白了。 “哎呀妈呀,跑死我了,书院可真会折腾人,小爷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远的山路。”方大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朱媛媛忍笑揶揄道:“你被果郡主最的时候跑的不是挺快的?” 方大同道:“那不一样,那是只母老虎,如果她每天在我后面追,我保证跑的比兔子还快。” “行了,别吹了,赶紧吃早饭,屠季给你留的。”朱媛媛把包子往他手上一塞:“边走边吃吧,上课要迟到了,迟到是要扣分的。” “喂,总得让我喘口气吧,我这还没缓过来呢!”方大同囔囔道。 朱媛媛和屠季都不鸟他,径自去上课了。 方大同只好一边啃包子一边追。 甲班是二十人一个班,乙班是三十人一个班,朱媛媛这个寝室的都被分在了乙二班。 等他们到的时候,南宫那厮早早就占了最后一排最靠近门口的座位,抱着双臂倚在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喧闹个不停的渣滓们,显得他与大家格格不入。 朱媛媛看了看,只剩前排几个座位了,屠季眼神不好,巴不得坐前面。 “杨晨,我们过去。” 方大同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指着南宫隔壁的座位,含糊道:“你们去,我坐这里。” 屠季讶然:“这里不是有人坐了吗?” 方大同嘿嘿一笑,去问那人:“兄弟,你这位置卖不卖?” 那家伙懒洋洋地瞄了眼方大同,伸出一只手。 “五两银子?好,五两就五两。”方大同财大气粗。 那人怔了一下,他本来是想说五百个铜钱,结果方大同自己说五两,生怕方大同反悔似得,马上说:“交钱,让座。” 屠季小声嘟哝:“真是个败家子。” 朱媛媛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谁让人家有钱呢?有钱就是任性啊! 第48章 幸福的人生 朱媛媛在书院开启了全新的生活,而在京都的李澈强打精神进宫去给父皇贺寿了。 紫檀雕缠枝莲的匣子里装的是他亲手抄写的心经。脑海里不禁又浮现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耳边又响起她有口无心的念经声。 “喂,你用心点念,你心不诚我抄的再认真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心?换你自己念上几百遍试试。再说了,你要表示诚意,干嘛不自己念?嫌我念的不好,要不让海公公或者阿德来念?” 她总是这样,他说一句,她就顶上七八句,啰嗦的他耳朵都起茧子了,不得已,只好把自己的参茶给她润润嗓。 和她在一起,总是被她气的半死,当时恨不得把她扔出去,可她嚣张过后又会拍马奉承。 “王爷,你的字怎么练的呀,怎么能写的那么好?” 然后他就晕陶陶的沾沾自喜,忘了自己前一刻还在生她的气。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可似乎,她用的比他还娴熟。 她总是很有主见,哪怕是读奇闻录里的故事,她也会长篇大论发表自己的看法,有时候出语惊人,与当下的礼教观念全然不符,当时他会跟她争辩,但过后想想她说的不无道理。 她很倔强,只要占着三分理就毫不退让,管你是不是王爷。 她有时候很没心没肺,他气的要死,她压根不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快活。 她只会在犯错的时候才会可怜巴巴,那也是装的,只要他脸色一放晴,她立马笑的春花灿烂,像只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天真烂漫又精于世故,别人算计她,她会自己想办法化解,从不会在他面前告谁的状,或是抱怨什么。周嬷嬷从不管别人的闲事,除了小惜,却会为她奔走出力。他问过周嬷嬷,周嬷嬷说这孩子心善,有心计但不会动坏心眼。 他很讨厌女人对他献殷勤,可她的那一吻,令他悸动,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有点儿无措,有点甜蜜,回味无穷,甚至想要的更多。 她就这么突然地从天而降,闯入他的生活,把他的世界搅的兵荒马乱,一塌糊涂,然后拍拍屁股走了,若不是她留下一纸请求原谅的信,他真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有些荒唐却是难以忘怀的梦。 “王爷,到了。”阿德在马车外小心翼翼地禀报。 自从朱姑娘跑了以后,王爷的心情一直不好,要么发脾气,要么阴沉着脸,整个齐王府上空都笼罩着乌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散去。 阿德心中默默叹气,都找了大半个月了,看来是找不着了。 李澈揉了揉发胀的脑仁,都说不去想她了,可还是忍不住要想。 她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等他发现时,已是枝枝蔓蔓,藤缠树绕,除之不尽了。 书院里,结束了一上午的课程,宋子楚慢悠悠地收拾东西,不经意地一抬眼,却见坐在最前面的杨晨还在埋头书写。 昨天已经看过杨晨的文章,说实话,他在书院教了两任,见过不少文采飞扬的,或辞藻华丽,或文笔犀利一针见血,但没有一篇文章能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杨晨是个例外。 所以昨天王教习来请示排课的时候,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乙二班,因为精力有限,甲乙丙共六个班,他只能选三个班。 今天上课的时候,他也是特别留意杨晨。 杨晨很认真,那双明亮的眼睛专注有神,灵动迫人,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且她的学习方式也与众不同,一边听讲一边做笔录,每次讲到要点、精彩之处,她便下笔如飞。 这样的学生,相信没有先生会不喜欢,如果杨晨能持之以恒,他相信,杨晨这个名字会在书院大放异彩。 他看人一向很准。 反观坐在后面的方大同,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就开始呼呼大睡,到现在还没醒。 宋子楚留意到还有一位学生也很特别,始终抱着双臂,淡淡地看着他,有时候还会露出不屑的神情。 这让宋子楚有些纳闷,难道是嫌他课讲得不好?他自问为人师里头,他算是佼佼者了。 宋子楚心想:这人一定是个刺头。 这位让名满天下的宋子楚郁闷的人正是南宫墨宇。他压根就没留意宋子楚在讲些什么,经史子集这种东西学来无用,他是在观察这个人,琢磨这个人。 刺杀宋子楚是无极门机密中的机密,连玉蝉的亲信鬼杀都不知道,若不是玉蝉失踪的消息瞒不下去了,他还不会去找宗主,他对宗主道出玉蝉可能遭遇不测的疑虑,宗主这才透露给他这个消息。 很难想象,被誉为卞唐第一才子的宋子楚,居然也会功夫,只是他的底子有多深还不得而知,南宫决定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朱媛媛做好笔记,抬头看时,宋子楚已经走了。 不过,他上课时的风采已然铭刻在她心中,经史是最枯燥乏味的,但他娓娓道来,旁征博引,妙趣横生,精彩丰呈。 这就是水平啊,大才子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老师若是在现代,肯定会被学生当成明星一样追捧的。 能遇到这样帅,课又讲的这么好的老师,既能饱眼福又能学到知识,想想都让人兴奋,就算上一整天都不会觉得累,这才是幸福的人生啊! 朱媛媛开心的整理文具,扭头一看,屠季正托着腮帮子发呆。 “屠季,在想什么呢?下学了,该吃午饭了。” 屠季苦着脸说:“我觉得这经史好难啊,一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先生已经讲下一个问题了,结果一上午听下来,我一个问题也没搞懂。” 朱媛媛:“……” 很难吗?讲的多好啊,深入浅出,条理清晰,连她这个古文水平不咋样的学生都听的津津有味。 好吧!每个人的接受能力不一样,屠季不仅心眼实诚,脑子也长的比较实,窍都给堵住了。 “不懂的回头你问我。”朱媛媛只能这样说了。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去,简直就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爬不出来的大坑。 第49章 交友不论贵贱 “方大同,起来吃饭啦!”朱媛媛看到方大同歪着脖子趴在课桌上睡大觉,口水流了一滩,不觉又气又好笑,怎么没听见他打呼噜呢?蓦然想到南宫墨宇就坐在方大同边上,估计早就用“祖传治疗打呼秘方”给他治了。 咦?南宫人呢? 这家伙总是独来独往,杀手就是酷啊! 朱媛媛以为无极门的都是杀手,殊不知,南宫墨宇乃是无极门下墨玉堂堂主,专门负责情报收集,手下情报网遍布卞唐,乃至北赵、中韩和南楚都有他的眼线。 方大同迷迷糊糊醒来,摸了把嘴,呆呆道:“吃饭啦,哦,吃饭去。” 屠季很不解:“方大同,你怎么这么能睡?昨晚就属你睡得香,今早又你第一个起来。” 方大同梗着脖子道:“换你去山上跑一圈看你会不会趴下。” 话一出口方大同才想起今早的晨练,土鸡也参加了,虽然是用爬的,于是讪讪道:“我从小就有个毛病,一听到先生讲课就犯困。” “你这毛病得改,宋先生讲的多好,不听是你的损失。”朱媛媛道。 方大同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谁让他的课在上午,上午我一般都会很困。” 朱媛媛嗤鼻,拉倒吧,下午你就不困了? 南宫墨宇独自一个人前去饭堂,路边有仆役在扫地,南宫墨宇走过去,又退回两步,弯下腰装作弹鞋子上的灰尘。 “谁让你来这里的?” 那仆役低着头看似认真扫地,边回话:“回南宫堂主,属下是来保护林堂主的。” 南宫墨宇一阵无语:“不是告诉你了,她不是。” 仆役诺诺道:“属下明白,属下会当做她不是,属下绝不会干扰南宫堂主和林堂主的大事。” 南宫墨宇彻底晕倒,这都什么眼神?亏他还是玉蝉的亲信。 “堂主好眼力,属下自己照镜子都认不得自己了,堂主一眼就认出了属下。”鬼杀拍马屁道。 南宫黑着脸说:“你拿扫把也跟拿剑似得,跟人家好好学学,扫地该怎么扫。” “是是,属下一定好好学。”鬼杀赔笑。 “别跟我笑,我不认识你。” “是是。”鬼杀赶忙又低下头去。 南宫墨宇郁闷地走了,却是放慢了脚步,扭头看见朱媛媛视若无睹的从鬼杀身边经过,鬼杀还激动地往旁边让了让,这么多人经过,鬼杀就单单给她让路,做的还真是够明显啊! 看来有必要再跟鬼杀交代一番,杨晨是局外人,他不想把她牵扯进无极门这个复杂地组织。 “嗨,南宫兄,你在这啊,我还以为你早早吃上饭了,走走,中午我请客,咱们是学友兼室友,缘分不浅呐!”方大同热情地招呼南宫墨宇,既然决定留下来,就要跟这个深不可测的家伙搞好关系,只会有好处。 “你们自己吃吧!”南宫墨宇淡淡道,自顾先走了。 “哎,你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也太不给面子了。”方大同很有意见。 “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就不要勉强了。”朱媛媛知道南宫的底细,像他这样的人,一般戒备心比较强,喜欢独来独往。 杀手么,就是要酷。 屠季眯着笑眼道:“不知道午饭的伙食怎么样,早饭可有点单调,只有白粥馒头和包子。” “你们就知足吧,书院的伙食是免费供应的,有的吃就好了。”一个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慢悠悠地说。 朱媛媛一看,正是早上跟方大同起冲突的家伙,丙班的。 “是吗?我和方大同可是一人交了十两学费的。”朱媛媛道,不过,十两银子白吃白住一年也挺划算的。 那人昂着下巴,骄傲地说:“你们交的不止十两吧!我们才是全免的。” “啊?”这个朱媛媛就不清楚了。 屠季附在朱媛媛耳边小声说:“十两只是甲班和乙班的学费,之前我爹交了五百两,还是友情价。” 呃……那她交了多少?她还以为方大同他爹只是买个面子帮她弄个名额,没想到还要交这么多钱,这笔人情债欠大了。 难怪书院会收这么多世家子弟,书院免费培养人才,这么多学生,老师,还有仆役的吃穿住行,每天的花费就是一大笔,不弄几个赞助生,是没办法支撑下去的。 方大同没好气道:“所以说,你们是我们养的,拽什么拽。” “你这小子又欠揍是不?”那人脾气也冲,硬邦邦地顶了回来。 朱媛媛郁闷地嘟哝:“人家是一天三顿饭,你们想一天干三架是不?这里都快成武馆了。” 那人听朱媛媛说的风趣,不禁失笑:“算了,我就这脾气,不过,这位小哥脾气比我还大。” 说着睨了眼方大同。 “呵呵,这就叫不打不相识,一起吃饭去?”朱媛媛邀请道。希望他和方大同能化干戈为玉帛,化戾气为祥和,不要一见面就斗牛似得。 “不了,我可不是攀附权贵之人。”那人清高道。 “贫而无谄,富而不骄乃是美德,然,过于刻意,倒显得虚伪,君子坦荡荡,交友何论贵贱?”朱媛媛莞尔道。 那人蹙眉想了想,对朱媛媛叉手一礼:“这位学友说的极是,倒是我狭隘了,受教了,鄙人姓赵,赵海生。” “我叫杨晨,他叫方大同,他叫屠季。”朱媛媛一一介绍道。 方大同见赵海生勇于自省,也就不那么横鼻子竖眼睛了。只问他:“那我请客你去不去?” 赵海生挑了下眉毛:“去,吃穷你。” 方大同不服气了:“我还没见过比我能吃的,看是你先撑死还是我先穷死。” 四个人高高兴兴地一起去饭堂。 书院的伙食虽然是免费供应,却是有定量的,定量之内都免费,但超出的就要自己掏钱。饭堂还有小炒,是专门给那些贵公子们准备的。这些贵公子在家中锦衣玉食,肯定吃不惯这里清淡的饭菜,这也不失为书院一条生财之道。 进到食堂,只见都坐满了,就靠窗的一张桌子还空着。 “你们先坐下,我去点菜。”方大同道。 屠季四下里看了看,感叹道:“中午人真多,早上可没这么多人。” 朱媛媛不以为然,学校食堂不都这样吗?想当初,她们也是一下课就跑去食堂占座,她们是高一新生,老师一般不拖堂,所以总能占到好位置,高二高三的学长们就没那么幸运了,姗姗来迟,位置都没有了。以至于学长们在学校论坛发帖子,拜求各位学弟学妹给留个座。 三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赵海生奇怪道:“怎么大家都在看我们?难道丙班和乙班的人一起吃个饭还是禁忌不成?” 第50章 冲突 朱媛媛放眼望去,果然大家的都在看他们,不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那神情很复杂,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担忧的样子。 屠季眼神不好,人家什么神情他也看不清楚,笑呵呵地说:“估计是咱们这一桌的人都长的太俊了。” 朱媛媛和赵海生齐齐白眼,太俊?不包括你吧!看你长的跟瘦猴似得,太逊还差不多。 屠季总算还有自知之明,讪笑道:“我说的是你们两,口误口误。” 赵海生道:“不管了,让他们看好了。” “就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朱媛媛不以为然。 “喂,谁让你们坐这里的?”一道嚣张地声音响起。 三人抬眼看去,只见对方也是三个人,腰上系着黑带子,是甲班的学员。 说话那人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他身后那位公子悠然地摇着扇子,眼睛看着窗外,另一位笑眯眯地,不怀好意的笑,纯粹看热闹,看来那位摇扇子的公子是他们的头。而且他们应该是老生,新生就算再**也不会这么蛮横霸道。 屠季呆呆地问:“为什么不能坐这里?” “你们什么眼神?没看见大家都不坐这个位置吗?这是我们姚公子的专座,书院里谁人不知?识相的快滚,一群穷鬼。” 因为赵海生是背对着他们坐的,所以他们一来就看到灰腰带,一个丙班的穷酸儒生居然敢抢姚公子的座,简直无法容忍。 本来按朱媛媛地性格是不想惹事的,好好说,他们换个位置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厮的话太气人,什么叫一群穷鬼?要不是这些穷鬼撑起了书院的门面,轮得到你们这些蛀虫在这里耀武扬威? 赵海生也是愤怒的攥紧了拳头,快要忍不住了。 “哦?这是你们的位置?书院规定的?你们买下了?这张桌子姓姚了?”朱媛媛带着讥讽的笑意问道。 “你说什么?不识抬举的蠢货,得罪了我们,让你怎么死都不知道。”那人恶狠狠地指着朱媛媛。 朱媛媛敛了笑容,冷冷道:“我看你们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是书院,是受圣人教化知书明理的地方,而不是你家,动不动就拿权势压人,这是无能者的表现,你不就是投胎的时候比别人幸运一点,除此之外,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你是才比在座的高,还是人品比在座的强?” 这几个人在书院耀武扬威惯了,很多人都看他们不顺眼,只是惧怕他们的权势,不敢与之对抗,只能忍气吞声,现在见到有人不怕死出来对抗,大家都兴奋起来,饭也不吃了,都望着这边,对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肃然起敬。不管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还是有恃无恐,他做了大家不敢做的事,说了大家不敢说的话,就冲这点,就值得喝一声彩。 当然,此时的饭堂里鸦雀无声,没有人敢真喝彩助威。 南宫墨宇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女人胆子也真大。 他来书院第一天就把书院底摸了一遍,要说书院里,最不能惹的就是这位姚公子,他是当今皇后最疼爱的亲侄儿,其父乃是户部尚书。至于他旁边那位笑面虎则是北赵的小郡王叫萧翰,而那位充当马前卒的,叫吴皓然,他父亲就在姚尚书手下做事。 先前故作淡然的姚公子姚启轩也沉不住气了,啪的收了扇子,黑着脸,眼神透着杀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朱媛媛反问道:“你又叫什么名字,哦,你的名字,大家都知道,我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刚才你的狗腿说我得罪了你,会怎么死都不知道,所以呢,诸位,我杨晨要是今后遭遇到什么横祸,那就是这位姚公子或者姚公子的狗腿干的,大家心里有个数,万一将来,你们中有谁不幸和这位姚公子以及姚公子的狗腿成为同僚,一定要吸取我杨晨的教训,千万千万见了他们就绕道走,他们会说那条路也是他们家的,你走了他家的路,会怎么死都不知道哦!” 朱媛媛以轻松揶揄地口吻嘲讽道,引得饭堂里一阵哄笑。 这些人自然是笑姚启轩和吴皓然的,从没见过他们这般丢脸,简直大快人心。 赵海生是个血性讲义气之人,见杨晨不惧权势,要他坐在这里当缩头乌龟,这不是他的风格。 当即站了起来:“我叫赵海生,今天这座位我们坐定了,除非你喊这张桌子,它能答应你,我们立马赔礼道歉走人。” 吴皓然气的脸色发青,咬牙切齿道:“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赵海生见他撸衣袖,立马错身一步,挡在了朱媛媛前面,严正以待。 姚启轩别说在书院里,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样的亏,而且,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当即恨声道:“皓然,把人都给我去叫过来,快点。” 不找回这个场子,他以后还怎么混? 吴皓然立马去找人。 “怎么了?谁敢欺负我兄弟?”这时候去点菜的方大同回来了,见情况不对劲,扯开嗓子囔囔起来。 等他走过来一看,顿时傻眼。 这不是姚启轩吗?姚启轩可是在京都都横着走的人物啊,怎么跟他们对上了? 屠季向来怕事,见这些人这么嚣张,他一直缩着脖子,听到方大同问话,就悄悄挪了过去,小声说:“他们说这是他们的位置,还骂人,杨晨气不过跟他们顶起来了。” 虽然他有些怕姚启轩,可杨晨是他兄弟,是唯一真心对他的朋友。只是略一权衡,方大同就有了决定,只做不认得姚启轩,挺着胸梗着脖子道:“凭什么说这座位是你们的?你怎么不说书院是你家开的?” 姚启轩气疯了,这一批新生太不开眼了,必须好好教训。 正好这时吴皓然带了一帮人过来,他去叫人,刚走到饭堂门口就碰上了,所以来的非常及时。 “哟呵,这不是方大同,方大草包吗?”吴皓然认得方大同,讥讽道。 方大同反唇相讥:“我说谁这么嚣张,原来是吴狗腿啊!以前是鞍前马后,现在还充当打手,这狗腿当的,越来越称职啦!” “你……”吴皓然没想到方大同敢顶嘴,以前在京都见到他可不敢这么张狂。 双方对峙着。 对方有十几个人,一个个摩拳擦掌,饿狼盯着猎物一般,只等姚公子一声令下,就会嗷嗷叫着扑过来。 四个对上十几个,强弱立分高下。 然而,这时,丙班有几个学员走了过来,默默地站在了赵海生身边,慢慢地,又有人陆续过来,有丙班的也有乙班的,他们都不说话,只是站在了杨晨一边,不一会儿功夫,聚集了三四十人。 第51章 训导来了 不断的有人加入双方阵营,但丙班的人数本来就占大多数,又有大半乙班学员的加入,优势明显。 现在谁还有心情吃饭,在这里的都是年轻人,即便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也有血气方刚的时候,有些人是压抑久了,终于找到爆发的机会,有些人纯粹凭个人喜好占队凑热闹,眼看着几个人的争执,演变成富人与穷人,官家与平民之争,大家都热血沸腾起来,反正法不制众,怕个鸟啊! 南宫墨宇悄悄离去,找训导去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处事方法,既然事情闹大了,对杨晨等人倒是有好处。 朱媛媛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闹的这么大,偌大的饭堂里,几乎没有人还坐着,怕事的不想参与的都逃到外面趴窗户看热闹了。 不过最郁闷的还是姚启轩,平日里呼风唤雨,那是想往左横往左横,想往右横往右横,想怎么横怎么横,不料今天自己这方变成了弱势群体,这些平日里连屁都不敢放的屁民今天吃了豹子胆敢跟他对抗。 一声“动手”的号令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口,心中矛盾纠结不已。 这场架不打的话,今天的场子算是彻底丢了。打的话,又明显打不过对方,眼前亏是吃定了,打输了还是丢脸。 一场书院史上前所未有的**眼看着就要爆发,训诫教导郭万全闻讯赶来。 见到饭堂里两阵对垒,剑拔弩张的形势,不由的眼皮直跳。 他管理书院院规十几年,一直是风平浪静,偶尔的小摩擦也是轻松搞定,谁知,这才开学第一天就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事件。 郭万全擦了把汗,板起脸来,鼓足中气,近乎咆哮道:“干什么干什么?都吃饱了撑着,闲大发了?” 因为发力太猛,以至于声音变调,听着活像被捏住了嗓子垂死挣扎的公鸡,离他最近的几位学员还被他喷了一头口水。 姚启轩见郭训导来了,顿时暗松一口气,有郭训导在,架是打不起来了,而事情交给书院处理的话,肯定会偏向他这一方,至于这几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慢慢再收拾。 “训导,他们仗势欺人。”吴皓然恶人先告状。 只是仗势欺人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郭训导一见闹事的是姚启轩等人,不仅眼皮跳,心脏都抽搐起来。 没好气的瞪了吴皓然一眼,不会说话能别说么?什么仗势欺人,这不是你们常干的事吗? 吴皓然也感觉到自己用词不妥,忙改口道:“训导,是他们先惹事的,霸占了我们的座位。” 朱媛媛挺身而出道:“训导,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见这张桌子是空着的,便坐了下来,谁知这帮人来了以后说我们霸占了他们的座位,让我们滚蛋,还骂我们一群穷酸,还说要是不让座就让我们怎么死都不知道,态度嚣张跋扈,这件事,大家都可以作证,训导,我们是新生不懂这里的规矩,难道书院饭堂里的座位是有主的?如果有主的,为什么不在桌上放号牌或者干脆桌子上刻上人的名字?这样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但若是没有主的,书院对于这种依仗权势欺负同窗的行为为什么不管?书院不是号称一视同仁吗?” 方大同等人纷纷附和,丙班的老生更是大呼起来:“书院处事不公,我们要一个说法……” 吴皓然想要反驳,被姚启轩摇头制止,现在争辩没用,对方人多,众口一词的,他们占不到便宜。倒不如交给郭训导处理,相信郭训导不敢让他吃亏。 郭万全眼睛一瞪,打量着这个清秀的少年,暗道:好一张利嘴,话说的滴水不漏,既简单的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又直指问题要害,如果你书院不承认这桌子有人,那么这就是姚启轩等人的错,如果你书院承认他们的特权,那么就是你书院处事不公,管理不善,反正里外都没他的错。 他也相信这少年说的是真话,姚启轩等人一直就是这样嚣张,只是从没碰到这么不怕死的, 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还真不好处理。 现在群情激奋,道理又在他们这边,可姚家还有北赵小郡王又得罪不起,朝廷每年拨给书院的经费可都在姚大人手里捏着。 郭万全想了想,说:“你们在这闹事还有理了?你,你,还有你,都跟本训导到训诫堂去。” 郭万全指了几位带头的,这件事只能是关起门来处理。 “训导,这件事关乎书院每个人的权益,大家都很关心,还是当众处理的比较好,如果书院判定我们有错,我们没话好说,要怎么处分都行,只是这事传出去,只怕万众瞩目被天下文人尊为盛殿的书院要让天下学士寒心了。”朱媛媛才不上这个当,到训诫堂去,关起门来处理,谁知道你们会搞什么猫腻。 “对,要处理就当众处理,关起门来偷偷摸摸,算什么事?书院这点魄力都没有吗?”大家纷纷起哄。 郭完全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愣头青,油盐不进。 方大同粗中有细,这时候出声道:“训导,这件事很难处理吗?事情不是明摆着吗?您只要说明书院饭堂的座位是不是有主的不就行了吗?” 既然您老出面了,那这个难人就您来做。小爷在京都受他们这些人的鸟气,来到书院还要受气,那还读个屁啊! “训导,昨儿个宣布院规的时候可没听您说有这规矩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家起哄的更起劲了。 郭万全懊恼死了,早知道就该装死,叫手下过来处理,到时候手下处理的不妥,他还能骂几句转圜一下,结果,他急巴巴的赶了来,自己主动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骑虎难下。 无奈之下,只好打太极:“这个嘛,你们要相信书院是公正的嘛,等事情调查清楚,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嘛,你们这么吵吵闹闹的,怎么解决问题?” 第52章 误会 一听训导这话就很没诚意,朱媛媛道:“训导,我们没有吵也没有闹,是他们叫人来气势汹汹地要打架,学长们和学友们只是瞧不过眼嘛,大家都是有正义感的嘛,我们可都是好学生,严守院规院纪的嘛,但要是有人想要破坏院规,我们身为书院的一份子,是坚决不能容忍的嘛!大家说是不是嘛?” 大家听朱媛媛一口一个嘛,学郭训导说话的语气,都快要笑翻了,这家伙,不仅胆子大,脸皮还挺厚的嘛!一个个的忍着笑应和道:“就是嘛,我们都是好学生嘛!”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南宫墨宇也是忍不住嘴角弯了弯,放心离去。 郭万全眼角嘴角齐抽动,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恨不得把这个油嘴滑舌,胆大妄为的可恶家伙抓过来捏死。 法不制众这话有时候当真叫人无奈。 郭万全黑着脸,悻悻地问姚启轩:“姚启轩,这件事你怎么说?” 姚启轩怄的要死,可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话不得不谨慎,这个杨晨有本事挑起众怒,令他难堪,他得小心应对。也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潜规则大家都懂,但潜规则就是潜规则,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当即冲郭万全一拱手,说:“这个位置向来都是学生坐的,也是学友们抬爱,今天的事,的确是吴皓然冲动了些,用词不当,以至于让学友们产生了误会,本来是小事,大家把误会解释清楚了就行了。” 这话说的也很圆滑,到底是大家族出身,耳濡目染的,深谙避重就轻之道,把吴皓然推出来当牺牲品,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朱媛媛冷笑:“误会?想必,误会的是姚学长吧!也许是大家的抬爱把这位置留给你,但姚学长误会了这位置就是你的吧!” 吴皓然果然有当狗腿的觉悟,关键时刻,为主子挡刀,跳出来说:“骂你的人是我,不关姚启轩的事。” 郭万全心里有数了,既然姚启轩摆出这个态度,让吴皓然出来替罪羊,那这事就好办了。 “既然是误会一场,吴皓然,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向学友们道个欠,这饭堂可不是你家的,没得在此嚣张放肆。”郭万全道。 吴皓然皱着鼻子,一脸心不甘情不愿,敷衍地朝朱媛媛等人一拱手:“对不起了。” 朱媛媛等人眼神交流,郭训导拉偏架,虽然背后的真正主使是姚启轩,但吴皓然站出来道歉,这事就不好再闹了。 但方大同咽不下这口气,傲慢道:“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清楚。” 吴皓然恨地磨牙,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提高了音量:“我说对不起了,刚才是我说话太冲。” 郭万全怕朱媛媛等人还不肯罢休,忙说:“吴皓然,你回去写一份检查,要深刻的反省自己的言行,若写的不能让本训导满意,就写到本训导满意为止。” 吴皓然诺诺。 郭万全又绷着脸指着朱媛媛说:“你,你也写一份检查,多大点事,就起哄,差点酿成大事。” 此举乃是为了平复姚启轩的怨气。一人一巴掌,这样谁也不吃亏。 “凭什么要杨晨写检查?难道被人欺负了,还要夹着尾巴?遇到不公正的对待还要欣然接纳?这就是所谓的公平?”没等朱媛媛说话,赵海生就先抱不平了。 “就是,就是因为人人都这样懦弱,所以他们才敢这么嚣张。”有老生不服道。 今天这位杨晨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开了眼,也想通了,原来是可以反抗的,原来那些不可一世的家伙在正义面前也会低下头,只要大家团结起来,他们就猖狂不起来。 如果做了对的事还要写检查,那么,以后还有谁会站出来发正义之声? “训导,你该不是怕了姚大人吧?文人的骨气啊……”不知道是谁捏着嗓子喊道。 郭万全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四下寻找这个诋毁他的家伙。 “是谁说的?给本训导站出来。” 没人承认。 郭万全气的发抖:“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训导怎么处置,何时轮到尔等置喙?就这么决定了,杨晨,今天晚课之前,本训导要看到你写的检查。” 郭万全深深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巨有气势的说完就背着手赶紧走了。 姚启轩等人也黑着脸,甩袖走人。 临走时还恨恨地看了朱媛媛一眼,似要把这个人的模样深深刻入脑海中。 虽然是吴皓然出面道歉,但这一巴掌还是打在他脸上,这口气,他迟早要问杨晨这厮讨回来,否则他就不是姚启轩。 “麻蛋,不公平,杨晨,你就不写,看他能把你怎么样。”方大同气愤道。 朱媛媛摸了摸鼻子,不以为然道:“写就写呗,我一定写一份让他满意的检讨书,而且我还要贴出来。” 赵海生哂然一笑,已经猜到杨晨的检讨书会是什么内容了,这要是贴出来,可定轰动书院。 朱媛媛对刚才站在她这一边的学长学友们深深一揖:“刚才多谢诸位仗义相助。” 有老生道:“杨晨,你是好样的,如果他们再敢为难你,我们一定帮你。” 朱媛媛连连拱手,道谢不已。 大家这才慢慢散去,继续吃午饭。 屠季这才道:“杨晨,我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以后要小心点。” “怕什么?他们敢来,还叫他们灰头土脸。”方大同不屑道。 朱媛媛自嘲的苦笑,进书院第一天就被罚扫山门,罚写检查,真是有够精彩的。不过,她不怕,她孤家寡人一个,光脚的还怕他们穿鞋的?有什么招就使出来,她接招就是。 倒是方大同,今天得罪了姚启轩,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方大人?那个姚启轩似乎来头很大。 “小心点总是没错,这样吧,以后大家出行都结伴,人多还怕他们?”赵海生道。 “对,结伴,以后咱们就是书院四人帮了。”方大同兴奋地说。 第53章 杨晨的底细 午饭后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不过,这一场闹,也就剩大半个时辰了。 吃好午饭,方大同和土鸡都呼呼睡大觉了,朱媛媛趴在桌子上写检讨书。 南宫墨宇双手交叉叠在脑后靠在床上,看着朱媛媛奋笔疾书,还不时乐呵,笑的很傻,南宫墨宇觉得好奇,写个检讨书还能乐成这样?这人是不是有被虐倾向? 又忍不住想起玉蝉,玉蝉从来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玉蝉是高山雪莲,清冷绝艳,而这个杨晨,就像原野上的野花,开的繁星点点热热闹闹,自在欢快。 一样的长相,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与此同时,姚启轩召集了他的心腹们商议。 “邓光先,他们几个的底细都摸清楚了?”姚启轩道。 叫邓光先的忙道:“已经摸清楚了,今天中午是方大同请客,方大同是吏部方郎中独子……” 姚启轩手一抬:“打住,这个草包不用管他,说杨晨和赵海生。” 在一旁写检查的吴皓然郁闷地想:这个草包就由他来对付。 “杨晨,据入院的资料上显示,是方大人远方表亲,这次跟方大同一起来的,方大同原是甲班的学员,杨晨是丙班的,不知怎么的,两人都去了乙班。关于杨晨的资料太少,不过,我打听到,昨晚杨晨和方大同去拜访宋先生了,之后宋先生就调了杨晨的资料。”邓光先道。 “他们跟宋先生有交情?”这让姚启轩很意外。在书院,他唯独一人不敢惹,就是宋子楚。这个大才子谁的账都不卖,偏偏他又是皇上很赏识的人,据可靠消息,宋子楚在这里不过是历练几年,迟早是要登阁拜相的。来书院前,父亲曾再三交代,一定要跟宋子楚搞好关系,可惜,他来书院一年多,几次求见拜访,宋子楚都不见他。 没想到,方大同那个草包一来,宋子楚就见了方大同。 “难道那个杨晨有深厚的背景?”北赵小郡王萧翰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查不到,这点让人很意外,父母不详,何方人氏不祥,有何经历不祥,唯一扯得上关系的就是方远密。”邓光先也想不通,每个进书院的人,履历都是清清楚楚的,唯独杨晨。 姚启轩默然良久,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杨晨的背景深不可测,或许连他都惹不起,要不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能这么厉害? 二,这小子根本就是个浑水摸鱼的,要不,怎么会分到丙班? 不对,也有世家子弟,为了磨练,刻意隐藏身份,到最底层要不然,宋子楚是何等人物,岂能关注无名小卒? 姚启轩思来想去,还是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如此一来就必须再斟酌斟酌了。 “杨晨的底细必须先摸清楚,等我向京都去封信,让那边好好查查,再做决定,光先,说说赵海生。”姚启轩道,总不可能个个都有来头吧! 邓光先道:“说起这个赵海生,倒没什么背景,寒门之士,富春人,不过此人才学出众,十四岁中的秀才,尤其精通书画,素有狂生之称,在江南文人中有较大的影响力。这一届丙班中,他也是翘楚,前日到的书院,已经有不少人跟随。” “难怪他一站起来,丙班的人就过来了。”吴皓然咬着笔头恍然道。 姚启轩越听越懊恼,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是省心的主? 赵海生虽然没有背景,但他有影响力,民可欺,民可愚,但要看方式方法,像今天这样,民心所向,就算他抬出父亲的名头也压不住,只有吃亏的份。 萧翰见姚启轩束手无策,便宛然笑道:“姚兄,何必这般烦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就算他们不好对付,但人总是有弱点的,只要抓住了弱点,还不是一击就溃?” 姚启轩闻言释然:“不错,咱们谋定而后动,不急在这一时。” 说着招手叫大家都附耳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大家练练点头,分头行事。 朱媛媛一口气写好了检讨书,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乐的不行,这可是姐有生以来第一次写检讨书,不好好表现一下,怎么对得起这难得的机会? 下午两门课,一门是乐,一门是射。 书院的课程开的很全面,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礼乐射御书数全都要学。 当然这里的御,主要是指涉及政治,领导和管理的驾驭学,每隔半月还会到山下的马场练习马术。 朱媛媛上课之前去了训诫堂,把检讨书交给郭训导。 郭万全见她这么快就写了检讨书来,还一阵欣慰,此子还不是无药可救,等他看了检讨书,才知道自己想岔了。此子岂是无药可救,简直要把人气死了。 说是检讨书,看着言辞恳切,但字里行间无不是嘲讽书院,抨击姚启轩等贵族子弟横行跋扈,讽刺趋炎附势……这,这还是检讨书吗?应该称为声讨书吧! “训导大人,我的检讨过了吗?如果训导不满意,觉得学生反省的还不够深刻,学生可以重写的,继续完善。”朱媛媛笑眯眯地说。 郭万全看着朱媛媛一脸坏笑,胡子抖了抖,你丫的不够深刻就已经能把人气死了,要是再深刻些,还不翻了天了? 罢了罢了,让他写检查不过是为了平复一下姚公子的怒气,这种爱闹腾的猴子,还是少跟他计较为妙,年纪大了,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郭万全装腔作势道:“检讨书先留下,本训导会细细看,杨晨,你是新生,新生就该有新生的样子,安分守己,专心学问,少给本训导惹事。” 朱媛媛表情诚恳,心口不一道:“学生一定遵从训导大人的教诲,人不犯我,我绝不犯人。” 郭万全气息不顺道:“年轻人,要懂得收敛锋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你要懂得。” “是是,相信在书院这片沃土上,学生必定会长成粗壮的大树,什么乱七八糟的狂风都不怕。” 郭万全觉得胃胀腹胀,一肚子的气,也不知是吃多了不消化还是被气的。 没好气道:“行了行了,你走吧,不要再惹事啊,再惹事,书院的院规可是不讲情面的。” 第54章 必杀技 朱媛媛出了训诫堂,又从怀里摸出一份一模一样的检讨书来到上课的地方,那院子里有一块告示牌,书院有什么重要消息都会公布在上头。 方大同和屠季一个手里拿着糊糊,一个手里拿着刷子在告示牌下等她。 见她来了,方大同问道:“训导没有为难你吧?” 朱媛媛挑眉一笑:“他已经被我气的不想见到我了。” 方大同哈哈大笑。 三人齐动手把检讨书贴在了告示牌上,屠季眯着个眼睛凑的很近,简直就是拿来闻的,想要拜读一下杨晨的大作,上课的钟声却已经响了。 三人一溜烟跑进了教室,刚盘腿坐下,先生就进来了。 朱媛媛摸了摸放置在前面的古琴,心想这里的教学条件真不赖,上音乐课人手一琴。 先生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姓柳,柳先生。然后摸了下学生的底,乙二班,曾经学过古琴的不在少数,连方大同这厮都手举高高,难得表现的这么积极。像朱媛媛这样从没接触过古琴的,寥寥无几。 这样的结果,柳先生还算满意,便开始教学。 今天要教大家弹的是《云门大卷》,这是专门用于祭祀天神的曲子,柳先生拂指而上,淙淙的琴音从指尖流淌,一股古朴而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教了大半节课,柳先生让学生们自己练习。 朱媛媛压根不知道怎么弹,工尺谱都没熟悉,觉得晦涩艰难,完全不得要领,听别人都弹的有模有样,就不免有些沮丧,她这是输在了起跑线上啊,要花大力气去追了,不过,她可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 转看方大同,这厮两只肥爪正在琴弦上潇洒滚拂,如同在练铁砂掌,叮叮咚咚如流水般,还挺好听的,不过……这是什么曲子? “方大同,你弹的好像不是先生教的曲子。”朱媛媛好奇地问。 方大同眉毛一抬,很臭屁地说:“那个太简单了,我早就会了。” 呃……这么牛掰?朱媛媛又被打击到了,早知道以前就该选择学琴,学什么舞蹈啊,根本没有展示的机会。 自由练习后,先生抽查。 居然第一个就点到了南宫墨宇。 南宫墨宇信手而弹,把曲子弹得庄重典雅、大气磅礴,完全掌握了其中的精髓,竟不比柳先生差,听得柳先生捋着胡子两眼放光,欣慰点头。 朱媛媛暗暗咋舌,一个杀手,琴弹的这么好,这是要闹哪样? 蓦地,她想起了六指琴魔,还有周星驰《功夫》里面那个瞎子,也是用琴杀人。难道说……南宫墨宇的必杀技是琴? 朱媛媛脑洞大开,脑海里浮现出南宫墨宇淡淡含笑,优雅地抚琴的模样,一道道音浪化作刀片,化作利剑,排山倒海般席卷开来,谈笑间,敌人灰飞烟灭…… 南宫墨宇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几位都弹的不错,朱媛媛碎碎念,祈祷先生千万别叫到她。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 “杨晨,你来试试。”先生看着名单胡乱叫。 朱媛媛只好硬着头皮上。 磕磕巴巴刚弹了几下,同学们就开始窃窃而笑,柳先生皱着眉头直摇头:“你弹的是什么?欧亚嘈杂,罢了罢了,你基础如此之差,若不努力,老夫怎么给你通过?” 朱媛媛怏怏地低着头,不是基础差,是一点没有,人家又不是天才,额可以无师自通的。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垫底。 方大同凑过来小声安慰道:“你别灰心,这古琴其实很容易的,我教你。” 朱媛媛一咧嘴,皮笑肉不笑,对方大同的水平表示怀疑。 柳先生见方大同讲话,便点了他:“你,你来弹奏一曲。” 方大同顿时坐直了身体,摆出吃大餐的架势,煞有介事地拨动琴弦。 “噔,咔,咚,咔……” 朱媛媛不忍目睹地捂住眼睛,方大同,你这是在弹棉花吗?还说自己会。 原来真正能用琴音杀人的不是南宫墨宇,而是方大同啊! 同学们纷纷捂住耳朵露出痛苦的表情,连柳先生都听不下去了,又叫不出方大同的名字,只能哆嗦着手指:“你……你停下。” 方大同全神贯注,一板一眼弹的十分认真,执着着弹棉花,铿锵有力。不是要庄重吗,古朴吗?必须有力量。 以前教他古琴的先生是夸赞过他很有天赋的,甚至都觉得自己的水平教这么有天赋的学生会误人子弟,惭愧的请辞了。 所以,今日他就要一展高超琴技,一举征服所有人。好让大家知道,他并非不学无术之辈,他也是有特长的。 哎,其实以前那位可怜的老先生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他这么难听的琴声,才婉言辞职了,谁知,方大同这个草包当了真。 柳先生痛苦地看向朱媛媛,顿时觉得刚才朱媛媛弹的也不算太差。 屠季已经被折磨的趴下,学员们一个个东歪西倒,死命捂着耳朵,连一向淡定的南宫也只能无语望天。 柳先生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不得不离座走到方大同面前,按住了他的手。 “可以了……” 方大同遗憾地说:“柳先生,我还没弹完呢!” 柳先生心说:等你弹完,人都不在了,不仅人不在,连天神都要怒了。这可是祭祀天神的音乐啊! “时间关系,到此为止。”柳先生郁闷地说。 “哦,那我下次再弹,不过,先生,您觉得我弹的怎么样?您还没给出评价呢!”方大同诚恳地求评价。 朱媛媛捂住了胸口,心中哀叹,大同啊,咱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柳先生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从齿缝中迸出四字评价:“振聋发聩。” 哄……倍受折磨的同学们顿时笑喷了。 这评价太绝了,果然是振聋发聩啊!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方大同挠了挠头,有些吃不准先生这评价是好呢还是不好。 振聋发聩应该是褒义词吧,可大家为什么要笑? 朱媛媛又变成捂肚子了,笑到肚子痛。有这么个活宝在,日子何愁不精彩? 第55章 没兴趣 一下课,方大同就抓住屠季逼问:“为什么笑?你为什么笑?是不是被我的琴技征服了?你说啊你说啊……” 可怜的屠季被他跟揪小鸡脖子似得揪着,苦不堪言。 朱媛媛趁机开溜,去追南宫墨宇。 一路上,不时有别班的学友对她行注目礼,或者朝她拱手,朱媛媛有些莫名其妙,才上了半天课,大家怎么都变得有礼貌了? 先不管这些,她找南宫墨宇是要求助。 “南宫南宫,你等等。” 南宫墨宇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朱媛媛只好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南宫,没想到你琴弹的这么好,相信你的射击一定也很厉害吧,可这些都是我的短板,你能不能教教我?”朱媛媛笑的很狗腿。 南宫墨宇淡淡道:“书院有先生。” “书院这么多学生,先生哪里教的过来?子曾经曰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你比我高明,就教教我呗,再说了,我觉得你弹的比先生都好,先生弹的太过刻板,只有形而没有神,你则是心随意动,指随心动,弹的潇洒自如,荡气回肠,弹出了古朴庄严,典雅空灵之意……” 朱媛媛朱追着他不遗余力地给他戴高帽。 南宫墨宇顿住脚步,朱媛媛说的正起劲,一个不留神,鼻子撞到了他的后背,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妈呀,这是墙壁还是肉身?怎么这么硬? “我比你高明,就该教你吗?”南宫墨宇转身,定定地望着她。 朱媛媛揉了揉撞疼的鼻子,悻悻地说:“别这么小气嘛,看在咱们这么有缘的份上……” 南宫墨宇眉头微蹙:“有缘?” “是啊,那个人你还没找着吗?”朱媛媛问道。 南宫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与怅然。 朱媛媛抿嘴笑道:“那个人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吧,你看,你这么想她,又找不到她,多痛苦,在你没找到她之前,你可以看看我,聊以慰藉啊,我不介意的,只要你教我弹琴和射击,你看,这笔交易是不是很划算?” 想要把这两门课补上,找个高明的老师开小灶是必须的,她决定无论如何要缠到南宫墨宇答应她为止。 南宫的眼眸变得幽深起来,恍若夜空中浩瀚的星空,你无法捉摸那深邃无边的夜空里都有什么神秘莫测的东西。 看她巧笑嫣然,这般轻松地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南宫墨宇抬眼望着远山叠翠,悠悠道:“是啊,她是我心上人。” 低头,视线落在了她脸上,目光沉沉:“你确定你要当她的替身吗?不怕我情不自禁、意乱神迷的时候,真把你当成了她,以至于做出一些情人间才会做的事儿?” 南宫墨宇还是第一次对人承认自己对玉蝉的感情,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在她面前承认。 他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难而退,他来此地是为了查玉蝉地下落,调查结果决定他的行动,万一……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人,跟他亲近的人麻烦就大了,所以,他独来独往,不想与任何人靠的太近,尤其是这个杨晨。 朱媛媛愣了一下,脸上慢慢浮起一层红晕,这家伙,想太多了吧!朱媛媛尴尬地支吾道:“那个……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就看看。” 南宫一记不屑地冷笑:“没兴趣。” 说罢,扭头走了。 朱媛媛郁闷地要死,死死瞪着南宫的背影,腹诽着:拽什么拽?一天到晚装酷扮冷当独行侠,哼,你没兴趣,姐还不稀罕呢,又不是非你莫可。 射击课就在靶场上,教习姓谢,以至于大家鞠躬见礼叫他谢教习的时候,都觉得在道谢一般。 谢教习给大家介绍了弓箭的构造,简单的射击技巧,就开始让大家练习。 全班分成三组,每组十人,屠季和方大同在第一组。朱媛媛在第二组,南宫墨宇分在了第三组。 第一组先上,方大同手持弓箭夸张地爆喝一声,一个蹲马,把弓拉开。 此举引来教习鄙视:“你叫什么叫?射个箭而已,搞得像杀猪似得,你以为你拉的是五石弓?还有,你蹲马步做什么?跟你说过双腿微分与肩齐平……没听见么?” 方大同讪讪,本来是想表现一下的嘛! 另一个引人注目的是屠季,只见屠季咬牙切齿,整个人扭来扭曲,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勉强把弓拉开,让人看着都心酸。 朱媛媛斜了眼抱着双臂一副不屑一顾表情的南宫墨宇,不由的想起了陈湛。 陈湛的射击就很厉害,不过陈湛用的是枪,听说他是在街上打气球练出来的,百发百中。 “手臂平举,保持平衡,专注精神,瞄准目标……”谢教习在一旁中气十足地念口诀要领。 啾…… 十支羽箭齐发,结果对面靶上干干净净。 谢教习半响无语,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第二组上……” 朱媛媛弓箭入手,拉动弓弦试了试瞄准,好像不难拉开啊!方大同至于又叫又跳的吗?还有屠季这只瘦猴,不会力气小的连她这个女人都不如吧! 羽箭搭上弓弦,朱媛媛按照谢教习的要求,深吸一口气,屏除一切杂念,专注盯着对面靶上的红心,此时,略有山风,从东边吹来,朱媛媛把目标略略往东移。 即便是狙击枪也要受到风向,空气湿度等各种因素的影响,弓箭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他们这种臂力不够的,箭射出去软绵绵,受到的干扰就更多。 “射……”随着谢教习一声令下,朱媛媛右手一松。 噔! 朱媛媛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靶子,居然正中红心,不偏不倚? “哇,杨晨,好厉害,高手啊……”方大同立刻欢呼起来。 谢教习也是满意道:“杨晨射的不错,就是臂力弱了点,多加练习即可。” 不管是歪打正着,还是真实水平,总算没让他这个教习太难堪,能一箭射中的,说明这个学生有悟性。 “杨晨杨晨……”靶场边上有人在叫。 朱媛媛扭头看去,是个不认识的人,请示了教习,教习颔首应允,朱媛媛才朝那人走去:“你找我?” 那人说:“杨晨,训导和院长叫你去,在弘文馆。” 不等朱媛媛问啥事,那人道:“肯定是因为检讨书的事,训导气坏了,连院长也知道了,不过,杨晨你是好样的,你先顶住,我们正在联系人,马上也会去弘文馆,为你助威。” 那人说完就跑了,朱媛媛愣愣地张了张嘴,这位仁兄,你好歹告诉下我,你的名字啊! 第56章 杨晨引发的口水战 院长和训导齐召唤,朱媛媛不敢不去,射击课也上不成了。 方大同等人要陪她去,可谢教习不允。 “没关系的,弘文馆又不是龙潭虎穴,我自己去就行了。”朱媛媛不以为意,这是预料中的事,既然做了,她就准备好了面对。 此时,弘文馆里正在举行例会,今天的议程,原本是两件事,一是有讲师对课程的分配有意见,二是要在老生中推荐几名品学出众的人来,上报朝廷,以便朝廷有针对性的进行考核、审查。 但是,就在议程快结束时,郭训导说了一件令大家颇为意外的事情。 郭万全坐在那看着院长蹙眉沉思,同僚们正在传阅杨晨的检讨书,不由的冷汗直冒,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杨晨竟然把检讨书给张贴出来。 如此具有鼓动性的检讨书在书院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等他发现时,已经有不少学生誊抄了去,姚启轩更是向他提出了强烈抗议。 事件已经发展到不是他可以掌控的地步,迟早要传到院长耳朵里,与其让院长听别人说,倒不如他自己说。 “歪理邪说,简直一派胡言,此子如此胆大妄为,居然还是吏部举荐的,吏部这种眼光,如何能管理天下百官?这种搅屎棍必须清除出去,绝不能让他在此破坏书院的规矩与名声。”邱副院长看完检讨书,义愤填膺道。 宋子楚摇头笑笑:“邱副院长言重了,虽然杨晨的思想有些离经叛道,但文采还不错,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今儿个上午,他刚刚想过,杨晨这个名字定会在书院大放异彩,没想到这么快杨晨就成为书院名人了。 看这份检讨书,写的甚是俏皮,佳句频出,什么“该忍不忍是鲁莽,不该忍而忍是窝囊。”“百忍不能成神,只能成为神龟。” 还有这一段,也很有意思。 “圣人教导要以德服人,以德报怨,然,何为德?是面对一切怨恨所有不公平对待一笑了之?真若淡然到这个地步,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出家人,一种是痴呆。是被打了左脸再送上右脸?这不叫有德,此乃有病……” 这份检讨书,让他又看到了杨晨的另一面,犀利的,锋芒毕露的,正直的,勇敢的。 真的很有意思,他对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宋教谕,你素来偏爱有文采之人,可这检讨书,何来文采之说,通篇白话,曲解圣人教诲,这种人德行不端,即便再有文采也不可取。”邱副院长反驳道。 宋子楚笑笑,道:“圣人有云,忠告而善道之,不可止,自辱也。对待他人的错误,给予坦诚的忠告,是为对他人的尊重,一再劝阻不听,便是自取其辱,但若面对他人的错误,视而不见,或是曲意奉承,又与小人所为何异?杨晨的检讨书,要阐述的就是这一点,郭训导让他以后少管闲事,别惹事,但很多时候是我不犯人,人犯我,想躲都躲不开。” “至于,中午饭堂事件,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底是谁的错。” 邱副院长还想继续争辩,罗院长终于开口,问地却是宋子楚:“老夫记得,那篇文章似乎就是出自杨晨之手。” 宋子楚起身拱手道:“正是这位杨晨。” 罗院长微微颔首,慢吞吞地感慨道:“在座的,大多数已经年过不惑,你我皆年轻过,彼时拥有满腔热血,满腔正义,要一展宏图,却是跌跌撞撞,头破血流,慢慢地棱角磨平,顾虑就多了,谓之沉稳,到如今,万事只求不出差错,平平安安即可,随遇而安,何尝不是一种懦弱,不是我们圆滑了,是我们的胆子变小了。” “很多事,不得已而为之,为了书院的生存,我等不得不对很多事妥协,书院这些年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暗潮涌动未曾停歇,终有一天会爆发,而这个杨晨,就是引发这股暗潮的一个引子。” 邱副院长越听越不对劲,院长大人不是一向主张和谐吗?以和为贵。怎么话里话外反倒帮起了杨晨呢?帮杨晨不就是得罪了姚家吗?本来姚尚书答应今年给书院多争取一些经费,这样一来,恐怕好事要落空了。 邱副院长给郭万全递了个眼色,郭万全道:“院长大人,今日中午饭堂的事件,的确错在姚启轩那边,但以杨晨为首的这些人也太嚣张了些,竟然煽动丙班和乙班的学员与之对抗,差点酿成一场全所未有的骚乱,在下好不容易解决了这场纠纷,令他思过,无非是希望他以后遇事不要这么冲动,书院下有教习,中有训导,上面还有院长大人呢,搞得好像天怒人怨,无处诉冤一般,这对书院的安稳与团结大为不利。” “再则,杨晨私自公开检讨书,势必又要引发人心动荡,再过一个多月,朝廷就要派人对书院进行考核,若是出点岔子……” 郭万全很有技巧的把杨晨的错误引到煽动学员和私自公开检讨书上面去。有宋子楚帮着杨晨说话,即便那检讨书写的是狗、屎,宋子楚也能给他夸出一朵花来。所以,他转移侧重点。 罗院长微微颔首,目光在会场上一扫,问道:“那……依诸位之见,如何处理此事为好?” 邱副院长道:“本来杨晨煽动学员闹事,是大错,郭训导念在他事出有因,故而从轻处置,然,杨晨私自张贴检讨书,说明他根本没有反省之心,屡教不改,此人不能留。” 宋子楚淡淡道:“我怎么听说,中午的时候,姚启轩叫了一帮人要打架,十几个人围住杨晨等四人,是其他学员看不下去,自发的站到了杨晨这边,郭训导,是不是这回事啊?所谓煽动与自觉自发是有很大的出入的,还是查清楚的好。倒是姚启轩鼓动学生打群架,是千真万确的,鼓动和煽动,似乎性质差不多。” 宋子楚轻飘飘的把火给引到了姚启轩身上,你们要维护姚启轩,那,本教谕只好维护杨晨了。 ps:今天是除夕了,阿紫在这里先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大吉大利!另,阿紫的新书很需要大家的支持,走过路过的亲们,点一点鼠标,收藏,推荐一下,若是能不厌其烦给阿紫点意见,哪怕是一句加油鼓励,阿紫会很高兴,更有动力的。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第57章 杨晨辩驳 宋子楚把问题又扯了回来,你们要处分杨晨,那就连姚启轩一起处分吧! 郭训导道:“闹事的是吴皓然,宋教谕听岔了吧?” “哦?是吗?不如叫在场的人来问问清楚。”宋子楚一点也不担心对质,没有姚启轩的命令,吴皓然敢闹?鬼才信。 这下邱副院长和郭训导识趣的闭嘴了,经不起问啊!处分姚启轩,他们哪敢。 “院长大人,杨晨来了。”有人进来通传。 罗院长点点头:“让他进来。” 朱媛媛整了整仪容,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弘文馆。 冲着在座的恭谨一礼:“学生杨晨见过院长大人,见过诸位先生。” 罗院长打量着这位少年,生的眉清目秀,那双明澈的眼睛平静无波,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加之先前那篇文章……罗院长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杨晨,你为什么要公开检讨书?”罗院长问道。 朱媛媛道:“因为学生不觉得自己有错,错在何处。” “大胆,你不思悔过,居然还大放厥词,鼓动人心,还敢说你没有错?”郭万全呵斥道。 “那依郭训导之见,当姚启轩等人恶言相向,颐指气使的让学生等人滚蛋,并出言威吓的时候,学生就该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让座?还是觍着笑脸赔罪擦擦椅子请他们入座?若易地而处,郭训导是否也会这么做?”朱媛媛毫不畏惧道。 “你……你简直强词夺理,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吴皓然也向尔等赔罪,你还要如何?”郭万全怒道。 “学生别的不敢奢望,只希望这名满天下的书院不要让人失望至此,希望郭训导在昨日新生入学典礼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像墙上的钉子,而不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你这是在指责本训导处事不公?”郭万全气到发抖,这个杨晨这是在打他的脸,而且是当着书院的高层打他的脸,岂能容忍? “公道自在人心。”朱媛媛淡淡说道。 “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本训导是在维护你,你却不知好歹。” “是吗?学生愚钝,辜负了训导拳拳爱护之心,真是罪不可恕。训导是怕学生受到姚启轩的报复吧?” 郭万全冷冷一哼。 朱媛媛嗤鼻一哂:“看来,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不然训导何来这等顾虑?不过训导是怕学生得罪人得罪狠了,遭到报复呢?还是怕自己的处置不能让姚家满意,以至于姚家怪到训导头上呢?或者,是怕得罪了姚尚书,书院的经费会出现问题呢?毕竟人家是户部尚书,手握财政大权。” “若是如此,那训导早该跟学生通个气,或者干脆在院规上加上一条,告知众新生,见到姚启轩等人,要像见到院长和诸位先生一般尊敬,这样学生就明白了。” “学生即便受再大的委屈,为了书院,也不是不能忍的,就让这个不能得罪,连书院都不敢得罪的人继续猖狂好了,全院上下都忍着好了,反正都已经忍了一年了,再忍一年就能将他平安送出去,然后迎来另一个不能得罪的,大家一直忍下去,相信很快,大家都能成为龟中之神。” 噗嗤,有人忍不住失笑出声,想到了检讨书中那句“百忍不能成神,只能成为神龟。” 罗院长见郭万全被噎的无言以对,心道:这小子能言善道,言辞犀利,说的连他都老脸挂不住,只是,郭万全毕竟是训导,郭万全的颜面还是要维护的。 “杨晨,不得放肆。”罗院长威严不足的呵斥道。 朱媛媛冲院长一礼:“学生斗胆一言,书院要培养的是品学兼优的学子,以期将来能报效朝廷或造福一方,然,书院对这等自持身份尊贵嚣张狂妄之人如此纵容,而这些人将来走上仕途的机会比我们这些平民出身的人明显要大的多,试想,这种人当了官,还能一心为国为民吗?见谁不顺眼就灭了谁,到时候,还不得弄的乌烟瘴气?” “当然,这话说远了,也轮不到学生来说,在座的尊敬的先生们都比学生有学问,有见识。学生便说说学生自己。没错,吴皓然是道歉了,但郭训导要学生写检讨书,学生不服,学生虽然没有依仗,没有权势,学问也不如人,但圣人之言学生牢记在心,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堂堂七尺男儿,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学生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要学生反省,学生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学生的这些心得,愿与所有与学生有一样困惑之人共勉,公开检讨书的初衷仅此而已。” 朱媛媛一口气说完心里话。 馆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长期以来,书院维持的平和与安稳,就像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脓包,被人一针戳破,脓血横流,臭气弥漫,狼狈不堪。 “反了反了,杨晨你好大的胆子,照你这么说,一切都错在书院?书院倒成了藏污纳垢之地?”邱副院长忍无可忍了,拍着桌子道。 “学生斗胆,书院的确对某些人没有尽到育才育德之责。” “你既然对书院意见滔天,那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邱副院长怒目相视。 朱媛媛厚着脸皮说:“有意见归有意见,学生虽然愚钝,却也懂得不能因咽废食,不能因为身上长了个脓包,就去死吧!再说,学生也没有意见滔天呐!只是就事论事嘛,圣人有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副院长大人不会连这点意见都听不得吧?偏听则暗,兼听者明嘛!” “而且,书院还是有很多值得让人肯定的地方,比如,大多数的学友还是很友善,很有礼貌,先生们的课上的也是极好,学习的氛围还是很浓厚的,不愧为百年书院,啊……还有食堂的饭菜也很可口的。” 大家面面相觑,刚才他说的好像在座的都是书院的罪人,书院已经堕落到不可饶恕的地步,一转话锋,又夸起书院来,真是舌灿莲花,脸皮够厚的。 宋子楚嘴角微弯,饶有兴致地看着杨晨,心想着,这家伙要是进了官场,那就真的有趣了。 “院长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王教习急慌慌地推门进来。 第58章 声援 罗院长眉头一蹙:“何事大惊小怪?” “外面来了很多学生……”王教习道。 郭训导听说来了很多学生,诧异道:“这会儿不是在上课吗?” 王教习道:“他们课也不上了,都在外面站着呢!足足有上百人,他们自称是来声援杨晨,如果书院要处罚杨晨,他们愿意与杨晨一同接受处罚。” 呃……众人皆失语,再看杨晨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入院才一天的新生,居然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魔力?不就是公开了一份检讨书吗? 朱媛媛自己也感到意外,来叫她的那个家伙说过去叫人,但她没想到大家连课也不上,赶来声援她。 一百多号人呐,大家都没了主意,从来没见过这种是,都眼巴巴地看着罗院长。 罗院长沉默良久,对朱媛媛说:“杨晨,今日之事的确不是你的错,让你写检讨,你不服也在情理之中,但你私自公开检讨书,此举也不妥当,以后不得再犯,有什么意见,你可以找本院,或是宋教谕,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也不能意气用事,听明白了吗?” 朱媛媛不是傻子,当然听明白了,院长不追究检讨书的事,而且还准许她以后直接向他反应问题,这可是越过了郭训导,明显的是在维护她了。 当即,朱媛媛恭谦道:“学生谨记院长大人教诲。” “回去吧!”罗院长挥挥手,有些疲惫的样子。 朱媛媛再行一礼,后退三步,方才转身出了弘文馆。 “院长大人,难道就这么算了?这杨晨,是个祸害啊!他这是聚众要挟。”邱副院长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杨晨。 “就是,现在他就能号召这么多人来声援,他若是号召大家起来闹事,那还了得?”郭万全也道。 罗院长凛了两人一眼:“那你们说怎么处置?连同外面一百多号人一起处置?” 邱副院长和郭万全面面相觑,这么多人的确不好办。 宋子楚冷笑道:“聚众要挟?邱副院,你当外面那些人都是傻子么?凭什么杨晨能号召他们?因为杨晨占着一个理字。” “至于闹事?你们不怕世家子弟闹事,却怕平民百姓闹事,是不是有点儿可笑?”宋子楚讥讽道。 “你们莫以为权势才值得敬畏,真正该敬畏的是民心,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罗院长若有所思道:“宋教谕,以后你多关注这个杨晨,此子是个可造之材,但行事鲁莽了些,需要有人好好引导。” 朱媛媛出了门,看到乌压压地一片,有老生有新生,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一个个地正翘首张望,心情激荡之下,眼睛都有些酸涩。 在现代,她多少次打抱不平,甚至为了同学跟老师顶着干,但最终,被骂的人是她,而当事人却躲了起来,其他同学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装聋作哑。 这样的遭遇不是一两次,可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遇见不平事就忍不住要跳出来。方卉曾经说过,她迟早会被自己害死,结果,最终她被方卉推下山,来到了这个异世。 而今,她又一次跳出来,却得到了这么多人的支持,尤其是那些不相识的人,此时此刻,能站在这里,就是对她莫大的鼓励和安慰。 这个世界仍然有很多不公,但起码,大多数人的血还是热的,让她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有点意义的。 见她出来,赵海生和方大同等人率先迎上前来。 “怎么样?院长没有为难你吧?”赵海生问道。 朱媛媛摇摇头,虽然今天又把邱副院长给得罪了,不过没所谓,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你们怎么都来了?不上课了?”朱媛媛问道。 方大同咋咋呼呼道:“还上什么课?除了甲班,其他班的课全停了。” 赵海生为朱媛媛引荐一人:“此乃我的同乡,叫傅春安,比我们高一届的学长,这些学友大多是傅春安召集来的。” 朱媛媛拱手道谢:“多谢傅兄鼎力支持,让小弟逃过一劫。” 傅春安拱手还礼:“杨兄弟不必客气,大家也是忍够了,不想再当缩头乌龟,杨兄弟敢于和强权斗争,和书院的不公正抵抗,我等甚为佩服。” 朱媛媛苦笑:“大家不认为我是鲁莽愚蠢之辈就感激不尽了。” “怎么会呢?杨兄弟说的对,不该忍则忍是窝囊,咱们读书人,志气不可无,骨气不能丢,岂能做窝囊废?在朝廷,他姚尚书或许能一手遮天,但在书院,这是读书识礼的地方,不是他姚家的私人学馆。”赵海生道。 傅春安道:“既然杨兄弟没事儿了,那我就叫大家先回去。” 朱媛媛再次拱手道谢,又朝前来助威的学友们深深一揖。 在书院的某条不引人注意的小道上,鬼杀装模作样的扫地,慢慢接近坐在一旁草地上看书的南宫墨宇。 鬼杀压着嗓子道:“他们中午就召集人商议怎么对付林堂主,南宫堂主,要不要属下去做了他们?” 谁敢欺负他家堂主,他鬼杀可不是好惹的。 南宫墨宇一眼瞪过去:“你少添乱。” 动不动就知道杀人,杀人能解决问题吗?姚启轩要是死在这,杨晨的麻烦更大。 鬼杀撇了撇嘴说:“难道就由着他们对付林堂主?” 鬼杀一口一个林堂主,让南宫墨宇十分无语,跟他解释又解释不清楚,这个死心眼的家伙,也就只会杀人了。 “你怕什么?林堂主是那么好对付的?几个跳梁小丑而已。”南宫墨宇郁闷道。 鬼杀闻言高兴起来,南宫堂主一直否认那个叫杨晨的就是林堂主,这下承认了吧!再没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了。 “是是,堂主说的是,咱们林堂主本事大着呢!”鬼杀骄傲地说。 南宫墨宇简直快被他气死了,一不留神就被他给绕了进去,不耐烦道:“到别处扫去,别妨碍我看书。” 鬼杀忙拖着扫把到别处去打扫了。 南宫墨宇拔了根草狠狠丢到一边,也不知这家伙现在怎么样了,那么多人前去替她助威,想来院长大人会有所顾忌。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让院长大人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躲过了今日,下一次呢? 这个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ps:今儿个是年初一啦,阿紫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羊年吉祥,大吉大利! 第59章 怪老头 山门外,朱媛媛等几人,一人一把扫帚在扫山门。 这是早上王教习给的处罚,那时,双方各怀怨怼,这会儿却是一起说笑一起扫地,俨然成了好朋友。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哈哈,小爷这辈子头一遭拿扫把,还挺新鲜。”方大同扫把抡圆舞得呼呼生风,把朱媛媛刚扫拢的落叶又给打散了去。 “方大同,你能不能轻一点,不会干活,能不能不添乱?”朱媛媛郁闷地瞪他。 方大同嘿嘿傻笑:“那怎么行?怎么看也是我最有力气,我得多出点力不是?” 赵海生好笑道:“你最有力气?那行啊,你到最底下去扫。” 方大同朝下面望去,望不到头的台阶,顿时心里犯怵,他腰圆体胖,最怕怕楼梯,走台阶,眼珠子一转,明白了赵海生是在使坏,扫把一横,虚张声势地瞪眼道:“你小子是哄我的吧?赵海生,没看出来,你长的一副厚道样子,却是一肚子坏水,焉坏焉坏的。” 赵海生笑了起来:“得儿,那你离我远点,我可是肚子饿了,还想着早点把活干完吃饭去。” 说到吃饭的问题,方大同变得严肃起来,他已经让屠季去饭堂点菜等他们,可别等到上晚课了还吃不上饭,那就得饿着肚子上课了,别看他肥肉多,可是不禁饿。 “行,那小爷我就去下面扫,权当减肥。”方大同豪气干云,扛着扫把蹬蹬蹬地下去打扫了。 这下赵海生愣住,他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家伙还真下去了。不由感慨道:“这人看着一股子愣劲,倒是个实在的。” 朱媛媛莞尔道:“嗯,你别看他傻乎乎,成天乐呵呵,其实心里都明白着呢,而且他这人吧,没坏心眼。” 赵海生讪讪道:“看来,我以前的想法有些偏激了,觉得像你们这样的贵公子都是纨绔,纨绔里就没有好人。” “那是你接触的少,或者你接触的人里头都没好的,其实,很多世家家教都很严,京都的贵公子大多也是克己复礼的,总之,林子大,什么鸟都有,十根手指都还有长短呢!不能以偏概全是吧!”朱媛媛道。 赵海生虚心受教,人都说他狂狷,骂过知府,打过豪绅,反正他光棍一条,没什么好顾忌的,没想到来了书院,却见识到比他更狂的人,敢以一己之力单挑京都权贵,与书院院长训导叫板,他对杨晨是真心的佩服。 当然,他不知道杨晨其实也是光棍一条,比他还光,他好歹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呢! “唉……你们几个在干嘛?怎么抢我的活计?”突然有个佝偻的老头不满地囔囔道。 大家扭头看去,见那老头拿着扫把,看样子是准备来扫山门的。 “老伯,是教习罚我们来扫地,今儿个你可以歇息啦!”赵海生道。 老头走过来,划拉着扫把,嘴里嘀咕道:“我不管你们是干嘛来的,抢我的活就是不行,走开走开。” 呃……大家目瞪口呆,这仆役是不是傻的呀?这怎么叫抢他的活呢? “这规矩得改改,罚什么不好,罚扫地,要是天天有人受罚,那我们仆役做啥?这不是抢我们饭碗是啥?走开走开,别碍着老儿我干活。”老头很不客气地说。 大家面面相觑,赵海生心想:这老头也是一根筋,说不通的,既然不让他们扫地,那就出两个钱,算是老头替他们受罚了。 便摸出两文钱递过去:“老伯,这钱你拿着,就当你替我们干活的工钱了。” 老头儿背依然佝偻着,头也依然低着,只一双眼睛往上翻,模样甚是怪异,瞪着赵海生道:“工钱?工钱书院会给的,老头儿要你们的工钱作甚?你觉得老头儿我是见钱眼开的人吗?走走走,少来寒碜老儿。” 呃……这样也不行?赵海生无语了,书院里怪人还真多,连个仆役都这么古怪。 “那就谢谢啦。”朱媛媛也就不矫情了,扯着嗓子喊方大同。 “方大同,去吃饭啦!” 方大同还没爬到底呢,听见吃饭,赶紧吭哧吭哧往回爬。 “怎么啦?这么快就扫好了?”方大同莫名其妙地问道。 朱媛媛朝老头儿努努嘴:“有人说咱们抢了人家的活,不让。” “给他钱还挨骂。”赵海生补充道。 方大同哈哈大笑:“这世上竟有这么傻的人,哈哈……” 觉得天底下居然还有比他更蠢的人,方大同很开心。 朱媛媛和赵海生齐齐翻白眼,你丫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老头儿低着头,嘴角不住抽搐。 你个死肥猪,要不是看在林堂主的份上,老子就把你变成真正的死肥猪,你丫的罚不罚关老子鸟事,可咱们林堂主可是堂堂无极门第五把交椅的,哪能干这些粗活? 看着几个人扛着扫把离去,老头儿又不由的沾沾自喜,看林堂主的反应似乎都没认出他来,可见他的易容术又高明了。 可是……南宫堂主不是一眼就认出他了吗?按说,林堂主的眼力比南宫堂主还要厉害,难道林堂主是故意装不认识。 老头儿点点头,心想:肯定是这样。 今儿个午饭,姚启轩在饭堂丢了人,又被杨晨贴检讨书,含沙射影的一顿讥讽,告状告到邱副院那,说好了要给杨晨严厉的处分,结果,一大群丙班乙班的学员去弘文馆声援,最后这事又不了了之。 尤其是邱副院告诉他,院长和宋子楚对杨晨极力维护,这更让他坚定了他的猜测,这个杨晨一定大有来头。 于是又是气又是不安的姚启轩,晚饭也吃不下了,躺在寝室里生闷气。 主子不吃饭,狗腿也就不好意思去吃大餐,只得在一旁陪着挨饿。 “公子,您犯不着跟这些不知好歹的人置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明着不行,咱们暗着来也要出这口气,您放心,我们几个一定会想出办法让他们好看。”吴皓然劝道。 邓光先连连点头。 姚启轩斜了他一眼,警告道:“不得轻举妄动,那杨晨若真有来头,咱们不仅动不得,还得想办法与之修好。” 在官场上实力决定一切,惹不起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去自讨苦吃,这是生存之道。 第60章 好为人师 接下来的几日都风平浪静,姚启轩一伙并没有如大家预想的那样,展开疯狂的报复,而且甲班的人得到姚启轩的暗示都低调了许多,莫说惹杨晨等人,就是对其他乙班丙班的学员也尽量保持友好的态度。 一场风波过后,书院竟然出现了近几年来难得一见的和睦现象。以前,这三个阶层可是泾渭分明的。 丙班的学员自然把这一切功劳归功于杨晨,当然,那日前去弘文馆声援过的学子们也颇感自豪,起码自己也为这份和谐贡献了一份微薄之力。 但朱媛媛不会掉以轻心,通过傅春安,她对姚启轩这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据傅春安说,就这一年里,被姚启轩逼走的学子不下五人,胆敢跟他作对的,都没好下场,这个人是睚眦必报的。 所以,现在姚启轩按兵不动,肯定是在谋划什么。 朱媛媛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陪方大同去拜访了宋子楚,还有那篇躺在罗院长抽屉里的关于吏治的文章,让姚启轩误认为她有着深不可测的背景,因此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姚启轩还想过一旦猜测属实,还要与她修好。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事原则,朱媛媛一边谨慎自己的言行,一面抓紧学习。她所受的现代教育与古代的教育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很多知识需要恶补,否则一个月一次的考核,她就该原形毕露了。 晚课基本是做作业,还以为就现代的作业多的要死,古代的作业量也不少。有时候是命题作诗作赋,有时候是写文章,这些朱媛媛都还能勉强应付,也每每因为立意之新奇得到先生的表扬,但方大同就惨了。 这晚,先生又布置了三首词,规定了词牌,不限内容。 大家咬着笔头,绞尽脑汁,朱媛媛本可拿熟记于心的宋词来应付,可抄袭这种事,她向来是不齿的,除非特殊情况,于是,堪堪到下课才勉强完成。 朱媛媛交完作业回头一看,方大同这厮居然意外的醒着,同样是口水横流,但他醒着,真的醒着。 朱媛媛鄙夷地翻了个白眼,这厮不会又弄个书皮看春宫画吧,瞧他那一脸猥琐样。 方大同却是把手里的本子合上交给了前来收作业的先生。 呃……难道冤枉他了?朱媛媛纳闷。 出了教室方大同就拍着肚皮喊饿:“好饿,书院就这点不好,建在鸟不拉屎的山上,想溜出去吃宵夜都不成。” 屠季心有戚戚地望着他:“你晚饭吃了两大碗米饭,干掉了半斤牛肉,半斤羊肉,还想吃宵夜?” 这分量足够他吃上三天了。方大同的食量是很惊人的,比如早饭,他和杨晨每人两个包子,一碗米粥都撑死了,方大同一人就能干掉八个大肉包,一碗肉丝面,还要上一碟锅贴。于是,他和杨晨的份例都匀给了方大同,这厮还是不够吃。 方大同不以为然道:“小爷正在长身体知道不?” 朱媛媛哼哼道:“是长肥肉吧!你这么能吃,早上一圈都白跑了。” 方大同道:“小爷肉是没减下去,但小爷身手灵活了呀,哥这不叫胖,这叫强壮。” 方大同还屈起手臂展示他软塌塌的肌肉。 屠季和朱媛媛齐齐撇过脸去,不忍目睹,这也叫肌肉?真是好油腻的肌肉。 说道南宫墨宇,朱媛媛就看见了走在前面的南宫,忙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南宫,你明天中午有没有空?”朱媛媛觍着笑脸问。 南宫中午从不午睡,也不知道去哪儿,做什么,故而朱媛媛问一下。 南宫墨宇面无表情道:“何事?” “那个,明天下午有礼乐课,先生布置的曲子我还不会弹,又没时间练,你就指点一下我呗!”朱媛媛眼巴巴地望着他。 现在她最怕的就是上礼乐课了,指不定又要出洋相。 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结果南宫墨宇很直爽地说:“在礼乐教室等我。” 呃……朱媛媛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她还准备了好多说辞没用上,这就答应了?直等南宫走出去老远,她才兴奋的握了握拳。 求人这种事,就得脸皮厚,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喂,你跟南宫说什么了?看把你高兴的,还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吗?”方大同瞄着南宫挺拔的背影,酸溜溜地说。 南宫这厮太不合群了,他好几次示好就被人家当狗屁,方大同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要不是杨晨老在他耳边念叨,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同窗谊,要珍惜要珍惜……他才懒得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他答应教我弹琴啦。”朱媛媛笑眯眯道,还处在极大的兴奋中。 方大同嗤鼻道:“就这么小事儿,也值得你笑的跟石榴花开似得,不就是弹琴吗?我不能教?” 朱媛媛想到方大同那恐怖的琴声,心有余悸道:“你水平太高了,不适合教我这种连基础都没有的人,等我以后进益了,再找你。” 方大同这才高兴起来,洋洋得意道:“说的也是,你先跟南宫这厮学些最基础的,我跟你说啊,这学琴是很需要天分的,琴为心声,要由心而发……” 朱媛媛赶紧拉了屠季:“屠季,咱们回去还得洗衣服,走快些。” 两人落荒而逃,方大同追了上去:“唉,你这什么态度啊,一点也不认真……等等,我跟你说啊……” 方大同这人极为热情,好为人师,可惜他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难得自认为琴技超群,有心卖弄,也是想把南宫给比下去,于是,朱媛媛和屠季就惨了。 洗衣服的时候,方大同在一旁教导,睡觉了,他还在说。 朱媛媛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耐着性子道:“方大同,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你一口气说这么多,我怎么记得住?以后你每天跟我说一句就成了,你的金玉良言,一句就让人受益匪浅了。” 方大同一琢磨,也对哦,便道:“哎,这方面,你的确是太笨了,那好吧,我每天教你一点。” 朱媛媛诺诺,方大同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了,一枕就呼噜震天响。南宫墨宇照例给他点了一下,世界安静了。 第61章 开始行动 早上上课的时候,先生照例先点评昨天的作业,教诗词歌赋的是张先生,张先生乃是宏景十三年的二甲第三名,学富五车,尤擅诗词,以华丽著称。 张先生先点评正面的例子,朱媛媛有一首居然也被表扬了,不由的欢欣鼓舞。 最后张先生拿出一个本子,不悦地瞪了眼坐在最后的方大同,慢悠悠地说:“诗词可以表现一个人的胸怀,有些胸怀天下,有些寄情山水,有些无病呻吟,也有一些人,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家都知道,反面教材要来了,不知道今天会是谁倒霉。 “方大同。”张先生点名。 方大同正在与周公接洽,准备与周公同游,恍恍惚惚间,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一个激灵,迅速与周公告别,站起身来。 “方大同,你自己来念。”张先生把本子递过去。 方大同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先生,这……这太张扬了吧!” 张先生愕然,张扬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你这个夯货有张扬的资本吗? “少废话,赶紧念。”张先生没好气道,碰到这种学生是对人耐性的极大考验。 方大同诺诺地上前来接过本子,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在下写的马马虎虎,请各位学友指正。” “咳咳……”方大同开始念了。 “《天净沙,饿了》” 这个题目一出,底下大家都忍着笑,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词,也就只有方大同这个吃货才能想出这样的立意。 “剁椒鱼头烤鸭,糖醋排骨对虾,水煮鱼片凤爪,肉串鸡架,溜肥肠炒豆芽……”方大同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念道。 轰……大家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 朱媛媛回想起昨晚方大同一脸口水的谗言,还以为在看春宫画,原来真是在写词。 张先生黑着脸道:“肃静肃静,继续念。” “第二首,《如梦令,宵夜》” 有人已经笑的滚到了地上。大家坐的可不是椅子,是蒲团,盘腿席地而坐。 有人捶胸拍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朱媛媛趴在那笑的一抽一抽的,肚子疼。 “吃着铁板牛蛙,眼盯葱爆腰花,听一支小曲,品两杯雕花,掌柜,掌柜,再拍一盘黄瓜……” 这下连面瘫的南宫墨宇都忍不住“噗嗤”,失笑出声。 满堂哄笑声差点把屋顶都给掀了。 “肃静肃静肃静……”张先生戒尺敲的啪啪响。 可是谁能忍得住?这样的词,闻所未闻,太经典了。尤其是看到方大同一脸无辜的表情,就更觉得好笑。 张先生把戒尺都敲歪了,大家总算安静下来。 “方大同,你自己说说看,你写的这叫什么东西?”张先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方大同挠了挠头,茫然道:“先生,您不是说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写吗?这是我内心的真实独白啊。” “的确是你的内心独白不假,你脑子里除了吃的还有什么?”张先生气的两肋生疼。 “有吃的怎么就不对啦?吃穿住行,吃排第一位呢,先生您说一草一木,一石一沙皆可入诗,我都从人生头等大事入手,怎么不对呢?”方大同振振有词,不服道。 这可是他头一遭认认真真作词,自己读来还挺通顺的,先生不鼓励一下,还嫌弃。真不是一个好先生。 张先生脸都绿了,气的直囔囔:“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 “先生,方大同这首打油诗,内容是俗了点,胜在妙趣横生,让人闻之触景生情,先生,学生也饿了……”朱媛媛中肯地评价道。 方大同能做出这样水平的词,当真不容易了,起码格式对了,韵脚马马虎虎凑合,尤其那句“掌柜,掌柜,再拍一盘黄瓜,端得是生动有趣。比起以前那些狗屁不通的诗词,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方大同听了嘿嘿笑道:“杨晨,还是你厚道。” 张先生的脸绿到发紫,这夯货,说杨晨厚道,那便是说他这个先生不厚道? 罢了罢了,要淡定,修身养性,好在书院像方大同这等庸才也是少数。 课间休息的时候,姚启轩期待已久的消息终于来了。 三人到先生的休息室里迫不及待的拆开来信。看完后,姚启轩压抑在心头的一颗大石落了地。 “原来这小子是虚张声势,根本就没啥花头。”吴皓然哈哈大笑。 信中说:杨晨机缘巧合认识了方大同,捧方大同的大腿,才挣得了入院资格,方郎中还道杨晨是个勤学之人,希望大同跟他在一起能有所长进,仅此而已,至于拜会宋子楚,不过是因为顾恒让他带封信。 邓光先谨慎道:“消息准确与否?” 如果人家有心隐瞒身份,恐怕不是那么好查的。 “你说什么呢?姚大人亲自出马打听的消息能有假?而且这些消息是从方府下人那打听到的。”吴皓然驳斥道。 姚启轩一抬手:“不会有错,我在信中再三说明了此事的重要性,家里知道轻重,不会敷衍。” “就是就是。”吴皓然笑呵呵地附和。 姚启轩回想自己这些天来惴惴不安越发憋闷:“既然杨晨没有背景就不足畏惧了。咱们按原计划形势,皓然,你吩咐下去,从今儿个起,杨晨,方大同,我要他们再无宁日,直到在这书院呆不下去,我要让他们知道,书院不是我姚家开的,但我姚启轩在这里说的话也能作数。” 姚启轩说着,眼中透出一股狠戾之色。 “那……那个赵海生呢?”吴皓然请示道,那家伙也蹦的欢。 “赵海生先别管他,一下子打击面太大,反而不好办,一个一个的收拾,打败了杨晨,赵海生一个人还蹦跶的起来?”姚启轩道。 “公子高见,咱们慢慢陪他们玩。”吴皓然阴测测地笑道。 三人出了房间,吴皓然和邓光先分头行动,把姚启轩的意思传达下去。 南宫墨宇一个人坐在廊下休息,看见自己班里的两位学友被邓光先叫了出去,一阵咬耳朵,不由的蹙眉,有种不好的感觉。 第62章 流言中伤 中午,朱媛媛等人去饭堂吃饭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本那些坦诚的友善的目光变得躲躲闪闪,意味不明,细细品来,似乎还有些鄙夷的味道。 只要她一扭头,他们仓促间动埋头吃饭或是东张西望来掩饰的动作是那么明显,只要她头一转回去,就能听到背后窃窃私语声,至于说些什么听不清。 这是怎么了?朱媛媛心里纳闷。 方大同是个粗人,根本体察不到,屠季是高度近视眼,就更不用提了。 等菜的时候,赵海生过来打招呼,方大同邀他同吃,赵海生道:“今日教谕让我和傅春安等人每日中午去弘文馆整理书籍,说是有些古籍年久有损毁,要赶紧重新誊抄出来,我随便吃一点就要赶过去了,就不跟你们一块吃了。” 朱媛媛道:“赵兄和傅兄写的一手好字,整理古籍是大事,功在书院,那你先去忙吧,有时间咱们再聚。” 赵海生匆匆走了。 朱媛媛也无心吃饭,被这么多人用不善的目光盯着,让她犹如寒芒在背,很不自在,再加上南宫墨宇答应中午教她古琴,就随便吃了两口先去礼乐教室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个杨晨其实是方大同的男宠。” “不会吧,看她斯斯文文,一本正经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这是千真万确,方大同是个草包,不学无术,尤好男风,这个杨晨原是他养在府里的男宠,这事在京都是公开的秘密了,方郎中为了让这个宝贝儿子能来书院,不得已给杨晨也弄了入院资格。” “我也听说了,方大同原来是甲班的,杨晨是丙班的,就是为了这个杨晨,方大同舍弃了甲班的资格,和杨晨一起到我们乙班来。” “杨晨本来是个一贫如洗的书生,如今全靠方大同养着,你们没看见么?他天天跟着屠季和方大同吃香的喝辣的,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们还同一个房间呢!那你们说,他们晚上会不会……” “呵呵,谁知道呢,屠季是个傻瓜,不过,你们也看见了,南宫墨宇从来都不搭理他们。” “这么龌龊,真没看出来啊。” “是啊,简直就是斯文败类,亏得咱们还把他当个人物来看待。” 饭堂里各个角落都在传播着类似的传言,一顿饭功夫,杨晨和方大同之间有着为人不齿的关系的消息已经风一样传遍了书院。 南宫墨宇见朱媛媛进了礼乐教室,这才慢悠悠地踱了进去。 “嗨,南宫。”朱媛媛璨然一笑,跟南宫墨宇打招呼。 南宫墨宇走到她身边,盘膝而坐,问道:“谱子都记熟了?” “嗯,每天都在记,总算记下来了。”朱媛媛点头道,一副好学生,勤学好问的样子。 “那就开始吧!”南宫墨宇放缓速度先弹奏了一段,边解释要领。 朱媛媛一一记下,然后自己练,一段一段的摸。 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大半个时辰过后,朱媛媛居然也能弹的像模像样了。 忽然,南宫墨宇转头看向门口,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朱媛媛也看见了,哂笑道:“鬼鬼祟祟地,又不是做贼?” 南宫墨宇目光沉沉地望着她,问道:“你知道现在大家都在说你什么吗?” 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会不会跟大家今天奇怪的表现有关? “说我什么?” 南宫墨宇嘴角一斜,一记讥讽地冷笑,慢声道:“说你是方大同的男宠。” 呃……朱媛媛张口结舌:“这……这是从何说起?” 南宫墨宇道:“从何说起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已经开始报复。” 朱媛媛恍然大悟,原来是姚启轩等人搞的鬼,当即嘴一撇,不屑道:“清者自清,嘴巴长在别人脸上,我管不着。” 南宫墨宇冷笑道:“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先诋毁你的人品,让你失去人心,到时候不用他们出手,光是口水都能把你淹死。” 不得不说,姚启轩这一招够狠。 朱媛媛沉默了,她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文人最注重品行,哪怕他其实是个伪君子,但在人前也要装模作样。而且,一旦别人的人品出现问题,他们就会毫不客气的对你加以指责,以显得他自己有多么正直。 人总是宽于待己,严于待人的。 流言最可怕的地方是你根本无法辩驳,你站出来申明,人家说你欲盖弥彰,你若心底坦荡,有什么好怕的?势必越描越黑。你若保持沉默,人家又会说,瞧,心虚了吧!默认了吧! 所以,你辨也不是,不辨也不是。 姚启轩已经出招了,而她一时也想不出对策,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赶出书院,还连累的方大同名誉受损。 “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了?”南宫墨宇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朱媛媛缓缓摇头:“有什么好后悔的,后悔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呗!” “你怎么挡?怎么屯?”南宫墨宇挑眉问道。 “我现在还没想到对策,但总会有办法的。”朱媛媛才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南宫墨宇好看的嘴角又弯成一道弧线,透着诡谲地意味。这女人还真够淡定的,换做方大同那个夯货,一定早就暴跳如雷了吧! “刚才有人窥视,估计,到了晚饭的时候,又会传出你我的绯闻。你就成了人人都可以玩弄的小男倌了。你看你长的这般秀气,唇红齿白,弱不禁风……”南宫墨宇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朱媛媛丢给他一个大白眼:“人家胡说八道就算了,你凑什么热闹?我的底细你又不是不知道。” 转而,朱媛媛眯眼一笑,笑的十分狡诈:“既然你也被牵扯进来了,那你想想办法呗,不然,我天天缠着你,与其让别人说我跟方大同,倒不如跟你比较合适,起码你比方大同帅多了。” 南宫墨宇瞠目,这死丫头,还讹上他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第63章 一桩大机缘 被传的这么不堪,要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朱媛媛很生气,但生气无济于事,只会让那些阴暗卑鄙的小人称心如意。 所以,朱媛媛照样开开心心上课,跟没事的人一样,射击课更是射出了十发九中红心的好成绩,下了课,照样跟方大同和屠季去食堂吃饭,有说有笑。 于是,在别人眼里,杨晨就成了无耻到令人发指的小人。 外边流言甚嚣尘上,赵海生因为一个下午都呆在弘文馆里誊抄古籍,所以并不知晓,前来送晚饭的学友跟他说起,他才知道发生了大事。 赵海生当即就坐不住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姚启轩的伎俩,恶意中伤。 “傅兄,我得去找杨晨,说不定他还蒙在鼓里,我得通知他一声,让他小心点。”赵海生道。 傅春安嗤鼻一笑:“这伎俩,去年姚启轩就用过了,这人也是黔驴技穷,就没点新鲜花样,不过,这毒招屡试不爽,你去叮嘱一声也好。” 赵海生闻言复又坐了下来,好奇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傅兄且与小弟说说。” 赵海生匆匆赶到乙二班,把杨晨叫了出去。 “我听说了一些对你不利的传闻……”赵海生斟酌着,用什么措辞比较合适,不会让杨晨太难堪。 朱媛媛摸摸鼻子,云淡清风道:“我知道了,不过,你信么?” 赵海生胸膛一挺:“我要是相信了,还来找你?” 朱媛媛心中暖暖,所谓朋友当如是,别人信不信管不着,只要自己的朋友相信就可以了。 当即感激地一拱手:“恶语伤人六月寒,良言一句三冬暖,赵兄,本来我心里还有些介怀,现在,有赵兄这句话,我也就释然了。” 赵海生急道:“光我信你没用,这事你不能听之任之,我跟你说,去年丙班有位学员就是被姚启轩用这招赶出书院的。” 朱媛媛心思一动:“你且说说,是怎样个情形?” 原来上届丙班有位不识时务的学员叫董家明,是书院数一数二的才子,一身傲骨,对姚启轩等人很看不惯,屡次出言讥讽,但姚启轩身边的邓光先却对他照拂有加,屡屡帮他解围,董家明是个实诚人,人家投之以桃,他便报之以李,以为邓光先与姚启轩那些人不同,一来二去的两人成了好朋友,谁知,不久之后邓光先就在外面义愤填膺地声讨董家明,说董家明是个断袖,居然引诱他要做那不齿之事,故而他决定与董家明绝交,董家明知道中计,却已然百口莫辩,事情传到了邱副院那,邱副院以其人品低劣,将他驱逐出书院。 明明前程大好的董家明,如同一只丧家犬般被人驱逐,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有了这等劣迹,他这一生算是毁了。 傅春安曾私下里去找过他,他已经变得疯疯癫癫,见人就扯着说……我不是断袖,我真不是断袖。 朱媛媛听了不由大怒,姚启轩等人实在太无耻,太狠毒,一言不合就毁人一生,谁给他们这样的权力? “所以,杨晨,你一定要小心,我想他们肯定还有后招。”赵海生担忧道。 朱媛媛心情沉重,想了想说:“他们用流言中伤,我们是否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的意思是?” 朱媛媛莞尔:“当然,我不会像他们那样无中生有,而是用事实说话。” 赵海生神色一凛:“你有什么想法你说,能帮我一定帮,不能帮我也会想办法。” 朱媛媛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赵海生连连点头,拱了拱手又匆匆离去。 朱媛媛在廊下发了会儿呆,现在能帮得上忙的就只有赵海生了。方大同那厮咋咋呼呼,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成了绯闻中的男猪脚,肯定撸起袖子就去揍人,揍又揍不过别人,反被人揍一顿,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至于南宫墨宇,他一向置身事外,肯不肯帮忙还是两说。 “杨晨。” 朱媛媛抬眼,见是宋子楚来了,忙拱手一礼:“宋先生。” “我正要找你,你随我来一下。” 朱媛媛心中忐忑,是不是宋子楚也听到那些流言了? 怔愣了片刻,忙跟了上去。 在教谕的办公室里,朱媛媛垂手而立。 宋子楚道:“是这样的,京都国子监来信,想请书院送一些好文章过去,给那边的学员观摩学习,罗院长把这件事交到我手上,可我现在抽不出空,想让你来帮忙,这几年来我已经收集了不少好文章,你从中挑选出二三十篇编辑成册,这件事若是办的好,我推举你入弘文馆藏书楼。” 朱媛媛喜上眉梢,弘文馆藏书楼就相当于现代大学的图书馆,只是现代的图书馆对外开放,但这时候的图书馆只做珍藏珍贵书籍的地方,一般人不得入内,想要借阅其中的书籍手续也是相当麻烦,要有教谕的推荐,邱副院签字才行。 不过,有两种人例外,一是像姚启轩那样的特权阶级,二就是受书院器重,进藏书楼帮忙管理书籍的学员,傅春安便是第二种,这样的人,每届最多也就一两个,听说,每个月还能拿到二两银子的工钱,她最缺的就是钱啊,现在宋子楚要送她这桩大机缘,她怎能不高兴? “是,学生一定努力办好这件事。”朱媛媛赶忙应承下来,生怕宋子楚反悔似得。 将她的喜悦之色纳入眼底,宋子楚微微一笑,他的确是有心提携,同时也是在考验她,要从数百篇风格迥异,各有所长的文章中挑选出二三十篇看似简单,实则有很多玄奥。 “这册子拿出去,代表的可是书院的水准,书院育人的标准,你要慎之又慎。”宋子楚提醒道。 “学生明白。”朱媛媛是一点就透,书院乃是天下五国皆尊崇的最高学府,书院就是一座标杆,书院的水平,书院的学风,书院的育人倾向将是其他学府学习的目标和榜样,就像在现代,许多高中都向北大附中,衡水中学等取经是一样的。 朱媛媛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 第64章 一场混战 朱媛媛捧着一匣子稿子回到教室,推了一下门没推进去,不由的好奇,干嘛把门闩起来? 想趴窗户,却见窗户也封的严严实实。 朱媛媛只好咚咚咚的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屠季的小脑袋探了出来,眯着眼睛将她望。 “屠季,干嘛把门闩起来?”朱媛媛问道。 屠季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将她拉了进去,又把门闩上。 朱媛媛一进教室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教室里桌案东歪西倒,蒲团、书本、笔墨、纸张满天飞,同学们三五成群,你拽着我的衣领,我揪着你的头发,你踹我一脚,我给你一拳。 乙二班班长柯文涛同学到处救火,反被扯进了乱局中,被摁在地上吃了好几拳。 但是大家很有默契的,只动手不动口,哪怕被揍成了猪头也是咬着牙不吭声。 这……这是怎么了? “杨晨,快躲起来……”屠季拉着朱媛媛就要往南宫墨宇的桌案下钻。 朱媛媛拒绝了他的好意,屠季麻溜地钻到了桌案底下,像只鹌鹑似得躲了起来。 南宫墨宇安然自若在看书,偶尔有武器来袭,他眼皮都不抬一下,信手一挥,就跟赶苍蝇似得,身旁掉了一地书本,桌案上却是清清爽爽。而一旁的方大同仍趴在桌案上睡的人事不知,一大滩口水都能洗桌子了。 朱媛媛无奈地摇头,泰山崩于前,仍能安睡的,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方大同了。 “出什么事了?”朱媛媛问南宫墨宇。 南宫墨宇淡淡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进来再说。”桌案底下的屠季说。 朱媛媛只好蹲下来,歪着脑袋听屠季说。 “事情是这样的,你出去以后大家就开始说你和大同的坏话,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突然张阅站起来问,是谁拿笔扔他额头?没人承认,过会儿,李柯后脑勺又挨了一下,然后李柯跳起来抓起个蒲团本来要砸张阅,却砸到了杜新,还把钱富贵的砚台给打翻了,再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屠季噼里啪啦说道。 朱媛媛听的一团乱,这都哪跟哪儿?好吧,起因总算是说清楚了,就是所谓的流言闯的祸。就不知是哪位大侠仗义出手,引发了这场纷乱。 朱媛媛看向南宫,南宫挑了挑眉,一脸无辜地表情。 好像也不对啊,南宫坐在教室最后,张阅坐在第三排,南宫怎么可能用笔砸到张阅的额头?应该不是南宫干的。 “那你们怎么不叫先生过来?”朱媛媛问道。 屠季垮着脸,紧张道:“不能叫啊,院规第二条,不能打架斗殴,要被驱逐的。” 再说了,要是书院追究起来,查到起因上,杨晨和方大同的名誉就要受损了,当然,他是绝对绝对不相信那些鬼话的。 朱媛媛摸摸他的头:“还是你考虑周到。” 朱媛媛站起身,鼓足气,大声喊道:“郭训导来啦!” 顿时扭做一团的人就跟正极与正极碰撞,纷纷弹开去,扶正桌案,随手抓个蒲团塞在屁股下,抄本书在手上,也不管是谁的书,不管书是不是拿倒了,一个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却是正襟危坐装模作样开始读书。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朱媛媛瞠目结舌,这速度,消防队员出火警也没他们快啊! “咳咳,郭训导来巡视了,现在在丙班,大家抓紧时间归置整理一下吧!”朱媛媛手握空拳,干咳两声,慢悠悠地踱到自己的座位上,慢条斯理的摆好桌案,收拾地上的书本。 于是整理头发的整理头发,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屠季也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拿了把笤帚清理垃圾。 不一会儿,教室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大家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交作业啦,赶紧把作业交上来。”班长柯文涛扯着嗓子地喊道,这一张嘴,牵动了嘴角的乌青,疼的龇牙。 “我的本子呢?是不是在你那?” “陈元的在我这,我的在谁那?” 大家这才想起这件头等大事,忙不迭地开始找自己的本子。 下课钟声响了,方大同猛地醒了过来,一抹嘴,把本子往柯文涛那一扔,大吼一声:“娘的,今天睡觉尽做噩梦。” 大家齐刷刷扭头瞪他。 “看什么看,小爷脸上又没长花。”方大同瞪圆了小眼睛不悦道。 突然的,方大同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怎么都变大花脸了?” 众人无语,莫名其妙打了一场架,而两个当事人,一个不在,一个睡大觉。一时间,一个个都神情索然,垂头丧气地走了。 朱媛媛扯过屠季,小声告诫道:“今晚发生的事不要跟方大同说,尤其是那些谣言。” 屠季夸张地抿紧了嘴巴,一个劲摇头。 “哎,杨晨,怎么回事啊?怎么我一觉醒来,大家的都成猪头了。”方大同好奇不已,感觉自己错过了很有趣的事情。 朱媛媛咧嘴笑道:“先生打的,他们上课不认真,本来也要教训你,可是叫你叫不醒,就懒得理会你了。” 方大同向来对杨晨的话深信不疑,不管杨晨说什么,他照单全收,绝对不会在脑子里过第二遍,恍然道:“难怪我今天睡的不踏实,都做噩梦了,原来是先生来了。” 旋即方大同又高兴起来:“看来睡觉也有睡觉的好处,逃过一劫啊,看他们鼻青脸肿的,先生下手可真狠,到底是打别人家的孩子不心疼。” 朱媛媛和屠季四目相顾无言以对,真是单纯的孩子啊!都快被口水淹了,还说睡的不踏实。 正所谓没心没肺活的不累,说的就是方大同啊! “咦?不对啊,文涛不是挺认真吗?先生总夸他来着,怎么他也挨打了?”方大同惊讶道。 “咳咳,他是咱们班的头,没管好纪律,自然是要受罚的。”朱媛媛只好继续扯谎。 方大同傻笑起来,庆幸地说:“幸好杨晨你没当班长,这活不好干啊。” 第65章 再定毒计 不出南宫墨宇所料,第二天,果然又爆出杨晨和他的绯闻,说两人在礼乐教室行苟且之事,被人撞破,两人仓皇逃窜。 同时另一则传闻也在飞速传播着。说是上届有个学员因为得罪了姚启轩,被污蔑为断袖,最终被赶出书院,人也疯了,看来,杨晨要步那人后尘了,谁让他不开眼得罪了姚启轩呢? 散布这消息的人皆是支支吾吾,神神秘秘,一副害怕惹祸上身的模样,越发勾起人们的好奇心。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出你口,入我耳……” “啊?真的?” “当然是真的,大家都知道那董家明是被冤枉的,可谁也不敢站出来替他申辩。” “我就说嘛,杨晨那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那种龌蹉之事,毫无疑问,是姚启轩他们散布的谣言。” “昨天说杨晨跟方大同有染,今天又扯上南宫墨宇,后天是不是跟屠季了呢?这手段也太拙劣了些。” “姚启轩这伙人简直就是书院的祸害,毁人名誉与同杀人父母,太卑鄙,太恶毒了。” “大家心里有数就好,别被人当枪使了,咱们书院难得出一个敢为大家说真话的人,不能就这么给人害了。” “对,我们坚决支持杨晨,不让恶人阴谋得逞。” 这样的对话在书院各处上演。 大家都不傻,昨日是因为那些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你不信,但今天爆出董家明的例子,这个活生生的前车之鉴,大家一对比,一琢磨,就回过味来了。 虽然还有一部分人对杨晨的人品抱怀疑态度,但大多数人站在了杨晨这边。 舆论风向开始逆转。 甲班姚启轩的宿舍里,一帮人聚集在一起。 姚启轩面沉如水,阴郁地神色,让一帮狗腿惴惴不安。 昨天都还形势大好,今天就来了个大反转,怎能不叫人大为火光。 “公子,肯定是傅春安那些人在帮杨晨,这帮穷鬼,胆子越来越大了。”吴皓然咬牙切齿地说。 “公子,要不要小的带人教训下傅春安,让他安分一点?”邓光先问道。 “现在舆论对我们不利,这时候动手岂不落人口实?”有人反对。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是傅春安等人掣肘,杨晨现在已经名誉扫地了。”吴皓然也主张教训傅春安等人。 “要我说,你们最初的策略就不妥,你们理应先与杨晨交好,再想办法对付他,拿出真凭实据,而不是用捕风捉影的流言。”萧翰悠然地摇着扇子闲闲道。 众人心里给他一个白眼:就知道放马后炮,每次出谋划策时又不见他放一个屁,只会故弄玄虚。 姚启轩懊恼道:“现在说这些晚了吧!” “也不算晚,只要咱们能炮制一出戏码,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让大家看到杨晨和方大同或是与南宫的不雅举动,不管他们再怎么狡辩都没用。”萧翰施施然道。 众人眼前一亮,抚掌道:“对啊,咱们用事实说话,只有这样,才能将杨晨置于死地,化解咱们的信誉危机。” 姚启轩沉吟道:“只是……要如何炮制?他们才不会乖乖听话。” 吴皓然笑得阴测测:“公子,这还不简单?春楼里这种法子多了去了,任你多贞洁的烈女,不都乖乖就范?” 姚启轩挑眉:“你是说用药?” “没错,明天是休息日,咱们先去楼外楼好好吃一顿,去去晦气,然后去醉红楼找胭脂姑娘,好好乐上一乐,顺便弄点好东西回来。”吴皓然道。 没人发现在窗户外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离去。 鬼杀低着头,眼底一片肃冷的杀意,这帮混蛋是活的不耐烦了,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林堂主。 朱媛媛的寝室里,方大同也在计划明日的行程,明日是来书院后第一个休息日,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关了大半个月,快把他憋疯了,明天必须去解解馋,解解闷。 “杨晨,明儿个中午咱们上楼外楼怎么样?听说楼外楼可是钱塘一带最好的酒楼,必须去尝尝,然后下午咱们去游西湖,西湖美景天下闻名,听说湖上还有花船……咱们再叫上赵海生他们,人多热闹。”方大同美滋滋地说。 屠季闻言嘿嘿笑道:“也请我不?” 方大同一边眉毛一抬,斜斜瞅着他:“我说土鸡,你这不是废话么?我啥时候请客落下你了?咱们一屋的,都去,南宫,你也赏个脸。” 南宫墨宇不置可否,不说去,也不说不去,明天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朱媛媛埋头在一堆文稿中,看的头昏脑涨,有气无力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这么多文章要看,要挑选,她哪有时间去吃喝玩乐。而且她不去还有一个目地,明天大家都要下山,她一个人可以好好地洗个澡。 “你不去怎么行?别这么扫兴成吗?那些破文章有什么好看的,随便弄几篇应付一下不就行了?”方大同不悦道。 “杨晨,去嘛,又不差这一天,宋先生不是说给你半个月时间吗?”屠季帮忙来劝。 “是啊,半个月,要挑出三十篇文章,还要编辑成册,任务很重,我要争分夺秒才行。”朱媛媛道。 方大同愤愤道:“你要是不去,信不信我把这些破文章都拿去当厕纸?” 呃……这夯货,竟敢威胁她。朱媛媛扭头瞪他:“你敢?” 方大同脖子一梗:“你不去我就敢。” 朱媛媛大汗,这厮做事没个轻重,说不定还真敢。 “算我怕了你了,去就去,但是我要早点回来。”朱媛媛只好妥协。 方大同和屠季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了。 南宫墨宇刚用祖传治呼噜的手法让世界恢复清静就听见几声鹧鸪叫。 咕咕,咕咕,咕咕咕…… 无极门的联络暗号。 南宫墨宇看了眼还在看稿子的朱媛媛,开门走了出去。 循声来到僻静角落,就见鬼杀侯在那。 “半夜三更,你鬼叫什么?”南宫墨宇不悦道。 第66章 着火啦 方大同今天起的特别早,意外的没有赖床,挨个拍床铺:“起来了起来了,大好时光怎么能浪费在睡梦中?赶紧起来。” 同室三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心中腹诽:你自己白天睡,晚上睡,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基本都在睡梦中度过的人,还好意思来说什么浪费大好时光? “喂,你们这些懒虫,忘了今天要去干什么吗?” 没反应。 “教谕来啦……” 还是没反应。 今天是休息天,教谕就算抽疯也不会上这来。 方大同郁闷地挠头,杨晨用这招对付他百试百灵,怎么反过来就不灵了呢? “着火啦……”方大同灵机一动,扯着嗓子喊,这一嗓子吼的惊天动地。 三人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紧接着,听到“嘭”的一声,一帮人撞门进来,慌张地问:“哪着火了?” 朱媛媛一个激灵,支起身子一看,当场吓尿。 只见隔壁寝室的人光着上身,穿个裤衩,拿着脸盆,一个个一脸惊恐地表情,四处寻找火情。 而始作俑者也被这阵仗给吓到了,呆愣在那。 下山的时候,朱媛媛和屠季、赵海生走一块,把方大同甩在后面。 “喂,你们等等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们就是不肯起来嘛!”方大同吭哧吭哧追的气喘吁吁。 这一路他已经遭受了无数白眼,大家难得可以睡个懒觉的计划都被他一嗓子给破坏掉了,群情激奋差点把他一顿胖揍。 赵海生笑了一路,笑的肠子都打结了,想象着当时的情形,该有多窘啊!方大同这个活宝。 山下早已聚集了许多马车,有的是家仆来接主人的,有的是以赶车为生的,知道今天是书院休息日,大家都要下山,就到这里来拉客。 朱媛媛在车队里看到一辆豪华马车,上面挂了块牌子“姚”,应该是姚家的。 赵海生道:“听说,姚家在钱塘有宅子,为了姚启轩来书院,特意置办的。” 朱媛媛咋舌,有钱人的世界,穷人只能仰望。 方大同嗤鼻道:“臭显摆,买了宅子自己又没得住,给车夫住?纯属浪费银子。” 朱媛媛刚想表扬一下方大同的觉悟,谁知他接着说:“要我的话,宁可拿这些钱吃喝玩乐,楼外楼包场,雁翅鲍参,想吃啥吃啥,再叫上几个美娇娘,左边抱一个,右边抱一个。” 说着还拍了下朱媛媛的肩膀,大方道:“好兄弟有福同享,也给你们弄几个。” 朱媛媛抖了下肩膀,离他三尺远,赵海生也别过头去摸鼻子,装作不认识此人,屠季结结巴巴地说:“我爹说了,要是在外面乱来,就打断我的腿。” 方大同不以为然道:“食色性也,这怎么叫乱来呢?你爹真是个老顽固。” 朱媛媛忍无可忍了:“方大同,你再唧唧歪歪,你自己一个人去楼外楼好了,还食色性也,万一得脏病你就哭去吧。” 方大同知道杨晨是正人君子,不好此道,讪讪道:“我也就那么一说,过过嘴瘾,你急什么?不找就不找呗!” 朱媛媛警告道:“你要敢胡来,到时候别怪我不认识你。” 方大同浑身毛病,但别的缺点都无伤大雅,唯独这一点,朱媛媛是断断无法认同,好色的男人最讨厌了。 方大同正色道:“不找,坚决不找,我可是正人君子,洁身自好的。” 朱媛媛甩了个白眼给他,屁个洁身自好,别以为她不知道,方大同这夯货,把那套春宫图册全带来了,自己偷偷看不算,还扯上屠季一起观摩,带坏纯洁的小朋友。 赵海生和屠季抿嘴偷笑,方大同这厮天不怕地不怕,浑人一个,连他老子都拿他没办法,也就杨晨能治他,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四人叫了一辆马车直奔西湖,准备先游湖再去楼外楼吃饭。 南宫墨宇早就下山了,先去了他墨玉堂在钱塘的分堂,了解最近门中情况,处理一些要紧的事务。 此刻,他手头上就拿着墨玉堂刚收集来的情报,是关于姚启轩,吴皓然,邓光先等人的家世背景,兴趣爱好等等,整整一大摞。 墨玉堂收集情报的能力是相当惊人的,不仅快,而且准,又详细。 从这份情报上看,姚启轩这伙人在京都时就十分的嚣张狂妄。姚尚书是当朝国舅,姚皇后圣眷正浓,三皇子赵王李深又是储君的有力争夺者,姚家可谓权势滔天,难怪姚启轩有恃无恐。 至于吴皓然和邓光先,他们的家族就是依附于姚家,故而这两人唯姚启轩马首是瞻,堪称姚启轩的左膀右臂。 姚启轩好赌,每逢休息日,必定去醉红楼豪赌一场,赌计高明,赢多输少。 吴浩然好女色,迷恋醉红楼头牌胭脂姑娘。 邓光先这厮好男风,难怪当初祸害董家明要他出马…… 南宫墨宇看到这,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胆敢算计到爷头上,那爷就让你们尝尝被算计的滋味。 西湖,也叫钱塘湖,朱媛媛已经去过多次,她外婆家就在南山路,离西湖很近。 每次到西湖都会被这灵秀的山水迷醉,不管远看近看,晴西湖雨西湖,处处皆景,四季各不同,西湖的美,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是薄纱半掩的美人图,或清丽,或妖娆,人在其中,便也入了画。 站在绿柳婆娑的白堤上,朱媛媛望着一顷碧波,接天莲叶的荷花,美不胜收的景色,不觉脱口念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一旁的赵海生闻之啧啧赞叹:“好诗,绝,妙,淡妆浓抹总相宜,将西湖的灵动之美表现的淋漓尽致,我听到过许多赞美西湖的诗句,当以杨晨这首为最,杨晨,好诗啊。” 朱媛媛愕然一愣,一时间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念了首苏轼的诗,赵海生却以为是她写的,那不等于剽窃了苏大才子的佳作了吗? 朱媛媛连忙解释道:“赵兄误会了,这诗不是我做的,就是因为听了这首诗,所以一直对西湖很向往,今日游湖,见此美景,故而想起这首诗来。” 赵海生诧异道:“如此佳作,我为何没听过?屠季,你听到过吗?” 屠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我没听到过,或者我回去问问我爹。” 朱媛媛不想两人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干咳两声:“我也是偶然间听闻,不知出自哪位大才的手笔。” 趴在栏杆上望着花船流口水的方大同嘿嘿道:“西湖美,美就美在船娘的腿……” 三人齐齐丢过去一个大白眼。 俗,俗不可耐。 第67章 冤家路窄 楼外楼也是坐落在美丽的孤山脚下,但据朱媛媛所知,楼外楼是建于清道光年间,却出现在这个时代,朱媛媛很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是架空的,还是说,有其他穿越者曾来到这个世界,带来了她熟悉的文明? 算了,这个问题太深奥,她只是迷失在时间长河,时空轨道的一只小蚂蚁,能活着就不错了,能活的随心舒心一些,那就是上天的格外恩赐了。 四人进了楼外楼,小二热情相迎:“客官里边请,三楼雅座,一楼二楼散座,请问客官要雅座还是散座?” 方大同大手一挥:“上三楼,要最大最舒适的。” 小二笑眯眯道:“最大的包间已经有客人了,要不客官坐云水阁?望出去就是湖,美景尽收眼底呐!” “你别敷衍小爷,最大的没了,小爷要第二大的。”方大同道。 小二面上略有难色。 朱媛媛知道方大同的脾气,好面子,今天他请客,肯定要最好的,从小二的反应来看,只怕雅座就剩云水阁了,朱媛媛怕方大同犯少爷病,便道:“那就云水阁吧!我喜欢临湖的。” 小二也看出这个胖子不太好商量,引大家上楼时,陪着小心跟朱媛媛说:“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今儿个烟雨阁有了不得的贵客,还请公子多多包涵,莫要喧哗才是。” 朱媛媛体谅他的难处,但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难道他们几个看起来像是那种没素质的人吗?把如此高雅的酒楼当路边摊?便微微一笑:“我等可都是斯文的读书人,那云水阁隔音效果如何?可莫要让别人吵着我们。” 小二赔笑道:“不会不会。” 心想,这位公子也不是善茬啊! 上了三楼,只见烟雨阁的门前杵着两个带刀侍卫,面色肃冷,双目迥然,警惕地盯着每一个上楼的客人,一看就是高素质的侍卫,可以跟齐王府的九黎媲美了。 果然是大人物啊,朱媛媛等人进了对面的云水阁,方大同大马金刀的坐下来,粗着嗓子道:“好酒好菜尽管上,要你们这里最有特色的,最贵的。” 赵海生道:“这里的消费可不便宜,咱们随便吃点就好。” “有啥关系?小爷我请客,你们只管敞开了吃。”方大同不以为然。 朱媛媛道:“拿菜单来。” 来到楼外楼,钱塘的名菜是一定要尝尝的,朱媛媛点了西湖醋鱼、糖藕、东坡肉、宋嫂鱼羹、西湖莼菜汤、蜜汁火方、龙井虾仁再一道炸响铃。 “先上这几道,不够再添。”朱媛媛把菜单还给小二。 小二点头哈腰:“客官稍候,酒菜马上就上。” 方大同板着手指一算:“才八个菜,这哪够。” “够了够了,南宫来不来还不知道呢!”屠季说。 朱媛媛道:“对了,我得去交代一声,南宫来了,可以直接上云水阁找咱们。” 方大同积极道:“我去我去。” 说着便出去了。方大同出去叫来小二,又点了四道菜,方才叮嘱小二,待会儿若有个面瘫脸的帅哥来找姓方的或是姓杨的,你就让他上云水阁。 正吩咐着,只听一声娇叱:“方大同。” 方大同对这个声音已经恐惧到深入骨髓,当即全身的毛孔都炸开来,怯怯地扭头看去,果然是那只小母老虎,正瞪着一双杏仁大眼,气呼呼地朝他走过来。 妈呀,这也太衰了吧!竟然在这里碰到果郡主。 方大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结巴道:“小,小郡主,咱们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方大同的原意是说,咱们居然能在钱塘楼外楼相遇,缘分呐!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书院的学生了,就不由自主的拽了一句文,这意思可就差远了,气的康果儿涨红了脸。 “臭流氓,谁跟你有缘?谁跟你相会?你个嘴贱的,看你今天往哪儿跑。” “小郡主,姑奶奶,不就是我家金毛上了你家雪獒吗?多大点事,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吗?再说了,狗它们自己乐意,咱也不能棒打有情狗不是?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嘛!”方大同试图跟她讲道理。 不提雪獒还好,一提雪獒,康果儿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方大同走后,她发现她的雪獒居然怀孕了。 “我呸,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你是臭流氓,你的狗是流氓狗,你们两个给我上,打死这个臭流氓。”李果儿命令两个侍卫好好教训方大同。 两个侍卫领命,就要来拿方大同。 方大同急出一身冷汗,转身就往包房跑,放声大喊:“杨晨,赵海生,救命啊……” 朱媛媛等人听到方大同喊的如此凄惨,大惊失色,赶紧冲出包间,就见方大同如同丧家之犬奔逃过来,躲在了赵海生身后。 朱媛媛是见过果郡主的,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这小姑娘的暴戾嚣张之气,她印象深刻,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下也是愤怒。 为了一只狗,在京都四处围追堵截方大同不说,方大同都躲到钱塘来了,她还不依不饶。 两个侍卫上来,一把推开赵海生,去抓方大同。赵海生在书生里头也算身体强壮的,但跟训练有素的侍卫不能比,这一推,赵海生被推飞出去,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 朱媛媛大声呵斥道:“住手,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又是从哪蹦出来的?敢管姑奶奶的事?不用理他,谁敢插手,一并收拾。”康果儿嚣张地说。 那边烟雨阁的门也打开了,出来一伙人,一看,大家心中皆叹,真是冤家路窄。 烟雨楼包间里的贵客原来就是姚启轩,萧翰等人。一娉婷袅娜,朱颜玉容的女子轻轻推开姚启轩,上前两步,柳眉一蹙,沉声喝道:“果儿,你又胡闹什么?” 朱媛媛看清那人面目,如遭雷击,怔立当场。 方卉? 是方卉? 一般无二的长相,只是方卉一向做小家碧玉姿态,羞涩纳言,而眼前这女子,是高高在上的傲然姿态。 第68章 你不仁我不义 到底是不是方卉,朱媛媛吃不准。来到这里,见到了酷似陈湛的南宫墨宇,还成了同窗同室的好友,眼前又多了个酷似方卉的女人。一连碰到两位导致她莫名穿越的关键人物,这其中又有什么玄机?朱媛媛懵了。 只听康果儿指着方大同道:“大姐,就是这死胖子的狗玷污了我的雪獒,我绝不放过他。” 大姐?朱媛媛猛地想起方大同曾经说过,威武侯康胜勇只有两个儿女,大女儿许给了齐王,是未来的齐王妃,明年就要成亲了。 此奥,那这位就是李澈的未婚妻? 朱媛媛突然很庆幸当初太后为难她,使得她毫不犹豫的逃离,要不然,再在王府呆下去,说不定,她真的会喜欢上李澈,那就惨了。 在现代,方卉为了跟她抢陈湛而害她,在这里,难道她们又要喜欢同一个男人? 麻蛋,如果她真是方卉,那就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如果不是,那就离这个女人远远地,看到她那张脸就膈应的慌。 康妍儿知道果儿爱极了雪獒,雪獒吃了大亏,果儿气的几天都吃不下饭。她对方大同这厮也没什么好感,方大同是京都有名的草包,若不是他带了金毛来她家炫耀,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果儿要教训下方大同不是不可以,只要不闹出人命,别太过分就好。 可是……表哥和萧郡王都在,若太张扬就不好了。 于是,康妍儿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不放过他又能如何?” “我咽不下这口气。”康果儿气愤道。 “表妹,我倒有个法子能解你的气。”姚启轩笑的十分邪恶。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既然撞在了本少爷的手上,就只能怪你们自己倒霉了,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什么方法?”康果儿昂着小脸问道。 姚启轩慢条斯理地说:“不如让他趴在地上学狗爬,学狗叫,只要他照做了,这账一笔勾销,如何?” 方大同一听脸都绿了,骂道:“姓姚的,你别太过分啊!别以为小爷怕你,有种咱们单挑。” 姚启轩一记冷笑:“你跟我单挑,你够格么?今儿个你要么乖乖学狗叫,要么从这三楼滚下去,听清楚了,我说的是滚,看你胖的像个球,滚起来一定很顺溜。” 朱媛媛听不下去了:“姚启轩,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也算是高门子弟,书院的学生,做事莫要太阴损,凡事留三分余地。” “你算什么东西,给你留余地?那天抢我们座位,你怎么没想过要留余地?”吴狗腿跳出来指着朱媛媛喷口水。 康果儿道:“和方大同一伙儿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看,不如叫他们一起爬,一起学狗叫好了。” 姚启轩抚掌道:“表妹这个主意极好,你们几个是要自己爬呢?还是让侍卫给你们栓根狗链牵着你们爬呢?” 赵海生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打死我们。” 方大同也被激出了一股子血性,梗着脖子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打要杀随你们的便,不要扯上不相干的人。” 朱媛媛沉默着,心想,这个康家大小姐也不是个好东西,由着她的妹子胡来,见姚启轩为她们出头,就闪一边去了,做出事不关己,准备看好戏的姿态。这种人根本配不上李澈。 只是眼前的情况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还有武功高强的侍卫,打是根本打不过,逃也别想逃,南宫墨宇又不在,不然还能抗衡一下。难道随他们欺负? 朱媛媛忽然笑了起来,慢悠悠地踱步而出,边道:“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姚公子,上次的事呢,算我不对,有眼不识泰山呐……” 姚启轩嗤鼻道:“别介,你杨晨如今可是书院风云人物,谁不知道你一身正气,宁折不弯,道什么欠呀,岂不有损你正直不阿的形象?” 朱媛媛不动声色地往楼梯口的栏杆靠近,笑眼弯弯道:“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所以呢,我准备……” 大家都在等她的下文,谁知朱媛媛突然趴在了栏杆上,朝下面大声喊:“来人呐,都来看奸、夫淫、妇啦,不要脸的奸、夫淫、妇,百年不遇呐……” 众人傻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底下一阵骚动,然后奔雷似得踩楼梯声,一群人涌了上来。 楼外楼生意火爆,刚才上来的时候,朱媛媛就看到一楼二楼的散座基本都坐满了,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都是有钱人,有钱人对什么感兴趣?当然是热闹,而且要非一般的热闹。 那么,还有什么比雅座里出现了奸、夫淫、妇更让人激动的呢? 朱媛媛回头看着脸色发白的姚启轩,灿然一笑,奸夫啊,还有旁边的淫、妇啊,看着还真**像啊!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想要侮辱别人就要被别人侮辱的觉悟。反正已经得罪了,不怕再得罪一次。 “奸夫在哪里?无耻的淫、妇在哪里?”一群人跑了上来,两眼放光,做出正义之士的样子询问道。 朱媛媛刚刚还是一张笑脸,转瞬变成了痛心疾首痛不欲生地模样,指着姚启轩和康妍儿,捶胸顿足道:“就是他们,那女子已然跟我的义兄订了婚,却与人在这里私会,被我撞破,就想杀人灭口,大家给评评理,这种伤风败俗的狗男女,该不该受到谴责?” 康妍儿被这突如其来的罪名惊呆了:“你,你胡说……” 不等大家反映过来,朱媛媛又气愤道:“我一定要告诉我义兄,这种女人要是娶进家门,不但他头上绿油油,祖坟都要冒绿烟了。” 说着朱媛媛给赵海生等人使眼色。 赵海生马上会意,大声道:“我们看的真真切切,他们刚才搂在一起,走,告诉大哥去。” 一手拉上方大同,一手拽上屠季,冲向楼梯口。 四人奔逃下楼。 等姚启轩反应过来,要追上去的时候,却被一群不明真相却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准备声张正义的食客们给拦住了。 “你们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还想杀人灭口?天理昭昭,王法条条,岂容尔等猖狂……” “你们这些愚民,蠢货,什么奸、夫淫、妇,她是我表妹。”姚启轩气的大骂,可是乱糟糟的根本没法解释。 “好啊,表哥勾引表妹,还敢说你们不是奸、夫淫、妇?” “就是,打死这对奸、夫淫、妇……” 一时间大家蜂拥上去,侍卫们要护住两位郡主,就无暇顾及姚启轩等人。 可怜的姚公子被一群人扯住,衣裳撕烂了,头发被扯散了,脸上挨了好几耳光,有人还使阴腿,踹他的命根子。 而萧翰和吴皓然想要相帮,也被扯进去一顿暴打。 原本清静的雅间变成了混乱的战场。 第69章 屠季的心里话 朱媛媛等人下了楼,立马叫了辆马车直奔书院。 方大同在马车上大笑不止:“杨晨,我真是太佩服你了,竟然想到这样的脱身之计,奸、夫淫、妇……哈哈,姚启轩那厮脸都绿了,还有那只小母老虎,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哈哈,笑死我了……” 赵海生回想当时的情形,也是失笑。 朱媛媛却是笑不出来,叹息道:“只是权宜之计,这下,我和姚启轩当真是不死不休了。” 赵海生道:“咱们和姚启轩等人本来就是解不开的局,要么,咱们向他磕头认错,受尽折辱,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书院,要么就一直死磕下去,士可杀不可辱,我宁愿选择死磕,死也要拉他垫背。” 傅春安已经跟他分析过了,现在姚启轩是重点对付杨晨和方大同,等这两人解决以后,就轮到他了,姚启轩睚眦必报的个性,但凡得罪过他的,不整得你身败名裂决不罢休。 所以,他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大家拧成一股绳,还能跟姚启轩抗衡。 “没错,今天是我方大同有生以来,最解气,最痛快的一天,咱就干、他个轰轰烈烈。”方大同巨有气势地说。 朱媛媛白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干?我们跟着你干。” 方大同讪讪,嘿嘿笑道:“我哪成啊,有你这个军师在,我摇旗呐喊绝不含糊,你指哪我打哪,我跟着你干。” 朱媛媛知道现在是骑虎难下了,正如赵海生说的,只能死磕下去。不过…… 朱媛媛看着一直没说话的屠季,想了想,道:“屠季,你还是换个房间吧!” 屠季的确有些害怕,他是个乖宝宝,从不惹事,以他的个性,那日就乖乖赔个不是,让出座位,但他又觉得杨晨他们做的没错,甚至双方对抗起来的时候,他还隐隐有些兴奋。 只是他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老爹若是知道了,肯定得骂他。 刚才他就在想,以后该怎么办?杨晨,赵海生都是白丁,方大同虽然是官家子弟,但一个五品郎中怎么跟二品大员抗衡?他老爹就更不用提了,芝麻绿豆一颗,姚启轩真要动用家族力量来对付他们,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更费力。他是不是该跟他们保持距离,明哲保身? 可是杨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他换房间,意思就是让他回避,退出,这让屠季觉得自己被朋友看轻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干嘛要换房间?我不换。” 赵海生拍拍屠季的肩膀,郑重道:“屠季,你还是听杨晨的,你和我们的情况不同,你毕竟没有正面和姚启轩等人发生冲突,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屠季,我只是就事论事,我和赵海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方大同父亲好歹是京官,而且身居要职,姚家想要动方家,没有真凭实据也不是那么容易,但你家,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姚家透出那么点意思,你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屠季,这件事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来。”朱媛媛分析道。 屠季实话实说:“杨晨,我是个胆小怕事的,但我觉得你们的所作所为才不失为一个正真的男子汉,如果没有遇见你们,也许我会窝窝囊囊过一辈子,和我爹一样,上面不敢得罪,下面不敢得罪,憋的头发都快没了,现在,我也怕,但我不会退出的,我没有害过任何人,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回家种地去,我爹做个芝麻官都做的这么累,还不如去种地呢!” 朱媛媛心中五味杂陈,她劝说屠季退出,并不是看轻屠季的意思,或者是要讽刺挖苦,她是真心为屠季好,但屠季这番话,令她感慨良多。 很多人一辈子浑浑噩噩,屈服于这样那样,成为了财富的奴隶,权势的奴隶,生活的奴隶,没有了自我。这样活一辈子有意思吗? 人生总该做几件有意义的事,总要犯几次傻,不问前程如何,但求落幕无悔。 方大同狠狠拍了下屠季瘦弱的肩膀,振声道:“土鸡,就冲你这番话,我方大同认了你这个朋友。” 屠季蹙着眉头眯着眼,不高兴道:“你今天才当我是朋友?咱们不是四人帮吗?” 方大同愣了一下,说了句很深奥的话:“此朋友非彼朋友也。” “方大同,你太不够意思了。”屠季故意做出很受伤的样子,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快乐。 赵海生哂笑道:“好了,那咱们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了,方大同,你最好给你爹写封信,把这边的情况跟你爹说一声,让你爹也好有个准备,防患于未然嘛。今天的事,还牵扯到两位郡主,只怕传到京都,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 朱媛媛沉吟道:“我看未必会传到京都去,就算姚启轩不要脸,康家姐妹也不会让他说出去的,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不管是真是假,名誉都将受损,更何况果郡主的姐姐马上要成为齐王妃了。” 方大同道:“她姐叫康妍儿,汗,这次康妍儿是被她妹妹给祸害了。” 朱媛媛嗤鼻道:“拉倒,我看这个康妍儿也不是个好东西,她若是个好的,就该阻止自己妹子胡来,而不是袖手看好戏,我拉她下水,是她活该。” 赵海生赞同道:“没错,姚启轩一跳出来,她就不说话了,那眼神阴测测的,一看就是很有心机的女人。” 屠季道:“咱们还是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姚启轩会出什么招?” 方大同摸摸肚皮,苦着脸道:“我觉得耽误之急是找地方吃饭,我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赵海生瞄了眼他的大肚子,揶揄道:“我看你就算饿个三天三夜,你的前心也贴不到后背去。” 方大同狠狠咬牙:“胖的人更不经饿好吧,你又没胖过,不知道那滋味。” 本来挺沉重的话题,被方大同一打岔,大家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朱媛媛忍笑道:“那就先找地方吃饭,咱们一边吃一边商议。” 赵海生突然叫了起来:“糟了,咱们把南宫忘了。” 第70章 人算不如天算 南宫墨宇到底会不会来还是个未知数,叫他们再回楼外楼自寻晦气也不妥当,最后朱媛媛决定,不管南宫墨宇了。别人不知道南宫墨宇的底细,她是知道的。 于是,四人自顾吃饭去了。 朱媛媛料的不错,这一次姚启轩和康妍儿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根本不敢声张出去,甚至被打的那么惨都不敢抬出自己是户部尚书之子的身份。 后来还是楼外楼的掌柜听到消息赶来,才给解了围。 楼外楼也是倒霉,三楼雅间被砸的一塌糊涂,姚公子自己都是受害者,才不会给你赔偿,不仅不给赔偿,楼外楼还得给他送医馆,这尊大佛得罪不起。 而且许多食客打人后义愤填膺地跑了,帐也没结。 一场风波下来,楼外楼损失不小。 同仁堂医馆里,康妍儿听大夫说了姚启轩几人的伤情,懊恼的想吐血。 姚启轩看起来伤的最重,整个脑袋都是肿的,又青又紫,面目全非,好在没伤筋动骨,但要想出去见人,起码得修养好几天。 萧翰还好,知道护着头和要害部位,没什么大碍。 最惨的是吴皓然,手骨骨折,还掉了两颗牙。 “大姐,我这就带人去书院,不把那几个混蛋的骨头拆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康果儿愤怒道。 康妍儿呵斥道:“你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书院是什么地方?谁敢去书院闹事?” “难道就这么算了?表哥他们白挨了一顿打?还有大姐的名誉……” “住嘴。”康妍儿疾言厉色。 一说到名誉,她就怒从心起,想杀人。 这次陪母亲回象山探望病重的外祖母,路过钱塘,母亲去拜访昔日的闺中好友,钱塘知府夫人,她和果儿受表哥邀约来游西湖,没想到遇到了瘟神,给她扣了这么不堪的一个罪名。 奸、夫淫、妇。 她八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个词扯上关系。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还能不去告状,无处哭诉,这种事情越描越黑,要是被有心人加油添醋,说不定会影响到她和齐王的婚事,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杨晨…… 康妍儿咬牙切齿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这笔账,她迟早要讨回来。 眼下她得稳住果儿,待会儿回去,可不能在母亲面前说漏了嘴。 于是,康妍儿耐着性子道:“你放心好了,表哥不是个肯吃亏的人,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倒是母亲那里,这件事决不能让母亲知道,不然又要怪你鲁莽,说不定象山也不让你去了。” 康果儿好不容易说动母亲带她出来,可不想就这么被送回京都去,只好悻悻地应了下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今天中午在楼外楼吃饭的还有一位大人物,出巡福建,调查官商勾结违反海禁条例事宜的御史台陈御史。 为了不惊动当地官府,陈御史只带了一个仆从,微服游湖,慕名到楼外楼吃饭,谁知碰上这么一桩大事。 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就算碰到鸡毛蒜皮的小事,凭他们敏锐的洞察力,都能以小见大,上纲上线,反正御史就负责监督检举揭发,大笔一挥,奏折一送,至于事情是不是属实,当事人要否认,自己拿出证据来。 所以,百官对御史都很头疼,轻易不愿得罪。 这陈御史性情耿直,偏偏他还认得这位奸、夫,知道他是当朝国舅户部尚书的公子,至于那位淫、妇,被称为郡主,又是姚家的表亲,马上就猜出了康妍儿的身份。 陈御史那叫一个激动,御史台参了姚尚书好几个折子,什么买官卖官,什么贪墨公款等等,都被驳了回来,好吧,大事参不倒你,那就让你出出家丑。 于是,陈御史奋笔疾书,一本参姚尚书教子无方,表哥表妹勾搭成奸,在楼外楼被人识破,激起民愤的折子当天就通过驿道快马送往京都。 至于,这本折子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是后话了。 就在姚启轩被送往医馆的时候,南宫墨宇来到了楼外楼。 他本不想来的,不过,墨玉堂分堂就在附近,到了饭点,走着走着就走到这来了。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伙计从楼上搬下来断腿的椅子,四分五裂的桌子,碎掉的茶具碗碟。 南宫墨宇心下好奇,有人在酒楼打架么?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杨晨等人跟人起冲突,至于对方是谁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是几个公子哥。 南宫墨宇不禁着急,他们四个人,土鸡小细胳膊小细腿直接忽略不计,方大同那厮看着壮,实乃虚胖,不顶用,杨晨又是个女的,只有个赵海生勉强可以打上几个回合,那也只能是对付平常人,要是遇到练家子,一个手指头就能戳死他。 这死女人,怎么上哪儿都能闯祸,人家在这里偷情关她屁事,要她多管闲事,又不是抢了她的男人? 抱怨归抱怨,南宫墨宇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几个有没有吃亏?又没有给他留下话,也不知道人在哪,南宫墨宇只好先回书院。 回到宿舍一看,一个人都没回来。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才听到三人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嗨,南宫,你今天有没有去楼外楼?”朱媛媛见南宫脸色不善,就猜到他肯定去了,觍着笑脸送上一盒莲子酥。 “这是特意给你买的宵夜,新鲜做的,味道不错。” 南宫墨宇斜眼睨她,看她笑的这么狗腿,应该是没吃亏。 方大同一屁股坐在了南宫墨宇的床铺上,勾肩搭背兴奋道:“南宫,我跟你说,你今天没来,错过一场大戏,好看的不得了的大戏。” 南宫墨宇一眼瞪过去,方大同讪讪地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 南宫墨宇因为担心他们几个,午饭晚饭都没吃,闻到莲子酥的香味,才觉的饥肠辘辘,不客气地拆开盒子,拿起一块莲子酥塞进嘴里。 方大同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诉事情的经过,说到杨晨朝楼下大喊……都来看奸、夫淫、妇啊,不要脸的奸、夫淫、妇,百年不遇…… 南宫墨宇一口莲子酥喷了出来。 ps:感谢亲们的支持,关于男主怎么还没出现的问题在这里做一个统一的答复,嗯,男主很快就会出现了,哈哈…… 第71章 需不需要拜师 当晚,南宫墨宇把朱媛媛叫了出去。 “我这里有一套内功心法,常年修习,不但可以强身健体,也能让你有点自保能力。” 若说先前在饭堂的座位之争,令姚启轩怀恨在心,大不了也就是让杨晨名誉扫地,将她赶出书院,但经过今天这件事,恐怕姚启轩要动杀心了。 他对朱媛媛的感觉往细了说,有点复杂,复杂的不愿去整理思考,他不可能一直呆在书院,虽然有鬼杀在暗中保护她,但求人不如求己,林玉蝉已经不知所踪,他不想朱媛媛再有什么意外。 朱媛媛一听内功心法,就觉得好深奥,后玄妙,脑子里立刻蹦出********、九阴真经、葵花宝典之类的,一经修炼,菜鸟也能变成盖世高手,叱咤风云,不由的大喜过望,她现在实在是太弱了,十分的渴望强大。 南宫墨宇武功这么高,能飞檐走壁,他的内功心法肯定也很厉害吧! “真的吗?你确定?”朱媛媛两眼星光闪闪,不可置信地问道。 南宫墨宇蹙眉道:“到底要不要学?” 朱媛媛连忙点头,跟小鸡啄米似得:“要要,求之不得啊!只是,我需要拜师吗?” 南宫墨宇道:“拜师就不必了,我是不会收这么废的徒弟。” 呃……她很废吗? 好吧,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的确很废。 只要能变强,废材变女王,随便他怎么损。 朱媛媛嘿嘿笑道:“不用拜师好啊,不然我就不能跟你称兄道弟了。” 南宫墨宇一阵无语,谁要跟你称兄道弟? “这里还有一套掌法,适合女子练,配合我教你的内功心法,你若是悟性够好,练的够勤,三个月便能初见成效,明日早起一个时辰,到后山,我教你。” 南宫墨宇说完便转身回宿舍。 朱媛媛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想想都很兴奋,南宫真是大好人啊,果然长成这副模样的都是好人啊。 翌日,天还没亮,朱媛媛就被南宫墨宇叫醒了,两人悄悄地出了宿舍,直奔后山。 朱媛媛学过舞蹈,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能力比一般人强了许多,加上她记性又好,南宫墨宇一套掌法只教了两遍,朱媛媛就记住了,依样画葫芦,倒是做的像模像样,只是力量的收发,气息的调整,这些是需要自己慢慢去琢磨与体会的。 “软绵绵的,你当在做戏啊,别说打人,就是只苍蝇也拍不死,用点力。”南宫墨宇鄙夷道。 朱媛媛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人家是第一次学,要求这么高,而且,她已经很用力了好吧!汗透重衣了好吧! 不过,严师出高徒嘛!学舞蹈那么辛苦她都撑下来了,还怕搞不定一套掌法? 朱媛媛憋着一口气继续练。 南宫墨宇闲闲地倚在一棵松树下,看她挥汗如雨。 其实她的表现已经让他很震惊了,用学武之人的话来说,就是根骨极佳,悟性极佳,若是师傅他老人家看到,一定如获至宝,满大街追着要她拜师了。 按说他应该表扬她几句,可是时间紧迫,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所以,他只能吝啬赞美之词了。 朱媛媛累的像条死狗,双股颤颤地回宿舍,而南宫墨宇神采奕奕地跑圈去了,今天她才知道,南宫每天都要在山上跑十圈,十圈是什么概念?一般人跑一圈都累的半死,这就是差距啊!朱媛媛暗下决心,以后每天多跑一圈,锻炼自己的体能。 掌法再精妙,也要看使用的人,她使出来就是花拳绣腿,南宫使出来就是夺命杀招。 回来时,方大同和屠季还在呼呼大睡,朱媛媛躲在毯子里换了衣服,洗漱完毕,叫醒的钟声正好响起。 朱媛媛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姚启轩、萧翰和吴皓然请假了,听说是路上惊了马,马车翻了,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得养一阵子。 邱副院身为学校领导,以人为本,对学生的身心健康关怀备至,第一时间代表书院送去了最亲切的慰问。 方大同啧啧道:“杨晨,你真是料事如神啊,他们果然不敢声张,吃闷亏了,不过,那帮食客也太狠了,居然揍的他们起不来床,早知道就留在那看好戏了……” 朱媛媛瞪眼道:“小声点,记住我昨天说的话,不许把这件事张扬出去。” 方大同立马闭上嘴巴,郑重点头,四人埋头吃饭。 趁姚启轩请假,朱媛媛和赵海生开始他们的第一步计划,就是扩大在书院的影响力。 他们没有足够的身份地位与姚启轩抗衡,只能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影响力是一种无形的资本,在这个时代,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官僚,对名士都很尊敬。 就像宋子楚,他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至高的权利,就凭一个第一大才子的头衔以及在文人中的影响力,皇帝都要对他格外礼遇,只要他想入仕为官,登阁拜相都不成问题。 当然,朱媛媛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宏伟的目标,以她半吊子的学问,依仗超前的思维,靠一点小聪明,能在书院立足,影响影响书院的学子们,让姚启轩不敢对她轻举妄动就很满足了, 朱媛媛准备把现代学校的那一套学生会制度搬到书院来。 学生会是联系学校和学生之间的纽带,是提倡自我服务,自我管理,自我学习,为老师和学生提供无偿服务的部门。 如果书院同意成立学生会,而她和赵海生能混进这个学生会,就等于向成功迈出了一大步。 所以,朱媛媛要抓紧把宋子楚交给的任务完成掉,先干出点成绩,再去建议,把握会更大。 赵海生也来帮忙,原定十五天完成的任务,两人加班加点,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七天就完成了。 这七天里,京都可热闹了,陈御史的折子递上去,御史台炸开了锅,他们可是清闲了好一阵了,闲的蛋都疼了。因为有官员被刺杀后,朝中官员们,晚上也不出去嫖赌了,天天躲在家里,让他们上哪儿找碴?再这样下去,御史台都好解散了,如今,有了这个重磅消息,这帮老家伙终于有事干了。 于是一个个摩拳擦掌,对姚尚书口诛笔伐,在朝上争的是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于是,满京城都知道了。 ps:特别感谢我亲爱的宝贝,不喜,解脱等这几位亲的打赏,好激动。另外,这本书明天就要上架了,阿紫在这里说明几个问题,第一,所谓的免费推荐,是文没有上架之前的推荐,就是还没有开始收费的文,不是说这个文一直免费,所以不要说阿紫骗人,一直付费看书的亲都懂的。第二,文是与网站签约的,只有签约的文才会有推荐,大家才能看到,所以到了一定字数是要转为收费的,不要说阿紫贪钱啦什么的,码字也是工作,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合情合理。第三,文章的定价不是阿紫说了算的,是网站统一操作的,一种是走流量,vip会员可以免费看,一种是走单订,就是每一章都要订阅才能看,收费的形式不同。第四,码字不易,还请亲们支持正版订阅,阿紫的生活费就靠大家了。再次感谢一直支持阿紫的亲们,爱你们! 第72章 绿油油的绿帽子 被御史台的御史们这么一闹,姚尚书灰头土脸,威武侯也不敢出门了。御史们振振有词,搞得他们也不知事情真假,想争辨都底气不足。姚尚书立马修书一封,让大儿子亲赴钱塘去问问清楚。威武侯也派快马去追夫人和两个女儿。 这两位当事人每天被人嗤鼻,而还有一位当事人却是赚了无数同情的目光。 那就是康妍儿的未婚夫,齐王李澈。 在大家眼中,李澈就是个倒霉可怜的娃啊。 小时候也是聪明伶俐,才智过人,深得皇上的喜爱,加上亲娘是皇后,这储君之位妥妥的,可惜亲娘死的早,他也开始自暴自弃起来,离储君之位越来越远了。 如今王妃还没过门,就送了他一顶大大的绿帽子,绿的冒油,绿的发亮,齐王的身份还比不上姚尚书家的公子,哎,真是倒霉啊! 大家都觉得他倒霉,李澈却很高兴,这是自从朱媛媛这个死女人逃走以后,最让他开心的事了。 阿德和海公公看着自己的主子一个人坐在那发愣,还不时的傻笑,心中皆是担忧不已,殿下这是气疯了么? 海公公小心翼翼道:“殿下,这件事未必是真的,您……” 李澈摆摆手:“阿德,你去把顾恒叫来。” 阿德早就想叫顾公子来劝劝殿下了,当即应诺,派人去找顾公子。 李澈才不在乎事情是真是假,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结果就是,他终于有借口推了这门亲事。 这门亲事是皇后定下的,威武侯夫人是姚皇后的表妹,姚皇后往他府里塞人布眼线不算,还要给他弄个跟她姚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女人来当他的王妃掣他的肘。可恨的是,他还不能拒绝,还得感恩戴德,千恩万谢。 这下他可是有充分的理由退婚了。 顾恒今天也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李澈,出了这样的事,李澈这家伙心里可能是巴不得,可面子总归丢了,想来也是不太好受吧,他是该去庆贺呢还是安慰呢? 想来想去,还是得去慰问一下,顾恒刚出门,就碰到齐王府的人来找他。 李澈书房里,新酿的青梅酒已经摆上,时新的果子,美味的糕点也已备好。 顾恒一看这架势,吃不准李澈是高兴的要喝酒庆祝呢,还是要借酒消愁? 李澈笑眯眯地招呼他入座,阿德给两人斟满酒。 “顾恒,姚启轩和康妍儿的事你听说了吧?” 顾恒无语以对,满京都还有不知道的人吗?他是该有多封闭才会不知道? “啊,听说了,这不,正想来安慰你呢!”顾恒施施然道。 李澈哂笑:“我的心思你还不清楚?少在这充解语花。” 一听这口气,顾恒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了,这家伙果然正偷着乐,戴绿帽子还戴的这么高兴的,天底下也就只有他了。 “解语花就算了,我勉强算一株薄荷草,可以入药,治疗因为过于激动发作的癫狂病。”顾恒揶揄道。 李澈心情好,也不介意被揶揄几句,笑呵呵地递过一本折子:“这是陈御史亲笔所写的折子,上面详细的叙述了当时的情况。” 顾恒听了不少传闻,各种版本都有,有的十分夸张,说什么两人正在包房里行苟且之事被人撞破…… 这怎么可能?当时康家两姐妹都在呢,他们当康果儿是死人? 现在总算看到了最真实的版本,顾恒边看边拍大腿,哈哈大笑:“这陈御史的文笔当真了得,描述的活灵活现,十分精彩啊!” 李澈嗤鼻一笑,道:“我私底下问过陈御史,那个口口声声叫我义兄的家伙是谁,我可没跟人拜过把子,陈御史说,具体是谁他也不是很清楚,楼外楼的掌柜不肯细说,只说一位姓方,一位姓杨,都是年轻人,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当日他们在楼外楼订了雅间,点了菜,可菜还没上,就闹起来了。” 顾恒沉吟道:“这几个年轻人,肯定认识姚启轩,也知道康妍儿是未过门的齐王妃,要不然,怎能说出康妍儿已经许配的话?总不能是信口胡扯吧!” “姓方,胖乎乎……”顾恒突然福至心灵:“莫不是方大同?” 李澈愕然:“你说吏部方大人的公子?那个有名的草包?” 顾恒啧了一声:“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其实大同这人挺可爱的,心思单纯了点,老是被人骗被人戏弄而已,这次我还让他给宋子楚带了封信去。” 顾恒越想是大同的可能性越大,抚掌道:“没错了,肯定是方大同,方大同和姚启轩都在万松书院,他也认得康妍儿,听说,他前阵子得罪了康家小郡主,被满大街追打,这才避到书院去,方大人还高兴了好一阵,算是因祸得福。” “这样的话,事情就清楚了,定是康果儿在楼外楼碰到了方大同,要找方大同的晦气,而姚启轩要替康果儿出头,不过,依方大同的脑子是想不出这种脱身的法子,那就肯定是另一位姓杨的。这人倒是机智,也够阴损。如果不是事发当时,陈御史正好在场,我估计姚启轩根本不敢声张。” 李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照你这么一分析,那姚启轩和康妍儿果真是清白的?” 顾恒撇了撇嘴:“对你来说,是不是真清白重要么?” 李澈嘴角一扬:“我下个月正好要去万松书院,倒是要好好会一会这个方大同和姓杨的。” 上次父皇做寿,他献的礼得到了父皇的赞许,所以,给他派了点差事,与户部侍郎,礼部侍郎一同前往万松书院,一来是对万松书院进行三年一次的考核,二来么,今年万松书院报上来三位品德兼修的才子,姚启轩也在其中,但正巧出了奸、夫淫、妇的事,御史台的人趁胜追击,参了书院一本,认为书院举贤有攀附权贵之嫌,所以,父皇的意思,对这三人有必要进行深入的了解。 “你要去钱塘,那好啊,我与你同去,好久没见宋子楚了,咱们三人也是很久没好好聚一聚了。”顾恒欣喜道。 朱媛媛没想到,自己躲到了钱塘万松书院,跟齐王府怎么都不会搭边的地方,居然还是没能躲过去。 正应了那句话: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ps:有些亲们喜欢用以已知知的历史来挑毛病,在这里阿紫申明一下,本文是架空穿越,不明朝代,不同历史,纯属虚构,大家当做消遣娱乐,莫要对号入座去较真,要不然,你用真实的历史的眼光去看架空文会很郁闷的。另,上架后,每天三更保底,加更与否看呼声,看支持力度,还要配合推荐。嗯……挺怀念起点以前的催更票,哈哈!再另:阿紫恳请有月票的亲们,在三月来临的时候,给杨晨和李澈投上一张月票吧! 第74章 老虎发威 朱媛媛听说方大同跟人打起来,不由的大惊失色,打架可是上纲上线的问题,很严重的,搞不好会被开除。 这个夯货,怎么这么莽撞?这才安生了几天,又开始闯祸了。 “有没有惊动训导或是先生?”朱媛媛着急火燎地往教室走,边问道。 屠季说:“本来李柯等人要去找先生的,但是被南宫拦住了,南宫搬了条凳子坐在门口,没人出得去,我就赶紧来叫你了,也就你能劝得住方大同。” 朱媛媛略松了口气,还好没惊动书院,还好有南宫在。李柯和张阅不对付,肯定巴不得张阅打架的事被书院知道。 “为了什么事打起来?”朱媛媛问。 屠季支吾道:“还不是因为传言的事,刚才方大同交作业的时候,不小心把本子扔到了张阅头上,张阅跳起来骂骂咧咧,说方大同没长眼睛,方大同说,他又不是故意的,多大点事,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有辱斯文。张阅就说,你个兔、爷,你跟杨晨那点破事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你特马才有辱斯文,方大同就怒了,冲上去一把揪住张阅要他把话说清楚,再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朱媛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件事过去都十多天了,已经慢慢平息下来,方大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还以为他永远不会知道了,汗,这个该死的张阅。 朱媛媛让屠季在外面望风,自己进教室,一进去就看到方大同的******坐在张阅脸上,嘴里骂骂咧咧道:“让你满嘴喷粪,看爷不一屁崩死你。” 而张阅快被憋死了,双手乱挥,双脚乱蹬,活像搁浅在岸上垂死挣扎的鱼。 “方大同,你在干什么,快放开他。”朱媛媛喝道,方大同的屁股那么大,可别真把人给憋死了。 “杨晨,你别管,今天我要不好好收拾他,爷就不姓方。”方大同还不解气,侮辱他没关系,但不能扯上杨晨。 朱媛媛见方大同犟脾气上来,劝不听,就走过去,一手扣住方大同的肩膀,手指摁在了一个穴位上,先卸了他的劲,一手拽住他的衣领,用尽全力猛的一拽,再一推,方大同被推的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柯文涛扶了他一把,就得摔个四脚朝天了。 周围一片哗然,没人想得到,这个看起来白净斯文、弱不禁风的杨晨居然力气这么大,方大同这厮少说也有两百斤吧,刚才好几个人上去拉都拉不住,杨晨一拽一推,就把方大同给推出去了。 众人看杨晨的眼神不由的多了几分忌惮。 南宫墨宇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这招四两拨千斤使的还不错。 这几天他又教杨晨认穴位,穴位是人体经络线上特殊的点,与血液的流动,肌肉的运动,神经的活动,五脏六腑等都有密切的关系。 人体共有七百二十个穴位,其中要害穴位一百零八个,死穴三十六,通过刺激穴位可以治病救人,也能致人于死地,在搏击中,攻击穴位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尤其是像杨晨这样力量不足的,只能取巧。 朱媛媛自己也是愣了一下,但意外之色转瞬而逝,先处理问题要紧。 朱媛媛神色凛然,犀利肃冷的目光在张阅身上稍作停留便移开,从大家面上一一扫过,沉声道:“在场的都是有脑子的人,关于那些传言是真是假,你们心里都很清楚,除非你是脑残,愿意被人当枪使,你们背地里嘀咕,我听不见就算了,但有谁若是拿着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没边的事到我面前来挑衅,哼哼……” 朱媛媛冷笑两声,语声越发沉冷:“你们觉得我杨晨软弱可欺还是觉得诋毁别人很有意思?想要侮辱别人就要有被别人侮辱的觉悟,我杨晨向来是与人为善,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无所谓,但要是触及我的底线,那就对不起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 老虎不发飙,你当姐是病猫么? 柯文涛出来打圆场:“杨晨,那件事,我们都不相信的,都已经过去了,今天的事,只是一个误会,大家说清楚就好了。” “这还叫误会?张阅,你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方大同叫囔起来。 张阅已经被方大同暴揍了一顿,现在杨晨来了,他哪还敢说,别看杨晨对谁都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就冲他敢跟姚启轩硬抗,就没人敢小瞧了他。 张阅装作腮帮子疼,捂着脸不吭声。 有人拍拍方大同的肩膀,劝道:“大同,算了吧!” “算个鸟,以后谁要敢再胡说八道,老子打的他满地找牙。”方大同气呼呼地说。 朱媛媛横了方大同一眼,方大同这才不囔囔了,梗着脖子吭哧吭哧喘大气,愤愤不平。 “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如果有人要去先生或是训导那里打小报告,只管去,不过,去之前,我劝你先好好想清楚,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违反院纪院规的事,比如背地里非议先生,偷偷摸摸看小黄书,敲诈勒索同学……” 朱媛媛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李柯,点了点自己脑袋,威胁道:“我这里头可是记着一本账,如果方大同和张阅被书院处分了,我势必要在这个嘴碎的家伙的书院记录上描上几个黑点。” 李柯脸色微变,不敢做声,心里头发憷,这个杨晨到底什么怪胎?他敲诈勒索同学的事应该很隐秘才对,杨晨怎么会知道? 该说的都说了,朱媛媛道:“方大同,我们走。” 方大同狠狠瞪了张阅一眼,跟着杨晨走了。 李柯凑到柯文涛身边说:“老大,杨晨也太狂了吧,方大同殴打同学就是不对,他这是不分青红皂白,咱们应该告诉先生,给他应有的处分。” 柯文涛斜睨着李柯,眼中不掩鄙夷之色,蹙眉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想赶走的不止是方大同吧,我劝你还是少惹事,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莫要害人害己。” (第二更) 第73章 杨晨的设想 罗院长在看过朱媛媛编辑的书册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捋着胡子感叹道:“子楚啊,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就是要让大家看到,我们万松书院培养的是胸有沟壑,腹有乾坤,心怀天下的有识之士,而不是一味只会做华丽文章,华而不实、浪得虚名的才子,很好,很好……” 一连几个很好,说明了他对这册书不是一般的满意。 宋子楚微微一笑:“承蒙院长大人夸奖,不过,这册书却不是学生编辑的。” 宋子楚曾经师从于罗院长,故而在罗院长面前自称学生。 罗院长不禁有些意外:“哦?那是何人所编?” 宋子楚笑了笑:“正是让您头疼的杨晨,您也知道学生事务繁忙,国子监那边又催的急,故而学生让杨晨来做这件事,没想到他能做的这般出色,而且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 罗院长双眸微微眯起,神思微茫,似陷入沉思,默了半响才道:“难得他有这等见识,这次算他功劳一件,今年入弘文阁的名额就给他吧!” 宋子楚恭敬道:“院长大人英明,经此一事看来,这个杨晨不仅仅有歪才,腹中亦有锦绣,让他进弘文阁,对他的学业有莫大的助益。” 罗院长微然道:“你我身为人师,只能为他们搭桥铺路,至于怎么走,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了。” “院长大人说的是,这杨晨脑子里鬼点子不少,学生让他编个册子,他举一反三,倒是想出个好主意来。”宋子楚道。 罗院长不由来了兴趣,端起茶来呷了一口,好整以暇道:“说来听听。” 宋子楚把朱媛媛的建议说了说。 就是成立社,书院才子众多,所出的锦绣文章何止几十篇,随便拿出几篇去都要令人仰望了。这些文章埋没掉十分可惜,倒不如办个社,每个月编撰一册,一来,大家看到自己的文章被编入书册,会很有成就感,能激发大家的写作热情,你追我赶,好学勤学之风蔚然成风,而且,社的存在能起到引导大家思想的作用。 二来,各地书院,还有许多好学者,一定对书院所出的文章很感兴趣,就比如这次国子监前来求稿,社编撰的书册不仅可以供大家学习与交流,还可以对外征订出售,也是书院的一笔收入,可以减轻书院的经济压力。 三来,以往朝廷下来检查,都埋怨咱们提供的资料太少,有了这些书册,相信他们一定会满意了。 罗院长听到第一个理由时就已经心动,听到第二个理由,眼睛都亮了起来。 人都以为万松书院的院长有多么轻松,网罗了天下最优秀的学子,吃着皇粮,百事不愁,其实,内中的辛酸憋屈,只有身在其位才能体会到。 朝廷每年的拨款额度有数,书院家大业大常常是入不敷出,学子们吃不好怎么读书?先生们没钱发,总不能饿着肚子来教书育人,因此,书院不得已收了一批根本不够资格,却出得起钱的学生,为此,被人诟病,痛骂。 若是社的存在当真有这么多好处,他有什么理由反对? “确实是个不错的点子,下次例会拿出来议一议,若是大家都赞成,这个社,就让杨晨去筹办,我看他有这个能力。”罗院长欣然道。 虽然杨晨一来就给书院惹了个大麻烦,但从近段时间书院的情况看来,倒是利大于弊,起码甲班和乙班那些纨绔子弟安分了许多,当然,也有可能是跟姚启轩请病假,不在书院有关。 这个年轻人很狂,很嚣张,但他并不认为狂是缺点,相反他从整个事件中,看到了杨晨的率真,耿直,机智,只要心地纯良,狂的有章法,他倒希望多出这样的狂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狂的。 而今,从这本书册以及提出办社的设想,他又看到了杨晨的能力,的确有真材实料,这样的人,他自然要提携一把。 宋子楚暗暗松了一口气,院长能这么说,就说明这件事十有**成了。 他很清楚,真正打动院长的是第二个理由,而他看重的,则是第一个理由。 好文章就不该被埋没,若真能像杨晨说那样操作起来,这个社就是大家扬名的一个平台,只要你能拿得出佳作。天底下有多少莘莘学子,寒窗苦读,才华横溢,却屡试不中,只能籍籍无名一生,何其可悲。 所以,杨晨提出这个设想,让他激动的一夜难眠。这个杨晨总是能给人意外,能想别人想不到,不敢想,能做别人做不到不敢做的事。 到底他是不是那个人呢?宋子楚又被这个问题深深困扰。 快下晚课的时候,朱媛媛得到了宋子楚的回复,让她拟一份详细的计划来,以便在例会上供大家探讨,不过,大致上是没问题了,同时还告诉她,院长已经把进弘文馆的名额给她了。 朱媛媛兴奋的想欢呼雀跃,连连道谢:“谢谢先生栽培,学生感激不尽。” 宋子楚淡笑道:“你不用谢我,是院长自己决定的,我一句好话没说,也是你自己争气,那本书册,院长看了很满意。” 受到了表扬,朱媛媛有点不好意思:“那也是先生肯给学生这个机会,学生只是尽力而为。” 宋子楚点点头:“好好干吧!真正的人才,是不会埋没的。” “嗯,我一定会的。”朱媛媛踌躇满志、信心十足道。 在现代,从初中到高中,她就一直是社的成员,办社她有经验,连社的名称她都想好了,就叫“松涛”,取意万松书院,松涛阵阵,文涛如潮,涛涌浪奔,引领天下之风。到时候再叫上傅春安,赵海生,绝对能够搞定。 朱媛媛美美地想,松涛社社长或是副社长的头衔似乎也挺拉轰的,不比学生会差呀。 她思量再三,成立学生会的设想书院恐怕一时难以实现,从来都是老师管学生,没有学生自行管理的先例,要打破这个观念不是那么容易的,倒不如借着这个契机先从社入手,只要社办的有声有色,让书院看到实实在在的成绩和好处,到时候再提学生会,就事半功倍了。 朱媛媛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赵海生方大同等人,谁知刚从宋子楚的办公室出来,就见屠季慌里慌张地跑来:“杨晨,不好了,方大同跟张阅打起来了。” ps:今天是四更呢还是五更呢?尽请期待。 第74章 老虎发威 朱媛媛听说方大同跟人打起来,不由的大惊失色,打架可是上纲上线的问题,很严重的,搞不好会被开除。 这个夯货,怎么这么莽撞?这才安生了几天,又开始闯祸了。 “有没有惊动训导或是先生?”朱媛媛着急火燎地往教室走,边问道。 屠季说:“本来李柯等人要去找先生的,但是被南宫拦住了,南宫搬了条凳子坐在门口,没人出得去,我就赶紧来叫你了,也就你能劝得住方大同。” 朱媛媛略松了口气,还好没惊动书院,还好有南宫在。李柯和张阅不对付,肯定巴不得张阅打架的事被书院知道。 “为了什么事打起来?”朱媛媛问。 屠季支吾道:“还不是因为传言的事,刚才方大同交作业的时候,不小心把本子扔到了张阅头上,张阅跳起来骂骂咧咧,说方大同没长眼睛,方大同说,他又不是故意的,多大点事,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有辱斯文。张阅就说,你个兔、爷,你跟杨晨那点破事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你特马才有辱斯文,方大同就怒了,冲上去一把揪住张阅要他把话说清楚,再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朱媛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件事过去都十多天了,已经慢慢平息下来,方大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还以为他永远不会知道了,汗,这个该死的张阅。 朱媛媛让屠季在外面望风,自己进教室,一进去就看到方大同的******坐在张阅脸上,嘴里骂骂咧咧道:“让你满嘴喷粪,看爷不一屁崩死你。” 而张阅快被憋死了,双手乱挥,双脚乱蹬,活像搁浅在岸上垂死挣扎的鱼。 “方大同,你在干什么,快放开他。”朱媛媛喝道,方大同的屁股那么大,可别真把人给憋死了。 “杨晨,你别管,今天我要不好好收拾他,爷就不姓方。”方大同还不解气,侮辱他没关系,但不能扯上杨晨。 朱媛媛见方大同犟脾气上来,劝不听,就走过去,一手扣住方大同的肩膀,手指摁在了一个穴位上,先卸了他的劲,一手拽住他的衣领,用尽全力猛的一拽,再一推,方大同被推的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柯文涛扶了他一把,就得摔个四脚朝天了。 周围一片哗然,没人想得到,这个看起来白净斯文、弱不禁风的杨晨居然力气这么大,方大同这厮少说也有两百斤吧,刚才好几个人上去拉都拉不住,杨晨一拽一推,就把方大同给推出去了。 众人看杨晨的眼神不由的多了几分忌惮。 南宫墨宇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这招四两拨千斤使的还不错。 这几天他又教杨晨认穴位,穴位是人体经络线上特殊的点,与血液的流动,肌肉的运动,神经的活动,五脏六腑等都有密切的关系。 人体共有七百二十个穴位,其中要害穴位一百零八个,死穴三十六,通过刺激穴位可以治病救人,也能致人于死地,在搏击中,攻击穴位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尤其是像杨晨这样力量不足的,只能取巧。 朱媛媛自己也是愣了一下,但意外之色转瞬而逝,先处理问题要紧。 朱媛媛神色凛然,犀利肃冷的目光在张阅身上稍作停留便移开,从大家面上一一扫过,沉声道:“在场的都是有脑子的人,关于那些传言是真是假,你们心里都很清楚,除非你是脑残,愿意被人当枪使,你们背地里嘀咕,我听不见就算了,但有谁若是拿着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没边的事到我面前来挑衅,哼哼……” 朱媛媛冷笑两声,语声越发沉冷:“你们觉得我杨晨软弱可欺还是觉得诋毁别人很有意思?想要侮辱别人就要有被别人侮辱的觉悟,我杨晨向来是与人为善,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无所谓,但要是触及我的底线,那就对不起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 老虎不发飙,你当姐是病猫么? 柯文涛出来打圆场:“杨晨,那件事,我们都不相信的,都已经过去了,今天的事,只是一个误会,大家说清楚就好了。” “这还叫误会?张阅,你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方大同叫囔起来。 张阅已经被方大同暴揍了一顿,现在杨晨来了,他哪还敢说,别看杨晨对谁都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就冲他敢跟姚启轩硬抗,就没人敢小瞧了他。 张阅装作腮帮子疼,捂着脸不吭声。 有人拍拍方大同的肩膀,劝道:“大同,算了吧!” “算个鸟,以后谁要敢再胡说八道,老子打的他满地找牙。”方大同气呼呼地说。 朱媛媛横了方大同一眼,方大同这才不囔囔了,梗着脖子吭哧吭哧喘大气,愤愤不平。 “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如果有人要去先生或是训导那里打小报告,只管去,不过,去之前,我劝你先好好想清楚,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违反院纪院规的事,比如背地里非议先生,偷偷摸摸看小黄书,敲诈勒索同学……” 朱媛媛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李柯,点了点自己脑袋,威胁道:“我这里头可是记着一本账,如果方大同和张阅被书院处分了,我势必要在这个嘴碎的家伙的书院记录上描上几个黑点。” 李柯脸色微变,不敢做声,心里头发憷,这个杨晨到底什么怪胎?他敲诈勒索同学的事应该很隐秘才对,杨晨怎么会知道? 该说的都说了,朱媛媛道:“方大同,我们走。” 方大同狠狠瞪了张阅一眼,跟着杨晨走了。 李柯凑到柯文涛身边说:“老大,杨晨也太狂了吧,方大同殴打同学就是不对,他这是不分青红皂白,咱们应该告诉先生,给他应有的处分。” 柯文涛斜睨着李柯,眼中不掩鄙夷之色,蹙眉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想赶走的不止是方大同吧,我劝你还是少惹事,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莫要害人害己。” (第二更) 第75章 梦游神 朱媛媛把方大同带回宿舍,帮他处理脸上的伤口边数落道:“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万一被书院知道你打架,开除你怎么办?” “就是,你太冲动了,要不是南宫拦着李柯,这会儿你就该在训导那检讨了。”屠季也抱怨道。 方大同当时是气极了,哪里还考虑的到什么后果,现在冷静下来想想,的确有些不值当。 嘴上却是死撑,粗声粗气道:“为什么要忍?他要再敢说,我还揍他。” 朱媛媛知道跟方大同讲道理有点困难,便道:“何必这么麻烦,我教一你招,如果下次谁再这么说,你就说,昨晚爷没满足你么?吃醋了?今晚继续,爷会好好疼你的。” 屠季和方大同目瞪口呆,刚进门的南宫闻言,一个不留神,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 朱媛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很奇怪吗?对付流氓就得比他更流氓,比他更无耻,他就退败了。” 吵架这种事,只要能豁出脸去,谁怕谁啊! 方大同托了下下巴,把嘴合上,嘿嘿笑了起来,笑的十分淫、荡:“这法子我喜欢,符合我的个性,哎呀,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屠季默默地脱鞋脱袜,默默地爬上床铺,他心目中正人君子的形象啊,就这么破碎了,是谁说,通常正人君子的外表下都藏着一颗骚包的心,杨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不耍流氓则以,一旦耍起流氓来,流氓都要退避三舍。 南宫墨宇盯着朱媛媛看了良久,从齿缝中吐出两个字:“你狠……” 说罢拿了脸盆出去洗漱了。 不是一般的狠,是很狠,一个女人,是要有多么大的勇气多么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惊悚的话语。 南宫墨宇觉得杨晨根本不用学武功了,光耍嘴皮子就让人吃不消了。 朱媛媛无语地耸了耸肩,她不就是教了一招比较符合方大同的性格特点,比较犀利的吵架方法吗?一个个的反应这么大,至于么? “屠季,洗脚去,你想熏死我们啊。”朱媛媛闻到了屠季的脚臭,捏着鼻子叫道。 屠季有气无力地说:“你先让我静一会儿,我得消化一下。” “消化你个头啊,快点去洗脚。”朱媛媛把屠季拽下床,推他去洗脚。 朱媛媛的指点,令方大同豁然开朗,开启了全新的思维模式,从来不爱动脑筋的他,今晚大脑格外活跃,躺在床上举一反三,又想出好几句自认为很有杀伤力的话,越想越兴奋,睡不着了。 于是,朱媛媛等人第一次不用南宫墨宇施展祖传治打呼噜秘方,安然入睡。 方大同失眠了,睁着眼睛数吃的,一个包子,两个包子……一只烧鸡,两只烧鸡…… 就盼着天快亮,然后再有像张阅那般不开眼的来挑衅他,他就能一展新式吵架法的威力。 丑时刚过,方大同迷迷糊糊地听到悉悉索索地声音,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朱媛媛和南宫起来了,两人鬼鬼祟祟地开门出去。 方大同茫然了半响,突然兴奋地坐了起来,哈,这两人肯定是想半夜摸到张阅的房里去使坏,这么有趣的事,怎能撇下他呢? 方大同也赶紧爬了起来,等他出门,杨晨和南宫墨宇已经不见身影,方大同直奔张阅的宿舍,趴在外面听了半响,除了一片呼噜声,啥也没有。 咦?杨晨到底上哪儿去了? 方大同在宿舍楼里瞎转悠,被夜巡的王教习发现了。 “方大同,你在干什么?” 别看方大同傻呵呵的,有时候也有急智,听到王教习的呵斥,当即两眼一翻,抱着根柱子啃了两口,嘴里还嘀嘀咕咕:“烧鸡,烤鸭,溜肥肠……好吃好吃……” 王教习一看情形不对,琢磨着:这夯货莫不是梦游了?听说遇见梦游的人不能跟他说话,更不能吵醒他,否则会变痴呆的。虽然方大同在他眼里跟呆子也没什么区别了。王教习不敢吭声了,也不敢上前,生怕方大同把他的脑袋当猪蹄给啃了。这个吃货,做梦都在找吃的。 方大同装模作样的游荡了一圈,东摸摸西啃啃,这才摸回自己宿舍。 王教习长舒一口气,梦游神总算归位了。 第二天早上是张先生的课,张先生以前很看不来方大同一上课就睡大觉,今天却是一句责备都没有,连讲课声音都特意放轻了些。 难怪这倒霉孩子每天都睡不醒,原来有这怪毛病,怎么还能忍心再责怪他。 方大同不知道自己装了一回梦游神,从此课上高枕无忧,以前对他不是红眉毛就是绿眼睛的先生们,眼神都变得无比柔和,带着同情和怜悯,比他老娘看他的眼神还要温柔似水。 不过,这人向来后知后觉,就算发现异常情况,他也是直接忽略,不会多想,先生不找他麻烦,求之不得。 下课钟声一响,方大同立马变的龙马精神,跑到张阅面前,头一甩,笑眯眯地盯着他:“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方大同心里期待着……你骂我啊,你损我啊,快来啊,爷等不及啦! 眼睛肿成一条缝的张阅被他吓到,心里直打突突,以为方大同还在记恨昨天的事,不肯罢休,他也是被打怕了,颤颤巍巍地说:“对,对不起啊,我昨天是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方大同等了半天,结果等来的是道歉,十分的失望,撇下张阅又去问其他人。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想我说什么?” “随便,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保证绝对不打你。” “我跟你没话说。” 方大同又换一个人问。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随便说什么都行,我真的真的保证不会打你……” “哦……你眼角有眼屎。” 朱媛媛小声问屠季:“方大同今天是怎么了?” 屠季也很茫然:“不知道啊,抽疯了吧!” 方大同连问了好几个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失望的继续睡觉去了。 (第三更,真爱粉在哪里?) 第76章 秘密被发现 朱媛媛是到中午才知道怎么回事。 王教习特意把她叫了去。 “杨晨啊,和你同宿舍的方大同有病你知道嘛?” “啊?什么病?”朱媛媛心一紧,方大同能吃能睡,心宽体胖,能有啥病?有病也是富贵病,可是王教习这么正经百八的来问她,令她相当紧张。 “梦游啊,你们同宿舍都没发现?”王教习道。 呃……不可能吧,就算她和屠季睡的沉,但宿舍里还有个南宫墨宇,要是方大同有夜游症,南宫墨宇早就发现了。 王教习沉吟道:“可能也不是经常发作,昨晚丑时过后,我看见方大同满楼瞎转悠,一会儿抱着柱子啃,一会儿抱着栏杆嘬,口中还念着什么烧鸡烤鸭,估计是昨天晚饭没吃饱,饿狠了,梦游症才发作的。” 朱媛媛愣了半响没接上话。 昨晚丑时,她和南宫墨宇去了后山,难道被方大同发现了? “杨晨啊,你和方大同比较要好,又是同住一个宿舍,以后你要多关心关心他,梦游是很危险的,万一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或者上下楼梯摔一跤就不好了,哦,我还听说,有人梦游,****一把刀,挨个摸室友的脑袋,说是找西瓜,所以啊,你们自己几个也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王教习叮咛道。 朱媛媛被他说的汗毛炸立,愣愣地点头。 来到饭堂,屠季已经帮她把饭菜买好了:“杨晨,王教习找你什么事?不会是昨天方大同和张阅打架的事吧?” 方大同也紧张兮兮地看着朱媛媛。 朱媛媛摇摇头:“不是,只是里了解一下,大家在书院可还适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东窗事发了。”方大同夸张地抹了把脸。 赵海生道:“方大同,不是我说你,以后万万不可这么鲁莽,姚启轩用谣言攻击你们,就是要刺激你犯错,你要是较真了,就上当了。” 方大同笑的神秘兮兮:“不会不会,我现在有高招,可惜我昨晚太威猛了,都没人敢在我面前嚼舌根了,可惜啊可惜!我的高招都无用武之地了。” 赵海生一直不太能适应方大同的思维方式,向杨晨求助:“他什么意思?什么高招?” 屠季道:“我来告诉你。” 朱媛媛在桌底下踹了屠季一脚,屠季吐了吐舌头,讪讪道:“他说要一屁崩死张阅。” 赵海生连忙转头,一口饭喷到了地上。 吃完饭,方大同把朱媛媛拉到一边审问:“你和南宫昨晚干嘛去了?有好玩的事都不带上我,你们不厚道。” 呃,这厮果然是发现了。 “这么说你昨晚梦游是假,出来找我是真?”朱媛媛问。 方大同道:“什么梦游啊,我可没这毛病,这不是被王教习发现了吗,我只好装梦游,要不然王教习问东问西,到时候发现你和南宫不见了,还不得糟糕?” 朱媛媛赞许地点点头:“方大同,你真机智。那个……我和南宫是去了后山。” 既然被发现了,再扯谎就没意思了,方大同是她的朋友,她不想欺骗朋友。 “后山?”方大同惊叫起来,后山那么偏僻的地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欲行不轨等词语。 朱媛媛忙道:“你小声点,我们去后山是去办正经事,你看,咱们现在得罪了姚启轩,害他被打的那么惨,他肯定要找我们报仇啊,你底子比我好,身体比我强壮,我可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我找南宫,请他教我几招。” 方大同当即来了兴致:“真的?他的身手怎么样?厉害吗?是不是也可以请他教教我?” “当然厉害,我才跟他学了几天,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不过,他这人怕麻烦又很低调,我也是死缠烂打,求了好久,他才勉强答应的,再三交代我不准说出去,你是我朋友,我也不想瞒你,这样好了,等我学与所成,我来教你。” 方大同倒也识趣,嘿嘿笑道:“你教也是一样的,行,那我就等你学会了教我。” 朱媛媛眼珠一转:“你真想学?” 方大同立马收敛了笑容,郑重道:“当然想啊。” 朱媛媛的目光在他庞大的身躯上下逡巡了几个来回:“那从明天开始,晨练,你加跑一圈,先把这身肥肉减减。” “啊?加跑一圈?这不是要我老命么?”方大同怪叫起来。 朱媛媛道:“再高明的武功,若没有好的体质也是白搭,我都已经加跑两圈了,慢慢地还得往上加。” 方大同忙道:“那个,你看我这么笨,肯定学也学不会,算了,还是不浪费你时间了,你好好练,我回去睡午觉。” 忙不迭地跑了。 开玩笑,这哪是练功,简直就是玩命,有这点时间,他还是多睡几分钟养养神比较好。 朱媛媛就知道方大同吃不了苦,毫不犹豫就退缩了。看他跑的飞快,就怕她把他捉住逼他学似得,朱媛媛只有苦笑的份。 利用午睡的时间,朱媛媛和赵海生一起把办社的方案拿出来。 “宋先生说例会基本也就是走个形式,罗院长已经答应了,你去问问傅春安,他感不感兴趣,如果他感兴趣,就一起办,我觉得他来当这个社长比较合适。”朱媛媛道。 傅春安是老生,不仅在书院有一定的威望,在书院外也是小有名气,由他来担任社长,对社工作的开展有好处。 赵海生也正有此意:“行,我今天就去找他。” “那个,上次编辑的书册,院长看了,很满意,事情是咱们一起做的,但是现在奖励只给了我……”朱媛媛不好意道。 她是跟宋子楚说的清楚明白,这书册有赵海生的功劳,可惜,进弘文馆的名额只有一个。 “杨晨,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本来这件事也是以你为主,我只是帮衬了一下而已,书册能得到院长的肯定,就是我的荣幸了,再说,这个社办起来,还愁没有露脸的机会吗?”赵海生不以为意道。 杨晨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一直以来,能让他信服的人不多,傅春安是一个,如今,又多了个杨晨,杨晨的总是有许多新奇的想法,和他交朋友,一起做事,受益匪浅。 朱媛媛笑了笑:“嗯,那咱们就等明日的例会吧!” (第四更,太困了,撑不住了,明天继续。) 第75章 梦游神 朱媛媛把方大同带回宿舍,帮他处理脸上的伤口边数落道:“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万一被书院知道你打架,开除你怎么办?” “就是,你太冲动了,要不是南宫拦着李柯,这会儿你就该在训导那检讨了。”屠季也抱怨道。 方大同当时是气极了,哪里还考虑的到什么后果,现在冷静下来想想,的确有些不值当。 嘴上却是死撑,粗声粗气道:“为什么要忍?他要再敢说,我还揍他。” 朱媛媛知道跟方大同讲道理有点困难,便道:“何必这么麻烦,我教一你招,如果下次谁再这么说,你就说,昨晚爷没满足你么?吃醋了?今晚继续,爷会好好疼你的。” 屠季和方大同目瞪口呆,刚进门的南宫闻言,一个不留神,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 朱媛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很奇怪吗?对付流氓就得比他更流氓,比他更无耻,他就退败了。” 吵架这种事,只要能豁出脸去,谁怕谁啊! 方大同托了下下巴,把嘴合上,嘿嘿笑了起来,笑的十分淫、荡:“这法子我喜欢,符合我的个性,哎呀,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屠季默默地脱鞋脱袜,默默地爬上床铺,他心目中正人君子的形象啊,就这么破碎了,是谁说,通常正人君子的外表下都藏着一颗骚包的心,杨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不耍流氓则以,一旦耍起流氓来,流氓都要退避三舍。 南宫墨宇盯着朱媛媛看了良久,从齿缝中吐出两个字:“你狠……” 说罢拿了脸盆出去洗漱了。 不是一般的狠,是很狠,一个女人,是要有多么大的勇气多么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惊悚的话语。 南宫墨宇觉得杨晨根本不用学武功了,光耍嘴皮子就让人吃不消了。 朱媛媛无语地耸了耸肩,她不就是教了一招比较符合方大同的性格特点,比较犀利的吵架方法吗?一个个的反应这么大,至于么? “屠季,洗脚去,你想熏死我们啊。”朱媛媛闻到了屠季的脚臭,捏着鼻子叫道。 屠季有气无力地说:“你先让我静一会儿,我得消化一下。” “消化你个头啊,快点去洗脚。”朱媛媛把屠季拽下床,推他去洗脚。 朱媛媛的指点,令方大同豁然开朗,开启了全新的思维模式,从来不爱动脑筋的他,今晚大脑格外活跃,躺在床上举一反三,又想出好几句自认为很有杀伤力的话,越想越兴奋,睡不着了。 于是,朱媛媛等人第一次不用南宫墨宇施展祖传治打呼噜秘方,安然入睡。 方大同失眠了,睁着眼睛数吃的,一个包子,两个包子……一只烧鸡,两只烧鸡…… 就盼着天快亮,然后再有像张阅那般不开眼的来挑衅他,他就能一展新式吵架法的威力。 丑时刚过,方大同迷迷糊糊地听到悉悉索索地声音,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朱媛媛和南宫起来了,两人鬼鬼祟祟地开门出去。 方大同茫然了半响,突然兴奋地坐了起来,哈,这两人肯定是想半夜摸到张阅的房里去使坏,这么有趣的事,怎能撇下他呢? 方大同也赶紧爬了起来,等他出门,杨晨和南宫墨宇已经不见身影,方大同直奔张阅的宿舍,趴在外面听了半响,除了一片呼噜声,啥也没有。 咦?杨晨到底上哪儿去了? 方大同在宿舍楼里瞎转悠,被夜巡的王教习发现了。 “方大同,你在干什么?” 别看方大同傻呵呵的,有时候也有急智,听到王教习的呵斥,当即两眼一翻,抱着根柱子啃了两口,嘴里还嘀嘀咕咕:“烧鸡,烤鸭,溜肥肠……好吃好吃……” 王教习一看情形不对,琢磨着:这夯货莫不是梦游了?听说遇见梦游的人不能跟他说话,更不能吵醒他,否则会变痴呆的。虽然方大同在他眼里跟呆子也没什么区别了。王教习不敢吭声了,也不敢上前,生怕方大同把他的脑袋当猪蹄给啃了。这个吃货,做梦都在找吃的。 方大同装模作样的游荡了一圈,东摸摸西啃啃,这才摸回自己宿舍。 王教习长舒一口气,梦游神总算归位了。 第二天早上是张先生的课,张先生以前很看不来方大同一上课就睡大觉,今天却是一句责备都没有,连讲课声音都特意放轻了些。 难怪这倒霉孩子每天都睡不醒,原来有这怪毛病,怎么还能忍心再责怪他。 方大同不知道自己装了一回梦游神,从此课上高枕无忧,以前对他不是红眉毛就是绿眼睛的先生们,眼神都变得无比柔和,带着同情和怜悯,比他老娘看他的眼神还要温柔似水。 不过,这人向来后知后觉,就算发现异常情况,他也是直接忽略,不会多想,先生不找他麻烦,求之不得。 下课钟声一响,方大同立马变的龙马精神,跑到张阅面前,头一甩,笑眯眯地盯着他:“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方大同心里期待着……你骂我啊,你损我啊,快来啊,爷等不及啦! 眼睛肿成一条缝的张阅被他吓到,心里直打突突,以为方大同还在记恨昨天的事,不肯罢休,他也是被打怕了,颤颤巍巍地说:“对,对不起啊,我昨天是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方大同等了半天,结果等来的是道歉,十分的失望,撇下张阅又去问其他人。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想我说什么?” “随便,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保证绝对不打你。” “我跟你没话说。” 方大同又换一个人问。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随便说什么都行,我真的真的保证不会打你……” “哦……你眼角有眼屎。” 朱媛媛小声问屠季:“方大同今天是怎么了?” 屠季也很茫然:“不知道啊,抽疯了吧!” 方大同连问了好几个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失望的继续睡觉去了。 (第三更,真爱粉在哪里?) 第77章 老狐狸 不出预料,关于创办万松书院“松涛”社的方案,顺利的通过了,书院所有中高层领导全票赞成。这在书院例会的历史上都是很少见的。 大家没有理由不同意,因为朱媛媛拟的这份方案,实在无懈可击。 主编是宋子楚,号称天下第一才子,万松书院的顶梁柱,牛逼闪闪的金字招牌,顾问是罗院长,邱副院。 谁敢不赞成?难道你敢怀疑宋子楚的才学和能力?你敢反对两位院长亲自督导的事情? 书册的内容一共分三个版块,名师风采,美文共赏,时政风云。 名师风采每期将采用两到三篇书院先生的文章,而且是放在第一板块。 能在万松书院当教谕的,谁不是学富五车?他们甘为孺子牛,淡漠权势富贵,但不表示,他们不想名扬四海,受人推崇与尊敬,有这么个机会,能言心之所想,能一展才华抱负,坐在书院就能抨击时政,这是文人最喜欢做的事情,谁让他们是有识之士呢?当然,院长大人会把握尺度,他们只管写就是,这么好的事情,谁会不愿意? 关键是还有稿费,根据销售情况,书院将抽出一部分资金当做稿酬,一旦文稿被采用,就会给予相应的报酬。 大家两袖清风,可以不追名逐利,但这种既光荣而又正当的收入,谁会拒绝?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有这些理由,足矣。 对于大家的全力支持,罗院长表示很欣慰,着宋子楚尽快在书院挑选几个有能力的学员将社操作起来。 接下来,议最后第二件事,就是让杨晨进弘文馆。 由宋子楚提议,罗院长点头,本来是小事一桩,但邱副院跳出来反对。 “杨晨的成绩在新生中并不算最拔尖的,以往都是第一次考核后,成绩最优秀的学员或是对书院有特别贡献的学员才能进弘文馆,现在尚未考核,杨晨又没做出什么特别贡献,反倒给书院惹了不少麻烦,若是就这么草率决定,恐怕会惹人非议。” 郭万全随即附和:“我也觉得杨晨不合适。” 罗院长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先前看到的给国子监的书册就是杨晨和赵海生编辑的,还有,社的设想,以及实施方案是杨晨撰写的,大家不是一致交口称赞么?这算不算特殊贡献呢?” 邱副院张口结舌,这……这这,他以为办社是宋子楚的主意,怎么变成杨晨了?亏他还费了那么多口水大力称赞,到头来,这些话都堵回自己的嘴。 邱副院看着眯着笑眼活像一只狐狸的院长,悻悻闭上嘴巴,今天又被这只老狐狸摆了一道。 罗院长施施然道:“接下来这件事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礼部来了文书,今年朝廷对书院的考核以及对书院送上去的三位优才的审核将会提前进行。” 邱副院不以为然道:“考核还不是那么回事,走走过场而已,书院的资料都已经准备完毕,至于姚启轩傅春安等人,就更不必担忧了,他们的才华与品德是有目共睹的。” 宋子楚笑了笑:“随礼部文书来的还有一封御史台参咱们书院的折子,指责书院举贤有弄虚作假,攀附权贵的嫌疑。 邱副院愕然:“这是从何说起?” 罗院长道:“你还是先去问问姚启轩,他是怎么受伤的?听说不是摔马车,而是因为一些不名誉的事被人打了。问问清楚,书院也好做出应对。” 邱副院和郭万全面面相觑,被打的? 社的提议通过后,朱媛媛傅春安等人开始忙碌起来,朱媛媛负责外联,一封封征订意向书发往各地书院,傅春安负责征集审核稿件,赵海生负责联系印刷等杂七杂八的事务,方大同闲着没事,也来帮忙跑腿,大家干的热火朝天。 而姚启轩则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万万没想到,楼外楼那一幕被人捅到了金銮殿,以致父亲被御史台一众御史口诛笔伐,焦头烂额,不得已让大哥来钱塘问话。 姚启轩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大哥。 姚启泰听了后,不但没能松口气,反而更担心了。 这件事,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奸、夫淫、妇”解释清楚了,又免不了落个仗势欺人的罪名,姚家又将遭受御史台的狂轰滥炸。 “大哥,这事儿真不怪我,康果儿要拿方大同撒气,我总不能袖手不管吧,我也只是多了几句嘴而已,又没真拿他们怎么样。”姚启轩委屈道。 姚启泰瞪眼道:“你没拿他们怎么样,是因为人家先下手为强了。” “大哥,你不知道那个杨晨有多狡诈多狂妄,一进书院就跟我对着干,我的名声都快被他毁了。”姚启轩愤愤道。 “哼,亏你还有脸说,堂堂户部尚书的公子被一个无名小子整的如同丧家之犬,姚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姚启泰冷哼道。 姚启轩被大哥教训的一声不敢吭,他自己也觉得挺窝囊的,如果只是杨晨一个人,他早把他给解决了,问题是杨晨有本事煽动大家跟他对抗,尤其是丙班那些穷酸,完全一边倒,丙班的人本来就对甲班意见很大,他再有本事也不敢惹众怒不是? “大哥,那您说该怎么办?”姚启轩也没辙了。对付杨晨可以慢慢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马上他就要面临入仕,有书院的推举,加上父亲在朝中的人脉,他的前程无可限量,这个时候出岔子,可不是要命么? 姚启泰端着茶盏思忖良久,说:“这次的事闹的太大,皇后娘娘都召了父亲去问话,若不解释清楚,你的前程不保,姚家也要受连累,而且说不定会影响到三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兹事体大啊!不得不慎重。” 听到立储,姚启轩更惶恐了,事情倘若糟糕到那一步,他会被父亲活活打死的。 “大哥,您一定要帮我。”姚启轩哭丧着脸说。 姚启泰凛了他一眼,虽然怒其不争,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还能不管吗? “你且听好了,上面来查,你就说是康果儿跟方大同的私人恩怨,与你无关,你是受了无妄之灾。事到如今,这个屎盆子只能由康家自己接着。”姚启泰道。 姚启轩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现在他自顾不暇,哪管得了康家姐妹。 “至于那个杨晨,在调查结束之前不要再跟他起冲突,你也不要再出面对付他,一个无名小子,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办法多的是,你不用管了。”姚启泰说着,眸光微寒,透出一股狠意。 (每天更新时间,第一更晚八点,第二更,十点左右,第三更,十二点之前,大致如此,如果阿紫能完成的顺利,会提前更新。) 第76章 秘密被发现 朱媛媛是到中午才知道怎么回事。 王教习特意把她叫了去。 “杨晨啊,和你同宿舍的方大同有病你知道嘛?” “啊?什么病?”朱媛媛心一紧,方大同能吃能睡,心宽体胖,能有啥病?有病也是富贵病,可是王教习这么正经百八的来问她,令她相当紧张。 “梦游啊,你们同宿舍都没发现?”王教习道。 呃……不可能吧,就算她和屠季睡的沉,但宿舍里还有个南宫墨宇,要是方大同有夜游症,南宫墨宇早就发现了。 王教习沉吟道:“可能也不是经常发作,昨晚丑时过后,我看见方大同满楼瞎转悠,一会儿抱着柱子啃,一会儿抱着栏杆嘬,口中还念着什么烧鸡烤鸭,估计是昨天晚饭没吃饱,饿狠了,梦游症才发作的。” 朱媛媛愣了半响没接上话。 昨晚丑时,她和南宫墨宇去了后山,难道被方大同发现了? “杨晨啊,你和方大同比较要好,又是同住一个宿舍,以后你要多关心关心他,梦游是很危险的,万一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或者上下楼梯摔一跤就不好了,哦,我还听说,有人梦游,****一把刀,挨个摸室友的脑袋,说是找西瓜,所以啊,你们自己几个也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王教习叮咛道。 朱媛媛被他说的汗毛炸立,愣愣地点头。 来到饭堂,屠季已经帮她把饭菜买好了:“杨晨,王教习找你什么事?不会是昨天方大同和张阅打架的事吧?” 方大同也紧张兮兮地看着朱媛媛。 朱媛媛摇摇头:“不是,只是里了解一下,大家在书院可还适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东窗事发了。”方大同夸张地抹了把脸。 赵海生道:“方大同,不是我说你,以后万万不可这么鲁莽,姚启轩用谣言攻击你们,就是要刺激你犯错,你要是较真了,就上当了。” 方大同笑的神秘兮兮:“不会不会,我现在有高招,可惜我昨晚太威猛了,都没人敢在我面前嚼舌根了,可惜啊可惜!我的高招都无用武之地了。” 赵海生一直不太能适应方大同的思维方式,向杨晨求助:“他什么意思?什么高招?” 屠季道:“我来告诉你。” 朱媛媛在桌底下踹了屠季一脚,屠季吐了吐舌头,讪讪道:“他说要一屁崩死张阅。” 赵海生连忙转头,一口饭喷到了地上。 吃完饭,方大同把朱媛媛拉到一边审问:“你和南宫昨晚干嘛去了?有好玩的事都不带上我,你们不厚道。” 呃,这厮果然是发现了。 “这么说你昨晚梦游是假,出来找我是真?”朱媛媛问。 方大同道:“什么梦游啊,我可没这毛病,这不是被王教习发现了吗,我只好装梦游,要不然王教习问东问西,到时候发现你和南宫不见了,还不得糟糕?” 朱媛媛赞许地点点头:“方大同,你真机智。那个……我和南宫是去了后山。” 既然被发现了,再扯谎就没意思了,方大同是她的朋友,她不想欺骗朋友。 “后山?”方大同惊叫起来,后山那么偏僻的地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欲行不轨等词语。 朱媛媛忙道:“你小声点,我们去后山是去办正经事,你看,咱们现在得罪了姚启轩,害他被打的那么惨,他肯定要找我们报仇啊,你底子比我好,身体比我强壮,我可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我找南宫,请他教我几招。” 方大同当即来了兴致:“真的?他的身手怎么样?厉害吗?是不是也可以请他教教我?” “当然厉害,我才跟他学了几天,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不过,他这人怕麻烦又很低调,我也是死缠烂打,求了好久,他才勉强答应的,再三交代我不准说出去,你是我朋友,我也不想瞒你,这样好了,等我学与所成,我来教你。” 方大同倒也识趣,嘿嘿笑道:“你教也是一样的,行,那我就等你学会了教我。” 朱媛媛眼珠一转:“你真想学?” 方大同立马收敛了笑容,郑重道:“当然想啊。” 朱媛媛的目光在他庞大的身躯上下逡巡了几个来回:“那从明天开始,晨练,你加跑一圈,先把这身肥肉减减。” “啊?加跑一圈?这不是要我老命么?”方大同怪叫起来。 朱媛媛道:“再高明的武功,若没有好的体质也是白搭,我都已经加跑两圈了,慢慢地还得往上加。” 方大同忙道:“那个,你看我这么笨,肯定学也学不会,算了,还是不浪费你时间了,你好好练,我回去睡午觉。” 忙不迭地跑了。 开玩笑,这哪是练功,简直就是玩命,有这点时间,他还是多睡几分钟养养神比较好。 朱媛媛就知道方大同吃不了苦,毫不犹豫就退缩了。看他跑的飞快,就怕她把他捉住逼他学似得,朱媛媛只有苦笑的份。 利用午睡的时间,朱媛媛和赵海生一起把办社的方案拿出来。 “宋先生说例会基本也就是走个形式,罗院长已经答应了,你去问问傅春安,他感不感兴趣,如果他感兴趣,就一起办,我觉得他来当这个社长比较合适。”朱媛媛道。 傅春安是老生,不仅在书院有一定的威望,在书院外也是小有名气,由他来担任社长,对社工作的开展有好处。 赵海生也正有此意:“行,我今天就去找他。” “那个,上次编辑的书册,院长看了,很满意,事情是咱们一起做的,但是现在奖励只给了我……”朱媛媛不好意道。 她是跟宋子楚说的清楚明白,这书册有赵海生的功劳,可惜,进弘文馆的名额只有一个。 “杨晨,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本来这件事也是以你为主,我只是帮衬了一下而已,书册能得到院长的肯定,就是我的荣幸了,再说,这个社办起来,还愁没有露脸的机会吗?”赵海生不以为意道。 杨晨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一直以来,能让他信服的人不多,傅春安是一个,如今,又多了个杨晨,杨晨的总是有许多新奇的想法,和他交朋友,一起做事,受益匪浅。 朱媛媛笑了笑:“嗯,那咱们就等明日的例会吧!” (第四更,太困了,撑不住了,明天继续。) 第77章 老狐狸 不出预料,关于创办万松书院“松涛”社的方案,顺利的通过了,书院所有中高层领导全票赞成。这在书院例会的历史上都是很少见的。 大家没有理由不同意,因为朱媛媛拟的这份方案,实在无懈可击。 主编是宋子楚,号称天下第一才子,万松书院的顶梁柱,牛逼闪闪的金字招牌,顾问是罗院长,邱副院。 谁敢不赞成?难道你敢怀疑宋子楚的才学和能力?你敢反对两位院长亲自督导的事情? 书册的内容一共分三个版块,名师风采,美文共赏,时政风云。 名师风采每期将采用两到三篇书院先生的文章,而且是放在第一板块。 能在万松书院当教谕的,谁不是学富五车?他们甘为孺子牛,淡漠权势富贵,但不表示,他们不想名扬四海,受人推崇与尊敬,有这么个机会,能言心之所想,能一展才华抱负,坐在书院就能抨击时政,这是文人最喜欢做的事情,谁让他们是有识之士呢?当然,院长大人会把握尺度,他们只管写就是,这么好的事情,谁会不愿意? 关键是还有稿费,根据销售情况,书院将抽出一部分资金当做稿酬,一旦文稿被采用,就会给予相应的报酬。 大家两袖清风,可以不追名逐利,但这种既光荣而又正当的收入,谁会拒绝?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有这些理由,足矣。 对于大家的全力支持,罗院长表示很欣慰,着宋子楚尽快在书院挑选几个有能力的学员将社操作起来。 接下来,议最后第二件事,就是让杨晨进弘文馆。 由宋子楚提议,罗院长点头,本来是小事一桩,但邱副院跳出来反对。 “杨晨的成绩在新生中并不算最拔尖的,以往都是第一次考核后,成绩最优秀的学员或是对书院有特别贡献的学员才能进弘文馆,现在尚未考核,杨晨又没做出什么特别贡献,反倒给书院惹了不少麻烦,若是就这么草率决定,恐怕会惹人非议。” 郭万全随即附和:“我也觉得杨晨不合适。” 罗院长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先前看到的给国子监的书册就是杨晨和赵海生编辑的,还有,社的设想,以及实施方案是杨晨撰写的,大家不是一致交口称赞么?这算不算特殊贡献呢?” 邱副院张口结舌,这……这这,他以为办社是宋子楚的主意,怎么变成杨晨了?亏他还费了那么多口水大力称赞,到头来,这些话都堵回自己的嘴。 邱副院看着眯着笑眼活像一只狐狸的院长,悻悻闭上嘴巴,今天又被这只老狐狸摆了一道。 罗院长施施然道:“接下来这件事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礼部来了文书,今年朝廷对书院的考核以及对书院送上去的三位优才的审核将会提前进行。” 邱副院不以为然道:“考核还不是那么回事,走走过场而已,书院的资料都已经准备完毕,至于姚启轩傅春安等人,就更不必担忧了,他们的才华与品德是有目共睹的。” 宋子楚笑了笑:“随礼部文书来的还有一封御史台参咱们书院的折子,指责书院举贤有弄虚作假,攀附权贵的嫌疑。 邱副院愕然:“这是从何说起?” 罗院长道:“你还是先去问问姚启轩,他是怎么受伤的?听说不是摔马车,而是因为一些不名誉的事被人打了。问问清楚,书院也好做出应对。” 邱副院和郭万全面面相觑,被打的? 社的提议通过后,朱媛媛傅春安等人开始忙碌起来,朱媛媛负责外联,一封封征订意向书发往各地书院,傅春安负责征集审核稿件,赵海生负责联系印刷等杂七杂八的事务,方大同闲着没事,也来帮忙跑腿,大家干的热火朝天。 而姚启轩则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万万没想到,楼外楼那一幕被人捅到了金銮殿,以致父亲被御史台一众御史口诛笔伐,焦头烂额,不得已让大哥来钱塘问话。 姚启轩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大哥。 姚启泰听了后,不但没能松口气,反而更担心了。 这件事,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奸、夫淫、妇”解释清楚了,又免不了落个仗势欺人的罪名,姚家又将遭受御史台的狂轰滥炸。 “大哥,这事儿真不怪我,康果儿要拿方大同撒气,我总不能袖手不管吧,我也只是多了几句嘴而已,又没真拿他们怎么样。”姚启轩委屈道。 姚启泰瞪眼道:“你没拿他们怎么样,是因为人家先下手为强了。” “大哥,你不知道那个杨晨有多狡诈多狂妄,一进书院就跟我对着干,我的名声都快被他毁了。”姚启轩愤愤道。 “哼,亏你还有脸说,堂堂户部尚书的公子被一个无名小子整的如同丧家之犬,姚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姚启泰冷哼道。 姚启轩被大哥教训的一声不敢吭,他自己也觉得挺窝囊的,如果只是杨晨一个人,他早把他给解决了,问题是杨晨有本事煽动大家跟他对抗,尤其是丙班那些穷酸,完全一边倒,丙班的人本来就对甲班意见很大,他再有本事也不敢惹众怒不是? “大哥,那您说该怎么办?”姚启轩也没辙了。对付杨晨可以慢慢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马上他就要面临入仕,有书院的推举,加上父亲在朝中的人脉,他的前程无可限量,这个时候出岔子,可不是要命么? 姚启泰端着茶盏思忖良久,说:“这次的事闹的太大,皇后娘娘都召了父亲去问话,若不解释清楚,你的前程不保,姚家也要受连累,而且说不定会影响到三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兹事体大啊!不得不慎重。” 听到立储,姚启轩更惶恐了,事情倘若糟糕到那一步,他会被父亲活活打死的。 “大哥,您一定要帮我。”姚启轩哭丧着脸说。 姚启泰凛了他一眼,虽然怒其不争,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还能不管吗? “你且听好了,上面来查,你就说是康果儿跟方大同的私人恩怨,与你无关,你是受了无妄之灾。事到如今,这个屎盆子只能由康家自己接着。”姚启泰道。 姚启轩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现在他自顾不暇,哪管得了康家姐妹。 “至于那个杨晨,在调查结束之前不要再跟他起冲突,你也不要再出面对付他,一个无名小子,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办法多的是,你不用管了。”姚启泰说着,眸光微寒,透出一股狠意。 (每天更新时间,第一更晚八点,第二更,十点左右,第三更,十二点之前,大致如此,如果阿紫能完成的顺利,会提前更新。) 第78章 热情的回应 古时候的通讯问题实在让人捉急,虽说卞唐驿路发达,每日驿路都会有快马递送书信,可马跑的再快,快得过光缆,快得过飞机汽车火车吗? 信送出去,最近最快的也要七八天才能收到回复,这还得人家一看到征订函就毫不犹豫的做出批示,要是再考虑上几天,开个会讨论一下什么的,就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这个时候,朱媛媛特别怀念现代的高科技,一通电话,或者一封e-mail就搞定了。 没办法,只能耐心等着,好在她在征订函里写清楚第一期完成的时间,按需印制,过期不候。 而社成立的消息,在书院内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丙班的学子们无不欢欣鼓舞,他们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到了。若是书刊上一溜全是丙班学员的名字,那就是脆生生的打甲班和乙班的脸啊!那帮眼高于顶的绣花枕头们,看你们这回还怎么拽。 当然甲班和乙班里也不全是草包,也有一些是有真才实学的,被丙班的人如此看轻,他们憋了一肚子气,也开始绞尽脑汁写文章,誓要与丙班那些狂傲的家伙一争高下。 文稿不说如雪片一般飞来,每日也能收到好几篇,有些积极的家伙,一天写一篇,写一篇送一篇。 作为社副社长的朱媛媛再一次成为书院的焦点,谁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虽说最终定稿的是宋先生,但初选和复选都是由杨晨傅春安以及赵海生决定的,自己这次没投稿,说不定下次也会投。多打几次招呼,留个好印象总没错。 于是,朱媛媛走哪都有人跟她打招呼,笑容可亲,这让跟屁虫方大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他知道自己是沾了杨晨的光,与有荣焉,但次数多了,他就觉得其实自己也挺受欢迎的,他那么大方,那么随和,那么一表人才,大家没理由不喜欢他啊! 于是,方同学努力表现出最大的友善来回报别人的善意,别人冲他们一笑,他立马嘴巴一咧,露出满口白牙,笑的春光灿烂。 于是来打招呼的人惊悚地走了,这世上居然有人笑起来像要吃人一般,好可怕。 “唉,他们怎么就这么走了?我还想请他们吃饭来着。”方大同莫名道。 朱媛媛看着日光下方同学那一口白森森的牙,以及眯的快找不到眼珠子的眼睛,很诚恳的告诉他:“方大同,我觉得你微微笑的样子,挺帅的。” 方大同惊喜,羞涩的摸摸自己的大脸盘,露出腼腆的微笑:“真的吗?是不是这样?你看……” 朱媛媛看了一眼,扶额:“嗯,嘴巴再小一点就差不多了。” “这样啊,回去照照镜子,好好练练,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帅的,我娘一直这么说。”方大同不断展露微笑,嘴角一抽一抽。 朱媛媛无语望天,方同学的自恋简直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望尘莫及,望尘莫及…… 突然方大同一把拉住她。 “干嘛?”朱媛媛奇怪道。 方大同朝前方一努嘴。朱媛媛顺眼望去,只见四五个人簇拥着姚启轩朝宿舍那边走去。 吴皓然也在其中,一只手臂还吊着。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们得养上个把月呢。”方大同嗤鼻道。 朱媛媛道:“听说这次朝廷要派人下来对几位被推举的优才进行审查。” 她是听傅春安说的,傅春安这几天都在用功,姚启轩也是被推举的三人之一,尽管他有个当尚书的老爹,有个当皇后的姑母,审查不过是走走过场,但走走过场也不能太逊,所以,他应该是回来做准备了。 “他算什么优才,要不是有个当尚书的老爹,我看倒着数说不定能轮到他。”方大同讥讽道。 朱媛媛笑了笑,这倒是实话,姚启轩的学问真不咋地,比方大同略强而已。 “既然他回来了,咱们都小心点,我估摸着这段时间,他是不会对付咱们的,没空,不过,小心能使万年船,能躲就尽量躲吧!”朱媛媛告诫道。 她还不知道楼外楼的事已经传到京都去了,这次的审查主要就是针对姚启轩,书院高层也瞒着这事,毕竟这么不名誉的事出在书院学生身上,书院也很没面子。 朱媛媛更没想到,李澈已经在来钱塘的路上了,而且李澈这次是负责主审的官员。 两人回到宿舍,只见屠季穿着个褂子,光着膀子,咬着笔头,望着房梁,正在那苦思冥想。 方大同走过去,重重拍他肩膀,拍的屠季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土鸡,又在做文章呐!” 屠季投稿的积极性很高,已经写了好几篇大作,都被杨晨拍死了。这家伙倒是锲而不舍,用他自己的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有利的条件,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好好把握就太对不起自己了。若是能有一篇文章上了“松涛”,老爹一定会很欣慰的。 屠季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吵我,打断我的思路。” 方大同探头往桌上的本子上一看,顿时乐了:“哟,你这是写了多久了?半天憋不出几个字,还思路呢,思路被大便堵住了吧?” “你这人说话能不能不这么粗俗?”屠季郁闷道。 “那怎么说?人家是文思如泉涌,你是写文如拉屎,而且是干燥了好几天的屎。”方大同故意恶心人。 屠季气的脸都红了,真想拿毛笔戳死这个讨厌的家伙。 “杨晨,你快管管他。” 朱媛媛听着也是不像话,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忙道:“你别吵他了,人家好歹还知道用功,哪像你,整天不是吃就是睡。” 方大同不服道:“我哪里吃吃睡睡啦?昨天我还给你们去搬桌子椅子,前天我还帮你们去发倡议书,还每天给你们送午饭,我多勤快。” “是是,你很勤快,很有用,松涛社有你一份功劳。”朱媛媛干巴巴笑道。 这一点,方大同的确做的很好,只要他帮得上忙,不说二话就来帮,干起活来也不偷懒,比起以前,方大同真的改变了许多。 第78章 热情的回应 古时候的通讯问题实在让人捉急,虽说卞唐驿路发达,每日驿路都会有快马递送书信,可马跑的再快,快得过光缆,快得过飞机汽车火车吗? 信送出去,最近最快的也要七八天才能收到回复,这还得人家一看到征订函就毫不犹豫的做出批示,要是再考虑上几天,开个会讨论一下什么的,就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这个时候,朱媛媛特别怀念现代的高科技,一通电话,或者一封e-mail就搞定了。 没办法,只能耐心等着,好在她在征订函里写清楚第一期完成的时间,按需印制,过期不候。 而社成立的消息,在书院内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丙班的学子们无不欢欣鼓舞,他们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到了。若是书刊上一溜全是丙班学员的名字,那就是脆生生的打甲班和乙班的脸啊!那帮眼高于顶的绣花枕头们,看你们这回还怎么拽。 当然甲班和乙班里也不全是草包,也有一些是有真才实学的,被丙班的人如此看轻,他们憋了一肚子气,也开始绞尽脑汁写文章,誓要与丙班那些狂傲的家伙一争高下。 文稿不说如雪片一般飞来,每日也能收到好几篇,有些积极的家伙,一天写一篇,写一篇送一篇。 作为社副社长的朱媛媛再一次成为书院的焦点,谁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虽说最终定稿的是宋先生,但初选和复选都是由杨晨傅春安以及赵海生决定的,自己这次没投稿,说不定下次也会投。多打几次招呼,留个好印象总没错。 于是,朱媛媛走哪都有人跟她打招呼,笑容可亲,这让跟屁虫方大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他知道自己是沾了杨晨的光,与有荣焉,但次数多了,他就觉得其实自己也挺受欢迎的,他那么大方,那么随和,那么一表人才,大家没理由不喜欢他啊! 于是,方同学努力表现出最大的友善来回报别人的善意,别人冲他们一笑,他立马嘴巴一咧,露出满口白牙,笑的春光灿烂。 于是来打招呼的人惊悚地走了,这世上居然有人笑起来像要吃人一般,好可怕。 “唉,他们怎么就这么走了?我还想请他们吃饭来着。”方大同莫名道。 朱媛媛看着日光下方同学那一口白森森的牙,以及眯的快找不到眼珠子的眼睛,很诚恳的告诉他:“方大同,我觉得你微微笑的样子,挺帅的。” 方大同惊喜,羞涩的摸摸自己的大脸盘,露出腼腆的微笑:“真的吗?是不是这样?你看……” 朱媛媛看了一眼,扶额:“嗯,嘴巴再小一点就差不多了。” “这样啊,回去照照镜子,好好练练,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帅的,我娘一直这么说。”方大同不断展露微笑,嘴角一抽一抽。 朱媛媛无语望天,方同学的自恋简直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望尘莫及,望尘莫及…… 突然方大同一把拉住她。 “干嘛?”朱媛媛奇怪道。 方大同朝前方一努嘴。朱媛媛顺眼望去,只见四五个人簇拥着姚启轩朝宿舍那边走去。 吴皓然也在其中,一只手臂还吊着。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们得养上个把月呢。”方大同嗤鼻道。 朱媛媛道:“听说这次朝廷要派人下来对几位被推举的优才进行审查。” 她是听傅春安说的,傅春安这几天都在用功,姚启轩也是被推举的三人之一,尽管他有个当尚书的老爹,有个当皇后的姑母,审查不过是走走过场,但走走过场也不能太逊,所以,他应该是回来做准备了。 “他算什么优才,要不是有个当尚书的老爹,我看倒着数说不定能轮到他。”方大同讥讽道。 朱媛媛笑了笑,这倒是实话,姚启轩的学问真不咋地,比方大同略强而已。 “既然他回来了,咱们都小心点,我估摸着这段时间,他是不会对付咱们的,没空,不过,小心能使万年船,能躲就尽量躲吧!”朱媛媛告诫道。 她还不知道楼外楼的事已经传到京都去了,这次的审查主要就是针对姚启轩,书院高层也瞒着这事,毕竟这么不名誉的事出在书院学生身上,书院也很没面子。 朱媛媛更没想到,李澈已经在来钱塘的路上了,而且李澈这次是负责主审的官员。 两人回到宿舍,只见屠季穿着个褂子,光着膀子,咬着笔头,望着房梁,正在那苦思冥想。 方大同走过去,重重拍他肩膀,拍的屠季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土鸡,又在做文章呐!” 屠季投稿的积极性很高,已经写了好几篇大作,都被杨晨拍死了。这家伙倒是锲而不舍,用他自己的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有利的条件,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好好把握就太对不起自己了。若是能有一篇文章上了“松涛”,老爹一定会很欣慰的。 屠季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吵我,打断我的思路。” 方大同探头往桌上的本子上一看,顿时乐了:“哟,你这是写了多久了?半天憋不出几个字,还思路呢,思路被大便堵住了吧?” “你这人说话能不能不这么粗俗?”屠季郁闷道。 “那怎么说?人家是文思如泉涌,你是写文如拉屎,而且是干燥了好几天的屎。”方大同故意恶心人。 屠季气的脸都红了,真想拿毛笔戳死这个讨厌的家伙。 “杨晨,你快管管他。” 朱媛媛听着也是不像话,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忙道:“你别吵他了,人家好歹还知道用功,哪像你,整天不是吃就是睡。” 方大同不服道:“我哪里吃吃睡睡啦?昨天我还给你们去搬桌子椅子,前天我还帮你们去发倡议书,还每天给你们送午饭,我多勤快。” “是是,你很勤快,很有用,松涛社有你一份功劳。”朱媛媛干巴巴笑道。 这一点,方大同的确做的很好,只要他帮得上忙,不说二话就来帮,干起活来也不偷懒,比起以前,方大同真的改变了许多。 第79章 李澈来了 李澈到了钱塘,本想直奔书院,奈何钱塘知府带了手下一众官吏早就在码头等候迎接,然后是接风宴,这一耽搁天就黑了,只得第二天再上书院。 宋子楚接到顾恒的书信,知道这次来书院办差的是李澈,心中甚是欢喜。 其实他和李澈会面不超过三次,在京都时,倒常与顾恒见面,但他与李澈却是有种心中不喧的默契,也许是因为李澈的太傅杜仲闻也是他的启蒙恩师,恩师常夸赞李澈,说他天资聪慧,仁孝纯良,将来若是有幸君临天下,必定是位仁君明君。 而后,因为李澈的母妃去世,姚妃当上皇后,李澈开始掩饰自己的光芒,外面传闻,齐王不思上进,游手好闲,但他知道李澈这是在韬光养晦,李澈的雄心还在。 所以,他一再推辞朝廷的招揽,也在等合适的时机出山。 李澈要来,宋子楚本想把杨晨这个人推荐给李澈,李澈身边很需要这种圆融而不圆滑,狂妄而不自大,常常不按牌理出牌,却总能起到出其不意效果的幕僚。 可是……杨晨的身份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不安。 他一直在观察杨晨,可杨晨的表现跟那人实在相去甚远,一言一行无半点相似之处,也不像是之前就认识他。 宋子楚思量再三,决定让赵海生去汇报社的事。 赵海生也是个可造之材,值得培养。 赵海生接到这个任务,赶紧跑来找朱媛媛。 “杨晨,你说宋先生这是怎么了?社的构思是你的,也是你一手操作的,还有谁比你更熟悉这件事?理应由你去汇报还差不多,我去,万一我说的不好,岂不是给社丢脸?” 朱媛媛等人正在大扫除,听到这个消息,朱媛媛高兴的把抹布扔给了方大同,喜道:“这是好事啊!” 上次编辑书册,书院都没给赵海生奖励,让她觉得自己独占功劳,心里很过意不去,这次宋先生明显是在栽培赵海生,如果赵海生表现的好,得到上面的赏识,将来入仕的路就会顺畅许多。 而她根本没想走仕途,也绝对不能走,她是女的,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欺君大罪,是要砍头的,甚至株连九族,当然,那得看皇上有没有本事找到她的九族。 她只想在书院安安生生过两年,交几个朋友,若是这些朋友将来都有出息,那就更好了。离开书院后,她打算做点小生意,能不能赚大钱先不去想,只要能赚到钱,能养活自己就可以了。 “好什么好啊,我去跟先生说,让你去汇报。”赵海生拔腿就走。 赵海生的想法和朱媛媛一样,他就觉得社的功劳都是杨晨的,宋先生让他出风头,这不是让他抢杨晨的功劳吗? 朱媛媛忙拉住他:“看你矫情的,这可不像你了,宋先生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宋先生既然相信你,你就该好好表现,什么你的我的,说这些没用的话。来,我们一起把资料理一理。” 又回头对大同等人道:“你们先干着,给我留点活。” 方大同义气道:“你忙你的,这些活,我们包了。” 赵海生看杨晨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而要帮他整理资料,不由的暗下决心,到时候在那些大人面前一定要说明,这些设想都是来自杨晨的。 杨晨不能亲自去,他也要让杨晨这个名留下。 翌日清晨,知府余大人陪同三位钦差一起上万松书院,罗院长带领书院高层下到山门迎接。 李澈见了罗院长,忙上前施礼:“怎敢劳动阁老亲迎,理应本王去见阁老才是。” 罗院长本是朝中阁老,李澈一向这么称呼。罗院长年纪大了,还下山来迎接,李澈心里过意不去。 罗院长笑眯眯道:“老夫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呆了几年,身子骨倒是硬朗了许多,齐王殿下可不要小瞧了老夫。” 李澈微微一笑,顺势搀住了罗院长,目光微转,看到了宋子楚,两人会心微然。 两人都是备受关注的人物,所以在公开场合刻意保持距离,以免有心人猜忌。要知道,秦王和魏王私底下都曾来招揽宋子楚,能得这位大才子辅佐,必定能赢得天下文人的拥戴。 顾恒就没那么多顾忌了,高兴的和宋子楚打招呼,两人并肩往山上走。 李澈这一路看过去,只见山色葱茏,溪水澄明,古木参天,松涛如潮,几处屋角飞檐隐约层峦叠翠之间,心中暗赞,这万松书院果然是钟灵毓秀之地,难怪人才辈出,成为天下书院之首。 进了书院后,先是参观书院,看看这里的学子们的学习生活。 今天钦差大人要来书院,书院早就三令五申,务必要让大家展现出最好的一面,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书院必定要严惩。 所以,方大同今天都不敢睡觉,身板挺的直直的,努力的瞪大眼睛,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如此一来,反倒让张先生觉得很不习惯,别的学员目光专注是透着求知的渴望与智慧的光芒,可方大同两眼一瞪,总能给人以虎视眈眈,苦大仇深的感觉。 朱媛媛一如既往,边听课边做笔记,感觉到眼前光线一暗,就知道所谓的钦差来了。 她并没有扭头去看,管你什么钦差不钦差,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教室里所有学生都没有扭头看,只是一个个的脖子都僵直着,刻意要做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埋头苦读书的姿态。 李澈等人在窗外站了一小会儿便又去了另一处教室。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寻寻觅觅的那个人就在眼前,甚至,刚才他还主意到她,所有学员里,边听边动笔的只有一个人。 “大家都听的很认真嘛,如此学风,不愧为天下第一书院。”李澈由衷的赞叹。 同来的户部和礼部的两位大人也是附和着夸赞书院,大家高高兴兴去了弘文馆。 (第三更) 第80章 杨晨之名 邱副院向李澈汇报了书院近三年来所取得的成绩,并诉了一下资金不足的苦,书院想修缮一下弘文馆藏书楼都只能一拖再拖,导致书楼里好些古籍差点损毁。 李澈刚才转了下藏书楼,里边收藏的古籍可谓天下之最,这些可都是老祖宗留下的珍贵的宝贝,岂容有失?但这次来书院,虽然是以他为首,但涉及财务的事,还得问户部侍郎姜大人。 “姜大人,你看此事,户部能否给予方便?”李澈问道。 姜大人来之前得到姚尚书的指示,如果姚公子的事能顺利解决,自当给书院开方便之门,另一层意思就是,如果不能,那书院休想从户部捞一分银子去。 然而,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书院提出的理由又很充分,姜大人想了想,说:“这两年沿海一带海盗猖獗,为平海盗,国库的银子如流水一般,年初帝陵又开始动工,户部也是难呐,不过,修缮书楼也是大事,你们先弄个预算出来,待本官回去请示后,尽快做出答复。” 户部哭穷是杀手锏,只要问他们要银子,势必要先哭穷,连皇帝伸手也是如此,大家都习惯了,请示是必要的,程序如此,因此,大家也没多余的想法,先把预算交上去再说。 接下来,是重点汇报今年书院的新举措,创办社的相关事宜。 赵海生已然准备周全,倒也不紧张,听到里面叫他,便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松涛社的宗旨,意在激发大家的创作热情,营造浓郁的文化氛围,引导积极向上的思潮,推动书院与各地书院的文化交流……”赵海生侃侃而谈,从宏观微观,大局细节,条理清晰的阐述创办社的意义以及具体的操作方案,说明了书院领导阶层对此事的重视,高瞻远瞩,高屋建瓴的超前意识。 李澈听的入神,他敏锐的感觉到,如若操作得当,这个小小的社说不定会引发一场文坛的大震动,书院的地位也将因此得到进一步的巩固和提升。 李澈不由的看向宋子楚,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奇妙的构想是出自身为社主编的宋子楚,不愧是大才子,不入仕亦能掌握天下风云,厉害。 同时,李澈对眼前这位谈吐流畅优雅,从容自若的年轻学子也颇有好感,万松书院,果然人才济济。 “到目前为止,书院现有五百多位学子,全都征订了松涛文刊,收到国子监回复,明确征订四百份,其他各地书院零零碎碎加起来已有九百多份,数据还在陆续增加,可见大家对松涛都很期待,可以说,松涛尚未问世便已取得了一定的成功。”赵海生道。 此言一出,连罗院长都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具体事务都是杨晨在操作,这几天他忙着迎接钦差的事,并没有过问,没想到已经收到这么多征订意向。 如此算来,只怕破三千都不成问题,对内是一两银子一套,全套十二册,对外是五两银子一套,乖乖,一年收入就是上万两银子,修缮书楼绰绰有余了。 邱副院等人也是心花怒放,这个数据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不错,有了个好的开始,希望你们能牢记初衷,把松涛好好办起来,办下去,文如松涛,有松的骨气,有涛的气势,让松涛成为书院的骄傲,天下文人的骄傲。”李澈赞许道。 赵海生灵机一动,拱手一礼:“大人所言正是我们副社长常说的。” “哦?你们副社长是哪一位?”李澈好奇。 “他叫杨晨,是新生乙班的学生,这个松涛社的构思便是出自杨晨,也是他在一手操作的,学生只是配合而已。” 杨晨?李澈目光变得悠远,这是第二次听到杨晨的名字了,他还以为跟方大同在一起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有些急智而已,没想到,这么高瞻远瞩的一个构想是来自杨晨。 罗院长笑呵呵地说:“这个杨晨不得了啊,才学出众,才干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书院已经多年未出过这等人物了。” 因为松涛的畅销,罗院长心情大好,自然不会吝啬赞美之词。 李澈不由的意动,能得到罗院长这般夸奖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他对这位杨晨,当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一旁的礼部侍郎吴大人捋着胡须若有所思道:“前阵子,国子监向书院求文稿,那书册似乎也是杨晨所编写,是否同一人?” 宋子楚眉头微微一蹙,本来按罗院长的意思,那书册上只署他的名字,但他觉得杨晨和赵海生的功劳不小,便将两人的名字都缀了上去,今天,他故意让赵海生来汇报,谁知赵海生提起了杨晨,这样一来,他想掩都掩不住了。珍珠埋的再深,他也还是颗珍珠,其光华是掩不住的,罢了罢了,杨晨自己都不担心,处处高调,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遂起身回话:“不错,正是杨晨,那书册,杨晨和赵海生都参与编写。” 吴大人颔首道:“那书册本官看过,文章华美却是言之有物,词锋犀利却不愤世嫉俗,有礼有节,有依有据,已经初现松之风骨,竹之气节,书院才子之作,果然名不虚传。” 大家又寒暄了几句,就到了午饭时间。 邱副院笑眯眯地说:“已经在饭堂备下了酒菜,齐王殿下和两位大人莫要嫌书院简陋,粗茶淡饭。” 李澈笑道:“邱副院客气了,不知书院里可还有多余的院服?” 邱副院不知齐王殿下此问何意,便看了看郭万全,这事可不归他管。 郭万全忙道:“有有,有多余的。” 李澈道:“给本王弄两身院服来,本王中午就不跟大家一起吃了,本王来到这书院,也想体验一下书院的生活。” 呃……大家目瞪口呆,这是唱的哪一出?微服私访么? 邱副院忙道:“学生用的饭菜简陋,岂不是怠慢了殿下?” 最要命的是,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在饭堂乱嚼舌根让齐王殿下听见了,还了得?必须阻止。 第81章 微服私访 “不碍的,大家都这么吃,本王如何就吃不得?本王觉得这样挺有趣呢,好久没出来走动了,就让本王体会一下当学生的感受。对了,你们可不许暴露了本王的身份,那就不好玩了。”李澈玩笑的口吻,一双凤眼笑眯眯,却是透着警告的意味。 罗院长倒是无所谓,社能创收,他的腰杆子也硬起来了,反正每年五万两的补助是定的,户部不敢克扣。这次姚尚书给他暗示,说是暗示,不如说是威胁,哼,他当阁老那会儿,姚尚书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蹲着,如今也来威胁他?真是小人得志。 “既然殿下有此意,郭训导,速去取两套院服来。”罗院长吩咐道。 于是,李澈和顾恒穿着书院的院服,腰间扎了青色的腰带,晃荡进了饭堂。 此时饭堂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在用餐,李澈和顾恒去窗口要了两份饭菜,找了空位置坐下来。 “是不是觉得很新奇?”顾恒看李澈东张西望的,笑问道。 李澈哂笑:“是挺新奇的,从来没有感受过。” 他身为皇子,师从天下最有名望的老师,几个老师教他一个,三对一,甚至四对一,每天耳提面命,学得甚是无趣,幸亏后来顾恒来做他的伴读,才算有了点乐趣。 玩乐要有伴,学习也要有伴才趣嘛! 所以,看到书院这么热闹,大家一起上课,一起嬉闹,一起吃饭,晚上还能胡天海地的聊,每天都过的精彩又充实,而不是孤单寂寞,惶惶不安,这才叫生活。 “可惜,你也只能是体会一下,如果当初没有选到我去陪你,说不定我也来书院了。”顾恒道。 李澈挑眉,不以为然道:“那你就没我这个朋友了,这才是你最大的损失。” 顾恒失笑,正想揶揄他几句,旁边有人坐了下来。 那两人一坐下来就聊开了。 “你那篇文章写好没?”矮个子的问。 “写着呢,修来改去的,没办法啊,投稿的人太多了,入选的只有二十几篇。”高个子道。 “审核也太严苛了,听说咱们乙班送上去的九成以上都被退回来了,人家说了,不要堆砌辞藻的,要言之有物的。” “唉……我们怎么写得过丙班那些家伙。”高个子叹气。 顾恒凑过去问道:“你们在说给松涛社投稿吗?” 矮个的表情愕然:“那还能是什么?咦,你们两也是乙班的?怎么眼生的很啊?乙一班还是乙二班的?” 顾恒讪讪道:“我们两是今天刚来的,还不知道分在哪个班。” “新来的?这开学都一个多月了,现在才来,想必是费了不少劲吧!”高个的歪着嘴角不掩讥讽笑意。 书院每年招收的人数都是定的,要多塞进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顾恒嘿嘿笑着点头:“可不是吗,费牛鼻子老劲了。” “理解理解,我们两是乙一班的,说不定你们会分到我们班来,那咱们就是真正的同窗了。”矮个的笑呵呵地说。 “那是那是,我们初来乍到,还请两位学长多多关照。”顾恒赔笑。 “好说,别学长学长的,我叫楚盛,他叫鲁管,以后叫名字就好了。”矮个子说。 李澈和顾恒面面相觑,畜生?撸管? 极其艰难才强忍住喷笑而出,两人只能用灿烂无比的笑容来掩饰内心翻腾的笑意,寒暄道:“楚兄,鲁兄,失敬失敬。” 年轻人就是这样,话语投机马上就打的热火,称兄道弟起来。 顾恒和李澈一味低姿态,故意吹捧,把楚盛和鲁管哄高兴了,也就无话不谈了。 “楚兄,鲁兄,你们看,我两刚来,书院有什么规矩也不清楚,你们给我们说道说道,比如有哪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哪些规矩是不能触碰的?”顾恒问道。 楚盛朝一个方向努嘴:“那边那张桌子那个人看见了吗?” 李澈扭头看过去,一张靠窗的桌子,只坐了一个人,周围都挤满了人,但就是没人上那张桌子。 “这人不好惹?”李澈问道。 鲁管眉毛一拧:“什么叫不好惹?那是相当不好惹。” 李澈:“……” 顾恒:“……” “我跟你们说,那人叫邓光先,是姚启轩的跟班,姚启轩是谁知道吗?他爹是户部尚书,他姑母是当今皇后,你说这样的人,咱们惹得起么?”鲁管道。 李澈顾恒连连摇头:“惹不起惹不起。” “那张桌子是姚启轩的专座,以前啊,就算那桌子空着,也没人敢去坐的,自从杨晨来了以后,现在姚启轩都要派人先占座了,不然杨晨那帮人坐上去,姚启轩也不敢赶他们。”楚盛说。 李澈目光一凝,又一次听到杨晨的名字。 “不是说姚启轩不好惹吗?怎么他还怕杨晨?”李澈十分好奇,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 然后楚盛和鲁管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当日座位之争,公示检讨书以及流言的事。 “说真的,当初我就想不明白,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跟姚启轩叫板,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我们都是败给了自己,我们怕的不是别人,是自己,心里顾虑太多,也就胆怯了。”楚盛说了一番很有哲理的话。 “也不是那么说的,以前得罪了姚启轩的人下场都很惨,只有杨晨,非但叫板,还叫的轰轰烈烈,姚启轩每次打压他,反被他整的抬不起头,你看看,杨晨身边,一个草包一样的方大同,一个胆小怕事的屠季,也就赵海生有点本事,而姚启轩那边,个个都是官家子弟,嚣张跋扈,论家世背景,杨晨这边连人家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凭什么让姚启轩一再吃瘪?这就是本事啊!”鲁管感慨道。 李澈默默的把所有关于杨晨的信息整理了一遍,脑海中浮现这么一个形象,一个文弱白净的书生,面上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弯弯笑眼里却透着精明睿智的光芒…… 腹黑,机智,正义,大胆,有才华…… 真的很想见见这位杨晨啊! 此时的朱媛媛和方大同等人正往饭堂来,赵海生一路跟他们讲汇报的事情。 突然南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杨晨,你跟我来一下。” 不由分说的拉了朱媛媛就走。 “什么事啊?”朱媛媛从没见过南宫的表情这么严肃,心里不由的忐忑。 (求月票,求推荐票啦!) 第82章 这才是真相 南宫墨宇把朱媛媛拉到偏僻处,才问道:“你知道这次来书院的钦差是谁吗?” “谁啊?不是说户部和礼部的大人吗?”朱媛媛还真不知道。 “是齐王。”南宫墨宇目光沉沉,他先去了饭堂,结果看见了李澈,当即就猜到钦差是李澈,所以马上来找杨晨。 杨晨是从齐王府逃出来的,若是让李澈看到就麻烦了。 呃…… 朱媛媛惊呆了,怎么可能是李澈?为什么是李澈?难道李澈是冲着她来的?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他就在饭堂,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先回宿舍吧,我给你弄点吃的来。”南宫墨宇看她惶恐不安地样子,默默叹了口气,说道。 朱媛媛屁滚尿流地逃回宿舍,考虑着,下午是不是请个假躲在宿舍比较妥当,他总不可能一直呆在书院里。 鲁管还要回去写文章,就和楚盛一起先走了。李澈和顾恒继续坐在饭堂,听周围的人聊天。 这次微服收获不小,也只有到学生中间来,才能听到从书院高层那听不到的信息。姚启轩的人品果然不好,持强凌弱,张扬跋扈,他和杨晨等人不对付,也就不难猜测楼外楼那一幕是怎么发生了。 姚尚书申辩说,他儿子根本什么都没做,是威武侯家的小姐跟方大同有旧怨,所以才起了冲突,他儿子还劝架来着,委实是受了无妄之灾。 如今威武侯家和姚家吵的面红耳赤,双方都在推卸责任,御史台见他们狗咬狗,起哄的越发欢了。 姚启轩会劝架,打死他都不信。 忽然顾恒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熟人,叫了起来:“大同,方大同。” 方大同正和屠季在念叨:“这个南宫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把杨晨叫了去,这会儿都没回来。” 听到有人叫他,循声望去,顿时大喜,连忙迎上前去:“顾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再一看顾恒穿着书院的院服,诧异道:“难道你也来读书?呃,不对,是来当先生?” 赵海生已经见过李澈和顾恒,当然知道他们的身份,扯了扯方大同的袖子,想要告诉他。 方大同却是兴奋地介绍起来:“顾大哥,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赵海生,这位是屠季,你可以叫他土鸡。” 屠季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这是顾恒,顾大哥,顾大哥可是京都有名的神医,以后你们有什么头疼脑热都可以找顾大哥,顾大哥人很好的,还有这位……” 方大同这才看清顾恒身边坐着的人,顿时目瞪口呆,乖乖,这不是齐王殿下吗? 这……这,该如何介绍? 李澈微微一笑:“我是顾恒的朋友,姓李。” 赵海生见他们穿着院服,便识趣的拱手见礼:“顾大哥,李大哥。” 屠季有样学样。 大家坐下来聊天,屠季去买饭。 “大同,在书院呆的怎么样?还习惯吧?”顾恒关心问道。 “也就那样,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不爱读书,先生说的话,我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先生一张口,我的瞌睡虫就爬出来了。”方大同憨憨笑道。 顾恒忍俊不禁:“倒是难为你能坚持到现在。” “要不是杨晨治着他,他早就逃回家了。”赵海生揶揄道。 方大同也不否认:“上课的时候是痛苦的,但下课就很欢乐了,我在书院有很多朋友,很受欢迎啊。” 赵海生无语,你受欢迎?分明是杨晨受欢迎好吧,这家伙脸皮真厚。 李澈笑道:“是吗?杨晨怎么没来?” “哦,他刚才被人叫走了,估计待会儿会来吧!”方大同说。 李澈略有些失望。 “听说你们在楼外楼跟姚启轩起冲突了?”顾恒问道。 方大同诧异:“咦?你们怎么会知道?” 顾恒和李澈相视一笑,顾恒施施然道:“不仅是我们知道,整个京都都传遍了。” 方大同眼睛瞪的滚圆,嘴巴张的老大,旋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那……那我不成名人了吗?” 李澈哑然失笑,第一次听到名人这个词是可以这么用的……出了名的人。 都说方大同是个草包,傻蛋,倒不是讹传,不过,他觉得这夯货傻的还挺可爱。 顾恒也是哭笑不得:“是啊,你出名了,出大名了,不过,这名可不怎么好听,都说你欺负人家小姑娘来着。” 方大同怒了,囔道:“谁说的?我欺负那个母老虎?我被她欺负还差不多,在京都就被她满大街的撵,逼得我钻垃圾堆,躲茅厕,差点掉进粪坑里,我来书院,就是为了躲她,不就是我家金毛把她家雪獒那个啥了吗?这么点破事,那母老虎就是不依不饶,上次在楼外楼遇到她,我都给她赔不是了,她还要让侍卫打我,姚启轩那厮还给出馊主意,要我们在地上学狗爬,学狗叫,要不是杨晨机智,想出脱身之计,我们就惨了,不信,你问赵海生,问屠季,当时他们也在场,是不是这么回事?” 赵海生道:“方大同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的,当时他们人多,又咄咄逼人,真的很过分。” 屠季正好买饭回来,心有戚戚地说:“我当时吓的腿都软了,他们好凶残,又恶毒。” 李澈默然,这才是真相啊,看来,杨晨给康妍儿按这么个罪名也不冤了她,小妹如此跋扈,姚启轩辱人斯文,她理应规劝才是,她若是个好的,杨晨也不可能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饭堂的特殊座位上,姚启轩看着那边方大同等人和齐王顾恒聊上了,脸色阴郁的如要滴出墨来。 方大同肯定要说他坏话。 他是早知道这次朝廷派齐王来,没想到顾恒也跟了来,顾恒跟方大同有些交情,情况对他很不利啊! “公子,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邓光先道。 姚启轩咬了咬牙,去就去,不能再让他们和方大同等人坐在一起了。 刚要起身,只见他们先起身了,边说着往外走。 姚启轩忙追了过去。 “学生见过……” 李澈蹙眉:“你是……” 姚启轩觍着笑脸道:“学生姚启轩。” “哦,是你啊,我还有事,下午见吧!”李澈淡漠疏离道。 下午是对三位优才的资格进行审查,李澈了解了真实情况后,对此人甚为厌恶。 姚启轩心里咯噔一下,齐王的态度,让他十分不安,感觉这次要遭。 (第三更,下一章李澈要和朱媛媛见面咯,敬请期待,顺便喊一声,投票啦!) 第83章 发现了 朱媛媛忧心忡忡地扒着饭,满脑子都是各种不好的念头。 南宫墨宇抱着双臂坐在对面看她,闲闲道:“没必要愁成副样子吧?只要你不露面,谁猜得到你的底细?” 朱媛媛垮着脸说:“那不一定,有时候就是这么衰。” 南宫墨宇嘴角一勾,挖苦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这世上也有你怕的人。” 朱媛媛翻了个白眼:“你太看得起我了。” “即便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怕的,难道他还能当众拆穿你?哦,书院的大才子原来是从齐王府逃出来的小丫鬟?他也丢不起这个脸。大不了离开书院,天下之大,还怕没地方去?”南宫墨宇不以为然道。 “你这么说是不错,但我很喜欢书院啊,可以学习,还有你们这些朋友,我不想离开,再说了,离开书院我又能去哪儿?当一条流浪狗,四处飘荡?那种生活,我不喜欢。”朱媛媛怏怏道。 南宫墨宇好奇道:“你是哪里人?你父母呢?” 这个问题,算是戳到她的伤心处了。她很努力的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坚强的一个人打拼,可她终究是一片无根的浮萍,身边朋友再多,日子过的再潇洒惬意,心里也是孤寂的,这种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哪怕那些孤儿,也总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在这个世上总还有一片土地,或者一堆坟茔供他们寄托、怀念。可她是真真正正的一无所有,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忘了。”朱媛媛戳戳自己的脑袋:“这里出了点问题,想不起来了。” 南宫墨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起来,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再看她脸上的萧索和落寞,突然觉得她很可怜,连自己的亲人都想不起,过去一片空白。 他总以为,他算是惨的了,一出生就注定了被抛弃,被牺牲,他曾愤愤不平,怨苍天不公,可他毕竟还有过温暖的记忆。但杨晨,什么都没有。 “也许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南宫墨宇安慰道。 朱媛媛苦笑了一下:“但愿吧!” “宿舍里有点乱,多包涵多包涵。”外头传来方大同声音。 朱媛媛和南宫墨宇俱是神色一凛。 只听一个声音道:“不乱才怪,我有心理准备,哈哈,看看你的狗窝到底能乱到什么地步……” 朱媛媛顿时脸都白了。 顾恒,这分明是顾恒的声音,怎么他也来了? 不行,她得躲起来。 可是躲哪呢?朱媛媛飞快的环视屋内,四张床铺,两张桌子,一个柜子,那柜子是分成四小格的,她又没有缩骨功,钻不进去。 南宫墨宇指了指床底下。 朱媛媛想也不想,马上爬了进去。 衰啊,真是衰到姥姥家了,她都躲在宿舍了,没想到方大同会把人带回来。 朱媛媛一钻进去,南宫墨宇就在她刚才坐的位置坐下来,假装在吃饭。 下一刻,一群人就进来了。 “咦?杨晨不在啊,南宫,杨晨去哪儿了?”方大同不过是提了一嘴,说杨晨可能在宿舍,齐王殿下和顾大哥就说来看看,他们对杨晨这么感兴趣,方大同还很高兴,杨晨若是能得到齐王殿下的赏识,有了这座靠山,姚启轩再想对付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南宫墨宇眼皮也不抬一下,说:“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方大同追问。 “我怎么知道?”南宫淡淡地说,自顾吃饭,只做不知李澈和顾恒的身份。 方大同挠头,不好意思道:“要不,两位大哥先坐坐,我去找他回来?” 李澈没有见到杨晨,虽说有点失望,倒还不至于那么急切:“不必了,我们也就随便看看。” 顾恒打量了下屋子,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地上纤尘不染,便笑道:“不错嘛,收拾的挺干净的。” 方大同嘿嘿笑道:“为了迎接钦差大人到来,昨儿个我们可是整整干了一下午,课都没上。” 屠季用手肘捅了下方大同,这厮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方大同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漏了书院的底,连忙补救:“那个……其实平时也挺干净的,杨晨和南宫都爱干净,我就懒了点。” “唉,南宫,你上那边吃去,给我大哥腾个座。”方大同可不敢对南宫咋咋呼呼,陪着笑脸说道。 南宫不想动,杨晨还躲在底下呢,可是方大同眼中都有哀求之意了,要是再不让,就有点不近人情,只好端了饭碗坐到自己的床铺上。 方大同拍拍杨晨的床铺,说:“顾大哥,李大哥,坐这,这是杨晨的床铺,我们屋里最干净的地方。” 朱媛媛趴在床底下,看到四只脚,玛雅,李澈和顾恒现在就坐在她头顶上啊!不由的暗暗叫苦,心里默念:快点走,快点走…… 李澈坐下来,目光一瞥,就看到书桌上有一个本子,本子的封面上写着杨晨的名字,便拿起来翻看。 他拿的正是朱媛媛的笔记本,记录着课上的重点要点,以及自己的一些的感悟。 李澈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笔迹,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朱媛媛给他留的那封信,他已经看过不下几十遍,看一回就咬牙切齿一回,郁闷好久。 这分明就是朱媛媛的笔迹,他绝对不会认错。 再把关于杨晨的事迹一联系起来,那个满脑子奇思妙想,敢于对抗权贵,藐视特权的家伙和那个精灵古怪,总是不守规矩的丫头的形象便重合了起来。 可能么?杨晨就是朱媛媛? 难怪他到处找都找不到她,谁能想到她跑来了书院?跟一帮男人混在一起? 一想到她和三个大男人同居一室,李澈完全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杨晨,看来,不是不凑巧,而是你已经知道我来了,故意躲着不见。 这回,本王定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顾恒还在和方大同等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李澈合上本子,笑微微地说:“下午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我在钱塘还要呆上一些时日,等事都忙完了,请你们喝酒。” 第84章 你能躲哪儿去 方大同送李澈和顾恒回来,却发现杨晨在屋子里,愕然道:“杨晨,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你去哪儿了?” 屠季像个回音壁:“是啊,刚才你去哪儿了?” 朱媛媛无比郁闷道:“茅厕。” 呃…… 方大同无语,怎么上次顾大哥来他家,杨晨也去上茅厕,这次又是这样? 赵海生略有些遗憾,他很清楚,齐王殿下可不是真的来看狗窝的,见杨晨才是真正目的,可惜没见着,不过,齐王殿下既然对杨晨有了兴趣,想必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便又释然了。 “我先回去了,上午落下的课,我得去问问。”赵海生告辞。 朱媛媛想起来要吃饭,却见南宫墨宇正扒拉着属于她的饭菜往嘴里送。 呃…… 这是她吃过的饭啊!南宫怎么给吃了? 南宫墨宇见她盯着自己,然后低头看看饭碗,一时间也是窘了,本来只是做做样子,结果,一不留神给吃了。 “要不,我去饭堂看看还有没有。”南宫墨宇道。 朱媛媛讪讪:“算了,我本来就没什么胃口。” 下午,是对三位优才的审核。傅春安没问题,成绩出众,在书院师生中反应也很好,另一位钱学明,也是可圈可点,最后是姚启轩。 姚启轩的资料做的十分完美,书院给出的评价也很高,如果他不是亲自去饭堂了解了真实情况,就被蒙蔽了。 户部姜大人看着姚启轩离去的背影,笑呵呵地说:“没想到姚家又出了一个人才,这姚三公子,比他两位哥哥还要出色,优秀。” 礼部的吴大人附和道:“我看这姚启轩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不像是那种张扬跋扈之人,而且,他也解释了当日楼外楼的事,完全就是个误会嘛!” 李澈嗤鼻一笑,慢条斯理道:“两位大人莫忘了,来时皇上可是特意叮嘱,一定要明察,不得包庇袒护,弄虚作假。你们听到的只是姚启轩的一面之词,有道是偏听则暗,兼听者明。” 姜大人道:“怎是姚启轩的一面之词呢?邱副院不也说了,姚启轩勤学克勉,各方面都是很出色的。” “是啊,书院推举上来的人,他们可能说不好吗?这不等于在打自己的脸?中午本王去了饭堂,可是听到许多不一样的声音。” 李澈就是要唱反调,反正姚尚书没有跟他打招呼,是觉得他的意见不重要,还是觉得姚家有信心摆平这件事,做到滴水不漏? 他暂时还没有提出退婚,姚家和威武侯康家正吵的不可开交,他站在康家这边让姚家难堪,想必皇后也说不得他什么,反正两边都是她家的人。 “殿下,学生的言论可做不得数,他们多半是嫉妒,故意诋毁也是有的。”姜大人说道。 “怎么就没人诋毁傅春安,钱学明呢?要说嫉妒,也该是嫉妒这两位才是,他们可没有姚启轩的家世背景。”李澈反驳道。 “下官听闻,书院里大多数都是平民子弟,对出身世家的子弟多有敌对之心。”礼部吴大人道。 李澈笑了笑:“那咱们就各自上折子,你们说你们的看法,本王是会据实上奏的。” 他才懒得跟两位姚尚书的狗腿去争辩,他只要据实上报,自有御史台的人去折腾。 姜大人和吴大人面面相觑,心说,这位齐王殿下也太不识时务了,就算他要为未来王妃争口气,也得想想得罪姚家的后果,孰轻孰重。虽然他是个王爷,身份比他们尊贵,可他不过是个闲王,手中无实权,更无争夺储君的可能,尊他一声王爷是看得起他,若真撕破脸,他算什么东西?屁都不如。 结束审核后,邱副院请两位大人去喝茶,李澈找到宋子楚,提出想见见杨晨。 宋子楚让王教习去叫杨晨来。 结果王教习回来说杨晨身体不舒服,来不了了。 李澈越发肯定了心中猜测,杨晨在躲他。 可是,你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此时,方大同正困惑不解,王教习都说了,是钦差大人要见杨晨,这位钦差很可能就是齐王,可杨晨想也不想就装肚子痛,不见。 “杨晨,你明明肚子就不痛,为什么要装病不见?你可知道那位钦差是谁?说出来吓死你,这是你的机缘,你怎么可以辜负浪费?”方大同第一次用一种怒其不争的口气跟杨晨说话。 朱媛媛没法跟他解释,郑重道:“方大同,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我没想过要巴结什么贵人。” “杨晨,没想到你也这般迂腐,读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当官,不都说了吗?十年苦寒窗,一朝得中天下闻,我要是能得到贵人的赏识,做梦都要笑醒了,你还不乐意。”屠季羡慕嫉妒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件事,你们两个都不许参合,不然朋友没得做。”朱媛媛严正警告,转身就走。 方大同追着她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总得说个正当的理由,人家不过是提出见一见你,又没有要怎么样,你知道吗?跟钦差一起的是顾恒顾大哥,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位神医,你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嘛……” “哎哎,你走慢点啊,给个解释啊……” 朱媛媛走的飞快,突然她停下脚步,只见不远处,邱副院等人正陪着几位穿着官府的人往山门那边走去。 一群人里头,她一眼便认出了和宋子楚走在一起的李澈。 她还是第一次见李澈正常走路的样子,步伐稳健,步态优雅,有种上位者的傲然气势。 还好,他的腿没有留下后遗症。 宋子楚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澈侧耳听着,不时点头微笑。 似乎发现了这边有异样的目光,李澈抬眼朝这边看来,朱媛媛忙闪身躲在了柱子后边。 方大同追了上来:“杨晨,你干嘛躲在柱子后面?” 朱媛媛真想拿块破布把这厮的嘴堵上,囔囔什么? 方大同也看见了李澈他们,朝那边笑呵呵的点头算是打招呼。 李澈只看见柱子后面露出一角月白色的院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朱媛媛,等着吧,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关于更新,再申明一遍,晚八点一更,十点一更,十二点之前一更,一天三更,只会早不会迟,不要再说一天就一更的话,如果有特殊情况不能更新,阿紫会在书评区留言说明。) 第85章 调虎离山 李澈终于走了,朱媛媛大大的松了口气,她觉得李澈并没有发现她,不过是因为方大同这厮多嘴,故而对杨晨产生了兴趣,想要见一见而已。 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朱媛媛是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而姚启轩正在宿舍里惶惶不安。 户部姜大人已经给他递了口讯,说是齐王已经了解到一些对他不利的情况,并要如实上奏,让他自己赶紧跟家里联系,想办法解决。 本来齐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就过去了,可齐王偏偏要较真,这样一来,姜大人也很为难,相左的意见上达天听,肯定又会引起一场争议,就算最终平息下去,对他也是不利,想要获得重用是不可能的。 肯定是方大同那个死胖子从中作梗,听说,饭后,方大同还邀请齐王和顾恒去了他的宿舍。如果杨晨那厮也在就更糟糕。 杨晨那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十分具有煽动性。 你们几个给小爷等着,不管这件事能否圆满解决,小爷都不会放过你们。 姚启轩恨恨地想。 钱塘驿馆里,顾恒讶然惊呼:“不会吧,你怀疑杨晨就是朱媛媛?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李澈一记冷笑:“我看过杨晨的笔记,他的字迹和朱媛媛的如出一辙,不会错的,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中午,杨晨本来和方大同一起去饭堂的,中间突然走了,说在宿舍,我们去了,他又不见了,更奇怪的是,我让宋子楚把他叫来,他说身体不舒服来不了,他分明就是心虚,躲着我。” “我甚至怀疑,当时他就躲在宿舍里。”李澈咬牙道。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恨不得时光倒流,他一定当场把她揪出来。 顾恒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猜测,朱媛媛一个女子藏身在全是男人的书院?而且跟三个大男人同居一室这么久都没被发现?可能么?方大同大大咧咧,粗心大意,屠季眼神不好,看什么都看不清楚,可那个南宫总是正常的吧!就没发现一点破绽? “我看是你想朱媛媛想疯了吧?什么事都能扯到她身上,宋子楚何等精明的人,如果杨晨就是朱媛媛,他会看不出她是个女的?”顾恒反驳道。 李澈眉毛一挑,扇子一收:“我怀疑宋子楚根本就知道。” 顾恒正喝了一口茶,闻言,一岔气,呛着了。咳了半响,悲悯地看着李澈:“我看是你疯魔了,不就是个丫头么,逃了就逃了,至于这么念念不忘耿耿于怀么?” 李澈施施然道:“她不一样。”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丫头了吧!”顾恒吃惊道。 李澈斜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不予解释。 “你想,办社的想法是出自杨晨,也是由杨晨一手操作,按说,书院就该让杨晨来汇报,为什么反倒派一个协助的副手赵海生出来,这不是很奇怪吗?说不定,宋子楚这么安排就是不想杨晨抛头露脸,他在替杨晨掩饰什么。”李澈分析道。 顾恒算是败给他了,怎么能想出这么多理由来。 “倒底杨晨是不是朱媛媛,见上一面不就都清楚了?”顾恒道。 多简单的事啊,还用得着猜来猜去? 李澈低眉一哂,笑的讳莫如深:“猫在抓老鼠的时候,总是喜欢戏弄一番,这其中的乐趣,你不懂。” 顾恒嗤之以鼻:“是,你是猫,杨晨是老鼠,我就坐壁上观,看你这只猫怎么抓老鼠。” 转眼,书院迎来了开学后的第三次休息日,也就是李澈等钦差离开的第三天。 方大同接到了顾恒的邀请,请他们全室的人,再叫上赵海生去楼外楼喝酒。 方大同喜不自胜,太好了,上次去楼外楼闹了一场,因为怕姚启轩等人下黑手报复,所以,第二个休息****都没敢下山。 这次顾大哥相邀,总算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南宫墨宇不想跟朝廷的人,皇家的人扯上关系,无极门就是与朝廷为敌的,他们之间才是真正的猫和老鼠的关系,便拒绝了。 “我有事情,不去了。” 朱媛媛也道:“我也有事情,不去了。” 方大同哑然:“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有事情?有什么事情不能先缓一缓?顾大哥盛情相邀,你们都不去,太不给面子了吧?” 南宫墨宇不以为然道:“我跟他又不熟,为什么要给他面子。” 方大同无语,好吧,南宫一向很拽,谁的面子也不卖。 “你可以不去,杨晨必须去。”方大同梗着脖子道。 朱媛媛哭笑不得:“凭什么我就必须去?我跟他也不熟。” 方大同生气了:“杨晨,顾大哥一直很照顾我的,他是我的朋友,你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 “大同,别难过,还有我和赵海生呢!”屠季眯着眼睛说道。 “一边去,没你什么事。”方大同瞪着杨晨,生闷气。 朱媛媛被他弄的没办法,只好说:“这样好了,你们先去,我去办事,事情办好了,我再过来。” 方大同见她答应了,立马高兴起来:“说定了,你一定要来的。” “嗯,我尽量。”朱媛媛重重点头,态度诚恳。 尽量敷衍吧,这次躲过去了,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方大同和屠季高高兴兴去找赵海生,高高兴兴赴约去了。 南宫墨宇目光沉沉地看着朱媛媛:“你真的有事?” 朱媛媛悻悻一耸肩:“我哪有什么事,就在书院里呆着呗!” “那我走了。”南宫墨宇心想她留在书院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就放心地走了。 朱媛媛百无聊赖,干脆跑去弘文馆藏书楼看书。 今天书院里人很少,几乎都下山了,李澈穿着院服,系着青色腰带,缓步走在书院的青石小道上。 他就算定了杨晨是不会赴约的,那个约只不过是要把方大同等人支开,调虎离山计而已。 鬼杀依然在扫地,不过,今天他就在弘文馆外围扫,唰……唰……地上的落叶早就被他扫干净了,再唰下去,石缝里的土都要被他刨出来了。 忽见一位翩翩佳公子晃悠晃悠走进了弘文馆。 鬼杀原本驼的背猛的一下挺直了。 是齐王,他没看错吧? 第86章 你个偷儿 李澈在藏书楼门前被一老夫子拦住了去路。 老夫子眯着眼瞅了他一眼,摊出手掌。 李澈不知道这藏书楼不是谁都能进的,要进藏书楼须得有院长的批条,琢磨了片刻,便摸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里。 老夫子顿时怒了,拍桌怒斥:“院规岂是儿戏?你当老夫为了一块阿堵物便会放你进去破坏院规?看你腰系青带,身上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么?老夫最看不惯尔等专使旁门左道之人,去去去,莫让老夫再看到你,否则老夫定揪你去见训导。” 李澈被劈头盖脑喷了一脸口水,也不恼火,淡定的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又去袖兜里掏。 “你要再敢行贿,老夫……”老夫子看到李澈手中的物件,哑了声。 眼睛越发眯成一条缝,凑近了去看。 李澈微然笑道:“老先生,看清楚了?” 老夫子困惑地看着李澈,此人身上居然有御赐的金牌,再仔细一打量,此人似乎跟前几日来的钦差大人有几分相似。 李澈压低了声音说:“我乃朝廷派来的钦差,今日专为藏书楼修缮一事而来,还请老先生通融。” 老夫子肃然起敬,果然是钦差大人,而且专为藏书楼修缮一事来的,哪里还敢阻拦。 “大人请,要不要老夫给大人带路?”老夫子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藏书楼能不能得到修缮的希望就落在这位大人身上了,他岂能不重视? “老先生自己忙,我进去看看便出来。”李澈道。 “大人随意。”老夫子拱手道。 李澈走了两步,又回过来问:“那个杨晨是不是在书楼里?” “杨晨啊,他不在书楼里,抱了书去设在偏院的社看书去了。”老夫子指了指一道通往偏院的门。 杨晨是有资格随便借阅书楼的书籍,只要不出弘文馆就成。 李澈拱手道谢,转身往偏院去了。 老夫子茫然,不是说来视察藏书楼的么?怎么又跑去找杨晨了? 朱媛媛难得有这一日休闲的时光,可以尽情的徜徉在书海里,翻看着哪怕在高度文明的现代社会也看不到的珍贵典籍。 窗户敞着,凉爽的山风透窗而入,风中有桂花的芳香隐隐浮动,不知不觉,已经到八月,桂花飘香时节。 算起来,穿越到这个世界差不多快五个月了。 朱媛媛就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歪歪斜斜地没个坐相,反正就她一个人,怎么舒服怎么来。看着书,喝着山上清泉煮的茶,实乃人生一大享受。 这凤凰山的清泉格外的甘醇,沁人心脾,这样优质的泉水,在现代是喝不到了,污染太严重。 咚咚咚……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破了这闲适静好的时光。 朱媛媛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朱媛媛傻眼了。 只见李澈凤目微阖,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 他他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朱媛媛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关门。 李澈都已经做好了进屋的准备,啪的一声,门板差点砸到他的鼻子。 李澈不由气恼,这死丫头见到他,非但不赶紧下跪求饶,还敢给他吃闭门羹? 朱媛媛心头仿佛有一千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躲来躲去,还是没能躲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 “朱媛媛,开门。” 外头李澈用力拍门。 “你要再不开门,我可就喊了,我数三下,一、二……” 朱媛媛呼啦把门打开,虚张声势道:“喊什么喊?有意思么?” 李澈皱眉:“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一个逃家的小丫鬟,见到主人来了,还敢这么嚣张?” 朱媛媛一把将他拉进屋子,赶紧把门关上,生怕被人听见。 “你来做什么?”朱媛媛问道,一双眼睛警惕地将他望。 李澈施施然地在刚才朱媛媛坐过的椅子上坐下,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你说呢?” “王爷,你又何必为难我呢?我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小女子,虽然曾经误伤了你,可我已经做出了补偿,还尽心尽力的照顾了你两个多月,你就不能放过我?”朱媛媛郁闷道。 “怎么是我不放过你?明明就是你不守约定,说好了三年,你居然中途逃离?按卞唐条律,家奴逃跑是要治重罪的,本王没报官让官府抓人,已是网开一面。”李澈闲闲道。 家奴家奴,朱媛媛无比痛恨这两个字眼,当初答应留在王府当丫头,不过是权宜之计,她一现代女性,奉行独立自主,才不要一辈子做人奴仆。 “我是你的家奴吗?我入了你齐王府的奴籍吗?你倒是拿出卖身契来看看啊!”朱媛媛气哼哼道。 呃……李澈还真拿不出来,当初她提出不入籍,他便依了她,没想到,现在她拿契约做文章。 “你以为本王拿不出契约?本王想要弄张契约还不简单?”李澈嗤鼻道。 朱媛媛无语了,是啊,他要弄张假凭证还不是易如反掌,她就算告到官府也没用。 “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把我送到太后那里去,我还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没想到你这么狠。”朱媛媛气急败坏。 李澈道:“谁告诉你我要送你入宫?”李澈唰地站起来,一步步逼近,愠怒道:“我亲口说了么?你连求证都不曾求证,只凭偷听到的只言片语就认定了我要送你入宫?朱媛媛,你就是个大笨蛋。枉费我一片苦心,不惜违背太后的懿旨,为你张罗,铺垫后路,结果,你留下一纸书信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如果不是这次机缘巧合让我抓到你,你不是就准备一辈子不见我了?” 朱媛媛怔愣住,难道不是那样么?她明明听见他和顾恒说……太后要她去长寿宫的。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这个偷儿,你偷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还想一走了之?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李澈恶狠狠地说道。 朱媛媛被他逼到了门板上,已然退无可退,闻言又是一愣,偷儿,她偷了他什么东西?那些东西不是他送给她的么? 第87章 壁咚了 “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我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那些是你自己送给我的,如果你要拿回去,那就拿回去好了,我一样没动,都还给你。”朱媛媛诺诺道。 还好遇见了方大同,衣食有了着落,要不然,她走投无路,肯定就变卖了。 李澈一只手撑在门上,将她圈在臂弯里,他比朱媛媛高出大半个头,压倒性的气势,让朱媛媛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不是电视剧里常见的壁咚标准姿态么?可人家演绎的是温馨又激情的画面,她却是被人这样圈着索要东西。 这差距,让朱媛媛欲哭无泪,太具有戏剧性,讽刺性了。 “玉牌呢?”李澈问道。 “在宿舍里。” 李澈面色稍稍和悦了些,说:“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朱媛媛茫然,申辩道:“真的没有别的了。” “你再好好想想。”李澈耐心的引导。 “真的没有,我再缺钱也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朱媛媛有些窝火,难道有人趁机陷害她? 她的脸,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因为愤怒,染上了一层红晕,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肌肤,粉嫩的如同雨后初绽的新荷,那卷翘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写满无辜与委屈。 他想过无数次,如果找到她,一定要好好惩罚她,关小黑屋,在她面前放一堆好吃的,不给她吃,让她看着他吃,要她做他一辈子的小丫头,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他就翘着二郎腿,看她敢怒不敢言,再也不放她离开…… 可现在,他只想做一件事。 想做就做,李澈低下头,覆上了那微微开启的红唇,微凉却是柔嫩的触感,幽幽的淡淡的芳香顺着鼻息沁入他的心脾,触动着他那已然蠢蠢欲动的心,陌生的渴望如巨浪般掀起,将他淹没。 轻轻一触后,他便狠狠地吻了上去,舌头强势的叩开她的贝齿,席卷着她的丁香,他就像一只采蜜的蜂,贪婪的汲取着花蕊的芳香与甘甜的花蜜。 原来,这就是亲吻的感觉,唇齿相依的感觉。 没有恶心,没有厌恶,只想要的更多。 美好的让人如堕云端,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朱媛媛的大脑彻底当掉,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前一刻还在索要东西,下一刻就吻了上来? 为什么要吻她? 这一刻她当真是傻了,没意识到自己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还在琢磨他问她的意图原因。 她是有多么淡定,多么的不介意。 直到被他吻的透不过气,朱媛媛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她居然没有反抗,居然就由着他为所欲为? 窗外,鬼杀捂着眼睛退避三舍。 本来他还以为齐王要对堂主不利,嗯,的确是心怀不轨,可是堂主居然没有反抗。 他那冷血冷情的堂主啊,原来骨子里也是个小女人。这种事,他怎么管?说不定堂主还会怪他多管闲事。 所以,还是赶紧退散。 哎,只是,南宫堂主若是知道了,怕是要伤心欲绝了吧!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身为堂主的贴身护卫,是看得出来的,南宫堂主喜欢林堂主。 鬼杀脸皮发红,一边为南宫默哀,一边发愁:不知道看了不该看的,会不会长针眼呐! 朱媛媛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一把推开李澈。 李澈又压了上来,这一次可不是那么斯文了,他捉住她的双手扣在门板上,整个身体紧贴了上去,蚀骨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李澈,不要这样……”朱媛媛拼命躲,可他的唇总能准确无误的落在她的唇上。 “不要这样要哪样?”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喑哑低沉的声音充满魅惑与渴望。 他早就该这么做了,让她知道他的心,或许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不会逃跑。 可她若没有逃跑,他还不知道原来她在他心里已经变得这么重要。 有得必有失,失而复得才知珍贵。 现在,他怀里抱着的就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的吻,火热的如同地底岩浆,足以将人心融化,他的吻,狂暴如同夏日黄昏骤降的暴雨,足以摧毁人的理智。 朱媛媛震动着,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那些被她压抑在心底,埋藏在深处的情愫,如同破土的嫩芽,颤颤巍巍的探头探脑。 真的可以吗?真的可能吗? 她对他,说不上爱,但喜欢也是真的,他是第一个让她有心动感觉的人,但毕竟相处时间还短,她不是那种感情冲动的人,喜欢涓涓细流,水到渠成。 她更有自知之明,他们的身份有云泥之别,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她不会委屈自己做妾,他也不是能随心所欲掌控自己人生的人。 所以,她一直很理智,很克制,不让自己陷进去。 她以为离开齐王府,她和他就不会再有交集。 然而,命运弄人,让他们再次相遇。 噢……李澈,你不该这样的,你这样很残忍的知道吗? 朱媛媛小心的试探着回应。 李澈感受到她的回应,倍受鼓舞,吻变得越发温柔、深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有点缺氧了,李澈才放开她,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这,只是利息。” 朱媛媛回想起自己偷吻他的事,脸红的像关公他妹,故作不知,嘟哝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跟我回去吧!” “不回。” “难道你还要继续在男人堆里混?你一个女人,跟三个大男人同居一室,像话么?”李澈想到这茬心里就憋闷的慌,堵的难受。 他的女人,怎么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别想的那么龌龊,在这里,我的身份是杨晨,不是朱媛媛。”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李澈霸道地说。 朱媛媛抬眼望着他:“我跟你回去,算什么?继续当你的小丫头?还是说,你会抬我做妾?李澈,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给任何人做妾的,不但不会给人做妾,如果谁娶了我,就要有终身不纳妾的觉悟。你做的到么?” (男女主的初吻都贡献出来了,亲们的掌声在哪里?) 第88章 两年之约 一句问话,让李澈半响都答不上来。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这些根本就不是问题,在感情上,他有怪癖,弱水三千,他只要一瓢足矣,别的女人,莫说碰,就是多瞧两眼,他也没兴趣。 可他偏偏是个王爷,就算他排除万难娶她为妃,他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妃子,两个侧妃,三四个妾是逃都逃不掉,不是他要,而是别人不允许他不要。 如果他不要,那就是她的罪过,在父皇眼中,在太后眼中,她就会成为妒妇,会成为罪人。 最终,他的专宠会成为架在她脖子上的钢刀。 朱媛媛见他久久不语,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苦笑了一下,是她为难他了。 她的这些想法放在这个时代是多么不合时宜,多么惊世骇俗。 而他的身份又是那么特殊。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要难过。 那些为爱可以抛弃一切的故事终究只是故事,现实中是不会有的。 况且,他对她的感情也并非到了非她莫属,无法失去的地步。 “所以,就让我呆在这吧,放过我吧!在这里,我过的很快乐,不必整日提心掉胆,唯唯诺诺,如履薄冰,在这里,我可以做很多我想做的事情。”朱媛媛低低道,这样的口吻已是在哀求。 他的眼中尽是苦涩,他不是不想给她承诺,实在是她要的,他没有把握能给,他不想骗她。 “你在书院也只能呆两年,两年以后呢?你要去哪里?”李澈问道。 朱媛媛看着窗外,那一株桂花长的极为茂盛,繁茂的绿叶间已经冒出许多米粒大的黄色的蕊,花开不问花落,她的人生还没有一个长远的规划,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她没有这么大的野心,想要一份完整的爱,不甘于庸碌无为的人生,也就不用那么累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继续留在书院,书院是有这样的先例的。” 像王教习,就是毕业后留任。 只要她多干出些成绩,让书院看到她的价值所在,到时候再求宋先生帮忙,应该是有希望的。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只有一束打进屋内的阳光,那光柱中,细微的颗粒在欢快的游动。 李澈默然良久,说:“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澈拉了她的手,将门打开。 朱媛媛赶紧甩开他的手:“被人瞧见不好。” 李澈笑了笑,由着她。 藏书楼外的老先生看到杨晨和钦差大人联袂从偏院出来,又一起走了,不由犯嘀咕:还说来视察书楼,结果进都没进去。 朱媛媛跟着李澈下了山,一路上说了离开王府后的际遇,李澈都不知道是该把方大同那厮狠狠揍一顿好,还是谢谢他。 朱媛媛一出府就遇上了方大同,住进了方郎中家,难怪他到处找都找不到。谁能想到她会在吏部郎中家里呢? 可如果不是遇到方大同,也许她会吃很多苦,遭很多罪,遇上坏人什么的。 这是他最担心的,心里恼火她不告而别,可又担心她遇到不好的事,多少个夜里,他都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淋漓,不是梦到她身陷青楼就是被恶人欺负。 不知不觉到了山下,路旁的树上拴着两匹马,马儿正在吃路边的青草,九黎坐在树下打盹。 “九黎。”李澈叫醒他。 九黎睁开眼,见是王爷来了,连忙爬起来,却是一眼看到了站在王爷身边的女扮男装的朱媛媛,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这不是朱姑娘吗?怎么穿着书院的院服? “把嘴巴合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李澈道,示意九黎牵马过来。 朱媛媛不好意思的叫了声:“九黎大哥。” 九黎木然地点了点头,去牵了马过来。 李澈潇洒利落的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上来。” 朱媛媛犹豫着:“这样不太好吧!” 虽然今天大多数学生都进城去了,但这条路上,还是会有一些学生经过,她如今也算是书院的名人,很多人都认识她,要是被大家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同乘一骑,先前关于断袖的传言怕是又要兴起了。 李澈执着的不收手,朱媛媛咬了咬牙,伸出手去。 罢了,只要他能答应让她留在书院,不再说什么要带她回去的话,同乘一骑就同乘一骑吧! 策马行了不久,就进了城。 朱媛媛不肯再骑马,李澈只好弃马,路上叫了一辆马车,早知道今天要带她来这里,就乘马车去了,失算呐,失算。 换了马车走了差不多两刻钟,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但院子很大,有五进房,算得上是一栋大宅子了。 朱媛媛好奇道:“这是谁家?” 她以为李澈要带她来拜访谁。 李澈哂然一笑:“你家。” 呃……开什么玩笑?难道说着栋大宅子是她的? 李澈道:“的确是你家,太后要你入宫,我就让这边的人买了这栋宅子,本想安排你到钱塘来,先避避风头,等我想到解决的办法再接你回京都,没想到你逃了,还逃来了钱塘,这是不是也算命中注定?” 朱媛媛当真惊到了,先前他咄咄逼人质问她的时候,她有些不信,难道他敢违抗太后的懿旨?可现在见到这栋宅子,由不得她不信了。 朱媛媛故作轻松地玩笑道:“难道你想金屋藏娇?” 李澈挑着好看的眉毛,斜睨着她:“你愿意么?” 朱媛媛斩钉截铁:“不愿意。” 她又不是拜金女,一栋豪宅就想让她改变初衷,不可能。 李澈苦笑,停下脚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目光清清湛湛,柔声道:“你说的那些,我暂时不能答复你,你也知道难度有多大,但我会努力去争取,现在,我没办法很好的安置你,只能让你先呆在书院,不过,这里就是你在钱塘的家,周文兴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朱媛媛动容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居然还不放弃? “那好,我等你两年,如果两年内你做不到,就不要再勉强了。”朱媛媛反将一军,她不可能一直等下去,被一个渺茫的希望羁绊着,倒不如限定个时间。也许,他娶了王妃,就会把她给忘了。 第89章 李澈的算计 两年之约…… 李澈看着她清润的眸光,恍若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晶莹、剔透,她的心思同样明明白白。 我只给你两年时间,做不到,那就分道扬镳。 这样直白的言语,何尝不是在强调她的坚持。 他早就明白,她骨子里是个很倔强的人,虽然她在他面前总是妥协的时候比较多,可他并未忽略她每次不得已妥协后,都会趁他不注意,撇一撇嘴角,翻一个白眼,这些小动作证明了她的内心并未真的妥协,只是那些小事不值得她坚持而已。 该坚持的东西,她会寸步不让。 更何况那一吻之后,在他坦露心迹之后,他在她面前,就不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只是一个喜欢她的男子而已。 她应该骄傲的,像一只自负的孔雀,亦或是高傲的天鹅,矜持的骄傲。不像别的女子,只要他稍稍假以辞色,便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 当然,如果她能投怀送抱,小鸟依人,他会更喜欢。 因为,他想让她依,让她靠,对他撒娇,他只想把这些特权给她。 其实,从第一次她的手碰触到他,他就有这样的预感了,她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个与他肌肤相亲而不会令他产生厌恶、恶心之感的女人,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欢喜。 就这个理由足矣。 所以,她不退让又如何? 她以为定个两年之约,到时候他就会知难而退吗?任由她投入别人的怀抱?做着和他做过的那些亲密,甚至更亲密的事儿? 想都别想。 所以,李澈没有理会她提出的约定,而是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边道:“我有些事需要你帮忙。” 朱媛媛还以为他会讨价还价一下,最多她把时间限制放宽一年,如果他还不答应,就拒绝接受这栋豪宅。却没想到,他连讨价还价都没有,直接忽略了她的提议。 她设下了套,他却不肯往里钻,这让朱媛媛感到头疼。这说明他的决心比她预想的要大,他这个人也比她了解的要狡猾。 喜欢归喜欢,但她还真没想好自己这辈子就跟他拴在一起了。 懊恼只是短暂的一瞬,注意力马上被他的求助吸引了。 “你要我做什么?” 帮他的忙,她还是很乐意的,她向来喜欢助人为乐,何况是他的忙。 李澈道:“我在钱塘一带有一些产业,一直是周文兴在打理,但我现在需要他回京都帮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所以,这边的事,我希望由你来接手,别人我信不过。” 这个念头,在决定带她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因为她是个骄傲的人,说不定会拒绝他的好意。 他得给她一个接受的借口。 还因为,她和姚启轩的死结,一个姚启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姚家,如果姚家真的想要对付她,单凭一个书院恐怕护不了她的周全。她注定是他的女人,那么,他必须给她撑起一把足够抵挡风雨的伞。 虽然齐王殿下在大家眼里,不过是个闲王。 但闲王也是王,其实他也是有底牌的,要不然,姚皇后早就对他下手了,不会容他活到今日。 他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她在帮他做事,是他的人。 要动他的人,那就得考虑考虑他答不答应。 更因为,这些产业,迟早是要交给她打理的,女主人嘛,总要做点什么的。 朱媛媛可没想这么多,不知道他这么一个决定背后有这么多的算计。她只知道他确实处境有点糟糕,本该是个天之骄子,却因为母妃的离逝不得不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处处低调。哪怕他没有争的心,别人也不会对他放心,如果他还想有些作为,那就更难,也很危险。 帮不帮?这不是朱媛媛会考虑的问题,她考虑的是,生意交给她,会不会被她打理的一塌糊涂,毕竟她对做生意一窍不通,没有接触过。 “可是,我不懂做生意。”朱媛媛道。 李澈嘴角一弯,那优雅的弧度,脉脉含情的目光,令他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如同浸润在温水里的软玉。 温润如玉,这个词,她原只在宋子楚身上见识到过,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如来的儒雅的气度。 而李澈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个惯会装的大男孩,装深沉,装凶狠,笑的时候也总是透着狭促和沾沾自喜的意味,有时候又会害羞会窘迫,像个邻家大男孩,然后继续装腔作势来掩饰他的窘迫。 是什么令他有了这样的转变?爱情的力量? 朱媛媛厚颜的想。 “你这么聪明,没什么问题能难得到你,我对你有信心。”李澈说道,那自然的神色和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呃…… 朱媛媛心说: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亏了,你不能怪我。”朱媛媛撇嘴说道。 李澈笑了笑:“没有人能保证每笔生意都会赚,也没有人敢说,他做的每笔生意都是成功的,尽力而为便好,当然,如果亏了,那你的所得也就少了,如果赚了,你可以提取利润的两成随便支配。” 李澈才不担心她把他的生意做砸了,周文兴的底子打的很好,他只是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在这边盯着就行。 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砸了也无所谓。 被自己的女人砸了,有什么要紧呢? 朱媛媛眼睛一亮,有这么好的事?她不知道他在钱塘的产业有多少,但两成的利润对她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是的,她很缺钱,但如果他直接把银子堆在她面前,任她取,她是不会要的,她凭什么拿他的钱?就凭他喜欢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是凭自己的努力赢得的正当收入,她是不会拒绝的。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尽力的。”朱媛媛点头答应下来,开始盘算怎么挤出时间照料这边的生意。 甚至都没想过他做的是那门子的生意。 她从不缺好学的心,缺的只是时间而已。要完成学业,要忙社的事,现在还要照顾生意,时间似乎不够用了。 第90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李澈带着朱媛媛再往里走,出了一门,是一条小巷,李澈敲开对面的一扇门,朱媛媛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家三开间的绸缎铺,就在繁华的东市大街上。 不过是隔一条巷子而已,后边的院子幽静,前面的铺面热闹。 李澈招手叫来管事,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的算计,看着就是个生意人。 “这位就是周文兴,他会协助你熟悉生意后,再离开。”李澈介绍道。 周文兴没见过朱媛媛,但王爷这么说,他就明白了王爷的意思。这位就是来接他班的人了。 他飞快抬眼看了下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公子,似乎还穿着万松书院的院服。 万松书院是钱塘乃至卞唐人心目中的骄傲,城里经常会有穿着书院院服的学子来来去去,故而,钱塘的人大都认得。 周文兴略感意外,王爷要把这边的生意交给这么年轻的一位公子打理?成么? 不过,他的心很快便安定下来,书院的学生都有些本事,关键是,他信得过王爷的眼光。 既然王爷看好这个人,想必他的确有些本事。 “这位是杨晨杨公子,也是,后面那座宅子的主人。”李澈的介绍很玄妙。 但周文兴听懂了,因此,他看向朱媛媛的目光就难免流露出惊诧之色。 后面的宅子,是三个月前王爷交代他买下的,说是要安置一位姑娘,这是极为机密的事,王爷下这道命令的时候用的是加了星号的火漆,说明这是绝密中的绝密。 安排给那位姑娘的宅子如今让这位公子入住,而且,王爷用的是“主人”这个词,也就是说,以后他要奉这位公子如同主人。 再看这位公子,生的唇红齿白,粉面桃腮,周文兴眼光毒辣,心思通透,马上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然后,他很恭顺的垂下眼眸,对朱媛媛拱手一礼。 朱媛媛还礼道:“周管事,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 周文兴惶恐的又拱了拱手:“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今天李澈只是带她来先认个门,认个人,办完了这些事,两人回到后院。 九黎只是远远跟着,李澈当他是空气,一回到后院就牵上了朱媛媛的手。 很喜欢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微凉的触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玉骨冰肌”这个词。 朱媛媛挣扎了下没挣开,只好由他握着。 他的手掌宽厚,肉肉的,手指修长,骨肉匀称,听人说,这种手掌的人有福气。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当然是有福之人,皇天贵胄,贵不可言。 但现在,她只是很单纯的享受着被那宽厚温暖的手掌包裹的感觉,享受着执手而行的感觉,似乎就这么牵着,牵一辈子也愿意。 秋阳已经不是那么强热,落在身上有融融之感,很舒适,李澈侧眼看她,她低着头,露出白皙而修长的颈项,像低头照水的天鹅的颈项,弯着优美的弧度。 视线略一移动,便落在那看起来柔柔软软,透着粉色的耳垂。在日光下仿佛是透明的,能看到上面细细的茸毛。 李澈喉结滑动了一下,很想把那耳垂含在嘴里,咬上一口。 为什么这次见到她以后,他总想吃了她? 然后,他开始怀念那个吻,怀念那蚀骨**的味道。 朱媛媛感受到他投来的炙热的目光,抬眼瞪过去,老是这么盯着人家看干嘛? 李澈丝毫不知收敛,看到她脸红了,那原本透明的耳垂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 心情莫名的大好,李澈凑过去,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不待朱媛媛恼羞,他便一本正经地问:“要不要去楼外楼?” 啊?这个时候?都过了饭点了。 “他们还没结束?这是要连上晚饭吗?”朱媛媛奇道,说到吃的,朱媛媛的肚子很应景的咕噜了一下。 李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先去看看,如果他们已经结束了更好,我们自己吃。” “这次来钱塘,我还没去过楼外楼。” 朱媛媛想着,反正是要吃饭的,去就去吧,不过,她倒是希望方大同等人还在,省得方大同回去又埋怨她食言。 到了楼外楼,李澈问小二,姓顾的客人走了没有,小二说,还没呢,刚又要了一坛酒。 两人直上三楼雅间。 在楼梯口就听到方大同大着舌头:“不行,杨晨还没来呢!他说来就一定会来的,我们等他……” 朱媛媛哑然,原来吃到现在是在等她。 李澈哂笑道:“他还真是你的铁杆兄弟啊!” 朱媛媛讪讪:“那是,方大同心眼实诚着呢。” 方大同虽然诸多毛病,但对她是真心实意,他拿她当兄弟,她自然当他也是好兄弟,别人优点再多,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同时出现,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顾恒是知道他去找朱媛媛了,也没想到他会把朱媛媛带来。 方大同总算反应过来,欢喜道:“李大哥,杨晨,你们都来了呀,真好,真好……” 李澈原是不喜欢方大同这种没脑子的草包,但方大同现在是媛媛的朋友,那么,自然也就是他的朋友,便回报以善意的微笑。 朱媛媛生怕别人误会什么,支吾道:“正巧在楼下碰上了。” 顾恒笑眯眯地摇着扇子,意有所指道:“是吗,那可真是巧了,缘分呐缘分,有些事注定了躲不掉,打不跑,拆不散。” “对对,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方大同上次就是因为这句话再次惹恼了康果儿,但他真心觉得这话多么有深意,多么的适用于有缘人,便再次使用,以显得他也是有文化的人。 一旁的赵海生剧烈的咳嗽起来,被酒呛到了,今天也不知呛了几回,实在是方大同语出惊人的频率太高了。 屠季挪了挪屁股,离方大同远了些,真想说他不认识这个家伙。 李澈深深看了一脸窘迫的朱媛媛,嗯,他觉得方大同这话说的真好。 可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么? 都逃到钱塘来了,还能碰上。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第91章 分别 方大同是被九黎扛回书院的,赵海生也喝的差不多了,瘦弱的屠季扶着他,两人跌跌撞撞,没从石阶上滚下去算是万幸了。 朱媛媛也不好不到哪里去,倒没人逼她喝酒,她的酒量也很好,只是李澈这家伙老是在桌底下勾她的手,时不时的含情脉脉将她望,害得她紧张兮兮,生怕被赵海生他们看出来。而且,回来的马车上,这厮又吻了她,吻的她上山的时候腿脚都是软的。 她觉得是缺氧的缘故。 真心佩服那些参加接吻大赛的情侣们,怎么可以坚持那么久,换她早就晕在赛场上了。 李澈一直把朱媛媛送到院门口,才依依不舍地说:“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朱媛媛闻言陡然觉得松了口气,要回去了啊,太好了,她不用再战战兢兢了。 刚想要喜形于色,忽见他略微不善的目光,朱媛媛连忙收敛住差点就要绽放出来的喜悦,然后,以一种比较惆怅的口吻说:“这么快啊!” 好像很不舍似得。 李澈已然看到了她眼中陡然兴起又很快掩饰了去的欣喜,心中气恼,她就这么巴不得他离开吗? “你若是舍不得我走,我可以……多呆两天。”李澈故意逗她。 但他心里是真的希望能多留几日,如果她开口,他无论如何也要拖延几日的。 “啊?还是算了吧?你也要回去复命的,耽搁久了不好,再说,我明天就要上课了,又没时间陪你。”朱媛媛忙道。 李澈苦笑了下,明知道是这样的答案,还是忍不住失望,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郑重警告道:“不许跟别的男人太亲近,要是让我知道,马上就把你带走。” 朱媛媛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李澈这才满意,又说:“一天一个吻,先记着,等下次见面再补上,嗯……还要算上利息。” 朱媛媛怔住,你丫有病啊,我欠你的?还敢算利息。 朱媛媛以牙还牙,下巴一昂:“好呀,但不能只你要求我,你也不许碰什么红什么柳,要是被我知道,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我。” 李澈讳莫如深的笑了笑,看她吃醋的小样儿,心情真的很好。 “这样的话,那就得算一天两个吻。” 朱媛媛投降了,算了,还是少说几句吧,不然这账算不清了。 屠季艰难地扶着赵海生,本想叫杨晨过来帮忙,却见杨晨还在跟李澈说话,只好一咬牙,硬撑着扶着赵海生先走了。 李澈还有很多话想问,比如:那个南宫墨宇跟她关系如何?宋子楚是不是知道她是女的? 也有很多话想要交代她,比如,跟姚启轩尽量不要再起冲突,毕竟他远在京都鞭长莫及。 又比如,要小心行事,莫让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但终究还是没有问也没有说。 她是个有分寸也很聪明的人,不用他刻意叮嘱,她也做的很好。 短短一个半月,她就已经是罗院长的宝了。 能做到这一步的,相信天底下没几个人。 他又何必这么婆婆妈妈。 “总之,你自己小心点,我会再找机会过来的,好了,你进去吧!”李澈强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柔声道。 朱媛媛道:“你也回去吧!顾恒还在山下等着呢!” 那厮也是个懒货,闲石阶太高,不愿意爬了。 李澈深深地看着她:“等你进去我就走了。” 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朱媛媛诺诺地哦了一声,转身慢吞吞地往院门走。 分别的时刻真正到来,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真的有点惆怅了。 可她不敢表现的黏黏糊糊,不然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多留几天。 李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一个人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下山。 就在他推开社那扇门的时候,他还打着要带她走的念头,在她面前扮老虎,好好吓吓她,谁知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非但答应让她留下来,还得给她安排好后路。 全因为那无法控制的欲、望,他吻了她,把自己的心,明明白白摆在了她面前。 可不管怎样,他还是很高兴的,吻她的时候,她回应了,他牵她的手,她脸红了,他的安排,她答应了。 证明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以后的事,慢慢来吧! 朱媛媛躲在门后,看着他一步一步下山,直到看不见。 如释重负过后心里却是有点空空的感觉。 只是黯然了片刻,她便用力甩了甩头。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还是不要想太多,以免作茧自缚。 毕竟他明年就要成亲了,这门亲事是皇后娘娘定下的,还能推得掉? 前景,朱媛媛真心不看好。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顾恒坐在马车里,等的都快睡着了,感觉到车身一晃,睁开眼,见李澈钻了进来。 一双微醺的醉眼水雾迷蒙,带了些许笑意望着他,问道:“就这么把她留下了?” 昨日还信誓旦旦地发狠,说要把那丫头抓回去,狠狠教训一顿的。 李澈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感叹道:“带她回去又能怎样呢?现在还不是时候,倒不如让她先在书院呆着。” 在没有扫清障碍,没能确保给她一个安全的环境之前,他不会让她涉险。 顾恒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他和李澈深交多年,对他不可谓不了解。 李澈是个有洁癖的人,身与心都是。 所以,这种人一旦动了心动了情,便是再认真不过,说白了,就是死心眼。 偏偏对象是朱媛媛。 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身份地位,注定了这条路会很艰难,非常艰难。 当然,如果他求的只是两人在一起,就会好办的多,但问题是,朱媛媛看起来不是那种甘于做小的人。 还有一点让他担心的是,朱媛媛以杨晨的身份声名鹊起,可以预见的是,“松涛”若是成功了,杨晨的名气会更大,到时候朝廷有心招她入仕,又该如何收场? 女扮男装进书院已经是不小的罪过。 他可怜的好朋友啊,有得头疼了。 第92章 我要你死 南宫墨宇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听说昨日杨晨也去了楼外楼,还见到了李澈,南宫墨宇先是一惊,但看杨晨神色如常,细细一想,又安下心来。 杨晨还能在书院呆着,说明李澈并没有打算对杨晨不利,这让南宫有些好奇。 是的,好奇。 卞唐虽说繁华昌明,但等级制度还是很严苛的,奴仆地位低下,即便主人打死了奴仆,只要有个合理的解释,就不用负什么责任,官府也不会追究,而奴仆若是逃跑那绝对是大罪。 李澈不可能认不出杨晨,因为杨晨是吟风轩的丫鬟,哪怕只是吟风轩里的一个杂役,地位也要比王府的其他丫鬟高。 是什么原因,该担心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呢? 好奇归好奇,南宫墨宇不打算深究,虽说他是搞情报的,但他只关心他该关心的事。 杨晨平安无事就好。 朱媛媛最担心的问题解决了,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她的事业。 没错,社就是她的事业。 勤奋学习是源于她对知识的渴望,是在现代教育制度,竞争环境的熏陶下养成的一种习惯,但埋头苦读书并不是她的出路。 她不能像傅春安、钱学明他们那样,用优异的成绩获得进入凤梧阁的资格,在凤梧阁锻炼几年后,就能入仕为官。 凤梧阁类似于翰林院的机构,因院内有座凤台阁,植满了梧桐树,故而叫凤梧阁。 也不能像其他学子一样,以期经过书院的深造,在科考中大放异彩。 科考入仕,都不是她能走的路,因为她一个女人。 所以,这条路对别人来说是光明大道,是捷径,但对她而言是死路。 所以,成绩要好,但不能最好,她要做的是,让书院看到她存在的价值。 社就是她展示自我的一个平台。 之前发出去的征订函陆续收到回复,征订数目每日都在增加,几十,几百。甚至收到一些私人的来信,希望能征订《松涛》。 这其中有一些是贫寒的学子,也有些是富家子弟,朱媛媛请示宋子楚后,拟了两种不同价格,穷学生么,应该接济一下,富有的人,那就多出点血。 几十两银子对富人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宋子楚不管这些琐事,全权交给朱媛媛负责,他要做的就是把关《松涛》的质量。 因为他的目光早已放在了另一个高度,另一个层面上,这是他看了杨晨写的详细方案后想到的。 等《松涛》成为天下文人心目中最有分量的一本书册后,《松涛》的意义就不再是一册书,它可以是一个人,一个巨人,一个拥有相对话语权的巨人,连朝廷都不能忽视它发出的声音,到那时,他就可以利用《松涛》做一些事,达成一些心愿。 可以说,是杨晨启发了他的思想,对此,宋子楚常常暗自感慨,甚至有些惭愧。 他坐在书院,眼观天下风云,尽管他胸有沟壑,可是只要他不踏出书院,就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而现在,他可以坐在书院,运筹帷幄,不说决胜千里,但影响影响某些大人物的决策还是可以做到的。 《松涛》就是书院的剑,他的剑,剑尖所指,风云也变。 不管大家的目的如何,大家对《松涛》的期待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是全力以赴。 就在中秋来临的前一日,朝廷对三位优才的考核意见终于下达。 傅春安和钱学明年后将入凤台阁,而姚启轩不在此列。 没有关于任何姚启轩的只言片语。但朝廷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姚启轩不够格。 彼时交通不便利,通信不发达,大家并不知道,关于姚启轩有没有资格进入凤梧阁的争论在朝堂上有多么激烈。 支持者和反对派,那是指着鼻子互喷口水,甚至有大臣为此扭打起来,便是在争论一些重要国策时也不曾有这般激烈。 大家更不知道,在这场争论中,还有一个人重新走入了大家的视野。 那便是李澈。 李澈只是据实上了一本奏折,然后就拍拍屁股回家喝茶去了,任你们吵的唾沫横飞,天翻地覆,都与他无关,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然而,他的实话就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大石头,一石激起千层浪。 姚家是皇后的娘家,是赵王李深的坚实后盾,让姚家出丑就是让皇后和李深脸面无光,这样的好机会,对于同样有资格争夺储君之位的秦王李灏来说是难能可贵的,怎么可能放过? 所以,秦王一派积极行动起来,借题发挥,收集了姚尚书这些年来违法乱纪的证据,双方斗的无比热闹。 有些人看着这场热闹,就忍不住想到那个扔下石头就不见了人影的齐王李澈。 他真的只是想要说一句实话而已吗? 他一句实话,就让两位最有可能竞争储君之位的皇子斗的不可开交,互相诋毁,难道不是想着做个得利的渔翁? 大家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位早已经被大家抛弃的皇子。 当然,这些情况书院的人是不知道的,像罗院长、宋子楚等人或许已经预见了,但不会说出口。 姚启轩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前程完蛋了,因为父亲很愤怒,来信大加斥责。 于是姚启轩很惶恐,同样也很愤怒,他不敢去责怪齐王为何不肯放过他,他只会追根溯源,把仇恨的怒火对准了杨晨和方大同等人。 如果不是杨晨在饭堂挑战他的权威,他在书院的地位不会一落千丈;如果不是杨晨在楼外楼污蔑他,往他身上泼脏水,消息就不会传到京都去;如果不是方大同在齐王面前说他坏话,齐王就不会知道…… 所以,造成他如今这般困顿局面,惶惶如丧家之前的罪魁祸首就是杨晨和方大同。 所以,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反正他的前程毁了,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大哥来信让他骚安勿躁,隐忍低调。 但他怎么可能不暴躁,怎么还能隐忍的下去? 姚启轩看着弘文阁的方向,恨恨磨牙……杨晨,我要你死。 (今天过元宵,回来晚了,更新迟了,但三更会保证的。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93章 发疯的马 书院每隔半月会开一次骑术课。 骑术课要到山下的马场去上,这是大家最喜欢的一门课程了。 不是因为有马骑,而是可以下山,可以不用一本正经的坐在教室里,所以,一到骑术课,大家就像要去郊游一般开心。 朱媛媛也很期待,虽然骑术课才上了三次,但她惊讶的发现,她居然也有骑马的天赋。 有天赋,是教马术的谢教习对她的评价。 他们的骑、射老师都是谢教习。 朱媛媛第一次上马,就能很好的控制马匹,绕着马场跑了几圈后,还能做一些颇有难度的动作。 这对于第一次接触马的人来说非常难得,只能用有天赋来形容。 连南宫墨宇也认同这种说法。 杨晨的箭术、马术在普通人中绝对属于佼佼者,因为她是初学。 如果,她的成绩是体现在他开始教授她内功心法之后,他不会觉得奇怪,习武之人,六识自然比一般人要强。 射箭要瞄准,瞄准不是简单的对准对面的红心,还要排除外物的干扰,比如风、雨、以及凝在空气中的湿气等等,这就需要感知与计算。 杨晨的术数很强,她的感知能力也很强。 马术需要身体的协调能力,控制能力,这些,杨晨依然很不错。 包括习武,杨晨同样有着惊人的天赋。 所以,杨晨真的是个有天赋的人,很有天赋。 南宫墨宇甚至在想,如果杨晨是从小开始习武,她的武功会不会超过林玉蝉? 有天赋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都是平凡人,但还有一种人也是极为少见的。 比如方大同。 方大同的骑术不好,莫说骑术,要他爬上马都很困难,因为他太胖了,马也不喜欢他,马场里所有马都不喜欢他,谁愿意被一个重的要死的大胖子骑? 所以方大同一开始挑马,马儿就打着响鼻躲开。 但方大同没有这个觉悟,他这么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十分有肉,很靠得住的人,马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所以,一定是马儿淘气,不乖。 “我说你个小淘气,跑什么跑?见了小爷还不乖乖过来,来,小爷给你糖豆子吃。”方大同抓出一把糖豆子诱惑那匹枣红马。 枣红马鬃毛一甩,不接受诱惑,比起待会儿要受的罪,这点糖豆子怎么弥补得了? “哟嚯,你个小淘气还给小爷甩脸色,我告诉你,这糖豆子,你吃也得给我骑,不吃也得给我骑,小爷今儿个就挑你了。”方大同威胁道。 枣红马看了眼陆续被牵走的小伙伴,然后沮丧地低下头,悲愤的一口吃掉了方大同手里的糖豆子,嚼的嘎嘣嘎嘣响,既然逃不过,那糖豆子还是要吃的。 吃完这顿,它决心开始减肥,谁让它是小伙伴中长的最壮实的呢?所以胖子只能它来驼。 朱媛媛苦笑着,看着辛苦的和枣红马做沟通的方大同,对那匹枣红马报以深切的同情。 “方大同,我们先去了,你慢慢来。” 朱媛媛牵了她的踏雪出了马厩。 踏雪是一匹温顺的马,谢教习给班里这些看起来瘦弱的学生分配的都是相对来说身形比较小,性情比较温和的马,比如像屠季,他分到的就是一匹矮马,就算被掀下来也不会摔的太严重。 踏雪是温顺,但它的速度却是飞快。 朱媛媛很喜欢踏雪。 但踏雪今天情绪似乎不太对,老是打响鼻,蹭前蹄,好像迫不及待要出发了。 对于朱媛媛这种已经能很好的驾驭马匹的学员,谢教习是不太管了,现在他要重点关心的是那些连最基本的技术都没有掌握的学员。 所以朱媛媛可以自由活动,既然踏雪等不及了,她就带它去溜溜。 书院里,吴皓然一溜小跑跑进教室,在姚启轩耳边嘀咕。 姚启轩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他要杨晨死,却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他做的,意外堕马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死法。 如果摔不死,摔残了,那就更好了。 平时,朱媛媛骑着踏雪不快不慢的溜了两圈以后才开始加速,但今天踏雪明显的兴奋了。 朱媛媛还没有给出加速的指令,它就跑了起来,越跑越快。 朱媛媛起初也没在意,她觉得自己和踏雪已经有了默契,踏雪一向很听话。 然而,当踏雪跑了两圈后,径直从进一旁的林子里,朱媛媛就觉得不对劲了。 “哇……杨晨他骑的好好。” “是啊,真想不通,他这么文弱的人怎么骑射都这么厉害……” “你没听谢教习夸他有天赋么?”方大同骑着枣红马慢悠悠地赶了上来,得意道。 好像大家在夸的人是他。 同班的学员们羡慕地看着杨晨马上的飒爽英姿,人家都能快马如飞了,他们却还只能骑着马慢悠悠的溜达,还得随时提防被甩下来。 那些关注着杨晨的目光中,只有南宫墨宇的目光变得十分凝重。 他双腿一发力,挥鞭策马朝杨晨消失的方向追去。 快马驰骋在平坦的场地里感觉不到危险,只有速度带来的激情与快意,然而,快马在密林里奔驰就是很危险的事了。 朱媛媛身子紧贴在马背上,左闪右闪,以防被枝桠挂到,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细汗,眼中满是惊慌之色。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教习没有交过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她已经给出了无数个指令都不能让踏雪停下来。 踏雪已经失控了。 因为极速的不规则的奔跑,马儿颠婆的厉害,好几次差点把她从马背上甩下来,她只能用力的夹紧双腿,抓紧缰绳。 “杨晨,不要慌,尽量勒紧缰绳……” 身后传来南宫墨宇的呼喊。 朱媛媛扭头看去,只见南宫墨宇快速朝她靠近,顿时如同见到了救星。 “南宫,不行啊,我越勒,它跑的越快……” “那就不要勒它,你坚持住。” 南宫墨宇很焦急,密林中处处都是危险,随便一根横斜的枝桠,都有可能要了杨晨的命,更要命的是密林的尽头是悬崖。 南宫墨宇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他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第94章 与死神擦肩而过 朱媛媛的双腿因为一直用力,已经开始抽筋了,这是很不好的征兆,表示她快要失去对马的控制了,无法再保持身体的平衡,意味着她会从马背上摔下去,这样的速度要是摔下去,不死也残。 汗滴沿着她的鬓发滑落,不等滴落就被呼啸的风吹的无影无踪。 朱媛媛不断的回头看南宫墨宇,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南宫,我快坚持不住了……”朱媛媛虽然害怕,但南宫就在后面,她还是很相信南宫的,所以,尽管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她还能控制住自己不哭出来。 她也知道密林尽头是断崖。 前方林子越来越疏,意味着快到密林尽头了。 南宫墨宇将马催到了极速,如果不是前方的那个人正处在极度的危险中,让他再以这样的速度穿过一片密林,恐怕他做不到第二遍。 此时此刻,他已然奋不顾身。 南宫墨宇双眉紧蹙,一边留心着杨晨现在的状况,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测算着距离悬崖的时间。 可恨他现在手中没有套马杆,不然就是呼伦草原上的野马他也能有把握驯服。 他一提缰绳,让马头改变方向,从另一边向杨晨靠近。 只差两个马身了,再快些再快些,不然来不及了。 抽筋的痛楚清晰的传到了朱媛媛的大脑,朱媛媛几乎已经看见了林子边上最后一棵树,过一条只能容下两辆马车的道路就是断崖,下面是飞溅的瀑布,瀑布底下是嶙峋的乱石…… 朱媛媛的心不断往下沉,她已经咬牙坚持到现在,难道真的逃不过此劫吗? 这个时候她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那深邃眼眸中蕴含着如海的深情,波澜柔和。 李澈,我可能要死了。 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会伤心多久? 其实,我不该来这个世界的,我本来就要死了,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过掉下悬崖的命运。 前世今生,注定我是要摔死的。 朱媛媛悲观的想,心里很难过,终究是不甘的。 她的身体因为失去腿部力量的支撑,已经歪歪斜斜,摇摇欲坠。 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如果注定要摔死,她宁可死在这里,而不是躺在嶙峋的乱石堆里,那样一定很难看。 “杨晨,我数三下,你就跳,朝我这边跳,相信我。”耳边突然响起南宫墨宇的声音,叫的很大声,声音也有些颤抖。 朱媛媛扭头看他,他和她只差半个身位,但他们之间隔着一棵又一棵的松树。 南宫墨宇的目光无比坚定,像挂在暗夜中最亮的启明星,坚定而执着的闪耀着。 被这样的目光牵引着,原本已经丧失殆尽的信心,陡然间又充盈了她的整个身体,朱媛媛用力点点头。 南宫墨宇余光瞟了眼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松树,然后开始数:“一,二,三……” 数到三的时候,朱媛媛用尽全力朝南宫墨宇这边跳,与其说跳,不如说是摔,因为她已经找不到着力点,跳不起来了。 然后她看到南宫墨宇弃了马,飞身朝她扑过来。 触地的瞬间,他的长臂抱住了她,惯性的力量,使得他们翻滚起来。 两声沉闷的声音,咚,咚,像是西瓜坠地,瞬间被瀑布飞溅的水流声淹没。 朱媛媛头很晕,浑身都很痛,但她清楚,那不是摔落到地面撞击的疼痛,而是一直僵硬的肌肉陡然放松后引发的疼痛。 她整个人被南宫墨宇紧紧地抱在怀里,南宫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而她的后脑始终有一只宽厚的手掌牢牢贴着。 南宫墨宇朝下面看了一眼,只觉脊背生出一股凉意,此刻,他们就躺在悬崖的边缘,只要再滚一圈,他们就在崖下面了。 他数到三的时候,正是踏雪冲出林子的那一刹那,哪怕稍微误差一点点,下场就是粉身碎骨。 也许他能幸免,但杨晨不可能幸免。 幸好幸好,他抓住了一瞬间的机会。 朱媛媛转头,透过他臂弯的缝隙看了一眼,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和死神再度擦肩而过。 南宫墨宇抽出贴在她后脑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朱媛媛眼睛酸酸涩涩,和她的心一样难受。 她知道他会救她,但没想到他会舍身来救。 “踏雪呢?”朱媛媛声音里带着哭腔。 南宫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朱媛媛摇摇头:“就是腿抽筋了。” 南宫墨宇爬起来,抓着她的脚掌用力扳直。 朱媛媛倒抽了一口冷气,过了片刻,抽搐的感觉减缓了许多。 “踏雪为什么会这样?”朱媛媛一直没看往崖下看,她已经知道踏雪死了,还有南宫墨宇的坐骑,也死了,那样快的速度,那样近的距离,再强的马也做不到悬崖勒马。 南宫墨宇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就是不想她看到踏雪死的惨状吧! 南宫墨宇又换了一只脚继续扳,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 能让温顺的马儿突然发狂,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被下了药,一是受了刺激。 但当时没有任何让踏雪受刺激的因素,所以,只能是第一种可能性。 下药。 谁都知道杨晨的马是踏雪。 所以,下药的人,是冲着杨晨来的。 这让南宫墨宇的心情变的很不好,如果今天没有他,那么,这个人的阴谋就要得逞了。 最后书院给出的结论只能是:杨晨死于意外。 “怎么回事?”突然出现的谢教习打断了南宫墨宇的思绪。 谢教习是听说杨晨和南宫都策马进了树林,这才急忙追赶而来。 杨晨和南宫的骑术虽佳,但在密林里骑马不是闹着玩的。他身为教习,如果学生出了意外,他难辞其咎。 南宫墨宇起身道:“杨晨的马突然发狂冲进了林子,杨晨无法控制,我怀疑,马被人做了手脚。” 谢教习闻言脸色一变,走到崖边探头一张望,也是直冒冷汗。 回头看还坐在地上的杨晨,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杨晨摇摇头。 谢教习对南宫墨宇道:“你先带她回去,这件事,我自会查明。” 如果南宫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第95章 严重警告 当南宫墨宇扶着朱媛媛从树林里出来,乙二班的学员都站在马场边翘首以待。 大家的目光都还只是好奇,略有些不安,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谁也没有想到杨晨和南宫墨宇差点命丧断崖,他们只是被谢教习进树林前凝重的神色和郑重的语气吓到。 此刻,他们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杨晨和南宫墨宇违法院规策马进树林会不会受处分? 别看方大同平时粗拉拉,这会儿却是第一个发现杨晨的脸色很不对,白的吓人,脚步有些虚浮,而且,两人的马不见了。 方大同连忙迎上去,不安地问:“出了什么事?” 朱媛媛看了眼即将围上来的同学,低声道:“回去再说。” 她不敢断定,是不是同班的人做的手脚,因为她和方大同屠季是最后一波到马厩牵马的。 现在张扬开来,只怕不利于查证。 班长柯文涛走过来:“没事吧?” 朱媛媛虚弱的笑了笑:“摔马了,幸亏南宫救了我,不过,马跑了。” 南宫墨宇见方大同来扶杨晨,他想也没想,就换了一边把方大同隔开。 “我来就好。” 杨晨毕竟是女的,他下意识的不想别的男人太靠近他。 方大同瞪了南宫一眼,却不敢对他发脾气,只好悻悻地退到一旁,心里嘀咕:死南宫,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殷勤? 屠季也挤了进来,担心道:“有没有摔伤?”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吓到。”朱媛媛安慰道。 屠季眯着眼睛围着杨晨转了一圈,确定没发现血迹什么的,这才放心。 南宫默默地扶着杨晨,面上还是淡漠的神色,眼神也是淡淡的,却已经把在场每个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开始默默的分析。 别看他平日里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身为无极门情报机构墨玉堂的负责人,他的观察力和判断力远远超出常人的预想。 他心里是有怀疑对象的,所缺的只是证据而已。 把杨晨送到休息室,南宫便离开了。 朱媛媛知道这次南宫墨宇肯定是去找线索了。 里呆了一会儿,谢教习回来了,宣布今天的骑术课到此为止,让柯文涛带大家先回书院。 回书院的时候,也没见到南宫墨宇,朱媛媛等人直接回了宿舍。 朱媛媛这才严肃道:“我的马被人做了手脚,今天如果不是南宫及时相救,我就死了。” 方大同嘴巴长的老大,显然被这个消息震到了,然后他狠狠揉了揉脸说:“不用猜,肯定是姚启轩干的。” 姚启轩优才资格被驳回,这笔账,姚启轩铁定会算到他们头上。 朱媛媛道:“是不是他干的现在还不好说,毕竟没有证据,但今天的事算是给了我们一个警告,不管这个人是谁,他想要我的命,一计不成还会再出招,说不定还会对你们下手。所以,方大同,屠季,你们也要小心了。” 方大同满不在乎地囔囔道:“让他来,有本事就冲爷来,爷才不怕他。” 朱媛媛神色一凛,加重了语气道:“你不怕?你有几条命你不怕?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他们不择手段,如果连命都没了,万事皆休,你就是吃了一个永远也讨不回公道的亏。” 方大同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朱媛媛很生气,方大人临行前拜托过她,要她看着点方大同,方大同如果出事,她怎么跟方大人交代?她的朋友如果有什么不测,她又如何能心安? 见杨晨真的动怒了,方大同讪讪道:“你也说了他们在暗不择手段,我们怎么防?难道退学躲回家里去?像乌龟一样缩进壳里?” 朱媛媛懒得跟他说了:“总之以后大家小心点。” 屠季是怕的,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当日杨晨劝过他退出,是他自己选择留下,那么,不管后果有多么严重,他都认了。 “大同,我们还是听杨晨的,以后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朱媛媛略感安慰,她不是要吓他们,实在是对手这次出的招太阴太狠,让她很愤怒。 傍晚时分,谢教习带着南宫墨宇和院医走进了罗院长的书房。 南宫墨宇说明的事情经过,院医汇报了诊断结果。 马确实被人下了药,用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催情迷药。 谢教习道:“事发后,马场的一位马夫就不见了,属下带人搜了他的住处,收拾的干干净净,看来是早有准备。” 罗院长一直蹙着双眉,浑浊的眼里难得一片清冷寒光。 了解罗院长的人都知道,这表示这位看似温和的老院长真的怒了。 是的,罗院长很愤怒,书院为了生存不得已敞开后门,招收了一些他十分看不上眼的学生,书院因此也多了许多麻烦,但这样恶劣的情况还从未发生过。 书院乃是圣人教化,培育英才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滋生阴谋的温床。 莫说这次被害的对象是书院的极为看重的杨晨,就是害一个普通的学员,他也不允许。要搞阴谋算计,出了书院,他管不着,官场上从来不缺阴谋阳谋,明刀暗枪,你斗不过人家是你自己没本事,但在书院,在他的眼皮底下,使这般恶毒下作的手段就不行。 但他也很清楚,有嫌疑的马夫跑了,跟死无对证也差不多了,这桩堕马事件,最终只能成为无头公案。 然而,他必须给书院一个交代,给杨晨,给所有学员一个交代。 书院的态度必须摆出来,必须有人负起这个责任。 于是,罗院长道:“南宫,院医,你们先退下。” 南宫墨宇没有犹豫,恭敬一礼,退了下去。 他对这位名震天下的两朝阁老还是很尊敬的,他已经从老院长的眼中看到了愤怒,这就足够了,至于书院做不到的一些事,他未必做不到。 于是,南宫墨宇离开书房后,来到了院门。 鬼杀这个时候都在这里扫地,天天如此。 “今晚,你去一趟百花巷,传我之命,让墨玉堂务必三天之内找到书院马场一个叫赵老栓的马夫。” 鬼杀在书院呆了快两月,第一次接到南宫堂主的命令,这让他意识到这件事肯定与林堂主有关。 第96章 要变强 当晚,姚启轩把吴皓然狠狠痛骂了一顿。 “你不是说这次绝对能成功吗?可杨晨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一根毛都没少,这就是你的保证?” 吴皓然很无辜,他也搞不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了以防万一,他已经让马夫下了双倍分量的药,那马儿也确实发了疯,可谁知杨晨竟然能逃过一劫,按说,疯马跑进了树林,杨晨就算骑术再精,也断无幸免的可能,起码也得断条胳膊断个腿什么的,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可惜,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姚公子是不会听任何解释的,他要的是结果。这个结果令他十分不满。 “好了,你就别说他了,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萧翰倚在床上闲闲道。 听说谢书院要彻查此事。 吴皓然小心翼翼地说:“这倒不用担心,就算他们查出马被人做了手脚也没用,那个马夫,我已经让他躲起来了。” 姚启轩冷哼一声:“这次要是再出问题,我唯你是问。” 吴皓然心头一凛,诺诺道:“应该不会,就算官府插手,找不到那个马夫,就怀疑不到咱们头上。” 萧翰闻言冷冷笑道:“怀疑不到咱们头上?吴皓然,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只要杨晨出事,第一个受到怀疑的就是咱们,哪怕事情不是咱们做的,现在,他们缺的只是证据而已。” 他是不赞成姚启轩现在就动手,再熬几个月,就离开书院了,到那时,他们已经淡出了大家的视野,杨晨也没了防范之心,再实行报复,成功的可能性会更高,而且不易引火上身。 可是姚启轩心太急,恨太深,劝不听。 以前他一直觉得姚启轩是个人物,但现在看来,就是个废物,没有足够的心机,又不够隐忍,如果没有强大的家世背景,姚启轩算个屁。 姚启轩和吴皓然都知道萧翰说的是事实,一时间有些惶恐。如果事情办成了,出了这口恶气倒也值得,问题是偷鸡没偷成,反倒惹一身骚就太不值当了。 当然,姚启轩是不会承认自己这么做是错的。 所以,他狠狠咬了下唇,眼中盛起一道杀意:“没有证据,还怕他们怀疑?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牢靠的。” 吴皓然心神领会,神情一肃,道:“我这就去办。” 那个赵老栓,必须死,死了他们才会安全。 一个马夫而已,蝼蚁一样的存在,死了又何足惜? 萧翰嘴角勾了勾,笑的意味深长,心计不足,隐忍不够,但若是够狠,倒也能弥补一些不足。 这一晚,杨晨被宋子楚叫去谈了许久。 这一晚,姚启轩也被邱副院叫去谈了几句。 宋子楚找杨晨谈话既是出于私心也是院长大人的指示,安慰一下杨晨受伤的心。 邱副院找姚启轩则完全是出于私心。他只想确定这件事跟姚启轩有没有关系,他好应对。 姚启轩当然不会承认,只要那个马夫永远开不了口,这件事就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副院长,我是痛恨杨晨不假,若非他从中作梗,我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我恨不得他死,但现在我是不会动手的,现在动手,大家岂不是要怀疑到我头上?我再笨也不至于此,况且父亲来信再三警告我不得轻举妄动,父亲大人的意思,我又怎敢违背?” 姚启轩坦荡荡的承认他对杨晨的恨,否认的理由也很强大。 邱副院见他信誓旦旦,心安了不少,劝了他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这一夜,朱媛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不是因为惊吓过度,而是在想一些事情。 通过今天这件事,让她意识到,光光提升软实力是不够的,对手不敢明着来,只会痛下暗手,明刀明枪她不怕,但暗箭难防。 今天是正巧有南宫墨宇在,倘若他不在呢? 今天对付的人是她,倘若改天他们冲着方大同和屠季等人去呢?她救得了吗?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让朱媛媛这么强烈的渴望自己能有南宫墨宇那样的身手,足够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的能力。 软实力要提升,硬实力同样很重要。 太慢了,她的进步还是太慢了。 然而,学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像小说里写的,打通任督二脉,或者得到一份惊天地泣鬼神的武功秘籍就能成为不可一世的高手。 有些事可以走捷径,但有些事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唯一能做的就是,勤而不辍。 朱媛媛想到这,爬起来,盘膝而坐,按着南宫墨宇教的内功心法调理呼吸。 南宫墨宇也没睡,因为杨晨没睡。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有了个不好的习惯,如果杨晨没有睡着,他便睡不着。 只有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他才能安然入睡。 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南宫墨宇睁开眼,他的视力很好,黑暗中易能见物,看到杨晨爬起来打坐。他突然觉得莫名的烦躁。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有了危机感,紧迫感,所以才想到要用功。 其实她的进步已经很快了,但真的还不是够,起码,像今天这样的危机,她就无法化解。 他也一直催她要再努力些,因为他的时间不多。 来书院是为了查玉蝉的下落,可他迟迟没有找宋子楚,一推再推。 人可以欺骗别人,但欺骗不了自己。 他很清楚,他在等,等到觉得她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因为一旦他和宋子楚交上手,就不可能继续呆在书院了。 只是他一直弄不清楚这个让他放弃最重要的事,一再拖延时间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放不下她。 只因为她长着和玉蝉一样的容颜?还是单纯的欣赏她这个人,不希望她出事? 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今日遇险的画面。 抱住她,看着瀑布下两匹血肉模糊的马时,那种后怕,那种愤怒。 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时,那种怜惜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让他的心陡然的就乱了。 一直以来,他的心志十分坚定,人生的目标十分明确,他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要用实力证明给那些曾经放弃了他的人看,证明他们的选择是错误的;二,守护他要守护的那个人,尽管那个人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他的守护。 可如今,他要守护的那个人不见了,扰乱了他的心。 可如今,他发现他更想守护另一个人,让他的心更乱了。 南宫墨宇无声叹了一息,告诉自己,也许只是被今天的事刺激到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他的初衷不会改变。 第94章 与死神擦肩而过 朱媛媛的双腿因为一直用力,已经开始抽筋了,这是很不好的征兆,表示她快要失去对马的控制了,无法再保持身体的平衡,意味着她会从马背上摔下去,这样的速度要是摔下去,不死也残。 汗滴沿着她的鬓发滑落,不等滴落就被呼啸的风吹的无影无踪。 朱媛媛不断的回头看南宫墨宇,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南宫,我快坚持不住了……”朱媛媛虽然害怕,但南宫就在后面,她还是很相信南宫的,所以,尽管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她还能控制住自己不哭出来。 她也知道密林尽头是断崖。 前方林子越来越疏,意味着快到密林尽头了。 南宫墨宇将马催到了极速,如果不是前方的那个人正处在极度的危险中,让他再以这样的速度穿过一片密林,恐怕他做不到第二遍。 此时此刻,他已然奋不顾身。 南宫墨宇双眉紧蹙,一边留心着杨晨现在的状况,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测算着距离悬崖的时间。 可恨他现在手中没有套马杆,不然就是呼伦草原上的野马他也能有把握驯服。 他一提缰绳,让马头改变方向,从另一边向杨晨靠近。 只差两个马身了,再快些再快些,不然来不及了。 抽筋的痛楚清晰的传到了朱媛媛的大脑,朱媛媛几乎已经看见了林子边上最后一棵树,过一条只能容下两辆马车的道路就是断崖,下面是飞溅的瀑布,瀑布底下是嶙峋的乱石…… 朱媛媛的心不断往下沉,她已经咬牙坚持到现在,难道真的逃不过此劫吗? 这个时候她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那深邃眼眸中蕴含着如海的深情,波澜柔和。 李澈,我可能要死了。 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会伤心多久? 其实,我不该来这个世界的,我本来就要死了,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过掉下悬崖的命运。 前世今生,注定我是要摔死的。 朱媛媛悲观的想,心里很难过,终究是不甘的。 她的身体因为失去腿部力量的支撑,已经歪歪斜斜,摇摇欲坠。 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如果注定要摔死,她宁可死在这里,而不是躺在嶙峋的乱石堆里,那样一定很难看。 “杨晨,我数三下,你就跳,朝我这边跳,相信我。”耳边突然响起南宫墨宇的声音,叫的很大声,声音也有些颤抖。 朱媛媛扭头看他,他和她只差半个身位,但他们之间隔着一棵又一棵的松树。 南宫墨宇的目光无比坚定,像挂在暗夜中最亮的启明星,坚定而执着的闪耀着。 被这样的目光牵引着,原本已经丧失殆尽的信心,陡然间又充盈了她的整个身体,朱媛媛用力点点头。 南宫墨宇余光瞟了眼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松树,然后开始数:“一,二,三……” 数到三的时候,朱媛媛用尽全力朝南宫墨宇这边跳,与其说跳,不如说是摔,因为她已经找不到着力点,跳不起来了。 然后她看到南宫墨宇弃了马,飞身朝她扑过来。 触地的瞬间,他的长臂抱住了她,惯性的力量,使得他们翻滚起来。 两声沉闷的声音,咚,咚,像是西瓜坠地,瞬间被瀑布飞溅的水流声淹没。 朱媛媛头很晕,浑身都很痛,但她清楚,那不是摔落到地面撞击的疼痛,而是一直僵硬的肌肉陡然放松后引发的疼痛。 她整个人被南宫墨宇紧紧地抱在怀里,南宫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而她的后脑始终有一只宽厚的手掌牢牢贴着。 南宫墨宇朝下面看了一眼,只觉脊背生出一股凉意,此刻,他们就躺在悬崖的边缘,只要再滚一圈,他们就在崖下面了。 他数到三的时候,正是踏雪冲出林子的那一刹那,哪怕稍微误差一点点,下场就是粉身碎骨。 也许他能幸免,但杨晨不可能幸免。 幸好幸好,他抓住了一瞬间的机会。 朱媛媛转头,透过他臂弯的缝隙看了一眼,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和死神再度擦肩而过。 南宫墨宇抽出贴在她后脑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朱媛媛眼睛酸酸涩涩,和她的心一样难受。 她知道他会救她,但没想到他会舍身来救。 “踏雪呢?”朱媛媛声音里带着哭腔。 南宫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朱媛媛摇摇头:“就是腿抽筋了。” 南宫墨宇爬起来,抓着她的脚掌用力扳直。 朱媛媛倒抽了一口冷气,过了片刻,抽搐的感觉减缓了许多。 “踏雪为什么会这样?”朱媛媛一直没看往崖下看,她已经知道踏雪死了,还有南宫墨宇的坐骑,也死了,那样快的速度,那样近的距离,再强的马也做不到悬崖勒马。 南宫墨宇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就是不想她看到踏雪死的惨状吧! 南宫墨宇又换了一只脚继续扳,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 能让温顺的马儿突然发狂,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被下了药,一是受了刺激。 但当时没有任何让踏雪受刺激的因素,所以,只能是第一种可能性。 下药。 谁都知道杨晨的马是踏雪。 所以,下药的人,是冲着杨晨来的。 这让南宫墨宇的心情变的很不好,如果今天没有他,那么,这个人的阴谋就要得逞了。 最后书院给出的结论只能是:杨晨死于意外。 “怎么回事?”突然出现的谢教习打断了南宫墨宇的思绪。 谢教习是听说杨晨和南宫都策马进了树林,这才急忙追赶而来。 杨晨和南宫的骑术虽佳,但在密林里骑马不是闹着玩的。他身为教习,如果学生出了意外,他难辞其咎。 南宫墨宇起身道:“杨晨的马突然发狂冲进了林子,杨晨无法控制,我怀疑,马被人做了手脚。” 谢教习闻言脸色一变,走到崖边探头一张望,也是直冒冷汗。 回头看还坐在地上的杨晨,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杨晨摇摇头。 谢教习对南宫墨宇道:“你先带她回去,这件事,我自会查明。” 如果南宫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第95章 严重警告 当南宫墨宇扶着朱媛媛从树林里出来,乙二班的学员都站在马场边翘首以待。 大家的目光都还只是好奇,略有些不安,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谁也没有想到杨晨和南宫墨宇差点命丧断崖,他们只是被谢教习进树林前凝重的神色和郑重的语气吓到。 此刻,他们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杨晨和南宫墨宇违法院规策马进树林会不会受处分? 别看方大同平时粗拉拉,这会儿却是第一个发现杨晨的脸色很不对,白的吓人,脚步有些虚浮,而且,两人的马不见了。 方大同连忙迎上去,不安地问:“出了什么事?” 朱媛媛看了眼即将围上来的同学,低声道:“回去再说。” 她不敢断定,是不是同班的人做的手脚,因为她和方大同屠季是最后一波到马厩牵马的。 现在张扬开来,只怕不利于查证。 班长柯文涛走过来:“没事吧?” 朱媛媛虚弱的笑了笑:“摔马了,幸亏南宫救了我,不过,马跑了。” 南宫墨宇见方大同来扶杨晨,他想也没想,就换了一边把方大同隔开。 “我来就好。” 杨晨毕竟是女的,他下意识的不想别的男人太靠近他。 方大同瞪了南宫一眼,却不敢对他发脾气,只好悻悻地退到一旁,心里嘀咕:死南宫,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殷勤? 屠季也挤了进来,担心道:“有没有摔伤?”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吓到。”朱媛媛安慰道。 屠季眯着眼睛围着杨晨转了一圈,确定没发现血迹什么的,这才放心。 南宫默默地扶着杨晨,面上还是淡漠的神色,眼神也是淡淡的,却已经把在场每个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开始默默的分析。 别看他平日里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身为无极门情报机构墨玉堂的负责人,他的观察力和判断力远远超出常人的预想。 他心里是有怀疑对象的,所缺的只是证据而已。 把杨晨送到休息室,南宫便离开了。 朱媛媛知道这次南宫墨宇肯定是去找线索了。 里呆了一会儿,谢教习回来了,宣布今天的骑术课到此为止,让柯文涛带大家先回书院。 回书院的时候,也没见到南宫墨宇,朱媛媛等人直接回了宿舍。 朱媛媛这才严肃道:“我的马被人做了手脚,今天如果不是南宫及时相救,我就死了。” 方大同嘴巴长的老大,显然被这个消息震到了,然后他狠狠揉了揉脸说:“不用猜,肯定是姚启轩干的。” 姚启轩优才资格被驳回,这笔账,姚启轩铁定会算到他们头上。 朱媛媛道:“是不是他干的现在还不好说,毕竟没有证据,但今天的事算是给了我们一个警告,不管这个人是谁,他想要我的命,一计不成还会再出招,说不定还会对你们下手。所以,方大同,屠季,你们也要小心了。” 方大同满不在乎地囔囔道:“让他来,有本事就冲爷来,爷才不怕他。” 朱媛媛神色一凛,加重了语气道:“你不怕?你有几条命你不怕?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他们不择手段,如果连命都没了,万事皆休,你就是吃了一个永远也讨不回公道的亏。” 方大同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朱媛媛很生气,方大人临行前拜托过她,要她看着点方大同,方大同如果出事,她怎么跟方大人交代?她的朋友如果有什么不测,她又如何能心安? 见杨晨真的动怒了,方大同讪讪道:“你也说了他们在暗不择手段,我们怎么防?难道退学躲回家里去?像乌龟一样缩进壳里?” 朱媛媛懒得跟他说了:“总之以后大家小心点。” 屠季是怕的,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当日杨晨劝过他退出,是他自己选择留下,那么,不管后果有多么严重,他都认了。 “大同,我们还是听杨晨的,以后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朱媛媛略感安慰,她不是要吓他们,实在是对手这次出的招太阴太狠,让她很愤怒。 傍晚时分,谢教习带着南宫墨宇和院医走进了罗院长的书房。 南宫墨宇说明的事情经过,院医汇报了诊断结果。 马确实被人下了药,用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催情迷药。 谢教习道:“事发后,马场的一位马夫就不见了,属下带人搜了他的住处,收拾的干干净净,看来是早有准备。” 罗院长一直蹙着双眉,浑浊的眼里难得一片清冷寒光。 了解罗院长的人都知道,这表示这位看似温和的老院长真的怒了。 是的,罗院长很愤怒,书院为了生存不得已敞开后门,招收了一些他十分看不上眼的学生,书院因此也多了许多麻烦,但这样恶劣的情况还从未发生过。 书院乃是圣人教化,培育英才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滋生阴谋的温床。 莫说这次被害的对象是书院的极为看重的杨晨,就是害一个普通的学员,他也不允许。要搞阴谋算计,出了书院,他管不着,官场上从来不缺阴谋阳谋,明刀暗枪,你斗不过人家是你自己没本事,但在书院,在他的眼皮底下,使这般恶毒下作的手段就不行。 但他也很清楚,有嫌疑的马夫跑了,跟死无对证也差不多了,这桩堕马事件,最终只能成为无头公案。 然而,他必须给书院一个交代,给杨晨,给所有学员一个交代。 书院的态度必须摆出来,必须有人负起这个责任。 于是,罗院长道:“南宫,院医,你们先退下。” 南宫墨宇没有犹豫,恭敬一礼,退了下去。 他对这位名震天下的两朝阁老还是很尊敬的,他已经从老院长的眼中看到了愤怒,这就足够了,至于书院做不到的一些事,他未必做不到。 于是,南宫墨宇离开书房后,来到了院门。 鬼杀这个时候都在这里扫地,天天如此。 “今晚,你去一趟百花巷,传我之命,让墨玉堂务必三天之内找到书院马场一个叫赵老栓的马夫。” 鬼杀在书院呆了快两月,第一次接到南宫堂主的命令,这让他意识到这件事肯定与林堂主有关。 第97章 你信我吗 翌日,结束了上午的课程,朱媛媛收拾好书本准备叫醒呼呼大睡的方大同去吃饭,南宫墨宇意外的没有早早离去。他就坐在门口的位置,每天都是第一个离开教室的。 南宫墨宇似在等她。 等她走过来,他才起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马夫死了。” 说完他就走了。 朱媛媛呆怔了片刻,苦笑了一下,叫醒方大同。 人证死了,查无实据,姚启轩还真是够狠的啊! 赵海生在饭堂门口等他们,说:“姚启轩来了。” 自从朝廷的旨意下来后,姚启轩就没露过面,课都不去上,应该是没脸见人。 方大同一撸衣袖道:“这只乌龟终于肯露面了?”说着就往里面冲。 赵海生忙拉住他:“你要干嘛?” “我揍死这个不要脸的龟孙子。”方大同认定了就是姚启轩要害杨晨,昨天他就想找姚启轩算账了,可是姚启轩已经几天没露面,吃饭都是几个狗腿买了给送去的。今天姚启轩终于肯出乌龟壳了,看他不揍死丫的。 “方大同,你有完没完?”朱媛媛气道。 屠季也赶紧拉住方大同,方大同梗着脖子,这次他不想听杨晨的,说什么要隐忍,说什么要避让,忍个毛啊,忍来忍去,差点命都给人家害了,那还不如干干脆脆打一架来的痛快。 朱媛媛看他一副犟驴模样,数落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没凭没据,你去打人家,想回家了是吗?” “那怎么办?难道又忍?”方大同觉得很窝火。 “该忍不忍是鲁莽。”屠季说出杨晨当日检讨书上的金句。 “该忍就忍是英明。”赵海生补充道。 方大同瞪瞪这个又瞪瞪那个,气呼呼道:“跟你们没法说话。” 朱媛媛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方大同,你相信我吗?” 方大同别扭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那好,你听我的,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看着吧,我杨晨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朱媛媛道。 谁想要她的命,她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现在她的实力不够,必须忍。 方大同这才收敛了戾气,说:“你说的,等到出手的时候,一定叫上我。” 朱媛媛拍拍他的肩膀:“少不了你的份。” 四人进了饭堂,一眼就看到那张特殊的桌位,坐着姚启轩等人。 今天饭堂里的气氛很怪,平时都是语声喧哗,今天格外安静,朱媛媛等人一进门,很多目光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昨天杨晨的马发疯,差点摔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书院,各种猜出都有,但不约而同的,大家都联想到姚启轩。 这两人是死对头,杨晨的马被人做了手脚,大家自然第一个就想到姚启轩。 多日未出来见人的姚启轩今天出现了,这说明什么? 姚启轩是想用这坦荡的表现来证明此事与他无关,还是说,心虚了,故意出来露个脸? 朱媛媛神情自若,无视那些目光,莞尔道:“你们先去找位置,今儿个我请客,去炒两个菜。” 平时都是方大同和屠季请客,连囊中羞涩的赵海生了请过两回,她也很想请大家吃饭,可她实在是穷,比赵海生都穷,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她进了弘文馆,又在社主持工作,书院每月给她发六两银子,这份薪水,比普通教习还要多出一两,她也算是个有钱人了,终于可以拍胸脯说请客了。 “还是我去吧!”屠季道。 朱媛媛拉住他:“你别跟我抢,早说好了,发了工钱我请客。” 赵海生笑笑:“好吧,你请。” 方大同虽然打消了找姚启轩麻烦的念头,但看到这个家伙心里就堵的慌,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一双不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桌人,恨不得在他们身上扎几个洞出来。 “姚公子,那个死胖子在瞪我们。”邓光先小声道。 姚启轩不紧不慢地吃着菜,说:“别理他。” 吴皓然冷哼道:“要是以前有谁敢这么瞪咱们,早特马收拾他了。” 邓光先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你丫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自从杨晨和方大同来了书院,姚公子就没几天舒心过,如今更是灰头土脸,本来就够郁闷了,你还揭疮疤,会不会说话? 吴皓然看到姚启轩阴郁的脸色,自知失言,闭嘴埋头吃饭。 姚启轩今天出来的确是有目的的,为了表示自己胸怀坦荡,虽然他表面上若无其事、淡定从容,但那些猜测怀疑的目光,实在让人不舒服。 把筷子一搁:“倒胃口的东西,不吃了,你们给萧翰打包带点回去。” 姚启轩说着起身就走。 吴皓然和邓光先也忙放下碗筷,跟着起身。 “都是你,惹公子不高兴了吧!”邓光先小声埋怨道。 吴皓然讪讪,觉得公子那句“倒胃口的东西”是在骂他,心下不安。 这桌一散,饭堂就开始热闹起来,大家纷纷展开讨论。 有人甚至跑到方大同这一桌来。 “方大同,是不是他们做的?” “你们以后怎么办?暗箭难防啊!” 方大同扭头看了眼在那边点菜的杨晨,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是谁做的谁心里有数,大家心里也有数。” 赵海生觉得这是他和方大同认识以来,说的最有智慧的一句话了。 但这不足以打消大家的好奇心,便道:“书院已经在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可惜,他还不知道,马夫已死,真相被彻底掩盖,除非有人自己跳出来承认。 但这是不可能的,没人会犯这种傻。 第二天,书院贴出了通告,是关于对马场负责人和谢教习的处分。 马场疏于管理,以致马匹出问题,导致乙二班学生杨晨摔马,取消其马场管理资格,调去看管仓库。 谢教习没能及时发现问题,防范意识薄弱,罚扣三个月的月例。 告示一贴出来,一片哗然。 大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结果,不免有些失望,怎么是这样呢?原先说的阴谋呢? 朱媛媛也看了,看完就去找罗院长。 (感谢牛笔、解脱和诺美沙朵的打赏,所以,明天加更。) 第96章 要变强 当晚,姚启轩把吴皓然狠狠痛骂了一顿。 “你不是说这次绝对能成功吗?可杨晨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一根毛都没少,这就是你的保证?” 吴皓然很无辜,他也搞不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了以防万一,他已经让马夫下了双倍分量的药,那马儿也确实发了疯,可谁知杨晨竟然能逃过一劫,按说,疯马跑进了树林,杨晨就算骑术再精,也断无幸免的可能,起码也得断条胳膊断个腿什么的,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可惜,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姚公子是不会听任何解释的,他要的是结果。这个结果令他十分不满。 “好了,你就别说他了,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萧翰倚在床上闲闲道。 听说谢书院要彻查此事。 吴皓然小心翼翼地说:“这倒不用担心,就算他们查出马被人做了手脚也没用,那个马夫,我已经让他躲起来了。” 姚启轩冷哼一声:“这次要是再出问题,我唯你是问。” 吴皓然心头一凛,诺诺道:“应该不会,就算官府插手,找不到那个马夫,就怀疑不到咱们头上。” 萧翰闻言冷冷笑道:“怀疑不到咱们头上?吴皓然,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只要杨晨出事,第一个受到怀疑的就是咱们,哪怕事情不是咱们做的,现在,他们缺的只是证据而已。” 他是不赞成姚启轩现在就动手,再熬几个月,就离开书院了,到那时,他们已经淡出了大家的视野,杨晨也没了防范之心,再实行报复,成功的可能性会更高,而且不易引火上身。 可是姚启轩心太急,恨太深,劝不听。 以前他一直觉得姚启轩是个人物,但现在看来,就是个废物,没有足够的心机,又不够隐忍,如果没有强大的家世背景,姚启轩算个屁。 姚启轩和吴皓然都知道萧翰说的是事实,一时间有些惶恐。如果事情办成了,出了这口恶气倒也值得,问题是偷鸡没偷成,反倒惹一身骚就太不值当了。 当然,姚启轩是不会承认自己这么做是错的。 所以,他狠狠咬了下唇,眼中盛起一道杀意:“没有证据,还怕他们怀疑?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牢靠的。” 吴皓然心神领会,神情一肃,道:“我这就去办。” 那个赵老栓,必须死,死了他们才会安全。 一个马夫而已,蝼蚁一样的存在,死了又何足惜? 萧翰嘴角勾了勾,笑的意味深长,心计不足,隐忍不够,但若是够狠,倒也能弥补一些不足。 这一晚,杨晨被宋子楚叫去谈了许久。 这一晚,姚启轩也被邱副院叫去谈了几句。 宋子楚找杨晨谈话既是出于私心也是院长大人的指示,安慰一下杨晨受伤的心。 邱副院找姚启轩则完全是出于私心。他只想确定这件事跟姚启轩有没有关系,他好应对。 姚启轩当然不会承认,只要那个马夫永远开不了口,这件事就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副院长,我是痛恨杨晨不假,若非他从中作梗,我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我恨不得他死,但现在我是不会动手的,现在动手,大家岂不是要怀疑到我头上?我再笨也不至于此,况且父亲来信再三警告我不得轻举妄动,父亲大人的意思,我又怎敢违背?” 姚启轩坦荡荡的承认他对杨晨的恨,否认的理由也很强大。 邱副院见他信誓旦旦,心安了不少,劝了他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这一夜,朱媛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不是因为惊吓过度,而是在想一些事情。 通过今天这件事,让她意识到,光光提升软实力是不够的,对手不敢明着来,只会痛下暗手,明刀明枪她不怕,但暗箭难防。 今天是正巧有南宫墨宇在,倘若他不在呢? 今天对付的人是她,倘若改天他们冲着方大同和屠季等人去呢?她救得了吗?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让朱媛媛这么强烈的渴望自己能有南宫墨宇那样的身手,足够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的能力。 软实力要提升,硬实力同样很重要。 太慢了,她的进步还是太慢了。 然而,学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像小说里写的,打通任督二脉,或者得到一份惊天地泣鬼神的武功秘籍就能成为不可一世的高手。 有些事可以走捷径,但有些事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唯一能做的就是,勤而不辍。 朱媛媛想到这,爬起来,盘膝而坐,按着南宫墨宇教的内功心法调理呼吸。 南宫墨宇也没睡,因为杨晨没睡。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有了个不好的习惯,如果杨晨没有睡着,他便睡不着。 只有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他才能安然入睡。 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南宫墨宇睁开眼,他的视力很好,黑暗中易能见物,看到杨晨爬起来打坐。他突然觉得莫名的烦躁。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有了危机感,紧迫感,所以才想到要用功。 其实她的进步已经很快了,但真的还不是够,起码,像今天这样的危机,她就无法化解。 他也一直催她要再努力些,因为他的时间不多。 来书院是为了查玉蝉的下落,可他迟迟没有找宋子楚,一推再推。 人可以欺骗别人,但欺骗不了自己。 他很清楚,他在等,等到觉得她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因为一旦他和宋子楚交上手,就不可能继续呆在书院了。 只是他一直弄不清楚这个让他放弃最重要的事,一再拖延时间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放不下她。 只因为她长着和玉蝉一样的容颜?还是单纯的欣赏她这个人,不希望她出事? 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今日遇险的画面。 抱住她,看着瀑布下两匹血肉模糊的马时,那种后怕,那种愤怒。 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时,那种怜惜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让他的心陡然的就乱了。 一直以来,他的心志十分坚定,人生的目标十分明确,他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要用实力证明给那些曾经放弃了他的人看,证明他们的选择是错误的;二,守护他要守护的那个人,尽管那个人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他的守护。 可如今,他要守护的那个人不见了,扰乱了他的心。 可如今,他发现他更想守护另一个人,让他的心更乱了。 南宫墨宇无声叹了一息,告诉自己,也许只是被今天的事刺激到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他的初衷不会改变。 第98章 不公平换公平 “院长,为什么一定要处分谢教习?”朱媛媛对这个处分有意见,这件事怪不到谢教习头上,马不归谢教习管,相反,谢教习教导学生很认真负责,技术也很好,和书院的所有老师一样,兢兢业业。 更关键的是,谢教习妻子常年生病,是个药罐子,下面还有四个孩子要抚养,如果扣了他的工钱,他拿什么给妻子治病,怎么养活孩子? 这个处分太不近人情。 罗院长看着这张年轻的,充满朝气的脸,眼睛是那样的清澈,干净的像一颗琉璃,纯粹而正直。 他以为杨晨会问,难道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结果,他问的是为什么要处分谢教习? “出了事,总要有人负责的。”罗院长慢声道。 “但不能让无辜的人负责。”杨晨反驳。 “院长,学生懂您的意思,借此机会,给每一位老师和书院工作人员敲一记警钟,让大家提高警惕,但一定要这样吗?处理马场负责人还不够吗?每次上骑术课,马匹的检查是由马场负责,这不是谢教习的责任,谢教习当时也没有在偷懒,而是在教导还没有掌握骑术的学员,事发后,谢教习阻止了其他学员入树林,并在第一时间赶来,没有造成慌乱,造成更大的事故,事后的调查工作也是及时细致,学生实在想不出谢教习该负什么责任。” “况且,谢教习家中的情况,院长应该是了解的,他没有错,却要背上责任,以致他的家人都受到连累,而真正导致这场事故的人,却因为证据不足,逍遥法外,教习不是刑部提刑官,没有明察秋毫的本事,他不是神人,没有未仆先知的能力,他只是一个教习骑射的先生,而且是很优秀的先生。学生认为这样处分不公平。” 罗院长微微一笑,笑容和蔼慈祥,其实,他很想让这个学生一直保有这样一颗正直善良的心,但这个世界的颜色并非只有黑与白。公平,很多时候只能相对而言,甚至是欺骗的一种手段。倘若他将来涉足官场,会见识到更多令人无奈的事情。 “杨晨,谢教习的确没有错,但老夫不敢保证,书院里每一位先生都不会犯错,你看到的,只是极其肤浅的表面,书院并非铁板一块,老夫比你了解的要深刻的多。公平二字,很多时候是最难求的,老夫只能用些许的不公平去换更大更多的公平,老夫这样说,你能理解么?” 朱媛媛默然,用不公平换公平,书院并非铁板一块。 难道这里头还有不能为人所知的猫腻?是了,书院也是分派系的。 朱媛媛看着老院长已然浑浊,但仍然充满智慧光芒的眼睛,点点头:“学生知道了,但学生有一个请求。” “你说。”罗院长很欣慰,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 朱媛媛正色道:“请院长把学生这三个月的薪水给谢教习,至于如何给法能让谢教习比较容易接受,就请院长多费心了。” 罗院长双眼又习惯性的微微眯起,据他了解,杨晨入院的五百两银子是方大人替他出的,杨晨的生活条件并不好,却能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工钱给谢教习,还要书院给出一个让谢教习比较容易接受的理由。呵呵,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罗院长欣慰道:“关于谢教习的家庭情况,书院是了解的,书院自会做出妥善的安排。对了,下个月会进行半年一次的全院考核,书院会根据综合成绩选出十名学生。” 朱媛媛神色一凛,半年一次的全院考核她是知道的,以往是前十名将会获得一定的奖金,而且每次全院考核成绩优异者,会成为明年优才计划的选拔对象,但从院长大人的表情来看,似乎这次考核会不太一样。 “南楚的楚秀书院要来卞唐与我们万松书院,国子监进行交流,都时候会有一场比试,国子监也将派人过来。事关书院的荣誉,老夫希望你好好努力。” 罗院长的神色略凝重了些,除了傅春安和钱学明,杨晨是他心中第三个最合适的人选,只是,最终还是要看考核成绩,听说杨晨除了礼乐科成绩有点难看,其他都不错,却又不是最拔尖的,所以,他有点担心。 朱媛媛又是一怔,听院长这口气,是要让她参加交流比试的意思。 她现在算是书院的名人,等《松涛》一出,名气会更大,若是盛名难副,只怕她社副社长的头衔要成为笑话了,顿感压力山大。 “是,学生一定好好努力。”朱媛媛郑重一礼,暗暗下定决心,姐拼了。 罗院长欣慰地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朱媛媛退出书房,却见谢教习等在门外,不禁有些尴尬,只怕自己刚才那些话都让谢教习听见了。 “谢教习。”朱媛媛拱手作揖。 谢教习神情淡淡,点了点头。 朱媛媛赶紧开溜。 “杨晨。”谢教习却是叫住了她。 朱媛媛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垂首附耳,洗耳恭听。 谢教习道:“院长大人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有他的道理,院长大人有他的难处。” “是学生鲁莽了。”朱媛媛道。 谢教习盯着他看了片刻,缓和了语气说:“你很不错,好好努力吧,先生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不得不承认,听到杨晨在院长面前说的话,他很感动,能教到这样的学生想必每一位老师都会很欣慰。 “是。”朱媛媛再次恭敬一礼。 书院公示榜前围观的学生慢慢散了,一个佝偻着背的扫地工扫啊扫啊,扫到了公示榜前,似乎只是不经意地朝公示榜看了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继续打扫。 没有人看到他眼中那抹肃杀的寒意。 想要暗害林堂主,当他鬼杀只是杀鬼的吗?鬼杀杀的从来都是人,只是杀人的手段如鬼魅,是以被称为鬼杀。 你们这些跳梁小丑,以为把马夫灭了口,我鬼杀就拿你们没办法?老子扫了两个月的地,正好手痒了,你们就给老子等着。 (一更先送上,晚上继续三更) 第97章 你信我吗 翌日,结束了上午的课程,朱媛媛收拾好书本准备叫醒呼呼大睡的方大同去吃饭,南宫墨宇意外的没有早早离去。他就坐在门口的位置,每天都是第一个离开教室的。 南宫墨宇似在等她。 等她走过来,他才起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马夫死了。” 说完他就走了。 朱媛媛呆怔了片刻,苦笑了一下,叫醒方大同。 人证死了,查无实据,姚启轩还真是够狠的啊! 赵海生在饭堂门口等他们,说:“姚启轩来了。” 自从朝廷的旨意下来后,姚启轩就没露过面,课都不去上,应该是没脸见人。 方大同一撸衣袖道:“这只乌龟终于肯露面了?”说着就往里面冲。 赵海生忙拉住他:“你要干嘛?” “我揍死这个不要脸的龟孙子。”方大同认定了就是姚启轩要害杨晨,昨天他就想找姚启轩算账了,可是姚启轩已经几天没露面,吃饭都是几个狗腿买了给送去的。今天姚启轩终于肯出乌龟壳了,看他不揍死丫的。 “方大同,你有完没完?”朱媛媛气道。 屠季也赶紧拉住方大同,方大同梗着脖子,这次他不想听杨晨的,说什么要隐忍,说什么要避让,忍个毛啊,忍来忍去,差点命都给人家害了,那还不如干干脆脆打一架来的痛快。 朱媛媛看他一副犟驴模样,数落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没凭没据,你去打人家,想回家了是吗?” “那怎么办?难道又忍?”方大同觉得很窝火。 “该忍不忍是鲁莽。”屠季说出杨晨当日检讨书上的金句。 “该忍就忍是英明。”赵海生补充道。 方大同瞪瞪这个又瞪瞪那个,气呼呼道:“跟你们没法说话。” 朱媛媛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方大同,你相信我吗?” 方大同别扭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那好,你听我的,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看着吧,我杨晨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朱媛媛道。 谁想要她的命,她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现在她的实力不够,必须忍。 方大同这才收敛了戾气,说:“你说的,等到出手的时候,一定叫上我。” 朱媛媛拍拍他的肩膀:“少不了你的份。” 四人进了饭堂,一眼就看到那张特殊的桌位,坐着姚启轩等人。 今天饭堂里的气氛很怪,平时都是语声喧哗,今天格外安静,朱媛媛等人一进门,很多目光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昨天杨晨的马发疯,差点摔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书院,各种猜出都有,但不约而同的,大家都联想到姚启轩。 这两人是死对头,杨晨的马被人做了手脚,大家自然第一个就想到姚启轩。 多日未出来见人的姚启轩今天出现了,这说明什么? 姚启轩是想用这坦荡的表现来证明此事与他无关,还是说,心虚了,故意出来露个脸? 朱媛媛神情自若,无视那些目光,莞尔道:“你们先去找位置,今儿个我请客,去炒两个菜。” 平时都是方大同和屠季请客,连囊中羞涩的赵海生了请过两回,她也很想请大家吃饭,可她实在是穷,比赵海生都穷,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她进了弘文馆,又在社主持工作,书院每月给她发六两银子,这份薪水,比普通教习还要多出一两,她也算是个有钱人了,终于可以拍胸脯说请客了。 “还是我去吧!”屠季道。 朱媛媛拉住他:“你别跟我抢,早说好了,发了工钱我请客。” 赵海生笑笑:“好吧,你请。” 方大同虽然打消了找姚启轩麻烦的念头,但看到这个家伙心里就堵的慌,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一双不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桌人,恨不得在他们身上扎几个洞出来。 “姚公子,那个死胖子在瞪我们。”邓光先小声道。 姚启轩不紧不慢地吃着菜,说:“别理他。” 吴皓然冷哼道:“要是以前有谁敢这么瞪咱们,早特马收拾他了。” 邓光先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你丫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自从杨晨和方大同来了书院,姚公子就没几天舒心过,如今更是灰头土脸,本来就够郁闷了,你还揭疮疤,会不会说话? 吴皓然看到姚启轩阴郁的脸色,自知失言,闭嘴埋头吃饭。 姚启轩今天出来的确是有目的的,为了表示自己胸怀坦荡,虽然他表面上若无其事、淡定从容,但那些猜测怀疑的目光,实在让人不舒服。 把筷子一搁:“倒胃口的东西,不吃了,你们给萧翰打包带点回去。” 姚启轩说着起身就走。 吴皓然和邓光先也忙放下碗筷,跟着起身。 “都是你,惹公子不高兴了吧!”邓光先小声埋怨道。 吴皓然讪讪,觉得公子那句“倒胃口的东西”是在骂他,心下不安。 这桌一散,饭堂就开始热闹起来,大家纷纷展开讨论。 有人甚至跑到方大同这一桌来。 “方大同,是不是他们做的?” “你们以后怎么办?暗箭难防啊!” 方大同扭头看了眼在那边点菜的杨晨,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是谁做的谁心里有数,大家心里也有数。” 赵海生觉得这是他和方大同认识以来,说的最有智慧的一句话了。 但这不足以打消大家的好奇心,便道:“书院已经在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可惜,他还不知道,马夫已死,真相被彻底掩盖,除非有人自己跳出来承认。 但这是不可能的,没人会犯这种傻。 第二天,书院贴出了通告,是关于对马场负责人和谢教习的处分。 马场疏于管理,以致马匹出问题,导致乙二班学生杨晨摔马,取消其马场管理资格,调去看管仓库。 谢教习没能及时发现问题,防范意识薄弱,罚扣三个月的月例。 告示一贴出来,一片哗然。 大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结果,不免有些失望,怎么是这样呢?原先说的阴谋呢? 朱媛媛也看了,看完就去找罗院长。 (感谢牛笔、解脱和诺美沙朵的打赏,所以,明天加更。) 第98章 不公平换公平 “院长,为什么一定要处分谢教习?”朱媛媛对这个处分有意见,这件事怪不到谢教习头上,马不归谢教习管,相反,谢教习教导学生很认真负责,技术也很好,和书院的所有老师一样,兢兢业业。 更关键的是,谢教习妻子常年生病,是个药罐子,下面还有四个孩子要抚养,如果扣了他的工钱,他拿什么给妻子治病,怎么养活孩子? 这个处分太不近人情。 罗院长看着这张年轻的,充满朝气的脸,眼睛是那样的清澈,干净的像一颗琉璃,纯粹而正直。 他以为杨晨会问,难道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结果,他问的是为什么要处分谢教习? “出了事,总要有人负责的。”罗院长慢声道。 “但不能让无辜的人负责。”杨晨反驳。 “院长,学生懂您的意思,借此机会,给每一位老师和书院工作人员敲一记警钟,让大家提高警惕,但一定要这样吗?处理马场负责人还不够吗?每次上骑术课,马匹的检查是由马场负责,这不是谢教习的责任,谢教习当时也没有在偷懒,而是在教导还没有掌握骑术的学员,事发后,谢教习阻止了其他学员入树林,并在第一时间赶来,没有造成慌乱,造成更大的事故,事后的调查工作也是及时细致,学生实在想不出谢教习该负什么责任。” “况且,谢教习家中的情况,院长应该是了解的,他没有错,却要背上责任,以致他的家人都受到连累,而真正导致这场事故的人,却因为证据不足,逍遥法外,教习不是刑部提刑官,没有明察秋毫的本事,他不是神人,没有未仆先知的能力,他只是一个教习骑射的先生,而且是很优秀的先生。学生认为这样处分不公平。” 罗院长微微一笑,笑容和蔼慈祥,其实,他很想让这个学生一直保有这样一颗正直善良的心,但这个世界的颜色并非只有黑与白。公平,很多时候只能相对而言,甚至是欺骗的一种手段。倘若他将来涉足官场,会见识到更多令人无奈的事情。 “杨晨,谢教习的确没有错,但老夫不敢保证,书院里每一位先生都不会犯错,你看到的,只是极其肤浅的表面,书院并非铁板一块,老夫比你了解的要深刻的多。公平二字,很多时候是最难求的,老夫只能用些许的不公平去换更大更多的公平,老夫这样说,你能理解么?” 朱媛媛默然,用不公平换公平,书院并非铁板一块。 难道这里头还有不能为人所知的猫腻?是了,书院也是分派系的。 朱媛媛看着老院长已然浑浊,但仍然充满智慧光芒的眼睛,点点头:“学生知道了,但学生有一个请求。” “你说。”罗院长很欣慰,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 朱媛媛正色道:“请院长把学生这三个月的薪水给谢教习,至于如何给法能让谢教习比较容易接受,就请院长多费心了。” 罗院长双眼又习惯性的微微眯起,据他了解,杨晨入院的五百两银子是方大人替他出的,杨晨的生活条件并不好,却能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工钱给谢教习,还要书院给出一个让谢教习比较容易接受的理由。呵呵,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罗院长欣慰道:“关于谢教习的家庭情况,书院是了解的,书院自会做出妥善的安排。对了,下个月会进行半年一次的全院考核,书院会根据综合成绩选出十名学生。” 朱媛媛神色一凛,半年一次的全院考核她是知道的,以往是前十名将会获得一定的奖金,而且每次全院考核成绩优异者,会成为明年优才计划的选拔对象,但从院长大人的表情来看,似乎这次考核会不太一样。 “南楚的楚秀书院要来卞唐与我们万松书院,国子监进行交流,都时候会有一场比试,国子监也将派人过来。事关书院的荣誉,老夫希望你好好努力。” 罗院长的神色略凝重了些,除了傅春安和钱学明,杨晨是他心中第三个最合适的人选,只是,最终还是要看考核成绩,听说杨晨除了礼乐科成绩有点难看,其他都不错,却又不是最拔尖的,所以,他有点担心。 朱媛媛又是一怔,听院长这口气,是要让她参加交流比试的意思。 她现在算是书院的名人,等《松涛》一出,名气会更大,若是盛名难副,只怕她社副社长的头衔要成为笑话了,顿感压力山大。 “是,学生一定好好努力。”朱媛媛郑重一礼,暗暗下定决心,姐拼了。 罗院长欣慰地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朱媛媛退出书房,却见谢教习等在门外,不禁有些尴尬,只怕自己刚才那些话都让谢教习听见了。 “谢教习。”朱媛媛拱手作揖。 谢教习神情淡淡,点了点头。 朱媛媛赶紧开溜。 “杨晨。”谢教习却是叫住了她。 朱媛媛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垂首附耳,洗耳恭听。 谢教习道:“院长大人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有他的道理,院长大人有他的难处。” “是学生鲁莽了。”朱媛媛道。 谢教习盯着他看了片刻,缓和了语气说:“你很不错,好好努力吧,先生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不得不承认,听到杨晨在院长面前说的话,他很感动,能教到这样的学生想必每一位老师都会很欣慰。 “是。”朱媛媛再次恭敬一礼。 书院公示榜前围观的学生慢慢散了,一个佝偻着背的扫地工扫啊扫啊,扫到了公示榜前,似乎只是不经意地朝公示榜看了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继续打扫。 没有人看到他眼中那抹肃杀的寒意。 想要暗害林堂主,当他鬼杀只是杀鬼的吗?鬼杀杀的从来都是人,只是杀人的手段如鬼魅,是以被称为鬼杀。 你们这些跳梁小丑,以为把马夫灭了口,我鬼杀就拿你们没办法?老子扫了两个月的地,正好手痒了,你们就给老子等着。 (一更先送上,晚上继续三更) 第99章 鬼杀出手 朱媛媛回到宿舍,方大同等人正在那义愤填膺的议论书院的处罚。 “肯定是书院在包庇那鸟人,弄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出来,做些不痛不痒的处罚,替那鸟人开脱。”方大同囔囔着,唾沫横飞。 屠季早有防备,拿起一本书挡住了脸,反正这是方大同的书。 赵海生说话就客观多了:“抓不到证据,书院也不好办,就是倒霉了谢教习。” “谢教习家里困难,咱们是不是号召大家给捐助一下?”屠季探头问道,眼睛只盯着方大同的嘴,只要他一开口,就做好挡口水的准备。 “号召个鸟,几两银子的事儿,还用得着号召?小爷指头缝里漏一点就足够了。”方大同豪气地说。 南宫墨宇都快听不下去了,全都是草包,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哪怕谢教习再困难,他宁可去借钱,也不会要学生的捐助,人家也是要面子的。 正准备阻止这帮蠢货干傻事,朱媛媛走了进来,说道:“千万别。” “为什么啊,谢教习很无辜的。”屠季不解,杨晨不是一向很热心的吗? “怎么说呢?你们的心是好的,但好心不一定办的就是好事,如果你是谢教习的好朋友好兄弟,那么你捐助他,没问题,但问题是,我们的身份是学生,谢教习会不好意思的,不如这样吧,下一个休息日,我们买些礼物去看望谢教习。”朱媛媛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学生探望老师,带点礼物去很正常吧! 赵海生道:“到时候叫上我,待会儿还要上晚课,我先回去准备了。” 赵海生一走,方大同就凑过来问:“你去找院长了?” 朱媛媛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进了礼贤楼。”方大同说。 礼贤楼正是书院高层办公的地方。 “是啊,找院长去了,不过,没什么用,告示都贴出来了。” “当然没用。”南宫墨宇闲闲道。 “听说管理马场的是邱副院的亲戚,马场的油水可不少,是个肥差,若是这次只处分马场负责人,邱副院岂能善罢甘休?谢教习不过是陪绑罢了。”南宫墨宇说道。 朱媛媛恍然,原来如此,马场负责人是邱副院的亲戚,邱副院又抱着姚家的大腿,难怪姚启轩会选择在马场做手脚,那是他的地盘啊!所以,院长才会说用不公平换公平。 比起马场的油水,谢教习三个月的工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咦?南宫,你消息够灵通啊!看你可不像包打听,怎么什么都知道?”方大同好奇道。 南宫跟他们几个话都很少,跟其他人几乎是零交流,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他的消息都哪来的? 南宫墨宇慢吞吞地拿起腰带系上,根本不理会方大同的好奇心,出门去了。 “啧,这家伙,整天拽的二五八万,比皇帝老儿都拽。”方大同翻了个白眼嗤鼻道。 “你见过皇帝?”屠季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对于他们这些远离京都的小蚂蚁来说,皇帝是至高无上又神秘的存在,他老爹当了半辈子小官,连宫门都没进去过。 方大同总能在屠季身上找到优越感,自豪地说:“我没见过,可我爹见过。” “呀,你快跟我说说,皇帝长啥样,回去我也好到我爹跟前显摆显摆。”屠季也不怕被喷口水了,凑到方大同跟前,小眼睛格外有神,满是热切地期待。 朱媛媛摇头苦笑,这对活宝。 “好了,赶紧去上课吧,迟到是要扣分的。 朱媛媛拿了书本先走了。 “杨晨,等等,一块走。”方大同撇下屠季追了上来。 这夜,吴皓然和平常一样,半夜起来上茅厕,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晃晃悠悠地出了宿舍。 正痛快的释放着,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对准他的后脖子就是一掌。 吴皓然当场晕了过去,小便大半尿在了裤子上。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野外,头顶是浩瀚星空,耳旁是如奔雷的流水,山里的夜风冷飕飕,吹的他汗毛炸立。 这,这是哪儿? 吴皓然惊慌的爬起来东张西望,他不是去上茅厕吗?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他梦游了? “小子,不认得这里?”黑暗中,有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 “谁?是谁在说话?”吴皓然吓的两腿直打哆嗦,可就是看不到人。 “老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都干过些什么,把你们干过的坏事一五一十交代出来,或许老夫会考虑饶你一命。”那个声音飘飘忽忽,一会儿出现在东边,一会儿出现在西边。 吴皓然牙齿打颤:“前……前辈,您弄错了吧,我从来没有干过坏事儿。” 噗的,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一什么东西,吴皓然只觉腿上一阵刺痛,旋即,这种痛迅速扩大,蔓延全身,身体里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爬,要将他的骨肉都分离开来,吴皓然连连惨叫,痛的满地打滚。 “叫吧叫吧,在这里,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听见。什么时候愿意说实话了,老夫再给你解开,不过,老夫提醒你,你中的是噬骨针,中了此针,你会感觉到有虫子在啃噬你的血肉,疼痛难当,没错,现在虫子就在啃噬你的血肉,再过一刻钟,虫子就会开始啃噬你的骨头,被白蚁蛀空了的木头见过吗?到时候,你的身体从外表上看不出一点问题,但你的五脏六腑和骨头就如被白蚁蛀空了的木头一样,千仓百孔。所以,你的时间有限,而老夫很有耐心。” 鬼杀飘来飘去地说道,双眼如幽暗的鬼火注视着在地上打滚的吴皓然。 吴皓然疼的死去活来,满头大汗,如果只是疼,他还能忍一忍,可那老头儿说的死法实在太过恐怖,想到自己会变成老头儿说的那样,他的胆都要吓破了。 “前辈,我说,我说。”吴皓然妥协道。 “说吧,老夫听着。” “还请前辈先帮我解了这噬骨针……” “一刻钟内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老夫自会为你解开,若是交代的不够清楚详细……呵呵……” 一声干巴巴的冷笑如鬼魅发出的笑,在林子里回荡。 第99章 鬼杀出手 朱媛媛回到宿舍,方大同等人正在那义愤填膺的议论书院的处罚。 “肯定是书院在包庇那鸟人,弄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出来,做些不痛不痒的处罚,替那鸟人开脱。”方大同囔囔着,唾沫横飞。 屠季早有防备,拿起一本书挡住了脸,反正这是方大同的书。 赵海生说话就客观多了:“抓不到证据,书院也不好办,就是倒霉了谢教习。” “谢教习家里困难,咱们是不是号召大家给捐助一下?”屠季探头问道,眼睛只盯着方大同的嘴,只要他一开口,就做好挡口水的准备。 “号召个鸟,几两银子的事儿,还用得着号召?小爷指头缝里漏一点就足够了。”方大同豪气地说。 南宫墨宇都快听不下去了,全都是草包,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哪怕谢教习再困难,他宁可去借钱,也不会要学生的捐助,人家也是要面子的。 正准备阻止这帮蠢货干傻事,朱媛媛走了进来,说道:“千万别。” “为什么啊,谢教习很无辜的。”屠季不解,杨晨不是一向很热心的吗? “怎么说呢?你们的心是好的,但好心不一定办的就是好事,如果你是谢教习的好朋友好兄弟,那么你捐助他,没问题,但问题是,我们的身份是学生,谢教习会不好意思的,不如这样吧,下一个休息日,我们买些礼物去看望谢教习。”朱媛媛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学生探望老师,带点礼物去很正常吧! 赵海生道:“到时候叫上我,待会儿还要上晚课,我先回去准备了。” 赵海生一走,方大同就凑过来问:“你去找院长了?” 朱媛媛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进了礼贤楼。”方大同说。 礼贤楼正是书院高层办公的地方。 “是啊,找院长去了,不过,没什么用,告示都贴出来了。” “当然没用。”南宫墨宇闲闲道。 “听说管理马场的是邱副院的亲戚,马场的油水可不少,是个肥差,若是这次只处分马场负责人,邱副院岂能善罢甘休?谢教习不过是陪绑罢了。”南宫墨宇说道。 朱媛媛恍然,原来如此,马场负责人是邱副院的亲戚,邱副院又抱着姚家的大腿,难怪姚启轩会选择在马场做手脚,那是他的地盘啊!所以,院长才会说用不公平换公平。 比起马场的油水,谢教习三个月的工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咦?南宫,你消息够灵通啊!看你可不像包打听,怎么什么都知道?”方大同好奇道。 南宫跟他们几个话都很少,跟其他人几乎是零交流,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他的消息都哪来的? 南宫墨宇慢吞吞地拿起腰带系上,根本不理会方大同的好奇心,出门去了。 “啧,这家伙,整天拽的二五八万,比皇帝老儿都拽。”方大同翻了个白眼嗤鼻道。 “你见过皇帝?”屠季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对于他们这些远离京都的小蚂蚁来说,皇帝是至高无上又神秘的存在,他老爹当了半辈子小官,连宫门都没进去过。 方大同总能在屠季身上找到优越感,自豪地说:“我没见过,可我爹见过。” “呀,你快跟我说说,皇帝长啥样,回去我也好到我爹跟前显摆显摆。”屠季也不怕被喷口水了,凑到方大同跟前,小眼睛格外有神,满是热切地期待。 朱媛媛摇头苦笑,这对活宝。 “好了,赶紧去上课吧,迟到是要扣分的。 朱媛媛拿了书本先走了。 “杨晨,等等,一块走。”方大同撇下屠季追了上来。 这夜,吴皓然和平常一样,半夜起来上茅厕,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晃晃悠悠地出了宿舍。 正痛快的释放着,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对准他的后脖子就是一掌。 吴皓然当场晕了过去,小便大半尿在了裤子上。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野外,头顶是浩瀚星空,耳旁是如奔雷的流水,山里的夜风冷飕飕,吹的他汗毛炸立。 这,这是哪儿? 吴皓然惊慌的爬起来东张西望,他不是去上茅厕吗?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他梦游了? “小子,不认得这里?”黑暗中,有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 “谁?是谁在说话?”吴皓然吓的两腿直打哆嗦,可就是看不到人。 “老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都干过些什么,把你们干过的坏事一五一十交代出来,或许老夫会考虑饶你一命。”那个声音飘飘忽忽,一会儿出现在东边,一会儿出现在西边。 吴皓然牙齿打颤:“前……前辈,您弄错了吧,我从来没有干过坏事儿。” 噗的,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一什么东西,吴皓然只觉腿上一阵刺痛,旋即,这种痛迅速扩大,蔓延全身,身体里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爬,要将他的骨肉都分离开来,吴皓然连连惨叫,痛的满地打滚。 “叫吧叫吧,在这里,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听见。什么时候愿意说实话了,老夫再给你解开,不过,老夫提醒你,你中的是噬骨针,中了此针,你会感觉到有虫子在啃噬你的血肉,疼痛难当,没错,现在虫子就在啃噬你的血肉,再过一刻钟,虫子就会开始啃噬你的骨头,被白蚁蛀空了的木头见过吗?到时候,你的身体从外表上看不出一点问题,但你的五脏六腑和骨头就如被白蚁蛀空了的木头一样,千仓百孔。所以,你的时间有限,而老夫很有耐心。” 鬼杀飘来飘去地说道,双眼如幽暗的鬼火注视着在地上打滚的吴皓然。 吴皓然疼的死去活来,满头大汗,如果只是疼,他还能忍一忍,可那老头儿说的死法实在太过恐怖,想到自己会变成老头儿说的那样,他的胆都要吓破了。 “前辈,我说,我说。”吴皓然妥协道。 “说吧,老夫听着。” “还请前辈先帮我解了这噬骨针……” “一刻钟内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老夫自会为你解开,若是交代的不够清楚详细……呵呵……” 一声干巴巴的冷笑如鬼魅发出的笑,在林子里回荡。 第100章 看热闹啦 丑时一刻,朱媛媛和南宫已经在后山开始练功。 经过一个月多的苦练,朱媛媛的进步神速,一套落英掌法如燕穿柳,蝶穿花,这套以轻灵的身法,轻盈的步法见长的掌法,就像为她量身打造似得,掌风过处,竟能打的一米开外的树叶一阵晃动。 南宫已经不再惊讶了,他摸过她的骨,把过她的脉,骨骼清奇,绝对是练武的奇才,加上她天资聪颖,领悟能力超强,若达还达不到这个水平,就只有一个解释,她偷懒了。 问题是她非但没有偷懒,还很勤奋。 朱媛媛收了掌,看着依然晃动不止的树叶,自己也很高兴,三天前,她还只能打的二十厘米开外树叶微微晃动,现在已经能震动一米开外的树叶了。南宫教的内功心法果然神奇。 “南宫,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还是太慢了?”朱媛媛带着点小兴奋,小得意,明显的讨赏的表情,话语却是故作谦虚。 南宫墨宇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是太慢了,依你的资质,今天应该能打中两米开外的树叶。” 朱媛媛顿时抖不起来了,她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 “曾经有一个人,只学了一个月就能将掌风打出丈余。”南宫墨宇不遗余力的打击她。 朱媛媛又开始沮丧了,她最怕听到南宫说……曾经有一个人。 就像妈妈常说别人家的孩子一样的让人讨厌。 “知道啦,我不如人家,能不能别老提醒我?给点鼓励会怎样?小气鬼。”朱媛媛给了他一记大白眼,嘴巴撅的能挂油瓶,蒙头继续练。 南宫墨宇低眉哂笑,慢吞吞说道:“那个人先前已经练习了半年内功心法,所以,这么比起来的话,还是你的进步比较大。” 朱媛媛掌风一滞,看向南宫,抿嘴一笑:“这还差不多。” 顿时信心又回来了,练的越发来劲,她很怀疑南宫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人就是林玉蝉,但她就是不问,虽然她也对林玉蝉充满了好奇,可是,她总觉得她和林玉蝉长的像这件事很怪异。 如果南宫是陈湛的前世,康妍儿是方卉的前世,那么林玉蝉会不会就是她的前世呢?这让她有些害怕。 又一遍练习完毕,南宫墨宇道:“掌法就练到这,今天教你一套擒拿手,近身互搏最实用的杀招。” 朱媛媛眼睛发亮,雀跃道:“好啊好啊。” 南宫教的都是好东西,多学一点就多一分保命的手段。 “不过,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我已经准备好了。” 南宫眸光一敛:“是么?” 朱媛媛只一眨眼,南宫已经欺到身前,出手快如闪电,扣住了她的手腕,胳膊肘一按一推,朱媛媛立马被他推出去老远,要不是身后一颗树挡着,就要摔个屁股蹲。 “喂,你搞偷袭。”朱媛媛气囔道。 南宫施施然地说:“兵不厌诈,偷袭也是手段。” 朱媛媛好强的性子被激发出来,摆好接招的架势,下巴一昂:“再来。” “这次准备好了?同样的招数,接招。” 朱媛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脚,脑子里回忆着他刚才使用的招数,盘算着化解的对策。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朱媛媛先拿住了对方的手腕,可随即,南宫的手如游蛇一般,一个翻转,摆脱了她的挟制,反制住了她。 “这一招叫灵蛇翻身。” “这一招叫蛟龙出海。” 一眨眼功夫,两人已经拆了数招。 “慢点慢点,我记不住了。”朱媛媛手忙脚乱,丫的,这么快,姐看都看不清楚,怎么记? “这套擒拿手,胜在一个快,一个准,慢了就没用。”南宫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出招快如疾风。 朱媛媛连连后退,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脚一崴,便往后倒了下去。 南宫眼尖,看到地面上还有一块石头,位置应该就在她屁股接触的地方,这要是各应到,只怕她有几天坐不了椅子了,当即伸手一拽。 南宫也情急,所以用力大了些,由于惯性的作用,朱媛媛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自从开始教她学武,两人每天对招,肢体上的接触是难免的,但像这样亲密无间,似乎除了那日堕马为了救她不得已抱住她,还从没发生过。 她的胸部缠了布条,看起来平坦,但她是撞进他怀里的,所以,他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一处的柔软。 南宫墨宇的脸腾的红了起来,赶紧放开她。 他的胸膛坚硬如石,这一下撞的不轻,朱媛媛感觉到胸部有点痛,现在她正处在胸部发育期,特别脆弱,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会很小心的解开布条,让胸部透透气,要不然可不是发育不良这么简单的事情,血脉不畅,很容易得肿瘤的。 可她又不能当着南宫的面揉胸,只好揉着肩膀,呲牙咧嘴地抱怨道:“你的肌肉怎么这么硬,疼死我了。” 南宫墨宇嘴角抽了抽,心说,撞到的明明是胸部,你揉肩膀? 不过,他也只能装糊涂,难道还能挑明么? 南宫墨宇转过身去,往山下走,边说:“今天就到这吧!” 关键是今天书院肯定很热闹,有好戏看,鬼杀那家伙出手了,某人要倒霉了。 朱媛媛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偷偷地揉了几下胸部,妈呀,真疼。 回到宿舍刚整理好躺下,叫起的钟声还没敲响,就听到外头有人喊:“快去饭堂,有热闹看啦……” 朱媛媛还没回过神来,方大同同学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两眼放光,无比清醒:“有热闹看?什么热闹?” 朱媛媛目瞪口呆,这厮平日里怎么叫都叫不醒,一听到有热闹看,醒的比谁都快。 “杨晨,屠季,南宫,起来了,看热闹去。”方大同挨个拍床,自己七手八脚的边穿衣服。 屠季迷迷瞪瞪,懒洋洋道:“看什么热闹啊,半夜三更的。” 朱媛媛也起来了,心里也是好奇,一大早的,饭堂有什么热闹看? 瞄了一眼南宫,南宫面朝里躺着,纹丝不动。 “杨晨,快点,去迟了,怕是看不到了。”方大同急声催促。 第101章 疯了吗 很多学生都跑了出来,朱媛媛和方大同随着人流到了饭堂。 一看之下,朱媛媛傻眼。 那个跪在饭堂门口,胸前挂着一块“我有罪”的牌子,垂头丧气,狼狈不堪的家伙,可不正是吴皓然吗?这是什么情况? “第一罪,张晓生并没有偷钱,那袋银子是我塞到他的柜子里的。” “第二罪,董家明不是断袖,是我和邓光先策划的阴谋。” “第六罪,杨晨的马是我买通马夫赵老栓下的药。” 有人在读吴皓然面前摊着的一张认罪书。 每读一条,周围便是一阵哗然,看吴皓然的眼神就多了一分鄙夷。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先前被迫离开书院的五位学员都跟姚启轩这伙人脱不了干系,这次杨晨又摔马,大家更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证据而已,没想到吴皓然会用这种方式站出来认罪。 他是疯了吗? 不过,看他衣服脏兮兮,头发乱糟糟,还真的很像疯子。 很显然,吴皓然不会自己好端端的发疯,到底是谁,还是说有什么因素刺激得他发疯呢? 吴皓然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又很怕死。那个鬼魅一样的老头儿从他这套出话后,又让他写下来,叫他自己挂着“我有罪”的牌子跪在饭堂前,向书院所有的人认罪,否则就不给他解药。 比起被虫子咬死,他宁可选择被大家嗤笑,被书院开除,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把姚启轩供出来,否则,他依然逃不过一死。 方大同错愕地看着杨晨,眼里的意思很清楚: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朱媛媛摇摇头,她也是一头雾水啊,而且,她能断定也不是南宫所为,南宫昨晚没离开过宿舍,亥时他们一起起床的,一起去后山练功。 到底是谁让吴皓然以这种方式主动认罪的呢? 鬼杀拿着扫把,在远处扫地,嘴角噙着笑意:林堂主,属下这次的表现,您可还满意? 谁能想到,炮制这出好戏的人就在他们身后扫地? 连被整的这么惨的吴皓然也不知道,自己恨不得剁碎了的那个老头就在自己面前。 方大同蓦然仰头哈哈大笑:“老天爷,您就是我亲爹啊……” 众人扭头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胖子。 朱媛媛把头死死地埋在胸前,她真的不认识这个死胖子。 “这就叫老天开眼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方大同实在是太兴奋了。 这两天把他给憋屈的,多吃了好几碗饭,多长了好几斤肉,前阵子减肥减的那么辛苦才换来的一点点成就全泡汤了。 “让开让开,一大早的不去晨练,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王教习得了讯,赶了过来。 一看那张认罪书,王教习冷冷道:“不要在这里扰乱书院的秩序,跟我去见郭训导。” 又把围观的学员都驱散了,便带着吴皓然去了礼贤楼。 没多久,邓光先也被叫去了训导处,姚启轩也得到了消息,坐立不安。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吴皓然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这还用说?吴皓然肯定是受人胁迫,不过,他没把你供出来,还算有点脑子。”萧翰道。 姚启轩心烦意乱道:“什么没把我供出来,难道你没份?你没参与?” 萧翰施施然道:“起码我不是主谋,那些人,可不是我说要对付的。” 姚启轩恨恨拂袖,自从他的优才资格被取消后,萧翰对他的态度就不太一样了,以前萧翰虽说不像吴皓然他们那样对他马首是瞻,却也是客气的,萧翰是北赵小郡王不假,可他这个郡王根本没啥花头,现在,萧翰跟他的话少了,甚至出门都不跟他同行,总是找借口回避,要不是他们同居一室,只怕萧翰要对他避而不见了。 这会儿,萧翰又急于撇清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临头各自飞么? “主谋与从犯有区别吗?如果我遭了难,想必你小郡王也落不到好吧!”姚启轩冷冷道。 萧翰嗤鼻一笑:“你跟我急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办法怎么善后吧!这次吴皓然和邓光先算是完蛋了。” 消息传开来,整个书院都沸腾了。 尤其是以前被吴皓然邓光先一伙欺负的过的学员,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策划着要去礼贤楼示威,给书院施加压力,揪出真正的主谋,严惩这些害群之马。 谁特马相信这都是吴皓然自己的主意,吴皓然就是条忠实的狗腿,姚启轩才是那养狗的人。 所以,现在需要一个领头的,这个人,自然非杨晨莫属。一来杨晨有号召力,二来,杨晨本来就是受害者,他站出来领头名正言顺。 可杨晨这会儿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看书,仿佛外面的事与他无关。 于是,大家唆使方大同去当说客。 方大同当然巴不得去示威,事情搞的越发他越高兴,他本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当即满口答应。 “杨晨,只要你振臂一呼,全书院上下都会支持你。”方大同拍胸脯道。 朱媛媛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说道:“示威多此一举,那么多学员都看到认罪书了,谁还能包庇得了?至于揪出幕后主使,你想,吴皓然被整的这么惨都没供出姚启轩,你以为凭院长几句问话,他就会乖乖的供出来?只要他还不想死,就绝对不会供出来。所以,还是安分点吧,我们要相信书院。” “我才信不过书院,他们没本事查明真相,还把谢教习推出来当替罪羊。”方大同对此事耿耿于怀。 “书院若是处置不公,再去示威请愿也不迟,到时候我们就有足够充分的理由,现在算什么?除了告诉书院,我们信不过书院,还能有什么好处?”朱媛媛反问道。 她是相信那位老院长,相信宋子楚,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施加压力。 方大同说不过杨晨,急得直挠头,可他就是觉得杨晨应该去。 这时候,赵海生和傅春安找了过来。 第102章 普大喜奔 礼贤楼外,乌压压的聚集了好几百系着各色腰带的学生,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却并不喧闹,不但不喧闹,反而安静的可怕,每个人的目光都沉沉地注视着院长书房的那扇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前排的学生每人手里展开一张大纸,上面只写着一个字,但连起来就是一句话:严惩凶手,还书院清明。 这是一座无形的大山,让某些人倍感压力,因为谁也不能无视全体书院学生的愤怒。 这是把无声的重锤,已经高高举起,就等这个屋子里的人做出决定,然后它才决定是落下还是收回。 朱媛媛和傅春安等人就站在最前方。 没错,朱媛媛还是来了。 只因为傅春安问了两个问题,说了一句话。 第一个问题:“你相信罗院长会秉公处置吗?” 她当然是相信那位睿智又慈祥的老人。 第二个问题:“如果罗院长最终不能秉公处置,你觉得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朱媛媛想了想,那必定是遇到了阻力,可能会考虑到姚尚书手中的权利,也有可能是来自于书院高层意见分歧。 “如果有人想要秉公处置,有人却要袒护包庇,那么我们的请愿就是对主持公正者的支持,对袒护者的压力。”傅春安如是说。 朱媛媛豁然开朗,原来是她钻牛角尖了。她不想给罗院长压力,但没想过罗院长需要这份助力。 于是,她来了。 所以,此刻,罗院长微眯着双眼,似乎要睡着了,宋子楚漫不经心地喝着茶,而邱副院、郭训导等人脸色则是难看之极。 他们先前准备好的说辞,在外面那无声的压力的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大家已经考虑的够久了,外面的学员可没这么多耐心,现在就表决吧,是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宋子楚看时候差不多了,搁下茶盏,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过,在表决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提醒一下诸位,这里是书院,学生才是书院的重点,如果这桩丑闻闹的不可收拾,书院数百年的声誉将毁于一旦,恰逢南楚楚秀书院要来我卞唐,到时候,朝廷的颜面将荡然无存,孰轻孰重,大家自己判断,届时,朝廷追究下来,该谁承担责任谁自己承担。”宋子楚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邱副院。 今天的争论焦点就在于要不要把姚启轩扯进去,邓光先和吴皓然虽然没有明确说明是受姚启轩的指使,但字里行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而外面无声请愿的学生要的也是这个结果。 在大是大非面前,罗院长是不会含糊的。 大家把目光投向先前反对的最为激烈的邱副院,犹豫片刻,纷纷举手表示同意处置方案。 邱副院嘴角抽了又抽,大势已去,他已是孤掌难鸣。沉着脸道:“我弃权。” 经过漫长的等待,就在大家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的时候,礼贤楼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宋子楚走了出来。 宋子楚总是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或者说是强大的气场,即便没有天下第一才子的皇冠,只是作为一个平凡人站在这里,那挺拔的身姿,超然的气度,淡淡地眼神微凝,便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宋子楚没有多余的话,展开手中卷纸,朗声道:“针对吴浩然、邓光先、姚启轩、萧翰等人欺压同窗,诬陷栽赃张晓生董家明,并买通马场马夫,谋害杨晨一事,现已查明情况属实,书院做出处分如下,吴皓然、邓光先为虎作伥,行为极端恶劣,做革除书院学籍处分,姚启轩心胸狭隘,德行有缺,做劝退处分,萧翰,知情不报,隐瞒包庇,做记过处分,留院察看。” 底下响起一片欢呼,姚启轩这个害人精和他的爪牙终于要滚蛋了。 宋子楚清了清嗓子,拔高声音道:“另,书院将撤消对张晓生,董家明等人的处分,恢复其书院学籍……” 欢呼声更加热烈了。朱媛媛和傅春安相视一笑,彼此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慰还有激动。 “以上处分通报全院,望全体学员引以为戒。”宋子楚说完最后一句话,深深地看了杨晨一眼,便转身进了礼贤楼。 “太好了,简直大快人心,我要去买鞭炮,放他个八千响庆祝一下。”方大同兴奋的搓着手,恨不得现在就下山去买鞭炮。 朱媛媛很认真的提醒他:“书院禁止燃放爆竹,不过,这等普大喜奔的大事,的确值得庆贺一番,爆竹不让放,咱们敲锣打鼓应该没问题。” 大家愕然,赵海生问:“什么是喜大普奔?” 朱媛媛讪讪,一时高兴说漏了嘴,现代网络用语都跑出来了,只好解释道:“就是普天同庆,大快人心,喜闻乐见,奔走相告,总之就是形容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大家哈哈大笑,不错,的确是普大喜奔的大喜事。 傅春安笑道:“书院的鼓可不少,我去弄。” 当日,在大家的敲锣打鼓声中,姚启轩带着两只狗腿灰溜溜地离开了书院。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书院。 说是劝退,与开除驱逐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他还能厚着脸皮不走?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会留在书院的光荣榜上,在大家的欢呼拥簇中光荣的离开书院。 曾经他是多么风光,上有书院高层宠着,下有同窗们捧着,敬着,畏着,走到哪不是呼风唤雨。那些胆敢挑战他威严的,全都被他赶走了,看着那些人如同丧家之犬悲愤地离开,彼时,他心里只有快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跟他作对的下场。 而今,他成了丧家之犬,他的离开全院沸腾,那喧闹的锣鼓声,一声声皆是无比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以为优才资格被取消已经是从云端跌落地面,现在才知道地面以下还有地狱,地狱还有十八层。 这个转变,不过是短短不到三个月时间。 一切皆因一个人。 杨晨。 从那个中午,他走进饭堂,看到杨晨等人坐在他的专座上,他怒从心起,示意吴皓然上前驱赶开始,就注定了这场悲剧。 可是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杨晨,还败的这么惨。 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只是,现在他得先承受父亲的怒火。 想到威严的父亲,姚启轩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无比担忧:这一关该怎么过? (下一章要写男主咯!) 第103章 鞭长莫及 就在姚启轩离开书院这天,京都的李澈收到了朱媛媛堕马的消息。 把李澈给急的,这阵子看好戏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鞭长莫及。 “阿德,备马。”李澈一刻也坐不住了,虽然周文兴在信中说媛媛无大碍,但是马匹突然发疯这句话,让他十分不安。 他没忘记,就在朝臣们建议立长不立幼的时候,大皇兄堕马了,摔断了颈骨,所以,他对堕马这个字眼特别敏感。 阿德为难道:“殿下,您现在不能离开京都啊,太后还说让您明日进宫呢!” “太后那不去也罢,还不是为了康家的事,少废话,快备马。” “可是,国舅爷后天要回京都,您这一去,就算日夜不休,快马加鞭,照个面就回转,来回也得三天呐……” 李澈凤眼一凛:“迟一日见有何要紧?” 不亲自去看看,他会活生生急死。 海公公劝道:“殿下,您这会儿去又有什么用呢?朱姑娘既然无大碍,想必暂时不会有事,殿下不若再等几日看看,或者让老奴替您跑一趟,国舅爷几年都没回京都了,您这时候离开,当真不妥。” 李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终于冷静下来,道:“海公公,你年纪大了,阿德,你去一趟钱塘,问明情况,看朱姑娘那边需要什么,不管需要什么,让周文兴照办,总之,本王不希望再看到她有什么意外发生。” “是,小的即刻动身。” 李澈叫住他:“让周文兴弄几只信鸽,驿道还是太慢了。” 阿德心思一动:“殿下,不若把九黎养的那只海东青带去。” 不过那海东青是九黎的宝贝,不知道他肯不肯。 李澈眼睛一亮:“好主意,把九黎叫来,本王亲自跟他说。” 九黎的海东青,他可是眼馋很久了,只可惜海东青认主,不听他号令,什么时候他也去弄一只才好,这样的话,他和媛媛随时都能互通消息。 打发了阿德离去,下人来报,说顾公子来了。 李澈连忙有请。 “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李澈因着朱媛媛的事,情绪有些低落,看到顾恒也高兴不起来,意兴阑珊地说道。 顾恒看他心事沉重的样子,施施然坐了下来,笑道:“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家里偷着乐,怎么反倒愁眉不展的?” 这厮趁秦王党魏王党斗的不可开交之际,提出退婚,现在是谁也顾不上他的婚事,康家似乎有点顶不住了。 “没什么,媛媛那边出了点问题。”李澈把朱媛媛堕马的事说了说。 顾恒讶然道:“不会是人为的吧!” “就是现在还搞不清状况,所以烦。” 事情过去都三天了,谁知道现在是怎么个情况?鞭长莫及啊鞭长莫及。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既然朱姑娘逃过此劫,想必心中也有了警惕,会小心的。”顾恒安慰道。 “倒是康家的事,你要小心了,我娘刚从宫里回来,听说威武侯夫人哭到皇后那去了,说是康妍儿昨晚上吊,幸亏下人及时发现,才没死成。” 李澈心里咯噔一下,不觉直起了身子:“当真?” “是真寻死还是康家的手段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威武侯夫人拿着康妍儿的血书进宫去哭诉,这一招确实厉害,所以,我娘一说,我就马上赶来告诉你,估计待会儿康家的人会找上门来,或者宫里会传你去。”顾恒道。 李澈面色凝重,没想到康妍儿会寻死,以死相要挟。 如此一来,他的压力就大了,人家都寻死了,舆论势必倒向康家。 可他真的不想娶康妍儿,就算没有媛媛,就算她不是姚皇后选的人,他也不想娶,因为她品行不端。 媛媛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当日在楼外楼,康果儿刁难方大同,姚启轩对他们极尽侮辱之能事,她不仅没有规劝,还袖手看好戏。 这样的女人他能要吗?真要让她进了王府,怕是再无宁日了。 想到这,李澈心沉了下来,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康妍儿上吊也罢,跳楼也罢,那是你自己的事,婚还是要退的。 顾恒见他半响不语,问道:“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要不然,趁此机会提出娶朱姑娘为侧妃?想必皇后会妥协的。” “什么馊主意。”李澈蹙眉道。 “皇后妥协又如何?康妍儿还不是压着媛媛一头?她能不嫉恨媛媛?总之,康妍儿断不能进齐王府。”李澈坚决道。 顾恒啧啧道:“侧妃还不行?难道你想让朱姑娘当正妃?” “有什么不可以?”李澈不以为然,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顾恒惊悚:“你是认真的?” 他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厮当真这么想。 李澈挑了下眉毛,不置可否。 顾恒张着嘴半响没合上,觉得不可思议,他以为让朱媛媛当侧妃已经是底线了,就这样难度都不是一般大,一正妃两侧妃是要入金册的,非家世清白显赫的女子,根本就不够资格,而且体态才貌都要选上选,朱媛媛有才有貌,可她连家都没有,且来路不明,皇上能答应? “干嘛这么惊讶,太祖时候,七贤王不就娶了个商贾之女为妃?”李澈道。 顾恒觉得该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太祖时候,正是打江山之际,东征西战,最缺的就是银子,七贤王妃家好歹也是江南巨富,几乎是散尽家资助朝廷,功在社稷,能相提并论吗?此一时彼一时,朱姑娘有什么?要家世无家世,要钱没钱,能比么?你要真这么做,我觉得你是在害她。” 李澈道:“事在人为,没有家世不能给她安排一个?至于钱,我有就行了,要她的钱做什么?” “可是,你要想实现心中大计,是需要一桩合适的姻缘为助力的。” “你怎么不想想,如果我推脱不掉康家的婚事,非但没有助益还会掣肘?相比之下,媛媛比康妍儿更适合我,起码她不会扯我后腿。”李澈道。 “再说了,在我的计划里,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利用自己的婚姻作为筹码,能成就成,不能成是命。” 顾恒无语了,这厮是真的陷进去了。 第104章 太后的决定 不出所料,顾恒前脚刚走,宫里就来人传李澈进宫。 御书房里,皇上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最近给他惹了一堆麻烦的儿子,心情有点复杂。 可这好像又不能怪他,差事是他自己派的,也是再三强调了要查实的,这两年,姚家势力越来越大,行事也越来越没章法,他是有心借此机会打压一下,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康家的婚事,他提出退婚理由也正当,康家女儿卷入这样的丑闻,的确让人生气。可皇后那边…… 皇上语重心长道:“澈儿,康家小姐的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事情也已经弄清楚,康家小姐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她也是被妹子连累。” 李澈肃然道:“父皇,请恕儿臣不能从命,康妍儿即便没有做出出格的事,但从楼外楼纠纷一事中也可看出,其品行有失,儿臣不要求妻子家世如何显赫,才貌是否双全,但品行是一定要好,有道是娶妻娶贤,家有贤妻不遭横事,儿臣只想做个安乐王,好好孝顺太后父皇。” 皇上薄嗔道:“你呀,就是太懒惰,身为皇子岂能只贪图享乐?你该跟你两位皇兄好好学学,真要孝顺父皇,就该为父皇分忧才是。” 几位皇子中,就属澈儿最聪明,但也是最惫懒的,韦后在时,他还知进取,后来渐渐地就散漫了。 李澈讪讪道:“父皇难得派儿臣办差事,结果……” “此事怨不得你,你敢于直言,这点很好。”皇上自己都挺郁闷的,可看他惶恐不安的模样还得反过来安慰他。 “谢父皇不罪之恩。”李澈恭敬道。 “不过,话说回来,康家小姐只是一时糊涂,想要维护自己的妹子,谈不上什么大错,如今你要退婚,康家小姐要以死明志,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皇上又回归正题。 李澈鄙夷道:“儿臣最看不上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人,做错了事自然要承担责任,这次她为了袒护妹子就纵容恶行,下次难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再犯错,况且那桩丑闻已是满城皆知,传的要多难听就多难听,儿臣还没娶她呢,头上就绿油油了,儿臣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 “还请父皇体谅,若定要儿臣娶她,那就该轮到儿臣上吊了。”李澈委屈道。 皇上哑然,这孩子竟然还跟他耍赖。 “胡闹,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皇上薄斥道。 李澈赶忙低下头,硬着头皮道:“儿臣一想到要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就寝食难安。” 皇上十分无奈,摆摆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威武侯是社稷功臣,你这样让父皇很为难呐!” 李澈心说,为难不为难的,还不是皇后给的为难?你不为难了,儿子就该遭殃了。 李澈拱手告退,又去了长寿宫。 太后原是不喜这桩婚事,因为康家与姚皇后有亲,这次又闹出这么桩丑事,澈儿要退婚就退吧!可她抵不住威武侯老太君几次三番前来哭诉,她与康老太君交情还是不错的,只好答应劝劝澈儿。 谁知今儿个又听说康妍儿留下血书上吊了,这让她很不喜。这个行为不但没有给她贞洁烈女的感觉,反倒让她觉得是在以死要挟。 她都答应劝说了,你却在这个档口寻死,这算什么? 太后很不高兴。 “你父皇找你了?”太后目光慈祥地看着李澈。 她有八个皇孙,但在她心里,最疼爱的便是李澈。 韦皇后是她的外甥女,李澈又是几位皇子中最聪慧懂事,也是跟她最贴心的,倘若韦皇后没有早逝,她又何必操这么多心,哎,都是命啊! “还不是为了孙儿的婚事,听说威武侯夫人到皇后那哭诉去了,父皇说他很为难。”李澈道。 太后冷哼一声:“为难?是啊,也真够为难的,皇后总算找到可以哭诉委屈的机会了。” 这阵子姚家因着姚启轩那个小子被攻击的灰头土脸,连带着魏王也吃了不少挂落,皇后还算聪明没敢哭诉,康妍儿一寻死可算找到机会了。 李澈听着太后的心不似之前那边向着康家了,便道:“孙儿最不喜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要是将来她动不动就来这招,孙儿可受不了。” “再说了,谁知道她是真寻死还是假寻死。” 孙嬷嬷也道:“真要寻死,等退婚之事成定局了再寻也不迟,这档口,寻什么死啊!” 李澈投去感激的一瞥。 太后神色凝重道:“这样的女人岂能当齐王府的女主人?不要也罢。” “可是……听父皇的意思,怕是要孙儿委屈了。”李澈怏怏道。 “凭什么?这件事,哀家说了算,姚皇后要哭闹,让她上哀家这来哭,来闹,既然她这么看好康妍儿,倒不如指给李洛。”太后不快道。 李洛也是姚皇后所出,跟康妍儿同岁,都十七了。 “太后这个主意极好,七皇子与康家小姐年纪相仿,又沾着亲带着故,亲上加亲,天作之合啊!想必康家也满意了。”孙嬷嬷附和道。 李澈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太后能顶住,这桩婚事多半能退了。 当即笑嘻嘻地抱着太后的手臂摇啊摇,卖萌撒娇:“还是太后最疼孙儿。” 太后不禁哂笑,手指头戳了下李澈的额头,笑嗔道:“你呀,多大了,还跟哀家撒娇。” “孙儿也只能在太后这撒撒娇了。”李澈厚脸皮道。 太后闻之却是一阵心酸,韦皇后在时,澈儿是所有人眼中的骄子,皇上最是疼他,韦皇后一死,若不是有她维护着,澈儿能不能活到现在都难说。 可怜的孩子,九岁上就没了娘亲,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隐忍,处处小心。 “好了,别总是腻着哀家,若是让你父皇瞧见了,又要说你。”太后话是这么说,面上却是满满的宠爱。 李澈这才坐正了。 “前儿个你父皇还说起你,说你这趟差事办的不错,有大臣还上折子称赞你,你也多上点心,别以为挂着个闲职,就心安理得的吃闲饭,也该学着处理政事,替你父皇分忧了。”太后谆谆教导。 李澈心说,他不能表现的太主动,否则引人猜忌,不过,眼下看来,是时候了。 (祝姐妹们女人节快乐!做个漂亮的女人,精彩的女人。) 第105章 两个好消息 李澈出了长寿宫,走到东华门,正巧遇上魏王。 魏王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拉长着脸,一副欠他多还他少的模样,眼圈都是黑的,人中上还长了颗热疮,可见最近过的挺糟心。 李澈笑眯眯地上前作揖:“三皇兄。” 魏王李深见到这个五弟就来气,若非五弟执意要上那份奏折,他也不至于弄的这般焦头烂额。 当下连最起码的客套也不愿做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李澈不以为意,嘴角正要扬起,却瞥见二皇兄秦王随后也来了,当即眉毛一耷拉,做怅然状。 “五弟。”秦王李灏没走到跟前就热情的打招呼。 李澈忙又作揖:“二皇兄。” “五弟,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见过父皇了?”李灏满脸堆笑,走过来还拍拍李澈的肩膀。 李澈无辜道:“刚才见到三皇兄,三皇兄似乎对我有意见,跟他打招呼也不搭理我。” “哈哈,你理他作甚,他最近烦躁的很呐!”李灏神色颇为得意,心情很不错。 李澈心知,这场龙虎斗,倒是二皇兄略占了上风。 “哎,都是我的不是,可是父皇再三交代要查实,我也很无奈啊!”李澈无奈道。 “五弟,你甭往心里去,这事你做的很对,咱就该实话实说,要是顾忌面子,什么都藏着掖着,朝廷的风气就是被这帮人给败坏的。”李灏很感谢五弟,给了他打击姚家和三弟的机会,只要把三弟的名声搞臭了,这储君之位舍我其谁?没想到他一直看不上眼的五弟,这次倒帮了他一个大忙。 李澈苦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三皇兄恼了我,我心里总是不安的。” “怕什么?你还有二皇兄呢,改天二皇兄请你喝酒,我新近弄了几坛子西域的葡萄酒,那味道,格外的香醇。”李灏安慰道。 “那就多谢二皇兄了,二皇兄这是要去见父皇么?”李澈问道。 李灏猛的想起,魏王已经先进去了,今儿个他和魏王在吏部为了安插自己的人而争论不休,魏王囔囔着要进宫找父皇评理,他可不能让魏王恶人先告状,忙道:“我还有急事,先不跟你说了,改天请你啊!” 李灏快步如飞的走了。 李澈望着二皇兄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讥诮,看来父皇又有的头疼了,争吧,闹吧,你们闹的越凶,我的机会就来了。 李澈眼巴巴的等了两天,计算着阿德也该到钱塘了,正准备出城去迎接大舅,却是先收到两个好消息。 一个好消息是周文兴送来的。 说是书院已经查实,媛媛的马是姚启轩的狗腿子吴皓然做的手脚,还牵扯出姚启轩等人以前干过的不少坏事,书院已经将他们驱逐了。 李澈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姚启轩等人被驱逐,媛媛那边就安全多了,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以防疯狗咬人。李澈提笔写了封信给周文兴,让他提高警惕。至于姚启轩等人,哼哼!敢对他的女人下手,就等着承受他的怒火吧! 遂一想,这个消息怕是二皇兄会很感兴趣。先前优才资格的取消,姚家还到处囔囔着他家宝贝儿子无辜,说什么树大招风,引人嫉恨,这些诋毁纯粹无中生有,这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便又叫来海公公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把消息悄悄地给二皇兄递过去。 第二个好消息是孙嬷嬷派人传来的,说是昨日太后和父皇一番长谈,今儿个已经正式通知康家退婚了,改赐婚给七皇子李洛,还说昨夜姚皇后到父皇面前哭闹,又把父皇给惹恼了。 李澈心情无比舒畅,满面春风、神清气爽的出城去了。 康妍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破釜沉舟之举,非但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反倒把事情给砸了。 她本想以死明志,博得同情,给齐王施加压力,错就错在她的计划实施的不是时候。 怪也怪威武侯夫人没跟她通个气,只想着她最近心情不好,等太后说动了齐王,再把好消息告诉她,免得她希望越大,万一不成,失望更大。 如今退婚另许的旨意下来,已是无法更改了。 “滚,都给我滚……” 一阵乒乒乓乓的碎响声中传出康妍儿悲愤的怒吼。 丫鬟们仓惶地逃出来,其中一人脸上被溅起碎瓷片刮到,都流血了。 有人忙不迭的跑去请夫人。 康妍儿看着满地碎片,扑在床上失声痛哭。 不是说她有多喜欢李澈,多舍不得,相反的,刚指婚那会儿,她还嫌李澈是个没用的闲王,而现在,她却被自己瞧不上的人给退婚了,许给李洛又怎样?别人不要的再给他,他还能对自己好吗?总之她已经成了一个笑话,全京都的笑话。 心高气傲如她,如何能忍? 李澈,你好狠的心。 威武侯夫人姚氏闻讯匆匆赶来。 “妍儿啊,你要想开点,这婚退了就退了,七皇子各方面都比齐王要强……”姚氏安慰道。 “强有什么用?就算他当了太子又有什么用,女儿都成笑话了。”康妍儿哭道。 “笑话?谁敢笑话?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嫁给那个窝囊废才真叫委屈了。” “可是连窝囊废都不要女儿,女儿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康妍儿的自尊心严重受伤。 “他不要你,是他没眼光,没福气,他看不上你,你就越是要活的像像样样,风风光光,让他后悔去。再说了,他这次算是彻底得罪了皇后,得罪了魏王,等魏王当上太子,成为储君,还有他的好日子过?你不嫁过去,娘还庆幸呢,免得你跟着他受连累。” 姚氏也只能这样劝解,经此一闹,魏王能不能当上太子都难说了。姚家也真是的,非但没能成为魏王的助力,还拖累了魏王。姚启轩这孩子看起来挺乖巧的,又有礼貌,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康妍儿慢慢止住哭泣,一双朦胧泪眼里却是透着狠意。 是啊,李澈嫌弃她,她偏要活的好好的,活的多姿多彩,今日你给我的羞辱,来日我定加倍奉还。 (感谢我亲爱的宝贝的打赏,么么哒~) 第106章 拜访谢教习 今天又是书院休息日,四人帮如约下山去看望谢教习。 走在清幽的山道上,方大同同学仰四十五度角,少有的文艺青年范,无限感慨:“乃乃个腿,爷怎么觉得这几天书院的空气都清新起来了。” 话未落音,只听一旁“噗”的一声。 朱媛媛和赵海生赶紧捏住鼻子看向声音的来源。 屠季弱弱道:“不好意思,本来想悄悄释放的,没忍住。” 方大同离他最近,当即跳起来去掐他脖子,一阵摇晃:“你什么意思?你说你什么意思?爷刚感慨两句,你就来污染空气,是不是爷最近没揍你,皮痒痒了?” 屠季很无辜,被他拎小鸡似的提着,还不忘拽文:“屁乃腹中之气,岂有不放之理,动静大小,有时候真的很难控制的。” “控制不住也要给爷控制住,你丫的放屁离爷这么近干嘛?想要轰死小爷还是熏死小爷?”方大同不依不饶。 “你自己放连环屁怎么不说啊,我才一个单响。”屠季不甘示弱,反正方大同不会真动手。 朱媛媛嘴角抽啊抽,遇上这两个活宝也真真是醉了。 赵海生亦是哑然,问朱媛媛:“你有没有想要换宿舍的冲动?” 朱媛媛斜睨着他:“怎么?你嫌你宿舍的人太无趣?” 赵海生扭头看了眼还在争执不休的两人,失笑道:“天底下要想再找出这么两个活宝来不容易啊。” 朱媛媛莞尔:“是挺不容易的,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朱媛媛想了想:“或许这就叫痛并快乐着吧!” 屠季和方大同一直到马车上还在争论屁的问题,朱媛媛终于忍无可忍了:“你们两再放屁就下车去。” 高高兴兴下山来,耳旁尽是屁,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两人居然异口同声:“我们又没放。” 朱媛媛扶额无语,赵海生笑的直打跌。 终于到了城里,两人又在为给谢教习买什么礼物争论起来。 方大同说:“当然是买人参,师母不是病着吗?人参大补啊!” “说你没脑子你还不承认,人参那么贵重的东西,谢教习肯定不会收的。”屠季道。 “人参很贵重吗?我家里人参当萝卜吃的好吧!”方大同不以为然,在他的认知里,人参真算不上什么贵重物品,又不是百年老参,那还值几个钱。 屠季瞅着他满身肥肉:“难怪你吃的这么胖,光长肉不长脑。” “哟呵,你个小豆芽菜,想造反了是吧!信不信爷沙包大的拳头,把你个小豆芽砸扁咯。”方大同动不动就把屠季拎起来晃。 无奈之下,朱媛媛只好出来打圆场:“方大同,屠季说的没错,人参呢,咱就别买了,一来人参进补是有讲究的,有些病反倒吃不得,咱们又不了解师母的病情,万一用不上,浪费不说,谢教习心里还不得劲,咱们就买些日常生活用得到的东西。” “杨晨说的对,我看咱们还是买些粮油去,再切上几斤猪肉,弄两只鸡,整两壶好酒,咱就说上他家蹭饭的。”赵海生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再给孩子们买点糖果。”屠季找到了盟友冲方大同得意的挑眉毛。 方大同悻悻地朝他瞪眼,不再提买人参了,不过买东西的时候,方大同付钱是最积极的,但这次大家说好了要平摊,由杨晨记账,方大同只好作罢。 在方大同眼里,赵海生一个月三两银子的零花,杨晨六两银子的工钱,屠季十两银子的零用,真的真的,还不够他塞牙缝。反正他有钱,他老爹可是每个月都给他寄五十两银子,在书院又花不了那么多,第一次体会到钱也有闲的蛋疼的时候,恨不得都花出去。 西市逛了一圈,大家满载而归。 方大同扛着四十斤大米,屠季提着三大盒子的糖果糕点,赵海生拎了一大块猪肉还有两壶好酒,朱媛媛则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鸡鸭还活蹦乱跳的,朱媛媛平素最怕这种活物,本想叫屠季拎的,那厮居然直言不讳:我怕这东西。 汗,你丫的虽然瘦,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男的,姐可是如假包换的女人,却要姐拎鸡又拎鸭。朱媛媛有苦说不出,只好咬牙苦撑了。 按着地址找到谢教习家中,一到地方,四个人都不禁愣住,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可巷名,门牌号都对的。 这……这地方也太破了吧! 门上横七竖八的钉了好几块木头,显然是破了,简单修补的,那门缝都不用凑近去看,一眼就能看到里头的情景。 谢教习家竟然如此破败。 四人心情不免沉重了几分。 谁能想到名满天下的万松书院的教习居然这么穷呢? 其他人都腾不出手,所以屠季上前去敲门。 须臾门开了,一个十来岁的丫头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旧衣裳站在门口,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将他们打量,警惕地问:“你们是谁?” 朱媛媛笑容亲切,柔声细语道:“小妹妹,我们是你爹的学生,今天书院休息,特意来看你爹的。” 听说是爹的学生,丫头立马就放松了警惕,朝屋里脆生生地喊道:“爹,有几位大哥哥来看您啦!” 谢教习闻声出门来,手上还搭着块抹布,见是杨晨等人,忙往里请。 “你们怎么过来了?我这里可不太好找。” “早就说了要来看看教习,今天休息,就一起过来了,顺便来蹭饭,教习没意见吧?”朱媛媛笑呵呵地说,示意大家放下东西。 谢教习一看这么多东西,心里那有不明白的,说是蹭饭,其实是给他送粮来。 谢教习是实诚人,什么你们来蹭饭就蹭饭,还拿什么东西的客套话也不说了,若真来蹭饭,他就只能请他们喝粥了。 “里边坐,二妞快给几位大哥哥倒茶去。”谢教习吩咐道。 二妞欢快的去烧水,还不忘带上五六岁的妹妹。 “那个……你们自己找地方坐,我这里收拾一下,马上就好。”谢教习不好意思道。 “没事儿,您忙您的,不用招呼我们。”赵海生道。 四个人进屋,又是一愣,这家里的摆设也太简陋了吧,明堂里就一张半旧的八仙桌,四条长椅子。 “夫君,来客人啦?”里屋传来温柔的女声,只是这声气一听就很虚弱。 第107章 近墨者黑 四人面面相觑,觉得自己说来蹭饭似乎给人家添大麻烦了。 朱媛媛忙道:“师母,我们是书院的学生,来看望教习的,您不用管我们,我们都很随意的。” 谢教习听着声,跑了进来:“秀儿,你躺着吧,别出来吹风了,没事儿,我学生来坐坐。” “是啊,我们坐坐就要走的,难得书院放假,我们还要去诳街。”方大同难得机灵一回。 朱媛媛听着里头悉悉索索的响动,明显是师母硬撑着要起来了,一拍脑门,愕然道:“哎呀,我都忘了,南宫还在等咱们去吃饭。” 赵海生配合道:“瞧我这记性,南宫可别等急了。” 方大同也说:“咱们得赶紧去,不然南宫那家伙会急眼的。” 四人匆忙告辞。 “谢教习,改天我们再来拜访,师娘,改天再来看您呐!”朱媛媛一拱手,忙不迭的走了。 “哎……留下吃饭啊!”谢教习哪里还叫得住人,几个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 谢师母扶着门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怎么都走了?” 谢教习苦笑道:“几个孩子,还惦记着我被书院处罚的事,担心咱家要揭不开锅了,找借口给咱们送东西呢!” 谢师母叹道:“那怎么好意思?院长自己掏钱给你补工钱,就够难为情了的了。” “算了,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教了这么多学生,就这一批孩子最有情有意,回头我会跟他们说,下不为例。”谢教习无奈道。 “那也不成,等我身子好些了,你叫这几个孩子来家吃顿饭,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谢师母道。 四个人逃也是的出了巷子,看到迎面走来两个半大的孩子,一男一女,一个肩上背着捆柴禾,一个手里挎了一篮子草,看眉目竟跟谢教习有几分相似。 大家驻足,看着他们果然走进了那个破落院子。 “唉,真没想到,谢教习家里这么困难。”屠季唏嘘喟叹。 “可惜谢教习不肯收银子,不然,我上个月的零用还剩二十几两呢!”方大同恨不得一股脑的把银子都给他们。 “师母身体不好,看病要花钱,还有四个孩子要抚养,能不困难吗?”赵海生也是摇头叹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往后咱们常来就是了。”朱媛媛道。 四个人随便找了家干净的饭馆点了几个菜。 “南宫那家伙每到休息日就跑的无影无踪,凑他也凑不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方大同嘀咕道。 “是啊,我也觉得南宫神神秘秘的,好像跟谁都不搭边。”赵海生道。 “怎么不搭边,上次还是南宫救的杨晨。”屠季道。 朱媛媛估摸着南宫墨宇是去处理无极门的事了,无极门这三个字是极端危险的,朝廷正在到处缉拿无极门的人,起初,她觉得无极门是个十恶不赦的组织,可南宫墨宇看起来不像坏人,朱媛媛有心替南宫墨宇掩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南宫虽然看起来冷漠了些,其实是个好人。” “没说他不好,就是他一天到晚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很煞风景的。”方大同是有些怕南宫的,南宫淡淡地扫他一眼,他就觉得背后凉飕飕。 “你不觉得他这样很酷吗?”朱媛媛不以为然道。 “酷,酷死了,比我的内裤还酷。”方大同表情猥琐。 “喂,吃饭呢,少提你的内裤外裤。”朱媛媛赶紧堵他的嘴。 还说别人煞风景,真正煞风景的人是他自己才对。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赵海生揶揄道:“方大同,你最近学业有长进啊,说话都能一个成语一个成语的往外蹦了。” 方大同嘿嘿笑道:“这就叫近墨者黑嘛,跟你们这些大才子一块混,多少也能沾点墨水吧!” 三人无语了,原来近墨者黑是这样用的,沾点墨水,所以黑了…… 饭后,赵海生和屠季要去买文房四宝,朱媛媛想着自己答应过李澈的事,都过去半个月了,还没跟周管事交接事务,就准备去趟绸缎铺,方大同反正没事做,定要跟着她。 朱媛媛只好随他跟着,反正这事也瞒不住,方大同是信得过的。 于是,四人兵分两路。 “什么?齐王殿下让你给他打理生意?不会吧,你又不懂做生意。”方大同得知这个消息,惊讶的合不拢嘴。 朱媛媛斜他一眼:“不懂不能学吗?我这么聪明,学什么学不会?” 方大同嘿嘿傻笑:“你可别把做生意想的太简单了,这里头门道多了去了。” “说的好像你很懂似得。”朱媛媛不服气,别人说她也就罢了,方大同说她她就不服。 方大同胸脯一挺,骄傲地说:“我当然懂,你当我家为什么这么有钱?光靠我爹那点微薄的俸禄还不够我半个月的花销,我外祖家就是扬州有名的盐商,我娘也是做生意的能手,我家三十六家铺面都是我娘一手打理的,所以,我也很有做生意的天分哦,要不是我爹一心想我读书,我早就经商去了。” 朱媛媛一副深表怀疑地神情,她在方府住过一段时间,也见过方夫人,实在没办法将那个说话都柔声细气的方夫人跟商场精英联想到一块儿。 “哎,齐王殿下真是没眼力,应该请我才对嘛!”方大同大言不惭地说。 朱媛媛给了他一记大白眼,仰头看天:“天上好大一头牛啊!” “哪里哪里?”方大同这厮伸长脖子到处张望。 朱媛媛没好气道:“那头牛是你给吹上去的,你看不到?” 方大同悻悻地嘟哝道:“不带这么小瞧人的,不够兄弟。” 说话间已经来到绸缎铺,周文兴闻讯赶来,讶然道:“杨公子没见到阿德?” 阿德?朱媛媛错愕:“阿德来钱塘了?” “是啊,他已经去书院找您了,不过,既然您不在书院,多半这会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周文兴说。 因着方大同在场,朱媛媛也不好细问,想必阿德来钱塘找她是有什么要事。 第108章 明账暗账 朱媛媛今天过来就是特意来交接账目,了解情况的,便让周文兴把账册拿来,自己一边看一边等阿德。 方大同在别的事情上马大哈,但一涉及到生意上的事就心眼也多了起来,这是齐王殿下的产业,没有齐王殿下的许可,他最好不要涉入其中。 卞唐太祖皇帝打江山之际,商人贡献巨大,所以,太祖一统江山后,农商并重,因此,卞唐商业之发达,为五国之最,虽然商人的地位还是很低,甚至有商贾之家不得入仕的规定,但当官的又有几人不涉足商道,便是王公之家也不列外,大家都是要用钱滴嘛,谁会跟钱过不去?不过是低调一些罢了,大都半遮半掩。 齐王殿下把生意做到钱塘来,远离京都置办产业也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明面上只有三间绸缎铺,但真实的情况,到底有多少产业,不足为外人道。 所以,他这个外人就识趣的找了个借口逛街去了。 朱媛媛本以为李澈要她打理这边的生意,不过是一个借口,送宅子的借口,便利与她联系的借口,说不定只是让她看管绸缎铺的生意,但看到周文兴掏家底似得把这边的生意一股脑儿扔给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心情也沉重了几分。 李澈的资产,远远不止这三间铺面。 还有一座规模颇大的桑园,有自己的绣坊,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经营着联通南北的车马行,光各地分行就有三十六家之多,已经具有很大的规模。 “王爷吩咐过,一应事务全部交由公子打理,说是打理,其实公子只需不定期的过问一下,一些重要的决定拍板一下即可,绸缎铺和车马行都有忠心耿耿,且又经验老道的人在管着,其实公子不需费多大的心思。”周文兴道。 朱媛媛淡淡一笑:“如此甚好,其实我不怎么懂这些。” 周文兴话是这么说,但朱媛媛不会真这么认为,如果仅仅是这样,那李澈要用到周文兴,随时都能调他回去,何必要等找到接手的人才能离去? 多半是对她的能力不看好,不敢真正交给她打理。 是李澈不看好她?还是周文兴不看好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反倒激起朱媛媛的逆反心理,你不看好我,我偏要表现给你看,年轻气盛大抵如此。 周文兴也是微微一笑,似在认同朱媛媛这话,据他所知,这位朱姑娘从未涉足过商道上的事,经商需要靠天赋,需要有敏锐的嗅觉,洞察商机的能力,但更多还是靠经验,所谓的洞察商机,很多时候都是从经验中来的。 好在不管是车马行还是绸缎生意,都已经经营了多年,根基已经稳固,只要这位朱姑娘不要胡来,最多少赚一些,亏本是不至于的。 “对了,叶氏车马行明面上的大掌柜是叶向南,暗地里是顾公子,顾公子只是挂个名头,不管事,真正的主人实则是王爷,这点,还请公子心中有数。”周文兴提醒道。 朱媛媛又是暗暗抽气,一个车马行要转三道手,做的如此隐蔽,可见这个车马行对李澈很重要。 车马行行南走北,跟各种各样的人物打交道,如果好好加以利用,这就是一张流动的情报网。 朱媛媛是这么想的,李澈的真实意图是否如此还有待考证。 周文兴把印章什么的都交到了朱媛媛手上,算是完成了交接,不过他还得在这边再呆上一段时间,等生意平稳过渡了,才能放心离去。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阿德总算回来了。 阿德去书院扑了个空,又在那边等了大半日,实在等不住了,只好回来。 谁知朱姑娘却在铺子里,这心情,真是……一起一落又一起,难以形容。 周文兴把两人带到后面的大宅子里,命人上了茶就退下了,方便他们说话。 “阿德公公,好久不见啦。”朱媛媛笑眯眯地说。 在齐王的时候,阿德和海公公对她多有照拂,这份恩情她是记得的,所以看到阿德,她挺高兴。 阿德苦笑道:“姑娘啊,我们可是因为姑娘吃足了苦头。” “此话从何说起?”朱媛媛讶异道。 阿德随即把她逃离王府后,王府是如何的暗无天日,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说了一通。 “小的伺候殿下十几年了,除了当年先皇后离世,小的就没见过殿下这么伤心难过,还无比暴躁,府里就没人敢近殿下的身,殿下要么就是个闷葫芦,闷到你能憋过气去,要么就是个炸药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别人不敢接近倒还能躲的过去,小的和海公公就遭殃了,殿下一天要问八百回,朱姑娘有消息了吗?小的是一见到殿下动嘴皮子,头皮就开始发麻。” “不过最惨的还是九黎,他负责找姑娘的,殿下说了,人是从你手里跑了的,你自己负责找回来。”阿德学着王爷的口吻道。 “可怜九黎,腿都跑断了,也没找着人,天天被殿下痛骂,骂的九黎都没脾气了。” 朱媛媛愕然,有这么严重吗? 难怪这次九黎见到她,招呼也不跟她打一个,以前九黎对她还是挺客气的,原来是因为她被某人骂惨了。 朱媛媛心里略有些愧疚。 “不过,这次好了,这次殿下回京都,每天都开心的合不拢嘴,一个人也能傻笑,做起事来都倍有劲。”阿德面上的表情也随着一段段的叙述时晴时阴。 朱媛媛不禁有些冒汗,至于吗?说的好像李澈十分非常喜欢她似得。 “那个……殿下现在还好吧?”朱媛媛窘迫道,心想,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听这些,实在有点受不了。 “小的出发的时候,殿下是十分的不好,听说姑娘堕马,殿下心急如焚,焦急难当,当即就要赶过来,被小的和海公公死活拦住,殿下正提出要退婚呢,宫里随时要传殿下的,殿下岂能擅自离京?再说,殿下的大舅要回京都了,殿下得去接风不是?总之一大堆事儿,殿下离不开,小的就主动请缨跑这一趟了。”阿德简直就是个话唠,说起来噼里啪啦一大堆话。 朱媛媛却只听见了一句,李澈提出退婚了? 第109章 让他先写 朱媛媛记得李澈说过,她要的他现在还不敢承诺,但他会努力去做。 没想到他一回京都就提出退婚。 “那……退婚的事,能成吗?有几分把握?”朱媛媛不由的关心上了。 如果康妍儿不是姚皇后的亲戚,这婚或许能退的容易些,毕竟楼外楼事件在京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对康妍儿的名誉有损,李澈可以趁机做文章。 阿德嘿嘿一笑,心说,朱姑娘果然还是关心这事。 “阻力是一定会有,但殿下既然这么做了,总是有几分把握的。” 朱媛媛默默的点了点头,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也说不清楚是希望他退婚成功呢还是不成功。 于李澈而言,康妍儿绝非良配,不是因为康妍儿和方卉长的相似,她才对康妍儿有偏见,实在是这个女人那日幸灾乐祸的表情令人印象深刻,看到自己妹子如此张扬拨扈,看到姚启轩等人持强凌弱,极尽侮辱之能事,她居然还能乐得看热闹,这种女人绝非良善之辈。 说白了,康妍儿还不如方卉呢,起码方卉比康妍儿善于伪装,如果是方卉遇到这样的情况,哪怕她心里再希望看到对方受辱,起码也会装作害怕呀,担心呀,不安啊……装白莲花装的入木三分。 康妍儿不适合李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是姚皇后挑选的人。 想必李澈心里是很不喜的,这一点可以从他对府里那几位姨娘的态度看出来,连太后赏给他的妾室,他也是敬而远之的,不然就不会特意弄一个姚静宜出来。 对李澈来说,退婚是好事。 但于她而言,此举就成了他实践自己承诺的第一步,到时候他就会说:我为了你把婚都退了,我的心还不够诚?你还不嫁给我? 那就真的跟他绑在一块儿了。 她也不是不喜欢李澈,只是觉得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问题,觉得跟他不太实际,她不是个喜欢做梦的,尤其是独身一人在异世挣扎,不得不小心谨慎。 能混个王妃当当当然不错,但如果这个王爷对她不是真感情,她也不稀罕的。倘若他真能做到那一步,绑一块儿就绑一块儿吧! 阿德察言观色,见她蹙眉沉思,良久不语,心想,朱姑娘一定感动的无以复加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殿下对一个女子这般用心。 别人或许要考虑朱姑娘对殿下而言合不合适,但他是奴才,殿下最忠实的奴仆,他只考虑殿下高不高兴,因为殿下实在是压抑了太久了,自从先皇后去世,殿下何尝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过一件事?整天提心吊胆,提防着这个,提防着那个,要不是这般谨小慎微,殿下早死了八百回了。 所以,不管什么事,只要殿下高兴就好,如果殿下不高兴,就算当了皇帝又有什么意思呢? 话说回来,他觉得朱姑娘挺好的。 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还能混的这般风生水起,这就是本事啊,就这本事,当王妃够格。 “对了,姑娘,小的在书院怎么听说您堕马一事,还跟姚公子有关?”阿德想起来殿下的吩咐,定要将这事弄清楚。 虽然这会儿殿下怕是已经得到信了,但个中细节未必清楚,他自然要问清楚,回去也好跟殿下说道说道。 “哦,这事,我还想问你呢,吴皓然居然自己站出来承认是他在我的踏雪身上动了手脚,难道不是殿下让人做的?”朱媛媛问道。 她已经问过南宫,南宫说不关他的事,那她就真的想不出还有谁会暗中帮她。 阿德讶异道:“没有啊,殿下收到消息的时候,您这边都已经解决了,不是殿下吩咐的,而且小的一来就问过周文兴,他也没有行动,没有殿下的指示,他不敢轻举妄动。” 朱媛媛当真纳闷了,到底是谁啊? 阿德又说了些王府里的事情,说小惜现在进吟风轩当差了,不过小惜还不知道她在钱塘,王府里也就他和海公公还有九黎知道内情云云。 最后,硬是要给朱媛媛派两保镖,朱媛媛拒绝了,要什么保镖啊,书院不允许不相干的人进入的,况且,她有南宫墨宇这个超级保镖,还用得着别人? 阿德拗不过她,只好作罢,又让她给李澈写封信,让他回去好交差。 呃,写信,写什么呢?她和李澈这层关系已经捅破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我想你?肉麻兮兮。 说我很好,勿念?太简单了,他又不高兴。 罗里吧嗦的又不是她的个性。 朱媛媛想了想,说,让他先给我写,他写了我才写。 阿德瞠目,朱姑娘可真够拽啊,没办法,谁叫殿下自己喜欢呢! 外头周文兴来报,说方公子在铺子里等着了。 朱媛媛方才告辞。 一回到铺子里,方大同正一个人坐那傻乐呵。 “喂,傻笑什么呢?出去逛街捡到宝了?” 方大同神秘兮兮道:“不可说,说不得,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朱媛媛剜他一眼:“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方大同嘿嘿笑道:“总之是好事。” 朱媛媛过了几天才知道,原来方大同今天出去溜达,竟然看中了绸缎铺不远处的一间杂货铺,然后给他娘写信要了五千两银子,把铺子给盘了下来。 这种事,方大同是不敢告诉他老子的,方大人是要他来念书的,岂能答应他不务正业?但方夫人宠溺儿子,有求必应,还帮他瞒着丈夫。 方大同盘下杂货铺的目的有二,一来是喜欢做生意,打算自己从小小杂货铺做起,立志干出一番大事业。二来,杂货铺和绸缎铺很近,方便以后他和她一起过来。 朱媛媛知道后,倒是挺赞成的,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目标,方大同不是读书的料,就算他死命的读,也不会有什么长进,既然他喜欢做生意,那就做呗,反正方家有的是钱,亏个几万两也不成问题。 不过朱媛媛这次是看走了眼,谁能想到方大同后来会成为卞唐,乃至天下的第一巨富呢?虽不在朝堂,照样能呼风唤雨。 一个商业传奇就从一间小小的杂货铺开始。 第110章第一封信 天已渐凉,李澈歪在洒着暖阳的罗汉榻上,一边剥着桔子,一边听阿德回话。 详详细细的从他到钱塘,去书院,回绸缎铺,和媛媛说的每一句话,她当时的每个表情,每个反应,全都要禀明。 李澈之前还听的笑眯眯的,直到阿德说“朱姑娘默了半响,说让殿下您先给她写信,她才给您写信。” 李澈手一顿,桔子喂到嘴边半响没塞进去。 良久,才摇头苦笑,这种话,的确像她会说的。 这丫头行啊,惯会跟本王摆谱。 于是,李澈吃完一个桔子后,去了书房,在里头坐了大半响,终于递出一封信来。 交给阿德的时候,李澈眼底眉梢皆是狭促的笑意。 这封信,看你怎么回。 难怪这丫头要让她先写,这第一个写信的人还真不知该从何写起。 朱媛媛在结束两天的考核后,累的不想动了。 为了争取进前十,她也算是拼了老命了。诗词歌赋还好说,经史子集,别人从启蒙就开始学了,她才学了多久?全靠强大的记忆力和独特的见解,她是秉烛夜读奋战了好几宿才拿下的。 至于六艺中的乐,她是死活拉了南宫墨宇给她开小灶,手指都练肿了,勉强过关。 唉,她是已经尽力了,成不成就交给老天爷吧! “杨晨,你考的怎么样?”赵海生结束考试,第一时间跑来问杨晨。 朱媛媛满脸疲惫,摇摇头:“还成吧!你呢?” 赵海生自信道:“我想,进前十应该没问题。” 呃……朱媛媛满头黑线,这么厉害?越发觉得自己前景堪忧。 屠季苦着脸道:“我觉得我这次考砸了,经史有两道题都不知道怎么作答,诗赋也做的乱七八糟。” 方大同不以为然道:“考砸就考砸呗,有啥关系?就算你把锅底砸出个洞,底下还有我垫着呢!” 众人无视他,你丫的根本就不是来读书的好不好?大家还发愁,先生若是改到他的诗赋卷子会不会笑死,气死。 题目是写一首抒发离情的五言绝句,结果这厮写到:酒是好东西,三杯忘了你,说我无情义,离愁是个屁。 哎……无语啊无语。 方大同习惯大家的无视,免疫了,笑呵呵地说:“走,今儿个我请客,饭堂溜个肥肠,来只烧鸡,好好庆祝庆祝。” 朱媛媛有气无力:“你们去吧,我好几天没睡醒了,我得睡觉去。” “吃饱了再睡啊,不然梦里找吃的很累的。”方大同经验之谈。 屠季是知道杨晨这几天有多用功,多辛苦,便道:“还是让他去睡吧,咱们给他带点吃的回去。” 朱媛媛一个人梦游似得往宿舍走。 “杨公子。”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朱媛媛顿住脚步看去,见是书院里扫地的仆役,这仆役朱媛媛经常能见到,好像整个书院里,他是最勤快的一个,不是在这里扫就是在哪里扫,上次他们被王教习罚扫院门,就是被他驱赶的。 “哦,是大叔啊,找我有事吗?”朱媛媛对谁都是客客气气,仆役也是人嘛。 鬼杀脚下一个踉跄,虾米?林堂主居然叫他大叔?多么亲切的称呼?鬼杀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他的年纪是够上大叔了,但他是堂主的下属啊,这辈子做梦也没想过林堂主会叫他大叔啊! 别的学员见到他不是喂喂喂,就是那个扫地的,谁把他放在眼里啊,虽然他是鬼见了都要发抖的鬼杀,可为了林堂主,他甘愿当一个扫地工。 现在,林堂主一声大叔,鬼杀觉得就算让他去掏粪都很乐意。 到底是自家堂主,真是给面子啊! 鬼杀一踉跄间脑子里已经想了这么多,百感交集。他觉得林堂主肯定早就认出他了,就是一直装不认识他。 “杨公子,这里有您一封信。”鬼杀在堂主面前,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敬畏与尊敬的神色。 朱媛媛好奇地接过信,信上只写着杨晨亲启,但那字,朱媛媛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李澈的笔迹。 “哦,谢谢啊!” 鬼杀的心又是猛的一跳,堂主居然跟他说谢谢。下意识的就站在那没动。 朱媛媛见他还不走,以为他是想要点小费什么的。就摸出几个铜钱:“大叔,天凉了,拿去买点酒喝,暖暖身子。” 鬼杀拿着几个铜钱,望着堂主离去的背影,眼睛有些湿润,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堂主看起来对谁都很冷漠,其实堂主的心最善良。 有一次出任务,十分凶险,他都做好牺牲自己力保堂主的准备了,谁知堂主拼着挨了对手一剑,愣是让兄弟们先走。 鬼杀感动着,暗暗发誓,堂主,鬼杀这辈子就跟定堂主了,不管堂主去哪儿,不管堂主要做什么,鬼杀都不离不弃。哪怕堂主决定反出无极门,鬼杀也跟着您反。 如果只是朱媛媛一个人来书院,过了这么久,鬼杀终究是要起疑心的,但是南宫墨宇也在书院,而且和朱媛媛同班同室,鬼杀就铁了心的认定两位堂主来书院是要谋一件大事。 朱媛媛回到宿舍,迫不及待的打开信来看。 一看之下,不由的傻了眼。 臭丫头,你已经欠了我五十二个那个啥,你懂的,利息还没算,算多算少就看你表现了。 最近京都很热闹,姚家那王八羔子回来了,掀起了新一轮的口水战,可惜你看不到,不过,我会说给你听,等见面的时候,当然,前提是如果那时候你还能有心思听的话。 第一次写信就不啰嗦了,你自己多保重,一根头发也不许掉,否则利滚利。 哎,现在也只能想想利息聊以安慰了。 必须回信,否则利滚利。 …… 去你个利滚利,朱媛媛骂道,脸却是红了起来。 回想起那日霸道又温柔的一吻,朱媛媛有点担心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这混蛋一天到晚的都想些什么? 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朱媛媛研墨提笔回信。 “你这个不纯洁的家伙,看来是心经抄的不够多,好好面壁思过去吧!” “今天刚考完试,希望成绩不会太难看,不会叫院长大人太失望,过些天南楚楚秀书院要来我院交流,有幸的话,我会代表书院参加的,呵呵,有些期待和南楚的才子们过过招。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败在一个女人手里,会作何感想呢?我想一定会憋闷到死的。” “好啦,不跟你啰嗦了,我已经几天没睡觉了,赶紧补觉去了,祝安好!” 朱媛媛署上一个媛字,搁笔折信,打算明天一早让人送到绸缎铺去。 (昨晚网站后台抽疯,无法更新,现在补上,今晚照常三更。) 第111章 进了 有了九黎的海东青,通信方便了许多,李澈第二天就收到了回信。 南楚楚秀书院来卞唐交流这等大事,又岂能少了礼部和凤台阁的影子呢?他倒是挺想去看看她怎么一展雌威,大杀四方。 李澈当即换了官服去礼部晃悠。 而书院这边,王教习特意跑去宋子楚那里催考试成绩。 “宋教谕,不知您经史的卷子都改好了吗?罗院长已经过问两回了。” 宋子楚慢条斯理道:“其他功课的成绩都出来了?” “出来了,就差经史一门。”王教习道。 “拿来我瞧瞧。” 其实宋子楚早就把卷子改出来了,唯有杨晨的成绩还没有写上去。 他在等,在看。 罗院长很含蓄的透露出希望杨晨能参加这次交流比试,他亦有此打算。 虽说是取书院前十,但分派到两个年级,一个年级就只能取前五。这次考核是学员们入院后第一次考核,宋子楚对杨晨的经史成绩很有信心,杨晨也确实没叫他失望,论答题规范工整,杨晨或许不是第一,但从见解分析的角度看,杨晨的答卷是最合他心意的。 他不放心的是杨晨的其他各科成绩。 若是相差不大,他不介意为杨晨破一回例,做做手脚。 骑优,射优,诗赋优……唯有礼乐是中上。 宋子楚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成绩比较靠前的极为学生,宋子楚把成绩还给王教习:“我这边过半个时辰便好。” 看来他是白担心了,不用他做手脚,杨晨最差也是第四或第五。 这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甲班和乙班的学员对此不太感兴趣,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正儿八经的考试,排在前面的大都是丙班的学员。 当然,这其中也有个别是做了手脚的,比如已经被劝退的姚启轩,听说以前他每次考试都能拿前五,大家亦是心照不宣。 但今天还是很多人围在榜单前查看成绩。 因为大家都很好奇,杨晨能考第几? 这位备受大家推崇的人物,是否有真才实学? 朱媛媛的宿舍里人还是挺齐的,朱媛媛、南宫墨宇和方大同都在。 朱媛媛是不敢去看,万一榜上无名,很丢人的。南宫墨宇则是无所谓,他来这里可不是争什么名次。方大同就更无所谓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名次,稳稳当当倒数第一,而且这个成绩还会一直稳定的保持下去。 所以,宿舍里只有屠季去看榜了。 朱媛媛坐立不安,在狭小的宿舍通道内走来走去。 方大同嘎嘣嘎嘣的吃着花生,一双眼睛随着杨晨的脚步来回转溜。 “杨晨,用得着这么担心么?你又不会差到哪里去。” 朱媛媛心说,你知道什么? 丙班那些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参加科考,起码有五成以上会中举,所以,书院的考核水平丝毫不亚于全国性的科考,她能在这么多变态中杀出重围吗?而且是要拿到前五名。 感觉比现代考清华北大都难呐! 再说了,赵海生那厮信心满满,前五的名额里头肯定会被他占去一席,她的胜算又少了一成。 纠结啊,忐忑啊,这种煎熬让人活生生掉一把头发。 朱媛媛猛地想起,自己在给李澈的回信中还大言不惭地说了会代表书院参加交流比试,这要是考砸了,李澈那厮肯定又要笑话她。 心里更加懊恼了,自己当时是脑子抽了么? 南宫墨宇也被她晃来晃去晃的头晕,闲闲道:“连看榜的勇气都没有,估计是好不到哪里去。” 朱媛媛默默地瞪着他,用眼神表示,你丫的很欠揍。 “杨晨杨晨,第三,第三,你第三……”屠季没进门就大声的囔囔起来。 朱媛媛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焕发出兴奋的光彩,一把抓住屠季的胳膊。 “屠季,你没看错吧,我真的第三?” “不信你自己去看呗。”随后进来的赵海生闷闷地说。 呃,赵海生干嘛垂头丧气?难道他考砸了?难道说,自我感觉良好的通常都要砸? 屠季继续报成绩:“赵海生也很厉害,考了第四,南宫第十一,我第一百零八,大同么……” 屠季顿了顿,有所顾忌地看向方大同。 方大同不以为然道:“你个豆芽菜,有什么好磨唧的,倒数第一又不丢人?总得有人倒数第一吧,瞧我多有牺牲精神,牺牲我一个,幸福所有人。” 屠季笑道:“你倒数第二。” “什么?”方大同很是吃惊,唰的站起来,桌上的花生被他的衣袖扫到,滚了一地。 继而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到底是哪个鸟人,居然比爷还厉害,居然抢了爷的位置,不行,我得去看看。”方大同庞大的身躯,少有的灵活,一溜烟地窜出门去。 众人相顾无语,方大同的思维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衡量,没考倒数第一居然这么气愤。 且不管方大同,朱媛媛乐呵呵道:“赵海生,这次咱们都能参加交流比试啦。” 赵海生悻悻:“你说你没什么把握,结果考的比我还好,杨晨,你这是纯心气我呢!” “哪有,我是真没什么把握啊,估计是我的骑射比你好一点,论真才实学,我肯定比不过你。”朱媛媛谦虚道。 南宫墨宇翻了个白眼,也晃出门去,一出门,嘴角就不有自主的扬了扬,没想到这丫头能考第三,的确有两把刷子。 屠季见南宫走了,这才道:“南宫这厮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看他都不怎么读书,居然第十一,咱们乙班和甲班,就你和南宫进了五十,不然,甲班和乙班就要全军覆没了。” 别说屠季意外,朱媛媛也很意外,她还以为南宫墨宇就是身手好,琴弹的好,没想到其他方面也这么厉害。 难道无极门里的杀手素质都这么高? 那那个林玉蝉呢?又会如何? 榜单前,方大同揪着张阅不依不饶兴师问罪:“说,你为什么考的比爷还差,你是不是存心跟爷过不去?” 众学子集体失声,这都什么人啊,从来只见争上游的,没见过争倒数第一的。 张阅很无辜地说:“你以为我想啊,我那两天正好拉肚子,弓都拉不开,马都爬不上,我都郁闷死了,你还来膈应我。” 张阅觉得方大同是故意笑话他的。 方大同也的确是故意笑话他来着,知道有人考的比他还差,他可乐了,一看此鸟人竟是张阅,那就更乐了,还不得逮着机会狠狠戏弄一番? 第112章 阴谋又起 参加交流比试的人选定下,罗院长召集大家开动员会,充分说明了此次交流比试的重要性,不仅关系到书院的荣誉,更关系到国家体面,希望大家都重视起来,认真准备。 并宣布,此后半个月,这十个人每天只上半天课,剩下的时间,由书院组织特训。 这种特训班,朱媛媛并不陌生,在现代教育里,学校就常常借着什么奥数比赛,物理化学竞赛,英语竞赛之名,搞一些小班化教育,她有幸从小学到初中都被选上,最忙的时候,一个星期五个作业整理课都是在搞培训,作业都来不及做,真真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偏偏同学们还无比羡慕她。 书院搞的特训比现代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位先生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把一生所学全部塞到他们脑子里去。 弘文阁藏书楼也特例为他们开放,每个人就是拼命读书,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扩大自己的知识面。 每个人都很疲惫,但没有一个人喊苦叫累。 能参加交流比试,就说明你是书院的佼佼者,而且,这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若是能在交流比试中脱颖而出,前途将一片光明。 朱媛媛的想法就要简单的多,什么锦绣前程她不在意,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为书院争光,不负老院长所托而已。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总之,每个人都很珍惜这次机会,全力以赴。 朱媛媛在书院全力以赴,李澈在京都也没闲着。 虽然这次是书院与书院之间的交流,但南楚国的使节随楚秀书院一同前来,瞬间就把一次单纯的书剑之间的学术交流上升到了国家层面,而且恰逢三年一次的大朝会,各国的使节云集京都,这时候要是传出书院在交流比试中落败的消息,卞唐脸面扫地。 因此皇上对此事高度重视,派了凤台阁三位大学士前往万松书院坐镇,而礼部的人忙于应付大朝会,实在是派不出人手。 于是,李澈这阵子时不时的去礼部晃荡就起作用了。 礼部尚书大人头一个就想到了一直在礼部吃闲饭的齐王殿下,便向皇上进言,说齐王上次就去过万松书院,事情也处理的很好,不如就让齐王代表礼部去,齐王殿下不仅可以代表礼部还能代表皇家,以示皇家对此事的重视。 没错,就是这样,若是书院胜出,礼部面上也有光,若是书院落败,齐王是皇上的皇子,皇上发怒还能把自己的儿子怎么样?大臣们可就不同了,一个不小心,乌纱帽就保不住了,所以,齐王殿下真真是绝佳的人选呐! 于是,李澈欣然领命,再次肩挑重任。 队伍出发的前一日,姚大公子悄悄见了国子监此次前去交流的学生领队江辛。 “书院的胜负,我们不管,但其中一个叫杨晨的,你务必要让他出丑。”姚大公子姚启泰恨恨道。 江辛神色有些为难,这个杨晨,在国子监也是很有名的,因为《松涛》实在办的太出色了,出人意料的出色,以至于杨晨在国子监的名头比傅春安还要盛,同时,杨晨和姚启轩的过节,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说老实话,江辛也很佩服杨晨,可姚启泰是他的好友,好友重托又不能置之不理。 “可是杨晨若是出丑,岂不是影响到书院的名声?”江辛为难道。 姚启泰冷笑:“书院的名声跟你有关系吗?别忘了,你是国子监的监生,书院名声倒了才好,国子监才能趁势而上。” 姚家这次被整的这么惨,虽说是秦王在推波助澜,但追根溯源,还是杨晨之故,三弟被书院劝退,父亲动怒,一顿板子打的三弟到现在都起不来床,这笔账,他自然要跟杨晨去算。 江辛皱着眉头沉吟良久:“我会看着办的。” 虽说万松书院是每个卞唐学子都很向往的地方,圣神之地,但他身在国子监,自然是以国子监的利益为重,如果,万松书院败落,而国子监能有不俗的表现,那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连人才济济的万松书院都败了,国子监又能有什么好的表现呢? 江辛心里没底,可又不好意思驳了姚启泰的重托,只好答应下来。 姚启泰对他长身一揖:“江兄,此事就拜托你了。” 江辛才应付了姚启泰,谁知威武侯府又找上他。 他的长姐嫁给威武侯家长子为妻,这会儿,长姐江氏和康家大小姐一同见了他。 “小姑此番受辱都是那杨晨之故,弟弟,你此去书院,若有机会一定要让杨晨出出丑,也为我们康家出口气。”江氏道。 康妍儿在一旁泫然欲泣,神情凄楚哀婉,看的江辛怜香惜玉之心大作。 想着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姚启泰,也不差多答应一个人,便道:“小弟会尽力而为,不过,那杨晨才学出众,听说是个全才,能不能让他出丑,小弟不敢保证。” 江辛说话做事喜欢给自己留三分余地,事情他答应,也会去想办法,但成与不成,他不保证。 江氏道:“那是自然,你有这份心思便好,见机行事,一切还要小心。” 康妍儿对他福身一礼,以示感激。 她恨李澈,但她更恨杨晨,如果不是他刻意诋毁,她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都说杨晨如何如何了得,此次交流会,很多人都看好他,她岂能容他大放异彩?必须让他颜面扫地,让所有人都不齿与他,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所以今日,她求着嫂子江氏帮忙,不惜向江辛屈膝。 江辛连忙还礼,暗暗叹息:杨晨啊杨晨,我与你无冤无仇,可你实在是得罪了太多人,而且都是于我有关的人,那就只好对不住了。 朱媛媛哪里想得到,这次朝廷派来的大臣又是李澈,更想不到,比试还未开始,一个针对她的阴谋已经滋生暗长。 离比试还有五天,她总觉得准备的还不够充分,要抓紧呐! 第113章 大灯泡 凤台阁三位大学士和李澈带领着十几位国子监的教谕和监生提前两日到了钱塘,先在驿站安顿下来,等明日南楚楚秀书院的人到了,再一同上万松书院。 而书院这边经过半个月的艰苦特训,准备给所有学员们放两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神经就像弓箭的弦,绷的太紧容易断,做任何事都要张弛有度才行。 南宫一放假就不见踪影了,屠季要回趟家,朱媛媛本打算好好睡个一天,养足精气神,谁知周文兴派人来请她,说是绸缎铺有点事情需要她拿主意。 朱媛媛只好打起精神下山去,方大同大喜,本来他还以为要自己一个人去寻乐子了,这下好了,顺便去把杂货铺给盘下来。 两人来到绸缎铺,周文兴见到方大同也来了,有点不喜,这不搅了殿下的好事么? 李澈在后面的宅子里等的好心急,不知道他的意外出现,媛媛会不会感到惊喜?又想着,待会儿见了面,是先讨利息还是矜持一点? 这种忐忑又兴奋,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是他二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的。 为一个人牵肠挂肚,想的心疼,又觉得心头溢满甜蜜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的美妙,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为伊消得人憔悴,什么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本以为是那些多情才子无病呻吟,如今轮到了自个儿,才能领略到其中的奥妙。 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不知道媛媛是否也如他想她一般的想着他? 正故思乱想之际,只听得外面阿德喊道:“杨公子来了。” 李澈连忙在椅子上端坐下来。 朱媛媛看到阿德就猜到谁来了,不会吧,他是自己来的,还是跟这次交流比试有关? 方大同也认得阿德,知道阿德公公是齐王殿下身边的人,就打起退堂鼓,自己是不是不该跟着来?万一他们要商谈什么商业机密呢? “那个……杨晨,我看我还是出去逛逛吧!” 朱媛媛想到李澈这厮口口声声要讨利息,巴不得带着方大同这个电灯泡,安全一点。 便道:“逛什么逛啊,一起进去。” 李澈没想到媛媛会把方大同带来,真真是郁闷到家了。 计划中小别温馨的场面全给破坏掉了。 三个人坐着干巴巴的聊着,朱媛媛把李澈的幽怨尽收眼底,心底不觉好笑。 让你讨利息,有本事你讨啊。 方大同一点没有身为大灯泡的觉悟,这也不怪他,三个大男人有什么灯泡不灯泡一说? 听说齐王殿下这次是为交流比试来的,方大同大喜:“有殿下坐镇,还怕他什么楚秀书院,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李澈目瞪口呆,有来无回?你想干嘛?把他们都给宰了?真要这样,他就回去等着被父皇宰吧! 朱媛媛已经习惯了方大同词不达意,语出惊人,朝李澈无奈的笑了笑,意思是你就当他放屁,不用介意。 李澈干咳两声,唤来阿德:“你去备一桌酒菜,今儿个本王要请两位小兄弟喝酒。” 李澈的如意算盘是,把方大同灌醉,醉成一坨烂泥,省得他打扰他的好事。 谁知方大同说:“哪能要殿下请客,殿下来钱塘,就该我来尽地主之谊,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醉霄楼,不比咱们京都的天香楼差,我这就去订一桌,杨晨,你知道地方吧,待会儿你带殿下来。” 方大同忙不迭的订位置去了。 李澈不禁扶额,还尽地主之谊,方大同真不客气,难怪方大同在京都这般出名,只要跟他接触过,再想忘掉他都很难呐,不由的同情的看着朱媛媛:“你天天跟他在一起,会不会有吐血的冲动?” 朱媛媛忍笑道:“怎么会呢?你不觉得方大同是个开心果吗?” 李澈失笑:“说的也是。” 屋里没别人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尤其是李澈的目光清清湛湛,柔波潋滟的看着她,朱媛媛心跳都乱了。 “嗯……这次朝廷怎么会派你来?”朱媛媛没话找话,希望能缓和一下这诡异的气氛。 李澈指着身旁的椅子,柔声道:“坐过来。” 朱媛媛扭捏着:“干嘛?我坐这里挺好的。” “离得那么远,说话累不累?” “不累。” “我累,过来。” “不去。” “那我过来。”李澈施施然的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他一靠近,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就漫上了她的鼻息,这让朱媛媛更加不安,身上好像着了火似得,已经是农历十月的天气,可她却在出汗。 不露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李澈道:“你要再挪过去,我就开始讨利息。” 朱媛媛瞪他一眼,却是不敢动了。 李澈眼底兴起一抹笑意,道:“我当然得来,来看看,那些楚秀的才子们是怎么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下。” 朱媛媛无语,难道是她的信把他给招来的? “有什么好看的?你在这,会影响我发挥。”朱媛媛撇嘴道。 “哦?为何?”李澈嘴角噙着笑意问道。 “就是会影响啊,放不开手脚。”朱媛媛道,谁来观战都没关系,但是李澈跟别人不一样,她会在意他的看法,万一她表现的不好……总之就是会影响就是了。 李澈很开心,凑的越发近了,语声底柔,充满了魅惑:“你想告诉我,我在你心里与众不同?” 李澈都有些佩服自己,怎么这么能理解女人的心思呢?简直就是无师自通啊! 别人都不会对她构成影响,只有他能影响她的心绪,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朱媛媛窘迫不已,狡辩道:“那是因为你比较讨厌。” 李澈看着她泛着红潮的脸,笑道:“都说女人喜欢口是心非,那么这个讨厌,是否可以理解为……喜欢?” 朱媛媛当真是败给他了,这家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朱媛媛觉得两人再单独相处下去,自己的下场会比较惨,当即起身道:“方大同肯定点好了菜,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这几天准备比试的事情,没日没夜的,都没好好吃饭,今天一定要大快朵颐。” 第114章 要够劲的 李澈早就注意到她清减了不少,下巴越发尖了,眼睛也更大了。 听她说的可怜,不由的心疼。 第一期《松涛》他看了,编写的不错,宋子楚自己打头炮,在上面发表了一篇文章《士风之论》在京都引起强烈的反响。父皇看过后赞不绝口,着令凤台阁以宋子楚提出的观点为依据,拟正士风复古道之策。 而媛媛写的一篇《治安策》、赵海生的《刑赏论》同样入了父皇的眼,父皇甚至评价,这位杨晨足以为地方一任,赵海生亦是不可多得的刑律之才。 这样的评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媛媛和赵海生已经在吏部挂上了名号,倘若能进凤台阁,或是科考中举,必将委以重任。 要知道,不是中了举子,就能安排职务,大多数人还要参加吏部的考试,再决定给不给你当官,当什么官,仅凭一篇文章就获得帝王赏识,平步青云的少之又少。 而在他看来,文章写得好,并不能说明,你就是个真正的人才,许多所谓的才子,夸夸其谈有之,真才实干少之。 但是媛媛能拿下书院考试前三,代表书院参加交流,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没想到这个丫头确有大才,真不知是怎样的家族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子。 李澈当真好奇不已。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欣然道:“那就先去吃饭。” 方大同已经点好了菜,正在点酒。 “掌柜的,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听清楚了,爷要最好的酒,够味,够劲的。” 彼时,大堂中,有一对父女,父亲拉胡琴,儿女正咿咿呀呀唱着小曲儿,那女子生的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方大同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强调道:“一定要够劲。” 开酒楼的,不管是伙计还是掌柜,都有过人的察言观色的本事,掌柜的见这位公子点菜时十分阔绰,专捡贵的点,这会儿又一脸猥琐的盯着人家小姑娘,顿时就意会了,笑呵呵地说:“本店有珍藏了多年的鹿鞭酒,只是价钱……” 方大同心不在焉道:“价钱无所谓,就一定要够劲。” 掌柜的笑眯了眼,看方大同简直就像一看一尊财神。 小声道:“那小姑娘年方十五,公子若是看上了,我去说说?” 方大同本来还有点感兴趣,来钱塘后,他就没开过荤,因为杨晨不喜欢他寻花问柳,把他给憋的,都要憋坏了,可一听小姑娘才十五岁,这念头顿时是淡了下去,他可不喜欢年纪太小的,不解风情。 当即挥挥手,正气凛然道:“爷不好这一口。” 呃……掌柜的心里腹诽,装什么装啊,眼睛都快盯出血了,还装。 这边冷盘刚摆齐,李澈和朱媛媛就到了。 方大同腆着笑脸,点头哈腰道:“殿下……” “叫李大哥好了。”李澈随意道。 方大同高兴的直搓手,这说明啥?说明他和殿下的关系又近了一层。 “是是,李大哥,小弟也不知您喜欢吃什么,就点了几道醉霄楼的招牌菜。您看看,再来点什么?”方大同递上菜单。 李澈顺手给了朱媛媛:“你来点吧,大同请客,不用客气。” 方大同道:“我已经点了杨晨喜欢的西湖醋鱼,炸响铃,炒墨鱼,他爱吃什么,我都知道。” 李澈怎么觉得有点不爽,媛媛喜欢什么,方大同比他还清楚,说起来,他和媛媛也相处了几个月的。 朱媛媛看了菜单,说:“再来一个红烧狮子头,羊排汤,羊肉有温补的功效,冬天吃最好了。” 李澈刚向下弯的嘴角又扬了上去,媛媛还记得他喜欢吃什么。 不一会儿酒菜就上来了,方大同也不要伙计在一旁伺候,不方便说话,亲自给齐王和杨晨倒酒,难得有机会请齐王殿下吃饭,当然要热情周到。 朱媛媛会喝酒,酒量还不差,却是不喜欢喝白酒,便推诿道:“晚上还要看书,酒我就不喝了。” 方大同说:“院长都让你们好好休息了,还看什么书?难得和李大哥一起吃饭,你还不陪着喝两杯?” 不由分说就给朱媛媛满上。 在方大同看来,杨晨读书读的那么辛苦,还不如跟殿下搞好关系来的实在。 朱媛媛苦笑,难得吗?记得在齐王府的时候,他们两经常在一起吃饭的。 每回她生气了或是他生气了,他就请吃饭,一顿饭下来,气也没了,涛声依旧。 李澈深以为然:“喝两杯吧,放松些,南楚的才子又不是洪水猛兽,说不定这会儿他们比你还紧张呢!” “就是,万松书院天下第一,真不知道楚秀书院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挑战万松书院,我们万松书院随便派几个人,就够他们喝一壶了,更何况派出的是咱们书院精英中的精英,啥都不用做,只要你们十个人一站出来,他们就该吓的屁滚尿流了。”方大同骄傲地说,反正不用他出战,他只负责摇旗呐喊,所以,心里毫无负担。 朱媛媛翻个白眼:“随便派个人?那你去啊!” 方大同讪讪:“如果是比胖,我当仁不让。” 噗,李澈失笑,这个方大同实在是个妙人。 “来来,这第一杯,咱们敬李大哥,为李大哥接风洗尘。”方大同起身举杯道。 “这第二杯,祝杨晨旗开得胜,为咱们书院争光,为卞唐争光,大杀四方。” 两杯酒下肚,朱媛媛觉得胃里头都烧起来,这酒够烈,而且还有一股子味道,像是药酒,不知道用什么浸泡的。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方大同第三杯又来了。 “这第三杯……” 李澈忙拦住他的话:“第三杯该敬你了,谢谢你热情款待。” 方大同小小的激动,齐王殿下敬他酒,要是老爹知道,恐怕下巴都要惊的掉下来,当即道:“李大哥,这可不敢当,您能赏光给面子,小弟高兴都来不及,这样好了,李大哥您随意,我干了,干三杯。” 朱媛媛惊悚地看着方大同,要不要表现的这么好啊?这家伙平日里说话做事不靠谱,逢迎拍马却是不用教的。 李澈微然而笑,心说,照这样喝的话,很快就能解决问题了。 不过,这是什么酒?怎么喝了感觉身上燥热的慌? (今天是阿紫生日哦,一起分享快乐吧!) 第115章 要命的酒 方大同的酒品和酒量不成正比,不过,就算他酒量再好,也经不住李澈再三敬酒,齐王殿下敬他,他能不喝吗?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就算喝趴下,喝死了也得喝啊! 朱媛媛好几次想拦酒,可李澈朝她使眼色,一犹豫,方大同一杯酒又下肚了。 菜还没上齐,方大同就趴下了。 珍藏了多年的鹿鞭酒可不是白开水。 于是,方大同又被九黎抗走了。 朱媛媛觉得挺过意不去,她知道李澈这厮没按什么好心,故意把方大同灌醉。 “好了,这下就剩咱们两了,慢慢吃。”李澈施施然道。 却是拿走了朱媛媛的酒杯,把她杯中的酒都倒进了自己杯里,说:“这酒太烈,你还是不要喝了,换别的。” 说罢吩咐阿德去给朱媛媛要一杯茶。 朱媛媛看他脸也红了,劝道:“你也少喝点。” 李澈晃着酒杯,寻思道:“不知道这是什么酒,劲够大的。” 现在,他不仅浑身燥热,身下某个地方更是胀的难受,都有些坐不住,难道这是壮阳酒? 李澈从善如流:“那便不喝了,我也换杯茶,解解酒气。” 不一会儿,阿德亲自送来两杯茶,又退了下去,关上门。 朱媛媛这才问道:“这次国子监来的人怎么样?” 李澈安耐下心中那份蠢蠢欲动,说:“国子监这次选派的人也是选上选,光考核就进行了三次,其他人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有一位叫江辛的,确实不错,连中三元,稳居第一,其父江适年,是凤台阁大学士,也算是家学渊源了。” “哦?那很厉害啊!”朱媛媛郑重起来。 “是啊,本来姚启轩是要进凤台阁的,姚启轩的优才资格取消后,这个名额就给了江辛,但他拒绝了,说是要自己参加科考。” 朱媛媛又是一怔:“这么有骨气?看来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底气十足。” 这种话,陈湛好像也说过,陈湛初中就拿了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本来可以免试进领军班,但他非要参加领军班选拔,结果,以高出第二名将近三十分的优异成绩,进了领军班。 当时大家都说他纯粹是欠揍,故意打击人的。 那份卷子,后来她也做过,结果,比陈湛的分数要足足相差了五十分,让她无比灰心,跟这种强悍到变态,变态中的变态没法愉快的玩耍了。 “文人,大多还是清高的,尤其是在你们这个年纪,能被列为优才固然荣耀,但若是金榜题名,那才是真正的一鸣惊人天下闻。”李澈道。 “什么你们这个年纪,好像你很大似得,对了,你到底几岁啦?”朱媛媛问道。 李澈细长的凤眼一眯,笑意融融:“你猜。” 朱媛媛将他打量又打量,其实他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皙细腻,比女人都好,眸光因着沾了酒意的缘故,如蒙了烟雨的湖水,柔润又迷蒙,他的唇形很完美,微微扬着,性感的魅惑。 朱媛媛不禁有些看痴了,干咳两声,故意猜:“二十五?” 李澈蹙眉:“我有这么老吗?” “那……二十三?” 李澈剜了她一眼,嗤鼻道:“你什么眼神?” “猜不到,你自己说吧。”朱媛媛施施然地喝茶。 “去年弱冠。”李澈悻悻道。 那就是二十一了。嗯,跟她比起来,还是老了点。 “我记得你说过你十七了,这是真话还是假话?”李澈也在打量她。 “切,这有什么好骗的,当然是真的。”朱媛媛道。 李澈笑了起来,笑的别有意味。 “十七啦,那不小了,该嫁人了。” 朱媛媛差点一口茶呛到气管里,有点难以接受这种说法,但这又是事实,在古代,女子及笄后就要定亲了,十六七岁当娘的比比皆是,若是过了十八还没出嫁,都被说成老姑娘了。 这让现代的齐天大圣们情何以堪呐! 在现代,大学毕业都二十几岁了,要是再深造一下,二十六七岁能顺利出嫁就不错了。 在现代正青春年少的她,来了古代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这种反差,确实让人糟心。 “谁说要嫁人了?我才不想这种无聊的事。”朱媛媛不屑道。 “不嫁?那我怎么办?”李澈苦着脸说。 “你不是已经有王妃了吗?还有五个姨娘呢,我去凑什么热闹……”朱媛媛撇嘴道,心里想着,也不知他的婚有没有退成。 话未说完,嘴就被人堵上了,他的唇微凉,带着微醺的酒气和清茶的芳香,就这么吻了上来,不轻不重的含着她的下唇,吮吸着,****着,仿佛在品尝一份美味的点心。 朱媛媛下意识的就要逃开,他却是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舌尖也灵活的钻了进来,逗弄着她的唇舌。 朱媛媛头脑发懵,整个人都晕陶陶起来。 上次在弘文阁,被他壁咚,那时,他的吻是先霸道又狂热,渐渐才温柔起来,而这一次,他是先温柔,却是越吻越深,气息越来越粗重,吻的她嘴唇都要麻了。 李澈此刻是欲、火焚身,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思念太甚,渴望太强烈,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本来只是想惩罚性的吻一下,结果,一碰到她,身体里那蠢蠢欲动的渴望就如同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将他的理智统统烧毁。 身下已是肿胀到发痛,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叫嚣着想要她,狠狠的要她。 于是他不满足的将她揉进怀里,双手不用大脑指挥,本能的覆上了她的山峰,可触及到的是一片平坦…… 朱媛媛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尼玛,进展太快了,这……这样可不行。 “李澈,不要这样。”朱媛媛挣扎起来。 李澈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停了下来,紧紧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喘着粗气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温香软玉在怀,这对他极大的折磨与考验,忍的好辛苦,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亦不想唐突了她。 麻蛋,方大同点的到底是什么酒?简直要命,李澈恨恨的想。 第116章 如此盛情 朱媛媛不敢动了,虽然她对这种事情没有经验,但凭直觉,觉得李澈这会儿很不对劲,他的脸滚烫,喷洒在她耳边的气息是那样灼热,灼的她的体温都在节节攀升。 良久,李澈的气息才平稳下来,却依然没有放手,只是低低地说:“我从来没有碰过女人,媛媛,你是第一个。” 朱媛媛感觉心跳猛的漏了一拍。 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海公公倒是说过,他不喜欢女人的碰触,难道王府里那些个姨娘,当真只是摆设? 嘴上却是支吾着:“谁信啊!” “是真的,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他喑哑着说,嘴唇沿着她脖子向上摩挲,渐渐滑向她的耳际,含住了她柔软的耳垂,轻轻咬着,含糊道:“婚,我已经退了,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耳朵被他一咬,朱媛媛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身体里好似有一道微弱的电流穿过,但更让她惊讶的是他说的话。 已经退了,他不用娶那个长的像方卉的康妍儿了。 惊讶过后,一股喜悦的情绪如抽穗的芽儿,在风中欢快的摇摆。 “哦,一定很不容易吧?”朱媛媛问道。 “你说呢?”他乐此不彼的折磨着她的耳朵,原来她这里这么敏感,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颤。 他这么难受,简直可以用狼狈来形容,岂容她若无事的人一般,也要让她难受难受才好。 李澈坏坏地想。 “好了,别闹了,阿德在外面呢!”朱媛媛也很难受,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有点害怕,又有些欢喜。 可这样真的很危险啊,都说得来容易不易珍惜,她得把持住,决不能让他得逞了。 “阿德不会进来的。” “可我还没吃饱。” 李澈怔住,这女人,好煞风景啊,他这么努力的引诱她,她却惦记着吃的。 李澈恨恨的,狠狠地咬了下她的耳朵,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 “啊……疼……” 朱媛媛火了,好好的咬这么重干什么?这是肉,疼不疼的? 朱媛媛报复性的,一口咬上他的耳朵,来而不往非礼也。 却不知自己这是在火上添油。 李澈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欲、火,蹭的一下又窜了上来。 他有找到一本**来学习,知道女人的耳朵是敏感点,没想到,男人也一样,恐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李澈郁闷地瞪着她。 朱媛媛气鼓鼓地说:“只许你咬我啊?” 姐从来就是以牙还牙的。 瞧她那理直气壮较真的模样,李澈算是败给她了。 算了,真不能再呆下去了,不然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犯错误。 李澈狼狈道:“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处理,你慢慢吃,我先去处理一下。” “啊?你不吃啦?”朱媛媛讶然道,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李澈郁郁地想:我倒是想吃,想吃你,你肯么? “嗯,那件事很重要。”李澈落荒而逃。 朱媛媛呆呆地看着他离去,良久才叹了口气,小气的男人,还不肯承认,明明就是生气了。 不管他,先吃饱再说,这么一大桌的菜,浪费了可惜。 没有别人在,朱媛媛放开手脚大快朵颐。 李澈一出门,阿德的眼睛就盯在他身上。 李澈没好气道:“看什么看?不认识本王啊!” 阿德讪讪,又朝那个地方瞄了两眼。心想:殿下的本钱还是挺厚的嘛,谁说殿下那啥……寡人有疾?你们真真是瞎了眼。 李澈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顿时大窘,那帐篷撑得,穿了薄棉袍都挡不住了。 虚张声势道:“我的扇子呢?” 阿德忍着笑,提醒道:“殿下,现在可是入冬了。” 李澈涨红了脸,唬道:“啰嗦什么?还不赶紧去找把扇子,顺便去把账结了。” “再叫一辆马车。” 这个样子叫他怎么走回去? 阿德见殿下恼羞成怒了,赶紧去找扇子。 外面还有不少客人,李澈怕丢人,转身对着墙壁,假装在欣赏墙上的字。 心中无比哀怨,这真叫一个水深火热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又不是急色鬼投胎? 肯定是那酒有问题,待会儿得问问,到底那酒里有什么古怪。 阿德跑去找掌柜要扇子,掌柜不但不觉得奇怪,还很得意,嘿嘿笑道:“那酒够劲吧!正直壮年的梅花鹿的鹿鞭泡的,泡了整整三年,别说是正常人,就算有那毛病的人喝了,也是立竿见影呐,您等着,我这就去拿扇子。” 阿德傻眼,什么?鹿鞭酒?乖乖隆地咚,那方大同也太奇葩了,居然请客请喝鹿鞭酒。难怪殿下…… 旋即对殿下充满了同情,看着吃不着的滋味一定很难受。 不一会儿,掌柜的取来扇子给阿德,算盘噼里啪啦一算,说:“扇子就不收钱了,一共一百二十六两,零头也给您去了,就收一百二十两。” 阿德结了账,回到楼上,见殿下正在面壁,忙把扇子递过去。 李澈就这么用扇子遮着下了楼,周遭有异样的眼光看过来,那目光仿佛在说:这人有病吧,冬天了还打扇子,装潇洒啊!呃……好像这样的拿扇姿势也不怎么潇洒啊! 李澈厚着脸皮,视而不见,一上马车,就吩咐道:“去问问,今儿个喝的是什么酒。” 阿德笑嘻嘻道:“殿下,不用去问了,奴才已经知道了,是鹿鞭酒,听掌柜的说,是用壮年的梅花鹿的鹿鞭泡了整整三年,有补肾阳,益精血,强阳事的功效,寻常一天一杯就见效了。” 李澈唰的,脸都黑了,半响没说出话来,简直欲哭无泪了。 一杯就见效,本王可是足足喝了六七杯啊! 方大同啊方大同,你这地主之谊真真是尽到家了,客气的很呐,请本王喝鹿鞭酒,本王是不是该好好回报一下你的盛情? 方大同同学此时正醉的不省人事,呼呼大睡,还不知道自己的盛情,让齐王殿下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窘迫,还差点犯错误。 第117章 路见不平 李澈回到大宅,本想洗个冷水澡,纾解一下体内的燥热,谁知,刚踏进门,周文兴急急来报,说是七皇子到驿馆了,正着人寻他。 阿德诧异道:“七皇子不是在闽南荡海寇吗?怎么到钱塘来了?” 李澈寻思道:“前阵子闽南捷报频传,怕是战事已了,想必他是路过,知我在此,故而寻我一见。” 七皇子李洛虽然也是姚皇后所出,但姚皇后把心思都放在调教魏王身上,而李洛喜欢舞刀弄枪,一门心思只想当一个盖世名将,十四岁便去了军中历练,倒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难得回来,与众兄弟的感情还算和睦。 “走,去驿馆。”李澈被这事一搅合,心中的邪火也挫了下去,忙去驿馆。 朱媛媛吃饱喝足,拍拍肚皮,准备回去。 行至二楼,只见几个流里流气的公子哥在楼梯上扯着唱小曲儿的小姑娘。 “跟爷走,让爷好好疼你,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小姑娘吓的脸都白了,苦苦哀求:“公子,您行行好,放过奴家吧!” 拉胡琴的中年男子也是不住作揖:“几位爷,请多包涵,我们是卖唱不卖身……” “谁要你的身,章爷看上你家闺女,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不识好歹,一边去。”其中一人推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脚下不稳,一个后仰。 朱媛媛暗叫不好,却已是来不及施以援手,眼睁睁地看着那中年男子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小姑娘凄厉惨叫:“爹……” 想要去搀扶爹爹,却被姓章的公子死死扯住,不由的急得大哭。 朱媛媛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要上前打抱不平,旁边有人拉住了她。 “公子,您还是莫管闲事,这人大有来头,我家掌柜都躲起来不敢现身了。”拉住朱媛媛的是店小二,店小二好心劝道。 朱媛媛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食客们,蹙眉问道:“什么来头?” 小二小声道:“那是章知府的公子。” 朱媛媛恍然,地头蛇的儿子啊,难怪这么无法无天。要是李澈还在就好了,看是你地头蛇的脑壳硬还是皇子的拳头硬。 眼见着那中年男子倒在地上不断咳血,那章公子还要强抢人家小姑娘,朱媛媛一股血气直往脑门冲。 知府的公子又如何?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知法犯法,难道就这么不管了? 这不是她的个性。 “住手。”朱媛媛大喝一声,蹬蹬蹬走下楼梯。 章公子神情倨傲地看着朱媛媛,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而已,也想管他的闲事? 章公子的同伙指着朱媛媛嚣张道:“你是哪棵葱?我劝你少管闲事,免得怎么死都不知道。” 朱媛媛鸟都不鸟他,不过是一只会叫的狗而已,跟吴皓然一路货色。 难怪宋子楚要写一篇士风论,现在的确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尤其是这些士大夫们,当了几年官,圣人的教诲已经全抛到了脑后,一味追名逐利,贪图享乐,不知自我约束,更不知约束家人,以致这些官二代,富二代仗着老子的权势张扬跋扈,横行霸道。 “我劝你们还是放了那姑娘,要找乐子,青楼楚馆多的是,给钱就行了,强抢民女可是犯法的。”朱媛媛道。 “犯法?”章公子呵呵一笑:“在钱塘,本公子就是王法,你说我犯法?谁瞧见了?站出来吱一声。” 食客们把头埋的更低了,谁敢招惹这位混世魔王啊,自个儿还没活够呢! 角落里坐着一位一身黑衣劲装打扮的女子,戴着一顶帷帽,小口的抿着酒,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没人注意到,她握筷子的手法与别人不一样,那是随时准备把筷子当暗器甩出去的手势。 本来这个书生不站出来,她就准备出手了,最见不惯这种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混账东西,谁知半路跳出来个文弱书生,她暂时按捺住,且看看这书生怎么应对。 朱媛媛早就料到没有人敢吱声,毕竟要跟强权斗争是要有一定的勇气的。 章公子得意道:“看在你是读书人的份上,本公子不跟你计较,还不快滚。” 朱媛媛一记冷笑:“章知府的公子果然够嚣张,我竟不知这卞唐的国法在钱塘是无效的,钱塘的王法是章公子说了算的。” 章公子脸色骤然一变,心道:好一张利嘴,竟然拿住他的话柄给他扣大帽子,如果只是口角倒也无所谓,关键是现在万松书院要进行什么交流比试,朝廷派了钦差来,传扬开就不好了。 “放屁,你这是在污蔑,构陷,歪曲事实,我们都可以作证,公子,甭跟这种小人客气,送他去府衙,先给他二十大板再说。”狗腿嚣张道。 章公子本来想打退堂鼓了,被同伴这么一说,气焰又嚣张起来,是啊,他有什么好怕的,一口咬定是这家伙污蔑他,他还有人证呢,到了衙门,还不是他老爹说了算? “来人,这厮诽谤本公子,给我狠狠的教训他。”章公子喝道。 家丁得令,一窝蜂涌上来要揍这个不开眼的家伙。 黑衣女子拽紧了手中的筷子,就要出手,却见那书生率先出手了。 一把扣住一个家丁的手腕,一扭一扣,错步上前,肩肘一顶,那个家丁竟被顶的连连后退。 黑衣女子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此人怎会落英掌法,还有师门独传的擒拿手? 师傅平生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她,一个是南宫墨宇,难道师傅又收徒了? 朱媛媛学武以后,还是第一次展示自己的实力,先前看这么多人冲上来,心中还有些胆怯,但几招得逞之后,她就淡定了。南宫教的招数果然好使啊!对付这些三脚猫绰绰有余了。 章公子见自己的手下被对方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声嚎叫,看朱媛媛的眼神就有了惧怕之意。 难怪他敢强出头,原来是深藏不露。 朱媛媛解决了一帮打手,笑眯眯地看着章公子,说:“还要继续么?” (大家猜到黑衣女子的身份了吗?嘿嘿~) 第118章 帮人帮到底 看着朱媛媛眼中透出的威胁之意,章公子双腿一软,忙道:“我们走。” 现在他手下已经无人可派,尽是一群窝囊废,罢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头再找这厮算账。 “慢着……”朱媛媛施施然地踱到章公子跟前。 “你打伤了这位大叔,还有,这小姑娘受了惊吓,还有这店里的财务损毁……” 章公子恨恨咬牙,却是怕了朱媛媛的身手,不甘愿的掏出一张银票拍在了柜台上。 朱媛媛瞄了眼那张银票,是一百两的面值,便问柜台后的账房先生:“这些够了么?” 账房先生看了满脸煞气的章公子,颤声道:“小店的损失足够了。” 朱媛媛又朝那对父女努了努嘴,意思是……还不够。 章公子只得又掏出一张银票,丢在了小姑娘身上。 朱媛媛这才满意地笑道:“临别奉劝公子一句,做人还是低调些的好,令尊当个知府也不容易,别害得他老人家丢了乌纱帽。” 这番话,朱媛媛故意说得很嚣张,很拽,云山雾罩,让章公子摸不着头脑,心有忌惮。当然,也是警告。 如果他出了这个门又心生歹念,那他就死定了。 章公子冷哼一声,带着一帮人走了。 掌柜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战战兢兢地说:“公子,您还是赶紧走吧,小心章公子杀个回马枪。” 朱媛媛不以为然,去扶那位大叔起来。 父女两连声道谢。 朱媛媛道:“听你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拿了银票快些出城去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章公子给的也是一百两银子,足够父女两看病治伤,置办一点小产,好好度日了。 “你这样也叫帮忙?”清冷的声音背后响起。 朱媛媛扭头看去,只见一黑衣女子站在她身后,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 然而那黑衣女子在看清朱媛媛的容貌后,却是陡然一凛。 这人怎么跟她长的这么像? 不仅仅是像,相信如果此人换上裙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位姑娘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一起商议一下。”朱媛媛虚心求教。 黑衣女子敛定心神,说道:“你信不信,等你们出了这个门,就会被人盯上,你会几招三脚猫,又惯会故弄玄虚,他们势必要先摸清你的底细才会动手,而这对父女,只怕出了城,就要抛尸荒野了。” 朱媛媛眉头一蹙,心知她说的是事实。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她一路护送?她没这么多时间啊! 朱媛媛想了想,问这那小姑娘:“你除了会唱小曲儿还会些什么?” 小姑娘道:“回公子,奴家还会些女红。” “那你可愿意跟我走?我给你安排个活计,以后不必抛头露面。”朱媛媛道。 中年大叔道:“公子能施以援手,在下已是感激不尽,只是那位公子来头不小,在下怕连累了公子。” 朱媛媛淡笑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既然我出手管了你们的事,就不怕什么连累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父女两无路可去亦无计可施,便道:“愿听公子安排。” 朱媛媛对黑衣女子一拱手:“多谢姑娘提醒,小生告辞了。” 黑衣女子一直默默地盯着朱媛媛,倒是有些佩服他的胆量,难道此人来头比章公子还大? 朱媛媛是不怕章公子派人跟踪,要是章公子敢到绸缎铺闹事,那是自寻死路。 所以,她大大方方的带着父女两回绸缎庄了。 在他们身后,有一人鬼鬼祟祟跟随着,见他们进了如意绸缎庄,眼底划过一抹阴冷的笑意,转身回去复命了。 这一幕,黑衣女子尽收眼底,看着如意绸缎庄的招牌,心中不仅有些后悔。 还以为这书生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原来是要把人安排在绸缎庄,如此小庙,安能挡得住那帮狂徒? 早知道就把跟踪的人做了。 朱媛媛叫来周文兴,让他给这两人安排个差事。 周文兴看这对父女,一个拿着胡琴,一个抱着三弦,一看就是卖唱的,不由的纳闷,朱姑娘怎么把卖唱的带回来?这是绸缎铺,又不是曲馆。 “哦,她叫朵朵,会做些女红,绣坊那边应该用得上,再不济,后宅还缺丫鬟,嗯,我看还是做丫鬟吧!”朱媛媛看周文兴面有难色,便做主给安排了。 话说出口,方才想起,自己还没征询过当事人的意见,问道:“朵朵,你可愿意在这里当差?不用你签什么卖身契,等风平浪静了,你们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朵朵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们父女原本也是好人家出身,到处流浪卖唱实属无奈,颠沛流离,受尽冷眼,还要忍受各种侮辱,如今这位公子不但救了他们,还愿意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哪有不愿意的。 朵朵父女当即跪下给朱媛媛磕头:“公子大恩没齿难忘,只要公子不嫌弃,我等愿意一辈子伺候公子。” “哎呀,快起来,莫要如此。”朱媛媛搀他们起来,对周文兴说:“周管事,你让人带他们去安置吧!” 周文兴能说什么呢?殿下吩咐过,此间的事务全听她的,她就是这里的主人,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办呗! 父女两走后,朱媛媛到了后堂,问道:“殿下呢?” 周文兴回道:“殿下去驿馆了,七皇子到钱塘。” 朱媛媛一愣,原来他是真有事啊! “那……方公子呢?” “方公子现在正在后宅睡着,醉的狠了,怕是明天才会醒。” “哦,对了,殿下让您今日就在后宅安歇,他那边忙完了,就会过来。”周文兴道。 朱媛媛有些为难,她还想回书院看书的。可方大同还在这里,李澈又是难得过来。 思虑至此,朱媛媛道:“那好吧!我先去后院歇息了,有事叫我。” 朱媛媛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捂着松软带香的被子,渐渐沉入梦乡。 一道黑影飞掠过高墙,无声无息地落在院子里,迅速躲在一丛蔷薇后,警惕地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这院子清幽雅致极为安静,丫鬟仆从也很少,不像是一般的大宅,黑衣人确定没有危险后,朝正房而去。 她要弄清楚此人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她们山门的绝学?还有,为什么他和她会长的如此相像? 第119章 你是林玉蝉 朱媛媛睡的迷迷糊糊,只觉脖子上凉凉的,学武之后,她的感觉敏锐了许多,当即便惊醒了。 垂眸一看,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脖子上的凉意乃是一把利刃所至。 目光顺着长剑往上,只见是在酒楼遇到的那位黑衣女子站在她床前。 黑衣女子也是惊呆了,没想到,这书生是个女的。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会落英掌法?”黑衣女子压低了声音问道。 “若有半句虚言,我的剑可不认人。” 朱媛媛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许多话语。 “曾经有一个人,只学了一个月就能将掌风打出丈余。” “曾经有一个人,三掌打在一棵梅树上,一朵花瓣未落,但树干却从中折断。” “曾经有一个人,那才是真正的练武奇才……” 她会是南宫口中的“曾经有一个人”吗? 朱媛媛试探道:“你……认识南宫墨宇?” 黑衣女子手中的剑微微一颤:“是他教你的?” “是啊,你是林玉蝉吗?”朱媛媛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薄沙下面的面容,却是看不真切。 心中思绪如波涛迭起,会是她吗?那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黑衣女子又是一怔,口气加重了些许:“你到底是谁?” “我叫朱媛媛。” 她浴过后,并没有做男子打扮,此刻,已然是露馅了,不如实话实说,从她的反应看,她必定是林玉蝉,错不了。 “不过,我还有另一重身份,万松书院的学员杨晨,南宫墨宇是我同窗兼室友。他到处找你,找了很久,还把我误认做你,我虽然没问过他,但我知道,他去书院,必定也是为了寻找你的下落。” 南宫墨宇去书院找她?是了,宋子楚在书院,她最后一次任务就是要刺杀宋子楚,这是无极门的机密,想必南宫墨宇是从宗主那得到的消息,宗主啊宗主,你这是想借南宫的手杀了宋子楚吗? 想到宗主,林玉蝉眼中盛起一道寒光,默了半响,收了剑,说:“他既肯教你落英掌法,定是信得过你。” “你真的是林玉蝉啊,玉蝉姐,你终于现身了,太好了,我带你去找南宫墨宇啊,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朱媛媛嘴巴甜,立马就叫上了姐。 林玉蝉瞧着她热络的样子,心里怪怪的。 如今无极门内,她唯一能信得过的人就是南宫墨宇,南宫居然把她的事告诉她,说明,这个朱媛媛没有威胁。 不过,她还有许多不明白之处。 她是个孤儿,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师傅只说她是他捡来的,现在这个朱媛媛跟她长的一模一样,会不会跟她有关系? “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朱媛媛道:“我也不知道,我遇到一些意外,失忆了,曾经在齐王府做过丫头,嗯,这件事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那就长话短说。”林玉蝉始终是冷冰冰的神情和语气,心里却是不免有些失望,还以为就此可以揭开自己的身世,谁知她失忆了。 朱媛媛正准备跟她细细道来,却听见周文兴在外头急慌慌地说:“公子,有一伙人来绸缎铺打砸,说是要咱们交出人来。” 朱媛媛和林玉蝉对望一眼,心知是章公子的人来闹事了。 “派人找李公子了吗?” “已经去知会了。” “哦,知道了,我马上来。” 朱媛媛应声道。 林玉蝉有些担心地问:“你能解决?” 朱媛媛抿嘴一笑:“没问题,他就等着倒霉吧!那个,我们回头再说。” 朱媛媛本想让她在这里等着,蓦然想到她的身份,无极门的杀手,她会不会杀李澈?还有李澈若是发现她,会不会也要杀她? 南宫是好人,那么他心心念念的林玉蝉,应该也不是坏人吧! 她若是坏人,今天也不会提醒她了。 “呃,玉蝉姐,这里可能不太安全,具体原因以后我再告诉你,你最好先离开,明天我会回书院,万松书院你知道吗?明天傍晚,我们书院后山见。” 林玉蝉一向谨慎,但她就是莫名的相信了朱媛媛的话,不由的点点头,说:“如果你遇见南宫,带他来见我,不要惊动其他人。” “我晓得的。”朱媛媛郑重道。 他们都是无极门的人,她敢说吗?说出去,她就是包庇逆党,那是杀头大罪,她还没活腻味了。 朱媛媛穿戴整齐,忙去前面铺面。 林玉蝉随即也离开了。 只见铺子里被砸的一团糟,绸缎全撒乱在地上,桌翻椅倒,几个伙计被打的鼻青脸肿。 一帮衙差充当打手。 带队的人正是章公子,此刻,他人手充足,有恃无恐,嚣张的囔囔:“你们窝藏朝廷钦犯该当何罪,再不把人交出来,本公子将你们全部下大狱。” 周文兴连解释也没半句,袖手任由他们砸,砸吧砸吧,砸的越多,赔的越多,无所谓。 朱媛媛干咳两声,施施然走了出去,慢条斯理道:“章公子亲自带人抓钦犯,还真是钱塘王法的执行者啊!” 章公子见到朱媛媛,不由的怒从心起,他在钱塘地界横着走,从来没人敢顶撞他,今儿个却在此人身上吃了大亏,原来不过是个小小绸缎铺的东家,这更让他无法容忍。 连个屁民都敢骑到他头上拉、屎,忍无可忍。 “王捕头,就是此人,此人诽谤本公子,还殴打本公子的人,把他抓起来。” 王捕头得令,拿了枷锁就要把朱媛媛考起来。 周文兴抢先拦在了朱媛媛前面,神色淡漠道:“官府拿人可有批捕文书?若是没有,还请先回,拿到文书再来,不过,我劝你们先回去问问知府大人。” “老子办案谁敢阻拦?”王捕头凶巴巴道,公子就在旁边看着,他可不能怂了,被人三言两语就给镇住。 “王捕头,犯人拘捕该当如何?”章公子笑容阴冷。 王捕头狠声道:“格杀勿论。” “我看谁敢动我的人?”一声厉喝响起,只见李澈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第120章 逆子 周文兴见殿下来了,不动声色地往边上让了让。 朱媛媛低着头装乖巧模样,这桩麻烦,毕竟是她惹出来的。虽说李澈是不怕有人找麻烦,但麻烦终究是麻烦,她不得不悠着点。 李澈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个大概,无非是媛媛从个恶棍手里救了两个人,现在恶棍上门寻衅滋事,而且这个恶棍不是别人,正是知府大人的公子。 章公子一进绸缎铺,周文兴就把章公子给认出来了,所以,他并没有告诉知府闹事的人是谁,只说有人在他名下的产业里闹事。 这下有好戏看了。 李澈睨了垂首附耳的朱媛媛一眼,这姿态也是久违了,每回她一心虚就做出这般乖巧模样,不觉有些好笑。 章公子见又来一个不要命的,口气比他还大,态度比他还张狂,当即冷哼道:“你又是从哪蹦出来的?你的人?你的人犯了王法了,你既是主人,难持其咎,王捕头,一并拿下。” 朱媛媛嘴角抽搐,这浑货居然问李澈是从哪蹦出来的,人家是皇帝的儿子,你说从哪蹦出来的?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丫的一个劲往死了作,怪得了谁啊! 偷偷瞄了李澈一眼,这家伙笑的十分古怪。 李澈边上一位星眉朗目,英气逼人的少年怒了,大声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 李澈及时拦住了他,没让他继续往下说。 那少年愤愤了哼了一声,却是不做声了。 朱媛媛心想:这位莫非就是七皇子? “大胆刁民,竟敢在此寻衅滋事,目无法纪,来人,给我拿下,送官严办。”一个腰圆肚肥的官老爷一脚踏进门来,张口就喝道,官威十足。 钱塘知府章大人彼时正巧在驿馆,听闻有人在齐王殿下名下的产业闹事,当即召集人匆匆赶来。心中甚是恼火,不造是哪个混账东西,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闹事,还闹到了齐王殿下头上,这不是在寻他的晦气吗? 若是惹的齐王殿下不高兴,回京参他一个治理不严,今年的吏部考评他就全完了。本来今年若是再拿一个优绩,他很有希望升迁的。 章大人恨不得把这帮混账一棍子全打杀了。 “爹……”章公子惊喜道。 没想到爹也来了,那他还怕个啥? 章大人听见这一声爹,脚底下顿时一个踉跄,一眼望去,这个笑眯眯,见他如见救星的混账东西,可不正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么? 当即腿肚子发软,浑身冒汗,暗暗叫苦,儿啊,你这是在坑爹啊,你爹被你坑死了。 李澈施施然道:“章大人,这位是令郎?” 章大人抹了把汗,忙上前请罪:“下官有罪,下官平日里忙于公事,对犬子疏于管教,以致冲撞了殿下,卑职有罪,卑职该死。” 章公子亦是目瞪口呆,虾米?这位是殿下?难道是齐王殿下? “孽障,还不快跪下给殿下请罪。”章大人扭头看见儿子呆愣在那,气的心肝疼,怒喝道。 章公子双腿一软,噗通跪地,已然吓的魂不附体,这回真真是踢到了铁板。 他早就该有所警觉的,那书生并非故弄玄虚,可他就是存了侥幸心理,钱塘地界哪些人物能惹,哪些人物不能惹,他一清二楚,就根本没见过书生这号人物。 现在是追悔莫及了,除了认错,磕头赔罪,他还能怎样? “殿下请恕罪,小生不是故意的呀,若知道是殿下的人,就算借小生一百个胆,小生也不敢呐!”章公子带着哭腔道。 李澈冷冷一笑:“知道是本王你就不敢了,若是换做寻常人,你就敢了?” 章大人眼睛一黑,差点没气昏过去,这逆子,说的什么浑话?这不是上赶子的给人送话柄吗? “殿下,这是一场误会……”章大人试图大事化小。 朱媛媛伺机道:“先前他们在醉霄楼强抢民女,还打伤了人,我不过是上去劝了几句,提醒他这是犯法的,他说,在钱塘他就是王法,还让人动手打我。” 李澈心头一紧,有些失态道:“你没受伤吧?” 朱媛媛揉揉心口,摸摸手臂,垮着小脸道:“他们那么多人打我一个能不受伤吗?我觉得心口疼,浑身都疼。” 李澈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满脑子都是媛媛挨打的画面,看好戏的心情全没了。 妈的,敢打本王的心上人?本王自己连个小指头都舍不得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你们居然敢打她? 李澈真真是怒了,本来还想着看在章大人的面子上从轻发落,这下,没得商量,不出这口恶气,他就不姓李。 李澈暗沉着一张脸,冷声道:“章大人,你教的好儿子,强抢民女,还自称是王法,我竟不知,这钱塘地界的王法是你儿子说了算的。” 章大人额头的冷汗唰唰的往下淌,齐王这话字字诛心呐!他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扛不住啊! 跪在地上的章公子浑身抖糠筛,心中无比委屈,那书生好可恶,明明身手了得,自己的人都被他打的满地爬,居然还说他受了伤。 不等章大人开口,李澈口气越发严厉道:“你知道他是谁?他是这次万松书院挑选出来参加交流比试的主力,倘若因为伤势影响了发挥,输了比试,你章大人有几个脑袋承担这样的后果?” 这下,连章大人也噗通跪下了,连连告罪:“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下官一定严厉管教犬子。” 章大人心知,这回是包庇不了了,不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这关过不去。 李洛冷眼旁观,他是习武出身,哪里看不出朱媛媛是装的,不过,这章公子确实可恶,张扬跋扈,目无法纪,是该好好惩治惩治,便不说破。 李澈道:“章大人要如何管教?须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章大人抹了把汗,牙一咬,心一横,说:“来人,将公子带回府衙,重责二十大板,押入大牢好好反省思过。” 章公子暗暗松了口气,回去再打,那不就是做做样子么?谁敢真打他啊。 谁知李澈道:“大人在钱塘为官多年,风评甚加,都说大人爱民如子,法纪森严,如今令郎做出这等欺男霸女的恶劣行径,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打砸店铺,嚣张狂妄之极,简直就是玷污了大人的清誉,这会儿外面这么多百姓看着,大人若是这般处置,只怕百姓们会以为大人有意袒护令郎,于大人的清誉有损呐!” 第121章 板板到肉 李澈才不怕得罪了这个钱塘知府,不管于公还是于私,道理都在他这边。 李洛也道:“章大人还是当众处置的好,免得被人说纵子行凶,治家不严也是官风考评之重。” 周文兴早跑外面去鼓动了,当即外头百姓们囔囔起来,齐声震天:“钱塘一霸,章家老大,钱塘一霸,章家老大……” 两位皇子就如两座大山,再加上外头民怨如潮,章大人被逼无奈,只好下令当众责罚。 可怜的章公子,直到板子结结实实的落在他屁股上,才敢相信这是真的,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章大人心疼肉疼,可是头上的乌纱帽要紧,根本不敢露出心疼之色,还得在一旁怒声道:“给我重重的打。” 那噼里啪啦板板到肉的声响就像戳在了他心上。 最可恶的是,围观的百姓还拍手叫好,真真是在打他的脸。 这次算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可他不敢有怨言,真的不敢,齐王虽说是个闲王,但人家毕竟是皇子,圣宠还是在的,七皇子年纪虽小,但已有赫赫军功,又是当今皇后亲生,他哪敢对皇子们心生怨怼?最关键是,自己儿子不争气啊,做错事被人家拿个正着,犯浑犯到刀口上。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这顿板子能不能让齐王殿下消气。 二十板子下去,娇生惯养的章公子已经瘫软如泥,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 章大人还不敢叫停,看齐王殿下脸色阴郁,只得狠狠心:“再打,打死这个孽障。” “罢了,令郎也是少不更事,相信经此教训必能痛改前非,就这样吧!”李澈开口道。 本来嘛,他是不介意打死这个混账的,但听说章大人就这么一根独苗,而且章大人为官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就当是买他一个面子。 章大人激动的差点要哭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啊! 章大人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沉着脸对王捕头说:“把这个孽障给我带回去,丢进大牢,不得给他请大夫,还有你们,知法犯法,为虎作伥,自去衙上各领二十板子。” 王捕头就知道在劫难逃,公子遭了罪,大人心疼又不能发作,还不得拿他们出气? 这趟差事算是倒霉到家了。 王捕头诺诺,一挥手,叫弟兄们抬了半死不活的章公子,灰溜溜地走了。 章大人惶恐道:“殿下,此间的损失,下官会承担,至于杨公子的伤势,下官这便请城里最好的大夫前来给杨公子医治。” 李澈道:“请大夫的事就不麻烦章大人了,大人还是快回去看看令郎,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大人气也该消了。” 章大人欲哭无泪,他都心疼死了,还气什么气啊!那气不是装给您看的吗? 章大人面上惭愧道:“殿下说的是,下官以后一定好好管束犬子。” 李澈担心着媛媛的伤势,没心思跟章大人磨叽,赶紧打发人走,又对李洛说:“七弟,杨晨是这场交流比试的关键,为兄先去看看他的伤势,回头再跟七弟叙话。” 李洛道:“五哥,治跌打伤,推宫过血什么的,小弟拿手,不若小弟替他看看?” “不用不用,七弟车马劳顿,还是先去歇着,晚些,五哥陪你喝酒。”李澈忙道。开什么玩笑,媛媛可是女的,让七弟诊治,岂不露馅? 阿德机灵道:“七皇子,殿下今儿个正好得了两坛子好酒,奴才这就去给您取来。” 七皇子好酒,这是众所周知的,那两坛子鹿鞭酒,殿下买回来,原是想折腾折腾方大同,眼下正好拿来解围。 李洛一听有好酒,顿时眼睛一亮,笑道:“那敢情好,在南边尽喝些软绵绵的米酒,不够味,不够劲。” 李澈松了口气:“阿德,你先伺候七皇子,本王去去就来。” 朱媛媛已经早一步回房间,她担心林玉蝉还没走。 进房间一看,没人,这才放心了。 先前匆匆忙忙,裹胸裹的太松,这会儿都快掉下来了,朱媛媛趁着没人,赶紧重新扎一下。 正脱了上衣,只听得“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朱媛媛连忙翻身上床,扯下帘钩。 “谁啊……” 问也是白问,敢不敲门就进来的,除了李澈还有谁? “是我,媛媛,你的伤势如何?严不严重?疼不疼?我已经命人去请告老回钱塘的年御医。”李澈说着往里屋走。 “你别进来了,我没事儿,刚才只是为了配合你才那么说的,我没受伤。”朱媛媛紧紧拽着帷帐,生怕他掀帘进来。 李澈哪里肯信,她一个弱女子对上七八个如狼似虎的爪牙,能全身而退?她又不会武功? 应该是伤在不能看的地方,她怕不好意思。 对了,先前她说胸口疼。 李澈一想到那娇嫩的地方被袭击,就后悔轻易饶了那个混蛋。 “媛媛,你不能讳疾忌医,该看还得看,要是不彻底治好,留下隐患,以后可有苦头吃了。”李澈隔着帷帐好言相劝。 “我真没事儿。” “你别骗我,你一个人能打得过七八个汉子?”李澈质疑道。 “是真的,其实,我会一点点认穴什么的,所以,并没有吃亏。”朱媛媛只好老实坦白,今天她在酒楼大显身手,很多人都看到了,瞒也瞒不住,倒不如先跟他交个底。 “是吗?”李澈挑眉,深表怀疑,她会功夫,他怎么都没看出来? “是的是的,你看,我手上一点伤都没有。”帷帐里伸出一只雪白柔嫩如莲藕一般的手臂,怕他看不清楚,还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看你看……” 李澈瞧着她纤长的手臂,骨肉匀称,肌肤胜雪,不禁一阵心摇神荡,口干舌燥起来。 仓促的转过身,声音不自然道:“看到了,你没受伤就好,我……我还要去陪七弟喝两杯,晚些过来。” 不能再呆下去了,跟她在一起,他总是压抑不住犯错误的冲动。 两年啊两年,真是漫长的折磨,嗯,该加把劲才好,不然,他会憋死的。 李澈逃落荒而逃。 第122章 刨坑自己埋 朱媛媛见他走了,长舒一口气,慢条斯理的将布条缠好,整好衣衫先去方大同那看了看。 这货睡的口水横流,还很猥琐的抱了个枕头蹭啊蹭,嘴里不时哼哼唧唧。 朱媛媛不忍目睹,赶紧退散。 又去看朵朵父女两。 周文兴已经请大夫给朵朵父亲诊治过了,有点内伤,好在不是很严重,调养些时日就没事了。 “公子大恩,杨某没齿难忘。”杨大叔感激涕零道。 他半生艰难,就没遇到过像杨公子这样的好人。 “大叔,别老恩不恩的,人都有困难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您就在这安心养伤,姓章的不敢再来找你们麻烦的。”朱媛媛宽慰道。 没想到大叔也姓杨,半个本家。 杨思乐看看女儿欲言又止,心中喟叹,本想把朵朵托付给杨公子,不管是做丫头还是做别的,相信杨公子不会亏待朵朵,可这话终究是说不出口,因为,朵朵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儿。 朵朵有个不凡的身世,可那又如何?她还能去认她娘?这辈子怕是都没有这个机会了。这是个不宣之秘,一旦暴露,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而他,只是个乐师,除了会几样乐器,别的什么都不会,又不敢去乐馆求职,怕被那些人发现踪迹,终日只得流落酒楼茶馆,靠朵朵卖唱赚几个小钱。 像今日这样的事,以往也发生过,他是真怕呀,万一朵朵有个不测,他怎么跟她娘交代?死了也没脸去见她娘啊! 杨思乐纠结着,那边杨晨跟杨朵朵说上话了。 “这里平日没什么事,我也不是常过来,你有什么事,就跟周管事说,我说过,你和你爹是自由身,用不着拘束。” 杨朵朵感激道:“多谢公子,奴家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公子。” “千万别,我救你不可不是为了让你当奴婢的。”朱媛媛已经了解这个时代的规则,一日为婢终身贱流,幸好当日她没跟李澈签契约,否则,哪怕将来脱了籍嫁了人也要矮人一头,何必呢?这杨朵朵生的俏丽如花,应该有个好归宿。 朱媛媛这番言语,让杨朵朵越发感动,暗暗发誓,就算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杨公子的大恩。 看这父女两已然安顿下来,朱媛媛这才安心回屋睡觉去了。她已经困的不行,反正李澈去陪李洛喝酒,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那边厢,李澈满脸通红的去到偏厅找七弟。 “五哥,你怎么流鼻血了?”李洛讶然道。 “啊?有吗?”李澈手一摸,还真是流鼻血了。丫丫的,都是那个臭丫头害得,他今日喝了这么多鹿鞭酒,本来邪火就盛,她还这般引诱他。 阿德连忙递上帕子。 李澈尴尬的擦了鼻血,讪讪道:“可能是上火了,都是这酒给闹的,劲太足,我是不敢喝了,阿德,给本王换青梅酒来。” 李洛已经独酌两杯,闻言诧异道:“这酒有这么厉害?” 李澈苦笑:“你试试?待会儿可别受不了。” 李洛不以为然,自豪道:“军中个个都是海量,我跟他们拼酒也没怂过,越厉害的酒,我越喜欢。” 阿德换了青梅酒来,给李澈满上。 兄弟两对饮起来。 “五哥,这宅子是你的?”李洛已经参观了一圈,这宅子相当气派,想着价钱也肯定不便宜,没想到五哥这么有钱。 李澈道:“驿馆我住不惯,就叫周文兴给找间大宅子,正巧此间的主人回徐州老家去了,宅子空着,就给租了下来,也只能是租了,我哪有钱买宅子,那绸缎铺也是小本生意,玩玩而已。” 李澈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财力。 李洛没有疑心,靠三间铺面的绸缎庄,能赚多少钱?再赚钱也买不起这样的大宅。他们虽然身为皇子,身份尊贵,可每月拿的俸禄都是有定数的,衣食优渥,却也没多少闲钱。便笑道:“让周文兴也给我物色个宅子呗,钱塘是个好地方啊,有空我也来住一阵。” “行啊,我让他留意着。”李澈满口答应下来。 李洛喝了几杯酒,想到那个叫杨晨的,便问道:“五哥,那杨晨是哪家的公子?能被书院选中参加交流比试,才学一定很厉害吧?” 李澈道:“他好像是吏部方大人的远方亲戚,才学么,的确出众,便是罗院长,宋子楚对他也是很称赞的。” “是吗?看他文文弱弱的,倒是有副侠义心肠,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李洛道,在军中呆久了,自然有军人的血性,欣赏有侠义,有担当的男子,所以,他对杨晨此举颇为欣赏。 李澈心说,你这会儿还没回京呢,等回京都,要是知道你表兄姚启轩就是栽在他手里,你会更惊讶。 呃,若是知道康妍儿就是因为杨晨被我退婚,转而许了你,你会惊的下巴都掉下来。 “如此一来,我倒想看看他在比试中的风采,我决定了,先不会京都,且在钱塘逗留几日,看完这出热闹再与五哥一同回去。”李洛道。 李澈哑然,你丫的在这里,不是坏我好事吗? 他自己陪媛媛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还要分出一部分给李洛,要不要这么背啊! “七弟,前些日子,父皇还提起你呢,闽南的战事结束,父皇一定等着你回去报捷,你在钱塘逗留,怕是不好吧!”李澈道。 李洛无所谓道:“捷报早已送抵京都,靖南侯的大军这会儿才动身,我是先行了一步的,就当在这里等他们了。” 回去有什么好的?这个那个看着管着,一点也不自由,还是在外面有意思,更何况,文人的交流比试他还没见过,觉得挺新鲜的。如此热闹,他岂能错过? “眼下正是大朝会,京都也很热闹。”李澈还不死心,想把七弟支走。 李洛撇嘴道:“那就更不能回去了,说不定父皇会派我去应酬,你知道我的,我只会舞刀弄枪,最烦那些虚头巴脑的事。” 李澈无语了,这可真是自己给自己刨坑自己埋。 (看书留言的都是好孩子,嘿嘿~) 第123章 站住 李澈好不容易把李洛灌醉,已是快酉时了,这一顿酒,足足喝了两个时辰,即便是清淡的青梅酒,也有些吃不消。 周文兴来回禀,说是章大人命人送了三千两银票作为赔偿,另有一支百年老参,是给杨公子补养用的。 李澈嗤鼻一笑,既然送来了,那便收下。 “银票交给杨公子,老参明日就炖了给杨公子补补。” “是,还有一件事,杨公子今日带回来两父女已经在宅子里安置了,不过并未签活契或是死契,杨公子说他们想走随时可以离开。”周文兴道。 活契是有年限的,死契则就相当于卖身契,总之是代表着雇主关系,就了法律效力。 李澈沉吟着,他清楚周文兴在顾虑什么,此间有太多秘密,若非知根知底绝对信得过的人是不宜留在此处。 “问过来历了?” “父亲杨思乐,女儿杨朵朵,自称徽州人氏,因家里遭了灾,父女两便四处流浪卖唱,来钱塘才十余日。” “那就留下吧,让老叶留心点,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李澈话音一顿,眸中寒光闪烁。 周文兴了然,拱手退下。 李澈来到朱媛媛房里,见里头有烛光,轻叩了两下门,无人应答,推了推却是推不进,门闩上了。 李澈郁闷不已,正要叫门,只听得有个弱弱的声音说:“王爷是要找杨公子吗?杨公子已经睡下了。” 李澈扭头看去,见是一模样清秀可人的小丫鬟,面生的很,蹙眉问道:“你是杨公子今天带回来的人?” 杨朵朵行了一礼,低着头,绞着手,有点儿紧张,小心回话:“奴婢杨朵朵,给公子和王爷添麻烦了。” 李澈点点头,道:“既然留下了,好好做事。” “是。”杨朵朵恭谨道,虽然是杨公子做主留下她,但此间的主人是王爷,最终还是要王爷说了算的,杨朵朵彻底安下心来。 “杨公子何时安歇的?” “戌时就是安歇了。” 李澈悻悻地看着紧闭的房门,都说了他晚些要过来的,这丫头,也不等他。 转念一想,她这阵子委实辛苦,算了,就让她睡吧! “明日杨公子起了,让她来见本王。”李澈吩咐道。 “是。”杨朵朵目送王爷离去,这才长吐了口气,望着沉静在夜色中的庭院,嘴角扬起愉快的笑容。 以后再也不用四处漂泊,抛头露面了,不用害怕再被那些登徒子骚扰,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生了病也只能熬着。 这样的生活她便是做梦也不敢想的,而如今,却是真真实实的拥有了,这一切都是杨公子给她的,感激之余,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绕心头。 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杨公子就如天上的神明一般出现了,他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不屑的眼神,讥讽的笑容,轻描淡写的话语,就叫那登徒子无言以对,恼羞成怒。 没想到他身手这么好,都没见他怎么使力,就将那一众爪牙打的落花流水。 这一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但她不敢有那非分之想,她是什么身份,杨公子又是什么身份?连王爷都要对他礼遇三分,她有什么资格做他想? 能守在公子身边就满足了,很满足,再无所求了。 杨朵朵深吸一口气,似在肯定自己的想法,深深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才悄悄离去。 朱媛媛睡得很是香甜,直到天光放亮才醒过来。 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惬意了。 穿戴整齐打开门,却见朵朵坐在门外的石阶上,身边还放着一把铜壶。 “朵朵,你怎么在这?” 杨朵朵连忙起身,笑道:“我来伺候公子洗漱。” 朱媛媛错愕:“你在这坐了多久?” 看她的脸都冻的通红,虽说现在还没到隆冬,但清晨的寒意已有些刺骨了。 杨朵朵道:“没多久,估摸着公子该醒了,奴婢就过来了。” 其实她已经坐了好久了,天不亮就烧了热水在这里等,热水冷了,她又重新烧了一壶。 朱媛媛摸了摸她的手,蹙眉道:“你看你的手都冰凉了,以后不用特意过来等,我若是起了,会叫你的。” 杨朵朵的脸更红了,头低的都埋到胸前了。 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那是公子啊,她的救命恩人,她的这条命都是他的,所以,她忍着心中的羞怯,却是没躲开。 朱媛媛哪里想得到这些,在男人面前她会很注意,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装的像男人,但在朵朵面前,她就松懈了,她是把朵朵当成小妹妹的。 所以,什么男女之别,她压根就往这方面想,看朵朵低着头,还以为朵朵是胆子小,拘束的缘故。 洗漱后,朱媛媛就去找李澈。 朵朵说,昨晚李澈找过她。 他怎么不叫门呢?叫门她就起来啦! 李澈睡得比她晚,却是早早起来了,本想过去找朱媛媛,可昨晚吃了闭门羹,今早又急巴巴地过去,似乎显得很没志气,只好按耐住性子在屋里等。 等来等去,等的毛躁起来。 这次,他是故意提前动身来钱塘,就为了挤出这一日时间与她好好相处,去游游湖,赏赏景什么的。 结果李洛来了,又出了章小混蛋的事,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懊恼的他想吐血。 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南楚的使团中午前就会到,他还得去渡口迎接,中午有接风宴,下午,晚上怕是都要陪着他们了。 这臭丫头可真能睡啊!莫不是要一觉睡到中午起? 李澈等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看见某人慢吞吞地,晃悠晃悠的来了。 李澈翻了个白眼回屋去, 朱媛媛见状好生奇怪,他这是怎么啦?一大早的绷着个脸,难道是在生她的气? 朱媛媛顿住脚步,故意慢声道:“看来某人今天心情不好,我还是先走了。” 李澈的身影立马出现在门口,唬着脸道:“站住,我都等你老半天了,你要走哪去?” (好久没收到打赏了,谢谢解脱,么么哒~好开森) 第124章 李家家法 朱媛媛瞧他一脸幽怨的,不觉好笑,发难道:“看你一脸不高兴的,你是在等着跟我算账吗?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昨晚你说了要过来的,结果害人家等这么久,想睡又不敢睡,睡着了也不踏实,半夜里醒来好几回,我脖子都落枕了。” 说着,朱媛媛还故意僵着脖子,做出痛苦的表情。 李澈一肚皮气霎时全漏了,只剩下心疼和惭愧,原来她有在等他啊!呃,不对啊,朵朵说她戌时就睡下了。 “你不是早就睡了吗?” “喂,我那么说是不想让人来打搅啊。” “那你干嘛把门给闩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我……我这身份能不闩门吗?万一别人闯进来看见了怎么办?” 李澈越发心虚了:“我敲门了,你没听见?” “喂,你讲不讲道理啊?我都几天没好好合眼了,你当我是铁打的?你不会敲重一点,叫响一点吗?说了去去就来,结果呢?一顿酒喝两个多时辰,你还好意思来怪我?走了,不在这里讨人嫌。”朱媛媛转身就走。 李澈忙上前拉住她,赔笑道:“我没怪你,我哪能怪你呢?都是我不好,我给你赔不是,不要生气了,咱们难得有时间好好说几句话。” 朱媛媛甩了个大白眼给他,不甘不愿的跟他进了屋。 阿德早躲一边去了,八辈子没见过王爷这么低声下气的,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得儿,还是赶紧退散吧! 谁知还没出院子,就听见王爷扯着嗓子喊:“阿德,阿德,上早点。” 早点是小米粥,外加一碟水晶蒸饺,一笼包子。 “这里比不得京都,只能将就着吃了。”李澈看着简单的早点略有些嫌弃道。 朱媛媛道:“这样挺好的,清清淡淡,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吃周嬷嬷做的豆腐包子。” 周嬷嬷的豆腐包子可不简单,老豆腐和新鲜猪肉剁碎了,加了香菇末,用熬了一夜的高汤调的味,上屉蒸熟,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儿,咬一口,豆腐滑嫩,汤汁鲜美,她一口气能吃下五个。 李澈笑道:“那豆腐包子是专门给我做的,旁的人可没这口福,没想到周嬷嬷挺疼你,给你开小灶。” “还不是因为你小气?吃独食。”朱媛媛悻悻道。 “喂,你这么说可就没良心了,我哪知道你喜欢吃豆腐包子啊,我还以为你喜欢吃豆沙包呢,没瞧见我每天都特意让周嬷嬷多做几个豆沙包吗?”李澈喊冤。 朱媛媛翻了翻眼皮:“你看看你,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不提豆沙包还好,提到我都想吐,天天拿豆沙包塞我,不吃完还不准走,气死我了。” 李澈哑然失笑,这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现在知道啦,以后让周嬷嬷天天给你做。” “别,天天吃会厌的。” “真难伺候。”李澈无语。 “这是常理懂不懂?味觉疲劳懂不懂?就像是一个天仙般的美女每天在你眼前晃,看久了,你也不会觉得好看了,这就叫审美疲劳。”朱媛媛大道理一箩筐。 李澈笑眯眯地看着她,黝黑的眼眸柔波潋滟:“你要是能天天在我眼前晃,我保证不会厌烦。” 情话来的太突然,朱媛媛脸上有些发烫,撇嘴道:“才不要天天看到你,你不厌,我会厌的。” 李澈笑容僵在脸上,旋即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厌一个我看看。” 朱媛媛吐了吐舌头,这就生气了?也太不淡定了。 “我都难得见到你,想厌也没这个机会,等有机会再说。” 李澈泄气了,是啊,现在连见个面都不容易,还谈什么相看生厌。 “再敢说这样的话,家法伺候。”李澈故意凶巴巴道。 “家法?我还没进你家门呢?你用哪家的家法啊?”朱媛媛失笑。 这家伙装老虎也不像。 李澈觉得自己的威严一再受到挑衅,若是不拿出点手段来,这女人嚣张的要没边了。 “李家家法。”李澈说着,放下碗筷,走过去,干脆利落的捧起他的脸,干脆利落的就吻上了她的唇。 朱媛媛睁大了眼睛,懵了,看他这么霸气的走过来,还以为要揍她呢! 这就是所谓的李家家法? 原来家法这个词还是打情骂俏的暗号,真真是节操碎一地啊。 他吻的温柔又缠绵,舌尖灵活的逗弄着她的唇舌,吻的她心跳加快,头晕乎乎的,骨头都轻了好几两。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好像越来越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甚至还有些喜欢,享受其中。 第一次的时候,他的吻生涩又粗鲁,咬的她的唇生疼,而现在,他似乎很知道怎样才能撩拨她的心弦。 到底是他的接吻水平高了,还是她自己越来越不争气了? “咳咳……” 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了这一刻的柔情缱绻。 李澈懊恼地放开心上人,黑着脸,没好声气地问道:“什么事?” 心里已是在痛骂阿德这个不开眼的。 朱媛媛红着脸,低着头,装作喝粥。 阿德眼皮都不敢抬一下,不用看也知道,王爷现在的眼神肯定很吓人。 他也不想搞破坏的,实在是没办法。 阿德硬着头皮回话:“七殿下来了,奴才说殿下正在和杨公子商量要事,请他稍等片刻。” 朱媛媛闻言,忙道:“你有事要忙,那我先走了。” “哎,你再吃点。” “不吃了,我吃饱了,哦,到会儿我就跟方大同回书院去了,咱们……明天见。”朱媛媛落荒而逃。 李澈真的很想发飙,一脚把阿德踹出门去,一脚把李洛踹回京都。 老天啊,他不过是想有那么一小会儿的二人世界,就这点小小心愿都不能满足他吗? 他来一趟钱塘容易吗? 阿德见王爷一眼瞪过来,吓的一哆嗦,转个屁股就跑。 妈呀,太吓人了,王爷的脸都绿了。 李洛站在外头等候,只见杨晨红着脸,脚步匆匆从里面走出来。 朱媛媛见到李洛,拱手一礼,便走了。 李洛纳闷,五哥和杨晨谈什么?谈的这么面红耳赤? 第125章 委屈的方大同 朱媛媛叫方大同,走到偏院,见管家老叶端了早点出来,早点还是原封不动。 “叶管家,方公子起来了吗?” 叶管家道:“里面一点声没有,叫了也没人答应,这早点都送了两回了。” 朱媛媛心说:这厮够能睡的,从昨儿个中午一直睡到现在还没起来,当真是属猪的。 朱媛媛推门推不进,就大声的喊。 “方大同,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若是李澈在这里听见,肯定又要郁闷了,这个女人屁股屁股的,还喊的这么大声,一点也不雅观。 “你再不起来,我就不管你了,我自己回书院去啦!” 方大同磨磨蹭蹭好久才来开门。 朱媛媛一见到他,顿时傻眼,这家伙居然是包着被子来开门,而且眼睛红红的,这是怎么了?哭了? “方大同,你搞什么啊?昨晚做噩梦了?还是得红眼病了?”朱媛媛关心道。 方大同坐回床上,抱着被子闷声不吭。 “喂,方大同,什么时候学起来装深沉啦?”朱媛媛玩笑道。 方大同梗着脖子别过脸去。 朱媛媛没辙了,从没见过方大同这个样子啊! “方大同,你再不说话,我走啦,不管你了。”朱媛媛软的不行,只好用硬的。 方大同唰的转过来,气呼呼道:“都是你。” 朱媛媛瞪大眼睛:“都是我什么呀?我怎么招你了?” 方大同嘴巴一瘪,委屈道:“都是你,什么事都管着我,也不让我去找女人,这下好了,我出丑了,你高兴了吧!” 朱媛媛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他不就是喝醉了吗?跟找女人有什么关系? 呃……该不会这货酒后乱性,把这里的某个丫鬟给那个了吧? 朱媛媛想到这个可能性,头皮都炸开来。 “方大同,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方大同是真伤心了,伤心的都想哭了。 今早上醒来,裤子里凉冰冰,他还以为自己尿床了,后来才发现是泄了,而且可能泄了不止一次。这可是在齐王殿下府上,要是被齐王知道了,他还有脸见人吗? 肯定是自己憋太久的缘故,要不是杨晨老管着他,他至于这样吗? 方大同无比委屈的掀开被子:“你自己看。” 朱媛媛都没来得及闭眼,就看到他的裤裆湿了一大片。 呃……尿床? 朱媛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么大个人还尿床? 可是尿床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让他尿床的,她又没拦着他不让上茅厕? “咳咳,方大同,你让我说你什么?挺大个人,居然还尿床?”朱媛媛十分艰难才忍住没笑出来。 方大同急眼了:“什么尿床啊,是泄了懂不懂?难道你没泄过?” 呃……朱媛媛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泄了是什么意思,才明白为什么方大同要怪到她头上。 顿时一张脸涨的紫红,神经病啊,她居然看到了这种东西,会不会长针眼哦。 朱媛媛忙转过身去,无奈地说:“我让人给你弄身干净的衣裳来,你也别郁闷了,你要实在憋不住,就去找好了。” “哦,这件事,我会让人保密的。” 她就不明白了,男人的生理需求就这么没办法克制?那李澈呢?李澈府里的五房妾室真的都是摆设? 朱媛媛还不知道,他们昨天中午喝的是鹿鞭酒,而且是功效非常强的鹿鞭酒。 方大同这是自作自受。 等方大同收拾整齐,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朱媛媛看他终于有心情吃饭了,说:“今天还是假期,你就不要跟我回书院了,想干嘛干嘛去,注意安全就行。” 方大同之所以生气,就是怕丢脸,现在杨晨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也就不生气了。见杨晨要走,他赶紧咬了一大口包子,含糊道:“我跟你一起走。” “干嘛呀,我都不管你了,你还跟着我。”朱媛媛没好气道。 作为朋友她已经尽责了,换做是李澈,她才没这么好说话,憋死也要憋着,要是让她知道他找别的女人,绝对无法容忍。 方大同讪讪道:“被你管习惯了,你不管我,我浑身不自在。” “拉倒,我可不想再被你埋怨。”朱媛媛悻悻道。 “保证不埋怨,我觉得被你管着挺好的,觉得自己越来越向正人君子靠近了。”方大同陪着笑脸说。 这倒是真的,方大同自从来了书院,虽然还是那么不着调,偶尔还会偷看小黄书,在街上看到姑娘眼睛还会放光,但从不曾付诸于行动。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就是一大进步了。 “那你慢慢吃,不差这一会儿。”朱媛媛道。 杨朵朵捧了个托盘进来:“杨公子,这是王爷让奴婢交给您的,还有这碗参汤,王府吩咐,要亲眼看着公子喝下。” 方大同看见朵朵眼睛都直了:“这……这不是醉霄楼里唱曲的姑娘吗?杨晨,你怎么把她弄回来了?” 朱媛媛苦笑道:“你醉的不省人事,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方大同最爱凑热闹,一听说自己错过了一场好戏,比丢了钱还闹心。 朱媛媛先不理他,拿起托盘上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银票,错愕不已:“这些,王爷说给我?” 杨朵朵回道:“是的,王爷说,这是章家的赔偿,让您收着,还有这参汤,也是章家送来的百年老参熬的。” “王爷人呢?” “这会儿已经走了,听说是去接什么使团。” 朱媛媛想了想,说:“参汤放着吧,这匣子,你拿去交给周管事,让他先收着。” 反正她在书院弄不到钱。 方大同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哪个章家?为什么要赔偿?还送百年老参,百年老参很贵的,而且有价无市。” 朱媛媛喝掉参汤,让朵朵先下去,这才把昨日发生的事情跟方大同说了说。 方大同听了跌足捶胸,懊悔哀叹:“我干嘛要喝醉?这么有趣的事,我居然没凑上,真真气煞我也。” 第126章 后山之约 回书院的马车上,方大同还在抱怨。 “你怎么不叫醒我呢?就算敲锣打鼓,用掐的用踹的也要把我弄醒啊!” “王爷太好说话了,怎么只打他二十板子呢?” “真是便宜了那个混蛋,胆敢调戏良家妇女,要是我在,我肯定一脚费了他的子孙根,看他还怎么去祸害女人。” 这夯货,义愤填膺、手舞足蹈、喋喋不休。朱媛媛闭目养神,全当耳旁风,心里在想晚上跟林玉蝉的会面,不知道南宫墨宇今天会不会回来。 刚到山门,就见罗院长、宋子楚一行从山上下来。 朱媛媛和方大同赶忙上前行礼。 罗院长眯着眼笑容慈祥:“杨晨啊,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去放松放松?” 朱媛媛回道:“还是呆在书院清静,也好再准备准备。” 罗院长满意的点点头。 宋子楚道:“晚上,你们几个都到弘文馆,有些事再议一下。” “是!”朱媛媛拱手躬身恭送院长等人离开。 这会儿下山,定是去见南楚使团,今晚要拟作战方案了。只希望不要耽误与林玉蝉的会面。 南宫墨宇一直没回来,倒是屠季先回来了,朱媛媛等不住了,让方大同呆在宿舍等南宫墨宇,让他回来马上去老地方。 方大同是知道杨晨跟南宫学功夫,所以这次杨晨才能在醉霄楼大显身手,这是杨晨的秘密,方大同自然守口如瓶,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应下。 后山的松林里,林玉蝉已经早早到了,四处查看有没有异常,她的身份特殊,如今朝廷更是张开巨网大肆搜捕无极门的人,负责招募杀手的紫玉堂几乎被一锅端,她不得不小心,万一朱媛媛出卖了她呢? 昨日她在绸缎铺外围观,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齐王的产业,朱媛媛说自己曾在齐王府当过小丫头,而今摇身一变又成了书院的学生,还和南宫墨宇同班同室。 如果这里头没有阴谋,那么,这应该是个相当曲折复杂的故事了。 转了两圈,确定没有埋伏,林玉蝉跃上一颗高耸的松树,隐匿行踪。 松风卷林涛,斜阳熏细草。 看着天边如绚烂织锦的晚霞,林玉蝉一改往日沉着淡定的心性,隐隐有些焦急。 朱媛媛怎么还不来?不会爽约吧? 眼见着残阳快要沉入山谷,林玉蝉终于看见一道身影出现在松林。 朱媛媛东张西望,她倒不是怕有人跟踪,这片松林鲜少有人进来。因为这里曾经吊死过人,加上松林茂密,日光不透,显得阴森森的,山风吹过,涛声阵阵,倒有些鬼哭狼嚎的意思,被誉为书院最恐怖的地方。 她初次来这里也觉得背上凉意飕飕,不过,来的次数多了,加上有南宫在,就没那么害怕了。 “玉蝉姐……玉蝉姐……”朱媛媛左看右看看不到人,压着嗓子小声呼唤。 “叫这么小声,鬼才听得见。”身后冷不丁的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朱媛媛头皮一阵发麻,扭头看去却是林玉蝉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无声无息的就出现了,吓死我了。”朱媛媛拍拍胸口,安抚受了惊吓有些心律不齐的小心肝,抱怨道。 林玉蝉道:“南宫墨宇呢?” “他还没回来,每个休息日,他都要下山,也不知去哪儿,找都没地方找,不过我已经留了话,希望他能及时赶回来。” 朱媛媛慢腾腾的掏出两张废纸,慢条斯理的铺在落满针叶的地上。自己一屁股坐下来,拍拍边上的废纸,邀请林玉蝉:“玉蝉姐,咱们坐下说话。” 林玉蝉没有动,她不习惯与人这般亲近。 “你都不问问他行踪?”林玉蝉问道。 “我问他干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随便打听别人的**很不礼貌的,也不安全,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好事。”朱媛媛道,又从袖袋里掏出个油纸包。 林玉蝉心说:没看出来,这人倒挺识趣的。 她和南宫虽然有师兄妹的情谊,又同属无极门,但无极门规矩森严,各个堂口之间相互独立,互不干涉,也不得过问对方的事务,全由白玉堂从中协调,所以,连她都不知道南宫统领的墨玉堂都有哪些人,堂口设在哪儿。 “玉蝉姐,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特意给你带了两个我们饭堂做的素菜包,味道很不错的,你过来坐啊,站着多累。”朱媛媛再次发出邀请。 林玉蝉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人家这么热情,她若再冷颜以对,倒显得她矫情了。 朱媛媛把油纸包塞她手里:“玉蝉姐,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 “不用,我吃过了,你还是赶快说事儿吧!”林玉蝉淡漠道。 朱媛媛双手托腮,露出女儿家的娇憨姿态,笑道:“好呀,从哪儿说起呢?嗯,就从我进齐王府说起吧!” 听到朱媛媛从天而降,砸断了齐王一条腿,饶是见惯了各种惊险场面的林玉蝉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过她没有插话,也不质疑,而是认真的听着,若是谎话,哪怕编的再圆,也会有破绽的,她的目的就是找出不合理之处。 听到朱媛媛说起南宫夜探齐王府,把她当成了她,两个人还牛头不对马嘴的聊了一通,才发现彼此认错了人,林玉蝉不觉扬起了嘴角。 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很窝心,很温暖。她离开这段时间,南宫怕是急坏了,居然冒险夜探齐王府。 其实南宫对她的情意,她都清楚,只是……她一向把南宫当成哥哥。 此时,南宫墨宇已经回到书院,本来今天他可以不回来的,但心里就是放心不下杨晨。明日就要比试了,这丫头较真的很,几乎是豁出老命的准备,他得回来盯着点。 方大同正跟屠季赵海生说昨日发生的事,眉飞色舞的,好像当时他就在场似得。 见到南宫墨宇回来,方大同忙把南宫拉到屋外,小声说:“杨晨让我转告你,她在老地方等你,有急事。” 南宫墨宇心里咯噔一下,杨晨这个时候去后山能有什么事? (感谢亲们的打赏,所以,今晚四更。) 第127章 动手吧 “嗯,就是这样啦,不信你可以问问南宫。”朱媛媛终于说完了来龙去脉,除了她是穿越者,除了和李澈的感情,能说的都说了。 朱媛媛有些无奈的看着青纱覆面的林玉蝉,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可这一切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林玉蝉沉默着,也在审视着朱媛媛,她的眼神清澈,坦荡,没有闪躲或是半点犹豫,娓娓道来。 这个故事果然很复杂,不可思议,明明觉得漏洞百出,却是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 “以前的事,你果真都忘了吗?”林玉蝉问道。 “忘了,彻底想不起来,一开始我还很纠结,但现在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人不能总沉湎在过去,日子还是要过的。”朱媛媛苦笑道。 就让她的身世之密沉入大海吧! 林玉蝉失望道:“我还以为能从你这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朱媛媛茫然,什么线索? 继而,林玉蝉低低地说:“我是个孤儿。” 呃……朱媛媛愕然。 “我是我师傅捡来的,我是何方人氏,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和我长的这般想象,我还以为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林玉蝉的语声里透着萧索的落寞,在这寂静的松林里,显得格外苍凉。 朱媛媛半响无语,什么关系?是前世今生还是纯属巧合?她也不得而知。 “这么说来,你我倒是同病相怜了。”朱媛媛喟叹道。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各自感怀。 许久,朱媛媛问道:“玉蝉姐,我听说你们杀了好些清官,是真的吗?” 林玉蝉猛然抬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虽然隔着一层面纱,但朱媛媛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一股森冷的杀意。 “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你和南宫都是好人,觉得你们不会做这样的事。”朱媛媛赶紧解释。 “那些所谓的清官好官,也许只是表面上的,没有被揪出来之前,个个都是好官,一旦撕开假面,真相往往惨不忍睹……”朱媛媛道。 “不,他们都是清官,好官。”林玉蝉蓦然开口,打断了她的不住的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找借口。 朱媛媛愣住,一句为什么,却是不敢问出口,这女人太可怕了,一旦激怒了她,恐怕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你不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随便打听别的私密不礼貌也很危险么?”林玉蝉没有解释为什么,她不需要跟她解释。 朱媛媛略感窘迫,是啊,自己之前说的那般冠冕堂皇,这会儿又忍不住好奇心,的确是冒失了。 其实,她也不是要打探什么,不管林玉蝉和南宫是什么样的人,南宫对她的好,她是不会忘记的。 好人和坏人的定义从来都不简单,坏人也有好的一面,好人也有恶的一面。 “对不起,当我什么都没问,总之南宫是我的好朋友,而你,也许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说不定咱们是失散的姐妹,呵呵!”朱媛媛嘿嘿笑道。 林玉蝉收敛了煞气,姐妹一说,让她的心没来由的一颤。 可能吗?要不然,她们怎么会这么相像? 蓦然,林玉蝉低声道:“有人来了。” 朱媛媛刚想说,肯定是南宫墨宇,眼前一花,林玉蝉却是不见了。 朱媛媛暗暗咋舌,这身法,简直形同鬼魅,来无影,去无踪。 须臾,果然见南宫墨宇出现在松林里。 朱媛媛忙迎了上去:“南宫,你怎么才来啊,让人好等。” 南宫墨宇蹙眉道:“你约我来这有什么事?” 朱媛媛嘿嘿笑道:“可不是我约你,约你的是另有其人,高手,出来吧,是南宫。” 一道黑色的身影飘然而下,南宫墨宇呼吸一窒,不可思议的低呼出声:“玉蝉?” 朱媛媛拍拍屁股,笑道:“好啦,你们聊,我还得回去开会。” 一对有情人相见,她就不在这里做大灯泡了,还是识趣的赶紧滚蛋吧! 南宫墨宇有点发懵,这是什么情况?杨晨怎么会遇上玉蝉?还带玉蝉来见他。 林玉蝉淡淡道:“我还以为这个朱媛媛诓我,没想到真的见到了你。” “朱媛媛?”南宫墨宇茫然的喃喃着这个名字。 林玉蝉意外道:“怎么?你不知道她的真名?” 南宫墨宇苦笑道:“我从没问过。” 林玉蝉失语,南宫连师门绝学都交给人家了,居然都不知道人家的真名都不知道,要是让师傅知道,还不得挨板子? “你这几个月都上哪儿去了?我动用一切手段都没有你的消息。”南宫墨宇言归正传。 林玉蝉默然良久,道:“我去了北赵。” “北赵?你去北赵做什么?你走之前好歹给我通个气。”南宫墨宇抱怨道。 这几月,他每日牵肠挂肚,揪心扯肺的,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林玉蝉道:“我若是告诉了,你还会到处找我?宗主老奸巨猾,定要对你起疑。” 南宫墨宇默然,想起玉蝉失踪前跟他说的一番话。 玉蝉怀疑宗主与北赵有勾结,已经抛弃了无极门的初衷,无极门已经沦为权力斗争的工具。 “那你可有查获什么?”南宫问道。 林玉蝉叹了口气:“师傅是信错了人,咱们也是帮错了人。” 当初师傅让他们进无极门,帮助宗主重振无极门,继续颠覆李家王朝的大业,可谁想…… 南宫讶然:“有证据了?” 林玉蝉目光一凛,点头道:“宗主的身份还不得而知,但我查到宗主和北赵皇廷有密切关系,咱们无极门的初衷是刺杀李氏皇族和贪官污吏,复兴前朝大业,然而近年来无极门的所作所为已然背道而驰。没错,他表面上是要颠覆李氏皇朝,殊不知是驱狼引虎,不管怎样,我都是卞唐人氏,王朝更迭那是卞唐内部的事,若是被北赵吞并就是另一回事了。” 南宫墨宇不是卞唐人,没有这种国土情结,但他能理解玉蝉的感受,玉蝉无故消失这么久,只为求证心中疑虑,如今证实了所疑之事,必定不肯再为无极门卖命。 林玉蝉上前一步,冷声道:“如果你现在要拿我去见宗主,就动手吧!” 第128章 自荐 南宫墨宇愣了一下,幽暗地眸中渐渐浮起一抹受伤的神色。 她是这么认为的吗?他会出卖她? 南宫墨宇道:“既然你打算离开无极门,我与你一同离开便是,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师傅那边总要先知会一声,而且,宗主的实力你也清楚,若咱们就这么反了,只怕余生就要在无极门的追杀中度过了,所以,要有一个万全之策。” 林玉蝉面色缓和下来,其实她知道南宫不会对她动手,但叛出无极门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她没有把握南宫是否真的能舍弃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墨玉堂。 “我没有打算就这样离开,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宗主早已对我起疑,我放弃刺杀宋子楚的那晚,宗主就对我下了毒手,所幸我命大,没死成,不过,我想,他一定认为我死了。”林玉蝉道。 南宫墨宇错愕,急切道:“你受伤?严不严重?” 林玉蝉摇摇头:“现在没事了,所以,如果我想活下去,就必须杀了宗主,于公于私,我都要除掉他。” 南宫沉默许久,宗主真是好算计,这几个月一直派人到处寻找玉蝉,做出玉蝉失踪的假象,原来宗主早就知道玉蝉找不回来了。 幸亏当初发现朱媛媛时,他隐瞒了下来,要不然,祸事就落到朱媛媛头上了。 南宫抬眼,目色沉沉,说:“若要动手,须得计划周密,你先在钱塘安顿下来,咱们从长计议。” 林玉蝉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想要除掉宗主很困难,有南宫的加入就不一样了。 “对了,鬼杀也在书院,他一直把杨晨当成了你,乔装成书院杂役,我跟他说了好几回,杨晨不是你,可他不相信,还以为你我要在书院办什么大事。”南宫哭笑不得地说。 林玉蝉面上露出少有的柔和神色,道:“鬼杀是我的好兄弟,他的忠心我毫不怀疑,不过,还是先别告诉他我回来了,就让他继续呆在书院,保护朱媛媛吧!” 南宫深以为然,玉蝉回来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朱媛媛是个有分寸的人,口风紧的很,鬼杀也不是信不过,不告诉他也是为他好。 “那我安排你先安顿下来。” “不用了,我自己会解决。”林玉蝉拒绝了他的好意。 南宫有些失望,她是在防着他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能保证你身边的人是否都信得过,眼下,还是小心为上。”林玉蝉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解释道。 南宫释然,微微一笑:“那好,我每天丑时会在这里教杨晨练武,你若是有事,可以来这里找我。” 朱媛媛和赵海生等人早早在弘文馆等候宋子楚。 直到天都黑透了,宋子楚才出现,衣裳还是下山时穿的那套,可见是一回书院就过来了。 十人分成两边坐下,聆听宋子楚的指示。 宋子楚蹙着眉头,神情略显严肃,目光扫视了一圈,说:“今日院长大人已经与楚秀书院的人商议好了比试的内容。” 大家立马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比试分两部分,一是六艺中,乐、射、书、数各项的比试,届时,国子监的人也加入比试,每项可选三位最优者参加比试。”宋子楚道。 “这几年楚秀书院是出了不少人才,这次派出的学员实力更是不容小觑,今日他们的一位学员展示了书**底,赵海生,不比你差哦!” 众人俱是一凛,赵海生的书法在书院可算是首屈一指,尤其一手狂草,游龙走凤,行气十足,动如流水,有书院狂生草圣之名,对方学员居然不亚于赵海生,岂能不让人心生警惕。 赵海生自信道:“学生会尽力而为。” 宋子楚点点头:“至于乐,他们其中有一人,乃是有北张南仇之称的仇野大师的弟子,这一项,我们怕是要落与下风。” 大家无声叹息,仇野的弟子,那还比个屁。 “至于箭术,我想,杨晨可以担当一面。”宋子楚目光温和的看向杨晨。 这一点是谁也不曾想到的,看起来最文弱的杨晨,箭术马术却是最优秀的。 朱媛媛起身一礼:“学生自当尽力。” “大家都尽力吧,争不到第一没关系,不要太难看就好。”宋子楚宽慰道。 “比试的第二项才是重头戏,清谈,国子监就不参加了,就由我们万松书院对楚秀书院。”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比试清谈。 清谈说白了就是辩论,朱媛媛所知的历史中,以魏晋时期清谈之风最盛,文人雅士趋之若鹜,视为高雅之事,风流之举。各抒歧异,摆观点,援理据,引经据典,以驳倒他人为能事。 清谈也分主客对谈,就是一对一的辩论,当然也可以是一对一为主,其他人可以插话,补充,还有就是自为主客,当别人都无高见可说时,自己设疑,自己解答。 “清谈之风在南楚颇为盛行,想来楚秀书院不乏雄辩之才,这也是他们提出的要求。”宋子楚道。 主随客便,万松书院只能接招。罗院长虽然答应下来,但心里有些担忧,书院一直教导学生要务实,这等天马行空的夸夸其谈之风是不提倡的。 清谈辩论不仅需要博古通今,自身立论滴水不透,更需要反应敏捷,能揪其漏洞,痛而击之,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甚至巧设陷阱,层层递进,这是很需要技巧的。 朱媛媛想了想,起身道:“先生,这场清谈是大家都参加还是只选代表参加?” 宋子楚道:“人多了容易乱,对方的意思,双方各派三人参加。” 朱媛媛立马自荐:“能否算上学生?” 辩论什么的她最喜欢了,每一届的大学生辩论赛她都看,不管是犀利的辩风还是儒雅大气的辩风,她都很欣赏,在学校时,她就是辩论社的,懂得一些辩论的技巧,加上来书院后,又恶补了许多知识,她相信自己能够胜任。 “算上学生。”傅春安起身,主动请缨。 “算上学生。”赵海生也站起来。 “算上学生……”其他人也不甘落后。 这下宋子楚犯难了,大家的辩才如何,他还真不怎么了解,怎么选? 第129章 我来请教你 “此事容我与院长大人商议后再做定夺,今日就是先给大家通个气,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就先这样吧,今晚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书院的荣誉就靠你们了。” 大家争先恐后,宋子楚一时决断不下,便让大家先回去,自己去了院长那儿。 罗院长听说大家都很踊跃,欣慰道:“这是好事,说明都有自信。” 宋子楚苦笑:“可名额只有三个,十取其三,不好办呐!” 罗院长笑了笑:“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吧!” 宋子楚道:“倒是想过,他们的辩才如何,我等并不了解,只能从平日的文风中管窥一二,傅春安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十人中以他为最,杨晨圆滑,往往有出其不意之言,胜在一个奇字,当日在弘文馆,杨晨一番舌战,我还印象深刻,赵海生则是犀利,锋芒毕露,我想,此三人组合倒是不错,傅春安统领大局,杨晨补漏纠错,赵海生就如一把利刃,只要被他抓到痛处,必定置之死地。” 罗院长笑道:“不错,你的想法与老夫不谋而合,也只能这样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淡些吧!” 三人名单就此定下,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宋子楚这才回屋歇息去。 一进门,宋子楚不禁瞳孔紧缩,连忙把门关上,并吩咐道:“阿树,你自去歇息,不用奉茶了。” 听到阿树应声,脚步声远去,宋子楚才踱步到圆桌前,问道:“此番又是为何而来?” 林玉蝉取下帷帽,难得一见的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但更像是自嘲:“被你说中了。” 当日她去刺杀宋子楚,宋子楚一句问话就把她给愣住了。 当时,宋子楚问,你是北赵派来的杀手? 她很好奇,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宋子楚说,你们所刺杀的人,看似毫无联系,但仔细一琢磨,却无一不是与北赵有关,或是上书朝廷严防北赵,或是其对北赵潜移默化入侵卞唐起了阻碍,而我,正准备上书朝廷,你就来了,所以,你是北赵派来的杀手。 她从没往深里想,这些年,她都是严格执行宗主交代的任务,以为是在行复业大计,但宋子楚一一的点破,一个巨大的阴谋渐渐浮出水面。 如果无极门已经沦为北赵的爪牙,她万万不能同流合污,因为她是卞唐人。 所以她放弃刺杀宋子楚,还傻乎乎的去宗主那里提出质疑,宗主当面安抚她,背地里却是对她下黑手,将她打落山崖,若不是她命大,被一棵歪脖子老松挂住,就要命丧崖底了。 所以,她躲起来养伤,随后又去了趟北赵。 其实,不用去北赵,事实也已经清楚,只是她希望找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 宋子楚闻言,眉头越发紧蹙:“那你怎么办?” 林玉蝉道:“所以,我来了,来向你求教。” 宋子楚优雅落座,任何时候,他都是这般云淡风轻,荣辱不惊,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凉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你先告诉我,你能做到哪一步?” 林玉蝉注视着他的双眼,坚决地说:“我不做外族的爪牙。” “那么,你的复业大计呢?” 林玉蝉沉吟良久道:“这只是我恩师的心愿。” 宋子楚了然点头:“朝代兴亡,乃是时事所趋,从古自今,多少盛极一时的王朝覆灭,有道是日中则昃,月盈则亏,此乃天道规律,一个王朝的败落自有他败落的道理,同样,一个朝代的兴起也有他兴起的道理,历史的洪流总是向前的,不可逆溯,执着什么复兴大业乃是逆势之举,搅乱了天下,导致生灵涂炭,受害的唯有百姓。”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有什么不好?那些对前朝念念不忘之人,又可曾想过自己为何落到这步田地?他们应该反思悔过,而不是执着妄念,将百姓们推入水深火热。” 林玉蝉无言以对,宋子楚说的不无道理。 “这么多年来,朝廷一直无法彻底根除无极门,可见无极门的势力比大家想象中的更大,危害也更大,你一个人醒悟了,但还有许多人依然执迷其中,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宋子楚道。 林玉蝉目光清亮,若暗夜星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宋子楚看着这张绝美的容颜,那高冷淡漠的气质,让她犹如月中仙子,不可侵犯。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人,一样的容貌,完全不一样的气质。自己当初怎么还会怀疑杨晨就是她呢? “可我不希望你冒险。”他说。 明明这是最好的计策,可一想到其中的凶险,他就忍不住要阻止她。 林玉蝉微有些错愕,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为什么又要说这样的话? 宋子楚觉得心情很复杂,有点乱。很少有事情能惑乱他的心神,可现在他真真的乱了。 “我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如果可以,让我来安排,我想,我能给你一份安定的生活。”说出这样的话,宋子楚喝了口茶,觉得嘴巴有点发干。 林玉蝉更加错愕了,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她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所谓的给她一份安定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同情与可怜,还是有别的? 她一向性情寡淡,心志坚定,可自从见过他后,他那儒雅淡泊的气度,优雅又不失犀利的谈吐就让她乱了心神。 其实在她出手刺杀他之前,她已经观察了他好久,越是了解就越是下不去手。 她想,就算那一晚,他没有说那些话,她也还是下不了决心杀他的。 现在,也不会出现在他房里。 这是埋在她心底深处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同样,她也清楚,她和他没有可能。 他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而她是臭名昭著的无极门杀手,是朝廷的叛逆,怎么可能呢? 林玉蝉在心里叹息一气,告诉自己,还是不要想太多,免得自取其辱。 “多谢先生好意,我心领了,这便告辞。”林玉蝉拱手一礼,就要离去。 “等等,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林玉蝉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幽幽道:“玉冷木尤润,蝉鸣林更幽。” 说罢林玉蝉消失在夜色中。 宋子楚望着茫茫夜色,低声呢喃:“玉蝉……” 原来你叫玉蝉。 (第四更送上,亲们晚安~) 第130章 妖孽 期待已久的交流会终于到来。 一大早,书院全体师生就到山门前列队欢迎。 朱媛媛远远的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李澈,步态优雅,款款而行,不时的和身边的南楚使臣谈笑,神采飞扬,一众人中,就属他最赏心悦目。 朱媛媛心中腹诽着:这家伙,能不能低调一点?这里又没有美女围观?这么骚包给谁看? 好吧,她勉强算是美女一个。 柳先生带领十几位学员奏响欢迎礼乐,一场前所未有的顶级书院之间的交流盛会就此拉开序幕。 大人物过后是南楚书院的队伍,国子监的队伍在最后。 “南楚书院怎么尽是些狂妄自大的货色,你瞧瞧他们那副嘴脸,鼻孔朝天,神气什么?”赵海生嗤鼻道。 朱媛媛也看不惯他们傲慢的样子,一副天底下老子最厉害,老子就是来碾压你们的的神态。 就算你有真本事,也该低调一点,什么叫谦逊都不懂,更何况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让他们狂傲去,看谁笑到最后。”朱媛媛道。 国子监的学生倒是和和气气,不时与两旁的书院的学生拱手打招呼。亲疏立现,大家自然把国子监的人当成了盟友,也纷纷回报以友善的微笑。 罗院长等人先陪南楚使团和国子监的师生参观了书院,然后大家齐聚弘文馆。 凤台阁江大学士做了简短的致辞后,比试正式开始。 第一项诗书,是所有这次参选的学员都要参加的。 江大学士开题,就以万松书院为题,做诗一首,不限几言,不限韵。题并不难,只当大餐前的开胃小菜,意在考大家的立意与书法。 作诗,朱媛媛的水平自是不能与傅春安等人相比,书法在这十人中也只得中上水平,怎么也轮不到她出风头,因此,朱媛媛心中并无压力。 倒是上面坐的李澈老是笑眯眯的恍若不经意的瞄过来,让她有些心神不定。 都说了他在这会影响他,他还不收敛一点,真是的。 朱媛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凝神思忖片刻,提笔写到:“闲行湖岸东,秋光不觉浓。松涛鸣绝壑,一涌千万重……” 不出一柱香时间,大家都已完成,交了诗卷,在庭中等候,三位大学士和三大书院的先生开始品评。 李澈虽然迫不及待想看看朱媛媛作的诗,又怕别人起疑,索性都不看了,捧了杯茶,与宋子楚聊天。 “文章千古颂,风流属万松。这诗不错,豪放大气,咦?竟是杨晨所作。”邱副院一眼就看中了这一首诗,觉得这两句诗实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大家都在歌颂书院,唯有这一首最嚣张,霸气。 风流属万松,这才能彰显万松书院天下第一书院的地位嘛! 当即就念了出来,谁知看到落款是杨晨,不禁有些后悔,他这不是在给杨晨长脸吗?怎么偏偏就看中了杨晨的呢? “拿来我瞧瞧。”李澈耳朵尖,听见杨晨的名字,马上讨要诗文来看。 宋子楚也凑过来看,不由笑道:“杨晨的诗文越发进益了。” 李澈开心之极,比自己得到表扬还要高兴,心说,是不错,马屁拍的响当当,这丫头,太嚣张了,不过,嚣张的好,身为万松书院的学生,就是要有这种霸气,这种底气。 江辛一直在观察杨晨,这位看起来文弱清秀的书生,一进书院就斗败了姚启轩,又弄出一册《松涛》,其撰写的《治安策》被刑部拿去研究,短短几个月,声名鹊起,朝野尽知,若非临行前有人郑重嘱托,他委实想好好结交此人。 可惜啊可惜,因着那些缘由,只能与之交恶了。 大家等了许久,里面才出来宣布,诗文以万松书院傅春安,楚秀书院钟柏岩,国子监江辛为最,书法,以赵海生,楚秀书院陆鸣为最,杨晨等人次之。 朱媛媛听到结果,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能排到第二梯队也不错了。就是不知,这比试一开始就下了个三黄蛋,双黄蛋,后面是否也想搞的皆大欢喜? 比试的第二项,是乐。 书院派出的是钱学明等人,不过,楚秀书院有仇野的弟子,大家对结果不抱什么希望。 果不其然,这次楚秀书院闻天朗拨得头筹,钱学明和江辛并列第二。 朱媛媛开始留意这位江同学,目前为止,连夺两个第一的,只有江辛。 没想到,国子监也是有人才的。 江辛接受同学的道贺,忽然感觉到有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当然,此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止一道,但那个方向投来的…… 江辛扭头,视线对上了朱媛媛,朱媛媛朝他微微一笑,拱了拱手。 江辛亦点了点头。心中不由纠结起来,这个杨晨看起来是个谦和之人,不像姚启泰说的那般持才傲物,也不像康家大小姐说的那般奸猾狡诈。 比试的第三项是数,朱媛媛的数科一向拔尖,所以,由她出战。 虽说古代的数学已经比较发达,但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现代。 现代数学总结了前人的经验,已经发展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比如古希腊时期的大数学家阿基米德开创了用数学算法计算圆周率近似值的先河,中国古代,三国时期的数学家刘徽用割圆术将圆周率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南北朝时期的祖冲之又在刘徽的基础上,将圆周率精确到小数点后七位。而在现代,通过计算机精密计算,已经能推算到五万亿位。 这是什么概念?犹若星辰与银河,无法想象。 卷子一发下来,其他人还在审题,朱媛媛已经开始动笔,刷刷刷,香才燃了小半支,朱媛媛就交卷了。 楚秀书院的先生大为惊讶,这是什么人呐?这些题目全是他们精挑细选的,便是他们这些先生也要费脑子想半天,这后生,居然想都不用想,直接就做了。 这厮该不会是做不来,乱作的吧? 楚秀书院的先生们抱着美好的幻想去看杨晨的卷子,却是惊掉一地下巴。 全对。 居然全对。 楚秀书院的带队副院长掏出帕子擦了擦汗,全然不见了来时舍我其谁的傲慢姿态,对罗院长说:“贵院的这位叫杨晨的学生真乃算数天才也。” 罗院长眯着笑眼,谦虚道:“哪里哪里,杨晨的算数,在书院只不过还算过得去,这次选他,不过是因为他各方面都还拿得出手。” 楚秀书院的副院长张口结舌,这等水平还只是过得去?书院这是要逆天了吗? (这一章写的好艰难,作诗卡了半天,汗,阿紫不会作诗啊!哭……求安慰!) 第131章 纯粹作弊 接下来比的是箭术,在这个时代,虽说各国之间表面上还算相处和睦,其实小摩擦不断,居安思危,所以,对于人才的培养,更讲究文武之道,文能提笔定江山,武能上马安天下。 因此,不管哪个书院对箭术和与御术都很重视。 所有人移步靶场。 因着前几场比试都在弘文馆举行,书院的其他学生不得入内围观,但箭术是在靶场比试,所以,大家都早早来到靶场等候,要为杨晨加油。 三个学院九位学员就位。每人一张弓,十支羽箭。 靶子立在百步开外。 谢教习负责下指令,他对杨晨的箭术很有信心,这场比试,杨晨稳拿第一。 李澈看着朱媛媛持弓射箭英姿飒爽,颇有女将风范,想到前日她说她学过武功,越发期待起来,想看看她的箭术到底如何。 “射!”随着谢教习一声令下,九支羽箭破空而去,发出嗖嗖的声响。 噔噔噔…… 竟是九支全中红心。 人群中一片哗然,大家的心情不由凝重了几分,看来都是高手啊!不过,旗鼓相当,比起来才好看。 朱媛媛对周遭的声音充耳不闻,全神贯注盯着对面的红心,气沉丹田,气定神闲,不慌不忙,拉弓射箭。 一轮过后,谢教习宣布,十支全中红心的只有杨晨和楚秀书院的马易锋。 李澈好奇地问南楚使臣:“我记得你们南楚有位马狄马大将军,箭术出神入化,这马易锋……” 南楚使臣自豪道:“这马易锋正是马大将军之子。” 李澈长长地哦了一声。心中却是甚为不齿,你们楚秀书院,怎不干脆叫马将军来比试? 江大学士笑呵呵道:“看来这杨晨和马易锋不分仲伯,箭术都十分了得,不如,并列第一。” 说是交流比试,比试第二,友谊第一嘛,如此结果最好不过,皆大欢喜。 “诸位先生,大人,学生有个不情之请。”那位马易锋上前道。 江大学士笑容温和:“你且说来听听。” 马易锋不屑地看了杨晨一眼,说:“既是比试,自当分个胜负高低,射中红心并非难事,并不能体现真正的箭术。” 此言一出,大家又是一片哗然。 这厮太狂了吧,这还不算真正的箭术,还要怎样才算? 朱媛媛平静地看着骄傲的马易锋,他敢这么说,必定是有绝活,如果,他提出射别的,或是调整箭靶的距离,她应该也能应付,只是别处什么新奇的幺蛾子才好。 江大人决断不下,看向李澈。 南楚使臣施施然道:“马易锋言之有理,文章或许难分高下,但箭术高低应该不难分辨。” 李澈默然,对方公然挑战,如果不答应就是示弱,就等于万松书院输了一局。 前几场比试,万松书院拿了三个第一,楚秀书院同样也是三个第一,若是箭术一项输了,万松书院就落了下风。 据他了解,楚秀书院的清淡十分厉害,万松书院并没有把握能赢。就算是侥幸胜出,也只得一个平手。 父皇对这次交流比试十分重视,有言交代下来,只准赢不准输,便是平局都无法接受。 李澈为难的看向朱媛媛。 万松书院所有师生都默默地看着朱媛媛。 一直面带微笑,云淡风轻,觉得胜券在握的罗院长此时也笑不出来了。 大家心里都有一笔账,都清楚,今日比试,胜负的关键要提前落在了这场比试上,说白了,就是落在杨晨身上。 杨晨应不应战?应战了有没有把握胜出? 朱媛媛不得不应战,不能不应战,不战而输,太丢脸了,她的脸面丢不丢无所谓,相信没人会怪她,但书院的脸面丢不得。 哪怕真的技不如人,也要输的光明磊落。 朱媛媛笑了笑:“在下也很想见识见识马兄所谓的真真的箭术。” 吁…… 在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偌大的靶场寂静无声,只有远处风入松林,涛声阵阵,但人人心中都是吐了一口气。 旋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这个马易锋要怎么比? 马易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神情倨傲,似乎在说:你输定了。 朱媛媛应战了,李澈心疼了,他知道媛媛这会儿的压力有多大,真想亲自出战,麻蛋,你一个神箭将军的儿子跑来跟一帮文人比箭术,还这般咄咄逼人,要不要脸的?楚秀书院分明就是在作弊。 “准了。”李澈几乎是从齿缝中迸出这两个字,也不管是不是失态了。 “南宫,怎么办?你说杨晨能不能赢?”方大同担心地问南宫墨宇。 南宫墨宇目光沉沉地看着马易锋,说:“此人武艺不凡,刚才我看他拉弓射箭的架势,技巧,怕是练了好些年了。” “你别说他,说杨晨,你觉得杨晨有几分把握能赢?”方大同很着急。 南宫墨宇心说,那就要看杨晨想不想赢这一场了,把实力都暴露出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杨晨以文名动天下,是理所当然,但以武博人眼球,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边,马易锋冲自己的队友使了个眼色,楚秀书院的队伍中走出一人来,一直走到箭靶的位置,又向后退了十几步,然后拿出一个苹果放在头顶。 众人愕然,这是要射活靶子? 李澈和宋子楚都有些坐不住了,不约而同的直起了身子,这也太危险了,书院从不允许拿人做活靶子练习的。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事还在后头。 只见马易锋拿弓箭对准队友头顶上的苹果后,又把弓箭放下,从怀里掏出一条黑布,蒙上了眼睛。 “这这这……这可万万使不得,万一闹出人命。”江大人脸色都变了。 南楚使臣笑呵呵道:“无妨,无妨,这些孩子平日里就这么玩的,从来没出过差错。” 众人冷汗直冒,什么?平时就这么玩?你丫的是在玩我们吧! 此时,没有人还会对杨晨抱有幻想,这样的比试已经没有任何悬念,蒙眼射活靶子头上的苹果,这样的箭术只能用神乎其神来形容了,杨晨绝对做不到。 第132章 我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朱媛媛虽然不复先前的自在安然,却也没有犯怵。 刚才马易锋持弓瞄准那一刻就已经将靶子的位置印刻在心里,手臂要抬到什么高度,箭头如何瞄准,待会儿定不会差分毫,这的确是达到了箭术高手的水准,不用眼,用心。 她自从学了南宫教的内功心法,六识比以前敏锐了多倍,加上南宫一直有训练她听声辩位什么的,她应该也能做得到。问题是,拿自己同伴当靶子,这种做法,她很不能认同。 看到蒙着眼睛的马易锋拉开了弓,大家都有些不忍目睹了,纷纷低头或是别开眼,生怕马易锋一个失手,对面活靶子的脑门上就要多出一个血洞。 大家都是读书人,练骑射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谁还真去上阵杀敌?哪里敢看这种血腥可怕的场面。 嗖的一声。 羽箭疾驰而去,撕裂空气发出哨响。 全场寂静无声,旋即,楚秀书院队伍中发出热烈的喝彩。 “中了……” “厉害……” 大家这才敢睁眼去瞧,只见那活靶子安然无恙,头顶上的苹果却是直直的插了一支箭。 众人瞠目结舌,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马易锋取下黑布条,用一种挑衅的口吻对朱媛媛说:“该你了。” 朱媛媛默了片刻,道:“我不想用活靶子。” “那你可以认输。”马易锋鄙夷道。 朱媛媛摇摇头:“我可以把苹果放在比你更远的地方,蒙上眼。” 马易锋嗤鼻道:“用死靶还是活靶能一样么?你不敢射,是因为没把握吧!” 朱媛媛默然,的确不一样,面对死靶和活靶,要承受的心理压力不一样,心神略有波动,都会影响箭术的发挥。 方大同一咬牙,妈的,爷这条小命豁出去了,当即撸起衣袖大步走出来:“杨晨,我来当你的活靶子。” 朱媛媛怔愣,这夯货跳出来干嘛? 不过,她也真的被感动到了,方大同都不知道她的底细,到底有几斤几两,全凭着一股子义气就站出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这一刻,大家看着方大同,再也想不起草包这个词,因为这个草包做了他们这些所谓的聪明人都不敢做的事,为了书院的荣誉,可以把性命都豁出去。 一身肥肉的方大同在大家心目的中的形象立马变得无比高大。 方大同可不是想着什么书院的荣誉,他还没有这么高尚的情操,这么高的觉悟,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不会有人愿意来当这个活靶子,那杨晨怎么办?这个时候,身为杨晨的铁杆兄弟,挺身而出,义不容辞。 李澈终于明白媛媛为什么会交方大同这个朋友,原来这个夯货憨的太可爱了。 “你回去,我不会拿箭对准我的朋友。”朱媛媛道。 方大同说:“是朋友我才来的,不是朋友谁愿意啊!” 朱媛媛无语,心里在想,出此之外还能用什么方法拿下这一局呢? 宋子楚一直在纠结,是不是让杨晨认输?这样的比试太残酷,太危险,他不能把压力加诸在杨晨一个人头上。 李澈一直在观察朱媛媛的神色,看她并没有慌张或是胆怯,似乎只是在排斥拿人当活靶子的行为。 便招手叫来九黎,对他吩咐了几句。 宋子楚见李澈似乎有办法,又把认输的念头按了下去。 九黎领命走到杨晨跟前说:“我来做这个靶子。” 朱媛媛坚决摇头:“你来也不行。” 九黎飞快的低语:“如果你的箭射偏了,我有把握打落。” 朱媛媛一愣,九黎已经拿了苹果朝对面走去了。 朱媛媛看看李澈,李澈朝她微微点头,意思是让她放心大胆的射。 朱媛媛又看向南宫,南宫亦是微微颔首。 现在的杨晨已是骑虎难下,火烧眉毛,只能且顾眼下,至于以后的麻烦,有他在,他顶着。 朱媛媛深吸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射吧! 方大同的差事被九黎抢了去,他还一脸不高兴,嘟哝着说:“我才是最佳的活靶子人选,我的体积比他大多了,目标明显。” 朱媛媛差点没岔过气去,你丫的,这是射苹果,又不是射你的大肚皮,还目标明显。 这家伙,根本不懂箭术,不知厉害,还楞兮兮的站出来。 可就是这一股楞劲儿,才让人感动不是吗? 朱媛媛好言劝道:“你赶紧回去吧!” 九黎已经就位,朱媛媛拉弓瞄准,闭眼,瞄准,再闭眼,直到确定那个苹果的位置已经印刻在心中,确定自己这个姿势,这个角度能命中目标,这才放下弓箭。 宋子楚手心里攥了一把汗,他还以为李澈能有什么办法,到头来还是要射。 “殿下,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宋子楚艰难道。 李澈目光直直盯着朱媛媛,缓缓摇头:“她不说放弃,就有不放弃的道理。” 只要她不放弃,他就支持到底,反正九黎是不会有事的,九黎的身手,他信得过。 马易锋抱着双臂闲闲地看好戏,他不觉得这个杨晨能射中苹果,射中人还差不多。 他是不在乎这场比试中会见血光,谁让杨晨自不量力?传将出去,大家也只会笑话杨晨,笑话书院而已。 万松书院的师生都紧张的不得了,尤其是乙二班的学员,他们只知道杨晨已经达到箭出必中的地步,但蒙眼射箭,杨晨从未尝试过,就算他是天才中的天才,在没有经过一定时间的训练,也做不到啊! 包括谢教习同样不看好杨晨,他觉得杨晨这次托大了。杨晨想为书院争光的想法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可是院长都没发话,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求老天保佑,发生奇迹。 是的,对万松书院的全体师生而言,现在能期盼的就只有奇迹二字了。 朱媛媛再看了远处的九黎一眼,取过马易锋的黑布条把眼睛蒙上。 黑布条还真是厚实,黑的不透一点光亮。 这个马易锋倒没有作弊。 朱媛媛遵循着记忆中的方位,慢慢举起了弓箭,慢慢拉开。 每个人的呼吸,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只听到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急跳,他们比杨晨还要紧张。 第133章 换我出招 先前马易锋射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看,但这会儿,大家连眼皮也不敢眨一下,明明知道,杨晨很可能会射不中,很可能会酿出一场血案,但大家就是舍不得闭眼。 这可是最关键的一射啊! 朱媛媛没有犹豫太久,第一感觉往往是最正确的。 满弓如月,铁矢如风。 九黎眼睁睁地瞧着利箭射来,当下就判断出,这箭不会落到他脑袋上,便纹丝不动,咬定青山不放松。 噔…… 羽箭直中九黎头顶的苹果,力道之大,带着苹果飞出了老远。 大家只看到一道残影划过,远处的活靶子安然无恙,苹果却是不见了。 九黎慢吞吞的转身,走出二十几步,才把苹果捡起来,高举着箭尾扬了扬。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方大同兴奋的给了屠季一个热烈的拥抱,把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屠季给勒的,伸长舌头快喘不上气了。 震惊的情绪被强烈的欢喜所掩盖,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谁还有心思去追究杨晨是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一手神乎其神的绝技?或许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老天爷听到了大家的祈祷,奇迹终于降临。 罗院长的眼睛又眯了起来,露出微微笑容,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 李澈忍不住拍案叫好,当然,这里没有摆设桌案,于是,这一掌就狠狠拍在了旁边的南楚使臣大腿上。 “哎呦!”南楚使臣痛的龇牙咧嘴,惨叫出声。 李澈笑呵呵道:“一时激动,失礼失礼。” 南楚使臣笑的比哭还难看,心说,你兴奋拍我的腿做什么?你自己没有腿么? 看着万松书院的学生们欢欣鼓舞扬眉吐气,楚秀书院的人就笑不出来了,有些担心的看向马易锋。 马易锋的箭术不但在楚秀书院无人能及,便是在整个南楚也是出类拔萃,在拟定的比试计划中,马易锋这个第一甚至比闻天朗的琴更有把握。 不曾想,万松书院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妖孽,难道说,此人也是武学世家出身? 马易锋脸色难看之极,这蒙眼射活靶,他整整练了三年,被誉为箭术天才,要知道,很多人就算练一辈子也做不到,用眼和用心,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领域,不同的等级,要想突破这一步,难如登天。 这个杨晨,年纪似乎比他还要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做到了。从大家先前的反应来看,并看好杨晨的实力,说明杨晨的实力从未真正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家伙是扮猪吃老虎?还是说当真运气好到逆天? 马易锋寻思良久,更倾向于后者。 马易锋当然不会就此罢休,承认平局的结果,不然,他的脸往哪搁?南楚的脸又该往哪搁? “有两下子啊,这一局算平局,咱们再来。”马易锋不甘道,你射中一次是运气好,第二次还能射中?就算万松书院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离谱的事。 朱媛媛却是淡淡一笑:“刚才那一局是你出招,我应对,现在该轮到我出招了,这样才公平,马兄可敢应战?” 凭什么她要被人牵着鼻子走?用他人的性命来博人眼球,既然已经露了一手,那就索性再露一手。 马易锋张强好胜的心被激了起来,傲然道:“有何不敢?你只管出招。” 朱媛媛朝南宫墨宇示意,南宫墨宇无奈的苦笑,这家伙还要把他拖下水,罢了,拖就拖吧,既然玉蝉回来了,就无所谓了。 南宫墨宇闲庭信步般的走了过来,拿起一个苹果,走到了刚才九黎站的位置。 “南宫要当活靶子?”屠季惊讶不已。 方大同笑嘻嘻道:“等着看好戏吧!南宫的身手可不简单。” 他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一时高兴,竟是说漏了嘴。 一旁的谢教习闻言若有所思。看的出来,南宫墨宇是会功夫的,但功夫高到什么程度,他却是看不出来,难道杨晨的箭术是跟南宫学的? 若真如此,南宫墨宇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这一届的学生是在太让人惊讶了。 看到南宫墨宇上场,李澈心里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为什么媛媛不继续用九黎?她和这个南宫已经默契到这种程度? 南宫墨宇站定后,并没有如九黎那样,把苹果顶在头顶,而是等杨晨开弓后,拿着苹果高高抛起,一下,一下。 有眼力之人就会发现,南宫貌似随意的抛高,其实是很有讲究的。 南宫的每一次抛起,力度、高度,乃至苹果在空中运行的轨迹都一样。 这需要有很强的把控能力,寻常人根本做不到。 一次,两次,朱媛媛目光如鹰,飞快的计算着箭的飞行速度与苹果的落下的轨迹,然后果决的一箭射出。 噗…… 羽箭正中落下的苹果,擦着南宫墨宇的头皮落向远处。 马易锋霎时脸面血色全无,一颗心一直往下沉,怎么拽都拽不住。 在旁人看来,或许觉得杨晨是危危险险地射中苹果,但出身武学世家,浸淫箭术多年的他最清楚这有多难。 他也练过射飞鸟,但苹果落下的速度要比鸟儿飞行的速度更快,杨晨不选择苹果抛起时射击,而是在落下时发箭,对于发箭的力道,速度的掌控还在其次,最难的是精密的计算。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托大了。 先前杨晨那一箭不是靠运气,而是真正的实力,完全不亚于他,甚至比他更强。 还有那个配合的学员,每一次都抛的不偏不倚,换做自己的队友,保证抛一百次也不会有重样的。让他如何捕捉轨迹,如何算计? 这还怎么比?光是这一点上,他就输了。 一个数学天才外加箭术天才,万松书院,不愧为天下第一书院,底蕴深厚啊! 站在李澈身后的九黎动容了,这一箭,便是他也做不到,马易锋,更做不到。 南楚的使臣见马易锋怔在原地,不由的蹙眉催促:“易锋,该你上了。” 他见过马易锋射飞鸟,觉得这对马易锋来说,不过小菜一碟,马易锋就该痛快的给予还击,怎么反倒不动了呢? 第134章 我认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马易锋身上,是啊,为什么马易锋不动了呢?被吓傻了? 马易锋一番天人交战,明知不敌还要比试,是不自量力,于是,对上座的大人拱手一礼:“学生认输。” 此言一出,全场哑然。 这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箭术天才居然说……他认输? 之前还嘲弄杨晨,说杨晨不敢应战,现在他认输? 旋即,万松书院的学生开心的大笑起来,相互拥抱庆祝。 管你为什么认输,总之就是输了,万松书院赢了。 南楚使臣和楚秀书院的师生则是一脸灰败,对马易锋失望之极,最有把握的第一没了,到嘴的鸭子飞了,能不让人郁闷吗? 如此一来,他们就算在清谈比试中赢了万松书院,也只得个平局收场。 为了这次交流,楚秀书院是足足准备三年,到处搜罗人才,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此次比试,楚秀书院势在必得,誓要夺万松书院第一书院的名号。如今希望破灭,怎能不叫人灰心丧气? 朱媛媛放下弓箭,对马易锋淡淡一笑,没有鄙视也没有讥讽的意思,但这笑容总给人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 只有作为当事人的马易锋才能读懂这一笑中包含的意思。 是惋惜,是怜悯。 因为他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这次的失败会成为他心中的一道坎,一个魔障,他不是不懂,不破不立,可他就是胆怯了,射不中不是更丢脸? 所以,这道坎或许会让他在武学上的再难有进益。 朱媛媛回到队伍中,每个人都上前来与他拥抱道贺。 赵海生一拳锤在朱媛媛肩上:“杨晨,你小子深藏不露啊,害我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傅春安笑着揶揄道:“就你的小心肝脆弱。” 赵海生反唇相讥:“刚才杨晨射箭的时候,是谁抓着我的手臂,你看,手指印都还在呢!” 赵海生说着就要卷衣袖。 傅春安窘迫的连连拱手作揖,求放过。 众人哈哈大笑,开心不已。 李澈看在眼里,心里又不爽了。 你们怎么可以抱我的女人?那是我的女人?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尽管他郁闷的要吐血,却也只能在心里咆哮怒吼,面上还要笑微微地与人应酬。 江大人宣布上午的比试告一段落,午饭后将进行最后一场比试。 等院长大人和远道来客离开,乙二班的人率先冲了过来。方大同跑在最前面,张开双臂,欢快的扑过来。 朱媛媛下意识的就想躲,方大同肥的像只熊,她可不想被人熊抱。 然而,方大同来势汹汹,一把抱住她,后来的人抬起了她的脚,合伙将她举上了头顶,抛了起来。 “杨晨杨晨,箭术最神……” “杨晨杨晨,书院能人……” 大家纷纷起哄,场面热闹非凡,不如此疯狂,不足以表达他们的兴奋。 朱媛媛本来还有些紧张,渐渐地被大家的情绪所感染,放松了下来,享受着胜利后的喜悦。 每一次被高高抛起,望着高远澄碧的天空,就不禁生出要振翅高飞的**。 是的,她可以飞的更高,飞的更远,她不要做一只依人的小鸟,她要做翱翔的鹰,既然上天安排她来到这个世界,她怎能籍籍无名庸碌一生。 她突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南宫墨宇嘴角弯起几不可查的弧度,低头微微一哂,转身离去。 他早就知道她是个习武的天才,但没有想到会惊艳如斯, 江辛放慢脚步,落在了队伍后头,扭头看着杨晨被大家簇拥的场面,心情再度变的复杂。 经此一战,杨晨立下奇功,他的威名怕是要如日中天了,还有谁能盖过他的风华? 自己若真对他暗中使绊子,恐怕姚启轩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便是父亲也不会原谅他。 江辛无奈苦笑,罢了,回去只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吧! 吃过午饭,重头戏就来了。 万松书院傅春安,赵海生,杨晨对阵楚秀书院钟柏岩,陆鸣和闻天朗。 辩题是南楚使臣出的:“世间百态,善行有之,恶行有之,善从何来?恶又从何而生,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这便是今日的辩题,双方抽签决定立意,稍候进行辩难。” 朱媛媛闻言,脑子里“噔”的一下,不会吧,这么经典的辩题?真是老天眷顾,想不赢都难啊! 傅春安和钟柏岩作为双方主力,出列抽签。 赵海生小声耳语:“太黑了,由他们出辩题,这不是公然作弊么?他们肯定早就准备好了。” 朱媛媛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人家是客嘛,再说咱们书院号称天下第一,这姿态还是要摆一摆的。” 心说:就让你们作弊好了,反正姐也是作弊的,这个辩题,姐都看过不下十几遍了,倒背如流。 抽签结果出来了,傅春安抽中的是人性本恶,钟柏岩抽中的是人性本善。 朱媛媛强忍着要大笑的冲动,真真是天助我也。 楚秀书院那边似乎也很满意这个抽签结果,三人俱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辩论开始,钟柏岩先发言,阐明自己的立意。 “圣人有云,人之初,性本善,佛家说一心迷是真身,一心觉方为佛……” 洋洋洒洒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引经据典,搬出古之圣人,满天神佛,立意明确,滴水不漏,你若是辩驳,便是指责圣人之言都是错的,你敢指责?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你还敢自称受圣人教化? 底下旁听之人无不肃然起敬,在心里给钟柏岩竖了个大拇指,赞一声厉害。 傅春安面有难色,连自己都被说动了,怎么辨?都是这该死的手,抽了个坏签。 朱媛媛见状,也顾不得傅春安是主辨,万一被人引入歧途再要驳回来就难了,当即起身道:“若如钟兄所言,人性本善,人人向善,那么这世间的恶从何而来?” 钟柏岩失笑:“杨兄岂不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入芝兰之室自染其香,入鲍鱼之市而染其臭,这恶自然是后天环境造成的。” 朱媛媛淡然一笑:“钟兄还是没有说明恶从何来。” 第135章 何不成人之美 大家都觉得这杨晨有点无理取闹耍无赖的意思。你要反驳,倒是拿出论据啊! 朱媛媛微然一笑,说道:“圣人们为何要孜孜不倦引人向善?佛家为何要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是人性本善,这世间理应处处鸟语花香,处处皆是芝兰之室?又何来近墨者黑?这墨从何而来?第一朵善之花又是如何结出恶的果?我方认为,正因为人性本恶,所以,圣人们才要著书立言劝人向善,佛家才要劝人六根清净,朝廷才要制定律法予以约束,钟兄莫要曲解了圣人之意,枉费了圣人的一片苦心。” 宋子楚眼前一亮,杨晨的切入点果然妙,把圣人之言转为教化之苦心,从而证明人性本恶。心思当真巧妙。 陆鸣辩驳道:“一亩良田还要出几株坏秧,再好的种子也需要精心浇灌才能开出鲜花,长成大树,若是一颗坏的种子,只怕你再怎么精心浇灌也没用,所以说,人性本来就是善的,圣人的教诲乃是为了不让人们误入歧途,保持一颗向善的心,我看杨兄才是曲解了圣人之意。” 朱媛媛的立意给傅春安打开了思路,傅春安道:“陆兄说一亩良田出坏秧,陆兄或许不曾事农耕,这良田里可不是只有一颗种子,一根秧苗便是一颗种子,至于出了坏秧,许是农夫浇水施肥时疏忽了它,一如有些人不受教化,随性而为。” “至于歧途一说,心若光明,何来歧途?正所谓明镜亦非台何处染尘埃?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人常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说明人都有私心,这私心何尝不是本性,正因为人性中存在着缺陷,我们才需要后天的不断教化,以礼明之,以德服之,以法束之。”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妙语连珠,大家听得云里云雾,觉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朱媛媛笑道:“学友们的人性光辉让人钦佩,既然如此,何不成人之美,就此认输?人性本善嘛,还争什么呢?” 对方三人憋的脸红,一时竟无言以对,这……这也忒无赖了吧! 李澈哑然失笑,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若是耍起赖来真让人吃不消,这样的话,换做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说不出口,偏偏就她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你善,你大度,你慷慨,那就认输好了。 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跟她吵架,绝对吵不过她,李澈很有觉悟的想。 真真是剑走偏锋,出其不意。 朱媛媛又是淡淡一笑,说:“刚才只是玩笑话,调节下气氛而已,虽然人性本恶,可我等也是受了圣人教化,明理识仪的。” 旋即神色一凛,道:“人性本善人性本恶之论古来有之,在下认为,只有敢于正视自己的内心,敢于承认人性中存在的恶,才能正视历史和现实,纵观历史,无不交织着满足人类无限贪欲而展开的狼烟与铁血,可见本恶的人性若不加以控制,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危害。” “人性本恶,并非终身为恶,只有承认人性本恶,才能重视圣人的教化,道德律法的约束,弃恶扬善,从他律走向自律,从执法走向立法,才能真正实现理想中的大同世界。” “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们却要用它来寻找光明,在下的话说完了。” 朱媛媛高傲的昂着头,正气凛然,气势十足。 麻蛋,姐这语气学的还不错,应该能起到震撼人心的效果吧! 弘文馆里寂静无声,许久,响起了啪啪啪的掌声。是江大学士抚掌赞叹:“好一句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们却要用它来寻找光明,真真是振聋发聩,落地有声。” 旋即,热烈的掌声响起,国子监的师生拼命鼓掌,一是为杨晨的雄辩叹服,二来,更是为杨晨,为万松书院造势。 如此一来,楚秀书院就有些辨不下去了,清谈辩难,要的就是一个气势,趁势而上,趁胜追击,却每次在紧要的关卡,被这个杨晨破坏掉,甚至几度落入艰难境地。 饶是他们准备良久,可在雄辩又不按常理出牌的杨晨面前,还是落了下风。 李澈给江大学士递了个眼色,江大学士会意,笑呵呵道:“今日这场清谈辩难委实精彩纷呈,妙语迭出,难分高下,依我之见,双方各有千秋,不必分什么胜负了。” 其他两位大学士捋着胡须,点头附和。 南楚使团的人,心中苦叹,虽说楚秀书院并未真正败了,但此时落入下风却是事实,要想辨赢对方,怕是困难重重。平局的结果已是最好的结果。 真没想到,万松书院这般厉害,难怪天下英才皆慕名而来。哎……这次卞唐之行算是败了,回去该怎么向圣君交代? 钟柏岩等人心有不甘,可使臣大人已经默认这个结果,他们不敢造次,只得悻悻罢手。 只是,此平局与败局又有何不同? 消息传出弘文馆,一向老成持重的柳先生竟然欣喜的跟个孩子似的,当即指挥礼乐队的学员,敲锣打鼓庆祝起来。 喧天的锣鼓声传进弘文馆,罗院长哂笑,对宋子楚说:“这个老柳怎么也这般沉不住气?” 宋子楚笑笑:“人性本恶啊!” 罗院长忍不住开怀大笑。 是啊,人性本恶,那就姑且让他们释放释放心中之恶吧!老子也很高兴啊,真是太邪恶了,太邪恶了…… 李澈若有所思的看着朱媛媛,心想,该找个机会好好警告她,万万不可再跟那些人抱来抱去,像什么话,别人当她是男的,可她自己总该知道自己是女人。 朱媛媛做出一副胜负乃寻常事的淡然模样,既然已经赢了,就低调一点吧,以显示书院的气度,反正已经有人在嚣张了,外面的锣鼓敲的多热闹。 忽见李澈目光沉沉湛湛地看过来。朱媛媛顿时有种被人撕去伪装的感觉,好吧,姐承认,姐正在装逼。 第136章 抢功劳 比试失利,南楚使团一行情绪低落,看到万松书院人个个喜气洋洋,更觉脸面无光,无心再逗留,便要下山。 罗院长命人送上早已备好的礼物,几册书院珍藏的古籍副本,人手一册的《松涛》。 李澈揪着这个机会,把朱媛媛招了过去,酸溜溜地警告道:“晚些庆祝的时候不得再与他人搂抱。” 朱媛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中却道:反正你就要下山了,我抱了你也看不见。 她和李澈站在这里说话,已经够显眼了,她若不答应,谁知道他还要说些什么。还是赶紧把这尊佛送下山才是。 李澈还想再叮嘱几句,江大学凑过来,笑呵呵的说:“杨晨,这次你可是为书院为卞唐立下大功了,朝廷自然要论功行赏,如果你愿意,有本官为你作保的话,给你一个入凤台阁的资格也是可行的。” 这个年轻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让他心痒痒,恨不得把杨晨也弄到凤台阁去,收归自己门下。当然,他看得出来齐王对杨晨也很感兴趣,所以他想来个先下手为强。不过,入凤台阁和入齐王府当幕僚,相信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倘若李澈是太子,那又另当别论。 李澈立马就明白了江大学士的意思,江大学士是秦王的支持者,这是要替秦王搜罗人才。 朱媛媛恭敬一揖:“多谢大人抬爱,学生身为书院的一员,为书院尽力是本分,万万不敢要什么赏赐。再说学生才疏学浅,不过是会些口舌之利,不敢与傅兄和钱兄等比肩,待学生学有所成,到那时大人若不嫌弃学生,学生自当请大人玉成。” 虽然是拒绝的话,但朱媛媛说的很有分寸,留有三分余地,不会让这位江大学士觉得她不识好歹,拂了他的好意。 江大学士不禁有些惋惜,但想想杨晨入书院才几个月,虽有大功在身,可毕竟资历浅薄,这个时候要他入凤台阁,的确有些心急了,便道:“以后若来京都,只管来找老夫。” 朱媛媛又是感激的一揖。 李澈抿嘴笑笑,他的墙角岂是这么容易撬的? 这边三人说着话,那边就有人不满了。 不满的人也是此次代表书院比试的学生叫杜昌永,与傅春安一向交好。 杜昌永本来对杨晨并无恶感,相反,上次礼贤楼外请愿,他也是积极发动响应者之一。 但今天清谈辩难,杨晨完全抢了傅春安的风头,让他心中不喜。 “傅兄,看来,咱们是小看了杨晨,今日辩难,傅兄才是主辨,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抢你的风头,如今,大家都拿他当英雄,连江大学士,齐王殿下都对他刮目相看,他可真会把握时机。” 傅春安微然哂笑道:“杨晨今日的表现的确令人佩服。” “傅兄是真君子,不介怀,但大家都为傅兄抱屈,傅兄高才有目共睹,若非他杨晨抢功劳,这会儿江大人和齐王殿下要礼遇的人就是傅兄了。傅兄明春就要入凤台阁,本来这是多好的造势机会。”杜昌永愤愤不平。 凤台阁里人才济济,什么名士才子多了去了,若非有人赏识提携,想在其中脱颖而出,亦难如登天。 傅春安笑容僵硬起来,是啊,没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的确可惜了。 他的反应是慢了些,但也不是应付不过来,如果不是杨晨强出头,把控了辩难的方向与节奏,说不定他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应对。 傅春安想到此处,再看杨晨的目光就有些不自然了。 南楚使团离开了,国子监的师生们留了下来,他们难得过来一趟,自是要与万松书院好好交流一番,取取经什么的。 但这并不耽误大家庆祝这场胜利,罗院长心情极好,宣布今晚饭堂加菜,明日上午放半天假,书院上下一片欢腾。 邱副院对罗院长此举颇有微词,觉得书院获胜是理所当然的事,有必要搞的这般隆重?别人会不会觉得书院赢了这场比试很不容易吧!书院当真是走下坡路了。 江辛等人要参观书院的社,宋子楚让杨晨陪同,毕竟这是杨晨的创意,社也是杨晨一手建立的。 杨晨欣然领命,带大家去了社,交流经验。 江辛本是与杨晨并肩而行,杜昌永却突然把杨晨叫了去,说商量件事。 杨晨不在,这陪同之责自然落到了社社长傅春安头上。 “说起来,创办社的构思还是因你们国子监而起。”傅春安笑道。 江辛讶然:“此言何解?” 傅春安道:“你们国子监不是求书院给一些范本吗?” “是啊,万松书院乃是天下第一书院,天下学子皆仰慕书院之名,国子监酒祭高大人就想着讨要一些书院的优秀文章给大家学习观摩。”这件事,江辛是知道的。 “不错,所以说是你们给了我们启发,国子监需要学习,那么其他书院呢?还有另一个原因,书院不乏人才,锦绣文章更是迭出不穷,都是藏在深闺无人识,岂不可惜?好文章就该与大家共享才是。”傅春安施施然道。 “此言有理。”江辛很是赞同。 “所以啊,我想着,借这个平台给大家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同时又能充分的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当然,这也离不开书院的支持。”傅春安道。 江辛心里犯嘀咕,不都说这《松涛》是杨晨创办的吗?怎么变成是傅春安的主意了?还是说,这里面另有玄机?是杨晨抢了别人的功劳? 赵海生一直跟在傅春安身后,闻言颇为愕然,社创办之时,傅春安正在准备优才审核,所有的事务都是杨晨和他办的,第一期《松涛》出刊,傅春安也只是写了一篇文章而已,删选稿件,编印成册,也是他和杨晨加班加点做出来的。傅春安做了什么?不过是答应挂一个社长之位而已,怎么这会儿全变成是他的功劳了? 第137章 无耻之人 参观结束后,江辛等人才下了山,赵海生按捺不住了,他是个耿直的人,傅春安是他很敬重的学长,杨晨是他最好的朋友,若是傅春安抢他的功劳,他不会有半点意见,但社是杨晨的心血,傅春安趁杨晨不在说这样的话,让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傅兄,你为何要那样说?”赵海生质问道。 傅春安挑了挑眉毛,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我说了什么?” “你说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傅兄,小弟一向敬重你,凡事以你为榜样,你怎能把杨晨的功劳一笔抹杀?”赵海生道。 傅春安失笑:“我怎么抹杀杨晨的功劳了?” 赵海生真心觉得这个傅春安很陌生,那个温文尔雅,正直善良的傅春安哪里去了? “你字字句句都在炫耀你的功劳,创办社的构思是你的,《松涛》也是你编的,你只字未提杨晨,这是什么意思?”赵海生愠怒道。 傅春安哂笑:“有吗?我并没有这么觉得,国子监是来取经的,我不过是站在书院的角度来说这件事,毕竟社,《松涛》都是书院的,而不是杨晨的社,杨晨的《松涛》,不是吗?也许是我措辞有些不当吧!” 赵海生只能用无耻来形容傅春安的狡辩,措辞不当,你傅春安是书院学问最好的,是万里挑一能进凤台阁的优才,你会措辞不当?难道你的脑子被驴踢了?你站在书院的角度,为什么开口闭口“我怎样做,我怎样想”?难道你就代表书院了? 赵海生突然觉得很无语,很悲凉,心目中的榜样形象碎成了渣。 “傅兄,我一直认为人性无善恶,每个人生下来都是纯洁无暇的,现在我却是相信了人性本恶。”赵海生说罢,拂袖而去,这个朋友不值得交。 傅春安望着赵海生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说实话,他也有些鄙视自己,可当时,他就忍不住那样说了。 杨晨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功劳,威名远播,他扳回一城有何不可? 为什么其他人都不指责他,都支持他,赵海生却要这般生气? 说到底,这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师弟心里还是向着杨晨多一些。 朱媛媛被杜昌永叫去,讨论了一些很没营养的问题,却是磨磨唧唧的不放她走,等她回来,国子监的师生已经下山了。朱媛媛便回了宿舍,一桩心事落地,她要好好休息休息。 一走到舍监,朱媛媛就听见有人高喊一声:“杨晨回来啦……” 旋即,只见一楼二楼的宿舍里冲出许多人来,手里拿着铁盆,晾衣架,乒呤乓啷敲起来,一边敲一边喊:“杨晨杨晨,箭术最神,杨晨杨晨,书院能人,杨晨杨晨,辩才无敌,杨晨杨晨,你是狠人……” 朱媛媛哭笑不得,谁编的词啊,还狠人。 “当当当……”方大同拎着个大脸盆一阵乱敲,打乱了大家的节奏,粗着嗓子道:“欢迎仪式结束,各自回房。” 大家果然听话的撤了。 朱媛媛错愕,啥时候方大同说话这么有分量了?这些可都是鼻孔朝天的二世祖啊!居然能听方大同的。 殊不知,方大同在靶场上挺身而出的举动,已经征服了大家的心。 “方大同,你行啊,这主意该不会是你出的吧?”朱媛媛苦笑道。 方大同道:“你现在是书院的英雄,不这样,不足以表达他们对你的敬佩。” 朱媛媛满头黑线,果然是方大同的主意。 “低调点,什么英雄不英雄的,不怕人笑话。”朱媛媛道。 方大同咋咋呼呼道:“这是事实啊,谁敢笑话?让他去射一箭试试?让他去跟楚秀书院的人辨辨看。” 朱媛媛干咳了两声,踟蹰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些事,大家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搞的这么兴师动众。” 方大同茫然,没怎么明白杨晨的话,但杨晨的意思他是明白了。 “好吧,听你的。”方大同从善如流,杨晨说的话从来不会错。 走进宿舍,南宫不在,朱媛媛问道:“南宫呢?” 方大同说:“书院明天不是放半天假么?南宫下山去了,今晚不回来。” 朱媛媛心想,南宫怕是找林玉蝉去了。 这晚,江辛与江大学士在驿馆的房间里进行了一次谈话。 “辛儿,你说的可是当真?”江大学士对儿子所言颇为震惊。 “儿子也是听傅春安所言,若非真实,为何当时陪同的人不反驳傅春安?”江辛道。 江辛乃是江大学士之子,这也是江辛不愿以优才资格进凤台阁的原因,他也是有傲骨的,不想让人说他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拿到这个资格。 江大学士蹙眉沉吟:“所言有理,可惜啊可惜,杨晨的确是个人才,虽说学问可能不及傅春安,但其才思敏捷,锋芒毕露又不失圆滑世故,这样的人本可担大用,然人品……叫人遗憾啊!” 江辛道:“取才当取贤,心思不正,品行不端之人,再有才华又如何?为祸更甚。” 江辛已然相信了傅春安的话,再联想到今日杨晨在辩难中的表现,杨晨本是副辨,却处处压制着主辨傅春安,就觉得杨晨是刻意要出风头,抢功劳。对杨晨的那点好印象荡然无存。 江大学士道:“如此看来,这个傅春安倒是含蓄内敛之人。” 幸亏杨晨没有答应他的邀请,幸亏辛儿发现了杨晨的真实面目,要不然,他岂非揽错了人才? 按着朝廷的意思,以及这次南楚使团的行程安排,与万松书院的比试结束后,大家就要启程去京都,参拜皇帝。 原本楚秀书院对这次比试胜券在握,谁知功亏一篑,本想赢了万松书院后再去京都,适逢京都大朝会,各国使团都在,正好可以炫耀炫耀。 如今,却是灰溜溜的。 楚秀书院的师生们是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提出要回南楚,师生们可以走,但使臣还得继续完成肩负的使命,于是,第二天,李澈等人陪同南楚使臣回京都去了。 第138章 论功行赏 万松书院取得比试的胜利给大朝会平添了一分喜气,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下令,从明年开始给万松书院的拨款翻一倍,以培育更多的人才,另外,给这次参加交流比试的学员每人奖励一套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外加白银一百两。 而李澈主持这次交流比试十分成功,也获得了父皇的赞赏,大朝会最后三天的重头戏都交给李澈去安排。 李澈自然不会在父皇面前说朱媛媛的好话,他得避嫌,免得人们猜想连篇。说不定会认为前番姚启轩的事是他授意,借此打击魏王。 李澈觉得赞美的话从江大学士口中说出来更有信服力。 然而,父皇格外恩赏了傅春安,对杨晨却是只字不提,让李澈有些纳闷。 当日在书院,江大学士不是很看重媛媛的吗?甚至起了招揽之心。 难道说,江大学士是怕杨晨名气太盛,被人抢了去? 李澈哪里知道因为傅春安的一席话,江辛的一席话,让江大人对媛媛产生了误会。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时机尚不成熟,还是等他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再给媛媛做合适的安排。 因此,媛媛被忽略的这件事,李澈并没有往心里去。 朝廷的旨意下达书院,罗院长看着圣旨有些不解,为何没有特别赏赐杨晨?而是赏了傅春安? 说起来,这次比试,最大的功臣就是杨晨了,她一人拿下两场第一,又在清谈辩难中大放异彩。 宋子楚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样的结果,对杨晨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罗院长叹道:“但杨晨的功劳也不能抹杀,这样吧,书院另外给他奖励,今年的一等奖学金给杨晨,并免去他在书院的就读期间的一切费用。” 书院召开全体师生大会,对杨晨傅春安等人论功行赏,以资鼓励。 集会后,方大同很不服气道:“明明杨晨才是最大的功臣,朝廷为何却重赏傅春安?别人都是一百两银子,他就三百两,还没进凤台阁,就给按了品阶,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屠季也愤愤道:“就因为傅春安是优才吗?早知道杨晨你就不要这么卖力了,书院输了,看他们怎么办。” 朱媛媛失笑:“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我都没有不高兴,你们却愤愤不平起来,我卖力又不是为了讨赏的?身为书院的一份子,为书院争光是理所当然的事。” “再说了,傅兄能得到朝廷的赏识是好事,我们该为他感到高兴。”朱媛媛道。 傅春安对她助益良多,对于这位学长,她是由衷的敬佩。 赵海生在一旁听得很不是滋味,他是后来才知道,江辛原来就是江大学士的公子。 杨晨心胸坦荡,还替傅春安说好话,可傅春安却做出那样的事来。 肯定是那天傅春安说的话让江辛误解了,以至于连着江大人也对杨晨有了误解。 他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杨晨呢?赵海生很犹豫,真的难受极了。 “赵海生,你干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百两银子还不满意啊!”朱媛媛见赵海生闷闷不乐,玩笑道。 “赵海生你该不是怕我讹你请客吧?”方大同也道。 赵海生苦笑道:“是啊是啊,我这样的穷光蛋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都愁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走走,今天我请客,大家痛痛快快的喝几杯。” “别,书院不允许喝酒,还是等到休息日吧,咱们一起请,不醉不归。”朱媛媛笑道。 “杨晨,你太抠门了,两人一起请,我们不是得少吃一顿?”方大同不满的囔囔道。 朱媛媛道:“少吃一顿剩下来的钱,我打算给谢教习家送些东西,你有意见?” 方大同一听是给谢教习的,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笑呵呵道:“没意见,不敢有意见。” 默默扫地的鬼杀看着林堂主和学友们一路说笑,他也开心的咧了嘴角。这几天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大家夸林堂主,他也是与有荣焉。 尤其是听到大家绘声绘色的议论林堂主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箭,鬼杀就不禁生出你们都是一群没有见识的酸腐书生的感慨,那一箭对于林堂主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咳咳……”两声咳嗽在鬼杀耳边响起。 鬼杀忙低下头,一边扫地一边问:“堂主有何吩咐?” 南宫堂主轻易不找他,找他肯定是有事。 南宫墨宇道:“门中欲对堂主不利,这几日,你要小心些了。” 鬼杀神色一凛,眉宇间隐隐透出杀气:“是宗主?” 林堂主在失踪之前,曾经问过他。林堂主问:“鬼杀,你觉得那些人该杀吗?” 鬼杀当时回答:“宗主要杀他们,自然有宗主的道理。” 林堂主神色有些怅然,叹道:“鬼杀,我却觉得他们不该死。” 他当时有些惊恐,觉得林堂主说那样的话,很危险,被宗主知道的话,后果很严重。 之后林堂主就消失了,他一直觉得林堂主的失踪跟宗主有关系,但他不敢去求证,整个无极门,也就南宫堂主还能信得过。直到堂主回来,进了齐王府又来到书院。 他觉得堂主是要做一件大事,至于是什么样的大事,他同样不会问,他只要守护堂主,没有堂主,他几条命都没了,所以,虽然他也是无极门的人,但他只会忠于堂主一个人。 南宫墨宇默默地点了点头。 据他得到的可靠消息,白玉堂的人马上要来钱塘,杨晨那日靶场比箭的事终于还是传出去了,宗主必定以为杨晨就是林玉蝉。 鬼杀肃然道:“属下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门中会派何人来?” 南宫墨宇道:“具体我还不清楚,这次行动隐秘的很,我也只知道是白玉堂的人。” 鬼杀脸色一变,白玉堂是无极门下五堂之首,权利最大也是最为神秘,听说白玉堂主白祁武功神鬼莫测,若是白祁亲自前来,恐怕他挡不住。 但是,挡不住也要挡,要害林堂主,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南宫神色凝重,这几****都在想办法联系林玉蝉,可是玉蝉踪迹难寻。 第139章 遇袭 比试失利,南楚使团一行情绪低落,看到万松书院人个个喜气洋洋,更觉脸面无光,无心再逗留,便要下山。 罗院长命人送上早已备好的礼物,几册书院珍藏的古籍副本,人手一册的《松涛》。 李澈揪着这个机会,把朱媛媛招了过去,酸溜溜地警告道:“晚些庆祝的时候不得再与他人搂抱。” 朱媛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中却道:反正你就要下山了,我抱了你也看不见。 她和李澈站在这里说话,已经够显眼了,她若不答应,谁知道他还要说些什么。还是赶紧把这尊佛送下山才是。 李澈还想再叮嘱几句,江大学凑过来,笑呵呵的说:“杨晨,这次你可是为书院为卞唐立下大功了,朝廷自然要论功行赏,如果你愿意,有本官为你作保的话,给你一个入凤台阁的资格也是可行的。” 这个年轻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让他心痒痒,恨不得把杨晨也弄到凤台阁去,收归自己门下。当然,他看得出来齐王对杨晨也很感兴趣,所以他想来个先下手为强。不过,入凤台阁和入齐王府当幕僚,相信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倘若李澈是太子,那又另当别论。 李澈立马就明白了江大学士的意思,江大学士是秦王的支持者,这是要替秦王搜罗人才。 朱媛媛恭敬一揖:“多谢大人抬爱,学生身为书院的一员,为书院尽力是本分,万万不敢要什么赏赐。再说学生才疏学浅,不过是会些口舌之利,不敢与傅兄和钱兄等比肩,待学生学有所成,到那时大人若不嫌弃学生,学生自当请大人玉成。” 虽然是拒绝的话,但朱媛媛说的很有分寸,留有三分余地,不会让这位江大学士觉得她不识好歹,拂了他的好意。 江大学士不禁有些惋惜,但想想杨晨入书院才几个月,虽有大功在身,可毕竟资历浅薄,这个时候要他入凤台阁,的确有些心急了,便道:“以后若来京都,只管来找老夫。” 朱媛媛又是感激的一揖。 李澈抿嘴笑笑,他的墙角岂是这么容易撬的? 这边三人说着话,那边就有人不满了。 不满的人也是此次代表书院比试的学生叫杜昌永,与傅春安一向交好。 杜昌永本来对杨晨并无恶感,相反,上次礼贤楼外请愿,他也是积极发动响应者之一。 但今天清谈辩难,杨晨完全抢了傅春安的风头,让他心中不喜。 “傅兄,看来,咱们是小看了杨晨,今日辩难,傅兄才是主辨,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抢你的风头,如今,大家都拿他当英雄,连江大学士,齐王殿下都对他刮目相看,他可真会把握时机。” 傅春安微然哂笑道:“杨晨今日的表现的确令人佩服。” “傅兄是真君子,不介怀,但大家都为傅兄抱屈,傅兄高才有目共睹,若非他杨晨抢功劳,这会儿江大人和齐王殿下要礼遇的人就是傅兄了。傅兄明春就要入凤台阁,本来这是多好的造势机会。”杜昌永愤愤不平。 凤台阁里人才济济,什么名士才子多了去了,若非有人赏识提携,想在其中脱颖而出,亦难如登天。 傅春安笑容僵硬起来,是啊,没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的确可惜了。 他的反应是慢了些,但也不是应付不过来,如果不是杨晨强出头,把控了辩难的方向与节奏,说不定他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应对。 傅春安想到此处,再看杨晨的目光就有些不自然了。 南楚使团离开了,国子监的师生们留了下来,他们难得过来一趟,自是要与万松书院好好交流一番,取取经什么的。 但这并不耽误大家庆祝这场胜利,罗院长心情极好,宣布今晚饭堂加菜,明日上午放半天假,书院上下一片欢腾。 邱副院对罗院长此举颇有微词,觉得书院获胜是理所当然的事,有必要搞的这般隆重?别人会不会觉得书院赢了这场比试很不容易吧!书院当真是走下坡路了。 江辛等人要参观书院的社,宋子楚让杨晨陪同,毕竟这是杨晨的创意,社也是杨晨一手建立的。 杨晨欣然领命,带大家去了社,交流经验。 江辛本是与杨晨并肩而行,杜昌永却突然把杨晨叫了去,说商量件事。 杨晨不在,这陪同之责自然落到了社社长傅春安头上。 “说起来,创办社的构思还是因你们国子监而起。”傅春安笑道。 江辛讶然:“此言何解?” 傅春安道:“你们国子监不是求书院给一些范本吗?” “是啊,万松书院乃是天下第一书院,天下学子皆仰慕书院之名,国子监酒祭高大人就想着讨要一些书院的优秀文章给大家学习观摩。”这件事,江辛是知道的。 “不错,所以说是你们给了我们启发,国子监需要学习,那么其他书院呢?还有另一个原因,书院不乏人才,锦绣文章更是迭出不穷,都是藏在深闺无人识,岂不可惜?好文章就该与大家共享才是。”傅春安施施然道。 “此言有理。”江辛很是赞同。 “所以啊,我想着,借这个平台给大家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同时又能充分的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当然,这也离不开书院的支持。”傅春安道。 江辛心里犯嘀咕,不都说这《松涛》是杨晨创办的吗?怎么变成是傅春安的主意了?还是说,这里面另有玄机?是杨晨抢了别人的功劳? 赵海生一直跟在傅春安身后,闻言颇为愕然,社创办之时,傅春安正在准备优才审核,所有的事务都是杨晨和他办的,第一期《松涛》出刊,傅春安也只是写了一篇文章而已,删选稿件,编印成册,也是他和杨晨加班加点做出来的。傅春安做了什么?不过是答应挂一个社长之位而已,怎么这会儿全变成是他的功劳了? 第140章 一剑封喉 李洛一手握着刀柄,如鹰般隼利的眸子在人群中搜索射暗器的可疑之人,然而一无所获。 心中惊疑不定,刚才那道暗器分明是冲着杨晨去的,而且这是个用暗器的高手。 可是为什么?杨晨不过是书院的一个学生,就算在与楚秀书院的比试交流中立功,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难道是冲着五哥来的?知道杨晨在为五哥做事。 可是又解释不通啊,杨晨只是为五哥打理一下绸缎庄的生意,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竟要派杀手来对付杨晨。 老彭是见杨晨差点摔倒才赶紧上前问话:“杨公子,您没事儿吧?” 朱媛媛摇摇头,现在她身处危险之中,老彭不懂武功,站在她身边十分危险,便道:“我没事,你先回铺子里。” 老彭不放心地看了眼七殿下,刚才他看的真切,是七殿下突然出手推杨公子,心中不禁纳闷:杨公子和七殿下好好的走着,一路有说有笑,七殿下为何突然翻脸? “你先走吧,我和七公子还有点事。”朱媛媛坚决要老彭先走。 老彭无奈,只得牵着马先行离去。 朱媛媛这才走到李洛身边,问道:“有什么发现?” 李洛神色凝重地看着朱媛媛:“一击不成已经跑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朱媛媛撇了撇嘴:“是有那么几个。” “谁?”李洛问道,既然他是五哥的人,五哥不在,他理应帮衬一把。 朱媛媛有些难以启齿,听阿德说过,因为姚启轩的事,秦王发动人对姚家和魏王口诛笔伐,双方闹的不可开交。李洛又是魏王的亲弟弟,知道内情后,会不会把她当敌人? “是姚启轩。”朱媛媛踟蹰半响,还是如实说道。 “姚启轩?姚尚书的三公子?”李洛颇感诧异,杨晨怎么惹上姚家,是五哥授意的? 朱媛媛也是怕李洛想太多了,就把自己和姚启轩的恩怨详细说了一遍。 李洛释然,原来如此,那就与五哥无关了。 “姚启轩那小子我见过,在我面前倒是挺乖顺的,没想到他在书院这么嚣张。”李洛最看不来这种真本事没有,惯会持仗家中权势欺人的人。 倒是杨晨,一个没钱没权没地位的新生,却敢对抗书院一霸,这等胆识,脾性,很合他的味口。 “若是姚启轩派来的,那就不成问题了,等我回去找他说说,这点面子,他不敢不给。”李洛道。 朱媛媛苦笑,李洛的好意她心领了,但她觉得这杀手不是姚家派来的。前几日南宫墨宇有警告过她,让她小心点,可能无极门的人会来找麻烦。 如果真是无极门的人,她更不能让李洛知道,否则牵出南宫墨宇,牵出林玉蝉,甚至干脆把她当成了无极门的叛逆,那就完蛋了,而且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李澈。 “那就多谢七公子了。”朱媛媛拱手道谢。 李洛道:“不过,这阵子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最好少出门,要出门就找我,我在钱塘还要呆上几天。” “我也是难得下山一趟,书院半个月才有一天休息,晚些我便要回书院了。”朱媛媛道。 “这样啊……”李洛莫名的有些失望,本来还想凑杨晨到处逛逛的。 “中午一起吃饭,我请客。”李洛道。 朱媛媛想到中午的饭局,不好意思道:“可是中午我与几个好友约好了,一起在醉霄楼喝酒,七公子若是不介意,不如一同前往?” 李洛爽快道:“这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喝酒就是要人多才好。” 两人一同前往醉霄楼。 此时,在城中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两个人头戴斗笠的人无声对峙着。 良久,那身穿灰衣之人冷声道:“南宫堂主,你这是要背叛宗主吗?” 南宫墨宇不答反问:“这次白玉堂只派了你来?” 灰衣人冷哼一声:“墨玉堂的消息果然灵通,竟然知道白玉堂来人,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此事,宗主对南宫堂主还是很器重的。” 南宫墨宇同样扬起一抹冷笑:“门中谁人不知,玉蝉是我师妹,谁想动她就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灰衣人眸中寒芒骤盛:“这么说来,南宫堂主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南宫墨宇轻蔑一笑:“恐怕你还没资格对我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灰衣人已经持剑冲了过来。 南宫墨宇淡定地看着对方飞速靠近,直到剑尖到了眼前,微微一侧身,避过这来势凶猛的一剑,手腕一翻,手中却是多了一把剑。 只一息,只一招,南宫墨宇的剑已经回鞘,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慢悠悠地,似感叹,似嘲弄:“白玉堂就派这种不入流的货色来对付玉蝉?” 南宫墨宇头也不回,慢慢地踱出小巷,若无其事的混入人、流中。 而巷子里那个灰衣人在南宫墨宇消失的那一刻,直挺挺的倒下,鲜血从他的脖子里喷涌而出,那双已经没有了生气的眼睛还睁着,露出惊恐不可思议的神色。 一剑封喉,一剑毙命。 片刻之后,又有两人来到这条小巷,一白衣男子查看了灰衣人的致命伤口后神色凝重。 “倒是像林玉蝉的手笔。”白衣人道。 “绝对不是林玉蝉,老九偷袭不成就撤了,属下一直跟踪林玉蝉,她和那位公子一同去了醉霄楼,这会儿,就在醉霄楼的雅间里。”另一人道。 白衣人道:“的确不是林玉蝉,林玉蝉的剑术虽然玄妙,但她要想杀死老九,没那么容易,而老九临死的眼神也不会这么惊恐,这么不可思议,显然他遇到了令他十分意外的人,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哪位高手?老六,我们门中有这样的人物吗?” 老六看着老九的尸体,眼中有痛意,但恨意更甚,回道:“除了宗主,就是白堂主了,其他人,据属下所知,还做不到这样干脆利落杀了老九。” 白衣人点点头:“好好收拾一下,看来,咱们的计划需要改变了。” 第141章 李洛的烦恼 朱媛媛还不知道南宫墨宇在帮她擦屁股,此时正和李洛方大同等人在醉霄楼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她和李洛都没有提起在街上遇袭的事,免得方大同他们担心。 同样,为了大家不拘束,朱媛媛没道明李洛的真实身份,只说是李澈的朋友。 李洛早就去了军中,鲜少在京都,故而方大同也不认识李洛。 如此一来,气氛就轻松了。 赵海生道:“谢教习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肯收我们送去的东西,我和屠季是跑出来的。” 朱媛媛笑笑,早就知道谢教习不肯收。 “师母的病好些了吗?”朱媛媛问。 屠季道:“看起来好些了,师母说了,下次休息日,让咱们四个都去,她给咱们做好吃的,但不许再拿东西,不然扫帚打出来。” 方大同笑哈哈道:“师母霸气啊!哎,你们说,谢教习会不会怕师母?谢教习管教咱们这么厉害,回家却被师母管教,想想都乐。” 朱媛媛剜他一眼:“你少在这里歪歪,破坏师母的形象。” 李洛插嘴问道:“那个谢教习是教什么?你们好像很怕他又很敬重他。” 方大同道:“谢教习教我们骑射,别人怕不怕他我不知道,但我是挺怕他的,每次上他的课,他老叫我收腹,可我的肚子本来就这么大,让我怎么缩啊!” 屠季也是委屈道:“我也怕他啊,他老是要我手臂不要动,可那弓这么重,我不动怎么拉得开?” 赵海生揶揄道:“其实你们的问题很好解决嘛!” 方大同和屠季异口同声地问:“怎么解决?” 赵海生坏笑道:“以后方大同的饭菜省下一半给屠季塞下去,这样方大同能减肥,屠季可以多长几两肉,长几斤力气。” “切……什么馊主意。”方大同嗤鼻道。 “爷我可经不住饿,少吃一顿会死人的。” “又没让你少吃一顿,是让你每顿少吃点。”赵海生纠正他。 “你自己少吃一点试试,我看你今天这顿饭就不要吃了。” 两人为了减肥的话题在那争论不休,屠季笑眯眯地不住往嘴里塞食物,他觉得赵海生言之有理,以后他要多吃点,要改变这豆芽菜似的身材。 李洛还以为他们真吵起来了,想要劝一劝,朱媛媛说:“不用管他们,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一天不吵嘴就难受,其实,铁的很。” 李洛苦笑,原来如此,倒是像军中之风,军中兄弟都是豪放粗犷,嘴里骂骂咧咧,上了战场却能毫不犹豫替你挡刀。 “你的箭术是谢教习教的?”李洛问道。 朱媛媛笑道:“是啊!” 李洛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心想着,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这位谢教习。能教出杨晨这样的学生,谢教习的本事一定不小。 “你们下回去谢教习家,能不能叫上我?”李洛道。 朱媛媛愕然,旋即明白了,李洛定是技痒,要找谢教习讨教去。 不过,这也没什么,谢教习是有真本事的,若是能入李洛的眼,说不定是件好事。 “下次去,要半个月后呢,七公子能在钱塘呆这么久?” 李洛一想,似乎时间对不上,再过半个月,靖南侯都要到京都了,他再逗留不回去,只怕父皇要怪罪。 不禁遗憾道:“那就只能以后再说了,我会找机会再来的。” “嗯,下次你来,我再带你去,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谢教习家……比较寒酸。”朱媛媛先打个伏笔,免得李洛到了谢教习家会嫌弃人家破落。 李洛笑道:“你多虑了,军中之人可没这么多讲究,困了,便是荒野里也能倒头就睡,饿了,就是野菜树皮也得啃。” 朱媛媛有些惊讶,李洛身为天之骄子,竟然这么能吃苦,不容易啊! 李洛心里也在想,难怪他们要送东西去谢教习家,原来是想接济谢教习。倒是有情有义之辈,难怪五哥会赏识杨晨,还让他帮着打理绸缎铺。 这样的人才,若是能为三哥所用的话,对三哥绝对是助力,起码杨晨不会像其他幕僚一味讨好奉承,甚至撺掇三哥做一些不好的事。 三哥身边真的太需要这样的人了。 只是已经被五哥抢了先,再从五哥这里挖人不太好意思。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李洛根本没有尽兴,主要是这些家伙酒量太差,方大同几杯下去就不行了,赵海生稍微强点,也顶不住,他又不敢叫杨晨喝,万一喝醉了,又遇到刺客就危险了。 想到这点,李洛坚持要送他们几个回书院。 朱媛媛本想拒绝,万一杀手再出现,把李洛给伤了,那可是天塌地陷的大事,朝廷势必追究到底,她承担不起。 可是李洛根本不容她拒绝,朱媛媛没办法,只求老天保佑,那个刺客今天不要再来了。 那刺客当然不会再来了,已经被南宫墨宇干掉了,而且因为这场变故,白玉堂要重新调整方案,暂时不会再动手。 一路平安无事,李洛一直把他们送进书院才下山。 李洛拿出一枚透骨钉,那钉上隐约可见幽幽绿芒,是淬了毒的。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倘若接暗器的时候擦破点皮,他的小命就玩完,没有战死沙场,却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那就太冤了。 真的是姚家所为吗?李洛有些愤怒,舅舅醉心于权力斗争,对自己的儿子疏于管教,这等品行,三哥还想靠他们,靠得住吗? 这件事,他必定要好好过问,若真是姚家所为,他不会姑息,不能让姚家拖了三哥的后腿。 虽然他不喜欢争权夺利,什么太子储君之位,他不感兴趣,更不会参与,他只想保家卫国,杀敌立功。但母后和三哥的心思很明确,他与三哥一母同胞,有些事,想避也避不开。 李洛心情沉重烦闷,看来,他还是尽早回京都。 李洛还不知道,他的三哥早就被姚家连累的灰头土脸,更不知道还因为这个杨晨,他无缘无故多了个未婚妻,而且是五哥不要的女人。 第142章 傻女人 方大同和屠季都喝的醉熏熏,鞋子也不脱,倒头就睡。 朱媛媛没奈何,只得捏着鼻子帮两人脱鞋。说来也奇怪,屠季这家伙瘦的跟芦柴棒似得,可脚却臭的很,估计夏天都不用熏蚊香,光这股臭味,蚊子就先熏死了。 朱媛媛赶紧扯过被子给他捂上,要臭就臭他自己的被窝。 不一会儿,鼾声此起彼伏。 朱媛媛歪在床上回想今天遇刺的事,看来,她能力还是太弱了,要不是李洛及时发现状况推了她一把,后果不堪设想。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李澈呢? 朱媛媛摇头,还是算了,李澈远在京都,最多也只能派九黎过来,书院又不准外人入内,只会害得李澈白白担心。相信有南宫在,书院应该是安全的。 想到南宫,朱媛媛躺不住了,索性跑到廊下去吹吹冷风等南宫墨宇。 没多久南宫墨宇就回来了,见朱媛媛托着腮帮子坐在廊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道:“去后山吧!”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后山,进了松林。 朱媛媛道:“我今天遇刺了,我怀疑是无极门的人。” 南宫墨宇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点头道:“不错,是无极门的人,相信是你在靶场的表现让无极门的人嗅出了味,加上我在钱塘,无极门也是知道的,他们定是把你当成了林玉蝉。” “你这么肯定?”朱媛媛有些意外。 南宫墨宇定定地望着她:“街上那一幕,我都看到了,而且,刺客已经被我解决了。” 呃……朱媛媛愕然道:“你一直跟着我吗?” 南宫墨宇的黑眸深邃的像深沉不见底的潭水,那看似平静的湖面底下有着几不可查的波澜。 他一直以为有他在,那些人伤不到杨晨,可是,今天若不是李洛正巧与杨晨在一起,十分及时的推了杨晨一把,他纵是有逆天手段也救不及了。 白玉堂老九,最拿手的便是暗器,一枚透骨钉无声无息便能取人性命,大街上,那般嘈杂混乱,令人防不胜防。 当时他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倘若杨晨出了意外,这辈子他都不能心安。 南宫墨宇觉得这件事,还是与她说清楚的比较好,好让她提高警觉。 “今天行刺你的是无极门最神秘的白玉堂十杀中的老九,十杀是专门对付门中叛逆,所幸,今日他们不曾全体出动,不然,我也对付不了,他们定是以为林玉蝉受了重伤故而躲在书院养伤,所以有些轻敌了。” 朱媛媛听得小心脏怦怦直跳:“那怎么办?玉蝉姐呢?” 南宫墨宇无奈道:“我也联系不上她,她说有事她会来书院找我。” 顿了顿,南宫又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有我在,还有玉蝉的忠实部下也在书院,只要你不出书院,定能安然无恙。” “可是,你这么护着我,他们对你动手怎么办?还有,万一他们发现我不是玉蝉姐,再去找玉蝉姐,玉蝉姐一个人又该怎么办?还有,万一他们对方大同他们下手呢?”朱媛媛有些慌乱。 南宫墨宇怔愕地看着她,心中仿佛有根弦被人重重的拨了一下,震荡不已。 她无辜被卷进来,身处险境,可她担心的却不是她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别人的安危。 这样的女人,说她傻吗?也许吧,可这样的傻,却叫人感动。 南宫墨宇情不自禁地生出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可伸出手却只是搭在她肩膀上,眸光如皎洁的月光,湛湛明亮。 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宠溺的语气说:“傻瓜,你不用担心我,宗主敢对玉蝉翻脸,但他暂时还不敢对我翻脸,至于玉蝉,如果她要躲起来,谁也别想找到她,至于方大同他们几个,他们还看不上眼。” “倒是你自己,务必处处小心才是,相信我,这种状况不会维持太久。” 朱媛媛对南宫墨宇有着莫名的信任,点点头:“好,近期我不会再下山,就呆在书院里。” 反正绸缎铺那边若有事会上山来告诉她,没有事,也会三天一次派人过来。 南宫墨宇歉意地笑了笑:“很抱歉,终于还是把你卷了进来。” 朱媛媛摇摇头:“没什么,看来我要抓紧练功,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南宫,你还有什么绝招?不要藏私啊!” 南宫墨宇哭笑不得,这丫头,趁机掏他家底啊! “行,我倾囊相授。”南宫墨宇笑道。 “南宫,你笑起来很好看啊,你应该多笑笑,不要整天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那样是很酷啦,不过我更喜欢你笑。”朱媛媛笑嘻嘻地说,尽量缓和气氛,不想南宫墨宇太自责,其实这件事也怪不得南宫墨宇,谁让她跟玉蝉姐长的那么相呢? 南宫墨宇被她一说,反倒不自然起来。说实在的,自从他被家族放弃之后,他就再没有笑过,哪怕是对着玉蝉,他也笑不出来,可是,自从来了书院,和她在一起,他似乎越来越爱笑了。 在书院的时光,是他十多年以来最轻松愉快的时光了。 “咦?不对,你说书院里有玉蝉姐的亲信,是谁啊,书院不是不允许外人入内的吗?”朱媛媛这才想起这个问题。 南宫墨宇摸了摸鼻子,算了,还是告诉她吧! “他叫鬼杀,当初你被抓进齐王府,就是鬼杀发现了你,他一直跟着你,跟着你来到书院,他非常坚定的认为你就是玉蝉。” 呃……朱媛媛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难道是哪个同学?这么说的话,这人忠心可嘉,却也忒傻了点,跟了她好几个月都没发现她是个冒牌货?她和玉蝉姐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好吧! “你没告诉他,我并不是玉蝉姐吗?”朱媛媛问道。 “我说了啊,说了好几回,可他不信,他认定了我和你出现在书院,是在谋什么大事。如果我现在再去说,他肯定又会认为,目前形势凶险,你是体恤下属,不想让他跟着冒险,搞不好,他还会来个断指明志。”南宫墨宇摊手,无奈道。 朱媛媛失笑,这人也太可爱了吧。 第143章 李洛来访 李澈这几日老是眼皮跳,心神不宁的。 海公公安慰道:“殿下可能是太累了,每天要应付那么多人。” 李澈无奈一哂,若只是大朝会的事,他倒还能轻松应付,问题是,这次他得到父皇重用,委以重任,很多人都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以前对他只有嘲笑漠视的人如今都削尖了脑袋来与他攀交情,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不过,殿下能得到皇上重用是好事,累就累点,撑过这两天,大朝会圆满结束,估计皇上还会有重赏。”海公公感慨道。 殿下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露出锋芒,借姚启轩的事,挑起了秦王与魏王两派争斗,以致秦王和魏王失宠,虽然这失宠只是暂时的,却是殿下出头的好机会。 李澈却是摇摇头:“本王这次风头出的够大,树大招风反而不好,等大朝会结束,本王会去钱塘灵隐寺。” “殿下,这是何故?”海公公惊诧莫名。 李澈睨他一眼:“你忘了?今年是先皇后十周年祭吗?” 海公公神色一凛:“老奴岂敢忘却。” 李澈道:“当年,母后随父皇南巡,路过钱塘,在灵隐寺许下心愿,若是能顺利诞下麟儿,他日必去还愿,这个愿望却是一直没能实现。本王就去替母后了了这桩心愿。” 海公公腹诽着:殿下这是找借口去钱塘好会那朱姑娘吧! 不过,殿下这一招确实高,皇上是最看重皇子的孝心,殿下已经让皇上看到了他的能力,却是及时抽身,为先皇后去还愿,一来可以勾起皇上对先皇后的追思,让皇上看到殿下的孝心,二来,也可以避避风头,免得秦王和魏王反过来对付他。 “殿下此举甚妙。”海公公由衷赞叹。 “殿下,七殿下求见。”阿德进来通禀。 李澈心头一凛。七弟回来了?不是说要等大朝会结束他才回来的吗? 说实话,李澈是有些愧于见七弟的,因为康妍儿的事。毕竟康妍儿是他不要的,父皇转而赐婚七弟,七弟心里肯定不痛快,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快请。”李澈道。该来的还得面对。 李洛风尘仆仆的进来:“五哥……” 李澈看他一身便装打扮,好奇道:“七弟这是从哪里来?” 李洛道:“我刚到京都,就先来见五哥了。” 李澈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七弟不知道康妍儿的事,这件事,想来想去,还是他自己跟七弟说比较好。 “阿德,快上茶。”李澈招呼李洛坐下。 “七弟怎不先回宫见父皇?父皇这两天老记挂你。”李澈道。 李洛说:“我先来问问五哥啊,不知道五哥有没有提起在钱塘遇到我的事?到时候父皇问起,我也好作答。” 李澈哭笑不得,原来是为这事。 “七弟,你在钱塘,江大学士他们都知道,我不说,他们也会说,所以,干脆我先告诉父皇,我只说,你到钱塘是要去安抚为国捐躯的将士的家属,不日就回京都,父皇对你的行为大为赞赏。”李澈道。 李洛笑的很开心,没想到自己只是顺嘴说了一句要去婺州一趟,五哥就以此为借口帮他圆谎。 “多谢五哥,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了,我这就告辞回宫去。”李洛起身就要走。 “七弟,等等,五哥有件事要跟你说。”李澈忙拉住他。 李洛又坐下来:“五哥你说。” 李澈有点难以启齿:“七弟,这件事说起来,五哥有些对不起你,五哥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李洛被五哥为难的神情弄的七上八下:“五哥,你有话就直说,你这样让我心里慌慌的。” “事情是这样的,我退婚了。”李澈豁出去了,坦白道。 他和七弟一向少有往来,这次钱塘相遇,让他对七弟有了新的看法,虽说七弟和魏王是一母同胞,但七弟的脾性与魏王完全不一样,七弟耿直率性,也比较有兄弟情谊,所以,李澈觉得挺不对不起他。 “退婚?威武侯家的大小姐?为什么?”李洛觉得莫名其妙,五哥退婚关他什么事? “我听说她的品行有点问题,你不在京都不知道,但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我也不想多说她什么,总之我不愿意再娶她,就提出退婚了。” “品行有问题?那是不能娶的,五哥我支持你。”李洛义气道。 李澈有点说不下去了,你现在支持我,待会儿就该恨我了。 “可问题是,我退婚后,父皇又把她指给了你。” 李洛目瞪口呆,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澈歉意道:“七弟,我真没想到会这样。” 李洛沉默了半响,才消化了这个事实,康家姐妹,他都见过,康妍儿毋庸置疑是个美人胚子,但他从没想过,这个女人会跟他扯上关系。 还品行不端,被五哥退婚,父皇却指给了他,这算什么事?觉得他好说话,什么垃圾都扫给他? “七弟,五哥实在很抱歉。”李澈道。 “五哥,这件事不怪你,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要品行不端的女子,是父皇糊涂了,我这便进宫去。”李洛坐不住了,这个消息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很不是滋味,他在外奋勇杀敌,不求表功,但也不能这般埋汰他。 “七弟,若是需要五哥的地方你只管说,五哥一定帮你。”李澈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 李洛心情沉重,点点头,告辞而去。 阿德这才小心翼翼地说:“七皇子再想退婚,怕是不可能了。” 李澈叹息道:“威武侯毕竟是功勋重臣,连着两次被退婚,他的脸面往哪搁?父皇必定不会答应。哎……只是为难了七弟。” “奴才只怕七殿下会记恨殿下,皇后和魏王必定会从中挑拨,把过错全推到殿下您的身上。”阿德忧虑道。 李澈默然,真若如此,他也只能承受了,天家无情,兄友弟恭的手足情在皇权面前不堪一击,这也是身为皇子的命,无可奈何的事。 第144章 活该 李洛进宫换了衣裳就去拜见父皇。 皇上见了李洛很高兴,对他在军中的表现和为人处事大为赞赏,当即就让他去兵部挂职。 李洛心知,这是五哥美言的结果,若只是军功,父皇未必会这般看重他。 李洛谢了恩,并未提赐婚的事,这件事,还是先问问母后,让母后出面比较好。 皇上也没提,由衷觉得这桩婚事有点委屈了这个儿子,之前也没想到洛儿变得这么有出息。还是让皇后跟洛儿说吧! 李洛又去了母后宫里。 姚皇后这阵子过得不太顺心,姚家和深儿处在风口浪尖,连带着皇上对她都冷淡了,好在洛儿这个时候回来,又立下军功,皇上才对她又有了笑脸。 因此听到李洛来请安,姚皇后欣喜不已。 母子两叙了离情,李洛才言归正传。 “母后,您为何要答应康家的婚事?儿臣听说了,那康妍儿品行不端。” 姚皇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若是别的人家,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可威武侯家与姚家有亲不说,深儿要争夺皇位,也离不开军部的支持。威武侯这些年虽说低调,但在军中的影响力还是在的。 为了最高利益,她不得委屈了这个儿子。 姚皇后委婉道:“其实康妍儿是被人冤枉的。” “是冤枉的吗?她纵容自己妹子欺侮他人,儿臣都知道了。”李洛道,他一回宫就问了宫里的人。 因为这件事闹的太大,宫里宫外都知道,而且还知道的非常详细。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还有杨晨牵扯其中。 杨晨的品行能力他是亲眼所见的,他相信过错不在杨晨。 “也不能说她纵容,果儿那个火爆脾性,便是侯爷也拿她没办法,康妍儿说的话,她又怎会听呢?加上你表哥姚启轩在一旁煽风点火,康妍儿是受了无妄之灾,有苦说不出啊。” “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她已经够委屈了,康家为此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你五哥还趁机落井下石,逼得康妍儿差点寻了短见,你也知道太后一向最疼你五哥,不断给你父皇施压,你父皇不得不答应,又得安抚功臣……” “洛儿,这件事,是让你委屈了,但母后保证康妍儿绝非品行不端之人。而且,康家是咱们的助力,洛儿,为了大局,你就委屈点,只要给康妍儿正妃的身份,至于侧妃,你想纳谁母后都随你,你要宠谁都由你,绝不干涉。”姚皇后苦苦劝说。 李洛久久无语,他不是不明白,身为皇子,所谓的婚姻,不过只是一场交易,权利的交易,可是,他心中实在难以释怀。因为他已经讨厌康妍儿了,却要跟一个让他讨厌的人做夫妻,想想都让人寒心。 “母后,赐婚的旨意有说明康妍儿是正妃吗?”李洛问道。 姚皇后道:“这个自然,难道还能让威武侯的千金为侧妃吗?洛儿,康妍儿其实人不错的。” 李洛沉默,只一张脸阴郁的可怕。 他不怪五哥退婚,不怪母后答应赐婚,但他觉对不能放过姚启轩。 都是这个混蛋,若不是他煽风点火,仗势欺人,杨晨也不会反击,这桩婚事就不会落到他头上。 “母后,儿臣可以娶康妍儿,但儿臣有言在先,儿臣不喜欢这样的人,她也只能是儿臣名义上的正妃,以后不得干预儿臣的事,不然,儿臣可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必定休了她。”李洛气呼呼道。 姚皇后见他答应了,心中宽慰,保证道:“只要你娶她,不让康家太难堪即可,她若是有德行有失,母后也不会饶过她的。” 第二天,李澈一早就去大朝会,今天是重头戏,各国使臣团有一场盛大的蹴鞠比赛,父皇也要亲临观战。 蹴鞠在各国都很盛行,往届的第一名都在西秦和北赵中产生,卞唐最好的成绩也只是第三。 李澈了解这届卞唐蹴鞠队的实力,拿第三没问题,他只要保住第三的名次,就算完满完成了父皇交代的任务,所以,心里并没有多少压力。 到了蹴鞠场地,各国的使团都已经到了,队员们正在球场上策马练习。 李澈一眼就看到秦王和魏王,便过去打招呼。 魏王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倒是秦王笑呵呵的叫他过去坐。 “你别理他,他今儿个心情不好。”秦王小声道。 李澈好奇道:“为什么?” 秦王笑得有些邪恶,在李澈耳边嘀咕。 李澈错愕:“当真?” 秦王幸灾乐祸道:“自然是真的,本来嘛,因为大朝会,姚家的丑闻总算淡了下去,这下又起风波了。“ 李澈暗汗,没想到七弟也是个爆脾气啊!居然冲到姚家去,把姚启轩另一条腿也打断了。 姚启轩一回京都,就被姚尚书一顿家法打断了一条腿,还没养好呢,又断了一条。 活该。 李澈觉得李洛揍的好,也算给他出了口恶气。 当然他不知道,李洛之所以揍姚启轩,不单单是因为赐婚的事,还有派刺客刺杀杨晨的事,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那姚家什么反应?”李澈问道。 秦王嗤鼻一笑:“姚家能有什么反应?打落牙齿和血吞呗,姚尚书都不敢声张,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澈心知秦王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势必又要拿来做文章。只是,这事宣扬出去,对李洛终归是不好,于是李澈含蓄道:“父皇已经罚了姚尚书的俸禄,将姚尚书之弟贬去了江州,又令三哥思过,这几天,事情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父皇这几日心情都好了许多,要是这时候再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况且各国使团都还在京都,父皇肯定要不高兴的,冷饭炒来炒去,父皇能不烦吗?” 秦王闻言若有所思起来,五弟说的不错,这次争斗,三弟颜面扫地,他这边看似占了上风,但父皇还是处置了他手下的几位官员,找借口给贬去了外地。他也损失不小,要是再不依不饶的闹,恐怕,父皇就要怪到他头上了。 想通了这一环节,秦王悻悻叹了口气,朝魏王扫了一眼,叫来手下,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此事就作罢了。 第145章 土鸡花圃 朱媛媛躲在书院不出去,专心学习,练功,有空的时候画画图纸,搞搞设计。叶氏车马行的业务她不插手,但绸缎庄的生意总要想办法提升一下。 这个时代的穿衣风格,有点像明朝的风格,女子以襦裙,褙子为主,色彩或素雅或艳丽,尤其是富贵人家,用料尤其讲究,但款式就略微单调了些。 朱媛媛决定根据不同年龄段的女子,设计几款新潮的样式,然后办个服装展示会,t台秀,以衣带料,扩大成衣铺的业务推动面料的销售。 图纸交给老彭,让老彭尽快做出来,一定要做精细。并让老彭去趟官府,看能不能注册瑞福记商标,都时候所有成衣都要注上商标,仿冒必究。 当然仿冒是不可能阻止得了,关键是,她要通过此举,打响瑞福记的牌子,形成品牌效应。 过了两天,老彭来回话,说是官府已经答应了,虽然成衣注册商标尚无前例,但经过上次章公子的事,大家都知道瑞福记的幕后东家是齐王,故而便宜行事。此举算是开了卞唐商标保护的先河。 醉心于刑律的赵海生知道此事后大为赞赏,说此举对规范市场,保护商人的利益意义重大,应该纳入朝廷律法。 朱媛媛施施然道:“这么重要的举措就交给你了,未来的刑部大人。” 赵海生昂首挺胸,踌躇满志:“你等着吧,我一定能做到。” 屠季怏怏道:“你们都有明确的目标,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优才选不上,科考也没戏,我爹倒是说,等我回家后,给我在县衙谋个小吏当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活的那么精彩,我又不想这么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方大同道:“那你来给我管账,我给你三倍的薪水。” 屠季白了他一眼:“那还不如当个小吏呢!” 朱媛媛道:“那你自己最想做什么?抛开所有的因素,你的本心是什么?” 屠季想了想,道:“我说了你们可别笑话我。” 大家严肃的保证:“绝对不笑话。” 屠季张了张口,还没说,脸却是先红了起来:“我喜欢花草,最想做个花匠,我家花园里的花都是我打理的,长的可好了,我来书院后,家里请了个花匠回来,可我上次回去,发现好多花草都焉掉了,把我心疼的。” 大家面面相觑,没看出来,屠季居然是个爱花之人。 “你们别不相信啊,我眼神不好,但我鼻子很灵,就算让我闭着眼睛我也能凭着花草的气息分辨出所有的花草。” 方大同哈哈笑道:“屠季,原来你的心愿就是当个护花使者啊,只是不知你是只护种在泥里的花呢,还是也护那些个千娇百媚活生生的花?” 屠季涨红了脸,瞪着方大同,恶狠狠道:“你这个猥琐的家伙,有辱斯文。” “哎呀,美人如花,爱花护花人之常情嘛!说的好听一点不就是怜香惜玉么?这怎么能叫猥琐呢?”方大同辩解道。 “去去去,我不跟你说话。”屠季知道自己扯不过方大同,懒得理他。 朱媛媛道:“我觉得你这爱好不错啊,但不一定要做个纯粹的花匠。你可以搞一个大花圃,种植些名贵的花木,这也是生财之道。” 方大同一拍大腿,说道:“可不是吗,现在名花多贵,一株姚黄、魏紫就得好几百两银子,还不一定买得到,品相好的,几千几万都有可能,而且,你还可以拓展其他业务,比如做脂粉,唇膏,香水,这些原料都是从花中提炼的,屠季,搞不好你会成为卞唐第一花商,你的花圃会名满天下。” 方大同脑洞大开,帮屠季畅想未来。 屠季眼睛都亮了:“这……可能吗?” 赵海生道:“可能啊,怎么不可能,你有这一技之长,好好加以利用,用心经营,也是前途无量,有道是行行出状元嘛!你中不了举,当不了官,照样可以干出一番事业。” 屠季被大家说的热血沸腾,一个劲的傻笑。 “哎呀,咱们得给这未来的第一花圃取个响亮的,好听的,高雅的名字,叫什么好呢?”方大同托着下巴思忖道。 “我说你这名字太差劲了,比如我,方大同,大同杂货铺,大同商行,多么响亮,搁你就只能是土鸡花圃,土鸡香水,土鸡脂粉,谁还来买……搞不好,人家还以为你是养鸡的,那脂粉香水是鸡粪做的。”方大同无比嫌弃道。 噗……大家喷笑不已,土鸡花圃,亏他想得出来。 屠季怒了,扑上去掐方大同的脖子,被方大同给反摁住,两人在床上滚做一团。 宿舍里笑声一片。 坐在外面的南宫墨宇也是忍不住微然一哂,这些天,他不说寸步不离,但也不敢走远,可他又喜欢清静,所以,一旦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他就避到屋外,他们实在太吵了。可是,渐渐地,他似乎喜欢上了这份热闹,听他们东拉西扯的,居然还听的有滋有味。 忽然,南宫墨宇看到鬼杀的身影在院门口晃了一下。 南宫墨宇忙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僻静处,鬼杀道:“饭堂的张大厨病了,今儿个来了个替班的,说是张大厨的侄子。” 南宫墨宇点点头:“你不要轻举妄动,我来处理。” 鬼杀道:“属下本想联系青玉堂中几个靠得住的兄弟,可这些人似乎都失踪了,堂主,他们会不会已经遭了毒手?” 南宫墨宇默然,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但也有一种可能性,就是玉蝉先联系了他们。 “先别管这些,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林堂主身边能信得过的人越来越少了。”南宫墨宇道。 鬼杀点头道:“属下尊令。” 鬼杀走后,南宫墨宇望着饭堂的方向,张大厨一向红光满面,身体康健,突然就病了,其中必定有诈,只是,他们这次又只派一人来吗? 是太自信了?还是另有所图?不论如何,这个人不能留,必须尽快解决。 第146章 引蛇出洞 这天晚饭,南宫墨宇找借口要教杨晨弹琴,让方大同给他们带两碗鸡丝面。 “干嘛这么抓紧?先吃了再去练不行吗?”方大同嘟哝道。 南宫眼睛一瞪,方大同立马说:“行行,你老大,我听你的。” 方大同有时候也挺细心的,冬天饭菜冷的快,他先给南宫墨宇和杨晨买好鸡丝面送到礼乐教室,自己才去吃。 朱媛媛拿起筷子就要开动。 南宫墨宇忙阻止道:“等等。” 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银针,往面里一戳,银针变黑了。 朱媛媛愕然:“饭菜有毒?怎么会?难道是他们干的?” 朱媛媛心有余悸,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在面里下毒。 南宫点点头:“饭堂的张大厨突然病了,他侄子来顶替他,张大厨是专门下面条的。” “你的意思是,无极门的人混进来了?”朱媛媛恍然大悟,难怪南宫要吃鸡丝面,就是在试探那人。 南宫墨宇看着变黑的银针说:“他们太沉不住气了。” 朱媛媛放下碗筷就往外跑,南宫墨宇急声道:“你干嘛去?” 朱媛媛头也不回地说:“我得去告诉方大同他们,万一那人对他们下毒……” 南宫墨宇拉住了她:“不会,他的目标是你我,相信张大厨已经把咱们在书院的情况告诉他们,知道咱们和方大同等人同住一室,且是死党,所以,今天是我故意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必定是临时起意,方大同他们不会有事的。你若是这么跑了去,反倒打草惊蛇了。” 朱媛媛很想冷静下来,但一想到有万一的可能性,就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你听我的。”南宫墨宇沉声道。 朱媛媛看着他那坚定的目光,终究是坐了下来,忧心忡忡道:“如果因为我连累了方大同他们,或是书院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原谅自己。” 南宫墨宇凝视了她半响,掏出一颗药丸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朱媛媛看着黑乎乎的药丸,不解道。 南宫墨宇道:“不是什么毒药,吃了它,会让你上吐下泻一阵,也不会损害你的身体,反倒会有些好处。” “既然他们下了毒,我们总得装装样子,先迷惑了他们,我才好动手。” 一刻钟后,南宫墨宇和朱媛媛被人送到了校医处。 方大同等人闻讯赶来,讶异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一起病了?” 校医是个老郎中,一边配药一边说:“他们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方大同当即就恼了:“饭堂的厨子怎么做事的?居然弄些不干净的食物,是要毒死人么?” 朱媛媛忍着腹痛,虚弱道:“你别咋咋呼呼,也不一定是饭堂的食物吃坏了。” 哎呦,肚子真疼,刀绞似的,死南宫,为什么之前不告诉她,会这么疼? 南宫墨宇有气无力道:“可能是我前阵子买的绿豆糕,放了好几天了,吃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味。” “你丫的不对味还吃?又不是饿死鬼投胎。”方大同第一次对南宫墨宇凶巴巴。 南宫墨宇无辜的捧着肚子跑厕所去了。 南宫和杨晨吃绿豆糕吃坏了肚子,所幸校医救治及时才化险为夷的消息很快传开来。 饭堂里,一帮厨子杂役一边做事一边议论此事。 “还好不是吃了饭堂的东西,不然,书院追究起来,咱们这个月的工钱就要泡汤了。” “咱们饭堂的东西从来都没出过问题。” “不管怎样,以后做事要更仔细些才好。” 一个管事模样的说着,看了眼正在涮锅的张大厨的侄儿,又叮嘱一句:“二栓,你是新来的,要特别注意。” 二栓点头哈腰:“一定一定。” 二栓低头用力涮锅,眼底透着一抹阴测测的寒意,心中暗喜,杨晨终于中毒了,那个胖子说要带饭,他就猜到是带给杨晨的,或许还有南宫墨宇,故而在里头下毒,他用的是门中密制的毒药,无色无味,中毒的症状跟吃了巴豆差不多,过后会虚弱无力,功力大减。这样,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这晚,寒风大作,冷雨飘摇,书院的学生早早就安歇了,舍监在黑夜里静谧的出奇。 四条黑影在夜色中腾挪纵跃,灵活的如猫儿,悄无声息的向舍监靠近。 忽然前方出现了两道穿着书院院服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其中一人轻蔑道:“你们以为我们吃了化功散就拿你们没奈何了?” 是南宫墨宇和杨晨? 四人用眼神交流,彼此心神领会,话不多说,杀…… 就在他们拔剑之际,南宫墨宇和杨晨极速后掠,朝后山的方向飞奔。 朱媛媛没想到南宫给的药丸子果真有奇效,几番上吐下泻后,身体居然变得轻盈了许多,但要想赶上南宫的速度还是远远不够,眼看着杀手就要追上来。朱媛媛暗暗着急。 那四个杀手见两人的身形并不快,心中大喜,一定是化功散发挥了效力,便紧追不舍。 眼看着就要追上,斜地里猛地窜出一道寒光。 四人大骇,他们竟然还有帮手。 不过,还好只是一人。 鬼杀道:“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说着,长剑化作一道长虹,划破黑夜,直刺对方。 四人一见这凌厉的招式,惊诧道:“是鬼杀?” “好啊,我们到处找你,没想到你也躲在书院,今日就将你们一网打尽。” 其中一人留下与鬼杀缠斗,另外三人直追南宫和杨晨。 朱媛媛边跑边道:“鬼杀不会有事吧?” 南宫墨宇道:“若是一对一,鬼杀能应付。” 说着,南宫墨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缀着三道黑影,眼底不由的浮起一抹阴冷笑意。 “待会儿,你躲在我身后。”南宫墨宇特意叮嘱道。杨晨的身手对付普通的练武者,是小意思,但要对付白玉堂的十杀,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这晚,宋子楚睡不着,窗外冷雨淅淅沥沥,打落在芭蕉叶上,滴滴答答的,宋子楚忽然想起,自己那盆九子兰,早上让阿树搬出去见见阳光,也不知道搬回来没有,遂起身开门出去看看。 打了伞,来到庭院中,见九子兰已经不在了,宋子楚低眉哂笑,阿树做事,从来都是让人放心的。 他抬眼,望着夜色中的雨幕,这天越来越冷了,该不会是要下雪了吧? 骤然的,宋子楚瞳孔一缩。 第147章 你给我闭嘴 宋子楚的目力极好,他清楚的看到几道黑影掠过屋定,那是舍监的所在。 宋子楚大惊,是何人在书院行鬼祟之事?难道是玉蝉被人追杀? 南宫墨宇和朱媛媛成功的把杀手引入松林。朱媛媛已经跑的喘不上气了。 丫的,要是以前能跑这速度,都能进国家队,参加奥运会了。 南宫墨宇站定,把杨晨护在身后,冷眼注视着呈品字形逼近的杀手。 “你们是十杀中的第几杀?”南宫淡定地问。 “南宫堂主,没看出来,你深藏不露,老九就是被你杀死的吧!”其中一人恨声道,正是见过老九惨死模样的老六。 南宫一记冷笑:“我是玉蝉的师兄,我的身手自然比她更强,没错,老九是我杀的,一剑封喉。” “可惜你再强也无济于事,吃了化功散,便是绝世高手也变成了瘟鸡。”另一人道。 朱媛媛喘着大气,学着林玉蝉的冷傲神态,冷声道:“就凭你们几个土鸡瓦狗?也想要我林玉蝉的命?” 对方哈哈大笑,讥讽道:“你现在站都站不稳了,还说大话,青玉堂第一杀手林玉蝉,赫赫凶名,不是靠吹牛吹出来的吧!” “有种来试试。”朱媛媛愤怒的就要出手。 南宫墨宇拦住了她,挑眉道:“你们非要置我们与死地吗?宗主已经投靠了北赵,你们还要追随与他?” “你们果然知道了,你们自取死路,怨不了别人。老六老七,给我上。” “何人胆敢在书院行凶。”一声厉喝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月白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踱步而来。 “先生?”朱媛媛惊讶的合不拢嘴。居然是宋子楚,他怎么来了? 朱媛媛第一反应就是大喊:“先生快走,这里很危险。” 宋子楚是文弱的书生,是满腹经纶的大儒,怎么可能是杀手的对手,人家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戳死。 宋子楚这才看清被围困的人是杨晨和南宫墨宇,他早就看出来南宫墨宇有两下子,但南宫墨宇在书院一直很安分,功课也很好,所以他就没有过问。 看到南宫墨宇护着杨晨,宋子楚心里明白了几分,看来这些人跟无极门脱不了关系。杨晨和玉蝉长的十分相像,无极门的人定是把杨晨当做玉蝉了。 如此一来,他更不能袖手不管,宋子楚轻蔑地瞥了眼三个黑衣人,问道:“你们是无极门的人?” 老五见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顿时恶向胆边生:“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留下吧!” “先生快走。”朱媛媛急得跳脚,先生这是怎么了?难道看不出来这些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吗?难道他还想用说的说死他们? 南宫墨宇却是轻轻的拍了拍杨晨的手臂,示意她骚安勿躁。 他本来在拖延时间等鬼杀,结果等来了宋子楚,这样也好,有宋子楚的加入,更有把握。宋子楚绝对不会丢下杨晨不管的,他一直想看看宋子楚的身手如何,今日如愿以偿了。 宋子楚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对这几个杀手视若无睹,径直向朱媛媛走来。 说:“你们无极门的人要做什么我不管,但要杀我的学生,我不答应。” “先生你不该来的。”朱媛媛难过的想哭,有她一个累赘就够南宫受的了,现在还多了一个。 宋子楚瞪她一眼:“明天你们两个都到我书房来,好好交代。” 说着,宋子楚一把抽走了朱媛媛手里的剑。 南宫墨宇嘴角噙了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说:“那也得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宋子楚一本正经道:“明天不会有太阳,明天下雨。” 南宫墨宇从善如流:“不管是太阳还是乌云,能看到就好。” 朱媛媛极度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两人还在讨论什么太阳乌云的。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自然是很牛逼,可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别跟他们废话,一起宰了。”老六怒道,连个教书先生都敢轻视他们,当他们十杀只是杀鸡的吗? 三人同时暴起,明晃晃的剑光直刺面门。 南宫墨宇和宋子楚都没有动,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我对付两个,你对付一个。” 旋即两人都笑起来,同时出剑,剑动身动,快如闪电。 “当当当……” 一阵兵刃撞击的声音。 朱媛媛看的瞠目结舌,什么?宋子楚居然也是个高手,看起来还不亚于南宫。怎么回事?大儒变大侠了? 五道身影交织在一起,剑光交错,朱媛媛看的眼花缭乱,一颗心悬在嗓子眼,一会儿叫:“南宫小心左边。”一会儿叫:“先生小心右边。” 结果,两人同时开腔:“你给我闭嘴。” 朱媛媛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嘴,丫的,她好心好意提醒,还被嫌弃了。 激战还在继续,那边打的热火朝天,朱媛媛这里冷冷清清,无论是谁想要攻击她,都会被南宫和宋子楚封了去路,朱媛媛干脆抱臂靠在一根树干上看他们打,反正她帮不上忙。 本来还以为今晚是无比凶险的一夜,结果变成了无比无聊的一夜。 没劲,朱媛媛意兴阑珊的吐了口气。 差不多打了一刻钟,南宫墨宇祭出绝招,一剑刺中对方胸膛,一个对穿。 宋子楚同时收剑,持剑而立,姿态说不出的潇洒,而与之交手的老六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腹部,哪里被划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肠子都流了出来。 朱媛媛忙转过身去,尼玛,太血腥了。大儒干起屠夫的活,居然这么犀利。 远处一道黑影飞速靠近。宋子楚眼中寒芒又盛起,南宫墨宇道:“是自己人。” 顷刻间,鬼杀赶到,看到地上三具尸体,还有书院的宋先生在场,一时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宫墨宇问道:“解决了吗?” 鬼杀这才回过神来,拱手道:“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南宫墨宇看着老六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心中也是郁闷,宋子楚杀人也太不讲究了,就不能杀的稍微好看点? 宋子楚扭头看了眼杨晨,说:“这里你们自己处理一下,莫要吓坏了别人。” 说罢,负手而去,走了两步又道:“明天到我书房来。” 南宫墨宇失笑,吩咐鬼杀:“这里你收拾一下。” 第148章 一笔大生意 朱媛媛在礼贤楼外不安的徘徊,南宫墨宇一个人去见宋子楚,不知道能不能过关。 罗院长慢吞吞地来上班了,见杨晨在那走来走去,便叫住了她。 “杨晨,你有事儿?” 朱媛媛讪讪一笑,上前见礼:“学生见过院长大人,没什么事儿,宋先生找南宫墨宇谈话,我在等南宫墨宇。” 罗院长捋了把胡须,似乎在想南宫是哪个?想了一会儿没什么印象,却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便道:“杨晨,你跟老夫来一下。” 朱媛媛乖巧的应声,接过院长手中的两本书,亦步亦趋的跟在院长身后。 罗院长微微一笑,这小子就是机灵,惯会拍马屁。 进了院长办公室,朱媛媛放下书本,又给院长大人泡了杯茶,这才垂首立与书案前聆听教诲。 “杨晨啊,听说你还帮齐王殿下打理生意?”罗院长呷了口茶,问道。 “回院长大人,学生的确在帮齐王殿下做事,因着那边缺个账房,学生就帮着算算账,也就三间小铺面,事儿不多,不会影响学业。”朱媛媛怕院长不喜欢她不务正业,就说自己只是个账房。 罗院长语气温和道:“你的术科极好,让你当账房,实在是大才小用了,不影响学业就好。” 顿了顿,罗院长又道:“以前不知道齐王殿下在钱塘有生意,既然知道了,老夫自然也要照顾一下,是这样,书院每年都要定制院服,春夏秋冬各两套,你问问那边的管事,看能不能做。” 朱媛媛心里的算盘立马拨的噼啪响。 书院共有师生五百一十六名,还不算杂役,杂役也是统一制服的,四季各两套,一个人就是八套,总数是四千一百二十八套,算得上一笔大生意了,要是能长期合作,这笔收入是稳定的。 朱媛媛大喜:“能做,能做,我们不但有绸缎铺,还有成衣作坊,作坊里的老师傅的手艺在钱塘限是数一数二的,女工也有不少,至于价钱,学生可以打包票,绝对公道,一定让您满意。” 罗院长失笑:“杨晨啊杨晨,老夫看你就算考不中举人也不会没饭吃。” 朱媛媛嘿嘿笑道:“院长大人这不是在体恤学生嘛,学生要是能接下这笔生意,年底的红包就有了。” 罗院长笑眯眯地看着杨晨,这小子,让人想不喜欢都难,明明是他想借此机会跟齐王拉近关系,杨晨却故意说成事体恤学生,大家的面上都好看,皆大欢喜。 齐王两次来书院,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齐王,说不定将来能有大出息,他不为自己考虑,但他的三个儿子都在朝中为官,也得为他们打算打算。 不管齐王最终是否能问鼎宝座,先搞好关系总没错。 “既如此,你去找邱副院,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价钱什么的都好说,关键是质量要保证。”罗院长道。 “是,学生这就去找邱副院。”朱媛媛按耐住心中的兴奋,施礼告退。 出了院长办公室,朱媛媛忍不住握拳比了个给力的手势。 结果刚巧对面南宫墨宇走了出来,跟看怪物似得看着她。 “一大早的抽什么风?”南宫墨宇蹙眉道。 朱媛媛乐呵呵道:“自然是有好事呗,哎,你们谈的怎么样?” 接到大单子的喜悦冲淡了之前的担忧。 南宫墨宇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出去再说。” 朱媛媛却道:“你先走,我去办点事,回头我再问你。” 南宫墨宇一头雾水,莫名地看着她,这家伙是捡到宝了么?昨晚还愁的不会睡,今早还一个劲的在他耳边念念碎,现在却是听都不想听了。 朱媛媛现在满脑子都是大单子,对南宫墨宇挥挥手,转而进了邱副院的办公室。 “副院大人,院长大人要学生来找您。”朱媛媛进门立马就做出一副恭顺温良的模样,行礼行的十分到位。 因为邱副院一向对她有意见,不喜欢她,所以,她可不敢随意了。 邱副院却是皱着眉头数落她:“杨晨,你说你一书院的学生,去掺和什么生意?真是好的不学尽学些旁门左道。” 朱媛媛干巴巴地笑道:“那生意是齐王殿下的,学生不过是帮着算算账而已,举手之劳。” 邱副院没好气道:“别拿齐王殿下说事,本来本院是不赞成更换商家,毕竟这么多年,书院的院服都是祥和庄做的,价钱公道,东西也好,但院长执意如此,不过,本院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要价太高,或是做出来的院服不尽人意,本院可不管你的东家是谁。” “副院大人请放心,我们做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比祥和布庄的差,质量包您满意。”朱媛媛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暗暗打鼓,祥和布庄在钱塘都没什么名气,书院的院服怎么会让他们去做? “敢问副院大人,祥和布庄出价多少?” 邱副院不爽道:“夏装三两银子一套,春秋装四两钱银子一套,冬装五两五钱银子一套。” 朱媛媛又开始心算,如此算来,花在每位学生头上的服装费就得二十四两了,书院的院服用的是葛布,葛布的价钱并不贵,如此批量生产,二两五钱盈利都相当可观了。 朱媛媛认真的盘算了一下,说:“若如此,用同种面料的话瑞福记二十二两银子八套全包,另外瑞副记再从全套加中拿出二两银子,以齐王殿下的名义赞助奖学金,给品学兼优的学生作为奖励。” 邱副院神色一凛:“这个你能做主?” 朱媛媛道:“齐王殿下之前就有这想法,跟学生提过,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想必齐王殿下会很乐意的。” 朱媛媛是扯白话,李澈根本没说过这事,但是以齐王的名义赞助奖学金,书院的学生必定会感激李澈,能拿到奖学金的大都是丙班的人,这些人个个都是实打实的人才,将来出仕也会感念李澈,她这是在帮李澈笼络人心。 邱副院心疼肉疼,以前,这二两银子可都是归他的,现如今,被拿出来做好事,哎!这次是院长吩咐,他总不能明着讨要吧!再说了,瑞福记的东家是齐王,他敢要这份好处吗? 邱副院无奈道:“你们先春夏秋冬各做一身来瞧瞧,若是东西能让大家满意,就这么定了。” “是,学生会让瑞福记的裁缝师傅,尽快做出来。”朱媛媛喜道。 第149章 舍不得 朱媛媛回到教室,已经开始上课了,今天这堂课,朱媛媛注意力有点集中不起来。好在是术科,听不听的都无所谓,先生还没她水平高,更不会来说她。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方大同还在睡觉,朱媛媛就把南宫墨宇叫了出去。 “快告诉我,你跟宋先生怎么说的?” 南宫墨宇淡淡道:“刚才都不急,这会儿又急上了?” “刚才是有正经事,赶紧说吧。”朱媛媛催促道。 南宫墨宇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宋先生都猜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我只说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你,你可别说漏了嘴。” 朱媛媛沉吟道:“这样也好。” “不过,先生知道你是无……的人,他还容你留在书院?” 南宫墨宇无奈一哂:“你问道重点了,宋先生让我尽快离开,他怕波及无辜。” 朱媛媛愕然:“你走了我怎么办?” 最强保镖要是不在,她分分钟被人拿下。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只要玉蝉现身,你就没有危险了,这件事,我会尽快解决。” 听他这么说,朱媛媛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已经习惯了有南宫在身边,教她武功,给她打掩护,要是南宫走了,她该有多不方便。而且,从感情上说,她也不希望南宫离开,不仅仅是因为南宫长的像陈湛,而是,南宫是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可以完全信任与依赖的人。 可是,即便宋先生不赶南宫走,南宫也不可能总呆在书院,他是为了玉蝉而来,如今玉蝉回来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呆在这呢? “干嘛这么愁眉苦脸?舍不得我走?”南宫墨宇玩笑道。 “是啊,我就是舍不得。”朱媛媛脱口而出,承认的非常干脆,她是真舍不得。 南宫墨宇不由的一愣,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从来他都是被人毫不犹豫的舍得放弃。父母如此,兄弟如此,师傅如此,玉蝉也是如此。 他不敢追究她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意思,这一句舍不得,已经足够温暖他的苍凉的心。 眼底自然而然的兴起潋滟柔波,语声也温柔了几分,带着几许宠溺怜爱的意味说:“傻瓜,我们又不是见不到了,以后总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况且,你也不会在书院呆很久了。” “还有一年半呢!”朱媛媛情绪低落,嘟了嘴道。 南宫墨宇道:“宋先生打算举荐你入凤台阁。如果顺利的话,你明春会跟傅春安和钱学明一同进凤台阁。” “什么?”朱媛媛被吓到。 “怎么可能,我才在书院读了半年,而且,入凤台阁不是要优才才有资格吗?” 南宫墨宇道:“既然宋先生这么说了,他自然是有把握的。” 接二连三的消息,让朱媛媛心情复杂到极点。她已经适应了书院的生活,有这么多好朋友,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又要重新去适应新的环境。 她想,宋先生要她进凤台阁,一来是要保护她,二来更是为了书院的安全,书院不像凤台阁,有大内禁卫守护。 “这件事,先别告诉方大同他们。”朱媛媛怏怏道。 “我跟他们本来就没什么话好说,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这几天,你还是要警惕些,玉蝉我还没有联系上,十杀中还剩五个,最厉害的还没有出手。”南宫墨宇认真警告道。 他是有点担心白祁会不会亲自来,传闻白祁的身手仅次于宗主,而且狡诈如狐,很难对付。 “喂,你们两怎么躲这里说话,让我好找。”方大同寻了过来。 朱媛媛忙换上笑脸:“你不是在睡觉吗?” 方大同郁闷道:“别提了,我正做好梦呢,被先生一个爆栗子敲醒了。” 谈话被打断,三人便一同回了教室。 中午,老彭派人来书院,朱媛媛把院服的事交代下去,这才去饭堂吃饭。 李澈是下午到的钱塘,事先他并没有告诉朱媛媛,想给她一个惊喜。 谁知,一到绸缎铺,朱媛媛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首先是接了书院一个大单子,起码有几千盈利,光靠绸缎铺的话,得做几个月了,而且,媛媛提出以他的名义给书院赞助奖学金,此举最合他的心意。 治国之策,无非文武之道,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文人的影响力都是不可小觑的,媛媛这是在替他博名声。而他的确很需要这样的名声。一千两还不够,他准备再加两千两。 其次,媛媛设计的衣样已经做好了几款,确实让人眼前一亮,用料讲究、款式新颖、能更好的体现女子妖娆的曲线,更显婀娜多姿,从男人的角度来说,这样的衣裳才叫真正的赏心悦目。想必一旦推出,肯定大受欢迎。 老彭还说了注册品牌,举办新衣展示会的想法,李澈听的眉开眼笑,谁说她不会经商?这点子层出不穷,而且,看起来都大为可行。 “一切就按杨公子的意思去办。”李澈欣然道,当初原本只是一个借口,谁知她还真能干出点明堂。李澈对朱媛媛越来越有信心了。 老彭领命,正要转身,猛地又想起一件事,便道:“前阵子,小的陪同杨公子去了织锦坊,回来的时候遇上了七殿下,杨公子和七殿下似乎闹了点不愉快,七殿下还推了杨公子一把,杨公子差点摔一跤。” 李澈闻言一怔,七弟和媛媛闹矛盾了? “不过,后来他们又似乎一起去喝酒了。” 李澈失笑,那便没什么了。七弟可从不跟看不顺眼的人一起喝酒。 李澈摆摆手让老彭退下。 阿德笑嘻嘻地说:“殿下,朱姑娘堪为贤内助啊!” 李澈骄傲道:“那是,本王的眼光错不了。” “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朱姑娘您来了钱塘?不若……奴才亲自跑一趟?”阿德谄媚道,还能有谁比他更懂殿下的心思呢? 李澈也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媛媛,但这次他是借着替母后还愿的理由来的,得先把正事办妥了,反正他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年前再回京都。 “还是先不告诉她,你先去趟灵隐寺,把还愿的事先敲定。”李澈道。 第150章 错有错招 晚课的时候,宋子楚把朱媛媛叫了去。 “相信南宫墨宇已经告诉你了,你对入凤台阁有什么想法?”宋子楚是怕杨晨误会,以为他要赶她出书院,故而特意找她谈话。 “学生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学生希望能继续留在书院。”既然他问了,她自然要说出真实想法。 宋子楚直言不讳道:“为师让你入凤台阁,确有两个私心。一来,南宫墨宇所谓的计划,不是一日就能成的,无极门若是这般容易颠覆,也不会存在上百年了,且成与不成还两说,你留在书院,终究是不安全。你自己不安全,其他人也不安全。” 朱媛媛惭愧的低下了头,无法辩驳,事实如此,连她都在担心会连累到方大同他们。 “其二,因为姚启轩的优才资格被取消,国子监江辛又拒绝了入选凤台阁,所以,这个名额一直空缺,依你在与楚秀书院比试中的功劳,以及《松涛》的影响力,书院若是保举你,有很大的胜算。”宋子楚继续道。 “其实,依你的水平,在书院反倒是虚度光阴了,从明年开始,书院主要教大家如何应对科举考试,这也是大多数人进书院的目的,这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你并不需要通过科考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倒不如早些入凤台阁,学习处事之道,凤台阁更适合你。” 朱媛媛知道宋子楚说的都对,她只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几个好朋友。 宋子楚看她一脸的不情愿,和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男儿应志在四方。这件事,为师只是先跟你通个气,至于成不成,还要看京都那边的意思。” 朱媛媛说什么好呢?宋子楚一片好心,她要再拒绝,就显得不识好歹了。况且李澈在京都,到京都去,也不是不可以。 “学生听先生的。”朱媛媛道。 宋子楚欣慰的点点头:“别不开心,最多再过一年,方大同就回京都了,为师可能也要去京都的。” 朱媛媛眼睛一亮:“先生要出山了么?” 听说朝廷屡次请他出山,他都没答应,怎么又想通了?朱媛媛不仅有些期待看到宋子楚出仕后,在官场是叱咤风云的气派,又有好粗的一条大腿可以抱了。 宋子楚笑的为莫如深:“应该吧,总不能一直窝在书院。” 朱媛媛的心情又好了起来,老实地说:“那学生心里就舒服多了,好像去凤台阁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宋子楚失笑,还真是个孩子,喜欢意气用事,但他就是喜欢她这份真性情。 晚课结束后,方大同和屠季追着朱媛媛问。 “杨晨,宋先生找你去做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问问最近学业上有什么问题?” 朱媛媛敷衍道。 “切,一听就不是实话。”方大同从朱媛媛那学了个口头禅就是“切……”,觉得甚是好用。 朱媛媛撇了撇嘴:“爱信不信。”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怪怪的,跟南宫两人神秘兮兮的。”方大同一副深表怀疑的神情,还拿小眼睛瞄了眼走在后面的南宫墨宇。 “就你敏感,我怎么怪了?好吧,我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们,不过,回宿舍再说。”朱媛媛无奈道,方大同这厮绝对是装傻,绝对的粗中有细。 “什么?院长把定制院服的生意交给了你?”方大同惊讶道。 “干嘛这么惊讶?这很奇怪吗?”朱媛媛看他大惊小怪的,不服道,难道她就做不得这笔生意了? 方大同头摇的拨浪鼓似得,说:“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听说原来给书院定制院服的祥和布庄是邱副院的亲戚开的,你这不是从邱副院嘴里抢肉吃吗?” 呃……朱媛媛还真不知道这事,难怪邱副院一脸的不高兴。 “你消息挺灵通的呀。”朱媛媛叹服道。 屠季闲闲道:“那是,方大同如今还有个绰号,方大包,包打听的包。” “喂,土鸡,你欠揍啊!”方大同凶巴巴地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 屠季一缩脖子赶紧坐到南宫的床铺上,讪讪地对正在脱衣服的南宫说:“借方寸之地避个难。” 方大同道:“别以为你坐南宫床上,我就不揍你。” 南宫墨宇淡淡地一眼看过去,方大同立马改口,冲屠季道:“有本事你今晚就睡南宫床上。” “你老叫我绰号,我当然要叫回来。”屠季有南宫撑腰,嘴巴硬了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抬杠。 朱媛媛却是在想罗院长此举的真实用意,只怕不单单是要照顾李澈生意这么简单,还涉及书院内斗。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邱副院心里再不甘愿,再恼火,他敢跟李澈去争? “咕咕,咕咕……”屋外传来咕咕声。 方大同好奇道:“这时候还有咕咕鸟?书院真是个奇葩的地方。” 南宫墨宇看了朱媛媛一眼,端了脸盆,走出去了。 朱媛媛心知一定是鬼杀的联络暗号,真是的,也不多学几种口技,老是咕咕叫,人家不起疑才怪。 南宫墨宇见到鬼杀,问道:“有情况?” 鬼杀激动地说:“堂主,属下真是有眼无珠,原来您说的都是真的。” 南宫墨宇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鬼杀道:“林堂主找属下了,原来那个杨晨真的不是林堂主。” 南宫墨宇干咳两声:“就为了这事?” “不不,林堂主约您子时在后山见面,有要事相商。” 南宫墨宇目光一凛,总算等到玉蝉了。 “虽然吧,那个杨晨不是林堂主,但林堂主交代了,要属下誓死保护杨晨,属下算是想明白了,杨晨是林堂主的替身,为掩护林堂主来着,属下自然是要保护他的……”鬼杀自己自言自语,抬眼一看,南宫堂主已经不知去向。 鬼杀摇头叹息,自己这是啥眼神?跟了杨晨好几个月,愣是没发现他是个冒牌货。好在林堂主没有怪罪,反倒表扬了他。错有错招,歪打正着。 第151章 换宿舍 子时一到,南宫墨宇准时赴约。 林玉蝉道:“这几天发生的事,鬼杀都告诉我了,本想从长计议,但现在看来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有一个计划。” 南宫墨宇洗耳恭听。 “这阵子,我联络了青玉堂几个靠得住的,据我所知,白祁亲自来了,我想,趁着白祁还不知朱媛媛是假冒的,我们先下手为强。白祁是宗主身边最得力的,掌管着无极门的财源、人事,若能把他干掉,无极门便等于瘫了一大半,同时把宗主实乃北赵鹰犬的消息散布出去,我们公然反了。”林玉蝉说道。 南宫墨宇沉思片刻,说:“无极门中之人被洗脑的厉害,只怕未必会相信。” 林玉蝉嗤鼻一哂:“无极门中之人不相信,但朝廷必定会相信,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我们再暗中提供一些线索,让朝廷来对付无极门。” 南宫墨宇道:“如此一来,只怕你我无颜再见师父他老人家。” 林玉蝉面色略有些发暗,有些自嘲的喟叹:“这阵子,我想了很多,复国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天下百姓已然接受了这个新皇朝,大家安居乐业,谁还记得已经倾覆的前朝?谁还愿意重起战火?若不是前朝国君荒淫无度,糜烂至深,又何至于天下百姓揭竿而起?这样的国值不值得我们去复?” “凡事因果相随,从古至今,多少朝代更替,多少人心怀复国大志,然而,可见有谁成功过?就靠一个无极门?可能吗?即便我们能杀了老皇帝,还会有小皇帝,即便国乱了,北赵,南楚,西秦皆虎视眈眈,必定趁虚而入,无极门挡得住么?” 林玉蝉长叹一息:“终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若卞唐落入外族之手,我宁可不复国。” 南宫墨宇良久无语,这些话,其实他早就想对她说,可她一直心意坚定,视师傅之言为圣旨一般,如今她自己倒是想通了。 既然她已经卸下了心理负担,南宫墨宇便坦诚直言。 “无极门灭了,但青墨堂还会在。” 林玉蝉怔愣:“青墨堂?” 南宫墨宇微然一哂:“青玉堂和墨玉堂,我对手下的弟兄还是有感情的,不希望他们跟着无极门覆灭,以后大家可以做点别的,倘若当朝也糜烂了腐朽了,青墨堂随时会重出江湖,学太祖皇帝揭竿而起。这也是对朝廷的震慑,鞭策。” 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情报王国,他可不想就这么付之东流。 林玉蝉若醍醐灌顶,眼前霍然一亮,这几天她一直想着怎么对付白祁,对付宗主,可是对无极门覆灭后该何去何从始终一片茫然,甚为苦恼。南宫墨宇一句惊醒梦中人,林玉蝉觉得这计甚妙,不禁微微一笑:“好,那就让青墨堂代替无极门延续下去,不过,得先干了白祁再说。” 南宫墨宇道:“怎么对付白祁,我已经想好了,就等你这位无极门第一杀手前来圆这个计。” 林玉蝉笑了笑:“师兄别埋汰我,在你面前,我哪敢称第一杀手。” 整个无极门中,知道南宫墨宇真正实力的就只有她了。 尽管是在子时暗夜,黑沉静谧的松林里,但她这一笑,顿如寒星闪烁,昙花夜放,南宫墨宇不觉有些失神。 玉蝉很少笑,因为她是个孤儿,哪怕师傅再疼她,他再怎么关爱呵护她,也暖不了她的心。 每次看到母亲抱着孩子,父亲牵着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她都会黯然神伤。 有一回,她半夜里哭着醒来,把他吓坏了,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软弱和感伤,她泪流着泪问他:“师兄,我还能找到我的爹娘吗?我的爹娘为什么不要我了?” 他无言以对,只能紧紧抱着她,其实,她不知道,在拥有过家的温暖后,再被抛弃的痛,才是真正的痛。 “南宫,你的计划呢?快说啊……”林玉蝉见他走神,催促道。 南宫墨宇低头一笑:“来,我与你说。” 第二天,南宫墨宇请假了,临走之前特别叮嘱朱媛媛,让她近期不要下山。 朱媛媛心想,他可能是要主动出击了。 南宫走后,宋子楚又把她叫了去,说是他最近在整理一些文稿,忙不过来,让她这几天住他那,帮着整理。 朱媛媛哪有不明白宋子楚的用意,南宫不在,宋子楚是怕她遭了暗算。 紧接着,书院声称有几间宿舍需要整修,让部分学员先换宿舍,其中就包括朱媛媛的宿舍。 对此,方大同满腹牢骚:“好端端的整修个屁,要老子搬来搬去,烦死个人。” 朱媛媛道:“让咱们搬就搬呗,有新宿舍住有什么不好?” 屠季笑嘻嘻道:“是啊,听说咱们是要搬到甲班宿舍去,听说那边条件比咱们这边好多了。” “好个屁,老子就看不惯甲班那些货。”方大同嗤鼻道。 “又没让你跟他们睡一屋,行了,别发牢骚了,赶紧收拾吧!”朱媛媛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又帮着方大同收拾。 因为朱媛媛喜欢干净,平日里老盯着方大同不许乱扔东西,所以,方大同的床铺看起来还算整洁,谁知,朱媛媛一抖开被子,哗啦的掉出一堆东西。 朱媛媛定睛一看,小黄书,臭袜子,脏衣服……尼玛,这货居然把这些东西全藏在被窝里,这样的被窝他也钻的进去睡? 方大同不好意思的挠头:“你别动,我自己来,要不然,被你收拾的东西都要找不到了。” 朱媛媛瞪他,你要我收拾,姐还懒得里收拾,简直就是个狗窝。 “我要向王教习建议,以后查寝,被窝也要查。”朱媛媛悻悻道。 方大同狡辩道:“乱才温馨懂不懂?男人嘛,不都这样吗?” 朱媛媛翻白眼:“谁这样了?咱宿舍里就你最懒,你看看南宫的床铺,屠季的床铺,谁跟你似得,说狗窝狗都得有意见。” 方大同朝屠季的床铺努努嘴,朱媛媛扭头看去,只见屠季正慌里慌张的把藏在枕头底下的臭袜子塞进包袱里。 朱媛媛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臭男人一个德性。 第152章 李澈的邀请 刚在新宿舍安顿下来,舍监来找朱媛媛。 “杨晨,有人找你。” 朱媛媛忙去院门口,看见阿德,朱媛媛怔住:“阿德,怎么会是你?” 阿德作揖施礼道:“小的跟王爷一同来的,王爷请您下山一叙。” 李澈也来了?朱媛媛心头一喜,可随即想到南宫的叮嘱,只好按耐下想见李澈的冲动,说:“可是我这几天有任务,要帮宋先生整理文稿,去不成了。” 阿德一阵失望:“不能暂缓几天吗?王爷难得来一趟钱塘,不日就要回京都的。” 阿德睁着眼睛说瞎话,王爷这次来是打算呆到书院放年假,到时候把朱姑娘一并带回去的。 朱媛媛心说,似乎不能说难得来吧!他都来过两趟了,间隔时间还不长。 “真的走不开,王爷这次来钱塘是有公事?” 阿德道:“王爷这次来是替先皇后还愿的,明日在灵隐寺祈福,王爷希望您能一起去。” 朱媛媛心动,原来是为李澈的母亲祈福,按说她是该去一下的,可是…… “阿德,你回去告诉王爷,我也很想陪他去,但这几天真的很忙,抽不开身,过个四五天就得空了,那时他若还在,我再下山会他。” 朱媛媛已经尽量说的委婉了,祈福不陪他,还要晾他四五天,其实她也挺过意不去的。但她现在情况特殊,万一杀手又来,伤到李澈到不至于,毕竟他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九黎还有一干侍卫护卫着,可是李澈肯定会刨根究底,到时候她该怎么解释? 上回遇刺,她还能把祸水引到姚家头上,李洛也信了,因为李洛常年在外不了解情况,李澈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到时候牵扯出南宫墨宇和林玉蝉…… 无极门是皇家最忌讳的人,李澈会放过他们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澈若是因此生气了,过后她再哄哄也就是了。 阿德还以为这趟差事不过是小事一桩,朱姑娘肯定会随他回去,结果,事没办成。 想到王爷兴冲冲的安排好了一切,又落空,肯定会不高兴,阿德就惴惴不安起来。 “什么?她不来?还要本王等上四五天?”李澈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阿德苦着脸道:“没赶巧,朱姑娘说她刚答应了宋先生,不好出尔反尔。” 李澈郁闷之极,他来一趟钱塘容易吗?找个借口容易吗?还不都是为了她?本来两人相处的机会就少的可怜,她还要他等上四五天。难道宋子楚比他还重要吗? “要不?奴才再去一趟?”阿德看殿下脸色暗沉的都快滴出墨来了,小心翼翼道。 “不许去。”李澈没好气的吼道。 她既然这么不把他放在心上,他还要低声下气的去求人家? 阿德被他吼的一个哆嗦,大气也不敢出。 “殿下,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倒霉的老彭来了。 “准备什么?谁叫你准备了,都撤了。”李澈正愁没处发泄火气,又冲老彭发火。 老彭莫名其妙挨一顿吼,无辜的看向阿德,阿德朝他递了个眼色,让他先退下。 老彭郁郁地出了房门,心说,这都哪跟哪?明明是殿下自己吩咐备酒菜的,还指明要哪些菜色。 阿德想了半天想出个主意:“殿下,要不,您把宋先生一并请来,然后就说要朱姑娘陪同您办点事儿,宋先生还能不允?” 李澈琢磨着阿德的主意,越想越觉得可行。 也许是他想多了,媛媛并非不在意他,只是答应了宋子楚,觉得不好意思推诿,既然问题出在宋子楚身上,那就由他来解决好了。 李澈的脸上乌云散去,提笔写了一封帖子,让阿德再跑一趟书院。 谁知阿德再次灰溜溜地回来,都不敢说话了,呈上宋子楚的回帖。 李澈打开来看,上面写道:“某近日事务繁忙,不得闲,不知殿下何事回京都,若不急于回去,四天后,某再登门拜访……” 又是事务繁忙,又是四天后。 李澈已经不想说话了,他若是现在手里有火炮,一定一炮把书院给夷为平地。 其实宋子楚是想跟李澈见个面,前面两次会晤,都没有合适的机会进行深入的探讨,可现在他得维护杨晨的安全,不仅仅因为杨晨是他得意的学生,杨晨的安全更事关无极门能否被覆灭。 无极门这颗毒瘤,一日不除,终究是个隐患,事有轻重缓急,宋子楚也没什么好犹豫,好为难的。 只是可怜了李澈,被气的够呛,晚饭都没吃,第二天,心情阴郁的一个人上了灵隐寺。 朱媛媛昨晚也没睡好,不是认床,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她觉得李澈肯定会生气。 他为母亲祈福,要带上她,分明是有带她见家长的意思,她却拒绝了。他要是一生气回了京都…… 哎,想想都觉得烦闷。 偏偏她还不能解释。 这一天的课,朱媛媛都没什么心思听,浑浑噩噩地挨到吃晚饭。 赵海生跑来找他们一同去吃饭,却见宋子楚身边的阿树来了。 “杨公子,先生请你过去一趟。” “啊?这个时候?”朱媛媛困惑,这会儿宋先生不也在吃饭吗?而且晚上她就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晚上说呢? 阿树道:“正是,杨公子请吧!” 朱媛媛把只好对赵海生等人说:“你们自己去吃吧,别等我了。” 方大同道:“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吃的?” 朱媛媛摆摆手:“不用了。” 跟着阿树回到宋子楚的小院,一进院子就听见里头的人在说。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光凭书院举荐可能还不成,毕竟她才在住院呆了半年,半年就入凤台阁,史无前例,肯定有人会拿这说事儿,不若我回去后,跟礼部尚书打个招呼,胜算会大一些。” “打招呼就不必了,书院举荐与殿下打招呼的意义是不同的。” 那人沉吟道:“言之有理……” 朱媛媛脑子里嗡的一声,这声音,不是李澈是谁? 他竟然找到书院来了,难怪宋先生要叫她过来。 第153章 上门讨人 阿树在门外禀报:“杨公子来了。” 里面传来宋子楚朗润的声音:“请她进来。” 阿树做了个请的手势,朱媛媛躬身入内。 只见李澈和宋子楚盘膝对坐,中间的方形矮几上,放着一壶清茶,四个素淡的小菜,阿德垂首在一旁伺候。 “学生见过先生,见过殿下。”朱媛媛恭谨施礼。 李澈温和道:“不必拘礼,一同坐吧!” 朱媛媛心说,我跟你才不客气,问题是,先生在这,她怎好随意? “殿下让你坐,就坐吧!”宋子楚微然道,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朱媛媛这才盘膝坐了下来,乖巧地给两位斟茶。 阿树给朱媛媛添了一副碗筷,一个茶杯,复又退下。 宋子楚道:“我这里简陋,殿下就讲究一下。” 李澈笑道:“无妨无妨,今日我是特意来拜访先生,可不是为了吃好吃的。” 朱媛媛面上不动声色,眼睛都不敢斜视,生怕被宋先生看出端倪,宋先生这人太聪明了。 其实,是她多虑了,她在帮李澈做事,书院人人皆知,所以,李澈提出要见她,也是合情合理,宋子楚还真没往那方面去想。 以前宋子楚还怀疑过她是女子,但观她言行举止,沉稳大气,丝毫不似女子娇柔作态,且她****跟方大同他们一处,若她真的是个女的,方大同他们能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男生女相,这世上并不少见,有些男子肌肤比女子还细腻,眉眼比女子还柔媚也是有的。 最关键是,他已经见过玉蝉,就再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李澈看她拘谨的样子,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施施然道:“杨晨,你提议给书院赞助奖学金的事,本王觉得甚好,本来嘛,那绸缎铺只是开着玩完的,赚不赚钱都无所谓,本王很乐意为书院做尽点微薄之力。” 朱媛媛讪讪道:“此事,在下事先没有禀明殿下就擅作主张,还请殿下恕在下冒昧……” “无妨无妨,本王已经决定了,再增加两千两,凑足三千,以后每年都赞助三千两,奖励那些勤勉好学的学生。”李澈道。 宋子楚微微含笑,齐王这是聪明之举,三千两银子,对齐王来说不算什么,但书院很多学生家里条件并不乐观,有了这笔奖学金,能解决不少问题,就算丙班的学员人人有奖,也能分到十两有余。 十两银子不能致富,却能让大家记住齐王的恩德。 别人花钱收买人心未必能起到效果,但齐王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不过,说来说去,还要说杨晨的心思巧,这个机会捏拿的恰到好处。 这个杨晨,若是能好好栽培,他日,必是齐王的一大助力。 宋子楚笑道:“杨晨如今算是书院的财神爷了,他办的《松涛》足足能给书院赢利一万六千多两,名利双收,院长大人提起他都赞不绝口。” 李澈吃了一惊:“有这么多?” 宋子楚道:“以后应该还不止。” 李澈暗暗咋舌,一本小小的文刊,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收益,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丫头。 宋子楚道:“我们新近一期的《松涛》刊登了与楚秀书院的那场清谈辩难,收到好评如潮。” 说起这事,朱媛媛就脸红,觉得太高调了,但罗院长执意如此,她只好给登了出来。 站在书院的角度来说,罗院长此举是有深意的,外人只知道万松书院赢了楚秀书院,但怎么赢的,不得而知。此文一登,让大家看到书院学生的风采,对书院是个极为有利的宣传。 “那场辩难精彩纷呈,到现在,我还觉得回味无穷。”李澈道,若有深意地瞄了朱媛媛一眼。 回想起那日,她儒雅沉稳的气度,抑扬顿挫犀利巧妙的言辞,真的让人心折。 只是世人不会知道,那个风华绝伦的美少年,其实是个******。这是他一个人独享的秘密。 李澈吹捧心上人,宋子楚要夸赞自己的学生,从而让齐王明白杨晨的价值,能加以重视,重用。 两人各怀目的,你一眼我一语的夸着杨晨,朱媛媛只听得脸上发烧。 表扬的话,不能背后说吗?一定要当着她的面,都不担心她臊的慌吗?简直是如坐针毡呐! 茶喝的差不多了,菜也快吃完了,李澈找了个机会道:“我在钱塘还有几件事儿要办,可能有需要杨晨之处,不知道宋先生能否行个方便,准杨晨几日假。” 宋子楚这下有些为难了,前面他夸的狠了,现在目的达到了,齐王提出要人,而且是要杨晨帮他去办事。本来吧,他是乐见其成,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到底是答应好呢?还是不答应? 朱媛媛心说,这才是你来找宋先生的目的吧? 见宋先生为难,朱媛媛忙道:“敢问殿下,要办的事要紧吗?能不能缓几日?因为这几日在下可能抽不出空。” 宋子楚也道:“是啊,年底,我要入京都,睨阁老托付我整理一批文稿,这些日子正加班加点,杨晨被我抓来做苦力了。” 李澈心里堵得慌,他都当面提出来了,这两人居然还能一唱一合的拒绝。 事情要紧吗?对别人来说当然不要紧,但对他而言,实在很要紧,他想她了。 本想继续为难,不达目的不罢休,可是看到朱媛媛哀求的目光,李澈的心又软了下来。说:“缓几日也行,那就三天吧,不能再拖的。” 宋子楚想想,三日可能还不够,可要是再推诿,齐王怕是要起疑,心生不悦。只希望南宫墨宇和林玉蝉尽快把事情解决好。 “行,那就三天吧!”宋子楚一口道。 虽然没能达到预想的目的,但好歹把时间提前了一天,李澈还是有点成就感的。也不知他们在整理什么重要的文稿,睨阁老还真是会使唤人,连宋子楚宋大才子都被他使来唤去。 李澈起身告辞,宋子楚让朱媛媛相送一程,正中两人下怀,两人飞快的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一前一后出了小院。 第154章 未来之计 从宋子楚那出来,朱媛媛始终落后半步跟在李澈身后。因着这个时候,书院里学生来来往往众多,或是饭后散步消食,或是早早赶去教室准备上晚课,总之就是人很多。 李澈虽然一身便服,也只带了阿德一位随从,但他两次来书院,书院的学子们都认得他,胆小的只在远处投来敬畏的目光,清高的只做不见,识礼知趣的侧身作揖,等李澈过后,才敢起身收礼,但无一例外的,大家的目光落在李澈身上的同时,也落在了朱媛媛身上,羡慕有之,心里酸溜溜的亦有之。 所以,朱媛媛在人前还是要做出恭谦之态,她和李澈那层关系是他们自己的秘密,外人不得而知,若是他们两并肩而行,别人定会认为她这人无礼。 李澈身在皇家,偶尔也在官场混混,当然比朱媛媛更明白礼数的重要性,一些细微末节很可能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在他心里媛媛是心爱之人,但在别人眼里,媛媛是杨晨,是书院的高才,是大家的楷模,岂能跟个王爷并肩而行?那不成狂妄之徒了?因此,对于朱媛媛的谨慎拘礼他表示理解。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院门处,总算是清静了。九黎在门外等候,阿德识趣的跟九黎说话去了。 朱媛媛一路打好了腹稿,先道:“本来今天应该陪你一起去灵隐祈福的,可实在不凑巧,我这一天都不得劲。” 这话不是为了让李澈消气,她是真的觉得不得劲。 李澈见她心里还是念着这件事的,沉郁了一晚的怨气也就散了,道:“不怪你,你有正事嘛!” “其实,我觉得去灵隐才是正事……”朱媛媛愧疚道,她能知道李澈是很想她去的。 看她内疚的模样,李澈心有不忍,说:“今天我只是去替母后还愿,三天后才是祈福。” 朱媛媛讶然,见李澈笑眼弯弯,心想,他该不会是为了她特意把时间推后了吧? “那我应该能赶得上。”朱媛媛道,只要南宫墨宇和林玉蝉那边动手了,无极门的人自然就知道她不是林玉蝉了,应该不会再找她麻烦。 李澈笑了笑:“赶不上也得赶,不然,绑也把你绑了去。” “你好霸道,凭什么呀?”朱媛媛眼睛一斜,娇嗔道。 李澈理所当然道:“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不得带你去见见我母后,让她看看自己儿子的眼光有多好。” 朱媛媛被他逗乐了,这么臭屁的家伙。 “你母后满不满意,你又不知道?” “我知道的,母后会在梦里告诉我。”李澈笑说,一双细长凤眼里,柔波潋滟,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可惜这是在书院,谁知道哪个角落里会有好奇的眼睛,只得按捺下这份绮念,来日方长。 朱媛媛虽然是现代女性,内心强大,但他这么直白的说她是他未来的妻子,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嗔道:“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求婚都莫有,就来定名分,想的倒美。 李澈开怀一笑:“你还跑的掉?” “难不成你想强抢民女?你可是王爷,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朱媛媛跟他抬杠。 李澈不以为然道:“你我之间可是有约定的,你等着吧,最多两年,你就得乖乖坐上花轿,做我的新娘子。” 朱媛媛好奇地瞅着他,说的这么笃定,难道他已经想到办法了? 算了,不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朱媛媛转换话题问道:“你这次来打算呆多久?” 李澈笑的别有深意,暧昧的语气道:“那要看你想让我呆多久。” 呃……她说多久就能呆多久?别是哄她的吧! “我可是很忙的,马上就要年考了,要是考的很烂,入凤台阁就没戏了,对了,我听你的意思,也赞成我进凤台阁?为什么?” 李澈笑笑:“上回江大人提出让你进凤台阁,当时我没多想,但回去后,仔细想了想,觉得是个不错的建议。尤其是对你我的事有很大的助益。” 朱媛媛愣愣道:“怎么说?” 院门外是一处开阔的平台,再往前竖着三座气派的石牌楼,正中石牌正面书“万松书院”,几个大字苍劲有力,李澈走到牌楼底下,驻足眺望群山叠翠,钟灵毓秀,幽幽说道:“我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让你名正言顺成为齐王妃,我喜欢你,我可以不管什么出身地位,但要想过父皇太后那一关,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是行不通的,之前,我有想过,给你安排一个世家,一个显赫的身份,我也有了比较妥当的选择,然而,我选的那一家,姚皇后必然会从中阻挠。” 朱媛媛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其中的弊端,给她安排一个世家,那世家必定是李澈十分信任,而且是忠于李澈的,皇子联姻,更多的是考虑利益的捆绑,姚皇后必然不会坐视李澈的势力壮大。 只听李澈继续道:“江大人一言提醒了我,其实我根本不用去求别人,只是要辛苦了你。” 这话朱媛媛就听不懂了。 见她一脸茫然,李澈苦笑道:“因为,我之前不知道你竟能这般出色,以你的才学,能力,若是有人提携,运作的好,两年内谋个大好前程绝非痴言,到时候,我求取杨晨的胞妹,是不是名正言顺了呢?” 朱媛媛一怔,杨晨的胞妹? “杨晨又无家世背景,名声再大,恐怕姚皇后也不会放在眼里,既有了身份,又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到时候你我的事必成。”李澈笃定道。 “宋先生的建议正合我心。” 朱媛媛默了半响,提出疑问:“可是,到时候杨晨该何去何从呢?总不能我一直分饰两角吧?” 李澈微然一笑:“这有何难?我可以找出一百个合理的理由让杨晨消失,而你,只是我的齐王妃。” 朱媛媛总算明白了,李澈这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唯一的风险就是在这两年内,她不会露出马脚,叫人识破。 “所以说,要辛苦你了。”这个计划,是李澈斟酌了许久才确定下来,只是觉得有些汗颜,本该他一人承担的责任,现在却要她担待着。 第155章 官商勾结 朱媛媛不是不愿意,她也喜欢李澈,若是这样两人就能在一起,她愿意付出,多辛苦也没关系,为了自己的幸福奋斗,理所当然,如果李澈只知道金屋藏娇,她反倒不喜欢了。 可问题是…… “那万一我进不了凤台阁呢?宋先生也说了,希望是有,但不一定能成。”朱媛媛担心道,旋即一咬牙道,决然道:“如果进不了,那我就去参加科考。” “千万不可。”李澈道:“我的傻瓜,你不知道参加科考是要搜身的吗?浑身上下,仔仔细细都要搜上好几遍,到时候你的女儿身还能瞒的过?” 朱媛媛大惊,她居然忘了这茬,不仅大汗,她还真的动过这样的念头,就在与楚秀书院的比试之后,她觉得可以走的更高更远,说不定能帮上李澈。 “好了,你不要想这么多,我会安排的,媛媛,你自己注意安全就好。”李澈柔声安慰道。 还得让她再以杨晨的身份过两年,要她以杨晨的身份去搏功名,他本就觉得很内疚了,如何忍心看她为这件事烦忧。 “你先回去吧,我看你晚饭都没怎么吃,这会儿饭堂可能还有吃的,赶紧去吃一些,三天后我来接你。”李澈说罢,四下看了看,不敢真亲她,只用衣袖掩饰,给了她一个飞吻。 朱媛媛不由的脸红,嗔了他一眼,说:“我还真没吃饱,我先走啦。” 赶紧落荒而逃。 李澈看她逃也似的消失在院门内,不由的低眉哂笑,傻丫头,这般遮遮掩掩虽然痛苦,却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朱媛媛压根没去饭堂,她很清楚这会儿饭堂已经没有吃的了,摸摸干瘪的肚子,直接去了教室。 方大同一直在等她,见她回来,忙将她拉了过去,南宫不在,方大同身边有个空位。 “我听说齐王殿下来了?” “是啊,他来找宋先生的,宋先生就把我叫了去。”朱媛媛道。 “哦,我还以为他特意来找你的。”方大同摸出一个油纸包问她:“你晚饭吃过没?今儿个饭堂里有烧鸡,我给你留了两只鸡腿。” “快拿来,我饿死了。”朱媛媛一把抢过油纸包打开来,烧鸡的香味扑面而来,勾引的肚子里的馋虫大作。 方大同瞠目:“齐王殿下来了,宋先生居然不好酒好菜的招待?” 朱媛媛趁着先生还没来,狼吞虎咽,含糊道:“宋先生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何时低眉折腰事过权贵?也就是齐王跟他还谈得来,换做别人来,说不定他见都不见。” 方大同深以为然:“说的也是,宋先生那样的大儒,是不必奉承谁,连皇上请他出山他都没答应。” 朱媛媛想到宋子楚说过,可能年后他会出山,便道:“也不是不答应,宋先生心怀天下,可不是一味只知道做学问的书呆子,他不出山自有不出山的理由,也许他是觉得时机还没到,时机到了,自然就出山了。” 方大同嘿嘿笑道:“那是,你是宋先生的得意门生,你肯定比我们了解。反正他出不出仕,当不当官的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以后又不走仕途,但你就不一样了,宋先生若是入朝为官,将来肯定会提携你。杨晨,说不定你将来也能当大官哦,到时候咱们官商勾结,大干一番。” 咳咳……朱媛媛差点没噎死。 这夯货,前面说的好好的,没头没脑来一句官商勾结,亏他说的出来。 方大同见她噎着了,数落道:“你说你干嘛跟个饿死鬼一样,又没人跟你抢,你可是斯文人,大才子,保持点形象好不好?” 朱媛媛把剩下的鸡腿一包,赶紧退避三舍,跟着家伙一起吃饭,是件危险的事,随时有可能会被噎死。 一回到座位,屠季又塞过来一个油纸包:“你最爱吃的黄金糕,我特意多买了两块。” 朱媛媛感激的接了过来,有兄弟就是好啊,起码不会饿肚子。 三天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但南宫墨宇还没有回来。 九黎和阿德却是来接她了。 朱媛媛去请示了宋子楚,宋子楚没奈何,自己答应过李澈,总不好反悔,便叮嘱道:“你自己事事小心,齐王殿下身边有侍卫护着,安全倒不是问题,只是一旦发生意外,你要明白该怎么说。南宫墨宇的身份是不见容与皇族。” 宋子楚不是说爱惜南宫墨宇,只是无极门若是能被林玉蝉和南宫墨宇掌控,对朝廷就没有了威胁,朝廷想要一举铲除无极门是不可能的,无极门的人遍布卞唐,甚至势力还扩展到北**楚中韩等国,难以根除,最好的办法就是收为己用,即便不能为己所用,也不能与己为敌。 这也是那****和南宫墨宇一番深谈后的君子约定。 所以,他不希望南宫墨宇出事。 朱媛媛忙应诺:“学生知道如何应对,绝对不会把南宫牵扯出来。” 她比宋子楚更不希望南宫墨宇出什么意外,宋子楚或许是站在利益的角度考虑,而她则是出于个人的情感,南宫墨宇对她而言,亦师亦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还有一份情亲。她是绝对不会出卖南宫墨宇。 宋子楚点点头,杨晨的人品他绝对信得过,是个讲义气之人。 “如此,你便去吧!” 朱媛媛拱手正要告退,宋子楚又叫住她:“三天假期给你了,但马上就要面临学考,事关入凤台阁一事,你务必要全力以赴。” 朱媛媛道:“学生带了书去的,不会荒废了学业。” 现在,她可是很迫切的要进凤台阁啊,早知道,当初就答应江大人了。 方大同和屠季在外面等她,送她出院门,方大同一路抱怨:“你也不带上我,也不帮我弄个三天假,自己一个人去逍遥。” 屠季道:“你就别唧唧歪歪了,杨晨是去替王爷办事,王爷没说带上你,你这不是让杨晨为难吗?” 方大同没好气道:“我又没说真要跟杨晨去办事,就是想假公济私一下嘛。” 朱媛媛接过方大同手里的书包,道:“你们两个还是专心备考吧!赵海生已经答应了,会帮你们补习的,争取考个好成绩,回家好过年,说不定你老爹一高兴,明年的零花翻几倍。” 方大同一想到马上要面临考试,抱怨的心情也没有了,垂头丧气的,跟个瘟鸡一样。 第156章 一声咳的后果 阿德接了朱媛媛,却不是往城里去,而是直接上了灵隐寺。 因着明日就要开始祈福,李澈头一天就住到灵隐寺去了。 日盼夜盼,总算把朱媛媛盼来,李澈别提多高兴了。 因着齐王殿下要寺院为先皇后祈福,所以寺院推掉了其他要来做法师的香客,只接纳普通香客,因此,偏院的香房被李澈一个人霸占,清清静静。 李澈早已备好了素斋等朱媛媛。 朱媛媛一到,李澈就把阿德都遣了出去,偌大院子,只余他们两个。 “累了吧,上山没有马车。”李澈拉着她坐下。 “还好啊,在书院,每天都要绕着山跑一圈,这半年锻炼下来,爬个山都是小意思了。”朱媛媛不露痕迹的抽回手,这里可是佛门清净之地,自从她穿越后,对神鬼一说越发的信了。 李澈只道她害羞,却是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她,飞快的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朱媛媛猝不及防,被他偷吻成功,一张脸唰的变得通红,抱怨道:“你就不怕佛祖怪罪?” 李澈笑眯眯,施施然,优雅落座:“我讨点利息,何罪之有?佛祖也会理解的。” 我呸,老拿利息说事,姐欠了你的? “不肯你这个无赖说话。”朱媛媛鼓着腮帮子道。 看她鼓着粉面桃腮,一双杏眼秋水含波,宜嗔宜喜,李澈的心跳一阵不稳,傻丫头,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很勾人吗? 李澈终究没敢造次,毕竟这里是佛门重地,便道:“那就吃饭,灵隐寺的素斋是出了名的美味,快尝尝。”李澈亲自动手给她盛了一碗文思豆腐羹。 若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蒙王爷亲自布菜,这般殷勤伺候,早就不安了,朱媛媛却没这种三从四德的观念,心安理得的受之,尝了一口,只觉软嫩清醇,美味的舌头都要掉下来。 “都说楼外楼的文思豆腐羹乃是一绝,现在才知道最正宗还是这里的文思豆腐羹。”朱媛媛赞道,又喝了两口。 李澈悠悠然道:“要知道,这道菜原本就是僧人所创,而此间的厨子未名师傅是做素膳的高手,淮扬各地的素膳坊都要请教于他的。” “是吗?未名师傅这么厉害?不知道收不收徒弟?”朱媛媛寻思道。 李澈忍笑:“怎么?你想改行当厨子了?” “我当厨子你不会嫌弃?”朱媛媛反问。 李澈一本正经的摇头:“当然不会嫌弃,因为我知道你这个厨子,只会做给我吃,我求之不得,正所谓,上得厅堂,下的厨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朱媛媛皱了皱鼻子:“想得美。” 李澈哈哈一笑:“快吃吧,天冷,菜容易凉。” 一顿饭,吃的朱媛媛肚子都圆了起来,没办法,这素斋太好吃了,加上李澈老是往她碗里塞,想到还能饱三天口福,朱媛媛觉得很幸福。 饭后,李澈提议出去走走,消消食,朱媛媛想到这里清幽雅静,万一出去有危险,还是小心为上,就拒绝了,说:“我还要抓紧温习功课,为了入凤台阁而努力。” 这个理由非常强大,李澈没办法拒绝。只好命人在房里生了个火盆,坐在一旁陪着她看书。 朱媛媛一旦进入学习状态是十分专注的,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架势。 但李澈就很郁闷了,理智上,他觉得她这么用功是好的,在为他们的将来奋斗嘛,他应该支持,但感情上,他不免有种受冷落的感觉,她都看了一个多时辰了,却没有看他一眼。 假如易地而处,他在看书,而她在身边陪伴,他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的。 “咳咳……”李澈假装咳嗽,想要引起某人的注意。 然而某人恍若未闻,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李澈又起来去倒茶,顺便给她也倒了一杯,放在她手边。 茶香朱媛媛倒是闻到了,顺手就拿起来喝,还道了一声谢谢,但依旧没抬眼。 李澈就继续咳嗽,倒茶,咳嗽,倒茶。 朱媛媛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抬起头来问:“你是不是咸菜芋头吃多了,齁了嗓子?” 李澈又咳了两声,掩饰道:“可能吧,觉得嗓子痒痒的难受。” “那你别喝茶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蜂蜜,泡杯蜂蜜润润嗓子。”朱媛媛起身要去找蜂蜜。 李澈忙道:“这里哪来的蜂蜜?不要找了,我忍忍就行了。” 朱媛媛问道:“这怎么能忍?” “没事,我能忍的,你一关心我,我觉得嗓子舒服多了。”李澈道。 朱媛媛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是嫌她不理他,朱媛媛有心整他,故意道:“忍着多辛苦,再说,你老是这么咳,影响我看书,我看书看不进就会考砸,考砸了就进不了凤台阁,进不了凤台阁就没办**成名就,没办**成名就,就不能把胞妹嫁给你,不能把胞妹嫁给你,你就要打光棍……” 李澈张口结舌的看着她,丫的,一声咳,居然引发出这么严重的后果?她可真能瞎掰。 “所以呢?”李澈问道。 朱媛媛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说:“所以,不如你早点回房去休息。” 好吧,这才是最严重的后果,臭丫头要赶人了,李澈真心觉得无力。悻悻道:“我不咳了总可以了吧?” 朱媛媛忍笑:“你确定?” 李澈恨恨咬牙,丫的,怎么搞得好像他才是受气的小媳妇?当即霸气的把手里的书一搁,蹭蹭蹭走过去,摁住她的后脑就狠狠地亲了上去。 “唔……你夸赖……”朱媛媛被他堵住了嘴,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他的吻像是刻意的惩罚,极尽挑逗之能事,不一会儿,朱媛媛被他吻的浑身绵软无力,整个身体都似着了火,热的她都要出汗了。 李澈这才放过她,捧着她的脸,看她媚眼如丝,面红如潮,李澈心底得意的笑,逞口舌之利他不是她对手,所以,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她闭上嘴巴。 第157章 玩火者必自焚 朱媛媛看他那一脸得意的笑,就知道这家伙是在报复,绝非什么情难自禁,可她也不是肯吃亏的主,要是今日被他得逞,那以后她就只有乖乖卷起耳朵当小白兔了。 哼,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一招你会使,姐就不会了么? 于是朱媛媛踮起脚尖,大胆的亲吻了回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带着报复的,捉弄的想法,居然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李澈却是晕了,她的丁香小舌划过他的唇,颤颤巍巍的勾着他的舌,似在发出羞怯的邀请,可怜他年过弱冠还是如假包换的初哥一枚,且正值情窦初开,初尝男女情事,蚀骨滋味之时,定力十分脆弱之际,哪经得起心爱之人这般撩拨,顿时神魂皆不知游向何方,身子也是酥了大半,某一处更是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 这下可真是情难自禁了。 朱媛媛还以为点了火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这一番热吻,差点把自己也给烧着了。正所谓,玩火者必**。 好在,就在两人的缠绵拥吻,神智逐渐迷乱,气息逐渐粗重,热度节节攀升之际,阿德在外面叫门。 “王爷,有要事通禀。” 李澈懊恼的放开了朱媛媛,深深喘息,平复了内心的骚动后,咬牙切齿地小声道:“下次再敢点火,你自己负责。” 朱媛媛亦是满脸通红,不甘示弱地小声道:“怎么?只许王爷放火,不许我点灯?” 李澈意犹未尽地又啄了她一下,色厉内敛地说:“回头再收拾你。” 说罢,整了整衣衫,出去了。 阿德是个识趣的人,若无要紧之事,不会前来打搅。 李澈心中埋怨阿德来的不是时候,可又感激他来的正是时候。要不然,说不定他真会把持不住。 朱媛媛冲他的背影撅了撅嘴,这才发现嘴巴有点痛,去照镜子,只见自己眉眼含春,满面桃粉之色,唇色更是樱红莹润,这……这还是她吗? 李澈出了院子,阿德低声禀报:“刚才九黎发现有黑衣人潜入寺院,这会儿已经派人去追了。” 李澈闻言心头一凛,黑衣人? “九黎呢?” “九黎不敢擅离职守,就在门外警戒。”阿德回道。 李澈道:“你在此候着。”自己则大步出了院门,只见九黎已经把所有手下都召集过来了,但也只有四个侍卫而已。他这次来钱塘只带了九个侍卫。 “殿下,陈升他们已经去追刺客了,不过,那人身手了得,轻功尤其出神入化,便是属下也不一定追得上。”九黎回禀道。 李澈点点头,神色却是越发的严峻,连九黎都这么说,那刺客必定是很难对付的。 这些年,他遇见过不少刺客,幸亏有九黎在,他才能多次逢凶化吉,毛都没掉一根,唯一一次受伤,就是被天上掉下来的朱媛媛砸伤的,那次,九黎没在,而媛媛也不是刺客。 “殿下,不若,属下前去府衙调兵前来护卫,属下觉得这次的刺客比以往的都要厉害。”九黎的神色同样凝重,殿下的安危不容有失,实在是这次带来的人太少,只能调府衙的人来护卫。 若是以前,李澈肯定会说不用了,但现在媛媛和他在一起,他们还要在山上呆三天,他不得不重视。 李澈沉吟片刻,道:“等陈升他们回来后,派一人去府衙。” 话音刚落,就见陈升等人回来了,一见到王爷便下跪请罪:“属下无能,没能追上刺客。” 李澈摆摆手:“起来吧,可有什么线索?” 陈升道:“属下在半道上遇见知府章大人了,现在章大人就在外面等候。” 李澈讶然:“章大人来了?” 陈升道:“章大人可能有刺客的线索。” “九黎,你随我去见章大人,其余人等,在此护卫,不能让杨公子有闪失。”李澈吩咐道。 章大人面色焦虑的正在外面等候,见王爷出来,章大人忙上前行礼,道:“殿下,下官本不该前来打扰殿下为先皇后祈福,但今日钱塘县发现无极门叛逆出没,下官唯恐这些乱臣贼子对殿下不利,下官特意带了百余官兵前来保护殿下安全,谁知下官还是来迟一步,竟让刺客惊扰了殿下,下官惶恐。” 章大人心里是十分紧张的,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额头都冒汗了。 开玩笑,无极门中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且,无极门最恨的就是皇族中人,齐王殿下来钱塘,跟着无极门的人就出现了,章大人很难不往坏出想,要是齐王殿下在他的地盘上出了意外,他的乌纱帽保不住是一定的,甚至他一家的身家性命都要交代了,故而,他一得到消息,一面派人前去捉拿无极门叛逆,一面亲自带人上山来护卫齐王安全。 当然,此举还有一点点的私心在里头,上次因为孽子闯祸,使得齐王心生不快,故而有心表现一番,趁机改善一下齐王对他的看法。 谁知道,半道上遇见了殿下的侍卫,说是山上发现黑衣人,惊的他差点没从山道上滚下去。 李澈眉心一拧,无极门的人?真的还是假的?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先放出无极门的消息,然后假装无极门中之人前来对付他?借刀杀人的手段,对某些人来说不过是小把戏而已。 “山上出现的刺客是不是无极门中之人还有待查证,不过,章大人能及时赶来,本王还是很欣慰的。”李澈道。 章大人心中一宽,这么说来,自己来的还算及时,王爷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殿下在此为先皇后祈福,下官和钱塘的官员本该前来跪拜,一同祈愿,可殿下行事低调,不让下官随行,甚至都不曾封山,殿下爱民如子,下官深感敬佩,但如今出现了无极门叛逆,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殿下允许下官封山,禁止闲杂人等上山。”章大人诚惶诚恐地说道。 李澈默然,他来为母后祈福,是尽一个儿子的孝心,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兴师动众,免得京都那位皇后心生不悦,如今看来,想低调是不行了。 “加强护卫便是,其余的就不必了,本王也是为你们好。”李澈道。 第158章 拆台 李澈把警卫的事都安排妥当,又去跟主持方丈说明了情况,方丈对封山一事没有异议,李澈这才打发了章大人下山,自己回到香房,却见朱媛媛的房里灯已经息了。 阿德还守在门外,十分尽职,他可不敢不尽职,朱姑娘现在可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殿下甚至把朱姑娘看得比他自己还重。 “她安歇了?”李澈有些不甘心地问。 阿德道:“朱姑娘说她看书看倦了,想早些安歇,让殿下您也早些安歇,明日还要早起。” 李澈就不相信里面的人真的睡了,不过,这样也好,她早点歇着,省得刺客的事惊扰到她。 便道:“让九黎派两个人在这里守卫。” 朱媛媛的确没睡,因着先前的自己大胆的举动,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装睡避免他秋后算账。 所以外头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心想,他干嘛还要派人在门口守着?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 疑惑管疑惑,朱媛媛今晚是没胆子找李澈问话了。 就在灵隐寺一带明哨暗哨林立如临大敌,钱塘县城实行中宵禁,鸡飞狗跳的捉拿无极门叛逆之际,运河上悠然地飘着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 船中,一位绿衣女子面容憔悴,脸色惨白,那毫无血色的白与她腰际上渗出的殷虹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好,没伤着要害,修养几日便好了,但在这之前,你就乖乖躺着,不要乱动了,免得伤口崩裂,多吃苦头。”一青衫男子双眉轻蹙,眉宇间难掩担忧之色。 绿衣女子淡淡一笑:“这点小伤算什么?自从进了无极门,受伤是家常便饭,上次可比这次伤重好几倍,不也没死成?放心吧,我命硬着呢!” 男子叹了一息:“没想到白祁的武功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你我联手,加上十几位弟兄,最终全身而退的只有三成。” 回想起那残酷血腥的一战,饶是一向淡定的南宫墨宇也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绿衣女子想到死去的弟兄,也是神色黯然,不过她很快振作起来,说:“我们十几个人对付白祁加上十杀中的五杀,还能有三成活命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我觉得白祁才是无极门中第一高手,比宗主还要厉害,白祁一死,等于断了宗主一臂,再对付他,就容易多了。” 这二人,正是林玉蝉和南宫墨宇。 南宫墨宇点点头:“说的也是,宗主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林玉蝉透过小窗,看到岸上火把如星,嘴角噙了一抹冷然笑意:“现在外面很热闹啊!” 南宫墨宇也看向外面,淡然道:“希望官兵不要那么怂,好歹抓几个活口,能顺藤摸瓜。” 白玉堂在钱塘的分堂,他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摸到的,真没想到,钱塘第一茶庄的东家,居然是白玉堂分堂的负责人。难怪白玉堂这么有钱,管控整个无极门的财政大权,估计其他各地分堂也是隐匿在商贾之中。只是这样一来,很多商贾怕是要遭池鱼之殃了,朝廷对付叛逆向来是手段狠辣,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你的人可都安排妥了?不会被揪出来吧!”林玉蝉回头不放心地问道。 南宫墨宇笑了笑:“我早就做了安排,全都撤离了,先隐藏起来,再说我的墨玉堂,原本就是门中最隐秘的,全都是单线联系,除了我,没人能找到他们。” 林玉蝉松了口气。好在南宫的墨玉堂能完整保全下来,而她的青玉堂,先是被宗主清洗了一大半,昨日一战又损失了不少主力,损失实在是惨重。 突然船身一阵轻微摇晃,随即有人道:“堂主?” 林玉蝉道:“进来吧!” 一个黑衣人掀开棉帘弯着腰走了进来。 “鬼杀,事情办妥了吗?”林玉蝉问。 鬼杀面带愧色:“属下到了灵隐寺,还没见到朱姑娘呢,就被齐王的手下发现了,属下只好先撤了。” “看来,齐王手下也有能人,算了,另外再想办法通知朱姑娘吧!”南宫墨宇道。 “要不,属下还是在书院再逗留几日,等告知朱姑娘,林堂主和南宫堂主都无碍,属下再去扬州与两位堂主汇合。”鬼杀道。 林玉蝉默然片刻,说:“也好,不过,现在你还是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了,扮作船老大,估计前面会有关卡。” “是……”鬼杀出了船舱,脱下黑衣,包了一块石头把黑衣沉入河中,掏出一根烟杆,蹲在船头滋吧起来,模样像足了运河上的艄公。 朱媛媛第二天才发现情况不对,寺里里里外外多了好多官兵。 “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这次祈福不惊动当地的吗?”朱媛媛好奇地问。 李澈还没开口呢,阿德就道:“发现了无极门的刺客,不得不谨慎一些。” “啊?无极门的刺客?在哪?他们上山了?”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难道南宫他们还没开始动手? “是啊……”阿德话到一半,看见自家王爷眼睛瞪过来,忙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李澈道:“昨晚章大人上山来,说是城里发现了无极门的叛逆,怕这些人对我不利,就多派了些官兵前来护卫。” 李澈特意隐去了昨晚刺客摸到寺院里来一事,免得她担忧。 但朱媛媛要的答案,阿德还是已经透露出来了,昨晚有刺客上山了,好在李澈以为刺客是冲着他来的,没怀疑到她身上。 朱媛媛不知道是该担忧还是该庆幸,庆幸的是,李澈的人发现的及时,要是等到刺客对她出手,她就不好解释了,担忧的是,刺客一次不成会不会再来第二次,听南宫墨宇说过,这次来的杀手里面有很厉害的人物,她怕祸事连累到李澈。心中甚是忐忑。 李澈看她忧心忡忡,便宽解道:“你不用害怕,我的护卫身手都不凡,加上还有一百多号官兵,山下更是重重关卡,就是只鸟也飞不上来。” 正说着,就见一声哨响,天空中飞过一群鸟。 朱媛媛看看鸟儿,又看看李澈。 李澈尴尬的摸摸鼻子,郁闷地想:哪来一群这么不识趣的鸟儿,这不是拆本王的台么? 第159章 许了个愿 尽管朱媛媛心里不安,但在李澈面前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想着,既然这里有这么多人护卫,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便强迫自己安下心来,虔诚祈福。 本来给往生者祈福,尤其是给先皇后这么身份尊贵的死者祈福,是要办很隆重的水陆法会,甚至当地的官员都要前来参拜,但李澈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决定低调一点,有未来媳妇在,他们自己两人尽尽孝心就可以了,等将来有机会,他一定要为母后大肆操办,办一场史无前例的水陆法会。 而现在,大殿里就跪着他和媛媛,主持方丈带领着一众僧人诵完一部经文后,他和媛媛就要三跪九拜。 跪拜的时候,李澈偷偷看媛媛,见她神色郑重,无比虔诚,心中好生感动。 这种感觉很难言语,自从母后去世,他看尽了人情冷暖,虽然身边有忠仆手下,有挚友恩师,但他的心一直是孤寂的,所有的软弱、害怕、仇恨、野心全都只能埋在心底,而现在,他的心不再是那么空空的,冷冷的,因为她走进了他的心,他不再是一个人。 媛媛,此生我都不会负你,佛祖在上,母后的在上,今日我李澈发下誓言,今生非朱媛媛莫娶,我李澈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朱媛媛。 朱媛媛跪拜完毕,侧眼见李澈正双手合十,双目微阖,神情虔诚无比,似在许什么愿。 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阵怜惜,自古薄情是天家,一个皇位,子弑父,父杀子,兄弟相残,骨肉相害,从古至今,这样残酷的血淋淋的事例还少吗? 倘若他不是先皇后所出,倘若他不是大家口中那个卞唐有史历来最聪慧的皇子,而只是一个庶出的庸碌的皇子,或许,他不会过的这么累。 这么多年来,他夹缝中求生,有才不能露,有话不能说,夹着尾巴装老实,装无能。哪怕他无心争夺什么皇位,可皇后对他始终不放心,兄弟对他心怀戒备,他说不争,没人会信,他若不争,将来等待他的必定不是什么好的结局。 她曾经想过,他的身份太敏感,和他走在一起,前路必定荆棘丛生,坎坷无数,危机重重,所以,她想过要退缩,好不容易活下来,她不想让自己再置身危局。 然而,她就是喜欢上了他。 不管他是个人们眼中无能的闲王,还是心机深沉五殿下,他在她心里,只是一个惯会装腔作势,其实内心温柔善良的李澈,一个貌似姬妾成群,却会因为她一个偷吻而脸红的李澈,一个看似霸道,却对她关怀备至的李澈。 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那就够了。 遇上他是她的命,那么她认命,未来的路,不管有多艰难,总之,她会与他一路同行就是了。 李澈睁开眼,却见朱媛媛用一种很温柔,又似乎很坚定的复杂目光望着他,不由的一笑:“我刚许了一个愿。” “是什么?”朱媛媛好奇地问。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以后你会知道的。”李澈卖关子道。 “难不成跟我有关?”朱媛媛继续套话。 李澈却不上当,施施然道:“佛曰,说不得,不可说。” 朱媛媛甩他一记大白眼:“不说拉倒。” 用过午饭,章大人又上山来了,朱媛媛知道章大人是为无极门的事来,硬要跟去旁听,李澈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 章大人虽然顶着一双熊猫眼,但眼底却难掩兴奋,不过看到朱媛媛在场,不禁有些犹豫。 这些事,事关机密,这个杨晨还是书院的学生,似乎不太妥当。 李澈看穿了他的顾虑,道:“你说吧,不妨事。” 章大人闻言,心中透亮起来,看来齐王对这个叫杨晨的书生不是一般器重,连给先皇后祈福都带在身边,分明就是当自己人了,那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便道:“托了王爷的福,昨晚缉拿无极门叛逆一事进行的十分顺利,叛贼全部落网,除了几个当场格杀,其余的都被拿下了。” 李澈也是面露喜色:“哦?快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章大人就把经过说了说,他们接到举报,说是钱塘第一茶庄的东家邱清泉乃是无极门中的重要人物,经过审问,还当真是挖出了一条大鱼,邱清泉隶属无极门下白玉堂,多年来,一直暗中为无极门提供资金,助其行叛逆之事。而且还供出,白玉堂的人多混迹于商贾,但别地的同党都有谁,他也不得而知。 李澈大喜:“章大人这次可是替朝廷立了大功了。” 朱媛媛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白玉堂的人,那就跟南宫墨宇没有关系了,南宫墨宇是墨玉堂的,林玉蝉是青玉堂的,看来是南宫墨宇开始行动了。 章大人惶恐道:“只是那邱家在钱塘立足百余年,不知圣上是否会怪罪下官有失察之责。” 章大人的担忧不是没有理由的,邱家作为钱塘的纳税大户,官府是给予了诸多的便利,尤其是他在钱塘为官十多年,也曾得过邱家不少好处,甚至邱家老太太做寿,他还去道贺过,要是有心人趁机寻趁他,参他一个失察之责,他是担待不起的。 李澈笑道:“大人无需多虑,无极门自建朝之初便以存在,朝廷清剿多年,始终未能将其根除,可见其隐藏的很深,你这次拔出了无极门的一个据点,并得到了有利的线索,实乃大功一件,本王回京后也会为大人言说。” 章大人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道:“多谢王爷,此次抓捕行动,多亏了王爷运筹帷幄,要不然,哪能这么顺利,所以,这首功,当属王爷,下官这就上表,如实报奏。” 李澈哪能不知道这个老狐狸的打算,虽说让出首功,其实是想拉他做后盾,看来,这老狐狸平日里拿了邱家不少好处,心虚呢! 不过,这的确是一件大功劳,而他现在需要这份功劳。无极门就像一颗毒瘤,尤其是近年之所为,杀害无辜的官员,恶行令人发指,朝中谁不痛恨?怎奈始终铲除不掉,他若立下此功,必定赢得不少人心。 “章大人就不用过谦了,本王只不过是出了点小主意而已,哪敢领功。”李澈谦虚道。 “哪里哪里,还是王爷指挥得当,才使得逆贼无一落网……” 两人谦让来谦让去,最后,李澈一笑了之,仍由章大人上表去了。 第160章 可能是尿急了 章大人去写他的花样奏章去了,朱媛媛和李澈依旧在山上祈福,白天诵经,晚上“绿草添香夜读书”,因为添香的是李澈,读书的是朱媛媛,故而是绿草,一株很绿很绿的草。 读书之余,也打打情,骂骂俏,然都是点到为止,浅尝而止,对于朱媛媛来说,这样的日子悠闲又充实,可对李澈来说是无比痛苦的,就好像一个饿了许久的人,看着一颗新鲜欲滴的桃子,却只能看不能吃,身心备受折磨,却又甘之如饴。 真希望时光就此停驻,将一切纷扰烦恼都隔绝在山门之外,然而,三天时光还是匆匆一瞬,转眼就过了。 第四天清晨,李澈亲自送朱媛媛回书院,参加即将到来的学考。 时已隆冬,山上寒风凛冽,李澈替她拢了拢披风,说:“本来,我想呆在这,等你一起回京都,现在不成了,我得马上回去,只能在京都等你了。”李澈不舍道,他的依恋和柔情,在朱媛媛面前不加掩饰。 朱媛媛虽也不舍,但她明白现在是李澈的一个契机,不可错过,便道:“你先回去也好,方大同早就约我一同回京都了,放假我们便启程。” 想着过几天就又能见面,离愁也没那么浓了,两人作依惜作别。 这次是朱媛媛看着李澈的身影消失在弯曲的石阶方才进书院。 正在扫地的鬼杀一眼看到朱媛媛,忙上前来,弯着腰道:“杨公子,林堂主和南宫堂主让我给您捎个信。” 朱媛媛目光一凛,马上警惕的看看四周,随即走到偏僻处。 “怎么说?他们没事吧?” 鬼杀道:“托您的福,万事大吉,一切顺利。” 朱媛媛长吁一口气,喃喃道:“这么久才有消息,真是担心死我了。” 鬼杀无辜道:“我上灵隐找过您,可惜那个王爷身边高手太多。” 呃……朱媛媛瞠目:“那个夜探灵隐的刺客是你?” 鬼杀道:“可不是么?不过我可不是去刺杀谁,只是要报个信而已。” 朱媛媛无语,你丫这么厉害的高手,翻墙越壁的,不把你当刺客还当什么?这可真是个让人哭笑不得的误会,害得九黎他们如临大敌,上百官兵把灵隐寺围的密不透风。 “那邱家是怎么回事?”朱媛媛约莫猜到一点。 鬼杀嘿嘿道:“自然是南宫堂主的妙计。” 哦……朱媛媛终于放心了。 “那你呢?你还继续呆在书院?” 鬼杀道:“等书院放假,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朱媛媛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他:“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暗中护卫,还帮我出气,大恩不言谢,这点银子,你拿着做盘资吧!” 见鬼杀要推诿,朱媛媛又道:“你要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虽然鬼杀是因为把她误认为林玉蝉,所以才无怨无悔的书院暗中保护,但她还是很承鬼杀的情,更欣赏鬼杀的忠义,再看鬼杀在书院一直是穿一身灰扑扑的旧衣,朱媛媛觉得,他比较需要银子。 鬼杀听她看不起的话都说出来了,不收就不好了。不过,他也确实需要银子,青玉堂和其他堂口不一样,没有油水可捞,上面发的银子少之又少,所以,青玉堂的人都很穷。 “蒙杨公子看得起在下,在下就不推辞了,以后但凡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说一声,在下决不推辞。”鬼杀道。 朱媛媛笑笑,心说,你离开书院后,谁知道上哪找你?不过,她给银子纯粹是因为感谢,可没想过收买人心。 一桩心事落地,朱媛媛整个人才觉得松快起来,哼着小曲儿会宿舍去了。 这几天是不上课的,大家自由安排时间,进行考前复习。 宿舍里,赵海生正在给方大同和屠季讲解难点。屠季还是挺认真的,这次争取要进前一百名,回家让老爹高兴高兴。方大同则惫懒如故,反正这次倒数第一他是拿定了,不能还指望张阅又拉肚子拉个半死吧! 所以,不管赵海生讲的多么起劲,唾沫横飞,他只托着个腮帮子,怔怔发呆,神游天外。 杨晨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呢?明天都要考试了。 想曹操,曹操就到。 “哟,都在用功呢!”朱媛媛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杨晨,你小子总算知道回来了。”方大同听见声音,立马活了过来。 赵海生也是如见救星一般,喜出望外:“杨晨,你回来就好了,这里就交给你啦。”说罢,溜的比兔子还快。 和方大同屠季做朋友,打屁闲扯还行,可让他教这两人读书,实在是件让人痛苦到要抓狂的事。屠季是一天十万个为什么。 比如他跟屠季解释《易经》中,“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教化天下。”意思是,君主通过观象台了解天象以察时运,通过贡院考察人文以教化天下。 非常浅显而易懂的道理,这土鸡非要问,贡院考察就能教化天下了吗?天底下读书人又有几个?读书人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们知道民生疾苦吗?他们能代表天下人吗?都说知书识礼,为什么不能让天下人都学学问呢? 赵海生说,因为愚民才可欺,老百姓们都知书识礼了,不好糊弄了,掌权者的麻烦就来了,再说老百姓都去读书了,谁来耕作? 土鸡又道,耕作和读书有矛盾吗?不能边耕作边读书吗?你在家时,不也要下地干活吗? 赵海生无语,没见过这么较真的人,只能唬道:“再议下去就是朝政了,不想掉脑袋就收起你的奇思妙想。” 这才唬住了屠季,可类似的问题屠季总是层出不穷,扯到没边,令他深感头疼。 再说方大同,方大同就是个彻底的惫懒货,只要他一开讲,方大同就神游,叫都叫不回来。他还在杨晨面前拍胸脯保证,有他的指点,方大同肯定会有进步,现在方知任重如五岳,道远道都不可见。 所以,赵海生慌忙逃了。 朱媛媛讶然地看着落荒而逃的赵海生,困惑道:“他干嘛跑这么快?” 屠季嗫喏了半响说:“可能是尿急了。” ps:弱弱地问,能求月票和打赏吗? 第161章 一辈子的朋友 事关过年能不能过的顺心,连甲班和乙班的学生都破天荒的用功起来,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一抱佛脚总比不抱的好。 终于,紧张的学考开始了。 三天六场考试下来,很多人都是痛不欲生,私下里大骂教谕没人性,出这么难的题目,分明就是让大家过不了这个年。 想到那惨不忍睹的成绩,放假的喜悦也荡然无存,大家就像一群打了败仗的兵,垂头丧气地开始收拾行李。 但也有人例外,比如朱媛媛,比如方大同。 朱媛媛自己觉得考的不错,如果不出意外的,这次前三应该能保住。 方大同则是压根不关心成绩,放假才是关键。 所以,两个心情好的人,自然要安慰一下心情不那么好的人。 “屠季,你别愁眉苦脸的,又不是你一个人觉得考砸了,这次的题目的确很难的,放心吧,你的成绩一定比上次会好。”朱媛媛道。 “土鸡,考不好又有啥关系,反正你已经立志当花农了,学问做那么深有用吗?”方大同不以为然。 正在收拾行李的土鸡朝方大同丢了个大白眼。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方大同也不恼,哈哈笑道:“要不然,你干脆跟我去京都吧,不要回家了,在我家保证没人骂你。” 朱媛媛随手丢过一本书,砸方大同身上:“少出馊主意,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死猪不怕开水烫。” “谁死猪不怕开水烫?”赵海生走了进来。 “肯定不是我。”土鸡瞪着方大同说。 方大同嘿嘿笑道:“当然不会是你,你是土鸡嘛,其实死鸡也不怕开水烫的。” “你才死鸡,还是温死的鸡。”土鸡反击道。 两人又掐了起来。 朱媛媛懒得理他们,问赵海生:“你这次考的如何?” 赵海生这次学得谦虚了,在杨晨面前,他拽不起来。 “马马虎虎过得去。” “那就一定不会差。”朱媛媛对赵海生很有信心。 赵海生目光一扫,说:“你们都收拾好了?” “是啊,等明天早上放榜,就下山,你呢?我听说,阮文昌他们都要先去傅春安家玩几天。”朱媛媛道。 其实傅春安也邀请她了,但她没答应,她已经答应李澈,会尽快去京都的。 赵海生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自从上次他质问了傅春安后,傅春安就把他剔除在圈子之外了,而他也不想和这样的人继续做朋友。 “不去了,我得回家看娘,家里就她和小妹,我出来这么久,也不知她们过得好不好。”赵海生道。 朱媛媛拿出一百两银票,这是她和方大同土鸡一起凑的,方大同出了大头。大家都知道赵海生家庭状况不好,他家里都没有正劳力,全靠他娘和小妹给人家缝补衣服,做些刺绣活计,供他念书。 “按说,我们也该去看看伯母的,只是一时也去不了,这是我们几个的一点心意,我们不知道伯母和小妹喜欢什么,你看着买吧!” 赵海生大摇其头:“这怎么行?我不能要的。” 方大同终于不跟土鸡争执了,插话道:“为什么不能要?这是我们几个晚辈孝敬伯母的,又不是给你的。” “我娘也不会要的。”赵海生坚决不要,这半年来,他已经白吃了方大同不少,怎么还能要他们的银子。 方大同可不跟他讲道理:“你不收着,咱们朋友没得做。” “宁可没得做。”赵海生被逼无奈说狠话。 方大同气死了,哪有这么拧的人呢? 朱媛媛打圆场道:“朋友之间这么计较的话就生分了,这是我们几个的心意,礼轻情意重,我们之间的友谊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大家是要做一辈子的朋友的。” “就是,做一辈子的朋友,所以,你的娘,你的小妹,就是我们的娘,我们的小妹,我们孝敬娘是应该的,只惭愧能力有限。”屠季也凑过来说。 赵海生觉得心里暖烘烘,眼睛里涩涩的,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从没想过,他会跟一个不学无术,一个胆小如鼠的富家子弟成为朋友,起初,他想要深交的唯有杨晨而已,在他的思想里,只有杨晨,傅春安这样,有学问,有情义的人才是最好的交友对象。但现在,他打从心眼里,认定了这几个朋友,是可以相交一辈子的朋友。 朱媛媛见机把银票塞他手里。 赵海生捏着银票,眼睛再也忍不住湿润了。 有了这些钱,加上上次得到的奖赏还有剩余,娘和小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赵海生深吸一口气,笑道:“好吧,你们的心意我替我娘收下了。” 方大同哈哈大笑:“这才对嘛!以后可不能这么见外,对了,如果年后你有时间,就来京都吧,杨晨在我家,屠季年后也会来,咱们四个可以在京都相聚,我带你们游遍京都,吃遍京都。” 朱媛媛笑嗔了方大同一眼,这厮的心思,她一猜就能猜个**成。 把屠季和赵海生都凑到京都去,那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溜出去玩了,他自己想玩才是真的。不过,这个提议,她觉得很好。 赵海生想了想说:“我尽量来。” 屠季开心道:“那你先来凑我,咱们一起去。” 京城之约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成绩榜贴了出来。杨晨居然位列榜首,赵海生第三,方大同这次如愿倒数第一,而屠季果真被他挤进前一百,位列第九十六,足足进了十二名。 学员们纷纷向朱媛媛道喜,没有人觉得杨晨拿第一有什么不对,反倒觉得理所当然,正所谓,名至实归。 赵海生也是叹服:“杨晨,你就是牛啊,看来我也要更努力才行,看看能否超过你一次。” 朱媛媛谦虚道:“哪里哪里,侥幸而已。” 其实朱媛媛心里有点虚,她自觉考第三没问题,但第一,似乎不太可能,会不会是因为书院要推举她入凤台阁,故意在成绩上做了手脚呢? 第162章 被迫受贿 尘埃落定,不管考的好的,考的不好的,家还是要回的,于是,看完榜,拿了成绩单,大家纷纷离开书院。 朱媛媛去跟罗院长、宋先生还有其他教到她的先生一一道别,见到宋子楚,朱媛媛忍不住问:“先生,学生这次果真是考了第一吗?” 宋子楚微然道:“你自己觉得呢?” 朱媛媛心虚道:“学生以为第三差不多。” 宋子楚摇头:“杨晨,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要妄自菲薄,第一,是你的实力。” 其实宋子楚也很意外,他和罗院长有心推举杨晨入凤台阁,这次考试杨晨就必须拿第一才行,所以,他和罗院长都有默契,无论如何要给杨晨拿下这个第一,谁知各科成绩送上来,杨晨已经稳居第一了。根本用不着他们做手脚。 杨晨的进步简直可以用神速来形容。让宋子楚都开始犹豫了,到底是推举杨晨进凤台阁呢?还是让他自己参加科考?就算参加科考,照此发展下去,杨晨中个一甲也是可能的。 于是,宋子楚道:“杨晨,你想参加科考吗?若是进了凤台阁,可是不能再参加科考了。” 朱媛媛心中早就有了决定,但她没有立即做出回答,而是装作慎重思考后,才回道:“先生,学生还是想早点进凤台阁学习。” 宋子楚点点头:“既如此,你在京都等消息吧!” 说罢又给了朱媛媛一封信,说:“里面是为师在京都的住址,过了十五,你来一趟。” 朱媛媛接过信,又恭敬一礼,告辞退下。 终于迎来了寒假,四位好友一同下山。 出了书院,方大同如同鸟儿出笼,兴奋不已。 “真他娘的开心,杨晨,这次咱们两包揽了第一,也算是书院一段佳话了。” 三人纷纷侧目,什么鸟话,你一倒数第一也好意思说一段佳话? “喂喂,你们什么表情啊,难道不是吗?你们以为倒数第一很容易吗?”方大同挠头道。 屠季一本正经道:“绝对不容易,这不仅需要实力还需要勇气。” “这话我爱听。”方大同拍拍屠季的肩膀,大有遇到知音的感觉。 朱媛媛眼角抽搐,赵海生嘴角抽搐。如此活宝也是世间少有了。 下了山,朱媛媛惊讶的发现上次被打的章公子竟然等候在山下。 见到杨晨,章公子屁颠屁颠的上前,一脸谄媚笑容:“杨公子,家父请您到府上一叙。” “知府大人要见我?”朱媛媛觉得有些意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正是,家父有要事拜托杨公子。”章公子的态度十分谦和,完全不似上次见到那样嚣张。 “既如此,杨晨,那咱们就此别过吧!”赵海生拱手道。 朱媛媛还了一礼。 章公子道:“诸位,在下备好了马车,送各位去码头。” 朱媛媛又是一愣,服务还真是周到啊。 赵海生不愿意坐这家伙的马车,这家伙的恶行他可是听说了,不屑与这种人交往,屠季却是拉着他,道:“那就麻烦章公子了。” “不必这么客气,你们叫我学友就好了。”章公子笑道。明年他也要进书院了,父亲嘱咐过他,一定要跟杨晨和杨晨的朋友搞好关系,再若惹事生非,就打断他的腿,他哪敢不讨好一些。 朱媛媛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章学友?尼玛,还好这厮不姓张,不然可就侮辱了她的偶像歌神了。 目送屠季和赵海生离开,朱媛媛和方大同也上了章家的马车。 到了城里,方大同就下车了,他要去他的杂货铺交代一些事宜。 朱媛媛跟随章学友去见章知府。 章知府热情地接待了朱媛媛。 “杨公子,上次犬子冒犯了杨公子,老夫已经狠狠教训了他,他也知错了,希望杨公子原谅则个,不要与他计较,孽障,还不快给杨公子陪不是?”章大人呵斥道。 章学友乖乖地上前,给朱媛媛一揖到底:“杨公子,上次是我鲁莽了,我给你陪不是。” 朱媛媛忙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都已经忘了。” 章大人很满意朱媛媛的表态,笑呵呵道:“犬子明年也要进书院了,到时候还请杨公子多多关照他。” 章大人一直没把这个杨晨当回事,直到那日在灵隐寺见到他和齐王在一起,而且,齐王似乎对杨晨十分信任,所以,回来后,他派人去查了这个杨晨,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这个杨晨大有来头,乃是礼部郎中方大人的亲戚,而且才学出众,最近很火的《松涛》就是出自杨晨之手,且在与楚秀书院的比试中大放异彩,立下大功,被书院成为百年难遇的奇才,甚至连凤台阁大学士江大人都有意招揽他。 这样的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他不得不亲自出面,化解自己儿子与杨晨之间的误会,最好是让学友与杨晨交上朋友,进来必定助益匪浅。 朱媛媛哪能猜不到章大人的用意,只是她不愿意得罪人,反正她明年有很大的可能是不会呆在书院了,管你儿子怎么样。便欣然道:“那是一定的。” 章大人还要请朱媛媛吃饭,朱媛媛回绝了,说是已经与人约好马上要动身回京都。 章大人不好强留,却是给安排好了回去的船只,让章学友送他们去码头,并让她帮忙转交一封信给李澈。 等朱媛媛上了船才知道,这是一艘贼船,船上准备了好多礼物,两份礼单,一份是给她的,一份是给李澈的。 给她的是一套珍贵的文房四宝,似乎都很有来头,什么卞唐第一书法家用过的砚台,五首状元用过的笔等等,另外还有黄金五十两,一两黄金十两银,足足是五百两银子啊! 再看给李澈的,足足三大箱子的东西,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够沉的。 这让朱媛媛郁闷不已,好你个老狐狸,先前都不说,船开了才告诉我,你丫的是先斩后奏啊,这不逼着姐帮你行为受贿吗? 可是船都开了,朱媛媛也没办法,只好带着礼物去京都,把这个难题交给李澈自己去处理,她才不管。 第163章 到京都 一路船行,方大同多次提议路过苏杨好好玩玩,都被朱媛媛拒绝了,这让方大同很是郁闷。 朱媛媛知道他的心思,无非不想这么早回家,不想见到那个总是对他耳提面命的老爹方郎中。 虽然方大同对什么倒数第一很不在意,但他还是有点怕他老爹的。 可她要是答应方大同,她就没脸去见方郎中了,书院是过年前十天放假,年后还有二十五天的假期,加起来整整一个多月,这时候赶回去,正好可以赶上过小年夜。 在古代,小年夜也是很讲究的,很隆重的,要是路上盘庚耽误了时间,方大人必定不高兴。 朱媛媛只好劝他:“小年夜还是要回去过的,等年后屠季和赵海生来了,咱们也有借口提前离家,再一路游山玩水回书院,岂不更好?” “再说了,你能在书院坚持下来,伯父就已经很满意了,就算你考的不好,伯父最多也就嘴上抱怨两句,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方大同这才宽了心,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娘,回家的心情不禁有些急切起来。 三天后,船到京都码头,方家早已派管家在码头等候,朱媛媛意外的在人群中见到了海公公,忙下船去相见。 码头上人来人往,多有达官富商家的管事在此迎候自家的主人,彼此间都认得,故而海公公为了不引人注意,只是给朱媛媛拱了拱手。 “杨公子,殿下特意让老奴在此等候。” 在齐王府时,海公公对她多有照拂,朱媛媛还是挺感激他的。 “有劳公公了,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朱媛媛还了一礼。 海公公道:“殿下说您到京都必定要先去拜访方大人,但住在方家总是不便,殿下另外给您安排了住处。” 说着,海公公摸出一个信封,交给朱媛媛:“这是地址,您随时可以过去,那边已经安排了妥善的人伺候。” 朱媛媛也不矫情,接受了李澈的安排,她正为这事发愁,她要想留在方家,方家必定是欢迎的,可是不自由,她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去租个小院子,或者住客栈,但方大同肯定不会让她去租房子住客栈,这下好了,有去处了。 只听海公公又道:“殿下这些天外出办事儿了,估计得二八才能回来。” 朱媛媛闻言问道:“跟钱塘的事有关吗?” 她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无极门叛逆”几个字。李澈是为了无极门的事提前回京都,马上又被派出去办事,肯定是与此事有关。 海公公笑道:“您真是料事如神,殿下此番被委以重任,是好事。” 朱媛媛却是发愁,这的确是重任,但也有危险,听说钱塘那边的围剿,牺牲也是很大的。 海公公似乎知道她在担忧什么,道:“您请放心,这次是得了确切的消息,再说还有梅花内卫跟随,安全无忧。” 朱媛媛这才松了口气,拜托海公公先把章知府送的那几大箱子礼物送去宅子。自己则先跟方大同去方家。 方郎中早就盼着儿子回来了,不过看到儿子却是故意板着一张脸,不给好脸色,呵斥道:“还不滚去见你娘。” 方大同如蒙大赦,都说知子莫若父,知父亦莫若子,老爹脸色虽然不善,但没出言训他,就是有放他一马的意思了,忙不迭地开溜。 儿子一走,方大人立马换了笑脸,对朱媛媛道:“杨晨啊,多亏你照应着大同,要不然,这山长水远的,老夫还真担心大同会闯祸。” 方大人此言是有言不由衷的成分,心情有些复杂。 大同和杨晨在书院的所作所为,差点没把他吓出病来,尤其是听到同僚们用一种同情的口吻夸赞大同够胆量的时候,他都准备亲自去姚尚书府上负荆请罪,再把大同叫回来,不能再让大同跟着杨晨混了,谁知,风向逆转,灰头土脸的变成了姚尚书。大同是没事儿了,但跟姚家的梁子也算结下了,姚家好几回下绊子使阴招要对付他,好在吏部尚书是秦王的人,都给他挡了回去。 后来又传出杨晨办了社,一篇《治安策》传阅吏部,在与楚秀书院的比试中大放异彩,尤其是新近一期的《松涛》中刊登了当日清谈辩难的辩论稿,连皇上都夸赞杨晨,说她最后的陈词有振聋发聩,穿云裂帛之势。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这些在官场中浸淫了多年的老油条焉能不知?杨晨这个名字已然在圣心中留下了痕迹,倘若杨晨入仕,必定是会受到重用的。 渐渐地方大人觉得,大同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也许才是最好的出路。 朱媛媛拱手道:“大人客气了,大同兄在书院安分守己,学业目前虽然还不尽如人意,但也是有进益的。” 方大人想到自己儿子倒数第一,再看看眼前这个玉树临风,风姿俊逸的正数第一,唯有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云泥之别。 “你以后多管束着他,好好开导开导他,你说一句比老夫说一百句都顶用。”方大人有些心酸地说。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儿子现在简直是以杨晨马首是瞻,说一句话都要先看看杨晨的眼色。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不如一个外人,真是失败啊,不过,只要大同能学好,这点也就无所谓了。 在方家住了一晚,朱媛媛就提出要去自己的住处。 方大同在码头上见到过海公公,心知这是齐王殿下的安排,心中虽有不舍,却也不好阻拦,就陪着杨晨去新宅子里看看。 李澈安排的住处在城南,哪里多是文人居住,院子三进带两跨院,还有一个小花园。跟王府比起来是寒碜了许多,但朱媛媛已经很满意了,就她一个人住,够宽敞了。 意外的是,朱媛媛在新宅子里看到杨朵朵父女两。 “你们怎么到京都来了?” 杨思乐道:“是彭管事安排我们过来的。” 朱媛媛点点头,她看出来了,这里的人都是钱塘的那边的,一个王府里的人都没用。 第164章 顾恒来访 这里的管家姓冯,冯唐,来给朱媛媛见礼,并叫了此间服侍的所有人一一拜见新主子。 车夫老钱,门房老毕,杂役两人,厨娘鲍婶,是冯唐的浑家,丫鬟两人,杨朵朵和蓝香儿,外加一个杨思乐,因为识字识数,就让他管账。 这么一座小院子,却有九个下人,朱媛媛觉得排场有点大了。 初次见面,朱媛媛给每人发了个红包,算是见面礼,红包数目不大,二两银子一个,但也抵得上一个月的月例了,冯管事自然要多一点。 这还是方大同给她准备的,收买人心这方面,方大同还是颇有心得的。 大家都看冯管事,冯管事笑呵呵道:“既然是杨公子赏赐,就都收下吧!以后大家用心做事。” 大家高高兴兴接了,表了忠心,这才各归各位做事去了。 朱媛媛让鲍婶去做几个菜,中午留方大同吃饭,晚上则去方家过小年夜。 没办法,方大人和方夫人盛情难却。 方大同十分羡慕杨晨有了自己的屋,又没大人管着,自由自在,便道:“要不,我也搬过来陪你?” “千万别。”朱媛媛赶忙拒绝。 “你父母俱在,哪有搬出来住的道理?不然伯父伯母还不得怨死我,我可不敢收留你,你若是在家中闷的慌,随时可以过来找我喝酒,反正你家离这又不远。” 朱媛媛真怕方大同赖在这不走,那还不得完蛋,李澈肯定会不高兴的。 方大同悻悻道:“我也就那么一说,看你急的。” 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然老爹非把他关起来不可。 酒菜刚上来,门房老毕来回话,说是顾公子求见。 “可是顾恒顾公子?”朱媛媛问道。 “正是顾恒顾公子。” 朱媛媛和方大同对望一眼,大喜道:“快请他进来。” 方大同笑道:“这顾恒消息可真灵通,你才搬进来,他就上门了。” 话说完,方大同讪讪的吐了吐舌头,谁都知道顾恒和齐王是同穿一条裤的好友,既然这住处是齐王安排的,顾恒自然知道。 两人亲自出门相迎,就见一身绯色锦袍喜气洋洋的顾恒迈着有点风骚的八字步走来。 “顾兄……”两人上前见礼。 顾恒还礼道:“我刚去了方家,听说你搬出来了,就不请自来了。” 朱媛媛哪能不知道顾恒的来意,李澈现如今人不在京都,海公公要替他看着王府,不可能时时过来,就只好拜托好友照拂一二,又不会引人注目。 “来的正好,刚备了酒菜,请顾兄一同喝两杯。”朱媛媛笑道。 顾恒打量着一身青色锦袍,面若冠玉,举止沉稳落落大方的朱媛媛,心说,这小妮子去书院呆了半年,还真像个书生了。 “我紧赶慢赶,可不就是来蹭吃的么。”顾恒哈哈一笑。 三人进屋落座,朱媛媛让杨朵朵跟厨房说一声,再添几个菜。 三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顾恒打开话匣子道:“杨晨,你在这里倒是悠闲,朝堂上可是为了你吵的不可开交。” 朱媛媛愕然:“此话怎讲?” 她最近好像没惹什么事啊! 方大同也是意外,结巴道:“不会是坏事吧?” 顾恒苦笑道:“宋子楚没跟你说?” 一提到宋子楚,朱媛媛恍然,应该是为了入凤台阁一事,但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什么?” 顾恒瞧她一副茫然的样子,心说,还真能装,李澈早就跟他交了底了,还让他爹顾相到时候助一臂之力,但想想,她可能是装给方大同看的。 便道:“书院举荐你入凤台阁的请表已经上呈礼部,要知道入凤台阁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往非会试一甲前三才有资格入凤台阁,后因万松书院的特殊地位,朝廷又许书院三年上报一次优才,每次不超过三个名额。” “今年的优才名额被刷掉一个,本来由江大学士的公子江辛补上,但江辛志在科考,拒绝了,所以,只得两人,礼部和凤台阁都已经交接完毕,程序已经走完了,,但书院又上请表举荐你,礼部便在朝上奏明,请圣上裁夺。” 朱媛媛是才知道江辛竟然是江大学士的公子,不过,现在她不关心这个,她关心的是结果。 两人都紧张地看着顾恒,想知道廷议的结果如何。 顾恒呷了一口酒,慢悠悠道:“按说,以你的才学是有资格入凤台阁的,朝中赞成的人不在少数,但也有很多人提出反对,理由不外乎说你入万松书院才半年,资历太浅,又说不符合规矩等等,你应该知道,反对的声音都来自哪些人。” “姚家?”朱媛媛猜测道。 顾恒道:“差不多吧!总是赞成与反对五五对开,双方争辩不下,圣上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等年后再议。” 朱媛媛早就有心理准备,宋先生也说过,这件事有一定难度,所以,也不觉得怎么失望。 方大同却是很失望:“年后再议,那姚家还不得上窜下跳,他们肯定不会让杨晨入凤台阁的。” 方大同虽然草包,但他身为官宦子弟,凤台阁的重要性他还是知道的。放眼朝廷,所有上层官员无一例外都是凤台阁出来的,入凤台阁,就等于踏上了仕途,而且还是前景不错的仕途,哪怕当不上大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顾恒不以为然:“放心吧,如今有得是人跟姚家对着干,机会还是有的。” 他老爹顾相还没出马呢,到时候,圣上必定要听取他老爹的意思,更何况还有宋子楚,宋子楚既然提出来了,必定是有后招。 “我回去跟我爹说,让我爹也想想办法。”方大同决定要帮杨晨,这是杨晨的好机会,压根没想着杨晨若是进了凤台阁,就不会回到书院了。 朱媛媛笑笑:“喝酒喝酒,不聊这个,说说别的吧!那个姚启轩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啊,很凄惨啊……”顾恒叹着,却没有丝毫同情,反倒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们不知道吧,他一回京都,就被姚尚书一顿家法打断了一条腿,这条腿还没好利索,不知怎么的,七殿下一回京都,就冲到姚家,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了……”顾恒说道。 第165章 跟你们有关 片刻的意外后,朱媛媛就想通了其中环节,肯定是上次遇刺,她随口把祸水引到姚启轩头上,李洛这是在帮她出气呢!没想到李洛这么狠。 方大同兴奋起来,拍案道:“七殿下好生威猛,打的好,这种恶人就该这么治他。” 旋即方大同疑问道:“姚尚书不是七殿下的亲舅舅么?姚启轩说起来是七殿下的表哥呢,怎么他们之间会闹起来?” 顾恒瞄了朱媛媛一眼,朱媛媛有些心虚的端起酒杯佯装喝酒。 但她心虚的事跟顾恒想的可不一样。 顾恒道:“这事说来还跟你们有关。” 朱媛媛越发心虚了。 方大同莫名道:“咋了?我们可没撺掇七殿下去揍姚启轩,我见都没见过七殿下。” 方大同还不知道上次和自己喝酒的就是李洛。 顾恒施施然道:“还记得你们在楼外楼的那一出吗?” 朱媛媛心说,怎么又扯到楼外楼的事情上去了? 方大同点头如小鸡啄米。 顾恒道:“上次的事,牵扯到康家大小姐,你们应该知道康家大小姐与齐王殿下有婚约,是未来的齐王妃,如果没有出这一场意外,明春他们就要成亲了。” 顾恒以为朱媛媛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他就不信李澈没告诉她,他甚至怀疑朱媛媛当初把康妍儿拖下水是有私心的。 顾恒只猜中了一般,朱媛媛的确是有私心,但不是顾恒想的那样,诋毁康妍儿,免得康妍儿跟她抢李澈,当时她和李澈的关系八字还没一撇,甚至都不知道这辈子还会不会跟李澈再见面,当时只是单纯的觉得康妍儿这个人人品有问题,配不上李澈,再加上被逼无奈,才有了“奸、夫淫、妇”一说。更没有想到李澈会借题发挥,趁机把婚给退了。 方大同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康妍儿算起来也是七殿下的表妹,七殿下定是恼姚启轩连累了康妍儿,替康妍儿抱不平,说不定,七殿下喜欢康妍儿。” 顾恒瞅着这个自作聪明的大胖子哭笑不得:“你的形象力还真是强大。” 方大同难得含蓄,嘿嘿笑道:“一般一般。” 顾恒施施然道:“你只猜对了一半,其实七殿下不但不喜欢康妍儿,甚至还很反感,因为齐王退婚后,皇上又把康妍儿许给了七殿下,现在你明白了吧?” “咳咳……”朱媛媛被一口酒呛着了。 尼玛,怎么会这样?她突然觉得李洛好可怜,立了军功回来,竟然得到这样的奖赏,接收自己五哥不要的女人。 可李澈已经退过一次,李洛不可能再退婚,李洛憋闷的慌,还不得把这笔账算到姚启轩头上? 然后,她又暗暗庆幸,幸亏她和李洛在钱塘就遇上了,李洛似乎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如果李洛是直接回京都,再被有心人那么一挑唆,说不定能冲到书院来打折她的腿。 一顿饭吃了足足两个时辰,话说了一箩筐,但酒没喝多少,因为今天是小年夜,大家都要回家去吃饭的,晚上才是重头戏,不得不悠着点。 顾恒告辞回家,说好了,改日再来。 朱媛媛本来还想拉着方大同上街去给方大人和方夫人买点礼物,谁知冯管事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几匹上好的杭绸,外加一斤极品茅山云雾茶。 朱媛媛心想,海公公所言不虚,果然这些都是极为妥协的人,让她省了不少心。 到了方家,方大人对她的态度似乎更亲热了,席间甚至说出,他拿杨晨当自己儿子看待,都是一家人之类的话。 饭后喝茶闲聊的时候又说让杨晨放心,他会联系吏部的同僚,支持杨晨进凤台阁。 朱媛媛方才回味过来方大人的热情从何而来。 不过,她并不觉得方大人的热络有何不妥,在今天的廷议之前,方大人对她也是很好的。 推举她入书院,替她交了五百两银子,还每个月给她生活费,虽然没有方大同的零头多,但方大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过完小年,方大同被方大人抓着,陪他到处去拜访官员,朱媛媛一个人落得清闲,练练功,睡睡懒觉,喝喝茶,看看书,杨朵朵还弹琵琶唱小曲儿给她听, 朱媛媛听她的琵琶弹的甚好,就问她会不会抚琴。 杨朵朵红着脸,羞涩道:“倒是学过一点,只是不精,到处讨生活,还是琵琶用处多,故而只在琵琶上下了苦功。” 朱媛媛闻言,觉得她真是不容易,微微一笑,说:“我还说你要是精通古琴的话,就教教我,我的琴艺老是被书院的先生诟病。” 杨朵朵似乎犹豫了一下,踌躇道:“公子若是想学琴,我爹的古琴弹的甚好,他以前曾在大户人家当过琴师。” 爹再三交代,不要把他曾经当过琴师的事往外说,可公子是他们的恩人,朵朵觉得跟公子说说没大要紧。 “是吗?那太好了,朵朵,你快去叫你爹来。”朱媛媛大喜。 朵朵应声去叫爹。 杨思乐被女儿出卖了,不由的一阵气恼:“让你别往外说,你怎么不听?” 杨朵朵委屈道:“公子想学古琴,况且,公子是咱们的恩人呀!” 杨思乐跌足叹息,再骂女儿也于事无补,只好硬着头皮去见杨公子。 “杨公子,您是我们父女的大恩人,按说公子有用得着我们父女的地方,杨某是万死不辞,只求公子一件事。” 朱媛媛见杨大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道:“大叔只管说。” “将来,若是有人问起,还请公子不要说您的琴艺是跟在下学的。”杨思乐道。 朱媛媛心说,难不成,这扬家父女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对了,当初她救下杨朵朵,杨朵朵曾经说过,他们也是好人家出身的。 朱媛媛正色道:“大叔请放心,我不会说出大叔的,如果这让大叔为难了,我愿意收回请求。” 她不想强人所难,更不会挟恩求报。 杨思乐见公子似乎不高兴了,惶恐道:“公子切莫误会,在下是怕给公子带来麻烦。” 朱媛媛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便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 第166章 鸿门宴 朱媛媛在领教了杨思乐的琴艺之后,便能理解杨思乐的谨慎所为何来。 以前她觉得书院柳先生的琴艺已经很了不得了,南宫的琴艺也能达到一定水准,但杨思乐似乎比他们又要高出好几个层次,连在那场比试中,令人叹为观止的仇野大师的弟子闻天朗不知高出多少倍。 杨思乐拨动的不止是琴弦,更能触动人心,或缠绵低吟,或激昂跌宕,他指尖流淌的不仅仅是音符,更是一副流动的水墨,清流濯濯,高山巍巍,令人仿佛置身其中,妙不可言。 如此琴艺,当可知杨思乐曾是位非常了不起的琴师,却是隐姓埋名,流落江湖,宁可在街头酒肆拉二胡混饭吃,也不去琴馆或富贵人家当先生,这说明什么问题? 朱媛媛的猜测有二,其一,躲避仇家;其二,就是保守什么秘密,不管是出于哪一种原因,她一时好心救下的两个人显然是个大麻烦。 但她不会因此赶走杨氏父女,因为她看得出这对父女不是坏人,只要不是坏人就好,要说见不得人的秘密,还有谁多得过她?穿越而来,与无极门的人交朋友,男扮女装甚至想要混入凤台阁……有道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些许麻烦,她还真懒得去计较。 转眼三天过去了,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就算足不出户也能感受到浓浓地年味,不是这家放鞭炮就是那家放鞭炮,从早到晚每个停歇,这让在禁止燃放烟花炮竹的时代长大的朱媛媛颇为不习惯。 这天下午,方大同跑了来,觍着笑脸说好话:“杨晨,我都跟他们打包票了,一定请你过去,你就给我个面子呗!” “不去。”朱媛媛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方大同说所谓的朋友,都是以前笑话他奚落他的那些家伙,方大同也真是的,都说了以后不跟那些人交往了,这才回来几天,又凑一块儿去了,还非得拉上她。 “杨晨,就这一回,我保证没有下次,你若是不去,我以后可抬不起头了,就巴巴指望着你帮我找回场子呐!”方大同低声下气道。 “你在他们面前找场子,很光荣吗?”朱媛媛自顾看书,任他急的抓耳挠腮。 “这不是以前被他们欺负狠了吗,杨晨,你就帮个忙呗,我听说江辛也要来的。”方大同道。 江辛?江大学士的公子,国子监第一才子。朱媛媛若有所思的合上书本,上次在书院,她和江辛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她对江辛的表现还是记忆犹新。 突然,她觉得这个聚会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下不为例。”朱媛媛松口道。 “是是,保证下不为例。”方大同笑的眼睛都快找不着了。 这次聚会是礼部右侍郎的公子兰公子牵的头,地点就在兰府。 朱媛媛到地方一看,就觉得不太对劲。 在坐的足足有二十多人,年龄层次也很复杂,从十几岁的少年到三十而立的大叔都有,怎么看也不像是方大同口中所描述的整天就知道逗鸟遛狗,寻衅滋事的混球,反倒个个斯文清高。 方大同也是愣住,怎么这么多人? 兰公子是主,上前来打招呼:“想必这位就是杨晨杨兄弟吧!在下兰春吉。” 朱媛媛拱手还礼:“兰兄,叨扰了。” “哪里哪里,久仰杨兄大名,今日得见,不甚欢喜。”兰春吉客套道。 方大同道:“兰春吉,你搞什么名堂?不是说就刘海他们几个吗?他们人呢?这些人又是谁?” 兰春吉笑道:“这些可都是各地的才子,来京都参加明春春闱的,他们听闻杨兄弟要来,都想来见识见识杨兄弟的风采。” 朱媛媛明白了,敢情这是场鸿门宴。 方大同再笨也知道自己被骗了,不禁生气道:“杨晨,咱们走,不带这么玩的。” 骗他没所谓,但杨晨是他死乞白赖请来的,这些人分明不怀好意,那不等于是他害了杨晨? 朱媛媛微微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来都来了,还能走吗?今天这个局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布下的,想要叫她出丑,以达到阻止她入凤台阁的目的。她要是走了,岂不等于认怂? 面对楚秀书院的精英她都没怵过,还能怕了这些阿猫阿狗? 当然朱媛媛这是给自己打气,内心还是很重视对手的,能被请到这来对付她的人,肯定是才学不凡,肚子里有真货的。 那么,江辛也是来对付她的?朱媛媛在左手边第三个位置看到了江辛。 江辛却只做喝茶,似乎没察觉她的目光。 朱媛媛在兰春吉的引领下,施施然进入花厅,笑眯眯地朝两边的才子们点头算是打招呼,可惜反应冷淡,有些高傲的家伙甚至别过头去鼻孔朝天。 一看这些人小家子气的模样,不是朱媛媛要小瞧他们,这点胸襟气度都没有的人,能有多少真本事? 兰春吉走到主位站定,亲热的拉着朱媛媛,给大家介绍:“在下要为大家隆重介绍万松书院第一才子杨晨。”兰春吉故意把第一才子四个字咬的很重。 底下有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兰公子缪赞了,在下才疏学浅,当不得这等赞誉,岂不贻笑大方?”朱媛媛含蓄道。 兰春吉哈哈一笑:“怎么当不得?虽说在座的,都是名动一方的才子,可你杨晨是万松书院考第一的人,万松书院号称天下第一书院,你又考第一,可不就是天下第一才子么?况且你办《松涛》,力辩楚秀书院高才,令人闻之赞叹,本人最敬重有真才实学的人,故而今日请大家前来一叙,切磋切磋学问。大家以诗论友,以文会友,也是一桩美事嘛!” 朱媛媛心中嗤鼻,什么以诗论友,以文会友,还不是想把姐捧高高,再狠狠踩两脚。 果然有人就不服了,冷傲地口吻说道:“万松书院虽然号称天下第一书院,可不见得天下才子都云集万松书院,兰兄以此论第一,却是有失偏颇了。” 第167章 通杀 “是不是天下第一,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若是杨兄能对出在下这副对子,在下就服气。”那人话刚落音就有人迫不及待起身挑战了。 朱媛媛哂然一笑:“这位兄台,小弟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天下第一,有道是,三外有山,人外有人,谁敢自称第一?即便是在座的某位得了状元,也不见得就是天下第一,毕竟文章好与不好还得看是不是合主考大人的心意。不过,既然兄台想要赐教,小弟接着便是了。” 江辛倒是有些佩服杨晨的胆量,今天这个局面分明就是要以多欺少,杨晨还能如此淡定从容,换做是他,心里总是免不了要打鼓的。 那人拱手道:“如此,请杨兄听好了,水仙子持碧玉箫,风前吹出声声慢。” 我勒个去,这不是苏小妹同学的经典名对吗? 朱媛媛笑道:“兄台这副上联串联了三个词牌名,且生动入画,堪称经典呐!” 那人眉毛一挑,露出骄傲的神色:“请杨兄赐教。” 朱媛媛故意沉吟片刻,道:“虞美人穿红绣鞋,月下引来步步娇。兄台以为如何?” 那人愣住,细细品味后,颓然坐下。 “好,对的太好了,通杀。”方大同一个人大声叫好,拼命鼓掌,他得给杨晨打气。 你丫的一群草包,也敢挑战杨晨,叫你们知道知道厉害。 “我来,半窗烛影疑为画。” 朱媛媛不假思索道:“一镜花容惊作仙。” “苍台寂寂抱石老。”另一人起身道。 “水镜悠悠观月闲。”朱媛媛笑容依旧。 “笑对春秋笔墨勤,一代风流。” “歌吟后汉传说美,弱水三千。” “闲品清箫春寂寞。” 朱媛媛端起一杯酒,笑吟吟道:“畅吟新赋酒逍遥。”说罢,一饮而尽。 大家上演车轮战,丝毫不给朱媛媛喘息的机会,而朱媛媛似乎不用思索,张口就来。 麻蛋,姐知道吟诗作对是姐的弱项,所以,这半年来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早已不是当日阿蒙,由着你们欺负。 不到一刻钟,朱媛媛竟是打了个通关。 之前那些看不起杨晨,相信了杨晨不过是惯会逢迎拍马,哗众取宠一说的才子们开始动摇了,思维如此敏捷,脱口成对,且对仗工整,意境悠远,这绝对是真本事啊。 终于江辛站了起来,对朱媛媛一拱手:“江某也有一联求教。” 朱媛媛还礼:“请赐教。” “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 朱媛媛道:“南楼孤雁,月中带影一双飞。” “江楼夜坐,坐卧观水,水如天。”江辛又道。 呃,这是一副顶针联,朱媛媛稍加思索,缓缓道:“山径晓行,行气似烟,烟似雾。” 江辛紧接着又道:“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朱媛媛立马接道:“僧游云隐寺,寺隐云游僧。” 江辛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咬牙道:“南南北北,文文武武,争争斗斗,时时砍砍杀杀,搜搜刮刮,看看干干净净。” “家家户户,男男女女,孤孤寡寡,处处惊惊慌慌,哭哭啼啼,真真凄凄惨惨。” 哪怕朱媛媛犹豫一下下也好,可她今儿个就是来唱高调的,这让江辛很郁闷,自信心大受打击,朱媛媛从容自信的表现,给人一种无法战胜的感觉。 江辛坐下了,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杨晨的诗词歌赋只得中上的水平吗?当日比试那首诗,也只是胜在取巧,拍书院马屁拍的响亮而已。 他甚至不相信杨晨这次考第一是凭真才实学,定是书院某些人为了举荐杨晨入凤台阁做了手脚。 所以,今日定下以对联来为难他,怎么才这么点时间不见,杨晨的水平就突飞猛进了呢? 难道这家伙一直在藏拙? 方大同已经彻底被杨晨恐怖的才思震撼了,他一直相信杨晨很厉害,但这样以一敌二十几丝毫不落下风的风采,他还是头一次见。 朱媛媛笑眼弯弯看着一众在搜肠刮肚,想法子难倒她的所谓的才子们,呵呵……难道只允许你们出招?现在该是姐反攻的时候了。 “小弟这里也有一联,请各位兄台赐教。”朱媛媛笑眯眯地说。 不知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感觉自己要倒霉了。 朱媛媛笑笑盈盈道:“三塔寺前三座塔,塔、塔、塔。” 这可是明洪武年间解缙游三塔寺,友人所出一对,至今无人能解,就让你们这些所谓的高才去伤脑筋吧,姐就不奉陪了。 朱媛媛抛出上联后,对兰春吉道:“小弟家中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改日再叙。” 说罢,朱媛媛给方大同递了个眼色,方大同忙起身,两人联袂而去。 而花厅中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想下联,甚至连朱媛媛离去都不知道。 朱媛媛出了兰府大门,却见顾恒正急匆匆赶来。 “杨晨,我听说姚家设了个局要为难你,连忙赶过来,怎么样?没吃亏吧?”顾恒着急道。他闻讯立马就来了,要是李澈的心肝被人欺负了,到时候可肯得先找他算账。 朱媛媛恍然,就知道有阴谋,原来是姚家在作怪。 方大同哈哈大笑:“顾大哥你来晚了,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好戏。” 顾恒一听,心中大石落了地,这么说,杨晨没吃亏。 “怎么精彩发?”顾恒好奇道。 方大同拉着顾恒开始吹嘘,说杨晨如何舌战一众高才,对对子,对得他们灰头土脸,这会儿还在那伤脑筋。 顾恒不由的对杨晨刮目相看,这小妮子可真能耐啊,听说今天来的人里头还有已经入凤台阁的才子,凤台阁里头都是什么人?不是位列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就是书院一等一的高才啊!居然都被这小妮子给比下去了。 他忘了,杨晨也是书院一等一的高才,这次学考真刀真枪拿第一的人物。 李澈这家伙,找这么个厉害的女人当老婆,会不会自找苦吃啊!顾恒为他好友的前景深感担忧。 第168章 适得其反 方大同那个开心,比捡到宝都高兴,眉飞色舞的。 顾恒听了朱媛媛留下的那副对子,也陷入了深思,粗粗一听觉得并不难,但仔细一琢磨,妈呀,这乃绝对啊! 上联三塔寺,后面叠字三个塔。 下联就不能再用这个三,可叠字必须是三的数,无解呀! 顾恒想到头痛都想不出来,只好虚心求教。 “杨晨,这下联到底该怎么对啊?” 朱媛媛干咳两声:“下联啊,我也没想出来,所以,抛出来,大家共同探讨呗!” 顾恒跟看怪物似得看着她:“损,真损,真阴损。” 朱媛媛不以为然道:“那是你笨,真笨,真是笨。” 顾恒再次为好友默哀,李澈啊李澈,你是不是有自虐症啊,看看你未来媳妇的模样,我已预见你的悲惨。 郁闷的顾恒说不过朱媛媛,只好拿方大同作伐:“你这个笨蛋,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给人买了还帮人数钱,以后少给我惹事。” 方大同早就后悔内疚了,连忙讨饶:“我再也不敢了,我哪知道他们会骗我。” 顾恒一个头皮拍过去:“你丫的被他们骗的次数还少了?不长记性。” 看方大同被训的脸都皱成菊花了,朱媛媛解围道:“别说他了,他也是受人蒙蔽。今日来这么一场也不是什么坏事。” 顾恒沉思片刻道:“那倒也是,哎,方大同,交给你一个任务,这几天走亲访友,把今天的事好好宣扬宣扬。” 这是他们自己送上来给朱媛媛造势的机会,岂能不好好利用? 方大同立马拍胸脯:“没问题,做这种事我最拿手,也最喜欢。” 朱媛媛无语,算了,反正都高调了,那就再高调一点吧! 兰府花厅中,大部分才子已经失魂落魄的离去,为什么失魂落魄?因为那个对子已经把他们的信心彻底瓦解了,一个个都是自诩不凡,眼高于顶的家伙,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状元之才,结果被一个杨晨弄的灰头土脸,那个看似简单的对子,令他们脑袋都要炸掉了。 一直躲在屏风后偷听这场比试的姚启泰走了出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江辛道:“姚兄,你的消息似乎有误啊。” 姚启泰心中在埋怨邱副院,你个死老头的情报也太不准确了,害得本公子丢了脸,嘴上却是狡辩道:“这人不过是会点小聪明而已,我觉得,是咱们的对策弄错了方向。” 江辛苦笑:“换别的方式?那更难以取胜,杨晨的才思之敏锐非我所能及,口才之犀利更无人能出其左右,当日那场雄辩,记忆犹新啊!” 姚启泰道:“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江辛不语了,姚启泰的心理他能理解,姚家与杨晨的成见已深,势如水火,水火不容,但事实就是事实,他的才学不如杨晨。 “总之我已经尽力了,没能帮到姚兄甚为遗憾。”江辛道。 说实话,因为傅春安的那番话,让江辛对杨晨产生了偏见,才学出众又如何,人品底下,他照样看不起。 兰春吉一旁插话道:“只怕今日之事会适得其反,宣扬出去,反倒替他杨晨扬名了。” 江辛道:“这倒不会,那些才子个个自命不凡,今日落了下风,吃了亏,说出去对他们自己的名誉也有损,不会往外传的。” 兰春吉道:“他们不会传,可那方大同绝对是大嘴巴啊!” 顿时姚启泰和江辛的脸色都黑了,是啊,方大同这厮最爱吹牛逼,还不得往死里吹。 姚启泰越想越郁闷,郁闷的要吐血。 兰春吉果然是很了解方大同,第二天,满京都都知道了昨天在兰侍郎府上进行了一场比试,杨晨力战众才子,一众才子铩羽而归。 这成了大家走亲访友,同学集会时最热门的话题。 而杨晨留下的那副绝对,令所有人都伤透了脑筋,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了不得,深不可测啊! 这让原本态度暧昧的凤台阁的大佬们都不由的动心了,这等人才,合该进凤台阁才是。 而这个话题的中心人物,此时正在与海公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今儿个是二十八了,说好李澈今天会回来,人也确实回来了,但他一回来就进宫复命,又被太后留在了宫中,今天是出不来了,海公公怕朱媛媛等的着急,故而特意前来说一声。 朱媛媛虽然有些失望,但能理解李澈的身不由己。 就拉着海公公询问些王府的事。 “周嬷嬷和小惜都还好吧?” 海公公道:“周嬷嬷身体好着呢,小惜姑娘在吟风轩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就是老问老奴,还能不能找到姑娘您?” 朱媛媛笑了笑:“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总会见面的。” “是是……”海公公笑呵呵道。 “如今府里是哪位姨娘管家?”朱媛媛又问。 “还是柳筝姨娘,说是管家,其实也就是管管内院的吃穿,财务与人事上,都不得沾手,殿下对她们都不是很放心。”海公公道。 朱媛媛点点头,那是,两个太后的人,两个皇后的人,唯一一个李澈的人,却又做了让李澈失望的事。 “那……王爷还去她们那歇着吗?”朱媛媛脸不红心暗跳,她问这个有点像管家婆的意思。 虽然她知道李澈这人在某些方面有洁癖,但方大同那日的哭诉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男人的生理需要有时候是很难克制的。 海公公忙正色,头摇的拨浪鼓似得,说:“绝对没有,殿下便是见都很少见她们,偶尔去一趟,喝杯茶就回来了。” 朱媛媛心满意足,面上却是掩饰道:“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哎……我觉得几位姨娘挺可怜的。” 海公公心说,您就别卖乖了矫情了,要是殿下真跟姨娘们有什么,您不得跳脚啊!不过,姨娘们摊上殿下也确实可怜,估计得一辈子守活寡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比较麻烦,这朱姑娘一时是进不了府的,而殿下又只认她,要是一直没有子嗣,太后就该着急了,太后一着急,府里的女人又要多起来。 第169章 祖孙谈心 就在朱媛媛趁着唠家常从海公公嘴里套话之际,长寿宫里祖孙两也在叙话。 太后今日颇为感慨,三分宠溺七分骄傲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就知道自己不会看走眼,澈儿真的有出息了。 “澈儿,可见是你娘在天上保佑你,让你遇着了这样的机会,从太宗开始,无极门叛逆就很猖獗,剿了一次又一次,收获甚微,此番,你不仅连端叛贼两大窝点,还顺藤摸瓜,揪出各地叛贼藏匿据点,实乃大功一件,你父皇这几天心情都好起来,昨儿个,还跟哀家夸你来着。”太后眼眶湿润,那笑容却是打心底透出来,满满的欣慰。 谁都知道无极门乃是皇帝心头大患,如今四海升平,唯有无极门的存在令皇帝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怎奈那些乱贼藏匿的深,无从剿灭。 澈儿成就这桩大功,从此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将会大大提升,太后焉能不感到欣慰。 李澈汗颜道:“也是多亏了祖母庇护,孙儿才能有今日。” 这桩便宜功劳虽然受之有愧,但不得不说,这机会来的很是时候。 这话说的太后心中十分熨帖,太后道:“峥嵘初现,你也不能居功自傲忘乎所以。” 李澈忙道:“孙儿谨记祖母教诲。” 太后点点头:“你向来有分寸,有主意,一步步来吧,不要心急。” “只怕朝臣们等不急……”李澈道。 太后冷哼一声:“那些人什么居心,你父皇焉能不知?放心吧,你父皇正值盛年,龙体康健,立储之事不急。” 李澈心中一宽,只听太后道:“倒是子嗣上你要抓紧了,你二哥已经有了一子一女,魏王妃也有了身孕,外头现在多有风言风语,这一点对你极为不利。” 李澈最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知道太后又要开始催了,果不其然,太后又道:“等年后,哀家替你找一门合意的亲事,这次断不能再让皇后插手。” “祖母心疼孙儿,孙儿心中感激,只是孙儿暂时还不能动这个念头。”李澈道。 太后眉头一蹙:“此话怎讲?” 李澈神秘兮兮道:“祖母,这次去灵隐为母后祈福,孙儿遇上一位高人,这高人说孙儿的命格特别,不宜早婚,否则会有妨碍,最好再过两三年,到时候孙儿命定之人才会出现,会对孙儿有莫大的帮助。” 李澈知道太后信佛,对这种玄之又玄的命理之说很是在意。他拿不出正当的理由劝说太后,只好改用旁门左道。 太后眸色一凝:“当真?” 李澈正色道:“孙儿原本也不太相信,可那高人送了孙儿几句话,潜龙在渊,蛰伏十年,峥嵘初显,戒急戒躁,待风云际会,直上云霄。” 太后回味着这几句话,不由心中震动,澈儿可不是整整蛰伏了十年,到今年方才渐渐崭露头角么?而且说澈儿有直上云霄的可能。 “孙儿以为,此箴言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李澈忐忑地看着太后,希望太后就此打消给他定亲的念头,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太后微微点头:“有道高人,自有得窥天机之能,宁可信之,不可妄之。” 李澈长松一口气,心知这一关总算是蒙混过去了,当即拍马:“祖母圣明。” 皇后的凤藻宫中。 魏王愁眉苦脸地跟皇后诉苦:“这桩大功白白便宜了五弟,要是派儿臣去,儿臣也能办的妥妥的,保管比五弟做的更出色。” 姚皇后也是有苦说不出,因着上次的舆论大战,皇帝对姚家对深儿已有成见,结果让李澈这小子寻着了冒头的机会。 现在朝中已有立储当立贤的声音,以前都是说立储当立长,或是立储当立正统,何为长?大皇子没了,二皇子秦王便是长,所谓正统,便是指正宫所出,意指深儿,如今又抛出立储当立贤,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前皇后所出,身份正统又屡屡有出色的表现的李澈已经入了某些人的法眼,有了竞争皇储的资格。 这令姚皇后忧心不已,寝食难安。都怪长寿宫中那位,要不是那个老不死的,她早就除掉李澈这个心头之患了。 姚皇后道:“现在埋怨又有何用?还是安分守己守好自己的本分,储君之位,不急在一时,有母后在,别人抢不走,现在耽误之急是照看好王妃的肚子,若是她肚子争气能给你生个儿子,便是在你父皇那里扳回了一成。” 魏王李深道:“儿臣已经命人好生照看。” “别人好生照看?你才是孩子他爹,别以为母后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也该收敛收敛了,再弄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进府,让王妃糟心,母后就先收拾了你。”姚皇后加重语气道。 李深打了个哆嗦:“儿臣不敢了。” “给本公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本宫也救不了你。”姚皇后严肃地警告他,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就一阵胸闷气短。 天刚蒙蒙亮,宫门就开了,李澈迫不及待地出宫去,他的时间不多,下午还得进宫,晚上还有祭祀典礼,还有家宴,没多少时间和媛媛相聚,也不知媛媛心里是否埋怨他了。 李澈没有回府,而是轻车简从径直去了城南的宅院。 朱媛媛也是起了个大早,正在房里看书,就听见外头杨朵朵欢快的声音:“公子,王爷来了。” 朱媛媛心中一喜,忙起身相迎。 李澈却是先一步掀了帘子进来。 “朵朵,快上茶。” 李澈笑微微道:“上早点吧,本王还没吃早饭呢!” 杨朵朵应声而去。 “宫里怎得这般小气,早饭都不给吃?”朱媛媛揶揄笑道。 李澈先给了她一个拥抱,笑道:“在宫里就算吃山珍海味,也不如你这里的白粥香。” 朱媛媛脸一红,挣扎道:“别这样,小心被人看见。” 海公公已经跟她交过底,这里只有冯唐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她得悠着点。 第170章 一石三鸟 李澈也是适可而止,不敢太放肆,两人相对而坐,不一会儿,杨朵朵和蓝香儿送早点过来。 朱媛媛就坐在一旁看他吃,李澈的吃东西总是不慌不忙,细嚼慢咽,姿态优雅,很绅士的感觉。 李澈笑道:“你要不要再吃点?” 朱媛媛摇摇头:“我吃过了,吃多了会撑的。” 又问道:“这趟差事办的怎么样?” 李澈道:“还行,捞了条大鱼。” “大鱼?有多大?”朱媛媛十分好奇,更多的是担心南宫和林玉蝉,这两人一直没有消息。 李澈笑道:“若是顺利的话,有可能一举剿灭,这次算是天助,无极门中出现了内讧。” 朱媛媛哦了一声,趁机道:“无极门多行不义,许是连他自己内部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谁知道呢?”李澈没往深处想,随口道。 “那……接下来的清剿行动还是由你负责吗?”朱媛媛问。 李澈道:“不了,我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接下来的任务会很凶险,父皇不让我插手了。” 朱媛媛点点头,她当然不希望李澈去冒险,尽管这是个好机会。 吃过早饭,朱媛媛让杨朵朵上了茶,就让她先退下。 “住在这里可还习惯?”李澈问道。 “很好啊,清静。”朱媛媛满意道,怎么也比寄人篱下要好。 “满意就好,因为没想到你这么快能到京都来,所以都来不及准备。”李澈却是嫌这里小了点。 “入凤台阁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听顾恒说反对的人还不少。”朱媛媛有点担心搞不定。 李澈哂笑:“不打紧,朝中总是有那么些人喜欢唱反调,但成不了气候的。” 廷议的经过他已经知道了,无非是姚家的人在反对,他们再跳,他有得是办法收拾,让他们张不了这个口。 李澈很想跟她亲昵一下,可时间不允许,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只好忍痛告辞。 “晚上等我,不管多晚,我都会过来,陪你一起过除夕。”李澈走的时候,在她耳边柔声道。 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冷冷清清过年。 朱媛媛点点头:“你也不用赶,方大人已经邀请我今晚去方家过年,回来也是要晚了。” 李澈微然道:“也好,不过,可别喝多了,方大人那可是海量,吏部都出了名的。” 李澈回到家,顾恒却是早已经等在那。 “我就该想到你去了那边,还急巴巴地跑了来,白白坐等了这么久。”顾恒抱怨道。 “谁让你这么笨,等了也白等。”李澈不以为然。 “你们公母两怎么说话的语气都一个样。”顾恒忍不住翻白眼,前天他刚被朱媛媛说笨来着。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鄙视。 李澈大笑:“要不能说是命定之人么?” 顾恒无语,心说:这厮狗尾巴花开,臭屁的没边了。 李澈换了身衣裳,方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我不在这段时间,京都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李澈悠然地喝着茶,闲闲问道。 “有啊,有趣极了,不过跟你家那位有关,怎么她没告诉你?”顾恒道。 李澈怔了一下:“是吗?什么趣事?” 媛媛才到京都,不会又惹上什么麻烦了吧? 顾恒把前日在兰府的事跟他说了说。 李澈心情大好:“这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不是在给媛媛造势么?我都没想出来这么好的法子,姚家人真是急公好义雪中送炭呐!” 顾恒失笑:“我估计那姚启泰正吐血呢!听了你这话,得活活气死。” “不过,那小丫头可真行,愣是让一众南北才子削了脸。”顾恒道,就这一点来说,他是相当佩服朱媛媛的。 李澈不高兴了:“什么小丫头?你说谁小丫头?” 顾恒啧啧道:“哎呦,还没到手呢,就护犊子了。” 李澈白眼道:“以后她可是你嫂子。” 顾恒哼哼:“等成了嫂子再说吧!” 李澈嘀咕道:“没大没小。” 心里却是想着这件事的后果,虽然媛媛利用这次机会又露了一次脸,但这样一来,难免遭人记恨,便道:“眼下的情况是对她有利,但也有弊。” “有什么弊?现在杨晨可是京都最热门的话题人物了,这样不是很好吗?”顾恒不解。 李澈仔细分析给他听:“非也非也,总的来说是利大于弊,但文人都是很小心眼的,那些才子们,包括凤台阁的那几位,这次在媛媛手上吃了亏,肯定会记恨在心,这对媛媛也是个不利因素。” 顾恒不由的点头:“说的也是。” “所以,要尽量化解这个弊端。”李澈道。 “怎么化解?”顾恒问。 “把这件事的幕后策划捅出来,这些才子为什么听姚家的命令行事?就因为皇上意属明春会试的主考是姚家那边的人,咱们可以利用这件事,让皇上改变心意。”李澈眼底划过阴冷地笑意。 顾恒愣了片刻,抚掌道:“妙啊,此乃一箭双雕之计,姚家这次真是挖坑自己跳。” 杨晨和姚家的恩怨已是人尽皆知,这次姚家鼓动众才子与杨晨为难,有心人一定会猜测姚家是不是许了这些才子什么好处?大家自然而然地就会跟明春的会试联系起来,只要这桩丑闻上达天听,皇上势必对姚家心生不满,更换主考。 而这样一来,杨晨就变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能博取大家的同情,更妙的是,这个受害者凭借自身的能力成功逆袭,会让她的形象变得更高大。 且有了这件事做铺垫,杨晨入凤台阁的提议,姚家就不好反对的太激烈,否则姚家难逃恶意打击报复之名,再次遭来御史们的口诛笔伐。 这不是一箭双雕,简直就是一石三鸟。 顾恒不得不佩服李澈,这家伙的脑子就是好,他怎么就没想到。 “行,这件事就交给我,一准办的妥妥帖帖。”顾恒爽快的把活揽了过来。 李澈笑了笑,他正是这个意思,他现在还不到公然与姚家撕破脸的时候。 第171章 皇家家宴 顾恒一走,柳姨娘就来了。 “殿下,这趟出门办事,辛苦了吧?”柳姨娘说着就黏过来,想要给李澈按摩。 李澈不露痕迹地躲开,说:“你坐下说话吧,找本王有何事?” 柳姨娘心中小小的失望,王爷怎么就不喜欢别人亲近他呢?好在她也习惯了,失望归失望,不管怎样,如今她亲近王爷的机会可比其他姐妹要多多了。 “王爷,今日是除夕,妾身和几位姐姐商议着,今晚也办个家宴,殿下结束宫中家宴后,早些回府吧!”柳姨娘坐了下来,娇滴滴地说道。 李澈揉揉脑仁,做出十分疲惫烦恼的样子,说:“你们自个儿聚吧,本王今晚还有事儿。” “王爷,都除夕了,还有什么事儿呀!”柳姨娘娇嗔道。 李澈淡漠道:“这你就别管了。” 看柳姨娘幽怨的神情,李澈倒不是心疼,他对别的女人是半点怜香惜玉的想法都没有,只是,这些女人都是某些人安插在王府的眼线,有些事不好做的太过,便道:“本王的确是有要事,初一再聚吧!” 柳姨娘这才转忧为喜:“那可说定了,王爷说话要算话。” 李澈点点头:“你先回去,本王稍候就要进宫了。” 柳姨娘这才施礼告退。 柳姨娘一走,李澈叫来海公公:“本王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海公公笑眯眯地回道:“早准备妥了。” “稍候放到马车上。”李澈吩咐道。 未时刚过,方大同就来请朱媛媛了。 朱媛媛明显感觉到,方大人对她的态度又亲热了几分,还叫她去书房聊天,还就吏治上的问题听取她的意见。显然不把她孩子看待,而是一个可以商量正经事的后辈看待了。 这让方大同很郁闷,明明杨晨是他的朋友,他还想叫杨晨去看看他新近淘来的好玩意儿,结果,人给老爹霸占了去,没他什么事儿了。 李澈没想到在宫中家宴上,二哥秦王居然会提起杨晨的事儿,还抛出了杨晨的那副对子。 “真想知道下联是什么,都第三天了,听说还没人能对出来。”秦王道。 皇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就问李澈:“澈儿,你可有解?” 论聪明,几个皇子中,当属李澈,故而皇帝第一个就吻他。 李澈摇摇头:“恕儿臣无能,儿臣实在想不出下联。” 魏王嗤鼻道:“那么多大才子都想不出来,你要是对的上来就怪了。” 李澈不理会他的讥讽,道:“看来只有出这上联的人自己知道了。” 秦王道:“不然找杨晨来问问,对不上来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本来李灏还想拔个头筹,也好显摆一下他的才学,谁知王府里一干幕僚抓耳挠腮只有干瞪眼的份。 皇帝哈哈笑道:“这杨晨果然是个妙人,给大家出了一道难题啊!” “儿臣觉得,连他自己都不一定对的上来,刻意出风头罢了。”李深也很痛恨杨晨,要不是这个家伙搞事,姚家和他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李灏向来喜欢跟这个三弟唱反调,便道:“自己对不出来是自己没用,何必诋毁别人。” “哎,五弟,你两次去书院,应该比较了解这个杨晨,你觉得他能对上来吗?”李灏问道。 一直闷声不吭的李洛很想说,杨晨当然能对,但这样一来,就跟三哥过不去了,所以,只好继续闷头喝酒。 李澈真心觉得这副对子很难,但他对朱媛媛信心十足,便道:“既是他出的题,他必然有解,杨晨的才学在书院那是公认的。” 皇帝沉吟道:“改天宣这位杨晨进宫来见一见。” 皇帝本来对杨晨的才学是很欣赏的,从杨晨的文章中可以看出,此子才华横溢又是个务实的人,这次,宋子楚和罗院长亲自推举杨晨,他也是意动,可江大学士那番话,让他对杨晨的人品产生了质疑,故而犹豫不决。 李澈暗喜,父皇要见媛媛,这说明父皇真的很看重媛媛,只是周文兴还没有回来,这次他派周文兴出去,就是要替朱媛媛落实身份来历,这件事没有办好之前,媛媛不宜进宫。 “儿臣听说杨晨是吏部方郎中的远亲,父皇要召见杨晨,找方郎中即可。”秦王道。 李澈闻言暗暗着急,二哥干嘛这么心急,不就一副对子吗? 李澈不知,他的二哥已然起了招揽杨晨之心。 好在皇帝笑呵呵道:“不急不急,说不定,过几日就有人能对出来了。” “父皇所言极是,卞唐人才济济,还能被一副对子难倒?”李深忙道。 李澈又松了口气,暗想,居然吃个家宴也吃的这般提心吊胆。 回头他可得先问问媛媛,到底她自己能不能对,免得到时候见了父皇,出了洋相。 朱媛媛此时在方府吃年夜饭,还不知自己居然成了皇家家宴上的话题。 吃过年夜饭,方夫人给方大同发红包,也给她发了一个大红包,把朱媛媛给窘的:“这如何使得?” 方夫人道:“如何使不得?你与大同亲如兄弟,大同可是说了,在书院多亏有你照应,拿着吧,长者赐不敢辞,你要是不接,可就是见外了。” 朱媛媛这才收下,再三谢过。 方大同本来要送朱媛媛回去,但朱媛媛拒绝了,在古代,除夕夜,子女若非有特殊情况,都要在家中陪父母的,还要守岁。 离开方家后,朱媛媛打开红包一看,里头居然是六百两的银票。把她给震惊的,方夫人出手也忒大方了,有钱人呐! 这样一来,她就有上千两的体几了,想当初,她从齐王府逃出来,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一转眼,都称得上一个小富婆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般的人家,一年有个二三十两收入已经算小康了,穷人一年还挣不到十两银呢! 手里有了钱,朱媛媛决定明天的开门红包给大家包大个一点。 也不知道李澈什么时候会来,想到除夕夜能和李澈一起过,朱媛媛心情大好,这可是她在这异世过的第一个年呢! 第172章 突如其来的车祸 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着,轻微摇晃,街道两旁不时传来炮竹声,让喝了不少酒的朱媛媛有些头疼,太吵了。 突然马车一顿,像是来了个急刹车,若非朱媛媛练过武,反应比一般人要敏捷,立马撑住了车壁,就要整个人摔出去。 这一惊吓,酒意顿时没了。 “怎么回事?” 车夫是方家的老宋,似乎吓到了,颤着声说:“这个人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 朱媛媛掀开帘子一看,只见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小孩倒在了马车前,一动不动。 “还不快看看怎么样了?”朱媛媛催促着,自己却是先行一步跳下马车去查看孩子的伤势。 朱媛媛看着双目紧闭,脸色发青的孩子,不禁有些郁卒,大过年的,怎得这么晦气? 老宋在一旁支吾道:“我没碰到他。” 朱媛媛心想:这孩子莫不是吓晕过去了? 不管怎样,自己都有责任,便道:“老宋你到附近问问,看是谁家的孩子。” 老宋哎了一声,正要去问人,只见一个孩子领着一个胖乎乎的妇人跑了过来。 那妇人一把推开朱媛媛,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就嚎啕起来:“我的儿啊,你死的好冤呐,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你呀,这大过年的,你叫娘怎么活呀……” 带路的孩子也哭哭啼啼:“娘,他们是官家的人,驾着马车横冲直撞的,小弟避之不及,被撞个正着。” 这母子两一哭一嚎,引来了众多围观的百姓,不明真相的百姓一听说朱媛媛是官家的人,都群情激奋起来,纷纷谴责。 “你们当官的就知道欺负老百姓,不要脸。” “当官的撞死了人也要赔命。” “把他们的马车掀了,先揍一顿再说,送官没用,他们官官相护。” “就是,打死他,看他们还怎么嚣张。”人群中一个大胡子中年大叔最是激愤,横眉怒目地囔囔道。 在他的鼓动下,老百姓们一涌而上,把朱媛媛和老宋围了起来。 老宋慌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没撞到孩子。” “睁眼说瞎话,孩子都那样了,你们还想狡辩?妈的,看我不打死你们。”大胡子怒道,撸了袖子就冲老宋挥拳。 大胡子觉得自己这一拳下去,这个瘦老儿脸上就要开染坊了,眼看着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跟瘦老儿的脸来个亲密接触,却怎么也挥不下去了。 不仅挥不下去,而且他的整条手臂都软了,大胡子大惊,原来是这个书生捏拿住了他的手腕。 “大家请冷静,听我说两句。”朱媛媛目色清寒扫视众人,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子威严气势。 激动的人们不由自主的禁了声,大家对官家都没有好印象,但骨子对官家的惧怕还是在的。 朱媛媛见镇住了众人,方才松开了大胡子的手,缓和了语气对胖大婶道:“大婶,孩我刚检查过,孩子身上并没有外伤,气息也还是平稳的,但不能保证是不是受了内伤,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耽误之急是先给孩子找个大夫看看,救治孩子要紧,大家放心,我是不会逃避责任的,该赔的我赔,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一力承担。” 老百姓们听她这么说,怒气顿时减了大半,心说,这位公子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是啊,这位大婶,先给孩子治伤要紧。”有人劝道。 朱媛媛问老宋:“你知道最近的药堂在哪儿?” 老宋忙道:“前面不远就是德仁堂。” “那好,老宋,搭把手,把孩子抱上马车,去德仁堂。”朱媛媛道。 谁知那胖婶囔囔道:“我不去,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半路把我们丢下,再来个死不认账。” 大胡子起哄道:“就是,大家不要听信他的谎言,被他给蒙蔽了。” 朱媛媛冷笑道:“既然你们信不过我,那就一起去呗,德仁堂离这不远,大家好做个见证。” 胖大婶眼珠子转啊转,似乎拿不定主意,不由的去看那大胡子的脸色。 大胡子道:“大过年的德仁堂都关门了,这附近倒是住在一个大夫,不如找那大夫过来,孩子伤的如何都不知道,万一不能挪动呢?” 朱媛媛把两人的神色尽纳眼底,一记冷笑:“医者救死扶伤,过年又如何,敲门就是了,难道他们还不给治?” “老宋,你去德仁堂请大夫。” “不许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要去叫帮手。”大胡子拦住老宋。 朱媛媛道:“好说,那就烦请哪位乡亲陪我家车夫去一趟德仁堂。” 这个时代,民心淳朴,当即有人自告奋勇:“我陪他去。” 大胡子不好再胡搅蛮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宋和乡亲去请大夫。 不到一刻钟,老宋就拽着大夫跑回来,可怜那老郎中被他拽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郎中切了脉,翻看了孩子的眼皮,说:“这孩子无大碍,可能是受了惊吓才晕过去。” 胖婶道:“你收了他们多少钱,替他们说好话,若只是受了惊吓,我儿怎么会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老郎中气的胡子抖:“我赵德行医数十年,活人性命无数,哪个街坊家中困难,也没少送医送药,岂是你说的那种人。” “是啊,赵郎中的医德没话说,我们街坊都知道他的为人,大婶,你别冤枉好人呐!”大家纷纷说道。 胖婶一时没了主意,大胡子又跳出来说:“你把你的姓名,住址说出来,万一孩子有个什么好歹,我们是要找你算账的。” 朱媛媛笑了笑:“好说,在下姓杨,名晨,就住在城南棉花胡同,不过,在下也要问问这位大婶,你是哪家的?姓甚名谁?我也好买了礼物上门赔罪。” 胖大婶支吾道:“你……你管我是哪家的。” “大婶,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虽然孩子没什么大碍,但受了惊吓总归是我的不对,自当要上门赔罪的。”朱媛媛态度和蔼可亲。 街坊们见这位公子不但不推卸责任,而且还要上门赔罪,都觉得他是个好人,纷纷帮腔。 胖大婶没了主意,朱媛媛就去问那个孩子:“小哥儿,你家住哪儿啊?” 第173章 仙人跳 不等那孩子回答,胖大婶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就不告诉你,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好心?” 朱媛媛笑容不改说:“大婶,你这样说就没道理了,我是真心实意要赔罪的。”说着朱媛媛摸出几颗银镙子给大婶。 “这点银子先拿去给孩子买点补品补补身子,冲冲晦气。” 胖大婶犹豫了一下,又去看大胡子的眼色,大胡子朝她点点头,她才接了,没好气道:“算了,既然孩子没大碍,我也不要你来赔罪了,就这样吧!” 朱媛媛施施然道:“大婶,最好还是告诉大家你家住在哪儿?因为我对你不放心呐。” 胖大婶恼怒道:“你说什么?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倒是编排起我来,他们是我儿子。” 围观群众一头雾水,心说,这位公子这是怎么了?说什么胡话呢? “我看未必。”朱媛媛冷笑:“你看你自己穿绸衣,履绣鞋,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你这两个孩子却是瘦的皮包骨,身上都是污垢,新衣里面穿着破衣,我怀疑你虐待孩子。” 朱媛媛说着,蹲下来,撕开躺在地上装死的孩子的外衣,里面露出一身破烂衣裳。 那孩子猝不及防的被人撕了衣裳,下意识的忙爬起来,捂住了衣襟,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朱媛媛。 街坊们一片哗然,再看胖大婶的眼神就不同了。 朱媛媛敛了笑容,沉声道:“我不仅怀疑你虐待孩子,还怀疑,这孩子并不是你的孩子。” 大家都懵了。 “我甚至怀疑,这是你们设计的一场仙人跳,我家车夫有着三十年的赶车经验,可以说是赶了一辈子的马车,车手没的说,经验极为丰富,他很确定没有碰到孩子,而且,事发当时,我的马车行驶速度极慢,就算是这孩子从巷子里陡然窜出来,即便是真的撞上了,也不会受多大的伤,可这孩子却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不是很奇怪吗?” “接着你和另一个所谓证人的孩子就出现了,你一上来就嚎啕,控诉我撞死了人。”朱媛媛上前一把抓住那大婶的衣袖,一抖,那大婶袖子里掉出一样东西。 “是洋葱……”有人立马认出掉在地上的事物。 胖大婶脸色惨白,朱媛媛趁胜追击:“若是你的亲生儿子昏迷不醒,当娘的早就泪流成河了,而你居然还要用洋葱抹眼睛才能哭得出来?” 街坊们议论纷纷,到这个时候,大家若再看不出不对劲就是傻子了。大过年的,大家本该在家中合家欢聚,因着出了事,来帮忙,却被坏人利用了,这能不让人愤怒吗?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声讨起妇人来。 “说,你们是哪里的?居然来此行骗。” “把他们送官。” “对,送官,大过年的来出来讹人,太可恶了。” 两小孩吓哭起来:“不要送官,我们不是坏人,是他们指使我们这么干的……” 大胡子见势不妙就要跑,朱媛媛手里捏了个银镙子,手指一弹,正中大胡子腿上的穴道,大胡子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 胖大婶要逃,也被街坊们拦住。 朱媛媛安慰两个孩子:“你们还小,容易受人欺骗,以后可千万不能跟着他们干坏事了。” 两孩子抽泣着道:“我娘病了,没钱治病,也没钱吃饭,这位大叔说,如果我们帮他们,不仅给我们新衣裳,还给我们一百文钱……” 朱媛媛心中恼火,这些恶棍,利用孩子行骗,罪无可恕。从她下车检车孩子的伤势,她就已经看出其中猫腻,若不是这妇人吸引了众多围观者,而这些围观者又不明真相,被人煽动,她早就一拳一个把他们揍趴下。 “你娘在哪里?”朱媛媛强忍着怒火道。 “在城东的城隍庙。”孩子哭腔道。 朱媛媛对赵郎中说:“赵郎中,烦请您待会儿与我去一趟城隍庙吧,我出三倍的诊金。” 赵郎中道:“治病救人医者本分,诊金就不用多给了。” “要给的,今天是除夕。” 街坊们觉得自己刚才冤枉了好人,都想弥补一下,有人去拿了绳子把胖婶和大胡子捆起来,问朱媛媛:“杨公子,这两人怎么办?” 朱媛媛想了想,说:“谁家能借我纸笔,还有红泥。” 有人热心道:“我家有纸笔,我这就去取来。” “我家有红泥。” 须臾,果真取了纸笔、红泥来。 朱媛媛又让老宋去她家把冯管事叫来。 大街上,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朱媛媛走到灯笼下,把纸摊在地上,跪地而书,边书边道。 “除夕之夜,某杨晨驾车经过平安大街,忽从巷子口窜出一孩童……” 聊聊数语,却把经过说的清楚明白,包括两位孩童的供词,大夫的诊断,然后请街坊们做个见证,按个手印。 大家都是热心肠,纷纷表示愿意做见证。 等做完这一切,老宋带着冯管事还有两个仆役赶来。 朱媛媛把两个人和东西都交给他,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冯管事点点头,和仆役一道押着大胡子和胖婶离去。 朱媛媛这次带着两孩子,并赵郎中,让他们坐车,她自己步行,去城东的城隍庙。 李澈已经到了小院,听门房说媛媛在街上遇到麻烦,冯管事已经去解决了。李澈不放心,就带着九黎顺着去方家的路找过去,却没有看到媛媛,只好回小院等,又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见朱媛媛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孩,一个病怏怏的妇人。 “出什么事了?他们又是谁?门房说你遇上了麻烦,又说不出具体情况,冯管事到现在还没回来。”李澈急切地问,一双眼睛在朱媛媛身上上下打量,见她衣冠整齐,才略略安心了些。 朱媛媛道:“朵朵,你带他们去安置一下,给他们弄点吃的。” 杨朵朵应声带了母子三人下去。 朱媛媛才道:“进屋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关上门,朱媛媛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跟李澈说了说。 李澈惊诧:“你怀疑,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仙人跳?” 第174章 果然如此 “如果那个大胡子不问我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我还不会怀疑,现在么,不好说,等冯管事回来就知道了。”朱媛媛道。 “我也是担心那母子三人被他们灭口,所以先把人带回来了。” 李澈脸色阴郁的可怕:“该死的东西,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我饶不了他。” 朱媛媛嗤鼻一笑:“真若是有人指使,想败我名声,那还能有谁?只是,这手段实在是太拙劣了些。” 李澈道:“这手段看似拙劣,其实高明,今天如果不是你处理得当,就要被他们得逞了。” 朱媛媛回味了一下,不免有些后怕,的确如此,他们一上来就挑起民愤,如果她当时不是坦然承认,而是试图解释的话,就着了他们的道,到时候,群情愤怒,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吃亏是吃定了,而且名声受累。 或许,他们不仅仅是想趁机给她一顿拳脚,坏她名声,阻止她进凤台阁才是主要目的。 朱媛媛蓦然道:“不好,他们可能还有帮手,可别被他们劫走了人。” 李澈安慰道:“这个不用担心,冯管事和这里的两位仆役都是高手,寻常人等,别想在他们手上讨便宜。” 朱媛媛愕然:“都是高手?” 李澈讪讪道:“你身边若是没人保护,我怎么能放心。” 朱媛媛心中暖烘烘的,难为他想的这么周到。 “他们的算盘打的可真不赖,阴谋得逞他们高兴,就算败露了也不打紧,因为过年期间衙门休假七天,你就是想送官,官府未必会收,只能不了了之,只是他们又失算了,冯管事知道怎么做的。”李澈脸色暗沉,心下出离的愤怒,姚家到底有完没完? 朱媛媛郁郁地叹了一口气:“大过年的,也不让人省心。” 李澈冷声道:“他们不让咱们省心,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若是这些小把戏冲他来,他不会在意,当个屁就给放了,这些年他没少见识阴谋诡计,比这样厉害凶险百倍的他也见识过,但他们胆敢冲媛媛来,他就不会放过,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这是奇耻大辱,忍无可忍。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朱媛媛就是他的逆鳞。 “王爷,杨公子,管事回来了。”蓝香儿在外头禀报。 两人相视一眼,李澈道:“让他进来回话。” 冯管事进来,稽手一礼:“回王爷,杨公子,小的回来迟了,因着有人来劫人,费了一些功夫。” 朱媛媛目光一凛,果然被她猜中。 “现在什么情况?”李澈问道。 冯管事道:“都已经拿下,且已经招认,是姚家指使他们干的,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 李澈愤怒不已,一掌拍在茶几上,拍的茶几上的茶碗乒乓乱响。 冯管事道:“那几个人暂时关押起来了,请王爷示下。” “没什么好说的,等衙门开衙,就送官,我倒要看看姚家这次怎么解释。”李澈怒道。 朱媛媛无语,姚家啊,还真是不依不饶,看来,姚启轩的张狂劲是有原因的。 冯管事拱手就要退下。 朱媛媛叫住他:“你去把那母子三人安置一下,不能再住在这里了,万一姚家又派人来劫。” “来劫也没关系,叫他们有来无回。”李澈不以为然道。 朱媛媛说:“还是安排一下吧,他们找不到人,心里更惶恐。” 就是要他们心里不安,心存侥幸,这样才有意思。 冯管事看王爷的意思,李澈道:“没听见杨公子的话吗?” 冯管事忙作揖:“是,小的这就去办。” 情况总算明了了,可李澈的好心情也全被破坏了,悻悻道:“姚家该死,除夕夜也不让人消停。” 朱媛媛笑道:“别生气了,咱们要是生气了,不就如了他们的意?好了,我已经让鲍婶准备了好酒好菜,想必你在宫里没吃饱,我也是,被方大人灌了一肚子酒,别的都没怎么吃,这会儿都饿了。” 李澈想想也是,这可是他和媛媛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应该开开心心才对,便道:“稍等片刻,我有好东西送给你。” 朱媛媛目光烁烁,好奇道:“什么好东西?” 李澈叫来海公公:“把礼物取来。” 海公公乐呵呵的出去了,不一会儿,捧来个长长的东西,还用一块红色的锦缎盖着,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啊?”朱媛媛心说,好大一个礼。 李澈笑眯眯道:“你掀开来看看。” 朱媛媛上前掀开红布,见是一张古琴。 “听说你六艺里,就乐一门得不到优秀,这不,我给你淘来张好琴,多练练,以后也好弹给我听。”李澈道。 朱媛媛嗔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可真多。” “那是,你的事,我关心着呢!”李澈施施然接受了她的白眼,他知道的可不止这些,听说媛媛跟古琴铆上劲了,练的很用心。 朱媛媛仔细的端详着这张琴,见那桐木通体乌黑,隐隐泛着幽绿,好似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脑海里陡然冒出一个词“绿绮”?不由的眼睛发直:“这……这是绿绮吗?” 柳先生给大家介绍过十大名琴,各自的特色,典故,朱媛媛都不敢相信,眼前这张琴会是传说中的绿绮。 “呵,还算有点眼力,正是绿绮。”李澈笑道。 猜测得到证实,朱媛媛激动了:“不是说,这张琴已经不知下落,你怎么弄到手的?” “的确是费了一些力气,不过,只要你喜欢就好。”李澈轻描淡写道。 这张琴,可不是有钱就能弄到手的,十大名琴之绿绮,乃是无价之宝,只能说有缘人得之,而他正好有这个机缘。 朱媛媛实在是太高兴了,抚弄了下琴弦,只听琴音淙淙,清澈而悠扬,绝非普通古琴能比,真不愧是十大名琴之一。 “李澈,你太好了,这礼物,我太喜欢了。”要不是海公公还在,她真想给李澈一记热吻。 李澈看她高兴的不知所以,心里也很开心,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用心给一个女人送礼物,还好送对了。 第175章 姚尚书的决定 按说,过时过节的男朋友给女朋友送礼物没什么大不了,但问题是李澈的礼物送的太大了,她可不是懵懂无知的女人,当初柳先生提起这十大名琴,连连感慨,此乃无价之宝,万金难换。 高兴之余,朱媛媛不免有些惭愧,他送了大礼,而她什么都没准备,便不好意思道:“我都没送你什么。” 李澈从背后环住了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一缕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萦绕鼻息,不由的心猿意马起来。 声音也变得飘忽了:“那你弹一曲,就当回礼好了。” “我弹的不好,你会嫌弃的。”朱媛媛道,这么好的琴,一定要跟杨大叔学好了琴艺再弹,方才对得起听众。 “没想到,你也有谦虚的时候。”李澈笑道。 他一说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际,朱媛媛觉得这半边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又酥又麻的,不由娇羞着小声道:“别这样,还有人在呢!” “哪有人?”李澈紧贴着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身体变化,整个人都是僵的,几次亲密接触,他也算是摸出了一点门道,略微了解了女人所谓的反应,僵是第一步,要软了,绵软如水才叫达成目的,便越发大胆的逗弄她,含住了她柔软的耳垂。 朱媛媛扭头去看海公公之前站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心说这也太识趣了吧,不声不响的离开,好让你家主子为非作歹么? 没了旁观者的顾忌,两人好一阵热吻,都是青春年少,都是情窦初开,一时间意乱情迷,几乎不能自己,实在是考验人的定力。 好在李澈还是把控住了,都不敢再看她秋水迷离的大眼睛,泛着潮红的脸,生怕自己冲动起来擦枪走火。 杨朵朵来送酒菜的时候,见王爷和杨公子的脸都好红啊!好在她年纪还小,未经历过情事,倒也没往深处想,反倒琢磨着,是不是屋子里的莲花碳烧的太旺了。 李澈和朱媛媛对饮小酌,怡然自得之际,姚家家主的心情就不那么好了。 “混账,你把为父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姚尚书疾言厉色的数落大儿子姚启泰,这个在他眼中一向沉稳有心计,最有资格继承自己衣钵的儿子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傻,给他惹事,让他好不恼火。 姚启泰缩了缩脖子,弱弱道:“是儿子思虑欠周了。” 这次篓子捅大了,姚启泰心中惶惶不安,父亲的教训,他不敢分辨。 “这件事,我不管,你自己去收拾。”姚尚书气哼哼道,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安心,启轩腿断了还没好利索,又被他拘在家中,倒是安分了,可启泰又不知好歹起来。 “父亲……”姚启泰期期艾艾地看着父亲,他要是自己能解决,还用挨这一顿骂? 姚尚书也是说气话,他深知这次的事不好办,对方有人证在手,又有那么多百姓联名做证,本来,那两个玩仙人跳的被抓了就抓了,扯不到姚家头上来,可偏偏启泰头脑发昏派了姚家的护院去抢人,这下好了,连护院一并不见了。这要是捅出去,御史台那些家伙可就又有事做了。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些言官,一个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遗余力的攻讦,想想都头大。 “你呀,就是太心急,别人的深浅都没摸清楚就出招,不是自讨苦吃么?”姚尚书气归气,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父亲,那杨晨真的很狡猾,难怪三弟会栽在他手里。”姚启泰不甘道。 “我看你也要栽进去了。”姚尚书没好气的瞪他:“你以为他只有罗院长和宋子楚这两个靠山吗?” “还有方家。”姚启泰补充道。 姚尚书怒道:“方家算个屁,他方远密不过是个小小吏部郎中,他有多少能耐,为父一清二楚,这个杨晨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物。” “难道是齐王?听说他在钱塘还给齐王办事。”姚启泰道,但他心里并不认为齐王会为了一个小人物跟姚家作对。 姚尚书若有所思,良久,方道:“府衙要初七才开衙,你明日登门去请罪吧!” 姚启泰错愕不已:“父亲,儿子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您要儿子去给他赔罪?” “蠢笨,你不去赔罪,就等着吃罪好了,现在,咱们要忌惮的不是杨晨,而是杨晨背后的那个人,不能让那人借题发挥,咱们姚家好不容易从风口浪尖下来,经不起折腾了。”姚尚书道。 “杨晨不过是个小人物,就算让他进凤台阁又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整治起来更加方便,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只盯着眼前?” 姚启泰觉得父亲言之有理,但要他上门请罪,他真拉不下这张脸。 “你去还是不去?”姚尚书吼道。 “去去,儿子去就是了。”姚启泰忙道,谁让自己的把柄落人家手里了呢?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的。 子时一过,李澈就准备回府了,他不好逗留太久,他府上有太多的眼线,要是整夜不归,明天就会有人追问。哎……这个王爷当的,真是不自由。 “我得先走了,初五之前,我可能没办法来见你,你不要生气,我人不在,但心是在的。”李澈现在说起情话来,越发的顺心顺嘴,毫无负担,搁以前,要说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般肉麻兮兮,打死他都不信。 朱媛媛道:“没关系的,你忙你的,等你方便的时候再过来吧!” 朱媛媛觉得自己真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太识大体了,都说女人就该娇蛮一点,越难商量,男人反倒越在乎你,可她本性使然,做不来强人所难这一套。反正她知道李澈不方便过来绝对不会是因为别的女人就好了。 “你若是有事,让冯管事去找顾恒,我也叮嘱顾恒了,让他多过来走动走动,顾恒是自己人,信得过。”李澈道。 “嗯,知道了,放心吧,我自己会小心的。”朱媛媛替他系上披风,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新年快乐!” 第176章 上门道歉 朱媛媛怎么也想不到,大年初一,头一个上门来的访客居然是姚启泰。 不过,姚启泰的来意,她倒是明白。本来不想见姚启泰,她还没做好与姚家正面过招的准备,可门房已经来请示了,她不好装不在家,便让人把姚启泰引到偏厅。 冯管事如临大敌,生怕朱媛媛吃了亏,便随侍左右。 杨晨这个名字,早就被姚启泰刻在了心上,被列为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第一人,但杨晨这个人,他却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看他眉清目秀,温文尔雅,面上还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胆大妄为、心机如海之人,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无不证明这个看似无害的书生,实则是个很难搞的刺头。 “姚公子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真乃稀客。”朱媛媛拱手笑眯眯道。 姚启泰干巴巴地笑了笑,开门见山道:“杨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昨日的事是姚某的不对,实在是因为舍弟被你整的太惨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心里不好受,这一次,你又赢了,没的说,成王败寇,我认输。” 朱媛媛心中暗讶,没想到姚启泰这么直接,把事情挑明了说。 只是稍稍诧异,朱媛媛微微一笑,道:“姚公子的意思是?” 姚启泰也一直在观察杨晨,见他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从容自在,仿佛一切成竹在胸,或者说是有恃无恐,心中不由的对他多了一分忌惮。 “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后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姚启泰道。 朱媛媛秀眉微挑,她才不相信姚启泰的保证,这家人什么德性,她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因为现在把柄捏在她手里,姚启泰不得不低头而已,就是这低头也是不诚心的。 “只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吗?”朱媛媛淡笑着问,跟姐玩文字游戏,当姐是傻子? 姚启泰的确是有心做文字游戏,不料被人看破,只得说:“是你与姚家的恩怨一笔勾销。” “空口白话,我如何能信?我只是一个小民,在你们这些所谓强权面前,屁都不是。”朱媛媛不疾不徐,不温不火道,你丫的来认错,还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给谁看?好像说出一笔勾销的话,是给她莫大的恩赐似得,姐才不吃这一套,既然来认错,就得给姐夹起尾巴,老老实实。 她很清楚,这笔账是算不清的,不会因为她伏低做小,低声下气,姚家就会放过她,既然是解不开的结,她才不会委屈自己。 姚启泰有些气恼,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人居然还不识好歹。 “那你待如何?”姚启泰的面色沉了下来。 朱媛媛笑的云淡风轻:“这问题你不该问我,我这人吧!向来不爱惹事,但事来了也不怕事,虽然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爱惜的羽毛。” 姚启泰暗暗咬牙,麻蛋,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要不是因为姚家刚刚经历一场风浪,需要韬光养晦,他分分钟都能灭了这个可恶的家伙。 “我姚启泰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不会再对付你,就说到做到。”姚启泰强忍着怒意道。 “我相信你是一言九鼎,但我胆子小,觉得还是要有些保障才好,不然,哪天你不想再一言九鼎了,我岂不是要遭殃?就算我以小人度君子之腹好了。”朱媛媛悠悠然道。 拿个一言九鼎就想蒙混过关,还真把姐当傻子了。 姚启泰的耐心快磨光了,这厮一会儿说自己不怕事儿,一会儿又说自己胆子小。 “就算你手里有人证,我也有办法把姚家摘除在外,而你,民告官,便是犯了官家大忌,就算你学问再高,你的前途也完了,又何必做这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呢?”姚启泰恶狠狠地说。 朱媛媛拍拍胸脯:“哟,说的可真吓人,我好怕啊姚公子。不过呢,人总是要干几件蠢事的,就好比你弟弟,又好比现在的你,你们都不怕做蠢事,我做个一两件也无所谓。” 麻蛋,吓唬谁啊?你丫的要真这么拽,还大年初一跑来道歉? “你……”姚启泰气到两肋生疼,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姚启泰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今天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激化矛盾的,他不能拿姚家的声誉来做赌注,意气用事。 “我可以赔偿你的损失。”说着,姚启泰从袖袋里掏出两张银票。 朱媛媛瞄了一眼,是面值一千两的。 “而且,我可以保证,在你入凤台阁一事上不再为难你。”这是姚启泰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朱媛媛一记冷笑,把银票推回到姚启泰面前:“第一,我的尊严无价,区区两千两,我还不放在眼里;第二,入凤台阁一事,也不是你们姚家说了算的,姚家为难不为难我无所谓。而且,只要我把昨晚的事宣扬出去,你们姚家还能为难得了我吗?” 手里有底牌就是底气足,腰杆硬啊,没办法,姐就是这么拽,怎么着吧! 姚启泰险些要吐血,来之前,他觉得,只要他说出一笔勾销,杨晨就该去烧高香了,没想到这厮这么难搞,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 “你到底哪来的底气敢跟姚家作对?”姚启泰阴测测地问道。 “无他,一身正气而。”朱媛媛装逼道。 屁个一身正气,姚启泰心里把杨晨十八代祖宗都****个遍,手上却是又摸出几大张拍在桌上:“一万两,息事宁人。” 朱媛媛不鸟他:“我又不缺钱。” “你待如何?”姚启泰差点要咆哮了,他一个堂堂户部尚书的公子,詹世府正六品左中允,这般低声下气地跟一个白丁来求和,居然被一再刁难。 “很简单,口说无凭,立字为证,写一封道歉信来,署上你姚大公子的大名,我立马放人,也不要你一分钱。”朱媛媛道。 第177章 拜年 立字为证? 姚启泰才没这么傻,这字据要是立下来,就真真是授人以柄,一辈子都要被这厮牵着走了。 “这不可能。”姚启泰道。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不好意思,我要还要出门去给长辈们拜年,就不留姚公子了。”朱媛媛下逐客令。 姚启泰眼看着是要一拍两散了,只得使出权宜之计,先把人稳住,再想别的办法,便道:“我的提议,杨公子还是再考虑考虑,三日后,我会再来。” 朱媛媛笑笑:“姚公子若是接受我的提议,那便来吧,若是不接受,也就不用来了,我很忙的。” 姚启泰狠狠咬牙,一把抓起桌上的银票,气冲冲地走了。 朱媛媛撇撇嘴,施施然道:“姚公子,好走。” 冯管事道:“姚家求和不成,必定还有后招。” 朱媛媛点点头:“人证你看好了,不能出意外。” “公子请放心,没人能找得到,不过,真要对簿公堂,姚家肯定会百般抵赖,或者找个替罪羊。” “他们再抵赖,那些护院总是姚家的人,就跟姚家脱不了干系,我伤八百,他们起码伤八千,谁怕谁啊!该发愁是他们。”朱媛媛不以为然道。 冯管事心说,朱姑娘果然有气魄,就这份胆气,就足以让人高看几分。 “冯管事,你去把大家都叫来,今儿个大年初一,本公子要发红包。”朱媛媛收拾心情,今儿个初一,一年之始,她才不要因为姚家坏了心情。 冯管事笑呵呵地去叫人,刚被派来这里的时候,冯管事还一肚子不乐意,这不是替王爷护花么?大才小用了,没想到这位主子,这样有魄力,有胆识,还很大方,冯管事已经打从心眼里认可了朱媛媛。 朱媛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一人一个发下去。 这才几天啊,又收到红包,而且还是大红包,大家都很高兴,齐刷刷地给主子拜年,说着吉祥话。 朱媛媛道:“在我这里做事,只要恪守本分,手脚勤快,就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好了,都散了吧!” 大家诺诺,欢喜的回去拆红包了。 朱媛媛让冯管事准备了三份礼物,一份是给方家,一份给顾恒家,还有一份给宋先生,宋先生现在应该在京都,理应去拜访的。 昨晚朱媛媛特意叮嘱了老宋,回去不要多嘴,故而方家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朱媛媛登门拜访,方郎中正在接待客人,没见着,朱媛媛就跟方夫人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方大同就怕呆在家里被老爹捉去见这个长辈,那个长辈,磕头作揖一味装孙子,听说朱媛媛还要去拜访顾家和宋先生,便硬要跟着去。 方夫人最疼儿子,更何况儿子说要去给恩师拜年,合情合理,便准了,还备了一份厚礼让方大同带上。 朱媛媛瞧方大同如鸟出笼一般,不禁笑道:“这几日在家中憋难过了吧!” 方大同道:“那还用说,人家都盼着过年,我是最怕过年,不但没自由,还要到处装孙子,再没有比这更没劲的事儿了。” “还是喜欢呆在书院?”朱媛媛笑问道。 方大同笑嘻嘻道:“如果书院不用考试,是挺喜欢的。” 两人一路说笑来到了顾家,递上名帖找顾恒。 不一会儿,顾恒亲自出来迎接。 “没想到你会来,我还说等忙完了,下午去找你。”顾恒道。 他受了李澈的托付,这几日要多照看朱媛媛的,李澈每年这个时候,都老老实实呆在宫里陪太后,陪皇上,不像秦王和魏王,借着拜年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到处结交大臣。这也是前皇后去世后,皇上心里还装着李澈的原因之一,因为李澈孝顺。 “你很忙啊,那你不用管我们,我们就进去喝杯茶,坐坐就走。”朱媛媛道,其实她来顾家是有深意的,她敢肯定,现在姚家的人就跟在她后头。 顾恒笑道:“也就是接待客人而已,我正疲于应付,你们来的正好,我就有借口喘口气了。” 朱媛媛看看门口停满了马车,会心一笑,跟着顾恒进了相府。 茶喝两盏,朱媛媛便告辞了,顾恒要留她吃饭,朱媛媛道:“改天再来叨扰,我们还要去看望宋先生。” “啊?去看宋子楚啊,那我也去。”顾恒也是找机会开溜。 朱媛媛愕然,拜访一家带走一个,搞得她好像特意来拐人似得。 三人来到宋子楚家,却都傻了眼。 只见整条巷子都被马车堵得水泄不通,挤进去都很难。 顾恒失笑:“子楚难得在京都过年,名流士子都闻风而动了,看来子楚这会儿很头疼啊!” 朱媛媛打退堂鼓:“要不咱们还是改日再来,今儿个去我那喝酒。” 方大同求之不得,他是很怕宋先生的,因为杨晨要来,他才跟着来,要是他自己一个人,他是打死也不来的。” 顾恒道:“你又错了,咱们进去正好给子楚解围。” 三人艰难的挤了进去,递上名帖。 “哎哎,你们排队啊,不能插队,我们都等老半天了。”有士子不高兴道。 顾恒朝那人咧嘴一笑:“你们慢慢排队,我们却是不用的。” “你谁啊,口气这么大,我们等老半天,宋先生都没见我们,会见你?”又一位士子看朱媛媛等人也是书生的打扮,还以为他们也是来拜师门的,便口气不善道。 方大同拽拽道:“就凭我们是先生的得意门生,咋地?不服啊!” 大家看方大同这厮粗鲁,哪里肯信他是宋先生的得意门生,宋先生眼界至高,怎会看上这种人,纷纷道:“你是先生的得意门生,简直就是侮辱了先生。” 方大同双手叉腰就要跟一帮书生干架,朱媛媛忙拉住他:“你少给先生丢人,老实呆着。” 方大同气哼哼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着,先生一准就让我们进去,气死你丫的。” 朱媛媛真想踹方大同一个屁股蹲,这夯货也太不开眼了。 书生们群情激奋,七嘴八舌的声讨方大同。 就在这时,门房出来,团手一礼,道:“我家先生请顾公子,杨公子,方公子入内。” 众人傻眼,先生居然真的接见这粗鲁的家伙了。 方大同下巴一昂,趾高气昂,昂首阔步进了宋府,一干人气的直瞪眼,心说太没天理了。 第178章 章 舍卒保車 姚尚书府上,姚尚书这会儿本该高高兴兴,风风光光的接受百官来贺,每逢新年,姚家的宾客都是络绎不绝,但今年的情况略有不同,来客少了近一半。 这已经让姚尚书很郁闷,结果儿子姚启泰无功而返,让他郁闷加郁闷。 大年初一就诸事不顺,真不是好兆头啊! 看来,得他亲自出马了。 “你说,他只去了方家,顾家和宋家么?”姚尚书问道。 “回大人,确实如此,那姓杨的,先去了方家,后与方家公子一起去了顾家,顾家三公子亲自出迎,之后,他们三人一道去了宋家,坐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出来。现在,三人就在姓杨的家中。”一家丁模样的人回道。 姚尚书端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茶盖,神思凝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耽误之急,是要找出杨晨背后的那个人。 杨晨不过一狂生而,但狂生再狂,若没有人在背后支撑,这样的狂就是蠢,笨,自己找死。杨晨显然不是笨人。 “父亲,会不会是顾相?”姚启泰惴惴地看着沉默不语的父亲,小心翼翼地揣测道。 姚尚书摇摇头,先叫下人退下,继续监视杨晨。方才幽幽道:“可能性有,但是不大,顾相是只老狐狸,一贯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也从不在立储的问题上置一词,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然而,他毕竟曾经当过秦王的老师,这一层让人不得不忽视。” “那顾家三郎可是与齐王走的很近。”姚启泰提醒道。 “大哥的意思是,顾家有可能支持的是齐王?杨晨背后的人是齐王?”姚家二公子姚启盛略带讥讽道。 “凡事皆有可能。”姚启泰冷对二弟的讥讽,对这个非一母所出的二弟,他向来不放在眼里,在姚家,他真正的兄弟唯有三弟姚启轩,他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姚启盛嗤鼻一笑:“我看大哥是被个杨晨吓破了胆,乱了方寸,齐王,他还没这个胆量跟咱们姚家作对。” 说着,他对父亲道:“父亲,杨晨在钱塘的确是在帮齐王做事,打理一间小小的绸缎铺,但据孩儿所知,齐王之所以高看杨晨,全是因为顾恒的缘故,顾恒与那方大同相识,方大同与杨晨是远亲,这才搭上了齐王,但要说齐王在背后主使,就有些牵强了。” “齐王不过是闲王一个,虽然去年办了几件事,出了点风头,得到了圣上的赏识,和一些朝中大臣的赞誉,仅凭此,他还远不能与秦王,魏王抗衡,自己立足不稳,还敢得罪咱们姚家?得罪了姚家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孩儿以为,杨晨背后一定是另有他人。”姚启盛道。 “那你倒是说说,那人是谁?”姚启泰不悦道。 姚启盛反问道:“目前,最希望咱们姚家倒霉的是谁?而导致咱们姚家如今声誉一落千丈的罪魁祸首是谁,想必大哥是知道的吧!” 那还用说,秦王呗,公开撕破脸的人。 “那也不能排除齐王浑水摸鱼的可能性。”姚启泰道。 “好了,一人少说两句。”姚尚书烦躁道。 兄弟两都闭上了嘴,彼此瞪了彼此一眼。 姚尚书默了良久,他浸淫官场数年,心计不可谓不深沉,遇事总喜欢往深里想,所以,他更赞同启盛的猜测,要说这件事背后有齐王的影子,也只能说,齐王是在替秦王办事,这两人,最近也是走的比较近的。 一番深思熟虑后,姚尚书吩咐道:“启盛,你这几日多留心下杨晨,找个机会再跟他谈谈,实在不行,咱们只好采用不得已的手段了。” 姚启盛躬身应诺。 姚启泰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这次他在杨晨那吃了瘪,父亲对他不满了,到给了二弟露脸的机会。不过,他转念一想,二弟也未必就能成事,杨晨那个刺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方才安下心来。 朱媛媛知道自己现在让姚家很头疼,姚家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但她无所谓,毕竟这是在天子脚下,姚家想要胡作非为,也得掂量掂量。 她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在家看书,练琴。 顾恒和方大同每天都会过来坐坐,三人喝喝茶,品品酒,聊聊天,日子过得倒是惬意。 转眼到了初五,这日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姚家二公子,姚启盛。 小的已经残了,大的铩羽而归,现在轮到不大不小的出马了。 “杨公子……”姚启盛笑脸迎人,态度亲和,完全不似姚启泰那般高傲气焰嚣张。 朱媛媛与他寒暄了两句后,命人奉茶,两人坐下来聊。她深知姚启盛这趟来,应该是姚家最后的求和,若是不成,怕是要鱼死网破了。 “杨兄弟,这次的事,其实也不是我大哥孟浪,都是我三弟的主意,他不过是替三弟收拾烂摊子,我三弟也是被家里宠坏了,故而骄纵了些,不肯吃亏。”姚启盛感慨道。 其实,他很不想这样说,白白错过了把大哥踩在脚下的好机会,但事关姚家的声誉,不得不如此。 反正三弟的名声已经臭了,再把他推出来,大家也只能说三弟死性不改。 这是避重就轻之道。 朱媛媛暗道,姚家果然推出了个替罪羊。 这几天她不出门,但有方大同和顾恒不时的传递消息,外头的情况,她还是了解的。 在方大同和顾恒的有心炒作之下,现在京都风言风语,说是姚家妒贤嫉能,因为个人恩怨,不择手段的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御史们风闻而动,都已经写好了弹劾奏疏,只等假期结束,就上折子。 姚家顶不住了。 “是吗?姚启轩不是在家中养病么?”朱媛媛淡淡道。 姚启盛说:“正是,我家三弟,两条腿都断了,还是不安分,真让人操心,家父决定过几天就送他回徽州老家去,让他呆在那边好好反思。” “至于三弟对杨兄弟所做的事,以及我大哥瞒着家里自作主张,令家父十分震怒。” 朱媛媛不得不说,姚家这招舍卒保車之策,果然高明。 第179章 化干戈为玉帛 姚家把责任都推到姚启轩头上,那么就不存在什么妒贤嫉能,以权谋私了,都变成姚启轩的意气之争。 朱媛媛微微一笑:“是吗?可我得到的供词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都承认是受了姚大公子的指使。” 姚启盛道:“那是我三弟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不是我大哥指使的,家父亦严厉的叱责了我大哥,并让我来向杨兄弟表示最真诚的道歉,还请杨兄弟不要与我三弟那个浑人一般见识。” 姚启盛一口一个杨兄弟叫的亲热,态度也十分诚恳。 就算明知道他说的都是假话,却让人想发作也发作不起来。 这才是姚家的厉害角色啊!朱媛媛如是想。 接着,姚启盛拿出几样东西。 “这是我三弟的悔过书。” 朱媛媛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心里却在想,姚启轩写这封悔过书的时候,肯定是一边吐血一边写的吧!他都已经残了,还要被拉出来当替罪羊,可以说,他的前程已经全完蛋了,这该多么憋屈啊! “这是我们姚家给杨兄弟的补偿,其实,家父是很欣赏杨兄弟的才华的,家父爱才之名,京都无人不晓,这次书院举荐杨兄弟,家父也是举双手赞成的,为国招贤嘛!怎奈家父事务繁忙,顾及不上儿女们,疏于管教,以至于闹出了这么不愉快的事,家父心中十分遗憾。还请杨兄弟不计前嫌,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姚启盛和气道。 “杨兄弟请放心,像这样不愉快的事,以后再不会发生了。这是家父的原话,代表了姚家的态度。” 朱媛媛瞄了一眼匣子里那叠厚厚的银票,嘴角抽了抽,该有上万两吧! 姚家把姚启轩舍了出去,就算事情闹大了,对姚家的损害也是有限,最多被御史们喷一脸口水,伤不了筋骨。这样一来,意义就不大了。 朱媛媛权衡利弊,道:“姚兄啊,我也不想跟姚家作对啊,怎奈启轩兄咄咄逼人。” “是是,我三弟被惯坏了,杨兄弟莫跟他一般见识。”姚启盛姿态放的很低。 “前番,若不是姚大公子以威胁的口气跟小弟说话,小弟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嘛,小弟虽然无权无势,书生一个,但骨气还是有的。” “是是,杨兄弟才华横溢,松柏风骨,为兄很是敬佩……” “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这不是姚尚书,不是姚家的故意刁难小弟,小弟也就放心了。” “家父对杨兄弟欣赏都来不及,怎会为难杨兄弟,是我那大哥欠思虑了。” 不管朱媛媛说什么,姚启盛只一味认错低头。 “哎呀,要是姚大公子有二公子一半的诚恳,小弟早就不计较了,这几日也不必过得惶惶不安。还请姚兄转告尚书大人,小弟对尚书大人忧国忧民之心一向敬仰的很,蒙尚书大人垂爱,小弟感激五内,这件不愉快的事就这么算了吧!”朱媛媛道。 姚启盛大喜:“杨兄弟心胸宽广,真乃君子之风也,若是杨兄弟不嫌弃,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一场干戈终于化为玉帛,姚启盛完成了使命,高高兴兴地走了。 冯管事却是心有不甘:“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朱媛媛一边数银票一边道:“还能怎样?姚启轩已经把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这文章就不好做了,不如卖姚家一个面子,彻底撕破脸的话,王爷还能置身其外?这对王爷没有好处。” 除非能一举推翻姚家,否则李澈羽翼未丰就树大敌,终究是不妥的。 意气用事,是把双刃剑,用的好,得益,用不好,伤己。 冯管事服气了,还是姑娘想的周到,便道:“一切皆听公子吩咐。” “晚些,你把人放了吧!那母子三人你好生安排一下,让他们离开京都,王爷那边也知会一声,免得王爷操心。”朱媛媛吩咐道。 手里的银票也数完了,整整两万两。 丫的,姐现在算得上有钱人了。 这钱拿得心安理得,不拿白不拿,也只有拿了这些钱,姚家才能对她放心,而且会觉得她杨晨也不是难啃的硬骨头,还是能用钱收买的,能用钱收买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姚尚书听了姚启盛的回话后,皱了多日的眉头总算是松开来。 “启盛,这件事,你办的好,长进了。”姚尚书不吝啬的表扬道。 姚启盛心喜,面上却是恭谦温顺:“还是父亲高明,孩子不过是依着父亲的意思办事而已。” 对于姚启盛的谦逊,姚尚书满意的点点头:“以后,你与那杨晨多亲近,务必要查明他的背景,为父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是,孩儿今日与那杨晨谈的还算投机,其实,他心里也是惶恐的,就是被逼无奈而已。”姚启盛很有把握拿下杨晨。 此人若是能为己所用,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助益。 一旁的姚启泰狠的牙痒痒,酸溜溜道:“那杨晨会不会虚与蛇委?这边答应了,暗地里又使坏?” 姚尚书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他若是个聪明人,就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而他背后之人也清楚,再拿这件事做文章已经没有意义了。这次是启轩替你挡了灾,要不然,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以后少给我惹事,尤其不得去惹这个杨晨。” 姚启泰见父亲神色不愉,诺诺地应了。 到了傍晚,果然,姚家的护院都被放了回来,问他们这阵子都被关押何处,这几人都是茫然不知,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更让姚尚书觉得杨晨深不可测,不,应该杨晨背后的人深不可测。 在京都地界,能神不知鬼不觉阴他姚家的人可不多。 到了初六,李澈终于是出宫了,出宫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朱媛媛。 当然,他已经得到消息,姚家两次派人来求和,二两公子先后出马,而媛媛已经答应了。 李澈终究是有些惋惜,姚尚书这只老狐狸还真舍得出去,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第180章 面圣 多日不见,两人自是一番浓情缱绻,好在冯管事治下森严,下人们没有得到杨晨的允许,不得擅自入内,房中有客之时,更是要避出十步以外。故而,两人也不担心被人撞见。 缠绵的一吻过后,李澈拉朱媛媛坐在他腿上,拥在怀里说话。 朱媛媛小猫似的缩在他怀里,把玩着他腰间系着的玉佩,道:“听说你这几日都在宫里?” “是啊,多少年了,都是如此,不把太后她老人家伺候好,我也不可能有今日。”李澈道。 太后疼爱他不假,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太后的侄女,更因为他多年来对太后的孝顺, “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你的身份已经安排好了。” 朱媛媛抬眼:“怎么安排的?” “只说你是象山人,原也是书香门第,父亲姓杨,母亲姓余,父母已被倭寇所杀,你和你的双生妹妹分别被好心人收养,你妹妹叫媛媛,至于被何人收养不得而知,只知那人姓朱,多年来,你一直在寻她。而你是被一位姓冯的湖州人收养……” 李澈细细说道,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周文兴都做了仔细安排,包括已经被倭寇杀害的杨氏夫妻,身为秀才,在当地官府都有备案,且他们膝下的确有一对龙凤双生,当年倭寇猖獗,村里大部分人都已横死,剩下的也大多逃去了别的地方谋生,根本没人能说的清楚那杨家龙凤双生子去了何处。 总之这番安排费了不少心思,周文兴是确定没有问题才来回话。 周文兴的能力,李澈一向深信不疑。 朱媛媛一一记下,笑道:“你可真是深谋远虑,连孪生妹妹都给我准备好了。” 李澈紧了紧手臂,道:“那是必须的,不然我怎么娶你?” 朱媛媛想到一个问题:“若是说妹妹找着了,然后又遇上我们必须同时出现的情况,那该怎么办?我可没有分身术。” 李澈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今天我说的这些,你可一定要牢牢记住,如果不出所料,最近父皇会召见你,别人都无所谓,但太后是见过你的,她一定认得你,到时候,这番说辞就用得上了。”李澈敛了笑容认真道。 别人他都不担心,唯有太后,别看太后老了,心里明镜似的,要唬弄她老人家不容易。 朱媛媛想到那个严肃的老太婆,心里也是犯怵,她可还没忘记,长寿宫里那番遭遇。 “你觉得能蒙混过关吗?要是太后起疑心,又对我用刑怎么办?”朱媛媛苦着一张小脸,惶惶道。 李澈不由的心疼:“没事儿的,我会见机行事,不会再让你身处险境。” 不得不说,周文兴回来的很是时候,这身份安排的也很是时候。第二天,宫里就来了旨意,让杨晨进宫面圣。 虽然,朱媛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毕竟要见的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而且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万一应对的不好,进凤台阁的事情泡汤无疑。 朱媛媛惴惴地跟着宣旨太监入宫。 传旨太监路上告诉朱媛媛,今日不仅是皇上召见她,皇后和太后也来了,大家都对她很感兴趣。 朱媛媛愕然,大家都来参观她吗? 到了殿外,传旨太监让她在殿外等候,自己进去通禀。 不一会儿,就听里面宣她进去。 朱媛媛低眉垂首,眼睛压根不敢乱飘,进殿后,按着李澈教她的规矩,恭恭敬敬下跪叩首。 “草民杨晨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太后,叩见皇后……” “起来吧,不用这么拘束。”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朱媛媛谢恩起身,垂首而立,余光所及,似乎这殿中有好多人,微微抬眼,却见李澈朝她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不用怕,有我在。 而李澈边上那个冲她笑的人,正是李洛。 再看另一边,宋子楚也在,正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宋子楚边上还有两人,一个笑咪咪,一个冷着脸,不知是什么身份。 有熟人在,朱媛媛顿时不觉得那么紧张了。 “杨晨,今年十八,万松书院新生,入院半年,创立了社,创办了《松涛》,又在与楚秀书院的比试中立下大功,果然是后生可畏。”皇上带着笑意慢悠悠地说道。 了解皇上脾气的人,就知道,皇上如此和颜悦色,说明对杨晨很有好感。 “皇上过誉了,草民惭愧。”朱媛媛谨慎道。 皇上一直在打量朱媛媛,见他口中虽称惭愧,面上却并无愧色,神态自若,恭谨内敛,长的又是眉清目秀,端方君子一个,心中已是暗暗喜欢。 要知道,朝廷取才,不仅仅要看学问,看能力,还要看面相,每届科考,前三甲必须金殿面圣,对奏便有这等考虑,有些人是腹中有才,但不善于表达,这种人不宜为官,只能让他去做学问,有些人腹中有才,也能言善道,却长得难看,佝偻驼背,五官不端,这种人也不宜为官,有失朝廷体面。 皇上微然道:“听说你出了一上联,难倒了京都众才子,令朕也伤了几日脑筋,你且说说这下联吧!” 朱媛媛大汗,怎么还传到宫里来了? 李澈心里咯噔一下,他居然把这件事给疏忽掉了,都没问过媛媛,万一媛媛也答不上来…… 朱媛媛汗颜道:“累的皇上伤神,草民不甚惶恐。” “哈哈,朕的确被打击到了,不过连宋先生都只能摇头,朕心里又舒坦了。”皇上笑道。 朱媛媛更加窘迫,麻蛋,这简直是挖坑自己埋,千古绝对,她怎么对的上来? “杨晨,快说下联吧,本王也心痒痒好几天了。”秦王催促道,他府里的幕僚都快被他逼疯了,想了好几副下联,可都觉得不够工整。 朱媛媛忍着擦汗的冲动,抬眼看着皇上期许的目光,皇后和太后也都盯着她。 突然间福至心灵,朱媛媛深吸了口气说道:“其实,草民也不对不出这下联,所以抛出来,求教诸位才子。” “什么?你也没对出来?”秦王怪叫起来。 第181章 马屁精 听朱媛媛说对不上来,魏王不屑的冷哼一声,看朱媛媛的眼神越发鄙夷,道:“自己都对不上来,却拿来为难别人,此举不啻与于哗众取宠。” 魏王是巴不得杨晨出丑,出大丑,什么百年难遇之奇才,宋子楚这厮惯会夸大其词,这下好了,你把人家夸成了一朵花,人家转眼成了狗尾巴,真真是大快人心,太解恨了。 也难怪魏王痛恨,实在是他受杨晨这个名字的连累太甚。 姚皇后亦施施然道:“不过浪得虚名尔。” 姚皇后的声音不大,却是恰恰好让在座之人都听的清楚。 李澈心说坏了,父皇本来被宋子楚说的意动,故而才想到当面考量考量媛媛,如此一来,父皇肯定是要大失所望了 宋子楚也没想到杨晨自己出的对子居然对不上来,正想办法补救,只听李洛道:“我也琢磨过这上联,果真很难,说是千古绝对毫不夸张。” 朱媛媛朝李洛投去感激的一瞥,感谢他帮她解围,她还以为李洛回京都后,肯定是站在了魏王和姚家一边了。 朱媛媛微微一笑,说:“草民亦被此联困扰良久不得而解,然今日面圣,托皇上洪福,草民突然想到一下联。” 顿时,大家的表情精彩纷呈。 这家伙是在耍我们么? 皇上眉毛一挑,饶有兴趣道:“哦?下联是什么?” 朱媛媛语声清脆,如珠玉落盘,神情端肃,缓缓吟道:“三圣殿上三尊圣,圣、圣、圣。” 说着,朱媛媛朝皇上,太后,皇后一揖。 大殿里静谧无声,大家都在回味此下联,还是李洛率先打破了沉寂,大声道:“妙啊,对仗工整,立意更佳,杨晨果然不愧为书院第一高才。” “哼,此联实乃牵强,此处又不叫三圣殿,何来三圣?”魏王李深质疑道。 李澈低头掩饰眼底嘲弄的笑意,三哥的学问在一众皇子中是最差劲的,偏偏还喜欢颐指气使,这下又要出丑了。 朱媛媛淡定从容道:“皇上乃天之娇子,千古之圣君,难道当不得一个圣字?皇上为圣君,太后便是圣母皇太后,皇后自然就是圣后,岂不是三圣?虽然此处不叫三圣殿,实乃有三圣也。” 朱媛媛虽然很不想尊姚皇后为圣后,尊太后为圣母皇太后,这两个都是属于巫婆级别的女人,但形势所迫,只好连带着一起捧了。 魏王语塞,他哪敢说父皇不是圣君?太后不是圣母皇太后?母后不是圣后?麻蛋,这厮可真会拍马屁。 宋子楚出言道:“虽然不叫三圣殿,但杨晨能对出这样的下联,也算是一绝了。” 宋大才子一眼,便是盖棺定论,谁还敢质疑此联不妥? 秦王心思灵活,拍马不甘落后,道:“父皇登基以来,文治武功,海清河晏,盛世昌平,堪称圣君矣!” 那边魏王憋闷的要死,这个二哥除了拍马屁,别的什么都不会。 皇上被这通马屁拍的通体舒泰,心花怒放,当皇帝的最希望的就是得到天下百姓的认可,赞美。 有道是,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皇上开怀大笑:“对的好,对的好,杨晨,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李澈悬着的心落回到肚子里,心说,媛媛这马屁拍的,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朱媛媛手心里都是汗,幸亏自己还有点急智,其实这对子对的并不算完美,不过胜在拍对了马屁而已,为了过关,她也算是节操碎地了,不知道外面那些才子们知道后会不会鄙视她,将来落个佞臣的称呼。 鄙视就鄙视吧!佞臣就佞臣呗,反正杨晨这个人不会存在太久。 接着,皇上又考量了别的问题,朱媛媛对答如流。 总算是过了关。 皇上没有当场拍板说,杨晨,朕准你入凤台阁了,但大家都清楚,皇上是不会反对了。 皇上留了宋子楚说话,其他人等退下。 朱媛媛和李澈都刻意保持距离,倒是秦王对朱媛媛表示了极大的热情,邀请朱媛媛去他府上一叙,朱媛媛推诿不过,只好跟秦王去。 李澈本来也想同去,可是太后派人来传他,李澈只好先去长寿宫。 李深看着二哥和杨晨一路热聊而去,咬牙切齿道:“两人倒是臭味相投,拍马高手,一丘之貉。” 李洛蹙眉,劝道:“三哥,杨晨此人的确有才华,若能笼络过来,是一大助益,何不放下成见,以礼待之?若是三哥有此意,弟愿意从中说和。” 李深不屑道:“七弟太高看他了,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会些哗众取宠的手段而已。” 李洛摇头叹息:“三哥就不怕杨晨为二哥所用?” 李深道:“七弟,三哥有你这个兄弟,足以。” 父皇对军权控制的非常严密,皇子们根本不得插手其中,唯有七弟是个例外,仗着多年军功,如今是兵部主事了,这对他的夺嫡大计大大有利。 李洛心中遗憾,三哥仗着自己是皇后所出,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一味只知靠着姚家,不懂得笼络人心,而二哥恰恰相反,因其礼贤下士,在文官中有着极高的声望,方能与三哥分庭抗礼,哎……长此以往,三哥必定落于下风。 长寿宫里,太后把孙嬷嬷都遣了出去,屋里只剩祖孙两,太后神情少有的严厉,目光如炬地盯着李澈,李澈知道太后要问什么,神色安然,安之若素,静静等候太后开口。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太后很生气,简直能用震怒来形容。 那杨晨分明就是朱媛媛,那个逃走的丫头,她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虽说杨晨是宋子楚推举,但她清楚,这其中肯定有澈儿的缘故。 所以,她再愤怒也得忍着,不能在皇帝面前表露一丝一毫。 李澈茫然道:“祖母何处此言?孙儿如何就欺君了?” 太后见他还抵赖,气不打一处来:“你当哀家已经老眼昏花,不认得人了?” 第182章 被阴了一把 “哀家不管你打的什么算盘,你必须立刻让这个杨晨消失,否则,被人发现,你难逃干系。”太后决然道。 李澈深深一礼:“祖母,请听孙儿一言,这杨晨就是杨晨,不是祖母所想的那个人。” 太后哪里肯信他,杨晨的相貌与朱媛媛一般无二,这世上哪有这般相似之人? 李澈继续道:“说来也巧,孙儿上次奉旨去万松书院对书院的优才进行审查,却发现了这个杨晨,当时孙儿极为震惊,和祖母想的一样,可是细查之后,才知认错了人,但杨晨与朱媛媛的确是有关系的。” 李澈就把他自己设计安排好的媛媛的身世与太后说了说。 太后半信半疑:“这么说,他们是龙凤双生?” 李澈道:“正是,孙儿甚至派人去象山查访,确实如此。” 太后凝眉,久久不语。 “祖母,您想,那杨晨在书院呆了半年,每日与一群男子同吃同住,他要是个女的,还不早就被人揭穿了?”李澈道,对于这一点,李澈也很纳闷,媛媛是怎么做到瞒天过海的?还是说她的几个室友都是瞎子,笨蛋? 方大同就算了,的确是个大马虎,屠季呢,眼神极差,可那个南宫墨宇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他也没发现? 不得不说,这一点非常有说服力,太后的想法动摇了,这么说来,杨晨不是朱媛媛。 不是就好啊,刚才真是把她给吓着了。 太后正色道:“若是让哀家查出你在欺瞒哀家,哀家饶不了你。” 李澈诺诺,硬着头皮道:“孙儿哪敢欺瞒祖母。” 太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说:“你父皇虽然暂时打消了立储的念头,大臣们也安分了些,但这事也拖不了太久,你要早做打算才是。” 李澈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孙儿会尽力的。” 太后叹了一息道:“一旦尘埃落地,哀家也帮不了你了。” 她是希望李澈为皇储,但最终的决定权在皇上,如果皇上决意要立李灏或是李深,那么她也无可奈何,皇储之位一日没确定,她能帮就帮,但是一旦确定了皇储,她是不能帮着李澈去废太子的,这会动摇国之根本,她毕竟是太后,还是要以国之利益为重。 太初宫里,皇上今日心情不错,宋子楚终于答应出山了,又得了杨晨这么惊艳绝才的人才,可谓心想事成。 其实就算杨晨不那么出色,就当是宋子楚答应出山附属条件,他也会答应的。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高公公前来通禀。 “宣。”皇上微然道。 姚皇后入殿来,盈盈一礼,笑微微道:“臣妾要恭喜皇上,得遇贤才。” 皇上笑道:“皇后不必多礼,坐吧!” 皇后端然落座,只听皇上道:“朕求贤若渴,今日终于心想事成,宋子楚肯入仕,朕得一肱骨大臣,实乃国之幸,朕之幸也。” 姚皇后道:“宋先生大才,堪为栋梁,那杨晨也不错,皇上是否答应了让他入凤台阁?” 皇上道:“就凭杨晨能考书院第一,他也够格了。” 姚皇后道:“皇上所言极是,杨晨的确是才华横溢,只是那些朝臣们总喜欢拿规矩,祖制来说事,杨晨虽优秀,可毕竟才入书院半年,到时候,朝臣们必然要置喙,再说了,凤台阁中又有谁是浪得虚名的呢?杨晨破例入凤台阁,他们定不服气。” 皇上默然,这也是他所顾虑的,年前最后一次朝会提出此事,朝臣们反对的就很激烈。 “是啊,此事的确有些为难。”皇上叹道,他是认可杨晨的,愿意为杨晨破一次例,但难免会被大臣说成独断专行。这些年,这些言官被他宠坏了,牛脾气上来,连他这个皇帝都敢顶,真让人头疼。 “臣妾倒是有一法子,能解皇上的困扰。”姚皇后微然道。 皇上眼睛一亮:“皇后有何两全之策?” 姚皇后道:“此事简单,眼看就要春闱了,不如,皇上让杨晨参加春闱,到时候杨晨若能拔得头筹,那些大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皇上细细一想,摇头道:“不妥不妥,春闱报名已经过了,且杨晨尚未毕业,也未曾参加乡试府试,朕若是破例让他参加春闱,言官们又有话说。” 姚皇后笑道:“皇上,也不是真的让杨晨参加春闱,只是让杨晨陪考,到时候将他的卷子混入所有考卷中,看考官们能不能取中他的卷子,若是取中了,就说明杨晨是有真本事的,也能堵了悠悠众口,反正杨晨不占进士榜名额,只是作为对他的考核,言官们又能说什么呢?” 皇上背着手在殿中踱了一个来回,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 在秦王府做客的朱媛媛还不知自己又被人阴了一把,正与秦王相谈甚欢。 不得不说,秦王待人宽厚又热忱,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若是换做旁人,有这么个赏识自己的皇子,还不得感激五内,愿意为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但朱媛媛是李澈的人,哪怕秦王果真是剖心以待,她也不可能上秦王的船。只能是虚与委蛇,敷衍而已。 等离开秦王府时,天色已经暗了,秦王命人驾车送朱媛媛回去。 朱媛媛回到家,李澈已经在等她了。 李澈笑着埋怨道:“你跟我二哥有这么多话聊吗?足足聊了半天。” 朱媛媛郁闷道:“哪是我有话聊,是你二哥太能聊,还有一帮幕僚,一个个的把你二哥夸成了一朵花,简直就是文王再世。” 李澈微哂:“我二哥收买人心的确有一套。” “那你呢?你身边有多少死忠粉?”朱媛媛问道。 李澈愣了一下,死忠粉?旋即会过意来,苦笑道:“我不过是闲王一个,谁来效忠?” 朱媛媛抿嘴一笑:“有啊,怎么没有?” “你是说顾恒?呵呵,他不一样,他是我兄弟。”李澈道,身边人才不够,的确是他的短板,但他不能像二哥那样公然招揽人才,把自己放在明处,一切只能暗中行事,徐徐图之。 朱媛媛莞尔道:“我不是说顾恒,我说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183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澈望着她那双宛若秋水的大眼睛,清清湛湛,微微带笑,却是透着一股子坚定,不觉动容,长臂一勾,揽她入怀,柔声道:“你是我的贤内助,一百个幕僚也及不上你一个。” “就算最终不能成事,有你,也就足够了。” 朱媛媛柔顺的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的感慨,心中暖暖的,亦有苦涩,低低地问:“如果魏王登基,他容得下你么?” 李澈沉默良久:“若我什么都不争,不显山不露水,那么二哥登基的话,我或许还能捞个藩王当当,到那穷山恶水之地,但不管我争还是不争,只要是三哥上位,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这一点,李澈十分清楚明白,三哥从小就跟他不对付,而且三哥心眼小,睚眦必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三哥放过他,姚皇后也不会放过他,因为姚皇后心虚,这么多年,他从没有跟任何提过,母后的真正死因,姚皇后不置他于死地,是不会安心的。 朱媛媛点点头,她也看出来了,魏王跟姚家的人一个德性。 “所以啊,你不能不争,不管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朱媛媛坚定道。 如果,这是唯一的路,那么她会陪他一直走下去。谁让她喜欢上他了呢? 李澈紧紧地拥住她,心绪激荡,就算为了她,他也要全力去争。 第二天,朝廷官员的假期结束,大家早早的去上朝,却在一众朝廷命官中见到了宋子楚的身影。 有些消息灵通的,早就知道宋子楚要出仕了,只是不知皇上会封宋子楚什么官。 不管是心知肚明的还是惊讶莫名的,都对宋子楚表示了极大的热情。毕竟宋子楚天下第一才子之名早已是如雷贯耳,他可是历朝历代以来,唯一一个连中六元,金榜题名的宋六元,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入主凤台阁之际,他却是辞官而去,跑去书院教书育人,著书立作,成为天下文士之首。 然而,一道圣旨还是把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大臣们给震撼了。 皇上不仅任命宋子楚为新一任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入主凤台阁大学士。 凤台阁里共有五位大学士,成为大学士是入阁的基本条件,历代以来,所有的六部之首,阁老都是大学士出身。 人家说连升三级已是难如登天,而宋子楚这是连升了多少级?用一步登天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然而,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或是质疑,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恭贺皇上,恭贺宋子楚。 可见宋子楚大儒的地位无人可以出其左右。 一团和气中,皇上又提出了让杨晨入凤台阁,这下气氛就完全不同了。 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反对,拿出规矩,祖制来说是。 皇上头疼扶额,他本想,如果今日提议能通过就免了后面的麻烦,看来还是不行啊! 然后有人提出来,杨晨要想进凤台阁也可以,那就参加春闱考试,若能进入前三甲,大家就不反对。 前三甲中,也不是都有资格进凤台阁的,唯有一甲三名有资格,他们觉得,把条件放宽到前十,已经是很大的宽容了。 皇上一看此人,正是礼部侍郎吴大人,不由的想,此法与皇后所言倒是不谋而合。 “宋爱卿,你以为如何?”皇上不得不问问宋子楚的意思,因为自己之前已经答应了宋子楚。 宋子楚略一沉吟:“真金不怕火炼,臣同意吴大人所言。” 尽管他很希望培养杨晨,但是大家若都反对,强行成事,对杨晨以后的发展终究不利的,所以,只能答应。 然而,他心中并没有底,杨晨的学问没问题,但科考是有讲究,有套路的,杨晨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是不利的因素,离春闱考试不到一个月时间,也不知临时抱佛脚来不来得及。 朝议的结果很快传到了李澈那里,其实李澈更早得知姚皇后在父皇面前献了同样的建议。吴大人分明是听姚尚书的命令行事。 李澈很愤怒,姚家已经答应不在媛媛入凤台阁一事上为难,却是说一套做一套,出尔反尔。 朱媛媛得到消息后,马上就打退堂鼓了:“我是女的怎么参加科考?不是要搜身吗?” 李澈郁卒道:“父皇的意思是你不肯其他考生一共参加贡院的考试,而是在宫里应考,考完后,你的卷子混入所有考生的试卷中一起评定。” “可是,宋先生说,科考答题是有讲究的,书院二期才会教大家如何应对科考,我都没学过,能行么?”朱媛媛不免露怯,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当然会心虚。 李澈道:“可现在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因为宋先生已经替你答应了。” 这可真是赶鸭子上架,朱媛媛觉得头都大了。 李澈见她愁苦,安慰道:“宋先生既然替你答应了,就不会不管,你放心,离开考还有二十几天,宋先生是科考连中六元的大才子,这些年又一直在书院教书育人,他应该有速成之法。” 朱媛媛郁郁点头,继而又斗争昂扬:“后退无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那些人等着看我的好戏,我就让他们好好看一出戏。” 她从来不是怯弱的人,当眼前只剩一条路的时候,她会义无反顾。 果然,当天宋子楚就派人来叫她过去,给她制定了一份详细的应考学习计划,让她这几天就住在宋家,以便随时辅导。 朱媛媛自然不会推辞,回家收拾一番,就搬到宋家去了。 麻蛋,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些家伙整这么一出,把她的假期计划全盘打乱,赵海生和屠季他们来京都,都没办法跟他们一道出去玩了。 方大同知道后也是骂娘,谁特马的稀罕进什么破凤台阁,却被老爹一顿臭骂,杨晨这次若是能进凤台阁,必定是前途无量,让方大同这阵子不许去打扰他,好让他安心备考。 方大同尽管心里懊恼,却不敢真坏了杨晨的大事,只能老老实实被老爹拘在家中了。 第184章 开考 听朱媛媛说对不上来,魏王不屑的冷哼一声,看朱媛媛的眼神越发鄙夷,道:“自己都对不上来,却拿来为难别人,此举不啻与于哗众取宠。” 魏王是巴不得杨晨出丑,出大丑,什么百年难遇之奇才,宋子楚这厮惯会夸大其词,这下好了,你把人家夸成了一朵花,人家转眼成了狗尾巴,真真是大快人心,太解恨了。 也难怪魏王痛恨,实在是他受杨晨这个名字的连累太甚。 姚皇后亦施施然道:“不过浪得虚名尔。” 姚皇后的声音不大,却是恰恰好让在座之人都听的清楚。 李澈心说坏了,父皇本来被宋子楚说的意动,故而才想到当面考量考量媛媛,如此一来,父皇肯定是要大失所望了 宋子楚也没想到杨晨自己出的对子居然对不上来,正想办法补救,只听李洛道:“我也琢磨过这上联,果真很难,说是千古绝对毫不夸张。” 朱媛媛朝李洛投去感激的一瞥,感谢他帮她解围,她还以为李洛回京都后,肯定是站在了魏王和姚家一边了。 朱媛媛微微一笑,说:“草民亦被此联困扰良久不得而解,然今日面圣,托皇上洪福,草民突然想到一下联。” 顿时,大家的表情精彩纷呈。 这家伙是在耍我们么? 皇上眉毛一挑,饶有兴趣道:“哦?下联是什么?” 朱媛媛语声清脆,如珠玉落盘,神情端肃,缓缓吟道:“三圣殿上三尊圣,圣、圣、圣。” 说着,朱媛媛朝皇上,太后,皇后一揖。 大殿里静谧无声,大家都在回味此下联,还是李洛率先打破了沉寂,大声道:“妙啊,对仗工整,立意更佳,杨晨果然不愧为书院第一高才。” “哼,此联实乃牵强,此处又不叫三圣殿,何来三圣?”魏王李深质疑道。 李澈低头掩饰眼底嘲弄的笑意,三哥的学问在一众皇子中是最差劲的,偏偏还喜欢颐指气使,这下又要出丑了。 朱媛媛淡定从容道:“皇上乃天之娇子,千古之圣君,难道当不得一个圣字?皇上为圣君,太后便是圣母皇太后,皇后自然就是圣后,岂不是三圣?虽然此处不叫三圣殿,实乃有三圣也。” 朱媛媛虽然很不想尊姚皇后为圣后,尊太后为圣母皇太后,这两个都是属于巫婆级别的女人,但形势所迫,只好连带着一起捧了。 魏王语塞,他哪敢说父皇不是圣君?太后不是圣母皇太后?母后不是圣后?麻蛋,这厮可真会拍马屁。 宋子楚出言道:“虽然不叫三圣殿,但杨晨能对出这样的下联,也算是一绝了。” 宋大才子一眼,便是盖棺定论,谁还敢质疑此联不妥? 秦王心思灵活,拍马不甘落后,道:“父皇登基以来,文治武功,海清河晏,盛世昌平,堪称圣君矣!” 那边魏王憋闷的要死,这个二哥除了拍马屁,别的什么都不会。 皇上被这通马屁拍的通体舒泰,心花怒放,当皇帝的最希望的就是得到天下百姓的认可,赞美。 有道是,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皇上开怀大笑:“对的好,对的好,杨晨,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李澈悬着的心落回到肚子里,心说,媛媛这马屁拍的,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朱媛媛手心里都是汗,幸亏自己还有点急智,其实这对子对的并不算完美,不过胜在拍对了马屁而已,为了过关,她也算是节操碎地了,不知道外面那些才子们知道后会不会鄙视她,将来落个佞臣的称呼。 鄙视就鄙视吧!佞臣就佞臣呗,反正杨晨这个人不会存在太久。 接着,皇上又考量了别的问题,朱媛媛对答如流。 总算是过了关。 皇上没有当场拍板说,杨晨,朕准你入凤台阁了,但大家都清楚,皇上是不会反对了。 皇上留了宋子楚说话,其他人等退下。 朱媛媛和李澈都刻意保持距离,倒是秦王对朱媛媛表示了极大的热情,邀请朱媛媛去他府上一叙,朱媛媛推诿不过,只好跟秦王去。 李澈本来也想同去,可是太后派人来传他,李澈只好先去长寿宫。 李深看着二哥和杨晨一路热聊而去,咬牙切齿道:“两人倒是臭味相投,拍马高手,一丘之貉。” 李洛蹙眉,劝道:“三哥,杨晨此人的确有才华,若能笼络过来,是一大助益,何不放下成见,以礼待之?若是三哥有此意,弟愿意从中说和。” 李深不屑道:“七弟太高看他了,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会些哗众取宠的手段而已。” 李洛摇头叹息:“三哥就不怕杨晨为二哥所用?” 李深道:“七弟,三哥有你这个兄弟,足以。” 父皇对军权控制的非常严密,皇子们根本不得插手其中,唯有七弟是个例外,仗着多年军功,如今是兵部主事了,这对他的夺嫡大计大大有利。 李洛心中遗憾,三哥仗着自己是皇后所出,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一味只知靠着姚家,不懂得笼络人心,而二哥恰恰相反,因其礼贤下士,在文官中有着极高的声望,方能与三哥分庭抗礼,哎……长此以往,三哥必定落于下风。 长寿宫里,太后把孙嬷嬷都遣了出去,屋里只剩祖孙两,太后神情少有的严厉,目光如炬地盯着李澈,李澈知道太后要问什么,神色安然,安之若素,静静等候太后开口。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太后很生气,简直能用震怒来形容。 那杨晨分明就是朱媛媛,那个逃走的丫头,她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虽说杨晨是宋子楚推举,但她清楚,这其中肯定有澈儿的缘故。 所以,她再愤怒也得忍着,不能在皇帝面前表露一丝一毫。 李澈茫然道:“祖母何处此言?孙儿如何就欺君了?” 太后见他还抵赖,气不打一处来:“你当哀家已经老眼昏花,不认得人了?” 第185章 提早交卷 当考官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朝廷抡才大典,万众瞩目,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若是有一点疏忽,出一点小差错,也会被放大无数倍,免不了一个渎职之罪,所以,三位主副考官都是严正以待,坐镇中堂。 今天是第一天,还有三天,三天后还要阅卷,工作量非常大。 突见一辅考官捧了一份卷子过来。 “大人,那杨晨已经完成了答卷。” 三位主副考官一脸惊诧,这才一天,而且天都没黑,杨晨就答完了? 副考官礼部吴大人忙道:“拿来本官瞧瞧。” 梅大学士阻拦道:“吴大人莫忘了规矩。” 按理,考生的答卷在没有封卷誊抄之前,谁也不能看的。 吴大人讪讪道:“我朝创立科考以来,还从未有人一天之内答完所有考题的,况且这杨晨是皇上要重点考核之人……” 梅大学士道:“大人无需多言,规矩就是规矩,且皇上吩咐过,杨晨的答卷与众考生的答卷一起评定,没有先行审阅的道理。” 吴大人暗暗咬牙,梅大学士拿出规矩制度来压他,他还怎么作弊?之前,姚尚书可是再三叮嘱,一定要想办法把杨晨刷下去。他要是没看过杨晨的卷子,不知道杨晨答的是什么,等卷子封了名号,誊抄后,谁还看得出来是谁写的? 这一犹豫,那边梅大学士已经命人把杨晨的卷子拿去封存了。 吴大人只得悻悻作罢。 朱媛媛已经完成了答卷,宫里的人也要回去交差,于是这两人提前被放出贡院。 反正贡院是只出不进的。 朱媛媛出了贡院,先去了宋子楚那。 宋子楚见她突然回来,还以为考试发生了意外,谁知朱媛媛说她已经考完了,把宋子楚惊讶的半响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杨晨是怪胎吧!一天答完所有问题,闻所未闻啊! “杨晨,你太草率了。”宋子楚责备道,一味求快,第一个交卷,而且这么早交卷固然能让人刮目相看,但最终是要看文章的质量,状元从来不是靠快取胜的。 朱媛媛莫名道:“可是学生已经答完了,难道要躺在贡院睡大觉?贡院里只有一张硬床板,吃喝拉撒什么的都有人盯着,太不自由了。” 宋子楚无语,难道他就是为了这个才提早交卷的?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朱媛媛考试期间想上厕所,可是考官紧跟着,害她只得憋着,憋一天还行,要是让她憋上三天,膀胱都要炸掉了。 另一个原因是,考试实在太顺利了,她把苏大才子的文章加上自己的观点,重新整合了一遍,毫不费力,都完成了,也就没必要在里头耗着。 至于第三个原因,就是宋子楚猜测的那样,她不仅要赢,而且还要赢的漂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宋子楚不放心道:“你把你答的题目默一遍给为师。” 朱媛媛心说,我晚饭都还没吃呢!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还要默文章。 没办法,先生有命,只好遵命。 朱媛媛把答题重新写了一遍交给宋子楚,宋子楚细细看过后,欣慰道:“你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学生都快饿扁了,老师家还有吃的吗?”朱媛媛苦着脸摸肚子。 宋子楚无语,叫来阿树,让阿树带他去吃饭。 朱媛媛一走,宋子楚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把那文章读了一遍又一遍,拍案叫绝。 这个杨晨,真乃不出世之奇才也,这篇文章写的立意深远、气势磅礴,有理有据,必定会轰动朝廷,若不能取为首名,就是考官们都瞎了眼了。 宋子楚第一次产生了学问不如人感觉。虽然他也是年少成名,弱冠之年连中六元,名动天下,如今已是而立之年,方成大儒,而杨晨还那么年轻,假以时日,谁敢说杨晨不会超过宋子楚? 朱媛媛吃过晚饭,方才告辞回家,洗了个澡蒙头睡大觉。 这二十几天来,她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如今尘埃落定,中与不中都不管了,睡饱了再说。 皇宫里,皇上听太监回禀,说杨晨已经交卷了,也是错愕不已。 到底杨晨是才学过人,视前十为探囊取物,还是说他只是随便考考,敷衍了事? 结果只能等考官们评卷后方能得知了。 当晚,李澈来到小院,杨朵朵说公子已经睡下了。 李澈推了推门,门是上闩的,里面静悄悄,李澈想着媛媛这些天辛苦了,不忍打扰她,吩咐下人们好生伺候,便离开了。 两天后,考试结束,考生们一个个顶着一双熊猫眼,青着脸,脚步虚浮的离开贡院,如同牢里放出去的囚犯,狼狈不堪。 而考官们繁重的阅卷工作才刚刚开始。 初考官先把那些卷面不整洁,诗赋粗制滥造,策论不通的卷子全剔除掉,然后交给三位主考再从中筛选优胜者。 贡院里灯火通明,大家都是通宵达旦的阅卷,最后取出认为可以列为一等的十份卷子,二等的二十份卷子,三等的一百六十份卷子。 三等的不用上呈皇帝过目,一等的二等的全部要交由皇上审核,再参加殿试,由皇上钦定一二三甲。 礼部侍郎吴大人已经把前三十的卷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试图从中找出杨晨的卷子。 由于梅大学士的阻拦,他没见过杨晨的卷子,不知道其内容,但是他有研究过杨晨的笔迹和文风,这两点是很难改变的。 然而,吴大人找来找去都没能找到一份笔迹相似,文风类似的卷子倒是有好几份,不由的暗暗着急。 若是杨晨的卷子不在此列那还好说,若是在这三十分卷子里头,就不好办了,姚尚书那边怎么交差? 这也多亏了宋子楚防范在先,让朱媛媛不得用常用的字体,文风上也要注意。 梅大学士与宋子楚颇有交情,之前,宋子楚有拜托过他,不是让他特别关照杨晨,而是不要让人从中使坏便可。 吴大人这几日的异常举动,梅大学士早就心知肚明,暗暗冷笑,让人把卷子收起来,准备送入皇宫,免得再生波折。 第186章 放榜 今天是阅卷结束的日子,李澈早早就入宫给太后请安,实则在打听结果。 金銮殿里,三位主考,三位辅相,六位六部首脑,以及凤台阁的大学士全部到场,这其中也包括宋子楚。 宋子楚今天来已经做好了据理力争的准备,他怀里就揣着杨晨默写的文章,如果这三十名里头没有杨晨,他就要提出质疑。 护短又怎样?他护的理直气壮。 三十份卷子,大家互相传阅,讨论的结果与三位主考甄选的结果相同。 得到统一的意见后,开始拆卷报名。 先是报二等的名号,二十名里头没有杨晨。 接着开始报一等的前十名。 “第十名,方进元。” “第九名,杜如海。” “第三名,周四通。” “第二名,江辛。” 大家纷纷对江大人表示祝贺,江大人虽然故作谦虚,但眼中的喜色与骄傲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恭喜过后,大家都盯着最后一份卷子,已经报了二十九个名字都没有报到杨晨,第一名会是杨晨吗?听说杨晨只作了一天就交卷了,这要是取中第一,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只有宋子楚面带微笑,安之若素。 姚尚书见了,不由的心里打鼓,难道杨晨真的是第一?要不然,宋子楚这会儿不可能这般云淡风轻。 姚尚书看向吴大人,吴大人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姚尚书询问的目光。 他心里也没有底啊! 不仅是大臣们着急,皇上也着急了,见梅大人慢条斯理的撕开糊名的封条,不由的催促:“梅爱卿,动作快点。” 梅大学士笑了笑,加快手中动作,撕开封条,看到那个名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 “一等第一名,杨晨。” 大殿里一阵哗然,意外,绝对的震惊,一个只用一天就完成了所有考题的考生,居然拿了第一,而且这个第一,是大家公认的,谁都无法质疑。 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这个杨晨太恐怖了,科考与他而言,小儿科而已。 这大殿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经历过科考的,知道科考有多难,十年寒窗苦读,一考二考,甚至七八考,头发都白了也考不中,而这个刚刚满十八岁的杨晨,稀稀松松就考了个第一。 让人想想都得流泪。 这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 姚尚书险些吐血,是他想出这个法子,让杨晨参加科考,虽然杨晨是有才华,但他不信,一个刚入书院半年的学生能考中前十。 本想借此将杨晨阻拦在凤台阁之外,谁知到头来,反而成全了杨晨的美名。 最可恨的是,刚才大家讨论杨晨的文章时,他也表示此文当为第一,现在连反对都没办法反对。 今日红榜张贴出去以后,会造成多大的轰动,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皇帝大喜:“杨晨果然不负朕所望也。” 一桩难提终于如愿解决,杨晨以他强悍的实力证明了,他是有资格入凤台阁的,还有谁能提出反对? 大家纷纷恭喜皇上,今科天子门生比往届的水平普遍要高,倘若不是有个恐怖的六元首宋子楚珠玉在前,杨晨的光芒足以列入卞唐史册。 本来皇上说过,杨晨不占录取名额,但杨晨的表现实在太突出,他可是卞唐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了。 咳咳,虽然还没有钦点状元,还要经过殿试,但杨晨已是皇上心目中状元的不二人选。 圣君才会出名士,这是国之祥兆,皇上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在他的在位期间,不仅出了个宋六元,还出了个杨晨,所以,破例让杨晨占据榜首之位,从第二等中提上一人,又让梅大学士等人从第三等中再提一人进二等。 李澈第一时间得到了结果,亦是被震惊的呆愣住。 第一? 太意外了,他觉得媛媛进前十有希望,但怎么也想不到是第一啊! 这女人,实在是太彪悍了。 李澈抹了把汗,暗暗决定,万万不能让媛媛是女子的事泄露出去,要不然,事情没办法收拾。要是让天下学子知道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不知道多少人要去上吊了。 阿德拍拍胸口,感叹不已,心说朱姑娘委实太厉害了,羞煞须眉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殿下,要不要小的去报喜?”阿德问道。 李澈定了定神,说:“不用了,现在那边肯定很多人盯着,你让周文兴晚些替我去道个喜。” 朱媛媛安安心心地在家里等待放榜的消息,宋子楚都看好她的文章,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问题就是进不进前十而已。 冯管事是等不住的,早早去等候放榜。 好不容易等来张贴皇榜的禁军,冯管事挤到最前面,别的不看,只看前十名。 却是第一眼就看见了杨晨的名字,高高悬在榜首,把冯管事乐的合不拢嘴,乐呵呵的跑回去报喜了。 江辛也在看榜,本来看到自己第二名应该高兴,但他看到自己上头的名字,心中不免黯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嫉妒有之,惭愧有之,郁闷更甚。 自己真的不如杨晨啊! “听说这个杨晨只用了一天时间就答完了所有题目。” “是啊,早就听说了他的大名,果然是名不虚传。” “只是,这也太打击人了,人家只用一天时间,轻轻松松就考了个第一,我等年复一年,才考了个末等。” “哎……人比人气死人,没法比,只能想开点了。” 听到大家的议论,江辛神色越发暗沉。 没错,他也被杨晨打击到了,虽然只是一名之差,但其中真正的差距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 他可是足足用了三天时间,苦思悯想,拟了又拟,才堪堪完成了答题,而杨晨赢的那么轻松。 现在回想起他答应姚启泰,叫来一帮才子刁难杨晨,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这世上有个杨晨,注定了他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都要被碾压了。 第187章 愤怒的康妍儿 威武侯府里,康妍儿正和康果儿在下棋。 “姐,你又输了。”康果儿一记跳马将,将死了对方的王,这已经是赢第三局了。以往,大姐让她一马一炮,她都还是输,今天却是连赢三局,康果儿喜不自胜,看来自己的棋艺又有精进了。 康妍儿回过神来,看了看棋局,兴致缺缺道:“不玩了。” 康果儿见姐姐脸色不愉,不敢乘胜追击,自从楼外楼事件后,大姐好一段时间都不理她,好不容易姐妹两才重修旧好的。 “大姐,你今天不专心哦。”康果儿笑眯眯地捡了一颗酸梅脯含在嘴里。 康妍儿看果儿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觉得气闷。 “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吗?”康妍儿冷冷道。 “知道啊,不过咱们家又没人参加春闱,有什么好担心的。”康果儿不以为然。 “可是,杨晨参加了。”康妍儿面色冷然:“如果杨晨考进前十,就可以进凤台阁。” 康果儿吃吃笑了起来:“大姐,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呀,放心吧,前十有那么容易考的么?江大哥学问那么好,都不敢保证自己能进前十,杨晨算什么?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 康妍儿没果儿这般乐观,听说杨晨只考了一天就交卷,他敢这么做,要么就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要么就是破罐子破摔,但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后者。 杨晨编撰的《松涛》她看了,从他写的《论治安策》,还有与楚秀书院的清淡辩难可以看出,这人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她还听说,宋大学士在考前专门给杨晨辅导来着。 “你别小看了他。”康妍儿道。 “我不是小看他,就算他有真本事又如何?姚家能让他如意么?”康果儿嗤鼻道。 姚家这半年来,可以说从云端跌落低谷,姚启轩的前程尽毁,还不是杨晨给害的,姚家恨不得把杨晨五马分尸,岂能容他如愿? 康妍儿斜了果儿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倒是看得透彻。” “我说的是事实,如果姚家连这都做不到,该他们落魄。”康果儿道。 “小姐,小姐……”丫鬟红蕊匆匆跑了进来。 康妍儿心头一凛:“放榜了么?” 红蕊一福身,道:“大少爷看榜回来了,江公子高中,位列一等第二名。” 康妍儿不耐烦道:“谁问他来着,杨晨呢?进前十了吗?” 红蕊垮着脸,怯怯地看着大小姐,小声道:“进了。” 康妍儿脑子里嗡的一下,一颗心跌落低谷,进了,居然让他进了。 “而且是一等头名,还在江公子之上。” 又是一记重锤敲了下来,康妍儿目瞪口呆,第一名? 失望,挫败、痛恨,恼怒……各种不良情绪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康妍儿紧紧绞着手中的卷帕,脸色暗沉的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如墨的乌云。 她日夜祈祷,诅咒,希望杨晨永堕阿鼻地狱,这个害的她身败名裂的家伙,死一万次都不够,可是老天爷偏偏眷顾他,不仅让他中了,而且还是第一名。 康果儿也傻眼,不可置信道:“大少爷是不是看错了?” 红蕊道:“应该不会错的。” “姚家也太没用了,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还让人出尽了风头。”康果儿气的把一碟酸梅脯都打翻了。 红蕊连忙蹲下来收拾。 康妍儿沉声道:“出去,都给我出去。” 康果儿和红蕊对望一眼,两人无声退下。 刚一出门,就听见里头乒乒乓乓一阵碎响。 康果儿无奈叹息,大姐这下气大了。 真是一人高中,几家欢喜几家愁。 朱媛媛打发了一拨又一拨前来报喜的,然后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给方大同他们写信。 好消息第一时间要跟朋友分享。 其实不用她写信,万松书院也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因为书院每科都有许多学生参加,关系到书院的名声,书院自然十分重视,专门派人在京都等消息。 三百里快信第二天就到了书院,罗院长看完喜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不错,一等里头,咱们书院占了五成,这次总共录取一百九十人,书院出去的学生就占了一百二十八名,这成绩比往年可是要好看多了,尤其是杨晨,这小子能耐啊,独占鳌头,真是给书院长脸了。” 邱副院心里却是愁苦,今科又考的这么好,想要这死老头子让位的希望就渺茫了,朝廷肯定不允许死老头子告老的。 邱副院心里不快,面上却是笑容可掬,奉承道:“那是多亏了院长大人教导有方,才有这般喜人的成绩,院长大人不若趁此机会上书朝廷,让朝廷多拨些银两才是。” 罗院长呵呵道:“要从户部抠点银子出来谈何容易,哪次咱们提出追加拨款,皇上是不允的?最后还不都被户部以各种理由驳回?算了,就不去碰这颗钉子了,好在现在咱们有了《松涛》,每年能多出一两万,院服一项又省下不少银子,奖学金也有人赞助,应该没那么艰难了。” 说起来,这些好处都是杨晨带来的,这家伙可真是老天爷派给书院的宝贝啊! 邱副院讪讪,院长大人这话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以前定制院服的事是他办的,如今换成了瑞福记,不但价格便宜了不少,而且质量比以前都要好,书院里已经有不少传言,说他假公济私,中饱私囊,令他相当难堪。 罗院长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把喜报张贴出去,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吧!” 这一日,书院沸腾了,一百二八名书院毕业的学生中举固然能给大家增添不少信心,但最让人激动的还是杨晨独占鳌头。 一个才入书院半年的学生,取得了这样辉煌的成绩,怎能让人不激动?更何况,杨晨刚进书院那会儿,都还不是最拔尖的,最多只是中上的水平,可人家用半年时间就做到了别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这不得不说起到了很好的激励作用,杨晨都能做到,他们难道就做不到? 第188章 载誉而归 这几天,朱媛媛这桩小院子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正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如今她入凤台阁已成定局,而且是以这般高调的方式进凤台阁,加上秦王有意招揽她的消息传开来,上门巴结交好的人络绎不绝。 搞得李澈都不敢过来,朱媛媛也是烦不甚烦,正好瑞福记今春的新款服装展示会就要开始了,入凤台阁的日子还没到,朱媛媛干脆回钱塘去,躲躲清闲。 可惜李澈没时间陪她去,皇上任命他为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堂堂正正的正五品官员了,不再是挂闲职,也就没那么自由了,每天都得按时去点卯,事务一大堆。 朱媛媛还说到钱塘能清闲一点,结果,到的当天,章知府就得到了消息,给她大摆庆功宴,邀请了钱塘一众名流,把她捧上了天,害得她很不好意思。 第二天,书院又派方大同来,要她回书院给大家做一场汇报,传授经验鼓舞士气什么的。 母校有求,朱媛媛能不答应么?只得跟方大同上山去。 方大同自打见到他,嘴就没合上过,人都笑傻了。 “杨晨,你知道现在书院最热门的人物是谁吗?”方大同问,脸上分明写着,那就是我啊! 朱媛媛苦笑,配合着问:“谁啊?总不会是你吧!” 方大同自豪道:“当然是我,还有土鸡,你知道吗?现在每天都有人请我们吃饭。” 朱媛媛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将他打量了两个来回:“我说呢,才个把月不见,你又胖了一圈。” 方大同摸摸自己日渐圆鼓的肚子,不以为然道:“这叫富态动不动?土鸡还羡慕我来着。” 朱媛媛心说,胖的都快看不到自己的脚面了,还富态呢! “他们干嘛这么热情的请你吃饭?”朱媛媛问道。 方大同笑嘻嘻道:“取经呗?” 朱媛媛愕然:“喂,考第一的是我唉,向你取经,难道是取怎么长肥肉的经吗?” 方大同啧了一声:“切,咱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室友兼朋友。”朱媛媛道。 “那不就结了?咱们是室友,是好朋友,你的事,我和土鸡最清楚,他们无非是来问,你都是怎么学习的?有没有什么方法,窍门之类的。” 朱媛媛好奇:“那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方大同煞有介事道:“简单,我和土鸡总结了三条,第一条,你每堂课必定做笔记,课后还写心得。” 朱媛媛点头,这的确是她行之有效的学习方法之一。 “第二天,就是勤奋,我们说你每天秉烛夜读,吃饭也读,走路也读,连睡觉做梦都在背书。” 朱媛媛额头冒汗,姐有那么认真吗? “你们夸大其词了吧!”朱媛媛汗道。 方大同道:“必须这么说,你是聪明绝顶的人物,他们哪能跟你比,只能笨鸟先飞,有道是勤能补拙嘛!” 朱媛媛好笑道:“大道理你都懂,你自己干嘛不认真?” 方大同不以为然道:“我的志向可不在做学问。我是要做卞唐第一奸商的。” 朱媛媛彻底无语了,你丫的还真坦白,还奸商。 “你要是做奸商,我可不敢交你这个朋友。”朱媛媛甩了个白眼道。 方大同连忙改口:“口误口误,是富商,第一富商。” 朱媛媛哼哼道:“这还差不多,那第三点呢?” 方大同道:“第三点是赵海生总结的,那就是要有目标,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有目标,给自己一个清楚的定位和努力的方向,然后朝着这个目标奋勇向前。” 朱媛媛乐了:“你们还真是群策群力,把我夸成了一朵花。不过,不得不说,你们总结的很好,尤其是第三条,有道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方大同嘿嘿笑道:“不错吧,那些家伙被我们唬的一愣一愣的,都佩服的不行。” 朱媛媛苦笑:“我看院长大人都用不着请我去做报告了,让你方大同去就行了。” 方大同一本正经道:“那不一样,你是活生生的榜样,你只要往那一站,就算什么话都不说,大家就要热血沸腾了。” “夸张。”朱媛媛悻悻嗤鼻。 “哎,你别不相信啊,待会儿到了书院,你可别被吓到,别说我没给你事先提个醒。”方大同道。 呃……有这么厉害?朱媛媛不免有些忐忑。 早有人站在山门张望,见方大同把杨晨带来了,立马进去禀报。 顿时,锣鼓喧天,大红横幅拉起来,上写着“恭喜书院学员杨晨载誉而归”,“杨晨最棒”,“天众奇才”之类的。 尽管朱媛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大家的热情震惊道。 一路夹道欢迎,众人的目光无不是热切又崇拜。 朱媛媛硬着头皮,咧着嘴,一路点头作揖,脸上的肌肉都笑僵掉。 路的尽头,罗院长带领一众书院教谕教习在欢迎她。 朱媛媛汗颜,疾步上前,给院长和诸位先生深深一揖:“院长大人如此兴师动众,羞煞学生矣!” 罗院长开怀道:“不碍不碍,你为书院挣了光,是万松书院的骄傲。” 教诗赋的张先生笑道:“杨晨啊,我们书院一共出了十八位状元,而你是最出众的一位。” 想到杨晨的诗赋是他教的,张先生那种骄傲、喜悦,简直难以言说。 朱媛媛汗颜道:“学生没有资格参加殿试,所以与状元无缘了。” 罗院长道:“是不是状元都无所谓,会试第一,足以证明你的优秀,走吧,去弘文馆,大家都在等你给他们传授传授经验。” 罗院长自然知道杨晨这次参加科考,是各方势力角逐不下的结果,他倒是很感谢那些反对杨晨进凤台阁的人,要不是如此,杨晨怎有机会以这样傲然的姿态名扬天下? 尽管杨晨不能参加殿试,成不了状元,但他在大家心中,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状元了。 也亏得几位主考官没有徇私,公正取材,要不然,万松书院可不答应。杨晨在春闱中做的文章诗赋,宋子楚早就已经传回书院了,会载在新一期的《松涛》上,如果这样的好文章还落选,看几位主考的面子往哪搁。 第189章 展示会 偌大的弘文馆大厅里,挤的满满当当,学员们热情高涨,却是一点噪杂的声音都没有,安静的落针可闻,几百双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那个人。 朱媛媛赶鸭子上架,开始给同学们洗脑。 她自然不能说,自己之所以取胜,乃是老天眷顾,正好出了一道对她极为有利的题目,当然,换成别的题目,她相信自己也能很好的完成,只是没那么轻松而已。 “圣人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习并非照本宣科,做文章不是生搬硬套,思考,很重要,要把学习的知识融会贯通,彻底消化,变成自己的思想……” “第二,方法,学习要讲究方法,应考更要讲究策略,学与考的关系,既是相辅相成,又要区别对待,学习是为了充实自己,而应考是展现自己所学的一次机会而已……” “第三,勤奋,就算你的天资再聪慧,若少了勤奋等于零,所谓的天才,必须具备毅力,勤奋,入迷和忘我,才能的火花,常常是在勤奋的磨石上迸发的……” “第四,自信,有自信的人往往可以化渺小为伟大,化平庸为神奇,自信不等于骄傲,自信者常沉着,骄傲者常浮扬……” 朱媛媛的发言,简单明了,深入浅出,金句频出,以至于不时的被热烈的掌声打断。 书院向来有邀请科考中表现优异的学员回院做经验交流的惯例,但不得不说,杨晨这次的发言是最精彩的一次,以至于很多人都把杨晨所说的格言名句书写下来,挂在墙上,贴在案头,以此激励自己,更有甚者,画了杨晨的像,将她奉为考神,逢考必拜。 以前,大家奉的考神是宋子楚,如今成了杨晨。 而书院干脆把这些格言铭刻下来,树立在书院显眼的地方。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总之,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汇报演讲。 演讲结束后,朱媛媛又被院长叫去谈话,足足谈了一个多时辰,才放她出门。 而方大同等人已经向王教习请了一天假,准备和杨晨去好好庆祝一番。 四个好朋友欢欢喜喜下山去,这次,当然是朱媛媛做东,在醉霄楼订了一桌酒席。 参加科举考试,方大同和屠季是不想了,但赵海生是必须要走这条路的。 “杨晨,今天我敬你,三年后,希望我也能做东,请大家来喝我的庆功酒。”赵海生意气奋发道。 朱媛媛举杯:“赵海生,那是一定的,这顿酒,你无论如何跑不掉。” 方大同哈哈笑道:“也许不用等到三年后,杨晨一走,你就是第一了,说不定明年的优才就是你。” 书院每年都有推优才的资格,逢大考之年有三个名额,平时只有一个名额,无他,学问必须第一,人品必须优秀,无污点。要是赵海生能把这个第一继续保持下去,优才资格稳稳的。 赵海生摇头道:“我不想评优才,优才是要进凤台阁的,进凤台阁的大都只能做学问,或是满五年才能外放,这还得有关系,当然像杨晨这样,早已名满天下的大才,是不会被埋没的,所以,我要参加科考,就算拿不到状元,也要争取进一甲,这样才能尽快实现我的梦想。” 赵海生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掌管刑事,完善卞唐刑法,秉公断案,做史上最公正的法官。 朱媛媛就是佩服赵海生这一点,他对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改变,人最难得的就是执着,最怕的就是执着,如果一个人终其一生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情,不想成功都难。 “为了我们心中的梦想,干了这杯。”朱媛媛豪气道。 “为了梦想,干……”大家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这顿酒喝的畅快淋漓,连酒量不错的朱媛媛也有了微醺的醉意,其实吧,朱媛媛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只是这个年代的酒,太淡,酒精纯度远不如现代的白酒,朱媛媛心想,什么时候研究一下蒸馏技术,弄些真正的白酒出来,说不定也是一条生财之道。 杨晨取得今科会试头名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醉霄楼的掌柜坚决不肯收杨晨的钱,只求她给醉霄楼写一副字。 朱媛媛心情好,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品居”三个大字。 醉霄楼掌柜如获至宝,当即让伙计拿去装裱起来。 喝过庆功酒,该办的事都办了,朱媛媛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新春新款服饰展示会。 有了章知府的大力支持,加上朱媛媛前期的广告营销,展示会终于顺利的拉开帷幕。 朱媛媛走的事高端路线,所以,展示会的举办地点就在西子湖的湖心岛上,受邀的都是本地名流,贵妇千金。 本来春日的西子湖就别样的风姿动人,今日的湖心岛更是被装点成花的海洋,花香袭人,衣香鬓影。 老彭请来了钱塘最有名的曲馆的歌舞姬穿上华美的衣裳,在悠扬的丝竹声中,沿着花径缓缓登上舞台。 之所以请歌舞姬,不请青楼楚馆的女子,这里头是有讲究的,因为妓子身份低下,不仅仅是低下,在人们眼中甚至是低贱,请她们来展示,势必让这些贵妇千金们所不喜。故而,朱媛媛折中了一下,请歌舞姬。 这些歌舞姬们本来就是青春美丽,婀娜多姿,穿上新款的衣裳,越发显得曲线优美,加上朱媛媛的培训,一个个舒展广袖,步态袅娜,真真是人比花娇,看得人眼花缭乱,心痒难当。 展示会尚未结束,就已经收到订单几十件,到结束时,已经达到上百件,基本来参加展示会的贵妇千金们都下了订单。 而这仅仅是开始,之后几天,订单更是如雪片一般飞来。 把老彭给高兴坏了,要知道,朱媛媛给每套衣服的定价都相当高,起码比市场价要高出一倍到两倍,但大家还是趋之若鹜,这就是富人的心态,我有钱,我不嫌贵,但东西要好,要高端,能彰显自己的身份。 第190章 祥瑞 成衣订单雪片般飞来,连带着绸缎生意也红火了起来,几天的销售量,都快赶上半年的销售量,这让绸缎铺的伙计们很是扬眉吐气。 不管是老彭还是绸缎铺的伙计们,之前对朱媛媛的恭顺只是出于对王爷的忠诚,王爷让一切都听朱姑娘的,他们就听,但现在,大家是打心眼里佩服朱媛媛。 钱塘是丝绸的国度,做绸缎生意的铺子大大小小何止上百家,但一直以来,大家采取的营销模式都是被动营销,不管你的货有多好,多金贵,也得有顾客上门你才好推销,推销的效果还不一定好,往往是费了一大堆口水,人家还嫌这嫌那。 要创立一个信得过的品牌,赢得口碑与声誉,没有几十年,上百年,压根没戏。 而朱媛媛通过展示会,只花了一天时间,就让瑞福记名声大震。 这样的主动销售模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立竿见影的效果让人不服都不行。 而且,朱媛媛打出展示会上的每款服饰,最多只接受十套订单的口号,而且每套服饰都有特殊的编号,店铺会对其进行登记,若是市场上出现第十一套那就是仿冒的,伪造。 也就是说,这款服饰天底下只有十套,而不是大众货,这样一来,不仅牢牢主抓了大家物以稀为贵,越得不到越想要的心理,还让好面子的有钱人宁可羡慕嫉妒恨也不愿意去买仿冒品,丢不起这个脸,大大遏制了某些商家想要浑水摸鱼的可能性。 如此层出不穷,又行之有效的营销手段,令人自叹弗如,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服”。 朱媛媛把后续的营销计划交给老彭,让他见机行事,有情况随时报告给她,自己就先回京都了。 彼时殿试已经结束,江辛被点为状元,万松书院毕业的学生周四通为榜眼,王仁甫为探花。 琼林赐筵,跨马游街,端的是风光无限。 不过那热闹的场面,朱媛媛是没看到,也不感兴趣,又没她的份。 回到家中,冯管事递上一张请帖,是秦王府上送来的,今晚有宴席,邀请她出席。 “小的没说您今天会回来。”冯管事道。 “很好,就当我没回来。”朱媛媛把请帖递还给冯管事,秦王现在是储君之位的热门人选,她可不想与秦王交往过甚,免得被人误认为秦王党。 “还有,七殿下也来过了,让您回来后知会他一声。”冯管事道。 朱媛媛脚步一滞,李洛找她?那倒不能避而不见。 “明天再说吧!”今天她是哪都不想去了,坐船坐的头晕。 “公子,明天可是去凤台阁报道的日子。”冯管事提醒道。 朱媛媛点点头:“我记得。” 哎,假期终于结束了,也不知道凤台阁里活多不多,忙不忙。 杨朵朵和蓝香儿已经帮她做好了官服,请她试穿,若是不合适,连夜还能改。 蓝色团领袍子,上绣溪敕,文官的官府绣飞鸟,象征文采飞扬,武官的官府绣走兽,象征勇猛,腰系银带,佩药玉,也就是不够通透的琉璃,用黄绿赤三色织成的花锦绶系着,头戴二梁冠,脚蹬厚底黑色朝靴。 如此打扮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活脱脱一个气质高雅,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 “公子穿上这身官袍好看极了。”杨朵朵由衷夸赞道。便是多看一眼心都要怦怦乱跳。 蓝香儿笑道:“咱们公子若是穿上状元服更气派,骑上高头大马转上那么一圈,不知多少姑娘的心要醉了。” 朱媛媛笑道:“我才不要猴子似的被人参观。” 杨朵朵道:“就是就是,跨马游街危险的很,听说今科状元就在游街的时候,被一个香囊砸中了眼睛,差点瞎了。” 想到江辛当时的囧样,朱媛媛也是忍俊不禁。 “很合身,不用改了,就这样吧!”朱媛媛满意道。 “先别换,我还没好好看过呢!”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朱媛媛扭头,只见李澈微然带笑的走了进来。 “见过王爷。”杨朵朵和蓝香儿齐齐行礼。 李澈手一摆:“这里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等两人退下,李澈围着朱媛媛转了一圈,啧啧道:“不错,不错,这身官袍还真适合你。” 朱媛媛啐道:“看够了吗?看够了我可要脱了。” 李澈退开两步,抱着双臂笑眯眯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好啊,脱吧,要不要我帮你脱?” 朱媛媛闹了个大红脸,狠狠剜了他一眼,径直到净房去换衣服。 外头传开李澈爽朗的笑声。 朱媛媛郁闷不已,忙将常服换上。 出得门来,李澈已经坐那悠然喝茶,朱媛媛走过去隔着茶几坐下来,揶揄道:“你今天这身打扮很隆重啊,这是要去相亲吗?” “是啊,相亲,来跟你相亲。”李澈面不改色笑道。 朱媛媛心说,这家伙脸皮越来越厚了。 “那你可以走了,本姑娘没相中你,你被淘汰了。”朱媛媛拽拽道。 “怎么?你想休夫?”李澈挑眉问道。 “我又没嫁给你,你算我哪门子的夫?”朱媛媛下巴一昂,还以颜色。 李澈淡定道:“未婚夫,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某人连定情信物都收了。” “哪个定情信物?我怎么不知道?”朱媛媛装傻充愣。 李澈啧了一声,威胁道:“某人是不是皮痒了?想尝尝家法?” 朱媛媛笑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说正经的,穿的这么好看是要上哪儿去?” 李澈心说,算你识相,不过,他倒是很想施展一下家法。 “去二哥那赴宴,小侄女满月。”李澈道。 “哦,我也收到请帖了,不过我不想去。”朱媛媛撇嘴道。 “是吗?我二哥可真瞧得起你。”李澈失笑。 朱媛媛不高兴了:“什么叫瞧得起?难道我不值得人家瞧得起?” “值,绝对值,开玩笑,你都成了卞唐的祥瑞了,谁敢瞧不起你?”李澈忍笑道。 朱媛媛有点发懵:“什么祥瑞?” 李澈朝茶杯努努嘴,意思是,你先给我倒茶。 朱媛媛皱了皱眉鼻子,臭家伙,还敢跟本姑娘摆谱,不过,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催促道:“快说。” 第191章 苦差事 “这事儿呢,说来还真有趣,前几日,父皇做了个梦,梦见北斗天权星陡然大放光明,第二天,父皇就叫来钦天监的人来解梦,钦天监解释说,天权星主文运,天权星大放光明,说明有文曲星降临辅佐君王,国之文运必兴,此乃吉兆。”李澈慢悠悠地说道。 “可这也牵扯不到我头上啊!不都说,状元才是文曲星下凡吗?还有宋先生,他可是六元魁首,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呀!”朱媛媛心说,这也太牵强了。 李澈道:“宋先生中六元的时候,父皇可没做这种梦,所以,许多人都在猜测,这个吉兆应该是落在你头上,当然,也有人认为是今科状元。但支持你的占大多数,毕竟你是会试第一,力压江辛,如果你能参加殿试,毫无疑问,状元是你的。” 朱媛媛扶额,这都什么事儿。 “不会对我有不好的影响吧?”朱媛媛担心道,这阵子,她特意躲到钱塘去,就是不想风头太盛。 李澈笑道:“怎么会呢?这是好事啊,不管这吉兆是不是应在你身上,父皇都会格外看重你了。” “好吧,感谢你父皇没梦到什么妖孽降临,不然我就惨了。”朱媛媛怏怏道。 李澈哑然失笑:“你还不够妖孽啊!我看你就是个妖孽。” 朱媛媛瞪眼道:“我是妖孽,你还不离我远点?” 李澈不以为然:“不怕,我是专门收妖的。” 去你个收妖的,朱媛媛捡起一块绿豆糕砸过去,李澈一把抓住,塞进嘴里,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翌日,朱媛媛前去凤台阁报道。 凤台阁就设在宫中,朱媛媛走到宫门口,正巧遇见傅春安和钱学明,两人亦是一身蓝袍,神清气爽,意气奋发。 “傅兄,钱兄。”遇见学长,朱媛媛连忙打招呼。 傅春安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杨晨,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一起共事了。” 钱学明也道:“杨晨,厉害啊,会试头名,真真是羞煞我等。” 朱媛媛讪讪道:“哪里哪里,运气好罢了。” 三人边说边走,一直进了凤台阁。 江辛,周四通和王仁甫已经到了,今年只有他们六人进了凤台阁。 大家寒暄着,相互打听所任官职,江辛是正七品编修,其余人都是从七品检讨,朱媛媛暗想,这没道理啊,她的官职怎么比他们都高呢? “杨晨,你任何职?”钱学明问道。 朱媛媛都不好意思说了,江辛道:“杨晨可比我们厉害多了,我们的职位都是凤台阁决定的,只有杨晨是皇上下的旨意,任凤台阁修撰。” 众人皆是一瞬错愕,修撰可是从六品了,比他们要高出两级。 一时间五味杂陈,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愤愤不平的,只是大家都掩饰的很好,没有表露出来。 傅春安就是极度不忿之一,他是万松书院第一的才子,一直以来,众星捧月,倍受关注,自从杨晨出现后,他的光芒就被杨晨掩盖了,本以为进了凤台阁,可以大显身手,施展抱负,结果杨晨又跟着来了,而且是以会试第一的成绩进入凤台阁,一入凤台阁就官拜从六品修撰,他怎么能不恨? 江辛没有不忿,但心里也不是滋味,按说他是状元,理应在众人之上,可偏偏会试第一被杨晨取走,现在大家都在说,如果杨晨参加殿试的话,状元就不是他而是杨晨的。 这种论调,让他十分难堪,试问从古至今,还有哪个状元如他这般憋屈? 朱媛媛敏锐的察觉到江辛的话里有股子酸味,不过,她能理解江辛的心情,也就不在意了,打马哈道:“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应该是你关照我们才是,你可是修撰,我们都是你的手下。”周四通笑道。 “互相关照,互相关照。”朱媛媛笑呵呵地说。 说话间,里头传话让他们都进去。 江大学士,梅大学士,郑大学士,以及宋子楚都在。 六人上前见礼。 江大学士是凤台阁之首,便由他发言,先是对他们这几位新入阁的表示欢迎,然后是叮嘱,要好好做事之类的,最后才是分配差事。 “杨晨,傅春安,钱学明,尔等三人暂时负责编修《四部全书》,此乃凤台阁工作之重,功在社稷,尔等务必尽心尽力办好此事。”江大学士道。 朱媛媛一听心都凉了半截,让她修《四部全书》,哪四部?多大的规模?跟乾隆皇帝时期修的《四库全书》类似吗?妈呀,当时由纪晓岚带领三百六十多名官员,足足花了十三年才修成啊,现在就让他们三个人来修?修一辈子都不一定修的完吧! “江大人,修《四部全书》任务繁重,责任重大,他们几个新来的,恐怕难当此任。”梅大学士提出反对意见。 朱媛媛真想点头,叫一声梅亲爹,可怜巴巴地瞅着江大人,希望他能改主意。 谁知江大人道:“就因为他们是新人,需要磨砺,况且,也不是就让他们几个修,还有吴启山把关呢!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梅大学士心里不服,可谁让江大人是老大呢?只得作罢。 朱媛媛心里把个江大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你丫的,说是重用,你怎么不重用自己儿子啊?假公济私,替你儿子出气来的吧! 朱媛媛又去看宋子楚的意思,宋子楚蹙着眉头,面色有些凝重,不过,还是冲她点了点头。 朱媛媛只好把差事领下。 傅春安和钱学明也是硬着头皮应诺,心中明了,这辈子算是完了,虽说修书是功在社稷,一旦修成,便是大功一件,不过,等到修成之日,头发也白了,还能有什么指望? 江辛被安排去了待诏厅,这是件美差,活不多,还容易升迁。 周四通和王仁甫则被安排去了典簿厅,也是轻松的。 朱媛媛心说,太黑暗了,凤台阁多么高尚的地方,居然也会出现任人唯亲,以权打压这种事。 第192章 三个倒霉蛋 大家领了任务,各自去找上司报道。 周四通等人眉开眼笑,而朱媛媛和傅春安等人情绪低落,跟霜打的茄子似得。 到了编修馆,一个瘦高个,皮肤黝黑的家伙接待了他们。 “呵呵,我还在想,今年是哪个倒霉蛋会来我这,结果一来三个。”吴启山幸灾乐祸道。 朱媛媛无语,这个上司也太直白了吧!不是应该鼓励一下,给倒霉蛋打打气,加加油什么的吗? “不过,我就高兴了,我这里一共才十六人,大家没日没夜的活也干不过来,如今添了你们三个,多少能宽松些。”吴启山道。 “孙学礼,你带他们下去,给他们安排下差事。”吴启山叫来个人。 “杨晨,你留下。” 朱媛媛刚迈开步子,又收回来,等着上司示下。 值房里没有了旁人,吴启山道:“你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吧!” 朱媛媛自然是知道的,被人公报私仇了,嘴上却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前阵子太顺了,静静心也好。” 吴启山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有点意思。不过,你能这么想很好,修书虽然辛苦,也不是没有好处的。静下心来好好干,珍珠蒙尘也只是一时,不会永远被埋没。” “多谢大人鼓励,在下一定会努力的。”朱媛媛道。 “我与宋先生乃是同科,他是状元,我是榜眼,同时,我们也是好友,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我说,哎!当年,我还劝子楚来着,你说好不容易考个状元,能进凤台阁,他居然辞官不做,跑去教书,现在想想,他才是高瞻远瞩,我是自叹弗如啊!”吴启山喟叹道。 朱媛媛心道,原来是宋子楚的朋友,她还以为是跟江大人一路的,故意来套她的话。既然这样,她就安心了,起码这位上司不会为难她。 “好了,你去干活吧!这书都修了十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完。”吴启山摆摆手,让她退下。 朱媛媛却是心头一喜,原来已经修了十年了,那应该快修好了吧!还是有盼头的。 不过,很快这点喜悦就消失无踪,朱媛媛悲惨的发现,摆在自己眼前的工程太浩大了,再修个十年也修不完啊! 再看傅春安和钱学明两人对着山一样的书,都快哭了。 朱媛媛忍不住想,这两人是不是受她连累了? 真是罪孽哟。 上班第一天,就在书堆里埋了一天,等下班的时候,朱媛媛觉得自己看什么东西,眼前都浮着一行字。 没精打采的出了编修房,却见宋子楚在前面。 朱媛媛抢步上前:“先生,您是在等学生吗?” 宋子楚转过身来,微然道:“第一天当差,感觉如何?” 朱媛媛叹了口气,说:“先生,我现在看您这身衣服上都是字。” 宋子楚愣了一下,会过意来,不由的哂笑:“先在编修房呆着吧,你现在风头正盛,安淡一些不是坏事。” 朱媛媛道:“学生也是这么想的。” 宋子楚道:“吴侍讲对你的印象不错,他的学问很深,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朱媛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放心吧,不会让你一直呆在编修房的,不过,在这里一天,就要把该做的事做好。”宋子楚给她一颗定心丸。 江大人明显就是在为难杨晨,其动机不难理解,他自己也是刚进凤台阁,立足未稳,只能徐徐图之了。 朱媛媛得到先生的保证,沉郁了一整天的阴霾一扫而空,笑道:“是,学生绝不会给先生丢脸。” 宋子楚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朱媛媛抬眼,望着天边如五彩织锦的晚霞,深深吸了一口气。 凤台阁,这是她计划的第一步,两年时间,她能走到哪一步? 出了凤台阁,朱媛媛又看见一个熟人。 只见李洛在门外负手徘徊。 “七殿下。” 李洛笑着迎上前来:“你小子,不讲义气,回来也不说一声,好在我知道你们今天入阁报道,看不把你抓个正着。” 朱媛媛讪讪道:“昨天回来已经晚了,本想着今天再去找你。” “漂亮话由你说了,你自己说吧,怎么罚你?”李洛故意绷着脸道。 “我做东,请你喝酒。”朱媛媛投其所好。 李洛哈哈笑道:“正合我意,走,去天香居,那里有好酒。” 朱媛媛和李洛并肩出了宫门,都没发现某人站在远处,一张脸阴郁的似要滴出墨来。 “殿下,怎么办?人被七殿下抢走了。”阿德苦着脸道。 李澈郁郁地说:“先回府吧!” 今天是媛媛第一天当差,所以,他特意早早下值,准备慰劳慰劳媛媛,谁知斜地里窜出李洛,把他的计划给破坏了。 威武侯府里,康妍儿郁闷了多日,今天终于云开雾散了。 “大姐,还以为杨晨进了凤台阁会有多么了不起,却也只能去修书,这一修,怕是要修一辈子了,想想都好笑。”康果儿吃吃笑道。 康妍儿道:“听说《四部全书》已经修了十年,修了还不到一半,估计再快也得再修十年,十年后,谁还记得他杨晨,有功劳也是大学士他们的。” 这样的安排,实在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吗,这就叫爬的高,跌的狠。”康果儿幸灾乐祸。 康妍儿深以为然,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大姐,再过两个月,就是你的大婚了,这下,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准备出嫁了。”康果儿道。 说到婚事,康妍儿那点高兴劲又荡然无存了。 本以为齐王李澈只是个废物,谁曾想他接连办了几件漂亮事儿,让皇上对他青睐有加,如今都成了礼部郎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夸赞他。 而自己,却被他给退婚了。 更让人郁闷的是,上元节,她入宫请安,见到了李洛,可李洛冷着个脸,对她视而不见。想来,李洛是嫌弃她了。 李洛不喜欢她,那她嫁过去会幸福吗? 对于前景,康妍儿充满了忧虑。 第193章 借酒消愁 李洛所谓的好酒,叫茅台,乃是中韩国的名酒。 这个朱媛媛就太了解了,茅台酒,在她的那个世界里,可是世界三大名酒之一,她姥爷的最爱。 不过,这个时代的蒸馏技术还不是那么完善,酒精纯度还差点,最多也就三十度光景,却也是很难得了,所以,价值不菲,一瓮一斤装的酒要十两银子,当真就是烧钱。 李洛这个嗜酒如命的家伙,一口气就要了五斤,朱媛媛的心都在滴血,姐一个月的俸禄才二十两,一顿饭起码吃掉姐三四个月的俸禄,要不是有姚家白送的两万两银子打底,朱媛媛当真要哭了。 难怪这些当官的,王公贵族私底下都要做生意,光凭朝廷那点俸禄,连好酒都喝不起。 李洛滋了一大口,感叹道:“这酒喝起来才够味。” 朱媛媛心说:你一口下去就是一两银子,当然够味。 朱媛媛干巴巴地笑道:“那就多喝点,不过,我是不能陪你多喝了,万一喝醉了,头昏脑涨的,修书修错了,是要吃挂落的。” 李洛道:“你瞧你,拼死拼活,好不容易进了凤台阁,却只捞到这么个破差事,我都替你不值。” 朱媛媛弱弱道:“也没费什么劲,稀里糊涂的就进了。” 李洛嘴角抽搐,盯了她足足三秒,咬牙道:“你牛。” 朱媛媛讪讪,转移话题:“听说你进兵部了。” 李洛意兴阑珊:“就是个兵部主事,不值一提。” “很不错了,这可是你自己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朱媛媛真心道,身为皇子还上前线去拼命,相当难得了。 “哎……”李洛叹了口气:“也就是个闲差事,大事轮不到我说话,小事更不关我的事,反正就这样,混呗!” “知足吧,你是端着金饭碗混,我是端着瓷碗混,一不留神,饭碗砸了,就没得混了。” 李洛失笑:“你那饭碗砸了,不是还有我五哥么?我五哥要是不管你,你就来找我,饭总有你吃的。” 朱媛媛莞尔:“那我先谢谢你了。” 说着李洛又是一声长叹,朱媛媛心说,小小年纪怎么心事这么大?老是唉声叹气的。 李洛玩转着酒杯,怏怏道:“你说做人有什么意思?” 呃……这个问题太深奥了,都说做人没意思,还不是照样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一点也不自由,想做的事做不了,不想做的事,偏得做,躲都躲不过去。” “怎么了?遇到烦心事了?”敢情今天她请客,还得充当知心姐姐的角色? “是啊,过两个月要成亲了。”李洛郁闷道。 朱媛媛笑道:“这是好事啊!你这是患了婚前焦虑症吧?” “什么婚前焦虑症?你可别说你不知道我要娶的是谁?”李大眼瞪过来。 朱媛媛心里发虚,她当然知道他要娶的是康妍儿,说起来,康妍儿会指给李洛,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不过,嘴上是不能承认的,抢白道:“我怎么知道你要娶谁,你又没告诉过我,我又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人。” 李洛苦笑:“认真追究起来,我陷入今天这样两难的局面,你是始作俑者。” 朱媛媛故作讶然:“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洛道:“我要娶的是康妍儿,明白了吧?” 朱媛媛干咳两声,心虚道:“呃……真没想到是她。” “要不是你,康妍儿不会被我五哥退婚,也就不会指给我,有时候想想,真的很想揍你一顿出出气。”李洛狠狠地瞪着她。 瞪的朱媛媛头皮发麻,支吾道:“那个……这可不能怪到我,谁让她先为难我来着,我也是为了自保。” “反正就是怪你。”李洛蛮不讲理道:“所以,你自己给我想个办法,帮我把这婚退了。” 朱媛媛惊悚道:“你开玩笑的吧!这是皇上下的旨意,金口玉言,一锤定音,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这女人,我不想要。”李洛悻悻道。 呃……大哥,你这也太为难我了。 “你既然不想娶,当初就不该应承下来,豁出去闹,让对方知道你的态度,自己也不好意嫁了,现在你来说不想娶了,晚了。”朱媛媛道。 李洛满脸的后悔之色,他又不是没想过,只是说说容易,做起来难,他能真不顾母后的面子,三哥的大局吗? “不是我泼你冷水,齐王已经退过一次,你父皇绝对不会允许你再退一次,不然人家的脸往哪搁?所以,这婚你不想结也逃不掉了。其实吧,娶了就娶了,不喜欢少见面不就得了?她若是表现的不好,你再休也不迟嘛!”朱媛媛宽解道。 她这么说,心里没有半点负担,康妍儿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李洛娶了她,是福是祸都难预料。 李洛自斟自酌,大有借酒消愁的意思:“你以为休妻是这么容易的?除非她犯了七出之条,而且,就算她真的不好,母后和父皇也肯定不让我休的。” “那就不理她,权当抱个花瓶回家放着。”朱媛媛道。 李洛摇头苦笑:“还指望你这个聪明人能解救我与水深火热,结果,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有道是,宁毁十座庙,不拆一门亲,我跟康家小姐又没有深仇大恨,难道还往死里毁她?”朱媛媛道。 “康家小姐当日的言行是欠妥当,但说不定她经过这次教训以后,会改好了呢?凡事总得往好处想,搞不好,你们相处久了,产生感情,郎情妾意的,到时候她若是说我的坏话,你可别被枕边风给吹糊涂了。” 这也算是先打个预防针,想必那康妍儿一定恨死她了,不得不先防一招。 李洛嗤鼻道:“你当我是耙耳朵吗?是好是坏我自己分辨不出?” 朱媛媛给他满上:“咱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儿,出来喝酒,就要喝个痛快。” 李洛郁郁地撇了撇嘴,他倒是想痛快,可怎么也快活不起来,还不如在南边靖海,上阵杀敌来的痛快。 第194章 生气了 这顿酒一直喝到天黑透,朱媛媛已经累的不行了,还得强打精神作陪,好不容易等到李洛把酒都干掉,也差不多醉了,朱媛媛赶忙叫来小二结账。 小二道:“这位爷,一共是八十三两,我们掌柜说,零头就给您抹了,收八十两。” 朱媛媛掏出银票,却被半醉的李洛给拦住:“我来,今儿个我请。” “说了我请就我请,你就别跟我争,你要请,改天再请。”朱媛媛把银票交给小二,让小二再备一辆马车。 李洛嘿嘿傻笑着,拍拍朱媛媛的肩膀,因着醉了,手底下也没个分寸,差点没把朱媛媛给拍趴下,还得扶着他,怕他摔了。 李洛大着舌头道:“改天我请你,你得喝酒,不许拿修书说事,不然,就是瞧不起我。” 朱媛媛诺诺,心说,你丫的是天潢贵胄,谁敢瞧不起你呀! “下楼梯了,你脚下留点神。”朱媛媛将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扶他下楼梯。 李洛脚下虚浮,整个人都挂在了她身上,走了两步,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朱媛媛无语,这家伙小狗似的,鼻子一个劲朝她身上拱。 “香你个头,你喝醉了,鼻子坏了。”朱媛媛一手推开他的头,没好气道。 “我的鼻子才没坏,香,真香,像兰花的味道,不对,是茅台的香味,哈哈……”李洛自言自语。 说着,突然干呕了一声。 朱媛媛吓坏了,紧张道:“你可千万别吐啊!要吐下楼再吐。” “呕……呕……谁说我要吐,我喝酒从来就没吐过,呕……” 朱媛媛只想赶快把这家伙弄上车,送回去拉倒。 谁知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麻烦让一让。”朱媛媛礼貌道。 前面的人一动不动。 朱媛媛抬眼一看,傻了,怎么是李澈? 而且,李澈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绷着个脸,目光里似有怒意。 朱媛媛讪讪道:“他喝醉了。” 李澈鼻子里哼了一声,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半时辰,能不喝醉吗? 李洛睁开微醺的醉眼,竟还认得李澈,嘿嘿傻笑道:“五哥,我认得你,你是五哥……” 说着就要去拍朱媛媛的胸,想说,看吧,爷我没醉,爷还认得人。 朱媛媛眼看着一只大手直直地朝她的胸口袭来,不由的大惊失色。她的手还在李洛背后呢! 关键时刻,李澈抓住了那只咸猪手,稍一使力,把李洛给拉了过去,半扶半驼的把人弄下了楼梯。 马车就在外头,李澈把李洛塞了进去,吩咐阿德赶紧把人送回宫里,再迟宫门就要落锁了。 马车都开动了,李洛还探出头来:“杨晨,明天再找你喝酒……” 朱媛媛笑得比哭还难看,大爷,您就饶了我吧! 终于送走了李洛,李澈瞪了朱媛媛一眼,自顾走了。 朱媛媛追了上去:“喂,你干嘛瞪我?生气了?我也不想的呀,我今天在书堆里埋了一天,累都累死了。可你弟弟不肯结束怎么办?我总不等丢下他,一个人走掉吧……” 李澈顿住脚步,朱媛媛追的急,没刹住脚步,一头撞了上去。 “哎呀,鼻子撞歪了。”朱媛媛捂着鼻子呼痛,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澈。 李澈终究是硬不下心来跟她生气,掰开她的手,捏捏她鼻子,面无表情道:“没歪。” 朱媛媛眼睛四下里瞄了瞄,埋怨道:“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动手动脚的。” 李澈刚顺一点的气,又堵住了。索性不理她,自顾往前走。 朱媛媛朝他后背做了个鬼脸,还是追了上去。 软软地问:“李澈,你什么时候来的呀?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天香居?” 李澈心说:早来了,一直在外面转悠,本想来个偶遇,可是转了大半天,都不见人下来。 “李澈,你不会真生气了吧!不过,你到底在气什么呢?” 李澈的脸色越发暗沉了,好在天色也黑,看不出来。 “你说我生什么气?喝酒就喝酒,至于喝这么久?还有,店里有小二伙计,叫谁不能扶?非要自己扶,被人家吃豆腐占便宜。”想到李洛那只手差点就拍到她的胸,李澈就更生气了。 朱媛媛想了想,说的也是哦,她完全可以叫小二来扶的嘛,为什么当时就没想到呢? 朱媛媛觍着笑脸道:“一时疏忽,人家没你聪明嘛!” 李澈也是没辙了,每次都这样,他一生气,她要么装傻充愣,要么觍着笑脸给你戴高帽,让人想发作也发作不起来。 “下不为例。”李澈沉声道。 “好呀好呀,以后有饭局你帮我挡着。”朱媛媛笑嘻嘻道。 挡不住那就是你的责任了,不关姐的事。朱媛媛在心里补充道。 李澈招手叫来一辆马车,两人坐了上去。 朱媛媛一上车就开始捶胳膊捏腿:“累死了,修书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李澈见她这样又心疼,他当然已经知道媛媛被派去了编修房,该死的江大学士,明摆着是在整媛媛。 “过来。”李澈冷着脸道。 “干嘛?”朱媛媛警惕地看着他。 李澈长臂一捞,就将她拖了过去,双手在她肩膀上揉捏起来。 “哎呀,疼,你轻点。” “干活不要那么拼命,累了就歇歇,反正修书不是一天能修好的,你也不会修一辈子书。” 李澈的口气还是冷冰冰的,但手上却是放轻了力道。 朱媛媛嘟哝道:“可是每天都有任务,人家都完成了,我完不成,岂不是很怂?” 李澈很无奈,县官不如现管,他在礼部,手也伸不到凤台阁去,如果不是关系到两人的将来,他才舍不得让她在凤台阁吃苦。 “认怂又没关系,吴启山不会说你的。” “才不,我不要被人看扁了。”姐的字典里就没有“认怂”这个词。 李澈叹道:“自己掌握分寸,别太累了,以后李洛再找你喝酒,你想办法叫上我,我自会应付他。” “哦,其实他今天是有些不开心,所以喝多了点。”朱媛媛想着人家身为皇子都有这么多烦恼,自己那点烦恼就不算什么了。 起码她还是有希望争取自己的幸福。 第195章 史上升的最快的官 李澈把朱媛媛送回家,见她实在是太累了,就不打扰她休息,两人约好了明晚一起吃饭。 一晃,朱媛媛在编修房已经呆了一个月了。每天埋头修书,学问倒是长进了不少。 不过她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吴启山是真不知道什么叫统筹安排。 其实,资料都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就是一些模棱两可或是有争议的问题还需要一个个的去求证,这部是要当做国书的,因此来不得半点马虎。 每发现一个问题,大家就查资料,开会研究推敲,一致认可方才算完。这部分工作量是相当的大,修了十年,几乎大半时间都用在这上头了,而且还有一大堆问题等待考证。 而吴启山是要所有问题都查清了,确定没问题了,才开始抄写底书和校订的工作。 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于是,朱媛媛向吴启山建议。 考证与抄写底书,校订同时进行,确定没问题的内容可以先进行抄写校订,至于人手不够,可以请外援。就朱媛媛所知,今次科考后,大部分中了进士的举子们都赋闲在家,或是等馆阁考试,或是候缺,这部分人可以利用起来。 还有国子监的学生,也有大把的时间空闲。 这样一来,人手就足够了,能大大缩短修书的时间。 能够参加《四部全书》的修订,也是一件光荣的事,相信会有人愿意来。 吴启山一听,有道理啊,以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死脑筋。 编修房的同僚们,听说有办法可以大大缩短修书时间,都十分支持朱媛媛的提议。 吴启山就去请示江大学士,谁知被江大学士给驳了回来,理由是,《四部全书》关乎国家社稷,乃是重中之重,容不得有半点差池,外人不宜插手。 我勒了个去,不过是请人来抄抄书而已,只要字写的好的,工作认真的人都能胜任,有什么要紧? 可江大学士是凤台阁的一把手,他说不行就不行,没得商量,吴启山气的不行,只骂江大学士死脑筋。 朱媛媛又把脑筋动到宋子楚头上,宋子楚听说朱媛媛的方案后深以为然,找了个机会在皇上面前进言。 皇上盼这部书已经盼了很久了,听说还要再花十多年的时间,他都快没想法了,现在有办法可以提前完成,哪有不赞成的,直接一道旨意下到凤台阁,并着礼部和国子监协办。 有了圣旨,江大学士只能照旨办事。 只花了十来天,居然招到了一百多人的抄书团队,当然这些人是不能进凤台阁的,宋子楚做主,在国子监辟出一个大院子,抄书的工作就在那边进行。 印刷的工作也同时展开,不到一个月时间,第一批经部的书籍新鲜出炉,上呈皇帝预览,皇帝龙颜大悦,厚赏了编修房的每个人,尤其是主持工作的吴启山和出主意的朱媛媛。 两人皆官升一级,吴启山为凤台阁侍讲学士,朱媛媛荣升侍讲。 圣旨一下,凤台阁众人皆惊掉了下巴。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编修房是最没有前途的苦差事,就算要出成绩,也是若干年以后,没想到,杨晨一来,才两个月时间,就整出了一部书,官升一级,创造了凤台阁史上升官速度之最。 这让那些已经在凤台阁熬了多年的人们无比郁闷,可又不得不服,人家就是这么有本事,在最没有前途的地方愣是干出了成绩,立了大功。 朱媛媛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最多三年时间就能把书修完成。 也算是帮了吴启山一个忙,自己的工作也轻松了许多,而且吴启山让她负责联络国子监这边的抄书工作,她不用天天呆在编修房里,时不时可以跑出来透透气。 结果,国子监这边抓住她不放了,非得要她帮国子监办一个社。 这个工作原本是交给江辛的,上次特意派江辛去万松书院取经,经是取了,却一直没有实施,现在倒好,人家中了状元进了凤台阁,撒手不管了,故而这件事就耽搁了下来。 现在,有了个这个创办社的鼻祖,国子监的人肯放过她才怪。 朱媛媛推诿不过,况且宋子楚也有这个意思,于是,朱媛媛又客串起国子监的社社长,轰轰烈烈的搞起了社。 乃至于,后来这个社成了与万松书院《松涛》齐名的两大舆论基地。 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边大功初告成,皇室也迎来了一桩大喜事。 就是七皇子李洛大婚了。 这场婚礼,原本不会那么受人关注,实在是康家小姐的名声太大了,先是闹出奸、夫淫、妇的事,后又被齐王殿下退婚,再又改指婚于七殿下。 所以,最近老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就是七殿下是不是被迫娶这位康家小姐的? 有无聊之人,甚至打起了赌,不过,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七殿下是不是被迫娶妻,这谁也没办法去考证不是? 经过繁复的仪式,康妍儿终于成为了赵王妃。李洛被封为赵王,开府另住了。 要说这桩婚事唯一能让人欣慰的地方,就是李洛有自己的宅邸,不用再住在宫中受约束。 朱媛媛受邀去参加了婚礼。 她本不想去,康妍儿肯定不欢迎她去,她也不想喝康妍儿的喜酒,可是不能不去,不然李洛会杀到她家里去。 李澈先一步到了赵王府,今晚,他可不是光来喝喜酒的,还要充当护花使者,如果康家的人或是谁想趁机为难媛媛,他可不答应。 朱媛媛到了张灯结彩的赵王府,递上请帖,送上贺礼,就被人带去了酒席。 她来的算晚的,宾客们基本都到了,秦王见到她就热情的招手:“杨晨,来这边坐。” 朱媛媛只好过去打招呼,与众人团团作揖。 “殿下,在下的座位在那边。”朱媛媛可不敢坐这一桌,这桌都是王公贵族,皇家子弟,况且,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她要是坐下来,到底该谁让位?叫谁让位都不好啊! “有甚干系?坐吧,李涛,你去那边坐。”秦王不管不顾,直接叫靖南侯的公子滚蛋。 第196章 刁难 秦王话音一落,在座之人皆是一愣,李涛更是神色尴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而魏王的脸已经黑了,似乎就要发作起来。 李澈心知要坏事,二哥这个人看似毫无城府,坦诚无比,喜欢或不喜欢都很直白的摆在脸上,但事实并非如此,二哥若没点本事,能得到那么多人的拥戴?二哥的直白从来都是有的放矢。 就比如这会儿,二哥想要招揽媛媛,但媛媛一直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恭敬有加绝不深交。二哥因此特意在众人面前对媛媛表现的这般热络,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媛媛是他的人,以断了媛媛投向他人的路,尤其是投向三哥魏王那边。 所以,二哥会对李涛发难,因为李涛是靖南侯的公子,与李洛交好,是三哥的人。 场面十分尴尬,李澈当机立断,笑道:“杨晨,新郎官正找你呐,还不赶紧去看看。“ 朱媛媛会意:“在下这就去,诸位,在下先告辞了。” “站住。”一声冷喝,却是从魏王李深口中发出。 朱媛媛微然道:“魏王殿下有何吩咐?” 李深斜了李灏一眼,冷笑道:“杨晨,承蒙秦王殿下这般看得起你,你岂能辜负秦王殿下的美意?不如,就站在秦王身边,为秦王殿下奉酒吧!”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觉得这话太损了,简直有辱斯文。 本来因为秦王的格外热情,让大家对杨晨有些不满,但现在不禁要同情杨晨了。 朱媛媛愠怒,你丫的,你们兄弟两较劲,扯上本姑娘作甚?拿本姑娘当枪使,当炮灰么? 李澈也是怒了,强忍怒意道:“瞧三哥说的,好像七弟安排不够周到似得,府里连个奉酒之人都没有。” 李深不以为然:“五弟,你别曲解了三哥我的意思,我这是在给杨晨一个表现的机会,说不定杨晨正求之不得。” 秦王李灏不甘示弱:“本王对有识之士,从来都是以礼相待,可做不来魏王这般随意使唤。” 朱媛媛冷冷一笑,不理会兄弟两斗嘴斗法,略一欠身,施施然地走了。 你们自己尽管斗去,本姑娘恕不奉陪。 朱媛媛来到自己的座位,大大方方地坐下。 一旁有人阴阳怪气道:“杨兄如今可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备受青睐呀!” 朱媛媛淡淡一笑:“兄台莫不是想去给两位王爷奉酒?要不要杨某帮你推荐一下?” 那人噎住,败下阵来。 对面的江辛岔开话题道:“杨侍讲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朱媛媛笑了笑:“没办法,事务繁忙,出书的事,皇上可是催得紧呐!不得不加班加点。” “说的好像《四部全书》离了你就出不了似得。”江辛边上的人酸溜溜道。 此人也是凤台阁的,与江辛同在待诏厅。 朱媛媛面不改色道:“杨某可说不出这般狂悖自不量力的话,《四部全书》乃是凝结了大家的心血,谁敢不尽心尽力?兄台若是想来编修房修书,杨某可以与吴学士说一说,吴学士一定欢迎之至。” 谁特马要去修书?去干那苦差事,那人赶紧闭嘴。 江辛微笑道:“今日是赵王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谈公事。” 算是替自己的同僚解了围。 朱媛媛笑笑,不再言语,本姑娘是来喝喜酒的,是你们上赶子的来找抽,怪谁啊! 本来她对江辛还有些好感,但江辛帮着姚家的人来对付她,加上他老爹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人瞧不上,朱媛媛对江辛好感全无。 自朱媛媛出现,还有一人始终在关注她,就是姚家的大公子,姚启泰。 姚启泰见魏王发难,他心中窃喜,看杨晨这厮如何自处,如何收场,谁知杨晨跟个没事的人一样转身就走掉了。江辛那边也讨不到便宜,不由的心中郁闷,得想个法子让杨晨难看才好。便对几个心腹递了个眼色。 当即有人端了酒杯晃道朱媛媛这一桌。 “杨侍讲,听说你文采出众,曾以一己之力,力挑南北大才,方某不自量力,想要讨教一二。” 江辛见方达走过来,就知道是姚启泰的主意,只是,这方达绝不是杨晨的对手。 朱媛媛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道:“方兄搁那听到的谣言?” “杨侍讲何必谦虚,杨侍讲出的那副对联,至今尚无人能对上,在下苦思悯想,不得而解,相信大家也是如此,杨侍讲何不趁此机会给大家解解惑?也算是给今儿个的婚宴助助兴。”方达咄咄逼人道。 其实他已经知道杨晨在金殿上对的下联,可谓拍马之最高境界,难怪皇上对他另眼相看。 不过,相信杨晨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副下联,肯定会遭人鄙视。 大家果然颇为意动,实在是这副对子已经折磨大家的神经很久了,都想知道下联是什么,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在了杨晨脸上。 朱媛媛莞尔道:“不好意思,我也不会。” 呃……众人面面相觑,搞什么鬼?自己出的对子,自己都对不上? 旋即众人又否定了心中想法,杨晨的才学已是公认的,他怎么可能对不上?不肯说罢了。 姓方的笑道:“杨侍讲又何必卖弄关子呢?” 朱媛媛抬眼看他:“哎呀,不好意思,被你说中了,我还就是喜欢卖弄关子,不过呢,你要是能对上我这副对联,我就告诉你那副对联的下联。” 方达既然出头了,岂能认怂,咬牙道:“请赐教。” 朱媛媛慢悠悠道:“人曾山谷住,是僧,是仙,是俗?” 一时间,大家都开动脑筋想下联。 朱媛媛心说:你们既然这么闲,就找点事情你们做做,省的老是来找本姑娘麻烦。 本姑娘脑子里的绝对多了去了,够你们折腾的。 方达憋了半响也对不出下来,脸色不由的变得难看起来,去看江辛。 江辛深表同情,却是爱莫能助,他也对不上。 朱媛媛施施然道:“兄台慢慢想啊,不急,今晚的喜宴没这么快结束。” 第197章 美人计 朱媛媛给大家出了个难题,世界终于清静了,没人再敢来找茬,跟杨晨比学问,他们没这份底气和胆量。 然而,有心要叫朱媛媛难堪的人是不会就此收手的,文的不行,可以来别的。 酒席上,当然是要喝酒。 于是一波又一波的人来给朱媛媛敬酒。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藏着阴暗的心思。 朱媛媛当然不会飘飘然,觉得自己这么受欢迎,一概以不胜酒力推辞,任你舌灿莲花,就是无动于衷。 对这些没怀好心眼的人,她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一个小厮走过来,附在朱媛媛耳边说:“七殿下请杨公子一见。” 朱媛媛心说,李洛这会儿不该在洞房里喝交杯酒吗?叫她去干吗?还是说李洛的婚前恐惧症又犯了? 朱媛媛不疑有他,便起身跟了去。 那小厮带着朱媛媛往后院走。 李澈虽然不跟朱媛媛同坐一桌,甚至离的还有些远,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朱媛媛身上,见朱媛媛跟个小厮走了,便给顾恒递了个眼色,顾恒找借口说去上茅厕,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朱媛媛觉得不对劲了,这里可是内宅,都是女眷住的地方,而且,这里很安静,安静的诡异。 “赵王殿下在哪里?”朱媛媛开口问道。 那小厮说:“就在前面了,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朱媛媛心里的疑虑又打消了几分,李洛对这桩婚事有多排斥,她很清楚。 继续往里走,走到一桩小楼前,小厮停下脚步,道:“殿下就在里面,公子请。” 朱媛媛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推开房门。 屋子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只有蓝色的纱幔随风飘舞,金猊香鼎中有袅袅的幽香弥漫开来。 朱媛媛唤了两声:“七殿下?李洛?” 从纱幔后面走出一个人来。 却是个貌若娇花,身姿妙曼的少女,对朱媛媛嫣然一笑:“杨公子。” 朱媛媛忙拱手作揖:“在下可能是走错地方了。”说着便要退出房门。 可身后的房门啪的被人关上了,甚至还听到落锁的声音。 朱媛媛心头一凛,暗道不妙,着了道了。 “你是谁?把我诓来此处是何意?”朱媛媛转身,冷冷地盯着那女子。 那女子笑容娇媚,眼波流转间自有风情入骨,声音嫣然道:“杨公子何出此言?怎么是奴家诓你来的?分明是公子你爱慕奴家,约奴家来此的。” 朱媛媛冷笑:“我约你?我知道你是哪棵葱?” 她在拖延时间,一边观察周围,看有没有可以脱身的途径。 那女子笑容一僵,没想到这姓杨的说话这么不客气。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轻移莲步,一边脱了外衣,施施然道:“我是谁不重要,是你约我还是我约你也不重要。” “那是,你不过是某人安排在这里的一颗棋子,不过,我认为,你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良家妇女都爱惜自己的名声,不会做这种轻荡漂浮之举,难道你是哪家楚馆的妓子?”朱媛媛坦荡荡地盯着这女人山峦起伏,白腻如脂的胸脯,心说还真有料,可惜你有的,本姑娘也有,想以****之,找错了对象。 那女子脸色又是一变,她的确是被人安排来的,但她也绝非是那种低贱的妓子,虽然她要做的是不堪的事,但被污为妓子还是让她忍无可忍。 “杨公子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那女子强忍着怒火道。 朱媛媛嗤鼻一笑:“怜香惜玉?那也得是香是玉才行,姑娘你长的又不好看,我有什么好怜香惜玉的。” “你……”那女子气坏了,胸前山峦不停起伏,恨声道:“以杨公子的聪明,应该能料到,只要我喊一嗓子,公子的清誉就全毁了。” 朱媛媛笑看着她:“那也得你喊得出声才行。” 说时迟那时快,朱媛媛猝不及防的出手,在那白腻的肩上一点。 那女子张着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而且身体也动不了了,不禁脸色大变。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斯文儒雅的男子居然会点穴。 “姑娘,你倒是喊啊。”朱媛媛一根手指勾起那女人的下巴,嘴角噙了一抹讥讽地笑意,转而眸光一凝,压低了声音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女子两眼往上翻,不理会朱媛媛的问话。 “不说是吗?那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我会把你剥光了,然后扛到外头人多的地方,你这么喜欢勾引人,就让你勾引个够。”朱媛媛威胁道。 那女人终于变了脸色,眼睛满是恐惧。 朱媛媛道:“你配不配和呢?若是配合,你就眨眼,不愿意配合,你就不要动。” 那女人犹豫再三,还是眨了眨眼。 朱媛媛拍拍她的小脸蛋,笑得十分邪恶,哎,调戏良家妇女还真有趣。 “是姚家派你来的?” 那女子瞪着眼睛不敢眨。 “是康家?” 那女子眨了眨眼睛。 “是康妍儿?” 那女子犹豫再犹豫,还是眨了眨眼睛。 她是康妍儿的远房表妹,前来投靠康家,康妍儿许诺她,只要把杨晨的名声搞臭了,就让她成为赵王殿下的妾室。 朱媛媛面沉如水,好你个康妍儿,本姑娘已经放你一马,没落井下石,你倒好,算计起本姑娘来。 麻蛋,你个贱货给本姑娘等着。 “杨晨……”门外传来一声轻呼。 朱媛媛听出是顾恒的声音,眉头一松,道:“顾公子,外面是不是上锁了?” 顾恒道:“上了,不过,我有钥匙,你没事吧?” “没事,你赶紧把门开了。” 又听得一阵开锁的声音,房门被人推开。 顾恒进来一瞧,脸色大变。 “这……” 朱媛媛不慌不忙地给那女人披上外衣,道:“你回头告诉康妍儿,要找人来勾引本公子,就得找个像样的,似你这等姿色,难入本公子的眼。” 顾恒嘴角抽了抽,心说,你丫的女人调戏女人。 说罢,朱媛媛转身离去。 顾恒忙跟上。 出了小楼,朱媛媛看见之前带路的小厮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是被顾恒给收拾了。 第198章 恶毒的妇人 “这外头应该还有人埋伏吧?”朱媛媛望着静谧的花丛。 顾恒道:“没有得到指令,他们不敢冒然行动。” “现在怎么办?”顾恒问。 朱媛媛冷冷一笑:“自然不能忍气吞声,相信赵王殿下会很高兴看到有人替他解围。” 不是她不仁,是某些人不义在先。 顾恒笑了笑:“谁要是惹上你,肯定要倒霉。” 朱媛媛道:“这件事还得麻烦你了。” 顾恒苦笑道:“谁让我就是个跑腿的命呢?你走吧,我来收拾残局。” 朱媛媛回到酒席上,没多久,李洛出来给大家敬酒了,不过李洛的面色不太好看。 敬到朱媛媛这一桌时,李洛在她耳边小声道:“兄弟,对不住了,那贱人,我会收拾的。” 朱媛媛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扫了你的兴。” 李洛道:“你若是真的遭了暗算,就该我不安了。” 说着李洛拍拍朱媛媛的肩膀,去下一桌敬酒。 酒席上,气氛还是相当融洽,热闹的,不过,此时,在新房里的康妍儿就没那么淡定了。 “没用的东西。”康妍儿强忍着要砸东西的念头,沉着脸道。 丫鬟红蕊已经吓坏了,惶恐道:“小姐,现在表姑娘已经被王爷关起来了,怎么办?” 康妍儿心里也是惶恐不安,嘴上却道:“怕什么?就说是她自己犯贱不就得了?” “可王爷会相信吗?” “他不信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康妍儿虚张声势道。 “有没有办法给敏儿递个信?” 红蕊摇头:“是王爷的亲卫看管的。” 康妍儿终究还是不放心:“你去找大公子,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想想办法。” 她现在已经是赵王妃,不管她愿不愿意,这已经是事实,李洛本来就是勉为其难娶她的,要是趁机拿这件事作伐,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红蕊点点头:“奴婢现在就去找大公子。” “不用去了。”一道森冷的声音响起。 身穿大红喜袍的李洛冷着脸走了进来。 红蕊吓的打了个哆嗦。 “滚出去。”李洛凛了红蕊一眼,不客气道。 康妍儿被唬的心头一颤,却是咬着红唇不敢说话。 红蕊不安地看了看小姐,连忙退出去。 洞房里,龙凤喜烛高烧,不时发出毕波声,李洛就那么冷冷地瞪着康妍儿,瞪的康妍儿头皮发麻。 “你……你为何这样看我?”康妍儿鼓起勇气,质问道。 李洛嘴角一斜,勾起一记冷笑:“大家都说你品行不端,不过有人劝我,也许你已经改了,应该再给你一次机会,结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证明你是有多阴暗,多卑鄙。” 康妍儿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望着冷酷无情的李洛,她知道李洛不喜欢她,但从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么残忍的话。 一时间泪意上涌,目泛泪光,显得很是楚楚可怜。 “收起你的假面,我不吃你这一套,本来我想着,只要你能从此改过自新,安分守己,以前的事便不计较了,然而你却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李洛真想立马写一封休书,把这个恶毒的女人休掉。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康妍儿又是气愤,又是伤心,难道她不应该报仇吗?她之所以沦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杨晨害得,杨晨害她身败名裂,她不过是以牙还牙,难道错了吗? 李洛眼中毫不掩饰厌恶的情绪:“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你觉得你对付杨晨理所当然?你觉得你从齐王妃沦为赵王妃都是杨晨之过?” “这就叫有因必有果,如果不是你当日为难杨晨,何至于此?不知反省,还变本加厉。康妍儿,我警告你,给我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 李洛的语气极重,让康妍儿难以承受,眼泪刷的淌了下来,委屈道:“我当日怎么了?我说什么了吗?是果儿和启轩不肯罢休,我又不了解情况,我能说什么?就因为我没帮他们说话,他就可以往我身上泼脏水吗?我是你的妻子,你不体谅我的苦处,还处处向着外人说话。” 说到伤心处,康妍儿嘤嘤哭泣起来。 李洛不为所动:“你不了解情况?难道你眼睛瞎了吗?是非都分辨不清了吗?少在这里狡辩了,总之,你还想当这个赵王妃,就给我老实一点,如若不然,我很乐意送一份休书给你,这已经是看在你我是亲戚的份上。” 李洛说完拂袖而去。 突然觉得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他不喜欢这个女人,想到以后还要敷衍着,扮一对恩爱夫妻就头疼,现在,不用这么麻烦了。 康妍儿怔怔地看着洞开的房门,有种天塌地陷的无力感,她也曾憧憬过这桩婚姻,可现在李洛已经认定了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她还有什么指望? 悲伤的情绪淹没了她,康妍儿伏在枕上痛哭起来。 散席后,朱媛媛先行回家,李澈过了不久也来了。 “今晚的事,我听顾恒说了。”李澈后怕道。媛媛的名声差点被毁掉,他千防万防,还是棋差一招,若不是媛媛会点功夫,还真着了人家的道。 朱媛媛笑道:“这不没事儿了?” 李澈恨恨道:“这种女人,实在太阴险卑鄙了,幸亏我已经退婚,只是倒霉了七弟。” “没办法,谁让李洛摊上了这么个坑人的母后。”朱媛媛同情的叹了口气。 “对了,后来秦王和魏王怎么样了?”朱媛媛不想再继续讨论康妍儿。 李澈道:“主角都走了,他们还吵个屁,不过,从始至终,王八对绿豆,彼此看不顺眼罢了。” 朱媛媛道:“他们还真是坦诚,就不怕皇上知道了不高兴吗?” 李澈道:“他们两之间结怨以深,不争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休的。” 不过,这也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越是水火不容,父皇心里的顾虑就越多,立秦王就等于放弃魏王,立魏王等于放弃秦王,都是父皇的儿子,他能不多想一想? 第199章 兄弟谈心 洞房夜的风波,余波未了,从感情上讲,康家不认为康妍儿有错,谁都想报仇?但从道理上讲,康妍儿的行为是站不住脚的。 威武侯已经被女儿的事闹得头疼,索性闭门不出,啥事不管,康夫人心疼女儿受冷落又到姚皇后跟前去哭诉,康家大公子则去求魏王李深从中调解。 结果,李洛被母后训了一顿,又被三哥拉去谈心。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杨晨那小子这么对脾气,我是一看见他就来气。”李深道。 “三哥,你对杨晨有成见,杨晨是个磊落的君子。”李洛道。 “他是君子?他光明磊落?得了吧,你没见他左右逢源,巴结父皇,讨好秦王,又跟齐王走的近,此人油滑的很。”李深嗤鼻道。 李洛摇头道:“三哥,杨晨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从不刻意的奉承讨好谁,父皇赏识他是因为他的才学和能力,二哥极力招揽他,也是看中了他的不凡之处,你看他,这一年来的表现,办社,创《松涛》,舌战南楚诸才子,一举得中会试元首,入阁两月便弄出第一部经书,他若只是靠奉承巴结,没点真本事,能行吗?他若不是这般出色,罗院长和宋先生能不遗余力的举荐他吗?” “不是我夸大其词,杨晨虽然年轻,但他的见识,他的才华,他的沉稳便是朝中那些大臣也不如他,三哥,你身边真的太缺这样的人才了,你何不屏弃前嫌,示好与他?” “我去讨好他?七弟,你是做梦说胡话呢?”李深讥笑道。 “三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二哥现在能压你一头?为什么大家都向着二哥?”李洛问道。 李深悻悻:“还不是受了姚家拖累。” 李洛正色道:“非也,问题出在三哥你自己身上。” 李深双眉一拧:“怎么是我的错?” 李洛道:“三哥莫怪我说的太直白,你是我亲哥,有些话,我不说,没人会跟你说。” “第一,二哥人前总是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对人十分和气,让人如沐春风,焉能不尽心为其谋划,以报知遇之恩?反观三哥你,却是高高在上,觉得大家都该巴结着你,你才是储君最合适的人选,这样一来,大家就会觉得你太傲慢,不是仁君之所为,即便为你付出,也讨不到好处。长此以往,必然失去人心。” “第二,三哥身边缺乏能士,这一点,从去年你与二哥的舆论大战就可以看出来。其实,当时的情况,你不应该涉足其中,跟他们据理力争。” 李深道:“开玩笑,他们冲着姚家,还不是冲着我来的?我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岂不是被人看扁了?” 李洛苦笑:“我不懂朝政,但兵法还是略知一二,想来也是同理,姚启轩品行不端,所作所为引起公愤,这是事实,你们一味护短,以为这样才能挽回名声,其实大错特错。这时候,你不仅不该帮姚家出头,还要放低姿态劝着姚家自我反省,大家不但不会怪罪于你,还会觉得你是非分明,对你的名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件事也不会越闹越大,直到不可开交。” “可是你身边的人这样劝你了吗?是不是撺掇你不能认输?” 李深讪讪,被七弟说中了。 “当时御史台的人闹的这么凶,父皇为什么都不制止?三哥你想过没有?”李洛又问道。 李深又是一愣。 李洛定定地望着三哥,道:“那是父皇想借此事敲打敲打姚家,姚家在朝中权势滔天,这些年来的确做了许多不得人心的事,你以为父皇什么都不知道么?天下之土莫非皇土,父皇心里明白着呢,就你,还搞不清状况,一个劲的帮着姚家说话,生怕姚家倒了对你不利。姚家怎么可能倒了?只要母后还是卞唐的皇后,姚家的地位就稳如泰山。父皇不过是希望姚家能收敛一些而已。” “其实皇储之位是谁的,最终还是父皇说了算,谁最得父皇的心,谁的赢面最大。三哥,你真该好好向五哥学习学习,五哥什么都不参与,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发现父皇现在越来越喜欢五哥了吗?”李洛提醒道。 李深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李澈也有可能继承大统?” 李洛笑了笑:“太子之位一天未定,谁都有这个可能。” 李洛不是要把五哥拉下水,而是他真心觉得五哥这个人没那么简单。虽说都是兄弟,但兄弟也有亲疏,不管怎样,三哥都是他亲哥,他不得不向着三哥。 李深倒抽一口凉气,他从未把李澈当成对手,因为一直以来李澈表现的都太弱了,但经七弟这么一提醒,令他回过味来。李澈这些年什么事也没干,太后和父皇却都夸他仁孝,如今又办了几件漂亮差事,父皇夸奖他的次数越来越多。真是驱虎不成又来一匹狼。 李深默了半响,态度变得谦逊起来:“七弟,还是你看的明白透彻。” 李洛道:“三哥是当局者迷罢了。我劝三哥,就算你不喜欢杨晨,也不要去对付他。” “如果,他当真投靠了秦王呢?”李深问道。 李洛坚定道:“不会,杨晨是聪明人,除非他看准了这个人有希望,否则不会轻易做出决定,给自己惹麻烦。” 其实李洛心里觉得,杨晨要支持的那个人是五哥。 没有根据,只是一种感觉。 他总觉得杨晨和五哥之间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但这话他不能说,说了会对杨晨不利。 他很欣赏杨晨,杨晨身上没有学者的酸腐之气,行事落落大方,很对他的脾气。 身为皇子,想要交到一个对脾气的朋友很难得,他不想陷朋友与不义。 李深踟蹰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以后不针对他就是了,我知道你跟那小子要好,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他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为他人所用,否则,别怪我容不下他。” “对了,弟妹的事,你也不要计较了,女人嘛,都是小心眼的,当真闹的不可收拾,大家面上都过不去。”李深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找七弟谈话的目的。 第200章 三个股东 这阵子,凤台阁的工作轻松了一些,朱媛媛也有了精力,开始捣鼓蒸馏设备,想要弄些好酒出来。 好在她化学学得不错,实验操作也是好手。 忙活了大半个月,终于弄出了第一坛高度白酒,品了品,起码有五十多度。 朱媛媛大喜,当天就备了一桌酒菜,请李澈过来品尝。 谁知李澈把李洛这个酒鬼也带来了。 朱媛媛看看那一小坛子酒,不由的发愁,可能还不够李洛塞牙缝。 李澈无奈地笑笑,他也不想带个大灯泡,正好遇上了,人家非要跟来蹭吃,他又不好拒绝。 “杨晨,你弄这一桌酒菜,是专门请五哥的吗?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李洛故意玩笑道,试探杨晨,他本来想凑五哥吃饭,结果五哥说,不如去杨晨那,貌似偶然的提议,可这里酒菜都已经备好了,而且桌上有两副碗筷。 李澈忙解释道:“瞎说八道,我都好一阵没见杨晨了,今儿个要不是你提起,我还没想到要过来。” 朱媛媛啧了一声:“我本来是想请吴学士来尝尝我新做的酒,谁知吴学士有事情来不了了,赶巧让你们凑上了,得儿,来得早不如来的巧,省得浪费了一桌好菜。” 李洛一听是杨晨做的酒,很是惊讶:“你居然还会酿酒?” “忙里偷闲,找点事做,不然人生太无趣,不过,不知道这酒能不能入两位的眼,不好喝可不许埋怨,否则,下次来,统统茶水伺候。”朱媛媛道。 “只要是酒,我来者不拒。”李洛迫不及待的落座,打开酒坛子,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 “哇,这酒真香,闻着都要醉了。”李洛不是恭维,的确是从来没有闻到过香气这般浓郁的酒。 李澈皱着鼻子嗅了嗅,赞道:“果然是香,杨晨,没想到你还会这个,真让人惊喜。” 朱媛媛叫杨朵朵再添一副碗筷,三人坐下来。 李洛先给五哥满上,又给杨晨满上,再轮到自己,只见白瓷碗里,酒色清透,浓香四溢,不禁口舌生津,端起碗来就是一大口。 朱媛媛都来不及提醒他,这酒,酒精浓度高,可不能这么大口大口的喝。 李洛一口闷下去,顿时愣在那,一张脸憋的通红,都无法喘气了。 “不会吧,才半碗,脸就红了?”李澈纳闷道。 朱媛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李洛憋着一口气,只等胃里的灼热稍稍减缓才吐着舌头大口大口吸气:“辣,太辣了,太有劲了。” 李澈好奇,抿了一小口,只觉满口馥郁芳香,一股清晰的灼烧的感觉,从咽喉直达胃部。 “杨晨,你这酒是怎么做的?我要拜你为师。”李洛兴奋道。 “从没喝过这么够劲的酒,这才是真正的酒啊,便是天香居的茅台也只能称为酒水了。”李洛赞口不绝。 朱媛媛得到酒鬼的认可,也是欢喜,眉开眼笑道:“真的好喝?” 李洛忙不迭的点头,眼含热泪:“好喝,太好喝。娘的,本王以前喝的那都叫什么东西?” 李澈道:“这酒叫什么?” 朱媛媛摇摇头:“还没想好名字。” 李洛自告奋勇:“要不就叫酒鬼酒,酒鬼喝了都要醉的酒。” 朱媛媛无语,太不高大上了,她这酒可是要走高端路线的。 李澈笑道:“此酒浓香馥郁,回味甘醇,玉液琼浆不过如此,不如就叫玉液。” 朱媛媛想了想,不错,玉液酒,够高端,便道:“行,就叫玉液。” “我打算在京都开个酒坊,你们说怎么样?” 李洛道:“好啊,那我以后喝酒就不愁没地方去了。” 朱媛媛要做生意,李澈当然支持,而且他也嗅到了这其中的商机,天香居的茅台十两银子一小坛,人们都趋之若鹜,这玉液比茅台的纯度不知高了多少倍,肯定大受欢迎,贵不怕,只要酒好,京都有钱人多的是,于是道:“我在东市有家铺面,如果你需要的话,你拿去用。” “那就多谢了,算你一股。”朱媛媛故意这么说,引李洛上钩。这玉液酒一旦推出,必定引起轰动,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酒香也能引来一些动歪脑筋的人,拉上两位王爷做后盾,看谁敢动她的歪脑筋。 而且,拉上李洛,那么,她和李澈交往也不会太碍眼。 果然李洛经不住诱惑:“杨晨,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入股,你说,要出多少本钱,我出。” 朱媛媛笑道:“本钱我还没算过,不过,数目肯定不小,毕竟做这酒的成本高。” “你赶紧算一算,我好去筹划,反正说好了,我是一定要占一成份额的。”李洛道。 “行,你们两一人一成,多了我可不答应,我还指望靠这间酒坊赚老婆本。”朱媛媛道。 李洛哈哈大笑:“等你成亲,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李澈瞅着朱媛媛,笑的讳莫如深,老婆本?是嫁妆吧! 跟媛媛接触的越久,了解的越深,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好的不能再好了,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宝。 钱塘那边的季度报表已经送过来,生意好的让人瞠目结舌,三个月竟然做出了三年盈利的总额。而且,媛媛设计的服饰,在京都悄然流行起来,京都的贵妇千金,还得托人去钱塘那边买,瑞福记的名气在钱塘地界已经无人能及。 他还想着是不是在京都也开一家瑞福记的分号。 关于开酒坊的事,就这么愉快的定了下来。 一坛子酒,李洛一个人占了大半,原本可以喝五瓶茅台的酒鬼,这大半坛子下去,都觉得有点撑不住。 李洛意犹未尽,还想带一坛子回去,朱媛媛很遗憾的告诉他,目前这世上总共就这么一坛子,想要喝,改天。 李澈拉了把李洛:“你是未来酒坊的小东家,还愁没得喝?到时候弄个大酒缸,让你泡澡都没问题,还是赶紧回去准备银子吧!” 李洛啧了一声,义正言辞道:“这么好的酒拿来泡澡,五哥,亏你想得出来,爱酒之人绝不会糟蹋好酒的。” 李澈哂笑:“我这不是安慰你吗?” 第201章 通融则个 李澈和李洛一道离去,分别后,又折了回来。 朱媛媛正在房中拿着纸笔算成本。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知道李澈回来了,头也不回道:“你就这么回来了,不怕李洛跟踪你?” 先前李洛的问话里头可是有文章的。 李澈从背后搂住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颈窝上,幽怨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想看你就来看,想抱你就抱,现在这样鬼鬼祟祟,真是憋屈死了。” 因为秦王对媛媛频频示好,搞得他都不能跟媛媛走的太近,怕秦王心生不满,现在媛媛才在凤台阁站住脚,还没站稳,不得不小心一点。 朱媛媛笑嗔道:“你这不是抱上了吗?” “哎,你抱归抱,别动手动脚啊!”察觉到他的手不老实的向某处移动,朱媛媛赶紧出声警告。 李澈柔声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说着便沿着她细白欣长的脖子亲吻起来。 明明是温热的唇,落在肌肤上,却带起一片灼热感,整个人都像是被点着了。 “别捣乱,我还要算账呢!”朱媛媛语调都有些变了,细声细气的,像是娇媚的呻、吟,又是魅惑的邀请。 “你算你的账,别管我。”李澈不遗余力的逗弄着她的耳垂,还使坏的把舌尖钻进她的耳朵,引得她一阵阵战栗。 朱媛媛心说,你这样还让人怎么算账?算的也是一笔糊涂账了。 “别闹了,跟你说正事。”每次他情不自禁起来,都叫人害怕,不是怕他,是怕她自己,她真怕什么时候把持不住就那个了。 她可不是什么圣女,也有七情六欲,尤其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般亲密接触,真的很危险。 这招总是屡试不爽,李澈尽管意犹未尽,也只得强忍着心中的蠢动坐下来听她说正事。 李澈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他腿上,说正事也要有点福利才行。 朱媛媛倚在他怀里,平复了下有些紊乱的呼吸,说道:“我答应李洛入股,你没意见吧?” 李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觉得是好事,李洛看起来性情爽直,粗人一个,其实他是几个兄弟里,心思最机敏的,与其偷偷摸摸,不如拉上他,以后我跟你多来往,也名正言顺。”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李洛人挺好,正直也善良,但他毕竟与魏王是亲兄弟,有些事,该防还是要防着点。”朱媛媛道。 “我心里有数。”李澈点头道。 李澈说着又吻上她的唇,这个姿势,吻起来十分便利。 一双大手不知何时探进了她的衣襟。 “不要……”朱媛媛摁住他作怪的手,猫儿一样的小声抗议。 “媛媛,你就心疼心疼我吧!”李澈可怜巴巴地说。 朱媛媛心说,我心疼你,你就该犯错误了。 “男女授受不亲。” “那是普通男女,咱们是普通男女么?你可是我未来的王妃。” “都说是未来了,现在还不是。” “可以先预习一下么?” “不行。” “通融一下吧!” “不行。” “嗯……你一天到晚裹着这个东西,血液不流畅,会长不大的……” “不要你管。” “不管怎么行?事关我将来的福利,还有我孩子的福利。”某人振振有词。 朱媛媛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这厮脸皮越来越厚了,这么流氓的说出来,脸不红心也不跳的。 “嫌我小,你找别人去啊!我看柳姨娘就很丰满。”朱媛媛撇嘴道。 “别人丰满不丰满关我什么事?我只关心你,来,我帮你按摩一下活活血。”某人厚颜无耻道。 “不要不要……啊……” “嘘,小声点,让朵朵她们听见,还以为我怎么你了。”某人手口并用,解开了束缚,倒是不敢直接碰触那方柔软,只敢隔着布条过过瘾。 朱媛媛欲哭无泪,你这还不叫怎么我了?要怎样才算怎么我了? “你个登徒子,我讨厌死你了。”朱媛媛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 李澈吃痛松开了手,朱媛媛趁机逃离他的怀抱,不逃不行了,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他的坚挺抵触在她的腿上。 上过生理课,也看过方大同的小黄书的她,自然知道那硬邦邦的东西代表着什么,擦枪走火的事随时有可能发生。 李澈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却不能如愿,他不是真的要怎么样,情不自禁而已,他又不是柳下惠,柳下惠未必就那么高尚,不过是对那一起过夜的女子没有爱意罢了,若是换做他心爱之人,柳下惠还能是柳下惠?会下流才对。 “朵朵,上茶。”朱媛媛怕他又靠过来,连忙扯开嗓子喊朵朵。 李澈无奈地叹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朱媛媛撇嘴道:“到那天再说。” 两年之期还没过半呢,慢慢熬吧!朱媛媛幸灾乐祸的想。 一杯清茶下肚,李澈内体的燥热减去几分,头脑也不发昏了,说道:“今天收到钱塘瑞福记的账目了。” “哦?怎么样?”朱媛媛感兴趣地问,她现在只管出设计图纸,销售方案,别的都没过问,不知道生意到底做的怎么样。 李澈目光幽幽:“媛媛,我真好奇,你的脑子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 朱媛媛瞪他一眼:“你才跟别人不一样呢,快说。” 李澈靠近了些,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万两?”朱媛媛猜测道,有五万两也不错了,她记得先前看过的账目,瑞福记一年也就是十多万,了不起了。 “再猜。” 朱媛媛小心翼翼地问:“五十万?” 心说,不太可能吧!这得多么逆天啊! “没错,五十万差不离了,四十七万两,瑞福记加成衣铺和绣坊的总盈利。”李澈笑眯眯地说。 朱媛媛倒抽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 “会不会算错了?” 李澈道:“没错,成衣带动了绸缎的销售,现在瑞副记已经是钱塘绝对第一的绸缎坊了。” 第202章 明算账 这么惊人的销售业绩,令朱媛媛欢欣鼓舞,都说知识是第一生产力,果然不假,搁在现代,她这点本事压根不够瞧,但领先了上千年的经营模式,销售理念放在这个时代,足以震撼人心了。 绸缎铺的成功也让朱媛媛信心大增,当然,她不会盲目自大的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若是没有李澈齐王的身份做后盾,展示会不可能那么成功,换成一个平民百姓来做,恐怕瞧都没人瞧;没有老彭他们兢兢业业,很好的贯彻了她的意图,后续的销售也不会节节攀升。 所以,强大的背景,敬业的员工,先进的理念,才是成功的关节,缺一不可。 蓦然想起方大同那厮常挂在嘴边的官商勾结,真乃放之四海,置之古今皆准的真理。历史上那些最成功的商人,有哪个不是与官方关系密切? “阿澈,你有没有想过,在京都开分店?”朱媛媛提议道。 李澈怔了怔,阿澈? 旋即莞尔一笑,这个称呼好,亲昵。 “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瑞福记现在风头正盛,京都的贵妇们都跑钱塘去买衣裳,而且,展示会的销售模式,别人很快会跟风而上,咱们不如抢在前头。”李澈施施然地摇着扇子说道。 朱媛媛深以为然:“趁热打铁,至于别人会不会跟风,这个不怕,因为我们已经先走了一步,即便到时候竞争激烈,我也有信心打败他们。” 李澈瞧她自信满满地模样,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小心牛皮吹破。” 朱媛媛脖子一梗,拽拽道:“姐,就是这么自信。” 李澈哂笑不已:“那好,我让老彭尽快派人过来,开店的事你不用管,只要筹划好秋季的展示会即可。” 朱媛媛摊出手来:“那我的酬劳呢?” 李澈拿扇子敲了敲她的手心,笑道:“我这个人都是你的,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你还问我要酬劳?” 朱媛媛撇嘴道:“说的好听,我可是一个铜板没见着。” 李澈想了想道:“以后,让老彭把账直接交你手上,我就不管了。” “那不行,就按说好的两成交给我,其余的你自己管。”毕竟现在她还不是齐王妃,把钱都管过来算什么事?还是弄清楚一点的好,她的归她的,女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相对的独立性,靠父母是公主,靠丈夫是王妃,靠自己才是真正的女王。她要做女王,而不是依附着谁的藤蔓菟丝花。 “什么你的我的,分的那么清楚作甚?”李澈好笑道。 朱媛媛顽皮一笑:“等我成了齐王妃,你再想偷藏点私房钱可就藏不成了,趁现在赶紧多藏一点吧!” 李澈笑叹道:“看来,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说干就干,第二天,朱媛媛下了值,换了身常服,就带着冯管事去看李澈说的那家铺面,在东市大街最繁华的地段。 京都的城市规划并不像现代那样,只要面临街道就都是商铺,商铺是集中的,城中东南西北皆有市,只有在市里才可以开店铺经商。 因为卞唐的商业发达,所以,市的规模相当壮观,尤其以东市为最,这里的铺面可谓寸土寸金,谁若是在这里拥有一间铺面,一家人不用劳作光光收取租金都能过上小康生活了。 李澈的铺面足足有三大间,是他舅舅韦大人早年替他置办的,一直用来出租,恰好租期到了,也没有续租给下家。 朱媛媛估摸着,李澈原是想用来开绸缎铺的,但她要开酒坊,李澈又觉得用来开酒坊更合适,因为这附近都是酒楼,天香居也在这一带。 “公子,这里场面这么大,都可以开酒楼了。”冯管事道。 朱媛媛摇摇头:“开酒楼太繁琐,竞争也厉害,还是只开酒坊的好,这样一来,附近这些酒楼都成了咱们的客户,咱们只要把酒坊经营好,收益绝不会比开酒楼差。” 冯管事是尝过玉液酒的,心知这酒必定会旺销,酒坊即便开在不显眼的地方也不愁没生意,倒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段。 朱媛媛看来看去,指着靠东边的那家铺子道:“就用这一间吧,回去我画个图纸,你找人装修一下。” “那另外两间呢?”冯管事问道。 “那两间先空着,我另有用处。还有,酿酒的地方你也尽快找好,偏僻一点宽敞一点的。”朱媛媛吩咐道。 三间铺面都拿来开酒坊太浪费了,只是一时间也没想好要做什么用途,只好先空着。 安排妥当后,朱媛媛打算找一家小酒楼随便吃点晚饭,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方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傅春安、江辛和姚启泰。三人站在天香居门口,似乎在等谁。 朱媛媛忙闪过一旁,侧过身去。 心中不免有些困惑,傅春安怎么跟江辛走一块儿去了? 自从进了凤台阁,傅春安似乎有意在疏远她,连带着钱学明对她也是不冷不热。傅春安可不像是会因妒生恨的人,在朱媛媛的印象里,傅春安是个博学又正直的人,帮了她许多。所以,她很纳闷,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似乎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傅春安的事情。 不一会儿,只见一辆马车在天香居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身形微胖的公子哥,神情傲慢,永远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不是魏王又是谁? 三人似乎寒暄了几句,就一道进了天香居。 原来傅春安傍上了魏王。 朱媛媛心绪莫名的有些烦躁,低着头往前走,冯管事亦步亦趋的跟着。 “公子,再走就出了东市了。” 朱媛媛抬眼一看,东市大街快走到头了。 “算了,回去让鲍婶下碗面吧!”她已经没兴致吃饭,傅春安跟魏王和姚家搅在一起,让人心里不爽。可是有什么好不爽的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无权干涉,事情没走到最后一步,谁都不能说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 只是,这样一来,以后连傅春安也要防着,心里真不是滋味。 第203章 被算计了 朱媛媛一边忙开酒坊的事,一边忙着修书,日子过得倒是充实。 这天,她刚到修缮房,同僚就告诉她,吴学士找她,而且还好心的告诉她,吴学士似乎心情不太好。 朱媛媛拱手谢过,径直去找吴启山。 吴启山平日里见到朱媛媛都是一副笑脸,今天却是一脸严肃。 “啪”的一叠稿子砸在了她面前:“你自己看看。” 朱媛媛拿起稿子来翻了翻:“咦?不对啊,我明明写的是今《尚书》所传之本非原著,乃是汉祖命诸儒整理补全的。” 吴启山没好气道:“明明?这上头明明就是你的笔迹,你跟我说明明?” 朱媛媛最近是比较忙,事务繁多,但她的记性还没有差到忘了自己写过什么,她十分清楚肯定的记得自己不是这样的写的,可这上面的的确确又是她的笔迹。 “杨晨,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学问严谨之人,居然犯这等错误,要不是国子监那边抄书之人心存疑问,故而发回求证,等到书籍印制成册,追悔莫及,我们整个编修房十多年的苦劳都要化成泡影。”吴启山口气严厉道。尽管他很欣赏杨晨,但杨晨却犯了这么低级的不可饶恕的错误,让人忍无可忍。 朱媛媛不理会跑跳如雷的吴启山,摊开一张纸,拿了笔,重新抄写上面这段话。 “你在做什么?”吴启山见她不但不反省,还对他的教诲置若罔闻,更加气闷了。 朱媛媛边写边道:“大人,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但我很确定我不是这么写的,我要求证一下。” 须臾一段话写完,朱媛媛开始仔细对照两段话的笔迹。 吴启山看她煞有介事的模样,也凑过来看。 朱媛媛对了又对,找不出半点头绪,这完完全全是她的笔迹。 吴启山冷哼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朱媛媛无声叹息:“在下无话可说,但凭大人责罚。” 这件事她无论如何是说不清楚了。 吴启山瞪了她良久,道:“念在你是初犯,且饶你这一回,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朱媛媛拱手应诺,心里却是憋闷的慌,毫无疑问,有人在整她,这个人能把她的笔迹模仿到神鬼难辨的地步,实在太可怕了,会是谁呢?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自己以后加倍小心就是,谁知,不知怎么的,这事传到了江大学士耳朵里,江大学士又把朱媛媛和吴启山叫去狠狠训了一顿,罚了朱媛媛三个月的俸禄,吴启山一个月的俸禄,并要记录在案。 尼玛的,罚俸禄就算了,还记录在案,要知道一旦记录上有了污点,年终的考评就别想拿优了。 她心知江大学士是冲着她来的,却连累了吴启山。她是不介意优不优的,可吴启山一向以严谨的作风闻名凤台阁,出了这样的纰漏,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这让朱媛媛很过意不去。 从江大学士值房里出来,朱媛媛歉疚道:“大人,都是在下的错,让大人受了无妄之灾。” 吴启山凛了她一眼,瓮声瓮气道:“知道错了就得改,再有下次,我也保不住你。” 朱媛媛讪讪:“在下想去一趟国子监,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线索。” “你还不承认是你的错?”吴启山大为火光。 朱媛媛正色道:“大人,在下不说过目不忘,但记忆力绝对比一般人强,关于《尚书》存本的来历,在下是一再考证,确定无误后方才执笔,又怎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在下敢指天誓日的说,这段话不是在下写的。现在唯一无法解释的是笔迹,因为实在是太像了。本来在下一人承担过错,也就承担了,然而现在牵扯到大人,在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吴启山闻言,冷静下来:“照你这么说,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你?” 朱媛媛道:“不论如何,总是要查一查的。” 吴启山默然良久:“那就查吧,但要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这污点你就别想洗脱了。” 一想到编修房里有人心怀叵测,做出这等卑鄙的行为,吴启山心里就跟吞了个苍蝇一样恶心。 他是个正直的人,眼里揉不下沙子,若是编修房里果真有这等害群之马,他绝对不会宽恕。 朱媛媛别过吴启山,直奔国子监,找到发现错误的那位学者,这是新进的举子叫蒋一声。 朱媛媛细细询问了经过,还是没有发现问题。 这件事令她情绪低落,为什么总有人要陷害她?她的人品就这么差吗?也只能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来安慰自己了。 为了谨慎起见,朱媛媛把自己修的,还没有抄录的稿子全部搬了回来,准备仔细检查,万一再出现纰漏,她就好直接滚蛋了。 怏怏不快的下了值,回到小院,门房告诉她:“公子,您的几位同窗来了,正在前厅喝茶。” “同窗,是谁?” “小的就认得方公子。” 朱媛媛欣喜:“方大同?” 这家伙怎么来了?似乎还没到放假嘛! 朱媛媛疾步往前厅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屠季的声音:“杨晨在京都过得挺滋润的嘛!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 方大同道:“那是人家有本事,羡慕不来。” 赵海生说:“这会儿杨晨应该已经下值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朱媛媛哈哈一笑,走了进去:“赵海生,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回来的及时吧!” 四位好友相见,大家皆无比兴奋,一番寒暄后,朱媛媛命人去备酒菜,四人坐下来说话。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京都了?” 方大同道:“咦?你不知道吗?今年的经筵马上要开始了,我们是来观摩的,你身在凤台阁,居然都不知道?” 朱媛媛一拍脑袋,苦笑道:“瞧我这脑子,我是没想到。” 最近忙东忙西,经筵的事,又轮不到她,那是大学士们的任务,所以她就没有关心。 “不过,书院以前好像没观摩经筵的惯例。”朱媛媛疑问道。 赵海生道:“今年经筵将由宋先生主讲,宋先生原是咱们书院的教谕,罗院长就派了人来捧场。” 屠季嘿嘿笑道:“赵海生是名正言顺来的,我和大同是开后门,求了院长大人才来的。” 第204章 嫌疑人 不一会儿,蓝香儿来回话,说是酒菜备好了,四人移步花厅。朱媛媛还不忘抱上书稿。 赵海生见状,笑道:“听说你现在在编修房修《四部全书》,你也太认真了,回家还办公务。” 朱媛媛苦笑道:“没办法啊,今天被人坑了一把,我得拿回来好好检查检查。” 方大同当即眼睛瞪的像铜铃,道:“谁坑你?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胆敢坑你?爷揍死他。” 赵海生也关心道:“怎么回事?” “先吃饭,边吃边说。” 朱媛媛把今天的事跟大家说了说。 方大同气的直囔囔:“阴险,太阴险了,这种人简直就是阴沟里的臭虫,坏透了。” 屠季道:“杨晨,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朱媛媛摇摇头,心中倍感温暖,死党就是死党,杠杠滴铁哥们,他们没有半点怀疑是不是她自己记错了,或是写错了,这就是信任。 朱媛媛道:“编修房里算上吴学士,共有十九人,平日里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谁知道是谁干的,不过,总是编修房的人干的就对了,外人没这个机会。” “那会不会是有人偷了你的稿子拿出去请外面的枪手写的?我听说有些人专门就是模仿他人笔迹为生的,只要给他看几个你写的字,他就能把你的书写习惯模仿的惟妙惟肖,连自己都辨认不出来。”屠季道。 朱媛媛想了想,又摇头:“应该不会,这稿子是我昨天早上写的,下午装订,然后送去国子监那边抄录,我检查过,这册稿子没有拆装过的痕迹,应该是在编修房里就被人掉包了。” 赵海生的食指沿着酒杯的杯口一圈一圈的转,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老赵,你来分析分析。”方大同是不爱动脑子的人,当然做生意除外,自从杨晨离开书院后,赵海生就成了他们的智囊,他们慢慢习惯了听赵海生的。 赵海生似乎很纠结,犹豫了半响,道:“我听说傅春安和钱学明也在编修房?” 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点点头。难道赵海生在怀疑傅春安他们?旋即,朱媛媛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傅春安不是那样的人。 赵海生为难道:“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藏在心里很久了。可你现在遇到的问题,凭我的直觉,还是跟某人有关系。” “别打机锋,痛快点。”方大同听不懂云山雾罩的话,催促道。 赵海生道:“你还记得上次楚秀书院来咱们书院交流比试的事吗?” 朱媛媛道:“记得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楚秀书院的人离开后,宋先生不是让你陪同国子监的师生去参观社吗?” “是啊,但是我被人叫走了,是傅春安陪他们去的。”朱媛媛回忆道。 赵海生眼底似有深深的遗憾和痛楚,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傅春安跟国子监的人都是怎么说的吗?他说,社的构思是他的,也是他一手创办的,咱们两不过是打打下手而已。” “他把所有功劳都揽在他自己身上,为此,我事后跟他吵了一架,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很痛心,傅春安在我心里,如同是兄长,是良师,是益友,可他真真叫人失望。” 朱媛媛张口结舌,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插曲,她一点都不知道。难怪后来赵海生都不跟傅春安他们在一起了,过年的时候她还问赵海生要不要去傅春安家来着。 方大同恼火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早说,我特马的早就去揍他了,臭不要脸的,抢别人功劳。” “傅春安肯定是怨恨杨晨在清谈辩难中抢了他的风头。”屠季一语中的。 朱媛媛忙道:“大同,这事不怪赵海生,他不说,是因为他是真正的君子。” 赵海生感激地看着杨晨:“那时我没想到你们会一起进凤台阁,还一起被分在了编修房。我想,反正以后不在一起了,我又何必说他的坏话,他毕竟曾是我尊敬的人,也帮过我很多。” 朱媛媛理解道:“你这么做是对的。” 赵海生咬咬牙,痛下决心道:“但他再次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我就不能不说了。” “难道你认为是他做的?” 赵海生定定道:“你们或许不知道,傅春安有一门绝技,就是模仿他人笔迹,傅春安的书法了得,按说,他完全有可能成为书法大家,但他始终都在模仿,不能自成一派,他临摹的帖子足可以假乱真。我想,你们编修房里,有这本事的人,不会很多。” 朱媛媛久久无语,她是真的不敢相信正直仗义的傅春安会做这样的事。脑海中回想起前几日看到的那一幕,如果真是傅春安搞的鬼,那么,是他自己要对付她,还是受人指使? “鸟人,肯定是这鸟人干的,特娘的,明天老子就去废了他。”方大同气愤的拍桌子。 “不许胡来。”朱媛媛忙呵斥道。 方大同横眉怒目:“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朱媛媛沉吟道:“现在我们也只是怀疑而已,没有确凿的证据,官府断案还要讲个证据呢,他要是死不承认,我还得落个诬陷他人,为自己脱罪的嫌疑。” 赵海生道:“没错,最好是能找到证据,找不到的话,以后自己小心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 屠季连连喟叹:“太可怕了,还以为凤台阁是多么神圣的地方,谁知道也有这么多龌龊事。” 朱媛媛见气氛太凝重,笑道:“好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背黑锅就背黑锅吧!背着背着也就习惯了。来来,咱们喝酒,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大家开心点。” “对了,赵海生,屠季,你们住哪?要不,干脆住我这,反正空房间有的是。” 赵海生道:“我们已经说好了住大同家,那边都安排好了。你这么忙,我们也不好总是来打搅。” “什么打搅不打搅的,再忙,你们来了,我也得抽出空来陪陪你们。”朱媛媛很怀念在书院的日子,四个人形影不离的。 方大同悻悻道:“我倒是想住你这呢,可我娘不让。” 第205章 神奇的墨水 吃过晚饭,大家知道杨晨还有事要做,就先告辞了。朱媛媛到书房检查文稿,直到确认无误,又开始做化学实验。一直忙到大半夜才洗漱睡觉。 翌日,朱媛媛一大早先去拜访了某人,然后去凤台阁当值,正在编修房里埋头整理文稿,吴启山过来问她有没有查到什么,朱媛媛唉声叹气:“毫无头绪,哎,只能认倒霉了。” 吴启山眼中难掩失望,扫视众人,口气严厉道:“大家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这部书是要流传千秋万代的,可别让后人戳咱们脊梁骨。” 大家诺诺,吴启山沉着脸回值事房去了。 同僚们等吴学士离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杨晨,错了就错了,下次小心点。” “就是,小心点,可别连累大家跟你一起受罚。” “杨晨,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我看你脸色都不太好。”钱学明道。 朱媛媛苦笑道:“是啊,太忙了,脑子不够用。” 傅春安也说:“杨晨,要不,下回你的稿子我帮你审核一下。” 朱媛媛笑笑:“不用了,我会仔细的。” 工作照旧,朱媛媛似乎也没特别的仔细,整理好一摞文稿就交给专门负责装订成册的人。 中午,大家一起去饭堂吃饭,吃过午饭,朱媛媛就去了国子监,检查那边抄底的情况。 快到下值时,有人来报,说凤台阁的文稿送过来了。 朱媛媛忙去把自己的文稿挑出来,要了个小房间,叫人生了一个火盆,架了块铁板,把文稿一张一张铺在铁板上烘烤。 蒋一声被她叫来帮忙,看这情形不禁好奇:“杨侍讲,这些墨汁不是已经干了吗?为什么还要烘烤?” 朱媛媛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随着温度逐渐升高,蒋一声惊奇的叫了起来:“杨侍讲,怎么有些字变没了?” 朱媛媛道:“没了是正常的,你帮我看看,哪张的字是没有变化的。” 然后,自己拿了支笔,把缺掉的字重新写上。 蒋一声把所有文稿都查了一遍,说:“没有不缺字的。” 朱媛媛有些失望,难道对方不再出手了? 填补好所有空缺,朱媛媛把文稿交给蒋一声:“蒋兄,这件事,还请暂时保密,明天凤台阁的稿子送过来,咱们再如法炮制。” 蒋一声也不是笨人,看这情形,猜到杨晨是怕有人在她的文稿上做手脚。只是,杨晨是怎么做到让这些字变没的?当真奇怪。 不过,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多缺了的句子和字眼,杨晨提笔就能写出来,这记忆力实在是太强悍了。 第二天,依然没有收获,直到第三天,蒋一声终于发现一张不缺字的文稿,居然有些激动。 “杨侍讲,有了,这张的字是没有变化的。” 朱媛媛拿来一看,哈哈大笑起来:“果然还是沉不住气了,蒋兄,让人火速跑一趟凤台阁,找吴学士,就说发现问题了。” 吴启山听说又出问题了,火烧眉毛般迅速赶了过来。 进门就紧张道:“又出了什么问题?” 朱媛媛请他入座,把自己的文稿给他看。 “吴大人,请看,这几日,我的所有文稿中每一张都有用特殊墨水书写,一旦经过烘烤,挥发,这些字就会消失,但这一章,完好无缺。” 朱媛媛面带讥诮的笑意,一样的笔迹又如何,她照样有办法证明自己。 “吴大人,这件事,在下可以证明。”蒋一声道。 吴启山看着那些残缺的文稿,和这张完整的文稿,气息都粗重起来,因为,他发现这张没有问题的文稿上,又是一个不起眼的错误。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了。 “卑鄙,无耻,就算对你杨晨有意见,也不能拿所有人的血汗来报复,太恶劣了。”吴启山肺都要气炸了。 “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吴启山拿着文稿就要回凤台阁。 朱媛媛忙拦住他:“大人且慢,凭这文稿,只能证明在下是清白的,但罪魁祸首仍逍遥法外。” 吴启山道:“你有办法揪出此人吗?” 朱媛媛道:“所以,请大人暂且忍耐一日,在下想想办法。” “那就等你一日,明日若找不出真凶,我只能把这稿子上呈大学士。”吴启山道,能抓出真凶固然好,若抓不到,他也得先把杨晨的污点给洗白了,不能眼睁睁看着杨晨受冤枉,毁了大好的前程。 这晚,编修房轮到傅春安值夜,他一个人坐在编修房里翻阅资料,考证疑问。 “吱呀……”静静的编修房里,传来门轴转动的声音。 “谁?”傅春安警惕的抬眼望去。 只见杨晨施施然走了进来,一手提着个酒壶,一手拎着两个油纸包,笑眯眯地说:“是我。” 傅春安貌似松了口气,笑道:“这么晚了,杨兄怎么还没走?” 朱媛媛把酒壶放在桌上,拆开油纸包,一包花生,一包牛肉,又从怀里摸出两个小酒杯,边说:“已经走了,走着走着,想到咱们认识了这么久,都没有一起喝酒,便回来了。” 傅春安笑容一僵,旋即道:“说的也是,你好几次都说要请我喝酒来着。” “所以,择日不如撞日,来吧,傅兄,虽然没有好菜,但酒绝对是好酒,有钱都买不到。”朱媛媛笑吟吟地请傅春安过去坐。 傅春安心里七上八下,很是不安,这顿酒请的莫名其妙,难道说杨晨已经知道了? 傅春安强作镇定,面上笑容不改,走过去,一撩衣摆优雅落座。 朱媛媛替他满上,傅春安闻着酒香,颇为惊讶:“这是什么酒?酒香扑鼻啊!” 朱媛媛微笑道:“你先尝尝。” 傅春安端起酒杯,浅呷一口,顿时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脑门,灼烧着味蕾,但这股辣劲过后,回味却是无比香醇,不由赞道:“好酒,果然是好酒。” 朱媛媛也端起酒杯道:“傅兄,这一杯我敬你,在书院时承蒙你多方照应,替我化解了数次危机,傅兄的恩情我铭记在心。” 第206章 四杯酒 傅春安客套道:“哪里哪里,杨兄弟侠肝义胆,敢于仗义执言,傅某敬佩不已。” 朱媛媛笑笑,先干为敬。又满上第二杯。 “这第二杯酒,我敬傅兄,赵海生曾经说过,傅兄在他心目中,如师如兄如友,我待傅兄亦如此。” 傅春安听到赵海生这个名字,笑容不自然起来,干巴巴道:“承蒙杨兄看得起傅某,只是这如师却是不敢当的,在学问上,我不如你,在为人处世上,我也要想你多学习才是。” 两人又干了一杯。 “第三杯酒,我敬傅兄,你我不属一届,却能同入凤台阁,一同被安排在这编修房,缘分不浅。” 三杯酒下肚后,朱媛媛把玩着酒杯,感叹道:“这第四杯酒,我要向傅兄赔罪,若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不好,还请傅兄多多包涵。” 傅春安诧异道:“杨兄何来此言?” 朱媛媛抬眸,眸光清澄如水,有种直透人心的锐利,又似有无尽的伤感。 朱媛媛从怀里掏出几张文稿放在了桌上:“这几****书写的文稿用的是一种特殊的墨水,慢慢地会蒸发掉,就会出现缺字少句的情况,然而,这一张却是完好无损。” 傅春安心头一凛,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是吗?杨兄的意思是有人在陷害你?”傅春安问道。 朱媛媛目光湛湛,将他的表情纳入眼底。尽管他在极力的掩饰,保持镇定,但他的目光在躲闪,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了。这是心虚的表现。 “是啊,我很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害我,大家都是同僚,我自问平日里待人处事还算厚道。” 傅春安勉励一哂,故作轻松道:“或许人家嫉妒你也不一定,谁让你这么优秀。” 朱媛媛哂笑着点点头:“这么说来,我还应该高兴,证明了我很优秀。” 顿了顿,朱媛媛问道:“那么,傅兄会嫉妒我吗?” 傅春安哈哈一笑:“杨兄开玩笑呢,我怎么会嫉妒你?你我师出一门,你越优秀,我脸上也光彩。” 朱媛媛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是吗?我听说,傅兄有一门绝活,临摹各种碑帖那是惟妙惟肖,真假莫辨。” 傅春安的笑脸终于挂不住了,面色沉冷下来:“杨兄这是在怀疑我吗?” 朱媛媛莞尔:“貌似我在编修房也没有特别谈得来的朋友,大家面上都客客气气的,但世上有种东西,有着特别的魔力,只要见到它,即便不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也愿意为你去死,更何况只是帮我留意观察某人。” 傅春安的脸色变得煞白,紧抿着唇不语。 “今天中午,大家都在吃饭,你说你肚子不舒服,去茅厕,但有人看到你并没有去茅厕,而是回了编修房,抽走了我的文稿,重新抄写后又放夹了回去。”朱媛媛道。 傅春安再也无法淡定,手一抖,杯中酒竟是洒了出来。 “傅兄,或许真的错在我,我不该在清谈辩难中喧宾夺主,抢了你的主辨之位,但我的本意只是想赢那场比试,没有任何自私的念头,我以为像傅兄这样豁达正直的人,会理解我,不会介意。是我高估了人性。” “我以为进了凤台阁,我们依然是朋友,尽管你对我开始疏远淡漠,但我能理解,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你和钱兄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前程,而不用来这个最辛苦,最没有前途的编修房。” “但是,傅兄,你对我有意见,有怨恨,你可以直说,要我怎样都可以,可你不该拿《四部全书》来做文章,我一个人倒霉是小,毁了大家十多年的辛劳何其罪过。”朱媛媛诚恳说道。 傅春安一口闷掉杯中酒,似乎鼓足了勇气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怎么办随便你,但我有一些话不吐不快。” 傅春安神色变得黯然:“在你没有来书院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正直豁达的人,因为,我一直站在最高处俯视众人,论学问,无人能于我比肩,论名声,支持者无数,丙班的学员以我马首是瞻,便是连甲班的学员也不敢小瞧我。所以,我什么也不必计较。” “可是你出现了,短短半年时间,你的风头就盖过了我。这也没什么,我还不至于夜郎自大,觉得自己不可一世,这世上能人辈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但清谈辩难之后,我就没办法保持淡定了,因为那场辩难,凤台阁三位大学士都在座,我的表现关系到我进凤台阁以后的前程,而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机会。” 朱媛媛静静地听着,在反省自己,那时她是太心急,且是当真想要主导整场辩难,让话题随着自己的思路走,忽略了别人的感受。 “我不甘心就这样错失良机,于是,我在江辛面前使了点手段,因为,我知道江辛是江大学士的公子,只要他听进去了,就能把话传到江大学士耳朵里。”傅春安自嘲道。 “我也的确达到了目的,朝廷的赏赐下来,我的赏赐明显多于你们,就是江大学士在皇上面前进言之故。我想过,依你的才华,明年的优才资格必定是属于你的,可那又如何,我毕竟早你一年进凤台阁,一年时间,足够我站稳了脚跟。”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以会试第一的成绩如此高调的进入凤台阁,你的光芒再度把我掩盖,人们只知道你杨晨有多么优秀,多么光彩夺目,而这一切原本是属于我傅春安的。” 说到这里,傅春安的神情变得痛楚起来,还有深深的怨恨:“杨晨,因为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人生,你让我如何还能坦然处之?” 是的,他怨恨,每每埋头于怎么也看不完的书籍,写不完的文稿,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怨毒的心思便如附骨之蚁啃噬着他,令他无比痛恨,既生瑜何生亮,如果没有杨晨,他的人生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第207章 如果 听到这,朱媛媛只觉得悲哀,替傅春安悲哀,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因为嫉妒,生生从众人钦佩敬仰的大哥变成了心思龌龊的小人。 嫉妒是一种病,而且是要命的病。 “没错,我的存在,也许是改变了你的人生,这世上,很多人都在不经意间影响了别人,但要说如果,那就是弱者的表现了,只有弱者才会用如果,因为他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去改变什么,在我的字典里,从没有如果二字,只有努力,尽力,怨天尤人,是没有出路的。”朱媛媛冷冷说道。 傅春安自嘲一笑:“那是因为你太优秀,你想做什么总能做到,所以,你尝不到失败的滋味,被人强压一头的感受。” “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事情,但这并不能成为陷害他人的理由。”朱媛媛道。 失败算个屁,姐被好友推下山崖,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这笔账又该跟谁去算?姐如果每天就想着,如果那天不去爬山就好了,如果能早一点发现方卉对陈湛的心思就好了,那也就不用活了,天天自怨自艾算了。 “傅兄,我很遗憾看到你今天的样子,那个自信的骄傲的傅兄哪里去了?” 傅春安苦涩道:“在你面前,别人很难保持自信。” “那是因为你总跟别人的长处去比较,而忽略了自己的长处,人要有一双慧眼,这双慧眼不是只盯着别人的优点或缺点,而是善于发现自己的优点,正视自己的缺点。”朱媛媛道。 “鱼羡慕空中的飞鸟能自由翱翔,焉不知,飞鸟也在羡慕水中的鱼,悠游自在。” 傅春安若有所思,黯然道:“你说的也对,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朱媛媛替他斟满酒,说道:“傅兄,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还会选择这样做吗?” 说着笑了笑:“这可是我第一用如果。” 傅春安目光一凛,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朱媛媛诚挚道:“人都有糊涂的时候,这次我只当傅兄糊涂了。” 傅春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杨晨那清澈明亮的眼睛,真诚坦然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 “这次的黑锅我背了,就当还你的恩情,但也仅此一次,如果傅兄仍然不肯放过我,那么请换别的招数,不要拿大家的血汗来作为你对付我的筹码。”朱媛媛面色凝重起来。 她可以放过他这一次,但不会容忍有下一次。 朱媛媛一口干掉杯中酒,起身离去,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说:“还有句话想要奉劝傅兄,想要在官场上混,就要擦亮眼睛,什么人可以结交,什么人不能结交,如今局势不明朗,过早站队,有害无益。” 话说完,朱媛媛再没有回头,径直出了编修房。 房里,只剩下傅春安和摇曳的烛火,沉默的书架。 傅春安久久一动不动,心思翻滚如浪涛,他没想到杨晨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他以为自己这次肯定完蛋了。 突然间,他觉得很惭愧,就凭杨晨如此胸襟,他便永远都不如他。 还有,杨晨最后说的那番话又是何意?难道杨晨知道他结交了魏王?可不是都说魏王是皇储最有力的竞争者吗?生母是当今皇后,舅舅是权倾朝野的姚尚书。一旦魏王登基,即便他没出多少力,那也是从龙之臣。 当然秦王的风头也很劲,但他分析来分析去,觉得还是魏王的机会更大。难道这也错了吗? 傅春安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朱媛媛回到家中,赵海生却是在等她。 “赵海生,不好意思,回来晚了。”朱媛媛笑呵呵地拱手作揖。 赵海生道:“是我打搅你了。” 两人坐下说话。 “宋先生的经筵明日就要开讲了吧?”朱媛媛问道。 “是啊,这两天,我去帮宋先生整理经筵的文稿了,也没时间过来看你。”赵海生寒暄着,神情似乎有些不定。 “唉,我是忙啊,不然也去帮帮宋先生。” 这经筵开讲,可是大事,不是做一场演讲这么简单,还要面对大家的询问质疑,所以,需要做足功课,万一别人问的问题答不上来,就糗大了。 不过,对于卞唐第一大才来说,想要问倒他,也不容易。 赵海生踟蹰着问:“那件事你查出来了吗?” 朱媛媛点头笑笑,就知道他是为这件事来的,而且目的是什么她也能猜到一二,不然就不会一个人来了。 “查出来了,的确是傅春安,我刚刚就是跟傅春安谈这件事,他已经承认了。” 赵海生长长叹息:“果然是他,那你准备怎么办?要揭发他吗?” 朱媛媛笑看着他:“你认为呢?毕竟修订《四部全书》是国家大事,此罪非同小可。” 赵海生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起身朝朱媛媛一拱手:“杨晨,看在你我朋友一场的份上,还请你放他一马。” 朱媛媛毫不意外,故意蹙眉道:“可是这件事吴学士已经知道了,吴学士嫉恶如仇……” 赵海生急道:“杨晨,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只求这一次,傅春安他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这么多年积累的名声,若是因此毁于一旦,对他将是致命的打击,虽然,我知道这样请求你,让你很为难,毕竟他是罪有应得,可是,我不得不求你,因为他有恩于我,我与他萍水相逢,一见如故,这么多年来,对亏他一直接济于我,使得我能完成学业,若不是他帮忙,我也进不了书院。” “我们如今已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他的恩情我不能忘,所以,我请求你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如果他不知悔改,再做出错事,我不会再为他说一句话。” 朱媛媛不免动容,赵海生是真君子,正直又善良,有仇必报,有恩不忘,这样的朋友值得交一辈子。 朱媛媛请他坐下,说:“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打算放他一马,无他,就是你说的,他亦曾经有恩于我,我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就看他自己能不能醒悟了。” 第208章 我不能说 翌日,吴启山很早就来到编修房,他在等杨晨,等待那个令人愤怒,痛惜的结果,为此,他几乎一夜未眠,眼眶一圈黑影,脸色铁青。 一直等到准点,才看见杨晨不疾不徐,晃悠晃悠的来了。 “你倒是准时。”吴启山有些不满,不过看到杨晨和他一样顶着一双熊猫眼,也就释然了,想必杨晨昨晚也没睡好。 朱媛媛觍着笑脸作揖,跟他进了值事房。 “有结果了吗?” “有了。” 吴启山眸光一冷:“谁?” 朱媛媛平静道:“我不能说。” 呃……吴启山的眉头皱了起来,带着审度的意味瞅着杨晨。 “为何?” “我想给他一个机会。”朱媛媛直白道。 吴启山心头似有一撮火苗乱窜,不由的拔高了声音:“你想要姑息养奸吗?这种人的行为已经不是用恶劣可以形容。” 一想到大家整整辛苦了十年的心血差点被人给毁了,吴启山就想把这个可恶的家伙给撕碎了。 “大人,这件事说起来是我与那人之间的个人恩怨,我想他只是一时糊涂,只想借此机会给我点教训,如今,他已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若不放过他,他便毁了,这世上不过多了一个心怀怨怼潦倒之人,但我若放他一马,或许这世上能多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所以,我选择后者。” 吴启山捋着胡子,默然良久,道:“你就不怕他心魔难除,故技重施?” 朱媛媛淡淡微笑:“那我只能自认倒霉了,不过,有证据在手,真到那个地步,我不会再宽容。” 吴启山当真要对这个年轻的后生刮目相看了,快意恩仇固然痛快,但以德报怨才是君子所为。 “希望你今日的决定是对的,赶紧做事去。”吴启山悻悻道。 朱媛媛嘿嘿笑道:“大人,今日是宋先生讲经之日,在下可否请个假?” “请假?本来就忙不过来了,你还请假?不许。”吴启山唬着脸驳回他的请求。 “如果是在不影响公务的情况下请假呢?”朱媛媛不放弃道。 吴启山哼哼两声:“那便准你的假。” 开玩笑,编修房里每个人每天的任务量都是定的,因为杨晨还要负责联络国子监那边的抄底事务,故而他的任务稍微轻些,但也起码需要半日时间才能完成,最多给他半天假。 朱媛媛笑眯眯地从袖袋里掏出一叠文稿:“在下昨晚开夜工,已经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吴启山瞠目,这小子,原来早就备了一手。 “拿来我瞧瞧,若是胡乱写的,饶不了你。”吴启山把文稿拿过去翻看,只见字迹娟秀清楚,文字流畅严谨,挑不出毛病。 只得讪讪地挥挥手,嘟哝道:“去吧去吧,在书院都听了半年课了,还没听厌。” 朱媛媛一走,吴启山就拿了书稿进了编修房。 “大家都先停下。” 众人忙搁笔,等待吴大人训话。 吴启山目光如炬,锐利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却在傅春安面上多停留了那么片刻。 傅春安不安地低下头,昨晚杨晨说放过他,但吴大人是否会放过他呢? 其实这件事是谁做的,吴启山已经心中有数,杨晨宁可自己背黑锅也要保全那人,那人多半是杨晨的旧识,原先的十六人都是跟了他十多年的,秉性如何,他很清楚,唯有新来的这两位,他还不怎么了解。 鉴于傅春安这种心虚的表现,吴启山无声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浮躁了。 吴启山肃然道:“大家都知道这几天接连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为了防止再发生类似的错误,在这里做一些事务上的调整。姜凯,傅春安,以后你们两负责审稿,每一份发出的文稿,必须由你二人共同审核,确认无误后,再送往国子监,倘若再发现错误,唯你二人是问。” “啊?这责任太重了。”姜凯苦着脸抱怨。 “重什么重?再啰嗦,取消你这个月的假期。”吴启山霸道的说。 姜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傅春安起身拱手:“下官遵命。” 他何尝不知吴学士是在以这种方式来告诫他,且不再给他暗中使绊子的机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吴启山凛了傅春安一眼,道:“大家好自为之,修好此书功德无量,修不好,这辈子就在这编修房呆着吧!” 说罢把杨晨交的文稿递给了傅春安,拂袖而去。 文华殿前,百官云集,朱媛媛在人群中看到了皇子团,几位皇子都在。 李澈一眼就看到了她,两人只是目光略一交汇便分开,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谨慎些。 “杨晨……”有人拍了下朱媛媛肩膀。 朱媛媛回头一看,是赵海生。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赵海生笑道。 “宋先生讲经,我哪能不来,你们来了多少人?”朱媛媛问道。 赵海生朝一个方向努努嘴:“喏,都在那边。” 朱媛媛放眼看去,见是邱副院,张教谕,还有两名学生,都是认识的。 本来万松书院是没有资格参加经筵,还是宋子楚给争取的,所以,万松书院派出的听讲团人数不多。 经筵是帝王为讲经论史特设的御前讲习,也是儒臣接近皇帝,影响其行为,涵养其德性的重要途径。 经筵又分大小经筵,在卞唐,大经筵一年三次,定在三月三,八月八,和冬至日,小经筵可多可少,基本每月三次。宋子楚这次开的是大经筵。 大经筵乃是朝中盛典,御驾亲临,百僚待班,十分隆重。 朱媛媛本想过去给邱副院等人打个招呼,虽然邱副院一直看不上她,但张先生对她还是很关照的。 但此时三声清脆的玉磬声响起,大家忙各归各位,朱媛媛也站到了凤台阁的队伍最末。 江大人看到她不悦的皱眉,谁让他来的? 朱媛媛只做没看见,垂手而立。丫的,你自己儿子不过是七品编修,姐好歹是正六品侍讲,你儿子都能来,姐不能来? 万众瞩目中,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迈着四方步进入大殿,宋子楚跟随其后。 第209章 不守妇道 宋子楚讲的是《易经》,这也是朱媛媛必须来听这一讲的原因,因为她对这本号称“群经之首,大道之源”的书十分感兴趣,只是,读了好几遍都不得要领。 《易经》是华夏民族最古老深邃的经典,是中华文化的源头活水,在儒家,它是群经之首,在道家,它是三玄之一,“总万教于一本,约千训于一义”。在古代,更是帝王之学,是政治家,军事家,商家必修之术。 《易经》很重要,很玄奥,古往今来,多少学者废寝忘食的研究它,然而真正能够参透《易经》的人并不多。 但显然,宋子楚对其的领悟已经达到了很深刻的层次。而且,宋子楚讲课很有水平,解析到位,深入浅出,生动有趣,一些平日里看着就头疼的奥义,被他一说,便有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偌大的文华殿里,上至皇帝,下至似朱媛媛这等小喽啰都被宋子楚的讲课深深吸引,聚精会神。 大儒就是大儒,这水平,真不是盖的,若搁在现代,那必定是掌声雷鸣,只是古人很含蓄,能认真听讲而不睡觉就是对讲经者莫大的肯定了。 朱媛媛熬了个通宵,又听了半天课,眼睛有些酸涩,便揉了揉眼,却见斜对面的李澈正好望过来。 目光柔柔的,朱媛媛却好似被灼了一下,立马一眼瞪过去。 要死了,大庭广众之下暗送秋波,生怕别人看不出她两有奸、情? 李澈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移开视线。 朱媛媛正要收回目光,却见一个太监猫着腰,疾步走到李澈身后,附耳说了几句,就见李澈脸色大变,跟身边的秦王魏王耳语,三人一同起身,悄悄退下。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朱媛媛好奇。 不过皇帝还端然上座,听的津津有味,应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朱媛媛敛定心神继续听讲。 一天的讲经听下来,获益良多,朱媛媛打算回去再好好读《易经》,非把这本书读透为止。 本想去给宋子楚道贺,祝贺他出山后的第一讲完美收官,可宋子楚已经被皇帝给叫走了,朱媛媛只好作罢。 “杨晨。”赵海生在外头等她,见她出来,忙叫住她。 “杨晨,方大同今儿个已经订好了酒席,请大家喝酒,都是书院的同窗,你去不去?” 朱媛媛揉揉发胀的脑仁,好累啊!不想去也。 赵海生看她兴致缺缺,便道:“去吧,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再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 朱媛媛苦笑着说:“不是马上放假了吗?” “放假我得会老家,我娘身体不是很好,我得多陪陪她。”赵海生道。 “去吧,方大同可是把邀请你的任务交给我了,若是完不成,非得被他唠叨死不可。” 赵海生都说到这份上了,朱媛媛不好意思推辞,只得同去。 李澈是在宫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出的宫。 阿德问道:“殿下,回府还是……” 李澈想了想:“去小院吧!” 这一刻,他只想和她在一起,他的心事只能跟她吐露。 今天的他很惶恐,也很茫然。 太后突然晕倒,太医说是中风,幸亏发现的及时,抢救过来,这样的状况再发生一次,恐怕就无力挽回了。 太后不仅是他最强有力的靠山,更是他可亲可敬的祖母,是这个冷酷无情的深宫里,最后的那一抹温暖。母后去世后,若不是太后呵护着他,他便是有九条命也早已死在一场场意外之中。 太后若是不在了,他的靠山也就倒了,前路会更加凶险,胜算渺茫。 怎么会这样?这么突然。 李澈心里充满了担忧。 到了小院,冯管事说公子跟朋友喝酒去了,还没回来。 李澈便在房里等她。 阿德让鲍婶做了几个菜,在宫里光顾着担心太后,殿下晚膳都还没用。 酒菜上来,李澈却是没有胃口,听着钟漏滴答,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对于情绪低落的人,尤其难熬。 她怎么老是去喝酒,一个女人,整天东家席,西家宴的。 李澈的心情越发的烦躁了。 朱媛媛早就想回来了,可是大家兴致高涨,她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强撑着一直熬到散席,已经快酉时了。 酒没喝多少,可脑袋昏沉沉,走路都感觉在飘。 不仅仅是昨晚熬了个通宵,其实这几日都没怎么睡觉,被傅春安这事给折腾的,要不是她一直有练功,身体状况比以前好了很多,早就趴下了。 嗯,今晚必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回到家,冯管事在门口守着,见她回来,忙上前道:“公子,您怎么才回来,殿下已经等您很久了。” “啊?他什么时候来的?”朱媛媛愕然。 “戌时就来了,这会儿正在您房中等候。” 朱媛媛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郁闷地想,她也不是经常出去,难得一次就被抓包,真是倒霉。 朱媛媛特意先到厨房,舀了一瓢冷水,洗了个脸,头脑清醒一些了,才进房。 “阿澈……今天怎么过来了?”朱媛媛笑问道。 李澈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倒是逍遥快活,这都什么时辰了?” 朱媛媛讪讪:“没办法,方大同他们太能喝了,就不肯结束。” 又是方大同,李澈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他一个人在这里冷冷清清,她倒好,跟一帮狐朋狗友喝酒喝到半夜三更。 “他们不肯结束,你不能先回来吗?腿长在你身上,又没人绑着你?分明是你自己乐在其中,乐不思蜀,朱媛媛,别忘了你是女人,跟一帮男人喝酒已是不应该,还这么晚回来,不守妇道。”李澈放爆仗似得发作了。 朱媛媛愕然地看着他,有点懵了,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冲的口气跟她说话,第一次说这么难听的话。 旋即她也怒了:“李澈,你讲不讲道理的?我又不知道你今天会过来,再说了,我跟方大同他们喝酒怎么了?是,我是女人,可我还得靠着这个男人的身份过日子,这是谁之过?你还好意思跟我来讲妇道?” 第210章 吵架 阿德听他们两吵起来,针尖对麦芒的,连忙打圆场:“姑娘,您别生气,殿下今儿个是心情不好,说话难免冲了些……” 阿德不劝还好,一劝朱媛媛更加火大:“他心情不好就拿我作伐,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口口声声,什么事都有他担着,他做过什么?遇到麻烦,我跟谁说去?还不得我自己一个人解决,那时候他怎不想想我是女人?” 麻蛋,姐这几天够糟心了,还要当人家的出气筒? 李澈听着她声声控诉,脸色暗沉的如同外面浓重的夜色,蓦然觉得好没意思。原来他在她眼里就是个废物,指望不上,依靠不了的废物。 李澈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扇子,冷冷地看着朱媛媛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有痛楚,复杂难辨。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德想追出去,又想跟朱姑娘解释,最终还是跺脚哀叹了口气,追着王爷去了。 朱媛媛气呼呼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降降火,看着桌上一动未动的酒菜,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这么多菜,他都没吃,莫不是真的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哼,就算他真的心情不好也不该这样说她,谁还没个心烦的时候?她还没嫁给他呢,就拿妇道来压她,真要嫁给了他,还有好日子过? 男人就是嘴上说的好听,一旦相处久了,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 麻蛋,姐就不惯着他,嫌她不守妇道,分手拉倒,让他找守妇道的去。 朱媛媛唤蓝香儿进来把东西都收拾掉,自己去洗漱,睡觉。 接连好几天李澈都没有再来,整个人就跟消失了一样。 朱媛媛心里郁闷,但她觉得自己没错,坚决不低头,凭什么?以为他是王爷,就该她哄着他? 好在朱媛媛自己也忙,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 酒坊的装修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制酒作坊的地点也选好了,还有制酒设备也按着她的要求做好了。 仅这些筹备工作,就已经花去白银六七万两。要不是老彭给她送来了两成的盈利十万两,还真不够花。 朱媛媛估摸着,能赶在中秋之前开张。 这日,朱媛媛正从国子监出来,看见了李洛。 “七殿下,你怎么上这来了?” 李洛道:“找你可真不容易,我去了凤台阁,凤台阁的人说你在国子监,我就跑这来了。” 朱媛媛笑道:“你找我有事?” 李洛讶异道:“当然有事,说好的酒坊呢?让你盘算下本钱,结果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也没个音讯,该不会是你想反悔了吧?” 朱媛媛道:“怎么会呢?我还以为你会来找我的,就等着你自己送上门来,你知道我不太方便上你家。” 李洛道:“有什么好不方便的,赵王府还是我说了算。” 朱媛媛笑笑:“走走吧,去看看铺面。” “好啊!”李洛欣然道。 两人边走边聊,主要是朱媛媛在汇报酒坊筹备的进展,与他核算成本。 “铺面是齐王殿下出的,按市场租金三间铺面要五万左右,制酒作坊在城外,有七八亩地,房子是现成的,但要整修,算算也得五万两,还有制酒的装置,装酒的瓮,招收员工等等,没个五万两也下不来。” 李洛听到这些数据就头疼:“你就说我得出多少吧!我只管出钱,然后坐收渔利。” 朱媛媛莞尔道:“齐王殿下等于出了五万。” 李洛笑道:“行了,我明白了,我也出五万,回头就给你送来。” 国子监离东市不远,走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就到了。 酒坊的装修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像模像样了。 李洛转了一圈,感叹道:“真是寸土寸金的地段,开酒楼都没问题了。” 开酒楼多好啊,以后请客吃饭就是照顾自家生意。 “开个酒坊都把我忙够呛,实在没精力了。”朱媛媛苦笑道。 李洛讪讪:“我也就那么一说,反正我是出钱不出力的。” 看过了铺面,朱媛媛道:“不如去天香居?你还欠我一顿呢!” 李洛不好意思道:“今儿个不行,我还得进宫去侍疾。” 朱媛媛一怔:“侍疾?谁病了?” 李洛道:“太后啊,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五哥告诉你了呢!” “没有啊,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朱媛媛问道。 “就是经筵那日,太后突然晕倒,太医说是有中风的迹象,挺严重的,五哥这些天都在宫里,寸步不离、衣不解带的,哎,五哥和太后最亲了,他心里一定很难过。”李洛叹息道。 朱媛媛半响没回过神来,原来那天李澈心情不好是因为太后病了。 她很清楚李澈和太后之间的感情,都说皇家薄情,但太后对李澈十分疼爱,李澈自己也说过,如果没有太后,他都死好几回了。 难怪李澈心情不好,他一定是心里难受,想找她说说话,可她却跟朋友喝酒去了,还回来的那么晚。 “杨晨……杨晨……”李洛看她走神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也没反应。 “哦,那你先走吧,我也回家去了。”朱媛媛回过神来,微然说道。 “嗯,那我先走了,银子明天给你送来,对了,我送哪儿?” “就送到我家把,交给冯管事或是杨朵朵都行,我不一定在家的。” 两人就此别过,朱媛媛满腹心事,背着手慢吞吞地走着。 心里不免自责,她一向冷静,怎么就没沉住气呢?还说了那么伤人的话,质疑他的能力,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很伤自尊的。李澈一定对她失望了吧! “闪开闪开,快闪开……”忽然一声急促的呵斥响起。 朱媛媛猛地抬眼,只见一辆马车直直朝她冲过来,眼看就要撞上了,朱媛媛急忙闪到一边。 车夫猛勒缰绳,那马儿硬生生的被勒住,前蹄高高扬起。 紧接着听到马车内一声惊叫:“哎呦……” 似乎是车内的人因为急刹车没有防备,磕碰到了。 “小姐,您没事吧?伤着哪儿了?”里头有人焦急地询问。 朱媛媛不好意思,上前赔罪:“都是在下之过,一时走神,没来得及避让,还请小姐原谅则个。” 马车里的人还没回应,就见一人骑了匹高头大马策马上前来,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第211章 冤家路窄 朱媛媛倒是认得此人,正是上次在李洛府里喝喜酒,秦王叫此人起来给她让座,叫什么来着?李涛,对的,就是李涛,靖南侯的公子。 朱媛媛暗暗叫苦,这真是冤家路窄。 那车夫原先看朱媛媛穿着六品官袍,故而没敢放肆,见公子来了,顿时底气就足了,指着朱媛媛道:“这人走路不长眼睛,冲撞了马车,害小姐受伤了。” 李涛也认出了杨晨,那日正是这小子害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他堂堂靖南侯的公子,正五品武节将军,秦王居然要他起来给一个小小编撰让座?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早就想找这小子晦气,今儿个却是自己送上门来。 “妹子,伤到哪儿了?”李涛盯着朱媛媛,问马车里的人。 “还好,就是撞到了头,肿了个包。”里面的人回到。 “肿了好大一个包,不知道会不会破相。”丫鬟探出头来补充道。 李涛眉毛一拧,表情越发狰狞,怒视着朱媛媛,道:“你自己说,今儿个的事怎么了解?我妹子千金之躯,万一破了相怎么办?” 朱媛媛心说,从没听说过肿个包会破相的,回去弄点菜油擦擦,淤血散了也就好了。 不过,她知道这个李涛肯定会借机生事,找她麻烦,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她身上还穿着官袍,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会坏了自己的名声,只好伏低做小,好言道:“实在对不住,是我一时疏忽,我诚挚的向令妹道歉,要怎么补偿都可以,我绝无二话。” 李涛阴冷一笑,翻身下马:“你自己说的,要怎么补偿都可以。” 朱媛媛点点头,对马车里的小姐一拱手,和声道:“小姐若只是肿了个包,回去后请用些菜油擦一擦,一晚上便能消肿,不要用药酒,药酒怕熏了眼睛。” “知道了,不碍的。”马车里的李歆瑶听这位公子言语温柔,彬彬有礼,不由的心生好感。 李涛却是不肯罢休:“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就可以蒙混过关。” “在下不会推卸责任。”朱媛媛始终保持着礼貌。 自己有错在先,亡羊补牢,把理字站住了再说。 李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叉开双腿,撩起衣摆,傲慢地说:“那好,你从我胯下爬过去,这事就算了了,不管我妹子破不破相,都与你无关。” 饶是朱媛媛脾气再好,听到这样的话,也无法淡定了。她想过李涛会用什么办法刁难她,但她无论如何想不到李涛会这么无耻。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大哥……”李歆瑶都听不下去了,不就是惊了马吗?撞了个包而已,又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况且人家都已经赔罪了,何必得理不饶人? 李涛无视妹子的不满,只盯着杨晨:“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事发地点在大街上,此时已经围集了不少看客,大家看朱媛媛是个儒雅官员,对方是个虎背熊腰的将军,是人都用同情弱者的心理,况且,这儒生已经很诚恳的道歉了,当事人也不愿意追究了,这将军却不肯罢休,要用这么无耻的法子羞辱对方。大家心里都替朱媛媛捏一把汗。 朱媛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吗?” 李涛冷傲道:“要不然,你让我揍三拳也可。” 朱媛媛想了想,道:“好,我让你打三拳。”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都说这儒生倒是硬气,宁可挨揍也不愿受胯下之辱,只是,这小身板哪里禁得住人家三拳?一拳砸下来,半条命都要没了。 李涛冷笑连连,磨拳擦掌,小子,今儿个小爷非打得你连爹妈都不认得。 李歆瑶看不下去了,下车来,阻止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别闹了,咱们回家去。” “妹子,你别管,这小子欠揍,看哥怎么教训他。”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这般不依不饶,大哥,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李歆瑶生气了,这位公子长的眉清目秀,温文尔雅,怎么禁得住大哥一拳?大哥一拳头下去可是能打翻一头牛的。 “妹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哥这是替你出气,回车上去呆着。”李涛也不高兴了。 “谁要你替我出气,我看分明是你想惹事。”李歆瑶撅嘴道。 朱媛媛心说,这位小姐倒是个明理之人,微哂道:“小姐肯原谅我这个冒失之人,在下感激不尽,不过,你说对了,在下与令兄的确有些过节,不让他出这口气,老憋着会生病的。”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看来是这将军心胸狭隘,借机报复。 李歆瑶急道:“你这人好生蠢笨,我哥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试问你能挨得过三拳吗?” 朱媛媛笑笑:“挨不挨得过,要试过才知道。” 麻蛋,姐好久没动手了,这半年来每日勤练不辍,武功应该进展不小,正好拿这小子试炼试炼。 “好大的口气。”李涛被杨晨这副淡定从容的模样气到了,丫的,你当小爷的拳头是棉花团吗? “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是你自己愿意受我三拳,打死了我可不负责。”李涛阴测测道。 朱媛媛淡淡一笑:“不要你负责,这里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也听见了,不过,我也丑话说前头,如果三拳之后,我还站着,那么以后你见了我得叫一声爷爷。” 李涛咬牙切齿:“我怕你承受不起。” “承受的起承受不起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说着,朱媛媛低头看脚下的青石板。说:“我就站在这块青石板中,不动手,若是踏出一步,就是我输了,倘若三拳过后,我还站在这块青石板内,你就乖乖叫声爷爷。” 李涛看她说的这般轻巧,不由的心里打鼓,难道这家伙会武功?可从没听说过啊!还是他虚张声势? 转念一想,即便这小子会武功又如何?他可是从小练武,百战将军,难道还怕这小子不成? 三拳下去,定教这小子脸上开花。 “就依你所言。”李涛恨恨道。 第212章 输不起的男人 朱媛媛双手负在身后,微然一笑:“请。” 李涛攥紧了拳头,将全身的力量都运到手臂上,大吼一声,朝朱媛媛冲过去,挥手就是一拳。 众人都闭上了眼睛,实在不忍看到这白白净净的儒生下一刻会变成一个血人。 李歆瑶也是转过身去不敢看。 朱媛媛目光微凝,对方的拳速很快,虎虎生风,拳未到,她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暗劲,这是要她命的架势。 从他拳头的运动轨迹可以判断出他的落点是她的右脸。朱媛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就在李涛的拳头即将与朱媛媛的右脸来个亲密接触的那一瞬,朱媛媛的身体往左来了个匪夷所思的扭曲。 李涛一拳挥出去,没有听到预想中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居然打空了,而且因为去势太猛,自己差点没站稳。 “你说过不动的,居然敢耍赖。”李涛恼羞成怒。 朱媛媛已经恢复了站立,嗤鼻道:“我说的是手不动,不踏出这块青石板,可没说我不能躲。” 李涛方知自己上当了。 众人睁开眼睛,发现朱媛媛好端端地站在那,笑容如沐春风,风度依然优雅,都觉得不可思议。 听到李涛的质问,大家纷纷道:“没错,这位官爷是说手不动,不踏出青石板。” “官爷的手没动啊,我看见了。” “脚也没踏出青石板。” 舆论都倒向朱媛媛。 李涛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好,我让你躲,这一拳我看你怎么躲。” 说着,暗暗蓄力,第二拳猛然挥出。 这一次,他是冲着朱媛媛的肚子而去,只要击中,必定脾脏破裂。 谁知朱媛媛身体往后一仰,做出了黑客帝国中经典的避弹姿势。 大家这次没有闭眼,看得目瞪口呆,这儒生的身体怎么这般柔软,居然能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姿势来,而且做得这般潇洒,好看。 李涛也惊讶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杨晨这个动作有多难,需要强大的腿部力量,和腰部控制能力。 在一片惊叹声中,朱媛媛双腿犹如装了弹簧,身体又弹了回来。 这么多年的舞蹈可不是白练的。 “两拳了,还有最后一拳,哎呀,你也真差劲,费了这么大的劲,居然连我的衣服都没碰到。”朱媛媛奚落道。 李涛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哇呀呀叫嚣着,第三拳又挥了过来。 这一次,他改打膝盖部位,你不是会下腰吗,这回我看你往哪躲。 拳势来的凶猛,朱媛媛不敢托大,看准了他拳头的落点,左脚,膝盖部位。 一个金鸡独立,标准的一字马。 干脆利落。 自始至终,朱媛媛的双手都负在身后没有动。 李涛的拳头再次落空,一张脸憋的发紫。 他在京都号称小霸王,在战场上人称一刀斩,只要他出刀,从来没有落空过,但今日,三拳落空,而且对方是个看似文弱的书生。 对方没动用武功,只靠柔术和精准的落点判断,就让他铩羽而归。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叫好声,实在是太精彩了。 李歆瑶看到朱媛媛干净利落的金鸡独立,也是忍不住拍手叫好,眼泛星光,太帅了,太酷了,一颗芳心竟是噗通噗通乱跳起来。 她家中的男人个个习武,每次看他们打来打去,都觉得很无趣,使蛮力而已,哪像这位公子,姿态潇洒,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帅气。 朱媛媛慢慢收腿,看着羞愤不已的李涛,施施然道:“该你兑现承诺了。” 众人起哄:“叫爷爷,叫爷爷……” 李涛面目狰狞道:“你小子耍赖,这赌约不算。”说罢,翻身上马,竟不顾自家妹子,独自落荒而逃了。 朱媛媛真是哭笑不得,这家伙也太没品了。 李歆瑶上前福了一礼:“公子莫怪,我家兄长其实不是恶人,今儿个他是被爹爹骂了一顿,心里不舒坦,没事儿找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朱媛媛回礼道:“在下也是跟令兄开玩笑的。先前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莫怪才好。” 李歆摇头:“我没事的,是我自己着急赶路,大街上原就不许快马而行。” 朱媛媛微然道:“既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李歆瑶踟蹰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改天,奴家让大哥给公子赔礼道歉。” 朱媛媛摇摇头:“不必了,开个玩笑而已,我并未放在心上。” 说罢,朱媛媛再次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李歆然望着那道挺拔而潇洒的背影,只觉一颗心也随着那身影而去了。 群众的力量无穷大,有消息灵通者扒出了朱媛媛和李涛的身份,一位乃是今科会试头名,名震卞唐的青年俊才,一位乃是战功赫赫的武节将军,靖难侯世子。 显赫的敏感的身份,貌似力量悬殊的决斗,最后弱者华丽丽逆袭的,完全具备了热门话题所要求的热点看点和精彩程度,让人们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很快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场决斗。 翌日,朱媛媛去上班,一进凤台阁,遇见一同僚。 “杨晨,听说你昨天打架了?” 呃…… 又走来一个人。 “杨晨,你和武节将军打架的事是真的吗?” 啊? “杨晨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竟能把武节将军揍的跟孙子似的,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小霸王啊……” 朱媛媛一路被轰炸的头皮发麻,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而且严重偏离了事实的轨道。 这怎么能叫打架呢?打架是双方的,单方面只能说挨揍或是痛揍,她都没有动手,李涛也没碰到她一根汗毛,充其量只能算是较量了一场。 她还以为只有现代互联网才有这等惊人的传播速度,没想到在古代,靠人们口口相传,竟也能达到这等效果,真是一朝风云动,流言满都城啊。 这还没算完,到了编修房,吴启山把她叫了去。 “听说你小子昨天能耐了啊!街头斗殴,咱们凤台阁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朱媛媛笑的比哭还难看,心说,大人,不,我叫您大爷,能不再唠叨这件事么?姐耳朵被折磨的快受不了了。 “大人,事实肯定不是您听说的那样,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们根本没打起来。”朱媛媛讪讪道。 的确是没打起来,没肢体接触不算打架。 第213章 聚众闹事 外头都传疯了,连他这种醉心于学术,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都听说了,没打起来?可能吗? 吴启山瞧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样,话锋一转,慢条斯理道:“不过,要说丢脸,武将们的脸丢的更彻底,连文官都打不过,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朱媛媛无语,这还上升到文武之争了。 “从今儿个起,你的任务加倍。”吴启山闲闲道。 朱媛媛错愕:“为什么?” 吴启山理直气壮地说:“省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血气方刚,精力旺盛,没处发泄,到处惹是生非。” 呃……精力旺盛的是李涛好吧,姐刚来过大姨妈,心情很不好,没看姐没精打采的吗? 哎,这个老吴别的都好,就是有时候蛮不讲理,朱媛媛郁闷的领了双份的任务干活去。 正奋笔疾书,王任甫慌里慌张的跑了来:“杨晨,不好了,外头来了一群武将,正在叫嚣,要你出去跟你决斗。” 朱媛媛皱眉,这群武官是不是没仗打,闲大发了? “杨晨,你是不是先躲一躲?”姜凯好心道。 “是啊,先躲一躲吧,猛虎架不住群狼啊,那些武官可是不讲理的。” 大家七嘴八舌给朱媛媛出主意。 “说什么呢?都太闲了是不是?”吴启山走进来一声吼。 大家忙各归各位。 吴启山看了眼王仁甫:“你们典簿厅很闲吗?要是闲着没事做,不如来编修房修书好了。” 王仁甫脚底抹油赶紧溜,生怕被留下当苦力。 吴启山扫视众人:“谁要是很闲,任务加倍。” 大家赶紧低头,做出忙碌不堪的样子。 “杨晨,今天的任务没完成之前,不许离开编修房。”吴启山沉声道。 “哦……”朱媛媛诺诺,这才明白老吴虐待她是为她好,人家到底在官场十几年,多少知道些官场百态。 长寿宫里,李澈亲自喂太后喝药,看着太后面色一天天红润起来,虽然腿脚还是不太便利,但比起发病那会儿已经好太多,心也渐渐安了。 “太后,您闭上眼睛歇会儿,孙儿就在这陪您。”李澈柔声道,不忘替太后掖好毯子。 “澈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哀家感觉好多了,你也不必天天陪着哀家了。”太后看李澈人都瘦了一圈,心疼不已,这么多孙儿孙女,只有澈儿不辞辛劳天天伺候病榻前,这份孝心,让人感动。 她疼爱澈儿,某些人还有怨言,也不想想,自己做过什么,澈儿又是怎么做的。 “孙儿不碍事,能服侍太后,看着太后一天天好起来,孙儿心里高兴。”李澈由衷道。 “齐王殿下这份孝心,便是老奴看着也要感动了。”孙嬷嬷笑道。 太后微然道:“澈儿不必担心哀家,哀家会好起来的,你且回去歇一歇,明儿个再来,要不然,哀家的病好了,你却累坏了,哀家又要心疼。” 李澈笑道:“孙儿哪有这么不堪,孙儿身体好着呢!” “让你回去就回去。”太后催促道。 李澈只好起身告辞。 一出长寿宫,阿德便凑了上来,忧心忡忡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李澈倒是淡定,还有什么比太后生病更不好的事呢? “别一惊一乍的,出了什么事?” 阿德道:“听说一群武将冲到凤台阁去了,要找朱姑娘的麻烦。” 李澈心里咯噔一下,紧张问道:“这是为何?” 阿德说:“小的也是刚刚才听说,说是昨日朱姑娘跟靖南侯世子李涛起了冲突,结果把李涛给打了。然后今日早朝文官们就取笑武将们,然后这帮家伙脑子一热,就要找朱姑娘找回场子,这会儿这些人还聚集在凤台阁门口呢!” 李澈面沉如水,心急如焚,这帮家伙是吃多了撑着了?没事找事。 “走,去凤台阁。” 阿德跟在后头偷笑,这些天,殿下神情郁郁,他劝了好几回,好话说尽,可殿下就是无动于衷,死也不肯去求和,其实还不是放不下面子,这会儿一听说朱姑娘有麻烦,脸都绿了。 希望殿下和朱姑娘能借此机会和好如初,主子们心情好了,做下人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李澈来到凤台阁,一看聚集在这里闹事的都是些年轻的将领,大多是世家子弟,仗着祖辈父辈的功勋,平日里耀武扬威,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你们在此做甚?是要围攻凤台阁吗?”李澈走过去沉着脸道。 “齐王殿下,我们是来找杨晨的。”有人站出来答话。 李澈冷冷道:“找杨晨是为公事?还是请他喝酒吃饭?” “杨晨打伤了李涛,我们是来替李涛讨公道的。”有人理直气壮道。 李澈一记冷笑:“哦?是吗?杨晨为什么要打李涛?你们知道原因?” 大家被问住了,其实他们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只知道李涛输给了杨晨,一个武将输给了一个文官,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如今害得他们也被文官嘲笑,他们一时激愤就来了。 “什么原因都不清楚,李涛自己都没说什么,要你们这么激动?你们当凤台阁是菜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是传到皇上那儿,定要治你们一个聚众闹事,有辱斯文之罪,还不赶紧散了,先去找李涛问问清楚,再来说话。”李澈不客气道。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鼻孔朝天,刚才凤台阁梅大学士出来解围,他们鸟都不鸟,但齐王殿下的身份他们还是有些惧怕的,更何况齐王殿下现在深得圣心。 于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散了去。 阿德问道:“殿下,是不是进去看看朱姑娘。” 李澈看了眼凤台阁的大门,默了片刻,说:“回府。” 转身走了两步,李澈又顿住,吩咐九黎:“你这几日小心跟着她,别让人找她麻烦。” 九黎正色道:“属下遵命。” 李澈想了想,又叮嘱道:“别让她发现你跟着她。” “是。” 李澈刚走到宫门口,就见李洛拽着一个人进宫来,那人正是李涛。 第214章 死要面子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李澈打量着神情不自然的李涛,看他身上并无伤痕,只是气色略差。 李洛道:“我让他自己来澄清事实,省得一些不明真相的人闹事。” “五哥,你听说了吧,这小子昨日跟杨晨起冲突了。” 李澈点点头,问李涛:“到底怎么回事?” 李涛别提多郁闷了,本来只是输了一场,不服气也就算了,可谁知消息传的那么快,今儿个就人尽皆知了,害得他连朝都不敢上,称病在家。 又谁知,他这一称病,大家都以为他是被杨晨揍的起不来床了。 李涛那叫一个憋气啊,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这么窝囊过。 赵王跑家里来,他本不想见的,可他那个吃里扒外的妹妹硬是把人给带了进来,还一五一十的把昨天的事都告诉了赵王。 赵王了解事情始末,哪里还肯放过他,生拉硬拽的把他拖到这,要他去履行赌约。 “我看他是没脸说了,我来说。” 李洛简单的叙述了经过,狠狠地瞪了眼李涛,说:“愿赌服输,是你自己找茬在先,怪谁?” 李涛嘟哝道:“明明就是他耍赖。” “屁个耍赖,你妹妹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杨晨没动手,也没踏出青石板一步,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李洛嗤鼻道。 李澈已经了然,看来还是七弟结婚那日让座风波的后遗症,李涛把媛媛给恨上了。 李涛垮着脸道:“我认错成不成?那个赌约就算了吧,我保证以后再不找他麻烦。” “不成,昨儿个是我把杨晨给叫出来的,结果,刚一分开就被你小子欺负了,这不成了我的过错?这声爷爷,你必须得叫。”李洛不依不饶道。 “算了,没得把杨晨叫老了,这样吧,你做东,请杨晨吃顿饭,陪个罪,这事就算了了。”李澈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闹得,让武官们对媛媛都很有意见,不管李涛是不是真心和解,只要姿态摆出来,别人就不好多说什么。这样对媛媛也好。 李涛赶忙道:“要得要得,这顿酒,我请。” 其实他和杨晨之间并非你死我活的仇敌,只是那日秦王的态度,让他心里不爽,连带着对杨晨也很有意见,昨天纯粹只是想给杨晨一点难堪,谁知到头来反倒自己糗大了。 若真要他拉下脸来叫杨晨爷爷,以后他还怎么混?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请一顿酒,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洛狠狠道:“这次就便宜你了,以后你要再找他麻烦,我就找你麻烦。” 李涛心说,跟文人斗心眼纯粹自讨苦吃,他已经吃过一次亏,哪敢再找那小子麻烦?那小子诡计多端,以后见了那小子有多远躲多远才是。 “五哥,那就一起去吧!”李洛道。 李澈摇摇头:“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去做个见证吧!” 他跟媛媛还在冷战呢,跑去一起喝酒算怎么回事?才不要去。 朱媛媛听说外面的人都被李澈驱散了,默然良久。 这男人的气性还真是大,都好些天了,对她不闻不问的,她还以为他再也不会理她了,现在又跑来替她解围,只是,他这样避嫌真的好吗? 算了,还是不想了,他若是来找她,她不再生气就是了。 谁知,李澈压根就没进来,倒是仆役替李洛稍来一个口讯。 说是今晚天香居,李涛做东,请她务必要赴宴。 李洛这是想当和事老啊! “赵王殿下人呢?”朱媛媛问道。 仆役回说,已经和靖南侯世子一道走了。 朱媛媛下了值,直接去了天香居。 有李洛在一旁盯着,李涛的认错的态度还是比较诚恳的。 其实李涛是挺爽快的一个人,大抵习武之人的个性都比较爽直,城府没那么深,疙瘩解开了便好。 一顿赔罪筵,倒是宾主尽欢。 宴席结束后,朱媛媛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回家。没想到,今儿个这顿赔罪宴的主意还是李澈出的,他自己却不来。 听说太后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李澈这些天都在宫里侍疾,今天出宫了。 快到家的时候,朱媛媛顿住了脚步,四下张望,总想着,李澈会站在巷口或是某一处黑暗的角落里等她。 可是没有。 朱媛媛低头苦笑,他什么时候站在外头等她过?他 从来都把小院当他家一样,来了就直奔她的房间,要茶要酒的。 想到或许他会在家里等她,朱媛媛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轻叩两下门,门就开了,朱媛媛问道:“齐王殿下可曾来过?” 门房回说:“殿下不曾来过。” 朱媛媛轻叹一息,心里空落落的,很是失望。 李澈这会儿在家中也是心浮气躁。 在宫里还好,不会想那么多,可一回家,就忍不住想要往小院跑,那里总有一股特殊的魔力吸引着他。 可是他去了该说什么呢? 说我想你了? 跟她解释那天冲她发火是因为心情不好? 人家都说了,心情不好不是借口,还那样鄙视他。 其实,他不怪她的抱怨,相反的,他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无能无奈感到惭愧,内疚。 他本该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和伤害,然而现在却要她男扮女装,抛头露面去争取他们的未来,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困难。 他为她做的真的太少太少了,还不允许她抱怨几句? 想到这,李澈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沮丧地坐下。 万一去了,她还是不理他怎么办? 就这么来回纠结,天人交战。 阿德和海公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殿下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他们不是没提议过,可殿下死鸭子嘴硬。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交流。 怎么办?阿德瞅着海公公。 海公公的脸拉的跟苦瓜一样,我也不知道哦!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阿德摊手。 海公公朝他昂昂下巴,意思是,那你想想办法呗! 阿德挠了挠头,上前道:“殿下,冯管事今儿个来过,说是酒坊的铺面整修的差不多了,制酒作坊的地也找好了,这阵子花了不少钱呐!朱姑娘也忙的够呛。” 李澈不耐烦的凛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215章 别扭的人 阿德觍着笑脸道:“殿下,您也是东家之一,小的觉得您该去关心一下。” 李澈想了想,这倒是个理由,不过,似乎还不够充分。 海公公也凑上前来,说:“殿下,您就去一趟吧,说不定见了面什么事都没有了,兴许朱姑娘早就不气了,可她又不方便来找您。” 李澈摸着已然动心。 “殿下,顾公子来了。” 外头丫鬟通传道。 李澈眼睛一亮:“顾恒回来了?快请进。” 顾恒去北边采办药材,去了都快两月了,终于知道回来了。 阿德默默叹息,好不容易劝得殿下动了心思,顾公子却来了,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这趟出去收获如何?”李澈见到顾恒还是很高兴的。 顾恒呷了一口茶道:“别提了,北方发大水,差点都回不来。” 虽说那是属于北赵的国土,但他身为医者,看到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中,流离失所的,心里不好受。 “是吗?这么严重?” “这几年北赵的年成都不好,去年是旱,今年是涝,老百姓日子不好过,相比之下,咱们卞唐鱼米之乡,风调雨顺,真乃天堂福地。”顾恒感叹着说。 李澈闻言,蹙眉沉吟道:“北赵一直对卞唐虎视眈眈,这样一来,怕是更要觊觎我卞唐了,还有南楚,也不安分呐!” 卞唐看起来繁荣祥和,其实危机四伏。他通过车马行收集到的消息,让人不容乐观。 更可怕的是,卞唐的官员都已经习惯了太平安宁,不喜欢开战。 上次剿无极门,就得到情报,说无极门已经被北赵所控制,成了北赵设在卞唐的秘密组织,负责收集情报,刺杀官员。 就这事,父皇叫了三位内阁大臣前去商议,结果,三位大臣一致认为,这不过是小打小闹,成不了大事,还建议派使臣出使北赵,送去厚礼以示修好,甚至提到了联姻,把九妹许给北赵皇帝。 北赵的皇帝老儿已是花甲之年,风烛残年的老头一个,他们居然提出这种建议,让人忍无可忍。 他的一位亲姐已经和亲去了南楚,现在还要让九妹去北赵。这些所谓肱骨重臣只知道牺牲一个女子,去换所谓的太平安宁。 顾恒道:“你说的是,倘若北赵真的对卞唐开战,南楚和西秦岂能不来分一杯羹?卞唐现在就是快肥肉,群狼环伺啊!”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两人许久未见,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心情都很压抑,顾恒便转移话题道:“朱媛媛如今在凤台阁混的怎么样?” 李澈怏怏道:“应该……还好吧!” 顾恒失笑:“什么叫应该还好吧?难道你不知道?” 李澈讪讪地说:“如今太后病着,我好些天没去看她了。” 顾恒点头说:“我一回来就听说了,明儿个我进宫去给太后请安。” “只是……你也不能只顾着太后,忽略了朱媛媛,她在京都,除你之外,可就没别的可信可靠之人了,当然,我勉强算一个,可我不是常在京都,顾不上。” “哎,这些话,居然还要我来提醒你,也真是够了。”顾恒连连摇头。 李澈越发惭愧起来,抢白道:“谁要你来提醒,若不是你正巧来了,我正准备去看她来着。” 一旁的阿德和海公公耷拉着眼皮,心中都是鄙夷,殿下这是睁眼说瞎话。 顾恒笑道:“这么说,我来的不是时候?好好,那我就不耽误你的好事了,咱们改天再聚。” 送走顾恒,李澈一屁股坐了下来,屁股刚沾椅子,阿德道:“殿下,您不是说要去看朱姑娘吗?” 李澈悻悻地瞪了他一眼:“要你多嘴。” 阿德委屈道:“明明是您自己说的。” 海公公嘀嘀咕咕地说:“夫妻吵架还床头吵床尾和呢,牙齿总有咬着舌头的时候,若是一吵架就互不搭理了,那算个什么事儿?我听说啊,女人都是气性大忘性也大,其实哄哄就没事儿,可要是就这么冷着,冰着,一旦她心凉了,可就晚了。” 李澈揶揄道:“你懂的可真多,没看出来啊!” 海公公讪讪:“信不信由您。” 李澈被他说的心里发慌,真的会这样吗? “可是天已经晚了。” 阿德撇嘴道:“殿下您比这更晚都去过。” 李澈一窘,牙一咬,心一横,去就去,大不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朱媛媛洗漱后,歪在床上看账册,可是怎么也看不进去,那些数字像是小蝌蚪,游来游去。 唉,心绪不宁,做什么事都不得劲。 没吵架以前,他也是常常好几天不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也不会这么想他。因为知道他肯定会来的,因为知道他心里是有她的。 可这回不一样,她吃不准,他到底是还在生气,还是说不喜欢她了? 就因为她说了几句伤人心的话,他就放弃她,那这样的男人还值得信赖吗? 可是,他毕竟是王爷,一直高高在上,不习惯低下头颅,也许他只是拉不下这个脸。 朱媛媛一面否定,一面又忍不住替他找借口,纠结不已。 算了不想了,朱媛媛把账册一扔,蒙头睡觉。 刚一躺下来就听见外头杨朵朵说:“殿下,公子已经安歇了。” 殿下,是哪位殿下?是李澈吗? 朱媛媛呼啦坐起来,问道:“朵朵,是哪位?” “是我。”温润清朗的声音响起。 朱媛媛怔了一下,是李澈,这么晚了,他居然来了。 当即就要下床去开门,又把脚缩回来。 他这么久不来看她,所说是情有可原,却也不能轻易的就原谅他,这么急巴巴的跑去开门,会显得她很没骨气。 可是,若是不开门,他又走了怎么办? “杨晨,开门吧,我有要事对你说。”李澈在门外道。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已经睡下了。”朱媛媛拧巴道。 外头许久都没有声音。 朱媛媛心跳如鼓,忐忑着,他是不是走了?真走了? 不禁又后悔,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之前都想好了,只要他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而人家来了,她又拧巴上。 第216章 和好 朱媛媛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想从门缝里看看外头的情况。 就听见李澈低低地说:“我等你。” 朱媛媛长松了一口气,把门打开,对上了那双黑沉深邃的眼。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内敛,甚至带着些微讨好的意味。 朱媛媛转身便走,也不招呼他。 李澈示意阿德在外头候着。 阿德笑嘻嘻地小声说:“小的去偏厢喝茶,殿下你们慢慢聊。” 说着把杨朵朵也支开了去。 李澈进屋关上门。 朱媛媛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抓起账册佯装看账目不理她。 咳咳…… 李澈干咳两声,以示自己的存在,可对方没反应。 “咳咳,那个……你把账册拿倒了。” 朱媛媛定睛一看,果然拿倒了,不由的大窘,抢白道:“要你管,我就喜欢倒着看。” 李澈忍笑:“你也不请我坐吗?” “你什么时候在我这客气过?”朱媛媛甩他一记白眼。 李澈把椅子搬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组织了下语言,说:“媛媛,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咱们和好了好不好?” 朱媛媛听着他温言软语的,心里的气也不知从哪漏掉了。 “生气的人不是你吗?我可没某些人那般小心眼。”朱媛媛冷哼道。 “我哪有生气,我是怕你生气,都不敢过来。”李澈觍着笑脸说。 朱媛媛嗤笑:“别说的这么好听,那天气呼呼走掉的是谁?” 李澈无辜道:“我走不是让你消消气吗?” “呸!说谎不眨眼。”朱媛媛鄙夷道。 “好好,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我不生气了,你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这几天我都不知道怎么过的,难受死了。”李澈低声下气地说。 “什么叫你不生气了?你说我就行,我就只能由着你说?什么不守妇道,在你眼里,我是那么不堪的人吗?” “是是,呃……不是不是,是我口不择言,词不达意,我原本是担心你来着。” “你说你心情不好,可你想过没有,我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啊?我被人陷害,修书出了纰漏,差点都被赶出凤台阁了,郁闷的要死,可我冲你发脾气了吗?”朱媛媛越说越委屈。 “为这事,我几天都没睡好,心情差到极点,还要强打精神为大同他们践行,想到大家难得相聚,我好意思说先走吗?你就这么说我,你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这么说我……” 李澈听她倒苦水,已是心疼的心都揉作一团了,看她说着说着,眼睛湿润起来,更是慌了手脚。 “你别哭,我错了,我真错了,不会下次了……”李澈摸不到手帕,便用袖子去拭她的眼泪。 朱媛媛甩开他的手:“不要你管,你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压根没把我放在心上。” 李澈叫起撞天屈:“冤枉啊,我怎么没把你放在心上?我这心里满满的都是你,吃饭的时候想着你,睡觉的时候想着你,做梦都是你,不信你问阿德。” 朱媛媛嗔了他一眼,恨恨道:“以后你若再这样对我,我就走人,走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李澈欲哭无泪,他哪敢再有下次,一次都把他折腾的死去活来了。这几天,他就跟一具行尸走肉似得,别人还以为他是担忧太后的病情。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 不过,朱媛媛这几句威胁的话威力实在太大,想到她当初离奇的从天而降,李澈没来由的心慌,觉得她不是在说气话。 “媛媛,金无赤足,人无完人,我不敢保证永远不犯错,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我改,但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来吓我,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你若是这样来惩罚我,那我,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也要追着你去的。”李澈不安道。 朱媛媛看他脸都白了,知道自己话说过头了,她虽然也会耍脾气,但她不是那种任性蛮不讲理的人,动不动就玩消失,不是她的作风。 除非他的所作所为碰触到她的底线,是她无法容忍的。或者,什么时候,他的爱不在了,那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 “答应我,媛媛,不要轻易说这样严重的话。”李澈坚持道,不得到她的承诺,他不会安心的。 朱媛媛幽幽地望着他,自我检讨道:“其实那天我也有不对,我不知道太后病了,还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李澈动容道:“吵架哪有好话,都是怎么解气怎么来的,是我发脾气在先,怨不得你。” “以后你若是生气了,不要超过三天行吗?我是女人,你是男人,男人让着女人天经地义。”朱媛媛嘟哝着说:“男人心胸要宽广一点。” “好,其实都不用三天,我一离开就后悔了。”李澈将她拥入怀中,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那么紧,真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再也不要分开了。 两人静静相拥,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珍惜与体谅。 这次吵架让他们意识到,他们之间不是什么问题都不存在,也许以后还会暴露出更多的问题,但只要他们的心里有着彼此,就不能轻言放弃,要学会珍惜与体谅。 “那以后,你若是生气了,也不能气太久。”李澈柔声道。 “吵架是难免的,生气也是难免的。”朱媛媛道。 “我以后不跟你吵。”李澈保证道。 “不过,你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尽量不要那么晚回来,虽说京都的治安还不错,但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儿家在外面总是不安全的。” “我才没喝很多酒,在酒席上,我很有分寸的。” “嘴犟,你明明走路都是虚浮的。” “那是因为没睡好好吧,前一晚我熬了个通宵,把修书的任务完成了,要不然,吴学士才不会准我去听经筵。”朱媛媛辩解道。 “再说了,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别忘了,我可是会武功的,连李涛都被我收拾了。”说到李涛,朱媛媛自豪的昂起头。 李澈忍笑,在她唇上印下浅薄一吻,轻笑道:“看来以后更不能跟你吵架了,万一你动了真火,改动手,我可打不过你。” 第217章 莫名其妙的礼物 随着第一声鸡鸣,朱媛媛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去洗了把脸,神清气爽的开始打坐,修习内功,这是每日的必修课。 今天入定的很快,几息时间就进入了状态。 而且有种很微妙的感觉,有点像灵魂出窍,可以在空中俯视自己,听觉变得无比敏锐,可以听见后院桂的花苞绽开的声音,池子里锦鲤悠游吐泡泡的声音,风吹过,枝叶轻轻摆动的声音,这些声音组合在一起,好似一首大自然的交响曲,这是一个普通人无法感知到的神秘而又美妙的境界。 没有师傅的指点,朱媛媛也不知自己的内功已经修行到了怎样的一个境界,但毫无疑问,她在进步,而且进步很大。 当院子里传来大扫把划过地面的声音,那是杨朵朵开始打扫了。朱媛媛长长吐出一口气,收工。 杨朵朵见门开了,忙放下扫把:“公子,我去打水。”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忙你的。”朱媛媛笑微微地说,走到院中做了几个扩胸运动。 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感觉一切都那么美好,天气很好,秋高气爽,墙角的蔷薇开的很好,簇簇拥拥,杨朵朵很漂亮,很养眼,这丫头自从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后,皮肤也白了,脸色红润了,该丰满的地方丰满了,该细的地方还是那么细。 盯着杨朵朵胸前的小山包,朱媛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天天这么束缚着,能不能长大倒还是其次,万一真因为血脉不畅,得个什么肿瘤之类的,那就完蛋了。 这年头,可没有切除手术,真的会死人的。 杨朵朵见公子盯着自己的胸,不由的涨红了脸,忙捂住胸口转过身去。 公子也太放肆了,太无礼了,怎好这样大咧咧的盯着女儿家这里呢? 看到杨朵朵如此举动,朱媛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由苦笑,在杨朵朵眼里,自己可是个男人呢!难怪人家小姑娘紧张害羞了,指不定正在心里骂她登徒子,耍流氓。 “咳咳……朵朵,你今儿个这身衣裳不错。”朱媛媛尴尬的掩饰道。 啊?杨朵朵这单纯的小姑娘顿时脸更红了,原来公子是看她的衣服,而不是……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只听公子又说:“衣服好看也要人穿,朵朵人好看,就算披块麻布也好看,穿上这一身更好看。” 小姑娘心花怒放,公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夸赞她呢!娇嗔着,羞涩道:“公子一大早的拿人家寻开心,不理你了。” 说罢,地也不扫了,小蛮腰一扭,落荒而逃。 朱媛媛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吃过早饭,朱媛媛动身去凤台阁。 刚打开门,一个小丫头正抬手叩门,朱媛媛差点挨了个爆栗子,幸亏脖子缩的快。 “杨公子……”小丫头惊喜的眼睛都亮了。 “你是……”朱媛媛觉得此人有点面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公子,您忘了?奴婢是李小姐的婢女,叫翠烟,前日在街上……”小丫头见公子不认得自己,略有些失望。 这么一说,朱媛媛想起来了。 “哦,我记得记得,你找我有事吗?” 翠烟嫣然一笑:“是我家小姐吩咐奴婢来的,是要告诉公子,我家小姐按着您的法子抹了菜油,果然很快就消肿了。” “那就好,那就好。”朱媛媛欣慰道,她对那位李小姐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似康家姐妹那般仗势欺人,目中无人。 “所以呢,我家小姐让奴婢转达谢意。” “这可当不起,你家小姐是因我而受伤,不怪罪于我,我就该烧高香了。”朱媛媛忙道。 “当得起当得起,我家小姐说了,多谢公子雅量,宽恕了大公子的无礼。”翠烟说着朝身后打了个招呼:“抬过来吧!” 只见两个仆役抬了一只大箱子,吭哧吭哧,看起来箱子还挺沉。 “这是做什么?”朱媛媛错愕,难道还要给她送礼? 这可有些奇怪了啊! 李家还是侯门,她不过是正六品小芝麻官一个,即便昨日李澈和李洛帮她出面,让李家看到了她还算有点强硬的后台,但也不至于这般讨好与她。而且,就算要送礼,也该是李涛自己送,怎么是小姐送呢? “这些是我们小姐准备的薄礼,还请公子收下,我家小姐说了,公子您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家小姐,就是没有真心原谅大公子。”翠烟说的挺溜。 朱媛媛语塞,这位小姐扣帽子的水平不赖啊!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翠烟莞尔一笑,屈膝施礼:“奴婢把小姐的话带到了,礼也送到了,奴婢就先告辞了。” “哎……翠烟,这礼我不能收的。”朱媛媛喊道。 翠烟回头笑道:“我家小姐说了,公子您若不收,自己抬回来吧!” 呃……朱媛媛彻底无语,呆呆的看着大箱子。 “公子,这箱子……”站在身后的冯管事问道。 朱媛媛重重的吐了口气:“先抬进去吧,等我晚上回来看看再说。” 收下也无不可,到时候挑几样称心的礼物送回去就是了,礼尚往来嘛! 只是她无论如何想不到,李家小姐无事献殷勤,是因为对他芳心暗许了。 靖南侯府,后罩房的绣楼上,李歆瑶对着菱花镜,看额头上的淤青,一边听丫鬟翠烟的回话。 “奴婢去的时候,杨公子正巧要出门,奴婢把小姐的话带到了,杨公子还很惶恐地,直说当不起。” “那礼物,他原是不想收的,可奴婢用小姐的话堵他的嘴,他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李歆瑶抿嘴笑道:“我猜他肯定要来还礼的。” 翠烟道:“小姐,奴婢觉得这礼送的有些突兀。” “你知道什么?这次杨公子和大公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虽说现在大公子与他和解了,但我爹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总得要他上门来一趟,我爹面子上才过得去。”李歆瑶道。 “可是,这不是他和大公子之间的事吗?侯爷心胸宽广,应该不会与一个后生晚辈计较吧?”翠烟道。 李歆瑶嗔了她一眼:“你不懂就别管了,只管按我的吩咐做就是。” 第218章 闺蜜 李歆瑶今年十七,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若不是母亲宠爱她,许诺将来的夫婿一定要她自己满意才行,说不定婚事早就定下来了。 自从她及笄,上门说亲的没有几十也有十几家了,说来说去都是些她认识的,可她一个也看不上,要么就是一身蛮力的将军,大老粗,要么就是无所事事的世家子弟,纨绔,好看的也有,可绣花枕头一个,她才不要。 她理想中的夫君,要有满腹才华,风度翩然,风姿高雅,待人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而前日见到的杨晨,可以说完全满足了她的要求。 以前她总觉得一见钟情这种事,有些玄妙,这需要多么深厚的缘分。 然而她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一见钟情,一眼定终身,就那么肯定的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一直在等待,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可杨晨与大哥闹了不愉快,大哥虽说认了错,但那是碍于赵王和齐王的面子,有多少真心不得而知,所以,她未雨绸缪,要尽快让家里和杨晨的矛盾彻底化解。 今儿个她送礼去,杨晨若是个懂礼数的,必定会回礼,这一来二往的,彼此熟悉了,什么事都好办。 李歆瑶暗暗给自己打气,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命定之人,她可不会坐等,有缘是天注定,有份还需自己争取。 “小姐,九公主的邀请您还去吗?”翠烟整理妆奁,看到了九公主送来的帖子,问道。 “去啊,干嘛不去,不就是额头青了一块吗,还不至于见不得人。”李歆瑶不以为然道。 她和九公主李莞彤年纪相仿,脾气相投,是闺中密友,最近李莞彤心事很大,听说皇上有意让李莞彤去北赵和亲,实在是太可怜了,那北赵皇帝都是个老头了,想到贵为公主还要被人当做政治筹码送来送去,一点自由都没有,李歆瑶就忍不住为莞彤抱屈,太可怜了。 李歆瑶打扮的素素雅雅的进宫去,这可是特意从钱塘那边买来的瑞福记新款,素雅却飘逸,穿在身上,仙气十足。 莞彤心情不好,她可不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惹眼。 李莞彤郁闷的很,说是在修剪花枝,枝叶没修剪掉,却把一盆芍药花给剪了个干净。 这阵子,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虽然五哥让她别担心,他会想办法,可她能不担心吗?姚皇后那个贱人老在父皇耳边吹风。 “公主殿下,歆瑶小姐来了。”宫娥来禀。 李莞彤放下剪刀,说:“请她进来。” 看看这盆花的确有些惨不忍睹,赶紧叫宫娥给搬出去扔了。 “九公主。”李歆瑶进来先行礼。 “快别多礼了,咱们谁跟谁啊。”李莞彤意兴阑珊道。 “那可不行,君臣之礼不可废,咱们先是君臣,后才是朋友。”李歆瑶笑道。见过了礼,也就不拘束了,不请自坐。 “咦?你额头怎么回事?起夜磕着了?”李莞彤看到她额头上一片淤青,好奇问道。 “谁起夜磕着了?坐马车给撞的。” “你家车夫这么不小心?该把他换了。”李莞彤道。 宫娥上了茶,又端来一盘果点,有桔子,蜜饯和桂花糕。 李歆瑶拿了个桔子开剥,边说:“不怪车夫,是个意外,不过,我现在很感谢这场意外。” 李莞彤听不懂:“这话说的云山雾罩的,怎么还感谢这场意外了?” 李歆瑶巧笑嫣然:“以后你就知道啦。” 李莞彤给她一记白眼:“不说拉倒,谁稀罕听,不过,等你想说的时候,我怕是听不到了。” 说着又唉声叹气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李歆瑶想了想,安慰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杞人忧天了。” “我才不是杞人忧天呢,那个人,总嫌我碍眼,巴不得把我弄走,走的远远的。”李莞彤恨恨道。 李歆瑶警惕的看了看门口,见宫娥都在外面守着,便道:“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李莞彤压低了声音怏怏道:“这皇宫就像一个牢笼,我就是关在这笼子里的金丝鸟儿,他们生我养我,就是等着有朝一日拿我当筹码,就跟养鱼是为了吃鱼,养猪是为了杀猪。” “快别说了,传出去,皇上不想把你嫁掉也要把你嫁掉了。”李歆瑶担心道。 “你说你五哥会帮你的,你该相信你五哥。” 李莞彤实在没什么信心:“我五哥也就在太后跟前能说得上话。” “那不就成了?只要太后有心护着你,皇上也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卞唐又不是你一个公主,不是还有六公主,八公主吗?她们也没许婚,年纪比你更合适。” 李莞彤苦笑:“八公主那是皇后的宝贝,皇后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舍出去?要舍也是舍我这个没娘的孩子。” 李歆瑶默然片刻,说:“依我看,你只能依靠太后了,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愁苦烦闷,还不如多去太后那走动走动,太后眼下正病着,正是你表现孝心的时候。” 李莞彤悻悻道:“我是去了呀,每天都去,可太后就喜欢我五哥陪着,其他人去了,不一会儿就被赶出来。” “被赶出来也要去,而且你要多花点心思讨太后喜欢,只要太后舍不得你,谁也奈何不了你。”李歆瑶道,桔子也剥好了,去了白色的橘络,掰了一半递给李莞彤。 李莞彤接过来却是不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得好好想想,讨太后她老人家高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哎,对了,我怎么听说你哥被凤台阁的人打了?好像那人叫杨晨,有这事吗?”李莞彤问道。 李歆瑶笑叹道:“连你都听说了,可见这事真传疯了。” 李莞彤好奇不已:“你快跟我说说。” 李歆瑶就叙述了下事情的经过,尤其是对杨晨的描述,如何的温和有礼,如何的足智多谋,如何的风姿潇洒,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李莞彤吃吃笑道:“你自己去镜子前照照,一说起这个杨晨,你脸也红了,眼睛都亮了,我看你呀,是动了春心了。” 第219章 杨晨的妹妹 心思被戳破,李歆瑶不由的捂脸,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哪有?我才不会轻易动心的,不过,杨晨的确很帅啊,用貌若潘安来形容也不为过吧,关键是他那几个避闪的动作实在太帅了,干净利落,姿态潇洒。”李歆瑶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昨天她已经让人搜集了有关杨晨的所有资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社副社长,《松涛》的副主编,靶场显神威,弘文馆舌战楚秀书院众才子,会试轻松拿第一,凤台阁最年轻的侍讲…… 见识过他的风采,再看到他精彩的履历,李歆瑶的心彻底沦陷。 “还说没动心,你当我眼睛瞎掉了?”李莞彤揶揄道。 “不过,杨晨长什么模样我知道。”李莞彤得意地说。 “啊?你见过他?”李歆瑶讶然。 “我见过他妹妹,听说他和他妹妹是双生,所以,他妹妹长什么模样,他也差不离。”李莞彤道。 李歆瑶觉得眼前一亮,她正愁找不到路子接近杨晨。 据她所知,杨晨无父无母,是吏部方郎中的远亲,自己一个人独居在城南,如果她能和他妹妹交上朋友,成为和李莞彤一样的闺蜜,那岂非近水楼台先得月?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了。 “那她妹妹在哪?”李歆瑶急切地问道。 李莞彤撇撇嘴:“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我五哥府上见到她的。” “啊?他妹妹在你五哥府上?”李歆瑶很是意外:“难道他妹妹是你五哥的姬妾?” 那就能解释,为什么这次齐王要为杨晨出头了。 “不是啊,你还记得我五哥去年断了腿的事情吧?” 李歆瑶点点头。 “就是被杨晨的妹妹弄的,不过,她是不小心,所以,我五哥就罚她在府里当丫头,直到我五哥的腿好全了,可是,好像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啊,李歆瑶莫名的松了口气,杨晨那么优秀,他妹妹一定也差不到哪里去,若是给人当姬妾,哪怕是齐王的姬妾,也是委屈了。 现在她的一颗心可是完全向着杨晨了。 “那她应该是和杨晨在一起吧!”李歆瑶问道。 “不一定的,听说他们兄妹两年幼父母双亡,兄妹两各自被人领养,分开很多年了,杨晨一直在找他妹妹,但他妹妹似乎遇到了一点意外。”李莞彤说着指指脑袋:“好像这里出了问题,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啊?太可怜了。”李歆瑶惊讶道,心中黯然,这对兄妹两都很可怜,杨晨一个孤儿,却能成长的这么优秀,人人都只看到他的风光,谁知道背后的辛酸呢? “是啊,那是我不知道这些情况,只觉得她是个聪慧机灵的人,而且她还懂一些医理,我五哥很看重她的,我本来想问五哥把她要过来,可我五哥不答应,死活不答应。”李莞彤撅了嘴不满道。 李歆瑶笑道:“你五哥肯定喜欢她,舍不得。” “嗯,我也这么想的,她离开后,我五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精打采的。”李莞彤点头道。 两人又聊了一阵,李歆瑶起身告辞,李莞彤送她出去。 走到御花园,远远的看见魏王妃和赵王妃联袂而行,看样子是从凤藻宫那边出来的。 李莞彤忙拉着李歆瑶闪到花丛后面躲起来。 李歆瑶不解:“干嘛要躲啊,不打个招呼吗?” 李莞彤冷冷地注视着那两人,嗤鼻道:“你还想着去打招呼?是啊,她们现在肯定很高兴见到你,就好向你询问你哥的事,然后好好安慰安慰你,要知道,她们可都恨着杨晨呢,只要是在杨晨手里吃了亏的人,在她们眼中就是同盟,你要她们来安慰你吗?要跟她们做盟友吗?” 李歆瑶猛摇头,才不要跟她们做盟友,她们痛恨杨晨,那就是她的敌人。 等到魏王妃和赵王妃走远,两人才从花丛后面钻出来。 李歆瑶道:“我知道她们为什么痛恨杨晨了,奸、夫淫、妇呗!” 这事曾经闹的沸沸扬扬,满京都无人不知,因此康妍儿被齐王殿下退婚,又嫁给了赵王殿下。 她相信杨晨那么温和又讲理的人会说出这种话来,肯定是康妍儿自己不对,活该受罪。 李莞彤笑道:“说起这件事,我和我五哥都要好好谢谢杨晨,要不是他这么一闹,我五哥就得娶康妍儿了。” “我还听说,我七哥跟她也处的不好,成亲才几个月,她都进宫哭诉好几回了,可我七哥不理她,就一句话,过不下去就和离。” “她敢和离吗?她已经被退过一次婚,再要离了,我看她就只能去做姑子了。”李莞彤幸灾乐祸道。 对姚家的人,以及姚家的亲戚,李莞彤都没好感,当然,七哥除外。 “还是京都第一才女呢,可惜德行太差,人品太差。”李歆瑶也道。 朱媛媛坐在编修房里修书,不知为何,今天的耳朵老是痒痒。 难道有谁在念着她? 朱媛媛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某人。 某人昨晚赖在她那不肯走,撒娇卖萌,堂堂王爷毫无节操,害得她差点动脚踹,这才不情愿的走了。 姜凯过来拿书,瞟了杨晨一眼,奇怪道:“杨晨,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朱媛媛摸摸脸,是有点烫唉!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这秋老虎还怎么猛呐!” 姜凯看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想着自己今天又添了一件衣裳,不由感慨道:“还是你身体好,血气旺,我看我肯定是在这编修房呆久了,没日没夜,辛苦劳作,体虚了就是怕冷啊!” 朱媛媛讶然无语,好吧,宁可你体虚肾虚,也不能说姐刚才想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导致发热。 “杨大人,有你一封信。”仆役进来送信。 朱媛媛有些好奇,是谁给她写信?不会是方大同他们吧! 拆开信封,里面只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就一句话。 “下值后,请往城东绿柳巷一叙,南宫。” 朱媛媛激动起来,南宫,是南宫墨宇,这家伙,消失了这么久,总算是出现了,她还以为他已经把她给忘了呢! 这段时间以来,无极门的消息时有传出来,一会儿说这里被端掉,一会儿又说门主被诛灭,但始终听不到南宫墨宇和林玉蝉的消息,她心里记挂着呢! 第220章 久别重逢 朱媛媛到点准时下值,傅春安走过来,神情不自然道:“能一起去喝一杯吗?” 呃……这还是进凤台阁后,傅春安第一次主动与她套近乎。 可惜她今天有事情。 “傅兄,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就跟人约好了,要不,改天我请你。”朱媛媛抱歉道。 傅春安嘴角牵了牵:“没事,那就改天吧!” 朱媛媛记挂着南宫的邀约,拱手一礼,匆匆告辞,往城东而去。 傅春安看着杨晨匆匆而去的背影,自嘲的哂笑。 谁知道,这是不是杨晨的推脱之词呢? 杨晨虽然隐瞒下那件事,但杨晨心里已经看不起他这样的人了吧! 城东很大,绿柳巷很小,朱媛媛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找着地方,敲开了巷子里唯一一扇红色朱漆大门。 来开门的竟然是鬼杀。 “鬼杀。”朱媛媛惊喜地叫他。 鬼杀咧嘴笑了笑:“公子快请吧,南宫公子正等着你呢!” 鬼杀引着朱媛媛往里走,朱媛媛边问道:“你们这大半年的都上哪儿去了?一点消息也不给我。” 鬼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公子还是问南宫公子吧,我不知道哪些可以说,哪些不可以说。” 朱媛媛愣了一下,旋即笑道:“鬼杀,你纪律性很强啊!” 过了穿堂,朱媛媛一眼就看见一身月白袍子的南宫墨宇,背着双手,如一株玉树临风,站在院子里,神情淡淡地望着她。 这厮一贯面瘫,喜怒不形于色,一点没表现出久别重逢的喜欢,好像自己并不受欢迎似得。 不过,好在朱媛媛知道他的脾气,并不以为意。 “南宫,终于又见到你了。”朱媛媛欣喜迎上前去。 南宫墨宇打量着她蓝袍上绣着鹭鸶的补子,淡淡道:“混的不错嘛,正六品了。” 朱媛媛讪讪:“别埋汰我了,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我可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把活干完,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赶来见你了。” 南宫墨宇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而吩咐鬼杀:“老桂,上茶。” 老桂?朱媛媛好奇地看了看笑呵呵去泡茶的鬼杀。 “他姓桂,所以当初取的混号叫鬼杀,可不仅仅因为他形如鬼魅,杀人与无形。”南宫墨宇解释道。 朱媛媛一路看过来,进了屋子又打量这里的环境,似乎南宫是刚刚才搬来的,整座宅子,除了老桂和他就没有别人了,而且,摆设什么的都挺陈旧的,也不见好。 “南宫,你什么时候到的京都?那些事都解决好了吗?玉蝉姐呢?和你一起来了吗?”朱媛媛心中有太多的问题,一股脑儿问出来。 南宫墨宇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挑眉看她:“你让我先回答你哪一个?” 朱媛媛笑道:“随便哪一个,但都必须回答。” “当了几天官,官威不小啊。”南宫墨宇道。 “你什么眼神?我这是官威吗?我是关心你们,拿你们当好朋友,心里着急来着。”朱媛媛撇嘴道。 南宫墨宇回味了一下“朋友”这个词的含义,他们也算一起共过患难,彼此为对方保守过秘密,他从未要求过她保守秘密,但她始终守口如瓶,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不觉笑了笑:“你确定是朋友而不是师徒?” 朱媛媛讪讪:“亦师亦友,你别老想着占我便宜。” “我说是的事实,你的武功是我教的。”南宫墨宇施施然道。 朱媛媛瞪着他:“是不是还要我奉上三牲大礼,烧香磕头啊?” “三牲大礼是祭天祭祖的,不过,以后我不在了,你要把我当祖宗供着我也没意见。”南宫墨宇道。 朱媛媛噗嗤笑道:“想得美。” 心说,这家伙大半年不见,也学会开玩笑了,以前可没这么多话,惜字如金的。 言归正传,南宫墨宇当真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回答她的问话。 “我来京都七八天了,前日才找到这处住所,昨天刚搬进来,今天就请你过来了。至于那些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吧,要不然,我也不会露面了,玉蝉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过些天,应该会来京都。” “你来了七八天居然不找我?”朱媛媛不满道。 “找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南宫墨宇道,说着他淡淡扫了她一眼:“所以,又看到某人出风头,那几个避闪动作做得挺好看的,不过,都是花架子而已,唬弄唬弄那些不懂的外行。” 朱媛媛嘴角抽了抽:“当时你就在附近?” 南宫墨宇挑眉,不置可否。 朱媛媛悻悻道:“那是花架子吗?你做一个我看看。” 南宫墨宇哂然道:“我来京都,打算在这边开一家茶叶铺。” 朱媛媛问:“是真的转行做生意了?还是个幌子?” 南宫墨宇道:“无极门已经不存在了,但那些跟着我的兄弟还是要吃饭的,没饭吃可是要造反的。” 朱媛媛心想,这帮人杀人杀惯了,要他们安安份份的做生意,变成小市民,能够吗? 而且,这些人,有很强的纪律性,很好的身手,虽不属于无极门了,但还是一个严密的组织,说句威严耸听的话,只要领头的扯大旗,必定一呼百应,终归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不过,这领头之人是南宫,她认可的朋友,她就不能做出背叛朋友的事情。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南宫墨宇道:“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我知道你在东市准备开酒坊,齐王的铺面还空着两间。” “你想用来开茶叶铺?”朱媛媛意外的事,他居然调查的这么清楚。 但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南宫在无极门本来就是搞情报的。 南宫墨宇点点头。 朱媛媛默然片刻说:“那好,我跟齐王殿下说说,反正他也是要出租的。” 当然朱媛媛有自己的打算,让南宫把铺子开在她隔壁,一来,大家见面的机会就多,二来,他们在她的眼皮底下,就算要搞什么小动作,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第221章 拍卖经营权 朱媛媛回去后跟李澈商量,说她再书院的室友南宫墨宇准备在京都开茶叶铺,想要租用另外两间铺面。 李澈沉吟道:“这个南宫墨宇挺奇怪的啊,我看他神秘兮兮的,你清楚他的底细吗?他为什么中途离开书院?这大半年的都上哪儿去了?” 朱媛媛和南宫墨宇早已经套好了话,这是不得已的,南宫墨宇和林玉蝉的身份太敏感,一旦泄露,必将遭到朝廷无情的剿杀。 “知道啊,当然知道,他是福州人氏,他家是专门做茶叶生意的,中途离开书院是因为他家里出了点事,现在不得不得接手家族生意,这大半年都用来做生意了。”朱媛媛道。 李澈若有所思:“我听说他学问不错,在书院能排近前十,要是他去参加科考,肯定能高中,走仕途岂不是更好?何必去从事经商,虽说卞唐不歧视商人,但的商人的地位与官家想比,差的可不是十万八千里。” “那我就不知道了,想来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朱媛媛模棱两可地说。 “哎,这事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回了他,让他另外找地方,免得耽误了他的事,不过,我都已经在他面前拍胸脯说没问题的,你最好不要让我出丑。”朱媛媛道。 李澈蹙眉苦笑:“你都威胁我了,我能不答应吗?” 朱媛媛狡辩道:“我可没威胁你,我只是跟你说事实。” 李澈笑道:“不都说了吗?我的家交给你打理,你说了算。” 于是,关于南宫墨宇开茶叶铺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朱媛媛这边工匠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介绍给南宫墨宇,倒是不费事。 茶叶铺还在装修,朱媛媛的酒坊却是要开张了。 中秋这天,万家团圆的日子,所以,各家酒楼都关门歇业,但京都最有名的十大酒楼的掌柜都齐齐来到这家新开的酒坊对面的茶楼。 就在一天前,他们都收到了一瓮酒和一张关于玉液酒经营权拍卖会的邀请函。 酒水是酒楼生意的一大支撑,譬如天香居的生意为什么这么红火?并不是因为天香居的菜肴有多么美味,而是因为他们拿到了茅台在京都的独家经营权。想喝美酒就只能来天香居。 所以,各大酒楼都是绞尽脑汁,争取各地名酒在京都的经营权。 当然,这是名酒的待遇,不愁没销路,而是人家抢着要。 而没有名气的酒,就得一家家上门,求爷爷告奶奶,一再被压价,十分可怜。 谁也没遇到过,一个没有名气的新开的酒坊这么大的口气,这么高的姿态,不仅不求他们,而且还要进行拍卖,让你们自己去争,去抢。 一开始,诸位掌柜都觉得很不屑,直接就将邀请函给扔一边去了,但又怀着好奇心打开了酒瓮,立马就被那浓郁的酒香给吸引住,尝过之后,忙不迭的把扔掉的邀请函给捡了回来。 他们是饮食届的内行,焉能不知道,这玉液酒中蕴含着多么大的商机。有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是真正的好酒,而且是更胜过那些所谓的名酒的好酒,绝对是香饽饽,必须争取的对象。 人家只给出三家经营权,你不去,别人就去了,你不要,这钱就给别人赚了。 因此,这一天,十家的掌柜,一个不落全部出现在这里。 主持今天的拍卖会的是冯管事,朱媛媛官家的身份不好露面,早早要了一间包房和李澈李洛还有顾恒一起准备听墙壁。 “杨晨,你这主意行不行?干嘛要弄拍卖会?咱们的酒这么好,天下无双,独此一份,销售肯定火到爆,干嘛只让三家经营,这不是自断销路吗?”李洛不是生意人,想的比较简单,无法理解朱媛媛的做法。 李澈摇着扇子,施施然道:“七弟莫着急,杨晨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朱媛媛笑了笑,说:“这你就不懂了,我要打造的不是满大街都能买到的大路货,而是要走高端大气的路线,创品牌效益。” “没错,咱们的酒的确是好酒,销路绝对不用愁,但咱们的酒价格也贵,不是普通客人能消费的起的,那些普通的酒楼卖咱们的酒,效果不一定好,只有找京都最有名气的酒楼。” “那可以十间酒楼都给经营权啊,为什么只给三家?”顾恒问道。 朱媛媛莞尔道:“没听说过,物依稀为贵,越是争着抢着,人家越觉得珍贵,而且通过拍卖的方式,中间还能大赚一笔。” 据她了解,茅台酒进天香楼可是没花一个铜钱的经营权费用。 这个时代还没有销售代理的概念,朱媛媛就是要给大家灌输这种概念。不是你肯卖我的酒,我就得感谢你,而是你得感谢我给你了卖我的酒的权利,并且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其实李澈之前也不知道朱媛媛的想法,但他对朱媛媛有着无条件的信任,毕竟有瑞福记的前例,品牌效应带来的效益是不可估量的,用朱媛媛的话说,这是无形资产,他现在如果把瑞福记的牌子拿来卖都值好几万两银子了。顾恒瞅着朱媛媛,啧啧道:“杨晨,你若是不做官,改做生意,一定会成为富甲一方的奸商。” “就是,你的脑子也太好使了,这些法子,我们是想不到的。”李洛佩服道。 朱媛媛横了顾恒一眼:“什么奸商?我可是光明正大,童叟无欺的。” 李澈抿嘴笑着,端起茶盏施施然地喝茶,心说,就凭你们的猪脑子哪能跟媛媛比。 要是你们知道瑞福记也是媛媛手笔,就没这么多废话了。 “而且,我当官当的不好吗?正六品,可是靠我自己的真本事挣来的。”朱媛媛不服气道。 “行行,算你厉害,反正我就坐等收钱,真要赚不到钱,有酒喝也行。”李洛失笑道,他心里对这场拍卖会还是没有底,不过,他是无所谓,入股酒坊,就是玩玩,因为跟杨晨谈得来,其他的,对他来说不重要。 第222章 疯狂竞拍 只听的隔壁冯管事清了清嗓子:“感谢诸位今日光临拍卖会……” 朱媛媛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大家安静的听着隔壁的动静。 “相信大家都已经品尝过我们的玉液酒,不是在下自夸,全天下再也找不出比玉液酒更好的酒了……”冯管事按着朱媛媛教他的话,有条不紊的主持着拍卖会。 “我们给这玉液酒的定价,零售是十五两银子一瓮。”冯管事指了指桌上的小瓮,一斤装的。 底下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 “十五两银子一瓮,可是比最贵的茅台还要多出五两银子呢,茅台喝的人都不多了,这么贵的酒还有人买吗?”天香居的掌柜首先提出质疑。 冯管事笑微微道:“请问茅台可有玉液香醇?这里头的差距可不止五两银子,要知道我们的成本可比酿制茅台高多了,只是酒坊初开张,所以才定这么低的价。” “相信,用不了多久,京都的贵人们就只知玉液不知茅台了。十五两银子对普通人而言是贵,而且贵的离谱,但对于有钱人来说,十五两算什么?” “这也只是在京都,才放三家经营权,下一步我们打算征召各地代理,而且是独家代理。我们给酒楼的价格是七折,我们知道,酒进了酒楼,价格还要往上浮动,我们允许你们往上浮动不超过四成,也就是说你们卖出一瓮酒的利润可以达到十两,甚至更多。当然,我们更知道,酒楼赚的最主要的不是酒水钱,而是菜钱,一瓶茅台就让天香居名声大震,赚的钵满盆满,这一点,相信天香居的掌柜最有发言权。” 冯管事笑看着天香居的掌柜,天香居掌柜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讪讪的干咳两声,低头不语了。 “玉液酒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高纯度的酒,所以,谁要是得到了玉液酒的经营权,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立于了不败之地。”冯管事极尽鼓动之能事。 “名气就是无形资产,千金难求,我们已经向官府注册了玉液酒的名号,未征得我们酒坊同意,擅自销售玉液酒,且不遵守玉液酒的统一定价,将诉之与官府,追究责任,有经营权的,作为违约取消其经营权。” “接下来我们就正式开始今天的拍卖,玉液酒五年的经营权,起拍价三千两。”冯管事拿着一把锤子宣布道。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 这也太贵了吧! 可这酒绝对是好酒,若能取得经营权对酒楼来说绝对是好事,就是太贵了呀! 然而天香居的成功不就是因为一瓶茅台吗?从一个二流的酒楼一跃成为京都首屈一指的大酒楼,这些年,赚了多少钱啊! 虽然很贵,但大家还是很心动,纷纷开始估算自己的心里价位,最高能出多少。 而隔壁雅间里的人也是怔忡地看着朱媛媛,眼中皆是不可思议,甚至于想说……杨晨,你是在抢钱吗?一个经营权就要三千两,人家酒楼得卖多少酒才能赚回来?太黑了。 朱媛媛淡定的笑了笑,你们就等着瞧吧,三千两只是起拍价而已。 于是让人掉眼珠子的情况出现了,一个个嘴上抱怨着贵,无法承受的掌柜们,叫起价就不要命。 价格一路往上飙升,从三千两喊到了一万二。 喊一万二的是福满楼的掌柜,今天来的十家酒楼里,福满楼的名气和盈利只能排在最末,他是十分看好玉液酒,憋了口气想要借此翻身的,故而咬着牙喊出了这个价。 冯管事拿着锤子高唱道:“一万二第一次,一万二第二次……” 天香居的掌柜也很想要玉液酒的经营权,可是这个价格太疯狂了,不划算啊,他就不信玉液一出,茅台就完蛋。故而犹豫了一下,那边已经一锤定音了。 “恭喜福满楼首先获得了经营权。”冯管事眉开眼笑大声道贺。 后背却是被汗浸透了,是意外也是惊喜。 杨公子,呃……不,是朱姑娘说最少会在八千以上,当时他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现在居然拍出一万二。 雅间里,不仅是李洛和顾恒差点惊掉了下巴,连李澈也不淡定了。 三锤子,一万二就到手了,天底下还有这种事,一瓶酒没卖出去,就先一万二进账。 三人俱是用一种不可思议外加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朱媛媛。 朱媛媛淡淡地叹了口气,第二个经营权只怕超不过一万二了,不过,最后一个经营权肯定超过一万五。 三人默默地端起茶,赶紧喝两口压压惊。 现在杨晨说什么,他们也只有相信的份了。 果然被朱媛媛料中,第二个经营权只拍出一万两。被绿音阁拍中。 绿音阁化的钱比福满楼少两千两,就跟捡了个大便宜似得,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福满楼掌柜就不禁有些小郁闷了。 冯管事又要开始鼓动了:“最后一个经营权,从此后五年内,将只有这三家可以销售玉液酒。在此,我也向大家透露一个好消息,明日的皇家筵席上,将会出现玉液酒,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清楚。” 顿时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身为商人,他们的商机嗅觉就是他们成功的关键,哪能不清楚这里头的文章。 玉液酒上了皇家筵席,若是再得到皇家的夸赞,必定会引起轰动,而凭玉液酒的质量,肯定能做到这一点。 一时间,已经拍到经营权的福满楼和绿音阁掌柜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心说:还是老子英明啊,先下手为强。 而没拍到经营权的八家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先下手了,如此一来,这最后一个名额的竞争必定非常惨烈。惨烈就惨烈,大家纷纷摩拳擦掌,暗暗发誓,一定要拿下这最后一个名额。 拍卖会进入了**。 “我出一万二……” “我出一万三……” “我出一万五……”天香居的掌柜无法淡定了,咬着牙喊出了最高价。 “一万五第一次,一万五第二次……”冯掌柜的心在颤抖,手也在抖,故意慢吞吞的喊,拖延时间,看能不能有人出到更高。 第223章 中秋节(上) “疯了,这些人肯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李洛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从来都是做酒的想方设法求着人家买酒,看人家脸色,如今却是全然反过来了。不但人家求着你,还得先花一大笔钱才行。 一万八千两,就算一瓮酒赚十两,也得卖一千八百瓮才保本。 到底是他们脑子抽了?还是他太笨了? 顾恒不知道该说什么,冲朱媛媛竖起一个大拇指,满眼敬佩之意:高,真是高。 不过他更佩服李澈,这厮绝对是捡到宝了,慧眼识珠啊! 朱媛媛也有些愕然,就她估算,能拍出一万五已经天价了,没想到天香居的掌柜喊到一万八。 对于第一次接触所谓的经营权的商人,尚且不能肯定玉液酒是否真的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收益的情况下,喊出这个价位,当真需要很大的勇气。 不管怎样,感谢他们的信任,朱媛媛有信心,不会让这几个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吃亏。 朱媛媛是轻轻松松四万两银子到手,啪的打开手中的扇子,优雅的扇着,不得不说,扇子才是装逼神器,尽管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面上还是要装作淡然,仿佛这样的结果早已成竹在胸,这样才显得高深莫测,才是装逼的最高境界。 凤台阁里会装逼,而且装的十分高明的家伙有很多,朱媛媛近墨者黑,自然免不了被污染。 淡淡道:“明天就看两位王爷的了。” 李洛道:“这你放心,我父皇的嘴最刁了,要是咱这酒还不能让他老人家满意,那肯定是他的舌头坏掉了。” 李澈凛他一眼,薄斥道:“没大没小。” 李洛做了个鬼脸,自知失言,赶紧捡了块桂花糕把自己嘴堵上。 顾恒i唉声叹气道:“现在你们倒成了一伙了,热火朝天的干吧,我就晚回来那么几天,什么都没我的份了,连口汤都喝不上。” 朱媛媛笑道:“给你一章贵宾卡,以后你来买酒,一律七折,够意思吧!” 顾恒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酒鬼,我要赚钱。” 李澈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你我不分彼此,真要缺钱,我借给你,不要利息。” 顾恒捡起颗花生就朝李澈扔过去,愤然道:“还兄弟呢,还不要利息,我不认识你。” 李澈把手挡在面前一抓,一把抓住了花生,慢悠悠地丢进嘴里。 四人哈哈大笑,初战告捷。 隔壁没有竞拍到的掌柜们怀着懊悔的心情怏怏地离开了茶楼。后悔着为什么不能早点痛下决心去争取,白白便宜了福满楼和绿音阁,一万两,甚至一万三四,他们也是出的起的呀!唉,错失良机。 至于拍中的三家留下签订合约。这三家的掌柜也是心情各不相同。最高兴的非绿音阁的掌柜莫属,心想着,自己可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了,人家一万八,他才一万两。 福满楼的掌柜本来还挺郁闷,不过,人家天香居出了一万八,相比之下,自己也不算多吃亏。 最苦闷的莫过于天香居的掌柜,当时头脑发热,事后觉得一万八不值当,都想弃标了。可是看到大家羡慕又懊恼的表情,弃标的话就说不出口,不然非得让人笑话不可。 这场竞拍很快在京都传开,玉液酒未销先热,每个人都很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酒?让京都十大酒楼的掌柜都疯了。 翌日,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的日子,各家都是热热闹闹,街上却是冷冷清清,都回家过节去了,谁还在外头晃悠? 不过,朱媛媛此时就在街上晃悠。 方家来过请帖,请她去过节,可方大同不在,她不想去,吴启山也叫过她,但人家一家团圆,她去凑什么热闹?而李澈是要进宫过节的。 所以,每逢这样的节日,反倒是朱媛媛最不开心的时候,会特别的想家,感到特别的孤单。 所以,孤单的人就应该找同样孤单的人喝一杯。 这个人,自然是南宫墨宇。 于是,朱媛媛也没让冯管事跟着,自己拎了一个食盒去了城东绿柳巷。 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朱媛媛还以为他们不在家,正转身要走,门却是开了。 鬼杀探出头来,颇感惊讶:“杨公子,你怎么来了?” “老桂,你们在干嘛呢?这么半天才开门?”朱媛媛把食盒交给鬼杀。 鬼杀笑道:“公子给我们送吃的来了?真是太及时,太好了,我和南宫公子都不太会做菜,可今天所有酒楼菜馆都关门了,我们只得自己动手做,这不,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 朱媛媛哑然失笑,难怪两人半天都不来开门,原来在做吃的。 “现在不用忙了,我带了三个人的份,应该够了。” 鬼杀道:“可是我们都做了一半了,浪费了太可惜,我去叫南宫公子,你们先喝着吃着,我再去捣鼓捣鼓。” 进到里面,只见南宫墨宇围着个围裙,手上拿了把锅铲从厨房出来,问道:“老桂,是谁啊?” 一看是朱媛媛,南宫墨宇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窘迫神色:“那个……我在做饭。” 南宫墨宇在朱媛媛的印象中一直是个高冷男神形象,还是第一次见他以煮夫的形象出现,少了几分高冷,多么几分温暖。 “我看看你们做了什么。”朱媛媛原本不想进厨房,不过,这会儿觉得自己动手做吃的挺有意思的,便进厨房去看看。 只见砧板上放着一条鱼,已经剖好了,但经朱媛媛检查,鱼鳃还没去掉呢。 砂锅里已经下了一只鸡,扔了胡萝卜,豆腐,青菜,香菇各种杂料,这是要来个一锅炖的节奏啊!果然是不会做菜的。 朱媛媛摇头叹息,一边卷起袖子,道:“把围裙给我。” 南宫墨宇呆愣片刻,赶紧把围裙解下来递给她。这种事情,应该是女人比较拿手。 “你们这几天不会每天都去酒楼吃吧?干嘛不找个厨娘?”朱媛媛把里面的青菜给捞出来,边问道。 “厨娘请了,可人家说要过了中秋才来,所以今天没人做饭。”南宫也是第一次这么窘。主要是因为今天过节,总得吃顿好的,要是平日里随便下碗面就成了,还以为鬼杀能行,结果那家伙比他还不如。 (阿紫要向亲们请个假,家里有事,不能保持三更了,争取后面补上,么么哒~) 第224章 恩人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搞定了一桌菜。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菜,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大家肚子都饿了,朱媛媛让鬼杀坐下来一起吃,鬼杀看南宫墨宇的意思,南宫墨宇道:“就一起吃吧,没那么多讲究。” 朱媛媛打开酒瓮,给大家满上。 南宫墨宇闻着酒香,问道:“这就是玉液酒?” 朱媛媛得意地昂了昂下巴:“怎么样?不错吧?” 鬼杀品了一口:“嗯……好酒,够味,难怪拍出天价了。” “你们也知道了?”朱媛媛略有些意外。 南宫墨宇微哂道:“你觉得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吗?恐怕明天你的酒坊开张,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要不要我让老桂过去给你维持维持秩序?” “哪有那么夸张。”朱媛媛莞尔道:“来买酒的肯定都是有钱人,应该会守规矩的。” “错。”南宫墨宇认真道:“一,正因为是有钱人,嚣张惯了,你让他老老实实排队,他肯吗?有钱有权有势的,什么时候排过队?” 朱媛媛一想,有道理啊! “二,玉液酒未销先热,你能保证同行不眼红?那些个没拍到经营权的就真的甘心眼睁睁看着人家赚钱?肯定要想办法搞破坏。” “呃……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找几个人来维持下秩序。”朱媛媛沉吟道。 她已经让冯管事多找了些人手过来帮忙,恐怕还不够。 “行,明天我过去帮忙,保证没人敢惹事。”鬼杀美滋滋地喝着酒说。 朱媛媛笑道:“那就麻烦你了,不过,可不许打架。” 鬼杀挑眉道:“我不打架,只会杀人。” 呃……朱媛媛毛骨悚然:“那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吧!” 鬼杀嘿嘿笑道:“你放心,不用杀人,更不用打架,我老桂,手段可不是只有一两招的。” 南宫墨宇笑嗔道:“认真点,别把杨公子的好事给搅合了。” 顾府的家宴刚结束,顾恒就出来了,今晚约好了,大家在朱媛媛家吃宵夜,一同赏月,顺便期待一下明日酒坊开张的盛况。 关键是受不了母亲又唠叨婚事,什么王家姑娘,孙家千金的,硬要把两个都不认识互不了解的人栓在一块算什么事?还老拿大哥大嫂做榜样,什么相敬如宾,应该是相敬如冰吧! 对于婚姻他和李澈的想法是一样的,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才有滋有味。像李澈和媛媛,多好。两人恩恩爱爱,一起打拼。 如果能再遇上那个姑娘就好了,难道真的只有一面之缘? 顾恒意低着头兴阑珊地走着,感觉到眼前有个人,便往左边让了让,谁知对方也往左,他又往右,对方也往右。 呃……这人是不是找茬? “哎……我说你这人……”顾恒不悦的抬眼,只见对方也正不满的瞪着他。 话到一半,顾恒想是被人捏住了嗓子,不可思议的望着对面的人。 对方是个蒙着面纱的姑娘,可是那双眼睛,曾经千百次的出现在他梦里,清冷若夜空中闪亮的孤星。 顾恒的心急跳起来,是她吗?是她吗? 林玉蝉最看不惯这种见了美色就张不开嘴,迈不动腿的好色之徒,眼中不由的流露出鄙夷之色,无声冷哼,从他身边绕过去。 顾恒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臂:“姑娘……” 林玉蝉怒了,从来没人敢对她这般无礼。 “放开。”林玉蝉怒斥道。 要不是她现在急着赶去与南宫墨宇汇合,她定要好好教训这个登徒子。 顾恒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却是不愿松手:“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林玉蝉冷笑,好烂的搭讪之词。 “我不认得你,请你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林玉蝉冷冷道。 “不不,你再想想,三年前,在苏州城外,一个年轻的郎中遇到一群土匪打劫,然后你出现了,打跑了劫匪,姑娘,你再仔细看看我,有没有印象,我就是那个郎中啊,姑娘,我一直在找你……” 林玉蝉从他急切又恳切的眼神中可以感觉到他不是在扯谎,便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当时她蒙着脸,穿着一身黑衣,今天她的装扮可是大不同了,他怎么就能认出她来? “你先松手。”林玉蝉缓和了口气道。 顾恒这才尴尬的松了手。 林玉蝉道:“你怎么还认得我?” 顾恒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认得,虽然姑娘蒙了面纱,但是姑娘的眼睛,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林玉蝉愕然,就凭一双眼睛就把她认出来了?她的眼睛很特别吗? “好吧,那你想怎样?” 顾恒愣了一下:“我肯定要好好谢谢姑娘啊,还请姑娘告知姓名,住处,在下也好备了礼专门向姑娘道谢。” “不用了,我救你只是顺便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了。”林玉蝉不想跟这个人磨叽,转身就要走。 “姑娘,且慢……”顾恒忙拦住去路,开玩笑,他寻寻觅觅这么久,每每在路上看到与她身形相似的女子,心跳都要漏一拍,可每次都是失望收场。天可怜见的,终于让他再遇到她,他怎肯轻易放过。 林玉蝉面色一沉:“让开。” “无论如何请姑娘告知一二。”顾恒也是豁出去了,厚着脸皮道。 林玉蝉一记冷笑:“凭什么我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是我救你的命还是你救了我的命?” 顾恒都快急疯了,总不能说,我对你一见倾心,相思已久,人家一脚能把他踹到屋顶上去。 “姑娘,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姑娘救了我,我却连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心里头一直存了这桩心事,还请姑娘行行好。”顾恒苦着脸恳求。 林玉蝉听他连行行好都说出来,不禁有些想笑。 “你的谢意我收到了,以后不必再记挂着了,告辞。”林玉蝉道。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吹起了轻薄的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顾恒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嗡的一下,顿时一片混乱。 第225章 梦中情人 等顾恒回过神来,林玉蝉已经飘然远去。 顾恒没有追上去,现在他真的很乱,为什么这人跟朱媛媛长的一模一样?还是说李澈那小子把他的事告诉朱媛媛了,朱媛媛故意这般打扮起来捉弄他的? 朱媛媛估算着宫宴结束的时间,就先告辞了,她前脚刚走,林玉蝉就到了。 “玉蝉,你怎么今天到了?”南宫墨宇意外道。 林玉蝉淡淡一笑:“怎么?不欢迎?” “不不,怎么会呢,欢迎之至,再说了,这里也是你的家嘛!”南宫墨宇有些手足无措:“老桂,赶紧去弄些吃的来,玉蝉肯定还没吃饭。” “不用了,你们两会弄什么呀,还是我自己来吧!”林玉蝉话刚说完,就瞟见一桌的剩菜,虽然都是残羹冷炙了,但看得出来,相当丰盛。 “不错嘛,你们两个大男人还能自己捣鼓这么多菜,看来,是我小瞧你们了。”林玉蝉道。 南宫墨宇苦笑道:“我们哪里会弄,这些是杨晨带来的,还有这几个菜是杨晨做的。” “哦,你们已经联系上她了?怎样?她过得还好吗?” 鬼杀道:“堂主,您要是早来一刻钟就见到他了。” 林玉蝉嗔了他一眼:“怎么还叫堂主?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是无极门余孽?” 鬼杀挠头,弱弱道:“叫习惯了。” “这习惯得改。” “是是,堂主,我一定改。” 林玉蝉和南宫墨宇对视一眼,都是无语。 顾恒来到朱媛媛家,李澈已经从宫里回来了。 “她呢?”顾恒进门就先找朱媛媛。 李澈道:“说是出去了,还没回来。” 顾恒把杨朵朵她们都遣了出去,关上门,小声责问道:“说,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告诉她了?” 李澈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什么事啊?没头没脑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恒悻悻道:“你别装,我就知道你们两没按好心,合起火来作弄我。” 李澈哭笑不得:“顾恒,我说你是不是酒喝多了,怎么满嘴胡话呢?” 顾恒气呼呼:“你让媛媛扮作那个女人的样子来骗我。” 李澈怔愣:“你说扮作谁?” “就是那个啊……救过我命的女人……”顾恒支吾半响说不出那人的名字,郁闷的要死。 李澈失笑:“我说顾恒,你有没有脑子?我都不知道那女的长什么模样,我让媛媛去假扮她?” 顾恒想了想,也是啊,连他都不知道那女人的长相,只认得一双眼睛,可他也从没发现朱媛媛的眼睛跟她长的像啊! 不对,他不会看错的,那眼神,绝对不会错,而且,那女子也承认了的。 “你真没有让媛媛假扮?”顾恒逼问道。 李澈五指并拢:“我对天发誓,绝对没干这么无聊的事。” 顾恒嘟哝道:“那就奇怪了,那人怎么跟媛媛长的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李澈讶异道。 “我是说我刚才在来的路上遇到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就是当年救我一命的那一位,可她居然跟媛媛长的一模一样。”顾恒道。 “我真以为是媛媛在作弄我呢!” “谁捉弄你了?”朱媛媛推门进来,正听见顾恒在说她。 两人齐齐打量着朱媛媛,看她依旧是一身男子的装扮。 李澈问道:“你上哪儿去了?” “我找南宫墨宇喝酒去了,你们都有地方过中秋,我也得找人喝喝酒。”朱媛媛不想瞒着李澈,瞒着倒显得她心虚似得。她和南宫墨宇就是朋友而已。 见她坦然,李澈倒没多想,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南宫墨宇和方大同不一样,方大同又肥又壮,不学无术,南宫墨宇却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媛媛找南宫去过中秋,他心里自然要吃味的。 眉毛一挑:“你一直穿着这身衣裳?” 朱媛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青色的锦袍,莫名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顾恒上前,用袖子遮住她下半张脸:“你瞪我,用凶狠的眼神瞪我。” 朱媛媛茫然道:“为什么?” “你先别管,瞪我,摆出孤高清冷的姿态,这个对我很重要。”顾恒道。 朱媛媛失笑:“你这是在哪受了刺激,上我这找虐来了?” “拜托拜托……”顾恒央求着。 “咳咳,好吧,不过,被我凌厉的眼神伤到我可不管。”朱媛媛说着瞪起了眼,还鼓起了腮帮子,做出要吃人般的凶狠姿态。 顾恒左看右看,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她的眼神是那种淡然中透着凌厉,清冷如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看你一眼,都要把人冻成冰人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的眼神这么吓人?”朱媛媛拍掉他的手问道。 李澈闲闲道:“还能有谁?顾恒的梦中情人呗,只见过一面,念念不忘到如今,今儿个听说是遇上了,那人还跟你长的一模一样,你说奇怪不奇怪。” 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跟她长的一模一样?难道是玉蝉?顾恒描述的眼神不正是玉蝉吗?她第一次见玉蝉也是这种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 可是,南宫墨宇不是说玉蝉还要过一阵才会来京都的吗?还是说玉蝉提前到了? 顾恒却是跌足懊悔:“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傻呢?你们两明明就不是同一个人,可我当时还以为是你来着,就这么放她走了,这下好了,人海茫茫,我上哪去找她?” 李澈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节哀顺变吧!凡事都要讲一个缘字,只能说你们无缘。” “怎么无缘了?三年过去了,我都已经快要死心了,她突然又冒了出来,一次是偶然,两次就是缘分。”顾恒不服道。 “好好,既然你们这么有缘,肯定还会遇见,你又愁苦什么?”李澈失笑道。 “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当初媛媛跑了,是谁整天愁眉苦脸,见谁都跟欠了你了八万两似得?”顾恒呛声道。 李澈大窘:“好端端地你扯我做什么?不管你了。” 边拿余光去瞄朱媛媛,朱媛媛已经被玉蝉是顾恒的梦中情人这个事实震到了,压根没留心顾恒揶揄李澈的话。 第226章 撞破 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小了,兜兜转转,都是认识的人,还真是缘分。 不过,她可不能透露玉蝉的下落,虽然顾恒也是她的朋友,但玉蝉是南宫墨宇的心上人,凡是得有个先来后到。 朱媛媛转移话题:“李洛怎么没来?” “他今晚上算是豁出去了,跟人打赌喝酒,醉得一塌糊涂。”李澈笑叹道。 “那……皇上对这酒?” 李澈笑道:“自然是赞不绝口,为此还赏了七弟一只蟠龙金斝(jia酒器)。” 朱媛媛放下心来,玉液酒胜在纯度高,香浓醇,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喝烈性的酒。 “不过,七弟这回是要大放血了。”李澈施施然。 “怎么说?”朱媛媛好奇。 “二哥和三哥都问他讨酒,让他送个几坛过去,一坛就是十斤,你给他的那一坛,他自己都舍不得喝呢!”李澈幸灾乐祸地笑道,还是他英明,献酒的差事让七弟去做。 “你们两太没心没肺了,我这么伤心,你们尽讨论生意上的事,也不来安慰安慰我。”顾恒不满道。 “我不是安慰你了吗?还被你一顿抢白。”李澈嗤鼻。 “好了,这会儿月正圆,咱们院子里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去。”朱媛媛拍拍手,叫来了冯管事,让他赶紧在院子里备下果饼和美酒。 顾恒心情不好,望着圆月,想着自己那份渺茫的感情,越发萧索孤寂,别人思念情人的时候还能叫叫名字,他都不知道该叫什么,一腔深情都只能埋在心里。 李澈不止一次笑话他,他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但是没有办法啊!情之所起,一往而深,他算是陷进去了,不能自拔。 于是乎,几杯闷酒下肚,顾恒竟是醉了。 李澈只好叫阿德和九黎把顾恒送回去。 终于,天上一轮圆月,地上对影成双了,没了旁人的打搅,李澈一只手搭上了朱媛媛的肩头,拥着她,餍足的叹息:“以后,每年咱们都能一起过中秋了。” “其实吧,我觉得你府里的姬妾们挺可怜的,终年独守空房,虚度年华,李澈,你很残忍哦。”朱媛媛揶揄的口吻道。 李澈挑眉望着她,幽暗深邃的眼眸里含了一抹狭促的笑意:“是吗?你真觉得他们很可怜?” “我是说你很残忍。”朱媛媛纠正他。 “那好,我以后多去陪陪她们,让她们生几个孩子,省得独守空房,虚度年华。”李澈虚心受教道。 “你敢?”朱媛媛瞪起水灵大眼。 “咦?不是你说我很残忍吗?那我就仁慈一点好了。”见她拈酸吃醋的模样,李澈心情大好。 “我的意思是,既然不喜欢人家,何不放她们出去,何必祸害人家一辈子。”朱媛媛的确是同情柳姨娘她们,花样年华,却被关在金丝笼里虚度光阴,但她不会大方的与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她可没这么高的觉悟,所以,最好是把那些人都打发了。 李澈紧了紧手臂,无奈地说:“你当我不想啊?我看到她们心里就烦,可要是赶她们走,她们会寻死的,她们可不像你这般有志气,又有能耐,对她们而言,讨好我,得到我的宠爱才是她们毕生的追求,再说了,我要是赶她们走,马上就会有另一拨人进府,我不想要,可总有人会觉得我想要,只是没找到喜欢的而已,与其再去害别人,还不如就她们了。” 好吧,作为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是无法理解这些习惯把自己当做附属品,依赖别人而活的旧社会女性的思想,说不定,她们非但不觉得苦,还乐子其中。 “随便你怎么办,反正别让我知道你跟他们有一腿。”朱媛媛撇嘴道。 李澈笑眯眯地,语气邪邪地问道:“有一腿,是怎么个有一腿法?你指的是哪条腿?” 呃……朱媛媛腾的一下,面如火烧,这个家伙,越来越邪恶了,没好气道:“我哪知道是哪条腿,就是不管你哪条腿都不能迈进她们的房。” 后面还有一句“爬上她们的床”朱媛媛没好意思说出口。 “哦,原来是说这两条腿啊,我还以为……”李澈故意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两条腿。 真心听不下去了,没办法交流了,这个流氓,朱媛媛在心里狠狠的腹诽。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不是你自己说有一腿吗?我当然要搞搞清楚,免得不小心惹你生气。”李澈还振振有词。 逗弄她,看她脸红,实乃人生一大乐趣。 “懒得理你。”朱媛媛挣开他的怀抱,自顾剥桔子吃。 杨朵朵本来已经回房了,每次齐王殿下过来和公子独处的时候,冯管事都交代她们,不得前去打扰,可是她突然想起来公子要的蜜汁杏仁露还没送过去,又赶紧去厨房端了来送到后院。 后院门口本来有阿德公公守着,可这会儿阿德和九黎去送顾公子了,杨朵朵畅通无阻的往里走。 一迈进院子,杨朵朵差点没被眼前的情形吓的砸了手中的托盘。 公子和齐王殿下竟然抱在一起,而且齐王殿下还去咬公子的耳朵。 杨朵朵风中凌乱,脑海中猛地跳出一个字眼……断袖。 难怪每次齐王殿下过来,都不让她们靠近,难怪齐王殿下会送公子这棟宅子,原来,他们是一对的。 震惊过后是失望,是痛心。 杨朵朵仓皇后退,逃也似的逃离了后园子。 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善良又温和,热心又仗义,这样好的一个男子,应该有同样美好的女子来配才行,却怎么也没想到,公子会是齐王殿下的禁、脔。 失望伤心过后,杨朵朵又惶恐起来。 要是这件事被人发现,公子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会被人瞧不起,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 她四处卖唱的时候,听说过有钱人喜欢玩男倌,但都很隐秘,不敢大鸣大放,毕竟这种事情在世人眼里是伤风败俗的。 不行,她要替公子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香儿她们知道。 公子是她的恩人,不但救了她,还给了她安定的生活,不管公子做了什么,公子在她心中永远都是恩人,是好人。 在院子里嬉笑打闹的两人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奸情被人发现了,还被误会为断袖。 第227章 告诫 李澈虽然没提那个跟媛媛长的很想象的女人,却对这件事留心上了。 他相信顾恒不会说谎,顾恒说长的一模一样,就是真的很相似。 所以,第二天,他特意去了趟顾府找顾恒。 顾恒宿醉刚醒,脸色憔悴,无精打采。 “那女子大概多少年纪?”李澈直奔主题。 顾恒恹恹道:“干嘛?你要帮我找啊!” 李澈眉毛一拧:“认真点,说正事呢!” 顾恒斜眼瞅着他:“你真要帮我找啊?” 李澈嘴角抽了抽:“帮你找,也是帮媛媛找。” “什么意思?”顾恒头还疼着,脑子反应迟钝。 李澈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说:“你想啊,媛媛得了失忆症,都不记得自己是何方人士,倘若那女子如你所言跟媛媛长的一模一样,有没有可能是媛媛的姐妹?” 顾恒一拍脑袋,恍然道:“我怎么没想到?的确有这个可能啊,我跟你说,她们两真的长的很想象,乍一眼看简直就是同一个人,而且她们的年纪也差不多。” “所以,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也许就能解开媛媛的身世之谜,帮她找回家人。”李澈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 他没有得过失忆症,但他能体会这种感受,过去变成一片空白,想不起曾经的欢乐与痛苦,记不起最亲最爱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媛媛是个坚强的女人,乐观豁达,从不在人前表露她的苦恼与犯愁,却不表示她真的无所谓。 他现在给不了她什么,若是能帮她找到家人,找回过去,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虽然人海茫茫,如同大海捞针,但两个心情同样迫切的男人还是认真的商讨起寻人之事。 朱媛媛同样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着急,一大早就跑去了南宫墨宇家。 南宫墨宇正在院子里练剑,朱媛媛见面就问:“玉蝉姐呢?” 身后的鬼杀摇摇头,表示不是他说的。 南宫墨宇蹙眉道:“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 朱媛媛道:“别提了,昨晚有人看见玉蝉姐了,跑来跟我说有个人跟我长的一模一样,我猜就是玉蝉姐。” 南宫墨宇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他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其实是不赞成玉蝉来京都的,但他又怀了私心,希望玉蝉能和他在一起,因此,玉蝉说要来京都,他没拒绝,反倒窃喜。 “你说的那人是不是个子高高,脸白净,是个郎中?”林玉蝉不知何时出现,问道。 朱媛媛忙不迭点头:“是,就是他,不过他可不是单纯的郎中,他还是顾相的三公子,齐王李澈的好友,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叫顾恒。” 朱媛媛点明顾恒的身份。 林玉蝉几不可查的嘴角一牵:“这个人很可笑,拦住我,一个劲的问我的名字。” “不过,我倒是佩服他,都三年了,而且他也没见过我长什么样,我蒙着脸,他都能一眼把我认出来。” 朱媛媛心说,人家心心念念,念了你三年,就算你化成灰,估计他也能把你认出来。 这话她可不好在南宫墨宇面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顾恒是南宫的情敌。 南宫墨宇道:“这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起?” 林玉蝉道:“多年前的事了,我都没放在心上,我救他不过是顺手,那帮匪徒,我跟了他们好一阵了。” “玉蝉姐,你以后可得小心点,见到他就赶紧躲开。”朱媛媛隐晦道。 “为什么?就因为我和你长的想象?怕因此暴露了你的身份?”林玉蝉难得有玩笑的口吻。 “不是的,我的身份他知道。”朱媛媛道。 南宫墨宇想的要多一些:“你是怕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林玉蝉微然一哂:“这个你不必担心,在无极门里,见过我真面目的人是少数,现在基本已经不存在了,剩下的,都是像鬼杀那样的,不会出卖我的。” 朱媛媛都不知该怎么说了,牙一咬,心一横,顾恒对不起了,为了大家的安全,姐只好说实话了。 “不是这样,而是他……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不仅仅是把你看做恩人,还有,还有别的情愫在里头。” 林玉蝉不由的脸红,有这么夸张吗?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 南宫墨宇道:“我们知道了,会注意的。” 这个“我们”听起来怪怪的,林玉蝉只能装聋作哑。 “好了,我得赶紧去凤台阁,迟到的话,老吴会发飙的,玉蝉姐,改天咱们再聊啊。”朱媛媛目的达成急着赶去上班。 南宫墨宇道:“今儿个不是酒坊开张吗?你不盯着?” “那个……我是幕后老板,不宜现身。”朱媛媛做了个鬼脸,顽皮一笑。 鬼杀道:“那我还要不要过去?” “去啊,怎么不去,安定团结的局面可就指望你了,我已经跟冯u掌柜说过了,你去了直接找他,说自己是老桂,他就明白了。”朱媛媛说完,慌忙走了。 鬼杀跟着出门。 林玉蝉望着朱媛媛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心道:“她还混到凤台阁去了,胆子也真够大,她就不怕哪天露馅了吃不了兜着走?” 南宫墨宇哂然道:“放心吧,她在书院混了半年都没人发现她是女的,这方面,她很小心的。” 林玉蝉道:“我担心的是齐王殿下,听你说来齐王殿下是知道她的真面目,我就好奇了,齐王为什么不阻止她?难道齐王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吗?他到底按的什么心思?” 南宫墨宇道:“她原是齐王府的丫头,齐王非但没把她抓回去,还帮她瞒着身份进了凤台阁,这心思还用问吗?不是一目了然吗?” 可林玉蝉就是不懂啊:“你说话能不能直白一点,谁知道你们男人心里怎么想的。” 南宫墨宇无奈地望着她,她和朱媛媛外表上看起来像一个人似的,可论聪明劲,玉蝉委实远不如朱媛媛,尤其是在情事方面,那丫头都已经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奋斗了,玉蝉还懵懵懂懂的,任凭他怎么暗示,都无动于衷,还是说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第228章 跟踪 不出所料,酒坊开张第一天,差点被挤爆,连带着隔壁南宫的茶叶铺都没办法装修,唯有关门了事。 酒坊的成功,让朱媛媛心里踏实了许多,以后姐大小也算是个老板了,而且还是挺赚钱的老板。 现代女性的独立意识,加上孤身一人在异世打拼,朱媛媛的忧患意识特别强烈。 虽然她还占着瑞福记两成的份额,不是小数目,但那是李澈给她的,他们之间没有合约,只有口头协议,也就是说,如果哪天李澈不喜欢她了,她就会一无所有,靠凤台阁那点微薄的俸禄,当然也能过日子,但她不可能在凤台阁呆一辈子,夜路走多了,总有湿鞋的时候,说不定哪天就一脚踩泥里了。 所以,她要有自己的生意,安身立命的根本,就算不靠任何人,也能过上好日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朱媛媛修书都特有劲,效率超高,又给吴启山送了几斤玉液酒,吴启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任务完成随便她上哪去。 可以两头跑的好处就是,你真的开溜了,人家也不知道你上哪了。 朱媛媛这几天又要开始筹备秋季服装发布会。 周文兴已经找好了铺面开始装修,地点就在南市,南市是绣坊、布庄的聚集地,大大小小的布庄足有好几十家,其中有几家百年老字号,凭着百余年的信誉,成为该行业的龙头老大,其他布庄也各有各的神通,大有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势头,新落户的瑞福记夹在这里头,毫不起眼。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相信很快京都布业的佼佼者里头就会有瑞福记的一席之地。 朱媛媛从国子监出来,直奔南市。 一辆马车不远不近的跟随其后。 “小姐,咱们就这么跟一路吗?”翠烟都替小姐发愁,已经跟了三天了,小姐还是鼓不起勇气上前质问。 “别吵,盯着点。”李歆瑶掀开车帘,从缝隙中一瞬不瞬的望着那道悠然自得的背影,腰背挺拔,步态优雅,走路都能走的这般好看,看得她心儿砰砰乱跳。 本来她是要找他质问的,上回她送了礼,一直等着他上门回礼,可是等来等去都不见他来,他是忘了?还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颗石头扔下去,半天没见到水花,她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想找他问一问,于是,就来跟踪他,可是跟着跟着,她又改了主意,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下药要对症,她先了解下他的生活习性,喜欢去哪儿,做什么,再慢慢计较。 这三天跟踪下来,她发现杨晨每天下午在国子监呆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去南市,进了一家正在装修的铺子,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她又不能一天到晚呆在外面。 翠烟去打听过,那新铺子的东家姓周,不姓杨。那杨晨每天来此做什么?李歆瑶很好奇。 “让马车快一点,我们超过他,先到南市。”在确定朱媛媛要往南市去后,李歆瑶果断吩咐道。 马车快速的从朱媛媛身边驶过,带起一阵风,把正在想设计方案的朱媛媛吓一跳。 大街上还跑这么快,飙车啊你,当马路是你家呢? 朱媛媛不敢再走神了,都说现代车多不安全,古代车倒是少,可有钱人一样嚣张,被马车撞一下,也不好受。 刚到铺门口,只听得有人叫他。 “杨公子……”声音清脆如铃,煞是好听。 朱媛媛循声望去,只见李家小姐带着丫鬟翠烟向她走来。 朱媛媛忙拱手施礼。 “杨公子,咱们又见面了。”李歆瑶笑颜如花,透着几分俏皮可爱。 “是啊,小姐是来买东西的?” “对啊,想看看有没有新的款式,过几天家里要办一场赏菊宴,杨公子呢?你也来买东西?” 翠烟心说,小姐找借口倒是快,说好的质问呢? “哦,这是我朋友开的绸缎铺,我来帮忙。” 李歆瑶暗喜,总算找到由头了,便道:“你朋友开的?主要经营什么?能不能给个优惠?那以后我便上这来买了。” 朱媛媛脑子里一直在想她说的赏菊宴,京都贵人们附庸风雅,总爱借着赏花赏月搞派对,或是为了交际,或是为了相亲。她既然要来买新衣,估计到时候来的都是贵妇千金,这可是难得的打广告的好机会呀! 只是,用什么借口好呢?对了,上次她送来的礼物,自己还没给她回礼,正好拿这个当借口。 朱媛媛微然道:“我朋友是经营绸缎庄的,也有成衣铺和绣坊,在钱塘一带小有名气,如今来京都开分店,小姐肯光顾,在下求之不得,在下也入了点小股份,给个优惠什么的,都是小意思了,以后小姐来了,报在下的名字,一律给你打七折。”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这铺子叫什么名字?”李歆瑶欣喜不已,不是因为杨晨说给她优惠,而是,这铺子杨晨也有份,那她以后找他就方便多了,不用再绞尽脑汁想借口。 “瑞福记。”朱媛媛回道。 “瑞福记?”李歆瑶讶然,追问道:“钱塘瑞福记?办服装展示会的瑞福记?” 朱媛媛淡淡一笑:“正是。” 京都与钱塘相距不远,她听老彭说过,有京都的贵妇千金特意赶到钱塘来买瑞福记的衣裳。 这下李歆瑶简直喜出望外,她和她的闺中密友们都很喜欢瑞福记的衣裙,款式新颖,用料讲究,风格多样,有适合妇人的端庄高雅,雍容华贵,有适合少女的活泼俏丽,飘逸如仙,总之,瑞福记的每一款衣裳都是精品,关键是瑞福记是量身定做的,每套相同的衣裳数量有限,撞衫的几率少之又少。 只是苦于瑞福记在钱塘,虽说不是很远,也得三天路程,不太方便就是了,现在瑞福记在京都开分号,恐怕她是第一个知道的。 “那可说定了,我很喜欢瑞福记的衣裳的,都托人去钱塘买,等了一个多月才买到,以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李歆瑶觉得自己简直捡到了个大便宜。 第229章 活广告 “小姐,上次你给我送礼,我还没回礼呢,正好,铺子里新出了几款新衣,原是准备服装发布会再亮相的,今儿个就当是在下给小姐的回礼吧,小姐去挑一款。”朱媛媛道。 李歆瑶张口结舌:“你……你真的要送给我?” “只要小姐看上了就送,看不上我让裁缝师傅专门给你设计一款。”朱媛媛笑微微道,心说,姐可指望你来当个活广告。 李歆瑶快晕了,幸福来的这么突然,这几天,天天绞尽脑汁怎么接近他,现在不仅说了这么多话,他还要给她送礼物,而且是她最想要的礼物。 翠烟看自家小姐晕陶陶的模样,那眼神,毫不掩饰的迷恋,兴奋,真是丢死人了,这可是在大街上呀! “小姐,那咱们进去看看。”翠烟小声道,赶紧把小姐弄进屋里去才是,不能继续在门口丢人了。 三人径直往里走,铺面后面是一四合院,左边是成衣铺,右边是绣坊,正中厢房是账房和议事厅,耳房是仓库。 “这里面挺宽敞的。”李歆瑶左看右看,虽然此地人多,东西也多,却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工人们也是井然有序。 周文兴得知朱姑娘来了,忙从成衣铺出来。 “周管事,这位小姐是我朋友,你去把做好的花之语系列新衣取来,让小姐试试。”朱媛媛吩咐道。 周文兴犹豫了片刻,新款不是要到发布会才亮相的吗?现在拿出来,会不会被人学了去? “快点啊!”朱媛媛见他愣着不动,催促道。看来自己平日里灌输什么商业机密的言论,周文兴是听进去了,不情愿提前曝光。 她是想要李歆瑶给她做广告,但真正的杀手锏,她是不会提前曝光的,所以,特意指明要花之语系列。 周文兴这才去拿衣服。 朱媛媛请李歆瑶到议事厅喝茶。 李歆瑶捧着茶盏羞涩不安,绞尽脑汁找话题:“我前些日子见到九公主,她说你还有个妹妹。” 朱媛媛怔了一下,李澈当日在太后面前就是这么说的,也是为她将来恢复女儿身打伏笔,既然李歆瑶提起了,便承认下来。 “是啊,我还有个妹妹。” “听说你们失散了,现在找到了吗?”李歆瑶关心地问。 朱媛媛笑了笑:“已经找到了,她现在在钱塘,过阵子会来京都,瑞福记的新款都是舍妹设计的。” “啊?我还一直担心来着,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妹妹真厉害,设计的衣裳真好看。”李歆瑶夸赞道。 朱媛媛莫名,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们之间又不熟。 “多谢小姐挂念。”朱媛媛客套着。 “等她来了,你能介绍我们认识吗?或许我们能成为好朋友,我最喜欢交朋友了。”李歆瑶莞尔道。 “行啊,等她来了,我告诉你。”朱媛媛心想,这李小姐倒是个热情大方的,性子极好,应该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正说着,周文兴取了衣裳来。 花之语系列,顾名思义,就是以花为主题,印花、绣花、立体花,大朵的牡丹,荷花,碎碎的丁香、梅花,整个系列青春洋溢,充满活力。是专门为活泼可爱的少女设计的。 李歆瑶眼睛都直了,摸着柔软顺滑,美奂美轮的衣裳爱不释手。 “怎么办?我挑不出来,觉得每一件都很好看。” 翠烟也给不出最好的意见,太难挑了,都这么好看。 朱媛媛笑着指着东次间:“里面有面大镜子,你可以穿上试试。” 每个女人都爱美,每个女人都爱漂亮衣服,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主仆两欢天喜地的抱了一堆衣服进东次间。 这些衣服做好后还没有人试过,会穿出怎样的效果朱媛媛心里也不是很有底。但看到李歆瑶一套一套的展示后,她完全可以放心了。 也许是这个模特太合适了,效果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 不得不说,李歆瑶不仅是个美人胚子,还是个很好的衣架子,她身上的这种贵而不傲,娇而不作的气质,绝对可以成为花之语系列最完美的演绎者。 “杨晨,你说哪一身最好看?”李歆瑶抉择不下,其实她最在意杨晨的看法,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嘛,只要杨晨喜欢就好。 翠烟一个劲的给小姐使眼色,要矜持,矜持……可小姐眼里只有杨晨,完全忽视了她。 朱媛媛斟酌片刻,道:“都不错,你的皮肤白皙细腻,什么颜色都能驾驭,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穿那身蓝色碎花的最合适。” 关键是合身,都不用改了。 “是吗,那就蓝色碎花的,那个……你真的送给我?”李歆瑶毫不犹豫的决定要这身蓝色碎花衣裙。 朱媛媛哂笑道:“说了送你就送你,你穿这一身在菊花宴上必定艳压群芳,哦,对了,你家的菊花宴是什么时候?” 李歆瑶道:“九月初八。” “那正好,我们的新款发布会在初十,到时候还请小姐帮忙宣传一下,带你的姐妹们来参加。”朱媛媛故意把原定的时间推迟了两天。 李歆瑶猛点头:“一定的,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到时候,发布会的场地要租大一点,不然我怕坐不下。” 朱媛媛失笑,这丫头真有意思。 临走的时候,朱媛媛把那件白底绣荷花的衣裳包起来,让李歆瑶给九公主带去。 因为李莞彤的气色不是很好,白是白,却是没有血气的苍白,需要用艳一点的服饰来衬托,而且李莞彤容貌清丽,比较符合荷花的气质,所以朱媛媛才选这一身。 搞不好九公主以后就是她的小姑子了,现在先讨好一下。 李歆瑶欣然接受了这桩任务,欢欢喜喜的告辞了。 出了门,上了马车,李歆瑶抱着衣服一个劲的傻笑。翠烟看她这花痴样,都不忍直视。 “小姐,您今天太不含蓄了。” “含蓄什么?整天介的装淑女累不累?再说了,我要是扭扭捏捏的,人家还不自在呢!还能送我衣裳?哎,翠烟,你觉得杨公子是不是有点喜欢我才送我衣裳的?这可是新款也,就算去参加发布会也不一定买得到,他竟然拿出这么多款让我随便挑。”李歆瑶脑洞大开,越想越觉得有戏。 “是是是,将来你要是嫁给杨公子,漂亮衣服随便穿,随便挑。”翠烟揶揄道。 “你这丫头,正经点,我将来嫁人,你就陪嫁丫头,我嫁的如意,你也如意,我不如意,你也别想如意,哼!”李歆瑶撅嘴道。 翠烟语塞,想到自己将来也要伺候杨公子,不由的羞红了脸。 第230章 换不换 李歆瑶动作挺快,第二天晚上李澈过来就问起了。 “你给九妹送衣裳了?” “啊?是啊,我觉得那身衣裳跟她比较配,正巧我要送李家小姐,听说她和九妹要好,就让她带了去。”朱媛媛一边扒着饭,含糊道。 今天下值比较迟,下值后先去了酒坊,又去了绸缎铺,一直忙到现在才吃饭,肚子都饿扁了。 “不是说发布会之前,要保密的吗?你这么快就送出去了?还一送就是两套。” “这你就不懂了,下月初八,靖南侯府要办一场赏菊宴,听说京都的名流大半都要来,我送一套给李小姐,让她帮咱们做做宣传,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敢肯定那些贵妇千金们见了一定会动心的。这可比咱们自己去发帖子来的有效。”朱媛媛道。 李澈哑然失笑:“原来如此,我就说你这人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的。” 朱媛媛剜了他一眼:“说的好像我是个重义轻利的奸商似得,我还不是为你的事在操心。” 李澈忙讨好:“是是,你是重利又重义,情义两全,佩服佩服。” “懒得理你。”朱媛媛继续狼吞虎咽。 李澈怕她噎着,柔声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说着把剔好的蟹肉放进她碗里,他的任务就是剥蟹壳。 “我是饿惨了,经过聚香园的时候想买盒糕点先垫垫肚子,谁知道今天居然排了老长的队伍,就没买,要不是九黎来叫我,我还在铺子里忙活呢!”朱媛媛可怜兮兮的嘟哝道。 “干嘛这么认真,把自己累成这样,交代给下面的人做不就得了?”李澈疼惜道。 “可不是所有的活都能放手的,今天要出月之华系列,这可是我最看好的主打品牌,我得盯着点,哪里不对,及时修改。”朱媛媛觉得有事做挺好得,忙碌而充实,可太忙了又有点吃不消。 “我要蟹黄,不要蟹脚。”朱媛媛指指大螃蟹。秋天的螃蟹是最美味了,价格也不菲,反正是顾恒让人送来的,一大筐,不吃白不吃。她还给南宫墨宇和玉蝉姐送了几只去。 “行,给你剥蟹黄,我吃蟹脚。”李澈又开始剥。 “等你忙过了这阵,我想个法子,带你出去轻松几天。” 朱媛媛眼睛一亮:“真的?去哪?” “你想去哪儿?”李澈笑问她。 “去哪儿没关系,关键是看跟谁去。”朱媛媛道,她早就想给自己放个假了,不是有句话说……世界很大,我想出去走走,可惜钱包太小,哪也去不了。搁她这,应该说时间太少,哪也去不了。她是有钱没时间,天天忙的跟陀螺一样,吴启山那个家伙还时不时的给她抽上一鞭。 李澈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笑意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底。这丫头,不经意的说句情话,居然这么动听。 “你说的,不管上哪儿,那就我来安排了。”李澈笑微微地说。很有可能他要出使北赵,这是桩苦差事,然而事关九妹的终身幸福,别人去他不放心,一旦父皇拿定主意要派使团去北赵,他义不容辞。不过,要是媛媛能和他一起去,苦差事就变美差事了。 “嗯嗯,你安排,我只管上车睡觉,下车拍照。”朱媛媛说的顺口。 “拍什么照?”李澈听不懂她的新鲜词。 “哦,就是把风景定格在心里。”朱媛媛暗暗吐舌,说漏嘴了。 “就像摄魂器那样?”李澈想到那个摄魂器。 朱媛媛竖起大拇指:“聪明。” “对了,那个摄魂器呢?还在吧!” 李澈夸张道:“当然,那可是我的宝贝,可惜你说能量不够了,我都不敢打开来看。” 朱媛媛咬着筷子回想着高中学过的物理,可惜她才上高一,学的东西不多,要不然发明个发电机什么的,就是造福人类了。 算了,太难了,她没这能耐。 只能是悻悻叹气。 “干嘛又唉声叹气,快吃啊,菜都要凉了。”李澈道。 “我在想,要是能找到那个贾道士就好了,问问他能量块怎么做。”朱媛媛怏怏道。 李澈哂笑:“我倒希望他别再出现了,万一他要把你带走,他法力无边,我可打不过他。” “拿我去换能量块,不正是你当初的目的么?”朱媛媛白他一眼。 李澈讪讪:“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怎么知道我会喜欢上你。” “这么说,现在就算有能量块,你也不换了?”朱媛媛笑眯眯地望着他,笑里藏刀,他要是敢说换,立马一脚踹过去。 李澈信誓旦旦:“换什么换?拿自己的女人去换东西,别说能量块,就是换皇位,我也不干。” 朱媛媛眼底隐藏的刀顿时化作水,这回答还算满意。 吃过晚饭,杨朵朵沏了茶来,不用朱媛媛吩咐,朵朵上了茶就退下了,还跟体贴的把门带上。 李澈掀开茶盖,只见里面的茶叶银针似芽,洁白肥壮还有一层绒毛,袅袅的蒸汽里透着一股子清香。 讶然道:“这是白茶?白毫银针?” “是白茶,而且是最珍贵的白茶,南宫墨宇送的,听说那山上只有这么一株绿雪芽,每年产的白茶只有几斤,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朱媛媛今晚吃多了螃蟹,白茶清凉,她就不喝了,改喝祁门红茶。 南宫墨宇做茶叶生意,她想要什么好茶都有。 “是么,我倒是第一次喝。”李澈浅呷一口,细细品味,只觉香气清新,滋味鲜爽,不由赞道:“果然是极品好茶。” “你喜欢?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一斤,待会儿让朵朵给你打包,你带走喝吧!这茶有退热降火的功效,秋燥的时候喝最好不过了。”朱媛媛大方道,她对茶没什么讲究,什么茶都会喝。 “不用了,放在你这,我来不是一样能喝到?”李澈微笑道。 心里却想着,这个南宫墨宇对媛媛可真好啊,这么珍贵的白茶,一送就是一斤。 看来,他的好好摸摸这人的底细才行。 要是南宫墨宇对媛媛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必须防着点。 第231章 毁灭证据 李澈和顾恒遍地撒网找那个跟朱媛媛十分相似的女子,一直没有消息,谁知他让九黎去盯南宫墨宇,居然见到那女子,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确定没看错?” “属下眼神一直挺好的。”九黎觉得王爷问的是废话,他九黎什么时候说过没把握的话? 李澈瞪了他一眼,最近他心情好,脾气好,底下人胆子都大了起来,连老实巴交的九黎都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了,看来得好好治一治这些家伙的臭毛病了。 “不过,那女子机警的很,属下差点被她发现,应该是学过武的,她就住在南宫公子家,昨日早上朱姑娘过去,那女子还送朱姑娘出来,两人似乎很熟络。” 李澈倒抽一口凉气,这么说来,媛媛早就知道这么个人存在,为什么顾恒那天说起,她却装聋作哑,连他也瞒着? 那女子跟南宫墨宇住在一个屋檐下,他们是什么关系? 李澈心里冒出诸多疑问。 “你是说,朱姑娘昨天早上去找她们的?” 九黎道:“属下向附近的人打听过,说朱姑娘经常一大早过去。” 李澈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劲。 第二天,李澈天不亮就起来,带上九黎到绿柳巷附近蹲点,果然看到朱媛媛晃荡晃荡进了南宫家的宅子,在里头呆了住住大半个时辰才出来,然后才去的凤台阁。 李澈一个劲地问自己:媛媛为什么要瞒着?她又不是不知道顾恒对那女子用情至深,如果那女子已经是他人妇,媛媛更应该说出来,好让顾恒死了心。他实在想不通媛媛这样瞒着是为什么? 李澈心事沉沉地去到礼部,屁股刚坐下来,李洛脸色苍白的跑了来。 “五哥,出大事了。” 李澈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洒了:“出什么事了?” 李洛回身把门关上,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图纸:“这是追剿无极门余孽的邓将军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说是他们抓到无极门青玉堂的一个杀手,那杀手供出了他们的堂主,并画了画像,这画像先到了我手里,马上要转呈刑部,我就给扣下了,五哥,你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澈摊开图纸一看,顿时惊呆了。 李洛气急败坏:“为什么这人跟杨晨长的这么像?好在杨晨是男的,要不然,我真怀疑就是他了。这图纸要是送上去,杨晨肯定会有麻烦,就算这里头没他的事,但对他的声誉也有损。” 李澈强作镇定,抬手道:“你先别急,我仔细看看。” 这画中人,有着一双清冷的眼,眼中透着凛冽杀机,容貌和朱媛媛有七八分相似。 李澈几乎可以肯定这人是谁了,真没想到,她竟会是无极门青玉堂的堂主,如此重要的人物,但媛媛跟她交好,李澈不得不谨慎,好在顾恒那件事李洛不知道,想了想问道:“这画像是那个杀手画的?” “不是,是画师根据杀手的描述画出来的,据那杀手说已经有七八分相似了。”李洛道。 “天底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但你说的对,这画送上去,多少会给杨晨造成麻烦。”李澈沉吟道。 “那怎么办?我只能拖延时间,事关无极门,父皇十分重视,我不敢隐瞒下来。” 李澈挑眉问道:“你想帮杨晨?” 李洛道:“这不废话吗?不然我能来找你?” 李澈点点头,又看了看画像:“要不?咱们稍微做些改动?” 李洛张口结舌:“这……这合适吗?要是因此耽误了追剿大事……” “谁知道那杀手有没有说真话?咱们抓了那么多无极门余孽,哪个不是宁死不屈,绝不肯透露一星半点无极门的情报,尤其是杀手组织,经过了最严密严苛残酷训练出来的杀手,他们会屈服于酷刑?我怀疑,这杀手根本就是在蒙骗咱们,随便弄出一副画像,叫我们做无用功,把我们当猴耍。”李澈道。 李洛觉得五哥说的有道理,这大半年来,他们抓到的无极门余孽少说有几十个,受尽百般酷刑也不曾开口,吐露一点有价值的信息,说不定那杀手真的是胡乱说的。 “那……怎么改?”李洛犹豫道。 李澈拿出一张大小一样的纸,摊开来,提笔画了起来。 李澈的书与画都擅长,刷刷刷,几笔勾勒,眼还是那双眼,但脸型从瓜子脸变成了鹅蛋脸,鼻子稍微大了些,嘴形也做了改变,显得更加凶狠,更符合杀手的气质。虽然只是略作改动,但呈现出来的效果大相径庭,没有人看了会再联想到媛媛身上。 他一边画,一边郁闷的想,他这算是帮了这个杀手大忙了。要是顾恒知道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人竟是无极门青玉堂的堂主,不知会做何感想。 “这样能成吗?”李洛越看越不像,心里有些不安。 “放心吧,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李澈安慰道。 须臾作画完毕,李澈吹着纸上的墨汁,李洛心里还在纠结,万一那画像是真的呢? 愣神之际,李澈已经拿着原告走到香鼎前,掀开铜盖,把原告扔进去烧了。 “哎呀,你怎么给烧了?”李洛慌道。 李澈口气淡淡,眼神却是冰冷,透着肃杀的寒意,道:“不烧了,留着当罪证?要是有人疑心到杨晨头上,你我与杨晨走的这般近,还一起开酒坊,别人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其实是我们在背后操控无极门?这种事,不需要证据,只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这天底下便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地了。” 李洛犹如被闷雷击中,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父皇性情多疑,又最忌讳痛恨无极门,真要让父皇猜疑上,他和五哥就死定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三哥,到最后就只能让二哥占了便宜。 李洛一脸后怕道:“幸亏我来找五哥了,不然可真就坏事儿了,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李澈道:“放心吧,出你口,入我耳,况且我还帮你毁灭证据,真要算起账来,我也逃不了干系,此事就此揭过。” 第232章 你确定 李澈修改的画像,等于是放了那女子一马,但他不敢掉以轻心。 李洛走后,李澈陷入沉思。 那女子是无极门中人,那么南宫墨宇呢?神秘的南宫墨宇,会不会也是无极门中的重要人物? 无极门下五个堂,白玉堂,墨玉堂,青玉堂,紫玉堂,黄玉堂,目前被端掉的只有白玉堂、紫玉堂和黄玉堂。唯独墨玉堂和青玉堂一直隐藏着,没法将其揪出来。 等等……墨玉堂,南宫墨宇…… 白玉堂堂主白祁,被发现毙命在钱塘,紫玉堂堂主袁紫衣,黄玉堂堂主黄有信,他们的名字中都暗嵌了一个堂口的名称,那么……南宫墨宇会不会是墨玉堂的堂主? 一个青玉堂堂主,一个墨宇堂堂主,一起出现在京城,名义上是开茶叶铺做生意,他们究竟要做什么?这里可是京都啊,天子脚下,难道他们在图谋什么大计? 李澈越想越是惶恐不安,最令他害怕的是,媛媛身涉其中。 她知不知道那两人的身份? 他们是不是在利用媛媛? 诸多不好的念头如走马灯似得闪过,李澈坐不住了,起身去凤台阁。 朱媛媛没想到李澈会跑来找她,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不用说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朱媛媛跟吴启山告假,出来见李澈。 李澈的表情十分凝重,见了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回家。” 说罢转身便走了。 “哎,李……”朱媛媛刚喊了一声,就看到有同僚向这边张望,赶紧闭上嘴巴,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马车就在宫门外等着,上了车,李澈也是一脸沉默,心事重重地样子。 朱媛媛柔声问道:“阿澈,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样,我心里很不安啊!” 李澈幽幽地看着她,目光沉沉,仿佛一片幽深无底的汪洋。 这个他深爱的女人,一直像个谜,他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他以为他跟懂她,可是,现在,她就坐在他面前,近的能看清她每一根睫毛,能闻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幽幽芳香,可他却看不清她的心。原来,他真的不了解她。 朱媛媛被他这样盯着,白毛汗都冒出来了,这眼神,好像她在外面偷人,奸情被丈夫发现一样,透着审视,甚至审判的意味。 “阿澈,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朱媛媛急了。 李澈别过眼去,看着车帘一晃一晃,光影交错,投射在他脸上,晦暗莫辨,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复杂而纠结。 他一时冲动跑来找她,却没想好该怎么开口问话。在他没想好之前,他不想说话,上次吵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希望他们能心平气和,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朱媛媛一直在自我检讨,她到底哪里做错了?这阵子,她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啊?天天忙公务,忙铺子里的事情,但是也没耽误陪他啊,他过来,她还是打起精神陪他说话来着。 朱媛媛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那么,应该不是她的问题吧?难道是太后?朱媛媛脑子里灵光一现,急声问道:“阿澈,是不是太后又犯病了?” 李澈啧了一声:“你说什么呢?好端端的咒她老人家干嘛?” 朱媛媛松了口气:“我不是那意思,只是觉得能让你这么愁眉苦脸的事不多嘛!” “还是说,皇上已经确定太子人选,但不是你?”朱媛媛脑洞大开,一个念头一个念头往外冒。 李澈极度无语,索性不理她。 朱媛媛郁闷的对手指,好端端的这是发哪门子的神经病。 一路无话,回到小院,第一次李澈开口吩咐:“本王和杨公子有事要谈,不经传唤,谁也不得进来打扰。” 朱媛媛跟他进了屋,反手关上房门:“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我可是只请了一个时辰的假。” 李澈深吸了口气,问道:“那个与你长的很相似的女人,你认识吧?” 朱媛媛怔愣住,原来他是为这事,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澈直直望着他,目光中有着不容欺瞒的严厉。 “还需要考虑吗?在想怎么解释?媛媛,我要的是实话。” 朱媛媛斟酌道:“是认识,她是南宫墨宇的师妹,因为我们长的很像,所以感觉特别有缘,特别谈得来。” 开玩笑,事关林玉蝉,她当然得想好了再说,就是不知道李澈到底了解多少。 “那为什么上次顾恒说起,你不告诉我们?” “这个……这个不好说啊!”朱媛媛为难道:“那天我还不知道她来了京都,后来才知道的,可你说她是顾恒的心上人,我就更不能提了,因为,南宫墨宇喜欢她呀,他们是师兄妹,好多年的感情了,何必让他们添堵呢。” “你告诉他们才是给他们添堵,告诉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李澈道。 “顾恒那么痴情,我告诉他的话,他一定不会就这么死心啊,肯定要跑去求证啊,那不是给他们添堵吗?而且,顾恒的希望破灭也会伤心的。”朱媛媛嘟哝道。 李澈的面色稍微缓和一些,听她解释的还算入情入理。 “她叫什么名字?”李澈继续追问。 “林玉蝉。” “你知道他们两的底细吗?” “知道啊,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南宫墨宇是福州人,家里做茶叶生意的。” 李澈沉沉道:“是他们告诉你的,还是你们商量好的说辞?” 朱媛媛错愕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们商量好的?” 李澈极力让自己保持平和的情绪,说道:“媛媛,你我是要做夫妻的,夫妻之间就应该坦诚,我什么事情都告诉,我那么信任你,而你呢?你扪心自问,你对我坦诚了吗?你对我有欺瞒吗?” 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南宫他们的真实身份了吗? “我也没有欺瞒你什么啊!”朱媛媛弱弱道,但这样的的口吻,闪烁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心虚。 李澈目色深沉:“那么你确定你所说的就是你知道的?” 第233章 他是失败者 朱媛媛看着他那充满了期待的眼睛,“我确定”三个字哽在咽喉。 不,他不会知道的,南宫墨宇和林玉蝉善后工作做得非常小心,她也问过南宫墨宇,南宫墨宇说不会有事了。 李澈怎么可能知道? 就算他抓到了无极门的余孽,也不可能知道南宫墨宇就是墨玉堂的堂主,林玉蝉是青玉堂堂主。 朱媛媛咬了咬牙道:“我确定。” 李澈眼中的期待慢慢退去,如同渐渐熄灭的火苗,转而是森冷如冰的寒意,沉痛的,悲凉的。 如果她没有欺瞒,她何必考虑那么久?如果她没有欺瞒,为什么说出“我确定”三个字的时候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一步一步逼近,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迸:“你确定,那好,那我要做的事就与你无关了,这会儿,相信官兵已经包围了绿柳巷,查封了还未开张的茶叶铺。理由是,剿灭无极门……余孽。” 朱媛媛脑子里轰的一下,她猛然抬头,惊恐地看着李澈,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不,阿澈,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们曾经是无极门的人不假,但是他们发现了无极门门主已经成了北赵的走狗,所以,他们反了,白玉堂堂主白祁是他们杀的,钱塘的无极门据点是他们报给官府的,还有更多更多的线索都是他们提供的,他们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只是被人蒙蔽加入了这个门派,现在他们看清了无极门的真面目,已经脱离了无极门,阿澈,你快收回命令,不要伤害他们,他们救过我的命啊!”朱媛媛慌了神,抓住了李澈的手,急声为南宫他们申辩。 “是,我是隐瞒了真相,因为我知道你们皇室对无极门有多痛恨,他们对你而言,是必须诛灭的叛逆,但对我而言,他们是朋友,我比你们了解他们更多,他们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是十恶不赦的人。” 李澈静静地听着她的解释,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生气,可是他做不到,他这样问她,几乎是恳求,恳求她说一句实话,他只想得到自己心爱的人全心全意的信任。 然而她还是让他失望了。 她当他们是朋友,那么他呢?她对朋友可以开诚布公,却对他这个深爱她的人说谎。 他真的是失败啊! “朱媛媛,你终于说实话了,难道我在你心里,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是贪功心切,不分是非的人吗?是因为厌恶就会蒙蔽双眼的人吗?”李澈口气冰冷,连声质问。 “不,不是……阿澈,你赶紧收回命令啊,他们好不容易重获新生……”朱媛媛现在满脑子都是南宫墨宇和林玉蝉被人围剿追杀的画面,心急如焚。 李澈只觉一颗心堕入了冰窖中,浑身发冷,她到现在还只是关心着她的朋友,一点没有顾虑到他的感受。 她真的爱他吗? 是啊,是他死皮赖脸的求着她,追着她,软硬皆施的要她和他在一起。 李澈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其实他很想很想有骨气很潇洒的说一句……既然你不在乎我,那我不会再勉强你了,我放手。 可是他的内心还是那么懦弱,那么不舍,他二十一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那么渴望得到一样东西,那么渴望和一个人在一起,他真的舍不得放手。 李澈一点一点的抽出手,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阿澈……” 李澈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他慢慢打开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朱媛媛泪如雨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澈真的生气了,可是,她也不想这样啊,她不敢说,不敢拿南宫墨宇和林玉蝉的性命来冒这个险。 他们都已经脱离了无极门,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她怎么可能再去揭这个底。 不好,现在南宫他们有危险。 朱媛媛擦掉眼泪,飞快的跑出去,差点跟蓝香儿撞个正着。 “公子,您这是要上哪?”蓝香儿觉得莫名其妙,刚才王爷出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现在公子出来又是心急火燎的。 朱媛媛顾不上蓝香儿的问话,急冲冲地走了。 “香儿,公子的事,咱们别管。”杨朵朵走过来说道。 看情形,齐王和公子是吵架了。 朱媛媛径直朝城东绿柳巷而去,丝毫没有发现站在转角处的李澈。 李澈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朱媛媛能追出来,朱媛媛是追出来了,却不是为了追他,而是要赶去解救南宫墨宇和林玉蝉。 他的心,彻底冷了。 朱媛媛一路奔跑,她身上还穿着凤台阁的官服,引来路人纷纷侧目,她也顾不得了,心里只想着,祈求着,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朱媛媛一口气跑到绿柳巷,这里依然寂静清冷。 难道她来迟了?已经结束了? 她一路飞奔,到了门前,望着那扇朱漆的大门,双脚犹如灌了铅一样沉重,艰难的一步一步挪过去,伸出颤抖的手去敲门。 叩了三响,没有回应。 朱媛媛的心惶恐到极点,真的来迟了。 “谁啊?” 里面突然传来一声问话,是玉蝉的声音。 朱媛媛惊喜,心情好比坐过山车,突然从谷底飞到了半空中。 “玉蝉姐,是我,快开门。” 大门须臾打开,林玉蝉双手湿哒哒的,好奇道:“媛媛,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是在凤台阁当值吗?” 朱媛媛飞快的将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确定没事,方才问道:“刚才有官兵来过吗?” 林玉蝉奇怪道:“什么官兵?什么人都没来啊!” “可是……” 可是之前李澈明明说,这会儿官兵已经包围这里了。难道李澈是在诈她? “可是什么?你今天说话怎么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林玉蝉苦笑道。 朱媛媛心不在焉:“哦,没事,我是听说这边有官兵在抓贼,还以为你们出事了,赶紧过来看看。” 林玉蝉笑道:“瞧你跑的满头大汗的,我们要真出事了,你就不该来了,免得把你搭进去,不过,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第234章 自省 看到林玉蝉那么自信的笑容,她以前可是从来不苟言笑的,像一座冰雕美人。现在,她卸下了沉重的负担,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她怎么忍心打破玉蝉姐这份简单而平静的快乐? “嗯,你们没事就好,吓死我了,那我现在回去干活了,还一大堆事。”朱媛媛勉强露出个笑容。 “去吧去吧!”林玉蝉挥挥手。 朱媛媛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过头来叮咛道:“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啊!” “知道了,别婆婆妈妈,你现在可是杨侍讲。”林玉蝉嘴上厌弃,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这傻丫头就这么莽莽撞撞的跑了来,倘若他们真有事,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不被人当成同伙才怪,真是个傻丫头啊! 所以,她才会这么喜欢这个傻丫头。 确定了林玉蝉他们是安全的,可朱媛媛的心情还是那么沉重。 脑海里,全是李澈沉痛的失望的伤心的神情。 耳边回响的是他声声质问。 “难道我在你心里,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是贪功心切,不分是非的人吗?是因为厌恶就会蒙蔽双眼的人吗……”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这么想他的。因为他是李家王朝的一份子,是最痛狠企图颠覆李氏王权的无极门的一类人,她这么认为也很正常的吧? 他已经认定她骗了他。 是,她的确是欺骗了他,但她是有苦衷的不是吗? 李澈已经知道所有真相,他会不会真的来对付南宫他们? 她以为只要自己守住这个秘密,大家就能相安无事一直到永远。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山雨来的这么突然。 回到凤台阁,朱媛媛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那些晦涩难懂的古书,根本就看不进去,别提理清思路,编修著书了。 “杨晨,你不舒服吗?”傅春安端了杯热茶过来,询问道。 朱媛媛勉励一笑:“没事,可能是早上起的太早,受了风,现在有点头疼。” 傅春安把茶放到她手里,收走了她面前的本子:“你去休息吧,你的活我来做。” 顿了顿,傅春安又道:“你放心,不会出错的。” 朱媛媛感激道:“那就麻烦你了。” 她知道傅春安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做手脚,她也知道傅春安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机会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就给他这个机会吧! 好不容易挨到下值,李洛却在门外等她。 “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李洛问道。 朱媛媛摆摆手:“别提了,受了点风寒,现在头昏脑涨的,你要是找我喝酒,今儿个我可是不能奉陪了。” “真是不巧,我难得找你喝酒的。算了,我还是陪你先去看大夫吧!”李洛道,其实他也不是为了喝酒来的,他回想过去,觉得那副画中的人杨晨真不是一般的像,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他脑子里甚至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把杨晨脱光了检验一下,当然,他不能在杨晨清醒的情况下做这么唐突无礼的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杨晨灌醉。 其实也不用脱光,只要摸一下是不是带把就行了,带把那就证明杨晨不是那个人。 说起来,要不是杨晨穿一身男装,行事又大大方方,跟他们也会搂肩搭背,他还真怀疑杨晨是个女的,因为杨晨长的比女人还女人,好看的过分了。 “看什么大夫啊?多大点事儿,我回去喝碗姜汤,蒙头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朱媛媛得的是心病,要看也得看心理医生,普通大夫看不了。 “你别小看风寒,弄不好会变伤寒,那就麻烦了,走走走,看大夫去。”李洛不有分说的拉着她去看大夫。 朱媛媛没辙,只好由着他,大夫诊过脉,又看了舌苔,问了病况,就给开了几贴药。 李洛一直将她送回小院才离去。 朱媛媛交代了杨朵朵一声,她要睡觉,谁也不要来打扰就关上了门。 蓝香儿纳闷道:“公子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跟王爷说了一会子话,就整个人都不对了。” 杨朵朵认真的警告蓝香儿:“公子的事不是我们该过问的,我们只要负责照顾好公子的饮食起居就行了。” 蓝香儿吐了吐舌头:“我也是关心公子嘛!” “你去跟鲍婶说一声,让她熬点小米粥备着,也许公子饿了要吃的。” “干嘛叫我去,为什么你自己不去?”蓝香儿不满道。 杨朵朵无奈的睨了她一眼:“我去就我去。” “算了,还是我去吧!”蓝香儿也就是过过嘴瘾,被安排来到这个小院之前,冯管事可是很严正的叮嘱过他们这些人,必须好好伺候公子,若有谁偷懒耍滑,或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他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蓝香儿离开后,杨朵朵默默的望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心里很不是滋味。 公子不开心,她也开心不起来。 朱媛媛和衣躺在床上,她很疲惫,心累,可是一闭上眼,就是李澈生气的模样。 他们约定过,不管是谁生气了,都不能超过三天。他说他一离开就后悔了。那么,这次他离开的时候后悔了吗? 朱媛媛没有信心李澈这么快就消气,她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角度想这件事。 如果是她全心全意对他,掏心掏肺的对他,结果,他却欺骗她,她会不会生气? 答案是肯定的,她会,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哪怕是有苦衷。 他会觉得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理解你的苦衷? 可是人与人之间能真正做到以心交心,百无禁忌的又有几个? 那么问题又回到原点……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 朱媛媛纠结的脑子都要打结了,自问只说的,快要神经错乱了。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说开了也就好了,但这一次是真伤到了他的心。 朱媛媛告诉自己,三天,给他三天时间,如果他还是想不通,那么她去找他,跟他解释,向他道歉。 他没有真的去对付南宫墨宇和林玉蝉,就是体谅她了,所以,这个错,她是要认的。 第235章 和事老 李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地上滚了好几个酒瓶,可惜这些酒都索然无味,他的嘴已经被玉液酒养刁了。 人都是这样,在没有遇上真正能让自己心动的人或物之前,一切都可以将就,一旦拥有过,就连将就也变得很难。 阿德和海公公在外头唉声叹气,好端端的,这是又怎么了? “让你去请顾公子,你请了吗?”海公公问道。 阿德道:“怎么没请?都跑了两趟了,让他赶紧来救火。” “那怎么还没来?” “我怎么知道?我跑了两趟顾府都没见到顾公子,顾家人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出诊去了,我怎么找?只好给他留下话。”阿德诉苦道。 海公公也无语了,愁苦的望着紧闭的房门,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还让我来救火?”两人正愁眉不展,只见顾恒走了进来,笑眯眯地问。 阿德指指房门,小声道:“殿下中午回来就把自个儿关在屋里,别的都没要,只让把府里的酒都搬进去,还不让小的在里面伺候,小的没辙了,只好求顾公子您出马。” 顾恒眉头一拧,说的好像挺严重的啊! “为了何事?” 要他来灭火,他总得先弄清楚起火原因吧! 阿德垮着脸摇摇头:“小的也不清楚,就知道上午殿下去见了那位,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顾恒苦笑,跟朱媛媛闹别扭了吧!也真够出息的。 与情之一事上,还有谁比他更悲惨的吗?人家好歹知道心仪的对象姓甚名谁,知道她在哪里。而他呢,什么都不知道,就白白的苦苦的想了人家三年。 “行了,我知道了。”顾恒上前推门,门倒是没闩上,一推就开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差点没把人给闷厥过去。 顾恒捏着鼻子,先去开窗,透透气。 把朝南的窗户全都打开,一阵清风入户,空气终于清新了起来。 顾恒四下里看了看,看到李澈歪在东次间的罗汉榻上,地上乱七八糟的滚着酒坛子,还有砸碎了的,精美的波斯地毯上都是酒渍,难怪酒味这么重。 而李澈,怀里抱着个酒瓮,视线落在虚空处,空洞而茫然,对他视而不见。 “幸好打翻的不是醋坛子,那酸味儿我可闻不来。”顾恒边揶揄着,把倒在地上的酒坛子都扶起来。 李澈依然没反应。 顾恒道:“你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叫阿德去弄两个菜来,我陪你喝。” “顾恒,我想一个人呆着。”李澈开口,低低的,不带一丝感**彩,一如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干嘛呀?你看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天塌了了还是地陷了?来,跟兄弟我说说。”顾恒拉了张椅子过去,坐下来。 李澈抱起酒坛子,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半进半出的,酒水顺着脖子淌入衣襟。 “好了好了,少喝点,到底怎么了?跟媛媛闹别扭了?”顾恒从他手里把酒坛子抢过来。 李澈也随便他抢走,长臂一捞,又捞过来一个酒坛子。 “你说你跟女人置什么气?不是自找苦吃吗?你跟女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你看我爹,在外面多威风,一回家还不是得跟我娘举白旗,咱们做男人的,就得大度一点,让着她们,不跟她们一般见识。”顾恒苦口婆心的劝道。 对这种事,他是见惯不怪,他老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否则就是个没完没了。 甭管女人是对是错,道理永远在她们那边,你错也是错,对也是错。 李澈嘴角一斜,勾勒出一抹苦笑。 事情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在宫里人人都戴着一张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哪怕是夫妻之间,兄弟父子之间,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实在是厌恶透了。 所以,他总希望能找一个可以全心全意对待的人,彼此相爱,互相信任。 他以为他找到了,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现在他不是计较骗不骗的事情,而是媛媛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不管顾恒怎么开解怎么劝,李澈就是一个劲的喝闷酒,顾恒没辙了,眼睁睁看着他烂醉如泥,只能唉声叹气。 算了,醉吧,一觉睡醒也许就雨过天晴了。 从齐王府出来,顾恒又去了朱媛媛哪儿。 他费了半天口水,还没搞清楚症结所在,李澈根本不搭理他,他只能去问朱媛媛。 这跟当大夫治病救人是一个道理,你总得先弄明白病因才好开方子,劝架也一样,你得先弄清楚他们为什么吵架。 谁知到了朱媛媛家,杨朵朵说公子一回来就睡下了,这会儿连晚饭都没吃,还不让人去打搅。 顾恒无语,这两人可真有意思啊,一个气的喝闷酒,一个气的连饭也不吃了。 “你们就由着他?”顾恒皱眉道。 杨朵朵弱弱道:“我们劝不动,又不知道怎么回事。” “行了,你去弄点吃的送过来,我还没吃晚饭呢!”顾恒径直向朱媛媛的房间走去,砰砰砰的敲门。 “杨晨,开门,是我,我刚从齐王府过来。” 朱媛媛压根就没睡着,听到顾恒说他刚从齐王府来,立马起来开门。 “他怎么样?”朱媛媛开口就问。 顾恒心说,总算有个愿意开口的,那就好办了。 顾恒苦笑道:“你没闻到我身上的酒味吗?就是在他那熏的。” “他喝酒啦?”朱媛媛心一沉,生气喝闷酒会伤身的。 顾恒道:“岂止喝了,还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朱媛媛弱弱地问:“他说什么了吗?” 顾恒留了个心眼:“他满嘴胡话,我听的云里雾里,媛媛,你们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朱媛媛懊恼道:“我骗了他。” 顾恒顺杆子爬:“他反反复复也就这一句,问题是你骗了他什么?搞得他这般难过,我跟他从小玩到大,就没见过他这样,你别看他什么都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很敏感,认死理。” 第236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恒没来之前,朱媛媛就一直在想她和李澈的事情,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她和李澈之间不是那种轰轰烈烈,山崩海啸的感情,她也不喜欢那样的,她追求的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李澈说喜欢她,她也不讨厌他,李澈总说她是他的女人,她慢慢地也就默认了,两人开始为了在一起而努力。 她相信他们肯定会在一起的。 在一起就会吵架,会有矛盾。 可哪对夫妻不吵架? 她的爸爸和妈妈感情那么要好,还不是隔三差五要吵上一架,过后又成双入对,磕磕绊绊十几年就这么过来了。 她觉得有误会有矛盾都很正常,解释清楚就行了。 信任是需要磨合的,感情也是需要经历风雨才会更加深刻。 经过这次的事,她认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太自我,觉得什么都能自己掌控,而忽略了李澈的感受。 那三句问话,是李澈在表达他的不满。 责备她不信任他,不了解他。 也是,他的身份摆在那,无极门对他来说是禁忌,是死敌。而他喜欢的女人却跟无极门的人有纠葛,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被人利用了?会不会认为她和南宫是一条贼船上的人?甚至她的欺瞒都会蒙上一层阴谋的色彩。 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但他并没有将真相公之于众,没有带人去围剿南宫他们,而是来问她。这说明,他还是选择信任她。 可她又做了什么? 已经那么明显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欺瞒,她是脑子抽了才会那样说的吧! 如果当时她就承认,再跟他解释清楚,他还会这么生气吗? 本来这个时候顾恒出现,从中转圜一下,把她的想法告诉李澈,是个不错的法子,然而林玉蝉是顾恒心心念念的人啊! 朱媛媛踌躇再三,道:“我有两个朋友,他们曾经误入歧途,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李澈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所以来问我,我想着人家都已经金盆洗手了,何必再提往事,所以就隐瞒了下来。” 顾恒好奇道:“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朋友?谁啊?” “是谁你就别管了,我只能说他们不是坏人,事情就是这样,李澈认为我欺骗了他,不信任他,所以生气了。” “只是这样?”顾恒追问道。 朱媛媛诚恳地点头:“就是这样。” 顾恒翻了个白眼,靠在了椅背上:“就这么点屁大的事儿?你们两就闹成这样,害得我跑东跑西,好话说尽,李澈这厮也太小心眼了。” “也不能说他小心眼,这事儿是我不对,我应该跟他好好说清楚的。” 顾恒啧啧道:“李澈能找到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女人是他的福气,他还耍起性子来了。” “行,这事就交给我了,明天我好好说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像我,喜欢上一个人,可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若是她肯来骗我,我都要笑哈哈了。”顾恒自嘲地苦笑。 “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李澈对你那是真心真意。你知道他这几天在忙什么吗?”顾恒想了想,还是要帮李澈说说好话的。 朱媛媛怏怏道:“忙什么?” “在找那个跟你长的很像的女子啊,他说你失忆了,连自己的父母都想不起来,太可怜了,说不定那个跟你长的很像的女子与你有关系,找到她,或许就能帮你找回失去的记忆,当然,也算顺便帮我一个忙。”顾恒道。 朱媛媛怔愕,李澈都没跟她说起啊! “觉得意外吧?你们两啊,明明都那么为对方着想,一个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一个呢,偷偷地为你做这做那,却非要搞的两人都这么难受,还要我这个朋友为你们操心。”顾恒摇头叹息。 “跟你说句心里话,其实,我起初是不看好你们的,毕竟你们的身份太悬殊,要走的路必定很艰辛,要面对的问题也很多,可李澈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让他动心并且不顾一切的人,而你的确也让我看到了你值得他这么做。” “媛媛,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一路走下去。”顾恒诚挚地说道。 他是欣赏朱媛媛,但他首先是李澈的朋友,他不希望李澈受伤害,李澈是个可怜的娃,这一点没人比他更了解。 朱媛媛动容道:“只要他不放弃,我就不会放弃。” “公子,饭菜来了。”杨朵朵适时的出现。 顾恒从椅子上跳起来:“赶紧赶紧,我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朱媛媛只好陪着顾恒喝了小半碗米粥。 醉了有醉了的好处,起码醉了就不会心烦难受,可是醒来依旧要面对问题,而且,还外加一个副作用,头疼的厉害。 海公公按着顾恒开的方子熬了醒酒汤,伺候他喝下,小心翼翼地说:“殿下,请恕老奴自作主张,让人去礼部给您请了半日假。” 李澈扶着脑袋,觉得头胀的快爆炸了。 哑着嗓子道:“怎么只请半天,你该请一天才是。” 今天他是懒得出门了。 海公公觍着笑脸说:“老奴是说殿下您有点不舒服,若是上午能好起来,下午就去当差,若是还不见好,下午继续请。” 李澈嘴角一牵,笑了笑:“老奸巨猾。” 海公公欣然笑纳这个贬义词,听得出来,殿下可没有贬他的意思,殿下这是在夸他呢! “哦,对了,顾公子早上已经来过了,见您还没醒,他说先去办点事儿,晚些再过来。” 李澈道:“他来了,就说我出去了。” 昨晚他就被顾恒唠叨的头疼,这个家伙什么都不了解,还在那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讲。 “怎么?想躲着我?我又没惹你,你躲我干嘛?”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顾恒大步迈了进来。 李澈心中哀嚎,给了他一记白眼:“嫌你啰嗦呗!” “我来是因为某人让我带话,既然你嫌我啰嗦,那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走了。”顾恒作势就要转身。 第237章 我要见林玉蝉 “站住!”李澈朝海公公递了个眼色。 海公公忙道:“顾公子,您坐,老奴去给您上茶。” 海公公躬身退下。 顾恒得了便宜卖乖:“咦?不是嫌我啰嗦么?” 李澈没好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顾恒拿乔道:“我只是给人传话的,你不想听,我可以不说啊,来,我给你把把脉,看你最近肝火比较旺……” 李澈差点一脚踹过去,咬牙切齿道:“你说不说?” “想听啊,你求我啊!”顾恒不怕死的昂着下巴,挑着眉毛,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李澈对这种给一缕阳光就灿烂的家伙也是无语了,闷哼一声:“爱说不说。” 顾恒这才见好就收,撩起衣摆,施施然地坐下,慢条斯理道:“某人呢,昨天喝的烂醉如泥,某人呢则是玩绝食,你说你们到底是在折腾对我还是折腾你们自己?” 李澈皱眉,那丫头干嘛不吃饭?他又没把南宫墨宇抓起来。 “不过你放心,经过我一番开导,以情动之,以理服之,她已经没事儿了。” “关我什么事?”李澈嗤鼻道,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你看看你,就说媛媛比你明白事理多了,你的心胸还不如一个女人广阔,她说了,这次的事,是她的不对,但我觉得她也没什么不对,有句话不是说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善意的欺瞒也是为了大家好。当皇帝还有几个做乞丐的亲戚,谁还没有几个有点过去的朋友?你又不是提刑司又不是刑部的人,你管她朋友曾经是什么人?大不了,你让她以后少跟那些人来往不就得了?犯不着为这种事跟她置气跟自己过不去不是?”顾恒数落道。 李澈张了张嘴,心说:你知道什么?那仅仅是有点过去的人吗?那是无极门的余孽,一旦身份暴露,不但媛媛逃脱不了干系,连带着他这个齐王都要受到攻讦。 要知道,李洛可是见过林玉蝉画像的。 媛媛怎么说也在官场呆了大半年,这点轻重都不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觉得媛媛瞒着你,是不信任你,我跟你说,她那是讲义气,你想,她对朋友都尚且能如此,对你就更不用说了,我敢肯定,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都不会背叛你。” “看问题,不能只看一面,能找到这样既聪慧,又能干,又有情义的女子,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哎……我想我前世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以至于,这一世注定要为情所苦。”说着说着,顾恒不禁摇头叹气。 见顾恒又为那女子愁苦,李澈有点心虚,现在他似乎能体会媛媛的心情了。 他也不敢告诉顾恒真相。 难道要告诉他,你喜欢的女人其实是无极门的余孽?还是说,你喜欢的人早就有心仪之人了? 朱媛媛或许是考虑到不想给林玉蝉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但何尝不是为了顾恒着想? 就如顾恒说的,欺瞒,有时候的确是不得已而为。 这样一想,李澈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人就是这样,一旦钻了牛角尖,想到的都是不好的事情,一旦解开了这个结,很多事情就慢慢地理顺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主动,并没有给过媛媛拒绝他的机会。他不敢去想,自己的所做所想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过,他不会再勉强她,他要的是媛媛的真心,而不仅仅是在一起,却貌合神离。 “有缘自然会相见的。”李澈反过来安慰顾恒。 顾恒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我和她的缘分太浅。” 三天后,朱媛媛去凤台阁之前,特意来到齐王府,她没进去,只是远远地看着这座她曾经呆了两个月的地方。 已经是第四天了,已经超过了他们曾经约定的最长的生气期限,可李澈一直没来找她。她去过礼部,礼部的人说他身体不适,请假了。 现在她站在这里,依然记得从这个大门进去到吟风轩的路线,可她却只能站在这里。 以前她不知,想见他一面竟是这般困难。 当然她也可以找顾恒,可她不想再让人看她的笑话。虽然她知道顾恒不会笑话他,其实是她自己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也有她的骄傲,他们都是骄傲的人,或许不介意在彼此面前低一下头,但在外人面前,宁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要昂着高贵的头颅。 等了好一会儿,再不去凤台阁就要迟到了,朱媛媛这才黯然转身。 这几天,朱媛媛的情绪低落,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往是消极怠工,但朱媛媛正好相反,空下来,只会让她满脑子胡思乱想,所以,她跟个拼命三郎一样努力工作,不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一进编修房,就把自己埋在书堆里奋笔疾书,不说一句话,不喝一口茶,屁股都不挪动一下,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下值。 吴启山都看出她有些不对劲了,沉默寡言,脸色苍白。这小子不是心理上有问题,就是身体上出了毛病。 虽然他最擅于压榨手下,那是在可压榨的范围之内,年轻人嘛,多干点又不会怎么样。 但明显的,杨晨这样的状态就好比一根绷的太紧的弦,要是一味拉扯,是会断掉的,要适时的松一松才行。 于是,中午吴启山把朱媛媛派去了印刷社,去看看那边的进展,今天就不用回编修房了。 意在放他半天假。 朱媛媛去了趟印刷社,那边还在排版,没什么特殊的问题,老吴又不让她回编修房了,朱媛媛就准备去绸缎铺。 走着走着,蓦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走过头了,而前面不远就是绿柳巷。 想起来自己这几天都没来看玉蝉姐,朱媛媛重重地吐了吐了口气,径直往巷子里走去。 而此时,李澈就坐在南宫墨宇的客厅里。南宫墨宇和林玉蝉俱是警惕的看着李澈。 齐王造访已是让人意外,而李澈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林玉蝉。” 第238章 为什么帮我们 人家已经指名道姓了,林玉蝉自然不能不见。 于是,这会儿客厅中,三人沉默而座,心思各怀。 李澈是有备而来的,但是见到林玉蝉的那一瞬,他还是惊呆了,朱媛媛和林玉蝉,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一样的是气质,神态。 “你到底是朱媛媛的什么人?”李澈问道。 现在若是有人对他说,朱媛媛和林玉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是打死都不信。 林玉蝉神色依旧,语声淡淡:“朋友。” “朋友?你觉得这样的说辞,你自己会信吗?” “我也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林玉蝉道。 “这不可能,你是何方人氏,你父母双亲在何处?”李澈追问。 南宫墨宇一直不说话,但他的眉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他不喜欢李澈这样气势凌人的语气,尽管他知道李澈是出于对朱媛媛的关心。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一直忍着。 林玉蝉的眼神越发冰冷,她不想跟一个她不熟悉的外人提自己的身世,更何况对方是用这样一种审问的语气。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澈直视着她,一字一顿道:“因为朱媛媛是我最珍惜的人。” 话很简单,但给人的冲击力不小,她是我最珍惜的人,所以,我有权过问任何有关于她的事情。 “不管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于我而言,都是最珍惜的人。”李澈补充道。 林玉蝉的眸底划过一抹意味难辨的神色,沉默许久,说:“我是个孤儿,我是我师傅捡来的,所以,我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所以,我帮不了你。” 这样的回答,真的让人很失望,他之所以没有动他们两,不仅仅是看在朱媛媛说他们是她的朋友的份上,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林玉蝉或许会是媛媛的亲人。 答案是让人失望的,但李澈看得出来,林玉蝉没有撒谎。 李澈也沉默了许久,说:“我希望你们能离开京都,不,不是希望,而是你们必须离开京都。” 南宫墨宇道:“齐王殿下应该没有立场或是权利决定我们的去留吧!” 李澈看着这个和他一样年轻,优秀的男子,丝毫没有轻视的心思。 相反,他很佩服这个人,在朝廷如此大力度的剿杀之下,无极门中,唯一毫发无损的就是墨玉堂,这个神秘的情报组织。据抓到的无极门余孽供述,墨玉堂的情报网不仅遍布卞唐,甚至还把触手延伸到其他几个国家。 而这样一个庞大而神秘的情报组织的头头,此刻就坐在他面前,就是这个叫南宫墨宇的年轻人。 “以你的头脑,应该知道,我是有立场也有权利请你们离开的。”李澈说。 南宫墨宇的眼中顿时盛气一股子凛冽的杀意。 李澈不为所动,慢悠悠地说:“我如果要对付你们,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们说话,不是请你们离开,而是叫上禁军,五城巡防司包围这里。” 南宫墨宇眼中的杀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间已经恢复先前的平淡。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他还不明白李澈所持的是什么那他就是傻瓜了。 “我们只想做个普通人。”南宫墨宇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我能知道一位墨玉堂堂主一位青玉堂堂主躲在这座不起眼的小宅院里,你们能保证别人不知道?”李澈道。 林玉蝉目光如刀,冷声道:“是朱媛媛告诉你的?” 李澈望向她,嘴角牵出一抹讥讽地笑容:“你这样的想的话,就有点对不起她了。” 林玉蝉略有些尴尬,她不是真心要怀疑朱媛媛,实在是,知道她们身份底细的只有朱媛媛。 “你们以为你们的善后工作做的很到位?退出的很彻底?有人供出了你,还画了你的肖像,若不是顾恒提到遇见一位跟媛媛长的很像的女子,我甚至都要怀疑那画像中的人是媛媛了。” 林玉蝉和南宫墨宇对视一眼,眼底皆是一片震惊。 他们的确以为清理的很彻底了,谁知还会出这样的事。 “画像我已经做了修改,但那人现在在赣州,朝廷已经下了旨意,要将此人押送至京都,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吧!这次手脚要干净点。”李澈道。 “为什么要帮我们?”南宫墨宇心中疑惑,身为皇族,不是应该痛恨无极门的吗?无极门成立以来,可是刺杀了不少皇族子弟。 “我不是帮你们,我是帮媛媛,我可不想再有画像流出,因此让媛媛受到无妄之灾。还有,我终究是信不过你们,你们说只想做个普通人,那么林小姐,你频繁的出现在宋大学士家附近是怎么回事?我可是少数的知道宋大学士曾经也上过你青玉堂必杀名单的人。”李澈目光沉沉地望着林玉蝉。 南宫墨宇的目光陡然转向林玉蝉,幽暗地眸底,情绪复杂难辨。 林玉蝉千年不变的冰山面容这一刻竟是有些松动,目光也变得闪烁,深藏在心底的秘密,猝不及防的被人揭开,让她的淡定不复存在。 “那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向你解释。”林玉蝉强作镇定。 南宫墨宇随即低下头,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 这就是玉蝉一直不肯对他敞开心扉的原因吗? 宋子楚…… 玉蝉曾经去刺杀过宋子楚,但最终,宋子楚好好的活着,而玉蝉因此差点被宗主大人一掌毙命。 他当过宋子楚的学生,甚至有过更深的交往,接触的越久,了解的越多,就越能感觉到宋子楚的魅力。顶着天下第一才子,儒家大师的光环,风度翩翩,气度儒雅,虽年过而立,却更显成熟稳重。这样的男子,的确很吸引人的目光。 可是宋子楚已经有妻室了,难道玉蝉不知道吗? 李澈可不了解这些内情,用一种郑重而严肃的口吻,严正警告道:“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如果你企图对宋大学士不利,那么,我不管你跟媛媛是什么关系,就算是亲姐妹,我也不会放过你。” 第239章 两个选择 朱媛媛来到朱漆大门前,正要抬手叩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九黎在前,李澈在后,出现在面前。 朱媛媛呆了一下,弱弱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能来吗?”李澈脸上的表情很淡,语气也很淡,淡到让人无法捉摸他的心思。 九黎识趣的先行一步,走出十步开外站定,等候。 “我不是那意思。”朱媛媛有些拘谨道,很不习惯李澈这样的态度,不阴不阳的口吻,让人觉得很陌生。 但她知道李澈出现在这里,不是来为难人的,不然就不会只带九黎来了。 李澈抬了下眼皮,眼中依然没什么情绪,说:“没事,你就少来这里。” 说罢,迈开步子与朱媛媛错身而过。 “阿澈……”朱媛媛叫住他。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李澈身形一滞,约定?他们一共有过两个约定,一个两年之约,一个三天之限。 他记得清清楚楚,但现在的情况是,他记得又有什么用?如果她和他在一起只是将就,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没有违约。”李澈道。 朱媛媛茫然,什么意思?没有违约,就是说他已经不生气了?那为什么还冷着一张脸? 李澈慢慢转过身来:“我是王爷,但我从来没想过要用王爷的身份来强迫你什么,我喜欢你,我信任你,所以,我希望你对我也是一样的,如果你觉得我不够好,不能让你满意,你可以有两种选择。” “一,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够不好,我改。二,你可以离开我,我不会阻拦你。如果你选择第一种,那么,我希望你也能真心待我,我要的是以心换心,风雨与共的爱人,而不是貌合神离的夫妻。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清楚了,告诉我答案。”李澈郑重道。 朱媛媛有点发懵,怎么就上升到貌合神离的高度了呢?是,两个人相处,信任是基础,在这一点上,因为某些原因她的确做的不太够,可是生活从来不是壹加壹等于二这么简单,有些事情该说,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她认为自己有错,并不是错在一开始隐瞒南宫墨宇的真实身份,而是在他已经察觉的情况下还睁眼说瞎话,错在不识时务,如果人生可以倒带,一切可以重来,她还是会选择隐瞒,而且会隐瞒的更加彻底,拿朋友的**甚至安危来换取他的信任,她不是这样的人。 还有,她的来历与身份,她要怎么跟他说?说自己来自千年后的现代?来自另一个时空?谁会相信? 就因为这么一件事,他就说出这么严重的话,那么,他的真心又有多少?如果真的爱她,难道就不能体谅她? “我会考虑的。”说出这句话,朱媛媛只觉得心灰意冷,觉得自己这几天的惭愧内疚都变得毫无意义,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 看来,她是该重新审视这份感情了。 李澈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刚才那番话,似乎说的很潇洒,很大气,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这么做,可是听到她的回答,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什么叫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其实,他一点也不潇洒,这一刻,充斥在他脑海的只有一个念头:告诉她,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他,哪怕她的心里没有他。 可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退却,不允许他说出这般没骨气的话。 所以,他开口:“给你七天时间。” 朱媛媛点点头,七天,正好是发布会结束,如果真的走不下去了,那么,她也算是为他做了一点事。 李澈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这次没有再回头,他不敢回头,生怕多逗留一刻,回头再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把自己说过的话全盘推翻。 那样,他会看不起他自己,媛媛也会看不起他。 朱媛媛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决然离去,直至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一颗心就好似断了线的风筝,飘浮不定,空荡荡地难受。 她本以为逃离齐王府去了书院,可以开始她崭新的人生,然而命运弄人,让他们又相遇了,从弘文馆那间小书房里的一吻,瑞福记后宅里的约定开始,她人生的目标就变成了他,和他在一起,风雨同舟,披荆斩棘,不管最终是走向成功还是毁灭…… 而她,这么久以来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可现在,她失去了方向,变得茫然无措。 阿澈,是我太年轻不懂爱情,还是我们的感情太脆弱了,经不起考验? 屋里,南宫墨宇目光沉沉地看着林玉蝉。 林玉蝉有些心虚,目光闪烁:“你干嘛这样盯着我?” “宋子楚有妻室。”南宫墨宇很不想说这样的话,是,他是喜欢玉蝉,但如果玉蝉不喜欢他,玉蝉能有个更好的归宿,他会送上祝福,可事实不是这样。 林玉蝉秀眉一挑:“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玉蝉,我不希望你这样作践自己。”南宫墨宇正色道。 林玉蝉恼羞起来:“我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管。” 没错,她是对宋子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其实她是清楚的,她喜欢宋子楚,不仅仅是崇拜,欣赏。可她没想过要跟宋子楚怎么样。 人家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朝廷倚重的肱骨之臣,她算什么?就算她不再是无极门的人,可她身上永远烙着无极门的烙印,一个人的经历,不是衣服上的污点,洗干净了就没了,没有人能抛弃过去。 退一万步说,即便她身世清白,她又要拿什么去匹配? 再退一万步,即便她配得上宋子楚又如何?人家已经有妻室,她虽然低微,却不低贱,与人为妾,她做不到。 宋子楚,只是她心里的一个梦,美好的幻想,她小心翼翼珍藏着,偶尔拿出来细细品味就足够了,是别人不能触及的禁忌。 但南宫墨宇这样直白的,直接的将她的禁忌翻出来,并且毫不留情的质问,让她无法忍受。 第240章 我是你什么人 “我是你什么人?我是你的师兄,唯一的师兄,师傅让我要好好照顾你,你的事,我怎么不能过问?”南宫墨宇也怒了,加重了口气道。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呵护她,守着她,已经成了习惯,他想过,就算他们不能成为情侣夫妻,她也是他的师妹,守护她是一辈子的事,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可她却质问他……你是我什么人? 这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林玉蝉扭头就走。 难道她还要跟他剖析自己的内心?让他来嘲笑她的痴傻? 南宫墨宇郁闷之极,重重地一拳砸在了茶几上,一张黄花梨木的茶几顿时碎成了一堆木屑。 朱媛媛刚好走进来,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再看南宫墨宇,脸色阴沉的如同乌云密布的天。 南宫墨宇察觉到有人进来,抬眼,见是朱媛媛,强行压下了心火,说:“你来了?” “嗯,你的手……”朱媛媛看到他的手上有鲜红的液体滴下来,应该是被木屑刺伤了。 南宫墨宇就这么面不改色的拔去手掌上的木屑,说:“没事儿。” 朱媛媛还是掏出手帕,上前要替他包扎。 南宫墨宇接过来,自己胡乱缠上。 “李澈他来做什么?”朱媛媛忐忑地问。李澈刚走,南宫墨宇就在这发脾气,气的连茶几都打碎了,是李澈说了什么吗? 南宫墨宇道:“他来让我离开京都。” “为什么?我都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你们与无极门已经没关系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朱媛媛本来心情就很差,一股无名火顿时就压抑不住了。 南宫墨宇道:“你先别急,他也是为了你好,我们的存在的确会对你造成一些困扰。” “他为我好?”朱媛媛面带讥讽地冷笑:“他知道什么是为我好?他想的只有他自己。” 这一刻,她是真的失望了,他不就是怕万一被人知道她与无极门的人有瓜葛会受到连累吗? 可他想过别人没有?南宫他们为了开这个茶叶铺,已经忙活了那么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新进的货都在路上了,你让人家走,人家就得走? “我想过了,这几天把事情处理一下,会尽快离开的。”南宫墨宇自己的心都很乱,也就不想多说。 本来他是不愿意离开的,可玉蝉对宋子楚动了心思,他是非走不可了。 朱媛媛道:“你不用走,我去跟他说。” 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南宫墨宇在身后喊她:“朱媛媛,你不要冲动……” 可朱媛媛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最讨厌的就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一些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朱媛媛径直来到齐王府,这次,她什么都不管了,上前问门房。 “齐王殿下回府了吗?” 门房看朱媛媛穿着官服,倒也不敢放肆,问道:“大人与殿下可有预约?” “如果王爷在府里,你就说杨晨求见,还请通传一声。” 门房道:“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王爷说了,今儿个不见客,大人先请回吧,改日再来。” 既然没有预约,而王爷又特意交代过,除了顾公子谁也不见,他可不敢随便去叨扰王爷。 朱媛媛面色沉冷,盯着大门内的苍松壁照,决然往里走。 “哎,这位大人,您不能硬闯啊,我们王爷不便见客。”门房忙追了上来。 朱媛媛径直往里走,直奔吟风轩。 “拦住他,快拦住他……” 门房一路追,一边喊。 府里的侍卫闻风而动,上前拦住了朱媛媛的去路。 “让开。”朱媛媛沉声喝道。 “齐王府岂是可以擅闯之地,还请速速退下。”一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如果我一定要见王爷呢?”朱媛媛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如果今天李澈不见她,她不介意给这个王府搞点大动静出来。 侍卫上前一步,摆出要动手的架势,口气也不善起来:“那就对不住了。” “住手。”一声厉喝。 九黎走了过来,瞪了眼手下侍卫,沉声道:“都退下。” 侍卫们看看朱媛媛又看看九黎,拱手一礼,退散了去。 “九黎,我要见王爷。”朱媛媛直视九黎。 九黎道:“王爷这会儿在书房,跟我来吧!” 九黎虽然是粗人一个,但也不笨,王爷谁都可以不见,唯独不会拒绝朱姑娘。 有了九黎引路,没人再敢阻拦,时隔一年多,朱媛媛再次踏入了吟风轩的门。 如意正从茶室出来,准备给王爷送茶水,陡然看见跟在九黎身后的朱媛媛,如同见了鬼一般,手一抖,托盘一斜,茶盏摔在了地上。 朱媛媛只做不认识如意,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 如意眼睁睁看着这个男装打扮的人进了王爷的书房,心中惊涛连连。 这人怎么跟那个逃离王府的朱媛媛长的这么想象? 朱媛媛推门进去,李澈正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一手揉着太阳穴,心事重重地样子。 “茶放下就出去。”李澈还以为是如意来送茶。 九黎看了眼朱媛媛,朱媛媛示意他退下。 九黎把门一关,守在屋外。 “我不是如意,我来跟你说几句话。”朱媛媛冷冷道。 李澈闻声,立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朱媛媛。 不过,错愕只是短暂的一瞬,很快,李澈就恢复了淡定从容的模样,可心里却直打鼓,说:“不是说七天后告诉我答案吗?现在又要说什么?” “不用等到七天以后,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朱媛媛上前两步,走到了桌案前,目光清冷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李澈眉头一拧,也是沉沉地看着她,扶着扶手的手不由的紧了紧,他现在就好似在等待判决结果的犯人,她一言可以令他生,也可以令他生不如死。 而把这个判决权交在她手上的正是他自己。 看她这么怒气冲冲,李澈不用猜都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道:“既然说好七天就七天,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 第241章 我也给你两个选择 “不用想了,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我选择离开。”朱媛媛负气道,决绝的语气丝毫不留转圜的余地。 李澈的脸色霎时变的铁青。 朱媛媛继续连珠炮似得说道:“我走,但南宫墨宇必须留下,他碍着你什么了?你非要逼走他,不要打着为我着想的借口去为难别人,更用不着为难你自己,既然觉得和我在一起太累,太麻烦,那么,我走。” 李澈眉心猛地蹙起,幽暗地眸底已是盛满怒意,冷声质问道:“是南宫墨宇这么说的?还是你这么认为的?” “你不就是这意思吗?我有这样的朋友,让你觉得不安全,深怕哪天事情暴露,会受连累,李澈,你没有去揭发他们,我很感激,但你这样的解决方式我不赞同,更不会接受,现在,我也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走,他们留,我会感激你,第二,我和他们一起走,从此我们不再有瓜葛。”朱媛媛道。 虽然这话有赌气的成分,却是她的心里话,李澈已经不信任她了,这让她很泄气,而且她与南宫墨宇,与林玉蝉的关系的确会对李澈造成一些困扰,但要她为了一己私利去为难朋友,她做不到,这违反了她为人处世的原则。 李澈站起来,背着手在房中踱步,他在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冲动。她已经在气头上,不管不顾,他若跟她一样,那就真的只能分手散场。 几个来回后,李澈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看她睁着一双杏仁大眼,双唇紧抿,胸膛起伏,一副我意已决,毫不退让的架势。李澈道:“在你跑来跟我说这些话之前,你确定自己把情况都弄清楚了吗?他们没有告诉你,林玉蝉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朝廷已经有了她的画像,她被她的手下出卖了。” 朱媛媛眼中露出惊诧之色,这是真的吗? 她的神情,说明她还不知情,李澈很是郁闷,说道:“如果不是那画像送到兵部,正巧落在了李洛手中,如果不是李洛觉得画中人与你太相像,而跑来找我商议,如果不是我擅自修改了画像,哄住了李洛,这会儿,林玉蝉已是全国通缉的要犯,如果被查到她和南宫墨宇在一起,连带着南宫墨宇的身份也会暴露,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留在京都吗?” 朱媛媛语塞,南宫并没有告诉她这些呀,不过,是她自己一听说李澈要南宫离开,就沉不住气了,没把事情了解清楚,就跑来找李澈摊牌。 一时间,她的目光再也不能维持理直气壮,闪烁着躲避他的直视。 “你口口声声说我怕受到连累,我如果怕被连累,我还去找他们劝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自私那么功利的人?”朱媛媛的气焰被打压下去,李澈趁机质问。 “整件事情从发生到现在,你心里想的就是南宫墨宇,林玉蝉,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对朋友重情义,那我算什么?你瞒我,你觉得你有苦衷,有足够的理由,可你想过我的心情吗?”李澈气愤道。 居然还要为了朋友说离开他的话,真是气都要被她气死了。 朱媛媛心虚的嗫喏道:“我是忽略了你的感受,可那不是把你当自己人了吗?” 呃……李澈满肚子的话被她一句自己人,全给堵了回去。 就好像浓云密布,一场酝酿好的暴风雨就要痛快淋漓的一泄如注时,突然来了一阵大风,把云团给吹散了。 可终究还是意难平,李澈没好气道:“自己人就是拿来忽视,拿来撒气的吗?我要这么对你,你会怎么想?我看你就是仗着我宠你,觉得我喜欢你,就持宠而娇了。” “我怎么就持宠而娇了?事情不得有个轻重缓急吗?南宫墨宇是我朋友,要不是他护着我,教我武功,我早被无极门的人当成玉蝉姐给杀了,玉蝉姐对我也很好啊,而且我总觉得我和她之间有着极深的渊源,我还指望从她那找回我的过去,现在他们有危险,我怎么能不着急?”朱媛媛抢白道。 这可不是敷衍他的话,她是真的这么认为,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异世,这里居然有和陈湛长的一模一样的南宫墨宇,和她如同孪生的林玉蝉,以及那个和方卉一样讨厌的康妍儿,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主导这一切,如果她能从中找到答案,或许就可以重新回到她本来的世界。 “而且,你的话说的也太严重了,什么貌合神离?我怎么跟你貌合神离了?如果不是喜欢你,我干嘛跟你在一起?还冒着被砍头的危险进凤台阁,每天忙完公务忙绸缎铺的事,忙的跟陀螺似的,累的跟狗似的,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在努力,难道你认为我只是贪图王妃的位置么?如果我不喜欢你,别说是王妃,就算你给我当皇后我都不稀罕。”朱媛媛气呼呼地说道。 李澈瞪着眼睛,心里的怒气却已然被喜悦所代替,连带着这些天来的纠结,苦闷都一扫而空。她说她喜欢他,这可是她第一次说的这么直白。 只是,明明刚才他占了上风,怎么突然风向就转了呢?反倒都成了他的不是了。 好吧,能逼她说出喜欢他,就算被她骂几句,踹两脚也值了。 李澈刚要开口说几句好话,朱媛媛却道:“我看真正貌合神离的人是你,老端着你王爷的架子欺负人,说好了生气也不能超过三天,这都第几天了?我还没嫁给你呢,你就这么对我,我以后还怎么相信你?别以为自己是王爷就了不起,你不稀罕我,我还懒得稀罕你,我又不是没人要,嫁不出去了,非得巴结着你。” 李澈松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唬着脸问:“还有别人打你的主意?是谁?” “你管不着。”朱媛媛昂着下巴,噘着嘴,朝他示威。 第242章 带你去个地方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极了,两人之间不过是隔着一尺的距离,近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就这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活像两只即将开战的斗鸡。 哼,比瞪眼是吧,姐还从没输过,朱媛媛还挑衅似的朝他抬眉毛。 李澈收到挑战的信号,蓦地捧住她的头,狠狠堵了上去。 玩瞪眼有什么意思?难道还要一直瞪到天黑?那他不成傻子了? 对付这个女人,还是直截了当的好。 朱媛媛挣扎起来,姐的气还没消呢,亲什么亲?谁跟你亲? 可是李澈力气大的出奇,紧紧摁住她,抱住她,不让她挣脱。 两人较劲了好一会儿,朱媛媛因为缺氧无力挣扎了,只能任他肆虐。 李澈惩罚够了,这才放开她,看着她被他亲的红肿的双唇,狠狠警告道:“再说我管不着,李氏家法伺候。” 朱媛媛剜他一眼:“我姓朱,你的李氏家法管得着我吗?” 李澈作势又要施展家法,朱媛媛忙求饶:“你还让不让我出这个门了?” “那就不出,就呆在这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李澈不以为然道。 “行啊,凤台阁那边你自己去摆平,发布会你自己去搞定。” 威胁姐,姐是轻易可以威胁的人吗? 李澈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这还不容易?就说你病了,吴启山还敢抓你去干活?发布会什么的,反正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叫周文兴接着干就是。” 朱媛媛鼓起了腮帮子,气道:“我都铺好了路,搭好了桥,你这是要过河拆桥。” 李澈哂笑:“不是你说你出不了这个门了?” “不跟你说了,我走了。”朱媛媛懊恼不已,今天明明是来跟他算账摊牌的,结果送上门被人吃豆腐,这算哪门子事。 李澈一把拉住她,语声低柔:“我们都不生气了好吗?不过,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再自己一个人扛着,特别是坏事,一定要告诉我,就算我不能解决,起码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像这次,如果不是那么凑巧让我知道了,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朱媛媛扭捏了半响,还是点了点头。 “再有,如果有谁想打你的主意,也要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这些不长眼的家伙,我的女人也敢觊觎。”李澈恨恨道。 朱媛媛呛声道:“本姑娘已经犯了一次傻,轻易上了某人的贼船,你以为我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傻吗?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李澈故作正经道:“你有这觉悟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这艘船可不是贼船,而是高大气派的大船,我更是百年难遇,百里难挑的好男人,你这不是犯傻,而是眼光独到。” 我呸,自恋也要有个限度。朱媛媛狠狠地鄙视他。 “说完了?说完我走了。” “既然来了,我带你去个地方。”李澈不肯撒手。 “去哪儿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 “哎,那你也先松手啊,拉拉扯扯地被人看到多不好……” 门一打开,朱媛媛顿时窘了,只见海公公、阿德和九黎就站在门外,九黎是千年不变的冰山脸,面无表情,但海公公和阿德的表情就很精彩了。 笑眼眯眯的,说不出的暧昧。 刚才他们的两的对话,肯定被偷听了。 朱媛媛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被阿德他们看到她红肿的嘴唇,心中哀叹,古代建筑唯一的缺点,隔音效果太差。 李澈倒是坦然,一本正经的吩咐道:“阿德,叫周嬷嬷备酒菜,我和杨公子要在花园用膳。” 阿德乐呵呵道:“小的这就去。” 我滴个乖乖,总算是雨过天晴,希望两位主子以后好好的,不要再折腾了。 海公公想起来殿下还要去赴秦王府的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殿下好不容易与朱姑娘和好如初,这会儿便是提醒了,殿下也不会再去赴宴的,何必给殿下添堵呢,回头他亲自跑一趟秦王府跟秦王殿下找个借口帮殿下推了邀约就是。 如意拉着小惜躲在茶室的窗后,窗户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小惜,你看,那位杨晨是不是跟朱媛媛长的很像?”如意小声问道。 小惜连连点头:“像,像极了,简直一模一样,不过,杨晨是男的。”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世上想象的人有不少,但像到这样程度,若不是双生,怎么可能?”如意心中疑狐。打从看到杨晨那一刻起,她就试图从杨晨脸上细微的表情找到与朱媛媛重叠的痕迹,只是她和朱媛媛接触的也不多,以前她看都不愿意多看朱媛媛一眼,对朱媛媛讨厌的很,以至于,都想不太起来朱媛媛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小惜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如意道:“你说这个杨晨会不会是朱媛媛假扮的?” 小惜失笑:“如意姐,你说笑的吧!人家杨晨可是会试元首,凤台阁的侍讲,学问大着呢,你觉得媛媛姐有这么大的能耐?” 如意沉吟道:“说的也是,咱们做女人的能认得几个字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学问比男人还要厉害?朱媛媛可没这本事。” 她对朱媛媛的轻视根深蒂固,一直觉得朱媛媛就是个惯会使心计的女人,狐媚子手段倒是不少,要说学问做到连男人都自愧不如的地步,她是死都不愿相信的。 “殿下和杨大人去花园,咱们要不要跟去伺候?”小惜问道。 如意撇嘴道:“若是需要伺候,殿下自会吩咐,要你操什么心?” 李澈只让海公公和九黎跟着,带朱媛媛去了后花园。 朱媛媛就想不明白了,这后花园有什么好看的?她又不是没看过? 等她进了后花园,才知道李澈要带她来看什么。 只见荷花池边多出一幢小楼,翠竹环绕,飞檐陡峭,那小楼上挂了一匾额,上面写着“远香阁”。 朱媛媛不由想起,那个雨后的黄昏,她和李澈坐在闻香亭中,赏雨赏荷,她一时兴起,说要是能在池边盖一座小楼,植上几丛修竹,推窗就能看到池塘的景色就好了。 那时李澈还说,以后他要和他的王妃住在这。 第243章 远香阁 朱媛媛一时怔然,她不过随口那么一说,他竟然就当真了。原来那个时候,他就隐晦的在表达他的心思。 她还以为他真的很喜欢他的未来王妃,那个康妍儿。 朱媛媛讶异地看向李澈,李澈笑微微道:“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海公公前面引路,绕过竹林小径,步上台阶,推开雕花门,入眼是一宽敞明亮的中厅,全套的紫檀木家具,雕着精致的花纹,古朴而典雅,左边是卧室,做了个碧纱橱,摆一精巧的妆台,一博古架,临窗设一琴架,转角处设一花架,上面放置着一盆兰花。 右边是书房,气派的紫檀框架大理石面书桌,三面全是书架。 “这书房是给你用的,你喜欢什么书,我让人给你弄来。”李澈道。 绕过中厅的春兰秋菊花屏,后面是茶室,摆一张罗汉榻,榻上的矮几上置一副玉石棋盘。 李澈推开临池的雕花门,是一架空在池面上的露台。一边并排摆着两张摇椅,另一边是一方圆桌,两个石墩。 池岸清风,水波濯濯,一池残荷,枯败的荷叶已然打捞了去,所以,虽是残荷,却不现萧索之意,可想而知,待到来年夏天,满池荷花盛开,将是何等宜人景象。 坐在这里,春赏绿柳,夏赏荷,秋赏皎月,冬暖阳,是何等的悠闲惬意。 朱媛媛一眼就喜欢上这里,简直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海公公笑呵呵地说:“这远香阁去年就开始修建了,春日的时候,又植了许多荷花睡莲,这里的布局,每一件摆设都是王爷亲自设计安排的。” 朱媛媛心绪难平,其实,说心里话,她对这份感情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稀里糊涂的就这样了,李澈到底有多爱她,她不清楚,就觉得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也挺好的。 但这幢小楼,让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李澈的用心,也让她开始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感情。 “喜欢么?如果觉得哪里不合适,我让人修改。”李澈柔声道。这是为她建的小楼,是他们将来的爱巢,自然是一切以她的喜好为主。 朱媛媛娇嗔一笑:“问我做什么?这是你的府邸,你自己喜欢就好啦。” 李澈道:“你明知道这是为你所建的。” “为我所建,我都不知道有没有福气住。”朱媛媛故意道。 “你不住谁住?这远香阁,只有你才有资格入住。”李澈道。 朱媛媛不语,凝眸望着池上的荷叶,心中隐忧,意愿总是美好的,但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他们的计划能否成功都还是未知数,只能先努力着,尽人事听天命。 如果到最后,他们还是走不到一起,如果李澈最终只能娶别的女人……朱媛媛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不敢再往下想。 李澈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手环住了她的腰身,语声低柔却是无比郑重。 “媛媛,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这齐王府的女主人,只会是你,不会有别人。” 朱媛媛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与沉稳的心跳,沉默着,不想破坏了这一刻的温情美好。 晚饭就设在这露台上,两人边吃边商议着南宫墨宇和林玉蝉的事情。 “能不让南宫和玉蝉姐离开吗?一定要离开不可吗?” 李澈道:“离开是最稳妥的,虽然他们为朝廷提供了重要信息,朝廷才能这么顺利的剿灭无极门,按说他们是有功的,但我深知父皇对无极门的忌惮与痛恨,哪怕他们功劳再大,父皇也不可能信任他们,必定是要除之而后快,所以,一旦他们的身份暴露,等待他们的不是奖赏,而是无情的剿杀。” 朱媛媛很无奈,她知道李澈说的是事实,莫说南宫和玉蝉是有功的,历史上多少开国功勋,又有几人能有好下场,狡兔死走狗烹,帝王心中,最在意的永远是他身下的宝座,为此,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其实,别人不用担心,就是李洛,他是见到过玉蝉的画像的,那画像画的,与玉蝉的神态几乎有**分相似,一眼就能认出来。所以,只要他们去到李洛的视线之外就安全了。京都是绝对不能呆了,但苏杨就可以,苏杨的商业也很繁荣,去那边经营茶庄也是不错的选择,而且离京都也不远,你若是想他们了,两天就能来回。”李澈建议道。 朱媛媛默然良久:“我去跟他们说说。” 从齐王府出来天色已晚,为了不引人注目,李澈就没有送她,而是让阿德相送。 回到小院,杨朵朵告诉她,李歆瑶小姐来过了,送来了一张请柬。 朱媛媛打开一看,请柬是送给杨晨之妹的,另外还有一封给她的信。 字迹娟秀,告诉他,这次靖南侯府的菊花宴,她特意把京中名媛悉数请到,不会忘了他拜托的事,只是如果他妹妹能出席的话,效果就更好了,她可以帮着引荐。 朱媛媛低眉一笑,合上请柬,这位李小姐还真是上心。不过,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以朱媛媛的身份。 这次亮相应该是个好机会,但后续的麻烦也是有的。意味着她马上就要面临一人分饰两角的生活。 朱媛媛斟酌良久,提笔给李歆瑶写了封回信,就说妹妹事务缠身,不知道能否赶来,但他会尽量促成。 这一晚,宋子楚在书房看折子,夫人虞氏送来桂圆银耳汤。 宋子楚知道她来了,刻意做出专注公文的样子。虞氏放下桂圆银耳汤,看他认真的模样,欲言又止,终究是无声叹息,默默退了下去。 虞氏一离开,宋子楚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银耳汤,也是怅然。 虞氏其实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出身书香世家,知书识礼,他们成亲不到十日,他就去了书院,一年难得回一趟家,十年了,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虞氏从无怨言,为他侍奉双亲,操持家务,任劳任怨。 这样的妻子,应该是让人满意的,夫妻之间,不就是要相敬如宾吗?可是,感情的事,往往不是能用应该和不应该来定论。 第244章 仅此而已 他不是不想对虞氏好,他也在努力,可是……真的是很勉强,他已经而立之年,膝下却还没有子嗣,双亲已经急的不行,张罗着要给他纳妾,如果他不想家中再多几个怨妇,就只能放下心中的障碍。 哎,他满腹经纶,博古通今,却在这种事情上一筹莫展,苦恼不已。 屋外,月华如霜,凄冷清辉给这栋深幽小院平添了几分萧索之意。 林玉蝉坐在屋顶上,看着那位穿着朴素的妇人从书房出来,那是宋子楚的夫人,只见她走到廊檐下顿住脚步,似乎在拭泪,回头深深看了眼书房的门,这才离去。 林玉蝉几乎能想象到此时此刻,虞氏眼中幽怨的神色,不由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夫妻过得不好吗? 她来京都后,似乎就没有见过宋子楚去夫人房中,常常独自在书房过夜。 可是,他们夫妻感情好不好又与她何干呢?难道因为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她就有机会趁虚而入吗?宋子楚虽然从未将她当成逆贼看待,可不代表对她有什么想法。即便有想法,她也不可能与宋子楚在一起的。 她做不出这种事,宋子楚同样做不出抛弃妻子的事,他在世人眼中是圣人,是榜样,他的道德情操不允许他背叛他的妻子。 唉,是她想多了,其实,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单相思而已。 她也是活该,放着那么好的南宫墨宇不要,偏偏眷恋着这一份遥不可及,虚妄的情感。 像个傻瓜一样,在暗中,在远处悄悄的看着他。 南宫说的对,她就是自甘下贱。 林玉蝉深吸了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和南宫已经决定要离开京都,这一走,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她觉得,她应该见他一面,告诉他,他希望看到的事,她做到了。 仅此而已,然后,断了这份念想,远走他乡,再也不见面了。 阿树这会儿正在暖房中打盹儿,林玉蝉用了点香料,让他睡的更安稳,这才推开书房的门。 “阿树,你来的正好,给我续杯茶。”宋子楚以为是阿树进来,头也不抬的说道。 林玉蝉怔了片刻,目光扫到放置在门口的一个小炉子,上头搁着一把铜壶,正咕咚咕咚冒着热气,便提了铜壶走过去,替他斟茶。 鼻息中飘进一缕似有若无的幽香,宋子楚疑惑地抬眼,顿住怔愣住,隔了半响才叫出那个久违了的名字:“玉蝉……” 林玉蝉把铜壶放回原处,宋子楚也站起来,打开门看了看外面,再把门关上,插上门栓,这才回身道:“你怎么来了?” 这大半年来,朝廷不断有剿灭无极门的消息传来,可就是没有她的消息。他是凤台阁大学士,是国子监祭酒,虽得皇上器重,但手还伸不到兵部刑部去。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然而始终一无所获。 现在,她冷不丁的冒出来,宋子楚发现自己尽是狠狠地舒了口气,隐隐的还有些喜悦。 “玉蝉不负先生所托,今日来,是跟先生报个平安,也是来与先生道别的。”林玉蝉不敢看宋子楚的眼睛,背对着他说道。 他的眼睛深邃似海,她怕多看一眼,就会深陷其中,出不来了。 “道别?什么意思?”宋子楚问道。 “没有什么意思,这是玉蝉最后一次来见先生。”林玉蝉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她是不该动这样的心思,妄求一份不可得的感情,唯有平添烦恼与痛苦而已。 宋子楚只觉刹那间心底一片荒芜。 林玉蝉,是唯一一个令他动心的女人,甚至,他都想不通,自己怎就会动了心,只是,第一次见她,她冰冷的眼若天上寒心就这么照进了他的心底,从此再也挥之不去。 很奇怪不是吗?很莫名不是吗?可事实就是如此。 之后,她又来过几次,向他求证无极门与北赵勾结的证据,她总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他无处可寻。但起码还能期待,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在他面前,给他意外的惊喜。 然而,她说,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见他。 短短一言,断了他所有的期望。 他真的没想过要怎么样,她那么年轻,那么清冷高贵,而他,有家室,有个温婉贤惠的妻子,所以,他所求的只是偶尔能得到她安好的消息,偶尔能有一个意外的惊喜。 仅此而已。 “为什么?你要去哪里?”宋子楚极力掩饰着心中的苦涩。 林玉蝉攥紧了拳头,似在给自己打气,就按着自己来时的心意,把话说完,就可以走了。 “因为无极门已经不存在了,不会再对朝廷造成威胁,你可以放心了,而我,不管怎样都是无极门的余孽,来见先生,对先生不好。至于去哪里,我也没想好,总之天下之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在我心里,从未把你当成叛逆,你是知道的。”宋子楚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与先生道别。”林玉蝉转身,目光坚定地望着宋子楚。 “先生多保重,玉蝉这就告辞了。” 宋子楚迈出一步,拦住她的去路:“那么,等你安定下来,可否告知与我,让我知道你在何处,过的如何。” 林玉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旋即苦笑道:“这又何必呢?你我之间的事情已经了结,不宜再联系了。” “可这样,能让我心安。”宋子楚脱口道。 一时间,屋内安静的出奇,林玉蝉心跳如鼓,不禁揣测他这句话是否另有深意。 可是,虞氏那落寞的背影,又好比一根刺,扎的她清醒过来。 即便另有深意又如何,相逢只恨未娶时,他们之间错在身份云泥之别,错在时间的不和适宜。 “你放心,我一定会过的很好。”林玉蝉苦笑道。 宋子楚眼中蕴藏着一抹痛苦之色,我不过是想求一个念想,知道你在何处,多少也能有些安慰,仅此而已。 第245章 雌雄难辨 看着林玉蝉打开门,宋子楚满腹的话语只能梗在咽喉,他找不到任何立场请她留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胸口的位置陡然的像是缺了一角,空空的慌,钝钝的疼,他知道,此生再也无法圆满。 从他遵从父母之命成亲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追求爱情的资格,在没有遇到玉蝉之前,他还能埋头学问中,无欲无求,可现在他该如何才能解脱? 林玉蝉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宋府,深秋的夜风萧瑟入骨,冷到骨髓都成了冰。第一次心动,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只留下心里的一片荒芜。 黑暗的夜幕中,南宫墨宇望着玉蝉几个起落远去,而书房内那道剪影如同石化,久久怔立,一动不动。 南宫墨宇黯然叹息,玉蝉是来与宋子楚道别的,她终究保持了理性,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可他却是高兴不起来。 他守护了她这么多年,始终走不进她的心,是命中注定他要孤独一生吗?亲情早已离他而去,爱情又求而不得。 既然是注定的,那他就顺命而为吧,也该开始做自己的事了。 南宫墨宇最终还是听取了朱媛媛的建议,决定去苏州,三天后启程。 而林玉蝉决定一个人到处走走,早一天离开了京都。南宫墨宇没有阻拦她,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尴尬,分开一段彼此冷静一下也是好的。 南宫和鬼杀离开那天,朱媛媛去码头送行。 “到了那边安顿下来就给我来个信,我打算在苏州开一家玉液酒坊分号,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交给你去做。”朱媛媛道。 南宫墨宇笑笑:“你的酒坊我是挺眼馋的,日进斗金啊,不过,还是不要了,免得又横生枝节,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生意上的联系,你都是我的朋友,确切地说,我是把你当成小妹,所以,我不会一去杳无音讯的。” 朱媛媛的心思他懂,朱媛媛是内疚,觉得是因为她的缘故,害得他们在京都呆不下去,所以想要给他点补偿。其实真没必要这样,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们自己尾巴没有除干净,说起来,还是托了朱媛媛的福,要不是李澈看在朱媛媛的份上,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在大牢里呆着,或者已经身首异处。 朱媛媛心中酸楚,艰难地挤出个笑容:“那一言为定,要经常互通消息才好,我有时间会过去看你们。” 她不愿就这样失去一个好朋友,南宫墨宇在她心里的分量也远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他是和陈湛一样,处处维护她的哥哥。 南宫墨宇郑重点头:“一定会的,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如果遇到难处,通知一声,我手里还是有些力量的。” 鬼杀走过来,现在他知道杨晨其实是个女的了,南宫墨宇都告诉了他。 “杨……朱姑娘,需要我鬼杀的时候尽管吩咐,我鬼杀,这辈子服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朱媛媛感激的笑笑:“你们都要好好的。” 离别总是感伤的,目送南宫墨宇的船只驶离码头,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要不是她现在一身男装打扮,男人流眼泪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她真想哭一哭。 送走了南宫墨宇,朱媛媛打起精神去应对靖南侯府的菊花宴。 她决定了,以朱媛媛的身份出席。 对此,李澈也是思忖了好几天才决定支持她。 九月初八,靖南侯府的菊花宴拉开了帷幕。 这一日,几乎全城的名媛贵妇悉数到场,足足有上百人。香车宝马把靖南侯的大门前堵的水泄不通。 原本靖南侯府的菊花宴在京城就属于一场盛事,一连办了好几年,最初的目的是为了给李涛挑选妻子,后来成为靖南侯夫人最重要的交际手段,但今年的菊花宴是靖南侯夫人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挑选夫婿而办。 主人有主人的目的,来宾也有来宾的目的,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大型的相亲会。 但今年,似乎大家又有了新的期待。 据说,届时瑞福记的设计师朱媛媛会出现。 朱媛媛一大早就起来装扮,穿上了她昨晚从瑞福记拿回来的一套新款衣裙,这是她专门为自己设计的,一身浅绿色绣遍地白色碎花的裙子,束高腰,衬得她身姿窈窕,外罩一件轻薄蚕丝织成的月白底镶绿边的轻纱罩衣,广袖翩翩,飘逸如仙。 朱媛媛穿戴整齐,有些忐忑的打开门,这是她第一次以女儿家的身份出现在杨朵朵和蓝香儿的面前。不知道会不会把两人吓一跳。 可是没办法,她不可能永远做杨晨。杨朵朵是她救下的,蓝香儿是李澈挑选的人,经过她这么长时间的观察,这两人都是信得过的。 所以,不能再瞒着她们了,她还需要这两人替她掩饰呢! “朵朵,香儿,你们进来一下。”朱媛媛唤道。 两人应声进屋来,顿时被眼前的人惊呆了。 “你……你是谁?”杨朵朵已然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相信。 蓝香儿目光茫然地四下搜索:“杨公子呢?” 朱媛媛莞尔一笑:“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你们的杨公子就是我,我叫朱媛媛。” 两人目瞪口呆,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梳头,帮我梳个漂亮的发式吧,我自己搞不定。”朱媛媛施施然地走到妆台前坐下。 “可是……可是……”蓝香儿支吾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是什么?觉得很惊讶吗?是呢,我现在可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在你们二位的手里了,只要你们去举报我,我就得下大狱,说不定是死罪呢!”朱媛媛笑微微地说道。 “我们怎么可能会去举报呢?不管您是杨公子还是朱媛媛,您都是我们的主子。”杨朵朵这会儿已经调整了心态,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知道自己暗暗爱慕了这么久的杨公子是女儿身,她心里的失望真是难以言说,但朱媛媛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一点不会随她的身份的改变而改变,她是不会出卖自己的恩人的。 第246章 菊花宴(上) “公子,我也不会的。”蓝香儿也连忙保证。 朱媛媛笑道:“瞧你们紧张的,我一直当你们是好姐妹,若是信不过你们,我还能让你们看到我的真面目?” 杨朵朵想到自己还误以为朱媛媛和王爷是那种关系,还小心翼翼地为她保守这个秘密,不禁觉得尴尬。上前拿起梳子:“小姐,你想要梳个什么发式?” 朱媛媛想了想,说:“就梳个望月髻吧。” 望月髻简单而又高贵,第一次亮相,她一定要达到惊艳的效果。 “我去拿桂花油。”蓝香儿忙跑回自己房中去拿。 因为朱媛媛平日都是男装打扮,束一个高髻在头顶带上官帽即可,根本用不着桂花油。 两个小丫头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积极的为小姐打扮起来。 杨朵朵的手很巧,不多时,就替朱媛媛梳了个精致的望月髻。 缀了朵淡绿色的珠花在鬓角,插了支点凤金钗。 “小姐这样一打扮,简直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似得,美的不得了。”蓝香儿被惊艳到了。 小姐还是公子打扮的时候就够俊俏了,人家背地里都叫他小潘安,如今恢复女儿装扮,就更了不得了。 “什么画中人,是天女下凡好不好?”杨朵朵十分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得意杰作,她的头髻是点睛之笔啊! “好了,你们两也去打扮一下,待会儿跟我一起去靖南侯府,记得,在人前叫我小姐,我叫朱媛媛,是杨晨的妹妹。”朱媛媛叮嘱道。 “啊?我们也去?”蓝香儿讶异道。 “当然,好歹我也是朝廷六品官的妹妹,身边怎么能没有小丫鬟呢?” 杨朵朵蹙眉道:“可是杨公子姓杨,您姓朱,要是别人问起来要怎么解释?” 朱媛媛莞尔一笑,心说,还是杨朵朵考虑周到。 “我正要叮嘱你们,你们记好了,我与杨公子是双生,象山人氏,因为父母亡故的早,我和哥哥分别被人收养,故而他姓杨,我姓朱,我们失散了多年,是去年才见面的,再多问,你们就推说主子不曾提起,你们也不知道就好了。” 两人一一记下,在心里默默重复了好几遍,确定不会出错才各自去准备。 以前杨公子出门办事都是带上冯管事,这一次,终于可以带她们两出门了,两人都很兴奋。 朱媛媛自己也是有些忐忑,这第一次亮相,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李歆瑶昨儿个得到确切的消息,说朱媛媛会出席,她就很激动,一晚上思来想去,一定要给朱媛媛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样朱媛媛也能在杨晨面前替她说好话,抛开这个不提,杨晨就朱媛媛这么一个亲人了,她将来要是嫁给杨晨也要对这唯一的小姑子好一点。 所以,一大早起来,李歆瑶第一件事就是叮嘱门房和自己身边的丫头翠烟,如果朱姑娘来了,一定要好生款待,不许怠慢,如果谁让朱姑娘心里不痛快了,她可是不会留情的。 宾客们陆陆续续地到来,平日里安安静静的靖南侯府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靖南侯夫人荣氏负责招待贵妇们,李歆瑶就负责招待小姐们,侯爷和公子李涛则负责款待男宾,一家人分工明确。 今日李莞彤也来了,她是特意求了淑妃娘娘才能出宫一趟。这么热闹的事,她怎么能不来呢? 李歆瑶听说九公主来了,忙出来相迎:“我还以为你出不来呢!” “出不来也要来,我可不想错过这么热闹的事。”李莞彤嗔笑道。 两人边往里走边说话。 “你没有请赵王妃吧?”李莞彤问道。 李歆瑶郁闷地说:“我是不想请她,可我娘给她下了帖子,最好她不要来。” 李莞彤叹了口气:“恐怕不能如愿,因为我看到魏王妃的马车了。” 赵王妃和魏王妃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人是亲妯娌,很能说到一块儿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莞彤刚坐下来,就听外头唱报:“魏王妃,赵王妃到……” 李歆瑶撇了撇嘴,希望到时候她们两不会为难朱媛媛吧! 好在,已婚妇人不归她招待。 “九公主,您身上这套衣裙好漂亮啊!还有歆瑶的也是,似乎没见过这种款式的,是哪家定做的?”平阳侯家的郡主卫舒怡羡慕地问。 李歆瑶自豪地说:“我这身就是瑞福记今秋的新款啊,是朱姑娘亲自设计的,九公主的也是,还没上市呢!” “真的?实在是太漂亮了,都说瑞福记的衣裳款式新颖,用料讲究,一衣难求,没想到你跟朱姑娘有交情,什么时候也帮我求一身呗!”卫舒怡道。 “我听说朱姑娘今天也要来赴宴,这是真的吗?”旁边礼部侍郎文大人的千金文秋蓉问道。 “对啊,是真的吗?”诸位小姐们都被这个话题吸引过来,围着李歆瑶问。 李歆瑶笑道:“当然是真的,我跟你们说,朱姑娘可是百忙之中从钱塘赶来赴宴的,因为过两天就是瑞福记的新款发布会了,你们想要新衣,到时候去参加发布会不就成了?” “是吗?发布会在哪开?需要帖子么?” “听说发布会上也不一定能订到新款。” “嗯嗯,我也听说了,说是每一身新衣定制的数量都是有限的,绝不会多一套。” “还真是拽啊……谁家做生意不是越多越好,她反倒抠着。”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李莞彤施施然道:“这你们就不懂了,有道是物以稀为贵,要是满大街都是同款,谁还愿意买?” 李歆瑶也说:“她们求的是名气,讲的是信誉,我听说瑞福记也接受私人订制的,就是价钱比较贵,但能保证独一无二,绝无雷同。” “价钱贵一点都无所谓,关键是不能雷同,我可不希望有谁跟我穿一样的衣服。”卫舒怡骄傲地说,谁都知道平阳侯家是很有钱的。 财大就是气粗啊! 大家正说的热乎,只听翠烟来报:“小姐,朱小姐来了。” 李歆瑶欣喜地起身:“我亲自去迎接。” 第247章 菊花宴(中) 朱媛媛的出现,让在场的每一位千金小姐都看直了眼。 不是因为朱媛媛的美貌,每个女人都是自负的,哪怕别人比她漂亮,她也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朱媛媛身上的衣服当真很好看,不论是款式,颜色的搭配,都让人耳目一新。 大家心里纷纷感叹,果然是瑞福记的第一设计师,品味就是与众不同,不由的对即将到来的新款发布会多了几分期待。 说起来,在做的千金小姐们身份都比朱媛媛要尊贵,朱媛媛不过是凤台阁侍讲杨晨的妹妹,六品官的女眷,但她有这一技之长,让人无法忽视,加上李歆瑶对朱媛媛的亲热的态度,使得在场每一个人都不敢轻视朱媛媛。 李歆瑶亲热的拉着朱媛媛的手,给她一一介绍来宾,什么郡主,什么小姐的。 这时候,朱媛媛超强的记忆力就发挥作用了,李歆瑶说一遍,她就把人家的相貌名字,家世背景都牢牢记住。 “媛媛,在我家你不用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李歆瑶说。 “朱媛媛,没想到我们第二次见面会在这里。”李莞彤笑道。 朱媛媛给九公主施了一礼:“公主还记得我,甚感荣幸。” 李莞彤笑道:“你别跟我说客套话,我还得谢谢你送我的新衣,太合我意了,我很喜欢。” 朱媛媛莞尔道:“公主喜欢就好,以后出了新款,公主可以随便挑。” “朱小姐,听说你要办新款发布会了,能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吗?”文秋蓉直奔主题。 这也正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今天来参加菊花宴,她们也都是精心装扮来的,可是站在李歆瑶,九公主,还有这位朱小姐的身边,她们的精心都成了绿叶,成了陪衬。无她,只因她们有一身附和自己气质,新颖又漂亮的衣裳。 朱媛媛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耐心地跟大家说发布会的事情。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语速不缓不慢,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丝毫没有为了拉客户而谄媚讨好的意思,反倒让人觉得该反过来讨好她才行,却又不会给人傲慢的印象。 李歆瑶一直在观察朱媛媛,起初她还怕朱媛媛不能适应这种场合,没想到她是个八面玲珑的女子,应付的游刃有余,似乎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她早就知道杨晨这么厉害,杨晨的妹妹肯定也不简单,但还是有点意外。 看来这个未来小姑子可不是好唬弄的,呃……她怎么想到唬弄这个词?只要真心对朱媛媛好,朱媛媛应该也会喜欢她才是。 这边谈论的热火朝天,康妍儿坐在一堆夫人中间,听着她们夸自家的女儿怎么好,就像是在推销货物一般,心中很是不耐烦,她今天来,主要是想会一会杨晨的妹妹。一个做衣服的,凭什么来参加这样高档的宴会? 好不容易等到靖南侯夫人荣氏提议去园子里赏菊,还让丫鬟去通知小姐们一道去园子。 远远地就看见一群小姐们簇拥着朱媛媛走来。 康妍儿一眼就认出朱媛媛,因为她和杨晨长的实在太像了。 不过是神态上略有些不同,杨晨是神采飞扬的,眼神狡黠灵动,这个朱媛媛则是温和如水,柔柔的眼波,暖暖的笑容,优雅的穿着打扮,很难让人对她生出讨厌的情绪。 但这些对她没用,因为她对杨晨早已恨入骨髓,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讨厌朱媛媛。 看到大家簇拥着朱媛媛,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小丫头片子为了一身新衣真是脸面都没了,居然还要去巴结一个做衣裳的。 “娘,这位就是女儿跟您提过的朱小姐。”李歆瑶拉着朱媛媛给娘见礼。 朱媛媛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媛媛见过夫人。” 荣氏笑微微道:“免礼,瑶儿常提起你,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能做出一番大事。” 朱媛媛谦虚道:“夫人过奖了,媛媛只是喜欢这些,随意捣鼓,是大家的抬爱罢了。” 荣氏见她谦和有礼,心里也是喜欢。 “以后多来家里坐坐吧!” 能让性情寡淡的荣氏说出这句话,了解荣氏的人,都不免有些惊奇。 朱媛媛道:“夫人不嫌媛媛打扰,媛媛以后肯定会常来的,今日过来,也没准备特别的礼物,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说着朱媛媛回头寻找杨朵朵,远远跟在后面的扬朵朵一直留意着小姐,见小姐给她递眼色,忙捧着一个托盘上前来。 “这是一身新衣,小女子问了歆瑶姐,夫人的尺寸,喜爱的颜色,特别为夫人设计的。”朱媛媛笑容温婉地说道。 可是荣氏却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朵朵。 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荣氏,不知荣氏这是怎么了。 李歆瑶见母亲一声不吭的出神,这不是在给朱媛媛难堪吗?忙道:“娘,媛媛送您礼物呢!” 荣氏这才回过神来,深深看了杨朵朵一眼,伸手掀开了托盘上的暗红色绸缎,只见是一身秋香色的衣裳,那料子十分的精致淡雅,密密地织着缠枝莲的图案,光泽明媚,一看就是十分名贵的料子。 “哇,这是什么料子?都没见到过,好漂亮啊!”李歆瑶半是夸张半是出于真心地叫嚷起来。 朱媛媛心中疑惑,好像这位荣夫人对杨朵朵很感兴趣啊! 听到李歆瑶的问话,朱媛媛解释道:“这是瑞福记今年新出的料子,名叫遍地莲,用的是最好的丝,工序十分复杂,十日也难出一匹。” 众人不仅倒抽一口凉气,目前市场最贵的面料是十段锦,一匹足足要二百两银子,但这样听起来,这遍地莲恐怕只会更贵。 “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荣氏微笑道。 “都是自家店里的东西,还请夫人笑纳。”朱媛媛莞尔道。 “娘,您快去换上吧,一定很好看。”李歆瑶对朱媛媛的手艺信心十足,建议道。 第248章 菊花宴(下) “敢情送礼是假,来做推销才是真,商人就是商人,可真会抓时机。”人群中有人不阴不阳地说道。 这话,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冲着朱媛媛去的。 一时间场中的气氛尴尬到极点。 朱媛媛都不用抬头,只听这声就知道是谁开的腔。 康妍儿,还真是哪哪都有她。 来之前她没问李歆瑶,有没有请康妍儿,但她有料到康妍儿会来的,而且会给她找麻烦,只是她没想到,康妍儿会选择这么恰当的时机发难。 没错,她送礼,的确有那么一成意思是为了打广告,但这不是主要的,她更多的是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送一件最能表达自己心意的礼物。 李歆瑶不乐意了,要是就这么让朱媛媛没了脸,她还怎么有脸去见杨晨? 九公主说的没错,这赵王妃的确不是好东西。 “有句话说的好啊,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有满脑子都是利益的人看什么做什么都是以利为先。”李歆瑶学着康妍儿的语气,甚至还多了几分鄙夷的意味。 一时间,场中的气氛不再是尴尬,而是充满了火药味。 康妍儿愠怒,可对方是靖南侯府的郡主,是今儿个的主人,她不好把矛头对准李歆瑶。看到依然淡笑微微,仿佛置身事外的朱媛媛,康妍儿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 魏王妃觉得康妍儿这话倒是没错,只是说话的时机不对,可魏王和赵王是亲兄弟,她和康妍儿感情又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奚落,便出言相帮:“话可不能这么说,比如刑部的关大人,断案如神,什么宵小的伎俩在他眼中都犹如透明,难道说他心里就充满了邪恶与狠毒,才这么了解那些作奸犯科的?” 魏王妃提起关大人,也有夸赞自家人的意思,因为关大人是她的表叔。 朱媛媛笑了笑,道:“魏王妃说的极是,关大人铁面无私,公正廉洁,在朝中在民间那都是有口皆碑的,人称关青天。” 魏王妃闻此言,脸色略微好看了些。 “赵王妃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朱媛媛笑微微地看着康妍儿。 李歆瑶傻眼,朱媛媛干嘛承认了?就算是也不能承认啊! “在商言商,无可厚非,不过呢,我已经有了一位最好的代言人,就是歆瑶小姐。”朱媛媛缓缓道。 李歆瑶挺直了腰杆,昂着下巴,自豪地说:“没错,就是我。” 朱媛媛朝她感激的笑笑,她就知道李歆瑶不会拒绝。 “所以,给夫人送的这份礼物,没有别的意思,我只会设计衣裳,特意问了歆瑶小姐,夫人的尺寸与喜好,修改了好几个版本,才拿出一套满意的款式,我只是表达自己的心意,别人硬要想到别的上头,我无所谓,凡事问心无愧就好。” 荣氏温婉笑道:“这衣裳我很喜欢,歆瑶,你先带客人去菊园,娘去换衣裳。” 李歆瑶欢喜道:“遵命。” 荣氏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站在了朱媛媛这一边。 这让魏王妃和康妍儿都是气苦,可又无可奈何,人家事主都不介意给人当活广告了,她们还能说什么? “你,随我来吧!”荣氏对杨朵朵道。 杨朵朵看朱媛媛的意思,朱媛媛微微颔首,杨朵朵这才捧着衣裳跟荣氏离去。 荣氏一走,李歆瑶盛情的邀请一众女眷去菊园赏花,偏偏忽略了魏王妃和赵王妃。 她才不管你魏王是不是王储之位的有力竞争者,魏王和靖南侯府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魏王只要不傻,都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来为难靖南侯府。 杨朵朵跟随荣氏到了正厢房,荣氏身边的郑妈妈就把丫鬟们遣了出去,屋里只余三人。 杨朵朵有点紧张,她还是第一次服侍小姐之外的人,而这位夫人身份又是那么尊贵。 她头都不敢抬一下,一直低着,紧紧捧着托盘。 郑妈妈过来把托盘接了过去,柔声道:“你不用紧张,我们夫人是和蔼可亲的。” 杨朵朵点点头,可手心里都是汗,就怕自己出个什么纰漏,害小姐丢人。 荣氏的目光自从进屋后就一直停留在杨朵朵身上。 像,太像了。 “你今年几岁了?”荣氏一边换衣裳,一边问道,貌似随口一问,心里却是紧张的很。 杨朵朵低低地回道:“回夫人,小女今年十七了。” 荣氏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整个人都愣住。 十七,年纪也相仿啊! 郑妈妈笑道:“可比咱们小姐小一岁呢!你叫什么名字?” “杨朵朵。” 荣氏又是一震,看向杨朵朵的目光惊诧不已。 姓杨,她说她叫杨朵朵。 “真好听的名字,你是一直伺候你们家小姐的吗?”郑妈妈问道。 “不是的,小女原是伺候杨公子的,小女的命也是杨公子救的,他也不让小女为奴为婢,可小女觉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自愿留下伺候公子。”杨朵朵是刻意说这一段,好让夫人知道杨晨也就是朱小姐,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要真觉得小姐送礼是另有所图。 荣氏急切起来,问道:“杨公子救过你的命?你遭遇了什么?” 杨朵朵觉得这位夫人问的有点多了,她不过是个小丫头,无关紧要的人物,夫人就算要问也该问杨公子或是朱小姐的情况呀。 但夫人既然问了,她总不好不答,便说:“小女因家乡遭了灾,与父亲四处流浪卖唱,差点就遭了歹人的手,好在杨公子路见不平,仗义相助……” 荣氏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忙转过身去装作扣盘扣,她的心里跟刀割一样的疼,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郑妈妈怕夫人失态,便对杨朵朵道:“好了,你先出去候着,待会儿一起过去菊园。” 杨朵朵如释重负,这位夫人和郑妈妈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一句关于杨公子的事都不问呢? 杨朵朵出了房间,荣氏已经忍不住泪如雨下,紧紧拉着郑妈妈的手,压着嗓子颤着声说:“没想到,我还能见到她,错不了了,一定是她。” 第249章 可能吗 郑妈妈谨慎地看了看房门,劝道:“夫人,此事非同小可,还得再仔细查证才好。” 荣氏抽泣着说:“不会错了,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她,她十七岁,姓杨,叫朵朵,朵朵是我给她起的名字啊,就因为她出生在桃花盛开时节,桃花朵朵,她的小名才叫朵朵啊……” “夫人,您先别激动,要冷静,如果真的是她,那就更该小心谨慎,不然只会给她带去灾难,此事要从长计议。”郑妈妈知道这是夫人心中的一个结,一个病,十七年来,备受折磨,做梦都想着那个可怜的孩子。没有找到的时候,天天挂念,现在有眉目了,如何能不激动,可现在万万不是激动的时候。 荣氏心中的悲痛难以言说,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在自己面前,可她却不能相认,现在不能认,将来也不可能认,一辈子都只能当成陌路,可她做不到啊!她已经亏欠了这孩子十七年,让孩子受尽苦楚磨难,如今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做下人伺候别人,她的心就跟刀剜似的疼啊! “郑妈妈,我该怎么办?” 郑妈妈道:“夫人,您刚才也听说了,那杨晨是个好人,待朵朵小姐也很好,虽然朵朵在杨府当差,可人家没拿她当奴当婢,朵朵小姐不会受委屈的。” “这还不叫受委屈吗?她跟着她爹四处卖唱,受尽冷眼羞辱,她虽未入贱籍,可做的毕竟是伺候人的事儿,我的朵朵……”荣氏已经难过的无以复加。 “夫人,这是朵朵小姐的命啊,您要想开点。”郑妈妈心疼道。 “客人们都还在菊园等着,夫人,可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荣氏凄苦无奈,只能点点头。 郑妈妈赶紧给她补妆。 当荣氏穿着朱媛媛设计的新衣,笑容温婉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那些个夫人们都是眼睛一亮。这面料,这颜色,这款式,果然就是为荣氏量身打造,十分衬荣氏柔婉的气质,显得高贵端庄,优雅大方,而且还有减龄的效果,简直太美了。 大家心里暗暗打算,一定也要向朱媛媛定制几身才行。 所以说,朱媛媛就算没有拿荣氏当活广告的意思,可起到的效果就是如此。 一场菊花宴下来,朱媛媛已经接到了好几单生意,还是人家求着她。 但她可不想接这种定制的生意,主要是因为她没这么多时间,白天她的身份还是杨晨,要在凤台阁编书,只有晚上有空闲设计服装,而私人订制要量体裁衣,还要看顾主的气质神韵,风格特点,以及顾主的要求等等,麻烦着呢! “你们想要瑞福记的衣裳,记得后天去城南的梅园哦!”李歆瑶这个广告代言人还真是称职,立马替朱媛媛打起了广告。 朱媛媛笑微微道:“到时候恭候大家光临。” 李莞彤在一旁唉声叹气:“我也好想去,可是今儿个出来一趟已是不容易,只怕再出不来了。” 朱媛媛有些可怜她,虽然贵为公主,却没有自由,便道:“瞧不了热闹也无妨,到时候,我把所有新款的图纸给你,你看着选,选好了,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做。” 李莞彤这才高兴起来:“能帮我专门设计定制吗?” 朱媛媛忙做嘘声的手势:“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了,私人订制,我只给你们两做,别人就算了,实在忙不过来。” 李莞彤和李歆瑶都是兴奋不已,认识这么个能人,真是太幸运了。 菊花宴结束后,朱媛媛上了马车回府,到了小院,顾恒已经在等她了。 朱媛媛没换衣服就见了顾恒,反正顾恒什么都知道。 “今天还顺利吧?”顾恒见面就问。 “很顺利,虽然有点小插曲,但是无伤大碍。” 顾恒眉头一皱:“小插曲?我怎么没听说?” 杨朵朵道:“就是那个赵王妃,小姐好端端地给荣夫人送衣裳,那个赵王妃说小姐是在推销生意,弄的挺尴尬的。” 顾恒郁闷道:“怎么又是她?这女人还真让人讨厌啊!” “没事儿了,我只当她是个苍蝇,不理她就是。”朱媛媛道。 “那就好,这种人,不必与她一般见识。”顾恒说。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我还得去出个诊。”顾恒告辞道。 朱媛媛知道顾恒挺忙的,还在一个药店里坐堂,便让蓝香儿送他出去。 这才关上门,问杨朵朵:“今儿个荣夫人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一直留心观察荣夫人,荣夫人回来后,虽然妆容一样精致,但她的眼睛微红,有哭过的痕迹,而且之前荣夫人见到杨朵朵就失态了。 这让她联想到杨叔一贯以来的小心谨慎,甚至在京都都不愿呆,没多久就回去了钱塘,说是帮老彭去做事。 其实是怕她一直缠着他教琴艺吧! 杨叔为什么这么惧怕他的琴艺为人所知呢?为什么来到京都后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呢? 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杨朵朵道:“那个荣夫人好奇怪的,一直问我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一个高贵的夫人初次见一个小丫头会问的问题。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就照实说了啊。” “那她听了之后有什么反应?” 杨朵朵摇摇头:“不知道,问完了,那个郑妈妈就让我先出去等了。” 朱媛媛陷入沉思,没反应?还是关起门来反应?到底杨朵朵的身世跟这位荣夫人有什么关系? 突然的,朱媛媛睁大眼睛打量着杨朵朵。 杨朵朵被她看的不自在起来,支吾道:“小……小姐,您为什么这么看我?” 像,太像了,朱媛媛犹如醍醐灌顶,现在她才发现杨朵朵的眉眼跟荣夫人好像?甚至跟李歆瑶都有几分相似。 她被这个发现震惊了,这可能吗?杨朵朵会是荣夫人的女儿?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的表现很好,出乎意料的好。”朱媛媛收回目光,笑道。 杨朵朵拍拍胸口:“小姐,您不带这么吓人的,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 第250章 身世之谜 这个发现让朱媛媛很不安,如果是真的,那么杨朵朵只可能是荣夫人的私生女,不管在古代还是现在,男人在外面有私生子,私生女都不罕见,但女人就不一样了,朵朵这个身份说不定会给朵朵带来灾难。 看来,她要了解下荣夫人此人才行。 入夜时分,李澈过来了。 朱媛媛已经恢复了男儿装扮。 李澈失望道:“我都好久没看到你的女儿装扮了,今儿个尽让别人享了眼福,都没我的份。” 朱媛媛笑嗔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没见过?” “那不一样,以前见你是清汤挂面,今儿个可是盛装,反正这会儿没旁人,你换上我瞧瞧?”李澈央求道。 “不要,你都不知道梳个头多麻烦,还要上妆,没个把时辰都收拾不好。”朱媛媛毫不留情的拒绝,还是当男人方便,头发一束,帽子一戴,长袍一套就ok了。 李澈只好作罢,问道:“今儿个都还顺利吧?没人对你起疑?” 朱媛媛道:“都说了是双生,别人能起什么疑?不过,我以后会更忙了,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受欢迎,都喧宾夺主了,后天的发布会,一定人满爆棚。” 李澈哈哈一笑:“这你不用担心,荣国公府的在城南郊外的梅园大的很,来上千人都塞的下。” 朱媛媛想起什么来,问道:“这荣国公与靖南侯夫人荣氏是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李澈反问道。 朱媛媛剜他一眼:“你又没跟我说过,我也不是个包打听,我怎么会知道。” 李澈说:“靖南侯夫人荣氏正是荣国公的嫡长女。” “是吗?那荣氏以前嫁过人吗?” 李澈好奇:“你怎么会怎么问?” 朱媛媛道:“因为我觉得李涛跟她一点都不像,倒是李歆瑶比较像她。” “你的眼睛还真毒,没错,荣氏是靖南侯的续弦。靖南侯的原配在生李涛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后来靖南侯才娶的荣氏,说起来,荣氏的前夫与靖南侯还是同僚,不幸在一场战役中为了救靖南侯死了,故而,靖南侯等她孝期满后就求取了她。”李澈说道。 朱媛媛讶然,问道:“那荣氏与前夫没有子嗣吗?” 李澈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没有吧,荣氏与前夫成亲没多久,她前夫就上战场了。” 朱媛媛脑子转的飞快,这么说来,杨朵朵不是荣氏与前夫的骨肉,而是在前夫去世后才有的杨朵朵。 天呐,这也太惊悚了。要是这件事被人知晓,不但杨朵朵有危险,连荣氏都麻烦大了。 估计称得上京都第一丑闻了。 不过呢,她看荣氏不像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反倒是温良贤淑类型的女人,这里面应该有她的苦衷吧! 如果荣夫人知道轻重,就不能再来找杨朵朵,那么大家还能相安无事。 如果她克制不住自己,那么她也不能把杨朵朵留在身边了。 为了杨朵朵的安全。 “你在想什么呢?看你眉头皱的,都快成小老太婆了。”李澈笑说着点她的眉心。 朱媛媛拍掉他的手:“没什么,就是觉得荣夫人也是苦命。” “有什么苦的?靖南侯对她不知道有多好,言听计从。” 朱媛媛撇嘴道:“你以为言听计从就幸福吗?” 李澈茫然:“那还要怎么样?像我,多听你的话呀,难道你不幸福?” 朱媛媛翻了个白眼:“幸福个头,也不只是谁,三天两头给别人受气。” 李澈故意一本正经道:“谁啊,谁敢给你受气,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朱媛媛咧嘴,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先把你自己收拾了吧!洗干净了褪毛下锅。” 李澈嘿嘿笑起来:“洗干净了褪毛下锅,你可真够狠心啊,不如换一个方式。” “换什么方式?”朱媛媛这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看他一脸邪魅的笑容,料定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自己干嘛还上这个套。 果不其然,李澈凑过来,觍着笑脸小声道:“不下锅,上床给你暖被窝如何?” 朱媛媛一脚踹过去:“你去暖狗窝好了。” 动不动就占姐的便宜,姐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 李澈呲牙倒抽凉气,表情极为夸张,一边揉着腿,一边抱怨:“你还真下得去脚,谋杀亲夫啊!” “我不但下得去脚,我还下去的口,咬死你。”朱媛媛咬牙道。 李澈把脸往前凑:“你咬啊,想怎么咬怎么咬,来来,别客气。” 朱媛媛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懒得理你。” 李澈伸手将她整个人都拉了过去,好一番亲热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两人的隔阂消除后,越发的亲密起来,这让李澈十分痛苦,因为每次都忍的好辛苦,真怕忍多了,忍出病来。以后能为所欲为的时候,反倒不行了。 朱媛媛是不知道,李澈每回来过这边,回去都得泡冷水澡去火,否则一晚上竖着旗杆,别想睡觉了。 菊花宴那天是正好他轮休,省去了不少麻烦,但发布会那天,就必须请假了,这场发布会是瑞福记能否在京都打开局面站稳脚跟的关键,她必须要到场。 为了能在发布会这天请上一天假,朱媛媛连续两晚赶工,把吴启山交代的任务给完成了。又送玉液酒又说好话的,吴启山这才准她请假。 终于,京都女人期待的瑞福记今秋新款发布会在城南郊外的梅园拉开了帷幕。 这次发布会,比上一次钱塘的发布会,规格不知高了几个档次。 首先是前来参加的宾客的档次大大提高,几乎没有五品官以下的女眷,全是京都贵妇名媛。 其次是发布会的布置,非常的有格调,这里是梅园,号称京都第一庄园,不是因为占地面积最大,而是里面的景致最美,集南北园林之大成,气派高雅之余又不失精巧雅致。 可惜不是在梅花盛开的时节,否则那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香雪海是相当的震撼。 能找到这个地方开发布会,还是李澈的建议,也是他向荣国公借来的。 第251章 意外事件 展示台就布置在水榭上,曲折廊桥蜿蜒,栏杆上扎满粉蓝薄沙,五步一盆栽,白色粉色蔷薇间隔摆放,翘檐飞斗,雕琢精细,信步期间,宛若凌波湖面,意境华美不失优雅。 水榭一角是丝竹乐队,舒缓悦耳的乐声在湖面上悠扬回荡。 宾客们都翘首以待,瑞福记先前在京都已经小有名气,朱媛媛在菊花宴上展示的几套新衣给了大家更多的期待,所以,今日到来的嘉宾基本上都是带足了银票来的,一旦看中就准备出手。 荣氏心神不宁,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朱媛媛的身影,她想再见见杨朵朵。 只可惜,朱媛媛一直没露面。 荣氏好生失望。 看到歆瑶和闺中好友们相谈甚欢,荣氏心中更不是滋味,都是她的女儿,歆瑶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而朵朵饱受风霜磨难,从未享受过一日母爱。 随着欢快的乐声响起,十六位妙龄少女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踏上廊桥,第一场“花之语”系列少女装闪亮登场。 “开始了开始了。” “哇……好漂亮。” 诸位千金小姐们被水榭上俏丽多姿的新衣所吸引,眼睛皆是发亮,一时间竟是难以做出选择,真想把这十六款衣裳都抱回家。 但这是不可能的,倒不是说瑞福记的新款价格太高,即便把这十六套全买下,她们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要顾忌自己的身份,太张扬,太高调,万一引起别人的不快就不好了。 朱媛媛一直在水榭里头亲自监督每一位模特的妆容和穿戴,确保不出一点差错。 “月之华的衣裳都赶紧准备好。”第一队顺利出场,朱媛媛开始催促展示下一个系列的模特。 “不好了不好了……”一位妇人神色慌张的抱了一件衣裳跑过来。 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急声问道:“怎么了?” 这位妇人是从钱塘那边调派过来的绣娘,叫杜雨馨,因家中排行第七,故而都叫她杜七娘。 杜七娘都快哭了:“小姐,这些衣裳昨晚都检查过再装箱的,可是刚才开箱要试穿的时候,发现这裙摆上染了好大一块墨汁。” 墨汁?朱媛媛立马想到有人搞破坏。制作衣裳的成衣铺里包括仓库中都不可能有墨汁,不存在不小心染上的问题,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动了手脚。 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朱媛媛看到这身湖蓝色的衣裙,下摆处,染了好大一块墨,已然是毁了。 这让朱媛媛很是愤怒,这一身可是月之华系列中最经典的一款,少了别的都行,唯独不能缺这一款。 “小姐,怎么办?”蓝香儿也急了。 在场的人都目光焦虑地看着朱媛媛,希望她能赶紧拿个主意,是不是还能补救。 朱媛媛略一沉思,当即道:“剪刀拿来。” 说着把裙子铺开在桌面上,有人递上剪刀。朱媛媛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就把染了墨的那一块剪掉,剪成一个三角。 大家看着都觉得肉疼,这可是今天展示会中最漂亮的一款衣裙啊! 朱媛媛剪了一块还不算,咔咔,又分别在另外五个地方下剪子,边道:“张师傅,段师傅,速速拿白色蕾丝,把缺口处用蕾丝缝上。” “缝的粗糙一些没关系,但动作要快,七娘,你去前边,让姑娘们再走一个来回,争取时间。” “杨朵朵,你去把秋之舞系列的衣裙都拿出来检查,仔仔细细的检查,看有没有出现问题。” 朱媛媛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杜七娘应声跑了出去。 杨朵朵带人去开箱。 张师傅和段师傅也快速的拿来白色蕾丝,他们跟朱媛媛合作了多日,已经有了较高的默契,朱媛媛一吩咐,他们就领会了朱媛媛的意思。不用再多说什么,两人飞快的穿针走线,把白色蕾丝也剪成三角形状,缝到缺口上。 朱媛媛看大家都盯着这边,便道:“除了穿这身衣裳的姑娘留下,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忙碌开。 蓝香儿心里没底,担忧道:“小姐,这能行吗?” “行不行都得这样了,告示已经发出去,每个系列十六款新衣,少一款都不行。”朱媛媛郁郁地说。 好在她有准备,倒不是想到有人搞破坏,就怕哪位姑娘手忙脚乱的,一不小心把衣裙给弄坏了,所以,她让张师傅和段师傅跟过来,并准备了各种面料,以应付突发状况,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麻蛋,到底是谁在搞鬼? 眼红嫉妒的同行还是某些居心叵测的家伙? “香儿,你速速去找冯管事,让人守住各门,看看有谁中途离场,不要打草惊蛇,悄悄跟上,看是哪家的。”朱媛媛吩咐道。 蓝香儿唉了一声,跑腿去了。 外面有人搞鬼,少不了里应外合。 朱媛媛目光在每一位在场的工作人员脸上逡巡,一边回想所有细节。 衣裳昨日入库之前,她可以确保没问题,因为她在场监督检验。而库房的大门的钥匙是由周文兴亲自掌管,就此一把,没有第二把钥匙。所以,出问题的时间段地点,不太可能是昨日或是铺子里。 最大的可能是出在今天,箱子送过来以后。 箱子是卯时就送过来的,一直存放在这间屋子里,而所有工作人员都是早早就到位了,大家各忙各的,有谁暗中动手脚,还真不太容易被人察觉。 这个内鬼会是谁? 外头的乐声一变,由欢快变成了舒缓优美,表示“月之华”系列展示的时间到了。 杜七娘跑过来:“小姐,该上场了。” 可是两位裁缝师傅还没完工。 朱媛媛冷静道:“让前面的先上,尽量走的慢一些,停留展示的时间长一些。” 杜七娘忙去吩咐姑娘们。 杨朵朵回来了:“小姐,其他衣裳都没问题。” 朱媛媛心里一宽,不由的想,这个破坏者选中“月之华”系列中最经典的款式下手是巧合还是说,她(他)知道这款乃是重中之重? 第252章 化险为夷 “月之华”系列的第十二位模特已经出场,朱媛媛看到两位裁缝师傅已经在做收尾工作了。 “不要急,时间来得及。”朱媛媛给大家吃定心丸。 终于在第十四位模特出场的时候,两位裁缝师傅剪断了丝线,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如释重负道:“可以了。” 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朱媛媛沉着地吩咐道:“赶紧伺候她穿衣,不要乱,一定要穿戴整齐。” 又叮嘱那位姑娘:“上台后,不要慌,就按照原来的计划走,展示的时候,多转几个圈。” 原本这款衣裙最出彩的地方是在其衣领和腰身的设计,面料的选择。 这一款用的是珠光纱,湖蓝的颜色,款款行动间,隐隐珠光闪烁,犹如月之光华,素雅高贵。但经过这一改动,裙摆处的白色蕾丝反倒成了亮眼之处,而那份浑然天成的高雅气质,素雅大方变成了华贵之气,更显华美。 虽然与设计的本意不符,但仍不失为一件好作品。 哎……原本蕾丝只用在“花之语”系列的,这下好了,连“月之华”也用上蕾丝了。 当今日最耀眼的款式登场,底下的嘉宾们发出一片惊叹。 这是怎样的衣裙?要说前面展示的款式,虽然都有新意之处,但与大家平日所穿的款式想比,变化并不大,主要是面料的不同,珠光纱,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会发光,在日光下还会变色的面料,皆是惊叹不已。 而这一款,底下裙摆绣了白色的蕾丝,款步间,宛若一朵朵白莲盛开,尤其是旋转起来,更如花瓣飞舞,美不胜收,眩惑人眼。 只看一眼,就有不少人招手叫绣娘,决定定制这一款。 朱媛媛安排了十位绣娘,分散在观看席上,谁要定制,当场登记,先到先得,名额满了既停止。 这是非常直观也很刺激人的安排,试想,你看到别人都在招手下订单了,你再不赶紧马上就没你的份了。而且,这还涉及到面子的问题,别人都下单子,你不下,也许是因为你没看中,但别人会认为你是心疼钱。 所以,每款十件的订单几乎是在一瞬间一抢而空,每一款都如是。 要知道,“花之语”每一身衣裳都在三百两以上,“月之华”每一身都在四百两以上,尤其是这最后出场的,定价更是达到了五百两,全部抢空,这架势,简直就是在抢钱,可大家就是乐意疯狂的送钱。 这还只限于定制的衣裳,相信接下来蕾丝面料,珠光面料以及遍地莲面料都会卖疯掉,这才是朱媛媛的最终目的,光做衣裳能卖多少钱?面料才是真正赚钱的。 看到外面如此热烈的反应,朱媛媛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瑞福记的伙计们都用一种无比敬佩的目光看着这位朱小姐,这位天才设计师,能临危不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化险为夷,并且效果好的出奇。 这份镇定与机智,非常人所能及,瑞福记有这样一位能人,谁还能与瑞福记争锋? 之后的“秋之舞”系列,同样赢得了热烈的掌声,这一系列的受众是中年妇人,少女少妇疯狂起来已经够吓人了,而中年妇人,都是一家之主,更要面子,竟然不惜加价也要得到。 名额满了,那我加价,从四百一套叫到了八百,还没个底,顿时,观看席硝烟弥漫。 负责接单的绣娘都惊呆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她们做不了主,只得来请示朱媛媛。 朱媛媛淡然道:“这有什么可烦恼的,之前咱们在传单上就说明,先到先得,加价也不行,谁让她出手慢了?” “可问题是,几乎同一时间要下单的足足有四十几位,实在没法分辨谁快谁慢。”杜七娘道。 呃……朱媛媛也傻眼了。这个时代可没有精密的计时器,光凭肉眼,的确很难确定先后。 “小姐,索性放开了定。”杨朵朵建议道。 “是啊,情况特殊,大家都觉得自己最快,不让下单,岂不是得罪人?”杜七娘也道。 朱媛媛扶额,这可真是头疼啊。 朱媛媛想了想,道:“那就刚才要下单子的,都接了吧,其余的再要下单就不要接了。” 破例就破例吧!总比吵起来,打起来要好。 杜七娘笑呵呵地应声,这一下可是多了不少钱。 谁知这个口一开,外边又闹将起来,先前因为每套十件的限制而没有订到新衣的小姐和少妇们不答应了,强烈要求增加订单,否则不离场。 麻蛋,人家一定要送钱,她能拒绝吗?你们自己不怕撞衫,那就订吧! 朱媛媛拍板,每套再增加十件。 李澈和一些陪同夫人来的官员们,在前厅喝茶,里边不断有消息传来,说是抢疯了,快要吵起来了。 男人们都是愕然,实在搞不懂这些女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不就是一件衣裳吗?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至于这么拼命吗? 一个个的愁眉不展,这会儿大家彼此还有说有笑,说不定明儿个见面就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到时候的情形说不定就是这样的。嗨,你老婆昨天抢了我老婆看中的衣裳,你闺女夺了我闺女所好。 作为男人是不会懂女人的这种心思。爱美加上爱面子,这是很要命的,足以使人疯狂。 李澈抿着嘴偷笑,想象着里面的火爆场面,似乎可以看到源源不断的银票飞来。 媛媛这招还真是高。 当初在钱塘,听老彭讲诉发布会的情形,就觉得挺不可思议的,现在他身临其境,才知老彭所言还算是含蓄的了。 朱媛媛设计的新衣的确与众不同,吸人眼球,但更重要的是她抓住了大家的心理,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神奇的存在,她怎么就这么能?怎么就这么强? 做学问做到极致,令男人自愧不如,做酒又是做到极致,让男人们疯狂,现在做衣裳,女人又开始疯了。 李澈真的怀疑,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朱媛媛做不到,做不好的? 第253章 恶心的人 发布会一结束,李歆瑶跟荣氏说,她要去给朱媛媛道贺,荣氏微笑着颔首:“一起去吧,是该向她祝贺一下。” 李歆瑶欣喜,看来娘也很喜欢朱媛媛啊! 母女两来到水榭,朱媛媛正指使大家归置衣裳,整理箱笼。 “媛媛。”李歆瑶欢快地叫她。 朱媛媛回头一看,却是一怔,荣氏居然也来了。 “媛媛,今天的发布会太棒了,大家眼睛都看直了,文秋蓉没抢到订单,难过的都要哭了呢!”李歆瑶笑嘻嘻道。 朱媛媛这招狠就狠在每款的数量有限,你连仿制都不成,因为人家已经申报了什么品牌保护,仿制就是侵权,当然,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仿制这种事也没脸去做,今儿个谁抢到了订单,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再穿一身仿制的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因此,抢不到的,就只能黯然伤心了。 “那得多谢你,要不是你帮忙,哪有这么多人来。”朱媛媛莞尔道。 李歆瑶听着这话心里欢喜:“咱们谁跟谁啊,你可是说了,我是你的代言人,这差事可不许让给别人,我包圆了。” 朱媛媛笑笑,上前给荣氏行礼,因为荣氏进来后,目光一直到处飘,不用说,肯定是来找杨朵朵的,好在她已经派杨朵朵去别处了。 在没有确定荣氏的心意之前,她不能让杨朵朵跟荣氏再接触,她是为了朵朵好,也是为了荣氏好,她对荣氏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而她已经命人去把杨叔叔叫回来了,相信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今日夫人能赏光,媛媛感激不尽。” 荣氏没能见到杨朵朵,眼中闪过一抹忧伤,旋即微然而笑:“傻孩子,谢什么?你与歆瑶这般要好,我也是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待,自然是要来的。” 对于荣氏的刻意亲近,朱媛媛心知肚明,问道:“夫人可有看中的款式?” 李歆瑶道:“我娘看中好几款呢,可惜下手太慢了,只是一犹豫就没了。” 朱媛媛道:“夫人喜欢的话,媛媛可以为夫人专门设计的。” 荣氏居然没有客套,没有拒绝:“那是再好不过了,今年过年的新衣,就要麻烦你了。” 送走了荣氏母女两,冯管事来了。 朱媛媛和冯管事走到无人处,才问:“有眉目了吗?” 冯管事道:“还真被小姐算到了,月之华系列展示完毕,就有人提前离场,小的按着小姐的吩咐,没有惊动她,派人悄悄跟着,那人却是进了赵王府。” 朱媛媛一听,心火上涌,麻蛋,又是康妍儿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她都不去惹她了,她还不肯罢休,前日是冷嘲热讽,今日倒好,还搞起破坏来了。 冯管事又道:“小的已经查明,那人是跟着威武侯府少夫人来的。” 朱媛媛强忍着怒意道:“知道了,你再转告周管事,让他好好查查咱们自己人,这里头应该有内鬼。” 她最恨的就是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她不是个苛刻的老板,她对员工的要求只有两点,忠诚与勤奋,而她给出的工钱也是全京城最优渥的,居然还有人出卖她,给她使绊子,这绝对无法容忍,必须要揪出来。 冯管事道:“周管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已经着手调查,他让小的转告小姐,他会妥善处理的。” 朱媛媛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周文兴出马相信这件事很快能解决,周文兴的能力,非同一般,不然李澈不会这么器重他。 回到小院,刚卸完妆,李澈就来了。 李澈满面春风,显然心情极好:“媛媛,今日大获成功啊,我都没想到,居然收效如此之好。” 朱媛媛笑不出来,她的心情被康妍儿那个贱人搞的一团糟。 “你只看到花团锦簇,你知不知道,今天差点就出大事儿了。”朱媛媛悻悻道。 李澈讶然:“怎么了?” 朱媛媛道:“还不是那个康妍儿,死不悔改,跟我死磕上了。” 朱媛媛把当时发生的情况跟李澈说了说。 李澈也是蹙眉,愠怒道:“这人真是没救了。” “我看她是变态,幸好你没娶她,不然,你得跟着一起完蛋。”朱媛媛恨恨地说。 李澈沉吟道:“这件事有没有把握拿到证据?如果有证据,我找七弟去。” “找李洛干嘛?让李洛去骂她一顿?有意思么?算了,我和她之间的梁子我自己来解决。人不犯我,我不烦人,人若犯我,加倍偿还,一次次的,她就是不长记性,怨得了谁?”朱媛媛冷冷说道。 她本不想跟康妍儿再有什么纠葛,可人家揪着她不放,那她还能怎么办?忍气吞声?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李澈恨郁闷,说起来,都是因为他之故,反倒让媛媛替他受罪。 朱媛媛一看他那惭愧的模样,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你不用自责,你退婚是对的,我和她之间的仇怨,早在楼外楼就结上了,就她那小心眼,是化解不了的。” 李澈道:“倘若我不退婚,她也不至于此。” 朱媛媛气笑了:“照你这么说,如果能让她不恨我,不找我麻烦,你就不退婚了?我看你也是浑了。” “你不退婚,你娶她啊?” 李澈哑然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哪能娶她呢!这种人,就是给我当丫头,我还嫌呢!” 朱媛媛道:“好了好了,这种人,我还不放在眼里,几番交手,她除了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还有什么?我是不怕她的,就是觉得恶心。” 就是恶心,跟个绿头苍蝇似的,一天到晚的嗡嗡嗡,讨厌死了。 康妍儿以为破坏一件衣服就能打击到她了?真是个脑残。哪怕她今天不展示那套衣服,损失的也不过是几千两银子而已。 “嗯,如果她做的太过分,我也不会放过她的。”李澈道。 他相信朱媛媛的能耐,真要计较起来,几个康妍儿也不是媛媛的对手,康妍儿只能是自取其辱。 第254章 制度很重要 翌日,朱媛媛还在吃早饭,周文兴就来了。 朱媛媛看他两眼通红布满血丝,想必是昨晚通宵了,肯定早饭也没吃,就让杨朵朵给添一双碗筷。 周文兴哪有这个胆跟朱媛媛同桌吃饭,别说她是个女的,就算是个男的,也是他的主子,未来主子就是主子,尊卑不可混淆。 忙道:“不用了,小的汇报完了还得赶回去。” 朱媛媛也不勉强,不过,自己也放下筷子,移步书房听周文兴回禀。 “内鬼已经找出来,是绣娘沈娟。”周文兴道。 沈娟?朱媛媛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她是咱们在京都招的绣娘。” 钱塘那边的生意忙不过来,不可能抽调大批人手,而且,绣娘们的家在钱塘,不愿离开家人来异地,像杜七娘那种退役宫女,一直没嫁人,也没有家人挂碍的才会答应过来。所以,瑞福记分号里的多数绣娘都是在京都招的。 “正是,她原是荣祥和的绣娘,确切的说,应该是荣祥和派过来的奸细。”周文兴道。 朱媛媛心头一凛,原来是同行搞鬼,那么,是她冤枉了康妍儿? 周文兴道:“荣祥和一直以来是京都最大的绸缎庄,只他一家就占到绸缎生意的三成,而且,这荣祥和是康家的产业。” 康家?朱媛媛目光一凝:“威武侯康家?” “正是,确切的说是威武侯的妹妹,康萍的产业。” 朱媛媛冷笑,搞来搞去,还是跟康妍儿脱不了干系。 “沈娟怎么处置的?” 周文兴道:“交代后,画了押,已经辞退了,扣下她这个月的月例。” 朱媛媛颔首,这个处置还算稳妥,有供词在手,对方就不敢反咬一口。 “咱们在京都可是招了不少人,要确保这里头再没有别家的奸细,要不然,不是搞搞破坏这么简单,要是窃取了商业机密出去,咱们就很被动了。” 周文兴深以为然:“在下会再仔细排查。” 朱媛媛道:“光靠查不一定能查出什么来,咱们招的是熟练工,这些人无不是曾经在别的绸缎庄,绣坊做过事的,都有可疑,若是大肆的排查,会弄的人心不安,大家心里会不舒服,这样吧,你让人暗中留意,核心的岗位只能用绝对信得过的人,另外,我再拟一份合约,把各自的责任和义务明确下来,让她们签了,不想签的现在就可以走人,以后若有谁违反规矩,就照章办事,谁也无话可说。” 古代还没有完善的企业制度,企业要想做大做强,没有一个完善的制度是行不通的,家庭作坊似的,最终只能被历史的洪流所淘汰。 周文兴欣然道:“此法甚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说着周文兴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交给朱媛媛。 “这是昨日收益的账目,一共是二十八万六千八百两。” 虽然朱媛媛心中早就有数,但听确切的数据,还是很开心,比预期要多出两百多套呢。 “除去请乐队和歌舞姬的工钱以及布置场地的费用,一共是三千七百两,账面上还剩下二十八万一千四百两,就这收益就赶上荣祥和半年的利润了。”周文兴眉开眼笑道。 “这还只是昨天一天的收益,昨儿个晚上,就有不少布商,成衣铺前来订面料,今天来的人会更多。”周文兴想到接下来雪片似的订单,源源不断的银票,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一场发布会,不仅是打开了局面,还让瑞福记一跃成为京都布业的领头羊,这效果,只能用神话来形容了。 当初,王爷说把所有产业交给朱姑娘打理,他还不太放心,事实证明,王爷的眼光独到,自己干了这么多年,都不及朱姑娘这大半年的成就,他是真真的心服口服,五体投地的服。 朱媛媛笑微微地说:“大家都辛苦了,再接再厉吧,要严把质量关,不能因为忙不过来就粗制滥造,质量就是口碑,好不容易竖起来了,可别给倒了。” “不会不会,大家心里都明白着呢!” 朱媛媛把账册合上,递还给周文兴,说:“让大家好好干,年底红包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周文兴走后,朱媛媛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瑞福记强势崛起,对于经营中低档产品的小布庄冲击还不是很大,但对于那些一直经营中高档产品的布庄就是个致命的打击。这些人必定不甘束手待毙,肯定会想方设法对瑞福记进行排压打击。木棍再粗,还是抵不过一捆柴火,不能掉以轻心呐! 来到凤台阁,姜凯几个同僚就围住了她。 “杨晨,听说瑞福祥的主管朱小姐是你胞妹?” 朱媛媛干咳两声,朱媛媛的名气已经这般大了么?连男人都开始八卦了? “是啊,失散了好些年,去年年底才找到她。”朱媛媛道。 “那个,杨晨啊,咱们也算是兄弟吧,你能不能帮个忙,让你妹妹通融一下,给你嫂子也弄上一身瑞福祥的衣裳,哎……不是哥要为难你,实在是你嫂子昨晚上唠叨了一宿,唠叨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姜凯央求道。 “杨晨,大家都是同僚,你就帮帮忙呗!”其他人也纷纷央求。 呃……这么严重?朱媛媛面有难色道:“如果嫂子们是要昨日发布会的新款,我就爱莫能助了,我听我妹子说,昨天发布的新款属于高级定制,数量是有限的,不过,后续还会推出一些款式,价格也不会那么高,但相信也是一件难求,这个么,只要嫂子们想要,再难求我也可以帮忙,行么?” 就这编修房里的人,品阶最高也只有六品,六品官的女眷,是根本没有可能拿到发布会的入场券,所以,即便有钱也买不到。 “行,怎么不行,简直太行了,杨晨,那这事就拜托你了,到时候我请你喝酒。”姜凯满意道。 “都在干什么?闲大发了?不用做事吗?”一声厉喝响起,吴启山走进来,阴沉着一张脸,眼睛瞪的滚圆。 大家忙散开,跑回自己的岗位干活去了。 “杨晨,你出来一下。”吴启山冲朱媛媛道。 第255章 无赖上司 朱媛媛跟着吴启山去了值事房。 吴启山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嘴角还浮了一层笑意。 “杨晨啊,你昨日请假是去给你妹子捧场了吧?” 朱媛媛警惕地望着吴启山:“大人,在下可没有耽误编修房的事儿,而且是您准的假。” 吴启山啧了一声:“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找你算账的。” 朱媛媛心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坐坐,别站着,坐吧!”吴启山指指一旁的椅子道。 朱媛媛有些不安的坐下来,老吴从来没跟她这么客气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吴启山感叹道:“真没想到你妹子比你还有能耐,听说昨天,你妹子把京都的贵妇千金们都快逼疯了。” “哪有那么夸张。”朱媛媛干巴巴地笑道。 “这些败家娘们,几百两银子一套的衣裳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下手了,男人们多花两个小钱,她们却要唠叨半天。你说那衣裳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又不是穿在身上就能年轻十岁,青春永葆了?”吴启山话锋一转,抱怨起来。 朱媛媛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女人想要打扮的漂亮一点,还不是为了让自家男人多看自己一眼,穿的体面一点,也是为了给自家男人一份体面不是?” 吴启山听着这话怪别扭,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挺有道理。 朱媛媛心里七上八下,这老吴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叫她来讨论女人败家的问题,似乎老吴的老婆昨天没参加发布会呀! “好吧,你说的有一定道理,还是你比较了解女人呐!难怪我那夫人死活要我给她弄一身瑞福祥的衣裳,说是下个月她老娘七十大寿,她得穿的体面一点,不然就没脸去了。”老吴尴尬地说出了目的。 朱媛媛哭笑不得,原来老吴也被夫人逼迫了。 突然间,朱媛媛有种深深的罪恶感,她这是彻底激发了女人们的虚荣心啊!罪过罪过。 “杨晨,这事,我可就交给你了,不然你婶就要断了我的酒钱,那我就只能天天上你的酒坊去蹭酒喝了。”吴启山耍赖道。 朱媛媛心里鄙视老吴,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居然对她耍无赖。 哎,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呢?而且平日还挺关照她的,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但也不能痛痛快快地给,老吴都跟她耍赖了,她也要乘机谈谈条件才行。 朱媛媛皱着眉头道:“这个嘛!有点难办,我妹子那,订单都排到过年去了。” “我不管,她是你妹子,你是我手下,你自己看着办好了。”老吴耍起赖来毫无节操可言。 “是是是,大人的事就是在下的事,再难办,我也得给您办不是?”朱媛媛讨好道。 吴启山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这事,难度真的挺大。”朱媛媛又诉起苦来。 吴启山眼睛一瞪:“你少来这一套,不然以后别想再请假。” 朱媛媛嬉皮笑脸道:“那我若是办成了,以后请假是不是……” 吴启山郁闷地说:“只要有正当理由。” 朱媛媛要的就是这句话,要知道,在老吴手底下干活,请假那是真难,她都供了多少玉液酒,也不见得好使。没想到一套衣服就搞定。 “那我就替我妹子应承下来,哪天我请个假,专门陪婶婶去一趟瑞福记,我亲自陪去,我妹子敢不答应?” 吴启山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今儿个你不用干活了。” “哎呀,我明天也有事。”朱媛媛的得寸进尺。 吴启山咬了咬牙:“给你两天假。” 朱媛媛大喜:“我这就去跟我妹子说,让婶下午就来瑞福记吧!” 瑞福记的发布会刚结束,事儿一大堆,朱媛媛不能亲自坐镇,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下好了,有个两天时间处理,应该够了。 “不过,你今天的任务还是的完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老吴补了一句。 朱媛媛回到编修房收拾东西,把自己的任务交给姜凯。 “帮个忙,老吴交代了特殊任务,我得先走了,你的事,我一定给你办妥了。” 姜凯大喜:“没问题,就交给我吧,你赶紧去。” 朱媛媛感觉有点悲催,自己在凤台阁呆了半年,一直与人为善,也没见大家对他这么热情,现在倒好,朱媛媛闪亮登场,连带着她也沾光了。 朱媛媛回家换了女装,带上香儿和朵朵去了瑞福记分号。 一到铺子,朱媛媛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 这热闹,都快赶上玉液酒坊开张了。 “哎呀,都排了这么久了,不知道珠光纱会不会卖完了。”有人感叹。 “是啊,听说动作快的,昨晚就来了。” “我是没想到会这么畅销,不然我也昨晚就来了。” “那是你迟钝,我昨晚已经订到一百匹,不过算算还不够,还得再多订一些。”有人得意地说,顿时引来众人仇视的目光。 在这里排队的都是来进货的,周文兴得一个个的谈,忙不过来,只好叫他们在外面等。 这并不影响前来购买面料的妇人们。 走进铺子里,只见铺子里也是挤满了人,所有伙计都在忙,介绍,打包,账房先生的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朱媛媛低着头走进了后堂。 周文兴正谈妥了一笔生意,见朱媛媛来了,忙请她上座。 兴奋地告诉她,已经订出去三千八百匹的蕾丝面料,二千五百匹的珠光纱,遍地莲也有二千多匹了,大家就跟抢一样。 面对如此火爆的订购,朱媛媛心中淡然,这三款面料,都是今年新研发的,独一份的,别的织布作坊想要仿制没那么容易,起码短期内想要解决技术问题是不可能的,所以,想要大家想要进货只能从瑞福祥进。 还是那句话:“让钱塘那边保证质量,切不可因为赶工出现次品。” 有一件次品出现,声誉就要受影响了。 “是,这事老彭盯着呢,不会出问题的。”周文兴打包票道。 第256章 荣氏相邀 朱媛媛不得慎之又慎,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心也容易膨胀,会产生侥幸心理。 “每一批货交接时,请对方亲自验货,确定没问题再交割。”朱媛媛叮嘱道:“这一点必须严格按照程序来做。” 为此她特地设计了出货单,验收回执,以及交易合同,这么做,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瑞福记的生意这么红火,难免会遭到同行的嫉恨,要是谁在货物上动手脚,到时候赖到瑞福记头上,说他们出的是次品,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是,已经吩咐过,必须按程序走,责任到人,谁的环节上出问题,谁负责。”周文兴道。 他对朱姑娘的佩服,不仅仅是在朱姑娘有独到的眼光,精巧的设计,还在于面面俱到的精细。可以说,朱姑娘推出的一系列举措,已经全方位的堵死了别人的算计。 他帮着王爷打理生意多年,这里头的门道他清楚的很,只是以前的瑞福记是不动声色,在大家眼里,不过是个二流的布庄,没人会来打瑞福记的主意,可现在不同,树大招风,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看周文兴态度认真负责,朱媛媛总算放了心,说:“你忙你的,我去拟合约,对了,跟前面的伙计吩咐一声,待会儿会有一位吴夫人报杨晨的名号,到时候直接带她来见我。” 朱媛媛说完,去后院的成衣作坊和绣坊转了一圈,看到大家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这才到账房,坐下来写合约。 蓝香儿对做衣裳很感兴趣,跟朱媛媛请示了一下,就跑到成衣作坊去了。 杨朵朵就在账房伺候朱媛媛,给她斟茶研磨。 看着朱媛媛行云流水般的书写,杨朵朵心中无比羡慕。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女人? 不管是扮男人还是做女人,都做到了极致。跟朱姑娘比起来,她实在是太差劲了。 以前她是爱慕杨晨,现在更加佩服朱媛媛。 什么时候自己能学到她的一二分本事就好了。 朱媛媛写完初稿又看了几遍,添加了一些条款,确定没有漏洞了,方才交给杨朵朵:“你拿去给周管事,让他抄拟起来,尽快让大家签字。” 她拟的合约可不是什么霸王条款,而是十分人性化的,同时让雇用双方的责任和义务明确化,权利和利益具体化。只要你认真工作,谨守职业道德,你可以在瑞福记得到别处得不到的利益。 而且这份利益不是短期的,而是长期的,只要在瑞福记干足一年,就会有一份失业保障,每年十两,干足五年,增加到每年二十两,以此递增。这份保障一直存在铺子里,什么时候你不做了,且在此期间没有出现原则性的差错,就能领到这份钱。当然如果你能在瑞福记呆到退养,那么,你拿到的银子足可以安逸的过完余生。 这就等于是现代的职业保险和养老保险了,让员工对瑞福记能产生归宿感和安全感。 这些在古代都是没有的,朱媛媛算是首创,这个“创”不是创造,而是第一次实施,引入这个概念和做法。 当然,对于犯了原则性错误的惩罚也是相当严厉的,奖罚分明嘛! 所以,这样的合约,相信只要是真心呆在瑞福记,而不是另有所图的人,都会欣然接受。 杨朵朵回来的时候,带了个人进来,正是吴启山的妇人,吴方氏。 朱媛媛叫来裁缝师傅为她量尺寸,问了她的喜好,再让她自己去选好料子,答应十天后拿衣服。把吴方氏乐的跟什么似的,一个劲的拉着朱媛媛,要她有空一定到她家去吃饭,跟杨晨一起来。 朱媛媛心说,那这饭就吃不成了。她可没有分身术,让杨晨和朱媛媛同时出现。 送走吴方氏,朱媛媛继续处理其他事务,差不多快到晚饭的时候,李歆瑶居然来了。 “我上你家去了,说你不在,我就猜到你在这里。”李歆瑶笑嘻嘻地说。 “你找我有事?”朱媛媛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李歆瑶俏皮一笑,反问道。 朱媛媛失笑:“能,当然能,不过,我这几天忙的很,你来我都没时间招呼你。” 她对李歆瑶是很有好感的,这小姑娘仗义善良,热情大方,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只要等你忙完后,跟我走一趟就好。”李歆瑶道。 “跟你走一趟?去哪儿?”朱媛媛讶然。 李歆瑶脑袋一歪,笑嘻嘻地说:“去我家吃饭,我娘特意让我来请你的,你再忙,饭总是要吃的吧!” 朱媛媛默然,荣氏对她也太热络了些,不符合荣氏的性格啊!难道又是冲着朵朵来的? 朱媛媛不由的看了朵朵一眼。 “可是我答应了我哥,今天要陪他吃饭。”朱媛媛不想去,一来,她怕荣氏跟她提朵朵的事情,她不是不想知道朵朵的身世,但她更清楚,怎样才能保护朵朵,二来,李澈说了今天要过来吃饭的,她不想又让李澈失望,便找借口道。 “那有什么,让你哥也去呗,我娘也请了你哥。”李歆瑶不以为然道。 呃……朱媛媛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这不是给自己挖坑,自找麻烦么?果然一人分饰两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可不能替我哥应承,他比我更忙,朵朵,你先回去,在家里等少爷,问问他有没有空,如果没空就不要勉强了,再告诉他,我今天就不陪他吃饭了。”朱媛媛吩咐道。 杨朵朵会意,等杨晨是假,等王爷才是真,因为王爷说了今天要过来吃饭的,便应声道:“我这便回去。” 没能邀请到杨晨,李歆瑶略感失望,不过,这失望很快就消失了,自己不能太着急,好在已经跟朱媛媛熟悉了,以后多的是机会。 对朱媛媛,她是真心的喜欢。又能干,又不造作,又温柔,很对脾气。 朱媛媛尽快结束手边的事,和李歆瑶一道去了靖南侯府,既然躲不过,只好面对了。 第257章 有缘 荣氏请客也不是什么大排场,普通的家宴而已,只让乔氏和歆瑶作陪。虽然没能见到杨朵朵,心中有些失望,但她知道此事急不得,还是先与朱媛媛熟悉热络了,再徐徐图之。 一方有心交好,一方谨慎应对,乔氏是个文静的,李歆瑶则是有说有笑,十分买力的活跃气氛,一顿饭吃的到时挺愉快。 宴席快到尾声的时候,荣氏突然一声长叹,感慨道:“家中许久未曾这么热闹了,你伯父和歆瑶她哥常年在外带兵,还好巧慧和歆瑶陪着我,只是,歆瑶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只怕在家中时日无多,唉,年纪大了就是怕孤单,喜欢热闹。” 李歆瑶听母亲突发感慨,本想说,让大嫂赶紧生个胖小子,或者让朱媛媛常来家玩不就热闹了吗?可是陡然一转念,朱媛媛还在座呢,母亲在朱媛媛面前说她的婚事,是不是别有用意? 这些天,她常常在母亲面前提朱媛媛,顺道带出杨晨,母亲是不是知道了她的心思? 一时间,李歆瑶不禁想的有点多,面上微微发烧,羞怯地低着头,竟是忘了自己肩负暖场的职责。 朱媛媛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对于荣氏的感慨,很容易就读出别样的意思来,恐怕接下来荣氏会说……我与你挺投缘的,以后要常来家里坐坐的话。 而乔氏以为婆母又为了她还没有身孕的事忧愁,更是大气不敢出。 当即便冷场了。 荣氏看了女儿一眼,意外着歆瑶怎么不接话?本来歆瑶说句话,配合一下,那她几下来的话就不会显得突兀。 没办法,荣氏只好苦笑道:“歆瑶是个跳脱的性子,好交朋友,但我看着,与她交好的人里头就数你最稳重,她跟你处一块儿,我很放心,希望你以后也多提点着她才好。” “娘,女儿哪有您说的那么不堪。”李歆瑶不乐意了,母亲怎么在媛媛面前说她不好呢? 朱媛媛笑道:“我就喜欢歆瑶的性格,活泼大方。” 李歆瑶朝母亲示威的一昂下巴,似在说,看吧,人家那才是真正懂我。 荣氏满眼宠爱地看着女儿,笑道:“你们两还真是投缘,媛媛啊,听说,你家就你和你哥哥。” “嗯,父母早亡,我和哥哥分别被两户人家收养,也是去年哥哥才找到我。”朱媛媛道。 荣氏自然流露出怜惜之意,的确是对朱媛媛心生怜悯,因为她想到了朵朵,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便道:“以后你就把歆瑶当自己妹子,把这里当家,有空就过来坐,不必拘束。” 朱媛媛心说,还真是被她料中了。 其实她对荣氏这个人的印象挺好的,一看就是那种很温和的长辈,言语也很和气温柔,若是没有杨朵朵的事,她会很感谢荣氏的关爱,只是如今总觉得欠几分味道。 不过面上还是要客套的,莞尔道:“多谢伯母关爱。” 晚饭后,荣氏要留朱媛媛喝茶,朱媛媛借口家中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李歆瑶送她出门,挽着她的手,笑说:“媛媛,我娘真的很喜欢你,我平日里也有邀请闺中好友来家,从不曾见我娘对她们这般好的。” 朱媛媛笑道:“是吗?我哥常说我有长辈缘,看来还真是。” “哈哈,那你以后一定要常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李歆瑶笑道。 朱媛媛说:“我若在京中,必定会来找你。” 李歆瑶怔然道:“怎么?你要离开京都了?” 朱媛媛叹气道:“没办法,钱塘那边还有很多事务,这两天处理好这边的事务,我就得回钱塘了。” 不能老是一人分饰两角,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最好让朱媛媛消失一段时间。 李歆瑶好生失望,她岂不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杨晨了? “你若有什么事,或者什么话,可以写信给我,让我哥转交一下。”朱媛媛道。 李歆瑶的眼睛又了亮了起来,猛点头:“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 不只是写信,还要经常写,天天写,哈哈,那就可以天天见到杨晨了。朱媛媛,你真是我的救星,我的及时雨啊! 李歆瑶开心的傻笑,朱媛媛觉得她笑的有些渗人,不就是写信吗?至于乐成这样? 后知后觉的朱媛媛哪里知道,这个小妮子已经爱上了她的另一个身份。 回到家中,冯管事道:“王爷还在等着。” 朱媛媛忙急步回房。 李澈一人食不知味的吃了晚饭,然后百无聊赖的在她房里看书。 他们两,好不容易约个时间一起吃饭,结果媛媛被荣氏给请了去,真是大煞风景,可他又不能说什么,媛媛总归是要恢复女儿身的,要是能跟荣氏搞好关系,只会有益。 看到一身女装打扮的朱媛媛进房来,李澈眼睛一亮,他不是没见过她的女装扮相,可以前的她是小丫鬟的身份,穿着朴素,面不傅粉,唇不染脂,哪像今日精心装扮,竟是十分惊艳,让他挪不开眼。 朱媛媛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失笑道:“今日可算是见着了,怎样?还满意不?” 李澈把手里的书一丢:“过来我仔细瞧瞧。” 朱媛媛笑嗔道:“你又不是老人家,眼神不好了,还得走近看。” 杨朵朵则是掩嘴偷笑,识趣的退下关上房门。心想,自己以前怎么就这么蠢,都没看出来,王爷和小姐分明是郎情妾意,她却愣是给看成了断袖之癖。 不过,也怪不得她,小姐扮起男人来,那做派,那气度,风流潇洒,连说话的腔调都无懈可击,这么多人愣是没瞧出破绽,她看不出也是正常。 屋里,朱媛媛大大方方地走到李澈跟前:“看吧,赶紧看,不然我要去换掉了,穿惯了男装,穿衣裙还真不习惯。” 李澈忙道:“别换别换,你这样打扮真的好看极了。” 眼前的朱媛媛让李澈有种别样的感觉,说实话,每次与男装的朱媛媛亲昵的时候,他心里多少总有些别扭。 第258章 回忆(上) 好不容易见到她盛装打扮,李澈很是动情的与她亲昵了一番才放过她。 两人皆是面红耳赤,心跳不稳,气息凌乱,朱媛媛逃进房里换衣裳,李澈不好意思跟过来,这是起码的尊重,没有到成亲那一日,再难忍他也得忍着,不能唐突了佳人。 朱媛媛还是换上了男子得长衫,这才出来相见。 李澈也已经克制住了身体里的那股子蠢蠢欲动的欲、望,两人都不敢靠的太近,在罗汉榻上面对面坐着说话。 “荣夫人请你去吃饭都说了什么?是不是想让你给她做新衣?”李澈笑问道。 朱媛媛道:“那不是,荣夫人好像对这些不是很讲究。” 李澈点点头:“据我所知,荣夫人是个性情寡淡之人,除了每年的菊花宴,她鲜少出来走动的。居然会请你吃饭,我是有些好奇。” 朱媛媛踟蹰着,这件事是不是跟李澈通个气,毕竟这些王公之家的事,李澈比较了解,怎么处理也比她要有经验,再说,上次隐瞒他,他都不高兴了。 打定主意,朱媛媛认真道:“阿澈,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李澈瞧她郑重的模样,便敛了笑容,洗耳恭听:“你说。” 朱媛媛谨慎地起身去门口看看,见杨朵朵还坐在外面廊下,听侯召唤,便道:“朵朵,你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杨朵朵心知小姐可能要跟王爷说什么重要的事,便识趣的离开了。 李澈好奇不已,等朱媛媛回来,淡笑道:“看来,你要说的事情比较严重啊!” 朱媛媛点头道:“是很严重,非常严重。” 李澈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半点开玩笑的心思也没有了。 朱媛媛道:“这件事很可能关系到一桩秘闻。” 朱媛媛把自己的发现,猜测,荣氏的失态等等,毫无遗漏的全告诉了李澈。 李澈半响没说出话来。 这可真是骇人听闻了,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荣氏会有一个私生女,太惊悚了。 “你能确定?”问出这句话,李澈觉得自己都有些脑残,朱媛媛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 “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但我想,**不离十了,现在只等杨叔回来,问过他就知道了。”朱媛媛沉吟道。 李澈抓起旁边的书,狠狠扇了几下风:“这件事还真是挺严重的,一个不好就会掀起轩然大波,荣夫人的声誉扫地不说,杨朵朵都会有性命之忧。”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对于这种事情,一般的做法就是永绝后患,依靖南侯的性子,肯定会这么做的。 “我现在就是搞不懂荣夫人想要干什么?只是想见见朵朵以慰藉多年的遗憾和思念之情,还是想认朵朵。”朱媛媛郁闷道。 李澈思忖着说:“相认是不可能的,荣氏不会置朵朵的安危于不顾,她很清楚这是行不通的。” “还是等一等,缓一缓,只要荣夫人不戳破,我们就随机应变。”李澈想了半天,也只能先这样。 第二天,杨思乐就回来了。 见到女装打扮的朱媛媛,杨思乐惊的目瞪口呆,杨朵朵笑道:“爹,怎么?不认识公子了?” 杨思乐结巴道:“她就是公子?” 朱媛媛淡然一笑:“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乔装打扮,杨叔,你可得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然,搞不好我就要人头落地了。” 杨思乐这才恍然,忙道:“醒的,醒的,我知道轻重,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朱媛媛对杨朵朵说:“朵朵,我与你爹有些话要说,你先出去。” 杨朵朵哦了一声,心中却是疑惑,小姐跟爹还有什么不能让她听到的话吗? 疑惑归疑惑,杨朵朵对小姐那是言听计从的,便退下了。 屋里没了旁人,朱媛媛开门见山地问:“杨大叔,我想问你,你们和荣国公的长女,现在的靖南侯夫人是什么关系?” 杨思乐闻言脸色大变,眼中尽是惶恐与不可置信。 小姐怎么会知道? 朱媛媛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看来是不会错了。 “杨大叔,不是我要窥探你的秘密,实在是出了一些状况,因为我毫不知情,就带着朵朵去参加了靖南候府的宴会,荣夫人见到了朵朵,反应很奇怪,现在,她隔三差五的找机会与我见面。”朱媛媛道。 杨思乐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久久沉默,终究是发出一声长叹:“我就知道不能来京都,这么多年东躲西藏,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去。” “大叔,既然荣夫人已经发现了朵朵的存在,从她的反应看,她是不会就此罢手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说的仔细些,告诉我你的想法,我心里也好有个底,知道怎么应对,你放心,我视朵朵为姐妹,一切都以朵朵的安危为重。” 杨思乐失魂落魄般的点点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些尘封在心底的往事,或者说一直苦苦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突然被人揭开,一时间,他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朱媛媛也不着急,慢慢地等,她知道,这件事对杨大叔的冲击很大,需要时间来消化。 “这件事,要从十八年前说起,那时候,我是名满京都的乐师,那时候我还叫杨逸,荣悦乐当时正孀居,她与去世的夫婿并无多少感情,她与夫婿成亲没几日,她夫婿就上了战场……” 杨思乐开始回忆往事。 虽然还没说到重点,但朱媛媛已经听出了杨大叔对荣夫人的感情,荣夫人的名字叫荣悦乐,所以,他改名杨思乐,思念荣夫人的意思。 “她一直过的很忧郁,为自己不幸的遭遇而感伤,为未知的未来而茫然,荣国公夫人怕她忧思过甚,就请了我去府上教习琴艺,悦乐是我见过的最有学琴天赋的女子……渐渐地,我与她日久生情,一时冲动之下,犯了错,是我的错,那****不该喝酒的……后来,她发现有了身孕,她很慌张,很害怕,我比她更害怕,好在当时荣国公夫人去了庙里礼佛,要去好几个月,荣国公又不在京中……” 第259章 朱媛媛听得心惊肉跳,这两人还真是大胆啊! 杨思乐仍陷在回忆里,语声低低地:“本想把孩子打掉,可事到临头,悦乐舍不得,她说,我们私奔吧!我被惊呆了,我不是不爱她,可我带她走的话,有什么能力保护她,怎么才能给她娘两幸福安定的生活,我挣扎了许久,一想到她跟着我就是吃苦,我就退缩,可一想到倘若我不带她走,她的日子更难过,荣老夫人还好些,毕竟一直很疼她,可荣国公是和暴脾气,好面子,若是让荣国公知道这件事,我们都没有活路,于是,我决定带她走。” “可是,我这一忧郁,耽误了时间,就在我们准备私奔的那晚,荣老太太突然回府了,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走漏的消息。那么慈悲的老夫人,竟然将那丫头活活杖毙了,她给我和悦乐两条路,第一,杀了我,再打掉腹中的孩子,第二,生下孩子,让我带走,并发誓,此生再不踏入京都半步,也不得再与悦乐见面,孩子生下后,悦乐就嫁给现在的靖南侯为妻。” 说到这,杨思乐眼中已是泪光闪烁。 “悦乐那么求老夫人,可老夫人心硬如铁,把我关了起来。三个月后,一个嬷嬷抱来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的血污都没有洗干净的孩子,就是朵朵,从此我们父女两相依为命,四处流浪,我不敢回老家,生怕荣家后悔又来找我灭口,我死不足惜,可朵朵是我和悦乐唯一的念想了,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住朵朵,就这样,我隐姓埋名,带着朵朵到处卖唱,直到遇见了公子……不,是小姐,这才过上几日安生的日子。” 朱媛媛深深叹息,原来是对苦命鸳鸯和一个苦命的孩子。“悦乐那么求老夫人,可老夫人心硬如铁,把我关了起来。三个月后,一个嬷嬷抱来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的血污都没有洗干净的孩子,就是朵朵,从此我们父女两相依为命,四处流浪,我不敢回老家,生怕荣家后悔又来找我灭口,我死不足惜,可朵朵是我和悦乐唯一的念想了,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住朵朵,就这样,我隐姓埋名,带着朵朵到处卖唱,直到遇见了公子……不,是小姐,这才过上几日安生的日子。”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命苦了,孤单一人漂流在这个异世,可她好歹享受过家庭的温暖,衣食无忧的过过十几年的幸福时光,而朵朵,出生就没了娘亲的疼爱,跟着父亲吃尽苦头,受尽磨难。 现在她也能理解荣夫人的心情了,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当年她被迫与爱人,与自己的骨肉分离,想来这十七年,过的甚是心酸,难怪李澈说她性子寡淡,鲜少出来交际,她的心里一定很苦,让人唏嘘。 终于有了孩子的消息,荣夫人岂能坐得住?冷静的下来? “杨大叔,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让她们母女见面吗?”朱媛媛心想,只要荣夫人不提出过分的要求,便圆她一个念想也不是不可以,操作的时候谨慎些就是了。 杨思乐怅然道:“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恐怕拦也拦不住。” “别看悦乐柔弱,其实她脾气很犟的。” 朱媛媛道:“好了,我有数了,我会看着办的,大叔,你赶了三天路,先去休息吧! ” 杨思乐道:“小姐,这件事,能不能先别让朵朵知道。” 朱媛媛点点头:“我不会说,要说也是大叔您自己说比较合适。” 这是他们自己的家事,最终的决定权在杨思乐不在她,她能做的只是需要她的时候,她帮一把。 压抑在心头好些天的秘密终于揭开了真相,朱媛媛反倒轻松下来,不必再像个屋头苍蝇一样乱猜了。 忙完绸缎铺的事,一切的进展都很顺利,朱媛媛对外宣称回钱塘,就让朱媛媛消失了。 结果消失的第二天,李歆瑶就跑来她家,要她送信。 朱媛媛相当无语,这个时候,号称回钱塘的朱媛媛还在路上呢! “杨晨,这可是我和媛媛的约定,媛媛说了,要我给她写信的。”某人还振振有词。 朱媛媛苦笑:“那好吧,我会转交给她的。” 李歆瑶这才嫣然笑道:“杨晨,你妹妹真的很厉害,你们兄妹两都好厉害。我跟媛媛也特别投缘,我都想去钱塘看她了。” 朱媛媛愣住,李歆瑶要是跑去钱塘还不得露馅了?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啊! “她时不时会回来的。”朱媛媛郁闷道,看来,因为这小丫头片子的缘故,朱媛媛这个身份出现的频率要频繁一些了。 “那更好了,我去钱塘找她,然后跟她一起回来。”李歆瑶想趁机出去玩,反正娘这么喜欢媛媛,她去看媛媛,娘一定会答应的。 朱媛媛哭都哭不出来了,这事咋整? “你呀,还是别去给她添乱了,她现在要两边跑,忙的脚不沾地,比我还忙,对了,过阵子,我也去府上拜会一下老侯爷和你哥。” 李歆瑶大喜,水灵灵的大眼睛睁的老大,满是兴奋与喜悦:“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哥一直叨念你呢!” 李歆瑶信口胡诌,其实哥压根就没提杨晨,哥在杨晨手上吃了大亏,这是他最不愿意回忆和提起的事,不过,这没什么要紧,将来若是成了一家人,难道哥还敢记恨自己的妹夫? “哦,那最好你也在,不然我来了,你不在家,我都不太好意思。”朱媛媛道。 李歆瑶猛点头,立马把朱媛媛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在的,我一定在。” 杨晨居然跟她说这样的话,李歆瑶的小心肝砰砰急跳,这是不是意味着,杨晨心里也有她呢? 啊……太幸福了,她简直幸福的都要晕过去了。 终于把这个难缠的丫头打发走,朱媛媛摸了把虚汗,乖乖,这以后可怎么办?她可没想到会交上这么个粘人的丫头。 麻烦事真是一桩接一桩,正应了祸不单行这句话。 李歆瑶才打发了,宫里居然传话来,说淑妃娘娘要见朱媛媛,是朱媛媛,瑞福记的朱媛媛,而不是杨晨。 朱媛媛彻底傻眼,这都什么事啊! 不行,得赶紧找李澈。 李澈在礼部悠闲的喝茶,听说杨晨求见,李澈一口茶差点呛到气管里。 要没什么大事,媛媛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第260章 真巧 李澈忙让阿德把人请进来,朱媛媛进门便道:“淑妃娘娘要传召朱媛媛。” 李澈讶然:“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朱媛媛道:“就这会儿啊,旨意下到瑞福记,周文兴说了朱媛媛已经回钱塘,但传旨太监还不肯走,说要一个准信,周文兴就赶紧通知我了,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李澈安慰道:“你先别急,淑妃传你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又对阿德说:“你速去瑞福记一趟,让周文兴回话,就说朱小姐刚离开,可能还要去苏杨等地调查市场,一时间也找不到人,等找到人,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 阿德领命,立马去了。 “这样不会得罪淑妃娘娘吗?会不会觉得这是敷衍之词?”朱媛媛还是有些担心。淑妃在宫中的地位是仅次于太后,姚皇后的女人,其实中间还有一位贤妃、德妃,位份排在淑妃之前,但她们年纪都大了,不得宠,故而倒不如淑妃有势。这样的女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李澈道:“你先回去,我这就进宫一趟,晚上我去你那。” 朱媛媛无奈地点点头,宫里的事只能拜托李澈,她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整个下午朱媛媛都有些心神不宁,好几回写错了字,不得不重新抄写,好不容易挨到下值,几个同僚请她去喝酒,她也给推了,径直回家。 走在半道上,突然前面有人叫她:“杨晨……” 朱媛媛抬头一看,原来是李洛,这家伙好一阵不见了,听说被派外出公干去了。 “你回来了?” “是啊,今天刚回来,这不,刚刚去了趟酒坊,弄了两壶酒,这些天在外地喝不上玉液酒,可馋死我了。正想着去凤台阁找你呢,你今儿个下值够早的啊!”李洛笑道,不过李洛今儿个的笑容有些别样的意味。 听说他不在的这阵子,杨晨冒出个妹妹来,还在京都搞出了大动静,他不由的想起那幅画上与杨晨及其相似的女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杨晨的妹妹呢? 不是他想对杨晨怎么样,在他心里,是真心想结交杨晨,但那幅画像始终是他心头的一个梗,如果不能搞清楚这件事,他不安心。他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利用,害人害己。 朱媛媛心里有事,没太留意李洛的异样,干巴巴笑道:“事情都做完了,自然就下值了。” “既然遇上了,就去喝一杯吧!”李洛邀请道。 “啊?可我今天还有事,要不改天?”朱媛媛推诿着。 “改天干嘛?就今天了,我都离开好几天了,你也不关心关心我去了哪?”李洛不由分说的把朱媛媛拖走。 一刻钟后,朱媛媛和李洛坐在了天香楼的雅间里。 天香楼还不让自带酒水,李洛的两壶酒给扣在了前台,朱媛媛看着小二送来的玉液酒,想到一瓮二十两的高价,嘴角就忍不住抽抽。在这里喝自家的酒,差不多要多付出一倍的价格。 拍到经营权的三家酒楼为了避免恶性竞争,统一了玉液酒的价格,一致定为二十两一瓮,福满楼和绿音阁的生意是明显红火了不少,惹人眼红,而天香楼似乎变化不大,但朱媛媛以为,天香楼能维持现状就是玉液酒的功劳了,因为天香楼之前有茅台酒的关系,本来生意就好,如果他不引进玉液酒,天香楼业内龙头老大的地位就保不住了。 李洛可不管酒贵不贵,反正酒坊生意这么好,单单拍卖经营权都收回了三分之一的本钱,虽然他只占了一成份额,但年底的分红也是相当可观了,让他觉得自己的腰包一下子鼓了不少。 “来来,满上……”李洛替两人斟满酒。 “少点少点,我最近嗓子有点疼,上火了,喝不了太烈的酒。”朱媛媛忙盖住杯子不让他再往里倒。 李洛有些扫兴,却也不勉强,两人对饮小酌,李洛说起了他这趟去淳安办事,路过钱塘的时候,特意去拜会了谢教习,还跟方大同他们见了面,吃了顿饭。 朱媛媛许久未曾听到故人的消息了,不由的来了兴致。得知大家一切都好,谢教习还答应了明年开春来京都,到赵王府里当差,朱媛媛大喜,她巴不得大家都来京都,热闹些。 “康四爷,这事你得想想办法,眼看着咱们都要没饭吃了。” “是啊,如今是瑞福记一家独大,我们的生意一落千丈……” 听到瑞福记的名号,朱媛媛不禁竖起了耳朵,对李洛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这雅间隔音效果不是太好,两厢若是大声一些,隔壁都能听见,显然此时隔壁的客人情绪有些激动,声音更大了。 李洛自然是知道瑞福记是五哥名下的产业,闻言也是上了心。 一番激烈的议论与声讨后,突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听得一个声音说:“我等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只是,瑞福记今年推出的几款新面料太受欢迎,而且,不管是蕾丝还是珠光纱、遍地莲都不是轻易能织造的,我等连仿制都仿制不出来。” “唉,这叫什么事啊,这瑞福记横空出世,把市场都搅乱了,偏偏大家还就认定了瑞福记的面料,我今年看好的云锦蜀锦都卖不出去。”有人叹息。 “康四爷,您是商会会长,您说怎么办,我们大家都听您的。” 朱媛媛知道这康四爷是不是就是荣祥和的掌柜,默默的呷了一口酒,心说,今儿个来的还真是时候,正好赶上一帮同行商议怎么对付瑞福记。她还真想听听他们能有什么高招。 只听康四爷道:“这里头没外人,我也就直说了,瑞福记也不知从哪儿请来的高人,一干举措是滴水不漏,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咱们想动点手脚都找不到机会。但事在人为,只要肯动脑筋,就不会没办法。” “愿闻其详。”大家表态道。 朱媛媛竖着耳朵,却是听不清隔壁的话语了,想来,康四爷接下来要说的话属于机密中的机密,而且很见不得光,所以压低了声音。 第261章 兵来将挡 没听到核心内容,朱媛媛很郁闷,这好比人家当着她的面商议怎么对付她,她愣是不知道人家说的啥。 李洛小声道:“他们说的高人是不是你妹子?” 朱媛媛眼角抽了抽:“算是吧!” 李洛道:“没想到你妹子也是能人,这下你妹子有麻烦了。” 朱媛媛翻了个白眼:“我妹子只是做事的,真正该着急的应该是你五哥。” 毕竟李澈才是大老板,她不过是拿小头的小老板。 李洛嘿嘿一笑:“要不要我找个由头把那几个家伙收拾了?” 打得他们半残,床上躺上几个月,看他们怎么兴风作浪。 朱媛媛眯眼,笑的有些狡诈:“你就不怕惹麻烦上身?” 其实朱媛媛觉得李洛的法子挺好的,做生意各凭本事,优胜劣汰是市场竞争的自然规则,可以取巧,可以投机,只要不干违法乱纪,损人利己的事,都是允许的,可眼下,这些家伙明显是要动歪脑筋。她可不是圣母玛利亚,对君子以礼,对小人用不着那么讲究。 李洛不以为然:“要收拾几个奸商轻而易举,有甚麻烦的。” “你不知道吗?那个康四爷算起来还是你的亲戚。”朱媛媛道。 李洛有些茫然,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叫康四爷的亲戚? “我怎么不知道?” 朱媛媛哂笑:“赵王妃姓什么?” “姓康啊……”李洛猛地醒悟过来:“你是说他是康家的人?” “这康四爷是京都第一大布庄荣祥和的掌柜,荣祥和真正的东家是康老侯爷的妹子,这康四爷算起来还是康家五服内的亲戚,一直帮着打理荣祥和。”朱媛媛说道,要在京都布业中占上一席之地,就得了解业内竞争对手的底细,这方面的工作,周文兴很在行。 李洛面色阴郁起来,倒不是觉得是亲戚会为难,而是在郁闷,他怎么就多了这些个不入眼的亲戚?因着对康妍儿的不喜,听到康家都觉得头大。 “我没这种亲戚。”李洛没好气道。 从李洛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对康妍儿是真没什么好感。康妍儿婚姻不如意,难怪这么变态。朱媛媛笑道:“也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这样才刺激嘛。” 朱媛媛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已琢磨开,自己的举措可谓方方面面,到底还存在什么样的漏洞,这些人会从哪方面下手? “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喜欢找虐的,喂,到时候头疼的可是你妹子。”李洛提醒道。 朱媛媛撇撇嘴:“我妹子这阵子不在京都,估计出了事,就得我这个做哥的来收拾烂摊子。” “不在京都?”李洛失望道,他还想着待会喝完酒去杨晨家,见一见杨晨的妹子。 “是啊,前天刚走,她现在管着钱塘那边,还要到苏杨开分号,比我还忙。”朱媛媛不是信不过李洛,但李洛是见过林玉蝉画像的人,她打从心里不想让李洛看到她的本来面目。 李洛点点头,说道:“我觉得还是我那法子好,如果需要,你吱一声,怎么说这也是五哥的事,我是不会跟那些所谓的狗屁亲戚讲情面的。” “你那法子只能解一时的麻烦,就算你把人打死了,人家换一个东家,照样要对付瑞福记,”朱媛媛道。 李洛纳闷道:“其实,你们把瑞福记背后真正的东家摆上台面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我就不相信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朱媛媛默默叹气,要是能这样还不简单?关键是李澈现在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的财力,为此,连钱塘那边都已经封了口,瑞福记的东家改成了老彭。 “我想齐王有自己的考量,算了,这事你就别头疼了,真需要你的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朱媛媛道。 因着出了这件事,朱媛媛名正言顺的提出结束饭局,李洛见他真有事,也就不拉着她了,提出送他回家,朱媛媛说还要去瑞福记看看,李洛只好由着他。 朱媛媛回到小院,李澈已经在了,见她回来,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不悦道:“你又跟谁喝酒去了?让我好等。” 他进宫了解了情况,本就想赶过来告诉她,让她松口气,谁知太后知道他进宫了,又把他召了去,还要留他用晚膳,他推脱有事,饭也没吃就过来了,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 朱媛媛郁闷道:“别提了,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李洛,非要拉我去喝酒,我推都推不掉,不过,也亏得今天去了,不然还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要算计瑞福记。” 李澈心头一凛:“谁?” “还不是荣祥和和其他几家商铺,眼红瑞福记呗!这事先不提,回头我再跟周文兴商议,对了,你进宫去了解的怎么样?”朱媛媛道。 “没什么?都怪九妹,没事儿老在淑妃那晃,老说起你,又赶上发布会大获成功,淑妃也只是对你产生了兴趣,想见见你,我让九妹去跟淑妃说了,等你什么时候回京再去见她。”李澈道。 原来是这样,朱媛媛松了口气,看来莞彤与淑妃的关系挺不错的,对了,她想起来了,她还在齐王府当丫头那会儿,有次莞彤来府里跟李澈说话的时候就提到了淑妃,似乎淑妃比较看重李澈。 “那就没事儿了,阿澈,你吃过饭没?”朱媛媛问道。 李澈委屈地说:“我怕你着急,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朱媛媛笑嗔道:“这你可怪不到我,要怪怪你七弟去。” “我也没吃饱,刚开吃就听到隔壁在谈论阴谋,光顾着听了。” 说着叫朵朵,让鲍婶准备几个菜。 李澈这才开心起来,不过一想到瑞福记刚站稳脚跟,就有人急着下绊子,有有些窝火,愤然道:“自己没本事争过不人家,就想使下三滥的手段,这荣祥和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荣祥和能坐上京都布业龙头老大的位置,就是靠阴谋手段。” “哦?这怎么说?”朱媛媛好奇问道,她只了解荣祥和的背景地位,主要的经营手段,销售产品,对其发家史倒是不了解。 第262章 闹事的来了 李澈本不愿意背后嚼人舌根,但现在人家要把手伸到他这里,自然也就一股脑儿的都给倒了出来。 原来这荣祥和不过是一家不起眼的绸缎庄,虽然是康家姑奶奶一手创办,可是经营不善,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京都百年老字号瑞雪坊头上。 彼时,那瑞雪坊东家的长子迷恋上了烟花巷中的一个头牌,有心替那女子赎身纳为妾室,不知怎的,一日那女子浑身****横死床榻,而据老鸨说,当晚只有瑞雪坊东家的长子来过,于是,官府将他抓了问罪,可怜那瑞雪坊东家只有这么一根独苗,想方设法营救,再后来,瑞雪坊就易了主,而官府查明是有盗贼入室行窃,劫财劫色还将人残忍杀害,盗贼伏诛,瑞雪坊东家的长子无罪释放。 人都以为瑞雪坊东家是为救儿子卖了铺子上下打点,荣祥和不过是趁机捡了个便宜。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那头牌当晚还接过一个恩客,正是康家姑奶奶的长子。朱媛媛听出一身冷汗,这康家端的是狠毒,自己儿子杀了人,还诬赖到别人头上,还趁机谋了人家产业,最后找个替死鬼了事。 看来,康妍儿的歹毒也是家传。 无风无波的过了几日,这日朱媛媛在国子监检查新近要刊印的几册书,冯管事火急火燎地跑来找她。 说是有人上瑞福记闹事,说是从瑞福记买的遍地莲会褪色,正堵着门囔囔要退货,要赔款。 朱媛媛淡淡地哦了一声,让冯管事去请个人。遍地莲会不会褪色她一清二楚,之前就经过检验,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相信周文兴能应付。 朱媛媛检查完最后一册书,先回家换了身便装,才去瑞福记。 还没到市集,就看到许多人往市集赶,像是急着去看热闹,朱媛媛拉住一人询问。 那人不耐烦道:“是瑞福记的面料出问题了,现在很多商家在要求退货,瑞福记的管事说要当面做实验,我得赶紧去看热闹了。” 朱媛媛嘴角扬起一记冷笑。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她思来想去,也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给瑞福记泼脏水了。 朱媛媛加快脚步,来到铺门前。 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盖过了一片嘈杂。 “你们都看见了,这遍地莲根本就不会褪色,我娘穿的那身都下过两回水了,也没见掉过一点色。” 朱媛媛一怔,这不是李歆瑶吗?她怎么来了?一个千金小姐,侯府郡主,如此抛头露面的,真的好吗? “批次不同,质量也不相同,内行都知道,面料在染色过程中,配方略有相差,工序略有偏差都会导致染色的效果,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瑞福记为了赶工胡乱应付?” “就是,有钱赚就不顾道德了。” “如果只是一家的货出了问题还能用偶然来解释,可我们的货都出问题了,你们要怎么解释?我们可是都指望着这批货赚钱的,你们瑞福记这不是坑人吗?” 几家供货商的代表在那义愤填膺的声讨。 围观的群众不明就里,有人开始瞎起哄,大骂瑞福记无良。 朱媛媛挤到最前面,站到周文兴和李歆瑶身边,目光平和,不疾不徐,不温不火道:“说来可真是奇怪啊,你们说,你们的货好端端的都出现了褪色的情况,可内行的人都知道,即便会褪色的面料,若不沾上水,就不会褪色,难道你们几家的仓库都不约而同的漏水了?京都这些天可是一滴雨也未曾下。” 他们扯出内行人的论调,那么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个反击的点抓的很准,很有力度,一时间,几个供货商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李歆瑶见杨晨来了,欣喜不已,再看杨晨三言两语,就让对方说不出话来,对杨晨的崇拜与爱慕更是攀升到新的高度。 “你这么说,是指责我们诬陷瑞福记吗?我们有什么理由诬陷瑞福记?我们是供货商,你们能制出如此受欢迎的面料,对我们只有好处没坏处。谁知道你们的货是名不副实,如今坑害了我们,不想办法解决问题,弥补我们的损失,还在这里狡辩,你们瑞福记是想店大欺客吗?” “就是,还有没有道德了?” 来闹事的人里头,还是有个把能言善道,心思灵敏的,一番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回避了刚才朱媛媛的问题,还给瑞福记扣了顶店大欺客的帽子。 朱媛媛嗤鼻一笑,面色陡然沉冷下来,振声道:“如果的确是瑞福记的责任,就算瑞福记砸锅卖铁,也要弥补大家的损失,可现在的问题是这真的是瑞福记的问题吗?” “证据确凿,容不得你们抵赖。”对方气势汹汹。 朱媛媛丝毫不理会他们的叫嚣,道:“瑞福记每一笔货都有出货单,你们的出货单都带来了吗?” 几家供货商,纷纷掏出自己的出货单,在空中一扬:“货单在此。” 朱媛媛扫视围观人群,道:“在场的可有识字的?可否来给大家做个见证?” 人群中顿时有人响应:“我来,我是衙门的捕头。” 一彪形大汉走出来,身后还跟了几个衙差。 朱媛媛不露声色,心道,这就是阎肃阎捕头吧! “我是外地路过的,不才读过几年书。”又一个书生模样的走出来。 朱媛媛微微一笑:“那就烦请两位了。” 又对几位供货商道:“我请他们做中人,你们有没有意见?” 供货商们不知道朱媛媛在搞什么鬼,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朱媛媛笑道:“在下也算是这瑞福记的小东家,瑞福记的事,我可以做主。” 东家出面了?供货商们不觉讶然,之前他们得到的消息,这瑞福记得东家是钱塘人氏,姓彭的,叫彭有德,没想到还有个小东家,难道是彭有德的儿子? 几个人眼神交流,达成一致,其中一人道:“既然你是东家,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第263章 自证清白 朱媛媛道:“不仅要给你们一个交代,也要给所有相信瑞福记的人一个交代,更要给我们瑞福记一个交代,我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不清楚,所以,还是请公人来做个见证比较好,你们可有意见?” 阎捕头也道:“小东家,如果你不能证明自己的货没问题,那可要跟本捕头去趟衙门了。” 朱媛媛拱手一揖。 阎捕头又对几个前来闹事的说:“同理,若是小东家能证明自己的货没问题,那就是你们蓄意闹事,栽赃污蔑,同样要治罪。” 官差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虽然大家不知道这年轻的小东家在搞什么花样,但形势容不得他们拒绝了。 朱媛媛让供货商把出货单都交给阎捕头,这才问周文兴:“你刚才水洗的是哪一批货?” 周文兴道:“是新到的一批货。” 朱媛媛薄斥道:“你用新货来当场验证,他们如何能服?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个管事你是怎么当的?” 周文兴诚惶诚恐,诺诺道:“是小的失察。” 朱媛媛狠狠瞪了周文兴一眼。 在外人看来,就是东家在责怪手下办事不利,觉得这小东家倒不是一味护短。 殊不知,此乃朱媛媛和周文兴在唱双簧。 朱媛媛对阎捕头和书生拱手道:“烦请两位看一看手中的出货单,货单下面有一串数字,数字末尾三位数便是货物的批次。” “比如零零三,就是第三批次,零一九,就是第十九批次。” 阎捕头和书生看了看手中的出货单,分别报出零零九,零一二,零一三,零一四。 几个供货商顿时心中七上八下,他们都没注意到底下这一串数字,当是对方只是说,这串数字是记账用的,没想到居然还暗藏了批次。 朱媛媛淡然一笑,道:“虽然我们瑞福记严格要求每一批货的质量,本着精益求进,质量第一的原则做生意,但世事无绝对,所以,我们对每一批货都有编号留底,以备检验,哪批货出问题,一目了然。” 不仅是阎捕头,大家听了都是点头,心说这小东家做事倒是仔细周全。 但几个供货商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大家都知道瑞福记行事滴水不漏,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法子,从着色上下手,没想到,对方还是留了这么一手。 “周管事,带两位公证人去库房,当然,如果你们信不过公人,也可以跟着去库房,对应着,找出每一个批次的货物,咱们当场再做一次检验。”朱媛媛道。 供货商们的脸色霎时就白了。他们本来就是想浑水摸鱼,咬定批次的问题,瑞福记就说不清楚了。谁曾想对方行事周密到这般地步。 可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少人已经在想退路了,心中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该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出头来闹事,搞得自己难堪,难堪还罢,问题是得罪了瑞福记,以后休想再拿到瑞福记的货,财路也要断了。 阎捕头是老公人了,最善察言观色,一看供货商的神情,哪里还会不清楚,当即没好声气道:“几位还是与本捕头一同去,省得又胡攀乱咬,说本捕头与人勾结。” 围观群众虽然不见得有多么聪明,但也不是傻子,见捕头都说出胡攀乱咬的话了,可想而知,今日这场闹剧大面是个阴谋,再看他们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有怀疑,有鄙夷。 周文兴带路,带了一帮人去库房。 朱媛媛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与李歆瑶说话:“李小姐怎么来了?” 此时,李歆瑶看杨晨的目光都像是镀了一层光晕,杨晨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发光体。 心想,自己的眼光果然精准,一眼就看出了杨晨的不凡。今日看杨晨处理这场闹剧,不温不火,气定神闲,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一场危机。先前她和周文兴可是说破了嗓子都没人听。 “啊?我,我就是出来逛逛,正好看到他们来闹事,所以就……”李歆瑶羞涩道。 她当然不能说,她来这里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杨晨,总不能老是去他家或是到他下值回家的路上堵他,那样做太明显,太刻意了。 朱媛媛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她心里是感激李歆瑶的仗义执言,但李歆瑶总归是名门闺秀,这样当街与人争论,对她的名声不好。 真是个热情过了头的丫头,都不知爱惜自己的羽毛。 但也正因为如此,朱媛媛越发喜欢这个比自己小的小妹妹。 “你呀,下次不可这办莽撞。”朱媛媛好心道。 李歆瑶不以为然,为了杨晨,做出这么点牺牲又有何妨。 不多时,周文兴带人出来了,身后的伙计抱着四捆布匹,再后面的供货商们皆是灰溜溜,神色惶惶。 早有伙计端了四个水盆出来,倒满了水。 朱媛媛还让他们加入皂角粉。 皂角粉是普通人家洗涤用品,富贵人家洗上好的面料会用更高级一些的香胰。 朱媛媛命周文兴,从各捆面料上裁下一块,浸泡在水盆中。 若是褪色严重的,一般下水片刻就会显现,不是很严重的,就要过一段时间,但也不会超出一炷香的功夫。 虽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但大家都不愿意离去,反倒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无数双眼睛注视着水盆,铺子门口竟是鸦雀无声。 一炷香过后,朱媛媛笑了笑:“若是染色不过关的面料,在加了皂角粉的情况下,必定会褪色,但泡了这么久,会不会褪色,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吧?” 说着,朱媛媛面色冷了下来,语声也严肃起来,对几位供货商道:“现在可是按着你们所拿到的批次做的实验,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几位供货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今天只能认栽了。 朱媛媛咄咄逼人道:“正如你们所言,按说今天这件事不该你们来出头,可你们偏偏来了,被人当抢使也要有个脑子,找个好理由,选个好时候。” 第264章 口号喊的响 围观之人,或许有存了希望瑞福记倒霉的心思,但大多数人还是正义的,纷纷出声谴责无良的供货商,这几个人分明是眼红人家生意好,故而做此卑劣行径。 朱媛媛对围观人群一拱手,郑重而恳切道:“诸位父老乡亲,我们瑞福记在钱塘虽然谈不上百年老字号,但也是有信誉的,初来京都,承蒙大家抬爱,做出了一点成绩,但我们并不骄傲,大家的信任,才是我们瑞福记的立足之本,让大家满意是我们瑞福记的最终目标,做生意,只看利益是不会长远的,我们瑞福记绝对不会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 这口号喊的响,这高调唱的妙,引来众人纷纷喝彩鼓掌,不禁觉得这位小东家是个有品格讲信誉的人,瑞福记这个牌子在大家心中更亮了。 朱媛媛话锋一转,语声沉痛:“只可惜,人红是非多,业旺招嫉恨,前几日,就有业内正直人氏私底下警告在下,说有人眼红瑞福记,想要诋毁瑞福记,把瑞福记赶出京都,甚至吞并。” 朱媛媛这是在打伏笔,以后谁要是敢再耍花招,那么大家自然会把这次的帐也算到谁的头上。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不敢轻举妄动。 底下一片哗然,纷纷猜测,到底是谁这么卑鄙? 朱媛媛恨恨地看着几位灰头土脸的供货商,沉声道:“没想到,你们还真来了。” 供货商们听到这话无不是心惊肉跳,原来人家早就得了消息,自己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这下,真是去撞墙的心都有了。 “太卑鄙了,一定要严惩。” “竞争不过人家,就使下三滥手段,还有没有品啊?” “眼红也要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大家议论纷纷。 朱媛媛对阎捕头一拱手,道:“具体情况,差爷已经了解,还请差爷替在下主持公道。” 阎捕头今日来是因为有人早就与他打过了招呼,说近期可能会有人去瑞福记闹事,让照应着瑞福记一些。这个打招呼的人的面子不小,他自然要上点心,更何况,现在瑞福记占足了理字,于是,阎捕头道:“聚众闹事乃是扰乱治安,本捕头自然要以法严办。” “大人,这是一场误会。”供货商开始求饶。 “是不是误会,尔等随我去衙门说吧!”阎捕头一招手,衙差们一拥而上将几人扣住,押走了。 阎捕头对朱媛媛道:“还请明日派人来趟衙门,此事自有公断。”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瑞福记不但名誉没有受损,朱媛媛一番慷慨言语,更是给瑞福记树立了口碑,相信不出明日,朱媛媛的两句口号就要满城皆知了。 围观群众也纷纷散去。 朱媛媛这才回到后堂,周文兴笑道:“他们这下可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李歆瑶欢喜道:“那还不是扬大哥厉害。” “错,不是我厉害,而是瑞福记本来就是一家讲诚信的铺子。”朱媛媛纠正道。 李歆瑶不以为然:“生意靠人做,扬大哥是诚信之人,做的事自然也是诚信之事。” 朱媛媛汗颜,小丫头,能不能别这么捧我? 周文兴笑呵呵:“李小姐说的极是。” 朱媛媛生怕两人继续一唱一和,便道:“今日的风波虽然过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那句话,恪守本分,小心防范。” 周文兴记下。 一直跟在李歆瑶身后的翠烟扯了扯小姐的衣袖,小心提醒道:“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哎呀,不好了,我都忘了时辰了。”李歆瑶这才想起来自己出来许久,这会儿都过了饭点了,爹娘若是知道,肯定又要训斥她。 朱媛媛道:“那你快回去,改日我再上门拜访。” 李歆瑶是真急了,道:“那我先走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送走李歆瑶,朱媛媛觉得自己也是饥肠辘辘,便回家去。 走到半道上,看见阿德,正往这边来。 阿德一见到她,赶紧上前行礼,道:“公子,听说铺子里出了点事,王爷让奴才来看看。” 朱媛媛笑了笑:“已经处理好了,你回去告诉王爷,不用记挂。” 阿德讪讪:“王爷本想亲自过来,可是府里有客人,脱不开身,那奴才这便回去禀报。” 当晚,康家姑奶奶把康四爷叫去训斥。 “你怎么办事的?人都让官府抓了,要是供出咱们荣祥和,你自己顶着。” 康四爷欲哭无泪,这计划他自认为是天衣无缝,就是要瑞福记吃哑巴亏,先把瑞福记的名声搞臭。谁知,没有伤到瑞福记分毫,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那几个供货商虽说与荣祥和有多年的生意来往,关系密切,可官司上身,他们必定会咬出自己来。 “夫人,这次是小的办事不利,没想到会冒出个小东家来,小的事先查过,瑞福记的东家在钱塘,主事的朱媛媛也已经回了钱塘……”康四爷道。 康家姑奶奶恨恨道:“你查过,你连瑞福记的东家到底是谁都没搞清楚,你还好意思说你查过?” 康四爷道:“小的这回是真查清楚了,今天出面的小东家正是朱媛媛的胞兄,凤台阁侍讲杨晨,此子向来能言善道,诡计多端。” 康家姑奶奶愕然,杨晨这个名字她可不陌生,自己的侄女妍儿就是吃亏在杨晨手上,以至于现在过的十分悲戚。 没想到绕来绕去,自己竟也栽在了杨晨手里。 “此子当真令人厌恶,你先想办法把老钱他们的嘴堵上,千万不可把荣祥和牵扯进去,让他们知道,别以为咬出荣祥和就能自保。”康家姑奶奶眸中透着狠戾之色,沉声叮嘱道。 “等等,你去趟威武侯府,这件事还得请侯爷打声招呼,相信府衙那边不会不卖这个面子。” 康四爷诺诺,马不停蹄的去办了。 康家姑奶奶沉思了良久,让人备轿,准备去一趟赵王府。 虽然她知道赵王和自己的侄女感情不是很好,但总归是自家人,如果赵王能出面给杨晨点难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265章 怂恿 康妍儿有些意外,这么晚了姑母竟然还来造访,忙让红蕊把人请进来。 “姑母此来所为何事?”康妍儿开门见山地问。 康家姑奶奶先是诉起苦来:“妍儿,这件事,你可不能袖手不管,姑母也是为了你出气,如今反倒是惹祸上身了。” 康妍儿知道姑母所指何事,瑞福记发布会前,她曾有目的的去拜访过姑母,无非是想从中起怂恿,姑母名下的荣祥和原是京都首屈一指的绸缎庄,瑞福记强势来袭,必定会给荣祥和带来冲击,想来,姑母是不会坐视瑞福记坐大的。 所以,她把在靖南侯府菊花宴上的所见所闻跟姑母提了提,再表示了下对荣祥和的担忧。 当是姑母胸有成竹地说,她早就有安排了,于是,她就派了红蕊跟随大嫂去了发布会,她自己是不会去捧场的。谁知,姑母所谓的万无一失,被那朱媛媛轻而易举的化解,非但没对瑞福记造成损失,反倒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让她吐血三升,怎么这兄妹两都这般难搞定? 是她运气不好?还是队友太没用?还是说,那对兄妹命太硬? 眼看着瑞福记出尽了风头,出去聚会,身边的人无不是穿着瑞福记的衣裳,恨的她就想给她们的衣裳剪个稀巴烂。 康妍儿每天都郁闷的不行,这会儿,姑母还说这种话。 什么叫为了替她出气?明明姑母就是为了自家生意,还赖上她了。 当即有些不悦道:“此话怎讲?” 康家姑奶奶道:“上次的事没能成,这口恶气憋的我心里难受,简直寝食难安,若是换做别家坐大就算了,做生意本来就各凭本事,可那朱媛媛是杨晨之妹,就不能这么轻易的算了,所以,我让手底下的人,无论如何,千方百计也要给瑞福记找点麻烦,总要替你,替咱们康家出出这口恶气。” 康妍儿了然了,姑母话说的漂亮,口口声声为了她,为了康家,定是出师又不利,自己没办法收场了,才找上她的。 “姑母有话直说就是了,不过,我先丑化说前头,生意上的事,我可不懂。”康妍儿淡淡道。 虽然姑母打着她的旗号让她有些不喜,但只要是对付杨晨兄妹,她就不计较这些了。她自己不便出马,总还是要有人去对付他们的,这次不成下次,不看到杨晨兄妹灰溜溜,名誉扫地滚出京都,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咽不下。 康家姑奶奶忙道:“生意上的事,不用你操心,现在是遇上了点小麻烦。” 康家姑奶奶把康四的定计,实施,结果杨晨自称瑞福记小东家出头为瑞福记解了围,事情败露,那几个供货商都被衙门带走的事说了说。 康妍儿闻言,气恼道:“怎么又是他,阴魂不散。” 康家姑奶奶道:“康四就是挑朱媛媛不在京都,才实行计划,谁知杨晨比朱媛媛还难搞。” “他到时敢自称小东家,他可是凤台阁的侍讲,朝中,为官者经商倒是寻常,但都做的隐晦,或叫家人,或叫家奴,这样赤果果的自称东家的可是少之又少,他就不怕犯了朝规禁忌?”康妍儿冷笑道。 按卞唐律,官员是不得经商,免得以权谋私,所以,大家都是打擦边球的。 “姑母,这件事,你去查仔细了,若是证据确凿,叫御史台狠狠参他一本。”康妍儿道。 康家姑奶奶道:“当是他是自称小东家,这一点,要找人证不难,不过,我想他不会傻到真的白字黑字,若只是私底下的协议,就不好办了。” 康妍儿冷笑道:“他自己当众囔囔,即便没有白字黑字的证据,这小东家之名也洗不脱了,够他喝一壶的。” 康家姑奶奶咬牙道:“行,这事我让康四去办,找几个可靠的人证,但眼下,那几个供货商还在衙门里头关着,我已经让康四拿了侯爷的名帖去府衙打招呼,尽可能把这件事压下来,这次就当吃个哑巴亏。” “不过,妍儿,你如今是赵王妃了,若是赵王能出面对付那杨晨,岂不是更有把握?”康家姑奶奶道。 康妍儿说起这个就气苦:“别提赵王,赵王跟杨晨关系匪浅,别说去对付杨晨,就是说杨晨一句不好,他都能跟你急。你可千万不敢在赵王面前说杨晨的事。” 康家姑奶奶张口结舌,很不能理解,赵王居然不痛恨杨晨?要不是杨晨,赵王也不用娶一个被退过婚的女人。咳咳,康家姑奶奶似乎忘了,这个被退婚的女人是她侄女儿。 “那就不说,但能不能弄一件赵王的信物?我怕万一用侯爷的名帖还不管用,毕竟侯爷这些年在京都的名望已经不是那么盛了,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要是咬出荣祥和,有心人恐怕会猜忌到你头上,到时候,更麻烦。” “你放心,我会让康四妥善处理,不会让赵王知道的。”康家姑奶奶蛊惑道。 只要自己的危机先解决,即便赵王知道了又能怎样?最多他们小夫妻吵几句嘴而已。 康妍儿不仅犹豫,弄李洛的信物是不难,可就怕姑母办事不利。 “也不一定用得上,就是以防万一,用不着最好,用完了,我会尽快归还,神不知鬼不觉。”康家姑奶奶看出康妍儿的顾虑,极力劝说。 康妍儿咬了咬牙:“那好吧,你稍等片刻。” 李洛在外应酬回府,看到一顶轿子正离开王府,便问道:“那是谁?” 门房回道:“是王妃的姑母。” 李洛蹙眉,心里不喜康家的人来王府,尤其是这个姑母,风评不是很好,在家是个母老虎,甚至曾经做出当街殴打丈夫的事,十分无理。可又不能拒绝亲戚来往。 李洛对康妍儿的态度,一直是无视,不管,不问,不接触,甚至两人几天不见面也是有的。这会儿康家姑奶奶的来访,勾起了李洛的心思,便又问:“王妃的姑母常来吗?” 门房道:“总共来过两回。” 李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吩咐道:“以后她再来,尽量给打发了。” 门房垮着一张脸,王爷,您说的容易,小的不过是个奴才,看门的,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第266章 不是好事 第二天,顾恒找到凤台阁,说昨天人押回去衙门已经下值了,本想等到今天再提审,结果,昨晚上府尹就把人给放了。 阎捕头暗示,似乎是李洛的人情。 顾恒说起来还有点生气:“还以为赵王是个明白人,原来是帮亲不帮理。” 朱媛媛却不这么认为:“恐怕赵王也不清楚这里头的事情。” 顾恒犹自气闷:“我要去问问他,他不知情就罢了,若是知情还这么做,就是是非不分。” 朱媛媛想说,还是不要去为难人家,可是顾恒扭头就走了。 朱媛媛叹了口气,她是不相信李洛是那种人。 回到编修房,刚静下心来修书,杂役来叫她,说是江大学士让她去一趟。 朱媛媛心说,她进凤台阁后,江大学士就找过她一次,就是上次傅春安设计她,江大学士把她叫去训了一顿。朱媛媛直觉,被江大学士惦记上肯定没好事。 果然,一进江大学士的值事房,就看到江大学士面沉入水,梅大学士和宋子楚也在座。 有点三师会审的味道啊,朱媛媛心里惴惴。面上强作镇定,上千一一行礼。 “不知大人召唤,有何吩咐?” 嘭…… 江大人未开口先拍桌。 这声巨响震的朱媛媛小心肝都颤了下。 “杨晨,你好大的胆子。” 呃……她又犯什么过错了?朱媛媛赶忙自省,最近应该没犯什么事儿啊。 “杨晨,你年少有为,以会试第一,书院优才资格入凤台阁,是大家都看好的,只是你这番作为,实在叫人失望。”梅大学士喟叹道,语气中难掩失望。 朱媛媛越发一头雾水,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朱媛媛茫然地看着三位大人:“还请大人明示,下官实在不知所为何事。” “你们看看,看看,这就是他的态度,杨晨,你以为你装傻充愣就能蒙混过关吗?”江大人厉声道。 随即一本折子扔到了朱媛媛面前。 “你自己看看,看你还如何抵赖。” 朱媛媛捡起折子打开一看,不由的吓一跳,原来是御史台言官弹劾她的折子。 说她身为六品凤台阁侍讲,沐浴皇恩,却不思进取,钻营机巧,视国法如无物…… 麻蛋,大帽子一顶一顶的扣下来,无非是说她以官员的身份经商,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称是瑞福记的小东家。 卞唐的律法,朱媛媛是研究过的,其中有一条禁令,就是为官不得经商,所以,她的酒坊都是以冯管事的名义申请的营业执照。 “杨晨,这其中可有什么缘由?你只管道来。”宋子楚语气平和道。 “他还能有什么缘由?还是当值时间,却跑去管理自己的商铺,假公济私,胆大妄为。”江大学士简直义愤填膺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安分的下属,不爱惜自己的羽毛也就算了,做的也太出格了,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这是个解决杨晨的好机会,无论杨晨怎么辩解,都免不了一个处分。 朱媛媛暗暗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平静地说:“回大人,昨日下午,下官奉命去国子监检查新近要刊出的书籍,下官是在完成了分内之事后,才离开国子监的,当时离正是下值的时间的确还有小半个时辰。若是赶回凤台阁也已经到下值时间,况且,吴学士有言在先,完成了国子监那边的事,下官可以自由安排。” “下官在编修房一直兢兢业业,不说有多少功劳,但下官担任的编修任务是最重的,这一点,大人可问问吴学士和编修房的同僚,加班加点那是常有的事,要下官加班,下官是从无怨言的。” 梅大学士捋着胡须道:“这倒是属实,你的职责特殊,提早下值倒也说得过去。” 梅大学士是有心替杨晨开脱。 江大人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至于,下官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称是瑞福记的小东家,那是情急之言,下官的妹子的确是瑞福记的小东家,可她人不在京都,离京时,妹子拜托我这个做大哥的,有时间就照应一下铺子,当时发生了一些紧急的状况,需要有人出面解决,为了有个合理的身份,下官才自称小东家。这一点,大人可以去官府查证,注册商铺都有存档的。”朱媛媛继续解释道。 “嗯,你为了帮你胞妹,情急之言,倒也情有可原。”宋子楚也道。 “你在这里解释又有何用?你倒是跟御史台的人去解释,你在当值时间出现在商铺,你当众自称小东家,这些都是有人证的,即便情有可原,却也是事实,你让朝臣们如何看我们凤台阁?还道我们凤台阁主事疏于管理,以至于凤台阁的人都散漫无规矩,你简直是败坏了凤台阁的清誉。”江大学士不依不饶道。 朱媛媛不卑不亢道:“既然御史台上折子,那下官自然是要上折子自辩,请圣上裁夺,倘若圣上裁定下官有罪,下官听候发落就是。” 她很清楚江大人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她进行打压,怎么处置,还不是由江大人说了算,倒不如自己上折子,皇上若是要给她定罪,那她也只能认命。 她敢这么做,一来她不是真的违法,只能说是违纪,违纪还是情有可原,二来,宋子楚如今在皇上面前是说得上话的,宋子楚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只要把事情说清楚,皇上不怪罪,御史台的人也没屁好放。 怎么样也比让江大学士处置她来的好。 开玩笑,她为了进凤台阁费了多少力,岂能这么轻易让人赶走。 江大人没想到杨晨这么硬气,明明是理亏的事情,还敢上折子。 宋子楚和梅大学士眼神交流,心意相通,宋子楚道:“也好,御史台的弹劾,你是需要给出合理的解释的。” “无论如何,你这也是违纪行为,凤台阁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必须严肃处理。”江大人沉声道。他已经打定主意,也要上折严惩杨晨,以儆效尤。 第267章 发火了 朱媛媛从值事房出来,老老实实去写自辩折子了。 吴启山听说此事,来安慰她:“不用这么愁眉苦脸,需要的时候,我会替你证明。” 上回杨晨可是帮了他大忙,这个人情是要还的。 朱媛媛感激道:“多谢大人。” 顾恒找到李洛,当面就质问了。 “赵王,你这么做可是不厚道啊。” 李洛莫名其妙:“你说什么疯话?我做什么不厚道的事了?” 顾恒恨恨咬牙:“昨日有人去瑞福记闹事了,杨晨好不容易戳破对手的阴谋,官府把人给抓了起来,就等今日过堂,审出幕后主使,你倒好,让府尹把人给放了。” 李洛完全不知情:“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府尹放人了?瑞福记出了什么事,我压根就不知道。” 顾恒看他不似说谎,追问了一句:“你当真不知情?” 李洛一拍胸脯:“我敢对天发誓。” 顾恒蹙眉沉吟道:“难道是有人打着你的旗号让府尹放人的?” “你且说清楚,是谁去瑞福记捣乱了?”李洛问道。 顾恒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说。 “现在杨晨怀疑是荣祥和在搞鬼,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荣祥和的真正东家是谁,这件事,还是跟你有关系。” 李洛想起来了,那天他和杨晨在天香居吃饭,就听到康四爷在召集人商议怎么对付瑞福记来着。 猛的又想起昨晚康家姑奶奶上门。 两件事联系起来,李洛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当即脸色发青:“我知道了,我就去府衙,先把事情弄清楚。” 麻蛋,如果有谁胆敢假借他的名义,他定饶不了她。 李洛当即与顾恒告辞,直奔府衙。 府尹听说赵王来了,赶忙出来相迎,一脸谄媚笑容,前倨后恭的说:“王爷,下官已经按您的意思办了,这等小事,您让下人来吩咐一声即可,何须亲自劳累。” 李洛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本王的意思?本王什么时候给过你意思?” 府尹愕然:“不是昨晚,荣祥和的康四拿着您的玉牌让下官通融的吗?” “康四?我的玉牌?”李洛挑眉问道,心里已经烧着一团火。 “是啊!康四拿着您的玉牌,说是您的意思,下官哪有不遵从的,当晚就把人放了。”府尹忐忑道。这件事好像不对头啊,赵王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该不会是被人给耍了吧! 李洛已经出离的愤怒了,其中环节他已经一目了然,他的玉牌就放在书房,昨晚康家姑奶奶来了,不消说,定是康妍儿偷了他的玉牌给康家姑奶奶行事去了。 那怪顾恒要来责问他。 “曹大人,这件事跟本王一点关系也没有,本王从未请曹大人通融,相反,本王今日前来就是要请大人依法秉公处置,那些人,都抓回来吧,严加审问,不查出个究竟,本王没法跟人交代。”李洛坚决道。 府尹大人头都晕了,这都哪跟哪啊!难道是赵王先说情,但被人知晓了,面子上过不去,只好又让他把人抓起来? 真是王爷动动嘴,下官跑断腿啊! 悲催的府尹大人,只得点头应承:“下官这就捕头去拿人。” 心说,千万可别又改主意了,不然,他可经不起折腾。 李洛离开府衙,气冲冲地回府去找康妍儿算账。 此时,康家姑奶奶正派人来归还玉牌,康妍儿还没来得及放回书房,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只见李满脸煞气地踹门进来。 丫鬟们吓得直哆嗦。 康妍儿吓的脸色发白,虽说李洛一直不给她好脸色,冷言冷语的,但这种动粗的举动倒是从没有过。 自己又刚做了件心虚的事,康妍儿不由的胆战心惊,强作镇定道:“好端端的,你这是抽什么疯?自己不顺心找我撒气吗?” 李洛怒视着她,怒道:“康妍儿,你做的好事。” “我……我怎么了?无缘无故的就指责我。”康妍儿明显底气不足,手里还拽着玉牌呢,只觉得这玉牌格外的烫手。 李洛逼近两步:“昨晚你姑母来作甚?” 康妍儿不敢与他对视,脚步也不由的往后退,男人发起火来,还是让人害怕的,更何况是李洛这种经历过沙场,真正杀过人的,要是真怒起来,一巴掌就能把她给打半死。 “就是来坐坐。”康妍儿弱弱道。 “来坐坐,顺便顺了我得玉牌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不是也?”李洛咄咄逼人。 康妍儿心头一颤,他知道了?难怪他这么生气。 既然他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康妍儿脖子一梗:“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是解决一点小麻烦而已,都是自家人,难道能不帮么?” “谁跟她是自家人?我没这种自家人,康妍儿,我警告过你,给我安分点,这样你我起码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气,可你偏偏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还真当自己是这个王府的王妃了?一个因为品行不端被退婚的女人,我能娶你已经是看在母后的份上,别不知好歹,否则,我不管不顾起来,一纸休书送你回家,你们康家的颜面就要彻底扫大街。”李洛怒道。 康妍儿脸色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洛从没对她有一句好话,但也不曾说的这般刻薄,句句都跟刀子剜心一般。 “我已经让府尹把人抓回去,严加审问,你们康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就喜欢做一些见不得人卑鄙无耻的事,既然敢做就要敢当,休想我替你们遮掩,我也警告你,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李洛毫不留情道。 说着,从她手里一把夺过玉牌,刚才进来,就看到她的手缩到了衣袖里,果不其然,就是他的玉牌。 李洛狠狠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没救了。 康妍儿又是气又是伤心、难堪,李洛把话说的这么绝,根本就没拿她妻子看待,她虽然顶着赵王妃的头衔,可是在李洛眼里连个丫头都不如。 恨,她的心里除了恨,还是恨。 第268章 拉人下水 话说,杨晨被弹劾的事,在朝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作为继宋子楚之后,卞唐又一年纪更轻的天才级别的人物,是相当惹人注目的,大家还没忘记,年初会试一鸣惊人,虽没有资格进入最后的殿试,然而,其风头远远盖过了身为状元的江辛,入凤台阁不过两月余,又立大功。你说他是有真才实干也好,运气逆天也罢,总之,任谁跟杨晨站在一处,都会黯然失色,滋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无奈感慨。 不过,这几个月来,杨晨都老老实实埋头编修房修书,一度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没想到,再次引人注目却是这小子犯事了。 年轻人不安分大家还是能理解的,人不轻狂枉少年嘛!但为官不经商,是人人皆知的国法,杨晨居然会以身试法,这就让人有点想不通了。 而且还利用当值的时间跑去处理商铺的私务,大家不由的想,这杨晨的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或是修书修傻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早朝后,秦王招呼李澈一同坐坐,李澈也正有此意,欣然前往。 “杨晨这次被人抓了小辫子,恐怕这关不好过。”秦王道。 秦王李灏多次向杨晨抛出橄榄枝,可杨晨的反应始终不冷不热,倒是与五弟和七弟走的较近,令他不免有些郁闷。 但细一琢磨,五弟对杨晨是有知遇之恩,相识较早,亲近些也是可以理解,关键是,他不认为五弟具有与他竞争皇储的实力,所以,李灏除了郁闷,倒也没有生出别的心思。 只要杨晨不投向魏王的怀抱就无所谓。倘若将来他能入主东宫,到时候再予以招揽,不愁杨晨不识时务。 因此,杨晨在李灏心里,还是看好的备用人才,眼下杨晨陷入麻烦,李灏是有心帮杨晨一把,若能帮杨晨度过这次危机,杨晨还能不感怀于心? 李澈道:“据我所知,杨晨并非是瑞福记的东家,连他的胞妹朱媛媛明面上也非瑞福记东家,不过是瑞福记一主事之人。但瑞福记东家为了留住朱媛媛这颗摇钱树,许以些好处,比如干股什么的,是有可能的。” “杨晨又不傻,哪能真干出知法犯法的事儿。” 李灏深以为然:“瑞福记的东家到底是谁,官府自有文牒留档,一看便知。只是他当众自称小东家,委实疏忽了,授人以柄。” 李澈哂笑道:“瑞福记若是有他妹子的份,他出言相帮情有可原,自称小东家也是为了便宜行事,总不能以官员身份站出来说话吧!” “只是,这样终究是不妥,更何况他还在当值期间跑了去。”李灏摇头道。 李澈道:“其实,这些都无伤大雅,最多一句为了情急家事违纪而已。关键是,这件事的背后,有姚家的影子。” 李灏的嗅觉在听到姚家两字,就变得格外灵敏,挑眉“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李澈施施然道:“其一,二哥没发现,今日上折弹劾杨晨的御史言官是新面孔吗?自从去岁二哥与姚家一番言论大战后,姚家可是没少下工夫在御史台上。” 李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御史台的人都是硬骨头,自诩正义之士,脑子一根筋,且易冲动,但也不是人人都刚正不阿,他在御史台也是有亲信的,所以去年口水大战,他才能占了上风。要是姚家也开始在御史台安插人手,掌控言论,对他而言,绝对是件坏事。 李澈继续说道:“其二,昨日瑞福记的闹剧,据可靠消息,乃是荣祥和暗中指使,荣祥和的东家正是威武侯康大人的胞妹。” 李灏脑子转的快,在他心里,姚家,康家,都是魏王的有力支持者,一个揽文臣,一个拥武将,都是他的死敌。 “康家出来闹事,姚家指使御史台弹劾,为的可不仅仅是利益之争,依我看,大面还是为了与杨晨的旧怨。身为朝中肱骨大臣,对一个后辈连番打压,心胸可见一斑。”李澈讥讽道。 李灏冷哼道:“亏姚大人还位列三班,气量如此之小,谈何宰相之肚能撑船?” 李澈抿了口茶,施施然道:“眼看着杨晨官场得意,风评甚佳,如今在国子监也拥有很高的人望,三年期满考评后,必定还会往上升,听说父皇有意让杨晨入值侍班,姚家岂容杨晨继续春风得意,一来碍眼,二来碍事,杨晨与康姚两家仇怨已深,绝对不可能为他们所用,不能用之人,岂不碍事?” “此番若是让他们得逞,拔除了他们眼中的一颗钉子,倒不如,留着这颗钉子,膈应膈应他们。” 李灏何尝不是这么想,但凡能让那些人心里不痛快的事,他都乐见其成。更何况,父皇若真有意让杨晨入值侍班,那么,对于杨晨的价值就要重新估量估量了。杨晨或许年纪尚轻,暂时不可能对他有多大的用处,还需培养,但杨晨的老师是宋子楚,这又是一股非常强大的清流力量。 李澈貌似漫不经心的喝茶,其实一直在留心观察二哥的神情变化,看得出来,二哥已经顺着他的话入境了。 他自己不方便出面为媛媛开脱,但只要二哥能看到这里面的机会,看到媛媛的价值,以二哥的性子,会很乐意插手管这桩闲事的。 而且,他要的还不仅仅如此。 李澈慢悠悠地又道:“倘若,这次能把康家牵扯进来,再加以操作,拉姚家下水倒是个好机会。” 李灏眼睛都亮了:“五弟可有什么法子?” 李澈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让二哥附耳过来。 两人嘀咕了一阵,李灏嘿嘿笑了起来,赞道:“还是五弟见识卓远。” 李澈道:“弟且去看看杨晨,转诉二哥的一番苦心。” “要得要得,倘若杨晨能因此为我所用,五弟功不可没。”李灏哈哈大笑。 去年的风波余势渐渐消退,魏王韬光养晦老实当缩头乌龟,最近似乎又有复起之势,他正发愁该怎么给魏王上点眼药,这不,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李灏心情无比愉悦。 第269章 情况有变 朱媛媛写好了自省书,说是自省其实也是自辩,吴启山也写了一封陈情,拜托梅大学士上陈君王。 本来宋子楚在皇上面前更有说话的分量,但他毕竟是杨晨的老师,此时该避嫌还得避,免得人家说他护短。 梅大学士对杨晨一直有惜才之心,为人也比较正直,请梅大学士出面,是最稳妥的。 写好自辩书,朱媛媛就被赶回家了,按律,被御史弹劾的官员,在朝廷没有决断之前,都要回家自省。 朱媛媛其实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在朝中也不是没有靠山,最坏的结果就是记一过,反正她身上已经背了一个过错,不在乎多一个,到时候想办法再立一功,功过相抵,对她影响不大。 所以,朱媛媛权当给自己放假了,步履轻松的出了凤台阁。 却见李洛在外头等着她。 一见面,李洛就先向她说明:“杨晨,那几个人不是我放的,我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是贱内偷了我的玉牌……” 朱媛媛微然道:“你,我还会信不过吗?早就料到了。” 朱媛媛不是说冠冕堂皇的话,对李洛的个性她还是了解的,因为姚皇后一颗心全用在了魏王身上,对李洛比较放任,加上李洛年纪轻轻就去了军中,军中之人性格都比较坦率,所以,李洛受朝廷后宫的乌烟瘴气污染较少,还是保存了秉直纯良的本性。 这一点,从李洛去婺州看望已故军士家属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最主要的是,李洛对康妍儿没好感,不仅没好感,而且还相当厌恶,他怎么可能帮康妍儿去做这种事呢? 由此推出结论,李洛必定是不知情被人利用的。 李洛顿生知己之感,不由喟叹,还是杨晨明理,不像那个顾恒,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质问他。 “杨晨,就冲你这份信任,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李洛道。 朱媛媛挑眉,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之前我们不是朋友?” 李洛怔了一下,憨笑起来:“我说错了,咱们本来就是朋友。” 两人说着往宫外走。 李洛道:“我先前去了府衙,跟府尹曹大人说清楚了,放人不是我的意思,让他再把人抓回来,一定要审个清楚明白,康家人有脸做这种不要脸的事,别指望借我的名头,让我给他兜着。” 朱媛媛愕然:“你还真要大义灭亲啊!” 李洛道:“我最痛恨背着我搞阴谋,还要把我扯进去,我偏不让他们如意,而且,这件事关系到你的清誉,我也不能这么干。” 朱媛媛心中感激,不禁想着,倘若李洛是李澈的亲弟弟该多好,偏偏是魏王李深的一母同胞。 哎……现在是没到生死相见的时侯,倘若到了那一步,李洛又会如何选择呢? 朱媛媛想想都替李洛发愁。 “虽然说谢谢很庸俗,但我还是要说声谢的。”朱媛媛真诚道。 李洛瞪她一眼:“知道庸俗你还说。” 两人笑笑,朱媛媛道:“走,去我家,弄两小菜,喝一杯。” 难得朱媛媛主动相邀,李洛欣然,正好到了吃午饭时间。 李澈晚一步到凤台阁,听说媛媛已经回去自省了,便来到小院,门房告知赵王和公子在饮酒。 李澈驻足沉思片刻,心道,李洛这小子倒是来的快,便道:“那就不要说本王来过。” 说罢,转身离去,转而去找顾恒,走出没多远,却碰到了来找朱媛媛的顾恒。 顾恒先前去质问了李洛后,就去找李澈,谁知半道上听说今天有御史上折子弹劾杨晨了,便转身又找阎捕头,本来人放了就放了,想必那荣祥和应该能消停一阵子,但眼下情况不同,杨晨被弹劾了,这件事就不能这么算,必须把人抓回来。 可是到了府衙,阎捕头不在,手下人说府尹大人下令把放掉人都抓回来严审,阎捕头抓人去了。 顾恒还以为这是李澈出手了,所以就来找朱媛媛了。 “不是你出的手?”顾恒见李澈茫然地模样,问道。 李澈道:“我都还不知人被放了。” 他是真不知人被放了,但府尹曹大人改主意应该不是秦王的意思,他从秦王那出来,秦王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 “那是谁?”顾恒好奇不已。 没有人给曹大人施压,曹大人岂会更改主意? 李澈想了想,道:“兴许是李洛。” 李洛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受不来冤枉,顾恒跑去质问他,他肯定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顾恒苦笑,这还真是李洛的个性。 “御史弹劾媛媛的事,你有什么打算?”顾恒问道。 李澈道:“看起来是桩坏事,但福祸相依,说不定坏事也能便好事。” 顾恒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别打机锋?” 李澈讳莫如深道:“就等狗急跳墙,自会有人乐见其成。” 话说,康家姑奶奶得到消息,说府衙又把人抓回去了。一时间也是摸不着头脑,这算怎么回事?难道赵王的面子不管用了? 康四爷道:“肯定是比赵王更有威势的人出手了,小的就怕这里头有什么玄机。” 康家姑奶奶暗道不妙,昨晚康妍儿还示意她找了姚家人,好趁此机会让杨晨吃不了兜着走,会不会因此事态扩大了?上升到某些人物之间利益的角逐? 不得不说,康家姑奶奶的政治嗅觉还是比较灵敏的,好歹她家老爷也是给事中。 不行,她得再去找康妍儿。 康家姑奶奶火急火燎地来到赵府,康妍儿早上被李洛一通发作,情绪低落,连午饭也吃不下,正伤心着,听说姑母又来了,不由的把气都撒到了姑母头上,冷声道:“不见,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见。” 红蕊出去打发康家姑奶奶,不一会儿回转,禀报道:“姑奶奶说事情有变,恐怕要坏事儿了,务必一见。” 康妍儿闻言烦不甚烦,要坏事儿最多也就是荣祥和声誉不保,关她何事?李洛已然恼了,她可不想在这档口,再做出让李洛不高兴的事儿,毕竟李洛是她的夫君,两人闹的太僵,没了转圜的余地,遭殃的人是她。 第270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康妍儿再次拒绝相见。 红蕊只得硬着头皮再去打发康家姑奶奶。 谁知,过了片刻,红蕊又来说,康家姑奶奶说了,这次恐怕康家和姚家都要倒霉了。 事态上升到两大家族的利益,不管姑母是不是危言耸听,康妍儿都必须见一见了。 康家姑奶奶对侄女儿两次三番拒绝相见心里很窝火,什么身体不适都是借口,以为自己现在当了赵王妃就很了不起,看不起自家人了吗? 可眼下情况紧急,康家姑奶奶也就顾不上跟康妍儿置气了,把自己的猜测跟康妍儿说了说。 “现在人已经被抓回府衙,而且曹大人还要严审,看起来,倒霉的是我荣祥和,可我总觉得这里头的问题没那么简单。” 康妍儿也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她脑子还算清楚,说:“姑母,你赶紧去趟姚家,让姚家查清到底是谁下的令,这样才好有得放矢。” 两人都没猜到,这个始作俑者是李洛。 姚启泰得到消息,倒是淡定,对康四道:“不用着急,大不了你们荣祥和给人家去道个歉。” 他知道杨晨在朝中也有些关系,说不定请托了谁,要查这件事,即便查了又如何?杨晨自称瑞福记小东家,又在当值的时间内出现在瑞福记,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受处分是铁板钉钉的事,只要能打击到杨晨,就算目的达到了,荣祥和的名誉关他屁事。 姚启泰的目的与康家姑奶奶不同,所以,他看问题的方向也不同,压根就没重视这件事。 而康家姑奶奶最主要的出发点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荣祥和,不希望事态有变,反倒想的多了些,竟比姚启泰看的更深,更远。 康四被姚家大公子打发了回来,心事重重地回去回话。 看来姚家是不会管荣祥和的死活的,这次可真是要栽了。 康家姑奶奶很气愤,为今之计,只有自己出面,从曹大人身上着手,把事态压下去。 于是,康四揣着一大把银票去了府衙找曹大人。 “曹大人,这件事,可大可小,还请大人多多费心了。”一叠银票放在了桌上。 曹大人看着那花花绿绿的银票很是动心,可是,他没这个胆量拿。 不是什么钱都能拿的,烫手的银子搞不好会让他掉乌纱帽。 曹大人很不情愿地把银票推了回去,说:“此事,恕本官无能为力。” 康四愕然:“大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可否告知草民?” 曹大人叹息道:“此事关系到凤台阁侍讲扬大人,朝中有旨意,要本官严查此事,因此,本官只能依法严办。” 曹大人先前还疑惑赵王为何出尔反尔,待朝廷旨意下来,他才知道赵王英明,先一步为自己开脱了,还好他动手也快,马上派人把人抓回来,若是让人跑了,他这个府尹也算做到头了。 康四惊讶,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都是因为弹劾杨晨之故。这可真是得不偿失,早知道就这么算了,息事宁人,如今杨晨要倒霉,荣祥和也要跟着倒霉。 康四又掏出几张银票来:“既是朝廷的旨意,草民也不敢叫大人为难,只是,能否让草民在堂审之前见一见那几位?” 曹大人看着变厚的银票,眼角狠狠地抽了抽,一番权衡利弊,还是放弃了眼前的诱惑。 说:“请恕本官爱莫能助,你们荣祥和涉及其中,大不了认个错,赔点银子,和解了就是,但要是知法犯法,做出串供之事,就不是赔礼认错这么简单了,性质不同。” 康四用尽了法子,也没能说动曹大人,只得无功而返。 康家姑奶奶听了康四所言,懊恼的想杀人,本来她只想把人放出来,免得咬出荣祥和,结果康妍儿不肯放过杨晨,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请了姚家出面给杨晨难堪,最最可气的是,还是她亲自去找的姚家,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怪来怪去,都怪康妍儿,这个妇人之见的贱人。 康家姑奶奶此时等同于被架在火上烤,对康妍儿是恼怒之极,深深后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找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商量。 李洛在朱媛媛家里吃过午饭,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李洛就先告辞了。 午后阳光温暖,朱媛媛让人搬了摇椅在院子里,悠闲的晒太阳。 自打进了凤台阁,她就没能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时光,不用处理公务,也不用管铺子里的事,真真体会到难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谁知这难得的清闲宁静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这位不速之客居然是李家小姐李歆瑶。 李歆瑶听说杨晨被弹劾回家反省去了,心中很是担忧,觉得杨晨出道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挫折,心里肯定很失落,很难过,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前去安慰几句,不说杨晨会感激她,但起码能留个好影响。于是,她便来了。 朱媛媛好生郁闷,又不好不见,便让朵朵将人请进来。 李歆瑶是抱了一些目的来的,但也是真的关心杨晨,见了面,还未开口,眼泪就忍不住盈满眼眶,真心替杨晨抱不平,觉得杨晨太委屈了。 “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朱媛媛看她热泪盈眶的,不禁有些茫然无措。 “是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给你想办法教训他。”朱媛媛道。 李歆瑶本来还能忍,听到杨晨不为自己的事担心还反过来关心她,不仅十分感动,眼泪便刷刷地淌了下来,哽咽道:“杨大哥被小人诬陷,我难受。” 朱媛媛怔了一下,失笑道:“我说你怎么哭了,快别哭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都没在意,你哭什么。” 李歆瑶哭道:“怎么不是大事?我哥说了,这回杨大哥肯定是要受处分的。” 朱媛媛不以为然道:“处分就处分呗,又不是没被处分过,总不至于丢官免职吧!” “可是一旦背上污明,杨大哥的前途会受影响啊!”李歆瑶看杨大哥毫不在意的态度,都替他着急,杨大哥就不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吗? 第271章 麻烦大了 朱媛媛看李歆瑶急的直掉泪,总觉得有哪儿不对镜,可又说不上来。 “杨大哥,你这么聪明,你赶紧想个办法啊!”李歆瑶看杨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情急之下什么男女之防也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摇着杨晨的手臂。 “办法么,不是没有,就是……不太好说出口。”朱媛媛犹豫道。 李澈人没过来,但叫阿德给她捎了个口讯。 意思是,秦王想趁这个机会给姚家,给魏王下点眼药,以及秦王会采取的手段。 总之,这次即便朱媛媛要受处分,那边也要受点损失。 朱媛媛之前也没想到有什么法子能把自己摘出来,这会儿突然福至心灵。 李歆瑶立马止住了哭泣,泪光盈盈的双眸陡然一亮:“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是不是需要我帮忙?” 朱媛媛踟蹰再三,摇头道:“还是算了。” 真不太好意思说。 “杨大哥,你是信不过我吗?还是看不起我?”李歆瑶鼓着腮帮子,生气道。 呃…… “怎么会呢,只怕会让你为难。”朱媛媛道。 李歆瑶闻言,越发不肯罢休了,就怕你不来为难我,就怕你不想欠我的情,我偏要你欠着我的才好。 “你说,今儿个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走了。”李歆瑶一屁股坐下来,霸占了朱媛媛的摇椅。 朱媛媛只得附耳跟她如此这般说了说。 李歆瑶听完后,转忧为喜:“这有什么,包在我身上了。”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这样对你总归是不太好。”朱媛媛觉得良心不安。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家去。”李歆瑶忧心忡忡而来,轻松愉悦地走了。 朱媛媛重新躺回摇椅上,心想,歆瑶这丫头还真是与众不同。 杨朵朵在一旁给他续茶,漫不经心地说:“我看,李小姐八成是看上你了。” 惊的朱媛媛直挺挺地坐起身来,薄斥道:“不要胡言。” 杨朵朵不以为意:“你没发现李小姐看你时的眼神不太对吗?” 她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心思,那时候,满心满眼的都是杨公子,看到杨公子,眼睛都会发亮,可是又不敢真的去看,那种惴惴地,忐忑的,甜甜地,患得患失的复杂情绪,真的很难用言语来表达。 所以,她能从李歆瑶的细微表情中看到自己以前的模样,因为杨晨真的太优秀了,优秀到让人不想动心都难。 要不是朱媛媛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还不知自己会陷在那样的情绪里到什么时候。 不会错的,肯定是这样。 “有么不对?”朱媛媛觉得杨朵朵在说笑话,女人怎么可能喜欢上女人? 蓦地,朱媛媛整个人都怔忡了。 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女扮男装,以杨晨的身份示人,不可谓不成功,她在扮演杨晨的时候,努力把自己设想成是男人的身份,但在感情上,她始终还是以女人的角度来看问题,所以,她很可能真的忽视了什么。 “你真的这么觉得?”朱媛媛明显底气不足了。 杨朵朵嘻嘻一笑:“我只知道李小姐和媛媛姐说话的时候,总是往杨公子的话题上绕,李小姐几乎每天要给媛媛姐写一封信,即便是亲姐妹感情也不至于深刻到这般地步,那她又是所为何来?我只知道,李小姐看到杨公子,眼睛都会发亮,只要是杨公子的事,她就特别热心。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去烧水。” 杨朵朵拎了铜壶施施然走掉,留下朱媛媛在那发晕。 这也太扯了,若是真的,那岂非麻烦大了? 府衙那边,曹大人几乎没用什么手段就把问题查清楚了,第一时间将供词上呈。只是他也想不明白,杨侍讲的问题跟这桩商务纠纷案又有多大的关系?人家弹劾的又不是杨侍讲欺诈? 不过,这已不是他的职责范围内的事,他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翌日一早,朱媛媛就收到了翠烟送来的信,临走时,翠烟瞪着眼睛说:“我家小姐为了公子已经尽力了,公子倘若负了我家小姐,公子就不是好人。” 说罢小蛮腰一扭就走掉了。 朱媛媛哭笑不得,若不是杨朵朵点醒她,她听到这番话,肯定是一头雾水,现在看来,是让朵朵不幸言中了。 一个假儿郎惹了真桃花,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今儿个她是要上早朝,说的确切点,是去听候发落。 行至宫门口的时候,看到李澈和秦王一道走来,朱媛媛驻足施礼。 那边只是微微颔首,大家没有做进一步的交流,但朱媛媛已经从李澈眼中看到了放心二字。 今、日早朝议的特别久,朱媛媛没有资格入内旁听,只能在殿外等候。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有太监出来传旨,宣她进殿。 朱媛媛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大殿,这是她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面见圣上。 三呼万岁后,皇上没说平身,朱媛媛只得跪着,现在她算是戴罪之身,加之官职微末,大殿上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唯有跪着听审。 她亦不敢东张西望,去看某些人的神色,眼观鼻鼻观心,再把要说的话在心里默一遍。 只听得皇上略带威严地问道:“昨日御史汪大人弹劾杨晨知法犯法,违纪违规之事,督察院可有结果了?” 督察院的苏大人出列禀奏。 “回皇上,京兆府尹曹大人业已查明,只因瑞福记绸缎庄生意太过红火,使得荣祥和,锦绣坊等多家布庄的生意受到冲击,他们便联合起来,以荣祥和为首,趁着瑞福记的东家和管事,既杨晨之胞妹朱氏不在京都之际,让几家供货商前去砸场。有供词在此,可以作证。” 有人冷哼一声:“不过是些生意上的纠纷,杨大人就不顾自己的身份与那市井小人争执,简直有失体统。” 发言的乃是礼部侍郎姜大人。 苏大人继续道:“据官府查阅商铺执照,瑞福记的东家只显示为钱塘人氏彭祖怀,并无杨晨之名。” 第272章 重头戏来了 苏大人话音刚落,那弹劾朱媛媛的汪御史就跳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执照上虽无杨晨之名,但诸位都清楚,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屡见不鲜,杨晨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称是瑞福记小东家,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不容抵赖。” 有人不冷不热道:“的确,挂羊头卖狗肉之事屡见不鲜,以妻儿亲友家臣的名义经商的比比皆是。听说那荣祥和就是户部给事中刘大人夫人的产业,似乎,那刘夫人还是威武侯的胞妹。” 此言一出,户部给事中刘大人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潜规则大家都心照不宣,但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你丫的沈大仁,老子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坑老子? 可能是因为在场的大臣们多是挂羊头卖狗肉之辈,故而,没人敢这么不识趣,在这档口跳出来对杨晨落井下石,或是帮刘大人一把。 场面就这么冷下来,一个个要么闭眼做老神在在模样,要么低眉顺目,尽量显得事不关己。 在这个话题上,皇上也是心虚的,后宫用度常年超支,也不好总向户部伸手,否则会引来言官攻讦。所以,此刻,君臣之间鲜少的达成了高度一致。 没人说话,皇上只好开口,望着杨晨问道:“杨晨,你在自省书中承认你的确当众说过这话,那么你是否当真是瑞福记的小东家?” 朱媛媛恭敬道:“皇上圣明,微臣不敢做这等知法犯法之事,只因胞妹乃是瑞福记的管事,临走之时,托微臣照应一二,所谓的照应,也是怕瑞福记太火红,惹人嫉恨,前来闹事,前日,微臣不过是出面把事情说清楚,并没有与人起争执,这一点,京兆府衙阎捕头可以作证,在场的百姓皆可以作证。” “杨晨,你休要狡辩,你若不是涉身其中利益,怎会自称小东家,这是你一时情急吐露的真言吧!”汪大人指责道。 朱媛媛抿嘴不语。 此时,江大人出列,道:“启禀皇上,杨晨身为凤台阁侍讲,身受皇恩,却不思进取,不能心无旁骛,犯错已不是第一次,之前便有因公废私,导致编修四部全书差点出错,好在有人及时发现,更正了错误,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臣念在他是初犯,有国之栋梁之才,故而从轻处置,谁知此番,杨晨又假公济私,利用当值时间处理私务,此乃屡教不改,视朝廷法度,凤台阁纪律为无物,臣请皇上予以严惩,以儆效尤。”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是以恨铁不成钢,无奈大义灭请之态。 然而有心人都听得出江大人分明是往井里砸大石头,痛打落水狗。 什么不是初犯,什么国之栋梁,意在指责杨晨持才傲物,屡教不改也。 这已经不是一时不察,一时糊涂之举,而是从根本上否定了杨晨的品德。 真真是够狠的。 朱媛媛也对这位上司十分无语,当初在书院相见,江大学士表现出来的那种爱惜人才,不惜放低姿态招揽人才的举动跟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实在相去太远。如此心胸狭隘之人居然还能坐上凤台阁第一把交椅,被认定为未来阁臣不二人选,实在是卞唐之祸也。 梅大学士出列道:“启禀皇上,关于四部全书出现失误,实不关杨晨之事,他业已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怕大肆查证,引得人心惶惶,耽误了修书进程,故而一力承担下来。此事,编修房吴学士以及编修房所有同仁皆可作证也,杨晨不计个人得失荣辱,一切以编修四部全书为重,实乃大义之举,还请皇上明鉴。” 梅大学士是老实厚道之人,昨晚吴启山找上门来,特意与他说明了修四部全书出现失误的事,也是怕今日朝堂上江大学士拿此事做文章。果然不出所料。 他是有一说一,在这件事上,杨晨非但无错还有功,他不能装聋作哑,任杨晨被无端指责。 朝臣们本以为今日的大戏是杨晨与御史汪大人唱对台,结果凤台阁的大学士自己先起了内讧。当真是峰回路转,意想不到的精彩。只是,两位大学士,现在要讨论的似乎不是修四部全书啊,跑题了。 江大学士气的脸皮发白,好你个梅大学士,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今日却是跳出来与老夫唱对台戏,踩着老夫刷声望,真真是不要脸之极。 皇上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段过往,加上先前看了吴启山的陈情,反倒更相信梅大学士所言。 他对杨晨本就有惜才爱才之心,杨晨入了凤台阁后的表现也不曾让他失望,现在更是好感大增,觉得杨晨就算犯了些许小过错,也是可以原谅的,便有心要放杨晨一马。正要开腔,只见户部姜大人又跳出来禀奏。 “启禀皇上,不管杨晨有什么内情,但他当众自称小东家,在百姓中造成极坏的影响,且他在当值期间跑去处理私务亦是事实,若不重重处置,官员们皆效仿之,朝纲何以为正?” 皇上又犯难了,好像姜大人说的也不错啊! “臣有本奏。”又一人出列。 众人望去,见是御史台御史韩大人。 只听韩大人道:“臣有本奏,臣要弹劾御史汪大人,御史言官有风闻言事之责,但却不是谁家的走狗,为他人吆喝犬吠,汪大人弹劾杨晨乃是收人好处,替人诬陷朝廷命官也,臣请罢免汪大人御史之职,交由督察院严查严处。” 殿上一片哗然,韩大人所奏的罪名可是比汪大人弹劾杨晨的罪名重了不止一百倍。 御史言官成了他人掌控言论的走狗,那还了得?不但要引起众怒,皇上也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朱媛媛暗道,重头戏终于来了,只是乃们能否动作快点?你们都站着,姐可是跪着的,两个膝盖跪在硬邦邦的汉白玉砖上,都快麻痹了。 汪大人浑身的毛孔一瞬间全体张开,那汗忍不住的往外冒,做出怒不可遏,备受冤屈的模样,义愤填膺道:“皇上,臣冤枉。” 第273章 真正的主角 皇上的脸色也是很难堪,去年秦王魏王之争中,他就看出苗头,御史言官身不正,言不忠,有被言论绑架的嫌疑。只是没有证据,不得以放之任之,谁知这会儿韩大人当堂指正汪大人。 若是证据确凿,那他可要狠狠整治,杀一儆百了。 当即皇上面沉入水,声冷如冰道:“韩大人,你所奏汪大人之罪可有证据?” 韩大人道:“臣有证据。”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大家再看汪大人的眼神,都似在看死人一般,不需证据确凿,只要韩大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汪大人的政治生命就到此为止了,这还是轻的。 韩大人郑重道:“臣与汪大人家离的近,前夜,臣回府之时,亲眼所见姚尚书的大公子进了汪大人的府邸,第二天,汪大人就上奏弹劾杨晨,姚家康家与杨晨之间的嫌隙,人所周知,不能不令人怀疑。” 汪大人直觉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通后背,虽然他很怀疑韩大人是否亲眼所见,然而的的确确是姚大公子亲自到他府上来的。 忠朝臣又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姚尚书,今儿个这出戏,看来是戏里有戏,唱到这个点上,到底谁才是这出戏的主角,大家已经隐隐有所感悟。 姚尚书本来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事先叮嘱手下看准时机也给井里丢几块石头,最好这一次能把杨晨打倒,打不倒也要让他名声受损。他乐见其成,没想到说着说着,事情扯到他头上来。 这里不能冤枉姚尚书,对于姚启泰去找御史汪大人之事,他真是毫不知情,所以此刻极为震惊。 韩大人咄咄逼人道:“汪大人,在下所言,你敢否认否?” 好吧,大家的目光再次转向汪大人。 你敢否认否? 看韩大人那大义凛然的气势,你敢否认否? 如果否认,韩大人是不是还有后招? 如果不否认,即便姚大公子真的只是很不巧的去串个门子,也没人会相信汪大人的清白了。 此刻,大家看汪大人的额头上,分明的刻下了姚家走狗几个大字。 汪大人被韩大人这一声吼,震的方寸大乱。然而,他很快想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是咬断了牙也不能承认,死不承认说不定还有活路,要是认了,那就死定了。 当下,汪大人道:“韩大人眼睛花了吧?” 韩大人一记冷笑:“姚大公子前晚有没有造访府上,只需着人去大人府上一问便知。” 一语击溃。 汪大人脸色惨白,汗流如注,他可以否认,但只要到他府上把下人抓起来一审,就什么都瞒不过了。 看汪大人面如死灰,死咬着牙关,大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皇上胸中怒火灼灼燃烧,又是姚家,姚家人都是猪吗?为了芝麻绿豆点事,就对一个后辈不依不饶,明明自己理亏在先,不悔过,反而采取这样不堪的手段去打击报复,猪啊,真是猪。 皇上目光如炬紧盯着姚尚书:“姚大人,你有何解释?” 姚尚书刚要开口,韩大人又跳出来,指着姚尚书道:“康家与你姚家是亲戚,康家经商不使正经手段,最终奸计被杨晨识破,于是康家与你们姚家联起手来对付杨晨,是不是也?” 言官就是这点好啊,越是耿直,越是敢指着皇上大臣鼻子骂,就越受人尊重,只要你说的是事实。 麻蛋,一旁的威武侯心中暗骂,好端端的连老子也栽进去了,老子什么都不知道啊不知道,真真是天上掉祸事,砸个正着。 姚尚书恼羞成怒:“韩大人,休要信口雌黄,肆意猜度,本官什么都不知情。” “一句不知情,就能解释了吗?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先有嚣张跋扈的姚三公子,后有胆大妄为,胆敢贿赂御史言官的姚大公子,姚尚书的家教可见一斑,连自己儿子都教育不好,如何统领朝臣,如何尽忠保国?”韩大人愤怒一拂袖,转身跪地长揖,高呼:“恳请皇上严惩这无视国法的奸佞小人。” 朱媛媛瞠目结舌,这可是朝堂啊,居然能吵的这般激烈,比那市井里的争骂还要凶狠,可惜是没有桌椅凳,不然拍桌掀凳,上演全武行都不是没可能。 秦王是怎么搞定这么生猛的韩大人的?看来这个精精瘦笑眯眯的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难怪能成为皇储的有力竞争者。李澈他会是秦王的对手吗? 朱媛媛不禁想的有点远。 麻蛋,姐这在这里跪了大半天,倒成了背景,御史韩大人成了今日最夺目的主角,不过姚尚书能成为大反派,还是挺让人高兴的。 一旁的江大学士暗暗嘘了口气,要不是皇上在上,得顾忌着体面,他真想好好松一口气,摸一把汗。 好在有姚尚书和威武侯这两个大炮灰,不然今日出洋相的就是他了。这样一来,大家不会再注意到他了。 姚尚书也是脱了官帽,跪地叩首:“皇上,臣委实不知这些原委,还请皇上让老臣回去查明,倘若犬子果然有错,臣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以正视听。” 姚尚书吃人的心都有了,但这个时候,态度绝对要端正,要诚恳。此事八成是启泰做的,这个逆子,居然事先都不曾跟他通个气,害他如此被动,被打的个措手不及,看不回去狠狠教训这个逆子。 皇上没好声气道:“御史汪大人,不能立正身,发直言,已不再适合为御史言官,就地革职,交由督察院严审。” 汪大人一滩烂泥似的被人拖了出去。 皇上又对姚尚书道:“朕准你所奏,倘若韩大人所言属实……” 姚尚书赶紧保证:“臣绝不徇私护短。” 姚尚书心中气闷之极,一个杨晨已经让启轩声誉扫地被驱逐离京,现在另一个儿子又要折在杨晨手里了。杨晨,真乃姚家的克星也。 朱媛媛若是知道姚尚书此刻所想,定要大喊三声冤枉。麻蛋,姐招你惹你了?一直都是你们来招惹姐的好不好? 从始至终,在殿中的三位皇子,三位王爷,秦王,魏王,齐王,都没有吭一声,秦王和齐王是成竹在胸,无需他们多言,魏王则是吸取了去年的那场教训,不敢轻易下水,以免又淹个半死。 第274章 劲爆消息 今日廷议魏党一派突然遭受无妄之灾,连姚尚书都吃了挂落,众人这才回味过来,原来今天的主要目标竟不是杨晨。 能站在这个大殿上的都不是傻子,谁还能嗅不出这其中的味道。有人借题发挥,仓促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姚尚书给拉下了马。 于是乎,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自然是魏党一派,打从去岁楼外楼事件,冒出个杨晨,好像姚家就开始霉星高照了,只要涉及杨晨,姚家铁定倒霉。 魏党一派再看那个依然跪在殿中,仿佛已被忽略的家伙,心中无比幽怨。 户部侍郎姜大人再次跳出来:“启禀皇上,杨晨已对前日之事供认不讳,自认违纪失职,理应严惩。” 朱媛媛低着头,翻了个白眼,你们总算又想起姐了。 看戏看到这个时候,朱媛媛已经无心为自己辩白,用一点小小疏忽,小小惩戒,换来对姚家的打击,康家的丢脸,相当值,又何必再动用后招。先前不知李歆瑶的心思,她才定了那一计,如今既然知道了,她哪里还敢使用,这份情若是欠下,她上哪弄一个真杨晨给李歆瑶? 安心等候发落便是。 皇上看着杨晨,心中盘算着,给他个什么处分比较合适。 怎么处分他不想问督察院,亦不想问大臣,这件事可大可小,大臣们在外头有点产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本是一场商务纠纷,他们自行解决了便是,谁知姚家就是揪住杨晨不放,借机弹劾,以至于偷鸡不着蚀把米,惹了一身骚。 皇上慢声问道:“杨晨,你还有何话要说?” 皇上的意思是让杨晨表个态,诚恳自省,他就好顺坡下驴,不轻不重的意思一下就算了。 朱媛媛深深垂首:“微臣确有过失,请皇上责罚,微臣定虚心受之,痛改前非。”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发话。 只见靖南侯出列,高声道:“臣有话要说。” 大家的眼角嘴角皆是狠狠的抽了几下。 难道今天的戏码还没结束?靖南侯平靖了海寇,算得上是这十多年来最大的战功,眼下龙恩正盛,而且靖南侯向来是被认为魏王一党,此时跳出来,八成是要为姚尚书挽回一点颜面吧?只是不知,这次又会来个什么样的转折。 朱媛媛的感觉也很不好,却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只听靖南侯唠家常似的,说道:“前日,小女去瑞福记,因其嫂嫂生辰在即,想给她嫂嫂买块好料子,却不料遇到有人在瑞福记闹事,这场风波,小女从头看到尾,回府便与家人言,当时杨晨其实说的是……” 靖南侯顿了顿,才下定决心说:“杨晨说的是,在下乃瑞福记小东家之代言人,而非在下乃是瑞福记小东家。只怕是当时人多嘈杂,大家没能听清楚,但小女当时就在杨晨身边,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大殿中再次哗然。 这里头的信息太劲爆了,大家关注的不是杨晨说了什么,而是靖南侯居然当众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什么小女就在杨晨身边,什么意思? 一个本应藏在深闺的闺阁千金,出趟门上个街什么的,有正当的理由都说得过去,但出了事,却堂而皇之的站在杨晨身边,这里头的暗藏的信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靖南侯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弃自家闺女的声誉与不顾,来替杨晨开脱。而杨晨宁可认罪也不改口,到底是杨晨与李小姐之间有什么暧昧不明,还是杨晨实在正人君子,不愿用李小姐的清誉为自己辩解。 朱媛媛一个头三个大,心说,这下好了,这份情不以身相许都难了。 真没想到李歆瑶居然说动老侯爷,当庭为他开罪。 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难怪早间翠烟会对他说那样的话。 只听靖南侯很诚恳地说:“臣只是有一说一,若是知而不言,实为欺君也。” 魏王的脸色难看极了,他都不敢相信作为他的拥护者靖南侯居然会跳出来帮杨晨说话。莫不是看上了杨晨,想招了当女婿? 好吧,只要靖南侯的屁股没有歪,招杨晨当女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是能因此把杨晨也拉到自己这方阵营,倒是坏事变好事了。 这样一想,魏王又冷静下来,决定还是保持缄默。 李澈蹙着眉头,想到了一些比较麻烦的事,他让媛媛想想看,有没有法子为自己开脱,没想到媛媛用的这一招。 不得不说,这一招的威力很大,效果相当好,谁会去质疑靖南侯? 可问题是,但凡还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另一层意思。 媛媛啊媛媛,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还不如就这么认罪来得好。 最终,皇上以杨晨早退为借口,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 一场纷争,雷声大,但最终落下的冰雹砸的却是姚尚书,杨晨只沾了几滴毛毛雨。 散场的时候,朱媛媛看到靖南侯又似幽怨,又似警告的瞪了她一眼,那意思似在说。老子为了你牺牲大了,你要是敢对不起我女儿,老子定捏死你…… 朱媛媛不由打了个哆嗦,心中喟叹,少不得要亲自登门去道谢一番。 没有人刻意的来与杨晨说话,大家各说各的,各走各的,朱媛媛看到宋子楚和梅大学士一道走了,李澈连眼神也没跟她交流亦走了。只有秦王从她身边的经过的时候,讳莫如深的笑了一笑。 朱媛媛心说,笑什么笑?别想姐承你的情,你不过是借着姐的事阴了姚尚书一把,你还得谢谢姐呢! 此事按下不提,朱媛媛老老实实回凤台阁去了。 既然只是罚俸三月,她当然要回编修房工作去。 吴启山见她回来,笑道:“好了好了,虚惊一场,不过,你下次说话可得注意着点,这满城都是御史,御史言官就跟苍蝇似得,无孔不入,一嗅到点味儿就飞过来。” 朱媛媛拱手道谢,她哪里还敢,看来以后在外面说话做事都得慎之又慎,以免再招来祸事。 第275章 两种解决方案 话说,姚尚书一散朝就怒气冲冲的回家找儿子算账去了。 姚启泰今日也在关注朝堂上的事,期待着杨晨倒霉,谁知消息传来,倒霉的不是杨晨,反倒是自己。 他以为自己小使手段,就能让杨晨吃不了兜着走,觉得这件小事无需跟父亲禀报,待到杨晨倒霉了,父亲心里高兴的时候再对父亲说,此乃都是他的功劳,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收场,心下惴惴不安,挨一顿训是难免的,最怕的是父亲就此对他失望。 三弟启轩已经倒霉了,他再失宠,那以后老二启盛就要爬到他头上去了。 可是怕也没用,事情都已经出来了,只怪自己没能重视起来,没能尽早看穿这里头的问题,康四来报的时候,他就该有所警觉的。 姚家在算帐,朱媛媛心里也在算一笔糊涂账。 这件事太棘手,朱媛媛不得不去问问李澈的看法。 下值后,朱媛媛一回到小院,冯管事就告诉她,荣祥和、锦绣坊几家绸缎庄联合起来让供货商来闹事的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声誉扫地,相信近期不敢再动歪脑筋。 朱媛媛嗯了一声,让冯管事去趟齐王府,把齐王请过来。 冯管事去了趟齐王府,回来回禀,说,今儿个是齐王府妾室柳姨娘的生辰,齐王要给姨娘过了生辰再来。 朱媛媛听的一阵堵心,她相信李澈是故意要让她知道的,纯心气她。 麻蛋,姐又不想招惹麻烦,怪只怪杨晨魅力无穷,汗,这年头,平庸难混,出色又麻烦。 李澈姗姗来迟,径直进了朱媛媛的房间,下人都很识趣,上了茶就退下。 朱媛媛心里有气,懒得理他,歪在罗汉榻上看书。 李澈施施然落座,开口道:“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什么事,赶紧说。” 朱媛媛横了他一眼,不阴不阳道:“看来今天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不知今日是柳姨娘的生辰,打搅了你的好事,你还是回吧!好好安慰你的美人去。” 李澈失笑,皱着鼻子嗅了嗅:“好酸。” 原来她也有吃醋的时候。 朱媛媛不理他,自顾看书。 李澈道:“今天是柳氏二十芳辰,早个把月就央求我了,你也知道我与她们的状况,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做的。” “你做你的表面文章,与我何干。”朱媛媛没好气道,但心里是那么生气了。 他都说了是做表面文章。 “我这是坦诚,不想瞒你。”李澈道,不过他的坦诚是有目的的,想看看媛媛会不会因此吃味,结果么,还算令人满意。 “这些事,你还是瞒着我的好,懒得听。”朱媛媛道,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那怎么成,我怎好瞒你。”李澈坐近了些,抽走她手里的书。说道:“倒是你,惹上了李家小姐,这事又该如何收场?” 朱媛媛往边上挪了挪,离他三尺远,耍赖道:“你自己说的,有谁想打我的主意,告诉你,你来解决,现在,你来解决吧。” 李澈极度无语,他一直防着男人打媛媛的主意,谁曾想,会有女人打媛媛的主意,自己的情敌居然是女人,真叫人无语,看来,他们都忽略了一些问题。 “怕是靖南侯对你动了招婿的念头。”李澈无奈道。 想那李小姐也到了出阁的年纪,早有不少人登门求亲,但靖南侯府始终不曾决定亲事。 而且,听说李家小姐来这里来的相当勤快,比他都勤快。 朱媛媛这才露出愁苦的神情,早知道这样,打死她也不跟李歆瑶说那样的话了。 “别说没用的,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朱媛媛道。 李澈对她招招手,敞开怀抱。 朱媛媛僵持了一会儿,这才扭捏的挪了过去。 李澈拥着她,顺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待朱媛媛要发火,赶紧道:“下朝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了,现在有两种方案,你听听。” 朱媛媛心说,还不赖嘛,居然能想到两种方法了,就不知道管不管用。 只听李澈道:“第一,就称你已经定下婚约,是养父为你定的,虽然只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但君子一诺重千金,糟糠之妻不下堂,靖南侯总不能逼你退婚吧,传出去,他丢不起这个脸,更别说,让自己的女儿做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朱媛媛已在心中默默认同,这个法子好,大不了她再找机会安慰下歆瑶。 “第二,是在靖南侯脸面都不要的情况下,一定要逼婚的话,就只好找荣夫人了,反正你手上还有一张王牌。据说,靖南侯极听夫人的话。只要搞定了荣夫人,这件事也就了了。” “当然,如果不想暴露杨朵朵,那么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制造舆论,让靖南侯知难而退。” “不妥。”朱媛媛想都不想就反对这两项提议。 拿朵朵的事去要挟荣夫人,有失厚道,她是不会这么做的,制造舆论,损害的是歆瑶的名誉,她同样不会这么干。歆瑶是个好姑娘,没能看穿她的女儿身,对杨晨动了心,不是歆瑶的错,她不能害了歆瑶。 李澈道:“我只是说,万一的情况下,照我看来,靖南侯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应该不会强人所难。” “至于,你的婚书,我会想办法弄好,否则,人家还道你是推脱之词。” 朱媛媛点点头:“婚书要多久才能办好?” 李澈想了想:“恐怕得费些时日。” “那怎么行?我打算明日就到靖南侯府,人家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总得去谢谢人家,万一明日他便提起这事,我该如何是好?”朱媛媛犯愁道。 李澈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都说你聪明,这会儿怎么变笨了?你不会说婚书由义父保管吗?谁还没事带着婚书在身上。” 朱媛媛有些窘迫,真是当局者乱,不由的撒娇道:“有你在,我还动什么脑子啊,累不累的?” 朱媛媛在李澈面前一项是女强人的姿态,十分有主见,很多时候,李澈都得听她的,偶然这么一撒娇,一示弱,让李澈心里大为受用。 “好了,我的事情解决了,现在来说说,你是怎么给柳姨娘过生辰的?”朱媛媛问道。 李澈愕然,怎么又绕回到这个话题上了? 第276章 大舅子的威胁 翌日,朱媛媛去到凤台阁,就听说姚尚书到皇上那儿请罪了,说是姚启泰的确去了御史汪大人府上,不过是闲谈间说起了瑞福记门前的闹剧,汪大人嗅觉敏锐,立马察觉了杨晨的违法行为,故而上书弹劾,但绝对没有怂恿之说。 可能昨晚皇后在皇上那也下了点功夫,皇上就没有深究,和稀泥了,只让姚尚书要重视家庭教育,以免再出一个姚启轩。 虽说姚尚书是顺利过了关,但仅仅是在表面上,估计皇上对姚尚书也是不待见了,如果没有姚皇后这层关系,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至于百官心中,更是心知肚明,要说没有怂恿,没人会相信。 总之,表面上看,这次姚尚书没有损失什么,但其声望再次大受影响,一个儿子没出息还说得过去,毕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两个嫡出的儿子都是品德有缺陷的人,那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还有一件事,让人觉得意外,就是昨日梅大学士在殿上替她申辩后,今日又提出要取消之前因为修《四部全书》而给朱媛媛下的处分。 江大学士不同意,两大巨头居然吵了起来,听说一向伏低做小的梅大学士竟然还跟江大学士拍了桌子,令人震惊。 两大学士相持不下,最后只好请凤台阁高层坐下来开会,公开表决撤销处分的问题。 朱媛媛知道后很是担心,偷偷看傅春安,傅春安的神情有些恍惚,又有些焦虑。 万一高层们决定彻查此事,那岂不是辜负了她背黑锅的初衷? 好在最终正义占了上风,江大学士只得妥协,撤销了对杨晨的处分,为了不影响编修重典的进程,也没有提出彻查的要求。 朱媛媛和傅春安皆是暗暗松了口气,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这次朱媛媛也算是因祸得福,抹去一个记过,换了个罚俸三月,比起来,还是很划算的。记过是上黑名单,将会影响考核,罚俸不记入档案,只是扣银子。银子对她来说现在真算不得什么。 她手里有玉液酒坊,有瑞福记两成的份额,不说巨富,也是腰缠万贯了,比起当日偷跑出齐王府,身无分文的境况不可同日而语。 别说三个月的俸禄,这辈子不拿俸禄都无所谓。 下了值,朱媛媛先回家换了衣裳,吃过晚饭,就拎着准备好的礼物去靖南侯府。 通报了姓名,门房竟是十分客气的将他迎了进去。 然后李涛出来招待她,说是父亲大人在书房与人议事,稍后再见她。 朱媛媛只好喝茶等待。 李涛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她看,不是恶意敌意的眼神,是那种探究疑惑的神情。 朱媛媛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心里发毛。 却是死忍着不问他为何这么肆无忌惮的看她,只怕李涛说出她不想听的话。 可惜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涛看够之后,感叹道:“我才发现你小子模样长的挺俊,也好,身手也不错,哎,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朱媛媛愕然,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便宜我了?我是真真不想要这份便宜的好吗? 朱媛媛干巴巴地笑了笑,还是打定主意装聋作哑,不接这个话茬。 李涛却是拿出了大舅子的姿态来警告她:“我妹子这次为了牺牲很大,你要是敢辜负她,我可不管打不打得过你,我一个人打不过,就叫一群人,定要狠狠教训你的。” 朱媛媛一口茶差点呛到气管里,你丫的,这辈子是成不了我的大舅子了,还想来教训我? 看朱媛媛一脸震惊,李涛感觉到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想到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话不能说的太狠,就缓和了语气道:“你小子真能,我妹子眼光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却独独看上了你,你老实交代,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朱媛媛真想撒腿就溜,这种问题,实在让人无法回答。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好吧!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那敢真跑,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得硬着头皮道:“小姐大义,在下铭感五内,不过,在下以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涛面色一沉,眼中氤氲起怒意:“误会?什么误会?我妹子明明说你们情投意合,有那啥意思了,要不然我妹子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你现在说误会,是什么意思?翻脸不认人?还是为了哄我妹子为你脱罪的手段?” 朱媛媛看着这般激动的李涛,实在不想跟他争执,今日她是来找靖南侯说明情况的。 好在正在这个时候,仆役来传,说侯爷请杨公子书房叙话。 朱媛媛起身拱手:“回头再跟李兄解释。” 李洛却是上前一把拽住朱媛媛的衣领,狠狠警告道:“待会儿在我父亲面前说话,你可要想仔细了再说,否则,我饶不了你。” 真是威力之家,如果她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不得被他们给吃了。 朱媛媛轻而易举的掰开他的手:“在下自然知道怎么说。” 朱媛媛去见侯爷,李涛却是一溜烟跑去母亲那找妹子了。 李歆瑶知道杨晨上门,害羞的躲在母亲那儿。 荣氏看着女儿娇羞的模样,心中欢喜,她是很中意杨晨这个人的,虽说根基浅薄了些,但靖南侯府不需要靠姻亲来增光添彩。杨晨这个人,年轻有为,将来前途无量,最关键的是,女儿自己喜欢。 她是尝过****的人,深知不能与相爱之人相守的痛苦,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受这样的苦。 所以,前日女儿回来说她要嫁给杨晨的时候,她是在老爷面前积极的投了赞成票的。 荣氏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女儿和杨晨琴瑟和谐的景象。 “这下你不用担心了,杨晨来了,你父亲自会与他言明。”荣氏道。 李歆瑶红着脸忸捏着,娇声道:“娘……” 荣氏含笑不语。 “妹子,你赶紧跟哥说清楚,你和杨晨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此时,李涛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第277章 无耻小人 八字没一撇的大舅子已经够直接了,谁知靖南侯更直接,坐在太师椅上盯了朱媛媛半响,开口便道:“方大人是你的远亲吧?就让他出面,尽早把亲事定下来。” 朱媛媛差点没站稳,这进展似乎也太快了。 靖南侯见他不做声,以为这突来的惊喜惊的懵了,蹙眉道:“虽然你各方面条件都差了些,不过我们靖南侯府本也不指望亲家助益,更不想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所以,就便宜你小子了。” 其实,这是他最初的看法,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个女婿,但今日在朝堂上,他已然看出皇上对这小子有维护之心,而且似乎在朝中人缘还不错,除了姚尚书的后腿姜大人以及妒贤嫉能的江大学士给他丢了几块石头,其他官员都不曾落井下石。 年轻有为,才华横溢,有宋子楚这样的清流砥柱为师,自己也算是能干之臣,只要不出意外,他日朝堂之上必有杨晨的立足之地。 他身为靖南侯,与皇室同宗,看起来身份尊贵显赫,但卞唐重文治,武官向来不受重视,若非他的宗亲身份,又有靖平海寇之功,只怕文臣也不会把他这个侯爷当回事,看威武侯家的情形就知道了。 要是有了杨晨这个女婿,再花点心思和力气扶植栽培,他日,靖南侯府文武皆重,景象可就大不同了。 至于姚家与杨晨之间的恩怨,相信他在姚尚书那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改天请一顿酒,大家坐下来,道个歉什么的,应该是可以转圜的。 故而,靖南侯越想,对这门亲事越发满意,决定趁热打铁,先下手为强,免得朝中大佬们也盯上杨晨。 靖南侯正规划着女婿与侯府光明未来的蓝图,只听杨晨道:“侯爷恩典在下感激五内,只是,在下已有婚约在身,怕是要辜负侯爷一片好意了。” “什么?”靖南侯意外惊呼。 朱媛媛愧疚道:“在下的义父早在三年前就为在下定了亲,虽是小家小户的女子,但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悔不得,还请侯爷见谅。” 靖南侯出离的愤怒了,吹胡子瞪眼拍桌道:“你既有婚约在身,竟敢招惹瑶儿,你……你……实乃无耻之徒。” 朱媛媛心中哀嚎,这可真叫六月飞雪,冤沉如海,我什么时候招惹你家女儿了?我怎么知道你家女儿会看上我嘞! “侯爷请息怒,在下并非无情无义之人,歆瑶小姐与舍妹相交甚笃,在下一直视歆瑶小姐为小妹,当真无他想,也不敢想,在下对歆瑶小姐唯有感激……” “少在这里说些不痛不痒,冠冕堂皇之言,今日在朝堂上,老夫为你正名,但凡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内情,你若不娶歆瑶,你让她以后如何自处?让靖南侯府如何自处?这便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让我们沦为京中笑柄吗?”靖南侯气的两肋生疼。 本以为此事也算是水到渠成,铁板钉钉了,谁知会生出这等变故,真真气死个人。 朱媛媛汗颜,是啊,早知道,打死她也不跟歆瑶开这个口,以至于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难怪她有求于歆瑶,歆瑶反倒开心起来。 朱媛媛是不敢为自己声辩了,该说的都说了,再为自己声辩,就显得很不仗义,这不明显在说歆瑶和靖南侯家自作多情吗?只得拱手作揖连连告罪,任由侯爷发火,痛痛快快地骂一顿,让侯爷消消气也好。 屋外,闻讯赶来的李歆瑶听到这里,羞愧难当,掩面而去,是她自己疏忽,早就该问问朱媛媛,问清楚她哥杨晨是否已经婚配,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笑话。现在,她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荣氏看女儿伤心而去,只能无声叹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世间最无奈之事莫过于此。 “你自己说,怎么办?这件事怎么解决?”靖南侯怒吼道。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女婿,结果人家反过来说他根本没这意思,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太可气了。 朱媛媛欲哭无泪,怎么办?她只能做负心小人了,难道还真娶你家闺女,然后让她守活寡? “侯爷……”就在朱媛媛为难之际,荣夫人走了进来。 靖南侯正在火头上,见夫人进来,怒道:“要不是你一味帮着说和,也不至于闹出这等笑话。” 荣夫人不理侯爷发飙,对朱媛媛说:“杨晨,你且回去。” 朱媛媛如蒙大赦,赶紧施礼道:“在下改日登门谢罪。” 赶忙溜了。 出了书房,只见李涛怒目圆睁,斗鸡似得瞪着她,挡住了去路。 朱媛媛纠结着,要是李涛要揍她,回不回手呢? 李涛却是鼻子里一声冷哼,拂袖而去了。 朱媛媛抹了把汗,即便让她去闯姚家,也没这么可怕的,毕竟自己心里有愧。 出了靖安侯府,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李澈笑眯眯地站在面前。 “瞧你这狼狈样,挨骂了吧?”李澈笑道。 他是担心朱媛媛应付不过来,吃了亏,靖南侯的脾气可不太好,故而过来瞧瞧,倘若朱媛媛还不出来,他就打算进去了,搅一搅局,好助媛媛脱困。 结果现在看到媛媛灰头土脸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想笑。 朱媛媛狠狠白了他一眼,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实在很欠揍。朱媛媛越过他,闷头往前走。 李澈跟了上去,劝道:“骂就让他骂呗,又不会少快肉去,难不成还真骗了他家闺女?你也是无奈之举嘛,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朱媛媛驻足,回头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都怪你。” 李澈觉得莫名其妙,心说,又不是我让你假扮男子的?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杨晨了,可嘴上却不敢这么说:“怎么怪到我头上了?好吧好吧,如果怪我你心里能舒服点,就尽管怪我吧!” 朱媛媛心中郁闷着,什么时候得找个机会跟歆瑶解释一下,免得小姑娘想不开,就此对人生失望了,那样,她的罪过就大了。 第278章 能退婚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朱媛媛烦恼未消,康妍儿这几天也不好过。 威武侯下朝后,就把自家妹子叫来问明情况。 康家姑奶奶自己都已经焦头烂额,追根究底都是侄女儿的错,要不是她贪心要对付杨晨,说不定早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如今荣祥和用不正当手段竞争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声誉扫地,本来稀稀拉拉的还有几票生意,这两天人影都不见一个,倒是店门口常围聚着一些人,指指点点,冷嘲热讽。 康家姑奶奶自然是把责任都往侄女儿身上推。 威武侯了解了事情始末后,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原来唆使御史给杨晨难堪是自家女儿的意思。 好不容易才安生几天,康家和姚家的关系有所缓和,结果妍儿这个不省心的,为了一己之私,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害的姚尚书大殿上被人指着鼻子骂,第二天看到他亦是横眉冷对。 威武侯气不过,便把女儿叫回来狠狠训了一顿。 康妍儿被骂的大气不敢出,这还没完,父亲训完,凤藻宫又将她传了去,被姚皇后一顿训,责令她闭门思过。 回家后,又被李洛一通骂,骂她自作自受,活该。 康妍儿真是哭都哭不出来,心中不免哀怨,难道杨晨真是她命里的克星,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从碰到杨晨开始,她就一路走霉运,每次交手都是惨败而归。 可真要她忍下这口气,她又忍不下,连番打击,康妍儿终于是支撑不住,倒下了。 一连沉寂了几日,靖南侯府一点动静也没有,但朱媛媛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果然,这日方家的下人来请她过去。 方郎中将他请到书房,有些无奈道:“当初为了能让你进书院,说你是我远房亲戚,谁知,靖南侯找到我这来,要我出面解决这件事。” 朱媛媛汗颜,告罪道:“给伯父添麻烦了。” 方郎中摆摆手道:“麻烦倒没什么,只是,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果真已经有了婚约?这你可得跟伯父说实话。” 朱媛媛道:“是真有了婚约。” 方郎中叹了口气:“那就不好办了,悔婚是大事,尤其是对你而言,科道清流最重要的是名声,倘若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糟糠,定是要被唾沫淹死的。” 朱媛媛猛点头:“正是正是,晚辈万万不敢做这等无情无义之事。” 方郎中话锋一转:“你跟大同的交情在这里,伯父也不把你当外人,就跟你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你那婚约有没有办法悄无声息的解除?” 朱媛媛愕然地看着方大人,先前不是说的挺义正言辞的吗?怎么突然又冒出这一句? 方郎中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想来,你那义父也不知你会有今日的成就,早早替你定了亲,可靖南侯得罪不起啊,你已经跟姚家结怨,与康家有仇,要是再添一个靖南侯,你想,你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换句话说,以你今日的成就,是该找一个对你有助益的翁家,靖南侯有此意,伯父也以为这门亲事是天作之合,当然,这一切都得以你能妥善解决先前的婚约为前提,倘若不能,就只能扼腕叹息了。” 好吧,朱媛媛明白方大人的好意,若不是不把她当外人,方大人不会这般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对她说这样的话。 “伯父,大丈夫有所谓有所不为,哪怕可以妥善解除婚约,晚辈也不会这么做,不然,晚辈会瞧不起自己的。这是为人的道理,倘若连这点道理都不讲,晚辈这些年的圣贤书算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朱媛媛还算委婉地说道。 方大人脸皮阵青阵红,虽然他知道杨晨不是在指桑骂槐,但总觉得自己就是钻到狗肚子里的那一个。 无奈道:“靖南侯似乎不太相信你的说辞,你最好把婚书拿出来,给他看看,尽量让靖南侯不要那么生气,不要闹的太僵。” 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了,靖南侯在大殿上说了那番话,已经是骑虎难下,杨晨又是谦谦君子,不愿做违心违德之事。 哎……要是自家的大同也能这么吃香就好了,夫人都托媒人求了好几家,人家都嫌弃大同来着,不愿把女儿嫁过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朱媛媛琢摸着,是不是该让真正的朱媛媛现个身,以杨晨的身份是不好去找歆瑶解释,但朱媛媛可以啊,女人跟女人之间说起话来,方便许多。 于是,听闻瑞福记出状况的瑞福记管事朱媛媛从钱塘赶回京都了。 李歆瑶这几日都不知道怎么过的,情窦初开就遭受如此重大的打击,要说难堪,真真是难堪之极,但更多的是心灰意冷。 她就是喜欢杨晨,一见钟情的喜欢,越看越喜欢,一颗心满满地都是杨晨。 要是嫁不成杨晨,让她另嫁别人,她真的做不到,想到毫无希望的未来,她心里就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小姐,您就吃点吧,这么饿着,人都瘦了。”翠烟好言相劝道。 对于小姐的愁苦她感同身受,想到自己也做不了杨公子的妾室了,心里也是很失望的。 李歆瑶有气无力道:“我不饿,我不想吃。” “哪能不饿,您都多少天米粒未粘了,小姐,恕奴婢多言,这世上不如意的事十有**,您就想开些吧!”翠烟劝道。 李歆瑶凄苦地说:“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她没想过一定要逼迫杨大哥娶她,人家已经有婚约了,这种逼人毁约的事,她是做不出来的,这点羞耻心她还是有的。 “夫人一定会为小姐寻一门合意的亲事的。”翠烟无奈道。 李歆瑶黯然,能合意吗?再好的男子也不是杨大哥啊!她是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了。 “小姐,朱小姐求见。”丫鬟银杏拿了一封帖子进来禀报。 李歆瑶迟钝的反应着,朱小姐?她认识的姓朱的小姐,只有朱媛媛。 第279章 不厚道 朱媛媛多日不见李歆瑶,今日一见,真真吓一跳,小姑娘原本莹润的苹果脸都变成标准的锥子脸了。 “歆瑶……”朱媛媛心中越发觉得愧疚。 李歆瑶强颜欢笑请她入座:“媛媛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到钱塘就听说这边出事了,赶紧回来看看。”朱媛媛道。 “应该没事了吧!真相都已经大白了,丢脸的是那些背地里做见不得人勾当的。”李歆瑶道。 朱媛媛点点头,不好意思道:“我听我哥说了,这次多亏了你替他澄清,他很感谢你的。” 李歆瑶心中苦涩,是她太天真了,以为让杨大哥欠她这份情,正好以此为契机,结果是,自讨苦吃。不过,即便知道杨大哥不会娶她,她也还是会这么做的。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介怀。”李歆瑶道。 朱媛媛来之前已经打好了腹稿,但看着眼前毫无神采的歆瑶,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默了片刻道:“我哥……” “媛媛姐,你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的,杨大哥是正人君子,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我不会为难杨大哥的,父亲那里我会去说,你让杨大哥安心吧!”李歆瑶道。 既然事情无可能回转,她也不想让杨大哥觉得她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女人,说她傻也好,就算不能跟杨大哥在一起,她也要保持在杨大哥心目中的形象,被自己的喜欢的厌恶的话,她会受不了的。 朱媛媛满肚子的话梗在咽喉,有些意外的看着李歆瑶。 她一直觉得李歆瑶性格活泼,率真大方,心地善良,所以,也有交好的心思,但此刻,李歆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是真真感动了她。 这个事件的关键人物就是歆瑶,如果她想不通,靖南侯是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 歆瑶真不愧是将门之女,气度非常,这般明理,令人感动。 朱媛媛叹了口气,遗憾道:“歆瑶,我哥真是没福气,早早定了亲,只能说,恨不相逢未嫁时,对的人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不是喜剧是悲剧。” 李歆瑶默念着朱媛媛的话,对的人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她和杨大哥,可不就是这样吗?这都是命啊! 朱媛媛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勉力一笑道:“歆瑶,以后咱们还是好朋友吧?” 她有些明白了,想来,歆瑶与她交好,未必不是存了讨好杨晨,接近杨晨的心思。 李歆瑶笑容虽然苦涩,却是诚恳:“那是当然,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我很少遇见像你这般投缘的。” 朱媛媛开心起来:“那就好,我还怕你以后都不理我了呢!” 李歆瑶问道:“杨大哥近来还好吗?” 朱媛媛道:“不太好,他觉得很对不起你,很内疚。” 李歆瑶忙道:“那你转告他,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就算没那层意思,我也会帮这个忙的。” 朱媛媛道:“要想他不内疚,你得赶紧让自己快活起来,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要是回去跟我哥一说,他铁定又要郁闷了。” 李歆瑶苦笑道:“不关杨大哥的事,我本来天一冷,就吃不下饭。” 朱媛媛道:“我只听说过消夏的,天热吃不下饭。” 李歆瑶窘迫,忘记一个人谈何容易,尽管她已经想通了,但要真正放下还不知什么时候。 朱媛媛也觉得自己再说这样的话,有点不厚道,便转移话题:“我最近又设计了一款新衣,觉得挺适合你的,改明儿,我让人做好了给你送来。” 朱媛媛入府与李歆瑶谈心之时,李澈和顾恒也在边喝酒边讨论这事。 “要说这件事,你才是始作俑者。”顾恒很不客气,一针见血道。 李澈郁闷地说:“你怎么跟媛媛一个腔调,这事怎么能怪我呢?” 顾恒道:“当然要怪你,如果不是你想出的这馊主意,让媛媛来京都,进凤台阁,不就没这事了吗?” 李澈想了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认同:“那也不能全怪我,媛媛就算不来京都,不进凤台阁,还呆在书院里,以她的优秀表现,说不定书院的先生也要动了招她为婿的心思。” 顾恒一拍桌子道:“说的对极了,杨晨太优秀,光芒太盛,即便靖南侯府打消了念头,难保还有其他人要打他的主意,所以,你最好赶紧收妖,免得她又祸害了别的女子。” 李澈挑眉,瞪他一眼,装腔作势道:“好啊,你说媛媛是妖精,回头我告诉她。” 顾恒自知失言,忙道:“这可说不得,你家那位太厉害,我不是对手。” 李澈心说,小样,这就认怂了? “哎,你跟我说实话,你对那个梦中情人还放不下?”李澈问道。 顾恒怏怏道:“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这是作为朋友,关心你。”李澈道。 顾恒抿了一口酒,叹息道:“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其实,上次见过她后,我心里倒不是那么惦念了,或许,只是因为当初都没有机会跟人家道一声谢,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救命之恩。” 李澈拍拍他的肩膀,宽解道:“你这么想就对了,你对她什么都不了解,耿怀的不过是一份恩情而已,想开了也就好了,赶紧找个媳妇吧,安定下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顾恒笑笑:“那也不能随便凑合,让你凑合你答应?” “我不一样,我和媛媛是情投意合,情意相通,情深意重……”李澈自鸣得意道。 此举遭到顾恒的鄙视:“少在我面前炫耀,你这样很不厚道。” 李澈笑呵呵地说:“其实,我觉得吧,靖南侯家的小姐跟你挺合适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金玉良缘呐!” 顾恒直直瞪着他,有些生气道:“好啊,原来你请我喝酒,又跟我说这么多废话,就是打着让我出马替你和媛媛解围的主意,李澈,你不是不厚道,你是十分、非常、令人发指的不厚道。” 第280章 不能说的交易 朱媛媛和李歆瑶说了好一会儿子话,荣夫人遣郑妈妈来传话,说是请朱媛媛过去一趟。 李歆瑶怕母亲为难朱媛媛,要跟着去,可是郑妈妈说,夫人只让朱小姐过去。 朱媛媛给李歆瑶一个恬淡的微笑,示意她放心,想来荣夫人最想谈的还不是婚事。 这场谈话究竟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经过小半个时辰的谈话后,荣夫人承诺不再提婚事。 朱媛媛在回家后,和杨思乐关起门来又是一番长谈。 “杨叔,这件事你怎么看?”朱媛媛问道。 杨思乐很纠结,荣氏想要杨朵朵去靖南侯府,不是做丫头,只说喜欢听琵琶,正好朵朵弹的一手好琵琶。 荣氏到底怎么想的?思女心切,想和女儿多多接触,还是说另有打算? “杨叔,我觉得荣夫人挺可怜的,想必她也清楚,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认下朵朵是不可能的,多半是想朵朵能陪伴她几日。” 朱媛媛回想起荣夫人提出这要求的时候,虽然语气淡淡,仿佛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朱媛媛看得出来,荣夫人在极力掩饰内心的紧张,手中的帕子都被绞成了麻花而不知自。 不是朱媛媛要拿朵朵做筹码,她是真心同情荣夫人,从一个女人的角度,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自己爱的人不能嫁,生下的女儿,却一日也不能抚养,每天还要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她心中的痛苦与遗憾,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 杨思乐怅然道:“倘若不是遇见公子,被公子救下,就不会来京都,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京都一步,可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罢了罢了,朵朵毕竟是她亲生,想来她不会害了朵朵。” “那杨叔你呢?你想和她见上一面吗?”朱媛媛问道。 杨思乐苦笑:“见了又如何?早已是物是人非,何必徒增烦恼,公子,朵朵就拜托您多多照应了,明天我便回钱塘去,再也不回来了。” 朱媛媛窘然,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唐突,或许杨大叔心里还记挂着荣夫人,但荣夫人毕竟已经和靖南侯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对于这段已经逝去的感情,在荣夫人心里还能留下多少呢? 第二天,杨大叔便出发回钱塘去了,临行少不得细细叮嘱朵朵,朵朵还不知父亲这一去是不会回来了,还当父亲只是回钱塘办事,虽有些许离愁,却还不至于悲伤难过。 此刻杨朵朵最烦恼的是,小姐要她去靖南侯府,陪荣夫人一些时日。 她对和蔼可亲的荣夫人是有好感的,但那毕竟是侯府,府邸尊贵,规矩也大,就怕自己做的不好,惹人嫌弃。 “小姐,非得去吗?”杨朵朵嘟着嘴,怯怯地问。 “去啊,为什么不去?难得荣夫人这么喜欢你,又不是要你去做什么,只是闲来无事弹几曲琵琶,陪她说说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过阵子,我就接你回来。”朱媛媛安慰道。 “再说,还有李小姐呢,你跟她也算相熟,她也会照应你的。” 杨朵朵还是怕,进了侯府,哪有在这里这般自在,就算做错事,小姐也不会责怪她。 可是又不能不去,小姐因为欠了李小姐的情,还惹了一场麻烦,这个时候,是不能得罪靖南侯府的。 “那……要呆多久?”杨朵朵压下心中的不安,问道。 朱媛媛笑道:“看吧,如果你实在呆不住,就给我传个话,我找个由头把你接回来。” 杨朵朵这才点头。 蓝香儿在一旁羡慕道:“朵朵,我都羡慕死你了,你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要是荣夫人看上我,我高高兴兴就去了。” 朱媛媛嗔她一眼:“呵,看来你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我?” 蓝香儿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赶紧表忠心:“我这不是安慰朵朵吗?我哪舍得离开小姐,天底下再没有比小姐更好的主子了,我是要一辈子都伺候小姐的。” 朱媛媛嗔笑道:“你呀,就是好一张嘴。” 蓝香儿腆着笑脸道:“多谢小姐夸奖,敢情奴婢也不是一无是处。” 朱媛媛无语,好像蓝香儿刚来那会儿,老实的很,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厚脸皮,难道是她这个做主子的太好商量了? 朱媛媛还要去凤台阁当值,便让冯管事送朵朵去靖南侯府。 她不想利用朵朵,结果最终还是朵朵帮她解了这个大难题,朱媛媛深感惭愧。 有了荣夫人的支持,果然,靖南侯就不再提婚事了,这件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了结。 转眼,过去大半个月,朱媛媛借着给歆瑶送衣服去趟靖南侯府,一来看看朵朵在那边过的怎么样,二来看看李歆瑶有没有从情殇中走出来。 朵朵没见到,先见到了李歆瑶。 李歆瑶见面就开始抱怨:“媛媛姐,我现在可惨了。” 朱媛媛看她气色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苍白消瘦,怎么看也不想是很惨的样子。便笑道:“这阵子也不见你来找我,说说,怎么个惨法?” “我失宠了。”李歆瑶幽怨道。 朱媛媛挑眉:“这话从何说起?” 李歆瑶撅着嘴道:“都是那个杨朵朵,自从她来了以后,我娘都不疼我了,有好吃的给她吃,有好玩的给她玩,天天带在身边,我想在我娘那多赖一会儿,我娘都嫌我烦。” “我看我娘都快忘了,我才是她亲生的。” 呃……荣夫人这是想要一口气弥补十七年的亏欠吗?这也做的太明显了,就不怕别人生疑吗? 朱媛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嗯,朵朵是挺招人疼的,我也很喜欢她。”朱媛媛打马虎眼。 “难道我就不招人疼吗?”李歆瑶很不服气。 “怎么会呢?你比朵朵更招人疼,你娘也不是不疼你,哪有不疼自己亲生女儿的,只是因为朵朵是客,你娘对她客气些罢了,你倒还吃起味来。”朱媛媛笑道。 “媛媛姐……”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 朱媛媛抬眼望去,竟是怔愣住。 眼前这个身穿白色绫衣,外罩鹅黄暗纹碎花小袄,下系一条葱绿色襦裙,鲜亮的颜色,衬的一张小脸儿,粉嫩莹润,明眸皓齿的女子,是朵朵? 第281章 真倒霉 朱媛媛差点认不出来了,短短大半个月,朵朵就跟变了个人似得,简直就是脱胎换骨,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媛媛姐,听说你来了,我赶紧过来找你。”杨朵朵笑道,还不忘给李小姐福了一礼,叫了声小姐。 朱媛媛拉着朵朵看了又看,欣慰道:“看来你在这里过的挺好啊!” “看吧看吧,她现在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哪能不好。”李歆瑶忍笑道。 她虽然有些吃味,但跟朵朵相处的还算融洽。 她是家中独女,跟大哥年纪相差比较大,玩不到一块儿去,大嫂又是个闷葫芦的性子,没什么共同语言,朵朵跟她年纪相仿,初来时还有些拘谨,熟悉后,也是无话不谈。 杨朵朵道:“大家对我都很好。” 她没想到自己来靖南侯府居然享受到了做小姐的待遇,荣夫人对她的宠爱自是不用说了,好的让她都有些不安,看起来一脸严肃的侯爷,对她也挺客气的,李小姐也从不为难她,下人们见了她都要叫一声小姐。 “既然过的挺好,那就多呆些时日,等荣夫人什么时候烦你了,我再把你领回去吧!”朱媛媛笑道。 “估计这人你是领不回去了,我娘才不会厌烦呢,她巴不得家里多个人多一份热闹。”李歆瑶道。 “三位小姐都在,正好,夫人说,闲着无聊,请三位小姐过去打叶子牌。”郑妈妈后脚就跟了来,笑呵呵地说。 朱媛媛心道,跟的这么紧,是怕她把人带走吧! “真是不好意思,我还得赶回去处理些事情,怕是没空陪夫人打牌了,改天得了空再来。”朱媛媛莞尔道。 她现在还处在一人分饰两角的时候,抽空跑出来一趟,还得回去加班,这几日吴启山发狠了,想要在过年之前,再出几册书,当做献礼,所以,这阵子,编修房的人都被压榨的很苦逼。而她作为主力军,首当其冲。 李歆瑶撇嘴道:“你也太忙了,咱们两差不多年纪,你都能独当一面了,而我每天只能游手好闲。” 李歆瑶是真心羡慕朱媛媛,忙虽忙,可每天都过的很充实啊,不像她,每天睁开眼就想着今天该怎么打发时间。 朱媛媛揶揄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炫耀你自己呀?我要是有个当侯爷的爹,还用得着这么辛苦?哎,投胎没投好,这辈子注定是个苦命的了。” 杨朵朵闻言:“媛媛姐,您这么忙,要不,我回去帮您?” 虽然她在这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还是想回去,觉得那里才是她的家。 “千万别,我的事,你又帮不上,你还是安安心心呆在这里吧!”朱媛媛忙道。 看到杨朵朵在这里过得好,她就放心了。 郑妈妈道:“那岂不是三缺一?” 李歆瑶说:“去请大少奶奶吧,我先送送媛媛姐。” “我也送媛媛姐。”杨朵朵也道。 朱媛媛笑笑,对郑妈妈说:“替我向夫人告个罪,本应该给夫人去请个安的。” 三人行至二门,李歆瑶问道:“你有没有进宫去见淑妃娘娘?” 朱媛媛摇头:“上次娘娘召见,可我不在京中,如今又不曾有旨意,我去干什么?” “那你想见吗?若是想见,我可以给九公主传个话。”李歆瑶道。 朱媛媛大摇其头:“还是不要了,我不想跟宫里的人打交道。” 如果进宫的话,少不得又要请假,可眼下是绝对请不出假的,不让你加班都很好了。分身乏术啊…… 李歆瑶道:“那就随你,幸好我也没跟九公主提起你回来的事。” “媛媛姐,你多保重,不要太累了。”杨朵朵为自己不能替小姐分担感到不安。 没人比她更清楚媛媛姐有多辛苦,凤台阁的差事不好当,回来还要管酒坊和绸缎铺的事,真不知齐王殿下是怎么想的,怎忍心看媛媛姐这么劳累? 朱媛媛笑笑:“不用担心我,管好你自己就行。” 离开靖南侯府,朱媛媛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心想着,荣夫人这样做也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认了朵朵做干女儿,只是,这想法得荣夫人自己提出来,她不好置喙。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钱叔,何事?” 车夫老钱道:“前面有贵人的马车,要避让。” 朱媛媛掀开车帘望去,只见对面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来,那车上挂着一盏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赵字。 是赵王府的马车?里面是李洛吗? 呃,不对,李洛和李澈这几日都不在京中,说是去扬州办事了,还没回来呢! 那么……是康妍儿? 心里刚想着这个名字,就见与她错身而过的马车的车帘也掀开来,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正是康妍儿。 康妍儿看到朱媛媛也是一愣。 两人很有默契的,刷的放下车帘。 朱媛媛心道,真是晦气,这都能遇上。 康妍儿同样在想:真是倒霉,竟然碰到了朱媛媛。 弹劾事件后,她在病在床上好些天,也没个人来探视,当真是凄惨冷清,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她还这么年轻,她的命运不该如此,她要振作起来,扭转乾坤。 所以,病一好,她就出来走动,今晚就是去了趟魏王府,与魏王妃商议过年给皇后太后她们送些什么礼物才好。 如今,皇后很不待见她,她得想办法缓和一下,讨皇后开心。只要有皇后这个依仗,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谁知,难得出来,就碰到仇人的妹妹,同样也是仇人。 康妍儿一晚上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看朱媛媛行来的方向,莫不是从靖南侯府出来的吧? 说来也怪,靖南侯夫人性情寡淡,若不是一年一度的菊花宴,外人都很难见到她,偏偏靖南侯夫人对朱媛媛另眼相看。 前阵子听说靖南侯有意招杨晨为婿,不知怎的,这件事又不成了,还好不成,要不然杨晨岂非更得意? 蓦地,康妍儿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可以好好报复杨晨。 第282章 太有钱了 朱媛媛哪里想得到,就是今晚这一照面,某个心里阴暗的贱人又动歪脑筋了。 朱媛媛白天在编修房里忙的晕头转向,脑力严重透支,下值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脚步虚浮。 回到家,周文兴在等她。 现在周文兴只在铺子里有他无法解决的事情,或是月底报账的时候才会过来找她。 今天就是月底了。 “姑娘,这是这个月的账目,虽然比不上上个月的收益,但也是相当可观的,马上就要过年了,估计接下来两个月的收益还要大幅往上增长。”周文兴眉开眼笑道。 现在他是看衣着叫人,朱姑娘穿着女装,那就是姑娘,穿着男装,那就是公子。 他跟着齐王殿下,主要就是负责赚钱,瑞福记在他手上经营多年,才初具规模,但朱姑娘来了以后,简直就是飞上无数级台阶,赚大发了。 朱媛媛看了看账目,也就是看最终的那个数据,周文兴对李澈忠心耿耿,是不会在账目上动手脚的。 三十八万两。 看到这个数据,朱媛媛也没大情绪起伏,因为昨天冯管事来交酒坊的账目,似乎比这个还多一些。 两厢加起来,她一个月的收益就是三四十万两,真心的麻木了。 太有钱了,要知道,她的俸禄才三十两银子,她那些苦逼的同僚们,要不吃不喝存上十年才赶上她一个月的收益。 太罪恶了。朱媛媛心想着,合上账目,唤蓝香儿:“香儿,把我画好的几张图纸拿过来。” 周文兴一听说图纸,眼睛就跟灯泡似得,蹭的亮了起来,朱姑娘画的图纸就是钱啊,很多很多的钱。 蓝香儿应声,拿了十张设计图过来。 朱媛媛道:“这是我新设计的几款冬衣,你让成衣铺的师傅赶紧做出来,用什么面料,绣什么花样这上面都有详细说明了。” 周文兴如获至宝,双手接过:“是,在下马上就去办。” 周文兴刚走,朱媛媛刚想去洗漱,清醒清醒脑子,晚上好继续开夜工,只听得外头传报:“齐王殿下到……” 朱媛媛心头一喜,李澈回来了。 都十多天没见了,怪想他的。 只见夹棉软帘被人掀开,李澈一身青色锦袍,清清爽爽地走了进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还以为要过一阵子呢!”朱媛媛迎了上去。 蓝香儿机灵的赶紧去沏茶。 李澈道:“吃完饭的时候到的,洗了个澡,随便吃了点就先来看你了。” 看她一身女装打扮,李澈笑了笑:“今晚去哪儿了?我猜,是去靖南侯府了吧?” 朱媛媛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李澈拉着她坐下,笑说:“你也只有去靖南侯府才会换上女装。” 呃,这么简单的推理。 “靖南侯没有再为难你吧?”李澈忍不住关切地问道。他离开的时候,还不知靖南侯那边是不是真的放手了,害得他在杨州也不安心。 朱媛媛轻松一笑:“这事已经翻篇了。” “倒是你,杨州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 李澈面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无奈:“没这么容易啊,那边的盐商闹的厉害,朝廷的盐课弊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李澈是因为杨州盐商闹事而去的杨州,所以,她也了解了一下卞唐的盐课制度。 盐在这个时代是国之要资,盐的生产与买卖都是国家垄断的,盐商要做这个生意就得问朝廷要盐引,盐引不难要到,只要送点礼,打通关系,多少都能领到盐引,但问题是兑现困难,如今杨州盐商手里积欠的盐引多达六十万余斤,很多盐商等于是全副家当都压在里头。 有盐引却不能兑现,如今朝廷又要推出盐课改革,改革的措施,其实就是耍无赖,朝廷想要赖了这笔账,眼看着一生心血都变成了没用的票票,他们能不闹吗?不造反都好了。 而且,因为盐引不能兑现,现在盐价飞涨,京都还好些,其他地方便是有钱都很难买到盐。 听说就是姚家提出的改革方案,让旧盐引贬值,旧盐引一斤只能兑换四两,我勒了个去,太无耻了。 “问题的关键还是盐课的改革,这个方案实在不妥。”朱媛媛道。 “的确是不妥,但朝廷眼下确实支不出那么多盐,也是无奈之举。”李澈道。 “现在暂时是安抚了盐商的情绪,只等回朝再议论。” 朱媛媛道:“盐商们真金白银换来的盐引却兑换不了盐,官员们手中的盐引却能十足十的兑现,说支不出盐,不如说,盐都被蛀虫们吞了。” 李澈讪讪,这就是沉珂啊,积累多年的沉珂,一旦爆发,势如洪流,眼下即便国内两大盐场加班加点的产盐,也远远不足以支出盐商手中积欠的盐引。 “先不说这事了,等明日上朝,让别人头疼去。”李澈道。 朱媛媛却是想着,要是能妥善解决这件事,也算是造福与民了,而且还是大功劳一件,李澈也能在皇上,在朝臣面前露露脸。 嗯,这件事,她要好好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想一个两全之策。 李澈看她出神,将她拉入怀中:“这么多天不见,可曾想我?” 朱媛媛撇嘴道:“没空想,忙都忙死了,吴启山这老头也学坏了,知道要讨好皇上了,尽压榨我们这些苦力,说是要在年前再出二十册书。” 李澈心疼道:“要是太累,就请假,别管他。” 朱媛媛郁闷道:“还请假呢,没让我们加班加点都很好了,现在要是去请假,吴启山能跟你急。” 李澈皱眉:“这可如何是好?” “撑着呗,熬着呗,忙完这阵,应该能歇歇了。”朱媛媛自我安慰着。 老吴明年就是六年一次的大考核了,如果考核成绩上佳,说不定还能往上升一升,为此,他也是发了狠了。 “对了,你只管问我,你自己呢?杨州可是烟花繁盛之地,有没有眼花缭乱,心迷神摇啊?”朱媛媛挑眉望他,酸溜溜地问。 李澈一本正经道:“我是那种没有操守,没有定力的人吗?” 第283章 智多星 一上午,李澈在朝堂上被人吵的头晕脑胀,最后还是没能吵出个结果来。 “五弟,至于这么愁眉苦脸吗?反正事情做不好,盐税收不上来,倒霉的是姚尚书,我巴不得大家闹的越凶越好,到时候姚尚书引咎辞职,那就天下太平了。”秦王李灏幸宅乐祸道。 李澈无言以对,为了赢得党争,却不顾百姓死活,若是二哥坐上龙椅,只怕也是个昏君。 “二哥,现在是,姚尚书和三哥也在想法子,谁先想出的法子被采纳,有实效,谁就在父皇面前立功了。”李澈提醒道。 李灏一拍脑门:“对啊,可不能让他们先抢了这份功劳,走,五弟,走,上我府上去,再叫上几个幕僚,咱们好好议一议。” 李澈苦笑:“二哥,我昨晚一晚上想这事,头都快想炸了,礼部还有事要办呢!” 李灏眯着眼瞅了瞅二哥,拍拍他的肩膀:“看你脸色的确不太好,你也别太累,部里没什么事的话,就偷个懒,回去睡一觉,这事就交给二哥了。” 李澈拱拱手,恭送二哥。 姚尚书和魏王李洛等人从后面走来。 姚尚书和魏王对李澈视而不见,错身而过。 李洛尴尬的放慢脚步,对李澈道:“五哥,今儿个的廷议你怎么看?” 李澈耸耸肩:“反正我没好办法。” 他是想了几个主意,但觉得都不够完善。 “要不,咱们去喝杯酒?”李洛道。 “七弟,磨蹭什么呢?”魏王李深回头不悦的喊道。 李澈笑了笑:“三哥叫你呢,赶紧去吧!” 李洛不好意思:“那,改天再喝。” 哎,现在三哥连五哥都厌憎上了,兄弟之间搞得跟仇人似得,太没劲了。 李洛很是无奈。 李澈心事重重的来到礼部,就听见朱媛媛的声音:“齐王殿下。” 李澈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朱媛媛抿嘴笑道:“我要再不来,你得愁成个小老头了。” 李澈失笑:“这么说来,你是送及时雨的?” 朱媛媛笑道:“想不想听听?” 李澈看向阿德:“帮我去部里请个假。” 阿德道:“那殿下您……” 李澈道:“本王和杨大人回府议事。” 阿德嘿嘿笑道:“奴才晓得了,殿下和杨公子先行,奴才办完事就回。” 朱媛媛道:“不行不行,我只请了一个时辰的假,待会儿就要回去编书,咱们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吧!” 一刻钟后,两人在就近的一家茶楼里坐下。 “这事,我琢磨过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盐商手里积压的盐引要是贬值或变成废纸,盐商就要闹事,盐商闹事,朝廷的盐税就收不上来,可若是不让盐引贬值,盐场又支不出盐,对吧!” 李澈点头:“是这么回事。” “那么导致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呢?”朱媛媛反问。 李澈无奈道:“是因为朝廷有时候把盐引作为福利或是奖励发放给官员与权贵,加上一些人以权谋私,虚开盐引,长此以往,便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朱媛媛道:“没错,这就是根结所在。” “一是盐运司不顾实际产量,虚开盐引,二是,赏赐的盐引反倒可以优先兑换,更加剧了产销之间的逆差。所以,我想,可不可以这样。” 李澈不由的竖起耳朵,认真倾听,他当真很好奇,朝中这么多大臣,号称有治国之能,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朱媛媛会有什么法子来解决这个难题呢? “首先,必须保证盐商的利益,短期内兑现所有盐引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定下分十年支盐,并且按银庄的利息作为积压盐引的补偿。比如,十万盐引,一年最多兑现一万,加上银庄的利息,就是一万一。目前杨州盐商手里总共积欠的盐引有六十几万引,按此计算,盐场一年只需支出六万多引,足够兑现。”朱媛媛说出心中想法。 李澈顺着她的思路也在算这笔账,照此法,盐商的利益完全可以得到保证,而且还有补偿,又解决了盐场没有能力兑现的困难,真可谓一举两得。 李澈大喜:“媛媛,妙啊,你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简直就是我的智多星啊!” 朱媛媛笑道:“行了,别拍马屁,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关于赏赐的盐引怎么解决。” 李澈顿时又愁苦起来:“是啊,赏赐盐引已经是朝廷不成文的惯例了,总不能说撤就给撤了,当官不容易啊,就这么点俸禄,养活一家人都难,百姓们满意了,可官员们就要不满了。” 朱媛媛道:“其实,要解决起来也很简单。” 李澈愕然:“你且说说,如何个简单法。” 朱媛媛道:“只要规定赏赐的盐引不能在江南盐场兑现就可以解决了。” “什么?不能在当地兑现,那不成了一张废纸了吗?”李澈大摇其头,这是万万不行的。 “你听我说啊,急什么,我的意思是不能在江南盐场兑现,但可以在其他盐场兑现。” “那不是舍近求远?”李澈质疑道,不能在江南盐场兑现就只能去山东,那可远多了,官员们必定不满。 “可以把赏赐的盐引交给盐业商会来调配,折算成市价直接真金白银,这样一来,官员们岂不是更方便?要不然还得先兑现盐,再进行买卖换成白银,而且,这样一来,盐商们还能从中赚一笔。” “也就是说,把赏赐盐引的一部分利润分给盐商,这对官员们来说并不吃亏,毕竟官员不是商人,盐引在他们手里,达不到利益的最大化,说不定还不如市价。但放在盐商手中就不一样了。既便利又不吃亏。” 李澈开始细细琢磨这法子的可行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李澈幽幽地看着朱媛媛。 朱媛媛被他看的不自然起来:“喂,你盯着我看干嘛?倒是说说,我这法子是否可行?” 李澈啧啧道:“难怪当初那个贾道士会看上你,非要拐了你去当徒弟,媛媛,你这脑子也太好使了,可惜你是个女的,你要真是个男的,那简直就是匡扶社稷,栋梁中的栋梁,宰相中的宰相啊……” 第284章 立功了 朱媛媛被他夸的不好意思,其实她对这两个法子是否可行也没什么把握,毕竟她不是学经济的,只是在现代的时候经常听爸爸说公司里的事儿,耳濡目染知道一些皮毛,纯粹纸上谈兵。 “少贫嘴,这么说,你也认同这两个办法?”朱媛媛期待地望着李澈。 李澈猛点头:“绝对可行,我这就进宫去见父皇。” “等等,先别急,这件事,你们明天肯定还要廷议,你且听听他们怎么说,等他们争论不下,你再抛出解决方法,狠狠的露一回脸,让你父皇还有朝臣们震撼一把。”朱媛媛阻止道。 即便李澈先告诉了皇上,皇上还是要把解决方案抛给朝臣们核议的,那样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倒不如在廷议时抛出来,让大家更直观的看到李澈的能力。 李澈笑了起来:“狡猾,大大的狡猾,不过我喜欢。” 朱媛媛嗔他一眼:“你会不会说话呢?这是狡猾吗?这叫有智慧,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漂亮,把利益最大化,看准时机,果断出手,一鸣惊人。” 李澈抚掌道:“不错,我看我也甭招什么幕僚了,哪个幕僚也及不上你一分聪明。你就是我的幕僚,专属幕僚。” 朱媛媛笑道:“你要请我做幕僚,可是得付酬劳的,我可不白干。” 李澈坏笑道:“你这样的顶级幕僚,一般酬劳怎么好意思拿出手,不如,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朱媛媛啐他一口,眼底眉梢却毫无恼意:“说正经的,完善盐课法度才是根本,从根本上杜绝弊端,这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澈是不会一人独占功劳,这件事办好了,解决了朝廷的大难题,绝对的大功一件,一个人独占功劳会太显眼,倒不如两个人分,各得其所。 第二天廷议时,大家又为此事吵的不可开交,面红耳赤,但没有一个点子是落在实处的。李澈这才上奏,两个方案一抛出去,没有一人能提出反对,实在是想不出能比这更妥善更完美的方案了。 最后,李澈说明这是昨日与杨晨商议的结果。 皇上龙心大悦,着盐运司按着李澈所奏着手办理,并重赏了李澈,官升一级,随手赏盐引一千引。 当然,杨晨建言有功,着令杨晨入内阁值侍班,与顾相值事房听差,并赏盐引五百引。 圣旨一出,满朝皆惊,凤台阁值侍班,就等于入阁候选班,属于重点培养对象,但值侍班里也有高低,就看在谁的手下听差,顾相身为内阁首辅,在顾相手下听差,其意义大不同。 杨晨的前途已是一片光明大道,只等熬几年资历,就可以顺顺利利的走到朝堂的最高处。 有人唏嘘喟叹,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有人郁闷暗恨,怎么就让杨晨露了脸,以后再要对付杨晨,就更不容易了。 从大殿出来,秦王李灏酸溜溜地对李澈道:“五弟,你也太不仗义了,自己有了好主意也不告诉二哥一声。” 李澈腆着笑脸赔罪道:“二哥,我又不懂盐课的事,心里也是捉摸不定这法子可不可行,本来还想今日跟二哥一起商讨,可刚才听他们吵的乱糟糟,我一时冲动就说了说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大家都认可了。” 秦王李灏望着这个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五弟,心情有些复杂,虽说之前五弟也办了几件漂亮的差事,但都不及今天在廷议中的表现。 怕是从今日之后,不管是父皇还是朝臣们,都不敢再小觑五弟了。 不过,五弟也只是初露锋芒,如何比得上他多年苦心经营,料想,五弟也越不过他去。 这样一想,李灏心里又舒服了些,现在,他还是很需要五弟的支持的,不能再给自己多树一个对手。 于是,李灏笑道:“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五弟也终于长大了,能为父皇分忧了,二哥我心里高兴都来不及。” 李澈谦虚道:“弟一直以兄为榜样,马首是瞻,他日二哥登上大宝,只要不嫌弃弟愚笨,弟愿为二哥效犬马之劳。” 李灏闻言心中大悦:“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五弟,跟着二哥,不会让你吃亏的。” 消弭了二哥对他的猜忌,李澈暗暗舒了口气。 朱媛媛接到圣旨,从编修房调到了值侍房,众人羡慕不已,这人比人,真不能比,会被活活气死。 人家杨晨入凤台阁才多久?官升一级不说,如今又调去了最热门的部门。 可谁让人家有能耐呢?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呢? 想到自己还要在编修房里过着苦逼的生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众人皆是感慨万千。 “杨晨,以后也要常回来看看,别忘了我们这些功过患难的同仁才好。”姜凯不舍地说。 “就是,将来也提携提携我们。”有人道。 朱媛媛道:“瞧你们说的,值侍班,编修房不都在凤台阁吗,大家还是在一起的啊!” 她也没想到这次竟然得到这么大的好处,终于脱离苦海,可以进入政治权利的中心了,离她的计划又进了一大步。 傅春安道:“杨晨,这次我是真的服你了,别的就不说了,这顿酒你总该请的吧?” “没问题,今晚我做东,大家都要赏脸啊!”朱媛媛也干脆道。 “杨晨,你过来。”吴启山黑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朱媛媛跟同僚们团团作揖,跟吴启山进了值事房。 吴启山郁郁道:“好不容易得了你这么个得力助手,结果又给我把人弄走了,真是气死我了。” 朱媛媛拍马道:“还得多谢大人提携后进。” 吴启山瓮声瓮气地说:“我可没提携你,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不是我的功劳,我才不要。” 朱媛媛道:“怎么没提携呢?要不是大人提携,在下哪能这么快就官升一级,要不是大人抬爱,在下这会儿还背着黑锅呢!大人的恩德,在下是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的。” 吴启山哼哼道:“只怕以后是喝不到玉液酒咯!” “大人这不是磕碜在下吗?放心,玉液酒要多少管多少,在下孝敬大人是应该的。”朱媛媛笑嘻嘻地说。 第285章 福兮祸所伏 几乎是一夜之间,杨晨这个人,在大家的心中不再仅仅是才华横溢、青年俊才的代表,而是实实在在的处在权利中心人物。 虽然只是个在值侍房听差的,但其的作用很关键也很微妙。 一时间,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搞的李澈现在都不能堂而皇之的来小院了,朱媛媛也被各种应酬弄的疲惫不堪。 这日,秦王李灏竟然亲自登门。 来意却是让朱媛媛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李灏居然提出要纳杨晨的妹妹朱媛媛为妾。 这还没完,连一向与杨晨不太对付的魏王竟然也派人来,提出要纳朱媛媛为妾。 朱媛媛完全懵了,这都哪跟哪啊? 两位皇子的要求,朱媛媛暂时敷衍着,说要问妹妹自己的意思。 这也太奇怪了,她不过是进了值侍班,以后在顾相手下听差而已,至于这般奇货可居,变相拉拢吗? 朱媛媛很是头疼,皇子得罪不起啊。 这晚终于送走最后一位访客后,阿德来了。 “朱姑娘,殿下让奴才来告诉您,他怀疑这件事是有人刻意推动。”阿德道。 朱媛媛愕然:“是谁?” 阿德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还不得而知,殿下还在查,只知道,现在京中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说朱姑娘您蕙质兰心,聪明绝顶,杨晨的主意大多是您给提供的,您想,这等流言传开来,加上您在盐课一事上的建言,以及您现在值侍房值侍的身份,那些人还能不动心吗?” 朱媛媛银牙暗咬,是谁跟她过不去,想要害她来着? 两位皇子都已经成亲,有了王妃,侧妃,要想得到她,只能是做妾。 “现在最麻烦的事,还是魏王那边,听说魏王要请皇后出面,倘若皇后下了懿旨,就真的麻烦了。”阿德道。 朱媛媛惊出一身冷汗,饶是她足智多谋,但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也是不堪一击,魏王若真的求来懿旨,那就真的完蛋了。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殿下不会坐视不理的,殿下说,他会想办法。”阿德又道。 朱媛媛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李澈他敢不管?不管他就没老婆了。哼! 阿德讪讪道:“奴才是按殿下的吩咐说的。” 呸!朱媛媛道:“你告诉他,他要是想不出办法,我就只能玩消失了。” 是的,她已经焦头烂额了,突如其来求婚,仿佛将她绑在火上烤。最最关键的还是身份问题,一人两个身份,要怎么处理? 本来按照原定计划,是让杨晨积累一定的名望,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杨晨消失,只留下朱媛媛。 可现在绝对不是好时机。 都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本以为一切进展顺利,谁知道会出这样的岔子。 麻蛋,要是让她知道谁在散播这种流言,定要叫这人好看。 翌日,朱媛媛还没出门,就收到了靖南侯府的帖子,说是荣夫人请朱姑娘过府一叙。 朱媛媛现在哪里还能还敢以女子的身份露面,只叫人去回话,就说朱姑娘回钱塘了,等她回来再去拜会。 话说李澈那边,比朱媛媛更急,两个皇兄跑出来跟他抢女人,万一处理不好,他就得鸡飞蛋打了。 李澈苦思了一夜,还是决定去求太后。 只有太后出面才能压制得出两位皇兄。 长寿宫中,太后听明李澈的来意后,惊讶道:“你要娶朱媛媛为妃?” 李澈撩了衣摆,跪地恳求道:“还请太后为孙儿做主,孙儿早就喜欢朱媛媛,她委实是个聪慧的女子,不瞒太后,这次解决盐引的方案,就是朱媛媛先提出来的,孙儿与杨晨只是将其完善,太后,若是孙儿能娶到朱媛媛这个贤内助,对孙儿助益莫大。” 太后一口否决:“她再聪慧,可她如何配得上王妃这个头衔?” 出身太低了,便是当侧妃都不够格。 李澈急道:“太后,眼下她的身份是不够格,可她的兄长杨晨前景看好,再熬个两三年,升个五品甚至四品都不是问题,甚至将来入阁也不是说笑,二皇兄和三皇兄这般着急要纳朱媛媛为妾,一来是冲着朱媛媛本人去的,二来,还不是也看好杨晨。杨晨将来必定是大有作为,倘若孙儿能娶到朱媛媛,就等于得到了杨晨这个助力。太后,您高瞻远瞩,还能想不通这其中的奥妙么?” 太后沉思起来。 是啊,杨晨心在可谓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自身才华横溢是不必说了,又务实能干,加上有宋子楚这样的恩师提点,皇上有心栽培,的确大有可为。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现在要封她为王妃,还是行不通的,为侧妃的话,倒是可以试试。”太后道。 李澈急的都冒汗了:“太后,您就心疼心疼孙儿吧,孙儿只想娶她为妃,侧妃和妾室又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侧妃是有封号的,有正式的名分,她一个区区六品官的家眷,能做个侧妃也该知足了。”太后道。 “不是她不知足,是孙儿不知足,孙儿心里已经认定她是最合适的王妃人选,孙儿不想委屈了她,孙儿不愿意将来还有别的女人凌驾于她之上,让她的聪明才智都用在内宅勾心斗角,太后,您若是不答应孙儿,孙儿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李澈没办法,只能耍赖了。 太后听得心惊,看来这个朱媛媛是把澈儿的魂都勾走了,让澈儿连不想让别的女人凌驾于她之上的话都说出口了。那将来倘若澈儿成为皇帝,朱媛媛不就成了皇后? 太过于宠爱一个女人,可是宫中大忌啊! 李澈给一旁的孙嬷嬷递眼色,想让孙嬷嬷帮着说好话。 孙嬷嬷道:“殿下,您先起来吧,这么大的事儿,总得让太后好好考虑考虑。” 李澈瘪着嘴道:“再考虑,人就要让二皇兄和三皇兄抢走了。” 太后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不悦道:“哀家看你是鬼迷了心窍了。” 第286章 糊涂了 李澈在长寿宫央求了半天,太后就是不松口,这是她最喜欢的孙子,也是她看好的未来王位的继承人,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很大,选王妃就等于选皇后,岂能儿戏,况且澈儿曾遇高人,泄露天机,最好是过两年再成亲,这话,太后可是一直记着。 李澈也是欲哭无泪了,当初是怕太后着急逼婚,才编了这瞎话来堵太后的嘴,没想到如今成了太后反对的理由。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给自己设了拦路障。 孙嬷嬷只能看着干着急,就没见过殿下这么拧的,殿下越是拧着,太后心里的顾虑就越多,这就叫物极必反,殿下是最了解太后的脾性的,今儿个怎么就糊涂了呢? “殿下,您还是先回吧,容太后考量考量。”孙嬷嬷已经第n次劝说了。 李澈沮丧不已,这是他最后的路了,要是走不通,该怎么办? 孙嬷嬷连哄带劝地把李澈劝了出去。小声道:“殿下,您糊涂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说定就定呢?您不如去找淑妃娘娘,让她来跟太后说说,有个人转圜一下,说不定太后能答应,况且,即便太后答应了,还有皇上那一关,淑妃娘娘在皇上那儿也说得上话。” 李澈如梦初醒,恍然大悟,拉着孙嬷嬷地手感激道:“嬷嬷,您真是我的好嬷嬷,谢谢嬷嬷提醒,我这便去求淑妃娘娘。” 孙嬷嬷看着殿下急匆匆离去,笑叹了口气,转回内殿。 太后心中烦闷:“澈儿为了那女子,什么皇子的体面都不要了,跟我这耍了半天无赖,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儿,我就来气,天底下好女人多的是。” 孙嬷嬷笑道:“那是殿下跟您亲,知道您疼他,话说回来,这么多皇子皇孙,就数殿下最孝顺您,您生病那会儿,奴婢都瞧见殿下偷偷的流了好次眼泪,您睡着了,他也握着您的手不肯松开,几天几夜的熬着……” 太后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叹道:“你呀,就知道帮他说话。” 孙嬷嬷道:“奴婢不是要帮殿下说话,奴婢是实话实说,殿下一向不好女色,府里妾室好几房,也没见他亲近过谁,您不是为这事一直犯愁么?如今殿下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可心的人儿,都这般求您了,可见殿下这回是动了真心的。” 太后道:“哀家不是不疼他,实在是,这个朱媛媛根基浅薄,如何当得起齐王妃?” 孙嬷嬷笑笑:“奴婢听说,这朱小姐还是瑞福记的大管事,做生意很有一套,瑞福记落户京都才多久,京都绸缎业六七成的生意都被她抢走了,这能耐,可不比杨晨差。” “奴婢还听说,京都的贵妇们跟她关系都不错,尤其是靖南侯夫人荣氏跟她很是投缘,走的很近,能让荣氏看上眼的女子,可不一般,要不然,秦王和魏王也不会把脑筋动到她头上去,难怪殿下要着急。” 太后陷入沉思,照这样说来,朱媛媛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太后,奴婢知道您是心疼殿下,一心想为殿下找一门有助益的翁家,可您不是找了这许久都没找着合适的?如今姚家大权在握,朝中能与之抗衡的也就是顾相了,顾相之子顾恒本就与殿下亲如兄弟,顾相的态度一直也是暧昧不明,但总不至于反对殿下。除了顾家,您想想,可还有哪家是合适的?”孙嬷嬷恳切道。 “殿下的目光放的长远,自从宋大学士入朝后,朝中的格局已有了新的气象,那杨晨是宋大学士最得意的弟子,现在官职虽小,但前途不可限量。” “奴婢想来想去,那朱小姐未必就不合适,只要她能把齐王府打理好,让殿下内无后顾之忧,外又能交际应酬,便是最好不过的了,比起魏王妃,秦王妃,奴婢瞧着,朱小姐并不逊于她们。” 太后神色有些松动。 孙嬷嬷见好就收:“奴婢只是说说自己心里的想法,太后才是总揽全局,高瞻远瞩之人,最后还是得太后拿主意。” “不过,既然魏王都动了心思,就怕皇后为了自己儿子,又在皇上那儿吹枕头风,到时候,皇上头脑一热,随便给殿下定一门亲就麻烦了,肯定又是姚家那边的人选。” 孙嬷嬷察言观色,担忧道。 太后眉头一拧:“她敢?这宫中还轮不到她做主。” 康妍儿的事,是因为皇上已经把口子开出去了,木已成舟,她不好说什么,再有下次,她是绝不答应的,澈儿的婚事,她说了算。 孙嬷嬷闭口不语了,话说到这份上,该说的她都说了,成与不成,就看太后怎么想的。 午后,淑妃娘娘来请安,跟太后说了好一会子话,当晚,长寿宫传话出来,让朱媛媛明日进宫。 李澈得到消息,也不顾去小院合不合适,直奔小院而来。 结果,朱媛媛不在,门房老毕说,公子是怕应酬,这几日上门求见的人太多了,索性躲出去了,冯管家跟着呢。 李澈心里那叫一个急啊,听淑妃娘娘的意思,太后有七八成动心了,想要当面见见媛媛,再做定夺,所以,这一关很重要,他有很多话要交代媛媛,可这要紧的档口,媛媛躲哪儿去了? 阿德小心翼翼道:“殿下,朱姑娘会不会去了铺子?” 朱姑娘既然是出去躲清静,这会儿,绸缎铺都关门了,比较清静。 李澈道:“走,去绸缎铺。” 驱车直奔绸缎铺,结果人不在绸缎铺,阿德缩着脖子不敢吭气,自己猜错了。 李澈站在铺门前想了想,抬脚上车:“去酒坊。” 阿德忙叫车夫掉头。 玉液酒坊已经上了门板,歇业了,阿德上千敲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问话:“谁啊?已经关门了,要买酒明日吧!” 阿德听出是冯管事的声音,喜道:“是殿下来了,快开门。” 门应声打开,冯管事探出头来,果然是殿下,忙躬身相迎:“殿下,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第287章 两难 朱媛媛听到李澈说太后要见她,慌道:“可是我明日还要当值,这可如何是好?” 分身乏术啊! 李澈也怔住了,他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说动太后,媛媛见了太后该如何应对,都把这茬给忘了。 “请假?” 朱媛媛摇头:“那不妥,我才刚进值侍房,这两天才上手,顾相把活都交给我了,我若是请假,顾相那怎么办?” 李澈往靠背上一仰,苦恼的扶额。 “要不?太后那缓两天再去?大后天是休沐,不用当值。”朱媛媛思忖道。 李澈摇头道:“不妥不妥,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动太后,太后召见,你要是不去,太后心里肯定不高兴,以为你怠慢她老人家。” 朱媛媛也没辙了:“那怎么办?两边都不能不去,就算有玉蝉姐在这,也帮不上忙。” 她以朱媛媛的身份示人的时候就想过,会有分身乏术的一天,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现在她是深有体会。 李澈猛的直起身子,目光肃然,郑重道:“火烧眉毛,且顾眼下,顾相那先不管了,我稍后去找顾恒,让他跟他爹说一说,就算顾相因此对你有意见也不管了。” 朱媛媛想了想,权衡轻重,的确只能这么选择。 这次的危机非同儿戏,万一处理不好,她和李澈就没有可能了。她费尽心机走到这一步,还不是为了能和李澈在一起吗? 朱媛媛咬了咬唇,说:“那就去见太后。” 决定下来以后,李澈开始交代她注意事项。 “你别看太后威严,其实她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吃软不吃硬,若是她老人家说些不中听的话,你也忍着,顺着她的意思,千万别跟她顶杠。” 朱媛媛道:“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 “还有,你的身世,千万要记住了,不要说漏了嘴。” “知道了,时刻记着呢,我都快信以为真了。” “还有,太后若是问起咱们两的事,你可千万记着,别说咱们已经两情相悦,我说喜欢你,太后可以接受,但你说与我有了情谊,太后会觉得你轻浮,没办法,人都是自私的。” 朱媛媛很无奈的点头,不过,这样也好,显得姐有多拽。 两人说了大半个时辰,李澈觉得自己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便道:“媛媛,是我无能,要让你面对这么多麻烦,但相信我,过了这一关,咱们就能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离开酒坊,李澈去了顾家,朱媛媛想着这个点不会再有访客,也回家去了。 魏王府里,魏王妃亲手奉上一盏茶,和声道:“听说太后明日要召见朱媛媛。” 魏王李深怔了一下:“何故?” 魏王妃道:“听说今天齐王殿下在长寿宫呆了大半日,会不会是齐王也在打朱媛媛的主意?” 李深把茶重重一搁:“他来凑什么热闹?” 魏王妃道:“这朱媛媛可真是吃香,秦王,齐王都对她动了心思。” “不行,这朱媛媛必须进我魏王府,那杨晨,即便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让他倒向秦王。”李深坚决道。 “那齐王呢?妾身看齐王最近风头也很盛啊!”魏王妃说道。 作为妻子,自然不希望别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夫君,但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没有朱媛媛也有李媛媛,张媛媛。所以,她非但不能表现出心里的酸味,还要装作大度坚决支持。 李深微眯着双眼,冷冷道:“我就知道他是个不安分的,不过,就算他再表现,也不可能盖过我和秦王去,我担心的是,他现在抱秦王的大腿,若是他横插一杠子,秦王必定与他交恶,这点我倒是乐见其成。” 魏王妃一记冷笑:“妾身倒认为秦王不会因为这点事与齐王交恶,秦王多狡猾,但凡能拉拢,能利用的,他都不会放过。起码在他坐上储君之位前,都不会与齐王翻脸。” 李深面色凝重,默然良久:“明日你便进宫去见母后,这朱媛媛我势在必得,让母后想想办法。” 魏王妃婉声道:“妾身正有此意。” 李深的目光柔和下来,温柔地看着王妃,动情地说:“王妃真乃本王的贤内助也,王妃且放心,不管谁进了这魏王府,你都是本王的结发妻子,将来的皇后。” 第二天,一大早朱媛媛就去了值侍房。 顾相见到她,讶然道:“你不是今日有要事吗?” 朱媛媛道:“不瞒相爷,今日太后要召见在下的妹子,下官的妹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在下怕她出错,不得不盯着点。” 顾相微然道:“长兄如父,你们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了,是得你这个做大哥的操心,算了,你且去吧,今日就让江辛来听差。” “多谢相爷,在下已经把今日递上来的折子分门别类归置好了,在下就先告退。”朱媛媛拱手道。 太后召见要紧,但她也不想因此让顾相对她有意见,所以,只能尽量表现。 好在顾相通情达理,似乎没有因此不悦。 出了值侍房,朱媛媛以最快的速度出宫,换了一身端庄素雅的衣裳,再次进宫。 到了宫门口,灵芝姑姑已经在等她了。 朱媛媛见到灵芝姑姑就忍不住汗毛竖立,上次去长寿宫,就是这位严肃的灵芝姑姑审她的,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呢! 灵芝姑姑也在打量朱媛媛,这次见到的朱媛媛跟去年有很大的变化。 彼时,朱媛媛还是王府里的小丫头,见到她战战兢兢的,如今,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神态举止都显出大家闺秀的气派。 “这便走吧,莫让太后久等了。”灵芝姑姑淡漠道。 朱媛媛微微一笑:“有劳姑姑了。” 正要举步,身后一辆马车停下来。 只见车上下来魏王妃。 魏王妃见到朱媛媛和灵芝姑姑,眸中闪过一抹冷意,继而笑道:“灵芝姑姑,太后近日凤体可好?” 灵芝姑姑道:“太后凤体康健着呢!” 魏王妃笑道:“稍后,我便去给太后请安。”说着,魏王妃深深地看了朱媛媛一眼,径直先入宫去了。 第288章 再见太后 朱媛媛跟着灵芝姑姑往长寿宫去。 一路上,朱媛媛不断的找话题跟灵芝姑姑攀谈。 “姑姑,太后今日心情如何?想到要见太后,我昨晚紧张的一晚上都睡不着。” 灵芝姑姑道:“你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紧张的。” “太后是一国之尊,能不紧张吗?” “你是怕太后不喜欢你?”灵芝姑姑道。 朱媛媛老实地点头:“太后以前就不喜欢我,我这心中甚是忐忑。” 灵芝姑姑抬眼看她,神色依然淡淡:“没什么好忐忑的,太后就是问你几句话,你如实回答便是了。” 朱媛媛眼睛一眨,塞了个红布包在灵芝姑姑手里:“姑姑,这宫里,我也就认识姑姑,还望姑姑多照应提点着,免得我行差踏错,闯了祸。” 灵芝姑姑皱了皱眉,便要把红布包塞回去:“姑娘无需如此,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朱媛媛笑道:“姑姑就给个面子吧,姑姑能跟我说话,让我不至于太紧张,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灵芝姑姑默了默,心想,太后是有些意动的,不然不会召见她,倘若她将来真成了齐王妃…… 想到这,灵芝姑姑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朱媛媛暗松了口气:“当不得谢,姑姑不见外,我就感激不尽了。” 收了礼,灵芝姑姑的话也多了起来。 “太后今日心情好不错,早上喝了一碗米粥,还吃了个素包……太后不喜欢太拘谨的人,但也不喜欢很跳脱的,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朱媛媛连连道谢,不多时,便到了长寿宫。 灵芝姑姑先进去通禀,须臾出来传话,让朱媛媛进去。 朱媛媛深吸了口气,这是她第三次见太后了,第一次来是受审,第二次是以杨晨的身份见的,希望这次能顺顺利利才好。 太后自上次中风后,腿脚就不便利,所以,坐在大床上见的朱媛媛。孙嬷嬷在一旁伺候着。 朱媛媛礼数周到的下跪请安,并送上一个匣子。 “这兄长特意为太后寻的千年灵芝,兄长常听齐王殿下说起太后,深为齐王殿下的孝心感动,可惜我兄妹父母早故,想要尽孝也无人可敬,正巧认识一位药商,听说这灵芝对太后的症状十分有效,便求了来,本想等过年,再请齐王殿下奉与太后,今日民女要来见太后,便让民女带来了,还请太后收下民女与民女兄长的一片心意。” 太后没想到,朱媛媛一来就先送礼,而且这番说辞很难让人产生厌恶,反倒让人生出同情。一对无父无母的兄妹,寄人篱下过日子,如今都这般有出息。 太后对孙嬷嬷道:“收下吧!” 孙嬷嬷笑呵呵的接了过去,道:“这千年灵芝可不易寻,宫中御药房也只有一株,想必费了不少神气。” 朱媛媛道:“也是碰巧,想到太后,便买下了。” 太后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这一株灵芝全给打乱了。 整理了下思绪,才问道:“你可知今日哀家传你来所谓何事?” 朱媛媛恭敬道:“略知一二。” “那你是怎么想的?”太后问道。 朱媛媛道:“民女很感激齐王殿下对民女的心意,也很意外,民女从未有过这样的非分之想。” “民女曾经不慎害得齐王殿下断了腿,齐王殿下大度明理,不与民女计较,还对民女的兄长有知遇之恩,这份恩情,民女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太后点点头:“说起这事,你可怨恨哀家前番对你太严厉了?” 朱媛媛忙道:“民女从未这样想,太后是关心自己的孙儿,不论哪个祖母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会与太后一样想的,是民女自己唐突了,错在民女。” 太后心里又添了几分满意,看这朱媛媛回话,进退有度,很有分寸。 “如果哀家答应殿下的请求,同意你为齐王侧妃,你怎么想?”太后问道。 朱媛媛心中一凛,侧妃? 朱媛媛组织了下语言道:“回太后,承蒙殿下看得起民女,太后肯抬举民女,民女心里只有感激的,但民女虽然身份低微,却不愿为妾。” 太后面色一冷,心中不悦,给你侧妃的名分已经是破例,居然还不满足? 朱媛媛叩首,诚恳道:“不是民女不识抬举,民女从未想过攀龙附凤,只求这一生找个情投意合之人,相守一生,哪怕只是个贩夫走卒,还请太后成全。” 太后冷声道:“要哀家怎么成全你呢?让你为齐王妃吗?” “民女不敢。”朱媛媛惶恐道。 如果是为侧妃,那她宁可不嫁了。 “你口口声声,感谢齐王殿下的恩德情义,那么为了齐王殿下,做个侧妃又如何?”太后质问道。 朱媛媛一时无语,心说,这太后也太厉害了,真会说话。 “你可知你现在的处境,秦王魏王都想纳你为妾,妾还不如侧妃,起码有个名分,朱媛媛,贪心不足,反受其害啊!”太后警告道。 朱媛媛咬牙道:“民女是不会答应与人为妾的,民女的兄长也不会答应。” 太后哂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那可是秦王,魏王,皇天贵胄,你不答应又能如何?只需一道圣旨,你和你兄长还敢违抗圣旨不成?” 朱媛媛道:“民女不敢抗旨,民女亦不愿改变心意,民女宁可一辈子不嫁,吃斋念佛,为殿下祈福,为太后祈福,求太后成全。” 太后心道:此女还真是心高气傲,拧的很呐!给她侧妃的名分都是抬举她了,她居然还敢拒绝。 “既如此,那哀家就成全你,从明儿个起,你就去法华寺落发出家吧!” 此言一出,一旁的孙嬷嬷给急坏了,太后怎么能这样呢?明知道殿下的心思,哎,这可如何是好? 朱媛媛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怒火冉冉生气,你个死老太婆,我又不是你生你养的,凭什么叫我落发出家? 真真是仗势欺人。 尽管朱媛媛怒火中烧,不过却是面不改色,深深叩首,口中道:“民女谢太后恩典。” 姐才不着急呢,着急的是你孙子,信不信姐明日落发,你孙子也跟着去当和尚,看谁耗得过谁。 第289章 就这么定了 朱媛媛答的爽快,这下轮到太后语塞了。 她不过是想震慑一下朱媛媛,让她别得陇望蜀,不知足。结果……这不成了骑虎难下了吗? 自己的孙子自己知道,绝对是个死心眼,这要真让她把人给发落到庵里去,澈儿还不得跟她急? 太后给孙嬷嬷递眼色,孙嬷嬷茫然点头,这是什么意思?您老人家之前也没给提示啊,您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呀? 太后郁闷地瞪了她一眼,平日里不是挺机灵的吗?这会儿犯懵了? 算了算了,还是自己来。 太后板着脸沉声道:“你就等着哀家这句话的吧?告诉你,哀家决定的事,就连皇上也不敢忤逆。” 朱媛媛有些跟不上太后的思维,太后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封你为侧妃。” “孙嬷嬷,传哀家的懿旨,让皇后择最近的吉日把事办了。” 孙嬷嬷欣喜连连点头:“奴婢这便去凤藻宫。” 朱媛媛惊悚了,这太后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搞来搞去,最后还是侧妃,她才不要当侧妃。 “太后……” “哀家主意已定,休要多言,这便跪安吧!”太后冷着脸道。 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澈儿,忍了忍了,太后叹气。 孙嬷嬷怕朱媛媛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太后生气,又生变故,赶紧拉了朱媛媛走。 “我说姑娘,您怎么就这么轴呢?这你还想不明白?侧妃就先侧妃,反正两年之内太后是不会给殿下找王妃的,到时候,您兄长说不定出息大了,您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什么都好说……这就叫权宜之计。”孙嬷嬷劝道。 朱媛媛茫然不解:“为什么两年之内不找王妃?” 孙嬷嬷道:“有高人给殿下算过命,说殿下现在不宜成亲,得过两年之后,所以,现在太后是不可能封你为妃的。” 朱媛媛倒抽一口气,这事儿没听李澈说起啊,该不会是李澈编出来哄太后的吧! “朱姑娘,您听嬷嬷一句劝,可不要再拧巴了。”孙嬷嬷道。 朱媛媛只得点点头,可是怎么想都不舒服。两年以后,谁知道会怎么样?侧妃,侧就是偏,偏房的偏。 迎面走来姚皇后,魏王妃跟在身后。 孙嬷嬷忙躬身行礼,朱媛媛也屈膝一礼:“民女给皇后请安。” “这位就是朱姑娘吧,果然是双生,跟你哥长的一个样。”姚皇后微微带笑慢声道。 “可不是吗,这幸亏是一男一女,若是两个男儿或是两个女儿,该分辨不出来了。”魏王妃掩嘴笑道。 姚皇后道:“孙嬷嬷,你们先别急着出宫,本宫要跟太后议个事儿,说不定,待会儿有旨意要给这位朱姑娘。” 孙嬷嬷微微一笑:“回皇后娘娘,奴婢正是奉了太后懿旨,要去凤藻宫转告娘娘,太后已经决定封朱姑娘为齐王侧妃,请皇后娘娘择最近的吉日把这事儿给办了。” 姚皇后眸光一凝,笑容僵在脸上。身后的魏王妃表现的更是明显,惊讶地张着嘴。 皇后毕竟是皇后,尽管对太后的决定十分不满,十分愤怒,却不敢表露分毫,僵硬的一笑,道:“既是太后的懿旨,本宫自然照办。” 孙嬷嬷笑了笑:“不知皇后娘娘可还要朱姑娘在此等候?” 姚皇后曼声道:“不用了,跪安吧!” 懿旨都下了,还有什么好商议的? 朱媛媛再次行礼,孙嬷嬷招来灵芝,让灵芝送朱媛媛出宫。 李澈早就等在宫门外,这半个多时辰是他有生以来,过的最漫长最煎熬的时光。 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如何。 李澈焦躁的踱来踱去。 “来了来了,殿下,朱姑娘出来了。”阿德先看见了朱姑娘,忙叫了起来。 李澈凝眸望去,只见灵芝姑姑陪着媛媛朝宫门走来,急忙迎上前。 朱媛媛也看见了李澈,这会儿她是一肚子气,看见李澈更来气。 不过,灵芝姑姑还在呢,不好发脾气,朱媛媛笑微微地灵芝姑姑说:“有劳姑姑相送了。” 灵芝姑姑笑了笑:“姑娘走好。” 朱媛媛上了马车就沉着个脸一声不吭。 这个样子让李澈越发忐忑不安:“媛媛,你倒是说句话,太后怎么跟你说的?” 朱媛媛不理他。 “太后是不是说了不好听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太后要是说你,你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别往心里去就成了。” 朱媛媛还是不言不语。 “媛媛,难道太后没答应?”李澈都快急死了。 朱媛媛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李澈,我不陪你玩了。” 李澈懵了一下:“你说……说什么呢?什么叫不陪我玩了?就算太后这次没答应,我再想办法就是。” 朱媛媛面无表情道:“我一直不看好我们的未来,虽然我一直在努力,可我心里一直没有底,现在好了,事实证明,我当初的决定是错的,我就不该一时脑热跟你谈什么两年之约。” 朱媛媛越说越沮丧,越说越生气:“在太后心里,能给我一个侧妃的名分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在别人看来,我这只草鸡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我根本不想要,侧妃是什么东西,就是个妾,我朱媛媛再低贱也不要给人做妾。” “这就是你要我相信你的结果,李澈,你的努力,我的努力,最终换来的是个妾,我实在没办法接受,管你什么抗旨不抗旨,杀头不杀头,告诉你,我今晚就离开,从此,京都没有杨晨,没有朱媛媛这号人,什么烂摊子,你自己去收拾,我不管了。” 李澈总算明白朱媛媛为什么火气这么大,她是个要强的人,从一开始跟他约法三章,就说的明明白白,她不会随便屈从,要么娶她为妻,做不到就分手。 他已经一再跟太后说明,他要娶她为妻的,要给她王妃的名分,而不是侧妃,虽然他知道这有很大的难度,事态的发展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计划,但他还是相信太后,最疼他的太后不会这么为难他的。 第290章 我会放手 李澈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实在没脸去劝朱媛媛委屈将就。 沉默了半响,李澈叫道:“阿德,停车。” 阿德让车夫赶紧把马车停住。 李澈跳下马车,吩咐道:“你先送姑娘回去。” “殿下,那您?” “我要进宫去见太后。”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宫门的方向走去,无论如何,他要再努力一把,不管用什么手段,哭也好,跪也好,总之都要再试一试。 朱媛媛呼啦掀开车帘:“回来。” 李澈顿住脚步,扭头道:“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朱媛媛气道:“你回不回来?不回来,就别想再见到我。” 阿德打了个哆嗦,这世上敢这么对殿下说话的,也就只有朱姑娘了。 若是平时,都不用朱媛媛说出这样的狠话,只要轻飘飘的一句“你回来。”他铁定就乖乖地往回走了。 但今日,李澈站在那里没动。 走回去就等于他放弃,即便朱媛媛只是心中不忿说气话,最终还是会做他的侧妃,但他知道,这个身份会成为媛媛心头的一根刺,她再也不会快乐了。 他想和她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在一起,而不是抱着委屈,怀着幽怨和他在一起。 所以,他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拿定主意,李澈继续往前走。 朱媛媛真是要被他气死了,他以为再去找太后就有用吗?懿旨都已经下了,依太后的脾气是不可能再更改的,要是惹恼了太后,让太后觉得李澈不懂事,仗着几分恩宠就异想天开,对李澈有了意见,以后李澈依仗谁去?他的抱负该怎么实现? 朱媛媛只得跳下马车追上去,一把拉住李澈的手臂,坚决的不容置疑地口吻道:“如果你想害死我,那你就去。” 李澈仰头望天,天空一片湛蓝明净,冬日里极少见这样的好天气,可惜天公作美,事却不尽如人意。 李澈深吸了口气,艰难道:“媛媛,是我没用,是我负了你,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我放你走。” 是的,他不能这么自私,去勉强媛媛做她最不愿意的事情。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对权利的渴求到了无法自抑的地步,只有登上那最高的位置,才能不受制于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 朱媛媛听到“我放你走”这四个字,一股酸楚的滋味弥漫开来,就像湖中的涟漪,一层一层的荡漾着,心就一阵紧过一阵的疼起来。 她知道自己喜欢他,知道自己或许无法跟他在一起,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有一天要离开,她该去哪儿,该做什么?从此天各一方,相忘与江湖,拿得起放得下,很潇洒,她是新时代中成长的女性,理智永远凌驾于感性,不会这般儿女情长放不下。 但她不知道,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会这样痛。 想的容易,说的潇洒,可真正到面临的时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爱上一个人很难,跟相爱的人说分手更难。 朱媛媛抬眼,竟然看到李澈眼中有隐隐地泪光。 她无奈地暗叹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阿澈,你真的可以放手吗?”朱媛媛幽幽问道。 李澈自从说出那句话,一颗心就在嗓子眼悬着,他很害怕,真的很怕很怕媛媛会说……那我们就分了吧! 分了,他的心将何处安放? 他的心里只有她,分了,便是将他的心也挖走了。 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李澈陡然转身,用力的抱住她,用力到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生怕这一松手,就再也感受不到她的体温,再也闻不到她身上的芳香,再也看不到她慧黠的眼,听不到她如被春风拂动的风铃般悦耳的声音,她的一切的一切从此只能留在他的记忆里。 可是他真的说不出口,说媛媛,你就委屈一下吧,如果有一天,我能得偿所愿,那么,与我并临天下的人,只有你,唯有你…… 他不敢许这样的诺言,因为他的胜算,现在真的还很小很小。 朱媛媛被他抱的骨头都疼了,快喘不上气了。 不由嗔道:“你干嘛呢?大街上,也不怕被人看见了笑话,你不怕丢脸,我还怕呢!” 李澈不听,只是这样紧紧地拥着她。 朱媛媛故意嘟哝道:“你这样,有眼力的还以为咱们两要生离死别了,没眼力的说不定要说,好一对不知羞耻的奸夫****。” 李澈心中是柔肠百转,万语千言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唤她的名字。 “好了,回去吧,太后的懿旨很快就会下了,既然我们改变不了现实,就只能去面对了。”朱媛媛道。 李澈怔住,不自觉的松开了手,不可置信地望着朱媛媛:“你说什么?” 朱媛媛给了他一记白眼,没好气道:“我要进齐王府了,你总该想想,杨晨怎么安排?还有,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要如何补偿我?告诉你,聘礼若是少了,不能让我满意,我是不会进你家的门的,还有,不许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就算以后有了王妃,也不行,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进门。还有,那远香阁你再好好拾掇拾掇,我要住那里,别指望我给别的女人腾地方。” 李澈听的目瞪口呆,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朱媛媛这是在说,她答应了吗? 巨大的喜悦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头彻尾的淹没。 “媛媛,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 朱媛媛瞧他傻乐的样,火气又上来了:“怎么?我答应了,你很高兴吗?不就一个侧妃吗?你居然还敢高兴?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澈赶紧收住笑,一本正经,甚至有些沉痛地说:“不是不是,我替你委屈,我替你鸣不平,媛媛,你这样委屈自己,我真是太难过,太内疚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朱媛媛看到已经有路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了,羞愤道:“那你还不上车?不走我可走了。” 说罢扭头就走,李澈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媛媛,你真答应了?你不是缓兵之计吧?会不会偷偷地跑掉……” 朱媛媛回头狠狠瞪他:“闭嘴。” 第291章 各方反应 朱媛媛接受了现实,但心里总是不甘的,人就是这么矛盾,放弃舍不得,接受又不甘。 麻蛋,早知道那千年灵芝也不送了,花了她好几千银子。 朱媛媛心情不好,懒得动脑筋了,这个烂摊子就丢给李澈自己去收拾,收拾不好,她就不用嫁了。 李澈百般安慰,让九黎悄悄盯着小院,他还真怕朱媛媛又想不通,偷偷跑掉。 然后火急火燎地去找顾恒商量对策去了。 这场突变,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很多事都要重新安排。 长寿宫里。 孙嬷嬷送走皇后和魏王妃后,折回来对太后道:“太后,幸亏您果断拿定主意,堵住了皇后的嘴,奴婢是看出来了,皇后和魏王妃今儿个过来就是想把朱媛媛给了魏王。” 太后嘴角扬起一记冷笑:“澈儿看上的,她们也想抢?” 孙嬷嬷笑道:“太后,要说这朱姑娘确实不错,您看,她多有心啊,知道给您送千年灵芝,这千年灵芝可不好找,找着了那也是贵的吓人,怎么也得好几千银子吧!” 太后冷哼道:“商人本色,惯会投机巧取。” “太后,您可不能这么说,她知道孝敬您,有这份心就够了,再说了,她长袖善舞,对殿下来说是好事。殿下呀,就该找这么一个到哪都吃得开的人。”孙嬷嬷笑道。 “你别尽帮着她说好话,莫不是你得了她什么好处?”太后怀疑道。 孙嬷嬷连连摇头:“太后,您可不要冤枉奴婢,奴婢是那样的人吗?” 太后道:“哀家不过是随便一说,你急什么?” 孙嬷嬷道:“奴婢今儿个都快被您急死了,说的好好的,突然冒出要朱姑娘落发修行的话。” 太后讪讪:“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好叫她知道什么是天家威严,不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淡定,这么爽快的就谢恩了。” “定是吃定了澈儿离不开她,才有这胆子跟哀家抬扛。”太后想想不免生气。 孙嬷嬷好言道:“那朱姑娘虽说没什么身份背景,但自己确实是个能干的,也是要强,她自己先把话说满了,您再这么一说,她不想应承也得应承不是?” 孙嬷嬷这么一说,太后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是她自己说大话,要吃斋念佛,哼,这不是她被朱媛媛将了一军,而是朱媛媛被她将了一军。 这样想,太后心里舒坦多了。 “你送她出去后,她可又说了什么?”太后问道。 孙嬷嬷道:“奴婢跟她说了,以她现在的身份,要封王妃,便是太后答应,皇上那也说不过去,以后在宫中也不好立足,而且对殿下也不好,太后这完全是为她着想,她听了之后,便没说什么了,像是听进去了。” 太后叹了一气:“这个侧妃先当着吧,还有两年时间,倘若杨晨真能做到那一步,而她进了齐王府,确实能给齐王府带去新气象,两年后,澈儿还是那么坚决,到时候再考虑。” 孙嬷嬷总算是放心了,看来,她没会错太后的心思。 “太后,您是真正为殿下着想啊!”孙嬷嬷感慨道。 太后又是叹息:“没娘的孩子可怜啊,哀家不心疼他,谁心疼他?哀家满心满意为他着想,只怕他未必能懂哀家的心思。” 孙嬷嬷安慰道:“殿下从小就懂事,哪能不明白太后的心思,太后多虑了。” 太后似乎有些累了,闭上眼睛,懒懒道:“你去趟齐王府,去安安他的心,省得他又跑这来耍赖皮。” 孙嬷嬷失笑:“是,奴婢回头就去。” 朱媛媛将为齐王府侧妃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秦王李灏闻讯后,勃然大怒,一个魏王来跟他唱对台戏还不够,齐王又冒了出来,而且不声不响的,就把人给弄到手了。 李灏有种被人背叛了的感觉。 “不行,本王定要去问个清楚明白,李澈到底什么意思?”李灏怒气冲冲的就要去找李澈算账。 秦王妃忙拦住他:“王爷,不就是个女人嘛?为了个女人伤了兄弟和气多不好?您要是跟齐王闹僵了,您想谁最开心?” 李灏立马想到了三弟李深,想到李深说不定这会儿就等着看他与五弟反目的好戏,不禁犹豫起来。可是心里实在不舒服。 “你懂什么?朱媛媛是一般的女人吗?那是女中诸葛,本王若是得到了她,也就等于得到了杨晨,甚至杨晨背后的宋大学士。妇人之见,鼠目寸光。”李灏气没出撒,就冲着王妃去了。 秦王妃气苦,王爷看上了朱媛媛,也不用这么贬低她吧!什么妇人之见,鼠目寸光,她是这么不堪吗? “王爷可真是冤枉妾身了,您要纳那朱媛媛,妾身说什么了吗?还不是帮着您张罗,如今事已成定局,妾身也是为了顾全大局才劝上一劝,反倒落个不是,得儿,您要找齐王算账就去吧,妾身不拦着了。”秦王妃气道。 李灏自知话说的太重了,软下声来说:“本王又不是真的责怪你,本王气的是五弟。” 秦王妃道:“妾身倒觉得,便宜魏王还不如便宜齐王呢,妾身可是听说了,今儿个魏王妃进宫求了皇后,想让皇后做主,把朱媛媛赐给魏王,要不是齐王动作快,先拿下了太后,这会儿如意的就是魏王了。” 李灏不知道这件事,愕然道:“竟有此事?” 秦王妃道:“真真切切,妾身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就算没有齐王横插一杠子,王爷也未必能得到朱媛媛,谁让王爷没有一个当皇后的母亲。” 这是让人很无奈的事实。 李灏憋闷无语。 “王爷,听妾身一句劝,现在诸皇子中,也就齐王与王爷是一条心,是不是真心且不论,但他起码还是站在王爷这一边的,要是为了此事,与齐王生了嫌隙,到时候被魏王笼络了去,王爷可就得不偿失了。”秦王妃耐着性子劝道。 李灏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本王知道了,这次,便宜那小子了,等他们办喜事儿的时候,你备一份礼送去。” 第292章 怨怼 赵王府里,康家姐妹两围着一盆炭火做绣活。 康果儿是跳脱的性子,静不下心来做这种细致活,针脚歪歪扭扭,哪怕是已经给她描好了花样照着绣,也是绣得个不伦不类。 康果儿不耐烦了,把花绷子往篓子里以扔:“不锈了,手都酸了。” 康妍儿薄嗔道:“你呀,都这么大了,还没个定性,再这样下去,将来谁敢娶你。” 康果儿不以为然:“我才不嫁呢!嫁人有什么好的,在家我是小姐,出嫁就成了媳妇,天天看这个脸色看那个脸色,没劲透了。” 康妍儿哂笑道:“你这种怪论要是让爹听见,看爹怎么收拾你。” 康果儿怏怏地叹了口气:“爹去了赣州,也不知过年能不能回来。” 康妍儿心里也是叹气,爹是被气走的,因为姑母的事儿,爹都没脸呆在京里了,寻了个差事出去避风头,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那个杨晨。 不过,现在好了,魏王妃说了今天进宫去请皇后做主,朱媛媛进魏王妃做小妾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只要朱媛媛进了魏王府,那还不是由着魏王妃搓圆揉扁。哼,看朱媛媛还怎么个得意法。 以后只要杨晨不识趣,就拿他妹子开刀。 康妍儿越想越高兴,唇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冷笑。 “姐,想什么呢?这么高兴?”康果儿好奇不已,每次来看姐姐,姐姐都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今儿个看起来心情不错嘛! 康妍儿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有些人要倒霉了。” 康果儿挪近了些,好奇道:“谁啊?谁要倒霉了?” 康妍儿故作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康果儿嘴巴撅的老高,不满道:“姐,买什么关子呀!神神叨叨地,一点也不好玩儿。” 康妍儿笑笑不语,继续绣手里的梅花。 夹棉软帘掀开,一股寒意透了进来。 “启禀王妃,魏王妃来了。”红蕊禀报道。 康妍儿心中一喜,定是事儿成了,忙道:“快,扶我去迎接。” “姐,我也去。”康果儿率先起身。 康妍儿道:“你先回去吧,我和魏王妃有事儿要谈。” 康果儿嘴巴又翘了起来,悻悻然地走了。 康妍儿将魏王妃迎进屋子,命人上了热腾腾的碧螺春,遣走不相干的人,这才坐下来。 “怎样?事儿都说定了吗?”康妍儿关切道。 魏王妃重重的叹息:“别提了,去晚了,太后已经下了懿旨,封朱媛媛为齐王侧妃。” “什么?齐王侧妃?”康妍儿犹如大冬天里被人兜头兜脑的泼了一盆冰水,好一阵透心凉。 “怎么会这样呢?那朱媛媛是什么身份?不过是有个六品侍讲的大哥,她有什么资格做齐王侧妃?”康妍儿大失所望,心情烦躁不已。 魏王妃也是气恼:“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与那齐王最是合意,昨儿个齐王在太后那说了大半天,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说动了太后。” “当初你说这对兄妹不简单,我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看来,倒真是低估了他们,竟然不声不响的早就跟齐王勾搭上了。” 康妍儿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苦心筹划,非但没能整到杨晨兄妹,反让人捡了个大便宜去。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现在,最难做人的就是我了,王爷那是我开的口,王爷起初还不愿动这个心思,是我好说歹说,他才起了意,皇后那,又是我去求的,好不容易说动了皇后做主,没曾想来了这么一出,从长寿宫出来,就被皇后好一顿数落,回府又被王爷抱怨,说我不会办事儿,我真是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魏王妃目光幽幽地看向康妍儿,神色中有几分抱怨的意思。 要不是康妍儿游说她,她怎会去跟王爷提这事儿。 康妍儿目光闪烁,不敢于魏王妃对视,她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康妍儿遗憾道:“姐姐,只能说,天意弄人,本来吧,你说想给王爷添一房妾室,妹妹想来想去,实在没有比朱媛媛更好的人选了,王爷一定会喜欢,哎……” 魏王妃心里凄苦,她连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女儿,王爷抱子心切,对她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在意了,如今侧妃莫氏最受宠爱,那莫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总想着爬到她头上来。所以,她是存了给王爷再添一房妾室,找个厉害点的,去对付莫氏的心思。康妍儿极力推荐朱媛媛,她思来想去,觉得也挺合适。 朱媛媛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就让朱媛媛去跟莫氏斗,她再从中扇扇风,点点火,最好让她们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她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哎……我现在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里烦的很,所以过来找妹妹说说话。”魏王妃闷闷地说。 康妍儿心说:我自己还烦呢!早就建议你早点去找皇后,那杨晨兄妹是这么好摆平的吗?这下好了,被人捷足先登。 最气不过的是,居然是侧妃。 侧妃虽然有个侧字,好歹也是个主子,她就是要让朱媛媛低贱到尘埃里。 心里虽说很不高兴,但魏王妃是她的联盟,维系李洛兄弟的感情,皇后哪儿周旋都少不了魏王妃的帮衬,康妍儿不敢怠慢,好言劝道。 “既然太后懿旨都下了,事成定局,无法更改,也只能作罢,还是另选她人吧!” 魏王妃愁苦道:“选谁呢?我族中没有合适的,别人又不是知根知底,谁知道到时候是跟我一条心还是跟别人一条心。” 康妍儿道:“你自己身边的人呢?” 魏王妃都不知该怎么说,她身边的人,早就被王爷给偷腥了,只是王爷心气高的很,总觉得自己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女人玩玩就是,但要给名分,就一定要家世、身份、相貌都过得去的才给,所以,她才犯愁啊! 第293章 登门道喜 朱媛媛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长久的期待,不懈的努力,换来这样的结局,真的很不甘心。 这就好比,一直按照既定的大纲学习,临了国家说政策改了,你准备的东西不考了。 不,比这个更严重,一次考不好,大不了复读,即读书没有出路,总还有别的路子,这个可是关系到一生的幸福,处在这个时代,嫁了人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嫁个普通人,倘若合不来,还能争取和离,可你嫁的是皇室,绝对没有和离一说,不是休就是废。 哎,朱媛媛觉得自己要的婚前忧郁症了。 “媛媛姐,媛媛姐……” 屋外传来杨朵朵和李歆瑶的声音。 朱媛媛懒懒地爬起来,去开门。 这两丫头消息还挺灵通的呀,这么快就过来了。 “媛媛姐,恭喜你啦!”李歆瑶进门便笑眯眯的恭喜道。 杨朵朵也是一脸兴奋:“媛媛姐,真是太好了,我和李小姐一听说这事,赶紧就过来了。” 朱媛媛无语望天,这还值得恭喜?果然啊,外人都觉得她能捞上这个侧妃就是天大的喜事了,难道说,真的是她不知足? 哎,这些深受封建礼教荼毒的女人呐,可能心里从来没有过男女平等的思想。 李歆瑶奇怪地瞅着她:“媛媛姐,你这是什么表情?干嘛闷闷不乐的?” 朱媛媛嘴角一牵,皮笑肉不笑:“恭喜你个头啊,我还没想嫁人呢,想到以后没有自由了,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殿下脾气多好啊,又这般看重你,不会让姐姐你受委屈的。”杨朵朵安慰道。 媛媛姐和殿下那点事,她最清楚不过了,殿下多在意媛媛姐啊,这就叫有情人终成眷属,值得开心,值得庆贺。 朱媛媛心知,在婚姻观,价值观的问题上,她和她们是没有共同语言的,说了也是白说。便道:“坐吧,想喝点什么?六安瓜片?碧螺春?还是橘子蜜?” “橘子蜜吧,我爱喝甜的。”李歆瑶道。 “我也橘子蜜。”杨朵朵道。 朱媛媛让蓝香儿去泡两杯橘子蜜来。 李歆瑶东张西望:“杨大哥呢?” 朱媛媛猛然想起,自己竟然都忘了这事儿,回来以后就一直是女儿家的装扮,忙给杨朵朵递了个眼色,提醒她待会儿说话注意点,可别漏了馅。 “哦,我哥去齐王殿下那了。”朱媛媛找了个借口。 李歆瑶道:“是啊,是得商量着怎么办喜事儿了。” “这件事,真是好突然,要不是我今儿个正巧进宫去看九公主,还不知道呢!”李歆瑶道。 朱媛媛苦笑着说:“前阵子的流言你没听说吗?” 李歆瑶撇了撇嘴,摇头。 她都好久没出门了,出门去就怕听到别人说三道四,娘又不是爱交际的,平日里也不大跟人来往,所以,消息闭塞。 朱媛媛恨恨道:“也不知是谁在背后造谣,哄得秦王和魏王都打我的主意,不然,就没这一出了。” 李歆瑶和杨朵朵面面相觑,表示很惊讶,原来不止是齐王殿下看上朱媛媛了,还有秦王和魏王。 “别理那些人了,估计是嫉妒你来着,现在可不是坏事变好事了?”杨朵朵宽慰道。 李歆瑶猛点头:“是啊是啊,秦王和魏王,一个瘦猴似得,一个肥猪似得,说来也奇怪,都是皇子,怎么齐王和赵王就风度翩翩。” 朱媛媛失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秦王是瘦了点,魏王是胖了些,但总还算过得去。” 杨朵朵道:“媛媛姐,我今儿个起就搬回来了,你要出嫁,肯定很多事儿要忙,我回来帮你。” “不用不用,不过是个侧妃,一顶轿子就解决问题了,又不用大操大办。”说到这个朱媛媛就心酸,侧妃的迎娶只能用随便来形容,凄凄惨惨,冷冷清清,这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结果都不能办的像样一点。 “怎么不用?仪式可以简单,但该准备的东西还得准备,嫁妆总的有吧?我娘说了,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说,她待你就跟自己亲闺女似得,我娘现在看谁都是亲闺女,前些日子,还说要认下朵朵为义女,我看,干脆趁你出嫁之前,一块儿认了得了,往后还有我们家可以给你撑腰呢。”李歆瑶道。 朱媛媛闻言,倒不觉得惊讶,她也是这个想法,不过,朵朵是怎么想的呢? 朱媛媛看向朵朵:“朵朵,这是好事儿啊!回头我让我哥给你爹去封信,说明一下。” 杨朵朵羞涩地笑:“我哪配得起?” 李歆瑶嗔笑道:“那你想怎样?拒绝?你就不怕我娘伤心?” 杨朵朵不好意思地说:“我从小就没了娘亲,夫人待我真的很好,比亲娘还亲,我心里是很感激的,可是,义女这个名分,我真的担不起啊!” 朱媛媛笑道:“朵朵,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觉得自己身份不好,男子还有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说呢,出身什么的有什么要紧?其实你是个很优秀的姑娘,长的漂亮,性情温柔,会十八般乐器,还能识字,便是普通官家的千金都还比不上你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若是拒绝了,那就真是辜负了夫人一片好意了。” 李歆瑶酸溜溜道:“被你这样一说,我怎么觉得我一无是处啊,女红女红不好,琴棋书画没有一样精通,身在武学世家,又不会武艺,哎,我都被朵朵比下去了,难怪她来了,我娘就不疼我了,原来是嫌自己女儿差劲了。” 朱媛媛忍俊不禁:“刚说朵朵妄自菲薄,你也妄自菲薄起来,是想听我夸夸你吗?” 李歆瑶脖子一梗:“你夸,必须夸,否者我这颗心就要碎了。” 朱媛媛看了杨朵朵一眼,说:“朵朵,这个任务交给你。” 杨朵朵张口结舌:“啊?我……我不会说啊!” 李歆瑶苦闷道:“你是不会说,还是实在找不出我的优点?” 杨朵朵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嘴笨,让我想想啊……” 第294章 三个好姐妹 杨朵朵回想着媛媛姐以前对李歆瑶的评价,再想想自己与李歆瑶相处这一段的点点滴滴,心中有了计较,好好地组织了下语言,说:“小姐您开朗活泼,随和可亲,一点没有千金大小姐的架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愿意与你做朋友。而且,你还很善解人意,豁达大气,脾气性格好的不能再好了,会琴棋书画又什么了不起,别人不会因为你会琴棋书画就跟你交朋友,关键是要看人品。” 李歆瑶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看朵朵,又看向朱媛媛:“她说的是我吗?” 朱媛媛忍笑点点头。 杨朵朵拘谨道:“我说的不好,我不会说话,小姐您的优点可不止这些。 李歆瑶连忙摇头:“打住打住,再说下去,我就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问媛媛姐。”杨朵朵急切地说明。 李歆瑶笑道:“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实话,我自己仔细这么一琢磨,还真是有蛮多有点的啊,哈哈!” 朱媛媛瞧她那臭屁的样,很艰难才忍住没打她。 不过,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一来是真的喜欢歆瑶,这年头,这样率性的女子可是稀有动物,二来,也为歆瑶能接受朵朵而高兴,之前,她还怕朵朵吃味呢! “你们再优秀也比不上我。”朱媛媛也臭美起来。 本以为要招来两人的攻击,谁知这两个家伙郑重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神情,让朱媛媛不仅汗颜,干咳两声,摊出手掌,道:“咳咳,那就让咱们三个一样优秀的女人做好姐妹吧!” 两人愣愣地看着朱媛媛的手,不知道这是要干嘛! 朱媛媛再度窘迫,拉起她们的手,三双手交叠在一起,道:“咱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 李歆瑶这才会过意来,兴奋道:“好啊好啊,咱们是好姐妹。” 在李歆瑶心里,朵朵和朱媛媛是不一样的,朵朵是娘喜欢的,她也不讨厌罢了,但与朱媛媛那是真的情投意合,朱媛媛说话做事都很对她的脾气。不像别的小姐,在一起,总是互相攀比,说话柔中带刺,时时刻刻都跟你较劲,太没意思了。她是真心把朱媛媛当姐妹看待的,而朱媛媛对杨朵朵又很维护,那就多一个姐妹也不打紧。 杨朵朵面带感激的笑容,她知道,媛媛姐这都是为了她。醉宵楼的一次偶遇,让她认识了媛媛姐,从此她的人生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一条她从来都不敢想的道路。 杨朵朵紧紧握着媛媛姐的手,暗暗发誓,虽然她不能为媛媛做些什么,但是,如果哪一天,媛媛姐需要她,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要报答媛媛姐的。 她们那清澈的目光,真诚的笑容,冲淡了笼在朱媛媛心头的阴霾。 三个如花般的少女,面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三双手紧握,三颗心紧贴,为这份可遇而不可求的友谊兴奋着,激动着。 杨朵朵说留下就真留下了,李歆瑶则是回去问娘亲,成亲都需要准备哪些东西,她一一写下来,再送过来。 媛媛姐只有一个大哥,杨大哥自己都没成亲,这些俗务肯定也不懂,还是要有个长辈帮衬着操持才是。 朱媛媛不好拒绝两人的一片好意,只能随她们去。 齐王府,吟风轩里。 李澈和顾恒也在商议。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媛媛的身份,一旦成亲,杨晨就不能再现身了,你快帮我想想,这事儿怎么解决才好。”李澈满脑子都是成亲的事儿,脑子有点乱,想听听顾恒的意见。 顾恒捧着热茶很是感慨:“真没想到,你们两这么快就成了,不过,我觉得纳闷,听你之前所言,媛媛不是非正娶不嫁么?怎么侧妃她也接受了?” 李澈无奈的摇摇头:“还能怎样呢?现在根本就不是谈婚事的最佳时机,计划彻底打乱,我也不能怪太后不近人情,不肯遂我心愿,实在是,封王妃的话,难度太大。” 顾恒表示理解:“不是难度太大,是根本没可能,即便太后答应了,皇上那关也过不去,朝臣们肯定要非议。做为侧妃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只是委屈了她,她这般心高气傲的人……”李澈愧疚的叹息。 顾恒啧啧,羡慕道:“是啊,想想看,她可是会试第一,凤台阁侍讲,才让男子汗颜,貌让女子羞愧,不管是做学问,做生意还是为官,都算是做到极致了,殿下,你这便宜占大发了,简直就是要嫉妒死人的节奏啊!” “算了,不说这些了,总之我此生定不负她就是。”李澈道。 顾恒挑眉道:“你要是负了她,连我都会看不下去。” 李澈苦笑:“言归正传,刚才说的问题怎么解决?” 顾恒皱眉:“这事儿不好办啊,让杨晨消失,除非说他出意外死了,死了还要官府验过呢,怎么弄?而且,我觉得吧,最好是等你们成亲后,再让杨晨消失。” 李澈郁闷道:“你一个问题都没解决就抛出第二个问题来,你到底是来帮我解决问题的?还是来添乱的?” 顾恒白眼道:“我这不是正帮你想的吗?急什么?” 两人在堂中背着手踱步,走来走去。 蓦地,顾恒停下脚步,一拍脑门,道:“有了。” 李澈忙拉他坐下:“快说快说。” 顾恒道:“关于怎么消失,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策划一场意外,比如游山掉悬崖,戏水被水冲走,或者干脆弄几个劫匪,就说人被劫走了事,总之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澈嫌弃道:“什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会不会说话呢?” 顾恒讪讪:“就是这个意思。” “行了行了,这几个主意留待备用,操作起来也不是很难,说第二个问题,你说成亲后再让杨晨消失,那怎么办?杨晨是大舅子,婚礼他总得参加的吧,仪式再简单,大舅子总得观礼的吧,媛媛又做新娘又当大舅子,她又没有分身术,怎么办?”李澈问道。 这才是最麻烦的呀! 第295章 意外的见面 要让一个人以两种身份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顾恒很忧愁,喃喃道:“可惜不知道那个和媛媛长的很像的女子在哪儿,不然,可以请她来帮个忙。” 李澈心里咯噔一下,请青玉堂堂主来扮他的大舅子或是新娘?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那林玉蝉他是见过的,就算是在笑的时候,她那双眸子里也是透着渗人的寒意、杀机,多年的杀手,令多少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那种冷与酷已经融在她的血液里,很难改变了。 他敢打包票,只要林玉蝉一现身,顾恒一准把人家认出来,顾恒认出来倒还不怕,他成亲,李洛肯定要来的,万一让李洛看出来……李洛毕竟与魏王一母同胞,万一有一天,他和魏王处在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这件事就会成为一个致命的把柄。 所以,绝对不行。 李澈道:“又不知人家姓甚名谁,天下之大,上哪儿去找?这主意还是算了吧!” “那怎么办?”顾恒摊手表示遗憾,那他就没办法了。 李澈皱着眉头沉吟片刻:“算了,我自己再想想吧!” 第二天宫里的旨意就下来了,朱媛媛当时正在值侍班当差,替顾相整理今日呈上来的奏折。 接旨谢恩,恭送宣旨公公,朱媛媛看着手里的圣旨发呆。 果然是择最早的吉日,这也太快了,十二月初三,今天都已经十一月十六了,还有十七天。 太仓促了,仓促的让人感觉一点儿也不真实,做梦一般。 本想着,怎么也得过完年再办的。 朱媛媛收好圣旨,默默地继续工作。 想到在这里呆不了几天了,不由的生出几分遗憾与不舍。她很想在这里能多呆一阵子,跟顾相学习如何处理国事,再没有比值侍房更能锻炼人的地方了。 其实,她还是挺喜欢杨晨这重身份,自在洒脱,而不是整天呆在屋子里,从此以后的生活圈就是在王府里跟一群妾室打交道,勾心斗角,争宠夺爱,无趣的很。 下值后,朱媛媛刚到家,杨朵朵迎上来:“媛媛姐,李小姐李过了,说是明儿个让郑妈妈过来帮衬着办喜事儿,我说了,这事儿得问问公子的意思。” 朱媛媛懒懒地点了点头,一边换上家居服,边道:“你待会儿去一趟侯府吧,跟夫人说一声,就说王爷已经有安排了,谢谢她的关心。” 等郑妈妈过来再打发人走就被动了,还不如早点说明。 杨朵朵道:“夫人还说,让你……让媛媛姐你什么时候过去一趟。” 朱媛媛想了想,道:“你帮我拿女装来,等下,我与你一起过府。” 两人刚走到门口,迎面来了李洛。 朱媛媛忙低下头,装作不认识李洛。 杨朵朵福了一礼,故意小声提醒道:“小姐,这是赵王殿下。” 朱媛媛垂首也是屈膝一礼。 李洛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媛媛,自从知道杨晨有个妹妹,他就一直想见一见,印证一下心中的疑虑,来了好几次都扑了个空,没曾想,今儿个这么巧碰上了。 他不由的仔细打量起朱媛媛来。 像,太像了,和杨晨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神态略有些不同。 杨晨是神采飞扬的,有一双慧黠的眼,灵动而智慧,时而锐利,时而含蓄,有着年轻人的朝气,洒脱豪迈,又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沉稳与内敛。 而眼前这位,都说她是个极能干的女子,但身上丝毫不见张扬与干练之气,有的只是温柔与宁静。温柔如水的眼,微微带笑,一看就是个性子温和的女子。 李洛不断的把眼前的人与那画中所见的女子重叠,不断的寻找不同点。 潜意识里,他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朱媛媛与那无极门的重要人物是同一个人。 比对来,比对去,李洛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 长相有相似,但一个人的气质是很难模仿的。虽然只是一幅画,但那画中的眼神以及据那供述者的描述,无极门那位重要人物是个冷血杀手,是那种即便在六月天,被她看上一眼,都会遍体生寒的女人。那是一种深入骨髓里的森寒,是长期从事杀手职业自然而然形成的冷漠与威慑力。 而眼前的女人没有,你在她身上看不出丝毫的肃杀之意。 李洛陷在纠结矛盾的思绪里,久久不言语。 朱媛媛知道李洛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柔声道:“殿下可是来找我哥哥?” 李洛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也不知怎的,看到她温婉的笑容,李洛竟然有些局促。 “是……是啊,你哥在家吗?” 朱媛媛道:“我哥他没回来,说是有点事儿要办,要晚些回来,殿下是进去等他吗?” “哦,那就不打扰了,我改日再来。”李洛道。 朱媛媛又福了一礼:“奴家要去靖南侯府,失陪了,请殿下见谅。” 李洛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你快去吧。” 目送朱媛媛离开,人早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但李洛的目光依然注视着那个方向,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乎是痴了。 这便是即将成为齐王侧妃的女子。 好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子,难怪二哥三哥五哥都抢着要,可惜了,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见到她呢? 对于李洛这样只知道舞刀弄枪,在感情上比较粗枝大叶的人来说,什么儿女情长,从来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经历书上说的那种感觉,望一眼,心跳加速,会生出诸般的渴望。 只是这种感觉来的太迟,她已经是五哥的女人了。 李洛心里满是遗憾,抬头望了望天边彤云,残阳如血,无声叹了一息,然后慢慢踱出了那条巷子。 朱媛媛上了马车,马车渐渐驶离巷口,她仍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李洛那探究审度的目光,让她有点冒汗。 自从李澈告诉她,李洛见过玉蝉的画像,她就很主意的避着李洛,没想到今天突然就撞上了。 希望他没有怀疑到她头上才好。 第296章 你怎么看 靖南侯府里。 荣夫人屏退了左右,只留朱媛媛一人,开门见山道:“朱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认朵朵为义女,让她留在靖南侯府。” 朱媛媛目光清澈明湛地望着荣夫人,笑道:“朵朵在我家不是奴婢,所以,她的事,只要她自己愿意,我们不会干涉。” 荣夫人松了口气,对于朱媛媛的首肯,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知道这样的请求,一般人都不会拒绝的,靖南侯府在京中,算不上最有权势,但也是举重若轻的,能与靖南侯府交好,相信没人会拒绝。 她意外的是朱媛媛的回答,没有参杂半点其他的心思,都不曾暗示什么,要讨价还价之类,只是就事论事,告诉她,你想认,朵朵同意就好。 不得不说,她很喜欢这样的回答。 “朵朵说了,要问你的意思,毕竟,在她心里,你就像她的亲人一般。”荣夫人言语温和道。 朱媛媛笑笑:“是,我视朵朵为姐妹,她有好的去处,有好的造化,我自是赞成的。” 荣夫人是真的很感激朱媛媛兄妹,是他们救了朵朵,助朵朵脱离苦海,而且能真心实意的对朵朵考虑。 “我还听朵朵说,她有一个父亲,认义女的事,我想,也应该征询下朵朵父亲的意思,你觉得他会答应吗?”荣夫人忐忑地问道,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跟一个外人说起那个人,心里不免紧张。 朱媛媛笑容依旧淡淡温和:“杨大叔已经离开京都,他离开之前,我有告诉他,你很喜欢朵朵,杨大叔说,那是朵朵的造化,朵朵也大了,有些事,朵朵自己觉得好就行了。” 朱媛媛暗暗观察荣夫人的反应。她丝毫没有要试探这段尘封了十几年的秘辛的心思,更不想让荣夫人知道她知道什么,有些事儿,知道的越多越不好。 荣夫人似乎有些走神,陷入了某段回忆,好半响才笑了笑道:“既如此,我有个提议,朱姑娘且听一听。” 朱媛媛温言道:“夫人请说。” 荣夫人道:“我是真的很喜欢朵朵,在这孩子身上,似乎能看到年轻时候自己的模样,我也很欣赏你,这年头,像你这样明理聪慧的女子不多了,歆瑶与你更是投缘。我想,你出嫁,能否让我作为你的娘家人?” 朱媛媛有些茫然,不懂荣夫人的用意是什么?投桃报李么?她把她的女儿送回到她身边,所以,荣夫人在表达自己的谢意? 荣夫人解释道:“皇室的关系很复杂,一个没有根基,没有后盾的人是很难在其中立足。我素来不爱管闲事,喜欢清静,但并不表示,我真的能置身事外,我不能,靖南侯府也不能,我喜欢你,想给你帮助,真心实意的,或者说,我希望能与你结盟。” 朱媛媛心头一凛,望着荣夫人那和煦的微笑,真诚的目光,她突然明白了。 荣夫人这个表态,并不是简单的针对她,而是在选择政治立场。 外人都以为靖南侯府是站在魏王身后,是魏王一党,没想到,他们看好的人是李澈。 如果荣夫人只是为了感谢她,那么她会拒绝这份好意,因为她不需要感谢,她只是为了朵朵的幸福考虑而已。但现在涉及到大局,朱媛媛就不得不思忖思忖了。 其实她也没有思忖太久,其实根本就不用考虑,靖南侯府的支持,对李澈太重要了。 “你不必怀疑我,确切的说,是靖南侯府的诚意。”荣夫人道。 朱媛媛笑了:“那……以后就要夫人多多费心了。” 荣夫人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玄旋即也笑了起来。 “你的婚期在下月初三,这个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两家人聚一聚吧,吃顿饭,以后,你就是我靖南侯府的义女。” 朱媛媛倒抽一口凉气,这是公开了要支持李澈吗?这样对李澈好不好?李澈现在还很低调的。 看到朱媛媛犹豫的神情,荣夫人笑道:“当年,我与齐王殿下的生母的关系,就跟你和歆瑶是一样的。” 朱媛媛谨慎道:“可否容我与齐王殿下商议一下?” 荣夫人点点头。 从靖南侯府出来,朱媛媛心情复杂,觉得自己已经慢慢走进了那个复杂而又危险的局中。 尽管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从一开始接受李澈的感情,她就在做准备了。 但事到临头,发现这其中的复杂还是超乎自己的想象。 她一直认为李澈是势单力薄,可以依仗的人,除了宫中那个太后,就没别的了。没想到,有人早就看好李澈,或者说,一直就是站在李澈这一边,只等合适的时机浮出水面。 一路胡思乱想,回到小院,就看见李澈的马车停在门口。 朱媛媛问老毕:“王爷何时来的?” 门房老毕回道:“来了没多久,知道小姐您去了靖南侯府,王爷在小姐屋里等着。” 朱媛媛点点头,让朵朵去休息,自己径直回房去。 李澈见她回来,欣喜地迎上,替她解了披风,拉着她冰凉的手搓啊搓,道:“天气越发寒冷了,这晚上尤其风大,以后你出去要多穿点,看你,手都冻僵了。” 他的手掌宽厚又温暖,被他握着,就有一种很熨帖,很安心的感觉。 两人坐下来说话,朱媛媛问道:“你今天都在忙什么?” 李澈道:“筹备婚事啊,远香阁里要布置一下,还有该采办的物件,婚宴的安排什么的,下个月初三,时间有些紧,但我的心情又是那么迫不及待,一想到以后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的,我就盼着这一天快点到来才好。” 朱媛媛听到光明正大四个字,那郁结在心中的块垒又发作起来。 不过是个侧室,又不是正室,那也叫光明正大? 艰难地压制住心中的懊恼,朱媛媛道:“今天,荣夫人跟我说,她想要认我为义女,这事儿,你怎么看?” 第297章 李澈感到意外:“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朱媛媛直直地望着他:“意思就是,你觉得现在是你结束韬光养晦,展露锋芒的时机吗?” 李澈蹙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朱媛媛也不打扰他,让他自己去想,他心里应该有计划的。 许久,李澈道:“我不反对。” 这么多年,在别人眼里,他就是游手好闲的皇子,其实他早就在暗中准备,被姚皇后打压着的韦家势力也安静的潜伏着,如同蛰伏过冬的虫子,只等那一声惊雷。 但他还真没想到靖南侯府的态度竟然是这样的。 让靖南侯府作为这第一声惊雷,的确很有震撼的效果,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很好。 当然,他考虑的最多的还是媛媛,媛媛的身份是齐王侧妃,又没有强大的娘家背景,行事必定处处艰难,在王府里,有他的宠爱,柳姨娘她们还不敢作乱,但对上其他王妃或是皇后,媛媛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 这样一来,倒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对媛媛只有好处没坏处。 朱媛媛道:“荣夫人说,这个月二十八,两家聚一聚,到时候,杨晨肯定要露面的,你可有什么好法子?总不能让杨晨这个时候消失吧,哥哥出了事儿,妹妹还能心安理得的嫁人,似乎说不过去吧?” 李澈懊恼扶额,又是这个问题。 朱媛媛一看就知道他没有好主意,便道:“昨晚我已经给杨州那边去信了,我想,这件事,只能求助玉蝉姐了。” 李澈叹了口气,抱歉地握着她的手,指腹在她光洁柔滑的手背上摩挲着。 “我不是没考虑过请林玉蝉帮忙,只是,她身份特殊,我怕弄巧成拙。” 朱媛媛道:“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玉蝉姐现在已经不是青玉堂堂主了,只需要她露两次面即可,该说什么,该怎么做,我会告诉她。” 李澈无奈点头:“你确定她会来帮你吗?” 朱媛媛撇了撇嘴:“应该吧,玉蝉姐对我挺好的,人又仗义。” 其实,她担心的是,南宫联系不到玉蝉姐,人都找不到,还谈什么帮忙? 李澈静静地拥了她一会儿,蓦然想起一件事来,起身捧了桌上的一个匣子。 “这里面是我所有隐形产业的房契,地契,作为聘礼,都交给你了。” 朱媛媛有些惊讶,打开匣子来看,里头有瑞福记,钱塘的宅子,叶氏车马行,杨州最繁华地段的十八间铺面,苏州城的一间当铺和一栋大宅子…… 总之,全不是李澈的名字,但这都是他的产业。 朱媛媛暗暗咋舌,这家伙原来是个隐形的大富翁啊! “这么多产业,你是怎么置办起来的?” 李澈也不隐瞒:“有一部分是韦家留给我的,然后我用韦家给我的资金做生意,又赚了一些,这些,以后都是你的,随你支配。” “为什么都交给我?”朱媛媛知道他这么努力赚钱,可不是为了贪图安逸享受,要成大事,银子是必不可少的。 李澈道:“这些东西,只有在你手里,我才放心,而且,这几乎是我所有身家了,也是我的命脉,我把我的命脉都交给你,真正算是以身相许了。” 朱媛媛有些感动,因为李澈的信任。 “可是,你把这些都交给了我,那以后王妃进门,她要管家,你拿什么给她管啊?” 李澈不以为然道:“且不论有没有王妃一说,万一真的拒绝不了,某些人硬要给我塞这么个人来,我也不会让她管家的。在我的齐王府,你,永远是女主人。” 朱媛媛失笑:“那她还不得恨死我。” “让她恨去,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咱们不说她。”李澈道。 他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娶什么劳什子王妃的。 朱媛媛将匣子里的东西归置好,玩笑道:“我看你这是长远投资,知道这些东西在我手里,能变出更多的东西来。” 李澈笑道:“是啊是啊,你可是老天送给我的宝贝,一切都是天意。” 想当初她可是从天而降,砸断了他一条腿,就注定了,两人要纠缠一生了。 这晚李澈走后,他就不能再过来了,按着卞唐的风俗,男女成亲之前就不能见面的,李澈把九黎和阿德都留在了小院,以便有什么事可以及时沟通。 朱媛媛还是按部就班的去值侍房当差。 到了二十六,眼看着就到了荣夫人要认义女的日子,盼星盼月亮的,林玉蝉终于是来了。 她没有径直登门,而是让鬼杀来找她。 朱媛媛大喜,跟了鬼杀去见林玉蝉。 鬼杀路上告诉她,南宫墨于接到她的求助信,就派出了所有兄弟到处找林玉蝉,好在林玉蝉人在江南,收到消息立刻就回到扬州,然后第一时间赶过来。 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事儿。 朱媛媛道:“没有没有,你们来的很及时,不过,若是再不来的话,我就要哭鼻子了。” 鬼杀很是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你现在可是公子装扮,还是朝廷命官,说哭鼻子的话,让人有点不适应。” 朱媛媛讪讪:“男人就不能哭鼻子吗?” 鬼杀道:“男人流血不流泪。” 朱媛媛顺溜的往下接:“只是未到伤心处。” 鬼杀默默,他跟一个敢跟书院所有高层辩论,又在交流比试中辩倒了楚秀书院一众才子的人争什么?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林玉蝉在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里等她。 鬼杀用暗号敲门后,林玉婵来开门。 “玉蝉姐……”朱媛媛见面就给玉蝉一个大大的拥抱。 把林玉婵给惊悚的,虽然知道朱媛媛是女的,但现在人家可不是穿着男装吗?这么亲密接触,林玉蝉心里有障碍。 鬼杀也在一旁眼角直抽。 “好了,快进屋说话。”林玉蝉已经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忙把朱媛媛拉进屋子里。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林玉蝉是个直接的人。 朱媛媛笑道:“想请你替我做几天朱媛媛。” 林玉蝉错愕:“让我当你?女扮男装?” “不是杨晨,是朱媛媛,姐,我是真没辙了……”朱媛媛把近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跟林玉蝉说了说。 第298章 这活不好干 林玉蝉很久都没说话,按说朱媛媛的忙,她是义不容辞的,江湖中人,最讲究的就是“义”字,有恩必报,朱媛媛帮过她和南宫墨于很多忙。 这也是她一得知南宫墨于找她是为了朱媛媛的缘故,立马就飞奔过来的原因。 如果朱媛媛是让她来杀人,去解决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她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杀人是她的强项,老本行。却不知,竟是让她来扮演她。 而且,要露面的场合有二,一是靖南侯府,二是皇宫。 不是她不想答应,实在是不擅长此举。 她是个很直的人,恩怨分明,直来直去,说话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心里想什么,面上表现的就是什么。 林玉蝉想了又想,难度真的很大。 “我不知道到时候该说什么。”林玉蝉为难地说。 那样的场合,装哑巴是行不通的,朱媛媛之前给人的形象是温和有礼,能说会道。 朱媛媛十分理解:“姐,这点你不用担心,怎么说,说什么我会教你,到时候,你只要微微带笑,不要那么严肃,温和一点就好。” 林玉蝉望着朱媛媛,在想,事情有她说的那么简单吗? 朱媛媛虽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拿着糖葫芦,哄骗小孩子去帮她做事的人,但形势紧迫,别无他法。 “姐,你不用单独与谁见面说话,靖南侯府里,有我呢,进宫请安,有我和齐王殿下,我们会见机行事的。” 鬼杀也觉得这事很疯狂,他担心的还不是自己熟悉的林堂主是否能很好的扮演朱姑娘,而是,进了皇宫,万一见到皇上……那可是所有无极门中人,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杀手做梦都想的事情,见到皇上,杀了皇上。 虽然现在大家已经金盆洗手,但一些深入骨髓的思想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鬼杀觉得,朱姑娘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不由地担心地看向自己的林堂主。 林玉蝉天人交战了足足有半刻钟,然后,点头说:“好吧,我答应。” 朱媛媛如释重负。 接下来,朱媛媛把鬼杀赶了出去,开始教林玉蝉怎么收敛眼中的寒意,怎么面带微笑,怎么柔和目光。 “对对,嘴角微扬,目光平视,柔和,尽量柔和……” “眼睛不用睁那么大,稍微眯一点……” “脖子不要昂的太高,自然就好,对对,就是这样……” “你就把你眼前的人当成一只可爱的小猫……” “我不喜欢猫。” “好吧,那你喜欢什么?” 某人想了想:“我喜欢小老虎,当年在山上跟着师傅学艺,我就抓了一只小老虎,养了三年,后来它长大了,不好玩了……” 某人大汗:“那好吧,你就把这些人都当成你养的那只小老虎。” “可是,我对小老虎很严厉,我很凶,小老虎都怕我,我一瞪它,它就躲南宫身后去了。”某人认真负责人地说。 某人无语望天,真是好有个性的一个人啊! 当晚,林玉蝉就进了小院了。 朱媛媛把小院里的人介绍给玉蝉,包括李澈留下的阿德和九黎。 大家望着这个跟朱媛媛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都十分惊讶,纷纷猜想,这位才是与朱姑娘一母双生的吧!惊讶是在心里,面上大家都表现出了应有的尊重和亲切。 唯有九黎,一看到林玉蝉,强者之间的那种气息感应,让他莫名的紧张,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 这让朱媛媛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所以,大家见过面后,朱媛媛又开始教林玉蝉要收敛她那恐怖的气息。 这个倒是简单,跟她说,就当是在出任务,伏击,掩藏,隐匿时,必须收敛气息一样。 林玉蝉一听就懂了。 如此又训练了一日,终于到了二十八这天。 吃饭吃的是晚饭,朱媛媛下了值,换了身青色缎面的长袍,带上杨朵朵和林玉蝉直奔靖南侯府。 这是杨晨和朱媛媛两兄妹,第一次齐亮相。 晚宴还没开始,杨晨被靖南侯叫去书房谈话,冒牌朱媛媛则和杨朵朵一起在花厅跟荣夫人说话。 靖南侯如今看到杨晨都还觉得来气,可人家谨守婚约承诺,无可厚非,靖南侯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满与遗憾,一切以大局为重。 谈话还算愉快,只是杨晨此刻担心着荣夫人那边是否顺利,便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他们来的就晚,没多久,晚宴就开始了。 吃饭的时候,气氛也还算融洽,饭后就是敬茶收礼物,朱媛媛和杨朵朵向靖南侯夫人敬茶,然后荣夫人拿出一对翡翠玉镯,一人一只,戴在了两人手上。算是礼成。 荣夫人本来还想留他们多说一会儿话,但杨晨怕自己这个还不太熟悉业务的妹妹再呆下去就要露马脚了,便推说王府那边有人要过来,商议婚礼的事儿,就先告辞了。 李歆瑶依然亲昵的挽着“媛媛姐”的手臂,这让林玉蝉很不习惯,浑身都很僵硬,她可从来没跟谁这般亲昵过,很不自在。 “媛媛姐,你今天话特别少。” 走在后面的杨晨心里就一咯噔一下,这小妮子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李歆瑶又道:“你一定是在担心婚礼的事吧,我听说,要成亲之前,心情都会变得很复杂,说来也是,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换我,我也会不安的。” 杨晨松了口气,这小妮子还挺会自己找理由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啦,要是齐王殿下胆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李歆瑶大言不惭道。 杨晨正想搭腔,只听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林玉蝉沉沉冷冷地说:“不用,我自己会收拾他。” 霸气,霸气侧漏的霸气。 这个“收拾”从林玉蝉口中说出来,就是带着一股子杀气,让人毛骨悚然。 杨晨有些后怕地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李涛,希望他没听出什么异样的感觉。 李歆瑶笑起来:“就是,我媛媛姐厉害着呢,我是多余担心了。” 大家别过后,三人上了马车,林玉蝉掏出帕子来擦手,边说:“这活太难了。” 紧张的她手心里全是汗,第一次出任务去杀人也没这么紧张的。 第299章 成亲 总算是过了一关,很快,朱媛媛被靖南侯夫人认作义女,的事传开来。因为朱媛媛的名声大,故而,当日一同被认为义女的杨朵朵自然就被人忽略了。 朱媛媛想,这是不是也是荣氏为了保护杨朵朵的策略?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比朱媛媛被封为齐王侧妃还要让人震动,一时间各方猜测风云。 政治觉悟低的,只说这个朱媛媛厉害,竟然能入了靖南侯夫人的眼,有了这么强硬的娘家靠山,这个齐王侧妃的分量可就重了许多。 政治觉悟高的,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靖南侯府这是在表明态度么?靖南侯府不是一直站在魏王这一边的么? 首先坐不住的就是魏王了,但他不能傻呼呼的直接去问靖南侯,问他此举到底何意? 他与靖南侯之间从未有明确的话语,说我就是站在你这一边的,长期以来,只是保持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已。 所以,他不能问。 问了就真的伤感情了,会把关系僵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靖南侯府的力量,魏王还是很看重的。 不能直接问,但可以间接的问。 魏王李深把李涛请了去。 “听说你娘认了杨晨的妹妹为义女?” 李涛虽是个粗人,大大咧咧,但并不表示他是个蠢人。 虽然他觉得父亲把宝押在齐王身上,这个决定并不是十分的英明,他觉得还是魏王的希望要大一些,但,他为人子,不能跟自己的父亲唱对台戏,一家人必须保持高度的一致性。 便很随意道:“我娘也不知怎么的,就特别喜欢那个朱媛媛,我妹也是,跟我都没有跟那个朱媛媛亲,哎,女人的心思真是让人猜不透。” 李深笑道:“说的也是,一直觉得你娘是个性情寡淡,不问世事的人,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头有什么深意。” 李涛道:“哪有什么深意,我娘一直觉得家里人口单薄,想着再给我多添几个弟妹,怎奈她生养过一个后,就不能再生养了,我爹又不愿意纳妾,所以,我娘一直觉得挺遗憾的,那朱媛媛很对她的脾气,所以就有了这事,你也知道,我娘说什么,我爹从来不会反对的。” 李深笑了笑,李涛的回答貌似无懈可击,这次认亲,纯粹只是荣夫人一时意动,跟侯爷的政治倾向不沾边。但李深不敢全然相信。 总之这件事,让他很不爽,如果李涛说的是真的,那他心里就更懊恼了,早知如此,就算是撕破脸,也要把朱媛媛这个女人弄到手。 秦王那边也召集幕僚,就此事进行了长久而深刻的探讨,至于结果如何,不得而知,只是,给齐王纳侧妃的礼单又厚了一层。 京都各方势力也都开始重新审视这位貌似没什么希望的齐王。 要说对此事,最最不爽的莫过于康妍儿。 杨晨兄妹两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不但打不死,而且越打压他越冒头。 刚封了侧妃,又成了靖南侯夫人的义女。 康妍儿恨的银牙咬碎好几颗,她忍不住的想,如果不是她一手推动两王求娶一人的戏码,说不定,朱媛媛就不会成为齐王侧妃,她也没资格让靖南侯夫人认她做义女。 不管你爽不爽,朱媛媛的两重身份已经是事实,无可更改了。 转眼,十二月初八就到了。 按说,侧妃的迎娶仪式是很简单的,没有什么新郎迎亲一说,就一顶花轿从侧门抬入便可。 什么大排场,都是正室才能享有的待遇。 但李澈觉得朱媛媛屈身为侧妃已经很委屈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仪式太寒酸了。 所以,李澈在太后那软磨硬泡,靖南侯夫人也破例的进了一趟宫,两人终于说动了太后,可以把仪式搞的稍微复杂一些。 于是,六十八抬嫁妆的超豪华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成为了京都难得一见的热闹景象。 这让看热闹的人们很替未来的齐王妃担心,这个侧妃看起来财力雄厚,又有强大的后盾,未来齐王妃想要超越朱侧妃,不容易啊! 李澈不能直接上门去迎亲,但他早早地等候在自家门口,翘首张望。 更让人吃惊的是,齐王府在短短的时间内,重修西边侧门,竟然修的比正门还要气派。 这说明什么?简直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前兆啊! 顾恒作为伴郎一身绯色锦袍站在李澈身边,目光与他一致,望着前方,笑叹道:“你这个门修的太高调了。我估计想把女儿嫁给你的人都要打退堂鼓了。” 李澈不以为然道:“要的就是这效果。” 他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朱媛媛是侧妃没错,但在他心里,正妃也比不上这个侧妃。 顾恒对这位胆大妄为的好友表示敬佩:“你牛!” 阿德一溜小跑,从巷子口那跑过来,满脸堆笑,作揖道:“殿下,花轿来了。” 李澈大喜,回头吩咐乐队:“奏乐!” 一时间锣鼓齐鸣,炮竹声声。 一顶大红花轿进入人们的视线。 而作为送亲的大舅子的杨晨和李涛,亦是一身喜气的绯色暗纹锦缎长袍,骑着高头大马,一左一右护着花轿充当护花使者。 李澈的目光定格在朱媛媛身上,那才是他的新娘啊! 真是难为她了,好不容当一次新娘,却是连花轿也没得坐。 朱媛媛也是含笑望着一身新郎装扮的李澈。 他原本就皮肤白皙,俊眉修眼,玉树临风,平时喜爱穿素淡的颜色,咋一下看他穿着大红色艳丽的新郎礼服,竟是光彩夺目,越发显得丰姿俊朗。 想到自己终于要成为他的人,两个人的命运真正的捆绑在一起,共度余生,朱媛媛脸上禁不住浮起一层红晕。 当她看到那高大气派的西侧门时,朱媛媛有种走错门的感觉。 记忆里,这西侧门不过是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什么时候变成这模样了? 李澈冲她意味深长的一笑,温柔地眸光流转。 朱媛媛顿时明白了李澈的用心。 第300章 偷梁换柱 朱媛媛明白了,李澈是想通过这扇门告诉天下人,她这个侧妃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正妃也比不过的。 一时间,朱媛媛五内杂陈,是感动,是温暖,突然觉得自己这阵子一来纠结与什么正不正,侧不侧的,简直有些多余。 接下来是繁琐的仪式,射轿门,踢轿门,背新娘,过火盆,拜天地,进洞房。 朱媛媛这么看下来,发现除了李澈不能亲自来迎,送亲的仪仗受仪制的制约简单了些,花轿进的是西侧门之外,其余的,全是按照正娶的仪式来操办的。 而就那几个遗憾,李澈也用丰厚的嫁妆,高大气派的侧门来弥补了。 林玉蝉扮的朱媛媛大气不敢出的坐在洞房里。杨朵朵和蓝香儿警惕的服侍左右,就怕府里的姨娘来闹事儿。 好在新郎没有来挑喜帕之前,别人再说什么玩笑话也不碍事,林玉蝉只需装聋作哑就好。 不过,她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李澈早就下了禁令,府里的姨娘今晚不准踏入远香阁半步。 而那些妯娌们还不至于屈尊降贵进一个侧妃的洞房。 所以,洞房里,冷冷清清,只有龙凤喜烛冉冉。 但外面大厅里就不一样了。 李澈大宴宾客,酒席足足摆了八十八桌,山珍海味,玉液琼浆,极尽奢华之能事。 大部分来客是李澈的客人,一部分是杨晨的同僚,连宋子楚都来了。 说起来,如果不是靖南侯府认朱媛媛做义女,今儿个来的人绝没那么多。 场面很热闹,今儿个被灌酒的不仅是作为新郎官的李澈,还有做大舅子的杨晨。 对于杨晨这个强势崛起的新贵,人们是很有意愿好好结交的。 李澈自己被灌酒也就算了,他的真实酒量从未展示人前,准备喝几杯就装醉,但看到朱媛媛被人灌酒,他心里那个着急。要是媛媛醉了,今晚还怎么洞房? 可怜他等了这么久,熬了这么久,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朱媛媛哪能傻喝,今晚谁都能醉,就她不能醉,于是,朱媛媛求助李洛这个大酒囊。 “李洛,你要是见死不救,以后朋友没得做。”朱媛媛在李洛耳边小声威胁道。 李洛本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但杨晨都说狠话了,可见是被人逼急了,他笑道:“帮你有什么好处?” 朱媛媛翻了个白眼:“朋友之间还讲好处?” 呃……这顶大帽子,李洛可不想戴,于是,十分仗义的出来替杨晨挡酒。 宋子楚和一干朝臣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笑。 看着年轻人哄囔着灌这个酒,灌那个酒,无比热闹,可他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杨晨身边突然冒出个双生的妹妹,宋子楚就忍不住想到林玉蝉,可他不敢去求证,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那苦苦压抑的情绪。 这种猜测,失落,苦闷已经折磨了他很久很久。 如果是玉蝉,她能嫁给齐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他还能说什么?只能遥遥祝福。 但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她说过,上一次是他们两最后一次见面了。 李澈看到李洛站出来替朱媛媛挡酒,心里稍微安了些,给身边的顾恒递了个眼色。 顾恒会意,端了酒杯去到杨晨那桌,借着敬酒的机会给朱媛媛示意。 朱媛媛会意,一口闷了杯中酒,身子摇晃了几下,眼神变得迷离,喃喃道:“不行了,我晕了。” 说着,便趴在了桌上。 李洛皱眉道:“你这酒量也太差劲了。” 大部分酒都他替他挡了,居然还醉了。 顾恒忙道:“大舅子醉了,快送他去客房歇着。” 海公公忙招来两人要把杨晨扶了下去。 李洛道:“要不,我送他回去吧!” 顾恒道:“外头风大,要是受了风就不好了,反正府里客房多的是,还是在这里歇下,免得来去折腾。” 这理由很合理,李洛也不好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杨晨被人搀扶下去。 朱媛媛一到客房,就换上海公公早早准备好的女装,在海公公的引领下去到远香阁,一路上没什么人,九黎早就安排了王府侍卫做了清场工作,确保她这出偷龙转凤畅通无阻。 听到开门声,新房里的三人都是一阵紧张,不过见来人是朱媛媛,杨朵朵狠狠松了口气。 “姐,您怎么才来?” 朱媛媛讪讪道:“没办法,被围攻了,一时脱不开身。” 林玉蝉呼啦撤掉红盖头:“你再不来,我都要闷死了。” 蓝香儿有点怕林玉蝉,不过,这会儿还是大着胆子嘟哝道:“小姐,今儿个是大喜日子,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林玉蝉微微赧颜,自知失言。 朱媛媛笑道:“让姐姐受累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姐姐,帮我度过这难关。” 林玉蝉道:“行了行了,快换上喜服吧,今儿个是你的大喜日子。” 好在,过了今日,她就算大功告成了,明天进宫请安也用不着她了,看似简单的任务,但对她来说,真是十分不易。 杨朵朵和蓝香儿麻溜的帮朱媛媛换装。 林玉蝉则换了身不起眼的男装,准备趁着夜色出府去。 “姐姐,你小心点。”朱媛媛明知玉蝉姐身手了得,来无影去无踪,出入王府如同出入无人之境,但兹事体大,还是叮咛了一句。 林玉蝉笑道:“你就安心做你的新娘子,不用担心我了,这几天我就在小院呆着,不出门,不见客,这样行了吧!” 朱媛媛给了她一个大大拥抱,所有的感激尽在不言中。 朝廷给了杨晨三日假期,她要趁着这三天时间安排好所有的事,然后就让杨晨彻底消失,从今以后,以朱媛媛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林玉蝉开了门,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姐,快把喜帕盖上,这是规矩。”杨朵朵笑道。 朱媛媛乖乖地坐在床沿,任由朵朵替她盖上红盖头。 蓝香儿长舒一口气,摸摸胸口的位置,和杨朵朵相视一笑,总算是安置妥当了。 这一天,真是提心吊胆,每一根神经都绷的紧紧的,就怕哪个环节出乱子。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ps:章节序号写错了,明天再请编辑修改,明天媛媛就要和李澈洞房了,是要上肉渣呢还是肉汤?嘿嘿…… 第301章 朱媛媛坐在床沿,深吸了口气,本以为可以放松了,谁知心跳却是没来由的加快,之前一直在忙,担心能不能顺利过这一关,虽然李澈说过,他的安排万无一失,就是连顾恒都不知道先前坐在新房里的新娘子是林玉蝉,还以为是哪个丫鬟装扮的,但尘埃没有落定之前,谁能保证不会出意外? 所以,她的注意力全在怎么过关上了,都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但这会儿,她的身份是正儿八经的新娘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洞房。 这让她十分的忐忑,很紧张,下意识的对手指。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托方大同那些小黄书的福,她多少是知道一点儿的,但因为害羞,也没看堂而皇之的仔细看,加上没穿越前,她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老师口中的好学生,谈不上真正的学霸,没有陈湛那么变态,却也是一众同学仰望的对象,哪里会去接触那些不良的东西。 听说,古代女子出嫁,娘家都会塞几本压箱底的教科书,可荣氏这个便宜干妈没有尽到责任,光顾着给她撑体面了。 所以,她现有的认识还是很不足的,只能说是略知一二。 姐还是很纯洁的。 听说,第一次会很疼。 怎么个疼法?不得而知,有没有在长寿宫受的刑罚那么疼?有没有在松林练功时,挨南宫墨于的小木棍那么疼? 好吧,以她坚忍的个性,疼不是她最担心的事。 她只是担心,今晚能不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不希望过的很糟糕。 正陷在胡思乱想中不能自拔,听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整齐而轻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朱媛媛赶紧敛定心神,手掌不露痕迹的在裙子上擦了擦,都是汗。 李澈痴痴地望着坐在喜床上的人儿,虽然隔着红盖头,看不见红盖头下的容颜,但海公公已经告知他,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所以,此时此刻,他万分的肯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女子。 此情此景,多少次在梦中出现,尤其是婚事定下后,他便常幻想着这一刻,以至于,这一刻真正来临,倒让他有些分辨不出是真是幻了。 喜娘托着个大红描金漆盘,上面一杆扎了红绸的秤,满脸喜气地高唱道:“请新郎揭开红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李澈定了定心神,拿起秤杆,走向他的新娘,屏住呼吸,慢慢挑开那方喜帕。 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娇颜,眉是远山黛,眼是秋水横,正是盈盈秋水,淡淡春山,琼鼻樱唇,粉面桃腮,明明是无比熟悉的容颜,此刻依然令他惊艳无比,竟是有些痴了。 朱媛媛感受到他**辣的目光,更加羞涩的垂着眼帘,都不敢抬眼与他对视。 又一喜娘端上两杯酒:“请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从此和和美美……” 李澈自己取了一盏,给朱媛媛送上一盏,两人手臂交叉,四目相对,彼此从彼此眼中看到的是柔柔地情,深深地意。 对于洞房里的一系列花样,朱媛媛早在电视剧里见识过,所以,当喜娘喂她吃半生不熟的花生,然后带着暧昧的笑意问她:“生不生的时候。”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羞答答地说了个“生”字。 然后是撒帐,在原本干净整洁的喜床上撒下大把大把的花生红枣桂圆莲子什么的。 朱媛媛有些担心,待会儿睡觉会不会太膈应。 变相的压指板。 当朱媛媛看到喜娘拿出一方白色绢帕铺在床上的时候,更是羞的满脸通红。 终于礼成,喜娘们齐声道贺后,鱼贯退下,领赏去了。 杨朵朵和蓝香儿也识趣的告退,**一刻值千金,这里就留给两位新人吧! 洞房里红烛高烧,偶尔爆出一记烛花,发出轻微的毕波声响。 李澈笑看着羞涩的新娘子,低垂臻首,露出一截白皙优雅的颈项,竟是十分喜爱她这般不甚娇羞的模样。 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感觉到她的小手微凉,不禁心生疼惜之意,柔柔地搓着,帮她活血。 “今天累不累?”李澈柔声问道。 朱媛媛点点头,又摇摇头,微微一笑:“还好。” 李澈抱歉道:“让你受委屈了。” 朱媛媛再次摇头,笑容温婉,有些担心地说:“今天的安排似乎越制了,这样,会遭来言官的弹劾的。” 李澈不以为然:“随他们去,我只恨无法为你做更多。” 朱媛媛笑了笑:“你不用再自责什么,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但是……”话锋一转,朱媛媛的笑容里透出几分威胁的意味:“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有精神洁癖,以前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倘若你背弃了我……” 李澈的手指覆在了她的红唇上,截住了她的话头,笑容温和,黝黑的眸子明湛如水,目光诚挚:“放心,在这个问题上,我与你的看法一致,我也是有洁癖的人,不仅是在精神上。” 他若是个好色之徒,还会放着府里的五房美妾不理?还会让她们独守空房至今?若是外头的人知道,与他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妾室都还是处子之身,恐怕会惊掉下巴。 在某些方面,他的野心很大,但于情之一字上,他的心很小,小的只能容纳一个人。 朱媛媛,这个从天而降的冒失鬼,不仅砸断了他的腿,也砸进了他的心。从此,再也容不下别人。 朱媛媛读懂了他的心,于是心中再无任何芥蒂,每一场婚姻都是一个赌注,她既然入了场,下了注,那么,就只有选择相信。 从此,他们是相濡以沫的夫妻,是一条船上的战友,以后的岁月是风平浪静还是浪涛汹涌,他们都将共同面对。 李澈的手指在她柔软的唇上流连着,慢慢地靠近。 朱媛媛眼看着一张俊美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她的眼睛也越大。 他们不是第一次亲吻,可是今天不一样,这个吻只是个开始。 “傻瓜,闭上眼睛。”他好听的声音,清润如玉,低低的,带着几分宠溺,几分诱惑,似催眠般响起。 第302章 春宵一刻(上) 李澈感觉到怀里的人的紧张,其实他也很紧张,一直以来,他和媛媛也就停留在亲亲小嘴,拉拉小手,抱抱小蛮腰的阶段,唯有一次放浪了些,深入禁地,但很快被她打回来。之后便再也不敢,不是怕被她打,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展深入的探索,为这一天,他厚着脸皮,让人弄来不少教科书,甚至还弄到一套**十八式的小瓷人,做的惟妙惟肖。 知识是有了,但经验半点全无,他能不紧张吗? 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次表现会怎样?能不能让她满意,他可不想给她留下个糟糕的回忆。 吻,深深浅浅,缠缠绵绵。 李澈告诉自己不能急,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准备,两人的气息都是不稳了,李澈这才悉悉索索地去摸她的腰带,这套喜服他也是特别研究过的,所以,没花多少力气便解开了。 手掌探了进去,触及她滑腻如脂的肌肤,那种美妙的触感,如同抚摸着最柔滑的丝绸,令他身体里的血液陡然加速涌动,一股冲向脑门,一股冲向某个部位,顿时浑身发热,气息粗重,而某一处更是硬挺起来,涨得生疼。 手掌无需大脑指挥,便自动的抚向那方渴望已久的柔软。 滑腻而富有弹性的丰盈,比他想象中更加丰满。 他的手掌很暖,动作也很温柔,但朱媛媛还是忍不住缩瑟了一下,敏感部位传来的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随着他的手越来越放肆,吻也变得越来越深入,他的指尖开始在丰盈的顶端用功,时而摩挲,时而轻弹,感受到怀里的人儿不时的颤栗,原本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化成一汪春水。李澈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倒在了床上,整个身体都覆了上去。 “啊……疼……” 朱媛媛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李澈茫然,他还没做什么,怎么就喊疼了? 朱媛媛懊恼道:“床上有东西。” 李澈这才注意到满床的花生莲子。 顿时是哭笑不得,这东西,关键时候大煞风景,这一打岔,岂不是又要重头来一遍? 李澈赶紧起身,将媛媛也拉了起来,然后趴在床上,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扫到地上去,顺便把被子给铺上。 朱媛媛看着他忙活,心跳还很紊乱,就刚才那样,她都快要忍受不了了,待会儿可怎么办? “你,你先去洗漱吧,我来。”朱媛媛从他手中接过活。 李澈想了想,说:“那你先上床。” 朱媛媛又是一阵脸红,没做声,继续铺床叠被。 李澈赶紧去净房,洗了脸,漱了口,索性把喜服也脱了,换上中衣。 等他出来的时候,见朱媛媛已经躲在被窝里了,而且是背朝外躲在了床里侧,空出好大一块。 李澈哑然失笑,不由的回想起当日在钱塘灵隐寺祈福,这小丫头还很大胆的挑衅他,这会儿知道来真的了,就没胆量了。 李澈上了床,从背后搂住她的细腰,此时,她也只是着了中衣,让他毫不费力就探了进去,继续未完成的事业。 “媛媛,转过来。” “不要,我喜欢侧着睡。” “那你侧我这边。” “我喜欢侧这边。” “那我睡里面去。”李澈作势要从她身上翻过去,却是中途停了下来,将她的肩膀一掰,整个人都覆在了她身上。 双手捧着她的脸,也不知她是羞的,还是红艳艳的烛光染的,她白皙的脸上似染了一层胭脂,白里透红,像挂在枝头的红苹果,格外诱人。 很诱人,诱的人想要咬一口,想到咬,李澈便咬了下去。当然不是真咬,而是化作细碎的吻,从她的眉间,沿着鼻梁到红唇。又游移到颈项,转战她敏感的耳际,含住了那柔软的耳垂。 “媛媛,今天的你真美……”李澈喑哑着赞美着,据说,这样可以减缓对方的紧张。 “我哪天不美?”朱媛媛被他吻的心摇神荡,魂不守舍,还不忘煞风景的来一句反问。 “每天都美,每时每刻都美……”某人轻笑道。 口手并用,让她顾此失彼,很顺利的除了她的衣裳。 当他含住她丰盈顶端的那颗红莓,一直保持着克制的朱媛媛忍不住发出一声猫儿似得嘤咛。 仿佛有一道强烈的电流从这里滋生,迅速在身体里蔓延,半身都酥麻了,这样陌生的愉悦与刺激,令她的心神大受震动。 她的身体是那么美好,幽幽的芳香,圣洁的气息,令他简直难以自持。 对别的女人,他提不起半点兴趣,但对她,他只想要的更多。 当他的硬挺终于兵临城下,朱媛媛下意识的扭动着腰,想要躲避,可他将她挟制的死死的,逃无可逃。 “媛媛,可能会有点疼,但是,听说很快就没事儿的。”李澈紧张的满脸通红,还不忘安慰她。 “能不能不做?”朱媛媛苦着脸,可怜兮兮地问。 李澈亲吻着她唇,在她唇边低喃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我们是夫妻了……” 好吧,她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紧紧抱住他。 李澈已经感受到她的湿润,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腰身一挺,缓缓沉入那温润的紧致。 “慢,慢点……”异物入侵,而且这异物体积似乎比较大,有点超出她的承受范围,身下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朱媛媛忍不住低呼。 李澈不敢动,卡在其中,进退不得,相当难受,却只能忍耐着,等她缓过劲来。 忍的额头上都是汗淋淋的。 朱媛媛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尽快适应异物的存在,她以为这便是到头了,似乎也不是那么疼,可能跟她从小练舞蹈,后来又跟着南宫墨于练武功有关,身体的柔韧性,适应性比一般人要强些。 感觉她没那么紧张了,李澈微微动了动,也不见她再呼痛,便再也忍耐不住,一个挺身,势沉力大,坚决的冲破了那层阻碍。 朱媛媛痛的一口气没提上来,麻蛋,原来真的这么痛。 第303章 春宵一刻(下)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被温润的包裹着,如同进入了天堂一般,加上她因为疼痛而不断的收缩,挟制的他一股激爽直冲脑门,差点忍不住要泄掉。 李澈满头大汗,这会儿真不是怕她疼,是他自己不敢动了,生怕一动就没了。 第一次啊,会不会表现的太怂了点? 李澈只好找话题分散注意力。 “疼吗?” 朱媛媛眸中含着水雾,幽怨地瞪他:“你说呢?换你试试。” 呃,换他试试比较有难度,这辈子他是没这个机会尝试了,李澈讪讪道:“很快就好了。” “好你个头,你快出去,我疼。”朱媛媛带着哭腔,去推他。 太难受了,太疼了,一点不像那些********里写的那样,什么如堕云端,什么如浮春水,什么无比得取,什么愉悦快慰,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有难受。 所以说,书上都是骗人的。 李澈不住的吻她,哄道:“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下就好。” 有时候,真的会出现一语成箴的事,当然初、哥李澈没有怂到只一下下,却也是两只手数得过来的几下下,便真的没了。 云停雨收侯,初、哥李澈无比懊恼地躺在床上望帐顶。 太糗了,什么一展雄风,什么金枪、不倒,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他是不是有病啊? 怪只怪,她那里太美妙,太美好,让人难以自持。加上第一次没经验,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 李澈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兀自郁闷。 可朱媛媛却毫无感觉,她反倒庆幸这么快就结束了煎熬。 这种事,真的毫无美感可言,最好以后少做几次。 李澈越想越不甘,太丢脸了,今天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他这辈子都要抬不起头了。 于是,李澈摸摸索索地又摸了过去,轻一下,重一下的揉着她的丰盈柔软。只一会儿,又雄风大振。 “媛媛,还疼吗?”李澈大着胆子问,很担心媛媛会瞧不起他。 朱媛媛觉得自己似乎也有问题,怎么被他这么随意一撩拨,身体就起了反应呢?那里明明还是火辣辣的疼,却滋生出想要被充满的渴望。 她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啊? 但是她还是很抗拒的,那尖锐的疼痛,还记忆犹新。 “还……还好。”看到他有些自责的神情,朱媛媛误以为他是在内疚弄疼了她,哪里想到他是想要一雪前耻。 于是还反过来安慰他:“已经不疼了。” 李澈大喜,恳求道:“那,能不能再来一次?” 朱媛媛目瞪口呆,还来? 不等她做出反应,某人已经各就各位。 这一次,进入的十分顺利,一回生,二回熟嘛,熟门熟路的好串门。 除了起初的微微刺痛,涨得慌,倒没别的不适了,朱媛媛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李澈开始缓缓律动,吸取经验教训,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官。 她的内里的温度,紧致,一层层的包裹,如同无数小嘴含着,美妙的让人无法思考,只想进入再进入,狠狠的进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触及她的灵魂,真真的水乳交融。 “这样呢?疼吗?”李澈喘着粗气,关切地问道。 朱媛媛媚眼如丝,微微摇头,忍不住弓起身子向他靠近,似在鼓励他。 这次的感觉似乎真的不太一样,仿佛触摸到了那扇门,门后是奇妙的世界。 李澈备受鼓舞,开始加速加深,强悍的攻城,大肆的掠夺,他是憋了一口气的,不好好表现,太对不起这苦短良宵,一定要摘了自己无能的帽子。 朱媛媛觉得自己就像是悬在枝头,挣扎在风中的叶,又像是漂在海上,在浪里颠簸的船,又似飘在风中,摇曳的纸鸢。 连番的猛烈冲击,让她如同沉浮在水里,将要溺毙的人一样,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身体里有种陌生的愉悦像火焰般窜起。 她很无助,那火焰灼烧着,却找不到突破口,她就在那扇门外徘徊,仿佛一伸手就能推开那扇门,进入另一个世界。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的溢出声声弱弱的呻、吟。 她想要请他快一点再快一点,可她害羞说不出口。 “媛媛,这样好不好?”李澈哑着声,不住地吻着她。 这种夫妻间最亲密的事,不是为了他一个人的满足,他希望她能和他一样,体会这人间最美妙的感觉。 “阿……澈……好难受,帮帮我……”朱媛媛媚眼如丝的望着他,她想哭。 “难受?怎么难受?”经验缺乏的李澈紧张的硬生生停了下来。 “不要停。”朱媛媛郁闷地带着哭腔低囔道。 她已经悬在了半空中,难受的紧,他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停下来? 李澈错愕,旋即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身下可怜兮兮的小女人在暗示什么。 笑了笑,道“遵命……” 立马重整旗鼓,不再顾忌什么,随着一阵急速的律动,在感受到她的内里传来一阵紧缩,他再也忍不住,发了出来。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谁也不想动,静静地等待那极致快慰的余韵慢慢地消退。 很累,但身心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与餍足。 朱媛媛是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大脑更是处于混沌状态,不想思考,什么也不想做。 李澈终于雪了前耻,心情大好,翻身下床,去打热水,弄来热毛巾,替她擦拭。 收拾了残局,李澈拥她入怀。 “媛媛,对为夫可还满意?”李澈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微笑,略有些得意,有点邀功的味道。 朱媛媛懒懒地嗯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以掩饰自己火烧云般的脸。 为什么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感觉会如此大不同?现在她明白为什么不管男男女女都爱做这件事,原来,那些感觉是真的,原来小说也不尽是骗人。 温香满怀,回想着那极致的快慰感觉,李澈只觉那股刚刚得到纾解的欲、望,又蠢蠢萌动。 一手摸索着她光洁的背,摸着摸着就往下探去,在她耳边邪魅低语:“那……要不要再来一次?” 第304章 玉蝉玉蝉 一响贪欢,李澈就像个发现新大陆,乐此不彼的开拓者,越战越勇。 这让疲惫不堪的朱媛媛痛并快乐着的同时又很郁闷,明明干重体力活的人是他,可怎么累成狗的人却是她?好歹她也是练舞加练武之人,身体素质比一般女人强了不知多少倍,怎么就这么不济呢? 只能很没骨气的求饶了。 两人相拥而眠,李澈吻着她的肩膀,语声沙哑、透着餍足后的慵懒:“你肩上这胎记好生特别。” 朱媛媛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也是懒懒道:“什么胎记呀!” 李澈借着昏黄的烛光,仔细端详一番:“好像是一只……蝉,嗯,没错,很像,还有翅膀呢!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的胎记长这模样。” 朱媛媛懒懒道:“是吗?” 蓦然,朱媛媛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睡意全无,坐起身,扒着自己的肩头看,可是看不着。 “阿澈,快去拿两面镜子来。” 这事好生奇怪,她怎么不知道她身上有这么个胎记?小时候妈妈总是说……我女儿生下来就是白白净净,一点记号也没有,万一丢了,都找不回来。 李澈瞧她那紧张的模样,失笑道:“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胎记长啥模样吧!” 朱媛媛心里着急,催促道:“你快去拿镜子呀!” 李澈哦了声,披了件袍子去拿镜子。 “把点上油灯。”朱媛媛又道。 李澈只好又去把油灯点上,须臾,取了两面镜子回来。 朱媛媛让李澈拿着一面镜子照着肩膀,自己拿了镜子对照,只见肩头果然有一个极似蝉的印记,而且还是青色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印记? 朱媛媛百思不得其解。 穿越以来,李澈是第一个见到她身体的人,平时她都很注意,也没有让人服侍洗澡的习惯,所以,她是真不知道,这枚稀奇古怪的印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但她可以保证,在穿越前绝对是没有的。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 对了,她的那块玉,雕刻着蝉的模样的玉,爸爸从古子城淘来的一块古玉。掉下山崖以后就不见了,她还请李澈帮忙找来着。 难道是那块玉有古怪?是那块玉带她来的这个世界?只是,她身上多了这个印记又有什么讲究? 李澈看她呆呆的,笑问道:“怎么了?” 朱媛媛心里很乱,摇头道:“没,没什么,就是想起了那块丢失的玉蝉。” 她没办法跟李澈解释穿越的事,毕竟太过离奇,常人难以理解,说不定还会以为她失心疯了,说胡话呢! 李澈喃喃着:“玉蝉,玉蝉……”似乎想到了什么。 两个玉蝉,前者是指朱媛媛的玉,后者则是指林玉蝉。 “媛媛,该不会,你和林玉蝉真的是姐妹吧?” 朱媛媛也是怔住,是啊,她挂了一块玉的蝉,认识了一个叫玉蝉的人,而且她们长的那么像。 李澈精神亢奋起来,觉得这是揭开媛媛身世的关键,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黝黑的眸子因为这个发现而显得特别晶亮:“媛媛,我相信,这一定与你的身世有关,回头,你问问林玉蝉,她是不是也有同样的一块玉?或者也有这样的印记?” 朱媛媛被动的点点头,也许,有这个可能吧! “只是,即便她有,也还是无济于事,她是被她师傅捡来的,那时候她才五岁,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师傅也不知情。” 李澈安慰道:“你先别气馁呀,如果她也有,就证明你们两是真的有关系。” 李澈此刻不由的暗暗庆幸,当初没有对林玉蝉和南宫墨于下手,其实当时他做出那样的决定,并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媛媛,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媛媛的朋友,更多的还是有这么一层顾虑在,而现在,这个可能性大大增加。 世间或许有诸多巧合,但如此巧合还是很少见的。 “好了,先不要想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进宫拜见太后。”李澈拿走镜子放在了床边的高几上,替她盖上被子,拥着她睡觉。 朱媛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玉蝉,玉蝉……这其中会有什么样的奥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是洞房花烛夜,有情人缠绵缱绻时,却有人只能独立寒风中,远远地望一眼那道身影。 其实,连身影都望不到,只知道那个人是在那顶轿子中而已。 没错,此人正是林玉蝉。 她说过她再也不会回来,谁知时隔没几个月,她又再次回到了京都。 她说过,那一晚是她最后一次见她。 她以为离开了,即便念想不断,但总是山长水远阻隔着,便能实现自己的诺言。 可是,她在京都,她知道那个人今晚会来齐王府,知道那个人回家的路。 而她,真的很想他,所以,她想,就那么望一眼,只要不见面,不算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所以,她离开齐王府后没有径直回到小院,而是来到这条他必经之路,躲进某处幽暗的角落。 她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太不洒脱。 多少次出生入死,她不曾在乎过自己的性命,她不是一个惜命的人。 要说,这世上,她还在意些什么,唯有师傅,南宫师兄,还有一干随着她出生入死的手下。 但那些在乎都是可以控制的,直到遇见了他。 其实满打满算,她和他真正见面只有五次而已,但他临危不惧,从容的气度,优雅的谈吐,丰富的学识,还有他那双可以洞悉一切,又充满了悲悯与温柔的眼睛,便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海,她的心间,再也挥之不去。 情,真的是一种很莫名其妙的东西,很美好也很伤人,很可怕的东西。 宋子楚坐在晃悠的轿子里,闭着眼睛,似在养神。 可他的内心远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相反,他很烦躁,特别烦躁。 那样的猜测,如同一丛疯长的藤蔓,缠住了他的心,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法呼吸。 陡然的,他睁开了眼,眸中盛起一道精光,然后,他下令停轿。 第305章 宋子楚很生气 “阿树,你们先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宋子楚平静地说。 阿树有些犹豫:“可是先生,外面风寒。” 宋子楚道:“不碍的,正好让寒风醒醒脑子。” 阿树知道先生的脾气,便打消了再劝的念头,挥挥手,让轿夫抬着空轿子先行了。 宋子楚直等阿树他们走远,才貌似漫不经心地望了望四下的夜幕,然后背着手不疾不徐的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躲在黑暗中的林玉蝉没想到他会下轿,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谁知道这样一位被文人尊为大儒的宋大学士,会是一个身手不凡的高手呢? 在行刺的当晚,他几乎没费什么力,就将剑尖对准了她的咽喉,反应之快,身手之敏捷,令她这个以鬼魅杀人术著称的第一杀手汗颜。 她甚至怀疑,前几次进他的房间,他早就知道是她,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林玉蝉本能的想要逃离现场,因为直觉告诉她,她已经被发现了。 然而,她只不过是贪恋的想要再看一眼,那道身影突然以十分诡异的速度向她掠了过来。 同时,不慌不忙的声音响起:“何必躲躲藏藏,出来吧!” 宋子楚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因为,夜,太安静了。虽然他感觉不到杀意,但是在这样的寒夜,清冷的街道上,出现这样的气息,就是不寻常,也许,只是这个杀手比较懂得掩饰自己的杀机而已。 所以,他下轿,让阿树带人先走,免得伤及无辜,况且,他身负绝学的事,除了阿树,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林玉蝉暗叫不好,一个转身,脚尖点地,飞身掠起,就要逃离。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不想让他知道,说了再不见面的人却躲在这里偷窥他,这是很窘迫的事,很丢脸。 林玉蝉的身形很快,但是宋子楚抢占了先机,比她更快。 只两个起落,一阵掌风朝她后背袭来。 接还是躲? 只怕硬挨了这一掌,她更加逃不走。 林玉蝉哀叹一气,在空中凭着超强的身体控制力,硬生生地扭转,伸手与他对了一掌。 只是,她知道那是他,所以,只用了五成的功力,但宋子楚这一击却是用尽了全力,务求一击即中。 林玉蝉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他霸道的掌力打了出去,飞出三丈远,重重的砸在了一堵墙上,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宋子楚脸色大变,因为他看清了此人的容貌,心中大惊,低呼出声:“杨晨……” 他抢步上前,扶起摔落地上的人:“杨晨,你为何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样?伤的严不严重?” 宋子楚心中百般疑问,但他此刻最关心的还是杨晨的伤势。 这小子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哪里吃的住他全力一击。 林玉蝉低着头,抹去嘴角的血迹,强压着胸中翻腾的气血,推开他,粗着声,学着杨晨的腔调道:“我没事,就是随便走走,没曾想遇到了先生,我……我先走了。” 宋子楚望着那道摇摇晃晃地背影,怒声喝道:“简直胡闹。” 林玉蝉身形一滞,有些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只听他又道:“杨晨在我面前,只会自称学生,林玉蝉,你学得他的声音,却是疏忽了这个细节。” 林玉蝉苦闷的低下头,还是被他识破了呀! “我以为,现在在新房里的人是你,可你却出现在这里,你不要告诉我,和齐王殿下成亲的人其实是杨晨。”宋子楚的声音很压抑,压抑着怒气:“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意欲何为?” 宋子楚真的被惊到了,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的得意门生,难道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玩一出偷梁换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难道他不知道,这是欺君大罪? 林玉蝉想死的心都有了,后悔懊恼不已,朱媛媛请她来帮忙,目的就是为了瞒住这一切,结果,她为了一己之私,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宋子楚给识破了。 宋子楚啊宋子楚,你的眼睛能不能不这么毒?你的脑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林玉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结结巴巴,期期艾艾道:“她……她是有苦衷的,你不要怪她。” 宋子楚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后怕,他气自己被杨晨骗了这么久,气自己号称聪明人,却看不穿,他怕的是,今天他能发现这个秘密,那么来日别人是不是也能发现这个秘密? “杨晨到底是谁?”宋子楚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逼问道。 林玉蝉摇头:“我不能说,要解释也是她自己向你来解释,你最好守口如瓶,不然……” 宋子楚又逼近一步,目光直视着她,带着一丝受伤的情绪:“不然如何?” 难道,在她眼里,他是这种多嘴的人吗?是会出卖自己学生的人吗?是迂腐的不讲道理的人吗? 林玉蝉在他的逼视下,终究是说不出狠话,咬了咬唇道:“我走了。” 一只大手,快如闪电捉住了她的手臂:“你受伤了。” 林玉蝉甩了一下没甩开,闷闷道:“一点小伤,死不了。” 宋子楚只直直的望着她:“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林玉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抢白道:“这又不是你的地盘,我为什不能在这里?” 这般负气的话语,像极了小女儿家被人戳破心思后的耍无赖一般,宋子楚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这样的林玉蝉,他是第一次见。 一只以为她只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冷杀手,原来她赌气的时候是这样可爱。 想到她来此的目地,宋子楚面上的线条越发的柔和了,柔声道:“走吧,找个地方,疗伤。” “不用,我自己会。” “是我打伤的,我要负责。” “我说了不用。” “我说了必须。”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持不下。 终于林玉蝉还是败下阵来,是她心意不坚,只想着,能与他多呆片刻也是好的,她终究是个很没出息的人。 第306章 长寿宫请安(上) 尽管朱媛媛心事沉重,可实在是太累了,体力消耗太大,差不多快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李澈醒来后,看她睡的沉,都不忍心叫醒她,都怪自己昨晚太孟浪了,只是今日要进宫请安,误了时辰,惹太后不高兴总是不好。 按理,侧妃是不用进宫走这一遭,那是正妃才能享有的待遇,但李澈一心想为媛媛造势,赢得太后的欢心,好让她以后在人前多几分底气,正和侧只相差一个字,但地位差距就大了。 李澈拖了又拖,直到拖不下去,才叫醒她。 “媛媛,该起来了,不然就赶不上时辰了。”李澈在她耳边小声道,又疼惜的亲亲她的小耳朵。 朱媛媛懒懒地问:“什么时辰了?” 李澈指着钟漏道:“快辰时了。” 朱媛媛吓的瞌睡虫立马飞走:“什么?快辰时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辰正要去给太后请安的呀,完了完了,来不及了……” 朱媛媛慌忙爬起来,刚要出被窝,才惊觉自己身无寸缕,又赶紧钻回被窝里,看到李澈一脸狭促的笑意,忍不住嗔怪道:“你还笑,都是你闯的祸,你还笑。” 李澈面上的笑容越发浓郁,真好,以后每天醒来都能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再没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了。 “不用着急,来得及的。”李澈安慰道。 “来不及了,我还要梳头,还要化妆。”朱媛媛郁闷道,去见太后总不能这么随便吧? 李澈一拍脑门:“是哦,我给忘了。” 顿时自己也急了,忙喊人进来服侍。 “哎呀,你先给我拿衣服……”朱媛媛急道,要是让人看见她这幅模样,以后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了。 “啊?那件?”李澈手忙脚乱的一边穿衣一边给朱媛媛找衣裳。 蓝香儿和小惜早就在外面等候了,听到里头传唤,便推门进来。 朱媛媛躲在帷帐里穿好了衣裳才下床。 却发现小惜笑眯眯地站在床前,不由地讶然:“小惜?” “媛媛姐……呃,不是,是侧妃,奴婢小惜见过侧妃。”小惜忙屈膝一礼。 小惜得知侧妃就是媛媛姐后,开心极了,当初媛媛姐逃离王府,她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媛媛姐了,没想到媛媛会成为侧妃,而且,王爷还让她专门伺候侧妃,高兴的她几天都没睡好觉。 “先别着急着叙旧,赶紧伺候侧妃穿戴。”李澈催促道。 大家忙碌起来,好在蓝香儿梳头的手艺不错,动作也快,趁着蓝香儿梳头的时候,朱媛媛自行化妆。原本没半个时辰完成不了的事,愣是用了两刻钟就搞定了。 只是周嬷嬷精心做的早点,朱媛媛没时间细细品尝,随便喝了两口粥,吃了个素包,李澈也是浑沦吞枣,小夫妻两就往宫里赶。 紧赶慢赶,好在是在辰时之前赶到了宫里。 原以为只有太后,谁知皇后和淑妃娘娘也在。 李澈给朱媛媛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想来,这是太后的安排。 朱媛媛才不担心呢,什么场面没见过,皇家家宴上,她照样能应对自如,只要没迟到,一切都好说。 两人齐齐跪下,李澈道:“孙儿带新妇朱氏给太后请安,祝太后凤体康健、福寿绵长……” 朱媛媛跟着李澈给太后叩了三个头。 然后又给皇后和淑妃娘娘请安。 太后还是老样子,很吝啬的不给一丝笑容,表情严肃。 淑妃娘娘,朱媛媛是第一次见,三十几岁的年纪,保养的极好,肌肤细嫩,眸光莹亮,看起来顶多就是二十出头。又生的极美,难怪没有子嗣,照样得到皇帝的宠爱。 朱媛媛知道淑妃娘娘对李澈不错,这次她能被封为侧妃,淑妃娘娘也是出了力的,故而,看到淑妃娘娘目含温柔的望着她,她也是浮了淡淡地微笑,表示感谢。 反观皇后,虽然也是笑着,只是那笑意并不让人觉得温暖。 不是她心理作用,而是明白姚皇后哪怕对她和李澈笑的再灿烂,说再好听的话,也不是真心的,因为他们之间注定了是对立面,是死敌。 请按完毕,太后没有发话,两人便依然跪着。 孙嬷嬷笑咪咪道:“给太后敬茶。” 立时有宫娥奉茶上来。 姚皇后心中十分不悦,今日来请安,太后难得留她和淑妃坐坐,原来是为了让她们看这一出戏。 哼,一个侧妃,有什么资格在新婚第二天来给太后请安,给太后敬茶? 太后这颗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偏。在太后心里,只有李澈才是她的孙子,其他都是稻草吗? 为了李澈可以不按规矩,为一个侧妃造势。 也真真是够了。 尽管心里有诸多不满,可姚皇后还是很识趣的笑着,不敢表露一点不满的心思。 她虽然是皇后,六宫之主,但只要这个老太婆还在一日,便永远压她一头。 太后冷着脸,接受了朱媛媛敬的茶。 不是她对朱媛媛不满,而是今儿个此举已然违了规矩,她若是再慈眉善目的,恐怕适得其反。 喝过茶,太后意思意思赏了朱媛媛一串碧玺手钏。 “你是澈儿中意的人,此番宫里也是破格封你为侧妃,希望你今后能谨守本分,相夫教子,切不可恃宠而骄,辜负了澈儿的心意。”太后不温不火地说道。 朱媛媛是识货之人,一看那碧玺手钏颗颗色泽莹润,颜色亮丽,浑圆饱满,就知道不是凡物,恭恭敬敬地收了下来。口中谢恩。 只是姚皇后见了那手钏,眼中不由的划过一抹讶异与不忿,这手钏先不说有多珍贵了,那是先帝送给还是为贵妃的太后的礼物,有一对,一直是太后最钟爱的宝贝,当年长公主,也就是李澈的亲姐姐出嫁南楚的时候,太后赏了其中的一串给长公主,如今又把剩下的一串赏给了朱媛媛,若说太后是赏给未来的齐王妃,倒也说的过去,可太后赏给了朱媛媛,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皇后此时已不是不满,而是恼怒了。 第307章 长寿宫请安(下) 太后这边敬茶完毕,孙嬷嬷又给宫娥递了眼色,宫娥再次上茶。 李澈带着朱媛媛在姚皇后面前跪下。 姚皇后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给她敬茶? 她要是接下这杯茶,就等于承认朱媛媛等同于正妃的地位。太过分了,这简直太过分了。 李澈带头道:“儿臣给母后敬茶。” 朱媛媛也道:“臣妾给母后敬茶。” 姚皇后笑看着这对小夫妻,又向太后婉言道:“太后,您事先也不给臣妾提个醒儿,臣妾都不知有这规矩,因此,什么都不曾准备,不如,就算了吧!” 这边是婉言谢绝了,而且暗指侧妃敬茶不合理,侧妃只能是向正妃敬茶,没有资格向她们这些长辈敬茶。 朱媛媛捧着茶,面不改色,笑容依旧恭顺柔婉,心道:谁稀罕你喝不喝?不过,这杯茶,你不想喝却是不得不喝,就不信你敢落了太后的脸面。 太后还没发话,淑妃娘娘扶了扶鬓边的珠花,笑道:“规矩是人定的,这茶太后都喝了,皇后难道喝不得?皇后没准备不打紧,这本就是晚辈的一份心意,皇后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回头再赏她点什么不就成了?” 姚皇后暗骂道:就知道你个贱人没安好心,一心想要抱太后的大腿,自己生不出儿子,几个皇子的娘亲都还活的好好的,抢不过,就瞄上了没娘的李澈,你真当本宫不知道你这贱人的如意算盘? 姚皇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若不是太后在,她定要反唇相讥,这会儿,却是说不得什么,免得惹的太后不痛快。便笑微微道:“淑妃说的有几分道理,本宫不过是没准备礼物,不好意思喝这杯茶而已。” 说着,姚皇后伸手先接了李澈的茶,喝了一口,再漫不经心地接了朱媛媛敬的茶,也没提什么礼物不礼物。 李澈和朱媛媛又起身到淑妃娘娘跟前,下跪敬茶。 淑妃娘娘很爽快的喝了茶,顺手拔下头上一支点翠的凤钗,顺手插在了朱媛媛头上,笑道:“本宫也没准备,不过今儿个正好戴了这支钗,便送给朱侧妃了。” 说着,端详了两眼,道:“朱侧妃人本来就美,戴上这支钗,越发光彩夺目了,澈儿,你好福气。” 朱媛媛只道这只是一根簪子,一根漂亮的簪子而已,礼轻情意不一般,淑妃娘娘是这后宫中唯一明目张胆站在李澈这一边的妃子,人家这般示好,朱媛媛自然也是识趣的,叩首谢恩:“臣妾谢淑妃娘娘恩典。” 李澈面上也是微笑着,心中暗讶,淑妃娘娘这份礼物可是有些重了,这只簪子可是用了五百只翠鸟脖子底下最为滴翠的那一根羽毛制成的,整个卞唐国只此一支,独一无二。 以往,他对淑妃娘娘的示好,都是淡然处之,敬而远之,不想引人猜忌,但如今不同了,靖南侯府已经用含蓄的方式站在了他身后,也就不介意再多一个淑妃。 淑妃的娘家虽然没有人做高官,但也是名门望族,有一定的影响力。 更何况,以后媛媛少不得要常与后宫的娘娘们打交道,有淑妃照应着,行事也方便许多。 姚皇后的脸色越发暗沉下来,淑妃这个贱人,处处跟她唱反调,说什么没有准备,这支钗平日就不见她戴,只有在节日时才会戴出来,今儿个,淑妃明明就是有备而来,贱人出手倒是大方,倒显得她有多小家子气似的。 太后缓缓开口:“行了,茶喝过了,哀家也乏了,都回吧!” 姚皇后起身福礼:“臣妾告退。” 大家跟着行礼,太后道:“澈儿留下。” 李澈怔了片刻,小声对朱媛媛说:“你先去九妹那儿,待会儿我过去找你。” 朱媛媛点点头,随淑妃走出了长寿宫。 姚皇后出了长寿宫,便冷着脸扬长而去,淑妃看姚皇后不痛快的样子,心里就觉得特别痛快,对朱媛媛道:“去本宫那儿坐坐,说会儿话,前阵子就想见见你来着,没想到,你成了澈儿的侧妃。” 朱媛媛抱歉地解释:“蒙娘娘抬爱,只是上次臣妾不巧去了钱塘,错过了。” 淑妃娘娘道:“不打紧,莞彤已经跟本宫说明了。” 朱媛媛道:“殿下让臣妾去九妹那儿,不若,臣妾先去九妹那儿,再叫上九妹一起去娘娘那儿。” 淑妃娘娘笑道:“也成,秋若,朱侧妃怕是不熟悉宫中的路,你引朱侧妃去趟九公主那儿。” 秋若是淑妃身边的大宫女,闻言应诺。 恭送淑妃远去,朱媛媛心说:这宫里看似花团锦簇,却是处处硝烟弥漫,刚才在长寿宫,两位宫中最有权势的后妃便较量上了,果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争宠,争权,即便不愿,也是身不由己。 不知道,太后留下李澈会说些什么? 朱媛媛深深呼吸,长吐一口气,对秋若笑道:“麻烦秋若姑姑了。” 李莞彤早知今日五哥要带朱媛媛进宫来,所以,一早便等着了。 听到外头传报,说朱侧妃求见。莞彤欣喜道:“快请进来。”自己却是快步迎了出去。 “妹妹见过嫂嫂了。”莞彤笑嘻嘻地给朱媛媛行了一礼,在她心里,朱媛媛才是真正的嫂嫂。 朱媛媛不好意思道:“你别打趣我了,我哪担得起嫂嫂这个称呼。” 莞彤笑道:“怎么担不起?我哥说是就是,咦?我哥呢?他怎么没来?” “太后留他说话呢,秋若姑姑带我过来的,等你哥来了,咱们一起去淑妃娘娘那坐坐。” 莞彤这才看到秋若,便道:“姑姑先回吧,跟淑妃娘娘说一声,今儿个午膳,我们就过去蹭饭了。” 秋若笑着福了一礼:“是,奴婢记得公主最爱吃什么,奴婢这就先告退了。” 朱媛媛听着她们两的对话,觉出莞彤跟淑妃娘娘的关系非同一般,很是亲近。 秋若走后,莞彤把宫娥都遣了出去,这才问道:“嫂子,皇后没有为难你吧?” 第308章 矫情 不为难,那就不是姚皇后了,她现在不过是个小不拉子,姚皇后没给她更大的难堪已经是碍于太后的面子。 不过,朱媛媛一点也不生气,这样反倒安心一些,倘若姚皇后对她客客气气,她反倒要不安了,还得费心思猜测姚皇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注定了是对头,那还不如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比较好。 “皇后就是这样了,本来就看我们兄妹不顺眼。”莞彤不以为意,早就习惯了。 “她还想把我弄到北赵去和亲呢,大姐已经去了南楚,现在又盯上了我,宫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公主,她就是想把我们都弄的远远的。” 朱媛媛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不禁替莞彤担心:“那……这事定了吗?” 莞彤撇了撇嘴,愁苦道:“暂时还没有,不然,这会儿我还能坐在这里跟你好好说话?哭也哭死了。” “五哥说,他会想办法,也不知道他想到办法没有,估摸着开春这事儿就得定下来了。”莞彤说到这件事就无比心烦。 朱媛媛安慰道:“你哥既然这么说了,一定会尽全力的。” 卞唐是五国中最为富饶的国家,其余四国,除了中韩国力太弱,有这心也没这胆,有这胆也没这实力,但其他三个国家,南楚,北赵和西秦,谁不觊觎这方国土? 尤其是北赵,小动作不断,收买了无极门,为他们收集情报,为他们排除障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莞彤若真的去北赵和亲,下场可想而知。既然莞彤叫她一声嫂子,这件事,她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姑嫂两又聊了一阵,李澈来了。 “五哥,太后留你说什么了?说这么久?”莞彤笑问道。 李澈笑笑:“没说什么。” 姑嫂两相对一眼,齐齐甩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骗谁呢?不想说就不说呗。 三人一起去淑妃那儿,吃了午饭,又去见了秦王的母妃舒贵人,舒贵人对朱媛媛倒也还客气,起码表面上过得去。 回到齐王府,五位姨娘早就等着了。 李澈怕朱媛媛累了,让海公公去传话,明日再见。 “等等,总之是要见的,请她们过来吧!”朱媛媛道,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她每天都要跟她们打交道,能相安无事最好,所以,还是见见,省得她们觉得她是在端架子。 李澈道:“也好,正好本王也有话要吩咐。” 两人就在远香阁的花厅里坐着,小惜上了热茶,道:“大舅爷派了冯管事来,说晚上回过来一趟。” 朱媛媛微微一笑:“知道了。” 心里却是打鼓,玉蝉姐要见她,莫不是有要事? 李澈道:“不然,我待会儿过去一趟。” 按原计划,林玉蝉扮演杨晨,这两日就躲在小院,最好不出门,以免节外生枝。所以,最好是他去。 朱媛媛想了想,道:“也好,你这边去一趟。” “还是等等吧,我陪着你见过几位再说。”李澈道。 朱媛媛笑道:“怎么?怕她们把我给吃了?” 李澈还真有些担心,其实几位姨娘都不是善茬。 朱媛媛莞尔道:“好了,没事儿,不用担心我,而且,你不在,我才能看得更清楚不是?” 李澈哂笑:“行,那你自己应付,谁敢对你无礼,回头我来收拾,我这就先去小院那边。” 朱媛媛心说:姐要是连这后宅都搞不定,那还当什么家? 李澈刚走,海公公就引着五位姨娘来了。 记得她初进王府的时候,五位姨娘还是以姚姨娘为首,后来姚姨娘为了对付她做了错事,被李澈一贬到底,由柳筝柳姨娘管家。 所以,此刻,柳姨娘走在了最前面,其他四位姨娘紧随其后。 当初那个见了她们都该行个礼,叫一声姨娘的小丫头,如今成为侧妃,骑到了她们头上,反过来,该她们对她行礼,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 怎奈,人家有份位,又有王爷的宠爱,大家不得不低头。 柳筝上前见礼,笑容可亲,姿态娇柔妩媚:“柳筝见过侧妃,恭喜侧妃。” 不得不佩服自己在当初那场纷争中,做出了明智的决定,没被人当枪使,所以,此刻,她可以毫不尴尬的对侧妃示好。 “柳姨娘不必多礼。”朱媛媛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和声道。 柳筝起身。 后面四位姨娘也屈膝行礼,道贺。 朱媛媛亦是请她们起身,一面观察她们的神情。 红裳笑吟吟,苏蓉坦然自若,薇琴有些胆怯,目光都不敢与她对视,姚静宜神情冷傲,不知是看不起她这个侧妃,还是以此来维持那可悲的尊严? 看来,大家的心思都很复杂啊! 接着是五位姨娘给朱媛媛敬茶并送上贺礼。 朱媛媛早有准备,蓝香儿拿出五个香囊,里面是五串东海珍珠项链,一人一串,绝不厚此薄彼。 礼毕,朱媛媛笑容温和道:“大家都坐吧!” 大家依次落座,柳姨娘却是从贴身丫头手里拿过一个匣子,道:“侧妃,这是王府的一些房产地契,府里所有仆从的名册,先前王爷让妾身管着,如今侧妃来了,自然是要请侧妃来主持中馈。” 说着,双手呈上匣子。 她很清楚,朱媛媛进门,这个家王爷铁定是要交给朱媛媛的,人家可是瑞福记的大掌柜呢!与其等王爷发话,不如她主动些,卖个好。 朱媛媛笑微微地看着她手中的匣子。心道:柳筝倒是个聪明人,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能这么做,而且还是一副很情愿的样子,就很不简单,难怪是太后挑的人。 “这个……王爷并没有吩咐。”朱媛媛没有接,莞尔道。 “这还用王爷吩咐吗?王妃没进门,肯定是侧妃当家的呀!哪里还有妾室当家的道理。”红裳姨娘笑道。 “是啊,以后府里就侧妃说了算。”柳筝道。 朱媛媛笑笑:“还是看王爷的意思吧。” 她才不急于当家,手头上还有好些事没处理。 “矫情。”这时候,一个轻微却能让大家都听的清楚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起。 第309章 看不上 顿时屋子里诡异的安静,大家都望向发出这惊人之语的人。 姚静宜面无表情的望着斜对面那扇雕富贵花开的紫檀屏风,丝毫不觉得自己所言有什么不妥。 就是矫情,怎么了?她说错了吗? 当初她就看出这个朱媛媛不是个简单的货色,所以,她才急于对付,果不其然,明明就是个心机深沉的贱人,偏偏要做出这番姿态,什么等王爷吩咐,可不就是在炫耀她有多么得宠吗? 反正她已经得罪过她了,要说朱媛媛不记恨,她才不相信,她也没有柳筝红裳那般厚脸皮,去讨好,索性不藏着掖着了。她就是讨厌她,怎么着吧! 朱媛媛面不改色,笑容依旧,倒是有些佩服姚静宜的大胆。不过,说白了,姚静宜就是个蠢人而已,不懂审时度势,自不量力。傲娇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想跟她对着干,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真不知当初李澈是看上姚静宜哪一点,让她来管这个家。 这种人,朱媛媛还真提不起兴趣对付她,没有技术含量。 相信,不用她出马,也有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柳筝哑然一笑:“哎呦,姚姨娘,你这是在说谁呢?” 姚静宜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柳筝似笑非笑道:“姚姨娘,你若是说我那便随你说,我知道,自打我接了你的班,管这个家,你就横竖看我不顺眼,好像是我抢了你的似的,但大家都清楚,当初是为了什么王爷才让我来管这个家的。” “你若是冲着侧妃去,那便太无礼了些,且不说侧妃的身份比我们不知高了多少,尊卑有别,你说侧妃便是以下犯上,王府里可没这规矩,再说了,侧妃要先问过王爷,又有何不对?这是对王爷的尊重。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矫情?莫不是你还记着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儿,挑今儿个发作不成?”柳筝夹枪带棒的讽刺姚静宜。 “我看是有人仗着从小伺候王爷的功劳,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吧!”红裳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嘴。 姚静宜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变得沉冷起来,道:“柳姨娘,你想往高处爬,只管爬就是,何必踩着我,拿我当垫脚石。” 柳筝气极反笑:“姚姨娘,你今儿个是醋喝多了还是吃火药了?好端端的事儿,怎么到了你嘴里都成了不堪的,就觉得别人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什么叫以己度人,我看,心思不纯的人是你才对吧,你又想踩谁?是不是觉得给侧妃一个下马威,方显得你有多本事?” 苏蓉淡淡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 “是啊是啊,今儿个是侧妃的大喜日子,大家都少说几句吧!”薇琴姨娘弱弱道。 “是我要说吗?本来好好的来给侧妃道喜的,偏偏有人要来扫兴。”柳筝不悦道。 朱媛媛算是看明白了,五个姨娘,柳筝和红裳是一派的,苏蓉和薇琴是一派的,姚静宜孤掌难鸣。 朱媛媛端了茶盏,吹拂着茶上飘着的菊花瓣,浅浅呷了一口,一股清香沁入肺腑,令人心旷神怡。 杭白菊,果然是菊花中的极品。 柳筝发现自己说了这么多,朱媛媛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悠然的品茶,一时间琢磨不透朱媛媛的心思,便住了嘴,把匣子搁在了茶几上,回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花厅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落针可闻,只有茶香袅袅,众人心思忐忑。 朱媛媛喝了几口,抬眼见大家都望着她,便笑道:“这是今年新出的杭白菊,味道不错,清热降火,冬天虽冷,可大家整日躲在屋子里生炭火,久而久之,为免肝火旺盛了些,多喝喝这菊花茶,有好处。” 说吧,又吩咐蓝香儿:“回头,给五位姨娘各包上一斤,让姨娘们带回去。” 蓝香儿应诺。 朱媛媛这才放下茶盏,笑微微道:“苏姨娘说的不错,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要和和气气,家和才能万事兴嘛,有什么不愉快的,都担待些吧!若是闹的不可开交,王爷心里就该不痛快了。” 顿了顿,朱媛媛又道:“至于管家的事儿,真不是我要矫情,实在是,我现在还管着瑞福记的生意,瑞福记大家都知道的,紧接着,还要在几个繁华的城市开分店,我实在是精力有限,若是王爷有吩咐,自然是要应从的,王爷不说,我便偷个懒。再说了,听王爷说,柳姨娘管的挺好的。” 朱媛媛抬出自己瑞福记大管事的身份,又把柳姨娘褒奖了一通,以慰劳她刚才那么卖力的演戏。 众人心头都是郁闷,人家哪是矫情,分明就是看不上管这么个小小王府。瑞福记如今可算是京都第一绸缎庄,便是在全国都排的上号,每天多少银钱进出,那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 柳筝笑道:“侧妃说的是,那妾身便再管几日,等王爷示下吧!” 朱媛媛道:“那就辛苦你了。” “今儿个晚饭就一起吃吧,一家人好好聚一聚。”朱媛媛莞尔道。 众人只是应承。 大家又随便聊了两句,便散了。 小惜这才道:“侧妃莫跟她们一般见识,尤其是姚姨娘,自打王爷不让她当家后,她说话就是这个样子,酸溜刻薄。” 朱媛媛有些讶异地看着小惜,小惜以前的胆子小的很,别说背后议论主子,就是说话大声点都不会,如今也敢批评人了。 不由笑道:“小惜,你现在胆子大多了啊!” 小惜道:“在侧妃面前,奴婢自然是有一说一的。” 朱媛媛道:“这便好,咱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我就喜欢你的耿直,以后,在我面前,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拐弯抹角,不必藏着掖着,但是这些话,在外面就不要说了。” 小惜如今是她的人,小惜的言行在别人眼里,自然就带上了她的意思,所以,她必须特别叮咛一声,以免祸从口出。 小惜点头:“奴婢醒的,周嬷嬷教过奴婢的。” 第310章 被识破 小惜说到周嬷嬷,朱媛媛不禁想起周嬷嬷以前对她的好还有嬷嬷做的香喷喷的菜,便吩咐道:“小惜,你去唤周嬷嬷来。” 小惜欢快的去了,朱媛媛有叫来阿德。 “阿德,你去找几个泥水匠来,把西门拆了,重新做回老样子。”朱媛媛道。 阿德没有半点犹豫就应下了。 朱媛媛微微一哂:“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德笑眯眯道:“王爷说了,让小的以后就听您的吩咐,您的吩咐就是王爷的吩咐,小的只管去做就是,错不了。” 朱媛媛满意地点点头,难怪李澈这么看重阿德,脑袋瓜不是一般的聪明。 “行了,你赶紧去安排吧!”朱媛媛挥挥手道。 一个王府,却有两个气派的大门,这是违了仪制的,太碍眼了,说不定,明儿个就有言官上奏弹劾李澈了。这件事儿,李澈是任性了些,只想着让她少受些委屈,这份心意她领了,趁别人还没发难之前,还是赶紧拆了的好。 姚静宜脸色铁青的回道娴雅居,想想又是气不过,顺手一掸,扫落桌上的一套茶具。 宁芳忙叫人来收拾。 “不用收拾,这娴雅居即便是拆了,王爷也不会过来看一眼。”姚静宜气闷道。 宁芳挥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好言劝道:“姨娘又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柳姨娘爱捧臭脚就让她捧去,她就是根墙头草,风吹哪边哪边倒,别看侧妃现在得意,等将来王妃进了府,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侧妃。” 姚静宜冷哼道:“你想的太简单了,朱媛媛可不是简单的货色,当丫头时就勾引的王爷神魂颠倒,如今更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只怕王妃进了府,也只有靠边站的份。” 王爷一向对女人不感兴趣,可为了朱媛媛,建远香阁,破例大肆修建西侧门,愣是把西侧门建的比正门还气派,这说明什么?说明在王爷心里,她朱媛媛的地位比王妃更重。 宁芳哂笑道:“姨娘莫不是气糊涂了?王爷再宠侧妃,那也是侧室,王爷还真能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便是太后不管,还有皇后皇上,还有御史言官不是?王爷若真那么做,就不是宠侧妃,而是害侧妃了,眼下,姨娘且忍一忍吧,您不忍又对付不了侧妃,何必自找苦吃。有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自有那能对付侧妃的人。” “再说了,王爷是不是真宠侧妃还不一定呢!” 姚静宜眉稍微挑,斜睨着宁芳:“你这话何意?” 宁芳笑了笑:“姨娘您忘了?王爷的病……” 姚静宜眉头蹙的更紧了。 是啊,王爷有病,极厌恶女子的碰触,便是说话靠近些都不习惯。柳筝那贱人还老是吹嘘,说王爷多喜欢她,还道别人都是傻的,其实大家的命都一样,不过是这王府里的一件摆设而已。 王爷当真会为了朱媛媛破例? 想到这一层,姚静宜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滴翠阁里,红裳有些担心道:“柳姨娘,你说咱们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万一,将来王妃进了府,知道咱们跟侧妃走的近,会不会不待见咱们?” 柳筝不以为然道:“你若是怕,你且远着就是了。” 红裳讪讪道:“也不是说怕,好歹咱们也是太后赏的人,就算将来王妃看咱们不顺眼,她还能拿咱们怎么样?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柳筝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那不就结了?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如今有了侧妃,将来还有正妃,争宠对于你我这种身份的人已经没有意义了,再争也不过是多见王爷几面,多得几样赏赐,还能封妃不成?还能越过她们去?那是痴心妄想。” “咱们要放明白些,王爷是不管府里的事儿,咱们要打交道的就是侧妃和正妃,正妃还不知在哪个娘肚子里,侧妃却是入住远香阁了,你就看着吧,那朱媛媛不简单,又深得王爷的宠爱,身后还有靖安侯府这座靠山,她大哥又是有名的才子,前途无量,我实在想不出,得有什么样背景能力的人才能治得住她?说不定将来正妃进门还得看她的脸色呢。” “好在,之前咱们没怎么得罪她,不像苏容和姚静宜,我想,苏容现在肯定很烦恼。”柳筝幸宅乐祸道。 苏容现在的确很烦恼,她怎么也没想到,朱媛媛会杀个回马枪,跃到了她们头上,成了王府的侧妃。 现在即便她放下脸面去讨好朱媛媛,也不见得有效。 虽说她有皇后撑腰,但皇后不可能事事为她出头,相反,如果皇后觉得她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便是弃子一枚,谁还来管她的死活。 少不得今后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只盼着将来能来个厉害点的王妃,或许她还有出头的希望。 远香阁里,朱媛媛和周嬷嬷叙了叙旧,方才卸了装束,换了身舒适的衣裳,靠在床上小憩。 昨晚太累,一上午又匆匆忙忙的,抓紧时间补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听见李澈的声音。 “今儿个见姨娘们,是否还顺利?” 蓝香儿道:“王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不过是几位姨娘而已,侧妃应付得了。” 朱媛媛清醒过来,她喜欢蓝香儿就是喜欢这一点,不会一有点小事儿就告状,而是对她充满信心。蓝香儿和小惜,一个沉稳,一个直率,倒是很好的互补。 “阿澈,回来了?”朱媛媛起身道。 蓝香儿忙道:“奴婢去打盆热水。” 李澈走过来,在床沿坐下,握着她的手,目光温柔如许,含情脉脉道:“我吵到你了?本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朱媛媛摇摇头:“没事儿,眯了一会儿,好多了,对了,玉蝉姐说什么了?” 李澈蹙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识破了你的身份。” 朱媛媛大惊:“这还不是大事儿?谁,是谁识破了我的身份?” 李澈叹了口气,道:“是宋先生。” 第311章 臭美的祖宗 朱媛媛无语望天,竟然被识破了,可宋子楚是怎么识破的?在书院那么久都没被发现。 李澈道:“昨晚,林玉蝉回去的时候,被宋先生撞见了,宋先生一眼就认出她不是你,然后就猜到了。” “那宋先生说什么了吗?”朱媛媛急切地问。 她倒不是怕宋子楚传扬出去,宋子楚不是那种八卦的人,而且,她是他的得意门生,是他极力举荐她入凤台阁的,他要是往外传,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她就是怕宋子楚会觉得她是个心机叵测的人,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是很在意宋子楚对她的看法的。 李澈支吾道:“宋先生说……他说胡闹。” 朱媛媛泄气了,说胡闹还算轻的了,简直就是胆大妄为。 李澈看她愁苦的模样,安慰道:“放心吧,明天我去一趟宋府,把这事儿跟他解释一下。” “你一定要好好跟他解释,不然,我以后都没脸去见他了。”朱媛媛怏怏道。 “嗯,我一定跟他好好解释,说不定他还会被我们的故事所感动,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说。”李澈笑嘻嘻地说。 朱媛媛甩他一记白眼,亏他还笑的出来。 不过,宋子楚的眼睛真是毒,一眼就能把林玉婵给认出来。 这件事也给她敲了一记警钟,必须尽快让杨晨消失,不然宋子楚能识破,别人也有可能会识破。 “对了,有件事跟你说一声,我让阿德去把西侧门拆了。”朱媛媛道。 “拆它干什么呀,你怕我被人弹劾啊?有什么要紧的,我不怕。”李澈不以为然道。 朱媛媛嗔道:“你不怕,我怕,如果你只想当个闲散王爷,那就让它立着呗,但如果你不想这样过一辈子,就得把门给拆了,不然,传出去,就是你德行有失了,谁还敢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也不是那种没见识,鸡肠小肚的人,只要你对我是真心的,何必在乎这些形式。” 李澈感动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媛媛,能娶到你,一定是我上辈子做了无数好事,修来的福分。” 其实,李澈原本也打算要拆,毕竟这是有违仪制的,就算他不想拆,父皇也会叫他拆,不过,他是打算过几天再拆,没想到媛媛先提出来了。 朱媛媛忍着笑,施施然道:“要娶到我这么好的老婆,修一世哪够啊,起码得修七世。” 李澈噎住,这丫头,平日里老说他臭美,她自己才是臭美的祖宗,瞧这大言不惭的德性,真是败给她了。 朱媛媛推了他一把:“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认同?” 李澈忙不迭的点头,诚恳无比地说:“老婆,你说的太对了,这会儿我觉得修七世都不够,最少也得十世,你说呢?” 朱媛媛噗呲笑出声来,点了下他的脑门,笑骂道:“少来了,哄我也该有个度。” 李澈捉了她的手,卖萌地求亲亲。 两人在床上滚做一堆,嬉闹起来。 蓝香儿提了热水进来,见状忙又退了出去。掩了嘴偷笑,王爷和侧妃真是恩爱啊! 朱媛媛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求饶:“别闹了别闹了,我的头发都乱了……” 李澈还没亲够:“乱了就乱了呗,回头我帮你梳。” “你会吗?哎呀,赶紧起来,我跟你说正经事。”朱媛媛推着他的脑袋躲闪着。 李澈这才放她起来,一手支着脑袋,侧卧着,笑看着她:“说吧,我洗耳恭听。” 朱媛媛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说道:“今儿个,柳姨娘要把管家的权交给我,我暂时没应下,让她先管着。” 李澈眉梢一挑:“哦,她倒是识趣。” “我是想着,等咱们这事儿的尾巴都处理干净了,再接手管家,而且,我也是想再观察观察。”朱媛媛道。 李澈赞许地点头:“反正迟早是你管家,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接手。” 朱媛媛道:“这府里,还有谁是你的心腹?我得请绝对信得过的人帮我办几件事儿。” 李澈思忖道:“周嬷嬷原是母后身边的,她绝对可信,还有管家老陈,称得上心腹的,就他们两了,你要做什么?吩咐阿德就行了。” 朱媛媛道:“我听说,柳姨娘能力是有的,这王府管的还算井井有条,但问题也存在,我得找人帮我摸摸底,接手后心里也好有个数。” “那你吩咐陈管家就是了。”李澈道。 魏王府里。 魏王妃和康妍儿坐一处说话。 “今儿个我进宫给母后请安,母后的心情很不好。”魏王妃道。 康妍儿立马露出关切的神情:“怎么了?” 魏王妃道:“你知道吗?今天齐王带着朱媛媛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把皇后和淑妃都叫了去,就跟正经媳妇进门似得,让朱媛媛给大家敬茶。” 康妍儿妒火熊熊:“这不合规矩呀,她一个侧妃有什么资格新婚第二天去给太后和皇后敬茶的?” “可不是吗?太后是明着偏袒暗着偏袒,总之就是偏袒定了,还有那个淑妃,就知道拍太后的马屁,处处跟皇后唱反调。”魏王妃也很生气,气的不是朱媛媛的得宠,而是朱媛媛得宠背后的深意。 自打去年因为姚家的事儿,魏王受了牵连,皇上对魏王的态度就不大一样了,又是闭门思过,又明升暗降的处置了魏王手下好几个得力的,有什么重要的差事也不派魏王去了,都让秦王和齐王表现。 皇后哪儿情况也不太妙,淑妃日渐得宠,宫里又进了一批美人,皇上现在都不怎么去皇后那了。 以前,魏王是跟秦王斗,如今又多了个齐王。境况不妙啊! 康妍儿郁闷道:“太后这么做,未免也太过了些,那朱媛媛岂不是要更嚣张了?” 魏王妃叹气道:“母后说了,要忍一时之气,等魏王当上了太子再说,现在,不宜再生事端。” 康妍儿默然良久:“其实倒是有个法子治那朱媛媛,还能把齐王抓在手里。” 第312章 诡计又生 魏王妃一听说有办法,眼睛都亮了起来:“什么办法?你快说说。” 康妍儿一记冷笑:“尽快给齐王物色一个正妃。” 魏王妃道:“哪有那么容易?现在齐王的婚事,都太后说了算,就是揪着皇后眼光不行这条理儿。” 康妍儿面露窘色,明白魏王妃指的是什么,所谓的眼光不行,就是说皇后挑了她做齐王妃。 魏王妃见她神情不自然,讪笑道:“你别多心,这不关你的事儿。” 康妍儿苦笑:“我说的这个人,我想太后一定会满意。” “是吗?是谁呀?”魏王妃又来了兴趣。 “书院邱副院长的侄女儿叫邱雨嘉,她父亲是通政司通政使,邱老太爷又是曾是平章政事,可谓是官宦之家,名门之后。”康妍儿道。 魏王妃蹙眉思索,要说这邱家倒是与姚家关系不错,只是她不了解这个邱雨嘉:“她能力如何?我都没怎么听说过她。” 康妍儿道:“我与邱雨嘉是从小的交情,只因她十岁上就去了余姚老家所以,京都闺秀中,很少有人了解她,我与她倒是一直有通信,对她比较了解,雨嘉的容貌自是不用说了,在我之上,有邱老太爷的教导,才学过人,又在邱老妇人的调教下,十四岁就当家了,我听到一些消息,说邱家是打算让雨嘉进宫的。” 魏王妃讶然道:“是吗?这么厉害的人物,若是进了宫,肯定会得到圣宠,皇上就喜欢所谓的才女。” 康妍儿道:“可不是吗,我想,与其让雨嘉进宫与皇后争宠,倒不如把她许给齐王,让她去跟朱媛媛斗,雨嘉可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性子,断断容不下朱媛媛的。” 魏王妃若有所思,仔细斟酌这事儿有几分可行。 “那朱媛媛就是齐王的心尖肉,只要朱媛媛不得安生,齐王的精力就分散了。”康妍儿继续道。 魏王妃微微点头:“她若真如你说的这般好,倒是可以考虑。” “不过,这件事,最好不要让皇后出面,其实齐王当初提出退婚,就是因为我是姚家的亲戚,楼外楼事件不过是个借口,齐王和太后都防着姚家呢,皇后要是插手,这事肯定成不了。”康妍儿不忘给自己辩解一番。 魏王妃正色道:“说的极是,这样一来,倒是要好好谋划谋划了。” 康妍儿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笑意:“其实很简单,找一个太后那边能说的上话的,貌似不经意的提上一嘴儿,相信,以邱雨嘉的家世,条件,太后必定会动心。” 最最关键的一点,她没有点破,邱家的政治立场在表面上是没什么问题,太后自然不会拒绝。 魏王妃想了想,笑道:“那这人选非端妃合适不过了,端妃向来不问世事,精心礼佛,跟太后倒是志趣相投,而且,她跟邱家还有那么点儿亲戚关系。” 康妍儿附和道:“果然是个极佳的人选。”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种阴谋得逞,胜券在握的意味。 成亲第三日是新妇回门的日子,朱媛媛和李澈一早先去了小院,看过林玉蝉,再去靖南侯府。 既然她身为靖南侯府的义女,把靖南侯府当娘家,是再自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靖南侯今日特意不出门,在家呆着,等两位上门,荣夫人也早早吩咐下去,安排酒席。真真是把朱媛媛当成自己的女儿那般对待。 靖南侯更多的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但荣夫人是真心感谢朱媛媛,是朱媛媛把她的亲生女儿带回到她身边,弥补了她多年的遗憾,了了她多年的心愿,于她而言,朱媛媛是她的大恩人。 李澈去了书房,陪靖南侯和李涛说话。 朱媛媛则是在荣氏屋里,跟一干女眷聊天。 有李歆瑶,杨朵朵,还有李涛的媳妇。 李歆瑶打趣道:“媛媛姐,才几天不见,觉得你越发漂亮了,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朱媛媛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你是不是也想办喜事儿了?让母亲找点给你找个人家嫁了,或者我帮你物色一个,保管你满意。” 朱媛媛和李澈是同心思,都第一时间想到了顾恒,越想越觉得两人很般配,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就起了做媒的念头。 李歆瑶到底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姐,虽然有敢于追求爱情的勇气,但要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脸皮还是嫩了些,忙缩头,把杨朵朵推了出来:“要嫁也是朵朵先嫁,她比我大。” 杨朵朵无辜道:“你们两打趣,关我什么事儿?” 荣夫人看着几个姑娘家儿说笑,心情也是极好,家里自从有了朵朵和媛媛,真是热闹多了。 “媛媛,你要常来才好,也就你能制得住她们两,我是管不了她们了,把我闹的,整天头疼。”荣夫人笑道。 朱媛媛说:“明日我要先回一趟钱塘,把那边的事儿好好安排一下,以后就常住京都了,等我回来,一定好好教育教育她们。” “媛媛姐,你还新婚,就要去钱塘?”李歆瑶意外道。 “是啊,总不能嫁了人,就不管事儿了,得有始有终不是?”朱媛媛笑呵呵地说。 这是她计划的第一步,必须先让朱媛媛离开,才好让杨晨出来。 本来是想让林玉蝉扮作她在王府坐镇,可是府里的五位姨娘都不是善茬,每天都要来请安,万一露馅,她们可不会向宋先生那边好商量。 荣夫人道:“是该如此,那以后京都这边的瑞福记,你还管吗?” “管啊,当然要管,我也是东家之一,所以,以后大家的穿戴都交给我吧!”朱媛媛笑道,开玩笑,这可是自家产业,能不管吗? 李歆瑶笑道:“媛媛姐,别忘了,我是瑞福记的形象代言人。” “忘不了,所以说,当形象代言人就这点好处,免费有美衣穿。”朱媛媛道。 杨朵朵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她是知道媛媛姐的计划的,媛媛姐去钱塘,估计杨晨很快就要消失了,以后再也见不到杨公子的风采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第313章 这叫行贿 翌日一早,一顶轿子出了齐王府,随性的有九黎,阿德,蓝香儿,径直去往码头。 中途,到了个人少僻静的地方,朱媛媛换了杨晨的装扮下了轿子,直奔宫门。 到了值侍房,还没到正式开工时间,朱媛媛拿了一叠玉液酒坊的购物券,当成喜酒分发给诸位同僚。 “本来吧,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哪家办喜事儿,要发馒头喜饼什么的,讨个吉利,不过,我要是挑一旦馒头喜饼进宫来,定要被守门侍卫给拦下,所以,只好拿这个替代了,玉液酒坊的购物券,任何时候都可以兑换。”朱媛媛笑呵呵的一个个发过去,连小公公都有份。 大家喜笑颜开,纷纷向杨晨道喜。 心说,果然是瑞福记的大掌柜,出手就是阔绰,虽然那劵上只有一瓮两斤的玉液酒,但市场价,却是要十五两银子,杨晨这一发就是发出去二十多张,太豪气了。 这样出手大方,平日又极好说话的同僚,而且,似乎是他们这一群人里头,最有前途的,自然比较讨喜,大家再看杨晨的眼神都变的热络起来。 江辛收好酒券,不动声色的先行离去。 没多久,顾相来了。 朱媛媛腆着笑脸也送上三张酒券:“相爷,您公务繁忙,没能来喝喜酒,这个权当补上,讨个彩头,您一张,府上两位公子一张,至于顾三公子,他可喝了不少,就不给他了。” 顾相原本觉得这有公然贿赂的嫌疑,可听他说的有趣,什么顾恒喝了不少,就不给了,真真有趣,看看面值不大,算不上行贿,便微微一笑:“其他两位……” 朱媛媛忙道:“您来的最早,待会儿,等刘相爷,魏阁老来了,下官再给他们送去。” 顾相这才收了,说“你妹妹的终身大事儿完成了,你该静下心来,好好做事儿了,这几日,事情多啊!” 朱媛媛道:“下官这就去做事儿。” 朱媛媛此举的确有趁机收买人心的想法,杨晨很快就要消失,那么,让大家多念杨晨一分好也是好的。 谁知,第二天,弹劾的折子雪片般飞来。 弹劾凤台阁侍讲,内阁值侍杨晨公然行贿收买人心。 顾相和刘相等人不约而同的把弹劾的折子给压了下来,这种小题大做的事根本不用理会。 但有心人哪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上朝的时候,当庭发难了。 皇上闻奏,略感不悦,此事涉及内阁三位大员,若是属实,不啻与一桩大丑闻。 便看向顾相和刘相:“可有此事?” 顾相上前一步道:“确有此事,杨晨因其妹之喜,发了不少酒券,以此来替代喜饼,我们卞唐民间,是有办喜事儿发喜饼的风俗,讨个彩头一说,只是,这是在内阁,挑一担子喜饼来,未免不太雅观,故而用酒券替代,内阁当差的,不论职位大小,有无职位,人人皆有份。” 刘相道:“不过是两斤酒而已,这也算行贿?” 周御史出列,凛然道:“行贿还分数额大小?杨晨此举,目的不纯。” 作为杨晨的妹夫,李澈站出来发言:“周御史,有道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们做御史的,就喜欢抓人小辫子,什么事儿在你们眼里都能看出点与众不同的意思来,敢问周御史,你家公子年初成亲的时候,你不也给朝中同僚送过喜饼喜糖么?本王还记得收到过,难道当时你是有意向朝中同僚和本王行贿?” 周御史红着脸道:“下官送的是喜饼喜糖,又值几个钱,玉液酒,一瓮可是要十五两银子,岂能同日而语?” 李澈施施然道:“刚才周御史不是说,行贿不分数额大小么?” 周御史噎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击。 李澈面色一凛,朝皇上恭敬一揖,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杨晨此举符合人情世故,实在谈不上行贿,请皇上明鉴。” 梅大学士出列,慢吞吞道:“风俗人情不可费,若是连这都成了罪过,以后谁还敢办喜事儿?” “梅大人此言差矣,送喜饼喜糖是风俗,可没见有人送这么上等的价值不菲的美酒。”户部姜大人轻飘飘道。 李澈回头哂笑:“姜大人所谓的价值不菲,要求还真是低,十五两银子就把您老给吓晕过去了?您老家中随便哪样摆设不抵得上几缸子玉液酒?那前秦的四羊方尊,宫里都没有一只,您家中却是有整整一套,六只。” 姜大人脸色发白,麻蛋,怎么连这也给他说出来了? 朝中大臣们纷纷对姜大人表示鄙夷。你丫的有这么贵重的珍藏,皇上他老人家知道不? 以前不知道皇上知道不知道,但这会儿皇上却是知道了。 “其实没你们想的这般严重,说起来是十五两银子,但对于杨晨而言,不过是自家东西。”李澈又道。 大家愣了一下,自己东西是什么意思? 李洛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那玉液酒坊是杨晨胞妹开的。” 一时间,满殿安静。 大家都惊呆了,一个杨晨已是了不得,现在跑出个杨晨的胞妹,齐王侧妃又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要知道如今京都最赚钱的两家铺子,一是瑞福记,二是玉液酒坊,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原来全是齐王侧妃的产业。 再一联想到,前一阵,秦王魏王齐王,三王争抢杨晨妹妹的事儿,大家的脸上不由的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神色,齐王这次可是发大了,娶了个这么会赚钱的侧妃。 秦王和魏王此刻无比郁闷,起初他们要纳朱媛媛为妾,是看中了朱媛媛本身的能力以及朱媛媛背后的那股以杨晨和宋子楚为代表的清流力量,结果,现在才知道朱媛媛还是个大财主,简直就是个聚宝盆。 早知如此,就该重视起来,全力以赴,也不至于被齐王这小子捡了便宜去。 皇上也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杨家兄妹都是人物啊! “杨晨拿自家的酒做为彩头,无可厚非,此事不必再议。”皇上一锤定音,给这事下了结论。 第314章 真乃人才 皇上又冲周御史道:“你们御史有监察百官、风闻言事的职责,但也不能无中生有,歪曲事实,否则,要你们御史台何用?朝廷的俸禄养着尔等,可不是叫你们来添乱的。” 语气有些重,周御史额头上的汗唰的淌了下来,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他们御史台,弹劾过多少官员,就这个杨晨最难搞,弄来弄去,每次都弹不倒杨晨,反倒自己惹一身骚。实在是让人很憋闷。 皇上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大人一眼,姜大人心头顿时似有一千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惴惴不安。 皇上此时的确在想怎么收拾这个姜大人。 户部是要职,一个户部侍郎家中就已经是这般,那姚家岂非更甚?看来,是有必要好好动一动了。 一个人在一个位置上做久了,容易出问题啊! 不过,皇上现在还不想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说这事,便对高公公递了个眼色。 高公公会意,拂尘一甩,尖着嗓子高唱道:“有本上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鸿胪寺卿楚大人出列。 “昨日有来自弗朗机的使臣,带来了弗朗机女王殿下的问候,请求面圣,这事弗朗机使臣带来的国书。”楚大人双手呈上。 高公公下台阶取来国书转交给皇上。 皇上打开一看,上面全是鬼画符,根本不认得。 “这是什么文字?”皇上皱眉问道。 楚大人暗擦了把汗,讪讪道:“启禀皇上,鸿胪寺是第一次接待弗朗机国的使臣,寺中亦无人懂弗朗机国的文字和语言,昨日,臣与弗朗机国使臣,连比带划的,才出他们此行的大概意思,但这国书,微臣也看不懂。” 皇上火了:“你看不懂,朕就看得懂了?要你们这等废物何用?” 江大学士出列道:“那弗朗机国,听都不曾听过,还是女子为王主持朝政,恐怕是个荒蛮国度,皇上不如随便赏赐些什么,以显天家恩典,打发了回去就是。” 楚大人道:“他们还带来了一些礼物,臣瞧着挺稀罕的。” 皇上道:“呈上来。” 须臾,两位内侍抬了个箱子上来,箱子打开,只见里面五花八门。 有清晰可鉴的镜子,有五彩斑斓的玻璃瓶,玻璃杯,还有瓶子特别漂亮的香水。 当然,大家只知道那镜子,其余东西都说不上来是什么,更不知玻璃这种材质,只觉得的确是好东西。 宋子楚道:“从这些东西上可以看出,那弗朗机国倒是个文明发达的国度,皇上还是发布文书,寻找懂弗朗机文字与语言之人,想我卞唐人才济济,定有见识非凡之士。” “准了,楚大人,你先好生安顿弗朗机国的使臣,待朝廷寻到懂他国语言之人再进行商谈。”皇上从善如流道。 朱媛媛已经知道御史在朝堂上对她发难了,看顾相回来后,神色凝重,心中不安,抱歉道:“相爷,是下官思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顾相摆摆手:“那件事,算不得什么,皇上并没有追究,反倒斥责了御史台的言官,眼下有一桩麻烦事儿,倒是伤脑筋。” 朱媛媛昨日就与李澈谈过此事,李澈也说不打紧,可心里总是不舒服,现在听顾相口气,似乎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便心安了些。 她有些好奇顾相为何事烦恼,但她在这里,只是个做协助工作的,说白了,就是现代那种文职秘书,帮忙整理奏章,跑跑腿,送送文件什么的,朝庭上真正的大事儿,她没有过问的权利,只好忍着。 只听顾相道:“听说你早年游走各地,可曾听说过弗朗机国?” 朱媛媛心头一惊,这个时代也有弗朗机国吗?她记得在她熟知的那个世界的历史上,弗朗机是明朝对葡萄牙的称呼,他们的航海业很发达,火炮很厉害。 可惜,这个架空的时空里,什么都错乱了,她甚至都找不到卞唐可以对应的那段历史。 “倒是听说过,他们远隔重洋,航海业十分发达。”朱媛媛道。 顾相喜上眉梢:“你听说过?那太好了,老夫问你,你可懂他们的语言和文字?” 朱媛媛斟酌道:“可否让下官先看看他们的文字?或者跟他们去交流一下?” 顾相当即道:“尽快尽快,你带着老夫的手扎,速去一趟鸿胪寺找楚大人。” 于是,朱媛媛又领了一份新差事,屁颠屁颠去找楚大人。 能在消失之前为朝廷多办几件事,她还是很乐意的。 楚大人见来的是杨晨,心中还有些疑虑,只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带杨晨去见了弗朗机国的使臣,谁知,杨晨就跟他们聊上了,说着叽里呱啦的鸟语,似乎还挺流利。 不由的大喜,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和对方沟通的了。 一个时辰后,朱媛媛进宫去见皇上。 “皇上,这弗朗机国是听说咱们卞唐物华丰美这才来朝见,五国并立,他们独独看重咱们卞唐。”朱媛媛先拍一记马屁。 果然皇上心花怒放,觉得倍有面子。 “他们倒是有些眼力,只是不知这弗朗机国在何处,是个什么样的国度?”皇上问道。 朱媛媛道:“佛郎机国远着呢,他们坐大船在海上漂了半年之久,才来到卞唐,他们的女王很喜欢咱们这边的丝绸和瓷器,希望能跟卞唐友好邦交,一起做做生意,用咱们的丝绸和瓷器换他们的玻璃,香水什么的。” 皇上却是蹙眉:“海上来的?那岂不是要开海禁?” 朱媛媛知道这是卞唐国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为了抗拒倭寇,历朝历代都采取禁海的策略,殊不知,闭关自守带来的弊端比倭寇的侵袭更大。 “皇上,这佛郎机国的造船业,航海业十分发达,咱们还只能造中型船只的时候,他们已经能造出适合远洋的超大轮船,环游四海,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他们到处做生意,换取了大量的财物,国力蒸蒸日上,而我们卞唐,徒然收着几万里海疆,却只能望洋兴叹,不可谓是一种损失。”朱媛媛感叹道。 第315章 我要你 朱媛媛在御书房跟皇上谈了很久,皇上似乎挺高兴,居然留她在宫中用膳,陪帝王用膳,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殊荣,明儿传出去,大家的心肝又要抽抽了。 吃过晚饭,朱媛媛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出了宫,直奔齐王府。 李澈已经听说朱媛媛懂佛郎机语,心中也是纳闷,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懂?太不可思议了。 见她来了,李澈不好在远香阁见她,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杨晨,所以,就在吟风轩见她。 一概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只留海公公伺候。 “媛媛,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懂佛郎机语?”李澈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 朱媛媛神秘一笑:“我懂的东西多着呢,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懂的。” 李澈呐呐:“是啊,你失忆了嘛,偏偏该记得的不记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记得蛮多。” 朱媛媛秀美一蹙:“什么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指的是懂佛郎机语吗?好啊,回头我告诉皇上去。” 李澈连忙讪笑:“没有没有,这可是正事儿,怎么能说是乱七八糟呢?快说说,你跟皇上都说了什么?怎么这么晚才出宫。” “聊佛郎机呗,还有关于海上贸易的事儿,皇上挺感兴趣的,就多聊了一会儿,还留我在宫里用膳。”朱媛媛几分得意道。 李澈讶然,有些羡慕道:“看来,父皇真的很看重你,我都多久没陪父皇用膳了,除了中秋,元宵,除夕的家宴。” 听他这么说,朱媛媛觉得他好可怜,有个当皇帝的老爹,虽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亲情未免淡薄了些,有道是,有所得必有所失。 “跟皇上用膳有什么好的,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都不能放开肚子吃。”朱媛媛故意抱怨道。 李澈刮她的小鼻子,宠溺道:“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人都要嫉妒死了。” 朱媛媛想到一件事,去取了她带来的匣子。 “这是什么?”李澈看那匣子里,一个奇形怪状,黑乎乎的东西,茫然问道。 “这叫火枪,是佛郎机顶顶厉害的火器,大杀器,有这东西,可以远距离射穿铠甲,身手再好也躲不过去。”朱媛媛早就想拥有一把火枪,这可是防身的好东西。那佛郎机大使跟她聊的投机,可能是很久没有体会到沟通如此畅快,一高兴,就送了她一把。 李澈眼睛发亮,摸着那把火枪的手都变得温柔起来。 “这么好?那若是用在军中,岂不是所向披靡?” “没错,如果能武装一支火枪队,就算北赵西秦的骑兵都挡不住火枪队一轮轰杀。”朱媛媛道。 李澈道:“那得赶紧告诉父皇,用咱们的丝绸和瓷器跟佛郎机人换火枪。” 朱媛媛笑了笑:“我觉得现在还不是将这件大杀器公之于众的时候。” 李澈不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现在局势尚不明朗,如果你想要争一争,这便是我们最厉害的底牌。火枪不需要跟佛郎机人购买,有这一把,我相信我们自己就能仿制出来。”朱媛媛道,要是现在把火枪交出去,到时候秦王,魏王都搞火枪队,就没什么胜算了。 虽然不是说一定要搞到兄弟相残,流血的地步,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一手的好。 “可是,佛郎机人说不定也会把火枪献给父皇。”李澈道。 “我想不会,这火枪是佛郎机大使的珍藏,要不是我哄的他开心,他是不舍得拿出来的,更不会献给朝廷,他们的优势就是造船,航海与火器,要靠这个吃饭的,是他们的最高机密,怎么可能献出来,或者拿来交换丝绸。”朱媛媛说的这么肯定,其实她已经试探过佛郎机大使,完全没这个可能。 李澈点点头,觉得有些遗憾。 “等佛郎机人回去的时候,咱们派几个脑子灵光的人跟着去佛郎机国,把他们的先进生产技术都学回来……” 朱媛媛感慨道:“等将来,你若是坐上那个位置,咱们也研制火枪火炮,武装到牙齿,打造一个守则固若金汤,攻则无往不利的强大帝国。” “这是天意,在杨晨还没有消失的时候,老天把佛郎机人送了来……” 李澈被朱媛媛畅想的未来搞的热血澎湃,每个皇子心中都有一个帝王梦,每个皇帝心中都有一个睥睨天下的强国梦,青史留名,千古一帝,而在朱媛媛的描述中,那个梦,似乎真的有可能实现,并不遥远。 李澈动情的拥住她:“媛媛,何其有幸遇见了你,何其有幸能与你结为夫妻……” 朱媛媛笑嗔道:“干嘛突然这么肉麻兮兮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她能感受到李澈剧烈的心跳,感受到他的这份激动。 李澈施施然道:“有吗?我摸摸。” 说着一双手不老实的往她衣襟里探,摸到了一方柔软滑腻,身体立马就起了反应。 三天了,朱媛媛被发配去了钱塘,只留下杨晨,他是见面都难得,更别提亲热了。 才三天,仿佛就像过了三年一般漫长,夜里不能拥着她睡觉,都失眠了。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不是夸张。 朱媛媛被他捉弄的身子发热,双脚发软,娇声道:“别这样,待会儿我还得回去呢!” 李澈呼吸粗重道:“我想你了,我要你。”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她凌空抱起,两人滚在了床上。 朱媛媛挣扎着:“才三天而已,有那么夸张吗?” 李澈抓住她的手,按向某处:“你自己摸摸,是不是夸张?” 朱媛媛面红耳赤,他怎么这么硬了?硬的跟个铁杵似得。 李澈胡乱扯下她的衣裳,口手并用,极尽挑逗之能事。 尽管他很着急,想要她的心情很迫切,但他还是尽量忍耐着,等待她准备好接纳他,才能展开进一步的行动。 不一会儿,屋里隐隐约约传出压抑的娇吟,在外头候着的海公公识趣的走远几步。 屋外寒风肆虐,屋里春意盎然。 第316章 大同商贸 关于开放通商口岸的建议,皇帝与一干肱骨重臣们商议了好些天后,还是否绝了。 他们认为,卞唐占据了这片大陆最为富饶的土地,生产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并通过与相邻诸国的贸易,使得卞唐的商贸亦是五国之最,不差佛郎机国这一遥远不可及的生意伙伴。 说白了还不是怕通商口岸一开,给了海寇趁虚而入的机会。 对此,朱媛媛和李澈都十分的无奈。 鼠目寸光的人们呐!只会盯着眼前的利益,放着巨额的关税不要,放着这个与世界交流接轨的大好机会不要,闭关自守,迟早要倒霉。 但朱媛媛是不会让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从身边溜走,通商口岸可以不开,生意仍然可以做。 用朱媛媛的说法,是让民间的交流先运行起来,潜移默化的影响朝廷的政策,佛郎机人远渡重洋而来,就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虽然没能说动卞唐皇帝开放通商口岸,但也算是打开了这边的市场,回去也能向女王殿下交代了。 在与佛郎机国大使几番密探后,双方达成了协议,以后由朱媛媛帮着组织货物,以中韩国为中转站,再过南楚,运往遥远的佛郎机,而佛郎机也会把他们的东西交给朱媛媛,由其代为销售。 这种做法,等同于走私,好在卞唐对于走私的打击力度向来不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许多官员,世家与商人勾结起来,明目张胆的走私。 朱媛媛对此毫无心理负担,只是碍于李澈的身份,怕李澈受到攻讦,于是,她想到了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来做这件事。 这个人就是方大同。 方大同这厮在钱塘开了一家杂货铺,卖的就是各种走私物品,价格高的出奇,但人们就是图他的东西新奇,反倒趋之若鹜,若不是方大同这小子写信来跟她吹嘘,说他一个小小杂货铺一年的收益居然有几十万两之多,连他老娘都为之叹服,他老爹也不得不认命,自己儿子不是快做官的料,随他折腾去了。 因此,朱媛媛给方大同去了一封信,请他速回京都商议。 方大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嗅觉十分敏锐,一接到朱媛媛的信,就扑捉到了其中巨大的商机,,兴奋的一双小眼睛都快变成了铜钱的形状,风风火火地翘课回了京都。 得知同窗好友杨晨竟然成了齐王殿下的大舅子,方大同不免好一顿埋怨,这么大的喜事儿,居然不告诉他们这些好友,居然都不请他们喝喜酒。 朱媛媛心说,要是告诉了你们,那她的计划还能实施吗?洞房夜,杨晨还不得被你们拖去灌的伶仃大醉? 朱媛媛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个侧妃,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方大同啧啧道:“果然是官做大了,胃口也大,连齐王侧妃都瞧不上眼了,哎,你与你妹子什么时候相认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朱媛媛道:“这是我们兄弟的事,没必要向你们汇报吧,言归正传,你觉得与佛郎机国的生意怎么样?具体要怎么操作比较妥当?” 方大同难得见到杨晨向他问计,得意地说:“这件事,你找我可算是找对人了。不管是走海路还是走陆路,我都有门路,简直就是熟门熟路,你就放心交给我来做,你当幕后大东家,我来当马前卒,至于好处,咱们五五对开如何?” 朱媛媛纠正道:“我可不是什么幕后大东家,要跟佛郎机国做生意的是我那妹子,我不过是替她跑跑腿儿,以后,你还是得跟我妹子商议,我可不管这些事儿。” 方大同嘿嘿笑道:“理解理解,怎么说你也是朝廷命官,不好太张扬,齐王殿下也是,这种事,还是让你妹妹出面最合适。” 朱媛媛哂笑道:“你先把方案拿出来,让我妹子瞧瞧,如果可行,利益五五对开没问题。” 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 两天后,方大同和周文兴一同回钱塘,一边组织货源,一边开办了一家大同商贸,争取在年前让第一批货出国,而佛郎机人的货物将在明年四月运抵。 肥水不流外人田,佛郎机人要丝绸,自然是从瑞福记出货,瑞福记算是正式走向了国际市场,单单这一笔收益,又是十分可观。 李澈瞧着今年瑞福记的年报,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媛媛果然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她接手瑞福记一年以来,瑞福记的销售额连翻了好几番,从原来的年入十几万,一下子变成了上百万,令人惊叹。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等明年大同商贸走上正轨,收益将更加可观。”朱媛媛施施然地喝着茶,淡淡说道。 她已经委托佛郎机人,明年弄些土豆,玉米,辣椒之类的作物种子过来。在她的记忆里,这些产自美洲的作物,是在明朝的时候传入中原,就是由葡萄牙人带来的。 卞唐虽说富饶,但这个时代农作物的产量不高,完全是靠天吃饭,一旦遇到风不调雨不顺的年景,还是会有大批的人饿死。 如果,中原能播种这些高产,对环境与气候的要求又不高的作物,将彻底改变这种现状。 这将是一场划时代的粮食革命,袁隆平的地位之所以这么高,得到中外的一致肯定,就是因为他的杂交水稻,解决了无数人的温饱问题。 朱媛媛不敢与这种大科学家想比,也研究不出什么杂交水稻,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改善这个世界的人们的生活。 李澈已经无语了,倘若媛媛不是他的妻子,杨晨只是杨晨,那么,等他有机会执掌天下,定要让杨晨当户部尚书,用国本来运营,那时,他的卞唐国库,必定会成为天下最充盈的国库,而不是像姚尚书这等素餐尸位之辈,只知道往自己裤兜里塞钱,这里抠那里抠的。 户部尚书就等于一个国家的管家,一个好管家不仅仅能管好家里的钱物,统筹安排,让每一笔钱都用在刀刃上,更要有让钱生钱的本事。 “生意上的事,我就不管了,你说了算,我只希望能尽快开始火枪的研究。”李澈道,自从见过佛郎机的人火枪,他的心就热乎的迫切的想要拥有这么一件神器。 第317章 杨晨消失 该解决的事都解决了,是时候让杨晨消失,让朱媛媛归位了。 十一月三十,是杨晨休沐时间。 李澈,顾恒还有杨晨一同去京郊的慈恩寺。 到了傍晚,一桩耸人听闻的消息让京都为之震动。 齐王李澈遇刺,齐王手臂上被人砍了一刀,顾恒身上也是多处挂彩,而杨晨为了保护齐王殿下,扯着刺客滚落山崖。 朝野震动,皇上大怒,下令,不惜一切搜救杨晨,不惜一切抓捕刺客。 一时间,京都府衙,五城巡防司都忙碌起来,几百人的搜救队伍开进山里,展开地毯式的搜查。 齐王殿下不顾身上有伤,定要亲自带队去找杨晨。 然而,那处悬崖深不可测,底下更是终年雾霭,从未有人进出过,搜救了三天三夜,只找到了几块碎布,和一些残破的肉块。 齐王殿下原本就有伤在身,又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见到杨晨的破衣裳,终是忍不住两眼一黑,晕厥过去,被人抬回了王府。 而远在钱塘的齐王侧妃,得知兄长遭难,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一时间,齐王府愁云惨雾。 长寿宫里,太后的面色阴郁的可怕,问孙嬷嬷:“澈儿的伤势如何?” 孙嬷嬷神色黯然:“奴婢瞧着殿下的伤倒不是在要害处,顾公子又处理的及时,没什么大碍,只是杨晨因殿下而死,殿下心里内疚,故而精神很不好。” 太后默了良久,又问:“那朱媛媛呢?可有什么怨言?” 孙嬷嬷道:“杨晨是朱侧妃唯一的兄长,如今不在了,朱侧妃自然是无比伤心,但她仍尽心尽力照顾殿下,还宽慰殿下来着。” 太后郁郁道:“这事都怪她,要不是她要去钱塘,澈儿让九黎跟了去,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有九黎在澈儿身边,寻常刺客怎能伤得了澈儿。” 孙嬷嬷对此不认同,这怎么能怪朱侧妃呢?谁能想到,在天子脚下有人胆敢明目张胆的刺杀皇子?更何况,杨晨已经为救殿下殒命,太后这么说,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只听太后冷冷道:“不要让哀家知道是谁在幕后策划这件事,否则,哀家定叫他以命偿命。” 据目前的调查来看,已经排除了无极门打击报复的可能性,那么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这就是所谓的定向思维,任何事情的存在与发生,都有其目的,杀了李澈,谁获益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 孙嬷嬷道:“皇上也在为这件事烦恼不已。” 太后冷笑:“恐怕皇帝心中也有数,他能不烦吗?估摸着这会儿,他巴不得查不出证据,好和稀泥。” 所谓知子莫若母,皇帝此刻的心情的确如此,他心中也有怀疑的对象,但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一方面,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代,毕竟,这次刺杀,让他痛失了一位不可多得的贤良之才。他是有心要好好栽培杨晨,谁知,杨晨横遭不测。 一方面,他又怕他的猜测得到证实,实在不想面对。 为了让自己心安,皇上后赏了杨晨之妹朱媛媛。逝者已逝,只能恩荫生者,以示安慰。 刺客还没找到,但逝去之人却是要尽快入土为安。 李澈就在齐王府里搭建灵棚,布置灵堂,撑着尚未痊愈的身体,为杨晨办后事。 靖南侯也让李涛过来帮忙。 做戏就要做足全套,要演的逼真才行。 朱媛媛一身白衣,跪与灵前,向前来吊唁的人们回礼。 朱媛媛竟不知,杨晨的人缘居然这般好,凤台阁大部分的同僚都来了,神情哀伤,好多人都哭了。还有很多打过交道,没打过交道的都来了。 宋子楚也穿了一身白衣前来吊唁,看着朱媛媛良久,叹了一息,很违心也很无奈地说了句:“节哀顺变吧!” 自从他看穿了杨晨的秘密,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以朱媛媛的聪慧,肯定还要好好利用这最后的机会。杨晨为救齐王而死,皇家就欠了朱媛媛这份情。 明知道,这是个局,但宋子楚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遗憾。 他是真的很喜欢杨晨这个学生。 在书院这么多年,杨晨是他见过的,最为聪慧,勤奋,外圆内方,心地善良的学生,可惜,这个得意门生,是不会再出现了,以后这世上只有齐王侧妃朱媛媛。 面对宋子楚,朱媛媛很心虚,很愧疚。 她知道宋子楚心里什么都明白,还是愿意来帮她演这场戏,让她十分感动。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杨晨虽然消失了,但这份师生情谊,永远留在她朱媛媛的心里。 三天下来,前来吊唁的人足足有好几百。 想到杨晨的惊艳绝才,众人无不是唏嘘感叹,以往或有嫉妒,或有不忿,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嫉妒的?唯有扼腕叹息而已。 叹息天妒英才。 三天后,杨晨出殡,沿途搭了许多祭棚,秦王的,魏王的,赵王的,还有顾相府的,靖南侯府的…… 一位六品官出殡,竟然得到这么多王公贵戚前来祭拜,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一直没有露面的李洛,神情萧索的站在路边。 李澈见状上前去,拍拍李洛的肩膀:“我知道你会来送他的。” 李洛双眼呆滞的望着那灵柩,喃喃道:“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杨晨就这么去了,所以,我不来祭拜,心想着,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可是……我若再不来,恐怕这最后一程也赶不上了。” 李澈鼻子有些发酸,他知道自己这个七弟与杨晨关系很好,李洛是真的把杨晨当兄弟的。 只是没有办法,不得不这么做呀。 李澈只好再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 李洛木然地点点头:“五哥,你以后要对朱媛媛好些,她在这世上只有你这个亲人了,你要替杨晨好好照顾她。” 李澈郑重点头:“一定会的。” 媛媛是他在这世上最珍惜的人,他一定不会辜负媛媛。 第318章 一代英才杨晨,惊艳夺目的杨晨,就这么消失了,不存在了。 大多人叹息,也有人高兴。 赵王府里,康妍儿兴奋的满脸通红。 其实,当杨晨掉落山崖的消息传来,她就激动无比,但还是担心杨晨没死,只到今天,杨晨出殡,这件事才算是盖棺定论了。 那个她最最讨厌的人,害得她身败名裂,从此人生一片灰暗惨淡的人,终于横遭惨死。 这就是报应啊,老天终于开眼了。 康妍儿忍不住的笑,她费了多少心思,想要报复杨晨,可都以失败告终,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老天却是收了这个混蛋。 听说杨晨掉落山崖,摔的粉身碎骨,而且尸体都被动物啃碎调走,死无全尸。 这才是恶人该有的下场,怎能不叫人痛快淋漓。 杨晨死了,看你朱媛媛以后还能靠着谁?什么靖南侯府的义女,人家不过也是看在杨晨大有可为的份上而已,太后答应封侧妃,不过也是因为杨晨,哈哈……杨晨死的好,死的太好了。 朱媛媛,你就等着吧,凄惨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哥作下的孽,欠下的债,就由你来偿还。 康妍儿笑着,狠狠掐断了一株开的极艳的山茶。就好比掐着朱媛媛的脖子那般快意。 丧礼过后,顾恒来到齐王府。 看到李澈的精神不太好,眼圈都是黑的。 “我说你这戏也演完了,不必再这般自我折磨了吧?”顾恒哂笑道。 李澈横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该放声大笑?” 顾恒笑道:“那倒不用,不过,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不是?哎,嫂子呢?不会也在哭吧?” 李澈道:“她还在忙,要回礼,要善后,这几天,她最辛苦了。” 顾恒点点头:“过了这一关,以后就看嫂子的表现了。” 说着又感慨道:“其实我挺怀念杨晨的那份洒脱不羁,想着以后见不到了,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李澈心说,我又何尝不是? 以前总盼望着,早点让媛媛身份归位,可如今计划圆满成功,他也觉得失落,就像顾恒说的,怀念那个洒脱不羁,任何时候都仿佛智珠在握的杨晨。 “话说回来,咱们这次的计划,相当成功,这阵子,秦王和魏王都老实了很多,就怕遇刺事件牵扯到他们头上。”顾恒道。 李澈嘴角牵出一记冷笑:“秦王如何且不管,那个人可是多次想置我与死地。” 下毒,意外,暗杀,如果没有太后的保护,没有九黎的保护,他早死了千百回了。 顾恒知道李澈说的是谁,亦是冷笑:“所以,现在她的嫌疑最大,每个人都会这么认为,也算给她设了个套。” 李澈重重叹了口气:“先不说她了。宫里让你进御医院的事,你父亲可是同意了?” 顾恒的医术,早就够资格进御医院,只是顾相还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走这条路。 顾恒道:“差不多了,前阵子,父亲都不搭理我,这次遇刺事件后,父亲似乎有所松动。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差点就没命了,也就不在乎我做什么了。” 李澈抱歉道:“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我。” 要不是九年前那次中毒,顾恒不会动了去学医的心思,顾恒说,文有宋子楚,他就学医吧,不能在别的方面帮他,起码再遇到那样的事,他可以救他的命。 顾恒失笑:“说什么呢?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那三个字吗?再说,我觉得学医挺好的,你看我读书读不出什么名堂,当个大夫倒还算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朱媛媛此时在和林玉婵说话,林玉婵是化了妆来的,无极门还有一门秘术就是易容,原本清秀的容貌,经过化妆变得平淡无奇。 “我准备今天就走了,回扬州。”林玉蝉道。 朱媛媛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林玉婵笑了笑:“你不怪我差点办砸了你的事就好了。” 她指的是被宋子楚识破的事情。 朱媛媛道:“宋先生即便知道了,也会维护我的,他是个好人。” 林玉蝉有些走神,她要离开了,要不要跟他去道个别呢? 上次她那么坚决的说,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然而,她又很不争气的出现在他面前,再去道别,又该说什么呢?说后会有期还是后会无期? “玉蝉姐,我准备了一些礼物,你帮我带给南宫吧,等有机会,我去扬州看你们。”朱媛媛道。 林玉蝉回过神来,说:“媛媛,我想把鬼杀留下,你身边得有个可信的人保护你,鬼杀的忠诚是不用怀疑的。” 朱媛媛倒是求之不得,随着李澈的声望渐盛,他的安全更加成问题,九黎是不能离开他的,而她虽然有些拳脚功夫,但真要是遇到什么事,恐怕不顶用,如果有鬼杀跟着她,那就无忧了,只是……鬼杀一心跟着玉蝉姐,会愿意留下来帮她吗? “那……鬼杀的意思呢?” 林玉蝉道:“我已经问过他了,他愿意的。” 送走了林玉蝉,朱媛媛单独见了鬼杀。 “老桂。” 叫他老桂,其实他并不老,四十岁都还不到。 “小姐请吩咐。”鬼杀恭敬道。 朱媛媛笑笑:“玉蝉姐没有硬逼你留下吧?” 鬼杀道:“怎么会呢?堂……林小姐从来不会逼迫下属,我是自己愿意留下,反正林小姐用不着我保护,有南宫少主呢,倒是跟着小姐您,或许还能显得我鬼杀有点用处。” 他是个实在人,知恩图报,讲的就是义气二字,朱媛媛待他如何,待南宫少主和林小姐如何,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而且,朱小姐的为人,他也很佩服,能跟着这样的主人,是他的荣幸。 朱媛媛放心了:“那就好,以后你就跟着我,我把我的安全交给你了。” 鬼杀挺直了腰杆道:“小姐放心,只要我老桂还站着,就不会让小姐倒下。” 朱媛媛就喜欢鬼杀的这种性子:“行,你先去找冯管事,让他安排一下。”媛媛是他在这世上最珍惜的人,他一定不会辜负媛媛。 第319章 不仗义 朱媛媛忙完了琐事,正想歇一会儿,喘口气,只见阿德慌里慌张的小跑进来。 “侧妃,书院来人了,好几十人呢,方公子,赵公子他们都来了,还没进门就嚎啕大哭,这会儿王爷和顾公子去招呼他们了,您看……您要不要出面?” 朱媛媛愕然,方大同他们怎么知道的?马上就要年度考核了,这次考核对赵海生至关重要,所以,她刻意瞒着,宋先生也答应了先不把事情告诉罗院长的。 朱媛媛很清楚,方大同,赵海生,屠季三人跟杨晨是什么样的交情,那是一起受过罚,打过架,敢把姚三拉下马,是可以一起喝酒,一起扯淡,大家眼里拆不散,打不离的四人帮啊! 杨晨死了,多数人是扼腕叹息,可真正会伤心的人肯定是这几个铁杆了。 朱媛媛不能不见,当即道:“去瞧瞧。” 前厅里,一片嚎啕声。 方大同哭的最厉害,捶胸顿足,以头抢地:“杨晨啊,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都不跟兄弟道个别,你小子不仗义啊……你这是要活活痛死兄弟我呀……” 屠季也哭道:“前阵子,你还来信,约好了放假在京都相聚,你不守信用,杨晨,你不是一向最守信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让我们上哪儿找你相聚去……” 赵海生没他们那么夸张,是因为他的性子使然,然而,他心里的悲痛绝不比任何人少,目含热泪,哽咽着说:“杨晨,兄弟们没能赶来送你最后一程,你莫哟责怪,咱们今生兄弟,来世还做兄弟。” “杨晨啊,你可千万别急着去投胎,你得等我们呐,不然来世,你成老头了,我们才刚出生,就做不成兄弟了呀……”方大同悲痛不已,哭的跟唱的似得。 同来的书院学子们也是呜呜哭泣,杨晨在大家的心目中,不仅仅是同窗,更是榜样,是书院的骄傲,故而,噩耗传来,无人不伤心落泪。 场面十分的悲戚感人。 李澈和顾恒都快要被他们弄哭了,结果方大同来这么一句,差点没让他们两破功。 顾恒眨了眨眼睛,挤出两行热泪,上千搀扶方大同,劝道:“大同,你起来,杨晨已经走了,知道你们为他这么伤心难过,他也会不安的。” 谁知方大同狠狠甩开了顾恒的手,还很愤怒地推了顾恒一把,瞪着赤红的眼睛,哭着囔囔道:“为什么杨晨走了你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我们连杨晨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顾恒被他推的一个踉跄,要不是李澈手快扶了他一把,就要摔个四仰八叉。 面对方大同的指责,顾恒无言以对,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好吧,别人不知内情,可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无法体会方大同他们的悲伤与悲愤,这会儿知道已经晚了。 “是我让他们不要通知你们。”朱媛媛走了进来。 看到这样的场面,她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 果然是好兄弟,铁杆的兄弟,感动之余,更多的是内疚,她这样可以算是欺骗了兄弟的感情。可是,她又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就是杨晨,最起码现在不能说。 大家泪眼模糊地看向走进来的人,顿时惊的忘记了哭泣。 眼前这位女子,分明就是杨晨再生啊! 朱媛媛朝大家郑重行礼,缓缓说道:“在下是杨晨的胞妹,我哥的事儿,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们的,因为我哥提起过,说你们很快就要面临年度大考,我知道我哥很在意你们,说你们是他的挚友,我想,若是我哥泉下有知,也不希望因为他而耽误了你们的学业。” “什么鸟学业,他又不是不知道老子我从来就不读书的。”方大同呜呜的哭,那委屈,那伤心,那眼泪就跟开了闸似得,关都关不住。 杨晨是他这辈子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真正的朋友,是真心为他好的人,前些天,他回京都,两人还共商大计,信心满满地说要把大同商行办成天下第一商行,以后官商勾结,杨晨做大官,他做大富翁。 结果,一转眼,就传来了这样的噩耗,叫他如何能接受?怎么接受? 赵海生也道:“莫说是年度大考,就算是金殿殿试,我兄弟出了事儿,我们也要先顾着兄弟再说。” 李澈戚戚地看着朱媛媛,心说,这下好了,你这几个铁哥们要发难了,怎么办? 朱媛媛越发的内疚,这件事儿,是她的疏忽,她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忽略了他们的感受,对于他们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来说,没能送一送自己的好兄弟,怕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是我不好,我以为这样才是顺着我哥的心意,我给大家赔罪了。”朱媛媛除了道歉别无他法,说道歉都是轻的了,对不起这份厚重的情意。 方大同一抹眼泪,瓮声瓮气地说:“你是杨晨的妹子,我们不能生你的气。” 然后小眼睛在李澈和顾恒身上瞄了瞄,李澈是王爷,他还没这个胆跟王爷发飙,于是,又挑上了顾恒。 “都是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跟杨晨的关系?这么多年顾大哥都白叫了,顾恒,老子以后不认识你。”方大同发飙道。 顾恒看看朱媛媛又看看李澈,好吧,这个黑锅只能由他背着了,很无辜地瘪了瘪嘴,心说,死胖子,这个时候还知道柿子捡软的捏,回头看哥怎么教训你。 李澈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哽声道:“其实,侧妃也是为你们考虑,怕你们来了,见了那场面,受不住,真的,连我都受不了……” 赵海生有点明白了,听说杨晨是坠落悬崖,死的很惨。 “世事无常,逝者已逝,大家都节哀吧,先安顿下来,晚些,我陪你们去他坟上祭拜。”李澈怆然道。 方大同又哭:“我这就要去看杨晨。” 赵海生道:“烦请王爷带路,我等总要看过杨兄弟才能心安。” 李澈点点头:“那便去吧!” 不把这些人安抚好了,媛媛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第320章 人情债 朱媛媛没跟着去,顾恒和李澈陪他们去了。 一来是怕看到方大同他们伤心欲绝的样子,会忍不住说出真相,二来,去看自己的坟墓感觉真的很不好,浑身都不自在。 心里却是打定主意,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明内情,希望到时候大同和赵海生不要揍她。 府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杨朵朵又来了,心事重重地。 “朵朵,歆瑶还好吧?”朱媛媛关心地问。听说歆瑶听到噩耗,当场就晕了过去。 杨朵朵摇摇头:“不好,现在她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得,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就发呆,夫人都急坏了。我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告诉她真相,姐,歆瑶是动了真情的,虽然被拒绝后,她一直装作没事儿,人前照样有说有笑,可是翠烟告诉我,她夜里常常哭,醒着时候哭,有时候是哭着醒来,我……我瞧着她那样,真的很难受……” 朱媛媛半响都说不出话来,看来,杨晨真的欠了很多债啊! “那就真的不能说了,心中的伤痛总会过去,时间久了,也就淡了,告诉她真相更加残忍,难道要告诉她,她喜欢上的其实是个女人吗?让她情何以堪?”朱媛媛幽幽道。 杨朵朵泪眼朦胧,低低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忍着没说,上你这来透透气儿。” 朱媛媛歉意的拉着她的手说:“让你为难了。” 杨朵朵苦笑:“真正为难的是姐,姐也是不容易,我都知道,过阵子就好了。” 两人执手默默无语。 本以为让杨晨消失,不过是布个局,给世人一个合理的消失的理由便可,没想到,伤了那么多人的心,搞得自己现在心情也很沉重。 李澈去了两个多时辰,天都黑了方才回来。 朱媛媛忙让香儿打热水,给李澈洗脸洗手,又叫小惜去传饭。 “怎么样?大同他们还好吧?”朱媛媛担心地问。 李澈摇头苦笑:“你这几个兄弟还真是重情义,跪在坟前怎么也不肯起来,我劝的嘴巴都干了,总算把人给拽了回来。” 朱媛媛叹道:“我真是忽略了他们的感受,其实我该想到的。” 李澈抚着她的双肩,宽慰道:“你不用自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看,大同他们是可靠的,找个机会,跟他们说说吧,真不忍看他们这般伤心。” 朱媛媛微微点头:“现在还不能说,过阵子吧,等这事儿淡了,再说。” “对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你问了吗?” 李澈道:“屠季说了,是傅春安给书院的同乡写信,说了这件事,然后整个书院都知道了,这次他们几十人过来,是罗院长首肯的,为此,书院特意推迟了大考,他们明天就得赶回去了,其他人还好,方大同考试不考试的也无所谓,但赵海生,我怕他这样的情绪,是要影响考试的。” 朱媛媛恍然,原来如此,但这事儿,也怪不得傅春安,傅春安也没想到会这样,而且,这件事儿,迟早书院是会知道的。 只听李澈又道:“赵海生的文章我看过,此人的确是个人才,倘若他进不了明年的优才,我再想想办法。” 朱媛媛对赵海生的学问是有信心的,只要他正常发挥,绝对没问题。 “你把他们都安顿在哪儿了?” 李澈道:“方大同被家人接走了,屠季和赵海生我让他们住到小院里,其他人就安排在了客栈。” 朱媛媛想了想,说:“明天早上,我想去一趟小院。” 李澈表示理解:“你去见一面也好。” 翌日一早,朱媛媛只带了阿德和鬼杀去了小院。 屠季和赵海生都起来了,确切的说是根本就没睡,两人的眼睛都肿的跟核桃似得。 “赵大哥,屠大哥,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我哥本来说,赵大哥的学问好,明年肯定能获得优才资格,还想着能跟赵大哥一起共事,不说开疆扩土,只求能为百姓们做几件事实,怎奈事实难料……我哥未完成的心愿,只能靠赵大哥去完成了。”朱媛媛诚挚道。 赵海生闻言又是唏嘘感叹,想着去年这个时候,四个人还聚在一起说自己的理想,本以为,杨晨已经向自己的理想,目标迈进了一大步,谁知道…… “我定不负杨兄弟的厚望。”赵海生郑重道。 朱媛媛又对屠季说:“听说屠大哥的愿望是做一个花农,建一个最漂亮的花园,我哥本想,等你从学满,请你来京都建庄园,一起研究什么香水儿,正好小妹在京郊有十几亩肥田还闲置着,屠大哥若是愿意,就来建个庄园吧,制香水的事,小妹正好有点心得。” 屠季的心愿,很朴实很简单,但是大家都知道,屠季若是回镇江,他老爹是不会允许他不务正业的,肯定逼着他去衙门当个小吏。那屠季这辈子也别想当花农了。 屠季看看赵海生,说:“若是海生明年能进凤台阁,我就过来,兄弟们在一处是最好不过了。” 赵海生拍拍他的背,说:“本来我还想离开书院后,先去游学,两年后参加科举,现在,我会努力争取优才资格,到时候,我们一起来京都。” 朱媛媛见状,心中甚感安慰,总算是鼓起了他们的斗志,免得他们沉沦与感伤,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请两位大哥也劝劝大同兄,大同商会,还要靠他去打理。”朱媛媛道。 本来四个人里头,年龄她最小,但她却是老大,大家都跟着她走,现在反过来,她该一口一个大哥的叫,没办法,谁让她先装死对不起兄弟呢?欠什么也不能欠人情啊! 赵海生拱手道:“侧妃请放心,大同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大同商会的事儿,他会尽心尽力的。” 赵海生了解方大同,大同商会,是大同和杨晨共同的事业,如今杨晨不在,方大同绝对不会就此把大同商会给荒废了,反而会更加用心的去经营,这也是大同能为杨晨做的最后一件事儿。 第321章 一帮势利眼 赵海生他们还要去拜访宋子楚,朱媛媛就先告辞了。 回去的船只,李澈已经命人安排妥当,还让方大同捎了封信给罗院长,希望由他捐助的奖学金,改名为杨晨奖学金,并且将捐助金额提到了每年六千两银子。 这事,朱媛媛是后来才知道。 总之这一阵的纷纷扰扰总算是告一段落,以后可以安安心心只做朱媛媛了。 转眼到了腊月初七,明天就是腊八节了。京都一些有钱人家会在各城门搭粥棚,煮腊八粥施粥。 荣夫人是这项善举的忠实执行者,嫁人靖南侯府后,一年不落。 初六那天,荣夫人就找朱媛媛去商议,问她要不要一起施粥。 朱媛媛当然愿意,她还记得现代某位慈善家说过,有一杯水可以自己喝,有一桶水可以放在家里,有一条河,就应该与人分享。她现在谈不上有一条河,但比起普通人,她的条件要优越太多。所以,她很乐意与人分享。 李澈也很支持,往年他就想这么做,就怕引人猜忌,两个皇兄都不做,他做,不太好,今年不同以往,是朱媛媛以齐王侧妃的名义去做善事,别人也不好置喙什么,有老婆就是好啊! 关于老婆的称呼,李澈起初觉得很拗口,夫妻之间不都称娘子的吗?可媛媛觉得娘子不好听,不习惯,说她老家那边都是叫老婆的。 没办法,老婆大人最大,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朱媛媛昨天就让冯管事去安排施粥的事儿,粥棚挨着靖南侯府的粥棚,就由靖南侯府一起搭建了,不用她操心,出份子钱就好。 冯管事买了煮腊八粥要用的一应食材,量很足,可不能施粥施到一半断货,又买了个大炉子,一口大铁锅。 蓝香儿自告奋勇,明天的施粥她去。 朱媛媛自然是很乐意给蓝香儿锻炼的机会。 可是,还没到腊八呢,蓝香儿就气呼呼的来告状了。 “这事儿,王爷也是赞同的,是侧妃您下的命令,奴婢去找厨房的管事妈妈俞妈妈,让她明儿个派两个厨娘去帮衬,结果,俞妈妈说,没得到柳姨娘的吩咐,她不能随便派人,府里还一大堆人等着吃饭,厨房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安排去施粥了,大家吃什么?” “总之就是各种推脱之词,什么没得到柳姨娘的吩咐?这个王府到底柳姨娘是主子,还是侧妃您是主子?她说这话到底几个意思?”蓝香儿气坏了。 小惜道:“没几个意思,就一个意思,难道你没发现,自从大舅爷出事儿后,几位姨娘都不来请安了吗?” “侧妃,这事儿奴婢早就跟您说了,您还不信,还替她们找借口,这下您该信了吧,她们分明就是觉得大舅爷不在了,您这位置也不稳了。”小惜比蓝香儿更义愤填膺。 朱媛媛轻嗤一声,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是想过阵子再处理这事儿,毕竟杨晨三七都还没过。 只是没想到,她们势利眼这么厉害,这么快就不把她这个侧妃放在眼里了,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蛋。 既然她们这么迫不及待,那就遂了她们的意,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去,让陈管家,把府里的管事与管事妈妈,一刻钟内都到抱厦集中。”朱媛媛吩咐道。 小惜知道侧妃是要整肃规矩了,忙道:“奴婢去找陈管事。” 蓝香儿赶忙去取披风,朱媛媛道:“不用,让阿德也来。” 她的身子骨可不是这般弱不禁风的。 朱媛媛在一刻钟前到了抱厦,只见抱厦里只有陈管家,周嬷嬷,还有一个管外院的童管事,以及针线房的顾妈妈四个人。 她看过府里下人的名册,共有管事妈妈四人,管事三人,加一个陈管家,总共八人。 在她要求的时间内到的只有一半人数。 朱媛媛在加了软垫的靠背椅上坐下,神色平静地问:“陈管家,人都通知到了吗?” 陈管家回道:“回侧妃,都已经通知到了。” 朱媛媛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冷笑,点点旁边的八仙桌,曼声道:“去把钟漏搬来,放在这里。” 她且耐心的等上一等,看这几个老油条什么时候到。 时间就在钟漏的滴答声中慢慢流逝。 一刻钟后,管库房的崔妈妈慢吞吞地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钟管事满头大汗的跑了来。 而管厨房的俞妈妈和另一位邓管事来的时候,已经快过去两刻钟了。 先到了崔妈妈看到侧妃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色,不急不躁,不怒不愤,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听了那些话起了怠慢之心。侧妃虽然没了一座大靠山,可人家是瑞福记的大管事,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这次恐怕讨不了好了。 崔妈妈给满脸不在乎的俞妈妈递了个眼色,俞妈妈不以为然。 “总算是到齐了,真不容易。”朱媛媛的目光在每个人面上扫过,将大家的反应一一看在眼底,心中依然有了计较,慢悠悠地说道。 “你们四个都说说,为何姗姗来迟。”朱媛媛道。 钟管事抢先道:“回侧妃,小的昨儿个不慎吃坏了肚子……” 朱媛媛抬手,止住他继续往下说,从他的脸色,以及他额头上不断冒出的虚汗,看得出来,他的确是身体出了状况。 “行了,回头,你去抓副药,有病不可耽误。” 朱媛媛把目光转向崔妈妈。 崔妈妈弱弱道:“奴婢得到信儿的时候,正在库房里清点,活做了一半,就想着先做完。” 朱媛媛点点头,目光又转向俞妈妈和邓管事。 邓管事语声淡淡道:“回侧妃,小的正在教训几个偷懒的仆役,那边的事儿总得先处理完了,不能半途而废,否则,起不到作用了。” 俞妈妈接着道:“厨房里的活多着呢,一忙就把时间给忘了。” 朱媛媛笑了笑,钟管事拉肚子蹲茅厕,这是没办法的事儿,至于其余三人的借口未免也太敷衍了些,真当她是软柿子么? 第322章 杀鸡骇猴 看着这些有资格摆老资格,有点小脑筋动小脑筋的刺头,朱媛媛微微一笑,这齐王府还真够乱的。 李澈是鲜少管府里的事儿,只要这些人不出去给他丢脸,不给他惹不必要的麻烦,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李澈的心思可不会放在这些小事情上。 而不管是以前的姚静宜还是后来的柳筝,她们的身份都只是姨娘,妾室而已,底下人哪会真心把你放在眼里,反正以后会有正经主子来。 姚静宜还稍微认真些,柳筝完全就是当个老好人,趁机拉拢,既能得人心,又少不了有人孝敬,面子里子都占了。所以,府里现在的情况就是,表面一团和气,底下一片污糟,偷懒的偷懒,捞好处的捞好处,个个闷声发大财。 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朱媛媛一摊手,阿德把几个小本子放进了她手里。 朱媛媛翻了翻,慢悠悠道:“俞妈妈,听说,你原是在韦家当差的。” 俞妈妈笑道:“奴婢以前伺候过韦老夫人,后来又伺候韦大夫人。” 韦老夫人就是李澈的姥姥。听说李澈十二岁上离世了。韦大夫人,是李澈的大舅母。李澈独立开府后,大舅生怕皇家赐的下人办事儿不尽心,故而挑了几个人送过来。还当自己人更可靠些,谁知,送了这么个祸害来。 朱媛媛面带微笑,语声不疾不徐道:“这么说来,你称得上有资格,有经验的老人了。” 俞妈妈得意地笑了笑,就凭她伺候过韦老夫人,便是未来的王妃,也该对她另眼看待。 “你自从来了齐王府,先是管库房,后来才去了厨房。我看了厨房这几年的采办账目,然后又从靖南侯府要了一本食材采办的账目,发现,同一时期,咱们府里采办的食材,都要比靖南侯府高出三成,有趣的事,咱们府里和靖南侯府府上的肉类这一块儿都是采购自林家肉铺,请问俞妈妈,这是何故?”朱媛媛笑吟吟地说罢,看向俞妈妈。 俞妈妈心头一凛,看着侧妃温和的笑脸,顿觉有股子寒意。 她的账目自认做的很完美,没想到,侧妃会从靖南侯府要了账册来对比。 俞妈妈不愧是老油子,立时装作愤怒道:“那个林掌柜居然敢坑我,亏我还那么相信他,觉得他家的肉新鲜而且不会缺斤少两,不行,回头,奴婢找他算账去。” 朱媛媛真心佩服,俞妈妈真是个演技派,反应也很快,一股脑儿,把责任全推到了林掌柜头上,她自己反倒成了被欺骗者。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朱媛媛曼声道:“不必了,如今我这还有林家肉铺的账册副本一册,俞妈妈认得字的吧?自己拿去看看。” 说着,朱媛媛把手里的一个小本子准确无误地扔到了俞妈妈脚边。 俞妈妈这下有些漏怯了,原来,侧妃今日是有的放矢,早就准备好了要收拾她。 但她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这个林掌柜没有糊涂到把给她的回扣也记在账上。要不然以后还有谁敢去照顾他家的生意? 俞妈妈忐忑的捡起账册,翻开第一页,脸色唰地就白了。心中怒骂林掌柜:你个老不死的老混蛋,居然这么记账,这不是坑人吗? 上面写着,五花肉十斤,共计一百五十文,其中虚账三十文。 俞妈妈心知这此是遇到狠角色了,居然不声不响,将她的底摸了个透。 只听朱媛媛又道:“且不算,这些年来你从采办食材一项上吃了多少回扣,我还听说,你把府里原来的厨娘辞退了好几个,后来进来的莫家媳妇和罗家媳妇,似乎塞了你不少好处。” 俞妈妈脸色已经由白转青,抱厦里三面透风,正是隆冬时节,那寒风不时的往衣领里头钻,刺骨的冷,可俞妈妈这会儿愣是惊出一身汗。 朱媛媛的声音,沉冷下来:“俞妈妈,你做何解释?” 俞妈妈扑通跪地,惶恐道:“奴婢知错,还求侧妃给奴婢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在强大的事实面前,俞妈妈半点狡辩的心思也不敢有了。 朱媛媛一记冷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原先在韦老夫人身边当差的时候也敢这般胆大妄为么?你当齐王府的规矩只是写在纸上的废话么?” “陈管家,俞妈妈所犯过错,按府里的规矩该如何处置?”朱媛媛问道。 陈管家上前,恭敬回话:“回侧妃,按规矩,私自拿回扣逐出王府。” 俞妈妈慌了,哀求道:“侧妃,侧妃,奴婢知错了,您看在奴婢曾经服侍过韦夫人的面子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奴婢再也不敢了,” 朱媛媛今日就是要拿这个俞妈妈开刀,杀鸡骇猴,这种仗着自己有几分资历,偷奸耍滑之辈,是绝对不能留的。 朱媛媛语声冷硬:“你还好意思提韦大夫人,韦大夫人若是知道自己送给外甥的仆妇居然做出这种不义之事,恐怕,第一个要打杀你的便是韦大夫人。” “陈管家,这便命人将俞妈妈逐出府去,另派人去搜俞妈妈的住处,搜出多少银子,全部充公,这些回扣可都是王府的财产,谁敢私吞,严惩不贷。”朱媛媛面色肃冷,说不出的威严姿态。 她不喜欢摆上位者的威风,但有些人就是吃软不吃硬。 “侧妃,侧妃……您行行好,奴婢家里有老还有小,您要是赶奴婢出去,奴婢可就没法活了呀……”俞妈妈哭喊起来。 怎么也没料到大祸今日临头,早知道侧妃这么厉害这么狠,她就该小心应对着,不去得罪那个蓝香儿了。 可惜天底下没有后悔药。 朱媛媛厌恶地看着趴在地上不断磕头的俞妈妈,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你不能指望她会变好,留下来只会是给自己留一个麻烦,一个祸害。 “架出去。”朱媛媛沉声吩咐道。 陈管家手一毁,进来两位仆役,把俞妈妈给拽了出去。 听着俞妈妈嚎啕大哭,被人拖出去,抱厦里人人心中皆有了计较。 第323章 什么意思 周嬷嬷眼里满是欣赏的意味,当初还只当她是个莽撞的小丫头,谁知做事这般老道,打蛇打七寸,不声不响就捏住了俞妈妈的死穴。 相信经此一事,没人再敢小瞧她,在她面前搞鬼了。 朱媛媛悠然地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再看大家的神色,似乎都恭肃了许多,可事儿还没完。 放下茶盏,朱媛媛又点了邓管事的名字。 邓管事连忙躬身上前一步:“小的在。” 朱媛媛盯着邓管事,据她了解到的情况,邓管事是柳姨娘的亲戚,进府的时日不长,升的倒是很快,为人傲慢,动不动就对手下人打骂呵斥,邓管事主要负责田庄那边的事物,田庄的账目也是破绽百出。估摸着,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柳姨娘肯定也有份。 柳姨娘还算比较识趣,这阵子,也就柳姨娘偶尔会过来坐坐。 朱媛媛权衡了片刻,问道:“邓管事觉得自己先前找的理由说得过去吗?” 邓管事老实道:“是小的的错,小的保证绝无下次。” 朱媛媛点头道:“既然知错了,我也不深究了,但错了就要罚,规矩不能废,今儿个迟到的,除了钟管事,是因为身体不适,可以免就其责,邓管事和崔妈妈,各罚俸一月。” 邓管事和崔妈妈皆是松了一口气,罚俸就罚俸吧,都是小意思了,刚才看到侧妃处置俞妈妈,真是冷汗都冒出来了,毕竟她们的手也不干净,不知道侧妃是否摸了他们的底。 朱媛媛淡淡一笑:“我虽然尚未正式主持中馈,但府里的情况,我一清二楚,你们每个人在我心里都有一本账,你们最好回去好好想想,理一理你们自己心里的那本帐,有没有什么账目不清的地方,我给大家三天时间,主动承认错误,说明情况的,我既往不咎,否则,三天以后,就不要怪我把事儿拿到明面上来说,到时候,咱们有一说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温和的话语,但因为有了俞妈妈这前车之鉴,没有人会觉得朱媛媛是在诈唬人。一个个的心中惶惶。 陈管家上前一步询问道:“回侧妃,俞妈妈的位置由谁来顶替?” 朱媛媛看向周嬷嬷,笑容温婉:“周嬷嬷,您受累,先帮着管一阵可好?等你物色或是培养出一个你能认可的人选,再让她负责。” 周嬷嬷虽然也是在厨房做事,但厨房有内厨房和外厨房,周嬷嬷在内厨房,只负责给府里的主子们做吃食,其他事儿,她一向不插手。只是眼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让周嬷嬷受累些了。 周嬷嬷欣然道:“老奴听侧妃的。” 以前她不管事儿,是瞧不上姚静宜和柳筝这些人,懒得管,现在换了朱媛媛当家,自是不一样了,她也想帮朱媛媛一把。 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 “那么明日施粥的事儿,还请周嬷嬷安排一下。”朱媛媛道。 周嬷嬷应下。 朱媛媛的目的达成,便道:“今日就到这,大家都散了吧!” 侧妃召集府里管事议事,早有人禀报柳姨娘去了。 柳姨娘闻讯很是错愕,朱媛媛这是什么意思?她让出管家的权利,朱媛媛不接,这会儿倒是行使起管家之权了。 红裳也是纳闷,问道:“侧妃她想做什么?” 柳姨娘烦躁道:“我怎么知道?再等等吧,看看他们议什么。” 不多时,丫鬟雪雁来报,说俞妈妈怠慢了侧妃交代的事儿,侧妃正拿她作伐,把她收受回扣的烂账都抖了出来,这会儿,人已经被逐出府去了。 柳姨娘和红裳面面相觑。 “她怎么了解那么多?”红裳惊疑不定。 柳姨娘想的不是朱媛媛知道多少,而是朱媛媛会怎么对付她? 既然朱媛媛知道了俞妈妈的烂账,相信,肯定已经暗中调查了一阵了,不止是俞妈妈,还有府里其他人。 而她接手管家这一年多来,也是捞了不少好处,朱媛媛肯定也知道了。 这个朱媛媛真是好手段啊,不肯接手,原来是在为接手做准备。 柳姨娘问雪雁:“现在议事结束了吗?” 雪雁道:“奴婢回来的时候,还没散。” 柳姨娘想了想:“去,把那个匣子取来,我这就去见侧妃。” 朱媛媛今天唱这一出戏,就是宣布她要正式管家了。那么她就该识趣的卖她一个好,她的把柄还在她手上呢! “你这时候去,不是显得你很心虚吗?”红裳跟柳筝同住滴翠阁,多少是知道一点儿的,柳筝也给了她一些好处,故而有此一问。 柳筝目色冷然道:“我就是要示弱,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别忘了,她是太后钦点的侧妃,咱们跟她闹不愉快,太后会帮谁?” 红裳无言以对。 朱媛媛回道远香阁,蓝香儿兴奋的叽叽喳喳:“侧妃,您今儿个表现的真厉害,那俞妈妈原来多么不可一世,鼻孔朝天的……” 朱媛媛凛了她一眼,严肃道:“你也记着,你是我身边的人,以后,管家的事务,少不了要你多出力,若是你犯了什么错,我可不护短。” 蓝香儿听出侧妃的言外之意,将来是要培养她来管事的,不由的生出几分雄心来,当初被派去小院,她以为这辈子也就做个小丫头,谁知,伺候的主子成了侧妃,以后她说话做事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了,得时时刻刻谨守本分,严以自律,不给侧妃惹麻烦才对。 蓝香儿郑重道:“奴婢醒的,奴婢一定不会让人家看笑话,让侧妃失望。” 朱媛媛这才缓和了面色,道:“你还不快去找周嬷嬷,商议一下明日施粥的事。” 蓝香儿吐了吐舌头,笑道:“是,奴婢这就去。” 朱媛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苦笑,这丫头,忠心是不用说的,就是行事上还欠缺点稳重,慢慢教吧!她身边可用的人不多,有一个算一个。 阿德道:“侧妃,您说柳姨娘真的会自动来吗?” 朱媛媛笑笑:“放心吧,她一定会来,恐怕这会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第324章 示弱 阿德不得不佩服侧妃的料事如神,果然,他们刚回到远香阁,柳姨娘就带着丫鬟过来了。 “侧妃,妾身早就说让您主持中馈,妾身实在是管不来这些,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侧妃您看笑话了。”柳姨娘尴尬道。 朱媛媛莞尔道:“刁奴谁家里没有,姨娘不必为几个刁奴烦心。” “我是真的不行,侧妃就行行好,让妾身解脱了吧,妾身每天一醒来,想到柴米油盐一大堆琐事就头疼的紧。”柳姨娘苦兮兮地说道。 朱媛媛看了眼手边的匣子,无奈道:“王爷倒是说过,让我把家里的事儿管起来,只是你也知道,我哥……” 柳姨娘忙道:“侧妃请节哀。” 朱媛媛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好吧,这匣子我收下了。” 柳姨娘喜道:“那就要侧妃辛苦了,妾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只要侧妃吩咐一声,只要妾身能帮得上的,妾身一定尽力。” 朱媛媛微微颔首,对小惜道:“你和雪雁先出去。” 小惜福了一礼,和雪雁一道退下。 柳姨娘心里有些忐忑,朱媛媛要跟她说什么? 朱媛媛把她眼底的不安瞧在眼里,微然道:“喝茶吧,这是雀舌,好茶。” 柳姨娘端起茶盏来,浅浅地抿了一口。 只听朱媛媛幽幽道:“有件事儿,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柳姨娘忙正襟危坐:“侧妃有话,但讲无妨。” “前阵子,我让人了解了一下府里的情况,问题不是一般的大,今日,我处置了俞妈妈,但是像俞妈妈这种人,府里不止一两个,我这都清楚。” 柳姨娘心里突突的,明白朱媛媛在暗示什么。 “邓管事也有问题,但我听说他是你的亲戚,本来今日是要发落他的,不过,我想到了你,怎么说,你也是太后赐给王爷的人,是王爷看重的人,我不能不给你留面子,若是当众处置了邓管事,别人肯定会对你生出各种猜疑,不瞒你说,邓管事的事儿就是有心人告诉我的。”朱媛媛道。 柳姨娘心思一转,便道:“其实邓管事的所作所为,妾身也有耳闻,平日里说过他好几次,可她毕竟是妾身的表叔,妾身实在是有难处。” 否认是行不通的,柳姨娘很聪明的打了张亲情牌。 朱媛媛道:“所以,邓管事继续留在府里是不妥了,迟早会给你惹麻烦,我想,等开年后,让他去管田庄,本来那边的事一直就是他在联络负责,你跟他好好说,去田庄,只要认真做事儿,我不会亏待他,但若是再犯,纸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即便我不追究,那有心人捅到王爷跟前去,你知道王爷的性子,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柳姨娘闻言,起身恭敬一礼:“多谢侧妃维护,妾身一定会严重的警告他,若是他再犯,不用侧妃为难,妾身拼着被家人责怪也要驱逐他。” 她不是傻子,朱媛媛这么处理,已经是卖她一个人情了,那个有心人是谁,她心里也有数。 所以,此刻,她很庆幸自己做了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快起来,咱们姐妹之间,本就该互相帮衬,不必这般见外。”朱媛媛莞尔道。 话说开了,气氛反倒融洽起来。 两人又说了会儿子话,柳姨娘才起身告辞。 朱媛媛处置了俞妈妈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府里几位姨娘的耳朵里。 姚静宜道:“这个朱媛媛还真是阴险,不动声色的暗地里查,一动手就是雷霆手段,打的俞妈妈一个措手不及。” 宁芳道:“可不是吗?听说,崔妈妈被吓的回来还一直打摆子。” “那俞妈妈好歹也是舅老爷派过来的人,侧妃说驱逐就把人给驱逐了,听说,俞妈妈是净身被赶出去府去的,房里的所有财物都被抄出来,没入公中,说什么那些财物原本就是王府所有,哼,搞的跟抄家似得。”宁芳不满道。 姚静宜说:“没入公中,倒也说得过去,毕竟那些是俞妈妈贪墨的不义之财,只是,她这么做,就不怕得罪舅老爷吗?” 宁芳冷笑:“让她去得罪好了,敌人树的越多,她的日子就越精彩。” 苏蓉和薇琴也在议论这事儿。 薇琴心有戚戚道:“侧妃好厉害的手段,姚姨娘,柳姨娘都不敢动的人,她一来就给处置了。” 苏蓉曼声道:“我早就看出来她很不简单,不过,她也得意不了多久,等王妃进门,一山难容二虎,侧室压不过正室。” “她有王爷撑腰,又有太后撑腰,恐怕正妃进门也只有让着她的份。”薇琴不看好未来王妃能有多少作为。 “这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只有办不成事儿的人,如果未来王妃是个软面团,自然什么都不用指望了,咱们就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但若是未来王妃有几分手段,那就有好戏看了。”苏蓉道。 薇琴点头道:“俞妈妈的事儿,我想,姚姨娘和柳姨娘不会不知情,说不定她们私底下都收了不少好处,侧妃她能不知道?” 苏蓉冷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即便她知道,她也不会傻呼呼的去追根究底。” “为什么?姚静宜那天这么得罪她,她难道不记恨?不会趁机报复姚姨娘?”薇琴不解。 苏蓉笑道:“所以说你傻,在她眼里,什么姚姨娘,柳姨娘,包括你我,都不算什么,她才会到处树敌,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我想,只要我们不主动去惹她,她是不会对付咱们的。” 薇琴叹息道:“但愿如此,不瞒你说,自从她进了府,我这心里每天都是惶惶不安,就怕她记仇,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那么做了。” 苏蓉眸光冷然,当初,是啊,原本她是可以和朱媛媛搞好关系的,其实之前,她们处的不错,只是当时不知怎么的,被姚静宜那贱人故意放出的消息给弄昏了头,还以为可以在皇后面前立功,总算抓住了一件可以说的事儿,结果,让王爷对她彻底冷了心,这一年多,连话都不跟她说一句。 第325章 怎么讨好 李澈回来的时候,看见崔妈妈低着头,一脸惊惧的从房中出来。 崔妈妈见到王爷,福了一礼,然后,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李澈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跑的这么快,是不是犯事儿了,心虚? “王爷回来了。”蓝香儿接过王爷解下来的披风,挂在了凤翅衣架上,小惜去沏茶。 朱媛媛婉声道:“回来啦?”自己却依然低着头在拨算盘。 李澈走过来,撩起衣摆在她对面坐下,问道:“在算什么?” “给瑞福记和玉液酒坊的伙计发福利,今年做的不错,总该意思意思。”朱媛媛道。 李澈深以为然,笑道:“要的,咱不做抠门的东家。” 小惜上茶来,李澈接了捧在手里取暖,边问道:“对了,刚才看到崔妈妈,一副惊惶的样子,怎么了?她犯错了?” 朱媛媛哂笑道:“是有些不好的事儿,不过,我说了,能主动坦白,既往不咎,看以后表现。” 李澈好奇道:“你开始管家了?” 朱媛媛放下算盘,认真道:“正要跟你说这事儿,今儿个,我正式开始管家。然后,今天的动静有点大,没办法,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得烧上三把火。” 李澈好笑道:“这么说,有人倒霉了。” “我把俞妈妈给逐出府去了。”朱媛媛道。 李澈愣了一下,没想到首先撞在枪口上的是俞妈妈。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驱逐她?”朱媛媛笑吟吟地问。 李澈道:“既然让你管家,我自然是要全力支持你,况且,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赶她走。” 朱媛媛笑道:“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毕竟她是舅老爷的人。” 李澈摆摆手:“算了,还是不要让我知道那些污糟事吧!” “你就这么信任我啊?”朱媛媛笑道。 “不信任你信任谁?如果连你都信不过,我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李澈好笑道。 既然他这么说,朱媛媛也就不解释了,问道:“顾恒把药准备好了吗?” 李澈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在这,不过,用这法子的话,九妹就要吃些苦头了。” 朱媛媛打开小瓷瓶闻了闻,一股子辛辣的气味直冲脑门。 “看样子,这药劲很大。” “症状就跟得了伤寒一样,会病上好一阵。”李澈道。 “现在吃点苦头,总比后半辈子都给毁了的好。”朱媛媛道。 李澈点头,媛媛想出的这个点子,算是最完满了,不用去求爷爷告奶奶,还不一定有效,父皇搬出国家大义,连太后都没办法,但是人都病了,还病的很严重,父皇总不好把一个生死未知的病人送去和亲吧,那样的话,倒是给了北赵一个起兵动武的理由。 和亲的事儿,这几天就要定了,如果九妹不大病一场,十成十就是九妹了。 “明天我进宫,到时候把药给九妹。”李澈道。 朱媛媛道:“还是我给她吧,反正明天女眷要见面的,你特意去见九妹,说不定会惹人怀疑。” 李澈面有难色,支吾道:“那个……你现在名义上还在热孝中。” 朱媛媛秒懂,如果有这规矩,为什么李澈昨天不说?昨天明明说好一起进宫的,只怕是,宫里某些人也和这府里的姨娘们一样,觉得杨晨不在了,她这个妹妹也就不值钱了。 “好吧,那你自己给九妹,小心点。”朱媛媛不想点破,李澈有李澈的难处。设计让杨晨消失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会面临这个问题,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逢高踩低,看你身上有利可图,就对你殷勤的很,一旦觉得你没用处了,就冷眼相看。 无所谓,杨晨的身份不能用了,但她朱媛媛照样可以活的很精彩,等着瞧。 李澈觉得很抱歉,他不希望媛媛受一点儿委屈,可是,现在他是明显感觉到太后对媛媛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每次他提起媛媛,太后都很不耐烦,这都是因为杨晨不在了。可惜她们不知道,那个让无数人惊艳的杨晨,被视之为最年轻有为的杨晨,就是媛媛。 实在让人无奈。 “明天我会早点回来。”李澈换了个座,坐到她身边,揽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柔声道。 “没关系,一年就一个腊八节,你还是陪太后、父皇好好过节吧,明天我还跟歆瑶约好了要去巡视粥铺,瑞福记还有事儿要处理,我也挺忙的。”朱媛媛勉强笑道。 “你别累着了,要不是不行,就让周文兴回来。”李澈心疼道。 “那不行,大同商行很重要,方大同学业未完,不能天天盯着,得有人坐镇,别人去,我还不放心。” 办大同商行,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重要的是,暗中研制火枪,这么机密的事儿不能在京都办,天子脚下,眼线太多,这件事,关系甚重,没有个能干又绝对可靠的人是万万不行的。就连方大同,她也是瞒着的。 “可是你这么累,我心疼。”李澈垮着脸道。 朱媛媛笑嗔道:“你若真心疼我,那就多讨好讨好我呗!” 李澈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笑眯眯地问:“你想我怎么讨好你?” 语气很是暧昧,手上也不老实起来。 朱媛媛一掌拍掉他作乱的手,嗔道:“比如,每个节日你都要给我送礼物,不能随便送,要送有心意的。” 李澈笑了起来:“你闭上眼睛。” 朱媛媛错愕,难道他真给她准备礼物了? “快闭上。” 朱媛媛疑狐地闭上眼睛。 似乎李澈在她脖子上挂了什么东西。 “好了,睁开眼吧。”须臾,李澈道。 朱媛媛低头一看,只见胸前挂了快玉佩,看到这玉佩,朱媛媛整个人都呆住了,惊喜道:“你找着我的玉佩了?” “什么呀,这是我刚让人雕的,前阵子,父皇赏了我一块玉石,说是和田那边进贡的极品羊脂玉,这块玉出土的时候,据说还有五色光芒,应该是块有灵性的玉,我瞧你肩上的胎记极像一只蝉,所以就让人雕了这形状。”李澈解释道。 第326章 整人快乐 朱媛媛仔细端详,果然还有新雕琢的痕迹,不像她以前戴的那块,经过了时光的打磨,变得格外温润圆滑,可这块玉,不论是从形状还是大小都与她原来的那块一模一样。 看着这块玉,朱媛媛的心情很复杂,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难道真是命中注定?是因为那块玉她才会穿越时空? 所以,她一到这个世界,就砸中了李澈,不偏不倚,然后与李澈相识相爱,而现在,李澈送了她这块玉。 这是一个循环吗?其中是否有什么玄机? “怎么了?难道这块玉跟你丢失的那块很像?”李澈见她愣愣地出神,笑问道。 朱媛媛点点头:“乍一眼看,还以为就是我丢的那块玉呢!” 李澈开心道:“可见咱们两是心有灵犀,我都没见过你的玉。” 朱媛媛笑嗔了他一眼:“是啊,你就是我肚子的虫子,什么都知道。” “你自己说的,我是你肚子里的……我要钻到里面去……”李澈的受又不安分的伸向她的小腹。 “王爷,侧妃,晚膳准备好了,这便传……”小惜进来询问,却看见了少儿不宜的画面,顿时羞的满脸通红,慌忙退出去。 朱媛媛更羞,恼羞起来,握起拳头狠狠锤了下李澈的胸口:“都是你,我都没脸见人了。” 李澈哈哈大笑:“咱们背对着她呢,顶多她也只是看到咱们抱在一块儿,老公抱老婆,天经地义,有什么要紧的?” “走开点,不想搭理你了。”朱媛媛红着脸道。 李澈不以为然,笑呵呵地说:“先吃饭,没完成的事儿,晚上再继续。” 朱媛媛拿起算盘作势要砸他,李澈忙道:“我去换衣裳。”赶紧开溜。 吃饭的时候,朱媛媛跟小惜嘀咕了几句,小惜猛点头,就走了。 李澈瞧着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安。 “你跟小惜说什么了?” 朱媛媛施施然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翌日,李澈醒来的时候,朱媛媛还很好睡。 自从成亲后,朱媛媛每日早起的好习惯就全废了,实在是每晚都折腾的厉害,累的她爬不起来。 朱媛媛很纳闷,他怎么就精力这么旺盛?对这种事,总是乐此不疲。 李澈收拾停当,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替她掖好被子,亲了亲她微红的脸颊,正要出门去。 只见小惜端了碗腊八粥进来。 “王爷,这可是侧妃让周嬷嬷特意熬的,腊八喝腊八粥,讨个吉利。”小惜笑嘻嘻地说。 李澈看着那巨大的碗,怀疑道:“这是给本王的?” “是啊,侧妃的待会儿再送来。” “不必了,本王一个人哪吃得了那么多,你去拿两个小碗来。” “不行,侧妃说了,这些您得都喝了。”小惜道。 李澈噎住,让他都喝了?那还不得撑死?再说了,待会儿进宫还得喝呢!媛媛是故意整他的吧! 李澈扭头看了眼没有动静的卧室,小声道:“本王喝一半,剩下的你拿去倒掉,就说本王都喝了。” 小惜为难道:“奴婢不会撒谎。” 李澈啧了一声:“这是命令,你敢不从命?” “咳咳……”里头传来两声咳,随后,慵懒的声音响起:“小惜,王爷跟你说什么呢?” 小惜大声道:“王爷说他喝不完,让奴婢把剩下的倒掉。” 李澈咬牙切齿地指着小惜,你个坏丫头,眼里还有没有本王了? “王爷,一饭一粥来之不易,浪费便是罪过,再说了,这可是我特意让周嬷嬷为你准备的,你怎好辜负我的一片心意?”朱媛媛支着身子唇边噙着一抹狭促的笑意,懒懒说道。 既然姐没得喝宫里的腊八粥,那么你也少喝几口,家里喝饱了,饱到看到腊八粥就想吐才好。 李澈忙道:“我喝我喝。” 说罢,狠狠瞪了小惜一眼,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警告:“臭丫头,你给本王等着。” 小惜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王爷也就这个胆,在侧妃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专门吓唬小丫头。 李澈吃的肚子都圆了,走路都觉得累,一路摸着肚子无比幽怨地出门去了。 朱媛媛这才慢吞吞地起来穿衣洗漱,喝了一小碗腊八粥,让车夫老钱备好马车,直奔靖南侯府。 本来巡视粥铺的事,荣氏都是交代管家或是郑妈妈去的,但是最近歆瑶的情绪低落,荣氏故意给歆瑶找点事儿做,好分散下注意力。 当然,还有一层用意,是希望能借此机会让朱媛媛好好劝劝歆瑶。 朱媛媛在荣氏房里,陪荣氏说了会儿子话,李歆瑶和杨朵朵就来了。 李歆瑶清减了许多,眼睛大了,下巴尖了,圆圆的苹果脸愣是变成了小巧的瓜子脸。 “朵朵,你去不去?”朱媛媛问道。 杨朵朵道:“我就不去了,要陪母亲见几位客人。” 朱媛媛笑了笑:“那歆瑶,咱们走吧!” 两人坐上马车,李歆瑶一直沉默着,跟以前跳脱的性子相比,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朱媛媛舔了舔发干的唇,说道:“歆瑶,你这样自苦,我哥在九泉下知道了,也会担心的。” “媛媛姐,我没事儿。”李歆瑶言不由衷低低地说,都不敢看朱媛媛,不敢面对这张与杨晨一模一样的脸。 杨晨走了,她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本想着,做不成夫妻,只要知道他好好的,偶尔能见一面,能听到他的消息也是好的,可是,他就那么突然的走了。 她的心也像是被掏空了。 朱媛媛苦笑道:“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还说自己没事儿。” 朱媛媛叹了口气道:“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却依然活着。” 李歆瑶听不懂,抬眼茫然地望着朱媛媛。 朱媛媛解释道:“意思就是,一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其实是相对而言的,如果你在乎这个人,那么他死了,也依然活在你心里,如果你不在乎这个人,那么他活着,在你心里也是个不相干的死人。” “所以说,我哥没有离去,他还在你心里,他的生命延续在你的记忆里,你过的开心,他便开心,你过的不快活,他也不快活,所以,歆瑶,让自己快乐起来……” 第327章 人命关天 “他的声音延续在我的记忆里……”李歆瑶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心里突然的,好像有一扇门打开来,原来,有些事儿,换一个角度去思考,就不觉得那么难了。 是啊,只要自己还记得杨晨,那么杨晨就没有离去。 靖南侯府和齐王府的粥棚搭在西城门。同在西城门的还有另外一家粥棚。 记得在现代,每到腊八节,姥爷的三希堂都要免费供应腊八粥,天不亮,就有很多大妈来排队,场面十分壮观。 不过,眼前的情景,还是让朱媛媛吓一跳。 三家粥铺前,皆是排着歪歪曲曲的长龙,而且这些人的打扮,就不像是本地的百姓,衣衫褴褛的,倒像是难民。 李歆瑶去了李家粥棚,朱媛媛来到自家粥棚,大家正忙的热火朝天,蓝香儿一边施粥一边对朱媛媛说:“奇了怪了,大家都说往年没这么多人的,今年都不知从哪儿冒出这么多人来,准备的食材肯定不够了。” 朱媛媛道:“让冯管事赶紧再去买一些。” 一旁的厨娘道:“可是这些食材都是昨晚就浸泡好的,一大早就用温火炖上,这会儿买食材,怕是一时半会儿煮不烂。” 朱媛媛道:“不打紧,去弄些小苏打来。” “小苏打是什么?”厨娘没听说过这新词儿。 “就是碱粉,做馒头用的那个。” 冯管事赶紧去买心食材。 朱媛媛吩咐鬼杀:“你去问问,他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老桂去了不一会儿回来禀报:“这些人都是从徽州、山东那边逃难来的,今年好多地方,先是涝,又是旱,庄稼都死了,大家没得吃,挖草根刨树皮,连土也吃,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拖家带口出来逃难,这些人在城外有两天了,第一天还只有百来人,第二天就好几百了,今天似乎更多,还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涌来……” 朱媛媛闻言大惊,灾情这么严重?难道当地都没有开仓放粮吗?对于这种天灾,朝廷应该有专门的应对之法,拨救济款,发救济粮,怎么还会让事态扩展到这般地步? 说话间,一位守城的将领来求见。 “齐王侧妃,能否上午施完粥就停了,这些人不能再让他们呆在城中,否则,难民源源不断的涌入,京都就要乱了。” 朱媛媛心里很气愤这些官兵只知道保持京都的安定,而不顾这些难民的死活,但她没有生气,只是吩咐蓝香儿:“下午把粥摊移到城外去,继续施粥,还有,明儿个起,多派几个人手,施白粥,馒头。” 蓝香儿郑重点头。 那将领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拱手一揖,又去劝说另外两家。 朱媛媛看到那第三家在将领离开后就开始收拾粥铺了。 李歆瑶过来找她:“媛媛姐,不让继续施粥了,怎么办?” 朱媛媛正色道:“天气这么冷,难民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要是冻死饿死,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打算到城外去施粥,在朝廷的应对措施没有下来之前,就先施着。” 这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人命关天,要是大批难民死去,爆发瘟疫,那就真完蛋了。 李歆瑶道:“好,我这就回去告诉母亲,我们家也继续施粥。” 朱媛媛点头道:“我也要回去安排安排,难民太多,往后可能还会更多,存粮怕是不够。” 两人分头行动。 朱媛媛一回府,就把陈管家和钟管事叫来,让陈管家去田庄把存粮都运来,又让钟管事去苏扬购买粮食。 陈管家道:“为何不在京都购买?” 朱媛媛道:“这么多难民,京都粮铺的粮食怕也不够,我们若是在京都购买,恐怕会造成粮食短缺,引起恐慌,所以,还是去苏州杨州一带购买吧!咱们的存粮,够施几天的,应该接的上。” 朝廷的态度还没出来,但朱媛媛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她是没办法看着人活活饿死的,能尽一分力就尽一分吧! 陈管家这才想到其中关键,暗暗汗颜,还是侧妃想的远,想的周到。 两人领命,各自去安排。 朱媛媛又把周嬷嬷叫来,让府里腾出些个人手,女的就免了,全部男的上,下午就去城外帮忙施粥。 “老桂,未免引起混乱,你去盯着点。” “阿德,你速去宫里,让王爷赶紧回来一趟。” 就在朱媛媛忙着准备救灾的时候,宫里几个女人正在凤藻宫里嚼舌根,说她的闲话。 “都说齐王捡了个宝,依我看,这宝是要变稻草了。”魏王妃幸宅乐祸道。 杨晨一死,魏王再也不念叨朱媛媛了,最近心情也好起来。 “可不是吗,杨晨一死,朱侧妃算个啥?太后这回可看走眼了,还道帮齐王找了一门好亲事儿,眼下,太后自个儿怕是正郁闷着呢,今儿个家宴,都没让朱侧妃来参加。”康妍儿掩嘴笑道,眼中尽是讥讽的神色。 姚皇后瞪了康妍儿一眼:“太后你也敢非议,小心祸从口出。” 康妍儿讪讪住了嘴。 姚皇后施施然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那杨晨是个短命鬼。” 魏王妃笑道:“母后说的极是,那靖南侯怕也是没想到,下了招错棋。” 靖南侯认朱媛媛为义女的事儿,让母后和魏王都很生气,原以为,靖南侯是偏向她们这一拨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姚皇后道:“这些话,你们在本宫这说说便罢了,在外头,嘴巴给本宫封住了,不许多言。” 两人诺诺应声。 “母后,关于那陆雨嘉的事儿?”魏王妃问道。 姚皇后道:“这件事不急,年后再说,眼下太后对朱侧妃已然失望,肯定心急着要替齐王另外物色合意的人,就让她先急上一阵。这事儿,你们也不得走漏半点风声,若是让太后得知陆家是本宫的安排,就算她心里再中意也不会答应的。” 康妍儿抿嘴笑道:“若此事顺利,对魏王可大大有利。” 对付齐王只是顺道,她的主要目的是给朱媛媛添堵。 姚皇后叹道:“齐王虽说有些气候,但还比不上秦王,秦王才是深儿的劲敌啊!” 第328章 败家娘们 李澈是阴沉着脸回来的。 “岂有此理,太过分了……”李澈进门就气囔道。 朱媛媛疑惑地望着他:“你在说呢?” 不会是怪她把田庄的粮食都拿出去了吧? 阿德跟在王爷身后冲她摇摇头。 李澈气氛道:“还能说谁?还不是姚尚书和那帮子满口仁义道德,却是心如铁石、自私自利的混账东西。” 朱媛媛挽了他的手臂道:“你坐下慢慢说,消消气,别为那些人气坏了身子。” 李澈道:“我能不气,不急吗?山东,徽州的灾情是早就报上来了,可姚尚书那老东西说什么国库紧张,推三阻四,救灾力度不足,时机延误,导致灾情一发不可收拾,你知道吗,一场涝一场旱,死了多少人?” “国库不足,这理由谁信啊,卞唐国库都不足,那其他几个国家岂不是要穷死了?皇上难道就由着他糊弄?”朱媛媛不解道。 李澈重重叹息:“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三年前,钦天监发现了一出绝佳的风水宝地,龙气之盛,天下少有,父皇龙心大悦,停止了已经修了二十年的东陵,准备重修帝陵,这笔开支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国库的钱,大都用在修帝陵了。在父皇眼里,修帝陵才是一统江山,千秋万代的大事,什么事都比不上这个重要。” 朱媛媛无语,如果睡一块好墓地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那这个皇帝也太好当了,什么都不用做,只管修坟头就好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安置这些难民,今儿个我是瞧见了,足足有上千人,还有难民源源不断往南方来,若是不及时妥善安置,后患无穷。”朱媛媛道。 李澈道:“今儿个在御书房,我就主动请缨,想把这事揽下来,结果让魏王抢了去,父皇把这事交给魏王的理由是什么你知道吗?就因为魏王说,京都乃是一国之中心,京都乱则全国乱,且马上要过年了,绝对不能让流民进城,建议派兵守住往京都的各条要道,阻止流民继续涌入,已经聚集在城外的难民,先分批集中起来,再设法驱赶。” 朱媛媛错愕:“怎么能这样做呢?天下子民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这么做,简直就是不管他们的死活。” 李澈郁郁地叹息道:“父皇主意已定,而且,大多数老臣都支持魏王的建议,宋先生跟他们争论了几句,也是气的不行。” “他们只想着维持京都的安定,不影响到自身的利益就好,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 朱媛媛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其实今天那官兵来劝说停止施粥的时候,她就知道朝廷的态度了,只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只是朝廷的权宜之计,朝廷一定会想办法,不会真不顾百姓死活的,结果,结果比她想的更加不堪。 “这下肯定是要出乱子的。”朱媛媛叹道。 “不出乱子才怪。”李澈道。 两人沉默下来,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良久,朱媛媛道:“不管怎样,咱们也该有所准备,看着吧,魏王那套是行不通的,到时候就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李澈微微颔首:“我听说你已经开始着手安排施粥了。” “嗯,先把田庄的存粮用上,但这不够,我让钟管事带了银子去苏州杨州购买粮食。” “苏州杨州的情况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李澈忧心道。 大批流民南下,来京都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那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对了,你得跟顾恒商议一下,让他多准备些药材,我怕这么多流民聚在一起,会爆发瘟疫。”朱媛媛提醒道。 李澈凛然道:“多亏你提醒,这才当务之急,我这就去找顾恒,晚饭你不用等我了,待会儿,我和顾恒出城去看看情况。” “好,那你小心些,多带几个人去。”朱媛媛叮咛道。 “放心,有九黎跟着呢,哦,对了,你安排人施粥,这些流民是饿疯了,只怕会哄抢,我让九黎派几个王府的侍卫一同去。” “也好,还有老桂呢,应该能应对了。”朱媛媛微然道。 李澈刚走,靖南侯府派人过来说,荣氏也打算施粥,两家并一处,一起行动。 朱媛媛略松了口气,人多力量大,要是多几家有善心的出来做善事,也能缓一缓眼下的情形。 娴雅居里,宁芳道:“姨娘,侧妃把田庄里的存粮都拿去赈灾了,这灾情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那么多流民,就算把十个齐王府都掏空了也救济不过来呀,她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就为了给自己谋个好名声。” 姚静宜怒不可支:“败家,她这是败家,她才接手管家,就要开始败家了,把家掏空了,这一大家子的人吃什么?喝西北风去吗?” 她也管过家,齐王府的人口还算简单,但也有百余口人,每天柴米油盐的,都是一大笔开销,怎经得起朱媛媛这么败?是,她朱媛媛是会赚钱,但她想过没有?流民云集,京都若是闹粮荒,你就算有银子也没处买粮食去。 这时候就该明哲保身,出什么风头,凑什么热闹? 真是愁死人了。 “可不是吗?那是朝廷该操心的事儿,她当自己是谁啊!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那也得有无边法力才行啊。”宁芳嗤鼻道。 “不行,这事儿,得跟王爷去说清楚。”姚静宜道。 宁芳说:“姨娘,恐怕您一个人去说没用,王爷对侧妃那是言听计从,要说也得多拉几个人去说。” 姚静宜沉吟道:“你说的有道理,你这便去请几位姨娘过来,就说有顶要紧的事儿要跟大家一起商议。” 宁芳领命,火速去找几位姨娘。 不多时,五位姨娘集聚娴雅居。 “事情就是这样了,姐妹们,你们觉得侧妃这样做,妥当吗?她有没有想过咱们?想过这一大家子的人?”姚静宜毕竟是管过家,颇有些当家人的派头,说的头头是道。 第329章 帮人就是帮自己 五个姨娘里头,最沉不住气的就是红裳了,红裳急道:“那怎么成?流民这么多,咱们也救济不过来呀!这些流民会不会冲入城中,会不会来打家劫舍啊?反正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苏蓉淡淡道:“闹事倒还不至于,京都那么多守军,难道一群流民都对付不了?只要城门紧闭,那些流民是进不来的,你就不用在这里庸人自扰了。” 薇琴道:“关键是,侧妃现在不遗余力去救灾,这是要把王府的底都掏空了。” “可不是吗?到时候,饿肚子的就该是咱们了。”姚静宜冷冷道。 柳筝一直静静地听着,不发表意见。 红裳摇摇她的手:“筝姐,你去劝劝侧妃吧,这里就数你跟侧妃走的近,能说得上话。”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柳筝。 柳筝轻哂道:“你们别往我脸上贴金,我可没那本事儿说得动侧妃。” 姚静宜道:“我们谁去劝都没用,侧妃刚进门,正想表现表现,她能听咱们的?” 众人默然,这倒也是。 “咱们得去找王爷,只要王爷不赞成,侧妃就没办法,有本事,她自己去筹集粮食,不要动田庄的存粮,别弄得阖府上下人心惶惶。”姚静宜说着,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你们说呢?” 屋里一片静寂,每个人都在分析,权衡利弊。 过了许久,苏蓉慢吞吞道:“既然姚姨娘愿意牵这个头,算我一个,咱们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是齐王府的一份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某些人,拿齐王府的产业去给她自己撑面子。” 姚静宜心低冷哼,苏蓉就是个贱人,一旦担当都没有,只会跟在人后摇旗呐喊。 算了,只要她们都支持就好,她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王爷,她十岁就跟在王爷身边,原本是王爷最信任的人,只要是有利于王爷的事,她就会去做,不论得失。 苏蓉表了态,薇琴也跟着表态。 红裳看柳筝的意思,她向来以柳筝马首是瞻。 柳筝很为难,她还有把柄捏在朱媛媛手里呢,朱媛媛放了她一马,按说,她不该跟朱媛媛对着干,但她心里又不认同朱媛媛的做法,太冲动了。 “柳姨娘是侧妃跟前的红人,就不要为难她了,哪怕她不认同,也不敢跟侧妃撕破脸的。”苏蓉不咸不淡道。 柳筝斜了她一眼,跟老娘玩激将法,你当老娘是没头脑的二愣子?被你一激,就嗷嗷叫着往前冲? “先看看王爷的意思吧!”柳筝含蓄道。 她们要去王爷那告状,她就跟着呗,她不发表意见就是了,如果事成,那最好,如果事不成,侧妃那也有转圜的余地。 红裳可没柳筝这么多心眼,这么多弯弯绕绕,见柳筝也去,忙道:“那也算我一个。” 五个姨娘开大会,早有人报到朱媛媛那。 小惜道:“她们肯定在密谋什么。” 朱媛媛淡淡一笑:“还能是什么?定是听说我要拿府里的粮食去赈灾,她们慌了呗,就怕让她们饿肚子了。” 小惜道:“她们怎么这样啊,如果现在在城外,挨饿受冻的是她们的亲人,我看她们比谁都急。” “这就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句话说的好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真是把人的本性概括的万分精确,但我认为,还有一句话更好。”朱媛媛道。 “是什么?”小惜好奇,请教道。 “帮别人就是帮自己。”朱媛媛笑道。 小惜琢摸着这句话,她不懂,帮那些流民又能帮到自己什么?她只是觉得侧妃是在做善事,做善事有福报,也许,侧妃说的是积德吧! “那……要不要去打听一下她们在商议什么?”小惜问道。 朱媛媛摆摆手:“不用,随她们去。” 她们聚在一起,肯定是想着怎么阻止她,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帮她,那么,怎么阻止呢?无非是去找李澈。李澈已经知道她的安排,而且很赞同,绝不会为了她们几句话而动摇的。 那就没什么好在意了。 她要忙的事儿还很多,没工夫跟她们计较。 黄昏时分,冯管事和老桂回来了。 朱媛媛听两人回话。 “流民比咱们预想的要多,而且这些人都是饿疯了,差点引起哄抢骚乱,好在顾公子请了衙门的阎捕头他们过来维持持续,王爷又派了侍卫过来,这才没乱起来。”鬼杀道。 冯管事说:“按现在的施粥力度,恐怕,府里的存粮,顶不了多少日,要不,明天开始减少分量,馒头做小一点,一人只准领一个,粥熬稀一点,不求他们温饱,让他们有一口吃的,能活下去就是。” 朱媛媛道:“就按你说的办,你把两家能拿出的粮食统计一下,做个估算,看能顶多少天,尽量能多施几日。” 本来她还想着从苏州杨州那边能买到粮食,但听李澈那么说,她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不是她小气,实在是能力有限。 “今儿个可有其他府上出城去施粥的?”朱媛媛问道。 冯管事很遗憾地说:“除了咱们府上和靖南侯府府上就再没其他人了。” 朱媛媛鄙夷道:“这些人,舍得花几百两银子买一件衣裳,舍得喝十几两银子一瓮的酒,就是不愿意施舍给穷苦人一分一毫,为富不仁,便是这样了。” 冯管事道:“京都的风气向来如此,为自己可以挥金如土,为别人,那是银子看得比命还重。” 朱媛媛心里说:这样自私的国家,自私的国人,还谈什么长治久安,谈什么千秋万代? “你们见到王爷了吗”朱媛媛问。 鬼杀道:“见到了,王爷和顾公子在一起。” 朱媛媛点点头:“你们都辛苦了,先去歇着吧,明儿个还要继续忙呢!”朱媛媛让两人去歇息。 天色渐暗,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宁芳守在大门通向内院的路,等候王爷。 寒风凌冽,似乎还飘起了几片雪花,宁芳缩着脖子,搓着手,希望王爷快点出现,不然她可要冻僵了。 第330章 给我滚 五位姨娘都在花厅里坐着,屋里炭火烧的旺旺的,手里还捧着汤婆子倒是不觉得冷。 忽然,一阵冷风灌进来,吹的众人打了个冷颤,原来是宁芳掀了夹棉帘子。 “姨娘们,王爷回来了,这会儿正往内院来,奴婢一路小跑先来禀报。”宁芳道。 姚静宜起身道:“大家随我一同去见王爷吧!” 李澈在外头跑了大半天,先是去了城外,十里亭的官道路口都去了,魏王的动作还挺快,已经派了官兵把守苦口,大批流民被堵在那。 回来后,又和顾恒跑了京都所有的药铺,把顾恒需要的药材全给买了下来。 眼看着今晚就是一场大雪,想到那些在寒风中露宿的衣不蔽体的流民,李澈的心情就很凝重,不知他们是否能挨过这场大雪。 “王爷……” 前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李澈的优思。 李澈抬眼一看,只见五位姨娘整整齐齐的站在二门的垂花门下,给他请安。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李澈问道。 姚静宜带头说:“王爷,妾身和几位姐妹有话要对王爷说。” 李澈看她们这阵仗,略微猜到她们想说些什么,便道:“本王今日累了,有话明日再说,下雪了,天冷,都回吧!” 姚静宜往前一步,正色道:“妾身要说的是事关王府安危的事情,还请王爷拨冗,听我们说几句。” 远香阁,朱媛媛正在看冯管事做出来的预算,心情也很沉重,靖南侯府秋收的粮食大多都已经卖了,只留了自己足够吃的,实在拿不出多少,就这样,还是荣夫人让管家从粮铺里卖了五百斤米粮送过来的,总共能拿出八百斤。 而自家府上稍微好一点,也就只能抠出三千多斤,剩下的要做种,要留足王府上下的口粮。 四千斤,真的支持不了多久啊! 蓝香儿来报:“侧妃,宁芳在路口守着,估摸着是要堵王爷。” “随她去。”朱媛媛懒得理会这些破事儿。 过了不久,蓝香儿又来报:“王爷被姨娘们请去花厅了。” 朱媛媛瞪了她一眼:“没看我正忙着吗?这些事儿,不用来告诉我。” 蓝香儿瘪了瘪嘴,姨娘们肯定是要在王爷面前说侧妃的坏话,虽说王爷对侧妃是宠爱有加,可是坏话听多了也会当真的。 李澈有些疲累,喝了两口茶,总算是舒服了些,可是听着姚静宜和几位姨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心头直冒火。 “王爷,现在府里人心惶惶,大家都很不安,侧妃要做善事,目的是好的,可也要量力而行不是?” “嘭”的一声,李澈重重的把茶盏搁下。大半茶水都溅了出去,茶盖更是滚到了地上,摔成了几瓣。 众人心头一凛,都住了嘴。 李澈恼火道:“亏得你们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那些流民难道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吗?看着亲人一个个在自己眼前倒下,是什么心情?看着儿女饿的哇哇大哭,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是什么心情?他们难道天生就是贱民贱命吗?别忘了,他们也跟你们一样,原本都有一个温暖的家,可是天降灾难,使得他们流离失所,你们不知道同情,不能出一分力去帮帮他们,反倒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们的心呢?你们的心都被狗吃了吗?” “什么王府上下人心惶惶,我看,人心惶惶的是你们,就怕自己吃不饱了,穿不暖了,没有锦衣玉食的日子过了,好啊,若是这样,我给你们每人一笔钱,都给我滚,你们这种人,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留你们何用。” 李澈越说越生气,不过是施舍些钱粮,她们就这般嘴脸,好像挖她们的心肝似得,媛媛一门心思想着为流民做些什么,可她们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再也不愿意多看她们一眼,拂袖而去。 五位姨娘被李澈的话震的惊恐万分。王爷刚才说什么?让她们滚? 柳筝干咳了两声道:“就知道是这样,行了,以后这话再也不要提了,除非想离开这个王府。” 柳筝起身率先离去,红裳连忙跟上。 苏蓉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姚姨娘,道:“咱们已经尽力了,王爷不听是他的事儿,算了,就随侧妃怎么折腾吧!” 李澈一肚子的忧心变成了一肚子的火气,一路来到远香阁,在门外深深呼吸了几口寒冷的空气,让心头的火压下来,这才进门。 阿德上前来服侍。 李澈问道:“侧妃在做什么?” 阿德道:“在算粮食够不够。” “那够么?”李澈也关心这个问题。 阿德苦着脸说:“看侧妃脸色不太好,估计是不够。” 李澈沉默半响:“我去瞧瞧。” 朱媛媛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李澈回来了。 笑问道:“听说你被人给堵住了?” 李澈苦笑:“你知道啦?” 朱媛媛一抬下巴:“府里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吗?我这个当家的可不是瞎子聋子。” 李澈坐下来,拿过她面前的账本来瞧:“就这么点粮食啊!不能再多了吗?” 朱媛媛道:“眼下只能凑到这么多了。不过,我会想办法的,明天让荣夫人出面,请几位官家夫人来,商议一下,看能不能说动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李澈摇头叹息:“媛媛,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儿。” 朱媛媛起身,接过蓝香儿上的茶,亲手端到李澈手上。 “主要是大家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没有去帮助人的意识。” 李澈冷笑,讥讽道:“要说行善积德,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京都的富贵人家,要积德只知道给哪家寺庙去捐香油钱,求神佛保佑。更多的人,一遇到事儿,就先想着,会不会殃及自己,不说别人如何,就咱们府里,这种人也不少。” 朱媛媛笑了笑,知道李澈是在说那几位姨娘。就知道李澈是不会听她们的。 “我只能说,某些人没什么见识,你就不用跟她们计较了,做好自己的事才是要紧。” 李澈点点头:“明天我也想办法去凑粮,现在各处路口都已经被官兵把守,流民是不会再增加了,但是城外聚集了少说也有一两千人,这些人,总得想办法让他们活下去,撑过这个冬。” 第331章 冷血冷肠 翌日,瑞福记门口贴了一张告示,告示上写着,收购旧衣裳…… 收购来的衣裳皆送往城外给流民御寒。 既能做善事又能变废为钱,不出半日,倒是收集几箩筐的旧衣。 与此同时,朱媛媛在靖南侯府与荣夫人一道做动员工作。 “佟夫人,听说你老家就在山东聊城,不知,那边情况如何?你家中的亲友可还平安?”荣夫人问道。 那佟夫人叹息道:“上个月收到老家那边来信,说是灾情挺严重的,官府又不肯开仓放粮,百姓们都闹起来了,好些乡绅家中都被砸抢,杀人放火,什么事儿都有,我也是担心不已,让他们来京都躲避一阵,可到现在也不见人来。” 大家听了都是心有戚戚,想想都觉得可怕。 顾夫人道:“人被逼到那个份上,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想那徽州和山东一带也算富庶,怎奈天灾无情,原本安居乐业的百姓,如今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咱们将心比心,以己度人,倘若是咱们这边造了灾,也希望有人帮衬一把。”荣夫人叹道。 朱媛媛唏嘘着说:“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听说昨晚上冻死了十几个人,有位母亲,今早被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已经僵了,可她还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 在座的都是为人母,听到这样的惨剧,无不动容。 荣夫人道:“佛家有云,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大家都是一心向善之人,听到这样的惨剧,看到这样的惨状,能不心痛么?” “现在,我与齐王侧妃在场外搭了个粥棚,每日薄粥一口,齐王侧妃还拿出自己的嫁妆来收购旧衣,咱们许是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总要自己一分心力,行善积德,不说求福报,但求一分心安希望能帮这些灾民度过这个寒冬。” 朱媛媛道:“只是,单我与义母的力量还是单薄了些,所以,希望在做的各位也能施以援手,那些灾民能有一口吃的,能活下去,就不会乱,否则逼急了,他们好几千人闹起来,倒不是怕他们进城,可咱们的田庄都在城外,弄不好被洗劫了损失就惨重了。” 顾夫人是顾恒的母亲,昨晚就听顾恒说了,又与相爷商量过,便道:“那就算上我一份。” 佟夫人因为亲人造灾,她的感触自是比别人要深,也道:“也算我一份。” 有人带了头,不管愿不愿意,就算为了面子,大家也都的表态了,谁让自己平日里总把行善积德挂在嘴边呢?这时候若是不表态,可不就被人说是伪善了吗? 动员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李歆瑶拿了纸笔,把各家出的钱粮都记录下来,大家你出几百斤,她出几百斤的,居然筹集了五千多斤。 朱媛媛心中大定,有这五千斤米粮,加上已经凑齐的四千斤,可以顶上一阵子了。 赵王府门口。 李洛下了马,快步进入府中,边道:“把管家给我叫过来。” 李洛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取出几张银票,正好管家到了。 “你来正好,马上拿了这些银票去粮铺购买些米粮,送到城外齐王府和靖南侯府设的粥棚去。” 李洛今儿个跟随三哥出城巡查,见到那些惨状,实在没法淡定,他想不通,三哥为什么还能那么冷血的筹划怎么把这些流民赶走,难道三哥不知道,这些流民若是没有人救助的话,会死的吗? 国家有难,并非只是外敌入侵才叫有难,天灾**皆是难,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可是,如今朝廷袖手不管,三哥还欲雪上加霜,倒是朱媛媛和荣夫人这些女人站出来施粥施衣,真是让他们这些男人汗颜。 所以,不管怎样,他也要出一份力。 管家拿了银票,看了看数目,足足有一千多两,便问道:“都买成粮食吗?” 李洛道:“都买了,全买掉。” 反正他现在不缺钱,玉液酒坊那边,开张还不到半年,今年的分红就回本了,明年起码要翻一番吧!不在乎这点钱。 “不许去。”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只见康妍儿带着丫鬟红蕊踏进门来。 李洛不悦的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本王的事还用不着你管。” 康妍儿从管家手里抽走银票,冷声道:“你先下去。” 管家拱手作揖,躬身退下。 康妍儿这才缓和神色道:“王爷,您这么做,可不是在跟魏王唱反调吗?” 李洛闷闷地哼了一声,他就是不认同三哥的做法。太没人性了。父皇或许是因为国库紧张,有心无力,既然朝廷没办法解决这件事,还不许民间自发自愿的出来救助灾民? 康妍儿和声劝道:“魏王的建议是得了父皇的首肯的,也就是说,父皇赞同魏王的做法,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些灾民围聚在城外,总是个不安定的因素,若是这会儿有人施粥救济,这些灾民越发不肯离去,你这等于是在扯魏王的后腿,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与魏王是亲兄弟,你不帮忙就算了,但不能跟他对着干呀?若是魏王办事不利,皇上怪罪下来,母后心里又不好受,如今,父皇对母后多有冷落,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洛斜着眼瞧她,眸中尽是鄙夷之色。 好一个顾全大局,为他人着想的赵王妃,真是冷血冷肠,跟朱媛媛比起来,康妍儿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李洛冷着脸,一把抽走她手里的银票,说道:“孰亲孰疏,孰轻孰重,本王醒的,不用你来说教,还有,最后一次警告你,本王的事,你少管,好好当你的赵王妃,否则,本王不介意把这个名位给别人。” 康妍儿为之气结:“我是为你好。” 李洛冷笑道:“是为你自己好吧!不用在我面前扮什么贤良淑德。” 李洛一拂袖,大步出了房间,大声喊道:“管家,管家……” 第332章 恶人告状 李洛一离开,康妍儿就叫人备了马车去魏王府上。 “也不知是谁在怂恿他,一千两银票,说拿出去就拿出去了,我怎么劝,他都不听,还把我一顿臭骂。”康妍儿诉苦道。 魏王妃安慰道:“赵王年轻气盛,行事冲动些也是有的,依我看,他定是受了齐王的蛊惑,你不知道,现在就数齐王上蹿下跳的欢,他就是想跟魏王对着干,表现给父皇看。” 康妍儿郁闷道:“明明他和魏王才是亲兄弟,可他老跟在齐王后面转,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魏王妃道:“赵王这是受人蒙蔽罢了,放心,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回头,我让母后跟他说说,让他少参和。” “齐王现在是纳了个会赚钱的侧妃,财大气粗了,加上有靖南侯府相帮,胆子也大了。又是施粥施馒头,又是送旧衣的,他这是想乘机捞名声,完全不顾朝廷的难处。”魏王妃道。 “可不能由着他这样做,到时候,魏王的计划还怎么实施?哦,他去做好事,收买人心,回头,魏王去驱赶,那魏王在百姓眼中,岂不成了恶人?心思可真够歹毒的。”康妍儿义愤填膺地说。 “是啊,魏王已经进宫去了,若是父皇仍由齐王这样搞下去,那就让齐王去处理好了,他以为就安抚好这两千多债灾民就万事大吉了?要不是魏王派兵在各处路口拦着,这会儿,几千几万人涌来,我看他怎么收拾。”魏王妃愤愤不平道。 正说着,一个丫鬟进来,在魏王妃耳边低语几句。魏王妃脸色一变。 康妍儿关切地问:“怎么了?” 魏王妃面若覆霜,沉声道:“靖南侯夫人和齐王侧妃,召集了京都不少贵妇在靖南侯府上议事,听说已经筹集了不少钱粮和衣物。” 康妍儿愤懑道:“我就知道又是这个朱媛媛搞的鬼,她和她那个该死的哥哥杨晨一样好管闲事,喜欢出风头,真是哪哪都有她。” “看来,必须尽快让陆雨嘉进齐王府了,不能再由着朱媛媛这个贱人为所欲为,有她在背后怂恿着,齐王越发的无畏无惧了。”魏王妃沉沉说道。 李澈正跟顾恒忙着在城外设药摊。又组织人手,在灾民中挑了几个还算年轻力壮的,把昨晚死去的灾民抬去埋了,又在灾民聚集的地方撒了石灰进行消毒,防止瘟疫发生。 海公公老远的颠颠跑来:“王爷王爷,皇上让您即刻进宫。” 顾恒担心的看了眼李澈:“果然被我说中了吧!肯定是魏王去告状了。” 先前魏王就来阻止过他们做这些事,李澈没听,也没跟他吵,自顾自做事,魏王气呼呼的走了。顾恒当时就说,魏王肯定要去告状的。 李澈拍拍他的肩膀:“你继续,我进宫去一趟。” “你小心点啊!”顾恒道。 李澈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他没什么好担心的,昨晚媛媛给出了个主意,就说施粥是太后的意思,太后信佛,应该很乐于做这种善事。 李澈边走边问海公公:“太后那边说了吗?” 海公公道:“奴才先找了孙嬷嬷,有孙嬷嬷一边帮腔,太后已经点头了。” 李澈大定,有太后撑腰就是好啊! 李澈进宫直奔御书房。 秦王李灏和魏王李深都在,皇上一脸阴郁地盯着李澈看了片刻,说:“澈儿,你的想法是好的,爱民如子,有仁孝之心,可你也该看看情况,要顾全大局。” “父皇,这差事,儿臣是办不下去了,五弟一味做好人,儿臣去当恶人,这还怎么做?”李深委屈道。 李澈道:“父皇,这些灾民已经无路可走,他们来京都,是希望父皇能给他们一条生路,若是驱赶他们,他们不是冻死就是饿死,足足好几千人呐,儿臣实在不忍心。” “妇人之仁。”李深冷哼道。 “回父皇,儿臣这几日做过调查,聚集在城外的流民有两千多,就目前凑集到的粮食,足够让他们撑过这个寒冬,只要有一口粥喝,他们是不会闹事不会乱的,等来年春暖,这些人可以留下来当佃农,或是回乡,到时候再施以仁政,助他们重建家园,方显父皇爱民如子,一国仁君风范,百姓们定会感恩戴德,感激父皇。”李澈道。 “你能保证不会出乱子?你敢保证?”李深将道。 李澈定定地说:“会不会乱,我不保证,但是,如果按你的法子去做,必定会乱,他们连命都保不住了,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 “一处乱起来,处处乱,到时候,这个后果你承担的起吗?不要跟我说有军队在,可以镇压,如果朝廷不实施救助,逼得百姓造反,即便镇压了,也会惹的天怒人怨,你这是陷父皇于不义,父皇登基几十年,勤政爱民,有口皆碑,你要父皇的失信于天下吗?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别忘了,还有北赵和南楚在虎视眈眈,你保证他们不会以此为文章?”李澈咄咄逼人道。 李深气急败坏,从不知道这个五弟嘴皮子这么厉害,大帽子一顶一顶的往他头上扣,都到陷父皇于不义的地步了。 “李澈,你不要危言耸听,一旦留下这两千灾民,各地灾民闻风而来,你挡得住?到时候,你又能筹集到多少粮食?”李深怒道。 “这个无需担心,只要朝廷下一道旨意,妥善安置灾民,江南乃是富庶之地,给这些流民一碗米饭或许困难,但一口薄粥总还是舍得起的,如果京都都驱赶灾民,其他各地自然纷纷效仿,到那时,可真就要乱了。”李澈沉声道。 皇上有些动容,其实昨天下那样的决定,他自己心里也不安,可姚尚书一味哭穷,搞得他很没信心,自他登基以来,天下承平,也从不曾发生过这么重大的灾难,故而,他心里很没底。 “澈儿,你说的这些,有几分把握?”皇上问道。 第333章 好消息 李澈一听父皇的口气,心中暗喜,父皇似乎有改变主意的可能。 “回父皇,儿臣的侧妃与靖南侯夫人,今天已经凑集到将近一万斤米粮,就目前而言,安抚这两千多灾民已经足够,父皇可以下令,从其他地方调拨一些粮草准备着,就算灾民人数再增加一两千,应该也能挨过这个冬了。” “再则,钦天监都说了,明年怕是个多雨的年成,工部也上了折子,请求修缮加固河道吗?避免重蹈徽州的悲剧,朝廷可以让这些灾民去修河堤,不用给什么工钱,只管温饱,相信,大家都很乐意,而且不用再向当地百姓征徭役,百姓们也高兴,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秦王忙出列,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以为五弟所言可行,儿臣之前也在考虑修河道的事儿,每到征徭役的时节,百姓们都是满肚子怨言,五弟此举,可谓一举两得,儿臣附议。” 工部是李灏的阵营,每年工部能孝敬他许多银子,现在朝廷准备大肆修缮加固河堤,这是一项大工程,又有不少好处可捞,但是就靠征徭役,人手还是不够,还得出工钱请人手,五弟这个法子,等于免费提供大批的劳力,岂不是能剩下好多银子?他自然是要赞同的。 关键是,能让魏王吃瘪,这才是他最愿意看到的。就先让魏王和五弟去斗,他坐山观虎斗,左手渔翁之利,有何不可? “父皇,可不能因为一时妇人之仁,导致大乱,情况根本不是五弟说的那般乐观。”魏王急声劝阻。 “我看三弟才是危言耸听吧!有道是得民心者的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父皇乃是一代仁君,百姓们知道父皇为他们的生计担忧,戴爱都来不及,即便做的不尽如人意,也是形势所迫,百姓们又怎会抱怨?”李灏不疾不徐道。 “二哥所言极是,不瞒父皇,施粥也是太后的意思,太后信佛,最是慈悲,知道百姓们造了难,太后寝食难安。”李澈道。 皇上的面色又有所松动,沉默良久,道:“朝廷的确是有难处,只能先靠民间的力量了,澈儿,这次你做的对,安抚灾民的事儿,就交给你和灏儿去办,但是,朕有言在先,若是办事不利,导致情况不可收拾,朕是要追究你们两的责任。” 李灏和李澈赶紧跪下接旨。 李深傻在了一边,怎么会这样?昨天他费了多少力气,才说动父皇,本以为是个表现的好机会,能有一番作为,结果,今日父皇就把差事交给秦王和李澈了,那他算什么?告状不成,反把差事丢了? 李澈欢喜的回家去,得知媛媛还在瑞福记,李澈又去瑞福记找媛媛。 “今天总共收了多少件旧衣裳?”朱媛媛看着一箩筐一箩筐的衣裳,问答。 十娘道:“足有三百七八件,花了一百多两银子。” 这笔乃是亏本的买卖,这些旧衣服哪值这么多钱,怎奈情况紧急,为了做善事,亏点就亏点了。 朱媛媛点点头,略有些遗憾道:“棉衣太少了,不过,有胜于无,冯管事,你待会儿就把衣裳送去城外,先分发给年老体弱的,还有妇人小孩儿,告诉他们,明日还会有,不用抢,老桂,你去协助。” 冯管事和鬼杀齐齐应声。 朱媛媛又对十娘道:“明日贴出去,凡是棉衣最低一两银子起价,现在最需要的是棉衣啊!” 十娘道:“侧妃,我记得钱塘那边织布厂,还堆积了好些厚棉布,因为这几年不流行棉布,而且,颜色也差些,所以,堆积了不少,都没销售出去,是不是……” 朱媛媛眼睛一亮:“好主意啊,反正积压着也买不出,不如拿来做好事儿。你赶紧派人去钱塘,让老彭把那批棉布运过来。” 十娘应诺。 “媛媛……”李澈走了进来。 朱媛媛摆摆手,让十娘先退下。 “你怎么来了?”朱媛媛莞尔问道。 李澈喜上眉梢:“有个好消息,迫不及待来与你分享。” “是什么?”朱媛媛好奇地问。 “今儿个父皇改主意了,不让魏王驱赶灾民,让我和二哥负责安置灾民了。”李澈得意道。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朱媛媛也是欢欣鼓舞,实在是令人振奋的消息。 “不过……”李澈话锋一转,道:“父皇说了,眼下朝廷有难处,暂时拨不出多余的粮钱,所以,安置灾民的物资,需要我们自己去筹划。” 朱媛媛不觉又有点泄气,这个皇上可真好当,出了问题,你们自己去解决,他什么也不给,好吧,只要朝廷的态度摆出来了,不再驱赶流民就好。至于物资,她先想办法筹。反正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更何况,她手里有两个聚宝盆呢! “嗯,这样也好,今天动员了不少家加入我们的救助行动,明天再继续,如果人人都能出一份力,还怕挺不过这一关?”朱媛媛乐观道。 李澈动容的抚着她的双肩:“媛媛,你比我还忧国忧民,让我汗颜。” 朱媛媛笑道:“行善是快乐的事,何乐而不为?再说,我是你的妻子,自然要帮你解决难题。” 说出妻子二字,朱媛媛情绪莫名的有些失落,她还称不上是他的妻子,只有正妃也是妻子。 李澈道:“你真是我的诸葛,也是我心里的大山,有你在,我做什么事都觉得特别有底气,有劲头。媛媛,你放心,这一关,肯定能过。” 朱媛媛勉力一笑,掸去他肩头上的雪花:“外面雪下得很大吧?” 李澈叹道:“以前每年都盼望着下大雪,现在真希望这雪赶紧停了,昨晚冻死了好些人。” 朱媛媛默默感伤,那个伟大的母亲的事儿,可不是她杜撰的,今儿个一早冯管事告诉她的时候,她难过的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眼睛酸涩的难受。 希望今晚,这些母亲和孩子有了那些薄衣,能挺过去吧! 第334章 横什么横 这一夜,雪没有如人们期待的那样停止了,天公不作美,大雪依然纷纷扬扬。 宫中,倚梅轩中,李莞彤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那个小瓷瓶,现在藏在她的枕头底下,要不要吃呢?五哥说,这药会让她病上好一阵,得吃一番苦头,可是她从小就怕喝苦药。 但若是不用这法子,她就得去北赵,嫁给那个老头子了。 从此以后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被人欺负了也没人知道,想想那样的日子,生不如死。 李莞彤眼中犹豫的神色褪去,转而是毅然决然,她死也不要去北赵,皇后想害她,她偏不让皇后得意,哼,和亲的事儿已然定下,她若去不成,皇后口中说的好事儿可就轮到她自己的女儿了,她还真有些期待看到皇后哑巴吃黄连的样子呢! 李莞彤打定主意,向房门走去。 “公主,您去哪儿?外面下大雪呢!”宫娥急声劝阻。 李莞彤道:“我就是去看雪,听说城外有好多灾民,这般天寒地冻的,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棉衣穿,有没有棉被盖。” 既然要生病,也要做出一番心怀百姓疾苦的善良模样。 “公主,那您披上披风啊,省得受了风寒。”宫娥忙去衣架上取来披风。 “就看一小会儿,用不着。”李莞彤打开了门,一股寒风裹着雪花迎面袭来,李莞彤缩了下脖子,还真是冷啊! 当晚,九公主就咳嗽了,天亮的时候,宫娥才发现公主在发热,已然人事不省。 太医很快过来诊治,说是得了严重的风寒,需要好生调养。 起初大家也没在意,只是风寒的话,过阵子就会好了,谁知病越治越重,才知风寒已经转为严重的伤寒。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城外的救灾工作正有序的展开,李澈带人在城外搭了几处简易的棚户,把灾民们划分为五拨,四百人一拨,并登记好姓名户籍,灾民之间不得擅自乱了阵营,并指派灾民中有能力有威望着担任负责人,负责分配物资,与官府联络,以及治安次序。 如此一来,两千多人便被有序的管理起来。 在朱媛媛和荣夫人的动员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到到李澈手中。 朱媛媛当起了总调度,由她一手安排物资的分配。 这么冷的天,再无一人冻死,也无一人饿死,有生病的,顾恒带着一帮学徒给灾民们义诊,不说得到很好的治疗,起码能有一碗汤药缓解病情。 因此,朱媛媛最担心的疫情也没有发生。 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转眼过去了十多年,马上就要迎来小年夜了,这个时候,宫里传出九公主病危的消息,太医束手无策,李澈只好暂时丢下手头的差事,带着顾恒入宫去给九公主看病。 李澈不在,鬼杀又被她派去接应钟管事,钟管事购买到了米粮,但这一路流民很多,怕是没运到京都就被人抢光了,因此,不得不把鬼杀派去接应。 一个主心骨,一个最得力的人都不在,朱媛媛只好自己去城外去盯着。按说,就目前的状况是不可能出乱子的,但凡是有万一,就怕有人故意捣乱。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马车还没到施粥点,就听见老钱说:“不好了,有人在砸粥铺。” 朱媛媛心头一凛,掀了车帘望去,只间粥铺的棚都被推倒了,上百人在那闹哄哄的,冯管事他们人都看不见了。 “侧妃,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叫官兵来?”蓝香儿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有点儿慌。 朱媛媛回头看城门,城门上有巡逻的士兵,他们居高临下,按说早就发现情况了,可他们却无动于衷,可见这里头有文章。 还真被她料到,早不乱迟不乱,偏偏李澈不在,秦王也不在的时候就开始闹事儿了。 “老钱,你和香儿就留在这。”朱媛媛跳下马车,对跟在马车后的两位侍卫道:“你们随我过去。” “侧妃,使不得,您是万金之躯,若是有什么闪失,我等吃罪不起,还是让属下去吧!”侍卫王景田道。 王景田是九黎的左膀右臂,九黎自己要负责王爷的安全,就把自己手下最得力的王景田和程保给了朱媛媛。 朱媛媛正色道:“不用多说了,待会儿你们看我眼色行事。” 在王景田和程保的护卫下,朱媛媛挤进了闹事的人群。 一看之下,朱媛媛怒从心起,炉子翻了,锅倒扣在地上,白粥溜了一地,馒头都被踩成了面饼,派来施粥的伙计包括冯管事都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十分狼狈。 “凭什么轮到他们一营的就是大馒头,我们三营就只能吃小馒头?什么重活累活都我们干,他们什么不用做却好吃好喝的,大家都是灾民,难道还分三六九等吗?”有人叫嚣道。 “就是,凭什么?我们三营出的力最多,不让我们吃饱,还要我们干活,还有没有道理了?” “大家都别吃算了……” “对,大家都别吃,砸,砸了粥铺,咱们冲进城里去,特娘的,我们在这里挨饿受冻,他们城里的人吃香的喝辣的,躲暖被窝里舒舒坦坦,没天理啊……” “反了他……” 有人带头挑唆,大家都激愤起来,纷纷往前冲,要打冯管事等人。 朱媛媛见状,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狠狠砸向地上那口铁锅。 “哐”的一声巨响,铁锅被砸穿了个大洞。 听到声响,大家都看了过来,见是一位年轻的夫人,柳眉倒立,面寒如霜的盯着他们。 明明看起来很苗条很柔弱的女子,眉宇间却是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威严。 当然,这威严还来自于站在那女子身侧的两位铁塔似的手握刀柄虎目露凶光的汉子。 “要造反是吗?去啊,有本事就进城去跟官兵干啊,在这里瞎囔囔,冲一帮手无寸铁,冒着严寒给你们施了十几日粥的人横什么横?”朱媛媛愤怒道。 施恩不图报,但你**的不能恩将仇报。 第335章 果然有猫腻 冯管家见侧妃来了,下意识的就挡在了侧妃面前:“侧妃,他们不讲道理的,您还是先走。” “你谁啊,要你多管闲事,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之前囔囔的最凶的那家伙嚣张道。 朱媛媛低头看了眼脚底下,正好有块小石头,挥挥手叫冯管事躲开点,抬脚就踢了过去,那石头,嗖的一下,直中那家伙的鼻子。 那家伙一声惨叫,忙去捂鼻子,却是摸到一脸血。 “我最恨的人有两种,一是不识好歹恩将仇报,二是,会打女人的男人,很不巧,你两样都占了,所以,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你。当然,还有谁也想尝尝石子的味道,一起来吧。”朱媛媛说着,用脚尖拨了拨地上的石头,都拨到自己脚底下。 还真有不怕死的,撸了衣袖要冲上来,朱媛媛又是一脚,打的还是鼻梁。 这一脚飞石神功,顿时把闹事的人都给镇住了。 朱媛媛目光一凛,从从人面上一一扫过:“还有谁要来?” 王景田和程保也是上前一步,咔的,长刀出鞘三分之一,寒光闪闪的,极具威慑力。 一时间,没人敢上前,带头的现在自顾着自己的鼻子了,没人带头,这些人就是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就算有百十号人也一样。 “嫌自己出的力多,吃的少是吗?嫌分配不均是吗?我真是要替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害臊,难道你们不知道一营里老弱病残孕最多吗?你们连什么叫尊老爱幼,什么叫男人的担当都不懂,我真心觉得,这些粮食被踩在地下也比被你们吃了的好。”朱媛媛怒骂道。 “城里的百姓同情你们家乡遭了难,自己节衣缩食,捐粮捐物,帮你们渡过难关,你们不知道感恩,吃白食还吃出应当应分来,这得要多厚的脸皮,多么无耻的心才干得出这种事。” “我说过,我这辈子最恨恩将仇报的人,居然还能看到这么多,很好,从今儿个起,你们这些有本事闹事的,自己想办法去弄吃的弄穿的去,我的粮食就算喂狗也不施给你们,你们不是说要进城去抢吗?去啊,赶紧的,人家正吃香的喝辣的,去迟了,可是汤水都喝不上了。不过,别说我事先没警告你们,只要你们敢往城里冲,那么不出半个时辰,你们的人头就会挂在城墙上,祝你们好运,走吧!”朱媛媛厌恶道,跟这些人,讲道理没用,就得来狠的。 “冯管家,东西也不用收拾了,都回去,今儿个起不施粥了,随他们自生自灭,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死了活该。”朱媛媛吩咐道。 冯管事有点摸不着头脑,侧妃是气坏了,真的撂挑子不管了?就不怕这些人真的造反了? “还愣着干什么?挨揍没挨够?是不是想我再揍你一顿?”朱媛媛见冯管事还傻在那,喝道。 冯管事迟钝了哦了一声,招呼手下人都离开。 前来闹事的灾民,大多数人都是跟着瞎起哄,看热闹,也没真动手,动手的那几个现在都已经鼻血长流了。 大家先是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一脚飞石给镇住,然后又被她一顿痛骂,不免心生愧疚,看来这个女人就是一直以来给他们施粥施衣的善人了。 善人心善,脾气却很不好。这下糟了,要是以后都不施粥了,他们还是得饿死啊! 有大胆的赶紧道:“夫人,我们没闹事儿,闹事的是他们,跟我们没关系的。” 朱媛媛凌厉的眼神扫过去:“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跟着瞎起哄什么?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砸粥铺?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子从人群里挤出来,冲着朱媛媛不住的鞠躬作揖:“夫人,在下是三营的管事儿,听说我们的人在闹事儿,在下赶紧赶过来瞧瞧,夫人您别生气,回头,在下一定好好说他们。” 朱媛媛一记冷笑:“你就是三营的管事儿?三营离这里不出三百步,你来的还真是及时啊,前面这么大动静你没听见,我一来你就出现了。” “是是,在下之前正好在处理些事,耽误了耽误了……”管事儿一味的赔笑作揖。 朱媛媛道:“齐王殿下有言在先,你们当管事儿的是有责任的,要管好你们营地,一旦哪个营地出乱子,管事儿一并治罪。皇上也是有有言在先,如果有灾民胆敢闹事儿,一概以造反罪论处,造反是什么罪过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大家再也不能淡定了,造反可是要杀头的,他们只是来看个热闹的呀,会不会也被定罪? “王景田,程保,把这几个带头闹事的给抓起来,送交官府,按造反罪论处。”朱媛媛沉声道。 最早被朱媛媛打破鼻子的家伙囔囔起来:“夫人饶命,夫人饶命,不是我们要这么做的,都是管事吩咐的,让我们找个由头闹事,事后给我们钱还有米……” “是啊夫人,我们也不想这么干的,是管事让我们干的……” 一时间大家把矛头纷纷指向管事的。 管事的脸上血色退了个干净,一脸煞白,结巴道:“你们……是你们自己胡闹,关我什么事儿,我可什么都没说……” “管事,你不厚道,你诓了我们,造反是要杀头的,我们担不起这个罪。” “夫人,我们可以对天发誓,就是管事让我们干的,他说没事儿,出了事儿有贵人顶着,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贵人?朱媛媛看着管事儿,唇角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轻笑。 果然有猫腻。 “王景田。” “属下在。” “把管事也带走,先带回王府,等王爷回来亲自审问。” “是。”王景田一把揪住管事的衣领,又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闹事者:“都老实点,不然爷一刀一个把你们都给切了。” “夫人,小的是冤枉的,真的不关小的的事儿啊……”那管事被王景田拎小鸡似得拎着,一路喊冤。 第336章 抢人 朱媛媛对管事的喊冤充耳不闻,对留在现场的,一脸戚戚的人们说:“这次你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没有制止恶行的发生,也是有责任的。有过错就要罚,你们认不认罚?” “认认……”虽然大家觉得有点冤,但这位夫人说的似乎也对,他们没有想过阻止,眼看着粥铺被砸了,是有点说不过去。关键是这位夫人手握他们的生死大权啊,脾气又这么不好,还是听话一点吧! “那好,你们三营,从明儿个起,连续三天口粮减半,别再跟我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拿别人的好心当驴肝肺,任谁都是要恼火的,我们不欠你们什么。”朱媛媛道,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三营的青壮劳力最多,原本这么安排就是为了后面修河堤做准备的,但这样也造成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要是不把这些人一次镇住,被有心人一挑拨,又得乱。 大家唉叹着,本来就吃不饱了,还要三天口粮减半,这三天怎么熬? “从你们这里扣掉的口粮,将全部分给一营,你们有没有意见?”朱媛媛问道。 “没意见,我娘和我媳妇就在一营,权当儿子孝敬老娘了。”有人说道。 “早这么想,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朱媛媛道。 “最后,我再警告大家几句,你们能在这里,还能活着,已经皇恩浩荡,京都的百姓善良,还有很多人来不了这里,饿死冻死在半道上,所以,你们要惜福,要知道感恩,等熬过这一段,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不要不长脑子,犯糊涂,自己找死,你们要清楚,朝廷最忌讳的就是造反,那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不敢不敢,我们都是良民。”大家忙不迭的保证。 还良民,今儿个来的如果是别人,只怕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 “那个,你出来。”朱媛媛指着之前说权当孝敬老娘的年轻人。 年轻人走出来,心中忐忑。 “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小的狗剩。” 朱媛媛哑然,这名字,哎……没办法,现代人都图取个响亮的好听有意义的名字,古代的老百姓时兴起贱名,图个好养活。 “好吧,狗剩,管事儿的估计是回不来了,以后三营的管事儿就你了,你从中挑出二十个勤快的,为人诚实的,每天在粥铺施粥期间过来维持次序,再有乱子,我就找你问话。”朱媛媛吩咐道。 “啊?”年轻人错愕的合不拢嘴,怎么他就成了管事儿的? 其他人想的是,这个女人,居然能任命管事儿,看来身份很不一般啊! “啊什么啊?你做是不做?”朱媛媛眼睛一瞪。 “做做。”狗剩是怕这个凶狠的女人,忙应承下来。 “好了,你们这些人,把这粥棚搭回去,清理干净,冯管事,你在这里盯着,如果有谁偷懒,谁有怨言,把名字记下来,后三天的口粮全减了。”朱媛媛吩咐完,拂袖而去。 回到马车上,蓝香儿赶紧检查侧妃身上有没有缺什么:“侧妃,您真是把奴婢给吓着了,就这么冲进去……” 朱媛媛淡笑道:“我这不是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么?” 蓝香儿嘟了嘴道:“您以后还是谨慎些吧,万一有个万一,奴婢会被王爷活活打死的。” 朱媛媛好笑道:“就你夸张,王爷又不是老虎?” “奴婢可不是夸张,您要是有什么不测,王爷会发疯的。”这点认识,蓝香儿还是有的。 “好了,这里应该不会有事儿了,回去吧!老钱,驾车。”朱媛媛笑道。 “得嘞!”老钱挥动鞭子,调转车头。 朱媛媛蹙着眉头,寻思着那个管事说的贵人到底是谁? 马车走了没多久又停了下来。 朱媛媛抽回思绪问道:“怎么了?” 程保回话道:“好像是景田被官兵拦住了。” 朱媛媛挑开车帘一看,果然有十几个官兵把景田一行人给拦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为首的官兵她还见过,正是腊八节,上她的粥铺请她停止施粥的那位。 麻蛋,今儿个怎么这么多事? 朱媛媛只好又下车,朝王景田走过去。 “出什么事儿了?” 王景田回道:“他们要把这些人带走。” 带走?朱媛媛不觉好笑,凭什么? 那为首的将领上前道:“齐王侧妃,请把这几位闹事的人交给我们处理,有人聚众闹事,本就是我们五城巡防司的职责范围。” 朱媛媛曼声道:“五城巡防司管的是城里的治安,城外的灾民,皇上已经交给齐王和秦王处理,难道你有异议?” 那将领被噎住。 “再说了,你们的人在高高的城墙上,应该早就发现有人闹事,可为何迟迟不行动?现在我们把事情平息了,你们倒来要人了,你们巡防司的差事很好当嘛!”朱媛媛忍不住要挖苦两句。 她才不相信巡防司的人这么有责任心,肯定又是那位贵人的手笔,怕她把人带回去,问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那么,她就更不能让巡防司的人把这些人带走。 朱媛媛说的那将领脸色阵青阵红,其实,他也不想来要人,可上头突然有吩咐,一定要把这几个人带回去。 “齐王侧妃,在下也是有责任在身,还请侧妃海涵。”将领恭敬道。 对这位齐王侧妃的敬意倒不是因为有求于人装出来的,城里这么多人,这么多达官贵人,齐王侧妃是第一个站出来救助灾民的,能让局面稳定下来,说不得,齐王侧妃的功劳最大,值得让人尊敬。 朱媛媛笑了笑:“人呢,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但我可以教你一个法子,你回去也好交差。” 将领莫名地看着朱媛媛。 朱媛媛慢吞吞道:“你就说,齐王侧妃蛮不讲理,抬出齐王,抬出皇上来压你,你又不好跟我动手抢人,就这样吧,也许你会吃挂落,但不至于太为难。” 朱媛媛是瞧着这人一脸正气,应该不是坏人,故而多说了几句。 “王景田,程保,带上人,跟我走。”朱媛媛也不上车了,率先而行。 王景田和程保押着人紧随其后。 一干官兵只能干瞪眼,看着朱媛媛扬长而去。 第337章 该不该说 海公公回来说,王爷要在宫里陪太后用晚膳,让别等他了。 朱媛媛一个人吃,也就随意了,让周嬷嬷给做了一碗面,正吃着,柳筝来了。 “侧妃这也吃的太简单了,您整日这般操劳,可得注意着点身子。”柳筝关心道。 “周嬷嬷的手擀面是一绝,我就爱吃这个,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也来一碗?”朱媛媛笑问道。 “不用了,妾身已经吃过了,这不,上您这来坐坐,消消食,顺便……”柳筝欲言又止。 “顺便什么?”朱媛媛慢吞吞地吃着面,问道。 “侧妃,妾身听说了一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有什么话,说就是了。”朱媛媛莞尔。 柳筝踟蹰道:“主要是,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妾身还不能肯定,说了,怕您怪我捕风捉影,多嘴。” 朱媛媛笑嗔道:“柳姨娘,这可不像你,我记得你一向快人快语的。” 柳筝讪讪:“那我权且一说,您就权且一听。” “是这样,我家隔壁的马大婶,在通政司通政使邱老爷家做事儿,在邱夫人跟前算是说得上话的,昨日,马大婶跟我娘说起,说邱家的四小姐回京都了……” 朱媛媛听着有些莫名,邱家,邱家四小姐是谁啊,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不打断人说话是礼貌,所以,便静静地听着。 柳筝也瞧出朱媛媛有些茫然,讪然笑道:“瞧我没头没脑的,我先跟您说说这邱家,邱家老爷的兄弟侧妃您可能认得,就是万松书院的副院长。” 哦!朱媛媛恍然,原来是邱副院。 “邱家老太爷曾任平章政事,深得先皇的信赖,还曾做过当今皇上的老师。可谓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这邱四小姐,京都鲜少有人认得她,因她常年住在余姚,在邱家老夫人膝下,听说是个才女,吟诗作对都不在话下,又兼精通琴棋书画,相貌也是十分出众……” 朱媛媛渐渐生出不好的感觉,柳筝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什么邱小姐,难道说,这邱小姐会成为她的劲敌? 只听柳筝继续说道:“那马大婶也是无意中听到邱夫人跟邱老爷的对话,说是宫里的意思,想让邱四小姐做齐王妃。马大婶知道我在这齐王府里,故而跟我娘说的。” 朱媛媛慢慢放下碗筷,有道是无风不起浪,马大婶也绝不会无的放矢,这件事,邱家家主肯定是提过的,宫里的意思,是谁的意思?太后吗?还是皇后? 柳筝见她怔住,若有所思的,便道:“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既然我听说了,总要跟您说一说的……” 朱媛媛嘴角微微一扬:“这事,你跟其他人提起了吗?” 柳筝摇头道:“没有,先来跟您说了,连红裳我都没告诉她。” 朱媛媛莞尔点头:“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先别跟其他人提起,免得大家想太多了。” “嗯,我不会说的。”柳筝打从心里不希望这个邱四小姐进王府,无他,就是因为马大婶说,邱四小姐很厉害,而且眼里揉不得沙子,一回来就把府里好一通整治,连姨娘们见了她都怕。 这种人,她很不喜欢,朱媛媛虽然也厉害,但朱媛媛还是比较会做人的,起码大家表面上还能和和气气,起码,朱媛媛对她还算客气,在大家眼里,她就是朱媛媛这一拨的。要是邱四小姐这么快就进门,那么一直处于观望态度的苏蓉还有明着跟朱媛媛作对的姚静宜就会倒向邱四小姐那一边,邱四小姐也必定会重用她们。 每个人都有一个对手,而她的对手,就是苏蓉,她们是同一时间进的齐王府,背景不同,目的不同,注定了她们是死敌。她很乐意维持现在的状态,让苏蓉一直沉寂下去。 所以,希望朱媛媛能阻止这件事发生。 “哦,对了,最近我要忙外头的事儿,后天小年夜,你费神安排一下,大家一起吃个饭,过小年。”朱媛媛道。 柳筝自然是乐意的,满口答应下来。 “需要什么开销,只管跟账房说,我会吩咐下去,但是一点,不要太过铺张,眼下是什么情形,你也知道,别让人抓了把柄,对王爷不好。”朱媛媛少不得又要叮咛几句,其中的意思,想必柳筝能明白。 柳筝和红裳是太后的人,平日里争风吃醋什么的会有,但是涉及到王府的声誉,王爷的声誉,柳筝是一定会维护的,不像苏蓉和薇琴,她们是皇后的人,这也是朱媛媛进府以后一直与她们不远不近的原因。 柳筝走后,朱媛媛也没心情吃面了,歪在榻上心事重重,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正妃的问题。 李澈说过,太后信了他什么高人箴言的事儿,没打算这么快就给他物色王妃,最早也是两年以后。 而且,孙嬷嬷暗示过她,两年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包括,她的转正。 只是因为她让杨晨消失了,太后对她似乎已经没什么信心,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后也着急了呢? 朱媛媛很头疼,李澈可以忽视姨娘们,但正妃是不一样的,是名正言顺的妻子,李澈哪怕再不情愿,也不能像对姨娘一样对待正妃。 少不得,一个月,总得有半个月是要宿在正妃那,这对她对李澈都是一种折磨。 要是正妃为了拉拢姨娘们,搞不好,还会来个什么雨露均沾。 朱媛媛懊恼的直叹气。 蓝香儿见她如此愁苦,心里也是担忧,现在侧妃和王爷多恩爱啊,硬生生的要插个人进来,这不是坏事儿吗? 蓝香儿想要安慰侧妃,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默默的陪在一旁。 阿德进屋来,回禀道:“侧妃,王侍卫求见。” 朱媛媛回过神来,起身道:“让他在前厅等着,我这便过去。” 肯定是审问有结果了,看来那管事儿的嘴还挺硬,能坚持到现在。 蓝香儿马上去取了大氅子给侧妃披上。 第338章 别骗我 朱媛媛刚走到二门,就见李澈踏了进来。 “媛媛,你这是要去哪儿?” 朱媛媛微然道:“你回来的正好,一起去吧!” “去哪儿?”李澈茫然,都这个点了,天都已经暗了。 朱媛媛把白天发生的事儿跟他说了个大概,到了前厅,王景田已经等候多时。 “回王爷,侧妃,那管事儿的招了,说是一个官爷指使他的,他也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任何官职,但看他装束,也就是个把总,给了他十两银子,一袋大米,说是事成之后,另有重赏,不过,那管事儿的描述了那把总的相貌,属下相信很快能找出此人。”王景田回道。 李澈很恼火,每个营地的负责人是他挑选的,结果,自己看重的人,居然干出这种事儿。 “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妄为,敢挑唆灾民闹事儿。”李澈愤慨道。 朱媛媛说:“查是一定要查的,暗中查,别让人发现了。” “为什么要暗中查?这件事,就应该交给官府去查,大鸣大放的查才好。”李澈不认同。 朱媛媛叹了口气:“事情没那么简单,今天他们就已经来抢人了,人在我们手里,我们起码还能知道一个真相,但若是交给官府,恐怕,今晚,那管事的就会畏罪自杀了,这种把戏,你难道会不了解?” 李澈很憋气,但得承认,还是朱媛媛想的周到。 “我们先把真相查出来,至于最后查到谁身上,是不是能拿到确凿的证据,再来决定该怎么办,如果,拿不到证据,光凭管事儿的供词,还有那把总的供词,想要坐式某人的罪是不可能的,人家完全可以找个替罪羊来顶缸,说不定还会倒打一钯,说咱们污蔑,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皇上信谁?没有把握的事,我们不做,要做就必须一棍子打死。” “而且,这事的主动权如今在我们手里,不管我们是要大鸣大放,还是秘而不宣,相信某些人都会惴惴不安了,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就让他们摸不着,猜不透,难受难受也是好的。” 李澈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我才离开大半日,就出乱子,这人的时机瞄的还真是准。” 两人心照不宣,其实都明白是谁在搞鬼。 “景田,就按侧妃说的,暗查,尽快查出这个把总是谁。”李澈吩咐道。 王景田拱手退下。 朱媛媛见李澈还坐在那里出神,便道:“回屋吧,这里怪冷的,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两人一道往回走。李澈见风大,拉开自己的披风示意她钻到自己的披风里,朱媛媛虽然很想钻进去,他的怀里总是暖暖的,可是,这是在外面,便道:“让人瞧见了不好。” 李澈悻悻放下披风:“那咱们走快点,这鬼天气,冻死人了。” 屋子里生着暖炉,暖烘烘的,小惜怕有炭火味儿,还特意点了片茉莉香。 进了屋,捧上热茶,朱媛媛等他洗了脸,换了身便服出来,才问道:“九妹的病怎么样了?” 李澈道:“看着很严重,不过,是顾恒自己下的药,他心里有数,出不了大事儿,只管往严重了说,反正御医们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朱媛媛略安心,计策是她想出来的,若是出了岔子,她会不安的。 “但是,御医们说,这伤寒是会过人的,皇后打算让九妹去宫外的慈云庵静养,我就做主把九妹接到府里来,父皇答应了,只是今儿个天色已晚,明日就让九妹过来。”李澈道。 “那好啊,我看院子东边那个半月斋挺好的,竹林环绕,风没那么大,又清静,离我这还不远,便于照料,我这便让人赶紧收拾收拾。”朱媛媛欣然道。 李澈笑道:“要说咱们怎么就能互相看对眼呢?这心有灵犀的,我也正想着半月斋呢!” 朱媛媛笑嗔他一眼,叫来小惜,让她这就去找崔妈妈,把半月斋收拾出来。 小惜应声走了。 朱媛媛又问:“那和亲的事,应该能躲过去了吧?” 李澈笑道:“与北赵和亲的国书都已经送出去了,过了十五就让九公主启程去北赵,赶在北赵皇帝六十大寿之前把喜事儿给办了。九妹这一病,还病的奄奄一息,还怎么送?总不能送个病人去吧?能不能痊愈都还两说,御医们可是都不看好的。” 朱媛媛也笑了:“那……这么一来,最佳人选就是皇后所出的八公主了。这下,皇后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澈乐道:“可不是吗?主张和亲,就属姚尚书跳的最欢,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朱媛媛还是有点儿担心:“问题是,皇后肯定舍不得,到时候会不会把十一公主嫁过去?” “开玩笑,十一公主才几岁?过了年才十四,十四岁定亲还行,直接送去北赵和亲,就算父皇想,他也不敢这么做。”李澈不以为然道。 “这我就放心了,若是解了九妹的危机,反倒害了十一公主,我良心上过不去。”朱媛媛道。 李澈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 朱媛媛一掌拍过去:“别老捏我的鼻子,都被你捏变形了,人家鼻子长的好好的。” 李澈哈哈大笑:“我看,再捏的高一些更好看。” 朱媛媛翻白眼:“你当我是红眉毛绿眼睛高鼻子的佛郎机人?” “反正不管怎样,你在我眼里就是仙女,这世上最美最完美的女子。”李澈哄道。 “哎,你之前说,有事要跟我说,什么事儿?”李澈问。 朱媛媛默了默,问道:“太后是不是张罗着给你找王妃了?” 李澈笑的有些不自然:“哪有?怎么会呢?” 朱媛媛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他言不由衷:“别骗我了,你一心虚就不敢看我的眼睛。” 李澈还想掩饰:“真没有。” 朱媛媛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心烦,觉得这件事你自己可以摆平,慢慢解决,可我不傻,我感觉的到,太后对我的态度已经不一样了。” 第339章 晴空霹雳 李澈劝道:“你别多想。” “不是我钻牛角尖,爱胡思乱想,世态炎凉,杨晨不在了,便是府里的姨娘们都动了别的心思,更别提一心为你考虑的太后,她定是觉得没了杨晨,我就什么都算不上了。”朱媛媛沮丧道。 李澈忙挪了个位置,坐过来,抱着她,柔声道:“有我呢,你别担心,太后那我会应付的。” 终于还是承认了,朱媛媛心里越发的难受:“太后可有提是谁家的女儿?” 李澈道:“我哪会去记这些,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就出了,反正我跟太后说了,她说的人我都不中意。” “有没有提到邱家的四小姐?” 李澈想了想:“似乎没提到姓邱的,你说的是通政司的邱大人吗?” 朱媛媛认真问道:“就是通政司的邱大人,你确定没有姓邱的?” 李澈再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我确定没有。” 朱媛媛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难道是皇后?” “什么皇后?媛媛,你在说什么?”李澈听的一头雾水。 朱媛媛正色道:“今儿个柳姨娘告诉我,她家隔壁的马大婶在邱大人府上做事儿,马大婶听到邱大人和夫人提到邱四小姐会成为齐王妃。” “什么乱七八糟的,邱四小姐我听都没听说过,她会成为齐王妃,问过我了吗?真是好笑。”李澈讥讽道。 “你别不当回事儿,人家若是没这个把握,也不可能这么说,阿澈,你上点心,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搞鬼。”朱媛媛道。 李澈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李澈心里很郁闷,杨晨一消失,太后就又把挑选王妃的事提到议事日程上去了,今儿个在长寿宫陪太后用膳,太后唠唠叨叨,又说这事,弄的他烦不胜烦,说什么可以先不成亲,但把亲先定下来。 亲先定下来也不成啊,他还指望着,两年之内,找机会让媛媛上位的,若是定了亲,那媛媛还有什么指望?绝对不行的,媛媛会伤心死的。 现在,无缘无故的又跑出个邱家,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看朱媛媛忧心忡忡地,李澈抚着她的肩头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我想,只要我不点头,太后应该不会强迫我,媛媛,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 朱媛媛的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环住他的腰身,心中很是无奈,只怕太后打着爱护你,为你着想的旗号会来硬的,到时候,你还能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别的难处她都不怕,唯独就怕这一点,这是她的底线,不能容忍,却又没有办法阻止。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容不下第三人,她真的没办法像古代女子那么娴淑大度,可以笑看着自己的男人去拥抱别的女人,府里的几个花瓶摆设她就忍了,认了,可是来一个凌驾于她之上,比她更名正言顺可以拥有李澈的女人,她没办法忍,想想那样的状况,她的心就像个结了冰,寒冷彻骨。 凤藻宫里,姚皇后哭的两眼通红,皇上坐在一旁闷闷不乐。 “皇上,您真忍心让茹儿去和亲吗?眼睁睁看着她入狼窝虎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身边没一个亲人,被人欺负了也也无处哭诉,皇上,您是最疼茹儿的,您怎么忍心……”皇后抽泣不止。 今晚皇上来凤藻宫,她还很高兴,殷勤的伺候,谁知,皇上开口就说要让茹儿代替莞彤去北赵。 简直就像一个晴天霹雳,把她给劈晕了。 皇上闷声道:“和亲的国书都已经下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不让茹儿去,难道要朕悔婚吗?这可是涉及到卞唐的体面,卞唐的安危,皇后,你一向识大体,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皇后哭道:“儿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做娘的怎么忍心?” 皇上不悦,心道:当初定下九公主去和亲,你说的好像九公主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这会儿轮到自己女儿,说的就全反了,可见是心口不一的,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知道心疼。 “莞彤不过是得了风寒,怎么就变成了伤寒呢?就不治了呢?皇上,您不能全听顾恒的,他连御医都不是……说不定,顾恒就是故意危言耸听,谁都知道,顾恒跟澈儿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澈儿又是极疼莞彤……”皇后见劝说无用,转而质疑起顾恒来。 皇上是真恼了:“你胡说什么?说莞彤不治的是御医,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怀疑莞彤装病,那你的心思就真的太可怕了。” “那蕙儿也成啊,一定非要茹儿吗?”姚皇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动。 皇上的脸色顿时难看之极,怒道:“亏你说的出口,蕙儿才多大,你怎么这么狠心?”真是让人忍无可忍了。 皇上加重了语气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过了正月十五,让茹儿替莞彤去北赵,皇后无需再多言,原本按着年纪,也该是茹儿去的。” 皇后如遭雷劈,哭囔道:“皇上,请您三思啊,这可是关系到茹儿一辈子的幸福……” 皇上冷哼一声,斥责道:“皇后,你乃一国之母,天下女子的表率,你懂不懂什么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莞彤虽不是你生的,可也叫了你多年母后,都是朕的子女,你就算偏心,也不能太过,想想当初你劝朕让莞彤去和亲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吧,那些话,你自己再好好的跟自己说一遍。” “再说了,韦后所出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去了南楚,难道还要她的另一个女儿也去和亲吗?皇后,你不要太自私了。” 皇上十分不满的拂袖而去。 姚皇后瘫坐在椅子上,放声大哭。 要是早知道最后灾难会落在茹儿的头上,她怎么也不能答应哥哥主张和亲。 该死的莞彤,好病不病的,这个时候生病,可是害苦了她的茹儿。 她可怜的茹儿啊……姚皇后心痛如绞。 第340章 歪打正着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把莞彤给送过来了。 朱媛媛和李澈早早的就在二门等候,见到莞彤的憔悴模样,朱媛媛真心吓一跳。因为知道是顾恒下的药所致,所以,她一直觉得莞彤的病是五分真,五分装的,谁知道竟是这般厉害。 莞彤精神很差,一直睡着,两人把莞彤安置妥当,也就不打扰她了,悄悄退了出来。 “等八公主出发,就可以让九妹慢慢好起来了,再撑一阵就好。”李澈也是心疼妹子,自我安慰地说。 朱媛媛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李澈的妹妹就是她的妹妹,她自然责无旁贷。 出了门,朱媛媛吩咐阿德:“这边,这阵子就辛苦你盯着点,没有我和王爷的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九公主。” 阿德郑重应诺。 明天就是小年夜,按说,瑞福记和玉液酒坊都该放假了,不过两边都被她抽了不少人过来帮着处理救助灾民的事儿,有些人,过年怕都不过不成了。没办法,人手不够啊!只能多发点福利补偿一下大家。 所以,朱媛媛今儿个先去了瑞福记,把人都召集起来。 “大家都是签过合约的,我说过,只要大家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大家,这大半年来,大家的辛苦,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所以,在此,我也做一个承诺。”朱媛媛说道。 大家的目光都期待地看着朱媛媛,不知大东家会做何承诺。 其实瑞福记的工作虽然辛苦,但福利却是任何一家布庄都比不了的,大东家还真不是个小气的人。 朱媛媛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每年从瑞福记的纯盈利中提出百分之三,作为奖励,按照多劳多得,贡献大小的原则全部发放给大家,这一条可以写进补充合约里,就从今年开始。” 大家的小心肝都是猛的一阵紧缩,天呐,纯盈利的百分之五也是很大一笔数目了,这要都发给大家,那不就发财了吗? “再提出百分之二,在原有保险金的基础上,增加奖励,记在你们每个人的帐上,满十年的就能全额领取,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原因无法做到十年的,酌情也会全部发放给你们,但是,我也要说明,若是因为一些不好的原因,被辞退的,那么这部分钱你就一分也得不到了。” 朱媛媛是卞唐第一个提出职业保险,养老保险的商人。不得不说,这条款给了员工们莫大的安全感,而且容易对瑞福记产生归属感,所以,每个人做事都特别的认真。 大家的眼睛猛的都亮了起来。保险金这一块,当初签约的时候就有,大家已经觉得非常的人性化了,十年长约满后,还有一大笔钱可以拿,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儿?如今,大东家还要给他们加钱。 每个人心里都是暗暗发誓,这辈子就卖给瑞福记了,赶他走也不走的。 看到每个人脸上兴奋的神情,朱媛媛笑了笑,说:“ 另外,明天放假后,继续留下做事的每日按双倍工钱发放……” “大东家,我们也愿意留下做事……”当即有人提出来。 朱媛媛笑道:“你们都把联系方式留下,若是人手不够,再找你们,其实,加班是没办法的事,钱是赚不完的,但与亲人们相聚的时间过一天就少一天,能合家团聚,享天伦之乐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你们说呢?” 没轮到加班的伙计们讪讪笑了起来:“大东家说的是。” 朱媛媛拍拍放在手边的箱子,对十娘道:“账房已经把每个人的奖金都算出来了,十娘,你负责一下,把银子都分了吧!让大家拿了银子好过年。” 十娘笑道:“是!” 朱媛媛把剩下的事交给十娘,自己又带着蓝香儿去了玉液酒坊,等两件铺子的事都解决完毕,朱媛媛又去了方大同家。 方大同还没回来,按说已经放假了,但因为大同商行的事,故而,还留在钱塘,说是年三十前赶回来。 朱媛媛还是当杨晨的时候,方大人和方夫人对他多有照应,这份情,她记着,往后逢年过节,还是要来走动一下的。 以前都是方大人亲自见她,如今,她的身份是齐王侧妃,就由方夫人接待她了。 方夫人见到朱媛媛,忍不住一阵唏嘘感慨,痛惜杨晨的不幸,朱媛媛还得反过来安慰她。 “以前常听哥说起大人和夫人,我哥心里对你们很是感激,也把你们当亲人看待,如今他不在了,这份情,却是不能就这么断了,希望夫人莫要对我见外才好。”朱媛媛莞尔道。 “怎么会呢,今儿个你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老爷是把杨晨当自己的侄儿看待,我也就不拿你当外人了。往后,一定要多来走动走动,有什么需要,你也只管说,别跟我客气。”方夫人真诚道。 两人不一会儿就聊的热络起来。 “听说,如今是你在主持救灾的事儿,我也正想找你,也想出一份力,你且说说,还缺什么?”方夫人问道。 朱媛媛笑了笑:“谈不上主持,只是因为皇上把安置灾民的差事交给了王爷,我帮衬一把而已。” 方夫人笑嗔道:“谦虚了,如今京都谁人不知,你是个大善人,若不是你领的头,哪有那么多人参与。” 朱媛媛微微汗颜:“夫人如果想出力,现在最缺的还是粮食与棉衣。” “那行,我名下便有一家粮铺,回头,我让人看看,能拿出多少来,给你送过去。”方夫人爽快道。 朱媛媛大喜,今儿个来还真是歪打正着了,找到一个开粮铺的。 “那我可要替城外的灾民们好好谢谢夫人了。”朱媛媛起身福了一礼。 方夫人连忙起身回礼:“当不得,当不得……” 朱媛媛可是齐王侧妃,论尊贵,可比她这个五品官的夫人尊贵多了。 两人正说着,有丫头进来回话,说是邱夫人求见。 方夫人欣喜道:“快快有请。” 本来吧,人家有客人来了,朱媛媛该识趣的告辞,可是从昨儿个起,她对姓邱的就十分敏感。 第341章 初次交锋 这个邱夫人是不是就是那位邱夫人呢? 方夫人道:“朱侧妃,你也留下来见一见邱夫人吧,她也是挺喜欢做善事的人。” “这位邱夫人是……”朱媛媛问道。 方夫人道:“哦,她家老爷是通政司的邱大人。” 朱媛媛心头一凛,果然就是她。 于是朱媛媛从善如流,留了下来,她倒要看看这位邱夫人面对她这个齐王侧妃是什么态度。 若是真有其事,那么应该可以看出点端倪来。 不一会儿,丫鬟领了一位仪态雍容的妇人进来,后边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小姐。 邱夫人与方夫人看起来很熟络,进门便玩笑道:“居然也不出来接我,是怕冷躲懒了么?” 方夫人笑道:“这不是有贵客在吗?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齐王侧妃,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 方夫人这么介绍是对的,因为杨晨对外一直就说是方郎中的远亲。 邱夫人脸有些圆,身形微胖,是比较富态的那种类型,笑起来很和善的感觉,但那双眼睛看过来时,朱媛媛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带着一种审度和些微的轻蔑之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多心了。 “原来是齐王侧妃,久仰大名了。”邱夫人淡笑着说道。 “哟,这位是……是雨嘉么?多年不见,出落的这般水灵了。”方夫人惊讶道。 邱雨嘉上前福了一礼:“雨嘉见过伯母。” “快别多礼了,好多年不见,我记得上回见你,你还是个小丫头呢,什么时候回来的?”方夫人笑眯眯地问。 邱夫人接话道:“也才回来没多久,知道今儿个我要来你这,她也要跟着来,说方伯母以前很疼她的。” 她们三人说着话,朱媛媛被冷落在一边,那个邱雨嘉除了最初方夫人介绍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便再没看过她。 忽视便是轻视。 正常情况下,即便她不是齐王侧妃的身份,出于礼貌也不至于如此。 那么唯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那件事是真的。 因为知道自己即将成为齐王妃,所以才对她这个侧妃不屑一顾。 朱媛媛心底冷笑,看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心里的想法都摆在明面上了。 朱媛媛安然地喝着茶,丝毫不介意她们母女两是什么态度。 方夫人察觉到朱媛媛被冷落了,寒暄几句后,把话题引到了朱媛媛身上。 “刚才我和朱侧妃正在说赈灾的事儿,那些灾民的确可怜,我也想帮帮他们,邱夫人,你要不要一起来?” 邱夫人微然道:“我是有这打算,我们雨嘉一回来,便联系了不少姐妹,准备为灾民做些事儿。” 朱媛媛含笑不语,看来是要跟她唱对台戏。 方夫人道:“那真好,雨嘉也是个心善的,如今,齐王负责安置灾民,想要为灾民做些事儿,找朱侧妃是最好不过了。” 朱媛媛心说,方夫人,您还听不懂吗?人家是要自己表现。 果然邱雨嘉似笑非笑道:“我已经跟赵王妃说好了,她也正有此意。” 朱媛媛心里一突,赵王妃,康妍儿…… 突然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可不就是皇后在背后搞的鬼吗?说不定,邱雨嘉这个人选还是康妍儿推荐的。 “只要是真心为善,不拘形式,不论多少,能出一分力就是好的。”朱媛媛笑微微道。 “做善事,自然是出于真心,难道还能是别的?”邱雨嘉哂笑说道。 两人都感觉到对方有一股子火药味儿。 邱雨嘉已经见过康妍儿,对这位朱侧妃了解的可不少。 据康妍儿的描诉,此人心机深沉,惯会投机取巧,而且,最擅长的就是勾引男人,把个齐王魅惑的是五迷三道,也是,一个小小丫头出身的,居然能当上侧妃,没点本事怎么行? 倘若她进了齐王府,不得不说,这个朱媛媛将是她最大的劲敌。 没想到,还没进府,两人便交上了手。 “邱小姐敏感了,真心二字是我最近动员大家常挂在嘴边的话,相由心生,善由心发,若出自真心,只说付出,不求回报,又何必介意别人说什么。”朱媛媛笑容依旧,语气温和。 邱雨嘉暗道,这朱媛媛的嘴巴果然是厉害。 “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朱侧妃动不动就把真心二字挂在嘴边,未免有刻意之嫌。”邱雨嘉也不动声色的回道。 “是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朱媛媛重复邱雨嘉的话,但说出来的语气与邱雨嘉完全不同。 方夫人终于察觉到两人的对话有些不对头,不过,她觉得邱雨嘉太小心眼了,朱媛媛又没说什么,真心为善又没说错,何必字斟句酌的挑刺呢? “大家都是想为灾民出一份力,为朝廷出一份力,以后少不得要多交流心得才好。”方夫人笑呵呵的打圆场。 两人这才闭上嘴不说了。 默了默,邱雨嘉道:“今儿个雨嘉特意来见伯母,就是希望能说动伯母加入我们。” 方夫人面有难色,她已经跟朱媛媛都说好了。 “是吗,我刚跟朱侧妃谈妥赈灾的事宜,都是做善事,也就没有加入谁一说了,是吧?”方夫人笑道。 虽然她和邱夫人有交情,但与朱媛媛同样有交情,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她既然已经答应朱媛媛了,就不好再出尔反尔。 邱雨嘉心里有些不快,这个大财主让朱媛媛给抢了先。 其实,最近她们几个已经联系了好些京都贵妇,可这些人都已经被朱媛媛动员过了,现如今齐王又管着赈灾的事儿,大家的心都向着朱媛媛。以至于,到目前为止,她们凑集到的物资还很少。 邱夫人怕自己女儿难堪,便笑道:“说的是,都是做善事,无所谓加入谁,不过,她们这些年轻人难得有这份心,你这个大财主总得支持支持吧!” 方夫人有些无语,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要强人所难吗? 但又不好拉下脸,方夫人只好道:“那我便凑些银子吧,要多少,你说个数。” 第342章 要比试 邱家母女还要再坐一下,朱媛媛就先告辞了。 出了方府,朱媛媛又去了靖南侯府,晚些还要去宋子楚家,要赶在小年夜前,这三家的礼都得送到。 朱媛媛和荣夫人说了会子话,就被李歆瑶和杨朵朵拉了去歆瑶的绣楼。 “媛媛姐,我听说,莞彤住到你府上了?她现在怎么样?我本想进宫去看她,可是宫里不让,说那伤寒会传染的。”歆瑶关心问道。 朱媛媛道:“是啊,今儿个已经搬过来了,应该会在王府住上好一阵,等病痊愈了再回宫,现在她的情况不太好,你想去看她的话,最好过了正月十五再来。” 李歆瑶听到正月十五这四个字,蓦然福至心灵,喜道:“你意思是,莞彤不用去和亲了?” 朱媛媛失笑道:“都病成这样了,还怎么和亲?送个病秧子去,北赵那老皇帝还不得翻脸?” 李歆瑶笑道:“太好了,不得不说,莞彤这病来的真及时,只要无性命之忧,吃点苦头也是值得的。” 朱媛媛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道:“知道就好了,可不要在外头说。” 李歆瑶猛点头:“不说不说,我是真的替莞彤高兴。” 杨朵朵道:“媛媛姐,您这阵子忙坏了吧?” “还好,事情渐渐都上了轨道,我就负责盯一下。” “对了,我听说,赵王妃和那个邱四小姐现在也在到处游说,让人捐钱捐物什么的。”李歆瑶道。 朱媛媛笑笑:“我刚碰见她了,在方郎中府上,她去游说方夫人。” “是吗,她们还来真的呀!”李歆瑶口气有些不屑。 朱媛媛哂笑:“怎么?难道只许咱们动员别人?” “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康妍儿这个人吧,很假,她们做善事目的不纯。”李歆瑶说。 朱媛媛心道:这话你可是说对了,她们是就是做给人看的。 “不管她们什么目地,咱们自己做自己的,问心无愧就是了。” 杨朵朵道:“是这个理,真善伪善,别人看不穿,老天都知道的。” 朱媛媛笑嗔了她一眼,说道:“在靖南侯府呆呆,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长进不少啊!” 杨朵朵讪讪:“我是跟媛媛姐你学的好不好。” 李歆瑶噗呲一笑:“好了,咱们不说这事儿,说另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朱媛媛和杨朵朵齐声问道。 李歆瑶道:“你们不知道吗?每年元宵节,宫里会有猜灯谜活动,届时,有诰命在身的官家女眷都会参加,自然也少不了还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大家暗暗较劲的时候,猜灯谜是其一,还会让各家的小姐表演才艺。” 是吗?有这事儿,朱媛媛只知道届时民间会有组织大型灯会,没想到宫里也搞这个。 “媛媛姐,以前这个活动,康妍儿可是大出风头,她的才女之名就是这么得来的,我本以为,明年的灯会,媛媛姐是十拿九稳拔得头筹,现在我有些担心了。”李歆瑶叹息道。 杨朵朵不服气了,她可是少数知道真相的人,媛媛姐是谁?大名鼎鼎的才子杨晨便是媛媛姐的另一重身份,她才不信,还有谁能胜过媛媛姐的。 “歆瑶,你的意思是还有比媛媛姐厉害的人?” 李歆瑶道:“我听说那邱四小姐十分厉害,家学渊源就不用说了,她可是邱老太爷亲自调教的,大家都在说,明年灯会的风采定是属于邱四小姐的。” 朱媛媛淡淡而笑:“是么?她有这么厉害?” 李歆瑶道:“现在的她如何我是不知,但以前曾听说过,她四岁就能作诗了,人都说她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的话,肯定是状元之才。” 朱媛媛不以为然:“即便她厉害些又有何妨,我可没想去出那风头。” “怎么会没关系呢?你不知道,这灯会,其实也是宫里给皇子们挑选王妃的噱头,康妍儿就是这么被选上的,当然,这里头也有其他因素。媛媛姐,你别说我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万一这邱四小姐被太后啊皇上看中,如今,可就只有齐王是没有正妃的……”李歆瑶提醒道。 朱媛媛心头一凛,是啊,这个很有可能。 皇后既然有这个意思了,那么到时候只要邱雨嘉表现出色,入了太后的眼,有心人再那么一撮合,这事就是水到渠成啊!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如意,看来,她得重视起来了,这可是关系到她和李澈的幸福。 李歆瑶见朱媛媛听进去了,说道:“媛媛姐,你得防一手,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邱四小姐可是跟康妍儿很要好的,齐王妃,别人做得,就她不行。” 朱媛媛心说,换谁来做王妃,她都不乐意。 只听李歆瑶又道:“我已经打听过了,这邱四小姐,才思敏捷,文采出众,而且她还弹的一手好琴,会跳飞天舞,她若是要表演才艺,肯定出不了这两样。” 飞天舞,朱媛媛是知道的,是时下比较流行的一种舞蹈,从西域传过来,但是跳的好人不多。 杨朵朵犯愁了,她只知道媛媛姐才华盖世,还会武功,弹琴么,咳咳……只能说一般般,跳舞么,她从未见媛媛姐跳过。这可怎么办?真的要被那邱四小姐比下去么? “媛媛姐,现在请我爹回来教还来得及么?”杨朵朵弱弱道。 朱媛媛笑嗔道:“你说呢?” 杨朵朵怏怏道:“似乎有点难。” 学琴非一日之功,没个几年时间花进去是不行的,学舞就更不用说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朱媛媛看两人愁苦的模样,笑道:“其实你们不必这么担心,比文采,我有自信,就算胜不了她,打个平手也不是难事。” 真要是不行,姐就剽窃一下那些大家的诗文,偶尔为之,不得已为之,相信那些大家们应该不会怪罪。反正他们也不会知道。 “至于舞和琴,琴可以让朵朵去啊,夫人多带一位义女参加应该不难吧!” 李歆瑶豁然开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朵朵,朵朵的琴艺可厉害了,只要有两样把邱四小姐打压下去,她这风头就出不了。” 第343章 美中不足 朱媛媛在与歆瑶和朵朵商议元宵灯会上怎么对战邱雨嘉的时候,邱雨嘉也去了赵王府见康妍儿。 “我今天见到她了。”邱雨嘉不笑的时候,眉宇间自然透着一股子冷傲的神色,一种读书人惯有的自命不凡与清高,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康妍儿第一时间就明白邱雨嘉说的那个“她”是谁,不过,她决意装傻应应景,问道:“哪个她?” 邱雨嘉道:“朱媛媛。” 康妍儿轻笑道:“怎么就遇上她了?这么巧?” 邱雨嘉冷冷淡淡道:“在方家。” “哦……”康妍儿拖长尾音哦了一声:“原来是方家,怪不得,听说,他们是远亲。” “本想请方家出些米粮,但,让朱媛媛捷足先登了,只要到一千两银子。”邱雨嘉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跟她预想中的相差太远。 康妍儿嗤鼻道:“方夫人家不是杨州大户么?富得流油,只出一千两,也太小气了些。” “不过呢,想来人家已经答应了那边出了大头了,咱们这边,就随便应付应付,谁让咱们没有她那么花样百出,手段翻新的,她手里可是有全京都的夫人小姐都眼红的瑞福记,但凡出钱出粮达到一定数者,就能得到瑞福记的贵宾卡一张,往后,出了新款优先挑选,还能预约特别定制。要我说,她这是打着为善的旗号给自己拉生意,此人的狡诈,可见一斑,雨嘉,我真有点担心你,万一你进了齐王府,成了齐王妃,怕是还得看她的脸色行事。”康妍儿担忧道。 当然,她才不会真的担心邱雨嘉是不是朱媛媛的对手,她只是要挑起邱雨嘉的妒意与恨意,邱雨嘉孤高冷傲,岂容他人将她踩在脚下? 邱雨嘉冷哼道:“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不服气,今儿个已经见过朱媛媛,论相貌,自己应该略胜一筹,论才学,她更是通读经史子集,论才艺,琴棋书画,她一样也没落下,家中是不遗余力的栽培她,她也不曾叫家人失望。 朱媛媛算什么?不过是脑子灵泛些,会做生意罢了,一个自小被人收养的女儿,他们会这般尽心尽力的栽培吗? 邱雨嘉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只要给机会,让齐王了解她,相信齐王必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康妍儿瞧她眼中透着的不忿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了笑道:“皇后很看好你,只要在元宵灯会上,你再有个好的表现,让太后注意到你,这事儿绝对就成了,我是看好你的,便是我这样的水平,在往届灯会上已经是无敌手了,你不管哪方面都高过我许多,拿个第一,还不是手到擒来?” 康妍儿为了给邱雨嘉打气,不惜贬低自己。 邱雨嘉面色稍微好看了些,恭维的话,便是圣人也爱听的。这个第一,她是势在必得。 以前她就知道,家中这般栽培她是为了什么,为了然她进宫去伺候那个老男人,其实她心里是不愿意的,但那是家族利益所在,她身为邱家的女儿,自然不能辜负家族的厚望。 谁知,这次唤她回京都,竟然是要她做齐王妃。 前日,她悄悄去了城外,偷偷看了眼她未来的夫婿,齐王李澈。齐王那俊美的容颜,高雅的气度让她一颗芳心禁不住砰砰乱跳。 每个少女都有一个绮丽的梦,希望能和自己的如意郎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齐王的形象气质,地位,以及他亲力亲为为灾民的举动,一个风姿气度高贵优雅的男子,一个身份地位尊贵的皇子,一个心怀黎民疾苦的王爷,完全符合她心目中如意郎君的幻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齐王心里有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是她平日最瞧不起的奸猾的商人,实为大憾,大恨。 她还想着,或许朱媛媛天姿国色,把齐王给迷惑住了,但今日一见,还不如她呢。 “灯会的事儿,我会上心的,请皇后娘娘放心就是。”邱雨嘉道。 康妍儿点点头,又八卦地问:“对了,你今儿个和朱媛媛见面,说了什么吗?” 朱媛媛在靖南侯府用了午饭,又陪着荣夫人喝了盏茶,说了会子话才告辞去宋家。 这个时候,宋子楚应该还在当值,朱媛媛其实是特意挑宋子楚不在的时候过来,不然见面总是尴尬,说真的,她有点怕宋子楚,起码现在还没有做好面对宋子楚的心理准备。 礼到了,跟宋师母随便闲聊了几句,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朱媛媛方才回府。 卸下头上珠翠,换了身居家的便服,朱媛媛来到半月斋。 莞彤的贴身侍女小娥正在劝她喝药,朱媛媛上前拿过药碗:“我来吧,你们先退下。” 朱媛媛在床沿坐下,看了看莞彤的气色,微然道:“这会儿看起来,倒是精神了许多。” 莞彤虚弱的笑了笑:“出了宫,我这心里就舒坦多了。” 也是,宫里那种地方,实在是太压抑,说句话都得在脑子里先过三遍。 “等过了十五,你就能彻底安心了。”朱媛媛笑道。 “嫂子,您说,这事儿真的能成吗?”莞彤信心不足。她都吃了这么多苦头了,要是还躲不过去,她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朱媛媛宽慰道:“一定能成,只要你乖乖喝药,别忘了,御医还是每天要过来诊治的。” “可是,这药实在太苦了,我都喝怕了,闻到这味儿就想吐。”李莞彤苦兮兮道。 “药哪有不苦的,这些是御医开的药,你得喝,喝了宫里某些人才能放心,等过了十五,你再吃顾恒开的药,我让他把药都做成药丸子,就不苦了,你都已经熬到这份上了,不能前功尽弃不是?”朱媛媛好言相劝。 李莞彤无奈道:“那好吧,不过,我要吃山楂脯子。” 朱媛媛笑道:“你和你哥还真是亲兄妹,都一样怕苦,喝了苦药,一定要吃山楂脯,放心,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少不了你的。” 第344章 御夫有术 服侍莞彤喝了药,朱媛媛问道:“要不要睡一会儿?” 李莞彤道:“不睡了,睡了一天了。” “那咱们说会儿子话。” “好啊!” 朱媛媛给她背后垫了个软靠,让她靠着舒服些。 “我今天去靖南侯府了,歆瑶很是记挂你,想来看你,我让她过了十五再来。” 李莞彤虚弱一笑:“我还道她把我给忘了呢。” “怎么会呢?她本想进宫去看你的,可是宫里不准。” 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元宵灯会上。 “九妹,我听说你身边有几个很会跳舞的宫娥?” 李莞彤道:“是啊,我自己喜欢跳舞,便一直有训练她们,不然,什么事儿还得求到乐舞司,麻烦,小娥跳的就不错。” “那你这些会跳舞的宫娥,有几个?” 李莞彤掰着手指算了算:“比较出挑的有五个吧,另外几个稍微差些。” 朱媛媛知道李莞彤这次来王府带了六个宫女来。 “那,你这几个宫娥能不能借我用用?”朱媛媛问道。 “嫂子你要排舞吗?”李莞彤一下子来了兴趣,原本苍白的脸上都浮起了一片潮红。 朱媛媛嘘声道:“是有这个想法,先备着,元宵灯会或许能用得上。” “原来嫂子自己要跳吗?我告诉你呀,父皇最爱看跳舞了,什么舞蹈都爱看,只要跳的好,能入他的眼,赏赐必定很丰厚的。” “嘘……这事是咱们的秘密,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能排出个什么样来,我先试试看,你帮我保守秘密。”朱媛媛道,这可是她的杀手锏,府里人多耳目也多,她可不想这么早就泄露了消息。 早在李歆瑶告诉她,邱雨嘉肯定会献舞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想法,跳舞可是她的老本行,童子功,还拿过全国舞蹈大赛荷花奖,一直没有机会露一手,这次要拿出来好好亮亮相,邱雨嘉不是要跳飞天舞吗?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飞天舞。 李莞彤兴奋的点头:“一定一定,我这次带出来的几个宫娥都跳的不错,也是打小就在我身边伺候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信不过那几个,我没让她们跟来。” “九妹,不得不说,你来的真是时候,可解决了我一大难题了,不然我就得去教坊司请人了。”朱媛媛太高兴了,这就叫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心想事成啊!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两人正说的愉快,李澈走了进来。 朱媛媛给李莞彤递了个眼色,李莞彤会意地点点头。 “没说什么,九妹今儿个精神好了些,就陪她说说话,对了,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朱媛媛问道。 李澈走到床前,看了看妹子的脸色,见妹子的病的确有了起色,心里也是宽慰,道:“那些灾民昨天被你训了一顿,今儿个老实了许多,都安分守己起立,我还有什么好忙的,所以,早点回来了。” “媛媛,我才知道,原来你训人也这么狠,我看你平日跟瑞福记还有玉液酒坊的伙计说话都是和声细语的。”李澈哂笑道。 今儿个他一到城外,就有人告诉他,昨天有个女的发威了,一脚飞一块石头,砸的人鼻血长流,疾言厉色的,骂的一帮大老爷们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实的跟兔子似得。 朱媛媛不以为然道:“和声细语,那要看对什么人,对什么事儿,对一帮不知好歹的人,有什么好客气的?你跟他客气,他还不领你的情呢,就不能惯着他们。” 李澈认同道:“是这个理儿,咱们忙死忙活,大家凑钱凑物,都不容易,他们还道是应当应分起来,人啊,都是犯贱,快活不下去的时候吧,就想着,要是有谁能给他们一口吃的,就是他亲祖宗了,一旦给了吧,他只想要更多。” “所以说升米恩斗米仇,也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大部分灾民还是很感恩的。”朱媛媛可观道。 “等过了年,最好找点事儿他们做做,不能让他们一直吃白食,会惯坏的。”朱媛媛道。这种事儿,在现代她见得多了。那么多人不远万里跋山涉水的去帮助受灾的人,可是就有一些人真的很不像话,觉得自己就是受害者,你们来帮我是应该的,所以就有了哄抢物资,人家在帮你重建家园,自己却在哪儿打麻将的事儿,让人遗憾。 “嫂子,我真佩服你,你怎么就懂那么多呢?”李莞彤道。 朱媛媛笑道:“我不是懂的多,是见的多。” “要说见的多,宫里的尔虞我诈,我也见的挺多的,可就是想不出好法子对付。”李莞彤郁闷道。 李澈笑道:“那你趁着住在这里,跟你嫂子好好学学,你嫂子不管是御夫还是御别人都很有一套,你要是学上一两招,受用无穷。” 朱媛媛一记白眼甩过去:“在九妹面前胡说什么的,没个正形。” 李澈哈哈大笑,对李莞彤道:“不说了,再说下去,回头就该被修理了。” 李莞彤也是吃吃地笑,来这里真是开心,跟那死气沉沉的宫里完全是一重天一重地,看来哥和嫂子的感情是真的好。 已经呆了好一会儿了,朱媛媛怕莞彤累着,便道:“九妹,你好好歇着,明儿个我再过来看你。” 两人一道出门来,朱媛媛问道:“是不是王景田查到什么了?所以你这么早回来?” 李澈幽幽地望着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把总查到了,这个不难,巡城司就那么几个把总,关键是,他以前是七弟的手下。” 朱媛媛愕然:“不能吧,李洛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她在城外设粥铺的时候,李洛是第一时间买了米粮送来支持她的。 李澈道:“我想七弟也不至于做这种事,他这人吧,正义感还是挺强的,跟魏王不是同一类人,多面还是魏王搞的鬼,七弟估计还不知道这事儿。”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找李洛质问?”朱媛媛问道。 第345章 李澈沉默片刻说道:“我原本是想去问七弟的,可后来想想,那把总也只是曾经在七弟手下呆过,硬要跟七弟扯上关系太勉强,还是不去问了,免得伤了兄弟感情。” 朱媛媛道:“我也这么认为,不如,就把那管事儿和把总交给秦王,想来,他一定很乐于处理这事儿,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李澈失笑,伸手楼了她的细腰,道:“我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媛媛,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朱媛媛笑嗔着闪过一边,怕被人瞧见,古人和现代人的观念不一样,这般秀恩爱,在古人眼里会觉得轻佻浮躁,她现在好歹是个当家的,要注意形象。 “我现在觉得自己真的离不开你了。”李澈笑道,眼底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朱媛媛撇嘴道:“怎么?你还想过要离开我?”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巴不得,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和你做夫妻,只有咱们两。” 李澈诚恳地说,人这一辈子,能遇上一个自己的喜欢的人已经是不容易,还能与自己喜欢的人牵手一生更不容易,在一起以后,发现自己没有喜欢错人,更加不容易。 也有人说,什么爱情,什么刻骨相思,那都是因为没得到而已,得到了也就那么回事,但他不这么认为,和媛媛在一起越久,越是互相了解,就越觉得离不开她,越来越喜欢。 朱媛媛哼哼道:“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万一,将来有人逼你娶王妃,你不得不娶,怎么办?” 她也不想说这个话题扫兴,可这事儿梗在心里难受。 “那她就自认倒霉吧,进了这个门,她也只能是个摆设,没办法,我的心太小,可容不下那么多人。”李澈道,这是最糟糕的结果,但他不愿意骗媛媛,说什么我是死也不娶的大话,身为皇子,上有皇命,他还能抗旨不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他的心他的身体完全忠于一个人。 朱媛媛有些失望,她宁可他说说大话骗骗她。 人都是会变的,今天她也看到邱雨嘉了,且不说邱雨嘉人品如何,就邱雨嘉的才貌是绝对配得上李澈的。 “怎么了?不高兴啦?”李澈有些不安地问。 “没有,你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就好,要是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你知道我的手段的。”朱媛媛翻个白眼威胁道。 “你放心,就算你赶我去别的女人那,我也不会去,这两年,几位姨娘可是用了不少手段,我还不照样守身如玉?正眼都不瞧她们一眼,我可不是什么都可以将就的人,尤其是感情上。”李澈道。他自己知道自己,他是有精神洁癖的人,对大多数男人而言,三妻四妾是齐人之福,但对于他,则是一种折磨,他多希望府里就他和媛媛,没有别人。 吃过晚饭,李澈去亲王府。 朱媛媛让小惜过去伺候莞彤,把小娥几个叫了过来。 远香阁里有一间宽敞的花厅,朱媛媛让她们各自展示了下自己的基本功,结果非常满意,底子扎实,模样都俊俏,高矮肥瘦也很均匀,手脚纤长,看来莞彤找侍女就是奔着能跳舞去的。 又问了下她们学一个舞需要多长时间,小娥回话说:“若是不难的舞,半天就能学会了,要想跳的整齐,则要练上几日。” 朱媛媛道:“那好,从后天开始,每日午后,你们过来这边,练两个时辰的舞,九公主那,我会安排人伺候,你们只管放心,争取在元宵之前,把这支舞练熟,练好了,我重重有赏,但我先告诉你们,这支舞难度很大,你们肯定要吃些苦头的。” 六人齐齐点头,练舞哪有不苦的,她们都习惯了。 “还有,这件事,不得张扬出去,对任何人都不许说。”朱媛媛告诫道。 “是。”大家齐齐应声,九公主已经交代过了,让她们都听侧妃的。 第二天,是小年夜了,天气也很给力,阳光暖暖的,府里上下都忙碌起来,扫尘,贴对联什么的。 朱媛媛让冯管事吩咐下去,今儿个给灾民们每人发一个肉包一个菜包,她能力有限,不是钱不够的问题,钱是足够的,就算请两千人喝酒吃肉也没问题,但问题是物资缺乏,没办法。只能略微改善下伙食,算是过年了。 下午,鬼杀回来了,钟管事足足购到了五千斤米粮,不过,路上挺凶险的,要不是有鬼杀在,别说粮食被人抢了,人也早被人啃了。 外地的情况根本不像京都这般平宁,乱的很,朝廷旨意是下去了,要求各地好好安顿灾民,可是真正落实的地方不多,大都是阳奉阴违。 哎,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她能让这两千人好好安顿下来就不错了。 朱媛媛让两人赶紧去歇着,没多久,阿德叫人抬了个木箱子进来。 “侧妃,这是按您的要求,让木匠赶制出来的,您瞧瞧,能不能用?”阿德让下人出去,自己亲自打开箱子。 里面是一根根有底座的木桩。 朱媛媛拿出来看了看,满意道:“不错,就是我要的。” 阿德笑嘻嘻地问:“侧妃,这个是干嘛用的?” 朱媛媛神秘兮兮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蓝香儿是知道侧妃要这东西是排舞用的,但也想不明白,这木桩怎么用,拿手上舞?这也太笨重了些。 “你叫人来,把这些木桩拼凑起来,钉在花厅中央。”朱媛媛吩咐道。 这是她昨晚设计的道具,没有现代化的设备,只好在巧字上做文章,她要用这些木桩做道具,排一个真正如同飞天般的舞蹈。这个舞蹈曾经上过春晚,当是就被惊艳了,对了,她还要想办法制造出喷雾的效果。 干起老本行,朱媛媛也很兴奋,这才是她最擅长的领域,邱雨嘉,你本来是不错的,可惜遇上了我,注定要抢了你的风头,掩盖你的光彩,没办法,谁让你要成为我的情敌呢?为了捍卫自己的婚姻,爱情,拼了。 第343章 美中不足 朱媛媛在与歆瑶和朵朵商议元宵灯会上怎么对战邱雨嘉的时候,邱雨嘉也去了赵王府见康妍儿。 “我今天见到她了。”邱雨嘉不笑的时候,眉宇间自然透着一股子冷傲的神色,一种读书人惯有的自命不凡与清高,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康妍儿第一时间就明白邱雨嘉说的那个“她”是谁,不过,她决意装傻应应景,问道:“哪个她?” 邱雨嘉道:“朱媛媛。” 康妍儿轻笑道:“怎么就遇上她了?这么巧?” 邱雨嘉冷冷淡淡道:“在方家。” “哦……”康妍儿拖长尾音哦了一声:“原来是方家,怪不得,听说,他们是远亲。” “本想请方家出些米粮,但,让朱媛媛捷足先登了,只要到一千两银子。”邱雨嘉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跟她预想中的相差太远。 康妍儿嗤鼻道:“方夫人家不是杨州大户么?富得流油,只出一千两,也太小气了些。” “不过呢,想来人家已经答应了那边出了大头了,咱们这边,就随便应付应付,谁让咱们没有她那么花样百出,手段翻新的,她手里可是有全京都的夫人小姐都眼红的瑞福记,但凡出钱出粮达到一定数者,就能得到瑞福记的贵宾卡一张,往后,出了新款优先挑选,还能预约特别定制。要我说,她这是打着为善的旗号给自己拉生意,此人的狡诈,可见一斑,雨嘉,我真有点担心你,万一你进了齐王府,成了齐王妃,怕是还得看她的脸色行事。”康妍儿担忧道。 当然,她才不会真的担心邱雨嘉是不是朱媛媛的对手,她只是要挑起邱雨嘉的妒意与恨意,邱雨嘉孤高冷傲,岂容他人将她踩在脚下? 邱雨嘉冷哼道:“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不服气,今儿个已经见过朱媛媛,论相貌,自己应该略胜一筹,论才学,她更是通读经史子集,论才艺,琴棋书画,她一样也没落下,家中是不遗余力的栽培她,她也不曾叫家人失望。 朱媛媛算什么?不过是脑子灵泛些,会做生意罢了,一个自小被人收养的女儿,他们会这般尽心尽力的栽培吗? 邱雨嘉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只要给机会,让齐王了解她,相信齐王必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康妍儿瞧她眼中透着的不忿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了笑道:“皇后很看好你,只要在元宵灯会上,你再有个好的表现,让太后注意到你,这事儿绝对就成了,我是看好你的,便是我这样的水平,在往届灯会上已经是无敌手了,你不管哪方面都高过我许多,拿个第一,还不是手到擒来?” 康妍儿为了给邱雨嘉打气,不惜贬低自己。 邱雨嘉面色稍微好看了些,恭维的话,便是圣人也爱听的。这个第一,她是势在必得。 以前她就知道,家中这般栽培她是为了什么,为了然她进宫去伺候那个老男人,其实她心里是不愿意的,但那是家族利益所在,她身为邱家的女儿,自然不能辜负家族的厚望。 谁知,这次唤她回京都,竟然是要她做齐王妃。 前日,她悄悄去了城外,偷偷看了眼她未来的夫婿,齐王李澈。齐王那俊美的容颜,高雅的气度让她一颗芳心禁不住砰砰乱跳。 每个少女都有一个绮丽的梦,希望能和自己的如意郎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齐王的形象气质,地位,以及他亲力亲为为灾民的举动,一个风姿气度高贵优雅的男子,一个身份地位尊贵的皇子,一个心怀黎民疾苦的王爷,完全符合她心目中如意郎君的幻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齐王心里有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是她平日最瞧不起的奸猾的商人,实为大憾,大恨。 她还想着,或许朱媛媛天姿国色,把齐王给迷惑住了,但今日一见,还不如她呢。 “灯会的事儿,我会上心的,请皇后娘娘放心就是。”邱雨嘉道。 康妍儿点点头,又八卦地问:“对了,你今儿个和朱媛媛见面,说了什么吗?” 朱媛媛在靖南侯府用了午饭,又陪着荣夫人喝了盏茶,说了会子话才告辞去宋家。 这个时候,宋子楚应该还在当值,朱媛媛其实是特意挑宋子楚不在的时候过来,不然见面总是尴尬,说真的,她有点怕宋子楚,起码现在还没有做好面对宋子楚的心理准备。 礼到了,跟宋师母随便闲聊了几句,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朱媛媛方才回府。 卸下头上珠翠,换了身居家的便服,朱媛媛来到半月斋。 莞彤的贴身侍女小娥正在劝她喝药,朱媛媛上前拿过药碗:“我来吧,你们先退下。” 朱媛媛在床沿坐下,看了看莞彤的气色,微然道:“这会儿看起来,倒是精神了许多。” 莞彤虚弱的笑了笑:“出了宫,我这心里就舒坦多了。” 也是,宫里那种地方,实在是太压抑,说句话都得在脑子里先过三遍。 “等过了十五,你就能彻底安心了。”朱媛媛笑道。 “嫂子,您说,这事儿真的能成吗?”莞彤信心不足。她都吃了这么多苦头了,要是还躲不过去,她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朱媛媛宽慰道:“一定能成,只要你乖乖喝药,别忘了,御医还是每天要过来诊治的。” “可是,这药实在太苦了,我都喝怕了,闻到这味儿就想吐。”李莞彤苦兮兮道。 “药哪有不苦的,这些是御医开的药,你得喝,喝了宫里某些人才能放心,等过了十五,你再吃顾恒开的药,我让他把药都做成药丸子,就不苦了,你都已经熬到这份上了,不能前功尽弃不是?”朱媛媛好言相劝。 李莞彤无奈道:“那好吧,不过,我要吃山楂脯子。” 朱媛媛笑道:“你和你哥还真是亲兄妹,都一样怕苦,喝了苦药,一定要吃山楂脯,放心,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少不了你的。” 第344章 御夫有术 服侍莞彤喝了药,朱媛媛问道:“要不要睡一会儿?” 李莞彤道:“不睡了,睡了一天了。” “那咱们说会儿子话。” “好啊!” 朱媛媛给她背后垫了个软靠,让她靠着舒服些。 “我今天去靖南侯府了,歆瑶很是记挂你,想来看你,我让她过了十五再来。” 李莞彤虚弱一笑:“我还道她把我给忘了呢。” “怎么会呢?她本想进宫去看你的,可是宫里不准。” 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元宵灯会上。 “九妹,我听说你身边有几个很会跳舞的宫娥?” 李莞彤道:“是啊,我自己喜欢跳舞,便一直有训练她们,不然,什么事儿还得求到乐舞司,麻烦,小娥跳的就不错。” “那你这些会跳舞的宫娥,有几个?” 李莞彤掰着手指算了算:“比较出挑的有五个吧,另外几个稍微差些。” 朱媛媛知道李莞彤这次来王府带了六个宫女来。 “那,你这几个宫娥能不能借我用用?”朱媛媛问道。 “嫂子你要排舞吗?”李莞彤一下子来了兴趣,原本苍白的脸上都浮起了一片潮红。 朱媛媛嘘声道:“是有这个想法,先备着,元宵灯会或许能用得上。” “原来嫂子自己要跳吗?我告诉你呀,父皇最爱看跳舞了,什么舞蹈都爱看,只要跳的好,能入他的眼,赏赐必定很丰厚的。” “嘘……这事是咱们的秘密,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能排出个什么样来,我先试试看,你帮我保守秘密。”朱媛媛道,这可是她的杀手锏,府里人多耳目也多,她可不想这么早就泄露了消息。 早在李歆瑶告诉她,邱雨嘉肯定会献舞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想法,跳舞可是她的老本行,童子功,还拿过全国舞蹈大赛荷花奖,一直没有机会露一手,这次要拿出来好好亮亮相,邱雨嘉不是要跳飞天舞吗?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飞天舞。 李莞彤兴奋的点头:“一定一定,我这次带出来的几个宫娥都跳的不错,也是打小就在我身边伺候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信不过那几个,我没让她们跟来。” “九妹,不得不说,你来的真是时候,可解决了我一大难题了,不然我就得去教坊司请人了。”朱媛媛太高兴了,这就叫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心想事成啊!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两人正说的愉快,李澈走了进来。 朱媛媛给李莞彤递了个眼色,李莞彤会意地点点头。 “没说什么,九妹今儿个精神好了些,就陪她说说话,对了,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朱媛媛问道。 李澈走到床前,看了看妹子的脸色,见妹子的病的确有了起色,心里也是宽慰,道:“那些灾民昨天被你训了一顿,今儿个老实了许多,都安分守己起立,我还有什么好忙的,所以,早点回来了。” “媛媛,我才知道,原来你训人也这么狠,我看你平日跟瑞福记还有玉液酒坊的伙计说话都是和声细语的。”李澈哂笑道。 今儿个他一到城外,就有人告诉他,昨天有个女的发威了,一脚飞一块石头,砸的人鼻血长流,疾言厉色的,骂的一帮大老爷们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实的跟兔子似得。 朱媛媛不以为然道:“和声细语,那要看对什么人,对什么事儿,对一帮不知好歹的人,有什么好客气的?你跟他客气,他还不领你的情呢,就不能惯着他们。” 李澈认同道:“是这个理儿,咱们忙死忙活,大家凑钱凑物,都不容易,他们还道是应当应分起来,人啊,都是犯贱,快活不下去的时候吧,就想着,要是有谁能给他们一口吃的,就是他亲祖宗了,一旦给了吧,他只想要更多。” “所以说升米恩斗米仇,也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大部分灾民还是很感恩的。”朱媛媛可观道。 “等过了年,最好找点事儿他们做做,不能让他们一直吃白食,会惯坏的。”朱媛媛道。这种事儿,在现代她见得多了。那么多人不远万里跋山涉水的去帮助受灾的人,可是就有一些人真的很不像话,觉得自己就是受害者,你们来帮我是应该的,所以就有了哄抢物资,人家在帮你重建家园,自己却在哪儿打麻将的事儿,让人遗憾。 “嫂子,我真佩服你,你怎么就懂那么多呢?”李莞彤道。 朱媛媛笑道:“我不是懂的多,是见的多。” “要说见的多,宫里的尔虞我诈,我也见的挺多的,可就是想不出好法子对付。”李莞彤郁闷道。 李澈笑道:“那你趁着住在这里,跟你嫂子好好学学,你嫂子不管是御夫还是御别人都很有一套,你要是学上一两招,受用无穷。” 朱媛媛一记白眼甩过去:“在九妹面前胡说什么的,没个正形。” 李澈哈哈大笑,对李莞彤道:“不说了,再说下去,回头就该被修理了。” 李莞彤也是吃吃地笑,来这里真是开心,跟那死气沉沉的宫里完全是一重天一重地,看来哥和嫂子的感情是真的好。 已经呆了好一会儿了,朱媛媛怕莞彤累着,便道:“九妹,你好好歇着,明儿个我再过来看你。” 两人一道出门来,朱媛媛问道:“是不是王景田查到什么了?所以你这么早回来?” 李澈幽幽地望着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把总查到了,这个不难,巡城司就那么几个把总,关键是,他以前是七弟的手下。” 朱媛媛愕然:“不能吧,李洛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她在城外设粥铺的时候,李洛是第一时间买了米粮送来支持她的。 李澈道:“我想七弟也不至于做这种事,他这人吧,正义感还是挺强的,跟魏王不是同一类人,多面还是魏王搞的鬼,七弟估计还不知道这事儿。”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找李洛质问?”朱媛媛问道。 第345章 李澈沉默片刻说道:“我原本是想去问七弟的,可后来想想,那把总也只是曾经在七弟手下呆过,硬要跟七弟扯上关系太勉强,还是不去问了,免得伤了兄弟感情。” 朱媛媛道:“我也这么认为,不如,就把那管事儿和把总交给秦王,想来,他一定很乐于处理这事儿,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李澈失笑,伸手楼了她的细腰,道:“我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媛媛,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朱媛媛笑嗔着闪过一边,怕被人瞧见,古人和现代人的观念不一样,这般秀恩爱,在古人眼里会觉得轻佻浮躁,她现在好歹是个当家的,要注意形象。 “我现在觉得自己真的离不开你了。”李澈笑道,眼底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朱媛媛撇嘴道:“怎么?你还想过要离开我?”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巴不得,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和你做夫妻,只有咱们两。” 李澈诚恳地说,人这一辈子,能遇上一个自己的喜欢的人已经是不容易,还能与自己喜欢的人牵手一生更不容易,在一起以后,发现自己没有喜欢错人,更加不容易。 也有人说,什么爱情,什么刻骨相思,那都是因为没得到而已,得到了也就那么回事,但他不这么认为,和媛媛在一起越久,越是互相了解,就越觉得离不开她,越来越喜欢。 朱媛媛哼哼道:“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万一,将来有人逼你娶王妃,你不得不娶,怎么办?” 她也不想说这个话题扫兴,可这事儿梗在心里难受。 “那她就自认倒霉吧,进了这个门,她也只能是个摆设,没办法,我的心太小,可容不下那么多人。”李澈道,这是最糟糕的结果,但他不愿意骗媛媛,说什么我是死也不娶的大话,身为皇子,上有皇命,他还能抗旨不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他的心他的身体完全忠于一个人。 朱媛媛有些失望,她宁可他说说大话骗骗她。 人都是会变的,今天她也看到邱雨嘉了,且不说邱雨嘉人品如何,就邱雨嘉的才貌是绝对配得上李澈的。 “怎么了?不高兴啦?”李澈有些不安地问。 “没有,你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就好,要是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你知道我的手段的。”朱媛媛翻个白眼威胁道。 “你放心,就算你赶我去别的女人那,我也不会去,这两年,几位姨娘可是用了不少手段,我还不照样守身如玉?正眼都不瞧她们一眼,我可不是什么都可以将就的人,尤其是感情上。”李澈道。他自己知道自己,他是有精神洁癖的人,对大多数男人而言,三妻四妾是齐人之福,但对于他,则是一种折磨,他多希望府里就他和媛媛,没有别人。 吃过晚饭,李澈去亲王府。 朱媛媛让小惜过去伺候莞彤,把小娥几个叫了过来。 远香阁里有一间宽敞的花厅,朱媛媛让她们各自展示了下自己的基本功,结果非常满意,底子扎实,模样都俊俏,高矮肥瘦也很均匀,手脚纤长,看来莞彤找侍女就是奔着能跳舞去的。 又问了下她们学一个舞需要多长时间,小娥回话说:“若是不难的舞,半天就能学会了,要想跳的整齐,则要练上几日。” 朱媛媛道:“那好,从后天开始,每日午后,你们过来这边,练两个时辰的舞,九公主那,我会安排人伺候,你们只管放心,争取在元宵之前,把这支舞练熟,练好了,我重重有赏,但我先告诉你们,这支舞难度很大,你们肯定要吃些苦头的。” 六人齐齐点头,练舞哪有不苦的,她们都习惯了。 “还有,这件事,不得张扬出去,对任何人都不许说。”朱媛媛告诫道。 “是。”大家齐齐应声,九公主已经交代过了,让她们都听侧妃的。 第二天,是小年夜了,天气也很给力,阳光暖暖的,府里上下都忙碌起来,扫尘,贴对联什么的。 朱媛媛让冯管事吩咐下去,今儿个给灾民们每人发一个肉包一个菜包,她能力有限,不是钱不够的问题,钱是足够的,就算请两千人喝酒吃肉也没问题,但问题是物资缺乏,没办法。只能略微改善下伙食,算是过年了。 下午,鬼杀回来了,钟管事足足购到了五千斤米粮,不过,路上挺凶险的,要不是有鬼杀在,别说粮食被人抢了,人也早被人啃了。 外地的情况根本不像京都这般平宁,乱的很,朝廷旨意是下去了,要求各地好好安顿灾民,可是真正落实的地方不多,大都是阳奉阴违。 哎,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她能让这两千人好好安顿下来就不错了。 朱媛媛让两人赶紧去歇着,没多久,阿德叫人抬了个木箱子进来。 “侧妃,这是按您的要求,让木匠赶制出来的,您瞧瞧,能不能用?”阿德让下人出去,自己亲自打开箱子。 里面是一根根有底座的木桩。 朱媛媛拿出来看了看,满意道:“不错,就是我要的。” 阿德笑嘻嘻地问:“侧妃,这个是干嘛用的?” 朱媛媛神秘兮兮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蓝香儿是知道侧妃要这东西是排舞用的,但也想不明白,这木桩怎么用。 “侧妃,这是按您的要求,让木匠赶制出来的,您瞧瞧,能不能用?”阿德让下人出去,自己亲自打开箱子。 里面是一根根有底座的木桩。 朱媛媛拿出来看了看,满意道:“不错,就是我要的。” 阿德笑嘻嘻地问:“侧妃,这个是干嘛用的?” 朱媛媛神秘兮兮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蓝香儿是知道侧妃要这东西是排舞用的,但也想不明白,这木桩怎么用。 阿德笑嘻嘻地问:“侧妃,这个是干嘛用的?” 朱媛媛神秘兮兮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阿德笑嘻嘻地问:“侧妃,这个是干嘛用的?” 第346章 小年夜风波 过小年,在卞唐是相当隆重的一个节日,但李澈只想和朱媛媛两人一起过,说实话,每次要摆出家主的姿态和几个姨娘一起吃饭都是一场折磨。 一来,跟她们无话可说,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二来,受不了她们言语间流露出来的幽怨神情。 他除了给她们一个姨娘的名分,给她们安身一隅,保她们衣食无忧,别的真的什么都给不了。 按着他最初的想法,媛媛进门后,他就要跟几位姨娘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如果她们愿意离开,那么他会给她们一笔相当丰厚的补偿,可朱媛媛不答应,说什么,她才进门,他就要赶姨娘们走,知道的是他自己的想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不能容人。 如果他是寻常男子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皇子,是位王爷,上头还有皇上皇后太后压着,随便谁指责一句,都是吃不消。 所以,这件事便一直拖着。 朱媛媛好言相劝:“我何尝喜欢跟她们一块儿吃饭,但,再不情愿,样子还是要做的,更何况今天的家宴,是柳姨娘精心准备的,不去不好。” 好说歹说,才把李澈劝了过去。 今晚,几位姨娘都是盛装来的,穿戴打扮,比朱媛媛这个侧妃还要华丽。 对于她们而言,每一个能与王爷相处的机会都是难能可贵。 朱媛媛看着她们觉得她们很可悲。一辈子守着一个根本不爱她们的男人,费尽心机也讨好不了的男人,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华,就在一日复一日的失望中虚度了。 因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都刻意的想要维持这和睦的气氛,场面倒还算热闹,朱媛媛以为会这样友好的气氛会维持到结束,谁知菜吃五分,酒过三巡后,今晚话语最少的苏蓉突然对朱媛媛说:“侧妃,如今是您主持中馈,管着内院,有些事儿是不是也该立个规矩了?” 朱媛媛秀眉微挑,微笑着望着她:“苏姨娘指的是?” 苏蓉自嘲地笑了笑:“侧妃您进府后,获得王爷专宠,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以前,王爷偶尔还会到姨娘们屋里坐一坐,如今是想见一面都难了。” “我等自知身份卑微,不敢与侧妃争什么,也不敢奢求什么,但我们好歹也是齐王府的姨娘,侧妃备受宠爱,自然是无法理解我等姐妹****独守空闺的凄凉,还望侧妃怜惜我等一二,立个规矩章程。” 从始至终,苏蓉只看着朱媛媛,不敢看王爷的脸色。不用看也知道王爷的脸色一定很臭。 几位姨娘也是目含期待地看着朱媛媛。 朱媛媛微微一哂,其实苏蓉起个头,朱媛媛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无非是要求雨露均沾呗! 要她怎么回答呢?说我不愿意,还是说,这得看王爷自己,把皮球踢给李澈? 只听得一声冷哼,李澈面无表情道:“本王愿意宠着谁,是本王的事,谁也别想左右本王的心思。” 李澈才不要朱媛媛面对这种难题。 朱媛媛抛开心里的犹豫,端着酒杯自顾品酒,是哇,这不关她的事,她也不过是个侧妃,还能去左右王爷的行为? “王爷喜欢谁,那是王爷的事儿,要侧妃定什么规矩章程,这不是为难王爷,为难侧妃么?难道王爷不想见的人,厌恶的人,也要按着规矩来?要我说,某些人犯了那么大的错,王爷没把她赶出府去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柳筝阴阳怪气道。 苏蓉此举根本就是自取其辱,进府都快三年了,居然还是看不穿,王爷是个多情的人,也是最无情的人,王爷的多情只给自己喜欢的人。 她早就想明白了,这就是她们这些人的命运,甚至包括未来的王妃,她讨好王爷,求得不是几度**,而是能在这个王府里,继续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 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保持沉默,沉默便是默认自己与苏蓉有一样的心思,倒不如唱一出对台戏,买王爷和侧妃一个好。 苏蓉脸色苍白,眼底难以掩饰的浮现出愤怒的神色。 “柳姨娘何必心口不一,你敢说你不渴望得到王爷的怜惜?”苏蓉冷声道。 柳筝嗤鼻道:“强扭的瓜不甜,人要有自知之明,这么丢脸的话,我别说我说不出口,便是想想都害臊的。” “柳姨娘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也惯会看碟下菜的,你要讨好侧妃,也不必把姐妹们踩在脚底下。”姚静宜也加入唇枪舌战。 “哟,姚姨娘这才叫舌头无骨,随心所欲啊,你也当过家,管过事儿,那时候,王爷老去你那儿,你怎么也没想着给姐妹们分一杯羹?”柳筝反击道。 “再说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什么踩不踩在脚底下的,是我踩的吗?是某些人,自己要往泥里钻好不好?” “你们……你们都少说几句吧,今儿个过小年呢!”红裳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为什么不说?一晃又一年过去了,我们姐妹在府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大家自己心里都清楚。”苏蓉道。 柳筝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朱媛媛不得而知,但不得不说,柳筝这一搅局,吸引炮火和注意力,的确是替她和李澈解了围。 朱媛媛悄悄看了眼李澈,只见李澈面色肃冷,显然是在努力的克制心中的怒意。 “你不满意现状么?”李澈突然开口问道,淡漠疏离的目光直视苏蓉。 苏蓉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不免有些胆怯,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道:“妾身只是希望王爷能稍微体惜下众姐妹的心情,妾身自知做错了一些事儿,让王爷厌弃,妾身不敢奢望什么,但薇琴姨娘没有错,王爷如何忍心冷落她如斯?” 李澈的目光又落到薇琴姨娘脸上:“是琴姨娘对你诉说了委屈?” 薇琴想要摇头,可是想到之前的约定,只得默默地低下头去。 李澈又问姚静宜:“你呢?你又如何?” 姚静宜道:“我等既然是王爷的妾室,渴望得到王爷的垂怜也是情理中的事,若是不这么想,反倒奇怪了。” 第34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澈嘴角一斜,冷冷一笑:“你们三人,一个不满现状,一个觉得备受委屈,一个觉得理直气壮,很好,很好……” 李澈一连说了三个很好,继而道:“既然你们已经心生怨怼,而本王是注定要让你们失望了,倒不如放尔等离去。” 苏蓉三人脸色大变,忙起身离座下跪请罪:“妾身知罪,请王爷开恩。” “知罪?你们何罪之有?本王也觉得你们挺委屈,挺不容易的,不想白白耽误你们的大好年华,侧妃,你安排一下,给足她们安置费用,就请她们离去吧!”李澈冷声道。 “王爷,妾身自打进宫便在王爷身边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妾身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王爷要赶妾身离去,不如赐妾身一死。”姚静宜悲怆地重重以头叩地。 苏蓉也道:“求王爷赐死。” 三人跪地,一心求死。李澈气的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此时,不单是李澈愤怒,朱媛媛也是出离的愤怒了。太过分了,拿死来威胁。她们表面上威胁的是李澈,其实真正要威胁的是她吧! 想必,明日满城皆知她朱媛媛独霸宠爱,容不下几房妾室,活生生将人逼死了。 朱媛媛开口道:“你们是什么意思?大过年的,闹这一出,你们不嫌晦气,也不替王爷考虑考虑吗?这就是你们爱王爷的方式吗?”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王府受了天大的委屈,非人的虐地呢!”柳筝附和道。 朱媛媛给李澈递了个眼色,让他先走。 李澈会意,唰的起身,动作之大,身下的椅子哐啷倒地,发出巨响。李澈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朱媛媛怒其不争地叹息道:“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真是的,大过年也不让人安生。” 说罢,朱媛媛追着李澈而去。 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柳筝了,相信柳筝能应付。 朱媛媛很快追上李澈,见他面若寒霜,劝道:“别生气了,跟她们犯不着。” 李澈气闷道:“苏蓉和薇琴倒也罢了,她们本就是皇后的人,跟我们不是一条心,我气的是姚静宜,亏我一直那么信任她,如今也是魔障入心,变得不可理喻了。” “当初抬她做姨娘,就跟她说的清楚明白,我给她姨娘的身份,只是希望她在王妃没有进府之前,帮我把这些人管束起来,仅此而已。” “我想,姚姨娘是真的喜欢你。”朱媛媛道。 “谁要她来喜欢,再说了,她们喜欢我,我就要喜欢她们?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还敢以死要挟,真是胆肥了,索性我就成全了她们。”李澈气呼呼道。 “千万别。”朱媛媛道:“后宅的事处理不好,你是没什么,但人们会把过错都算在我头上,认为是我怂恿你这么做的,我若是正妃倒也罢了,处置几个姨娘没什么,可我不过是个侧妃,要是背上一个善妒罪名,太后还不得更不待见我。” 李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烦闷地揉着太阳穴:“留,留不得,打发又打发不得,你说该怎么办?” 朱媛媛很想说,当初你就咬紧牙关,一个不接收,人家送来就给赶出去不就没有今日的麻烦了?可是转念想想,李澈有李澈的难处,以前一直处于韬光养晦,低调行事,不得不接受某些人的安排,怪他也怪不来,只好说道:“算了,别烦恼了,总会有办法的。” “留着就是个祸害。”李澈道。不能小看这些人,都是有背景的:“我怕你应付不来。” 朱媛媛怏怏道:“应付不来也得应付啊,只要她们不做出过分的事儿,就忍了,要是不安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李澈担心道:“往后,你要多留心着她们,多费些神了。” “我有数,好啦,别不开心了,走,我们去看看莞彤。过小年,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吧!”朱媛媛说着,拉了李澈去了半月斋。 花厅里,朱媛媛和李澈一走,姚静宜等人就起身,无视柳筝和红裳,也离开了。 红裳对柳筝今日的行为很是不解:“柳姐姐,你为何要说那些话,苏蓉说的,可不正是大家心里所想的吗?” 柳筝幽幽地盯着她:“红裳,咱们原先都是太后手下做事的,进府后,又一直住在一起,说是情同姐妹一点也不过,所以,今日我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你若还想着哪天能得到王爷一丝半点的宠爱,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这些年,你我绞尽脑汁使了多少手段,有用么?王爷何曾拿正眼瞧过咱们?咱们的王爷,跟别的男人可不一样,不是见了女色就迈不开腿的人。王爷的眼里心里只有朱侧妃,不会再有旁人了,所以,死了这份心吧,咱们能保住姨娘这个名分,能衣食无忧,能给家里谋些许好处,就不错了。” “你别觉得委屈,咱们是宫里长大的,那些被选入宫中,终生不得见天颜,熬的红颜变白发的主子们还见得少了?咱们还有甚好委屈的?” 红裳很是沮丧,她知道柳筝说的都对,只是,这么多年,一颗心都扑在王爷身上,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她没这么洒脱。 “柳姐姐,你是真的想通了?放下了吗?” 柳筝叹息道:“想不通也得想通啊,放不下也得放下呀!世间一切烦恼苦闷皆来自于我们内心的执着,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故而看不穿,看不透,红裳,与其执着着不可能的事,不如为自己争取一些别的东西。” 红裳似懂非懂,默默点头:“柳姐姐,我听你的,你一向比我有主意。” “你就看着吧,这次苏蓉跳出来闹,肯定没这么简单,恐怕还有后续。”柳筝双眼微微眯起,透着一丝讳莫如深的冷笑。 “会是什么?”红裳心惊问道,今日的场面已经让她很震惊了。 “我怎么知道,有句老话说的好啊,事出反常必有妖,苏蓉这个老狐狸,一向很谨慎,今日胆敢当面顶撞为难王爷和侧妃,怎么想都觉得奇怪。”柳筝道。 第348章 后续在此 柳筝的顾虑,朱媛媛也想到了,这晚就睡的不太安生,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但是,接下来的几日都风平浪静,苏蓉等人也变得安分了许多,居然还每日早晚前来给她请安了。 对于请安这件事,朱媛媛是深恶痛绝的,一大早就来,她想赖床都赖不成,晚上,她和李澈想享受一下饭后的悠闲时光也被打扰。 可这是人家礼数周到,你还说不得她们什么。 除夕夜,朱媛媛也被请进了宫里,听李澈说,还是皇上点名了要他带她进宫赴家宴的。 除夕家宴上,皇上当众表扬了朱媛媛在救助灾民这件事上做出的贡献,并赏赐了她一柄玉如意。 皇上现有的三位正牌儿媳,都没有得到过皇上的肯定和赏赐,倒让朱媛媛这个侧妃得了如此殊荣,这让魏王妃等人嫉恨的牙痒痒。 李澈的两位皇兄表面上恭维,说着羡慕的话,其实心里肯定也是嫉妒不已。 唯一真心祝贺的怕是只有李洛了。 家宴结束后,太后和皇后同时点名要见朱媛媛。 太后是派人来传话的,皇后是当面说的,朱媛媛只好先聆听皇后的教诲。 皇后语声不冷不热道:“听说,齐王府上最近不太平宁,几位姨娘差点被逼的上吊,可有此事?” 朱媛媛一点也不意外皇后消息灵通如斯,从容不迫道:“回皇后,小事是有,不过是几位姨娘说话不得体,惹的王爷发了一通脾气,责备了她们几句,绝没有被逼上吊一说,传这话的人,怕是居心叵测。” 皇后冷哼一声:“朱侧妃,你是在说本宫居心叵测?” “臣妾不敢。”朱媛媛低眉顺目道。 皇后语声越发冷淡起来:“你别以为本宫在宫里,就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什么姨娘说话不得体,难道要求雨露均沾也是不得体吗?后宫佳丽三千,几位王爷府上,谁不是一正妃,二侧妃,三妻四妾,为何别的府上都是和和气气,就你府上鸡飞狗跳?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怪别人居心叵测?” “臣妾不敢。”朱媛媛心想,原来后续在这里等着她。 “本宫知道,齐王宠爱你,但你不能持宠而娇,一个人霸着王爷这不叫本事,这是心胸狭隘,你也学学几位王妃的治府之道,学学她们的贤惠,皇家本来就子嗣艰难,若是都像你这般,家宅不宁是小,耽误了皇嗣的延绵罪过就大了。”皇后教训道。 几位王妃坐在一旁露出自豪的神情,她们自认,在大度这一点上,她们做的绝对是无可挑剔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柳筝的顾虑,朱媛媛也想到了,这晚就睡的不太安生,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但是,接下来的几日都风平浪静,苏蓉等人也变得安分了许多,居然还每日早晚前来给她请安了。 对于请安这件事,朱媛媛是深恶痛绝的,一大早就来,她想赖床都赖不成,晚上,她和李澈想享受一下饭后的悠闲时光也被打扰。 可这是人家礼数周到,你还说不得她们什么。 除夕夜,朱媛媛也被请进了宫里,听李澈说,还是皇上点名了要他带她进宫赴家宴的。 除夕家宴上,皇上当众表扬了朱媛媛在救助灾民这件事上做出的贡献,并赏赐了她一柄玉如意。 皇上现有的三位正牌儿媳,都没有得到过皇上的肯定和赏赐,倒让朱媛媛这个侧妃得了如此殊荣,这让魏王妃等人嫉恨的牙痒痒。 李澈的两位皇兄表面上恭维,说着羡慕的话,其实心里肯定也是嫉妒不已。 唯一真心祝贺的怕是只有李洛了。 家宴结束后,太后和皇后同时点名要见朱媛媛。 太后是派人来传话的,皇后是当面说的,朱媛媛只好先聆听皇后的教诲。 皇后语声不冷不热道:“听说,齐王府上最近不太平宁,几位姨娘差点被逼的上吊,可有此事?” 朱媛媛一点也不意外皇后消息灵通如斯,从容不迫道:“回皇后,小事是有,不过是几位姨娘说话不得体,惹的王爷发了一通脾气,责备了她们几句,绝没有被逼上吊一说,传这话的人,怕是居心叵测。” 皇后冷哼一声:“朱侧妃,你是在说本宫居心叵测?” “臣妾不敢。”朱媛媛低眉顺目道。 皇后语声越发冷淡起来:“你别以为本宫在宫里,就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什么姨娘说话不得体,难道要求雨露均沾也是不得体吗?后宫佳丽三千,几位王爷府上,谁不是一正妃,二侧妃,三妻四妾,为何别的府上都是和和气气,就你府上鸡飞狗跳?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怪别人居心叵测?” “臣妾不敢。”朱媛媛心想,原来后续在这里等着她。 “本宫知道,齐王宠爱你,但你不能持宠而娇,一个人霸着王爷这不叫本事,这是心胸狭隘,你也学学几位王妃的治府之道,学学她们的贤惠,皇家本来就子嗣艰难,若是都像你这般,家宅不宁是小,耽误了皇嗣的延绵罪过就大了。”皇后教训道。 几位王妃坐在一旁露出自豪的神情,她们自认,在大度这一点上,她们做的绝对是无可挑剔的。 家宴结束后,太后和皇后同时点名要见朱媛媛。 太后是派人来传话的,皇后是当面说的,朱媛媛只好先聆听皇后的教诲。 皇后语声不冷不热道:“听说,齐王府上最近不太平宁,几位姨娘差点被逼的上吊,可有此事?” 朱媛媛一点也不意外皇后消息灵通如斯,从容不迫道:“回皇后,小事是有,不过是几位姨娘说话不得体,惹的王爷发了一通脾气,责备了她们几句,绝没有被逼上吊一说,传这话的人,怕是居心叵测。” 皇后冷哼一声:“朱侧妃,你是在说本宫居心叵测?” “臣妾不敢。”朱媛媛低眉顺目道。 皇后冷哼一声:“朱侧妃,你是在说本宫居心叵测?” “臣妾不敢。”朱媛媛低眉顺目道。 (稍后修改哦) 第349章 消灭一个是一个 朱媛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温婉一笑,问道:“太后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太后有些意外,这丫头不是心很大吗?做侧妃都觉得委屈,这会儿怎么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 “哪有那么容易,不过,只要有心,总能找到合意的人选。”太后淡淡说道。 “是吗?臣妾听人说,宫里看好通政司邱大人家的四小姐为齐王妃,臣妾还以为太后已经选定她了,看来,是谣传。”朱媛媛笑道。 “有这事?”太后讶然。 “是啊,府里的柳筝柳姨娘,她娘家隔壁的马大婶就在邱大人府上做事,还信誓旦旦地跟柳姨娘她娘说,她是亲耳听到邱大人和邱夫人说的,说这事儿已经铁板钉钉了。”朱媛媛道。 太后和孙嬷嬷对望一眼,两人心里皆是暗惊,柳筝是长寿宫出去的丫头,柳筝的话自然可信,难道除了她在关心澈儿的婚事,还有别人想插手此事儿?皇上可是亲口答应过,澈儿的婚事由她来做主的。 “臣妾一听说这事儿,想着毕竟是未来王妃,也就是臣妾的姐姐了,故而,特意打听了下这位邱小姐。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还真吓一跳,听说这位邱小姐很有才华,四岁就能作诗了,便是臣妾的兄长也没这么厉害的。至于其他的,臣妾就不太清楚了,还想着,什么时候请赵王问问赵王妃,听说赵王妃与那邱小姐是闺中密友,她一定很了解邱小姐……”朱媛媛说道。 太后是人老成精,这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是皇后贼心不死。 朱媛媛哂然笑道:“瞧臣妾说这些干嘛,都不是太后的意思,自然是假消息了。” 今儿个她故意抖搂出这件事,就是希望太后能提高紧惕,别被人算计还不知道,她相信,太后一旦知道这事的背后有皇后的影子,就一定成不了。 要想打消太后为李澈选妃的念头是不太可能的,她只能见招拆招,消灭一个对手是一个。 太后沉着个脸道:“自然不是哀家的意思,算了,不说这事儿了,今儿个是除夕,大过年的,澈儿他们怎么还不来给哀家磕头?” 朱媛媛笑道:“许是还在陪着皇上说话,皇上把安置灾民的重任交给王爷,王爷自是尽心尽力,每日跑动跑西的忙碌着,就今儿个,也是忙到申时才回来,急急忙忙换了身衣裳进宫来赴宴的。” “这次的差事,皇上很是满意,刚才宴会上还称赞了王爷……” 太后这才有了点笑意,澈儿有出息,能得到皇上的赏识,她比谁都高兴。 储君的竞争很激烈,很残酷,她是希望澈儿能凭借实力胜出。 孙嬷嬷笑道:“这里头也有侧妃的辛劳,要不是侧妃从旁协助,王爷不可能这么顺利。” 太后微微颔首,朱媛媛在这其中起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哎,可惜了,杨晨英年早逝,要不然,她何至于还要操心这么多事。 正说着,外头唱报:“皇上皇后驾到,秦王,魏王,齐王,赵王到……” 皇上皇后,四位王爷,还有三位王妃,齐来给太后磕头请安,拜年。 太后看着儿孙满堂的,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每个人给封了个大红包,图个吉利。 “孙儿们都大了,还要太后给压岁包,这怎么好意思?”秦王笑呵呵道。 太后笑嗔道:“给你们就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哀家呀,希望你们都加把劲,给哀家多添几个玄孙,尤其是澈儿和洛儿,你们的皇兄好歹有了小郡主,你们也赶紧。” 说来也怪,秦王和魏王成亲都好几年了,正妃侧妃妾室不少,也生了几个孩子,可就是没有皇孙,谁能先生出皇孙,在储君之位的竞争中将占绝对的优势。 大家神情讪讪,尤其是秦王和魏王,这生儿生女,真不是自己就能说了算的,他们也算是够努力了,耕耘不辍,可地里就是长花不长草。 “你们都听见太后的话了?朕今儿个把话撂在这儿,你们谁能第一个让太后抱上玄孙,朕重重有赏。”皇上笑呵呵道。 众人心头一凛,这个重赏是指什么?会不会是…… 顿时,一个个的心头都热切起来,便是李澈也颇有深意地看了朱媛媛一眼。 大家齐聚一堂,热热闹闹的说了一阵,才告退。 在回府的马车上,李澈开心地说:“媛媛,今儿个父皇任命魏王为送亲使了。” “真的?”朱媛媛喜道,这就说明,八公主和亲的事已经定了,而且魏王这一去,前前后后,起码要半年多时间,实在是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你都没看到,魏王当时的脸有多臭,秦王还一个劲的给他道喜,我看要不是父皇在,两人能打起来。”李澈笑说道。 “那……那件事秦王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朱媛媛关心地问。 李澈道:“这么大一个把柄送到二哥手里,二哥岂会浪费?不过,我二哥这人吧,很会看时机,我想,他定是要等到三哥离开京都后才会发动,到时候,三哥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够奸诈的,朱媛媛心想。 “不过,我觉得吧,最好是让秦王和魏王一直斗下去,他们越斗的狠,斗的凶,皇上对他们就越失望灰心,对你就越有利,夹缝中求生也许艰难,但机会也多。”朱媛媛建议道。 李澈沉默着,他本来想着个个击破,头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魏王,魏王是头号劲敌,而且一直对他有着很深的敌意。但媛媛这话提醒了他,正所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别看秦王对他还算客气,老是兄弟兄弟的挂在嘴边,一旦秦王意识到他有可能成为他的对手,下手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没办法,生在皇家,便是想要当一个与世无争的闲云野鹤也是难上加难。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只有一往无前,为了屈死的母后,为了他和媛媛的未来,哪怕不折手段也在所不惜。 第350章 年夜饭 “你说的不错,不过,还有一个法子,既简单又有效。”李澈搂住她的肩膀,笑的很是邪魅。 两人相处久了,他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朱媛媛就能读懂他的心思,不由的红了脸,嗔道:“我觉得你笑的很奸诈。” 李澈十分肯定媛媛听懂了,笑道:“怎么能说是奸诈呢?你看我的眼睛,多真诚,即便没有太后的期许,没有父皇的承诺,我也想啊,咱们赶紧生个孩子吧,不管男的女的,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看到咱们的孩子了,你想,咱们的孩子,有这么风流倜傥的爹,有这么聪明伶俐的娘,肯定是青出于蓝,天才中的天才,美女中的极品啊……” 朱媛媛拧着他的大腿,狠狠转了一圈。 李澈疼的呲牙咧嘴,直抽冷气:“哎呀,你轻点轻点……谋杀亲夫啊你!” 朱媛媛手上反倒加了股劲,哼哼道:“别装了,你皮这么厚,还会疼?” “老婆,老婆大人,松松,松松……我这是在夸你呢!”李澈求饶道。 “夸我?我看是夸你自己吧,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朱媛媛嗤鼻道。 说她聪明,哼,难道她除了聪明就没别的优点了? “没有没有,我是真夸你。”李澈都快哭了,这死丫头,下手那真叫一个狠啊! “你再不松手,我可要喊救命了。” “你喊啊,不怕丢脸你就喊。”朱媛媛嘴上硬气,可一想到马车外还有阿德,蓝香儿,九黎……这厮是不太要脸的,可她还要脸呢,手底下渐渐松了劲。 李澈使劲的揉着腿,心说,今晚爷不整得你求饶,爷的李字倒过来写。 两人打情骂俏的,不多时,回到了王府。 门房说,方公子来过了,留下了帖子,说王爷什么时候方便,想见一见王爷。 李澈看朱媛媛的意思,朱媛媛道:“后天吧,后天抽个时间见见面。” 方大同应该是今天才到的京都,一到京都就找上门来,肯定有重要的事儿,可是明天是真没时间,一早得进宫祭天,这一忙活,就得半天了,还有一些都很重要,没办法推辞的事儿,只能挪到后天了。 李澈点头,吩咐阿德:“这事你记一下,明儿个让人给方公子去个信,让他后日晚饭后过来一趟。” 李澈先回屋去洗澡,朱媛媛去了半月斋,把那个好消息告诉莞彤,让莞彤也高兴高兴。 姑嫂两,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朱媛媛才回屋,李澈已经换了便服,屋里摆上了美酒佳肴,点上了红蜡烛。气氛搞得挺温馨。 “怎么去了那么久?菜都快凉了。”李澈拉她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饿着?”朱媛媛闻着菜香,觉得饥肠辘辘。 李澈道:“宫里的饭菜就是看着好看,哪有家里的饭菜可口,再说了,那种场合下,能吃饱才怪了,每次宫里的家宴,我都吃不饱,看你也没动几筷子,所以,早就让周嬷嬷备下了。” 朱媛媛笑道:“你还真别说,在宫里吃饭一点儿也不自在,一会儿这个说话,一会儿那个说话,都得听着,哪里还能好好吃饭。” 李澈也坐了下来,给她满上杯中酒:“所以,现在才是真正的年夜饭,来,媛媛,我先敬你一杯,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带给我的快乐,因为有你,我很幸福。” 是的,小时候,母后还在,有父皇太后的疼爱,人人都当他是宝贝,所以,他很快乐,但母后离世,姚皇后上位后,他的生活,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地狱,这十几年来,过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直到遇见了媛媛,他的人生才重新有了色彩。 这一切都是她带给他的,真的很感谢,让他重新拥有了快乐,拥有了想要珍惜一生的幸福。 朱媛媛举杯道:“好,希望咱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不离不弃,白头偕老。”李澈道。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酒是美酒,可今儿个朱媛媛喝着,却只觉得有些苦涩,她的愿望听起来那么简单,但实际上太难太难。 年年岁岁,或许,这样的日子,也只有今年今日今夜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守住这份爱情,守住只属于他们的这个家。 今晚,太后那番话,真的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即便没有邱雨嘉,也会有别的女人出现的。 她曾一遍遍问自己,如果,自己无法改变命运,她将何去何从? 但是,她找不到答案。 以前总是想的很简单,如果李澈有了妻子,那么她就离开,毫不犹豫,走的远远地。可是,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到时候,她真的能舍弃这一切,抛下她最爱的人,远走吗? 因为爱,所以宁可屈居侧位和他在一起,因为爱,所以格外珍惜,舍不得放弃。 因为,穿越而来的她,比谁都要懂得珍惜。 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父母,亲人,朋友,同学……那些她曾经很痛恨的老师,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爱可亲。 那些她曾经想要逃离的生活,都觉得无比美好。 所以,她真的很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朱媛媛幽幽地望着李澈,语声低柔却很坚定地说:“阿澈,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要你心中有我,只有我,我便会一直在你身边,和你一直走下去。” 李澈动情地放下酒杯,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放置在胸口的位置:“感觉到了吗?这颗心,只会为你而跳动,永远。” 很肉麻的话,可他说的十分真诚,如同誓言一般,那幽深的眼眸,如同一望无际深邃的海,海波潋滟,荡漾着他无尽的深情。 朱媛媛笑了,眼里隐隐泛着泪光:“我记着你的话,这颗心是我的,如果哪天,这里头住了别人,我就把它挖出来。” 李澈蹙了下眉头,哂笑道:“大过年的,你好暴力。” 朱媛媛抽回手,撇了撇嘴道:“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第351章 良宵 “你说的那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的,你呀,就安心吧!”李澈笑道,又给她满上。 “哎,对了,我怎么听说,九妹身边的人,每天都要过来远香阁。”李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最近总感觉媛媛神秘兮兮的。 朱媛媛白眼道:“女人家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嘛?” 李澈失笑:“行,我不管,吃菜吃菜。” “这乌鸡汤,最有营养,你看你这阵子忙的都瘦了。” “没有吧,哪里瘦了,我身体好着呢。”朱媛媛道,虽然现在练功没有以前那么勤快了,但也还是每天都坚持。 李澈的眼睛盯在她的胸口。 朱媛媛赶紧捂住:“你往哪看呢?” 李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好像是小了。” 去你的,哪里小了?自从恢复女儿身,她就不束胸了,感觉比以前更大了些才对。 “你什么感觉,一点也不靠谱。”朱媛媛故意挺了挺胸。 李澈坏笑道:“那我检查检查,证实一下?” 说着,安禄山之手就伸了过去。 朱媛媛赶紧躲开:“吃饭呢,别闹。” “可我只想吃你。”李澈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呼吸不稳地问:“媛媛,那个应该结束了吧!” 女人真的好麻烦,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便利,媛媛的月事,还来得个长,都要六七天,活活憋死个人。 算算日子,今儿个应该是可以了。 朱媛媛装糊涂:“什么那个……” “不说,我自己检查。”李澈使坏的一手往下探。 “别闹别闹……结束了还不行吗?”朱媛媛求饶道。 李澈大喜,一把将她抱起来:“太好了,走的真是时候……” “喂,你干嘛?我还没吃好呢!” “不吃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啊……你个混蛋……” 不一会儿,朱媛媛就被他吃干抹尽。 许久之后,李澈喘着粗气伏在她身上。 朱媛媛推了推他:“好重的,你快下来。” “不下,让它多呆一会儿,这样容易受孕。”李澈笑着吻她。 “你听谁说的?” “这还用听谁说吗?你老公我又不是笨蛋。” 嗯,他是不会告诉她,其实他是求教了顾恒,不然,肯定要挨揍的。 朱媛媛想说,今儿个是安全期,你们这些古人,到底懂不懂生理卫生?今天你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怀上孩子的。 “可是,真的好重。”朱媛媛也是败给他了,今晚太后和皇上一番话,就好像给他打了鸡血似得,特别生猛,弄得她吃不消。 李澈用手肘支撑,略抬起身子,减轻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看着欢爱过后的她,脸若桃花,媚眼如丝,几缕秀发散落在白腻如脂的胸前,那高耸的顶端,一点殷红格外诱人,不觉的小腹紧了紧,身下又起了反应。 朱媛媛大骇,他的恢复能力也太强了。 挣扎着就要逃离,再来的话,她真的吃不消了。 她这一动,就听李澈发出一身沉闷的闷哼,原本就难以自持了,这下哪里还忍得住,旋即大力的动作起来。 “媛媛,你真好……”李澈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动作着。 她的内里,湿润又紧致,温暖的如同春水包裹着他,令他舒服的想要呐喊。 他喜欢看她在他身下迷醉的神情,喜欢她激动的紧紧拥抱着她,与他一起到达欢愉的顶端,喜欢这灵与肉的完美结合,喜欢她的一切的一切,喜欢到不能自拔。 “阿澈……”朱媛媛被冲击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屋外炮竹声声,庆祝这辞旧迎新的美好时刻,期待着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而屋内一对有情人,却是用更热烈的方式迎接新的一年,新的一天的到来。 李澈用手肘支撑,略抬起身子,减轻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看着欢爱过后的她,脸若桃花,媚眼如丝,几缕秀发散落在白腻如脂的胸前,那高耸的顶端,一点殷红格外诱人,不觉的小腹紧了紧,身下又起了反应。 朱媛媛大骇,他的恢复能力也太强了。 挣扎着就要逃离,再来的话,她真的吃不消了。 她这一动,就听李澈发出一身沉闷的闷哼,原本就难以自持了,这下哪里还忍得住,旋即大力的动作起来。 “媛媛,你真好……”李澈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动作着。 她的内里,湿润又紧致,温暖的如同春水包裹着他,令他舒服的想要呐喊。 他喜欢看她在他身下迷醉的神情,喜欢她激动的紧紧拥抱着她,与他一起到达欢愉的顶端,喜欢这灵与肉的完美结合,喜欢她的一切的一切,喜欢到不能自拔。 “阿澈……”朱媛媛被冲击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屋外炮竹声声,庆祝这辞旧迎新的美好时刻,期待着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而屋内一对有情人,却是用更热烈的方式迎接新的一年,新的一天的到来。 李澈用手肘支撑,略抬起身子,减轻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看着欢爱过后的她,脸若桃花,媚眼如丝,几缕秀发散落在白腻如脂的胸前,那高耸的顶端,一点殷红格外诱人,不觉的小腹紧了紧,身下又起了反应。 朱媛媛大骇,他的恢复能力也太强了。 挣扎着就要逃离,再来的话,她真的吃不消了。 她这一动,就听李澈发出一身沉闷的闷哼,原本就难以自持了,这下哪里还忍得住,旋即大力的动作起来。 “媛媛,你真好……”李澈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动作着。 “媛媛,你真好……”李澈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动作着。 她的内里,湿润又紧致,温暖的如同春水包裹着他,令他舒服的想要呐喊。 他喜欢看她在他身下迷醉的神情,喜欢她激动的紧紧拥抱着她,与他一起到达欢愉的顶端,喜欢这灵与肉的完美结合,喜欢她的一切的一切,喜欢到不能自拔。 (稍后修改哦!) 第352章 我就是杨晨 方大同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关于自己对大同商行的构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中韩建一个分行,中韩位于五国之中心,因该国情况特殊,国小国弱,屹立这么多年没倒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中韩意思到什么闭关自守无异于痴人说梦,因此,改革了新政,加大与各国之间的商贸往来。大同商行进驻中韩,一来,可以把卞唐和来自西方的商品卖给西秦和北赵,这两国的物资相对来说比较缺乏,二来么,如果有需要,可以从他们手中购买到大量的马匹和生铁等各国严控的军需物资。 朱媛媛很是认同方大同的主张。 表面上看,方大同是不把目光局限于卞唐,而是着眼于整个中原大陆,赚外国人的钱,而且这个钱更好赚。其实际意义,是为李澈铺了一条非常重要的路。 “我完全同意,王爷,您觉得呢?” 李澈琢摸着,其实他的叶氏车马行已经把触角伸到了中韩,但一向是以负责打探消息为主要目的,顺带着也做一些走私的生意,这都是小打小闹,如果大同商行可以在中韩立足,毫无疑问,会带来许多好处。 李澈点头道:“可行,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中韩的政治环境相对宽松,但也是各国都很关注的敏感地带,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牵动朝廷的神经。 方大同道:“这个不要紧,咱们可以挂羊头卖狗肉,另外起个名,以佛郎机人为掩护,先把那边的情况熟悉起来,把桥搭上,把路铺好。” “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放手去做,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李澈道。 方大同笑道:“只需要你们点个头就行,我马上派人去打前站,这是个绝佳的商机。” “大同,你什么时候走?”朱媛媛看方大同的兴奋样,就知道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方大同道:“本想明天就动身,但是初八屠季和赵海生要过来,总得等他们来聚一聚。所以,还是过了十五再说。” 李澈笑了笑:“他们若是来了,递个信,到时候,我请你们吃饭,我还有点事儿,媛媛,你与大同就刚才的事再议一议。” 李澈给朱媛媛递了个眼色,朱媛媛会意点点头。 方大同起身恭送。 朱媛媛吩咐蓝香儿道:“香儿,茶都凉了,给方公子换一盏吧!” 蓝香儿会意,退出前厅,在屋外守着。 厅中只剩下朱媛媛和方大同。 方大同有点儿紧张,孤男寡女的场面他见得多了,但问题是,对方是杨晨的妹妹,齐王的侧妃,这让他很拘谨,很紧张,拿出手绢擦了擦汗。 “大同,我想跟你说件事儿,这件事也许会吓到你,所以,你先做个心理准备。”朱媛媛笑微微地看着方大同。 方大同迟钝地反应着:“啊?什么事儿啊!” “这件事关系到我,乃至王爷的身家性命,你要不要听?” 方大同额头上的汗更密了,事关身家性命,难道说,齐王真的有那个意思?赵海生那厮分析过,说齐王绝非池中之物。这是不是要逼自己表态?方大同心说,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啦,干嘛非要说出来呢?他之前的提议,就是在为齐王的将来考虑了,难道他们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方大同支吾道:“我和杨晨是兄弟,侧妃是杨晨的妹子,齐王也是杨晨的好友,所以……” “所以什么?”朱媛媛看他满头大汗的就好笑,很久没有捉弄大同了,真怀念在书院的日子呀! 方大同望着朱媛媛那双明亮的眼睛,鼓起勇气道:“所以,什么都不用说,我晓得的。” 朱媛媛失笑:“你晓得什么啊你晓得。” 方大同一愣,心中疑惑,朱侧妃这话说的,这语气,怎么跟杨晨这么像啊! “大同,你和杨晨认识这么久,难道你对他就一点疑心都没有?”朱媛媛问道。 方大同张口结舌,脑子打结,莫名其妙地看着朱媛媛,完全跟不上朱媛媛的节奏。这什么意思啊?干嘛要怀疑杨晨?有什么好怀疑的? “你不觉得杨晨其实不太像一个男人吗?”朱媛媛还是觉得循序渐进地比较好,方大同的聪明智慧只限于某些方面,在有些问题上是相当愚钝的。 方大同不乐意了:“侧妃是杨晨的妹子,怎么这么说你自己的哥哥?杨晨怎么不男人了?我就没见过比他更男人的男人。” 朱媛媛语塞,说他笨还真是笨。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觉得杨晨长的像女人?” 方大同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心说:难道你喜欢你哥长的五大三粗,跟我似得,那你是杨晨的双生兄妹,岂不也够呛?齐王还能瞧得上你? “男生女相是福气,我娘说的。”方大同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朱媛媛真是败给他了,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第一次遇见杨晨,当时正被康果儿追杀,你头顶着烂菜叶拉着杨晨一口气跑进了春楼,躲进了茅厕。” “你入院第一天,就打了退堂鼓,囔囔着要退学,好像,还是屠季说了一番感人的话,把你给劝住了。” “你上课总是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一到下课就生龙活虎,记得你还写过几首打油诗,什么泡椒凤爪溜肥肠,再来一盘拍黄瓜……” 朱媛媛一桩桩一件件,说着方大同的糗事,趣事儿。方大同那个汗啊,汗流浃背了都。 尴尬着支吾道:“你哥太不仗义了,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朱媛媛笑微微地看着他:“不是我哥告诉我的。” “那是谁?是哪个臭小子这么多嘴?”方大同很生气,自己的糗事被一个美女知道了,面上总是挂不住的。 “没有谁,而是我原本就知道。”朱媛媛淡淡说道。 方大同怔愣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他不敢往下想,怎么可能呢? “你现在心里想的答案是正确的,方大同,很抱歉骗了你,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都是杨晨,咱们四人帮,一辈子都在一起。”朱媛媛敛了笑容,歉意道。 第353章 你个混蛋 方大同真的是懵了,她说什么?她是杨晨?这……这怎么可能?杨晨明明是男的啊!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朱媛媛道:“你听得懂,方大同,我不想骗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兄弟,是可以信赖,值得性命相托的好兄弟,方大同,你会不会因为我身份改变了,就不再拿我当朋友了?” 方大同惊惶地望着朱媛媛,摇头又点头。 乱了乱了,全乱了…… “你还不信吗?其实,你第一次遇到我,我正从齐王府逃出来,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女扮男装,后来,知道你要去书院,我又没有地方可去,所以就跟着你去了书院,然后认识了屠季,认识了赵海生,还有南宫。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每次去澡堂都是大家休息以后,为什么每次南宫都跟我一起去?因为南宫知道我是女的,他去给我望风。” “那时,我很享受在书院的生活,有好老师,有好朋友,那时是不想说,怕说了,就得离开书院,后来是不敢说,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我已然站在了风口浪尖,不能说,再后来,为了齐王,我参加了科考,进入了凤台阁,直到,杨晨的身份维持不下去,只能让杨晨消失……” “你们来吊唁杨晨的时候,我真的差点忍不住就说了,但兹事体大,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知道,我个人安危不要紧,就怕牵连到齐王……”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方大同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心里很乱,很受伤,原来杨晨一直是个虚幻的人,那些曾经的欢笑,泪水,他最最珍贵的友谊,原来都只是一场梦,杨晨从来没有存在过,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齐王侧妃。 朱媛媛诚恳道:“因为我不想再瞒着你,方大同,虽然我的身份变了,但我的心没有变,在我心里,你,屠季,赵海生,南宫,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可以瞒天下人,但我不想瞒着我的兄弟,我把真相告诉你,该怎么办由你决定,如果你觉得我欺骗了你,不可原谅,我认了。” 方大同嘴角抽了又抽,突然,呜呜哭了起来:“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我们有多伤心,你个该死的混蛋。” 朱媛媛笑了,这才像方大同,哭吧骂吧,骂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方大同离开的时候,本来就小的眼睛,已经红肿的快看不见了。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高兴的是,杨晨毕竟没有死,失落的是,杨晨跟死了也差不多,人家现在是齐王侧妃了,还能再像从前一样跟他们一起笑,一起闹,一起雄心勃勃? 可是朱媛媛有句话说的对,我们不能释怀,是因为总是怀念那些逝去的美好,但其实,那些美好,曾经拥有就是一种幸福了,我们要面对的是未来,而未来充满了未知。 好吧,不管怎样,他们当初的诺言还是在的,他们共同拥有了大同商行,他们还能一起开创未来,只是,方式不是他想的那样而已。 朱媛媛回到远香阁,李澈在等她。 “说了?” “说了。” “他什么反应?” “哭了,被他骂了一顿。” 李澈哑然,默了半响问道:“那他不会……” 朱媛媛斩钉截铁道:“不会,别看方大同憨憨傻傻,其实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李澈笑叹道:“好吧,你看人总是准的,想来,这也是你跟与他做朋友的原因吧!” “是啊,终于是说出来了,我这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朱媛媛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方大同的情绪看起来还很低落,但相信,他会想明白的。 “好了,既然说了,既然你选择相信他,那咱们就要相信自己的眼光,早点休息吧!明儿个你还得去靖南侯府呢!”李澈抚着她的肩头安慰道。 朱媛媛仰头看他:“难道你不去?” 李澈道:“当然要去,靖南侯府是你的娘家,我岂能不去?只是,不能在那吃午饭,几天没去城外看看,明天得去转转,还有二哥三哥那都要拜访。” 翌日,小夫妻两先去了靖南侯府,李澈陪侯爷说了会子话就先告辞了。 李澈径直去了城外,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几个营地都井井有条,不过,却是看到有几个人,挨个营地的分发肉包。 李澈好奇,叫了冯管事来问。 “那些人是谁?” 冯管事道:“听说是邱家小姐,从年初一开始,她就每天来发肉包,每人两个。” 李澈放眼望去,只见那队人里有个披了浅绿色披风的女子格外显眼。 那女子似乎发现了李澈,回头来,朝他微微一笑,又继续分发包子去了。 “怎么不早点来报?”李澈道。 冯管事说:“平日里,也有城里的富人家来送东西的,不过,出手没这么大方罢了,本以为她来发个一天就差不多了,不过,小的听说,她要一直发到正月十五。” 李澈摆摆手:“算了,人家做善事是好事,由她去吧!” 李澈又召集了五个营地的负责人开了个会,就是关于年后修缮河道水渠的事,让几个负责人去统计一下,看有多少人愿意参加。 “工钱是没有的,但管一日三顿饱。”李澈道。 狗剩道:“这是好事啊,保管很多人都抢着要去。” 大家心里都清楚,不管是朝廷还是那些做好事的大善人,不可能养活大家一辈子,开春后,有些人就要返乡了,还有些人不愿回去,或者说,路途遥远,又没有盘缠,回不去,大家都想着在这边找点活干,能混个三餐温饱。 李澈道:“至于妇人,本王再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比较轻松的活,就先这样吧,大家回去,尽快把名单统计上来,那边很快就要开工了,这差事,本王可是费了好些力气才给大家争取到的。” 几位负责人领了差事下去,海公公道:“王爷,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就赶不上秦王府的酒宴了。” 第354章 李澈骑马往城里走,只见前方不远处,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李澈让九黎去看看,不一会儿,九黎回来说,是邱家的马车陷进泥坑里了,这几天雪融了,路上泥泞的很,邱家带出来的又都是丫鬟和老妈子,这一陷,就没辙了。 李澈想到那位披着浅绿色披风的女子,便道:“你们几个去帮忙。” 九黎一挥手,四五个侍卫跟了上去,九黎指挥,侍卫们在后面推车,一二三,大家一起使力,车轮终于从泥坑里滚了出来。 马车脱了困,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继续停着,从车上下来一位小姐,跟九黎说了些什么,然后她就站在泥地里望向李澈。 九黎回来说,邱小姐要当面谢谢王爷。 李策策马迎上前去,他才不是想接受人家的道谢,他还要赶着去秦王府赴宴,路被人家拦住了,不得不上前。 邱雨嘉看着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英武不凡的齐王,心如小鹿乱撞,三天了,她每天都亲自过来,但都没看到齐王,今儿个总算是遇上了。 “奴家谢过王爷。”邱雨嘉盈盈一礼,眼神,微笑,都是恰到好处,温婉娴静,行礼的姿态,背,腰,膝,都是十分到位,非常标准,体现了她良好的教养,柔美的姿态。 李澈心中不耐烦,女人家就是多事,可是,想到她是来做善事的,接受了人家的帮助,主动道谢也是合情合理,便耐着性子,和声道:“举手之劳而已,小姐无需多礼。” 邱雨嘉柔柔道:“奴家也正想找王爷。” 李澈讶然:“有事儿吗?” “是这样的,奴家准备了一些物资,想要救济这些灾民,但想到王爷负责着灾民的安置,想来是有计划的,奴家想,把这批物资交于王爷统筹安排,当然,奴家还是会亲力亲为的。”邱雨嘉始终低垂着眼,很羞涩的样子。 李澈点点头:“小姐广结善缘,能为灾民们解燃眉之急,实在可敬可佩,至于物资的事,小姐可以找这边负责的冯管事,请他统一安排即可。” 邱雨嘉略有些失望,她还想借此机会能与齐王多接触,谁知,齐王让她找管事。那个冯管事,她已经打听过了,是朱媛媛的人。 “也好,既如此,那奴家就先告辞了。”邱雨嘉又是福身一礼,回到了马车上。 她很想多看一眼齐王,可是,听说这位齐王不喜欢轻浮的女子,也不知道那个狐媚的朱媛媛是怎么让齐王看上眼的。她很怀疑,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是不是正确。 马车缓缓前行,李澈只得在后面慢慢跟着,远远看上去,倒像是他在护卫这辆马车。 一直进了城,马车转去了另一个方向,李澈才能纵马前行。 邱雨嘉挑开车帘一缝,遥望齐王远去的背影。虽然今天的偶遇离预想中的效果有点出入,但还是不错的,起码说上了话,而且,她相信自己刚才的表现,应该给齐王留下了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来日方长,徐徐图之吧! 过了初六,朱媛媛的应酬总算告一段落,开始认真的准备元宵灯会的舞蹈。 莞彤身边的六位宫娥已经把动作都学会了,但是驾驭她所准备的道具还有些问题,因为这对腿部腰部的力量有很高的要求。 朱媛媛已经最大可能的降低了伴舞者的难度,算着时间,还有九天时间,应该来得及。 初七开始,杨朵朵就住到了齐王府,方便每日抚琴奏乐,为舞蹈伴奏。 起初大家都不了解,为什么要把一条腿绑在木桩上,岂不是限制了飞天舞的表现?可是,当那些动作慢慢掌握后,七个人跳出来的效果,却真如飞在天空中的仙女一般,有种飘逸空灵之感。 尤其是朱媛媛的舞蹈,令人叹为观止,那些宫娥自己也是学舞的,知道侧妃的动作有多难,可侧妃跳的却是行云流水一般,韵味十足,灵动翩然,大家对朱侧妃佩服的五体投地。 结束了两个时辰的训练后,朱媛媛让大家回去休息。 杨朵朵送上手绢让朱媛媛擦擦汗,由衷赞道:“媛媛姐,真没想到,你的舞跳的这般好,这构思也是新奇的很,我想,到时候一定非常惊艳。” 朱媛媛把琵琶交给蓝香儿,结果手绢哂笑道:“很久没跳了,都生疏了。” 杨朵朵道:“我想,看过你的飞天舞,别的飞天舞都不算什么了,媛媛姐,这次一定能打败邱小姐,我坚信。” 朱媛媛笑笑。开玩笑,姐不跳则以,既然跳了,必须一鸣惊人。 阿德来报,说是冯管事求见。 朱媛媛对杨朵朵道:“你也先去休息吧,弹了两个时辰,手莫要伤了。” 杨朵朵晃了晃手,笑道:“不碍的,我带了护甲,我去看看九公主,歆瑶还让我带口讯呢。” “去吧去吧,不过别跟她聊太久,她的身体还很虚弱。” “嗯,知道的,媛媛姐,那我走啦。”杨朵朵挥挥手,去了半月斋。 朱媛媛回房换了身衣裳,才去前厅见冯管事。 “这些天,城外都还正常吧?” 冯管事回道:“一切正常,因为修缮河道招工,大家有事做,心都安定下来了,而且,物资上也是足够,最近又多了一大批物资。” 朱媛媛好奇道:“是哪家送的?” “回侧妃,是邱家,邱家小姐每日都会来城外,亲自发放物资。”冯管事道。 朱媛媛忍不住眉头一拧:“邱家?邱家小姐?” “是的,小的打听过,是通政司邱大人的千金。” 原来真是邱雨嘉。 她每天跑城外去,当真是去做好事儿? 朱媛媛不相信,李澈是每天都要去城外的。便问道:“那王爷见过她了吗?” 冯管事回道:“见过的,初三那日,邱小姐的马车陷在泥里,还是王爷帮的忙,而且,这几日,邱小姐来都要找王爷说几句。” 冯管事也是看不来邱小姐每次都要找王爷,所以,今儿个这件事也算是重点要汇报的情况。 第355章 篱笆要扎紧 冯管事真不是想要多事儿,实在是,他也很难得看到王爷与侧妃之外的女人还能平心静气的说话的,不是什么好苗头,一旦妾有心,郎有意,那就不好了。 朱媛媛蹙着眉头好一阵沉默。 她太低估邱雨嘉了,她以为邱雨嘉会在元宵灯会上发力,没想到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找准了点,冲李澈去了。 初三见的面,今儿个都初七了,居然一直没听李澈说起这件事。 不得不说,邱雨嘉这招高明,借做善事为名,博得李澈的好感,有了这一层关系,等宫里提出指婚,事情就好办多了。 果然是劲敌,聪明人是可怕的,有文化的聪明人更可怕。 蓝香儿冲冯管事挤眼:“你说的可是真的?那王爷对她的态度如何?” 冯管事弱弱道:“反正小的没瞧出王爷有讨厌她的意思。” 蓝香儿急了:“侧妃,那姓邱的是不怀好意。” 朱媛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别杞人忧天,冯管事,城外的事,你好好盯着,不论大事小事,务必每日来报。” 冯管事立马拱手应诺:“是!” 朱媛媛心情沉重,看来,要扎进篱笆,严防死守了,李澈这个混蛋,居然在她面前半句都不露,他在想些什么?是压根就没把邱雨嘉放在心上,还是有点心虚不敢跟她说? 难道他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邱府,邱雨嘉刚踏入府门,门房便递上一张帖子,邱雨嘉打开来看,是赵王妃康妍儿来的帖子,邀请她明日赴赵王府的宴。 邱雨嘉随手将帖子交给了身边的丫鬟汀芳:“你去一趟赵王府,就说,我在忙着元宵灯会的事,就不去参加了。” 她与康妍儿是闺蜜没错,这些年,她在余姚,两人一直保持书信往来,她回京都后,第一个去见的就是康妍儿,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从康妍儿口中获得更多关于齐王的消息,更借着康妍儿的名头,拉赞助,否则,以她们邱家,哪有能力每天去做善事? 邱家世代书香,从太爷爷时代,就留下祖训……为官一日,清廉爱民。故而,邱家看着门第显赫,但真谈不上富裕。 如今,她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与康妍儿自然要保持着距离,毕竟康妍儿曾经指婚与齐王,差点成了齐王妃,齐王执意退婚,可见是不喜欢康妍儿这个人的,她想要顺利拿下齐王,就不能与康妍儿过从甚密。 汀芳领命,拿了帖子去赵王府。 邱雨嘉径直回到绣楼,换了身衣裳,去见母亲。 来到母亲房中,只听得里头父亲和母亲在对话。 “雨嘉****这般抛头露脸的,真的好吗?”邱夫人担忧地问。 邱老爷道:“雨嘉不是一般女子,她自有分寸,就莫要管她了。” “可是,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从初一到现在,她每日都在灾民中转悠……这些事,叫下人去做便成了,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何须事事亲劳,倒不如跟我去各处拜访,更好些?” “你懂什么?说你不如女儿想的深远,你还不信,叫下人去做跟她自己亲力亲为能一样吗?这件事,你别管了,随她去。”邱老爷有些不耐烦地说。 邱雨嘉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还是父亲懂她的心思。 为官的要博名声,她未出阁的千金,何尝不是在赚资本,那朱媛媛缘何名声大盛,就是占了一个先机,第一个站出来救助灾民,到处动员拉捐助,而很显然,此举很对齐王的胃口。 朱媛媛能博得齐王的宠爱,倒不是光凭一些狐媚手段得来的。 想要获得一个人的心,就必须投其所好。 齐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名声,名望,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朱媛媛做的很好。 相比之下,不管是魏王妃还是赵王妃都弱了不知多少倍,她们不能审时度势,她们高高在上漠然冷视人间疾苦,白白错过了良机。 好在她回来的还不晚,还来得及捞一杯羹。 邱雨嘉整肃了下仪容,这才进屋去请安。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给父亲母亲请安。” 邱老爷笑呵呵道:“免礼,忙了一日,辛苦了吧!” 这几日,朝中同僚见到他,谁不是夸他生养了个好女儿,有教养,有善心。他面上也有光彩。 邱雨嘉柔柔答道:“女儿不辛苦。” 邱老爷说:“为父还有事,你和你娘说话吧!” 说着,邱大人给夫人递了个眼色。 恭送老爷离去,邱夫人拉着邱雨嘉的手,焦急地问:“雨嘉呀,眼看着元宵灯会就要到了,你可是做好了准备?娘都没瞧见你练习,你得知道,这次机会难能可贵,十分重要。” “娘,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女儿自有主张。”邱雨嘉信心十足道。 这么多年来家族对她的培育和教导,可不是做做样子的,连康妍儿那样的半吊子都能被冠上才女之名,可见京都闺秀人才凋零到何种地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朱媛媛,她又不是他哥杨晨?他们兄妹从小就不在一处生活,两人所受的教育,生活环境完全不同,听说朱媛媛的养父就是经商的商人,所以,杨晨能才绝天下,而朱媛媛只会做生意。 元宵灯会比的又不是做生意?所以,她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分分钟碾压所谓的各路才女。 到时候,谁能与她争锋?她倒是有些期待,齐王看到她惊艳的表现,听说,元宵灯会上,不仅皇室所有成员都会参加,还有不少朝廷重臣都会出席。 其他人都不重要,她只要齐王一个人为她倾心就足以。 “雨嘉,你可不能托大,虽说,娘信得过你,一定能才冠群芳,艳压群芳,可要想打动太后皇上的心,没那么容易。”邱夫人谆谆教诲道。 邱雨嘉笑道:“娘,女儿知道的,那飞天舞,女儿早就开始练了,女儿这便去再练习练习,您就宽宽心吧!” 邱夫人笑嗔了她一眼:“不但要练习这个,娘还给你请了宫中退役的姑姑,让她来教导你宫中的礼仪,从明儿个开始,你每天下午都抽出时间来,好好练习。” 第356章 当猴耍 吃晚饭的时候,朱媛媛看着李澈吃的津津有味,笑道:“你吃慢些,又没人跟你抢。” 李澈喝了两口汤,缓了口气道:“我是真饿了,上午在忙着确定去修河堤的名单,下午又和秦王去了工部,忙的午饭都没吃。” 朱媛媛嗔怪道:“你也真是的,吃个饭要多少时间,再不济也弄几块糕点天天肚子,你这样饿一顿,饱一顿的,很容易得胃病的。明儿个,我让周嬷嬷给你备些吃的,叫九黎带着。” 李澈嘿嘿笑道:“还是老婆知道心疼人。” 朱媛媛白了他一眼:“去去去,你就是作,那营地里,不是每天都有人去施大包子么?你不会弄两个来尝尝?” 李澈道:“那怎么行?那是人家施给灾民的,我能去灾民口中抢食?” “人家?瞧你说的,是哪个人家啊?”朱媛媛试探道,边留心他的反应。 李澈一边扒拉着饭,边说道:“是邱家的小姐,也真难为她了,每天都来,亲自分发,嘘寒问暖的,现如今,这样心善又肯亲力亲为的人可不多。” 朱媛媛不动声色道:“看来你对她印象挺好的呀。” “谈不上好不好,不过,她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娇气,矫情罢了。”李澈压根没想那么多,随口说道。 朱媛媛心道:这还算谈不上好不好?能得到你李澈如此评价,可见邱雨嘉的计划有多成功了。 “我听说,皇后有意把这位邱小姐指婚给你,邱家也早就知道了,如果到时候真的提出来,你怎么想?”朱媛媛索性捅破。 她一直觉得用不上这招,但李澈对邱雨嘉的态度,让她有种危机感。 李澈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朱媛媛:“你说真的?你哪儿听来的?” 朱媛媛好奇道:“你竟不知?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要不然,那邱雨嘉为何每天去营地,还故意找你说话?你还真当她纯粹是去做好事儿?对了,还有件事,你知不知道?邱雨嘉和康妍儿是闺中密友?她拿出的赈灾物资,就是康妍儿帮她筹集的。” 李澈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自己掉进了某个陷阱。 亏他还觉得邱小姐这人难得,原来难得的表象背后另有深意啊…… 可是,这会是真的吗?看那邱小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在他面前的言行举止都很有分寸,一点不浮躁轻佻,看着就是个正派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心机呢? “王爷,您可别被人骗了卖了还帮人数钱,那个邱小姐,年前,侧妃就见过了,人家不拿正眼瞧人不说,说话还夹枪带棒的,好像她已经是齐王妃的女主人了,她呀,就是会在您面前装。”蓝香儿愤愤地插了句嘴。 “有这事儿?”李澈还真不知道。 朱媛媛瞪了蓝香儿一眼,低斥道:“要你多嘴。” 蓝香儿撅着嘴说:“侧妃您是大人有大量,可奴婢就是见不得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香儿,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李澈放下碗筷,盯着蓝香儿问道。 “香儿,别多嘴,王爷是要做正经事的,没功夫理会这些小事儿,别烦王爷。”朱媛媛道。 蓝香儿道:“王爷问了,奴婢自然是要回话的。” 朱媛媛皱眉:“你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啊,我的话都不听了?” “香儿,说,没关系,是本王让你说的。”李澈道。 他最恨就是欺骗,这件事,感觉就是个阴谋,他必须弄弄清楚。 蓝香儿有了王爷撑腰,大了胆子道:“其实,侧妃早就知道宫里有人想把邱家小姐指给王爷为妃的事儿了,说来好笑,还是邱家自己先说的,可巧柳姨娘娘家的邻居大婶就在邱家做事儿,知道柳姨娘是齐王府的姨娘,就跑来告诉姨娘,侧妃还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王爷的婚事,岂是一般人做得了主的,结果,不曾想,年前去方大人家中,可巧就遇见了邱家夫人和邱家小姐。” “王爷,您是没瞧见她们那张嘴脸,压根就没把侧妃放在眼里,当然,侧妃是不会跟这种人计较的,后来去了靖南侯府,歆瑶小姐说,那邱家小姐跟赵王妃走的很近,两人正一块儿到处游说让人捐助的事儿……” “行了,香儿,还让不让王爷吃饭了?你先下去。”朱媛媛打断蓝香儿的话。 话说多了反而不好。 蓝香儿悻悻地住了嘴,福了一福,退了下去。 朱媛媛看李澈还在若有所思,便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我想,元宵灯会后应该有眉目了。” 李澈有些气闷:“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朱媛媛道:“我以为柳姨娘会跟你说,你知道的。“ 李澈懊恼:“压根没人跟我提起。” 朱媛媛笑了笑:“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啊,自己多留个心眼吧!” 被这事一搅和,李澈也没了胃口吃饭,挥挥手:“撤了吧,不吃了。” 朱媛媛哂笑道:“多大的事儿啊,连饭都吃不下了,难道你真在意她啊!” 李澈没好气道:“我在意她什么?我压根就没往这层上去想,我气的是皇后无孔不入,贼心不死,烦透了。” 好不容易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些,谁知道,又整了这一出戏码来,想拿他当猴耍吗? “有什么好烦的?她想做主,还得看太后答应不答应,阿澈,别人什么态度我都不怕,但你若是真对她动了心,那就没救了。”朱媛媛道。 李澈道:“你完全不必要担心,我又不是那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人。” 朱媛媛默默,是真的就好。 “行了,我若是信不过你,也就不跟你说这些了,既然不想吃了,那就不吃吧,等晚上饿了,我给你做宵夜。” 李澈有些意外:“你还会做饭啊?” 朱媛媛笑嗔道:“你就这么小瞧我啊,我可是跟周嬷嬷学了好几招,要不,晚上试试?” 李澈又开心起来:“行啊,我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你的手艺。” 第357章 打发了 翌日,李澈换了个时间去城外,一到那,冯管事就告诉他,邱小姐来找过他了。 李澈道:“以后她若来找,打发了。” 冯管事心中暗喜,看来侧妃有所行动了。 他是侧妃的人,自然不愿意看到有别的女人打王爷的主意。 今儿个是瑞福记和玉液酒坊开门营业的日子,朱媛媛一早就去了铺子里。 一千响的鞭炮放了足足八串,寓意着发发发,整条街都是鞭炮声,热闹的很。 朱媛媛给每个伙计发了开门包,把大家高兴的,简直想要高呼万岁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其实跟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关系,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衣食父母,朱媛媛这样有能力带着大家赚大钱,又不小气的东家,才是他们心中的主宰。 店铺开张后,朱媛媛就叫了十娘到了后面的雅室。 “我要的舞衣可是做出来了?” 十娘笑道:“您的那一身已经做好了,我这便去拿来您瞧瞧,不合意的地方再改。” 朱媛媛微微颔首,须臾,十娘取了舞衣来。 “衣料,样式,完全是按照您的要求。”十娘笑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舞衣,若是有风就更好了,飘飘若仙,光这舞衣就够夺人眼球了。” 朱媛媛看着舞衣也很满意,窄臂敞袖,手臂处,用银丝线绣了一圈类似于臂镯的图案,再缝上轻薄如蝉翼的纱,紧腿阔脚,可以将绑在小腿上的木桩掩盖,胸前是精致的刺绣,腰身一圈荷叶边,渐变色的饿黄色衣料,不要太美了。 “剩下的,务必在十五之前完工。”朱媛媛吩咐道。 “没问题,十三肯定能做好。”十娘保证道。 朱媛媛满意地离开瑞福记,又去了玉液酒坊,却见有几位客人等在那。一问之下,原来是来自附近州县的大酒楼的掌柜,专门为了玉液酒而来,想要玉液酒在当地的独家营销权。 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朱媛媛本来就打算今年到外地布点,结果,刚开门,人家自己就找上门了。 “玉液酒的经营权可不是白拿的。” “这个我等知晓,价钱好商量。” “而且,我也要考察过你们在当地的业绩,以及你们的综合实力,是否能把玉液酒推广开来,若是经营权给了你们,你们又做不好,那岂不是我们酒坊的损失?”朱媛媛现在很拽,她有足够的资本拽。谁让咱家的酒好呢?而且,玉液酒现在名声已经有了。 当初玉液酒拍卖经营权,很多人都觉得那几家酒楼要亏了,现在如何?人家硬是赚了个钵满盆满,让那些没有拍到经营权的,肠子都要悔乌青了。 “这个您放心,我们醉月楼,在杨州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往来的都是杨州的富商达官,绝对没问题。” “我们澄心楼也是,不然也不敢登门了。” 朱媛媛笑微微道:“我会把你们这几家列为重点考察对象,等实地考察后,确定你们有这个实力,我们再谈。” 她可不是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听的,现在也没有互联网,不能问度娘,只有麻烦一些,派人去看看,选择一个好的总经销是能否在当地打开局面的关键,她不会掉以轻心。 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下,送走了几位掌柜,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 朱媛媛想着今天是赵海生和屠季要来京都的日子,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没有,索性去一趟方府瞧瞧。 方大同那厮,那天回去后就没了音讯。 到了方家,方夫人亲自到二门迎接。 “侧妃来的正好,有件事,正要找侧妃商量。”方夫人道。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是这样,我打算在京都郊外的五十亩山田种茶树,可是人手不够,侧妃能否跟齐王殿下说说,看能不能从灾民中请人,工钱我照出,还管饭。” 朱媛媛大喜:“这是好事儿啊,人手是肯定有的,而且他们也肯定十分愿意,就是有一点,青壮劳力没了,都去修河堤了,剩下的,怕都是些老弱妇孺了。” 方夫人道:“种茶树也不是什么重活累活,只是这工钱,自然就有些出入了,青壮劳力和普通劳力毕竟是不一样的,你先帮我问问,若是行,明儿个我让管家去挑人。” “行啊,我回去就跟王爷说。”朱媛媛欣然道。 进了屋,两人坐下聊。 “方兄呢?他回去了吗?”朱媛媛问道。 “还没有呢,今儿个他在书院的两位同窗到了,正在他屋子里叙话。”方夫人叹道:“今年大同难得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现在孩子长大了,以后能在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朱媛媛笑笑:“都这样,做父母的都很矛盾,既想着孩子有出息,又希望他能时常陪伴身边,承欢膝下。” 方夫人苦笑道:”可孩子只想着离开家,去做大事,要不是今儿个他同窗要来,他早就囔囔着要回去了。” 朱媛媛道:“方兄的同窗是不是叫赵海生和屠季?” “可不就是这两位,我听说那赵海生也是了不得,杨晨走后,他便是书院第一才子了。”方夫人话一出口,自知失言。 “行啊,我回去就跟王爷说。”朱媛媛欣然道。 进了屋,两人坐下聊。 “方兄呢?他回去了吗?”朱媛媛问道。 “还没有呢,今儿个他在书院的两位同窗到了,正在他屋子里叙话。”方夫人叹道:“今年大同难得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现在孩子长大了,以后能在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朱媛媛笑笑:“都这样,做父母的都很矛盾,既想着孩子有出息,又希望他能时常陪伴身边,承欢膝下。” 方夫人苦笑道:”可孩子只想着离开家,去做大事,要不是今儿个他同窗要来,他早就囔囔着要回去了。” 朱媛媛道:“方兄的同窗是不是叫赵海生和屠季?” “可不就是这两位,我听说那赵海生也是了不得,杨晨走后,他便是书院第一才子了。”方夫人话一出口,自知失言。 (稍后修改) 第358章 你怎么说 “什么?朱媛媛也在你家?”屠季讶然道。 方大同小眼睛一瞪:“说什么呢?什么朱媛媛,朱媛媛是你叫的吗?人家现在是齐王侧妃,侧妃,规矩懂不懂的你?” 赵海生道:“是啊,咱们以后还是要叫朱侧妃。” 屠季讪讪道:“这会儿又没别人,你们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当面我肯定不会这么称呼的。” 方大同闷闷一哼,反应大,他当然反应大,明明就是那个人,可什么都不一样了,他还想骂人嘞。 赵海生拍拍屠季的肩膀笑了笑:“说真的,朱侧妃让你来京都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跟家里说了吗?” 屠季怏怏道:“我要是说实话,我爹能把我活活打死。” “那你怎么办?真就呆在镇江当个小吏?”赵海生同情道,一个人心里若没有目标,没有理想,得过且过也就算了,一旦有了那么点念头,却不得不屈从与现实,是件很悲哀的事。 “那不行,方大同都开了商行,准备大干一场,你就更不用说了,今年的优才非你莫属,咱们四人帮都是有出息的,我不能拖后腿。”屠季毅然决然道。 “所以,我跟我爹说,我先在齐王府做个门客,当然,是因为杨晨妹妹的关系,你们猜怎么着?” 方大同和赵海生对望一眼,方大同哂笑道:“不会是你爹要来京都吧?” 屠季愕然:“你怎么知道?” 方大同失笑:“你爹我又不是没见过,当了一辈子小县官,一直想往上升一升,可这官场上,你光有政绩,没关系,想升也难,你爹就吃亏在没关系上。” 屠季不好意思道:“怎么说呢,我爹也不是没关系,说起来,我们家跟邱家还是有那么点关系的,可我爹瞧不上邱大人那副德性,说他就是一伪君子,要不是为了我,我爹是打死也不会去求邱副院的,但我爹对杨晨就很佩服啊,说他年轻有为,心也正,而且,这次齐王力主安置灾民的事,也让我爹很佩服。” 赵海生抿了一口酒笑道:“说了这么多,你爹到底来不来?” 屠季悻悻道:“我哪能让他来,先应付着呗,等我安顿好了再说。” 方大同突然认真道:“你既然决定了要留在京都,一定要好好干,杨晨不在了,还有他妹子,他妹子就是我们的妹子,所以,赵海生,我也跟你说清楚了,虽然官场上,忌讳拉帮结派站队伍,但这个队伍我站定了,你呢?” 赵海生和屠季都很吃惊地看着方大同,这个向来大大咧咧没什么脑子的人怎么突然跟他们说这么严肃的问题。 赵海生又闷了一口酒,想了很久,说:“我只尊重律法。” 这是他的原则,他只尊重律法,在律法允许的范围之内,他的心肯定是会向着齐王的。 方大同有些不满,可又不能说他什么,赵海生这人,有时候是很认死理的。 “行,你守你的法,但在在不违法的情况下,你说你向着谁?” 赵海生笑了:“那还用说吗?” 赵海生举杯道:“来,为永远的四人帮,干了。” 屠季立马符合,高高举杯:“干。” 方大同迟迟起身,三人碰杯,方大同见他们两都把酒给倒在了地上,他本也想倒,可是想到,那个混蛋家伙还好好的活着,这会儿正跟他老娘一块儿吃饭,就郁闷的一口把酒都给喝光了。 “喂,这是老规矩,你怎么破坏规矩啊!”屠季莫名道,就觉得这回见到方大同,感觉怪怪的,很不对劲。 方大同没好气道:“老子乐意,这可是玉液酒,很贵的。” 因着要见朱侧妃,所以,三人尽快结束了接风宴,到前厅等候朱侧妃。 朱媛媛仪态端庄地走进了前厅。 赵海生和屠季立马起身向她行礼,就方大同拖拖拉拉,心不甘情不愿的。 朱媛媛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方大同并没有告诉赵海生等人实情。 心里安了一大半,她故意没说清楚可不可以告诉赵海生和屠季就是想看看方大同的态度。 方大同这厮向来没心没肺,但在这件事上还是相当谨慎的。 正所谓粗中有细。 “三位兄长无需多礼,今儿个也是碰巧来拜访方夫人,知道你们来了京都,就冒昧过来看看。”朱媛媛莞尔道。 方大同心说:什么碰巧,你小子就装吧,明明就是故意的。 三个人里头,又赵海生比较会说话,说道:“我们正商议着什么时候去齐王府拜访王爷和侧妃。” 朱媛媛笑道:“那正好,王爷也正有此意,不如就明日吧,明日小妹设宴,请三位兄长过府一叙。” 屠季看方大同一直不吭声,忙道:“好啊好啊,就明日。” 朱媛媛瞧方大同这别扭劲就觉得好笑:”大同兄,你觉得呢?” 麻蛋,姐现在一口一个大同兄,你还不满意啊?再跟姐别扭,看姐怎么收拾你。 方大同冰着一张脸道:“王爷有请,我们哪敢不去。” 赵海生也看出不对劲了,刚才还那么义正言辞的要他表态,自己这会儿却是一副欠你多,还你少的嘴脸,什么意思? 赵海生用手肘捅了下方大同,方大同咧嘴,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 朱媛媛道:“你们的住处可都安排好了?” 这话是问屠季和赵海生的。 方大同这会儿接的快:“自然是住我家,来了京都,还能让他们去住客栈?那我这个做兄弟的也太没脸了。” 朱媛媛很想给这肥猪一脚踹,死样。 面上却是笑容温婉:“住在方家固然是好的,方大人和方夫人都是热情好客,不过,我哥以前住的小院还空着,你们可以去住,以后,赵兄和屠兄在京都落脚,便住那吧!我哥肯定很欢迎的。” 赵海生道:“那就麻烦侧妃了。” 住在方家,有长辈在,多有不便,他和屠季本来想去朱客栈,可方大同又不让,去小院住,倒是个最好的选择,而且,那里毕竟是杨晨住过的地方。 第359章 我就是冲你来 朱媛媛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来看看屠季和赵海生,顺便把他们安排到小院去,现在目的已经达成,朱媛媛正要告辞,就看见屠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仔细一想,便知道屠季瘪着什么话,就问道:“屠兄,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屠季狠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朱侧妃只是随口一说,把这事给忘了,这个过年假期,他可是一直在家跟父亲斗智斗勇来着。 屠季笑道:“我准备就当一个花农了。” 朱媛媛莞尔道:“那敢情好,我知道你们还要回书院,不过,假期还有好几天,这样吧,明日,我让人先带你去农庄瞧瞧,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吩咐就先安排下去,前期的投资都由我来出,以后的收益,你我各占一半,如何?” 屠季挠头憨笑道:“这,这怎么好意思?我占一半太多了吧!” 方大同一个头皮敲过去:“多什么多?都是自己人,你还见外?” 方大同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想:杨晨是个读书人,朱媛媛是个生意精,读书人加生意精是很恐怖的事情,就你这副小身板,她都能给你压榨出三斤油来,你小子还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等着瞧吧,朱媛媛才不会做亏本生意。 朱媛媛抿嘴一笑,好吧,就冲方大同这句“自己人”,她就不跟他算账了。 “行,就这么定,不过,能不能改成后天,明天我还想去邱家拜访一下。”屠季道。 邱家?怎么又是邱家? 朱媛媛猛地想起,屠季以前说过,他之所以能进书院,是走了邱副院的关系。 “是通政司的邱大人吗?”朱媛媛问道。 屠季说:“正是,说起来我们两家算是沾点亲,带点故,我得叫他表姨夫。” 朱媛媛心想,还好没跟屠季说实情。 “那好吧,就改成后日。” 朱媛媛离开的时候,特意要方大同相送,方大同臭着一张脸跟了出来。 两人走远了,朱媛媛才小声道:“大同,我的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屠季了。” 方大同呛声道:“为什么?你不说他们也是你兄弟吗?” 朱媛媛瞪眼道:“你还有完没完?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信不信我削你。” 方大同一愣,他是被杨晨教训惯了的,朱媛媛对他一直很客气,他都快忘了杨晨这厮不好惹,朱媛媛一凶起来,他立马就焉了。弱弱道:“我也没说什么?” 朱媛媛见他终于老实了,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信不过屠季,是信不过邱家,因为邱家有个想要置我于死地聪明人。” 方大同错愕道:“你怎么跟邱家结仇了?” 朱媛媛郁闷道:“谁想跟他们结仇啊,是某个人一心想对付我来着,情敌,懂不懂?” 方大同过了一会儿才领悟其中的意思,担心道:“那你能不能应付?” 朱媛媛哂笑:“看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嘛!就说嘛,兄弟不是白认的。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能解决。” 方大同心说:是啊,都已经上了贼船,还能下船吗?既然认了兄弟,那就不能反悔啦! 送走朱媛媛,方大同回屋第一件事就是郑重地跟屠季说:“你刚才说,你爹觉得邱大人是伪君子,既然这样,你还是少跟邱家往来了,在京都,有齐王,有我爹,还有海生,谁不能照应你?” 屠季莫名道:“就是一般的拜访,没说要跟他们怎么样。” 真的好奇怪,今天的方大同,处处透着让人看不透的奇怪。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屠季问道。 赵海生是明白人,方大同跟朱媛媛出去了一趟,回来就一本正经的说这个,肯定是有不对的地方,而且,刚才屠季说去邱家,朱侧妃的脸色就不太对。 便道:“屠季,就去拜访一下就好,不要深入往来,方大同一向大大咧咧,他能这么跟你说,肯定有他的理由。” 屠季摊手道:“我无所谓的,本来也不想去,不过是完成父亲的交代而已。” 朱媛媛处理完了外面的事,开始着手处理家中的事。 首先,找来人牙婆子,买了十个丫鬟。 然后让陈管事召集府里所有下人,准备进行人事调整。 第一个调整的就是邓管事,这事她早就跟柳姨娘通过气,相信柳姨娘也交代邓管事了。所以,当她宣布让邓管事去农庄管事,邓管事的差事由钟管事接手的时候,邓管事欣然接受了安排,完全无异议。 再就是把苏蓉和薇琴两位姨娘身边的人全部换血,还有她们两多年来在王府培植起来的亲信,转卖的转卖,颐养的颐养,一个不留。 此举让苏蓉十分震怒,和薇琴一道气冲冲的来找朱媛媛理论。 “为什么要动我身边的人?你说她们手脚不勤快,她们勤不勤快,我们知道,我们自己用着便好,何须侧妃费心?再说了,你说凌云年纪大了,到了该打发出府的时候,可姚姨娘身边的宁芳比凌云还大一岁呢?为什么只让凌云走?侧妃,您这是公报私仇?您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只管冲我们来,何必拿下人们撒气?”苏蓉愤怒道。 朱媛媛淡淡一笑:“我这可不是就冲你们去的么?什么原因,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这王府的主人只有一个,你们身为王府的姨娘,却始终弄不清自己的主人是谁,我只好帮帮你们。” 斩去了你们的手脚,挖了你们的眼,割了你们的耳,看你们还怎么给皇后当眼线耳目? 她才不怕因此得罪姚皇后,反正不得罪也是得罪,那就索性得罪给皇后看,皇后还能拿她怎么着?为了几个丫鬟的去留,来质问她这个王府的主事?只要皇后有这个脸。 朱媛媛这般坦白明了,反倒让苏蓉说不上话来,一直以来,她是皇后的耳目这件事是人所周知的,只是没有人会当面锣对面鼓的说出来,便是王爷也不敢,可朱媛媛就这么做了,而且做的这么绝,这么狠。 第360章 好魄力 第三百六十章 “朱侧妃真是好魄力,既然朱侧妃什么都知道,那么,朱侧妃打算怎么处置滴翠阁的人?”苏蓉努力平复了气息,冷冷问道。 朱媛媛笑了笑:“这个就不用苏姨娘操心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不是吗?我给你们挑的丫鬟都不错,相信你们会满意的,小惜,送客。” 苏蓉冷冷注视着朱媛媛,心中怒火翻涌,可她却是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侧妃?官大一级压死人,高门宅院中也是一样,一个有名位的侧妃,一个卑微的妾,也可以压死你。 但是,她不急,她告诉自己要忍,只要齐王妃进了府,这王府就不是你朱媛媛的一言堂了,到时候,咱们再见真章。 苏蓉蓦然转身,沉声道:“我们走。” 薇琴就是个跟班,进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又跟着走了。 小惜站在门口,拖着长音高声道:“姨娘走好,不送?” 蓝香儿道:“就该这么治她们,省得她们不知好歹,一有风吹草动就往外说。” 她可没忘记,除夕夜,侧妃被姚皇后数落的事儿。 朱媛媛只是抿嘴微笑,想让她们改是不可能的,她能做的只是闭塞她们的耳目,把她们的一言一行全部控制在自己手里。 “去,把柳姨娘叫过来。”朱媛媛吩咐道。 不多时,柳筝就来了。 今儿个朱媛媛的大动作让柳筝也很意外,这等于是跟皇后摊牌了,朱侧妃真是好大的胆。 不过,柳筝也有点担心,朱媛媛不会也对她们下手吧! “姐姐,您找我啊!”柳筝行了一礼,笑问道。 朱媛媛示意她坐,笑容温婉地说:“今儿个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柳筝讪讪道:“动静这么大,怎么可能不知道?” 朱媛媛道:“我叫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苏姨娘那边的事,跟你滴翠阁不搭界,我不会动你们滴翠阁的人,毕竟你的心思是在王爷身上的。” 柳筝惶恐道:“姐姐,我,我没有对王爷有什么非分之想。” 朱媛媛笑道:“我是说,你和红裳,与太后的心思是一样的,都希望王爷好,不会做对王爷不利的事。” 柳筝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是自然,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请姐姐一定要相信我。” 朱媛媛道:“我若不信你,也就不会特意把你叫过来说这些。” 柳筝默了默,道:“姐姐若是有心要整治府里的人事,那我觉得,宁芳也该走,这丫头,很多事,都是她挑起来的。” 朱媛媛淡然一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打击面不能一下子太大,一撸到底反而不好,暂且容她些时日,她若知道安分了,就随她去,若是再惹是生非,再处置也不迟。” 柳筝道:“姐姐说的是,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若说,柳筝之前还存着一丝观望的态度,那么今日之后,她已然决定,再也不跟朱媛媛作对,这个人,聪明有脑子,而且什么都敢做,即便邱雨嘉进了府,当了王妃,恐怕也不是朱媛媛的对手。 送走了柳筝,朱媛媛道:“换衣,练舞。” 李澈一回府,就被苏蓉和薇琴拦住哭诉。 “王爷,侧妃这也太欺负人了,您要为妾身做主啊!”两位姨娘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楚。 李澈面无表情道:“侧妃所为,也是本王的意思,这些年来,本王不闻不问,不表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们,是你们咎由自取,怨得了谁?若还想继续留在这,就安分些,不然,就走吧!” 媛媛除夕夜被皇后责难的事,他是事后才知道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也不想再忍下去了,他的府邸必须干干净净。 苏蓉愕然,原来王爷都知道,那她还有什么冤可喊的?喊了也是白喊。 李澈拂袖而去,只留下两位姨娘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来,她们的寒冬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 李澈回屋的时候,朱媛媛正在洗澡。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朱媛媛忙道:“别进来……” “有什么要紧的,都老夫老妻了,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李澈笑说道。 朱媛媛心里暗骂:流氓。 “来,我给你搓搓背。” “不要。” “你我进来一起洗。” “不行,太小了,容不下两个人。”朱媛媛赶忙拒绝。 李澈拿着棉帕:“那你是要搓背还是一起洗?” 朱媛媛郁郁道:“搓背,我告诉你啊,只许搓背,不许干别的。” 李澈嘴角一扬,露出一丝坏笑:“你以为我会干什么?” 朱媛媛瞪着他,想干什么,你不都写在脸上了吗?还这么无耻地问出来。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朱媛媛没好气道,双手护着胸前,待会儿方大同他们还要过来呢,她可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 李澈看着她一身如雪的肌肤,双臂间隐约可见的峰峦,不由的喉头一紧,厚颜道:“我本来真没想干什么,但是,你这么一提醒,我觉得,我得干点什么。” 李澈开始慢吞吞地脱衣服。 “李澈,待会儿还有客人要来得。”朱媛媛欲哭无泪的提醒道。 李澈一脸无所谓:“阿德会先招呼他们的。” “啊……你不要进来。” “已经进来了,来,我帮你洗啊……” “不用你洗,我自己洗。” 这个澡一洗就是半个时辰,直到外头小惜来报,说是方公子他们已经来了,是不是可以开饭了,李澈才把已经瘫软的像一滩鼻涕的朱媛媛给捞出来。 “都是你,太失礼了,让客人等。”朱媛媛一边穿衣一边埋怨,火起来就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李澈吃痛,这丫头是不是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人。 “你轻点轻点,赶紧的,我给你擦头发。” 外头,蓝香儿在小声埋怨小惜:“你也太没眼力见了,不知道王爷在里面吗?” 小惜无辜道:“可是侧妃吩咐过,说方公子他们到了,马上就通知她的。” 蓝香儿是恨铁不成钢,戳了下小惜的脑门:“你呀,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况。” 第361章 万事俱备 邱雨嘉已经好些天没看到齐王了,也不知是不是齐王故意在躲她,本来她是每天上午去营地,可齐王都不在,后来她换了个时间点,改成下午去,明明就看到齐王的坐骑的帐子外面,然而齐王手底下的人仍说齐王不在。 邱雨嘉意识到出问题了。 但问题出在哪儿?邱雨嘉想不通,她反思过自己的言行,并无不妥之处,没有表现的过于殷切,礼数周到,而且,从齐王之前对她的态度来看,她百分百可以肯定,齐王并不讨厌她。 既然找不到症结所在,邱雨嘉只能先冷处理,不再去找齐王,开始认真的准备元宵灯会的表演。 说是灯会,但活动从下午就开了。 宫里到处张灯结彩,尤其是御花园中,彩绸飘舞,茶花艳艳,丝竹悠扬悦耳。 御花园的月影池边,临湖一栋三层的水榭,飞檐陡峭,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完美的体现了中华古建筑典雅庄重之美,三楼是皇上与诸位皇子以及王公大臣,二楼则是皇后带着一干后妃公主以及大臣们的眷属。 低下一楼,又是身份略低的宾客。 水榭中,衣香鬓影,弧光交错,美酒飘香,欢声笑语,盈盈绕墙。 站在对岸,看着这极尽的繁华与热闹,朱媛媛总是忍不住想起城外那几个破营帐,凄凄惨惨戚戚。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朱媛媛问一旁的阿德。 阿德回道:“都已经准备妥了,只等乐声响起。” 朱媛媛点点头,这个舞,就算是拉开今日活动的序幕,按规矩的话,献舞环节是在猜灯谜之后,而邱雨嘉的飞天舞排在第一个,好在今天的活动,皇上交给淑妃负责,淑妃自然愿意帮她这个忙,淑妃唯一担心的是,她的舞拿不拿得出手,能不能起到惊艳惊喜的效果。 阳光很暖,难得的好天气,金阳映在湖面,泛着粼粼波光,随着微风荡漾。 “把冰都放入水中。” 朱媛媛吩咐道。 阿德手一挥,立时有十几个小太监,沿着月影湖,投入冰块。 大家都不明白朱侧妃此举何意。为什么要在湖里投下这么多冰块。 在这个没有冷冻设备的古代,冰块是人们夏日里消暑降温的最佳选择,所以冰块是很贵的,这一扔下去,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朱侧妃太有钱了,有钱就是任性呐! 朱媛媛盯着湖面,大家也都盯着湖面。 不同的事,朱媛媛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而大家心里一片茫然,这么多冰块扔下去,难道会开出花来?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却见湖面上神奇的氤氲起一层薄雾。 不大的雾,效果略欠,但总算是有了雾,将就着也能用了。 对面响起了古琴的淙淙声,朱媛媛抿嘴一笑,这是她与淑妃约好的暗号,下一曲就是她表现的时候了。 朱媛媛解了身上的披风,回头对六位宫娥说:“准备上莲台,不用紧张,咱们已经练了很多遍了,就当平时练习那样就好,记得要保持微笑。” “侧妃放心,我们都是有经验的。”小娥笑嘻嘻的回道。 朱媛媛莞尔,是啊,她忘了,莞彤训练的这拨人,可是有不少表演经验了。 “那就好,上莲台吧!” 大家都解了披风,交给蓝香儿和小惜拿着,先后登上特制的道具……莲台。 这个莲台是朱媛媛设计,让鬼杀负责打造的,是一个可以移动的水台,圆形,打造成莲花的模样,中间有七根固定的木桩,这木桩也经过了改良设计,不用绳带绑腿,而是像拖鞋一样,穿进去,小腿处,有一机关,扣上带子,一条腿便固定其上,要下来的时候处理起来也很简单,一摁机关就松开来。否则,一个个要弯腰在那松绳带不好看。 水榭里头,大家正相谈甚欢。 邱雨嘉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没有看到朱媛媛,今儿个这么重要的场合,朱媛媛怎么不来? 令她很失望,她今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博得齐王的欣赏,但也是为了打击朱媛媛,要让朱媛媛自惭形秽,可是,主要对手居然不来。 康妍儿就坐在邱雨嘉边上,见她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便笑道:“别看了,我估摸着她是不会来了。” 邱雨嘉道:“你知道我在找谁?” 康妍儿抿嘴笑道:“还用问吗?你看,今儿个王爷们都只带正妃出席,她一个侧妃来做什么?放心吧,今日是你的天下了。” 邱雨嘉嗤鼻一笑,不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她若是来了,便没我什么事似得。” 康妍儿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说着话,没有留意到坐在太后右侧的淑妃目光淡淡地从她们身上扫过。 此时,楼上的李澈同样心神不宁。 今儿个说好了一起进宫的,可媛媛说她肚子痛,要缓一缓再来,让他自己先入宫,免得耽误了时辰。 李澈趁着大家不注意,朝海公公勾勾手指,海公公上前附耳。 “你去看看,侧妃来了吗?”李澈很担心媛媛的身体,好端端的怎么就肚子痛了? 海公公早就知道内情,可侧妃不让说,为了给王爷一个惊喜,他只好装糊涂:“那老奴去瞧瞧。” 坐在一旁的李洛耳朵尖,闻言问道:“朱侧妃怎么了?” 李澈讪讪道:“没什么,就是今儿个身体有些不舒服。” “请太医了吗?”李洛关心问道。 李澈道:“我说要请,可她非不让,硬说没事儿。” 李洛蹙眉道:“她说什么你就信,她是怕你耽误了时辰吧。” 李澈汗颜,懊恼着,自己怎么就由着她,应该叫顾恒给她看看才是。 顾恒的眼睛一直盯着湖面,莞彤透露,说今儿个会有惊喜,也不知道是什么惊喜。难道会从湖里冒出个洛河女神不成? 随着古琴的声音渐渐低吟,一声空灵悠扬的箫声起,仿若从那天际传来。 起初人们并没有在意,但眼尖的,突然发现,月影湖的另一端,缓缓飘过来一座莲台。 第362章 惊艳一舞 湖面上氲着一层轻烟薄雾,那莲台缓缓驶来,恍若飘在云端。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莲台上有七位造型各异静止如雕塑的女子,唯有身上薄纱随风轻舞,衣袂翩翩。 莲台渐渐地近了,水榭中更多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连皇上都不由自主的离席走到栏杆前观望。 顾恒拉了把李澈:“快去看看。” 李澈担心着媛媛,兴致缺缺:“有什么好看的。” 顾恒道:“不看你别后悔啊!” “你别烦我,我正心烦着呢!”李澈甩开他的手,他哪有心思看热闹,即便真是九天仙女下凡来,他也没兴趣。 顾恒嘴角一撇:“不看拉倒,赵王殿下,咱们去。” 李洛欣然,两人挤到了栏杆前。 李澈一个人闷闷地喝着酒,琢摸着,是不是回去看看媛媛。 正要起身,却见海公公又回来了。 “侧妃来了吗?”李澈急声问道。 海公公笑的神秘兮兮:“王爷,侧妃让您看湖上。” “啊?看湖上?湖上有什么好看的。” 海公公道:“侧妃在湖上。” 呃……李澈怔住,虽说今天阳光挺好,也不是那么冷了,可湖上水汽重,她身体不好还跑到湖上去干什么? 猛地,李澈反应过来,大家正在看的热闹,难道是媛媛搞出来的? 李澈连忙挤到了顾恒和李洛中间。 放眼望去。 见那莲台上七位穿着飘逸的黄色仙女纱衣,摆着优美的飞天造型,错落有致,薄雾在莲台周边翻涌,那场景,美轮美奂,如虚如幻。 箫声落,舒缓优雅的乐声响起。 莲台上的七仙女轻盈起舞,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美,行云流水,每一次停顿,都会变幻出千姿百态的奇美画面。灵动而又飘逸,强烈的冲击着人们的感官。 李澈惊讶地合不拢嘴,那个站在最前面的仙女是他的媛媛吗? 梳着飞天髻,眉心一点梅花妆,神态宁和安详,玉臂轻舒,腰肢款摆,做着优美之极,又难度极高的舞蹈动作。那些动作,完全脱离了人们对于舞蹈的认识,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仿佛真的飘在空中的姿态? 皇上看痴了,大家看傻了,李澈也是呆了。 好啊,媛媛,你真是骗得我好苦,还说肚子痛,原来是安排了这个意外的惊喜。 果真是惊喜。 李澈只觉心跳加速,血液沸腾,那是他的媛媛,柔美极致,灵动极致,他只知道她会武功,写的一手好文章,做的一笔好生意,谁知,她最最擅长的竟然是舞。 可以断定,此舞一出,天下所有舞者都要黯然失色了。 什么叫飞天,这才是真正的飞天,惊艳绝伦的飞天。 而创造这个奇迹的人,是他的媛媛。 李澈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李洛终于是看清了中间表现最出色的女子,讶然失声:“五哥?那是朱侧妃吗?” 顾恒笑道:“你才看出来?” 皇上闻言,越发关注起中间的女子。 魏王看得口水都快挂下来了。 这个差点就成为他的妾室的女子,竟然如此美貌,这样的舞,真真能把人的魂都给勾出来。 可惜啊可惜,便宜了齐王,若是早知道朱媛媛是这般出色,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她弄到手。 楼下的情况也一样。 要说在这一层中的女子,谁不是有几样拿得出手的绝活,尤其是舞,因为皇上喜爱看舞蹈,所以,后妃们皆在这上头动心思,而练舞也成了京都千金们的必修课,大家谁都不服谁,可是,看到这样的舞蹈,没有人敢自诩能胜过。 姚皇后的脸色阴郁的可怕,怎么会有这么一出?让朱媛媛占尽了风头。 姚皇后冷冷地扫了一眼淑妃,淑妃神色淡淡,微微笑着,丝毫不理会姚皇后投来的质问的目光。 这个朱媛媛还真是心思灵巧,怎么让她想出来的?居然以这种方式出现,惊艳了眼球,惊动了心。 太后慢声问道:“哀家眼神不好,这舞是哪家的闺秀献的?着实好看。” 淑妃笑道:“回太后,是齐王侧妃。” 太后神色微讶:“是朱媛媛?” 淑妃道:“正是,她说排了个舞,要献给太后,皇上,臣妾还怕她拿不出手,谁知道,她的舞跳的这般出色。” 太后微眯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邱雨嘉望着莲台上的朱媛媛,银牙暗咬,手中的绢帕都快被她绞破了。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大家都知道她今日要献舞,而且献的是她最拿手的飞天舞,结果,朱媛媛抢在她前面来了这么一出。抢尽了所有的风头。 虽然她很自负,但不得不承认,朱媛媛跳的舞,她跳不了。 看来,是她低估了朱媛媛,低估了这个对手。 康妍儿同情地看了眼邱雨嘉,有这等珠玉在前,邱雨嘉的飞天舞怕是会死的很难看。 朱媛媛啊朱媛媛,你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太狠了。 人们沉醉在那优美的舞姿,超乎想象的绝美画面。 突然,那莲台四周喷射出无数的花瓣,降下一场花瓣雨。 仙女在云雾中飘,在花瓣中蹁跹。 如此奇美画面,再次刷新了人们的感官,真真是要醉了,心醉。 朱媛媛什么都不想,她只沉浸在舞蹈中,化作飞天,尽情舞蹈。 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舞蹈才是她的心爱,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她从没想过放弃,一直咬牙坚持下来。又有多久没在舞台上跳舞了,每一次在台上的展示,都是对辛苦练习的检验。 湖边,蓝香儿和小惜兴奋的小脸通红。 “太美了,平时看她们练习,都没觉得这么好看,今儿个,一登上莲台,感觉很不一样。”蓝香儿道。 小惜一个劲的点头,泛着星星眼,一脸的崇拜与敬佩:“可不是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此景只应天上有。侧妃太厉害了。” 蓝香儿笑道:“我倒是很期待看到邱小姐的飞天舞,就不知道,她还好不好意思跳。” 小惜也幸灾乐祸:“她若是有自知自明,赶紧装病吧!不然就不是献舞,而是献笑话了。” 蓝香儿吃吃笑道:“低调点,低调点。” 第363章 反碾压 花瓣落,一舞终。 莲台又悄然飘远,隐匿在薄雾残荷中。 七位飞仙仿佛跟人们开了一次玩笑,突兀的现身,留下一个惊艳的身影,一段唯美如梦幻的舞,便飘然远去。 水榭中,人们久久不能回神,而李澈已然飞奔下楼找他的飞天仙女去了。 皇上望着薄雾渐消的湖面,失神的呢喃:“此曲人间难得闻,此舞只应天上有……” 一旁的高公公愕然,能得到爱舞如痴的皇上如此赞誉,几十年来,还是头一遭。 高公公不禁开始猜想,这次皇上会给朱侧妃什么样的赏赐? 湖边,阿德指挥着几个太监:“快点快点拉绳。” 莲台终于靠岸,朱媛媛等人解开机关,登岸,蓝香儿和小惜立即送上披风。 “侧妃,太棒了,大家都看醉了。”蓝香儿欣喜道。 朱媛媛抿嘴微笑:“赶紧带大家去换衣裳吧!” 跳舞的时候不觉得冷,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将最美的姿态展现,这会儿任务完成了,身上汗淋淋的被冷风一吹,还真冷。 大家如同打了场胜仗一般,簇拥着朱媛媛前去附近的宫殿换装。 “媛媛……”一声疾呼响起。 朱媛媛回头望去,只见李澈飞快的奔跑过来。 朱媛媛莞尔对小娥几个道:“你们先去吧!” 李澈跑到跟前,一副不可思议神情,拉着朱媛媛的手上下打量,盛装打扮的媛媛美艳不可方物。 朱媛媛失笑:“刚才还没看够?” 李澈讪笑道:“我都不敢相信,媛媛,原来你跳舞跳的这么好,把大家都给震住了,你是什么时候练的?为什么之前都没告诉我?” “给你个惊喜还不好?怎样?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又有加分了?”朱媛媛顽皮的眨着眼睛笑问道。 “加分加分,这分一定得加,不过,你在我心里本来已经很完美了。”李澈拍马屁道。 “好了,先不说这个,你赶紧去换衣裳,别冻出病来。”李澈拥着她前行。 “我跟你说,父皇都看痴了,我敢保证,父皇今日看了你的舞,以后别的舞都入不了眼了,宫里的娘娘们可有得头疼的了,就算她们想破头,也想不出如此别出心裁的舞,跳不出这么美的舞,媛媛,我还没看够,晚上回去,你专门为我跳一个如何……” 李澈一个劲的叽叽歪歪,朱媛媛想的却是,这会儿邱雨嘉是什么反应,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邱雨嘉现在肯定想撕了她。 没错,邱雨嘉这会儿就想撕了朱媛媛,在才学和舞艺上一向自负的她,本以为随便一出手就能碾压对方的她,今日却被对方碾压的彻彻底底。 尤其是在太后笑呵呵地夸赞朱媛媛,说这舞跳的好,编排的更妙,有心还得有本事,该赏,重重的赏。 邱雨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今日,皇后交给她的任务就是要用出色的表现博得太后的青睐,要想指婚给齐王,太后才是关键。 而现在,只怕太后再也瞧不上她的舞蹈了。 康妍儿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小声安慰道:“不急,大不了你改成抚琴。” 话音刚落,就见李歆瑶陪着一位身穿藕荷色衣裙的少女走了进来。 李歆瑶笑嘻嘻地说:“太后只夸我媛媛姐的舞跳的好,怎不夸夸刚才那琴弹的妙?” 太后今儿个心情好,笑嗔道:“瞧这丫头,难不成刚才那琴是你弹的?若是,那哀家就重重有赏。” 李歆瑶道:“太后,您是知道的,臣女做什么都是半吊子,什么都会一点,却是什么都不精。” 宁夫人一旁笑着薄责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 众人哄笑起来。 “那也不能怪我,谁让您和爹一直为了把我培养成将门虎女还是名门淑女争论不休,都争了十六年了,还没争出个结果来,我可不就成今日这样了么。”李歆瑶撅了嘴道。 宁夫人气笑了:“太后,这丫头是被臣妾惯坏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太后却很是喜欢李歆瑶活泼的性子,很少有人会在她面前这般说笑,都惧怕她的威严。 “哀家瞧着挺好,丫头,过来坐,坐哀家身边来。”太后道。 李歆瑶拉着杨朵朵上前,说道:“太后,刚才的琴是我朵朵姐弹的,朵朵姐为了给太后献曲,可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练了很久呢。” 太后这才注意到这位鹅蛋脸的少女,眉目如画,模样竟然与歆瑶有几分相似,不对,应该说像足了年轻时的宁氏。 然后太后想起来,宁氏同时认了两个义女,一个就是朱媛媛,想必,另一个就是这杨朵朵了。 “阿宁,她也是你认的义女?”太后问道。 宁氏回道:“回太后,正是,臣妾瞧着她很有眼缘,这孩子乖巧的很。” “不止乖巧呢,太后,人家说十八般武艺,朵朵姐会的可不止十八种乐器,她不仅琴弹得好,萧吹的也很棒,最厉害的就是琵琶了,刚才您听到的曲子,就是朵朵姐编的,也是她亲自弹的。”李歆瑶不遗余力的夸赞杨朵朵。 杨朵朵第一次面对这么多贵人,是一国之中最最尊贵的贵人,心里本来就很紧张,再被李歆瑶这么一顿夸,紧张的脸都红了。 淑妃讶然道:“是吗?我还以为礼乐司的乐工技艺又精湛了,原来是你在弹奏呀!” 淑妃是明知故道,有意抬一抬杨朵朵。 姚皇后皮笑肉不笑地说:“淑妃妹妹不是负责此次活动的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该不会朱侧妃的舞你也不知道吧?” 淑妃笑蓉依旧,语声温和道:“朱侧妃要献舞,事先就跟臣妾说了,晚辈的一点心意,臣妾自然要成全,至于杨小姐,朱侧妃只说那曲子需要编排,就推荐了个人,臣妾还真不知杨小姐的技艺这般精湛。” “是不错,舞跳的好,曲弹的妙,都有赏。”太后笑道。 邱雨嘉的脸彻底白了,这些家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一个的尽跟她作对,舞已经跳不成了,现在连琴也弹不成了。 第364章 佳偶天成 不过,她还有机会,她就不信了,朱媛媛和这个姓杨的,才学也能胜过她。邱雨嘉暗暗调整心态,做好应战的准备。 “朱侧妃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众人的目光都朝外面看去。 但见齐王和齐王侧妃联袂而来,男的一袭水墨竹画青衫,丰姿俊朗,仪态优雅,女的一袭鹅黄衣裙,明艳动人,两人走在一起,宛如神仙眷侣,赏心悦目,羡煞旁人。 上得二楼,李澈和朱媛媛齐齐向太后皇后,淑妃行礼。 看到这样一对璧人,太后的心情很复杂,她深知自己这个孙儿是情有独钟,朱媛媛自身的条件是不错,要貌有貌,有才有才,能干实事,对澈儿助益良多,倘若澈儿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公子,那么他和朱媛媛称得上是佳偶天成,然而,他偏偏是个皇子,而且是有抱负的皇子,也是她寄予厚望的皇子,他需要更多的助力,朱媛媛给不了他那么多。 太后看着朱媛媛,目光又从一众尚未出阁的闺秀面上扫过。 她腿脚不便,今日本不想参加这个元宵灯会,但为了给澈儿挑一门可心的婚事,她才不怕麻烦的过来。 可是看到这会儿,也不见有哪家的闺女称她的心意。 “朱侧妃今日可把大家都给惊艳了,齐王真是好福气。”淑妃笑说道。 李澈谦虚地说:“是太后和诸位娘娘们抬爱了,媛媛班门弄斧,还请太后和诸位娘娘莫不要见怪才是。” 淑妃笑嗔道:“太后,您瞧瞧齐王这张嘴,这是要羞死大家么?” 太后笑呵呵道:“得了,澈儿你也别在这里谦虚了,明明心里都乐开花了。” 李澈讪讪:“太后真是目光如炬,洞若观火,孙儿的心思都被太后看透了。” 太后开怀道:“你不说哀家老眼昏花?” “不敢不敢。”李澈连忙拱手作揖。 太后又对朱媛媛说:“你这舞跳的极好,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李歆瑶悄悄地冲她竖了个大拇指,眉开眼笑的。 朱媛媛莞尔,这小丫头片子,在太后面前也敢做小动作,恭谨道:“太后喜欢就好。” “朱侧妃是自小就练舞的么?”一位贵嫔问道。 “小时候学过一阵,许久没跳了,这次重新捡起来,有些吃力。”朱媛媛道。 邱雨嘉闻言暗骂: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吹牛能死吗? 朱媛媛还真没说谎,上初三以后,因为学业紧张,舞也练不成了,好在童子功的底子还在。 “就是说啊,做什么都得靠天分,没有天分,再刻苦也是白搭。”另一位妃子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酸意,就是冲着那位贵嫔去的,如今在皇上面前献舞讨好的最厉害的就数这位贵嫔了。 太后不由的蹙了蹙眉,不喜这些女人拈酸吃醋的样子,太难看了。 便岔开话题道:“哀家也是许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别致的舞。”说着,太后吩咐孙嬷嬷:“回头,把哀家那身百羽衣送给朱侧妃。” 不仅是孙嬷嬷吃了一惊,在座的年纪稍长的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后年轻时也是舞冠天下,当年就是凭着一支霓裳舞打动了先皇的心,从此圣宠不绝,由一个小小婕妤一步步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那百羽衣,大家都只听说过,没有见过,但毫无疑问,那绝对是太后非常珍爱的东西,是荣耀的象征更是青春年华的美好记忆。 而今,太后却将百羽衣赏给了朱侧妃,可见太后对朱侧妃喜欢到了什么程度。 李澈大喜,忙暗示朱媛媛赶紧谢恩。 朱媛媛不明就里,不知道百羽衣背后的故事,但太后有赏,自然是要谢恩的,连忙跪下,郑重谢恩。 康妍儿怄的要吐血,那种无力感又卷土重来。对上杨晨她很无奈,谁知杨晨不在了,朱媛媛又让她有了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好事总被朱媛媛占尽?为什么总是踩不死她?本以为将邱雨嘉推出来,足以与朱媛媛抗衡,然而,在这样的朱媛媛面前,便是邱雨嘉也黯然失色。 邱雨嘉的一颗心都扑在齐王身上,然而,齐王从进了水榭,就没有正眼瞧她一眼,不,是连余光也不曾在她身上逗留。齐王的眼里只有朱媛媛。 难道她之前做了那么多,在他心里都不曾留下什么吗? 邱雨嘉很是伤心。 姚皇后不想再看着朱媛媛成为总人的焦点,自己的两位正经儿媳在这完全如同路人,风头全是齐王和朱媛媛的。于是,皇后道:“这会儿灯会那边应该布置妥了,太后,是否移架御花园?” 说着,姚皇后给邱雨嘉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邱雨嘉会意,微微点头,这次,一定要将朱媛媛比下去。 太后有些累了,但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便道:“,淑妃,跟皇帝说一声,就说咱们先过去了。” 大家簇拥着太后,皇后离开水榭,朱媛媛走在后面,跟李歆瑶和杨朵朵走一处。 可是李澈还跟在她屁股后,朱媛媛便道:“你赶紧回父皇身边去,这里都是女眷,你跟着做什么?” 李澈怔了一下,也觉得自己一个男人混在女人堆里不太好,毕竟这里还有很多未出阁的闺秀。便道:“那我先去了,晚宴后我再来找你。” 李澈一走,李歆瑶就揶揄打趣道:“媛媛姐,你今日一舞,看把姐夫给紧张的,不跟紧点,生怕你跑了。” 朱媛媛剜了她一眼:“你就等着吧,总有治你的人出现的。” 李歆瑶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能治我的人呀,还没投胎呢!” 估计这辈子,能治她的就是杨晨了,可杨晨这会儿应该还没投胎。 朱媛媛和杨朵朵听懂了歆瑶话中话,两人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李歆瑶恍若不知,兴奋地说:“你们看见没,邱雨嘉和康妍儿的脸多臭。” 杨朵朵道:“好像不止是她们,皇后的脸色也惯难看的。” 朱媛媛冷笑道:“她们若是开心了,就该换咱们不开心了。” 第365章 打脸 皇上听说太后已经去园子里看灯了,笑道:“就让她们先玩会儿,看今天有谁能猜出朕设置的灯谜。” 秦王马屁道:“父皇的灯谜,岂是那么容易猜的?” “往年可是有大半灯谜无人猜中,今年不知如何光景,听说邱大人的千金邱四小姐聪慧过人,才学过人。”魏王遵从母后的意思,在皇上面前替邱雨嘉说好话。 皇上蹙眉思忖了片刻,问道:“可是邱太傅的孙女儿?” “回父皇,正是邱太傅的孙女。”魏王道。 皇上龙颜舒展:“邱太傅学富五车,想必他的孙女也不会弱。” 秦王就爱跟魏王抬扛,可是,邱太傅曾经做过父皇的老师,要是贬低邱太傅会让父皇不高兴,只好压下想要唱反调的心思,悄悄问李澈:“五弟,朱侧妃学问如何?她兄长是才子,想必她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吧?” 要让魏王抬举的人出风头,那秦王宁可让朱侧妃出风头,反正自己家的那位是肯定不行的。 李澈含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能说自己老婆就是杨晨吗?不能。 顾恒一旁抿嘴笑,什么邱四小姐,什么才学过人,看来,今日某些人注定是要铩羽而归了。有朱媛媛在,还有别人什么事儿? “喂,顾恒,你笑的很猥琐哎,在想什么呢?”李洛蹙眉问道。 顾恒立马收敛笑容,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我笑了吗?笑了吗?你看走眼了吧?” 李洛指着他说不出话来,真是无耻的家伙。 这边饮酒说笑,听丝竹悠悠,那边,一众女眷已经入了灯园。 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宫里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做了各色花灯,精致玲珑,巧夺天工,这会儿是猜灯谜,等晚上把灯都点上,那才好看呢! 邱雨嘉已经开始猜灯谜了。 李歆瑶催促着:“媛媛姐,你也赶紧呐!可别被她给比下去了。” 朱媛媛淡定道:“不急,看她哪些猜不出,我再去猜。” 比谁猜的多没意思,人家会说,恰好你拿到的灯谜都是最简单的,换谁都能猜,所以,她就猜人家猜不出的,总没理由好讲了。 杨朵朵笑道:“这可真真是打脸了。” 对啊,就是要打脸,狠狠的打,本来吧,跟你无冤无仇,可你想要勾引我男人,我就跟你不客气,朱媛媛心道。 邱雨嘉不愧是才女,在一溜花灯前转了一圈,拿下了将近一半的灯谜,别的闺秀都恨的咬牙,没办法,自己的反应没邱雨嘉快,还没猜出谜底,人家就把谜面拿走了。 姚皇后总算是开了笑脸,想着这一环节,邱雨嘉必定胜出,再看边上还在跟李歆瑶和杨朵朵说笑的朱媛媛。姚皇后几不可查的嘴角一斜,一丝冷笑。朱媛媛舞跳的好又如何?猜灯谜,连参与都不敢,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呐! 刚这样想,目光还未及收回,只见朱媛媛和李歆瑶等走向了花灯。 康妍儿和魏王妃也在关注朱媛媛的一举一动,看到朱媛媛在刚才邱雨嘉逗留过的花灯前,只是看了眼谜面就把红纸条给收了。 两人皆是愕然,不会吧?连邱雨嘉都猜不出来,她能猜出来?别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只见朱媛媛的速度非常快,几乎都只是看一眼,都不用思索的就把红纸条撕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人都注意到这一点,先前被邱雨嘉抢了表现机会的闺秀们都暗暗替朱媛媛加油鼓劲了。 谁都知道,这些灯谜都是邱雨嘉搞不定留下的,朱媛媛简直就是在打邱雨嘉的脸,如果朱媛媛真的都猜中,那邱雨嘉就该去钻地缝了。 实在是大快人心呐! 大家都觉得邱雨嘉很不地道,不遗余力抢风头,不会有人觉得朱媛媛在跟她们抢风头,反而觉得朱媛媛为人厚道,明明才思敏捷,却故意不先下场,只捡大家都不会的灯谜来才。 不支持朱媛媛还支持谁? 半个时辰后,有太监前往水榭报信,说今年的灯谜全给猜出来了。 大家甚是惊讶,皇上也是吃惊,问道:“都猜出来了?” “回皇上,的确如此。” 魏王兴奋道:“谁猜的最多?” 太监回道:“论数量是邱家小姐猜的最多。” 皇上好奇道:“什么叫论数量?” “回皇上,是这样的,邱家小姐先下场猜谜,剩下的不会的,全被朱侧妃给猜出来了,一条不漏,一条不差。”太监回道。 李澈从太监进了水榭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喝着酒,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在听。虽然他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朱媛媛如此惊人之举,一不小心一口酒呛到了气管,剧烈的咳嗽起来。 顾恒给他拍背:“淡定淡定,高兴也该悠着点。” 李澈痛苦的咳着,狠狠白了他一眼。 皇上看着咳的面红耳赤的李澈,哑然失笑,这个朱侧妃,还真有她兄长的才气。 要说作弊那是不可能的,谜面是他出的,谜底是刚才他交给高公公送过去的,此前谜底一直在他怀里揣着,没人知道,所以,朱侧妃应该凭真本事猜出来的。 而刚刚还高兴不已的魏王彻底傻眼,怎么又是朱媛媛,这女人,到底是人还是妖?怎么什么都会? 皇上起身,兴致勃勃道:“走,过去瞧瞧。” 大家也都慌忙起身,紧随其后。 灯园里,邱雨嘉真的要哭了,一直觉得自己这次回京,必然会大放异彩,然而,今天被打压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什么第一才女,在众人眼里,此时的她就是一个笑话。 而朱媛媛,被一众闺秀围着,大家叽叽咋咋都在夸她怎么厉害。 邱雨嘉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真的,她保持了这么多年的骄傲与自信都在今天被打击的一点不剩。太残忍了。 她不由地看向康妍儿,眼神中充满了幽怨,你不是说她只是个靠狐媚手段上位,只知道投机取巧钻营生计的人吗?现在你又该作何解释?就因为你提供的信息有误,导致我今日惨败,败的如此难看。 第366章 君前对奏 皇上带了诸位皇子,王公大臣来到灯园,一干命妇闺秀回避。皇上只宣了朱媛媛和邱雨嘉上前答话。 “听说今日猜灯谜,你二人最是出彩。”皇上和颜悦色道。 朱媛媛和邱雨嘉低眉顺目,不敢有半点骄傲姿态。 邱雨嘉心想,今日总算还有一点安慰,起码皇上注意到她,还有君前答话的机会。 据往年惯例,皇上是要出联对考一考她们的。 在座众人皆知此惯例,不过,大家心中对朱媛媛的期待更多一些,毕竟朱媛媛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太出色了,且其兄长杨晨就曾经舌战群儒,十几位高才围堵他一人,他亦能从容不迫,对答如流,并以一联绝对绝地反击,弄得高才们灰头土脸。 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仿佛还在昨日,只可惜天妒英才。 皇上捋了捋胡须,笑微微道:“朕有心考考你二人,你二人可敢应对?” 邱雨嘉深吸一口气,微然一笑:“请皇上出题。” 猜灯谜不过是小聪明,对联的学问可就大了,她就不信她样样输给朱媛媛。 朱媛媛也是莞尔道:“请父皇出题。” 一个口称皇上,一个口称父皇,这里头亲疏立现,让邱雨嘉又是一阵堵心。 皇上略微思索,出一联:“月影湖上飞仙舞。” 邱雨嘉不假思索答道:“玉带河边万家灯。” 算是抢了先机,虽然皇上的对联意在夸赞刚才朱媛媛的惊艳一舞,但她很巧妙很应景的用元宵灯会来对。 众人暗暗称赞,邱太傅之孙女,果然才思敏捷。 而朱媛媛微然道:“父皇此联颇有玄机呀!” 皇上眉捎一挑,笑呵呵道:“哦,有何玄机?” 朱媛媛不疾不徐回道:“此联可拆出三种念法,月影湖上飞仙舞湖上飞仙舞月影飞仙舞月影湖上,父皇这是在考状元呢!” 皇上暗讶,这个朱媛媛果然玲珑心窍,端得是厉害。 邱雨嘉则是暗叫不好,她求胜心切,心浮气躁,竟然没能看出联中暗藏的玄机,她刚才对的下联,显然不合适了。 “那你可能对上?”皇上期待地看着朱媛媛。 朱媛媛莞尔道:“今日是元宵佳节,父皇设宴款待群臣,实乃体恤臣子,以尽君臣之谊,但臣妾以为,父皇心中一定十分挂念那些受了灾的百姓,希望他们能尽快重建家园,安居乐业,王爷也说,这是父皇最大的心愿,故而臣妾斗胆对上一联,还请父皇不要怪罪才好。” 皇上微微颔首,心道:老五这个媳妇委实厉害,捧哏不留痕迹,既捧了他这个公爹,又替自己的夫君挣了脸面。 “但说无妨。”皇上道。 朱媛媛用余光瞥了眼李澈,微然道:“臣妾对的是,残垣故里离人歌。” 大家纷纷在心里拆此联……残垣故里离人歌故里离人歌残垣离人歌残垣故里。 妙啊,实在是妙,对仗工整不说,还体现了她心挂灾民疾苦,风格之高,仁善之至。 相比之下,邱小姐的对子就落了下乘,只顾着应景了。 皇上眸光陡然一亮,赞许之情不溢言表。 邱雨嘉懊恼不已,又败了一阵。 皇上继续出题:“影湖飞仙飞影湖。” 邱雨嘉吃一堑长一智,变得谨慎起来,思索着,这是一道回文联。 只听朱媛媛不假思索道:“故里离人离故里。” 皇上又出:“水映桃红桃映水。” “风摇柳绿柳摇风。”朱媛媛快速接道,根本不给邱雨嘉机会。 “凤落梧桐梧落凤。” 这次邱雨嘉总算抢到先机,对道:“珠联璧合壁联珠。” 朱媛媛微然一哂,缓缓道:“君临环宇环临君。” 霸气,大气,凤凰自然要圣君来匹配,皇上龙心甚悦,高下立分。 “山空罩雾松堤曲。”皇上越发起了兴致,又出一联。 朱媛媛从容应对:“浦远笼烟柳径幽。” 顾恒悄悄地捅了下李澈,小声道:“你家这位太狠了,那邱小姐都快哭了。” 李澈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媛媛分明是故意的,就是冲着邱雨嘉去的。 对于朱媛媛不遗余力打击报复的吃醋行为,李澈非但不反感,反倒爽的通体舒泰,媛媛很在意他哦! “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众卿家,朕仿佛又看到了杨爱卿。”皇上感叹道。 朱媛媛的应对如流,让皇上不由的想起了杨晨,那个他极为看好的年轻人,打算重点栽培的年轻人,可惜啊可惜! “不愧为杨晨之妹。”顾相附和道。 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朱媛媛也很感概,其实她很喜欢这种做这种游戏,过去上学无聊的时候,就是玩对对子,什么回文联,叠字联,数字联,顶针联都有研究,但是,自从她舍弃了杨晨的身份,恢复了朱媛媛的身份,这种游戏就没什么机会玩了。 当然,她可以在家里跟李澈玩,但李澈似乎不好这一口,她也可以跟歆瑶朵朵玩,但她们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其实今天所有的环节里,她最期待的就是君前对奏的环节。打击邱雨嘉的同时,还能让自己尽尽兴,何乐而不为,只是没想到勾起了皇上和大家对杨晨的怀念。 看来,杨晨短暂的一生,如昙花一现,还是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秦王李灏幽幽地看着李澈,酸溜溜道:“老五,你这侧妃不得了啊!” 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看看朱媛媛,再想想自己家里的那几位,李灏郁闷的无以复加。 李澈很努力的克制住心中的骄傲与得意,谦虚道:“哪里哪里,就是有些小聪明而已。” 顾恒对李澈的装逼行为很是鄙夷,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家伙此时心里正开着花,一朵又一朵。 而李洛,呆坐在那,心情复杂,和杨晨一模一样的脸,和杨晨一样的才华横溢,连那双清润眼眸中从容又自信的神采都一模一样。这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滋生,这种感觉,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个合适词来形容……沦陷。 就是心被攻占了,沦陷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 第367章 心疼了? 活动还在继续,丰盛的晚宴,精彩的歌舞。 不过,礼乐坊和诸位后妃精心准备的所谓的精彩,有了月影湖上一支飞天舞,都变得黯然失色了。 邱雨嘉放弃了献舞,而弹琴的资格又被杨朵朵取代,她已然成了笑话,被众闺秀们无情的嘲弄。 一来,她久不在京都,人脉本来就弱,二来,人们总是乐意看到比自己强的人吃瘪,嫉妒心使然,谁让她先前名声这么大呢? 而朱媛媛成了今日的大赢家,太后赐百羽衣,皇上因为她的一副联,当众宣布免去徽州和山东两地三年的赋税。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朱媛媛可算是名满天下了,最起码,徽州和山东两地的人们都将视她为活菩萨。 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朱媛媛身上,所有的殊荣都是朱媛媛的,而她,悲催的沦为陪衬。 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可是她不能提前离席,硬着头皮,顶着那些嘲弄的目光,即便如坐针毡也得留在这,还要维持着风度与气度,摆出那种,即便我败给了朱媛媛,也仍然比你们强百倍的姿态。 可她最想胜的就是朱媛媛啊! 姚皇后看着坐在太后和淑妃身边,笑语嫣然的朱媛媛,心中十分不爽。 今日的安排可都是为了邱雨嘉,然而,却成了朱媛媛的专场,连太后都她和颜悦色了许多,皇上看齐王的眼神亦是多了几分欣赏,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她偏偏不能帮邱雨嘉说话,她知道太后这个老太婆很忌讳她,只要她提了,邱雨嘉指婚给齐王的事铁定就没戏了。 所以,只能忍着,看朱媛媛春风得意,看淑妃说笑卖乖。 再热闹的聚会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天色渐晚,太后也撑不住了,大家这才散了席。 李澈在宫门口等朱媛媛,两人一起先送宁夫人母女三人上了马车才回府。 马车上,李澈体贴地替朱媛媛揉肩:“今儿个累了吧?” 完成了一件大事儿,朱媛媛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依偎在李澈身上,享受着他的按摩,懒懒道:“还行,我可没那么娇弱。” 李澈哂笑道:“是啊,我看你今日斗志昂扬。” 朱媛媛翻了个白眼:“怎么?你心疼了?” “我心疼谁啊?我只心疼你来着。” 朱媛媛哼了一声:“不觉得我把她虐的很惨吗?” 李澈故作茫然:“我管别人惨不惨,不过,你说的是谁啊?” 朱媛媛又翻了个白眼,跟姐装什么傻呀? 李澈腆着笑脸道:“媛媛,你今儿个表现的太出色了,我得替那些灾民谢谢你。” “别,我也没想到父皇会这么大方,三年的赋税说免了就免了,哎,你说父皇会不会怪罪我?觉得我让他下不来台?”朱媛媛有些担心。 李澈道:“哪能呢?本来宋先生就上奏请朝廷减免徽州山东两地的赋税,父皇也有这意思,就是户部不同意,给卡着,父皇是借今日的契机,把这事敲定下来,那样的情况下,姚尚书也不好意思反对,说起来,父皇还要感谢你呢!” “是吗?”朱媛媛这才放心,说道:“说起来也怪,卞唐这么富饶,农商发达,按说赋税应该足够,哪怕父皇要重修陵墓也不至于这般捉襟见肘的。” 李澈嗤鼻道:“那就要问姚尚书了,他管着一国钱粮,这些钱都管哪儿去了,就听他哭穷。” 朱媛媛若有所思:“看来户部的问题很大啊,难道皇上不会怀疑吗?” “怀疑是肯定有的,但要有证据,或者,父皇心里有数,只是一时也找不到应对之法。”李澈叹道。 朱媛媛玩笑道:“要是我来管户部,保证三年让国库盈满。” 李澈笑道:“好啊,倘若有那么一天,我就把天下的钱粮都交给你管。” 朱媛媛忙嘘声:“轻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李澈哂然道:“外面是阿德和九黎。” 长寿宫中,太后洗漱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孙嬷嬷往被窝里塞了个汤婆子,又替她掖好被子,道:“太后今儿个受累了,早点安歇吧!” 太后慢吞吞道:“你觉得朱侧妃怎么样?” 孙嬷嬷愣了一下,琢摸着太后问这话的意思,回道:“朱侧妃很好啊,比老奴想象中还要好,几位王妃里,能得到皇上欢心的就数她了,她与齐王殿下又这般鹣鲽情深……” 太后叹了口气:“这孩子,可惜了不是生在公侯之家。” 她必须得承认朱媛媛很出色,比她所见的所有女子都要出色。 孙嬷嬷道:“不是有靖南侯府么?荣夫人似乎真的很疼她。” “义女总归是不一样。”太后遗憾道。 孙嬷嬷没有接话,其实她觉得太后真不必急着给齐王找王妃,眼下的状况,一切都好,关键是齐王自个儿也不想要,齐王心里只有朱媛媛,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时候,非要往齐王府里塞个人,万一与那朱媛媛不对付,反倒弄着阖府不宁,岂不是添乱? “今儿个,你可曾留意那邱家小姐?”默了片刻,太后又问。 孙嬷嬷道:“留意了,老奴觉得,那邱小姐模样才情都算得上出众,可是太急功近利了些。” 今日大家对邱雨嘉的态度,她是瞧在眼里的,邱雨嘉的人缘不好,哪像朱媛媛,这么受欢迎,不管老的少的都喜欢她。 这人缘很要紧,有道是,得人心者得天下。 太后道:“的确算得上是个好人选,可惜,邱家走错了门路。” 孙嬷嬷道:“是啊,除了邱小姐,其他闺秀的表现都泛泛可陈,实在挑不出好的了。” 太后想到个人,笑道:“哀家倒觉得靖南侯府的歆瑶不错。” 孙嬷嬷笑道:“太后您该不会是……” 太后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哀家只是单纯的觉得歆瑶性子活泼,与大公主有几分相似。” 孙嬷嬷暗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可别坏了人家姐妹情深。那李歆瑶和朱媛媛多要好啊! 太后长吁一气,吩咐道:“别忘了,明日,将百羽衣送到齐王府去。” 第368章 挑衅等于玩火 邱雨嘉一回府就把自己关进了绣楼,邱夫人很是关心今日的情况,可是看女儿回来是这般神情,就更担心了。叫了汀芳来问。 汀芳如实汇报。 邱夫人闻言愣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自己的女儿,邱家引以为傲的女儿,寄予了厚望的女儿居然败了,而且败的这么惨。 舞没有献成,琴亦被人抢了弹,猜灯谜输了,皇上考量又输了…… 而且是输给一向被她们看不起的齐王侧妃,一个满脑子生意精的女子。 邱夫人觉得天都要塌了,赶紧去找老爷商议。 邱老爷也是半响说不出话来,太意外了,怎么可能呢? “老爷,您看这事儿怎么办?难道就这么黄了吗?”邱夫人急的不行。 邱老爷还算是沉稳,道:“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先看看情况再说,虽然雨嘉的表现不及朱侧妃出色,但咱们也不能妄自菲薄,或许,太后看中了雨嘉也不一定,就算看不中,有皇后和端妃从中谋划,相信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就怕太后看不上,听汀芳所言,今儿个太后就没留意过咱们雨嘉。”邱夫人忧伤道。 结果和预想反差太大,让人难以接受。 “真不知这朱侧妃哪来那么大本事。”邱夫人耿耿于怀,要不是横空杀出个朱侧妃,今日定是她的雨嘉一展身手,出尽风头。 邱老爷道:“怨谁?就说不能掉以轻心,能让齐王倾心,让太后入眼的女子,岂是简单的人物?” 邱夫人不敢辩驳,她是有交代雨嘉,要竭尽全力,认真准备,可是雨嘉太过自信了,而她也对自己的女儿太有信心了。 “明日,你进宫去看看端妃,打听一下,看还有没有希望,咱们再做打算。”邱老爷无奈道。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生出这等意外,将他的打算全盘打乱了。 真是一场灯会,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会儿,朱媛媛和李澈窝在暖暖的被窝里,朱媛媛在给某个十万为什么的家伙答疑解惑。 “你那些姿势是怎么做到的?好像真的飘在空中一般。” “那是道具的作用,说起来简单,就是用木桩将一条腿固定住,你应该发现,我们有一条腿是始终不动的吧!” “对啊,可是,感觉好难的样子。” “当然难,这对舞者的功底要求很高,要靠腰部,腿部,腹部的力量,不下点苦功根本完不成,所以,小娥她们练的很辛苦,腿上全是淤青。”朱媛媛道,唯美的背后是辛苦的付出,汗水与泪水堆积成的光鲜与靓丽。 “回头好好赏她们。”李点头道。 “那湖上的雾又是怎么回事?你可别说是你弄的。”李澈又问。 朱媛媛笑容神秘:“不然呢?你以为是天公作美?” 李澈瞅着她:“有了摄魂器这个先例,你说是你弄的我也不会觉得惊讶。”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了,雾之所以形成,是因为地表温度降低,而空中湿气又足,冷热交汇形成雾气,所以,我在湖中投下了几百块冰块,还是请方夫人走了后门给弄来的冰块,花了不少钱,当然,也要天公作美,好在今天阳光普照。”朱媛媛哂笑道。 李澈感慨地说:“看来你这舞,不仅是汗水凝结成的,还是银子堆出来的。” “那是,不然哪有这么好的效果。” 李澈点头道:“效果绝对好,轻烟薄雾,莲台缓缓,仿若仙境,花再多的钱也值。” “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父皇可是对你寄予厚望了,以后你要是超越不了自己,都没法交差。”李澈笑说道。 朱媛媛不以为然,姐脑子里的好舞蹈多了去了,每一个拿出来,都足够亮瞎你们的眼。 什么雀之灵啊,千手观音啊,哪一个不是惊艳绝伦。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不必替我操心了,睡觉睡觉,昨晚激动的都没睡好。”朱媛媛从他怀里滚出来,裹了被子自顾睡了。 李澈贴了上来,一双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逡巡。 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可是我现在很兴奋,不想睡。” “那就去外面溜达溜达,别吵我,我可是要睡了,困的不行。”朱媛媛红着脸道,他的暗示总是很直接明了,都不能说是暗示了。 李澈厚颜道:“那你睡,你管你睡。” 一只手已经探进了里衣,轻一下重一下的揉捏着她的丰盈柔软,舌尖卷了她的耳垂,****着,极尽挑逗之能事。 在看她舞蹈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谁让她把他的魂都给勾走了,撩拨的他心痒难当。 朱媛媛呼吸不太顺畅,被他逗弄的燥热起来。 “别闹了……” 偶尔歇一天会死吗? 李澈的答案是:不会死,但会疯。 憋疯。 当然,这个问题她没问出口,所以,他也没答出来。 “你管你睡就是,只当我不存在。”李澈忍笑道。 朱媛媛心中幽怨,你当我是死猪吗?姐是正常人好不好?正常人被这么对待,若是没有反应,那就是有病了。 当他从身后缓缓的挤进来,朱媛媛无奈地叹了口气,找个这方面需求这么强的男人,也不是件松快的事儿。而且,他不是一次就能满足,朱媛媛真怕他会肾亏。 他缓缓地律动着,水润的内里,让他的行动毫无阻碍,舒服地令人直想叹息,怎么要也要不够。 “你看,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多了。”某人带着一丝得意,邪恶地低笑。 朱媛媛火了,你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来就来,谁怕谁啊! 感觉到她的内里陡然一阵紧缩,那种极致的快慰,使得他差点缴械投降,好啊!居然敢挑战他。 某人眸光陡然盛起,如暗夜中盯着猎物的狼,不由的发起狠来,斗志昂扬,集中精神开始大力挞伐。 如猫儿般细弱的娇吟再也抑制不住,朱媛媛沮丧着,在这种事情上,挑战他,就是在玩火,已经无数次的被残酷的现实证明,可她还是屡教不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369章 百羽衣 第二天,李歆瑶、杨朵朵和灵芝姑姑几乎是同时到的齐王府。 灵芝姑姑是来送百羽衣的,李歆瑶则是忍耐了多日,终于等到了元宵后,迫不及待来看李莞彤的。 随着百羽衣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份乐谱。 昨晚,李澈已经跟朱媛媛说过百羽衣的来历,代表着太后最光彩夺目的曾经,也是卞唐盛行舞风的来由。 不难猜测,这份乐谱就是太后的霓裳舞的曲子。 朱媛媛恭恭敬敬收下百羽衣,让阿德给灵芝姑姑一封丰厚的打赏。 灵芝姑姑告辞后,三位年轻的女子围着百羽衣惊叹不已,被这件传说中的舞衣深深吸引。 所谓百羽衣,是由一百只白孔雀的羽毛缝制在轻薄的纱衣上制成,白孔雀本来就很少见,要集齐一百只,十分的难得,超级的华丽华美,珍贵无比,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羽毛依然光亮如新,可见保存的很用心。 “媛媛姐,你穿上这个,一定美翻了。”李歆瑶羡慕道。 “谁穿上都好看。”朱媛媛抚着柔软的羽毛,心里想的是,莫非太后当年跳的是孔雀舞? “朵朵,你看看这份乐谱,看能不能演奏出来。”朱媛媛把乐谱给杨朵朵。 杨朵朵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摇头道:“似乎这曲子用古琴和琵琶都不合适,不好听。” “你说这曲子不好听?”李歆瑶问道。 “不是,我是说古琴和琵琶弹奏不好听,好像用管箫也不合适。”杨朵朵沉吟道。 “你哼一下曲调。”朱媛媛道。 杨朵朵看着曲谱哼了起来。 朱媛媛蹙着眉尖,这曲子好像有点傣族的风格啊! 朱媛媛笑了:“我知道该用什么演奏了。” “用什么?”杨朵朵将信将疑,媛媛姐对乐器似乎并不擅长。 “葫芦丝。”朱媛媛莞尔道。 “葫芦丝是什么乐器?”杨朵朵却是没听说过这种乐器。 “汗,你先别管了,等我弄到葫芦丝再说。”朱媛媛收起乐谱,她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否有葫芦丝,但曲风是傣族的就错不了,最适合葫芦丝那种温柔的、柔和的、优雅的音色。 到时候去问问孙嬷嬷,看太后当年是怎么弄的,要没有葫芦丝,就派人到云南那边去找。 似乎,现代的云南就在南楚的国境内。 先撇过这事不谈,朱媛媛让小惜把百羽衣收好,三人一同去看莞彤。 四个年纪相仿的女子聚在一起,热闹的不行,尤其是李歆瑶的笑声根本就停不下来。 “真希望我这病不要好了。”李莞彤感慨道。 朱媛媛笑嗔道:“你不是最怕喝药的吗?” “可是,病好了,我就得回宫了。”李莞彤怏怏道:“虽然天天喝苦药很痛苦,但是离开了皇宫,我觉得整个人都很轻松,就好像飞出了牢笼,你们不知道,呆在宫里有多压抑,能活生生把人闷出病来。” “让顾恒想想办法呗,不会让你太遭罪,又能继续留在这里。”李歆瑶道。 “这个可以有,顾恒医术高明,会有法子的。”朱媛媛道。 “谁这么抬举我啊?”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大家抬眼望去,只间李澈陪着顾恒来了,顾恒身上还背了个药箱。 朱媛媛哂笑道:“这世上跑的最快的人果然是曹操。” 大家听的一头雾水,曹操是谁啊? “顾恒,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完成,不然,我砸了你的药箱。”李歆瑶凶巴巴的威胁道。 顾恒失笑,把药箱往李歆瑶手里一塞:“赶紧砸,我正想换一个新的。” 李歆瑶呆呆地捧着药箱不知道该如何还击,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嘛,又不是真要砸。 顾恒却是慢吞吞地打开药箱,拿出脉枕,施施然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给李莞彤诊脉。 只见他微眯着眼,老神在在的,就差给一把胡须他捋捋,颇有医术高深的老神医的架势。 而李歆瑶捧着个药箱呆立一旁,像个小药童。 “银针。”顾恒道。 李歆瑶没反应。 顾恒啧了一声,冲她道:“给我银针,还想不想我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了?” “哦……”李歆瑶迟钝的反应过来,在药箱里翻找,找出银针包给他,双眸亮晶晶,满含期待:“你真的能做到吗?” 顾恒拽拽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卞唐最年轻有为的顾大夫。” “切,小心牛皮吹破。”李歆瑶嗤鼻道。 朱媛媛和李澈相视一笑,朱媛媛冲杨朵朵招招手,三人悄悄退了出去,让顾恒跟歆瑶继续抬杠子。 杨朵朵留在楼下喝茶,朱媛媛和李澈则回远香阁去。 “八公主什么时候启程?”出了半月斋,朱媛媛问道。 李澈道:“后天,今晚,秦王请客,说是要给魏王践行。” 朱媛媛失笑:“魏王会去吗?” “去不去是他的事儿,秦王的姿态是摆出来了,不去反倒显得魏王小心眼。”李澈道。 “那你要参加吗?” 李澈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江宁河段的水务出现点问题,秦王让我过去瞧瞧,下午就走,可能要几天才能回来。” 李澈现在是协助秦王修筑河堤,所以,秦王派他去也是正常。 朱媛媛关心问道:“是什么问题?” 李澈蹙了蹙眉头:“好像是沿江的百姓不同意河堤修筑在他们的良田上。说起来,这些田地都是河道的淤泥冲积形成的,并不属于他们,但是多年来一直被他们侵占,就当成自己的了。” 朱媛媛道:“若只是普通百姓,恐怕也用不着你去了吧?” 李澈无奈笑了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些良田的主人来头都不小,秦王是怕得罪人,让我去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朱媛媛心说:秦王真不厚道。 “那你自己小心点,注意方式方法,真要解决不了,就推回给秦王,别蛮干。”朱媛媛叮咛道。 李澈点点头:“我知道,尽量吧,修河筑堤事关民生大计,若真要得罪,也得得罪,不能为了某些人的利益,而置百姓们的利益与不顾。” 第370章 给个恩典 正月十八,八公主从永安门出发踏上了去往北赵和亲的路途,魏王为送亲使一同前往。 听说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整个队伍从头到尾足足有三四里长。 上一次公主和亲还是十年前,十六岁的长公主也是从永安门出发,去了南楚,成了南楚皇帝的云妃。 不过,当时不似这等盛况。所以,百姓们都去围观了。 朱媛媛没有去看热闹,而是去了码头送方大同等人。 屠季和赵海生是回书院,而方大同则是去中韩。 这一别又要好几个月才能见面了。 “大同,随时保持联络。” “屠季,等你夏日过来,恐怕花田的花都开了。” “赵海生,继续努力,我和齐王等你的好消息……” 朱媛媛一一说到。 方大同支吾着说:“你自己也是,篱笆要扎紧了,可别让野狗钻进来。” 屠季笑道:“你小子莫名其妙说什么野狗啊,哪来的野狗?” 方大同小眼睛一瞪:“你听不懂是你笨。” “哟,别人说我笨我服气,你凭啥说我笨啊?”屠季不服道。 赵海生笑着打圆场:“你们两个也不怕人笑话,快上船吧,船要开了。” 朱媛媛也道:“快上船吧,别让人家等。” 赵海生走在最后,走了两步又回头,走到朱媛媛面前,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两个字:“保重。” 然后疾步上了船。 朱媛媛茫然,赵海生今儿个真怪,他到底想说什么? 船缓缓开动,屠季在船上冲她挥手。 方大同只是默默的看着朱媛媛。 朱媛媛展露笑容,也朝他们挥手再见。 船行远了,化作一个小点,隐没在滔滔江流中,朱媛媛这才收回目光,在蓝香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你刚才回去跟朱媛媛说什么?” 船上,方大同问站在船尾,怔怔看着江流的赵海生。 赵海生抬眼望向远方,那里,已经看不见那个人了。 “没什么,只是说一声保重而已。” 虽然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问,想要说,可是最终却只能说这两个字。 从方大同怪异别扭的表现,以及元宵灯会上传出朱媛媛巧对皇上的传闻,他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强烈,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的心绪就无法平静。 可能吗?可能性应该很大吧! 他没有证据,有的只是一种直觉,朱媛媛和杨晨不仅是长的像,连偶尔的小神态,有时候说话的语气都十分相似,不是真的很熟悉的人,是不会察觉到这些细微之处的。但他和杨晨太熟悉了。包括方大同,可能也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别扭。 但他终究不敢问出口,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除非她自己说出来,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问。 不管朱媛媛是不是杨晨,这份友谊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方大同嘟哝道:“你真无聊。” 跑回去,却只说“保重”,有点好笑。但他知道赵海生是不会做无聊的事的,而且很聪明,所以,他不想问,一旦问出口,赵海生要跟他探讨朱媛媛到底是不是杨晨这个问题,他会很头疼。 现在看来,也只有土鸡这个迷糊的近视眼还一无所知吧! 赵海生苦笑着看他:“你不无聊?怎么不跟屠季继续抬杠了?” “那家伙上船就晕,去睡了。”方大同道。 李澈不在的日子,朱媛媛更忙了,花圃开工,玉液酒坊开了分店,聚集在城外的灾民陆续返乡,留下的,她也尽量帮忙替这些人找出路,还有瑞福记的春季服侍展,最头疼的是,皇上居然让她教礼乐司的人飞天舞…… 总之很忙,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好在家里篱笆扎的紧,后院没起火,不然就更忙了。 元宵已过,八公主也走了,宫里又恢复了平静,这日,久不出门的端妃去长寿宫给太后请安,送上了她手抄的两本佛经。 “你也好久不出来走动走动了,性子也太淡了些。”太后对端妃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安分。 端妃微然道:“臣妾觉得这样挺好的,吃斋念佛,心里静。” “也是,其实争来争去真没什么意思。”太后瞧着最近淑妃和皇后较劲都觉得头疼。 本来她对皇后没什么意见,但皇后为了魏王总是针对澈儿,让她不喜。 端妃似乎有言难以启齿,踟蹰良久,才道:“其实今日臣妾来是有件事儿想请太后做主。” 太后微讶:“何事?但说无妨。” 端妃不好意思道:“是臣妾家里的事儿,太后应该知道,邱太傅是臣妾的表叔。” 太后一听邱家,心里就有数了,微微点头。 端妃继续道:“邱家有意让邱雨嘉参加今年的选秀,臣妾倒是没见过邱雨嘉,不过听说她才貌兼备,在今年的元宵节上表现的也算出色,只是,皇后……” “皇后如何?”太后明知故问。 “太后您是知道的,这些年进宫的,真正有才有貌的女子又有几个?皇后不喜欢邱雨嘉进宫,听说想把雨嘉许给齐王,邱家很苦恼,谁都知道齐王是极宠爱朱侧妃的,生怕自己女儿许了齐王会受委屈。”端妃道。 太后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慢悠悠道:“难道送进宫就怕女儿受委屈?” “他们是觉得,入了宫,起码有臣妾照应着,不至于受什么委屈,其实他们那里知道,臣妾早就不问宫里的事儿了,还以为臣妾这个端妃有多风光。”端妃自嘲道。 太后不禁思忖,难道,皇后的初衷只是为了阻止邱雨嘉入宫与她争宠? “那你的意思是……”太后问道。 端妃微微笑道:“臣妾是想请太后给个恩典,替雨嘉在诸位王公子弟中挑选一个合适的,指一门亲事。臣妾以为,雨嘉进宫不合适,许给齐王更不合适。” 太后沉吟起来。 倘若,皇后没有别的目的,那这个邱雨嘉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邱太傅虽然已经辞仕,但朝中人脉还在,邱大人在朝中的风评也是不错的,而邱雨嘉这个丫头,论才论貌都与朱媛媛有得一拼。 第371章 坏消息 见太后似乎动了心思,端妃再接再厉道:“其实,邱太傅是很看重齐王殿下,得知皇后的意思,他觉得倒是一门好亲事,说齐王殿下是个重情重义,仁孝之至的皇子,内有锦绣,低调却不张扬,只可惜,有朱侧妃在,越是这样重情义的男子,一旦对一个人钟了情,是很难再接受别的女子,就好像先高祖……” 太后面色陡然一沉。 端妃惶恐道:“臣妾失言,还请太后治罪。” 太后冷哼一声,并没有治她的罪,但这话却似一块巨石投进了她的心湖,惊起波澜,敲响了警钟。 先高祖当年就是独宠杨妃,为了杨妃甚至打算废弃六宫,最后导致八王之乱,差点覆国。 澈儿也是个极重情义的男子,君王要仁,是对臣子百姓施以仁政,但君王更多时候要无情,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仅仅是帝王的妻妾,这些人中许多都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思虑至此,太后越发坚定了心中所想,澈儿独宠朱媛媛,真不是件好事儿,如今,王府里人口还算简单,澈儿还能应付,将来若是坐上龙椅,再这般任性,绝对后患无穷。 “行了,你的事儿,哀家搁心里了,你先告退吧!”太后淡淡说道。 端妃也不清楚自己今日说了这么多,有没有起到效果,总之,她已经尽力了。便起身告退。 “孙嬷嬷,这事儿你怎么看?”端妃走后,太后问道。 孙嬷嬷笑道:“既然端妃都求到太后您跟前来了,您就给个恩典呗,王公大臣中未婚配的子弟还是有不少的。” “你觉得,邱雨嘉那丫头,配得上齐王吗?”太后又问。 孙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太后不是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吗?怎么又动了这个心思? “太后,有道是一山难容二虎,那邱小姐似乎也是个争强好胜的,恐怕……”孙嬷嬷斟酌道。 太后冷哼道:“一山难容二虎?朱媛媛是个侧妃,她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趴着,侧妃再能耐也不能越过正妃去。” 就像淑妃,跟皇后再怎么较劲,皇上再宠爱她,她也只能是个妃。 孙嬷嬷不由的替朱媛媛担心起来。 朱媛媛从礼乐司出来,却见灵芝姑姑在外头等她。 “灵芝姑姑,您找我吗?”朱媛媛笑容亲和,这些都是太后身边的人,都得巴结好。 第三百七十一章 见太后似乎动了心思,端妃再接再厉道:“其实,邱太傅是很看重齐王殿下,得知皇后的意思,他觉得倒是一门好亲事,说齐王殿下是个重情重义,仁孝之至的皇子,内有锦绣,低调却不张扬,只可惜,有朱侧妃在,越是这样重情义的男子,一旦对一个人钟了情,是很难再接受别的女子,就好像先高祖……” 太后面色陡然一沉。 端妃惶恐道:“臣妾失言,还请太后治罪。” 太后冷哼一声,并没有治她的罪,但这话却似一块巨石投进了她的心湖,惊起波澜,敲响了警钟。 先高祖当年就是独宠杨妃,为了杨妃甚至打算废弃六宫,最后导致八王之乱,差点覆国。 澈儿也是个极重情义的男子,君王要仁,是对臣子百姓施以仁政,但君王更多时候要无情,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仅仅是帝王的妻妾,这些人中许多都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思虑至此,太后越发坚定了心中所想,澈儿独宠朱媛媛,真不是件好事儿,如今,王府里人口还算简单,澈儿还能应付,将来若是坐上龙椅,再这般任性,绝对后患无穷。 “行了,你的事儿,哀家搁心里了,你先告退吧!”太后淡淡说道。 端妃也不清楚自己今日说了这么多,有没有起到效果,总之,她已经尽力了。便起身告退。 “孙嬷嬷,这事儿你怎么看?”端妃走后,太后问道。 孙嬷嬷笑道:“既然端妃都求到太后您跟前来了,您就给个恩典呗,王公大臣中未婚配的子弟还是有不少的。” “你觉得,邱雨嘉那丫头,配得上齐王吗?”太后又问。 孙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太后不是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吗?怎么又动了这个心思? “太后,有道是一山难容二虎,那邱小姐似乎也是个争强好胜的,恐怕……”孙嬷嬷斟酌道。 太后冷哼道:“一山难容二虎?朱媛媛是个侧妃,她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趴着,侧妃再能耐也不能越过正妃去。” 就像淑妃,跟皇后再怎么较劲,皇上再宠爱她,她也只能是个妃。 孙嬷嬷不由的替朱媛媛担心起来。 朱媛媛从礼乐司出来,却见灵芝姑姑在外头等她。 “灵芝姑姑,您找我吗?”朱媛媛笑容亲和,这些都是太后身边的人,都得巴结好。 端妃也不清楚自己今日说了这么多,有没有起到效果,总之,她已经尽力了。便起身告退。 “孙嬷嬷,这事儿你怎么看?”端妃走后,太后问道。 孙嬷嬷笑道:“既然端妃都求到太后您跟前来了,您就给个恩典呗,王公大臣中未婚配的子弟还是有不少的。” “你觉得,邱雨嘉那丫头,配得上齐王吗?”太后又问。 孙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太后不是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吗?怎么又动了这个心思? “太后,有道是一山难容二虎,那邱小姐似乎也是个争强好胜的,恐怕……”孙嬷嬷斟酌道。 太后冷哼道:“一山难容二虎?朱媛媛是个侧妃,她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趴着,侧妃再能耐也不能越过正妃去。” 就像淑妃,跟皇后再怎么较劲,皇上再宠爱她,她也只能是个妃。 孙嬷嬷不由的替朱媛媛担心起来。 朱媛媛从礼乐司出来,却见灵芝姑姑在外头等她。 “灵芝姑姑,您找我吗?”朱媛媛笑容亲和,这些都是太后身边的人,都得巴结好。 (稍后修改) 第372章 语重深长 这晚,朱媛媛考虑了很久以后,提笔给李澈写信。 她知道李澈那边的事儿很多,本不想去烦他,但这件事太大,太难,用寻常办法,已经不可能去扭转太后的想法,所以,她需要李澈一个态度,如果必要,那么,她将采取非常手段。 信很短,寥寥数字,但事情已经说的很清楚,现在她的心情不好,李澈也忙的焦头烂额,谁也没心情亲亲我我,甜言蜜语。 深夜,王景田就带着信去找王爷了。 太后再深思了两天后,将端妃请了过去,表示要让邱雨嘉再一次宫。 端妃闻言欣喜不已,太后要见邱雨嘉,这意味着,太后的心动摇了,如果只是指婚给王公子弟,太后不会多此一举,这般郑重,唯有对象是齐王,太后才会慎之又慎。 消息传到邱府,已经焉了数日的邱雨嘉顿时血满复活,全家上下欢欣鼓舞,机会再次降临,这一次,必须牢牢把握。 远香阁中,鬼杀在回话。 “邱小姐和邱夫人已经入宫。” 朱媛媛神色凝重,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南宫那边最快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鬼杀愣了一下,接话道:“如果南宫少主在京都,如果是以前,那么三个时辰足够,但在杨州,算上路程,五天应该会有消息。” 朱媛媛点点头,五天,时间有点长,也许等不了那么久,太后的懿旨就会下达,这个老太婆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得想个法子再拖一拖。 也是她自己太过自信,以为自己连番出招,胜局已定,如果早点找南宫墨宇就好了,虽说无极门已经解除,但南宫多年精心布置的信息网还在,这一点,她可以肯定,所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再次麻烦南宫墨宇。 “盯紧邱家,一旦有风吹草动速来禀报。”朱媛媛吩咐道。 鬼杀一拱手,躬身退下。 “王侍卫求见。”外头阿德唱报。 朱媛媛心头一阵急跳:“快请。” 等了两天,终于等到李澈的回信。 王景田,自两天前半夜出发,一路快马奔驰,只是在王爷沉思回信的一炷香时间里,休息了片刻,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所以,此刻的王景天风尘仆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皮肤都粗糙了许多,但他的眼神还是很亮,腰背还是很挺拔,看着很精神。 “侧妃,属下带回王爷的书信。”王景田双手呈上书信。 朱媛媛迫不及待想要看信,但还是不忘先关心关心王景田:“你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王景天退下后,朱媛媛走进了书房,开始拆信。 李澈的回信也很简单。 媛媛:情况已知,我这边正有个计划,看来可以起到一石二鸟之效,不过,还需你辛苦配合,至于怎么做,相信消息传到京都后,你会知道的,你一向聪慧,只是,与你重逢的日子又要延后了,不过,不会很久,想你,念你,无时无刻…… 朱媛媛看完了信,悬了三日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李澈的计划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想来是不方便在信中细说。 再看一眼最后一句……想你,念你,无时无刻,心里如同六月天喝了碗冰镇酸梅汤一般,透心的舒泰,又泛着一丝甜蜜蜜。 两个时辰后,消息传来,说是邱雨嘉和邱夫人出宫了,两人都是一脸喜色,看来,长寿宫一晤,相谈甚欢,收获颇丰啊! 不过,朱媛媛一点也不着急,她就是相信李澈,李澈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这晚,朱媛媛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然而,凤藻宫中姚皇后却是失眠了。 一来是心痛远嫁的茹儿,二来是自己的谋划终于见效。长寿宫那个老太婆自以为精明,还不照样被她玩弄于鼓掌。 其实老太婆也好对付,只要抓住了老太婆的心理就可以了。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把秦王放在眼里,秦王看着是得势,拥护者众多,但她很清楚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皇上偏爱的又是谁。所以,一直以来,深儿真正的对手只有齐王李澈。 只要把李澈牢牢抓在手中,找机会除了这个祸害,太子之位,非深儿莫属。 只要达成这个心愿,那么茹儿今日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姚皇后越想越精神,披衣走出宫殿,遥望西面那处灯火,风中隐隐有箫声传来,那是淑妃的宸华宫所在,这个狐媚子淑妃又在卖弄讨好了。 不过,无所谓,淑妃再怎么蹦跶,生不出个儿子来又有什么用? 姚皇后嘴角噙了一抹讥讽的冷笑,拢了拢披风,转身步入殿中。 翌日,朱媛媛接到太后懿旨,宣她入宫觐见。 朱媛媛知道太后要跟她说什么,果然是主意已定,不过,事前还能想到跟她谈谈,倒还算是尊重她。 “朱侧妃,哀家今日宣你入宫是有件事儿知会你一声。”太后慢声道。 朱媛媛保持着温婉笑容,恭顺道:“太后吩咐就是。” “哀家知道你进了齐王府后,齐王府气象与以往大不相同,哀家很欣赏你的能力,是个贤内助。”太后道。 朱媛媛心说:这是要给颗甜枣再赏一巴掌么? 只听太后话锋一转,说道:“只是,澈儿年纪也不小了,比他小的洛儿都已成亲,这齐王妃一日为定,澈儿都算不得是个大人,这事儿,皇上也过问多次,是哀家一直决定不下,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朱媛媛微然含笑,等待太后扔炸弹。 “如今,哀家有了决断,这人你也认识,就是齐王邱家的女儿,哀家已经向皇上请旨,圣意很快就会下来,哀家知道你心高气傲,也有当家做主的气派和本事,更是个懂事的孩子,齐王妃进府后,你要多劝着些澈儿,莫要是小性子,相信,以你的聪慧,定会与齐王妃好好相处,两人同心协力,辅佐齐王……”太后语重深长地说道。 朱媛媛笑容依旧,恭顺道:“太后看中的人自然错不了,只要太后和王爷喜欢,臣妾自然也喜欢。” 心中却是腹诽:麻蛋,李澈说的计划呢?怎么还不开始实行?这边热菜就要上桌了,再不表示一下,可就木已成舟了。 第373章 惊天噩耗 朱媛媛的反应,让太后有些意外。 她是做好了劝说安抚,实在不行,就打压,总之准备了各种方案来应对。 谁知朱媛媛不哭也不闹,甚至连一点愤怒或是委屈的表情都没有,这不像她呀?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后反倒不安起来。 郑重警告道:“你莫要在哀家面前应的好好的,回头又在澈儿面前哭诉。” 朱媛媛哂笑:“怎么会呢?臣妾这点自知自明还是有的,能成为齐王侧妃已经是太后的恩典,就算臣妾曾经想的比较多,但木已成舟,臣妾也想通了,一个人能得到什么,能走到哪一步,是命中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臣妾能得到太后的肯定,齐王的真心,已经很知足了,臣妾现在想的,就是好好伺候王爷,与王爷一起好好孝敬太后,仅此而已。” 违心的话,说的自己都想吐,可是人家是太后,天底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老太婆,在强权面前,硬顶有用吗?拼了命的抗争有用吗?除了让太后厌弃她,让所有人笑话她,还能得到什么? 她只恨自己的力量太小,螳臂不足以挡车,所以,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当然,这不是认命,做人最忌讳的就是认命,认命等于向命运屈服,向困难低头,是弱者的表现。她现在期待的是李澈所谓的计划。 太后疑狐地望着朱媛媛,她的眼神是那么平静,话语是那么的诚恳,让她一时难以分辨朱媛媛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虚以蛇委。 “太后,太后,大事不好了……”一位太监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太后面色一沉,斥责道:“何事惊慌,不成体统。” “回,回太后,齐王出事儿了。”太监结结巴巴地说道。 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来的好巧。 太后则是脸色大变,双手下意识的抠紧了轮椅的扶手,声音因为过度紧张,都有点儿发颤:“齐王出了什么事儿?” “回太后,齐王在江宁河段巡视,遇上百姓闹事,船翻了,河流湍急,也不知把齐王冲到哪儿去了,大家沿河寻找打捞了一夜都没有消息,太后,齐王怕是凶多吉少了……”太监带着哭腔回禀。 朱媛媛愣住,李澈在信中说,当消息传来,她会知道如何应对,这边是他所指的消息吗?那么,她现在是不是该表现的悲痛欲绝?还是直接心疼的晕过去? 只听得噗通一声,太后从轮椅上跌了下来,昏迷不醒了。 孙嬷嬷急声大喊:“太后太后,来人呐,快宣太医……” 朱媛媛没想到太后比她晕的还快,眼下也顾不得演什么悲情戏,赶紧上前,帮着孙嬷嬷把太后扶起来,灵芝姑姑等人也冲了进来,大家七手八脚的吧太后抬到了床上。 “这可如何是好啊,太医吩咐过,千万不能再让太后摔了,不然……不然……”孙嬷嬷急的六神无主,自责的不行。 听到这样的噩耗,她都心痛难当,更何况是一向视齐王如命的太后,她早就该有所警觉的。 朱媛媛就呆呆地立在一旁,其实每个人的反应她都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然而她却是一副神情恍惚,仿佛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的失神模样。 倒不是她在装,此刻她的心里很乱,很慌,因为她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李澈不会凫水。 所以,她慌了,开始不确定起来,这消息是否就是李澈所说的计划。如果不是的话,那岂非凶多吉少了? 太医很快赶来,连皇上皇后也第一时间赶到。 大家都是满目焦急,一边担心着生死未卜的李澈,一边担心着人事不知的太后。 朱媛媛反倒被忽略了。 好在经过太医仔细诊治,确定太后只是一时心痛难耐,急火攻心,昏厥过去,并非旧病复发。 大家这才长舒一口气。 朱媛媛经过这一段时间缓冲,人也清醒过来,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此刻她应该做一件事。 朱媛媛走到皇上跟前,噗通跪下,未语已是热泪奔涌,哽咽道:“皇上,请皇上为王爷做主,还王爷一个公道。” 姚皇后也是愤慨道:“那些刁民也太目无王法了,居然把船给掀了,皇上,这些刁民一定要加以严惩才是。” 朱媛媛哭道:“皇上,王爷去江宁,曾有信来,说起江宁的事儿,深感头疼,百姓之所以闹事,实是有人操控,因为修筑河堤涉及到朝中某些大臣的利益,皇上,王爷是为朝廷,是为百姓生计不惜涉险,臣妾恳求皇上一定要彻查此事,还王爷一个公道……” 皇上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跳,看着悲痛欲绝的朱侧妃,他的心不禁痛更有怒,江宁河段修筑堤坝受阻一事,他略有耳闻,灏儿就是怕得罪人,所以让澈儿去做恶人。只是,他没想到,某些人竟然胆大妄为至此,竟连皇子也不放在眼里,也敢害。 自他登基以来,一直谨遵先帝教诲,做个仁君,太过仁慈的后果就是有些人都忘了君王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 “你且起来,此事,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依法严惩。”皇上狠声道。 姚皇后目光闪烁,似有心事重重。 朱媛媛也不知是谁搀扶的她起来,哭到不能自已。 她本想回家,叫王景田来仔细的问一问,可是,这会儿,太后还没醒,她最好是不要离开,便按耐住性子,哭了一阵后,去洗了把脸,坐在太后床前,等待太后苏醒。 孙嬷嬷哀叹道:“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儿,这天这么冷,水那么凉,都过了一夜了……” 说着说着,孙嬷嬷已是老泪纵横。 朱媛媛只是呆呆地坐着,望着太后那张苍白的脸。 “朱侧妃,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太后若是醒来,老奴派人告诉您一声。”孙嬷嬷止住了哀痛,想到,这会儿最难受的还是朱侧妃,便安慰道。 朱媛媛缓缓摇头,幽幽地说:“王爷最担心的就是太后的身体,此时,王爷身在外,不能床前尽孝,我自当替王爷尽孝道。” 第374章 无福之人 孙嬷嬷默默叹息,多好的孩子,太后真是何苦呢? 钟漏滴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对事件情况尚不明了的朱媛媛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蓝香儿怎么还不回来? 她走不开,只好让蓝香儿回去问王景田。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朱媛媛回过头去,只见是蓝香儿。 便问道:“府里都还好?” 蓝香儿小声回道:“姨娘们都知道了,大家都很悲痛,柳姨娘在安抚大家,王侍卫已经带人去江宁了,王侍卫保证了,他一定会把王爷找回来。” 朱媛媛嘴角微微一抽,听懂了蓝香儿话中的暗示,这就说明李澈没事儿,这个混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跟她打哑谜,差点没把她吓出心脏病来。 好了,既然确定了,这是李澈的计划,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李澈不会凫水又如何?他自己还能不知道深浅?肯定做了周全的安排。 接下来,她就安心演戏配合吧! 孙嬷嬷道:“侧妃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府里这会儿肯定是人心惶惶,只怕柳姨娘撑不住。” 朱媛媛道:“柳姨娘能行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太后。” 李澈出大招,一下放倒了太后,太后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李澈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所以,她必须留在这里宽解太后。 只听得太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缓缓睁开眼睛。 孙嬷嬷喜极而泣,抹着泪道:“太后,您终于醒了,可吓坏老奴了。” 朱媛媛忙道:“快请太医。” 太后睁着眼睛只是流泪,心痛难耐,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昏着,昏过去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太医来诊治后,叮嘱道:“不要让太后激动,要保持心绪平宁。” 这些都是废话,要是你自己亲人出了事,你能心绪平宁吗?你做得到吗? 朱媛媛戚戚道:“太后,您可千万要保重,臣妾已经是手足无措了,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指使的,老百姓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太后,您要为王爷做主啊!” 与其让太后伤心,不如让太后生气,给太后找点事情来做做,这叫精神转移法。 太后慢慢地回过神来,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股令人胆颤的戾气,咬着牙,从齿缝中一字一字的迸出:“查,一定要查,谁害了澈儿,哀家要他全家给澈儿抵命。” “孙嬷嬷,扶哀家起来。”太后挣扎着起身。 朱媛媛靠的近,赶紧给拿了个软枕给太后靠着,扶她做了起来。 “孙嬷嬷,去,把皇上叫来。” 孙嬷嬷哎了一声,去请皇上。 朱媛媛兀自抹泪。 太后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哭什么?哀家还没死呢,哀家要死也得把这些害了哀家孙儿的凶手都斩尽杀绝了再死。” 朱媛媛心说,太后有时候是很可恶,但对李澈的疼爱是真真切切的,看在这一层上,她就不跟太后计较了。 皇上很快就来了,见朱媛媛还在,眼睛红肿的跟个核桃似得,不由心生怜惜,关切道:“你先回去吧,澈儿出了事,想必府上也不安宁,如今你是王府的当家人,你得挺住了。” 朱媛媛凄然点头,行礼告退。 太后与皇上谈了很久,皇上才离开长寿宫。 “真真痛煞我也……”太后捶着胸口痛呼。 孙嬷嬷忙替她揉背顺气:“太后,咱们得往好处想,齐王有您庇护着,不会有事儿的。” 这话说的很没底气,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齐王落水,河水湍急,而且已经过了一夜,结果如何,真的不敢想。 “哀家万万想不到会这样,哀家还兴冲冲地替他张罗婚事……”太后流泪道。 “太后,请节哀。”孙嬷嬷哽咽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齐王遇难,简直就是挖了太后的心头肉。 太后哭了一阵,问道:“朱侧妃一直在长寿宫吗?” “是啊,只是让丫鬟回去处理府里的事,老奴劝过她,她说王爷身在外,她得替王爷尽孝道,这孩子,明明自己都难过得要死了,还强撑着。”孙嬷嬷道。 太后叹息:“她是个好孩子,以前,哀家倒是看错了她,觉得她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孙嬷嬷道。 太后点点头:“适才,哀家与皇上说了,邱家的婚事先搁置下来,看来那邱家的闺女也是个无福之人。” 才说定亲事,澈儿就出意外了。 孙嬷嬷忙替她揉背顺气:“太后,咱们得往好处想,齐王有您庇护着,不会有事儿的。” 这话说的很没底气,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齐王落水,河水湍急,而且已经过了一夜,结果如何,真的不敢想。 “哀家万万想不到会这样,哀家还兴冲冲地替他张罗婚事……”太后流泪道。 “太后,请节哀。”孙嬷嬷哽咽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齐王遇难,简直就是挖了太后的心头肉。 太后哭了一阵,问道:“朱侧妃一直在长寿宫吗?” “是啊,只是让丫鬟回去处理府里的事,老奴劝过她,她说王爷身在外,她得替王爷尽孝道,这孩子,明明自己都难过得要死了,还强撑着。”孙嬷嬷道。 太后叹息:“她是个好孩子,以前,哀家倒是看错了她,觉得她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孙嬷嬷道。 太后点点头:“适才,哀家与皇上说了,邱家的婚事先搁置下来,看来那邱家的闺女也是个无福之人。” 才说定亲事,澈儿就出意外了。 太后哭了一阵,问道:“朱侧妃一直在长寿宫吗?” “是啊,只是让丫鬟回去处理府里的事,老奴劝过她,她说王爷身在外,她得替王爷尽孝道,这孩子,明明自己都难过得要死了,还强撑着。”孙嬷嬷道。 太后叹息:“她是个好孩子,以前,哀家倒是看错了她,觉得她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孙嬷嬷道。 (稍后修改,马上很快) 第375章 亲赴江宁 柳姨娘被一顿臭骂,可是一想到王爷还有生还的可能,便是被骂也值得了。 蓦然想起,那边还在搭建灵堂,不由一身冷汗,希望侧妃还不知道。 “是是,我这就叫人都拆了。”柳姨娘落荒而逃。 朱媛媛气闷的一口想要喝光茶盏里的茶,降降火,谁知茶是烫的,差点烫的她一嘴泡。 看来真是不能上火,头脑一乱,啥事都出来了。 尽管白灯笼什么都拆了,但府里的气氛还是很低沉,大多数人都陷入了王爷若真没了,这座王府会不会倒掉的惶恐之中。 朱媛媛照顾不了那么多人的情绪,按着李澈的计划,装死还得装一阵,大家的反应都属正常,若是人人淡定,别人倒要起疑心了。 但李莞彤那,朱媛媛还是得亲自去一趟,交个底,毕竟人家现在是病人,万一信以为真,以为这世上唯一的依靠没了,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从半月斋回来后,朱媛媛命人把远香阁的门一关,声称要给王爷佛前祈祷,禁止任何人打扰,一概事宜,让陈管家和周嬷嬷看着办。 府中的人有样学样,都开始为王爷祈祷,多一份心意,就多一份感动天地的希望,保佑王爷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而此时的朱媛媛,化了妆,一身劲装,和鬼杀一道悄悄离开了王府,直奔江宁。 她得亲自去看看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难题,要李澈出此大招。 两骑快马风驰电骋,于第二日凌晨时分到达江宁,混进了王府侍卫队中,第一时间见到了九黎。 九黎得知朱媛媛亲自赶来很是惊讶,王爷不是说,都已经知会侧妃了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朱媛媛问道。 九黎回道:“现在江宁县县令已经出动县衙所有人手,并发动了老百姓沿江搜寻王爷的下落,朝廷派来的钦差已经开始彻查事件的缘由。” 朱媛媛瓮声瓮气道:“我问的是这个吗?” 九黎愣了一下,想了想,老实说:“王爷此刻或许大概在上游的某一处睡大觉。” 这下轮到朱媛媛愕然,这么多人都下下游疯狂搜寻,他倒好,跑去了上游。 “你如实说,王爷会凫水吗?” 李澈不会凫水的事,她还是听周嬷嬷说的,说李澈十三岁上,有一天,突然掉进了月影湖,差点没淹死,太后皇上都问他是怎么掉湖里的,他说想不起来了。 显而易见,这是一次不成功的谋杀,是谁下的手,李澈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只是不能说而已。 也就是这件事,让大家都以为李澈是不懂水性的,包括她也是这么认为,但现在,她表示怀疑。 九黎鲜少的很不干脆地支吾道:“应该是会的。” 朱媛媛瞪了他一眼,什么应该会的,分明就是精通水性好吧?否则,他能迎着湍急的河流,溯流而上?好吧,确定李澈没事儿后,朱媛媛问道:“是谁在背后操纵的?” 九黎正色道:“姚尚书的夫人是江宁人,这次修筑堤坝要经过的一片滩涂,大部分是姚夫人娘家的,还有内阁的严相。” 朱媛媛不由蹙眉,难怪秦王那厮不敢亲自来,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李澈,原来是涉及到内阁严相,若只是姚夫人娘家,恐怕秦王冲的比谁都快。 严相在内阁算是第二把交椅,第一是顾相,她在内阁值侍房呆过一阵子,对严相此人还是有些了解的,德高望重的老人一个,按说不会这么不识大体,为了几亩滩涂阻碍朝廷水务的进程,多半是家里人自持朝中有人,狂妄了。 只听九黎继续道:“但主要挑事儿的还是姚夫人娘家,不过,严家也有参与就是。” 朱媛媛点点头,看来自己分析的不错。 “这件事,跟严相应该没有多大关系,但毕竟涉及到严家的人,王爷知道,严相此人比较护短,他要是大刀阔斧动真格,势必要得罪严相,所以,只能以退为进。”九黎道。 朱媛媛心道:此计倒是极好,只有把事情闹大,一个皇子,一个王爷都被你们给弄到河里去喂王八了,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事情很简单,皇上一查就能查清楚,不管是严家还是姚家,在事实面前都难辞其咎,还敢护着家人?说不定还得他们自己亲自动手严惩凶徒,而李澈,完全是受害者的姿态,我还没把你们家人怎么样呢,就差点没你们家人给害了,既能解决问题,又不会得罪严家,还能避开姚家,免得皇上想多了,认为他和秦王故意跟姚家过不去。 岂止是一石二鸟,加上邱家的婚事,简直就是一石四鸟了。 李澈需要付出的,只是在冰冷的河水里游上那么一游,权当冬泳,找个僻静的地方躲上几日,权当度假。 “证据都收集好了吗?朱媛媛问。 九黎道:“王爷初到江宁就做出无为姿态,实是明察暗访,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再说了,姚家和严家的佃农闹事是大家都看见的,众目睽睽,容不得抵赖。” “他们当真掀了船?”朱媛媛有些不信,若是真的,那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九黎嘴角抽了抽:“借了个势而已。” 其实跟掌舵的扭打的是自己人,不过,当时那么乱,谁还说得清? 朱媛媛眼角嘴角齐抽,心说:原来李澈这厮够黑的啊! “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这边交给你了,动静闹得再大一点,你们这些人不会哭不会闹,就让海公公去,见天的缠着钦差大人哭闹,另外,派人全城贴大字报,把姚家与严家的恶行公之于众,就这样,我先回去了。”朱媛媛此行的目的就是了解情况,否则她在京都什么都不清楚,心里不安生。 “那个……大字报是什么东西?要怎么写?”九黎抓住重点问道。 朱媛媛盯着他半响,道:“取笔墨来。” 这些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要他们写大字报的确是为难他们了,算了,还是她自己来。 不多时,一份悲愤慷慨的大字报出炉了,将姚家和严家为了一己私利,弃广大百姓的利益与不顾,公然闹事,谋害王爷的恶劣行径进行了严厉的控诉。 第376章 好处不是白拿的 朱媛媛星夜前往江宁,留下一封大字报就走了,她不知道,自己写的大字报差点被让姚夫人的娘家和严家集体抹脖子上吊。 那大字报写的犀利,字字刀光,字字血泪,有文化的人要是耍起狠来,笔杆子也是能杀人的。 朱媛媛才不来管这些,谁让你们欺负她老公来着? 从江宁回来,南宫墨宇那边的情报也送到了。 令人意外的是,南宫墨宇亲自前来。 “邱太傅任太子太师期间,就与姚皇后往来密切,说起来,姚皇后能登上后位,邱家出了不少力,这些事,邱家做的很隐蔽,邱太傅辞仕后,邱大人从表面上看,跟姚家是一点关系没有,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雁过留声,水过留痕,这些是我当年在邱太傅的书房里,偷出的他与姚尚书往来的密信……” 朱媛媛拿到书信,如获至宝:“真是麻烦你了,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南宫墨宇哂笑道:“我是借机来看看老友。” “不过,好像听说齐王出了点麻烦,怎么样?不要紧吧?”南宫墨宇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一到京都就听说了齐王的事,还以为会看到一个失魂落魄,悲伤欲绝的朱媛媛,可眼前的朱媛媛丝毫不见悲伤,他心里有些怀疑,传言是真的吗? 朱媛媛知道此刻有蓝香儿在外面守着,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没大碍,过几天就没事儿了。” 南宫墨宇松了口气,笑道:“我看你也不像是福薄之人。” 朱媛媛笑笑,问道:“你在杨州可还好?玉蝉姐呢?回杨州了吗?” 说道玉蝉,南宫墨宇的神色有些落寞,自打他揭开了玉蝉的秘密,他与玉蝉之间就多了一层隔阂,算了,他也想通了,命中注定有缘无分,他就不强求什么了,只当她是妹妹好了。 “还行,生意渐渐地上轨道了,马马虎虎能养活一众兄弟。”南宫墨宇轻描淡写道。 “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玉液酒已经签了好几处代理,杨州那边也有人过来的联系,但我没答应,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朱媛媛笑道。 南宫墨宇微笑道:“需要多少代理费?” 朱媛媛笑嗔了他一眼:“你我之间还需这个?你要是做,代理费全免,按最高级别代理拿货价拿货。” 南宫墨宇低眉一哂:“我要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送上门的好生意,没道理拒绝,如今我可也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让酒坊给你发货,你可以在当地签二级代理,相信会有人抢破头要,你只需做甩手掌柜就成了,不影响你的茶叶生意,或者我派个人去帮你先把市场打开。”朱媛媛道。 扬州是个大市场,朱媛媛很看好。 “那是最好不过了,有道是隔行如隔山,搞情报消息我在行,做生意,我不如你。”南宫墨宇倒也爽快,自认不足。 朱媛媛笑道:“这话你说对了,所以,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南宫墨宇嘴角一扬:“就知道好处不能白拿,说吧,什么事儿。” “能不能借你手下几个弟兄用用?如今我这里人手缺的很呐!”朱媛媛早就动这份心思了。 她的力量太渺小,所以,她要给自己加码,明里暗里的构建自己的势力,尤其是情报一道,实在太缺太缺。 南宫墨宇沉吟良久,不是他小气,而是在考虑齐王的感受,毕竟他的人都是无极门中人,齐王会不会有所顾虑?一旦身份暴露,会不会给齐王带来麻烦? 朱媛媛知道他在顾虑什么,说道:“相信这些人的底子都已经洗白了,而且,这些人我不会请进齐王府,我会另作安排,也不会让他们做危险的事儿,我实在很需要耳目。” 南宫墨宇点头道:“那行吧,我会尽快派几个得力的人过来。” 朱媛媛本来要留南宫墨宇吃饭,但南宫墨宇说他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送走南宫墨宇,朱媛媛开始看南宫带来的书信。 从信中可以看出,邱太傅与姚尚书的交情很不一般,这下总能证实邱家与姚家的关系了,太后还敢把邱雨嘉弄到齐王府来? 不过,这些信,她不会轻易的拿出去,要留作杀手锏,不到最后关头不拿出来。 这几日邱雨嘉过的度日如年,本以为自己成为齐王妃已经是十拿九稳了,谁知,齐王在这档口却出了意外,到如今依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如果齐王真的有什么不测,她还做什么齐王妃? 这会儿父亲应该下值了,邱雨嘉到二门迎候。 邱大人准点回来,邱雨嘉立刻迎上前:“父亲,齐王他有消息了吗?” 邱大人一脸凝重,摇头叹息,叫女儿跟他去书房。 “已经是第四天了,动用了数千人沿江搜索都一无所获,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邱大人喟叹道。 这场意外实在让人无奈。 邱雨嘉眼里泛起水光,她每天都期盼着,祈祷着,可每次得到的都是失望。 邱大人看女儿愁苦的模样,宽慰道:“不要多想了,倘若齐王真的回不来,为父定会替你另找一门合意的亲事。” 太后那边都已经把婚事告知皇上,两家定亲已是半公开的消息,再想送雨嘉进宫是不可能了。 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不过,邱大人心在最头疼的还是姚家惹上了大麻烦,这次齐王遭遇不测,姚夫人娘家难辞其咎,包括内阁严相,这两人今日在朝会上都上了请罪书,自责疏于管束家人,以至酿出大祸,两人根本就不敢为家人说话,还一起要求皇上严惩凶徒,还齐王一个公道。 姚家几次三番处在风口浪尖,姚尚书管家无妨已经成为朝中的黑榜样,这次的事,更是让姚家的声望一落千丈。 邱家是该重新审视这个政治盟友了,有必要的话,得另寻出路。 邱雨嘉听到父亲的话,心中更是悲苦难当,她是真的喜欢齐王,不仅仅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这世上不会再有让她倾心的人了。 第377章 特大好消息 正月的京都注定了热闹停不下来。 先是八公主和亲,后是齐王掉河里,然后跟着一位尚书一位阁老也掉河里,不同的是,此河非彼河,一条看得见,一条摸不着。 前一件大事,百姓们实实在在看了场热闹。后一件大事,朝中官员们议论的很热闹。 严阁老亲自登门慰问朱侧妃,赔罪态度十分诚恳,让人觉得严老头是被自己老娘坑了,挺可怜的。 姚尚书则囔囔着要休妻,姚夫人哭着喊冤,长子姚启泰誓死捍卫母亲,姚家小妾趁机落井下石,企图上位,总之姚家是鸡飞狗跳,这一出家庭闹剧,并没有赚得大家的同情与谅解,反倒觉得姚家像个跳梁小丑。比起严阁老低姿态高诚意的慰问,档次低了不知多少倍。 自从姚家一再马失前蹄,秦王魏王轰轰烈烈的口水战,齐王悄无声息的暂露头角,越来越多的人对朝廷未来的局势做出了新的审视与判断,觉得过早把宝押在魏王头上不太合适。 越来越多人把目光投注在了齐王头上,可惜齐王没了。 已经是第七天了,皇室一直不肯宣布承认齐王没了。 官方没有正式宣布,人们就不能当齐王已经不在了。 眼看着第七日的太阳渐渐沉入西山,过了今日,皇家就得拿出个态度来,给齐王的存亡下个结论。 大家都在观望,朝廷的这个结论关系到二月里秦王的生辰时,大家要不要去表现表现,先认个门,也表个态。 这是朝臣们的想法。 而百姓们的想法要简单很多,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齐王是个好皇子,仁厚,慈悲,将来若是当了皇帝,肯定也会体恤百姓,所以,很不希望齐王就这么没了。 关于齐王的仁爱,大家是从城外那几个破破烂烂的灾民大营中看到的,很直观,因此,齐王仁爱的形象在百姓中根深蒂固起来,也很高大。 不管怎样,这第七日,京都的人们心情都很复杂。 就在最后一抹日光即将消失在天际,一骑绝尘自江宁方向的官道而来,直奔城中最雄伟壮观的建筑……皇宫。 很快,一个特大喜讯传遍了京都每一个角落,齐王没有死,齐王福大命大,落水后,沿江漂流,被江水冲到岸边,被一个山中猎户给救了起来。 因为一直高烧昏迷,那猎户又是住在山里,消息闭塞,故而不知其身份,直到齐王自己清醒过来,才通知到齐王的下属。 江宁知县和钦差敲锣打鼓,江宁百姓夹道欢迎,跟迎接英雄归来似得将齐王迎回了江宁县。 消息传到齐王府,齐王府最是欢腾,压抑了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大家对侧妃的那种坚持与信念佩服的五体投地。 人人都以为齐王不可能再生还的情况下,是侧妃坚信不疑齐王不会就这么抛下大家,抛下她。 最终,事实证明,两个相爱至深的情人之间是心有灵犀的。 一时间,两人的爱情故事被无限放大,传扬,成为京都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当然,这又是朱媛媛的手笔。就是要让她们夫妻鹣鲽情深的形象深入人心,给人们一种他们才是正牌夫妻的观念,其后任何想要插足这份感情的女人,都会成为侵略者,外人。 这一场打的是心理战。同时,也是造势,塑造了齐王重情重义,为国为民的形象。 不是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吗? 从二十一世纪信息高度发达的社会穿越而来的朱媛媛,最知道舆论的力量,也是最擅于操纵舆论的人。 故事是可以编的,百姓们最爱听什么样的故事,朱媛媛十分了解。 齐王还没回京,但他在京都百姓心中已是偶像级的人物。 邱雨嘉还没从齐王生还的好消息中回过神来,又被齐王和齐王侧妃夫唱妇随,恩爱非常的传言气到了,气的五内俱伤。 她还指望自己与齐王的婚事会成为京都的美谈,谁知风头又叫朱媛媛给抢了去,朱媛媛成了人们心中,名正言顺,理所当然要站在齐王身侧的那个人。 先入为主的观念是很难转变的。所以,邱雨嘉很懊恼很气愤也很无奈,真不知是哪个脑残的家伙传播的传言。 二月初五,阳光和煦,春风柔软,朱媛媛和秦王,赵王同时出现在城外的官道上,迎接大难不死,并且顺利解决了江宁麻烦的齐王归来。 一队马车缓缓而来。 朱媛媛早就望见了在队伍最前方的王景田。 秦王策马上前,于是大家都动了起来,两支队伍很快汇集。 “五弟五弟……”秦王急切地呼唤,好像兄弟归来,他的心情有多激动似得。 朱媛媛看在眼里,冷笑在心。 你现在来作秀不嫌晚了点吗? 那七天里,你干嘛去了?躲在家中暗自偷乐吧?一个兄弟死了,一个兄弟坑了,太子之位非你莫属了,一定开心的想放声高歌吧? 倒是赵王李洛,还知道来看望她,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眼里深藏的哀伤,看得出,是真切的。 车帘掀开来,海公公小心翼翼扶着李澈下车。 李澈看起来还很虚弱,瘦了一大圈,眼眶有些凹陷,一下车,还来不及在人群中搜寻到最渴望见到的身影,就被秦王李灏一把抱住,李灏激动的失声痛哭:“五弟啊……你终于是回来了,想死哥哥了……” 朱媛媛无声嗤鼻,好浮夸的演技。 李洛也是不忍目睹,太装了,太假了,假的他都看不下去。 李澈弱弱地一笑,安慰道:“二皇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让二皇兄担心了。” 李灏激动地难以自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否则二哥我非要自责死了不可。” 李澈的目光落在了迎接队伍中那抹淡绿色的身影,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眸光都亮了起来。 朱媛媛回以一个温婉的微笑,挑了挑眉,似在说,你先好好配合秦王演戏吧! 李洛也上前,不轻不重的捶了下李澈的肩,颇有些怨怼道:“五哥,你还知道回来。” 第378章 夫妻叙话 按说,李澈回京都,第一时间应该进宫见父皇,但皇上知道他大病未愈,体恤他,让他先在家中休息两日,再入宫回话。 所以,李澈直接回齐王府了。 齐王府的主心骨回来了,姨娘们自然是要见上一见的。这是合理要求,毕竟大家都心悬了好多天,总要见一见才能真正安心。 所以,朱媛媛没有以王爷身体尚未复原,又是车马劳顿为由加以拒绝。 姨娘们请了安,一一退下,世界终于安静了,只余小夫妻二人。 朱媛媛伸出手指在他胸膛点了点,戳戳那里的肌肉,好像还挺结实,揶揄道:“这幅弱不禁风,病体未愈的模样是装的吧?” 李澈一把捉住她的手,放在了唇边,印下一吻,笑呵呵地说:“既然要做戏,就得做足全套不是?放心,你老公我壮的很呐,要不咱们现在就来试试?” 朱媛媛知道他说的试试指什么,不禁有些心摇神荡,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原本天天做的事,做到她都有点头疼的事,现在想来,竟是十分美好,可这会儿不合适,最知道还会不会有不速之客到来。 “来来,快亲一个,想死我了。”李澈将她拉进怀里,就要好好温存一番。 朱媛媛挣开来:“别闹,等下就开饭了,再说了,你自己说的,演戏要演全套。” “戏是演给别人看的,在你面前还用得着演?”李澈笑眯眯地望着媛媛,心中满是柔情与歉意。 他是后来才知道媛媛到过江宁。 虽然他事先有跟她备案,但她还是不放心,偷偷跑来江宁,临走还放了个大招,只用了几张大字报,把姚夫人的娘家以及严阁老的家人整的惶惶不安,乡里恶霸的形象算是就此盖棺定论。 其实,他一落水,那边就开始慌了。也是活该,他亲自登门,好言相劝,他们不听,反倒态度嚣张,自持朝中有人,不把他这个不得势的齐王放在眼里,哼,他再不得势,也是皇子,皇子被你们整死了,你们吃不了也兜不起。是他们自己逼他放大招的。 这下好了,别说几亩滩涂保不住,连你们自持的依靠都自身难保了。 所以说,官做的再大,在朝中多么持重,要是家里有那么几个不争气的亲戚,被坑的阴沟翻船这种事也不稀奇。 这也正是父皇一再强调要修身养性,管束家人的缘由。 可惜,人们总是沉浸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光鲜,很容易忘了鸡犬不宁这个词。 朱媛媛有些心疼的望着他深陷的眼眶,消瘦的脸,问道:“怎么就瘦了这么多?减肥减的?” 李澈好笑道:“减什么肥?我的身材一向很好,不肥不瘦,人都说我是皇子中最玉树临风的一个。” 朱媛媛嗔笑道:“也是最脸皮厚的一个。” 李澈笑了,问道:“太后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吓到她老人家?” 朱媛媛苦笑道:“你还说,谁不知道太后最心疼你,消息传来,太后当场就昏厥过去了,把大家给吓的,不过,还好没什么大碍。” 李澈握着她的手,歉意道:“这阵子,也辛苦你了,那件事应该过了吧?” 朱媛媛叹息道:“暂时是过了,你生死不明,还指什么婚?不过,你活蹦乱跳的回来了,谁知道太后会不会旧事重提,邱家可还没死心呢!” “我问过孙嬷嬷了,问题出在端妃,她说原本邱家是想让邱小姐进宫的,可皇后有意见,他们才把主意动到你头上。” 李澈闻言就火了:“他们是有病吧?原本要送给父皇的人送到我这来,万一父皇知道了,岂不尴尬?” “可不是吗?不过,我才不信端妃所言,定是她们了解太后的心思,故意这么说的,淑妃那边得到消息,皇后身边的张兰前段时间,曾去端妃宫里走动。说到底,还是皇后的计划,原本就是针对你来的。若是事情成了,邱小姐就是皇后放在你身边的耳目,说不定到时候她们会说你横刀夺爱,抢父皇的女人,挑拨你与父皇的关系,反正舌头无骨,由她们说了。”朱媛媛是什么人,一下就洞察了姚皇后的心思。 对于这种处心积虑的人,什么恶劣的龌蹉的猜疑都是应该的。 李澈道:“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没有目的,我也不要什么齐王妃,除非齐王妃是你。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对付太后,我比较有办法。” 朱媛媛有点担心道:“太后那,你要注意方式方法,千万不要硬顶,也不要提我。” 李澈不解:“为什么不能提你?太后应该知道我的心思,除了你,别的女人我都不要。” 朱媛媛默默叹息,这几****天天进宫探望太后,太后对她和颜悦色了许多,跟孙嬷嬷的关系也近了许多,所以,孙嬷嬷给她交了底,太后是怕李澈布高祖的后尘。 回来后,她恶补了下卞唐的历史,才发现这个高祖是个十分重情义的男子,一生独爱杨妃,甚至为了杨妃想要解散三宫六院,最后差点覆国,不得已之下,高祖含泪亲赐白绫,杨妃香消玉殒,少年宫六院依旧,美女如云依旧,可高祖的心从此孤寂,郁郁寡欢,没过几年也就病逝了。 太后心里存了这样的顾虑,就不可能让李澈独宠她,所以,只要太后在一日,就不可能让她成为齐王妃,齐王妃不是邱雨嘉也会是别人。 “总之你不要提就是,不提,就是为我好,你可以想各种理由拒绝,唯独不能是因为我。”朱媛媛无奈道。 李澈默然良久,缓缓点头,眼神变得冷厉又坚决,说道:“我明白了,总有一天,谁也无法阻止我,得天下又如何?如果连我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无法保全,我要这个天下有何用?” 这样的话,说是气话,也不见得他真的是把她看得跟天下一样重,但这样的话让朱媛媛心里倍感温暖,她相信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 第379章 你该吃药了 吃过晚饭,顾恒来了,顾恒如今是太医院的太医了,不过是专门负责九公主的病,所以,每日一次必定要来齐王府走一遭。 朱媛媛让出空间让他们两说话,自己去了半月斋陪莞彤说话。 “我就知道你在演戏,像你这样命硬的人哪那么容易死。不过,你也太不厚道了,这次的计划居然都没事先跟我通个气,要不是我了解你,我肯定得跑去江宁河边祭拜去了。”顾恒颇有怨言道。 李澈道:“那是,你我什么交情,除了媛媛也就你最了解我。” 顾恒白他一眼:“别这么抬举我,我跟你从光屁股一起混,还比不上一个才认识两年的人,重色轻友,古人诚不欺我。” 顾恒从朱媛媛的各种表现猜测,朱媛媛事先肯定知道内幕,所以他才觉得堵心,有了老婆忘了朋友,说的就是李澈这种人。 李澈挑眉道:“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这话理解为吃醋?” “我呸,我吃醋?我吃药也不吃醋,你又不是女的?小爷我可没有特殊癖好。”顾恒道。 李澈失笑:“哦,那你是该吃药了。” 顾恒瞪起眼来。 李澈笑的越发大声:“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咱们是什么交情,这么多年培养的默契还用说吗?媛媛不一样,她是女人,女人……嗯,你不懂,女人的心思是很难琢磨的,等你有了女人就明白了,我要是不跟她交个底,万一她抹脖子上吊殉情了怎么办?你可不会为我去上吊不是?” 顾恒很介意李澈说他没有女人这件事,他又不是没人喜欢?只是很悲催的一直遇不到喜欢的人,难道有个一见倾心的,可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估摸着这辈子是没戏。 不过,李澈说的也有道理,他是不会去上吊的,但朱媛媛就不好说了。 这女人看着大气、明理,有想法,有主见,但终究是个女人,女人都是容易冲动的,这一点,他从家里几个女人身上看的比较透彻。他大嫂就因为几句口角寻过死,老爹的两房妾室也张口闭口“我去死了算了……” 哎,女人就是麻烦。 顾恒道:“言归正传,这次你的假死之计使的妙,秦王让你去摸老虎屁股,最后,你不费吹灰之力把老虎给收拾了,而且趁机提高了自己的声望,姚尚书现在日子难过哟……” 李澈蹙眉,姚尚书日子难过是肯定的,但他有什么声望好提的?别人不会觉得他无能吗?一个皇子就被几个大臣家属整的差点丢了性命。 “你说什么呢?什么提高了声望?” 顾恒讶然道:“难道你不知道吗?现在京都到处都在传,说你如何体恤百姓,如何为了百姓的利益与强权做斗争,宁可得罪强权也要为百姓办实事,等等等等,可以说上大半天。” 李澈惊讶地合不拢嘴:“这是从何说起,也太夸张了。” 蓦然地,李澈想起那张大字报,心想,该不会又是媛媛在趁机造势吧? 顾恒道:“管他从哪里说起,反正现在的形势对你有利,经过这次的事,姚尚书的声誉已经是一落千丈,我爹说,皇上已经有意抹了姚尚书户部的职位,秦王就更让皇上失望了,所以,你好好表现吧,属于你的机会来了。” 既然是顾相说的,那就证明确有其事,这倒是让李澈预想不到。 当是他装死,只是为了对付那两家,顺便把难题给解决了,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撇开这事不提,李澈关心地问起莞彤的病况:“我九妹的病情应该无恙了吧?” 顾恒骄傲的说:“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要不是你们自己要求,我立马能让她活蹦乱跳。” 李澈放心了,笑道:“得儿,还是让她在我这儿好好静养吧!” “对了,你跟李歆瑶怎么样了?”李澈问道。 顾恒一头雾水,还没能彻底理解李澈的意思,问道:“什么怎么样了?我都快被那丫头烦死了,居然说要跟我学医,她一千金大小姐,跟我学什么医?” 李澈哑然失笑,看来真有戏。 可惜这个家伙太后知后觉,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人家都主动提出要学医了,可不是为了多与你接触吗? 李澈干咳两声,一本正经地教训道:“顾恒,我说你什么时候才会开窍呢?难道你真的想你老爹随便给你找个媳妇?你那个梦中情人就不要提了,梦是不真实的,你得把心放在现实中,有看着顺眼的,就主动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那一枝?你自己看上的,怎么也比你老爹给你挑的强不是吗?” 顾恒苦恼道:“话是这么说没错,每到过年,家里就逼婚逼的厉害,可问题是,现实中也没我看得顺眼的女人啊!我想主动也没对象主动不是?” 李澈好一阵无语,一朵娇花就在身边,你丫的眼瞎了吗? “我觉得李歆瑶就挺好,实在不行,我妹子也不错,但我出于对朋友的负责,还是觉得李歆瑶更合适,毕竟驸马不是那么好当的。”李澈干脆把话挑明了。 当驸马就等于政治生命的终结,顾恒现在的身份是个太医,但他知道,顾恒的才能绝不仅限于医术,还是大有可为的。 他现在是有媛媛万事足,但看到好友还落单,真心为他着急。他们可是同岁啊! 顾恒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你别跟我提李歆瑶,那丫头整天就知道跟我抬杠,还说什么学医,我要是收了这样的徒弟,一定少活十年。” 好吧,李澈彻底无语了,他和媛媛有心撮合,但顾恒就是个榆木脑袋,跟他说了都白说。 “我看你真的该吃药了,还大夫呢,先治治自己脑壳不开窍的毛病吧!”李澈鄙夷道。 顾恒突然想起什么事,跳起来道:“我不跟你说了,你不提李歆瑶还好,一提她,我想起来明儿个还要教她医术,我得赶紧回去准备准备,这丫头,十万个为什么,头疼得很。” 顾恒慌忙告辞了,李澈良久才无声失笑,嘴上说嫌弃,心里还想着她的事,顾恒啊顾恒,你丫的,掉坑里都不知道。吃过晚饭,顾恒来了,顾恒如今是太医院的太医了,不过是专门负责九公主的病,所以,每日一次必定要来齐王府走一遭。 朱媛媛让出空间让他们两说话,自己去了半月斋陪莞彤说话。 “我就知道你在演戏,像你这样命硬的人哪那么容易死。不过,你也太不厚道了,这次的计划居然都没事先跟我通个气,要不是我了解你,我肯定得跑去江宁河边祭拜去了。”顾恒颇有怨言道。 李澈道:“那是,你我什么交情,除了媛媛也就你最了解我。” 顾恒白他一眼:“别这么抬举我,我跟你从光屁股一起混,还比不上一个才认识两年的人,重色轻友,古人诚不欺我。” 顾恒从朱媛媛的各种表现猜测,朱媛媛事先肯定知道内幕,所以他才觉得堵心,有了老婆忘了朋友,说的就是李澈这种人。 李澈挑眉道:“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这话理解为吃醋?” “我呸,我吃醋?我吃药也不吃醋,你又不是女的?小爷我可没有特殊癖好。”顾恒道。 李澈失笑:“哦,那你是该吃药了。” 顾恒瞪起眼来。 李澈笑的越发大声:“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咱们是什么交情,这么多年培养的默契还用说吗?媛媛不一样,她是女人,女人……嗯,你不懂,女人的心思是很难琢磨的,等你有了女人就明白了,我要是不跟她交个底,万一她抹脖子上吊殉情了怎么办?你可不会为我去上吊不是?” 顾恒很介意李澈说他没有女人这件事,他又不是没人喜欢?只是很悲催的一直遇不到喜欢的人,难道有个一见倾心的,可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估摸着这辈子是没戏。 不过,李澈说的也有道理,他是不会去上吊的,但朱媛媛就不好说了。 这女人看着大气、明理,有想法,有主见,但终究是个女人,女人都是容易冲动的,这一点,他从家里几个女人身上看的比较透彻。他大嫂就因为几句口角寻过死,老爹的两房妾室也张口闭口“我去死了算了……” 哎,女人就是麻烦。 顾恒道:“言归正传,这次你的假死之计使的妙,秦王让你去摸老虎屁股,最后,你不费吹灰之力把老虎给收拾了,而且趁机提高了自己的声望,姚尚书现在日子难过哟……” 李澈蹙眉,姚尚书日子难过是肯定的,但他有什么声望好提的?别人不会觉得他无能吗?一个皇子就被几个大臣家属整的差点丢了性命。 “你说什么呢?什么提高了声望?” 顾恒讶然道:“难道你不知道吗?现在京都到处都在传,说你如何体恤百姓,如何为了百姓的利益与强权做斗争,宁可得罪强权也要为百姓办实事,等等等等,可以说上大半天。” 李澈惊讶地合不拢嘴:“这是从何说起,也太夸张了。” 蓦然地,李澈想起那张大字报,心想,该不会又是媛媛在趁机造势吧? 顾恒道:“管他从哪里说起,反正现在的形势对你有利,经过这次的事,姚尚书的声誉已经是一落千丈,我爹说,皇上已经有意抹了姚尚书户部的职位,秦王就更让皇上失望了,所以,你好好表现吧,属于你的机会来了。” 既然是顾相说的,那就证明确有其事,这倒是让李澈预想不到。 当是他装死,只是为了对付那两家,顺便把难题给解决了,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撇开这事不提,李澈关心地问起莞彤的病况:“我九妹的病情应该无恙了吧?” 顾恒骄傲的说:“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要不是你们自己要求,我立马能让她活蹦乱跳。” 李澈放心了,笑道:“得儿,还是让她在我这儿好好静养吧!” “对了,你跟李歆瑶怎么样了?”李澈问道。 顾恒一头雾水,还没能彻底理解李澈的意思,问道:“什么怎么样了?我都快被那丫头烦死了,居然说要跟我学医,她一千金大小姐,跟我学什么医?” 李澈哑然失笑,看来真有戏。 可惜这个家伙太后知后觉,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人家都主动提出要学医了,可不是为了多与你接触吗? 李澈干咳两声,一本正经地教训道:“顾恒,我说你什么时候才会开窍呢?难道你真的想你老爹随便给你找个媳妇?你那个梦中情人就不要提了,梦是不真实的,你得把心放在现实中,有看着顺眼的,就主动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那一枝?你自己看上的,怎么也比你老爹给你挑的强不是吗?” 顾恒苦恼道:“话是这么说没错,每到过年,家里就逼婚逼的厉害,可问题是,现实中也没我看得顺眼的女人啊!我想主动也没对象主动不是?” 李澈好一阵无语,一朵娇花就在身边,你丫的眼瞎了吗? “我觉得李歆瑶就挺好,实在不行,我妹子也不错,但我出于对朋友的负责,还是觉得李歆瑶更合适,毕竟驸马不是那么好当的。”李澈干脆把话挑明了。 当驸马就等于政治生命的终结,顾恒现在的身份是个太医,但他知道,顾恒的才能绝不仅限于医术,还是大有可为的。 他现在是有媛媛万事足,但看到好友还落单,真心为他着急。他们可是同岁啊! 顾恒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你别跟我提李歆瑶,那丫头整天就知道跟我抬杠,还说什么学医,我要是收了这样的徒弟,一定少活十年。” 好吧,李澈彻底无语了,他和媛媛有心撮合,但顾恒就是个榆木脑袋,跟他说了都白说。 “我看你真的该吃药了,还大夫呢,先治治自己脑壳不开窍的毛病吧!”李澈鄙夷道。 顾恒突然想起什么事,跳起来道:“我不跟你说了,你不提李歆瑶还好,一提她,我想起来明儿个还要教她医术,我得赶紧回去准备准备,这丫头,十万个为什么,头疼得很。” 顾恒慌忙告辞了,李澈良久才无声失笑,嘴上说嫌弃,心里还想着她的事,顾恒啊顾恒,你丫的,掉坑里都不知道。 第380章 旧事重提 皇上说让李澈休息两天,可是在家中根本没得休息,每天上门来探视慰问的人络绎不绝,齐王府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这种景况以前只有魏王府才会有。 朱媛媛很看不上这些望风而动的墙头草,李澈生死未卜的时候,他们可曾想过来看一看,表示下关心? 真正关心李澈生死的人就那么几个,顾恒就不算了,他反正每天都来,跟李澈是死党,李洛算一个,还是有点手足情谊的,鲜少出门的荣夫人在靖南侯的陪同下来过,宋子楚派人来慰问过,宋子楚不肯亲自来,是怕与她见面尴尬吧!还有严阁老是来道歉的,总之真的寥寥无几。 所以说,患难见真情,这些人才是值得珍惜的。 好在此时魏王不在京都,不然肯定要跳脚了。 当然姚皇后心里肯定也很不爽,但是你不爽又能怎样?姚尚书深陷泥潭,你也得悠着点不是? 来的人一拨又一拨,都是打着探视慰问的借口,有些人你还真拒绝不得,总之,能打发应付的朱媛媛都给挡了下来,挡不了的就只能交给李澈自己去应付了。 两天一过,李澈就进宫去了。 御书房里,皇上看李澈神情萎顿,便道:“既然身体未愈,大可不必急着入宫。” 李澈苦着脸道:“父皇有所不知,还是宫里清静些,儿臣这几天都快被烦死了。” 皇上哂笑,齐王府的热闹,他已经有所耳闻,人呐,都是踩低捧高,尤其是朝中这些老油子,平日里惯会装聋作哑,素餐尸位,鼻子却是很灵,眼睛也亮,看谁得势,动作比谁都快。 不过,也就是澈儿,换做是灏儿和深儿,哪怕真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心里恐怕也乐开了花,不像澈儿,有人巴结,他还一副苦大仇深,不堪其扰的模样。 倒不是装的,其实澈儿的脾性有点像他母后,随性,自然。 这两年观察下来,不得不说,澈儿的表现是最令他满意的,交给他的差事,他总能办的漂漂亮亮,事后也不表功,你给他赏赐,他谢恩,不给也没关系,什么肥差肥缺更是从不关心,安守本分。 当然他相信澈儿不会真安守本分,没有一个皇子不想登上这个宝座,他自己也当过皇子,这一点,感受很深。 但重要的是,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想可以,但要克制中心中的贪念,不要像个跳梁小丑蹦来蹦去,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的戏演的很好。灏儿和深儿,在这方面就不如澈儿,太急功近利,不够沉稳,有些手段也忒难看了些。 最让他欣赏的是,澈儿据理力争,揽下了安置灾民的差事,在别人眼里,这差事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大麻烦,朝廷拿不出多少钱来,一应所需,基本都要自行解决。 不过,这件事上头,他心里清楚,其实首要功臣还是站在澈儿身后鼎力支持的朱媛媛。这个媳妇,没得说,沉稳大气,聪慧睿智,懂得该低调的时候低调,该张扬的时候张扬,进退有度,应对有章,想想自己的后宫还有那些个王妃,说句大实话,没人能比得上朱媛媛的气魄与担当,难怪澈儿非朱媛媛不娶,由此贤内助,抵得满门幕僚。 这也是澈儿的福气,有这么个贤内助,又深得太后的喜欢,那么多儿孙,太后最疼的就是澈儿,这也跟澈儿的仁孝有关系。 好吧,总的来说,这个儿子,他是满意的,不过,储君之位,关乎一国之运,不得慎之又慎,还是要再看看的。 皇上微然道:“若是怕烦扰,不如带媛媛进宫来住几日,你以前住的永福宫还空着。” “这个怕是不合适吧?”李澈心里喜欢,嘴上故意这么说,毕竟成家后的皇子都是要搬出去住的,即便留宿宫中也是偶尔,哪能住好几天。 皇上笑嗔道:“朕说行就是行。” 李澈大喜:“,多谢父皇,儿臣求之不得。” 住到宫里,一来可以躲清闲,二来,自己也能时常见到父皇,增加父子感情,三来,也让媛媛多熟悉熟悉宫里,一举三得。 皇上开怀道:“好了,你快去看看太后,你出事后,太后一直悬着心,不亲眼看到你没事,是不会放心的。” 李澈一拱手:“是,儿臣这便去长寿宫。” 皇上笑微微的摆摆手,让李澈退下。 李澈紧接着到了太后这边。 太后看到孙儿安然无恙,悬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要他坐在自己身边,细细说明事情的经过。 李澈轻描淡写的说了自己差点遭遇不测的经过,太后还是听的揪心,出了身冷汗。愤然道:“这些人真是该死,不过,你也别记恨严阁,严阁老三朝老臣,功在社稷,此番受家人连累,也是有苦难言。” 李澈道:“孙儿怎么会怪严阁老?其实严家人也是受了方家的怂恿,一时昏了头。” 方家就是姚尚书的夫人方氏的娘家,太后面色沉冷道:“方家行事嚣张跋扈,还不是仗着姚家的势力,姚家这几年太出格了些。” 李澈哑然,太后说严阁老可不是这么说的,可见太后对姚家的意见有多大。 既然太后心里容不下姚家了,那么姚家肯定是要倒霉了,后边的事,就用不着李澈担心了,李澈转了个话题道:“听媛媛说太后为了孙儿的事,差点病倒,孙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又让太后担心了。” 太后想起朱媛媛这孩子,心情就很复杂,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 “澈儿,哀家为你寻了一门可心的亲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个王妃了。”太后道。 李澈今日来见太后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闻言道:“太后说的是邱家小姐吗?” 太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说道:“哀家也已经跟朱侧妃谈过,她没有意见。” 李澈心说,您老人家说的话,她敢当面说有意见吗?可您这么做,真真是要了我们两的亲命啊!皇上说让李澈休息两天,可是在家中根本没得休息,每天上门来探视慰问的人络绎不绝,齐王府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这种景况以前只有魏王府才会有。 朱媛媛很看不上这些望风而动的墙头草,李澈生死未卜的时候,他们可曾想过来看一看,表示下关心? 真正关心李澈生死的人就那么几个,顾恒就不算了,他反正每天都来,跟李澈是死党,李洛算一个,还是有点手足情谊的,鲜少出门的荣夫人在靖南侯的陪同下来过,宋子楚派人来慰问过,宋子楚不肯亲自来,是怕与她见面尴尬吧!还有严阁老是来道歉的,总之真的寥寥无几。 所以说,患难见真情,这些人才是值得珍惜的。 好在此时魏王不在京都,不然肯定要跳脚了。 当然姚皇后心里肯定也很不爽,但是你不爽又能怎样?姚尚书深陷泥潭,你也得悠着点不是? 来的人一拨又一拨,都是打着探视慰问的借口,有些人你还真拒绝不得,总之,能打发应付的朱媛媛都给挡了下来,挡不了的就只能交给李澈自己去应付了。 两天一过,李澈就进宫去了。 御书房里,皇上看李澈神情萎顿,便道:“既然身体未愈,大可不必急着入宫。” 李澈苦着脸道:“父皇有所不知,还是宫里清静些,儿臣这几天都快被烦死了。” 皇上哂笑,齐王府的热闹,他已经有所耳闻,人呐,都是踩低捧高,尤其是朝中这些老油子,平日里惯会装聋作哑,素餐尸位,鼻子却是很灵,眼睛也亮,看谁得势,动作比谁都快。 不过,也就是澈儿,换做是灏儿和深儿,哪怕真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心里恐怕也乐开了花,不像澈儿,有人巴结,他还一副苦大仇深,不堪其扰的模样。 倒不是装的,其实澈儿的脾性有点像他母后,随性,自然。 这两年观察下来,不得不说,澈儿的表现是最令他满意的,交给他的差事,他总能办的漂漂亮亮,事后也不表功,你给他赏赐,他谢恩,不给也没关系,什么肥差肥缺更是从不关心,安守本分。 当然他相信澈儿不会真安守本分,没有一个皇子不想登上这个宝座,他自己也当过皇子,这一点,感受很深。 但重要的是,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想可以,但要克制中心中的贪念,不要像个跳梁小丑蹦来蹦去,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的戏演的很好。灏儿和深儿,在这方面就不如澈儿,太急功近利,不够沉稳,有些手段也忒难看了些。 最让他欣赏的是,澈儿据理力争,揽下了安置灾民的差事,在别人眼里,这差事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大麻烦,朝廷拿不出多少钱来,一应所需,基本都要自行解决。 不过,这件事上头,他心里清楚,其实首要功臣还是站在澈儿身后鼎力支持的朱媛媛。这个媳妇,没得说,沉稳大气,聪慧睿智,懂得该低调的时候低调,该张扬的时候张扬,进退有度,应对有章,想想自己的后宫还有那些个王妃,说句大实话,没人能比得上朱媛媛的气魄与担当,难怪澈儿非朱媛媛不娶,由此贤内助,抵得满门幕僚。 这也是澈儿的福气,有这么个贤内助,又深得太后的喜欢,那么多儿孙,太后最疼的就是澈儿,这也跟澈儿的仁孝有关系。 好吧,总的来说,这个儿子,他是满意的,不过,储君之位,关乎一国之运,不得慎之又慎,还是要再看看的。 皇上微然道:“若是怕烦扰,不如带媛媛进宫来住几日,你以前住的永福宫还空着。” “这个怕是不合适吧?”李澈心里喜欢,嘴上故意这么说,毕竟成家后的皇子都是要搬出去住的,即便留宿宫中也是偶尔,哪能住好几天。 皇上笑嗔道:“朕说行就是行。” 李澈大喜:“,多谢父皇,儿臣求之不得。” 住到宫里,一来可以躲清闲,二来,自己也能时常见到父皇,增加父子感情,三来,也让媛媛多熟悉熟悉宫里,一举三得。 皇上开怀道:“好了,你快去看看太后,你出事后,太后一直悬着心,不亲眼看到你没事,是不会放心的。” 李澈一拱手:“是,儿臣这便去长寿宫。” 皇上笑微微的摆摆手,让李澈退下。 李澈紧接着到了太后这边。 太后看到孙儿安然无恙,悬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要他坐在自己身边,细细说明事情的经过。 李澈轻描淡写的说了自己差点遭遇不测的经过,太后还是听的揪心,出了身冷汗。愤然道:“这些人真是该死,不过,你也别记恨严阁,严阁老三朝老臣,功在社稷,此番受家人连累,也是有苦难言。” 李澈道:“孙儿怎么会怪严阁老?其实严家人也是受了方家的怂恿,一时昏了头。” 方家就是姚尚书的夫人方氏的娘家,太后面色沉冷道:“方家行事嚣张跋扈,还不是仗着姚家的势力,姚家这几年太出格了些。” 李澈哑然,太后说严阁老可不是这么说的,可见太后对姚家的意见有多大。 既然太后心里容不下姚家了,那么姚家肯定是要倒霉了,后边的事,就用不着李澈担心了,李澈转了个话题道:“听媛媛说太后为了孙儿的事,差点病倒,孙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又让太后担心了。” 太后想起朱媛媛这孩子,心情就很复杂,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 “澈儿,哀家为你寻了一门可心的亲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个王妃了。”太后道。 李澈今日来见太后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闻言道:“太后说的是邱家小姐吗?” 太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说道:“哀家也已经跟朱侧妃谈过,她没有意见。” 李澈心说,您老人家说的话,她敢当面说有意见吗?可您这么做,真真是要了我们两的亲命啊! 第381章 赶紧报名吧 太后就等着李澈的反应,她是不太相信朱媛媛会这么大方这么淡定的接受这个现实,说不定在她面前答应的好好的,背后又在澈儿面前哭诉。 李澈沉吟道:“这件事,媛媛跟孙儿说过,她别的都没意见,若这人真的合适,真的好,她会视为姐妹,好好相处,但有一点,孙儿和媛媛都很担心。” 太后疑惑地看着李澈:“这门亲事有什么问题?邱家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是不错的,邱雨嘉自身条件更是不错,与你很般配。” 李澈道:“邱小姐是不错,邱家也的确有实力,但是太后您想过没有?邱家原本是想把邱小姐参选秀女的,是要送给父皇的。这事,连邱家的下人都在传,倘若以后被有心人传到父皇耳朵里,父皇心里会怎么想?” 太后倒抽一口冷气,她还以为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皇后和端妃以及邱家的人肯定不会多嘴,然而经李澈这么一点,太后顿时意识到这是一个坑,会成为挑拨父子感情的一个大坑。 孙嬷嬷也是后怕的看着太后,还是朱侧妃脑子灵光,马上就想到这个隐患。 李澈又道:“当年就有传闻,邱太傅与姚家关系亲密,他们到底安得什么居心,我们都看不清,既然看不清,还是不要的好,齐王妃可以身世不那么显赫,可以才貌欠缺一些,但唯一的一点,其身后必须是清清白白,太后,您觉得呢?” 李澈经过朱媛媛点拨,不再像以前那样激烈的说我不要什么齐王妃,我只要朱媛媛,有朱媛媛一个就够的话,那样的确会让太后反感媛媛。 反正能拖一时就一时吧!等到他羽翼渐丰,等到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做他想做的事。 太后只觉手心里密密的渗出汗来,若有所思的点头,澈儿的顾虑很有必要。 “好在你父皇那边旨意还没下,回头哀家找皇帝说说,这桩婚事还是算了。” 就算她再中意,也不敢要了。 李澈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暂时解除了危机,不管太后以后找了哪家,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拒绝就是。 天天在家翘首以待等好消息的邱雨嘉,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嫁妆,绣一对鸳鸯枕巾。 鸳鸯是爱情的象征,邱雨嘉的绣活很好,鸳鸯交颈,恩爱缠绵,被她绣的活灵活现。 “小姐,小姐,宫里来人了。”汀芳跑上绣楼,急切地报告这个好消息。 “真的?”邱雨嘉一激动,手指上扎了一针,一针刺痛,低头看,手指上已经沁出一滴血来。 顾不得疼痛,邱雨嘉抽出帕子包在手指上,急匆匆地下楼去。 邱夫人此刻正热情的招待灵芝姑姑,想来是有好消息了。 端妃那边都说了,不会有问题。 所以,她的心很定,齐王回来了,婚事继续。 灵芝姑姑对于邱夫人的热情,反应淡淡,说道:“夫人,奴婢今日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来传个话。” 邱夫人笑眯眯地:“姑姑请讲。” “是这样的,太后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这门婚事还是不太合适,太后说了,倘若你们要送邱小姐入宫,她倒是可以安排安排。” 邱夫人怔立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就变卦了,之前不是都说的好好的吗?那天太后宣雨嘉入宫,还各种夸雨嘉来着,怎么说变就变? 邱夫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问道:“姑姑,可否告知缘由?” 灵芝姑姑哂然一笑,太后决定的事还需要缘由?至于缘由,你心里应该清楚才对。 难道你没听出来太后就是存心恶心你们,打你们的脸吗? 如意算盘打的太响,也不怕把算盘给打散了。 “奴婢只是负责传话,其余的一概不知,奴婢话已传到,就先告辞了。”灵芝姑姑施施然一礼,就要告辞。 “姑姑姑姑,且慢走。”邱夫人急忙留住灵芝姑姑,顺手就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了下来要往灵芝姑姑手里塞。 灵芝姑姑是什么人?在长寿宫也算是坐第二把交椅的,除了孙嬷嬷,最受太后信任的就是她了,还能没点眼力见,没点心思? 太后依然对邱家心生厌弃,她还敢不知死活收邱家的礼? 灵芝姑姑不动声色的把镯子推了回去,说道:“无功不受禄,夫人还是赶紧另作打算吧,三月可就要开始选秀了,现在报名还来得及。” 灵芝姑姑趁着邱夫人愣神之际,果断走人。 一出房门,就看见邱雨嘉,无比委屈,无比幽怨的看着她。 灵芝姑姑嘴角一牵,似是而非的笑了一笑,走人。 汀芳担心地望着小姐,她是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丫头,小姐心里想什么她一清二楚,小姐是真的喜欢齐王,一心想要嫁给齐王,知道齐王平安归来,小姐多高兴,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谁知,千等万等,却等来这要人命的消息。 早知道她就不急于报喜了。 邱夫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追出来,灵芝姑姑已经不见人影,只有自己的女儿站在门口,满眼泪花,满眼凄楚。 邱夫人心疼道:“雨嘉,你先别急,为娘这就进宫去见端妃,见皇后,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邱雨嘉凄然开口:“娘,您还没听明白吗?太后让女儿参选秀女呀!” 没错,端妃当日说动太后就曾道明邱家的真实意图,太后当是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说婚事取消,肯定是有人拿这事做文章了。 “娘,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可能了,你们为什么当初要决定送女儿入宫,为什么?”邱雨嘉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冲母亲囔囔着,转身跑掉。 汀芳赶紧追了上去:“小姐,小姐……” 邱雨嘉只顾着奔跑,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如果不曾有齐王妃的许诺,如果不曾留意那个男人,或许,她会平静的接受家族的安排,入宫伺候那个比她爹年纪还大的男人,可是,现在让她怎么做得到? 前一刻,还在天堂,下一刻,已经堕入地狱,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捉弄她…… 邱雨嘉泪如雨下。  太后就等着李澈的反应,她是不太相信朱媛媛会这么大方这么淡定的接受这个现实,说不定在她面前答应的好好的,背后又在澈儿面前哭诉。 李澈沉吟道:“这件事,媛媛跟孙儿说过,她别的都没意见,若这人真的合适,真的好,她会视为姐妹,好好相处,但有一点,孙儿和媛媛都很担心。” 太后疑惑地看着李澈:“这门亲事有什么问题?邱家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是不错的,邱雨嘉自身条件更是不错,与你很般配。” 李澈道:“邱小姐是不错,邱家也的确有实力,但是太后您想过没有?邱家原本是想把邱小姐参选秀女的,是要送给父皇的。这事,连邱家的下人都在传,倘若以后被有心人传到父皇耳朵里,父皇心里会怎么想?” 太后倒抽一口冷气,她还以为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皇后和端妃以及邱家的人肯定不会多嘴,然而经李澈这么一点,太后顿时意识到这是一个坑,会成为挑拨父子感情的一个大坑。 孙嬷嬷也是后怕的看着太后,还是朱侧妃脑子灵光,马上就想到这个隐患。 李澈又道:“当年就有传闻,邱太傅与姚家关系亲密,他们到底安得什么居心,我们都看不清,既然看不清,还是不要的好,齐王妃可以身世不那么显赫,可以才貌欠缺一些,但唯一的一点,其身后必须是清清白白,太后,您觉得呢?” 李澈经过朱媛媛点拨,不再像以前那样激烈的说我不要什么齐王妃,我只要朱媛媛,有朱媛媛一个就够的话,那样的确会让太后反感媛媛。 反正能拖一时就一时吧!等到他羽翼渐丰,等到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做他想做的事。 太后只觉手心里密密的渗出汗来,若有所思的点头,澈儿的顾虑很有必要。 “好在你父皇那边旨意还没下,回头哀家找皇帝说说,这桩婚事还是算了。” 就算她再中意,也不敢要了。 李澈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暂时解除了危机,不管太后以后找了哪家,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拒绝就是。 天天在家翘首以待等好消息的邱雨嘉,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嫁妆,绣一对鸳鸯枕巾。 鸳鸯是爱情的象征,邱雨嘉的绣活很好,鸳鸯交颈,恩爱缠绵,被她绣的活灵活现。 “小姐,小姐,宫里来人了。”汀芳跑上绣楼,急切地报告这个好消息。 “真的?”邱雨嘉一激动,手指上扎了一针,一针刺痛,低头看,手指上已经沁出一滴血来。 顾不得疼痛,邱雨嘉抽出帕子包在手指上,急匆匆地下楼去。 邱夫人此刻正热情的招待灵芝姑姑,想来是有好消息了。 端妃那边都说了,不会有问题。 所以,她的心很定,齐王回来了,婚事继续。 灵芝姑姑对于邱夫人的热情,反应淡淡,说道:“夫人,奴婢今日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来传个话。” 邱夫人笑眯眯地:“姑姑请讲。” “是这样的,太后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这门婚事还是不太合适,太后说了,倘若你们要送邱小姐入宫,她倒是可以安排安排。” 邱夫人怔立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就变卦了,之前不是都说的好好的吗?那天太后宣雨嘉入宫,还各种夸雨嘉来着,怎么说变就变? 邱夫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问道:“姑姑,可否告知缘由?” 灵芝姑姑哂然一笑,太后决定的事还需要缘由?至于缘由,你心里应该清楚才对。 难道你没听出来太后就是存心恶心你们,打你们的脸吗? 如意算盘打的太响,也不怕把算盘给打散了。 “奴婢只是负责传话,其余的一概不知,奴婢话已传到,就先告辞了。”灵芝姑姑施施然一礼,就要告辞。 “姑姑姑姑,且慢走。”邱夫人急忙留住灵芝姑姑,顺手就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了下来要往灵芝姑姑手里塞。 灵芝姑姑是什么人?在长寿宫也算是坐第二把交椅的,除了孙嬷嬷,最受太后信任的就是她了,还能没点眼力见,没点心思? 太后依然对邱家心生厌弃,她还敢不知死活收邱家的礼? 灵芝姑姑不动声色的把镯子推了回去,说道:“无功不受禄,夫人还是赶紧另作打算吧,三月可就要开始选秀了,现在报名还来得及。” 灵芝姑姑趁着邱夫人愣神之际,果断走人。 一出房门,就看见邱雨嘉,无比委屈,无比幽怨的看着她。 灵芝姑姑嘴角一牵,似是而非的笑了一笑,走人。 汀芳担心地望着小姐,她是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丫头,小姐心里想什么她一清二楚,小姐是真的喜欢齐王,一心想要嫁给齐王,知道齐王平安归来,小姐多高兴,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谁知,千等万等,却等来这要人命的消息。 早知道她就不急于报喜了。 邱夫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追出来,灵芝姑姑已经不见人影,只有自己的女儿站在门口,满眼泪花,满眼凄楚。 邱夫人心疼道:“雨嘉,你先别急,为娘这就进宫去见端妃,见皇后,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邱雨嘉凄然开口:“娘,您还没听明白吗?太后让女儿参选秀女呀!” 没错,端妃当日说动太后就曾道明邱家的真实意图,太后当是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说婚事取消,肯定是有人拿这事做文章了。 “娘,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可能了,你们为什么当初要决定送女儿入宫,为什么?”邱雨嘉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冲母亲囔囔着,转身跑掉。 汀芳赶紧追了上去:“小姐,小姐……” 邱雨嘉只顾着奔跑,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如果不曾有齐王妃的许诺,如果不曾留意那个男人,或许,她会平静的接受家族的安排,入宫伺候那个比她爹年纪还大的男人,可是,现在让她怎么做得到? 前一刻,还在天堂,下一刻,已经堕入地狱,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捉弄她…… 邱雨嘉泪如雨下。 第382章 大快人心 消息总是长着翅膀,飞的很快,康妍儿当天就知道邱家的婚事黄了。心里也是惊奇莫名,都说的好好的,怎么说黄了就黄了? 邱雨嘉虽然未必斗得过朱媛媛,但给朱媛媛吃几颗恶心的苍蝇还是做得到的,而且邱雨嘉已然对朱媛媛有了敌意,多好的虐朱媛媛的机会啊,就这么黄了。 这让她再次感到深深的无奈与无力,朱媛媛这个贱人,命就是好啊! 邱雨嘉半只脚都已经踏进了齐王府的门,硬生生又给拽了回来,到底是谁在搞鬼? 康妍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朱媛媛。 这个贱人诡计多端,很有些本事。 朱媛媛此刻心情大好,李澈还没回来,鬼杀那边就传来消息,说灵芝姑姑上邱家去了,之后不久,就看见邱雨嘉哭着跑出来,一群丫鬟仆妇在身后追,也算是京都一景了。 能让这么骄傲的邱小姐情绪失控,大街上狂奔,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那么还有什么比亲事泡汤更让她伤心失望的呢? 太后老人家的雷厉风行的手段,有时候让人狠的咬牙,有时候还真让人痛快。 这算得上是开年以来,头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了。 朱媛媛当即让小惜给周嬷嬷传个话,晚上多做几个好菜,再备上一壶梨花白,好好庆祝庆祝。 “干嘛要多做几个好菜?是要留我们吃饭吗?”李歆瑶和杨朵朵联袂而来,李歆瑶俏皮地说道。 “是啊,留你们吃饭,顺便也留顾恒吃饭,他这么辛苦,又要替九公主治病,又要教你这个徒弟,应该请他吃饭。”朱媛媛打趣道。 李歆瑶不傻,最近朱媛媛跟她说话,三句不离顾恒,简直一副资深红娘的姿态。 对顾恒她不讨厌,相反,她觉得跟顾恒说话很轻松愉快,跟顾恒抬杠更是有趣,学医也很有意思,但这并不表示她就喜欢顾恒啊。 媛媛姐的好意她懂,是希望她尽快忘掉杨晨,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杨朵朵不等歆瑶回答就先答应了:“那好啊,我让人回去跟义母说一声,今儿个就留下吃饭了。” “要留你留,我是要回去的。”李歆瑶撇嘴道。 杨朵朵笑嘻嘻道:“那好啊,你回去,我留下,顺便我也跟顾公子讨教一下医术。” 李歆瑶觉得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爽呢?人都有种特别的心理,就是当一某个人,某样东西只属于自己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贵的,但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有要跟你抢夺的趋势,就会自然而然的想要护住这样东西。 “喂,顾公子可是说了,他只收我这一个徒弟。”李歆瑶昂着脖子宣告主权,这个师傅是她的。 朱媛媛和杨朵朵相似一笑,某人好像上钩了,朱媛媛朝朵朵努努嘴,示意她再接再厉。 杨朵朵满不在意地说:“那有什么,他能教你,就不能教我了?” “那你去试试看,看他教不教你,我都费了那么大的劲。”李歆瑶突然不想走了,她是死磨硬泡才赖的顾恒点头,要是杨朵朵随便说两句,顾恒就教朵朵,那她的脸往哪搁?不行,她要留下来看看,如果顾恒轻易就答应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你费劲,我不一定费劲啊,哦,对了,顾公子那天还说我的箫吹的好,问我能不能教教他。”杨朵朵故意气她。 李歆瑶气的满脸红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杨朵朵曼声道:“这是我和顾公子的事,有必要告诉你吗?再说他又不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师傅。”李歆瑶气囔道。 杨朵朵笑道:“哦?那说不定,我会成为他的师傅哦,这样算来,你就是我的徒孙了。” “我呸,朵朵,你太无耻了。”李歆瑶气的差点跳脚。 朱媛媛看的直想笑,朵朵真是太厉害了,几句话激的歆瑶都找不到北了。 “好啦好啦,都留下吃饭,今儿个,我心情好,极好,咱们姐妹好好喝两杯。”朱媛媛见逗弄的差不多了,开口打圆场。 杨朵朵好奇道:“媛媛姐,是有什么好事吗?” 要说齐王平安归来也有两天啦,高兴劲还没过? 朱媛媛神秘兮兮道:“当然是好事,大好事,大快人心的事。” 李歆瑶这个人心思单纯,马上就忘了自己刚才还气的面红耳赤,好奇心满满地说:“姐,你就别打哑谜了,你知道我这人最没耐心,快点说,不然我哈你痒痒。” 真是没有一点威胁力的威胁。 朱媛媛笑道:“邱雨嘉做不成齐王妃了。” “真的?”杨朵朵和李歆瑶齐声惊呼。 前些天媛媛还很沮丧的告诉她们,邱雨嘉要成为齐王妃了,是太后亲口说的,她们还以为这事已经铁板钉钉了,谁知道这么快风向逆转。 “为什么?”李歆瑶问。 朱媛媛道:“为什么就别管了,反正她来不了齐王府就是了。”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儿,我就很看不惯她那副自命清高的模样,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元宵灯会上,还不是被虐的那么惨,我是一想到她会成为齐王妃,这齐王府我都不想来了。”李歆瑶快人快语道。 李歆瑶本来就不喜欢邱雨嘉,加上她要成为齐王妃,就更不喜欢她了,媛媛姐和齐王多恩爱,她硬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还假借做善事为名,天天到齐王眼前晃,太不要脸了。 杨朵朵道:“这件事确定了吗?” 朱媛媛点头,微然道:“听说灵芝姑姑已经去过邱府了,灵芝姑姑走后,邱雨嘉哭着跑出邱府,在大街上狂奔。” 李歆瑶哈哈大笑:“大快人心,太解气了,媛媛姐,我要喝你们府上的梅子酒。” “行,不管什么酒,只要你想喝,都有。”朱媛媛笑道。 有这两个姐妹真好,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开心的事都有人分享。 可惜玉蝉姐不在,不然,四个姐妹一起多好。 不过玉蝉姐太高冷,不一定跟歆瑶她们合得来。  消息总是长着翅膀,飞的很快,康妍儿当天就知道邱家的婚事黄了。心里也是惊奇莫名,都说的好好的,怎么说黄了就黄了? 邱雨嘉虽然未必斗得过朱媛媛,但给朱媛媛吃几颗恶心的苍蝇还是做得到的,而且邱雨嘉已然对朱媛媛有了敌意,多好的虐朱媛媛的机会啊,就这么黄了。 这让她再次感到深深的无奈与无力,朱媛媛这个贱人,命就是好啊! 邱雨嘉半只脚都已经踏进了齐王府的门,硬生生又给拽了回来,到底是谁在搞鬼? 康妍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朱媛媛。 这个贱人诡计多端,很有些本事。 朱媛媛此刻心情大好,李澈还没回来,鬼杀那边就传来消息,说灵芝姑姑上邱家去了,之后不久,就看见邱雨嘉哭着跑出来,一群丫鬟仆妇在身后追,也算是京都一景了。 能让这么骄傲的邱小姐情绪失控,大街上狂奔,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那么还有什么比亲事泡汤更让她伤心失望的呢? 太后老人家的雷厉风行的手段,有时候让人狠的咬牙,有时候还真让人痛快。 这算得上是开年以来,头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了。 朱媛媛当即让小惜给周嬷嬷传个话,晚上多做几个好菜,再备上一壶梨花白,好好庆祝庆祝。 “干嘛要多做几个好菜?是要留我们吃饭吗?”李歆瑶和杨朵朵联袂而来,李歆瑶俏皮地说道。 “是啊,留你们吃饭,顺便也留顾恒吃饭,他这么辛苦,又要替九公主治病,又要教你这个徒弟,应该请他吃饭。”朱媛媛打趣道。 李歆瑶不傻,最近朱媛媛跟她说话,三句不离顾恒,简直一副资深红娘的姿态。 对顾恒她不讨厌,相反,她觉得跟顾恒说话很轻松愉快,跟顾恒抬杠更是有趣,学医也很有意思,但这并不表示她就喜欢顾恒啊。 媛媛姐的好意她懂,是希望她尽快忘掉杨晨,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杨朵朵不等歆瑶回答就先答应了:“那好啊,我让人回去跟义母说一声,今儿个就留下吃饭了。” “要留你留,我是要回去的。”李歆瑶撇嘴道。 杨朵朵笑嘻嘻道:“那好啊,你回去,我留下,顺便我也跟顾公子讨教一下医术。” 李歆瑶觉得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爽呢?人都有种特别的心理,就是当一某个人,某样东西只属于自己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贵的,但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有要跟你抢夺的趋势,就会自然而然的想要护住这样东西。 “喂,顾公子可是说了,他只收我这一个徒弟。”李歆瑶昂着脖子宣告主权,这个师傅是她的。 朱媛媛和杨朵朵相似一笑,某人好像上钩了,朱媛媛朝朵朵努努嘴,示意她再接再厉。 杨朵朵满不在意地说:“那有什么,他能教你,就不能教我了?” “那你去试试看,看他教不教你,我都费了那么大的劲。”李歆瑶突然不想走了,她是死磨硬泡才赖的顾恒点头,要是杨朵朵随便说两句,顾恒就教朵朵,那她的脸往哪搁?不行,她要留下来看看,如果顾恒轻易就答应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你费劲,我不一定费劲啊,哦,对了,顾公子那天还说我的箫吹的好,问我能不能教教他。”杨朵朵故意气她。 李歆瑶气的满脸红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杨朵朵曼声道:“这是我和顾公子的事,有必要告诉你吗?再说他又不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师傅。”李歆瑶气囔道。 杨朵朵笑道:“哦?那说不定,我会成为他的师傅哦,这样算来,你就是我的徒孙了。” “我呸,朵朵,你太无耻了。”李歆瑶气的差点跳脚。 朱媛媛看的直想笑,朵朵真是太厉害了,几句话激的歆瑶都找不到北了。 “好啦好啦,都留下吃饭,今儿个,我心情好,极好,咱们姐妹好好喝两杯。”朱媛媛见逗弄的差不多了,开口打圆场。 杨朵朵好奇道:“媛媛姐,是有什么好事吗?” 要说齐王平安归来也有两天啦,高兴劲还没过? 朱媛媛神秘兮兮道:“当然是好事,大好事,大快人心的事。” 李歆瑶这个人心思单纯,马上就忘了自己刚才还气的面红耳赤,好奇心满满地说:“姐,你就别打哑谜了,你知道我这人最没耐心,快点说,不然我哈你痒痒。” 真是没有一点威胁力的威胁。 朱媛媛笑道:“邱雨嘉做不成齐王妃了。” “真的?”杨朵朵和李歆瑶齐声惊呼。 前些天媛媛还很沮丧的告诉她们,邱雨嘉要成为齐王妃了,是太后亲口说的,她们还以为这事已经铁板钉钉了,谁知道这么快风向逆转。 “为什么?”李歆瑶问。 朱媛媛道:“为什么就别管了,反正她来不了齐王府就是了。”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儿,我就很看不惯她那副自命清高的模样,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元宵灯会上,还不是被虐的那么惨,我是一想到她会成为齐王妃,这齐王府我都不想来了。”李歆瑶快人快语道。 李歆瑶本来就不喜欢邱雨嘉,加上她要成为齐王妃,就更不喜欢她了,媛媛姐和齐王多恩爱,她硬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还假借做善事为名,天天到齐王眼前晃,太不要脸了。 杨朵朵道:“这件事确定了吗?” 朱媛媛点头,微然道:“听说灵芝姑姑已经去过邱府了,灵芝姑姑走后,邱雨嘉哭着跑出邱府,在大街上狂奔。” 李歆瑶哈哈大笑:“大快人心,太解气了,媛媛姐,我要喝你们府上的梅子酒。” “行,不管什么酒,只要你想喝,都有。”朱媛媛笑道。 有这两个姐妹真好,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开心的事都有人分享。 可惜玉蝉姐不在,不然,四个姐妹一起多好。 不过玉蝉姐太高冷,不一定跟歆瑶她们合得来。 第383章 挑唆 顾恒是跟李澈一起回来的,顾恒先替莞彤诊脉,李澈看到朱媛媛脸上洋溢的笑容,就知道她已经知道太后取消了让邱雨嘉为齐王妃的事。 真是许久没有看到朱媛媛这般发自内心喜悦的笑容了。 李澈真想然她永远都这么开心下去。 李歆瑶今天表现特别怪,首先是站位怪,始终都横亘在杨朵朵和顾恒之间。其次是表现怪,似乎只要杨朵朵有开口的意思,李歆瑶忙不迭的就抢先开口,比如:顾恒你学医学了几年?你家里当初就不反对吗?你为什么要学医呢?你为什么身边不配个助手呢?要不,以后我来当你助手如何?本姑娘一时心血来潮,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不然过了这村没这店…… 朱媛媛和杨朵朵心里都笑的快憋不住了。 还说不在意人家,现在都上赶子要当人家助手了。 看来,杨朵朵今天故意刺激她,起效果了。 本来顾恒如果说“行啊!”或者说“你先跟我学个十年八载医术再说吧!” 那么,这件事就算有了个质的飞跃。 结果顾恒这头蠢驴,傻了吧唧地说:“一时心血来潮?小姐,你一时心血来潮要当助手,一时心血来潮就不当了,你当学医是儿戏?我告诉你,医者是很神圣的职业,救死扶伤,关乎人命懂不懂?” 劈头盖脑的就是一顿教训,真真把李歆瑶给气到了,背了他的药箱就走。 “喂,你把我药箱背走了。”顾恒叫道。 李歆瑶头也不回地说:“我背去扔掉。” “哎哎哎……我的姑奶奶,祖宗,这可使不得,我还要靠这个吃饭呢!”顾恒急了,这李小姐也太不讲理了。 “我管你吃什么,你让我不爽了,我就砸你吃饭的家伙,就这样。”李歆瑶气道,登登登的出了半月斋。 顾恒无语了,看看一旁的李澈,朱媛媛等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朱媛媛还说:“她家人就是这性子,简单粗暴,顾恒,她真的会拿去扔掉,或者砸了。” “啊?”顾恒目瞪口呆。 李澈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啊什么啊,快去追啊!” “哦。”顾恒这才急慌慌地追了出去。 屋子里三人人俊不俊,开怀大笑,笑的李莞彤一头雾水:“你们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没看顾恒急的一脑门的汗。” “没事儿,随他们闹去,莞彤,看你气色好了很多,今晚,就在你这设个小宴,我们大家好好聚一聚。”朱媛媛道。 李莞彤顿时目光闪闪,兴奋道:“真的?” 年轻的女子谁不爱热闹,李莞彤兴奋的差点从床上蹦下来。 “自然是真的,你不知道,这齐王府,你嫂子说了算吗?”李澈也是心情极好,这半月斋僻静,大家在这里闹一闹,别人也不知道,关键是今儿个媛媛兴致高。 “没你的事儿,你和顾恒上你的吟风轩去,这里是我们女人的地盘。”朱媛媛毫不客气的就把两男人排除在外。 李澈一脸幽怨地对妹子说:“你瞧,你嫂子就是这么蛮横。” 李莞彤神回复:“少在我面前装可怜,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们******恩爱的方式。” 在齐王府呆的这些日子,李莞彤学到一个字“秀”,朱媛媛说,这是表现的意思,比如服装秀,才艺秀等等。 她觉得这字眼挺有意思,活学活用了。 杨朵朵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 齐王和媛媛姐就是恩爱啊! “说的好像我有受虐的毛病似得。”李澈嘟哝道。 朱媛媛一眼瞪过去,李澈忙投降:“对对,我就是有这毛病。” 朱媛媛眼睛瞪的更圆了,李澈见机不妙,赶紧找了个借口:“我去看看顾恒他们,可别打起来。” 就遁了。 顾恒追出去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看到过了没多久,李歆瑶笑眯眯地背着药箱又回来了。 当晚,半月斋里不时传出笑语声。 相比之下,邱府又是另一番惨淡的光景,气压低沉。 太后的突然转变,让邱府手忙脚乱。 邱大人神色凝重地问自己夫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邱夫人摇头道:“端妃传话来,她也觉得很意外。” 太后的心思真是难以揣摩。邱大人无奈道:“雨嘉还好吧?” 邱夫人还是摇头:“一直在房里哭,这会儿赵王妃在跟她说话。” 邱雨嘉的绣楼里,邱雨嘉已经不哭了,尽管她心里很难过,很失望,但在康妍儿面前,她还是要保持自己的骄傲。 只是一双红肿的眼睛,早已说明了一切。 康妍儿笃定道:“肯定是朱媛媛那个贱人从中作梗,她就是想一人独霸齐王。” 邱雨嘉一直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急转直下,康妍儿的话,就像给一条涨满的河水开了一个口子,她所有的悲愤,痛恨,幽怨顿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心底的怒涛狂流全部涌向了朱媛媛。 可不就是因为这个贱人吗?处处跟她作对。 康妍儿道:“拒婚肯定是齐王提出来的,也不知他是怎么说动的太后,但齐王什么都听朱媛媛的是肯定的,如果朱媛媛不反对,齐王会去找太后?” “我敢打包票,如果没有朱媛媛的反对,齐王是断不会拒绝婚事的。” 康妍儿说的每一句话,邱雨嘉都听进去了,而且深以为然,事实肯定就是这样,是朱媛媛在坏她的好事。 “雨嘉,我跟你说,这个朱媛媛绝对是个小人,我算是在她手上吃了大亏,你都不知道,她哥哥在赵王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害的赵王每次看到我,就跟看到仇人一样。我是被他们兄妹两害惨了,我现在回想过去,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杨晨要污蔑我,还不是为了他妹子,其实,朱媛媛早就勾搭上齐王了,而我那时跟齐王是有婚约的。” “你想想,连我这个有婚约在身的人,都被他们算计的这么惨,更何况是你,朱媛媛容不下你。” 康妍儿极尽挑拨之能事,她就是要挑起邱雨嘉对朱媛媛的恨。顾恒是跟李澈一起回来的,顾恒先替莞彤诊脉,李澈看到朱媛媛脸上洋溢的笑容,就知道她已经知道太后取消了让邱雨嘉为齐王妃的事。 真是许久没有看到朱媛媛这般发自内心喜悦的笑容了。 李澈真想然她永远都这么开心下去。 李歆瑶今天表现特别怪,首先是站位怪,始终都横亘在杨朵朵和顾恒之间。其次是表现怪,似乎只要杨朵朵有开口的意思,李歆瑶忙不迭的就抢先开口,比如:顾恒你学医学了几年?你家里当初就不反对吗?你为什么要学医呢?你为什么身边不配个助手呢?要不,以后我来当你助手如何?本姑娘一时心血来潮,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不然过了这村没这店…… 朱媛媛和杨朵朵心里都笑的快憋不住了。 还说不在意人家,现在都上赶子要当人家助手了。 看来,杨朵朵今天故意刺激她,起效果了。 本来顾恒如果说“行啊!”或者说“你先跟我学个十年八载医术再说吧!” 那么,这件事就算有了个质的飞跃。 结果顾恒这头蠢驴,傻了吧唧地说:“一时心血来潮?小姐,你一时心血来潮要当助手,一时心血来潮就不当了,你当学医是儿戏?我告诉你,医者是很神圣的职业,救死扶伤,关乎人命懂不懂?” 劈头盖脑的就是一顿教训,真真把李歆瑶给气到了,背了他的药箱就走。 “喂,你把我药箱背走了。”顾恒叫道。 李歆瑶头也不回地说:“我背去扔掉。” “哎哎哎……我的姑奶奶,祖宗,这可使不得,我还要靠这个吃饭呢!”顾恒急了,这李小姐也太不讲理了。 “我管你吃什么,你让我不爽了,我就砸你吃饭的家伙,就这样。”李歆瑶气道,登登登的出了半月斋。 顾恒无语了,看看一旁的李澈,朱媛媛等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朱媛媛还说:“她家人就是这性子,简单粗暴,顾恒,她真的会拿去扔掉,或者砸了。” “啊?”顾恒目瞪口呆。 李澈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啊什么啊,快去追啊!” “哦。”顾恒这才急慌慌地追了出去。 屋子里三人人俊不俊,开怀大笑,笑的李莞彤一头雾水:“你们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没看顾恒急的一脑门的汗。” “没事儿,随他们闹去,莞彤,看你气色好了很多,今晚,就在你这设个小宴,我们大家好好聚一聚。”朱媛媛道。 李莞彤顿时目光闪闪,兴奋道:“真的?” 年轻的女子谁不爱热闹,李莞彤兴奋的差点从床上蹦下来。 “自然是真的,你不知道,这齐王府,你嫂子说了算吗?”李澈也是心情极好,这半月斋僻静,大家在这里闹一闹,别人也不知道,关键是今儿个媛媛兴致高。 “没你的事儿,你和顾恒上你的吟风轩去,这里是我们女人的地盘。”朱媛媛毫不客气的就把两男人排除在外。 李澈一脸幽怨地对妹子说:“你瞧,你嫂子就是这么蛮横。” 李莞彤神回复:“少在我面前装可怜,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们******恩爱的方式。” 在齐王府呆的这些日子,李莞彤学到一个字“秀”,朱媛媛说,这是表现的意思,比如服装秀,才艺秀等等。 她觉得这字眼挺有意思,活学活用了。 杨朵朵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 齐王和媛媛姐就是恩爱啊! “说的好像我有受虐的毛病似得。”李澈嘟哝道。 朱媛媛一眼瞪过去,李澈忙投降:“对对,我就是有这毛病。” 朱媛媛眼睛瞪的更圆了,李澈见机不妙,赶紧找了个借口:“我去看看顾恒他们,可别打起来。” 就遁了。 顾恒追出去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看到过了没多久,李歆瑶笑眯眯地背着药箱又回来了。 当晚,半月斋里不时传出笑语声。 相比之下,邱府又是另一番惨淡的光景,气压低沉。 太后的突然转变,让邱府手忙脚乱。 邱大人神色凝重地问自己夫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邱夫人摇头道:“端妃传话来,她也觉得很意外。” 太后的心思真是难以揣摩。邱大人无奈道:“雨嘉还好吧?” 邱夫人还是摇头:“一直在房里哭,这会儿赵王妃在跟她说话。” 邱雨嘉的绣楼里,邱雨嘉已经不哭了,尽管她心里很难过,很失望,但在康妍儿面前,她还是要保持自己的骄傲。 只是一双红肿的眼睛,早已说明了一切。 康妍儿笃定道:“肯定是朱媛媛那个贱人从中作梗,她就是想一人独霸齐王。” 邱雨嘉一直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急转直下,康妍儿的话,就像给一条涨满的河水开了一个口子,她所有的悲愤,痛恨,幽怨顿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心底的怒涛狂流全部涌向了朱媛媛。 可不就是因为这个贱人吗?处处跟她作对。 康妍儿道:“拒婚肯定是齐王提出来的,也不知他是怎么说动的太后,但齐王什么都听朱媛媛的是肯定的,如果朱媛媛不反对,齐王会去找太后?” “我敢打包票,如果没有朱媛媛的反对,齐王是断不会拒绝婚事的。” 康妍儿说的每一句话,邱雨嘉都听进去了,而且深以为然,事实肯定就是这样,是朱媛媛在坏她的好事。 “雨嘉,我跟你说,这个朱媛媛绝对是个小人,我算是在她手上吃了大亏,你都不知道,她哥哥在赵王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害的赵王每次看到我,就跟看到仇人一样。我是被他们兄妹两害惨了,我现在回想过去,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杨晨要污蔑我,还不是为了他妹子,其实,朱媛媛早就勾搭上齐王了,而我那时跟齐王是有婚约的。” “你想想,连我这个有婚约在身的人,都被他们算计的这么惨,更何况是你,朱媛媛容不下你。” 康妍儿极尽挑拨之能事,她就是要挑起邱雨嘉对朱媛媛的恨。 第384章 我要跟你谈谈 还有什么比现身说法更有说服力? 有婚约的都被算计的退了婚,她这个没婚约的,还不是直接就给灭了? 邱雨嘉心头涌起无尽的恨意。 “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一直霸着齐王。”邱雨嘉恨恨咬牙。 “算了,你是斗不过她的,她这人太阴险奸诈了。”康妍儿故意说道,她知道心高气傲的邱雨嘉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被朱媛媛踩在脚底。 果然,邱雨嘉目光中透着决然的恨意,不甘道:“那我就真的要跟她斗上一斗,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她从不是轻易认输的人,这辈子,她就跟朱媛媛杠上了,不死不休。 康妍儿目的得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谁说邱雨嘉不当齐王妃就虐不了朱贱人?只要有心,哪里都是战场,终于,有一个人和她一样痛恨朱媛媛了。 杨晨已死,那么,杨晨欠她的账,她就要从朱贱人身上讨回来。 齐王府里,朱媛媛和李澈一起送顾恒他们离府。李澈先去沐浴更衣了,朱媛媛在为他准备换洗衣裳。 蓝香儿走进来,在朱媛媛耳边轻道:“老桂传了话来,说是赵王妃夜探邱府,足足坐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朱媛媛闻言,眸光一冷,康妍儿此时去见邱雨嘉,还能为什么?绝对不是特意去安慰邱雨嘉的,而是去挑事儿。 这个恶心人的东西,果然,和方卉一样嘴脸的,都是恶心的人。 麻蛋,一直不稀得理她,她却像个小丑蹦跶的欢。要不是看在李洛的面子上,她早就收拾康小丑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朱媛媛道。 不多时,李澈头发湿漉漉的出来,朱媛媛拿了干棉帕帮他抹干头发。 李澈享受的闭着眼睛,说道:“父皇让咱们进宫去住几天。” 朱媛媛手上动作一顿:“为什么?好端端让咱们进宫去住。” 李澈笑道:“我今儿个在父皇面前抱怨了几句,说府里客人太多。” 朱媛媛笑了笑:“这倒也是。” “怎么样?去不去?”李澈问道。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还没在宫里住过,去熟悉一下也好。”朱媛媛道。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我手头上的事儿得安排一下,在宫里总是不太方便。” 李澈点头:“那我们后天进宫,小住一段就回来。” 朱媛媛没意见,是该跟宫里多亲近亲近,尤其是李澈和皇上之间,要多培养些父子感情。 “我瞧着顾恒和歆瑶丫头越来越有戏了。”朱媛媛转换话题。 李澈笑道:“两个迟钝的人,不过,我还是觉得大有可能。” 一晚上,顾恒都在吟风轩跟他诉苦,抱怨,怎么就惹上这么个小恶魔。 不管是抱怨还是夸赞,当一个人的话题都是另一个人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在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什么叫欢喜冤家,说的就是顾恒跟李歆瑶了。 第二天,朱媛媛一早就出门办事儿去了。 李澈还不用上朝,奉命在家休息,但为了躲那些不断上门打搅的人,他索性去了城外。 五个灾民营几乎都空了。 回乡的回乡,选择留下的,除了那些老弱病残,其他人基本都找到了活干,相信,再过几天,这五个大棚就可以拆掉了。 这件事上,朱媛媛又出了大力气。 方家的茶山,安置了一批,媛媛的花圃安置了一批,酒厂安置了一批,还有一些去了各家做佃农。 从徽州和山东逃难出来的何止几万人,恐怕,只有来京都的这些灾民,是真真得到了帮助,妥善的安置。 李澈转了一圈,实在没什么可操心的了,该操心的媛媛都帮他操心了,办的妥妥的。 李澈这才策马回城。 走到半道上,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九黎认出了马车是谁家的,对李澈说:“王爷,是邱家的马车。” 李澈想都不想:“绕过去。” 跟邱家,还是远一点的好。 谁知,马上上下来一位女子,正是邱雨嘉。 邱雨嘉定定地走到李澈面前:“齐王殿下,能跟你说几句话么?” 李澈心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还在这大路上。 “邱小姐,本王还有要事。”李澈拒绝道。 “就一会儿。”邱雨嘉站在马前,没有要让开的意思,那架势就是说,你今天必须跟我谈谈,否则,就这么耗着吧! 一个俊男骑在高头大马上,一个美女面容沉冷的拦在马前,这一幕,看上去,有点像这个俊男被美女追债,至于追的什么债,俊男与美女之间还能是什么债?风流债呗! 所以,路上已有人驻足望向这边,想要等着看好戏。 李澈觉得,这样子,真心难看,让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只得问:“小姐有什么话要说?” 邱雨嘉道:“王爷应该知道奴家要说什么,您觉得在这里说合适吗?您若觉得合适,那就合适吧!” 李澈满头黑线,女人呐,就是烦,当然,他的媛媛除外,媛媛怎么烦他都不会觉得烦,反倒求之不得。 李澈看她一副大义凛然,不肯罢休的样子,无奈道:“城门附近有家一品居茶楼。” 一炷香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了茶楼里。 一近茶楼,邱雨嘉的神情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似先前那般寒霜冷雪的,而是楚楚可怜。 虽然李澈是不会觉得她可怜的,对别的女人,他极度缺少怜香惜玉的精神。温润君子,那是在媛媛面前才会有的形象。 邱雨嘉低着头,眼里蓄着泪,很久都没有说话。 李澈不耐烦了:“邱小姐,本王真的还有事。” 谁有心情跟你在这里耗啊! 邱雨嘉缓缓抬眼,泪光盈盈,凄楚可怜的模样,换做其他男子,真心齁不住。 “王爷真的就这般嫌弃奴家吗?”邱雨嘉鼓足勇气问道。 她就是不甘心,想要做最后的尝试,最后的努力。 李澈哂笑:“本王不太明白邱小姐的意思。” 此时的邱雨嘉就像个怨妇,而怨妇,李澈府里有五个,她们的戏演的可比邱雨嘉要精彩多了。  还有什么比现身说法更有说服力? 有婚约的都被算计的退了婚,她这个没婚约的,还不是直接就给灭了? 邱雨嘉心头涌起无尽的恨意。 “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一直霸着齐王。”邱雨嘉恨恨咬牙。 “算了,你是斗不过她的,她这人太阴险奸诈了。”康妍儿故意说道,她知道心高气傲的邱雨嘉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被朱媛媛踩在脚底。 果然,邱雨嘉目光中透着决然的恨意,不甘道:“那我就真的要跟她斗上一斗,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她从不是轻易认输的人,这辈子,她就跟朱媛媛杠上了,不死不休。 康妍儿目的得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谁说邱雨嘉不当齐王妃就虐不了朱贱人?只要有心,哪里都是战场,终于,有一个人和她一样痛恨朱媛媛了。 杨晨已死,那么,杨晨欠她的账,她就要从朱贱人身上讨回来。 齐王府里,朱媛媛和李澈一起送顾恒他们离府。李澈先去沐浴更衣了,朱媛媛在为他准备换洗衣裳。 蓝香儿走进来,在朱媛媛耳边轻道:“老桂传了话来,说是赵王妃夜探邱府,足足坐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朱媛媛闻言,眸光一冷,康妍儿此时去见邱雨嘉,还能为什么?绝对不是特意去安慰邱雨嘉的,而是去挑事儿。 这个恶心人的东西,果然,和方卉一样嘴脸的,都是恶心的人。 麻蛋,一直不稀得理她,她却像个小丑蹦跶的欢。要不是看在李洛的面子上,她早就收拾康小丑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朱媛媛道。 不多时,李澈头发湿漉漉的出来,朱媛媛拿了干棉帕帮他抹干头发。 李澈享受的闭着眼睛,说道:“父皇让咱们进宫去住几天。” 朱媛媛手上动作一顿:“为什么?好端端让咱们进宫去住。” 李澈笑道:“我今儿个在父皇面前抱怨了几句,说府里客人太多。” 朱媛媛笑了笑:“这倒也是。” “怎么样?去不去?”李澈问道。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还没在宫里住过,去熟悉一下也好。”朱媛媛道。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我手头上的事儿得安排一下,在宫里总是不太方便。” 李澈点头:“那我们后天进宫,小住一段就回来。” 朱媛媛没意见,是该跟宫里多亲近亲近,尤其是李澈和皇上之间,要多培养些父子感情。 “我瞧着顾恒和歆瑶丫头越来越有戏了。”朱媛媛转换话题。 李澈笑道:“两个迟钝的人,不过,我还是觉得大有可能。” 一晚上,顾恒都在吟风轩跟他诉苦,抱怨,怎么就惹上这么个小恶魔。 不管是抱怨还是夸赞,当一个人的话题都是另一个人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在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什么叫欢喜冤家,说的就是顾恒跟李歆瑶了。 第二天,朱媛媛一早就出门办事儿去了。 李澈还不用上朝,奉命在家休息,但为了躲那些不断上门打搅的人,他索性去了城外。 五个灾民营几乎都空了。 回乡的回乡,选择留下的,除了那些老弱病残,其他人基本都找到了活干,相信,再过几天,这五个大棚就可以拆掉了。 这件事上,朱媛媛又出了大力气。 方家的茶山,安置了一批,媛媛的花圃安置了一批,酒厂安置了一批,还有一些去了各家做佃农。 从徽州和山东逃难出来的何止几万人,恐怕,只有来京都的这些灾民,是真真得到了帮助,妥善的安置。 李澈转了一圈,实在没什么可操心的了,该操心的媛媛都帮他操心了,办的妥妥的。 李澈这才策马回城。 走到半道上,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九黎认出了马车是谁家的,对李澈说:“王爷,是邱家的马车。” 李澈想都不想:“绕过去。” 跟邱家,还是远一点的好。 谁知,马上上下来一位女子,正是邱雨嘉。 邱雨嘉定定地走到李澈面前:“齐王殿下,能跟你说几句话么?” 李澈心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还在这大路上。 “邱小姐,本王还有要事。”李澈拒绝道。 “就一会儿。”邱雨嘉站在马前,没有要让开的意思,那架势就是说,你今天必须跟我谈谈,否则,就这么耗着吧! 一个俊男骑在高头大马上,一个美女面容沉冷的拦在马前,这一幕,看上去,有点像这个俊男被美女追债,至于追的什么债,俊男与美女之间还能是什么债?风流债呗! 所以,路上已有人驻足望向这边,想要等着看好戏。 李澈觉得,这样子,真心难看,让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只得问:“小姐有什么话要说?” 邱雨嘉道:“王爷应该知道奴家要说什么,您觉得在这里说合适吗?您若觉得合适,那就合适吧!” 李澈满头黑线,女人呐,就是烦,当然,他的媛媛除外,媛媛怎么烦他都不会觉得烦,反倒求之不得。 李澈看她一副大义凛然,不肯罢休的样子,无奈道:“城门附近有家一品居茶楼。” 一炷香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了茶楼里。 一近茶楼,邱雨嘉的神情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似先前那般寒霜冷雪的,而是楚楚可怜。 虽然李澈是不会觉得她可怜的,对别的女人,他极度缺少怜香惜玉的精神。温润君子,那是在媛媛面前才会有的形象。 邱雨嘉低着头,眼里蓄着泪,很久都没有说话。 李澈不耐烦了:“邱小姐,本王真的还有事。” 谁有心情跟你在这里耗啊! 邱雨嘉缓缓抬眼,泪光盈盈,凄楚可怜的模样,换做其他男子,真心齁不住。 “王爷真的就这般嫌弃奴家吗?”邱雨嘉鼓足勇气问道。 她就是不甘心,想要做最后的尝试,最后的努力。 李澈哂笑:“本王不太明白邱小姐的意思。” 此时的邱雨嘉就像个怨妇,而怨妇,李澈府里有五个,她们的戏演的可比邱雨嘉要精彩多了。 第385章 平起平坐 面对李澈的装傻充愣,邱雨嘉是银牙暗咬,以前,齐王对她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起码说话的语气是温和有礼的,眼神是温柔清澈的。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都是因为朱媛媛的存在。 既然,今天她来了,坐在这,也就不必讲什么面子不面子,你要装傻充愣,那她不妨更直白些。 “奴家一回京都,就听闻了王爷的事迹,对王爷的仁爱之举甚为仰慕,后得知,太后有意将奴家指婚齐王,奴家心里真的很欢喜……”邱雨嘉是鼓足了勇气来剖析自己的内心,当着这个自己最在意的人的面。但真真说出来,面上还是不禁有些发骚,心跳的很快。 李澈微微淡笑:“承蒙小姐抬爱。” 心中却是腹诽,你说这些有意思吗?还一口一个奴家,实在听不惯。 李澈一副无所谓,不关心的模样,客套的话语,又一次刺痛了邱雨嘉的心,不由的悲从中来,泫然道:“不错,家族原是另有安排,奴家一个弱女子,岂敢不遵从家族的安排?可奴家对王爷是真心爱慕,奴家只想问王爷,拒绝指婚,是王爷自己的意思还是旁人的意思?” 李澈笑道:“指不指婚是太后的权利,太后怎么做决定,本王都无法左右,小姐想多了。” “奴家想多了吗?奴家只要王爷一句真心话,倘若王爷是先认识的奴家而不是朱侧妃,王爷还会反对指婚吗?”邱雨嘉问道。 李澈很无情的回答:”第一个问题,不会,第二个问题,会。” 真的是很无情,用朱媛媛的话说就是简单粗暴。 你邱雨嘉条件是不错,就算你美若天仙,才貌双全又如何?他见过的美女又何止一两个?要说漂亮,她还比不上苏蓉呢,再说了缘分这种东西,谁也无法预见,是天注定的,他就是对朱媛媛一见倾心,别的女人,就是费尽心思,他也是古井难有波澜。 邱雨嘉如同被雷击中,其实从昨日灵芝姑姑上门来,她就处在五雷轰顶之下。 但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从李澈嘴里,轻飘飘,淡淡然地说出的这几个字,杀伤力是最大的。 “如果奴家愿意与朱侧妃平起平坐呢?”邱雨嘉自认做了最大的让步,已经丢下了所有的尊严,几乎是恳求,恳求他的一丝怜悯。 她知道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没出息,但她顾不上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错过,那就真真要错过这一生了。 为了能嫁给她,她宁愿降低身份,与朱媛媛一样做一个侧妃。 李澈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一字一顿道:“在本王心里,没有人能与朱侧妃平起平坐。” 然后不顾对面女子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不顾那孱弱身躯摇摇欲坠,起身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就这么决然而然的离开了茶楼。 开什么玩笑,平起平坐,你凭什么?自认为屈尊降贵,我李澈就要感恩戴德了?不可能,哪怕你说要做我李澈的妾,我李澈也不会要。 如果此时邱雨嘉面前有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的戳进自己的心窝,如果有一条绳,她会毫不犹豫的悬梁自尽。 什么是羞辱,这就是真真的羞辱,被彻底的踩在脚下,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在本王心里,没有人能与朱侧妃平起平坐”这句话不住的在耳边回响,像一条带勾带刺的鞭子,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她脸上,心里,鲜血淋漓的疼痛。 她这么低三下四,抛弃了所有的尊严,最后换来的是无情的一鞭子。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羞辱? 邱雨嘉呆坐在那,疼痛如潮水席卷,简直要把她溺毙其中。 极度的痛过后,是无尽的恨。 齐王李澈,朱媛媛,今日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屈辱,我邱雨嘉发誓,定要从你们身上一点一滴的都讨回来,加倍讨回来。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邱雨嘉的神情,必然要吓一跳,眼中是燃烧的恨意,面上是狰狞的冷厉。 邱雨嘉去找李澈的事,朱媛媛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还知道李澈和邱雨嘉去了一品居茶楼叙了两盏茶功夫的话,后来是李澈先离开的,邱雨嘉过了很久才离开。 “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婚事都取消了,她还跑去找王爷,她以为在王爷面前哭哭啼啼,王爷就会动心吗?”蓝香儿气愤道。 “呃,王爷不会真的一时心软答应她什么吧!”蓝香儿又担心起来。 在她的印象里,王爷一向挺好说话的。 朱媛媛微哂道:“你觉得王爷是那样的人吗?若是哭有用,早八百年王爷就被泪水给淹了。” 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李澈又不是见了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就迈不开腿,走不动道的人,不然也不会把五个姨娘当成摆设。 在感情理念上,李澈真的与一般男人不一样,尤其是古代的男子,他讲究专情,注重唯一,而且,他对于不喜欢的人,从来就是冷酷无情的,李澈曾说过的一句话……不是谁喜欢我,我就得喜欢谁,感情又不是施舍。 是啊,爱情是双方面的,剃头担子一头热,那只能称为单恋,一个人的爱情。 不过,邱雨嘉尽然在得知婚事取消的情况下,还能厚着脸皮去找李澈,此举倒真让朱媛媛刮目相看。 古代女子能有这种追求爱情的勇气,少而又少。 正因为如此,朱媛媛不禁有些担忧。 担心李澈打脸打的太狠,邱雨嘉又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肯放下尊严去找李澈,可见她对这件事是很在意很在意的,要下这样的决心,不容易,所以,一旦得不到,而且被狠狠拒绝,颜面扫地,她必定怀恨在心。 打蛇不死反被咬,朱媛媛脑子里不由的冒出这句话。 倘若邱雨嘉嫁不成李澈,真的进了宫,得了宠,天天在皇上耳边吹对李澈不利的枕头风,岂不是糟糕…… 这层隐忧一旦生成,就再也挥之不去。 朱媛媛当真是担心了,回头得好好问问李澈,他和邱雨嘉都谈了些什么。面对李澈的装傻充愣,邱雨嘉是银牙暗咬,以前,齐王对她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起码说话的语气是温和有礼的,眼神是温柔清澈的。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都是因为朱媛媛的存在。 既然,今天她来了,坐在这,也就不必讲什么面子不面子,你要装傻充愣,那她不妨更直白些。 “奴家一回京都,就听闻了王爷的事迹,对王爷的仁爱之举甚为仰慕,后得知,太后有意将奴家指婚齐王,奴家心里真的很欢喜……”邱雨嘉是鼓足了勇气来剖析自己的内心,当着这个自己最在意的人的面。但真真说出来,面上还是不禁有些发骚,心跳的很快。 李澈微微淡笑:“承蒙小姐抬爱。” 心中却是腹诽,你说这些有意思吗?还一口一个奴家,实在听不惯。 李澈一副无所谓,不关心的模样,客套的话语,又一次刺痛了邱雨嘉的心,不由的悲从中来,泫然道:“不错,家族原是另有安排,奴家一个弱女子,岂敢不遵从家族的安排?可奴家对王爷是真心爱慕,奴家只想问王爷,拒绝指婚,是王爷自己的意思还是旁人的意思?” 李澈笑道:“指不指婚是太后的权利,太后怎么做决定,本王都无法左右,小姐想多了。” “奴家想多了吗?奴家只要王爷一句真心话,倘若王爷是先认识的奴家而不是朱侧妃,王爷还会反对指婚吗?”邱雨嘉问道。 李澈很无情的回答:”第一个问题,不会,第二个问题,会。” 真的是很无情,用朱媛媛的话说就是简单粗暴。 你邱雨嘉条件是不错,就算你美若天仙,才貌双全又如何?他见过的美女又何止一两个?要说漂亮,她还比不上苏蓉呢,再说了缘分这种东西,谁也无法预见,是天注定的,他就是对朱媛媛一见倾心,别的女人,就是费尽心思,他也是古井难有波澜。 邱雨嘉如同被雷击中,其实从昨日灵芝姑姑上门来,她就处在五雷轰顶之下。 但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从李澈嘴里,轻飘飘,淡淡然地说出的这几个字,杀伤力是最大的。 “如果奴家愿意与朱侧妃平起平坐呢?”邱雨嘉自认做了最大的让步,已经丢下了所有的尊严,几乎是恳求,恳求他的一丝怜悯。 她知道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没出息,但她顾不上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错过,那就真真要错过这一生了。 为了能嫁给她,她宁愿降低身份,与朱媛媛一样做一个侧妃。 李澈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一字一顿道:“在本王心里,没有人能与朱侧妃平起平坐。” 然后不顾对面女子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不顾那孱弱身躯摇摇欲坠,起身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就这么决然而然的离开了茶楼。 开什么玩笑,平起平坐,你凭什么?自认为屈尊降贵,我李澈就要感恩戴德了?不可能,哪怕你说要做我李澈的妾,我李澈也不会要。 如果此时邱雨嘉面前有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的戳进自己的心窝,如果有一条绳,她会毫不犹豫的悬梁自尽。 什么是羞辱,这就是真真的羞辱,被彻底的踩在脚下,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在本王心里,没有人能与朱侧妃平起平坐”这句话不住的在耳边回响,像一条带勾带刺的鞭子,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她脸上,心里,鲜血淋漓的疼痛。 她这么低三下四,抛弃了所有的尊严,最后换来的是无情的一鞭子。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羞辱? 邱雨嘉呆坐在那,疼痛如潮水席卷,简直要把她溺毙其中。 极度的痛过后,是无尽的恨。 齐王李澈,朱媛媛,今日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屈辱,我邱雨嘉发誓,定要从你们身上一点一滴的都讨回来,加倍讨回来。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邱雨嘉的神情,必然要吓一跳,眼中是燃烧的恨意,面上是狰狞的冷厉。 邱雨嘉去找李澈的事,朱媛媛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还知道李澈和邱雨嘉去了一品居茶楼叙了两盏茶功夫的话,后来是李澈先离开的,邱雨嘉过了很久才离开。 “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婚事都取消了,她还跑去找王爷,她以为在王爷面前哭哭啼啼,王爷就会动心吗?”蓝香儿气愤道。 “呃,王爷不会真的一时心软答应她什么吧!”蓝香儿又担心起来。 在她的印象里,王爷一向挺好说话的。 朱媛媛微哂道:“你觉得王爷是那样的人吗?若是哭有用,早八百年王爷就被泪水给淹了。” 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李澈又不是见了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就迈不开腿,走不动道的人,不然也不会把五个姨娘当成摆设。 在感情理念上,李澈真的与一般男人不一样,尤其是古代的男子,他讲究专情,注重唯一,而且,他对于不喜欢的人,从来就是冷酷无情的,李澈曾说过的一句话……不是谁喜欢我,我就得喜欢谁,感情又不是施舍。 是啊,爱情是双方面的,剃头担子一头热,那只能称为单恋,一个人的爱情。 不过,邱雨嘉尽然在得知婚事取消的情况下,还能厚着脸皮去找李澈,此举倒真让朱媛媛刮目相看。 古代女子能有这种追求爱情的勇气,少而又少。 正因为如此,朱媛媛不禁有些担忧。 担心李澈打脸打的太狠,邱雨嘉又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肯放下尊严去找李澈,可见她对这件事是很在意很在意的,要下这样的决心,不容易,所以,一旦得不到,而且被狠狠拒绝,颜面扫地,她必定怀恨在心。 打蛇不死反被咬,朱媛媛脑子里不由的冒出这句话。 倘若邱雨嘉嫁不成李澈,真的进了宫,得了宠,天天在皇上耳边吹对李澈不利的枕头风,岂不是糟糕…… 这层隐忧一旦生成,就再也挥之不去。 朱媛媛当真是担心了,回头得好好问问李澈,他和邱雨嘉都谈了些什么。 第386章 秀女名册 “什么?你真那么说?”朱媛媛都不知道是该崇拜他还是该说他说话没有艺术性了。 “怎么?我这么回她难道不对?”李澈挑眉道。 “这种人,就该坚决的不留余地不给她任何幻想,否则,她还没完没了了。”李澈道。都敢在路上堵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朱媛媛撇嘴道:“也不是说不对,不过,女人疯起来是狠可怕的。” 李澈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怕的?让她冲我来就是,说出去,只有她们自己丢脸的。” 朱媛媛笑了笑:“管她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难不成为了让邱雨嘉不发疯还把李澈让出去?门都没有,你邱雨嘉有什么花招只管使出来,谁怕谁啊! 翌日,小夫妻载了一车的礼物进宫去了,留下海公公看家,关键是要照顾李莞彤。 朱媛媛这一车礼物,有上好的衣料,有新设计的新衣。 礼多人不怪嘛,枕边风是很要紧的,可以锦上添花,也能落井下石,所以,搞好关系很重要。顺便摸摸情况,看哪些是可以拉拢,哪些是对立面的。 于是,朱媛媛进宫后,反倒更忙了,走家串户的,颇受欢迎,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起码表面上对朱媛媛都挺客气。 相比之下,李澈就清闲多了,大多时间在永福宫看看书,有时候去陪皇上下下棋说说话,再去太后那里坐坐。 日子真心过的悠闲。 这日,朱媛媛正在淑妃那儿品茶,几个贵人贵嫔也在,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然后就有位公公进来回话,递上一本名册,说是今年选秀的名单,请淑妃过目。 今年的选秀由皇后和淑妃主持,所以,皇后看过名册后也要送过来让淑妃过目。 淑妃接过名册认认真真的翻看,舒贵嫔就叹道:“又要有一批秀女进宫了,也不知谁能入天子的眼,获得圣宠。” 其实,对于选秀,后妃们都是深恶痛绝的,皇上只有一个,竞争原本就很激烈了,还不断的有新人进宫参与竞争,想想都前途黯淡,担心不已。 淑妃莞尔道:“那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不过,从今年呈上来的名单来看,是有几位特别出挑的。” 说的大家都是心头一紧。 “不知淑妃娘娘看中了哪家的闺秀?”金贵人问道。 淑妃笑笑:“本宫也只是听说而已,是不是真的出挑,还得见到人才能确定,但有一位,相信大家都见过了,邱太傅的孙女,邱雨嘉。” 朱媛媛咯噔一下,邱雨嘉还真的参与选秀了。 “是吗?邱小姐倒真是才貌双全。”大家嘴上称赞着,心里只怕都恨不得此女出点意外,不能来参选了。 朱媛媛也心不在焉起来,其实京都的闺秀,有名气一点的,家世显赫一点的,她基本都见过,要说容貌能胜过邱雨嘉的的确没几个,才学上那就不用比了。靠真正的实力,邱雨嘉必定选上,而皇上又喜欢有点才情,容貌上佳的女子,也就是说,一旦邱雨嘉选上,获宠的可能性很大。 后妃们都离开后,朱媛媛没有走。 淑妃给秋若递了个颜色,秋若会意,挥挥手,让宫娥们都退了出去。 淑妃莞尔道:“朱侧妃似乎有心事啊?” 朱媛媛苦笑了下,邱雨嘉差点成为齐王妃一事,淑妃是知道的,自己还拜托过她帮忙查皇后和端妃之间是否有往来。 所以,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苦笑道:“倘若邱雨嘉入选获宠,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淑妃了然,嗤鼻道:“邱雨嘉是最后一个报名的,眼看着齐王妃当不成,又另谋出路了,他们也真好意思。” “是啊,太后取消婚约后,她还在大街上堵齐王,说什么甘愿为侧妃,不过,齐王回绝了她,想来她是彻底死心了,或者是恼了,这才参选秀女的吧!”朱媛媛道。 淑妃很是意外:“有这种事儿?” 旋即神情越发的鄙夷:“有容貌,有才情,还不要脸,那这种女人倒真是挺可怕的。” “她与赵王妃是好友,太后取消婚约后,赵王妃去过邱家好几回,谁知道她是出于朋友之谊去安慰,还是代表了谁的意思去的。”朱媛媛道。 淑妃沉默起来,赵王妃还能代表谁的意思?肯定是皇后呗!今年姚家也有姑娘参选,不过,那姑娘她见过,跟邱雨嘉不能比,就是跟其他秀女比,也不算出挑的,很难保证会得到皇上的欢心。这里头,不排除皇后是想来个双保险。 自从前年姚尚书家爆出家丑传闻,被御史台连番弹劾,又把魏王拖下水,爆出了好些个丑事后,皇上对姚皇后就不怎么待见了,八公主和亲去了北赵,皇上才又对姚皇后和颜悦色起来。 结果,齐王出事后,魏王又被爆出曾经指使巡城司的人策动灾民闹事。 姚皇后的处境再度艰难起来,所以,姚皇后肯定不会放过这次选秀的机会,争取翻盘,那么对齐王心怀恨意,自身条件又很不错的邱雨嘉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你有何建议?”淑妃问道。 朱媛媛早就有了主意,这主意虽说有点损,但不损人就要损己了,皇权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任何不利的因素,都要铲除。 如果朱媛媛恶毒一点,完全可以等邱雨嘉进宫后再实行自己的计划,那邱雨嘉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的老死宫中,但她终究还没能心狠到这种地步,她和邱雨嘉原本无冤无仇,所以,还是采用柔和一点的手段,让邱雨嘉没有资格参选好了。 “其实很简单,只要让皇上知道事情真相就可以了,当然,怎么说是有讲究的,要让皇上知道,齐王从没对邱雨嘉动过心,严词拒绝,尤其是在知道邱家曾有意让邱雨嘉入宫后,十分恼火,认为邱家是在陷他与不仁不义。”朱媛媛缓缓道。 淑妃沉吟道:“这件事,便由本宫来安排,总之,邱雨嘉不能入宫。” 不管是因为齐王还是为了她自己,邱雨嘉都不能入宫。  “什么?你真那么说?”朱媛媛都不知道是该崇拜他还是该说他说话没有艺术性了。 “怎么?我这么回她难道不对?”李澈挑眉道。 “这种人,就该坚决的不留余地不给她任何幻想,否则,她还没完没了了。”李澈道。都敢在路上堵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朱媛媛撇嘴道:“也不是说不对,不过,女人疯起来是狠可怕的。” 李澈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怕的?让她冲我来就是,说出去,只有她们自己丢脸的。” 朱媛媛笑了笑:“管她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难不成为了让邱雨嘉不发疯还把李澈让出去?门都没有,你邱雨嘉有什么花招只管使出来,谁怕谁啊! 翌日,小夫妻载了一车的礼物进宫去了,留下海公公看家,关键是要照顾李莞彤。 朱媛媛这一车礼物,有上好的衣料,有新设计的新衣。 礼多人不怪嘛,枕边风是很要紧的,可以锦上添花,也能落井下石,所以,搞好关系很重要。顺便摸摸情况,看哪些是可以拉拢,哪些是对立面的。 于是,朱媛媛进宫后,反倒更忙了,走家串户的,颇受欢迎,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起码表面上对朱媛媛都挺客气。 相比之下,李澈就清闲多了,大多时间在永福宫看看书,有时候去陪皇上下下棋说说话,再去太后那里坐坐。 日子真心过的悠闲。 这日,朱媛媛正在淑妃那儿品茶,几个贵人贵嫔也在,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然后就有位公公进来回话,递上一本名册,说是今年选秀的名单,请淑妃过目。 今年的选秀由皇后和淑妃主持,所以,皇后看过名册后也要送过来让淑妃过目。 淑妃接过名册认认真真的翻看,舒贵嫔就叹道:“又要有一批秀女进宫了,也不知谁能入天子的眼,获得圣宠。” 其实,对于选秀,后妃们都是深恶痛绝的,皇上只有一个,竞争原本就很激烈了,还不断的有新人进宫参与竞争,想想都前途黯淡,担心不已。 淑妃莞尔道:“那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不过,从今年呈上来的名单来看,是有几位特别出挑的。” 说的大家都是心头一紧。 “不知淑妃娘娘看中了哪家的闺秀?”金贵人问道。 淑妃笑笑:“本宫也只是听说而已,是不是真的出挑,还得见到人才能确定,但有一位,相信大家都见过了,邱太傅的孙女,邱雨嘉。” 朱媛媛咯噔一下,邱雨嘉还真的参与选秀了。 “是吗?邱小姐倒真是才貌双全。”大家嘴上称赞着,心里只怕都恨不得此女出点意外,不能来参选了。 朱媛媛也心不在焉起来,其实京都的闺秀,有名气一点的,家世显赫一点的,她基本都见过,要说容貌能胜过邱雨嘉的的确没几个,才学上那就不用比了。靠真正的实力,邱雨嘉必定选上,而皇上又喜欢有点才情,容貌上佳的女子,也就是说,一旦邱雨嘉选上,获宠的可能性很大。 后妃们都离开后,朱媛媛没有走。 淑妃给秋若递了个颜色,秋若会意,挥挥手,让宫娥们都退了出去。 淑妃莞尔道:“朱侧妃似乎有心事啊?” 朱媛媛苦笑了下,邱雨嘉差点成为齐王妃一事,淑妃是知道的,自己还拜托过她帮忙查皇后和端妃之间是否有往来。 所以,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苦笑道:“倘若邱雨嘉入选获宠,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淑妃了然,嗤鼻道:“邱雨嘉是最后一个报名的,眼看着齐王妃当不成,又另谋出路了,他们也真好意思。” “是啊,太后取消婚约后,她还在大街上堵齐王,说什么甘愿为侧妃,不过,齐王回绝了她,想来她是彻底死心了,或者是恼了,这才参选秀女的吧!”朱媛媛道。 淑妃很是意外:“有这种事儿?” 旋即神情越发的鄙夷:“有容貌,有才情,还不要脸,那这种女人倒真是挺可怕的。” “她与赵王妃是好友,太后取消婚约后,赵王妃去过邱家好几回,谁知道她是出于朋友之谊去安慰,还是代表了谁的意思去的。”朱媛媛道。 淑妃沉默起来,赵王妃还能代表谁的意思?肯定是皇后呗!今年姚家也有姑娘参选,不过,那姑娘她见过,跟邱雨嘉不能比,就是跟其他秀女比,也不算出挑的,很难保证会得到皇上的欢心。这里头,不排除皇后是想来个双保险。 自从前年姚尚书家爆出家丑传闻,被御史台连番弹劾,又把魏王拖下水,爆出了好些个丑事后,皇上对姚皇后就不怎么待见了,八公主和亲去了北赵,皇上才又对姚皇后和颜悦色起来。 结果,齐王出事后,魏王又被爆出曾经指使巡城司的人策动灾民闹事。 姚皇后的处境再度艰难起来,所以,姚皇后肯定不会放过这次选秀的机会,争取翻盘,那么对齐王心怀恨意,自身条件又很不错的邱雨嘉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你有何建议?”淑妃问道。 朱媛媛早就有了主意,这主意虽说有点损,但不损人就要损己了,皇权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任何不利的因素,都要铲除。 如果朱媛媛恶毒一点,完全可以等邱雨嘉进宫后再实行自己的计划,那邱雨嘉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的老死宫中,但她终究还没能心狠到这种地步,她和邱雨嘉原本无冤无仇,所以,还是采用柔和一点的手段,让邱雨嘉没有资格参选好了。 “其实很简单,只要让皇上知道事情真相就可以了,当然,怎么说是有讲究的,要让皇上知道,齐王从没对邱雨嘉动过心,严词拒绝,尤其是在知道邱家曾有意让邱雨嘉入宫后,十分恼火,认为邱家是在陷他与不仁不义。”朱媛媛缓缓道。 淑妃沉吟道:“这件事,便由本宫来安排,总之,邱雨嘉不能入宫。” 不管是因为齐王还是为了她自己,邱雨嘉都不能入宫。 第387章 奉旨生病 当晚,皇上来淑妃宫中歇息。 淑妃殷勤伺候,哄得皇上开心之际,话题一转,说道:“今儿个选秀的名册送来了,臣妾瞧了瞧,倒是有几个不错的。” 皇上是有些期待今年的选秀,宫里三年都没有进新人了,看来看去都是一些老面孔,都没有新鲜感了,后宫是该注入些新鲜血液了。关键是,他还想再多添几个子嗣,这么多后妃,只有四位皇子,太少。 “你的眼光总是不错的,朕相信你。”皇上笑呵呵道。 淑妃偎依在皇上怀疑,娇柔道:“多谢皇上信任,臣妾一定给皇上挑几个满意的。” “不过,臣妾觉得名册上有一人不合适。”淑妃说道。 “哦?为何不合适?”皇上挑眉问道。 “这人,皇上您也知晓的,就是前阵子,太后有意指婚给齐王的邱家小姐。” 皇上笑容一敛,沉声道:“胡闹,邱家简直在胡闹。” 之前他对邱雨嘉这女子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许给澈儿,还算般配,谁知,太后突然又说不指婚了。他都差点下旨意了。 要许给自己儿子的人,现在又参选秀女算怎么回事? “臣妾也是觉得邱家这么做很没品,当天家选秀是儿戏么?有些事,臣妾一直是清楚的,就是不愿意说,不喜欢搬弄是非,但这次,有些人做的实在过分了些,臣妾都看不下去了。”淑妃不平道。 皇上听出话里有话,坐起身来,认真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淑妃似乎不愿意说:“皇上您还是别问了,知道了堵心。” 淑妃越是这样,皇上就越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严厉了口气道:“朕让你说就说。” 淑妃这才说道:“听说邱家原是要让邱小姐进宫的,但皇后想让邱小姐做什么齐王妃,也不知怎么说动了邱家,又让端妃去太后那边说项,太后可不知内情,元宵灯会上,太后看着邱家的女儿不错,才点了头的,后来才知道,邱家的愿意,而且这其中皇后还插手了……” “这件事,太后很不高兴,就把婚约给取消了,听说那邱小姐好几次在大街上堵齐王,表白真心什么的,把朱侧妃都气坏了,齐王更生气,都没搭理她……说邱家分明是想陷他与不仁不义。”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淑妃看得出来,皇上动怒了。 便再接再厉道:“太后打消主意后,赵王妃去了邱家好几回,然后邱家赶着尾巴上,给邱雨嘉报名参选秀女,妾身觉得,邱家在这件事上摇摆不定,什么都听皇后的安排,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还有没有把皇上您放在眼里?” “皇上,臣妾本来真不想说这些,说了都觉得恶心,可要是不说,万一邱雨嘉选上了,皇上还被蒙在鼓里,宠幸与她,岂不是中了人家算计。”淑妃最清楚,皇上最痛恨的就是在他面前耍小心眼。 皇上怒了,真真是怒了。 皇后又是皇后,自己的娘家人不知道约束,自己的儿子不知道教诲,一天到晚动这些歪心思,想着对付澈儿,这回更是将他玩弄于鼓掌。太可恶了。 皇上下了床,穿着睡袍在屋里走来走去。 淑妃也起身,给皇上披上棉袍:“皇上切勿动怒,不值得为了这事动怒伤了龙体。” 皇上紧了紧面袍,大声唤高公公,高公公应声入内。 “传朕旨意,就说皇后凤体有恙,明日起,将凤印暂且交于淑妃掌管,由淑妃代为协理六宫,让她好生养病。”皇上冷声道。 高公公愣了一下,怎么还有下旨让皇后生病的? 不过高公公很识趣的接旨退下。 淑妃心里暗喜,这次可算是击中了姚皇后的命门了,真是天助我也。 “皇上,您让臣妾协理六宫,臣妾怕做不好。”淑妃假惺惺地担忧道。 皇上鼓励道:“朕看好你,你比皇后识大体。” 皇上对淑妃刚才那番话深信不疑,因为,淑妃入宫这么多年,尽管皇后没少刁难淑妃,但淑妃从没在他面前说皇后一句不是,也不爱搬弄是非,编排别人的坏话,反倒是皇后,总说淑妃如何如何。 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要不然太后是不会随便改主意的。 他对皇后太失望了,以前那个温婉大度的皇后哪里去了?都已经做了皇后,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她是有不满足的,因为深儿还没有当上太子,还没有当上皇帝。 都是贪婪所致啊! 必须给皇后一个教训,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了。 姚皇后正准备安歇,宫娥来传话,说是高公公奉旨而来。 姚皇后忙又把脱了一半的衣裳穿上,穿戴整齐去接旨。 “奉皇上口谕,皇后凤体欠安,从即日起,交出凤印,由淑妃代为掌管,协理六宫,钦此……”高公公捏这嗓子,高声传旨。 皇后如同被雷劈中,整个人都懵了。 为什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就要她交出凤印,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即便姚家接二连三的被落了面子,深儿一再被皇上驳斥,皇上也不曾夺了她的凤印。 这是要废后的前奏吗?她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 姚皇后陷入极大的恐慌中。 “高公公,可知这是为何?”姚皇后颤声问道。 高公公略有些怜悯的看着皇后,但他也不是很清楚这到底为什么,圣意难测。或许是因为之前姚家人牵扯到谋害齐王,加上魏王指使人煽动灾民闹事,让皇上心里不痛快了,但,最主要的原因,肯定是今晚淑妃跟皇上说了什么很要紧的话。 在宫中活了一辈子,高公公很清楚,后妃之间的争斗还是少参和的好,他只要一心一意替皇上办事就行。 便道:“这个杂家也不清楚,既然是圣谕,皇后还是谨遵圣谕吧!” 说罢,便等着皇后交出凤印,他好回去交差。 皇后脸色惨白,惨无人色,突如起来的风暴令她手足无措,颤抖着双唇,问道:“请问高公公,皇上此刻何在?”  当晚,皇上来淑妃宫中歇息。 淑妃殷勤伺候,哄得皇上开心之际,话题一转,说道:“今儿个选秀的名册送来了,臣妾瞧了瞧,倒是有几个不错的。” 皇上是有些期待今年的选秀,宫里三年都没有进新人了,看来看去都是一些老面孔,都没有新鲜感了,后宫是该注入些新鲜血液了。关键是,他还想再多添几个子嗣,这么多后妃,只有四位皇子,太少。 “你的眼光总是不错的,朕相信你。”皇上笑呵呵道。 淑妃偎依在皇上怀疑,娇柔道:“多谢皇上信任,臣妾一定给皇上挑几个满意的。” “不过,臣妾觉得名册上有一人不合适。”淑妃说道。 “哦?为何不合适?”皇上挑眉问道。 “这人,皇上您也知晓的,就是前阵子,太后有意指婚给齐王的邱家小姐。” 皇上笑容一敛,沉声道:“胡闹,邱家简直在胡闹。” 之前他对邱雨嘉这女子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许给澈儿,还算般配,谁知,太后突然又说不指婚了。他都差点下旨意了。 要许给自己儿子的人,现在又参选秀女算怎么回事? “臣妾也是觉得邱家这么做很没品,当天家选秀是儿戏么?有些事,臣妾一直是清楚的,就是不愿意说,不喜欢搬弄是非,但这次,有些人做的实在过分了些,臣妾都看不下去了。”淑妃不平道。 皇上听出话里有话,坐起身来,认真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淑妃似乎不愿意说:“皇上您还是别问了,知道了堵心。” 淑妃越是这样,皇上就越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严厉了口气道:“朕让你说就说。” 淑妃这才说道:“听说邱家原是要让邱小姐进宫的,但皇后想让邱小姐做什么齐王妃,也不知怎么说动了邱家,又让端妃去太后那边说项,太后可不知内情,元宵灯会上,太后看着邱家的女儿不错,才点了头的,后来才知道,邱家的愿意,而且这其中皇后还插手了……” “这件事,太后很不高兴,就把婚约给取消了,听说那邱小姐好几次在大街上堵齐王,表白真心什么的,把朱侧妃都气坏了,齐王更生气,都没搭理她……说邱家分明是想陷他与不仁不义。”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淑妃看得出来,皇上动怒了。 便再接再厉道:“太后打消主意后,赵王妃去了邱家好几回,然后邱家赶着尾巴上,给邱雨嘉报名参选秀女,妾身觉得,邱家在这件事上摇摆不定,什么都听皇后的安排,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还有没有把皇上您放在眼里?” “皇上,臣妾本来真不想说这些,说了都觉得恶心,可要是不说,万一邱雨嘉选上了,皇上还被蒙在鼓里,宠幸与她,岂不是中了人家算计。”淑妃最清楚,皇上最痛恨的就是在他面前耍小心眼。 皇上怒了,真真是怒了。 皇后又是皇后,自己的娘家人不知道约束,自己的儿子不知道教诲,一天到晚动这些歪心思,想着对付澈儿,这回更是将他玩弄于鼓掌。太可恶了。 皇上下了床,穿着睡袍在屋里走来走去。 淑妃也起身,给皇上披上棉袍:“皇上切勿动怒,不值得为了这事动怒伤了龙体。” 皇上紧了紧面袍,大声唤高公公,高公公应声入内。 “传朕旨意,就说皇后凤体有恙,明日起,将凤印暂且交于淑妃掌管,由淑妃代为协理六宫,让她好生养病。”皇上冷声道。 高公公愣了一下,怎么还有下旨让皇后生病的? 不过高公公很识趣的接旨退下。 淑妃心里暗喜,这次可算是击中了姚皇后的命门了,真是天助我也。 “皇上,您让臣妾协理六宫,臣妾怕做不好。”淑妃假惺惺地担忧道。 皇上鼓励道:“朕看好你,你比皇后识大体。” 皇上对淑妃刚才那番话深信不疑,因为,淑妃入宫这么多年,尽管皇后没少刁难淑妃,但淑妃从没在他面前说皇后一句不是,也不爱搬弄是非,编排别人的坏话,反倒是皇后,总说淑妃如何如何。 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要不然太后是不会随便改主意的。 他对皇后太失望了,以前那个温婉大度的皇后哪里去了?都已经做了皇后,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她是有不满足的,因为深儿还没有当上太子,还没有当上皇帝。 都是贪婪所致啊! 必须给皇后一个教训,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了。 姚皇后正准备安歇,宫娥来传话,说是高公公奉旨而来。 姚皇后忙又把脱了一半的衣裳穿上,穿戴整齐去接旨。 “奉皇上口谕,皇后凤体欠安,从即日起,交出凤印,由淑妃代为掌管,协理六宫,钦此……”高公公捏这嗓子,高声传旨。 皇后如同被雷劈中,整个人都懵了。 为什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就要她交出凤印,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即便姚家接二连三的被落了面子,深儿一再被皇上驳斥,皇上也不曾夺了她的凤印。 这是要废后的前奏吗?她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 姚皇后陷入极大的恐慌中。 “高公公,可知这是为何?”姚皇后颤声问道。 高公公略有些怜悯的看着皇后,但他也不是很清楚这到底为什么,圣意难测。或许是因为之前姚家人牵扯到谋害齐王,加上魏王指使人煽动灾民闹事,让皇上心里不痛快了,但,最主要的原因,肯定是今晚淑妃跟皇上说了什么很要紧的话。 在宫中活了一辈子,高公公很清楚,后妃之间的争斗还是少参和的好,他只要一心一意替皇上办事就行。 便道:“这个杂家也不清楚,既然是圣谕,皇后还是谨遵圣谕吧!” 说罢,便等着皇后交出凤印,他好回去交差。 皇后脸色惨白,惨无人色,突如起来的风暴令她手足无措,颤抖着双唇,问道:“请问高公公,皇上此刻何在?” 第388章 大闹凤藻宫 高公公面有难色道:“皇上在宸华宫。” 姚皇后的目光陡然冷厉起来,好啊,原来是淑妃这个贱人搞的鬼,这个贱人定是在皇上面前编排她了。 这个贱人,贱人…… 姚皇后蓦然起身,她要去问问皇上,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她要去和淑妃这个贱人对质。 高公公见状不对,急忙拦住她:“皇后,杂家劝您还是莫要去的好。” 姚皇后冷声道:“你让开。” 她能不去吗?凤印是皇后的象征,现在皇上要夺了她的凤印,总该给她一个说法,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领罪。 姚皇后推开高公公,疾步朝宸华宫而去。 凤藻宫的宫娥太监们,也是惶惶不安,连忙跟了上去。 皇上被淑妃一番劝慰,心情总算好了些。 不想再纠结这些破事,正准备安寝,就听见,外头一阵骚乱。 “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安歇了……” “起开!”皇后口气冷硬,一国之后的威严还是很具有威慑力的, 外头的宫娥太监根本拦不住她,姚皇后就这样闯进了寝殿。 皇上大怒:“皇后,你乃六宫之主,如此擅闯,成何体统?” 皇后怒视着皇上身边的淑妃,目光灼灼,满是恨意,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淑妃的皮。 “皇上还当臣妾是六宫之主吗?皇上一道旨意就要臣妾交出凤印,臣妾到底做了什么,让皇上下这样的旨意?”皇后质问道。 她和皇上二十几年的夫妻,在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开始伺候王爷,虽然比不上韦氏的结发之情,但也算是共过风雨患难,一路走过来的,她自认为,这份情还在,自认为,自己在皇上心中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她有这份底气和胆气站在这里,当面质问。 淑妃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作死就不会死。 皇上本来就在气头上,你还敢跑来兴师问罪,不是自己找死么? 淑妃巴不得皇后越张狂越好,越张狂死的越快。 于是,她上前劝道:“皇后,您先别急,有话慢慢说。” 姚皇后已然怒火攻心,都是这个贱人搞的鬼,还敢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淑妃,你少在本宫面前假模假样,你说,是不是你在皇上面前嚼舌根,搬弄是非?”姚皇后咄咄逼人,怒斥道。 淑妃还是保持着平和的笑容:“皇后,有话好好说,来,先坐下。” “贱人,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一直觊觎本宫的后位,一心想取本宫而代之,本宫不与你计较,是为了后宫安宁,别以为本宫治不了你。”皇后冲淑妃发了一通火,见皇上没有说话,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淑妃委屈地说:“臣妾从来不敢有这等非分之想……” 说着更是期期艾艾地看向皇上。 皇上怒道:“够了。” 皇上怒视着皇后,斥责道:“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皇后的样子,出口闭口贱人,如此嚣张跋扈,难怪你们姚家也这般目中无人,深儿就是被你给带坏了。” 见皇上发货,姚皇后哭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要臣妾交出凤印,臣妾实在不知哪里做错了,臣妾身在深宫,不是没有告诫家人,要他们牢记皇恩,谨慎做人,认真做事,可是……这真的怪不得臣妾呀!” 皇上冷声道:“仅仅是为了这事吗?皇后,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朕最后一次告诫你,收起你那不安分的心思,不然下次就不是夺凤印了。” 姚皇后大惊,难道皇上真的动了废后的念头?那么,深儿不是没有指望了? 事情比她想像的更严重,姚皇后噗通跪了下来,泫然道:“皇上,臣妾伺候皇上这么多年,臣妾对皇上的真心,臣妾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难道还不了解吗?若不是皇上今日此举太过让人难以接受,臣妾也不至于急的失了态,臣妾要是做错了什么,还望皇上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告诉臣妾,臣妾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为了深儿,为了姚家,姚皇后不得不放下姿态,哪怕被淑妃这个贱人嘲笑。 这番话,的确让皇上有些感概,是啊,将近三十年的夫妻情分,当年他还是王爷的时候,伺候在他身边的人如今只有皇后和端妃了,端妃这些年来,一心向佛,懒理世事,这次,竟然也被皇后拖下了水,但他不想去责备端妃,就让端妃继续吃斋念佛好了。但皇后不一样,皇后是一国之母,后宫表率。 皇上叹了口气道:“以后,休要再插手齐王府的任何事,你若是安分,深儿还能好好的,你若再心存妄念,那害的就不止是你自己了。” “高公公,送皇后回宫,顺便取来凤印,皇后,回去好生闭门思过吧!”皇上道。 第二天,朱媛媛和李澈刚起来,就听说,昨晚皇后大闹凤藻宫,而且,从今儿开始,淑妃代为协理六宫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澈茫然不解,昨儿个都还好好的,他跟父皇下棋的时候,也没听父皇说过什么,怎么一夜之间,后宫就起了这么大的波澜? 这番话,的确让皇上有些感概,是啊,将近三十年的夫妻情分,当年他还是王爷的时候,伺候在他身边的人如今只有皇后和端妃了,端妃这些年来,一心向佛,懒理世事,这次,竟然也被皇后拖下了水,但他不想去责备端妃,就让端妃继续吃斋念佛好了。但皇后不一样,皇后是一国之母,后宫表率。 皇上叹了口气道:“以后,休要再插手齐王府的任何事,你若是安分,深儿还能好好的,你若再心存妄念,那害的就不止是你自己了。” “高公公,送皇后回宫,顺便取来凤印,皇后,回去好生闭门思过吧!”皇上道。 第二天,朱媛媛和李澈刚起来,就听说,昨晚皇后大闹凤藻宫,而且,从今儿开始,淑妃代为协理六宫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澈茫然不解,昨儿个都还好好的。 (稍后修改哦)  高公公面有难色道:“皇上在宸华宫。” 姚皇后的目光陡然冷厉起来,好啊,原来是淑妃这个贱人搞的鬼,这个贱人定是在皇上面前编排她了。 这个贱人,贱人…… 姚皇后蓦然起身,她要去问问皇上,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她要去和淑妃这个贱人对质。 高公公见状不对,急忙拦住她:“皇后,杂家劝您还是莫要去的好。” 姚皇后冷声道:“你让开。” 她能不去吗?凤印是皇后的象征,现在皇上要夺了她的凤印,总该给她一个说法,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领罪。 姚皇后推开高公公,疾步朝宸华宫而去。 凤藻宫的宫娥太监们,也是惶惶不安,连忙跟了上去。 皇上被淑妃一番劝慰,心情总算好了些。 不想再纠结这些破事,正准备安寝,就听见,外头一阵骚乱。 “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安歇了……” “起开!”皇后口气冷硬,一国之后的威严还是很具有威慑力的, 外头的宫娥太监根本拦不住她,姚皇后就这样闯进了寝殿。 皇上大怒:“皇后,你乃六宫之主,如此擅闯,成何体统?” 皇后怒视着皇上身边的淑妃,目光灼灼,满是恨意,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淑妃的皮。 “皇上还当臣妾是六宫之主吗?皇上一道旨意就要臣妾交出凤印,臣妾到底做了什么,让皇上下这样的旨意?”皇后质问道。 她和皇上二十几年的夫妻,在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开始伺候王爷,虽然比不上韦氏的结发之情,但也算是共过风雨患难,一路走过来的,她自认为,这份情还在,自认为,自己在皇上心中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她有这份底气和胆气站在这里,当面质问。 淑妃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作死就不会死。 皇上本来就在气头上,你还敢跑来兴师问罪,不是自己找死么? 淑妃巴不得皇后越张狂越好,越张狂死的越快。 于是,她上前劝道:“皇后,您先别急,有话慢慢说。” 姚皇后已然怒火攻心,都是这个贱人搞的鬼,还敢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淑妃,你少在本宫面前假模假样,你说,是不是你在皇上面前嚼舌根,搬弄是非?”姚皇后咄咄逼人,怒斥道。 淑妃还是保持着平和的笑容:“皇后,有话好好说,来,先坐下。” “贱人,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一直觊觎本宫的后位,一心想取本宫而代之,本宫不与你计较,是为了后宫安宁,别以为本宫治不了你。”皇后冲淑妃发了一通火,见皇上没有说话,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淑妃委屈地说:“臣妾从来不敢有这等非分之想……” 说着更是期期艾艾地看向皇上。 皇上怒道:“够了。” 皇上怒视着皇后,斥责道:“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皇后的样子,出口闭口贱人,如此嚣张跋扈,难怪你们姚家也这般目中无人,深儿就是被你给带坏了。” 见皇上发货,姚皇后哭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要臣妾交出凤印,臣妾实在不知哪里做错了,臣妾身在深宫,不是没有告诫家人,要他们牢记皇恩,谨慎做人,认真做事,可是……这真的怪不得臣妾呀!” 皇上冷声道:“仅仅是为了这事吗?皇后,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朕最后一次告诫你,收起你那不安分的心思,不然下次就不是夺凤印了。” 姚皇后大惊,难道皇上真的动了废后的念头?那么,深儿不是没有指望了? 事情比她想像的更严重,姚皇后噗通跪了下来,泫然道:“皇上,臣妾伺候皇上这么多年,臣妾对皇上的真心,臣妾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难道还不了解吗?若不是皇上今日此举太过让人难以接受,臣妾也不至于急的失了态,臣妾要是做错了什么,还望皇上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告诉臣妾,臣妾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为了深儿,为了姚家,姚皇后不得不放下姿态,哪怕被淑妃这个贱人嘲笑。 这番话,的确让皇上有些感概,是啊,将近三十年的夫妻情分,当年他还是王爷的时候,伺候在他身边的人如今只有皇后和端妃了,端妃这些年来,一心向佛,懒理世事,这次,竟然也被皇后拖下了水,但他不想去责备端妃,就让端妃继续吃斋念佛好了。但皇后不一样,皇后是一国之母,后宫表率。 皇上叹了口气道:“以后,休要再插手齐王府的任何事,你若是安分,深儿还能好好的,你若再心存妄念,那害的就不止是你自己了。” “高公公,送皇后回宫,顺便取来凤印,皇后,回去好生闭门思过吧!”皇上道。 第二天,朱媛媛和李澈刚起来,就听说,昨晚皇后大闹凤藻宫,而且,从今儿开始,淑妃代为协理六宫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澈茫然不解,昨儿个都还好好的,他跟父皇下棋的时候,也没听父皇说过什么,怎么一夜之间,后宫就起了这么大的波澜? 这番话,的确让皇上有些感概,是啊,将近三十年的夫妻情分,当年他还是王爷的时候,伺候在他身边的人如今只有皇后和端妃了,端妃这些年来,一心向佛,懒理世事,这次,竟然也被皇后拖下了水,但他不想去责备端妃,就让端妃继续吃斋念佛好了。但皇后不一样,皇后是一国之母,后宫表率。 皇上叹了口气道:“以后,休要再插手齐王府的任何事,你若是安分,深儿还能好好的,你若再心存妄念,那害的就不止是你自己了。” “高公公,送皇后回宫,顺便取来凤印,皇后,回去好生闭门思过吧!”皇上道。 第二天,朱媛媛和李澈刚起来,就听说,昨晚皇后大闹凤藻宫,而且,从今儿开始,淑妃代为协理六宫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澈茫然不解,昨儿个都还好好的。 (稍后修改哦) 第389章 夫唱妇随 后宫突如其来的风云变幻,让很多人都懵了。 凤印易主,虽然只是暂时暂代,因为官方声称皇后凤体抱恙,但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抱恙,暴毙是宫里常用的手段,一些不能为人知,不便公开的事都喜欢以此做借口。 先有姚尚书先被降级,从正二品降为正三品,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被调离了户部这个重要职位,改任太常寺卿,后又皇后凤体抱恙,凤印易主。 看来,姚家真的是江河日下了。 反观齐王,从礼部跳到了吏部,任右侍郎,吏部掌百官考核升迁,绝对的实权派,上升的势头都快赶上秦王了。 有些人这才记起来,齐王是前皇后所出啊,曾经是皇上最看好的皇子呀! 总之是各种猜测,各种揣摩分析,倒没有去注意有一个人还没有经过第一轮选秀,就被刷下了名单。 邱雨嘉在得知不能参选秀女后就病了,郁结于心,难以排遣。 这一次,进宫的决定是她自己下的,只有入宫,登上更高的位置,才有可能与朱媛媛抗衡,才有希望报这耻辱的仇恨。为此,她不惜跟皇后表忠心,愿意任皇后差遣,然而,就这么被无情的刷下来,甚至不给一个理由。 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她还拿什么去跟朱媛媛争? 真的是天要亡她吗? 邱夫人多方打听,可端妃那连话都递不进,康妍儿也躲着不见面。 据邱大人分析,肯定是与皇后抱恙养病一事有关,这就越发的让人惴惴不安了。 选秀开始在即,瑞福记的生意火爆异常,各家既然决定送女儿入宫,就盼着女儿能脱颖而出,博得圣宠,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若论衣装,京都城,除了瑞福记还有谁?砸锅卖铁也不足惜,决不能让自家闺女输在起跑线上。 朱媛媛接了一大笔专门设计的订单,价格不菲,但朱媛媛都给打了折,买个人情,碰到模样才情都不错的,干脆就白送了。谁知道这些人以后会不会显赫发达,这就叫长远投资,一身漂亮衣服,换一个交情,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朱媛媛也趁着这阵风,把春季服装展示会红红火火的搞起来。 小夫妻两,一个抓权,一个抓财,名利双收。 足足忙了一个多月,赚了个钵满盆满,朱媛媛才算是松一口气。 而李莞彤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有时候还扮作小丫头,跟朱媛媛一起去铺子里看看,觉得十分新鲜。 “嫂子,真想不回宫了,呆在外面多自在,多快活。”李莞彤就像放出笼的鸟儿,一旦见识了外面的海阔天空,哪里还能在寂寂深宫呆下去? “等你成亲了就好啦。”朱媛媛笑道,莞彤这个年纪,在现代,都还是青春少女一枚,在古代,早就是孩子她娘了,也是该婚配了。 “我才不嫁呢,除非有人对我,像五哥对嫂子那样,还得我自己喜欢,不然,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大眼瞪小眼的,有什么意思。”李莞彤撇嘴道。 “你是公主,贵不可言,谁敢看你不顺眼?能娶到你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还能不知好歹?”朱媛媛道。 当驸马可能没什么前途,但一辈子衣食无忧,体面是在的,而且,驸马本人做不了大官,但他家人可算是抱上了皇家的大粗腿,各种实惠没得说。 “若是因为怕我而温顺又有什么意思?”李莞彤不以为然,要像五哥那样,打心眼里疼爱才是她想要的。 朱媛媛无语,看来,她和李澈带了个坏榜样,小妮子心都不安分了,要求忒高。 “哎哎……嫂子,你看那两人是谁?我怎么看着像歆瑶和顾恒啊?”李莞彤正掀着车帘看车外的繁华景象,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朱媛媛凑过去,顺着莞彤指的方向,只见人群中一身青衣的顾恒手持摇铃,步态悠闲,他身后还跟了个青衣小帽的药童,只是她们对李歆瑶实在太熟悉了,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是他们两。”朱媛媛肯定道。 “好啊,死鸭子嘴犟,还不承认,结果这么快就夫唱妇随起来了,回头看我不揶揄死她。”李莞彤抓到了李歆瑶的小辫子,得意道。 朱媛媛也是哂笑不已,看来,这两人进展很快嘛! “嗯,回头是要好好审审她。”姑嫂两人同仇敌忾。 还没等朱媛媛找李歆瑶,李歆瑶自己却自投罗网,送上门来。 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沐浴在爱情中的幸福满满。 “媛媛姐,我想开个医馆,你说好不好?”李歆瑶今儿个是来找朱媛媛商议正事的。 “开医馆?你才学了几天医术啊?半吊子都算不上,还开医馆?”李莞彤揶揄道。 “谁说开医馆要自己坐堂的?我不能请人吗?”李歆瑶反驳道。 “开医馆这种事,要是自己没点本事,都请人的话,比较难做,医术好的坐堂大夫不太好请,而且容易跳槽。”朱媛媛倒是认真帮她参详,做生意不是简单的事,开起来就坐等收钱,亏本的买卖多了去了。 “怎么没有人坐堂?顾恒会来的,他不当值的时候就可以在医馆坐堂。”李歆瑶有这个坚实的后盾,她才不怕。 “哟,居然能说动顾恒加入,看来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啊!”李莞彤笑得讳莫如深。 “什么不一般?你们别瞎猜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对开医馆比较感兴趣,顾恒呢,早就想开医馆了,就是他家里不让。”李歆瑶心虚道,脸上浮起了可疑的红晕。 李莞彤一脸坏笑:“这么说来,你开医馆是为了帮顾恒完成心愿?” 李歆瑶脸更红了:“早知道你们要取笑我,我就不来找你们商量了,真是的。” “装什么装,昨天我和嫂子可是都看见了,夫唱妇随啊!羡煞旁人哟!”李莞彤早就想揭穿李歆瑶了。 “啊?你们看见了?看见什么了?”李歆瑶脸红的像煮熟了的大虾,目光闪烁,压根不敢跟李莞彤对视。  后宫突如其来的风云变幻,让很多人都懵了。 凤印易主,虽然只是暂时暂代,因为官方声称皇后凤体抱恙,但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抱恙,暴毙是宫里常用的手段,一些不能为人知,不便公开的事都喜欢以此做借口。 先有姚尚书先被降级,从正二品降为正三品,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被调离了户部这个重要职位,改任太常寺卿,后又皇后凤体抱恙,凤印易主。 看来,姚家真的是江河日下了。 反观齐王,从礼部跳到了吏部,任右侍郎,吏部掌百官考核升迁,绝对的实权派,上升的势头都快赶上秦王了。 有些人这才记起来,齐王是前皇后所出啊,曾经是皇上最看好的皇子呀! 总之是各种猜测,各种揣摩分析,倒没有去注意有一个人还没有经过第一轮选秀,就被刷下了名单。 邱雨嘉在得知不能参选秀女后就病了,郁结于心,难以排遣。 这一次,进宫的决定是她自己下的,只有入宫,登上更高的位置,才有可能与朱媛媛抗衡,才有希望报这耻辱的仇恨。为此,她不惜跟皇后表忠心,愿意任皇后差遣,然而,就这么被无情的刷下来,甚至不给一个理由。 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她还拿什么去跟朱媛媛争? 真的是天要亡她吗? 邱夫人多方打听,可端妃那连话都递不进,康妍儿也躲着不见面。 据邱大人分析,肯定是与皇后抱恙养病一事有关,这就越发的让人惴惴不安了。 选秀开始在即,瑞福记的生意火爆异常,各家既然决定送女儿入宫,就盼着女儿能脱颖而出,博得圣宠,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若论衣装,京都城,除了瑞福记还有谁?砸锅卖铁也不足惜,决不能让自家闺女输在起跑线上。 朱媛媛接了一大笔专门设计的订单,价格不菲,但朱媛媛都给打了折,买个人情,碰到模样才情都不错的,干脆就白送了。谁知道这些人以后会不会显赫发达,这就叫长远投资,一身漂亮衣服,换一个交情,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朱媛媛也趁着这阵风,把春季服装展示会红红火火的搞起来。 小夫妻两,一个抓权,一个抓财,名利双收。 足足忙了一个多月,赚了个钵满盆满,朱媛媛才算是松一口气。 而李莞彤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有时候还扮作小丫头,跟朱媛媛一起去铺子里看看,觉得十分新鲜。 “嫂子,真想不回宫了,呆在外面多自在,多快活。”李莞彤就像放出笼的鸟儿,一旦见识了外面的海阔天空,哪里还能在寂寂深宫呆下去? “等你成亲了就好啦。”朱媛媛笑道,莞彤这个年纪,在现代,都还是青春少女一枚,在古代,早就是孩子她娘了,也是该婚配了。 “我才不嫁呢,除非有人对我,像五哥对嫂子那样,还得我自己喜欢,不然,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大眼瞪小眼的,有什么意思。”李莞彤撇嘴道。 “你是公主,贵不可言,谁敢看你不顺眼?能娶到你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还能不知好歹?”朱媛媛道。 当驸马可能没什么前途,但一辈子衣食无忧,体面是在的,而且,驸马本人做不了大官,但他家人可算是抱上了皇家的大粗腿,各种实惠没得说。 “若是因为怕我而温顺又有什么意思?”李莞彤不以为然,要像五哥那样,打心眼里疼爱才是她想要的。 朱媛媛无语,看来,她和李澈带了个坏榜样,小妮子心都不安分了,要求忒高。 “哎哎……嫂子,你看那两人是谁?我怎么看着像歆瑶和顾恒啊?”李莞彤正掀着车帘看车外的繁华景象,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朱媛媛凑过去,顺着莞彤指的方向,只见人群中一身青衣的顾恒手持摇铃,步态悠闲,他身后还跟了个青衣小帽的药童,只是她们对李歆瑶实在太熟悉了,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是他们两。”朱媛媛肯定道。 “好啊,死鸭子嘴犟,还不承认,结果这么快就夫唱妇随起来了,回头看我不揶揄死她。”李莞彤抓到了李歆瑶的小辫子,得意道。 朱媛媛也是哂笑不已,看来,这两人进展很快嘛! “嗯,回头是要好好审审她。”姑嫂两人同仇敌忾。 还没等朱媛媛找李歆瑶,李歆瑶自己却自投罗网,送上门来。 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沐浴在爱情中的幸福满满。 “媛媛姐,我想开个医馆,你说好不好?”李歆瑶今儿个是来找朱媛媛商议正事的。 “开医馆?你才学了几天医术啊?半吊子都算不上,还开医馆?”李莞彤揶揄道。 “谁说开医馆要自己坐堂的?我不能请人吗?”李歆瑶反驳道。 “开医馆这种事,要是自己没点本事,都请人的话,比较难做,医术好的坐堂大夫不太好请,而且容易跳槽。”朱媛媛倒是认真帮她参详,做生意不是简单的事,开起来就坐等收钱,亏本的买卖多了去了。 “怎么没有人坐堂?顾恒会来的,他不当值的时候就可以在医馆坐堂。”李歆瑶有这个坚实的后盾,她才不怕。 “哟,居然能说动顾恒加入,看来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啊!”李莞彤笑得讳莫如深。 “什么不一般?你们别瞎猜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对开医馆比较感兴趣,顾恒呢,早就想开医馆了,就是他家里不让。”李歆瑶心虚道,脸上浮起了可疑的红晕。 李莞彤一脸坏笑:“这么说来,你开医馆是为了帮顾恒完成心愿?” 李歆瑶脸更红了:“早知道你们要取笑我,我就不来找你们商量了,真是的。” “装什么装,昨天我和嫂子可是都看见了,夫唱妇随啊!羡煞旁人哟!”李莞彤早就想揭穿李歆瑶了。 “啊?你们看见了?看见什么了?”李歆瑶脸红的像煮熟了的大虾,目光闪烁,压根不敢跟李莞彤对视。 第390章 有一个要求 “还装,赶紧去照照镜子吧!你脸上都能点火了。”李莞彤揶揄道。 朱媛媛看逗弄的也差不多了,笑道:“好了,就放过她吧,没看她都在找地缝了吗?” 两人忍俊不禁,笑开了怀。 李歆瑶欲哭无泪,媛媛姐,你这叫放过?损起人来比莞彤还厉害。 朱媛媛好不容易止住笑,问道:“你真打算开药铺,你家里答应么?本钱呢?” 这话算是问道点子上了,李歆瑶道:“我爹娘肯定不答应啊,我们家从来就没有经商的,所以,我才来你,媛媛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呗!” 说到本钱,李莞彤也没办法,她虽然贵为公主,每个月宫里发的那点月例都不够花,还是五哥私下里补贴给她的,现在么,换做嫂子给她补贴了。 不过,另外一个问题,李莞彤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解决:“你要是早点嫁给顾恒,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李歆瑶撅了嘴瞪她:“说正经事呢,你又来打趣我。” “怎么是打趣你?我说的就是正经事啊,顾恒年纪不小了,你也该出嫁了,你们要不抓紧一点,到时候节外生枝,可别说我没警告你,我是满心满意为你们着想,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李莞彤故作生气的姿态。 “谁说我要嫁给他来着,我才不要嫁。”李歆瑶咕哝道。 倒不是她矫情,而是,她真的没想好,她与顾恒多半是被他们老是说啊说的,说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是的,可她真心没做好准备,分不清自己对顾恒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不像对杨晨那样,一见钟情,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意。 朱媛媛想了想,说道:“药店,我来帮你开,本钱,铺面,统统我来解决。” 李歆瑶大喜过望:“就知道媛媛姐最好了,不过,也不用你出全部,我还有点私房钱的,媛媛姐,你做大东家好了。” 要不然,她会不好意思的。 “你先听我说,我可以做大东家,但药铺的收入我一分不要,只有一个要求。”朱媛媛道。 李歆瑶好奇道:“什么要求?” 朱媛媛道:“我看京都都没有哪家药堂是义诊的,所以,你的药堂,每逢二五八,就开一次义诊,诊金全免,药价减半,另外,我还打算开一间乐善堂,专门收留孤寡老人和被遗弃的孩子,你们定期派大夫给他们检查身体,有病治病,药费全免,当然,这一部分药费,我出成本价补贴给你们。” 朱媛媛一直在想做点善事,一来她有钱,回馈百姓是应该的,二来,她也有点小心思,这世上没有什么名声比大善人更崇高,更受百信的信赖爱戴的,一旦人们觉得你是善人,那么不管你做什么,大家都会对你无限支持和包容。 不管是她还是李澈,都需要这份无形的保护罩。 今天歆瑶的提议,让她突然想到这个点子。 “嫂子,这可是个无底洞啊,孤老弱小,谁还没个三灾四难的,你可得想好了。”李莞彤是赞同嫂子做善事,但她有点担心齐王府会负担不起。五哥想要争夺储君之位,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李莞彤是不清楚她这个嫂子多有钱,如果知道,她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朱媛媛莞尔一笑:“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做这件事的人,歆瑶,你觉得怎么样?如果可以,那我马上着手安排。” 交给歆瑶和顾恒,她很放心。 李歆瑶面有难色:“我现在也不好答复,还得问问顾恒的意思,呃……我的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开乐善堂,义诊都很好,如果我自己有能力,我也想做,现在的问题是,顾恒还在太医院任职,比较忙,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这倒也是,那你先问问顾恒,尽快给我答复,不然,我手里的钱做了别的用处,到时候想要也没了。”朱媛媛笑道。 不过,她相信顾恒是不会拒绝的,顾恒有空闲的时候都会走街串巷去当铃医,帮人免费看病,再说这件事,对李澈也有好处。 开药铺的事告一段落,朱媛媛问起杨朵朵来:“朵朵呢?好几天没见她了,她在忙什么?” “还不是在研究你说的那个葫芦丝,都快疯魔了,天天拿个葫芦吹啊吹的,难听死了。”李歆瑶道。 “啊?”朱媛媛错愕,难怪上次朵朵来问她葫芦丝长什么样,她又没仔细研究过葫芦丝,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就随便画了个样,说了个大概,谁知朵朵还较上劲了。 其实,她已经托人去南楚寻找了。 “葫芦丝?是不是下面是葫芦,上面一根管子的?”李莞彤突然问道。 “你知道?”朱媛媛讶异。 “我似乎在宫中乐器房见到过。”李莞彤回忆道。 “是吗,乐器房是谁管的?还能不能找到?”朱媛媛眼睛都亮起来了,五月份是皇上寿辰,六月是太后寿辰,她一直在头疼送什么礼物好,李澈这个懒人,把这些麻烦事都交给她了,还一副我很相信你的神态。如果能提前找到葫芦丝,那她就可以献一曲孔雀舞了,还有什么礼物,比百羽衣重现光彩更让太后欣慰的呢? 李莞彤沉吟着:“乐器房是姜姑姑掌管的,这个不打紧,让淑妃娘娘传个话就行,问题是,我也是好几年前在乐器房见过,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记得前面乐器房有过一次大整修,很多坏掉的乐器,没用的乐器都被清理出去了。” “那正好,明日我要进宫给太后和淑妃娘娘请安,到时候请淑妃娘娘帮个忙找一找,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没办法。”朱媛媛道。 不管怎样既然莞彤见过,她就是把乐器房翻个底朝天也要找上一找。 李歆瑶见朱媛媛对葫芦丝这般上心,终于明白朵朵为什么对葫芦丝这般执着,媛媛姐应该是为了那件百羽衣吧! 想起来有些汗颜,还是朵朵比较懂媛媛姐的心思。“还装,赶紧去照照镜子吧!你脸上都能点火了。”李莞彤揶揄道。 朱媛媛看逗弄的也差不多了,笑道:“好了,就放过她吧,没看她都在找地缝了吗?” 两人忍俊不禁,笑开了怀。 李歆瑶欲哭无泪,媛媛姐,你这叫放过?损起人来比莞彤还厉害。 朱媛媛好不容易止住笑,问道:“你真打算开药铺,你家里答应么?本钱呢?” 这话算是问道点子上了,李歆瑶道:“我爹娘肯定不答应啊,我们家从来就没有经商的,所以,我才来你,媛媛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呗!” 说到本钱,李莞彤也没办法,她虽然贵为公主,每个月宫里发的那点月例都不够花,还是五哥私下里补贴给她的,现在么,换做嫂子给她补贴了。 不过,另外一个问题,李莞彤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解决:“你要是早点嫁给顾恒,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李歆瑶撅了嘴瞪她:“说正经事呢,你又来打趣我。” “怎么是打趣你?我说的就是正经事啊,顾恒年纪不小了,你也该出嫁了,你们要不抓紧一点,到时候节外生枝,可别说我没警告你,我是满心满意为你们着想,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李莞彤故作生气的姿态。 “谁说我要嫁给他来着,我才不要嫁。”李歆瑶咕哝道。 倒不是她矫情,而是,她真的没想好,她与顾恒多半是被他们老是说啊说的,说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是的,可她真心没做好准备,分不清自己对顾恒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不像对杨晨那样,一见钟情,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意。 朱媛媛想了想,说道:“药店,我来帮你开,本钱,铺面,统统我来解决。” 李歆瑶大喜过望:“就知道媛媛姐最好了,不过,也不用你出全部,我还有点私房钱的,媛媛姐,你做大东家好了。” 要不然,她会不好意思的。 “你先听我说,我可以做大东家,但药铺的收入我一分不要,只有一个要求。”朱媛媛道。 李歆瑶好奇道:“什么要求?” 朱媛媛道:“我看京都都没有哪家药堂是义诊的,所以,你的药堂,每逢二五八,就开一次义诊,诊金全免,药价减半,另外,我还打算开一间乐善堂,专门收留孤寡老人和被遗弃的孩子,你们定期派大夫给他们检查身体,有病治病,药费全免,当然,这一部分药费,我出成本价补贴给你们。” 朱媛媛一直在想做点善事,一来她有钱,回馈百姓是应该的,二来,她也有点小心思,这世上没有什么名声比大善人更崇高,更受百信的信赖爱戴的,一旦人们觉得你是善人,那么不管你做什么,大家都会对你无限支持和包容。 不管是她还是李澈,都需要这份无形的保护罩。 今天歆瑶的提议,让她突然想到这个点子。 “嫂子,这可是个无底洞啊,孤老弱小,谁还没个三灾四难的,你可得想好了。”李莞彤是赞同嫂子做善事,但她有点担心齐王府会负担不起。五哥想要争夺储君之位,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李莞彤是不清楚她这个嫂子多有钱,如果知道,她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朱媛媛莞尔一笑:“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做这件事的人,歆瑶,你觉得怎么样?如果可以,那我马上着手安排。” 交给歆瑶和顾恒,她很放心。 李歆瑶面有难色:“我现在也不好答复,还得问问顾恒的意思,呃……我的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开乐善堂,义诊都很好,如果我自己有能力,我也想做,现在的问题是,顾恒还在太医院任职,比较忙,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这倒也是,那你先问问顾恒,尽快给我答复,不然,我手里的钱做了别的用处,到时候想要也没了。”朱媛媛笑道。 不过,她相信顾恒是不会拒绝的,顾恒有空闲的时候都会走街串巷去当铃医,帮人免费看病,再说这件事,对李澈也有好处。 开药铺的事告一段落,朱媛媛问起杨朵朵来:“朵朵呢?好几天没见她了,她在忙什么?” “还不是在研究你说的那个葫芦丝,都快疯魔了,天天拿个葫芦吹啊吹的,难听死了。”李歆瑶道。 “啊?”朱媛媛错愕,难怪上次朵朵来问她葫芦丝长什么样,她又没仔细研究过葫芦丝,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就随便画了个样,说了个大概,谁知朵朵还较上劲了。 其实,她已经托人去南楚寻找了。 “葫芦丝?是不是下面是葫芦,上面一根管子的?”李莞彤突然问道。 “你知道?”朱媛媛讶异。 “我似乎在宫中乐器房见到过。”李莞彤回忆道。 “是吗,乐器房是谁管的?还能不能找到?”朱媛媛眼睛都亮起来了,五月份是皇上寿辰,六月是太后寿辰,她一直在头疼送什么礼物好,李澈这个懒人,把这些麻烦事都交给她了,还一副我很相信你的神态。如果能提前找到葫芦丝,那她就可以献一曲孔雀舞了,还有什么礼物,比百羽衣重现光彩更让太后欣慰的呢? 李莞彤沉吟着:“乐器房是姜姑姑掌管的,这个不打紧,让淑妃娘娘传个话就行,问题是,我也是好几年前在乐器房见过,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记得前面乐器房有过一次大整修,很多坏掉的乐器,没用的乐器都被清理出去了。” “那正好,明日我要进宫给太后和淑妃娘娘请安,到时候请淑妃娘娘帮个忙找一找,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没办法。”朱媛媛道。 不管怎样既然莞彤见过,她就是把乐器房翻个底朝天也要找上一找。 李歆瑶见朱媛媛对葫芦丝这般上心,终于明白朵朵为什么对葫芦丝这般执着,媛媛姐应该是为了那件百羽衣吧! 想起来有些汗颜,还是朵朵比较懂媛媛姐的心思。 第391章 金口玉言 第二天一早,杨朵朵就来到齐王府,知道朱媛媛要进宫找葫芦丝,她也想去。 这点小事,淑妃一句话,姜姑姑就开启乐器房,还派了几个人帮朱媛媛一块儿找。 不过姜姑姑有言在先,她掌管乐器房有四年了,就没见过葫芦丝,上次大清理,似乎也没什么印象。说辞跟李莞彤的差不多。 几个人翻箱倒柜的,差不多是把整个乐器房都清理了一遍。 没有还是没有,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朱媛媛还是难掩失望。 “会不会在杂物间?我记得有些不用的乐器,堆放到杂物间去了。”有位乐师说道。 “找。”朱媛媛一声令下,大家直奔杂物间。 杂物间似乎很久没有人来整理过,里面都是灰,呛的人鼻子发痒。 “侧妃,您就别进去了,奴婢去找。”蓝香儿怕侧妃给呛着了,弄脏了衣裳。 “那你仔细点。”朱媛媛待会儿还得去淑妃那儿,是不能脏兮兮的,很失礼,只好叮嘱蓝香儿。 又翻找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只见蓝香儿抱着个匣子跑出来,灰头土脸的,但很兴奋:“侧妃您看,是不是这个。” 朱媛媛也不顾得匣子上都是灰,打开来看,不由的大喜:“就是这个,葫芦丝。” 杨朵朵凑过来一看,抱怨道:“姐,这跟你画的不太一样啊!” 朱媛媛汗颜,好像是有那么点出入。 “我说了大概是这样子,你看,总体结构还是差不多的。”朱媛媛讪讪道。 杨朵朵给了她一个白眼,鄙视不解释。 “这个就交给你了,试试看能不能用,要是坏了,找人修修。”朱媛媛不管了,把葫芦丝往朵朵手上一塞。 杨朵朵郁闷道:“坏了找谁修啊!” “那我就不管了,乐器你比较懂,我是一窍不通。”朱媛媛当起了甩手掌柜。 好在姜姑姑接话了:“若是不好用,宫里倒是有修乐器的师傅,手艺过得去。” 找到了葫芦丝,朱媛媛心满意足,一行人前往宸华宫。 没想到皇上也在。 朱媛媛和杨朵朵上前行礼。 “免礼,听说你们去乐器房找什么葫芦丝?朕倒是好多年没听过葫芦丝吹奏的乐曲了,上次听,应该是朕六岁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像葫芦的东西吹出来的曲子柔柔的,婉转好听。”皇上微然道。 “父皇的记性真好,这么久远的事儿还记得。”朱媛媛马屁道。 皇上哈哈笑道:“是因为难得听到,所以便记得了,朕还记得,那乐师是个夷人。” “希望能有机会再让父皇听到葫芦丝吹奏的曲子。”朱媛媛莞尔道。 “哦?你想学这个?”皇上好奇。 “臣妾哪有这个本事,全靠朵朵了,她对乐器精通的很。”朱媛媛道。 皇上这才留意到站在朱媛媛身边的杨朵朵,不由暗赞,好俊俏的一位姑娘。 皇上捋着胡子,若有所思道:“杨朵朵,可是靖南侯的义女?” 杨朵朵见到皇上有点拘谨,小小声地回道:“正是。” “皇上,您还记得元宵灯会上,朱侧妃的舞蹈么?”淑妃笑问道。 皇上道:“当然记得,惊鸿一舞,惊艳呐!” “那曲子就是朵朵姑娘演奏的,吹箫,抚琴都是她。”淑妃道。 皇上讶然,看朵朵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那曲子极好,朕还以为是宫里的乐师演奏的,没想到是你。” 杨朵朵谦逊道:“民女学艺不精,让皇上见笑了。” 朵朵虽然是靖南侯府的义女,但没有封号,不像李歆瑶,是有郡主封号的,所以自称民女。 皇上笑道:“你若是能吹奏葫芦丝,让朕重温儿时记忆,就算大功一件,到时候朕就封你个县主。” 朱媛媛大喜,朵朵要是有了县主的身份,就等于她这个靖南侯义女的身份得到了皇上的认可,意义大不同,对朵朵来说,绝对是大大的好事儿。 “父皇,这可是您金口玉言。”朱媛媛顺杆子爬,要把这事儿给敲定,她相信朵朵的本事,肯定能搞定葫芦丝。 皇上开怀大笑:“朕何时说话不算话来着?淑妃,你做个见证。” 淑妃温婉而笑:“臣妾帮皇上记着。” 杨朵朵屈膝一礼:“民女先谢过皇上恩典,民女一定尽力。” “起来起来,这儿没外人,不用多礼。”皇上和颜悦色道。 “对了,过几天,朕要去西山狩猎,澈儿也同去,媛媛,你可会骑射?”皇上问道。 骑射什么的,她当然会,而且箭术还不错。朱媛媛谦虚道:“会一点。” “那好,到时候,你一同去,淑妃,这下你可不会再说没伴了吧?”皇上道。 淑妃笑道:“有朱侧妃同去,臣妾求之不得。” 朱媛媛也很高兴,皇家狩猎,听起来很有趣啊! 两人又陪着皇上淑妃说了会儿子话,就不打扰了,去给太后请了安,方才出宫去。 朵朵道:“没想到皇上这么平易近人,我还以为皇上都是很威严的,应该是这个样子。” 朵朵拉长一张脸,瞪着眼睛。 朱媛媛忍俊不禁,笑道:“有谁是一天到晚这样的?皇上虽说是九五之尊,但也有常人的喜怒哀乐,只要摸到皇上的脾气,顺着他,相处起来就容易些。” “皇上的脾气不太好摸吧,不都说伴君如伴虎吗?”杨朵朵道。 “那是当然,皇上手握生杀大权,一言死,一言生,全在他一念之间,所以,千万不要以为皇上是平易近人的,时时刻刻都得小心谨慎。”朱媛媛道。 “那也太累了,说句话还得脑子里过好几遍,斟酌再斟酌。”杨朵朵感慨着,真心觉得做皇上的女人太不容易。 “反正你又不是经常见皇上,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这葫芦丝,你尽快搞定,到时候,咱们联手,再给皇上一个惊喜,你的县主之位就稳稳当当了。”朱媛媛道。 杨朵朵却是谨慎道:“媛媛姐,这事儿,能先别告诉义父义母吗?我怕万一我搞砸了……” 朱媛媛笑道:“不说可以,但绝对不许砸了,我还指望着你呢!”  第二天一早,杨朵朵就来到齐王府,知道朱媛媛要进宫找葫芦丝,她也想去。 这点小事,淑妃一句话,姜姑姑就开启乐器房,还派了几个人帮朱媛媛一块儿找。 不过姜姑姑有言在先,她掌管乐器房有四年了,就没见过葫芦丝,上次大清理,似乎也没什么印象。说辞跟李莞彤的差不多。 几个人翻箱倒柜的,差不多是把整个乐器房都清理了一遍。 没有还是没有,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朱媛媛还是难掩失望。 “会不会在杂物间?我记得有些不用的乐器,堆放到杂物间去了。”有位乐师说道。 “找。”朱媛媛一声令下,大家直奔杂物间。 杂物间似乎很久没有人来整理过,里面都是灰,呛的人鼻子发痒。 “侧妃,您就别进去了,奴婢去找。”蓝香儿怕侧妃给呛着了,弄脏了衣裳。 “那你仔细点。”朱媛媛待会儿还得去淑妃那儿,是不能脏兮兮的,很失礼,只好叮嘱蓝香儿。 又翻找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只见蓝香儿抱着个匣子跑出来,灰头土脸的,但很兴奋:“侧妃您看,是不是这个。” 朱媛媛也不顾得匣子上都是灰,打开来看,不由的大喜:“就是这个,葫芦丝。” 杨朵朵凑过来一看,抱怨道:“姐,这跟你画的不太一样啊!” 朱媛媛汗颜,好像是有那么点出入。 “我说了大概是这样子,你看,总体结构还是差不多的。”朱媛媛讪讪道。 杨朵朵给了她一个白眼,鄙视不解释。 “这个就交给你了,试试看能不能用,要是坏了,找人修修。”朱媛媛不管了,把葫芦丝往朵朵手上一塞。 杨朵朵郁闷道:“坏了找谁修啊!” “那我就不管了,乐器你比较懂,我是一窍不通。”朱媛媛当起了甩手掌柜。 好在姜姑姑接话了:“若是不好用,宫里倒是有修乐器的师傅,手艺过得去。” 找到了葫芦丝,朱媛媛心满意足,一行人前往宸华宫。 没想到皇上也在。 朱媛媛和杨朵朵上前行礼。 “免礼,听说你们去乐器房找什么葫芦丝?朕倒是好多年没听过葫芦丝吹奏的乐曲了,上次听,应该是朕六岁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像葫芦的东西吹出来的曲子柔柔的,婉转好听。”皇上微然道。 “父皇的记性真好,这么久远的事儿还记得。”朱媛媛马屁道。 皇上哈哈笑道:“是因为难得听到,所以便记得了,朕还记得,那乐师是个夷人。” “希望能有机会再让父皇听到葫芦丝吹奏的曲子。”朱媛媛莞尔道。 “哦?你想学这个?”皇上好奇。 “臣妾哪有这个本事,全靠朵朵了,她对乐器精通的很。”朱媛媛道。 皇上这才留意到站在朱媛媛身边的杨朵朵,不由暗赞,好俊俏的一位姑娘。 皇上捋着胡子,若有所思道:“杨朵朵,可是靖南侯的义女?” 杨朵朵见到皇上有点拘谨,小小声地回道:“正是。” “皇上,您还记得元宵灯会上,朱侧妃的舞蹈么?”淑妃笑问道。 皇上道:“当然记得,惊鸿一舞,惊艳呐!” “那曲子就是朵朵姑娘演奏的,吹箫,抚琴都是她。”淑妃道。 皇上讶然,看朵朵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那曲子极好,朕还以为是宫里的乐师演奏的,没想到是你。” 杨朵朵谦逊道:“民女学艺不精,让皇上见笑了。” 朵朵虽然是靖南侯府的义女,但没有封号,不像李歆瑶,是有郡主封号的,所以自称民女。 皇上笑道:“你若是能吹奏葫芦丝,让朕重温儿时记忆,就算大功一件,到时候朕就封你个县主。” 朱媛媛大喜,朵朵要是有了县主的身份,就等于她这个靖南侯义女的身份得到了皇上的认可,意义大不同,对朵朵来说,绝对是大大的好事儿。 “父皇,这可是您金口玉言。”朱媛媛顺杆子爬,要把这事儿给敲定,她相信朵朵的本事,肯定能搞定葫芦丝。 皇上开怀大笑:“朕何时说话不算话来着?淑妃,你做个见证。” 淑妃温婉而笑:“臣妾帮皇上记着。” 杨朵朵屈膝一礼:“民女先谢过皇上恩典,民女一定尽力。” “起来起来,这儿没外人,不用多礼。”皇上和颜悦色道。 “对了,过几天,朕要去西山狩猎,澈儿也同去,媛媛,你可会骑射?”皇上问道。 骑射什么的,她当然会,而且箭术还不错。朱媛媛谦虚道:“会一点。” “那好,到时候,你一同去,淑妃,这下你可不会再说没伴了吧?”皇上道。 淑妃笑道:“有朱侧妃同去,臣妾求之不得。” 朱媛媛也很高兴,皇家狩猎,听起来很有趣啊! 两人又陪着皇上淑妃说了会儿子话,就不打扰了,去给太后请了安,方才出宫去。 朵朵道:“没想到皇上这么平易近人,我还以为皇上都是很威严的,应该是这个样子。” 朵朵拉长一张脸,瞪着眼睛。 朱媛媛忍俊不禁,笑道:“有谁是一天到晚这样的?皇上虽说是九五之尊,但也有常人的喜怒哀乐,只要摸到皇上的脾气,顺着他,相处起来就容易些。” “皇上的脾气不太好摸吧,不都说伴君如伴虎吗?”杨朵朵道。 “那是当然,皇上手握生杀大权,一言死,一言生,全在他一念之间,所以,千万不要以为皇上是平易近人的,时时刻刻都得小心谨慎。”朱媛媛道。 “那也太累了,说句话还得脑子里过好几遍,斟酌再斟酌。”杨朵朵感慨着,真心觉得做皇上的女人太不容易。 “反正你又不是经常见皇上,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这葫芦丝,你尽快搞定,到时候,咱们联手,再给皇上一个惊喜,你的县主之位就稳稳当当了。”朱媛媛道。 杨朵朵却是谨慎道:“媛媛姐,这事儿,能先别告诉义父义母吗?我怕万一我搞砸了……” 朱媛媛笑道:“不说可以,但绝对不许砸了,我还指望着你呢!” 第392章 你办事我放心 李澈下值回来,就跟朱媛媛说了要陪父皇去西山狩猎的事。 “这一去得好几天,咱们又得好几天见不着面了,我真不想去。”李澈怏怏道,往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陪父皇去狩猎,反正又不能好好表现,今年情况有所改变,不用顾忌那么多了,但是要和媛媛分开,他更不想去了。 朱媛媛笑道:“那若是我也去呢!” 李澈有点为难:“以往都没有王妃跟去的,后妃里,也就淑妃懂点骑射,父皇会带上她,不过,如果你想去,我去跟父皇说说。” “不用说了,今儿个我进宫,在淑妃那儿见到父皇了,还是父皇自己说的,让我跟着一块儿去西山狩猎。” “真的?那太好了,有你一起去,咱们就当去休个假,我跟你说,西山那边的温泉特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泡温泉。”李澈顿时来了兴致。 朱媛媛啐道:“谁要跟你一起泡温泉。” 这小子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你不跟我一起泡,想跟谁一起泡?”李澈打趣道。 朱媛媛抿嘴笑道:“你跟父皇一起呗,我跟淑妃一起。” “拉倒吧,你这么安排,我没意见,父皇和淑妃可要有意见了。”李澈失笑,这不是棒打鸳鸯吗?会被唾弃的。 朱媛媛愕然,难道皇上也有那癖好? 小惜进来回话,说可以开饭了。 饭菜上来,李澈吃了两口,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儿个碰到顾恒,顾恒那家伙说,你说的事,他十分赞成,就按你说的办,我问他是什么事儿,这家伙居然还给我摆起谱来,让我回来问你。这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大计?” 朱媛媛笑道:“哪有什么大计,昨儿个歆瑶来跟我商量,说想开个药堂,由顾恒坐堂。” “两人不是打死都不承认的吗?居然一起开药堂?真是不打自招。”李澈悻悻道。 “两人是死鸭子嘴犟,要不是我和莞彤亲眼看到歆瑶跟在顾恒身后走街串巷当铃医,她还不肯说实话。放心吧,这药堂一开起来,两人算是栓在一块儿了,不管怎样我都得帮这个忙,你说呢?”朱媛媛道。 李澈猛点头:“必须的,想到我的女人被一个女人惦记着,还是那种惦记,我心里就瘆的慌,赶紧把他们两送做堆才好。” 朱媛媛笑嗔道:“什么那种惦记,人家惦记的是杨晨好吧!” “杨晨不就是你吗?还不是一样。”李澈道。 呃……朱媛媛说不过他,懒得跟他争,道:“开药堂没问题,我说了,本钱全我出,药堂的收入归他们,但是逢二五八药堂必须开义诊,还有,我想办个乐善堂,收留孤寡,到时候,也需要他们药堂出点力,你觉得怎么样?” 李澈沉吟道:“做善事啊,挺好的,反正财政大权在你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意见。” 媛媛做任何事都不会叫他失望,有些事,比他想得远看的清,自从有了这个贤内助,李澈是越来越懒得动脑子了。 “谢谢你的信任啊。”朱媛媛阴阳怪气道,每次问他事儿,他都说没意见,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样子。 李澈嘿嘿笑道:“我不信任你信任谁?谁有你这么替我着想,谁有你办事这么妥帖?没有了。”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马屁拍的越来越溜,朱媛媛鄙夷道:“少拍马屁,我可告诉你,这乐善堂不是开一日两日,是要一直办下去的,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不过,咱们也不是负担不起,哪怕你不是王爷,这事儿我也想做,既然你是王爷,我再做这件事,对你好处也不小,比起拿钱去收买那些墙头草的心,还不如收点民心。” 李澈一本正经道:“我就说嘛,你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朱媛媛真想一筷子敲过去,什么叫亏本生意?会不会说话?就不能夸夸老娘深谋远虑? 呃……好像这个词阴谋味儿很重,算了,还是吃饭。 朱媛媛办事也是雷厉风行,得到了顾恒的答复,立马开始着手开药堂和办乐善堂。 选址,租铺面,装修,至于进货和请大夫就让顾恒自己去操心了,他有这方面的渠道。 然后就是对顾恒各种严刑逼供,各种催,催他赶紧向靖南侯家提亲。 “你自己好好想想,除了歆瑶,你还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李澈道。 顾恒认真的想了想,心说,好像没有了。 “歆瑶性格活泼开朗,又与你志同道合,又是门当户对,你还在犹豫什么?”朱媛媛说。 顾恒心说,什么活泼开朗,一天到晚叽叽喳喳,老子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可是听说荣夫人托媒人给歆瑶说亲了,你再不赶紧行动就晚了。”朱媛媛下狠招。 “真的?”顾恒心里咯噔一下。 “当然是真的,我前日去见荣夫人,她还要我帮着参详参详,什么辅国将军的公子,詹师傅虞大人的公子,还有凤台阁大学士江大人的公子江辛,我跟你说,这几位条件都不比你差,靖南侯也觉得很满意,说不定,很快就要定下来了,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吃。”朱媛媛倒不是吓唬他,荣夫人是真的很认真在考虑歆瑶的婚事了。 “我说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赶紧把她娶回家,然后一起开药铺,夫唱妇随,多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李澈郁闷道,顾恒这厮也不是黏糊糊的性子,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这么婆婆妈妈呢? “你若是不想娶她,回头我就告诉她,你恋着个缥缈无影的女人,好让她死了这份心,咱不能耽误别人不是?”李澈也下了记狠招。 顾恒急道:“喂喂,你这是朋友所为吗?可千万不敢告诉她的。” “这么说,你还是对她有意思咯?不然她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朱媛媛将道。 在两人强大的攻势下,顾恒投降了:“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她的。” “那就赶紧去提亲。”两人异口同声,默契十足地说。  李澈下值回来,就跟朱媛媛说了要陪父皇去西山狩猎的事。 “这一去得好几天,咱们又得好几天见不着面了,我真不想去。”李澈怏怏道,往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陪父皇去狩猎,反正又不能好好表现,今年情况有所改变,不用顾忌那么多了,但是要和媛媛分开,他更不想去了。 朱媛媛笑道:“那若是我也去呢!” 李澈有点为难:“以往都没有王妃跟去的,后妃里,也就淑妃懂点骑射,父皇会带上她,不过,如果你想去,我去跟父皇说说。” “不用说了,今儿个我进宫,在淑妃那儿见到父皇了,还是父皇自己说的,让我跟着一块儿去西山狩猎。” “真的?那太好了,有你一起去,咱们就当去休个假,我跟你说,西山那边的温泉特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泡温泉。”李澈顿时来了兴致。 朱媛媛啐道:“谁要跟你一起泡温泉。” 这小子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你不跟我一起泡,想跟谁一起泡?”李澈打趣道。 朱媛媛抿嘴笑道:“你跟父皇一起呗,我跟淑妃一起。” “拉倒吧,你这么安排,我没意见,父皇和淑妃可要有意见了。”李澈失笑,这不是棒打鸳鸯吗?会被唾弃的。 朱媛媛愕然,难道皇上也有那癖好? 小惜进来回话,说可以开饭了。 饭菜上来,李澈吃了两口,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儿个碰到顾恒,顾恒那家伙说,你说的事,他十分赞成,就按你说的办,我问他是什么事儿,这家伙居然还给我摆起谱来,让我回来问你。这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大计?” 朱媛媛笑道:“哪有什么大计,昨儿个歆瑶来跟我商量,说想开个药堂,由顾恒坐堂。” “两人不是打死都不承认的吗?居然一起开药堂?真是不打自招。”李澈悻悻道。 “两人是死鸭子嘴犟,要不是我和莞彤亲眼看到歆瑶跟在顾恒身后走街串巷当铃医,她还不肯说实话。放心吧,这药堂一开起来,两人算是栓在一块儿了,不管怎样我都得帮这个忙,你说呢?”朱媛媛道。 李澈猛点头:“必须的,想到我的女人被一个女人惦记着,还是那种惦记,我心里就瘆的慌,赶紧把他们两送做堆才好。” 朱媛媛笑嗔道:“什么那种惦记,人家惦记的是杨晨好吧!” “杨晨不就是你吗?还不是一样。”李澈道。 呃……朱媛媛说不过他,懒得跟他争,道:“开药堂没问题,我说了,本钱全我出,药堂的收入归他们,但是逢二五八药堂必须开义诊,还有,我想办个乐善堂,收留孤寡,到时候,也需要他们药堂出点力,你觉得怎么样?” 李澈沉吟道:“做善事啊,挺好的,反正财政大权在你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意见。” 媛媛做任何事都不会叫他失望,有些事,比他想得远看的清,自从有了这个贤内助,李澈是越来越懒得动脑子了。 “谢谢你的信任啊。”朱媛媛阴阳怪气道,每次问他事儿,他都说没意见,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样子。 李澈嘿嘿笑道:“我不信任你信任谁?谁有你这么替我着想,谁有你办事这么妥帖?没有了。”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马屁拍的越来越溜,朱媛媛鄙夷道:“少拍马屁,我可告诉你,这乐善堂不是开一日两日,是要一直办下去的,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不过,咱们也不是负担不起,哪怕你不是王爷,这事儿我也想做,既然你是王爷,我再做这件事,对你好处也不小,比起拿钱去收买那些墙头草的心,还不如收点民心。” 李澈一本正经道:“我就说嘛,你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朱媛媛真想一筷子敲过去,什么叫亏本生意?会不会说话?就不能夸夸老娘深谋远虑? 呃……好像这个词阴谋味儿很重,算了,还是吃饭。 朱媛媛办事也是雷厉风行,得到了顾恒的答复,立马开始着手开药堂和办乐善堂。 选址,租铺面,装修,至于进货和请大夫就让顾恒自己去操心了,他有这方面的渠道。 然后就是对顾恒各种严刑逼供,各种催,催他赶紧向靖南侯家提亲。 “你自己好好想想,除了歆瑶,你还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李澈道。 顾恒认真的想了想,心说,好像没有了。 “歆瑶性格活泼开朗,又与你志同道合,又是门当户对,你还在犹豫什么?”朱媛媛说。 顾恒心说,什么活泼开朗,一天到晚叽叽喳喳,老子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可是听说荣夫人托媒人给歆瑶说亲了,你再不赶紧行动就晚了。”朱媛媛下狠招。 “真的?”顾恒心里咯噔一下。 “当然是真的,我前日去见荣夫人,她还要我帮着参详参详,什么辅国将军的公子,詹师傅虞大人的公子,还有凤台阁大学士江大人的公子江辛,我跟你说,这几位条件都不比你差,靖南侯也觉得很满意,说不定,很快就要定下来了,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吃。”朱媛媛倒不是吓唬他,荣夫人是真的很认真在考虑歆瑶的婚事了。 “我说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赶紧把她娶回家,然后一起开药铺,夫唱妇随,多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李澈郁闷道,顾恒这厮也不是黏糊糊的性子,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这么婆婆妈妈呢? “你若是不想娶她,回头我就告诉她,你恋着个缥缈无影的女人,好让她死了这份心,咱不能耽误别人不是?”李澈也下了记狠招。 顾恒急道:“喂喂,你这是朋友所为吗?可千万不敢告诉她的。” “这么说,你还是对她有意思咯?不然她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朱媛媛将道。 在两人强大的攻势下,顾恒投降了:“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她的。” “那就赶紧去提亲。”两人异口同声,默契十足地说。 第393章 上门提亲 顾恒屁滚尿流的回家去宣布这件惊天大事了。 对于顾家而言,这个死活不肯成亲的家伙,主动提出要娶妻了,绝对是震惊全家的大事。 而且对象是靖南侯的小郡主。 这可把顾夫人乐的合不上嘴了,自己儿子眼光还是不错的嘛,靖南侯的小郡主,她是见过的,小模样怪水灵的,嘴甜又有礼貌,心里是一百个满意,一口答应下来,明儿个立马上门提亲。 其实,只要顾恒肯成亲,就算门户不那么登对,他们也不计较了。 顾恒又屁颠屁颠跑回齐王府递信,说自己老娘明天要去提亲了,问朱媛媛能不能明天也过去,说和说和。 这是朱媛媛和李澈极力想要促成的事,自然责无旁贷。 第二天,朱媛媛什么事儿都不做了,就在靖南侯府蹲着,等顾夫人。 李歆瑶知道今儿个顾家要来提亲,紧张的坐立不安。 杨朵朵笑道:“你到底在紧张什么?是怕母亲不答应吗?还是说,你不想嫁给顾恒?” 李歆瑶心说,我的复杂心情你如何能理解? 也不是不想,只是心里有些茫然,觉得太快了,她还没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人家就来求亲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太突然了。”李歆瑶道。 杨朵朵说道:“还突然?他要是再不来提亲,要不是父亲中意辅国将军的公子,母亲中意江大学士的公子,两人争论不下,你就得嫁给别人了,难道你想嫁给他们?” “才不要。”李歆瑶撇嘴道。 “那不就得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相信我,你和顾恒一定会相处的很好的。”杨朵朵有些羡慕歆瑶,还能嫁一个与自己情投意合的人,她的未来还不知在哪里。 她不求什么高门子弟,不求能像媛媛姐和王爷那样恩爱,只要能过得去,能相互体贴就好了。 “小姐,顾夫人来了。”翠烟跑进来报信。 “真来了?”李歆瑶更慌了,万一母亲不答应呢?毕竟顾恒现在只是太医院的太医,前途什么的,跟辅国将军的公子,江大学士的公子不好比。 “翠烟,你赶紧去听着点,有什么进展速来禀报。”杨朵朵吩咐道。 翠烟应声,又跑了出去。 杨朵朵安慰道:“你别着急,有媛媛姐在呢,母亲一向比较听媛媛的主意。” 在义母心里,她和歆瑶都还是孩子,只有媛媛姐才是大人。也是,媛媛姐考虑问题比她们两都要成熟,周到。 花厅里,荣夫人和顾夫人还有朱媛媛坐着喝茶。 荣夫人和顾夫人本来就相熟,还比较谈得来,得知顾夫人是来提亲的,荣夫人有点儿意外。 怎么也没想到顾家会看上歆瑶,不是贬低自己的女儿,而是顾家世代书香,她以为顾家挑媳妇,肯定是要挑书香门第的,顾家现在的两位媳妇都是如此。她李家可是武学之家呀! “我家那个小子,跟他说了多少姑娘,都不中意,死活不肯成亲,一说他就急,就能给你跑个无影无踪,谁知昨儿个回来说,他要娶你家歆瑶,把我们给欢喜的,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歆瑶我是中意的很呐!我也没有女儿,她要是嫁过来,我可就多了一个女儿了。”顾夫人眉开眼笑道。 荣夫人一听这话,就觉出了里头的文章,这阵子,因为九公主住在齐王府,顾恒又是专门负责九公主病体的太医,歆瑶也是成天的往齐王府跑,难道两人已经有了情愫?还是说,只是顾恒自己的意思? 荣夫人看向朱媛媛,她是齐王府的女主人,顾恒和歆瑶的事儿,她肯定知道。 朱媛媛笑道:“我看他们平时挺谈得来的,歆瑶还跟顾恒学医术来着。” 挺谈得来,那就是说,歆瑶对顾恒也有意思?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荣夫人因为自己的经历,还是希望能最大限度的尊重女儿的意思。 荣夫人微然道:“顾恒这孩子,成熟稳重,我也挺喜欢的,不过,最终还是要问问侯爷的意思。” 荣夫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是喜欢的,但侯爷是一家之主。 顾夫人理解道:“那是当然,儿女的终身大事,肯定是要与侯爷商议的。” 说着示意下人拿出顾恒的庚帖,笑眯眯地说:“我就先把恒儿的生辰八字留下,荣夫人,希望能尽快有好消息。” 荣夫人收了庚帖:“我与侯爷商议过,会尽快回复的,我也希望咱们两家能结亲,咱们的交情若是再成为儿女亲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不是嘛,所以,我一听说是歆瑶,我就一百个满意,我家老爷也说好。”顾夫人道。 虽然,事儿还没定下,但两位母亲谈的很愉快。 送走了顾夫人,荣夫人问朱媛媛:“你可知道歆瑶的心思?” 朱媛媛笑了笑,坦白道:“若是不知,我今儿个就不会干巴巴的坐在这儿等顾夫人了。” 荣夫人恍然点头,难怪了,朱媛媛向来都是来去匆匆,忙这忙那的,今儿个在这磨叽了这么久,原来就是来为这桩婚事保驾护航的。 “那你觉得顾恒这人如何?”虽然知道朱媛媛肯定是说顾恒的好话,但荣氏还是想听听朱媛媛的看法。 朱媛媛道:“顾恒跟王爷相交多年,王爷是最了解顾恒的了,我也认识顾恒三年了,他这个人,正直,善良,很重情义,一旦他喜欢上的人,必定会钟爱一生。” 这是每个母亲最想听到的话,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一个可心可意,知疼知热的丈夫,而朱媛媛相信顾恒会是一个好丈夫,起码专情这一点是绝对能做到的,当初,他为了一个救过他,却连面也没见过的女子都能感恩牵挂这么久。 “顾恒现在虽然只是个太医,但不瞒义母,他的能力远不止这些,选择从医是为了王爷,将来王爷需要他出力的时候,他应该是能独当一面的。”朱媛媛这话就是意有所指了。 荣氏当然听得懂,也就是顾恒的前程与齐王的前程是息息相关的,一旦齐王得势,顾恒作为齐王最最信赖的朋友,必定一飞冲天。而齐王的前景,似乎越来越光明了。  顾恒屁滚尿流的回家去宣布这件惊天大事了。 对于顾家而言,这个死活不肯成亲的家伙,主动提出要娶妻了,绝对是震惊全家的大事。 而且对象是靖南侯的小郡主。 这可把顾夫人乐的合不上嘴了,自己儿子眼光还是不错的嘛,靖南侯的小郡主,她是见过的,小模样怪水灵的,嘴甜又有礼貌,心里是一百个满意,一口答应下来,明儿个立马上门提亲。 其实,只要顾恒肯成亲,就算门户不那么登对,他们也不计较了。 顾恒又屁颠屁颠跑回齐王府递信,说自己老娘明天要去提亲了,问朱媛媛能不能明天也过去,说和说和。 这是朱媛媛和李澈极力想要促成的事,自然责无旁贷。 第二天,朱媛媛什么事儿都不做了,就在靖南侯府蹲着,等顾夫人。 李歆瑶知道今儿个顾家要来提亲,紧张的坐立不安。 杨朵朵笑道:“你到底在紧张什么?是怕母亲不答应吗?还是说,你不想嫁给顾恒?” 李歆瑶心说,我的复杂心情你如何能理解? 也不是不想,只是心里有些茫然,觉得太快了,她还没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人家就来求亲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太突然了。”李歆瑶道。 杨朵朵说道:“还突然?他要是再不来提亲,要不是父亲中意辅国将军的公子,母亲中意江大学士的公子,两人争论不下,你就得嫁给别人了,难道你想嫁给他们?” “才不要。”李歆瑶撇嘴道。 “那不就得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相信我,你和顾恒一定会相处的很好的。”杨朵朵有些羡慕歆瑶,还能嫁一个与自己情投意合的人,她的未来还不知在哪里。 她不求什么高门子弟,不求能像媛媛姐和王爷那样恩爱,只要能过得去,能相互体贴就好了。 “小姐,顾夫人来了。”翠烟跑进来报信。 “真来了?”李歆瑶更慌了,万一母亲不答应呢?毕竟顾恒现在只是太医院的太医,前途什么的,跟辅国将军的公子,江大学士的公子不好比。 “翠烟,你赶紧去听着点,有什么进展速来禀报。”杨朵朵吩咐道。 翠烟应声,又跑了出去。 杨朵朵安慰道:“你别着急,有媛媛姐在呢,母亲一向比较听媛媛的主意。” 在义母心里,她和歆瑶都还是孩子,只有媛媛姐才是大人。也是,媛媛姐考虑问题比她们两都要成熟,周到。 花厅里,荣夫人和顾夫人还有朱媛媛坐着喝茶。 荣夫人和顾夫人本来就相熟,还比较谈得来,得知顾夫人是来提亲的,荣夫人有点儿意外。 怎么也没想到顾家会看上歆瑶,不是贬低自己的女儿,而是顾家世代书香,她以为顾家挑媳妇,肯定是要挑书香门第的,顾家现在的两位媳妇都是如此。她李家可是武学之家呀! “我家那个小子,跟他说了多少姑娘,都不中意,死活不肯成亲,一说他就急,就能给你跑个无影无踪,谁知昨儿个回来说,他要娶你家歆瑶,把我们给欢喜的,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歆瑶我是中意的很呐!我也没有女儿,她要是嫁过来,我可就多了一个女儿了。”顾夫人眉开眼笑道。 荣夫人一听这话,就觉出了里头的文章,这阵子,因为九公主住在齐王府,顾恒又是专门负责九公主病体的太医,歆瑶也是成天的往齐王府跑,难道两人已经有了情愫?还是说,只是顾恒自己的意思? 荣夫人看向朱媛媛,她是齐王府的女主人,顾恒和歆瑶的事儿,她肯定知道。 朱媛媛笑道:“我看他们平时挺谈得来的,歆瑶还跟顾恒学医术来着。” 挺谈得来,那就是说,歆瑶对顾恒也有意思?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荣夫人因为自己的经历,还是希望能最大限度的尊重女儿的意思。 荣夫人微然道:“顾恒这孩子,成熟稳重,我也挺喜欢的,不过,最终还是要问问侯爷的意思。” 荣夫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是喜欢的,但侯爷是一家之主。 顾夫人理解道:“那是当然,儿女的终身大事,肯定是要与侯爷商议的。” 说着示意下人拿出顾恒的庚帖,笑眯眯地说:“我就先把恒儿的生辰八字留下,荣夫人,希望能尽快有好消息。” 荣夫人收了庚帖:“我与侯爷商议过,会尽快回复的,我也希望咱们两家能结亲,咱们的交情若是再成为儿女亲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不是嘛,所以,我一听说是歆瑶,我就一百个满意,我家老爷也说好。”顾夫人道。 虽然,事儿还没定下,但两位母亲谈的很愉快。 送走了顾夫人,荣夫人问朱媛媛:“你可知道歆瑶的心思?” 朱媛媛笑了笑,坦白道:“若是不知,我今儿个就不会干巴巴的坐在这儿等顾夫人了。” 荣夫人恍然点头,难怪了,朱媛媛向来都是来去匆匆,忙这忙那的,今儿个在这磨叽了这么久,原来就是来为这桩婚事保驾护航的。 “那你觉得顾恒这人如何?”虽然知道朱媛媛肯定是说顾恒的好话,但荣氏还是想听听朱媛媛的看法。 朱媛媛道:“顾恒跟王爷相交多年,王爷是最了解顾恒的了,我也认识顾恒三年了,他这个人,正直,善良,很重情义,一旦他喜欢上的人,必定会钟爱一生。” 这是每个母亲最想听到的话,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一个可心可意,知疼知热的丈夫,而朱媛媛相信顾恒会是一个好丈夫,起码专情这一点是绝对能做到的,当初,他为了一个救过他,却连面也没见过的女子都能感恩牵挂这么久。 “顾恒现在虽然只是个太医,但不瞒义母,他的能力远不止这些,选择从医是为了王爷,将来王爷需要他出力的时候,他应该是能独当一面的。”朱媛媛这话就是意有所指了。 荣氏当然听得懂,也就是顾恒的前程与齐王的前程是息息相关的,一旦齐王得势,顾恒作为齐王最最信赖的朋友,必定一飞冲天。而齐王的前景,似乎越来越光明了。 第394章 有情况 没等到靖南侯府做出答复,去西山狩猎的日子就要到了。 为了便于骑马,朱媛媛特意给自己设计了一套骑马装,类似于胡服,月白色的阔腿裤,裤腿塞进麂皮小靴里,同色的上衣,窄窄的袖口镶一圈湖蓝色绣遍地花的锦缎,尖角的大翻领,外罩一件湖蓝色到膝盖上三寸的锦缎背心,腰上扎一条黑色绣蓝色缠枝莲图案的宽腰带,英姿飒爽。 有美不能独专,朱媛媛也给淑妃做了一套,淑妃偏爱玫红色,就给她做了套玫红色的骑马装,淑妃很是喜欢。 李澈很是羡慕:“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们男人设计几套衣裳呗,爱美之心,男女是一样的。” 朱媛媛扬眉问道:“不管我设计成什么样,你都穿不?” 李澈看她笑的有些狭促,估计是要整他,万万不敢应承,忙道:“算了算了,你挺忙的,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朱媛媛撇嘴,也就这点胆量,难道姐还能让自己老公穿的不伦不类出去丢人现眼?你有胆子穿,姐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哎……小惜,你往箱子里装什么呢?这么一大堆。”朱媛媛瞥见小惜往箱子里塞了好多瓶瓶罐罐进去,问道。 小惜说:“侧妃,王爷,你们是去狩猎,听着挺危险的,还是多带点药去以备不时之需,这里有虎骨药酒,金疮药,六神丸,活血膏,三七粉,小栀粉……” “搞得跟去打仗似得,不就是狩个猎嘛!快拿出来,留个药酒和金疮药就够了,别的就免了。”朱媛媛一个头两个大,她还想多带些好吃的去呢,被这些瓶瓶罐罐占了地儿,都放不下了。 “侧妃,还是带着吧,万一……” “什么万一,没有万一,我骑术好着呢,再说了这次有太医随行,太医那什么药没有啊!”朱媛媛道。 “就是,有太医在呢,小惜,听侧妃的。”李澈附和道。 小惜这才不情愿的把药拿出来,多带一点又不打紧的,以防万一嘛! “侧妃,老桂求见。”蓝香儿进来通禀。 朱媛媛和李澈对望一眼,皆有些讶异。 从南宫那讨来几个搞情报的人员后,朱媛媛就让鬼杀负责情报的收集工作,一般没什么要事,鬼杀不会这么晚还要见她。 “让他到西厅等候。”朱媛媛吩咐道。 换了骑马装与李澈一同去了西厅。 “小的见过王爷,侧妃。”鬼杀拱手行礼。 朱媛媛落座,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鬼杀道:“是有些异常,盯着秦王府的人发现秦王府的侍卫统领与御林军一个二品带刀侍卫接洽,鬼鬼祟祟,我们的人还差点跟丢了,他们谈些什么不得而知,但小的觉得西山狩猎在即,这两人见面不太寻常。” “都带刀侍卫什么样?可看清了。”李澈问道。 “看清了,络腮胡,鼻翼左侧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鬼杀回道。 李澈不由的眉头一拧:“是韩侍卫长,这次,他也要随行西山。” “莫不是有什么阴谋?”朱媛媛感觉很不好,若是有阴谋的话,冲着谁去呢?刺杀皇帝?恐怕没这么大胆,即便皇帝驾崩,太子未立,皇后还在,秦王夺权的胜算不大,除非他两边同时发动政变,但是,据鬼杀他们收集的情报,发生大规模的政变的可能性根本没有。 李澈欲言又止,朱媛媛吩咐道:“老桂,你先下去,那边盯紧点,一旦发现异常速速来禀。” “是。”鬼杀拱手一揖。退了下去。 西厅只剩下李澈和朱媛媛。 “阿澈,我想,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朱媛媛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这次随行的皇子只有秦王,齐王和赵王,就目前而言,李澈对秦王的威胁最大,而狩猎场上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制造个意外很容易。只要把李澈除掉,秦王争夺储君的胜算就大了很多。 李澈若有所思的点头,神色凝重道:“你可知,我大皇兄是怎么死的吗?惊马,摔瘸了一条腿,再无争夺皇位的可能,郁郁而终,我一直怀疑,那不是意外。” “若是有人想故技重施,那咱们就得小心了。” 这个消息让原本是一趟开心之旅变得危险起来,两人皆是心情沉重。 “不行,光九黎、王景田他们跟着还不够,最好让鬼杀也扮作侍卫跟随左右,鬼杀的轻功很好,而且杀手出身,对危机特别敏锐,带上他,多一份保障。”朱媛媛道。 这次跟随皇上去狩猎,各位王爷能带的随从有限,所以,尽量带上武功最强的。 “还有,让顾恒也去,他会医术。”朱媛媛想想补充道。 李澈没有异议,媛媛想的很周全,便道:“就这么办。” 他可不想也像大皇兄一样变成瘸子,那以后还怎么风度翩翩,俊逸潇洒呀! 李澈派阿德立刻通知顾恒,朱媛媛让管针线房的秦妈妈连夜赶制了一副护膝,一副护肘,让李澈戴在身上,万一有什么情况,多一层防护也能减轻伤害。 临行前,朱媛媛又千叮咛万嘱咐:“这次你不要逞能,有李洛在,秦王想抢风头也抢不去,咱就敷衍敷衍,小心为上。” 李澈笑道:“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朱媛媛秀眉一蹙:“憋嬉皮笑脸的,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你要听进去,记在心上才好。” “是,我的老婆大人,我已经把你的叮咛刻在心上了,绝对不会忘的。”李澈刮了下她的鼻尖,笑呵呵的保证。 来到集合的正华门,朱媛媛惊讶地发现,秦王妃和康妍儿居然都在队伍中。 这两人怎么也去西山?之前都没听说过呀。难道是因为她去了,皇上摆不平只好让她们也去? 这下倒好,父子四人,一人带一个女眷,公平。 吉时一到,御林军开道,浩浩荡荡的皇家狩猎队伍向西山开拔。 朱媛媛是女眷,乘坐马车,掀开车帘往外看,三位王爷跟在玉撵后面并辔而行,秦王居中,李澈和李洛一左一右,三人似乎在谈笑,秦王笑的尤其开怀,好一幕兄友弟恭的画面。 但愿是鬼杀敏感了,但愿是她和李澈多想了,如果秦王果真对李澈动手,那么,对不起了,你这个秦王,老娘必定将你拉下马。 第395章 挤兑 西山,顾名思义,就坐落在京都西面,群山连绵,层峦叠翠,已是四月天,山色格外葱翠,有一簇簇映山红点缀其间,各种无名小花也竞相开放,景色宜人,赏心悦目。 看着满眼的绿,闻着山间清新的空气,混杂着草木的芳香,感觉心情都变得开朗起来,若没有那潜在的危险,就完美了。 队伍在山间绕行,绕过一个山谷,赫然见山腰上有几角飞檐掩映其中。 上山的坡不陡,骑马也能上去。 又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快到黄昏时分,才到达西山行宫。 淑妃与李澈朱媛媛亲厚,就将他们的住处安排在离皇帝居住的兰轩殿最近的微雨阁,秦王居桂云轩,赵王居望霞楼,同来的大臣则住在行宫外围,西侧的建筑里。 朱媛媛归置好物品,洗漱了下,便与李澈一起去兰轩殿用膳。 他们住的近,到的最早,李澈陪皇上欣赏彩霞满天去了。 朱媛媛和淑妃在屋里说话。 “秦王妃和赵王妃怎么也来了?”朱媛媛问道。 淑妃无奈道:“昨日两人求到皇上那去了,说你都能去,她们也想去,那秦王妃是将门之女,康妍儿说她也会骑马,皇上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果然如此,不过朱媛媛最关心的是…… “她们两一块去求的?” “是啊!” “可是她们不是一直不太对付的吗?” 淑妃意味深长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一切都是利益使然,尤其是在这宫里。” 呃……淑妃居然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朱媛媛佩服的五体投地,就不知道康妍儿与秦王妃走的近是李洛的意思还是谁的意思。看来,回去以后,得派人把赵王府也给盯住了。 “淑妃娘娘,秦王,秦王妃,赵王,赵王妃到……”秋若进来通禀。 淑妃小声叮嘱了一句:“你要小心她们两,不过,有我在,料想她们也玩不出花样。” 朱媛媛点点头,淑妃现在就是她抱着的大腿,保护伞。 淑妃这才婉声道:“请他们进来。” 四人两对先后入内,给淑妃请了安,朱媛媛则起身站在一侧给他们行了礼。 这里只有她是侧妃,按尊卑有别,她须得向他们行礼,包括康妍儿。 秦王妃笑微微地说:“朱侧妃来的早啊!” 朱媛媛笑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刚刚宫娥来报说晚膳备齐了,你们就到了。” 跟这些人说话就得字斟句酌,要是她说,因为我住的近啊,就有炫耀的嫌疑了,本来这样的安排就让他们心里不痛快,秋若宣布的时候,秦王的脸立时就黑了。 后来李澈告诉她,这微雨阁以前都是魏王住的,魏王最得宠。 所以,淑妃是好心,私心,但这样的安排,真的很容易拉仇恨。 “那是朱侧妃住的近吧,望霞楼过来可是有好些路的。”康妍儿不咸不淡说道。 淑妃笑的很温柔,声音也很温柔:“赵王妃是在指责本宫安排的不妥?要不,让你们住这兰轩殿?” 李洛脸色微变,此言可诛心,兰轩殿乃是行宫居中正殿,只有皇帝可以居住在此,李洛忙上前道:“贱内不会说话,她不是这个意思,还请淑妃娘娘莫要与她计较。” 康妍儿自知失言,心中惶恐,也忙屈膝请罪:“是臣妾口不择言,还请淑妃娘娘恕罪。” 她本是想挤兑朱媛媛,没想到淑妃如此偏帮。可恨现在皇后失宠,不然哪轮得到淑妃嚣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到皇后重掌凤印,看怎么收拾你。 秦王妃也打哈哈:“是啊是啊,赵王妃绝没有对娘娘不敬之意,不会说话罢了。” 秦王妃心道,这康妍儿也太蠢了,还说什么才女,一点眼力见也没有,明知道淑妃最朱侧妃最亲厚,偏要在淑妃面前挤兑朱侧妃,能讨得了好吗? 朱媛媛见秦王妃帮着康妍儿说话,再没了疑虑,两人真的结盟了,搁以前,秦王妃只有幸灾乐祸的,绝不会出言相帮。 淑妃莞尔一笑,轻描淡写道:“本宫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正说着,皇上和李澈回来了。 “都到啦,那就开席吧,坐了一日车马,肚子也饿了。”皇上和颜悦色道,出了皇宫,皇上九五至尊的架子也放了下来,多了几分慈父的模样。 宫娥鱼贯而入,在每张方几上都摆满了珍馐美味。 中午大家都是简单应付,这会儿看到色香唯美的佳肴,不由的食指大动。 皇上端起酒杯嗅了嗅,笑呵呵道:“还是这玉液酒够味啊,媛媛,听说,这酒还是你兄长用了什么蒸馏法做出来的。” “回父皇,臣妾的兄长就爱捣鼓些新鲜玩意儿,他老是听赵王抱怨市面上的酒都不够劲,所以就动了这心思。”朱媛媛笑着回道。 言者有心,听者也不免意动。 李洛回想起和杨晨相处的情景,彼时,他经常拉杨晨去喝酒,每每抱怨酒不好,有一回杨晨就说,哪天让你喝点好的。 原来这玉液酒,杨晨是为他而制的吗? 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倒也是,自从有了玉液酒,就没听洛儿发牢骚了。”皇上笑道。 李洛讪讪:“父皇说的好像儿臣是个酒鬼。” 皇上大笑:“朕看你也差不离了。” 淑妃温婉道:“玉液酒好是好,不过却是太浓太烈,今儿个女眷就喝果子酒吧!朱侧妃新研制的苹果酒清醇甜美,很适合女子。” 朱媛媛补充道:“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康妍儿又是一阵堵心,这个朱媛媛花头精真多,一会儿是新款的衣裳,一会儿是舞蹈,一会儿又会吟诗作对,现在还会酿酒了。 “朱侧妃居然也会酿酒?真是多才多艺,五弟,你好福气啊!”秦王艳羡不已。 一旁的秦王妃以袖掩唇,轻轻的咳了一声。 你当着老娘的面夸别的女人,当老娘是死的吗?还是说嫌弃老娘了? 大家正在说笑,也没大注意秦王妃的举动,但淑妃离的近,却是听见了,便关心道:“秦王妃是身体不适吗?” 第396章 我会让她后悔 秦王妃讪笑道:“多谢淑妃娘娘关怀,妾身没有不适,只是刚才喉咙有些发痒。” “哦,没事儿就好,山上夜里凉,要多穿些衣裳,莫要冻着了。”淑妃柔声道。 其实她心里明白着呢,秦王妃可不就是因为秦王夸了朱媛媛两句,心里不高兴么。 皇上道:“今儿个是家宴,大家都不用拘束,都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宴席结束后,皇上也不留大家了,坐了一日车马,都有些疲惫,让大家早些回去休息。 李澈带着朱媛媛在行宫里散步,消消食,顺便熟悉下行宫的布局。 “看见那边那幢小楼了吗?那是‘温玉池’,底下就有一眼温泉,用玉石砌成池子,真正的温泉暖玉,泡在里面很是舒服,不过,那是父皇和后妃专用的,一般人不得入内,除非得到父皇的特许。”李澈道。 朱媛媛嘟哝道:“说了等于白说,不过,你是皇子,难道也不能进去吗?” 李澈望着那栋小楼,神思悠远,有些怅然道:“母妃在的时候,每次来这里,父皇都会带我去泡澡。” 朱媛媛怕他伤怀,憧憬道:“要是能在这附近盖一处温泉别院就好了,也砌一个玉泉,空闲时就来这边住几天,想怎么泡就怎么泡。” 李澈失笑:“做梦吧你,这一带都已被圈做皇家围场,你没见一路行来都没有一户人家吗?” 朱媛媛撇嘴:“我坐在马车里,怎么看得见?” “你们皇家也太霸道了,圈了这么大一片山,却只为了每年过来狩猎住十天半月,太浪费了。” 李澈道:“也不尽然,夏天暑气重的时候,父皇会带上得宠的后妃来这里避暑,我记得,有一年特别的热,父皇在这里足足住了三个月,内阁大臣随行,就是苦了那些文武百官,有事禀奏,得跑大老远的路。” “说起夏天,我就想起去年夏天,那时候我还在凤台阁,编修房那个破房子尤其闷热,我又是扮了男装,不敢穿的太单薄,把我热成了狗,身上都是痱子,可惨了。”朱媛媛心有余悸道,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的古代夏天,很悲催的。 李澈忍俊不禁:“那可真是可怜了,以后在家里,你爱穿多少就穿多少,我是不会有意见的,不穿更好。” 朱媛媛大眼一瞪,握了拳头作势要揍他:“你个狭促鬼,讨打是吧?思想太不纯洁了。” 李澈叫屈:“这怎么叫不纯洁呢?这是闺房之乐好吧!换做的别的女人,就算脱光光站在我面前,我也懒得看一眼。” 朱媛媛鄙夷道:“说的好像你经受过这样的考验似得。” 李澈正色道:“不信你就试试看。” “呸,我才不上你的当,你这个思想不纯洁的家伙。” “苍天啊,大地啊,简直要六月飞雪啦……”李澈夸张地叫起撞天屈。 朱媛媛忙左右看了看,嗔道:“你小声点好不好,鬼嚎似得,当心把狼招来。” 李澈噗呲笑了出来,心思一动,怂恿道:“要不,咱们趁着夜色到后山的温泉去逛逛?” “不去,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别人正愁没机会下手呢,还是安淡一点吧,以后机会多的是。”朱媛媛道。 李澈有些失望,但媛媛的顾虑是对的,为了一时之乐,遭来什么祸事就不值当了。 两人又逛了一圈,才回到微雨阁。 此时,望霞楼的偏房里,康妍儿对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说:“你且耐心等候,时机一到,再出现。” 那女子神情淡淡:“你放心,时机没有成熟之前,我不会踏出这小楼一步。” “说来,咱们这次能成行,还多亏了朱媛媛,要不是皇上偏爱她,特许她随行,咱们也来不了,要是将来朱媛媛知道,所谓成也她自己败也她自己,不知会作何感想。”康妍儿冷笑道。 那女子听到朱媛媛的名字,清冷的眸中透出一股子森冷的恨意。 “我会让她后悔的。”那女子咬牙道。 康妍儿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说道:“皇后这次可是把宝押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让皇后失望。” 那女子似笑非笑:“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抓住皇上的心。” 不错,此人正是邱雨嘉,模样清减了许多,原本就孤傲的性子,因为心中充满了不甘于愤恨变得更加孤僻。 说她不择手段也好,说她不知羞耻也好,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要这么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目的,从来都是成王败寇,等她有朝一日飞上枝头,还有谁敢笑话她? 桂云轩里,秦王妃也在跟秦王抱怨:“我看那康妍儿也太没脑子了,跟她一块儿,迟早被她连累。” 秦王李灏不以为然道:“她跟杨晨跟朱侧妃结怨很深,这女人,一旦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就成了蠢货,你可别学她。” 秦王妃不悦道:“你这是在指桑骂槐吗?” 李灏慢悠悠道:“你多虑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就是垂涎那朱媛媛,还在为不能得到她耿耿于怀。”秦王妃酸溜溜地说。 “我看你现在就有变成蠢货的迹象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拈酸吃醋,我告诉你,如果齐王不倒,太子之位我就没什么希望,你要想清楚?你若是不想当皇后,你只管犯浑。”李灏加重了口气告诫道。 秦王妃这才收起吃醋的心思,悻悻道:“真是驱了狼又跑来虎,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还以为对付了魏王,秦王就稳操胜券了,结果横空杀出个齐王来,势头比魏王还劲。 朝臣们拥戴他,皇上宠爱他,有个得宠的淑妃帮着他,而且还是民心所向,大家都在说齐王有当年七贤王的风范,秦王的处境的确很不妙。 李灏咬牙切齿道:“不管是狼还是虎,都必须把他们除掉,太子之位只能属于我。” 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眼看着胜利在望,岂能让别人摘了果子去。 为此,他会不惜一切手段。 第397章 神射 第二天的活动是游山,附近有好些个名胜,比如玉龙泉,听说曾经有人在这里看到蛟龙飞升。其实这是一池温泉,有办个足球场大小,湖面热气蒸腾,咕咚咕咚冒着水泡。 秦王妃好奇不已,想要伸手去试水温,高公公急声道:“使不得,这水烫的很,能煮鸡蛋。” 吓的秦王妃花容失色忙缩手。 朱媛媛觉得好笑,这么烫的池水里有蛟龙?煮龙汤吧! 只见李澈回头给九黎递了个眼色,九黎解下腰间的布袋,掏出一个网兜,网兜里装着十来个鸡蛋。 朱媛媛讶异道:“你还有备而来?” 李澈笑道:“让你见识见识,这泉水里煮的鸡蛋特别香,我试过。” 皇上丢下一句话“呆会儿给朕留两个。”就带着大家绕着湖而行,走了,朱媛媛则和李澈蹲在湖边,把网兜沉浸水中,耐心的等待。 九黎和王景田护卫在左右,还有个鬼杀也不知在哪儿,鬼杀隐匿的功夫算得上一绝。 朱媛媛瞥了一眼远方不是交头接耳,有说有笑的秦王妃和康妍儿。 她总觉得,这两人不是为了来玩儿的,也不是为了跟她较劲来的,可就是猜不透她们有什么目的。 “好了,应该熟了。”李澈拎起网兜。 “行不行啊?再煮一会儿吧,万一没熟,吃了拉肚子就不好了。”朱媛媛道。 “相信你老公我,我已经煮过好多次了,有经验。”李澈信心满满道。 掏出一个鸡蛋,滚烫的都拿不住,李澈一边吹气,两只手换来换去的滚鸡蛋。 “瞧你急的,等凉了再吃啊,小心烫了手。”朱媛媛看他烫的直摸耳朵,担心道。 “没事儿没事儿,烫的才香。”李澈剥好了鸡蛋喂到朱媛媛嘴边:“快尝尝,小心烫。” 朱媛媛咬了一口,果然满口留香,的确口感不一样。 “唔……好吃。” 李澈留下两个鸡蛋,其余的都分给九黎、香儿他们,让大家都尝尝,然后动身追赶大部队。 皇上他们这会儿正在山顶的另一处温泉。 只见这里的温泉不过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但是水色清冽见低,碧蓝的天空倒映水中,把湖水也给染成了澄碧的蓝,空中的云朵飘,水里的白云也在飘,放眼望去,好似镶嵌在青翠山峦间的一块碧绿剔透的水晶,美的惊心动魄,夺人呼吸。 李澈小声的在她耳边说:“这才是真正的好去处,什么时候咱们一起来,好好享受享受” 朱媛媛嗔了他一眼,这么多人在呢!被人听见,该说他孟浪了。 空中传来一声鸟鸣,众人抬头望去,见是几只鹰在高空中盘旋。 皇上来了兴致,道:“灏儿,你来射。” 李灏在每年的狩猎中,表现都是最好的,所以皇上点了李灏来射。 李灏看看距离,有点犯难,太远了,而且,鹰翱翔的速度很快,不好射,但父皇身边的侍卫已经将弓箭送了过来,他更不好在父皇面前露怯。只得硬着头皮,拉弓瞄准。 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出,发出一声哨响。 大家期待的望着利箭所指之处,然而并没能看到秦王一箭的神威。 射空了。 李灏讪讪道:“儿臣无能。” 皇上微然道:“也怪不得你,射鹰的确有难度。” 皇上地目光又转向李澈,李澈直接就认怂了:“二哥都不行,儿臣更不行了。” 有些底还是藏着点的好。 朱媛媛笑道:“听义父说赵王武艺高强,曾在海上,隔得老远,一箭射断在风浪中颠簸的敌船的缆绳。” 她的目标就是破坏两人结盟,秦王这人看着随和亲民,礼贤下士,其实是个小心眼,一直以来,皇子中以他骑射最佳,他射不中,要是李洛射中了,秦王必定要记仇的。 虽然他们曾经是朋友,但李洛要站到她和李澈的对立面去,那么,对不起,她不可能束手待毙。 皇上似乎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笑呵呵地说:“这事迹,朕也听靖南侯提起过,洛儿,拿出点真本事让朕瞧瞧。” 李洛听朱媛媛提到他就觉得不好,这次来西山,是为了完成母后交代的任务,并且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与秦王联手。 虽然他心中极为不愿,但事关母后和三哥的命运前途,他无可奈何。 这是一道无法选择的选择题。 他也知道秦王小心眼,爱记仇,本想敷衍一下的,但父皇都那么说了,而且父皇自己的箭术就不错,看得出来你是敷衍还是尽全力了。 李洛无奈的从秦王手中接过弓箭。 罢了罢了,若能因此让父皇高兴,也算是好事一件。 试着开了开弓,问道:“可有五石弓,这弓太轻了。” 众人皆是愕然,能开五石弓者都是神力。 皇上却是兴奋起来,历代君王,众多皇子皇孙,也只有开国的先祖和他的兄弟七贤王能开五石弓,现在洛儿也能开五石弓,值得庆贺。 “来人,上五石弓。”皇上振臂一呼。 须臾,五石弓送上。 李洛又试着开了开弓,这才满意,武器称不称手,直接影响到发挥。 只见李洛双脚分开与肩齐平,收腹挺胸,整个人挺拔的如苍松,脸不红,心不跳的,慢慢将弓弦拉开,眯眼做了一个瞄准。 “啾……” 利箭如同流星追月,下一刻,众人欢呼起来:“中了中了,射中了。” 朱媛媛努力的鼓掌,大声叫道:“太棒了。” 叫的越大声,鼓掌鼓的越起劲,秦王就越郁闷。 夫妻两就是有默契,李澈朝李洛竖起大拇指,夸道:“七弟,这一箭堪称神射呐!” 两人不遗余力给李洛戴高帽,李灏的脸色越发黑沉起来。 康妍儿亦是目光闪闪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一直以来,她总是觉得李洛很没用,空有一身武力,却没有脑子,莽夫一个,没想到他射箭的姿势这么帅气,还射的这么准,今儿个总算是露了一回脸。 顿觉李洛的形象高大了许多。 皇上龙颜大悦,看着李洛手里的五石弓道:“此弓乃是你们的七皇叔所有,就赏给你了。” 第398章 怀疑 李洛受宠若惊:“父皇,这如何使得?” “什么使得不使得,也只有你配得上这把五石弓。”皇上道。 李洛这才欢喜的收下,实在是喜爱这把弓。至于得到这把弓会让某些人记恨也顾不上了。而且,得到了朱媛媛夸赞,让他不禁有点小小的骄傲。 朱媛媛看到秦王面黑如锅底,也是暗乐。 一上午,游了大半个西山,朱媛媛每日练功,这点强度没问题,秦王妃底子也不错,但淑妃和康妍儿就有些吃不消了,累的连午饭都吃不下了。 所以,皇上决定,下午休息。 李澈是闲不住的,跑去找顾恒,朱媛媛还想着是不是去看看淑妃,可是皇上陪着呢,她不好去做灯泡,索性歪在微雨阁里睡大觉。 睡饱了,晚饭的时候看大家都精神了许多,但淑妃还是没出现,身体太娇贵了,就这样的身体素质,到时候还怎么参加狩猎? 饭后,秦王提议,去离行宫一里路之遥的抱山亭去赏月,李洛也说好,李澈有些犹豫。 秦王道:“莫非五弟另有安排?” 李澈笑道:“在这行宫还能有什么安排。” “那不就得了?咱们兄弟平时各忙各的,也没什么时间相聚,趁此机会,咱们月下独酌,谈谈天,说说地,岂不美哉。”秦王一力相邀。 “五哥,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洛劝道。 “你们去,我们也要去。”秦王妃笑微微的走过来。 秦王爽快道:“去去,都去,一个也不许落下。” “你们去吧,我走了一上午,脚疼,实在不想走了。”朱媛媛推辞道。 朱媛媛倒不是预感到有什么危险,只是单纯的觉得,但凡李洛附和秦王的事,就一定要谨慎。 “啊?你的脚还疼啊,回去我用药酒帮你揉揉。”李澈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都说齐王最会心疼人,果然如此,朱侧妃,我都要嫉妒你了。”秦王妃莞尔道。 此言的确有感而发,莫说是王爷,便是寻常男子,又有几个会给自己的女人揉脚的? 康妍儿一改往日的尖酸,柔声道:“我也脚痛,可咱们难得来一趟,还是一起去吧,莫要扫了大家的兴致才好。” 朱媛媛越发觉得有问题,事出反常必有妖,康妍儿一定要拉上她,莫不是另有所图? “好吧,那你们先走,我回去换双好走的鞋子再来。”朱媛媛权且答应下来,施了个缓兵之计,她倒要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澈道:“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你先去吧!”朱媛媛柔声道。 目送他们离去,朱媛媛立刻转身回微雨阁,唤来鬼杀。 “我怀疑今晚有异动,九黎和王景田现在跟着王爷,让程保守着微雨阁,你留意兰轩殿的动向,一旦发现有异常,你知道该怎么做。”朱媛媛吩咐道。 鬼杀领命:“小的一定一瞬不瞬地盯紧兰轩殿。” 朱媛媛安排妥了,换上了厚底的麂皮小靴,带上蓝香儿往抱山亭而去。 抱山亭里,哥几个又喝上了,康妍儿和秦王妃坐在栏杆出说话,但康妍儿明显的心不在焉,不时的往着行宫的方向。 如果朱媛媛不离开行宫,就没办法安心实施今天的计划。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山道上看见了朱媛媛的身影。 康妍儿暗暗松了一口气。 朱媛媛进了亭子,李澈一眼望过来,只是短暂的目光交汇,便已经交流了很多信息。 知道朱媛媛有所安排,李澈便放心的和两位兄弟喝酒扯淡了。 秦王妃热络的来拉朱媛媛过去坐,边道:“我还怕你不来了呢!” “既然说了要来就一定来,否则,坏了两位姐姐的兴致,就是我的罪过了。”朱媛媛笑语嫣然。 “这山里的空气就是清新,也很安静,要是每年都能来就好了,一天到晚关在那个四方院子里,都快把人闷出病来。”康妍儿感慨道。 秦王妃道:“你放心好了,今年开了这个先例,赵王又在父皇面前露了脸,以后狩猎,父皇肯定要带上赵王的,你跟着来就是。” “不过,也难说,万一你们两到时候都怀了身孕,或是生了孩子,那就来不了了。”秦王妃笑道。 康妍儿笑容一僵,变得不自然起来。 说出去,谁敢相信,她和李洛成婚至今,李洛都没碰过她,她把红蕊送去,李洛直接就把人给赶了出来。 这样的夫妻还算夫妻么?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如今,他们成婚才一个年头,别人不会说什么,可要是这样的情况无法得到改善,两年,三年…… 康妍儿都不敢往下想。 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要在李洛身上多用心。 朱媛媛也是讪笑着,说起孩子,她和李澈期待已久,夫妻之事,李澈不可谓不勤快,而且她也一直没有采取什么避孕措施,可就是没怀上。李澈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也是着急的。 朱媛媛暗暗打定主意,再等两个月,要是还没有,就只好请顾恒看看了,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李澈有问题。 秦王妃一句玩笑话,却是戳中了两人的心事。 山风吹来,康妍儿不禁打了个哆嗦,抱着双臂道:“都说山里的夜冷,我还特意多穿了件衣裳,结果还是冷。” “红蕊,你回去把我的披风取来。”康妍儿吩咐道。 朱媛媛心思一动,笑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还真觉得这山里的风阴测测的冷,香儿,你与红蕊一同回去,也替我取披风来。” 秦王妃就得意了:“瞧你们两弱不禁风的样子,改日,我教你们一套掌法,虽是花拳绣腿,但经常练,身子骨也能硬朗些。” 朱媛媛做出很讶异的表情:“姐姐还会武功啊!” 康妍儿道:“怎么?你不知道吗?姐姐可是镇国将军之女,有道是将门虎女,自然会一些武功。” 朱媛媛歉意道:“这我还真是不知,姐姐可要原谅妹妹孤陋寡闻,主要是,我那义妹,李歆瑶,她也算将门之女,可她一点武功也不会。” 第399章 识破 抱山亭里几位主子聊得欢,蓝香儿和红蕊一路同行。 蓝香儿几次跟红蕊搭话,红蕊都不理她,弄得蓝香儿怪没趣的。 回到行宫,蓝香儿道:“红蕊姐姐,待会儿我过来凑你啊!” 红蕊冷冷地回绝:“不必了,你在行宫门口等我就是。” 蓝香儿哦了一声,心中腹诽:你一个丫头拽什么拽?跟你家主子一个德性,你不让我去你们望霞楼,我就偏去。 蓝香儿一溜小跑回微雨阁拿了披风,又一路小跑,跑去了望霞楼。 跑到楼下,却见房门打开了,蓝香儿忙闪到一丛花木后。 只见一人送红蕊出来,红蕊似乎又跟那人说了几句,风中隐隐约约,听得不是很仔细。 “没旁的人了……就看你的了……” 那人似乎比红蕊还高冷,腰背挺的很直,下巴微抬着,蓝香儿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可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人关了房门,红蕊手上搭着披风疾步往行宫正门而去。 蓝香儿只得绕道而行,又是一路小跑。 红蕊到了行宫正门,没看见蓝香儿,很是不快。 须臾才见到蓝香儿气喘吁吁的跑了来。 “姐姐,不好意思,本来还说我等姐姐的,反倒让姐姐等我了。”蓝香儿抱歉道。 红蕊冷哼道:“你们微雨阁离这可没几步路。” 蓝香儿喘气道:“行李不是我收拾的,害我好一通找,我都急坏了,就怕让姐姐等。” 红蕊给了她一个白眼,一言不发的径自先走了。 心中鄙夷:都说朱侧妃怎么厉害怎么能干,身边的丫头可真不怎么样。 蓝香儿跟在红蕊身后也是对着红蕊的背影做鬼脸,也是腹诽: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目中无人,没有礼貌,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 两人回到抱山亭的时候,秦王妃正在夸朱媛媛当日的飞仙舞跳的好。 蓝香儿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顿时想起来,在望霞楼和红蕊说话的人,不就是邱雨嘉吗? 联系前因,再想后果,饶是蓝香儿没有朱媛媛那样的聪明智慧,也觉出了几分不妥。 “让姐姐们笑话了。”朱媛媛谦逊道,一眼瞄到蓝香儿和红蕊,不由的皱起眉来,薄责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蓝香儿怯怯地说:“小惜收拾的东西太乱了,奴婢翻了半天找不到,不过,还好没让红蕊姐姐久等。” 朱媛媛心思一动,蓝香儿这话里头可是有不少信息。 首先,那披风,明明之前就收拾出来了,就挂在凤翅衣架上,还是香儿自己挂的,不存在找不到的问题。 其次,没让红蕊等太久,就说明,香儿肯定去过望霞楼,如果正常的话,应该是香儿等红蕊,结果反过来,说明红蕊花了比较长的时间,那么,红蕊这段时间在做什么?香儿又有什么发现? 康妍儿打圆场道:“夜里山路难走,朱侧妃就不要怪罪她们了。” 聊到这会儿,秦王妃已经是一口一个妹妹的叫,而康妍儿依然称呼朱侧妃,可见,康妍儿尽管很努力的在表现她的友善,但心底始终将她视作仇敌。 这表面的友善也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装的。 蓝香儿给侧妃披上披风,说:“侧妃背还酸吗?要不要奴婢给您揉揉?” 朱媛媛微一怔神,她从没说过背酸的话,蓝香儿这么说又想做什么?便道:“揉吧,这背酸的我都要坐不住了。” 蓝香儿便认真的替侧妃揉背。 秦王妃又有话说了:“妹妹这身子骨也太不济了,按说你学舞之人,应该浑身筋脉通畅才是。” 朱媛媛莞尔道:“主要是又有好些日子没练了,骨头就硬了。” 感觉到蓝香儿的手法很奇怪,似乎在写字。 朱媛媛认真感受,顺着蓝香儿的笔画,心中陡然一惊。 是个“邱”字,朱媛媛立马想到邱雨嘉。 难道邱雨嘉来西山行宫了? 今晚秦王提议,李洛附和,连她想留在行宫,都被秦王妃和康妍儿给拖出来…… 此时此刻,行宫里就剩皇上和淑妃,淑妃身体不适,一直昏睡着,按说淑妃也不是这么不济的人,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在为邱雨嘉勾引皇上创造机会? 想到这,朱媛媛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上先前恼怒皇后插手,顾着父子人伦,把邱雨嘉从秀女名单中剔除,那是因为对邱雨嘉的印象不深刻。 如果给邱雨嘉一个机会,用些手段的话,难保皇上不上钩。 作为一国之君,后宫美女如云,想要哪个就哪个,导致皇上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矜持二字,他想上谁,根本不会去考虑什么应不应该,可不可以。 康妍儿可真是大胆啊,竟然给皇上拉皮条。 邱雨嘉也是豁出去的不要脸了。 不行,要是让她们诡计得逞,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白费? 朱媛媛一念至此,突然捂着肚子,蹙着眉头,做出痛苦状,暗暗运功,逼出些汗来。 秦王妃讶然:“妹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朱媛媛故作强撑的模样,虚弱的摆摆手,无力道:“可能是受了风的缘故,老毛病了,一吹冷风就肚子疼,不过不要紧,忍忍就好了。” 蓝香儿已经扯开嗓子喊:“王爷,王爷,侧妃不好了……” 李澈闻言,立马抢步过来,只见朱媛媛捂着肚子,疼的满头大汗,他是不知媛媛在装,顿时心急如焚。 “这是怎么了?刚才都还好好的。”李澈去握朱媛媛的手,触及却是一片冰凉,更是着急起来,一把抱起朱媛媛,焦急道:“媛媛,你忍忍,我这就带你去找顾恒。” 说着就冲出了抱山亭。 朱媛媛紧紧地揪住李澈的衣袖,缩在他怀里,看到李澈着急的模样,真的,脸都吓白了。心中很是温暖,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紧张她啊! 不过,更欣慰的是,李澈说的是去找顾恒,而没有说直接回行宫。 秦王等人站在凉亭里,被这突发的状况给弄懵了,好好的,怎么就跟要死了一样? 第400章 不可理喻 康妍儿看向李洛,却见李洛满目焦急,目光一直追逐着那几道远去的身影,不由的心一沉,李洛好像很关心朱贱人嘛! “你要是担心她,你也去啊!”康妍儿酸溜溜地说道。 李洛扭头看她,眼神冷漠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康妍儿最受不了就是这种眼神,她是他的王妃,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他只会把她当成陌路。要强的个性,让她不管不顾起来。 “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你自己不知道吗?”康妍儿气道。 李洛被人戳中心思,恼羞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可理喻。” “你说我有病,我看你才有病,而且病的不轻。”康妍儿也气坏了。 秦王和秦王妃见两人吵起来,一个拉一个的来劝架。 “七弟,你跟女人置什么气,女人都是不讲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秦王李灏道。 那边秦王妃也在劝:“你跟赵王置什么气,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咱们要是斤斤计较,日子还过得下去?” 李澈一路狂奔,恨不得自己多生两条腿出来。 蓝香儿跑不快,被远远的落在后面,王景田只好折回去拉上蓝香儿。只有九黎如影随形,始终保持三尺的距离紧跟着王爷。 朱媛媛看跑的够远了,也就不装了:“阿澈,我没事,我装的,赶紧回行宫,邱雨嘉来了。” 李澈一个急刹,顿住脚步,还好九黎反应快,立刻刹住脚步,否则前面的王爷和王妃就要被他撞的滚绣球了。 “你说什么?谁来了?”李澈没听清楚。 朱媛媛从他怀里跳下来:“是邱雨嘉,这下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咱们拉出来了吧!” 李澈听清了,却是怀疑地问:“你真没事?” 朱媛媛哭笑不得:“我真没事,再不回去就晚了。” 真是多亏了蓝香儿聪明机灵,让她能提前识破他们的阴谋,算算时间,应该还来得及阻止。 朱媛媛顾不上反应迟钝的李澈了,撒腿就往行宫跑。 李澈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还没到行宫,就听见里头传来悠扬的琴声,还有悦耳动听的歌声。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兮,不可游思。 江之永兮,不可方思…… 麻蛋,又是琴又是歌,是不是还要月下独舞啊? “阿澈,你负责拦住父皇,我去对付邱雨嘉。”朱媛媛分派任务。 “行。”李澈应道。 两人冲进行宫,一个循声而去,一个直奔兰轩殿,把守门的侍卫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咋回事?齐王和朱侧妃怎么跑的这么快?跟赶去救火似得。 李澈冲到兰轩殿,就看见父皇站在殿外对着歌声传来的方向露出迷惑的神色。 李澈放慢脚步,轻轻地走过去,拱手一礼。 “儿臣见过父皇……” 皇上回过神来,见是李澈,微微一笑道:“你们不是去抱山亭了吗?” 李澈道:“外面太冷,媛媛有点冻着了,所以就先回来了,不过,她还记挂着淑妃娘娘的凤体,一定要让儿臣过来看看。” 皇上欣慰道:“媛媛是个懂事的孩子,澈儿,要好好对人家。” 李澈嘿嘿笑道:“是,儿臣对她一直挺不错的,不过,她对儿臣更好。” 皇上笑嗔了李澈一眼:“你呀你呀……” 目光又飘向远方,投入那如银的月色里,沉吟道:“可知是谁在抚琴歌唱?” 李澈道:“估计是这里的宫娥吧,知道皇上来了,心也不静了。” 皇上低眉一哂,顿时没了兴趣。 本来还希望来一场月下偶遇佳人的浪漫,看来是想多了,这次随行的统共就这么几个女子,不是自己媳妇就是儿子的媳妇,再就是粗鄙的丫头,至于这里的宫娥就那么几十人,早就见过了,都是入不了眼的。 歌声还在继续,李澈心思一动,道:“父皇,要不,儿臣陪您下棋?儿臣前段日子住在宫里,可是被父皇给虐惨了,儿臣回府后,找了一本珍珑棋谱,很是认真的研究了一阵,说不定还能从父皇手里赢上一两颗棋子。” 皇上挑眉道:“哦?那朕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精益了。” 李澈覥着笑脸道:“那父皇还得让儿臣五颗子。” 皇上气笑了,你小子不是夸海口,要赢朕吗?居然还提出要朕让子?真是个无赖。 不过,皇上还就喜欢李澈的无赖状,没了君与臣的那种拘束与隔阂,只是父子间的亲昵。 “最多三颗。”皇上伸出三根手指道。 李澈垮着脸说:“儿臣是按着老规矩来估算胜负的,父皇,还是让五颗吧,不然儿臣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皇上哈哈大笑:“好,五颗就五颗,若是让了五颗你还赢不了,朕要打你板子。” 转身进殿的时候,歌声琴声戛然而止。 李澈默默地松了口气。 行宫深处,幽静的杏林旁,一人一琴一香案。 人是美人,邱雨嘉一身皇上最爱的湖蓝色薄纱烟笼裙,在这样幽雅的环境中,在如银月华的笼罩下,当真有几分仙气。 琴是好琴,虽然比不上她手中的绿绮,但朱媛媛听得出,此琴绝不比绿绮差。 香鼎中有袅袅幽香,不知是何材料制成,闻着,身体里竟会生出一股子躁动。 朱媛媛明白了,不由暗骂一声……无耻,连催情香都用上了。 邱雨嘉听到脚步声,心跳如小鹿乱撞,手都隐隐颤抖起来。 是皇上来了吗? “邱小姐真是好雅兴,月下抚琴高歌,还不可求思,思春都思到行宫来了。”只听得身后响起阴阳怪气的嘲讽。 邱雨嘉的歌声戛然而止,拨动琴弦的手也顿住了,脸色变得惨白惨白。 她慢慢回过头,然后绝望的盯着来人。 为什么是她?康妍儿不是说她已经去了抱山亭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又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坏她的好事? 朱媛媛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由想起一个词……花容失色。 呵呵,没想到吧,精心策划的诱龙计划又栽在了老娘手里。 “怎么?不可以吗?我想在哪儿弹琴就在哪儿弹,我想唱什么曲子就唱什么曲子,朱侧妃,你管的也太多了吧!”邱雨嘉强作镇定,冷冷道。 第401章 你想怎样 朱媛媛嫣然而笑,只是那笑容里有着难以掩饰,也不想掩饰的鄙夷。 “邱小姐好大的口气,你想在哪儿弹就在哪儿弹,可知这是行宫,不是寻常人能来的地方,不在随行名单中的人出现在这儿,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邱雨嘉鼻尖渗出汗来。 她知道朱媛媛说的对,不在名单上却出现在这的人,会被视作擅闯行宫,是死罪。 “而且,月下抚琴唱曲儿本是多么雅致的事儿,却还点着催情香,邱小姐,你是想催自己的情呢?还是想催谁的情?”朱媛媛冷笑道。 邱雨嘉恼羞道:“朱媛媛,我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何苦苦苦相逼?” 朱媛媛真真是要气笑了,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邱小姐,就别说这么可笑的话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很清楚,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我也清楚,你自认为什么都不比我差,为什么李澈就是喜欢我不喜欢你?你忘了情这个东西是要讲缘分的,万千人中,缘何就看中了彼此?这就是缘分。有些人有缘有分,有些人有缘无分,而你,应该是属于无缘也无份。”朱媛媛施施然道。 “情这东西,两人彼此喜欢叫两情相悦,而你,只能说是单相思,思之而不得,辗转反侧,思之而不得,故而癫狂、扭曲。邱小姐,其实我挺可怜你的,家世好,相貌好,才情又这么的出众,你本应该是高山雪莲,空谷幽兰,让人仰望,叫人羡慕……” “嫉妒是一记无解的毒药,可你却喝上瘾了,你看看现在的你,催情香,薄衣裳,费尽心思勾引男人,这副做派比青楼女子又强到哪儿去了?” 朱媛媛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的扎进邱雨嘉的心里。 她是她说的那样不堪吗?不,邱雨嘉拼命摇头,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囔道:“是你们先伤害了我,是你们,把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是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是你……” 朱媛媛也是醉了,她都说的那么狠,几乎可以用恶毒来形容,但凡还有一点羞耻心,都会无地自容了,可邱雨嘉还这么振振有词的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朱媛媛目光幽冷注视着她,一步步逼近,邱雨嘉则一步步后退。 “是我们伤害了你吗?拒绝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就是伤害吗?那么明知道对方不爱自己而一味纠缠,给对方造成无尽的困扰是不是伤害呢?尊严这种东西,别人给不了,是自己挣的,你自己不把尊严放在泥里,别人如何踩得到?” “原本属于你的一切又是什么呢?李澈是你的吗?买东西还讲究个先来后到,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元宵节的风采是原本属于你的吗?那是你自以为是的认为吧!出自书香门第,邱太傅教出来的孙女儿,难道不懂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还有人?不怪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反倒怪起别人为什么比你强,真真是可笑之极。” 朱媛媛驳斥的她哑口无言。 “我本想放你一马,可你丝毫不知悔改,所以,就别怪我把你踩进泥里,对于那些处心积虑想要对付我的人,我可是从不手软。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而我,是很会善待自己的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踩进泥里。” “你……你想怎样?”邱雨嘉被朱媛媛眼中陡然盛起的狠戾吓到。 朱媛媛嘴角一扬,冷笑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说着,朱媛媛突然出手,一刀砍在了邱雨嘉的脖颈上。 邱雨嘉只觉一阵疼痛,甚至来不及呼痛,就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朱媛媛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邱雨嘉,低喝一声:“听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鬼杀笑嘻嘻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恭维道:“侧妃的耳力越来越好了。” 心里还补充了一句,嘴皮子也是越来越厉害,把个邱小姐骂的跟狗一样。 朱媛媛道:“少拍马屁,先把人关起来,别让她乱咬乱叫,不要被人发现,最好是连我都想不到的地方。” 鬼杀道:“得令,做这种事,小的最拿手。” 那边,秦王和秦王妃总算是劝住了两个小冤家。 其实康妍儿那些话说出去就已经后悔了,她都已经决定了以后要跟他好好相处的,结果,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没办法忍,因为李洛关心的对象是她的死敌。 她觉得自己落了下风会让秦王妃笑话,殊知,这样吵起来,更让人看笑话。 所以,她真的很后悔。 “好了,夫妻两,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事儿没事儿了。”秦王妃笑呵呵道。 李洛嫌弃地瞪了眼康妍儿,要不是母后非要他配合这次行动,他绝不会跟这个女人同行。 四人往回走,行至行宫正门,秦王问了守卫一句:“齐王和侧妃回来没有?” 守卫回道:“回来有一会儿了,跑的飞快,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康妍儿这会儿才脑袋清醒过来,暗道:糟了。 她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才会把这事儿给忘了。 李洛也是神色一凛,急声道:“快回去看看。” 李灏看两人急匆匆而去,一头雾水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他们到底在唱哪出戏? 李洛只跟他说,今晚需要他的配合,把李澈哄出去,也不说是什么事儿。 秦王妃担心道:“恐怕今晚白忙活了。” 李灏郁闷道:“管他白忙活不白忙活,走了,回去睡觉。” 李洛和康妍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望霞居,根本就不见邱雨嘉的身影。 康妍儿脸都绿了,慌张道:“会不会出意外啊?” 李洛气闷不已:“都是你,胡搅蛮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康妍儿又是害怕又是委屈,眼泪霎时就涌了上来。 李洛没好气道:“你在这里等,我去父皇那看看。” 如果父皇也不在兰轩殿,就说明计划成功了,反之就是大事不妙。 不过,就守卫所言,五哥和朱媛媛是跑回来的,那么,事败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他们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第402章 自求多福 李洛赶到兰轩殿,只见五哥李澈正从殿中走出来。 “哟,七弟,回来啦。”李澈笑着打招呼。 李洛问道:“嫂子没事儿了?” 李澈笑道:“没事没事,就是内急。” 如果朱媛媛听到这话,保证一脚踹他到爪哇国去,什么借口不好找,偏偏要说她内急,你丫的才内急。 李洛将信将疑,又问:“父皇在吗?” “在呢,我刚跟父皇下了一盘棋,这次只输一颗子,我有信心,下次肯定赢,先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回去看看媛媛,不知道她肚子还痛不痛。”李澈拱了拱手,告辞。 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李澈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转而是冰冷的寒意。 他以为他与李洛是有手足情的,李洛跟李深是不一样的,可是,终究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不,应该说,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这一天比他预想的要来得快。 李洛望着步履匆匆的五哥,心底的滋味复杂难言。 毫无疑问,计划失败了。 而五哥再也不会信任他了。 李洛惨然一笑,兄弟手足,本该是亲密无间,互帮互助,可是,该死的皇位,权利的**,让手足成了水火不容的仇敌。 他真的很讨厌这样子,阴谋诡计,明枪暗箭,为什么他偏偏要生在皇家,为什么偏偏是个皇子。 李澈回到微雨阁,朱媛媛坐在妆台前卸妆。 “人呢?”李澈问。 朱媛媛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说道:“交给鬼杀了,明天我再跟淑妃说这事儿。” 这件事,让淑妃去处理是最好不过了。 李澈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媛媛是怎么识破他们的计划,知道邱雨嘉来了行宫的。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媛媛笑看了眼蓝香儿:“那就要问香儿了,多亏了香儿机灵,不然我还猜不到他们的计划。” 蓝香儿被夸的不好意思,害羞道:“也是红蕊她自己露了马脚,奴婢说去望霞楼等她,她不让,而且一路上都不搭理奴婢,奴婢一时好奇就去了,然后就看到了邱小姐,当时奴婢还没想到是她,后来在抱山亭听到秦王妃和侧妃在说飞仙舞,奴婢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李澈笑道:“香儿,这回你可算立了大功了,本王先给你记着,回去赏你。” 蓝香儿道:“奴婢不要什么赏赐,奴婢能伺候王爷侧妃就是奴婢最大的福气了。” “听听,这小嘴儿,真会说话。”朱媛媛笑道。 李澈施施然道:“这就叫有其主必有其仆,跟你学的。” “是啊,奴婢跟侧妃学的。”蓝香儿很识趣的附和道。 “你们两就拿我打趣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朱媛媛毫无威胁力的威胁道。 李澈笑笑,挥挥手示意蓝香儿先退下。 屋里只剩两人,李澈也不用伪装了,叹气道:“李洛这样算计我,真叫人难过。” 朱媛媛安慰道:“李洛的本性还是纯良的,不是那种追名逐利的人,我想……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不要因为一件事就把他否定了,以前怎么对他,以后还怎么对他吧。” 这个兄弟,如果可以争取,那就一定要争取,手足相残是很残酷的事情,不要到最后真正成了孤家寡人,那么,得到皇位又如何呢?心里再也不会快活了。 李澈点头道:“我们一共五个兄弟,小时候大皇兄也很疼我,可惜他死得早,二皇兄和三皇兄都是假情假意,只有李洛,他虽然与我们相处的时间短,却是最看重兄弟情谊的。” “那不就得了?说不定这会儿他心里比你还难过。”朱媛媛劝道。 望霞楼里,康妍儿焦急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楼下的青石道上徘徊,不住的翘首张望。 终于看到李洛回来了,康妍儿快步迎上前:“怎么样?她是不是在皇上那儿?” 李洛摇摇头,神情肃然:“还是想办法尽快通知母后吧!” 康妍儿急了:“你都弄清楚了吗?邱雨嘉人到底在哪里?” 李洛面无表情的斜了她一眼:“你问我,我问谁?总之,计划失败,只有自求多福了。” “你怎么能这么悲观呢?总得先把人找到,人在谁手里,不一样的应对之法。”康妍儿不想就这么放弃,她还想补救,她好不容易才取得皇后的信任,她是在皇后面前拍过胸脯保证过的,一定不会出纰漏。 李洛嘴角一斜,讥讽道:“你有应对之法?你怎么应对?如果人在淑妃那,你怎么应对?在齐王那,你又怎么应对?” 康妍儿支吾道:“我……我可以说,是雨嘉心情不好,我带她过来散散心……” 李洛真不知该说她无知还是愚蠢了。 “你带她过来散心?你当这行宫是你家后花园吗?想带谁来就带谁来,亏你还是赵王妃,也算是皇家的人,这点规矩都不懂?你要带人进来,你知会过淑妃娘娘了吗?” 康妍儿讪讪:“大不了说我没规矩不懂事,总比那样好吧!” 两种说法,性质是不一样的。 李洛实在是跟这个女人没法说下去了,现在邱雨嘉人都不知在谁手上,你自己在这里编一套说辞,你知道邱雨嘉又是怎么说的? “如果你想大事化小,我劝你,还是去求求朱侧妃,不管是淑妃那还是齐王那,她都是说得上话的人。”李洛甩下这句话,径直步入小楼。 一夜风平浪静,行宫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大早,几个皇子就随着皇上去遛马了。朱媛媛让人去叫顾恒,之前太医已经给淑妃诊治过,说无大碍,只是累的,但她和李澈都怀疑淑妃病的太巧了。 朱媛媛还在等消息,康妍儿却是登门拜访了,朱媛媛看到康妍儿顶着两个好大的黑眼圈,扑了厚厚的粉都掩饰不住。 昨晚儿一定是睡不着了吧!一筹莫展了吧!惶恐不安了吧! 姐可是睡的又香又安稳。 康妍儿几次欲言又止,朱媛媛看出来了,装作不知道,笑问道:“赵王妃找我何事?” 第403章 坦诚一点 康妍儿咬了咬唇,咬的下唇都有了两个明显的牙印。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放了邱雨嘉吧,她也是迫不得已,为了邱家。” 这一趟,她不得不来,人肯定是在朱媛媛手里,只要朱媛媛把这事往上面一捅,她受点责备没关系,但对于皇后就是雪上加霜了。只要皇后不倒,她们都还有机会。 所以,哪怕是要她向朱媛媛弯腰低头,她也在所不惜。 朱媛媛失笑:“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邱雨嘉不是在邱府吗?我又没抓她,又没为难她,怎么说放了她呢?” 康妍儿诚恳道:“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因为你哥的关系迁怒到你,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为难你。” 朱媛媛心底冷笑,你以为你说不为难我,我就要感恩戴德了吗?我会怕你为难我?哪次你为难我从我这讨了便宜去? 还保证,你的保证,在我这一文不值。 朱媛媛莞尔道:“多谢赵王妃开诚布公,但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咱们之间的事又跟邱雨嘉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提起,我压根都不会想起这个人。” 康妍儿半信半疑,难道她和李洛都猜错了?朱媛媛真的没见过邱雨嘉?那邱雨嘉会上哪儿呢? 康妍儿静静地望着朱媛媛的眼睛,希望从她眼中看出点端倪。 但朱媛媛的演技比她不知高出多少倍,又岂能让你看透。 “我都已经这么坦诚了,朱侧妃,你不应该也坦诚一些吗?康妍儿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邱雨嘉一定是落入朱媛媛手中。 朱媛媛笑了,这些话,让她又想起几个成语……一丘之貉,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难怪邱雨嘉会和康妍儿做朋友,因为她们根本是同一类人,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愚蠢。 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你跟我谈坦诚?出门忘吃药了?还是脑袋被门夹了? 朱媛媛笑容不改,不疾不徐道:“我做人做事一向坦诚,赵王妃何不坦诚的直言,到底是为了何事,不要让我一头雾水的猜来猜去,说清楚了,我才好帮你不是?” 康妍儿知道朱媛媛难对付,这是她们第一次当面锣对面鼓的交锋,才真正体会到朱媛媛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难道她说的还不够明白吗?非要她坦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如果,朱媛媛果真什么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她不打自招?没事儿找事儿? 康妍儿动摇了。她为了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来,她以为只要自己摆出姿态,朱媛媛就不会再为难她,看来,是她低估了朱媛媛。 “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康妍儿犹豫再三,还是做不到在朱媛媛面前坦白。 朱媛媛笑微微地送她出去。她就是料定康妍儿不敢坦诚相见。这女人绝对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真正低下头颅。 如果今天换做是李洛来求情,她还真有些犯难。 “侧妃,顾公子到了。”程保来禀报。 朱媛媛点点头,去见顾恒,把昨晚的事儿跟顾恒说了说。 顾恒问道:“淑妃娘娘是怎么个症状?” “吃不下,嗜睡。” “难道是有孕了?”顾恒自言自语道。 朱媛媛道:“如果有孕,太医会诊断不出来吗?” 顾恒哂然一笑:“也是,当太医,这点本事是最起码的。” “先去看看,现在我也说不好。” 到了兰轩殿,朱媛媛让顾恒现在外头等候,自己去见淑妃。 淑妃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些,但还是浑身绵软无力,姿态慵懒的歪在贵妃椅上,有气无力的说:“我这身子不争气,让皇上扫兴,也害你们担心了。” 朱媛媛安慰道:“太医不是说娘娘不过是累着了,多谢谢就好了。” “也不是累着了,其实来这头一晚就觉得昏沉沉,整个人无精打采,别不是得了什么病。”淑妃说道。 朱媛媛笑道:“娘娘多虑了,沈太医的医术您还信不过吗?要不,再请位太医来瞧瞧,若是诊断一致,娘娘就放一百个心,好好歇着就是。” “不必麻烦了,还得回宫去宣。”淑妃道。 “不用回宫去宣,娘娘忘了,顾恒顾太医这次也来了。不瞒娘娘,臣妾就是不放心,总想着多一个人瞧瞧也好,已经把人都给请来了。”朱媛媛莞尔道。 秋若也说:“既然顾太医都来了,娘娘您还是让顾太医瞧瞧吧,省得您老是胡思乱想,皇上也不安心。” 淑妃叹了口气:“那就瞧瞧吧!” 她也想早点好起来,不想让皇上失望,再说,还也是朱侧妃的一片心意。 秋若去引顾恒入内。 顾恒一进屋,鼻子就抽了抽,闻到一股很淡却是很特别的味道,粗粗一闻是宁神香的味儿,但仔细回味,似乎又夹杂着别的东西。 顾恒没顾上见礼径直走到香炉前,伸手捻了些香灰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这样的举止,让屋内的人都紧张起来。 朱媛媛起身走过去,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顾恒抬手止住她的问话,蹙着眉头又嗅了嗅香灰,转而问秋若:“点的可是宁神香?” 秋若回道:“正是。” “可还有多余的香片?” “有。” “拿来瞧瞧。” 秋若连忙去捧了个小匣子过来。 顾恒打开匣子,见里面还有十几片香片,看摆放的样子,秋若应该是从左往右取的,便抽了左边第一片,仔细的闻,然后掰开一小碎片,放入在舌尖品,如此重复,将匣子里剩余的香片一一检查。 整个过程,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都紧张地看着顾恒。 淑妃见状不对,也直起身,静坐着,等待结果。 终于,顾恒放下最后一片香片,问秋若:“香是从何而来?” “临出发前,从内务领的,娘娘认生床,怕换了地方睡不好,所以,特意领的宁神香。”秋若答道。 顾恒了然点头,对淑妃娘娘一礼,说道:“启禀娘娘,这香有问题。” 第404章 的确有问题 尽管看顾恒如此模样的时候,淑妃心里已经有数,但听他用这般肯定的语气说出来,还是让淑妃震惊。 居然有人敢对她下黑手。 “是什么问题?”淑妃努力克制着愤怒的情绪,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问道。 顾恒回道:“宁神香的主要材料是仙鹤草、墨旱莲、鸡血藤、熟地黄、地黄、合欢皮、首乌藤……等等,但有些香片中还混了紫曼罗的花粉,这种香味闻久了会让人昏昏沉沉,四肢乏力,不闻便没事儿。” “从左往右的第一片香有问题,中间三片,右边三片也有问题,就是说,不管你从左取,从右取,从中取,都会取到有问题的香片。左边之所以是一片,因为有两片已经点了。” 淑妃已然面若覆霜,真是万无一失的设计啊,料定了她会用宁神香,然后,不管怎么取都会取到有问题的香,让她病歪歪,让皇上感觉到扫兴,对她失望。 到底是谁要害她? 朱媛媛问道:“你确定不闻便不会有事吗?” 顾恒道:“若是长期闻这香肯定是不行的,人会变得迟钝,精神无法集中,再久一点,变成痴呆也有可能。但就目前来看,只要不再用此香,明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不用吃药什么的?”朱媛媛又问。 顾恒道:“若只是这香造成的嗜睡,无力,那就无需吃药了,多出去走走,呼吸下山间清新的空气,好的更快。” 朱媛媛起初只是怀疑,没想到叫顾恒来,果然找出问题。她看了看一脸阴云密布的淑妃,对顾恒说:“多谢你了,你先回吧!” 顾恒对淑妃拱手一礼:“微臣告退。” 顾恒走后,淑妃咬牙切齿道:“这事,本宫一定要彻查,抓到一个是一个,居然敢对本宫下手。” 内务府,制香局绝对逃不了干系。 朱媛媛道:“有件事,臣妾本不想扰了娘娘的清静,但今儿个查出这香有问题,臣妾仔细一琢磨,觉得这两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淑妃眉头微蹙,还有别的事儿? 朱媛媛凑到她耳边一阵耳语,淑妃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那小贱人现在何处?” “臣妾已经将她藏起来,本想等狩猎结束再禀报娘娘,让娘娘来处置的。” 淑妃沉吟道:“还是等狩猎结束再说,免得这些污糟事败了皇上的兴致,人就交给本宫,本宫倒要看看,某些人狗急了跳墙是个什么样子。” 朱媛媛欣然,烫手山芋总算是扔出去了,跟她没关系了。至于邱雨嘉,落在了淑妃手里,你就自求多福吧! 她很清楚,邱雨嘉已经完蛋了,就算淑妃饶她一命,她也声名尽毁,连带着邱家也要倒霉。 至于能不能借此机会扳倒皇后,那就要看淑妃的本事了。 皇后一倒,康妍儿个还蹦跶的起来么? 邱雨嘉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无影无踪,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就此事发声,从朱媛媛身上看不到任何异常,淑妃也没有半点刁难的意思,康妍儿困惑了,困惑之余不由的产生了幻想,幻想着,邱雨嘉是被皇上藏起来了。 金屋藏娇这种事,男人不是最喜欢的吗? 到行宫的第四天,期待已久的狩猎终于开始了。 因着这片山早已被圈禁,禁止猎户上山打猎,所以,山中的小动物还是挺多的。 朱媛媛问李澈,山里有没有老虎。 李澈笑道:“那种危险的动物,是不可能让它们出现的,虽然打老虎很有成就,但皇上的安全最重要,早好些天就有侍卫带着猎户,把这一带的虎啊豹啊,都给抓起来了,留小不留大,也是为什么今天才开始狩猎的原因,因为有一只猛虎昨天才抓到。” 呃……古人还挺有生态保护意识的嘛,不赶尽杀绝,不然,虎豹这样凶猛的动物,在这一带就要绝种了。 大家整装待发,对于即将开始的狩猎满怀期待。 朱媛媛和淑妃穿着骑马装亮相,一色湖蓝,一色玫红,一个清新亮丽,一个娇媚动人,十分抢眼。 相比之下秦王妃和康妍儿的短打打扮就显得太普通了,星光暗淡。 皇上瞧着淑妃和朱媛媛,眼里都有了炽热的神采,笑道:“你们两穿上这骑马装,颇有英姿飒爽巾帼女英雄的气势,不错,不错。” 得到皇上的夸赞,淑妃娇羞一笑。 朱媛媛则是玩笑道:“穿的好看,可不要待会儿见了老虎啊,野猪啊,就吓的走不动道,那就丢脸了。” 皇上哈哈大笑,这个朱媛媛,委实讨人喜欢。 “出发。”随着皇上一声令下,皇上的骏马一马当先朝事先圈好的猎场奔去,众人也都策马紧紧跟随。 许久不曾这么快意的纵马了,飞一般的感觉,整颗心都飞扬起来。 朱媛媛始终保持着与李澈齐头并进。两人不冲在最前也不落后。 李澈笑看着她,骑马的姿势很正,却不拘谨,到有几分潇洒,表扬道:“骑的不错嘛!” 朱媛媛扬眉一笑:“小意思。” 秦王妃本以为,今日女眷中,就属她的骑射最厉害,谁知朱媛媛的骑术不比她差,不由的起了好胜心,双腿一夹,狠狠扬鞭,加速超越了朱媛媛,这才浮起一丝得意的笑。 至于康妍儿和淑妃,想追也没本事追,索性就慢慢地策马,落在了最后。 进了林子,大家就散开了。男的去密林,女眷就在外围意思意思。 朱媛媛是想跟着李澈的,但今儿个是他们兄弟之间的角逐,她不好跟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只得叮嘱九黎和鬼杀等人,一定要保护好王爷。 李澈的马,临出发前,是仔细检查过的,脚蹬,马鞍,缰绳,全都细细查过,顾恒还检查了马有没有被人下药的可能性。 上回朱媛媛的马就曾被姚启轩给下了药,发起狂来,差点丢掉性命。对此,朱媛媛是心有余悸。 “你自己也小心点。”李澈关心道。 虽然他知道朱媛媛身手不错,身边又有程保跟着,但自己的眼睛照顾不到,总是有些不放心。 “我不会有事的,期待你的表现哦。”朱媛媛莞尔道。 第405章 藏拙 李澈的武功底子到底如何,朱媛媛始终没看透,因为有个像影子一样的高手九黎护卫在侧,李澈根本不用出手。 希望这次不会有什么意外。 四个女眷,以淑妃为首,大家在外围寻找猎物。 朱媛媛本来觉得外围不可能有什么猎物,有也被刚才急促的马蹄声给惊跑了。 但情况并非如此。 总是能不经意的发现草丛里趴着一只兔子,树枝上蹲着一只松鼠。 朱媛媛仔细一看,总算揭开了疑惑,原来是躲在暗处的视为故意扔出来的,那些侍卫,人人手上拎着一只大布袋。 汗,这样的狩猎,好没意思。 不过,秦王妃就开心了,左一箭右一箭,虽然不是箭箭命中,但成功率也有六成左右,算是收获最大的了。 看的朱媛媛心疼,小白兔啊,小松鼠什么的,多可爱,又与人类无伤,射杀它们多么残忍。 淑妃也试着发了几箭,终于射到一只小兔子,兴奋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 康妍儿和朱媛媛一样,一箭不发,但原因不同,朱媛媛是不忍心射杀可爱的小动物,康妍儿则是不会射,所以,干脆就不丢人现眼了。 秦王妃拎着一只侍卫刚捡回来的小兔子的耳朵,炫耀似得对朱媛媛说:“妹妹,听说你是会骑射的,怎么一箭不发呢?别这么深藏不露嘛,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嘛!” “我哪是深藏不露,我是在藏拙。”朱媛媛自嘲道。 淑妃也希望朱媛媛能好好表现表现,便道:“媛媛,射一箭吧!” 朱媛媛讪讪道:“这些小家伙灵动的很,一闪就不见了,我都来不及瞄准呢!” 让她射兔子,她宁可认怂。 “藏什么拙,既然来了,总要玩的尽兴,妹妹,你瞧那边有只小鹿,快点快点,就看你的了。”秦王妃发现一只小鹿,催促朱媛媛出手。 朱媛媛没奈何,只好拉开弓,那是一只幼小的梅花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惊惶莫名的左右四顾,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 朱媛媛左手微微一晃,偏离了目标,对准了小鹿身边的树干,弦一松,利箭疾驰而去,噔的一声,钉在了树干上,箭尾还在颤动。小鹿受惊,撒腿就跑,一下子没了影。 “哎呀,就差那么一点,实在太可惜了,早知道我来射。”秦王妃很是惋惜,心里却是暗暗得意,朱媛媛马骑的不错,箭术就太烂了,跟她根本没法比。 朱媛媛抱歉道:“我都说了我不行的。” 淑妃安慰她:“没关系,我们往里走,里面的猎物更多。” “好啊,说不定还能打到山鸡啊,麋鹿什么的。”秦王妃附和道,老打兔子没意思。 朱媛媛踟蹰道:“里面会比较危险吧!” 她是不怕的,但要考虑到淑妃的安全。 秦王妃道:“不要深入就是了,还有这么多侍卫呢,怕什么,就算老虎来了也不怕。” 淑妃是知道这山上根本没有凶猛的动物,皇上早下令让人捕杀了,胆子也就大了起来,道:“不会有危险的,大家小心点就是。” 朱媛媛劝不住,康妍儿是直接退缩了:“我还是在这里等你们好了,林子太密,我不敢骑。” “行,那你留下吧。”淑妃也不勉强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跟着,还要处处照顾她,简直是个累赘。 淑妃和秦王妃已经策马先行了,朱媛媛放心不下,只得跟了进去。 越往里,草木越盛,光线也越暗淡,但并不如想象中那样,进来这里猎物越多,反倒踪影难觅了。 估摸着那些侍卫的大布袋都已经放空了。 本来就是博主子一乐,有点收获,讨个彩头就好,谁知主子们不满足,他们一时间也没地捕捉新的猎物来满足主子们的好猎之心。 “啊……”突然林子里传来一声惨叫。 淑妃慌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有侍卫马上跑过去查看,须臾回来说:“有人被五步蛇咬伤了。” 淑妃和秦王妃两人脸色煞白,颤着声异口同声道:“这里有蛇?” 侍卫回道:“启禀娘娘,惊蛰早已过去,虫蛇都出洞了,娘娘,这里太危险,还是撤吧!” 蛇这种软体动物,有着斑斓的色彩,尖利的毒牙,简直就是女人的噩梦,连朱媛媛也对蛇有着莫名的惧意。 “娘娘,撤吧!”朱媛媛也劝道,被毒蛇咬伤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救治不及时,是要出人命的。 “撤。”淑妃毫不犹豫的下令,太可怕了,居然有毒蛇。 然而有时候就是这么邪门,怕什么就来什么。 秦王妃的马突然失控了,撒足狂奔,却是往林子深处跑了去。 只听得秦王妃一路尖叫。 朱媛媛在刚才秦王妃停留的地方,看到有条五彩斑斓的蛇游走。 莫非马被蛇咬了? 淑妃急声道:“快把王妃追回来?” 一队侍卫立刻策马朝秦王妃追了去。 淑妃真的后悔了,她不该掉以轻心,以为林子里没了猛虎猎豹就没有危险了,大胆深入,这下好了,万一秦王妃有个不测,她难辞其咎。 朱媛媛顾不上淑妃此刻自责的心情,吩咐侍卫们用长刀沿途拨动草丛,把蛇惊走,先退出这个危险地带。 “嗬嗬嗬……” “快,别让它跑到外面去。” “都小心点……” 林子深处传来驱赶野兽的声音和急切的叫喊。 朱媛媛扭头一看,只见一只吊睛猛虎猛地从林子里窜出来,而且是朝她们所在的方向冲过来。 这下连朱媛媛也是惊到了,不是说没有老虎了吗?这只又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快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没骑马的撒开两腿就没命的跑。 朱媛媛感觉到身下的马儿不安的踢踏,虎毕竟是万兽之王,马见到它也害怕了。 “娘娘,快撤……”什么毒蛇不毒蛇都不管了,被蛇咬总好过被老虎吃掉。 “哦哦……”淑妃吓傻了,本来是要扬鞭策马,却成了勒紧缰绳。 马已经迫不及待要逃,你丫的还勒住缰绳不让逃,不掀你下来才怪。 于是,淑妃华丽丽的被掀下了马。 第406章 射虎 这些状况,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让人措手不及。 有侍卫已经护卫在淑妃身前,拔刀的拔刀,拉弓的拉弓,利箭朝奔驰的猛虎射去。 然而,惊慌之下,大家的箭都失了准头,眼看着猛虎横冲直撞就要扑过来。 朱媛媛顾不了藏拙不藏拙了,也顾不上害怕了,她不可能弃淑妃自己逃命。从背后抽出三支箭,搭上弦,开弓瞄准,三支利箭,分别射向猛虎的两只眼睛和中间的王字花纹。 她不是故意卖弄,而是知道受伤的猛虎更凶残,淑妃还在地上,摔得不轻,一下子都爬不起来,一旦猛虎扑到眼前,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必须射死。 “嗖……” 三支利箭,一声破空的哨响。 “吼……”一声虎啸憾的整个林子都在颤抖。 猛虎双目带着羽箭已然乱了方向,横冲直撞,竟然撞倒了一颗大腿粗细的树干,连虎带树轰然倒下。 追着猛虎而来的李洛,见到前面是朱媛媛和淑妃,惊的一身冷汗,急忙开弓,却见前面的朱媛媛先开了弓,发出了三支并头箭,那沉稳的架势,那沉冷犀利的眼神,散发出肃冷的杀意。 这样的眼神,让他觉得很熟悉,在哪见过。 更让李洛震惊的是,三箭齐中猛虎,两箭双眼,一箭眉心。 这样的神射,便是他也不一定做得到。 然后,他的脑海里猛的回想起一件事。 前年,楚秀书院来卞唐交流比试,其中有一人乃是南楚神射马将军之子叫马易峰,与杨晨比试箭术,败给了杨晨,他是没去现场,但听人描述,杨晨的箭术出神入化。 为什么杨晨会的她都会,她有和杨晨一模一样的容貌,不亚于杨晨的才华与智慧,杨晨造出玉液酒,她就酿出各种果子酒,杨晨箭术了得,她更是三箭齐发,狠狠命中。在那样的情况下,连久经沙场的将士也要心肝颤上一颤,她却能如此沉稳,一气呵成…… 有个念头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然后,李洛怔忡了。 可能吗?可能吗? “老虎死了,老虎射死了……”有大胆的侍卫跑过去查看,兴奋的呼喊。 射死老虎,这得多神勇啊,朱侧妃真乃奇女子。 大家看朱侧妃的眼神都变得热切而敬畏。 勇士向来都是敬畏强者的,哪怕这个强者是女人,她用实力征服了大家。 然而朱媛媛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更别提得意了,因为她看到了李洛。看到了李洛那惊疑的眼神。 相信刚才那一幕,李洛都瞧在眼里了。 他会发现吗?不然为什么他的眼中,脸上写满疑问? 朱媛媛很不安,但她不后悔,性命攸关,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出手。 朱媛媛收回目光,翻身下马,询问淑妃的伤势。 “没,没什么,就是摔下来的时候脚脖子扭了一下,刚才疼的厉害,现在好些了。”淑妃惊魂未定,其实伤是不严重,主要是被吓的腿软了。 “洛儿,怎么不继续追?”一队人马策马而来,正是皇上,还有秦王和李澈。 开口问话的是皇上,见李洛呆立在那儿,不由的着急,口气冷硬。 皇上很恼火,手下回禀说猛虎和豹子都已经驱除完毕,结果呢,澈儿差点丧身虎口,要不是澈儿身手敏捷躲闪的快,要不是澈儿身边的侍卫护卫得力,好好的一场狩猎就要变成一场惨剧了,皇上能不上火吗? “老虎已经被射死了。”李洛回禀道。 皇上愣了一下,才看到倒在远处的大老虎,然后顺着视线,又看到了狼狈的淑妃,还有朱媛媛。 “胡闹胡闹,她们怎么可以进到林子里面来。”皇上气急败坏道,不用想都知道刚才有多凶险了。 不过,好在人没事,皇上平息了下怒气,道:“把老虎抬过来。” 侍卫们吭哧吭哧吃力的把几百斤重的老虎抬到了皇上面前。 老虎的额头撞到了树干,血肉模糊,但还是能看到双目中插着的断箭,以及眉心的一个血洞。 秦王羡慕道:“好箭法啊,七弟,这下我是真服你了。” “不是我射的。”李洛道。 那个人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的吧,只是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他便是有心替她隐瞒也瞒不住。 “谁射的?朕重重有赏。”皇上震惊之余是高兴,他的手下居然还有这等卧虎藏龙之辈,怎能埋没?必须好好重用。 李洛说不是他射的时候,李澈就知道是谁射的了,不禁有些担心,只怕这样的箭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杨晨。 一个爹娘生的,有着一样聪明的头脑,人们还不至于怀疑,但箭术是需要后天练的,难道杨晨会什么,朱媛媛也学什么?要知道,在他之前编排的故事里,兄妹两可是失散多年的。 “回皇上,是朱侧妃射的。”有侍卫上前报告,他们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能见到这样精湛的箭术,实在是幸运。 “朱侧妃?”皇上不可置信地看向淑妃身边那道湖蓝色的身影,然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李洛。 李洛点头道:“是朱侧妃射的。” 皇上又惊疑地看向李澈。 李澈苦笑道:“她听说了她哥与南楚书院比试射箭后,就迷上了箭术,一直在练,尤其是知道要来西山狩猎,练的越发刻苦了,嗯,她悟性很好。” 李澈只能尽量圆谎,到底能不能蒙混过关,就不好说了。 皇上默了片刻,叹道:“这样的悟性,不是一般的好啊!” 李洛却是不信这样的说辞,哪有什么事都这么巧的?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巧合勉强能接受,什么都是巧合,那就一定不是巧合。 然后他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那个无极门的杀手,对,就是那个女杀手,号称青玉堂的堂主,难怪当时觉得朱媛媛的眼神很熟悉,跟画上一个样。 难怪他去找五哥,五哥直接把画给毁了。 原来杨晨真是无极门的人,而且是青玉堂的头号女杀手。 李洛风中凌乱了,难以消化这个惊人的发现。 第407章 没有证据 第一次狩猎,有惊无险,淑妃的脚没什么大碍,秦王妃也找回来了,就是两人有点被吓到。 关于朱媛媛那惊人的三箭,据朱媛媛自己说,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只想一次多发几箭,结果误打误撞超常发挥了,平时可没这水准。 这样的说辞,倒也还算合情合理,人在特殊情况下,爆发出超常的能量与水准这种事情是有的。 朱媛媛表现神勇,救了淑妃,皇上特许她在行宫期间,可以进“温玉池”。 三天前还在说这“温玉池”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便是李澈每年随行西山狩猎,也只是小时候进去过,没想到才过了三天,朱媛媛得到了这样的殊荣,而且不是一次哦,是以后都可以去哦! 当时李澈就想厚着脸皮问父皇,他可不可以跟进去添个花瓣搓个背,不过,他要真敢这么问,相信朱媛媛会一脚把他踹到那个滚沸的温泉池里泡到皮烂肉烂,所以,硬生生的把话又憋了回去。 李澈以为朱媛媛肯定兴高采烈,迫不及待的就要进“温玉池”了,谁知,陪父皇下了两局棋回到微雨阁,却见朱媛媛在木桶里泡澡。 “真是奇了怪了,父皇许你去‘温玉池’你不去,却要在巴掌大的浴桶里泡。”李澈十分不解,卷起袖子,拿了水瓢帮她加热水。 朱媛媛面无表情道:“你没看出来我心事重重吗?没心情去。” 李澈怔了一下,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都过关了吗?再说,他们怀疑就怀疑好了,只要咱们打死不承认,他们又拿不出证据。” 朱媛媛道:“别人怀疑没怀疑,我不知道,但李洛肯定怀疑了,我看他当时的眼神很不对。” 李澈点点头:“毕竟他跟杨晨比较熟悉,生疑也是正常,还是那句话,打死不认,谁奈我何。” 朱媛媛叹气道:“一个谎言说出口,势必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那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真到强大到任何人都要仰视的时候,谁还敢质疑?”李澈道。 朱媛媛默然,这话说的很霸道,却很有道理。 “不过,你今天的表现,连我都震到了,似乎比在书院那会儿进步了很多。”李澈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选择,没有退路,所以,不骗你,我真的是超常发挥,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射死它,决不能让它冲过来。” 朱媛媛说着,忽然想起来,问道:“这老虎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都捕杀了吗?” 李澈不想让她担心,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今天差点成了老虎的口粮,轻描淡写道:“谁知道呢,父皇已经在查了,不管有没有结果,肯定有人要为此事负责的。” 朱媛媛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秦王搞的鬼?” 李澈摇头:“没有证据,不好说。” 他也派人在查了,就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 桂云轩里,秦王妃喝了安神汤,心绪渐渐平宁下来,今天真是魂都吓掉了。 “王爷呢?”秦王妃问丫鬟。 丫鬟回道:“还在兰轩殿吧!” 正说着,秦王李灏黑着脸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独自在那生闷气。 秦王妃示意丫鬟下去,亲手为王爷沏了杯热茶送过去。 婉声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李灏瓮声瓮气道:“老虎都咬不死他,真是命大,最意外的是,居然还被朱侧妃射死了,现在父皇眼里只有李澈和朱侧妃,我这个秦王都成了摆设。” “那老虎是你……”秦王妃话说半句,忙掩住嘴,惊慌的走到门口查看,确定没人,赶紧把门关上。 李灏见她胆小的模样,没好气道:“有什么好怕的。” 秦王妃气闷:“怎么不怕?今儿个这事,父皇都动怒了,下令严查,万一查到王爷您……” “不可能,查得到才怪。好了,这事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李灏自信道。 听王爷说的这么肯定,秦王妃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说:“以后这种没把握的事还是不要做了。” 李灏又不高兴了:“你懂什么?能在虎口下脱险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只能说他命大命硬。” “说起来,这小子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硬,皇后处心积虑这么多年都除不掉他,我算是想明白了,皇后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自始至终,她真正要对付的人就是李澈。”这个认识让李灏很郁闷,他一直把三弟当成头号对手,原来,自己在他们眼里并不是最重要的。 “瞧你说的,难道你还希望皇后全力以赴来对付你?不过,早知道这样,咱们之前也就不用费那么多劲了,让他们去争,去斗,咱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秦王妃道。 李灏喟叹道:“是啊,现在想想,我这等于是帮李澈吸引火力,给他当炮灰了。” 就目前的情势而言,魏王不在京都,皇后自己一身麻烦,李澈圣宠日盛,而他明着根本拿不到李澈的痛脚,李澈身上太干净,只有闪光点,没有污点,使阴谋又对付不了他。 加上内阁三元老中,顾老头绝对是站在李澈那一边,严老头因着上次江宁的事,就是心中反对嘴巴上也不能反对,一反对,难免落人口舌,说他公报私仇,还有一个林老头,最会打太极,始终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不过,只要顾老头和严老头不反对,林老头提出反对也没有用,两票对一票,而且林老头本来就是阁老中资历最浅的,话语权最少的。 李灏越想越愁,都愁肠百结了。 秦王妃安慰道:“不要着急,慢慢来,其实,太过得宠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就先让他得意着,备受瞩目的同时也是众矢之的。” 李灏眼睛一亮,看着王妃笑了起来:“这几句话说得倒还像模像样,有那么几分聪明劲。” 秦王妃嗔道:“难道我平日里说的都是蠢话?” 李灏失笑:“你说的蠢话也不少。” 秦王妃为之气结,甩脸走人。 第408章 生变 李洛一个人坐在抱山亭里,望着沉寂在暗夜中的群山,吹着清凉的山风,一口一口的喝着玉液酒。 可是再沉寂的山,再浓的夜色,也无法让他的心安宁下来。 再清新凉爽的山风也吹不去他心底的浮躁。 再香醇的美酒也解不开他的愁。 他的心很乱,因为那个发现,他的心更迷茫,纠结于亲情与权力的争斗。 满眼的黑暗,一看不到光明在何方,出路在何方,如何才能抽离这片黑暗的漩涡。 如果可以不回来,宁可在海上与流寇死战,哪怕葬身海底,英勇死去,那也是为了卞唐,为了卞唐的子民。 “哟,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一个人在这赏月喝酒啊?”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李洛没有回头,而是抬头望了望天上,月被乌云遮掩着,哪有月可赏? 顾恒施施然地倚栏坐下,伸手讨要:“好酒共享。” 李洛眼皮也不抬一下,把酒壶递了过去。 顾恒喝了一大口,整张脸皱成了个包子。 好烈…… 这种浓烈的灼烧感,让全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动起来。 顾恒舒服的叹了口气,望向神情木然的李洛,笑问道:“今儿个怎么这么深沉?这可不像你,在想什么呢?” 李洛道:“没想什么,反正想了也想不通。” 顾恒呵呵道:“想不通的事多了去了,想不通就别想呗,按着自己的心走就对了。” 李洛道:“你倒是想得开。” 顾恒哂笑:“人生苦短呐,不想开点,那不等于自己折磨自己,浪费生命吗?” “想当初,我想学医,可把我老爹气坏了,吊着打,关黑屋,口水四溅的喷,苦口婆心的劝,我还不照样坚持己见,斗争到底,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掌握,要走什么样的路我自己选择,哪怕这条路是别人认为最没出息的路,是一条死路,可也是自己的选择不是?” “你看我如今还不是过的好好的?做着自己爱做的事,每治好一个病人,都很有成就感,而且,我老爹也不再啰嗦了。试想,如果当初我妥协了,可能这会儿我会在某个衙门里当个庸庸碌碌的小吏,做着一些我根本不感兴趣的事,那是多么糟糕的情形,我想我会遗憾一辈子,后悔一生的。” 李洛的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道:“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顾恒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对不对,没有身不由己,只有黑与白,对与错,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应该的,那就去做,没什么好纠结的,为什么会纠结呢?说明连你自己都觉得有些事是不可行。” 李洛探身,从他手里夺回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顾恒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的击中了他。 是啊,他之所以纠结苦恼,不正是因为明知不可为,不能为,却不得不为吗? 顾恒笑道:“你呀,应该学学你五哥李澈,这家伙是我见过的最强韧的家伙,他曾经遭遇过什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但他居然还能保持一颗正直善良的心,不容易啊。” “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回去配药,今儿个有些个侍卫受了伤。”顾恒笑眯眯地告辞,潇洒而去。 李洛怔怔地望着顾恒的背影,顾恒今晚似乎特意来说这些话的。 半夜里,居然飘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一直下到天明。 雨是停止了,但谁也没料到,一场更大的风雨在等着。 一道军部八百里急报送进了兰轩殿。 不消片刻,皇上就下了急令,速速回宫。 大家都莫名其妙,但皇上有令,只得慌忙收拾行李。 “会是什么事儿?让皇上这么着急。”朱媛媛一边收拾一边问道。 李澈道:“只知是军部的急奏。” 朱媛媛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莫不是要打仗了? 来的时候是悠悠闲闲,回程的时候,却像是赶去救火一般。 李澈没有回府,而是直接跟随皇上进了皇宫。 朱媛媛一回府,李莞彤就过来了,奇道:“不是说要去半个月吗?这才几天,就回来了?” 朱媛媛道:“有军部急报,可能出了什么大事儿,皇上哪还有心思狩猎。” “不是要打仗吧!”李莞彤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朱媛媛安慰道:“你先别瞎猜,等你哥回来就知道了。” “对了,这几天靖南侯府有什么消息?”朱媛媛问。 李莞彤道:“昨儿个杨朵朵来过,说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可能就这两天,两家人会约在一处把事儿给定下来。只是万一真的打起仗来,靖南侯出征的可能性很大,不知道会不会耽误歆瑶和顾恒的事儿。” 朱媛媛想了想,肯定道:“不会。” 但愿不要打仗,打起仗来,受害最大的就是老百姓。 天都黑了,李澈没回来,让阿德回来传话,说是今晚要住在宫里了,皇上星夜召集大臣议事。 “知道是为何吗?” 阿德说:“王爷没细说,只说是北赵政局有变。” “北赵政局有变?”朱媛媛呢喃着。 政局有变,就是说北赵换皇帝了? 那倒真是大事儿了,北赵作为与卞唐接壤面积最大的国际,又一直对卞唐虎视眈眈。老皇帝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要看接班人是谁了,若是上位的是野心勃勃的皇子,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烦。 呃,还有八公主,八公主是嫁给老皇帝的,现在又是怎么个情形? 朱媛媛心事重重,一夜都没睡好。 天刚放亮,李澈就回来了。 看他眼里有几缕血丝,想来昨夜根本就没睡。 朱媛媛忍着急切的好奇心,先伺候他梳洗,又准备了早点,弄些热乎的吃下去,人会舒服些。 李澈喝了一碗米粥,又吃了两个大包子,这才道:“北赵的皇帝老儿薨了。” “那……继位的是谁?” 李澈道:“最好勇的四皇子。据我们在卞唐的探子了解,四皇子就曾多次向老皇帝进言,出兵卞唐。老皇帝传位与他,恐怕也有希望他能完成自己未完成之心愿的考量,哦,对了,收买无极门渗透入我卞唐的背后主谋也是他,所以父皇才这么着急。昨晚与大臣们商议了一夜,最后,父皇决定马上派出使臣去祝贺,以示睦邻友好。” 第409章 她的命就是本王的命 “如果北赵新皇决意要攻打卞唐的话,再示好也是无用的。”朱媛媛感叹道。 李澈怅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卞唐安逸多年,自父皇登基以来,称得上大规模的也就是东海荡寇了,卞唐的军队都懈怠了,军备不精,军力不强,反观北赵,这些年来一直厉兵秣马,吞并了北赵以西以北各部落,越发强大,如果开战……” 李澈一记苦笑:“卞唐连一丝胜算都没有,所以,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争取时间,一年是一年,两年是两年,有这个缓冲期,卞唐再大力发展军备,整肃军队,希望能有与北赵抗衡之力。” 朱媛媛微微颔首,是啊,低头也是权宜之计。 “对了,那八公主呢?魏王呢?他们不是人在北赵吗?” 李澈的面色阴郁了几分,愠怒道:“别提魏王了,此番他若应对得法,父皇也不至于这般忧心着急。” “怎么了?”朱媛媛讶异地问。 “他当自己还是在卞唐呢,嚣张惯了,目中无人,这次八公主和亲去北赵,当即被封为李贵妃,老皇帝颇喜欢八公主。” 朱媛媛嗤鼻,老牛都爱吃嫩草,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仗着自己妹妹得宠,魏王的胆子便大了,被其他皇子一怂恿,就与彼时还是四皇子的赵毅起了几次言语冲突,没想到风云突变,赵毅一登基,就将后宫中无有子嗣的先皇妃们都赶去了庵堂,要她们出家为老皇帝祈福。而魏王丢下自己的妹子不管,连夜逃出北赵帝都,现在还在回京都的路上。”李澈恼火道。 呃……朱媛媛也是无语了,这魏王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一点眼力见,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你父皇派谁出使?”朱媛媛问了最关键地问题,暗暗祈祷不要是李澈。 李澈握了她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神情里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坚决:“媛媛,你知道,此事关系甚大,关乎卞唐的命运,总得有人去做,父皇问了几次,都无人敢应答,我……我就主动请缨了。” 最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可偏偏答案就是这个。 朱媛媛的眼睛顿时就湿润了,她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次出使有多危险,如果北赵新皇一心开战,说不定会把李澈扣下为人质。 “一定要这样吗?”朱媛媛难过的想哭。 什么国家大义,一旦涉及到自己心爱的人,统统滚一边去,她只想要自己心爱的人平平安安,相守相望。 李澈故作轻松道:“你别这样,这次出使,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我是去道贺的,又不是去下战书,况且,赵毅初登大宝,立足未稳,还有诸多不安定的因素要解决,在这些问题没有解决,没有消除所有后顾之忧前,赵毅是不会出兵的,所以,不会对我怎么样。” 朱媛媛才不相信事情会如他所说的那般轻松,难过归难过,担心归担心,她亦知道此行已成定局,是非去不可了。 既然他要去,那么她只能支持。 朱媛媛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 “这么急?”朱媛媛又慌了,本来她还想做一些安排,可是明日就要出发,她哪有时间安排? “是啊,相信各国现在都收到消息了,也会派使臣前去吊唁并祝贺新皇登基,这事,宜早不宜迟。”李澈道。 李澈揽了她的腰,拥她入怀,柔声道:“媛媛,别担心,我只要一想到有你在京都等着我,做任何事都会十二分小心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你就在京都等着我,好好的保重自己,少则三五月,最多半年,我就会回来。” 朱媛媛依偎在他怀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哭哭啼啼,不要让他走的不安心,可是真的好难。 她决定嫁给他,就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凶险,帝王之路,从来都是血雨腥风,荆棘满布,但那又如何,她会站在他身边,和他一同面对所有的困难,阴谋阳谋,刀锋剑雨,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可是,他要独自去北赵了,去那么远的地方,凶吉难料,前途未卜,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要她怎么安心? “好,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一定要回来,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你要是逾期不归,我就去北赵找你。” 朱媛媛低低地说道,每一个字都是由心而发,是的,如果他不回来,她就去找他,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她,如果没有了他,她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李澈的手臂紧了紧,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永远都不要分开,他知道媛媛对他的情谊,他更知道媛媛不是那种嘴上说说的人,她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去做,所以,他郑重的,一字一顿如同最郑重的誓言:“我一定会回来。” 分别在即,只有一天一夜的时光,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竟是过得那么快。 两人哪儿也不去,就腻在远香阁,知道李澈要出使的,很识趣都没来打扰,不知道的,更不会来打扰。 远香阁是只属于他们的天地。 这一日一夜,他们抵死缠绵,拼命的想要靠的再近,再近,努力的要在对方身上心里留下再也无法磨灭的痕迹一般。 这一日一夜,只有疯狂,只有不舍。 终于,朱媛媛疲倦的睡去,李澈拥着怀里的人,借着一缕微弱的月光,看了她很久很久,才轻轻地抽出枕在她脖子底下的手臂,轻轻的挪开了身子,披衣下床,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 一道黑影立刻出现在他身边。 李澈问道:“京都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暗卫会保护侧妃的安全。” “记住,侧妃的命就是本王的命。” 黑影一怔,似乎被王爷这话给震到了,随即郑重应诺:“是,属下在,侧妃在,属下不在,侧妃也会在,属下必定誓死保卫侧妃。” 屋子里,朱媛媛听到这番话,又闭上了眼睛,羽睫上沾染了些许湿意,在月华下泛着盈盈光泽。 第410章 求助 其实李澈一动她就醒了,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压的很低,但她的听觉敏锐,还是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 她就知道李澈是有底牌的,他还有一支暗卫,然而,他没有安排暗卫随行北赵保护自己的安全,而是把暗卫安排在了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侧妃的命就是本王的命…… 他视她为自己的性命。 什么海誓山盟,甜言密语都不及这十个字的分量。 不多时,李澈回来了,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又轻轻的把手塞回到她的脖子底下,温柔的拥着她。 朱媛媛似乎还在睡梦中,只是下意思的往他怀里蹭了蹭,让两人的身体更加紧密的契合在一起。 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有龙涎的香味,朱媛媛默默地在心底说: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所以,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 天微微亮,李澈就起来了,朱媛媛像往常一样服侍他穿衣洗漱,就像送他去上朝那般。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他回身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拥抱,在她耳边十分不舍地说:“媛媛,要好好的。” 她努力的笑着,猛点头:“嗯,你也要好好的。” 李澈带着父皇的期待,媛媛的叮咛,出了北城门,一路向北。 而半个时辰后,朱媛媛轻装简从,只带了鬼杀一人,出了南城门,一路向南。 最少也要三天的路程,朱媛媛愣是马不停蹄只用了两天时间赶到了扬州城,敲开了南宫墨宇在杨州的宅邸。 南宫墨宇见到朱媛媛,并不觉得讶异。 他甚至比皇宫中的皇帝更早一天得到了北赵政局变换的消息,以及李澈出使北赵的具体时辰。 几点走的,带了多少人等等。 李澈一走,朱媛媛就来找他,目的何在,南宫墨宇焉能不知。 “南宫,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朱媛媛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她记得南宫说过,除了西秦,他的信息网遍布各地,她需要南宫的帮助,以了解李澈在北赵的一举一动。 南宫墨宇看着她因为疲惫而布满红丝的眼睛,很憔悴,但是却很坚决,她甚至没用“求”、“请”这样的字眼。飞奔几百里,她就没想过他会拒绝。 这么不见外,南宫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除了他的下属,她是唯一一个可以把全部希望都毫不犹豫寄托在他身上的人。 “好。”于是南宫答应的也很干脆。尽管说出这个“好”字,意味着,他得抛下这边诸事,不远千里跑去那个他很讨厌的国度,甚至要动用他多年的布局,隐藏的力量,说不定这条线就此暴露,被北赵连根拔掉,风险很大。 但是他就是答应了,没法不答应。 只见朱媛媛狠狠的松了口气,终于展露一丝笑容:“南宫,谢谢你。” 看来南宫的情报网还在运作,所以,他什么都知道,或许比她知道的更多更早,来找南宫,是对了。 “你先别忙着谢我,这件事完成后,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南宫笑道。 “行,不管什么事,只要我做得到,义不容辞。”朱媛媛也答应得很干脆。 “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事?”南宫墨宇有些讶异。 “你总不会叫我去杀人放火吧?”朱媛媛玩笑道。 南宫墨宇微微一哂:“那倒不至于。” “那不就得了,只要我做得到,没问题。”朱媛媛道。 南宫墨宇不由暗自感慨,这个女人,真是与众不同。 “你先去休息,我得去安排一下。”南宫墨宇料定她马上就要赶回去,但人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 朱媛媛点点头:“我就休息一个时辰。” 京都那边,家事她委托给莞彤了,瑞福记有十娘,酒坊有冯掌柜,这些都不用担心,她担心的是秦王府和宫里,邱雨嘉的事还没解决呢!秦王会不会趁李澈不在搞小动作?所以,她得尽快赶回去。 南宫墨宇让人带朱媛媛去休息,自己就忙碌开了。 “生意上的事,段鹏,你负责。” “是!” “方贺,情报一日一汇总,若无大事,三日向我汇报一次,事关北赵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报知与我。” “是!” “倪甄,通知玉蝉,让她回来主持大局。” “是!” “公子,您这次去要多久?”倪甄有些担心的问。 南宫墨宇蹙眉想了想:“差不多要半年,你们不必担心,有玉蝉在,不会有事。” 让手下都退下后,南宫墨宇负手踱步到窗前。 “鬼杀。” “属下在。”鬼杀习惯道。 南宫墨宇回头看他,笑了笑:“你已经不是我的属下了,没看见兄弟们都不自称属下了吗?” 鬼杀挠了挠头皮,讪讪道:“习惯了。” 南宫墨宇道:“这次齐王出使北赵,虽然有风险,但也是个机遇,北赵的明抢难躲,而来自于京都的暗箭更难防,我再给你派几个人手,务必要把秦王府、赵王府给盯紧了。机灵着点,如有问题,我不在期间,就向朱媛媛禀报,她头脑清楚,对京都的局势也有一定的判断。” “是,属……我知道了。”鬼杀道。 “那……魏王府要不要盯着?”鬼杀问道。 南宫墨宇嘴角一斜,一记冷笑:“只要宫中那皇帝老儿没有彻底鬼迷心窍,魏王是没戏好唱了,不必管他,他再折腾也没用,皇后若是没倒,也不会再把希望寄托在魏王身上,而是会扶持赵王,所以,赵王府不可松懈。” “好了,你也马上去休息,回去还有好几百里路。”南宫墨宇道。 朱媛媛说好只休息一个时辰,时辰一到,就有人来叫醒。 而鬼杀已经整装待发了。 朱媛媛想去跟南宫墨宇道个别,鬼杀却告知,南宫墨宇已经启程了。 朱媛媛愕然:这么快?说走就走? 鬼杀道:“公子说,既然答应了你,总要护王爷一个周全,快马加鞭,四五天应该能赶上王爷。” 朱媛媛莫名感动,前世的陈湛,今生的南宫,都这样不问缘由的帮助她,她欠他们实在太多了。 第411章 无耻 就在朱媛媛离开京都那天,邱夫人去了赵王府。 “赵王妃,雨嘉最后见过的人只有你,而且是在西山狩猎前三天,你们一启程,雨嘉就不见了,你跟我说你不知道雨嘉在哪儿,叫我如何相信?”邱夫人都快急疯了。 女儿失踪多日,府里还不敢声张,因为,知女莫若母,她知道雨嘉心有不甘,还抱着一丝希望,然后她隐隐猜到了雨嘉的打算,所以,尽管心里着急,也没办法了,只能一边暗中寻找,一边期望着,或许,真的能成也不一定。 可是,皇上御驾都已经回宫,还不见雨嘉回来,也没听到任何关于雨嘉的消息,邱夫人这才着急起来,才来问康妍儿,谁知,康妍儿推的一干二净,就三个字:不知道。 康妍儿的确不知道邱雨嘉人在何处,她已经硬着头皮去找朱媛媛,淑妃那里也是察言观色,万般无奈下,把实情告诉了皇后,皇后也在找,可这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似得,无影无踪。 而且这次计划的实施,还是邱雨嘉自己主动求上门来的,结果皇后也正好有这个意思,要找一个对她绝对忠心,对齐王府有深刻仇恨的人,两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现在出了事,凭什么要她来承担责任?她不过是中间传话的人而已。要找,你找皇后去啊,但这话她不敢说。 “邱夫人,雨嘉是来找过我,不过是向我诉诉苦,我安慰了她几句,她便回去了,至于她人不见了,上哪儿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要说,我是她最后见过的人,这我可不敢苟同,雨嘉最后见的人不应该是邱家的人么?再说了,每天上我这来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谁出点什么事儿,都问到我头上,有这道理么?”康妍儿振振有词道。 邱夫人气苦,人家不承认,而她又没有证据,真是求告都无门,只得服软,好言道:“刚才是我失言,你是雨嘉的好姐妹,雨嘉有些话不跟我们长辈说,但会跟你说,你可知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康妍儿摇头:“那倒没有听她提起。” 既然否认就索性什么都说不知道。 邱夫人无可奈何,抹了抹泪,只能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好不容易打发了邱夫人,康妍儿手里已经拽了一把冷汗。 蓦然抬眼,却见李洛幽灵一样的站在了门口,用一种冷漠又嫌恶的眼神盯着她。 康妍儿心虚道:“我是觉得,现在告诉她实情也无济于事,反而更加担心。” 李洛面无表情,听着这话,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如果不是她刻意的讨好母后,献计献策,说什么邱雨嘉是齐王妃的最佳人选,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这就叫害人不成反害己。拐了人家的女儿去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出了事,又找借口死不承认。 这个女人不但心术不正,还没有一点担当。 跟朱媛媛比,连片指甲盖都比不上。 朱媛媛的身份是不清不楚,但人家行事光明磊落,自从五哥有了朱媛媛,意气奋发,做什么事都顺顺当当,这就是家有贤妻百事顺,而他呢,自从娶了这个女人,就没一天顺心过,指不定哪天还会因此招来横祸。 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还抱着侥幸,以为邱雨嘉失踪了,那件事不会被翻出来。真是天真的叫人无语。 他本以为狩猎还有好几天,到时候找个机会跟五哥开诚布公的谈谈,要认错就认错,要怎样都行,为了母后,也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谁知情况突变,五哥随即就出使北赵了,他连说的机会都没有。 今儿个他厚着脸皮去找朱媛媛,却又吃了闭门羹,齐王府管家说,侧妃身体有恙,恕不能见客。 是真身体有恙吗?也许吧,毕竟五哥去北赵是件危险的事,凶吉难料,朱媛媛对五哥的感情又深,心中担忧牵挂也是有的,但也有可能是朱媛媛猜到他的来意故意躲着他。 这件事多拖一天就多一份凶险,父皇现在正恼着三哥,真要被揭露出来,等待母后的,将是天子的雷霆震怒。 他自己是无所谓了,大不了这个王爷不当,滚回东海去,可是母后怎么办? 他都已经心急如焚了,这个蠢女人居然还在说这种话。 “事实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康妍儿,小心亏心事儿做多了,没有好下场。”李洛冷冷道。 康妍儿脸色阵青阵白,激动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别人说我就罢了,你也说这样的话。” 李洛气笑了:“为了我?康妍儿,说一句真话会死吗?你扪心自问,你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赵王妃之位,为了彰显你的能耐,为了把朱媛媛压下去,结果呢,丑态百出,还好意思说为了我?” “你如果还想平平安安地当这个赵王妃,还想我多活几日,就收起你那不安分的心,否则,你把我害死了,你也没好日子过。”李洛冷哼一声,甩手走人。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肺都要炸了。 康妍儿银牙几乎咬断,李洛已经认定她是坏女人,从她被齐王退婚,她在世人眼里就是个坏女人了,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再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李洛对她的看法。 是,起初她是为了跟朱媛媛较劲,为了报复这对狗男女,为了能在皇后面前有几分体面,但是,后来她想通了,皇后又不是只有魏王一个亲儿子,李洛也是皇后所出,而且有军功在身,父皇对李洛是赞赏的,只要能助李洛上位,他日她成了皇后,这一切都还是问题吗?到那时,她想怎么对付朱媛媛就怎么对付,动动小拇指就能让朱媛媛那个贱人生不如死,只要她成了皇后,谁还敢轻视与她? 他们都不懂她的心,鼠目寸光,等着瞧吧,她康妍儿总有一天会站在权利的最高峰,让那些曾经嘲笑她,小看她的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第412章 问话 朱媛媛刚回到远香阁,莞彤就迎了上来,如释重负道:“嫂子,你可算是回来了,高公公亲自来传旨,让你进宫,我说你一大早去庙里给五哥祈平安去了,高公公这才说,让你回来立刻进宫,我是算着你最快今日能赶回来,幸好你真的回来了,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拖延了。” 朱媛媛累的浑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她就是担心宫里要找她,所以才这么着急着赶路。 “小惜,香儿,赶紧给我装备洗澡水,我要沐浴。”朱媛媛吩咐下去,又问莞彤:“可曾说明是何事传我?” “我问了,高公公透露了一点,说跟西山的事有关,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西山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吗?”莞彤问道。 朱媛媛了然,微微一哂:“我知道了,应该是好事,某些人要倒霉了。” 肯定是淑妃已经查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开始发难了。 “好事儿?谁要倒霉了?”李莞彤好奇地问。 朱媛媛笑笑:“这会儿我也说不好,宫里回来后再与你细说。” “嫂子,你这几天到底上哪儿了?”莞彤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五哥前脚走,嫂子后脚就把府里的事托付给她,走的个无影无踪,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 朱媛媛憔悴的脸上扬起一抹欣慰的微笑:“我去找一个朋友,这人你哥也认识,他在北赵颇有些关系,若有他暗中照应着,你哥能平安回来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李莞彤看着她一脸风尘,头发上沾染了雨水,粘成一股股的,眼眶是凹陷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动容地问:“你跑了多少路?” “还好,来回也就七八百里吧!”朱媛媛轻描淡写道。 李莞彤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只有满满的感动。 她对路程没有多少概念,但想来,三天,七八百里,一定是马不停蹄,彻夜不休的赶路。 以前她是不信这世上会有五哥和嫂子这样的感情,这么恩爱,彼此眼里心里都只有对方,为了对方可以做任何事,因为她在宫里见惯了人情薄凉。 然而现在她信了。五哥这么爱嫂子,不是无缘无故的,别的女子,怕是丈夫去做最凶险的事,也只能悬着心,揪着心,在家中等,但嫂子不是这样的,她不会干坐着等,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帮助自己的丈夫,嫂子是值得五哥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待。 李莞彤柔声道:“嫂子,你受累了,只是,你马上又要进宫还撑得住么?” “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这几天还有什么事?”朱媛媛已经开始卸下男子的装束。 “哦,有件好事,顾李两家已经合过庚帖,说是天作之合,顾家要正式下定了。”李莞彤笑道。 “是吗?那真的太好了。”朱媛媛是真心为顾恒和歆瑶高兴。 顾恒不用在追着一个永远无法企及的虚幻,而歆瑶也终于可以走出一个更虚幻的梦,找到彼此的幸福,希望他们可以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李莞彤点头笑道:“朵朵来过,说是到时候,让您去做个见证,你是媒人。” “能换个词说红娘么?说媒人,我就忍不住想起鬓边插朵大红花,嘴角一个痣的媒婆形象。”朱媛媛玩笑道。 李莞彤忍俊不禁:“是,红娘嫂子,你赶紧沐浴更衣,等从宫里回来,一定要好好歇息,我先走啦。” 朱媛媛以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还化了个淡淡的妆,来掩饰她的憔悴模样,然后坐上马车,进宫去。 在路上小小的眯了一会儿,到了宸华宫,朱媛媛立刻感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须臾,秋若出来宣她,一边走一边小声道:“朱侧妃,您来晚了,都瞧不上好戏了。” “哦?事情已经解决了?” 秋若笑了笑:“已经解决了,内务府,制香局的相关人都已经被揪出来,皇后被打入冷宫,赵王妃禁足半年,至于那个邱雨嘉,被打了二十板子,让邱家人自己来带回去,连带着邱大人都被贬出了京都……” 朱媛媛关心地问:“那赵王爷呢?” 她是有替李洛在淑妃面前说过好话的,希望李洛没有受到牵连。 秋若道:“赵王爷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倒没说怎么罚他,想来他不会有事儿。” 朱媛媛放下心来:“那我这会儿来……” “皇上本来是要宣您来问话的,现在虽然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皇上还是要问一问您的,这会儿正气的头疼,在里面歇着。”秋若道。 进了内殿。 皇上已经起来了,歪坐在软榻上,看起来很没精神,才几日不见,似乎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淑妃给她递了个眼色,朱媛媛心神领会,盈盈一礼,给皇上和淑妃娘娘请安。 “听说你去庙里给澈儿祈平安去了?”皇上问道。 “回皇上,臣妾去给王爷求了个平安符,希望王爷这次去北赵能顺利完成使命,平安的回来。”朱媛媛婉声说道。 皇上看她虽然上了淡妆,但还是可以看出她的憔悴,哎……他何尝不担心澈儿,其实他的本意是希望秦王去,秦王毕竟处事圆滑老道一些,可是……大事临头,真正肯站出来为他分忧,还是只有澈儿。 “你起来回话,高公公,赐坐。”皇上道。 “臣妾站着回话就是。”朱媛媛道。 “皇上赐座,你便坐,都是自家人,无需太过拘束,看你,才几天功夫,就清减了这么多。”淑妃怜惜道。 朱媛媛这才坐下。 只听皇上问道:“媛媛,狩猎场出现猛虎的事儿,你有什么想法?” 朱媛媛一愣,不是要问邱雨嘉的事吗?怎么问这个了? 脑子转的飞快,是趁此机会将疑问引向秦王?还是置身事外?只是一瞬,朱媛媛就有了抉择,茫然道:“啊?不是说那是个意外吗?” 淑妃听到她这般回话,暗暗把心放回肚子里。今儿个处置的人已经够多了,扳倒一个皇后足够了,谁知,之前御前侍卫那边又查出点不好的事来,皇上的心情糟透了。再要把其他人拉下水,恐怕皇上会觉得,真正在耍阴谋的人是她们了。 第413章 上上签 “你真觉得这是个意外?那猛虎最初可是冲着澈儿去的。”皇上一边观察朱媛媛的反应,问道。 朱媛媛震惊莫名:“是吗?可是,王爷都不曾跟臣妾提起。” 淑妃道:“齐王是怕你知道了担心吧!” “总之是有惊无险,臣妾觉得,可能是底下人疏漏了,毕竟山这么大,老虎若是躲起来很难搜寻到,再说了,老虎可不是咱们人,一声令下,都赶来报个到,让它上哪儿它就上哪儿,老虎哪有那么听话的。”朱媛媛故作轻松道,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莫不是驯养的? 按说,这么大规模的搜山,又是在很有经验的猎户的带领之下,还有猎狗,老虎窝都被端了,不太可能有遗漏,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驯养的。 皇上听她说的有趣,微微一哂:“说的也是。” “臣妾觉得,父皇就不必为这事心烦了,有这插曲,不也给狩猎增添了刺激与乐趣吗?这才像真正的狩猎呀!”朱媛媛莞尔道。 “你说的倒轻巧,你是艺高人胆大,本宫可是吓的不轻。”淑妃嗔道,回想当时的情景,现在腿肚子都还要打颤。 皇上薄责道:“还不是你不听朕的话,深入险地。” 淑妃立马讨好道:“臣妾已经知错了,皇上就饶了臣妾吧,都提好几回了。” 皇上苦笑道:“最近烦心事的确多了些,朕也爱唠叨起来了。” “能听父皇唠叨就是福气,说明父皇是真的关心淑妃娘娘,父皇是天命之子,登基几十年,卞唐国运昌隆,堪称盛世,有点小麻烦也不怕,您看,东海的流寇都被打回老家去了,不敢再来了,像去年的流民事件,不也妥善解决了吗?所以,这次的事,也一定能妥善解决的,臣妾今儿个在庙里还求了一支上上签呢!”朱媛媛笑道。 皇上被勾起了好奇心:“哦?是什么签?签做何解?” 朱媛媛信口道:“行藏出入礼义恭矢必忠良志必同心事了然且静澈光明红日正当空,解曰,肝胆相照秋水澄清不须疑惑事自然成,此签乃红日当空正照之象,凡事顺遂也,这红日,可不就是指父皇吗?” 当然这签语里头的忠良是谁,相信父皇应该明了,她就不多说了。 皇上顿时心情好转起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被这轮红日给驱散了,哈哈笑道:“朱媛媛,你真乃一朵解语花也。若是此番澈儿能功成归来,朕不仅要重赏澈儿,朕再许你一个齐王妃。” 朱媛媛懵了,她没听错吧?皇上说要让封她为齐王妃?是这个意思吗? 淑妃见她傻愣着,笑着催促道:“媛媛,还愣着作甚?高兴坏了?还不赶快谢恩?” 朱媛媛这才醒过神来,连忙离座下跪磕头:“臣妾先谢过父皇恩典。” 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虽然李澈还在去北赵的路上,这会儿还在卞唐境内,最终结果会如何也不得而知,但是皇上许下这样的承诺,让她又看到了希望,有了盼头。 皇上开怀道:“朕为朝政心烦多日,你是第一个能宽朕的心的。” 朱媛媛笑道:“父皇,那话是菩萨说的,可不是臣妾说的。” 她的胡诌变成了佛意,朱媛媛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当佞臣奸妃的潜质了,撒起谎来,都能面不改色了。 皇上果然龙心大悦,连带着今儿个处置了皇后的那点感慨,怅然都烟消云散了,甚至忘了自己传朱媛媛进宫的初衷。 淑妃笑看着朱媛媛,心道:都说李澈纳朱媛媛为侧妃是傻,是感情用事,只怕如今,没有人再会这样说,而是觉得李澈眼光独到吧!这个朱媛媛,真是不简单,好在,她们是一边的,也难怪皇后一心要对付朱媛媛了。 朱媛媛哄得皇上开心,事还没完,太后知道她进宫了,让灵芝过来请她。 皇上是大boss,要伺候好,太后更是boss中的boss,更加不能怠慢,朱媛媛又去了长寿宫。 长寿宫里窗户都紧闭着,光线昏暗,显得压抑沉闷,一股腐朽的气息。 朱媛媛觉得,老人家还是要多出去晒晒太阳,走动走动比较好,当然太后腿脚不便利,那么坐在轮椅上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臣妾给太后请安。”朱媛媛规规矩矩地行礼。 太后没让她起来,浑浊的眼睛却有着洞若观火的犀利,冷声问道:“是你和淑妃联手对付皇后?” 朱媛媛心头一沉,太后语气不善,分明就是责备的意思。 “回太后,臣妾并未要对付谁。”朱媛媛回道。 太后加重了语气:“你休要以为哀家坐在这长寿宫,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休要以为巴结上了淑妃,扳倒了皇后,你就有什么好处,朱侧妃,后宫之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朱媛媛惶恐道:“回太后,邱雨嘉是臣妾拿下的不假,臣妾在行宫里遇见邱雨嘉,当时她身穿薄衣,点了催情香,月下弹琴,试图引诱皇上,本来她想伺候皇上,臣妾不想管,可她用的是催情香,而且,擅入行宫,都是大罪,臣妾既然遇见了,就不能装作没看见,臣妾这才把人交给了淑妃娘娘,臣妾自认为臣妾所为没有不当之处,至于,这背后竟然牵出了皇后,是臣妾始料未及的,绝对谈不上与淑妃联手一说。” “催情香?你确定?是你亲眼所见?”太后疑惑道,这点她是不曾听说的。 “正是,臣妾当时闻到那香味,就不禁有些心浮气躁,面红耳赤,臣妾再愚钝,也知道那香有问题,后来经太医鉴定,的确是加了催情药的香。” “至于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臣妾也是刚刚才知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请太后明鉴。”朱媛媛伏地,深深叩首。 孙嬷嬷望着太后道:“只怕这里头的确有些让人难以启齿的地方,所以,皇上对外只说皇后德行有失。” 太后眼中的犹疑只是一闪而过,转瞬面色又里沉冷下来。 第414章 上蹿下跳 朱媛媛的解释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她在纷繁复杂的后宫中生存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历过?朱媛媛那点小心思瞒不过她。 皇后处处针对澈儿不假,一心想让魏王当太子不假,再加上淑妃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在几个皇子中选择澈儿,朱媛媛就以为只要皇后倒了,澈儿就能少一个劲敌? 真是想的太天真,也太肤浅了。 她虽然也不喜欢皇后,但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若非不得已,轻易不能废除,这是涉及朝政的稳定,淑妃她得宠又如何?淑妃膝下无子便是硬伤,皇后若是倒了,人心必将不稳,原本看着还算安分的人都将蠢蠢欲动,朝中也必定人心惶惶。 卞唐已是多事之秋,储君之位未定,外敌又虎视眈眈,这时候后宫发生动荡,绝不是什么好事。 “朱侧妃,你进齐王府的第一天,哀家就警告过你,要恪守本分,看来你是把哀家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别以为你上蹿下跳,联手淑妃,打压皇后,哄着皇上,就万事大吉了,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也是哀家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有下次,哀家绝不宽恕。”太后严厉道。 朱媛媛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老太婆有时候真的让人恨的想骂娘,说的她跟个小丑似得,还上蹿下跳,人家都要把刀子架到她脖子上来了,难道要她引颈就戮吗? 她只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落水狗要痛打,打的它再没力气爬起来咬人。 委屈求全的小媳妇模样,她做不来。靠几滴眼泪就能解决问题吗? 死老太婆,翻脸比翻书还快,天底下最难伺候的人非她莫属。 最无奈的是,她还得小心伺候着,违拗不得。 硬生生忍下这口气,朱媛媛道:“臣妾记下了。” 朱媛媛告退后,孙嬷嬷送她出长寿宫。 “侧妃莫要介意,太后也是从大局考虑。”孙嬷嬷宽解道,太后的话说的太重了,她怕朱媛媛想不通。 朱媛媛苦笑道:“多谢嬷嬷,太后有太后的考量,她老人家也是为我好。” 呃……说得她自己都想吐,太后才不会这么善良,都说了这在后宫只有利益没有人情,她算什么东西,太后会为她好? 不过,气归气,她也不能跟太后置气不是?她只是只小蚂蚁,太后则是一棵树,蚂蚁能撼动大树? 也许有可能,但太后是李澈敬重的人,看在李澈的面子上,她也不能跟太后闹僵。 孙嬷嬷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孙嬷嬷目送朱媛媛远去,这才回到殿中。 太后还是沉着一张脸,坐在阴暗中。 “太后,您好好跟她说就是了,何必说这么重的话?”孙嬷嬷好言劝道。 太后冷哼道:“跟她好好说有用吗?她本事大了去了,以为自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孙嬷嬷忍不住替朱媛媛辩白两句:“朱侧妃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若真如她所言,皇后这次的事儿做的也太出格了些,难怪皇上这般生气。” “皇后是有错,但焉知不是淑妃加油添醋?”太后很不喜欢看到现在的局面。 孙嬷嬷叹气道:“皇后也是受魏王连累,您看魏王办的这事……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皇后也是急了吧!” 太后带着几分厌弃道:“这么多年了,你见他办过一件稳妥的事吗?也就是仗着自己是正宫所出,再加上一帮一天到晚就知道捧臭脚的,他就天高地厚,不知所以了。” “现在皇上是气头上,等皇上消了气,您再劝导几句,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皇上还是肯听您的话的,不至于闹到废后那么严重。”孙嬷嬷说。 太后也是长声一叹:“今儿个也不知有多少人要睡不着觉了,平日里也不见他们这般忧国忧君,问他们讨主意的时候,一个个装聋作哑,一旦后宫有什么风吹草动,各种揣测猜疑便纷至沓来。你看着吧,明日奏折就如雪片了,等皇上消气,哼……”太后一记冷笑:“只怕会更心烦。” “算了,你还是去把皇帝叫来,要交代就早些交代,该说的话说了,起码哀家自己心安。”太后道。 “是,老奴这便让人去请皇上。”孙嬷嬷欠身道。 朱媛媛怏怏不快的回家去,今儿个进宫真是一重天来一重地,两边完全不一样的待遇。 先不管这些,她自己担心李澈都来不及。 出了宫门行了不久,马车突然停下来。 朱媛媛正闭目养神,立时睁眼,警惕地问道:“老桂,为何停车?” 鬼杀回道:“赵王在前面。” 朱媛媛掀开车帘一角,只见李洛挡住了去路。 这是什么意思啊? 李洛静静地望着她,问道:“昨日今日都不曾见你出过王府的门,不知你是什么时候去了哪间庙里烧的香,拜的佛?” 朱媛媛心一沉:李洛在盯她。 不等朱媛媛回答,李洛道:“去老地方坐一坐,来不来随你。” 说完他就径直先走了。 朱媛媛犹豫了片刻,对鬼杀说:“回府。” 麻蛋,居然给她下套,说什么老地方,她要是真去了,岂不是不打自招?毕竟他的娘刚因为她的一些原因被打入冷宫了,这时候,尤其要谨慎。 马车继续向前,往王府而去。 其实李洛并未走远,他在等她,却看到马车不是去天香楼的方向。 李洛一阵黯然,她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吗?就对他这么不信任吗? 也是,如今她和五哥都拿他当敌人对待了吧! 李洛失望地转过身,走了没几步,听见身后有人唤他:“赵王爷……” 李洛回身一看,是朱媛媛的车夫追上来。 “赵王爷,小的奉侧妃之命,给王爷递个话,王爷若是有事要谈,请明日来王府一叙。”鬼杀传完话,就拱手告退了。 李洛愣在那,有些莫名,她这是什么意思?老地方不去,却邀请他去齐王府?显得她光明正大吗? 第415章 你到底是谁 朱媛媛回到远香阁,什么事也不做,就开始补觉,马不停蹄连轴转了四天,几乎都没怎么合眼,好在是年轻,否则真的吃不消。 她很累,鬼杀也很累,都需要休息了。 蓝香儿守着门,不管什么事都先给挡下,不让任何人打搅侧妃休息。 这一觉睡得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朱媛媛才醒过来。 小惜和蓝香儿伺候她洗漱,蓝香儿边回道:“早上靖南侯府来人,让侧妃中午去一趟侯府,说是顾家今儿个正式下定。” 朱媛媛喜上眉梢:“是吗,香儿,你赶紧去备一份厚礼,瑞福记今年的新料子,各来十匹,玉液酒六十六瓮,还有,我匣子里那套新打制的头面,都备上。” 香儿笑嘻嘻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哟,嫂子,嫁妹子这么开心呀,等我出嫁,你也得给我添装。”李莞彤娇嗔着走进来。 朱媛媛哑然失笑:“能少得了你的吗?等你出嫁,嫂子一定给你置办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让你做卞唐最风光的公主。” 李莞彤笑道:“我就这么一说,驸马在哪儿都还没影呢!” 不过,李莞彤知道,最迟明年,她是肯定要出嫁了。 要不是最近宫里事儿比较多,父皇把她给忘了,淑妃又刻意不提,她就该回宫去了。 “不急,等你五哥这趟功成回来,到时候,让你五哥给你挑个好夫婿。”朱媛媛笑道。 “那个,嫂子,我是来问问,我可不可以一起去靖南侯府?”李莞彤赶紧转移话题。 “可以啊,不是还有歆瑶和朵朵吗,你跟她们玩去就是。”在朱媛媛这可没这么多规矩,想去就去呗,场面上不适合露面,就不露面。 姑嫂两人收拾停当,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一起前往靖南侯府。 李洛上午先办完了公事,琢摸着什么时间去齐王府比较好,中午去,会有蹭饭的嫌疑,中午后,不知道她有没有午休的习惯,似乎也不适合去,于是,一直等阿等,等到申时一刻才上齐王府。 “王妃,那不是王爷吗?”红蕊在街上看到了赵王爷的身影。 康妍儿抬眼望去,果然是李洛,他这是要去哪儿?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当值吗? 呃,那个方向好像是齐王府。 现在齐王又不在京都,他去齐王府做什么? 康妍儿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李洛的目光追随着朱媛媛的画面。 “掉头,跟着王爷。”康妍儿吩咐道。 红蕊犹豫着:“可是,魏王妃还等着您呢!” “让她先等着。”康妍儿满脑子都是李洛和朱媛媛在一起的画面,心情跌落谷底,希望是她多疑了。 “可是……”红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想说,王妃您现在还在禁足期,今儿个都是偷溜出来的,还是别在街上逛的好,万一被人发现…… 不过,红蕊也知道,自家王妃是什么性格,她决定的事,别人很难说服她的。 说来也巧,李洛刚走到齐王府,朱媛媛也刚好从靖南侯府回来,李莞彤跟歆瑶她们聊得开心,说是要吃过晚饭才回,所以,她就一个人先回来了。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朱媛媛这才想起,自己昨天让鬼杀传的话。 朱媛媛上前欠身一礼:“赵王来了。” 李洛点点头算是回礼。 “赵王有请。”朱媛媛请他入内,既然要谈,那就好好的谈一谈,相信李洛已经憋了满肚子话。 康妍儿的马车跟到齐王府门前,正好看见李洛和朱媛媛一前一后进府去。 康妍儿气的手里的绢帕都拧成了麻花。 好啊,果然是来找朱媛媛了。 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还热情的出门相迎,真真是不要脸,自家男人刚出门,就来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康妍儿就要下车,她要进去找朱媛媛理论,看李洛怎么跟她解释。 “王妃,您要做什么?”红蕊急忙拦住她。 “做什么,自然是要那贱人好看。”康妍儿咬牙切齿道。 红蕊劝道:“王妃,您冷静一点,王爷来齐王府,也许是真的有事,您这么冲进去闹,无凭无据的,王爷又该责怪您了,再说,您还在禁足期呢!” “他们两眉来眼去的,还要什么凭据?”康妍儿气囔道,可是,禁足期三个字就像是一道紧箍咒,让她不得不顾忌。 红蕊心说:就看到一个背影,您怎么就知道她们眉来眼去了?您是恨毒了朱侧妃,所以,尽往不好的方面去揣测。您在朱侧妃手上吃的亏还算少了吗?何必自找没趣呢? 鬼杀要收拾马车,所在走在最后,蓦然他扭头看向停在远处的一辆马车,车上似乎还有人掀开车帘的一角朝这边张望。 马车上没有标记,看不出是那家的。但是这么鬼鬼祟祟的窥视齐王府,一定不安好心。 鬼杀正欲上前询问,那车马却是突然滚动起来,飞快的从齐府门前驶过。 鬼杀一招手,叫来门房:“你把马牵进去。” 随后,鬼杀跟随那辆马车而去。 前厅里,朱媛媛和李洛相对而坐,蓝香儿上了茶,没有得到退下的暗示,便站在了朱媛媛身后侧服侍。 “不知赵王爷找我何事?”朱媛媛莞尔问道。 李洛看了眼她身后的蓝香儿,道:“我与你家侧妃有要事相商,你且退下。” 蓝香儿不为所动,而是等朱媛媛的指使。 朱媛媛笑了笑:“香儿是我的贴身丫鬟,不必介意。” 李洛微微一哂,笑容耐人寻味:“你确定不用介意吗?” 朱媛媛道:“当然,我身边的人,信得过。” 李洛道:“那好,今日我来,是想弄明白一件事。” 顿了顿,李洛一字一顿问道:“你……到底是谁?” 朱媛媛早料到他有此一问,李洛是个直肠子,这事儿能憋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要是不弄个清楚明白,他也不会罢休。 朱媛媛笑容温婉,不疾不徐道:“赵王爷这话问的,叫我如何回答呢?我自然就是我,朱媛媛,杨晨的胞妹,齐王的侧妃。” 第416章 你可以相信我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不要告诉我,你和杨晨是孪生兄妹,就有着一样的天赋,他会的你会,他不会的你也会。”李洛目光沉沉,如一把犀利的剑,直视朱媛媛,试图从她脸上,眼中,看出一点异样的情绪波动。 所以,他的问话是直截了当。 朱媛媛一点小动作也没有,坦然的迎着他审度的目光,道:“其实,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孪生的兄妹都有着一样聪明的头脑,你不能因为我不比我哥差劲,就怀疑我。” “再说了,我成亲那日,你不是也在吗?你不是还跟我哥喝酒来着?而我在新房里,那么多喜娘都看见的,赵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喜娘。” 李洛怔住,好像是这样啊,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呢?而且,她的神态没有一丝慌乱,眼神清澈透明,坦坦荡荡。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朱媛媛笑道:“赵王爷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李洛头脑一片混乱。 “赵王爷,既然你没有话要问,但我却有几句话想对赵王爷说。”朱媛媛道。 李洛凝神,洗耳恭听。 “齐王离开的时候,叮嘱我,如果遇到没办法解决的困难,可以去找你,齐王说,你是几位皇子中,唯一真正看重手足之情的人,我哥也说过,说你是个磊落的人,身上没有皇家贵胄的傲慢与张扬,是个可以值得信赖的朋友,但我不知该不该听信齐王和我哥的话,因为身为皇子,可以拥有很多,而唯一不拥有的就是自由,身的自由,心的自由。”朱媛媛缓缓说道。 李洛不禁有些动容,五哥真的那样说的吗?在他做了那样的事后,五哥还愿意相信他吗? 朱媛媛顾虑他的身不由己,而那日顾恒告他,要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不留遗憾。 望着她那双明净似水的眼,期待地等待他的答复,李洛只觉得心中一直摇摆不定的天平,慢慢地慢慢地有了一个决定。 他静静地望着她,郑重道:“你可以信我。” 说出这简简单单五个字……“你可以信我”。 心中的牢笼随之消失不见,是的,不管她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愿意帮她,他不想说什么兄弟情谊,朋友义气,只是单纯的,愿意帮她。 帮这个第一次让他感受到心为他人而跳动的女人。 朱媛媛笑了,李洛还是那个李洛,正直善良的李洛,豪气又坦率的李洛。 如果,登上权力最高峰的道路注定风雨坎坷,血腥密布,那么她和李澈最不想沾染的就是李洛的血。 “好,我信你,同样,也希望你能相信我们,就算身不由己,也要坚守心中的底线。”朱媛媛道。 李洛微微一笑,郑重点头。 管你什么太子之位,将来谁坐天下,那是父皇该头疼的问题,与他何干?他只想做他的赵王爷,坚守他心中的底线,守护要守护的,珍惜该珍惜的,问心无愧,那就够了。 李洛没有再逗留,甚至那个疑问,他也不想再追究了,朱媛媛是杨晨又如何?她不是又如何?她是不是无极门的人又如何?证明了又能怎?去父皇母后那告状?然后看着她被下大狱,被处死吗? 不?他做不到。 除非有一天,她危害到了卞唐的根基,那么,他身为卞唐的皇子、王爷,有责任也有义务挺身而出,在那种情况出现之前,他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到她的事情。 走出齐王府的大门,李洛长吁了一口气,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李洛走后,鬼杀进来禀报。 “适才赵王来访,赵王妃尾随而至,坐在马车里窥视。” 朱媛媛眉头一蹙,康妍儿怎么阴魂不散?她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敢跑出来? “然后呢?”朱媛媛问道。 “发现小的发现了她们,马车就离开了,小的一路尾随,见那马车进了魏王府。”鬼杀道。 朱媛媛沉思着,康妍儿不顾禁令跑出来,是为了跟踪李洛,还是专门去会魏王妃? 如果是跟踪李洛,那么康妍儿在怀疑李洛什么?一个妻子跟踪自己的丈夫,难道是要捉奸?这蠢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果是专门去会魏王妃,魏王现在还没回京都,她和魏王妃又有什么事可商议? 此时,康妍儿正在魏王妃那哭鼻子,又是委屈,又是愤恨,抽泣道:“在西山时,我就瞧着他不对劲,看朱媛媛的眼神就不一样,我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岔了,可今日见到他们那样儿,哪是我想岔了,明明就是真的。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就会勾引男人,齐王为她死心塌地就算了,连秦王一见到她两眼就发光,父皇见到她,就笑的合不拢嘴,现在又把李洛的魂也勾走了,她怎么不去死啊……” 魏王妃很是无语,她急急找康妍儿过来,是想康妍儿帮她拿拿主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魏王挽回一点声誉,现在倒好,她还没说正事,康妍儿倒向她哭诉起来,她还得反过来劝她。 “妹妹,我看你是想多了,你说秦王,那我信,他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家中妻妾看着就那么几个,其实,不知有多少女子被他糟蹋了。但赵王,我是不信的,赵王可不是那样的人,你看他回京都后,可曾花天酒地?可曾跟哪个女人不清不楚?我想,他对朱侧妃另眼相看,或许是因为杨晨的缘故,他和杨晨交情匪浅。”魏王妃分析道。 “退一万步说,就算赵王对朱侧妃有意,这事儿你也只能忍着,要是闹开来,传出去,她朱侧妃是要倒霉不假,可赵王不也跟着倒霉?跟自己兄长的女人有染,那赵王还能在京都待下去?魏王如今已经是陷入窘境,母后还在冷宫里,要是赵王再有些不好的传闻,你想想,咱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吗?”魏王妃苦口婆心地劝,如果魏王没有希望了,那她们这一路的人就只能指望赵王了。 第417章 咽不下这口气 “我咽不下这口气。”康妍儿哭囔道。 她已经被抢走一个未婚夫,难道还要再被抢走一个吗? “咽不下也得咽。”魏王妃加重了口气道。 康妍儿气苦:“难道就没有法子对付那个贱人吗?” 魏王妃默了片刻,说:“也不是没有法子,要对付她,真刀真枪的肯定不行,只有用些非常手段了。” 康妍儿止住了哭泣:“什么法子?只要能整死她,什么法子我都愿意去试。” 魏王妃示意她附耳过来,在她耳边如此这般一阵嘀咕。 康妍儿不住的点头,朦胧的泪眼里盛起一抹渗人的狠意。 李歆瑶定亲了,婚期定在十二月,这个日子,李澈应该已经回来了,赶得上喝喜酒,两家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都抱着这个想法,一拍即合。 而顾恒的药堂也修缮完毕,可以择日开张了。 既然亲都定了,药堂又是顾恒的,靖南侯夫妇也就不好说什么,所以,李歆瑶名正言顺的当起了老板娘。 “媛媛姐,这么好的地段,拿来开药堂是不是有点可惜?”李歆瑶第一次和朱媛媛一起来药堂视察,心里满意的不得了。 媛媛姐办事就是利落,这才多久,事儿就办妥了。 心里是满意的,但嘴上还是要客气一下,她有问过各个地段的价格,这里位于京都中心,人口密集,四通八达,一年租金少说也得三四万两银子。药堂一年能不能赚这么多还不好说。 朱媛媛哂笑道:“不管做什么生意,人气一定要旺,人气才是财源之本,可不可惜的你就别管了,你这个正经老板娘还是快看看还缺什么,哪里不满意的,好叫人修改,等货都进来了,再改可就麻烦了。” 李歆瑶铺子里转了两圈,三开间的大铺面,整整一面墙的大药柜,左边是挂号收费的地方,右边还设有长椅,可供前来看病的病人歇息,里间是太夫坐堂的地方,楼上还有顾恒专属的问诊区,还有一间休息室。 铺面整洁,设施齐全,结构比其他药堂的结构更为合理,区域分工明确,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已经很好了,要是我自己弄,都不知会弄成什么样。”李歆瑶眉开眼笑道。 朱媛媛笑道:“既然你没意见了,那就通知顾恒,可以招工进货了。” “顾恒来看过了吗?”李歆瑶问道。 “他能不来看?这里的布局都是跟他一起商议的,他说你满意了就好。”朱媛媛道。 李歆瑶羞涩的笑,越是关系定下来,提到顾恒,她反而不太好意思,不像以前咋咋呼呼,老是要损他几句才好。变成自己人了,就舍不得说了。 “那,你说的乐善堂呢?”李歆瑶想到这个问题。 “还没弄好,这边先开张吧,乐善堂估计要下个月了。” 办乐善堂可比办药铺麻烦,要找合适的院子不好找,而且装修什么的也更为复杂,厨房、食堂、澡堂、住宿缺一不可,还要请专门的护理人员。 男的好请,女的不好请啊,这年头,女子肯出来抛头露面的不多。 从药堂出来,李歆瑶请朱媛媛去她家吃饭,朱媛媛婉拒了:“你先回吧,我明儿个再来。” 现在她要去办一件要紧事。 “那好吧,我娘说了,你什么时候进宫给太后献礼,叫上她,一起去。” “行,明儿个再议。”朱媛媛送歆瑶上马车,自己则回了王府。 远香阁里,小惜,周嬷嬷正围着一张轮椅在研究。 鬼杀在一旁耐心的解释。 “这轮椅,跟寻常的轮椅可不一样,寻常的轮椅都要人推着走,而这轮椅,轻轻摇这个手柄,就可以滚动,看到这个机关了吗?摇动它,还能控制方向……” “真是巧啊,不仅好看,还很实用。”小惜赞道。 周嬷嬷说:“这礼物,太后一准称心,难得是侧妃的心意,谁能想到在这上头做文章。” 鬼杀道:“可不是吗,我找了好多木匠都说不会做,真是不容易,亏侧妃想得出来。” “已经做好了吗?老桂,你可试过了?好不好用?”朱媛媛走了进来。 三人立刻站到一边,给朱媛媛行礼。 “这又没外人,快别多礼了。”朱媛媛笑道,目光落在新做的轮椅上。 椅背和坐垫用的都是头层的牛皮,里面包了丝絮,软和又透气,扶手上也是用软皮包裹着,不各应手,手掌可及处,有一个机关,可以遥控方向,轮子和椅架都是用材质较轻的木头做的,涂了深红色的漆,雕了吉祥图案,很是美观,比太后现在用的轮椅好看几倍。 朱媛媛坐上去,软软的,很舒服,又试着遥控方向,轮椅就往前移动,稳稳的,机关也跟灵活,不难控制。 鬼杀指着椅背下面说:“这里还能调节椅背的倾斜度。” 朱媛媛把各种用途都试了一遍,满意道:“做的很好,那个木匠,好好赏他。” 鬼杀苦笑道:“工钱都翻了三倍了,还赏啊!” 朱媛媛笑道:“要赏的,他有这手艺,就值三倍的工钱,做的好,让我满意,就得赏。” 鬼杀心说:我为了这把轮椅都跑断腿,磨破嘴皮子了,你怎么不给我也赏点。 只听朱媛媛又道:“老桂,这差事你办的妥,也有赏。” 鬼杀立马收起抱怨的心思,心说,侧妃是不是懂读心术啊,他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鬼杀讪讪笑道:“这是小的分内的事。” 朱媛媛笑嗔道:“别口是心非,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抱怨呢!” “小的不敢,绝对不敢,小的为侧妃赴汤蹈火也不会眨一下眼,还在乎这点赏赐?”鬼杀立马表忠心。 周嬷嬷都笑了:“得了老桂,你脸上可不写着两个大字‘求赏’么。” 大家哄笑起来,把鬼杀臊的满脸通红。 “行了,别打趣他了,你们先退下,老桂你跟我来。”朱媛媛吩咐道。 鬼杀跟着朱媛媛进了书房。 朱媛媛问道:“南宫可有消息来?” 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也该有消息了。 第418章 难能可贵 鬼杀道:“有消息了,公子已经跟上了王爷的队伍,但没有露面,公子觉得还是暗中行事比较好,估摸着,这两天就会到达北赵皇庭,王爷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另外,魏王估计后日就会回到京都。” 朱媛媛默然良久,说“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管什么时候,你先下去吧!” 鬼杀告退,朱媛媛一个人坐在书房沉思。 李澈总算到北赵了,真正的艰难才开始,不过有南宫跟着,还有九黎他们护卫,只要赵毅不是明着刁难,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这家伙,就该把暗卫也带上,留给她做什么?她又用不上。而且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所谓的暗卫到底藏在什么地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暗卫。 至于魏王,还真能拖延,慢吞吞的这会儿才回来。掐着日子的吧,眼看着太后的寿辰到了,皇上再怎么恼他也不会在太后的好日子里发作。 魏王她不担心,现在她担心的是皇后,皇后被打入冷宫,朝臣们跟打了鸡血似得,都兴奋起来了,连番上奏,要皇上收回成命。 在这些迂腐的老臣眼里,皇后再有错也是皇后,而且,皇后育有两位皇子,魏王不堪吧,赵王还是挺不错的。淑妃是得宠,可她没有生儿育女,不够格,秦王的母亲又只是个贵人,身份太低,其他得宠的后妃也均不具备当皇后的资格,皇后就是那矮子里的长子,最最主要的是,这些老家伙都不喜欢变动,思想陈旧保守。 再加上太后的意思也是饶了皇后,教训一下就得了,据淑妃说,皇上已经动摇了。 皇后要是放出来,她又要没好日子过了,起码不能这么舒坦。 她也没指望这一次就能把皇后彻底扳倒,只是希望能安生一阵子而已,看来这个希望是要泡汤了。 朱媛媛和荣氏相约一起去长寿宫给太后献寿礼,恰巧秦王妃,魏王妃还有康妍儿也来送礼,长寿宫里倒是热闹。 荣氏送的是一副双面绣的南海观音像,请的是苏绣第一的沈家给绣的,针脚细密的令人发指,连观音的一根根头发丝都清晰可见,堪称绝品,太后信佛,算是投其所好,太后很喜欢,直接就让孙嬷嬷给挂到了佛堂里。 秦王妃送的是一尊玉佛,高三斥,玉质上乘,雕工精湛,栩栩欲生,难得的是,这是用一块上好的整玉雕刻而成,价值连城。太后也笑纳了。 魏王妃送的是一副百寿绣品,一百个字体各异的寿字,听说是她自己绣的,为了替魏王在太后皇上那挽回一点好感,魏王妃也是用心良苦。 不过,朱媛媛不太相信是魏王妃自己绣的就是了。 据她的情报,魏王妃的绣工只能算过得去,而这百寿图算得上绣品中的上品。 太后夸了她两句,也让人收下。 康妍儿送的则是一块奇石,那石头上天生有一个清晰的寿字,像这种奇石,在古代就属于祥瑞了,也不知康妍儿从哪儿弄来的,必定也是花了大力气。 加上康妍儿几句好听的恭维的话,太后笑眯了眼,命人供起来。 相比之下,朱媛媛的礼物就有点不够瞧了。荣氏事先看过,有点担心这次朱媛媛讨不了太后的欢心。 轮椅被抬上来,红布揭开那一刹那,太后脸上的笑容就僵了,而康妍儿等人多少都露出了看笑话的神情。 大家都是费尽心思,不仅要送贵的,好的,还要能体现心意的,你朱侧妃却是送一把轮椅,是舍不得花钱?还是脑子秀逗了? 朱媛媛不卑不亢,微然道:“臣妾为太后定制了一把椅子,祝太后万寿无疆,凤体越来越康健。” 太后心中不喜,但今儿个是大好的日子,也不想打朱媛媛的脸,毕竟还要顾着澈儿,便淡淡道:“孙嬷嬷,拿去放起来。” “太后,这可不是一般的椅子。”朱媛媛说着坐上了轮椅,开始演示。 “太后,您摇动这里,可以让轮子滚动起来,摇动这边,还可以控制方向,若是觉得坐累了,这个还能控制椅背的倾斜度,变成躺椅,这里还有个铃铛,摇一摇,都不用动嘴,奴婢们就听见了,操作都很简单,有了这椅子,太后您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自由方便的很……” 随着朱媛媛的演示和解说,太后的神色渐渐有了变化。 自从大病一场,她的腿已然不能走路,要么躺着,要么坐轮椅,轮椅要靠下人推着才能走,很不方便,有时候想喝茶,够不到,喊人又懒得喊,一声两声不一定听得见。 朱媛媛送的这把椅子,倒是很别致,若真如她所言,可不就解决了她最大的困扰吗? “这个……真的好使?”太后问道? 朱媛媛起身,笑道:“太后您何不试一试?” 荣氏忙说:“太后,这椅子做的真是巧,臣妾起初还不信,也试着坐了一回,很方便,很实用。” 孙嬷嬷劝道:“太后,您试试,若真是好使,以后可就方便多了。” 太后心动,示意孙嬷嬷扶她起来。 朱媛媛忙把椅子推到太后面前,与孙嬷嬷合力把太后扶到了轮椅上。 “太后,您摇这个……” 太后试着操作摇杆,轮椅果真徐徐向前滑动。 “您想往左转就把摇杆往左,想要往右,就往后摇……”朱媛媛跟着轮椅耐心指点。 初时,太后操作起来还有些生涩,不一会儿就运用自如了,在殿中转了一圈,脸上笑意渐浓:“好好,坐着软和舒服,活动自如。” 荣氏见太后开了笑颜,心中总算松了口气,笑道:“太后,这可是朱侧妃特意为您设计的,修修改改,很是费了一番神气,这孩子,就说您整天闷在殿中不好,才动了这个心思。”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朱媛媛一眼,表扬了一句:“有心了。” 这孩子,有时候还真招人喜欢,其他人都是捡好的贵的送,不可谓不够用心,可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她这里还缺好东西吗? 只有朱媛媛想她所想,送了她最需要的东西。 这份心思,难能可贵啊! 第419章 助助兴吧 众人都傻眼了,一把破轮椅而已,太后却是东摸摸西摸摸,似乎欢喜的紧。 一个个的都要呕血了。 “我的玉佛啊,整整花了一万多银子呢……” “我的百寿图啊,虽然不全是自己绣的,可我也是不眠不休绣了几个月,戳破了好几跟手指才绣成的呀……” “我的祥瑞,那可是花了千金买来的呀……” 结果都比不上一把破轮椅,这才值多少钱?几百两银子顶天了。 见到太后喜欢,朱媛媛总算一桩心事落了地,想想也是头疼,每次太后皇上过生辰,大家都要绞尽脑汁,这是大家巴结讨好的机会,谁也不敢怠慢,过了今年还有明年,还有后年,后后年…… 太后已经不想起来了,吩咐孙嬷嬷:“把那把椅子拿去扔了。” 孙嬷嬷笑道:“是,太后。” 太后笑微微地看着大家,说:“你们都有心了,哀家很满意,不过,以后就不要这般破费了。” 众人讪讪,面上却是不敢表露一丝不满,齐声应诺。 正说着,外头有太监来回禀,说是魏王回来了,在殿外求见,要给太后贺寿。 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的诡异起来,大家都看向太后,尤其是魏王妃,简直就是眼巴巴了,如果太后拒绝见魏王,那魏王可就惨了,皇上更饶不了他。 太后默了片刻,道:“让他进来吧!” 须臾,魏王被引入殿中。 魏王一进殿,就跪地磕头,言辞恳切:“孙儿回来迟了,请太后恕罪,孙儿在这给太后磕头,祝太后万寿无疆……” 太后淡淡问道:“听说你早已经在路上,怎的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魏王一脸懊恼道:“回太后,孙儿日夜兼程,紧赶慢赶,想要早日回到京都,怎奈路上病了一场,因此耽误了规程,还请太后恕罪。” 朱媛媛心底冷笑,生病真是个极好的理由,放在任何事情上都管用。不过,鬼才相信你病了。 太后何尝不知道魏王的托词,只是,魏王如何有错,也该是皇上来发落,她又何必做恶人,更不想败了自己的兴致,触了自己的霉头,便道:“回来就好,见过你父皇了吗?” 魏王道:“今儿个是太后的寿辰,孙儿理应先来给太后贺寿,待会儿,孙儿便去给父皇请安。” 太后道:“还是早些去吧,你父皇也记挂着你。” 就这么把魏王打发了出去。 魏王妃见魏王走了,也顾不得失礼,起身告退。 太后不悦道:“你急什么?” 魏王妃哪里还敢走,复又坐了下来。 秋若来报,说寿宴已经准备好了,淑妃娘娘,请太后和诸位王妃,荣夫人赴宴。 太后这才重开笑脸:“那就都过去吧!” 也不用别人来推自己,自己摇动摇杆,走在了前面。 “太后您慢着点……”孙嬷嬷急忙跟上。 不出意外的,在太后的寿宴上,朱媛媛见到了皇后,在冷宫待了一阵,皇后憔悴了许多,清减了许多,冷宫不是人呆的地方。 皇后盈盈下跪行礼,哀婉道:“臣妾以为不能亲自向太后贺寿了,昨儿个还对月遥祝,祝太后凤体康健,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太后冷淡地说:“别的哀家也就不多说了,以后行事多想为皇上想想,为魏王和赵王想想。” 要不是为了大局,她才懒得管这破事儿。 皇后虚心受教,起身坐在了太后身边。 这还是她的位置,只是今非昔比,刚从冷宫出来,凤印不在其手,她这个皇后,有名无实。 不过,她不着急,只要能出来,慢慢再想办法,从淑妃手中夺回她失去的一切。 寿宴开始,本该是在皇后的带领下,大家一起给太后敬酒,但今日的寿宴,是淑妃主持,而且她还掌着凤印。 大家都以为,定是淑妃带领大家贺寿了,谁知淑妃笑微微地看向皇后,道:“皇后,该您带大家祝寿了。” 皇后踟蹰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去看太后的意思。 看太后没有反应,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毕竟她是刚从冷宫出来的,太后会不会觉得晦气? 太后这会儿的确有些不悦,可淑妃都这么说了,而且,也没说错,皇后在这里,自然是由皇后带领大家祝寿,可皇后沾染了冷宫的霉气,怎么说也得洗过柚子叶,滚过熟鸡蛋吧!罢了罢了,要说不的话,皇后就彻底没脸了,只好默许。 “皇后,可别耽误了吉时。”淑妃婉声催促道。 皇后这才端了酒杯起身离座,走到殿中,站在了诸妃妃子和王妃前面,高举酒杯,道:“臣妾祝太后福体安康,万寿无疆。” 大家跟着高唱。 礼乐奏起,礼乐坊的舞娘们鱼贯而入,翩翩起舞,寿宴算是正式开始。 大家有说有笑,尽量活跃气氛,讨太后开心。 秦王妃道:“朱侧妃元宵节上一支飞仙舞惊为天人,不知今日可准备了什么节目?” 秦王妃声音不低,一时间好多人都听见了,纷纷看向朱媛媛。 朱媛媛笑道:“倒是想过,可是条件还不具备,很多东西没能准备好,所以,就不敢献丑了。” “哟,还要准备什么?以朱侧妃的舞技,还不是信手拈来?”秦王妃掩嘴笑道。 朱媛媛微然道:“要献给太后的,自然是要最好的,一支好看的舞,可不是随便就能跳出来的。” 康妍儿曼声笑道:“秦王妃有所不知,朱侧妃是会用心的,若没有十分的把握,她是不会轻易展示的。” “不过,也就是助助兴而已,朱侧妃何必这么认真?” 朱媛媛心笑:不会说话能不能别开口?沉默是金的道理都不懂吗?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碴,我不找你碴都有点对不起你这么好心的给我送话柄。 “姐姐此言差矣,妹妹不才,却从不愿意敷衍了事,要做就认真的做,要做就得做到最好,这也是对长辈的尊重,对他人对自己的尊总,听说姐姐也擅长舞蹈,不如就请姐姐给大家助助兴吧!” 第420章 不作就不会死 康妍儿脸色微变,没想到朱媛媛反将一军。 淑妃附和道:“是啊,一直听说赵王妃的鼓舞跳的不错,可是一直没机会一睹赵王妃的风采,不如就今日让大家开开眼?” 康妍儿的脸色再变,淑妃开口,这可真有些骑虎难下了。 那鼓舞,她都两年多没练了,怎么跳都快忘了。 真是倒霉,早知道就不开口了。 秦王妃心里乐开了花,没能逼出朱媛媛,能看到康妍儿出丑也是极好玩的。 就说这女人没什么脑子,她还真是凑趣,立马就展现给大家看了。 不管是朱媛媛还是康妍儿,反正跟她不是一路的,谁出洋相她都高兴。 皇后也是暗暗埋怨,这个康妍儿,真是扶不起的,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事,要不是康妍儿把事情办砸了,她也不至于这么倒霉。 “可……可是我没带舞衣。”康妍儿自认为找到了一个很正当的借口。 “这个不是问题,礼乐坊舞衣多的很,全新的也有,定有适合赵王妃的。”有位贵人笑道。 太后已经不痛快了,朱媛媛拒绝说的还有些道理,她还没老到昏,听得出这些人对朱媛媛不安好心,赵王妃被朱媛媛反将一军也是她蠢,她活该。 既然说不过人家,就该认,一味的找借口算怎么回事?故意扫她的兴? “算了,赵王妃不想献舞就别勉强她了,哀家是没这个眼福。”太后慢吞吞地说道。 康妍儿惶恐了:“臣妾不是那个意思,既然有舞衣,臣妾就为太后献上一舞,还请太后莫要嫌弃才好。” 康妍儿郁闷地退下去换舞衣。 淑妃兴致勃勃道:“上鼓。” 偏殿的暖房里,红蕊伺候王妃换舞衣,一边担心道:“王妃,您都许久不曾练习了,会不会……” 康妍儿没好气道:“那能怎么办?太后都生气了,我敢不跳吗?都是朱媛媛这个贱人,老是跟我过不去。” 康妍儿恨的直咬牙,却忘了是她自己凑上去找削的。 “那待会儿,那几个高难度的动作,王妃还是别做了,小心闪到腰。”红蕊提醒道。 “本王妃自有主张,不用你来啰嗦。”康妍儿瞪眼道。 那几个动作,她自然是不做的,舞技一日不练就会生疏,更何况两年多没练,筋骨都僵硬了。只是这鼓舞,想必许多人都熟悉,她要是去了高难度动作不做,肯定要被人嗤笑了。 不管了,总比出大丑的好。 大殿中,大家都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康妍儿跳舞。 朱媛媛抿着果酒,小口小口的吃着菜,心想,待会儿不知道康妍儿会不会出洋相,要是出洋相就太好了,请原谅她的恶毒,对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人,她就是这么恶毒,怎么滴。 不多时,康妍儿换好了舞衣回到大殿中。 看到殿中已经摆了一边五架,共十架鼓,大家都笑吟吟地望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心里没底气,发虚的缘故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大家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康妍儿深吸一口气,走到鼓中央,水袖舒展,摆好起势的造型。 随着乐师敲响一声鼓点,康妍儿随着鼓点摇曳身姿,翩翩起舞。 这鼓舞讲究的是节奏感,手眼身法步,一动一静,都要卡着鼓点节奏,动若行云流水,静若扶花照水,姿态要美,力量要够,颇有些难度。 朱媛媛是行家里手,一看康妍儿欺起舞就笑了,真的不是一般生疏,就前几拍卡住了鼓点,后面身形动作就跟不上了,甩袖的力度不够,就这水平,真真是献丑了。不知道后面那几个高难度动作会做成什么样子,朱媛媛好生期待。 淑妃也是够狠,张口就给康妍儿出了最大的难题,鼓舞啊,要不是经常练,跳的好才怪。若是让康妍儿自己选,选一只慢舞,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 朱媛媛是行家,但在座的也没有外行,大家都看出来康妍儿跳的很勉强,光顾着追鼓点,动作就没一个到位的,连鼓都打不中。有人已经忍不住掩嘴而笑。 太后看的直摇头,这水准,汗,让人不忍直视。 康妍儿也是拼了,本来不想做的高难度动作,一时头脑发热,就做了出来。 只见她腾空跃起,双腿劈开成一字马,水袖一甩,本来这个动作,是腾空劈叉,然后用水袖上的小球击打鼓面,一次要打中四面鼓才算成功。 可是她手慢了,只来得及击打一次,而且还没击中,康妍儿心里一着急,落地的时候重心没控制好,脚一崴,跌坐在地上,疼的起不来了。 皇后急忙起身,道:“快将赵王妃扶起来,看看可是伤着了?” 太后直摇头,太差劲太差劲。 康妍儿眼里迅速充泪,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懊恼的。 这次真的出丑出大了,脸都丢光了。 等她被扶起来,转身的时候,康妍儿惊悚的发现,皇上,秦王,魏王还有李洛不知道何时进来了。 天啊,让她去死吧,这么丢脸的一幕被皇上还有李洛看见了。尤其是李洛,眼里已经有了恼意。 皇上失笑道:“这是怎么了?跳的好好的,怎么就坐在地上了?” 皇上本是为了活跃气氛,故意这么说。 却让康妍儿更加没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回……回皇上,是臣妾学艺不精,本想跳支舞给太后助助兴的,却扫了太后的兴致。”康妍儿难过的眼泪掉下来。 信佛的人,往往有很多忌讳讲究,哀家过寿辰,你在这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太后脸上已是乌云密布。 皇上看太后脸色不愉,忙道:“无妨无妨,快下去让太医瞧瞧,别伤着才好。” 康妍儿流着泪,被人搀扶下去,经过李洛身边的时候,李洛低低说了一句:“不作就不会死。”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鼓舞被她跳成这样,也是够了。 每次都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带着他也脸上无光。 康妍儿差点气到吐血,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跟他吵,只得憋着这口老血离开大殿。 第421章 不一样的鼓舞 刚才那段小插曲,随着皇上的驾临,很快就被大家抛到脑后,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皇帝身上。 但皇上似乎没有就此终结这个话题的意思。 而是直接了当地问:“朱侧妃,这鼓舞你可曾学过?” 被点名了,朱媛媛只好起身回道:“学是学过,但臣妾跳的有些不一样。” 皇上眸光熠熠,兴致所起,笑问道:“有何不同?” 朱媛媛不好意思说,这样的鼓舞太小儿科了,姐跳的才是真正的鼓舞。 “这个臣妾也说不好,总之是不太一样的。” 皇上哈哈大笑:“那,能否让朕见识一下你的不一样?” 有了“飞仙舞”这样的珠玉在前,皇上对朱媛媛的舞艺充满了信心,很是期待。 朱媛媛迟疑了一会儿,刚才都拒绝了秦王妃的提议,若是这会儿爽快答应,就显得她看菜下碟了。所以,她故意犹豫了片刻,显得有些为难道:“臣妾也是好一阵没练,若是跳的不好,还请父皇,太后见谅。” 太后刚才被康妍儿弄怕了,要是再来一个失误,丢的不仅是朱媛媛自己的脸,也是澈儿的脸,便道:“若是久不曾练,还是不要勉强了。” 皇上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就想看朱媛媛跳舞,那支“飞仙舞”虽说朱媛媛已经教会了礼乐坊的舞娘,但她们就是跳不出朱媛媛的那种韵味,那种仙气。 “无妨无妨,尽力就是了。”皇上道。 朱媛媛微微一笑,欠身道:“那臣妾先告退,换舞衣。” 这下,大家的期待更甚,有人是期待着再次一睹朱媛媛跳舞的风采,毕竟上次元宵灯会后,朱媛媛被冠以了天下第一舞的称号。有人则是期待着,再次上演一场出洋相的好戏,热闹还没看过瘾。 须臾,朱媛媛回到大殿。 鼓还是那十面鼓,舞还是叫做鼓舞,但从一开始,众人就眼前一亮,好似看到了一支全新的舞蹈。 只见朱媛媛慢慢抬起一右腿,一个高难度的金鸡独立,蓝香儿在乐师耳边轻声叮嘱了一句。 随即,嗒嗒,嗒、嗒、嗒……一声鼓板响。 朱媛媛左脚踮起,一个起范儿,水袖同时向两边甩开,水袖上系着的小球准确无误的击中了两面鼓。 之后,大家再没有听到乐师的鼓板声,只有朱媛媛身形如蝶穿花,两条水袖宛若出水游龙,收放自如,自己击鼓把控节奏,却与乐师所奏丝毫不差。 时而腾挪跳跃,时而连转翻滚,不管做什么动作,水袖上的小球总是能击中鼓面,咚咚咚……极富美感与韵律感。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鼓舞原来还能这么跳? 可这样的鼓舞,一般人根本跳不了。 光是那精准的击鼓,时轻时重,时快时慢,每一声都卡在了点子上的节奏,就足够人练上十年八载了。 更别提一个个高难度动作,每一个腾空都是又高又飘,给人无与伦比的视觉与听觉的享受,而不用担心她是否会出现失误。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当如是也。 行云流水,真正的行云流水。 英姿飒爽,力量与女性的柔美完美融合。 大殿里只有不断的击鼓声,汇成一曲气势磅礴的鼓乐,水袖若银练,如臂指使缭乱了众人的视线,大家不禁都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看呆了。 当朱媛媛再一次腾空跃起,空中劈叉,水袖舒展,咚咚咚咚咚咚……竟是一次腾空击中六面鼓。 皇上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好!” 这还没完,朱媛媛紧接着又是腾空而起,一个直叉,再次击中六面鼓。 若是上一次飞仙舞以飘逸如仙的姿态征服了大家,那么这一次,朱媛媛则是演绎了什么叫柔中带刚,刚中有柔,原来女子也是可以跳出这般洒脱不羁,极富力量之美的舞蹈。 随着一阵急促的鼓点声,朱媛媛双膝跪地一个倒仰,一双水袖重重落下最后一击,银练铺开,保持着这个姿势结束了这段动人心魄的鼓舞。 “好,好,好……” 皇上一连三声喝彩,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 总以为“飞仙舞”已是朱媛媛的极致,没想到今日的鼓舞更加精彩,惊心动魄的精彩。 连太后都是一连震惊的表情。 众人皆鼓掌,然而心情各异。 赞叹,感慨,嫉妒各种情绪在每个人心底起伏不已。 这个女人总是这般光芒四射,让别人都黯然失色。 秦王妃很后悔,今天要不是她起的头,何至于让朱媛媛再次出风头? 李洛深深地看着仰跪在地上的朱媛媛,一口烈酒灼烧着他的食道,肠胃,也灼烧着他的心。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奈何缘浅,今生无分。 今生,他都只能这样默默地看着她,默默的为她喝彩。 朱媛媛调整了下气息,这鼓舞真是累人,要不是她一直修习南宫教的内功心法,一直有练落英掌,还真难以把握这样超高难度的舞蹈。 今天算是赶鸭子上架了,好在是一气呵成,没出什么问题。 朱媛媛缓缓起身,上前盈盈一礼,婉声道:“臣妾献丑了。” “跳的好极了,天下第一舞这个称号,你是当之无愧,这鼓舞,也是你自己编排的吗?”皇上问道。 “舞是小娥教的,臣妾自己做了些改动。”朱媛媛恭谨回道。 “这一改动,舞风可是与原来大不相同,朕以前就不爱看这鼓舞,不柔不刚,总觉得不太对劲,你这舞才算得上真正得鼓舞,太后,您觉得呢?”皇上转问太后的意见,毕竟她老人家才是今儿个的主角。 太后目色微茫,视线似落在朱媛媛身上,又不似在看她,喟叹道:“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还能看到霓裳舞。” 这话似太后自己的感慨,又何尝不是对朱媛媛的期待,若说还有谁能让霓裳舞重现光芒,也就只有朱媛媛或许可以做得到了。 朱媛媛微然而笑,心说:这个愿望应该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实现了吧! 杨朵朵正在重新编排曲谱呢,说是已经差不多了。 第422章 被调戏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23章 夜探魏王府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24章 要来一场舆论战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22章 被调戏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23章 夜探魏王府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24章 要来一场舆论战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25章 暴躁的魏王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26章 雀之灵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27章 朵朵不见了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28章 故布疑阵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29章 诈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30章 真心话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31章 自尽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32章 一个可怜人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33章 非议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34章 理直气壮的闹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35章 赐酒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36章 鸠占鹊巢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37章 压力山大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38章 南宫来信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39章 恨铁不成钢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40章 有眉目了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41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42章 走还是不走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43章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44章 赚大钱的路子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45章 中元节噩耗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46章 生命中的唯一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47章 希望来得及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48章 对不起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49章 我来了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50章 昏睡不醒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51章 再不醒来我揍你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52章 随我回京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53章 错过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54章 人言可畏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55章 要一个恩典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56章 齐王妃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57章 见鬼了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58章 你就是王妃?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59章 原来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0章 听故事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1章 王爷来了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59章 原来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0章 听故事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1章 王爷来了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2章 谈的挺好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3章 又有不情之请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4章 那我亲你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5章 实话实说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6章 本王在凫水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7章 我是随便的人吗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8章 流鼻血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69章 孔雀公主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70章 我是不是太贪心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71章 太子妃嫂嫂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72章 死脑筋活受罪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73章 想通了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74章 几次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75章 英雄救美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76章 美丽的误会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77章 尴尬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78章 我要娶她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79章 圣训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80章 这才是真相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81章 自作孽不可活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82章 你可愿意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83章 恍然大悟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84章 自请下堂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85章 反击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86章 喜脉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87章 山雨欲来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88章 危险来临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89章 夜袭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90章 虚虚实实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91章 自己人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92章 金蝉脱壳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93章 舍身取义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94章 最后的忠告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95章 抄你老窝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496章 汇合 把杀手的老窝端了后,朱媛媛等人也是赶紧撤。 回到住地,鬼杀给那个老家伙简单的治了下伤,不能让他流血而亡。又给他化了妆,点了哑穴,由暗卫扮成护送病重的老爹出城求医。 鬼杀还是和蓝香儿扮父女,朱媛媛和九黎扮夫妻,大家分开出城,去和李澈汇合。 在城外,大家先后碰到几个练家子,站在路边好像等什么人。 后来暗卫说,其中有一个他见过,也是杀手组织里的。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头就躺在板车上,口不说,手不能动。 李澈赶回队伍中,高公公这边已经打扫完战场,正准备派人去找他,见他安然回来,不禁老泪纵横。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老奴担心的肠子都要断了。” 李澈笑笑:“这不是好好地吗?头发丝都没少一根。” 太子殿下以身诱敌,脱险后又第一时间赶回来,几位大臣对太子的表现是由衷赞赏。 从来就没有哪个帝王或者太子,肯牺牲自己,救别人的,都是大家给他当肉盾,誓死护卫。 太子仁义果然名不虚传。 顾恒走过来,小声询问:“真没事吧?” 李澈神秘一笑:“事是有一点儿,不过,以后再告诉你。” 顾恒翻了个白眼,故弄玄虚的家伙。 队伍重整,这次大家更加小心了,紧紧护卫着太子的车辇前行,往五河镇进发。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 前方有侍卫来报:“殿下,前面有人拦路,自称太子妃,要见太子殿下。” 李澈大喜过望,赶紧下马车:“太子妃在何处?” 那侍卫为难道:“属下瞧着那人农妇的打扮,跟太子妃不像。” “赶紧带本宫过去瞧瞧。”李澈道。 高公公道:“殿下,小心为上,说不定又是刺客的诡计。” 顾恒道:“不如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李澈想想也对,就让顾恒去了。 顾恒策马前往,见前方十来个农夫农妇,一眼看过去,没一个认识的。 倒是其中一位妇人笑眯眯道:“顾恒,顾公子,顾大夫,没想到你也来了?” 顾恒惊喜,虽然面貌不一样了,但声音他还是听得出的,赶紧下马迎上前。 “太子妃,果然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朱媛媛道:“别提了,一言难尽,不这样,就见不到你们了,你们一路上还顺利吧?” 顾恒也是感慨:“还好,之前被一队人马袭击,好在无惊无险,大家都没事。” 朱媛媛也是狠狠松了口气,问道:“太子呢?” 顾恒忙道:“在后面,高公公心细,怕是有诈,所以我先过来看看。” 朱媛媛点头,仔细点没错。 回头吩咐暗卫:“吴引,把人交给高公公。” 吴引是朱媛媛给暗卫起的名字,暗卫的身份是个秘密,朱媛媛可不想暴露了,吴引等同于无影,正体现了暗卫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 “什么人啊?”顾恒好奇地问。 九黎笑道:“太子妃厉害,我们一路被刺客追杀,躲来躲去,结果躲到了刺客的眼皮底下,太子妃顺便就把刺客的老窝都给端了,这不,还抓到一个大家伙。” 顾恒听出来这个彪形大汉是九黎。 听他们说的轻巧,可见朱媛媛这些天过的相当艰难凶险,赶紧带她先去见李澈。 李澈正翘首以往,见顾恒陪着一位皮肤黑乎乎的村妇过来。 但他还是一眼就从村妇的走路姿势认出了朱媛媛。 “媛媛……”李澈欣喜的小跑着迎了上去,一把就把朱媛媛抱进了怀里。 也不顾四周官兵们惊讶的目光。 高公公忙瞪了大家一眼,一个个的都老老实实转过身去。 不妨碍人家小夫妻团聚。 李澈抱的很紧很紧,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劫后重生的感慨,都在这紧紧地拥抱中。 朱媛媛被他抱的喘不过气来,而且他的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朱媛媛仍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与害怕。 他也一样担心着她,不是吗? “阿澈,小心孩子。”朱媛媛红着脸小声道。 李澈这才想起来媛媛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赶紧松了手,急声问道:“你是不是遇到刺客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朱媛媛柔柔一笑:“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我坐下来,我已经累的快不行了。” 李澈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往车辇走。 朱媛媛惊声低呼:“这么多人看着……” 李澈不以为然道:“有什么要紧,你是我的老婆,是我孩子的娘,再说,谁敢这么不识趣偷看。” 朱媛媛左右瞄了一眼,只见大家都背对着他们,不由的更窘了。 两人上了车辇,李澈吩咐原地休息。 九黎和鬼杀带着东宫侍卫将车辇一周围起来,护卫在中心。 朱媛媛这才把这几天的经历跟李澈一一道来。 李澈听得一身汗,薄责道:“媛媛,你也太冒险了,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能以身涉险呢?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办?” 看他焦急的样子,朱媛媛故意打趣他:“你是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呢?还是担心我呀?”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担心你啊,孩子在你肚子里,顺便也担心上了。”李澈小心翼翼地回答。 女人的心思很难捉摸,万一不小心答错了,后果会很严重。 这个答案朱媛媛还算满意,也就不为难他了。说:“没有把握的事我才不做呢,而且,我命大,老天都帮我。” “那是没事儿了,由着你吹,万一有事,倒霉的就是我了。”李澈后怕道。 还好媛媛自己机智拖延了一天时间,还好他反应还算快,马上就派了鬼杀等人去接应,这其中只要有一方没处理好,后果都不堪设想。 更让他胆战心惊的是,媛媛居然带人去抄了刺客的老窝。 哎……不得不说,媛媛运气实在好。 他杀了这么多刺客,都没抓到一个活口,媛媛却把刺客头目给抓了来。 他可以说是邪不胜正吗?还是说对方气数已尽?倒霉到家了。 第497章 又开始兴风作浪 大家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进五河镇。 就算姚家有三百死士,也已经被消灭了大半,而且头目都不在了,剩下的不足为惧。 进五河镇安顿下来,顾恒就给先给朱媛媛把脉。 李澈这次带他来的目的就在此。 叫别人看,他信不过。 李澈则和当地的官员见面,后又叫了鬼杀和九黎来问话。 朱媛媛告诉他的,肯定都是捡轻松地说。 真实情况如何,还得问九黎他们。 等这边事情完结,朱媛媛都已经睡下了。 这阵子,吃不好睡不好,一旦松懈下来,人就觉得特别困。 顾恒说,媛媛的脉象有点弱,需要好好调理了,不能再担惊受怕的,不然会有滑胎的危险。最好是在这里休息几天,缓一缓再动身。 李澈也是这个意思,而且,他还打算在这里把对方的三百死士全给歼灭了。 对外就称太子妃不愿回京,让那帮老家伙着急着急。 是你们自己把人赶走的。 他已经让九黎放出风声去,说是抓到一名刺客。相信对方肯定会派人来劫。 到时候就来个瓮中捉鳖。 李澈进了房,蓝香儿要伺候他洗漱,李澈挥挥手让她下去。 他只想和媛媛安安静静地呆着。 朱媛媛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靠近,闻到那熟悉的气息,朱媛媛翻了个身,抱住了他,更好睡了。 李澈轻轻地拥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之前他失忆,听着大家说他在北境遇难后,媛媛千里狂奔赶到边境,更是要在他遇难的地方跳崖殉情…… 那时他只是当成故事来听,有些许感动,只是觉得媛媛对他用情很深。 但现在,他终于能体会到媛媛当时的那种痛苦和绝望。 想到有可能会失去他,他也一样会痛不欲生。 是的,在那个小山坡上,熟悉的场景刺激了他的大脑,使得他恢复了记忆,全都想起来了。 李澈痴痴地望着她熟睡的容颜,幽深的眸底涌动着深深的情意。 她为了他真是操碎了心,事事为他着想,事事以他为先,见他逾期不来,就怕他有危险,不顾自己会暴露的危险就前来寻他…… 媛媛,你的深情我李澈无以为报,只能说,此生定不负你。 好好的睡了一觉,精神是好些了,可是肚子里的家伙又开始折腾了。 万恶的孕吐啊,居然比先前反应还大,顾恒开了几个方子都无法缓解。 蓝香儿想到先前那个村子里的赤脚医生给的草药,李澈又特意让九黎去取了来。结果吃了还是不管用。 “算了,别麻烦了,我看这病是没治了。”朱媛媛有气无力道,她已经吐的快虚脱了。 要说这孩子不懂事吧,还真挺懂事的,知道性命攸关的时候,一点也不闹,知道风平浪静了,他就开始兴风作浪。 李澈死死地盯着朱媛媛的肚子,恶狠狠地说:“你这小子这么折腾你娘,等你出来,看爹怎么教训你。” 朱媛媛又不觉好笑:“现在说狠话,等他生出来,你想教训他恐怕也没机会。” “怎么没机会?我非揍他屁股不可。”李澈义愤填膺道。 朱媛媛道:“那你就等着挨太后和父皇的教训吧!人家可是说了,越会折腾,是儿子的可能性越大。” 李澈喜道:“真的?” “你瞧你,一听说是儿子就下不去手了?”朱媛媛鄙视他,这嘴脸变的也太快了。 李澈装模作样道:“哪有,是儿子更得教训,让他这么不懂孝顺。” “太子殿下,吴引求见。”蓝香儿进来回禀。 李澈挑眉道:“媛媛,我出去一下,你多少吃定东西。” “别跟我提吃的。”朱媛媛又要吐了。 “好好好,我不提我不提,你能吃就吃啊……” “你还提。”朱媛媛难过的抓了个枕头就砸过去。 让你别提你还提,存心跟我过不去。 李澈抱头鼠窜。 怀孕的女人脾气真大。 不过,她都这么遭罪了,让她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李澈狼狈的出得门来,见暗卫看他的眼神有点异样,李澈没好气道:“没见过孕妇发脾气啊!” 暗卫忍笑,赶紧说正事。 “殿下,我们按您的计策,让鬼杀扮作那刺客头目,果然引来不少刺客,共二十八人,全部剿灭,估计下一次,他们会倾巢而出了,他们所剩的人数不多了。” 李澈精神一震:“好,务必全部剿灭。” 有这么个诱饵在,京里的那个人肯定会下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抢人活着把人杀掉。 哼哼,要跟本宫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也不看看自己是猫还是老鼠。 吴引刚走,程保又来回话:“殿下,外头有个叫方大同的求见。” 方大同?李澈诧异着:方大同怎么会来五河镇? “快请到前厅。”李澈忙去见方大同。 原来是方大同陪同中韩使团再次去京都,途径五河镇,结果听说太子殿下在五河镇,就来了。 “方大同,真是谢谢你,在媛媛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能不远千里陪同。”李澈是真心感谢方大同。 在媛媛最绝望的时候,用友情给了她一丝生的希望。 方大同讪讪道:“殿下过奖了,朋友嘛,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出这话,猛的想起人家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是齐王殿下,而是太子殿下,朱媛媛也是太子妃了。 自己再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像不太合适。 李澈道:“这份情,我记下了。” “对了,我怎么听说太子妃也在五河镇?”方大同好奇地问。 李澈把京都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个大略。 方大同气愤道:“一帮迂腐无用的老家伙,正经事不干专门没事找事。” 李澈深以为然,朝廷里的确很缺少有责任心有担当有见识的大臣,这帮老家伙,可以退养了。 “哦,对了,殿下,这次是中韩国的三王爷亲自带团出使,您要不要见一见?”方大同询问道。 李澈沉吟着:“还是见一见吧,他知道我在五河镇,肯定要来拜会的。” “是,那小民回去跟三王爷说一声,殿下,您定个时间。” 第498章 节操丢掉丢掉 朱媛媛听说方大同在五河镇,也很高兴,囔囔着要见一见方大同。 李澈道:“我和他约了明日下午见,若是与那三王爷谈得来,晚上就一起吃个饭。” “又提吃的。”朱媛媛幽怨地看着李澈。 李澈下意识的捂住嘴,猛摇头。 吃这个字,在媛媛面前是禁忌。 李澈很担心,媛媛这样什么都吃不下,这孩子生出来会不会瘦的跟猴一样。 是不是上辈子吃太撑了的缘故? 每天早晚,是大臣们来做思想工作的时间。 今天派这个,明天派哪个,轮着来。 朱媛媛在里间懒懒地躺着,李澈坐在外间悠闲的喝着水。 嗯,没错,现在只要踏进这个屋子,就不能吃任何有味道的东西,茶都不行,只能喝水。 孕妇最大,李澈没有任何怨言,媛媛能允许他呆在她身边,没一脚把他踢开就该烧高香了。 要知道,蓝香儿如今连厨房都不敢进去,就怕沾了厨房里的味儿,媛媛的鼻子比狗还灵。 礼部的侍郎魏大人,站在名堂中,躬着背,在那恳切的请求。 “太子妃,我等也是被那谣言所蒙蔽,故而对太子妃有了误会,如今误会都已澄清,我等惭愧不已,太子妃还是回宫吧!您就算不为了您自己,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也该回去,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爹或是没娘……” 魏大人也是硬着头皮,来之前,皇上可是说了……人是你们自己逼走的,现在就由你们自己去请回来,请不回来,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哎……说来也是冤,他不过就跟风随大流上了一本折子,因为他文采比较突出,那折子写的比较与众不同,就让皇上给拎出来了。 有些连番上折子的都逃过这一劫,偏偏他……所以说,倒霉啊! 这么多大臣跑这么远来请一个太子妃,也是前所未有的事了。 朱媛媛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这些老家伙,说来说去都是同一套说辞,没新意。 她当然是要回去的,但就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如了你们的意。 “魏大人言重了,该惭愧的是我,肯定是我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们产生误会,是我没能得到大家的信任,才会让小人有机可趁,轻易诋毁。我得自省啊……” 朱媛媛慢悠悠地说。 魏大人暗喜,听这话,似乎太子妃有松口的迹象,他只要再加把劲,给太子妃搬梯子,布台阶,这事说不定就成了。 忙道:“那是太子妃为人低调,不喜张扬,只会做不会说,太子妃这等谦逊内敛沉稳大气,才是身为东宫正妃,将来一国之后所需具备的品德。我等真心诚意地恳请太子妃回宫。” 李澈喝着茶,差点没呛着。 要说拍马屁,这魏大人称得上是其中翘楚了。 估摸着媛媛心里挺受用,但他了解媛媛的脾气,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就听到朱媛媛说:“其实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是不会关心的,你们担心的是我与太子殿下感情,怕太子殿下事事听我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太子妃英明睿智,我等自叹弗如,又岂会做事没分寸?太子殿下更是胸怀天下,心有锦绣,又岂是旁人可以随意唬弄?一切都是误会……”魏大人既然放下了脸皮,也就彻底的丢掉了节操。 丢节操总比丢前程的好啊! 不但拍太子妃的马屁,还顺道拍拍太子殿下。 李澈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受用的很。 朱媛媛也是忍笑,故意叹气:“哎……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太子自然是不能随意唬弄的,但我有时候还真的爱使点性子,做些没分寸的事。” “谁都有不高兴不舒坦的时候,偶尔使使性子也是应该的,只要无损与大局就好。”魏大人是铁了心的对节操弃之不顾了。 朱媛媛笑了笑,道:“大人这般抬爱,我可是受宠若惊,容我再斟酌斟酌。” 谱也摆够了,再摆下去,就要适得其反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李澈吧! 李澈与魏大人一同离开,两人边走边说。 “魏大人呐!你莫怪太子妃矫情,其实她这不是矫情,她是真的怕了,一颗明明白白的心,硬被说成是黑的,后宫不得干预朝政,是祖训,你们指责她的罪过,可不是使使小性子这么简单,那可是犯了祖宗的规矩……” 魏大人只有附和的份:“是是……” “太子妃是最讲究规矩,最守本分的,你们说她别的都好,就这一点,她很难释怀。” “是是……” “这几日本宫也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太子妃是有所意动的。” “不然,魏大人等人上一份联名奏疏,表明心意,拿出诚意,说不定这事就成了。”李澈建议道。 口头上说说,没根没据,媛媛要的就是白纸黑字的证据,是你们自己联名上书请她回来的,将来看你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自己打脸。 魏大人道:“臣这就回去准备奏疏。” 反正人都来了,话也说了,不差一份奏疏。只要把人哄回去就好,皇上那儿能交差就成。 屋子里,蓝香儿悻悻道:“好话歹话都被他们说了,真是舌头无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朱媛媛淡淡道:“这些人都是些没主见的,人云亦云,惯会拿什么国体啊,祖制啊来说事,好像他们有多么正义忠烈似得。” “对付个女人这么起劲,真要他们去对付外敌,一个个就焉了吧唧。” “就是,最烦他们这副嘴脸。”蓝香儿道。 朱媛媛幽幽叹气:“没办法,读书人分三种,一种是读书读死了的,满肚子仁义廉耻,却是对他人不对自己,一种是读书读的精,只知道为自己算计,第三种,才是真正理解了圣人的思想,并身体力行的,比如宋大人这种……” “可惜的是,前两种者居多,第三种寥寥无几。” 昏君无道,臣子苦,臣子昏庸,君也愁啊…… 这种现状只能等将来慢慢去改变了。 第499章 还能更离奇吗 第二天,方大同陪同中韩国的三王爷来驿馆。 朱媛媛强打精神,梳妆打扮了一下,去见方大同。 客厅里,谈话的气氛很融洽,不时的传出笑声。 李澈对这位三王爷比较有好感,觉得对方为人爽直,不虚伪做作,不卑不亢。 三王爷也觉得这位卞唐新立的太子很务实。 两人就上次使团来京都所商谈之事进行了初步的对话,皆比较满意。 “太子妃到……”外头阿德在唱报。 方大同面露喜色,他已经知道朱媛媛怀孕了,而且身体不太好,他还犹豫着待会儿怎么跟太子开口说去看看朱媛媛,结果朱媛媛来了。 太子妃到,便是三王爷也礼貌的起身相迎。 这是基于他对李澈这个人的认识,这位卞唐太子言谈间处处透着机智,看问题往往能一针见血,能力远在卞唐皇帝之上。 中韩地处四国交界,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新皇登基后,一直在寻求突破,改变现状,而这个突破口就是卞唐。 所以,对未来的君主和未来的皇后,三王爷的态度不得不慎重。 朱媛媛缓缓走了进来。 先给三王爷屈膝一礼,目光一瞥,不由暗讶,好一个三王爷,年纪也有四十开外了吧,却是丰神朗润,气质儒雅,这种儒雅与宋子楚的又有所不同。 宋子楚是透着浓浓的书卷气,腹有诗书气自华,是身为如儒学大家的大气风范,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透着睿智的光芒。 而这位三王爷是高贵的优雅,像一块被打磨的温润无比的玉,岁月沉淀下来的内敛芳华。 朱媛媛在心里暗暗称赞,这才是真正的美男子啊! 三王爷抬眼见到朱媛媛霎时呆滞了。 连朱媛媛给他行礼,他得还礼都给忘了,就这么痴痴地看着朱媛媛。 李澈和方大同都注意到了三王爷的失态。 李澈心里很不爽,不管你是什么人,胆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女人看,他都不能忍受。 就好像自己的宝贝被人惦记上了一般。 方大同心说,三王爷,您这是抽哪门子的疯?漂亮女人没见过吗?听说三王妃就是中韩第一美女啊! 再说了,朱媛媛也称不上顶顶漂亮的,也就是漂亮而已。 您老至于这么两眼放光吗? “咳咳……”方大同干咳两声,对朱媛媛稽首一礼:“草民见过太子妃。” 朱媛媛也注意到了三王爷异样的神情和目光,心中略感不喜。第一眼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原来这老男人是个见色忘形之人。 碍于人家是中韩的第一重臣,此次来卞唐关系到两国的利益,朱媛媛暂且按捺下心中的不快,对方大同笑了笑:“大同,不必多礼。” 她对方大同示好,也是给方大同面子,好让三王爷知道,方大同是她和李澈的好朋友。 三王爷总算是醒过神来,却没有收敛,而是急切的很不合时宜地问:“敢问太子妃芳龄几何?何方人氏?” 我勒了个去。 朱媛媛真的不高兴了,心说,你丫的是有病吧!哪有人见面就问人家年龄的? 这又不是在现代,人人开放直接。 在古代,这样可是很失礼,很冒昧的。 李澈的声音冷了几分,半开玩笑道:“三王爷是想认干儿女么?我还以为就女人见了媛媛会对她感兴趣呢!” 方大同嘴角抽了抽,心说,王爷,您老一直很靠谱,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啊! 三王爷压根没顾李澈的话,神情更加迫切起来:“敢问太子妃,今年是否十九?是否生于腊月十二?” 朱媛媛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 她真正的生日的确是农历十二月十二,但她一直以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作为她的生日的,便是李澈都不知道她真正的生日。 这一点,不可能是方大同告诉三王爷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老爹也穿越过来了? 李澈看出点名堂来,恐怕这位三王爷是认错人了,道:“三王爷,您是认错了人了吧!媛媛的生日是四月初八。” 就是媛媛从天而降,砸断他一条腿的日子,他死也不会忘记。 三王爷凤眸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浓浓地失望。朝李澈和朱媛媛一礼,黯然道:“请恕本王冒昧,本王是看见太子妃与王妃长的十分相似,不由的想起了当年因内乱而失踪的孩子。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就像太子妃一般年纪了。” 朱媛媛咯噔一下,心头一凛,他说的会不会是林玉婵? 林玉婵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幼年时被师傅捡上山的。 可她的生日却能跟三王爷所说的孩子对上号又是怎么回事? 李澈暗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心下释然,反倒对这位三王爷很是同情。 他自己很快就要当爹了,很能理解三王爷失去女儿的心情。 不过,心里也是疑狐,媛媛说自己失忆了,来自何处,父母姓甚名谁也不记得了。 会不会……连她自己的生日也弄错了呢? 会不会……三王爷说的是林玉婵呢? 无极门门下大多数刺客,可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啊! 于是,李澈试探着问:“请问王爷,您那失散的孩子可是双生?” 三王爷已经暗淡下去的眸光,陡然一盛,急切道:“太子是如何得知我那失散的可怜孩子是双生?” 呃…… 一时间,李澈和朱媛媛都哑然无语了。 不会那么巧吧? 李澈惊讶地看向朱媛媛,难道,媛媛和玉蝉是双生姐妹?是中韩三王爷失散多年的女儿? 朱媛媛心中也是惊涛骇浪。还能不能再离奇一点? 方大同也听出了点门道,但他不敢做声。 “太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或是见过我那可怜的孩子?”三王爷紧张的手都微微发抖。 李澈看了眼朱媛媛,问三王爷:“敢问王爷,您那对孩子身上可有什么特别的记号?” 三王爷忙点头:“有,两个孩子一个左肩,一个右肩,都有一只貌似蝉的胎记。” 这下,李澈和朱媛媛齐齐变了脸色。 第500章 不可以 李澈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媛媛肩上就有这么一个胎记。 李澈已经可以肯定媛媛就是这位三王爷失散多年的女儿。 年龄对得上,如此隐秘的胎记对得上,如果仔细那么观察,还真能从三王爷的眉目间看到一点媛媛的影子。 但朱媛媛抢在他开口前说道:“王爷,臣妾还真认识那么一个人,可能与王爷说的失散了的女儿有关,但现在此人不在此地,王爷可先去卞唐,臣妾想办法联系那人,说不定真的会如王爷所愿。” 朱媛媛的委婉否认,让李澈陡然清醒过来。 是啊,他之前已经给媛媛确定一个出身来历,已经说她与杨晨是双生兄妹,而且,祖籍,姓氏一应俱全,什么人证都有了。 若是现在说媛媛是王爷失散了的女儿,太后,父皇那边很难解释。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三王爷听朱媛媛这么说,眼中的光芒更加明炽,甚至泛着些许的泪光,那种激动的,兴奋的,期待的神情,可以看出三王爷对这对失散了多年的孪生女儿是多么的重视,发自内心的疼爱。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没想到本王苦寻多年的女儿终于是有了下落,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呐……”三王爷感慨道。 接下来,朱媛媛问了几个问题,比如,孩子是几岁上失散的,当时身上可带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是不是可以请王妃也来一趟卞唐等等。 三王爷一一做答,说王妃自从孩子失踪后心痛难耐,日夜思念,已经病了多年,这次若真能找回女儿,相信王妃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不过,在没有确定之前,还是不惊动王妃了,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些年来,他们已经数不清经历过多少次满心期待又跌入谷底,但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其中的心酸一言难尽。 朱媛媛想到自己的爸妈,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她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也会如王爷这般,就是穷尽一生也要寻找。 对王爷王妃的痛苦感同身受,不禁也陪着落泪。 李澈劝了王爷又劝朱媛媛。 只怕媛媛心里此时是十分难受的,亲生的爹就在眼前,但因为某些原因却无法相认。 本来,要留三王爷吃饭,但王爷情绪不稳,实在没心情把酒言欢,就先告辞了。 方大同留了下来,不过,朱媛媛就不作陪了,她看不得满桌的吃食。李澈就让顾恒来作陪,三人倒是聊得挺好。 顾恒对三王爷这桩秘辛,以及朱媛媛与三王妃长的很相似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 李澈对此大体能理解,因为顾恒是见过林玉蝉的,只是一个照面,对林玉婵是无极门青玉堂堂主的身份一概不知。他是想要圆自己一个梦还是说,只是想对林玉蝉亲口道声谢呢? 李澈有点担心顾恒再见到林玉婵后会不会想要悔婚。 所以,等酒席散了,方大同离开后,李澈问顾恒:“如果说,你那位恩人,梦中情人……” “能不能别老提这四个字?”顾恒郁闷道。 李澈笑了笑:“好,就说恩人,如果你见到她,你要怎么办?” 顾恒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后,说:“自从和歆瑶定亲后,我想通了,那个人只是一场梦而已,我对她知之甚少,她什么身份,什么脾气性格都不知道,所有的美好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确切地说,是我按着我自己的理想构建了这么一个人物。说不定,相处起来就没那么美好了……” 李澈笑道:“你总算弄明白了,我还真担心你心里一直藏着这件事,放不下。” 歆瑶是媛媛的义妹,她们感情那么要好,歆瑶一直叫他姐夫姐夫,他自然也要站在歆瑶的角度考虑。 晚上,李澈靠在床上拥着朱媛媛,歉疚道:“早知道你是三王爷的女儿,我就不给你弄那么个身份了,害得你有亲不能认。” 还一度被太后嫌弃她出身低微,不得不屈居侧位,吃了不少苦头。 朱媛媛莞尔道:“一切都是命,没什么好后悔的,如果我不先嫁给你,恐怕如今的太子妃就不是我了。” “能和你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形若秋蝉的胎记就是铁证,她说她不是三王爷的女儿李澈都不会相信。 现在连她自己都很糊涂,她明明是穿越而来的朱媛媛,凭空坠入这个世界,不管是思想还是身体都是原来的那个她,可身上无缘无故多出这么个胎记,没办法解释。 只能说,合该她与林玉婵,与三王爷有这么一段缘。 李澈动情的吻了下她的额头:“或者,我去跟太后父皇解释?就说我为了娶你,不得不编造谎言?” 朱媛媛正色道:“不行,绝对不可以。” 身为帝王,主宰一国,最痛恨的就是欺骗,哪怕是什么善意的不得已的谎言。 而且,如果说明白了,那么她以前女扮男装还混到了凤台阁的事也包不住了。 要知道,当朝的士大夫们思想有多么保守,顽固。 女子不得上书院,不得入朝为官,那是根深蒂固的思想,他们会觉得那是对男性权威的挑战,会觉得她就是个处心积虑的女人,这样,她可就站到了很多人的对立面去了。 她自己是无所谓,但她不能不顾虑李澈的处境。 李澈现在不是一个闲散王爷,而是一国的太子,将来的君王。李澈的一言一行,包括他身边的人的言行都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阿澈,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能让玉蝉姐找回过去,回到父母身边就好了。”朱媛媛道。 李澈想了想,说:“可是一旦林玉蝉出现,大家看到你们两一模一样的容颜,能不起疑心吗?别人不起疑心,三王爷和王妃能不怀疑吗?” “其实,要认也是可以的,私下里认,三王爷和王妃知道咱们的苦衷,他们会理解的。” 朱媛媛沉默不语,现在她脑子很乱,太多的无法解释的事情,还是等她想清楚了再说吧! 第501章 你愿意吗 这一晚,五河镇县衙的地牢里,在经历了三天三夜的审讯,用尽了十八般酷刑后,高公公终于撬开了刺客的嘴。 高公公的脚步有些虚浮,可能是连续三天的审讯,让他精疲力尽,也许是被那个真相震惊到没了力气。 走出地牢的高公公,望着夜空中那一弯新月良久,发出一声长叹,这又是何苦? 同行的一位刑部大人也是默默地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京都那座辉煌宫殿里,有笙歌袅袅,在静夜中悠扬,然而,凤藻宫中冷冷清清,格外凄寒。 姚皇后看着桌上的鸳鸯酒壶,眼中有泪,有不甘。 她颤抖着手去碰触酒壶,却更烫了手似得,又缩了回来。 还是没有勇气走这一步,在收到事败的消息,还有为了家族利益,一直暗藏着不为人知的那位被活捉的消息,她就知道,这是她最后的结局,最好的结局,她死,带走大家认为的罪恶,保全两个儿子。 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啊,她还想看着自己的儿子披上龙袍,君临天下。 她还想被人们尊为太后,她还想让姚家重振,成为卞唐第一大族,流传万代。 可恨啊,她几十年图谋,几十年的经营,还是触碰不到她的梦,登不上最高的那座山。 不,还是有希望的,那位绝对不可能供出她,三百死士还有存留,还能最后一搏。 姚皇后用力一拂,把酒壶扫落地上,泛起一层白沫,嗤…… 就算要死,也不在今天。 不到最后一刻,她决不放弃。 赵王府里,李洛抱着酒壶伶仃大醉,醉生梦死了三天。 天亮,酒醒,他睁开眼,目色一片清明。 然后他起床梳洗,把自己整理的干干净净,清爽整洁,而后径直去了靖南侯府,直白地说,他要见杨朵朵。 没多久,他就见到了杨朵朵。 朵朵今天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裙,峨眉淡扫,略施粉黛,宛如原野中盛开的无名野花,没有牡丹的艳丽,不似芙蓉的妖娆,却自有一股清新淡雅的气韵。 看得李洛的心微微一颤。 杨朵朵努力保持着镇定,盈盈一礼,姿势很端正,很标准。 但她真的很紧张,手心都在冒汗。不知道赵王大清早的跑来找她为了何事。 李洛开门见山地问道:“如果我要娶你,你可愿意?” 杨朵朵脑子里轰的一下,彻底的凌乱了。 她惊讶地望着李洛,觉得他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但李洛的眼神很清澈,明亮,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是认真的。 朵朵慌张地垂下眼眸,他怎么这么直接的问出来?这种事不是要长辈做主的吗?叫她如何回答? 说不愿意吗?心里是愿意的吧,可这不符合规矩啊…… 杨朵朵心里乱成一团。 这话一问出口,李洛的心反倒平静下来了。 是的,他今天就是来要一个答案。 他一直很想洒脱的做人,可从来都没能潇洒一回,按自己的心意做一件事。 身为皇子,头顶人人羡慕的光环,殊不知,这些光环也是桎梏。 皇权,利益,亲情,友情,他始终在苦苦挣扎。 纠结与一段可望而不可及的感情,身心俱疲。 每次费劲全力冲出漩涡,又被深深卷入,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他累了,倦了,厌了。 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所以,他想,如果,他还有机会,那么他再也不要做那个被各种无形的枷锁捆缚的李洛。 他的人生如果还没有到尽头的话,那么他想要重活一回。 一切就从今日开始,不再留有遗憾。 他不讨厌杨朵朵,但就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觉得他是喜欢杨朵朵的。 喜欢这一类纯洁美好的女子。 杨朵朵纠结的快要崩溃了,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愿意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 李洛道:“如果你不愿意,你就摇头,如果你愿意,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做。” 杨朵朵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的脸很红,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都开始发烫了。 李洛静静地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红,那朵红云都快延伸到她的脖子上了,李洛笑了,朵朵其实挺可爱的,不是吗? 他说:“如果我不死,我娶你。” 说罢,潇洒离去。 杨朵朵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好似有许多个泡泡不断的冒出来。 那些泡泡五颜六色,有的叫做喜悦,有的叫做羞涩,有的叫做甜蜜…… 很突兀的,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把她吓的忽的一跳。 回头一看,原来是李歆瑶。 “歆瑶,你做什么?人吓人会吓死的人。”杨朵朵薄嗔道。 李歆瑶好像抓到了某人的小辫子,笑容狡黠,揶揄道:“还说呢,我走进来你都不知道,怎么?魂被人家勾走了?” “说什么呢你。”杨朵朵羞涩难当。 李歆瑶撇嘴笑道:“哎呀,我认识赵王爷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么帅气,如果你不愿意就摇摇头,如果你愿意就什么也不用说,不用做……” 李歆瑶学着李洛的口吻,笑道:“真的太帅气了,朵朵,恭喜你呀!” 杨朵朵剜了她一眼:“你竟然偷听。” 李歆瑶理直气壮道:“我当然要看着点,你也算是我的姐姐,我是关心你。” 杨朵朵对她十分无语,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李洛说……如果我不死,我就娶你。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 难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很棘手,甚至是有危险的事情? 杨朵朵不由的担心起来。 李歆瑶还在自顾自的说:“要是媛媛姐回来,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很高兴的。哎呀,想起来,我都快做小姨了,真开心,我想,媛媛姐和太子殿下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很聪明。” 杨朵朵嗔道:“这么喜欢孩子,你自己赶紧生一个呗!” 李歆瑶红脸道:“我都还没成亲,怎么生啊?倒是你和赵王,赶紧成亲吧,说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孩子了。” 杨朵朵笑嗔道:“你呀,说话越来越没羞了。” 两人闹做一团。 第502章 饮鸩自尽 大臣们连夜起草了请求太子妃回宫的折子,大家俱在上头签名。 终于是将这件事圆满解决。 去的时候就是浩浩荡荡的人马,回来时,因为中韩使团的加入,队伍更加庞大。 剩下的几十个刺客,由于李澈防范严密,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也就做了鸟兽散。 反正头目不在了,他们就是自由之身了。谁还来送死,等于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所以,一路上平平安安,不多日就回到了京都。 李澈等人回京的当天,高公公就把一封密折送到了皇上面前,没等震怒的皇上发落,凤藻宫的宫女就来报,说姚皇后饮鸩自尽了。 皇上压下这口怒气,先秘不发丧,传李澈和李洛前来问话。 皇上将刺客的供词扔到李洛面前,严厉的质问:“对此,你有何要说?” 李洛看过供词后,平静道:“此事儿臣知晓。” 皇上额上青筋跳动,眼看就要爆发了。 你知道居然不告诉朕? 只听李洛诚恳道:“母后告诉儿臣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儿臣无力挽回,儿臣知道母后所为乃逆天大罪,但母后终究是儿臣的生母,对儿臣有养育之恩,儿臣狠不下心来揭发。” “儿臣一心只想尽一个皇子的本分,孝顺父皇,敬爱兄长,驻守一方,保国安宁,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却因为某些原因,始终沉陷淤泥,苦苦挣扎,不得遂心,苦不堪言。” “儿臣自问没有做过半点亏心之事,然而,母后的过错,儿臣口不能言,对父皇,对太子终究是问心有愧,儿臣但凭父皇发落,不管如何责罚,儿臣绝无半句怨言。” 这一天,李洛早就预见了,所以,他不恐慌,也不害怕,他只是坦然接受这个现实。 李澈急切道:“父皇,七弟一直胸怀坦荡,光明磊落,一边是母后,一边是兄弟,换做谁都是左右为难,他才是最痛苦的人,儿臣相信七弟,理解七弟,还请父皇不要责怪与他。” 皇上怒视着李洛,严厉道:“只因为她是你母后,你就为她隐瞒,倘若她要谋害的是朕,是你的父皇,你也要隐瞒吗?” 李洛怆然道:“父皇,倘若事情还没有发生,儿臣必定以死劝谏,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儿臣还能做什么呢?儿臣无颜见父皇还有太子,儿臣足死不足惜,但儿臣不想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儿臣恳求父皇,将儿臣贬为庶民,发落军中,儿臣愿意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让儿臣堂堂正正的去死。” “七弟,罪不在你,你无需如此。”李澈同情道。 李洛的挣扎与痛苦,他一直都很清楚。李洛是他唯一信得过的兄弟,他相信这件事与七弟无关。 “不,太子殿下,早在母后告知这一切的时候,臣弟就已经想好了,太子殿下是真君子,珍惜兄弟情谊,但臣弟若是还留在京中,不知多少人会心中不安。” 与其呆在京都被人猜忌,还不如远离。 “父皇若能成全儿臣的心愿,就已经是对儿臣格外开恩了,儿臣求父皇成全。”李洛郑重叩首。 皇上的火气慢慢挫了下去。看着李洛,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儿子的秉性,他还是清楚的。 为人正直,但心太过于柔软。这也是他之所以不考虑立他为太子的主要原因。 身为帝皇,后宫嫔妃如云,当每一个孩子降临,他都是充满了喜悦,对孩子们寄予了厚望。 然而,当孩子们渐渐长大,烦心事也越来越多,为了身下的这个宝座,为了头顶的这座皇冠,争的你死我活。 什么夫子之情,兄弟之谊都不及这份权利来的重要。 皇上越想越悲凉。 天家的苦恼,外人如何能理解?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却失去了寻常人最平常的家的温情。 一个儿子已经被他发配,终身不得回京,这辈子都见不到了,秦王李灏也终究是要离开的,如今洛儿也要离开他了吗? 小时候的他们,多么可爱,多乖巧啊! 御书房里静默的可怕,李澈的心情也很沉重。 七弟去意已决,从没见过李洛这么决绝的神情。兄弟们都走了,他的太子之位是稳了,可他不想这样。 良久良久,皇上开口,语声透着苍凉,道:“传朕旨意,就说姚皇后久病不愈,与昨夜薨逝,按皇后之仪发丧,但仪式尽量从简,葬于西皇陵。” 李洛心中激动,父皇终究还是念旧情,保全了母后的名誉。 西皇陵,那是妃子安葬的地方,母后犯下大错,能入西皇陵已经天恩浩荡了。 “至于姚家,参与谋逆罪不可恕,五服之内全部秘密处死。”皇上恶狠狠道。 李洛心里又是一震。 “至于赵王李洛……”皇上顿了顿,似在斟酌,缓缓道:“等丧事过后,朕再决定。” 从御书房出来,李澈对李洛道:“七弟,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并没有怪你,父皇心里也明白的。” 李洛道:“可我怪我自己,很多事情,如果我表现的再坚决一点,或许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没有说母后还害死了太子的母后,这才是他心里最愧疚的地方,尽管,这不是他的错,但那个做错事的是他的母亲。 李洛苦笑了下:“幸好,太子和太子妃安然无恙,不过,我早料到,你们会平安无事的。” 李澈拍拍他的肩膀,诚恳道:“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兄弟。” 姚皇后可恨,魏王可恶,但李洛这个人,这个兄弟,他认可。 李洛动容,也是用力的握住了五哥的手,郑重地点头。 他的五哥,还是当年那个愿意带着他玩的五哥,一起上树掏鸟窝摔下来,会把他护在怀里的五哥,在钱塘一起把酒言欢的五哥,被他的母后屡屡破害,却依然视他为兄弟的五哥…… 所以,这辈子,他都不会做出对不起五哥的事。 这辈子,只要五哥需要,他会拼了命去达成五哥的心愿。 只为了一声兄弟。 第503章 要憋死了 对于皇后的死,外界有诸多猜测。 主要疑点有三。 第一,太子和太子妃刚回京都,皇后就死了。死的时间很蹊跷。 第二,皇上的态度很暧昧,说是以皇后之仪发丧,但又说一切从简。 第三,官兵抓了很多姓姚的人,这些人抓去了哪里?怎么处置了?不得而知。 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消息传出来,说是被秘密处死了。 基于这几点猜测,大家自然就跟前阵子,太子和太子妃在徽州遇刺的事联系起来。 但不管怎么猜,大家也只能在私底下议论议论,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 皇后死不死的朱媛媛是不关心的,反正她有孕在身,也不用去给那个老巫婆烧香。 这次她的命都差点交代了,都是老巫婆害的。老巫婆饮鸩自尽算是便宜她了,不然,她可不会让老巫婆死的这么痛快。 朱媛媛一回到京都就让鬼杀给杨州那边去信,希望林玉婵能来一趟。 可那边回信说,林玉蝉早就离开杨州了,去向不明,南宫不日可能会到京都,或许南宫知道林玉蝉的去向。 朱媛媛也只好等。 三王爷来京都后,因为遇上皇后薨逝,议程被耽搁下来。不过他也没闲着,到处打听太子妃的事。 从方大同那已经了解到不少关于太子妃的信息。 在中韩的大同商行大大东家就是太子妃,而且,她还开了绸缎庄,酒坊,日进斗金。 在京都又了解到很多太子妃的事,什么赈济灾民,开药堂,办乐善堂,从丫鬟到齐王侧妃到齐王妃,舞冠天下被皇上封为孔雀公主等等,以及她与太子殿下之间忠贞不渝,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总之,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子。 但随着了解的深入,一个名字引起了三王爷的好奇。 那就是太子妃所谓的孪生哥哥杨晨。 三王爷是越看太子妃越像自己的王妃,而且那日看太子和太子妃的反应,不像是与此事无关。相反,他们很震惊。 如果,太子妃就是他的女儿,那杨晨又是怎么回事? 听说这个杨晨学问很大,是万松书院的骄傲,入学初并不起眼,倒是靠着跟姚尚书的公子对着干,出了点名。 后来办《松涛》,与南楚书院比试,令他名声大振,皇上亲口答应,若是他在科举中能进前十,就认可他优才的资格,结果,他一举夺魁。成为凤台阁史上最年轻的官员。 修缮四部全书,杨晨功不可没,深得皇上的赏识,官运亨通。 他和太子妃一样是惊艳夺目的人物,京都百姓到如今还对杨晨的事迹津津乐道。 他们真的是孪生兄妹吗? 这个疑虑挥之不去,困扰着三王爷。 三王爷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王妃去信,让她也来京都。 有些问题,女人与女人之间比较好解决,他反倒诸多不便。 朱媛媛怀了身孕,俨然成为了大家的焦点,每天前来探望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不过,来的最勤快的就数李歆瑶,杨朵朵两个未来小姨和李莞彤这个小姑了。 三个丫头整天腻在朱媛媛这,一边做些小衣服,小鞋帽,一边叽叽喳喳地聊天,好不热闹。 朱媛媛也喜欢热闹,有她们在,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不会老想着犯恶心。 不过这些精细的手工活她不会,反正给她孩子做衣裳的人多了去了,送来的穿的穿不完。 大多时间,她就是捧着书听她们扯淡。 这天,朱媛媛看李歆瑶和杨朵朵的神色就不对,一会儿就嘀嘀咕咕,还不让李莞彤听。 朱媛媛也是好奇,这两丫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李歆瑶是个直性子,嘴里藏不住话,估计忍不了多久了。 果然,到了下午,在做针线的李歆瑶就沉不住气了,囔囔道:“这件事,我必须得说出来,不然,我要被憋死了。” 杨朵朵就紧张道:“你答应过我的,你想食言吗?” 李歆瑶道:“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了,这事最终你不也得问媛媛姐的意思吗?” 李莞彤好奇心大作:“是什么是什么,快点说啊,这里有没外人。” 杨朵朵红着脸赌气道:“我再不理你了。” 李歆瑶才不管呢,不理她哪有心里藏着秘密不能说来的难受啊! “媛媛姐,我跟你说,赵王爷有一天,一大早跑到我家来,问朵朵,愿不愿意嫁给他。”李歆瑶道。 朱媛媛看了脸红的朵朵一眼,莞尔道:“这是好事啊,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杨朵朵难为情死了,忸捏着不说,李歆瑶就代她说了。 “赵王爷说,如果不愿意就摇头,愿意就什么都别说别做,然后朵朵就真的什么也没说也没做。” 李莞彤笑嘻嘻道:“没想到我七哥这么直接,朵朵当时的脸一定红的可以点火了。” “可不是吗?我家房子都快着了。”李歆瑶打趣道。 朱媛媛看朵朵的反应就知道朵朵心里是喜欢李洛的。 她不反对这桩婚事,李洛现在是单身,不管他以后还当不当这个王爷,李洛既然自己找上门去问朵朵的意思,就一定会对朵朵好。 只是,李洛要守孝一年,还铁了心的要离京,这桩事儿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成不了。 “朵朵,赵王爷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既然他诚心求娶,我赞成这事儿,但你也要做好心里准备,恐怕他暂时是不能娶你的。”朱媛媛柔声道。 杨朵朵点点头,这个她知道,李洛要守孝呢! 不过,她愿意等。 李莞彤幽怨的一声叹:“你们一个个的都有着落了,就我一个没着没落。” 本来淑妃娘娘都张罗着要替她挑选驸马了,可是姚皇后一死,她的事也被耽搁了。一耽搁就是一年,她都快成老姑娘了。 朱媛媛打趣道:“你看你们两,勾起了莞彤的伤心事儿了,人家可是恨嫁心切。” 李莞彤嘟了嘴,佯装生气道:“嫂子,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取笑人家。” 李歆瑶笑道:“你别着急,缘分这事儿,要讲一个机缘,时候到了,缘分就来了。” 李莞彤悻悻撇嘴,她还能有什么机缘,驸马又不由她挑,还不是父皇让她嫁给谁就嫁给谁。 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呢,真羡慕歆瑶和朵朵,都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第504章 觅食 晚上,朱媛媛和李澈说起李洛向杨朵朵求婚的事。 李澈道:“我探了下父皇的口风,将七弟一撸到底的可能性不大,我估摸着是将他外放出去几年。” 朱媛媛想到曾在电视剧里看到唐太宗临死之前把李绩给贬到外地,好给儿子留一个施恩的机会。 也许父皇也是这么想的,他把李洛贬出去,一来也是磨砺下李洛的心性,如果李洛表现的好,那么将来李澈登基,再想圆兄弟情谊就把他召回来。 便道:“京都对于李洛来说,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他过的很压抑,离开了,去散散心,过一些他自己想要的生活,挺好的。” 李澈还是有些难舍。 “我想,父皇会趁机把秦王也弄走吧!”朱媛媛猜测道。 李澈挑眉道:“这我倒没听父皇提起,这阵子二哥挺老实的,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朱媛媛笑笑,皇上保住姚皇后的身后名,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遮皇家的丑,毕竟自己老婆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很不好听。 皇上还一再强调大臣们要管束好家人,自己的家里却是一塌糊涂,传出去,以后他还怎么说人家? 现在京中已经有很多传言了,各种猜测。 所以,如果李洛走,那么秦王肯定也得走。 话题回道杨朵朵,李澈道:“李洛这一去绝对不会是一两年,他要娶朵朵,怎么娶?让朵朵等?” 朱媛媛默了默道:“你问问他呗,看看他是怎么个意思,我再去跟荣夫人商议一下。” “说起来,宋先生和靖南侯出使南楚西秦也该回来了吧?” 李澈点头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过,西秦路途遥远,还需要些时日。” 朱媛媛叹了口气,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交通不发达,通讯不发达,要出门办点事儿,时间大都花在路上了,还辛苦。 “阿澈,我好想吃杨梅啊。”朱媛媛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李澈呆了片刻,又喜又愁。 喜的是,这是媛媛自怀孕后,第一次主动说想吃东西,愁的是,这都十一月了,上哪儿找杨梅去? “媛媛,你再想想看,还想吃什么?杨梅你知道啊,现在没地方找。”李澈小心翼翼地问。 但凡有的,就是叫他半夜跑出去找,外面下冰雹,下铁疙瘩,他也毫不犹豫,问题是没有啊! 朱媛媛抱了个枕头滚啊滚,郁郁道:“我知道吃不到,所以才想吃啊,想吃的不得了。” 都说怀孕的人口味怪,不按常理出牌,还真是这样,大半夜的想到要吃杨梅,一个劲的冒酸水。 李澈也是绞尽脑汁,问道:“媛媛,你是不是想吃点酸的?杨梅干行不行?杏脯可不可以?山楂脯也是酸的……” 朱媛媛一个翻身坐起来,苦着脸道:“我就想吃新鲜的杨梅,而且是大个的,乌黑发紫的那种。” 好无理取闹的感觉,可就是想啊,想的肚子里有虫在爬一样。 李澈束手无策,指着媛媛的肚子又开始教训。 “你个臭小子,能不能别老折腾你娘?”心说,你折腾你娘就是折腾你爹。 要么就什么都不吃,要么就想些稀奇古怪的,儿子,你丫的能不能靠谱一点? 朱媛媛不乐意了:“你这是在指桑骂槐吗?” “怎么会呢?你能想到吃东西我高兴都来不及。” “你骂孩子,孩子在我肚子里,你就是在骂我。” “真不是。” “就是。” “好好,我认错,我认罚,行不?我这就去给你找东西吃。”李澈落荒而逃。 有很多人告诫过他,女人怀孕的时候,脾气会很差,要他悠着点。 其实都是多虑,就算媛媛没有身孕,他也不会跟她争吵的,哎呀,惧内是美德,是家庭和睦的基础,你们不懂。 朱媛媛在那干瞪眼,好不容易想到吃的,却吃不着,让她很沮丧。 于是,这一晚,宫里很多人都不安宁了。 因为李澈跑到御膳房,结果御膳房的人说已经没有杨梅干了,各宫的娘娘们拿走了。 他和阿德只好一宫一宫的去拜访,有的吃完了,有的还剩了点,都被他搜刮来。 娘娘们从这个不是时候的不速之客来要吃的人身上,看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对妻子的关爱。 于是,她们联想到自己在这寂寞深宫里的寂寞,心绪久久难平,真是太羡慕太子妃了,她怎么就这么好命,嫁了个这么知疼知暖的夫婿。 于是,第二天京都里的杨梅干被一扫而空。因为有些人得到消息,已经很久都吃不下东西的太子妃想吃杨梅干了,一个个都去买了来送进太子东宫。 甚至连中韩的三王爷也送了好几斤去。 于是,朱媛媛看到堆积成山的杨梅干,华丽丽的吐了。 朱媛媛要抓狂,李澈也要抓狂了,不过,李澈先把顾恒给抓了来。 “顾恒,你到底是不是大夫?这么点小毛病你都治不了?这么多医书都白看了?我不管,你得给我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我要疯掉了。”李澈抓着顾恒的手臂直摇晃。 看着媛媛每天和食物做斗争,吐的昏天暗地,人越来越瘦,他要心疼的疯掉了。 “你别摇别摇,晃的我脖子快掉下来了。”顾恒连连求饶。 李澈悻悻地放开他:“赶紧想办法。” 顾恒垮着脸道:“我的太子殿下,这害喜有轻有重,有的人吃药有效,有的人就是没效,我也没办法啊!只能熬着了,不过,您放心,从来就没见有人害喜挂掉的。” 李澈黑着脸:“说什么呢?你看媛媛这个样子,离挂掉也不远了,哼,实在不成,就不要这个孩子了,什么破孩子,哪有让人这样遭罪的。” 顾恒吓的脸都白了:“太子殿下,您可千万不能说这样的话,要是让太后听见,轮椅都能砸过来。您得明白一件事,现在,您已经不是大家最关心的重点了,重点是太子妃肚子里那个。” “就别说太后皇上了,太子妃听见这话都得跟您急。” 李澈无语望天,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505章 一份大礼 李澈也只敢在顾恒面前发发牢骚,哪敢在朱媛媛面前说这话。 事实就像顾恒说的,他的地位已经被未出生的孩子替代了。 “希望我以后不要像你一样悲惨。”顾恒心有戚戚道。 李澈斜他一眼:“你已经很悲惨了,婚期又得延后。” 皇后大丧期间,是不准办喜事的。 所以,古人就得早成亲,要不然,碰到国殇,家丧,东搁一年,西搁一年,运气不好的话,能把人逼疯掉。 顾恒想想也对啊,本来为了李澈已经推迟了好几个月,现在又得往后推,哎,希望接下来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不然,人家孩子都能上树掏蛋了,他的娃还不知在哪里。 皇后下葬后的第二天,南宫墨宇来到京都,先找到了鬼杀。 如今朱媛媛在东宫,想要求见不像以前那样简单了,以前是登门拜访即可,现在他得先过了皇宫这道门槛。 鬼杀把朱媛媛的近况一一向南宫墨宇汇报。 南宫墨宇听后感叹道:“世事变幻无常,短短数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想当初在边境,朱媛媛一心求死,当时的凄凉状况还历历在目,谁知李澈大难不死,且后福绵长,顺顺利利的当上了太子。 以为苦尽甘来了,结果又被百官逼迫,不得不离开。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媛媛凭借强大的舆论攻势,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更凭借肚子里的孩子,母凭子贵,一步登天。 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一波三折好不精彩。 朱媛媛得知南宫墨宇到来,欣喜不已,忙来相见。 “南宫,你总算来了,等得我好心急。” 老朋友见面也不讲究什么身份规矩,朱媛媛还和以前一样,不来做客气。 南宫会心一笑:“怎么?又找我有事?” 朱媛媛歉疚道:“还真有件急事,不过,你先说说你在北赵那边的情况,我看你都黑了,瘦了。” 南宫是为了她才去的北赵,这一去就是大半年,辗转千里,以身涉险。 南宫每次来信都是轻描淡写,但她知道在敌人眼皮底下搞情报是很危险的。 南宫墨宇笑呵呵地拿出一份地图给她:“这就是我的收获了。” “这是什么图?” “你看看就知道了。” 朱媛媛打开来一看,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惊讶道:“北赵的军防图?” 天呐,这可是北赵最机密的东西,南宫居然拿到手了。 一旦将来不得不与北赵开战,这东西的作用太大了。 朱媛媛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南宫,你这份礼物太大了。” 南宫墨宇玩笑道:“不知道太子妃给我什么奖励?” 朱媛媛抿嘴一笑:“你要什么奖励只管说,但凡我能给得起,绝不皱眉头。” 就这布防图,千金万金都换不来。 南宫墨宇笑了笑,问道:“太子呢?” “你要见太子啊?” “嗯,还有些军事上的情报需要告知他。北赵最近有异动。”南宫墨宇点头道。 朱媛媛心头一凛,道:“香儿,你去请太子殿下速回东宫。” “是……”蓝香儿应声而去。 南宫墨宇喝了口茶,睃了眼朱媛媛的肚子,微然道:“我还没恭喜你,要当娘了。” 朱媛媛悻悻道:“别提了,我都快被折腾死了。” 南宫墨宇眉梢微挑,道:“我给你把把脉。” 南宫是她朋友又是她师傅,亦师亦友的,朱媛媛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伸手让他把脉。 南宫墨宇切了下脉象,蹙着眉头道:“你是气血严重失和,脾胃虚寒。” 朱媛媛点头道:“顾恒也是这么说,吃了很多药都不见好。” 南宫墨宇想了想:“或者我可以运气替你调和一下,至于有没有效果,就要试过才知道了。” 朱媛媛犹豫道:“这个行吗?我自己也试过运功,但一运气,就好像不行。” 南宫墨宇失笑:“你是半吊子,还是不要尝试的好,一个不慎,反倒动了胎气。” 朱媛媛讪讪,好吧,她的确是个半吊子。 “对了,你说找我有事,什么事?”南宫墨宇复坐下来,问道。 朱媛媛道:“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玉蝉的下落,我有玉蝉身世的消息。” 南宫墨宇眸光一凝:“真的?” “嗯,可能性很大,但需要玉蝉来一趟才能确定。” 南宫墨宇沉吟道:“我只知道我去北赵没多久,她就离开了杨州,至于去哪儿,没人知道。” 朱媛媛一阵失望,连南宫也不知道玉蝉的去向,那就真没人知道了。 林玉婵一向来去无影的。 “不过,我大概能猜到她去了哪儿。”南宫墨宇又道,眉宇间有淡淡地落寞。 虽然他已经想通了,玉蝉的心不在他这,而且玉蝉这人一向很有主见,心意坚定,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所以,他也不强求了。 这辈子的缘分只止于师兄妹,其实这样也挺好。 但每每想起,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惆怅。 朱媛媛眼睛一亮:“是吗?你觉得她去了哪儿?” 南宫墨宇苦笑道:“这件事,我本不该说,这是她的秘密,但现如今,有她身世的消息,我就不得不说了,玉蝉一直在寻找她的身世,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对她十分重要。” “我想她是去了南楚和西秦。” 朱媛媛一头雾水:“她去南楚西秦做什么?” 南宫墨宇道:“因为宋子楚。” 朱媛媛怔了怔,惊讶地望着南宫。 南宫墨宇点点头,意思是:就是你猜想的那样。 朱媛媛猛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这个消息太惊人了,玉蝉姐不会是喜欢宋先生吧? 所以,宋先生出使南楚和西秦,玉蝉姐不放心,所以就尾随了去。 只是,玉蝉喜欢宋先生,他们是两情相悦还是说……只是玉蝉姐自己的心思? 宋先生是有妻室的,而且是个仙人一般清贵的人物,宋先生是不是也喜欢玉蝉姐呢? 这么重大的消息,她居然都不知道,一点没看出来。 啊……不对。 朱媛媛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去拜会宋先生的时候,宋先生表现的就很奇怪,好像认识她似得。 第506章 我的朋友值得骄傲 这么说来,宋先生早就认识玉蝉姐了,所以,后来宋先生对她也特别关照。 看来她在书院顺风顺水,是托了玉蝉姐的福。 要真是这样,这事儿就有点头疼了。 不管玉蝉姐是不是三王爷的女儿,她对于做小这种事都是很排斥的,毕竟她是穿越人氏,无法接受做小,她自己不得已也屈居过侧位,那种感觉很不好。 但玉蝉姐自己不介意,她也没什么话好说。 但是,万一确定了她是三王爷的女儿,三王爷能答应自己失散了多年的女儿去给别人做小老婆? 哎,感情的事,有时候真的说不清楚,她自己也是在现实面前不断的妥协。 “宋先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朱媛媛叹道。 南宫墨宇笑笑:“若是宋子楚平安归来,相信玉蝉会回到扬州。” 不一会儿,李澈回来了。 他本来跟大臣们在议事,听说南宫墨宇到来,立马就先赶来。 之前失去记忆,忘了南宫是谁。 然而事情都想起来后,李澈对南宫墨宇这个人的情绪是很复杂的。 可能是他长久以来对无极门形成的一种偏见。 毕竟无极门是反朝廷的。 而南宫墨宇是无极门墨玉堂堂主,手中有着令人恐惧的情报网,万一他想做点什么有损与卞唐利益的事,轻而易举。 李澈用力甩头,甩掉这些可怕的念头。 他应该相信南宫墨宇,为了朋友的嘱托,他可以不远千里,深入虎穴,这个人讲义重情。 在北赵的时候,他和南宫墨宇虽然没有碰面,但南宫墨宇一直在暗中帮他,如果不是南宫墨宇,他在北赵就被人刺杀了,都到不了边境。 李澈在心里对自己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人家以诚待他,他也该以诚待人。尤其是对这种义士。 两人到书房议事,不是要瞒着朱媛媛,而是朱媛媛现在有身孕,不宜劳心。 两人在书房足足密谈了一下午,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朱媛媛就让人把晚饭送了进去,让他们边吃边谈,吃好了继续谈。 直到朱媛媛都快安歇了,李澈才回来,神情有些疲惫。 朱媛媛问他:“你们都谈了些什么?有那么多事好讲的?” 李澈疲累的笑了笑,一边脱靴子一边说:“好多事,南宫这次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他现在人呢?宫门都落锁了。”朱媛媛问道。 “让他在客房歇息了,恐怕他得在宫里多呆几日。” “这样也好,他还说可以帮我运功调理,药吃了那么多都没效果,现在就指望这个了。”朱媛媛先上了床。 李澈点头道:“只要能让你不这么遭罪,什么方法都得试一试。” “对了,问到林玉婵的下落了吗?今儿个三王爷可是又来问了。” 朱媛媛道:“快了吧,她应该不日会回杨州,我已经让老桂给杨州那边递消息了,让她一回来马上来京都。” 李澈失笑:“可怜的三王爷,我看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找女儿,都没心情谈正事了,如今都是方大同跑前跑后的。” “我以前吧,总觉得方大同是个草包,没想到这小子头脑真灵活,做生意有一套,当官也很有一套,比他爹强多了。” 朱媛媛得意道:“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人品好是第一,能力么,是可以培养的。方大同除了书读不好,其他方面绝对不比别人差。” “至于赵海生,顾相对他也是称赞有佳的,以后你可以重用此人,还有屠季,花圃打理的也很不错,新研制的几款香胰,我是没用过,我现在不能用,送了些给歆瑶她们几个,还有宫里的娘娘,都喜欢的很,下一步我打算再开一家花卉产品的铺子,绝对赚钱。” 李澈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笑道:“你就得意吧!” “当然值得骄傲,我为他们骄傲。”朱媛媛反捏了一下回来。 李澈随她捏,说:“我有个打算,让方大同正式入仕,以后让他进户部,有这么个会捞钱的人管户部,不愁国库不充盈。” 朱媛媛笑道:“只要不用参加科举,我想方大同会答应的。” 方大同最怕的就是考试。以前不想走仕途,就是怕考试。 李澈搂着朱媛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可惜你是女的,不然可以当宰相。” 朱媛媛笑嗔道:“你还没当皇帝呢,想的这么远。” 李澈不以为然:“这叫未雨绸缪,慢慢来吧,父皇身体还算康健,登基,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朱媛媛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幽幽问道:“阿澈,你有没听说立后的事?” 皇后一死,后宫里的女人都不安分起来了,都盯着皇后这个位置。 淑妃也很愁,其实她现在就是没有皇冠的皇后了,掌管六宫,但要正名,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就目前而言,还真找不出适合当皇后的人,现在就怕哪个妃子突然有了身孕,而且还生个皇子出来。 老来得子一般都是最宠爱的。 所以朱媛媛是巴不得淑妃上位,淑妃不会生育,对李澈就构不成威胁。 要是谁真的生个皇子出来,当上了皇后,等皇上百年起码还有十几二十年,到时候小皇子长大了,谁知道会不会生出变故。 故而,这件事,朱媛媛不得不上心。 李澈沉吟道:“我看父皇,暂时没有立后的想法。” “父皇没想法,别人想法可多了,阿澈,有机会就帮帮淑妃,她坐这个位子,对你的助益最大。”朱媛媛认真道。 李澈哂笑:“你呀,就先别操这些心了,安安心心地养胎,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怀孕是一关,生孩子又是一关,而且更加危险,二哥的一个小妾就是死于难产,一尸两命。 他也请教过顾恒,顾恒说,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一脚在关内,一脚在关外,每年死于难产的人数真不是少数。 这让李澈多了一份担忧。不是一点担忧,而是很担心,想想都不寒而栗。 第507章 你确定 第二天下朝后,李澈和皇上在御书房里关于北赵的事同样谈了很久。 当然,李澈不会告诉皇上,南宫墨宇曾经的身份,这份功劳只能往自己身上揽。 说南宫墨宇是他去北赵的时候布下的一个眼线,如今收集到重要的情报。 皇上对这个儿子又多了一份新的认识,觉得自己立他为太子实在是英明之举。 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北赵问题。 李澈的想法是,人家已经排兵布阵准备开打了,你还想着去求和?没用。就一个字“打” 犯我卞唐者,虽远必诛之。 不仅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胜,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得把这只徘徊在门口虎视眈眈的老虎给打趴下,打得它痛了为止。 否则绝无安宁。 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战争,所以,一切不利因素,统统都成不了借口,只有打。 而皇上的想法就比较拖泥带水,他更多的是想怎么抵抗。 不要让北赵打进来就好了,加强防御什么的。 李澈觉得父皇的想法太过于保守,心存侥幸。 防御没用,人家一次攻不下可以第二次,第三次,要知道赵毅这厮野心很大,卞唐是他的主要目标。 但他不能直接去抵触父皇的意见,而是顺着父皇的意思提出建议。 “不如让七弟去北境,先暗中加强防御,至于以后是什么情形,看势态的发展再做定论。” 皇上皱着眉头沉思良久。 他一直在考虑怎么安排李洛,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一个时辰后,李澈从御书房出来。 李洛早已经等在李澈回来的路上,见到李澈忙迎上去。 急切地问:“太子殿下,怎么样?” 李澈笑了笑:“如你的愿了,父皇不日就会下旨。” 李洛大喜,摩拳擦掌道:“太好了,终于可以大干一场。” 说着对李澈郑重一礼,正色道:“臣弟定不负太子殿下重托。” 李澈拍拍他的肩膀,楼了楼他,说:“七弟,这是你志向所在,我劝说不了你,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等着你凯旋归来。” 李洛用力点头:“殿下请放心,就看臣弟的吧!” 李澈笑道:“你要走了,杨朵朵怎么办?别忘了,你自己可是亲自登门求娶人家。” 李洛歉意道:“我既然说了,便一定做到,只是现在的情形,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嫁,此去边关,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我觉得挺耽误她的。” 李澈道:“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找她谈谈,只要她愿意,我和媛媛,包括荣夫人都会支持你。” 东宫里,南宫墨宇在为朱媛媛运功调息。 许久后收工,大冬天的,南宫墨宇愣是出了一身汗。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朱媛媛感觉着,说道:“只觉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好像是挺有效的,那种顶着胃的不适之感也减轻了许多。 南宫墨宇深感欣慰,耗了他这么多内力,若是没效果就白忙活了。 “南宫,你可真是我的贵人,一次一次的,全靠你帮忙。”朱媛媛感激道。 南宫墨宇挑眉道:“你这话说的生分,不爱听。” 朱媛媛嫣然笑道:“那你爱听什么?” 南宫墨宇对她没办法,一般人看见他都害怕,就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吃定他。 说来说去,都是鬼杀那个眼神不好的家伙,如果不是鬼杀信誓旦旦说看到了林玉蝉,他就不会摸到齐王府去。 如果不是鬼杀说,林玉蝉最后一次任务是刺杀宋子楚,他就不会到书院去。 只能说,世上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 “哎,南宫,你上次说,事成后,要我答应你一件事,到底什么事啊,你快说啊,省得我老是惦记着。”朱媛媛笑问道。 南宫墨宇默了片刻道:“这件事,还真需要你帮忙,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到了,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李澈现在还只是太子,还是再等等吧,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在乎多等几年。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南宫墨宇告辞道。 朱媛媛心中疑惑,南宫墨宇的心里好像藏了一件很大的事,瞧他那落落寡欢的样子。偏偏还不肯说,让人猜来猜去的,累。 她是真的很希望能帮到南宫。 南宫墨宇出得门来,见迎面走来一女子,衣着华贵,容貌清丽,一看就是身份尊贵,不是娘娘就是公主。 当下侧身让路,低垂眼眸,目不斜视,微微欠身让贵人先过。 李莞彤冷不丁地看到南宫墨宇,不由的一怔,心中暗道:此人生的好生俊冷,五官立体,轮廓深如雕刻。 彼时冬阳暖暖洒在他身上,如同镀了一层光晕。 是的,此时的南宫墨宇在李莞彤眼里就是一个发光体。 周遭的一切都形若不存,眼里只有这么一个人。 李莞彤的心跳没来由的漏了一拍。 除了五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的男子呢! 李莞彤这一走神,脚步也乱了,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扑去。 小娥跟在后头,见此突发状况来不及反应。 眼看着李莞彤就要硬生生地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在一个美男子面前,这真的很丢人。 李莞彤心中那一刹那在哀嚎:完了,出丑了。 然而,她并没有摔在地上,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再顺势一带,她整个人落在了他的臂弯里。 四目相对上,李莞彤心跳如出征的战鼓,怔怔地看着南宫墨宇。 他的眼睛好黑好亮,像两颗星辰。 两朵红云悄悄地漫上她的脸颊。 南宫墨宇和声问道:“您……没伤着吧?” 李莞彤还在痴痴地凝望,他说什么也没听见。 “公主,您还好吧?你这人,还不快放开公主。”小娥惊魂未定,上前呵斥南宫。 公主还未出阁呢,竟然倒在一个男人怀里,虽说是情有可原,但都已经没事儿了,还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算怎么回事啊?小娥整个人都不好了。 南宫墨宇无辜地看了小娥一眼,要他放手,你确定吗? 第508章 对起来了 李莞彤总算回过神来,恢复了理智,才想到自己这么躺在他怀里不太合适。 忙起身,整了整鬓发,扭头低斥小娥:“小娥,不得无礼。” 刚才可是多亏了这位公子,她才没出丑,是她的恩人,怎么能对恩人这么没礼貌呢? 然后红着脸,做出标准的淑女的样子,对南宫欠了欠身:“多谢公子。” 南宫墨宇落落大方的回礼。 原来这是公主,那么,应该是九公主了,李澈的亲妹妹。 “公主没事就好,在下先告辞。”南宫墨宇说罢转身离去,回自己的住处。 李莞彤痴痴地望着他潇洒的背影,第一次发现,一个人走路也可以走的这么好看。 小娥瞧着公主不对劲,好像魂都被人勾走了。伸出一只手在公主面前晃了晃。 “公主,回来,公主……” 李莞彤拍掉小娥的手,讨厌她来干扰她的视线。 “别吵。” 小娥心说:完蛋了,公主动春心了。 好吧,她承认刚才这位公子模样长的真好看,但是太严肃了点,好像不太好相处。 况且,人家什么身份?配不配得上公主?有没有娶妻?什么都不知道,公主就乱动心。 李莞彤望到望不见人影,这才收回目光。 心想,这人是谁啊! 看样子是从嫂子那过来的,去问问嫂子不就知道了? 李莞彤兴冲冲地去找朱媛媛。 “嫂子,看你今日气色好了很多。”李莞彤笑嘻嘻道。 “是啊,刚找到个神医。”朱媛媛开玩笑道。 李莞彤小心翼翼地问:“就是那个穿月白锦袍的公子吗?” “你见到了?” “公主刚才差点摔一跤,多亏那位公子扶了公主一把。”小娥道。 “去去,不用你来多嘴。”李莞彤把小娥赶走,省得小娥乱说话。 小娥撇了撇嘴,悻悻地走远点。 “是吗,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走路还这么不小心。”朱媛媛关心道:“没伤着吧!” “没有没有。”李莞彤心不在焉。 原来他是个大夫啊,李莞彤仿佛被人兜头兜脑的浇了一盆冷水,失望之极。 不是她看不起大夫,像顾恒那样的大夫,有着显赫的家世,自是与别人不一样。 他是大夫,她是公主,那还能婚配吗?她愿意,父皇也不会答应的。 哎……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能让她心动的,可却是个大夫。 朱媛媛见她意兴阑珊的,刚才进来的时候不都还好好的吗? “莞彤,有心事啊?有什么为难事,跟嫂子说说,嫂子帮你想办法。” 一旁的小娥腹诽着:公主是听说人家是个大夫,失望了吧! 朱媛媛哪里知道,自己一句玩笑话,给小姑子带去了那么大的困扰。 她哪里想得到,一直养在深宫的小姑子会对南宫墨宇一见倾心呢。 李莞彤心里再怎么渴望,可她毕竟是个未嫁的姑娘,尊贵的公主,这种事,让她如何说得出口? 难道要跟嫂子说……我看上那个大夫了,嫂子您帮我想想办法吧!我要嫁给他。 不行不行,太丢人了。 李莞彤越想越难过。大家都有了着落,就她一个没着没落,皇后那个老巫婆死了,连累的她一再耽搁。过了年她都十九了。 朱媛媛瞧着她神色很不对劲,这可是很难得的。 “莞彤,到底怎么了?” 李莞彤眼泪吧嗒掉了下来。 朱媛媛急了,问小娥:“小娥,到底怎么回事?” 小娥嘟着嘴不敢说。 李莞彤擦掉眼泪,瓮声瓮气道:“嫂子,我没事儿,我先走了。” 朱媛媛一头雾水,开开心心的来,哭哭啼啼地走,话没说上几句,真是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香儿……”朱媛媛唤蓝香儿来。 “你待会儿去趟九公主哪儿,私底下问问小娥,公主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小娥,是我让你去问的,别想着替公主隐瞒什么,想解决问题就实话实说,公主要责怪,我兜着。” 看情形,小娥是知道内情的,就是不敢说而已。 李澈回来的时候,看到朱媛媛歪在榻上发呆,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瞅了又瞅,笑问道:“气色么,倒是好了些,但你这样愁眉不展的又是为何?” 朱媛媛怏怏地说:“还不是为了莞彤。” 李澈愣了一下:“莞彤怎么了?不是好好地吗?” “我也不知道,今天她来我这,本来都高高兴兴的,突然就哭鼻子了,问她她又不说,弄得我心里很不踏实。” 李澈玩笑道:“这么喜怒无常,莫不是思春了。” 朱媛媛失笑道:“胡说什么呢?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她天天在宫里头,见得不是女人就是半男不女的,思春也该有个对象。” 呃……朱媛媛猛的想起来,睁大眼睛看着李澈。 李澈被她的反应吓到:“你怎么啦?” “我好像知道点什么了。” 李澈也被她弄的云山雾罩的,哂笑道:“你知道什么了?” 朱媛媛不太确定地说:“莞彤今天过来,碰到南宫墨宇了,而且,她差点摔跤,还是南宫墨宇扶了她一把。”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在说……不会吧! “哎呀,是不是,很快就能知道了,我已经让香儿去问小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蓝香儿笑眯眯地回来了,说:“太子妃,这事儿恐怕跟南宫公子有关系,小娥说公主见过南宫公子后就有点魂不守舍。” 朱媛媛看了李澈一眼,让蓝香儿先下去。 李澈立马就道:“真看上了也不行,南宫什么身份,莞彤好歹是卞唐的公主。” 他这么说,朱媛媛不乐意了:“南宫怎么就不行?那些个世家子弟一百个加起来也不如人家一个南宫,再说了,莞彤看上他,他还不一定看上莞彤,人家可不是一心想攀龙附凤的人。” “喂喂,朱媛媛,莞彤可是你的小姑子,你胳膊肘怎么向外拐呢?” “喂喂,姓李的,南宫是外人吗?他可是我的朋友,我的师傅,而且还是帮了你我大忙的人,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两人对了起来。 第509章 我愿意等 “有嘴说别人,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啊,当初你可是王爷,不照样看上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那时候你考虑过我什么出身吗?”朱媛媛驳斥道。 李澈说不出话来了。 对啊,他自己不也娶了个连身份都成谜的女人吗?她还是个丫头的时候,他不就看上了吗? 有他自己这个前例在,还有什么资格说莞彤呢? 再说了,南宫这人的确是有本事的,只要他拉一把,扶一程,要想出人头地并不困难。 “好吧,算你有理。”李澈妥协道。 朱媛媛下巴一抬:“本来理就在我这。” “那我去问问莞彤,如果,她真的喜欢南宫,我再想办法就是。” “你别乱来,莞彤估计也只是对南宫有好感,加上受了歆瑶和朵朵的刺激,一时心绪迷乱,说不定等她冷静下来,又不这么想了。”朱媛媛道。 “再说了,你问莞彤的意思,也得看看南宫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要把人硬塞给南宫?这样莞彤也不答应的。反正还有一年丧期,急什么?” 听朱媛媛这么一分析,李澈冷静下来,刚在他是太急切了些,没办法,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子,总想要给她最好的,看到莞彤有个好归宿,才能放心。 “行,那你先探探南宫的口风,我也找个机会问问莞彤的意思。”李澈道。 朱媛媛叹了口气:“一个个的都叫人省心。” 朵朵的事还没确定,又跑出个林玉婵,现在莞彤也来凑热闹。 没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她操心,尽操心这些鸡零狗碎,偏偏她还都很关心。 经过南宫墨宇运功调息,朱媛媛破天荒的喝了一碗粥下去,还没吐。 可把李澈给高兴坏了:“谢天谢地,你总算能吃东西了。” 朱媛媛苦笑道:“是啊,从来不知道吃东西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 她可是个十足的吃货啊! “看来南宫的法子还是有用的,回头我得好好损损顾恒,还自称什么当世华佗,看他羞不羞愧。”李澈道。 朱媛媛笑嗔道:“你就饶过他吧,这阵子他也被你逼的够惨的了。” 朱媛媛是知道的,李澈心里急,又没有办法,只好整天抓着顾恒。 歆瑶都来诉过苦了,说顾恒天天翻医书,都不理她了。 李澈也是笑:“我不逼他逼谁?交给别人我可不放心。” “你倒是再想想,可有什么想吃的?” 朱媛媛道:“现在只想吃些清淡的,不去多想了,想了又怕吐。” 吃过晚饭,李澈带着南宫墨宇去了赵王府。 就北赵那边的情况,还需要南宫和李洛详细的说一说。 结果,两人登门,李洛却是不在,王府的管家说王爷下午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也没说去哪里。 两人只好边喝茶边等。 李洛这个时候在靖南侯府。 晚饭都是在侯府吃的,由李涛作陪,在这之前,他已经跟荣夫人有了一番长谈。 两人统一了意见,看杨朵朵自己的意思。 其实荣夫人已经问过朵朵,对于朵朵,荣夫人是满心歉疚,一心想要给朵朵最好的。 李洛要去边境,可能很多年都回不来。这一点,荣夫人是很接受,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就那么几年,难道要这样空等着? 但她自己也是过来人,有过刻骨铭心,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死心塌地,即便守一辈子空房也甘之如饴。 所以,她把决定权交给朵朵,依着朵朵自己的心意来处理这件事。 花厅里,李洛和杨朵朵相对而坐,一个等着对方开口,一个斟酌着该怎么开口,一时间整个花厅寂静无声。 良久,李洛道:“朵朵,我要去边关了,可能会打仗,归期难定,所以……” “你不要说了,我等你。”杨朵朵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知道他的来意了,他是来收回承诺的,因为他要走了,怕耽误她。 可她不在意等,等多久都没关系。 自从那****来过后,说了那样的话后,她的心里满满的全是他。 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像他们以后的生活,应该是很温馨,平淡的幸福。 她已经认定了他,现在要她改主意怎么可能呢?心给出去了还收得回来吗? 她答的这么爽快,倒是让李洛一阵惊诧。 继而是满满地感动。 有这么一个人愿意等着他,有这么一个人让他心有所系的感觉,真好。 为了她,他也会加倍爱惜自己。 为了她,他一定要回来。 “朵朵,别的我无法答应你,唯有一点,只要你未嫁,那么等我回来必然娶你。”李洛郑重道。 “而且我一定会回来,会尽早回来。” 杨朵朵低着头,怕被他看见她眼里的泪光。 哽着声道:“说过的话要算数,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你要是回不来了,那么,这辈子她谁也不嫁了。 李洛感动着,这一刻,他的心里只有朵朵,再没有别的人。 突然的,他觉得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美好,很多可以值得留恋的人和事。 他一直想要做自己,想要过自己希望的生活,可从没有具体的去想过,他到底要什么。 然而,现在他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一个值得珍惜的人,一份值得珍惜的感情。 “嗯,我会回来的,绝不食言。”李洛笑道。 “你什么时候离开?”杨朵朵问道。 “应该快了,就等父皇下旨意。” “那……你离开之前能否再见一面?”她想要送送他,多看一眼也好。 “嗯,出发之前,我会再来。”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李洛显得有点紧张,他没有怎么和女子相处的经验。以前跟康妍儿,根本就不怎么说话,一说话就是吵架。 所以,讨女孩子欢心的经验,他真没有,有点不知所措。 想了老半天,李洛有些忐忑道:“朵朵,你想要什么礼物?” 他想送些东西给她,也好做个念想。 杨朵朵柔声道:“我不要什么礼物,只要你安然归来。” 李洛寻思了片刻,取下脖子上挂的玉佩给她:“这是我打从出生就戴着的,一直没有摘下来过,现在送给你。” 第510章 招揽 李澈等的无聊,就跟南宫墨宇闲扯。 “南宫,你贵庚几何?看上去,我两差不多。” 南宫墨宇笑道:“比您长几岁吧,二十五了。” 李澈讶异道:“二十五你还没成亲?” 南宫墨宇苦笑:“我的情况您也知道,之前身在无极门,脑袋提在裤子上,还谈什么成亲,不是害人家吗?后来,东南西北的,也没个安定。” 李澈心里琢磨开来,年纪比莞彤大七岁,倒也合适。 “以后总会安定了吧,媛媛说你的茶叶行做的还挺不错。”李澈试探道。 南宫墨宇道:“还行吧,马马虎虎。” “有没有想过入仕?这我可以帮你。”李澈又问。 南宫墨宇摇头:“算了,我这人浪荡惯了,不习惯官场上的规矩束缚,不过,太子殿下有需要的时候,吩咐一声即可。” “以你的能力,当个将军绰绰有余,混迹江湖,埋没了。”李澈感叹道。 的确,南宫墨宇文武兼修,方圆皆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一旦入朝为官,那么就能彻底洗白他的案底。 关键是,有个身份,再跟父皇提莞彤的事也能容易些。 南宫墨宇谦逊道:“太子殿下过誉了。” 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他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卞唐,终究不是他的故土,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或者你来东宫,任个太子辅臣,也就是个虚衔,有需要的时候,你来东宫也方便些,又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可谓两全其美。”李澈还不死心。 一来是爱惜人才,二来是为了莞彤。 太子辅臣没有定数,也就是太子身边的谋士,虚衔,但品级还是有的。 这个职位,他自己就可以做主,而且非常适合南宫。 南宫墨宇有些好奇,今天的太子殿下似乎对他特别感兴趣,难道真是想招揽人才? 太子如此盛请相邀,南宫墨宇也不好一口拒绝,便道:“容我考虑考虑。” 李澈不禁有些郁闷,他一再的示好,可南宫好像没什么兴趣。 就在李澈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李洛终于回来了。 “七弟,你上哪儿了,叫我们好等。” 李洛抱歉道:“不好意思,也不知你们今晚就会过来,我还说明天去东宫与你们商议。刚刚去了靖南侯府。” 李澈眼睛一亮:“哦?那事可是说好了?” 李洛难得露出腼腆的笑:“嗯,定了。” 李澈不由心喜,对于康妍儿的事,李澈心里其实一直有点了内疚,要不是他退婚,七弟也不会娶康妍儿,两人吵吵闹闹就没安生过,如今七弟终于找到了自己心仪的人。 “恭喜你了。”李澈笑道。 三人开始聊正事。 两日后,皇上正式下了旨意,封李洛为威武将军,驻守北关边防,即日启程。 同时下的旨意还有一道,让秦王李灏去封地,三年回朝觐见一次。 大家猜测纷纷,认为这是变相的处理方式,更认定了皇后的死其实不怎么名誉。 一山难容二虎,秦王赵王都被遣了出去,李澈的太子之位算是稳如泰山了。 这样一来,朝臣们都静下心来,再不做他想。 李洛出发的时候,朱媛媛也去送了。毕竟这一去,不知何日相见。 北城门外,大家一一与李洛作别。 李澈道:“七弟,此去山高水长,善自珍重。” 顾恒道:“多来信,大家可都惦记着呢!” 李歆瑶道:“这个有必要,记得要经常给某人消息。” 这某人指谁,大家心知肚明。 李洛点头道:“一定。” 今天杨朵朵没来送他,是他不让,怕看到朵朵哭,他会心软,会不舍。 朱媛媛说:“无论如何,性命第一,必须毫发无损的回来。” 李洛打起仗来不要命是军中皆知的,勇猛无比,所以,她不得不叮嘱一句。 现在他可不是自己一个人了,还有个人在京都等着他,翘首以待。 看着这么多亲人,朋友,一句句叮咛,溢满关切,李洛觉得,他并非一无所有,而是拥有太多。 离别总是悲伤的,但李洛不希望他是在悲伤的气氛中离开,他是去建功立业,是去保家卫国,是去完成自己一直一来的心愿,所以,他要高高兴兴地走。 “五哥,五嫂,等孩子生下来,一定要写信告诉我。”李洛笑道。 “还有,顾恒你成亲的时候,也要通知我一声,喜酒不一定能赶回来喝,但礼不能少。” “五嫂,歆瑶,朵朵就拜托你们了,帮我照顾好她……” 交代完了该交代的事,李洛帅气的翻身上马,跟大家挥挥手,策马北去。 李洛一走,朱媛媛就忍不住掉眼泪了。 说不出心里是喜还是悲,她一直觉得李洛挺可怜的,在夹缝中挣扎,可看到今日的李洛,似乎又有了初见时那种洒脱与不羁。 “怎么哭了呢?快别哭了,要保持好心情,这样对胎儿有益。”李澈安慰道。 “没什么,就是一时感触。”朱媛媛擦掉眼泪,上了马车。 大家也纷纷上马上车回城。 回到东宫,小惜说,小娥来过了,九公主病了。 朱媛媛并不觉得奇怪,莞彤自那天后就没来过东宫,别是相思病吧! 对于这种一见钟情,朱媛媛虽然觉得有些夸张,倒也能理解。 莞彤不像她这么洒脱,自立,加上莞彤早有了一颗恨嫁的心,突然见到一个心仪的男子,念念不忘,又纠结于不可得,还能不生病吗? 李澈道:“我去看看她。” “嗯,你跟她好好谈谈,开解开解,千万别大包大揽的,把话给说死了。”朱媛媛叮咛道。 李澈那晚回来就跟她说了招揽南宫墨宇的事,南宫墨宇却是志不在此,所以,这件事,最大的难度还在于南宫墨宇的态度。 现在她根本就不敢跟南宫提莞彤的事,她知道南宫心里喜欢的是林玉婵。 可林玉婵倾心的又是宋子楚。 这圈子兜的太复杂了,她得确定了南宫对林玉蝉到底还有没有想法,才好撮合。 乱点鸳鸯谱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第511章 鼓动 李莞彤神情恹恹地坐在窗边,托着腮帮子也不知道看什么。 这几日感慨良多,觉得人生太无趣了,这般活着,都不知道意义何在。 每天吃吃睡睡,打扮起来也不知道给谁看。 又有谁会在意她。 李澈进来就看到妹子在发呆。 几日不见,下巴都尖了。 “九妹,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澈笑眯眯地找了张离她较近的座椅坐下。 小娥赶紧上茶。 “没想什么,无聊的很。”李莞彤没精打采地说道。 “听说你这几天饭也不吃,是病了么?可有请御医来看看?”李澈关心道。 “又没病,只是天气冷,不想吃,不想动。”李莞彤埋怨地瞪了小娥一眼。 不消说,定是这丫头去东宫多嘴了。 小娥只做没看见,上了茶,就识趣地退下了。 “是天气冷的缘故吗?还是有心事?”李澈笑问道。 李莞彤心虚道:“是不是听小娥胡说八道了?” “小娥什么都没说。”李澈还是很厚道的,没有出卖小娥。 “不过,你嫂子是个精明的,有什么事能瞒过她的眼睛?” 李澈瞄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你那日在东宫见到的人叫南宫墨宇。” 李莞彤的脸瞬时红了起来。 心事被人看破的窘迫。 “此人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在杨州开茶叶行,是你嫂子的朋友兼师傅,文采出众,武艺高绝,可谓文武兼修。我有心招揽他,但他似乎志不在闻达。”李澈悠然说道,一边观察莞彤的神色。 “咦?他不是个大夫吗?”李莞彤好奇道。 李澈一愣:“大夫?谁告诉你他是大夫?” “那个……嫂子说,她请了个高明的大夫。”李莞彤记得清清楚楚,嫂子是这么说的。 李澈失笑:“要这么说也对,你嫂子害喜吃什么药都没用,多亏了南宫墨宇用内功帮她调息,这才有所缓解,这几日,你是没去东宫,你嫂子已经能吃东西了,而且也不经常吐了。” 原来他不是大夫,是她会错意了。可是他不是大夫也是个白丁啊!太子哥哥这么看重他,他为什么不肯入仕呢? 听太子哥哥把他说的那么好,莞彤越发的失落了。 李澈和声道:“九妹,你是不是喜欢他?” 莞彤赧颜的撇嘴:“谁喜欢他啊,我都不认识他。” 李澈笑了,不喜欢你脸红什么? “就没,喜欢一个人很正常,谁还没个七情六欲,跟哥没什么不能说的。” 莞彤嘟着嘴道:“不理你了,尽打趣人家。” 李澈笑道:“九妹,遇上一个让自己喜欢的人是很难得的,是幸运,不用不好意思。喜欢了就去争取,别白白错过了。” 莞彤心说:怎么争取啊?难道还要她主动,她可是公主。 “哥呢,想帮你,但南宫这个人和一般人不一样,不能以利诱之,更不能用身份压他,只能动之以情,以他的才华和能力,只要他愿意留下来,定有一番作为。” “你如果真喜欢他,不想错过,就想办法让他也喜欢上你,说不定,他会愿意为你留下来。” 李澈自己也想不到会说出这样的话,竟然鼓动妹妹去追南宫墨宇。 却是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仔细想想,却也没什么不对,顾恒和歆瑶不也是歆瑶主动吗?现在两个人不知道多幸福。 后宫的嫔妃又有哪个不主动?不主动想法子靠近皇上,吸引皇上,三千佳丽,还轮得到她们出头? 关键是这人值不值得去争取。 他觉得南宫墨宇是值得的。 这种重情重义的人,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定不会辜负。 于是,李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道:“你可要想好了,他在东宫还能呆上几天,哥尽量想办法让他多留几日。等他走了,可就真的错过啦。” 说完,李澈施施然地走了,留下李莞彤一个人心潮起伏。 太子哥哥不但没有反对这件事,反而鼓励她主动去靠近,可见太子哥哥对南宫墨宇的喜爱。 才华横溢,武功高绝……李莞彤的眸光越来越亮。 走到棋盘前,抓了一把白子,然后数。 争取,放弃,争取,放弃…… 最后一颗棋子却是放弃。 李莞彤呆了呆,又数一遍,还是放弃。 她不死心,一直数到第五边,终于数到了争取。 李莞彤握着最后一颗棋子,腮边慢慢漾开一抹羞涩的笑。 争取,起码不给自己留遗憾。 但问题是怎么争取呢? 南宫墨宇一看就是正人君子,不是见了美色就两眼放光的。 呸呸呸,不说这个,李莞彤回忆起自己初见南宫时失态的模样,简直跟那些个见到美色就口角流涎的登徒子差不多。 正人君子好啊,不会见一个爱一个,以后也不会三妻四妾的往家里弄。 哼,她是公主,谁敢跟她来争风吃醋? 李莞彤想来想去,决定去求教李歆瑶。 这方面,李歆瑶比较有经验。 李歆瑶还以为莞彤着急火燎的把她叫来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是让她传授经验。 把李歆瑶给羞的:“谁造的谣?我什么时候主动追求顾恒了?明明就是顾恒追的我。” 打死也不能承认是她追的顾恒。 李莞彤笑的狡黠:“你就别否认了,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快点,教我几招。” 李歆瑶气急败坏:“你这是败坏我名声。” “这怎么叫败坏名声呢?我说的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啊!哎呀,女追男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追到手才是了不起呢!嫂子不是说了吗?咱们女人,就要敢爱敢恨,不能什么都由着男人摆布,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李莞彤振振有词。 “你就是嫂子说的,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典范,你都不知道我多崇拜你,我要向你学习。”李莞彤高帽子不要钱的往她头上戴。 这话李歆瑶听着还算顺耳,好吧,她和顾恒那会儿的情况,是瞒不过李莞彤的,认命吧。 “教你可以,但是以后你不能再说是我主动的话。” 李莞彤忙举手发誓:“一定不说,坚决不说,打死不说。” 第512章 本姑娘豁出去了 朱媛媛得知李澈竟然鼓动莞彤主动追击南宫墨宇,显得很意外。 “你不是反对的吗?” 这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 李澈慢条斯理的剥着橘子,媛媛现在爱上吃橘子,他一有空就剥给她吃。 连上面一条条细白的经络都要剥干净。 “你想想,把你师傅变成我的妹夫,咱们不是占便宜了?”李澈半开玩笑道。 遭到朱媛媛的白眼,出息。 承认南宫是个百里难挑的人才,莞彤配她绰绰有余很难吗? 承认自己有心招揽,既然莞彤喜欢他,索性成全,好将一枚不可多得的人才揽与麾下很难吗? 偏偏说些不着调的话。 朱媛媛接过他剥好的橘子狠狠吃了起来。 “而且,据我所知,莞彤现在去找歆瑶了。”李澈笑的讳莫如深。 朱媛媛怔怔地问:“找歆瑶做什么?” 李澈刮了下她的鼻子:“笨,顾恒是怎么跟歆瑶走在一起的?” 朱媛媛想了片刻,恍然道:“取经啊!” 这可有点意思了,看她们能想出什么招来。 南宫,你就接招吧! “喂,李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笨。”朱媛媛怀孕后,反射弧比较长,一个橘子吃完了,才反应过来刚才李澈居然说她笨。 李澈哈哈大笑:“我前面还有事,先走啦!” 趁母老虎没发威前,赶紧遁。 朱媛媛独自郁闷,一孕傻三年,她还不信,现在由不得自己不信。 好像真的变笨了。 朱媛媛摸摸独自,自言自语道:“宝贝啊,妈妈变笨一点没关系,只要你聪明就好了。” 南宫墨宇在京都的一间无名酒楼里一个人喝着小酒,望着街上人来人往。 在京都已经逗留了八天了,回扬州的日期一拖再拖。 倒不是因为李澈一再挽留,而是,他自己有很多放不下。 一来放心不下朱媛媛的身体。虽然经过七天的调息,已经有了好转,但底子还是虚的,还需要调理上一阵子。 这跟上次媛媛赴边境有关,一个人伤心到了极致,耗的可都是心血啊,大伤元气。 二来,也是惦记着玉蝉的身世。 玉蝉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可靠的消息,他希望能看到结果。 一个好的结果。 这样,他就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公子,您在这呢,让我好找。”鬼杀前来寻他。 南宫墨宇自斟自酌,淡淡问道:“找我有事吗?” 鬼杀笑道:“没啥事,就是来跟公子说一声,宋先生明天就能回京都了,而玉蝉姑娘已经回杨州了,估摸着这两天就会过来。” 南宫墨宇眸光微闪。 总算是回来了。 这大半年,他在北赵游走,她也没闲着,南楚、西秦,一路跟随。 不知宋子楚知不知道玉蝉对他的心意? 他真的很替玉蝉担心,如果宋子楚没有妻室,什么都好说,可人家偏偏已经有了妻室,而且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 宋子楚是断不会休妻另娶的,就算他想这么做,他的名声威望,他的父母长辈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而玉蝉…… 南宫墨宇苦笑了下,玉蝉就想一辈子这么耗着吗?守着一份无望的爱情。 玉蝉和媛媛,两个看起来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但在情之一字上的态度还真有点像。 玉蝉那么冷情冷意的一个人,会无怨无悔,甚至无所求的去爱一个人。 媛媛那么潇洒随行的一个人,为了李澈也是尽心竭力,毫无保留。 还是说,女人都这样? 一旦爱上了,就是死磕,认死理。 “公子,少喝点,下午,太子还让您参加一个会议呢!”鬼杀劝道。 南宫墨宇笑笑:“你忙你的去吧,如今当了东宫侍卫长,有你忙的,我喝完这一壶就回。” 鬼杀拱手先行告退,南宫墨宇也说到做到,一壶酒喝完,起身回宫。 “公主,来了来了,南宫公子来了。” 小娥飞快的跑来报告。 李莞彤紧张地看向李歆瑶。 李歆瑶给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道:“别把自己当公主,记住我说的话,不管他摆什么脸色给你看,你只要记住一个字‘缠’。” 没错,这就是李歆瑶的秘诀,缠字诀。 投其所好,找借口接近,然后缠,黏住不放。 但绝不能表现的花痴,要天真可爱或者无辜可怜。 李莞彤咬了咬牙,本公主豁出去了。 南宫墨宇是什么眼神?老远就看到有个小宫娥在那探头探脑,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自打进宫后,偷偷看他的人多了去了。 也许这些人只是好奇吧,好奇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怎么被太子和太子妃待若上宾? 南宫墨宇径直往里走,忽闻有人叫他:“公子?” 南宫墨宇扭头看去,原来是九公主。 忙稽首见礼。 “公子不必多礼,公子这是要去我嫂子那吗?”李莞彤笑吟吟地问道。 南宫墨宇回道:“哦,不是。” “公子,说起来真是要谢谢你,那天多亏了有你,我才没出洋相,还有啊,我嫂子这几天终于能吃得下东西了,太后和父皇都很高兴,公子功不可没。”李莞彤巧笑嫣然。 南宫笑了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当不得谢。” “当然要谢啊,我们皇家人可不是别人为我们做了什么都觉得应该的,该谢的还是要谢。”李莞彤道。 这话南宫听着还算顺耳,看来太子的这个亲妹妹脾性倒是像,没什么皇家人的傲慢,待人接物都很客气。 “公子,我听说你是武功高手,我嫂子的功夫也是你教的,公子,能否也教我一招半式?不是说要你收徒弟啊,嫂子说你不轻易收徒的,我只想学那么几招,以后有人欺负我,我也不怕啦。”李莞彤笑眯眯的,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第一招,找借口接近。 南宫蹙了蹙眉头:“公主乃是尊贵之身,哪有人敢欺负公主。” “当然有啊,你不知道,以前我五哥还没当太子的时候,我在宫里过的有多惨,被这个欺负,被那个欺负,还不敢告诉五哥,怕他听了难过,都是咬牙忍着,有时候真的很想还她们点颜色看看。” “这宫里啊,看着满眼繁华富贵,底子里黑暗的很,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李莞彤唉声叹气。 第二招,装可怜。 第513章 死缠烂打 其实,李莞彤说的这些,南宫墨宇是深有体会的。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深受其害,不觉对这位可爱的公主生出几分同情。 但是教她功夫……南宫墨宇很犹豫。 一来,他在这也待不了多久。 二来,他也没这份闲情。 三来,公主多娇贵,各种娇气,吃不了苦。 “公主,在下恐怕过几日便要离开了,公主想学武功,可以请宫中大内侍卫,或者九黎和老桂,他们的身手都不错。”南宫墨宇婉言拒绝。 李莞彤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已经想好了对策。 嘟了嘴说道:“可他们和你不一样啊?” 南宫墨宇苦笑道:“如何不一样?” “他们都是太子哥哥的手下,见了我,难免拘束,而你是太子哥哥和嫂子的朋友,属于帮忙的性质,公子,你就教我两招嘛,不用多,三招怎么样?最厉害的三招。我一定会好好学的。”李莞彤撒起娇来。 南宫墨宇好生为难,这位九公主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他学武功。 “公子,你就答应我嘛!太子哥哥和嫂子都说你是侠骨丹心,古道热肠,正人君子,慷慨义士,你就答应了吧,就算帮我一个小忙。” 第三招,死缠烂打。 南宫墨宇哭笑不得,他有这么好吗? “而且,我拜师礼都准备好了。”李莞彤道。 南宫墨宇好奇,什么拜师礼? 李莞彤变戏法似得拿出一只草编的蝈蝈,献宝似得说:“瞧,就是这个,你别看它是草做的,这可是我母妃在世的时候亲手给我做的,是我最最珍贵的东西,我把它作为拜师礼,是不是心很诚?” 南宫墨宇起初看到这只草蝈蝈还觉得好笑,但听她说是她逝去的母妃给她做的,就笑不出来了。 韦皇后逝去的早,那时候,九公主应该还很小吧,四岁还是五岁? 这只草蝈蝈怕是她对母后最深刻的记忆了。 现在她要把草蝈蝈送给他作为拜师礼,这份礼还真是重呢! 看她那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期待中透着几分恳求的意思,南宫墨宇一阵头疼。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难缠的丫头,比朱媛媛还麻烦。 算了算了,反正也呆不了多久了,就答应她吧! 便道:“蝈蝈我不能要,不过,我答应教你几招,但有一点,我得先说明,我只能教你几天。” 李莞彤欣喜若狂:“太好了,谢谢你答应教我,南宫,你真是个好人。” “既然你不肯收下蝈蝈,那就送你这个。”李莞彤又拿出一个香囊。 “这是我亲手做的,而且是我自己最满意的一个,不要嫌弃啊!”李莞彤把香囊递给他。 南宫墨宇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公子,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李莞彤迫不及待地问。 南宫墨宇想了想:“明天吧!” “好,那就明天,明天我来找你啊,我给你带好酒。”李莞彤开心不已,挥挥手跑了。 这叫见好就收。 第一步计划已经达成。 南宫墨宇看着她那欢快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香囊,感觉今天的这事好生莫名其妙。 稀里糊涂就这么答应出去了,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朱媛媛和李歆瑶在屋子里烤着火取暖。 李歆瑶心不在焉的老是朝外面张望。 “不知道莞彤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李歆瑶惦记道。 朱媛媛慢条斯理地说:“有你这个高明的师傅给她出谋划策,还不是手到擒来?” 南宫这人就是看起来冷,其实心肠很软。只要你多说几句好听的,死缠烂打的,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南宫很容易就动摇。 莞彤真能豁得出去,放下公主的身份和骄傲,南宫肯定会答应。 “媛媛姐,你也来笑话我,讨厌。”李歆瑶撇嘴道。 “怎么是笑话你呢?我说的多真诚,发自内心的欣赏。咱们女人就是不能太被动,自己喜欢的就要去争取,等是等不来的。” 朱媛媛还真不是笑话她,女追男又怎么了?这才叫平等,女权的觉醒与解放。 “真希望莞彤能成,她也太不容易了。”李歆瑶感概道。 没有亲娘就是不一样。 如果这事不成,莞彤就只能等着被安排,让她嫁给谁就嫁给谁。 心里若是没有喜欢的人也就罢了,认命的接受命运的安排,然而心里一旦有了自己喜欢的,再嫁给别人,一辈子都会遗憾。 朱媛媛道:“尽力而为吧,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 她支持莞彤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但最终还要看南宫的意思。 总不能硬要南宫接受吧! “对了,朵朵怎么样了?她好几天没来了。”朱媛媛想起朵朵,有点担心她。 李歆瑶道:“看上去还算平静吧!她本来就安静,现在更安静了。偶尔弹弹琴什么的。” “你多约她出来走走,老闷在家里会闷出病的,李洛才走呢,还有好长的时间要等,她这样可不行。”朱媛媛道。 “嗯,我会多关心她的,媛媛姐,安心啦。”李歆瑶笑道。 李歆瑶瞧着媛媛姐的肚子,好奇道:“媛媛姐,我嫂子三个多月的时候都能看到肚子了,你的还一点都没变化。” 朱媛媛摸了摸肚子:“我问过太医,有些人是这样的,六七月都看不太出来的也有。” 其实她也有点担心孩子是不是营养不良,不会发育。 毕竟之前她吃的东西太少了,吃得少还吐的多,又担惊受怕了一阵,听说,母亲焦虑的话,孩子很容易畸形。 她最担心的就是孩子会不会畸形,真是各种担忧。 这个年代又没有b超什么的,孩子长的怎么样都不知道,只能等生下来才清楚。 不过,那时候都已经迟了。 或者,这就叫孕期恐惧症吧!当妈妈的都会担心。 “那就好,宝宝啊,你要乖乖的,多吃多睡多长肉,长的白白胖胖的,小姨爱你啊……”李歆瑶也去摸媛媛姐的肚子,柔声跟孩子说话,眼神都特别温柔,还有一丝羡慕。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会有自己的小宝宝呢? 第514章 已经惹上了 晚饭后,南宫墨宇过来给朱媛媛运功调息。 结束后,朱媛媛问道:“听说,莞彤要拜你为师?” 南宫墨宇笑了笑:“也不是拜师,就是随便教她两招,这个就公主惯会缠人的,吃不消。” 朱媛媛笑道:“她就是这么个活泼跳脱的性子,也真是为难她了,在这么压抑的环境中长大,还能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性。” 南宫墨宇却不这么认为,今天九公主跟她说起在宫中受委屈,拿着她娘给她做的草蝈蝈的时候,眼里的那份落寞可不是装出来的。 “她是听说了我在五河镇遇刺的事,就一心想学武,希望没给你惹麻烦。”朱媛媛笑道。 南宫墨宇无奈道:“已经惹上了。” 朱媛媛心笑,大麻烦还在后头呢! 朱媛媛不能在这件事上说的太多,免得南宫墨宇生疑,一旦有了戒备之心,反倒不好了。 便说:“宋先生要回来了,玉蝉姐最快后天会到。” 南宫墨宇道:“三王爷那边知道了吗?” “还没,没告诉他,这几天是谈判的关键时刻,不想他这在当口分心。”朱媛媛道。 南宫墨宇点点头,抬眼望她:“那么你呢?” 朱媛媛迟钝地反应着:“我什么?” 南宫墨宇目光幽深:“你以为三王爷见到玉蝉后还会觉得你跟他没有关系?” 两个人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咋一眼看简直就是一个人,仔细分辨才能分辨出些微不同。 天底下,相似的人是有,可相似到这种程度,除非是孪生了。 三王爷又不是傻的,别人更不傻。 朱媛媛默然,是啊,玉蝉姐一现身,她怎么否认都没用了。 为这事,她已经烦恼了好些天。 实在不行,就按李澈说的,跟三王爷说清楚,认可以,私底下认,但绝对不能公开。 有些人会理解你的情有可原,但天威难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到时候再说吧!”朱媛媛叹气道。 第二天,出访南楚和西秦的使团回到京都。 李澈率百官出城十里迎接。 宋子楚这次出访收获可谓丰厚。 与南楚签订了互不侵犯协议,达成了互市协议,协议的具体内容,将由南楚派使团前来商谈。 而西秦那边,因为内乱不断,要想与西秦联合起来对付北赵是不太可能,但西秦愿意提供战马和铁矿,这也是非常有利的。 宫中设宴为宋子楚接风洗尘加庆功,整整热闹了一天。 朱媛媛已经很久没见到宋子楚了,按说她也该去迎接老师,可如今的身份,诸多不便。 哎,还是做杨晨的时候好啊,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太大了,各种规矩束缚。 因为靖南侯也回来了,李歆瑶不方便出来,这两天朱媛媛这边冷清的很,闲来无事,想起莞彤跟着南宫学剑,便让蓝香儿拿来大毛氅子,裹得暖暖地去看他们练剑。 李莞彤也是个聪明的,南宫的剑招,她看两遍就记住了,使得有模有样,只是,她没有根基,也只能是形似神不似。 南宫墨宇对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她能照样画葫芦画出来就够了。 不像当初教媛媛,各种严厉。 因为那是涉及到性命,媛媛若没有自保能力,万一对上无极门的就是只有引颈就戮的份。而莞彤的目的不过是消遣而已。 “公子,我耍的怎么样?”李莞彤一遍舞下来,得意地跑到南宫面前讨表扬。 南宫墨宇心说,跟跳舞差不过,以后可以排个剑舞了。 “嗯,还不错,悟性挺好。”南宫墨宇违心地表扬道。 李莞彤就很开心:“那是你教的好,不过,我觉得我耍起来没你的好看。” 南宫墨宇满头黑线,剑是用来耍着好看的? “像这一招迎风回雪,我怎么都使不出你那种飘逸洒脱的样子,这里老是卡。”李莞彤比划着说道。 南宫墨宇心说:你要是这么两天就能达到我的水平,你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了,逆天的天才。 “慢慢来,等你熟练了,就能找到感觉了。”南宫墨宇安慰道。 “真的吗?那我一定刻苦练习,争取能有你的一分像。”李莞彤也不气馁。 本来说学剑是为了接近他,两天学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比学舞有意思。 还能强身健体呢! 南宫墨宇笑笑,能有一分像就很不错了。 “今天就练到这吧!明天再继续。”南宫墨宇道。 看她笑脸红扑扑的,额头上都是汗,的确没有偷懒。 只是练武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欲速则不达。 “公子,天冷你先回吧,我再练一会儿。”李莞彤还没尽兴呢! 很希望南宫能留下来多陪她一会儿,但天这么冷,南宫又穿的单薄,她怕南宫冻着了。 其实是她自己多虑,南宫墨宇内功深厚,又岂会怕冷。 “小娥,把盒子拿过来。”李莞彤喊道。 小娥吭哧吭哧提了个食盒跑过来。 李莞彤莞尔道:“公子,这里有些糕点,都是我亲手做的,我做的可好吃了,御膳房的师傅都夸我做的好,给公子下酒,不要嫌弃哦。” 南宫墨宇不好意思道:“以后不用这么麻烦。” 昨天她也是亲自做了几个菜,今天又是糕点的。 她是公主,亲手为他做吃的,他担当不起啊! “不麻烦,比你教我练剑轻松多了,而且,我高兴做给你吃。”李莞彤的脸上晕开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南宫墨宇摇头笑笑,真是拿她没办法。 他还是一次碰到这么热情的人,林玉婵是冷的像块千年不化的冰,朱媛媛虽然也会讨好他,但大多时候比他还拽。 南宫墨宇不由的生出难消美人恩的感觉。 只好提了食盒往回走,走到一座假山旁,南宫墨宇顿住了脚步,道:“大冷天的还跑出来,觉得自己身体大好了吗?” 朱媛媛讪笑着从假山后绕出来,笑嘻嘻地说:“就知道瞒不过你。” 她一直躲远远地看,看他们两似乎相处的很融洽。 “你是来监工的?怕我不卖力还是怕我太卖力?”南宫墨宇难得开玩笑。 第515章 姐妹 “怎么会呢?我是不放心莞彤,可别发公主脾气,委屈了你。”朱媛媛故意这么说。 她都看到了,莞彤在南宫面前不要太乖巧哦。 南宫墨宇淡笑道:“瞎操心。” “哎呀,我是关心你嘛,居然还嫌弃。”朱媛媛撅了嘴道。 南宫墨宇笑笑,怎么会嫌弃呢!他这辈子最缺的就是关心。 亲人的关心,朋友的关心。 被家族抛弃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和恨,在无极门,大家勾心斗角,干的都是杀人的事儿,更加没朋友。除了玉蝉可以信任,实在想不出还能信任谁。 现在想想,朱媛媛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愿意麻烦他,不把他当外人看。 其实,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被人信任,被人需要。 “南宫,玉蝉姐和宋先生的事,你怎么看?”朱媛媛又开始旁敲侧击。 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敢问,怕触动南宫的痛处。但现在马上要面临这个问题,她还是想听听南宫的意见,毕竟南宫是真正会关心玉蝉的人。 南宫墨宇沉默了很久,说:“不管她怎么决定,作为师兄,我都会支持她。” 这是很无奈的答案,但他除了支持,帮不了她什么。 朱媛媛叹了口气,玉蝉姐去做小,她会觉得太委屈,做大,那个无辜的女人又太可怜。 什么都不做,来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这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傍晚时分,鬼杀来报信,说玉蝉姑娘到了,暂时在瑞福记安置。 林玉婵不能进宫,毕竟与太子妃长的太像,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朱媛媛当晚在李澈的陪同下,悄悄出了宫。 李澈在外间等候,朱媛媛独自进去见林玉蝉。 自她成亲后就没有再见过林玉婵了,惯想念的。 不过这次林玉婵好了黑了很多。 也是,听李澈说,这次出使去西秦的使团,人人都黑了很多。 西秦的所在大致就是现代的西藏,高原的紫外线强烈,很容易晒黑,古代又没有防晒霜的说。 “听说你有孕了,真是要恭喜你。”林玉婵打量了下朱媛媛的肚子,还是很平的,根本看不出有身孕的样子,但鬼杀不会骗她。 朱媛媛笑道:“才三个多月,衣裳又穿的厚,还看不出来。” “玉蝉姐,你过的还好吗?上次去扬州也没见到你。”朱媛媛问道。 林玉婵微笑道:“没什么好不好的,我喜欢东奔西跑,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呆着,主要是,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听听都嫌烦,不像你,惯能赚钱的。” “我也是没办法,需要钱啊,别以为当了王妃,当了太子妃,就高枕无忧了,开销大着呢!”朱媛媛苦笑道。 这是实情,不然李澈为什么要暗中经营瑞福记和叶氏车马行呢?就靠宫中的那点俸禄根本不够,要招揽人才,要应付人情,要培养自己的势力,钱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只是后来李澈把生意全交给她了,撒手不管。 寒暄后,林玉婵直奔主题:“这次你这么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很要紧的事,玉蝉姐,你的右肩上是不是有一个很奇怪的胎记?”朱媛媛问道。 她的胎记在右肩,三王爷说,她们是一左一右。 林玉蝉色变:“你怎么知道?” 朱媛媛深吸了口气,那么,没错了,玉蝉和她就是三王爷一直在寻找的人。 朱媛媛解开了衣扣,露出左边的肩膀,给林玉婵看。 林玉婵惊讶道:“你也有?而且和我的一模一样。” 林玉婵也解开衣扣,露出右肩。 两只蝉形的胎记,连大小都差不多。 林玉婵已经猜到了朱媛媛找她的原因,但她只是猜到一半。 “难不成,我们真的是姐妹?” 朱媛媛缓缓点头:“不仅是姐妹,还是孪生的姐妹。” 林玉蝉倒抽一口凉气。 “可是,你是从何得知我有这个胎记的?” 她从未将胎记示与人前。 朱媛媛拉上衣裳,整理好,正色道:“玉蝉姐,你听我说,我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世了。” “前阵子在五河镇,遇到了中韩国的三王爷,他一见到我就很失态,说我跟他的王妃长的很像,问我是不是十九岁,十二月十二出生的。” “说实话,我因为脑子出了点问题,已经想不起来自己的生辰具体是哪一天了,但三王爷说,他有一对孪生的女儿,当年因为中韩内乱,不慎走失,这么多年来,王爷和王妃一直在寻找。” “还说,他的女儿,一个左肩一个右肩都有一个蝉一样的胎记。” 林玉蝉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她寻寻觅觅了这么久,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父母要抛弃她,是无可奈何,还是嫌弃她是个女娃? 然而,因为线索太少,可以说是毫无线索。她都想要放弃了。 结果,朱媛媛突然告诉她,她们是姐妹,她们的父亲是中韩国的三王爷。 消息来的太突然,她一时都不敢相信。 良久,林玉蝉才平复心情,问道:“你确定吗?” 朱媛媛郑重点头:“错不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双生,胎记,全都对上了。” “现在,三王爷就在京都,等着你回来,他们夫妻两也真是够可怜的,为了寻找我们,一次一次被人骗,一次一次满怀希望而去,伤心失望而归。听说,王妃因为我们的事,已经病了好多年……” 林玉婵眼睛湿润了,泛着泪光,低低道:“我一直以为是父母遗弃了我。原来不是。” 一个压在心里多年的结终于解开了。 “你和王爷相认了吗?”林玉蝉问道。 朱媛媛摇摇头:“还没有,我的事情比较复杂,你也知道,之前我为了能和李澈在一起,声称与杨晨是孪生兄妹。” 林玉蝉理解道:“的确很麻烦。” 毕竟现在她的身份是太子妃了,传出去不太好,就算情有可原也是欺骗,不是人人都能接受。 “什么时候安排见面?”林玉蝉问。 现在她的心情很复杂,既期待又害怕,她一直像一片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一直想要一个家,可是,又害怕这万一是个误会。 尽管误会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但还是忍不住有这样的隐忧。 第516章 露馅了 因为宫门定时要落锁,朱媛媛得在落锁之前回宫,所以不能跟林玉蝉聊太久,两人约好了明天去见三王爷,朱媛媛就先告辞了。 出门来,李澈替她披上大氅子,戴上风帽,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拥着她上了等候的马车。 “谈得怎么样?她能接受吗?”李澈问道。 朱媛媛幽幽叹道:“我看她挺紧张的,她也和三王爷一样寻寻觅觅这么多年,越是肯定,越是会忍不住害怕。” 李澈点头道:“可以理解,这跟近乡情怯是一个意思。” 继而又感慨道:“幸亏当初李洛先拿了玉蝉的画像来找我,不然,我这正宗的小姨还是大姨麻烦就大了。” 朱媛媛斜睨了他一眼:“你老实说,你知道玉蝉和南宫的身份后有没有想过抓他们?” 李澈一本正经道:“我怎么会抓他们呢,明知道他们是你重视的人,就算他们十恶不赦,我也得睁只眼闭只眼,其实有时候我不是那么有原则的一个人。” “再说了,我对你深信不疑,你交的朋友怎么可能是坏人呢?就算混在坏人堆里,那也是坏人中的好人,都是值得争取的。” 朱媛媛忍笑,剜了他一眼:“我看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油嘴滑舌的。” “真心话啊,怎么叫油嘴滑舌。” 朱媛媛突然想起一件事,怀疑地盯着他。 李澈被她盯的心里发毛,表情不自然道:“怎么啦?你这么看着我,挺吓人的。” 朱媛媛一把拎起他的耳朵,逼问道:“你恢复记忆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居然还给我装失忆。” 他自称忘了这三年来的事情,结果,他还记得当初对待玉蝉姐和南宫时的心情,这个怎么解释? 李澈吃痛,哀嚎道:“放手放手,耳朵要掉下来了。” “先老实交代。”朱媛媛才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他。 这家伙,坏的不要不要的,每次惹她生气,就说自己已经忘了以前是怎么样的,害得她有气没处发。 李澈欲哭无泪,一不小心漏陷了。 “就是在五河镇的时候啊,那时只是想起了一点点,也不全,回来后,慢慢地又想起来一些,但还有很多事情没能想起来……”李澈半真半假地交代。 要是全实话,他这只耳朵恐怕要保不住了。 他也不是故意要瞒她啊,知道到她的生日是在十二月十二,就想着到那时再告诉她,当成生日的惊喜嘛!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呀,就是没想到媛媛这么精明,他只露了一个破绽就被抓住了。 还说孕傻孕傻,看她一点都不傻。 朱媛媛半信半疑,悻悻道:“顾恒知不知道?” 如果是就瞒着她一个,看她怎么收拾他。 “他不知道,我跟谁都没说,因为有些记忆还不确定,我想都弄清楚了再告诉你们的。” 李澈是真没告诉顾恒,用这件事打击顾恒,是一打一个中,可以刺激他更加发愤图强啊。 这个出发点仍然是好的。 他是个多么善于激励别人的人啊! 朱媛媛这才松了手,气道:“你知不知道,为了能让你恢复记忆,我和顾恒有多操心,你却有了进展也不告诉我们,少在这里找借口,你就是歪心思,好继续借着失忆,在我这讨便宜。” “老婆大人别生气,生气的话,宝宝也会不高兴的。”李澈哄道。 “我以后每天跟孩子说,你爹就是个骗人精,看孩子以后理不理你。”朱媛媛丢了他一个大白眼。 “千万不要啊,我检讨还不行吗?其实我是怕我一说,你和顾恒会老是问这个问那个。” 媛媛祭出最**宝,李澈是一点招都没有了。 老婆最大,孩子最大,他就是个屁,乖乖滴伏低做小就对了。 朱媛媛生气归生气,但李澈恢复了记忆,她还是很高兴的。但表面上决不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他。 朱媛媛的坚持只到进了宫门就被李澈成功瓦解了。 他们两离开瑞福记不久,南宫墨宇就进了瑞福记,当然,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林玉蝉早就猜到他会来,并不感到惊讶。 泡了两杯茶,两人坐下来。 自从上次她夜访宋府被他知道后,他们两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说过话了。 “恭喜你,终于找到了父母。”南宫墨宇道。 林玉蝉淡淡道:“现在还没有最后确定。” “还用确定吗?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没想到,我的小师妹原来是个小郡主。”南宫墨宇笑了笑。 林玉蝉看了他一眼,目光清澈,仿佛能洞察人心,问道:“那你呢?你又是谁?真的只是一个被师傅收留的流浪儿吗?我已经知道,你其实在西秦也有部署情报网。” 这事,恐怕无极门中没有人知道,要不是她这次去西秦,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她,她还不会识破。 而她能肯定,那些跟着她的神秘的当地人,是听从南宫的命令。 南宫算到她会跟着使团,又不放心她。 南宫对她的好,她是很感激的,其实,这么多年来,只有南宫是真正的关心她。 就连师傅收留她也是有目的的。 南宫墨宇目光微沉,默了片刻,苦笑道:“被你知道了?” “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师兄,你从不提你的身世,可我能感觉到这背后是个非常复杂的故事。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但若是你需要我,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林玉蝉认真道。 南宫在西秦布下情报网,而且是多年前就着手了,肯定是有所图谋的,不会是为了无极门,而是为了他自己。 南宫墨宇点点头:“有需要的话,我不会跟你客气。” 南宫墨宇很想问问她,对于宋子楚,她有什么决定。 但想了又想,终究是没问出口。 据他所知,她这一路都是尾随,并没有现身,可能宋子楚都不知道她跟着他。 玉蝉这样做,显然是不想让宋子楚知道。 这有点我喜欢你就行,你知不知道,是不是也喜欢我都没有关系的感觉。 这也正是让他心疼的地方。 她和媛媛是姐妹,媛媛过的这么幸福,能拥有李澈全部的爱,而玉蝉只能远远地观望,深陷其中,却只能置身事外。 第517章 相认 三王爷听说玉蝉来了,惊喜的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这么多年来,最有希望确定的一次。 所以,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三王爷就坐不住了。 朱媛媛就是基于这一层考虑,所以是当天才通知他,省得他一晚上不会睡觉。 李澈和朱媛媛陪同林玉蝉来到原来的齐王府。 三王爷抵京后,李澈安排他住在了这里。 毕竟他是中韩国第二人,住鸿胪寺的驿馆太怠慢了。 当三王爷看到朱媛媛和林玉婵双姝并立,那一模一样的容貌时,眼中隐约泪光。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她们真的是他那对可怜的女儿。 这一刻,他真后悔没有尽早通知王妃,如果王妃看到这一幕,会有多么激动。 那么此时,他们夫妻两也能抱头哭上一哭。以慰这么多年的锥心之痛。 “来来,坐,请坐……”三王爷强作镇定,请大家入座。 李澈介绍道:“这位是林玉婵,因为她和媛媛模样相似,所以两人成了好姐妹。” 三王爷点头,岂止是相似而已。 朱媛媛道:“玉蝉姐,你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三王爷目不转睛地看着林玉婵。 满心的期待,如果确定林玉蝉是他的女儿,那么朱媛媛肯定也是,想来那所谓的与杨晨孪生之说另有隐情。 林玉婵也一直在打量三王爷,这个人真的会是她的亲爹吗? 好像眉眼是有几分相似。 林玉婵调整了下呼吸,说道:“在我四岁的时候,师父路过一个叫川一的小村庄,在路边的草地里捡到的我,当时下着大雪,我生着病,几乎快死了。” “师父见我可怜就把我带回了未名山,据说治了好几个月病才好。但这一场病,也让我忘了很多事,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人,又怎么会病倒在路边……” “我学艺有成下山后,多次到过川一,四处走访,但一无所获,到如今已经整整过去十五年了。” 三王爷激动着,哽声道:“我女儿就是四岁那年冬天丢失的,当年中韩内乱,皇叔造反,杀得都城一片血光,我为了保护皇上,脱不开身,只能派侍卫护送王妃和女儿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太子先逃离都城……” “当时的场面真的很混乱,王妃抱着太子,奶娘抱着我的女儿,混在逃难的人群中,等出了城,就发现一双女儿不见了。” “王妃几乎崩溃,再回头寻找,就找不到了,等叛乱平息后,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派出了无数人马,连皇上也张贴榜文,通令全国,寻找两个孩子的下落……” 回忆起伤心过往,三王爷不禁潸然泪下。 根据两人的叙述,年龄,失散的时间都对上了。 林玉蝉拿出一张纸,这是她昨晚上画的,肩膀上的胎记的模样。 “我的右肩上有这么一个形状的胎记,铜钱大小,淡青色。” 三王爷接过去看了一眼,再看林玉婵,颤抖着双唇久久不能言语,半响才缠着声道:“你是小妹……” 朱媛媛和李澈面面相觑,玉蝉竟然是妹妹,呃……她还一直玉蝉姐玉蝉姐的叫。 原来是妹妹。 因为玉蝉经历的坎坷磨难要比朱媛媛多的多,又是那么个不苟言笑,冷如冰,所以,朱媛媛一直觉得玉蝉比她年纪要大一些。 没料到,她反倒是姐姐,玉蝉是妹妹。 这个转变,让人很不适应。 玉蝉的身份确定了,那边父女两抱头流泪,朱媛媛心中却还有疑惑解不开。 她怎么就变成了三王爷的女儿呢?难道说,大姐其实早就已经死了,上天安排她来到这个世界,给她按了这么一重身份? “老天有眼,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此生再无遗憾。”三王爷激动着,感慨着。 林玉蝉在三王爷的怀里落泪,这是她亲爹,她终于找到亲爹了。 没有人能体会她多年孤苦无依的心情,这份心酸与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好在,她终于有了家,有了真正的亲人。 相认的场面温馨感人,连李澈的眼里都有了泪光。 但他心里更多的是为媛媛感到遗憾,如果不是因为他,此时,应该是他们父女三人相认了。 三王爷总算是平复了心情,目光又热切地望向朱媛媛。 那眼神似乎在说……孩子,你难道就不认爹了吗? 朱媛媛都不忍与三王爷对视。 她的记忆里,有爸有妈,三王爷对于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但对于三王爷而言,她是他心心念念牵挂了十几年的女儿,是小时候抱在怀里真心疼爱的女儿。 此时,女儿就在面前,却不相认,对三王爷来说,那种心情,肯定是很困惑,很难受的。 她能理解。 李澈也看出来三王爷的意思,他起身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不能让媛媛有亲不能认,他必须与这个准岳父好好谈谈。 三王爷与李澈去了书房说话。 朱媛媛只是静静地陪着还沉浸在找到亲人的喜悦与感慨中的林玉蝉。 她没有劝她不要哭了,苦盼了十几年,喜悦的泪水,该流。孤苦了十几年,委屈的泪水,该淌。 就让她一次哭个够。 三王爷也在等李澈开口,李澈要求单独谈谈,肯定是有难言之隐,所以,他等着。 李澈咬了咬牙,说道:“王爷,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其实,媛媛也是你的女儿。” “她已经记不起自己从何而来,但她的左肩上的确有一枚淡青色,形若蝉的胎记,昨晚,她已经和玉蝉相认了。” 三王爷心中微颤,真的是这样。 “相信王爷也听说了很多我和媛媛的事,我们能走到一起不容易,其实杨晨就是媛媛,我们成亲后,不得不安排杨晨消失掉。所以,这里面涉及欺君之罪,这就是媛媛不敢与王爷相认的苦衷。” 三王爷缓了缓,才道:“你们的苦衷我了解,但是,真的不行吗?连私底下相认不公开也不行吗?” 能再见到一双女儿安然无恙,他已经很安慰了,虽然他很想补偿这对女儿,想要给她们最好的生活,但媛媛已经贵为太子妃,身份特殊,他也要为媛媛考虑。 第518章 你会回信吗 他的要求不多,只要媛媛能叫他一声爹,偶尔一家人能聚一聚就满足了。 李澈笑了笑:“如此甚好,但还有一点,就是玉蝉的身份最好也不要在卞唐公开,毕竟她们长的太相像。” 三王爷道:“为了媛媛,相信玉蝉也不会介意这些,她们是我中韩的郡主,卞唐人知不知道其实无所谓。” 回到中韩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媛媛已经贵为太子妃,玉蝉也不能委屈了她。 翁婿两达成了共识,出来的时候,三王爷面上愁容已经消失不见。 多年的心结解开,此时的三王爷面满春风,心里的那份激动喜悦都化为了面上的褶子。 朱媛媛见他们两的神情,就知道,李澈已经把问题说明了。 便起身,走到三王爷面前,盈盈一礼:“还望父亲原谅女儿迟迟不肯相认之过。” 三王爷忙扶她起来:“孩子,你的苦衷,为父都已经了解,你能叫一声父亲,为父心里已经倍感安慰。” 三王爷朝玉蝉伸出手,玉蝉也靠了过去,父女三人拥抱在一起。 三王爷仰天长叹,十五年了,他一双宝贝终于又回到他身边。 此时此刻,便是叫他立刻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你们的娘亲还有弟弟,应该已经在来京都的路上,今年过年,为父就决定在京都过了,咱们一家人,好好团聚。”三王爷兴奋道。 “还有小弟吗?几岁了?”朱媛媛感兴趣地问。 如今不仅多了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一下子又多了几个亲人,真正的亲人,朱媛媛也很高兴。 三王爷感慨道:“你弟弟今年十四岁,你们失踪后,最苦的就是你们的娘了,她每一天,每一刻都活在无比的自责中,头几年,神智都糊涂了,直到你们的小弟出生,状况才略有好转。” 想到这十五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好在,梦醒了。 南宫墨宇今天表现的心不在焉,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相认,玉蝉一定很开心吧! 别看玉蝉冷心冷情,她不过是在用冷酷来伪装自己脆弱的心而已。 他永远都忘不了,在未名山上,因为练功练不好,被师傅责骂后,她一个人跑到古松下哭泣,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找到她,安慰她,她哭着问他:“我爹娘为什么不要我了?” 那样伤心委屈的模样,让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想说,你不记得还好,真正的痛苦是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被遗弃。 然而,他只能说:“你爹娘肯定是有苦衷的,或许他们也正在寻找你……” 后来,他就再也没看到过玉蝉哭泣,没见到过她流一滴眼泪,练功练的再苦,受伤再严重,她的眼底也是一片冷清。 现在想想,他对玉蝉,更多是的师兄关爱师妹之情,因为同病相怜,他只想保护她,给她温暖,一辈子。 “公子公子……我这招满天飞雪怎么练都练不好,舞不出你那样的剑花。”李莞彤幽怨地看向南宫,她刚才后退的时候都摔倒了,南宫也视而不见,不知在想什么。 南宫墨宇回过神来,淡淡道:“那是你身眼手步还没有协调起来,慢慢来吧,这一招是最难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李莞彤有些怀疑,你都没看,你怎么知道我做的够好了? 还是说,教她练剑太无趣? 也是,她这么逊,他心里一定很嫌弃。 可是,她都已经很努力了,白天晚上都在练,胳膊都练肿了。 怎么办?南宫快要离开了,她还没什么进展。 李莞彤不禁有些沮丧。 牙一咬,更加发狠起来,她就不信她搞不定这一招。 “哎哟……”后退的时候,李莞彤的脚步没能跟上又摔了一跤。 小娥在一旁看的着急,公主今天都摔了好几跤了,几天练下来,身上到处都是淤青,胳膊也肿了,她看着都疼。 “公主,您小心点……”小娥喊道。 李莞彤爬起来又练,她不能让南宫看不起她,嫌弃她。 南宫墨宇这才发现今天这位九公主有点异常。 特别的发狠,一个劲的傻练,简直都没有章法了。 南宫上前,轻易的就夺了她手中的剑。 “今天先到这儿,别练了,欲速则不达。” “不行,我要练。”李莞彤执拗道。 “你这样,会越练越糟糕,不但练不好,还会伤到自己。”南宫墨宇看了眼她的手臂,严肃道。 因为穿着棉衣,看不出来异样,但他可以断定,她的胳膊一定肿了。 对于一个没有武学基础的人来说,这几天的强度已经很大,一般的人都吃不消。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动力,居然坚持了下来,还没有喊一声苦。 李莞彤的眼睛慢慢地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肯掉落下来。 南宫墨宇瞧她这倔强的模样,不由的一阵晃神。玉蝉那会儿练功也是这样。 憋着一股狠劲,哪怕心里再着急,再沮丧也不肯放弃。 南宫墨宇不由的心软,缓和了语气道:“练武经常会遇到各种坎,越是着急,越是过不去,不如回去好好歇息,回想一下动作要领再练。” 李莞彤紧抿着双唇,默了默,低低地说:“可是你都快要走了,走之前,我总得让你看到,你教我的我都会了。” 南宫墨宇微微一怔,哂笑道:“这几招你嫂子也会,到时候你请她看,若是练的好,你再写信告诉我。” 李莞彤本来情绪很低落,听他这样说,顿时眼睛一亮:“我可以给你写信?” 南宫墨宇微讶道:“当然可以。” 好像,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啊! 汇报一下练功的进展,应该是可以的吧! 李莞彤心说:莞彤啊莞彤,你怎么就这么笨?觉得人家离开了,就再也没机会了,怎么就没想到可以写信呢? 这下好了,还是他自己亲口允诺的。 “那你会不会给我回信?”李莞彤希冀地望着他。 南宫墨宇没有多想,既然收到信,总是要回的,不然不太礼貌。 便点点头:“会的。” 第519章 错的时间对的人 李莞彤破涕为笑,伸出小指勾了勾:“那咱们拉勾,不许赖。” 南宫墨宇被她这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他可从来没跟人做过这么幼稚的举动。 “我答应你了便是,这个……就免了吧!” “不行。”李莞彤道:“必须拉钩,万一你走了又不认账。” 南宫墨宇哭笑不得,他是这么没信用的人吗? 实在是拗不过她,看来,他今儿个要是不跟她拉这个勾,她就不会罢休的。 南宫墨宇只好妥协,伸出小指与她纤细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李莞彤很认真的对他摁了手印,心中得意,这下你跑不掉了,跑多远都没用。 南宫墨宇心中苦笑,跟一个公主拉勾,他是疯了吗? 好不容易打发这个小祖宗离去,南宫墨宇收拾了一下,出了宫。 来到一个秘密联络处。 手下呈上一管密信。 南宫墨宇看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手下带着几分小心问道:“公子,可要行动?现在是最佳时机。” 南宫墨宇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是啊,最佳时机,西秦内祸严重,他若在此时回去,的确可以有一番作为。 “吩咐下去,后天出发。” 南宫墨宇终于下定决心。 时隔十几年,是该回去了。 “是。”手下振奋道。 朱媛媛用过午饭后,与林玉婵在房里说贴心话。 “玉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随父亲母亲回中韩吗?” 林玉婵沉默着,回去吗?骨肉分离了这么多年,她理应回去尽孝,承欢膝下。可是……如果回去了,从此后,就是天各一方了。 朱媛媛看得出她心里的犹豫、挣扎,那个一直不敢提起的话题,此刻却不能不说了。 因为她们是真正的姐妹,她真心希望玉蝉能得到幸福。 “玉蝉,这次,你是去了南楚和西秦吧!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难道就这样耗一辈子吗?你的心意,他知道吗?” 林玉蝉眸光一凝,恢复了以往的清冷神色:“是南宫墨宇告诉你的?” 朱媛媛道:“他没有说,我猜出来的,宋先生一走,你就消失了,他一回来,你就出现了,而且,最初我进书院,他就把我认作了你。” 朱媛媛不想出卖南宫墨宇,是她自己笨,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林玉蝉眸中的寒光渐渐隐去,心中苦笑,她以为她掩饰的够好,这份心思藏的够深,结果,连媛媛也看出来了。 她冷冷道:“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朱媛媛愕然,这叫什么话?难道是玉蝉单相思吗? 林玉蝉道:“我喜欢是我的事,这世上没有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喜欢你的道理。” 宋先生喜欢她吗?林玉蝉不敢肯定,她不敢也不想去要这个答案。 即便是喜欢的又如何?他能舍弃了糟糠之妻,舍弃了他一生的名望和她在一起吗? 还是说,她能够接受做小?去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不,他做不到,她同样做不到。 一个人的快乐,不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样的快乐不是真的快乐。 所以,还是不要知道答案的好,这样就不会不甘心。 朱媛媛心中怅然,玉蝉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是有多么爱宋子楚,而玉蝉又是那样清高的人,她有她的骄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不求,不愿让宋子楚为难。 这样的玉蝉让她真的很心疼。 爱上一个人,往往是无法控制的,更何况宋子楚那么优秀,才华,人品,相貌,他的人格魅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得了。 而且,宋师母是那么温柔贤惠的女人,她和康妍儿不一样。 康妍儿是自作自受,下场再凄惨,她也不会同情。 也许,宋子楚跟师母之间没有爱情,但既然成了亲,就有责任,不能随意抛弃。 这个年代,被休的女人,下场是很悲惨的,无异与谋害人命。 所以,她就是有心要帮,也不知道该怎么帮。 他们心里都有一根线,道德底线。 宋子楚有,玉蝉有,她也有。 只能说,玉蝉爱了不该爱的人。 只能说,对的人相逢在了错的时间。 造成一生的遗憾。 “玉蝉,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那就努力的忘了他吧!”朱媛媛叹道。 林玉蝉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忘了,谈何容易? 她能忘了李澈吗? 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还能收得回来吗? 这都是命,所以,她认命。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倒是你,听说李澈失忆了。”林玉蝉岔开话题。 朱媛媛哂笑,那家伙现在是在装失忆。不过,朱媛媛好心不戳穿他。 笑道:“顾恒说慢慢能恢复的,现在已经好多了,能想起一些事了。” “那就好,你们两也不容易,好在他是全心全意对你。”林玉蝉是由衷的羡慕朱媛媛。 作为一个女人,自己再怎么优秀,都比不上能找到一个自己深爱,又深爱自己的人,而且还能在一起。 哪怕有再多的风雨,彼此心心相印,相濡以沫,也是幸福的。 这样的幸福,此生她是得不到了。 朱媛媛能体会到玉蝉心中的那份感伤,不想因为自己的幸福刺激到她,便道:“过几天南宫墨宇就要离开了。听他说,他这一去,可能要很久。” 南宫墨宇没说去哪儿,只说,很长一段时间内联系可能都不太方便。 那么,就不可能是回杨州。 她总觉得南宫身上有秘密,不知道玉蝉知道多少。 林玉蝉心中一动,猜到南宫要去做什么。 虽然,她不清楚南宫跟西秦那边到底有什么联系,但直觉告诉她,南宫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 不然,南宫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在西秦布局。 “嗯,他跟我说过,也许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看着办吧,如果可能,我会去助他一臂之力。”林玉蝉道。 南宫于她而言,是师兄,也是兄长,是她最信任的人,他有需要,她同样会奋不顾身,义不容辞。 第520章 满满地心意 当晚,南宫墨宇依约来到瑞福记。 父女相认的事,他已经听朱媛媛说过了。 见面就先道了一声恭喜。 林玉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问:“什么时候动身?” 南宫墨宇目光微闪,就知道瞒不过她。 “后天。” 林玉蝉道:“过年前,我不能离开京都了,我娘要来。所以,年后我就去西秦,怎么找你?” 南宫墨宇黑亮如星的眸底划过一抹诧异,继而微微一笑:“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 林玉蝉正色道:“你不用是你的事,去不去是我的事,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知道怎么找那些人,如果你不想我白跑一趟,就干脆点。” 南宫墨宇道:“你才与父母相认,还是多陪陪他们。” “陪父母,以后有得是机会,南宫,你我情同兄妹,这么多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照顾我,帮助我,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帮你。” “不要再试图劝说我,你知道我的脾气,决定的事,不可能更改。” 南宫墨宇苦笑:“你就是吃定了我。” “是啊,我就吃定你了,这辈子,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兄长,我能不吃定你吗?不吃定你吃谁去?”林玉蝉难得的,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南宫墨宇笑了笑,玉蝉都会开玩笑了,可见她现在心态很好,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若是需要,我会告诉你。” “别跟我来这一套,除非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让我自己分析是不是需要。”林玉蝉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她太了解南宫了,南宫越是不肯说,就说明这件事的危险性越大。 南宫墨宇无奈:“说不定我还真需要你帮忙,但不是你自己单枪匹马的来,再说吧,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他的事情很复杂,也很危险,连他都没有把握,又岂能让玉蝉跟他去冒险。 她好不容才有了安定的生活。 因着三王爷知道卞唐的太子就是自己女婿,以后这卞唐天下的主人,所以,在谈判的细节上,也就不那么锱铢必较了,便宜自己女婿,又不是便宜别人,况且,这也是对两国都有利的事情,也是在皇上的底线范围之内。 因此,第二天,三王爷就痛快的在两国的合约书上签了字。 合约缔结成功,皇上大喜,又少不了设宴款待。 李莞彤在御膳房蹭了好多好吃的,让小娥给南宫送去,自己也做了许多精美的糕点,准备让南宫带去路上吃。 回到自己的宫殿,又开始整理东西,什么麂皮靴子,虎皮手套,虎皮风帽,扇带,香囊……整整好几大包。 “公主,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太扎眼了?”小娥有点担心。 最近公主跟着南宫公子学剑,宫里已经有些闲言碎语了。碍着太子妃的面子,大家才没疯传。 李莞彤满不在乎:“有什么要紧的,我只往东宫送,让嫂子交给他,别人怎么知道?” 小娥心说,公主,您太天真了,这宫里的人个个耳朵尖,鼻子灵的,您以为能瞒得过谁? “小娥,快帮我想想,还能送些什么?”李莞彤看着几大包东西,苦恼着,总觉得自己还漏了什么。 “公主,已经够多了,难不成你还要把最心爱的东西都送出去?”小娥嘟着嘴说道。 公主如此尊贵,本该是别人变着花样,想破脑袋来讨好公主才是,哪有这么费尽心思的为别人。 李莞彤灵机一动,喜道:“小娥,多亏你提醒。” 说着,从衣服里抽出一块玉佩。 小娥急了:“公主,这个不能送。” “为什么不能送?” “这可是前皇后留给您的,意义非同寻常,岂能随便送给别人,要是将来你们能成亲还好,万一成不了……” 小娥懊恼的想抽自己嘴巴,公主问她的时候,她就该装哑巴,提什么最心爱的东西,这下好了,公主连皇后留给她的玉佩也要拿出去了。 “什么万一?没有万一,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就嫁给他,哼,就这么办。”李莞彤信心满满地说。 有太子哥哥和嫂子支持她,有歆瑶给她出谋划策,还能不成吗? 没有这种可能。 现在,她可是很感谢姚皇后那个老巫婆,死的太是时候了,不然,这会儿淑妃娘娘都给她选定驸马了。 小娥垮着张脸,欲哭无泪,眼睁睁地看着公主把玉佩塞进了虎皮风帽里。 朱媛媛那边也在整理东西。 想着南宫帮了她这么多,她都没送他什么东西,所以,也是大包小包的,吃的用的以及银票和金叶子。 南宫其实很不容易,手下一大帮兄弟要养活,就靠茶叶庄,以及杨州那边玉液酒的代理,恐怕还不够,所以,她特意给了两万两的银票。 金叶子轻便又实用,比银子好。 “太子妃,九公主来了。”小惜进来回禀。 朱媛媛点点头,让蓝香儿把东西收起来。 蓝香儿刚把东西拿走,就见莞彤带了几个宫娥,每个人手里拎着大包的东西。 朱媛媛讶异道:“莞彤,你这是要搬家么?” 李莞彤脸色微红,让宫娥们放下东西出去。 这才道:“南宫公子明天就要走了,我想给他送些东西。” 朱媛媛笑道:“这些都是什么?” “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吃的穿的,他教了我这么多天剑术,挺辛苦的,我就是稍微表示下心意。”李莞彤欲盖弥彰地说。 朱媛媛失笑,在她面前还装什么呀? 这份心意,可真是满满的。 南宫啊南宫,最难消受美人恩,莞彤是来真的了,而你,是不是也该把目光转一转了呢? “别的都没什么,就是这风帽里的东西,嫂子,你可千万叮咛着点,让他别弄丢了。”李莞彤指了指那个紫色的包裹。 朱媛媛好奇道:“是什么?” “哎呀,嫂子,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你帮我交给他就是。”李莞彤害羞道。 朱媛媛打趣道:“你自己送给他不一样吗?你们又不是不熟?” “我送,他不一定肯收,嫂子,好嫂子,帮帮忙啦。”李莞彤抱着朱媛媛的手臂,摇晃着撒娇。 第521章 逃走了 朱媛媛就是跟她开开玩笑,现在她还巴不得莞彤能与南宫有进展。 反正南宫和玉蝉是不可能了。 “行了,别晃了,晃的我头晕,帮你送就是。” 李莞彤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讨好道:“嫂子最好了。” “用得着就说是最好的,我这么好,怎不见你给我做点好吃的?每天好酒好菜都往那边送。”朱媛媛故作吃醋的模样。 李莞彤羞红了脸,还振振有词:“嫂子跟前有的是人献殷勤,哪里轮得到我啊!” 再说了,淑妃可是一再交代过,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给孕妇送吃的,万一有人在你的食物里动手脚,害了太子妃怎么办? 所以,在宫里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的。自己不去害人,也要防着被人害,被人当枪使。 “是啊,南宫公子多可怜哟,都没人疼没人爱,孤孤单单,你是该多关心关心他。”朱媛媛阴阳怪气道。 李莞彤皱了皱鼻子:“嫂子太坏了,不理你了。” 朱媛媛噗呲笑道:“逗你玩的,好了,你的事我放在心上啦,会帮你多说好话的。” 姑嫂两又嘀嘀咕咕了好一阵,直到孙嬷嬷来了,李莞彤才告辞。 “孙嬷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朱媛媛忙请孙嬷嬷坐下。 孙嬷嬷的腿脚也不太好,天暖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一到冬天,听说膝盖就肿起来。好像是年轻的时候,曾经为了太后,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落下的病根。 孙嬷嬷道:“可不是太后挂念你了吗?非要老奴亲自过来瞧瞧,老奴自个儿也想来瞧瞧太子妃。” “我好着呢,如今能吃能睡的,这几天都长了不少肉了。”朱媛媛捏捏自己的脸给她看。 孙嬷嬷笑道:“这样就好,前阵子你害喜的厉害,太后担心的很,半夜里醒来还要问一问。” “明儿个我就去看太后她老人家。”朱媛媛道。 她也有好一阵没去给太后请安了。之前是身体真的不好,后来是因为事儿多。 “千万别,太后说了,她正病着,你是有身孕的人,可别过了病气,影响了孩子,你的孝心,她心里知道就好了。”孙嬷嬷说道。 “自从太子回来,你又有了身孕,太后的精神都好了许多,本来太医还说这个冬都熬不过去,如今看来,太后还能熬到抱曾孙呢!”孙嬷嬷欣慰道。 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比吃什么药都灵。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朱媛媛觉得压力山大,大家都在说皇孙,曾孙,万一这肚子里的是个女儿怎么办? 想到在现代看到某些女星嫁入豪门,一个接一个的生,还要面子的说什么喜欢孩子,还不是因为怕偌大的家业没有继承人,生不出儿子地位不稳,所以是不生出儿子死不罢休。 要是她也这么不走运,以后是不是要沦为生育机器? 她爱孩子是不假,但她可不想老是生啊生的,有一双儿女就足够了。 希望老天帮帮忙,满足她这个小小心愿吧! 孙嬷嬷道:“到时候请太医院的方太医瞧瞧,他最善此道,有四五个月,他一摸脉门就能看出是男是女。” 这个她也听说了,可是,她不想请方太医看,若是男孩便罢了,若是女孩,恐怕太后会失望。不知道男女,太后还能吊着一颗心,期待着,也能多活一阵。 而且,她也怕看到其他人失望的眼神,不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人嫌弃。 还不如等到生产,是什么就是什么。 “嗯,到时候再说。”朱媛媛只能敷衍着。 孙嬷嬷又叮咛了几句,放心不下太后,就先回去了。 朱媛媛叫来阿德,问南宫回来没? 阿德回道:“还没呢,南宫公子出宫的时候说了,要晚点儿回来。” 朱媛媛方才想起来,南宫早上出去的时候是说过这话。 她又给忘了。 睡了会儿午觉,李歆瑶和杨朵朵来看她。 朵朵的精神状态不错,看来已经走出了李洛离开时的低落情绪。 “本来我娘也要来看你,可亲家母又来了,她只好在家作陪。”李歆瑶道 李涛的媳妇生了儿子后,他那个亲家母三天两头的跑来看外孙。 “义母如今可有的忙了。”朱媛媛笑道。 “可不是嘛,家里有个孩子,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就算没有客人来,就逗他一个,咿咿呀呀的都好玩的很。”歆瑶道。 “特别是我爹,这么久没回来,一回来就抱上了大胖孙子,可把他高兴坏了,以前别人请酒他都去,如今是请他都不去,宁可在家陪孙子玩。” “最好笑的是,以前吧,茶水洒身上他都要赶紧把衣裳换了,现在孙子一大泡尿拉他身上他也不介意,还笑呵呵的。” 朱媛媛笑道:“自己的孙子不嫌脏。义父也是盼了孙子盼了很久了。” 李涛媳妇怀孕也不是那么顺利,成亲两年多才怀上一个。 三人聊的正开心,阿德进了来,看看李歆瑶和杨朵朵欲言又止。 朱媛媛道:“有什么事就说吧,这没外人。” 阿德这才回道:“刚得到的消息,说康家小姐从惠安堂出逃了。” 朱媛媛一怔,康妍儿逃走了? 姚皇后自尽后,姚家的亲戚都受了连累,五服之内抄斩,而皇上体恤威武侯祖上的功绩,从轻处罚,革去了他的侯爵,贬去了地方上。 康妍儿在京都已经没有亲人了,而惠安堂是皇家庵堂,不比一般庵堂,要想逃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是谁帮的忙? “可有派人追查?”朱媛媛问道。 “淑妃娘娘已经派人追查了,但现在还没找到人。”阿德道。 李歆瑶不以为然道:“跑了就跑了呗,就算跑出了庵堂,她这辈子也只能躲在阴暗处,还能出来见人?” 杨朵朵沉默不语,毕竟康妍儿曾经是李洛的妻子,她就不发表意见了。 但朱媛媛总觉得有些不安。 康妍儿出逃,也许是受不了庵堂的清苦,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让她在庵堂担柴做饭,每日清修,她受得了才怪。 但也有可能是她心里不甘。 第522章 特殊的礼物 康妍儿逃走的消息,让朱媛媛心里好似堵了块石头,笼上了一层阴霾。 晚饭的时候,朱媛媛和李澈说起这事,李澈道:“康妍儿的出逃有人接应是肯定的,也许是康家人,不忍她在庵堂受苦。” “你也别太担心了,她一个女人就算逃出去,又能有什么作为?康家如今又不在京都,随她去吧!” 如果只是这样,朱媛媛当然无所谓,姚家已经彻底灭亡了,就凭康家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但就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康妍儿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 康妍儿是那种报复心特别强的人,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拖人下水的。 然而,淑妃对康妍儿并不重视,包括李澈的态度也是这样。 逃了就随她去吧!也懒得大费周章去抓人。 朱媛媛也就不提这事了,稍后让人给杨朵朵带个话,让她警醒些,一个人就不要出门了。 想来想去,康妍儿最可能报复的人就是她和杨朵朵了。 她在宫中,出入都有侍卫保护,就凭康妍儿还伤不到她。倒是朵朵,总喜欢独来独往,容易被人有机可趁。 晚饭后,南宫墨宇终于回来了。 朱媛媛抱怨道:“你明天一早就要走,本来今晚要给你设宴践行的,你也不回来。” 南宫墨宇微然道:“就是怕你搞的太隆重,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践什么行。” “表示一下我的心意呗,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朱媛媛撇嘴道。 “快则一年,多则两年,你在京都,我总是会回来看看的。”南宫墨宇道。 “这么久?那我想找你怎么办?”朱媛媛微讶,他是要去多远的地方? “把信送到杨州就成,他们会想办法交给我。” “至于内功心法我都已经教你了,倘若下次又孕吐的厉害,你自己可以调理。” “玉蝉那儿,还需你多开导开导她,她是个死心眼,喜欢做傻事,她自己不觉得苦,总是要旁人替她着急……”南宫墨宇道。 朱媛媛悻悻地说:“说的好像你要撒手不管了似得。” 南宫墨宇笑了笑:“我不在期间而已,再说你是姐姐,照顾妹妹应该的吧!” 想到朱媛媛以前一口一个玉蝉姐的叫,到头来,她才是姐姐,南宫墨宇就想笑。 “得儿,我可说不动她,还是等你自己回来吧!”朱媛媛郁闷道。 “哦,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什么东西?”南宫墨宇问道。 “钱,你别忙着拒绝啊,我知道你需要用钱,杨州那边的收入你自己留着,另外,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到大同商行去支取,中韩那边也有分号,我已经吩咐下去,需要多少,只要能拿得出,你别跟我见外,我只是希望你事情早点顺顺利利的办好,安安全全的回来。”朱媛媛道。 南宫墨宇沉默半响,哂笑道:“行,那就不跟你客气了。” 他的确需要钱,就目前存的银两,要办大事还缺的紧。等事成之后再还好了。 “还有一些吃的用的,就不是我准备的,是你的徒弟孝敬你的。”朱媛媛笑道。 南宫墨宇微一蹙眉,朱媛媛说的徒弟自然是指九公主。 “莞彤这孩子真有心,想的比我还周到,我认识她三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她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的。”朱媛媛边说着边留心南宫的反应。 南宫墨宇失笑:“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他也没往深处想,还以为就是一些寻常东西,莞彤也不是第一次给他送东西了。 香囊,吃的,每天来都不空手,反倒让他觉得不好意思。 “受宠是真,惊就不必了,有人对你好,是好事啊!”朱媛媛意有所指。 “嗯……那个风帽里头,还有一份特别的礼物,你当心点,别弄坏了。”朱媛媛想起那块玉佩,特意叮嘱道。 那可是莞彤的定情信物。 “还有特别礼物?该不是什么小老鼠啊,蛇什么的吧?”南宫墨宇玩笑道。 “你让莞彤去捉老鼠,捉蛇,还不如杀了她呢,她最怕虫子了,一条毛毛虫都能把她吓半死。”朱媛媛心说,那礼物可比这些小家伙恐怖。 你要是收了,可就把自己给定出去了。 朱媛媛是乐见其成,哪天南宫墨宇乖乖地叫她一声嫂子,这才有趣呢! 南宫墨宇前脚回房,后脚阿德就带人送了一大堆东西过来。 南宫墨宇看的瞠目结舌,怎么这么多? 他还准备轻车简从的,这下好了,是不是还得叫辆马车来运? 南宫墨宇先打开一个沉重的匣子,差点被一片金光晃瞎眼。 只见里头是满满的金叶子,还有一叠银票。 数了数,居然有两万之多。 南宫墨宇摇头哂笑,朱媛媛这个大财主,出手真是大方。 再看那一堆包裹,南宫墨宇一个个的解开。 只见里头什么靴子,棉鞋,手套,大氅,汗巾……还有两身锦袍,吃的有各种蜜饯,糕点,还有几壶好酒。 九公主这也太周到了吧! 蓦然想起朱媛媛说的特别的礼物,南宫墨宇翻开风帽,见里头放着一块玉佩。 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温润剔透,雕刻精美,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 南宫墨宇眉头拧成了一个川。 送吃的穿的也就罢了,送这么一块玉算什么意思? 南宫墨宇觉得手上沉甸甸的,猜不透莞彤的心思。 他根本就没敢往那方面想。 因为他只是一介布衣,一个公主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布衣呢? 何况他是个务实的人,不爱做梦。 还道莞彤只是想送点贵重的东西给他而已,送银子太俗气,便送块玉佩给他。 南宫墨宇把玉佩收进怀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人家送了这么多东西,似乎他的付出跟收入不成比例,不太好意思。 于是他找出一本剑谱,让人送去太子妃那,请朱媛媛转交给李莞彤。 反正什么师门绝学,他已经送了两套给朱媛媛,不在乎多送一套给李莞彤。 第523章 一家团圆 南宫墨宇走了,而收到消息的三王妃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京都。 她已经多少年没出过门,但为了女儿,收到信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启程了。 抵京的当天,在得知两个女儿确认无误,都还活的好好的,三王妃就迫不及待的要见两个女儿。 朱媛媛见到母亲,才明白当初为什么父亲一见到她就失态了,因为她们两和母亲当真有六七分相像。 只是母亲因为她们两的缘故,早早的两鬓生白发。 母女三人又是抱头哭了好一阵,还是三王爷来劝,说媛媛已经怀有身孕,不宜太过伤神,三王妃这才强忍住泪水。拉着两个女儿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生怕一松开,女儿就会不见了似得。 “娘真的好后悔,当初就该牢牢的牵着你们的手,也不至于咱们骨肉分离了十五年。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三王妃哽咽道。 林玉蝉说不太来安慰的话,朱媛媛安慰道:“娘,您就别自责了,当时的情况,您也是没办法,现在咱们母女不是又见着了吗,而且,我们都过的好好的。” “我怎么能不自责,你们那时候才多大呀,见不到娘,你们心里该有多害怕,娘一想到你们哭着喊娘,不知道被什么人带走,会遭什么样的罪,娘这心就疼的跟刀割一般……” 五千多个****夜夜,谁能体会那种揪心揪肺的痛?一天找不到,这伤口就一天不会愈合,血淋淋的疼呐! 朱媛媛黯然,是啊,你那个大女儿可能已经在那场横祸中没了。 玉蝉重病倒在路边,肯定是被什么人贩子带走,看她没得救了,才丢弃的。 说起来,还幸亏被丢弃,要不然都不知被卖到哪里去。 这中间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每一种想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娘,别难过了,以后女儿就陪着您,一辈子陪着您。”林玉蝉幽幽道。 她就是这么打算的,陪着爹娘一辈子。 三王妃含泪点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怎么都看不够。 痛快的哭过后,大家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三王妃坚持要亲自下厨给两个女儿做好吃的,恨不得把这十五年缺失的母爱一股脑儿都给弥补上。 林玉蝉还想着说娘长途跋涉,车马劳顿,让娘好好歇着,朱媛媛拉住了她,冲她摇摇头。 这一刻,三王妃才不会觉得辛苦,她心里只有高兴的,让她做点什么,反倒是一种安抚。 三王爷朝一个样貌清俊,皮肤白皙的少年招招手,道:“双儿,过来见见你的两位姐姐。” 那少年眸光闪亮,又是兴奋又是好奇的望着朱媛媛和林玉蝉,听到父王唤他,忙上前来,笑嘻嘻地见礼:“终于见到我大姐二姐了,小弟念双,唐念双见过两位姐姐。” “念双?”朱媛媛回味了一下,想必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应该是怀念一对双生儿的意思。 看念双生的唇红齿白,修眉俊眼的,长的跟父亲极为相似,而且大方中透着亲切,朱媛媛顿时对他产生好感。 “念双,听说你才十四岁,个子好高啊,都快赶上你姐夫了。”朱媛媛笑道。 唐念双讪讪道:“跟姐夫还差半个头呢!不过,估摸着明年就能一样高了,我现在个头窜的快。” “光长个可不行,还得长学问,都念什么书?”朱媛媛问道。 唐念双回道:“四书五经,大学中庸,诗词歌赋都在学。至于学的怎么样……” 唐念双看了眼父王,有点心虚,不好自夸,又不甘自贬。 三王爷一眼瞪过去,严苛道:“涉猎倒是广,可惜都是皮毛,就喜欢舞刀弄枪。” 林玉蝉道:“喜欢舞刀弄枪也好啊,文武全才毕竟少数,能专精武艺,当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也不错,小弟,什么时候姐跟你切磋一下。” 唐念双喜道:“二姐也会武功吗?使什么兵器?” 林玉蝉骄傲的一抬下巴:“武功到了一定境界,还需要什么兵器?什么都可以当做兵器。” 说着林玉蝉捡起茶几上的茶杯盖甩手一甩。 噔的一声,那茶杯盖竟然深深的嵌入了柱子中。 唐念双瞠目结舌,天呐,他的二姐也太猛了吧?要知道这白瓷最是脆,一碰就碎,二姐竟能将盖子打进柱子里,而茶盖不碎,这可是需要深厚的内力与巧劲。 就这一手,便将他彻底震撼了。 唐念双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二姐,兴奋道:“二姐,我要拜您为师。” 朱媛媛幽怨地看李澈,比武功她是绝对比不过玉蝉的,这个弟弟好像又不太喜欢做学问,这下好了,弟弟不崇拜她了。 李澈忍俊不禁,媛媛也有吃醋的时候啊! 好吧,还是得他出马,替媛媛扳回几分颜面。 便道:“念双,你这两位姐姐可都是高手,你大姐可惜有孕在身,不然也给你露一手。” “是吗?这么说来,咱们家还是我最逊?”唐念双有点被打击到。 要知道他在中韩贵公子圈里,可是出了名的能打,结果两个姐姐比他还厉害。 三王爷冷哼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都是你娘太宠你的缘故。” 两个女儿自幼不在身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反倒这般有出息,玉蝉的功夫连他都叹为观止,媛媛更是文武全才,杨晨的事迹他在京都可是听到不少,如雷贯耳。 这一比较,三王爷越发觉得这个儿子逊毙了。 唐念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父王也太不给面子了,第一次见姐姐就训他。 “虎父无犬子,咱们念双是年纪还小,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朱媛媛打圆场道。 唐念双心说,大姐人真好,哎呀两个姐姐都很好,真是太幸福了。 林玉蝉认真道:“我会盯着他的。” 林玉蝉认真起来,严肃起来那种冰冷的威严之意是很有震慑力的。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弟弟变成那种她最看不来的纨绔。 三王爷还补了一句:“听见没?以后要听你大姐二姐的话,让你二姐管教你。” 唐念双不禁打了个机灵,感觉好像不太妙啊! 第524章 不是没有办法 李澈看小舅子被老丈人训的有点抬不起头,便把老丈人请到书房去说话。 没了长辈在场,唐念双这才又活络起来。 跟两位姐姐讲一些中韩的见闻,大吹自己在都城有多么牛逼。还好末了说了句大实话……他牛逼关键是老爹牛逼。 “咱爹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咱娘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为了救太子,娘把两位姐姐都弄丢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心里歉疚的很,所以,对咱家是特别的关照。” 朱媛媛听方大同说过,三王爷在中韩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曾经还许诺他驾崩后,传位给三王爷,三王爷死活不肯接受,这才立了太子。 恩宠可见一斑。 但越是这样,越要低调行事,皇上还能感念兄弟之情,救命之恩,谁知道太子长大以后会不会觉得你这个三皇叔的存在对他是个威胁?落入尾大不掉的尴尬? 所以,朱媛媛不得不问念双:“你与太子感情如何?” 唐念双想了想道:“太子殿下比我大一岁,我两从小一块儿玩,前年他立了太子之后,好像生分了些。” “爹说,太子是未来国君,当了太子自然不能和以前一样跟你亲近了,要我悠着点。” 朱媛媛心说,这事得看人,像李澈,当了太子还不是照样跟顾恒亲近的很,但朱媛媛以为,太子肯定是因为皇上曾经想要传位给三王爷而心存芥蒂。 “爹说的没错,你以后在太子面前要恭恭敬敬,不得有任何狂妄恣意的言行,你要让太子感觉到你对他的尊敬。”朱媛媛道。 “我现在见了太子都绕道走,就看不惯他摆一副臭脸,好像欠他多还他少似得,要说欠,也是他们家亏欠咱们家。”唐念双不满道。 “对了,有一回,太子还对咱爹出言不逊,不过,被皇上狠狠教训了一顿。” 朱媛媛蹙眉,正色道:“小弟,千万别以为咱们家曾经有恩与他们,就觉得他们欠了咱们的,他是君,你是臣,臣为君亡是忠义,皇上感念恩情是他有情,他不感念,你也无话可说。” “要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除非你想造反,但可能吗?爹肯定会先把你给宰了。所以,任何时候,你都要牢记君臣有别,不可僭越,否则,大祸不远矣!” 唐念双缩了缩脖子,觉得好生可怕。 林玉蝉听到这些就头疼,她是个直肠子,喜欢直来直往,江湖人,最讲究恩怨分明。 为朋友为义气可以肝脑涂地,看你不顺眼就形同陌路。 但她知道朱媛媛说的都是对的,媛媛能当上太子妃,对皇家,对君臣这一套肯定深有体会。 “小弟,听大姐的没错。”林玉蝉附和道。 “哦,知道了,大姐这么一讲我就懂了,不像爹,每次只会骂人,动不动就请家法。”唐念双怏怏道。 “你也要理解爹,我与你二姐丢失了这么多年,爹娘是把所有的爱都转移到你身上,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你可是咱们家唯一的男孩,将来我和你二姐还得靠着你呐!”朱媛媛莞尔道。 唐念双吐了吐舌头,嘿嘿笑道:“大姐,您都是太子妃了,将来姐夫登基做了皇帝,您就是皇后,大不了将来我们一家都搬到卞唐来,有咱亲姐姐罩着,多好。” “念双,你又在浑说什么?你忘了你爹之前交代你的?在你姐夫没当上皇帝之前,管好你的嘴,绝不可在人前透露你大姐是太子妃这件事,别害了你姐,听见没有?” 三王妃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听到唐念双孩子气的话,忙出声训斥。 唐念双讪讪,嗫喏道:“我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也不行,祸从口出,一句不经意的话也是会要人命的。”三王妃极少对这个儿子疾言厉色。 唐念双忙保证:“知道了,打死我也不会往外透露一个字的。” “去,叫你爹和你姐夫来吃饭。”三王妃吩咐道。 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了顿饭,林玉蝉留下了下来,朱媛媛则和李澈回宫去。 一路上朱媛媛都在说母亲和小弟的事。 “我就知道我娘是个大美女,没想到,比我想象的更美,只可惜头发白了好些。” “头发白了也是大美女,看到岳母大人的模样,我都能想象到等你老了是什么样了。”李澈笑看着她,眼底满是宠爱。 “念双也挺可爱的,热情活泼,还有那么点孩子气,看到他被爹训时那幽怨的小眼神,我就忍不住想笑。”朱媛媛之前还觉得这一家人对她来说太陌生。 结果,才一上午就亲切的如同真正的一家人了。 “你没看出来吗?我是故意把老丈人支走的,好让你们姐弟无拘无束的说话。”李澈邀功道。 朱媛媛故作不屑道:“我还以为你们又去商议什么国家大事了。” “哪有那么多国家大事好商议的,我和你爹一直在说你的事。” “说我什么?” “你爹想认个干亲,这样以后往来也方便些。我说你已经认了靖南侯夫人为义母,你爹好生郁闷。”李澈苦笑道。 亲生父母什么也没捞着,连做个干的都不行,能不郁闷么? 朱媛媛也不好说早知道就不认荣夫人为义母的话,当初那样的处境,多亏了靖南侯府为她撑腰,她可不能忘恩负义。 “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我想,可以变通一下,就说我和玉蝉义结金兰,到时候让我娘带着玉蝉到淑妃那里走一遭,这事就成了,我姐妹的父母,我叫一声义父义母还不是应当的?”朱媛媛思忖道。 李澈忙道:“那岂不是露馅了?玉蝉的相貌,任谁见了还不得生疑?” 朱媛媛嗔了他一眼:“笨,鬼杀不是会易容术吗?稍微做个改变不就成了?” 李澈仔细一琢磨,抚掌道:“好主意啊,回头我跟你爹说说。” 李澈跟三王爷过从甚密的事,很快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这日下了朝,皇上把李澈叫去了御书房。 “听说,你和中韩的三王爷关系挺不错?”皇上慢声问道。 第525章 伴君如伴虎 李澈心里咯噔一下,父皇不会无缘无故问这样的问题。 皇子不得与大臣们过从甚密,这是不成文的规定,即便他身为太子,也必须遵守这一点,此乃天家大忌。 父皇虽说已经立他为太子,认可了他的人品与能力,但父皇春秋仍盛,他只有耐心的等待,做好儿子和臣子的本分,一旦引起父皇猜忌,就不好了 所以,他身边的好朋友只有顾恒,顾恒从医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在这方面,他一向恪守,不越雷池。 反正文有宋子楚和顾相帮衬,武有靖南侯,外地还有舅舅,都无需他亲自出马。 内交如此,外交亦同理。 他最近确实与三王爷交往过密了,可人家是他老丈人。 李澈坦然道:“三王爷是有件私事拜托儿臣。” 皇上挑了下眉梢:“私事儿?” “是的,父皇,当初在五河镇,三王爷见到媛媛,不由的想起了一件心酸事儿,说他的小女儿在十五年前的一场内乱中失散了,多年来一直在寻找,若是没出意外,如今也该和媛媛一般年纪了。” “他这次主动提出出使卞唐,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得到消息,他的失散的女儿有可能在卞唐。” “儿臣与他一路同行,又一起谈判,可能是他也就跟儿臣接触较多的缘故,所以就把这件事拜托给儿臣了。” 皇上松开了眉头,问道:“那现在可有消息了?” “启禀父皇,儿臣已经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找到他说的那个人,但是与不是,尚未确认,现在三王妃也从中韩赶了过来,他们夫妻两对此事非常重视。” 皇上感叹道:“骨肉分离是人生最痛苦遗憾的事,他们对卞唐不熟悉,你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李澈知道父皇的疑虑散了,便道:“儿臣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人家远到是客,客有求,儿臣自当尽力。” “说起来,也是因为这事,故而谈判进行的特别顺利。” 皇上点头道:“倘若他真能寻回他失散多年的女儿,朕也要替他祝贺祝贺。” “是,儿臣还有一事想要征询父皇的意思。”李澈施礼道。 “何事?” “是关于方大同,方大同两次随中韩使团来京都,表现可圈可点,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在中韩那边很吃得开,如今卞唐与中韩达成了多项协议,互通商贸,军事支援等等,这些都还需要人后续跟进。” “儿臣想,是不是可以委派方大同为我卞唐特使,让他常驻中韩?以他的能力,当能胜任。”李澈道。 皇上沉吟道:“关于方大同,朕也看好他,虽然他不是科举出身,但能力出众,破格提拔倒也无不可,此事,你与顾相他们商议一下。” “是,那……儿臣先告退。”李澈躬身退下。 皇上默了良久,问一旁的高公公:“你对太子如何看?” 这话问的很模棱两可,是问太子的能力,表现?还是太子的心思…… 高公公斟酌了下,道:“太子就位以来,勤勉朝政,恪守本分,朝中上下无不成道,说皇上您慧眼识人。” 皇上叹了口气,是啊,太子表现的很不错,越来越得人心了。 高公公又加了一句:“太子忠义仁孝,皇上当初最看重的不就是这一点吗?” 高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皇上的心思他还能猜不着? 太子表现的太好,皇上担心,太子若是用碌无为,皇上也担心,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想的太多了。 皇上苦笑了下,太子没立之前各种顾虑考量,如今选择了最佳人选,他又各种顾虑考量。 罢了,先看着吧! 李澈从御书房出来,抹了把额上的汗,真是伴君如伴虎,做得好要被猜忌,做的不好要被嫌弃,当太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翼翼才行。媛媛说的对,别太积极,无过便是功,什么理想抱负,等熬到登基再说。 京都一处毫不起眼的住所里。 一位年轻的男子目光阴骜,望着一位素衣女子道:“你爹怎么说?” 素衣女子道:“我爹只同意对付太子妃。” 男子冷笑:“对付太子妃与对付太子没有区别,谁都知道太子最重视的人就是太子妃。” “我爹的人这几日便会到京都。”女子道。 “他们都是江湖人士,武艺高强,不比你们姚家的死士差。” 年轻的男子哂笑道:“如此甚好。” 转而目光一冷,咬牙切齿地说:“姚家,康家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朱媛媛和李澈这对贱人所为,此仇不报,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兄弟。” 素衣女子道:“朱媛媛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姚家死士几乎大半折在她手里,她比李澈更难对付,尤其是现在,她怀了身孕,身边更是高手如云。” 男子道:“我不会冲动行事,单纯的刺杀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对付他们,我自有妙计。” “什么妙计?” 男子冷冷一笑,击了三掌,从后堂出来一个人。 素衣女子望着来人,眼中透出疑惑。 “妍儿,好久不见。”来人微然而笑。 “你是……”康妍儿望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怎么?不认得我了?”女子道。 男子哈哈笑道:“连你也不认得她,这事便能成。” 康妍儿郁闷道:“姚启轩,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错,这男子正是姚家唯一的漏网之鱼姚启轩。 说来还得谢谢朱媛媛的诡计,使得他被囚禁在北赵,逃过了一劫。 现在他回来了,那么,有仇报仇,有冤伸冤。 姚启轩道:“她就是邱雨嘉。” 康妍儿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道:“邱雨嘉?你果真是邱雨嘉?可是你怎么变成了这模样?” 邱雨嘉唇角勾出一抹阴冷地笑意:“我现在的身份是廖婕妤身边的宫女蕙兰,为了变成蕙兰,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康妍儿暗讶:“难道廖婕妤是咱们的人?” 她愣是没看出来,廖婕妤跟姚皇后并不亲近,跟魏王妃都鲜少有言语,反倒是跟淑妃走的比较近。 第526章 偶遇 对于康妍儿的疑问,姚启轩冷笑道:“我们并非孤军作战,我们姚家百年经营,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斩草除根。” 康妍儿闻言信心又增加了不少,她不是怕,被遣送到惠安堂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只是,她要死也得拖着朱媛媛垫背,否则,死不瞑目。 “雨嘉,注意事项可都记住了?”姚启轩问道。 邱雨嘉点点头:“放心吧,绝不会露出破绽。” 邱家受她连累,父亲被贬谪,祖父气的吐血而亡,祖母不久之后亦病逝。都是朱媛媛这个贱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坏她的事。 还有淑妃,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执掌六宫? 化身为栖梧宫一个小小宫女,只要能让她有机会接近皇上,朱媛媛,淑妃,你们就死定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十二,今天是朱媛媛真正的生日。 这个生日,只有李澈和三王爷一家人知道。 而今天,也是三王爷和三王妃带玉蝉进宫的日子。 皇上将在宸华殿宴请三王爷一家。 进了宫门,唐念双就感慨起来:“到底是卞唐皇宫,这气派,咱们中韩的皇宫跟这里比起来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领路的小太监闻言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 三王爷眼睛又瞪了过去,三王妃忙低声斥道:“管好你的嘴,不得胡言乱语。” 唐念双讪讪道:“我说的是事实嘛!” “是事实也不能随便说,有些事自己明白就好,说出来,叫有心人听了去,便是的罪过,跟你说了多少回,也不长记性。”三王妃虽是责备的话,但她一向极疼这个儿子,面上却不见几分厉色。 “小弟,过来。”林玉蝉唤他。 “跟在我身边,再说不该说的话,回去好好操练你。”林玉蝉淡淡地威胁道。 唐念双打了个哆嗦,紧闭上嘴巴,心说:那我还是装哑巴好了,被你操练,简直比死还痛苦。 起初,唐念双很崇拜这位武艺高强的二姐,一心想让二姐教他几招,谁知,这个二姐是个魔鬼师傅,严厉就不说了,要求还来的高,跟他以前接触的武师完全不是一回事。 当然,二姐的武功比那些自诩高手的家伙可是高太多了。 突然林玉蝉的脚步一顿,只顾着在心里念念碎的唐念双差点一头撞上去。 抬眼看二姐,只见二姐怔怔地望着前方几位官员。 其中一位年约三十左右,丰神俊朗,气度非凡的官员被大家簇拥着,其他人不断的在说些什么,他只是神情淡淡地听着,偶尔点个头。 “二姐,你有认识的人?”唐念双好奇地问。 林玉蝉垂下眼摇摇头:“我怎么会认识。” “哦,那你一定是看人家长得好看,不知道那是什么官,三品吔,竟然比咱爹还风度翩翩。”唐念双眼底尽是揶揄的笑意。 林玉蝉狠狠剜了他一眼,小声威胁道:“回去再收拾你。” 宋子楚等几位官员是从御书房出来,走到这,忽见迎面走来的是中韩的三王爷以及家眷,忙顿足,与三王爷见礼。 三王爷忙回礼,知道此人乃是天下文人敬仰的大儒,宋先生,而且也是媛媛在书院时的老师,对媛媛多有帮助。故而,态度也是格外的亲和。 打过招呼后,三王爷把唐念双叫过来,介绍道:“此乃犬子念双,念双,这位就是你们先生时常称道的宋先生。” 唐念双惊喜不已,赶紧拱手作揖:“宋先生,小子念双这厢有礼了。” 他虽然不喜欢读书,但对于天下第一学士宋子楚还是很敬佩的,能叫天下读书人都服他,这就非常了不起。 要知道,天底下最难搞的就是读书人。 书读得多,脑子好使,嘴皮子又厉害,总是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瞧不起人。 瞧不起学武的,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同样也瞧不起读书的,认为自己的学问比人家好。 也只有对宋先生,是人人都服气的。 但看这位宋先生,平和的目色中透着睿智的光芒,若浩瀚星海,沉稳又大气,不会给人压迫感,反倒彬彬有礼,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唐念双一见就喜欢。 宋子楚微微一笑:“世子不必多礼。” 转而又对三王爷道:“听皇上提起今日要宴请三王爷一家,在下就不耽误三王爷了,改日再叙。” 三王爷也道:“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双方施礼告辞,宋子楚与林玉婵错身而过的时候,眼中陡然划过一抹异色,不由的瞥了一眼。 这女子给他的感觉好生熟悉,可容貌又不是她。 又看了一眼,这女子的身段倒是跟玉蝉十分相似。 随即宋子楚苦笑了下,怎么可能是她呢?这位应该是三王爷的女儿,而玉蝉是漂泊江湖的一叶浮萍。 现在他已经安然返京,只怕她又不知在哪个角落躲起来了。 从南楚到西秦又到京都,这一路上,他总觉得她就在他身边,但她从不露面,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思念而产生了错觉。 情之所起,一念而生,心里种下了情的种子,你再怎么克制压抑,它还是会抽枝发芽,在你不经意间,已经是枝枝蔓蔓,将你的心紧紧缠绕。 他一向心志坚定,几乎没什么事情可以动摇他,让他彷徨犹豫,挣扎苦恼,唯有她,是他的弱点。 林玉蝉手心里都是汗,刚才他看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跳出胸口,紧张的不能呼吸了。 他应该认不出她的吧!鬼杀的易容术足可以假乱真。 “二姐,宋先生真不愧是大儒,这风采,这气度……啧啧,连我都要为他倾倒了……”唐念双兴奋的手舞足蹈,回去可以跟兄弟们吹嘘了。 林玉蝉斜了他一眼,不理他,跟上母亲的脚步。 这小家伙肯定是在笑话她刚才的失态。 这也不能怪她啊,她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找他,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没有露出马脚就是万幸了。 唐念双讨了个没趣,悻悻跟在后头。 第527章 交换信物 李澈和朱媛媛早早到了宸华宫等候。 终于见到三王爷一家来了。 大家一一见礼,恭喜三王爷找到失散多年的爱女。 皇上看看三王妃又看看朱媛媛,笑道:“难怪三王爷当初见到太子妃会想起自己的女儿,果然太子妃与王妃有几分相似。” 三王妃今日也是特意装扮过,眉眼略做了修饰,不然与朱媛媛就更像了。 淑妃娘娘笑道:“皇上这么一说,臣妾也觉得很相似呢!” 三王爷打哈哈道:“这就是缘分了。” 淑妃道:“当真是缘分,仔细瞧着,连茉儿郡主与太子妃也有几分相似。” 唐茉儿是林玉婵的原名,朱媛媛的原名是唐莞儿。 朱媛媛笑微微地站起来,走到林玉蝉身边,并肩而立,莞尔道:“是吗?真的像吗?” “像,怎么不像,像两朵姐妹花。”淑妃笑道。 皇上也是捋着胡子点头,样貌是不一样,但两人站在一起,一般身高,一般的青春靓丽,倒真相一对姐妹。 朱媛媛顺水推舟,玩笑道:“那我便认了茉儿这个妹妹吧!” 淑妃笑嗔道:“你已经有两个妹妹了,不嫌多吗?” “妹妹越多越好,我这人就喜欢做姐姐。”朱媛媛厚着脸皮说。 三王妃突然就抹起泪来,怅然道:“茉儿原本是有个姐姐的,她们是双生,可那孩子命苦,已然不在了,若是太子妃真的认茉儿做妹妹,倒是全了她一段姐妹情谊。” 皇上闻言道:“太子妃,既是你自己提的,可不能当成玩笑。” 戳到人家伤心处了,就该你自己弥补。 朱媛媛道:“臣媳认真着呢,茉儿妹妹,你可愿意叫我姐姐?” 林玉蝉眼角抽了抽,心说,我只比你晚了一刻钟出生,以前是你玉蝉姐长,玉蝉姐短的叫,如今反过来要我叫你姐姐,真是让人好生郁闷。 郁闷归郁闷,但姐姐还是要认的。 当即盈盈一礼:“姐姐在上,请受妹妹一礼。” 朱媛媛开心道:“快起来。” 拉着林玉婵的手不住的打量,心说:鬼杀这易容术真是绝了,完全变了个人,还瞧不出破绽,什么时候,她得请教请教鬼杀,也学一手。 嘴上却道:“真好,又多了个妹妹,我还有两位义妹,一个叫李歆瑶,一个叫杨朵朵,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你们一定很合得来。所以,你不仅多了一个姐姐,还多了两个妹妹呢!” 林玉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演戏什么的,朱媛媛是强项,她就弄不来这些虚头巴脑的,只得含蓄一笑:“那敢情好。” 朱媛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只蝉儿形状的紫水晶。 先前李澈送了她一块玉蝉,知道玉蝉是她的孪生妹妹后,正好她手上有一块紫水晶,就让李澈找人雕成蝉的形状。 也是嵌合了玉蝉的名字。 而且,紫水晶代表着“爱的守护”,真诚与勇气,希望玉蝉能收获自己的爱情。 “前些日子,正好得了这块紫水晶,欢喜的很,就戴在身边了,现在送给你,就当见面礼吧!” 林玉蝉看这紫水晶,晶莹剔透,深邃的紫蓝色,高贵又神秘,很是喜欢。 契合她的胎记,她的名字,她的气质,可见朱媛媛有多用心。 林玉蝉也拿出一只白玉玲珑。这玉玲珑雕琢的巧夺天工,玲珑里面藏玲珑,有一对,是母亲临行前交给她的,让她借着认姐妹,交给朱媛媛。 三王妃含泪笑着,又是安慰又是心酸。 亲生的女儿当了太子妃,还深得太子的宠爱,幸福美满,对于做母亲的来说,再没有比孩子过的幸福更安慰的了。 义母就义母吧!女儿还是她的。 李澈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一切顺利。 交换过信物,又有皇上等人的见证,这姐妹算是认下了,有了这段插曲,场上的气氛越发融洽起来。 淑妃陪着三王妃聊,皇上则跟三王爷聊的很投机。 听三王爷说今年要在卞唐过年,想要体验一下卞唐的风俗人情,等过了元宵再回中韩。 皇上便邀请他们一家元宵节到宫里来过,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席间有礼乐坊的歌舞姬献舞,皇上忍不住又说起朱媛媛的舞艺。 “太子妃的舞冠绝天下,可惜她如今有孕在身,来年你们再来卞唐,无论如何要欣赏一下太子妃的舞。” 三王妃目光柔柔地投向朱媛媛,这孩子舞跳的这么好,连皇上都毫不掩饰的夸赞,是遗传了她吗?想她年轻的时候,也很能跳,王爷便是看了她一支舞,就上门求娶来着。 只是,那场内乱,两个孩子走失后,她就再也没有跳过一支舞。 三王爷哈哈笑道:“只怕来年再来,太子妃还是不方便呢!” 大家会意,皇上笑的眉目舒展,能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好事,多多益善。 朱媛媛被自己的老爹打趣了,不由的羞红了脸。 李澈脸上笑眯眯地,心里却是幽怨:生个儿子就算了,在皇家,兄弟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关键是,媛媛怀孕太辛苦,而他也很辛苦。 忍的很辛苦。 都快四个月了,碰都不能碰。 顾恒那厮说,本来过了三个月要想做也是可以的,但媛媛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孩子又因为在五河镇那会儿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弱了点,所以,最好还是等五六个月以后,稳当点。 苦啊,真是苦不堪言。 人不在身边还好些,天天见面,躺在一起,闻着她身上的香,要忍实在是艰难。 最近可有不少人动心思,想把自家女儿许给他当侧妃,请托都请到顾恒那里去了。 这些人也不长脑子,知道他和媛媛不同与一般夫妻,他们是真正的恩爱,如胶似漆,知道他宫里还有两房侧室,都是拿来当摆设的,还硬要把女儿塞进来。 好在太后知道朱媛媛有点小气,怕把她给气着了,影响到孩子的健康,这才都给压了下来,媛媛还不知道这事。 看来,平时小气点也是好事,起码别人会顾忌。 第528章 希望我才是你的山 宴席结束后,三王爷一家告辞,朱媛媛和李澈慢慢散步回东宫。 “今天念双好像话很少啊……”李澈微哂道。 这个小舅子挺能说的,叽叽呱呱,只要有他在,尽听见他说话。还总是小孩子心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当然,这跟他在中韩一直过的顺风顺水也有关系,说话就没个顾忌。 朱媛媛哑然一笑:“定是玉蝉交代过,不许他乱说话,你没瞧见,他好几次想说话,看看玉蝉,又给憋回去了吗?” 李澈笑道:“你倒是观察的仔细,看你那么忙,要应付这个应付那个的。”居然还能留意到念双的举动。 “没办法,环境造就人,这话一点不假,在这宫里生存,尤其是身为太子妃,身份敏感,就得处处小心,察言观色,说句话也要先在肚子里绕七八个弯,一想再想,才敢说出口。”朱媛媛苦笑道。 若只是她自己,她才懒得来费这个劲,早就逍遥四海,闲云野鹤去了。 但她选择了李澈,就注定这辈子不得自由。 这就叫有所得必有所失。 得舍之间,也没什么好比较到底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既然选择了就不后悔。 李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幽黑的眸底柔光潋滟:“以后,你在我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在你面前,也一样。” 随着他的地位日渐巩固,渐渐地发现,身边能说话的人越来越少。 即便是他与顾恒有着这么多年的交情,有着不是手足胜似手足的情谊,也挡不住君臣之别。 如今的顾恒跟他说话也开始斟酌起来了,少了几分随意,多了几分恭敬。 等将来他登基做了皇上,怕是会越来越疏远吧! 难怪以前的帝王会自称寡人,孤家寡人,哪怕身边围绕着再多的人,一个个对你惧怕,恭维,毕恭毕敬,心也与你隔着十万八千里。 无上权力面前,任何情感都是奢侈的。 他不想要这样,登上最高峰的时候,只能独自俯瞰风景,凄清冷冷,孤独寂寞。 希望到那时,他依然能牵着她的手,他们的心依然能紧紧贴在一起,不改初心。 朱媛媛眉毛一抬,嘴角一撇,拽拽道:“这还用说吗?万一哪天,我觉得在你面前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就去中韩,投奔爹娘去,哼,我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 李澈失笑,怪强调道:“是,你现在是有靠山的人,小生好怕怕。” 朱媛媛白了他一眼。 李澈却是敛了笑意,目光变得深邃,像两汪见不到底的深井,温柔地语声,却是透着无比的真诚:“我希望,我才是你的山。” 累了倦了可以靠着休息的山,能为你遮风挡雨,能带给你快乐与安宁的山。 朱媛媛怔了一怔,旋即垂下眼眸,唇角弯起一抹微微的弧度。 心里柔柔地,暖暖地,好似六月天里,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透心的舒爽,又好似寒冬腊月里的一盆炭火,周身温暖。 这家伙,从来不说露骨肉麻的话,就连喜欢这个词,也总是在她的逼问下,他才会说。 但他总是能随口一句话,就让人甜丝丝,晕乎乎的。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如三月杨花漫撒,落在汉白玉的地砖上,嗖呼不见。 各宫都点上了灯笼,在飞扬的轻雪里泛着朦胧的灯光,连那巍峨的宫殿,陡峭的飞檐也模糊成一副淡淡地水墨。 身后的阿德忙打开伞,给他们送来。 李澈撑着伞,有力的手臂揽着她,两人静静地走着,走在狭长的巷子里。 巷子很长,却总有尽头。 而她希望他们的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相依相伴,风雨同行,一直走下去。 到她老了,走不动了,他的手也许也已经变得干枯颤抖,却还能这样拥着她。 皇宫的另一处。 皇上准备回御书房批奏折,行至半路却是下起了雪。 大家正欲加快脚步,却听见一道悠扬的琴声袅袅传来。 皇上抬手,御辇停下。 侧耳细听,只觉那琴声低回婉转,忽而似高山清泉淙淙,清新雅丽,忽而似寒霜傲雪催开寒梅绽放,荡气回肠。竟是一曲《梅花三弄》。 皇上问道:“前方可是栖梧宫?” 高公公循声听了听:“应该是栖梧宫传来的琴声。” 皇上沉吟着:“栖梧宫的廖贵人似乎没有这般清丽脱俗的琴艺。” “走,去看看。”皇上道。 高公公只得高声唱报:“摆驾栖梧宫。” 雪越下越大,纷扬一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地上屋檐上,树枝上已是覆了一层厚厚的雪,银装素裹的,别有一番景致。 李澈去上朝,没多久却是回来了,朱媛媛正准备吃早饭,一边让蓝香儿添一双碗筷,边问道:“今日怎么散的这般早?父皇知道下雪了,给大家放假么?” 李澈悻悻道:“别提了,大臣们一大早冒雪出门,因为路滑,好些人都摔了跤,顾相的手都磕破了,又在寒风中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结果传旨太监来说,皇上今儿个不早朝了。” “我问了下,才知道昨晚父皇歇在了栖梧宫。” 朱媛媛笑道:“难得一回也无妨,这种天气,谁都想赖被窝。” 大臣们自是不敢偷懒,可皇上想偷懒一回,谁管得了啊。 “不过,栖梧宫的廖贵人一直不怎么受宠,昨儿个父皇怎么去她那了?”朱媛媛随口问道。 李澈摇摇头:“谁知道呢!” 这个疑问到中午有了答案,说是昨晚侍寝的是栖梧宫的一位宫女,叫蕙兰,皇上很喜欢她,封了她为兰美人。 说起来,在皇上当政期间,这种从小小宫娥一夜飞上枝头的事儿可谓少之又少。 皇上不是那种见谁都会动心思的人,所以,大家对这位兰美人挺好奇的。 朱媛媛也只是出于好奇去了解了下这位兰美人的情况。 蕙兰是三年前进宫,论样貌也只是中上之姿,在栖梧宫一直默默无闻,更不是廖贵人的什么心腹。 皇上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第529章 兰贵人 尽管大家觉得好奇,但也没真把这位兰美人放在心上。 然而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皇上竟然一连三天都招这位美人侍寝,更是在三天后又封她为婕妤。 到腊月十八,不过是六天时间,兰婕妤再次升了位分,成了兰贵人,赐柔兰殿。 这种晋升速度,令人咂舌,叫人眼红。 朱媛媛今儿个起的特别早,因为腊八节要施粥。 当然,今年她是不能去抛头露面了,她只管出钱,让歆瑶和朵朵去办,叫蓝香儿去帮忙。 正喝着腊八粥,李莞彤来了。 朱媛媛招呼她坐下来一起吃。 李莞彤嫌弃地摇头道:“我最不爱喝腊八粥了,为了应景没办法才喝的,早上小娥已经硬逼着我喝了一大碗,刚才去淑妃娘娘那儿,又被逼着喝了一小碗,现在我看到腊八粥都想吐。” 朱媛媛哂笑道:“可不是吗?我也不爱喝这个,还指望你帮我分担一点。” 腊八粥跟现代的八宝粥差不多,口味还没八宝粥好喝呢。 “对了,淑妃娘娘还好吗?”朱媛媛问道。 皇上已经六天都没去宸华殿了,天天跟兰贵人腻在一块儿,而且六天三次没上早朝,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皇上能力虽然不强,但总得来说,勤勉是称的上的。 朝臣们有怨言,但最不开心的应该是淑妃吧! 李莞彤撇嘴道:“淑妃娘娘能好才怪了,我看她是强颜欢笑,脸色都很不好。” 朱媛媛叹道:“这个兰贵人太不简单了。” “是啊,父皇就跟吃了**药似得,一颗心全扑在兰贵人身上了。” “改天,我得去见识一下这位兰贵人。”朱媛媛道。 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兰贵人真的很有可能威胁到淑妃的地位。 “我今天儿个早上,在淑妃娘娘宫里见到她了,她去给淑妃娘娘请安。”李莞彤说。 “怎么样?”朱媛媛问道。 李莞彤想了想,说:“相貌呢,还算不错,温婉柔美,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很会捏拿分寸,总的来说,给人的感觉还不错。但也不至于让父皇宠爱到这种程度。” 朱媛媛目光微闪:“人不可相貌,能让父皇这么喜欢她,她定有过人之处,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千万人说她不好,可只要皇上觉得她好,她就是好的。 相反,大家都说谁好,温柔美丽,端庄贤惠,可皇上不喜欢,全白搭。 就看合了谁的脾气,对了谁的胃口。 总得来说,她是不喜欢有新的势力出现,会影响现有的格局,会滋生很多不安定的因素。 但她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阻断她人追求权力的道路。 能相安无事最好,她还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击的原则。 话题没有继续在兰贵人身上,李莞彤不太好意思地说出了她的来意。 “南宫公子有回信了吗?” 他出发的第二天,她就给他写信了。 当然,她不知道往哪儿寄,当时两人拉了勾,她就高兴的晕乎掉了,都忘了问他地址。 所以,只好又求助嫂子。 嫂子也告诉她了,南宫公子这次并非回杨州,去了哪里她也不清楚,但信还是有办法转交到他手里的。 这都过去半个月了,每天等待来信的日子变得漫长煎熬。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过来问问。 其实都不用问,有了回信,嫂子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告诉她的,可她就是忍不住。 朱媛媛看她愁苦的样子,失笑道:“哪有这么快啊,这会儿他有没有收到你的信还不知道呢!” 她不是笑话莞彤,心里牵挂着一个人,却不能随时互通消息的感受她体会过。 很痛苦,很难熬。 当初李澈在北赵,她常常愁的晚上睡不着。 可谁让这个时代通讯这么不发达呢? 八百里快马,飞鸽传书已经是极速了,她有海东青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但海东青不认得南宫,只认九黎和李澈,不能用海东青来送信。 所以,只能是慢慢的等,慢慢地熬。 李莞彤失望地叹气,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照这样的速度,一年也通不了几回信吧! “好啦,安心等待,他既然答应了你,收到你的信肯定会给你回信的,你想想,李洛比南宫走的还早呢,朵朵都还没有收到他的信。”朱媛媛安慰道。 “好吧,我心里平衡了。”李莞彤笑道。 朱媛媛笑嗔道:“你瞧你,一听到有人比你还惨,心里就舒坦了,真不厚道。” 姑嫂两笑闹起来。 南城门,是靖南侯府和太子妃的施粥点。这里的腊八粥料最足,所以,前来分粥的人最多,队伍排成了长龙。 唐念双跟着二姐逛到这边,见此景象,咂舌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难道京都还有这么多吃不上腊八粥的穷人吗?” 在他的思想里,来分粥的都是家里吃不起腊八粥的。 林玉蝉淡淡道:“问前一句就好了,后面的话多余。” “京都乃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虽然还是有穷人,但这里的穷人比起真正的穷人已经算是富有了,起码饭是吃的饱。” “腊八施粥是善举,但前来讨粥的人,更多是讨一份吉利,也就是因为这里是靖南侯府和太子妃联合施粥的地方,所以,来的人特别多,你要是转去其他几个城门,是见不到这么壮观的景象的。” 唐念双不解:“是因为这里的腊八粥特别好吃吗?” 林玉蝉道:“好不好吃我不知道,要不,你也去讨一碗尝尝?” 唐念双头摇的拨浪鼓似得,摸摸涨涨的肚子:“早上已经喝的很饱了。” 林玉蝉望着弯曲的长龙,若有所思道:“可能是因为在大家心目中,太子妃是真正的善人吧!” 也是啊,朱媛媛不声不响,为百姓们做了这么多好事,深得百姓的爱戴。 媛媛身上有太多可以为人称道的事。 回想自己这些年来都做了什么?到处杀人,除了杀人就是杀人。 跟朱媛媛比起来,她的人生真是太单一,太无趣了。 第530章 被认出来了吗 “二姐,快看,快看,那边是不是宋先生?”唐念双忽然指着不远处叫囔起来。 林玉蝉抬眼望去,只见宋子楚与一位妇人从一家糕点铺子走出来,下台阶的时候,他还搀了那妇人一把。 这妇人衣着朴素,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但很显然,能得到宋子楚搀扶的,必定是他的夫人。 看到这一幕,林玉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酸的,涩的,苦的,齐齐涌上心头。 那个女人才是能陪他共度一生的人,而她,就像此刻这般,只能远远观望,当一个看客,永远也走不到他身边去。 “二姐,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唐念双兴奋的跑了过去。 “宋先生,真巧啊,在这里碰上您……” 宋子楚见是中韩国的小世子,微然颔首道:“世子这是……” “哦,今儿个是腊八节,我跟我姐出来逛逛,领略下卞唐的风土人情。” 宋子楚顺着唐念双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女子蓦然地转过头去,那种神情不似羞涩,倒更像是刻意要装作不认识的模样。 好生奇怪,她干嘛反应这么大? 林玉婵都忘了自己是易了容的,他一看过来,她就怕被他认出来,所以赶紧转头。 “相公有事,要不妾身先回去。”宋夫人,宋陈氏道。 宋子楚本不想与唐念双多聊,但那女子实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总觉得他们是认识的,便道:“也好。” 宋陈氏朝唐念双欠身一礼,带着丫鬟往街对面的马车走去。 就在这时,排队施粥的队伍里突然跑出两个人来,追赶的人口中喊着抓贼,前面的小贼慌不择路,跑的飞快,眼看着就朝宋陈氏撞过来。 而宋陈氏似乎被这突发状况吓呆了,站在路中央不知所措。 林玉蝉本能的一个飞身上前,一手拉开宋陈氏,一脚飞起,将那小贼踢倒。 宋子楚也看到夫人即将被撞上,待赶过去,却见那女子先他一步出手了。 那样的身形,身手,宋子楚怔立当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 “夫人,您还好吧?有没有伤着。”丫鬟紧张的查看夫人身上有没有受伤。 宋陈氏惊魂未定,拍拍胸口:“没事没事。” 见刚才拉了她一把的女子已经将那小贼抓住。失主也追了上来,摁住小贼要他交出钱袋。 林玉蝉办完了事,一转身,却看见街对面的宋子楚怔怔地看着她。心头一慌,也不管唐念双了,转身就走。 “哎……姑娘……”宋陈氏还想跟这位姑娘道声谢,她却是走了。 唐念双见二姐走了,慌忙跟宋子楚告辞:“先生,我得去追我姐了,改天再来拜会先生。” 说罢便急慌慌地追了上去:“姐,等等我啊,姐,别走那么快……” 林玉蝉跟身后有老虎追她似得,越走越快。 刚才宋子楚那眼神,似乎认出她来了,真糟糕,一时情急,施展了武功。 “姐,你干嘛说走就走,都不等我。”唐念双追上来抱怨道。 “我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林玉蝉没心情跟他磨嘴皮子,她现在只想离的远远地,离开宋子楚的视线。 唐念双一头雾水,好好的做了件好事,耍了个帅,怎么就不理人了? 还是故意在宋先生面前装清高?那天不是还盯着家人看吗? 宋陈氏回到相公身边,见相公还呆怔在哪儿,小声唤道:“相公,相公……” 宋子楚回过神来,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妾身没事,多亏了那位姑娘,相公,您认识她吗?” “不认识,但我想,她是中韩三王爷家的小郡主。”宋子楚心不在焉地答道。 真的会是她吗?那眼神,那身手,分明就是她啊! 无极门中,不乏易容高手不是吗? 容貌可以改变,但一个人的气质,行为习惯很难改变。 难怪,他那天在宫门口遇见她,就觉得很熟悉。 可她怎么又成了三王爷的女儿?而且是失散了多年的女儿。 “这样啊,相公,妾身想要谢谢她,要不是她,妾身今日便要出丑了。”宋陈氏道。 宋子楚点点头:“应当要谢,我改天再去谢谢她好了。” 这个疑问梗在心里总是难受。 宋陈氏闻言略感失望,成亲也有六年多了,但相公从不带她出去拜访。 以前在书院也就罢了,如今回到京都,又做了大官,那些官夫人也都出来交际,为自家相公拉关系什么,只有她的相公,从不提这事,有时候她提一嘴,立马就被他给拒绝了。 是她长的太丑,见不得人吗? 还是相公根本就不喜欢她,所以不愿意和她一起出门? 就连今天出来买东西,还是婆婆硬要他陪她出来的。 宋陈氏想到相公对自己一贯的冷淡,心里就一阵发苦。 她已经很努力了,孝敬公婆,无微不至的伺候他,怎么就是得不到他的欢心呢? 林玉婵直到过了两条街,才放慢脚步等唐念双。 唐念双满腹牢骚:“二姐,说好出来逛街的,结果变成赛跑了,你走的比跑的还快。” 林玉婵淡淡道:“是你太没用,也不知你平日里说的是不是吹牛,就你这点能耐,还自称一众兄弟中你最厉害,要么就是你那些兄弟都是些草包,你比更差劲。” 唐念双幽怨道:“二姐,分明是你太强了好不好?你已经不能用普通人来形容了好不好?” 林玉婵嘴角一抽:“回去,练功。” “啊?”唐念双张口结舌:“不是说好了今天休息一天吗?今天是腊八节哎!” “腊八粥你已经喝过了,还想怎样?还是说你想在粥锅里泡着?”林玉婵淡淡地一眼扫过去。 唐念双一个冷颤:“练功就练功。” 他最怕这个二姐了,比怕老爹还要更甚。 以前爹教训他,还有娘护着,如今,二姐要教训他,娘还在一旁敲边鼓。 真是的,有了两位姐姐,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了家中最没地位的人,好生悲惨呐!唐念双无语望天。 第531章 赏梅宴(上) 柔兰殿中,新晋的兰贵人看着桌上摆满的御赐之物,唇边浮起淡淡的冷笑。 “没想到你还挺有能耐的,皇上现在可是视你为珍宝,这样的隆宠,或许只有前皇后才有吧!”一道声音感慨道。 兰贵人哂笑了一下,那是自然,为什么选蕙兰这个角色?就是因为蕙兰与韦皇后长的有那么一两分相似。 为了这一天,她可是做了很多功课,韦皇后的脾气性格,韦皇后的爱好,她都了如指掌。 要说皇上的女人当中,让皇上真正付出过感情的就只有韦皇后了。 不知道李澈太子将来知道自己的敌人竟然是靠学他的母亲上位,会作何感想。 “你也是挺大胆的,宫中认识你的人可比认识我的人多,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兰贵人曼声说道。 她易容可是动了真格的,康妍儿只是戴了一张面具。 康妍儿淡然道:“我这不是没办法么?如今你才是成事的关键,身边没几个可信可用之人能行吗?” “我怎么觉得你在身边,反倒很不安全呐!”邱雨嘉讥讽道。 康妍儿的能力,她一点儿也信不过,不然怎么会落的这么凄惨的下场? 姚皇后对她的评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谓十分贴切。 这样的人说来帮她,她能放心吗? 康妍儿面上浮现一丝恼怒:“邱雨嘉,别以为你当上贵人就了不起了,别忘了你披着别人的皮。” 兰贵人面色一沉:“你看你,这么沉不住气,被人一激就不管不顾,口无遮拦的,还能成什么事?” 康妍儿也为自己的莽撞懊恼,如今,邱雨嘉是他们完成复仇大计的关键,她来这里是要帮邱雨嘉的忙,而不是来添乱的。 为了报仇,她什么都能忍。 当即欠身告罪:“贵人恕罪,奴婢适才失礼了。” 兰贵人眼底划过一抹不屑的笑,还好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其实她很不喜欢康妍儿在她身边,她的不堪过往康妍儿全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好,姚启轩真的就这么缺人吗?另找一个不行吗? 兰贵人正要开口,有宫娥走进来,屈膝一礼,回禀道:“皇上在梅园设宴,请贵人去作陪。” 兰贵人慢声道:“知道了,素洁,伺候本宫换衣。” 康妍儿恭敬应声:“是。” 现在她是柔兰殿一个小小宫娥,叫素洁。 太子东宫,朱媛媛也在梳洗打扮,昨夜大雪,催开了梅园的梅花,所以,今日皇上在梅园设宴,请了几位嫔妃赏梅。 她本不在邀请之列,但她想去渐渐兰贵人,故而向皇上请了旨。 皇上本是顾虑她有孕在身,怕她冻着,就没叫她,既然她想来,自然无不答应。 “朵朵到了吗?”朱媛媛问蓝香儿。 蓝香儿笑道:“还没到时辰,不过,想来快到了。” “太子妃,您是要簪这支梅花玉簪还是兰花玉簪?” 朱媛媛道:“既然是赏梅,就应应景吧!” 这边刚打扮好,杨朵朵就到了,如今杨朵朵也算是皇上未过门的儿媳妇,她和李洛的亲事,已经得到了皇上的认可。 她一个儿媳妇硬是要挤到一众嫔妃中间去,有点碍眼,索性拉上杨朵朵好有个伴,而且,朵朵还能吹箫助助兴。 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朵朵出来散散心,省得老闷在屋子里。 朵朵今儿个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披了一件秋香色的披风,衣领和袖子上都滚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衬的她肌肤如雪,清新靓丽。 朱媛媛则是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裙,两个姐妹站在一起,宛若两朵娇花,美丽动人。 两人一道先去了宸华殿,再与淑妃一道前往梅园。 “以前并没有梅园,只是御花园的一角植了几树梅,后来越植越多,形成了一定规模,索性就叫梅园了。”淑妃边走边说道。 朱媛媛是第一次来梅园,不由的惊叹这里梅花的种类之多,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绿色的,甚至还有淡黄色的…… 登上流芳阁,居高临下,更是色彩斑斓,美轮美奂。 呼吸间尽是梅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宫里原来还有这般美丽的景致,怎么都没听太子提起?”朱媛媛不解道。 淑妃娘娘柔婉的笑容里略带一丝感叹:“太子是怕触景生情吧!其实这梅园的梅都是韦皇后在世时植下的。” 朱媛媛恍然,原来如此,这梅园竟是她正经婆婆的手笔。 说起来,她很少听李澈提到他的母后,几乎没有,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不愿与人提起的往事,李澈不说,她也不好去探究。 流芳阁里已经有不少嫔妃到了,大家纷纷来与淑妃和朱媛媛打招呼。 寒暄过后,大家先后入座。 朱媛媛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位兰贵人。 只听边上的两位嫔妃在小声议论着,语气酸溜溜地:“兰贵人架子也太大了,淑妃娘娘都到了,她还不来。” 另一位冷笑道:“人家现在圣宠正浓,不趁机摆摆架子,还等什么时候?听说皇上本来都过来了,知道兰贵人还没来,就绕道柔兰殿亲自去接了。” “不会吧,这种待遇,向来只有淑妃娘娘才有的。” “此一时彼一时,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这宫里头从来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我看皇上这次是认真的,从没见皇上对哪位嫔妃这般上心。” 朱媛媛和杨朵朵有些担心地望向淑妃娘娘。 这两位议论的虽然小声,但流芳阁也就这么大,淑妃离的又不远,怕是听见了吧! 淑妃只跟边上的瑾贵人说笑,似乎没有留意到这边的议论。 其实淑妃的心都在滴血,失宠这种事,她以为离她很遥远,谁知就在一夜之间,乾坤颠覆。 自从这个叫蕙兰的出现,皇上的心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莫说宠幸别的妃子,连她的宸华殿也没有再踏足,夜夜只流连在柔兰殿。 这样下去,只怕她的地位很快就会被人取代了吧! 第532章 赏梅宴(中) 又等了一会儿,听到太监唱报:“皇上驾到,兰贵人到……” 大家纷纷起身,屈膝相迎。 但见皇上笑眯眯地牵着兰贵人步入流芳阁。 大家本来是恭迎皇上,这样一来,倒像是在恭迎皇上皇后一般,个个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不管是那些位分比兰贵人高的,还是在宫里混了好几年都没能得到皇上宠爱的。 “都平身吧!”皇上的声音里透着愉悦,说明他今天心情很好。 因为皇上一直牵着兰贵人的手,所以,瑾贵人不得不识趣的起身让座。 皇上左手边坐着淑妃,右手边是兰贵人。 淑妃和兰贵人平起平坐了。 要知道如今的妃位就剩淑妃和端妃了,而端妃是吃斋念佛,根本不出现,还剩下两个妃位。 大家都在猜测,淑妃很有可能当皇后,因为淑妃最得皇上的心,加上又有太子的支持,没有子嗣又如何?没有子嗣才好呢,将来皇上宾天,皇后就是太子的忠实拥护者,这对政权的平稳过渡最好不过了。 剩下来的三个妃位据说皇上有意补全,这样一来,后宫嫔妃的位分将会来一场大变动,其中瑾贵人是最有希望上位的。 但现在兰贵人横空出现,把原有的格局打乱了。 朱媛媛一直暗暗打量这位兰贵人。 只见她面上始终挂着温婉的微笑,眉目柔和,看起来好似没有一点危害,但就是这样一幅温和无害的面孔,却在短短数日之内对很多人构成了威胁。 原来皇上喜欢的是这样似水柔情的女人。 不过宫里头的女人,哪个在皇上面前不是温柔善解人意的? 朱媛媛有些烦闷。 从理性上来说,她应该想办法帮助淑妃,阻止兰贵人如日中天的势头,也可以说是帮自己。 但这与她的道德准则相违背,在她没有摸清兰贵人的心思之前,没有确定兰贵人主观上会对她构成威胁之前,她不愿意出手。 蓦然,朱媛媛敏锐的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 阴森森地透着恶毒的恨意。 朱媛媛抬眼望去,然而却没什么发现。 她感受到的目光来源的方向,只有一个低眉顺目的宫娥,垂眼站在兰贵人身后,帮着斟酒。 朱媛媛疑惑着,是不是她太敏感了? 可是刚才的感觉很清晰,连毛孔都要炸开来的感觉。 朱媛媛不由的留了个心眼。 “今年的梅花开的特别好,十几年了,都不曾开的这般艳丽,是好兆头啊!”皇上兴致盎然道。 话是对着大家说的,但眼睛却是看着兰贵人。 淑妃娘娘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显然是听懂了皇上的话里话。 朱媛媛也听明白了。 若不是先前淑妃娘娘告诉过她梅园的来历,她恐怕还不明白。 皇上的意思是,因为今年有了兰贵人,所以,连梅花都开的特别的好,因为兰贵人让他想起了当年的韦皇后。 拉倒吧,这跟兰贵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好吗?也真能扯。 兰贵人眼底并没有多少柔情蜜意,只是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这样的神情,很是惹人怜爱。 不得不说,兰贵人真的深谙勾引男人的招数。男人呢大都是贱的,皇帝也不例外。 你一心的巴结他,心里眼里只有他,他便不把你当回事,因为宫里的女人谁不是这样,看皇上的眼神好像看着全世界。 而兰贵人只是适当的表现出娇羞,而不是全身心的投入,这会让皇上感觉到自己还没有真正得到这个女人,会更想要得到。 当然,这种招数,只有在得宠的情况下使用,要是个不得宠的,还不把皇上放在眼里,那是找死。 “听说兰贵人的琴抚的极好,是不是让我等也饱饱耳福呢?”廖婕妤笑微微地说道。 皇上目色温柔的望向兰贵人,丝毫没有为难她的意思,你爱弹就弹,不弹也没关系。 兰贵人笑了笑,却是看向朱媛媛这边,语声绵软煞是好听。 “臣妾的琴技哪敢在杨小姐面前献丑,听说杨小姐才是器乐的高手,太子妃的舞是一绝,杨小姐的曲是一绝。臣妾可还记得当初在影湖上那惊艳的一舞,和天籁般的曲子呢!” 皇上哈哈大笑:“爱妃说的极是,论琴艺,杨朵朵的确无能出其左右,可惜,太子妃有孕在身,不然今日大家不仅能一饱耳福,还能一饱眼福。” 兰贵人笑道:“有杨小姐在,臣妾就不弹琴献丑了,臣妾倒是想请杨小姐为臣妾伴奏一曲,臣妾想给皇上和姐妹们献一支舞,助助兴。” 皇上讶异道:“爱妃也会跳舞?” 廖婕妤笑道:“皇上不知道吧,兰妹妹的舞跳的也是极好的。” 皇上大喜:“爱妃愿意献舞最好不好了,朵朵,你来给兰贵人伴一曲。” 杨朵朵起身应道:“朵朵遵命。” 皇上有旨,岂能不遵?虽然她心里不太情愿给这位兰贵人伴奏。 “不知兰贵人想要用哪首曲子伴奏?”杨朵朵问道。 兰贵人看了朱媛媛一眼,道:“就上次你给太子妃奏的那只飞仙舞的曲子吧!” 厅中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众人皆是愕然。 不会吧,兰贵人要跳飞仙舞? 自太子妃在影湖上一曲飞仙舞被惊为天人后,宫中再无人敢跳飞仙舞。有如此珠玉在前,谁还敢献丑? 然而,兰贵人偏偏选了这支不可被超越的飞仙舞。 是兰贵人胸有成竹,还是她自不量力? 大家不由的都把目光投向太子妃。 而朱媛媛对大家投来的目光毫无反应,有点走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所以然,这种感觉很不好,莫名的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那臣妾先去准备一下。”兰贵人盈盈一礼,先行退下。 身后那宫娥也赶紧跟了去。 乐师们还在演奏,兰贵人不在,皇上终于发现了淑妃的存在,与淑妃说起话来。 杨朵朵小声道:“姐姐,她什么意思啊?居然要跳飞仙舞。” 朱媛媛淡淡一笑:“她要跳就跳呗,倒是你,曲子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杨朵朵道。 朱媛媛微抿着清茶,对这位敢于挑战她的兰贵人越发的感兴趣了。 第533章 赏梅宴(下) 在流芳阁的暖房中,康妍儿担心地问:“你要跳飞仙舞,可有把握?要是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兰贵人嗤鼻一笑:“不是就她会跳,上次她不过是借助道具,营造如梦如幻的意境才显得特别好,营造意境谁不会呢?” 今日在梅园就是最好的意境了。造出来的道具,哪里极得上这浑然天成的香雪海? “不用担心了,就按我们之前安排的就好。”兰贵人信心十足。 康妍儿目光闪烁了下,欲言又止,她想说,既然要跳,可以叫宫里的乐师伴奏,为什么一定要请杨朵朵?给杨朵朵露脸的机会? 她恨的人里头,杨朵朵也算一个。 李洛居然真的要娶她,而且是正妃。 一个丫头而已,就因为杨晨会谋划,将她引荐给了荣夫人,不知怎得就入了荣夫人的眼,认作义女,从此一步登天,还抢了她的丈夫。 跟朱媛媛杨晨在一起的都不是好人。 兰贵人斜了她一眼,曼声道:“我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就算我请杨朵朵伴奏,今日她也要献曲的,让她单独献曲露脸,还不如叫她给我伴奏,今日注定了她要做我的绿叶。” 康妍儿闻言释然了,下去安排。 大家都还在等待兰贵人给大家带来“惊喜”,却见兰贵人身边的宫娥先把杨朵朵给请了出去,又对大家道:“皇上,诸位娘娘,兰贵人请大家移步室外。” 皇上欣然,宫娥在前面带路,将大家带到了现在所谓的阳台。 朱媛媛放眼望去,之间一片梅林中,搭起了一座简易高台,整座高台用湖蓝色的缎子铺着,在雪地中,在姹紫嫣红的梅花中好似一汪湖水。 高台上有一用彩绸扎起来的大大的花骨朵。 果然是有备而来,不是临时起意的。她倒要看看这位兰贵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太监宫娥忙着搬椅子,让主子们坐下观看。 外面寒风冷冷,然而皇上兴致高涨,谁也不敢抱怨。 空灵悠扬的箫声恍若从天际传来,高台上的突然花骨朵突然绽放,满天的花瓣飞扬,彩绸如水般铺泄开。 而花朵中间露出了身穿粉色舞衣的兰贵人。 如此情景,好似一个花仙子从花朵中慢慢苏醒,舒展着柔美的四肢,有种慵懒的美。 朱媛媛暗赞,果然心思巧妙。 那边的皇上已经激动的大声叫好。 淑妃娘娘默默地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心情跌落谷底。她还抱着一丝侥幸,或许皇上只是图一时新鲜,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移情别恋。 但照现在的情形看来是不可能了,兰贵人有如此心思,如此的舞艺,皇上是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箫声已经变成了琴声,袅袅娜娜,而高台上的兰贵人轻灵舞动,在一片香雪海的衬托下,她就是梅花仙子,清雅、高贵又神秘。 一曲终,皇上已是如痴如醉。 便是当初朱媛媛的舞蹈也不曾让他这般着迷。 因为朱媛媛是儿媳妇,而刚才跳舞的是他最心爱的美人,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太子妃,你看兰贵人的舞蹈比你如何?”皇上转而问朱媛媛。 朱媛媛笑了笑,谦逊道:“兰贵人的舞,构思巧妙,虽是同一支曲子,却跳出了新意,臣媳自认不如。” 若论舞技,朱媛媛自认兰贵人是比不上她的,但这片香雪海帮了她大忙,这意境实在是太妙了。 再则皇上这么问,她能说实话吗?不得罪皇上才怪。 皇上龙颜大悦,开怀大笑,好似捡了宝似得。 淑妃温婉笑道:“各有千秋吧,兰贵人能跳的这般好,也是难得了。” 朱媛媛暗暗着急,淑妃这话还不如不说呢,皇上现在是听不得一个说兰贵人不好的字。 虽然淑妃没说兰贵人不好,但各有千秋这样的评价,已经不合皇上的心意了,皇上会认为淑妃是出于嫉妒,不肯说实话。 果然皇上对淑妃的话恍若未闻,对她这个人也恍若不见,转身下楼去迎接兰贵人了。 淑妃一时怔在那,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最终只剩下苦涩。 天家无情可见一斑。 杨朵朵回来的时候,手指都冻的通红,但是皇上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杨朵朵,全副身心都在兰贵人身上,对她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又是赐酒,又是赐暖炉,生怕她冻着了。 嫔妃们喝着酒仿佛是在喝苦丁茶,各种羡慕嫉妒恨。 朱媛媛搓揉着杨朵朵的手,暗用内力帮她驱寒。 不用说,朵朵是在雪地里为兰贵人伴奏的。 “还好吗?” 杨朵朵摇摇头:“没事儿。” 她没事儿,但是她很担心,媛媛姐在舞蹈上的地位一直无人可以撼动,然而,今日看来,皇上更喜欢的是兰贵人的舞。 这会不会影响到媛媛姐在皇上那受宠爱的程度?会不会进而影响到太子的地位? “皇上过奖了,臣妾其实跳的不好,全是因为这片梅林太美了,所以皇上才觉得臣妾跳的好。”那边兰贵人谦虚道。 皇上道:“爱妃自谦了,适才连太子妃都夸你跳的比她好。” 兰贵人受宠若惊一般的看向朱媛媛:“是吗?那是太子妃谦虚呢!” 朱媛媛笑笑:“臣妾是实话实说。” 兰贵人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你朱媛媛不是不可一世吗?今日也要向我低头? “待有机会,妾身倒要向太子妃好好学学。”兰贵人柔婉说道。 皇上道:“既然爱妃喜欢这梅园,以后这里就改称梅兰园了。” 此言一出,底下又是一阵醋海翻涌。 太过分了,就因为兰贵人在这里跳了一支舞,赞了声这里太美了,皇上就把园名给改成梅兰园,那不是说,这梅园是属于兰贵人的? 赏梅宴变得无趣起来,那是独属于兰贵人的宴会,大家都不想继续在这里当赔偿,而且皇上似乎也不在意她们在不在。 所以,有嫔妃借口刚才被冷风吹的头疼想要先回去。 结果这话一提,皇上就说:“刚才兰贵人雪中曼舞,怕是冻着了,今日赏梅就先到这,大家都先回吧!” 第534章 枕头风 朱媛媛和朵朵随着淑妃去到了宸华殿。 淑妃的情绪低落,感叹道:“只怕这兰贵人很快就要凌驾于我之上了。她还这么年轻,若是能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 那样的情形简直不敢想象。 朱媛媛沉吟道:“我觉得这兰贵人出现的有些蹊跷。” 淑妃讶然道:“此言从何说起?” 朱媛媛道:“这个兰贵人,说起来进宫已经三年多了,一直在栖梧宫当宫女,而且,听廖婕妤的话里,似乎知道兰贵人是会跳舞,并且跳的很不错。” “问题就在这里,既然廖婕妤知道她会跳舞,然而,以前廖贵人排舞的时候,为什么从来没用过她?” 淑妃道:“会不会是怕她被皇上看中了?” “以前怕被皇上看中,为何现在又不怕了?皇上那日到栖梧宫绝不是偶然。” 杨朵朵点点头:“这兰贵人不过是七品武官家的出身,不过看她的言行举止,都显现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哪像是武官家出身的?” 杨朵朵和李歆瑶在一起,见过不少武官家的女子,大都是比较活泼开朗、爽直。举止也比较随意,这跟家庭的教育,熏陶是分不开的。 “最主要的是,我看她的一颦一笑,说话时的眼神总觉得跟一个人很像,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朱媛媛思忖道。 她一直有种怪怪的感觉,后来才想起来,兰贵人身上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吗?”淑妃是没有这种感觉,她的眼睛和心都被深深的担忧和浓浓的醋意给蒙住了。 朱媛媛想了想又道:“娘娘,如今兰贵人圣宠在身,皇上心里正热乎着,您该低头的时候还得低头,莫要逆着皇上的心意,平白得罪了皇上。” 淑妃叹道:“我也知道该这样,但就是忍不住。” 朱媛媛好言劝道:“忍不住也得忍啊,小不忍则乱大谋,避其锋芒才是正理,日子还长着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笑到最后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淑妃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朱媛媛回到东宫,才问杨朵朵:“你有没有觉得兰贵人身边的宫娥很眼熟?” “眼熟?没觉得啊。”杨朵朵道。 朱媛媛纳闷,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眼熟呢? 这对主仆太奇怪了。 杨朵朵没留在东宫吃晚饭,先行回去了,李澈回来听说朱媛媛去了梅园,也没说什么,只问她出去可穿暖和了? 朱媛媛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还能不知道冷暖啊!” 李澈失笑:“你呀,在屋子里闷坏了,哪有热闹就去凑,哪里还顾得上冷暖。” 蓝香儿不干了,不服气道:“殿下,您这么说,好像是在责怪奴婢都是摆设,不懂得怎么照顾太子妃似得。” 小惜附和道:“就是。” 李澈哈哈大笑:“这两丫头,越发牙尖嘴利的,本宫就这么一说,你脑子倒是转的快。” 朱媛媛也是忍笑,香儿应的好。 “阿澈,过来,我跟你说件事。”朱媛媛往榻里侧让了让。 李澈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蓝香儿和小惜相互使了眼色,悄悄退了出去。 “阿澈,我今天见到兰贵人了,父皇对她的宠爱比我想象的更甚。”朱媛媛道。 李澈不以为意道:“难道比我宠你还宠?” 朱媛媛嗔了他一眼:“跟你说正经事呢!认真点。” 李澈正了正神色:“好,你说,我洗耳恭听。” “我之前就在想,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父皇迷恋到这种程度?今日见了兰贵人,才了然。她看起来真的就是柔婉如水的女子,但我觉得她的内心绝非如她的外表那般柔软无害。” “她应该是很有心机的那种女人,你知道吗,她今天在梅园跳了一支飞仙舞,就在一片梅林中,把皇上迷的五迷三道的,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李澈笑道:“宫里头的女人谁不是挖空心思讨好皇上的?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是无可厚非,就是挑不出她的错,才觉得郁闷,而且,我感觉她跟我不是一路的。”朱媛媛悻悻道。 李澈揉了揉她蹙起的眉头:“好了,别想太多,宫里得宠的女人就跟韭菜似得,割了一茬又一茬,总是有新鲜的,说不定她很快就是昨日黄花了。” 朱媛媛道:“别太乐观,你也说了,父皇登基以来,就没有为了哪个妃子不早朝的,才几天啊,就有一半时间不上朝了,折子也都交给你来批,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万一她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万一她跟咱们不是一路的,总在皇上耳边吹枕头风,咱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哎,都说男人越老越色,还真是……” 李澈失笑:“胡说什么呢?” “不说这个了,不过,阿澈,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知道啦,你一个孕妇,每天多想想开心的事儿,孩子生出来才会有乐观的性格,不然一生出来就跟个小老头似得,整天皱着眉头。”李澈玩笑道。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对这个兰贵人也是多了一分戒备之心。 柔兰殿里,兰贵人倚在皇上腿上,一边剥开橘子喂到皇上嘴里,一边说道:“皇上,您今儿个不该说臣妾比太子妃跳的好。” 皇上道:“为何?朕说的是事实。” “那是因为皇上疼爱臣妾,所以觉得臣妾好,皇上,您这么说,太子妃一定很不高兴,她可是号称舞冠天下的。”兰贵人幽幽道。 皇上不以为然:“太子妃舞冠天下,也是朕的夸赞之词,朕说谁好就是谁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太子妃可是太子妃啊,她在宫中人缘这么好,大家都向着她,当然,这跟她是太子妃的身份也有关系,毕竟她是将来的皇后啊,臣妾将来说不定还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呢,皇上以后可别为了疼爱臣妾反倒让臣妾得罪了她。”兰贵人一脸无辜地说道。 皇上眸色一冷,什么叫看太子妃的脸色行事?他的爱妃还需要看他儿媳妇的脸色? 第535章 单独谈谈 “爱妃多虑了,太子妃是个识大体的。”尽管皇上心里不太舒服,但嘴上还是说朱媛媛的好话。 “但愿吧,说白了,臣妾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兰贵人道。 皇上怜惜的拥她入怀:“爱妃怎是无关紧要的人呢?爱妃是朕最疼爱的女子。” 兰贵人抿嘴娇笑,一双玉臂勾住了皇上的脖子,送上一枚香吻。 她知道皇上对朱媛媛印象很好,不是凭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所以,她不急,慢慢来,只要有皇上的宠爱在,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慢慢改变皇上的想法。 太急切了反倒让皇上看出端倪。 不多时,碧纱帐中传出一声声低婉的娇吟。 外殿的康妍儿把一盒香放进了一个柜子里,加了锁,听到里面动情的声响,唇边浮起阴冷的笑意。 恶毒地想:死老头,老不死的,就使劲作吧,现在开心快活,很快精血就榨干了。 她被罚入惠安堂,都是这个死老头护短。 宋子楚犹豫了好几日,终于在小年夜前去三王爷府上拜访。 三王爷对宋子楚的到访倒也不怎么意外,腊八那日念双和茉儿出门,回来就说遇到了宋子楚,茉儿还救了宋夫人。 三王爷将宋子楚迎到客厅说话。 唐念双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跑去告诉二姐。 “二姐,宋先生来了,说是特意来道谢的,说不定待会儿会提出见你。” 唐念双直觉二姐跟这个宋先生有点不为人知的关系,二姐每次见到宋先生都会很失态。不复平常的冷静。 林玉蝉怔了一会儿,说:“他若说要见我,你帮我回了。” 唐念双心说,果然被我料到了,二姐不肯见宋先生。 “我怎么回啊?说你肚子痛?” 林玉蝉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脑子很灵泛的么?就不能想一个好一点的借口?” 唐念双悻悻道:“人家可是宋先生,天下第一大儒,我在他面前说谎有压力的。” “他那双眼睛充满智慧,我想我是瞒不过他的。” 林玉蝉郁闷,不过想要瞒过宋子楚的眼睛的确很难,他的眼睛似乎有种特异的能力,总能一眼洞穿真相,看透所有伪装。 正因为如此,她不敢见他。 怕被他看穿她的心思。 或者,他早就看穿了吧,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二姐,你似乎很怕宋先生啊!”唐念双试探着问。 林玉蝉没好气道:“我怕他做什么?我又不是他的学生。” “又不是学生才怕,我也不是他的学生啊,但我就是有点怕他,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唐念双最初是觉得自己是被宋先生偌大的名气给震慑了,但后来想想不是这样。 真的是他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太强大。 “真没出息。”林玉蝉鄙夷道。 “你有出息,你不怕他,干嘛不去见?你倒是说个理由啊!”唐念双振振道。 “没有理由,不想见而已。”林玉蝉淡淡道。 臭小子,居然想套她的话。 你小子屁股一撅,姐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正说着,下人来请了:“小姐,王爷请您去客厅。” 唐念双幸宅乐祸道:“瞧,真的来请了,二姐,您自个儿去回吧,我可是不敢的。” 唐念双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林玉蝉气的想骂人,这小子太不厚道了。 “你去回老爷,就说我不太舒服,无法见客……”林玉蝉吩咐道。 客厅里,三王爷听下人这么回话,顿时着急了,早上见茉儿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小姐不舒服还不快去告诉王妃,赶紧请大夫啊!” 下人愣在那,心说,看小姐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不舒服啊,应该是不想出来应酬吧,这……这还真去请大夫啊? 三王爷见她还杵在哪儿,低声呵斥道:“还不赶紧去?” 宋子楚心中了然。 这位小郡主,上次也是躲的飞快,今日她若是大大方方出来见他,或许他还会改变想法,如此一来,更应证了他的猜测。 “王爷不必着急,宋某不才,略懂得一些岐黄之术,可以替令嫒把把脉。”宋子楚道。 今日他还偏要见上一见。 三王爷是关心则乱,一听说宋先生懂医术,哪里还有不答应的,赶紧就带了宋先生往茉儿房里去。 一直走到门口,三王爷才猛的想起来,不对啊,今日茉儿不出门,是不会易容的。 忙转身道:“宋先生请稍后,待我进去先看看。” 宋子楚微微颔首,女子的闺房是不可以随便进入。 三王爷悄悄抹了把汗,还好脑子没全糊涂,不然可就露馅了。 “茉儿,茉儿……” 林玉蝉已然听见父亲和宋子楚来了,没想到父亲会把宋子楚带过来,真是糟糕。 现在易容也来不及了,易容可不是戴面具这么简单的,一系列程序,没半个时辰弄不好。 “爹。”林玉蝉从卧室出来见礼。 “茉儿,听说你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三王爷关心道。 林玉蝉语塞,好吧,她得承认,她想了个最烂的借口,她一个人独来独往这么多年,习惯了冷漠,还不太习惯有亲人关心她胜过关心自己。 “爹,女儿没什么,就是有点倦态。”林玉蝉道。 三王爷松了口气,没大问题就好,不过,精神萎靡也不是好事,还是得请大夫瞧瞧。 “茉儿,为父听说你不舒服,正好宋先生在,他说他略懂岐黄之术,这不,人都在外面了,你……” 林玉蝉暗叹了口气,宋子楚连自己懂岐黄之术这种鬼话都说出来了,可见今天不见到她是誓不罢休了。 罢了,既然他已经生疑,不见是不可能了,那就见一见吧! “爹,让他进来吧!”林玉蝉道。 三王爷指指脸说:“那这个……” “不要紧,宋先生是君子,不会胡说八道,没必要瞒他,而且,他是媛媛的老师,他一向很照顾媛媛。”林玉蝉说道。 三王爷点点头,是这个理。 转身要去请宋先生。 “爹,我想单独和宋先生谈谈。”林玉蝉唤住爹。 三王爷怔了怔了,心中疑狐,茉儿跟宋先生要单独谈什么? 第536章 就当是告别 宋子楚进了房间,很意外的,三王爷没有跟进来。 窗边一道倩影,窗外是一树白梅,点点白玉,虽逊雪三分白,却胜雪一缕香。 她就像那树白梅,傲雪凌霜,玉洁冰清。 他就这样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 心中有许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满腹经纶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搜肠刮肚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 林玉蝉等了许久,终是一声叹息,转身望着他:“你来,不就是要证明我是不是我,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吗?” 清清淡淡的言语,可他听着,却有一股子幽怨之意。 他有什么可满意的?他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 他知道他不应该来,她在躲她,而他更应该离她远远的。 谁也不去触及那不能被触及的情感。 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难道这就是相见不如不见,相见不如怀念么?对于他的沉默,林玉蝉唯有苦笑。 早知如此,何必呢? 宋子楚艰难开口:“玉蝉,我没想到你会是……” “没想到我会是三王爷的女儿?是啊,我自己也没想到,若不是媛媛,或许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亲人了。”林玉蝉给他沏了杯茶,送到他面前。 宋子楚捧着茶,茶水的热度透过白瓷传递到他的掌心,滚烫的,如同他此刻的心,也是滚烫的,是在没嘴的茶壶里翻滚的热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恭喜你……”半响,宋子楚道。 这声恭喜很真诚,由衷的替她高兴,以后她再也不用四处漂泊,如无根的浮萍。 “说起来,我该好好谢谢你,当初若不是你的提醒、劝说,或许我还执迷在无极门的谎言里,到如今还是一个形同丧家之犬的杀手,也或许,早已经被诛杀,身首异处。”林玉蝉道。 正是宗主给她下达了刺杀宋子楚的任务,从而改变了她的人生。 所以,她对宋子楚的感情里,还包含了浓浓的感激。 “如果不是你,或许我也早已葬身西秦荒蛮之地了。”宋子楚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林玉蝉目光闪烁,避开他的视线。 心里有些慌乱,终究还是被他知道了。 她眼中的一瞬的心虚,证实了他的猜测。 果然那些莫名其妙的尸体都是她的杰作。 北赵一直想破坏卞唐与南楚西秦联盟,派了不少杀手来对付他,然而,没有一个杀手能走到他身边,早就被她铲除了。 她不声不响的跟了他一路,从卞唐到南楚,从南楚到西秦,那么遥远的路途,那么重的情意。 这份情,沉甸甸的,如同在心里坠了一个千斤坠。 他要如何才能报答她的这份情意? 日思夜想都想不出一条出路。 这是一条死路,也是他所有痛苦的根源。 与陈氏定亲,父母甚至都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将他诓骗回家就拜了堂。 可是再不甘愿,再不想要,陈氏毕竟已经是他的妻子,婚后,他常年在外,是陈氏无微不至的替他照顾二老,就妻子的本分而言,陈氏真是挑不出一点错。 他饱读诗书,一心追求学问,寻求治世之道,他以为儿女情长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然而,人生永远是个未知数,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他说不出口,但无法欺骗自己的心,他的心里早就住了一个她。 “过了正月十五,我就会和家人一道回到中韩去了,那里才是我的家,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林玉蝉低低地说道。 今日就当是一场告别吧! 他们之间注定是一场无言的结局。 林玉蝉不断的这样告诉自己,可心里是那么难受,难受的想要掉眼泪。 宋子楚手一颤,茶水溢了出来,烫到了手,然而,他并感觉不到痛。 只觉的胸口被什么堵住了,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要走了,以后不再回来了。 今天便是告别吗? “所以,你今天来的正好,本来我也想跟你说一声的。”林玉蝉努力的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脆弱。 相逢只恨君已娶,就是这样,他们便错过了。 在别人看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相爱就在一起吧,然而对于他们而言,却难如登天。 “玉蝉……”宋子楚低低地唤她的名字,痛到不能呼吸。 “宋先生……” “叫我子楚吧,你从未这么叫过我。”宋子楚几乎是恳求的目光望着她。 眼中迅速充泪,为什么要这样,她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天知道她隐忍的有多么辛苦。 看到她眼里的泪光,宋子楚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放下茶盏,起身,坚定的走到她身边,然后紧紧的将她拥进了怀里。 玉蝉,我不是爱惜什么名声,声名都是身外物,我只是不能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而你,我是那么了解你的心,你有一颗高贵的心,不肯去伤害无辜,你有一颗高傲的心,不肯委屈求全。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大儒,不是高深的学者,不是人们眼中的谦谦君子,朝廷的栋梁,他只是个面对心爱的女人,却什么也不能给与的无助的男人。 这一刻他是脆弱的,无法掩饰的脆弱。 玉蝉,你的痛苦我都了解,因为我也和你一样的痛苦。 林玉蝉一动不动,仍由他紧紧的抱着,泪水疯狂的倾泄而出,打湿了他的肩头。 这一抱,就是他的答复了。 这一抱里,有他的深情,这就够了,知道他心里也有她,够了。 这一抱里,是他满满的歉疚,可这不需要,他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月老,给不该在一起的人,牵了红线。 “子楚,我会努力的忘了你,你也忘了我吧,然后我们都好好的生活。”林玉蝉哽咽道,双手慢慢地环住了他的腰,慢慢的收拢。 这是她第一次抱他,也是最后一次。 回应她的是他更紧的拥抱,紧到骨头都发痛。 “玉蝉,对不起……”宋子楚的眼里也是一片水雾。 忘了,这是多么残忍的话,忘了,已经刻在心中的身影如何能忘? 是要把心挖出来么? 第537章 不回头 宋子楚摇头,他不会忘,正因为有了玉蝉,所以他才感觉自己的血肉是鲜活的,她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也是最美好的一部分,他怎么舍得忘了? 但他却希望她真的能忘了他,这样她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子楚,今天,我很高兴,真的。”林玉蝉笑着,泪却更汹涌。 她的情终于有了回应,无憾了。 哪怕只是这短短的相拥,足够她回味长久。 傻姑娘,可正是这样的傻,才叫他这般疼痛。 “子楚,你走吧……不要回头。”林玉蝉深吸了口气,用力推开他,转过身去。 她不回头,他也不要回头。 回头没有路,他们只能各自往前走,背道而驰。 宋子楚痛楚地看着她微微颤抖着却努力的挺的很直的脊背,心如刀绞。 他从不会去想什么如果,然而这一刻,他真的真的很想要那么一个如果。 如果他们相识在我未娶,你未嫁。 我一定牢牢的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开。 玉蝉,我给不了你今生,我把来世许给你,如果有来世的话。 宋子楚狠狠地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泪水和苦涩狠狠地逼进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然后他转身,听到了心碎裂的声音。 忍着痛,一步一步离她远去。 林玉蝉颤抖的越发厉害,可她不敢回头,怕自己一回头,所有的坚持都会瓦解。 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 玉蝉,你可以的,你有着最坚强的心智,你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从来都不是。 玉蝉,你做的对,这是他们两的事,不可以牵累旁人,他们痛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没有管好自己的心,明知不可以还要动心。 终于终于……再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林玉蝉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泪如雨下。 唐念双坐在院子里的回廊下,不住的扯着头发。 太震惊了,太不可思议了,原来二姐喜欢宋先生,而宋先生离开的时候虽然面色从容镇定,但他看的一清二楚,宋先生眼里有泪光,甚至不等父亲相送,就匆匆走了。 天啊,天下闻名的大儒,居然也喜欢他的二姐。 要是他那些兄弟们知道,肯定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二姐以前到底什么来头,竟能让宋先生为她动心? 可是,他们两好像分手了,不然为什么一个在房里哭,一个也是眼泛泪光呢? 因为宋先生已经有夫人了吗? 也是哦,他二姐好歹也是位郡主,怎么可能去做小呢?就算当平妻都太委屈了。 好可惜啊,要不然他不仅有个当太子的姐夫,还有个名满天下第一大儒的姐夫,拽到爆了。 不行,这事他得找大姐说说。 李澈正在议事房里生闷气。 顾恒劝道:“算了,难道你还能跟皇上去争?” “这不是简单的职位变动问题,这是关系到能不能给李洛在北境提供有力的补给保障。军中相互扯皮的事例屡见不鲜,多少大事就毁在这些细节上。”李澈郁闷道。 “督粮官职位虽不高,却是个关键位置,督粮不利,会影响兵心士气,从而影响整个战局部署,这新晋的兰贵人手段不来啊,这么快就瞄上了这个位置。”顾恒叹息道。 本来这个职位军部已经报送上去,将由靖南侯手下的廉将军担任,内阁也议过了,做了批复,然而就在今早,皇上突然改主意,让兰贵人的父亲董成义担任。 董成义原来不过是个从七品的宣慰史经历,好喝酒是个酒糊涂。这种人,能办正事吗? 李澈气息不顺,前些日子,媛媛就提醒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兰贵人就插手朝中事务了。 看来,真的不能轻视这个女人。 “再想想办法,宁可给他弄个别的职位,油水足一点的,这个职位无论如何不能让董义成担任。”李澈咬牙道。 顾恒劝道:“殿下还是三思而行,如今的皇上恐怕未必听得进您的话。即便据理力争排除了董义成,皇上心里肯定不痛快……” “此乃国家大事,北赵蠢蠢欲动,北境随时会陷入危局,我若只顾着当缩头乌龟,明哲保身,不用等我登基,这江山也就完了。”李澈愤懑道。 今日这件事只是个开始,说明父皇的心已经迷失了,完全不考虑大局,谁知道还会出现什么情况? “殿下慎言慎言呐,不若让兵部和吏部的官员先上奏,若是皇上不肯改主意,您去说也没用。”顾恒道。 总比自己当面去得罪皇上要好吧! “殿下……”阿德在门外道:“唐世子求见。” 唐念双?他怎么找到这来了? 李澈对顾恒道:“就按你说的办,先让兵部和吏部联名上折。” 顾恒拱手告退。 阿德将唐念双迎了进来。 “念双,你怎么来了?” “姐……殿下,我想见见太子妃。” 唐念双不敢直接去找大姐,便先来找了姐夫。 “有事吗?”李澈问道。 “有点事。” 没事我跑来干嘛? 李澈想了想道:“走吧,你与我一道回东宫。” 朱媛媛在听鬼杀的调查的结果,她是个急性子,有些事儿不弄清楚,就不安生。 鬼杀道:“属下打听过了,董义成也就是兰贵人的父亲在兰贵人三岁上就续弦娶了柳氏,这柳氏后又生了一儿一女,听兰家的下人说,柳氏比较跋扈,常常刁难兰贵人,兰贵人在家时,就是被当成丫头使唤,董义成惧内,连屁都不敢放……” 鬼杀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口没遮拦,忙煽了自己一嘴巴,接着道:“所以,就更别提栽培兰贵人了。” 朱媛媛微微点头,现在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这个董蕙兰被人掉包了。 要知道,如今的兰贵人可是蕙质兰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宫中还流传着兰贵人做的诗词,她看过,写的清新婉约,很见功底。 一个从来没接受过系统教育的人,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惊艳,按常理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第538章 亲爱的弟弟 鉴于此,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董蕙兰被穿越了。 有她这个神奇的先例在,另有穿越人氏到来也不足为奇。 这样的话,就很不妙了,搞不好,连她的身份都会暴露。 第二,有人假冒董蕙兰。 董蕙兰以前在宫里很不起眼,没什么人主意到她,但肯定有人是知道内情的,或者心中也存着疑惑,只是如今董蕙兰贵为贵人,深得皇上宠爱,一般人不敢言语。 若是第二种情况,那便好办的多,只要是假的,就肯定有破绽。 所以,她还需再试探试探。 “太子殿下到……” 外头太监唱报。 朱媛媛吩咐道:“老桂,再去打听,尽量多收集一些证据,比如这董蕙兰的性格特点,身上有没有特别的记号等等,事无巨细……” “是。”鬼杀应声退下。 朱媛媛见唐念双跟在李澈身后,便给蓝香儿递了个眼色。 蓝香儿会意,出去守着门。 小惜给太子和小世子上了茶和点心,也退了下去。 李澈见小舅子一直盯着自己,那眼神似在说……姐夫,你能不能也回避一下? 李澈哂笑道:“行了,人我带到了,给你两刻钟时间,我还得回去处理公务。” 说着也走了,到书房看会儿书去。 屋子里没了旁人,朱媛媛这才笑问道:“念双,你怎么来了?” 唐念双撒娇道:“我想姐姐了呗,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爹娘都不知道。” 弟弟想她了?或许吧,不过,朱媛媛才不相信念双只是因为想她了才跑了来,刚才他看李澈的眼神,就很说明问题。 “明儿个我不是就回去了吗?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我,说吧,什么事儿。” 唐念双吞吞吐吐地:“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不说的话,我这心里没底。” 朱媛媛好笑道:“看来,我的小弟是碰上麻烦事了,说吧,不管什么事,在这里,我这个做姐姐还是有能力帮你的。” “其实不是我的事,是二姐的。”唐念双嗫喏道。 他一路都在想,二姐冰山似得一个人都哭得这么稀里哗啦,让人心里好生难受,他是不懂得怎么处理这些事,还得大姐拿主意,要是能帮到二姐就好了。 于是唐念双道:“今儿个宋先生来家里了。” 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宋子楚去做什么?难道他知道唐茉儿就是玉蝉了? “宋先生说是来谢谢二姐的……” “等等,宋先生为什么要谢你二姐?”朱媛媛听得一头雾水。 唐念双便将腊八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媛媛了然点头,也许就是那日被宋子楚看穿的吧!问道:“然后呢?” “然后宋先生就要当面谢谢二姐啊,但二姐不肯出去相见,谎称身体不舒服,不过后来,宋先生还是见到二姐了。” “我听到宋先生走后,二姐哭的好伤心,宋先生也很难过的样子。大姐,您说,宋先生和二姐是不是……那个?” 朱媛媛默然,想必,他们之间已经有结果了。 这个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如果玉蝉会委屈自己,会为了自己的幸福去伤害宋夫人,她就不是林玉蝉了。 宋子楚也一样,做不来抛弃糟糠的事,又不忍委屈玉蝉。 哎……缘分这东西,也分对的缘分和错的缘分。 遇上对的,就是美满良缘,遇上错的,就是万恶的孽缘。 当下是会难过,只希望时间这付万能的良药能治好他们心里的伤吧! 朱媛媛正色道:“念双,这件事,你没告诉别人吧?” 唐念双忙不迭的摇头:“没有,就告诉大姐您了。” “这样就好,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不知道这件事,跟谁都不要再提起。”朱媛媛告诫道。 既然他们两已经做出了决断,就要尊重他们的选择。 感情这种事,旁人没办法插手。 “可是……二姐她哭的那么伤心……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吗?”唐念双急道。 “念双,你还小,这种事你不懂,但有一点你要记好了,将来,你若是娶了妻子,就一定要对她好,她嫁给了你,就是把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了你,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家务,你若不对她好,她的后半生就是不幸的。”朱媛媛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管是现代的女人还是古代的女人,不管多么能干,最终的归属还是家庭。 只是,古代的女人比较可怜,在严苛的封建礼教下,她们的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很多人甚至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不像现代的女人,失败了一次,还可以再次追求幸福。 所以,宋子楚的选择,她是认同的,不会怪他。 唐念双似懂非懂道:“大姐,您的意思是,二姐和宋先生就不该在一起吗?” 他原以为宋先生是爱惜自己的羽毛,所以才放弃二姐。 但现在听大姐这么一说,他有点懂了。 这不仅仅是个人名声的问题,更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朱媛媛疼爱的摸摸他的脑袋,幽幽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强求而得,未必就能幸福,因为你二姐和宋先生都是有情有义之人,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只顾自己而不顾别人的感受的,心里怀着歉疚,即便在一起了,也不会真正快乐。” 唐念双好生遗憾,叹息道:“好吧,这事我不管了,以后我会听二姐的话,尽量让她开心点。” 朱媛媛莞尔道:“这就对了,以后你要多关心你二姐,她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她是我们三个里面,过的最辛苦的一个。” 唐念双用力点头:“我会的。” “好了,你先回去,记住大姐的话,不可对旁人说,连爹娘也不可以说,知道么?” “知道了,大姐,你明天早点回来啊,我们等你。”唐念双不舍地说。 “我尽量早点来。”朱媛媛送念双出门,李澈来带他出宫。 直到两人走远了,朱媛媛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好想去安慰玉蝉,遇上这么难过的事情,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第539章 目的何在 今儿个是小年夜,宫里头本该热热闹闹,但皇上吃了没几口就先走了,不用说,是陪他的心肝宝贝去了。 太后对皇上一把年纪这么迷恋一个女人本就有诸多的不满,一直隐忍着不发作而已,今天却是忍无可忍了。 吩咐孙嬷嬷:“让灵芝去传那个小贱人过来。” 李澈忙道:“太后,今天是小年夜,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生气伤身。” “这是小事吗?皇上什么时候这般没个章程?都是那狐狸精给糊弄的。”太后沉声道。 淑妃也劝道:“太后,这会儿皇上在那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在您跟前挑唆什么了。” 太后气道:“哀家没眼睛吗?自己不会看吗?还用得着你们挑唆?哀家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可还没彻底傻了。” “太后,您即便要教训,改日再训也不迟,今儿个是节日,咱得和和顺顺的,图个吉利不是?”朱媛媛哄道。 孙嬷嬷道:“太子妃说的是,太后,咱过咱们的,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您还说要等着抱玄孙呢!” 大家好说歹说,总算把太后的怒气给哄散了。 又陪着太后说了好一会儿子话,大家这才告辞。 太后知道李澈和朱媛媛待会儿还要去看三王爷,便叫孙嬷嬷把早就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叫李澈给三王妃带去。 出了长寿宫,淑妃道:“你们赶紧去吧,迟了就来不及打个来回了。” 朱媛媛道:“那件事,不久应该会有结果,娘娘切莫着急。” 淑妃眼中划过一抹异色,旋即点点头:“快去吧!” 两人走远了,李澈才问道:“你跟淑妃娘娘打什么哑谜呢?” “什么哑谜?还不是兰贵人的事儿,我怀疑,这个兰贵人是个冒牌货,只是现在还缺少证据。”朱媛媛道。 李澈错愕:“你可有把握?” “我敢肯定,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但要说服皇上,揭穿兰贵人的老底,没有证据可不行。” 李澈喃喃道:“若真如你所言,那这个兰贵人的就太危险了。” “是危险,就是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 李澈道:“昨日皇上升了兰贵人父亲董义成的官,还任命他为督粮官,愣是把兵部和吏部拟定的人选,内阁已经批复的决议给否定了。” 朱媛媛心头一凛。 卞唐现在正在紧锣密鼓的加强军防,督粮官官不大但却是要职,关系着北境十万大军的后勤保障补给,非同小可。 这件事,到底是皇上自己的意思还是兰贵人怂恿的呢? 如果是兰贵人的主意,那么,她把自己父亲……哦,不对,肯定不是亲生父亲,给弄到这个职位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两人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与凝重。 两人的心头皆浮起一个念头……会不会与北赵有关系? 齐王府上,三王爷一家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就等李澈和朱媛媛了。 三王爷捧着本书在看,悠闲悠哉。 林玉蝉托着腮帮子歪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怔怔出神。 三王妃则忙前忙后,就怕还遗漏了什么。 唐念双不时走到门口张望,等的有点心急:“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姐还说会早点过来。” 三王妃温言细语道:“你大姐说了要来就一定会来,别着急,她的先应付了宫里的。” “念双,坐下来,别走来走去的,晃的为父眼疼。”三王爷慢吞吞地说道。 唐念双怏怏地坐了下来,伸手想要偷块糖醋排骨吃,却被三王妃一巴掌拍掉。 “不许偷吃,今儿个可是咱们一家真正团圆过小年,必须等你大姐来了才能开吃。” 时隔十五,第一次一家人一起过小年,而且,可能是唯一的一次,三王妃对此十分重视。 唐念双只好悻悻收手,委屈的瘪着嘴,他饿了,肚子都饿扁了。 三王爷瞪了他一眼,继续看书。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下人来报,说太子和太子妃来了。 三王妃喜出望外:“念双快去迎接你大姐和姐夫。” 唐念双哪里用娘亲吩咐,早跳起来跑出去了。 这一顿饭吃的特别开心,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不用像在宫里那样拘束。 父亲乐呵呵,母亲殷勤周到,唐念双活泼可爱,是个话唠,有他在,永远不愁冷场。 朱媛媛看李澈也挺开心的,和父亲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吃过晚饭,时间还有宽裕,李澈和父亲去书房聊天,朱媛媛本想和玉蝉单独说说话,看玉蝉一晚上话很少,神情恹恹的。 可是母亲似乎也有满肚子的话要说,朱媛媛只好先陪着母亲说话。 三王妃看着朱媛媛并不明显的肚子,就感慨起来:“算算时间,应该是明年五月生产,可惜娘不能在你身边。” 生孩子是大事,也是很危险的事,她这个做娘的,很想留下来照顾女儿,可中韩路途遥远,而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她说来就来。 即便来了,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去照顾女儿。 “娘,没事儿,等孩子生下来,我第一时间写信告诉您。”朱媛媛安慰道,很能理解母亲的心情。 “娘,您不方便来看大姐,要不,我代表一下?或者,我和二姐一起,二姐,好不好啊?”唐念双笑嘻嘻道。 有机会出来玩,顺便还能看看他的小外甥,他高兴的很呐,才不怕山高路远。 林玉蝉心里矛盾,她是想来看看媛媛的孩子,她要做小姨了。可是,回来这个地方,她能忍得住不去看他吗? 三王妃笑嗔道:“你呀,就是贪玩,找借口呢!” “我才不是找借口,您和爹是不方便出来,这次逗留在京都过年,皇伯伯都不高兴了,只有我和二姐是自由身,上哪儿都没人管,哦,不是,我是说,只要您和爹答应,就没人管我去哪儿。”唐念双道。 朱媛媛讶然道:“皇伯伯说什么了吗?” 三王妃微然道:“也没什么,你爹事务繁忙,积压了很多公务,你皇伯伯有点着急。” 第540章 煽风点火 母亲的轻描淡写,还是让朱媛媛感觉到一丝很微妙的气息,不免有些担忧。 三王妃狠狠剜了眼唐念双,都是他多嘴。 唐念双心下懊恼,他又嘴太快了,怎么老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林玉蝉拍拍朱媛媛地说:“没什么好担心的,父亲什么没经历过,那些个搬弄是非的宵小之辈,还奈何不了父亲。” 朱媛媛勉力一笑,看来她还得在中韩那边多部署些人手,毕竟一家子都在那边,不能及时知道那边的状况,心里总是不安。 有了爹娘,有了兄弟姐妹,多了一份亲情,也多了一份牵挂。 眼看着这年就要过去了,马上迎来放假。 每年这个时候,朝臣们都没什么心思在公务上,都忙着串门子,但今年却是死磕着一个督粮官跟皇上干上了。 各部连番上折,剖析此职的重要性,应该由有经验又务实之人担任,董义成一向风评不佳,实在不适合担当此任,望皇上三思,收回成命云云。 这让皇上很不高兴,他都已经答应兰贵人了,美人面前,岂能失信? 再说了,董义成只不过贪杯而已,而且,贪杯也是有苦衷的,贤妻过世,人家是重情之人,心中痛楚无处发泄,借酒消愁而已,怎么就上纲上线,把人家说的一文不值? 好像只要董义成当了这个督粮官,北境的将士就全都要饿死了,危言耸听。 皇上懒得理会大臣们的轮番轰炸,袖子一甩,退朝。 留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看看太子殿下,又看看三位内阁大人,大家都只有摇头的份。 出了大殿,顾相对李澈道:“看来,皇上是不可能改变主意了,还是争取一下保住督军的职位吧!” 李澈默默无言,关于对兰贵人的怀疑,因为现在没有证据,对谁都不能说,只能自己暗暗着急。 皇上下了朝直奔柔兰殿。 高公公高声唱报后,也不见有人出来迎接,皇上不由的纳闷。 进了内殿,素洁迎上来,回禀道:“皇上,娘娘在哭呢!” 皇上紧张地问:“这是为何?” 素洁欲言又止,皇上忙进去看兰贵人。 “爱妃这是何故?好端端的为何伤心落泪?”皇上看到兰贵人泪水涟涟,梨花带雨的,心疼不已。 兰贵人突然就跪了下来,哭道:“皇上,您还是收回对臣妾父亲的任命吧!” 皇上立时就明白了,定是大臣们强烈反对董义成的事传到兰贵人耳朵里,让她伤心了。 “皇上宠爱臣妾,已是对臣妾最大的恩典,臣妾不要皇上为了臣妾背上昏君的骂名,那样的话,让皇上情何以堪,臣妾又情何以堪?”兰贵人哭得好不伤心。 高公公嘴角抽了抽,这话说反了吧! 大家什么时候骂过皇上昏君?骂的可不都是您兰贵人狐狸精,祸水红颜么? 皇上气息不顺起来,竟然有人骂他昏君,反了。 皇上越是恼火,就越不肯改变主意。 冷声道:“朕乃一国之君,朕想要提拔谁就提拔谁,谁敢多言?这帮迂腐老臣,除了会倚老卖老,危言耸听,还能干什么?” “皇上,可是人言可畏,皇上一世英名,岂能因为臣妾蒙上污点……”兰贵人幽怨道。 “爱妃莫理会这些闲言碎语。”皇上将兰贵人搀扶起来,摆摆手,让高公公等人退下。 “爱妃不必为这些事烦恼,一切有朕。”皇上安慰道。 兰贵人偎依在皇上怀里,抹着泪幽幽道:“皇上以后还是少来臣妾这吧!皇上还是要多以国事为重。” “虽说太子现在越来越能干,能帮皇上分忧解难,但太子毕竟还只是太子,皇上才是国君啊……久而久之,臣妾只怕大臣们都不把皇上您当皇上了。” 皇上心头渐沉,眉头紧锁。 兰贵人察言观色,继续道:“臣妾听说,现在内阁三元老有什么事都跑去跟太子商议,臣妾觉得这样不太好……” 兰贵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兰贵人的话说到皇上最担忧的心思,的确现在大臣们都有以太子马首是瞻的趋势。 “臣妾觉得,这次朝臣们反对的这般激烈,会不会是太子的缘故,那崔晟鸣可不就是靖南侯的手下吗?靖南侯又是太子妃的义父……”兰贵人继而又道。 煽风点火不遗余力。 “所以,皇上,还是收回成命吧,臣妾可不敢得罪太子和太子妃。” 皇上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放开了兰贵人,沉着脸道:“爱妃且好生歇着,不该烦恼的事就不必烦恼了,朕晚些再过来。” 皇上心事重重地出了柔兰殿。 “高公公,传太子御书房觐见。” 高公公轻声应道:“是!” 柔兰殿里,康妍儿略有些担心道:“你这样会不会用力过猛了?” 兰贵人轻嗤道:“该下猛药的时候就得下,皇上最怕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怕自己的位置坐不稳。现在是个好机会,我想,我的话,皇上即便不十分认同,也听进去了。” “这就好比在皇上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会慢慢的发芽,哼哼,李澈,朱媛媛,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兰贵人笑意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康妍儿亦是冷笑,李澈所依仗的无非就是太后和皇上,太后这个老太婆命不长久了,只要皇上对李澈心生嫌隙,他这个太子之位还能坐得稳吗? “别忘了公子给的名单,这些人都要尽快安排。”康妍儿提醒道。 兰贵人眉梢微挑,略有些不悦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急什么?” 一个董义成已经引起了这般强烈的反对,其他人眼下是不适合安排的,姚启轩又不是不知道,这不为难她么? 她可不傻,现在她和姚启轩是互相利用,却不是姚启轩的走狗,该怎么做,她自有分寸。 康妍儿心中腹诽:邱雨嘉,别以为当上了贵人,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就真觉得自己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你这身皮,姚启轩随时都能给你扒下来。 第541章 京都流血夜(上) 李澈前脚回到东宫,高公公后脚就来传他。 “高公公,可知父皇唤我何事?”李澈询问道。 高公公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殿下,皇上之前去了柔兰殿,老奴只能说这么多了。” 李澈了然,朝高公公拱手一礼。 还用说吗?肯定是兰贵人在父皇面前说了些对他不利的话,搞不好,父皇叫他过去就是要训他。 李澈去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朱媛媛正在拟给各宫娘娘还有亲朋好友的礼单,见李澈铁青着脸走进来,闷声不吭地坐在那儿发呆,便搁下笔,示意小惜等人出去。 “怎了么?脸色这么差。”朱媛媛走过去为他倒了杯热茶。 李澈郁郁道:“刚才在御书房,被父皇骂的狗血喷头。” 朱媛媛心里咯噔一下,皇上对李澈,有过疼爱有过冷漠,有过重视有过忽视,但痛骂还是头一遭。 “是因为董义成的事儿?”朱媛媛问道。 李澈点头又摇头:“比这更严重,简直字字诛心,质问我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要取而代之了。” 朱媛媛心头突突直跳,这可真是诛心的话。 “定是有人挑唆。” 李澈苦笑:“父皇唤我去之前,刚从柔兰殿出来,我本以为秦王,魏王走了,姚皇后死了,从此天下太平,现在,我又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头顶。” 朱媛媛想了想,说道:“董义成的事就此作罢吧!过年,除了靖南侯和我父亲那,谁那里都别走动了,在兰贵人的身份目的没有查明之前,暂且隐忍。” 李澈张了张口,朱媛媛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现在你没有办法扭转局面,再僵持下去,只会让你和父皇的关系恶化。” “其实,让董义成担这个职务也没什么关系,他没问题便罢,若是有问题,让他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跟父皇当面锣对面鼓。” 要一个人消失,方法多的是,尤其是以她现在的能力,真不是问题。只要这个人的确死有余辜,她是不会手下留情,也不会在意手段是不是光明正大。 李澈点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转眼便到了新年,宫里宫外,一派祥和,但宫里人心知肚明,皇上和太子已经不复以前的亲密。 东宫更是异常安静,太子妃礼到人不到,根本不出门,太子每日去趟长寿宫,其余时间都呆在东宫陪太子妃。 如此,到了正月十三。 十三开始上灯,民间有种说法,十三十四神看灯,十五十六人看灯,十七十八鬼看灯。 所以,这一天,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这一天开始,陆续的有迎龙灯,迎台阁等庆祝活动。 整个京都最繁华热闹也就是这几天了,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 唐念双早就囔囔着要去看花灯,林玉蝉只好陪他去。 二人直奔最热闹的鼓楼大街,听说城隍庙的门口有灯会。 唐念双乐此不疲的猜灯谜,但他对此道不甚精通,猜了大半天,才猜出没几个,换了点小礼品,一盏小小的走马灯,一只毛笔,还有一竹雕的笔筒,还是很开心,抱在怀里跟抱着宝贝似得。 林玉蝉鄙夷道:“瞧你这点出息,是该好好做学问了,猜了大半个时辰才猜出这么几个,说出去都丢人。” “有啥丢人的,很多人一个都猜不出来好不好?反正咱们姐弟三人,大姐把文给占了,你把武给占了,轮到我,什么都没了,这不是我的错。”唐念双振振有词道。 “自己笨还怪别人。”林玉蝉差点没被他的歪理邪说给逗笑了。 唐念双不以为然,他就是这么认为的,娘生大姐二姐的时候,把唐家的精气神一股脑儿都给她们了,这也没关系,反正他这辈子对自己没什么高要求,快活自在就好。 看着京都繁华的街道,灯火通明,唐念双感慨着:“我是越来越喜欢这地方了,要是能在这里常住就好了。” “你这个忘本的小子,没听说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吗?京都再好,你也是中韩人。”林玉蝉教训道。 走着走着,突然,林玉蝉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这条街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清?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直觉一向跟敏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林玉蝉压低了声音道:“快点走,如果待会儿出什么事情,你要记得牢牢跟在我身后。” 唐念双觉得莫名其妙:“出事情?能出什么事情?抢劫吗?我身上没带多少钱啊……” 正说着,只听得一声破风哨响,一支飞镖从黑暗中射来,直奔唐念双。 说时迟那时快,林玉蝉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噔的将飞镖打落。 虽然已经身为郡主,不必再在江湖上行走漂泊,但林玉蝉习惯随身佩戴武器。 “躲到我身后。”林玉蝉沉声道,将唐念双护在身后,目光犀利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如果她判断的不错的话,来人大约有十几个。 这是一次有组织的刺杀。 目标自然就是唐念双。 中韩国三王爷的小世子如果在京都被刺杀,这将会挑起两国的纠纷。 林玉蝉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 唐念双被飞镖吓坏了。 虽然他在中韩时,经常跟人打架,但大家都是抱着切磋切磋,玩玩的心态,不会真刀真枪。 眼前的情况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顿时不敢出声了,老老实实躲在二姐身后,目光滴溜溜地转。 “没想到,三王爷新认的女儿还有这等身手,大家就不用客气了。”阴暗中,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下一刻,前后左右上面幽灵般的冒出几个人,手中的刀剑在月光下反射着森寒的光芒。 “二……二姐,我们被包围了。”唐念双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躲了,他身后也有人。 林玉蝉静静地望着这些人,脑子里已经在盘算如何突围。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根本不会担心,以她的身手,天底下,还没几个人能拦住她,但她要顾虑念双的安危,绝不能让念双受到伤害。 第542章 京都流血夜(下) 就在林玉蝉和唐念双被包围的时候。 宋子楚府上。 宋子楚在书房里著写着书籍,这是他答应罗院长的,只是先是出使,回来后又各种事务缠身,一直没能完成,趁着过年这段时间,抓紧写好。 吱呀…… 房门打开。 宋子楚没有抬头,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陈氏。 一碗冒着热气和香气的桂圆莲子汤放在了他的手边,陈氏温柔的声音响起。 “相公,早点安歇,别太辛苦。” “嗯!”宋子楚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感觉到身边的人还没离开,宋子楚这才抬眼看她:“夫人还有何事?” 陈氏红着脸,带着几分小心说:“相公,后天就是元宵节了,妾身想去看看花灯。” “哦……”宋子楚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每日埋头著书,废寝忘食,其实不仅仅是为了赶着完成任务,更多的是想要借此让自己不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然而,陈氏提醒了他,后天就是元宵节了。 过了元宵,她便要离开了。 “相公,相公……”陈氏见他走神,轻声唤道。 宋子楚回过神来:“哦,你想去就去吧!其实,这种事,你不必问我,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可以决断的。” “可是……妾身想……妾身想相公陪妾身一起去。”陈氏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 婆婆一再教她,在子楚面前不必这么小心翼翼,要多找机会与子楚多沟通交流,这样夫妻感情才能好。 她想来想去,看花灯似乎是个很好的借口。 宋子楚又是一阵恍惚,看花灯,他有多少年没去看过花灯了。 自从十三岁那年,去看了一次花灯,把所有灯谜都给猜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兴趣去看花灯了。 那时,也是年少轻狂,太张扬了些。 以至于过了很多年,人们还在说这件事。 “相公,可以吗?”陈氏紧张的手心都冒出汗来。 宋子楚点点头:“好。” 陈氏开心的笑了,暗暗的激动,相公竟然答应她了。 “那,妾身先走了,相公早点安歇。” 陈氏眼底的喜悦尽落在宋子楚的眼中。 宋子楚不由的心生内疚,他这个做丈夫的,实在是不够格,这么多年来,他很少跟她说话,更别说主动的去关心她,其实她也是出身书香门第,颇有才华。 以前他醉心学问,志向高远,忽略了她,后来是因为玉蝉…… 夫妻关系对他而言,就是相敬如宾,即便肌肤相亲,也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 爱上玉蝉后,他才知道,男女之间原来会有那么浓烈炽热的情感,真的想要融入彼此的生命,灵魂与肉、体。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过是答应陪她去看花灯,这么小小的一件事,却让她那么欢喜。 他真是亏欠她太多了。 他已经亏欠了玉蝉,不能再亏欠另一个人。 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宋子楚猛然回头。 只见陈氏倒在地上,心口处插着一支箭,那殷红的血正不断的晕出来,染红了她素色的衣裳,触目惊心。 陈氏的目光充满了担忧,艰难地说道:“相公,小心……” 说完,头歪向一边,闭上了眼睛。 宋子楚的心好像被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就在刚才,陈氏还红着脸,羞怯地问他,可不可以陪她去看花灯,下一刻,她便倒在了他面前,断了气息。 不等他的痛楚蔓延开,不断的有羽箭从洞开的房门,紧闭的窗户射进来。 宋子楚避开羽箭,冲到墙边,抽出了挂在墙上的剑。 东宫里,朱媛媛和李澈,还有蓝香儿和阿德,正在打马吊打发时间。 反正赢了归自己,输了算太子妃的,蓝香儿和阿德玩的很起劲,输的越多,越来劲。 李澈是大赢家,手气好的人神共愤,任凭朱媛媛怎么算计,都没用。 三人面前的铜子都跑到李澈面前去了,堆的小山一样。 朱媛媛羡慕嫉妒恨,可咱是有赌品的,输了就输了,才不会气急败坏没风度。 朱媛媛笑吟吟地看着李澈,只是眼神中透着那么一丝威胁:“你赢的很开心啊!” 李澈笑哈哈啊,欠扁道:“今儿个真是怪了,怎么手气那么好,想输都输不掉。” 朱媛媛暗暗磨牙,给蓝香儿和阿德使眼色。 姐就不信,三个人联合起来还玩不过你一个。 蓝香儿会意,开出了六七八万,打出一张七万。 朱媛媛喜道:“我吃。” 结果对面李澈大叫:“等一下,我碰。” 我勒了个去,朱媛媛真的要火了,这厮太可恶了。 眼睁睁的看着坎七万被李澈拿了去。 “姓李的。”朱媛媛终于忍不住瞪眼。 李澈很无辜道:“其实我早就胡了,从你打第一张东风,我是地胡,都给拆了。” 李澈把牌翻给大家看。 原来他一直在拆牌。 三人无语,这手气,没法玩了。 “不玩了,太伤心了,我要去疗伤,安慰安慰肚子里的孩子。”朱媛媛怏怏地起身。 李澈忙道:“再玩会儿啊……” “你自己玩。” “三缺一怎么玩?” “你这么厉害,左右手互博呗!”朱媛媛翻了个白眼闲闲道,歪在了床上。 朱媛媛都撤了,李澈也不想玩了,叫阿德把牌收起来,正要去安慰安慰某个输的没力气的女人,只听得外头九黎道:“太子殿下,有急事禀报。” 李澈眉头一拧,大过年的,有什么急事? 朱媛媛也猛地坐直了身子。 蓝香儿去开门,九黎进来,面色凝重:“太子殿下,刚刚得到消息,今晚唐小世子遇刺,茉儿郡主受了伤,顾相遇刺重伤,可能不治了,宋大学士遇刺,夫人殒命,还有兵部的王大人,吏部的陈大人,御史台的刘大人……” “目前得到的消息,已经有五位大人遇刺身亡,刺客自称是无极门。” 九黎报一个名字,李澈的脸就白一分,朱媛媛的心也狠狠的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会这样?无极门,无极门不是早就解散了吗?除了南宫手下那一部分,其余的都被剿灭了。 第543章 混乱 突如其来的流血事件,让人震惊,李澈当即道:“我得出宫一趟。” 朱媛媛提醒道:“你得先去皇上那儿,出了这么大得事,你最好表现的惊慌失措,让皇上拿主意。” 明面上得示弱,现在皇上对李澈有了戒备之心,你越是能干,越是冷静,皇上心里越不安。 李澈苦笑了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还得装弱,实在是无奈。 “九黎,叫鬼杀速速带人去宋府、齐王府护卫,确保他们不再受攻击,叫吴引暗中调查事件原委。”李澈迅速做出了安排。 柔兰殿中,丝竹悠悠,歌声袅袅,兰贵人轻舒广袖,正在为皇上歌舞。 皇上品着美酒,听着小曲儿,欣赏着美人妙曼的舞姿,分外惬意。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是高公公,一脸惊惧莫名的神色道:“皇上,适才九门提督来报,今夜京都多处发生流血事件。” 皇上蹙了下眉心,不悦道:“九门提督,五城巡防司是做什么的?元宵节临近,朕不是一再强调要保证京都的秩序么?这种事也要来烦朕。” 高公公流汗道:“恐怕这事也只有皇上能做主了。” 皇上斜睨着高公公:“此话怎讲?” 高公公硬着头皮道:“今夜,唐小世子遇刺,茉儿郡主手上,宋学士府上遭袭,宋夫人遇害,还有顾相顾大人,听说重伤,不知生死,同时遇害的还有兵部王大人,吏部陈大人,御史台刘大人……共有五位大人遇害,这还只是已经报上来的……” 一只琉璃杯哐当掉落在地毯上,滴溜溜地滚到了茶几底下。 皇上惊愕的脸色都变了,一下子,五位朝中大员遇害,其他人倒也罢了,但是顾相可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他的生死对朝廷的局势将会产生巨大的影响,还有唐小世子,虽然侥幸脱险,但涉及外交,麻烦大了。 皇上心烦意乱,再也没心思听曲看舞,起身就往殿外走。 “皇上……”兰贵人停下舞蹈,错愕地望着疾步匆匆地皇上。 皇上却是头一遭没理会她的呼唤。 兰贵人的错愕表情一直维持到皇上步出柔兰殿,才嘴角一扬,笑意浮现。 可惜啊,没能杀死唐小世子,宋子楚也是命大,至于顾相,应该是活不了了吧! 兰贵人屏退左右,只留下康妍儿。 淡淡道:“你父亲找来的人,似乎办事不是很得力啊!” 康妍儿道:“凡事总有意外,今夜行动造成的影响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不错了。” 兰贵人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浓重的夜色,唇边是一抹讳莫如深的淡笑,京都的安宁从今夜起,将不复存在。 内忧外患,我看你们怎么办。 皇上走到半道,只见太子李澈慌慌张张地疾步走来,见到皇上,惊慌失措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父……父皇,儿臣听说多位大臣遇刺……” 皇上见他这般不沉稳的样子就来气,到底还是年轻了些,遇到大事就沉不住气。 “大呼小叫什么?你还不速去齐王府瞧瞧,好生安抚三王爷的情绪,莫叫势态扩大了。”皇上冷声吩咐道。 李澈诺诺应声,又慌慌张张地走了。 皇上叹了口气道:“高公公,你代表朕去趟相府,带上御医,尽可能保住顾相。” 高公公亦领命而去。 李澈赶到齐王府,府里还算平静,鬼杀上前道:“殿下,四周都已部署了人手,九门提督和巡防司也有人派过来,应该无忧了。” 李澈点头道:“不可掉以轻心,郡主的伤势如何?” 鬼杀道:“没有生命危险,今天多亏了郡主和小世子在一起,不然,世子恐怕难逃毒手。” 李澈默然,说的极是,念双虽然会点拳脚功夫,但都是花拳绣腿,要是没有玉蝉在,后果不堪设想。 “郡主还捉了个杀手回来,三王爷本想亲自审问,但现府衙的人过来把杀手带走了,为此三王爷情绪激动。”鬼杀又道。 李澈皱了皱眉头,道:“知道了,你且守好这里,莫让刺客再有机可趁。” 三王爷得知太子来了,气冲冲地出来见他。 “殿下,刺客是玉蝉抓住的,他们刺杀的是我的儿子,理应由我来审问。” 李澈好言道:“王爷先别着急,今晚刺客发动了大规模的刺杀,已经有五位朝中大臣遇害,连宋先生府上也被刺客袭击了,并不是仅仅针对念双来的。” “你说什么?宋先生府上也被袭击了?”林玉蝉是怕正在气头上的父亲跟李澈吵起来,所以赶紧赶来看看情况,谁知,一到门口就听见李澈说宋子楚府上被袭击。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冲进来问道。 玉蝉和宋子楚的事,李澈并不知情,但这会儿林玉蝉这般着急,李澈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宋先生名气大,仰慕他的人多了去了。 李澈点头道:“宋先生脱险,但宋夫人不幸被刺身亡。” 林玉蝉像被雷劈了一道,怔立当场。 听说宋子楚遇刺,她第一反应就是他有没有受伤。宋子楚的身手她了解,并不在她之下,即便遇刺,要想脱身还是办得到的,但她没想到宋夫人会遇害。 那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就这样没了…… 子楚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三王爷听到事态如此严重,马上就问:“那宫里呢?宫里安不安全?你出来了,媛媛身边有没有人保护?” 李澈心说:到底是亲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女儿的安危。 “王爷不必担忧,宫中已经加派人手护卫,媛媛不会有事的。” 他岂能不做安排就出来呢?那可是他的老婆和儿子。 三王爷这才松了口气,又想起刚才的问题,严肃地说道:“刺客伤害的是我的女儿和儿子,是中韩国的小世子和郡主,这件事,我必须插手,我要求参与审讯。” 李澈想了想,说道:“我会禀明父皇。” 其实三王爷不用这么担心,府衙里有他的人,他可以拿到第一手资讯,绝对不会作假。 第544章 故技重施 李澈离开齐王府后,又去了顾相府。 高公公已经在相府了。 见太子来了,问道:“小世子和郡主没事吧?” 李澈摇摇头:“还好,小世子崴了脚,所幸没伤到筋骨,郡主也只是皮外伤。顾相如何了?” 正问话,顾恒脸色惨白的出来了。 衣服上还沾着斑斑血迹,对高公公和李澈拱手一揖:“幸亏救治及时,家父暂无生命危险,不过,伤到了肺部,短期内是无法恢复的。” 李澈问道:“可以进去看看吗?” 高公公一旁也点着头,用目光询问顾恒。 顾恒道:“请随我来。” 顾相已经昏睡过去,面若金纸,看起来很是严重。 高公公一再向顾恒还有带来的两位太医确认伤情,才安下心来,先行告退,回宫复命。 李澈和顾恒到偏厢房说话。 “我觉得这事很蹊跷,从没听说过无极门的刺客行刺的时候还高呼自己是无极门的。难道他们是想借此重振名声?”顾恒百思不得其解。 李澈嗤鼻道:“重振个屁名声,无极门勾结北赵,乃是叛国逆贼,还好意思提自己是无极门的人。” “依我看,这是栽赃嫁祸,意在引起人心不安,也是为了掩饰他们的真实身份。”李澈道。 关于无极门的情况,他比一般人了解的多,玉蝉,南宫,鬼杀,都是无极门中人。 他们早已经金盆洗手,现如今鬼杀还为他所用,至于南宫,他相信南宫绝对不会做这件事。 所以,自称是无极门,其中一定有阴谋。 顾恒深以为然:“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了。” 李澈道:“这几日,你就安心照顾你爹,东宫的事,你就先别管了,顾相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有情况,我们及时联系。” 顾恒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出了相府,李澈本想去看看宋先生还有其他几位遇刺的大臣,但想到父皇对他的态度,还是决定先回宫去。 这一夜注定是混乱的,将被记载入史册,在卞唐的历史上,还从没有过如此大规模的刺杀。 五位朝廷重臣被刺,四人遇难,还有其他官员也死了好几个。 新年伊始,京都便蒙上了浓重的阴影。 第二天,吴引前来汇报查探到的信息。 “据属下调查,昨晚参与刺杀行动的人数大约有四五十人,他们对几位大人家的地形以及生活习惯作息时间都很熟悉,应该是已经盯了有一段时间了。” “根据宋先生,茉儿郡主,以及各位大人家的侍卫的描述,这些人的刺杀手段不像是姚家的死士,而是江湖人士。前去刺杀小世子的其中一人,使一支判官笔,另一人使一副铁算盘,如果属下猜的不错,他们两就是江湖人称鬼笔铁算……” 朱媛媛蹙眉道:“江湖人士不是一向不参与朝廷纷争的吗?”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否则朝廷必定大肆剿灭各门各派,祸及武林,所以,江湖中人轻易不会越此雷池。 吴引道:“属下猜测,这些人在江湖中不属于各门派,多是独来独往,所以,这条约束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但他们轻易也不会出手,既然出手了,定是有人开出了他们不能拒绝的条件。” 李澈沉吟道:“到底是谁,能一下子召集这么多江湖人士?还嫁祸给无极门。” “被抓获的那人死活不肯开口,皮肉都烂了……” 李澈忙抬手制止:“不要在太子妃面前说这些。” 太血腥了,孕妇听了不好。 吴引讪讪,道:“恐怕是难以撬开那人的嘴巴。” 李澈眸光冷然:“继续查,现在各城门只许进不许出,他们定还在城中,我就不信抓不到这些人。” 吴引道:“这个很难说,当时情形太乱,五城兵马反应又太迟钝,等颁布戒严令,要是他们撤退的快,说不定已经出城了。” 朱媛媛道:“那就再故技重施。” “你的意思是,使诈?”李澈很快反应过来。 朱媛媛冷冷一笑:“不错,就说被抓之人已经招出了鬼笔铁算,将移交刑部继续严审,如果吴引的猜测是对的,对方肯定会恐慌,会露出马脚。” 她有预感,这件事跟北赵脱不了干系,包括兰贵人也是其中的一枚棋子,问题是,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 不斩除这个人,就像一颗毒瘤长在体内,不舒服还是其次,搞不好还会要了性命。 所以,不管有用没有,都要试一试。 吴引正色道:“属下的猜测有七成把握。” “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此法或许可以一试。”朱媛媛定定说道。 李澈认同,吩咐道:“九黎,就按太子妃所言,你速去府衙将本宫的话转告府尹大人,多派些人手乔装成狱卒巡捕。” “是……” “吴引,你继续暗中摸查,有消息速来禀报。” 九黎和吴引领命退下。 李澈道:“你真的要去宋府吊唁?” “宋夫人是我师母,当年住在宋府的时候,没少得到她的照顾,现在她遭遇横祸,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给她上柱香。”朱媛媛感伤道。 虽然玉蝉爱着宋先生,但她真的没有半点要是师母不在就好了的念头,相信玉蝉也没有,否则玉蝉不会那么决绝的要离开。 然而天意弄人,听到这样的噩耗,她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李澈理解朱媛媛的心情,师长如父,师母也等同与母亲,这柱香该上,这个头该磕。 “我陪你去。” 朱媛媛摇头道:“你还是别去了,父皇已经派人去吊唁,你再去,难免有心人又要借题发挥,你的心意,你的难处,宋先生会了解的。” 李澈很是无奈,装孙子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都是这个兰贵人,在父皇面前搬弄口舌,父皇以前不是这样的。 朱媛媛化装成蓝香儿的模样,换上一身素衣。好在冬天穿的厚实,披上大氅子,看不出来她有孕在身。 对外只称,太子妃命自己贴身侍女前去吊唁,毕竟太子妃的兄长曾是宋先生的学生,谁也不能说三道四。 第545章 没有人比她更懂他 宋府上,红灯笼已经换成了白灯笼,搭起了祭棚,不时有人上门来吊唁。 方大同、赵海生和屠季三人一早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宋先生精神很不好,宋老爷和宋老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祸事给打击的病倒了,三人主动替老师张罗,忙里忙外。 方大同张罗棺木、灵幡、修坟等事宜,赵海生负责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屠季就在灵堂陪着宋先生,烧烧纸钱什么的。 屠季从没见过宋先生这般消沉的模样,双目空洞洞,完全没了往日的睿智光芒。 手臂上还有伤,流了很多血,但宋先生根本就不在意,就那样呆呆地跪在灵前,机械的往火盆里扔纸钱,有客人到,他也是跟个木头人似得的叩头回礼,一言不发。 屠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宋先生,只好也做个木头人。 朱媛媛到宋府,见赵海生在接待,心中略感安慰。 赵海生认得蓝香儿,知道她是代表太子妃来的,也是恭敬拱手作揖,把人往里请。 朱媛媛小声道:“大同和屠季也在吧?” 赵海生怔了一下,这声音明明是朱媛媛啊。 “我出行不方便,只好这样了,怎么?听不出来我是谁?”朱媛媛道。 赵海生会意:“听出来了,方大同看墓地去了,屠季在里面陪着先生。” 朱媛媛重重叹了口气,往里走,赵海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小心留意着她脚下,生怕她一不小心给摔着了。 看到宋先生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的死气沉沉,朱媛媛怅然叹息,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香,走到牌位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将香插在香炉里,又跪下磕了三个头。 朱媛媛起身望着宋先生,蠕动着双唇,心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能说一句……节哀顺变。 失去亲人的痛,她真切的体会到过,沉浸在极度的哀伤中,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无法缓解那样的痛,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宋先生回了个礼,依旧呆呆地跪着。 连屠季都听出来这个蓝香儿的声音不对,讶异地看着朱媛媛,赵海生朝他点点头,意思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屠季讶异的合不拢嘴,都不知道是该继续跪着,还是该给朱媛媛行个大礼,毕竟朱媛媛现在是太子妃了,君臣有别,况且他连臣都不是。 赵海生又朝他摇摇头。朱媛媛特意乔装前来,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屠季这才放弃纠结。 宋子楚知道来人是朱媛媛,但他真的不想说话,更不想看到朱媛媛。 看到朱媛媛,他的心里会更内疚。 陈氏最后那满是希冀喜悦的眼神总是浮现在他眼前,她小心翼翼地央求不断的在耳边回响。 那样一个小小的要求,而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实现了。 很多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他被人尊为大儒,却也犯了世人常犯的错。 只想着得不到的珍贵,而忽视了已经拥有的。 他愧对陈氏,愧对她的深爱,默默的付出。 他是天底下最薄情的人。 他常常想,倘若他没有娶陈氏就好了,现在陈氏不在了,都是被他这种念头害死的,是老天在惩罚他,叫他终其一生都只能是个薄情寡意之人,再没有补偿的机会。 朱媛媛出了灵堂,郑重拜托赵海生:“这阵子就辛苦你和大同、屠季了,你们自己也要小心,刺客还没有抓住,难保他们不会再次行动。” 赵海生淡淡道:“我们几个应该不会有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朱媛媛道:“你们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不管你们谁出事,对我都是莫大的打击,你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 赵海生闻言,心下感动,正色道:“我们会小心的。” 虽然朱媛媛的身份变了,变的高不可攀,但她的心没变。 这份情谊再也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是心照不宣。 朱媛媛离开宋府又去了齐王府。 见到了玉蝉。 说来也是奇妙,玉蝉受伤的地方和宋子楚是一样的,都是在左肩。 “伤势不要紧吧?”朱媛媛看到伤口有血迹渗出来。 李澈昨晚回来还说不打紧,看样子,伤口很深。 林玉蝉漠然道:“这点伤死不了。” 在无极门那几年,她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有几次真的差点连命都没了,最惨的一次就是被宗主打落山崖,可她就如同是山中的野草,一把火烧了,第二年还是会抽枝发芽。 这就是所谓的命硬吧! “这个时候,你不该出来的,不安全。”林玉蝉斜了她一眼。 朱媛媛默了默,说道:“我去祭拜宋师母了。” 林玉蝉没有表情的冰冷面孔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低低问道:“他……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呢?也受了伤,跟你一样伤在左肩,但我想,他伤的最深的,应该是心吧!”朱媛媛感慨道。 谁说宋先生对师母就没有情谊呢?或者,是他自己一直没发觉罢了。 而今失去了,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林玉蝉久久不语,心情很是复杂。 因为曾经占据过子楚的心,所以,她对那个女人也很抱歉。 明知道子楚是属于那个女人的,可她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心,爱上了子楚。 她很想去看看子楚,去给那个女人上柱香,可她不敢去,没有勇气面对子楚,更怕看到子楚伤心的模样。 也许,子楚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吧! “媛媛,我想,还是过了十五就走,你帮着劝劝爹,他一定要在这里等结果,但我想,一时是不会有结果的。”玉蝉道。 她不想呆在这了,只想远远地逃离。 朱媛媛问道:“你现在走,能放心吗?” 林玉蝉目光没有交点的望着前方的虚空,幽幽道:“我放心又如何?不放心又如何?我走了,他心里应该会好过一些。”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宋子楚,因为他们的心曾经靠的那么近。 只有她离开,他心中对陈氏的内疚才会减轻一些。 他们都需要逃避一些东西。 第546章 中计 此时,在那座不起眼的小宅院里。 姚启轩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位如玉般的公子面前,垂首听训。 “姚启轩,这事办的不够漂亮啊,该死的没死,现在人还被他们抓了。”那位公子很不满的语气。 “萧翰……” “嗯?”叫萧翰的公子鼻子里哼出一声疑问,也是警告。 姚启轩忙改口道:“郡王,唐小世子的事,纯属意外,之前我们得到的信息里头,不知道唐茉儿会武功,而且武功高强。” “事先的功课没做好,难怪要出差错。姚启轩,你可是在皇上面前拍了胸脯保证的,要不然,我父王也不会就此饶过你,放你回京都,还给你人力物力的支持。”萧翰冷冷道。 “是是,虽然结果没有预期的好,但也成功的引起了朝廷的震动,朝臣都惶惶不安,生怕下一刻轮到的就是自己。”姚启轩道。 “咱们再时不时地搞一次刺杀,京都非乱了不可。” 萧翰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道:“你能确保被抓的人不会供出你来?” “这个放心,这些江湖人士都是铁骨铮铮,重情义,即便是死,也不会招供的。”姚启轩信誓旦旦。 反正这些人他都不曾亲自接触,即便供出来,也是供出康大人,人是康大人找来的。 萧翰冷笑:“我听说你们姚家的死士也是铁骨铮铮,最后还不是一样招供了?牢里可有得是审讯的手段,能给你剥下三层皮来。” 被萧翰戳了短处,姚启轩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是姚家死士的污点。 “能不供出来最好,尾巴你自己扫除干净,别坏了我的大事,还有,宫里那边,也要抓紧,该安排的人都安排上去,这次刺杀行动,已经空出了必要的职位。”萧翰慢条斯理道。 “因为董义成的事儿,朝臣们反对的很激烈,暂时不好再有什么动作,不过,相信经过昨夜,那些罗里吧嗦的大臣心思都不会再放在职位的变动上了,我会催宫里,让她抓紧的。”姚启轩赔笑道。 萧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叮嘱道:“现在全城大搜捕,看好你的人,别暴露了。” 正说着,有人进来。 “公子,不好了。” 姚启轩沉下脸来:“什么情况?” “张大力供出了鬼笔铁算,现在府衙要把人移交到刑部审理。” 姚启轩和萧翰俱是变了脸色。 供出鬼笔铁算,再想嫁祸已经不存在了的无极门就难了。 谁知道张大力还会不会供出别的来。 萧翰目光陡然一寒,咬牙狠狠道:“此人不能留了。” 前来回禀的下属道:“也有可能是对方的引蛇出洞之计。” 他是姚家死士之一,对在五河镇发生的事还记忆犹新。当时,他的兄弟们就是中了太子的奸计,在劫囚车的时候,全军覆没。 姚启轩骂道:“引个屁,鬼笔铁算退隐江湖多年,江湖上还知道他们二人的少之又少,不是张大力供出来的,他们怎么会知道?” 他最生气的是,自己的手下不长眼睛,不长脑子,这种事向他汇报即可,用不着在萧翰面前说,这不是说明他办事不利吗? 这萧翰,在书院的时候,还是他身后的一只跟屁虫。如今他们姚家倒了,为了报仇不得不求助北赵,事事都得看萧翰的脸色行事。 这小子还总爱在他面前摆谱,颐指气使的,动不动就训他,气死个人。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呐! 萧翰却是沉吟道:“他说的有道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李澈这人诡计多端,还是注意点好。可以先派一部分人试探一下。” 今儿个已经是元宵,但经过前日的血腥事件,官府已经禁止了大型的庆祝活动,要求百姓们都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 夜间实行宵禁,本该热热闹闹的元宵节,如今是冷冷清清,街头上除了巡逻的官兵,见不到一个百姓,连猫和狗都似乎嗅到了异样的气氛,变得老实安静起来。 趁着夜深人静,府衙的后门出现了一辆囚车和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护卫着囚车向刑部大牢而去。 朱媛媛这几天劳心伤神,倦怠的早就睡下了。 李澈却是睡不着,蹑手蹑脚的披衣下床,一个人去到了书房。 能否利用张大力抓到逃匿的刺客就看今晚了。 总共十一位官员横死,不抓到这些刺客,官员们就连躲在家里都不安全,人人心中惶惶,已经严重影响到朝廷的秩序。 这样的情况下,父皇居然还有心情看歌舞。 就在今晚,就在柔兰殿,丝竹歌舞持续到深夜,那悦耳的歌声听在大家耳朵里,不知道有多刺耳。 父皇今夜的行为传出去,不知道会寒了多少朝臣的心。 兰贵人成功的把父皇引上了昏君之路。 “殿下,您歇会儿吧,等消息来了,奴才再叫醒殿下,明儿个还要早起送三王爷一家呢!”阿德为太子殿下送上茶,轻声劝道。 李澈摆摆手,他哪里睡得着。 钟漏滴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安静的诡异,如银的月光也被这凝重的气氛渲染出几分森冷寒意。 四更时分,李澈终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九黎来了。 “启禀殿下,果然有人劫持囚车,当场击毙七人,逃走四人,抓获两人。逃走的,官兵正在追捕,已经锁定了大致方位。” 李澈既安慰又失望。 安慰的是,刺客的确中了计,印证了吴引的猜测,无论如何,总能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失望的是,刺客并没有倾巢而出,甚至连一半的人数都没有。 这个隐患还没有彻底消除。 他们也真是够大胆的,这么几个人就想劫囚车。 “抓获的人连夜审问,务必拔出萝卜带出泥,将这批刺客一网打尽。”李澈冷声吩咐道。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能通过追捕找到刺客的落脚点,通过审讯,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是。”九黎拱手退下。 李澈一个人发了会儿呆,才慢慢地踱回房间躺下睡觉。 第547章 虚伪的人 天微微亮,城门才打开,三王爷一家就出了城,踏上了回乡的路途。 唐念双因为崴了脚还没好,坐在马车里不住的向大姐和姐夫挥手:“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三王妃拉着朱媛媛的手,怎么也不舍得放开,昨夜就已经流了一夜的泪,这会儿眼睛更红肿了。 分别了十五年才找回来的女儿,相聚了才几日又要分别了,从此千山万水,再见不知何日,怎能不伤心难过。 “娘,快别哭了,等孩子大一些,我带他去看你。”朱媛媛安慰道。 “娘,很多人看着呢。”林玉蝉小声提醒。 现在是非常时期,各处城门都戒备森严,不少官兵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送别中韩国的三王爷,都朝这边看来。 三王妃强忍住泪水:“孩子,你自己多保重,常给家里写信。” “知道了娘,我会的。”朱媛媛也很舍不得家人。 尽管相处时间短暂,这些人是不是她真正的家人都还不得而知,但他们给了她满满的亲情的关怀,这种感情是任何人都给与不了的,别人无法取代的。 林玉蝉扶母亲上车,回转过身来,拜托道:“帮我多照应着他。” 朱媛媛点点头:“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 林玉蝉苦笑了下,转身上了马。 三王爷拍拍李澈的肩膀:“媛媛就托付给你了,帮我照看好她,你自己也要保重,有什么问题,记得找我,虽然山高路远,但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最多一个月也就到了。” 他本不想这么早离开的,有太多放心不下。 但媛媛说,现在局势很混乱,北赵已经在厉兵秣马,他最好尽快回中韩,可以暗中提供帮助。 所以,他不得不回去。 李澈动容道:“你们也要保重。” 再不舍,分别的时候到了,也该分别。 朱媛媛和李澈上了城头,一直望着浩浩荡荡的车队远去,在远方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直至不见。 李澈先把朱媛媛送回宫中,自己再去议事房。 昨晚的抓捕行动,并没能挖出刺客的据点,逃离的刺客几个刺客,在抓捕中全部落网,然而却没能留下活口,眼见着逃不脱,他们选择了自杀。 总归难逃一死,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个了断,痛快些。 经过几天的密集审讯,几个刺客供出了他们是受一个江湖绰号千面银狐的人召集,至于千面银狐是什么身份,受了谁的指使就不得而知了。 十三那夜的刺杀行动就是千面银狐指挥的,他自己并未露面。 至于他们所隐匿的据点,等官兵赶过去,早已经人去楼空。 李澈只能下令进行地毯式的搜查,但查了几天都没有收获。 事件陷入僵局。 歆瑶和朵朵因为最近不太平,都不出门了,只有莞彤会常来坐坐。 这日,两人一道去淑妃宫里请安。 “嫂子,最近都没见到太子哥哥。”李莞彤边走边嘟哝道。 朱媛媛笑道:“你哥最近忙呗。” “太子哥哥自从当上了太子就没有不忙的时候。”李莞彤撇嘴道。 “前阵子不是挺空闲的吗?这次是父皇把查案的事交给他办了。”朱媛媛莞尔道。 有那么一阵,父皇什么事都不让李澈做,这回可能是觉得这件事麻烦棘手,就丢给李澈了,自己懒理朝政,整天就知道跟兰贵人寻欢作乐。 这人呐,学好一辈子,学坏不用几天。 勤勉了大半辈子,虽说没有做出什么丰功伟绩,但天下在他的治理下还算是太平的,如今鬼迷心窍,晚节不保哦! 李莞彤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问:“嫂子,那个千面银狐到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叫千面银狐,是不是他会变脸?易容术?千变万化……” 朱媛媛笑道:“有可能吧,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很难抓捕,他可以随时变换做另一个人。” 正说着,李莞彤扯了扯她的衣袖,朱媛媛抬眼,只见兰贵人和廖婕妤正有说有笑的迎面走来。 “狐狸精。”李莞彤小声骂道。 朱媛媛用胳膊肘轻轻地捅了一下她,小声道:“慎言,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了,别说出来。” 李莞彤悻悻道:“见到她就来气。” 路就这一条,现在转身的话就太明显了,朱媛媛笑微微地迎上去:“正想着什么时候去给兰妃道喜,可巧就遇见了。” 没错,兰贵人很快就是兰妃了。 皇上本想封她为兰贵妃,但因为反对的声音太大,不得已,才改为兰妃,只等择吉日授印。 可谓是卞唐史上升的最快的嫔妃了。 没人怀疑,如果兰贵人怀了龙嗣,生出个龙子,皇后的宝座非她莫属。 “太子妃客气了,这是要往宸华宫去吗?有时间也来我的柔兰殿坐坐,听说太子妃不仅舞冠群芳,诗词歌赋也是拿手,我还想请教太子妃呢!”兰贵人曼声说道。 她说话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谦逊又温和,从不咄咄逼人,持宠而娇,所以,宫中的嫔妃们虽然对她嫉妒的要死,也不会觉得她这个人有多坏。 但朱媛媛很清楚,这都是表象,兰贵人不会当面使坏,只会背地里搞鬼。 “我只是略懂皮毛,哪能跟兰贵人相比,兰贵人作的小令,清新雅致,我好生欢喜,还准备写到团扇上去,还请兰贵人莫要怪我盗用了才好。”朱媛媛也玩笑道。 “太子妃能看得上眼,是我的荣幸,不过太子妃也太过自谦了,听闻去年元宵节,宫中举办猜灯谜,太子妃可是独占鳌头啊,可惜了,今年因为出了些事故,灯会也取消了,不然,就可以一睹太子妃的风采。” “恐怕有了兰贵人,我就只有靠边站的份了。”朱媛媛自嘲道。 两人互相吹捧,互相谦让,一团和气。 廖婕妤笑道:“你们两都厉害,就我最差劲行了吧!” 大家莞尔一笑,便互相告辞。 错身而过,朱媛媛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刚才一番对话,朱媛媛发现兰贵人身边那个叫素洁的宫娥眼神怪怪的,有嘲弄,还有那么一丝恨意,而且这人的眼睛好熟悉啊! 第548章 一线曙光 “听她说话就恶心,虚伪的要命。”李莞彤嗤鼻道。 朱媛媛心不在焉的笑了笑。 “我看她就是假,戴着面具似得。”李莞彤道。 朱媛媛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是了,眼睛,一个人可以易容,改变容貌,但是改变不了眼睛。 掩饰的再好,一些细微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素洁的眼睛,太熟悉了,一定是她认识的人。 会是谁呢?朱媛媛脑海里闪过一道一道身影,所有她认识的女性。 陡然,她顿住脚步,整个人好似灵魂出窍一般。 李莞彤错愕道:“嫂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朱媛媛怔怔摇头,会是她吗?可能吗? 如果素洁是那个人,那么兰贵人又是谁? 一个大谜团,因为抽出了这一根线头,很多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仿佛拨开了云雾,见到了曙光。 朱媛媛笑了笑,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好吧,就让我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兰贵人此刻唇边也浮着讥讽的笑意。 朱媛媛,你不是很厉害吗?当初对于我的时候那股狠劲上哪儿去了? 不过,她倒是佩服朱媛媛,该做缩头乌龟的时候就绝不冒头。 她现在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让皇上对李澈各种不满。 哼,这就叫报应。 当你们把我踩在脚下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翻身,如今,换我来踩你们,踩进泥里,让你们也尝尝受屈辱的滋味。 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康妍儿每次看到朱媛媛就恨的直咬牙,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将她抽筋剥皮,毁了容貌,断了手脚,扔去喂狗。 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不仅是朱媛媛,还有杨朵朵那个贱人。 李洛,你不是喜欢杨朵朵吗?在你心中,杨朵朵才是纯洁的莲花,我就把你的白莲花丢进淤泥里,千人骑,万人踏,看你还喜不喜欢。 康妍儿越想越兴奋,不禁暗暗攥紧了拳头。 那一天,真的好期待啊! 淑妃听了朱媛媛的劝,变得安静而低调,皇上要封兰贵人为贵妃,她也是笑吟吟地说好,绝不反对,还顺着皇上的心意说兰贵人的好话。 这样一来,皇上对她的态度倒是有所改变,偶尔也会来宸华宫坐坐。 忍耐的日子不好过,可也得忍下去,不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 因为有九公主在场,淑妃不好问那件事。 朱媛媛说很快就会有消息,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不见有结果。 “看你这肚子倒是大了不少。”淑妃娘娘羡慕的看着朱媛媛的肚子。 她不会生育,吃了多少药都没用,不能做母亲,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朱媛媛低头摸了摸肚子,面上浮现出柔和的母性的光芒,温柔而喜悦。 “是啊,之前总不见大,我还担心孩子会不会不健康,如今可会闹腾了,动不动就踢我,瞧瞧,说他他就有反应了。”朱媛媛感觉到小家伙又不老实了。 “是吗?我摸摸。”淑妃新奇的来摸朱媛媛的肚子。 “我也要摸。”李莞彤总是喜欢凑热闹。 “呀,真的,这小家伙劲够大呢,一定是个活泼的孩子。”淑妃笑道。 “肯定像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小时候可调皮了,太监们一下没看住,他就上树掏鸟蛋。”李莞彤揭李澈的短。 “孩子就是要调皮一些才可爱。”淑妃道。 朱媛媛笑叹道:“我现在对他没有别的要求,只要生下来,身体健康就好。” 这点真的很担心,以前听人说过,怀孕的时候很焦虑的话,孩子生下来是兔唇的可能性比较大。 自从她怀孕以来,大事小事不断,像不焦虑都难,她已经很注意调整自己的心态了,但有些事想避都避免不了。 “说的也是,健康最重要。”淑妃认同道。 “还要聪明。”李莞彤笑嘻嘻地补充。 三人说说笑笑,长寿宫的灵芝姑姑却是找了来。 “淑妃娘娘,太子妃,你们快去长寿宫瞧瞧吧!”灵芝慌张道。 三人俱是脸色一变,首先想到的便是太后的身体出了意外。 “怎么了?”朱媛媛问道。 灵芝回道:“太后见今儿个日头好,就要坐轮椅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结果听到两个宫婢在议论兰贵人要册封为妃的事,把太后给气着了,太后正囔囔着要叫皇上去见她。” 淑妃急道:“真是的,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太后的身体是动不得气的呀!” 所以,什么刺杀事件,兰贵人封妃等糟心事,大家都瞒着太后,元宵节取消灯会也只说为了开源节流,就不办了,太后还说应该如此。 灵芝讪讪道:“孙嬷嬷已经责罚两位宫婢了,待会儿皇上来了,太后肯定还得动气。” “那还不赶紧过去。”淑妃说着就要走。 朱媛媛拦住她,对灵芝姑姑说道:“你速传太医去候着,让孙嬷嬷劝着点太后,别太生气了,既然太后要训皇上,我们去了反倒不好,皇上面子上会过不去,反而坏事。” 淑妃被她这么一说,醒悟过来,是啊,皇上是要面子的,要是皇上挨骂她们在场,皇上还不得恼羞成怒,全怪到她们头上来。 灵芝这才意识到自己冒昧了,她们现在日子都不好过,不再像以前,在皇上面上能说得上话。 这嫌还是得避避。 便道:“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朱媛媛点头道:“吃过晚饭,我和太子殿下再去看太后。” 灵芝姑姑走了,朱媛媛默默叹息,如果太后发火能让皇上改主意就好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皇上现在除了兰贵人的话,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皇上这般迷恋兰贵人,不知道兰贵人的真面目被揭穿后,皇上是不是还要护着她? 朱媛媛心中烦乱,这事得从长计议,打蛇打七寸,必须拿到让皇上无法容忍的证据才行,否则即便皇上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处置了兰贵人,心中也还是念着兰贵人,反而怨恨起她们来就不好了。 第549章 你是我的福星 正如朱媛媛所料的那样,太后痛骂了皇上一顿,皇上也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根本没把太后的话放在心上,太后自己反倒气个半死。 晚上,朱媛媛和李澈去看太后的时候,太后精神萎靡地倚在床上。 孙嬷嬷说,太后连晚饭都吃不下。 太后拉着李澈的手怅然道:“你们怕哀家气死,都瞒着哀家,年前哀家就瞧着不对劲,没想到皇帝他已经糊涂至此。” “哀家知道你们这些日子来受了不少委屈,什么父子之情,母子之情,都比不上那个狐狸精来的重要,但是,澈儿啊,你不要怪你父皇,人都有糊涂的时候。” 李澈道:“太后,孙儿对父皇只有敬重,怎么会怪父皇呢!”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你和媛媛都是明理之人,也是聪明人,要想个法子,让你父皇早点醒悟过来才好。” 太后担心的是,皇帝这么迷恋那个贱人,万一那贱人生了皇子,岂不是要危及到澈儿的太子之位?后果不堪设想啊! “太后,您就放宽心,孙儿会好好劝父皇的。”李澈道。 两人又是好一阵安慰,见太后心情好转了些才离开。 两人一走,太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问孙嬷嬷:“药都准备好了吗?” 孙嬷嬷点点头:“已经备下了。” 太后浑浊的眼中又浮现出许久未见的凌厉之色。她绝不允许那个狐狸精祸乱后宫,危机卞唐的江山社稷。 朱媛媛和李澈回到东宫,朱媛媛就让人把吴引给叫来。 李澈奇道:“你找吴引做什么?” “问个问题。”朱媛媛神秘一笑。 不一会儿,吴引到了。 朱媛媛问道:“吴引,你对那千面银狐可有了解?” 吴引回道:“属下这阵子向江湖上的人打听过了。这千面银狐是五十多年前的称呼了,五十多年前千面银狐行走江湖就很神秘,所以,只有老一辈的人才略微知道一些情况。” “此人精通易容术,神乎其技,比鬼杀的易容术不知精湛多少倍,甚至可以真正的给人换一张脸,所以,江湖中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五十年前,他在北境一带活跃。” 朱媛媛微微颔首,道:“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李澈一直在认真听,说道:“这些情况,你问我不就得了吗?我都知道啊!” 朱媛媛笑了笑:“我想你再听一遍啊,有没有听出什么?” 李澈摇摇头:“就因为有这个老怪物在,所以,抓捕很不顺利,一筹莫展,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朱媛媛指指自己的肩膀:“给我按摩,我就告诉你。” 李澈失笑:“为老婆大人效力,在下很荣幸。” 李澈现在的按摩技术越来越好,朱媛媛心中得意,这都是她调教的好。 朱媛媛缓缓说道:“今儿个莞彤问起这个千面银狐,当时我也没多想,后来去淑妃那的时候,路上碰到了兰贵人,我第一次见兰贵人的时候,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今儿个我又发现她身边的宫女素洁也让我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她看我的眼神,隐隐透着憎恨。” 李澈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你是不是想起了谁?” “然后我就想到了千面银狐,会不会这两人是易了容呢?” “于是,我就一个个的想,一个个的对照,那些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的人。” “我觉得我做人还算是成功的,活到现在,恨我的人不多,也就那么几个,于是,很快就对上了。” 李澈心急:“你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到底是谁?” 朱媛媛抿嘴一笑,笑意冷然:“康妍儿。” 李澈倒抽一口冷气:“你确定?” “康妍儿都已经逃脱了,她还自己往坑里跳?宫里对她熟悉的人太多了,她就不怕露馅?” 朱媛媛道:“你还是不够了解她啊,你忽略了康妍儿的要强,有仇必报的心理,她要是这么容易咽下这口气,从此隐姓埋名过日子,她就不是康妍儿了。”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大胆,那就要归功于这神乎其技的易容术了,果然是易容高明,我见过她这么多次,要不是她掩饰不住对我的恨意,我还真瞧不出异样。” “当初我们就在怀疑,谁会冒险救康妍儿,刚才吴引提到北境一带,于是,一切都了然了。” 李澈的脑子也不笨,猜测道:“你怀疑是姚启轩?” 朱媛媛赏了他一颗蜜枣:“挺聪明的嘛,没错,就是姚启轩。姚家人全部落网,唯有在北赵的姚启轩逃过了一劫。” “这个人我在书院打过交道,是那种不可一世,高傲的像只公鸡的家伙,姚家已经倒台,他又被南宫设计的得罪了北赵萧王爷,如果他想在北赵混下去,混出个样子来,就得替北赵卖命。” “光靠他一个人以及姚家剩余的稀稀拉拉的几个死士,想要成大事很难,所以,这里头,必定有北赵的鼎力支持。”朱媛媛分析道。 “所以,康妍儿和兰贵人进宫了,的确,她们进宫以后,给我们造成了诸多困扰,一些列事关北境的要职,现在都掌握在了他们手上。” “我甚至怀疑十三那也的刺杀事件也是他们所为,有扰乱我们的视线,引发朝廷的恐慌的嫌疑。这是一局大棋,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就目前而言,他们占了上风。” “但是现在,最关键的一颗棋子被我们发现了,这局棋有得下。”朱媛媛每每胸有成竹的时候,脸上都会有一种特别的神采,自信的光芒。 李澈被她这么一分析,豁然开朗,困扰了他这么多日的谜团就像被一阵清风吹散,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李澈深深地望着朱媛媛,感慨道:“媛媛,你真是我的智多星,我的福星,有你在身边,不管多难的问题,总能迎刃而解。” “何其有幸遇见了你,又何其有幸娶到了你。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 说着,李澈凑上去狠狠亲了她一下,笑的心花怒放。 第550章 善解人意的兰妃 兰妃的册封大典定在了三月初三。 朱媛媛没去观礼,她的肚子上六个月后,越来越大了,好像吹气球似得,一下子鼓涨起来。 蓝香儿和小惜很忧愁,这两人也不知从哪个婆子那里听来的,说什么后期肚子大的快,是女儿的可能性很大。 这可是万众期待的皇孙啊,皇上的第一个皇孙,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凡,怎么能变成皇孙女呢? 两人的担心也只是私底下说说,这话是绝不敢在太子妃跟前说的。 朱媛媛才不来关心这些事,也从不问太医孩子的性别,不向有生育经验的人去请教。 她只问孩子好不好,她该注意什么。 李澈似乎也不在意了,为了照顾朱媛媛的情绪,他不再张口闭口我儿子我儿子,而是用“小家伙”这个称呼。 朱媛媛现在很能吃,一会儿就肚子饿,太医说,这是胎儿在长大,需要营养的缘故。 所以,朱媛媛每天少吃多餐,不敢吃太多,营养均衡够了就可以了。 她不是怕自己变成大肥婆,她是怕孩子长的太大,到时候生不出来,难产。 这个时候可没有剖腹产一说,弄不好,命都要没掉。 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生出来就没了娘。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万一李澈又娶了别人,她的孩子就成了后娘养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朱媛媛像只青蛙一样爬在床上,用这样的姿势调整胎位,好让胎儿头部向下。 外边礼乐声声,朱媛媛腹诽着,皇上对兰妃宠的真是没边了。 封妃的规格,愣是要拿出封皇后的架势。 兰妃也消受得起? 或者,她就是让天下人都对皇上不瞒吧! 兰妃的真实身份,朱媛媛现在还不敢确定,先由着她捣乱,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来收拾这帮人。 现在孩子才是头等大事。 因为没有皇后,所以,封妃之前的训诫交代就由太后代劳。 这也是太后主动提出来的。 兰妃今日盛装打扮,美艳不可方物,在两位宫娥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太后。 在殿中双膝跪地,聆听教诲。 皇上也陪同前来,生怕太后刁难兰妃,毕竟之前太后反对的厉害。 但看太后今日眉目平和,皇上略微心安了些。 太后缓缓开口,语声淡漠:“说实话,哀家并不认为你有资格封妃,但皇上自己喜欢,哀家也不想为了你坏了哀家母子感情。” 兰妃匍匐在地,心中暗恨,死老太婆,你想反对有用吗?你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行将朽木,还是早点死好了,省得活着碍眼。 “咳咳……”皇上干咳两声,嫌太后话说的不好听。 太后淡淡地扫了皇帝一眼,又将目光投注在兰妃身上,慢声道:“如今你已是兰妃了,宫里的规矩你也知道,希望你谨守本分,伺候好皇上,友爱后宫的姐妹,若是恃宠而骄,做出些有违情理法度之事,哀家可不管皇上如何宠你,依法处置。” 兰妃隐忍着,恭敬应诺。 之后是向太后敬茶。 太后接过茶水,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兰妃又向淑妃敬茶。 淑妃也意思了一下。 最后是由瑾贵人作为后宫位分比兰妃低的嫔妃向兰妃敬茶。 大家齐声道:“恭喜兰妃,贺喜兰妃。” 兰妃目色温和,笑容温柔,看了眼皇上,那眼中是满满的柔情蜜意,看的皇上心都酥了。 兰妃笑了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太后看着她喝下茶水,缓缓闭上了眼睛,说:“哀家乏了,今日就到这吧!” 灵芝忙推了轮椅过来,和孙嬷嬷一起把太后扶到轮椅上,推进了内殿。 众嫔妃也纷纷告退,皇上看着娇艳动人的兰妃,柔声道:“适才太后的话爱妃莫要介意。” 兰妃柔声道:“臣妾怎么会介意呢?太后是皇上的母亲,臣妾想要孝顺她都来不及,太后的教诲,臣妾一定谨记在心。” 皇上动容道:“太后是不了解你,若知道你是如此的善解人意,温柔贤惠,也不会说这些了。” 兰妃黯然道:“臣妾不能让太后喜欢臣妾,倒是让皇上为难了,臣妾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皇上见她如此自责,越发的感动:“爱妃以后常来看看太后,相信太后会对你有所改观的,当初太后也是不喜欢太子妃,后来还不是改变了看法?” 兰妃默默不语。 一旁的素洁道:“太子妃命好,没人在太后跟前说她的不是,娘娘就不一样了,这宫里多少人嫉恨娘娘,为了抹黑娘娘不遗余力,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太后怎么可能会对娘娘改观,只怕是越来越讨厌吧!” 兰妃斥责道:“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退下。” 素洁怏怏退下。 兰妃笑道:“素洁出言无状,皇上莫听她胡言乱语。” 皇上面色暗沉,素洁的话已然是听进去了,常去太后宫里的除了淑妃就是太子妃和太子。 定是他们在太后跟前乱嚼舌根。 一个个的在他面前装柔顺,背地里却是另一副嘴脸,可恶,可恨。 长寿宫里,太后盯着一盆抽了几个嫩芽的白玉兰,心中感慨万千。 花儿谢了又开,人却是只能慢慢老去,年华不再。 她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日子,能为澈儿,为这个江山社稷做的就只有这件事了。 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做呢! 孙嬷嬷知道太后心里不好受,安慰道:“太后,别再想了,您做的是对的。” 大局为重不是吗? 太后叹息道:“哀家知道是对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做,那兰妃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哀家今日话都说的这般重了,她面上却是一点异样的神色都不露。” “媛媛也是个能干的,但是哀家说的不好听,她还是有情绪的,这样的人反倒真实,兰妃,心机太深了。” “说到太子妃,再有两个多月就生了呢,想想都很期待。”孙嬷嬷笑微微地说道。 太后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是啊,她不是第一次当祖奶奶了,却是头一次这般期待,在她心里,只有澈儿的孩子才是她真正的玄孙。 第551章 你不是走了吗 京都流血夜已经过去两个月,抓了一部分刺客,其余的人就好像在这个都城里消失了似得,再无半点消息。 虽然还没有查清楚,策划这件事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难道真的像无极门那样,只是以刺杀朝廷官员,捣乱秩序为目的? 就在大家的恐慌情绪渐渐平复,一切都恢复如常的时候,三月十三这夜,又一场疯狂的刺杀行动开始了。 宋子楚自从上次遇刺后,佩剑不离身,哪怕是在家中的书房里,便是睡觉的时候,佩剑也是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如果太子的猜测不错,那么刺客还会再行动,而他依然是主要目标。 这晚,宋子楚没有写书也没有看公文,只是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自斟自饮。 陈氏去世后,他变得有些消沉,不过,他的消沉只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他毕竟还是文官们敬仰的对象,他若是一蹶不振,会影响文官们的士气,更加惶惶不安。 陈氏死了,玉蝉也走了。 他一个人,独自喝酒,品尝寂寞。 三十余年来,寂寞这种心绪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不知寂寞为何物,他的心思从不会放在伤春悲秋,人生苦短,要做的事情太多,哪有这份闲情。 如今,却是置身闹事,心中也是寂寞如如雪。 酒是玉液坊的美酒,他本不喜欢这种浓烈的酒,烧灼的胃很不舒服。 但,现在他只想喝这种酒,越烈越好。 容易醉。 一壶空了,宋子楚唤阿树:“再来一壶。” 阿树嘟哝道:“先生,您不是说每天最多一壶吗?” 宋子楚蹙眉:“让你去拿便去拿,不要啰嗦。” “先生,酒喝多了伤身。”阿树劝道。 宋子楚索性起身自己去取酒。 门一打开,春寒料峭时节的夜风带着一股阴寒扑面而来。 刺激的宋子楚清醒了不少,但脚步还是有些虚浮。 一声寒鸦鸣叫,树影重重处,飞出几只乌鸦,呱呱叫着,消失在夜幕中。 宋子楚微眯着眼,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果然又来了么? 很好,今夜,便为陈氏报仇。 宋子楚只当做什么也没察觉,踉踉跄跄地往前走,醉态更甚。 耳朵却是竖着,右手也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蓦然,从屋顶,树上,假山后面窜出几条人影,利剑反射着月的寒光,从四面八方向宋子楚袭击。 宋子楚脚步一错,一个旋身,避开刀剑,噌的一声,长剑已经在手,与刺客的刀剑碰撞在一起。 宋子楚数了一下,这次来的刺客,现身的竟有九人之多,暗中恐怕还有埋伏。 而且这些人的身手比上次的刺客更高。 宋子楚不由的冷笑,可真看得起他,这么大的阵仗。 看来今天收获应该不小了。 只是过了两招,不知从何处冒出两道黑影,加入了战斗。 这两人明显不是同一路的,彼此都是怔了一下,竟然没发觉府里还有其他人埋伏。 宋子楚是知道吴引在暗中保护他,所以,他并不怕刺客,就怕刺客不来。 当他看到那道纤瘦的身影时,却是有一瞬的失神,一道剑光从他眼前划过,要不是那人及时用飞镖击中了剑身,改变了剑的走势,这一箭就要在他脖子上拉一道口子了。 宋子楚忙集中注意力,先对付了刺客再说。 阿树听到打斗,大声喊道:“抓刺客啦,抓刺客……” 装扮成宋府家丁的大内侍卫蜂拥而来,把刺客团团围住。 “不好,有埋伏,撤……”为首的刺客大叫一声。 刺客们边站边退,准备逃离。 吴引冷哼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守株待兔了这么久,若是还让你们跑了,老子哪还有脸去见太子殿下。 眼见着走不了,刺客们都发起狠来,准备背水一战。他们不愿与其他人过多纠缠,尽全力朝宋子楚发动攻击。 只要能把宋子楚杀了,今日就算全军覆没也值了。 “小心……”一声娇喝。 宋子楚感觉到背后一阵劲风可他面对三名刺客的攻击,根本无法转身。 正在对付另一名刺客的纤瘦身影情急之下,将手中的剑当成飞镖掷了过来,将背后偷袭宋子楚的刺客刺了个对穿,而她自己光顾着救宋子楚,避闪不及,手臂上被刺了一剑。 宋子楚见状大怒,再也不讲什么章法,剑招变得凌厉而霸道,逼退刺客,大内侍卫立马冲过来挡住了刺客的攻击。 宋子楚腾出手一个飞身跃到那女子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腰,一个旋身,将她护在了身后。 “你怎么样,伤的严不严重?”宋子楚边战边问。 “我不要紧。”林玉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几十人对付九名刺客,战斗很快结束。 吴引命一部分人收拾残局,其余人继续戒备守护宋府,至于那位突然出现的女人,好像跟宋先生认识,他就不多管闲事了。自己带人押送抓获的一名活口。 刚刚还是战场的院子,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连地上的血迹也被冲洗干净。 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林玉蝉早就想走了,但是宋子楚抓着她的手臂,紧紧地。 “你没事了,我走了。”林玉蝉甩了甩手。 宋子楚静静地望着她:“你不是已经回中韩了吗?” 这话问的有点笨,如果真回去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就更不用问了。 林玉蝉抿着嘴不说话。 她是要走的,都已经离开京都六百里了,可是真的放心不下,找了个由头告别父亲母亲又回到了京都,已经在附近守了足足一个半月。 她想着,等确认他安全了就走,再无牵挂。 现在他这么问,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宋子楚道。 她的伤口流了好多血。 “不用,我自己会弄,我走了。” “你这样走掉,我能放心吗?”宋子楚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进书房。 “阿树,去取金疮药来。” 阿树早就准备在手上了,一堆的瓶瓶罐罐,递给宋子楚。 第552章 兰妃有孕了 宋子楚仔细的为林玉蝉清理伤口,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宋子楚心中五味杂陈。 适才她不顾自身安危为他化解危机的一幕,深深的印在他脑海里。 那一刻,她完全没有想到她自己吧!就为了救他。 他已经欠她太多太多,多的下辈子都还不清了,如今又欠了她一条命。 他眼中流露的歉意和心疼是那么明显,林玉蝉低低道:“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只是为了自己图个心安。” 宋子楚怅然,就是这份心安所以让他这么不安。 她的心系在他身上,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陈氏的死,让他无法释怀。无法心安理得开始另一份感情。 林玉蝉抿了抿嘴,道:“我想,刺客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还有高手在你身边护卫,你应该不会有危险了,我……我明天就走。” 宋子楚很想很想抓住她的手,想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可他说不出口,好像陈氏的魂魄就在他身边看着他。 “养好伤再走吧,路途遥远,万一路上伤情恶化……”宋子楚道。 哪怕她能多留一日也好,伤愈了再走,他也能安心些。 林玉蝉苦笑了一下:“刺客出身的我,受过无数的伤,这点伤真算不了什么,不要紧的,我已经在这里耽搁的够久了,再不回去,父亲就该来找我了。” 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她真怕自己会改变主意,然而,他心里有道坎,她也同样有条壑,他过不来,她也过不去。 林玉蝉起身,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好好保重,不要让我担心。 她的脚步轻盈,话落音,人已远,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 她让他好好保重,不要让她担心。 宋子楚慢慢地把药瓶盖上盖子,摆放的整整齐齐。把空酒瓶都扔了,书桌也收拾的整整齐齐。 他会好好的,不会让她担心。 阿树悄悄地进来,看到先生竟然在整理书房,错愕不已。 这次的刺杀行动,以刺客的完败告终。 从活捉的刺客口中得知,他们这两个月是乔装成京都的居民,真正的居民早已被千面银狐用化骨粉给化成了一滩水,不存在了。 而且,他们转挑平日里不太出门,又比较纳言的,所以,这么久都没有引起人们的主意。 朱媛媛听吴引说,昨晚还有个女的出现,武功高强,她一猜就是林玉蝉。 这个玉蝉嘴上说要快点走,心里又放不下。 哎……真是作孽哟。 她是建议玉蝉走的,两个人若是真有情,等宋子楚过了丧期,过了心中那道坎,到时候她和李澈再从中撮合,不是没有可能在一起。 柔兰殿中,兰妃这两天很不舒服,请了太医来看,说是有身孕了,好消息伴随着坏消息,兰妃有小产的可能。 这可真是从天上到地下。 兰妃沉默半响,眼神渐渐变得阴沉。 低声威胁太医:“若皇上问起,你只说有喜了便成,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说,小心祸从口出。” 太医惶恐,如今兰妃得势,如日中天,他岂敢当面得罪兰妃。 忙道:“下官谨遵娘娘旨意,下官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兰妃这才满意的点头,叫素洁取来一串东珠,赏给太医。 太医诚惶诚恐地走了,素洁道:“太医说保住的希望只有两成,这可如何是好?而且,他若是不守信用……要不要请公子把他给……”素洁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兰妃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两成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好。” 为什么她的孩子就保不住,而朱媛媛都快要生产了。 倘若她也能平安产下孩子,这后宫,便是她的天下。 不行,就算她的孩子保不住,也要拖个人给她的孩子垫背。 鬓边的珍珠流苏摇曳着,有淡淡的珠光流转,映在她秋水般的眼眸,透着阴冷的寒芒。 只要天气好,朱媛媛就会在院子里走走,活动活动。 蓝香儿看着她的大肚子就很担心,总觉得要撑破了似得。 和小惜两人一边一个搀扶着,小心翼翼的。 “太子妃,您慢点,留神脚下。”蓝香儿提醒道。 朱媛媛莞尔一笑:“你们不必这么紧张,走这么几步路,一点问题也没有,像那些农妇们,快要生了还在田间地头干农活,哪有条件这般养尊处优,还不是照样生出健健康康的孩子。” “太子妃,您哪能跟农妇比,您肚子里怀的可是龙嗣,精贵的很呐!” 朱媛媛笑道:“其实,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植物,越是娇贵,就越容易被摧折,越是低贱,反倒越容易存活,生命力越旺盛。” “您说的大道理,奴婢们可不懂,奴婢只晓得,绝不能让太子妃和小皇孙出一丁点差错。”小惜道。 不然,她们脖子上这颗脑袋就得搬家。 走了十来圈,朱媛媛感觉有点累,正要回房去歇息,却见秋若来了。 秋若屈膝行了一礼,道:“太子妃,刚刚娘娘得到消息,兰妃怀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皇上高兴的说是要大赦天下。” 朱媛媛心头猛的一阵急跳。 兰妃怀孕了? 皇上为此还要大赦天下? 虽然此时春光明媚,春阳融暖,但朱媛媛愣是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从脚底心直窜上来。 让她感到可怕的是皇上的反应,兰妃还只是怀上了,都不知道是男是女,皇上就要为她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通常是在新皇登基,立皇后,立太子,或者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喜讯,以及天灾严重的时候才会颁布这样的政令。 卞唐建国以来,只大赦过四次,三位皇帝登基,再有就是太后被册封为皇后的一次。 可现在,皇上为了个还处于胚胎状态的小东西就要大赦天下。 这说明什么?是个人都能看出皇上的心思,在皇上心中,这个孩子的地位要远远重于李澈,只要这个孩子是个男孩,那么李澈的太子之位就坐不长久了。 第553章 臣妾好怕 皇上都要大赦天下了,想必李澈也已经知道了。 朱媛媛冷静下来,郑重说道:“秋若,回去告诉娘娘,一定要沉住气,必须沉住气,而且须得千万分小心,尤其是吃食上,另外,没有必要,不要与兰妃相处,还有,如是避无可避,就尽量人多一些……” 朱媛媛一口气说了许多,秋若一一记下,回去复命。 “太子妃,这可怎么办?兰娘娘才有喜,皇上就要为她大赦天下,那太子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蓝香儿不忿道。 朱媛媛凛了她一眼:“这种话切莫再说,跟你说多少次了,即便是在东宫也要谨言慎行。要是传到皇上那儿,我和太子可保不住你。” 这件事,的确让她慌了手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灵芝来了,说太后要见她。 朱媛媛不顾身子沉重,忙随灵芝去了长寿宫。 在长寿宫呆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出来的时候,李澈正好过来。 “说你来长寿宫好一会儿了,我放心不下,过来接你。”不待朱媛媛询问,李澈便先说道。 “对了,太后找你说什么?”李澈问。 朱媛媛微微一笑:“回去再说吧!” 一路走来,宫里到处张灯结彩,跟办喜事一样。 李澈看在眼里,心里很不舒服。 朱媛媛倒是跟没事的人一样。 回到东宫,小两口关起门来说话。 “父皇是昏了头了,今天严阁老和杨阁老极力反对大赦天下,父皇还大发脾气,甚至要严阁老回去颐养天年。” 李澈气愤道。 “你没说什么吧?”朱媛媛关切地问。 李澈道:“我就是想说什么,父皇也不给我机会,如今父皇见都很少见我。是杨阁老和严阁老来我的议事房发牢骚,他们想我去劝劝父皇,说明日要说服百官陈情。” 朱媛媛沉吟道:“由着他们去闹,现在皇上一门心思都在兰妃和那个孩子身上,你们说什么都没用,就是跪在宫门死谏,皇上也不会听的。” 按说是该让李澈劝着点百官,不要做无谓的事情,但有些事,为了达成目的,必须做出一些牺牲。 “别忘了兰妃可是惯会吹枕头风,到时候在皇上跟前挑唆几句,你的处境会更加艰难,再说了,这件事,你出头,只会让人觉得你在意这个太子之位,害怕被人抢了去,并非为国为民,而是出于私利。” “皇上要犯糊涂,就随他去。”朱媛媛目色暗沉,透着决然地狠意。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了。 李澈咬牙切齿:“等我抓到这个姚启轩,揭穿兰妃的真面目,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朱媛媛心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兰妃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她必定已经想好了后招,就算把姚启轩抓住了,他也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兰妃,留下这颗钉子,说不定还会有翻盘的机会。 所以,不出击则以,一旦出击,就必须拿准对方的死穴。 朱媛媛突然皱起了眉头,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的神情,李澈忙询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朱媛媛缓了缓神,摇头笑笑:“没事,刚才小家伙狠狠踢了我一下。” 踢的可真够狠的。 小混蛋是在里面上演全武行吗?还是说感觉到母亲的不安他也不安了? 朱媛媛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跟里面的孩子用心交流。 宝贝,你放心,娘既然决定生下你,就不会让你受委屈,爹和娘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李澈脸贴在她肚子上,温柔地跟孩子说话。 “小混蛋,少折腾你娘,你娘怀你多不容易,以后你可要好好孝顺你娘,否则爹打你屁股。” 小家伙好像听懂了似得,冲着李澈贴着的位置就是一拳。 李澈呀的一声,捂着脸跟朱媛媛告状:“媛媛,这孩子成精了,我还没揍他呢,他就先给了我一拳。” 朱媛媛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分明是他听到了你的声音,想摸摸你,跟你亲近呢!” 听说孩子在肚子里是能听到声音的,不然怎么说胎教呢? 只是很抱歉啊孩子,娘本来想教你些好的,比如宽容,雅量,善良,有爱……可有人就是逼着你娘要勾心斗角。不过,你既然生在帝王家,这些阴暗面是避免不了的,那就也学着点吧! 李澈无辜道:“他是真打,劲头足的很。” “劲头足说明孩子壮实,多好,难道你喜欢病怏怏的?”朱媛媛笑嗔道。 孩子在她肚子里,动静有多大她最清楚。最近越来越不老实,是不是急着要出来了? 第二天,果然百官联名上书陈情,希望皇上收回成命。皇上哪里肯听,于是严阁老带着百官去宫门跪请。 乌泱泱的一片跪在那里,声势浩大。 民间百姓们对此事也是议论纷纷。 立太子都没大赦天下,这会儿宫里头那个娘娘有了喜却要大赦天下,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没听说过。 皇上是不是想要换太子? 李澈仁爱,在百姓中有着很高的声望。李澈被封为太子,百姓们不知道多高兴。 一个能体恤百姓的君王,才会真正为百姓们着想。 谁也不愿意另起波折。 于是百姓们恨死了那个有了身孕的娘娘。 柔兰殿内,兰妃哭得好不凄楚,抽泣着说:“都说中年得子是天大的福气,宫里都多少年没有好消息了,皇上高兴大赦天下,这是为孩子积德积福,怎么就成了昏庸之举?臣妾想不通。” 皇上劝道:“爱妃是有身孕的人了,切不可伤心动气。” “臣妾能不伤心吗?这么多大臣在宫门口跪着,这是在逼着我们娘两去死啊!”兰妃哭的越发厉害起来。 “一帮迂腐昏庸的老东西,朕不理会他们,他们反倒来劲了。”皇上气道。 “恐怕来劲的不是他们,他们也是被人当枪使,皇上只不过高兴一下,又没有说别的,有些人就心里不安了,生怕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对他构成威胁,皇上,臣妾好怕,臣妾怕有人会害臣妾的孩子……”兰妃趁机把矛头指向李澈。 第554章 不请自来 兰妃的哭诉,让皇上心头烦躁不已,想到昨天严阁老和杨阁老被他训斥后,的确去找过太子,难道这场宫门跪谏,真的是太子的手笔? “爱妃多虑了,前朝的事,你不懂。” 尽管皇上心里已经信了,但为了表现他的至高无上,一切尽在把握的气势,嘴上是不承认的。 老子被儿子给将了,那还了得。 “臣妾是不懂前朝的事,臣妾也不想理会那些事,但臣妾懂人心,说来说去,他们还不是怕皇上太过宠爱臣妾,以至于改变主意。” “黄图霸业,君临天下,又有谁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就算太子不着急,可他身边的人呢?利益纠结,谁还能置身事外?他们早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条庞大的战船,要么顺利抵达彼岸,分享战果,要么一起倾覆沉没……” “皇上,您不过是颁布一道政令,便让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一个个跳出来,亟不可待地要反对您,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皇上的眼角在抽搐,额上的青筋在跳动。 “皇上还是收回成命吧,臣妾的孩子福薄,没这个福分,臣妾只想好好的陪着皇上,看着咱们的孩子平安长大,什么名与利,臣妾有皇上,有孩子,再无所求了。”兰妃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好一副委屈求全,善解人意的模样。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冷,阴云密布。 大声道:“高公公。” 高公公应声上前来:“老奴在。” “吩咐侍卫统领,责令百官速速退去,谁若抗旨不遵,全部下大狱。”皇上怒道。 现在他还是皇上,他的江山他做主,大赦天下,又不是大杀天下,又不是重徭增税,他们反对个头。 高公公脸色一变,张了张口,想要劝说几句,可现在皇上被兰妃挑唆的,正在气头上,怕是说了也听不进去。 只好应声道:“老奴遵旨。” 听到皇上的旨意,兰妃试着眼泪,嘴角却是浮起一丝冷笑。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皇上坐拥天下,而她只需征服一人,便等于征服了天下。 如果不是朱媛媛百般阻扰,不是淑妃这个老女人从中作梗,她早就达成目的,光耀门楣,让邱家跻身卞唐第一门阀世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改头换面,隐藏真实身份,甚至不敢给邱家一丝一毫的恩典,在所有的障碍没有彻底铲除之前,她还无法随心所欲。 不过,这一日应该不远了。 高公公去到宫门,百官见高公公出来了,纷纷恳请高公公代为传递百官心声。 高公公无奈的叹了一气,附在严阁老和杨阁老耳边,小声说道:“两位阁老还是赶紧回吧,皇上下了旨意,若是不肯退去,全部下狱。” 严阁老神色一凛,就要慷慨陈词,高公公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说:“莫说什么正义,大义,你们这样做,只会让皇上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到太子头上,你们真要着急,也等九个月后再急不迟。”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警示了。 严阁老和杨阁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他们此举是出于大局考虑,一来大赦天下不合祖制,二来会引起人心不安,这是要出乱子的前奏。他们只想提醒皇上,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听高公公这么说来,皇上是准备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了,反倒账全都算在太子头上,这样一来,他们今日的行动岂不是适得其反? 罢了,罢了,还是听高公公的,真要着急也等兰妃生出皇子再说。 于是,两位内阁大人偃旗息鼓,其余人都是看他们两行事,也都退了去。 高公公看到大臣们终于离去,这才松了口气。 要不然,皇上可不是说着玩的,真会把他们都给抓到牢里去。 君臣的关系会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哎……皇上一世英名,就毁在兰妃手里了。 这个女人,明显是个心机深沉之人,皇上还夸她善解人意,温柔善良,实在是大大的讽刺。 大赦天下的政令还是颁布了,真正高兴的只有那些关在牢里的囚犯,以及犯了事到处躲藏的人。 这下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了。 好在李澈在政令颁布的头一天,下令把那些刺客全给正法了,要不然,这帮人一放出来,京都又得发生流血事件。 为此,皇上还很不高兴,觉得太子是在跟他对着干。 一个人一旦脑子不清楚了,想什么都是歪的。 李澈没办法,只好夹着尾巴做人,暂且忍耐。 大赦天下也设了,宫里的喜宴一场接一场,皇上的赏赐一茬接一茬,快把柔兰殿都给塞满了。 兰妃的荣宠已经到了无人可以企及的地步,原本还期待着皇上只是图一时新鲜,很快就会厌弃了兰妃的嫔妃们都彻底的死了心。 一部分嫔妃赶着去巴结这位新贵,一部分嫔妃则是关起门来躲清静。 前者以廖婕妤为首,后者就是淑妃和瑾贵人等。 朱媛媛是借着快要生产了,早就鲜少出来走动,但她躲在东宫,有人也不让她清静。 兰妃派人三番五次的来请朱媛媛。 声称要与她交流经验。 同是孕妇嘛,这个理由很正当。 但朱媛媛不敢去,她从那真挚的邀请中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谁知道她若是去了会发生什么? 是她出意外还是兰妃出意外? 谁出意外,最终倒霉的都是她。 所以,朱媛媛索性装病了,对外就说,身子日见沉重,而且有早产的迹象,只能卧床静养了。 对兰妃的邀请一概委婉拒绝。 人请不来,兰妃只好亲自上门。 朱媛媛听说兰妃来了,连忙让阿德去请兰妃的专属太医赵太医以及资格最老的杜太医过来。 又吩咐手下人要小心应付。 兰妃带了礼物来看朱媛媛,朱媛媛装作艰难起身要给兰妃见礼。 兰妃客套道:“太子妃身子沉重还是免礼吧!” 朱媛媛抱歉道:“实在是太失礼了,好在兰妃娘娘体恤。” 兰妃莞尔道:“我是听说你最近不太舒服,心里挂念着,所以过来瞧瞧。” 第555章 小人不能不防 两人互相说着客套的话,兰妃心里却是不悦起来,她来了都好一会儿了,怎么连杯茶都没有上? 正想着,听到外头有人大声道:“杜太医,赵太医到……” 两位太医是被阿德催命似得拉了来的,两人还以为太子妃真的小产了,形势严峻,抱着药箱拼命跑,差点老命都跑没了。 进门的时候还上气不接下气,进门一看,太子妃正躺在床上和兰妃聊天呢! 两人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兰妃也一时云里雾里,朱媛媛的专属太医不是顾恒吗?虽然顾恒现在已经不在太医院任职了,但这差事还是由顾恒来做的。 为什么把她的赵太医给叫了来? 难道朱媛媛知道什么了? 只听朱媛媛笑微微地说:“兰妃娘娘如今也是有孕在身,而且皇上又是这般重视,臣妾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听说每个孕妇的情况不一样,对忌讳的食物也是不同,臣妾不知道兰妃娘娘忌讳什么食物,故而把赵太医和杜太医都传了来,好让他们给点建议,顺便也检查一下,这里的茶水糕点什么的兰妃娘娘是否可以食用。” 说着,朱媛媛给蓝香儿使了个眼色。 蓝香儿用托盘捧了几灌茶叶到两位太医跟前,问道:“两位太医,请问可以给兰妃娘娘沏什么茶?” 赵太医看了眼兰妃娘娘,道:“用红茶吧,兰妃娘娘体寒,最好喝点红茶。” “那请太医检查下茶叶,亲自沏茶。”蓝香儿柔声道。 赵太医只好用勺子勺出一勺来,与杜太医亲自检验过,放出茶盏中,冲泡好以后,又匀出一小盏,自己先尝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示意可以上茶了。 接下来是糕点,每一块糕点,都让两位太医尝过后,确认没有问题才搬上桌案。 兰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冷了下来:“太子妃未免太过小心了吧?难道太子妃这几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 朱媛媛笑道:“兰妃娘娘莫要见怪,你我腹中的孩子都很精贵,出不得半点差错,不瞒兰妃娘娘,臣妾这几个月还真就是这么过来的。” “顾太医说不能吃什么,不能闻什么,臣妾便碰都不敢碰,所有的吃食,也是丫鬟们先尝过,才敢放心下肚。” 兰妃嗤鼻一笑,阴阳怪气道:“太子妃是怕有人害你吗?太子妃何至于害怕到这种地步?我可从不计较这些,宫里的姐妹们,虽说有些心里是嫉恨着我,可我肚子里怀的毕竟是龙嗣,谁敢这么大胆加害呢?” 朱媛媛笑道:“小心能使万年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一旁的康妍儿一记冷笑:“太子妃的意思是怕兰妃害您么?” 此言一出,屋子里其他人都是冷汗直冒,这火药味也未免太浓了些。 朱媛媛却是面不改色,笑容依旧,曼声道:“你没看见我处处为兰妃娘娘着想么?大家都是有身孕的人了,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积点阴德不是吗?” 朱媛媛软绵绵地把话给顶了回去。 心道:康妍儿啊,康妍儿,你还是老脾气,这么容易冲动,这叫什么?狗改不了吃、屎么? “再说了,兰妃娘娘是莲花一样的纯洁美好的女子,心地善良纯净,怎么会害人呢?可咱们也不能只想着自己不会去害人,人家便不会来害你,可这是宫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地方,不是吗?” 朱媛媛说这话,自己都暗暗起一身鸡皮疙瘩,莲花,白莲花,兰妃就是一朵不折不扣的白莲花,花是白的,心是黑的。 她才不会给兰妃任何借口栽赃陷害她。 “看来,我来这,倒是给太子妃添了很大的麻烦,如此劳师动众。”兰妃轻笑道。 “怎么会呢,兰妃娘娘能来看臣妾,臣妾高兴都来不及。” 朱媛媛防贼似得,还有两位太医在屋子里杵着,让兰妃好生无趣,坐了一小会儿便走了。 蓝香儿跟送走瘟神似得,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她在这,奴婢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惜担心道:“她还会不会再来?” 朱媛媛摇摇头:“应该不会来了,她在这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来了也是白来。” “太可怕了。”小惜摸摸胸口。 以前周嬷嬷老是给她说一些宫里头勾心斗角的事,她进宫后,却一直风平浪静,或者说是未曾直面这些污糟事,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要不是太子妃反应快,把赵太医和杜太医搬了来,今天会发生什么都未可知。 兰妃主仆出了东宫,康妍儿咬牙切齿道:“这个朱媛媛,戒心还真是重,话说的好听是为了娘娘,暗底里还不是防着娘娘,防的滴水不漏。” 兰妃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在她这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我就到别处找,一样能达成目的。” 这阵子,她都在琢磨找替死鬼。 赵太医说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顶多只能再撑半个月,她的孩子保不住了,也要让这个孩子死的有价值,不枉投胎一次。 要说目标,最合适的,当属淑妃和朱媛媛。 可淑妃一直称病,什么人都不见,连凤印都交出来了。摆出一副不理世事的姿态。 本来她可以顺理成章接管这颗凤印,然而皇上说她有孕在身,不宜劳累,便交给了瑾贵人。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凤印落入瑾贵人手中,真是气人。 瑾贵人,她才懒得去对付,没好处的事,她是不会费心的。 如今,朱媛媛又防她防的紧,那她只好转移目标了。 康妍儿问道:“娘娘觉得谁比较合适?” 兰妃讳莫如深的一笑,最合适的当然是与太子和太子妃关系密切之人。 这宫里头还有个未出嫁的老姑娘呢! 只要把这个人拖下水,太子就脱不了干系。 脑海里又浮现出李澈那冷俊的容颜,她曾对他一见倾心,正因为如此,成了她的灾难,改变了她的人生。 李澈,既然你无情在先,就别怪我无义在后,咱们走着瞧,我会让你为你的无情付出惨重的代价。 第556章 不要脸 李莞彤每日除了练武,就是在御膳房学做吃的。 练武是为了南宫,她答应过会好好练的,希望下次见到南宫,他能夸她两句。 这个坏人,她都写了那么多信了,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回音,说话不算数的家伙。 李莞彤只是抱怨了一下,马上就替南宫开脱。 嫂子说,南宫去了很远的地方办事儿,信要到他手里不容易。 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做生意吗?哎…… 这世上好像只有她最闲。 今天做的是豌豆黄。 淑妃娘娘爱吃这个,淑妃娘娘也真可怜,原以为皇后死了,她也算熬出头了,谁知道凭空冒出个兰妃,三千宠爱在一身,如今更是有了身孕。 哎……她还是早点嫁出去吧,省得呆在宫里心烦。 问题是她只想嫁给南宫啊! 李莞彤对着一碟豌豆黄唉声叹气:“南宫啊南宫,你快点回来吧!你娶我吧!我保证不发公主脾气,也像嫂子对太子哥哥那样对你好,我的下半辈子可全指望你了,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小娥听见了,也不知该笑公主痴呢还是同情公主。 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固然是好事,但问题是南宫公子到现在都没个回音,会不会是以这种方式拒绝公主呢? 太子妃总是安慰公主,公主就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了。 “公主,都准备好了,是现在就给淑妃娘娘送过去吗?”小娥请示问道。 李莞彤怏怏道:“走吧,先去淑妃那儿,再去看看太子妃。” 小娥提着食盒,随着公主去宸华宫。 走到半道上,正巧遇见了廖婕妤和兰妃身边的宫女素洁。 廖婕妤笑道:“九公主,这是要往哪儿去?” 李莞彤本不想搭理她,自从廖婕妤的栖梧宫出了个兰妃,她就对廖婕妤各种看不顺眼。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莞彤敷衍道:“去看看淑妃娘娘,以前淑妃娘娘咳嗽一声,大家就争先恐后去探望,嘘寒问暖的,如今,淑妃娘娘病的都起不来了,也没个人去关心一下,也是哦,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李莞彤说着,还是忍不住讥讽几句。 廖婕妤面上不显半分尴尬,装作听不懂九公主的明嘲暗讽,指着食盒说:“公主又给淑妃娘娘做吃的了?是什么?我瞧瞧。” 说着不由分说就要去开食盒。 小娥不好阻拦,毕竟廖婕妤是主子,只好主动打开食盒给廖婕妤瞧。 廖婕妤惊呼道:“哟,做了这么多豌豆黄啊!九公主真是有心了。” 一旁的素洁说:“兰妃娘娘最爱吃豌豆黄了,听说九公主的点心是一绝,不知可否匀一份给兰妃娘娘,兰妃娘娘一定很喜欢。” 李莞彤道:“我的手艺哪里上得了台面,可不敢到兰妃娘娘跟前去献丑,兰妃娘娘想吃,还是请御膳房的师傅做吧!” 都说了这是送给淑妃娘娘的,也好意思来抢,这宫女跟她主子一样不要脸,什么都爱抢,抢别人就特别好吃?心里特爽是不是? 素洁莞尔道:“九公主何必自谦,宫里谁人不知,九公主的点心做的比御膳房的御厨还好,兰妃娘娘刚刚还说想吃豌豆黄,可巧就碰上了,怀孕的人想到要吃什么就特别的心急,请御膳房的师傅做,又得等好一会儿。” “这倒是真的,反正九公主做了这么多,就先匀一份给兰妃娘娘吧,也是九公主一份心意。”廖婕妤说着就从食盒里取了一碟出来交给了素洁。 素洁屈膝一礼:“多谢九公主了,奴婢赶紧给兰妃娘娘送去。” 李莞彤看着逃也似的廖婕妤和素洁,真真是无语了,居然就这么给抢走了,太不要脸。 “气死我了。”李莞彤火大。 小娥安慰道:“公主,算了吧,反正咱们做了不少,少一碟也不会太难看。” “这不是少不少的事情,她们没经过我同意就拿走,这算什么事?”李莞彤气道。 到了宸华宫,李莞彤跟淑妃抱怨起来。 “今儿个真是开了眼界了,连吃的都要抢,真不要脸。” 淑妃蹙着眉头,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头,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忙道:“莞彤,我觉得这事不妙,你快去告诉太子妃,她脑子转的快。” 李莞彤怔怔地问:“怎么了?” “你去告诉太子妃就是。”淑妃着急道,但愿是她多心了。 李莞彤被淑妃的反应弄的紧张起来,匆忙去了东宫,把这事告诉了朱媛媛。 朱媛媛一听就说坏了。 “嫂子,是她们自己抢了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李莞彤很不解。 朱媛媛没工夫跟她解释了,连忙叫来鬼杀:“你速速去把我叫你藏起来的那两人带进宫来,还有赵太医的家人那边,也可以行动了。” 又吩咐阿德:“你去找太子,告诉太子,九公主有大麻烦了,叫吴引提前收网,若是皇上传他,让他来的时候,最好带上几位大臣。” “蓝香儿,你速去长寿宫,把这事告诉太后。” “阿德,去请章太医。” 李莞彤听的眼皮子只跳,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就有大麻烦了? “嫂子,你赶紧跟我说说,我这还云里雾里呢!” 朱媛媛都安排妥当了,这才坐下来跟她说:“莞彤,实话告诉你,兰妃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是赵太医一直用各种药帮她吊着,硬撑着。” 李莞彤惊讶的合不拢嘴。 “所以兰妃一直在找替死鬼,她原是想找我和淑妃娘娘,但我和淑妃娘娘都防备的紧,她无从下手,只好找上了你。” “你这些天总是给淑妃娘娘送吃的,她们自然是清楚的,而且,廖婕妤和素洁在一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两人抢似得,抢了你的豌豆黄就跑了,不是更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她要拿我的豌豆黄做文章?”李莞彤总算是想通了。 “可我做的糕点没有问题啊!” 朱媛媛叹道:“傻瓜,你的糕点自然是没有问题,但过了她们的手就有问题了。到时候有廖婕妤作证,甚至会说这豌豆黄是你要孝敬给兰妃的,你还说的清楚?” 第557章 一丘之貉 听朱媛媛这么一分析,李莞彤慌了:“嫂子,那……那怎么办?” 这个孩子可是父皇心中的至宝,要是有了差池,她还能有好下场? 朱媛媛安慰道:“你先别慌,兰妃意在你太子哥哥,所以,你一定不能承认,实话实说,据理力争就是,其余的,我会想办法。” 自那天太后把她叫去长寿宫,告诉了她一些事情,她就一直在做准备,等待这一天的到来,但是她没有想到兰妃会拉莞彤做替死鬼。 朱媛媛眸底凝起一道寒霜,她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兰妃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都没有出手,不是她怕了兰妃,而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手上沾血。 既然人家出招了,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么,对不起,今天是你兰妃孩子的死期,你兰妃索性也去陪你的孩子吧! 腹中胎儿一阵悸动,朱媛媛摸摸肚子,安抚着:孩子,别怕,娘要对付坏人,你安静一点,好好呆着,乖啊…… 孩子好像听到了她的话,扭动了几下,果然就安静了下来。 此时柔兰殿里已经乱作一团,兰妃吃了两块豌豆黄就还是肚子痛,宣了赵太医来看,赵太医吓的魂不附体,说是孩子要小产了。 皇上闻讯赶来,路上走的急,差点没摔一个大跟斗,还好高公公扶的及时。 想要进内殿,却被人拦了下来。 “皇上,您现在不能进去。” 隔着重重帷幔,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还是透了出来。 兰妃撕心裂肺的哭喊:“皇上,您救救孩子啊……” 皇上锥心刺骨的疼啊,安慰道:“爱妃莫怕,朕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为什么会怎么?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皇上心疼的发火。 素洁噗通跪下,哭诉道:“娘娘今儿个早上起来还好好的,说想吃糕点,奴婢就去御膳房,结果路上可巧遇到了九公主,九公主听说兰妃娘娘想吃糕点,就说,她正好做了豌豆黄,送一些给娘娘……” “奴婢也没多想,就给拿回来了,奴婢还吃了一块,没事儿,才给娘娘吃的,谁知娘娘吃了,不到两刻钟,肚子就疼了起来……” 皇上看向赵太医,赵太医战战兢兢道:“臣检查过糕点,里面掺了红花汁,这红花是孕妇大忌之物。” “皇上,您要为娘娘做主啊!娘娘从未害过人,现在却遭到这样的回报,娘娘太冤了。”素洁哭喊道。 皇上震怒不已:“传九公主来问话。” 一边又问赵太医:“孩子可能保住?” 赵太医惶惶道:“属臣无能,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皇上眼前一黑,差点晕倒,高公公连忙扶皇上坐下,劝道:“皇上节哀顺便。” 高公公心里琢磨,这事有点蹊跷啊,九公主可不像是这么没分寸的人,敢送吃的给兰妃。 皇上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双眼赤红,似要滴出血来。 谁害了他的孩子,今天他就要谁陪葬。 不多时,李莞彤被带了过来。 果然被嫂子说中了,兰妃这么快就不行了。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李莞彤倒显得镇定。 跪下请安:“父皇唤儿臣来有什么事吗?”李莞彤问道。 皇上质问道:“今儿个你可是送了豌豆黄给兰妃娘娘?” 李莞彤嗤笑道:“儿臣可没送,是廖婕妤和素洁自个儿动手抢的,儿臣是做给淑妃娘娘吃的,淑妃娘娘都病了好些天了,父皇也不去关心一下。”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要送给兰妃娘娘的,奴婢还一再拒绝来着,是你说你做的糕点连御厨都比不上……”素洁指控道。 李莞彤冷冷扫了她一眼:“今儿个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红口白牙,黑白颠倒,你和廖婕妤是一丘之貉,你不是还想叫廖婕妤来作证啊?” 素洁赌咒发誓道:“皇上,奴婢句句实话,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莞彤不咸不淡地说:“发誓要谨慎,老天可是有眼睛耳朵的。” 素洁愤怒道:“九公主以为这样说,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吗?兰妃娘娘吃了你的豌豆黄才出了事,太医也证实了豌豆黄有问题。” 说着又抹泪抽泣:“奴婢是劝过娘娘的,九公主的东西不能吃,九公主心里恨着娘娘呢,更恨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可娘娘心地善良,觉得这是九公主的一片心意,相信九公主不会害她的……” 兰妃在皇上面前一直扮演白莲花,白莲花的角色已经深入皇帝之心,自然更相信素洁的话。 莞彤是有这个理由和动机对兰妃下毒手的。 “来人,传廖婕妤前来对质。” “父皇,难道您宁愿相信这个贱婢的话也不相信儿臣的话吗?儿臣在宫中一向与世无争,便是吵嘴都没有过。”李莞彤怆然道。 尽管她知道父皇会是这个态度,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难过。 父皇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除了兰妃,他心里就没别人了吗? 皇上只是恨恨地瞪着她:“等廖婕妤来了,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廖婕妤是兰妃一伙的,她的话能信吗?父皇怀疑儿臣的糕点有问题,儿臣做了好多,都在淑妃娘娘那,相信一时半会儿的还吃不完,父皇可以派人去查验啊。”李莞彤道。 “若是所有糕点都有问题,那就是你太傻。”皇上根本就不信她。 “那儿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儿臣没有害人,便是杀了儿臣,儿臣也是这话。”李莞彤梗着脖子说道。 嫂子教过她,只管理直气壮,什么都不要怕。 她相信嫂子会有办法帮她洗脱嫌疑的。 不多时,廖婕妤来了,说的话跟素洁的分毫不差。 皇上一拍几案,震的桌上的茶碗乒乓作响,唬的李莞彤心头一跳。 “莞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父皇真是看错你了,以为你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谁知道心肠这般歹毒,连自己的弟妹都不放过,说,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皇上振声质问道。 第558章 请你洗把脸 面对父皇的质问,李莞彤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可信一个狐狸精也不愿相信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儿,她还能说什么? 廖婕妤假惺惺道:“九公主一向乖巧伶俐,怕是一时糊涂,或者是听了什么人怂恿,恳请皇上念她年幼无知,饶过九公主这一回吧!” 李莞彤一眼瞪过去。 嫂子说过,这次她们是冲着太子哥哥来的,果然没说错。 李莞彤冷哼道:“廖婕妤,刀子捅了就别假惺惺了,怎么?把我拉下水还不满足吗?你还想诬陷谁?直说好了。” “放肆。”皇上呵斥道。 李莞彤脊背挺的直直的,昂首挺胸道:“父皇,儿臣知道您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但儿臣还是要说。” “儿臣什么也没做过,儿臣虽然看不来这些人,但儿臣一直谨遵父皇教诲,做人做事要光明磊落,” “你还敢说你是光明磊落?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来人,将九公主打入天牢,务必审问出到底谁是幕后真凶。”皇上怒道。 素洁和廖婕妤对视一眼,眼底一丝得意一闪而过。 “慢着。”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 朱媛媛和淑妃娘娘以及太后身边的孙嬷嬷联袂而来。 李莞彤见嫂子来了,一颗心顿时就安稳了。 皇上看到她们就烦躁道:“你们若是来为九公主求情就不必了,若是来幸宅乐祸,就赶紧滚。” 淑妃从没见过皇上这么不讲道理,自从有了兰妃,皇上是****在耍大家的底线。 当初那个温文尔雅,英明仁慈的皇上已经不见了。 眼前的,只是一个昏庸昏聩的老头子。 淑妃想想自己曾经将一颗真心都倾注在这个人身上都觉得寒心。 “皇上不是要审问么?今日,我等就是来帮皇上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淑妃冷静道。 如果太子倒了,那么她在宫里也呆不下去了,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她相信太子妃说的,就在今日,太子妃要戳穿兰妃的真面目。 虽然她不清楚太子妃要怎么做,但她愿意把宝押在太子妃身上,就像以往一样。 皇上沉着脸看了眼肚子已经大的有些吓人的太子妃,他知道太子妃口舌伶俐,巧舌如簧,但今日人证物证俱在,他还真想听听太子妃怎么替莞彤开脱。 朱媛媛上前艰难一礼,道:“父皇,臣媳恳请父皇将此案交于臣媳审问,父皇在一旁听着,若是臣媳审的不对不好,父皇再发落不迟。” “若你审的不对,可不是发落这么简单。”皇上的神情阴翳,想到失去的孩子,他恨不得杀人。 朱媛媛面不改色,徐徐道:“若是臣媳审的不能让父皇满意,臣媳愿意与九公主一同受罚。” 素洁听朱媛媛这么说,心里就直打鼓,这个贱人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她手上真的有证据能替九公主开脱? 素洁想了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的,有廖婕妤作证,九公主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而且皇上的心是偏向与兰妃的,不可能帮着朱媛媛。今非昔比了,朱媛媛,这火坑是你自己要跳进来的,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太过自信。 皇上没想到朱媛媛说出这样的话,愿意一同受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孙嬷嬷也道:“启禀皇上,太后知道兰妃小产,十分重视此事,若是宫里果真有人行如此歹毒之事,决不轻饶,故而命老奴前来听审。” 孙嬷嬷是代表太后来的,后宫里的事,没有皇后,太后最有发言权,如此一来,皇上只能让朱媛媛来审了。 大家移步偏殿。 朱媛媛一不问证人,二不问罪人,而是先让小惜打一盆水进来。 这水可不是一般的水,而是专门清洗易容药水的水。 素洁身上总是有一股特别的气味,这股气味别人不知道,但她是知道的,因为她也用过,就是易容药水。 “请素洁先洗把脸吧,这眼泪吧嗒的,看了影响人的心情。”朱媛媛淡淡道。 素洁盯着那盆水,那熟悉的味道,令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藏在袖子里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惊恐地看向朱媛媛,难怪朱媛媛这么镇定,原来朱媛媛早就识破了她。 “怎么?不敢洗吗?这水可没有毒,而且,皇上看着呢,你就放心的洗吧!”朱媛媛好整以暇地看着惊慌的素洁。 皇上很不解,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审问方式,让人洗脸,这是在闹着玩吗? “太子妃,不要做与本案无关的事,浪费时间。” 朱媛媛莞尔一笑:“父皇稍安勿躁,待会儿会有惊喜哦!” 惊喜是没有的,惊吓是很可能的,要是皇上看到素洁变成了康妍儿,不知道会不会吓出心脏病。 素洁擦掉眼泪,强作镇定道:“这样行了吧?不用洗脸了。” 孙嬷嬷道:“太子妃让你洗你就洗,啰嗦什么?” 孙嬷嬷给灵芝使了个眼色,灵芝上前监督,催促道:“还不快洗。” 素洁心头一阵急跳,转而向皇上哭道:“皇上,她们分明不是在审问,哪有这样审问的?” 灵芝二话不说,一把扯住了素洁的头发,小惜手快,端起水盆就朝素洁脸上泼去。 只听得素洁一声惨叫,捂住了脸。 廖婕妤被这阵势吓到,这水难道有问题?她们要毁容? 皇上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媛媛淡淡一笑:“灵芝姑姑,麻烦给素洁擦擦脸。” 灵芝依言,和小惜两人一个拽头发,一个擦脸,素洁惨叫连连。 随着小惜的动作,大家都惊呆了,擦过脸后的素洁变成了另一个人。 而这个人,在场的人都认识。 淑妃娘娘惊讶的喊了一声:“原来是康妍儿……” 皇上目瞪口呆,好好的一个素洁怎么变成了康妍儿?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朱媛媛敛了笑容,冷冷盯着康妍儿,问道:“是你自己从实交代还是我来替你说?” 康妍儿的真面目被戳穿,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一次又一次,都是朱媛媛这个贱人坏她的事,她就算死也要拖着朱这个贱人下地狱。 第559章 罪无可恕 康妍儿突然蹿起来,朝朱媛媛撞过去。 撞不死你,也要撞掉你的孩子。 朱媛媛早有防备,虽然她现在身体笨重,但功底还是在的,错身一闪,就避开了康妍儿的冲撞。 康妍儿这一下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没撞到朱媛媛,根本就收不住势,惯性作用径直撞向了皇上。 眼看着皇上受到攻击,一旁的高公公飞起一脚就把康妍儿给踹飞了出去。 皇上惊魂未定,连声大叫:“护驾护驾……” 侍卫们涌了进来,将康妍儿死死摁在了地上。 确定康妍儿不再有威胁之后,皇上总算是清醒了过来,问道:“太子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媛媛道:“父皇,此事说来话长了。” “臣媳在五河镇遇刺的时候,就多亏手下有一人精通易容术,给臣媳易了容,这易容需要一种特殊的药水,臣媳用过所以一闻到康妍儿身上的气息就对她产生了怀疑。” “可是臣媳有孕在身,只想好好安胎,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来理会这事,谁知道这对主仆就是不让人省心,看着她们蒙蔽父皇,臣媳心里着急,于是下了一番功夫调查此事。幸好就在前日,臣媳的调查有了很大的进展,否则今日九公主就要遭难了,而皇上也将因为冤枉了九公主而陷入自责。” 朱媛媛忍不住要揶揄皇上两句。 色令智昏,说的就是皇上。一大把年纪了,还搞什么真情,当自己是唐明皇啊? 要不是有她这个慧眼如炬的媳妇在,就等着国破家亡吧! 女人可以是红颜知己,也可以是红颜祸水。 见皇上面露尴尬之色,朱媛媛也是见好就收,毕竟人家还是皇上,拥有生杀大权,她可不敢真把皇上给得罪狠了,点到即止。 “不过,臣妾也没想到素洁就是康妍儿,这实在让人意外。”朱媛媛半真半假地说道。 要是说早就猜到是康妍儿,那皇上就会问了,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知情不报等同欺君。 “这谁能想得到呢?”淑妃附和道。 “素洁是康妍儿易容的,那……兰妃……”孙嬷嬷把问题引到兰妃头上。 皇上紧张地看着朱媛媛,心里直打鼓,他的爱妃莫非也是易容的? 想想都不寒而栗啊! 兰妃是何许人,其实朱媛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这个谜底最好由皇上自己去揭。 “咱们还是先回到孩子的问题上吧,老桂,把人带上来。” 鬼杀领命,带了母子三人进来。 赵太医一看,激动道:“婉儿……” “相公……” “爹……” 一家人抱头痛哭。 赵太医安慰了妻子,让她先到一旁呆着,自己走到皇上面前跪下,惭愧道:“皇上,其实兰妃娘娘腹中胎儿早就不保,在七日前就已经是死胎,兰妃娘娘不让臣告诉皇上,并且抓了臣的家人加以威胁,臣不得已才隐瞒了皇上……” “至于那有问题的豌豆黄也是兰妃娘娘命臣准备的,臣罪该万死。” 说罢伏地痛哭不已。 “好啊,原来是早知道胎儿不保,故意拖我当替死鬼。”李莞彤火大了。 “还想把太子哥哥也拖下水,这个女人的心肠也太歹毒了些。” 皇上因为素洁的真面目被揭穿,对兰妃已经不信任,又看到赵太医一家团聚后,吐露真言,那种被欺骗的感觉如熊熊烈火然燃烧起来。 皇上目光转向廖婕妤,怒视着她:“你怎么说?” 廖婕妤被皇上渗人的目光吓的直哆嗦,哭道:“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你刚才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这会儿说不知道了?你们分明就是一丘之貉。”李莞彤才不会放过她,这个死女人,她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却帮着兰妃陷害她。 廖婕妤一味的哭,只说什么都不知道。 朱媛媛嘴角扬起一记冷笑:“廖婕妤,你说你不知情谁信呢?兰贵人是你引荐给皇上的,她的底细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真正的董蕙兰上哪儿去了?是不是化作一滩水,被你冲掉了呢?这可是两次京都流血案那些刺客常用的手段呢!” “太子妃,你莫要血口喷人。”廖婕妤脸色惨白,太子妃怎么什么都知道?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皇上听到京都流血案,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看廖婕妤的眼神又阴翳了几分。 “我从来不说大话,更不会血口喷人,我说了,便是有十足的把握,确凿的证据,廖婕妤,要我把证据拿出来吗?”朱媛媛看一个死人一样的看着廖婕妤。 “启禀皇上,淑妃娘娘,太子妃,东西找到了。”秋若进来回话。 淑妃娘娘解释道:“太子妃来这里之前,让秋若去栖梧宫找样东西,还真给找着了。” 皇上问:“是何物?” 秋若把东西递给灵芝姑姑,灵芝拿着药瓶走到被压制在地上的康妍儿。 康妍儿看着那个药瓶,害怕的惊声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东西还是她交给廖婕妤的,她自然认得,那是化骨水。 只要浇上这么几滴,尸骨立刻化为一滩污水。 灵芝冷冷一笑:“堵住她的嘴。” 侍卫连忙在康妍儿口中塞一团布进去。 灵芝打开瓶盖,倒了一滴在康妍儿的手上。 康妍儿剧烈的挣扎起来,被滴了药水的手上,腾起一阵白烟,然后就看到康妍儿一只手掌就这么消失了,化作一汪血水。 皇上看的直作呕,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么毒的东西。 淑妃也不忍看这样的惨状别过眼去,虽然她心里叫着痛快。 廖婕妤面无人色,除了发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来人,把这两个贱人拖出去,以其人之道其人之身。”皇上怒道。 这两个贱人,把他这个皇上当猴耍,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罪无可恕。 “父皇,且慢,事情还没完,康妍儿,廖婕妤以及兰妃,跟京都流血案的刺客有莫大的关联,如果臣媳掌握的证据不错的话,那么她们还是北赵派来的奸细,此事必须彻查清楚。”朱媛媛阻拦道。 就这样让她们死了,太便宜她们,按照律法,她们欺瞒皇上,勾结北赵,残害忠良,就是施以凌迟也不为过。 第560章 不能说的秘密 皇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虽未九五至尊,但也是一个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 他不是没有年轻过,没有动过真情,也想过要与一个人白头偕老,恩爱一生,然而情深不寿,她早早离他而去。 后宫的女子像春花一般,谢了一拨又开一拨,可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又有谁? 一辈子都快过去了,终于遇见一个各方面都附和心意的女子,那么知情知趣,温柔贤惠,给了他莫大的安慰,觉得此生总算是圆满了。 谁知道,这份所谓的真情背后全是阴谋。 如果仅仅只为争宠,他都可以原谅,人心都是自私的,都想要获得更多,只要他给得出,他都不会吝啬。 然而,这不是争宠,这是要谋他的江山社稷啊! “父皇,这三个多月以来,太子从没松懈对刺客的追缉,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朱媛媛看的出皇上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换做谁,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都好不起来。 但她还是要把该说的话说完,该办的事办妥,不留后患。 朱媛媛给鬼杀递了个眼色,鬼杀会意,带了两位妇人进来。 “父皇,这位是董家的仆妇,也是兰妃的乳母,虽然只当了一年乳母,但兰妃身上有什么记号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也多亏她早就被董大人的继室给赶了出去,要不然,只怕早就被害了。” 朱媛媛道:“文氏,你且与皇上说说,你伺候过的董家大小姐身上都有些什么记号。” 文氏战战兢兢道:“大小姐的左腰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胎记。” 蓝香儿又递上一本册子,朱媛媛翻开册子交给皇上:“父皇,所有入宫的秀女都要经过敬事房的检查,这上面有记载,与文氏所言分毫不差。” 皇上瞄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他的兰妃也是有人冒充的了。 朱媛媛又对另一位仆妇道:“段氏,你也来说说你家小姐身上又有些什么记号?” 段氏道:“我家小姐的左边胸口有一颗朱砂痣,右边脚踝上也有一颗。” 皇上暗暗心惊,这说的不就是兰妃吗?兰妃身上有什么他是一清二楚的,目色一凛:“你家小姐又是谁?” 段氏回道:“奴婢是原来的通政司邱大人府中的乳娘,专门伺候邱雨嘉邱小姐的。” 皇上喃喃着:“邱雨嘉……” 神色有些茫然,似乎想不起来这个名字。 朱媛媛之前也是猜测,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俱佳的女子,整个京都也找不出几个,而兰妃说话多少带着一点吴侬口音,符合这些条件,用排除法一除,邱雨嘉就脱颖而出了,邱雨嘉十岁就去了余姚,在那呆了好多年。 而且也只有邱雨嘉这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蠢货才会和康妍儿臭味相投,走到一起去。 现在看到皇上的反应,朱媛媛松了口气,她没猜错。 淑妃一旁提醒道:“就是姚皇后一直想要安排到皇上身边的人,没想到她改头换面还是混了进来。” 淑妃特意不提太后曾想把邱雨嘉许给太子的事,免得皇上再添尴尬。 皇上被淑妃一提醒总算想起来了,更是恼羞成怒。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一想到自己被两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还与大臣们几度僵持,被骂做昏君,他就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登基几十载,什么时候这么狼狈窘迫过? “淑妃,这件事交由你全权处理,从严从重处置,也不必再来回朕,朕不想再听到有关这几个人的任何事情。”皇上恼怒的拂袖离去。 一位太医还不知道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还跑来回禀:“启禀皇上,胎儿已经下来了,兰妃娘娘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性命无忧。” 皇上正愁没地方撒气泻火,喝道:“来人,将这个不开眼的拉出去重责五十大板。” 这位太医目瞪口呆,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高公公同情的无声叹气,你错就错在回禀的不是时候。 不过,这太医是遭了无妄之灾,高公公有好生之德,给侍卫们做了个暗示,打轻点,别下死手。 旋即跟上皇上的脚步,离开了柔兰殿。 淑妃当了将近半年的缩头乌龟,这下子终于扬眉吐气了。 振声道:“来人,将廖婕妤,兰妃,素洁打入天牢,不得任何人探视,等待太子抓获乱党,一并处置。” 廖婕妤跪爬到淑妃脚下,苦苦哀求道:“淑妃娘娘,臣妾一时糊涂,受了奸人怂恿,臣妾愿意和盘托出,将功赎罪。” 淑妃居高临下轻蔑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转向李莞彤:“你说呢?” 李莞彤一记冷笑,对廖婕妤道:“之前让你说你不说,现在你想说,晚了。” 她嫂子抽丝剥茧,把她们的面具都给剥下来了,还用得着廖婕妤说? 还想将功赎罪?门都没有。 易地而处,如果此时此刻,落入下风的是她,她相信廖婕妤同样不会放过她,只会死命的踩。 所以,她是不会同情廖婕妤的,更不会给她机会。 淑妃嗤鼻一笑:“听见了吗?你现在想说,晚了。” 旋即目色一凛,厉声道:“带下去。” 朱媛媛看着半死不活的康妍儿和不住的哀求哭嚎的廖婕妤被侍卫押下去,刚经历了小产,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兰妃也被侍卫从床上揪了下来,一路淌着血被拖走。 一直绷着的这根弦总算是松了下来。 她没有说,邱雨嘉的孩子为什么会胎死腹中,正是因为在封妃那日,太后赏了她一盏茶。 一盏下了药的茶。 太后一心向佛,却为了李澈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亲手谋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她非但不会觉得太后狠,反倒要感谢太后的先见之明。 正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她才有了底气,不慌不忙的收集证据。 这是她和太后的秘密,她永远不会说出口,即便是李澈,也不会告诉他。 腹中一阵疼痛,朱媛媛抓住了蓝香儿的手。 蓝香儿见太子妃脸色不对,一直冒冷汗,惊慌道:“太子妃,您怎么了?” 淑妃见状,慌忙道:“快,快传太医。” 第561章 剩下的交给我 朱媛媛是过度劳神动了胎气,好在救治及时,没有早产,不过,太医吩咐了,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卧床静养。 淑妃和孙嬷嬷再三确认不会早产,这才离去。 李莞彤很是自责,坐在床头掉眼泪。 “嫂子,您都是为了我,要不是我这么不小心,您也不至于要如此费神费力。” 朱媛媛莞尔,安慰道:“早一天收拾她们也好,省得我生孩子也不安心,刚才其实没那么凶险,只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吓到了,所以看起来很严重。没事儿了,这会儿一点不疼了。” 这倒是实话,刚才阵痛起来,她还以为要生了,一头冷汗,大半是吓出来的。 距离真正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呢,孩子在娘胎里呆足月和不足月相差大了。 早产儿在现代可以放保温箱里,在古代,养不活的概率要大好几倍。 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最后孩子养不大,那不是掏她的心窝子,要她的命么? 李澈抓捕回来就听说媛媛动了胎气,人犯也不管了交给顾恒,急忙回到东宫。 “媛媛,媛媛……你没事吧?” 李莞彤见太子哥哥来了,忙起身让座,先行告退。 李澈扑到床前,握住朱媛媛的手,看她脸色不太好,很是担心,他收到阿德传来的消息,马上就开始行动,一面担心着她能不能应付。 虽然她总是轻描淡写,没什么,没问题,我有数。 可到底怎么个有数法,她又不跟他细说,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纠结的滋味,真真不好受。 关切地问道:“太医怎么说?” 朱媛媛拿了条帕子替他擦汗,也不知他是跑的满头大汗,还是急的。 “太医说只是动了胎气,现在没事儿了,不过,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卧床静养。” 李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惊魂未定:“吓死我了,你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我定活刮了那些个混账东西。” 朱媛媛嗔道:“在孩子面前少说这些狠话,今儿个我已经说的够多了,怕是孩子听的不安起来,才动了胎气的。” 李澈忙闭嘴,不敢再说了。 “人抓到了吗?我可是在父皇面前替你夸口过了。”朱媛媛问道。 李澈道:“抓到了,还抓到一条大鱼,你猜猜看是谁?” 朱媛媛失笑:“这哪猜得到?是不是北赵那边的人?” 李澈笑道:“真聪明,这人说起来你也认识。” 朱媛媛蹙眉,她认识的北赵那边的人好像只有一位。 “难道是萧翰?” 李澈啧啧夸道:“一猜就中,还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你是聪明不减。” “少说恭维的话,之前嘲笑我傻的不也是你?”朱媛媛笑嗔道。 那是她懒得动脑子,真要动起脑子来,谁敢说她笨。 “姚启轩是彻底投靠了北赵,案子我还没审理,相信这次父皇不会再心存侥幸了,与北赵一仗,避无可避。”李澈的神色凝重起来。 蓦然地又想起媛媛现在不宜劳神,便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只管好好休养,什么都别管了。” “你也不问问我那边怎么样了?”朱媛媛微然道。 李澈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肚子,说:“你和莞彤都好好的在这,结果不言而喻,至于具体的,我问香儿就是,你闭上眼睛歇会儿,我晚些回来陪你。” 好吧,这事说起来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她的确是累了。 “等审问结果出来,记得告诉我。”朱媛媛叮嘱了一句,闭上眼睛。 李澈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替她掖好毯子,轻轻地退出卧室,小声叮咛小惜:“好好照看太子妃。” 蓝香儿条理清晰,模仿各个人物说话的语气神情惟妙惟肖,跟说书似得,把在柔兰殿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太子殿下听。 李澈良久都没有说话,之前他还觉得媛媛对康妍儿太过重视,一个女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跑了就跑了,就让她隐姓埋名安度余生。 现在他才知道,媛媛才是真正了解康妍儿的人,媛媛对人性的感悟远比他要深刻的多。 一个邱雨嘉,一个康妍儿,把整个后宫乃至朝廷都搅的天翻地覆。 太可怕了,如果不是媛媛揭穿她们,谁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 想想都一身冷汗啊! 父皇这会儿肯定很沮丧。 不过,他不准备就这件事去安慰父皇,这是父皇的伤疤,谁去揭也不能他去揭。 搞不好恼羞成怒起来,反倒都成了他的不是。 “太子殿下,事情就是这样了,总之是大快人心,终于不用再看那个女人的脸色行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蓝香儿道。 李澈点点头:“你下去吧,好生照看太子妃,有什么事,立刻前来告诉本宫,不要叨扰太子妃。” “是!”蓝香儿笑眯眯地走了。 李澈也起身去进行他未完的事。 不知道能从姚启轩和萧翰口中挖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很快的,兰妃倒台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因为淑妃下了封口令,为了顾全皇上的颜面,只说兰妃是因为自己保不住孩子,想要嫁祸给九公主,惹恼了皇上,这才被治了罪,否则皇上会下不来台。 后宫大多数人都是额手称庆。 这个强势的敌人终于倒霉了,笼罩在后宫的阴云终于散了去。 但那些刚刚巴结上兰妃的嫔妃就难免惶惶不安。 她们为了巴结兰妃,可是背地里说了不少淑妃的坏话,如今淑妃重新得势,她们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 所以说,站队有风险,眼睛要放亮。 眼看着风光,未必就能笑到最后。 落魄的也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此时的皇上正在见章太医,章太医给他看了一盒香。这味道正是兰妃寝宫里时常点的。 “这香里有茴香,淫羊藿,阳起石,肉苁蓉等等催情的成分,常闻此香,对身体有害无益,尤其是皇上这样的年纪……”章太医见皇上脸色暗了下来,知道自己失言,皇上最讨厌别人提他的年纪。 “这香应该不是宫中配置,不知从何而来。”章太医道。 第562章 绝不做这样的选择 章太医的话,让皇上心惊不已,难怪自己每次与兰妃,不,是邱雨佳这个贱人,每次与她相处都会特别的动情,原来她是使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的的确确,这阵子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虚,掏空的厉害,与去年此时相比,整整老了好几岁。 恼怒的同时是羞愧,他知道淑妃会妥善处理此事,不会让真相传播开来,但是总有知情的人,知道他被人戏弄,被人欺骗,真正的鬼迷了心窍。 不理朝政,疏离情亲,成了嫔妃们眼中的无情之君,朝臣们眼中的昏聩之王,孩子们眼中的糊涂父亲。 皇上越想越自责,越沮丧,问高公公:“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高公公摆摆手,示意章太医退下。 好言道:“皇上,您不老,老奴都还不服老呢,您只是一时心灰意冷,心境苍凉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翻篇了,皇上还是以前英明神武的皇上。” 皇上意兴阑珊:“你是在安慰朕,朕知道,这段时间做错了很多事。” “皇上,这不还来得及补救嘛,没有人想看到皇上您自责,大家最希望看到的是皇上您重新振作,还是那个英明的国君。”高公公斟酌着言辞,小心说道。 皇上叹了口气:“真想是做了一场梦。” 沉迷其中的时候,只想着,这梦永远都不要醒,一旦梦醒了才发现这是一场噩梦。 没几天,关于邱雨嘉和康妍儿以及廖婕妤的处置结果出来了。 虽然坐实了三人与姚启轩一道为北赵奸细的事实,但邱雨嘉化身的兰妃毕竟曾是皇上心爱的妃子。 自己的爱妃却是敌国的奸细,传扬开来,皇家的脸面荡然无存。 所以,这是无法公开宣布的罪名,便宜了这三人,只是在狱中悄悄杖毙。 朱媛媛没有问,她们在行刑前都说了什么,是怎样的情况,不用问她也能猜个七八分。 肯定又各种不甘,发毒誓诅咒她。 诅咒如果有用的话,这世上的好人坏人早就死光了。 她才不会在意。 只是,她难免会有些迷茫,如果不是她来到这个异世,说不定,邱雨嘉和康妍儿的人生就不是这样的景象。 她们走的这条路,最终的结局,不可否认跟她有一定的关系。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细微的改变,却造成了巨大的偏差。 然而,归根究底,是她们自己人性中的执拗与偏见造成的,不是她这个诱因出现,也会有其他的诱因出现。 朱媛媛不在为这件事烦恼,只安心静养,等待孩子的降临。 歆瑶和朵朵每日都进宫来陪她,加上一个李莞彤,屋子里整天都是欢笑声。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距离生产日子越来越近。 朱媛媛在没有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焦虑。 这一天,让她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怕生产不顺利,怕自己挺不过去,怕孩子有什么不好。 到了最后几天,她愁的觉都不会睡了。 李澈看出她的情绪不太稳定,晚上再困也陪着她说话,聊一些开心的事。 “等孩子满周岁了,我陪你去看你爹娘,顺便欣赏一下异国风光。” “好啊,只是,你有时间吗?”朱媛媛表示怀疑。 兰妃事件后,皇上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卧床休养,不过,对李澈的态度倒是有了很大的转变,放心把国事都交给李澈,还叮嘱内阁老臣要好好辅佐。 李澈道:“再忙,也不能忽略你,你的事同样重要。” 朱媛媛心中暖暖的,哪怕他做不到,但他有这份心就好。 “阿澈,有件事,一直不想说,但又不能不说。”朱媛媛犹豫道。 李澈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笑着安慰她:“别瞎想,什么事都没有。” 朱媛媛支起身子,伏在他胸口,幽幽地说:“希望是这样,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说,所以,如果我与孩子一旦要选择的话,你一定要保住咱们的孩子。” 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她早就是死去的人了,老天让她多活了这么几年,又让她遇到了李澈,还有那么多肝胆相照的朋友,这些都是赚的,赚大发了。 所以,死,她不怕,就是不舍,很不舍。 李澈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不是不怕,他也怕的要死,媛媛的肚子这么大,顾恒说孩子不小,可能会比较困难。 他就有些后悔,生什么孩子?如果要他面对这样的选择,他宁可没有孩子。 他不能失去她。 见他不说话,朱媛媛催促道:“你倒是答应我啊!” 李澈的眼睛在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下,神色复杂,每个做娘的,也许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孩子,对她来说,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可他最在乎的只有她。 他永远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李澈抱紧了她,道:“你要相信顾恒,相信太医,他们不会让你出事的,我也绝不允许。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不然,纵使我当上皇帝,坐拥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 “不要可是,媛媛,你只顾着孩子不想我的感受,我吃醋了。”李澈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朱媛媛沉默着,感觉到他的心跳的很快,他在紧张,害怕。 她自顾着自己的感受,都把他给忘了。 让他做这样的选择,的确是太残忍了些。 朱媛媛幽幽叹了口气:“阿澈,咱们就生这一个孩子好不好?” “好啊,一个就够了,不管男孩女孩,就培养他一个,省得兄弟们长大了争来争去,看着烦心。”李澈笑道。 这也是实话,在天家,谈感情,太奢侈了。 “你说的哦,如果是女儿,你不许失望。”朱媛媛昂着脖子威胁他。 女儿也一样要疼爱。 “我怎么会失望呢?女儿长的像我,一定很漂亮,男孩像你,聪明。”李澈乐呵呵地说道。 “呸,你的意思是我长的没你好看?”朱媛媛不乐意了,姐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姿吧!不过,阿澈好像的确长的比她好看。 第563章 要生了 四月的最后一天,李澈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姐,你还没生啊,我还以为我一到就可以抱外甥了。”唐念双笑嘻嘻地出现在朱媛媛面前。 朱媛媛意外道:“你怎么来了?爹娘呢?你二姐呢?” 唐念双道:“爹事务繁忙走不开,娘本来想一起来的,可是皇后马上要过生辰,娘不好不参加,就来不了了,至于二姐,她回家只住了三天又走了,说是她欠了一个人好大的一份情,要去还情,也不说什么事,爹也管不了她。” “你二姐是什么时候到家的?”朱媛媛问道。 “四月初一吧,我初四和二姐一起出门的。” 朱媛媛算了算,应该是三月十三,宋子楚遇刺第二天玉蝉就走了,这次又去哪呢? 欠了一个人好大一份情,玉蝉说的是南宫吗? 若是有玉蝉去帮南宫,她倒是能安心一些。 说起来,南宫很久都没有音讯了。 “你一个人来京都,这么远,路上还顺利吧?”朱媛媛拉着他在床边坐下。 唐念双道:“我和方大同一起来的呀,这胖子走的慢死了。本来还能早两天到。” 李澈在一旁补充:“方大同是特意赶回来的。” 朱媛媛不禁有些感动,进东宫后,见方大同他们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他们还是记着她。 “孩子生下来后,让他们都来东宫聚聚。”李澈看出朱媛媛的心思,体贴道。 朱媛媛笑着点头,真的很期待四人帮重聚呢! “阿澈,你给念双安排一下,就让他住在东宫吧!”朱媛媛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她真的希望念双能呆在她身边。 李澈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中午,朱媛媛吃着念双从中韩带来的腊肉炖的春笋,味道特别鲜美,让她胃口大开,不仅多吃了一碗饭。 唐念双很开心:“娘要是知道你爱吃,一定高兴极了,这些腊肉可是娘亲手做的,因为爹爱吃。这次我来,把家里所有的腊肉都带来了,好大一篮子。” “难怪特别好吃,原来是有娘的味道。”朱媛媛心里甜滋滋的。 李澈道:“以后,麻烦每年都捎点来吧,我也爱吃。” 唐念双笑哈哈:“姐夫,这次你就不要跟姐抢吃了,我姐可是吃两人份的。” 李澈笑道:“是,孕妇最大,我现在就是家里的这个。” 李澈说着伸出小指。 唐念双同病相怜的也伸出小指:“姐夫,你不知道,自从两位姐姐回归,我在家中也是这个了。” “喂,你们两是在嫌弃我吗?”朱媛媛瞪眼道,两个装可怜的男人。 两人异口同声,一起摇头:“哪能呢?” 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朱媛媛忍俊不禁,又喝了两口汤,突然就顿住了。 李澈还在跟唐念双说话:“你们年后回去,那边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皇伯伯倒没说什么,还恭喜来着,不过……”唐念双说到一半,才想起来,父亲母亲交代过,不许在大姐面前多嘴。 唐念双不由的看向大姐,却见大姐呆怔着,脸色苍白。 “大姐,你怎么啦?” 李澈也发觉了朱媛媛的不对劲,忙起身去看她。 “阿澈,我可能要生了。”朱媛媛有些慌恐道。 李澈脸色大变,强作镇定,大声唤阿德:“阿德,阿德,速去请顾先生,还有太医,叫稳婆。” 很快,东宫忙做了一团,李澈和唐念双都被赶去了偏殿,淑妃和孙嬷嬷闻讯赶来坐镇。 太医院几乎全班人马都到场,以备不时之需。 蓝香儿指挥着宫女们烧热水,端进端出。 李澈好几次想要进产房,都被淑妃轰了出来。 “太子殿下,这是规矩,免得被血气冲着了。” 这话听的李澈胆战心惊,拉了顾恒询问:“顾恒,你给我交个底,媛媛会不会有危险?” 顾恒看他急的满头大汗,安慰道:“你稍安勿躁,你越着急,大家都会着急,你得稳住,我会尽力的,力保母子平安。” 大家都知道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情意非同一般,但真正了解这份感情的人不多,而顾恒就是其中之一。 毫不夸张的说,朱媛媛就是李澈的命。 所以,他绝对不敢让朱媛媛出意外。 李澈这才稍微安定了些,回到偏殿等消息。唐念双嘀咕道:“还真被我一语说中了,可能是外甥知道我这个舅舅来了,就迫不及待的要出来。” 李澈背着手走来走去,现在他可没心情接唐念双的玩笑。 没多久,宁夫人也来了,没带歆瑶和朵朵,生产这种事,姑娘家的还是不要在场的好。 高公公也来了,代表皇上,来表示安慰,等代消息。 从吃午饭一直到天黑,朱媛媛就被断断续续的阵痛折磨着,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不过,这样的痛还是能忍受的,她觉得自己挺坚强,都没有哭也没有叫。 如果生孩子只是这样程度的疼,那她倒是可以考虑再生一个,朱媛媛还轻松的想着。 然而,她的美好愿望很快就被现实打破了。 阵痛开始加剧,渐渐地到无法忍受。 麻蛋,怎么会这么痛啊,麻蛋,稳婆居然说还不到时候。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产房那边始终静悄悄,只有忙碌的身影进进出出。 李澈等的都快崩溃了。 怎么这么久啊? “殿下,您先吃点东西吧!”阿德已经第二次送吃的来了。 唐念双早就吃过了,劝道:“殿下,吃点吧,夜还长着呢!” 现在有高公公在场,唐念双注意了些,不敢叫姐夫了。 李澈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夜还长着,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不知道你姐在受苦吗? 高公公一副老神在在,淡定的模样,说道:“殿下不要着急,这生孩子,不是一时半儿就生的下来的,老奴记得,当年韦皇后生太子殿下,足足生了两天三夜。” “什么?两天三夜?”李澈惊悚叫道。 那还不得死人? “不行,我得去看看。”李澈说着就往产房去。 阿德忙拦住他:“殿下,您不能进产房,会沾了晦气的。” 李澈恼火道:“晦气你个头,里面是本宫的妻子和孩子,有什么晦气的?” 第564章 天使降临 生孩子绝对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难以想象的疼痛,无休无止,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一开始,她还很希望李澈能在她身边,给她鼓励,听到李澈在外面喊他,硬是被人拦着不让进来,她还委屈的掉了几滴眼泪,脆弱的很。 这些人太不近人情了,这是他们两的孩子,一起迎接孩子的到来是最幸福的事。 到后来,她完全摒弃了这种想法。 因为实在太可怕了,说不定李澈看过后会有心理阴影。 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豆大的汗水,真的是这样,一点不夸张。 每次都觉得体内的力气已经榨干了,再也使不上劲了,稳婆一说用力,又不知哪来的力气。 稳婆和孙嬷嬷看她神智始终清楚,都觉得这是好现象。 然而朱媛媛却觉得这才是最大的痛苦,要是能晕过去一会儿,睡一会儿,能稍稍缓口气也是好的呀! 外面的李澈眼睁睁看着从白日到黑夜,黑夜渐渐退去,曙光悄悄来临。 这半日一夜的煎熬,让他快要崩溃了。 要不是顾恒每过半个时辰来报一次平安,他会提剑冲进去。 谁挡砍谁。 高公公和唐念双歪在椅子上睡着了,偏厅里,只有李澈徘徊来徘徊去。 当朝阳猛地越出地平线,绚烂的阳光普照着大地,东宫终于传出一声嘹亮的啼哭。 李澈从不知道,原来孩子的啼哭声是这么好听,犹如天籁,瞬间令他激动的热泪盈眶。 唐念双一个激灵醒过来,擦掉口水,愣了一会儿,惊喜道:“生了,生了……” 稳婆快步如飞跑过来报喜:“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太子妃生了,是皇孙,是个胖乎乎的小皇孙。” 李澈却只抓住稳婆焦急地问:“那太子妃呢?” 稳婆笑的满脸褶子:“太子妃安好。” 李澈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天一夜,太不容易了。 “恭喜殿下喜获麒儿,母子平安。”高公公也醒了,这可是皇上第一个皇孙啊,之前秦王魏王都是生女儿,还是太子殿下厉害,一举得男,哦,不对,是太子妃有福气。 这边笑的嘴还没合拢,又有太医来报:“太子殿下,殿下……” 杜太医跑的快了些,一不留神,被门槛绊倒,摔了一个狗啃泥,正好趴在李澈脚下。 还没等李澈反应过来,老太医竟然身手敏捷的爬起来了,结巴道:“殿……殿下,还……还有一个。” 李澈茫然地问:“还有一个什么?” “孩子……还有一个孩子。” 啊? 大家再次合不拢嘴,但这次是惊的。 居然是双生? 唐念双跳起来,差点脱口而出……这是咱们老唐家的遗传吗? 好在反应迅速,给咽了回去。 李澈紧张道:“那是不是还要这么长时间?” 他只担心媛媛吃不吃的消。 生一个都这么惨烈了,还有一个岂不是要了老命? 杜太医眉开眼笑:“殿下,这一次会很快,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 果然很快,杜太医还没回去呢,又有人来报了:“殿下殿下,太子妃又生了,又一个皇孙。” 高公公差点跪倒,我滴个天啊,一次两个男娃,这……这是什么福气啊? “殿下真乃洪福齐天。”高公公一揖到底。 李澈却是小小的失望,为什么不是一儿一女呢? 不过,这失望很快就消失了,当淑妃和宁夫人一人一抱着一个襁褓出来的时候,李澈心里只有满满的感动。 十月怀胎,孩子终于平安落地,来到这个世间。 高公公已经命人速速去各宫报喜。自己却是舍不得走,要先看看孩子再说。 李澈小心翼翼地抱了抱孩子,软绵绵的小家伙,他都不太敢抱。 两个小家伙一个长得胖乎乎,一个瘦兮兮。 胖乎乎的是哥哥,睁着乌溜溜,黑葡萄似得眼睛东看西看。虽然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但听到声音就转头,灵泛的很,煞是可爱。 瘦兮兮的弟弟,皱巴巴的,闭着眼睛,缩着脖子,偶尔不安的扭一扭。 李澈心疼道:“看来你在娘肚子里,没少受你哥的欺负,好吃的都被你哥抢了。” “长的真好看,我瞧着,哥哥像太子妃,弟弟像太子多一些。”淑妃笑眯眯地说道。 李澈瞅着孩子,越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好吧,他在家老是被媛媛欺负,弟弟随他,待遇等同。 荣夫人道:“不管像谁,都是一等一的好模样,您瞧这会儿看着便是眉清目秀的。” 淑妃笑道:“那是,也不看看父母可都是人中龙凤。” 大家都好开心,围着两个小皇孙,百看不厌。 李澈却是走到帷幔前,问顾恒:“可以进去瞧瞧了吗?” 顾恒神色有些疲惫,这一天一夜,他的神经始终紧绷着,一刻也不敢松懈,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他还得绷着。 顾恒道:“殿下请稍后,稳婆和女医正在里面做清理,这个很要紧,虽然平安生下孩子,但若是不处理好,大出血什么的麻烦就大了。” 李澈脸色又是一阵发白,揪着心在那等。 里面不时会出来禀报状况,顾恒和太医们一起定夺,再给出指示。 又等了好久,稳婆和女医终于出来了。 “启禀殿下,太子妃已经睡着了。” 终于终于,李澈见到了朱媛媛。 朱媛媛双目微阖,脸色苍白,还有好些红点,顾恒说,那是因为用力的时候,气血上涌导致,慢慢会退去的。 蓝香儿已经用温水给她擦过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裳,但她的头发都湿透了,屋子里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可见她受了多大的苦。 李澈想想都心疼不已,坐在床边,握着她冰凉的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心疼地呢喃着:“媛媛,谢谢你!” 谢谢有你,风雨同舟,一路陪伴。 谢谢有你,给我带来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天使。 谢谢有你,我的人生才算圆满。 谢谢你,从天而降,你是老天赐给我,最最好的礼物。 我会用一辈子,去珍惜,呵护! 第565章 不行我来 太子妃生了一对双生男娃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整个皇宫。 太后十分欣慰,让灵芝推着她去佛堂,感谢满天神佛保佑,澈儿终于有儿子了,她也终于等到了皇孙,就算现在闭眼也可以瞑目了。 皇上听闻喜讯,精神都好了很多,立刻前往太庙,告慰祖宗。 这个时候,皇上真正后悔了,之前硬是要下什么大赦天下的诏书,放到这个时候大赦多好,给他的两个孙子积福。 后宫的嫔妃们高兴之余,更是嫉妒的咬牙。 这个太子妃命不是一般的好。 皇嗣艰难,都已经成为太后皇上的心病了,结果,她一举得男,而且一生就是两个。 还有谁能取代她的地位? 毫无疑问,未来的后宫就是她的天下了。 虽然孩子生的辛苦,好在朱媛媛年轻,身体底子又好,加上精心照料,朱媛媛恢复的很快。 第三天上精神就好了很多。 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这是最让人欣慰的了。 每天来看孩子的人络绎不绝,礼物更是堆的小山一样高,朱媛媛奶水又不通,这下可真是想抱儿子都轮不到了。 就听见外头嘻嘻哈哈,逗孩子的声音,让她心痒难当。 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都被别人霸占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到了晚上,孩子总算回到她身边。 看着两个一点都不像,但一样可爱的儿子躺在身边,朱媛媛就无比满足。 唐念双这会儿才能没有顾忌的说话。 “大姐,你有没有觉得老大像我多一点?”唐念双期待的问。 朱媛媛看看他又看看老大。 不屑道:“我儿子当然像我多一些,干嘛像你啊?” “可不都说外甥像舅吗?我觉得像我,你瞧瞧这眼睛,简直跟我一模一样,多水灵。”唐念双越看越喜欢,手指头戳老大的腮帮子,嫩的像豆腐。 小家伙以为食物来了,使劲的歪着嘴去够。小模样可爱死了。 “你别弄他,待会儿弄哭了。”朱媛媛小心地护着儿子,越看越喜欢,心都要融化了似得。 蓝香儿笑道:“奶娘说,大皇孙可调皮了,也很能吃,小皇孙乖巧的很,不哭也不闹,就喜欢睡觉。” 朱媛媛听到这个大皇孙就别扭,老觉得像大黄蜂。 看看小的就忍不住心疼,想不通,他怎么就比老大瘦这么多? 李澈说老二在肚子里肯定经常被老大欺负。 朱媛媛就想着,以后要教育好两个儿子,一定要友爱,将来长大了,绝对不能干出手足相残的事情。 “老二是胎里不足,再大一些就好了,我听顾大人说的。”唐念双老气横秋道。 朱媛媛笑了笑:“这话你可别在你姐夫跟前提,因为老二像他,他特别宝贝,心疼的不得了。” 想到李澈为老二抱不平,那种同病相怜的模样就好笑。 “在说什么呢?什么不能在我面前提啊。”李澈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没什么,舅老爷走了?”朱媛媛问道,对唐念双挥挥手,叫他起来让座。 唐念双不情愿的让开,眼睛还盯着两个小家伙,要是娘看到的话,肯定喜欢的不得了。 李澈在唐念双坐过的位置坐下来,两个儿子一人脸上亲了一口。 老大歪了歪嘴,还用小手蹭脸。 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李澈哑然失笑:“这小子,还嫌弃你爹?” 亲过了孩子,李澈才回答朱媛媛的问话。 “嗯,已经出宫了,我已经奏明皇上,把舅老爷调回京都。” “那敢情好,算起来,他离开京都都十几年了。”朱媛媛也替李澈欣慰,知道李澈很想念这个舅舅。 说了几句话,李澈就赶唐念双出去,唐念双还不肯走,李澈斜眼道:“孩子要吃奶了,你觉得你在这里合适?” 唐念双这才悻悻离去。 朱媛媛揉着发胀的胸部,嘟哝道:“都三天了,还是下不来。” 李澈好像很兴奋的样子,说道:“今天再试试,实在不行就只好我来了。” 朱媛媛羞嗔了他一眼,她才不要他来呢。 没想到通奶也是这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事情,也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吃奶的劲。 老大吃的满头大汗,小嘴唇都嘬出了一个泡,啥吃不到,气的大哭。 又唤老二,老二是个没什么精神的家伙,嘬了两口,直接就睡了。 最后很不幸的,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到了李澈头上。 李澈深感荣幸,卷袖上阵,信心满满地,就是媛媛害羞,要不然,早就解决问题了。 结果,李澈费了老大劲,效果还不如儿子呢!反倒惹的朱媛媛心猿意马。 被朱媛媛嫌弃的赶走。 “走走走,换儿子来。” 李澈怏怏地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重新上阵的老大。 老大是饿极了,为了给朱媛媛通奶,奶娘特意少喂了一顿。 所以,就死命的嘬,用力嘬,哭一阵又嘬,那小眼神委屈的。 朱媛媛被他嘬的痛死了,但看儿子吃不到的那个着急模样更心疼。 “要不就算了吧!”李澈都急了。 反正有奶娘,儿子饿不着。 朱媛媛道:“不行,这母乳是好东西,尤其是第一口奶,再说了,当娘的都没有亲自喂养过孩子,总是一个遗憾。” 朱媛媛只能狠下心来,让老大继续受累。 老二是指望不上了。 终于,朱媛媛感觉到胸部好像有一阵电流穿过,然后听到老大发出吞咽的声音。 咕咚,咕咚…… 李澈欣喜不已,激动道:“有了有了,吃上了。” 老大被猝不及防涌出的奶水幸福到了,这可是他艰苦劳动的成果啊,用生命换来的粮食啊! 朱媛媛眼里都含了泪水,真的,这种感觉,只有亲身体会过才知道,有多欣慰,有多满足。 “喂喂,你省着点吃,还有你弟弟呢……” 李澈看小家伙吃个不停,就担心另一个没得吃,硬生生的把老大给抱了过来。 老大打了个包嗝,扭了扭身子,吮着小拳头,睡觉了。 李澈失笑:“真是个能吃能睡的小家伙。” 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幸福与满足。 第566章 四人帮重聚 满月那天,按皇帝的意思是要大摆宴席,但李澈考虑到现在国库紧张,主张简单点。 于是,也就请了家里人来热闹了一下。 久不出门的太后都坐着轮椅来了。 才一个月,两个小娃娃都长了不少肉,变成了白嫩嫩,粉嘟嘟的小肉团,穿着明黄色的绫罗小衫,可爱的不得了,让人看了就恨不得咬上一口。 太后年迈,抱两个太沉,只能抱个小的,皇上抱大的,逗着孩子玩,都不肯撒手,没人敢去抢。 “恭儿的眉眼都长开了,越发像他爹,跟他爹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后尤喜恭儿,看着恭儿,满目慈爱,连皱纹的线条都是柔和的。 “睿儿两个都像,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像他爹,眉目清秀,灵动可人像他娘。”淑妃笑眯眯地说道。 两个孩子,老大取名李晟睿,老二取名李晟恭。 晟乃是光明的意思,意在光明磊落,也是因为他们两是在朝阳升起的时候降生的。 睿是睿智。老大一看就很机灵,是个聪明的娃。 恭是恭敬,恭谦,兄友弟恭的意思。 虽然是双生,但也有先后。 若无意外,长子又是嫡出,皇家向来是立长不立幼,也就注定了两人的命运。所以,做弟弟的要谦和,要恭顺。 两个名字都是皇上起的,朱媛媛和李澈还挺满意的。 叫的响亮,寓意也好。 “哎呀……”突然皇上叫了起来。 只见皇上的龙袍湿了一大滩,小晟睿还咯咯的笑。 李澈大窘:“这孩子,怎么尿了你皇爷爷一身?” “皇上,这这……”高公公不知所措,是帮皇上擦一下好呢?还是要皇上去换一身龙袍。 “睿儿,你太不乖了。”朱媛媛忙要去抱孩子。 皇上笑呵呵道:“无妨无妨,这是童子尿,是福气,” 一点都没有嫌脏的意思。 太后乐和着,笑嗔道:“澈儿,别说你儿子,你小时候也没少在你父皇身上撒尿。” 皇上想起了以前的情形,笑意直达眼底,附和道:“就是,你自己小时候,把你不尿,刚一抱上就尿的朕一身。” 李澈看到大家隐忍的揶揄的笑意,老脸都红了,抱怨道:“太后,父皇,儿臣也是做爹的人了,你们好歹给儿臣留点面子,这么丢人的事,就别说了。” 大家更是哄堂大笑。 淑妃道:“这有什么,谁还没个小时候。” 太后逗着晟恭,柔声道:“哎呀,还是咱们恭儿乖巧。” 话刚说完,小晟恭啃着小拳头,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太奶奶,嘘嘘嘘…… 太后只觉得大腿上一热,哭笑不得:“这才刚表扬他一句,居然也尿哀家一身,恭儿,你也太调皮了。” “真是双生子,尿都要一起尿。”宁夫人笑道。 东宫里不是传出愉悦的笑声,透着融融的喜气。 宫里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融洽了,因为两个小天使的出现,似乎每个人的棱角,心中的戾气,怨恨,猜忌都被这天真无邪的笑容抹平了去。 满月宴过后,朱媛媛喂饱了两个孩子,和李澈悄悄出宫,来到曾经住过的小宅院。 顾恒,方大同,赵海生,还有屠季已经在小院门口迎接,李澈把朱媛媛送到后,就招呼顾恒上了马车,两人自己找地方喝酒去。 今天是朱媛媛四人帮重聚的日子,他就不参和了。 朱媛媛笑看着三位略显拘谨的好友,道:“你们先去喝着,稍等我片刻。” 方大同和赵海生对望一眼,不知道朱媛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人坐下后,屠季指指胸口:“太子妃要跟我们喝酒,我这里感觉压力很大啊!” 三人中,只有屠季还不知道朱媛媛的真实身份。所以,太子妃找他们喝酒,他觉得有点奇怪。 赵海生和方大同笑笑,心照不宣,却是守口如瓶。 朱媛媛自己不说,这个秘密他们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喂,你们别欺负我眼神不好,瞧你们两笑的那贼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屠季难得机灵一回。 方大同道:“跟蠢人有什么好说的。” 屠季抗议道:“谁蠢?我蠢,你大同商行靠着我的香水香胰赚大钱,你还敢说我蠢?” “行行,你聪明,香水我们可做不来。”赵海生哂笑道。 “啊……鬼啊……”屠季突然叫了起来,慌张的找地方躲。 方大同和赵海生扭头一看,皆是一愣。 身后这个布衣青衫,头戴方巾的翩翩佳公子,不是杨晨是谁? 朱媛媛看屠季这个不争气的吓的屁滚尿流的,蹙眉道:“喂,屠季,至于吓成这样吗?难不成我变成鬼,你就不理我了?还好兄弟呢,一试便知真假。” 赵海生第一个会过意来,太子妃今天是要用杨晨的身份跟他们聚一聚。 他知道,这种机会,今生怕是只有这一次了。 心头不由感慨万千。 朱媛媛也是用这种方式在告诉他们,他们永远是书院四人帮,永远杠杠的铁哥们。 “杨晨……”方大同挠了挠头,带着几分小心叫到。 “方大同,好久不见,又长肉啦!”朱媛媛笑道。 方大同讪讪道:“没办法,本来都瘦了,结果一回京都,我娘天天把我当猪养。” 赵海生鄙夷道:“你不吃,谁还能硬塞不成?在书院的时候,就你最能吃,我们三加起来没你吃的多,还不爱动。” “怎么不动?我天天那后山上跑的好不好。”方大同叫屈道。 “你那是跑吗?那是爬。”朱媛媛揶揄道。 大家想起,第一次晨练的时候,方大同就跟赵海生打了一架。 那些情景仿佛已经很久远了,却还历历在目,记得无比清晰。 屠季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眯着眼打量朱媛媛:“你……你到底是杨晨还是太子妃?” 朱媛媛施施然落座,斜睨着他:“你说呢?” 方大同和赵海生齐声骂道:“蠢蛋。” 屠季感觉很冤,这个……实在是太意外了嘛,他都没有心理准备,再说,朱媛媛可是太子妃啊,他敢对太子妃乱猜疑吗? 第567章 一辈子的好兄弟 “很抱歉,当初骗了你们不少眼泪,看到你们对杨晨的不舍,心痛,我很感动,也很难受,差点就要坦白了,来,以茶代酒,向你们说一声抱歉。”朱媛媛举杯道。 当时,她的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很自责。 今天终于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向他们表示歉意。 屠季终于明白,杨晨并未死去,而是换了一个身份,确切的说,朱媛媛才是本尊,杨晨不过是朱媛媛的化身。 想到自己曾经跟一个女的同住一屋大半年,屠季就觉得脑子都点抽。 赵海生转向方大同:“大同,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方大同可不敢说,是朱媛媛向他坦白的。 “我这么聪明,而且我是最了解杨晨的人,当时没看出来,哭的稀里哗啦,回去后想想就开始怀疑了。”方大同说道。 朱媛媛笑笑,问赵海生:“那你呢?” 赵海生低眉笑了笑:“我应该比方大同晚吧。” 屠季郁闷道:“这么说,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三人异口同声:“谁让你蠢。” 屠季灰溜溜地喝了一大口酒,自己给自己找借口:“那是因为我眼神不好。” 不得不说,朱媛媛的换装还是很有用的,那种身份的尴尬和忌讳很快就消弭与无形,大家无拘无束起来,好像又回到了书院的时候。 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对抗权势与不公正。 那种热血沸腾的日子,洋溢着欢笑的日子,让人难以忘怀,值得永远纪念。 “我现在虽然是太子妃,但我心里依然住着一个杨晨,所以,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而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也不来跟你们客气。”朱媛媛爽快道。 方大同大咧咧道:“我才不会跟你客气,现在我就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朱媛媛道:“你说。”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在这等着她。 方大同嘿嘿一笑,不太好意思道:“这事呢,是这样,我在中韩那边认识一女的,那女的挺有意思,我挺喜欢她的,可我爹肯定不答应,我娘已经在给我物色了,少不得还需你帮忙做做我爹娘的工作。” 晕倒,原来是说媒。 赵海生忍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方大同,你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家伙,居然也动了成亲的心思?” 方大同讪讪道:“你已经美人在侧,饱汉不知饿汉饥。” 屠季揶揄道:“你什么时候饿过?” 他可还记得方大同以前老弄些中韩的名家出的小黄书给大家看。 方大同理直气壮地看朱媛媛:“杨晨,我可是在你的教导下,早就改邪归正了,这次我是认真的。” 朱媛媛也是好笑,不过她倒是相信方大同,自从跟她做朋友以后,就不再乱来了。 这叫就近朱者赤。 “你先说说那女的情况。”朱媛媛有心帮忙。 李澈和顾恒就在附近的一家茶楼喝茶。 “我觉得你现在变化很大。”顾恒一直瞅着李澈,笑容耐人寻味。 李澈浅浅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有什么变化?” 顾恒想了想:“怎么形容呢?以前的你比较难以靠近,除了我,现在,你身上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变得亲和,柔软。我想,是媛媛改变了你。” 李澈哂笑:“是啊,我现在很满足。” 以前的他,活在阴影里,随时有可能面对死亡的威胁,心中怀着仇恨,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要现在心里过个好几道才敢付诸行动,才敢做。 因为那时候他力量还很单薄,一直在积累。 那时候,他的目的就是为母妃报仇。 但自从有了媛媛以后,在各方面对他的帮助都很大,媛媛也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的定心丸。 也是媛媛让他体会到生活中还是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爱情,亲情,友情。 她对每一个人都很真诚,可以毫无保留的付出,只要她能做到,就会尽全力去做,做不到也会努力的去尝试。 所以,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她,愿意站在她身边,有那么真挚的令人羡慕的友谊,而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 顾恒举杯,诚心诚意的:“祝福你。” 李澈也举杯跟他碰了一下:“好兄弟,一辈子。” 顾恒突然的有种情绪像泉水一样冒出来,让他的眼眶差点湿润。 他们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从他成为他的伴读那一天起,有些话不用说,但彼此心照不宣。 因为他是君,他是臣,再要好,也得先把君臣关系放在前面。 但,此时此刻,他说了这样的话,带给他的感动,那种冲击竟然是这么猛烈。 “怎么?不想跟我做一辈子的兄弟啊?”难得看到顾恒流露出这种感性的神情,李澈故意开玩笑,缓和下气氛。 顾恒笑道:“你这话,我会记一辈子的。” 你在我心里,不仅是君,也是好兄弟。 这辈子,就给你卖命了。 顾恒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小宅子里的聚会接近尾声,朱媛媛不能出来太久。 大家脸上虽然笑着,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胡侃海侃的,来掩饰心里的不舍。 这将是最后一次和杨晨一起喝酒了。 最后一次四人帮的聚会。 “兄弟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四人帮,是永远的四人帮,来,干杯。”朱媛媛举杯道。 心里默默地说: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不管我是太子妃,还是未来的皇后。 李澈接到朱媛媛,在回去的马车上,李澈看朱媛媛一直笑,但那种笑是他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的。很复杂,很难形容。 “聚会还开心吗?” 朱媛媛莞尔:“当然。” 就在不久前,她还在想,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康妍儿和邱雨嘉的命运会是怎样? 现在她想通了,一切都是命运,如果她不曾来到这个世界,就不会有认识那么多可爱的人,屠季也许会在他父亲的安排下,在小衙门里眯着眼睛做个小小书吏,而不是研制了香水,香胰,坐拥第一大花圃。 赵海生也许会怀才不遇,还是江南一个喝着酒骂天骂地的愤青。 方大同或许还是那个无所事事,整天看小黄书,妻妾成群的纨绔子弟。 她看了看李澈,也许没有她,他还坐不上这个太子之位哦! 第568章 开战 满月酒过后,唐念双便回去了中韩,方大同也一起走,现在那边很需要他。 一个月后,太后在睡梦中平静安详的离开了人世,而和北赵的战争终于紧接着打响。 一到开战,各种协调,花钱如流水,让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的皇上疲于应付,所有问题都交给太子,自己安心养病去了。 李澈肩上的担子很重。 北赵很彪悍,又是精心筹备了良久,战争一开始,便势如破竹,连下七八座城池。 这还是在李澈铲除了所有潜伏在军中的内奸,提前有准备,李洛在前方浴血奋战的结果。 南楚过虽然与卞唐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但长姐有给他传递消息,南楚不过是在观望罢了,一旦卞唐不敌,处于明显的败势,绝对会趁虚而入的。 好处不能让北赵一家独吞了去。 中韩处于中立,但依据之前签订的合约,中韩还是在暗中为卞唐提供紧缺的铁矿,战马什么的。 西秦深陷在内乱中,无暇顾及其他。 所以,这场战争只能靠自己,而且不能输,否则必将面临南北夹击的不利局面。 到那时,卞唐就真的危险了。 李澈每天忙着看前方传来的战报,与将军商议如何制定作战计划。 朱媛媛则是做着后方的动员工作,凑钱,凑粮,凑药。 “太子妃,这些真的都捐出去吗?” 冯管事心疼的看着好几大车的箱子,那里面可都是真金白银啊!几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太子妃说捐了就捐了。 朱媛媛淡淡道:“都捐了。” 国破家亡,没什么好不舍的,保住这个国家,财富可以慢慢再积累。 再说了以后这整个国家都是她和李澈的,还在乎这些? 冯管事只好摆摆手,鬼杀押运着马车朝户部而去。 太子妃捐出所有财物的行为,震动了京都。 一个瑞福记,一个玉液酒坊,传闻,太子妃在各地还有个大同商行,专们与外商做生意,生意做得到底有多大,没人清楚。只知道那一大船一大船运进运出的货物都是大同商行的。 最后累积出来的数目更是让人惊悚。 但这只是少部分人知道内情,对外是不公开的。 太子妃带了头,淑妃动员后宫嫔妃,率先节约开支,捐献财物,然后约谈各位朝臣命妇,动员农工商士,总之全国上下总动员,有钱捐钱,有力出力,保家卫国。 全国上下抗敌的热情高涨。 大批大批的士兵奔赴北境,大批大批的粮草运往北方。 终于在开战后的第二个月,战局有了转变,从溃败到僵持。 这日,李歆瑶和杨朵朵来东宫看望朱媛媛,李莞彤也过来坐。 大家逗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话题便转到了战局上。 如今顾恒也去了前线,负责押韵军饷和粮草,靖南侯和儿子李涛是一开战就奔赴战场,李洛更是一直战斗在最前沿。 太平盛世的时候,武将在家清闲,还总是被文臣瞧不起,如今,国难当头,全靠这些武将流血流汗。 所以,身在武官之家,每到这个时候是最揪心的。 她们常来东宫,也是为了打听消息。 “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李歆瑶担心地问。 朱媛媛笑道:“已经有所好转了,北赵原本扬言两个月拿下京都,据北赵的探子汇报,北赵的物资最多维持三个月,只要挺过这个月,北赵就会因为物资不足,渐露败势。” 跟自己姐妹,朱媛媛没什么好隐瞒的。 北赵倾巢而出,是打算一路掠夺一路攻打,以战养战,而李洛一开始有意避其锋芒,诱敌深入,耗一阵,撤退的时候,更是带走所有粮草,人去城空。 北赵的军队不能就地得到补给,战线一拉长,后方补给无法及时供应,数十万大军便是拖也要拖垮的。 果然,一个月后,北赵的攻势就弱了下来。 制定出这样的策略,还多亏了南宫墨宇的精确周密的情报。 对于战局,朱媛媛并不怎么担心,她坚信最后的胜利必定属于北赵,因为她还有最厉害的杀手锏没有用出来。 “可是战场上毕竟刀剑无眼,想想都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李歆瑶愁苦着。 杨朵朵安慰道:“顾恒不用上战场的。” 真正要愁的人是她才对,她的李洛一直战斗在最前线。真正的血肉搏杀。 不过,她也不愁,李洛说过他一定会回来。 她信他。 真的回不来的话,她这辈子也不会再嫁给别人了,一辈子守着他。 李莞彤情绪低落,闷闷的不说话。 歆瑶和朵朵起码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在什么地方,可她呢? 南宫墨宇一点消息也没有,她连想念都找不到方向。 朱媛媛看莞神情黯淡,彤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知道莞彤肯定是想起南宫了。 她也在为南宫墨宇担心。 就在一个月前,玉蝉给她来了封信。 告诉她南宫的一些事情。 南宫墨宇原来是西秦一吐司的长子,因为各种原因被家族抛弃,那时候他才十岁,这次重回西秦帮助西秦王平息内乱,也是要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但西秦的局势十分混乱,南宫能否如愿以偿尚不得而知。 她希望朱媛媛能派些人手给她,还有财物。 朱媛媛心想,南宫以前说过,有件事说不定要请她帮忙,指的就是这件事。 但到最后,南宫决定去做这件事的时候,还是没有开口。 南宫定是看她和李澈当时的状况比较艰难,所以没开口吧! 这就是朋友,你需要他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赴汤蹈火,但你有难处的时候,哪怕他比你更艰难,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朱媛媛当即就让吴引带了两百精兵去西秦,人数虽少,但都是能以一挡十,甚至以一挡百的勇士,另加伍拾万两白银。 卞唐也在打仗,这是她能给出最大的诚意了,希望能帮到南宫。 只是这些事,还是不要告诉莞彤的好,知道南宫现在处境艰难,莞彤更加忧心。 莞彤一直以为南宫在哪里做生意呢! 第569章 胜利属于你们 “大家都不用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就等着他们凯旋而归吧!”朱媛媛笑着安慰三个姐妹。 莞彤也许听不懂,但没关系,只要南宫的事能成功,什么身份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而且,她把莞彤给南宫写的那些信,隔三差五的一封信,全都让吴引带了去。 相信南宫不是铁石心肠的话,看了一定会有所心动的。 南宫是个缺爱的家伙,他只知道默默的关心别人,只会给予不知索取。 即便爱上玉蝉,也只是默默守护。 一旦有这么一个人对他倾心,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他,为了他每日勤练剑术,一日不落,只为得到他一声表扬。 南宫能不感动吗? “哎……也只能是为他们祈祷了,我准备明天去西山寺,去许愿。”李歆瑶道。 “可惜我不能去。”李莞彤怏怏道。 要是可以,她也去求个签,问问南宫到底在哪里。 杨朵朵朝她努努嘴,想去还不容易,求太子妃就好了。 李莞彤会意,眼巴巴地望着朱媛媛,期期艾艾地撒娇:“嫂子……” 朱媛媛哂笑:“好吧,谁让我是你嫂子呢,要去就正大光明的去,去给父皇祈福,给前方的李洛祈福。” 皇上最喜欢有孝心的孩子,她出面去说,肯定能答应。 李莞彤开心的笑了:“还是嫂子好。” 战争又僵持了两个月,卞唐军队开始反攻。 一支从未出现过的火枪队大显神威,打的北赵军队心惊胆战。 一看到那红色的旗帜上两杆枪的标记,就闻风而逃。 捷报频频传来,京都街头出现了一种简单的刊物叫做报纸。 每天会刊登一些朝政要闻,百姓喜闻乐见的趣事,美文欣赏,人物专访,连载一些故事,还有一些商家开展活动的广告,当然还会及时的报道前方的战况。 两文钱一份,内容丰富,价格低廉,大家争相购买。 不消说,这报纸又是朱媛媛的杰作。 当权者,控制舆论是统治的重要手段,舆论的力量不可小觑。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民心所向,民意的力量。 朱媛媛就是意识到着一点,所以早就有心办报纸。 但之前的条件不允许,现在时机成熟,报纸应运而生。 而前方的战况牵动着每一个的心,大家都迫切的想要知道最新的情况,报纸的推广有了这个契机,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就被广大群众接受了。 官员们更是人手一份。 虽然这报纸的运作人是一个叫傅春安的,但有些知道内幕的人清楚,这背后有太子妃的影子。 这让人们不由的想起第一个创办《松涛》的杨晨,太子妃的哥哥。 当年《松涛》问世,在文人学子影响巨大,到如今,也是学子们争相购买的重要刊物。 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 一样的惊艳绝才。 很多人在想,如果杨晨不是英年早逝,必定会成为继宋子楚之后,卞唐第一权臣。 没错,顾相自上次遇刺后,身体大不如前,已经告老,宋子楚众望所归进了内阁。 虽然宋子楚目前在内阁排第三,但严阁老和杨阁老也都年纪大了,还能再干几年?以后内阁第一相非宋子楚莫属。 反攻势如破竹,而且北赵得到消息,说是西秦已经镇压了土司的叛乱,有意趁火打劫,打劫的对象自然是北赵。 因为这两国在西北的领土向来纷争不断。 这消息更加引起北赵皇室的恐慌,根本无心恋战。 李洛送来请战书,要趁此机会开疆扩土。 李澈禀明皇上,皇上萎顿的精神也被这好消息,被两个儿子的雄心壮志激励的精神抖擞起来。 御笔一挥……准。 卞唐立国百余年,第一次开疆扩土,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还是在他的任上,怎能不叫人激动,热血沸腾? 于是,从被侵略,到反侵略。卞唐打了一场漂亮的战斗。 朱媛媛给这场反侵略的战争取了个名字,叫自卫反击战。 好叫天下人知道,卞唐素爱和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之。 三个月后,北赵投降,割地赔款,三分之一的领土归位卞唐的版图。 消息传到京都正是除夕前夜。 这一日,京都沸腾了。 人们纷纷涌上街头,大肆庆祝。李澈代表皇上登上城楼,向人们宣布这一重大喜讯。 “我们终于打赢了这一仗,这是前方将士们不畏流血牺牲换来的胜利,是我们卞唐人们上下一心,赢得的胜利,这里面,有你们每一个人的功劳,你们出的钱,出的粮,正是有你们的支持,才有今日的辉煌。所以,为自己骄傲吧,为身为卞唐的子民骄傲吧,胜利是属于你们的……” 李澈慷慨激昂的发言,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人们热泪盈眶。 什么时候听到过当权者说这样的话? 从来功是当权者的,过是底下人的。 正因为有这样睿智,英明的皇上和太子,所以才有今日的胜利啊!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皇上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的声音响彻京都的上空。 朱媛媛在东宫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抱着儿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高高在上的皇帝或许能震慑人心,但百姓们是否真的对你心悦诚服?发自内心的到底是畏惧还是敬重? 不过,她相信,李澈今日说了这一番话后,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民心。 经此一役,北赵元气大伤,人们对赵毅这位新皇怨声载道,认为是他的穷兵黩武给北赵带来了灾难,反对的声音纷纷响起,有百姓揭竿而起,有王者起兵意图推翻赵毅的统治。 强悍的北赵,没有个十年八载是恢复不了战前的辉煌了。 甚至都有可能毁灭在一场内乱之中,不复存在。 隔壁的猛虎变成了软趴趴的虫子。卞唐终于可以去了这一心头大患。 而南楚隔岸观火,也对卞唐深深忌惮。 没想到老皇帝生了两个好儿子,一个有勇,一个有谋,两人携手,把北赵都给干趴下了。 有这么两个儿子继承江山,谁还敢与卞唐为敌? 哎,还是老老实实与人家好好做邻居吧! 第570章 大结局(上) 七个月后,七月二十八,顾相府张灯结彩,顾家最小的儿子,之前最不被人看好,如今却是飞黄腾达的顾恒要成亲了。 作为顾相的亲家的靖南侯府也是喜气洋洋,靖南侯府的小郡主李歆瑶今天要出嫁了。 “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的稳,小姐胎胎产麒麟……”搀妈奶奶熟练的操作着手中的两根红线为新娘子开脸。 可是不协和的声音不时的响起:“哎呀,太疼了,轻点轻点……” 宁夫人又好笑又心疼:“忍着点,今儿个你可是新娘子,别咋咋呼呼的。” 李歆瑶委屈道:“可是真的很疼。” 朱媛媛忍笑道:“那你还想不想出嫁?” 李歆瑶点点头。 朱媛媛道:“那就忍着。” 李莞彤跟杨朵朵在窗边说话。 “我七哥应该快到了吧!真是的,知道今儿个顾恒和歆瑶成亲,也不早点回来。”李莞彤道。 杨朵朵抿嘴笑:“已经很快了,日夜兼程赶路呢!” 想到很快可以见到李洛,杨朵朵唇边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这一别一年零九个月,日思夜想,日盼夜盼,终于把他盼回来了。 他会变成什么样了?黑了?瘦了?身上是不是添了伤痕? 每每有凶险的消息传来,她就揪心不已。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李洛凯旋而归,用赫赫的战功证明了自己,用血与火的洗礼完成了惊艳的蜕变。 李莞彤刮了下杨朵朵的鼻子,笑着揶揄道:“又走神,是不是想着自己很快也要当新娘子了?” 杨朵朵羞红了脸:“别胡说,我要嫁,也等你先嫁了。” 李莞彤心中黯然,嘴上还是玩笑道:“等我,你问过七哥没?七哥会答应?” 外面礼乐奏响,锣鼓喧天。 有喜娘笑眯眯地进来通禀:“夫人,小姐,顾家迎亲的花轿来了。” 宁夫人赶忙道:“快,给小姐盖上红盖头。” “等等……我……我要去解手。”李歆瑶红着脸道。 大家哭笑不得,我的新娘子哎,都什么时候了?这一上午,您都解了几回手了? 李歆瑶窘迫的低着头赶紧跑进净房。 她也不想这样啊,可是她一紧张就想解手,从来都没这么紧张过啊! 翠烟跟了进去:“小姐,小心别把衣裳弄乱了。” 顾恒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喜袍,胸前扎着红绸子,面满春风,喜气洋洋。 好一个英俊潇洒的新郎官。 鞭炮噼里啪啦,震天的响,可是新娘子怎么还不出来? 锣鼓又催。 顾恒不由的心急,又不好催,催了显得他猴急,爹娘可是一再交代他,要稳重,稳重,不能被人看笑话。 稳重个头啊,歆瑶本来早就是他的妻子了,一次为了等李澈,一次因为皇后死了,后来又是给太后守丧,活生生耽误了将近两年。 看到李澈身旁娇妻,左手一个宝贝儿子,右手一个宝贝儿子的,他羡慕的直咬牙。 赶紧把人娶回去,他也要生孩子。 不然,李澈的娃都会打酱油了,自家的娃只能屁颠屁颠跟在后头,追都追不上。 顾恒就用幽怨地讨好的小眼神看着岳父。 靖南侯看在眼里,心里发笑,也真是难为顾恒了,本来年纪就不小了,订了亲又一再被耽搁,自己的女儿也是急着要出嫁。 这不,太后丧期一过,两家立马就商量赶紧把婚事办了。 “涛儿,赶紧去催催。”靖南侯发话了。 “哎……”李涛应声,忙跑了进去。 走到半道就看到喜娘簇拥着妹妹出来了。 “哎呦我的亲妹子哎,怎么这么磨蹭啊,新郎官都等不及了。” “都等了两年了,还在乎多等这一刻?”朱媛媛笑道。 “就是,咱们慢慢走。”李莞彤唯恐天下不乱。 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却是加快了脚步。 杨朵朵也打趣起来:“你们瞧,新娘子自己等不及了。” 宁夫人就笑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李歆瑶被大家揶揄的,一张脸比头上的红盖头还要红了,好在大家看不见。 这几个姐妹真是靠不住,关键时候不帮她,还笑话她。 等着瞧,等她们成亲,她一个也不放过,整死你丫的。 顾恒总算是接到了新娘子,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的打道回府。 朱媛媛等人也坐上马车转移阵地。 到了顾家,一下马车,就看到李澈和李洛站在顾府门前。 今儿个有个重磅嘉宾兼伴郎就是李洛。 李澈一大早出城迎接凯旋而归的李洛,因为顾恒的婚事,李洛是脱离大部队,先行一步的,等大部队班师回朝,朝廷还要举行盛大的迎接仪式。 时隔两年再次看到李洛,朱媛媛心里感慨万千。 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北境的狼烟熏染,风沙的侵袭,李洛黑了,瘦了,皮肤也粗糙了,但一双眼睛更加明亮,内敛,有了一股子铁骨铮铮的凛然之气,不怒自威的将军威严。 随后下车的杨朵朵在看到李洛的那一瞬,整个人都呆掉了。 千言万语,无尽思念,这一刻都化作了眼中的雾气,就这样痴痴地望着他。 李洛也看到了朱媛媛和杨朵朵。 前者,已经身为人母,眉宇间少了几分灵动之气,却是更显雍容大气。 直达眼底的笑意,表明了她心中的喜悦。 而杨朵朵,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一点都没有变。 不,还是有变化的,以前她可不敢这样大胆的看他,而且是用这样毫不掩饰的柔情的目光。 他的朵朵,她知不知道,在那些最艰难的日子里,是她给了他无尽的力量,让他挺过一道又一道难关,一直走到今天。 两人默默对视,万语千言尽在深情的目光中。 “七哥,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担心你赶不上这杯喜酒。”李莞彤惊喜地迎了上去。 李洛的视线依然望着朵朵,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这杯酒我是一定要喝的,而且,我也急着赶回来见大家,怕离开太久,你们把我忘了。” 杨朵朵脸上布满红晕,他干嘛看着她说这样的话?肯定又要被莞彤笑话了。 果不其然,李莞彤顺着七哥的视线,笑看了羞涩的杨朵朵一眼,打趣道:“我看急着赶回来见大家是假的,急着见某人倒是真的。” 李澈和朱媛媛会心的笑了。 看来很快又要办喜事了。 顾大公子笑呵呵的出来相请:“诸位赶紧移步吧,马上就要拜堂了。” 大家顾不上久别重逢的叙话,先观礼再说。 不知道新娘子在拜堂的时候会不会又紧张的说要去解手呢? 第571章 大结局(下) 三年后的春天,一辆马车行驶在宽敞的官道上。 “殿下,过了前面那座山就到中韩的都城了。”鬼杀道。 朱媛媛和李澈齐齐掀开车帘张望。 朱媛媛眼中难掩激动的神色。 早就说要去中韩看看,却一直拖到今天。 李澈一直忙啊忙,她也总是有忙不完的事,直到皇上说了,今年要把皇位传给李澈,他们才下定决心走这一趟。要不然,等李澈当了皇帝,就出不来了。 皇帝出行,文武大臣跟随,皇家仪仗赫赫,多麻烦。而且,皇帝来中韩,就是两国外交的重大事务,这其中的程序步骤礼制多到让人头疼。 哪里还能算得上是回娘家呢? 她只想和李澈悠哉悠哉,一路青山绿水,一路草长莺飞。 眼前是巍巍青山连绵不绝,山色葱翠,草木繁茂。 “倒是与京都的景象不同。”李澈道。 朱媛媛莞尔,当然不同,中韩的都城,照现代来说的话,应该就是成都了,属于四川盆地。 “娘,姥爷和姥姥是住在山里吗?”李晟睿站在爹的腿上,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兴奋,天真地问。 李澈失笑:“是啊,你姥爷和姥姥就住在山里面,山里有大老虎你怕不怕?” 李晟恭马上拍拍小胸脯:“怕怕。” 李晟睿却是更加兴奋了:“不怕不怕,叫舅舅抓一只大老虎给睿儿当马马骑。” 李澈无奈地看着朱媛媛:“你说这两小子,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性格脾气完全不一样呢?” 睿儿是胆大包天,似乎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怕的。 不仅胆大还淘气,淘的不行,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也就媛媛还能治他。 淘归淘,脑子却是一等一的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这么小,三字经,千字文已经倒背如流,还能背诵许多诗词。 而恭儿文静很多,而且有情有义,尤其对他哥,每次哥挨骂,他就眼泪吧嗒的趴到他怀里,或者娘怀里,哭着说……不要骂哥哥。 朱媛媛嘴一撇:“你问我我问谁?” 顺便捏了下儿子的小鼻子道:“你别听你舅舅胡吹,他打老虎?打狗还得看那狗长的凶不凶,凶的话,他比谁都跑的快。” “哦,原来舅舅是吹牛。”睿儿老气横秋地说。 “吹牛不好,要说真话,睿儿最乖了,从来不吹牛。”小家伙还会自夸。 “恭儿也很乖。”小的连忙表态,讨好的在娘亲脸上亲一下。 李澈失笑:“要是念双知道你背地里这么损他,把他费尽苦心在两个外甥面前树立的高大形象毁之殆尽,不知道多郁闷。” 唐念双每年都会来京都一趟,两个孩子跟他混的很熟。 朱媛媛亲亲两个宝贝,不以为然道:“什么高大形象?他就会带着睿儿淘,都十八了,还长不大。” “那不是疼外甥么?”李澈倒是帮着念双说话。 “你别老帮着念双说话,我还没说你呢,本来吧,都说严父慈母,到咱们这,都颠倒了,你唱白脸,坏人都我做。”朱媛媛不满道。 “那本来就是你比较有威信,你看,我都服你管。”李澈在朱媛媛面前根本没脾气。 朱媛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是扬起一道弧度,心里甜甜的,美美的。 老公优秀,儿子可爱,幸福满满的让她都有点害怕。 终于到了中韩都城。 三王爷一家早接到李澈的信,一家人整整齐齐出城迎接,连太子也到场。 三王妃认了卞唐的太子妃做义女,如今太子太子妃还特意到中韩看望他们,可见感情深厚非同一般。 太子对三王爷的不满也只得收敛起来。 如今的卞唐经济之繁荣,武力之昌盛,谁也得罪不起。 睿儿和恭儿乖巧伶俐的一个个叫过去:“姥爷,姥姥,舅舅,姨姨……”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让三王妃的心都要融化了。 每次听念双回来说两个小外甥有多可爱多聪明,她就心痒难当,真想去看看。 说起来她心里真是愧疚极了,外甥长这么大,还要他们千山万水的来看他们。 “乖,姥姥想死你们了。”三王妃抱着孩子热泪盈眶。 三王爷也是眼眶湿润:“走走,先回家,孩子一路辛苦了,让他们先休息。” 太子亲自来相邀,李澈只能先进宫去见皇上,三王爷陪同前去。 王府客厅里,三王妃抱着两个可人儿不肯撒手,恨不得自己多长一双手。两个孩子也是乖巧,知道这是娘亲的娘亲,是要讨好的对象。 唐念双一边逗他们玩。 朱媛媛和玉蝉就到院子里说话。 “玉蝉,你有什么打算?难道就这样耗一辈子吗?”朱媛媛问道。 那件事过去都四年了,四年来宋子楚一心为朝政,多少大臣想要与他结亲,都被拒绝。 这次她出发之前,宋子楚还来见过李澈,叮嘱了许多,最后欲言又止,最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挂念着对方,却没人肯踏出这一步。 林玉蝉遥望着湛蓝的天空,幽幽道:“他还好吗?” 朱媛媛叹了口气:“好什么好?没人疼没人爱的。” 林玉蝉笑了笑,没有说话,每次都是她去找他,这一次,她希望他能先迈出这一步,若是他不肯走过来,那么,就这样吧! “南宫给你写信了吗?”林玉蝉转移话题。 “莞彤经常有信来,捎上南宫几句话,他们现在过得挺好的,莞彤还有孕了,说是等孩子周岁以后,会和南宫一道回京都看看。” “朵朵上个月刚生了个男孩,算是凑成了一个好字。歆瑶连生了两个女儿,还想着继续生,一定要生个男娃……总之大家都好,就是你,真让我心疼。”朱媛媛说着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有什么好心疼的,我这样不也挺好的吗?爹娘反正也不会催我。”玉蝉苦笑道。 “爹娘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着急。”朱媛媛道,娘在信里跟她诉苦了好几次了,让她劝劝玉蝉。 “宋先生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明心里想的要死,嘴上也不好意思说,要不这样,你让我带件信物回去,他若是还不表态,你就别等他了,让他后悔去。”朱媛媛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对于两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要是没个人从中撮合一下,他们真能耗一辈子。 “舅舅带你们去看金鱼……”唐念双肩膀上骑着恭儿,手里牵着睿儿出门来。 “金鱼不好玩,宫里就有很多金鱼,我要看大老虎。”睿儿道。 “行,改天舅舅给你打只大老虎来。” “舅舅你可别吹牛。” “切,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娘说的,舅舅吹牛,舅舅狗都不敢打。”恭儿老实道。 朱媛媛连忙撇过脸去,只装没看见他们。 唐念双幽怨冲朱媛媛囔囔:“大姐,你又诋毁我。” 朱媛媛讪讪笑道:“没得事,恭儿别乱说。” “恭儿是乖孩子,恭儿没乱说。”恭儿小眼神无辜道。 睿儿马上挺身而出:“娘,你说过的。” 唐念双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朱媛媛头皮发麻,看来以后在小孩子面前说话真得小心。 林玉蝉笑道:“瞪什么瞪,赶紧带孩子去玩吧!” 唐念双幽怨地走了,两个姐姐,他都惹不起,算了算了。 李澈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听说媛媛和孩子们都在花园,便径直去了花园。 远远就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和孩子们稚嫩的声音。 只见一颗桃树下,唐念双蒙着双眼,媛媛带着睿儿,玉蝉带着恭儿在玩躲猫猫的游戏。 朱媛媛一身藕荷色的衣裙,左躲右闪,笑容如春光般明媚,睿儿围着她,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开心的手舞足蹈。 春风拂过,吹过几瓣桃花,摇曳着坠落在她的发稍,像是簪了朵桃花在发际。 真正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李澈心头荡漾着融融的暖流,这一幕,是人间最美的画面,因为画中有他心爱的女人,有他可爱的孩子,还有他的亲人。 他们是那样快乐,笑的那么甜美。 媛媛常说,幸福太多会害怕。 而他,就是要让她幸福,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因为她是他的命中注定。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