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宝》 楔子 清晨,一阵寒风吹进房中,躺在床上的瘦弱少女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吟,苍白的脸上满是病容。 红笺端着药碗走进房中,看到完全敞开的窗户,惊讶的将碗放到桌上走了过去:“这窗户怎么打开了?” 在小榻上睡得迷迷瞪瞪的宝珠被吵醒,不耐的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没好气儿的瞪了她一眼:“被风吹开了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我记得昨晚明明栓好的啊……” “嗤,就你那记性,能记得什么啊!” 是这样吗?红笺无语,只好关好窗,回身端起药碗向床边走去。 “小姐,该喝药了。”她柔声说道。 床上的少女眉头紧蹙,神情有些痛苦,许久没有睁开眼睛,似乎陷入了什么梦魇一般,听不到她的声音。 红笺眼眶微红,伸手在少女额头上碰触了一下,顿时急的落泪:“怎么越发的烫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小姐……小姐您醒醒,好歹把药喝了啊……” 宝珠皱眉瞥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眼中带着几分嫌弃和厌恶,还有几分莫名的欣喜。 躺在床上的苏梦宝忽的挣扎了一下,两手在棉被下紧紧抓住被单,猛地睁开了双眼,眼神清亮,与脸上的病容十分不符…… 第001章 地位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妻宝》更多支持! 定南侯府鎏金匾额上红绸高挂,声声唢呐渐渐靠近,喜庆的迎亲队伍在众人的围观中向着侯府大门走来。 新郎官骑在高头大马上,眉目疏朗,容貌俊雅,面带微笑向围观百姓点头施礼,丝毫没有高门大户那些公子少爷们的架子,看上去十分亲和。 定南侯大夫人李氏在府内眉眼含笑,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己的儿子带着媳妇进门。 一个青衣丫鬟犹豫着上前想要和李氏说些什么,还未走近便被李氏身边的高妈妈一眼瞪了回去,只得讪讪的退了下去。 “红笺,真不是我不帮你传话,你也看见了,今日大喜日子,大夫人不愿被琐事打扰,要不你还是等过几天再来吧……” 青衣丫鬟有些尴尬的说道。 红笺不语,抬头看了看远处一脸喜气的大夫人,咬了咬唇,点点头离开了。 静馨苑,绵软的帘子挡住了院子里的春色,也挡住了侯府的喜庆氛围。 小小的院落十分静谧,与外面的欢天喜地形成了巨大反差。 身穿绫罗的粉面丫鬟宝珠正端着药碗从小厨房走出来,身上衣裙因为反复浆洗而不再光鲜亮丽,但依旧可以看出料子十分精致,不似普通丫鬟的打扮。 “又没要到月例是不是?你怎么就那么没用!去了多少回了一钱银子也没见拿回来!” 她愤愤的指责,伸手就戳了一下红笺的额头。 药碗中的汤药因为她的动作晃晃荡荡差点儿洒出来,红笺赶忙伸手接过,稳稳地端在自己手中。 宝珠不屑再与她说话,又瞪了她一眼,这才打了帘子走了进去。 “小姐,红笺又没要来月例,再这样下去咱们连馒头咸菜都没得吃了!” 倚在床上的梦宝放下手中书籍,没有说话,接过红笺手中药碗,一饮而尽。 抬头时正看到红笺额头那一抹被戳出来的红印子,不禁皱了皱眉:“他们为难你了?” 红笺赶忙摇头:“没有,是奴婢自己办事不利,没能领来月例……” 梦宝叹了口气:“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在我面前自称奴婢。” “是,红笺知错,下次不敢了。” 梦宝稍稍起身,就着半开的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日府里好像挺热闹。” “回小姐,今儿是二少爷娶亲的日子,府里在办喜事呢。” “哦,对,我都给忘了,今儿府里有喜事啊……”梦宝自顾自的念叨。 “办喜事又有什么用,再喜庆也喜不到这静馨苑来。”宝珠噘嘴不满的嘟囔。 梦宝似乎没听见,只是默默的问了一句:“这个月去领了几次月例了?” “五次……” “都没领到是吧?” “是……”红笺咬唇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很没用。 “事不过三,五次……确实是多了些……” 红笺闻言将嘴唇咬的更紧了,要不是小姐一再强调今后私底下不许再给她行跪礼的话她一准儿已经跪下去了。 “都是红笺没用,是红笺……” “不是你的错,”梦宝打断:“他们有心为难,即便去的是宝珠也是一样的。” 一旁的宝珠听了这话嘴噘的更高了,脸色愈发不好。 小姐自一个月前醒来后就有些怪怪的,既不让他们再自称奴婢,也不让他们行跪礼,甚至告诉他们私底下不要称她为少夫人,还像以往那样称她小姐就可以了。 虽然小姐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苛待半分,但她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她和红笺虽然都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但以往小姐最器重她了,在她眼里,红笺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根本无法与自己相较。 可现在小姐有事却宁愿交给红笺去办,反倒让她做起了煎药这种小事,没得在厨房弄了一身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眉头紧皱。 已经半年多没穿过新衣了,这衣裳若放在以前早被她丢了,哪里还会上身。 “宝珠,宝珠。”红笺扯了扯宝珠的衣袖。 宝珠皱眉将她的手拍到一旁:“干什么!将我衣裳扯坏了你赔得起吗!” 红笺有些尴尬:“小姐跟你说话呢。” 宝珠一怔,赶忙抬头:“小姐说什么?” “我想再跟你确认一下,按侯府的规矩,除了老夫人和大夫人以外,内宅之中是不是我最大?” “最大?” “就是……地位最高。” “那是自然,小姐是堂堂正正的少夫人,内宅中除了老夫人与大夫人外可没人能跟您比,就是大夫人也得让您三分。她是由姨娘扶正的,并不是世子的生母,论起身份来还是您更尊贵些呢。” 梦宝点了点头。 她穿越到这个身体里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继承了这身体的记忆,但这身体的主人嫁来定南侯府也不过一年而已。嫁进来头半年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后半年就开始缠绵病榻,对侯府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仅有的那些了解现在的梦宝也不敢确定,所以才会和自己这个颇见过些世面的丫鬟一再确认。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又叹了口气,真是世道艰难啊,奇迹般的有重活一次的机会,结果却几次三番被人踩在脚下,这是要逼着她仗势欺人吗? 其实她只是想吃饱饭养好身子,以后在找个机会离开这里而已,一个个的何必这么欺负她? 在心里一番抱怨后,梦宝起身穿上了鞋,刚想下床却又停住了。 “小姐?” 红笺不解的看着她。 她想了想,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算了,大喜日子,还是别去给人添堵了,等明日新人敬茶的时候再说吧,左右吃了这么久的馒头咸菜,闹事也不在这一时。 宝珠看出来她刚才想做什么,见她又不去了不禁有些不满:“都这样子了小姐还为他们考虑呢!要我说就该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开!让那些来赴宴的官太太们看看定南侯府是怎么趁世子爷不在的时候虐待府里的少夫人的!看侯府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北安城立足!” 梦宝摇头:“丢了侯府的脸面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况且那对儿新人并没有招惹咱们,克扣份例的又不是他们,何必坏了人家的喜宴。” 宝珠跺了跺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跑出去了。(小说《妻宝》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002章 敬茶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妻宝》更多支持! 翌日,定南侯府的喜庆氛围依旧没有散去,侯爷以及李氏等人齐聚一堂,二房三房的长辈也都坐在正堂,就连常年在佛堂念佛甚少露面的老夫人也在。 此时,梦宝正坐在静馨苑的铜镜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看着铜镜中的人影发呆。 镜中人不过十六岁年纪,柳眉如黛,双瞳剪水,宜喜宜嗔,只是脸色因为大病了一场再加上长期饮食不佳跟不上营养而有些苍白。 这个年纪在现代也就是个高中生而已,没想到在这里却已经嫁人了,而且已嫁了一年之久,即便到现在想起她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实在是……太年轻了一些。 好在这苏梦宝的夫君,也就是定南侯世子沈南竹在外任职,婚后半月就离开了府邸,一年中只回来了一次,还是有事顺道路过,据说下一次回来至少要一年以后了。 所以,梦宝的目标是,养好身子,然后力争一年之内被休,卷铺盖卷儿离开侯府,带着自己的私房钱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可不想和一个跟自己完全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在一起,整日同床异梦不说,回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纳妾,过那种三妻四妾共侍一夫的生活,想想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与其如此,她宁愿顶着被休弃的名头,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 大不了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羞辱几句,大不了就是被赶到田庄上日子过得清贫一些,这些对真正的苏梦宝来说可能会要了命,不过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却无所谓。 按照红笺给她描述的,现在十两银子就够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不愁吃穿的用上一年,她在侯府的月例是每月五十两,攒够一年就有六百两,足够在外面安安稳稳的过个几十年了。 若是再加上那些头面首饰,哪怕只有一两件也能典当个几十两,又够她活几年的。 而原本的苏梦宝的月例自从她病了以后就再没发过,这半年都是靠之前余下来的不多的银子支撑着,连喝的药都是红笺按照大夫开的药方去外面买来药材后自己煎煮的。 如果把这些未发放下来的月例也算上,那就又有三百两之多,加起来千两银子怎么也够她花销了,而她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到时候怎么把这笔银子带走。 梦宝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红笺垂首走了进来,泫然欲泣。 “还是没领到?”她不急不忙的问道。 红笺点了点头,觉得有负小姐所托,不敢抬头看她。 梦宝笑了笑,放下梳子:“帮我挽个发髻,简单一点儿,大方得体即可。” 红笺应了一声,赶忙去给她梳头。 发髻挽好,梦宝再度看了一眼镜中人,下定决心,向房门外走去,踏出了求被休的第一步…… “小姐这是去哪儿?” 两人刚走到静馨苑门口便听身后传来宝珠的声音。 “今日新人敬茶,我作为长辈,自然也该去看看。” 宝珠一喜,几步跑了过来:“我也去。” 梦宝有些头疼,宝珠是苏梦宝奶娘的女儿,五岁便进入镇远侯府,全名刘宝珠。 名字里的宝字因为与她的名字相重,原本该改了另外赐名的,但那时候的苏梦宝与奶娘十分亲近,对奶娘的孩子也十分喜爱,就不顾众人阻拦没给她改名,坚持就叫她宝珠。 镇远侯府的人没办法,只能随她去了,这一叫就叫了十年。 而宝珠也因此在府里地位十分特殊,简直被当做小姐一般养着,连镇远侯府的几个庶女见了她都礼让三分,她自己也因此养成了骄纵蛮横的性子,真把自己当成半个主子了。 梦宝穿越过来之后只把她和红笺当做半大孩子,对她的脾气也懒得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只不过之后都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相对沉稳的红笺去办,不再让她去了而已。 此刻看着她一脸期待的表情,梦宝也不忍扫了她的兴,毕竟她也许久未走出静馨苑了,便点头答应了她,只是边走边叮嘱她要收敛脾气,待会儿见了人要循规蹈矩,进退有度,不可莽撞行事。 宝珠一一应了,看着梦宝身上穿的衣物却皱了皱眉。 “小姐,你要不要回去换身衣裳?这身太素了,也旧了些,没得在新妇面前失了体面。” 梦宝笑着摇了摇头:“不,就这身,挺好。还有,那是二弟的正妻,你该称之为二少奶奶,而不是新妇。” 宝珠撅了撅嘴,神情有些不屑,嘟囔一声算是应了。 几人向咏竹苑走去,还未踏入院门就被拦了下来。 门口的丫鬟看着她眼生,见她衣着又不十分华贵,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不知您是哪位夫人?我们侯爷正在……”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是世子夫人!” 宝珠厉声说道。 那丫鬟吓了一跳,就连梦宝和红笺都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当初真正的苏梦宝是负气嫁入定南侯府的,对自己的这桩婚事并不满意,自从嫁进来之后几乎就没出过自己的院门,病了之后又被挪去了偏远的静馨苑,更没有出来过了。 那丫鬟刚从别的院子调过来没多久,哪里认得她是世子大夫人,此刻得知她的身份险些被吓哭了,赶忙跪下去认错。 梦宝恼怒的瞪了宝珠一眼,宝珠却犹不自知,还怒气冲冲的瞪着那丫鬟,恨不能上去抽这不长眼的丫鬟两个巴掌。 咏竹苑中的大丫鬟秋萍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见到她后吃了一惊:“少夫人,您怎么来了?身子大好了?” 梦宝虽恼宝珠的不知进退,但还是回过头应了一句:“好些了,昨日不大舒服,怕扰了新人的喜宴,便没有出来见客。这不今日能下地了,就过来看看,不知赶不赶得及向新人讨杯茶喝?” 秋萍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开口:“少夫人,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已经敬完茶了,正与侯爷和夫人他们聊天儿呢,没一会儿也就散了,您看您身子才刚见好,要不还是回去歇歇,来日赶早再过来多陪大夫人他们说话?” 梦宝闻言一笑,这是以她来的晚了为由打发她呢。 她自顾自的抬脚向正房走去,边走边说:“我年纪小,上一次参加敬茶还是自己嫁进府里的时候。那回世子爷起得晚,我们就是这个时辰才来的。 这回二弟和弟妹成亲,没人跟我说改了时辰,我便以为也该是这会儿才对,就还是这个时候来了。 看来是来的晚了,我亲自去向父亲母亲赔罪。” 其实那次是真正的苏梦宝在新婚之夜破了身之后莫名其妙的哭了大半夜,沈南竹以为她身子不适,清晨时见她没醒,就没有叫她,对外只说是自己起晚了。 秋萍闻言有些尴尬,二少爷成亲的事压根儿就没人特意去静馨苑打过招呼,更别提请少夫人来参加敬茶了,这事儿本就是他们做的不对,现在被有意无意的提出来,到让她不知怎么办是好了。 一个恍惚的工夫,梦宝已经踏入了正房。 房中之人均是一怔,欢声笑语顿时停了下来。 二太太率先反应了过来,对着梦宝掩嘴一笑,眼角余光却是瞄向李氏:“呦,这不是梦宝吗?怎么许久不见清减成这样了?婶母险些没认出来。” 梦宝屈膝,依次对房中众人施礼,之后才回了二太太的话:“多谢二婶母关心,梦宝前些日子一直病着,母亲怕梦宝饮食油腻不利于养病,所以给梦宝吃了几个月的馒头咸菜。 如今梦宝的病好些了,特来向母亲致谢,若非母亲关照,梦宝的病怕是没这么容易好呢。”(小说《妻宝》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小说《妻宝》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003章 典当 话音一落,房中之人齐齐变色。有的带着质疑,有的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等着看戏的神情。 李氏脸色一沉,目光中带着些掩不住的恼怒。 前些日子听说这要死不活病了半年的人有所好转,她还不信,没想到此刻就突然杀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来了这么一出,真是让她措手不及! 久不过问府中事宜的老夫人脸色也十分不好看,看了看梦宝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媳,声音中带着怒气:“你让梦宝吃了几个月的馒头咸菜?” 李氏垂首:“儿媳只是听大夫说生病之人吃不得油腻的东西,所以特地叮嘱厨房给梦宝准备些清淡的饮食,谁知道……” “是啊祖母,病中之人确实应该饮食清淡,母亲为此还特地准我在静馨苑开了小厨房呢。那馒头都是红笺在小厨房现蒸的,刚出锅的时候热腾腾的吃下去才好,这若是从大厨房领回去的话,路上就该凉了,吃下去伤胃不说,病还更不易好,说来还是母亲考虑的周到。” 三太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敢情儿吃口馒头还得自己蒸?这饮食何止是清淡啊!” 府里人的饮食向来都是由大厨房负责的,若是哪个院子被准许单开小厨房,定是有什么需要特殊照顾的地方,而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再配几个厨艺好的婆子去专门管理,省的院子里原本的人手不够用。 李氏明面儿上给静馨苑单开了小厨房,一副对她很是照顾的样子。暗地里却克扣食材,又不给她拨去其他人手,说白了除了多给了静馨苑几根儿柴以外,其他什么都没给,而她自己却是赚足了好名声。 她原本以为梦宝是个软弱好欺的,这么长时间一直都闷不吭声,等回头病死了自然更是坑不了声了,谁知道她不仅没死,还跑过来明嘲暗讽的告状来了! 李氏脸色更加不好了,梦宝却不理会她,转而对一旁的一对儿新人说道:“今日过来本是想向二弟和弟妹讨杯茶喝,但久病初愈,起得晚了些,错过了时辰,还望二弟和弟妹不要见怪。” 沈南成赶忙摇头说哪里哪里,伸手让一旁的丫鬟倒茶来要给梦宝敬茶。 梦宝摆手说不必了,不拘这些礼节,但自己作为长辈该送的礼还是要送的,便让红笺将早已准备好的锦盒拿了出来。 锦盒中是一只碧玉手镯,成色上乘,是梦宝的首饰中十分不错的一件。 她将锦盒递到沈南成的妻子李婉钰手中,叹了口气说道:“嫂嫂也没什么东西能送你,只这碧玉镯还算拿得出手,本是一对儿的,可惜另一只因为买药典当了。 “原是想换个别的什么东西送你,可选来选去,还是这镯子最好。你也别嫌弃,等嫂嫂来日有了什么其他好东西再补给你。” 李婉钰是李氏的娘家侄女,从梦宝进屋开始说话时脸色就一阵红一阵白,此刻更是变幻莫测,不知说什么好。 她早听人说这侯府少夫人形同虚设,没准儿哪天就断气了,所以今日敬茶根本就没准备给她的回礼。 此刻看着手里的烫手山芋,犹豫再三,只好褪下自己手上的一个镯子作为回礼递了过去。 梦宝也没客气,让红笺收了,一旁看戏的二太太却是从她刚刚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你说另一只镯子为买药典当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轻叹一声:“还不是梦宝自己身子不争气,大夫说好生将养的话吃一个月的药就好了,梦宝却是病了半年之久,之前的药早吃完了,大夫又没给开新方子。 “没有新方子府里药房的人哪敢抓药,梦宝也不敢为这点小事叨扰母亲,怕母亲为梦宝的身子担心,索性就变卖了首饰,让红笺按照旧方自己去外面医馆抓药。 “好在那大夫开的方子不错,吃了几个月总算有了些起色,这不是今日能下床了,就赶紧过来给母亲请安,也好让母亲放心。” 二太太又是一笑:“大夫说好好将养的话一个月能好,一个月没好不就是将养的不好?怎可因为过了一个月就不给抓药了?府里药房何时有了这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三太太也附和:“病了还吃馒头咸菜,能将养好才是奇怪。你这孩子也是实诚,吃了一个月的药都没好自然该找大夫来好好瞧瞧再换个方子什么的,怎么就按照那旧方子自己去抓药了?那药方若是真好,又怎会连吃了半年才见起色! “再说了,你的月例银子呢?就算自己抓药也用不着变卖首饰啊。” 梦宝垂首:“梦宝不通医术,也不知那方子到底好不好,总归是大夫开的,错不了就是了。 那些药材据说极贵,月例银子垫进去根本不够,梦宝自己身子骨差,哪好意思再让母亲拿公中的银子贴补,所以……” 二太太一脸惊诧:“你一个月这么些月例还不够抓药?那是什么方子如此金贵!” “就是,这哪里是吃药,简直是吃金子!快把你那方子拿出来瞧瞧,老夫人身边的许妈妈略通些医术,让她帮你看看是不是受人骗了?” 梦宝一脸茫然的拿出了药方,房中的丫鬟看了看老夫人,见她点头后将药方接了过来,给许妈妈递了过去。 许妈妈略微瞄了两眼,神色微变,俯身对老夫人耳语了几句。 老夫人脸色顿时差到了极点,拿着佛珠的手往桌上一拍:“这是哪个大夫开的方子!不过是些温补的东西,哪里能治病!” 红笺吓得赶忙跪了下去:“回老夫人,是半年前赵大夫给开的方子,他说照方子吃药病就能好的……” “赵大夫?” 三太太满脸不可置信:“那不是给府里下人看病的大夫吗?梦宝的病怎么会是他给诊治的?” 李氏额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心里对梦宝恨的咬牙切齿,目光往自己身边的高妈妈身上扫了一眼。 高妈妈会意,赶忙两步走到堂中跪了下去:“都是奴婢的错,少夫人发病时府里惯常给主子们诊病的章安章大夫被别家请去了,一时来不了。少夫人病又发的急,奴婢怕耽搁了,便嘱咐门房先就近请个大夫来给少夫人看看,等章大夫回来了再请他来跑一趟。 “谁知那起子奴才请来的竟是赵大夫,事后八成也忘了再请章大夫过来了。” “奴婢办事不利,耽搁了给少夫人诊治,还请老夫人责罚。” 三太太冷哼一声:“少夫人生病这么大的事竟交给个门房去办,高妈妈这错犯的着实大了些。” “是啊,少夫人可是咱们世子的正妻,正正经经的主子,就算门房事后忘了再请章大夫过来,你也该记得督促一番才是。怎的门房忘了你也忘了?这是不把少夫人放在眼里吗?还是说在你眼里侯府上下就只有大夫人一个主子了?除了她的事旁的都不必在意?” 两位太太在一旁不断地煽风点火,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重。 高妈妈有些吃不住了,眼睛瞄向李氏,希望她能帮自己求情。 但李氏自知理亏,哪里敢上前插话。 第004章 贪墨 梦宝始终摆出一副茫然神色,此刻更是满脸的不解:“赵大夫医术不好吗?这方子开的不对?” 二太太一副看傻子般的神情看着她:“给下人看病的大夫,你说能有多好?” “这样啊……可这药方上的药材那么贵,我还以为定是极好的呢。” 一句话又让众人想起她变卖首饰买药的事情,眼睛都盯向了老夫人身边的许妈妈。 许妈妈看了老夫人一眼,这才说道:“这方子上的药材最多二钱银子就够了。” “二钱银子?” 房中众人又炸开了锅。 李氏眼神慌乱的四处乱瞄,看到红笺时眼中一亮,厉声指责:“你个贱婢!少夫人让你拿月例银子去抓药,你竟欺瞒少夫人不懂药价贪墨了银两!来人,将她拖出去活活打死!” 两个身形魁梧的仆妇赶忙上前就要拖走红笺,红笺急道:“没有,奴婢没有,那月例银子自少夫人病了之后就再没发下来过了,奴婢没有贪墨!” “还敢狡辩!少夫人刚刚还说把银子拿给你去抓药了,不是你贪墨了又是什么!将她的嘴堵上,拖下去!”李氏忙道。 两个仆妇随手抽出一块儿汗巾就要堵住红笺的嘴,却被梦宝拦了下来。 “母亲,红笺是我的陪嫁丫鬟,跟了我许多年,还请母亲饶她一命,让我来处置吧。” 红笺是梦宝的陪嫁,卖身契在梦宝手里,李氏虽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但真要论起红笺的处置权,还是梦宝更有发言权。 李氏暗暗咬牙,却又找不到当众驳斥她的理由。 梦宝不急不忙的朝前走了一步,看着跪在地上的红笺。 “你虽是我的陪嫁丫鬟,但实在不该为了一些银两就诬陷母亲,这等大错本该按母亲所说直接杖毙,但念在弟妹刚刚进门不久,不宜见血,就罚你杖责三十,以儆效尤,你可有异议?” 红笺哭诉:“少夫人,奴婢没有诬陷大夫人,奴婢真的没有贪墨银两,那银两确实有半年没有发下来了……” “好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还敢狡辩!”李氏怒气冲天,直想叫人赶紧把她拖下去打死封住她的嘴。 “奴婢不是狡辩,大夫人不信可以问高妈妈,她知道的。” 高妈妈一听又扯到了自己身上,赶忙撇清:“奴婢不知啊,向来的月例银子都是一两没少的拨给静馨苑的。” “你胡说!我找你领了许多次你都不肯给,后来连见也不肯见我了,直接让小丫鬟打发了我,这半年来静馨苑一两银子都没领到!” “你胡说些什么!哪次你来领月例不是痛痛快快给了你的,你自己拿去私藏起来了,现在却反倒赖在我头上!你这丫头安的什么心!”高妈妈怒声斥责。 “都住口!” 梦宝皱眉厉声打断,有些恼怒的模样:“红笺,我念在你我主仆一场才为你求情,没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之前是你自己跟我说领来的月例直接拿去抓药了的,怎的此刻又说高妈妈没发给你?再要如此狡辩我也保不住你!还不快向高妈妈认错!” “少夫人,奴婢真的没领来月例,之前没有告诉您是因为奴婢见您病着不想给您心里添堵才这么说的,奴婢没有贪墨那些银两啊……” “你这丫头,真是……那些银子就这么重要?让你连命都不要了?高妈妈说了每次都是痛痛快快给了你的,今早你才去领过月例,那银子既然发下来了,此刻定是在你身上,翻出来了就是罪证!看你还如何污蔑高妈妈!” 说着又看向那两个刚刚要抓走红笺的仆妇:“她今早刚去领过月例,回到静馨苑后还没来得及进屋就被我叫来咏竹苑了。你们搜她的身,搜出了银子就说明她是在栽赃,这样的丫鬟我留着也没用,就按母亲说的杖毙了吧!” 她说的气愤决绝,好似真的不打算要这个丫鬟了一般。 两个仆妇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如何是好。 李氏和高妈妈却是齐齐变了脸色,额头冷汗一层盖过一层。 老夫人将梦宝审视了一番,目光中带着些探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转动着手中佛珠道:“搜搜看这丫鬟身上有没有银子就知道她说没说谎了。” “是。” 许妈妈应了一声,亲自下去搜了红笺的身,结果自然是没有。 按照高妈妈说的每次都是痛痛快快给了的,这次没有,那以往的自然也值得怀疑。 高妈妈身子一晃,险些歪倒在地上。 “奴婢……奴婢今日一直陪着大夫人,不知她早上来领了月例,奴婢不知啊……”她尤不死心的为自己辩解。 梦宝也帮忙分辨:“是啊祖母,府里这么多事情都需要母亲费心,高妈妈是她的贴身奴婢,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像给梦宝请大夫和分发月例这样的小事哪里能劳烦高妈妈,定是那起子下人办事不尽心尽力,没得让高妈妈担了恶名。” 说着又转头责怪起红笺:“你也是,没领到就说没领到,欺瞒我做什么,闹了今天这么一场误会,险些害了高妈妈。” “是,奴婢知错,再不敢欺瞒少夫人了。只是奴婢也没料到那起子下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贪墨少夫人的银两,半年下来有三百两之多,他们竟然也敢……” 红笺欲言又止的样子,梦宝看着她眼中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用尽全力才压下了嘴角牵起的笑意。 二太太哪里肯放过这样打压大房的大好机会,在一旁帮腔:“可不是,三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也不知哪个丫鬟有这么大的胆子贪墨这么多银两。” “不是我说啊大嫂,这侯府内宅可是掌管在你手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竟都没有察觉,任那些个下人为所欲为,今儿个忘了给梦宝请大夫,明儿个贪墨了梦宝的月例,以后还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大嫂你也该好好管管了。” “还有,我可是听说自从府里换了赵大夫给下人诊病之后,那诊金和药费比往年高出许多,丫鬟小厮没见好转不说,病故的却是越来越多,没得给府里添了晦气!” “而且这么算下来用于丧葬的银两可不是一笔小数,再加上找人牙子重新置办,那又是一笔银子,里外里的不划算,还不如换个好些的大夫多付些诊金呢。” “梦宝被那庸医赵大夫诊治了一回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倒真是福大命大,可见是个主子命,即便被人当奴才对待了也到底和那些奴才们不同!” 第005章 闭嘴 李氏一口气堵在心口险些没晕过去,二太太这是在指责她把梦宝这个堂堂少夫人当奴才对待啊。 虽说事实的确如此,但这样被当面指出来,就仿佛一个耳光狠狠抽在了她脸上,偏偏她还只能受着。 老夫人看向李氏的目光沉的不能在沉,吩咐道:“将府里负责分发月例的下人带来。” 不一会儿,一个妈妈和两个丫鬟被带了上来,对房中发生的事不明所以,只好怯怯的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少夫人这半年的月例可发了?” 老夫人沉声问道。 那妈妈一怔,随即赶忙点头:“发了发了,一两都不少,如数发了的。” 房中众人一阵沉默,老夫人继续问道:“今早红笺去找你们领这个月的月例,也发给她了?” “是是是,发了的。” “大胆!”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一声是老夫人身旁的许妈妈,一声是站在梦宝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宝珠。 刚刚她不明白小姐和红笺两个到底是在做什么,还暗暗为红笺要被杖毙感到高兴,谁知事情急转直下,转眼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也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小姐的计策,就是为了惩治高妈妈他们的。 她确定自己和小姐现在处于上风,那骄纵的性子就又暴露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吼了出来。 梦宝又被她吓了一跳,房中其他人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声,有些莫名的看着她。 许妈妈是老夫人的人,在侯府德高望重,她开口还说得过去。 但梦宝是晚辈,若是她自己开口也就罢了,她身边的丫鬟开口就有些不像话了。 宝珠却不觉得,还在指责:“红笺今天早上根本就没领到月例,老夫人刚刚才查明了的,你们却说发给她了,是何居心!” “宝珠!” 梦宝微恼,唤了她一声,示意她噤声。 宝珠却不肯,继续说道:“少夫人,您就别好心替他们遮掩了,这半年来我们在静馨苑过的是什么日子?啃馒头咸菜也就罢了,连三百两的月例银子都被他们贪墨了,他们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闭嘴!” “本来就是!不发银子不给饭吃,下人也都调走了只留我和红笺两个,院子里那么多事……” “我让你闭嘴!” 梦宝也是真生气了,高声呵斥道。 宝珠从未见她这么吼过自己,一时红了眼眶,撅着嘴满腹委屈,却也真不敢再说什么了。 梦宝头疼不已,照她这么吼下去,自己有理也变得没理了,早知道说什么也不带她来了。 那负责分发月例的妈妈和两个丫鬟听说老夫人查出来了,吓得赶忙磕头认罪。 “不关奴婢的事啊老夫人,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昧下三百两的月例银子啊,静馨苑的月例向来都是高妈妈领走的,奴婢也不知她发没发下去……” “是啊是啊,静馨苑的一应份例一直都是高妈妈领的,真的与奴婢等无关啊……” 另外两个丫鬟也赶忙撇清。 高妈妈自知难逃罪责,只能看向李氏:“大夫人救救奴婢,奴婢都是按您……” 啪的一声脆响,李氏上前一个耳光打在高妈妈脸上,力道之大打的高妈妈脸庞高肿,嘴角溢出鲜血,耳朵嗡嗡直响,舌头发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你个贱奴!竟然背着我做下这等勾当!害的梦宝吃了半年的苦!今日不打死你都对不起梦宝受的这些罪!把她给我拖出去!” 一直候在一旁的两个仆妇赶忙又要上来拖人。 “母亲,”梦宝对这种动不动就要打死人的事情还是十分抵触的,开口求情:“二弟和弟妹刚刚成婚,这时候见血实在是不吉利,而且也没必要为了那起子下人坏了心情,我看不如打几板子发卖了就是了。” “就按梦宝说的办。” 不等李氏开口老夫人就替她做了决定。 两个仆妇将晕晕乎乎的高妈妈拖了下去,负责分发月例的几人也都受到了相应的责罚被带走了,房中只剩下侯府大房和二房三房众人,宝珠刚刚的失仪也被掩过不提。 “梦宝如今病也好了,该搬回竹溪园了,该拨过去的下人都拨过去,不要再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风声。” “我这些年虽然不大管府里的事了,但不代表我就老的没力气管了,你若是管不好,我不介意动动我这把老骨头再为侯府多操几年心。” 老夫人瞥着李氏说道,这既是警告,也意味着不会再追究静馨苑为什么会只有两个下人的事情了。 但她这话还是让李氏以及二太太三太太都吓了一跳,手里帕子紧紧地绞着。 二太太和三太太是希望能打压下李氏,将管家权弄到自己手中,可没想过要交回到老夫人手里。 李氏管家他们尚可以偷偷摸摸多多少少的蹭一点儿油水,要是老夫人管家那可就没戏了。 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老夫人的本事,她若真将管家权收回去,那是说一不二的,而且手腕儿老练,任谁也别想占去半点儿便宜。 众人不语,李氏擦了擦额头的汗,连连表态说以后不会了,她会将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让老夫人能安心礼佛。 老夫人点了点头,看着一直闭目休憩的定南侯皱了皱眉:“我们这吵吵闹闹的说了半天,你竟还有那心情闭目养神!” 侯爷似乎已经入定,没听到老夫人在跟他说话一般。 李氏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这才回过神来,老神在在地说道:“娘,府里这些事自有其他人打理,您就别操那个心了,对身子不好。” 定南侯这些年一直致力于修身养性问道成仙,大有不问世事之态,府里这些琐事他自然也是不过问的,所以刚才那些纷纷扰扰被他自动屏蔽了,完全处于忘我的境界。 老夫人更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他这个儿子是扶不起来了,这么多年都只能靠祖上的庇荫活着。 还好嫡孙争气,赴外任职做出了一番功绩,没丢了老祖宗的脸。 只是他常年在外,不经常回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抱上曾孙。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就不自觉的飘向了梦宝的小腹。 第006章 奉劝 梦宝自然不知道老夫人在想什么,犹豫着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祖母,梦宝身子虽然好些了,但毕竟病了这许久,还需调养。竹溪园虽大,却不若静馨苑清净。梦宝想身子大好之前还是住在那里,等彻底养好了再搬回去住。 “至于下人,多了反而不利于休养,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实在不必再添人了。” 几句话说完,二太太三太太像看怪物般看着她。 她今日闹这么一出难道不是为了搬回竹溪园吗? 怎么老夫人说让她搬回去她反倒不愿意了? 谁会放着好好的竹溪园不住去住那么个偏僻窄小的静馨苑啊? 李氏面色也是十分难看,老夫人都提了让她搬回去了她还不搬,这是对今天的事情还感到不满,以退为进逼着老夫人惩治自己吗? 好一个苏梦宝!好一个世子夫人! 其时梦宝到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住惯了静馨苑,觉得越安静偏远越好。 她今日来这里也实在是因为李氏克扣份例克扣的过分了些,而她原本就不打算和这府里的人和睦相处,才故意挑了这么个时机闹事,就希望等哪日闹急了能拿到一纸休书,好离开侯府。 当然,和离书更好,虽然希望十分渺茫…… 所以,她在把握一个合适的度,既要惹得侯府众人生厌,又不能让他们寻到自己太大的错处。 这里毕竟是古代,她现在又是在别人的屋檐下,真要是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错,定南侯府就是杀了她她也没办法。 老夫人在听她说出这番话后也是一怔,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似乎是真心想要住在静馨苑,这才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暂时还是住在那里吧,等阿竹回来了再搬回去也不迟。” 梦宝听到阿竹这两个字就打了个冷颤。 沈南竹,苏梦宝的夫君,她就是想赶在他回来之前被休掉啊。 一想到要跟一个可以算的上是完全陌生的男人同床共枕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正出神间就听老夫人继续说道:“不过院子里只有两个丫鬟实在也说不过去,怎么也得再拨几个人过去才是,没看你自己的丫鬟刚刚都嫌院子里事多忙不过来了吗?” 她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慈爱,却也带着几分严厉,看向宝珠的眼神有些锐利。 宝珠赶忙低头,两手捏着自己的裙摆,有些不知所措。 梦宝也知道刚刚宝珠确实是失态了,此刻再要拒绝实在是不合适,只好应了下来。 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经过李氏身前时说了一句:“将家规抄写二十遍,明日一早给我送来。” 李氏一怔,二十遍家规,还明日一早就要,那她今天一整天都不用干别的了,晚上也不用睡了! 最重要的是,她做为侯府的当家主母,此刻却当着众人的面被自己的婆婆责罚了,这脸面往哪儿搁! 不用说,她又将这一笔仇记在了梦宝头上。 梦宝跟在老夫人身后向外走去,走在前面的老夫人却稍稍停了一步,回身拍了拍她的手:“以后每个月去给祖母请一次安。” 说完就带着许妈妈离开了。 梦宝有些不明所以,二太太三太太等人心里却明镜似的。 老太太这是明着说要给她当靠山了啊,每个月请一次安,那不就是给她一次告状的机会? 这么一来谁还敢克扣她什么,她随便在老夫人面前说两句,老夫人没准儿就把管家权收回去了,到时候对谁都没好处。 梦宝不懂这一层意思,只是由此想到自己现在身子好了,又这么招惹了李氏一番,李氏会不会以后也要她来晨昏定省每日请安了? 在她现在的记忆里,李氏在苏梦宝进门时也曾给她立过几天规矩,后来见她整日恹恹的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分她的管家权,就索性眼不见为净,让她不必再去了。 这样一来既显示了她当家主母对晚辈的仁厚,又让苏梦宝很少有机会出现在人前,渐渐被众人遗忘。 府里下人们就仍旧对她这个大夫人马首是瞻,而对世子夫人连最基本的印象都欠缺了。 之后苏梦宝生了病,自然就更没去过,这样算下来竟有大半年都未曾和李氏相见。 不过现在……只怕李氏会想起这规矩,趁请安的时候好好为难她呢…… 梦宝喜忧掺半的回到了静馨苑,跟在她身侧的宝珠看着这小小的院子就一肚子火气,忘了自己小姐刚刚才跟她发过脾气,不满道:“这院子有小又破,哪里能跟竹溪园比,小姐你干吗不搬回去,非要住在这么个破地方!” 梦宝皱眉,有些不悦:“你还好意思说,去咏竹苑之前我是怎么叮嘱你的?刚才全忘了吗?” 宝珠低声道:“我这不也是想帮小姐的忙吗……” “想帮我也不该在众人面前那么说话,没得让人以为咱们没规矩。今日是老夫人网开一面没有计较,他日若再如此,别怪我保不住你。” 宝珠眼圈儿微红,瞥了一眼红笺:“小姐偏心,和红笺安排好了演这么一出戏却不事先告诉我,若换做我的话一定能做的比她更好!” 梦宝有些头疼:“没让你开口你都险些坏了我的事,真换做你来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你这性子也该好好改改了,这里不是镇远侯府,能任由你闹腾。真要惹出什么麻烦,别说是你,就连我和红笺也……” 话还没说完宝珠就一跺脚哭着跑了出去,留下梦宝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自己不是主子吗?宝珠不是丫鬟吗?怎么脾气比她还大?她这还没说几句呢,不过是劝她收敛一下脾气她就听不进去了? 红笺怕她生气,赶忙劝解道:“小姐,宝珠自幼和您一起长大的,向来跟您亲近,没听您跟她说过什么重话,一时有些不适应,您别生气,等过两日就好了……” 梦宝皱眉:“我不是跟她生气,是真的觉得她的脾气该改一改,不然迟早有一天给她自己招来祸事……” 红笺点头,她也觉得小姐是为宝珠好,不过以宝珠的性子,怕是听不进去的…… 梦宝无奈,只好先回自己屋子去了。 另一边,三太太正往西府走去,二太太几步赶了上来:“三弟妹,今儿大房这出戏可真是够好看的,李氏扶正后我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吃瘪呢,真是大快人心!” “她不过是个姨娘罢了,若不是大嫂去了,侯爷又不愿再涉红尘事续娶个填房,世子成婚时没有正室打点又不妥当,哪里能有她扶正的机会!” “这倒好,一扶正就真把自己当侯府的正经主子了,没事儿就在咱们面前拿乔,活该她有今日!” 她嘴里说的痛快,丝毫没把李氏放在眼里。 第007章 规矩 三太太脸上也有一抹幸灾乐祸,不过心里更多的则是担忧。 “李氏倒霉是好,不过我更担心娘和梦宝,你没听娘刚刚说要把管家权收回去吗,若真是这样……” “应该不会吧?她那不就是吓一吓李氏吗?只要李氏以后规规矩矩的,不克扣梦宝的份例,娘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收回管家权。” 三太太苦笑:“娘若真想收回去,岂会需要什么理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我看梦宝倒是个不简单的,专挑这么个日子打了李氏一个措手不及,娘若是有心想培养她的话……” “嗤,”二太太有些不屑:“那就是个傻子,今日这么大好的局面,老太太都发话让她搬回竹溪园了她愣是不回去,亏我还真把她当块儿料了……” 三太太不语,心中的那抹担忧却并未隐去。 傻子吗? 傻子又岂会在敬茶的日子还随身把药方带在身上? 若不是事先打听到老夫人今日在此,又知道她身边的许妈妈懂些医术,带那方子又有什么用。 这可不像是傻子会做的事。 ………………………… 静馨苑,梦宝回去后没多久许妈妈就亲自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了,还带来了她这半年的月例,另又加了一百两作为补偿。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丰富的食材,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燕窝人参等补品也不在少数。 许妈妈看着梦宝,笑得一脸慈祥:“老夫人说了,这半年来委屈少夫人了,她让老奴代大夫人给少夫人陪个不是,怎么说都是大夫人御下不严失察之过,若非如此,也不至害的少夫人病了半年之久。” 这番话虽责怪了李氏,但也把事情就此定义在了一时失察,而非有意为之,言中之意自然是希望静馨苑不要再追究过往的错失。 梦宝自然不会那么不识好歹的抓住别人的错处不放,当即表态:“本就不是母亲的过错,祖母又何须让许妈妈来代母亲道歉,倒显得梦宝不懂事了。” 许妈妈笑道:“就知道少夫人是个好说话的,既然如此,老奴也就不说那些个客套话了。这是老夫人亲自给少夫人挑的两个丫鬟,您大可放心使唤。” “另外院子里本该再配个管事妈妈,但挑来挑去也没个合适的,这不是想起少夫人院子里之前的赵妈妈还休养在庄子里,老奴就借机偷个懒,不再寻其他人了,派人将赵妈妈接回来,想来明日就能到了。” 赵妈妈是一年前跟着苏梦宝从镇远侯府嫁来的,为人勤恳,对苏梦宝十分照顾,但苏梦宝有错时她也会指出,不像她的继母一般对她一味纵容。 苏梦宝因此跟她并不十分亲近,若非她是自己生母特地留下来照顾她的人的话,她一准儿早把她发卖了。 半年前苏梦宝生病时,赵妈妈为了照顾她衣不解带,也因此不小心受了风寒,李氏以两个病人不宜凑在一起为由将赵妈妈赶去庄子上“休养”了,这一休养就是半年,再未提过接她回来的话。 此刻听闻赵妈妈要回来,最激动的就是红笺。 红笺是苏梦宝年幼时在大街上捡回来的孤女,自幼无依无靠,进入侯府后除了自家小姐以外最亲近的人就是赵妈妈了,还认了赵妈妈做义母。 因为苏梦宝与赵妈妈的关系并不太好,所以红笺一直也不敢提接赵妈妈回来的话,但这并不代表她心里不想念她。 梦宝见红笺一脸激动,这才想起她与赵妈妈的关系,不禁觉得有些歉疚。 “这些日子晕晕乎乎的,也没想起接赵妈妈回来,让你担心了。” 红笺赶忙摇头,眼中含着泪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哭又笑的让梦宝有些哭笑不得。 许妈妈见她们主仆二人关系亲近,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宝珠姑娘呢?怎么没见到她?” 梦宝一怔,有些尴尬的开口:“宝珠她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先回屋歇着去了。” 许妈妈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心中怎么会不明白,刚刚还那样大呼小叫的人怎么可能转眼就病了,八成是回来挨了骂,心里不高兴躲起来不肯见人了。 “听说宝珠姑娘与少夫人自幼亲近,在镇远侯府也是当半个主子对待的,不过下人总归是下人,再大也大不过主子去,还是该有些下人的规矩才是。” “按理说宝珠姑娘既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老奴不该多嘴,不过少夫人现在毕竟是定南侯府的主子了,虽然同是侯府,但镇远侯府的有些规矩不见得也适用于定南侯府,少夫人也该让宝珠姑娘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梦宝脸色微变,许妈妈是老夫人的人,这番话自然就是老夫人的意思,看来宝珠今天的表现确实是惹恼了老夫人,只不过她没有当众指出来罢了。 梦宝点头称是,表示会好好教导自己的下人,许妈妈这才笑着离开了。 许妈妈走后,两个新来的丫鬟给梦宝见了礼。 “奴婢喜儿。” “奴婢鹊儿。” “见过少夫人。” 梦宝一笑:“名字倒是喜庆。” 两个丫鬟微微一笑,有些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这静馨苑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左右不过那些收拾洒扫的活儿,你们刚来,有什么不懂的问红笺就是了。” 喜儿鹊儿点头应了,打过招呼后便拿着自己的东西进屋去了。 梦宝回到房中,揉了揉额头。 说实话,她并不想其他什么人来这个院子,即便是老夫人派来的。 往常在这院子里她还自在些,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现在来了两个新丫鬟,首先红笺和宝珠就不能再当着他们的面叫她小姐,而要称她为少夫人了,不然让老夫人知道了,定会觉得她没规矩。 可是她实在是不喜欢少夫人这个称呼,这会让她时时刻刻想起自己年纪轻轻就嫁了人,而且是个完全没有感情基础的人。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她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正为称呼的问题感到头疼,院子里传来一阵乒呤乓啷的声响,让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让人头疼的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就不能让她消停会儿吗? 第008章 分房 梦宝起身到院子里查看,只见宝珠正气呼呼的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地上一片狼藉,正是喜儿鹊儿带来的东西。 “这是我的屋子,只有我能住,你们从哪儿来的给我滚回哪儿去!” 她指着喜儿鹊儿毫不客气的说道。 喜儿鹊儿站在原地满脸惊慌,显然没想到这静馨苑的主子和和气气的,下人却这般蛮横无理。 虽然她们对宝珠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张狂到这般地步,当着自己主子的面就敢将她们的东西扔出来。 再者说,这府里哪有一个丫鬟想自己单住一间就住一间的道理?即便是大丫鬟也不能这么随心所欲啊。 两人站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看向梦宝,不知该如何是好。 梦宝有些气闷,脸色沉了沉,语气也严厉了几分:“宝珠,喜儿鹊儿是祖母专门派来照顾我的,把你那性子给我收一收!没规没距的像什么样子!” 宝珠刚刚一直在房中捂着被子生闷气,并不知道这两人是老夫人派来的,此刻听闻不禁怔了怔,但还是挡在门前不肯让她们进去。 “我向来都是自己住一间的,房里住了别人我就睡不着觉,小姐你让她们跟红笺住一间去,反正红笺不怕挤。” 她说的理直气壮,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忘了改口叫她少夫人。 梦宝气急:“府里的丫鬟若一个个都像你一般,岂不是多少间屋子都不够用!” “房里有别人就睡不着觉?那你以前值夜的时候是怎么睡的?难不成以后你值夜的时候我也要从房里搬出去把正房让给你单住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那不是还空着一间小耳房吗,让她们住那里不就是了!” “明日赵妈妈就回来了,那间屋子是留给她的,你想都不要想!” 喜儿鹊儿在一旁早已惊呆了,自来都是主子使唤下人,何时见过下人使唤主子的? 可是她们刚刚没听错,宝珠就是在指使少夫人,让少夫人开口要求她们搬去跟红笺住,把那间屋子还留给她自己一个人。 还有她刚刚唤少夫人为小姐?少夫人都已经嫁了人了,这里又是镇远侯府,他们私底下叫一句小姐也就是了,怎好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少夫人还唤作小姐? 还有还有,她在少夫人面前竟然自称我?而不是奴婢?这也未免……太乱了…… 梦宝气的简直想上去捂住宝珠的嘴,直恨以前真正的苏梦宝将这丫头惯得没了样子,更恨镇远侯府对她们这一主一仆的纵容。 当然,最恨的还是宝珠的不知进退。照她这个样子,迟早有一天被定南侯府打死或是发卖了,到时候她想救她都难! 红笺是知道宝珠的性子的,宝珠的娘亲是小姐的奶娘,后来更是为了救小姐而死。 小姐觉得对不起奶娘,更对不起没了娘的宝珠,所以对她格外偏宠,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甚至连一些独一份儿的东西都毫不吝啬的送给她。 在镇远侯府时,宝珠的吃穿用度就是仅次于小姐的,连房间也是自己单独一间,从来没有和别的丫鬟一起住过。 来了定南侯府之后,小姐一直郁郁寡欢,跟她们甚少说几句话,也很少走出房门,安排下人这种事自然也是不管的,所以宝珠还是跟在镇远侯府一样,自己单住一间屋子,即便是来了这静馨苑后也是一样,从未变过,此刻忽然让她跟别人住一间,她哪里受得了。 红笺怕梦宝为难,劝道:“少夫人,奴婢不怕挤的,不如……” “你不怕挤难道喜儿鹊儿也不怕吗?你那间屋子本就比宝珠的小上许多,再多住一个人都挪不开脚,更何况是两个!” 说着又看向宝珠:“你若想自己一个人住也行,把你的东西全都搬出来,搬到红笺屋子里去,你自己住红笺那屋,红笺和喜儿鹊儿住你那屋!不愿意的话就老老实实让喜儿鹊儿搬进去,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宝珠气的直跺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对她也越来越不好了,现在竟然为了两个外人这么欺负她! 喜儿鹊儿有些为难,让她们和红笺一起住那间小屋确实太挤了些,但她们刚一来就让少夫人和自己的陪嫁丫鬟闹的这么不愉快似乎也不大合适。 虽然在她们看来是这丫鬟太过无礼了,但怎么说宝珠也是从镇远侯府一路跟着少夫人来的陪嫁丫鬟,她们多少还是要忍让些。 更何况早听说这丫鬟与寻常丫鬟不同,而她们来到静馨苑又是任二等丫鬟的,身份上就比宝珠这个大丫鬟低了一等,就算是老夫人亲自挑选来的,也不敢越过了身份去。 最后,实在没办法,在红笺的劝说下双方各退了一步。 喜儿鹊儿一起住红笺那屋,红笺搬来和宝珠住一屋。 安排妥当后,红笺打了帘子来到了梦宝房中:“小姐,都安排好了。” 这院子不大,梦宝刚才又刻意听着外面的动静,自然知道最后是怎么个结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红笺上前给梦宝捏肩:“您也别生气了,宝珠她向来和您亲厚,所以才有些失了分寸,并不是有意这样的。” 梦宝皱眉:“亲厚是一回事,没分寸是另一回事。这院子里若像往常一样只有咱们几个,她爱怎样怎样,我也懒得管。” “但现在老夫人的人在院子里,哪里还能任由她这样肆意妄为。我能做她的主,却不能做老夫人的主,若是哪天老夫人一生气要把她发卖了,我只能乖乖的把她的卖身契交上去,连求情的份儿都没有!” 红笺一笑:“我就知道小姐是为了宝珠好,才不会无缘无故的跟她发脾气呢。您也别着急了,好好跟宝珠说说就是了,您和宝珠亲如姐妹,她一定能明白的。” “我也想好好跟她说,可你看她那样子,我才说两句她就跑了,哪里是能听得进去的。” 红笺想了想,道:“不如待会儿我去帮您跟她说说吧?她现在在气头上,等过了这个劲儿就好了。” 梦宝有些无奈:“说来说去还不是怨她自己,要不是她当着老夫人的面嫌静馨苑只有两个人忙不过来,老夫人又怎么会派人过来?” “现在倒好,如了她的愿多派了人手,她又嫌挤了!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合了她的意!” 第009章 饭香 静馨苑里闹得不安生,咏竹苑中却是一片静谧。 李氏犹自生着闷气,一众下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引火上身。 高妈妈刚刚被打了三十大板发卖了,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刘妈妈。 刘妈妈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忐忑。 欣喜的是高妈妈走了才会轮到她站上这个位置,忐忑的是怕自己来日也和高妈妈一样,兢兢业业跟了李氏十几年,一个黑锅背下来说舍弃就舍弃了。 但忐忑归忐忑,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她战战兢兢的上前请示:“大夫人,静馨苑丫鬟的事该怎么处理?” 老夫人之前当众说了要再拨几个人过去,此刻自然该紧着将这件事办了才是。 只是她实在摸不准李氏的想法,不知是该选几个聪明的还是该选几个蠢笨的人拨去。 李氏一瞪眼:“这点儿小事也用得着问我吗?要你做什么用的!随便找几个蠢笨的丫头拨过去就是了!” 刘妈妈赶忙点头应了,刚要吩咐下去却又被李氏拦了下来。 “等等,”李氏眼珠一转:“找个聪明的丫鬟加在里面,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今日梦宝突如其来的来了这么一出,打得她措手不及痛失了一条臂膀,究其原因就是之前对静馨苑太过忽视了。 虽然之前红笺不止一次跟她说过少夫人有所好转了,但她并不相信。 毕竟之前病的那么厉害,一直就只有一口气吊着,随时都可能死了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好转了? 若是之前她亲眼去瞧过,或是有个亲近的人通风报信,她就不至于像今天这般被动了,可见还是有必要安排个自己人过去的。 刘妈妈会意,转身就要吩咐下去。 还没走出房门就见一个小丫鬟来报,说是老夫人已经亲自挑了两个丫鬟送到静馨苑去了,以前跟在少夫人身边的赵妈妈也已经派了人去庄子上接,明日就能回来了,就不劳烦大夫人为这些琐事费心了。 小丫鬟说完躬身施了个礼,也不等李氏说话就一溜烟儿跑了。 李氏气的将杯盏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是怕我吃了她的宝贝孙媳吗!前脚刚说完静馨苑的丫鬟不够,后脚就撇过我亲自挑了丫鬟送去,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她对我挑的丫鬟不放心吗!” 刘妈妈赶忙劝道:“大夫人可别这么说,老夫人这也是为您好。今日刚闹了这么一出,甭管您挑什么样的丫鬟去都免不了落人话柄。” “挑聪明的人说您别有用心,挑蠢笨的又说您不把少夫人当回事儿,倒不如什么都不管来的轻松,老夫人这是为您打算啊。” “而且少夫人身子毕竟还没好全,若是您挑了丫鬟去,万一哪天她的病又反复了,指不定就赖到您挑的丫鬟头上。老夫人挑的丫鬟就不同了,她想赖也没处赖不是。” 刘妈妈尽捡些好听的说,虽然李氏知道实际不是这么回事儿,但心底到底舒坦了两分。刚想端起茶杯喝口茶,这才发现杯子刚刚被自己摔碎了,脸上神色又沉了沉。 刘妈妈赶忙吩咐换了茶盏进来,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这才暂时将她的怒火压下去了。 …………………………………… 因为梦宝的身体还需要调养,所以老夫人特地准了她继续开小厨房,一应吃食都可以在小厨房做。 以前虽然也开着小厨房,但除了馒头咸菜就只有几口薄粥,简直比没开还不如。 现在就不同了,有了那些丰富的食材,再加上红笺的一手好厨艺,还没开饭梦宝就闻到了一阵阵扑鼻的饭香,忍不住来厨房门口瞄了两眼。 红笺正将最后一道菜盛到盘子里,看到她吓了一跳。 “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梦宝嘿嘿一笑:“炒的什么?这么香。” 说着就要凑过去。 路过这里的喜儿鹊儿见了,赶忙上前拦住了她:“少夫人身子还没好,来厨房做什么?被油烟气熏了可不好。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吧,饭菜好了奴婢给您端去。” 梦宝有些尴尬,也不好再往前凑,只得讪讪的退了出来:“我就是闻着觉得挺香的,就过来看一眼。” 一句话却让红笺红了眼眶,喜儿鹊儿也是面露不忍。 不过是几道清爽的小菜罢了,她竟闻着味儿就寻来了,可见是许久没吃过好的了,那吃了几个月馒头咸菜的话看来不假。 梦宝可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又差点儿惹得人落泪,退出厨房就回自己屋子去了。 不一会儿,喜儿鹊儿就将饭菜端了上来。 饭桌上终于不再是让人看了就觉得噎得慌的馒头,而是七八道清爽可口的小菜,配上一碗熬得浓稠的米粥,粥里点缀着晶莹的肉丝。另蒸了一笼虾饺,晶莹剔透,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红笺的厨艺真好啊……” 虽然在苏梦宝的记忆里红笺就有一手好厨艺,但现在的梦宝亲眼见到这一桌子菜,还是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跟她那只会泡面的技术相比,红笺简直就是大厨级别,原来的苏梦宝可真是个有福的。 红笺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少夫人身子才刚好,不宜吃的太过油腻,所以奴婢就只炒了几个清淡的小菜,等少夫人身子大好了奴婢再给少夫人做别的好吃的!” 梦宝笑着点头,喝了一口粥又夹了一片绿油油的菜叶到嘴里:“这就很好了,你真厉害。” 喜儿鹊儿笑着上前要伺候她用饭,忙被红笺阻止了。 “少夫人用饭不喜旁人伺候,待会儿等她吃完了咱们收拾碗筷就可以了。” 两人微怔,转头看着梦宝。 梦宝点头:“听红笺的就对了!” 说着话还塞了一个虾饺到嘴里,完全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作风。 喜儿鹊儿虽觉得有些失了规矩,但见她吃的开心,脸上也是真诚的笑意,就放下心退到一旁候着了,只觉得这主子真好伺候,事情少人又亲和,可比在其他院子干活儿轻松多了。 梦宝吃的正香时,宝珠忽然打了帘子走了进来,一进屋就气冲冲地道:“吃饭也不叫我!” 说完就在梦宝身边坐了下来。 第010章 掌嘴 喜儿鹊儿一惊,红笺也是吓了一跳。 以往在镇远侯府时宝珠就经常和苏梦宝共桌用饭,来到定南侯府后次数就少了。 一来是因为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镇远侯府,二来是因为苏梦宝经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宝珠也就没什么机会和她一起吃饭。 但自从梦宝这次病好了之后宝珠就又开始和她共桌了,梦宝不在意,甚至还将红笺也拉着一起坐下来吃,主仆三人就这样用了一段时间的饭,因为身边也没有旁人,所以红笺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没多说什么。 可现在,喜儿鹊儿就在房里,宝珠竟然就这么当着她们的面坐到了梦宝身边。 这若传出去,不仅她要被治罪,就连梦宝也难逃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今儿个许妈妈可是才说过定南侯府有定南侯府的规矩啊! 几人震惊的工夫,宝珠却未在桌上见到她的碗筷,眉头又是一皱:“我的碗筷呢?” 梦宝被气的噎住了,放下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鹊儿赶忙上前,又是给她递水又是给她拍背。 喜儿自从今日被宝珠拒之门外后就对宝珠甚为不满,只是碍于她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所以一直忍让,此刻见她如此没规矩,哪里还能忍得了,怒道:“就算少夫人再怎么偏疼你,你也不过是个丫鬟,怎么能跟主子共桌用饭!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宝珠微怔,这才想起院子里多了两个人,不再是从前只有她们主仆三人的时候了。 她虽不是故意当着喜儿鹊儿的面做出这般逾矩的行为,但错确实已经铸成,而且还是被逮了个现行。 但以她的性子又哪里是肯轻易低头的,当下梗着脖子道:“我在镇远侯府时就是如此,小姐都没说我什么,你又凭什么说我!再说了,你不过一个二等丫鬟,竟敢对我大呼小叫,还好意思问我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看我不掌你的嘴!” 她说着就扬起了手。 “住手!” 梦宝顾不得自己噎的不上不下嗓子,还没顺过气儿就高声喊道。 宝珠的手还举在半空,闻言停了下来,回过头委屈的看着她。 委屈?她竟然还觉得委屈? 梦宝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自己还没被这定南侯府的其他人气死就要先被这个陪嫁丫鬟气死了。 她懂不懂什么叫审时度势?什么叫进退有度? 好吧,是自己多想了,看这样子就知道她不懂! 不过最让她生气的还是她竟然扬手就要打人! 脾气差一点儿没关系,梦宝能接受,骄纵一点儿也没关系,梦宝也能接受,但明明是她自己理亏还要动手打人就太说不过去了! 别说喜儿说的本就在理,就算她说的不在理,喜儿是老夫人派来的人,也不是她说打就能打的啊! 梦宝又猛灌了几口水,顺了顺气才正色道:“这是我的院子我的屋子,掌不掌嘴还轮不到你发话!这里是定南侯府也不是镇远侯府,你若还想按镇远侯府的规矩办事,就收拾东西回镇远侯府去。我会给祖母修书一封,让她送你去庙里好生修身养性!” 宝珠一天内被接连斥责了几次,且斥责的话一次比一次重,原本就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又涌出了泪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明白往日里那么疼爱她的小姐现在怎么会这样对她。 她再度哭着跑了出去,踏出房门前还狠狠地剜了喜儿一眼,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梦宝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都怪我,之前把她宠坏了,养成了这样一副坏脾气,你们别介意。” 喜儿鹊儿赶忙摇头:“哪里,是少夫人人好,不跟她一般计较,她却不知轻重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梦宝摇头:“说来还是我没调.教好她,我以后会对她多加管束的,今日的事就不要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了,没得让她听了烦心。” 两个丫鬟赶忙垂首:“奴婢等不会多嘴的。” 梦宝点了点头,回身继续吃饭,却怎么都觉得有些食不知味了。 宝珠刚刚当着喜儿鹊儿的面如此失礼,她若不说两句重话责骂她一番,只怕这两个丫鬟转身就会把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事告诉老夫人。 虽然老夫人看上去十分慈祥,但以大夫人和二太太三太太今日对她表现出的惧怕来看,可见她是个严厉的主子,宝珠犯的错若捅到她面前去,只怕没好果子吃。 即便是现在这样,梦宝也不能确定这两个丫鬟会不会给老夫人传话。 只能是希望宝珠这段时日能收敛一些,改改性子,别再惹出是非了。 ……………………………… 午饭毕,梦宝让红笺去把宝珠叫来。 宝珠正在气头上,竟连她的话也不听,说什么都不肯来。 梦宝揉了揉额头,同样是十五岁的年纪,怎么红笺就那么懂事,宝珠就任性成这样。 想到这儿她就想起镇远侯府的那位“母亲”和“祖母”,那两个把苏梦宝宠上了天,对她极尽纵容的“亲人”。 苏梦宝的亲生母亲叶氏嫁给镇远侯之后一年无所出,老夫人周氏就做主给镇远侯纳了她自己娘家的庶女周清莲为姨娘。 周姨娘嫁进侯府后没多久就怀了身孕,诞下了长子苏阳。 苏梦宝的生母叶氏始终没有怀孕的迹象,老夫人就以此为由要求抬周姨娘为平妻。 镇远侯拒绝,说什么也不同意,对叶氏反倒更加宠爱,不大进周姨娘的屋子了。 后来,叶氏终于怀了身孕,也就是苏梦宝。 奈何她在生产时却身子受损,再难诞育子嗣了。 苏梦宝六岁那年,叶氏病故,按理说镇远侯本该再娶一房填房,但老夫人劝他说新进门的夫人不见得就宠爱梦宝,与其再娶,不如将周姨娘扶正。 周姨娘之前确实对苏梦宝不错,在叶氏病故后更是对她关照有加,镇远侯常年在外任职,也担心爱妻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会受继母欺辱,便点头答应了。 周姨娘自此成为镇远侯府当家主母,也确实如老夫人所说,对苏梦宝十分“疼爱”。 只是现在梦宝想起这些疼爱,怎么都觉得有些心寒。 第011章 疼爱 正是他们的疼爱让苏梦宝养成了骄傲任性的性子,而她身边的丫鬟宝珠更是被惯得没边儿,完全没有一点儿下人的样子。 苏老夫人和周姨娘在内宅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不会不知道这样一个蛮横刁钻的丫鬟作为陪嫁会给苏梦宝带来什么样的下场,他们若真是疼爱她,就绝不会同意宝珠作为陪嫁跟她过来。 嫁进侯府的头半年是因为苏梦宝郁郁寡欢不愿见人,再加上有赵妈妈时刻提点,宝珠才没有闯下大祸。 后半年是因为苏梦宝生病,被挪到了这偏远的静馨苑,宝珠即便犯了错也没人注意,所以没捅到明面儿上。 但现在,她在这定南侯府的下人中显得太扎眼了一些,短短一日就状况百出,之后还不知道会给梦宝添什么麻烦呢。 梦宝想到这些就头疼,却也无可奈何。 她并不打算在这里常住,自然也不打算将红笺和宝珠一直留在身边。 等她想办法拿到休书以后,她就会离开侯府。 红笺还好说,她聪明懂事,留在侯府也不必担心以后没有出路。 但宝珠……她那个性子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梦宝仰头叹气,她可不是救世主,对宝珠她只能做到在自己还在侯府的时候尽量保住她的性命,至于离开侯府之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就算自己的实际年龄比她大了八岁,也没有真把她当做妹妹照顾的义务。 她自己也不过是一抹孤魂,来到这异世已是无依无靠,仿若浮萍一般,又怎么可能成为他人的依靠…… 人活在世,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啊…… ……………………………… 吃过午饭,梦宝小憩了一会儿。 梦中依然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大街上车水马龙,浓重的雾霾让她因为感冒而不适的嗓子更加难受,脑子也昏昏沉沉的有些不辨东西。 已经连着休息三天了,这个月全勤奖肯定没了,再歇下去只怕连饭碗也要丢了。 领导可是早就想裁掉一个人,好把自己的外甥女安排进来了。 她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啊。 正闷头向公司走去,却远远的看见两个戴着口罩的身影。 虽然那两人面容被口罩挡住了大半,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之一正是她在外地上班的男友,或者说……是两个月之后就要结婚的未婚夫。 至于另一个……似乎是他之前给她介绍过的,和他一个部门的同事,家也住在b城,所以偶尔会顺路跟他一起回来探亲。 这亲可真是越探越亲啊,竟然探到一起去了,那小手拉大手,眉眼中满载的笑意,看着可真幸福。 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她竟然不知道。 明明早上在电话里他还说让她暂时不要去上班,等身体养好了再说,如果被辞退了的话他养着她。 现在想想竟然觉得有些可笑,分辨不出他不让她去公司到底是真的为了她的身体着想还是为了方便他自己约会。 异地恋果然害死人,七年的感情,不过去外地上了两年班的工夫,身边就换了别人。 看来回家以后可以把婚纱和戒指都扔掉了,反正也用不到了。 她觉得有些头晕,天旋地转的,然后周围是一片尖叫声,嘈杂声…… 该死的,光顾着看渣男贱女,忘看红绿灯了…… 视角突然转换,她在半空中默默地看着躺在一摊血泊中的自己,渣男刚才回过头时正看到她倒地的画面,惊愕的跑了过来。 然后是很狗血的哭诉道歉,说的好像她是因为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而想不开似的。 梦宝心理闷闷的,堵得难受,很想上去提醒一句:先打120好吗? “小姐,小姐。” 耳边传来红笺的呼唤,眼前画面顿时烟消云散。 她费力地睁开眼,就看到小丫鬟满脸担忧的神色。 “您又梦魇了?”红笺担忧的问道。 小姐自从一个月前醒来后就时常陷入梦魇,睡梦中眉头皱的紧紧的,很难受的样子。 她不忍小姐受苦,每每她梦魇时就将她叫醒。 “您梦见什么了?很可怕吗?” 红笺刚说完就想打自己的嘴,本是想岔开话题转移小姐的注意力的,怎么一张嘴就冒出这么一句。 梦宝看着青灰色的帐顶沉沉的发呆,许久才吐出一句:“男人靠不住啊……” 红笺一听就红了眼眶,小姐定是又想起陈二公子了。 若不是他的话,小姐怎会负气嫁入定南侯府,又浑浑噩噩的大病一场险些死去。 她就不明白了,小姐这么好的人,那陈二公子怎就如此薄情寡义,舍得负她呢? 就为了高官厚禄封官进爵?那也太没良心了! 小姐说的没错,男人果然靠不住! 梦宝不知道红笺想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心口滞闷的感觉还有些没缓过来。 虽然她很努力的适应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但睡梦之中还是难免想起以前的事情。 父母亲朋,至亲好友,都只因为一个恍惚漏看了一个红绿灯而没有了。 这才是真正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不知道爸妈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好想他们…… 她眨眨眼,将眼角的泪水强逼了回去,坐起身来。 “红笺,帮我倒杯茶。” 红笺应了,赶忙倒了茶水给她递来。 接过茶杯的瞬间,梦宝有些愣怔。 这才不过一个月,她竟渐渐习惯了被人伺候的生活? 真是可怕啊……这习惯可不好…… 茶杯放到嘴边,喝了没两口就见喜儿打了帘子进来,嘴角满是笑意。 “少夫人,云霓坊的陈娘子来了。” 云霓坊是北安城最有名的绸缎庄,他家不光衣料华贵精美,更是制得一手好成衣,几个绣娘的绣工也是绝佳。 北安城的豪门大户家中虽都有自己的制衣坊和针线局,但还是有许多夫人小姐喜欢在云霓坊制衣裳。 尤其是在参加一些盛会之前,都会争相攀比着去云霓坊挑选料子添置新衣。 哪位高门大户要出阁的小姐嫁妆里若是没两件云霓坊的衣裳,说出去都不像样。 府里前些日子制春衣,李氏自然是克扣了静馨苑的那份。 这不老夫人见她今日穿的如此素净,想起了此事,就请了云霓坊的人亲自上门给她制衣裳了。还说因为之前半年的衣裳份例都短了她的,所以让这次多制几身,作为补偿。 第012章 身份 陈娘子满脸笑意,上前给她请安。 梦宝点了点头:“辛苦陈娘子跑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给少夫人制衣裳是云霓坊的荣幸。” 客套了几句就开始量尺寸,梦宝十分配合的完成了这项工作,临了说了一句:“麻烦娘子将我的衣裳尺寸都稍稍做大一些,我近日贪嘴,怕是要长肉呢。” 陈娘子之前在镇远侯府时就给梦宝做过衣裳,那时的梦宝年纪比现在小,身子却比现在要圆润一些。 她刚还在心里嘀咕,怎么镇远侯府的千金小姐嫁到定南侯府后反倒清瘦了这许多。 但多年的经验让她只是暗自腹诽了一番,并没有放在嘴上说出来。 此刻听梦宝如此交代,也不多问,只是笑着应了,说少夫人一看就是个有福分的,还要长身子,自然该做大些才是。 两人正说话时,梦宝看到宝珠走了过来,站在门边嘟着嘴,眼睛一时看向陈娘子一时看向她。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也想要云霓坊制的衣裳。 梦宝不耐的皱了皱眉,刚刚想让她过来跟她好好说几句话都不肯,现在听说云霓坊的人来了,她到巴巴儿地跑过来了。 云霓坊的人是老夫人叫来的,她自然不能做主给宝珠添置新衣,索性就权当没看见,量完尺寸就让喜儿鹊儿将陈娘子送了出去。 宝珠在那儿杵了半天,原以为小姐会看在今天惹自己生了几次气的份儿上让云霓坊给她做身衣裳作为补偿,谁知她竟然直接将人送走了,理也没理她。 宝珠更气了,紧咬着嘴唇回屋去了。 陈娘子在鹊儿的带领下向外走去,途中经过花园。 远处几位小姐正在园中游玩,未免冲突了主子,鹊儿直接带她低头穿过一条小径离开了。 谁知那几位小姐中有人眼尖,远远的一眼就认出了她,扯了扯身旁的沈玉蓉道:“欸,那不是云霓坊的人吗?还是手艺最好的陈娘子呢,你家请她来是给谁做衣裳的?” 沈玉蓉回头一看,可不就是陈娘子,看这样子像是正往咏竹苑去,只是刚刚怎么从那个方向过来了? 那边儿除了祖母的寿芳园外就没什么院子了,难道是祖母要做新衣?可她没听说啊。 另外几位小姐也十分好奇,毕竟云霓坊的衣裳十分精贵,他们这些豪门大户家的小姐虽然不是穿不起,但每家每户分配给每个人的衣裳也是有定例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穿云霓坊做的衣裳,能穿上的必然是地位极高或极受宠的人。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沈玉靑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神色,轻笑道:“不拘是给谁做衣裳,总也有六姐姐一件就是了,母亲可是向来疼爱六姐姐的。” 沈玉蓉闻言一笑,有些得意的仰了仰脖子。 府里现在是她娘当家,就算云霓坊此次来是给祖母做衣裳的,只要她开口,娘还不是会给她也做一件,这有什么难的。 其他几位小姐见状,纷纷打趣说让她赶紧回去量身,她们改日再来找她逛园子,也好看看新衣裳漂不漂亮。 沈玉蓉也确实心急想要回去量身裁衣,笑着应了就赶忙向咏竹苑走去,一进屋就兴奋地问道:“娘,云霓坊的陈娘子呢?” 李氏抄家规正抄的头疼,听她这么大声说话不禁皱了皱眉:“一个大家闺秀这么说话像什么样子,什么云霓坊的陈娘子?今年没找云霓坊来制衣裳。” 沈玉蓉一怔:“怎么可能?我刚刚明明看到陈娘子向这边儿走的。” “你这丫头,定是想新衣裳想的看花眼了,云霓坊的人来没来娘还会不知道吗?” “真的是云霓坊的陈娘子,我绝对没看错,八妹妹她们也都看见了。” 李氏闻言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看了刘妈妈一眼,示意她下去问清楚。 不一会儿刘妈妈就走了回来,抬眼看了看她,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如实说道:“大夫人,云霓坊的人今日确实进府了,只不过……是老夫人叫来给少夫人制春衣的……” 半倚在罗汉床上的李氏顿时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奴婢说……云霓坊的人今日进府了,是老妇人叫来……给少夫人制春衣的……” 啪! 李氏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拍,一张抄了大半的家规顿时被染上了几团墨渍。 “好啊……好啊!可算是盼着她的好孙媳身子骨好了!有力气起来折腾了!之前刚当着众人的面撂了我的面子,现在又叫了云霓坊来独独给她的宝贝孙媳制新衣!我这是当的什么家?什么都不用我过问那还要我这当家主母做什么!她怎么不索性就将这管家权收了回去!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难堪!” 她气冲冲的一通乱吼,刘妈妈紧张地站在一旁,心中暗暗嘀咕:现在说的倒是好听,之前老夫人说要将管家权收回去的时候也不知是谁这么紧张。这还没收回去呢就吓得心肝儿乱颤了,真要收回去,还不定成什么样儿呢…… 沈玉蓉从两人的言语间明白了过来,原来云霓坊的陈娘子是专门来给大嫂做衣裳的,根本就没她什么事儿! 她气的咬了咬唇,今日本是二哥二嫂敬茶的日子,她原本也是想去的,但只因她娘是由姨娘扶正的,不是正经的嫡妻,所以祖母便以她身份不够为由拦了下来。 她前一年才由一个庶女变为了嫡女,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及身份之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情十分不好,就故意挑了这个日子邀了几个相熟的小姐来府中赏花逛园子。 这本是不大合适,但李氏看她正在气头上,也知道这身份二字最是让她计较,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 谁承想,她之前刚因为不能参加二嫂敬茶的事受了气,现在又因为大嫂制了新衣裳受了气。 她娘现在可是大夫人,就算是扶正的那也是正正经经的当家主母,她是她娘的女儿,自然就是嫡女,云霓坊来制衣裳怎么能没她一份儿?她气不过! 第013章 书卷 “我不管!我也要云霓坊的衣裳!娘,我可是您的女儿,已经是府里正经的嫡女了,云霓坊的衣裳怎么能没有我的呢?” “而且刚刚那些大家小姐们可都看见陈娘子了,到时候说出去,云霓坊来了人却没给我制衣裳,我的脸往哪儿搁啊……” 更何况,那些大家闺秀们可是明说了回头要看她的新衣的,这若是没有,她的脸就丢大了! 沈玉蓉哭诉着,李氏有些无奈,问向刘妈妈:“云霓坊的人呢?可还在府里?” “回大夫人,陈娘子给少夫人量完尺寸就走了,并未多留,此刻怕是早已出府了。” 李氏皱眉,这可就没办法了,总不能人家刚走就把人再叫回来吧?那不是明摆着对老夫人只给梦宝一个人做了新衣感到不满吗? 到时候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别说新衣裳不见得有,只怕还要在老夫人心中落下不是。 “你也听见了,不是娘不给你做,人都已经离府了,一时半刻肯定是做不上了。更何况府里前些日子才刚刚统一制了春衣,再给你一人单制衣裳也不合规矩。再等等吧,等入了夏……” “入夏都什么时候了!既是统一制过春衣,凭什么大嫂能加我就不能?娘和祖母都偏心!” 沈玉蓉说完哭着跑了出去,留下李氏在屋里被气的半天上不来气儿。 她能说什么?说因为之前制春衣的时候她没将她大嫂的份儿算上,还克扣了她大嫂之前半年的份例衣裳,所以老夫人才单补给她? 真是越想越气,怎么这好好的一天就被这么个人闹成了这样了!那女人病好了就是专门来气她的吗?! ………………………… 卿柳阁,沈玉靑正拿着绣绷子专注的绣着什么,丫鬟翠屏走了进来。 “小姐,六小姐刚刚哭着从咏竹苑跑了出来,眼眶红的跟什么似的。” 沈玉靑手中动作停都没停一下,似乎早有所料,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翠屏有些得意,笑道:“她这一天就把少夫人和二少奶奶都记恨上了,只怕以后不会少找她们麻烦!” 沈玉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她不会。” 翠屏一惊:“不会?那咱们岂不是白……” 话还没说完就被两道冰冷的目光瞪了回来,赶忙怯怯的闭了嘴。 沈玉靑低下头去,就仿若从未抬头看过她一般:“是祖母自己想起了她的身份才不让她去咏竹苑参加二哥二嫂敬茶,也是她自己认为云霓坊制的衣裳有她一份儿,这些和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是。”翠屏赶忙应了一声,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她真是见到六小姐倒霉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忘了自家小姐最忌讳口没遮拦妄论是非了,真是该打。 静馨苑中梦宝并不知道因为几身衣裳外面就有人记恨上她了,此时的她正在喝着一碗燕窝粥,对这种自己从未吃过的东西大为感慨。 燕窝啊,真正的燕窝,而且还是古代的纯天然的绝对正品没有任何乱七八糟添加剂的燕窝。 真正的苏梦宝虽然吃过不少,但于她而言却是头一回。 梦宝将一碗燕窝吃的干干净净,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 该享受的时候一定要好好享受,这么好的东西离了侯府之后可就不见得能吃的到了。 她决定这一年内一定要尽量多吃点儿好吃的,哪怕多长点儿肉都没关系。 等她离开的时候,那些穿的用的不见得能带走多少,但吃到肚子里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谁也拿不走。 红笺见她吃的开心,脸上也是挂了笑意。 小姐已经不知多久没吃过燕窝了,难怪高兴成这样,虽然他们之前吃了半年的苦,但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像这院子里的景色一般,迎来了春日。 梦宝吃完燕窝就继续倚到床上看书,虽然书卷的内容有些枯燥,但好歹能通过里面的内容大致了解一下这个年代的社会风气以及各项习俗,而且其中记录的一些小故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真正的苏梦宝生活在上层社会,对民间的事情知之甚少,思维也停留在侯府这些豪门大户之间,真要这样直接投入到平民百姓的生活中,只怕会过的很艰辛。 现在的梦宝可不敢在这样的氛围里养尊处优,到时候一朝零落成泥,心理落差就会先把人逼死。 她随手翻着书页,觉得那质朴的手感和繁复的古文字实在亲切。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书,拿到现代的话一本不知要卖多少钱,可惜现在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几乎毫无价值可言。 手指在书卷上一页页翻过,轻微的响动却让房中显得更加静谧。 红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只觉得这一刻的小姐真好。 小姐以前是从不爱看书的,镇远侯府虽然藏书无数,但小姐的性子活泛,很难安静的坐上一时半刻。 若非赵妈妈坚持让她每日读半个时辰的书的话,小姐现在怕是连识文断字都难。 后来嫁入定南侯府,小姐总算是安静下来了,但安静的却让人觉得心疼。整日里闭门不出,一个人郁郁寡欢的关在房里谁也不见,和以往简直判若两人,书本自然是再也没碰过了。 不过现在的小姐却不一样了,她恢复了精神,也不再把自己关起来了,还经常自己找书看,有时一看就能看上两三个时辰。 红笺自己虽然不识字,但觉得像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多看看书还是好的,以前参加宴会的时候,小姐因为不通诗词没少被那些同龄女子们笑话。 现在补救虽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但多看书总归是对的就是了! 红笺沉浸在自家小姐以后能够出口成章的幻想中,并不知道梦宝此刻读的到底是什么书。 若是她识字的话,此刻见到他们小姐手里的书卷只怕要吐血三升。 书卷封面上《野趣杂谈》几个字格外显眼,里面用最浅显直白的语句描写了盛安国各地的一些风土人情,甚至夹杂了一些粗鄙的俚语以及原始古老的荤段子。 这样的书别说是大家闺秀了,就是盛安国的公子少爷也鲜少会有人读。 她若知道小姐读的是这样的书,别说高兴了,只怕恨不能拿去烧了才是呢! 第014章 犯错 “少夫人。” 梦宝看书正看得出神,房外传来了喜儿的声音。 “老夫人不放心您的身子,派人请了章大夫来,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她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好好的没事儿,老夫人给她请大夫做什么? 还是红笺高兴地走了过来:“太好了,小姐您病了半年,虽然现在看上去好多了,不过还是要大夫看过才能放心。” 边说边将她扶起来给她整理衣衫和发髻。 梦宝迷迷糊糊的任由她给自己收拾,这才想起真正的苏梦宝确实是病了的,而自己穿越过来之后虽然觉得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但也没有正经看过一回大夫。 既然现在自己的灵魂和这身体共为一体,为了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自然该好好看看才是。 想到这儿她端正了神色,迈步向外面明间走去。 见她点了点头,喜儿将候在门外的章大夫请了进来。 章大夫是个白须老者,眉目慈祥,看上去有几分儒雅气质,像个书生一般。 他走到近前,向梦宝施了一礼,道了句“冒犯了”,就坐到一旁的小杌子上给她把起了脉。 房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章大夫许久没说话,眉头也是几番皱起又舒展开,让红笺等丫鬟甚至梦宝自己都有些紧张。 许久之后他才抬起了手,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到桌边唰唰唰的写起了药方。 “大夫,我们少夫人身体可还好?” 到底是红笺先沉不住气,走过去问了一句。 章大夫迅速的写了一张方子,笑了笑,将方子交给了她:“少夫人是郁结难舒导致的气滞血瘀,肝气郁结,再加上饮食不当所以有些虚弱,我开了张疏肝理气的方子,少夫人注意调理,保持心情舒畅,再加上合理的饮食,将养上一段时日就无大碍了。” 红笺这才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章大夫摆了摆手,看向梦宝:“这是少夫人自己福泽深厚,哪里老夫的功劳。不过……近日虽是春暖花开却又乍暖还寒,少夫人病体初愈,千万莫要着了凉才是。不然各种病症加在一起,对身体的损耗还是极大的。” 梦宝点了点头:“多谢大夫,我会注意的。” 他这才又施了一礼,说声告辞,转身跟着鹊儿离开了。 走出房门的他习惯性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眉头又皱了起来。 真是奇了,之前定南侯府的下人明明告诉他说这位少夫缠绵病榻半年之久,还几度险些死去,所以叮嘱他好生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但依着今日的脉象来看却不过是些小问题罢了,这位少夫人身体虽是虚弱了些,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久病半年的迹象…… 莫不是下人传话有误? 罢了罢了,这些豪门大户哪家还没些秘辛,许是病的并没有那么严重呢。 不过……若真是病了半年几近死去却又全然看不出,那可真是奇了…… 医者遇到复杂病症时的探究心态让他纠结许久,直到走出了定南侯府仍旧没有想通。 梦宝在他离开后却是微微一笑,这章大夫真是个妙人,明明看出她是营养不良,却只用一句饮食不当带过了,显然是经常奔走于这些豪门之间,自有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 ……………………………… 翌日,梦宝睡梦正酣,却听见身边有人轻唤。 “小姐,该起了。” 她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嘟囔道:“还早呢,我再睡会儿……” 说着就要翻身。 红笺有些着急:“小姐,这院子里现在可不止咱们几个了,让老夫人知道您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怕是不好……” 她这才稍稍回过了神儿,想起昨日老夫人拨了两个丫鬟到她的院子里。 梦宝起身,揉了揉乱篷篷的头发,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 “辰时一刻……刚七点多啊……” “什么?” “……没事。” 红笺笑了笑:“因为您病还没好全,所以这已经是多睡了一个时辰了,不然按理说我早该叫您了。” 她皱了皱眉,却还是翻身下床,洗漱穿衣。 刚刚收拾完毕,喜儿就端了早饭上来。 鱼片粥,玲珑饺,碧玉花卷,清拌瓜片,还有其他几道精致的菜式。 每一样分量都不多,种类却是不少。 她不禁再次感叹,豪门生活果然奢侈。 吃的正香,鹊儿忽然打了帘子走进来,脸色不大好看,上前两步想要说什么。 喜儿瞪了她一眼:“没见少夫人用饭呢吗?有什么话不能待会儿再说!” 看上去是责骂鹊儿,其实是替她解释,若非十分要紧的事,她是不会这样冒冒失失的进来的。 梦宝笑了笑,放下筷子:“没事,我吃饱了,你说吧。” 鹊儿犹豫了一下,但看了看外面,还是说道:“少夫人,大夫人派了人在外面候着,说是……说是让您现在赶紧去给她请安,已经误了时辰了……” 梦宝心里轻叹一声:果然如此。 但她却并未从椅子上起身,反而又将筷子拿了起来:“我还有些饿,再吃几口。” 红笺一阵错愕,喜儿鹊儿也是一愣,旋即却又险些笑出了声。 这少夫人……真是有趣。 刚刚明明说吃饱了,现在见人来催反倒又说饿了,不紧不慢的吃起来。 红笺在一旁有些着急:“少夫人,您……” “没事,”她笑着打断:“反正已经晚了,晚多久对于母亲来说都是一样的。看来待会儿到咏竹苑少不了要多站些时候,还不如吃饱饭长点儿力气,省的晕倒了。” 她直言不讳,丝毫不掩饰自己与李氏之间的矛盾,还当着喜儿鹊儿的面暗指李氏可能会为难她。 喜儿鹊儿对她的直来直去暗暗咋舌,却又隐隐感到一些开心。 主子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说话,多少是代表着一些信任的吧? 其实梦宝倒没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自己昨天在咏竹苑就已经明摆着和李氏对上了,老夫人那样精明的人自然清楚的很。 喜儿鹊儿是老夫人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此时她若是再摆出一副卑躬屈膝隐忍退让的样子,反倒让人觉得两面三刀,那还不如一错到底呢,本来她本来就是想犯错的嘛。 第015章 请安 吃饱喝足,又在红笺的伺候下漱了口,梦宝这才起身向外走去。 “喜儿,你陪我去。” 临出门时她却忽然说道。 红笺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喜儿也怔了一怔,下一刻却是心下了然,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 两人出来时那李氏派来的仆妇早已等的不耐烦,正抻着脖子一个劲儿的往这边张望,见到他们后松了口气,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不满之色。 “少夫人,大夫人已经在咏竹苑等您许久了,别怪奴婢多嘴,您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哪有儿媳在这个时辰才去给婆婆请安的。大夫人那边早膳都用完了,您作为儿媳原本该侍奉在侧,现在却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难不成您还想让大夫人每日等您过去了再用早膳吗?” 她今日来之前就知道她家大夫人这是准备给少夫人立规矩了,虽然听说昨日因为有老夫人撑腰,大夫人在少夫人那里吃了亏。不过老夫人今日并不在咏竹苑,而且给儿媳立规矩这种事哪个府里都是有的,大夫人占着理,料想老夫人就算想要袒护少夫人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所以她上赶着来替大夫人立威来了。 梦宝脚步一顿,看了看她,忽而轻笑出声。 那婆子一愣,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些发毛,梗着脖子说道:“少夫人竟还笑得出来,您……” “你是近几年才入府的吧?”她问道。 “您……您怎么知道?” 梦宝却并不回答她,只是仍旧像看着笑话般的看着她。 那仆妇刚想再说什么,却见她渐渐收敛了笑意,十分严肃的模样。 “昨日祖母身边的许妈妈还跟我说,镇远侯府有镇远侯府的规矩,下人也该有个下人的样子。我觉得许妈妈说的甚对,下人再如何受宠,终究不能凌驾于主子之上,否则就是失了规矩。” “我请安晚了自然有母亲教训我,你一个下人算什么东西?竟也敢如此与我说话?难不成你伺候了母亲几年就觉得自己能代表母亲了?就可以对我这堂堂世子夫人指手画脚了?!” “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您……” “母亲的咏竹苑我认得,就不用你带路了,自己去刑房领罚吧。” 她冷冷的说了一句,抬脚就向咏竹苑走去。 那仆妇站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直到鹊儿一脸不耐烦的过来催她去领罚,她这才回过了神。 这是他们少夫人?这是那个病恹恹软趴趴比柿子还好捏的少夫人? 我滴个亲娘老子诶!不是说少夫人昨日纯粹是靠着老夫人撑腰才硬气了一回吗?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说什么也不会上赶着为大夫人跑这一趟啊! 她在这边愁眉苦脸,另一边正往咏竹苑去的梦宝嘴角却是挂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喜儿也是笑着,有些好奇的问道:“少夫人是如何知道那婆子是近几年才入府的?” 梦宝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经意的打量了她一番。 喜儿莫名的一慌,赶忙垂首。本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了,却听她缓缓出声。 “母亲是在先母离世后才掌的家,在我和世子成亲前不久才扶正,在这之前府里一直是祖母和先母掌管内宅的。” “那婆子骄纵跋扈,明知道祖母昨日刚刚训斥了母亲,还敢这般嚣张的在我面前大大呼小叫,可见只知母亲厉害而不知祖母……” 她说到这儿停了停,似乎发现自己失言,掩嘴尴尬的笑了笑:“所以啊,她定是在母亲掌家之后才入的府,那到现在最多也不过四年而已。” 喜儿看着她许久都没回过神,还险些被路上的石子绊到。 梦宝却是并未再看她,而是默默地掂量着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 在背后议论长者是非是不对的,喜儿是老夫人派来的,八成会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老夫人。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七出之条里有一条就是“口多言”,这样的女子喜欢嚼舌根说是非,容易影响家庭和睦,离间家人关系,因此而被世人所不喜,会被夫家休弃。 老夫人知道后会不会不喜欢她?然后等世子回来了让世子休了她?她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不过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喜儿内心也可谓翻江倒海。 她和鹊儿是被老夫人调来的,原以为少夫人多少会对他们有些防备,却不想她竟连这样的话也敢毫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说。 梦宝本就待人亲和,此刻她的“信任”更是让喜儿荣誉感顿生,随之产生的就是名为忠诚的使命感。 这让她之后向老夫人汇报静馨苑近期的情况时不仅有意无意的夸大了李氏对梦宝的刻薄,更是圆滑的帮她将这些不合时宜的话换了个方法说了出来,不仅没让老夫人厌弃梦宝,反倒更欣赏她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梦宝正在咏竹苑中,恭谨地站在李氏面前。 李氏见她和喜儿一同进来,身边并没有之前她派去的那个婆子,不禁皱了皱眉。 不过那婆子本也不是近身伺候的,她有意想表现出自己不看重梦宝,所以才让那婆子跑了一趟,而没派自己亲近的人去。 现在没看见人,可能是那婆子将人带过来后就在院子里候命了,并未进来,她便也没说什么,而是又看向梦宝。 “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这时候才来给我请安,这就是你们镇远侯府教出来的规矩吗?” 梦宝垂首,柔声说道:“母亲之前体谅儿媳,免了儿媳的晨昏定省,儿媳不知母亲今日想念儿媳了,想让儿媳前来请安,故而来晚了,还望母亲勿怪。” 李氏一口气堵在心口又差点儿憋过去。 瞧瞧,瞧瞧,这话说的,之前免了请安是体谅她,那现在让她来就是不体谅了? 还什么想念?谁会想念她!要不是她昨日忽然蹦出来,她巴不得她永远窝在那静馨苑,最好死在里面! 她唇角挂着刻薄的笑意,冷声说道:“之前你病着,所以我才免了你的晨昏定省,现在你病好了,自然该每日按时过来给我请安。怎么?身为人媳,连这点儿自觉都没有吗?” 梦宝丝毫不恼,仍旧是柔柔的开口:“母亲是在儿媳入府一个月后免的儿媳晨昏定省,那时候儿媳还未生病,故而不知母亲是未卜先知得知儿媳数月后要生病才会如此,还请母亲原谅儿媳不像母亲那般有远见。” 第016章 晕倒 下午的章节更新错了,抱歉…… **************************** 李氏气的脸色铁青,房中几个丫鬟却是险些笑出了声,肩膀微微抖动,憋笑憋的辛苦,就连喜儿也是忍不住牵起了嘴角。 李氏有心想拿她这个丫鬟发作,但是看她面生,并不是梦宝昨日带来的两人之一,就知道这定是老夫人派去的。 她就是火气再大,也不敢拿老夫人的人撒气,只好咬牙忍了,看了看桌上的茶杯说道:“来了这么久,也不知给我这做婆婆的倒杯茶吗?” 梦宝点头应了,恭谨地走上前去,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李氏伸手,在梦宝将将要松手的时候却也松了手,张嘴就惊呼道:“呀,你……” 预想中茶杯掉落的情况却并没有发生,刚刚明明已经准备松手的梦宝此刻却是稳稳地拖着茶杯,连一滴茶水也没有洒出来,倒是李氏突然的惊呼引得众人一阵莫名。 “母亲怎么了?” 梦宝笑着问了一句,脸上神情十分无害。 李氏气的牙痒痒,却只能说了一句没事。 再将茶杯递过去时,她讪讪的接了,梦宝直到茶杯确确实实稳稳地放在了她手上,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态度恭谨,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饶是李氏再怎么想生事,也找不到机会。 正琢磨着怎么才能借着请安的机会光明正大的为难为难她时,沈玉蓉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沈玉蓉原本笑意盈盈,在看到梦宝时却是瞬间拉下了脸。 她可没忘记昨日祖母专门请了云霓坊的人来给她这位大嫂裁衣裳,明明自己才是府里的嫡女,祖母却偏疼这个嫁进来的外姓人而不疼她。 此刻的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她冠了夫姓,对娘家来说也是一个外姓人。 而梦宝虽原本是个外姓人,冠了夫姓之后却反倒成了定南侯府自家人了。论起亲疏来,她反倒和定南侯府更近一些。 梦宝看着这位小姑子,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她,她要用这种脸色对着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这沈玉蓉和李氏都是一样的性子,什么都摆在脸上,反倒好应付一些。 沈玉蓉坐到自己母亲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这位大嫂一番,有些酸不溜丢的开口:“大嫂这身子骨未免太瘦弱了些,虽然云霓坊的衣裳确实不错,不过也不是什么人穿着都好的,穿上后若是撑不起来的话反倒是不伦不类呢。” 李氏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昨日众人才对她给梦宝吃了半年馒头咸菜的事冷嘲热讽了一番,今日她自己的亲女儿就说大嫂瘦弱。 这话若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就连她自己女儿都觉得她苛待了她大嫂呢。 梦宝听了这话却是笑意更浓,原来这位侯府六小姐是为云霓坊给她裁衣的事情不高兴,这就好说了。 她笑着看向沈玉蓉,仍旧是那副柔弱温婉的姿态:“昨日陈娘子还说看我这样子以后怕是还要长身子,所以建议衣裳稍稍做大一些。想来那些衣裳做好后一时半刻我穿着是不合身的,放在那里摆着的话明年就不知还时不时兴了,妹妹若是不嫌弃,到时候就去我那里挑两身,想来你穿着应是合适的。” 沈玉蓉闻言一喜:“真的吗?” 说着就上前想要拉她的手。 李氏见自己女儿这么快就被收买,气得脑仁儿直疼,沉着脸按着她的手不让她过去。 沈玉蓉却是皱眉说了一句“哎呀娘,你别拉我”,然后就抽出自己的手来到了梦宝身边。 “大嫂真的愿意送我两身?还随我自己挑?” “当然,妹妹生的花容月貌,身姿丰润,穿衣裳自然比我好看。那么好的衣裳与其穿在我身上浪费了,倒不如给妹妹穿呢。” 沈玉蓉听得喜形于色,摇着她的胳膊笑道:“大嫂你人真好,难怪祖母那么喜欢你呢。” 梦宝闻言笑了笑,李氏却是额头青筋猛跳,直想拍桌子。 她怎么听着这话都觉得像是在说老夫人昨日给梦宝撑腰撑的对似的?感觉好像被自己闺女打了脸。 沈玉蓉心情好,又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完全没注意她娘亲那铁青的脸色。 李氏觉得自己这个当家主母这两天简直是威严扫地,在婆婆面前没脸面不说,还被下人笑话,如今又被自己女儿打脸,再不立立威的话她就要被人踩在脚下了! 气恼的她让梦宝再给自己倒一杯茶,梦宝倒好后她却不接,自顾自的看起了账册,一副悠闲模样,完全不理会她。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的过去,梦宝站的膝盖酸痛两腿发麻,端着茶杯的手臂也微微颤抖。 李氏看着她额头渗下的冷汗却觉得心情舒畅,原本只打算让她站半个时辰的,结果生生的让她站了近两个时辰,还是她自己觉得饿了,眼看着该吃饭了才接过茶杯让她起来。 梦宝虽然早就做好了被她为难的心理准备,但冷不防这样站两个时辰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膝盖一时拧不会来,身子一歪就向一旁倒去,脑袋正磕在一张椅子上。 喜儿一声惊呼,房中其他人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围了上来。 她磕的生疼,一时间眼冒金星,晕晕乎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李氏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指着她:“你……你故意的,你……” 梦宝原本想等缓过劲儿后就起身,一听这话索性两眼一闭身子一软,直接倒在喜儿怀里不起来了。 “少夫人,少夫人!” 伴随着众人慌乱的呼声,咏竹苑顿时乱作一团,有人不小心撞乱了桌椅,有人碰倒了花瓶,有人不小心撞到了门框。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晕倒的梦宝身上,唯有刘妈妈反应稍快,摇了摇李氏的胳膊:“大夫人,大夫人!快请大夫啊!” 李氏回过神,颤悠悠的说道:“她是故意的,她明明就是故意的……” “大夫人,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先请大夫啊!这里是咏竹苑!” 是啊……是啊……这里是咏竹苑!不管这个苏梦宝是真晕还是装晕,总之她是晕在咏竹苑了! “大夫……大夫……还愣着干什么都赶紧去请大夫啊!” 她尖锐的嗓音在房中响起,慌乱的众人纷纷向房门涌去,到门口时又撞到了一起,哎呦声响成一片…… 第017章 诡异 章大夫走进定南侯府大门时又下意识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他昨日刚刚来过,不想今日就又被请来了,要诊治的还是同一个人. 不知道这位少夫人又是怎么了,明明没什么大问题却接连两天连续请医。 但是走着走着他就发觉有些不对,这不是昨日走的那条路,倒像是往定南侯夫人李氏的咏竹苑去的。 需要诊治的不是少夫人吗?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向来不多话的他问出了声,那给他带路的丫鬟有些慌张的说是少夫人在大夫人的院子里晕倒了,不便挪动,故而才会往咏竹苑去。 他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跟着那丫鬟继续向前走去。 梦宝终究是怕被大夫看出自己是装晕的,所以在他进门的前一刻就低吟一声醒了过来,佯装自己是晕了之后刚刚醒来。 李氏有些气恼,却又怕她真的在这咏竹苑出什么事,赶忙将大夫让了进去。 章大夫走到近前,仍像昨日一般说了声冒犯然后开始给她把脉。 手指搭上脉搏,他的眉头猛地一皱,有些不可置信的又动了动手指。 梦宝吓了一跳,就连李氏也紧张起来。 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吧?那……那她该如何跟自己婆婆解释?如何跟侯爷解释? “大夫,她……她没事吧?” 李氏颤声问道。 章大夫却不回答,眉头仍旧皱的紧紧地,还让梦宝将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两只手换着把了许久。 “奇了……奇了……难怪……难怪……” 他自言自语,却是将一屋子的人都弄的莫名其妙。 “大夫,我的身子没事吧?” 梦宝也忍不住问道。 章大夫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少夫人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并无大碍。” 梦宝听了放下了心,李氏则暗暗把这大夫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没事装什么深沉!吓她一跳! 但这也更加让她确信,梦宝刚刚就是装晕! 于是毫不客气的指责她:“我就说你是装的,在我面前玩儿这些心眼儿,你是何居心!” 梦宝皱眉,正准备说什么,章大夫却再度开口:“那倒也不是,少夫人额头这伤做不得假,想来刚刚是真的晕过去了。” 众人这才发现她额角发鬓挡住的地方隐隐露出一些红肿,将头发稍稍掀开竟是肿了一大片。 喜儿低呼一声,急的差点儿掉下眼泪。 “怎么肿成这样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章大夫又摆了摆手:“无碍无碍,我给少夫人开上一副外敷的药,你们按时给少夫人敷一敷,大概三五日也就好了。” 喜儿连忙点头施礼:“那就有劳大夫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他说着就转身去桌边写药方。 李氏听大夫这么说,也不好再发作,又担心梦宝再在这里呆着会再晕倒之类的,赶忙催着喜儿将她带回去了。 这边梦宝在喜儿的搀扶下回到静馨苑,准备出府的章大夫却是被人半路拦了下来,请去了寿芳园。 而梦宝在回到静馨苑后仍旧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想了想又将喜儿叫了进来。 “你去看看章大夫走到哪儿了,若是来得及的话就请他再回来一趟,就说我对他开的方子有些不解,想要问问他” 喜儿不疑有他,应了一声就要转身。 谁知刚一动作就被红笺拦了下来。 “姐姐你在这儿守着少夫人吧,我去。” 说完一阵风般跑了出去,连说话的余地都没给她留。 喜儿有些莫名,梦宝却是一笑:“她脚程快,让她去吧。” 片刻后红笺果然带着那位白须老者走了回来,喜儿不禁有些吃惊:“还真是快……” 红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我快,是章大夫刚刚被老夫人叫去了,我去找的时候正好他刚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 她就说吗,再快也不可能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就将人追回来了啊。就算她脚程快,章大夫一把年纪了可跑不了这么快。 “有劳章大夫多跑一趟了。”梦宝笑道。 “不敢不敢,医者本分而已,不知少夫人找老夫来所为何事?” 她看了看这位老者,又看了看喜儿,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将喜儿支出去时,喜儿却是一副了然神色,自己退了出去。 梦宝有些莫名,不知道她那一脸“我明白”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她明白什么了? 不过总归结果是好的就是了,因为她不知道待会儿这位章大夫会说什么,也不确定这些话能不能让喜儿听,所以喜儿还是不在场的好。 喜儿走出房间时却是一脸笃定,她毕竟是初来乍到,少夫人对自己已经十分信任了,但在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上放不开也是难免的。 章大夫之前已经说了少夫人的身子没有大碍,那她不想让自己听见的肯定就是诸如月事之类比较私密的话题,这种事自己不听也不打紧,有少夫人的贴身丫鬟红笺在一旁就是了。 梦宝见她出去之后收回了目光,浅笑着看向眼前的老者。 “我请您回来是因为您昨日和今日给我把脉时神色都有些不大寻常,虽然您两次都说我的身子并无大碍,不过我终究是有些不大放心,所以想再问问您。” “您放心,我并不是讳疾忌医之人,若是真有什么不妥,您但说无妨。” 章大夫闻言赶忙摆手:“不不不,少夫人的身体确实并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就是,老夫并未隐瞒,少夫人大可放心。” 梦宝皱眉:“那您把脉的时候为何……” 章大夫看了看她,几番犹豫,还是开口说出了实情。 “其实老夫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少夫人的身体康复的实在是有些……” 他停了停,眉头又皱在了一起,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纠结一番后还是将心里原本想说的那两个字说了出来。 “诡异。” 第018章 康复 诡异? 梦宝一阵错愕。 “这是何意?” 章大夫又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老夫昨日进府给少夫人看诊前,侯府下人对老夫说少夫人曾病了半年,还几度有性命之忧。” 梦宝点了点头。 请大夫看诊前先将病人的大致情况交代一番,各府都是如此,并没有什么错处。 章大夫继续说道:“但老夫给少夫人把脉时,却并未看出这些迹象。少夫人虽还有些虚弱,但依脉象来看,却是怎么也看不出曾久病半年的,更不用说还险些……” “总之,就是少夫人身体并无大碍,不像下人说的那么严重就是了。” 梦宝闻言沉吟半晌:“那今日呢?又是为何?” “今日就更是奇了,少夫人的脉象比昨日又好上许多,康复速度令人惊奇。” “昨日我还以为是府中下人所说情况有误,少夫人之前病的并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将这两日的脉象放在一起来看……到也不见得。” “以这样迅疾的速度恢复,即便是真的病了半年,现在看不出来也是正常。” 一旁的红笺闻言忍不住插话:“那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自然是好了,若是人人都有这样的体质,那世间便能少许多受病痛折磨的人了。” “可是这样的话像您这样的大夫不就没事做了?” 红笺一脸认真的问道,隐隐有些为章大夫的前程感到担忧。 章大夫失笑:“医者仁心,若是天下人都能健康平顺,老夫不做医者也罢。” 梦宝见他为人亲和,对这位老者的好感更增添了几分,但心中的担忧却并未因此而隐去。 “既然您说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不过就像您之前所说,这种情况确实是有些……诡异。所以……还望您将我当做一个普通的病人,旁人若是问起,也只说那些有关病情的事就好了,至于康复速度异于常人……就不必提了。” 章大夫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少夫人放心,医者有医者的本分,也有医者的规矩。莫说是关于您的康复情况了,即便是有关病情的其他事宜,若非是至亲相问,老夫也是绝不会吐露半句的。即便是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也不会说那些不该说的话。” “更何况,这种情况虽是罕见,却也不是古往今来前所未有,在一些古籍中也是有所记载的,倒也算不得十分稀罕的事,少夫人大可放心。” 一番话说下来让梦宝不禁失笑。 这章大夫果真是个妙人,心思真是玲珑剔透。 虽然拥有健康的体魄以及不同寻常的康复能力是件好事,不过俗话说反常即为妖,她的身体康复的这般迅速,旁人若是知晓的话说不定就把她当做妖孽了,到时候好事就变成了坏事。 搁在现代她说不定会被直接请到实验室,在这古代没准儿就被当成妖孽做成烧烤或是沉塘了…… 而章大夫刚刚这一番话,即表明了他没有将这些告知老夫人,又安慰了她说这算不得十分了不得的事,不必放在心上,竟让她心里熨帖了许多。 她起身微微屈膝,施了一礼:“那就多谢章大夫了。” 章大夫吓了一跳,赶忙侧身避过,没有受她这一礼。 “这实在是老夫分内之事,少夫人无需如此多礼。” 梦宝微微一笑:“既然您不肯受我的礼,那我就只好在一些俗物上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了。” 说完转头看向红笺:“我这两日劳烦章大夫来回奔波了许多趟,你去给章大夫多拿些诊金,聊表心意。” 红笺应了,转身到次间拿了银子出来,装在一个荷包里,递了过去。 章大夫这回倒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了,又叮嘱了几句,便道了告辞,离开了。 梦宝起身回到次间,对着铜镜中的人影看了许久。 这具身体在她刚刚穿越而来时可谓骨瘦如柴,现在虽然仍旧显得瘦弱,但确实比当初好了许多。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心宽,没有像之前的苏梦宝一般因为为情所伤就一蹶不振,身体自然就好的快些,原来并非如此。 但是在原来的苏梦宝的记忆里,她之前生病时却并未见大夫说过这样的话,可见这种情况是现在的她穿越来之后才发生的。 虽然的确是有些奇怪,不过……这样也不错,总归不是坏事就是了。 想到这儿她就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身体健康,万事…… 呃……虽然算不上万事如意,不过倒也还算不错。 李氏虽然刁钻,却并不难应付。 至于沈玉蓉……更是好打发。 老夫人吗……目前看来是个严厉但蛮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刻意为难她什么。 旁的其他人,她不想和他们对上,那些人想来也没什么必要针对她,那么只要相安无事就好了。 想起李氏今天差点儿被气歪的那张脸,她就觉得休书离自己又近了一步,自由自在的生活好像已经不远了,便笑的更开心了。 红笺皱眉,一边轻手轻脚的给她拆下头上的发饰一边嘟囔:“额头肿了这么大个包,您竟还有心思笑。” 梦宝这才想起头上有伤,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却是疼的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红笺急的险些直接拍掉了她的手,连声说:“碰不得碰不得,您忍忍,待会儿鹊儿将章大夫开的药煎好,敷一敷就没事了。” 她点了点头,不再伸手去碰,任由红笺帮她卸了钗环,又将之前有些散乱的发髻简单的挽好,然后走到桌前开始用饭。 “对了,赵妈妈不是今日回来吗?怎么……” 话音未落就见喜儿笑盈盈的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少夫人,赵妈妈回来了。是先将人安排在耳房还是先进来见您?” 红笺一喜,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这才刚……” 她说着又忽然停了下来,一边呸呸呸一边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奴婢失言了。” 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目光十分期待的向门口望去。 梦宝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喜儿:“我这丫头一高兴就是这样,你别见怪。赵妈妈是她的义母,两人格外亲厚些,她这才有些喜形于色了。” 喜儿笑着点了点头:“奴婢省的,那赵妈妈……” “让她进来吧。” “是。” 她说着就将人请了进来。 第019章 尊卑 帘子被人掀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三十余岁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生的清秀素雅,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但有些苍白的面色却给她姣好的姿容打了些折扣,无端苍老了几分。 她迈步进屋,向梦宝和红笺走来,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屈膝施礼,轻声给梦宝请了安,声音听上去竟有些颤抖。 红笺赶忙迎了上去,高兴地拉起她的手:“娘,您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赵妈妈眼里泛着泪光,嘴上却轻声斥责:“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在少夫人面前失了规矩,还不站好。” 说着又看向梦宝:“少夫人近来可好?病好了没?可找大夫再来看过了?药有没有按时吃?” 几句话无不表达着浓浓的关切之意,眼中透露着真诚的担忧之色。 梦宝怔了怔,忽然觉得鼻头一酸,竟有些想流泪的冲动。 以前在家生病时妈妈也是这样有些唠叨的问这问那,那时候觉得有些烦,现在却是想听都听不到了…… 她闭了闭眼,掩去那些神色,一一回答了。 赵妈妈稍稍放下了心,但看到桌上的饭菜时又皱了眉头:“怎么这时候才吃饭?红笺,你是怎么照顾少夫人的?” 红笺赶忙摆手:“不是不是,饭菜早做好了的,是大夫人将少夫人叫去了咏竹苑,刚刚才回来。” 赵妈妈眉头皱的更紧了,但涉及到定南侯府的当家主母,她却不便说什么了。 还是喜儿赶忙上来打圆场:“少夫人想必正饿着呢,还是让她先好好吃饭吧,我带您去您的房间看看,有什么话不如待会儿再说。” 她点了点头,看了看梦宝又看了看红笺,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梦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头微暖,转头对红笺说道:“让宝珠来替你吧,你再去厨房做几个菜,给赵妈妈接风洗尘。正好喜儿鹊儿也是昨日刚来,就当一起聚一聚了。” 红笺满心欢喜的应了,小跑着向房外走去。 片刻后,宝珠撅着嘴绞着绣帕走了进来,往梦宝身边一站,既不施礼也不说话。 梦宝对她实在没什么好感,也懒得理她,就权当没看见。 未时初刻,在她用完饭准备小憩之前,赵妈妈和红笺又走了进来,将宝珠替换了下去,用赵大夫给她开的药轻敷额头上的伤。 赵妈妈满脸心疼之色,动作轻柔:“我听红笺将最近的事都说了,小姐……您受苦了……” 梦宝浅笑:“没有受苦,这不算苦。” 赵妈妈闻言更是心疼,这都不算苦,那还要怎样才算苦? 梦宝却是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两世相隔,再难相见,这才叫苦吧…… 敷完药,她照例躺到床上小憩。 赵妈妈将红笺拉了出来,在廊下说着话。 “小姐当真与以往有些不同了……” “我就说吧?小姐精神了,变的厉害了,把大夫人气的脸色发青,却硬是拿她没办法。” 赵妈妈点了点头,看向房内,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我只希望她这一生能过的平安顺遂,在侯府大宅内站稳脚跟,别让人欺负了去就好。” “那是自然,小姐一定能做到的。”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目光都有些释然。 此时,咏竹苑内的李氏正愁眉不展的倚在罗汉床上,刘妈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给她捏着肩,生怕有一点儿不对就惹得这位主子大发雷霆。 李氏昨晚抄家规抄到大半夜,越抄越是气愤难平,就决定今早把梦宝叫来好好教训一番。 虽然老夫人昨日摆明了偏袒梦宝,但她要给自己儿媳立规矩,老夫人再怎么向着这个孙媳也不好说什么。 可谁知!自己不仅没能找回昨天失了的面子,还反倒又被折腾了一番! 本就没有睡好的她现在觉得额头直突突,疼得很,连午觉都睡不下去了。 有多久没这样过了? 从先头那位去了以后,侯府庶务就渐渐交到了她手里。 起初她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后来发现原来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下人起初不将她放在眼里,还等着侯爷迎新夫人入府。 但侯爷迟迟不续弦,眼看着大权一点儿一点儿落到了她手里,那些不安分的人便也渐渐消停了,少数几个冥顽不灵的也被她打了一顿发卖出府。 而一年前自己扶正,成了正正经经的主子。老夫人不管事,少夫人又是个软弱好欺的,底下的人就对她越发恭敬起来。 她几乎要忘了被人反抗是什么感觉了,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受过别人的气了。 凭什么?凭什么!先头那位在的时候大家可都是毕恭毕敬的,连老夫人都对那位维护几分,怎么到自己这儿就要受一个小辈的气了? 她越想越生气,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大夫人,老夫人派人来了。”院子里响起秋萍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正是之前来跟她说老夫人亲自挑了丫鬟去静馨苑的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见这个丫鬟就暗暗觉得不好,额头又突突了两下。 那小丫鬟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大夫人,老夫人让奴婢来告诉您一声,少夫人身子不好,要多加休养,以后就不来给您请安了。” “还有您今日派去静馨苑的那个婆子,老夫人罚了她五十板子,要把她卖出府去,麻烦您将那婆子的卖身契交给奴婢,奴婢好拿回去复命。” 李氏扶着炕桌的手一紧,养的嫩葱般的指甲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指尖顿时流出一丝鲜血。 “哎呦,大夫人您没事吧?” 刘妈妈紧张地将她的手拉起来,招呼一旁的丫鬟拿伤药和干净的绢布来。 李氏却挥手把她一推,看向那从寿芳园来的小丫鬟。 “不给我请安了?” “是,老夫人说连她都如此体谅少夫人,一个月才让少夫人请一次安,大夫人想必会更加疼爱晚辈,一年半载让少夫人请一次安也就是了。” 李氏气的差点儿晕过去,颤抖着声音问道:“那又为什么要发卖我院子里的仆妇?罪名呢?” “目无尊卑,以下犯上。” 小丫鬟不卑不亢的回了这么一句。 第020章 女红 小丫鬟最终拿到了那仆妇的卖身契。 李氏虽是气的心肝肺疼,但还不敢违拗自己的婆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丫鬟离开了,伸手又摔碎了一只茶盏。 梦宝知道自己不用去请安之后暗暗喊了一声谢天谢地,今日这一下儿没算白磕。 赵妈妈本还担心李氏之后会再借机为难自家小姐,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松了口气。 寿芳园中,老夫人转动着手中佛珠,叹了口气。 “本是想放手不管,看看这丫头能不能沉住气应付李氏,却不想害得她又吃亏受罪。到底是我思虑不周,忘了她身子还没好全。” 许妈妈在一旁劝道:“这怎么能怪您呢,谁也没想到大夫人会不顾少夫人病体,让她站了两个时辰啊。” 老夫人闻言不禁又有些气恼:“我见她这几年管着府里庶务并未出什么大错,这才放心将权利交给了她,却不想庶女终究是庶女,到底是上不得台面!没有那正经当家主母的气度!” 许妈妈一边给她顺气一边递了杯茶水过去:“您可别生气了,没得伤了身子。再说了,这不是有少夫人了吗,奴婢看着少夫人到有您当年的三分影子,是个好的。”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嗔道:“有我当年的影子?你是说我当年也这般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她可是听说了梦宝讽刺李氏“未卜先知”的那番言论的,当时听着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许妈妈跟了她几十年了,知道她没有生气,笑了笑:“您明知奴婢嘴笨,还这样曲解奴婢的意思,奴婢以后可不敢随意说话了。” “总说不敢说,什么时候也没见你少说。”老夫人笑道。 “那还是老夫人您体谅,不跟奴婢一般见识。” 老夫人听了心情稍霁,手中盖子轻轻拨了拨盖碗中的茶叶:“原本是逼不得已为了阿竹的仕途才让他娶了这么一房妻室,本想着等她生了孩子以后就当个摆设放在府里就是了,曾孙就由我亲自教养。却不想原来这丫头也是个有脾气的,只是之前没发作罢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想来少夫人这次也是被逼的急了。” “……急了也好,不急还不知她是个可用的,这倒省了我的力气了。” 许妈妈又笑了笑:“老夫人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世子,他心里明白,以后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说到沈南竹,老夫人的脸色又好了几分:“还好阿竹是个好的,不像他那不争气的爹,只会给府里添乱。” 许妈妈可以谈论李氏,却不能谈论侯爷,便只笑笑,没再说什么。 ……………………………… 梦宝午睡醒来,见赵妈妈正坐在脚踏上绣着什么,十分认真专注。 她起身想看一眼,刚一动作却惊动了她。 “小姐您醒了?” 赵妈妈将绣篓子放到一旁,回身过来扶她。 “你刚刚是在绣什么?” 梦宝有些好奇的问道。 赵妈妈将大引枕垫在她的身后,这才将绣篓子又拿了回来。 “奴婢见您的荷包有些旧了,便想着绣个新的。” 绣篓子里那荷包上的红梅虽还没有绣完,但却隐隐可见绣工精致,绣好后必定不是凡品。 赵妈妈的绣工出众,这在镇远侯府时就是众所周知的。 苏梦宝原本也该跟着赵妈妈学习女红,但性子跳脱的她静不下心来,不爱学这些东西,便央求着自己的继母免了她这项课业,还将戳破的手指伸给继母看。 向来温婉的周氏当时就对赵妈妈发了脾气,说是以后若再在二小姐手上看见一个针眼儿,就将赵妈妈卖出府去。 赵妈妈无法,只能不再盯着她练习女红,苏梦宝自此以后就再没碰过针线,连嫁妆都是一针未动,全部由下人代劳的。 那个时候的苏梦宝原本还想趁机让周氏再免了自己读书写字,但做这些事却不会造成任何外伤,难以被其他人发现。 虽然周氏对赵妈妈说二小姐若是不愿意写就别为难她,但赵妈妈私底下还是坚持每日让苏梦宝看半个时辰的书,练半个时辰的字。 当周氏问起时,赵妈妈死不承认,苏梦宝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周氏自然是信苏梦宝而不信赵妈妈,便要借机将赵妈妈发卖出府。 苏梦宝虽然不喜欢赵妈妈,却知道这是母亲留下的人。 她当时年纪虽小,却也不愿违拗母亲的遗愿,就改口说自己之前是说着玩儿的,赵妈妈并没有逼她。 在那之后虽然她每日还是会被逼着看书写字,但也没再去周氏面前告过状了,最多是偶尔偷一偷懒罢了。 现在的梦宝看见这荷包之后却是想了许多,她来到这个世界,什么特殊的技能都没有,以前学的那些在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 虽然被休弃出府的话可以带走自己的嫁妆,但是那些东西是过了明路的,定南侯府定然会直接送到镇远侯府去,一一进行核对,之后就会入库。 这样一来实际上她还是拿不到这些东西的,若是离开了两府就只能靠着手头上的银子过活,坐吃山空。 如果回头能多带些银子出去还好说,若是带不走,她的日子定会过的十分艰难。 可是,如果有一两样拿手的本事在身上,即便是带不走多少银子,她也不至于饿死。 种田她不会,在这侯府内宅里也没法儿学,最多只能养养花儿罢了。 书画因为有着苏梦宝原先的记忆,到算的上会,不过作品实在是拿不出手。 而且这种东西是靠长年累月的练习与积累才能有所成,她对自己的艺术细胞十分了解,别说是一年半载了,就是十年八年她也练不出什么大家风范。 至于琴艺……跟书画一样,她难以驾驭,而且这年代除了极个别的大师以外似乎只有青.楼楚馆里的姑娘们才会将琴艺作为附加品讨客人欢喜,她可不打算靠这种方式活着。 倒是眼前这绣活儿,只要肯下功夫,应该都能学会。即便达不到活灵活现的程度,但绣几个普通的荷包拿去卖钱该是不成问题的,再不济做些缝补浆洗类的活计总是可以的吧? 想到这儿她便打定了主意,目光炯炯的看向赵妈妈。 “赵妈妈,我也想学一学女红,你教教我吧?” 赵妈妈一惊,手中的绣篓子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小姐你说什么?” 第021章 深坑 新书爬榜期,大家如果觉得还能看得过眼的话能否看看手里是否有多余的推荐票?西瓜拜谢! ************************* 不怪赵妈妈大惊小怪,实在是以前的苏梦宝对女红这类事情深恶痛疾,恨不能见到针就要皱眉头。 梦宝自己也反应过来,暗骂自己没脑子。 一个人忽然间转了性,对之前极其讨厌的事情有了兴趣,这也未免太奇怪了,不知道赵妈妈会不会以为她中邪了。 她生怕被看出不是原来的苏梦宝,赶忙补救,垂首做出一脸愧疚状。 “我病的这半年想了许多,觉得以前对我好的人并不见得是真的对我好,不然为何我卧病在床半年之久他们竟都没来看我一眼。” “所以我就想,他们以前说是宠我疼我而不让我学的那些东西说不定是有用的,因为有用所以才不愿意我学,想让我变成个没用的人。” “一个月前我还梦见了母亲,母亲说我想的是对的,让我以后不要再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要将该学的东西捡起来好好的学一学,这样她才能放心……” 搬出了苏梦宝的生母叶氏,应该能让赵妈妈信服了吧? 貌似古代的人都比较封建迷信,容易相信这些托梦之类的事情,那这番说辞应该是…… 她正低头思忖着,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哭泣声。 抬头一看,赵妈妈掩着嘴,泪盈于睫,十分激动地看着她。 “小姐……您终于……您终于看明白了吗?那周氏姑侄二人根本就不是真心对您好,他们是想将您生生养成一个废人啊!” “奴婢以前曾多少次跟您说,可您总也不信,还以为奴婢是有意挑拨,甚至要因此将奴婢发卖出去,从那以后奴婢就再不敢说这话了……” 梦宝看她哭的伤心,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是想让她相信自己的说辞,却没想到她会相信到这种程度。 这……这可怎么办啊?她不大会安慰人啊…… 赵妈妈犹自哭泣着,边哭边道:“总算是苍天有眼,让您在大病一场后想通了这些,难怪听红笺说您前些日子开始看书了。” “您放心,现在明白也还不算晚,奴婢定会竭尽全力扶持您,让您在这内宅站稳脚跟,绝不会被那定南侯夫人欺负了去!” 梦宝汗,她是想求一纸休书,不是想在内宅站稳脚跟啊…… 不过这个时候的她自然不会说这些,顺着赵妈妈的话就接了下去:“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不过我这个人向来笨,就劳烦您多费些心思了。” 赵妈妈擦了擦眼泪,笑道:“小姐哪里笨了,只是之前不爱学罢了,只要您愿意,定是学什么就会什么的!” 梦宝笑了笑,心里碎碎念: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忠仆眼里出能主。 苏梦宝如果真是学什么就会什么的话,就不会这么多年看了这么些书还连一首简单的诗都作不出来了。 赵妈妈开心的又去找了布料和绣绷子绣线之类的东西过来,从剪裁选料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的教她女红,恨不能连穿针引线都从头开始教她。 梦宝学的认真,丝毫没有马虎,赵妈妈看着更是高兴,忍不住又有些红了眼眶。 但后来梦宝就发现她给自己挖了个坑,而且还是个深坑! 她跟赵妈妈说叶氏在梦里让她将该学的东西都好好的学一学,而在赵妈妈眼里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该学! 梦宝因此过上了非人的日子,每日看半个时辰的书,写半个时辰的字,练半个时辰的琴,下半个时辰的棋,还有一个时辰拿来学女红,有时还要练一练画…… 也就是说除去一日三餐和午休,她基本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几天她就受不了了,差点儿直接把琴砸了。 别的事情还好说,但是这个琴……她在这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弹出来简直是魔音灌耳,让她自己都觉得备受摧残。 她实在是不明白,赵妈妈怎么会这么多东西,随便一样拿起来都轻松自如,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奴婢?还是说这个世界的奴婢都是如此多才多艺? 不,肯定不是,想想宝珠就知道了…… 忍受了几天这样的摧残之后她终于受不了了,拉着赵妈妈的衣袖道:“赵妈妈,不如我还是多花些时间学习女红吧,这琴我实在是不大擅长,而且学了也没什么用处啊,这深宅大院的,谁会有那个心思欣赏我这粗鄙的琴艺啊。” 赵妈妈嗔了她一眼:“定南侯夫人现在把持着内院,老夫人虽然有维护你的意思,却并未名言让你接手主持中馈,而且你身子还没好全,也不便插手这些烦心的俗务,倒不如好好将这些大家闺秀都该会的东西好好学一学。这女人啊,要想在内宅站稳脚跟,除了要学会如何打理庶务,还要学会抓住男人的心。” 她说到这儿停了停,抬眸看了看梦宝的脸色,似乎是怕她想起旁的什么人。 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继续说道:“小姐既然已经嫁入了定南侯府,那就是定南侯府的人了,世子爷就是您堂堂正正的夫君。虽然您以前什么都不会,不过好在世子也不常在府里,你们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相互不了解也是有的。” “您在世子下次回来前将这些练好,便能改善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得了他的喜欢,进而得个孩子。有了孩子才有了倚仗,您的地位才能……” 梦宝见她越说越远,再不打断就要拉不回来了,赶忙故作娇羞的垂眸扯了扯她的衣袖。 “我就是想在世子下次回来时讨了他的欢心,所以才想专门学习女红的。” 赵妈妈微怔,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她尴尬的低着头,模仿着宝珠平日里绞绣帕的样子:“琴艺棋艺本就不是三两日能学得好的,而且这些日子您也看到了,真不是我不认真学,而是确实不擅长此道。” “与其如此不如先练好一样,在世子回来的时候给他送上一个我亲手绣的荷包,这样的话……” 她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赵妈妈仔细想了一想,觉得这样也对,便允了她的要求,将琴艺和棋艺这两项课程暂且放下,让她有更多的时间能够练习女红。 **************************** 推荐好友作品:[bookid=3347650,bookname=《重生暴力千金》] 简介:你要嫁给我老爸,我就嫁给你干爹! 已肥可宰~ 第022章 挑拨 不得不说,梦宝在女红方面的天赋的确比琴棋书画要强上许多。 之前的苏梦宝因为不喜欢,所以没有挖掘出自己这方面的潜力。 现在梦宝接手了她的这副身躯,拿起针线来倒是得心应手,穿针走线,有模有样。 赵妈妈看着她手里渐渐成形的荷包,十分欣慰,认认真真的教她各种针法,将自己的技艺倾囊相授。 他们两人在屋里练习女红,因为不想让喜儿鹊儿知道她原本的针线不好,所以每每这时候就让红笺守在门口,看见有人要过来的时候就提醒一声。 几个人各司其职,院子里倒是清净了些日子,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这样一来就显得有个人特别的清闲,或者说是不受重视,那就是宝珠。 宝珠向来是不干那些粗活儿的,只贴身伺候在梦宝身边。 但现在梦宝不喜她伺候了,只留赵妈妈和红笺在身旁,她就成了个多余的人。 起初她还乐得清闲,但后来就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的确是不喜欢干活,但不代表她喜欢被人忽视! 自小被人当成主子一般捧在高处的她,冷不丁成了个可有可无的人。 这院子里没人找她麻烦,没人使唤她干活,但那却不是因为恭敬惧怕,而是纯粹的视而不见! 过去谁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宝珠姐姐的?现在却是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空气,走过她身边都不带看她一眼的! 她也试过想重回小姐身边讨小姐的欢心,但小姐却不知被那红笺和赵妈妈灌了什么迷魂汤,理也不理她! 小姐以前明明最讨厌赵妈妈了,现在却像是片刻也离不开的样子。 定是那母女俩在小姐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让小姐不喜欢她了! 想到这儿宝珠越来越气,恨不能把红笺揪过来抽两耳光才好。 此时正巧红笺准备去厨房做饭,她看着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忽然眼珠一转,跟了进去。 “红笺,我来帮你吧。” 红笺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宝珠不是一向觉得厨房脏乱,最不喜欢来这里了吗?怎么会突然说要帮她? 不过她也不忍拒绝别人的好意,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宝珠暗暗撇了撇嘴,心想你还真好意思让我帮你干活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不过她嘴上却没说什么,这儿走走那儿碰碰,十分敷衍的摆出一副帮忙的样子。 红笺利落的将需要用到的食材洗净,放到砧板上麻利儿的切了起来,各种食材在她手上迅速变成或丁或片,仿佛它们原本就是长的这个样子似的。 宝珠更是不屑,心里嗤笑:果然是当下人的命,就会干这些活儿。 “小姐好像很看重新来的喜儿鹊儿呢。” 她瞄着红笺的方向貌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喜儿姐姐和鹊儿姐姐人好又能干,小姐当然看重她们了。” 红笺一边切菜一边说道,连头都没抬。 宝珠皱了皱眉,暗骂一句榆木脑袋。 “咱们静馨苑现在因为院子小,所以人少。不过等以后搬回竹溪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到时候大夫人就算是为了不驳老夫人的面子也会再安排人手进来。” “小姐身边的老人儿现在只剩你我和赵妈妈了,按理说咱们两个是雷打不动的一等丫鬟。” “不过现在院子里有了喜儿鹊儿就不一定了,谁知道大夫人会不会为了讨好老夫人而从喜儿鹊儿里提个一等丫鬟上来。” “你知道的,小姐向来心疼我,我的位置定然是憾动不了的,不过你嘛……到时候可就难说了。” 她一口气说了一串儿,眼睛瞄着红笺的方向,观察着她的神色。 “那我就做二等丫鬟好啦,没关系啊。” 红笺毫不在意的说道,手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 “你……” 宝珠觉得自己简直是对牛弹琴,恨不得敲开红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甘愿做二等丫鬟了,可你为小姐想没想过?喜儿鹊儿可是老夫人派来的人,万一他们对小姐不忠心,在老夫人面前说小姐的坏话呢?” 红笺这才顿了顿,抬起头认真的想了想,又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的,喜儿姐姐和鹊儿姐姐都是好人,他们就算会去给老夫人汇报静馨苑的情况,也不会说小姐的坏话的。” “你怎么就知道!万一他们真说了呢!到时候……” “娘说我虽然笨了些,但看人还是看的挺准的,我觉得喜儿姐姐和鹊儿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她认真的说着,又开始切菜。 “你……你就犯傻吧!到时候被降成了二等丫鬟你可别哭!” 红笺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哭的,管他是一等丫鬟还是二等丫鬟,只要能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就好了。再者说,也没有规定说一等丫鬟就必须只能是两个,各府的情况都不一样,有时候添上一两个也是有的,也不见得我就真的会被降成二等丫鬟了啊,你别为我担心了。” 宝珠气的差点儿吐血:谁为你担心了!你有什么好值得我担心的! 她见她半天都不上钩,又说道:“小姐现在的性子与以往大不相同,到时候她可不见得会站出来为你说话!你忘了吗?上次去大夫人的院子里请安的时候,她可就是带了喜儿而没带你。喜儿那时候才刚来两天就得了小姐的欢心,别说现在又呆了这么些日子了。若是大夫人要将喜儿提成大丫鬟把你降成二等丫鬟,小姐可不见得会说什么!” “喜儿姐姐当大丫鬟也很好啊,而且那天小姐不带我去是因为喜儿姐姐是老夫人的人,大夫人就算发起脾气来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小姐是因为怕我去了会被大夫人刁难,所以才没让我去的,她这是为我好。” 宝珠本以为红笺是个笨的,却没想到她在有些事上也能想的这么明白,竟让她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了。 而红笺此时也忽然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动作又停了下来,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她,满脸认真的神色。 “你说这么多……该不会是想挑拨离间吧?” 宝珠的目的被这么直接的拆穿,气的直跺脚。 “你算个什么东西,谁稀罕挑拨你!” 说完就又羞又怒的跑了出去。 第023章 挑选 红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又皱了皱。 娘虽然说她看人看得准,但却对小姐护的有些过了头,所以有时候会被表象所蒙蔽,容易爱屋及乌。 比如说她一直觉得小姐喜欢的就是好的,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不然为什么她以前觉得陈二公子是个不错的人,但现在想到他就恨不能往他脸上踹几脚呢? 莫非宝珠也不像她原来想的那样好?要不她刚才干吗忽然跟她说这么多?她之前明明不大喜欢跟自己说话的…… 红笺有些想不明白了,她不大擅长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觉得头疼的很,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不都说日久见人心吗?宝珠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就算是有时候脾气大了些,总该是没什么坏心的吧? 房中的梦宝对厨房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不用去给李氏请安,喜儿鹊儿也都老实安分,生活风平浪静,可谓十分滋润。 她始终没有忘记要在沈南竹回来前拿到休书,所以每日学习女红时都十分认真,甚至还开始学习自己以前很讨厌的厨艺,借口是想在世子下次回来时能给他亲手做上一桌饭菜。 原本赵妈妈只想让她学习几样点心,意思意思就行。 但她说这样诚心不足,若只是几样简单的点心的话世子在哪里都能吃到,并不会将她特地做的放在心上。 最后她还拿出了那套“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男人的心”的说辞,说是一定要练成一手好厨艺,让世子印象深刻才行。 赵妈妈哭笑不得,直说她越发的没正经,但心里却为她愿意花心思讨好世子而感到高兴。这么看来的话小姐该是将陈二公子放下了吧? 恩,应该是放下了,这么些天也没见她再像以前那般失魂落魄的。 还好还好,总算是放下了。 放下了就过去了,就能慢慢认清现实了,这不是现在就开始知道自己的处境,为以后的日子努力了吗? 她不知道,梦宝的确是认清了现实,不过她认清的现实和赵妈妈认清的现实不大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一个是为了走,一个是为了留。 ……………………………… 这日,梦宝正在房中看书,喜儿笑着打了帘子进来。 “少夫人,云霓坊将您的衣裳送来了。” 这次云霓坊足足给梦宝制了八身新衣,四身春衣四身夏衣,还体贴的将夏衣制的比春衣稍大了些。 红笺等人看着花样精美料子华贵的簇新衣裳,笑得合不拢嘴。 梦宝伸手在衣裳上轻抚了几下,也觉得十分喜欢。 女人嘛,有几个是不爱漂亮衣裳的。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些衣裳再好看,她走的时候最多也只能穿走一身。 因为按照盛安国律法规定,出嫁女如果被休弃,除了自己的嫁妆以外是不能带走夫家的任何财产的,哪怕是一针一线。 虽然定南侯府应该也不至于因为休了她就连一身好些的衣裳都不让她穿走了,但她总不能因为这些衣裳好看,走的时候就将好几身都套在身上吧? 真是可惜了…… “鹊儿,你去梧桐苑将六小姐请过来,就说云霓坊的衣裳到了,让她来挑。” 她对一旁正满脸欢喜看着新衣的鹊儿说道。 鹊儿一怔,房中其他几人也是有些怔怔没回过神。 “少夫人您说……让六小姐来挑衣裳?” “是啊,之前答应了她的,自然该让她来挑了。” “可是……可是……这是云霓坊的衣裳啊……这么好看……” 鹊儿嗫嚅,目光盯在那些衣裙上都不舍得挪眼。 这么好的衣裳,若是换做她,怕是自己都不见得舍得穿,更别说送给别人了。 喜儿那天是跟着梦宝一起去的咏竹苑,自然知道她当时答应了六小姐。 但她以为少夫人最多会挑两身自己不大喜欢的送过去罢了,毕竟她是长辈,六小姐也不好真挑她的理儿。 却没想到她当真大方的要请六小姐自己来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鹊儿还想说什么,喜儿轻轻推了她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稍稍犹豫后应了一声往梧桐苑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沈玉蓉就笑逐颜开的走了进来:“大嫂,我来了。” 梦宝有些吃惊,梧桐苑离这里可不近,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我听说云霓坊给你送衣裳来了,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正好半路碰见了鹊儿。”她看着那些衣裙说道。 梦宝一听,竟不知该接什么好。 这沈玉蓉还真是……不客气。 自己这个大嫂貌似跟她并不算是很熟吧?竟然都不等她派人去请就自己过来了。 不过也好,这种性子的人好打发。 “倒是托了你的福,鹊儿少走了好一段路呢。” 她笑着道,丝毫没有表现出心里的想法。 沈玉蓉的目光已经盯在衣裙上挪不开眼了,完全没心思再与她闲聊,直奔主题的走了过去,伸手将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拿在手里。 “这裙子可真好看,不愧是云霓坊的手艺,就是比家里制衣坊做出的衣裙好看许多。” “还有这件,这件,我穿着应该都好看。” 她一件一件的将衣裙拿在手中,还不断的往自己身上比划着,哪件都不舍得放手。 最终挑了一身绯色石榴裙,一身四喜如意云纹裙配藕荷色褙子,一身蜜合色轻纱裙配同色披帛,还有最开始的那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算下来竟是拿走了两身春衣两身夏衣,将梦宝的衣裳分走了一半。 沈玉蓉一走,喜儿鹊儿就都是一脸肉疼之色,连红笺和赵妈妈也有些不悦。 见过不客气的,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 梦宝因为之前病着所以现在十分清瘦,春衣做的小了些。 沈玉蓉一看就知道自己穿不下,就想将四身稍大的夏衣全部拿走的。 是鹊儿没忍住说了一句若是都拿走的话少夫人夏天就没得穿了,她这才有些不高兴的放下了两身,转手却又拿了两身春衣走,说是自己减一减肥也能穿,气的鹊儿当时就差点儿变了脸色。 “这下儿可好了,老夫人特地让云霓坊给少夫人做的衣裳,连试都没试呢就少了一半儿。”鹊儿皱眉嘟囔着。 梦宝却是不以为意,李氏那么小心眼儿的一个人,最近又正看她不顺眼,偏偏还找不着机会拿捏她。 她那天用衣裳收买沈玉蓉的时候她就已经十分不高兴了,若是沈玉蓉再穿着她送的衣裳天天在她眼前转悠,不把她气的吐血才怪呢。 她正愁自己现在天天窝在院子里学习女红和厨艺没空去招惹她呢,她自己的亲闺女就上赶着帮她气她去了,挺好! i954 第024章 嫡庶 寿芳园的老夫人听说了静心苑的事,眉头皱的紧紧的。 “瞧瞧她教出的好女儿!这也就是在府里,若是传到外面去,简直丢尽我定南侯府的脸!” 许妈妈面色也是有些不好看,六小姐爱占便宜路人皆知,但这回也未免做的太过了些。 老夫人专门找人给少夫人做的衣裳,她竟毫不客气的一拿就拿走了一半。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嘴上去不敢再说这话惹老夫人生气,连忙劝道:“这不也说明少夫人性子好,大肚能容吗,您就别生气了,没得伤了身子。” 老夫人闻言却是忽的笑了:“性子好?怎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没有这点儿眼力劲儿吗?” 许妈妈这回是真有些不明白了,莫名的看着她。 老夫人笑了笑,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若是你的女儿天天穿着仇人的衣裳在你眼跟前儿转悠,你能高兴的了?” 许妈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真不怪她没想到这点,少夫人之前一年确实是太柔弱太没有存在感了。 她都快忘了这女子在镇远侯府时是说一不二的骄纵小姐,脾气只可能大不可能小。 这么看来,大夫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不过也没关系,她在老夫人眼里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扶正她也是迫不得已,不好过就不好过吧。 ……………………………… 话说沈玉蓉回到了自己的梧桐苑,兴冲冲的将几件衣裙在身上比了又比,急不可待的将两身夏衣挨个儿试了一遍。 虽然这夏衣做的已经比春衣大了一些,但她穿着还是有些紧,不敢有大动作,不然怕会崩坏。 她一边试着夏衣一边看着放在一旁的两身春衣,有些不满。 夏衣穿着都这样紧,这两身春衣定然是穿不了了,刚刚还是应该将四身夏衣都拿回来才对! 不过看着那两身春衣她还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大嫂初进府时的容颜她是见过的,那样明媚动人的一张脸,若不是因为现在苍白又瘦弱,穿上这样的衣裳不知会多惹眼。 但是现在这裙子被她拿来了大嫂就穿不了了,想到这儿她就觉得莫名的开心。 刚刚应该借机将另外那几身都毁了的,那她就一身都穿不了了! 她边想边拿起了绣篓子里的一把剪刀,将那精美的衣裙一点儿一点儿的剪碎…… 华美的衣料纷纷洒洒的飘落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再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我穿不了,谁也别想穿。 我没有的,谁都没有才好! ……………………………… 定南侯府花园,八小姐沈玉青正站在一株梨树下。 丫鬟翠屏在一旁指挥着一个婆子搭着梯子剪下了几支花枝,放在篮子里准备带回卿柳阁。 此时,一个火红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摇曳的裙摆将周遭盛开的石榴花都比了下去。 那身影本已经要往咏竹苑的方向去了,看到他们后却又刻意转了过来,渐渐靠近。 “六小姐。” 翠屏恭谨地给沈玉蓉请安。 “六姐姐。” 沈玉青也福了身子,给这个曾经与她一样是庶女,现在却一跃成为嫡女的姐姐行礼。 沈玉蓉瞥了他们一眼,像只高傲的孔雀一般仰着脖子,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八妹妹真是好心情,竟有心思在这里赏花。” “闲来无事罢了,六姐姐这身衣裳可真好看,以前似乎从未见过呢。” 沈玉蓉见她问起,更是得意了几分:“云霓坊最新做的,料子和花式都是最新的,你自然没见过。” “云霓坊制的衣裳吗?难怪如此惹眼。想来是上次陈娘子进府的时候给六姐姐裁制的吧?我就说吗,母亲如此疼爱姐姐,不论是给谁做衣裳总也不会忘了给姐姐你也做一身的。” 沈玉蓉闻言脸色变了变,沈玉青却仿佛没看见,仍旧看着她的衣裙。 “这颜色和样式真是好看,将姐姐衬得越发明艳了。只是……怎么看着好像不大合身似的?是量身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吗?若是如此的话可得找云霓坊好好说道说道,他们是靠手艺吃饭的,怎能如此糊弄人。” 沈玉蓉脸色又差了几分,嘟囔道:“这是大嫂送我的,我穿着只是稍微紧一些罢了,哪里就不合身了。” 沈玉青似乎是有些吃惊,接着又是有些艳羡:“原来是大嫂送给姐姐的?大嫂与姐姐关系真好,妹妹我好生羡慕呢……” 沈玉蓉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又高涨了起来,得意的道:“那是,这次云霓坊一共给大嫂制了八套衣裙,她送了我四套呢。想来她也知道我是这定南侯府的嫡女,不可轻慢了去。至于旁的什么不相干的人……她自然是不会理会了。” 说到最后她还将沈玉青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言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沈玉青却似乎完全没听出来,仍是一脸羡慕的神色:“祖母竟然让云霓坊一次给大嫂做了八套衣裙,对大嫂当真是好,侯府上下可从未有谁有过如此殊荣呢。难怪大嫂愿意分给六姐姐四套,任谁能够一下子得到这么些云霓坊的衣裳,想必也不会吝啬于送别人几套的。” 沈玉蓉心里咯噔一下,刚刚那一点儿喜悦之情瞬间一点儿都没有了。 是啊,祖母对大嫂如此大方,一次就让云霓坊给她制了八身衣裳,却完全没有想起自己这个嫡女。 还有大嫂,她的衣裳这么多,自然是不介意分给她几件了。 难怪她一点儿心疼之色都没有,想必她心里还在暗暗高兴吧? 明面儿上摆出一副端庄贤惠的样子将衣裳分给了她,心底里却是一副施舍的姿态。 瞧瞧,定南侯府堂堂嫡女竟连云霓坊的衣裳都没有,还得靠我送给她。 啧啧,真是可怜。 她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一定是! 沈玉蓉不知自己是怎么从花园离开的,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在母亲的咏竹苑了。 李氏看着她身上崭新的衣裙就生了气,开口斥责:“你这衣裳是哪里来的?从你大嫂那儿要来的是不是?谁准你去要她的东西了!你难道缺这一身衣裳吗?我是亏了你的吃穿用度还是怎的?你知不知道……” “对!我就是缺这一身衣裳!我堂堂定南侯府嫡女!还没有个嫁进来的外姓人受宠!想穿一件云霓坊的衣裳还要去她那里讨要!” “我这到底算是哪门子嫡女?哪个府里的嫡女像我一般受人眼色?” “就因为我娘是由妾室扶正的所以我就活该被人看低一等吗?我就活该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说我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登不上台面的东西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扶正!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当你的妾室!我若始终只是个庶女便也认了,为什么要让我不上不下的……”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怒吼。 李氏气的脸色涨红,胸脯急剧的起伏着,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不断颤抖,上下牙不断磕碰,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i954 第025章 抓牢 求推荐票~明天起3000字/章可好? ********************************** “小姐小姐,”翠屏笑着跑了进来,“六小姐又从咏竹苑哭着跑出来了!” 语气里有些难掩的幸灾乐祸之意。 沈玉青点了点头,将手中书卷翻过一页。 “只怕她以后一见到那裙子就会想到那是少夫人给她的,而并非府里专门找人为她做的,估计再也不会穿了。” 翠屏继续说道,眼珠子忽又一转:“小姐你说她会不会一生气就直接将那裙子扔了啊?奴婢看她今天哭的格外的凶呢。” 沈玉青笑着摇了摇头:“不会,她不舍得。” 翠屏撇了撇嘴,也是,六小姐那么爱占便宜的一个人,怎么会将到手的好东西扔了呢。 “对了小姐,奴婢看见六小姐是捂着脸出来的,好像是被大夫人给打了呢。” 沈玉青看书的目光一滞,唇角笑意不自觉的深了两分。 是吗?那可真是…… 太好了。 ……………………………… 梧桐苑中,沈玉蓉哭红了双眼,将刚刚剪碎还未丢掉的那两件衣裙的布料又拿出来撕扯成了一道道布条,连原本的纹路都看不出来了。 手边还放着一件完好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是她一眼就相中了的那条。 手指从衣裙上滑过,紧了紧,却终究是没舍得像对待那两件春衣一般将它撕碎。 云霓坊的衣裳金贵的很,在她以前做庶女时是想也不敢想的,她也从未宵想过。 后来母亲掌管了中馈,她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却也本本分分的不敢太过逾矩,有时即便是母亲将一些好东西给了她,她也是偷偷藏起来不敢用的。 再后来……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察觉身边人看她的眼光有些不一样了。 那目光中带着质疑,带着探索,更多的则是不屑。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直到听见有人背后议论姨娘。 “不过是个妾而已,竟然妄想扶正。” “真以为当了当家主母就是嫡妻了?” “给她几分颜色她还真把自己当成正经主子了。” 她气愤难当,便偷偷往其中一个太太身上丢了虫子。 那几人慌作一团,撞在一起,要多丢人有多丢人,完全失了大户人家的风范。 她在暗处笑的得意,什么嫡妻不嫡妻,你们这些所谓的嫡妻就有多高贵吗?还不是一样背后论人是非,姨娘才不稀罕这样的身份呢。 一个月后,姨娘真的扶正了。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 似乎是被人欺骗了,又似乎是被狠狠地打了脸,而且打她脸的还不是别人,是她一心维护的姨娘。 这下好了,不仅是姨娘,连她也被戳着脊梁骨骂了。 “你看看她全身上下哪有半分嫡女的样子。” “本来就是庶女吗,自然是没有了。” “庶女就是庶女,浑身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挂了嫡女的名号也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空壳子罢了。” “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为什么?她做庶女的时候即便不像四姐姐那样讨人喜欢,却也不会被人这样唾骂的。 只因为变成了嫡女吗?只因为换了个身份吗?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她明明从未妄想过啊。 从未妄想过,却被人无端指责。 既然你们都这样指责我,那我就照你们说的做好了。 反正无论怎么做你们都会将那些罪名加在我身上,那我索性就做到名副其实。 所以她将以前那些不敢用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将以前不敢发的脾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看谁不顺眼,就发卖了谁。 谁敢偷偷议论她,她就打谁耳光。 所有嫡女该有的,她都要有,不然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平白遭受的那些冷眼? 百蝶穿花云缎裙上的蝴蝶似乎要偏偏起舞,她手上忽然一紧,将一只绣工精美的蝴蝶握在了手中。 休想飞走,已经得到的这些,绝不能再让它飞走。 ……………………………… 阳春三月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梨花花瓣飘飘洒洒的落了满地,铺的青石路面上一片盈盈的白。 扫地的婆子拿着扫帚随手一挥,花瓣铺就的白色薄毯顿时被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意境全无。 伴随着洒扫婆子们工作的开始,新的一天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梦宝一到辰时就自己睁开了眼睛,一个月的固定作息时间让她自动生成了生物钟,每天一到这个时候不用人叫就自己醒了。 “小姐,今日的早膳做了鸡茸粥和玲珑包还有蛋羹,中午您想吃些什么啊?” 因为梦宝现在在学习厨艺,总要自己跟着一起做饭,所以红笺每日都要问一问她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好提前准备食材。 她一边洗漱一边想着,忽然眼珠一转:“厨房有没有鱼?” “有啊,今早刚从大厨房领了一条鲤鱼回来,正跟池子里养着呢,新鲜的很。” “吃炖鱼吧!在蒸一笼馒头!” 炖鱼配馒头?这是什么搭配法?红笺有些不解。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小姐想吃什么那就吃什么是了。 洗漱完毕,梳妆打扮,用了早饭,梦宝就在赵妈妈的陪同下向寿芳园走去。 老夫人之前说让她一个月去请一次安,算下来现在也该去了。 按理说她该在吃早饭前就早早的起来,去老夫人面前服侍老夫人用膳。 但老夫人体谅她身子还没好全,特地叮嘱了她用过饭再去,是以她还是如往常一般,比常人都起的稍晚一些,安安心心的用过饭后才动身。 虽然她最终是打算离开侯府的,但现在的她需要一段时间学习一些在这个年代必备的生存技能,所以不便和这定南侯府真正当家作主的人闹翻,该请安的时候还是要去的。 相比于咏竹苑,寿芳园离静馨苑要近得多,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守门婆子见她过来还有些恍惚,直到人走近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少夫人,赶忙进去通禀。 许妈妈亲自迎了出来,笑着将她和赵妈妈请了进去。 老夫人见到梦宝时微微怔了怔,竟也有些没回过神来。 梦宝今日穿了一件烟青色织锦马面裙,一件白底竹纹褙子,正是云霓坊制的春衣中的一件。 或许是因为这一个月来身体恢复的很好,原本穿着稍稍有些大的衣裙现在穿着竟是刚好合身了,想来等到明年就再也穿不下了。 若非云霓坊很有先见之明的将夏衣比春衣还做大了些,只怕那夏衣就白做了。 她站在那里端然而立,整个人看上去温和静婉,明明仍旧有些瘦弱,却似乎比往昔更加引人注目了。 i954 第026章 横财 梦宝给老夫人请安,赵妈妈也恭恭敬敬的给老夫人行了礼,道:“原本是该红笺宝珠陪着少夫人来给您请安的,但奴婢自回府后还未来拜见过老夫人,此次又是承蒙老夫人关照才得以回到少夫人身边,实在是对老夫人感激不尽,故而今日特来向老夫人谢恩。” 老夫人将目光从梦宝身上收回来,打量了赵妈妈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是个懂规矩的,今后就好好留在你们少夫人身边服侍她,静馨苑虽小,却也需要个能撑得住场面的管事妈妈。” “有些事你们少夫人不好出面,但你却是可以的,若是这么几个人都管不住,那日后少夫人搬回了竹溪园,我也不能指望你们这些老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助力,到时候就不要说我不近人情了。” 一番话先是肯定了赵妈妈作为管事妈妈的地位,之后又警告敲打了一番,十分直白的告诉她,她若是管不好手底下的人,她就会找个能管好的人去代替她。 而梦宝和赵妈妈都毫不怀疑,老夫人后面这几句话绝对是冲着宝珠说的。 听她这语气该是了解梦宝与宝珠之间的情况,似乎还知道一些隐情。 只是镇远侯府的内宅之事怎么会被她这个深居简出的定南侯府老夫人知道呢?真是有些奇怪。 一旁的赵妈妈心中所想的重点却与梦宝不大相同,她耳边不断重复的是“搬回竹溪园”和“助力”这几个字。 老夫人对静馨苑的事情如此上心,看来不仅仅是对李氏这个当家主母越发过分的行径感到不满,更多的还是提拔他们小姐的意思。 这个想法让她心中倍感欣喜,面不改色的回了老夫人的话,心中却已是翻江倒海,心想他们小姐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老夫人本就没有给梦宝立规矩的打算,随意闲聊了几句后就让她离开了。 许妈妈将他们送了出去,送到院门前时赵妈妈拉住了她的手,递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过来。 “奴婢这次能回来多亏了许妈妈在老夫人面前提起,这份恩情实在是无以为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许妈妈收下,不要嫌弃才是。” 许妈妈笑着将荷包推了回去:“你我本是一样的人,又何须说什么奴婢不奴婢的话,更何况你本就是少夫人身边的人,我不过是顺嘴提了一句,接你回来也是应该的事,哪里就能算是什么恩情了,以后可莫要再说这些生分的话了。” 赵妈妈又将荷包推回来:“这世上顺嘴能提一句的话多的是,却不见得人人都会去提,许妈妈愿意提这一句就是看得起我,我自当记得您的恩德才是。您就莫要再客气了,不然可就是将我陷于知恩不报的境地了。” 许妈妈这才笑着将荷包收了,又和两人闲聊了几句,将他们送了出去。 她回到房中,老夫人正垂眸转动着手中佛珠,听到动静问了一句:“怎么样?” 许妈妈笑着把手里的荷包给老夫人看了一眼:“虽是赵妈妈给的,但瞧这分量,若非是少夫人授意,怕她也不敢做主给这么多。” 老夫人点了点头:“知道打点关系了,就说明确实有这个心思要在这府中争一争了,这是好事,你以后勤盯着点儿静馨苑那边儿的动静,若不是惹出什么大事的话,不要让李氏找他们什么麻烦。” “是,老夫人仁慈,少夫人定然知道您的心意,会好好的养好身子,将来担起这侯府的担子的。” “……但愿吧。她身边那赵妈妈有些年轻,我本有些不大放心,不过今日看着倒是个好的,明明生了这么一副好面相,又是仅剩的锦绣年华,却愿意为了她舍弃这眼看就要凋落的容颜,故意穿的老气横秋,还老老实实的在庄子上呆了这么久,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见是个衷心的。” “是啊,这人毕竟是镇远侯府先前那位正经夫人留下的人,若非可靠,又怎会将她留在少夫人身边。” 老夫人再次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不过说起来梦宝还是赶紧要个孩子才是正事,旁的到都不打紧。只是阿竹常年不在府里,也不知何时才能让我抱上曾孙……” 许妈妈见她眉头微微皱起,赶忙上前给她捏肩,劝慰道:“奴婢听说少夫人近日在学习厨艺,说是想在世子下次回来的时候能亲手给世子做上一桌饭菜。” 老夫人眉头微微舒展,嘴上却并不甚在意的样子:“左不过是学几样简单的点心罢了,这有什么可提的。” “可不只是几样点心,说是冷热酸甜煎炸烹炒都有涉及,连洗菜切菜都亲自动手,静馨苑近来的饭菜都有少夫人的手笔呢。” 老夫人似乎是有些吃惊,随即眸中多了几分笑意,直达眼底。 “她有这个心意就够了,那些下人的活儿还是少干,这病才刚好没多久,没得再累坏了身子。” 许妈妈一笑:“就知道老夫人还是心疼小辈的,不过少夫人这番心意您自然是知道了,却还是要等世子回来了也让他知道才好。” “奴婢看不如就随她去吧,不然世子爷回来了知道因为您的偏疼害他吃不上自己娘子做的饭菜,没准儿还得怪您呢。” 老夫人哈哈笑了:“就你这张嘴会说,总能把人哄得高兴。” “奴婢这可不是哄您,奴婢是见您着急抱曾孙,想着总要世子爷和少夫人琴瑟和鸣甜甜蜜蜜才是,这样才能多给您生几个白白胖胖的曾孙,那才真是能哄得您高兴呢。” 主仆二人在房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笑着,走在路上的梦宝眉头却是微皱,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赵妈妈,你刚刚递给许妈妈的那个荷包装了多少银子?” 赵妈妈微怔,见她眉头微蹙一脸肉疼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看来小姐是之前被克扣了太久的月例,现在一谈及银子就有些色变了。 “小姐放心,虽然您嫁入定南侯府后没攒下什么银子,但是您出嫁前侯爷曾私底下交给了奴婢五千两银子的压箱底,让奴婢在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贴补贴补。这五千两没过明路,除了奴婢外谁也不知道。侯爷怕告诉您之后您没心眼儿,又转脸去告诉夫人和老夫人知道,所以连您也是瞒着的。” “奴婢随您来了镇远侯府之后一直没用到这笔银子,也怕您知道后将银子交给宝珠保管,所以……所以仍旧没告诉您……只是奴婢实在没想到会被突然赶出府去,临走前连交代红笺一声都来不及,害的您被克扣了月例,生活艰难……” “红笺也曾想找人去庄子上告诉奴婢一声,让我想想办法,可李氏不允许旁人帮我们传话,红笺又没有银子打点,奴婢的银子也都留在了府里没能带出去,这才……这才……” 她说到最后眼眶微红,既是羞愧又是歉疚,生怕她误会她想独占这笔银两。 梦宝听来听去却只听进一个重点,那就是她有五千两银子!五千两! 什么叫飞来横财?什么叫意外惊喜?她简直要被这五千两砸懵了! 她咧着嘴笑着看向赵妈妈,有些激动的拉起她的手,如同看着一尊财神爷。 “赵妈妈,你做的很好!那银子就还先放在你那里,等我回头用的时候再说。” 赵妈妈微怔:“小姐您……您不怪奴婢?” “怪你做什么?你想的没错,若是之前就将这件事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让宝珠去保管这笔银子的。” “她那大手大脚的性子,见了什么好东西就买,也不管到底是我喜欢的还是她自己喜欢的,不然我之前在侯府的时候怎么会一两银子都没攒下来,倒是她自己多了一堆头面首饰?” 梦宝说的这个侯府是指镇远侯府,没出嫁前的苏梦宝自十岁之后就将自己的月例银子交给了宝珠保管,从此以后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月光族。 但她身份尊贵,在侯府里又不缺吃喝,所以也不甚在意这些,结果导致出嫁的时候除了嫁妆以外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儿她眉头微皱,转头问向赵妈妈:“我的嫁妆也是交给宝珠保管的,怎的之前我日子过的如此艰难却也不见她拿出来贴补一二?任由我病着饿着?难道……她……” 赵妈妈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您的嫁妆都是过了明路入了库的,不仅您手里有一份单子,现如今的夫人李氏手里也有。但凡她动用一点儿,夫人都会有所察觉。” “夫人这个人,虽然背地里总是耍一些阴私的手段,但却是个极爱面子的,像是‘儿媳为了生活不得已动用嫁妆’这样的事情,她是绝不会允许发生的。所以奴婢想应是她不允许宝珠去动用嫁妆,不然她克扣您月例的事情不就要被发现了吗。” 梦宝一想也是,宝珠的胆子应该也没大到敢私吞她的嫁妆的地步,虽然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也没再多想,点了点头就回静馨苑去了。 突然多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梦宝着实兴奋了许久,但随之想到的一个问题却让她顿时觉得被泼了一盆冷水。 赵妈妈说这笔银子没过明路,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两人以外谁也不知道这笔银子是怎么来的,也没有办法证明它的正经来历。 而不仅是定南侯府,就连镇远侯府除了镇远侯以外都没人知道梦宝有这么一笔银子。 也就是说,如果她今后被休弃出府,那么这笔银子她极有可能是带不走的!因为她说不清这银子是怎么来的! 这可怎么办?到手的鸭子难道还要让她飞走不成?? i954 第027章 出门 梦宝被五千两银子的问题困扰的心烦意乱,毕竟这数额有些太大了,而且又是镇远侯专门留给苏梦宝的。 起先梦宝安慰自己说,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苏梦宝,没了就没了吧,就当从来没有过好了。 后来又想到如此一来这五千两就要留在定南侯府便宜李氏了,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又开始肝儿疼,尤其想到李氏美滋滋的数银票的样子,就觉得牙根儿有些痒痒。 好吧,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得承认,她就是想把这银子占为己有,带着这些银票远走高飞。 梦宝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果然也是个势利眼,三五百两的时候还不甚在意,觉得能带走最好,带不走就拉倒。 等变成几千两的时候,她就不舍得放手了。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的劣根性? 不不不,她只是不想平白便宜了李氏罢了。她这么安慰自己。 她想过要不然把银票藏在衣服夹层里带走好了?像定南侯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总不至于在休弃了她之后还搜她的身吧? 但一想到以李氏那个尖酸的性子还真有这个可能,她就又头疼了。 梦宝冥思苦想许久,觉得脑袋都要炸了的时候,桌上的书忽然被窗外吹来的风翻过几页。 书中某某钱庄的字样让她灵光一闪,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红笺,去把赵妈妈喊进来。” 红笺应了,赶忙将赵妈妈叫了进来。 “小姐找奴婢何事?”赵妈妈问道。 “我想出府,你去找人给我备驾马车,若是需要和夫人还有老妇人报备的话,就顺便帮我跟他们打声招呼。” 赵妈妈一惊:“这……您怎么忽然想要出府了?” “哦,我……我想去云霓坊看看,改一改之前做的两身夏衣,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时新的料子,选两匹回来给世子做两身衣裳,等他回来了给他穿。” 赵妈妈皱了皱眉头:“您想选料子的话让他们带了时新的花样儿来给您看就是了,何须特地跑出去。而且您现在还做不好衣裳呢。” “我就想去看看嘛,他们带来的花样肯定不全,万一有其它更好的呢。衣裳不会做可以慢慢学吗,总会学会的!” “……您该不会就是想出去玩儿吧?” 赵妈妈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模样,眼中有一抹了然的神色。 梦宝谎言被拆穿,有些尴尬,索性也不再掩饰:“从嫁进来之后我还没出过府门呢,您就让我出去一会儿吧……” 赵妈妈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说得好像谁拘着您不让您出去似的,您之前一直没出门还不是因为……” 她惊觉失言,怕她想起往事伤心难过,赶忙打住话头:“好好好,奴婢这就去准备,不过您可得答应奴婢出去后不能乱跑,不然奴婢可是要被怪罪的。” “嗯嗯,绝对不乱跑!您快去吧。” 赵妈妈见她满脸迫不及待,似乎并未因自己刚刚的失言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这才稍稍放下了心,转身出去安排了。 半个时辰后,梦宝坐在了一驾马车中,缓缓从侯府角门驶了出去。 赵妈妈陪她坐在一驾马车上,红笺和喜儿鹊儿坐在后面的另一架马车上。 “都打点好了吗?跟老夫人他们都打过招呼了?” 她一边吃着攒盒里的点心一边问道。 “老夫人那里打过招呼了,她老人家不放心,起初本是不同意的,不过听说您是想去给世子爷挑衣裳料子,便也没说什么,只让您多带上些人伺候,别太累着了。顺便还提了一句让您在云霓坊给自己也再做几身衣裳,走公中的帐。” “至于夫人那里……奴婢自作主张,并未去……” 梦宝摆了摆手:“怎么是你自作主张?我跟你说了有必要就去,没去自然就是没有必要,不用跟我解释。没事的,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还做那些个虚的干什么?这样就挺好。” 苏梦宝未嫁前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经长辈同意不能出门。虽然在她的记忆里嫁做人妇的女子要想出门似乎不再这么严格,但她嫁入定南侯府后却从未出去过一趟,所以梦宝不大敢肯定是不是真的不用跟长辈报备,这才会向赵妈妈叮嘱了那一句。 赵妈妈不会害她,她既然没去,就说明即便如此李氏也不能拿这个当做把柄来为难她。既然这样,她还跟她打那个招呼干吗? 赵妈妈想的倒是跟她不同,她是觉得老夫人现在已经明显有意站在他们小姐这边,而李氏势必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她虽然比不得许妈妈他们那个年纪的人资历深,但心思聪慧的她在这内宅中摸爬滚打二十余年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自然看得出老夫人待李氏并不亲近,甚至有让他们小姐取代李氏之意。 她对这种现象乐见其成,自然不会再费力去讨好李氏,让老夫人觉得他们小姐两面三刀,这也是她今天早晨给许妈妈塞了一个大荷包的原因。 ……………………………… 北安城西市的宽阔街巷上,梦宝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这个世界的繁华。 茶肆酒楼沿街林立,挑着货担的货郎笑呵呵的招揽生意,一派热闹景象。 赵妈妈眉头微蹙:“小姐快把帘子放下,这西市鱼龙混杂,入不得眼的,待咱们到了多宝街就好了。” 多宝街在北安城的西南方,比西市更为繁华,鼎鼎有名的云霓坊以及汇膳楼都在那里。 与西市不同,那里可谓是专供豪门大户百年世家的达官贵人们消遣的地方,等闲人轻易不会前去,因为他们消费不起,就是一些家底薄弱的世家贵族也只能在偶尔有大事时去个一两次装装门面。 相比起那里,梦宝其实更喜欢眼前的西市,兴奋的有些错不开眼。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着急去云霓坊,咱们先在这里看看吧?说不定能寻到什么好东西呢?” “这怎么行,小姐身份高贵,这西市……” “哎呀赵妈妈,求你了,你也知道我都多久没出来过了,现在见着什么都新鲜,就让我看看吧。之前听喜儿说这附近有一家专门做豆花的铺子,做的豆花比汇膳楼的还好吃,我还想尝尝呢……” 她知道在赵妈妈眼里始终把她当个孩子看待,索性就又用起了百试百灵的撒娇大法。 赵妈妈笑着嗔了她一眼:“原来是馋虫上来了,难怪走不动了。不过这附近实在乱的很,您就别亲自下车前去了,奴婢让喜儿去给您买回来。” “啊?可我还想看看别的呢……” “好好好,您想看咱们就在这附近看看,不过隔着帘子看看就是了,看上了什么就指给奴婢,奴婢去给您买,您自己还是不要……” “停车停车。” 不待她说完梦宝就对外面的车夫喊道。 马车稳稳地停下,她起身一边向车下跑去一边回头粲然一笑:“不自己逛逛还有什么意思?” 赵妈妈一瞬间的恍惚,她已经不记得小姐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这笑容竟让她有些不忍将她关在这逼仄的马车中。 等她回过神,梦宝已经自己下了车。她暗道一声不好,赶忙追了下去。 “小姐,小姐。” 她叫了两声,又压低了声音:“您忘了吗?喜儿鹊儿可是也跟着呢,他们可是老夫人派来的人。” 梦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关系,他们两个虽然是老夫人调来的丫头,但并不是多话的,这段时间也和我们处的很好,您想多了。” 更何况她本就没想给定南侯府众人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巴不得喜儿鹊儿转头将这事儿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知道她借着给沈南竹买衣裳料子的时候出来玩儿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三个丫鬟已经急急忙忙的下了车,满脸焦急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在这里就下车了?” 红笺问道。 “是啊,不是说去多宝街吗?这还有一段路呢?莫不是马车出了什么问题?” 喜儿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停在一旁的马车。 车夫一脸惶恐,梦宝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下来逛逛。喜儿你不是说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豆花吗?在哪儿?我们去看看吧。” 喜儿脸色一红:“这……哪里就有那么好吃,是奴婢自己好久没吃了,嘴馋了胡说的……” “能让你念念不忘的惦记着,可见是真的好吃,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不去尝尝岂不可惜?” 喜儿没想到自己随口念叨的一句话竟让少夫人记在了心上,还特地为她停留在了这西市的街头,一时间百感交集,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梦宝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一迭声的问着到底在哪儿,边问边自顾自的向前走,让赶车的车夫不知所措。 赵妈妈叹了口气,交代了车夫在后面慢慢跟着,自己则紧紧跟在梦宝身后。 喜儿稍稍犹豫后上前带路,红笺和鹊儿也赶忙跟了上去,一行人就这样在西市的街头逛了起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双惊愕的眼睛正在远处盯着他们,眼睛的主人将目光在梦宝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转头跟自己的丫鬟说了句什么,纤素的手便放下车帘,仿若从未看见梦宝一般。 i954 第028章 荷花 正屋里一片安静,梦宝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赵妈妈轻轻地给她揉捏着肩膀,低声劝慰:“您别烦恼了,好歹从今日看来喜儿鹊儿那两个丫头是向着您这边儿的,不然也不会第一反应就是帮您遮掩下来了。” “我知道,我不是怕他们将这事告诉老夫人。” 她本就没想讨好这府里的任何人,犯些小错自然也不惧于让人知道。 宝珠今日那番话虽然过分,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正中她的下怀。 更何况她当时就义正言辞的斥责了宝珠一顿,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尽量将自己摘清了一些。老夫人就算一时生气,应该也不至于盛怒之下现在就将她休出府去。 她的空心簪子还没有打好,没有给自己准备好后路,此刻并不是离开侯府的最佳时机。 其实梦宝头疼的是宝珠这个人,她的骄纵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有心将她打发到其他地方去干活儿,省的在自己身边添乱,却也知道以她的那副性子只要离开了静馨苑就必定是死路一条,而且还会死的很惨。 说实话她并不想管她的死活,几次都要张口让人将她送去厨房或是浆洗房之类的地方,任由她自生自灭。 但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让她不忍在明知是让人去送死的情况下还将人送出去。 她发愁的是到底该如何处置宝珠,怎么才能让宝珠离开自己又能留下一条活路。 她这厢正头疼,寿芳园的老夫人已经听说了静馨苑的动静,直接让人将喜儿叫了去问话。 喜儿鹊儿在出了事之后都未离开静馨苑一步,老夫人能如此快的得到消息,说明她还派了其他人盯着静馨苑的动静,至于他们听了多少,没人知道。 喜儿知道要把事情全都瞒过去肯定是不行的,但那些盯着静馨苑的人应该也不会靠的太近,至少不在院子里,那就应该只模糊的听了个大概,并不知道宝珠说的那些以下犯上的惊人之言。她便将这些掩过不提,只说了宝珠偷吃少夫人的燕窝,被发现后还犟嘴死不承认,这才惹怒了少夫人。 老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喜儿几眼,看得喜儿直心虚冒汗,捏着裙角再不敢言。 好在老夫人之后也没再问什么,叮嘱了她几句让她小心伺候就放她回去了。 喜儿回到静馨苑后没多久,老夫人让人送了一大锅燕窝来,直奔宝珠的房间。 梦宝不明所以,起身想去看一眼,却见许妈妈笑着走了进来。 “奴婢给少夫人请安。” 她恭敬地施礼,脸上神色一如往常,似乎只是顺路来给她请个安一般。 “许妈妈不必多礼,不知妈妈今日来所为何事?是祖母那边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梦宝也不花那个心思跟她打马虎眼,直接问道。 许妈妈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老夫人听闻少夫人身边的宝珠姑娘近日嘴馋想吃燕窝,所以赏了她一些,此刻已经让人送去了。不过是些小事,少夫人就不必客气推拒了。” 这是明言让她不要过问了。 梦宝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应诺。 外面隐约传来几声呛咳声,声音隔得太远,又有帘子阻挡,听得并不真切,但即便如此也能猜到那呛咳之人的痛苦。 梦宝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衣摆,这老夫人整治起下人还真是毫不手软,这手段和果决她都远不能及。 许妈妈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着天,直到外面再没了动静才起身告辞。 梦宝尽量维持着笑容让赵妈妈将她送了出去。 赵妈妈送走许妈妈一行人后又转去宝珠房前看了看,只一眼便忍不住用帕子掩了掩嘴,转身又向正屋走去。 梦宝眼神问了一下怎么样了,赵妈妈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不大好。 这一句不大好说的十分隐晦,其实那房间里一片狼藉,宝珠躺在地上抽搐着发出微弱的呛咳声,身边满是燕窝残渣和她自己呕出的秽物,简直不堪入目。 她怕梦宝担心之下会忍不住自己去看,所以才只说了这三个字。 梦宝点了点头,倒没提要去看看的话。 老夫人让许妈妈亲自带人来了这么一趟,可见还是对她纵容宝珠感到有些不满的。 说是赏赐下人,倒更像是告诉梦宝,你若管不了我来替你管。 梦宝被宝珠牵累的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那个闲功夫去同情安慰。 这件事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将宝珠送走的想法,不然若是为了这么个人害的自己提早被休出府去流落街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合适的法子,最终还是赵妈妈提醒了她。 “宝珠的年纪已经可以配人了,小姐若是舍得的话不妨找个远些的人家把她嫁了吧,到时候多备些嫁妆,也算是全了主仆间的情谊。” 梦宝眼前一亮,却又有些犹豫:“她这个性子,谁娶谁倒霉,咱这不是把对方家里害了吗?” 赵妈妈原本还担心她会不舍,却不想她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您就放心吧,宝珠现在之所以这么骄纵说白了还是仗着您原先一直宠爱她的缘故。可若是嫁去了夫家,那就是出嫁从夫,以夫为天。到时候山高皇帝远的,没有了您的帮助和扶持,又没有娘家做后盾,她不敢掀起什么大风浪来。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夫家看在嫁妆的份儿上也不会太为难她。” 梦宝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于宝珠而言,这确实是最好的出路了,总好过留在这府里什么时候犯了错被打死或是发卖了。 ……………………………… 天气渐暖,玉溪池的荷花渐渐开了。 沈玉青沿着池边缓缓的走着,满池荷花随风轻轻摇摆,粉的白的赏心悦目。 “今年的荷花好像开的格外的好。”她轻声赞道。 “小姐若是喜欢奴婢就去摘一些,即便不养在院子里,插几朵到瓶子里摆在房中也是好的。”翠屏在一旁说道。 沈玉青偏头想了想,微微一笑:“好,顺便多摘一些给大嫂送去吧,她从嫁入府中之后就没怎么出来过,后来又病了,在静馨苑中静养,更不出来了,只怕是不知道咱们府里的荷池多漂亮呢。你让人给她送些过去,说不定她心情好了愿意出来走一走呢。” “她出不出来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待翠屏回话不远处就传来一句尖酸刻薄的话语,沈玉蓉在几个下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沈玉青微微有些吃惊,掩了掩嘴,有些尴尬的给她见了礼,讪讪的解释:“我是想着大嫂病体初愈,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才是,总关在院子里也不利于休养……” 沈玉蓉嗤笑一声:“八妹妹真是好心啊,只是不知道这好心到底是真的关心大嫂的身体还是想要拍大嫂的马屁啊?若是大嫂听了你的话出来赏荷,却不小心在这池边受了寒又病倒了,那你这马屁可就要拍到马腿上了,到时候祖母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这话说的未免太粗鄙难听,沈玉青尴尬的红了脸,有些羞愤的样子:“六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也不过是觉得这荷池好看,想多一个人欣赏罢了。咱们府里的荷池远近闻名,往年多少人慕名而来,近几年却无人欣赏了,我是觉得有些可惜了,又想着大嫂往常或许没看到过,所以才……” 定南侯府在北安城是数一数二的一流世家,侯府府邸阔大无比,府中玉溪池遍种荷花,每年花开之际极为壮观。 许多名流世家都会在这个时节递上帖子,有的是真的想前来赏荷,还有的是想借着赏荷的名义来和定南侯府攀上些关系。 因为每年递上拜帖的人实在是太多,而且零零散散很不集中,所以定南侯府索性每年都举办一次荷花宴,集中在一天接待那些想来赏荷的客人们。 久而久之,这荷花宴不仅成了定南侯府的盛事,渐渐也成了北安城的一件盛事,每年宴会上往来宾客甚多。 只是,自从几年前先夫人去世之后,这荷花宴就再未举办过了。 起先几年是因为府里丧期未过,不宜大肆举办这种活动,后来…… 对呀,后来为什么不举办了? 难道是因为她娘是被扶正的,不够这个身份去举办这种宴会吗? 还是祖母根本就觉得她娘没有这个能力去办? 不管是哪种,总之是看不起他们母女就是了!就像当初不允许她去参加二哥敬茶一样! 二哥明明是自己的嫡亲哥哥!自己却不能在敬茶的日子里去看上一眼!这是什么道理! 若非父亲和祖母同意,母亲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扶正的。 他们亲手将母亲扶正了,却又看不起她觉得她不堪大任?这可真是笑话! 他们不想让母亲去做她就偏要让母亲去做,凭什么先头那位夫人可以举办宴会母亲就不可以? 若是他们不同意的话……那她就自己下帖子请些世家小姐来好了! 总之是要把这荷花宴再办起来!哪怕人再少也要办起来! 沈玉蓉想到这儿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却又想起什么,猛地回头。 “这池子里的荷花你不许摘!一朵都不许!我留着有用!”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玉青怯怯的应了声是,有些不舍的从荷池边离开了。 翠屏在一旁暗暗称奇,小姐前段日子刚说今年的荷花怕是摘不到了,现在果然就摘不到了。 真是可惜,刚刚若是动作快一点儿的话,说不定还能摘几朵的…… i954 第028章 毛贼 冯氏豆花名不虚传,果然比汇膳楼的还要好吃,梦宝一口气吃了两碗。 自己喜欢的东西被认可,喜儿也觉得开心,喜滋滋的跟着梦宝继续逛街,还不忘悄悄叮嘱鹊儿回去后不要在老夫人面前乱说。 鹊儿向来是个嘴馋好吃的,跟着梦宝一路走下来吃了不少好东西,此刻拉着喜儿的手笑着连连点头:“我的好姐姐,你看我是那没眼力劲儿的人吗?少夫人待咱们好,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放心,只要老夫人不问,我是绝不会乱说的!” 喜儿嗔了她一眼:“那老夫人要是问起呢?” “我听说这附近也有不错的绸缎庄,布匹的材质虽不见的比得过云霓坊,但花式却是十分不错的。老夫人要是问起的话我就说少夫人正好路过此处,就顺路过来逛逛,看有没有合适的衣裳料子。只要说是给世子爷挑衣裳料子,老夫人是不会生气的。” “这还差不多,也不枉少夫人今日给你买了这么些好吃的。” 鹊儿脸色微红:“姐姐这话说的,好像少夫人只给我买没给你买似的,明明你也都吃了的。” “我吃的哪有你多啊,真不知道你怎么能吃下那么多东西,你没看刚才小姐都被你惊着了吗?” “啊?是吗?” 鹊儿吓了一跳,诚惶诚恐。 喜儿戏谑的一笑:“逗你的,瞧把你吓的。” “哎呀,哪儿有你这么吓人的!” 两个小丫鬟低声笑闹着,陪梦宝走在前面的赵妈妈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此刻终于稍稍放下了心,露出了一抹笑意。 她在庄子上住了半年没有回来,小姐虽然病了一场,却也渐渐学会如何收买人心了,这可真是件好事。 梦宝懵懂不知的看着一个摊子上的簪子,随手拿起一支简单朴素的竹簪:“赵妈妈,这个好不好看?” ……………………………… 几人走走停停逛了小半个时辰,买了几朵珠花,几支发簪,两匹布料。 梦宝有些意犹未尽,低头看着街头一个摊位上的陶泥娃娃。 车夫远远的驾着车跟在后面,喜儿鹊儿在另一个摊位上看着珠花,赵妈妈在梦宝左侧给她一一解释着各种不同的陶泥娃娃所代表的吉祥寓意,红笺在右侧听得入神。 梦宝其实并不是真的对这泥娃娃感兴趣,眼角真正瞄着的地方是不远处的一家钱庄。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并不明显的饥肠辘辘的声音,她以为是喜儿鹊儿在后面,回头调笑:“吃了这么多还肚子饿啊?你们……” 站在她身后的少年愣了愣,伸向她荷包的手来不及收回,仍抓在她的荷包上。 “哎呀!哪里来的毛贼!” 赵妈妈吓了一跳,一把将梦宝拉到自己身后护了起来。 红笺回过神也护到了她身侧。 喜儿鹊儿听到动静更是慌了手脚,赶忙两步跑了过来。 远处的车夫在这少年伸手的时候就急忙扔下车往这个方向跑,此刻也护到了他们几个女子身前,一个护着他们,一个大声呼喝着扭了那少年要报官。 这摊位已经在西市的边缘,周围人并不多,却还是有一些被吸引了注意力围过来指指点点。 那少年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脏乱的容貌看不出本来面目,此刻被车夫反扭着手臂,完全不知道挣扎,只是漠然的垂着头,一言不发。 梦宝怔怔的看着他,从最初的惊慌到后来渐渐有些失神。 那少年没被扭住的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骨节泛白。头虽然低着,却可以看出面部肌肉紧紧地绷在一起,似乎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周围人群在议论纷纷,赵妈妈又惊又怒让车夫将这毛贼抓去见官。 车夫扭着少年的手用了用力,拖拽着他就要向官府走去。 “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一句女子的问话声传来,极轻,却让众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那少年也抬了抬头,看了看她光洁明艳的面容,又低下头去,仍未说话,却艰难的点了点头。 “算了吧赵妈妈,我看他也是饿坏了,不然不会做这种事的。” “这怎么行?少夫人,这种小毛贼有一就有二,您这回放了他,他下回还是会偷的!” 梦宝摇了摇头:“有一才会有二,没有一的话……或许以后就不会了。” “这……” “去把马车上的攒盒给他,我看他饿坏了。那荷包里的二两银子也给他吧,反正……我的也是白来的。” “少夫人,您……” “按我说的做吧。” 她再度打断,语气毋庸置疑。 赵妈妈叹了口气,只得让人取了攒盒过来,又将那险些被偷走的荷包里的二两银子取出来放在了攒盒上,一并递给了少年。 少年显然还没回过神,愣愣的没有伸手去接,只看着那攒盒和银子发呆。 红笺气呼呼的将攒盒往少年怀中一丢,少年下意识的伸手,这才稳稳接住了。 梦宝转身离开,身边一众下人也赶忙跟上,生怕再碰上这样的事情。 “少夫人未免太心善了些,竟然这样轻易的就放过了。”赵妈妈皱眉道。 梦宝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的似乎在自言自语:“指不定哪天我自己也成了这样呢,与人为善,就当积德吧。” 她自认不是什么多有善心的人,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在路上也没少看见乞丐,可没像今天这么好心过。说白了还不是由己及人想到了自己,才会莫名的给了那少年银两和食物。 赵妈妈不满她这样妄自菲薄,语气也不禁严厉了些,压低声音道:“您堂堂镇远侯嫡女,定南侯府少夫人,怎么会落魄成那个样子!以后可莫要再说这种胡话了!让有心人听了去还以为您是对夫家不满呢!” 梦宝叹气:“我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风水轮流转,谁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遇到什么事情,万一……” 她惊觉自己失言,表露的情绪有点儿太多了,赶忙止住了话端,笑了笑,摇了摇赵妈妈的手臂:“您就当我日行一善,在做好事好了!” 赵妈妈嗔了她一眼:“做好事也不能放任这种恶行啊。” 一旁的红笺此时带着一丝崇拜插话:“少夫人,您是怎么知道那毛贼是第一次行窃的?” 梦宝笑了笑:“若是他以前偷窃过的话,不会在被我发现后还不逃跑,而是傻傻的站在那里任由人捉住,可见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一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红笺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少夫人真聪明!” 梦宝却浅笑垂首不语,眼中情绪又有些低落。 那少年身上的衣衫虽然破旧不堪,但仔细辨认的话料子还是不错的,若非是从别处捡了这身衣裳穿,那就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才会沦落至此。 她正是由这一点才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以后说不定也会面临这样的窘境。 等到她离开定南侯府的时候,若是能一切顺利带走一些财物还好说,若是带不走……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是要抓紧时间仔细谋划眼前的事要紧,这样以后才能好过一点儿。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少年捧着手里的攒盒,看着踏上马车渐渐远去的女子,直到肚子又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声响才回过神,狼吞虎咽的将攒盒里的点心吃了个干净。 ……………………………… 因为刚刚那一场闹剧,赵妈妈等人再不敢让梦宝在西市乱逛,而是直接带她去了多宝街。 梦宝情绪有些低落,再加上刚刚在西市已经逛了半天,对多宝街就没了什么热忱,在云霓坊挑选了两匹布料,又随意选了几个花色的料子给自己定了几身成衣,也就起身离去了。 掌柜的笑着将她送了出去,转身就进去找了陈娘子。 “上次你去定南侯府说是给那位少夫人做的衣裳?” “是啊,总共八身,四身春衣四身夏衣,怎么了?” 掌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少夫人刚刚又来了,选了两匹料子又定了几身衣裳,还是给她自己做的。” “怎么会?这才过了多久?之前的衣裳只怕她还没穿完呢。” 掌柜啧啧叹了几声:“这定南侯府要变天啊,只怕今后内宅里当家作主的人要换喽。” “你是说……” 陈娘子欲言又止,掌柜自顾自笑得开心:“也好,自从那李氏当家后总共也没在咱们云霓坊定过几件衣裳,我看这少夫人倒是个大方的,不错,不错。她这几身衣裳你好好做,万不可马虎了!” “瞧您说的,好像以前马虎了似的。”陈娘子笑道。 掌柜的心里高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走出云霓坊的梦宝此时却遇到了另一桩事,他们的马车刚刚拐进一条胡同,就听身后还没来得及拐进来的坐着红笺等人的马车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先是马匹的一声嘶鸣,紧接着便是几声惊呼和车轮咕噜噜剧烈转动起来的声响。 不好!惊马了! “快追上去看看!” 梦宝赶忙掀了帘子对车夫说道。 “可是少夫人您……” “快去!人命重要!” 车夫闻言一震,二话不说跳下车辕就急速向胡同外奔去。 梦宝急的不行,外面街上不远就是闹市,到处都是林立的摊位,马匹必然跑不快,但是惊乱之下却极容易伤到路人以及车中的红笺等人。 赵妈妈心中也是着急,却还是镇定的握着梦宝的手轻声安抚她。 “梦宝。” 车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唤,声音温柔无比,似含着绵绵不舍的情意。 梦宝一惊,猛地掀开了车帘。 车外站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梦宝之前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渣男。 陈二公子。i954 第029章 陈二 昨天章节内容粘贴错了,把后面的章节粘过来了,实在实在实在抱歉……已重新修改,麻烦大家返回去重看一下~西瓜再次道歉……实在是对不起…… ******************************************* 赵妈妈大惊,紧紧抓着梦宝的手臂,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跑去陈二身边了。 “我们少夫人的闺名岂是你能随便叫的?陈二公子如今也是成了亲的人了,还望自重!”她怒斥道。 陈二并不理会她,只是默默地看着梦宝,眼里满是苦涩之意。 “你怎么会在这儿?”梦宝皱眉道,语气中不带一丝情意,反而有些不耐。 赵妈妈一怔,显然没想到自家小姐会是这副口气。 她以前见到陈二不是都欢喜的不成样子吗?听说陈二和别人定了亲就负气嫁入了定南侯府,在陈二成亲当日还一病不起,自此病了近半年,两个月前才渐渐好了起来。 陈二显然也没想到梦宝会是这种态度,脸上神情微微有些僵硬。 “我……很久没见到你了,就想来看看你……” 他微微垂首说道。 “看我?” 梦宝眉头皱的更紧了,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顿时怒不可遏:“是你对后面的马车动了手脚?” “没事的,我让人……” “混蛋!” 梦宝咒骂了一句,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压制着。 赵妈妈和陈二顿时凌乱了,她堂堂镇远侯府嫡女,纵然平日里骄纵傲气了些,却从未曾说过这种……骂人的混话。 陈二再难维持刚刚那副神情,有些慌乱的直奔主题:“梦宝,并不是我自己有意想娶郑家五小姐的,我那也是逼不得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有心于你,但架不住母亲他们……”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闲扯这些!你最好希望红笺他们没事!不然我……我让马车直接从你身上压过去!” 梦宝愤愤的放着狠话。 赵妈妈和陈二再次凌乱了,半晌都没人接她的话,到是陈二身边的小厮吓了一跳,赶忙将自家少爷往边上拉了拉,生怕待会儿定南侯府少夫人发起疯来真压了他们。 陈二仍不甘心,握了握拳,再次开口:“梦宝……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 “真的假的有什么重要?我已婚你已嫁,你现在还来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没听过好马不吃回头草吗!” 这回不只是陈二和赵妈妈,就连一旁的小厮都有些惊呆了。 谁已婚谁已嫁?这少夫人说反了吧? 不远处传来一声唿哨,这是陈二的人提醒他有人来了。 他握着的拳又紧了紧,却还是无奈的退回到了之前藏身的那个院落前,开门避了进去。 几个路人说说笑笑的从远处走了过来,不多时之前离开的车夫也赶了回来。 “怎么样?他们没事吧?马车有没有伤到人?” 梦宝忙不迭的问道。 车夫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少夫人放心,一切都好。红笺姑娘和喜儿鹊儿姑娘都没事,马车也及时稳住了,只是不小心撞倒了两个摊位,并未伤到路人。红笺姑娘已经赔了钱,现在他们正赶回来呢,我先回来告诉您一声,省的您不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没伤到人就好。”她终于松了口气。 待红笺等人的马车赶回,一行人再次启程向定南侯府驶去,似乎陈二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胡同里黑漆的大门吱呀呀打开,陈二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眼里满是困惑不解,还有一些羞恼不甘。 一旁的小厮撇了撇嘴:“少爷,这镇远侯府二小姐嫁入定南侯府后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话也太难听了。” 陈二又渐渐握起了拳,眉眼间闪过一丝戾气。 “我看您以后还是别找她了,没得伤了体面,要是被少奶奶知道的话……” “闭嘴!你懂什么!” 陈二鲜少的在人前露出了怒容,神情看上去有些吓人,小厮顿时不敢再言语了。 马车早已消失不见,陈二却在原地站了许久。 他不信,不信那个一找着机会就喜欢黏在自己身侧娇笑连连的女子会这样说变就变了。 她不是还为自己大病了一场吗?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无情?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他还有许多事情想借她的手去办呢…… ……………………………… 今天一天状况百出,梦宝直到回到了静馨苑才彻底放松下来,一头瘫倒在罗汉床上再也不愿起来。 扑通扑通两声,喜儿鹊儿忽然跪倒在她面前,眼眶红红,泫然欲泣。 梦宝吓了一跳,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喜儿垂首,道:“奴婢两人今日在街上只顾着自己玩耍,害得少夫人险些被毛贼偷盗,奴婢有罪,请少夫人责罚。” “请少夫人责罚。”鹊儿也随之叩首。 她们今天玩儿的太高兴了,少夫人又一向是个平易近人的,两人不知不觉就自顾自的逛了起来,在看到少夫人被人偷盗的时候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奴婢出门却没有守在主子身侧,还害得主子遇到危险都不自知,这就是要了她们的命她们也没话说啊。 两人额头抵着地板,身子已经止不住瑟瑟发抖,却不敢为自己的玩忽职守辩驳半句。 梦宝有些哭笑不得,想伸手扶起她们,又反应过来已自己的身份做这种事不合适,便示意红笺和赵妈妈将他们扶起。 喜儿鹊儿哪敢起来,摇着头死死地跪在地上,只等她发落。 梦宝实在是有些无奈,只能劝道:“今日之事本是怪我自己,是我非要下车去逛西市的,若说你们有罪的话,那我这个做决定的人岂不更是罪大恶极?” “不不不,少夫人怎么会有罪呢。” “对啊对啊,少夫人是主子,本就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 两人赶忙说道。 梦宝对这种“主子永远是对的”的观念实在是有些接受不来,却也不知该如何再劝解了,但要让她因此就责罚这两人,她又实在是不愿意。 还是一旁的赵妈妈此时笑了笑:“两位姑娘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和红笺跟在少夫人身边却都没有发现那毛贼,岂不更是有罪?既然要责罚那就连我们一起责罚好了。” 说着就拉着红笺要跪下去。 喜儿鹊儿一慌,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梦宝一笑:“对啊,大家是一起出去的,要不就一起责罚,要不就都不罚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这怎么行……” “哎呀两位姐姐快快起来吧,少夫人向来不爱责罚下人,你们若真是觉得今日有错,那往后多用些心伺候少夫人就是了。” 红笺也在一旁劝道。 赵妈妈笑着嗔了她一句:“胡言乱语些什么,说得好像你两位姐姐往常不用心似的。” “妈妈知道我嘴笨,向来不会说话的。”她笑嘻嘻的解释。 梦宝无奈的笑了笑,跪在地上的喜儿鹊儿心头也是一松,却仍是有些怯怯的打量着他们。 这是真的不责罚他们了吗? 不打板子也不发卖出府? 甚至都不责骂他们几句? “怎么还跪着?是等我亲自拉你们起来吗?”梦宝笑道。 喜儿鹊儿赶忙摇头起身,看到他们主仆三人脸上都挂着笑,这才真的松了口气,感激不已的施礼谢恩。 梦宝今日实在是有些累了,嘱咐红笺去厨房做些好吃的给大家压压惊,自己就在屋里歇了下来,没再去跟着练习厨艺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躺在床上闭目想着今日的那个少年。 少年的脸渐渐变成她自己的,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孤独无助举目无亲。 巨大的无力感再次压向了她,让她想起自己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想起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魂…… 或许留在定南侯府更好一些?最起码可以衣食无忧富足一生。 一张温和却从未有过一丝笑容的脸忽然浮上她的脑海。 沈南竹,沈南竹…… 她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闭着眼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能留下,她得离开,必须离开,不然就得和那个男人过一辈子,就要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永远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小天地里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 ……………………………… 喜儿鹊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床头低声说着话。 “少夫人真是个好人,不仅好心放过了那毛贼,还完全不责怪咱们,我还从没见过对下人这么好的主子呢。”鹊儿诚心诚意的说着。 喜儿皱眉似乎在想着什么,许久才轻轻吐出一句:“难怪宝珠会是那样一副性子,少夫人确实太好说话了。” 鹊儿微微惊诧,掩了掩嘴:“你是说……宝珠是被少夫人宠坏的?” 喜儿啪的拍了她一下:“胡说些什么!怎么就是少夫人宠坏的!” “哎呀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哎呀你知道的!”鹊儿口拙,不知该如何解释。 “少夫人对谁都是一样,对赵妈妈和红笺也是十分温和,却不见他们两人养成和宝珠一样的性子,可见还是宝珠自己的问题!咱们可不能恃宠生娇学得跟宝珠一样。” “那是自然,我看少夫人近来都不要宝珠伺候了呢,可见也是不待见她了。” 喜儿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主子性子温和那是咱们的福气,但咱们要是因此就忘了自己的本分,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嗯嗯,咱们以后更加尽心尽力的伺候少夫人,少夫人一定还会对咱们好的!” 喜儿笑了笑,眉头却仍旧没有舒展:“少夫人待人如此和气,现在在这静馨苑中到还没什么,只怕以后搬去竹溪园的话会压不住底下的下人,回头若是一个个的都学了宝珠的样子,那可就不好了。” “那……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什么都让主子去办还要咱们这些下人做什么?从今日起你也注意些,往后在外人面前该拿出气势的时候就要拿出气势,万不可让人以为少夫人好欺负了去!尤其是旁人给你送吃食的时候,可别一被哄高兴了就将少夫人给卖了!” 鹊儿赶忙点头:“我再也不接外面的人送来的吃食了,少夫人每日赏我的吃食就够多了,我今后一定管住嘴!只吃少夫人给的,旁人给的全都不吃!” 喜儿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知道就好!” 两人这边低声说笑着,梦宝在自己房中昏昏欲睡,赵妈妈坐在脚踏上做着女红,红笺在厨房忙前忙后准备各种精致可口的吃食。 西侧较为宽敞的一间房间里,宝珠闷声坐在自己的床头,从半开的窗扇中看着外面空荡荡的院落,眸子的闪着阴毒怨恨的光。 i954 第030章 金簪 因为白日里吃了不少东西,晚膳时梦宝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倚到罗汉床上看书去了。 《野趣杂谈》一共三册,她已经看到第二册的结尾了,里面记录的一些民俗故事颇有趣味,让她有些欲罢不能。 赵妈妈走进来时就见她倚在床头,身下的引枕歪在一旁,只靠了一半在背后。 她笑着走了过去,扶着她的手臂将她稍稍拉起,把引枕挪了挪,让她能够靠的更舒适。 “以前可没见您这么喜欢看书,现在倒是不用人催,知道自己拿书本了。” 梦宝正看的津津有味,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手又翻过一页。 赵妈妈偏过头时正看见那翻过的书页,无意间瞄见的几个字让她一惊,刷的一声将她手中书卷夺了过来。 “这……这是什么?” 梦宝吓了一跳,有些不解:“书啊,怎么了?” “小姐……小姐你……你怎么能看这种书呢!” 书中那直白通俗却又隐含深意的字眼让赵妈妈羞红了脸,只觉得手中似乎拿了什么烫手山芋,恨不能立刻将之扔掉。 “怎么了……不能看吗?” 梦宝见她一脸焦急而又羞恼的神情,既是不解又是有些担心。 这书不能看吗?她觉得很好看啊,最起码比那些诗集经文什么的好看多了。 “难怪……难怪小姐会说那些个……那些个俚语!原来……原来是看了这些书!这可真是……真是……” 赵妈妈急的都不知说什么好,慌慌乱乱的在屋子里四处乱瞟,最终盯在了一旁的烛火上,伸手就要将那书卷拿去烧了。 梦宝大惊,赶忙夺了回来。 “赵妈妈,你烧我的书做什么?” “小姐你不能看这样的书!这哪是一个女子该看的!这……简直是……简直是……” 她又是来来回回的说不出话,梦宝也终于有些明白了过来,只怕这书的内容对于这个年代的女子来说是不堪入目的污秽之物,碰不得的。 因为以前的苏梦宝极其不爱看书,即便曾经被赵妈妈逼迫着每日看上半个时辰,但看的也都是赵妈妈挑选的那些诗集或是女训女诫,未曾接触过其他书籍。 梦宝不知道这种书是现在的她不能看的,而赵妈妈之前看着书名也只以为是些普通的游记方志,并未放在心上,此刻发现书的内容,简直差点儿吐血。 她坚持要将那书拿去烧掉,态度十分坚决,一如曾经逼迫苏梦宝每日必须读书写字一样,不肯让步。 梦宝无奈,只能支支吾吾的道:“赵妈妈,不是我不给你,实在是不能给。这书是从世子那里拿来的,烧不得!” 赵妈妈一愣,这才回过了神,同时也松了口气。 可不是,小姐的书都是她亲自整理了带过来的,里面根本就没有这本! 她就说嘛,小姐怎么会看这样的书!原来是世子爷的! 可是……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该看啊! “那……那奴婢拿回竹溪园去收着!总之您是不能再看了!” 说着就将书又拿了过去。 啊…… 梦宝心中轻叹一声,刚刚那个故事她还没看完呢…… 赵妈妈可不理会她看没看完,拿了书转身就出去了,生怕这书在静馨苑多留一刻似的。 其实梦宝也不知道这书到底是不是沈南竹的,原先的苏梦宝向来不爱看书,整理书籍这种事自然都是赵妈妈在做。 后来她生了病,被挪到静馨苑,赵妈妈又被赶去了庄子上。 这书是她醒来后想通过书籍了解一下周围情形,让宝珠去竹溪园的书房取书的时候她随手拿过来的。 梦宝根本不知道赵妈妈会对这种书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然她是绝不会当着她的面看的。 好在她从赵妈妈的神情看出来这书应该不是她的,便顺嘴说是沈南竹的,好歹把书保留了下来。不然这书若真是沈南竹的,现在又被她的下人给烧了,那以后被发现了可又是个麻烦事。 她叹了口气走到书桌旁,从一摞厚厚的书籍中找出《野趣杂谈》第三册,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在屋子里四下环视了一圈,偷偷将书藏了起来。 ……………………………… 寿芳园,老夫人洗漱完毕,在许妈妈的服侍下卧到了床上。 许妈妈转身去点了安息香,又轻轻吹熄了房间里仅剩的一盏烛火。 “依你看,今日那小丫头的话有几分可信?” 黑暗中传来老夫人沉厚端正的声音。 许妈妈想了想,轻声答道:“应该是都可信的,只是这丫头嘴巧,将原本不好的事情说的好听了些。” 老夫人哼了一声:“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许妈妈笑了笑:“什么人在您面前油嘴滑舌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奴婢不能,那小丫头自然更不能,既然如此,奴婢还多那个嘴做什么。” “……梦宝也是个能干的,这刚多久就让那两个丫头死心塌地的帮她说话了。”老夫人语气中丝毫没有责怪之意,反倒有些赞赏。 “您当初选了两个没什么背景的丫头调过去不就是想看看少夫人有没有这个能力吗?现在后悔再想把这两个丫头拉拢过来,只怕是来不及了。”许妈妈笑着打趣。 老夫人也笑了笑:“我要那两个丫头做什么,有你这么一个油嘴滑舌的伺候在身边都嫌多,再来两个不得聒噪死。” “哎呦呦,奴婢可担不起这油嘴滑舌的罪名,看来以后得少说话了。” 哪回你也没少说。 老夫人笑着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嘴上却没再出声。 安息香飘飘然飘荡在房中,室内渐渐又陷入了沉静,只余绵长而又均匀的呼吸声。 ……………………………… 梦宝不敢再当着赵妈妈的面看杂书,而那些诗集她又看不下去,索性就花更多的时间来练习女红和厨艺,并时常趁赵妈妈不在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向喜儿鹊儿打听一些普通百姓之间的趣事。 两个丫头只以为她喜欢听这些事情来打发时间,并未注意到她总是将话题引到那天在西市和多宝街看到的两家钱庄上。 其实相比而言还是多宝街的那家钱庄更好一些,因为背景强大又实力雄厚,所以把银子存在钱庄还能有一定的利钱,而西市的那家钱庄是没有利钱的。 梦宝在心里思量了一番,眉头几番皱起又舒展开。 多宝街的钱庄虽好,但那里人来人往的都是高门大户勋贵世家,自己想把银子存在那里还不被人发现实在是有点儿难。 西市的钱庄规模虽小,但好歹也算得上稳定,这么多年没出过什么问题。 自己现在主要是要把这些银子偷偷地转移出去,至于利钱……没有就没有吧。 她心里默默地做了决定,在红笺给她梳头时有意无意的把玩着妆奁中的一支金簪。 那金簪样式精巧,顶端雕成蝶戏花的模样,还有两颗红宝石镶嵌其中,熠熠生辉活灵活现。 “小姐今日想戴这支簪子?”红笺问道。 梦宝点了点头,还不待红笺将簪子接过去却又摇了摇头。 “算了,太沉了,还是不戴了。” 红笺笑了笑:“您近来真是越来越不爱打扮了,往常喜欢的头饰都搁了许久没动了。这簪子您以前也常戴的,可没见您嫌沉。” “许是病了一场吧,现在头上多戴一点儿东西都觉得脖子难受。” “呀,莫不是病中时常卧着,伤了脖颈吧?那得把章大夫请来好好看看啊。”红笺担忧的道。 “那倒不用,是少戴这些东西就是了。” “……可是……您自己在这院子里呆着还好说,若要出门或是在府里见客的话,这样清淡的装束就不大合适了。” 豪门贵勋之间的往来,得体的衣着打扮即是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是表示对对方的尊重,太过素雅的妆扮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将对方放在心上。 红笺觉得小姐的病既然好了,以后肯定是要参加宴请出门见人的,所以这些簪子必然还会用到,不愿意戴的话可不是好事。 梦宝似乎也十分苦恼,皱眉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把她拉近自己身侧,指着妆奁中的几支金簪道:“要不然你拿着这几支我往常常戴的簪子去外面重新打一副?全都制成空心的,这样戴着就轻多了!” “啊?小姐你在想什么啊?簪子打成空心的比实心的还费事,做出来的簪子分量虽然轻了,但工钱可一分都不少花,没准儿还得往里添!多不值当啊……” “可我就是觉得这些簪子太沉了啊……多戴几支的话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红笺忍不住笑出了声:“您都戴了这么些年了,可没见脖子被压断过。” “哎呀我就是不想戴了!你要不帮我打成空心的那就算了,大不了以后我不戴就是了。” “不是不是,奴婢怎么会不帮您,您是奴婢的主子,又是奴婢的救命恩人,您说什么奴婢都会照做的,奴婢只是觉得……觉得这样……有点儿亏罢了……” 她越说声音越低,带着些惴惴不安。 梦宝心里叹了口气,有点儿后悔跟红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这丫头以为她是在责怪她不听主子的命令呢。 她知道跟她解释也没用,索性就挑了妆奁里最沉的几支金簪给她:“这些你自己看着去办,样式新颖精巧的就让人照着打新的,样式老了戴不出去的就融了改成别的样式。” 红笺点头应了,将簪子接了过来。 梦宝又将她拉近自己身侧,低声道:“记得别告诉赵妈妈,不然她知道了要斥责我的。” 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 分享秘密总是能瞬间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红笺闻言果然又笑了,将刚刚的忐忑抛之脑后,用力的点了点头,拿了对牌转身就要走。 “诶。” 梦宝又想起什么,将她叫住。 “告诉工匠所有空心的簪子都别封死了,留个可以打开的活口儿。” “啊?” 红笺又是一阵诧异。 “呃……我是觉得……回头可以放些小香丸之类的进去,这样身上就不用扑香粉了,应该……挺不错的……” 她随口编了个谎话。 红笺眼中一亮,赞了一声小姐真是聪明,说完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梦宝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最后时刻想起了最关键的问题,不然簪子拿回来却什么东西都装不进去,那她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i954 第031章 燕窝 “听说少夫人前些日子又去云霓坊制了几身衣裳,还是老夫人允许的呢。” 翠屏一边小心翼翼的给沈玉青剔着鱼刺,一边说着自己刚刚打探来的消息。 沈玉青小口小口的吃着已经剔净鱼刺的鲜嫩鱼肉,执筷的手纤白无瑕,动作轻柔优雅的将食物送进自己的口中。 嫩白的鱼肉与粉嫩的樱唇形成一幅优美的画面,让人觉得这食物都越发的鲜美可口。 她缓缓地咀嚼又慢慢地咽下,之后才轻声开口:“玉溪池的荷花快开了吧?” 翠屏微怔,少夫人制了新衣裳跟玉溪池的荷花开不开有什么关系? 这是哪跟哪儿啊?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快了,小姐是想像往年一样摘些来养在院子里吗?奴婢待会儿就让人将那几口大缸腾出来蓄好水,等花开了就去摘。” 沈玉青却摇了摇头:“今年怕是摘不到了。” 摘不到了?这是什么意思?那一大池子花还能跑了不成? “告诉大厨房我近来胃口不好,这些大鱼大肉的最近就不用上了,做些清淡可口的小菜即可。” 沈玉青继续说道。 翠屏看着那已经被吃的差不多的鱼肉,这不像是胃口不好啊…… 但小姐做出的决定向来不喜欢他们这些下人多问,她也就没说什么,点头应了声是。 ……………………………… 天气渐暖,梦宝的女红和厨艺越发精进,其中厨艺尤为突出。 虽然她在女红方面也极有天赋,但绣工毕竟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和积累才能有所成,她现在的水平也只是比寻常人都学得快,学得好一些而已。 但厨艺不同,油盐酱醋煎炸烹炒,只要摸到了窍门儿就能举一反三,自己调整口味,做出各种吃食。 她的刀工虽然还只是初学者的水平,但调味方面已经不差,只需红笺帮她提前准备好食材,就能自己做出一桌饭菜。 虽比不得汇膳楼这样的地方精致可口,但自己吃还是很不错的。 丰富的吃食再加上各种补品的滋补,她已完全恢复了正常人的体态,看不出当初的病弱样子。 整个静馨苑里从主子到下人都比往常丰腴了几分,唯有一人反倒清瘦了,那就是宝珠。 她习惯了像主子一般用饭,以前苏梦宝没有生病时,宝珠要么是和她一起吃要么就是自己一人独吃一份,从没有和其他下人一起用过饭。 普通下人的吃食是完全不能和主子相比的,而静馨苑中因为梦宝在练习厨艺,总是做许多好吃的,喜儿鹊儿等一众下人自然也沾了光,吃不了的那些东西全都进了他们的肚子,他们自然就丰满了。 可宝珠却看不上这些吃食,觉得是梦宝吃剩下的,十分不喜。 她何曾吃过别人的剩菜剩饭?即便是以前和苏梦宝共桌吃饭,也是新鲜的刚刚端上来的。 若是不当值不和苏梦宝同桌,那也是专门有她一份儿,绝不是别人动过筷的。 所以,那些在喜儿鹊儿眼里的美味在她眼里简直就和泔水没什么区别,她每日都是怀着一种屈辱的心情将这些吃食吃进肚子里的,自然吃的极少,人也就瘦了。 她有心想再去梦宝身边近身伺候,觉得这样就能像往常一样时不时得些赏赐,还能吃到刚做出来的吃食。 但梦宝现在对她十分不感冒,根本就不理会她的讨好。 无奈之下她只能做起了自己原来最不喜欢做的事,去厨房帮忙,这样好歹偶尔还能吃上一些刚出来的新鲜吃食。 梦宝觉得她比往常乖顺了许多,也没太在意,红笺等人见她愿意帮忙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由了她在厨房捡些轻省的活计去做。 这日梦宝在房中做女红,却听到外面传来赵妈妈的惊呼声,紧接着便见平日里温婉亲和的她拉扯着将宝珠拽了进来。 宝珠手里端着一碗燕窝,奋力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 梦宝放下手里的绣篓子,不解的看着她们:“怎么了这是?” 赵妈妈满脸怒色,声音却是压的极低:“这丫头竟然在院子里偷吃您的燕窝!好在是奴婢瞧见了,这若是被喜儿鹊儿瞧见,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不仅要治她的罪,只怕小姐您也要受牵连,落个纵容下仆的罪名!” 偷吃燕窝? 梦宝微微吃惊,难怪她觉得这些日子的燕窝越来越少。 本以为是红笺看她身子养的差不多了,这些补品吃多了也不好,所以才少做了些,却不想竟是被宝珠偷吃了? 可是?她要偷吃怎么不在厨房偷吃?却在院子里偷吃? 赵妈妈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说道:“想来是红笺做完了燕窝留在厨房里收拾东西没出来,她不敢当着红笺的面偷吃,就趁着把燕窝从厨房给您端来的功夫在路上偷吃!” 梦宝一听顿时觉得有点儿恶心。 宝珠给她送燕窝时向来都只端一只碗,也就是说她是直接拿着这只碗偷吃的?然后将吃的剩一半的燕窝再给自己送来? 难怪宝珠端来的燕窝不仅少,碗沿儿上还经常黏哒哒的。 她还以为是她不习惯做这种伺候人的活儿,走过来时候摇摇晃晃晃出来的! 一想到这儿梦宝就觉得更恶心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将自己吃剩的东西拿给我?” 宝珠刚才被抓了个现行,知道自己辩驳不过,却仍是固执的不肯低头:“小姐以前经常和我一起吃饭的,既然如此,谁先吃谁后吃有什么区别?我不过是有些饿了,先吃了几口罢了。我要是向小姐你讨要的话,想来你也不会介意赏我一碗的,我不过是想着这样能省……” 啪。 赵妈妈气的脸色涨红,一个耳光甩在了她脸上,直接将她接下来的话打断在口中。 她一直知道宝珠仗着小姐的偏爱十分骄纵任性,却没想到当小姐不再重用她之后她会变得如此过分! 小姐自愿赏给她是一回事,她背着小姐偷吃是另一回事,现在竟然还理直气壮的说她和小姐谁先吃谁后吃都无所谓? 这是一个下人该说出的话吗! 小姐一直把她当姐妹看待,事事都想着她护着她。她但凡心里真对小姐有半分姐妹情谊,今日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见是只把小姐当做一个靠山,当做可以让她衣食无忧的冤大头!枉费小姐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偏袒维护! 宝珠从小到大从未被人打过,这一下瞬间让她有些傻眼,回过神后就是极度的愤怒,表情都有些扭曲。 “你个贱婆子敢打我?” 说着就扬起手狠狠地向赵妈妈的脸上打去。 落到一半的手臂被人猛地拦住,她挣扎着还要扑打赵妈妈,却被一股力道死死拉住又往旁边一推,整个人顿时跌倒在地上。 梦宝因为用力拦住她而扯痛了手指,此刻却也顾不过来,气冲冲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她:“你自己做错了事还对别人又打又骂?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规矩!” 宝珠被打了一下更加口不择言,张嘴就道:“哪里学来的规矩?自然是镇远侯府的规矩!小姐在镇远侯府时可从未这么对待过我!现在嫁到定南侯府就忘了旧仆,忘了我娘当初舍命救你的情谊了?为了一碗燕窝就对我非打即骂,这可真是翻脸不认人!还说什么定南侯府有定南侯府的规矩?定南侯府的规矩难道就是忘恩负义吗!” 赵妈妈和梦宝一直压低着声音就是怕把事情闹大被老夫人发现,谁知道宝珠却反倒觉得他们是怕了,还大叫大嚷的直接把火烧到了定南侯府的家规教养上。 这番话正被听到动静闻讯赶来的喜儿鹊儿还有红笺听见,几人当即吓白了脸,一个二话不说拿了汗巾就死死堵住了宝珠的嘴,一个顾不得身份左右开弓啪啪啪的打了宝珠好几个耳光。 喜儿打了宝珠几个耳光,又回身跪在了梦宝面前:“奴婢实在是听不下去这贱婢的话,僭越之处还请少夫人责罚。” 梦宝此刻的注意力仍旧在宝珠身上,顺手对喜儿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就向满脸狼狈的宝珠走去。 鹊儿死死的按着宝珠,避免她挣扎起来伤到人。 红笺伸手欲将梦宝拦住,怕宝珠疯癫起来伤了她。 梦宝将她的手推开,站到宝珠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她。 “忘恩负义?这可真是笑话!你别忘了,当初救了我的是你的母亲而不是你!若说是报恩的话我大可将她厚葬了,再多给些银子将你扔给你那赌鬼舅舅。若非是看你年幼失怙,我一时不忍让人将你接了过来,你岂能有这十余年的富足生活?只怕你那舅舅早不知将你卖到哪里去了!” “我好心将你留在身边,你却反咬一口说我忘恩负义?何为恩何为义?若恩义就是无论对错都要纵容包庇你,那我还真不愿懂这样的恩义!你若非要说我欠你娘的恩义就该还在你身上,那这十余年的安逸生活怎么也该够偿还了!你今后若再这样挟恩图报,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将你扔回给你那六亲不认的舅舅!” i954 第032章 荷花 正屋里一片安静,梦宝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赵妈妈轻轻地给她揉捏着肩膀,低声劝慰:“您别烦恼了,好歹从今日看来喜儿鹊儿那两个丫头是向着您这边儿的,不然也不会第一反应就是帮您遮掩下来了。” “我知道,我不是怕他们将这事告诉老夫人。” 她本就没想讨好这府里的任何人,犯些小错自然也不惧于让人知道。 宝珠今日那番话虽然过分,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正中她的下怀。 更何况她当时就义正言辞的斥责了宝珠一顿,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尽量将自己摘清了一些。老夫人就算一时生气,应该也不至于盛怒之下现在就将她休出府去。 她的空心簪子还没有打好,没有给自己准备好后路,此刻并不是离开侯府的最佳时机。 其实梦宝头疼的是宝珠这个人,她的骄纵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有心将她打发到其他地方去干活儿,省的在自己身边添乱,却也知道以她的那副性子只要离开了静馨苑就必定是死路一条,而且还会死的很惨。 说实话她并不想管她的死活,几次都要张口让人将她送去厨房或是浆洗房之类的地方,任由她自生自灭。 但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让她不忍在明知是让人去送死的情况下还将人送出去。 她发愁的是到底该如何处置宝珠,怎么才能让宝珠离开自己又能留下一条活路。 她这厢正头疼,寿芳园的老夫人已经听说了静馨苑的动静,直接让人将喜儿叫了去问话。 喜儿鹊儿在出了事之后都未离开静馨苑一步,老夫人能如此快的得到消息,说明她还派了其他人盯着静馨苑的动静,至于他们听了多少,没人知道。 喜儿知道要把事情全都瞒过去肯定是不行的,但那些盯着静馨苑的人应该也不会靠的太近,至少不在院子里,那就应该只模糊的听了个大概,并不知道宝珠说的那些以下犯上的惊人之言。她便将这些掩过不提,只说了宝珠偷吃少夫人的燕窝,被发现后还犟嘴死不承认,这才惹怒了少夫人。 老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喜儿几眼,看得喜儿直心虚冒汗,捏着裙角再不敢言。 好在老夫人之后也没再问什么,叮嘱了她几句让她小心伺候就放她回去了。 喜儿回到静馨苑后没多久,老夫人让人送了一大锅燕窝来,直奔宝珠的房间。 梦宝不明所以,起身想去看一眼,却见许妈妈笑着走了进来。 “奴婢给少夫人请安。” 她恭敬地施礼,脸上神色一如往常,似乎只是顺路来给她请个安一般。 “许妈妈不必多礼,不知妈妈今日来所为何事?是祖母那边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梦宝也不花那个心思跟她打马虎眼,直接问道。 许妈妈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老夫人听闻少夫人身边的宝珠姑娘近日嘴馋想吃燕窝,所以赏了她一些,此刻已经让人送去了。不过是些小事,少夫人就不必客气推拒了。” 这是明言让她不要过问了。 梦宝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应诺。 外面隐约传来几声呛咳声,声音隔得太远,又有帘子阻挡,听得并不真切,但即便如此也能猜到那呛咳之人的痛苦。 梦宝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衣摆,这老夫人整治起下人还真是毫不手软,这手段和果决她都远不能及。 许妈妈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着天,直到外面再没了动静才起身告辞。 梦宝尽量维持着笑容让赵妈妈将她送了出去。 赵妈妈送走许妈妈一行人后又转去宝珠房前看了看,只一眼便忍不住用帕子掩了掩嘴,转身又向正屋走去。 梦宝眼神问了一下怎么样了,赵妈妈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不大好。 这一句不大好说的十分隐晦,其实那房间里一片狼藉,宝珠躺在地上抽搐着发出微弱的呛咳声,身边满是燕窝残渣和她自己呕出的秽物,简直不堪入目。 她怕梦宝担心之下会忍不住自己去看,所以才只说了这三个字。 梦宝点了点头,倒没提要去看看的话。 老夫人让许妈妈亲自带人来了这么一趟,可见还是对她纵容宝珠感到有些不满的。 说是赏赐下人,倒更像是告诉梦宝,你若管不了我来替你管。 梦宝被宝珠牵累的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那个闲功夫去同情安慰。 这件事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将宝珠送走的想法,不然若是为了这么个人害的自己提早被休出府去流落街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合适的法子,最终还是赵妈妈提醒了她。 “宝珠的年纪已经可以配人了,小姐若是舍得的话不妨找个远些的人家把她嫁了吧,到时候多备些嫁妆,也算是全了主仆间的情谊。” 梦宝眼前一亮,却又有些犹豫:“她这个性子,谁娶谁倒霉,咱这不是把对方家里害了吗?” 赵妈妈原本还担心她会不舍,却不想她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您就放心吧,宝珠现在之所以这么骄纵说白了还是仗着您原先一直宠爱她的缘故。可若是嫁去了夫家,那就是出嫁从夫,以夫为天。到时候山高皇帝远的,没有了您的帮助和扶持,又没有娘家做后盾,她不敢掀起什么大风浪来。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夫家看在嫁妆的份儿上也不会太为难她。” 梦宝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于宝珠而言,这确实是最好的出路了,总好过留在这府里什么时候犯了错被打死或是发卖了。 ……………………………… 天气渐暖,玉溪池的荷花三三两两的开了。 沈玉青沿着池边缓缓的走着,满池荷花随风轻轻摇摆,或粉或白或亭亭玉立或含苞待放,赏心悦目。 “今年的荷花开的好像早了些。”她轻声说道。 “小姐若是喜欢奴婢就去摘一些,即便不养在院子里,插几朵到瓶子里摆在房中也是好的。”翠屏边笑边说。 沈玉青偏头想了想,微微一笑:“好,顺便多摘一些给大嫂送去吧,她从嫁入府中之后就没怎么出来过,后来又病了,在静馨苑中静养,更不出来了,只怕是不知道咱们府里的荷池多漂亮呢。你让人给她送些过去,说不定她心情好了愿意出来走一走呢。” “她出不出来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待翠屏回话不远处就传来一句尖酸刻薄的话语,沈玉蓉在几个下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沈玉青微微有些吃惊,掩了掩嘴,有些尴尬的给她见了礼,讪讪的解释:“我是想着大嫂病体初愈,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才是,总关在院子里也不利于休养……” 沈玉蓉嗤笑一声:“八妹妹真是好心啊,只是不知道这好心到底是真的关心大嫂的身体还是想要拍大嫂的马屁啊?若是大嫂听了你的话出来赏荷,却不小心在这池边受了寒又病倒了,那你这马屁可就要拍到马腿上了,到时候祖母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这话说的未免太粗鄙难听,沈玉青尴尬的红了脸,有些羞愤的样子:“六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也不过是觉得这荷池好看,想多一个人欣赏罢了。咱们府里的荷池远近闻名,往年多少人慕名而来,近几年却无人欣赏了,我是觉得有些可惜了,又想着大嫂往常或许没看到过,所以才……” 定南侯府在北安城是数一数二的一流世家,侯府府邸阔大无比,府中玉溪池遍种荷花,每年花开之际极为壮观。 许多名流世家都会在这个时节递上帖子,有的是真的想前来赏荷,还有的是想借着赏荷的名义来和定南侯府攀上些关系。 因为每年递上拜帖的人实在是太多,而且零零散散很不集中,所以定南侯府索性每年都举办一次荷花宴,集中在一天接待那些想来赏荷的客人们。 久而久之,这荷花宴不仅成了定南侯府的盛事,渐渐也成了北安城的一件盛事,每年宴会上往来宾客甚多。 只是,自从几年前先夫人去世之后,这荷花宴就再未举办过了。 起先几年是因为府里丧期未过,不宜大肆举办这种活动,后来…… 对呀,后来为什么不举办了? 难道是因为她娘是被扶正的,不够这个身份去举办这种宴会吗? 还是祖母根本就觉得她娘没有这个能力去办? 不管是哪种,总之是看不起他们母女就是了!就像当初不允许她去参加二哥敬茶一样! 二哥明明是自己的嫡亲哥哥!自己却不能在敬茶的日子里去看上一眼!这是什么道理! 若非父亲和祖母同意,母亲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扶正的。 他们亲手将母亲扶正了,却又看不起她觉得她不堪大任?这真是笑话! 他们不想让母亲去做她就偏要让母亲去做,凭什么先头那位夫人可以举办宴会母亲就不可以? 若是他们不同意的话……那自己就下帖子请些世家小姐来好了! 总之是要把这荷花宴再办起来!哪怕人再少也要办起来! 沈玉蓉想到这儿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却又想起什么,猛地回头。 “这池子里的荷花你不许摘!一朵都不许!我留着有用!”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玉青怯怯的应了声是,有些不舍的从荷池边离开了。 翠屏心中暗暗称奇,小姐前段日子刚说今年的荷花怕是摘不到了,现在果然就摘不到了。 真是可惜,刚刚若是动作快一点儿的话,说不定还能摘几朵的…… “小姐,我怎么看着六小姐比前些日子好像胖了不少?” 她一边追上沈玉青一边随口说道。 沈玉青仿若未闻,目不斜视的朝自己的卿柳阁走去,好似满池荷花从未入过她的眼一般。 i954 第033章 帮忙 听说沈玉靑想要举办荷花宴,首先感到吃惊的就是李氏。 “你怎么突然想起办荷花宴了?要知道这宴会可不比你平日里小打小闹宴请几个世家小姐过来做客,弄不好的话是要出事的!” 虽然沈玉蓉前些日子和她大吵了一架,但母女俩毕竟没有隔夜仇,过段日子气消了也就好了。 沈玉蓉摇着她的胳膊靠了过去:“哪里是我要办,是母亲你办!” “我?我可不办,这宴会上宴请的宾客众多,哪个不是跺一跺脚就能让北安城晃一晃的人物?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不仅没有功劳,还要落了不是!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做!你也不许!” 沈玉蓉对李氏这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是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哎呀娘,你现在可是侯府正经的当家主母,这宴会你不办谁办?难道要等来年大嫂的病好了由她来办吗?” 一句话瞬间戳中了李氏的心窝,李氏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 是啊,这荷花宴早晚是要重新办起来的,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但由谁来办就成了个大问题。 先头那位夫人还在的时候,荷花宴向来是她来打理的,二房三房的两位太太协理,老夫人时不时指点一二,总能办得有声有色。 那位既然已经去了,按理说该轮到自己这个继室来办才对。 但她怕出事办不好,所以去年见没人提起也就当做忘记了。 现在想想,怎么会没人提起呢? 别人都可能忘记了,老夫人可不会! 那老夫人明明记得为什么却没提呢? 说来说去还不是对自己这个扶正的继室不放心! 换句话说就是看不上眼,觉得她难当大任! 想到这儿李氏心口又憋了一口气,眉头也皱的更紧了。 沈玉蓉仍旧在旁边念叨着:“娘你想啊,就是因为这荷花宴盛大,所以才更能体现出举办之人的地位超然,您若是将这机会留给了大嫂,那可是白白的将好名声留给了她。到时候大家眼里可就只有她没有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嫂是咱们侯府的当家主母,以为你这个婆婆要给儿媳让位了呢!” 李氏心中渐渐动容,显然对此也感到十分忧虑,但理智告诉她,这件事情还是要仔细考虑清楚才行,不然若是办砸了,自己当家主母的地位一样会动摇! “你说的这些娘都懂,不过这毕竟不是小事,越是这种盛大的宴会责任就越是重大,一不小心……” “那就将责任推给别人好了!” 沈玉蓉打断道。 “推给别人?” “对啊,大嫂的身子不是也好些了吗,就算不能帮上什么大忙但一些小事总可以分担一二吧?您将那些琐碎的事情分给她,到时候出了错就推到她身上,这样的话在外人眼里这宴会还是您举办的,但错却是大嫂犯的。到时候您还可以以长辈的名义站出来帮她收拾残局,得个善待晚辈的好名声,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李氏眼前一亮,对啊!这样也不用担心自己没有帮手了,只要把苏梦宝拉了进来,老夫人肯定也会出面指点一二,而老夫人出了面,二房三房的那两位就算对她这个扶正的继室感到不满也不好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势必会意思意思站出来帮一帮忙,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宴会一定能办好!就算出错也出不了什么大错!不是大错就都可以掩盖过去! 她笑着拍了拍沈玉蓉的手:“好,就按你说的办!今年咱们就举办荷花宴!让府里好好的热闹热闹!” “嗯!” 沈玉蓉用力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笑意。 ……………………………… “举办荷花宴?” “是啊,听说是六小姐提起的,大夫人同意了,所以来问问您的意思。” 许妈妈说道。 老夫人嗤笑一声:“她都已经同意了还来问我的意思做什么?若真要问怎么不提前来问?偏等阖府上下都知道了才来问我?” 许妈妈没有说话,但脸上神色并不太好看。 大夫人这次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举办荷花宴这么大的事,她之前又从未接手过,毫无经验可谈,现在却这样大张旗鼓的将话放了出去。说白了还不是怕老夫人不同意,就索性先斩后奏,以为老夫人不会当着府里一众下人的面撂了她的面子,到最后不得不答应她吗? 不过她这回可真是想错了,她的面子和侯府的面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荷花宴规模盛大,可不像她往日里随意邀请几个夫人太太过府赏花那般轻松,老夫人怎么会为了保全她在下人面前的面子就拿侯府去冒险。 “罢了,就由她去吧。”老夫人道。 “诶。”许妈妈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告诉下人将此事取消。 等等等等,不对不对,老夫人刚刚说什么?由她去? 她回过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您说什么?” 老夫人笑了笑:“多大个事儿啊,再怎么盛大也不过是个宴会而已,我定南侯府还不至于因为怕出错就不敢举办宴会了。” 这是在……帮着大夫人说话? 许妈妈的表情更诧异了,她没听错吧? 老夫人笑了笑:“我看梦宝的病也没什么大碍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她这个世子夫人在各府夫人面前露一露脸,以后也好行事。” 哦,原来是为了少夫人啊,许妈妈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她就说嘛,老夫人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把大夫人放在眼里了。 她走回去仍旧站在老夫人身边:“那今年还是定在往常的日子?用不用叫了二老爷三老爷回来?” 老夫人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必了,他们告一次假也不容易,这次主要是为了让梦宝露一露脸,倒也无需举办的太过盛大了。过犹不及,人多了大家反而对梦宝没什么印象了。” “还是老夫人考虑的周到,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让下人们配合大夫人将这次的宴会办好。顺便跟二太太三太太也打个招呼,让他们来帮一帮忙。大夫人以前毕竟没有经手过,只靠她一个人的话怕是会出乱子。” 老夫人点了点头:“嗯,你看着办吧,小事就不用过问我了,记得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好好的叮嘱一下梦宝,免得她到时候慌了手脚。” “是。” 许妈妈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吩咐下去。 “等等,”老夫人叫住她:“那个叫宝珠的丫头,荷花宴当日绝对不允许放出来,让梦宝将她关在院子里锁好!告诉她她若关不住的话就把人丢到我的院子里来,我找人替她看着!” 许妈妈心中颤了颤,老夫人对这位宝珠姑娘的忍耐怕是已经到极限了,这丫头虽是少夫人的丫鬟,但在老夫人面前怕是再也难以翻身了。 也是,老夫人什么性子,纵然吃斋念佛多年,但该要杀伐决断的时候还是毫不手软的,这丫头若非是少夫人的陪嫁,她的娘亲又曾对少夫人有恩,只怕现在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许妈妈应诺离去,定南侯府的荷花宴随着老夫人的首肯也正式拉开了帷幕,陆陆续续的准备了起来。 ……………………………… “什么?让我举办荷花宴?” “不是不是,只是让您帮忙搭把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赵妈妈见梦宝反应那么大,赶忙安慰道。 “力所能及?我什么都力不能及,什么都不想做!” 梦宝一本正经的说道。 赵妈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啊,还是那副孩子脾气,一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事就直接撂挑子。” “不是我想撂挑子,是我确实没做过也不知道怎么做啊。” 她这话说的可不假,真正的苏梦宝在十二岁以前很少出门,也几乎从未邀请过别家小姐来自己府里玩耍。 十二岁以后正该渐渐开始学习人情往来以及打理家事的时候,她却认识了陈二,自此之后一颗心都扑在了陈二身上,更没心思与其他世家小姐往来了,打理庶务宴请宾客这种事情对她几乎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虽然现在的梦宝在现代社会时也参加过不少宴会,其中不乏自己亲自参与组织的,但这古代和现代毕竟差距甚大,她可不知道那一套东西拿到现在来用还合不合适。 赵妈妈柔声劝慰:“谁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会的,总有从头开始学的时候,就像您之前不擅女红和厨艺,现在学的不是也很好了吗?” “那不一样,那是我自己想学的!” 赵妈妈闻言又笑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不想学才不想去做?不过这回怕是由不得您了。老夫人已经同意了举办荷花宴,大夫人又明言让您去帮忙,老夫人知道了也没反对,可见也是想让您历练历练的。您若是拒绝的话可不仅是打了大夫人的脸,也是……” “等等等等,”梦宝打断了她:“你是说是大夫人要我去帮忙的?” “是啊,她……” “那我去!”梦宝干脆的答道。 i954 第034章 次媳 赵妈妈诧异于梦宝前后反差巨大的态度,但梦宝不欲解释,她也就没有多问,总之小姐愿意去做这件事就是好的。 她认为有一就有二,小姐现在能在荷花宴准备期间帮帮忙,以后就能自己举办一场荷花宴,就能在各府女眷中站稳脚跟,在定南侯府内宅之中地位牢靠,这才是最主要的。 梦宝想的却是关于李氏。 李氏向来忌惮她少夫人的身份,怕她会抢了自己当家主母的权力,所以定然不会好心的想要给她表现的机会。 那么她让她去帮忙就只有两个可能,借机为难或是找人担责。 荷花宴事关重大,前者的可能性不大,以李氏的身份和立场应该不会希望宴会出现任何问题。 那么就是后者,她怕宴会出现问题,所以把自己拉下水。 这样既可以多一个免费劳力又可以多一个能承担责任的人,一举两得。 梦宝在现代社会的职场生活中见这种事见得多了,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不过李氏这么一来却给了她一个极好的机会,若是自己在荷花宴上出了什么纰漏,势必会在各府女眷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也会在老夫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还会给李氏惹来不少麻烦。 李氏纵然不能因为她没有办好一个宴会就休了她,但心中肯定会对她更加怨恨,再加上老夫人也对她感到不满,没准儿回头等她又犯了错的时候他们就会借机要求沈南竹休妻了,那就皆大欢喜了,她简直想冲到咏竹苑去对李氏说一声谢谢! 因为要准备荷花宴的相关事宜,梦宝在定南侯府彻底的忙碌了起来。 李氏交给她的事情十分繁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各方面都有所涉及。 偏偏涉及的又不多,她虽然忙的脚不沾地,但在明面儿上看来却又似乎没做什么。 倒是因为许多事要和府里各处的下人们打交道,她这位以前几乎足不出户的少夫人总算在人前混了个脸熟,再没出现过什么人见了她的面不知道如何称呼的事了。 梦宝待人亲和,做起事来也干脆利落,下人偶尔办事不利或是犯了什么小错,她一般也不会责罚,及时改正了即可。 下人们因此对她好感倍升,见了面都笑嘻嘻的道一声少夫人好。 梦宝跟下人关系融洽,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咏竹苑的李氏听说了可是有些着急。 这荷花宴虽是宴请的府外宾客,但真正在府里能随时被她使唤的动的可是那些办事的下人! 若是梦宝此刻收买了人心,只怕她这个当家主母还没来得及在外人面前树立形象,就要先在府里被梦宝这个少夫人压上一头了!这可不是好事! 她皱眉想了想,转头低声对身旁的刘妈妈说了几句。 刘妈妈微微有些吃惊:“夫人,这荷花宴事关重大,若是……” “你放心按我说的去做!我自有分寸!等她出了岔子我再出面解决,能有什么大事!” 刘妈妈无奈,低声应诺,转身吩咐下去了。 梦宝这日像往常一样在赵妈妈的陪同下查看自己前一日叮嘱下人去采买的荷花宴上需要用到的物件。 外院用到的内院用到的厨房用到的花园用到的,各种各样十分杂乱。 好在单子列的清楚,只需照着一一核对就是了。 核对到一半,许久未见的李婉钰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大嫂,听说你在这里帮忙,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梦宝看着这个已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笑着向自己走来,还亲昵的拉起了自己的手,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他们两人可算不上亲近,再加上李婉钰是李氏那边的人,她可不相信她会真心来帮自己。 “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哪里就需要劳烦弟妹了。” 梦宝说完又指挥着一个仆妇将箱子里的莲纹瓷瓶一一检查了,顺势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李婉钰面色微微有些僵硬,却极力掩饰着又凑了过来,伸手就将她手里的单子拿了去,边看边说:“嗨,不过是核对些物件罢了,这些事妹妹也能做,大嫂忙了这么些日子,不妨就去歇歇吧,剩下的交给妹妹好了。” 说完也不管梦宝同不同意,指挥着仆妇下人核对下一个物件。 院子里的仆妇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这些日子习惯了在少夫人的指挥下做事,可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少奶奶是来干吗的。 李婉钰见没人应她,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她进门前姑母跟她说过,这定南侯府的少夫人是个病秧子,府里就跟没有这个人一样。 所以等她嫁进来,就可以跟着她一起学习管家,到时候她们姑侄俩就掌握了这府里的中馈,内宅之中完全是他们说了算。 可谁知道,现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位少夫人虽然起初有些病态,现在可是已经完全恢复了。 姑母虽然有意让自己帮着理家,但少夫人这个长媳好了,万没有再让自己这个次媳帮忙理家的道理。 原本想象中做当家主母的日子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李婉钰心里是千般不甘万般不愿,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而这次的荷花宴不同,因为宴会意义重大,连二房三房的两位太太都来帮忙了,那自己这个长房次媳出面帮一帮忙也是合情合理的。 若是这次的事情做得好了,即便以后不能帮着打理中馈,那也能在各个世家的夫人太太面前得脸,这可是她之前在娘家做闺阁小姐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姑母作为当家主母不好越过少夫人直接将事情分给她,但这不代表她不能以帮忙的名义来搭把手啊。 她看不过大嫂忙忙碌碌,出手帮助一二,既能得了贤良的名声又能在荷花宴上露脸,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所以她这才有些没脸没皮的硬凑了过来,试图揽一些活儿过去做。 梦宝看李婉钰脸色尴尬的拿着单子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将她打量了一番,遂微微一笑:“那就辛苦弟妹了,正好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下人们这才松了口气,为自己不用在两个主子的权柄争夺之间摊上麻烦而庆幸。 李婉钰也松了口气,心道这少夫人果然是个好拿捏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但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笑着说“大嫂放心去吧,这里一切有我呢。” 梦宝在赵妈妈的搀扶下离开了院子,沿着林荫小路往回走。 赵妈妈脸上有些不悦:“这二少奶奶有些忒不知好歹。” 梦宝笑看着她:“那刚刚赵妈妈怎么不拦着她不让她抢我的活儿去做?” 赵妈妈笑了,给她擦了擦额头上薄汗:“还不是看您真的累了,想着有个人愿意上赶着去担着也好。” “就是啊,我正闲这些事情麻烦呢,她就忙不迭的自己抢着来帮忙了,这种打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的好事,咱们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你啊,越来越机灵了!” 赵妈妈笑着嗔了她一句。 也是,反正那些事情小姐已经做的很熟练了,根本就无需再练习了。 二少奶奶既然愿意把这摊子麻烦事捡过去,那就给她好了,小姐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呢。 远处一角青色衣衫隐了去,一个灵活的身影快步向咏竹苑走去。 “她没反应?” “没有,笑着出来的。” “怎么会……明知道我有意为难她,她还不在意?” “或许……少夫人并不觉得是有意为难呢。” 李氏恍然,是了,那丫头也不过是头一次参加荷花宴,不懂的地方比她还多,察觉不出来也是正常。 “大夫人,那……用不用……” “不用不用,”李氏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青衫管事恭谨的退了下去。 李氏唇边挂上一抹笑意,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如此,那就将错就错好了,反正到时候出丑的又不是她。 她笑着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只觉得心情舒畅,这段日子以来的不郁似乎一扫而空。 梦宝忙了大半日回到静馨苑,就见房中来了个不速之客,沈玉蓉。 沈玉蓉脸色不大好,正坐在房中喝茶,见她进来后将茶杯往桌上一磕,道:“大嫂,你这丫鬟好不知礼,我不过想去内室看看你荷花宴上的衣裳首饰准备好了没有,她竟然不让我进去!” 被她指着的红笺垂首不语,并不为自己辩解一句,但脊背却挺得笔直,没有丝毫要认错的意思。 梦宝虽然不愿惹事,却也不会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人无端指责而不站出来说句话。 她笑着上前一步:“是我吩咐她不让外人擅自入内的,你别在意。” 其实哪里用得着梦宝吩咐,任谁也不会让人随意进入自己的内室,更何况一般人也不会在主人不在的时候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 明明是她沈玉蓉自己无礼,却还要指责她的丫鬟不知礼,真是好笑! i954 第035章 名单 沈玉蓉见她不仅没有责罚那丫鬟的意思还帮她说话,更不高兴了。 “大嫂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也是外人吗?” 梦宝不欲在这些问题上和她多做纠缠,笑着转移了话题:“你不是想看我的衣裳和首饰吗?我让红笺拿出来给你看好了。” 说着就让红笺到内室去取。 这意思就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去她的内室了,还是要维护那个丫头! 沈玉蓉皱眉:“不用了,我又不是非要看你的,不过是担心你没准备好罢了。” 她又不是傻子,让那丫鬟拿出来给她看的必然不会是多么好的东西,那些顶好的肯定都留在里面偷偷收起来了,她才不稀罕看呢! 她的眼睛在梦宝身上又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腰间坠着的一块儿成色奇佳的墨玉玉佩上。 “大嫂这玉佩看着不错,我有一身湖绿的衣裳,配那衣裳的禁步前些日子让丫鬟不小心磕坏了,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玉佩做新的呢,大嫂若不介意的话……” 一旁的赵妈妈实在听不下去了,沉着脸打断:“六小姐,这玉佩乃是少夫人和世子爷当初的定亲之物,是万万不能与人的!” 沈玉蓉被人忽然打断,再加上听说这是人家的定亲之物,而自己刚刚还不知羞的讨要,脸色顿时难看之极。 “我……我又不是想要据为己有,不过是借来看看,回头照着样子去寻一块儿相似的罢了!你急什么!” 她羞恼的辩解。 梦宝对她如此爱占便宜的性格十分无语,也不想她再跟自己身边的人呛上,再次开口:“六妹妹这次来所为何事?” 沈玉蓉就算再怎么爱占便宜,也不可能专门为了这种事而特地跑到她的静馨苑来,所以定然还是有别的事情。 果然,沈玉蓉听她又转开了话题松了口气。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把要送往各府的帖子给大嫂拿过来罢了。这是需要宴请的宾客名单,大嫂记得可别漏了谁,荷花宴不同于其他宴会,若是请了这个没请那个,让人觉得咱们厚此薄彼就不好了。到时候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咱们可都吃罪不起的。” 说完又像高傲的孔雀般带着丫鬟离开了,连一句说话的机会都没留给梦宝。 梦宝看着眼前的请帖和长长的名单,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给我写?这种事一般不都是当家主母做吗?” 李氏那么看重这个当家主母的地位,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 若是李氏自己写的话,落款在这些帖子上的名号就是她的,但让梦宝写的话就肯定是梦宝的,意思就是这些宾客是梦宝请来的。 又或者说李氏只是想给她添些恶心,让她亲笔在这些帖子上写李氏的名号,以强调她才是这定南侯府当家作主之人? 可那也不对呀,若真是如此的话刚刚沈玉蓉走之前就不会不交代一句,她没说就证明他们是想让梦宝用定南侯府少夫人的身份来宴请这些宾客。 这可是错过了在还未谋面的情况下就给那些世家夫人们留下第一印象的大好时机啊,李氏会这么傻? 梦宝百思不得其解,忐忑于李氏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赵妈妈对沈玉蓉直接将事情丢给梦宝的态度十分不满,但对于让梦宝写帖子这件事还是感到开心的。 “小姐不必多想,大夫人这也是没办法了才将这差事交给您的,想必她自己心中也是百般不愿呢。” 她看出梦宝的不解,耐心解释。 “大夫人是由姨娘扶正的,并不是侯爷正经的嫡妻,她现在虽然掌管着府里的中馈,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但身份其实还是很尴尬的。名门世家的夫人太太们都瞧不上那些个妾室,所以即便大夫人扶了正,在他们眼里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说不定还更瞧不上眼了。” “若是以大夫人的身份下帖子,那些夫人太太们只怕会觉得咱们侯府打了他们的脸,就算想来没准儿也不来了。” “但您就不同了,您是侯府长媳,镇远侯府嫁进来的嫡女,身份高贵的世子夫人,任谁也不能挑出您出身的毛病来。由您下帖子也会让那些夫人太太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欣然前来,这对于咱们侯府以及对方来说都是最合适不过的。” 梦宝听了赵妈妈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氏是迫不得已啊? “那她岂不是又得气的牙痒痒?”她有些幸灾乐祸的道。 赵妈妈也笑了:“那她又能有什么办法?你下帖子她好歹还能在荷花宴上露露脸表现表现,她自己下帖子的话说不定连人都请不来,那才是得不偿失呢。所以啊,她就算再气也得把帖子给您送来!” 梦宝闻言笑得越发欢畅,拿着那名单和赵妈妈一一核对起来。 赵妈妈看了一会儿就有些头疼了,将名单轻轻按下。 “奴婢这些年常年跟在您身边,对各府之间的地位关系到不如以往明朗了,这名单对不对合不合适奴婢还真不好说。” “那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梦宝也不禁头疼起来。 “不如把喜儿鹊儿叫来问问?他们在定南侯府服侍了多年,也曾参加过荷花宴,说不定知道一些。实在不行的话奴婢就去问问老夫人身边的许妈妈,她定然是知道的。” 梦宝点了点头,让红笺先将喜儿鹊儿叫了进来。 两个丫头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尤其是喜儿,对各个世家之间的弯弯绕绕一清二楚,轻轻松松的就把名单上几处不合适的地方指了出来。 “这几位夫人的身份地位并不高,不过是些不重要的七八品官员的家眷罢了,往年荷花宴上从未宴请过他们。” “这位夫人是庶出的继室,去年才刚嫁过去做填房的,要按照往年荷花宴的标准的话,也是不必下帖子的。” “这位就更是了,她……” 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欲言又止。 梦宝不解的看着她,她这才支支吾吾的道:“这位和咱们大夫人一样,是由妾室扶正的,而且是几个月前才刚刚扶正的……” 原来是这样啊,梦宝点了点头,干脆利落的将那人的名字从名单上划了去。 喜儿见她如此果断,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少夫人是不介意她实话实说的。 其实按照这个标准这名单上还有个人的名字应该划去,那就是苏梦宝的娘家继母,苏周氏。 但苏周氏毕竟是苏梦宝名义上的母亲,就算不合时宜,也还是要送一张帖子过去的,不然世人会说梦宝不敬长辈不懂礼数。 划掉了那个扶正的小妾的名字,梦宝又将那几个并不重要的人名也划掉了,只将那个庶出的继室的名字留了下来, 这人自己的身份虽不高,但是夫家的背景还是不容小觑的,所以相比起其他那些,只有这个人还有些留下来的必要。 她将名单定好,又重新誊写了一份,也不着急开始写帖子,而是让人将这份名单给老夫人送了过去。 老夫人看过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就让许妈妈将名单还给了红笺。 红笺将名单给梦宝又带了回去,梦宝这才提笔准备开始写请帖。 刚一动笔,赵妈妈却拦住了她。 “小姐,这种事也不是一定要亲力亲为的,找个下人来写就是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写就行。” 梦宝仍要坚持在请贴上留下自己的墨宝。 赵妈妈见她不听,只能实话实说:“您的字实在算不得好看,平日里自己写一写看一看倒无所谓,但写在这帖子上却是不合适的。” 梦宝本就是想趁机把自己上不得台面的字迹在人前展露一下,好给人留下个不好的印象,让定南侯府的人知道了之后也觉得没脸,然后不待见她。 谁知还没开始就被赵妈妈阻拦了,简直郁闷的不行。 眼看着赵妈妈找来了擅长书法的管事把帖子一张一张写好,她只能在一旁暗暗叹气。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种可以当众出丑又不会影响太大的事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就算自己之后在荷花宴上可以借机再出些乱子,却不一定有这个范围广效果好,真是太可惜了…… 翌日,梦宝叮嘱了红笺几句,就将帖子交给了她,让她拿去外院交给负责的管事,安排好人手挨家挨户送出去。 红笺刚把帖子交到管事手里,李氏身边的刘妈妈就走了过来。 “这些帖子等等再发,先拿去给大夫人看看,免得有什么遗漏。你们也知道,这荷花宴不同于别的宴会,可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 说着就示意身边的小丫鬟将帖子拿过来。 管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红笺上前挡住了那丫头。 “不必了,这些帖子是按照老夫人定的名单写的,麻烦刘妈妈回去告诉大夫人一声,就说不劳她再检查一遍了。” 刘妈妈顿时有些慌神,大夫人可是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将帖子拿回去的,这若是带不回去的话,待会儿可有她受的! “大夫人再看一眼也无妨,事关重大,谨慎一些还是好的。” 她说着就要亲自上前去拿帖子。 红箭再度阻拦:“刘妈妈是说老夫人不看重荷花宴,不够谨慎喽?” 她一本正经的问道。 刘妈妈身子一凛,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丫头,怎么胡乱曲解别人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这帖子还是赶紧送出去吧,各府夫人太太们收到了帖子也好早日准备宴会当日的衣裳首饰,免得时间仓促。” 其实定南侯府今年要举办荷花宴的消息早已放了出去,整个北安城里有心要参加或是知道自己肯定会参加的人都早已开始着手准备了,又哪会等到收了帖子才准备。 可刘妈妈此时却再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红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管事拿了帖子转身离开。 她气得忍不住暗暗跺脚,这少夫人不好应付,少夫人身边的丫头也不好应付!可真是麻烦! i954 第036章 裙裳 “什么?帖子直接送出去了?” 李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是,少夫人身边的红笺丫头说那些帖子是按照老夫人定好的名单写的,不用再看了。” 刘妈妈怯怯的在一旁小声应答。 李氏伸手哗啦一声又摔碎了一只茶盏:“老夫人定好的名单?我给她定好了名单她还要再去找老夫人要一份名单?这老的小的一个个的简直是谁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她怒极之下说话十分难听,刘妈妈有心提醒她注意一些,小心别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去,却又怕引火烧身,波及到自己,只好转而劝道:“说不定老夫人定下的名单和您定的没什么出入呢,您也别太着急了,到时候……” 两道带刺的目光狠狠地盯在了她身上,刘妈妈吓得赶忙闭了嘴,心知自己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触了李氏的逆鳞。 李氏哪里不知道老夫人最是看重嫡庶尊卑这些身份地位的,她定下的名单势必没有自己特地新添上去的那些人。 这下好了,原本还想在荷花宴上拉拢一些跟自己身份差不多的人,免得被那些眼高于顶的夫人太太们孤立。 现在计划落空,她到时候就要在荷花宴上成为“一枝独秀”了…… 更可气的是她已经提前跟其中两户人家的夫人太太打过招呼了!现在却没有给人送去帖子,这叫什么事儿! 可是生气又有什么办法?老夫人定下的事是万万更改不了了,她只能希望于将宴会办的有声有色,让那些前来的夫人太太们多少能高看她一眼了。 ……………………………… 六月初五,天光未亮,定南侯府的下人们就早早的忙碌了起来,有些甚至是彻夜未眠。 不为别的,只因今日是正式举办荷花宴的日子。 习惯辰时起床的梦宝也没睡到时候就被早早的叫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洗漱穿衣,只为能及时迎接第一批到府的客人。 她打着哈欠任由红笺和喜儿服侍着穿上了上次在云霓坊制的一身豆绿色裙裳,外罩墨绿连云纹对襟褙子,足下露着丁点儿松花色鞋面。 头上挽了牡丹髻,再加上红笺给她选的一套翡翠头饰。 一身打扮端庄秀丽又不失清雅,更显得肤色白皙细腻,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 房中几人看着她的一身装扮,都不由在心中赞叹了一声。 喜儿虽然觉得这样也很美,但还是有些可惜的叹道:“其实那身石榴红的裙裳最衬少夫人的肤色了,偏您不愿意穿,真是可惜了。” 梦宝笑了笑:“这样就很好,不必穿的那么明艳。” 她并不想在诸多夫人小姐中显得太过出挑,这样的打扮最为合适,既符合举办宴会的主人家的身份,又不至于太过低调丢了定南侯府的脸面。 喜儿也知道少夫人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并不会为自己的一两句话就改变心意,所以也只当是顺嘴感慨一下,并未再说什么。 同样是这天清晨,定南侯府另一边的梧桐苑中,沈玉蓉正费力的将那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往身上套。 “这裙子怎么又小了!” 她一边穿着衣裳一边皱眉道。 “小姐最近正长个子,这裙子穿着自然就小了。” 一旁的丫鬟赶忙说道。 其实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六小姐最近的饮食太没节制了。 大夫人为了将六小姐培养成其他府中那般的大家闺秀,在她成了嫡女之后就对她的饮食严加控制起来,让她能够身材匀称,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这样虽不至于短了她的吃喝,但一日三餐却是定时定量,菜式也是提前安排好的,轻易不会更改。 六小姐爱吃肉,因此还很是苦恼了一段时间。 正巧一个多月以前八小姐那边因为入了夏胃口不好,让厨房将她份例里的肉菜全都撤了,到现在也没恢复,这就便宜了六小姐,再也不用去缠着大夫人给她加菜了,只让厨房照例把八小姐那份做出来,加在她自己那份里一起送来就可以了。 不过这么一来,六小姐的身材可是越发丰润了,以往勉强能穿上的衣裳现在几乎穿不进去了。 “不然还是换一件吧,奴婢瞧着那身姜黄色的……” 啪,沈玉蓉转身一个耳光抽在了那丫鬟的脸上。 “我穿什么衣裳用得着你来管?多嘴!拉出去!打!” 两个仆妇闻言就将那丫头拖了出去,丫头哭喊着求饶,却被堵住了嘴,呜呜的挣扎着被带走了。 房中另外两个丫头颤颤的发抖,心知那丫头怕是回不来了。 六小姐罚人分为两种,她若说了打多少下那就是打完了就完了,但她若只说一个打,那就是打到死为止。 偏六小姐的心思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因为哪句话而惹怒了她,所以伺候的都小心翼翼,整日里如同踩在刀尖儿上一般。 沈玉蓉招呼了一个丫鬟来帮她穿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身衣裙穿上了,却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将裙子崩坏了。 她穿好衣裳,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一旁的小丫头说道:“你去静馨苑看看少夫人今日穿什么衣裳。” 小丫头颤巍巍的应诺,还未抬脚就听另一个丫头道:“奴婢听说少夫人早定好了今日的衣裳首饰,那衣裳虽也是云霓坊制的,却是深深浅浅的绿,看上去虽然素雅端庄,却不及您身上这套耀目,装扮出来必然是没有您好看的。” 那丫头说完暗暗欣喜,觉得自己总算是说到了六小姐想知道的事情,应该是立了功。 沈玉蓉听闻后却面色一僵:“你说是云霓坊制的?” “……是……是啊……” “云霓坊给她制的衣裳我之前全部看过,何时有了这么一身!” “这……好像是……好像是在那之后又重新制的……” 沈玉蓉的表情即刻扭曲起来,若非怕扯坏了身上的衣裙的话定然要把眼前的桌子掀了! 她这大嫂当真是受宠啊!之前刚一口气制了八身云霓坊的衣裳,转眼又为了荷花宴重新制了新的! 她拳头握的死紧,牙齿咬的嘎吱作响,冷冷的瞥了一眼刚刚说话的那小丫头,忽而又盈盈的笑了。 “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就帮我去看看吧。帮我看看怎么才能让少夫人穿不上那身衣裳。” 小丫头闻言猛地抬头,正对上沈玉蓉扭曲的笑脸。 “六小姐,奴婢……奴婢……” “怎么?你不是想立功吗?现在又不愿意了?那我让婆子把你拖出去好不好?” 她笑盈盈的问,就像随口在说今日要喝什么茶。 丫头立刻吓白了脸,让婆子将她拖出去?那不就是要她死? “不不不,奴婢去,奴婢这就去!” 丫头踉跄着起身向外跑去,出门时还跌了一跤,却什么也顾不得,流着泪爬了起来,向静馨苑的方向奔去。 沈玉蓉在她身后掩嘴轻笑,头上坠着的红宝石步摇轻轻晃动,在日光映照下发出闪闪的光。 梦宝穿好衣裳,仔细整理了发鬓,又对镜照了照,这才满意的向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准备给老夫人请安。 谁想半路却遇见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丫头见到她仓皇施礼,却不小心踉跄着摔倒,正跌在她身前。 那丫头摔倒时一只手下意识的抓住了梦宝的裙摆,手上也不知刚刚碰过什么东西,一片漆黑,豆青的衣料上顿时被染了几个黑黑的指印。 “呀,少夫人的裙子!”红笺低呼一声。 喜儿一看顿时也急了眼,一把将那小丫头推开:“你是哪里的丫头?大清早的没睡醒吗?冲撞了主子该当何罪!” 那丫头急得泪水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自己从哪儿来又要往哪儿去,只是不断地磕头认罪。 梦宝正皱眉看着自己的裙摆,就听身前传来咚咚咚的磕头声。 丫头额头磕的一片红肿,显然极为用力。 她赶忙让她停了下来。 “没事,不过是件衣裳罢了,我回去换一身就是了。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吧?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正事,今日荷花宴还有的忙呢。” 小丫头如逢大赦,流着泪又磕了几个头,这才感激涕零的起身匆匆走了。 喜儿皱眉道:“少夫人,您也未免太好说话了些,总这样的话下人会以为您好欺负,以后奴大欺主的!” 梦宝笑了笑:“我平日里对你和鹊儿怎么样?” 喜儿赶忙点了点头:“很好啊,少夫人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的主子。” “那我也没见你和鹊儿因此就恃宠生娇,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喜儿脸色一窘:“那本是应该的嘛,可并不是所有下人都像奴婢和鹊儿一样啊,万一碰上那些个不懂规矩的,反倒欺凌您怎么办?” 她有意想说像宝珠那样的,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梦宝却笑着打趣:“说了半天原来是想夸你自己懂事啊,那直说不就好了,费这么多口舌!” 喜儿脸色更加窘迫了,直说“少夫人您欺负人”。 几人说笑着回了静馨苑,赵妈妈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皱眉迎了上去:“出什么事了?怎么回来了?” 喜儿把刚刚的事情说了,赵妈妈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让喜儿陪梦宝去换衣裳,自己则低声叮嘱了红笺几句。 ************************************ 推荐好友作品:[bookid=3471667,bookname=《娇娘有毒》] 作者:裙子 简介:大齐永康年间,四海清平。 萧瑜却在五毒横行的南疆不得安宁。 身世之谜,宝藏之谜?! 其实通晓毒术的她只想种种田,然后捡个农夫过日子而已啊! 喂,那个帅哥,你是农夫吗?不如来帮我种种田? 还有,这怀疑与宝藏有关的天书当真无人能解?怎么那字有点眼熟? i954 第037章 故意 喜儿一直想让梦宝穿那身红色的石榴裙,这下可算是逮住了机会,一进屋二话不说就将那件裙裳拿了出来:“少夫人您就穿这件吧,真的好看!” 梦宝哭笑不得,有心想让她换件素色的来,但见她满脸认真的表情,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硬着头皮将那身衣裙换上了。 本就明艳的面容在红裙的映衬下越发动人,与刚刚穿着一身绿衣的端庄素雅全然不同。 喜儿忍不住惊叹:“少夫人真是好相貌……” 梦宝笑了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她也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五官分明还是苏梦宝原来的五官,但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就是比以前更加好看了。 似乎是皮肤变得更好了?身材也比以前更挺拔饱满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自恋感到有些尴尬。 长得再好看也是苏梦宝好看,这可不是自己原来的长相。 她原来长的虽也算小家碧玉清丽动人,但相比起苏梦宝还是远不能及的。 “好了,走吧。” 她轻声说了一句就转身向外走去。 红笺和赵妈妈见到她一身红裙也是有些挪不开眼,但到底是伺候了十几年的,稍稍愣怔后便也回过了神。 红笺并未随她一起向外走,而是笑着将她又拉了回去。 “小姐,您忘了换头饰和鞋子了。” 梦宝有心想搭配出奇怪的风格破坏一下这裙子的美感,谁知红笺这么眼尖,没能让她得逞,顿时又有些郁闷。 喜儿倒是有些窘迫,自己刚刚光顾着看少夫人的衣裙和容貌了,把其他的都给忘了,到底是不如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细心。 衣饰全部整理完毕,梦宝这才又向寿芳园走去。 红笺按照赵妈妈的叮嘱一路小心翼翼的提防着路边再冒出什么可疑的人来,这回倒是没出什么岔子,一路无事的走到了寿芳园。 李氏和二房三房的两位太太都在,沈南成和李婉钰也在房中,除此之外还有沈玉蓉,以及李氏的幼子,年仅七岁的十四少爷沈南铮。 除了二房三房的子女和大房唯一的庶女沈玉靑以外,其余人都来了。 房中众人见到梦宝的瞬间都难掩一抹惊艳之色,沈玉蓉更是惊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了。 梦宝依次向几个长辈行了礼问了安,几个晚辈也分别向她行了礼。 沈南铮年纪虽小,但规矩礼仪却是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弯腰行礼,模样憨态可掬。 梦宝被他一副小大人儿的样子逗得忍不住笑了笑,极力忍住了想要摸一摸他的头的冲动。 李氏在微微错愕后收回了目光,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不阴不阳的说道:“来得可真早啊。” 梦宝不欲解释,倒是一旁的喜儿对主位上的老夫人说道:“启禀老夫人,少夫人今日本是早早的起了要来给您请安,谁知走在半路上却被个冒冒失失的丫头冲撞了,还蹭污了先前那身衣裙。少夫人唯恐这样来见您失了礼数,故而回去换了干净的衣裳才过来,还请老夫人体谅少夫人的一片苦心。” 喜儿本就是老夫人派到梦宝身边的人,又经常被老夫人叫来答话,渐渐也摸清了些老夫人的一些脾性,故而也不像起初那般战战兢兢了,恭谨却又不卑不亢的说着。 梦宝上前一步,嗔了她一句:“来晚了就是来晚了,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祖母,孙媳来迟了,还请您见谅。” 最后一句是说给老夫人听的,却也是只是说见谅,并没有认错的意思。 老夫人点了点头,唇边挂着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问道:“是哪里来的丫头如此冒失?可查清楚了?” 这话就是不介意她来晚了,而要追究那冲撞了她的小丫鬟了。 坐在下首的沈玉蓉闻言手中一紧,绣怕在手中绷得紧紧的。 梦宝笑了笑:“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件衣裳罢了,换了就是了。今日府里正忙,下人们有些晕头转向也是难免的。” 老夫人却皱眉道:“你体恤下人的本意是好的,但有时候也不能太温吞了,该罚的时候就要罚。不然他们此刻冲撞了你,待会儿就能冲撞了府里的客人,那岂不是乱了套。”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说白了还是对她之前偏宠宝珠的事感到不满,怕她再犯同样的错误,宠出另一个宝珠来。 梦宝已经不把宝珠放在心上,自然也没太在意老夫人的这些话,随口答道:“是,孙媳以后定会注意的,那丫头下次若是再撞到我面前来,我定狠狠地罚她!” 下次?那还是说这次不打算追究了,不用再查了。 这府里可是多少年没人敢反驳老夫人的意见了,老夫人说查就去查,哪有别人反驳的余地。 房中众人齐齐变了脸色,偏梦宝还毫无察觉。 老夫人也是怔了怔,显然没想到梦宝会这样回她。 待回过神后她忽而又笑出了声:“好好好,反正她撞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操什么心,你自己看着办吧!” 语气中带着笑意又带着几分随意的亲昵,竟是比以往还跟梦宝亲近了几分。 没有生气动怒? 没有大发雷霆? 甚至没有丝毫的不快? 众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一个比一个纠结。 老夫人心情好,让人摆了饭,说她这里难得热闹热闹,今儿就不讲那些个规矩了,早膳都在她这里吃。 众人的脸色又变了变了,老夫人可是向来喜欢清静的,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热闹了? 但她既然发了话,众人自然不会驳了她的面子,也没有梦宝的那个胆量敢去驳,笑着应了,纷纷落座。 虽然老夫人说了不讲那些规矩,但有些人可以真的不讲,有些人却是不敢不讲的。 李婉钰和沈玉蓉作为晚辈又是女子,不好真的入席,敬立在一旁恭谨的伺候着。 梦宝见他们不入席自己也不好太特立独行,便也犹豫着站到了一旁。 “梦宝,坐。” 老夫人开口道。 梦宝微微有些惊讶,但能坐着自然不会站着,便也没客气的坐下了。 李婉钰和沈玉蓉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脸上笑容十分僵硬,却也不敢说什么。 沈玉蓉一边给长辈布着菜,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梦宝的一身红裙。 本以为她只为荷花宴在云霓坊多做了一身衣裳,没想到却还有一身。 沈玉蓉恨的牙痒痒,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在去盛汤时手不小心一抖,一碗汤汁淋淋洒洒的漾了出来,淋了梦宝一身。 那汤还尚且有些滚热,哗啦一下洒在梦宝的腿上。 夏衣单薄,梦宝猝不及防,被烫的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碰倒了身后的椅子。 房中顿时乱了起来,小丫鬟们有的去扶起椅子,有的慌乱的给梦宝擦拭衣裙。 “对不起对不起大嫂,我不是故意的……” 沈玉蓉满脸愧疚,边说边伸手要去给她擦拭,仍旧端着碗的那只手却不小心又一抖,淋了一点儿汤汁在自己的裙摆上。 小丫鬟又慌忙接过她手中汤碗,避免她再淋着谁。 老夫人满脸怒容,二太太三太太脸色各异,李氏和沈南成的脸色则有些难看。 李婉钰默默地站在一旁,面色似是十分担忧,眼中却隐隐含着一抹幸灾乐祸之意。 梦宝纵然平日里不爱计较这些,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动怒。 她可不信沈玉蓉会这么好心的给她盛汤,刚刚显然是有意将那碗汤洒在她身上的。 她本以为沈玉蓉只是有些爱占些便宜,却没想到她竟然还小心眼儿!见不得别人穿的比自己好看! 刚刚那碗汤若是不小心直接洒在了她脸上,还不定会烫成什么样呢!这沈玉蓉年纪虽小,心思可是够狠辣的! 梦宝抬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一句脆脆的童声传来:“大嫂,你有没有烫到?疼不疼?” 说话的是沈南铮,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梦宝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心中软软的,柔声道:“没事,大嫂不疼。” 沈南铮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刚刚喝了一口那个汤,还蛮烫的呢。” 稚嫩孩童认真的脸色让房中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众人都忍不住跟着一起松了口气。 沈南成皱眉看着沈玉蓉,严厉的开口:“还不快向大嫂赔罪!” 沈玉蓉撅了撅嘴,低声道:“我刚刚已经道过谦了,再说我自己的衣裳也被淋到了呢……” “还嘴硬!你……” “好了,”李氏看不惯自己的两个孩子为了梦宝而起纷争,打断道:“你们两人快去把衣裳换了,待会儿府里就要来客人了,弄成这样怎么见客!” 这两人指的自然是梦宝和沈玉蓉。 沈南成不满母亲如此偏袒自己的妹妹,还欲争辩:“娘,明明就是……” “不过是件衣裳罢了,你大嫂哪里就是那么小气的,用得着你在这里多嘴!” 李氏对自己儿子总向着外人说话感到十分不满,再度打断。 老夫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虽然脸色并不好看,却只是在旁默默地看着梦宝。 梦宝听了李氏的话也不恼,笑道:“是啊,不过一身衣裳罢了,之前母亲忘了静馨苑上上下下整整半年的衣裳我都没有在意,又岂会在意这一身。” 她特别强调了“一”和“半年”这几个字。 李氏面色一白,要不是老夫人在场的话恐怕都要掀桌子了! 二太太三太太最爱看这种戏码,虽是垂首不语,嘴角却是挂着忍不住的笑意。 梦宝的话却还没说完,又转而对沈玉蓉道:“我之前去云霓坊又制了几身新衣,有的还从未上过身呢。因之前犹豫着不知荷花宴时该穿哪身,所以就先收在了箱笼里。本想着等荷花宴之后给六妹妹送去两身,不过看六妹妹如此冒失,这衣裳放到你那里也不知会不会又不小心淋上什么汤汤水水。” “六妹妹也知道,云霓坊的衣裳向来精贵不好打理,若真是如此说不定穿一次就废了,那也未免有些太可惜了,所以我想了想还是自己留着慢慢穿好了。至于六妹妹那里,我回头送你几身其它的衣裳,六妹妹随便往上面洒什么也不用心疼。” 她说完就给老太太告了罪要回去换衣裳,老太太准了,并未说什么。 沈玉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在她离开后也匆匆离开了。 房中众人也没有了什么吃早饭的心思,随意说了几句话便纷纷散去,各归各位准备正式迎接今日的荷花宴。 i954 第038章 皎月 “小姐,小姐,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一个小丫鬟在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的拉扯下苦苦挣扎。 沈玉蓉穿着中衣站在内室,衣架上挂着刚刚脱下的那件被淋了一点儿汤汁的衣裙。 她怕将那衣裙扯坏了,所以刚刚一直不敢大动,直到小心翼翼的将其脱下才猛地伸手砸碎了房中一个花瓶。 “我让你想办法让少夫人穿不了原来的那身衣裳,不是让你想办法让她换上一身更好看的!”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啊……” “不知?你之前知道的不是挺多的吗?现在倒和我说不知了!” “小姐……小姐……奴婢确实不知啊,您饶了奴婢吧小姐……” 小丫头哭的双眼红肿,头发早已凌乱的贴在了面颊上,狼狈不堪。 她的狼狈似乎取悦了沈玉蓉,沈玉蓉笑看着她,轻悠悠的问道:“想活命?” “是是是,小姐饶奴婢一命,奴婢愿给小姐做牛做马!” 丫头边说边猛地磕头。 沈玉蓉不屑的嗤笑:“你本就是我的牛马!” “小姐说的是,奴婢本就是您的牛马。不不不,奴婢连牛马也不如,奴婢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您别跟畜生一般见识,饶奴婢一命吧!” 这自贱的话让沈玉蓉听了哈哈笑了几声,笑完指着地上的花瓶碎片道:“去那里跪着吧,跪满一个时辰再起来。” 小丫头脸色顿时煞白,在那尖锐的次瓷片上跪一个时辰?那膝盖就等于是废了啊! “怎么?不愿意?”沈玉蓉又问道,眉头一挑。 “愿意愿意!” 小丫头赶忙爬了过去,看着地上满满的碎瓷片,咬着牙缓缓地跪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缓缓从丫头膝下流出,浸染了衣裙,又蔓延到地板上。 沈玉蓉满意的笑了笑,对房中的另一个丫头道:“去将我那件石榴裙拿来。” 小丫鬟赶忙应诺去取了衣裙,沈玉蓉费力的重又穿好衣裳,对着铜镜照了照。 苏梦宝要穿石榴裙?她就偏不让她穿! 现在她穿不了了,自己却可以穿!这可真好! ……………………………… 梦宝一天接连被弄脏了两身衣裳,此刻更没有了挑选衣裳的兴致。 红笺拿了一套绛紫一套浅粉的衣裳来给她看,问她穿哪身。 “随便吧,哪身都行。”她随意的说道。 红笺想了想:“老夫人今日穿的是绛紫的,不如您还是穿这件浅粉的吧,免得和老夫人冲撞了。” 梦宝点了点头,任由她伺候着更了衣又换了首饰。 今日来回来去换衣裳实在是耽搁了太多时间,她换上衣裳连欣赏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向外走去。 院中忽然传来鹊儿等人的低呼,一个个全都盯着她的衣裳挪不开眼。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不会还要再换一身吧?她换衣服都换烦了! “少夫人……这……这是……皎月丝……” 皎月丝? 梦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 浅粉的衣裙素净柔和,袖口和裙摆处绣着银白的襕边,花样精美。 襕边在日光映照下发出柔柔的光,比一般银线明亮许多,却又似月光柔和,并不耀眼夺目,但仍旧让人忍不住被吸引。 据说这皎月丝极其罕见,名字虽为皎月,却只在日光映照下才发出这种光芒。 云霓坊今年也不过得到了两把这样的丝线,想来是都用在这身衣裙上了。 衣裳送来时并不是静馨苑的人去接的,不知是云霓坊的人根本没提,还是那接衣裳的下人不知皎月丝的珍贵,并未告知他们,以至于这件衣裳收在箱笼中并未得到什么重视。 之前红笺等人还在想云霓坊怎么会在一身浅粉的衣裙上绣这种颜色的襕边,看上去未免太素净了些,原来灵巧处在这里…… 梦宝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有心想打扮的普通一些,却不想反倒越穿越扎眼了。 不过她也不至于为了保持低调就再回去换身衣裳,这样来回折腾自己的事她可不喜欢做。 再度踏入寿芳园的院门,仆妇丫鬟们都被这娇柔的容颜和散发着柔光的衣裙吸引的错不开眼。 少夫人刚刚是穿着一身红裙来的吧?明艳动人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此刻这个……这个……素雅柔和的女子……和刚刚的……是同一个人? 可是怎么觉得……比之前还引人注目了? 正屋里李氏等人都已散去,唯有一年轻女子正低头与老夫人低声说笑着,看上去与老夫人十分熟稔。 两人听到动静抬起头,均被站在门口还未进门的梦宝吸引了目光,愣怔了一时。 老夫人率先回过神,点了点头。 年轻女子则毫不避讳的打量了梦宝一番,笑着嗔道:“我来之前提前派人去云霓坊想让他们给我的裙子上添些皎月丝,他们说用完了没有了,原来都用到大嫂的衣裙上了,早知这样我就该向大嫂要的。” 说完起身给梦宝见礼:“玉锦见过大嫂。” 定南侯府长房嫡女,沈玉锦,年十七,先夫人所出,沈南竹胞妹,家中行四,在梦宝过门半年后出嫁,夫家是灞州江氏一族,世代簪缨之家。 梦宝进门,还了半礼,笑道:“不知妹妹喜欢,抢了妹妹的心头好,我在这里给妹妹陪个不是。” 沈玉锦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老夫人:“祖母说大嫂好了,看来果真是好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我说什么也不理了。” 其实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介意的吧,对以前的苏梦宝感到不满,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大哥,觉得她对自己大哥不上心,并非大哥的良配。 梦宝丝毫不恼,仍旧笑着:“四妹妹这是嫌我现在聒噪了,没有以前安静了吗?” 沈玉锦一怔,旋即大笑:“果然大好了,果然大好了,竟会挑我言语里的不是了,还是当着祖母你的面!” 老夫人眼角眉梢全是笑,扯了扯她的衣袖:“没大没小,都嫁为人妇了还这般言行举止,江家七郞知道了只怕要后悔娶了你去!” 沈玉锦身旁的丫鬟闻言笑道:“老夫人,那您可说错了,小姐在四姑爷面前也是这副性子,四姑爷宠的紧呢,说是这才不失真我,不失纯朴,还说什么……” “去去去,哪儿那么多话。” 沈玉锦虽然性情开朗,但到底还是有些娇羞,红着脸打断。 老夫人口头上教育了沈玉锦几句让她不可骄纵任性要懂得收敛,但脸上的笑意却是发自肺腑,显然对自己的孙女在夫家夫妻和睦生活顺遂还是感到十分开心的。 梦宝站在一旁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祖孙俩怎么自顾自的聊上了? 她刚刚说的话可是多少有些挑刺儿的意思,他们不是该感到不满吗? 就算不生气也多少也应该有些尴尬的吧?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欢快的聊起来了? 祖孙俩低头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想起梦宝还在一旁站着,老夫人笑着将沈玉锦从自己身边推了起来:“你看看,光顾着跟你这丫头说话了,把你大嫂丢在一边儿给忘了。快去,陪你大嫂一起去前面待客。你大嫂头一次参加荷花宴,许多人事还不大清楚,你跟在旁边多帮帮她。” 沈玉锦应声是,笑着拉起梦宝向外走去。 梦宝自始至终没回过神,待被拉出房间走出去好一段路后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这个小姑子一番。 鹅蛋脸,额头光洁饱满,鼻头微翘,显得俏皮可爱,一双凤目微挑,却又另有一番妩媚风情,是个美人儿。 沈玉锦似乎知道她在看着自己,丝毫不避讳,转头直视她的目光。 “嫂嫂何必这么看我?要看也该是我看嫂嫂才对吧?” “哦?这话如何说?” “我自始至终一直是这个样子,从未变过。嫂嫂却是变化甚大,与之前可谓判若两人,所以自然是该我看嫂嫂才是了。只是不知嫂嫂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是想通了什么还是打算做些什么?” 沈玉锦说着话,目光中还带着些探寻。 梦宝笑了笑:“妹妹这错了,要说变化的话我从踏入侯府时就是侯府媳妇,就已为人妇,从未变过。妹妹却是从侯府闺阁小姐嫁为人妇再回来,这可是比我的变化大,自然该我看妹妹。” 沈玉锦没想到被她拐着弯儿将自己的话扔了回来,哈哈笑了,又因为提起嫁为人妇而有一抹羞涩。 “看来祖母的眼光还是比我好,嫂嫂确实是大好了。” 梦宝心里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还以为这小姑子是发现自己的计划了。 还好刚刚没有露出破绽,还好没有一时慌乱而露出惊慌之态。 “听说江府的人都对你很好?” 她笑着转移话题,生怕沈玉锦又扯到自己身上。 沈玉锦脸上羞红更甚,却大方的点了点头:“嗯,大家都对我很好。” 说完又看向梦宝:“嫂嫂你放心,我大哥虽然不常回来,但他绝不是胡乱行事之人,定不会在外面给你找些不痛快的人或事回来的。等他日后回来了,你对他好些,他自然也会对你好的!” 梦宝努力维持着笑,心想果然还是扯到自己身上了。 两人边说话边向外走,不多时就走到了宴客的花厅。 i954 第039章 称呼 花厅中已经来了几位女客,正低着头不知说着什么,笑语晏晏。 李氏和沈玉蓉带着几个丫鬟招待在一旁,似乎极力的想融入进去。 几位夫人小姐却并不见怎么理会,显得她们十分尴尬,笑容都有些僵硬。 梦宝和沈玉锦抬脚上前,众人纷纷抬眸看来。 只见明媚日光下站着两个身姿清丽的女子,一粉一红。 按理说艳丽的红裙最是吸引目光,但大家此时却纷纷被那粉衣女子吸引了视线。 粉色的衣裙上绣着浅浅淡淡的海棠,衣袖和裙摆上是颜色淡的几乎看不出的襕边。 襕边在日光下发出柔柔的光,明明并不耀眼却让人就是挪不开视线。 不知是日光和衣裙的映衬还是什么,似乎那穿着衣裳的人也散发着柔柔的光,洁白通透,让人下意识的连呼吸也轻慢的一分。 沈玉锦笑着摇了摇梦宝的手臂,嗔道:“我说大嫂变化大吧,你瞧,你往我身边一站,大家都看不到我了。” 一句轻快的玩笑,众人纷纷回过神来,笑着招呼他们到近前说话。 李氏只觉得手臂上一阵刺痛,转头一看就见沈玉蓉正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苏梦宝,扶在她手臂上的手此刻正下意识的用力,指甲似乎要隔着衣衫掐进她的肉里。 她赶忙狠狠地拧了沈玉蓉一把,沈玉蓉低呼一声回过了神,迅速的垂下头去默然不语,掩去自己眼中的嫉恨阴寒。 李氏抽出自己的手臂,笑着迎了过去:“你们来了。” 说着亲昵的拉起了梦宝的手,压低声音道:“今日就不要喊母亲了。” 梦宝一怔,一旁的沈玉锦听到这话也是脚步一顿,紧接着脸上便染了一层怒气。 不喊母亲那喊什么?喊娘吗? 真是可笑!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母亲还不知足,竟还想让大嫂当众亲昵的喊她一声娘! 是想让众人都以为她这个继母是如何善待继子继女和家里媳妇的吗? 是想让众人都看看她这个继母当的多么的好,和后辈们如何亲昵的吗? 李氏说完就笑着转身拉着梦宝向回走去,沈玉锦气的牙根儿痒痒,却碍于场合不能当众指责。 她有心想让梦宝不要理会李氏,该叫什么还叫什么,却被李氏将她们隔开,说不上话。 梦宝在最初的一怔后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仍旧笑着任由李氏拉着向前走。 她一直以为李氏是个没脑子的直脾气,却原来也不是如此。 她刚刚那般低声对自己说话,如果自己只为了一个称呼而当众翻脸和她理论,倒显得自己不懂事。 但如果真按照她说的叫了,那势必要在沈玉锦这个小姑子心里留下疙瘩。毕竟自己现在是定南侯府的少夫人,自己叫了无异于等于沈南竹也叫了,沈南竹叫了就等于沈玉锦也叫了。 而就沈玉锦刚刚的神情看来,她跟李氏的关系可没好到愿意喊她一声娘的地步。 梦宝在心里思量了一番,沈玉锦现在已经嫁为人妇,离得又远,一年半载都不见得回来一趟,对自己想要被休弃出府的计划可是帮不上什么忙,惹她生气半点儿用处都没有,所以,这次自然还是要惹恼李氏才行了。 她不动声色的随着李氏来到了众人面前,李氏以长辈的身份将她引荐给众人,之后便端然而立,只待她向自己以及周围众夫人行礼。当然,还要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娘。 梦宝笑着上前,屈膝施礼,无比诚心的喊了一声:“晚娘。” 两个字,场中众人瞬时色变,李氏面色一白,身子一晃,险些站不住脚。 娘,晚娘,同样都有一个娘字,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娘,比母亲更多了一分亲昵。 晚娘,可比母亲更多了不止一分的疏远,甚至带着戒备和不满。 李氏扶着沈玉蓉的手臂,气的嘴皮直哆嗦。 晚娘,也就是继母,甚至还不如直接称呼为继母! 人说晚娘的拳头,云里的日头,就是说后娘的狠毒比日头还要厉害。 苏梦宝当着众人的面这么称呼她,不是当众打她的脸说她对继子女不好吗! 真是……气煞她也! 梦宝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仿若什么都不知道般继续给其他的夫人太太们见礼。 一旁的沈玉锦险些笑出了声,也学着梦宝的样子上前恭恭敬敬的给李氏行了礼,甜甜的唤了一声:“晚娘”。 在场的夫人太太脸色各异,但有一点大家却都看明白了,就是李氏这个扶正的继室和原先那位夫人的子女以及儿媳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来之前他们还在考虑要不要看在老夫人的份儿上给这个继室一些面子,现在却是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李氏虽然现在名义上是当家主母,但看少夫人这般强势的样子,这个当家主母她也当不了多久了。 既然有了少夫人这个正经嫡妻,她们可犯不着自降身份和李氏这个扶正的继室相处。 于是一众人围着梦宝和沈玉锦说说笑笑,气氛融洽的仿佛刚刚的事情根本没发生,李氏和沈玉蓉两人压根儿不存在一样。 李氏脸色煞白,沈玉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两人借口去看看午宴都准备妥当了没有,仓皇而逃,虽然根本没有人询问她们要去哪里又打算做什么,但还是装模作样的与众人打了个招呼才离开。 不远处一角姜黄色衣裙缓缓走了出来,看着李氏与沈玉蓉离开的背影浅浅一笑。 “小姐,少夫人和四姑奶奶这一声晚娘喊的大夫人脸面全无呢!” 翠屏幸灾乐祸的道。 沈玉靑笑了笑:“本就没有,又何谈全无。” “小姐您说什么?” 她声音太小,翠屏没有听清。 沈玉靑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我虽是个小小庶女,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怎么也该去给客人们见个礼才是。” 她说着就走到众人面前见了礼,态度谦和进退有据,谦卑秀气的样子,让人一眼记不住她却也不至于对她心生厌烦。 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沈玉靑站在一旁似乎不存在一般静静地站着听着。 梦宝虽然应对的还算自如,但心里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起初说了几句话后就让沈玉锦做了主角,自己只在一旁应和几句。 “姐姐。” 一声娇甜的呼唤传来,众人纷纷抬头望去。 一袭湖蓝衣裙的娇美少女伴着一个身穿丁香色褙子,头戴八宝赤金簪的妇人走来。 那少女容颜明媚,与梦宝有几分相似,正是镇远侯府三女苏梦婉。 梦宝眼皮一跳,眉头微挑,上前几步:“母亲,三妹妹。” 苏周氏笑着点了点头,少女则笑盈盈的看着梦宝道:“这皎月丝衬得姐姐肤色越发好了,我远远地看了一眼竟没认出姐姐来,都不敢上前呢。” 苏周氏又仔细打量了梦宝一番,有些心疼的上前拉起她的手:“瘦了。” 梦宝笑了笑,借着让丫鬟倒茶的工夫抽出了自己的手:“云霓坊的裁衣娘子都说我胖了,母亲是许久没见我了才觉得我瘦了。” 定南侯府少夫人之前病了半年险些死去的消息虽然谈不上人尽皆知,但这些豪门大户之间的夫人太太却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这周氏是少夫人的继母,却许久未见连她胖了瘦了都不知道,可见在她病重期间从未探视过。 苏周氏唇角的笑僵了僵,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话。 一旁的苏梦婉赶忙上前一步:“姐姐别怪母亲没来看你,实在是前些日子祖母也病了,母亲抽不开身,所以才没能过来。” “祖母病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妹妹你也真是,母亲抽不开身难道家里的丫鬟小厮也抽不开身吗?怎么也应该派人来跟我说一声,我若知道了也好去看一看尽一尽孝道啊。” 这回苏梦婉脸上的笑也僵硬了几分,旋即垂首眉头轻拢:“本是该告诉姐姐的,但听说姐姐也病着,怕姐姐忧心祖母的病情反而更伤了身子,所以一直也不敢说。若是这样让姐姐不高兴的话,我……” “那你祖母的病现在好了没?” 一旁的沈玉锦打断道。 苏梦婉点了点头:“好了,只是毕竟年纪大了,病了一场身子到底还有些虚,要好好将养一段时日才行。” 沈玉锦笑了笑:“既然都好了那便好了,今日是荷花宴,光在这里说了半日话还没赏花呢,不如大家往玉溪池去吧,趁着日头不大还能在湖边吹吹风,等日头大了我们就乘小舟去湖里泛舟采莲,岂不快意。” 一旁早有跟在夫人太太身后的小姐不耐在这里站着,听闻此言连连点头称是,众人便笑着往玉溪池走去。 苏梦婉扶着周氏走在人后,对视一眼,眼中均是不解。 抬头望去,见那一袭浅粉衣裙的女子正在众人的簇拥下笑语盈盈。 闪着柔光的衣裙衬得女子明媚容颜中多了几分素雅柔美,让人不忍挪开视线。 没有苍白的病态,没有魂不守舍的凄惶,反倒如一朵盛开的花,越发生机勃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和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呢…… i954 第040章 泛舟 夹道尽头,树影沙沙,李氏咬牙将地上的落花狠狠碾碎。 花瓣残破,花汁斑驳一地,在青石路上留下点点印记。 “你也跟着我出来做什么!非要你大嫂一个人出够风头吗!” 她扭头对沈玉蓉怒道。 沈玉蓉神情有些恍惚,眼前似乎仍旧是那散发着柔光的衣裙以及穿着衣裙的美丽女子。 “你个没用的东西!” 李氏用力戳了一下她的肩头。 “不过是件衣裳而已就让你认输了?你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比不过人家一件衣裳?” 沈玉蓉被戳的回过了神,眼眶一红,委屈的想要落泪。 那怎么是一件衣裳的事?明明是那个人,是那个人穿着那件衣裳,所以才让人挪不开眼,所以才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哭哭哭,就知道哭!明明是一样的吃穿用度养着的人,你看看人家什么样再看看你是什么样!人家怎么就能讨得了那些夫人太太的欢心,你怎么就只知道跟在我屁股后面跑!” 这一下沈玉蓉真的哭出来了:“那能一样吗?怎么一样?人家从小就是嫡女,我一个半路上位的怎么能和人家比!再说我为什么不讨那些夫人太太的欢心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还不是因为……” 这创口谁也不愿再提,上次提了一下母女两人就大吵了一架甚至还动了手,沈玉蓉说到这儿终究是停了下来,委屈的哭泣着。 李氏气闷得很,却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于女儿了,头疼的叹了口气:“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跟那些小姐们一块儿玩儿去。好不容易举办一次荷花宴,不能让你大嫂一个人把风头占尽了。” 沈玉蓉擦了擦眼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以前觉得很好看的裙裳,现在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皎月丝啊,大嫂身上那是皎月丝啊,全北安城也找不出多少的皎月丝,怎么她就能穿在身上…… 李氏耐着性子再次叹了口气:“快去吧,等什么时候云霓坊再有皎月丝了母亲让他们也给你做件衣裳。” 沈玉蓉眼中亮了亮,这才勉强转身离开了,先让人去厨房拿了鸡蛋将眼底滚了滚,这才又向花厅走去。 花厅里早没了人,听说大家是去玉溪池了她又赶忙转身往玉溪池的方向去。 衣裙紧紧的绷在身上,她脚步不赶快,动作不敢大,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玉溪池时大家已经准备去湖上泛舟了。 来参加荷花宴的宾客基本已经到齐,人比刚才多了许多。 小舟肯定是不够所有人乘坐的,年长的夫人太太们也不像年轻的小姑娘那般对泛舟游湖有着浓厚的兴趣,便陪着老夫人坐在凉亭里歇凉说话。 当然,凉亭的地方也是有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伴在老夫人身侧的。 挤不进去或是不够资格的人就三三两两的在湖边散步,寻找着自己有意想亲近的人家攀谈。 “少夫人真是越发出挑了,我今日乍见竟没认出来呢。” 一位妇人笑着对老夫人道。 老夫人毫不掩饰自己对梦宝的满意,点了点头:“日后多见见就熟悉了。” 多见见,什么人才应该多见见?自然是当家作主的人。 简单的一句话,奠定了梦宝在府里的地位。 在场的夫人们心里明镜一般,笑着凑趣继续夸奖着远处正准备登船的梦宝。 梦宝正一脚稳稳地踩在船上,另一只脚还没上去却觉得身边被人一挤,身子就有些摇晃。 “呀,小心……” 周围一阵低呼声。 手臂及时被人牢牢扶住,回头一看就见到沈玉蓉有些担忧的神情:“大嫂,你没事吧?” 原本走在梦宝身边的沈玉靑不知何时被挤到了一旁,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却又抬头笑道:“还好六姐姐及时扶住了,不然摔着大嫂可怎么是好。虽然是六月的天,但这玉溪池的池水可仍旧是凉的很呢,大嫂身子刚好,可不能再生病了。” 梦宝看了两人一眼,笑了笑:“没事。” 说着抽出手只让另一边的红笺扶着自己,转头道:“你们也小心些,一个一个慢慢的上船,不挤到一起就不会摔着了。” 身后的人连连点头,纷纷拉开一段距离,再没有人拥簇在一起。 荷花池里遍布荷花,船太大会将荷花冲撞的残破不堪,坏了景致,故而湖边的小舟都不大。 梦宝乘坐的小舟虽然是最大的,却也不过能乘坐七八人而已,除去梦宝自己和身边紧跟着的红笺喜儿,就只能再上来四五个人。 沈玉蓉毫不客气的跟着踏了上去,沈玉青和沈玉锦作为自家人就不好再跟上去,转而乘坐了别的小舟帮忙招待其他的宾客。 船舱空间有限,里面自有定南侯府的丫鬟伺候着,各府夫人小姐的随侍丫鬟便没有上去,跟上去的只有各府的主子。 最终和梦宝乘上同一只小舟的是沈玉蓉,苏梦婉,和另外两个不熟悉的女子。 一个显然还未出阁,一个应该是初为人妇,梳着妇人头,穿着茜粉色裙裳,容貌娇丽。 小舟轻轻荡漾在湖中,梦宝看了一眼有些拘谨的那个小姑娘:“赵小姐尝尝这荷叶茶,里面的荷叶就是从这玉溪池中采摘的,甚是清爽,夏季喝着清热养神,最合适不过了。” 赵小姐看她主动搭话,语气和善笑容亲切,心中不禁安稳了几分,捧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一旁的另一名女子轻声笑了,看着外面满池荷叶道:“不知姐姐能否让我们采些莲叶回去,这样我们日后也好在自己府里做些荷叶茶,省的总来叨扰姐姐了。” 梦宝刚要说话,坐在她身边的苏梦婉就笑道:“陈少奶奶这话说的,我姐姐岂会是那在意几片荷叶的小气人,这满池荷叶这么多,陈少奶奶喜欢便自去摘就是了。” 说着还稍稍倾了倾身,似乎想挡在那女子和梦宝之间。 梦宝有些不明所以,另一侧的沈玉蓉听了却有些不大高兴了。 “苏姑娘好大方,我大嫂还没说话你就帮她决定了。这池里荷叶虽多,但大家今日都是为了赏荷而来,还没怎么赏呢就被人摘得乱七八糟的,岂不坏了大家的兴致。” 那被称为陈少奶奶的女子看了说话的两人一眼,有些莫名。 怎么感觉这两个说话的人一个对自己有些敌意,一个对另一人有些敌意。 梦宝有些无奈的暗自叹了口气,笑道:“摘荷叶与赏荷本也不冲突,等待会儿的午宴过了,大家没什么兴致赏荷了,这池中的荷叶随便陈少奶奶摘。你若是觉得自己制茶麻烦的话,我们制好了再给你送去也是一样的。” 那女子感觉到梦宝在打圆场,笑了笑,说了声好便没再言语了。 舱外忽然传来一阵男子的爽朗笑声,原来小舟已经行驶至湖中央空旷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处水榭。 水榭中一众男子正在嬉戏游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笑的格外大声。 周围几只小舟中有大胆的女眷走了出来,或站在船头或站在船尾。 那位陈少奶奶也起了身,满含笑意的走了出去。 梦宝作为主人自然要作陪,苏梦婉却在此时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 她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只是皱眉却不说话,便抽出自己的袖子又准备跟出去。 苏梦婉再度拉住:“姐姐,你……你……哎!还是我去陪她吧,姐姐你在这里坐着好了。” 说着就起身向船头走去。 梦宝一脸不解,却也没有再跟上去了。 船头除了船娘以外已经站了两人,她再带着红笺喜儿过去人就多了,拥挤不说还容易让船身不稳,索性就让喜儿去陪同他们,自己则带着红笺走向船尾。 沈玉蓉自然不甘落后,也晃悠悠的跟了出来。 水榭中的男子们不知说着什么,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看到湖中小舟上围观的女子,远远的行礼招呼。 “我们这里出了个好对子,不知湖中哪位夫人小姐愿意一试?” 有男子远远的喊道。 这是每年荷花宴上都会有的场景,水榭上的男子们有了好的诗词或对子,远远的用箭射到小舟上,小舟上的女子便要作答。 男子射出的箭一般是射到自己心仪的女子所在的船上,期待心仪之人来作答。 答的好自然是件乐事,答的不好也一笑而过,只当玩乐。毕竟这个年代真正算得上才女的没有几人,大家闺秀所谓的诗词才华在这些男子们眼里只能算是闲时玩乐而已。 不过因此结缘的佳侣却不止一对儿,所以这场景在大家眼里多少含有些不同的意味。 “不知上联是什么?” 有娇柔女声怯怯的问道。 水榭上男子哈哈笑了:“向来是先射箭再应答,之后才念出来的,不过今日是个例外,这出对子的人已经成了亲,便念来给大家听听。” 说完便念道:“画上荷花和尚画。” 湖中女子们面面相觑,有人撇了撇嘴:“听着也不怎么样嘛。” 便有男子解释:“乍听上去虽没什么,但无论正着念还是反着年却都是同音,首尾又都是同一个字,这就难了。” 女子们仔细思量了一番,果真如此,便都垂首不语了。 ******************************** ps:剧情过渡期间,内容无聊之处还望大家海涵,男主下周就回来啦~让大家久等了,抱歉抱歉~~~ i954 第041章 崩裂 水榭上有人将一名男子推了出来:“陈二公子,这上联虽已念出来了,但射箭的规矩还是不能废的,箭便还是由你来射吧,免得说我们抢了你的风头。” 旁边有人打趣:“陈二公子可是已经成了亲的,这一箭不用射便知道会落在哪里了。” 众人笑声更甚,陈二有些尴尬的被推到了人前。 他出身商贾,本是没资格参加荷花宴的,今次是陪着自己妻子回娘家,跟着老丈人一起来的。 所以虽然他出了个不错的对子,但在众人眼中还是没什么地位,可以随意拿来调笑。 弓箭被塞到陈二手里,箭头已经去掉,顶端包裹着写好的上联。 他搭弓上弦,却迟迟没有动作,神情似乎有些犹豫。 “快射啊,陈二公子莫非不会射箭?用不用我们帮你?” 水榭上又响起一阵哄笑声。 陈二慌乱拉弦,箭矢朝着众人预想的方向飞去。 但不知他是紧张还是怎的,箭矢虽然落在了众人看向的那只小舟,却并未落在那预想中的人脚边,而是落在了船尾一个身穿浅粉衣裙,在日光下散发着柔柔光泽的女子身旁。 “吁……” 众人一阵嘘声,这嘘声却十分短暂,纷纷被那粉装女子吸引了目光。 梦宝看着脚边的羽箭,暗暗皱眉。 她原本站的靠后,借着船舱的角度和沈玉蓉的身影遮挡住了自己的半个身子,正和紧挨着自己的另一只小舟上的沈玉锦说话,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吓了一跳,晃了两下才稳住了身子。 水榭上男子们相互低语一番,了解了她的身份,这才有人站了出来,笑道:“不知少夫人可能应答?” 红笺在羽箭落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满心激动,捡起箭矢递给梦宝,满含期待的看着她。 小姐这几个月读了很多书呢,一定能答上来了,答上来吓死他们!气死那些往常笑话小姐的人! 她抬头看向梦宝,见她神情镇定,满脸自信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家小姐是学有所成,能够一鸣惊人了! “不能。” 对,小姐能答了,能…… 什么?不能? 红笺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朱唇轻启的女子。 女子脸色毫无变化,无比自信毫不羞愧的说着“不能”这两个字,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实在不善此道,抱歉。” 梦宝笑着说道,坦坦荡荡,丝毫不惧周围人的眼光。 一般女子就算是答的不好也会勉强作答,实在答不出也至少会和身边人商量一二,勉强应对一个。她却这般直言不讳,连商量的姿态都不愿意做出,直接干脆的答道:“不能。” 原本该是一件多少有些羞耻的事情,却让人觉得似乎理应如此一般。 隔壁小舟上的沈玉锦噗嗤一声笑了,随着这笑声周围众人也回过了神。 水榭上的陈二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原本……原本是想……” “对对对,原本就是要射给陈家少奶奶的,箭射偏了,射偏了。” 有人解围。 便有更多的人附和,说本就不是要让她答的。 站在船头陪伴着苏梦婉和那茜粉色衣裙女子的喜儿走了过来,说陈少奶奶让她来把箭拿过去。 梦宝这才明白原来与自己同船的那女子便是郑家五小姐郑素梅,也就是最终嫁给了陈二的人。 她抬头仔细打量了那女子一番,见那女子螓首蛾眉,明眸皓齿,正笑看着自己。 原来苏梦婉刚刚那般姿态是因为这个啊,难怪她要摆出一副维护自己的样子呢,不过她还真是多虑了,又或者她是希望自己多虑? 她笑着将箭递给了喜儿,喜儿接过箭弯身进入船舱,又穿过其中走到船头,递给了郑素梅。 郑素梅将箭头上的纸张摘下来收好,也不打开看,随口念道:“书临汉墨翰林书。”【注1】 一语毕,场中又是一片哗然。 能随口应对出这样一个对子,这绝对是真正的才女了。 自然,因为两人是夫妻关系,也不乏有人暗自低语说他们是商量好的,但这一切似乎都没被那郑素梅看在眼里,她眼中自始至终只有自己的夫君,站在水榭上的陈二公子。 陈二看着自己的娇妻,也是满目深情,转身时却似乎无意的瞥了一眼梦宝的方向,却见她正笑着跟其他人说着什么,神态自若,完全没有注意这里。 水榭和湖中小舟上又有其它箭矢来来往往,时而传出阵阵笑声。 梦宝和沈玉锦又说了几句话,感到船头有动静,见那郑素梅已经回到舱内,便也准备转身,沈玉蓉紧随其后。 跟沈玉锦同在另一只小舟上的沈玉靑隔着一段距离叮嘱了一句:“大嫂小心,别摔着了,池水很凉的。” 梦宝走的稳稳,自然不会摔到,但还是点头感谢了一下她的提醒。 她向前几步,却察觉身边的红笺神色有些不对,停下来稍稍侧身看了她一眼。 “你……” 话未说完,跟在她身后的沈玉蓉忽然身形一晃,整个小舟都被她带的摇晃起来。 “小心!” 梦宝伸手去扶,沈玉蓉慌乱的去抓她的手,本已稳稳抓住,却听哧啦一声,紧绷在身上的衣裙骤然崩裂。 “啊……” 她尖叫着想要拢住自己的衣衫,这一动作却抽回了梦宝拉住她的手,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去。 只听噗通一声,湖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正吟诗作对的年轻男女们都吓了一跳,纷纷惊呼起来。 而就在沈玉蓉落水的同时,另一人也噗通一声跃入了水中,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半分犹豫也没有。 “大嫂!” “少夫人!” 更多的惊呼响起,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在远处凉亭中歇息的夫人太太们。 “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问道。 去外面查看情况的小丫鬟赶忙回禀:“似乎是有人落水了。” 落水? 亭中不少夫人太太今日都带了自己的子女来,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赶忙提起裙摆向外走去。 梦宝只觉得湖水冰凉,伴着沈玉蓉惊慌的拍打而带动了湖底的泥土,阵阵腥气扑鼻。 “水不深,你别乱动!” 她一边托着她让她能够浮出水面,一边努力伸手去够船舷。 她们和船舷的距离其实并不远,奈何沈玉蓉挣扎的厉害,让她使不上力,眼看着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却是怎么也碰不到。 好在几个熟悉水性的船娘也跳了下来,合力将她和沈玉蓉推了过去,这才紧紧地扒住了船舷,再也不敢松开。 “蓉儿,蓉儿!” 湖边传来李氏尖锐的嘶喊声,似乎要隔着湖水来到沈玉蓉身边一般。 梦宝无暇他顾,推着沈玉蓉让她爬到船上去。 沈玉蓉脸色发青,唇齿磕碰在一起,却是死命的摇着头,宁愿泡在湖水里也不肯上船。 几个船娘急的不行,情急之下就要直接上手将她推上去,谁知她反应越发激烈,险些将半跪在船上伸手要拉他们的红笺和喜儿都晃了下来。 “你们扶着她别让她沉下去,我先上去。” 梦宝果断的说道,动作利落的爬了上去,两步走到舱中将垫在舱内的薄毯扯了出来。 “上来。” 她一边给沈玉蓉裹着薄毯一边说道。 沈玉蓉看了一眼薄毯,这才动作艰难的向船上爬去。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水榭中再没有了高谈阔论吟诗作对的年轻人,湖中也没有了女子们的盈盈笑语。 男子们被请去前院听戏,女子们也被带回花厅,往年最受欢迎的玉溪池冷清了下来,满池荷花却仍旧在风中轻轻摇摆,开的自如惬意,仿佛这里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安静,没有之前的热闹,也没有那一阵慌乱,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静谧安详。 ……………………………… 花厅中各府夫人小姐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低着头窃窃私语。 “刚刚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会掉到水里?荷花宴举办这么多年,可还从未有过落水的事情发生呢。” “是啊,怎么还同时掉下去两个?” “不是同时,听说是六姑娘自己没站稳,少夫人为了救她才跳下去的。” “真的假的?不过一个小小庶女,也值得她这么……” “哪里是庶女,现在可是嫡女了。”有人笑着打断。 “嗤,什么嫡女,正经的嫡女怎么会上了船就站不稳还掉到水里,累害的别人还要去救她!” “听说少夫人今日穿的衣裳上还用了大把的皎月丝,竟也舍得跳下去救人。” “这么说不是做做样子,是真救啊?” “可不是真救?谁舍得用皎月丝去装样子,换你你舍得吗?” 不远处沈玉靑轻轻抚弄着水缸中的荷花花瓣,竖耳静静听着周围人或高或低的谈话。 “少夫人可真舍得。” 跟在她身侧的翠屏也低声说道。 “那么好的一身衣裳,只怕这次落了水,以后再没法儿穿了。” 沈玉靑微微一笑:“不过是件衣裳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那可不是普通的衣裳,上面绣着皎月丝呢小姐。” “在咱们眼里如同至宝的皎月丝,在她眼里或许并不算什么。”沈玉青似在喃喃自语。 “怎么会不算什么,全北安城也找不出几件绣皎月丝的衣裳来,少夫人这件没了可不是想做就能再做一件的,云霓坊下次收到皎月丝还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翠屏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沈玉靑笑着不再答话,只是继续抚弄着水缸中的荷花。 皎月丝吗?的确是很好的东西。 不过若是相比之下有更好更重要的东西,皎月丝又算的了什么。 比如声望,比如名誉…… ******************************* 【注1】“画上荷花和尚画,书临汉墨翰林书”:此对子是从网上找的,非原创。 i954 第042章 谁推 虽然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但听说荷花宴还是办得很热闹,只是这热闹对梦宝来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她大病初愈,又落了水,老夫人不放心她的身子,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出席午宴以及之后的一干活动了,只让她在房里好好的歇着,又找来章大夫给她问了诊,确定没事后才放心。 梦宝乐得清闲,自然乖乖的应了留在了房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落水?” 老夫人走后赵妈妈忙不迭的问道。 梦宝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六妹妹突然身子一歪晃了几下,我伸手拉她,谁知道她身上衣服忽然崩开了。她一着急只顾着拢自己的衣服,松开了我的手,就啪嗒一声掉进去了。” 她说的轻松随意,赵妈妈却是眉头依旧紧皱。 “她落水自然有熟悉水性的船娘去救,您跳下去做什么!” 言语中已有责怪之意。 梦宝嘿嘿一笑:“忘了,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跳下去了。” 赵妈妈叹了口气:“你呀你,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那就不说了嘛,我今天陪人说了半天的话嗓子都干了。” 她笑着道。 红笺听了赶忙去倒水,梦宝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才想起刚才的事。 “你在船上的时候怎么了?我看怎么好像要哭了似的?” “没,没什么……”红笺摇头,将杯子放了回去。 “你看你看,又要哭了,还说没什么,到底怎么了?” 梦宝坚持要问,赵妈妈怕她着急,便让红笺有话直说,不要让她担心。 红笺这才嗫嚅着开口:“我是想着……想着那些夫人小姐们……又该笑话小姐你了……所以……所以有些难受……” “笑话我?为什么?” “因为……小姐没对上对子啊……他们往常这时候就会笑话小姐的,说的话难听得很……” 梦宝噗嗤笑了:“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个啊。他们要笑就笑好了,我本来就答不上来吗。自己的缺点如果连自己都认不清的话,那才是活该被人笑话呢。” 红笺显然觉得她在安慰自己,低着头没出声,神情仍是有些凄然。 “好啦,别为这个难过了,他们往常笑话我是一回事,今日肯定不会笑话我的。” 她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红笺抬头:“为什么?” “因为今日是荷花宴啊,我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镇南侯府嫡女了,更是定南侯府少夫人。今日来的宾客都是为了荷花宴而来,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目的,他们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笑话我这个举办荷花宴的主人,奉承巴结还来不及呢。就算是心里真有什么不满,也绝不会挑这个时候在咱们府里说的,最多是回去以后背地里念叨几句罢了。至于他们念叨什么,咱们又听不见,干吗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吧啦吧啦说了一长串,红笺听了稍稍心安,却还是有些忐忑:“那背地里念叨您也不是好事啊,我一想到他们看轻了小姐,就觉得……” “他们怎么看轻我是他们的事,我自己不看轻自己就好了,这天底下人这么多,我又不是银子,还能保证谁都喜欢我啊?” 红笺一听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的赵妈妈也是忍俊不禁:“小姐倒是想得开。” “我这不是想得开,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她笑着对两人说道。 赵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好了,您快歇着吧,今日受这一场凉,别再病了。” 说着就拉起红笺走了出去。 帘子被放下来,红笺的视线被隔绝开。 她看着摇摇晃晃的帘子,喃喃自语:“以前都是我劝慰小姐,现在到成了小姐劝慰我了。” 赵妈妈也回头看了看,唇边挂着浓浓的笑意:“小姐是真的长大了。” 他们口中长大了的小姐,此时正翻身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回到床边津津有味儿的看了起来。 外侧的书封上写着《礼记》两个大字,但翻开来却发现里面还有一张书封,《野趣杂谈.第三卷》…… ……………………………… 梧桐苑中,李氏不断轻拍着沈玉蓉的肩背。 “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娘在这儿。” 沈玉蓉靠在她怀里瑟瑟发抖,虽然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但仍旧显得有些狼狈。 李氏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心痛的无以复加,顺手指着一个小丫鬟道:“说!小姐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小丫鬟噗通一声跪下了:“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随着小姐上船的是少夫人身边伺候的红笺和喜儿,奴婢等人并没有跟上去,只能等在岸边上,确实不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啊……” “不知不知!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少夫人带一个丫鬟伺候就够了,你们这些人就不知道跟上去一个照顾小姐吗!还是在你们眼里也只有少夫人,不把小姐当自己的主子了!” 几句话说的房中一众丫鬟仆妇又是连连叩头,直呼不敢。 李氏问不出个所以然,更是气愤,只能转头看着自己怀中的沈玉蓉:“蓉儿,你跟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大嫂将你推下去的?你实话实说不用怕,娘……” “住口!”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老夫人在许妈妈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许妈妈眼神示意众人离开,丫鬟仆妇们如逢大赦,赶忙弯腰低头退了下出去。 “无知恶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老夫人气的直想上去给李氏两巴掌,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李氏虽然知道自己一直不大受婆婆待见,但却从未被婆婆这般指着鼻子骂过,一时间又羞又恼,忍不住出言反驳:“怎么就是胡说?在场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是她和蓉儿掉下去了?我知道蓉儿在您眼里不是正经嫡女,可她也是我认认真真找教习嬷嬷教了的,就算比不得那些大家闺秀那般规行矩步,却也不至于在船上晃两晃就站不稳,若非有人推她她好端端的怎会掉到水里去!” 老夫人嗤笑一声:“你也知道她比不得其他大家闺秀?既然如此,那她自己站不稳掉到水里有什么不能!” “娘!蓉儿好歹也是您的亲孙女,是您看着长大的!苏梦宝不过嫁进来一年,您就对她偏心至此了吗!” “偏心?偏心也要有值得我偏心的地方!梦宝堂堂镇远侯府嫡女,咱们府里的少夫人,有什么必要去推她?推了她对梦宝又有什么好处!” “她一定是嫉恨今早蓉儿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裳!又看蓉儿穿着她之前送的衣裳,所以心生不满,要推蓉儿落水!”李氏笃定地喊道。 “不小心?” 老夫人又是一声嗤笑:“她是不是不小心你我都清楚,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再说今日她穿的那身衣裳,明知自己穿着不合身还硬要往身上穿,若不是梦宝聪明拿毯子给她裹了,就冲她今日这番动静,日后还能嫁的了谁?梦宝推她?你竟也好意思说的出口!梦宝那一身皎月丝价值几何?犯的着推了她还跳下水去救她?再说梦宝当时明明走在她前头,谁推了谁还不一定呢!” 李氏听到最后一句更是怒极,刚要张嘴反驳却觉得怀中埋着头的沈玉蓉猛地哆嗦了一下。 哆嗦?她裹得厚厚的怎么还会哆嗦? 老夫人的话忽然又在耳边响起:谁推了谁还不一定呢…… 谁推了谁…… 还不一定呢…… 李氏忽然觉得嗓子一干,要说出的话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嘴唇翕动,却是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老夫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探寻的扫在沈玉蓉身上。 李氏忽然大哭出声,声嘶力竭的喊着:“娘你就知道偏心你的孙媳,你可知道她今日是怎么羞辱我的!她竟当着一干外人的面喊我晚娘!晚娘!我对她是哪里不好?她竟这样在人前坏我名誉!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尖锐的哭喊震得老夫人头疼,眉头蹙得更紧。 “你对她又有哪里好?她叫你一声晚娘你还真当得起!况且她为什么喊你晚娘?你当玉锦在一旁是聋的吗?就凭你险些让人活活饿死在静馨苑里,梦宝喊你一声母亲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脸面!你竟还指望着她当众喊你一声娘?不自量力!” 老夫人再不愿听李氏的哭喊,甩袖而去。 李氏抽噎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帘子落了下来,才松了口气,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沈玉蓉:“没事,没事,蓉儿,没事了,没事了……” “有事!” 沈玉蓉忽然从她怀中抬起了头,咬牙切齿。 “怎么了?蓉儿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娘去把章大夫叫回来,让她……” “娘!” 沈玉蓉死死地拉住李氏的手。 “凭什么我在人前丢了脸她却落了个好名声好面子!谁要她救我了,谁求她救我了!周围那么多会水的船娘,她跳下来做什么!还不是借着我丢脸的工夫好让自己露脸!不能让她得逞,绝不能让她得逞!” “蓉儿,蓉儿你别再想这些了,你快好好歇歇别落了病!” “娘!你去……你去参加午宴!那些盘子碗碟……那些盘子碗碟!让她也丢人!让她比我更丢人!我不要她踩在我头上博得好名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 推荐好友作品:[bookid=3347650,bookname=《重生暴力千金》] 作者:木圣玥 简介:你要嫁给我老爸,我就嫁给你干爹。 已肥可宰~ i954 第043章 嫁祸 “好好好,娘答应你,你快别喊了,本来嗓子就呛了水,可仔细着点儿别喊哑了。” 李氏赶忙劝道。 沈玉蓉哪里还顾的着这些,一味的将她往外推:“你快去!快去啊!难道要让你女儿白受这气吗!要让我白丢这么大的人吗!我也是嫡女!我也是嫡女!怎么就比不过她!哪里比不过她!” “是是是,娘的蓉儿是最好的,比她们谁都好!” “快去!快去!” “娘这就去,这就去。” 李氏生怕她再喊,赶忙打了帘子出去。 门外的暖风迎面扑来,她身上因为刚刚抱着沈玉蓉也染上了不少水渍,这一吹非但不觉得暖,反而感到一阵寒意。 谁推了谁? 到底谁推了谁? 不不不,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的女儿丢了人,那苏梦宝却落了个好名声! 是啊,这怎么成!这怎么成! 自己的女儿不好过,她又凭什么好过!怎么也该把她拉下水才是! 拉下水…… 李氏又是一哆嗦,赶忙向自己的咏竹苑走去。 ……………………………… “十四少爷,您怎么来了?” 院中响起喜儿的声音。 “我来看看大嫂。” 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 梦宝有些诧异,但还是起身走去了外间。 “大嫂。” 小小孩童恭敬施礼,又抬起头怯怯的打量她。 梦宝看着他还有些肉呼呼的小脸,笑了笑:“你怎么不去参加荷花宴跑到我这里来了?” “听说大嫂落水了,我来看看,大嫂你没事吧?” 沈南铮有些担忧的问道。 梦宝心头一暖:“没事,大夫已经看过了,休养一下就好了。” 沈南铮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以前学游水的时候呛到过,很难受的。不知大嫂有没有被呛到。我带了一些润喉的滋补之物过来,也不知大嫂用不用得到,不过用不到也没关系,就留在这里好了,平日里用一些也是好的!” 他一口气不断地说着,神情越发怯怯,忐忑的看着梦宝。 梦宝微怔,神情有些莫名。 沈南铮见她如此更是紧张,忙道:“真的是很好的东西,大嫂不信的话可以找章大夫来看看,有的还是章大夫之前给我的呢,很好的!” 梦宝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好,那大嫂就留下了,谢谢你。你快回去参加荷花宴吧,去晚了怕是赶不上午宴了,要饿肚子的!” 沈南铮见她收了才咧嘴笑了,开心的点了点头离开了。 赵妈妈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跟她那母亲姐姐不同。” 梦宝怔怔的看着沈南铮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他留下的那堆东西。 那孩子脸上小心翼翼的神情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就在今天早上在寿芳园用早膳时她也见到过一次。 他是看出自己与她母亲姐姐之间的不合了吗?所以小心周旋尽力维护?所以近乎讨好的送来这些东西?甚至怕她担心是毒物而主动提出让章大夫来检验? 这才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啊……七岁…… 梦宝摇了摇头,回到房中,心情有些郁郁。 ……………………………… 李氏换好衣服再出现在人前时午宴正要开始。 各府夫人太太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当众指指点点再谈论刚刚落水的事,但出于对李氏身份的排斥,也并没有对她多么热情。 李氏咬牙笑着入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招待宾客。 午宴正酣,正是宾主尽欢之时,一个小丫头却莽莽撞撞打碎了一个盘子,正碎在李氏脚边。 清脆的瓷盘碎裂声响起,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大胆!你是哪里的丫头如此冒失!” 李氏高声斥责道。 原本并未被这阵动静吸引的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不明所以。 小丫头早在瓷盘落地的同时就已经跪了下去,瑟瑟发抖:“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知错,请夫人责罚。” 老夫人神情莫测的瞥了一眼,冷冷说道:“今日事忙出些差错在所难免,饶你一次,罚半年月例,下去吧。” 小丫头没想到老夫人会亲自开口,且只是罚了月例,有心想要离开,却悄悄地瞥了李氏一眼,慢慢的起了身却并未敢走。 “老夫人宅心仁厚饶过你,还不谢恩。”李氏又道。 “奴婢谢过老夫人。”小丫头赶忙施礼。 “将这里收拾了赶快下去。”李氏指了指地上的碎片。 “是。” “等等。” 小丫头刚要伸手,她又忽然拦住,亲自从地上捡起了一片碎片:“这怎么不是龙泉窑的莲纹盘?” 只见她手上的莲纹盘碎片虽然花式和材质几乎与龙泉窑的相同,但盘底赫然写着凌安窑几个字。 凌安窑是近些年才兴起的后起之秀,虽然瓷器的质量几乎可以与龙泉窑媲美,但终究名声不够响亮,价格也比龙泉窑的相对便宜。 作为北安城的百年世家,一流氏族,定南侯府每年荷花宴上所用瓷器均是出自龙泉窑,从未用过别的窑厂所出的东西。 因为荷花宴规模盛大,每次举办都难免造成一些损坏,所以来年再办时总要重新添置一些。 很显然,今年添置的新瓷器中混进了一些价格相对便宜的凌安窑的物件,而李氏这个当家主母看上去似乎并不知情。 那小丫头慌忙又跪了回去,磕磕巴巴的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这些碗碟都是少夫人亲自核对点验过的,奴婢等人只负责端上来。” 一语毕,场中顿时哗然。 少夫人,那位穿着皎月丝下水救人的少夫人啊…… 凌安窑比龙泉窑便宜,其中自然就会有差价,那么…… 另一桌上的苏梦婉此时赶忙起身走了过来,眉目低垂:“沈夫人,我姐姐她从未参加过荷花宴,对这些瓷器也并不了解,想来并不是有意的,还请夫人见谅。” “是啊,梦宝在府中做姑娘时就对这些庶务一类的事情并不上心,哪里能识得什么龙泉窑凌安窑,想必定然是无心之失。” 苏周氏也走过来解释道。 李氏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碎片:“我也不觉得梦宝是故意的,虽然这盘子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凌安窑,但想来是她没有细看所以才疏忽了。无碍,我待会儿让人将这些凌安窑的盘子碗碟找出来收起不用就是了。” 说完又转身看向众人:“抱歉,打扰了各位用膳的兴致,既然……” 一旁一直没有言语的老夫人此时端起手边的汤碗饮了一口,又放了回去,不着痕迹的在桌边轻轻磕了一下。 “夫人,夫人。” 一个年长的仆妇忽然急匆匆跑了过来,似乎听到动静才刚刚赶来一般。 仆妇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挤得那打碎了盘子的小丫鬟身子一歪,险些扶在了那些碎瓷片上。 “夫人恕罪,这些盘子碗碟虽是奴婢负责核对的,但都是二少奶奶亲自看了才敢入库的,奴婢虽然知道往年用的都是龙泉窑的东西,但见二少奶奶没说什么便以为今年换了。奴婢实在是不知夫人您不知情啊,奴婢若是知道,就是向天借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瞒下更换窑厂的事情!夫人明察啊!” 一番抢白哭诉让众人又是一阵低语。 李氏脸色一白:“你胡说些什么?关二少奶奶什么事!这些东西明明是少夫人负责的!怎么就变成了二少奶奶!” “原本是归少夫人管着的,但二少奶奶看少夫人辛劳,抢着要来帮忙,少夫人推不过,就交给她了。”仆妇继续哭道。 李氏的脸色更白了,看向另一边如坐针毡的李婉钰。 李婉钰早在李氏指出那盘子不是出自龙泉窑时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此刻听到有人把她指了出来,白着脸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娘,我……我不知道……那单子上只写着莲纹盘,我以为都是一样的,我……我不知道一定要用龙泉窑的不可……我真的不知道……” 她哆哆嗦嗦的说着,声音已是哽咽带着哭意。 李氏看着自己这个娘家侄女,这个自己亲自挑选的儿媳,嘴唇翕动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好了,”老夫人此时才沉声开口:“多大点儿事,不就是用了凌安窑的盘子吗,本也不比龙泉窑的差,用哪家都一样。用饭吧,大家都还饿着呢。” 老夫人在定南侯府的地位不容小觑,在北安城的一众夫人太太中同样不容小觑。 马上便有懂脸色的夫人太太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我家也用着不少凌安窑的东西呢。” “就是,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这凌安窑的盘子盛着的菜式也没见比龙泉窑的差啊。用饭用饭,用的是饭,管它盘子作甚。” 一众人笑着将此事带过,午宴继续进行了下去。 李氏惨白着脸色撑到了午宴结束,李婉钰却是承受不住一众人眼神探寻的压力,红着眼眶匆匆离席了。 苏梦婉和苏周氏也在事情落定后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却听定南侯府四姑奶奶沈玉锦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苏夫人和苏三姑娘下次可别这么急着帮我大嫂认错,不然若是认了我大嫂没犯过的错,可就是害了她了。” 几句话说完,周围听到的众人瞬间便将投向李氏的目光投向了他们。 是啊,这可是定南侯府少夫人的娘家人,竟然连事情经过问也不问就直接认定了是自家女儿的错。虽说言语上听着是为自家的女儿好,却也是当众给自家女儿定了罪,这样的娘家人可真是稀奇。 不过想到苏周氏与李氏一样也是由姨娘扶正的继室,又都是继母后娘,苏梦婉又是苏周氏的亲女而非苏梦宝的一母同胞,便也觉得没什么了。只觉得今日之事果真印证了那句后娘无状,天下就没几个继母会真心善待自己的继子女。这么一想那定南侯府少夫人真是可怜,娘家婆家竟是一个样!同时众人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养好身子多活几年,不能让自己的子女将来面对这样的困境! *************************** 推荐好友作品:[bookid=3471667,bookname=《娇娘有毒》] 作者:裙子 简介:大齐永康年间,四海清平。 萧瑜却在五毒横行的南疆不得安宁。 身世之谜,宝藏之谜?! 其实通晓毒术的她只想种种田,然后捡个农夫过日子而已啊! 喂,那个帅哥,你是农夫吗?不如来帮我种种田? 还有,这怀疑与宝藏有关的天书当真无人能解?怎么那字有点眼熟? i954 第044章 迁怒 “娘,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姐姐那样的性子,怎么好像在定南侯府却很受欢迎似的?老夫人和沈玉锦都护着她。” 回程的马车上,苏梦婉有些疲倦的倚在苏周氏肩头说道。 苏周氏皱了皱眉,轻怕她的肩膀,眉眼间也是一抹难掩的疲倦:“我也不知,不过……看来你这个姐姐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苏梦婉嗯了一声:“我一见宝珠没跟在她身边就知道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宝珠……那丫头怎么今天一眼都没瞧见?往常你姐姐可是最喜欢带着她了。” “不知道,午宴后我本想借着去看看姐姐的工夫见见她,但是姐姐身边的下人连院子都没让我进,说是姐姐已经睡下了。” “……这样啊……那你二姐现在可搬回竹溪园了吗?” “没有,还是生病时住的那个静馨苑,不过看上去却也未见荒凉之态,院子里布置得倒是很好。” 苏周氏微微沉默,半晌才再度开口:“婉儿,你今年也十四岁了,有些事也该打算起来了,不要太……” 苏梦婉猛地离开了她的肩头,坐直了身子:“打算?我一直在打算!打算了四年!凭什么我打算了这么久却让她白白捡了便宜!别人不清楚娘你还不清楚吗?” 苏周氏见女儿生气,叹了口气,伸手将她又轻轻揽了回来:“娘知道,娘都知道。可是婉儿,人不能太过执拗。执念太强并不是什么好事,对女人来说尤其如此,娘是怕你……怕你陷得太深啊……” 苏梦婉轻声一笑,眼中却是森凉寒意:“娘你多虑了,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周氏见劝不过,只好闭口不言,轻倚在车背上,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却仿佛怎么揉都舒展不开…… ……………………………… 荷花宴虽然已经散去,但众人对今日宴会上的发生的插曲仍旧津津乐道。 定南侯府少夫人身着皎月丝惊艳亮相。 六姑娘沈玉蓉不甚落水,少夫人不顾病体初愈跳水相救。 李氏发现碗碟中混进了凌安窑的东西,言指少夫人赚取差价,却发现真正经手的是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明知事情与少夫人无关,却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解释,而是任由旁人指责少夫人。 这让好好的一场荷花宴风波四起,当时在侯府虽然揭过不提,事后却难免成为北安城内宅妇人们的饭后闲谈,不过碍于定南侯府的地位,不敢大肆宣扬,只是关起门来说说罢了, 但无论谈的是什么,总归少夫人是个识大体懂规矩又心地善良的好儿媳,李氏却是个挑三拣四心怀恶意的歹婆婆,二少奶奶也是个贪图钱财又没担当的恶妯娌。 此时的李婉钰正跪在李氏面前抽噎哭泣:“娘,婉玉是什么人您是知道的,我怎么会为了贪图那些钱财就打荷花宴的主意。这荷花宴事关重大,就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李氏皱眉扶额:“我知道,没人说你什么,你先回去吧。” 李婉钰跪行两步:“怎么会没人说,那些夫人太太们背地里已经不知道在怎么编排我了!我的恶名明日就要传遍北安城了!” “传遍了又如何!传遍了又如何!” 李氏忽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扬声怒道:“谁让你多管闲事去帮她的忙了!人家都巴不得能在自己院子里躲清闲,你倒好!上赶着去找事做!你是天生的劳碌命还是怎的?享不起我定南侯府的清福怎的?帮谁不好还偏偏去帮她!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哎!” 她又一拍桌子坐了下去,扶着额头的手都忍不住打颤。 李婉钰哪里想到自己辩驳不成还被婆婆如此羞辱一番,脸色涨红,嘴唇紧咬,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是娘在婉玉没过门儿时对婉玉说我进府后就能帮着您一起打理中馈的,婉玉没有别的心思,只想为娘分忧,却不想不仅没能成事还反倒担了恶名。但婉玉指天起誓,那单子上写的确实是莲纹盘,根本就没有标明非用龙泉窑的不可,婉玉也不曾从中赚取过半分差价!娘若不信大可将管事叫来问问,婉玉可曾经手过一两银子!” 李氏见她眼眶绯红,梗着脖子倔强辩驳,叹了口气:“娘知道了,娘没有怪你从中贪利的意思。你回去吧,我这里还有许多别的事要处理呢。” 李婉钰见她不愿多说,哽咽着站起了身,屈身施礼,脸色苍白的退了出去。 她退出去没多久,李氏在房里越想越气,啪的一声将茶盏挥到了地上。 她当然知道那单子上只写了莲纹盘,因为那单子是她给苏梦宝的!原本该倒霉的人也是苏梦宝! “管事呢!那个管事呢!把他叫来!我让她盯着苏梦宝的动静!他竟没发觉是婉玉接替了她吗!”她扬声喊道。 管事不多时便被带了进来,一进门就被兜头泼了一脸茶水,还差点儿被茶杯砸在头上,吓得赶忙跪了下去! 李氏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管事赶忙磕头,言语中却不肯认错:“夫人,是您说尽量要将咱们自己的人抽出来,把责任都推给少夫人,所以只让我远远的看一眼不要靠近的。就连那负责采买莲纹盘的下人也不是咱们自己的人,是找了没参加过荷花宴不知内情的人去的。我当时确实是看见二少奶奶也跟进去了,却不知道她会自作主张抢了少夫人的事做啊!您事后也没再吩咐我去打听,我外院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哪里能见天儿的盯着内院这些事啊!” 李氏把他叫来本是想出出气,谁知道这管事却把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 她心中虽然气恼,却也知道这些没有签死契的管事是得罪不得的。他们现在看着虽然是自己的人,但真要是开罪了却是管不住的,没准儿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她暗道自己今日心急失了分寸,拍了拍桌子:“滚滚滚!懒得和你们这些废物计较!” 管事应诺退下了,出了门却是撇了撇嘴,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水渍:“自己陷害少夫人不成就想拿我撒气,嗤,这点儿气量难怪搬不倒少夫人!”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迎面跑来的一人险些将管事撞倒在地上。 管事低声骂骂咧咧的站稳了身子,却见那撞他的人半分也没有停留直接冲进了咏竹苑。 “娘,娘!” 沈玉蓉声音嘶哑的一路跑了进去,扑倒在李氏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和大嫂无关了?怎么就无关了!” 李氏头疼不已的安抚着女儿,咏竹苑内又是一片慌乱…… ……………………………… 寿芳园,老夫人喝完小丫鬟递来的参汤,将汤碗递了回去。 小丫鬟接过汤碗退了出去,房中只剩老夫人和许妈妈两人。 许妈妈有些心疼的给老夫人擦了擦嘴角:“今日可是累着您了,不如好好歇歇吧。” “累?”老夫人笑了笑:“我可不觉得累。” “出了这么多糟心事,就算身上不累心里也累啊。”许妈妈叹道。 老夫人又笑了:“这府里的糟心事还少吗?不过是近些年清静了些,所以你习惯了罢了。要说糟心,当年可比这糟心的多呢,不是也过来了吗。” 许妈妈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老夫人靠到引枕上,闭目养神,嘴边却挂着笑:“李氏今日也算吃了个苦头,估计一时半会儿不敢再对梦宝动什么歪心思了,梦宝那里你还是多照顾着些,让大夫勤看着点儿,别染了风寒。” 许妈妈点了点头,看了看老夫人的神情,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其实您大可之前就把夫人的所作所为拆穿,又何必等到今日当众打她的脸呢。” “李氏那个人你还没看透吗?事先拆穿了除了让她觉得我偏袒梦宝对梦宝更加记恨外什么用也没有,下次还是会想着法儿的折腾梦宝。只有让她自食恶果,狠狠的长个记性,她才能安分一段时间。” “再说了,我没给她机会吗?她若老老实实不让那个小丫鬟打碎那盘子,或者在我开口罚了那丫鬟后就此作罢,又怎会如此?” 老夫人说到这里又有些生气,哼了一声:“这府里什么时候用得着我这老婆子亲自开口去罚一个丫鬟了?这分明已经是提醒了她,她却一门心思想栽赃梦宝,不管不顾的硬要把戏演下去,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她!” “可是……这样终归是丢了咱们定南侯府的脸面啊……”许妈妈皱眉道。 “脸面?她一个姨娘扶正的继室就能代表我定南侯府的脸面了?当初若不是侯爷不得力,我又怎么会扶正她!将她扶正已是大伤了我定南侯府的脸面,再给她长脸才真是丢了我侯府的脸!你记住,定南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只有一个,就是梦宝,梦宝有了脸面,侯府也就有了脸面,至于其他人,管他作甚!” 许妈妈见老夫人态度坚决,便不再说什么了,给她打着扇子守着她闭目歇息。 *********************** ps:明天放男主出笼!大家久等啦~~\(≧▽≦)/~ 推荐好友作品:[bookid=3480316,bookname=《名门冠宠》] 简介:全家都宠我,魑魅魍魉你想怎么滴! i954 第045章 乍见 梦宝听说了午宴上发生的事情,笑的直不起腰。 赵妈妈和红笺也是掩不住的笑意,都觉得李氏这是自食恶果,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把二少奶奶也搭进去了。 这一天虽然又是落水又是弄脏了好几条裙子,但梦宝和静馨苑众人终究是在欢愉的气氛中度过了。当然,除了被关在房里没能踏出房门一步的宝珠。 翌日,虽然梦宝一再强调自己没事,但老夫人还是请了章大夫来给她再看看。 章大夫有些哭笑不得,边给她把脉边笑道:“少夫人这身子骨若是还需要大夫天天照看的话,那天底下所有人都该随身配个大夫才是了。” 梦宝笑而不语,待把完脉后让赵妈妈亲自送了他出去。 章大夫刚刚走出静馨苑不远,一个丫鬟忽然急匆匆跑了过来。 “章大夫,章大夫,您快去给我们四姑奶奶瞧瞧,看看她是不是……是不是……” 丫鬟磕磕巴巴说不清楚,章大夫以为病人病情紧急,二话不说抬脚就随小丫鬟去了。 原来沈玉锦参加完荷花宴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想在定南侯府住上三五日陪老夫人说说话。 谁知正用早膳时她忽然泛起了恶心,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章大夫仔细给把了脉,笑着起身对老夫人说道:“恭喜老夫人,四姑奶奶这是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 众人虽然早有这样的想法,但终究不敢十分确定,此刻听章大夫道喜,纷纷松了口气,喜不自胜。 老夫人除了诊金以外又给章大夫封了个大封红,亲自询问了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派人将他送了出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怀着身孕还跑来参加荷花宴。” 章大夫走后老夫人对沈玉锦嗔道,眉眼间却是浓浓笑意。 沈玉锦脸色羞红:“我也是刚刚知道才知道的嘛,不然哪里敢乱跑。” 许妈妈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之前的就先不说了,四姑奶奶现在可是不能再跑了,刚刚章大夫可说了,四姑奶奶最近舟车劳顿,胎气有些不稳,要好好养养才行。奴婢看要不就等过些日子再回霸州,先把胎养稳了再说。” 老夫人点点头:“江府向来是知礼的,想来知道后也不会因此怪罪于你,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待会儿我亲自给江老夫人去封信,说明事由,你且安下心,踏踏实实把胎养满三个月再说。这女人怀孕头三个月最是打紧,你又动了胎气,可不能在路上颠簸。” “是啊是啊,四姑奶奶安心去歇息吧,一切事情交给老夫人,你就不要想了。”许妈妈附和道。 沈玉锦自然是点头应了,在丫鬟的搀扶下回房歇息去了。 许妈妈送走了沈玉锦,笑着给老夫人添了茶:“您现在又了却了一桩心事了,这心暂且可以放下了。” 老夫人笑着将茶杯接过:“哪里就了了,梦宝和阿竹那里还没动静呢。” “四姑奶奶已经有了,想来少夫人那里也用不了太久,等世子爷下次回来,说不定过不久就能怀上了。” 老夫人含笑将茶水饮尽,将杯盏递了回去:“但愿如此,那我就真的可以放心了。” ……………………………… 梦宝自然也知道了沈玉锦怀孕的消息,当即命人备了礼去道贺,直到午膳时才回到自己的静馨苑。 踏进院门就闻见香气扑鼻,红笺做了她喜欢的炖鱼,正从厨房端出来。 炖得酥烂的鱼,入口咸香,配上收的浓浓的汤汁,用馒头蘸了吃最合适。 她只觉得近来万事顺遂,神清气爽,吃饭也吃的格外香些,丝毫不顾形象的直接徒手将馒头掰成一块儿一块儿,一口鱼肉一口馒头的吃着。 一块儿鲜香的鱼肉入口,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房中几人纷纷转过头去,只见一身子挺拔宛若修竹的男子正站在门口,迎上他们的目光时脚步似乎顿了顿。 红笺一惊,赵妈妈也是十分诧异的张了张嘴,下一刻赶忙跪了下去:“见过世子爷。” 啪嗒。 梦宝手中的馒头掉到了盘中,溅起几滴汤汁,沾染在她月白色的衣裙上。 她下意识的吞咽下口中的食物,却觉得喉中忽然一阵刺痛,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撑到了桌子上,神情痛苦。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红笺一着急,连称呼都忘了换,赶忙来到她身边。 “刺……鱼刺……” 梦宝哑着嗓子道。 “鱼刺?哎呀,这……这可怎么办……” 平日里聪明伶俐的丫头此时慌了手脚,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 赵妈妈起身要去抓馒头,一只大手却先一步越过她将一块儿馒头递给了梦宝。 梦宝顾不得其他赶忙吃了下去,连吃了好几块儿才将卡在嗓子里的那根小小鱼刺带了下去。 大半年不见的夫妻二人再度相见就是这般狼狈模样,赵妈妈和红笺恨不能将头埋进地下。 “世子爷,您……您用过饭了吗?厨房还有……” “不用,”沈南竹对赵妈妈摆了摆手:“路上吃过了,回来换身衣裳,换完就去给祖母请安。” 说罢抬脚就走向了里间。 赵妈妈和红笺又是一阵错愕,这静馨苑可没有世子爷的衣裳啊…… 正要派人去竹溪园取时,却见一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正拿着一身沈南竹日常穿的衣衫。 女子仿佛没有看到梦宝等人一般,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拿着衣服进入了内室。 片刻后,沈南竹换好衣裳走了出来。 经过梦宝身边时停了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你接着吃吧。” 梦宝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除了点头以外也实在不知做什么好了。 沈南竹收回目光,与那紧跟在他身后的女子一起离开了。 似乎又过了许久,房中的人才都回过了神,梦宝怔怔的跌坐在了椅子中,红笺和赵妈妈脸色也是十分不好。 “小姐,您别太在意,我看那女子看上去像个婢女,应该只是个服侍的人罢了,您……您别放在心上。”赵妈妈握着她的手劝解道。 梦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他……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是说最快也要一年吗?” 赵妈妈也是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不过世子爷回来了总归是好事,您可不能因为那婢女的事就心生不快,那只会遂了别人的意!” 梦宝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婢女不婢女,她只知道沈南竹回来了,在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时候,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回来了! ……………………………… “祖母。” 寿芳园中,沈南竹跪地行礼。 老夫人赶忙亲自上前扶了起来,激动得热泪盈眶:“你这孩子,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也不派人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让人准备准备。” “奉命随刘先生回蓟县办些事,因离得近,又听闻咱们府里重新举办了荷花宴,先生体谅,便让我回来看一眼。谁知路上有事耽搁了,没能赶上,这才晚了一日。” 老夫人点了点头:“难怪,刘先生向来是个仁义的,若换做别人可不见得肯放你走。荷花宴没赶上就没赶上吧,反正以后还会再办。” “对了,用过午膳了没?要不要在祖母这儿用点儿?”老夫人忽然想起,问道。 “不用了,路上吃过了,祖母不必挂怀。” 老夫人一笑,眉目中满是慈爱:“不挂怀你们挂怀谁,祖母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点儿挂怀的事了。一是你,一是玉锦。” 说到沈玉锦难免就要说起她怀孕之事,话题自然也更多了起来,祖孙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一个时辰后沈玉锦派了人来催,让她大哥过去看她,这才作罢。 许妈妈看着沈南竹离去的背影,笑着对老夫人道:“奴婢昨日说什么来着?今日世子爷就回来了!可见老夫人心愿即将达成,再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 老夫人也是朗声一笑,眼角皱纹更深了一分,心中欢喜却也随之增了一分。 沈南竹与沈玉锦又说了许久的话,再回到静馨苑时就已经过了很久了。 梦宝倒希望这很久能再久一点儿,最好永远不过去,可惜再怎么希望也改变不了沈南竹已经回来的事实,帘子终于还是被撩开,那让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还是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的站起了身,神情忐忑在原地呆站着,目光不知该往哪里放。 沈南竹本是打算直接进去,见她在那里呆呆的站着,还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便也停了下来。 眼前的女子仍是往常那般,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表情也十分欠缺,言语自然更少。 他习惯尊重别人安静地听别人说话,对于这种话少的人更是如此,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是个话少的人吧。 等了半晌,那女子却仍是呆呆的站着,他这才知道她原来不是要说话,只是站着而已。 他抬脚走了进去,无所事事,便坐在桌边看书。 梦宝见他自顾自的看起了书,深深的松了口气。 看吧看吧,总好过跟自己说话聊天儿,她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房间里再度沉静下来,仿佛以前只有梦宝自己一人时一般。 但现在的她清楚的知道这房里不止是她了,所以做起事来也心不在焉,手里的荷包绣了几针就停了下来。 这和她原本计划的完全不同,在她的计划里再见沈南竹的时候就是他给自己写休书的时候,可不该有这种安静而坐,沉默相对的情景。 他应该还要回任上赴职吧?那这次会停留多久?什么时候走? 梦宝有心想问,却又觉得张口就问这件事太唐突了,故作随意的说道:“你看的什么书?这么认真。” “礼记。”沈南竹头也不抬的答道。 “哦,礼……礼记?” 梦宝猛地起身扑了过去。 ********************* ps:推荐好友作品:[bookid=3405539,bookname=《炮灰坑仙路》] 简介:即使资质废柴,姐也要坑死天才大仙! i954 上架感言 西瓜今天就要上架了~非常感谢大家的收藏点击推荐~尤其是在书评区留言的读者们~虽然很少~但最起码让西瓜觉得自己不是在单机更文了~哈哈…… 我知道上架必然会流失一部分读者,这是每个作者都会面临的问题~西瓜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无论大家是就此弃文还是通过别的渠道继续追文,都很感谢你们之前的支持,当然,以后如果能继续支持就更好了~西瓜就是这么一个贪心的人~捂脸…… 不知道上架后的成绩会怎么样,说实话现在很忐忑,按照自己真实想法的话当然是希望订阅越多越好了~最好所有收藏的读者都订阅才好呢~但是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知道自己的文还没到能被如此认可,能让所有人都愿意花钱来看的地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喜欢的书可能就愿意花钱甚至愿意打赏,一般喜欢的书只当平时打发时间看着玩儿,不愿意花钱也正常~不喜欢的书连点都不会点~ 但是!对!没错!西瓜还是无耻的转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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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中的人影渐渐走近,终于拨开身边一人多高的蒿草来到了在暗夜中发出微光的桃树下,抬起头看着站在高高树枝上的小女孩儿,眉头微皱,言语间有淡淡的责备:“怎么又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摔下来怎么办?” 女孩儿却只是开心的一笑,从树上一跃而下,直直落入他的怀中。 他伸手稳稳把她接住,又看了看刚刚滚落在一旁的仙桃:“又没有好好吃桃子是不是?” “有吃,夏烨说的我每天都记得,那个是摘给小禾的”,女孩儿愉快的说着,声音有些奶声奶气的。 夏烨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一手抱着她一手捡起地上桃子:“小禾向来不爱吃脏东西,若是让它知道你将掉在地上的桃子给它吃还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那不告诉它不就好了”,夜小桃一脸得意。 当晚,夏烨就这么抱着小桃在桃树下睡了一宿。他背靠着树干看着怀中安然睡去的小女孩儿,明明已经十五岁的年纪却只有五岁孩童般的身量,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肩头,永远都只穿一袭白衣白裙,腰间束一根绯色丝带,看上去似一个玉雪可爱的娃娃。 她是山神的女儿,也是新一代的山神,林中的王者,掌管神树,号令万兽,却因幼时被仇家下了一种名为噬魂蛊的蛊毒自此不再长高,也不能离开这神树太远,只能靠神树上的仙桃为生。 这神树巨大无比,四周气息无比纯净,在暗夜中还会发出阵阵微光,但不知为何林中万兽却都不得接近,人类中也只有山神一脉和经他们许可之人方可靠近,果实更是只有拥有山神血脉的小桃方能够摘下。 而那果实本身也十分娇贵,若是在这神树四周食用还好,但若超出神树发出的微光所能覆盖的范围就会立刻腐朽,化为灰烬。 小桃只能在这神树周围数十里的范围内活动,时常要回到神树边呼吸一下这里纯净的空气或是吃上一颗仙桃才能够活下去。有人说这仙桃吃上一口可以续命十年,有人说它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但即便它被传的再怎么神乎其神,这么多年来也未曾使小桃长高一分一厘。她的时间似乎被停止在了五岁那年,之后这些年都是靠神树的果实支撑着,一日不食便会虚弱的近乎死去。可是这几年神树结的果实越来越少了,夏烨真不知道如果哪天神树不再结果,小桃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所以他这几年时常下山,只为求得解除那噬魂蛊的方法,希望小桃即使不依靠这神树的力量也能够活下去。 他是八岁那年随师父上山采药的时候见到小桃的,那时的小桃也是这么小小的,但脸色却极其苍白,没有一丝生气,被一个和她一样白衣红绸的女子抱在怀里。 那女子原本应该也是一头红发吧,可他见到她的时候那漂亮的头发却有大半已经变成了灰白色,如同垂垂暮老的妇人,失去了光彩。 一头巨狼把她背在背上来到了树边,许多其它野兽围在一旁,师父吓得丢下他就跑了,他却不知为何半分也不觉得害怕,心中反倒觉得莫名的好奇,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那巨狼走到树旁后仿佛不能靠近一般只能将她放了下来,她当时应该已经在垂死的边缘,却倒在地上护着怀中孩子一点儿一点儿挣扎着向那神树爬去。群兽发出阵阵呜鸣之声,他听了觉得莫名的悲戚,便走上前想要帮那女子一把。 那女子的眼睛像一盏将灭的灯,却在见到他的时候又亮了亮,将怀中孩子交给了他。 他把那面色苍白的小女孩儿抱到树下,不过片刻孩子的脸上便恢复了一些血色。他又转身费力的将那女子也拉到了树下,让她靠在树干上,让孩子靠在她身边。 那女子靠在树旁仿佛也恢复了一些力气,看着她笑了笑,眼神明亮,轻轻地开口问他:“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烨,夏天的夏,光辉烨烨的烨。” “夏烨……”她喃喃的重复了一句,转头看向身边的小桃:“她叫小桃,夜小桃。夜晚的夜,桃树的桃……夏烨……你可愿做小桃暗夜里的灯,为她点亮前路?” “灯?”夏烨不解。 那女子笑了笑,伸手在他额头轻轻一点:“我以山神之名,小桃之母的身份将她交付于你。林中万兽不可伤害于你,神树之光会庇护于你,唯愿小桃此生平安幸福,仅此……结印。” 触在他额头的手颓然垂落,女子眼中灯火彻底熄灭,原本还有些许红色的头发瞬间全部变为灰白,就连那身体也渐渐消失,在清风中化作一抹闪着微光的粉尘渐渐融入了身后神树中…… 他脑海中有许多画面一闪而过,和父母玩耍嬉闹的小桃,被仇家追杀下蛊的小桃,一路坎坷才到达这里的小桃…… 他从那阵影像中缓缓回过神来,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小小女孩儿笑了笑:“小桃你好,我是夏烨,夏天的夏,光辉烨烨的烨。” i954 第046章 骗子 红笺进屋询问晚膳吃什么时就见自家小姐正扑倒在世子爷身上。 她顿时羞的脸色通红,赶忙垂首退了下去,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了一步。 梦宝从沈南竹身上慌忙起身,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被桌腿撞疼的膝盖。 “没事吧?” 沈南竹坐直身子,看着她的膝盖问道。 “没事。” 梦宝咬牙回道,看着仍旧被他拿在手里的书,眼神十分郁闷。 “我,不是,妾身……妾身看书封有些破损了,就……就……” “嗯,是有些破损了。” 沈南竹声音仍旧如往常那般波澜不惊,温和似水,似乎根本就没发现这书是挂羊头卖狗肉,内容和封面完全不同似的。 但梦宝刚才下意识的去抢书时却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促狭,更何况他都已经看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没发觉! 她暗暗叹了口气,什么都没再说,又坐回去绣自己的荷包去了。发现就发现吧,反正自己也没打算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沈南竹本以为她还会过来抢书,却没想到她又坐了回去,一时间拿着那本书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是生气了么?不应该吧?不过一本书而已。 他并不觉得这书有什么不能看的,不过是觉得她为了看书还偷偷换了书封挺有意思的,逗逗她罢了。 难道是因为刚刚自己躲开她抢书的手时不小心害她磕到桌子摔倒了吗? 那是不是应该道个歉? 他不知道怎么哄女人,不过道歉还是会的。 刚要开口,门外传来丫鬟怯怯的声音。 “不知世子爷和少夫人晚上想吃些什么?奴婢好去准备。” 因为梦宝练习厨艺的原因,静馨苑的小厨房向来不备菜单子。都是当日想吃什么便做什么。 梦宝抬头看了看沈南竹:“……你……想吃什么?” 自称妾身已经让她直起鸡皮疙瘩了,那一声夫君她实在是叫不出来。 不过以前的苏梦宝好像也从未称呼过他为夫君,他似乎也并不在意的样子,那她现在不叫应该也没什么吧? 伴着这询问,沈南竹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想了想,道:“就吃中午那些吧。” 梦宝微怔。旋即想起中午见面时的场景以及自己狼狈的模样。脸色顿时有些尴尬,甚至觉得他是故意提起这个的。 但沈南竹说完便又低下头去翻看着手里的书,神情再无变化。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般。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暗道自己多想。 沈南竹自幼不喜欢别人贴身伺候,尤其是自己的起居室中,故而房中只有梦宝与他两人。 梦宝早就觉得这样呆着气闷。顺势借着做晚饭的功夫跑出去了。 厨房中的赵妈妈和红笺见她走了进来,大喜:“小姐要亲自下厨给世子爷做饭吗?” 梦宝一愣。心中顿时哀嚎:谁要给他做饭啊!我学厨艺可不是为了他! 但当着他们的面她却不好这么说,只能尴尬的笑笑,模糊的应了一声,毕竟在这里做饭总好过在那屋子里呆着。 赵妈妈和红笺两人帮她打下手。她心不在焉的做起了饭,满脑子想的却是今天晚上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还可以以后再说,但今天晚上要面对的问题却是怎么也避不了的。 沈南竹是她的夫君。晚上势必要和她同床共枕,而且……他们夫妻二人许久未见了。想必他肯定是要……做某些事的…… 想到这儿梦宝就觉得一阵恶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啊。” 手下一滑,锋利的刀刃就切在了手指上,梦宝当即一声低呼,哐当一声把菜刀扔了出去。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红笺和赵妈妈赶忙围了上来。 “没事没事。” 她龇牙说道,让红笺打了干净的水来清洗。 好在伤口不深,上了些药用伤布裹了也就没事了,不过他们却也不敢再让她做饭了,赶忙又将她送回了屋里。 “小姐这是高兴的吧?做了这么久的饭都没切到手,偏偏今日世子爷回来就切到了,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手底下不稳吧?” 送走梦宝后红笺对赵妈妈说道。 赵妈妈笑了笑:“这也是难免的,小姐和世子爷毕竟有大半年没见了,她有这份儿心意也就够了,世子爷会明白的。” 红笺点了点头:“恩,小姐现在这么好,世子爷一定能看到的!” 赵妈妈笑的更开心了,又想起什么,道:“下次在世子爷面前可要记得改口称小姐为少夫人,虽然世子爷不是个多事的,但是咱们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不能让世子爷心里对小姐有偏见,你今日中午可就忘了!” 红笺吐了吐舌头,赶忙应了:“嗯嗯,娘,我记得的,中午是一着急没注意,以后不会了!” 两人笑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回到房中的梦宝却是十分郁闷。 尽管她尽量用衣袖把伤口掩住了,但沈南竹眼尖,还是看到了。 “怎么弄的?”他问道。 梦宝讪讪的笑了笑:“没事,做饭不小心切到了。” 他嗯了一声:“以后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是了,你不必亲自动手,我不挑食。” 谁管你挑不挑食啊,梦宝暗暗撇了撇嘴。 “来。” 沈南竹忽然对她说道。 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南竹伸着手又唤了一声:“来。” 梦宝怎么都觉得他有一种招呼自己养的小猫小狗的感觉,皱着眉一步一蹭的挪了过去。 沈南竹将她受伤的那只手拉了起来,两手乍然接触,不同于自己身体温度的触感传来,梦宝下意识的要缩回去。手腕儿却被牢牢抓住。 “天气热,这种小伤不要捂着,不然更不容易好。” 他说着就将她手上的伤布拆了下来,一圈一圈,仔细耐心,动作轻柔。 温柔似水的声音,认真专注的神情。 梦宝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渐渐变换。楠木桌椅变成了皮质的沙发和不知什么木头的茶几。温柔的男子轻轻揭下她手上的创可贴,柔柔笑道:“天气热,这样的小伤口用创可贴捂着反而更不容易好。揭了,乖。” “骗子!” 她猛地伸手推了一把! 什么温柔体贴柔情似水,什么一生一世只爱一人,一样的笑一样的表情。转眼就可以同样的对待别人! 骗子!骗子! 木椅哐当响了一声,一直守在门外的高挑婢女闯了进来:“世子!” 沈南竹抬了抬手。婢女便站在原地没再上前。 纵然梦宝是突然发力,但毕竟身为女子力气有限,加上椅子稳当,他转眼便稳住了身形。 梦宝随着那哐当一声响也回过了神。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婢女眼神凶狠的瞪着她,沈南竹皱眉稍稍活动了一下脚腕儿,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神情。 “没事。你伤口又流血了,去洗洗上药吧。” 梦宝点了点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来到院中的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仰头望天,压下眼中那层薄薄的泪水。 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以为自己想得开的,原来也不是如此。 不过是突然来到异世,其他的想法暂时压制了那些念头。 今天突然被如此相似的情景勾起,竟是这般突然的爆发了出来。 她苦笑一声,擦了擦眼角,又走进了厨房。 从敞开的窗扇看到这番场景的宝珠扬了扬嘴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新换的衣裙。 虽然现在没人再克扣静馨苑的份例了,但按定制送来的丫鬟的衣裳她却是看不入眼的。 身上这身衣裙还是从镇远侯府带来的,款式虽旧了些,不过好在料子精致,颜色也极衬她的肤色。 前几日她听到喜儿鹊儿在向人打听适龄的男子,而且还是越远越好家里人口比较简单没那么复杂的。 如果是她们自己的亲事,她们羞着躲着还来不及,定然不会这样直接去询问别人,更不会特意找这样的人家。 而红笺现在是小姐的心头宝,走哪儿都要带着,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会放出去的,就算配人也是找就近的。 那么,他们肯定是在打自己的主意! 宝珠一想到这儿就银牙紧咬,她的小姐,她的好小姐!竟是打算将她打发的远远地,甚至连定南侯府的家生子都不考虑,想要直接将她送到让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冷哼一声,攥了攥手里的绣帕。 她不给她找家生子她还不稀罕呢,要知道她刘宝珠想的可从来不是嫁给一个要看别人脸色行事的小厮下人!她从跟着花轿来到定南侯府的那天起就是一门心思要做主子的!她本来就是主子命,是她娘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她做主子的命!她又岂会再跌落回那些腌臜的下人堆儿里! 她是破茧的蝴蝶涅槃的凤凰,注定该高高地站在枝头,而不是永远陷入奴藉,子子孙孙都侍奉别人! 谁不让她往枝头上飞,她就踩着谁的身子上去! 即便是小姐也不例外! **************************************** ps:求首订,求首订,谢谢谢谢!!!!!(未完待续)r655 第047章 赶走(上架首日加更) 梦宝虽又来到了厨房,但赵妈妈和红笺到底都没敢再让她帮忙。 她实在不愿意再回房里,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就自己一个人低着头在厨房里晃悠。 赵妈妈以为她是实在闲不住想盯着些世子爷的饭菜,便笑着任由她去了,又和红笺一起忙碌起来。 梦宝背对着两人站在水池边,低头看着在里面因为空间狭小而游动不开的鱼儿。 一滴眼泪直接从眼眶中滴落下来,在水面上溅起浅浅的波纹,旋即又消失。 她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自己的孤独无依。 以前虽然也曾惶然无助,但最起码这小小的静馨苑里还能任她来去自如。 即便是困在这深宅大院,抬头便是四方的天,却也是个能够暂住的地方,可以让她安心的谋划今后的日子。 可今日当这院子里来了其他人,来了它真正的主人,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没有地方可去,出了那个屋子便是那小小的院子,连躲都没地方躲,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喘口气都做不到。 计划突然被打乱,她来不及思考如何应对就要去面对那个根本不想见到的人,连最基本的方寸都把握不住了,连要如何度过今晚都不知道,又何谈以后,何谈明天…… “小姐,饭好了,回房和世子爷用饭吧。” 红笺走过来说道。 梦宝回过神,有些恍然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 “好啊。” 她点点头,抬脚迈出了厨房。 饭菜摆上桌,一众下人自然退了出去。房中再度只剩梦宝和沈南竹两人。 梦宝无心说话,也不知说什么好,便安安静静的吃饭,头一次庆幸这个年代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往日里很喜欢吃的炖鱼,此刻却是食不知味,只小心翼翼的吃了几口,生怕再被鱼刺卡住。 她垂首默默地扒拉着米粒儿。一只大手忽然伸到眼前。递了一块儿已经蘸好鱼汤的馒头过来。 她一愣,没回过神伸手去接,那大手就将馒头直接放在了她的碗里。 “……谢谢。” 她嗫嚅一句。头埋得更深了。 “阿蛮她就是这个性子,你别在意。” 沈南竹忽然说道。 梦宝抬头,莫名的看着他:“阿蛮?” “嗯,”沈南竹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门外的方向:“门口那个。” “哦……”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以为她在生阿蛮的气。赶忙说道:“没有没有,我不是在想这个。” “那在想什么?” 沈南竹一边吃着馒头一边问道。形容随意自在却又并不显得失态。 在想晚上怎么能不和你同床共枕…… 梦宝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面上却是讪讪的笑了笑:“没事,就是想着什么时候搬回竹溪园去,你回来了再住在这里的话就有些挤了。” “不必。我只是顺路回来看看,过几日就走,搬来搬去的麻烦。已经跟祖母说过了,这几日就住在这里好了。” 他随口说道。却见面前女子眼中忽然一亮,明艳的容颜顿时又添了几分光彩。 梦宝心中一喜,生怕被他察觉出什么,赶忙又低下头去。 沈南竹看着她嘴角难掩的那一丝笑意,有些莫名。 这静馨苑有小又偏僻,她就这么喜欢住在这里吗?听说不用搬回竹溪园就这么开心?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反正自己三五日也就走了,她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吧,住的舒心就是了。 知道了沈南竹过几日就走,梦宝沉郁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虽然晚上免不了要和他同床,不过……那种事应该可以避免了吧?反正只有几天而已,她若说自己身子不方便的话他应该也不会怎样。 听说这个年代的男人很忌讳这个的,应该也不会特地去向下人询问吧?顶多去通房屋子里睡就是了。 不过沈南竹的通房丫鬟是谁她还真不知道,因为真正的苏梦宝根本就没关心过这些,况且他们成亲后半个月沈南竹就赴外任职了,中间虽然回来过一次,却也只停留了两天一夜,那一夜自然是宿在苏梦宝房里。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就算是没有通房也没关系,他沈南竹一个大男人,又是堂堂定南侯世子,想收个通房还不是分分秒秒的事,不知道多少丫鬟洗干净了等着爬到他床上呢。 这么一想梦宝心情越来越好,吃饭也不像之前那么拘谨,虽然还是不大敢吃馒头和鱼,其他的菜式却是吃了不少。 天色渐晚,梦宝如往常一般去净房洗漱沐浴,但沐浴后穿好家常中衣,却又伸手要去拿那外衫。 赵妈妈笑着将她的手拨开:“这衣裳脏了,奴婢自己拿去洗就是,您就别管了,快去服侍世子爷更衣吧,待奴婢和红笺将这里收拾收拾,世子爷就可以来沐浴了。” 梦宝无奈的笑了笑,她是想穿上而不是想帮她把脏衣服递过去啊…… 在赵妈妈的催促下走出了净房,踏入内室时沈南竹正斜倚在罗汉床上看书,听到动静稍稍抬起了头。 眼前女子穿着普通的家常衣衫,月白色的中衣贴身舒适,显出曼妙的身姿。湿漉漉的头发贴着面颊和耳侧垂落,两只素手正用一条手巾轻拢着一些湿润的青丝,避免沾湿了衣裳,样子看上去有些拘泥紧张。 梦宝被盯得更加忐忑,虽然沈南竹的表情自始至终没变过,她却清楚的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火光,那是一个正常男人在半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子后再度相见时都会露出的目光。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躬了躬身。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希望自己能是个平胸。 偏偏这苏梦宝的身材前凸后翘,她穿过来之后的这几个月不知是吃的太好了还是怎的,发育的还越来越好,想收都收不回去! 沈南竹看了片刻,收回目光继续看书,待红笺禀报说净房收拾好了可以沐浴了之后就走了出去。 梦宝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直到他走出内室也没想起来给他宽衣解带的事。 她一心希望沈南竹能在净房多呆一会儿。却觉得好像还没过多久他就又回来了。 男子身穿家常衣衫。越发显得长身玉立,她却半点儿欣赏的心情也没有,只琢磨着什么时候告诉他自己身子不便的事比较合适。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并不熟悉的女子声音传来,似乎是白日里那个阿蛮。 “再上前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女子沉声说道,语气平稳波澜不惊,似乎是在说明日准备吃什么饭菜一般。 紧接着是略微哽咽的娇柔女声。但声量很低,实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梦宝只隐约分辨出似乎是宝珠。 沈南竹看了梦宝一眼,梦宝有些莫名其妙,也是满脸不解。 “阿蛮,”沈南竹在房内唤道:“什么事?” 阿蛮闻声走了进来。见身后那女子也跟了进来,皱了皱眉。 “回世子,这个丫鬟说今晚是她值夜。非要进来。” 跟在她身后的正是宝珠,此时穿着一件粉色芙蓉花褙子。头上两支白玉簪,耳垂上坠着两个东珠耳环,模样好不可人。 她上前屈膝施礼:“世子爷,今日是奴婢值夜,奴婢知道世子爷不喜欢人贴身伺候,所以只想着在外间候着就好,不然少夫人晚上若是要水的话,发现奴婢没有当值会生气的。可是这位姐姐不让奴婢进来,奴婢……奴婢……” 她似乎是十分委屈,说着说着就眼含泪光的停了下来,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沈南竹神色不变,只看了她一眼就又看向梦宝,却是什么也没说,显然是等她自己决定。 梦宝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只觉得额头有些突突。 宝珠这样子可绝对不像是来值夜的,更何况她已经很久没让她伺候过了,又何谈让她值夜一说。 这丫头自己有心攀高枝,还想踩着她这个主子上位,言语中指责她这个主子待人苛刻,真不知道该说她胆大还是愚蠢。今天是沈南竹回来的第一天,怎么可能因为她扮扮柔弱装装可怜就立刻把她收了当通房,她就是真想爬床也好歹等过段时间再说啊。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守在外间的话,如果自己跟沈南竹说了身子不便,正好他就可以去找宝珠了…… “有阿蛮守着就可以了,你下去吧。” 她刚要开口,一声沉稳的男声就传来。 什么? 梦宝有些傻眼,宝珠更是傻眼。 这是怎么回事? 宝珠精致的妆容差点儿碎掉了。 她算计的好好的,白日里见小姐独自在院子里哭泣流泪,就知道必定是和世子爷不合的缘故。 小姐之前对陈二公子如此痴心,嫁给世子爷之后每每跟世子爷相处时都是黯然神伤不情不愿。想来这次世子爷突然回来,小姐又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两人定是闹得不愉快了。 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已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冷眼,更何况世子爷大半年没回来,正是沾身便热的时候。她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凑上来,就是觉得世子爷只要见到自己就一定会将自己收房,毕竟放眼这静馨苑中,只有她的容貌最好了,再赶上世子爷此时正需要女人慰藉,她有十足的把握能近他的身。 这样一来自己虽然在地位上仍低小姐一等,但府里下人一旦知道自己是踩着小姐的脸上的位,而世子爷不但没有怪罪她还进了她的房,他们必然不敢小瞧了自己,只会对自己越发恭敬。 可是……可是世子爷怎么会这么说?怎么……怎么小姐还没开口赶她走,世子爷却要把自己赶走了?(未完待续)r655 《夏桃夭夭》 第002章 墨蝶卓雅 这日,夏烨又下山去了,小桃骑在一头叫做小禾的巨大花豹的背上将他送出了好远,直到实在不能再送才依依不舍的与他告别,回到了神树上继续等待他归来的日子。 这次夏烨并没有去很久,第二日就又回到了神树下,但是却带来了一个小桃并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人看上去和夏烨差不多大,白衣墨发,身材高挑,额间缀着一只轻盈小巧的墨蝶饰物,裙上也同样画着许多似要展翅高飞的墨色蝴蝶,明亮的眼眸水波流转,顾盼生辉,一双眼睛略带同情的看着她。 小桃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也不喜欢她身上的蝴蝶。她记得夏烨最喜欢墨色的蝴蝶,可惜山上没有,她从未见过。她本以为夏烨喜欢的东西她也一定会喜欢,可现在在别人的衣裙上看见,她却觉得讨厌,没由来的讨厌。 “小桃,下来”,夏烨走上前抬头轻唤。 夜小桃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不能靠近神树的女孩儿一眼,眼神里有一丝戒备,但在夏烨像往常一样向她伸出双手时还是从树上跃了下来,落入了熟悉的怀抱中。 夏烨在自然不过的将落入怀中的女孩儿放在了自己左肩,带着她向那陌生的少女走去。 “小桃,这是卓雅。卓雅,这是小桃。” “小桃你好,我是阿烨的朋友,他经常和我提起你。” 阿烨…… 夜小桃是头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夏烨的名字,而且还叫的这么亲密。她不知为什么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沉沉的很难受,于是坐在夏烨的肩头戒备的打量着她,圆滚滚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卓雅你好,夏烨从没跟我提起过你。” 少女和夏烨均是一愣,没想到小桃会冒出这样一句话。 “不好意思,小桃头一次见外人”,夏烨有些尴尬的解释。 “恩,的确是没见过外人”,坐在他肩上的小桃特地强调了外人两字。 她本以为那个叫卓雅的少女会生气,会不高兴,没想到她却释然的一笑,微微抬头看向她:“没关系,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小桃。” 事实证明,她说的的确没错,在那之后他们确实经常见面。夏烨几乎天天和那个叫卓雅的女孩儿走在一起,偶尔来看她时还总是带着不一样的汤药。 小桃是不爱喝药的,在这之前也从没有喝过药,因为她根本就不能吃仙桃以外的任何食物,连喝水也只能喝离神树不远的一处山泉中的泉水。她记得有一次她瞒着夏烨偷吃了山林里的一颗果子,后来差点儿死掉,把夏烨急坏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吃别的东西了。 夏烨第一次和卓雅一起端来那汤药时小桃还有些开心,因为夏烨让她喝的一定是她可以喝的东西,虽然气味儿难闻了些,但说不定不难喝呢。可是她只喝了一口就差点儿吐了出来,实在是太难喝了,夏烨怎么会让他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她抬起头委屈的看着夏烨,却见他一脸坚定的要求她一定要喝完。她那次是哭着喝完那碗药的,夏烨平时最怕她哭了,那天却不管她怎么哭都不闻不问,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喝药,在她喝完后又默默的陪了她许久才离开。 后来小桃一闻见刺鼻难闻的药味儿就远远的躲起来,但是也不知道夏烨跟小禾说了什么,一向只听她命令的小禾竟然帮他们一起找她,找到后就把她带回来,若是她执意不肯回来它就索性直接将她扑到地上衔着她的衣领把她叼回来,弄得小桃一度看谁都不顺眼,经常自己一个人愤愤的坐在树上生闷气。 有一次小桃正生气的时候卓雅来了,手上又是那难闻的汤药。 “我不喝!”不等卓雅开口她便吼道,脸颊因为愤怒微微嘟起,倔强的把头扭向一边。 “小桃可知道这药是用来做什么的?”卓雅微笑着抬头看她。 “不就是让我可以离开仙桃吃别的也能活吗!无所谓!大不了我吃一辈子桃子!” “阿烨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卓雅轻笑。 小桃皱眉:“不然呢?” “这药可以让小桃长高。” “长高?” “对,像正常人一样。” “……可是……夏烨说他不介意我这样……”她不知道为什么说话的声音下意识的低了下来。 “当真如此又何必让你喝这药呢?” “……你是说……夏烨他……嫌弃我?”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卓雅笑着将那汤药放在地上,转身便离开了。再回来时药碗还在原地,里面的汤药却已经被喝的干干净净。 她拿起空碗准备离开,却被身后小桃叫住:“喝了这个,真的能长高吗?” “不确定,”她微笑着回头,眉目间皆是少女的柔媚风情:“不过有希望。” “能变得和你们一样吗?” “也许。” 卓雅渐渐走远,夜小桃望着她的背影出了很久的神,夏烨他……嫌弃她了吗? 她伸手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十根嫩白却短小的手指与掌心紧紧相连,看上去十分可爱,但也仅仅是可爱而已,和卓雅的纤纤玉指完全不同,一点儿都没有少女的风韵。 她头一次这么在意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头一次觉得长大真好,头一次想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呢…… 夏烨突然从身后将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自己的肩头:“在想什么?” “药好难喝。” “……小桃永远长不大也没关系”,尽管她答非所谓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夏烨骗人。” “夏烨骗过小桃吗?” “……没有……” “那小桃为什么不相信夏烨?” “夏烨喜欢卓雅吗?” “夏烨喜欢小桃。” “……可你还是没说你喜不喜欢卓雅。” “夏烨只喜欢小桃。” 夜小桃稚嫩的脸庞上终于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坐在他肩头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小桃也只喜欢夏烨。” i954 第048章 不便 宝珠还想张口再说什么,却被身侧的阿蛮忽然按了后颈不知什么地方,只觉得舌根儿一麻脑子一木,竟说不出话来了。紧接着便被拎着衣襟拖了出去,砰地一声扔到了院子里。 梦宝听着院子里一声闷响,吓得一个哆嗦,看着仍旧注视着自己的沈南竹,抖着嘴皮子颤颤悠悠说了一句:“阿蛮真是……好……好身手。” 沈南竹双目微狭,一瞬间竟不知道接什么好。 虽然他确实不大喜欢别人贴身伺候,也不需要旁人值夜,但如果梦宝有这个习惯的话他也不是不能迁就。 他只是看出那丫鬟有别的心思,见梦宝刚刚又半天没有说话,以为她心中不喜,所以才将那丫鬟赶了出去的。 不过现在看梦宝的反应,他又有点儿不确定了…… 梦宝要是知道因为自己刚才多想了一会儿就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估计要哭晕过去……这和她心里想的完全不同啊! 宝珠被扔到院子里的时候,赵妈妈和红笺正满脸焦急的站在门口。 她们在听到阿蛮刚才呵斥宝珠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赶忙从房里出来了,奈何赶出来时宝珠已经被带进了房里。 她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碍于世子爷的性子不敢轻易上前,只好焦急的等在这里。此刻见宝珠被丢了出来,不禁都是十分吃惊。 “我们世子爷不需要人值夜,这丫头你们带回去,别让她再来打扰世子爷休息。” 阿蛮冷冰冰的说道,语气不善,脸上写满了不满。 赵妈妈一看宝珠的这身打扮。哪里还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赶忙和红笺应了一声,一人一边拖起宝珠就走。 宝珠意图挣扎,奈何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完全挣脱不开,连喊叫也喊不出来。 两人把宝珠带回了她的屋子,此时听到动静的喜儿鹊儿也走了进来。 “怎么了?” 她们压低声音问道。 赵妈妈眼眶微红。让红笺找了条绳索过来。二话不说三两下就将宝珠捆在了椅子上。 能让向来温婉大方的赵妈妈做出此举,宝珠定是犯了大错了!喜儿鹊儿心中暗道。 将宝珠捆好之后,赵妈妈抬手就是左右开弓给了她几个耳光:“你个贱蹄子!竟敢趁着我们都回房的时候跑去勾.引世子爷!这么多年小姐可曾亏待过你?好吃好喝锦衣玉食的照顾着。待你比亲姐妹还亲!你却做出此等下作的事来!世子爷刚回来第一天!第一天啊!你就上赶着去破坏他们夫妻感情!你这要让小姐多寒心!要让她多寒心!” 她越说越气,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边流泪便继续抽打着宝珠。 宝珠脸庞高肿,舌头因为麻木而被牙齿来来回回的磕碰着。嘴里渐渐泛出血腥味儿。 喜儿见打得差不多了,怕再打下去会闹出人命。这才拦了下来,低声劝道:“妈妈别打了,仔细手疼。今日也是咱们疏忽大意了才让她得逞,好在世子爷心性稳。没被她哄了去。往后咱们将她盯紧了,在打发出去配人之前都不让她近世子爷的身就是了。她若还是冥顽不灵贪图那些个有的没的,大不了就卖出府去。反正她的卖身契在少夫人手里。别说她还没被世子爷收房,就是收了又如何。一个通房丫鬟罢了,连个姨娘都算不上,哪怕就是抬了姨娘,在少夫人面前也不过是个奴才,少夫人要卖了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简单得很!” 她这话即是在说宝珠,也是给赵妈妈表了态,表示自己没有宝珠那般的心思,若是日后敢做出同样的事的话,任由少夫人和赵妈妈处置。 鹊儿虽然脑子没有喜儿灵光,但被她扯了两下衣角后也回过了神,赶忙点头:“是是是,这般背主的行径最是容忍不得!就是打杀了也不为过!” 赵妈妈确实是真心气恼,当着两个小丫头的面教训宝珠也的确是有意要敲打他们一番,见这两个丫头心思明白,心中稍稍安慰了几分,恨恨的瞪了宝珠一眼,让他们各自散了。 正房中的梦宝自然听到了赵妈妈和红笺将宝珠带走的动静,但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就在她以为不会再有人进来的时候,将宝珠交给了赵妈妈他们的阿蛮却又折了回来。 梦宝一见到阿蛮就下意识的往床边躲了躲,恨不能将床幔放下来掩住自己。 “少夫人,世子爷这两天身子不方便,不便行房,还请少夫人不要勉强。”阿蛮说道。 沈南竹神情虽然未变,但眼神却明显沉冷了下来,刚要说什么却见那躲在床边的女子探了探身:“哦,没事,正好我也不方便。” 阿蛮:…… 沈南竹:…… 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是都该生气吗? 她怎么……好像还有些庆幸的样子。 “阿蛮,出去。” 回过神的沈南竹沉声说道。 阿蛮又看了梦宝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没再进来了。 房门轻阖,沈南竹叹了口气:“睡吧。” 梦宝点了点头,三两下躺到了床的内侧,一上去就把锦被严严实实的盖在了身上,一点儿都不嫌热的样子。 沈南竹看她躺好,这才转头吹熄了烛火,房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沈南竹躺到了她的身旁。 梦宝脸朝内侧躺着,尽量保持均匀的呼吸,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紧张。 她不知道沈南竹的不方便是怎么个不方便,不过这样对她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他不方便总好过自己不方便,这可不是自己不愿意,是他不行。 对。是他不行。 不行?他不行? 梦宝两眼一睁,忽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而身边的人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想要反驳一般,忽然将一只大手从锦被下伸了过来。 梦宝身子一僵,只觉得那大手缓缓攀上了自己的腰身,一具温热的躯体也随之靠拢过来,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不方便吗? 男子低沉的呼吸在耳边响起,灼热的气息让她的耳垂发烫。 放在腰际的手渐渐上行。轻轻挑开了她的衣襟。 不……不行! 她猛地伸手压住了那只大手。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是好。 沈南竹停了停,没有再进一步动作,而是将手抽出来又反手压住她的。贴着她的耳侧说道:“我没事,你别听阿蛮胡说。” 声音低哑,虽然尽力克制,但仍能听出带着一丝情.欲。说完就又要去探索她衣襟内的柔软。 梦宝再度伸手压住了他的大手:“那个……我……我不方便……” 沈南竹微怔,他以为她刚刚是为了安抚阿蛮才故意那么说的。原来不是吗?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探向衣襟的手收了回来,没有再去探寻摸索,却也并未收回。而是轻轻地覆在她的小腹上。 这姿势仍是被他抱在怀里,梦宝身体十分僵硬,半点儿也不敢动弹。却也不敢开口让他把手收回去,只怕到时候适得其反。让他又动了什么别的心思。 被一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人这样抱着,梦宝自然难以睡得安稳,许久之后才困极了的闭上了双眼,渐渐入眠。 暗夜中,沈南竹双目清明,看着眼前女子的满头青丝,半分睡意也无。 他常年习武,自然知道怀中人是刚刚睡去不久。 为什么呢?到底是哪里不对,让她过了这么久还是害怕紧张?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女子相处,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 梦宝这天虽然睡得晚,但长时间的生活习惯还是让她在第二天早上辰时醒了过来。 “水……” 她闭着眼睛呢喃道,翻了个身将一只手伸到帐外。 半截藕臂从宽松的衣袖中裸露出来,懒懒的搭在床边。 床幔被人小心的拉开了一些,能够透入一些阳光,却又不至于猛然晃花了人眼。 梦宝被人扶了起来,就着那人的手一边喝水一边迷迷瞪瞪的半睁开眼。 首先落入眼中的是拿着杯子的一只大手,再往上看就是结实有力的手臂,再往上…… 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梦宝噗地一声将水喷了出去,猛地呛咳起来。 沈南竹正揽着她给她喂水,不妨她忽然这般反应,半倾的水杯没来得及正回,流淌出的水洒在了她的衣襟上,下意识的伸手要给她擦净。 胸前忽然被人碰触,梦宝汗毛倒竖,嗖的一下向床内退去。 动作间却忘了那人正一手揽在她肩上一手抚在她胸前,身子这么一歪,不仅没能躲过去,还带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沉重的身体骤然压在自己身上,梦宝一声闷哼,压在他身上的人似乎也同样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梦宝被压得死死的,这下真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心中只剩下欲哭无泪。 沈南竹只觉得脚腕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下一刻又觉得手中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恍惚间将那疼痛暂时忘了去。 因为刚刚那番动作,倒下时他的手刚好被压在了两人中间,此时正覆在一团柔软上,触之升温。 梦宝觉得压在自己胸前的大手似乎紧了紧,吓的脸色一白,刚要说话却觉得身上一轻,沈南竹半跪在床上直起了身,顺势将她也拉了起来。(未完待续)r655 《夏桃夭夭》 第003章 人蛊之心 这天夏烨下山去买药材了,山上又只剩夜小桃和卓雅两人。卓雅和往常一样将药碗放在一旁就离开了,小桃也和往常一样从树上灵活的翻了下来走上前去端起药碗喝了个干净。 身边传来一阵熟悉的气息,已经离开的卓雅又折返了回来。小桃伸手将空碗递向她:“呐,喝完了。”话音刚落端着碗的手却一阵麻木,药碗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摔的支离破碎。她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向一旁,眼前一阵眩晕,最后映入眼帘的只有卓雅脸上模糊的笑容。 卓雅伸手将倒在地上的小桃抱进了一个山洞。这山洞是平日里小桃,小禾还有夏烨睡觉的地方,自卓雅来了以后就给她用了,小桃和夏烨都直接睡在桃树下,小禾则是自己随意找地方睡去了。 卓雅将小桃放在蒿草铺成的软榻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桃,我是卓涯,天涯的涯。”说完便端起一旁早已备好的另一碗汤药一饮而尽,默默地躺在她身侧缓缓的闭上了眼,唇边是一抹满足的笑意。 小桃,我是卓涯,天涯的涯。我多想一开始就这么跟你介绍我的名字,而不是那个可笑的卓雅。 我是一个人蛊,我的师傅一生养蛊,练蛊,用蛊,最大的成就就是制出了我这样一个人蛊,而代价就是我从此男生女相,明明身为男子,却拥有一副女子的音容…… 你身上的噬魂蛊是他十余年前的作品,噬魂噬魂,噬人之魂。那噬魂蛊的蛊虫以新鲜的人体为食,它会一点儿一点儿的啃噬被施蛊者的血肉,由内而外,最终随着被施蛊人的死去而死去,原因是再没有新鲜的血肉可供它食用。 这噬魂蛊以发作的时间漫长且痛苦巨大而备受师傅喜爱,师傅以人体为试验时我曾亲眼见到有一个人生生被啃噬了近两年方才死去。那钻心刻骨的疼痛时时伴随着他,他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不知道师傅和你们山神一脉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让他在年仅五岁的你身上下了这样的蛊,想来是想让你爹娘亲眼看到你蛊毒发作却又无可奈何吧…… 作为一个蛊人,我太了解被施蛊的痛苦,所以师傅死后我就到处寻找曾被他施过蛊的人,试图弥补他曾犯下的过错,路上便遇到了四处寻找能解除噬魂蛊方法的夏烨。夏烨为人十分谨慎,一直不想让我直接接触你,试图自己学会解蛊的方法来为你去除那噬魂蛊。可蛊毒哪是随便什么人都可解,况且只有我本身的鲜血才是解药,他学会了又有何用。 整整两年,他断断续续的跟我接触了两年,不断的试探,直到确定我真的没有恶意方才带我上山来见你。可是即便如此也还是对我有所保留,自始至终没有让你允许我进入那神树的范围内,药也总是自己拿去给你喝,若是我去的话只能放在一旁便离开。 起初我本以为长时间不能长大的你心情一定十分郁结,说不定还会为此感到自卑,但后来却发现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想来是夏烨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缘故吧……他确实将你照顾的很好呢,我竟然有点儿莫名的嫉妒…… 其实要解你体内蛊毒并不难,我是人蛊,万蛊之宗,我的血可以克制天下万蛊。但是因为你被施蛊的时间实在过长,这些年为了压制你体内蛊虫你只能不断吃着那神树上的仙桃,神树压制着蛊虫的同时却也压制了你身体的成长。我猜大抵这种压制是双向的,那果实虽有千般好处但毕竟无法有针对性的只对付你体内蛊虫,所以你到现在仍旧保持着五岁孩童的样貌,若是贸然给你解去体内蛊毒的话我怕原本积攒在你体内的神树之力会不断催生你身体的成长。十年间的成长如若瞬间爆发那等同于将你整个身体完全重造一番,那将会是怎样一番拆筋蚀骨的痛楚,我实在不敢想象…… 为了能缓解这种痛苦我之前一直在给你喝一些你不爱喝的汤药,其实都只是为了给你的身体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让你不至在这过程中太过难受,虽然不见得有什么实际作用,但毕竟聊胜于无…… 我不敢让夏烨看见你解毒的过程,他那么在意你,看你那么痛苦的样子一定不会相信我,所以我趁他不在的时候直接给你喝了解药,那解药里我还下了另一种蛊,叫同心蛊。 同心蛊本是用来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时效只有一个时辰,在双方都服下后其中一方自杀身亡,另一方也定然没有活路。但它还有另外一个效用就是能分担痛苦,原本应该一人承受的痛苦同时分与两人,各自一半,可即便这样我还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的住,但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不是吗?夏烨说那神树自你中蛊以来就开始一年四季不断结果,近几年却结的越发少了,他很怕如若哪天神树不再结果你也会随之死去。 他的担心确实是不无道理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万蛊之宗的缘故,我虽不能靠近那神树但却明显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在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想来再怎么富有神力的树木这般常年结果也终有耗尽心力的一天吧,它用尽全力守护了你这么多年,恐怕是再无力支撑了……所以,在它彻底死去之前,你身上的蛊毒无论如何也要解去才行……小桃,为了夏烨,为了神树,活下去吧……活下去…… i954 第049章 换药 阿蛮听到动静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世子爷半跪着要将少夫人拥入怀中,顿时就黑了脸。 “世子爷,该用早膳了。” 沈南竹回过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阿蛮闻声转头离开。 梦宝再不敢让沈南竹扶自己,三两下起了身,低着头穿好衣裳到净房洗漱去了。 在她离开房间之后,阿蛮又走了进来。 “世子,您脚腕儿上的伤虽然看着没什么大碍,但也要好好休养上三五日才可,不然反反复复的话是容易留下病根儿的。” “嗯,我心里有数。” 沈南竹不冷不淡的说道。 “您有数最好。” 阿蛮说了一句,转身又要离开。 “阿蛮,”沈南竹将她叫住:“以后没我的传唤不许私自进入内室。还有,梦宝是我的妻,这里是定南侯府,她是府里的少夫人,你莫要忘了规矩。” 阿蛮的背影有些僵硬,略显艰难的嗯了一声,抬脚离去。 走出房间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她跟了世子多年,对世子的脾性再了解不过。 他平日里待人温和似水,对下人也十分包容,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不生气的前提下。 或者也不该说是生气,世子爷从来没有生过气,没有人也没有事能够真的让他生气。 他只是语气稍稍不同,但只这一点儿不同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一个越是平日里不显露自己任何情绪的人,在露出自己那么一点点情绪的时候就越是容易给人带来震撼,世子爷很显然就是这种人。 ……………………………… 梦宝洗漱时才从鹊儿那里得知。原来沈南竹早就已经起了。 “明天再这样的话你就叫醒我,我早起一会儿也没事的。”她说道。 鹊儿抿了抿嘴,笑道:“您以为奴婢没去吗?是世子爷说不让吵醒您的,奴婢哪敢叫啊。” 世子爷对少夫人可真好,她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梦宝微怔,擦手的动作停了停。 这个沈南竹真是温柔体贴啊,以往的苏梦宝不在意这些。自然也没注意过。但现在的她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对妻子的温柔尊重。 虽然这尊重中多少带着客气疏离,但也已经远远出乎她的意料了。 这应该可以算是古代好丈夫的典范了吧?即便放在现代也能算个好男人。 她有些恍惚的将手巾递给了鹊儿,转身向外走去。 还未踏进内室。就见赵妈妈铁青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娇俏丫鬟。 “少夫人,”赵妈妈施礼道:“这是梅香和梅灵。大夫人说世子爷回来了,静馨苑伺候的人手不够。所以特地拨过来两个丫鬟供咱们使唤。” “奴婢见过少夫人。” 两个丫鬟屈膝施礼,神态语调无不妩媚。一看就是专门经过某些特别调.教的,一言一行满是风情。 梦宝怔怔的看了他们一会儿,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已经走出来的沈南竹。 沈南竹瞥了一眼。道:“赵妈妈把人带下去吧,看她们做些什么合适,你来安排就好。” 这意思就是收下了。 赵妈妈点头应了。带着两个丫鬟准备离开。 “世子爷,奴婢两人是大夫人专门拨来伺候您的。” 叫梅香的丫鬟含羞带怯的对沈南竹说道。 “正好赶上早膳。奴婢不敢偷懒,愿留下伺候世子爷用膳。” 她看了一眼已经摆好的饭菜说道。 赵妈妈心头憋着一口怒火,转头低声喝斥:“世子爷不喜旁人伺候用膳,你们随我下去。” 谁知两个丫鬟却甚是大胆,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梅灵娇滴滴的上前半步,直视赵妈妈:“妈妈这话好没道理,主子用饭向来是要下人伺候在侧的,这是规矩,岂有不遵守的道理。不知到底是世子爷不喜欢旁人伺候,还是妈妈不喜欢我们在世子爷身边伺候?” 这话说的实在大胆,言指赵妈妈专断独权,擅自替世子爷做主。 梅灵说完本等着赵妈妈生气发火,却不想赵妈妈只冷冷的看着她,唇边还噙着一抹森寒笑意。 “阿蛮。” 沈南竹唤道。 “在。” 高挑的女子几乎眨眼间就从房外来到了众人面前。 “带这两个丫鬟下去学学规矩。” 他坐到饭桌前随口说道,看也没再看那两人。 “是。” 阿蛮应了一声,拎着两个丫鬟的后领就把她们拖了出去,站在不远处的梦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两个丫鬟哪里想到迎接自己的是这种阵仗,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出了房门后却立刻就没了声音。 赵妈妈舒了一口气,看了梦宝一眼,施礼退了出去。 “吃饭吧。”沈南竹对梦宝说道。 梦宝回过神,点了点头,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早饭菜式不多,盛在精致可口,奈何梦宝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 用过饭,两人一起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又陪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 按理说他们也该去给李氏请个安,但沈南竹没提,梦宝自然也就忽略了,全当没想起来。 两人一路向静馨苑走去,沈南竹本就话少,梦宝也不想说话,就是想说也不知跟他说什么好,于是两人之间就显得格外安静。 “要不要去花园逛逛?” 沈南竹率先打破了沉默。 “世子!” 跟在后面的阿蛮急道。 世子送刘先生回蓟州时遇到贼匪,为救刘先生而不慎扭伤了脚踝,故而才会顺路回府养伤。 偏他又不愿老夫人担心他的伤势,所以回来之前连招呼都没打,一进府就直接来到了静馨苑。怕的就是老夫人提前安排了让他住进竹溪园,到时候伺候的人太多难免露了马脚。 他原本就该好好静养,却偏要装作没事人一般到处走。 必要去的地方走几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陪少夫人逛园子!这叫什么事儿!早知道还不如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停下来养一养呢! 梦宝自然看得出阿蛮的不满,忙不迭的摇头:“不了不了,我还想回屋做绣活儿呢。” 沈南竹看了看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头时瞥了阿蛮一眼,阿蛮赶忙低头。 回到静馨苑,两人仍旧如昨日一般。一个看书一个做女红。 “世子。” 门外传来阿蛮的声音,似乎是有事禀报。 “进。”沈南竹一边翻书一边说道。 梦宝纳闷儿,今日这阿蛮怎么这么懂礼,知道进来前打声招呼了? 阿蛮走了进来。沈南竹头也没抬的问道:“何事?” 阿蛮看了看他,却并未答话。而是抬脚向梦宝走来,在她身前忽然抬起了手。 沈南竹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簇,梦宝则立刻抱头缩成一团:“女侠饶命!” …… …… …… 房中一片安静,想象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梦宝从手臂的缝隙中稍稍抬头瞄了一眼,只见阿蛮正一脸错愕的看着她,而坐在书桌后的沈南竹也在看着她。眼中含笑,嘴角以几乎看不出的弧度轻轻扬起。 他在笑!这个万年面瘫竟然在笑! 梦宝放下手臂。这才看见阿蛮手中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原来是要将这盒子交给她。 她脸色一红,头几乎埋到地下。 也不知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阿蛮会打她。 阿蛮是沈南竹的侍婢,就算再凶悍又怎么可能做出殴打主子的事!这可真是……一脑残成千古恨。 “那个……这是什么啊?” 她指着盒子讪笑着问道。 阿蛮把盒子打开,棕黑的药膏呈现出来:“世子爷脚踝受了伤,每天需要换两次药,有劳少夫人了。” 说完又将盒子盖上,直接放到了她手中,转身便走了出去。 梦宝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恍然大悟,原来她说的沈南竹不方便就是指这个不方便啊? 她看向书桌后的沈南竹,问道:“你受伤了?” 沈南竹点了点头:“没事,小伤而已。” “哦……那……现在要换药吗?” 其实他早上刚刚换过,到现在还没过多久,完全可以过段时间再换,但不知为什么,沈南竹还是鬼使神差的站起了身,来到了窗边的罗汉床前坐下。 梦宝拿着药盒走了过去,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他面前。 沈南竹看她一眼,伸出了手:“我自己来吧。” “哦,好。”她赶忙将药盒递给了他。 沈南竹接过药盒的手微微一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还真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罢了,谁让自己多嘴呢。 他伸手轻轻撩起裤管,将包裹在脚踝处的棉布一圈儿一圈儿拆了下来。 直到棉布全部拆去,梦宝才看到他脚踝处竟然肿着一个大大的包,看上去十分瘆人。 这就是他所说的……小伤? 她看着都觉得疼好吗…… 可是这两天看他走路一点儿都没觉得不正常啊,这是有多强的自制力才能完全不表露出来啊…… 梦宝眼睛一眨不眨不错眼的看着,却见沈南竹拆下棉布后就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疼?” 她抬头问道,这才发现他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沈南竹眼中含笑,柔声问道:“帮我打盆水来可好?” ********************** ps:推荐好友作品《重生暴力千金》 简介:你要嫁给我老爸,我就嫁给你干爹!(未完待续)r655 《夏桃夭夭》 第004章 夏烨之怒 夏烨回山时遇到了两个惊慌失措的村民,两人一脸惊慌的往山下奔去,逃命般的疯跑着。 他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在两人经过他身边时赶忙伸手拉住其中一个:“大伯,怎么了?山上出什么事了吗?” “山……山……山神发狂了!”那村民结结巴巴的说道。 “山神?怎么回事?”他抓住对方的手更用了一份力,焦急的问道。 “不……不知道……叫声……女人的尖叫声,太可怕了……”那人说着便从他手中挣脱出去,急急忙忙的往山下跑去。 历来山神都是女子,这山上又鲜少有人来往,今日突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他们自然以为是山神发狂了,但夏烨却知道事情绝非这么简单,急忙抬脚用最快的速度向山上奔去。 他上山时山上已经没有了村民所说的尖叫声,但神树上却也不见小桃的身影,只有几片药碗的碎片孤零零的散落在地上。他又急忙向山洞的方向跑去,刚一进入洞中却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只见一个火红头发的少女正蜷缩着身体躺在蒿草上,原本整齐的蒿草早已凌乱不堪,少女身上短小的衣物也似被撑裂般破碎的挂在身上,微皱的眉头似隐忍着什么痛苦般微微纠结在一起。 他走过去拉过一旁薄毯给她盖上,伸手整理了一下她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的碎发,眼中满是心疼。 身体突然间变成了这样,小桃一定很痛苦吧?那两个村民听到的尖叫声大概就是这过程中她忍受不了疼痛所发出的。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她虽然皱着眉头双眼紧闭,但呼吸却十分平稳,想来只是受不了那疼痛晕过去了而已。小桃,小桃,你终于好起来了…… 夜小桃昏迷的时候夏烨去周围找了找卓雅,却始终不见她的踪影,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回到山洞中去看看昏迷的小桃。 才刚刚走近洞口却听见洞内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他即刻飞奔过去,只见已经苏醒过来的夜小桃正跪坐在蒿草上打量着自己陌生的身体,身上仅剩的破碎衣物都被她撕扯开扔到了一旁。 夏烨慌忙的转过身去,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你……怎么了?” “不一样……不一样……” 只听身后的夜小桃惊慌失措的说着,声音里还渐渐带了哭腔:“卓涯骗人,长大了也跟夏烨不一样!上面下面都不一样!哇……”说着便当真一嗓子哭了出来。 背对着他的夏烨哭笑不得:这丫头自幼和他生长在一起,竟以为自己长大了也该是和他一样的才对。冷不丁发现自己和他不同一时难以接受,连卓雅的名字都喊错了。 ……等等……什么叫……上面下面……都……不……一……样? “夜!小!桃!”从未跟小桃发过脾气的夏烨愤怒的喊道:“你什么时候偷看了我洗澡!” 远处靠在一棵树上休息的卓涯听到这一声怒吼微微一笑,苍白的脸颊上仍有汗珠不断滑落,抬起虚弱无力的手臂拍了拍身边把他送出山洞的小禾:“多谢。” 小禾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回到了它的山神身边。 卓涯用尽全力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山下走去。这身体果然是不能和常年吃仙桃的小桃相比,不知还能不能从这痛苦中恢复过来,不过没关系,小桃,会幸福吧……那就好了…… i954 第050章 痊愈 梦宝大囧,这才想起他换药时是要将之前附着在脚踝处的药膏擦净的。 因为沈南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所以她便亲自打了水进来。 待要伸手帮他拧帕子时,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拦住:“我自己来吧,你手上有伤。” “哦。”梦宝说着就收回了手。 那大手却又忽然把她拉住,稍稍用力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梦宝心头一紧,身子本能的抗拒,下意识的要将手抽回去。 沈南竹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松手,反倒又将她的手往前拉了拉,凑到了自己眼前。 “你的伤……” 他眉头微蹙,眼中写满了惊愕,万年不变的脸难得有了明显的情绪变化。 梦宝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自己昨日被切伤的手指指腹圆润,肌肤光滑,竟是半点伤痕也没有。 痊愈了? 痊愈了? 怎么会……怎么…… 哐当,铜盆被带翻,水声哗啦,洒了满屋满地。 “世子!” 被明令禁止擅自入内的阿蛮站在门外,神情紧张,小腿绷成一条直线,随时准备在得到允许后冲进去。 刚刚那一声动静太大,赵妈妈等人也赶忙走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急慌慌的问道,抬脚就要踏入内室。 阿蛮伸手拦住,眼神一凛,众人迈出的脚步便停留在原地,再不敢上前一步。 “没事。” 室内传来沈南竹醇厚的声音,语气与平日无异。 阿蛮松了口气。没有听到梦宝说话的赵妈妈一干人等却仍旧悬着一颗心。 “世子爷说没事,你们下去吧。” 她沉声说道。 赵妈妈犹豫着站了一会儿,却也无法,只好先退了出去。 房中,梦宝跌坐在地上,旁边是她刚才猛地抽回手时不慎打翻的铜盆。 痊愈了……自己的手指竟然……痊愈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竟不知道,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注意。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异于常人。康复速度比寻常人快一些。但是什么时候快到这种地步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刚开始学女红时手上不小心被扎了几个针眼儿,第二天的时候还有痕迹呢。 可现在……一处刀伤,即便并不深。但怎么转眼就痊愈了…… 他会把自己当成怪物吧?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把自己当成怪物吧? 反常即为妖,更何况是这种迷信鬼神的年代。 梦宝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看着沈南竹平静无波的脸像是在看着噬人的兽。颤抖着往后挪动。 她想跑,想逃出去。可是能去哪里呢?还不等跑出这个房门便要被捉住了。 他们会把自己怎么样?沉塘?炙烤?凌迟? 她颤抖的越发厉害,面皮发白,嘴唇紧咬,几乎渗出血来。 沈南竹将腿从罗汉床上放了下来。趿上鞋,向她走了几步。 梦宝呜咽着向后退去,直到退到床脚才停了下来。坐在地上抱着头缩成一团,抖如糠筛。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打湿了衣衫,她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只是颤抖着缩在床脚。 沈南竹走到她近前停了下来,心中有些以前从未有过的莫名感觉,似乎软软的,让他说话时忍不住比平时更温柔了几分。 “别怕。” 他弯腰俯身伸出手去。 这个时候该感到害怕的不是自己吗?她怎么比自己还害怕? 眼前的女子却用力的摇了摇头,仍旧缩在那里,不肯起来,也不肯再抬头看他。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最终放下,直起身来,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房中安静下来,只余梦宝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抬起泪眼看了看这空荡荡的房间。 走了?没有人了? 她擦了擦泪,有些茫然的看着这里。 他去哪儿了?是去找人要将自己抓起来吗? 梦宝心头一颤,猛地起身拔腿就向外跑去。 “少夫人。” 一条纤长的手臂拦住了她,阿蛮沉声说道:“世子爷说不能让您出去,您请回吧。” 梦宝心中大骇,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不让她出去,不让她出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宁愿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体质,哪怕身体差一点儿她都认了,为什么偏偏是要和正常人不一样!这该死的不一样! 阿蛮看着她双眼红肿的退回了房中,有些莫名其妙。 房中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夫人竟然哭了?世子爷竟然把少夫人弄哭了?这不应该啊…… 不过一想到世子偶尔那沉冷的眼神,把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吓哭似乎也没什么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沈南竹才再度回到了静馨苑中。 见他进来,梦宝下意识的退后,眼睛瞟向他的身后,看他后面还跟了些什么人。 但进入房中的只有沈南竹,他袖中还拢着什么,似乎是一本书。 梦宝极度紧张的心稍稍放下,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沈南竹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泪痕已干,脸色虽然仍旧苍白,却比刚才镇定了很多,最起码没有缩在地上了。 这丫头心性倒是不错,这么一会儿就冷静下来了。 他走到书桌后坐下,对她伸了伸手:“来。” 梦宝站在原地没动,眼神慌乱不敢直视他,想了许久才说道:“你若是觉得我不正常的话……那休了我好了。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保证离你远远的离你身边的人也远远的。我离开北安,离开盛安国也行!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当是……当是发发善心。绕我一命……” 她越说声音越小,能够看出身子仍旧有些颤抖,却握着拳极力稳住自己说话的声音。 沈南竹心中失笑,她怎么总觉得别人要要她的命?刚刚面对阿蛮时也是如此。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是什么东西又或者什么事情让她心里如此不安?似乎不仅仅因为那迅速愈合的伤口。 “说什么傻话,”他伸着手继续说道:“来。” 梦宝哪里肯过去,用力地摇着头站在原地。 “过来。” 比刚才多了一个字,虽然听着仍是温和的语气。却让人知道言语中的不容置疑。 梦宝只觉得身体僵硬。心里虽然极度的不愿,到底还是艰难的挪了过去。 “你看。” 沈南竹指着桌上的书说道。 梦宝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沈南竹叹了口气。伸手拉她。 她本能的后退躲避,他手上却用了力,不容她后退,往自己身边一拽。 “啊!” 梦宝一声低呼。跌坐在他腿上,当即如同坐在了刺猬身上一般。猛的就要窜起来。 沈南竹原本只是想将她拉近些,不妨她挣脱的力道太大,自己便也加大了力道,这才不小心将她拉到了怀里。 他神情微怔。一失神险些又让她逃了,赶忙揽住她的腰身将她牢牢地禁锢住,指着书上的内容道:“你看这里。你看。” 梦宝哪里顾得上看书,一味的挣扎着要离开。身体又开始克制不住的颤抖。 “……铜县吴氏,受刀斧之伤,创口尺余长,寸余深,三日痊愈……” 男子特有的温厚声音响起,逐字逐句的念着书卷上的文字。 “逢天神庇佑,得此异人之能,不惧风雨伤痛,享康健福泽……” 不知是受了这内容的影响,还是那声音沉静无波让人心安,梦宝渐渐安静了下来。 她停止了颤抖,稍稍抬起头,看向桌山摆放着的书籍。 “这是前朝的一本方志,记载的就是一位与你身体相似的异人。他受的伤比你重许多,不过三日也就痊愈了,这样算来的话你手上那伤口隔日痊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无需太过在意。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在军中也是有的,我听方大将军说,他手下一员小将身体康复的就极快,和别人受的同样的伤,人家要养上个把月才能好,他却十天八天就好的差不多了。虽然不像你这样快,不过总也是差不多的。” 梦宝听着他的话,身子稍稍前倾,手指在书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划过,确认上面记载的确实是沈南竹所说的无疑。 章大夫也曾跟她说过,她这种情况并不是史无前例,书上曾有过记载,难道章大夫所说的那本书就是这本?难道这样诡异的情况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多么稀罕,所以也不至于完全无法接受? 沈南竹感觉到她不再颤抖,握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不怕了?” “……” 梦宝不知道说什么,一时无语。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啊?” “你什么时候开始痊愈的这样快的?如果是自幼如此的话你不会自己都没察觉,也不会像刚刚那样害怕。” “……就是……上次病好了以后……” 她嗫嚅道。 面对这个原本就让她有压迫感,现在又发现了她与常人有异的人,她仍旧忐忑紧张,还带着些畏惧。 沈南竹想了想,又问道:“都有谁知道?” “只有你,没别人了。以前章大夫给我把脉的时候倒是发觉过我在脉象上康复的比寻常人快些,不过那时候也没快的像现在这样。如果不是……不是昨天受伤的话,我自己都还不知道……” 他点了点头:“以后小心些尽量不要受伤,也不要将此事再告诉别人,你自己知道就好。” “为什么?” 她下意识的问道。 沈南竹将书翻过一页,指了书上的一行字:时人杜仲,醉心毒物,知吴氏之异闻,拘之,于其身试万毒,吴氏不堪其苦,纵康健异于常人,终数毒并发,溃烂而亡,尸身不得辨认。 梦宝打了个哆嗦,放在书边的手猛地缩了回来。 前一页还记载着这人福泽深厚,后一页就是不得善终,这到底是天神庇佑还是催命符咒? 沈南竹安抚的在她腰际轻轻拍了拍:“所以,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虽然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若是让有心人利用了就不好了。” 梦宝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心里哪还不知道这事的轻重。 沈南竹见哄住了她,稍稍放心。 这件事的确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那书不过是一本前朝方志,年代久远不说,且所载内容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就算是真的现在也无从考证了。而他所说的那个小将,也不过是身体比寻常人好一些,哪里能和她这种隔日痊愈的情况相比。 不过看这丫头惊慌成这样,若是不如此安抚一番的话,怕是要寝食难安以为别人都把她当做怪物了。 也亏在自己曾经看过这本书,还曾听过类似的轶闻,若非如此,一时半刻怕是也难以接受的。 但并不是谁都能够坦然的面对这种异常,所以这件事还是不告诉旁人的好,别的不说,祖母那里知道了怕是就要吓一大跳,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可禁不住这样的惊吓。(未完待续)r655 《夏桃夭夭》 第005章 新生 一年后,小桃又赶走了一只想要来啃她神树的野兔,坐在那颗小小的树苗边不满的跟身边的夏烨嘟囔:“怎么都想来吃我的神树呢!趁它小的时候来欺负它!太可恶了!” 夏烨宠溺的揉了揉她一头红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所以你要保护它啊,向它以前保护你一样。” 小桃认真的点了点头,她会保护神树的,一定会的。 一年前她长大后神树就消失了,她坐在原本长着神树的地方哭了好久,哭声之惨烈人间少有,弄得本来就极少上山的人们那段时间更是不敢上来了,都说山神最近情绪很不稳定,怕不小心招惹了她徒生是非。 后来小桃哭着哭着竟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地上又生出了一颗小小嫩芽,那嫩芽在暗夜中发出一阵极其微弱的光芒,和曾经的神树一模一样。 她兴奋的跟夏烨说一定是她哭的太烦人了,已经死去的神树实在受不了她所以就又长出来了。夏烨却说是因为她的眼泪滴在了地上,流进了土里,神树不忍她这般伤心难过所以才又生了出来。其实什么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神树真的又长出来了。从那以后她就每天守着这棵神树,精心照顾着它,生怕一个不注意它就又不见了。 新生的神树十分受林中万兽的青睐,总有些野兽想上前来将它吞入腹中,偏偏弱小的神树还没有抵御外界入侵的力量,只能靠小桃每天帮她轰赶着那些野兽。 小桃是万兽之主,平日里这些兽类什么都听她的,唯独在这棵神树的问题上却总是阳奉阴违,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靠近。虽然小禾时常也帮她盯一盯,但它本身也对神树垂涎三尺,经常实在受不了了怕自己忍不住一口将神树吃掉便赶忙离开,小桃便只能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照看神树。 她一边轻抚着神树刚刚新生出的一片嫩叶一边跟身旁夏烨说道:“这次下山有找到卓涯吗?” “没有。” “到底去哪儿了呢……”她自言自语。 夏烨一直说给她解除蛊毒的是个女孩子,叫卓雅,可她怎么始终觉得是个叫卓涯的男孩子呢?好奇怪…… 这夜她又梦到了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年,少年衣衫上画着翩翩墨蝶,对她温润腼腆的一笑:“小桃你好,我是卓涯,天涯的涯。”i954 第051章 挨打 怀中的人彻底安稳了下来,沈南竹这才想起自己竟是一直抱着她的。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流过泪的眼睛更加明亮闪烁,因是侧面看着的缘故,越发显得睫毛纤长浓密。 她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嘴唇因为刚刚紧咬的缘故留下了浅浅齿痕,那齿痕却让唇色看上去更加诱.人。 这丫头跟以前确实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说不好是哪里不一样,但就是知道有些不同,最起码自己以前看着她时,没觉得这么……难耐。 他顺应自己的心意低头向那红唇靠近,还未触及却险些被撞歪了鼻子,怀中的人猛地站了起来。 “对了,你的脚没事吧?我……我刚刚……给忘了……” 梦宝指着他的脚腕儿说道。 沈南竹看着她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想起别人的伤…… “没事。”他轻声答道。 “你刚才还没换完药吧?你继续,我去打水来。” 她说完就捡起地上的铜盆走了出去,怎么看都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感觉。 ……………………………… 为了不让旁人发现自己的伤已经好了,梦宝重新又缠了一圈伤布到手上。 好在她平日里就习惯自己洗漱,只让丫鬟在旁帮忙递一下东西而已,今早又是鹊儿伺候的,这丫头比不得红笺喜儿心细,倒也没发觉。 “小姐,您和世子爷没事吧?” 趁着用完饭沈南竹午睡的时候,赵妈妈在外间压低声音问道。 梦宝摇了摇头:“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把水盆打翻了。妈妈你别多想。” 赵妈妈点了点头:“那就好,奴婢……奴婢还以为您因为那两个丫鬟的事……” “丫鬟?” “梅香和梅灵啊。” “哦,你说他们啊,她们不是被阿蛮带下去教规矩了吗?” 赵妈妈一瞬间有些无语,不知该说自家小姐单纯还是傻气。 “他们是大夫人派来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丫鬟。” “普不普通都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而且大夫人应该也知道这两个丫鬟放进来也没什么用。纯粹是想恶心恶心我罢了。她现在也就这点儿本事了,您别理她。” 梦宝现在实在没工夫理会这些闲事,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自己伤口愈合的事。如果不是赵妈妈一脸担忧。她真是一句都不愿意多说。 “宝珠的事……您也别生气。” 赵妈妈又说道。 “宝珠?我也不在意啊,真的没事的赵妈妈,您不用管她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好了。” 赵妈妈却是不信:“那怎么能一样。宝珠毕竟是您真心相待了十余年的人,她……她做出了这种事您怎么会不难过……” 她自己说着先红了眼眶。 真心相待?然后被自己掏心掏肺诚心对待的人背叛? 梦宝一瞬间有些恍惚。 “又不是第一次了。”她喃喃道。 赵妈妈一惊:“她……她以前……就做过这种事?小姐你……你怎么不告诉我!我若是知道。我若是知道……” 她声音哽咽,眼中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梦宝知道她误会了,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想起一些别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别的事? 那该不会是……陈二公子吧? 这么一想小姐虽然现在看着是将陈二公子放下了,但到底是曾经伤心过的,也难怪会这样说。 “小姐您若是难受委屈别憋在心里。您……您在我面前哭一哭也不打紧的。” 她红着眼眶说道。 梦宝只觉得疲惫的不行,实在是不愿再多说话。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赵妈妈,我是真的不在意,妈妈你也知道我现在待宝珠不比从前了,她这个人我都已经不在意了,又怎么会在意她做的事。所以妈妈你不必为我担心。我累了,想去歇一歇,妈妈你也去歇歇吧,阿蛮就在院子里,有什么事我叫她就好了。” “那……那宝珠怎么处置?” 她问道。 梦宝挥了挥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我又不能护着她一辈子。” 说完就起身向内走去,满脸疲惫之色。 赵妈妈看着她的背影,只以为是自己多嘴提起了她的伤心事,暗暗骂了自己几句,擦了擦眼角的泪,退出去了。 梦宝看着房中绘制着美人游园图的屏风,屏风后就是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用着的那张床,但现在床上躺着别人,她别说是过去躺下了,就是靠近几步都觉得恐慌。 这个人回来的太突然,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又要时时刻刻面对,脑子里根本就是一团浆糊,不知该如何应付,完全不像应对李氏时的自如。而他现在又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这就像是喉咙被人掐在了手里,被别人握住了自己的命脉,逃也逃不走,让她觉得无处遁行。 梦宝心内生寒,最终没有越过那扇屏风,而是走到临窗的罗汉床前,连炕桌都懒得挪动,就这么蜷着身子躺了下来。 睡一觉吧,睡一觉吧,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继续应对,才能稳下心神思考以后的事。 屏风后,在她进来前特地往床的内侧挪了挪的沈南竹看了看自己身旁空出的位置,伸手在床单上轻轻点了点,看来自己多此一举了啊。 ……………………………… 询问过梦宝的意见,赵妈妈以冲撞了主子为由让人将宝珠的嘴堵了打了二十大板,又罚了半年月例。 若非世子爷刚回来,宝珠做出的事又不便对外明言,她其实是有心打的再狠一些。最好让她两三个月都下不来床,等找好了人家的时候直接打发出去才好! 若换作是定南侯府的其他丫头要趁机爬世子爷的床,她大可狠狠地打一顿让所有人都长长记性,偏偏宝珠是小姐自己挑选的陪嫁,又与小姐向来亲厚,自己挑的丫鬟在世子回来的第一天就去勾.引世子,这话传出去就不是震慑。而是笑话了。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向来娇惯的宝珠来说,这次的责罚也是极重的了。她从小到大,可还从未挨过板子呢。这对她而言不仅是身体上的责罚,更是心理上的羞辱。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银牙紧咬,拳头死死的握着。 而就在不久前。一个小丫鬟笑着跟门房打了招呼,离开了定南侯府。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偏僻的墙角下,将一张纸条压在了一块儿黑色的石头下,又匆匆离开了。 ……………………………… 梦宝在罗汉床上艰难的翻了个身,一不小心就磕在了炕桌上。疼的眉头一皱,当即睁开了眼。 沈南竹正坐在炕桌另一头看书,见她醒来。抬眸看了一眼:“醒了?” 梦宝有些迷糊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愣了会儿神,才点了点头。 “你的丫鬟刚刚来问晚上想吃什么,见你没醒,我让她等会儿再过来。” “哦,我无所谓,吃什么都行,你呢?” 沈南竹想了想:“鱼。” 那炖鱼味道确实不错,他虽不是贪口腹之欲的人,但想到过两天就走了,在外面也不一定能吃到,那这两天多吃一点儿也不打紧。 谁知梦宝却摇了摇头:“换一个吧,你不能吃鱼。” 不能? 沈南竹没说话,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 梦宝指了指他的脚:“鱼是发物,你脚上有伤,吃了不好。” 原来如此,他还真没在意这些,遂点了点头:“那你随意安排吧,我不挑食。” 又是这句,梦宝心里念了一句,叫来红笺安排了晚上的吃食。 红笺去厨房准备饭菜,喜儿在这时禀报说凌安窑的掌柜求见,似乎是送来了东西。 沈南竹和梦宝一起去了外间,就见一穿着青白布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微笑。 “在下董牧,见过世子爷世子夫人。” “掌柜请起,”沈南竹道:“不知董掌柜今日来所为何事?” 董掌柜欠了欠身,道:“是这样,昨日荷花宴上我凌安窑瓷器蒙贵府老夫人夸赞,实在是心内感激,故而东家特命在下今日前来拜谢。” 说着指了指身后两个小厮抬进来的箱子:“这是我们东家的一点儿心意,还望世子爷世子夫人不要嫌弃。” 小厮将箱子打开,十余样瓷器整齐的码放在箱子里。 青花缠枝菊花纹执壶,粉彩仕女灯笼瓶,果纹双耳抱月瓶……无一不是精品。 沈南竹不知昨日荷花宴上发生的事,便将目光看向梦宝。 梦宝大概明白过来,定南侯府在北安城勋贵之间地位超然,老夫人昨日无心的一句话定是将一直不愠不火的凌安窑瓷器捧了上去,他们这是知恩图报,或者说是想进一步攀上定南侯府的关系,送礼来了。 她看着那些瓷器,浅笑道:“掌柜既然知道夸赞你们的是老夫人,便该将这礼献给老夫人才是,我们夫妻昨日实际上都未参加荷花宴,实在是受之有愧。” 董掌柜再度施礼:“在下正是从老夫人那里过来,老夫人说她年纪大了,又久居佛堂,这些东西实在是用不上,便只留了两只梅瓶,其余的让我带过来问少夫人如何处置。” 梦宝微怔,转头看向沈南竹。 沈南竹默默喝茶,显然并不打算管这件事。 不过老夫人既然已经留下了两只梅瓶,那么就是说明这些东西是可以收的,梦宝想到这儿便安然的将东西收下了。 东西收下之后,怎么处置却又是个问题。按理说一下子送来这么多瓷器,梦宝作为晚辈,怎么也该给李氏以及其他两房太太送些过去才是。但让她拿东西去讨好李氏,显然是不大可能。 想到李氏梦宝眼中一亮,从上午开始就不太好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抿了抿唇,悄悄地瞄了一旁的沈南竹一眼。 沈南竹此刻也正看着她,目光相对,她瞬间又缩了缩脖子往回躲了躲,移开了目光。 ********************** ps:求订阅呀求订阅~(未完待续)r655 第052章 摔碎 “凌安窑的人把东西送到老夫人那里去了?” 咏竹苑中,李氏皱眉问道。 “是,因指明是找老夫人的,所以门房通禀过后便直接将人带到寿芳园去了。” 李氏是侯府当家主母,老夫人又多年不管事了,按理说凌安窑送东西也该送到她这里才对,不该直接拜访老夫人。 他们如此行径,多少是有些打她的脸了。 偏偏他们拜见的是她的婆婆,而这婆婆又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罢了,随他们去吧。” 反正老夫人那儿也用不了那么多东西,到最后还不是得送到她这儿来,她暗暗撇了撇嘴。 但直到半个时辰后,外面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老夫人那个人,向来不是个多话的,对这种商户的拜访,她肯见一面已经是给了天大的脸面了,绝对不会多留。 那这是怎么回事?东西怎么还没送来? “让人再去看看。” 她对身边的刘妈妈说道。 刘妈妈赶忙应了,派了得力的丫鬟去打听。 丫鬟不多时跑了回来,对刘妈妈耳语了几句。 刘妈妈脸色顿时就不好了,皱着眉头脚步艰难的回到了屋里。 “夫人……”她颤颤的喊道。 “怎么样了?凌安窑的人走了没有?”李氏放下手中的账册问道。 刘妈妈咽了咽唾沫,点了点头:“走了。” “那那些东西呢?老夫人都收了?” 这不该啊,她整日关在佛堂念佛,哪里用的了那么多瓷器。 “说是老夫人留了两样,其余的……其余的全都让人送到少夫人那里去了。” 啪。 李氏一掌猛地拍在了账册上。 “送到少夫人那儿去了?少夫人又不是这府里当家作主的。那么多瓷器放在她那儿,她知道哪些该分下去哪些该入到库里吗?” “老夫人说……任由少夫人处置……” 啪。 这次的声音清脆很多,是茶盏被摔到地上的声音。 刘妈妈心中默默地算着数,自打她接替了高妈妈的位置,前前后后大夫人已经摔碎了十七只茶杯了,其中十二只是因为跟少夫人置气,三只是跟老夫人置气。一只是跟六小姐。还有一只是…… 是什么来着?她记不清了,反正这屋里已经换了十七套茶具了,打碎一只就换一套。不然剩下的也凑不成整套的,是必然不能再摆在大夫人房里的。 这样缺了数的茶具也不能摆在府里其他地方,就只能丢弃了,这就便宜了像她这样的管事妈妈和其他一些得脸的下人。 他们可不讲究这茶具是不是成套。大夫人房里用的东西那都是极好的,有的其实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摆在一起不细看的话完全看不出来不是一套,他们拿到自己房里摆着,是极有脸面的事。 这么想着她就又看向了桌上剩余的茶具,今日这套是昨日才换上的青花折枝花卉纹茶具。产自龙泉窑的上好的东西,比她上次拿回去的那套还要好很多,看来今日自家房里又可以换套茶具了。 “任由她处置?” 李氏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处置!得了那么多好东西。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送来我这里一些!我是她的母亲,孝字大过天。她就是心里再不愿意,面子上也不好落了人的话柄!老夫人这回可是打错主意了!她以为她这是在给她的宝贝孙媳立威吗?她这是帮我打那小蹄子的脸呢!我倒要看看等那丫头心不甘情不愿的送来东西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刘妈妈眉头微皱,支支吾吾的说道:“少夫人她……已经处置完了。” “处置完了?”李氏皱眉。 转而一想,又觉得那丫头定是不愿在自己面前掉了面子,就指派了下人过来,心中又有些得意。 饶你是镇远侯府嫡女又如何,是定南侯府世子夫人又如何,在自己这个母亲面前,就算再怎么不甘愿还不是要被孝字压着低头! “说吧,送来了几样东西?都是些什么?” 她转着手腕儿上的镯子问道。 “一……一样……” 一样?李氏眉头紧紧一皱。 “都没有……”刘妈妈这才把话说完。 一样……都没有?! 哗啦啦…… 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扫了下去,茶杯账册掉落满地。 “一样都没有?一样都没有!我是她的母亲,她得了这么多好东西,竟一样都没有拿来孝敬我?” 刘妈妈看着地上摔碎的整套茶具,心都几乎跟着一起碎了,这……这可真是……浪费啊! “好!好得很!”李氏不嫌手疼的拍着桌子咬牙道。 “她一个晚辈,仗着侯府的脸面得了这么些好东西,却都自己收起来了?这丫头真以为侯府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了吗!” “夫人,那些东西是老夫人明着说让少夫人随意处置的,她自己全都留下虽然是不太说得过去,但真要挑错却也挑不出什么,毕竟那些东西原本就是送给老夫人的,老夫人都给了少夫人,她就是一样都不拿出来,咱们总也不好明着开口去要啊。若是借机指责的话,只怕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少夫人她虽然不占情,却占着理啊……” 李氏心里哪里不知道这些,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将这件事告诉二房三房那两位太太,我倒要看看,这丫头如此行事,以后还怎么在侯府里立足!那两位可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好相与的!” 刘妈妈应了一声,转身要去交代,之前派出去的那个丫鬟却又匆匆跑了过来。 “怎么了?又有什么消息?”她赶忙上前问道。 丫鬟低声说了几句,刘妈妈脸色比刚才还差了几分,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转身向内走去。李氏正接过丫鬟从地上捡起递过来的账册,头也没抬:“都交代清楚了?” “……没……” “没?” “刚刚来人说……说少夫人给二房三房两位太太都送去了不少瓷器,连咱们这边儿的那位姨娘也有……” 李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阵腥甜,整个人摇摇欲坠。 “大夫人!大夫人!” 刘妈妈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小丫鬟也赶忙前来搀扶。 李氏摇晃了几下。终究是强撑着站稳了脚。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大夫人,您没事吧?” 两人紧张地问道。 李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握了握拳:“没事。走,去静馨苑!” “大夫人,不可啊。”刘妈妈赶忙拦道。 “昨日刚出了那莲纹盘的事,老夫人心里正恼您呢。您这个时候再去少夫人那里,若是一言不合争吵起来。只怕老夫人会以为您是故意找少夫人的麻烦,更要生气。少夫人现在可是老夫人的心头宝,您犯不着为了几件瓷器跟她冲突啊。来日方长,只要这侯府的管家大权掌握在您手上。还愁日后没有好东西吗!” “呸!” 李氏狠狠地瞪了刘妈妈一眼。 “蠢妇!当谁都跟你们一样眼皮子那么浅,为了几件东西就闹得不可开交吗?我这是为了自己的脸面!是因为她当众打了我的脸!这哪里是我找她的麻烦?分明是她找我的麻烦!我现在要是不过去,在这里忍气吞声。岂不是让府里所有下人都知道少夫人已经可以踩到我头上去了?到时候这管家权是谁的都不一定了!再说了,她又凭什么跟我争吵?我是她母亲!是她婆婆!连世子爷都不能跟我争吵。她又凭什么!她若真敢做出对长辈不敬的事,我就搬出家法族规休了她!看她到时候能怎样!” “这……话虽这么说,可您要是为了几件瓷器就特地跑一趟,到让人觉得您是那斤斤计较之人似的,到底落了下乘。” 李氏冷笑一声:“我自然不会为了几件瓷器过去,少夫人前儿个不是为了救蓉儿落水了吗?我是蓉儿的娘,自然该过去看看她关心关心才是!” 说完便跺脚向屋外走去。 刘妈妈见劝也劝不住,只好跟上,心想这一趟只怕又是自取其辱。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少夫人可不是个好招惹的,每次大夫人跟少夫人有了什么冲突,最后倒霉的都是大夫人! 大夫人还说什么休了少夫人?这可真是个笑话,只怕这话一提,先被休了的就是她自己。 她总仗着自己是少夫人的婆婆,觉得少夫人就该低她一头才是,却忘了她自己上头也有位婆婆的,那位婆婆虽然近几年不管事了,却仍旧是个比她厉害了不知多少倍的主儿,那位只要一开口,还有她这个夹在中间的晚一辈的婆婆什么事,这个时候她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才是。只要她不出什么大错,对少夫人也和和气气,老夫人总也不好直接开口让她交出管家权,但她若是太作,那可就说不准了。 连她这个下人都能明白的道理,大夫人怎么就总是看不清呢? 难道真是当局者迷,半路扶正,被突如其来的权势迷了心窍,把自己当成正经的正妻了? 这世上的人不怕别的,就怕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一旦认不清就容易心生贪念,还把这贪念当成理所当然,最后自食恶果。 像她作为咏竹苑的管事妈妈,就很清楚自己现在最多能宵想一下的就是那些换来换去的茶具而已。其他的要等自己有那个资格了再去想。 一想到这儿她就又想起今日摔碎的那一整套茶具,一张脸顿时拧成了苦瓜状。 这么好的东西才刚用了一日啊……真是……真是暴殄天物!(未完待续)r655 第053章 维护 静馨苑,梦宝看着眼前端着茶盏轻啜的李氏,有些激动的捏着自己的衣袖。 来了,来了,真的把她引来了,休书的事说不定今日就成了。 李氏悄眼看着她,只当她是紧张,心里的火气平了三分,又有些得意起来。 到底是年轻晚辈,做了这种事自己心里心虚,害怕起来了。 她缓缓放下茶盏,道:“前日梦宝跳下玉溪池去救我家蓉儿,虽说周围还有不少会水的船娘,她大可不必如此,不过到底是为了蓉儿好,我这个做娘的怎么也该来看看,给梦宝道个谢。” 这话说的有意思,我家,大可不必如此,道谢,里外里的把梦宝排斥出去当做外人,还暗指她借着沈玉蓉沽名钓誉。 而且她明明是对梦宝道谢,这话却是对一旁的沈南竹说的。 沈南竹在凌安窑掌柜离开后就已经把那日荷花宴上的事情问了个清楚,此刻闻言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梦宝。 梦宝强自克制着心内的激动,笑道:“母亲不必客气,六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她的名誉若是受损,对我和府里其他几位姐妹也是不好,尤其是二房三房几位尚未出阁的姐妹。我当日虽然拿毯子给六妹妹遮挡了,不过因为事发突然,她落水前到底有没有被水榭上其他什么人看到我还真是不大清楚,母亲最好查清楚些才是。” 李氏握在手中的帕子一紧,气得咬牙。 她说她跳水救人之事,她却说沈玉蓉衣衫碎裂之事,还特别强调水榭上的人。 水榭上都是男子,那不就是说沈玉蓉被男子看去了吗?这话可真是歹毒! 还说什么查清楚。当时水榭上那么多人,眼睛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看没看到她上哪儿去查!怎么查!难道要上赶着去问人家,“你看了我家女儿的身子没有”吗? 其实大家都知道,当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正吟诗作对的人身上,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边儿,等大家听到动静回过神的时候。沈玉蓉都已经掉到水里了。 再说了。她是掉下去的瞬间衣衫才开裂的,为了拢住衣衫,甚至不惜松开了梦宝的手。而之后从水中上船时梦宝又拿毯子给她遮挡了,所以即便是府里也极少有人知道她衣衫开裂之事,只当她是没站稳不小心掉了下去。 李氏气的想骂人,偏偏又无从反驳。毕竟她也无法一口咬定沈玉蓉就没被别人看去,梦宝这话说的虽然难听。却是找不出错处。 她心中愤愤,拿眼睛瞄向一旁的沈南竹,想看看他会说什么。 谁知沈南竹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仍旧什么话都不说。默默地坐在那里,看上去到和他那一心想要求仙问道的爹有些像了。 李氏怕再说下去反倒坏了自己女儿名誉,只能不甘的将这个话题带过。貌似无意的看了一眼这室内的摆设。 “听说凌安窑给老夫人送来了不少好东西,老夫人有让人都送到静馨苑来了。怎么没见你们摆出来?这好的瓷器啊也不能总放在库里收着,还是要时不时的拿出来见见光,打理打理才是,不然放久了难免蒙了尘,反倒不好。” 她并未直接开口索要,而是故作无意的提起。 但她一个做母亲的提起了,梦宝身为人媳,不主动拿出几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梦宝听到进入了正题,攥着衣袖的手又紧了紧,面上笑得愈发温和:“那些东西原本是凌安窑的掌柜特地送来给祖母的,虽然祖母又给了儿媳,但儿媳怎敢全都留下独自享用,就只留下了一只平安瓶,其余的都给二婶母和三婶母他们送去了。后来又想起忘了莫姨娘那里,就把那平安瓶送去给了姨娘。不过到底是轻了些,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李氏气的差点儿倒仰,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全都送出去了?只留了一只平安瓶?平安瓶后来还送去给莫姨娘了! 莫姨娘是什么人?沈玉青的生母,地位也就比府里的奴婢稍微高了那么一点儿而已,再说的难听一点儿连她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和管事妈妈都不见得比得过去。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苏梦宝却送了一只平安瓶过去,现在还说觉得送的轻了,心里过意不去? 那她这个继母呢?她这个侯府的当家主母呢?她什么都没送给她还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对吗?她这是在说她在她心里连个姨娘都比不过吗? 李氏觉得又有些上不来气,手扶着胸口再也忍不下去了,指着梦宝的鼻子就要开骂。 梦宝紧紧地盯着她,攥着衣袖的手越来越紧。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南竹此时却忽然开口道:“母亲荷花宴那日言指凌安窑的东西比不上龙泉窑,似乎对凌安窑的瓷器多有不满,我以为母亲不喜凌安窑的东西,故而没有让梦宝给母亲送去,母亲见谅。” 室内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李氏和梦宝都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情况? 梦宝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 李氏又是一阵眩晕,若不是坐在椅子上的话只怕真要栽倒过去了。 世子?竟然是世子?怎么会是世子? 她可以为难苏梦宝,可以仗着婆婆的身份打压儿媳,但是世子,定南侯府的下一任继承人,他就是有错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更何况他没错! 李氏羞恼不已,脑子嗡嗡作响,胸口窒闷不堪,只觉得再在这儿多呆一会儿她都要把心头那口强忍下去的血喷出来了。 她艰难的打了声招呼,屁股还没坐热就站起了身,几乎是整个人倚在刘妈妈身上走了出去。此番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一出静馨苑的院门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梦宝直到她走出去都有些没回过神。 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恼羞成怒呢? 说好的拍案而起呢? 说好的不死不休有你没我呢? 事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她好像都看到休书飞到眼前了却又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了? 梦宝眼眶忍不住泛红,呆坐在那里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袖。 沈南竹伸手将她一直紧紧攥着衣袖的手拉了起来。轻轻握在手中:“别怕,一切有我。” 梦宝这回真要哭了,即便强自忍耐着眼中还是不由泛起一层泪光,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他。 有你……有你……真是……有你的! 沈南竹看着眼前泪光闪烁的女子,白皙的脸庞细腻柔嫩,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泪光闪闪,泪水似乎随时会随着睫毛的颤动滑落出来。看上去格外诱人。 原本只是出于尊重的维护体贴。现在到真有了那么一点儿疼惜爱怜,轻轻的将她半拥在怀里,缓缓的拍着她的肩背:“别怕。别怕。” 愤怒的小兽在梦宝心中奔腾而过,对眼前男子的畏惧抵触又让她不敢发怒,只得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说了句我没事。然后奔回到内室,一头栽倒在床上。再不愿起来。 自打见了这个男人,一件好事都没有!一件都没有! 沈南竹回到内室,就见她脸朝下躺在床上,锦被蒙着头。 这是在哭吗?听人说女人哭的时候都喜欢男人抱着。她怎么反倒自己一个人跑去哭了呢?真是奇怪。 难道自己抱人的姿势不对? 或许真是如此吧?不然怎么自从她进了门就一直不太喜欢被自己抱着呢,同床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自幼性子冷淡,尤其不喜欢与人贴身接触。是而一直没有通房,连随身伺候的小厮也极少近身。都只是照顾一下他的饮食起居而已。 后来娶了妻,因这是人生必要的一步,虽然不习惯,倒也坦然接受了,只把对方也当做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相敬如宾而已。 现在看来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确实是太少了,仔细想想两人之间连房事上也不大和睦,以往每一次事后她都要哭上许久,一开始是哽咽着哭出声,后来是默默的哭…… 他以为房事对她来说是痛苦的,就像自己以往不喜欢跟人接触一样,所以若非必要的话后来都尽量不做了。 不过若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好而让她不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活了近二十年,他学了很多东西,却从未学过该如何去拥抱接触别人。 因为抱孙不抱子的规矩,父亲以前虽然把他带在身边自幼教导,却从未抱过他。 至于母亲……母亲抱过他吗? 或许在很小的时候抱过吧,不过他记不得了,总之在他的记忆里,拥抱是一件很生涩的事,成亲圆房时是第一回,起初还十分不适,后来则全凭着身体的本能反应继续下去,却不想让她哭了大半夜。 看来自己真的有必要好好学一学,毕竟两个人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恩,就这样决定了,勤能补拙,相信只要勤加练习,以后就不会让她那么不舒服了。 梦宝躺在床上只觉得身心疲惫,头疼欲裂力不从心。 她不知道自己的无力在沈南竹看来是伤心委屈,而对方还因此自作主张的愉快的决定了某些事情。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一再地让她措手不及,计划被打乱不说还被他发现了自己惊人的秘密。 她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可一再发生的事却让她越发的慌乱,再不复往日从容镇定……(未完待续)r655 第054章 拥抱 当晚,梦宝洗漱沐浴之后回房时,赵妈妈脸色不大好的告诉她,世子宿在了竹溪园。 昨晚来的那两个叫梅香梅灵丫头被强行带了下去,因为静馨苑实在太过窄小,半点儿能住人的地方都特挪腾不出来了,所以她们就被安排到了竹溪园去。 而今晚,世子就宿到竹溪园去了。 竹溪园很大,世子可能睡在起居室也可能睡在书房或是其他地方,或许根本就不会去见那两人,但这说着怎么都有些自欺欺人的感觉。 梦宝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哦,好啊,派人伺候好了,别出什么差错。” 赵妈妈想安慰一二,却又怕更惹她伤心,终究是什么都没说退了下去。 没有了沈南竹在身边,梦宝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熄了灯便躺到了床上,仔细想了想这两日发生的事情,然后转眼便沉沉睡去了。 竹溪园中,沈南竹来到了西跨院,两个丫鬟被带了上来。 梅香梅灵经过昨晚的事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邀宠无望了,却不想听到世子爷前来,并且要传唤自己。 一时间欢喜不已,匆匆忙忙的收拾妥当,捡了自己最好的衣裳首饰穿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但终究是碍于昨晚受到的惊吓,不敢再贸然上前,而是怯怯的站在原地施礼。 沈南竹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道:“留下一个。” 两个丫头飞快的互相看了看对方,眼中之意都是想要自己留下让另一个离开。 两人僵持不下,只能问向沈南竹:“不知世子爷想让奴婢两人哪个留下?” 沈南竹向来不喜欢在多余的事情上做选择,说了一句“都行”,然后又唤了一声阿蛮。 阿蛮随手拎起一个丫鬟揪了出去。房中就剩下了沈南竹和那叫梅香的丫鬟。 他看着那丫鬟,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来。” 梅香强压着心中欢喜,含羞带怯地走上近前。 沈南竹犹豫着伸了伸手,心中的那种不适感又渐渐浮了上来。 原以为有了妻子就不会再如此了,没想到果然还是……不大喜欢这种亲密的身体接触啊。 因为妻子是必须如此,而丫鬟却没这个必要吧? 不过……嗯,练习练习也无所谓。 他压下心中的不适。伸手抱住了那丫鬟。 梅香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怯怯的喊了声“世子爷”,双手绵软无力的抵在他的胸前,颇有几分娇羞模样。 “舒服吗?” 沈南竹问道。 梅香微怔。旋即脸色一红,点了点头:“嗯。” 沈南竹又换了个姿势:“这样呢?” 梅香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心中却仍是十分欢喜,将自己的脸庞贴上他温热的胸膛:“舒服……” 他又一连换了几个姿势。梅香欢喜之余却渐渐有些着急,整个人都软在了他身上。伸手拥住他的腰身,微微**着踮起了脚:“世子爷,快些……” 说着就将自己的红唇凑了过去。 沈南竹偏头躲开,松开了手。将她从怀中推了出去。 “真的都舒服?”他微微蹙眉问道。 乍然离开了温热的胸膛,梅香心下一慌,更加急切了:“舒服。都舒服的,世子爷……” 她横下心扑了上去。沈南竹却伸手一挡,大手正好挡在了她的脸上。 梅香故意软着身子扑过来,这一下收不住脚,头被挡住身子却还在往前冲,只觉得脖子猛地往后一仰,咔擦一声险些折断过去! 她歪着身子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世子爷……” “出去吧。” 沈南竹沉声说道。 “世……” “出去。” 声音沉静似水,却是不容置疑。 梅香眼中含泪,恋恋不舍的望着他,却终究得不到一声挽留,站起身整了整衣裙向门外走去。 “把那个丫鬟叫进来。” 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走到门口的梅香一个趔趄,险些被门槛绊倒,咬牙迈出门去。 梅灵听说梅香被赶了出来,而世子爷又唤自己前去,顿时喜上眉梢,经过梅香身边时不无得意的笑了笑。 待来到房中,就见世子爷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对她伸手唤道:“过来。” 梅灵垂眸含笑走了过去,那修长的手臂便将她揽入了怀中。 “世子爷……” 她轻声低唤,将身子倚在他的身上,有意无意的用胸前柔软轻蹭着他的胸膛。 “舒服吗?” 沈南竹问道。 啊? 梅灵微怔,旋即如刚刚的梅香一般娇怯怯的道:“舒服……” “真的?” “真的……” 梅灵边答便伸手要环住他的腰。 沈南竹却伸手拦住,换了个姿势拥住她:“这样呢?” 梅灵心急难耐,生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像刚刚的梅香一般被赶出去,心一横,熟练无比的扯开了自己的腰带,衣襟半敞,露出胸前大片雪白,在单薄小衣的包裹下浑圆挺拔,撩人心弦。 “世子,带奴婢到床上去吧……” 她拉起他的一只大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嘤咛一声。 沈南竹莫名想起今晨和那骄阳般明艳的女子不小心一起跌落到床中的情景,当时手中也是这般温软的触感,甚至更加圆润柔软,即便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那诱.人的美好。 他虽不大喜欢与人贴身接触,但其他方面终究是个正常男人,又打定主意和自己的妻子好好的过下去,所以对与梦宝亲近虽并未表现的多么热衷,却也不像对其他人那般排斥。 梅香感觉到握在自己胸前的手紧了紧。**着更贴近了一分,将自己的浑圆更加紧密的送到他的手中,似腿脚无力般倚在他的身上**连连:“世子……” 沈南竹忽的半退一步,转身向床榻走去。 梅香大喜,脚步绵软的跟了上去。 两人躺倒在床上,沈南竹侧身拥住了她,她欣喜的紧紧贴了上去。却并未等来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又听到男子沉稳的声音:“舒服吗?” “舒……舒服……” 梅香越发觉得不对劲了,急得不行,再度拉起他的手要放到自己胸前。 沈南竹却顺势将她翻了个身。又从身后抱住她:“这样呢?” “世子……” 梅香都快哭出来了,也不知是哪里不对,为什么世子总是抱着她问舒不舒服。 “舒不舒服?” 他仍旧在她身后问着。 梅香带着哭声应了一句:“舒服……” 说完再顾不得扮什么羞怯,转回身一边拉起沈南竹的手要往自己胸前按。一边往他的怀里钻。 沈南竹却在此时坐起了身,翻身下床。向门外走去。 梅香衣衫凌乱的伸手挽留,却只换来一句淡淡的“你可以回去了”,之后就只剩一个毫无眷恋的背影,以及钻入房中的一阵夜风。 他抬脚向静馨苑走去。跟在身后的阿蛮出声道:“少夫人已经睡下了,世子爷今晚不如就宿在竹溪园吧,不然去了还要吵醒她。” 沈南竹想了想。最终调转了方向,走向竹溪园的正院。宿在了自己往常的起居室中。 梦宝向来习惯辰时起床,而沈南竹则是每日卯时就起,故而翌日他来到静馨苑时梦宝还沉沉睡着。 他没有让人将她叫醒,而是自己来到了内室,走到屏风后的床榻前。 床上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得香甜,半截藕臂搭在锦被外,从略显宽大的衣袖中可以看到肌肤莹润似雪。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脱掉鞋,在她身边轻轻地躺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梦宝悠悠转醒,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腰间,有些沉重。 她闭着眼摸索过去,想将那东西挪开,迷迷糊糊却觉出是一条手臂,吓得当即醒了过来,猛地往床内缩去。 沈南竹猿臂一揽,将她稳稳拥在自己怀中:“是我。” 低沉的男子声音传来,梦宝觉得自己头发都竖起来了,整个身子顿时紧绷,想要躲避却又不敢动弹,怕反而激起他的反应。 沈南竹察觉到她的紧张,以为是抱的她不舒服,便稍稍挪动了一番,换了个姿势。 谁知静静的拥了一会儿,怀中之人还是那般紧绷绷的,一点儿也不像那两个丫鬟被抱着时候的柔软。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昨晚练习的不对? “不舒服吗?” 他柔声问道。 梦宝一怔,旋即想起自己跟他说过最近身子不方便,以为他问的是这个,赶忙点了点头。 真的不舒服啊…… 沈南竹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有些不解。 昨夜那两个丫鬟明明都说舒服,她却说不舒服……是因为每个人的习惯都不同吗? 后来的那个丫鬟好像很喜欢……嗯……喜欢……那里? 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怀中的人还是挺软的,胸前正贴着自己的地方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他看着眼前女子掩在乌发中的白皙脖颈,圆润的耳垂,嗓子不由紧了紧,拥着她的大手来到她的胸前,抚上了一处柔软。 嘶…… 梦宝仿佛能听到自己浑身汗毛一根根竖起的声音。 传说中古人不是很讲究礼法,很忌讳这种……这种白日宣**的吗? “世子,该起了。” 她猛地抬头说道。 沈南竹抚在她胸前的手停了停,目光盯在她的脸上。 梦宝下意识的低下头去,躲避他的眼神,片刻后觉得胸前有些灼热的触感消失,拥着她的人松开她起身离开了床榻。 梦宝如逢大赦,深深地舒了口气,穿好衣裳来到净房洗漱。 今日是红笺伺候在一旁,她压低声音问道:“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红笺笑了笑:“世子爷一早就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您,还不让我们叫醒您。” 梦宝心下腹诽:看?哪里是看?明明是又抱又摸……(未完待续)r640 第055章 唐突(周末加更) 早饭精致可口,梦宝冷静下来之后不再像前两日那般胃口不好,默默地吃了不少东西。 昨晚沈南竹不在身边,她思路果然清晰顺畅不少,根据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想了很多。 她一直认为李氏是长辈,她如果态度强硬的开口要求沈南竹休妻,沈南竹出于孝道也不得不答应,再加上自己犯一些不大不小的错,顺势而为,那么事情应该就会更顺利。 可沈南竹回府后既没有拉着她一起去给李氏请安,昨日还在李氏面前毫不犹豫的袒护了自己,可见李氏在他面前是没什么地位的,或者说,地位并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么高。 孝道在这个年代的确很重要,但不知是因为李氏是继室,还是因为她是由姨娘扶正的,沈南竹对她除了最基本的尊重外实在欠缺别的感情,完全不像对老夫人那般亲近。 也就是说,她之前的计划本身就有着极大的缺陷和漏洞,那就是李氏完全压制不住沈南竹,她说的话对沈南竹来说或许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自己之前根本是在做无用功? 一想到这儿梦宝就有些郁闷,有些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李氏那里的路子走不通,那这府里地位辈分在沈南竹之上的就只有老夫人和侯爷了。 侯爷一心问道求仙,根本不管这些俗事,也很少露面,甚至不让晚辈去请安。 老夫人长期在佛堂念佛,虽然在府里一言九鼎地位超然,却也是很少管事的,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而且看样子她对沈南竹十分疼爱,除非是沈南竹主动开口。不然估计她不会逼迫沈南竹做出休妻的事。 那么,现在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入手了…… 梦宝一边喝粥一边抬头瞄了沈南竹一眼,她对这个男人实在是有些莫名的畏惧,不知道是因为他那张面瘫的脸还是因为被他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视线,沈南竹抬起了头。 梦宝赶忙低下头继续喝粥,假装从未看过他的样子。 “夫人。”沈南竹唤了她一声。 她抬头看去,就听他继续问道:“你喜欢什么姿势?” 噗…… 梦宝一口粥喷出去一半儿咽下去一半儿。猛烈的呛咳起来。 她边咳边伸手去给自己倒水。沈南竹比她快一步倒了水递过来,同时让阿蛮叫来了红笺等人收拾桌上的狼藉。 早饭就此结束,待一切收拾妥当。沈南竹去净房洗漱更衣的时候,赵妈妈才得空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梦宝有口难言,赵妈妈见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作罢。心里却是沉沉的十分担忧。 世子爷是个男子,这般被小姐将粥喷在身上。虽然不多,只怕心里也是不高兴的,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之前不是说要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送给世子爷吗?送了没?”她问道。 梦宝摇了摇头:“没,忘了……” 其实不是忘了。是根本不想送,当初那样说不过是为学习女红找个借口罢了。 “那待会儿世子回来您就送给他吧,就当是……道个歉。” 她说完又怕梦宝不觉得有错。不愿在此时将荷包送出去,赶忙劝道:“奴婢知道您不是有意把粥喷到世子爷身上的。不过……还是低个头认个错吧,他毕竟是您的夫君,是要跟您过一辈子的。” 梦宝皱眉扶额,这关她什么事啊,明明是沈南竹刚刚…… 谁知道他会这么直白的问出这么劲爆的问题啊! 难道是昨晚在通房那里没发泄够? 梦宝郁闷,知道对赵妈妈解释不通,那荷包就算现在不送以后也会被她劝着送出去的,就点头答应了。 沈南竹从净房回来,赵妈妈本该即刻退出去,却悄悄推了梦宝一把,眼神示意她去拿荷包。 梦宝无语,走到自己专门收放荷包绣帕等物的箱笼前,正准备拿起一个前几日刚刚绣好的荷包,却忽然眼中一亮,取了一个绣着湘妃竹的荷包出来。 赵妈妈见她拿着一个荷包向沈南竹走去,这才放心,退了出去。 她却不知梦宝拿的是刚刚学会针线以后绣的第一个荷包,那荷包针脚虽不至粗陋,却也无法和现在所绣的相比,甚至可能还不如一般粗使丫鬟的针线。 梦宝将荷包递了过去,按照赵妈妈的意思道了歉。 沈南竹接过,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只顾着寻找两人之间合适的相处方法,却忽略了她是个女子。 即便他们是夫妻,这样直白的谈论这样的话题也是不妥当的。 当然你是唐突了! 梦宝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笑笑。 又说了几句话,两人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南竹顺手将她送的荷包放在了桌上,梦宝看了一眼:“你不带上吗?” 他看着她有些期盼的眼神,想了想,将那荷包挂在了腰间:“走吧。” 梦宝满意的点了点头,含笑跟了上去。 这大概是她这两天对他露出的最真心的笑容了,沈南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腰间的荷包,原来送出的礼物被接受会让她感到开心啊? 两人抬脚向寿芳园走去,恰逢沈玉锦也来给老夫人请安,几人一起围着老夫人说话,老夫人笑的皱纹都比平日深了几分,说话时目光落到沈南竹腰间荷包上稍稍停留了片刻,旋即又移开,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继续和几人说话聊天。 待几人走后,老夫人笑着问许妈妈:“你看到阿竹今日带的那个荷包没?” “看见了,世子爷向来不爱带这些东西,突然带上这么一个,想不注意都难。” “是啊。阿竹从来不喜欢这些累累坠坠的东西,今日却带上了呢,可见与梦宝处的不错。” 她笑的十分欣慰。 许妈妈眼中也是含笑,却又隐隐带着几分担忧:“听说世子爷昨夜宿在了竹溪园,大夫人安排的两个丫鬟也在那里,不知少夫人心里会不会不舒坦,毕竟昨日才是世子爷回来的第二日。万一那荷包不是少夫人送的。而是……” “不会,”老夫人打断道:“阿竹这孩子我再清楚不过,他向来是个有分寸的。等闲人送的东西轻易不会往身上带,更何况还是自己不喜欢的物件。那荷包的绣工实在一般,李氏有心送两个丫头过去恶心梦宝,又怎么挑那笨手笨脚的。即便那丫头真的笨手笨脚。又岂会把这样的拙作拿出来献丑送给阿竹。所以,那定然是梦宝送的。虽然绣的不好,但阿竹心里喜欢,才会带在身上。” 许妈妈笑了笑:“那就好,只要世子爷和少夫人和和美美的。就比什么都强,大夫人再要安排过去什么丫鬟也不足为虑了。” 老夫人嗤了一声:“小门小户的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昨日竟为了几件瓷器亲自找到静馨苑去了。还被气晕了回来,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大夫人惹不惹人笑话有什么打紧。只要少夫人好好的不就是了。说来少夫人也是个要强的,竟当真一件都没给大夫人送去。不送也就算了,偏偏还给莫姨娘送去了一件,这可真是狠狠地打了大夫人的脸,难怪大夫人气急败坏找上门去了。” 许妈妈边给她揉着额头边笑道,言语中并不避讳,似把这当做一个玩笑。 “我把东西交给梦宝就是想看看她如何处置,她若真大度的给李氏送了过去,我倒没准儿要失望几分。这定南侯府的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一味的委曲求全到最后只会被人看低打压,还不如雷厉风行一些,让人好好认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当家作主的人。” “那老夫人现在可以放心了。” “是啊,放心了……只是……” 她欲言又止,让许妈妈有些莫名,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只是阿竹昨夜竟然当真宿在了竹溪园,这我倒真是没想到……” 这不是回到她刚刚说的问题了吗?许妈妈想到,嘴上却是劝着:“长者赐不敢辞,大夫人虽是姨娘扶正的继室,但到底是占着世子爷母亲的名头,世子爷也不好拒绝。他这几日说不准就要走了,估摸着是怕现在不将那丫鬟收用了来日少夫人会落人话柄,故而才如此的。您看今日少夫人神情不是也没什么不对吗,想来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您又何必多想。” 这理由有些牵强,但也总好过没有。 老夫人点了点头:“是我多虑了,不过两个通房罢了,梦宝是个心宽的,想来也不会太在意。” 回到静馨苑的梦宝确实没有在意这个,她在意的是怎么才能迅速的找到别的突破口,拿到休书。 李氏现在对她而言就是一颗弃子,实在没什么用处了,自然只能从别人那里想想办法。 让老夫人看到自己拙劣的绣工只是顺手让她产生一些不满,没有什么直接的作用,而要说直接,其实还是从沈南竹身上下手最好。 她抬头看向正摆弄着棋盘棋谱的男子,心里默默地念着七出之条:不顺父母,无子,淫,妒,口多言,有恶疾,盗窃。 不顺父母,沈南竹不在意李氏,侯爷又不当家,没用。 无子,她自然是希望无子,现在也不会有,但如果真的同房了,说不定就有了,那她就彻底困在这个宅子里了,不行。 淫,会被沉塘,不行。 恶疾……她身体好的不能再好,装病既瞒不过沈南竹也瞒不过北安城那些名声赫赫的大夫。 盗窃,没准儿会被关押判刑,不行。 那就只剩下……口多言,还有……妒! ****************************** ps:西瓜如果手头有存稿的话周末就尽量加更,如果哪个周末加不了会提前跟大家打招呼或是当天请假,希望到时候大家多多原谅~谢谢谢谢~~~(未完待续)r655 第056章 琴音 梦宝忽然有些后悔昨晚没把沈南竹从竹溪园叫回来,不过转念一想,万一他回来了对自己下手怎么办? 他回来的头一天晚上脚上有伤还想做那种事,昨晚刚睡完通房今日一大早又对自己动手动脚,如果不是自己早说了身子不方便的话没准儿真就拦不住了。 让他睡通房就表现不了自己善妒,不让他睡他又可能要来睡自己,梦宝顿时又是一阵无力感…… “要不要下棋?” 沈南竹见她看着自己出神,问道。 梦宝一怔,旋即摇头,却又忽然想起什么:“我给你弹琴吧?” 沈南竹是个风雅之人,音律也是拿手的,见她主动提起,以为她喜好这个,遂点了点头:“好啊。” 梦宝赶忙将红笺叫了进来,让她去把自己许久不用的琴拿来。 沈南竹微微有些诧异,爱琴之人怎么会将琴收起不用? 不过他并未表现在脸上,神情从容自若,继续低头摆弄棋谱。 桐木琴不多时便被拿了上来,梦宝端坐在琴前,手指轻轻拨弄琴弦。 乐声想起的瞬间,沈南竹手中棋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棋盘上,平静无波的神色微微有些凝滞。 不过几息功夫,梦宝便弹完一曲,笑着问他:“好听吗?” 沈南竹有些僵硬的收回悬在半空的手,看着她满脸期盼的神色。 “还……不错。” 梦宝笑了笑:“我也觉得不错,我接着给你弹啊。” 她低头继续拨弄琴弦,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弹那同一首曲子。 正在厨房做点心的赵妈妈听到琴声险些跪了下去,踉跄着跑出来问红笺:“这是……小姐在弹琴?” 红笺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小姐说世子爷要听她弹琴。就让我去把琴取来了。娘你听,这曲子还挺欢快的呢,就是短了些,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调子。” 欢快?赵妈妈一颗心都快沉到谷底了,一点儿都不觉得欢快! 一个小小的人影这时来到了院门前,正是年仅七岁的沈南铮。 赵妈妈看到他过来赶忙念了声谢天谢地,忙不迭的高声通禀:“世子爷。少夫人。十四少爷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片刻后屋内传出男子温润沉厚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沈南铮规规矩矩的给梦宝和沈南竹见了礼,问道:“大嫂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还挺……欢快的。” 梦宝看着这个小不点儿一本正经的拍马屁的样子。差点儿笑出了声。 “这曲子叫小星星,我也觉得挺欢快的!” “小星星?这名字有意思,难怪带着几分童趣……” 两个一大一小的人从曲子又聊到了近日哪些地方出了些什么好吃的吃食,竟没有沈南竹什么说话的份儿了。 沈南竹看着她眉开眼笑与沈南铮说话的样子。眉眼含笑神采飞扬,竟与跟自己说话时判若两人。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妻子的确是很好看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心情也跟着自然而然的好了起来。 可是一想到她面对自己时的拘谨,他又有些不舒服了。 这种莫名的不舒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十四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沈南铮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又悄悄瞥了梦宝一眼:“我刚刚去母亲那里请安时不小心打碎了她房里一只粉彩瓷瓶,那是母亲平日里极喜欢的一样东西。她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定然是不高兴的。” “恰好当时莫姨娘也在屋子里,她怕母亲责罚我。就将大嫂您昨日送她的那只平安瓶送给了母亲。” “可是这样一来莫姨娘的东西就没有了,我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偏自己房里的东西又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只好求到大嫂您这里了。” “听说凌安窑昨日给大嫂送来不少东西,不知……不知大嫂能不能匀给我一件,我愿意拿自己屋子里随便什么来换,只要大嫂喜欢,拿多少都没关系。” 梦宝噗嗤一笑:“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房里的东西拿不出手吗?现在又要用这些拿不出手的来换我的好东西了?” 沈南铮唰的一下红了脸,支吾着不知说什么好。 梦宝看着有些心疼,暗自叹了口气。 这孩子年纪虽小,但行事沉稳,怎么会这么巧的今日就不小心打碎了瓷瓶。 定是李氏昨日回去气不过,把莫姨娘的那只平安瓶硬抢了过去。这孩子听说了觉得自己母亲做得不对,偏偏又没有办法,就想出这种办法从中周旋。 不然若真是他不小心打碎了瓶子,莫姨娘又因此自愿送出了自己的东西,他堂堂一个主子,又不是莫姨娘的孩子,怎么也没有补偿莫姨娘的道理,更不会特意来自己这里讨要同一批送来的东西…… 他大概是觉得莫姨娘被抢走的平安瓶是从自己这里得的,自然还是再从自己这里讨一件回去补给她最好。 没准儿回去以后还会打出自己的名义,说是李氏特地从她这儿要来补给莫姨娘的,好安莫姨娘的心。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昨日已经将凌安窑送来的所有的东西全都送出去了,而且以他母亲的性子,是绝不可能主动送东西给莫姨娘的,不再去抢就不错了。 她看着这小小的孩子涨红的脸,笑道:“不是我不肯给你,而是那些东西已经全都送出去了,我现在也是一件都没有。不过你若实在想要,我这里倒是有一只类似的瓶子,只不过是龙泉窑而非凌安窑的,你看可不可以?” 沈南铮赶忙点头:“可以的可以的,只要是大嫂送的都可以的!” 梦宝心道果然。心里再次探了口气,让人将那瓶子拿来交给了他。 沈南铮道了谢,又问她想要什么,说回去以后就给她送来。 她笑了笑:“你若真是有心就等回头出门的时候将你刚刚说的那些吃食给我带些回来,我最近正嘴馋呢。” 沈南铮立刻答应了,再次道谢,然后起身告辞。 “这瓶子你最好悄悄地送去。” 在他离开前。梦宝又嘱咐了一句。 沈南铮扬起稚嫩的小脸。有些不解:“为什么?”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头:“你信不信大嫂?” “信的!”他赶忙说道。 “那听我的就是了,去吧。” 沈南铮心中虽然还是不解,却乖巧的应下了。将瓷瓶交给守在门口的小厮,向外走去。 “你想吃阿铮说的府外的那些吃食?” 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沈南竹忽然问道。 梦宝一怔,赶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随口说说罢了。逗他玩儿的。” 逗他玩儿…… 沈南竹默默地想了想,看着眼前又变的有些拘谨的女子。那种不大舒服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摇了摇头,抬脚向内室走去。 梦宝跟上,笑着道:“我接着给你弹琴吧?” 走在前面的人脚步顿了顿,然后才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好……” 室内琴声再度响起。在罗汉床上摆弄棋谱的男子明显有些心神不宁。 当单调的曲子重复响起第二十九遍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从床上走了下来,径直来到梦宝身边。在梦宝准备开始弹下一遍的时候将她的手轻轻按在了琴弦上。 梦宝抬头看着他:“怎么?不好听吗?” 他将她的手轻轻拉了下来,自己抚上琴弦:“你听听看。这样好不好?” 欢快流畅的乐声倾泻而出,男子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无比熟捻的拨弄着。 与梦宝弹出的单调枯燥的琴声不同,这琴声行云流水,欢快而又明朗,令人听着不觉乏味,只觉得欢喜愉悦。 一曲毕,男子收回双手静静的看向她:“如何?” 梦宝眼中满是惊愕诧异,简直不敢相信一首现代的童谣能被他弹成这样。 这是……这是……天才吧? 她惊愕中带着赞叹的眼神似乎取悦了沈南竹,他伸手将她的手指又放到琴弦上,手把手的教着:“你试试,这样。” 这样?哪样?谁要学啊!我弹琴不是为了让你教我的呀! 此时门外再度响起人声,又有访客前来。 这次的访客来自府外,正是苏梦宝的妹妹,苏梦婉。 沈南竹收回教她抚琴的手,接过阿蛮递来的帖子交给了她。 梦宝皱眉看了看,不明所以。 这人怎么会忽然来看她,连声招呼都不打。 “人呢?”她问道。 “已经等在二门上了。” 梦宝是出嫁女,这般不提前下帖子就来府上拜访,即便是亲妹妹,也有些失礼了。 但人已经来到了侯府,也没有赶出去的道理,梦宝将帖子递了回去:“带她进来吧。” 此时,梧桐苑中的沈玉蓉也迎来了自己的姐妹,而这姐妹确确实实是她自己邀请来的,正是长房唯一的庶女沈玉靑。 沈玉靑来到房中给她见了礼,脸上笑意温婉平和:“听说六姐姐得了上好的新茶,不知妹妹今日能否沾沾光尝一尝。” 沈玉蓉本就是以品茶的名义将她邀请过来的,听了这话倍感熨帖。 “当然,我这里不仅有好茶,还有母亲刚送来的凌安窑的瓷器,想让八妹妹一起赏玩呢。” 她指着博古架上的一只粉彩平安瓶说道。(未完待续)r655 第057章 炫耀(周末加更) 粉彩平安瓶…… 沈玉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博古架,果然见到一只以前从未见过的平安瓶摆在那里。 听说大嫂昨日给姨娘送去了一只平安瓶,应该就是这只吧,难怪沈玉蓉今日会突然这么大方的请她来喝茶。 拢在袖子中的手暗暗紧了紧,面上却是不显,她顺着沈玉蓉的话接了下去:“这平安瓶上的图样新颖,想来是龙泉窑新出的东西吧?姐姐真是好福气,总能用到最新最好的东西。” 沈玉蓉得意的笑了笑:“我是咱们府里的长房嫡女,有什么最好最新的东西当然都紧着我。不过说起来这次还要谢谢你的姨娘呢,这平安瓶其实并不是龙泉窑的,而是凌安窑送来孝敬祖母,祖母又给了大嫂的。” “大嫂得了许多好东西,就送了你姨娘一件,但她一个姨娘房里摆着这样好的东西实在是不合规矩,母亲就做主收回来了。我看着喜欢,就要来摆到了自己屋子里。你瞧怎么样?是不是摆在我房里比摆在你姨娘房里更好看?” 她挑衅的扬着下巴,字字句句都在强调自己的身份高贵和沈玉靑以及她的生母的卑微。 沈玉靑面色果然有些苍白,咬了咬唇道:“我许久没有去看过姨娘了,不知这平安瓶摆在她房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摆在姐姐这里确实是很好看的……” “那是自然,这样的好东西,本就该身份尊贵的人享用,不然放在那身份不对等的地方,就是明珠蒙尘。再好也看不出价值了,反倒是浪费。” “好在你姨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母亲一开口她就主动拿出来了。你放心,我已经让母亲送了别的东西给她,总也不会亏待了她。” “多谢六姐姐。”沈玉靑看着博古架上的各式摆件器具,眼中有些自卑又有些艳羡。 “那青花花鸟纹的美人觚以前也从未见过,想来是大嫂特地送给六姐姐的吧?六姐姐就是好福气。这样好的东西一次就能得好几件。我却是连见也没怎么见过呢。” 沈玉蓉闻言脸色顿时一僵,高昂的脖颈也有些僵硬,却倔强的不肯低下:“以我的身份。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沈玉靑微微垂眸,似乎是在暗自伤神,喃喃道:“真是羡慕姐姐和大嫂,你们身份尊贵。想要什么好的没有,就是亲事上也比我们这些庶女好上许多。就像大嫂。虽只是个三流世家的嫡女,但到底是嫁入了我们定南侯府,又备受大哥和祖母的宠爱,像皎月丝那般珍贵的东西也唾手可得。” “姐姐你就更不必说。本就是府里的嫡女,听说母亲还答应了等回头云霓坊再有皎月丝的时候给你也制一身衣裳。至于亲事更是挑花了眼,听说母亲对许多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都不甚满意。一心想……” “够了!” 沈玉蓉忽然将茶杯往桌上一磕:“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动不动将亲事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这是你能提的吗!没教养!” 沈玉靑脸色刷的一白。紧紧地咬了咬唇,许久才道:“我……我是看这里只有我们姐妹两人,所以才说些心里话的,六姐姐你别生气,我不说了就是了。” 她苍白的脸色和卑微的神态让沈玉蓉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以后这种话万不可在人前提!不知道的还当你我是多愁嫁呢!” “是。” 沈玉靑应了一声,临走前又期期艾艾的问道:“我想去看看姨娘,不知六姐姐能不能帮忙给母亲说一声,看母亲能否同意……” “去吧去吧,”沈玉蓉不耐的挥了挥手:“谁爱管你们母女的事啊。” 沈玉靑施礼退了下去,远离了梧桐苑后跟在身边的翠屏再忍不住出声道:“六小姐真是欺人太甚!说是请您过去喝茶,从头到尾一口水都没见着!这分明是特地把您叫过去显摆她的新玩意儿去了!” “所以呢?明知如此还特地说出来再强调给自己听吗?”沈玉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翠屏缩了缩脖子,委屈道:“奴婢这不是替小姐觉得委屈吗……” “委屈?为什么委屈?还不是自己身份地位不够。既然知道如此,就该认清现实。” 认清现实,然后,想办法,打破现实! “六小姐以前和您不也是一样的吗,要不是大夫人被扶正了,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地位,还不是跟您一样是个庶女。” 翠屏说到最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伸手打自己的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 沈玉靑出言阻止。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是,你说的本也没错。” “小姐……”翠屏委屈的撅了撅嘴。 “走吧,回卿柳阁拿些点心,我们去看姨娘。” 见她没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翠屏这才放下了心,笑道:“还好今日也不算白来,最起码能去看看姨娘。” 定南侯府十分讲究嫡庶尊卑,庶子庶女只有在规定的日子才能去探望姨娘。 自从李氏扶正以后,沈南铮和沈玉蓉一跃成为嫡子嫡女,长房就只剩沈玉靑一个庶女了。 不知是为了显示自己身为正室的权威,还是为了摆脱曾经作为姨娘的卑微,李氏对这方面的要求更加严苛了,若非她同意,是不允许沈玉靑去探望莫姨娘的。 当然,如果是她的女儿沈玉蓉做主同意了的话,她也不会说什么。 “说来今日也真是奇怪,六小姐刚刚明明心情很不好,竟还同意了让您去看莫姨娘呢。” 翠屏碎碎叨叨的念着。 沈玉靑唇边挂着一抹冷笑:“她当然会同意,就算我不提她也会好心的提醒我去。” “啊?为什么啊?” “我不去怎么能知道那平安瓶原来是摆在姨娘房中的什么地方?我不去怎么才能体会到她所说的摆在她房里比摆在姨娘房里更好看?我不去她怎么能二次羞辱我,甚至羞辱姨娘?” 翠屏听愣了。半晌才怔怔道:“那……那小姐为什么还要去啊?大不了……大不了我们装病呗……” “为什么不去?我好不容易才能见姨娘一回,就因为不想遂了她的意就放弃吗?” “不……不是……我是说……” 翠屏不知如何解释,只得哀哀的叹了口气。 “小姐真不容易,姨娘也不容易。难得少夫人是个大方的,送了样好东西过来,竟还被大夫人和六小姐夺去了……” “嗤……”沈玉靑嗤笑一声。 大方?若不是为了打大夫人的脸,她会记得自己的姨娘? 姨娘本本分分的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却因为他们之间的争斗而受到无妄之灾。这到底是恩赐还是践踏!真是可笑! 翠屏听她一声嗤笑,刚想问她在笑什么,却忽然想起另一桩事。忍不住低呼出声:“哎呀,昨日咱们长房这边儿只有莫姨娘得了少夫人送的一件瓷器,其他人都没有,这事儿就算旁人不知道。咱们长房的人却都是清楚的。小姐您刚刚问六小姐那美人觚是不是也是少夫人送的,六小姐回过神会不会发觉您是……您是故意惹她生气的?” 她后面说的极其小声。几不可闻。 沈玉靑唇边冷笑更甚,素来柔和的眼神此时却闪着难掩的寒意:“不会,因为她蠢!” ……………………………… 两刻钟后,当她来到咏竹苑的西跨院时。一个小小的人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正跟莫姨娘说着什么。 “……我不小心打碎了自己房里一只梅瓶,又听说大嫂得了不少新瓷器。就黏着母亲让她帮我讨要一两件来。谁知母亲去的时候大嫂那里已经没有了,母亲没办法。才把您这儿的那件要了去送给我。” “我拿到后喜欢得不得了,却不知道是从您这儿得去的。后来知道了,觉得不妥,便想还给您。刚巧这时候大嫂给母亲送去了一只类似的瓶子,只不过是龙泉窑的。母亲知道我喜欢原来的那只,就让我把这只新的给您带来,作为补偿。” “您别生气,母亲实在是被我缠的紧了,并不是有意要拿走您的东西的。” 小小的孩童一板一眼的说着这些话,神情还有些拘谨。 莫姨娘浅笑着福了福身子:“十四少爷说的哪里的话,那平安瓶本就是我自己拿去给大夫人的,与十四少爷何干,您无需自责。还有这龙泉窑的瓶子您也拿回去吧,我这里用不上的。” “这是母亲和我的一番心意,莫姨娘您就收下吧,不然我会以为您在生气的。” 莫姨娘见他这样说,不好再推辞,这才让人将瓶子收下了。 沈南铮见瓶子送了出去,松了口气,起身告辞。 沈玉靑站在门口,两人视线相迎,一个恬然微笑,一个神情尴尬,相互打过招呼见了礼,一个准备进门,一个准备出门。 沈玉蓉就是这个时候匆匆闯了进来,看到沈南铮的时候面上神色一沉。 她让人盯着西跨院的动静,想看看沈玉靑是怎么在这里和莫姨娘一起委屈落泪的,结果还没等来沈玉靑的消息,就先听说自己的好弟弟带着从大嫂那里讨来的东西送来给莫姨娘了,真是吃里扒外! 她恨恨的瞪了沈南铮一眼,越过他向内走去,二话不说伸手就将桌上的平安瓶挥到了地上。(未完待续)r655 第058章 刻薄 哗啦一阵脆响,精致的瓶子碎裂满地。 沈南铮小脸一白,沈玉靑暗暗握了握拳,莫姨娘看着碎片垂首不语。 沈玉蓉看着地上尖锐的碎片,笑着掩嘴:“哎呀,不好意思啊莫姨娘,我一不小心把十四弟送你的东西打碎了。” 李氏昨日刚从莫姨娘这里抢了一件东西,今日她这个做女儿的再来抢的话,她们母女势必要落人话柄。 而且这平安瓶是十四弟特地从大嫂那儿要来给莫姨娘的,她要拿走的话只怕她这个傻弟弟也不干。 虽然她不怕被府里的下人说什么,却还是有些怕事情闹大了让老夫人知道。 不过,若东西是被不小心打碎的,那也就不能说什么了,难道还要因为一个花瓶而责罚她这个嫡女吗? 再说了,屋里这么多人,谁打碎的可还还不一定呢。 莫姨娘和沈玉靑是定然不敢到老夫人面前多嘴的,至于十四弟,这小子现在虽然跟自己不像往常那般亲近了,但也不会上赶着去老夫人面前告她这个亲姐姐的状。 所以,这房里发生了什么到最后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 沈玉蓉看了看地上闪着光泽的碎瓷片,眸中有抹心疼之色。 这么好的东西,打碎了确实可惜。 不过反正自己也用不到,碎了就碎了,谁都别用! 她神情倨傲的看着莫姨娘,莫姨娘脸上神情却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福了福身子道:“是妾没有将东西放好,不怪六小姐。” 沈玉蓉嘲讽的一笑:“莫姨娘真是大度,那我就不打扰姨娘和八妹妹说话了。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说着就扬着头向外走去,竟是连个样子也不愿意装,丝毫不介意让在场的人知道,她就是为了打碎这个瓶子而来的! 经过沈南铮身边时,她又是一阵气闷,停下脚步怒道:“你还不快回去!在这里呆着做什么!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沈南铮眼眶泛红。小小的拳头紧握着。脊背却挺得直直的:“我还要跟姨娘说几句话,六姐姐先回去吧。” “你……” “六小姐,”沈南铮身边的小厮说道:“我们少爷说还有话要跟莫姨娘说。您就先请回吧。” 沈南铮年纪虽小,现在却也是府里的嫡子了。 尽管侯爷不管事,但他却在李氏扶正后就被养在了侯爷的院子里。 即便侯爷并未亲自教导,他也是被府里按照嫡子的规矩教养着的。 沈玉蓉虽为嫡女。又是她的亲姐姐,但到底地位上已经比不得他。府里对沈南铮显然比对她这个半吊子嫡女要看重的多,所以她虽然心中生气,却也拿他没辙,只能跺跺脚怒其不争的走了。 她走后。沈南铮脚步有些僵硬的上前两步,板着身子对莫姨娘施礼说了声抱歉。 莫姨娘还没来得及侧身避开,他就已经又匆匆转身跑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单薄的背影。 莫姨娘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眼中写满了无奈。 跑出咏竹苑许久。沈南铮才**着停了下来。 他脚步渐缓,低着头在青石路上默默地走着。 “我终于知道大嫂为什么那样说了。” “哪样说?”身边的小厮不解。 “让我悄悄地把东西送来。” …… 一时无语,身量小小的孩童眼眶红红,肩膀微微抖动,却死死的咬着牙不让眼中的泪水掉落下来。 先生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能哭。 不能哭。 ……………………………… 静馨苑中,坐在梦宝面前的苏梦婉满脸歉疚。 “……祖母身子不好,姐姐跳水救人的事我们原本没敢告诉她,谁知今日下人不小心说漏了嘴。” “祖母一听急得不行,非要亲自来看姐姐。” “我们好说歹说的劝住了,她却始终不放心,就打发了我过来。” “我本想等下了帖子定下日子再来拜访,免得让人说不合规矩。” “可她老人家却不答应,说咱们是一家人,是亲姐妹,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还差点儿拿拐杖将我打了出来。” “没办法,我就只好贸贸然的来了,姐姐可别生我的气。” 梦宝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面容有几分相似,神情语气带着几分少女天真模样的女孩儿,认认真真的探寻审视。 十四岁就能这样好的掩饰心底真正的情绪,说出这样一番滴水不漏的话来,让她挑不出错也不好生气,可比沈玉蓉强多了,甚至也要强过李氏。 不过这么小的年纪就这般有心计,可真是让人心里生不出欢喜。 苏梦婉见她半晌没说话,咬了咬唇:“姐姐生气了吗?那……那我回去好了……” “好啊。” 梦宝笑着答道。 苏梦婉神情一僵,维持的恰到好处的表情神态产生了一丝裂缝。见她在笑,便也笑着嗔了她一眼:“姐姐就是**开玩笑,吓到妹妹了!” “我没开玩笑,不是你自己说要走的吗?” 梦宝认真的道。 苏梦婉神情又僵硬了几分,拢在袖中的手暗暗紧了紧。 “我是怕姐姐生气才这么说的嘛,莫非姐姐真生气了不成?” 这话又转回来了,让她走了就是梦宝真的生气了,觉得她不该不提前下帖子就来拜访。 这般将自己娘家妹妹轰赶出去,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可梦宝偏偏就不怕名声不好听。 “对啊,你既然明知道这样来了会让我生气,为什么还要来?来了明明看出我生气,为什么又不走?如果是祖母担心我,让你来看看我身子好不好。那你现在看到了,自然也就可以走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所以你看,其实我生不生气并不重要,你走不走才是重点。” 这是什么跟什么? 苏梦婉脸上再也挂不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梦宝的话却还未说完,继续道:“而且我是前日落的水。你们若真是怕祖母担心。昨日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们如果昨日来了,今日祖母再问起,就可以告诉祖母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也就安了祖母的心,不至于让她老人家着急。所以我有点儿闹不明白,你们到底是为了祖母好才不告诉她?还是压根儿就没打算告诉她?或者是我落不落水对你们来说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没有告诉她的必要?” 梦宝一直觉得这些十四五岁的姑娘还小,不**跟她们计较。 但这两天她心情实在是有些不好。苏梦婉偏偏还在这个时候摆成一朵莲花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简直是撞枪口上了。 再加上这人正是导致真正的苏梦宝和宝珠变成那样一副性格的主要原因之一,所以她对她实在没什么怜悯之心,觉得她比宝珠还不如。便直言直语的呛了起来。 反正自己现在也不吃镇远侯府的饭了,他们还管得着她不成?她可是一点儿不怕跟他们闹翻。 真闹翻了没准儿老夫人他们还会觉得她忘恩负义,然后心生不满。那可是正合了她的意! 而且她对苏梦婉刚刚说的那番话真是一句也不信,什么祖母担心。硬逼着她来看她。 那个苏老夫人跟他们明明是一伙儿的,肯定当天就知道荷花宴上都发生了什么。 当时知道了都没想要来看她,过了两日却反倒想起来了?谁知道是想借着这个理由过来做什么。 理由…… 做什么…… 对啊,苏梦婉为什么会借着这个理由忽然拜访?她到底想做什么? 真正的苏梦宝不知道他们一直在捧杀自己,所以定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留她下来叙旧,或许还会留她小住几日。 那么苏梦婉这次前来是想留下来了?她留下来做什么? 以前的苏梦宝真心把她当做妹妹,但她可是从未把她当过姐姐的,既然如此,她要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定南侯府做什么? 椅子哐当一声响,猛然起身的苏梦婉踉跄了一下,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姐姐,妹妹笨嘴拙舌不会说话,惹了姐姐生气是我不对。” “姐姐落水当日我本就想留下问一问的,但静馨苑的丫鬟说姐姐已经睡了,我就没敢打扰。” “我和母亲前一日才来镇远侯府参加了荷花宴,隔日又来的话难免祖母生疑,所以我们才没敢过来,实在不知这会让姐姐误会,伤了姐姐的心。” “姐姐要怪就怪我吧,只是千万别误会了母亲。” “母亲对你有多好你是知道的,她若听了姐姐刚刚说的这番话的话,只怕会伤心死的……” 她声音哽咽,泪珠一颗颗从眼中滑落,神情凄然,嘴里说着自责的话,面上看上去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梦宝嗤笑一声:“这里只有你我,母亲若知道了我刚才说的话,自然是你告诉她的。而你如果明知她听了这话会伤心,还要去告诉她,那我就要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苏梦婉脸色苍白,嘴唇紧咬,正要说什么却忽然怯怯的往回缩了缩,看着内室的方向有些吃惊的轻唤了一声:“姐夫……” **************************************** ps:明天开始2000字/章,两章/天,也就是4000字/天。 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订阅,谢谢谢谢~~~(未完待续)r640 第059章 刁难 静馨苑很小,没有专门的会客厅,梦宝就在正屋的明间招待了苏梦婉。 因来的只是梦宝的妹妹,沈南竹没有相见的必要,就并未出现。 但这静馨苑也没有书房一类的地方可以让他避开,所以他一直都呆在内室。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梦宝有些诧异。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梦婉就有些激动的扬声道:“姐夫你别误会,姐姐她并没有不敬长辈的意思,她只是……只是……在气头上……所以有些……” 她似乎是不知如何解释,眼中仍旧挂着泪,一时看向梦宝一时看向沈南竹,模样好不可怜。 沈南竹却并未理会,只是看了一眼刚才她匆忙起身时被带倒的椅子,又看向梦宝:“我听到动静便出来瞧瞧,你没事吧?” 梦宝摇了摇头:“没事。” 沈南竹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姐姐有让你跪着吗?” 他这才看向苏梦婉,问道。 苏梦婉微怔,旋即咬唇看向梦宝的方向,轻轻摇头,嗫嚅道:“没有,姐姐怎么会让我跪着呢,是我自己……” “那就起来吧,”沈南竹打断:“让人看见了误会,对你姐姐不好。” 跪在地上的人脸色更加苍白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他刚才一直在内室,那么她们之间的对话他一定听得一清二楚。 二姐姐刚刚说的那些不仁不孝的话,姐妹离心的话,他定然都听到了。 可他明明听到了,出来问的第一句却是她有没有事? 好不容易看到跪在地上的自己,开口让自己起来了。却是为了让二姐姐不被误会? 梦宝看着一脸惊愕还有些挫伤的苏梦婉,只觉得脑子里模模糊糊露出的一个小小线头瞬间被扯了出来,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为了他啊? 天呐…… 这苏梦婉看上了自己的亲姐夫? 什么时候的事? 能让她这样费尽心思冒着有失规矩的风险前来,定然不是今时今日才开始的。 那……她以前就看上沈南竹了? 梦宝猛地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男子丰神俊朗,神情温和,身上散发着一股儒雅之气,却又因常年习武而比之寻常读书人多了几分坚韧挺拔。似骨子里散发着修竹般的气质。让人觉得清新脱俗又高洁正直。就像刚才那般偏袒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听着也是那般的理所当然。 她不得不承认,沈南竹确实是好看的。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夫君的话,她可能会觉得他更好看! 这赤.裸.裸.的探寻的目光让沈南竹一阵不自在,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梦宝回过神讪讪的笑了笑,心里有了主意。 她想起以前在镇远侯府时。苏梦婉一次次帮真正的苏梦宝和陈二暗中相见,甚至在定南侯府上门提前时劝她和陈二私奔。 苏梦宝那个时候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但还不等她给陈二送去消息,就听说陈二与郑家五小姐结了亲。 倍受打击的苏梦宝伤心欲绝,这才负气答应了定南侯府的亲事。 向来温婉的苏梦婉那个时候也是动了真怒,在她面前大骂陈二不是个东西。让她不能就这么算了,该带着两人的信物找上门去才是,就不信这样他还能不娶她。 奈何苏梦宝虽然痴情。却是个心气儿高的,明知对方背叛了自己。哪肯再低头去找,当下将陈二曾经送给自己的玉佩摔碎了,说此生与他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现在想想,苏梦婉只有那个时候才在她面前表露过真正的情绪吧?她比苏梦宝还要生陈二的气吧? 定南侯府是因着在曾祖那辈儿与镇远侯府定下了婚约才上门提亲,若是苏梦宝嫁给了陈二,那么嫁给沈南竹的或许就能是她这个妹妹了。 她又想起在苏梦宝成亲前夕,赵妈妈其实将宝珠偷偷关了起来,不让她与苏梦宝相见。 苏梦宝当时只顾着自己黯然神伤,根本注意不到别的,也想不起挑选陪嫁这些事,全都交给了赵妈妈一手打理。 是她这个好妹妹,来到她面前特地提醒她,说怎么没见到宝珠,问她要不要将宝珠带去定南侯府。 苏梦宝这才发觉宝珠不见了,让人将宝珠放了出来,并且定为了自己的陪嫁。 现在想想,苏梦婉此举只怕也大有深意。 她是巴不得她这个姐姐在定南侯府出点儿什么事,然后她这个妹妹能够取而代之吧? 梦宝心中升起阵阵寒意,这个妹妹心计深到让她不敢现象,同时心底越发厌恶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她正愁不知怎么表现自己善妒呢,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这可不怪她刁钻刻薄毁人名声,是苏梦婉自己生出了这种心思,不仅撺掇自己姐姐与人私奔好给她让位,现在还利用她来亲近自己的姐夫,不打她的脸简直对不起她! 她看着脸色苍白神情委屈正准备起身的苏梦婉,淡淡说了一句:“没事,就跪着吧,我觉得挺好。” 苏梦婉一怔,已经半离开地面的膝盖僵在了那里,又转头眼含泪光的看了看沈南竹。 沈南竹哦了一声:“那就跪着吧。” 如果不是梦宝让她跪,让人误会了,自然不好。 如果是梦宝让她跪,那就跪着,也没什么不好。 苏梦婉脸色瞬间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几分,拳头握的死紧,面皮有些发抖。 跟她一起来的贴身丫鬟凝香再也看不下去了,气道:“二姑奶奶,三小姐是奉老夫人之命来看您的,您就算心里不高兴,对老夫人有什么不满,又拿三小姐出什么气!奴婢知道您现在是定南侯府的少夫人了,今非昔比。可您就是身份再高,三小姐也是您的亲妹妹,您何苦这么作践她!” “凝香,住口!”苏梦婉等她把话说完了才回头叱道。 梦宝嗤笑一声:“你这丫头耳朵是长歪了吗?我哪句话说自己是对老夫人不满了?你这是有意挑拨说我不孝吗?” “而且刚刚明明是你家小姐自己要跪下的,我见她喜欢跪着才成全她,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我作践她了?真要说作践那也是她自己作践自己,与我何干?” “还有,我教训自己的妹妹,关你什么事!什么时候镇远侯府的奴婢也可以站出来指责主子了!妹妹,这就是你对丫鬟的教导吗?” 最后一句自然是说给苏梦婉听的。 ******************************* ps:感谢木圣玥,白小归打赏的棒棒糖,感谢南鸢北筏,老黑兔子打赏的香囊,感谢夜゛凌乱花寂,涅槃之罪,一杯猫,天梦流彩,皓月当空0605打赏的平安符,谢谢谢谢~(未完待续)r655 第060章 好看 苏梦婉眸光低垂,跪直着身子:“是妹妹的错,妹妹会带她回去交给管事妈妈好生教导,姐姐不要生气。” “当然是你的错,她是你的贴身丫鬟,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吗?” “二姑奶奶!你……” “凝香,闭嘴!” 那丫鬟跪行一步又要说什么,却被苏梦婉喝止。 梦宝懒得理会那丫头,看着苏梦婉身上那身湖蓝色衣裙道:“我若没记错的话这裙子我也有一件,当时是赵妈妈特地去云霓坊挑的料子亲自给我做的,你看了也喜欢,撒着娇非要一件一模一样的,我就让赵妈妈给你也做了一件。” “我们是亲姐妹,吃穿用度一样本也没什么。不过现在我已经出嫁了,妹妹的长相又与我有几分相似,有些事也该注意一些了。” “你既然是来定南侯府看我,就该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以及穿衣打扮。像这般穿着与我一模一样的衣裳前来,万一被人认错了,那可怎么是好?” “若是下人错认了倒不打紧,若是……” 她说着有意无意的往沈南竹的方向瞥了一眼,继续道:“若是因此闹出什么误会,又解释不清,那些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你是故意打扮成我的样子有心生事呢。” “姐姐!” 苏梦婉维持的最后一丝端庄也支离破碎,眼眶通红,羞愤交加,扬声喊了一声姐姐,却下意识的看向了沈南竹。 沈南竹的目光却似乎附着在了梦宝身上一般,出神的看着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人。 苏梦婉心中恨不能上前去挠花梦宝的脸。身子却跪得笔直,哽咽道:“姐姐你是非要羞死妹妹吗!还是姐夫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以貌取人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以貌取人,我只知道自己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打扮的比我好看,哪怕是跟我一样好看也不行。” “你没看我这静馨苑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吗?那些通房都被我扔到别的地方去了,眼不见为净,不然我不保证自己见到他们的时候会不会抓花她们的脸。” “我这个人小心眼儿的很,看见自己相公盯着别的女人瞧心里就不舒坦。哪怕你是我的妹妹也是一样。更何况你这个妹妹长得还与我相像。” 一旁忽然响起噗嗤一声笑声,在这针尖对麦芒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沈南竹一愣,直到梦宝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他才反应过来这笑声竟然是自己发出的。 他微微沉默。觉得有些尴尬,又怕她误会什么,赶忙说道:“她没你好看。” …… …… …… 屋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他以为梦宝不信。忙又补了一句:“你最好看。” …… …… …… 梦宝又快要哭了,心中狂喊:还能不能按正常的剧情发展了??? 这个时候身为一个古代的男人。一个对妻子要求三从四德温柔娴淑的男人,不是该高喊一声“妒妇”,后面或许再加上一句“我休了你”吗? 什么叫她没你好看? 什么叫你最好看? 她知道自己比她好看! 门口传来咔擦一声轻响,因为听到屋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担心她们打起来而随时准备冲进来拉架的阿蛮站在那里,手上握着一块儿被掰下来的门框。 她没看错吧?的确没看错吧? 世子爷这是笑了?而且还笑出声了? 从他们相识至今,整整七年从未见笑过的人。竟然笑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不会笑的。 原来不是不会,而是看面对的是什么人…… 沈南竹被几人同时这样盯着。更加尴尬了,又见梦宝脸色十分不好,以为是被跪在地上的苏梦婉气的,当下说道:“阿蛮,送镇远侯府三小姐出去。” 苏梦婉是梦宝的妹妹,他原本也可唤她一声三妹妹,却是疏远的不能再疏远的称呼她为镇远侯府三小姐。 镇远侯府三小姐…… 苏梦婉心中苦笑一声,脸色仍旧十分苍白,却恢复了几分冷静。 她缓缓起身,不知是跪的久了头晕还是怎的,站起身时摇晃了几下,被身边丫鬟扶住才险险站稳。 她一手扶在丫鬟的手臂上,一手扶上自己的额头,透过指缝看向那坐在前方的男子。 那男子却始终没有看她一眼,而是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神情温柔的看着坐在他身旁的女子。 “三小姐,请吧。” 阿蛮在一旁催促道。 苏梦婉神情凄惶的对梦宝屈膝施礼:“妹妹原是想着穿姐姐送的衣裳来看姐姐更能显出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却不想反倒惹怒了姐姐。姐姐生气也是应该,是妹妹考虑不周,忘了姐姐已经出嫁,不再是往日那个姐姐了。” “姐姐刚刚说的那番话妹妹谨记于心,只是姐姐这些话当着妹妹的面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再要对别的什么人说起,不然妹妹名誉受损事小,让人误会了姐夫就不好了,这对姐姐与姐夫之间的关系也不利……” 剧情没有按照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已经让梦宝有些抓狂了,此时听了苏梦婉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就更是生气,直接打断道:“什么叫你名誉受损事小,让人误会了你姐夫就事大了?难道说在你眼里你姐夫的名誉比你自己的名誉还重要吗?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才见过你姐夫几面而已,竟然已经把他看的比你自己还重了?” 苏梦婉刚刚才稍微恢复的几分冷静又差点儿崩溃,扶着凝香的手狠狠地掐在了她的手臂上,这回真有点儿摇摇欲坠了。 沈南竹见梦宝更加生气了,眼角余光瞥了阿蛮一眼。 阿蛮心中有些发愁,这人是少夫人的妹妹,又不是普通的小丫鬟,她总不能直接把她丢出去吧? 没办法,她只好再度催促道:“三小姐,您请吧。” 苏梦婉羞恼不堪,牙齿几乎将嘴唇咬破,却死死的忍着心底的怒意,福身施礼告辞,临走前还说想要见一见宝珠,说是苏老夫人特地交代了,梦宝这次落水都怪宝珠护主不利,让她来好好教训教训她,不要以为离开了镇远侯府就可以不守规矩了。 梦宝嗤笑一声:“不劳妹妹费心,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她现在正躺在床上下不来呢,妹妹有这个功夫还是好好管教管教你自己的下人吧。”(未完待续) ps:ps:感谢妃小茶赠送的平安符,谢谢谢谢~ 另外,这个月开始粉红保底增加啦~初v读者上个月如果达到了最低订阅标准的话这个月会有2张粉红,高v读者3张~所以~大家如果手头粉红还富裕的话,能不能给西瓜也来一张?西瓜拜谢~ 没有粉红的话推荐票也行啊~推荐票也增加了的~哈哈……西瓜比较贪心,来者不拒~r655 第061章 取代 “小姐,小姐您别生气了,仔细掐坏了自己。” 回程的马车上,凝香看着苏梦婉紧握的拳头,想要伸手掰开却又不敢用力。 小姐的指甲昨日刚刚修剪过,水葱一般好看,但这般用力的攥着拳,只怕要掐进肉里。 “您若实在气不过就掐我吧,别这样折腾自己啊小姐。” 凝香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苏梦婉缓缓松开了手,看着深陷在掌心的数个半月形痕迹:“折腾自己才好啊,不折腾在自己身上,怎么知道疼,怎们能记住今日受到的羞辱!” 她咬牙说道,脸上神情因为过度气恼而紧绷,显得有些扭曲。 “小姐,忘了吧,忘了吧,何必记得呢,您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苏梦婉转头看着她:“你能忘吗?若换做是你,你能忘吗?” 不能,当然不能,凝香心道。 可是……可是实在太难堪了,太难堪了啊!记得岂不是更痛苦! “我不仅不能忘,还要记得牢牢的,记得她今日是如何羞辱我,如何把我踩在脚下。这样来日才好加倍的还回去,加倍的施加在她的身上!” 凝香看着自家小姐扭曲的神情,眼中泪水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任是哪个女子受到这般羞辱只怕都要哭晕过去了吧?小姐却这般强撑着,强撑着给那疯狗般胡乱攀咬的二姑奶奶施礼,强撑着在二姑奶奶面前表现的恭顺谦和。 其实哪里是要表现给二姑奶奶看,还不是为了……为了二姑爷吗…… 那个原本该成为三小姐的夫君,原本该陪在三小姐身侧的清风朗月般的男子,北安城多少闺阁女子们心中向往的好男儿…… 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娶了二姑奶奶呢! 这不公平!真是不公平! 苏梦婉闭着眼,靠在车中的引枕上,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却怎么都难以平静下来。 她想起四年前,自己偶然在大街上看到了那个修竹般的少年。 年幼懵懂的年纪,对男女之情尚且全然不通,只知道心跳莫名的快了几分。视线追逐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挪不开眼。 后来有意无意的打听,原来是那般高高在上的人家,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但偏偏是这样高不可攀的人家。竟与他们镇远侯府有着世代的婚约。 这简直是天赐的良缘,是上天给她的礼物。 她满心欢喜,只盼着能快些长大,快些去到他的身边。 可是就在她去往他身边的路上。却有一块儿碍眼的绊脚石挡在眼前。 就是那个比自己年长一岁的姐姐,生的娇俏动人的姐姐! 若是没有这个姐姐。按照婚约中所说的长房嫡女,她自然可以高枕无忧的等着定下婚期,然后八抬大轿嫁入定南侯府去。 可是,前面有了这个姐姐挡路。就分去了自己一半的可能,让她不得不有些担心。 祖母和母亲自然会将这好姻缘留给自己,但父亲那里就难说了。 父亲向来偏疼姐姐。有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姐姐,若是他硬要插手这件婚事。将姐姐嫁过去,祖母和母亲即便再怎么反对也没有用。 可是这怎么成,那个蠢货怎么配得上那般丰神俊朗的男子,怎么配嫁入定南侯府这样的门第! 她不允许一点儿偏差发生,不允许任何人阻挡自己嫁入定南侯府,嫁给那个少年。 所以她想办法帮姐姐相了一门好亲事,就是陈府的二公子。 商贾之家,又不是长房长子,无法继承家业,将来一旦分家,连财物也不见得能分去多少。 这样的人不是正合适她那个蠢姐姐吗?她嫁过去多好啊,嫁过去就永远成不了自己的阻碍,甚至因为行的是商贾之事,都无法再和身为官宦之家的娘家以及姻亲之家有什么亲近的往来,从今以后只能离定南侯府远远的,等自己嫁进去以后也不用时常见到她。 她把什么都计划好了,故意让他们两人相识,故意对陈二透露说自己的姐姐对他有意。 陈二如此精明,哪肯放过这样能够攀上官宦人家女子的好机会。 即便镇远侯府在北安城只是三流世家,即便父亲和大哥官职都不高,但对他这样的商贾人家的子弟来说,却也是极好的一门亲事了。 结上了这样一门好亲事,即便继承不了家业,他在府中的地位也无人敢小觑了。 这多好啊,原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她那个傻姐姐也真心喜欢上了陈二,两人心心相印惺惺相惜,简直是一桩好的不能再好的姻缘,她都要为自己替姐姐相了这么一门亲事感到自豪了。 可谁知道会横生枝节! 谁知道那个郑家的五小姐会突然冒出来在梅园与陈二偶遇! 谁知道这一个意外就让郑五小姐看上了他! 郑家是世代书香门第,簪缨大家,镇远侯府虽有爵位,但地位上却远不能与之相比。 有了这样的人家可以攀附,陈二哪里还顾得上她那个蠢姐姐! 而郑素梅这样一个世家勋贵女子,北安城名声响亮的才女,竟然不顾门第之差,仅凭一局棋局就认定了他,非他不嫁。 最可笑的是郑府的夫人老爷们竟然同意了!竟然真将自己的女儿嫁入了这样一个商贾之家! 陈二,那个该死的陈二,竟然在定南侯府到镇远侯府提亲这么关键的时候,抛下了她的姐姐,跟郑家五小姐订了亲! 她原本都已经打算将姐姐与陈二的事公之于众了,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只差这一个契机,她就可以永远的把这个蠢姐姐从婚约的范围中排除出去,只差这么一步了! 可就是这最后一步的偏差,加上那个蠢货姐姐又不肯上门去找陈二,还一怒之下摔碎了陈二当初送她的信物,就把一切都改变了! 她当时几乎要疯了,恨不能把陈二从陈府拉出来,将姐姐当初送他的那个丑的不能再丑的荷包拿出来作为证物! 可他知道,陈二既然攀上了郑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将这样的把柄交出来了…… 就这样,她眼中的那个傻子,那个只知道仗着身份仗着父亲的宠**任性妄为的蠢货,那个原本该嫁给陈二,成为一个商贾之妻的贱人!竟然最终阴错阳差的地取代了她嫁入了定南侯府!霸占了她的位置!(未完待续)r640 加更细则 关于加更的问题,西瓜仔细认真的想了想……暂定粉红30加更一章,和氏璧及以上打赏加更,这两项固定为3000字大章节加更。 另外,偶尔人品爆发看心情加更,保底2000字/章,至于上限……看心情以及手头存稿情况而定吧…… 周末加更固定为2000字/章,无特殊情况不会请假,有特殊情况的话……嗯……希望大家能多多包涵~谢谢谢谢~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这个月目前好像是……4张粉红票?有1张是我自己投的,哈哈……也算在里面~ 期待第一次加更~大家给个机会吧~让我的粉红到30吧……谢谢~~~ 上个月也有几位同学投了粉红,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共是5张~因为是第一个月,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所以这几张我也会记在加更里,算作1000字加更吧~也就是说,这个月粉红到30的时候,加更4000字大章~ 西瓜努力码字,努力存稿,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所有的打赏和票票~不管是粉红票还是推荐票~也谢谢书评区的留言~ 当然,尤其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读者,谢谢你们在有免费盗版可以看的时候还愿意花钱看西瓜的文,你们的订阅是西瓜最大的动力!谢谢谢谢~谢谢谢谢!!!i954 第062章 不告 筹谋三年,一朝行差错步就成了枉费,眼睁睁看着别人抢走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苏梦婉恨不能让梦宝去死。 可恨的是她的母亲竟然还劝她放弃,让她好好地找个别的人家嫁了。 可是怎么能放弃?怎么甘心!怎么甘愿! 她才不认命,她要看着那个女人从那高高的位置上跌落下来,她要看着她如何将原本不属于她的位置让出来,然后自己踩在她的身上过去,去那个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位置!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蠢姐姐心有所属又伤心欲绝,与定南侯世子根本相处不来,整日足不出户以泪洗面,不到半月就把世子气走了,休沐还没结束就离她而去。 后来陈二与郑五小姐的婚期到了,她特地买通了定南侯府的下人,让他们将这场婚事的消息传入府中,讲述陈二对郑五小姐是多么的珍之重之,倾心呵护。 她的蠢姐姐听了果然气倒了,不仅气倒了,还差点儿病死过去了! 天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多么开心,果然占了别人的位置是要遭报应的!连天都看不下去了,要将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这下她不用再想别的办法了,只要等她死了就好了。 等她死了,自己就可以以嫡妹的身份嫁过去。 虽然是继室,但也终于可以和那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了。 谁知她却拖了半年都不肯死,不仅不死,竟还好起来了!霸占着那个位置不肯给她挪地方! 当初在西市偶然看到她的那一眼,苏梦婉几乎将牙都咬碎了! 这个霸占着她的位置的贱人,竟然这般开心的与人说笑逛街! 她竟一点儿妨碍了别人的自觉都没有。挂着那张明媚的笑脸谈笑风生! 既然她不肯让位,那她就只能想办法亲自把她拉下来了。 所以她让人将她在西市的消息透露给了陈二。 陈二娶了郑五之后在府中的地位一跃而起,野心也渐渐滋生了起来,不再甘心只做个闲散公子,有心想和他的大哥争夺一番家业。 陈二一直负责着陈家在北安城的几处产业,这几处产业虽都不是至关重要,但如果经营得当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定南侯府在北安城地位超然。如果能获得他们的帮助。他就如鱼得水,能够在陈家站稳脚跟了。 所以,苏梦婉料定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陈二见自己与郑五的婚事已经没了变数,而那个蠢妇又已经嫁入定南侯府有一段时日了,便大着胆子去见了她。 谁知那陈二竟如此小心,前前后后都安排了人马防范着。而那个蠢妇竟然也自始至终没有走下马车一步,与陈二保持着距离。等她专门派人引来的定南侯府的人到那里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苏梦婉每每想到此事都是一阵气闷,今日更是觉得窒闷难当。 她又想起刚刚在静馨苑时发生的那些事,她见借机留下不成。眼看着就要错失见到定南侯世子的机会,就故意弄出了一阵响动引他现身。 事情和她料想的不错,他果然在内室。听到动静也果然出来了。 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他对身旁女子的维护,还有他默默注视着那女子时的温柔目光。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头阵阵绞痛。比今日受到那些羞辱还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那原本该是自己的,原本该是自己的夫君自己的位置! 原本被维护的那个人也该是自己,跪在地上任人羞辱的该是座位上的她才对!她们的位置原本该对换过来的! 她不会忘的,不会忘的,不会忘记是她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不会忘记她现在享有的一切本都是自己的! 她不信,不信这样一个人能坐稳定南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不信他们会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可他为什么要护着她?为什么听她说出那样一番离经叛道的言论还护着她? 这不应该的……不应该…… 对了!他说她好看!说她比自己好看!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她用那张脸,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勾了定南侯世子的心去! 这个贱人,果然是个贱妇! ………………………… 苏周氏将凝香叫到自己的院子,听她讲完今日在定南侯府发生的事之后脸色十分不好。有恼恨,但更多的是担忧。 “二丫头与以往真是大不相同了,细细算下来的话大概就是从她那次病愈后开始的。” “这其中一定发什么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不可再轻举妄动了。” “三小姐对定南侯府执念太深,难免一时冲动思虑不周做些错事,你身为她的贴身丫鬟,定要拦着些,切不可让她任性妄为,不成事不说,还将自己给搭进去。” “若实在拦不住的话,就来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苏周氏细细叮嘱着。 凝香点点头,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她就是想给大夫人打招呼也来不及啊,就像上次在西市遇到二姑奶奶,三小姐引了陈二公子过去与她相见。 等自己回府想给大夫人禀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哪里还来得及。 既然是已经过去的事,告诉大夫人也没什么用,说不准自己还要因为没能及时禀告而受罚。 再者说,大夫人行事有时确实是有些太过小心翼翼了。 当初老夫人和三小姐都想要在二小姐成亲前想办法让她暴毙,这样三小姐就能嫁过去了。 偏偏大夫人不同意,说时间太仓促,而且目的太过明显了,容易让人生疑,到时候两府亲家做不成,没准儿还要结仇,无辜累坏了三小姐的名声。 要她说,事情哪有这么麻烦,两家若非是有婚约,定南侯府是怎么也不可能向镇远侯府提亲的。 既然只是为了婚约而成亲,那对他们来说娶谁不是娶?又岂会在意娶的到底是二小姐还是三小姐? 等二小姐一死,事情已成定局,他们又碍于婚约不得不娶,三小姐就水到渠成的嫁过去了,又哪会有今日这些麻烦! 所以说,有些事还是该快刀斩乱麻才是! 大夫人就是性子太过谨慎,才反而害了三小姐呢! ********************************** ps:西瓜制定了一个【加更细则】,放在【作品相关】分类里了,大家抽空可以看一下~(未完待续) ps:这两章可能看着有点儿累赘~但因为要交代一些往事,还要连接一下后面的剧情,埋一些小小的线,所以不得不写~交代清楚就好了~后面剧情就可以正常了~r655 第063章 唯愿 咏竹苑的西跨院中,地上的狼藉已经被丫鬟收拾妥当,沈玉青与莫姨娘在房中说话,只留了翠屏伺候在一旁。 莫姨娘看着沈玉青尖尖的下巴,眼中满是心疼之色。 “怎么瘦了这么多?” “没事,近几日胃口有些不好罢了,姨娘别担心。” 莫姨娘看向她身后的翠屏:“六小姐胃口不好?多久了?有没有找大夫看过?” 翠屏觑着沈玉青的脸色答道:“姨娘放心,六小姐只是因为近来天气炎热所以吃的少了些,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并无大碍。” 莫姨娘这才点点头:“那就好,姨娘没什么别的挂心的,只要你平安康健就好了。” 她说着又想起刚刚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沈玉蓉,怕沈玉青心中记恨,事后去找沈玉蓉的麻烦,说道:“你六姐姐对谁都是这个样-优-优-小-说-更-新-最-快--子,直来直去的,倒不是特别针对我们,你别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平安瓶罢了,姨娘本也不喜欢这些物件,没了就没了。” 沈玉青点点头:“我知道,姨娘并不在意这些。” 莫姨娘点点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翠屏却是撇了撇嘴:“姨娘和八小姐在不在意是一回事,六小姐如何作为又是另一回事。八小姐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她倒好,问都不问一句也就算了,还把八小姐份例里的吃食都拿去自己房里了,姨娘您没见她胖的……” “翠屏。” 沈玉青瞥了她一眼。冷冷唤了一声,翠屏赶忙住口。 莫姨娘神情一怔,她刚刚的确是看到沈玉蓉胖了不少,一个人要胖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果沈玉青真的只是近几日胃口不好,被她将份例里的吃食拿走了,那沈玉蓉不可能胖得这么快,除非是这种情况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青儿,你……她……” 她眼眶一红,声音有些哽咽。 “姨娘。”沈玉青赶忙握住她的手:“真的是我自己胃口不好。不是六姐姐抢了我的份例。女儿没受委屈,昨日已经跟厨房打过招呼,恢复饮食了,厨房也将份例里的吃食一点儿没少的送来了。不信您问翠屏。” 翠屏赶忙答道:“是啊是啊。昨日厨房送来了清蒸鳜鱼。糟鹅掌,还有其他好些吃食呢,八小姐给您带来的点心也是昨日厨房刚刚送来的。” 莫姨娘看了看那装着点心的攒盒。见其中样式虽不算多,也不算精致,但也是庶女该有的规格,这才稍稍放心,只是心情到底还是有些郁郁。 “都是姨娘不好,照顾不了你不说,还给你添麻烦。” “怎么是姨娘给我添麻烦呢,若没有姨娘,哪里会有现在的我。” 沈玉青笑着握紧她的手。 翠屏笑着上前凑趣:“姨娘不知道,这瘦人也有瘦福,吃得多长太胖了可不见得是件好事。六小姐就因为吃的太多了,在荷花宴上衣裳崩开了,还掉到水……” “翠屏!” 沈玉青冷言呵斥,吓得翠屏缩了缩脖子,立刻闭上了嘴,却不知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 莫姨娘神情一僵,看着沈玉青低垂的眼眸。 “……青儿,你……” 她欲言又止,嘴边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沈玉青抬头笑了笑:“姨娘,这件事是个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 意外…… 莫姨娘心中默默地将这两个字念了一遍,看着沈玉靑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是意外就好,只是青儿……以后……姨娘希望你能离这些意外远一些。姨娘只有你一个孩子,此生唯愿你平安康健,就别无所求了……” “……是,青儿记住了,姨娘放心吧。” ……………………………… 走出咏竹苑,沈玉靑冷冷的瞥了翠屏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翠屏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句话说的不对,惹了小姐生气,却也知道向来温婉的小姐如此动怒定是她犯了什么大错。当下也不敢出声,只默默地垂着头,任由她斥责。 沈玉靑原还想再训斥她两句,但见她眼眶红红又不敢吭声的样子,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她身边聪明伶俐的丫头原本就不多,李氏当家后更是寻着各种理由全部打发了去,只留了几个蠢笨的人给她,任她如何调.教也教不出来。 这翠屏已经算是相对聪明的一个了,奈何性子跳脱,人有些过分的活泼了。 她知道李氏的目的正是如此,所以也没有刻意压制翠屏的天性,免得李氏看出什么。 但这丫头有时实在是…… 哎…… 沈玉靑再度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也不怪你……” 翠屏知道小姐说不怪她就是真的不怪她了,但小姐刚刚生气了也是真的,所以还是有些忐忑。 “听说三房的十一妹妹想要举办一场茶会,定下日子了吗?” 沈玉靑问道。 翠屏见她问了自己知道的话,赶忙答道:“定下了定下了,就在明日。听说十一小姐在荷花宴上结识了几个新姐妹,明日都要请来呢。” “这么快啊?” “是啊,好像是荷花宴当日就跟那几位小姐说好了的。” 沈玉靑笑了笑:“四姐姐出嫁了,六姐姐又是那样尴尬的身份,若是真要算起来,我们定南侯府现在只有这位十一妹妹是正经的嫡女了,这次的茶会她定会办的格外隆重些,宴请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新结识的姐妹都去了,六姐姐身为长房嫡姐按理说也该参加才是,只是不知道十一妹妹会不会邀请她……不过……既然是在府里宴请宾客,她听到些风声自己跑过去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说是不是?” 她说着看向翠屏。 翠屏会意,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西府统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十一小姐邀请这么多人势必要去花园。既然要去花园,那势必就需要下人提前去准备一番,到时候下人来来回回东奔西跑,六小姐自然会听到风声!” 沈玉靑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向梧桐苑走去……(未完待续……)r1292 第064章 随心 赵妈妈看着门框上被阿蛮掰坏的地方有些发愁,在想是找人来整个换了呢还是稍作修补? 房中的梦宝同样发愁,对着沈南竹那张脸已经半天没说话了。 她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的思路不对还是这个男人的思路不对? 她觉得他们简直是活在两个世界! 她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起身向内室走去。 沈南竹见她脸色仍旧不大好,还有些颓然的样子,跟了上去,在她身后柔声说道:“她真的没你好看。” 梦宝一个踉跄差点儿跪倒在地上,咬着牙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 说完撩开帘子就冲了进去,再不愿跟他多说一句。 沈南竹看着她愤愤的背影,心中喃喃:果然是生气了啊…… 又想起她刚刚那样义正言辞的说出了那番话的样子,跟寻常大家闺秀完全不同,没有半分女子该有的悠闲贞静,柔顺温恭。可他却一点儿不觉得不对,反而觉得有趣,还有点儿……羡慕。 父亲自幼教导他待人平和,喜怒不形于色,尤其是对人的怒意,要尽力掩盖起来。 但这并不容易做到,毕竟喜怒相依,有喜就有怒,有怒就有喜,怎么可能单方面的压制住其中一方。 一个人若只表现自己喜欢什么,那么他就算不表达自己的怒意,对方也大概能猜到,不喜就是怒,那比不加隐藏更容易让人发觉。 所以他索性也从不去喜欢什么,没有特别的喜好,没有特别的兴趣。甚至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活着,脚踏实地一步步的前进。 他一直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可刚刚竟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竟然笑出了声啊……这可真是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可他就是觉得那个女子刚刚的样子很有趣,那般的……肆意,畅快,酣畅淋漓。 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不能随心所欲。那么护着她让她随心所欲也挺好的。 那……以后就护着她好了。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嗯……生气也挺好看的,不过老生气也不好,还是多笑笑吧。 ……………………………… 用过午膳。梦宝以为沈南竹会照例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他却将赵妈妈和红笺叫了进来,让她们给她找出门的衣裳,说要带她出去。 梦宝眼睛瞬间瞪了起来。紧张的问道:“出去?去哪儿?干什么?” 沈南竹看着她小兽一般绷直了身子,好像随时要炸起毛。又觉得有些好笑,到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仿佛故意要吊起他的好奇心一般,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梦宝恨不能伸手把他抓回来,偏偏又不敢,只能憋着一口气任由红笺他们给自己找衣裳。 挑好了衣裳首饰。赵妈妈眼神示意红笺去门口盯着,自己则留在屋里伺候梦宝更衣。 “小姐。”确定世子爷不在附近,赵妈妈这才开口:“您今日上午对三小姐说的那番话……是当真的吗?” 这个三小姐指的自然是苏梦婉。 梦宝有些莫名:“什么当不当真?” “就是说……让她以后不要穿着跟您一样的衣裳来定南侯府。” “当然是真的啊,不然我说出来故意气她玩儿吗?” “那……她是真的……对世子爷……” 赵妈妈吞吞吐吐,不敢将这句话说实。 “真的。” 梦宝不愿敷衍她,也懒得隐瞒。 “妈妈你应该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了吧?她以前总是帮我与陈二相见,图的是什么?总不会真是把我当做好姐妹想我所想吧?” “既然不是这样,那一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那目的是什么以前我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而已。” 赵妈妈给她整理衣裙的手紧了紧,险些在上好的衣料上攥出一道印子,回过神赶忙伸手抚平。 “奴婢以前只当她是想坏了小姐的名声,却不想她竟还有这个心思……今日是因她忽然打着看您的旗号来找您,奴婢才觉出不对……” 梦宝叹了口气,心道赵妈妈果然是个玲珑心肠,对苏梦宝也忠心耿耿。 她拍了拍她的手:“妈妈放心吧,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再那般懵懵懂懂被人坑害了去。” 赵妈妈点点头,却又有些担忧:“三小姐回府只怕会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老夫人和那位夫人,他们指不准要如何对付您呢。其实您今日大可暂且忍下,咱们知道了他们的目的,而他们却不知道咱们知道,咱们就可以隐在暗处缓缓图之。” 梦宝提起这个就郁闷,她之所以突然发难是想让沈南竹觉得自己是个妒妇啊,谁知道…… 真是越想越气! 对赵妈妈她却不能这么说,只能笑道:“反正我都已经出嫁了,还怕他们作甚?他们还能天天往定南侯府跑不成?再说了,我今日若不直接指出来,以三妹妹的性子还不定怎么想着办法要留在定南侯府呢。我如果还要装出以前那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少不得就要答应她,到时候真遂了她的意让她做出些什么,岂不是得不偿失?” 赵妈妈一想也是,便没再说什么了。 梦宝穿好衣裳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问道:“您知不知道世子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 赵妈妈噗嗤一笑:“您都不知道,奴婢怎么会知道。” 梦宝一撇嘴,脸就拉了下来。 他要出去就自己出去好了,拉上她做什么?她可不想陪他去交际应酬。 而且这个年代好像也不讲究带着妻子一起出门应酬的那一套吧?那他到底要带自己去哪儿? 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出去,沈南竹已经在二门的马车前等她了。 他亲自将她扶上了马车,梦宝自然不敢真去扶他,只虚碰了一下就赶忙钻到了车里去。 进了车她才发现,这马车与她上次乘坐时略有不同,软垫上铺了一层簟席,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冰鉴,在这炎热的夏季丝毫没有窒闷之感,反而觉得凉爽怡人。 跟在她后面的沈南竹指着垫子上的簟席说道:“见你昨晚睡觉时出了些汗,想来是怕热的,我便让人铺了这簟席,也不知你坐不坐得惯。”(未完待续)r640 第065章 香软 梦宝微微愣怔片刻,旋即点了点头:“没事,我坐什么都一样的。” 沈南竹这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让车夫驾车驶出了定南侯府。 因为他坐在身边,梦宝不敢掀开帘子向外开,是以根本不知道马车行到了哪里。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车夫就将车停了下来。 梦宝以为到了地方,准备下车,谁知沈南竹却不动如山,静静的坐在那里。 梦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不动自己自然也不能动,就这么默默地坐在车上。 片刻后,车帘被人掀开,两碗豆花递了进来。 沈南竹伸手接过,递了一碗到呆若木鸡的她面前:“吃吧。” 说着就先吃起了自己那碗。 梦宝看着眼前的豆花,愣了半晌才又看看一旁端着另一碗豆花已经专心吃起来的沈南竹。 他是专门带自己出来吃东西的? 就因为上午自己和沈南铮开玩笑说让他带些小吃回来吗? 沈南竹将一碗豆花吃完的时候见梦宝却还一口没动,微微挑眉:“不喜欢?” “……不是……” “那为什么不吃?我觉得还不错,比汇膳楼的要好。” 梦宝端起碗来吃了一口,几乎将脸都埋进了碗里:“嗯,是比汇膳楼的好。” 马车又走走停停,时不时的从车窗外递进来一些吃食。 梦宝一一接过闷头吃了,直到递进来两个猪蹄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呕了一声,脑袋伸出车窗去差点儿吐了出来。 沈南竹吓了一跳,连忙给她轻拍肩背:“怎么了?” 车外已经有路人被这奇怪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看向这里。 梦宝赶忙缩回了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沈南竹看了看小几上的猪蹄:“不喜欢的话就别吃了,前面还有……” “别!” 梦宝苦着脸打断:“我真的……一点儿都吃不下去了……咱们是吃完午饭才出来的啊……” 早知道从那碗豆花儿开始她就不该吃的!肚子都快撑爆了! 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吃得下去,明明午饭时候见他也没少吃! 沈南竹见她皱眉捂着肚子,这才明白过来,心下有些赧然。 他果然是不大会与女子相处,只想着她喜欢那些小吃。就带她出来都吃一吃尝一尝。却忘了刚刚吃过饭,她其实是吃不下什么东西的。 这么简单的事他都没想起来,真是不应该。 他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又看看有些鼓鼓的小肚子,忍不住又是一阵笑意。 吃不下也不说一声,这般硬塞,傻里傻气的。 梦宝见他在一旁偷笑。只觉得气闷,肚子更涨了。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能不能……下去走一走消消食?” 沈南竹自然点头:“好,我陪你。” 说着率先下了车,又伸手将她扶了下来。 梦宝脚一沾地只觉得肚子都快坠到地上去了,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的朝前走去。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的脚踝:“你的脚没事吧?能走吗?要不你去车里坐着,我自己走走。有赵妈妈他们陪着就好了。” 沈南竹摇了摇头:“没事,那药膏很有效。走慢一些无碍的。”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随处走着。 梦宝在车上时就知道这里是西市,下车后虽然是漫无目的随处走走,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来到了上次看到的那家钱庄前。 她原本以为沈南竹对苏梦宝也是没什么感情的,休了她对他来说是件无关紧要的事,再娶一房就是了。 可是这几日的相处下来,终究还是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同…… 沈南竹对自己而言只是一个认识了三天的几乎全然陌生的人,但苏梦宝对他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大红花轿抬回去的正妻,已经成亲一年有余的正妻。 即便两人之间没什么感情可言,即便沈南竹的温柔中始终带着客气疏离,但他也是真心想要和苏梦宝好好相处,相伴一生的吧? 可是……偏偏现在的苏梦宝不是苏梦宝,而是她…… 让她就这样接受现实留在定南侯府吗? 怎么可能。 别说是才认识三天,就是认识三年她也不见得就愿意为了谁而把自己困在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过着随时担心自己的丈夫纳一房妾室,随时担心长辈送几个通房,随时怕养在外面的外室找上门来的日子。 这样的生活她想一想都够了,真让她去过?非疯了不可…… 而且…… 脑海里又浮现那张相伴了七年却转眼就背叛了她的男人的脸,她摇摇头,将那张脸从眼前晃去。 不要再想起了,既然是不愉快的记忆,还是忘记好了。 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没有任何牵挂也没有任何担心,到处走一走,看看这个不一样的世界,平平静静的过完这莫名得来的一生,就这样,挺好的。 沈南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看着一家钱庄出神,且情绪似乎还有些低落的样子。 刚想要问一问,她却又抬脚走了,他便也跟了上去。 待不觉得肚子那么难受了,梦宝回到了马车中,一行人打道回府。 梦宝吃多了又走了一路有些累,回去之后听到晚饭这两个字就想吐,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洗漱一番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沈南竹的生活习惯以及自律的性格让他不到时候是睡不着的,便坐在罗汉床上看书,直到到了时辰才起身,吹熄了烛火,躺到了梦宝身边。 梦宝此刻早已沉沉睡去,呼吸均匀绵长,可见睡得香甜。 他在黑暗中默默地看了她半晌,她睡觉时向来习惯背对他,今日睡得早,或许是本就冲着外侧,又或许是刚才翻了身,此刻竟是面对着他。 黑暗中女子姣好的容貌依然依稀可辨,与白日相比又添了几分不同的宁静柔和。 因着两人距离很近,浅浅的呼吸带着温热的暖意喷洒在他的脖颈上,痒痒的,让他有些想笑。 这次回来似乎总是想笑,虽然有伤在身,但心情却一直很好。 将自己的心情与另一个人这般密切的联系在一起其实并不是件好事,不过她是自己的妻,应该没关系吧?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的就将她拥在了怀里,下巴轻蹭她的额头。 以前明明最讨厌和人身体接触了,现在却觉得很好,很舒服,香香软软的人抱在怀里,有些舍不得放手。(未完待续)r655 第066章 夜话 梦宝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头上蹭来蹭去的,不耐的嘟囔了一声,想要翻身,却没能翻过去,反倒被一双手臂箍住,觉得有些难受。 下一刻嘴唇上便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带着些湿气,反复在她唇边流连辗转。 这是……亲吻…… 沈南竹……在吻她? 沈南竹? 她瞬间清醒了过来,猛地推开他往回缩去。 怀中的人忽然消失,沈南竹还有些没回过神,微微有些喘息。 他一边喘息着一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唇,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感觉? 以前也曾对她这般亲近过……但那感觉……不一样…… 他伸手想要将她揽回怀中,触到她的身子才发觉香香软软的人又变的紧绷绷的,抬头看去,那双大大的眼睛在黑暗中也如琉璃璀璨,但目光中却带着些惊恐还有戒备。 他有些懊恼的握了握拳,转而轻拍她的手臂:“抱歉,我忘了,你身子不方便……” 梦宝没有说话,只是将头稍稍埋进被子里一些,把身子也裹得严严实实。 沈南竹叹了口气,将被子掀开,硬把她拉了出来:“小心再捂出一身汗来。” 梦宝身子仍旧有些僵硬,却也没有坚持要将被子再捂回去,只是这么呆呆板板的躺在床上,始终不说话。 “生气了?” 沈南竹拍着她的手臂问道。 梦宝抬头看向他,旋即又低下头去,将头埋的更深:“没有。” 没有? 那为什么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情绪不大好的样子? 他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也沉默不语。房中便陷入了一阵安静。 “你不觉得我白日里说的话很过分吗?” 女子的声音低低传来。 “什么话?” 沈南竹随口问道,顺手拿起她散落在床上的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 “我羞辱我妹妹的那些话,那些让她难堪的话,那些妒妇之言。” 沈南竹想了想,缓缓说道:“我不知道那些话对不对,所以也说不好是不是过分,但是于我而言她是无关紧要的人。而你是我的妻。所以自然你的所思所想才是重要的,旁的什么人并不打紧。” “可成亲是结两姓之好,我这样等于是彻底得罪了镇远侯府。得罪了自己的娘家。一个不受娘家欢迎没有了娘家背景的出嫁女,对你来说有什么用?这样你也不生气吗?”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啊,沈南竹心想,唇边又牵起浅浅的笑。只是在黑暗中并不明显。 “怎么说呢……镇远侯府于我而言……嗯……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你有没有他们在背后扶持都没什么关系。你只要是你就好了,其他的无需多虑。” 他边说边觑着她的脸色,怕这样说她的娘家会让她不开心。 “原来是这样啊……” 梦宝低声念了一句。 沈南竹又赶忙说道:“其实在北安城里任何一家都是一样的,不管是镇远侯府还是别的什么人家。对咱们定南侯府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并不单单是你的娘家如此。” 怎么越说越觉得不对了呢……沈南竹头一次觉得自己笨嘴拙舌。 “我是说……”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梦宝说道。 这话听着好像更需要解释了……可沈南竹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说法。 “抛开娘家背景这些不谈。单单是我说的那些话,你就不觉得我为人刁钻刻薄。说话太不留余地了吗?你不觉得这样很讨厌,有失妇德,难当大任,应该……应该休了吗?”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这般直接的问出来了。 她实在不知道沈南竹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摸不透猜不准,又不合常理。 与其一再的想各种办法胡乱尝试,还不如直接问呢。 而且她直觉的认为,沈南竹应该不会生气,或许直接问反而更合适,更容易知道他的想法。 就像近来自己并没有自称妾身,他也没生气一样。 黑暗中男子唇边笑意更甚,用手中的发梢轻轻扫在女子白皙的脖颈间,眸光闪亮,缓缓说道:“你刁钻刻薄的样子很好看。” 梦宝瞬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难道是个看脸的世界吗??? 脖颈间被发丝挠的痒痒的,她不耐的伸手挥了挥:“痒。” “翻白眼的样子也好看。” 沈南竹又笑道。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梦宝断定。 “睡了!” 她气恼的翻过身去,不再看他。 沈南竹笑着凑了过去,从身后拥住她,在她颈侧轻轻一吻:“睡吧。” 梦宝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身子又僵硬起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背过手去推他:“热。” 这一推正推在男子小腹靠下的位置,虽未碰到那灼热的地方,却也无异于添了一把火。 沈南竹喉间咕哝了一声,没有退后,反而更抱紧了她,大手毫无征兆的来到了她的胸前,隔着衣物抚了上去,嘴唇贴在她的后颈,喃喃的唤道:“梦宝……” 梦宝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伸手推他:“别,我……” “我知道,”他在她耳边说道:“别动,我不进去。” 说完更加紧密的贴了上来,放在她胸前的手也渐渐用力,喘息愈发粗重。 梦宝僵硬的躺在他的怀里,把手伸到唇边,用力的咬着自己食指的骨节,竭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和几乎逸出嗓子的尖叫。 我命由人不由己,就是这种感觉吗? 身后的人是她的丈夫,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愿意,身体再怎么抵触,也无法阻拦他行使作为一个丈夫的权力。 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灼热的硬物抵在她的身后,即便知道他是个好人又如何,也不过是个才认识三天的男人而已。 三天,而已…… 可即便是才认识三天又如何?苏梦宝嫁给他已经一年有余,他要亲近自己的妻子本就是天经地义。 沈南竹紧紧地拥着她,却觉出怀中的人身子越发僵硬,还在隐隐的颤抖。 身体的本能让他急切的想要将她翻过身来压在身下,强大的理智却让他喘息着松开了她。 “吓着你了?” 他喘息着柔声问道。 梦宝背对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沈南竹失笑,拍了拍她的手臂:“抱歉,我明日就要走了,所以有些……” 明日? 梦宝紧绷的身体稍稍松懈了一些。 沈南竹没有再碰她,起身向净房走去。 片刻后,净房里响起哗哗的水声。 他没有叫丫鬟伺候,那一定是用的凉水…… 梦宝咬了咬唇,闭眼叹了口气,又将身子团在了一起。 沈南竹回来后再没有像刚刚那般亲近她,而是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只将一条手臂搭在她身上,大手覆着她的小腹。 梦宝再也没敢去推,就这样闭着眼沉沉睡去了……(未完待续)r655 第067章 来访 翌日清晨,沈南竹用完早饭给老夫人请了安,顺便辞别。 老夫人自然万分不舍,拉着他说了许久的话。 就在几人准备散去时,喜儿却匆匆跑了进来,说是镇远侯府苏老夫人来了,已经进了府到了二门儿。 梦宝眉头一皱,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说来就来连声招呼都不打。 这是定南侯府,又不是镇远侯府的花园子,想起来了就去逛一逛走一走! 老夫人看梦宝和喜儿的神情就觉得事情有异,问道:“你事先不知道她今日要过来?” 言语中直接称呼苏老夫人为“她”,可见是极不喜欢这个人的。 梦宝摇了摇头:“孙媳不知。” 娘家长辈到访,作为晚辈理应去迎一迎的,但梦宝此刻人在这里,而苏老夫人却已经到了二门儿,就是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 喜儿怕老夫人对梦宝不满,再加上知道今日之事只怕没那么简单,赶忙说道:“奴婢等人确实没收到消息说苏老夫人今日要来,但刚刚来通禀的小厮却说苏老夫人昨日下午就派人来打过招呼了,咱们这边儿也应下了,还问咱们既然知道怎么也没派个人去迎一迎。” “鹊儿听了赶忙赶了过去,可奴婢却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静馨苑地方小,事情也少,再加上少夫人又是个喜欢清静的,所以总共也没几个下人。院子里除了奴婢和鹊儿以外就只剩下赵妈妈,红笺,还有宝珠了。” “赵妈妈和红笺昨日下午陪着世子爷和少夫人一起出了门,宝珠又因受了罚躺在床上下不来,这消息若真是送到了静馨苑。那就只能是送到奴婢或者鹊儿这里了。” “可是如您所见,奴婢两人真是谁也不知道这事儿,直到刚刚门房来人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门房的人还以为是我们自己忘了将这事儿告诉主子,现在反过来要将责任推到他们头上,站在院子里和奴婢扯了半天的皮。”r655 第068章 压制 姬妾们到老镇远侯跟前儿哭诉,老镇远侯哪里见得了美人儿的眼泪,当下就要去找周氏理论。 谁知却在去往周氏院子的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直接跌掉了半条命。 临终前他倒是聪明了一回,将原配所出的嫡子苏建笙托付给了老定南侯,也就是沈南竹的祖父。 有了老定南侯的扶持,镇远侯的爵位和家资才没有被那两个比他还不成器的堂兄弟给抢了去,顺顺当当的传给了当时年幼的稚子,也就是现在的镇远侯,苏梦宝的父亲。 但苏老夫人的恶名从此却流传了下来,镇远侯苏建笙也因她行事乖张又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而对她心生不喜,除了请安以及一些必要的场合外绝不见她。 这样一个连镇远侯自己都心底厌恶不愿相见的人,怎么可能重要到让沈南竹主动留下来亲自相见? 老夫人有些纳闷儿,但看到他注视着梦宝时的温柔目光,又一阵了然,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膝头:“怎么?还怕祖母生气把你媳妇儿吃了不成?” 沈南竹面色不变,眼中却有一抹尴尬,他确实是见祖母刚刚有些生气,怕她对梦宝动怒才留下来的,但这话却不能说出来。 “怎么会,不过是留下来和长辈打个招呼罢了。”他说道 那样的长辈需要他留下来打招呼?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会找了! 老夫人失笑,心中却甚是欢喜:“好了,祖母不会为难梦宝的,你快去忙你的吧。” 沈南竹却没有起身:“反正是坐车又不是骑马,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早走一时晚走一时也不打紧。” 这是坚持要留下来了。 看来不仅是怕自己对梦宝生气,还怕那个粗鄙蠢妇来了会给梦宝难堪,老夫人心道。 两人夫妻情深琴瑟和鸣,这在老夫人看来真是再高兴不过的事了,便也没有阻拦。 喜儿得了老夫人的令去接苏老夫人,两盏茶的工夫,便将人带入了寿芳园。然后退了下去。 梦宝起身相迎。老夫人却示意她站在自己身边别动。 一个身着紫檀色比甲,头戴整套赤金头面首饰,左右手腕各戴一只两指宽的赤金镯子。手指上带着各色宝石戒指,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儿珍珠项链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这金光闪闪的打扮险些晃花了梦宝的眼,让她有一种想扶额说自己不认识她的冲动。 苏老夫人似乎是想等梦宝上前去扶她,特地在门口停了停。 但见梦宝不动。就只好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沈老夫人,许久不见了。” 虽然极其不想主动打招呼。但她的地位却低了老夫人不是一星半点儿,礼节上可不敢疏忽。 老夫人淡淡嗯了一声,连个欠身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对一旁的梦宝说道:“梦宝。还不去给你继祖母见个礼。” 梦宝差点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紧紧地抿着嘴低着头,生怕自己唇边的笑意被人看了去。 继祖母…… 老夫人这个下马威给的……真是太到位了。估计能把苏老夫人气的背过气儿去! 继祖母,即为祖父的继室。 原本继祖母可以直接称为祖母。就像继母可以称为母亲一样。 但老夫人却张口就让梦宝称苏老夫人为继祖母,这是在有意强调她并非原配呢。 最关键的是继祖母又与季祖母同音,而季祖母指的却是祖父的妾室。 这一语双关,喊出来到底是继祖母还是季祖母,全看喊的人和听的人自己怎么想了。 梦宝憋着笑走上前,无比乖巧的恭敬施礼,唤了一声:“继祖母。” 苏老夫人果然气的直喘,手扶在贴身照顾她多年的高妈妈身上,把高妈妈掐的直皱眉。 “二丫头以前在府里还叫我祖母,怎么嫁了人倒与我生分了?” 她强自压制着怒意,阴阳怪气的说道。 梦宝还没吱声,老夫人又说话了:“现在不是以前,这里也不是你们府里。梦宝既然嫁到了我定南侯府,自然就要守我定南侯府的规矩。” 意思是说对定南侯府而言,她就只是梦宝的继祖母或季祖母了。 苏老夫人进门还没说两句话就被人压制的死死的,偏偏对方地位高出她许多,说的话又都没有错,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就不想来这里,而是想直接去梦宝的静馨苑的原因。 在静馨苑就不用见到这个高高在上的老妇人,就不用受这些个闲气了! 梦宝是她的孙女,还不是任她揉扁搓圆,想怎么骂怎么骂! 知道现在在身份地位上难逞口舌之快,苏老夫人也不再纠缠这些,转而说道:“我昨日就让人来定南侯府递了消息,说今日要过来,你这丫头怎么不好好在静馨苑等我,还跑到沈老夫人这儿来了?” “你昨日让人递了消息?什么时候?递给了谁?怎么没见帖子?” 沈老夫人一连声的问道,又是没给梦宝说话的机会。 而且听她这意思……是不打算认这事儿了? 苏老夫人身为长辈,自然不会自降身份给梦宝一个晚辈下帖子,但定南侯府门厅高贵,也不是她仗着祖母的身份说来就来的。 最好的方法是她给老夫人下帖子,以拜访老夫人的名义来,然后顺道去看梦宝,这样才让人挑不出错处。 可一旦给老夫人下了帖子,她就必须先来拜访老夫人一番才是。 但她知道老夫人看她一向不顺眼,见了她势必不会给她好脸色。 明知对方不会给自己好脸色,她又岂会上赶着送上脸去让人打? 所以,她就只派人跟定南侯府的门房打了声招呼,告诉他们第二日要过来看梦宝,打算来了之后直接奔静馨苑去,不见老夫人。 没想到,最后还是见了老夫人不说,对方还不承认事先知道她要过来了! 这下儿苏老夫人可再也忍不住了,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几分:“我昨日分明让人给你们定南侯府的门房传了话,怎么现在你们倒是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了?怎么?没见着帖子就是我没传话?这就是你们定南侯府的待客之道?” “没见到帖子我怎么知道你传没传话?你既然坚持说自己让人传过了话,那就把那传话的人叫出来,问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传的是什么话又是把话传给了谁。说清楚了不就是了,这么大声作甚?有理难道是在声高吗?还是说你觉得随便什么人来我们府上都只要跟门房打声招呼就是了?不下帖子就登门拜访是件理直气壮的事了?”(未完待续) ...r640 第069章 祸害 苏老夫人气的差点儿跳脚,谁出门会没事儿特地带着一个门房传话的小厮啊! 这要是现在去镇远侯府把那小厮拎过来当面对质,就算事实说清楚了又如何? 越是掰清楚了越丢人!难道要让北安城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了避开沈老夫人而没给镇远侯府下帖子,进府后还因此被拉着强行对质吗? 梦宝听着两人你来我往,一颗心都悬了起来,生怕两个老太太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苏老夫人戴着这么一身金子都不嫌沉,身子骨定然不差,别到时候让老夫人吃了亏啊! 说实话,她心里更多的还是偏向老夫人的,虽然老夫人以前对苏梦宝不闻不问漠不关心,但最起码她也没什么坏心。 但这位苏老夫人可是跟她那侄女以及孙女是一条心的,表面上对苏梦宝挺好,心里其实巴不得苏梦宝去死! 梦宝抬眼看向沈南竹,示意他劝一劝。 沈南竹却只是微微一笑,给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梦宝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不是他亲祖母啊? 沈南竹见她翻白眼反倒笑的更深,心想这丫头果然宜喜宜嗔,怎么都好看。 老夫人正和苏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应对,偶然瞥见自己孙子唇角的笑意,竟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这孩子……笑了? 他竟然……笑了? 阿竹自幼受他父亲的影响,喜怒不形于色,已经养成十余年的习惯了,对自己这个祖母也只是比对寻常人更温和几分,现在竟然对着梦宝。笑了…… 苏老夫人还在高声辩驳着什么,却见房里没人理她了,一时间极为尴尬。 寻常人被这样羞辱一番早就愤然离去了,她偏与众不同,一屁股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手上的赤金镯子磕到木椅扶手咣当响了一声。 这一声响让老夫人回过了神,皱眉看向她。越发觉得这人真配不上当梦宝的祖母。平白给梦宝丢人! 那老镇远侯也当真是个浑人!竟给镇远侯府留下这么大个祸害!镇远侯府之所以有他们定南侯府在背后扶持却还只是个三流世家,全都是这老蠢妇害的! 当年阿笙那孩子眼看擢升在望,偏这老蠢妇这个时候闹着要他娶她那娘家侄女当什么平妻! 世家大族。哪来的什么平妻之说! 更何况阿笙的正妻尚且在世,成亲也不过一年而已! 阿笙不肯,这老蠢妇便吵吵闹闹不肯罢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还把这事儿大肆宣扬,搞的整个北安城人尽皆知。硬说阿笙原本是答应了的,后来因为怕媳妇儿生气才又反悔! 即便这件事最终以阿笙纳了她的娘家侄女为贵妾而告终,并未真的闹出什么平妻,但阿笙的名声却终究是让她给败坏了! 原本板上钉钉的擢升非但没了。还被调任到一个偏远的苦寒之地任职,说是平调,但谁都知道这就是降职了! 好不容易在任上做出了一番业绩。再加上老定南侯从中周旋,总算是调任到北安城附近的官署任职。 原本以为再好好经营一番便可以将之前的事情抹消一二。重提擢升之事,谁知这老蠢妇这个时候又好死不死的以阿笙的正妻当时还无所出为由再次提起了平妻之事! 尽管阿笙始终坚持不肯,直到他的正妻离世之后才在苏老夫人的软磨硬泡下扶正了苏周氏,但他的仕途却是因此而停滞不前,再没有迈进过一步! 这都是这老蠢妇害的!全都是她害的! 老夫人真是越想越气,直恨自己当年怎么没有直接冲到镇远侯府去一包毒.药药死这个老蠢妇! 阿笙是老夫人的夫君老定南侯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品性才华样样不差,她自己当年也是将他当亲儿子对待的。 这样好的一个孩子,竟被这老蠢妇祸害至此!祸害至此啊!! 如何能不气,如何能不气啊!! 老夫人扶着胸口急剧的喘了几口气,梦宝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拍抚。 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说着话,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明明一直都是老夫人占上风的啊。 老夫人看着梦宝满脸担忧的样子才稍稍平复了下来,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祖母没事。” 梦宝点点头,忍不住抬头瞪了沈南竹一眼,让他劝劝劝劝他不听!真气出什么好歹来看他上哪儿后悔去! 沈南竹是真不知老夫人会如此生气,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但见她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心底有一丝奇奇怪怪的感觉。 这感觉就像昨晚她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脖颈上一般,痒痒的,麻麻的,让他忍不住想将她抱在怀里蹭一蹭。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苏老夫人可又不乐意了。 自己刚刚气成那样也不见这丫头问一句,这老太婆不过喘了几下她就上赶着凑过去了! 她这才嫁来定南侯府多久就忘了自己的娘家了吗?难怪昨日把三丫头气成那样! 看着梦宝与这一家子和和睦睦的样子她就更是来气!都怪萧儿总是说什么谨慎行事谨慎行事! 多少年前自己就说直接趁着阿笙那小子不在家的时候把这孩子丢到井里溺死算了,偏她说什么要捧杀,这样才能名利双收。 自己竟然还傻乎乎的信了她!装模作样的疼**了这个孙女这么多年! 可结果呢?捧是捧了,杀呢?这丫头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比她们谁都过的好吗! 而且这好日子还是用三丫头的幸福换来的!这丫头现在占的是三丫头的位置!她的一切原本都该是三丫头的!都该是他们苏周氏的! 对了!自己今日可是专程来给三丫头出气的!怎么能忘了正事! 此时在北安城另一边的镇远侯府中,闺名周玉萧的苏周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心中陡然升起一阵不好的感觉,皱了皱眉,问向自己身边的丫鬟:“老夫人呢?” 丫鬟答道:“老夫人一早就出门了。打扮的很是隆重,好像是去定南侯府了。” “什么?” 苏周氏一惊,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糊涂!糊涂啊!” 定南侯府中的苏老夫人可不知道此刻正有人骂她糊涂,她看着一脸关切伺候老夫人的梦宝,沉声道:“二丫头啊,祖母腿脚一直不大好你是知道的,过来给祖母捶捶腿。就像以前在府里那样。” 梦宝拍在老夫人背上的手僵了僵。心里暗暗叹了一声,这苏老夫人可真是……不自量力。 果然,还不待梦宝开口。老夫人冷笑一声,对身旁的许妈妈说道:“梦宝还要伺候我,腾不出手来照顾她,你去把厨上烧火的秦婆子叫来。秦婆子力气大,给她这种身子骨硬朗的人捶腿正合适!” 这话真是越说越难听了。当着梦宝的面一点儿面子也没给苏老夫人留,显然是希望梦宝能跟这样的娘家人清清楚楚的划清界限。 梦宝忽然很理解为什么自己昨日当着沈南竹的面说了那样一番惊人之言都没有被他嫌弃斥责了,合着人家还巴不得她跟自己娘家水火不容能离多远就多远呢……镇远侯府这个娘家在定南侯府眼中真是有还不如没有啊…… 苏老夫人一听让个烧火婆子来给她捶腿又差点儿跳脚,身边高妈妈一再的给她使眼色才将她压了回去。 别说梦宝现在已经嫁入定南侯府。本就该以伺沈老夫人为先。 就是梦宝没有出嫁,在沈老夫人和苏老夫人之间,那也是沈老夫人一句话让她伺候谁她就得伺候谁的。 没办法。人家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呢! 老夫人看着苏老夫人那气呼呼的表情,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想当着她的面打压使唤她的孙媳?做梦! 苏老夫人一再的打压梦宝不成。又犯起了浑,哭喊着说梦宝有了夫家就忘了娘家,昨日怎么怎么羞辱她的亲妹妹,又怎么怎么说出那样姐妹离心大逆不道的话。 还说她自己身上穿的戴的有什么什么是苏梦婉送给她的,却没有一件是梦宝送的。苏梦婉是如何如何孝顺,梦宝又是如何如何不将长辈放在心上等等。 梦宝听了倒也不急,笑着道:“继祖母,您手上的戒指里头有三个原是我送给三妹妹的,您脖子上这串珍珠链子也是我送给三妹妹的。还有您这身衣裳的料子,原本是父亲特地从任上给我带回来的,一共两个颜色,这个颜色我觉得自己年纪小压不住,倒是您穿着更合适,正好三妹妹当时也在我那儿,我送了她一些别的东西,让她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这料子给您捎去。怎么,她没跟您提起这是我送的吗?” 其实苏梦宝当初也没少送苏老夫人东西,偏偏苏老夫人都看不上眼,只看得上苏梦婉送她的。 而苏梦婉送的东西明显都是借花献佛,而且还是她从苏梦宝那里拿去之后又不大喜欢,觉得不适合自己,这才转手又送给了苏老夫人。 偏偏这样的东西都被苏老夫当做宝,还觉得那个孙女多么孝顺。 梦宝想想都觉得无语,这老太太的一颗心真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 她这一番话让苏老夫人一阵语塞,目光有些闪躲,嘴里却嘟囔道:“三丫头说了,我忘记了。” 说完又有些不忿:“送给别人的东西记得这么清楚作甚!有这功夫怎么不多记记别人送了你什么!别人对你有什么恩情!” 梦宝又笑了,这回笑的更加灿烂:“继祖母,我当然记得啦。我每年生辰您都送我三个银锞子,年节时候送五个,我全都好好地收着呢,一个也没用!” 苏老夫人一张老脸立刻挂不住了,沈老夫人则朗声大笑,连连拍着梦宝的手:“那可都是你继祖母的心意!你可得收好了!” “是,孙媳知道。” 梦宝乖巧的答道。(未完待续) ...r640 第070章 掌掴 门外这时响起一阵脚步声,鹊儿踉跄了两步低着头走了进来,似乎是被什么人推进来的一般,手中端着的茶点轻轻晃了晃,出轻微声响。 她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进退不得,只好低着头上前,将茶点摆在了桌上,然后匆匆就要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梦宝原本没有在意,无意中瞥了一眼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开口叫住了她,让她走到近前来。 鹊儿两手在身前绞在一起,不安的抠着手指,低着头往前挪了两步,这两步却几乎和没有挪动一样,头脸也越埋越深,似乎生怕被她看到似的。 梦宝越觉得,上前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抬起了她的头,看着她红肿的脸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她的脸庞一侧白皙如旧,一侧却高高的肿起,从五个深深的指印可以看出这绝对是被人打的,而且下手十分狠辣,连嘴角都被打破了! 这丫头向来乖巧懂事,嘴也甜得很,说起话来总能哄得人高兴,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轻易闯出什么祸事的。 “谁打了你?为什么!” 她厉声问道,眼睛却看向了苏老夫人那边。 鹊儿今天除了在静馨苑呆着外就只有刚刚去接苏老夫人时出去过了。 静馨苑中没人会打她,那她是在谁手里挨了打不言而喻! 苏老夫人见她敢瞪自己,气的腾得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这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是打了个下人而已,她竟然就敢对自己怒目相向了? 不孝!真是不孝!! 她伸手就要指着梦宝的鼻子破口大骂,手才抬起来就被自己身边的高妈妈硬给压了下去。 “二姑奶奶。这都是老奴的错。” 高妈妈死死地押着苏老夫人的手臂说道。 “刚刚这位鹊儿姑娘去二门儿迎老夫人时不小心冲撞了老夫人,老夫人让奴婢依着规矩教训一二,奴婢一时下手狠了,这才不小心伤了姑娘。” 高妈妈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都快哭了,她要是进门前知道今日不是直接去静馨苑,而是要来沈老夫人的院子里,那她说什么也要拦着自家老夫人不让她过来啊! 或者她进门后要是能知道是来沈老夫人的院子。她也不会真听老夫人的狠狠地教训那个来接她们的丫头啊! 偏偏是在打了这个丫头之后。在去往静馨苑的路上,才知道要去的是寿芳园,竟然是沈老夫人的寿芳园! 原本苏老夫人是二姑奶奶的长辈。二姑奶奶就算再怎么生气也拿她没办法,总不好在自家祖母教训她的时候去把沈老夫人搬来当救兵吧?所以在静馨苑里,无论苏老夫人给了她什么气受她也只能生生的受着,半点儿反抗不得!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静馨苑!而不是这沈老夫人亲自坐镇的寿芳园啊! 现在。有沈老夫人在这里撑腰,他们哪里还能如愿教训二姑奶奶帮三小姐出气? 虽说这沈老夫人是个常年礼佛不管事的。但事情若生在了她眼前,她又岂会当真不管? 这可真是一不小心踢到了铁板,疼的只能是自己! 现在他们动手打了二姑奶奶身边的下人已经是事实,必然是隐瞒不了的。 但被打的毕竟只是个丫鬟。她刚刚又说了是因为冲撞了到了自家老夫人才会如此,想必他们就算心中气恼也不能怎么样,最多说几句难听的话就是了。反正从走进这寿芳园开始。难听的话还少吗? 等他们说完了自己可得赶紧拉着老夫人离开,这寿芳园可呆不得了! 谁料跟在鹊儿身后进来的喜儿此时却对着高妈妈冷笑了一声:“不小心?妈妈这一不小心可真是了不得呢。竟然生生打掉了鹊儿一颗牙!” 梦宝一惊,再度看向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鹊儿,伸手抚向她的面颊:“果真?” 鹊儿手捂着脸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却是啪嗒啪嗒的断了线般的掉了下来。 他们竟然……竟然如此…… 梦宝狠狠地握紧了拳,咬牙看向站在那里一脸傲慢的苏老夫人以及她身边那虽然有些忐忑却也并未将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的高妈妈。 “喜儿,”她开口唤道,抬起纤细的手臂,指向高妈妈:“给我掌嘴!” 高妈妈瞬间惊呆了,苏老夫人则当即跳脚:“你个不孝孙!那不过是个贱婢!你竟为了这么个下贱的东西就要拿我身边的人开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难不成在你眼里我这个祖母还没个丫鬟重要?她冲撞了我也不打紧吗!” 梦宝屈膝恭敬的给苏老夫人施了一礼,道:“我这丫头冲撞了继祖母是她的不对,里应受罚。” “既然理应受罚那你这又是要做什么!我身边的管事妈妈岂是你说打就打的?” “鹊儿的确该罚,但她却是定南侯府的奴仆,自然有定南侯府的规矩约束,如何责罚也自然该按照定南侯府的规矩来办。这位高妈妈是继祖母您的贴身妈妈,跟了您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她当时理应记下此事,待见到我或是老夫人后再将鹊儿交给我们处理。但她不仅在您动怒时没有劝阻一二,尽到一个做奴仆该尽的责任,还亲自出手责打了鹊儿,这是将祖母您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这般居心不良的奴婢,就是拖出去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喜儿!还等什么!掌嘴!” 喜儿觑了沈老夫人一眼,见沈老夫人没有阻拦,当即上前两步就要动手。 “你敢!” 苏老夫人挡在高妈妈身前:“你个不孝孙!有了夫家就忘了娘家!忘恩负义臭不要脸的东西!你……” 当。 沈南竹手中茶盏在桌上出一声清响。 这声音不大,偏偏让房中吵闹的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脊背上猛然升起一阵寒意。 片刻的沉默后,老夫人开口道:“少夫人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一个个都是死的不成?” 话音一落就有两个孔武有力的仆妇赶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苏老夫人,生生将她从高妈妈身前拉开了。 再次现于人前的高妈妈彻底吓傻了,抖着嘴皮子看向梦宝,始终不敢相信这位二姑奶奶竟然真要当着她婆家人的面打娘家人的脸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难道真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为了一个连陪嫁都不是,而是来了定南侯府之后才被分来伺候她的丫鬟就如此动怒? 苏老夫人死活挣脱不开仆妇的钳制,脑子难得灵光一回,高声喊道:“她是我镇远侯府的下人,就是有错也自有我镇远侯府依规矩处置!你们凭什么打她!” 梦宝嘴角斜斜一牵:“继祖母忘了吗?我也是镇远侯府的人啊,我现在就是在用镇远侯府的规矩处置她啊!” “喜儿,动手!” 喜儿已经走到了高妈妈身前,闻言扬手就要狠狠地打下去。 “慢。” 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她的动作。 众人纷纷看向座上的沈南竹,只见他身形稳如泰山,安然而坐,口中悠悠说道:“你的手是用来伺候少夫人,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说完向门外唤了一声:“阿蛮。” 阿蛮在门外将房里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走进来先恭恭敬敬的给几位主子见了礼,然后才转向吓白了脸的高妈妈,二话不说伸手就朝她的脸上狠狠地掴了一掌。 啪的一声闷响,地上陡然多了一滩血,周围还散落着三颗大牙。 高妈妈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捂着脸倒在了地上,口中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 天呐…… 天呐…… 天呐!!!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啊? 只听说这定南侯府的老夫人极其护着二姑奶奶,怎么才回来三天的世子爷也这般护着她啊? 三小姐不是昨日才刚刚见过他们吗?她怎么没说啊!她怎么没说啊! 她若说了的话,自己是决计不会瞒着大夫人随老夫人跑这一趟的啊! 这哪里是在静馨苑还是寿芳园的问题!就算是在静馨苑他们也讨不了好!只要进了这镇远侯府就讨不了好啊! 苏老夫人万万没想到今日为苏梦婉报仇不行,还反倒受了这等羞辱,气的差点儿倒仰过去! 偏偏身边抓着她的仆妇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的人中,还没等她晕过去就生生将她掐醒了过来! 反了!反了! 她的孙女竟敢违拗她的意思打她贴身奴婢的脸了! 镇远侯府的下人也敢掐她这个堂堂正正的老镇远侯夫人了! 真是反了!! “少夫人的继祖母身子不适,你们将她好生送出府去,派人亲自护送到镇远侯府,不要让他们半路出了事。”老夫人再次话道。 仆妇应声是,拖拽着苏老夫人就向门外走去。 苏老夫人还挣扎着不肯离去,倒在地上的高妈妈却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似乎这房间里有什么凶神恶煞在身后追赶她一般。(未完待续) ...r1052 第071章 狠心 少了他们二人,房间里顿时不再那么吵闹了。 小丫鬟上前利落的收拾了地上的污渍,梦宝让人端来冰水给鹊儿的脸颊轻敷,并让人去将章大夫请来给她看看。 虽然鹊儿被打掉的牙只有一颗,但周围几颗只怕也有松动。 这丫头向来是个好吃的,这回真是受了大罪了。 梦宝眉头紧皱,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歉疚,如果不是自己羞辱了苏梦婉,苏老夫人也不会这般上门给她出气,也就不会因为没人提前去二门迎接她而迁怒鹊儿,鹊儿也不会受这种无妄之灾。 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正是水灵灵的年纪,却因为她掉了一颗牙,而且在这种年代,这掉了的牙补都补不回来…… 鹊儿原本十分委屈,但见梦宝也红了眼眶,眼中还泛起了泪光,赶忙硬撑着露出一抹笑,说道:“少夫人,奴婢没事的,您别担心。” 因为左侧的脸庞高肿,这笑看上去就格外诡异。 梦宝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强忍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你先回静馨苑去等着章大夫吧,这几日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事都先别做了。” 鹊儿原想说不用,但又怕自己拒绝了反倒更让她伤心,便点点头,应声是退了出去。 梦宝低头飞快地擦干了眼角溢出的泪,看向座上的老夫人。 “祖母,梦宝还有一事不明,不吐不快。” “你说。” “继祖母既然昨日就给门房打了招呼,那为什么门房却没有通知到静馨苑?明明没有通知到,又为什么反倒说已经告诉我们了,是我们自己忘记了呢?” 喜儿鹊儿是老夫人亲自给她挑过去的人。她们说的话老夫人自然是信的。 两人都咬定不知道此事,静馨苑中其他人昨日又要么外出要么躺在床上下不来,那消息到底传到哪儿去了呢? 要说这其中没有鬼谁都不信,只是刚才苏老夫人要过来,他们一时抽不出工夫处理这件事罢了。 现在“送”走了苏老夫人,有些账也是该好好地说算一算了! 不然以后若一再的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要让她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掉几颗牙才行吗? 她是没打算在这府里长久的呆下去。但也不能在自己还在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这般被人欺凌! 老夫人比梦宝多活了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当下连审都懒得审,直接交代手底下的仆妇道:“去告诉门房的马管事。让他查清楚昨日是谁得了镇远侯府送来的消息,又是谁说已经把消息传给了静馨苑,查清之后直接杖毙,不用再来回禀我了。” 仆妇领命就要去办。转身时却又被老夫人叫住:“还有,告诉他。以后门房大大小小所有来客,只要是进后院的,全部都要跟少夫人打过招呼,少夫人不允许进来的。一律回绝。” 仆妇恭谨的应了一声,临走时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梦宝一眼,眼神中满是敬畏。 老夫人这是明言要将府里的权柄交给少夫人了。门房还只是第一步,以后只怕慢慢的都会到少夫人手里。大夫人就要被架空了。 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们那位向来不管内宅之事的世子爷,刚刚竟然亲自下令让他身边的人去惩治了一个下人,一个招惹了少夫人的下人。 她就算是在没有眼色,也看出世子爷刚刚是生气了,真的生气了,这才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事! 能够让内宅外院两位真正的掌权人这般相护,少夫人这地位必然是稳得不能再稳了,大夫人就算掌着管家权又如何?照样蹦跶不起来! 以后惹了谁也不能惹少夫人!惹了她一个等于把老夫人和世子爷也得罪了,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仆妇想起刚刚那苏老夫人身边的高妈妈转眼间就被打掉了三颗牙,又想到门房里转眼就要有人被杖毙,只觉得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去传话时就格外的认真,把老夫人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带到了。 门房的马管事也是个办事利落的,当即把门房的人召集了起来,也不审问,只让他们谁闯了这祸自己站出来。 一个姓冯的小厮越众而出,跪地认错:“都是小人一时疏忽,昨日一忙就……” 马管事直接伸手打断了他:“行了,什么都不用说,来人,带下去吧,杖毙。” 杖毙。 两个简单的字把门房一众人都吓了一跳,脚一软差点儿一起跌坐下去。 府里不是没有过奴才犯了错被杖毙的,但这般二话不说什么都不问连句解释都不听就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定了罪,而且还是直接就要拉下去杖毙!这……这真是……太吓人了! 姓冯的小厮吓得跪都跪不稳了,向前爬了两步就去抓马管事的脚:“是那镇远侯府的人自己不下帖子只口头传话,小的一时疏忽忘记了而已,罪不至死啊……马管事……你……” 马管事一脚踹在了那小厮心口,呸了一声:“口头传话又如何?这门房每日来来回回这么多事又岂是人人都递了帖子的?内宅外院多少事不是主子们随*代一句的?难不成主子交代去办什么事,也还要给你这个下人下帖子你才能记住不成?” “一时疏忽?忘了?就不用受罚了?还是因为忘的是少夫人的事就觉得是小事,不值得动用大刑了?那我也就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一句,让你死的明白点儿,今日这刑罚是老夫人亲口定下的,世子爷也在场,决无更改的余地。你就是说破天去,今日也免不了一死!” 捂着心口跌坐在地上的小厮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珠子哗哗的冒了出来。在两个大汉过来要把他拖走的时候猛地挣扎了起来。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那大舅子干的!我只是帮他顶罪而已!我只是帮他顶罪啊马管事!马管事!!” “等等,”马管事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拦下了两个大汉,看向那小厮,问道:“你说……你是帮人顶罪?” “是是是!” 小厮见活命有望,赶忙挣脱了两个大汉,连声说道:“昨日是我大舅子刘才接了镇远侯府的消息。我原本是不知道这事儿的。是他后来跟我说。今儿不该他当值,他已经跟人约好了出去喝酒,若是有人来门房问起这事儿就让我站出来。就说是一时忘了才没将消息送到静馨苑去。” “我原本是不肯的,觉得这事儿又容易被查出来又容易落下不是。可他说这件事就是件小事,只要有人认下来了就不会再查下去,我顶多是挨几下板子被罚两三个月的月例也就完了。到时候差了多少银子他给我补回来。还说我如果做得好,没准儿还能得上面的赏识。我这才应了下来。” “可哪知……哪知这是要命的事啊!我要是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站出来帮他顶罪啊!马管事明察!马管事明察!” 马管事呷了口茶,道:“行,我知道了。来人,去把刘才抓回来,一起杖毙。” 什么? 那小厮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哭天抢地的被拖了下去,周围其他人也吓傻了。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直接犯事的人被杖毙也就罢了,一时鬼迷心窍帮人顶罪的竟也没能逃过,这是比杖毙更为严重的事。 马管事放下手中茶盏,看向众人:“你们别觉得我罚的狠了,这冯茂既然原本知道此事,却瞒而不报,那就是与刘才同罪。” “刻意瞒下主子的消息,这对门方来说是多大的罪责你们不会不知,这样的奴才,打杀了也半点儿都不冤枉!” “我知道作为府里的下人,你们难免会跟这个或者那个主子身边的人走得近些,这些事我不爱管也懒得管。” “但是你们一个个的也要分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好处能拿什么好处不能拿!把眼睛都给我擦亮点儿!别为了讨好一些人就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得不偿失,可别怪我不给你们求情!” 一众门房下人们赶忙唯唯诺诺的应了,哪里敢有半分忤逆的意思。 今日这一番先是不紧不慢的问罪,原本大家都没太当回事。 但紧接着就是突如其来的极刑惩处,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后来又陡生波折,犯错的人说是顶包的。 本以为这顶包的能稍微罚的轻一点儿,谁知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杖毙了。 这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折腾下来,一颗心上上下下的接连受了几番惊吓,他们想不记住也难啊! 这边马管事把老夫人的话交代清楚就让众人散去了,寿芳园中的梦宝也和沈南竹一起走了出来。 夏日天气炎热,她却一手扶在自己的手臂上,有些冷的样子。 从刚刚老夫人说出杖毙两个字开始,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好,原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咽了回去,闭口不言。 这个年代有这个年代的规则,她不习惯,却必须要去适应。 静馨苑里的奴仆她或许还能稍稍插手一二,但这定南侯府的其他奴仆,并不是她说了算的。 更何况……她若是开口求了情,又要将受伤的鹊儿置于何地? 若非门房的人有意瞒下了消息,鹊儿怎会遭受这飞来横祸? 这世间事有因就有果,他们若不为了自己的利益明知故犯不守规矩,就不会被责罚。 尽管按照她惯常的思维方式,觉得这种要命的责罚确实是太重了,可是……这不是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啊……在这里,奴才的命就是掌握在主子手里,是死是活全凭主子一句话而已。 原本那些下人就是因为小看她才会连带着也小看她身边的人,如果她一再的心软,只会更印证了她好欺负的印象而已,别人非但不会感激,还会更加看轻她。 那么下次她身边的人可能就不仅仅是挨一巴掌掉一颗牙的事……或许被要了性命的就是她们了…… 所以…… 狠下心来! 狠下心来! 狠下心啦!(未完待续)r655 第072章 安抚 两人一路前行,梦宝忽然发现这并不是向府外去的方向,而是通往静馨苑。 “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她回过神问道。 老夫人让她送沈南竹到二门,这方向显然不对。 沈南竹侧头看向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 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了她,不容置疑的又说了一遍:“我送你回去。” 梦宝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出来,却没能挣脱。 静馨苑和寿芳园所处的位置本就偏僻,这条小路上也没有什么人,身后的下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十分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远远的跟在后面。 宽大的衣袖遮挡住两人交握的手,虽然在外人看来并不明显,但梦宝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手掌上传来的热度。 沈南竹紧紧地握着她,牵着她的手回到了静馨苑。 章大夫已经被请了过来,细细给鹊儿看过了脸上的伤。 “这位姑娘脸上的伤并无大碍,老夫开些药膏好好地敷一敷也就是了,只是这牙……”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身开药去了。 屋里的人都懂她的意思,喜儿在一旁低头抹泪,鹊儿看看她又看看梦宝,忍着疼口齿不清的劝慰:“没事的,只掉了一颗牙而已,奴婢还有很多颗牙,还能吃很多好吃的呢。” 正哭着的喜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红着眼眶戳了一下她的肩膀:“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吃!” 鹊儿嘴角一咧,疼的嘶了一声,却边捂嘴边问梦宝:“少夫人不会因为奴婢少了颗牙就不赏给奴婢好吃的了吧?那奴婢可亏大了。” 梦宝知道她是有意逗自己开心,笑了笑。道:“放心吧,少了谁的好吃的也少不了你的!不过这两天你得忌忌嘴,吃些软食,等旁边那几颗牙不松动了再吃别的。” 鹊儿点点头:“恩,奴婢知道,少夫人您快回房去吧,奴婢这屋子哪儿是您这种身份该呆的地方啊。” 梦宝也怕自己再在这儿呆着会引得她不停的说话。转身问了章大夫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又叮嘱了喜儿几句,让她照看好鹊儿,这才回到正房去了。 沈南竹在内室等她。见她回来问了问情况如何。 她强打起精神一一答了,但脸上的倦怠却怎么也抹不去。 沈南竹看着她这样子,心头又涌上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刚刚听到那苏老夫人言语羞辱她。就像看到她站在角落里偷偷地擦眼泪。 他走上前,动作有些笨拙的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拥在了怀里,拍抚她的肩背:“没事了,没事了。” 他知道刚刚在寿芳园她是真的生气了,和昨日面对那个苏梦婉时的生气不同。是真真正正的,从心底里生气了。 她的怒意那样明显的写在脸上,偏偏面对的又是自己的祖母。无法顺畅的发泄出来,只能咬牙握拳对那苏老夫人施礼。用那样迂回的方法给自己的丫头出气。 可是即便这样也消不了她心头的怒意,她到现在也还是有些生气的,他看的出来,全都知道,却不知该如何安抚,如何才让她舒心,就只能这样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又担心自己的拥抱反倒让她不适。 梦宝十分抵触和他的身体接触,但那柔柔的一句“没事了”却让她鼻头泛酸,险些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没事,你快走吧,都耽搁很久了。”她在他怀中说道。 沈南竹小心的拥着她,发觉她并未像前几次那般身体僵硬,而那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强忍着泪意,这让他更加不愿意放手,反而将她抱的更紧:“哭吧,没事的。” 怀中的人没有说话,肩膀却渐渐抖动了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的无助,面对突发状况的惶然,牵累别人受到伤害的自责内疚,这一刻统统爆发了出来。 梦宝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打湿了沈南竹的衣襟。 沈南竹心头莫名的隐隐作痛,皱眉轻蹭她的满头青丝,忽然间又想起什么,猛然将她从怀里扶了起来。 眼前女子果然紧咬着唇,粉嫩的唇瓣几乎渗出血来。 他心疼的伸手抚了上去:“哭出声来,梦宝,哭出声来。” 梦宝用力地摇头,紧咬着自己的唇瓣不放。 沈南竹急得不行,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这样捧着她的脸,轻轻地给她擦着不断涌出的泪水。 梦宝只哭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推开他的手,自己擦掉了脸上的泪,红着眼睛道:“我没事了,你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刚刚哭过的声音还有些哽咽,沈南竹只觉得心疼,又忍不住伸手去抱她:“我也可以晚几日再走的,任上……” “不用不用,”梦宝赶忙摇头:“我真的没事了,你去忙你的,都定好了要回去了又临时改主意算怎么回事啊,上官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她头摇的像波浪鼓似的,伸手就往外推他。 沈南竹又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抱紧了她:“那你在家等我,我……我以后尽量多回来看你。” 话音一落,却觉得怀中的人身子猛然一僵。 他有些莫名的稍稍起身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怎么了?”他不解的问道。 梦宝脸垮的比刚才还难看:“不用的,你忙你的就好了,我……我自己一个人也没事。” 他笑着抚上她的脸:“放心吧,我不会耽误正事的。” 其实他每个月都有休沐,只是觉得休息下来也没什么事,索性就都没有休。 若是真要休息,三五个月回来一趟也不是不行。不过是觉得回不回来没什么不同,再加上路上来回奔波太麻烦,所以他一般都不回来。 不过现在,他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忽然觉得时常回来看看也挺好的。 手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让他又是一阵恍惚,抚在她脸颊上的手轻轻摩挲她的唇瓣,低头靠近过去。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梦宝下意识的想要退后。揽在她腰间的大手却稳稳地桎梏着她。 眼看着双唇交接之际,她慌乱的偏过头去,这亲吻就落在了白皙的面颊上。 沈南竹心中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偏执的再去寻那柔唇,轻轻在她面颊上亲吻了一下就松开了她。 “那我走了。” 梦宝点头:“恩,我让红笺送你。” “不用,有阿蛮呢。” 梦宝本就是客气客气。见他如此说也就没有强求,只说了句“那你路上小心”。 沈南竹转身向外走去。临出门时又停了下来。 “梦宝,你是这府里的少夫人,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让自己受委屈。” 梦宝怔了怔。才再次点头,嗯了一声:“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他这才又抬脚出门,带着阿蛮一起离开了。 梦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紧皱的眉头许久没有松开。 他会时常回来吗?那自己要怎么办…… 该怎么办…… ……………………………… 苏老夫人被赶出定南侯府时,玉溪池上的水榭中正热闹。 女孩子们清脆的笑声传来,欢快雀跃的氛围让途径此处的下人都忍不住想要抬头多看两眼,却又唯恐惊扰了贵人,只匆匆一瞥便赶忙离开了。 “玉晨妹妹以往的字可没有这么好看,现在却如此长进。快说,是不是从哪里得了什么新的字帖,还是寻了新的西席?让我们也跟着学一学沾一沾光,省的一回家就被爹娘念叨怎么怎么不如你,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就是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玉晨姐姐你可不能藏私!” 另一个女声也娇嗔着附和道,两人的语气听上去似乎与十一小姐沈玉晨十分熟稔。 沈玉晨笑着嗔了她们一眼:“我就不能是自己勤加苦练才有所进益吗?照你们这样说倒显得我惯是那**投机取巧的人似的。” 最初说话的那女孩子又脆生生的笑着道:“我还不知道你,最是那**偷奸耍滑的,这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能不碰就不碰,偏偏又总是学得比我们好,我不知为此恼恨了多久呢!好不容易在书画上稍稍压了你一头,你现在却又如此进益!我爹娘知道了只怕又要给我加课了!那可都是你害的!” 沈玉晨咯咯的笑了:“这也能怪到我头上,我可真是冤枉。不过我还真是新得了一本字帖,是我八姐姐出门时机缘巧合得到的,偏她又不是个**习字的,就送给了我,回头你们谁要用就去我那里借,一个一个来。” 众人这才嬉笑着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说起你那八姐姐,我听说她做的一手好点心,你有没有跟她学一学,也好在我们面前露一手啊。” 又有人笑着打趣。 沈玉晨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我倒真是想学呢,八姐姐也好心教过我,可她那些点心做起来太麻烦了,我连一样都没学完就放下了,简直比那些琴棋书画还恼人。” 说到这儿又话音一转:“不过知道你们嘴馋,所以我昨日已经拜托她做一些送过来了,想来马上就能送到了。” 话音方落,就有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脸上神情却是愁眉不展。 “诸位小姐好。” 翠屏上前给众人恭敬施礼。 沈玉晨看向她空荡荡的双手,皱了皱眉:“怎么?八姐姐忙不过来顾不上做点心吗?”(未完待续) ...r640 第073章 碎语 翠屏赶忙摇头,红着眼眶低声嗫嚅:“我们小姐她做好了点心的……只是刚刚送来的路上……不小心……不小心将食盒摔坏了,点心全都洒出来了……” 食盒不小心摔坏了? 沈玉晨眉头皱的更紧了,水榭中其他女子们也是神色各异。 “是奴婢不小心摔坏了点心,都是奴婢的错,诸位小姐千万不要生我家小姐的气,她……她昨晚熬夜许久才做出来那些点心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沈玉晨也不好再说什么,摆了摆手收道:“罢了,这也怪不得八姐姐,既然如此你就去厨房领些点心过来吧,左右厨房做的也不差。” 翠屏却又摇头:“不必的,六小姐见奴婢不小心将点心洒了,又知道是十一小姐您的茶会上要用的,所以就派了人去买汇膳楼的点心来,想必这会儿已经快回来了。” 六小姐?沈玉蓉? 沈玉晨的脸色顿时差到了极点。 她就是怕她提前知道了今日的宴会会跑过来坏事,所以特地嘱咐下人瞒着她,不想却还是这么快就让她得知了。 其实她也知道不可能一直瞒着她,毕竟今日来的人不少,又要用到花园水榭,下人们来来回回的难免走漏风声。 只是今日的茶会她将府里的其他几位姐妹全都邀请到了,唯独没有邀请沈玉蓉,原本以为她知道了多少会有些自觉,知道自己不欢迎她。也就不会过来了。 却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她脸皮的厚度,明知如此竟然还要过来给人添堵! 而且……那点心怎么会那么巧的就洒了,还偏巧就被她看到了? 再想想眼前这丫头说话时的委屈,沈玉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翠屏说完话擦着泪退了下去,水榭中的沈玉晨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又不好当众发作。 一旁的其他人也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竟是谁都没有说话。 今日在场的除了定南侯府自家姐妹有几个庶女外,其他的全都是各府的嫡女,真正的大家闺秀。 他们中大多又是那日来参加过荷花宴的,对荷花宴上发生的事知之甚深。对李氏以及沈玉蓉都没有什么好感。 有那样一个无端生事的母亲。沈玉蓉自己又是行事不稳的,能让人产生了好感才是奇怪。 还有一些大家闺秀甚至是提前隐晦的打听了沈玉蓉今日不会到场才最终决定过来的,却不想还是要见到这个半吊子嫡女,心中难免有些不痛快。 最开始和沈玉晨说话的那女孩子笑了笑。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我们今日本是冲着你们府里的荷花来的。那日荷花宴上人太多。我们不好意思将荷花摘了去破坏了景致,今日可要让我们摘个够,我还打算插个莲瓶回去孝敬我母亲呢!” 其他女孩子回过神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可得让我们多摘点儿,还有那莲叶我也要摘些,好拿回去制莲叶茶。” 沈玉晨一颗七巧玲珑心,又怎么会不明白大家的意思,立刻顺势应下了。 “好,那我们去湖里摘荷花采莲叶吧,正好现在日头不大,也晒不着咱们。” 于是,一众人纷纷踏出了水榭来到了湖边,乘坐着事先准备好的小舟划到湖中采莲去了。 沈玉蓉带着从汇膳楼买来的点心来到这里时,水榭中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湖面的小舟上时时传来一阵笑声,好不欢快的模样。 她冷着脸看向湖中,转身就风一般来到了湖边,却是一只小舟都没有见到。 “给我找一只小舟过来,我也要去采莲!” 她怒气冲冲的对守在湖边的仆妇说道。 仆妇愁眉苦脸:“六小姐,湖上留着的所有的舟船都已经给十一小姐和她邀请的其他小姐们用了,一条多余的都没有了。” “没有了?之前荷花宴时候不是有那么多吗?怎么现在就没有了?!” “荷花宴是因为知道宾客们要泛舟游湖,所以特地提前备出来的,宴会结束后就大部分都入了库。那么多舟船也不能天天都摆在湖面上搁着,占地方不说也用不着。今日这些还是因为十一小姐提前打了招呼说要用,所以才留下的,不然留下的更少。” 沈玉蓉气得脸色铁青:“入了库又不是没有了!我现在就要游湖!去给我搬一条过来!” 仆妇脸色更难看了,支吾道:“六小姐一定要要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往日荷花宴时大批舟船都是在地上装了滚木后一路运出来的。现在装滚木是定然来不及了,只能靠下人去搬运过来。但舟船沉重,又都在最南边儿的后库房里,这一路搬过来只怕要费不少时候,劳烦六小姐多等一等。” “南边儿的后库房?舟船既然是要用在玉溪池的,为什么要收在南边儿的后库房?离玉溪池不远不是就有一处库房吗!” 她质问道。 “这……这奴婢也不知啊……从奴婢知道时起,舟船就是一直存在南边儿的后库房的……” 沈玉蓉气的简直想给这仆妇两巴掌,看着远处湖中的数只小舟,又看看自己专门让人买回来的点心,愤愤的跺脚转身:“我们去水榭里等她们!她们总是要上岸的!” 南边儿那后库房距离玉溪池甚远,等到把舟船搬过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那些泛舟游湖的小姐们估摸着都该回来了,那她还去个什么劲! 她带着自己的丫鬟向水榭走去,路上却见两个丫头躲在一株树后悄悄说着什么。 原本并未在意的她恍然间听到了一句定南侯府六小姐什么什么的,下意识的便停下了脚步,侧耳细听。 “我家小姐提前打听过这定南侯府的六小姐今日不会过来才决定赴宴的,谁知这六小姐又忽然来了,她要是早知道的话估计都不会接下十一小姐的帖子了。” 另一个丫鬟叹了口气道:“这也怪不得人家十一小姐,你没看刚刚十一小姐脸色也很不好吗,她事先肯定也是不知道的。没准儿那六小姐是临时起意才过来,也扰了她的兴致呢。” “我原本听主子们说定南侯府现在的这位大夫人如何不好还并不觉得,只当因她是由姨娘扶正的所以大家相处不到一块儿去罢了。结果那日在荷花宴上见了那样一出戏,才可算是明白夫人小姐们为什么都不愿意跟这位大夫人打交道,连带着对她的女儿也不喜欢了。只怕任是谁都喜欢不了这样的人,也不怪我家小姐不愿和这位六小姐走得近。这半路的嫡女和正经嫡女就是不一样,气势上就先矮了三分。就说今日这宴会吧,大家本想尝尝定南侯府八小姐的手艺,结果她偏去买什么汇膳楼的点心。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时候买不到汇膳楼的点心啊,还非要赶着来定南侯府才能吃到吗?” 另一个丫头掩嘴笑了:“行了行了,人家一个半路嫡女,又是那样的母亲教导着,哪里懂这么多,知道准备吃食就不错了,你别挑三拣四的了。” “真是可惜……今日来的若是定南侯府那为少夫人就好了,听说她不仅姿容绝美,为人也和善,是个极好的人呢。” “能舍得那样一身皎月丝跳下水去救人,当然是极好的人了……”另一个丫头喃喃念叨。(未完待续……)r1292 第074章 转嫁 沈玉蓉没有再回到水榭,而是直接回了她的梧桐苑,让人搬来了一个箱笼,将箱笼里的东西拿出来砸了个粉碎。 这样的箱笼她的院子里有不少,里面装的尽是一些便宜的东西,砸了撕了毁了也不心疼。 她将满满一箱笼的东西全都砸完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握拳坐到了罗汉床上。 半路嫡女……半路嫡女…… 若是府里的丫鬟敢这样说,她一定生生撕烂他们的嘴! 但偏偏,说这话的是别府的丫鬟!她半点儿法子都没有,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她那个好大嫂在荷花宴上踩着她博得了好名声。 现在她的十一妹又明知她马上就要过去还带着宾客去划船,等都没等她! 不,不是没等她,是根本就故意带着大家一起避开她! 不然那么多舟船为什么都没有留给她一只。 她们都看不上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明明她也是嫡女,她们却这般瞧不上自己! 她愤怒的一脚踹在了箱笼上,这一脚却忘了控制力道,脚尖儿立刻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 “小姐小姐。” 翠屏一路小跑进了卿柳阁。 “梧桐苑刚刚请了大夫,听说好像是六小姐不小心伤了脚。” 书桌后的沈玉青低头习字,手中运笔流畅,丝毫不见停顿。 纸上墨渍未干的字迹端正大气,不似一般女子的清丽秀雅。 细看可发现这字迹与今日沈玉晨在水榭中写的十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力道。字体也显得更加沉稳。 待墨迹干的差不多,她细细看了一眼,将写好的字拿起来交给了翠屏:“拿去烧了吧。” 翠屏应声是下去了,沈玉青端起桌上茶盏轻啜了一口。 伤了脚吗?那还真不错。 ……………………………… 自从沈南竹临走前说了一句以后会经常回来,梦宝就有些寝食难安。 经常回来是多久回来一次?下一次大概是什么时候?她在那之前能不能达到目的拿到休书? 这些事情将梦宝的脑子弄的乱七八糟,本就疲倦的神色越发不好了。 “小姐还在担心鹊儿的伤势吗?奴婢刚刚去看过了,章大夫开的药很好。现在已经消肿了。”赵妈妈说道。 梦宝回过神点了点头:“哦。那就好,她这几天的饮食要特别注意一下,万不可因她一时贪嘴就顺了她的意。那反倒是害了她。” “小姐放心吧,奴婢叮嘱了红笺好好的看着呢,半个月内都只许她吃软食。” “嗯,对了赵妈妈。”梦宝转而问道:“世子从这里回任上大概要多长时间啊?” 赵妈妈想了想:“乘马车的话大概要十日左右吧,骑马就要快一些了。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事,就是在想他多久能到,今日耽误了他半日功夫,也不知会不会回去晚了。” 赵妈妈笑了笑:“小姐放心。不过半日罢了,世子爷路上让车夫将车赶的快些,耽误不了的。” 梦宝干笑两声:“那就好。那就好。” 心里却是在算计着,来回车程加在一起就算快一些的话大概也要半个月。盛安国五日一休沐,这么远的距离沈南竹绝不可能每个月都回来看她,估计最快也要三五个月后才能再回来了,还好还好,不至于那么措手不及。 但是怎么才能离开呢?还有离开前如何才能在不让赵妈妈和红笺疑心的情况下将那五千两银子存到钱庄去呢? 不解决好后路问题,她一个一穷二白又无甚长处的女子要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梦宝为此头疼不已,却不想李氏在这个时候闹出的一个乱子立刻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 沈玉蓉因为一脚踢在箱笼上不小心踢裂了指甲,伤的还格外严重,起码三五日下不了地。 李氏此刻正在咏竹苑中听下人禀报说老夫人下令杖毙了两个门房,还说以后进入内院的所有来客都要先经梦宝批准,一时间又惊又怒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消息还没完全消化,转眼又听人说沈玉蓉伤了脚,赶忙什么也顾不得就先跑去了梧桐苑。 沈玉蓉将今日的事对李氏说了,言语中自然是对梦宝以及沈玉晨的诸多怨愤。 李氏气愤难当,却又一时半刻拿这两人没有办法,再加上刚刚听说了关于门房的事,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沈玉蓉哭喊着让她替她报仇,李氏心疼女儿,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想了想,道:“蓉儿你先别哭,娘虽然现在动不了你大嫂和十一妹妹,但是却能收拾了沈玉青那个小贱人!等收拾完了她,咱们再慢慢想办法对付你大嫂她们!” 沈玉蓉抬着泪眼一脸莫名:“这关八妹妹什么事?她就只会做几块儿点心而已,那点心还被我给掀翻了。” 李氏搂着她的肩膀道:“你们都是长房的女儿,你这个嫡女都没去参加宴会,她一个劳什子庶女上赶着做点心送去做什么?是想打你的脸让你看看连她都能参加吗?再说了,若不是她让那些小姐们知道了你要过去,你十一妹妹怎么来的及提前带着人躲开!” 沈玉蓉细细一想,对啊,可不是如此吗!都怪这个沈玉靑! 于是,李氏和沈玉蓉的一腔怒火就这样转嫁到了沈玉靑身上。 今日老夫人杖毙了李氏在门房安插的眼线,还将门房从此交给了梦宝掌管,这让李氏感觉到了空前的危机。 原本荷花宴后她就不大敢明目张胆的招惹梦宝了,现在更不敢正面对上她。 但她又怕府里的下人们从此以后一个个的都只认梦宝,不把她当主子了,所以正想找个机会立威,震慑一下众人,而沈玉靑这件事就成了一个极佳的由头。 抓住这个机会的她并未直接找沈玉靑的麻烦,而是去了咏竹苑的西跨院,沈玉靑的生母,莫姨娘那里。 “搜!” 一声令下,跟在她身后的仆妇们四散开来,在西跨院中各处胡乱翻找起来,。 正在房中抄写经书的莫姨娘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莫名的看了眼院中的人,旋即上前给李氏施礼:“夫人,不知您这是……” 李氏冷哼一声:“有人看到你院子里的丫鬟夹带了府中器具私下拿出去变卖,换了银子进来,我今日带人来搜一搜!”(未完待续) ...r640 第075章 赃物 向来低眉顺眼的莫姨娘猛地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夫人,你……” 李氏却理也没理她,抬手对着满院奴仆说道:“去房里也搜一搜,指不准儿藏在了屋子里呢。” 说完信心十足的瞥了莫姨娘一眼。 莫姨娘脸色惨白,嘴唇微抖:“夫人,你知道妾身没有!” “有没有搜出来就知道了!”她冷言说道。 莫姨娘眼中泛出了泪水,极力的想要平复自己的呼吸,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平静下来。 她看着在李氏的命令下闯入房中的下人,紧紧地咬着嘴唇,手指掐近了自己的掌心。 不一会儿,一个仆妇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走了出来,包袱中是足足四五百两或大或小白的碎银子。 李氏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莫姨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夫人,那是……” “这就是赃物!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李氏瞪眼说道。 从来都是一副忍气吞声样子的莫姨娘今日却涨红着脸辩驳:“不是的!夫人你明明知道,那是妾身自己攒下的银子!” 李氏嗤笑一声:“你一个姨娘,月例也不过三两,吃喝嚼用打赏下人都还不够,上哪儿攒下这么些银子?这分明就是赃物!” “不是!这银子是妾身……” “姨娘!” 院门外传来一声略显急促的呼声。 沈玉靑迈步走了进来,呼吸还有些急促,可见是匆忙赶来的。 莫姨娘刚刚的话端被她打断,此刻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她暗暗冲自己摇了摇头。心下一酸,却终是握着拳紧咬住了嘴唇,再也不说一句。 沈玉靑这才看向李氏,道:“母亲,姨娘院子里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出了这种乱子给母亲添了麻烦,实在抱歉。” 李氏撇了撇嘴。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原本这事也与你们无关。不过是院子里的下人鬼迷心窍犯了错罢了。既然赃物已经找出来了,你们把那下人也交给我带走处置了就是了。” 说完顺手指着莫姨娘身边的一个老妈妈道:“就是她夹带府中财物拿去变卖的,把她给我带走。” 那老妈妈瞬间睁大了眼。隐忍不的莫姨娘也忍不住要再度开口说话。 “呦,这里可真热闹。” 院门口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见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时常陪在梦宝身边的喜儿。 李氏脸色一僵。准备去抓那老妈妈的仆妇们也停下了动作,站在莫姨娘身边的沈玉靑却是深深地松了口气。 喜儿笑着走了进来。对李氏福了福身子,又给沈玉靑和莫姨娘见了礼,笑嘻嘻的道:“少夫人听说莫姨娘绣工极佳,又绘的一手好看的花样子。就让奴婢过来问问莫姨娘可有空去静馨苑教一教她,她正在院子里闲的无聊呢。” 莫姨娘微怔,眼角余光瞟了沈玉靑一眼。见沈玉靑也正看着自己,便垂眸道:“我的绣工和花样子都是刘妈妈亲手教的。但我天资鲁钝,也不过学了其中一二而已,不得精髓。少夫人若真是想好好学一番的话,倒不如让刘妈妈过去,她教的想必比我教的要好的多。” 喜儿笑着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说道:“好啊,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刘妈妈了,请吧。” 说着就伸手做请,要将刘妈妈带走。 李氏面色一沉,开口阻拦:“这刘妈妈犯了家规,我正要惩处她!有什么事等她受过罚再说!” 喜儿皱眉,故作为难的说道:“这可怎么办是好?府里惩治下人的办法左右就是杖责,掌嘴,要么就是小丫头们犯了错打打手心。可是少夫人急着要学针线呢,刘妈妈若是受了杖刑就过不去,掌了嘴就说不出话来,打了手心更是动不了针线,那少夫人岂不是就学不了了?” 李氏没好气儿的瞪了她一眼:“针线房里那么多擅长女红的丫鬟婆子,请哪个不行?让别人先教她!等刘妈妈受过罚养好了再换过来!” “那可不行,我们少夫人是想给四姑奶奶未出世的孩子绣些贴身物件儿的,四姑奶奶在府上再住一个多月就要走了,少夫人若是赶不上在四姑奶奶离开之前将这些东西绣好,就只能等参加孩子百日宴的时候再过去了,那时候可就晚了。” 李氏气得咬牙切齿,明知她是临时编出来的借口,偏又无可奈何。 单一个苏梦宝她现在都不敢轻易招惹了,更何况还涉及到那个沈玉锦! 这位四姑奶奶可是老夫人最心疼的孙女,向来是捧在手心儿里宠着的,更别提她现在还是灞州江氏一族的孙媳,肚子里还怀着个无论是男是女都精贵得很的宝贝疙瘩! 就算沈玉锦根本不知道这事儿又如何,自己现在若是敢拦着不让这刘妈妈走,转脸儿老夫人就会知道她妨碍了她的宝贝孙媳给她那未出世的曾外孙做衣裳!单凭这一点就够她喝一壶了! 喜儿说完话又对刘妈妈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朝李氏福了一福,也不管李氏同没同意转身就向外走去,并示意刘妈妈也跟上来。 李氏已经多年没见到府里下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无礼了,气的扬手指着喜儿的背影就想让人将她拉回来掌嘴,却又忽然想起之前下人来给她禀告门房的事时所说的那些话。 “苏老夫人等了许久才见人来接,气的让她身边的贴身妈妈掌了鹊儿姑娘的嘴,还打掉了鹊儿姑娘一颗牙。” “少夫人知道后气坏了,竟然寻着理由让人将那老妈妈打回来了!而且听说是打掉了那老妈妈三颗牙!” “苏老夫人是被人架着赶出来的,直接堵了嘴塞到马车里就送出府去了。” 想那苏梦宝为了一个丫鬟连自己娘家祖母身边的贴身妈妈都敢打……她现在若是打了她的丫鬟的话…… 嘶…… 李氏顿时觉得有点儿牙疼,下意识的捂了捂嘴,回过神又觉得不对,赶忙放下了,沉着脸瞥了院中众人一眼,又厉声将莫姨娘等人斥责了一番,只是终究不复来时的气势了。(未完待续) ...r1052 第076章 权势 “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 莫姨娘在房中掩面而泣,沈玉靑在她身旁轻声安抚。 “没事的姨娘,不过是些银子罢了,她想要的话拿去就是了,我们……” “那不一样!那是姨娘给你攒的嫁妆,留着你出嫁时给你的压箱底!她明明知道的……我攒了这么多年……她明明知道的……” 是啊,她当然知道,不然怎么会那么信心十足的带人来搜查。 沈玉靑叹了口气:“姨娘,知道又如何呢,我们还能说出那银子的来路不成?” 莫姨娘的书法和绣工极佳,她抄写的经书以及制作的绣品总能卖个好价钱,这些年时常让身边亲信的下人出府去帮她偷偷将这些东西卖掉,换来银子攒下来。 自从沈玉靑年满十一岁,眼看着要谈婚论嫁之后,她就更是日以继夜的做起了这些事,只盼着等女儿出嫁时能偷偷给她一些压箱底,让她在婆家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她知道,以李氏的作风,在沈玉靑出嫁时别说是多给一些嫁妆了,能不克扣就已经是万幸。 她这一生在内宅之中不争不抢,只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将来能嫁个好人家,过的平安富足,可现在却…… 沈玉靑看着莫姨娘这样,鼻头泛酸,却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没有人可以依靠,流泪除了让姨娘跟着她一起更加难过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姨娘虽然在府里地位低微,但到底是定南侯府的姨娘,若传出去拿了自己手抄的经书或是绣活儿出去卖钱,这无疑是打了侯府的脸面,给侯府丢了人。到时候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李氏就是看准了她不能说,说了也不敢找人来对峙,所以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栽赃。 姨娘说不清银子的来路,银子又确确实实出现在了姨娘的院子里,自然是李氏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她难道还怕找不出一两个下人站出来帮她指认吗? 这府里的下人可能会怕老夫人怕少夫人,却不会怕一个卑微的几乎毫无存在感的姨娘。 这就是权势啊。这就是地位啊……她和姨娘不就是差了这些吗?否则怎么会被那德言容功样样不如姨娘的李氏打压! 莫姨娘哭了许久才收住泪。红着眼眶对沈玉靑说道:“青儿,你赶过来做什么,你即便是庶女。也是府里正经的主子,这事本就和你没关系,你何苦掺和进来,平白让李氏对你心生不满。” 沈玉靑笑了笑:“姨娘。我过不过来她心里都不会对我满意的,有什么区别。” 莫姨娘一时语塞。心中更加郁郁了。 她的女儿如此乖巧懂事,却因为她这个姨娘而受尽委屈…… “你快回去吧,姨娘没事,那些银子……姨娘想办法再……” “姨娘。”沈玉靑打断道:“不要再攒银子了,用不到的。” “怎么会用不到,你一个女孩子。将来……” “您现在攒的银子无非是帮大夫人攒的,这样您还要如此为难自己。天天抄写那些经书做那些绣活儿吗?” “我……” “姨娘,大夫人既然会有今日这番行径,就说明她盯着这件事很久了,如今只是借机发作罢了。您继续这么做,除了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她手里之外,什么用处都没有。今日咱们运气好,请动了少夫人,才能将刘妈妈保下来,来日……就不见得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一想到刘妈妈,莫姨娘脸上神色顿时又暗了几分。 沈玉靑知道她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些,便不再多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安抚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 回到卿柳阁的沈玉靑将一小碗鱼食哗啦一下全部倒进了鱼缸里,翠屏看着吓了一跳。 “哎呀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这些鱼该撑死了。” 沈玉靑看着一拥而上争相抢食的鱼儿,面无表情。 “自己贪食不知足,撑死了不也是活该?” “这些鱼儿蠢笨得很,哪里知道自己吃多吃少啊。” 翠屏一边想要将多余的鱼食捞上来一边皱眉说道,却终究是徒劳,反搅的鱼缸里的水浑浊不清。 “如此不长记性,蠢笨而死不更是活该。” 她冷冷说道,转身而去。 翠屏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顾不得那些鱼儿,赶忙跟了上去。 “小姐您别生气了,那些银子……那些……毕竟是身外之物,犯不着……” 她有心安慰,却又觉得十分无力。 且不说那么多银子对莫姨娘和小姐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最重要的是莫姨娘的一番心意…… 那是她亲手一点儿一点儿为小姐攒下来的,是留着要等小姐出嫁时给她的压箱底…… 这……这可真不是银子的问题…… “好歹……好歹咱们今日保住了刘妈妈,她照顾了姨娘这么多年,若是没了她,姨娘不知要难过成什么样呢。” 银子的事情说不通,翠屏就捡了其他的事情来说。 “而且咱们今日请少夫人帮忙,她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可见少夫人也知道大夫人不讲理,心还是向着咱们这边儿的,说不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两道冰冷的视线瞪了回来。 沈玉靑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神情沉冷。 今日发生的事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原本一切都顺顺利利,却没想到静馨苑那边出了岔子。 李氏暗中拦下了苏老夫人来访的消息,害大嫂身边的人因此挨了打。大嫂竟然雷厉风行的当场就让人打了回去,之后更是怂恿祖母杖毙了两个门房。 那两个门房是李氏的人,李氏自然知道祖母这是在杀鸡儆猴,所以她慌了,知道自己的权威受到影响了。 这时候她急需一个机会立威,稳住自己在下人面前的地位,不让他们因为大嫂的事而看低她,于是就把矛头指向了姨娘……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跟大嫂两人的争斗才把姨娘牵扯了进去! 这事情本就因大嫂而起,大嫂自然该妥善解决! 更何况,她的丫头刚刚因为李氏而吃了暗亏,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压报复李氏的机会。 说是来帮姨娘,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她自己! ***************************** ps:抱歉,西瓜又忘了上传存稿了!555……自己打脸反思中……(未完待续) ...r640 第077章 训诫 “刘妈妈慢走,以后记得每日都来教我们少夫人一个时辰的针线。” 喜儿把刘妈妈送到静馨苑门口说道。 刘妈妈神情有些拘谨的应了:“是,老奴知道了,姑娘快回去吧,不用送了。” 喜儿点点头:“那您路上慢些,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 待喜儿转身离开,刘妈妈才敢迈开脚步向咏竹苑走去,背影有些佝偻,显出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老态。 喜儿回身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快步回到了房中。 “少夫人,人已经送出去了。” “嗯,好。” 梦宝应了一声,又指着手里的花样子说道:“你们看,刘妈妈果然是有些手艺的,这花样子很是精美呢,以前从未见过。” 喜儿看了一眼,道:“花样子是不错,不过要论绣工的话奴婢觉得还是赵妈妈更胜一筹。” 梦宝哈哈笑了:“赵妈妈的绣工本就是常人难及,不过刘妈妈也不见得就是真不如她,人家刚刚可没用出真本事,是有意藏拙呢。” 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看出她所学针法上的不足,犹豫着指点了一二还都一语中的。 “有意藏拙?” () 喜儿闻言顿时拉下了脸:“咱们好心好意救了她,她还对咱们藏拙?” 梦宝嗔了她一眼:“瞧瞧你这丫头,急什么啊,人家跟咱们本也不熟。藏拙又怎么了?更何况,今日这事本就因我而起,若非大夫人在我这里吃了亏,急需找个人立威,也不会凭白牵连到他们身上。” “少夫人怎么能这么说!那分明就是大夫人的不是,怎么能怪到您头上!她要是不让门房瞒下消息,又怎么会闹成这样!是她自己做错事再先,不思悔改欺辱莫姨娘在后,难不成这罪过还成了咱们的了吗?又不是您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去欺负莫姨娘的!” 这丫头平日里与鹊儿情同姐妹,今日见鹊儿遭了罪。心中对李氏早就不满到了极点。此刻说出的话也冲的很,愤愤不平的样子。 梦宝看着她摇了摇头:“看来我对你们真是太缺乏约束了,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喜儿见她脸色有些沉了下来,自知失言。赶忙垂下头去:“奴婢知错。可是……可是奴婢这不是看在自己院子里才这么说的嘛……” 她小声嘟囔着。 梦宝叹了口气:“喜儿。你现在敢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我今日还能护着你,但倘若哪日我护不了你了呢?” 喜儿一怔,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您是说大夫人将来会压您一头吗?那怎么可能。老夫人和世子爷都这么护着您,大夫人又是那样的身份,她怎么可能……” “我是说万一,喜儿,万一哪天我护不了你了,或者说你哪日不在我身边当差了,你该怎么办呢?” 她说的十分认真,喜儿听了顿时吓白了脸。 “少夫人,您……您不要奴婢了?” 梦宝有些无奈,却并没有安抚劝慰她,而是继续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样的身份就要说什么样的话,有些话如果不是你的身份地位该说的,那即便你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要这么轻易的诉之于口,等哪日你的身份地位真的能说这样的话了再去说,这样才不会惹祸上身。” 喜儿向来聪慧,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但现在她更关心的是她会不会不要她,把她赶出静馨苑去。 她心里正担心,就听梦宝又说道:“所以,像这样的话由我这个主子来说就够了,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尽到你自己应尽的本分,这样我们各司其职,才能不出乱子。” 梦宝近几日看得明白,随着老夫人和沈南竹对她的维护,她在府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她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挺直了腰杆儿。 喜儿这丫头向来机灵又不失沉稳,现在却也难免有些浮躁,得意洋洋了。 这种情况并不是好事,这丫头若现在仗着有自己可以倚仗而得罪了李氏,一旦哪日自己离开了,以李氏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她,她到时候不知要面临什么样的境况。 她对喜儿说完又看向一旁的红笺和赵妈妈:“你们也是,人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大夫人这样的人我来应付就是了,你们不管心里如何想,见到她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能失了分寸,让她抓住把柄。” 她极少这样郑重的说话,此刻这般神情肃然,让房中几人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赵妈妈心中更是比那两个丫头多了几分欣慰,觉得小姐越发有当家作主的气势了。 喜儿听完一番训诫后回了房,将梦宝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鹊儿。 鹊儿听了捂着受伤的脸道:“少夫人不会真的不要咱们了吧?” 喜儿一瞪眼,气的又想伸手去戳她,偏看她这副样子又于心不忍,只好作罢。 “你的耳朵长哪儿去了?怎么听的!少夫人这是不要咱们的意思吗?她是怕咱们得罪了大夫人招惹大夫人嫉恨!到时候大夫人拿她没办法就想着法子拿咱们这些小丫鬟开刀,就像苏老夫人拿你出气一样!” 鹊儿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这一哦又牵扯了脸上的伤,疼的嘶了一声。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省的招惹着你说话。你现在可是咱们静馨苑的宝贝!少夫人不仅免了你的差事,还特别叮嘱让红笺照看着你的饮食,府里哪个丫鬟能有这样的待遇啊!” “其实不用的,”鹊儿却并不愿意这样,捂着脸轻声嘟囔:“我只是伤了脸掉了颗牙,手脚又没事,只要不出院子见人就行了,其他的我都能做的。” “行了吧你。” 喜儿笑嗔了她一眼:“多少人想有你这个福气还没有呢!少夫人这是一番好意,你别不领情倒让她担心。她本就为你的伤自责了,你再不好好休养着,她心里更难受了。你现在啊,只有养好了伤才是真正帮少夫人的忙,这样才能让她心里好过一点儿!” 鹊儿心中也明白,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好好的养着就是了!” ps:抱歉又更新晚了,西瓜这两天不知道走什么背运,要么脑子不好使忘了定时,要么准备定时的时候断网卡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无力中……t^t(未完待续……)r1292 第078章 转移 “小姐放心吧,喜儿鹊儿都是能听得进话的,想必会把您今日所说的这些放在心上,谨守本分。” 喜儿走后赵妈妈对梦宝说道。 梦宝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赵妈妈以为她还在为喜儿刚刚说的那番话担心,劝慰道:“您也别太多想了,喜儿只是年纪小,难免心浮气躁,再调.教些日子就好了。今日之事也确实是错在大夫人,若非她将鹊儿那丫头害成这样,喜儿也不至如此。” 而且这内宅之事也不能一味的委曲求全明哲保身,面对那些不知悔改又一再挑衅的人,就该拿出些手段打压震慑才是。喜儿鹊儿虽然只是丫鬟,但作为小姐身边的人,她们也不能低了气势,太过做小伏低了。 不过后面这些话赵妈妈并未说出来,毕竟这是小姐头一次如此郑重的训诫丫头,她现在就说出这样的话就不大合适了,会让小姐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 这些她可以今后慢慢的说给小姐听,一点儿一点儿的教导她,让她更加懂得内宅之中的生存之道。 但梦宝听了赵妈妈的话却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想这个。” “怎么?小姐还有什么别的不放心的吗?”赵妈妈问道。 “嗯,是有点儿……” 她认真的想了想,抬头看向赵妈妈:“我在想爹爹之前留给我的那五千两银子。” 那五千两银子? 那五千两银子怎么了?不是还好好地在房里收着呢吗? “那五千两银子没有过明路,除了咱们以外谁也不知道。我怕哪日大夫人知道了也像对莫姨娘这般,以这银子来路不明为由硬抢过去。” 梦宝看着赵妈妈的眼睛说道。 赵妈妈心中咯噔一下,犹豫着开口:“您与莫姨娘的身份不同,料想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诬陷您。而且娘家父母在女儿出嫁前偷偷给女儿一些压箱底的银子也是常有的事。老夫人想必也是知道的。大夫人若真敢如此,老夫人必然不会眼看着您受委屈而不管的。” 梦宝摇了摇头:“就算咱们把这银子的来路说清了,老夫人也信了,可外人呢?他们可不见得人人会信,到时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就算是老夫人和世子爷他们全都信我。外面的流言蜚语也足够坏了我的名声。” “还有就是……娘家父母偷偷给女儿压箱底的银子虽是人之常情。但给这银子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怕自己的女儿在夫家过得不好?老夫人知道的话会不会误以为爹爹是对定南侯府不满,怕定南侯府欺负我所以才给了我这么多银子?” 赵妈妈吓了一跳,这可不行! 侯爷自幼与苏老夫人不亲近。但是却极为敬重沈老夫人,若是因此让他们两人之间生了什么龃龉……那可就不好了。 虽说沈老夫人是个大度明事理的,但如果这事情真的被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也架不住有心人隔三差五的挑拨。 “可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 赵妈妈喃喃的念叨着,忽然眼中一亮:“咱们把银子存到钱庄去?用的时候再去取就是了!” 梦宝简直想给赵妈妈点个赞。竟然帮她把想说的话给直接说出来了! 可赵妈妈说完这话眉头又是一皱:“不行不行,钱庄的会票上是写了名字的,被搜出来更说不清,还不如咱们现在的银票呢。” 梦宝笑道:“把名字写成您的不就是了?” “那怎么行!那是您的银子!” “难不成您还会吞了我的银子不成?不过是署个名罢了。等哪日我真的需要用到了,你还不是会去取来给我吗?既然如此,写谁的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那是侯爷跟您的压箱底!怎么能写奴婢一个下人的名字!”赵妈妈有些固执。 梦宝劝道:“妈妈你想啊。您将这笔银子存到钱庄去,署上您的名字。来日即便被查出来了,也可以说是我娘临终前交给您的,是她的陪嫁出息。至于这银子是她念在主仆情谊给您养老的,还是托您来日好好照顾我的,那不都是随您怎么说吗?这样一来谁也挑不出错来,这些银子虽然明面上没过明路,却也等于是过了的!这样既不怕被人发现,被人发现了也不怕被拿出来挑拨,是万全之策啊!” 赵妈妈被这一番话说的有些蒙,来来回回的想了很多遍发现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愿接受。 梦宝趁热打铁:“再说了,爹爹当初将这笔银子交给你的是为了什么?是让你在我需要的时候拿出这笔银子来帮我啊,这样一来不是也符合了他的初衷,两全其美吗?” “……可是……” “哎呀哪有那么多可是啊!妈妈您就听我的吧!这事儿还是尽早办了好,不然万一大夫人由今天的事想到了咱们这里,到时候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可就晚了!” 赵妈妈心中打鼓,梦宝却还在她耳边碎碎的念着:“多宝街的那家钱庄虽然大,但并不合适,那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些高门大户达官显贵的人家,您或是红笺去了都难免被认出来,到时候就说不清了。我看西市那家钱庄不错,虽然小了些,也没什么利钱,但是去那里的只是些比较富裕的平民百姓,顶多再有一些富商,您小心些隐藏一下身份就不会被发现了。” “您现在就去把这事儿办了吧,拖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还是早办好了早放心!” 她边说边推着赵妈妈去拿银票,顺便还从攒下来的月例银子中拿了三百两给她,让她一起存到钱庄去。 “拿这么多干吗?”赵妈妈不明所以。 “都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嘛!”梦宝嘻嘻笑道。 赵妈妈迷迷糊糊的拿着银票和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出去了,正往外走呢,忽然停了下来。 “不对啊!会票上有日子,一看就知道奴婢是今日刚刚把银子存进去的,被发现了更说不清了!” 梦宝一怔,眼珠子一转,赶忙又道:“银票上也有日子啊!一样说不清!换成会票的话您就可以说是今日见了莫姨娘的事心中不安,所以才把我娘临终给您的银子拿去放入钱庄的!” “这……这行吗?” “行行行!您快去吧!我等您拿会票回来啊!” 赵妈妈被催促着走了出去,直到真将银子放入了钱庄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未完待续) ...r640 第079章 渗入 “少夫人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让老奴教了她一个时辰的针线,然后就让人将老奴送出来了,并嘱咐以后每日都去一个时辰,却未说去多久,什么时候停。” 回到院子的刘妈妈对莫姨娘说道。 莫姨娘点了点头:“她是怕大夫人在气头上不肯放过您,什么时候寻了机会又把您叫去受刑,所以想要拖一拖。一来让大夫人渐渐淡忘此事,二来让她知道她对您看重,让她不敢轻易动手。” 她说着又有些歉疚的看向刘妈妈:“今日让妈妈担惊受怕了,是我的不是。” 刘妈妈一阵惶恐:“姨娘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才是受委屈的人啊……大夫人她……她……哎……” 诸多话语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让人觉得颓然无力。 莫姨娘沉默不语,刘妈妈想了想还是说道:“老奴今日教导少夫人时并未敢拿出真本事,怕被发觉了传到大夫人耳朵里。姨娘您看……这今后……” 莫姨娘摆了摆手:“妈妈你不必藏拙,少夫人今日原本可以独善其身,不趟这趟浑水,却还是义无返顾的出手帮了咱们,咱们也要知道感恩。别的帮不上她什么,也给不了什么其他的回报,您的那些本事就尽数交给她吧,至于她愿不愿学又能学多少是她的事,但咱们自己也要尽力,不能藏私。” 刘妈妈点头道:“有您这话老奴就放心了,不过我看少夫人也不见得就稀罕老奴这些本事。老奴今日仔仔细细的瞧了,这少夫人的针线原本就是不差的,她身边的赵妈妈更是了不得,她手里出来的绣品。与老奴的相比即便越不过去却也是不相上下了。” 莫姨娘有些吃惊,刘妈妈的针线如何她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赵妈妈的绣工可见一斑。 “即便如此……妈妈你也用心教吧,人家需不需要是人家的事,咱们怎么做是咱们的事。” “是,老奴本也是不想藏拙的。只是怕万一被大夫人知道了。到时候……” 李氏为了防止莫姨娘和沈玉靑等人的身边有可用的下人,隔三差五的就寻着各种由头将他们身边的人换一批,换上来的还尽是那些不机灵的。 而那些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换掉过的。在她眼里都是些蠢笨无比难当大用的。 刘妈妈能一直留在莫姨娘身边,自然是因为她十分“蠢笨”,这样蠢笨的人若是有一手好绣工,那就不合常理里了。让李氏知道势必要把她调到别处去,甚至可能发卖出府。 莫姨娘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摇了摇头:“少夫人不是那多事之人,她院子里的人也少,一个个又都是极衷心的,妈妈放心的教吧。无碍的。” 刘妈妈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点头应了,从那以后每日都极其认真的指导梦宝针线。让梦宝的女红又在短时间内进益不少。 梦宝比之前更加认真刻苦的学习女红,连厨房也不去了。棋艺书画一类更是碰也不碰,整日就埋头在针线堆里。 她学习厨艺的初衷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即使离开侯府也不至于因为不会做饭而被饿死,并不打算精益求精,现在既然已经达到“饿不死”的水平了,再加上计划有变,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再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谋划,所以自然就把精力全部放在了真正的谋生技能——女红上。 她在女红方面的天赋本就极佳,再加上近日勤加苦练,又有赵妈妈和刘妈妈这两位“名师”一同指导,相互取长补短,梦宝的女红进步神速。 赵妈妈怕她伤了眼睛,要求她每半个时辰必须歇一歇,去外面走一走,看看花花草草,舒缓一下疲劳。 梦宝也知道欲速则不达,所以从善如流的按时出去走走,但除此之外,她就几乎再不踏出静馨苑一步了。 门房的人时常来她这里禀报有什么访客要前来,这种事她理也不愿意理,都一并让喜儿和赵妈妈看着去处理了,实在重要的人物才告诉自己一声,自己能定夺的就定下,定不了的就告诉老夫人身边的许妈妈,许妈妈自然二话不说全都帮她处理了。 一头钻进针线堆里的她简直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拿绣花针。 老夫人知道后有些哭笑不得,但却并未阻拦。 阿竹上次戴了梦宝绣的荷包,梦宝自知绣工不佳,又见阿竹喜欢,便勤练不辍,这在她看来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的好事。 将门房的权力交给梦宝原本就只是为了压一压李氏的气焰,只要目的达到了就好,至于梦宝管还是不管,有没有空管,这都不是大事。 门房那点儿事情,找几个有资历的老仆盯着就足够了,哪里就真需要费什么心了。 就这样,梦宝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本以为暂时可以将沈南竹这个人放一放,先不去想他了。 但他没想到,这个在她身边短短出现了几日的人,简直是无孔不入的渗入了她的生活。 比如当她某天早晨起来口渴想要喝杯水的时候: “少夫人您还是起来再喝吧,别倚在床上喝,世子爷说您这样容易呛着。” 比如当她难得从针线堆里抬起头想自己去做一顿饭的时候: “哎呀小姐,您可别动菜刀了,世子爷走前一再叮嘱过的,不许您今后再动刀,他若知道的话定要责怪奴婢的,您可别为难奴婢了。” 比如当她觉得自己针线水平已经不错,挑选料子想试着给自己做一身衣裳的时候: “少夫人要做衣裳啊?那奴婢让人去叫了云霓坊的裁衣娘子来。世子爷说少夫人穿云霓坊的衣裳最好看了,以后您的衣裳全都由云霓坊来做。” 梦宝恨不能把他们全都叫过来一起问问:世子爷到底什么时候跟你们说了这些话?我怎么不知道!除了这些他还跟你们说了什么?你们一气儿说完行吗!别总是莫名其妙的一会儿就冒出一句世子爷,她几乎要以为沈南竹还在这个院子里没走呢!(未完待续)r655 第080章 不同 此时已经回到任上的沈南竹正与好友喝酒聊天,冷不防腰间的荷包忽然被扯了过去。 “你不是向来不**带这些东西吗?怎么现在也带上了?这荷包花样虽然不错,不过绣工也未免太差了些,我身边随便一个丫鬟绣的都比这好。” 沈南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去,示意对方将荷包还给自己。 “这么丑的东西还带着做什么啊?你若喜欢的话我明日让人照着这样子绣它十个八个的送给你。” 对方将荷包拿在手里甩来甩去,丝毫没有还给他的意思。 沈南竹伸手去夺,那人似猜到他的动作般,手腕儿一翻躲了过去。 “哈哈……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突然带上这么个东西。快说!是哪个小娘子送的?竟让你如此宝贝!” “我夫人送的,还我。” 沈南竹终于开口道。 对方显然不信:“骗鬼呢你?你夫人堂堂一个大家闺秀,能绣出这么丑的东西?再说了,你都成亲一年多了,要带你夫人送的东西早就带了,会到今日才带上?真当我好骗呢!” 沈南竹微怔,一时无语。 他也觉得这次回府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梦宝将这荷包送给他,他最多收下,然后随手找个地方收起来,却是定然不会带在身上的。 其实这次他原本也只是收下,然后在当日梦宝提出来的时候带了一带,之后就再未带过了。 但是来到任上以后,他却又莫名其妙的拿了出来。 原本只是想看一眼,却在见到这荷包时仿佛看到那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身子微微前倾,满脸期待的问他:“你不带上吗?” 然后他就带上了…… 他实在是说不清究竟哪里不一样,但这不一样的感觉并不差,反而让他觉得心情愉悦,所以这也没什么不好。 对方见他不说话,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果然是跟哪个小娘子勾搭上了?大名鼎鼎的沈无情竟然也会思.春啊?” 那人有些夸张的喊道。下一刻嘴里却响起一阵求饶声:“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还你还不行吗!还你还不行吗!” ……………………………… 静馨苑中虽然少了鹊儿这个丫鬟做事,但也并未因人手少了而慌乱。 梅香梅灵那两个丫头在与沈南竹“共度”了一夜之后就被赵妈妈带人去开了脸,原本一直扔在竹溪园里没管。现在则被抓来做劳力了。 两人本以为自己开了脸就算是通房丫鬟了,就算这次没能伺候世子爷,以后也有的是机会,所以自认身份地位上还是比普通的小丫鬟要高一些才是。 她们从之前的事情也看出世子爷对少夫人是十分宠**的。想要从她那里分宠怕是不容易,得罪了她反倒可能连世子爷也一起得罪了。所以自然要小心讨好才是上策,这样没准儿少夫人哪日身子不便的时候心情一好就把世子爷分给她们了。 两个丫鬟最初听说让他们回静馨苑的时候高兴坏了,抱着讨好主子的心态踏入了院门。 谁知道连主子的面都没见着呢就被分派下去干活儿了,而且还是粗使丫鬟干的活儿! 专门被挑来做通房的她们哪里愿意做这些。绷着脸站在院子里,又说出了原来的那句话:“我们是大夫人拨来专门伺候世子爷的,不是来做这些杂事的。” 喜儿讥讽的看着她们:“世子爷已经去任上了。离开前也没见把你们一起带去啊。怎么?他不回来的话你们还打算闲着了不成?那可不好意思,不管是静馨苑还是竹溪园都不养闲人。你们既然想闲着不做事,那我只能禀明了少夫人,让少夫人处置了。” “虽说长者赐不敢辞,你们是大夫人调来的人,不过既然世子爷和少夫人已经把你们收了,那最后怎么处置可是他们二人说了算的。从大夫人把你们送来的时候起,你们的主子就是世子爷和少夫人,而不再是大夫人了,你们可要想清楚。” “那……那世子爷现在不在,少夫人……她总不能……不能私自做主就处置了我们……” 梅香低声嗫嚅,既不甘心做个粗使丫鬟,又怕被梦宝发卖出去。 喜儿险些笑出了声,掩嘴道:“你到底是大夫人从哪里找来的啊?怎么这般自信?觉得凭你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就值得世子爷亲自处置了?世子爷也得有那个闲工夫啊!少夫人是世子爷的正妻,是静馨苑和竹溪园的主子,处置你们两个小丫鬟还有私自做主一说?你不会是大夫人从哪个人牙子手里现买来的,连府里的规矩都没学好就送来了吧?” 梅香和梅灵脸色一僵,显然是被她说中了。 她们还真是李氏听说沈南竹回来了之后现买来的,当她们听说送她们来是要伺候侯府的世子爷,将来的定南侯的时候,两人心里乐开了花,还以为苦尽甘来了,可谁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以她们的身份原本八成是要被卖到那勾栏院里的,再好一点儿也就是卖给一些商户人家做妾,绝不可能有伺候官宦人家,而且还是定南侯府这样的人家的机会。 天知道她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多么高兴,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砸晕了头。 她们没有学过那些高门大户的规矩,只知道怎么伺候男人,好不容易得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进了侯府,自然一心想的都是怎么抓住世子爷的心,得了世子爷的青睐,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享受荣华富贵。 或许是一开始踏进这个门槛时就抱了极高的期望,所以现在再将她们打回原形,心里实在是难以接受。 可是……就这样被赶出府去吗?他们更不愿意! 于是两个娇滴滴的小丫鬟就这样成了静馨苑的临时劳力,白日在这里帮忙干活儿,晚上就回到竹溪园去。 至于回到竹溪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静馨苑压根儿就没有她们住的地方,如果不想睡柴房她们就只能回去了。 **************************** ps:推荐好友作品《异界巫师路》:想要获得就必将失去,这是巫师真理。(未完待续) ...r640 第081章 是你 人一旦忙碌起来就会觉得日子过得格外的快,转眼间就到了七月。 从初一这日开始大街小巷上就多了许多卖乞巧之物的人,胭脂水粉,红纸彩绳,茶点瓜果,应有尽有。 一直闭关在家勤练女红的梦宝被大家拉着出来逛街,见到这热闹的街市也是十分开心,买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 “少夫人,您看这红绳比其他地方的颜色都正,咱们买些回去吧?” 鹊儿开心的说道。 这丫头掉了颗牙,休养半个多月后竟然没瘦,还反倒白胖了些,直让喜儿笑她是个不知愁苦的,说她傻人有傻福。 梦宝很喜欢鹊儿这种乐天的性子,笑着应了:“好啊,你们看上什么就都买回去,今日买的东西都算在我头上。” “真的?”小丫头高兴的直跳脚。 梦宝斜睨了她一眼:“瞧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日里怎么亏待了你呢。” “没有没有,少夫人最好了!” 鹊儿忙不迭的说道,笑嘻嘻的开始挑选自己心仪的东西。 梦宝看着身边微笑不语的红笺和喜儿:“你们也挑啊,多挑些,我可是很小气的,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红笺咯咯的笑出了声:“少夫人从哪里学的这俚语。” 喜儿则笑着道:“您若还算小气,那天底下可就没几个大方的人了。”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少夫人虽然打赏的银子不多。但对于他们这些下人的吃喝用度却向来是十分大方的。 要说吃喝还是小事不必提,那些值钱的衣裳料子钗环首饰可是也没少给。 这些虽然不是实实在在的银子,但算起来却比给银子要贵重多了,只怕府里不少下人几年的赏银加起来还没有少夫人随手给他们的那些首饰值钱呢。 她们还曾经提过让少夫人不必如此,若真是觉得他们做的好想要打赏她们的话最多给些银锞子也就是了。但少夫人偏就不听,一出手赏赐就是钗环首饰,一点儿也不见心疼。 而对梦宝来说,比起银子她当然更愿意打赏首饰了,反正那些东西既带不走也不能拿去当了,不像银子还可以怂恿赵妈妈去帮她存到钱庄里。 其他人不知道她这个心思。只以为她是大方。殊不知只有银子对她来说才是必须要捂严实的,其他的都是浮云。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惊喜的低呼,鹊儿指着一个摊子上的小玩意儿说道:“少夫人少夫人,您快来看。这是什么啊?” 只见她正站在一个小小的摊位前。那摊位上摆着一些由木头制成的精巧玩意儿。与其他摊位贩卖的东西十分不同。 鹊儿随手拿起了一朵由木头雕刻拼接而成的玉兰花,那玉兰花含苞待放栩栩如生,若非颜色不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梦宝也觉得精巧,接过来看了看。 “做的真好,可惜大家在乞巧节上一般都喜欢供奉些真花,这东西只怕是不大好卖。” 说完才发觉当着人家摊主的面说这话似乎有点儿不大合适,歉意的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 不想对方却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这少年生的唇红齿白鼻梁俊挺,肤色白皙眸光清亮,两只乌黑的眼珠如墨玉般温润沉静,此刻正用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正太啊! 梦宝忍不住想到。 “你这人!如此盯着我们少夫人作甚!” 喜儿见那少年这般不知避讳的盯着自家主子,只觉得他行为孟浪。皱眉低声怒斥一句,拉着梦宝就要走,心道这人真是白生了一副乖巧的相貌。 谁知一扭头,却见自家少夫人也直勾勾的瞅着人家呢!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那少年先被这一声怒斥喝的回过了神,白皙的脸庞顿时有些泛红,紧张的低下了头,抿唇不语。 梦宝笑了笑,拍了拍喜儿的肩道:“好了,别吓着这孩子。” 喜儿撇了撇嘴,这哪里是个孩子了,分明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那少年听到这话身子僵了僵,下意识的将脊背又挺直了几分。 “这是你做的?” 梦宝拿着那木制的玉兰花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做的不错,多少钱,我买了。”她笑道。 少年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并未说话,而是又将那玉兰花从她手中拿了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不卖吗?梦宝不解。 只见那少年低头将玉兰花的花蒂轻轻旋转了几下,那玉兰花的花瓣就缓缓绽放,竟从刚刚含苞待放的样子变成了完全盛开的模样。 “天呐……好漂亮……” 鹊儿忍不住掩嘴惊呼。 梦宝也是一阵惊艳,又接过来细细瞧了瞧,才发现这玉兰花的花蒂处竟然是个小小的机关,随着这机关的转动玉兰花就会呈现不同的开放状态。 “你真厉害啊……” 她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少年又有些脸红,垂首不语,拿起摊位上其他的东西一一给她展示。 有类似的不同种类的花木,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带着各种暗格机关的木盒,还有一些孩童喜欢的玩意儿,想来是针对那些已经有了孩子的女子们而特别制作的。 乞巧节前出来采买东西的女子很多,这些女子也经常会顺手给自己的孩子带回一些有趣的东西。 梦宝看着这些东西喜欢的不行,尤其是其中一套类似小型桌上足球的东西。 “这个这个!买回去送给阿铮!他一定喜欢!” 她兴奋的说道,边说边忍不住啧啧称奇:“你是怎么想的啊?这竟然都能被你想到?” 少年脸色绯红,唇边牵起了淡淡的笑,抿着嘴挠了挠头。 “全都要了全都要了!” 梦宝看了半天哪个都不舍得放下,索性大手一挥,把整个摊子上的东西都包了下来。 她虽然舍不得花钱,但是难得看到了这么喜欢的东西,也不忍心错过。 反正她现在也是个小富婆了,花一点儿也没什么。 “一共多少银子啊?” 她问道。 少年忙不迭的摇头:“不用不用。” “啊?” 梦宝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少年将面前的东西往前一推:“都给你,不要银子。” 不要银子? 这孩子脑子没秀逗吧? 红笺和喜儿闻言脸色微变,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挡在了她身前,将她和那少年隔开。 少年见状知道她们误会了,红着脸摆手:“不是的不是的,这……这是我欠你们的。” 欠她们的? 她们更不明白了。 “点心,还有……二两银子。” 少年支支吾吾的说着。 梦宝半天没明白过来,还是红笺率先想到了什么,指着那少年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你啊?”(未完待续……)r1292 第082章 白捡 原来是你? 梦宝看向红笺:“你认识他?” “不是不是,”红笺笑道:“少夫人你忘了?那个……那个小毛贼啊,您给了他点心,还给了他二两银子!” 小毛贼三个字说的极轻,但梦宝和那少年还是都听到了。 少年背着手抠着手指,脸色涨红,目光闪躲,十分忐忑的样子。 梦宝则是恍然大悟,同样哦了一声:“原来是他啊?这……这不像啊……” 那小毛贼干干瘦瘦邋邋遢遢,一张脸黑的看不出本来颜色,怎么也想象不到后面会隐藏着这样一张白皙又稚气的面孔。 少年紧张的翕动着嘴唇:“真……真的是我。” 梦宝哈哈笑了:“那看来你现在过的不错啊?怎么样?没再饿肚子吧?也没再……” 后面的话没说,少年却是听懂了的,赶忙摇头:“没有没有,再没有了,以后也不会的。” 说完仿佛还怕她不信,又加了一句:“我保证!” 梦宝便又笑了:“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既然有这样的好手艺,当初为什么要做那种事,而不以此谋生呢?” 少年的头又低了下去,低声嗫嚅:“没有刀……” 梦宝又哦了一声,对啊,做这些东西需要工具啊,最起码也需要一把可以用来雕刻的刀吧?可买刀也需要银子啊,难怪。 “那看来我还真是做了件好事,”她笑道:“不过那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东西都送给我不收银子。这些东西看着可不止二两的样子。你算我便宜点儿就是了,别自己亏了本儿。” 少年仍旧摇头:“不亏的,本就不值几个钱。” “这些木头是不值几个钱,值钱的是你的手艺。” 梦宝指着那桌上足球,或者在这个年代应该叫桌上蹴鞠的东西说道:“光这个就不止二两银子。” 少年却仍旧固执的摇头:“真的不用,我不要你的钱。” 梦宝又笑了:“这话说的可不对,你之前就已经收过我的钱了,怎么现在反倒不能收了?” 少年面上一窘,又不知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 梦宝让红笺拿十两银子给他。说道:“呐。我也不多给,这些……” 眼前的人忽然一转身拔腿跑了,转眼间就只剩下一道细长的背影。 梦宝都没来得及叫住他就见他跑没影儿了,张着嘴有些吃惊的看向他消失的方向。 “好快啊……” 照这个速度。如果这孩子当初偷了荷包转身就跑的话。他们绝对抓不回来…… 果然是逼不得已头一次做那种事啊。竟然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 梦宝想到这儿又笑了,做好事的感觉还真不赖,虽然出的点心银子都不是自己的。 希望自己以后若是哪天倒霉的话也能有人随手帮自己一把。 不过更希望自己永远也不会有倒霉的那一天…… 红笺和喜儿看着眼前已经没了人的摊位。还有摊位上那些精巧有趣的玩意儿。 “少夫人,这些东西怎么办啊?” 梦宝看了一眼,道:“放在这儿也是被人白捡了去,别人捡还不如我捡。都收起来放到车上去吧,等哪日再见到那孩子的时候把银子给他就是了。” 这几日街市上都极热闹,想来那孩子应该还会出来卖东西的。 喜儿闻言又撇了撇嘴:“那哪里是个孩子啊,明明都老大不小了嘛。” 梦宝啊了一声:“十三四岁就老大不小了?那我岂不是都已经人老珠黄了?” “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哎呀少夫人您又打趣奴婢。” 喜儿看她一脸逗趣的样子,嘟了嘟嘴。 少夫人好像总是这样,不止是把那少年当做孩子,把他们这些下人似乎也当做孩子一般。 今日“喜儿这孩子”,明日“鹊儿那孩子”,静馨苑里除了赵妈妈以外几乎都被她这么称呼过,可是她明明只比他们大两三岁而已嘛。 梦宝但笑不语,亲自把那套桌上蹴鞠搬了起来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喜儿便又笑了:“少夫人对十四少爷真是实打实的好。” 虽然大夫人和六小姐总是找少夫人的麻烦,但少夫人却从不因此而迁怒十四少爷。 “因为他对我也很好啊。”梦宝笑道。 这样也可以吗?你对我好我就也对你好,与立场什么的都无关? 喜儿有些不解。 梦宝买到了喜欢的东西,又着急想回去送给别人,就无心再逛下去,上了马车就吩咐打道回府了。 沈南铮到底是年纪小,虽然平日里看上去行事沉稳,但见到这样有趣的东西还是忍不住一阵雀跃,放在桌上把玩了许久。 玩儿了半天才想起来还没给梦宝道谢,又觉得只派个下人去也未免太没诚意了,便亲自跑了一趟,连规矩都忘了,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静馨苑。 “大嫂!” 他一进院门便高兴地喊道。 梦宝从内室走了进来,看到他红扑扑的小脸,还有些气喘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跑过来的。 孩子就是孩子,平日里被规矩拘着强装出一副刻板的样子,一高兴就露出了天真烂漫的本性。 梦宝看着他开心的笑脸也觉得欢喜,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我送你的东西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 沈南铮连声说着:“我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东西,喜欢极了,所以特来谢谢大嫂呢。” 说完又有些为难,蹙着小眉头说道:“大嫂送了我这么好的东西,按理说我也该准备同样好的回礼才是。可是我想来想去又觉得大嫂好像什么都不缺,也不知该回些什么礼才好,就来问问大嫂,你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我好照着去准备,免得送了你不喜欢的也是无用。” 不是按着规矩依着身份去准备回礼,而是真心想送她一份合她心意的礼物给她,还亲自跑过来问一问,这孩子当真是个心思恪纯的。 梦宝很想说我就喜欢银子,但这话必然不能说出口,便笑道:“又不是指着你的回礼才送你礼物,既然送你了你就踏踏实实的收着,别想别的。只是记得千万不能只顾着玩儿而耽误了功课,不然祖母和你大哥知道了可是要怪我的!” 沈南铮自然笑着应了,保证一定不耽误功课,又说既然她现在想不出想要什么,那等来日想好了再去告诉他,只要他能办到的一定帮他办到。 梦宝看着这小娃娃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眼瞅着要用午膳了。” 这孩子年纪虽小,但毕竟是她的小叔子,万没有沈南竹不在的时候单独留他下来用膳的道理。 沈南铮自然也明白,又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嫂若想好了要什么千万记得派人去告诉我一声。” 梦宝点头应了,他这才又欢快的离去了,脸上笑容自始至终没有消退。(未完待续……)r1292 第083章 江七 梦宝用过午膳小憩了一会儿,才起来将今天带回来的另一堆东西分好。 “这个会开屏的小孔雀送给玉锦,等她将来生了孩子可以拿去逗孩子玩儿。” “这些木盒子虽然材质一般,但是胜在精巧,机关暗格也做的巧妙,可以存放一些小玩意儿,这么多咱们也用不完,跟这些木头雕的花一起给府里姐妹一人送一个,祖母那里也送一个。” “那……六小姐那里还送吗?”红笺犹豫着问道。 “不送,”梦宝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送给阿铮的平安瓶那么贵重,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打碎了,这样的木盒她又怎么会放在眼里。送给她也是糟践东西,我还不如自己留着呢。” 她之前借着刘妈妈来教她女红的时候特地问了一下那日的情况,刘妈妈隐晦的答了,虽然说的并不具体,但她也大概能猜到是个什么场景了。 阿铮如此小心翼翼的帮那对母女从中周旋,她这个做姐姐的不仅不领他的情,还当着他的面做了如此过分的事,平白糟蹋了他一番心意,一想到这个梦宝就忍不住生气。 虽然她一直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除了针对李氏的时候跟沈玉蓉打一打交道,其余时候都尽量不< 跟她起什么正面冲突,把她与对府里其他人一样都当做路人一般,但自从知道了这件事后,她对沈玉蓉就连那最基本的客套都欠奉了。 这样一个人。实在没有对她客套的必要,因为即使你客套了她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没准儿还觉得你是怕了她。 既然如此,还客套什么? 若不是因为她是阿铮的亲姐姐,怕阿铮那孩子夹在中间为难,梦宝一定让她买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瓶赔回来! 喜儿见状在一旁掩嘴笑了,她算是看明白了,直接惹了少夫人或许还没什么事,但不能惹着少夫人看重的人,不然少夫人记仇! 赵妈妈这时说道:“老夫人那里只送一个木盒是不是太轻了些?” “嗯。是轻了些。”梦宝点头,又加了两朵如那玉兰花般会开放的莲花进去。 “其实这样也轻,不过礼轻情意重吗,祖母这辈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差我这点儿。” 她笑嘻嘻的说道。 赵妈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但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便也没再说什么。 ……………………………… “礼轻情意重?” 老夫人听了下人的话,拍膝大笑:“这丫头可真能说。罢了罢了,我就收了她这份情意。” 说完又对立在一旁的大丫鬟道:“你待会儿亲自去库房挑几样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喜欢的东西送去给少夫人。就说她的情意我收下了,回她一份礼重情意也重的礼!” 丫鬟难得见老夫人这样开一回玩笑,也掩嘴笑了,应了声是下去准备回礼去了。 定南侯府除了长房的三个女儿外,二房还有一个庶女,三房有一个嫡女一个庶女。 这次除了沈玉青,其他所有人都收到了梦宝的礼物。 梦报送的东西虽不贵重,却都是女孩子家喜欢的,尤其那会绽放的木头花,以前从未见过,别致的很。 收到心仪礼物的她们都回了礼,有的还借着回礼的工夫问她是从哪里买的。 当听说只是西市的一个小摊上随手淘的,不见得每日都有的时候,不免有些失望,但对于梦宝得了这样有趣的东西却不忘了分给她们一些也感到十分开心。 沈玉锦更是怀着身孕直接登门,问她那木盒还有没有。 “那盒子看着质朴,内里却别有洞天,用在书房存放一些东西也很合适。我家那位拿着你送我那盒子不舍得放手,可我心里也实在喜欢的紧,不舍得就这样送给他。这不就只好寻到大嫂这里来了,看你这儿还有没有,能不能再匀给妹妹一个。” 她的夫君江七郎掌管着灞州江氏一族的族学,在听说妻子怀孕且胎气不稳后第一时间放下了手里所有事宜,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定南侯府,亲自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沈玉锦为此还埋怨过他,说他因此耽误了正事,若是族学那边因此而耽搁了什么,倒让她这个孙媳成了罪人。 江七郎只是挥手一笑:“我在族学照顾族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这么多年了,现在抽空来照顾照顾自己的妻儿还不行了吗?族学中的事若真是只因我离开了一两个月就乱了套,那其他人也都不必做了,我江氏族学直接散了好了。” 江七郎是江老夫人的幼子,生性洒脱,又不愿入仕为官,便在家中掌管起了族学事宜。 江家一门别的什么可能都缺,唯独不缺入仕的弟子,便由着这个幼子的性子,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 偏这幼子别的都还好说,就是一把年纪不肯娶妻让江老夫人愁白了头。 别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多在长辈定下之前相看两眼,差不多也就行了。 唯独他非要找个自己相中的,说是相不中就不娶,宁愿孤独终老。 哪个做父母的能受得了自己的孩子说出“孤独终老”这样的话,江老夫人为此急的差点儿把整个灞州的适龄女子都拉来给他相看一遍了。 结果就在她急得食不下咽的时候,江七郎不知怎的就相中了随沈老夫人一起去灞州探亲的沈玉锦。 时年江七已经二十有四了,在男子中实在不算年轻。 而沈玉锦刚刚除了服,年纪虽不算小,却也是十五岁正适合婚配的时候,又是定南侯府这样人家的长房嫡女,说亲的人都踏破了门。 江老夫人生怕错过了这个女子之后儿子就终身不娶了,拉下老脸找上了沈老夫人,希望她能同意这门亲事。 沈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并未因为江七年纪大了就心生不满,旁敲侧击的询问了沈玉锦自己的意思,得知两人之前已经偶然见过,算是相识,且看样子她对这件事也都是满意的,便允准了。 于是江七便心满意足的娶了自己心仪的美娇娘,沈玉锦也如愿嫁入了江府,江老夫人更是因为觉得她帮自己儿子解决了终身大事的问题而对她疼爱有加,从未给她立过规矩为难过她,沈玉锦在江家的日子可谓顺风顺水。 ps:过个小渡~ 西瓜最近有点儿忙~没有存稿~大家现在看到的是西瓜昨晚熬夜码的,码完就睡觉了,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有的话睡醒了再改…… 先上2000,还差4000晚上一起补上~抱歉抱歉~(未完待续……)r1292 今日(6.13)推迟更新 白天出去了一趟,回来晚了,说好的4000现在还没码完,所以更新只能推迟更新了,抱歉…… 不过今天一定会补上的,不会拖到明天,我争取十点以前搞定,爬走码字ing……i954 第084章 意外 “你想要那木盒子让下人来传个话就是了,何必自己跑一趟。” 梦宝看着她的肚子说道,赶忙让红笺去将剩余的木盒都拿了出来。 沈玉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这个人好面子,不好意思跟你开这个口,也不让下人来,我便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过来了。” 说道最后还有些得意,脸上又洋溢起笑意。 江七自来了侯府之后几乎和她寸步不离,她走到哪儿他都要跟着,生怕她出事,现在这般能找到机会偷偷溜出来的确是很不容易的。 梦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些木盒你喜欢哪个就都拿去,拿完了赶紧回你自己院子去吧,江七找不到你不知该急成什么样了!到时候还要怪我这个大嫂引了你出来!” 沈玉锦却是不甚在意:“在自家院子里能出什么事,他这人就是喜欢大题小做大惊小怪,都说了我过段日子就回去了,他还非要过来,来了以后还把我看的紧紧的,我想私下找你们说些体己话都不行了。” 她嘴上虽这么说,眼睛里却始终带着笑意,想来对江七如此在意她也是感到十分欢喜的。 “你现在可是金贵人儿,你若想找谁说话只需派人把人请过去就是了,哪里需要自? 己往外跑了?分明是你自己不老实,还怨怪人家江七。” 梦宝笑道。 沈玉锦眉头一簇,原本就有些圆润的脸蛋嘟了起来:“哎呀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帮他说话,到底谁才是自家人嘛!” 梦宝哈哈笑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真是要赶快回去,不然江七真要着急的。” 沈玉锦也知道自己偷偷出来久了不好,便也没再客气,又挑了两个木盒,临走前却是神秘兮兮的递给了梦宝一张方子。 “这是我偶然得的一张求子偏方,找信得过的大夫看了才敢用的,才用了两回就有了身孕。可见是有效的。大嫂你好好收着。也好赶紧给我添个小侄子,祖母可也等着抱曾孙呢。” 她这段时间跟梦宝相处的不错,又见自家哥哥是真心喜欢这个嫂子,便不再像以前那般与她生分。说起话来也亲近的多。 今日她过来其实主要也是想送这张方子。这样的东西轻易不能交到别人手里。若被有心人利用偷换了去,随便改一两味药材就可能会出大错。就算不被人换了,从下人手里收到的东西只怕一般人也不敢放心大胆的用。所以只有她亲手交给她才能放心。 梦宝没想到这小姑子是为这个来的,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应了,把方子收了起来,让赵妈妈亲自将她送了回去。 赵妈妈回来后将那方子收在了妆奁的夹层里,笑着说道:“四姑奶奶这是真把您当做自家人了,对您示好呢。” 梦宝干笑了几声,没有说什么,只让她快把那东西收好。 “等下次世子爷回来,奴婢按着这方子去抓了药回来给您试试吧,说不定……” “不用不用。”她赶忙打断。 赵妈妈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不用,既然这方子是四姑奶奶亲自送来的,那必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梦宝不能跟她解释说自己压根儿就没想要孩子,只能说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没准儿……没准儿不吃药我也能有了呢……若是以后实在不成的话……再吃……也不迟” 赵妈妈一想也是,又觉得她可能是有些羞于启齿,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之后几日梦宝几乎天天上街,却没再见到过那长相稚气的少年了,准备好的银子也没地方付,想再买一些那木头花也没地方买,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少爷,定南侯府少夫人果然又来了。” 一个小厮低声对着一架马车中的人说道。 车中男子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掀开了车帘。 “去把人引开。” “是。” 小厮应了一声,走到不远处对几个穿着打扮各不相同的人低语了几句。 那几人点了点头,便朝着一个方向散去了,又各自寻了一些其他人,对那些人说了些什么。 不多时,街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声:“抓贼啊!” 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抓着一个荷包在拥挤的人群中上蹿下跳,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喊出那声抓贼的正是梦宝身边的喜儿,她腰间的荷包此刻正在那小贼手中挥舞。 伴着这一声抓贼,他们身边的人群忽然涌动了起来。 有人叫喊着要帮忙抓贼,有人匆忙躲避,两方人马涌在一起,原本就人来人往的街道更加拥挤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忙乱。 梦宝被人群挤得晕头转向,原本被红笺紧紧地拉着,却觉得有人在身后猛地推了她几把,将她推入了一条小胡同中。 红笺大惊失色,想要折回身去找她,却被拥挤的人群挤得越来越远,难以靠近。 而那原本驾车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车夫就更是挤不过来了,转眼就不知道她们几人分别被挤去了哪里。 站在不远处的陈二看到这一幕,抬脚准备上前,刚刚迈出两步,腰间荷包却忽然被人一把扯了去。 “站住!” 他赶忙转身,高声喝道。 但对方哪里会理会他,一转眼就跑出了老远,连容貌都没来得及看清。 “少爷……这……” 一旁的小厮也看傻了眼,犹豫着不知该往定南侯府少夫人那边去还是该往那偷了荷包的小贼那边去。 “这什么这!追啊!” 陈二说完率先拔腿追了出去。哪里还顾得了被他设计孤立在胡同中的梦宝。 他今日出门将铺子的印章也放在了荷包里,这若被有心人拿了去可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就是不惹出乱子,让他那个哥哥知道他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也没好果子吃! 梦宝在胡同里站了片刻周围的人便散去了,她寻着原路返回,就遇到了正哭着回来找她的红笺和喜儿。 两个丫头吓坏了,拉着她一阵痛哭,说什么也不敢再让她逛下去了,当即就要回府。 梦宝也觉得今日的事有些蹊跷,点了点头。在两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向定南侯府驶去。 “以后再也不要来逛这西市了!总是出事!” 喜儿红着眼睛道,红笺也点头表示赞成。 梦宝心里想着刚才的事情,没有注意到她们说什么,也就没有插话。 马车在路上一路疾驰。再拐个弯就要到侯府大门时却忽然停了下来。车中的梦宝和红笺喜儿均是身形一晃。 “少夫人。您没事吧?” 车夫在外面紧张地问道。 “没事,怎么停下了?” “有个少年拦住了咱们的马车,您等一等。小的将他撵走。” 说完外面就响起了车夫的呼喝声,语气严厉的轰赶着拦路的人。 然而车夫不停的说了许多,却没听到那少年回一句嘴或是说些什么,但马车也并未见行驶起来,说明那少年也没有离开。 红笺稍稍撩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呀了一声,回身道:“少夫人,是那个做木头花的人。” 他? 这孩子拦车做什么?有什么急事吗? 梦宝让红笺下去问一问。 直到见到了认识的人,少年才终于开了口,与红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又将一个荷包交给了她。 红笺听了少年的话顿时脸色大变,用身子挡住身后人的视线,将荷包迅速的藏进了袖子中,扬声道:“哦,你来找我们少夫人拿银子啊?喏,这是十两,你收好,以后可别这样冒冒失失的拦人家的马车了,出了事多不好。” 说完便不再与那少年多言,转身又上了车。 少年有些错愕,但见她行色匆匆似乎不想让人知道那荷包的事,便也点了点头退了下去,将路让开了。 红笺上到车中笑了笑:“这孩子说原本不想要咱们的银子,但近几日遇到些为难事,又恰好看到了咱们的马车,便只好拉下面子来讨回些本钱。奴婢已经将少夫人您之前准备的那十两银子给他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梦宝见她笑的有些牵强,就知道事情必然不是如此。 而车中现在除了她就只有红笺和喜儿,红笺不愿意说,那自然是这事是不能当着喜儿的面提的。 她点头当什么都没发现,让车夫继续赶车。 喜儿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早就说要给他的,当初装的那么清高,现在又回来拿了,还半路拦人家的马车。”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或许他真是碰上什么难事了呢。” 梦宝随口应了一句,将此事带过了。 直到回了静馨苑,借故将喜儿从房中打发了出去,红笺才赶忙将那荷包拿了出来。 荷包上绣着一支素雅的折枝梅,看上去十分精致,却并不是他们中任何人熟悉的针线。 “那人说这荷包的主人近几日一直跟着咱们的马车,今日咱们在街上之所以走散了也是这荷包的主人派人所为。奴婢虽看不出这荷包是谁的,但是……却大概能猜到……谁会这么做……” 得知他们的行踪却不直接现身,而是专门让梦宝从随侍之人中孤立出去,这种手法之前就遇到过一回,背后之人就是陈二,那么这次也极有可能是他,所以红笺才不敢让喜儿知道,因为他们跟喜儿解释不清陈二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妈妈将荷包中的东西倒了出来,除了一些银子之外还有一方印章。 她仔细辨认了一眼,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确实是他,这印章是陈府名下的一间铺子的,而陈府除了他之外没人会这么做。” 梦宝眉头紧蹙,神情十分不耐。 这个渣男真是阴魂不散,明明都已经娶了妻了还没事来招惹自己,也不知到底想做些什么,真是可惜了郑五小姐这么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没事,不必管他,以后我们少出府就是了,出府也多带些人。” 赵妈妈闻言点了点头,却对另一件事有些不放心。 “那少年既然能知道陈二公子一直尾随着您,说明他也……” 她欲言又止,但梦宝却明白她的意思。 “妈妈放心吧,那孩子没有恶意,不过是感激我当初给了他二两银子罢了。今日红笺接了荷包又借故说他是来要银子的,他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可见是个知道分寸的。我之前帮他一回,他今日又帮了我一回,就当是我们扯平了,以后不再来往就是了。” 赵妈妈见她心里知道事情的轻重,便不再多说,只是看着那荷包有些发愁。 “这东西怎么办?要……还回去吗?” 一个铺子的印章有多重要,她作为曾经协助梦宝的生母打理过中馈的人是知道的。 梦宝冷笑一声:“又不是咱们偷……” 转念又想到那孩子是为了帮她才会如此,便觉得那偷字听着有些刺耳,改口道:“又不是咱们拿了他的荷包,还回去做什么?再说我身边知道此事又能信得过的就只有您和红笺了,不管是你们谁去还这荷包都不合适,若不小心被人发现,咱们可是长八张嘴也说不清。” 赵妈妈觉得也是,但又觉得收在他们手里似乎也不妥当,便先将之放在了之前买来的一个木盒的夹层里,打算等来日再出府时带出去悄悄丢掉。 虽说在府里找个地方丢了埋了也不是不行,但若不小心被人看到找了出来,他们更是说不清了。 ……………………………… 经此一事梦宝本打算近日都不出门了,不想却在乞巧节当日收到门房传来的消息,说是镇远侯府老夫人突发急病,让她即刻回去一趟。 突发急病? 梦宝实在难以把这几个字和那个穿金戴银身子骨硬朗行事作风彪悍的老妇人想到一块儿。 不过对方年纪也确实不小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而梦宝作为她的孙女,即便不是亲孙女,这个时候也确实没有理由不回去看一眼。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换了衣裳再次出府,这次自然是多带了些人,除了红笺和喜儿两个丫鬟以外,还带了几个护院。 原本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却不想这一趟出门还是出了意外。 在他们正要经过一条巷子的巷口时,忽然听到一阵马匹嘶鸣之声,一驾马车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冲了出来,直直撞向他们所乘坐的马车。 尽管定南侯府的车夫经验丰富,及时将自家的马车勒停了下来,避免了两架马车冲撞到一起。 但由于这番动作过于仓促,坐在车中的人都控制不住的猛然向前跌去。 红笺和喜儿坐在两侧,本能的一手扒住车壁一手去拉梦宝,坐在正中的梦宝却是什么都没来得及碰到就直接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眼看着要撞在自家马车那拉车的马匹身上。 此时的马匹一旦受惊,不知会做出何种反应,只怕她还来不及爬起来就会被撞断几根肋骨或是踩出几个血窟窿…… 梦宝本能的尖叫一声闭上了眼,凌空的身体却忽然间改变了方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就被稳稳地抱在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没事吧?” 头顶传来一声男子低沉的声音。(未完待续……)r1292 第085章 盛怒 直到回到了马车中,被身旁的人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的看了很多遍,梦宝还有些没回过神。 沈南竹仔细确认过她确实没有受伤,才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埋首在她的满头青丝之间,轻声呢喃:“刚刚吓着了吧?没事了,别怕。” 梦宝从刚才落地的那一刻起就眼眶泛红,直到现在想起冲出车中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还忍不住一阵心悸。 虽然是死过一回,但这不代表就有经验了不害怕了啊。 还好没事,还好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突然出现了。 “你怎么在这儿?” 她抬头问道,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因为刚刚那一声尖叫而有些沙哑。 沈南竹眉头紧蹙,向来平静如水的面上现在能看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他伸手轻抚梦宝的面颊:“我回静馨苑没有见到你,听祖母说苏老夫人病重,让你回镇远侯府一趟。我怕你应付不来,就出来找你了。” 他说着又忍不住拥紧了她:“还好我跟过来了,梦宝,还好我跟过来了。” 如果没跟来的话,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不知道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他的手臂渐渐收紧,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不要再说话了,你好好歇一歇,等到了镇远侯府我叫你。” 梦宝想说自己要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快又回到北安。 但她现在却问不出来,怕一张口就会哭出来。 是啊,不管为什么,还好他来了。不然自己就死定了,而且是被马踩死的,比上辈子被车撞死还惨。 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身子下意识的缩了缩,脸色越发苍白,闭着眼强自克制着不让自己颤抖的太厉害。 沈南竹一手紧紧地揽着她,一手轻轻拍抚着她:“没事了。没事了。” 他似乎总是在说这句。 没事了。没事了。 而他说没事了,往往就真的是没事了,让人觉得稳妥又安心。 此刻跟在马车周围的早已不是随梦宝一起出来的那几个护院。而是常年跟在沈南竹身边的几个随侍。 习武之人听觉都好,他们自然听到了马车中的对话,此刻骑在马背上彼此交换着眼神,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意思:见了鬼了! 他们那个向来无情无欲六根清净到简直可以遁入佛门的世子爷……竟然……在哄人? 真是见了鬼了! 马车在他们满脸震惊还没回过味儿的时候驶到了镇远侯府。沈南竹率先下车,回身稳稳地握住梦宝的手。将她扶了下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紧张担忧,生怕她磕着碰着。 见鬼了,见了个大鬼了!世子爷不仅哄人。还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了!万年面瘫竟然就这样治好了! 少夫人可真是个神人啊…… 几人看向梦宝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崇拜。 梦宝在沈南竹的搀扶下下了车。 刚刚这一段路她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同时神情也变得沉冷,此刻目光沉沉。环视了一圈这个真正的苏梦宝曾经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 “继祖母病重,请的是哪位大夫?” 她问向前来二门迎接的一个丫鬟。 这不是在定南侯府。没有沈老夫人在一旁,她其实大可以称呼苏老夫人为祖母。 但是她却没有,而还是像上次一般称呼她为继祖母。 丫鬟怔了怔,支支吾吾的回答:“似乎……似乎是怡风堂的刘大夫。” “似乎?” 梦宝反问。 “这……奴婢……奴婢不是老夫人跟前儿伺候的,所以……所以……不大清楚。” 小丫鬟只觉得这位曾经的二小姐现在的二姑奶奶越发的盛气凌人了,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去将章大夫请来,继祖母突发急病,不请最好的大夫来看过我不放心。” “这……这就不用了吧?刘大夫的医术也……” “什么时候府里主子请什么大夫也是你这种小丫鬟可以置喙的了?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哪里这么多废话!” 小丫鬟吓得倒退了一步,连忙垂首应了:“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施了一礼就要退下。 “莫安,你随这丫鬟一起去,尽快将章大夫带过来。” 沈南竹对身旁的一个随侍说道。 叫莫安的人应了一声,当即挺直了脊背。 那已经要退下的小丫鬟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派人跟她一起去,那她就不能假装章大夫不在虚跑一趟了。 梦宝理也没再理那丫鬟,抬脚就向内院走去,每迈出一步心中那克制不住的怒意就增加一分。 她看那小丫鬟的神情就知道苏老夫人八成没病,这一趟根本就是为了骗自己出来! 这群疯子!疯子!! 一行人直奔苏老夫人的院子,梦宝不待迎出来的丫鬟请安通禀就刷的一下自己打了帘子走了进去。 “二姑奶奶,您这是做什么!” 丫鬟急忙忙的道,赶忙跟了上去。 躺在房中的苏老夫人和守在一旁的苏周氏听到动静纷纷抬头望了过来,就见一素衣女子沉着脸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苏老夫人一见她这样子就气的想指着她的鼻子骂,刚要起身却被苏周氏按着肩膀压了回去。 “娘,您病中不适,要多休息才是,儿媳待您迎接梦宝就是了。” 她不着痕迹的强调了“病中”二字,苏老夫人这才恨恨的瞪了梦宝一眼躺回去了。 苏周氏在床边坐起了身看向梦宝:“你来了?你祖母刚刚还念叨着你呢,你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听到消息这么快就赶到了。” 梦宝冷笑一声:“是啊,传话的人将继祖母的病情说的十分严重。我生怕再也见不到继祖母了,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苏老夫人气的又差点儿蹦了起来,若不是苏周氏一直压着她的手臂,又看到沈南竹站在梦宝身边,只怕她都要顺手抄起手边的枕头冲梦宝砸过去了。 苏周氏之前就知道梦宝与以往不大相同了,但今日听到她直接说出这样不敬的话来还是感到有些吃惊。 她对苏梦宝是十分了解的,这丫头虽然性格骄纵了些。头脑也很简单不谙世事。但却因为先头那位夫人教导的好,再加上有赵妈妈一直守在身边时时提点,所以即便六岁就没了亲娘。却也是个恪守规矩礼仪的人。当初即便是知道苏老夫人对她并不如对梦婉亲近,却也一直对苏老夫人敬重有加,从未有过半分不敬之处。 可这个人现在却这般横冲直撞的闯进来,又说出这样一番话。且还是称呼继祖母…… 看来上次在定南侯府的事并不是刘妈妈夸大其词了…… “你祖母这几日身子确实一直不大爽利,所以才想让你回来看一看。这不一见到你就好多了,恨不能亲自起来与你说话呢。” 苏周氏恍若没听出她言语中的不敬,轻声笑道。 梦宝皱眉,目光一沉。喝道:“刚刚是哪个不要命的下人去定南侯府报的信?既然继祖母是近几日身子一直不大爽利,为何却要说她是突发急病?” 苏周氏神情一怔,向躺在床上的苏老夫人瞟了一眼。 苏老夫人目光闪躲。脸上神情却有些愤愤,不屑的撇了撇嘴。 苏周氏一看她这样子就明白过来。却又不能当即发作,只能隐忍下来,转头又看向梦宝:“许是那下人一时惊慌词不达意,害你白担心了一场。你这孩子向来敬重你祖母,刚刚一路过来吓坏了吧?放心吧,有母亲在呢,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祖母的。” “可不是吓坏了了吗,我收到消息立刻换了身素色的衣裳就过来了,路上还险些与一架惊了马的马车撞到一起,差一点儿就惨死马蹄之下,继母你说我吓坏了没?” 继母…… 不再是母亲,而是继母。 苏周氏忽然想到她上次在荷花宴上当众喊了李氏一声晚娘,现在这一声继母也没比那晚娘好听到哪里去。 她面色有些僵硬,唇边维持的笑意有些挂不住。 在她为这一声继母而恍惚的时候,床上的苏老夫人却炸了毛,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什么叫换了身素色的衣裳再过来?你这不孝孙是在盼着我死吗!” 苏周氏吓了一跳,再想将她压回去已经来不及。 梦宝又是一声冷笑:“祖母说这话之前可要先问问你们自己派去传话的下人,若非他将事情说的如此严重,我又怎会特地换身衣裳再过来?您与其说是我盼着您如何,不如去问问那下人到底是谁让他传出了这样的话,那传话之人想必才是真心盼着您如何!” 苏老夫人心中一梗,让人传出这话的是她自己和三丫头,她这意思是她自己在咒自己死?是三丫头在咒自己死吗? 这可真是……真是…… “不孝孙!看我不……” 她伸手猛地抓起了枕头,苏周氏大惊失色,赶忙上前一步挡了下来。 那枕头就这样直接砸在了苏周氏的脸上,将她砸的一声闷哼。 “你让开!我要打死这个不孝孙!” 苏老夫人犹自挣扎着要推开她,苏周氏却死死的抓着她,低声吼道:“娘,定南侯世子还在这里呢,你要让他看梦宝的笑话吗!” 定南侯世子几个字让苏老夫人暂时冷静了下来,她将目光越过苏周氏,就看到沈南竹不知何时已经斜跨一步挡在了梦宝身前,将她牢牢护在了自己身后。 在苏老夫人眼里沈南竹原本该是苏梦婉的夫君,被沈南竹护着的人也该是苏梦婉才是,所以看到这一幕的她顿时又被怒意冲昏了头,虽然没敢再扔枕头,却是对着沈南竹一阵咆哮:“你护着这个不孝孙做什么!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相护!我镇远侯府又不是没有别的姑娘。你把她休了,我再嫁个更好的给你!我们三……” “娘!” “祖母!” 两声呼喝同时传来,一声是站在床边的苏周氏,一声是刚刚进门的苏梦婉。 苏梦婉羞得脸色通红,苏周氏则是吓白了脸。 在苏老夫人拿起枕头的那一刻,她分明看到定南侯世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之色,这个向来待人温和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人刚刚动了真怒。而且不知是幻觉还是怎的。她竟还莫名的感觉到一阵杀意…… 苏梦婉走上前给梦宝和沈南竹见礼,轻声道:“姐姐,姐夫。你们别生气,祖母她这是气糊涂了,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你去哪儿了?” 梦宝并不理会她刚刚说的话,而是直接问道。 苏梦婉垂首作答:“祖母身子不好。我想去请章大夫来给她老人家瞧瞧,奈何赶的不巧。章大夫出诊去了不在医馆,我就只好回来了。” “是吗?” 梦宝冷笑一声:“那可真是巧,我刚刚也派了人去请章大夫,不知他们能不能将人请来。” 苏梦婉脸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向梦宝,交握在身前的手也紧紧地攥了起来。 房中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苏老夫人的声音此刻又不合时宜的响起:“我已经请安寿堂的冯大夫看过了。不用那什么章大夫再来看!” “冯大夫?”梦宝双目微狭:“刚刚府里的下人明明跟我说说您请的是怡风堂的刘大夫,这会儿怎么又变成安寿堂的冯大夫了?” 苏老夫人又是一怔。她没跟下人交代过这些,也不知道下人到底是怎么跟梦宝说的,此刻听梦宝这样一说,顿时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苏周氏急的抓心挠肺,直恨不能上去捂住苏老夫人的嘴。 “你祖母吃了怡春堂刘大夫开的药不见好,我们便又请了安寿堂的冯大夫来给她看了看” 她勉强应付了一句,却知道对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今日之事漏洞百出,已经不是她们一两句话就能解释的清的了。 梦宝听了没再说话,唇边那抹笑容却满是讥讽之意。 章大夫就是这个时候被人请了进来,一进门就察觉到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下觉得不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苏老夫人喊道:“让他滚!我不用他看!谁知道这个不孝女是不是专门请来个大夫来想害死我的!” 章大夫在北安城声名赫赫,无论是医术还是医德都是为人称赞的,往常何曾受过这种羞辱,即便是他平日里再怎么为人谦和,此刻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快。 “老夫往日里也曾给苏老夫人诊过脉,却不知原来在苏老夫人心中老夫是这种心存歹念之人。既然如此,今日这脉老夫不诊也罢,反正观苏老夫人气色也不像是身子不好的,声音听上去也浑厚有力,想来身子即便是有些什么小毛病,也是无甚大碍的。那老夫就此告辞了,告辞。” 他说完转身就走,梦宝此时上前施了一礼,道:“今日是我把章大夫请来的,让章大夫受辱实在是我的不是。” 章大夫赶忙侧身避过:“少夫人无须多礼,老夫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不会无辜迁怒旁人的。” 梦宝点了点头:“多谢章大夫,只是有一件事我还想问一问,不知您可否方便告知。” “不知少夫人所问何事?” “在我派人去请您之前,章大夫可在医馆坐诊?今日可还去过别人府上?当然,您无需告诉我您去过哪里,我只想知道您大概什么时候回来的而已。” 章大夫抚须笑道:“老夫今日一直在医馆坐诊,来镇远侯府是今日第一趟出诊,在此之前并未有人去医馆请过老夫,老夫也未曾踏出医馆半步。” 梦宝闻言眸光低垂,又道了声谢,让人将章大夫送了出去。 房中再度安静了下来,苏周氏眉头紧蹙,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左思右想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替自己的女儿辩解,只恨她行事前不与自己商量,跟她这糊涂祖母一起任性妄为,惹祸上身。只怕过了今日,北安城最有名也是医术最高的这位章大夫是再也不会来他们府上给他们府中的人诊病了。 苏梦婉的指甲抠进掌心,对着梦宝勉强撑起一抹笑意道:“我刚刚出去有些别的事情要做,就让身边的下人去请了章大夫。想来是那下人偷懒。所以才……”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也打断了房中各人不同的思绪。 苏梦婉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苏周氏回过神也一声惊呼奔了过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中护了起来。 “梦宝,你这是做什么!你妹妹就算再怎么有错,你也不能……” 啪。 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这个耳光竟是直接扇在了苏周氏的脸上。 房中众人瞬间都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梦宝竟然敢出手打人,而且刚刚打完自己的妹妹就打了自己的继母! 打妹妹或许还可以说是因为妹妹不懂事。出手教训一二,但打继母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继母就算不是生母,却也是她的长辈,长辈无论有什么错。也轮不到她一个晚辈出手教训。 苏老夫人回过神嗷的一声窜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就冲了过来:“你这个不孝孙!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莫愁。” 沈南竹唤了一声。 跟在他们身旁的另一个随侍在他出声的瞬间就来到了苏老夫人身前,轻轻松松一只手就制服了她。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梦宝冷眼看着满脸错愕的苏周氏和苏梦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儿。 “我打她是因为她心肠歹毒谋害亲姐。打你是因为你教女无方包庇纵容!你别跟我说什么她是我的妹妹,有什么错也自有长辈教导用不着我插手。你们这些长辈若是管用,她就不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苏周氏一手揽着苏梦婉,一手捂在自己脸上,虽然极力克制着情绪,却依然难掩眼中那一抹恨意。 “梦宝你现在已经出嫁,是定南侯府的世子夫人,身份尊贵。我虽是镇远侯夫人,你父亲的继室,但身份地位都远不如你,你要打我一个继母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妹妹年纪还小,她的声誉我却是不得不顾!这谋害亲姐的罪名她是万万担不起的!” “担不起?”梦宝冷笑。 “继祖母明明无病无痛,你们却让人到定南侯府火急火燎的告诉我说她病入膏肓。我一路疾驰而来,却险些和别人的马车撞到一起!” “别告诉我这是巧合!那马车若真是从巷子里一路奔出来的,不可能在冲出来之前没有任何动静,我们的车夫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那冲出来的马车上的人也不可能自己受了惊却转眼间就趁乱消失了!” 苏周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祖母身子不爽利,想要见你,才会派人去定南侯府相请。我们派去的下人夸大其词传错了话这是我们的不是,待我查出是何人所为我自会惩处。但你说的险些和别的马车撞到一起,就算那不是巧合,也与你妹妹无关,你不能把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她头上!” “那我倒要问问了,若真是继祖母身子不爽利,她这个做孙女的这时候不好好伺候在侧反倒跑出去做什么?若是与她无关,我刚刚问她去了哪里她为什么不说实话?我的好妹妹啊,当真是我的好妹妹!安排完这一切还不够,竟还想亲眼看着我死!” 苏梦婉在苏周氏怀中一个激灵,苏周氏紧紧地揽着她,对梦宝皱眉喝道:“这都是你自己的凭空猜测罢了!你根本没有证据!” “证据?对,我的确是没有证据,我就是凭空猜测的!那又如何?我就是无凭无据的认定了是你们做的,我就是气不过要动手打你们!你们又能如何?!出去喊吗?说我不敬长辈对自己的继母出手吗?” “去啊,去试试啊!看看出了镇远侯府的大门有没有人信你们!看看大家会不会相信一个在路上险些出了意外还急急忙忙赶回娘家探望继祖母的出嫁女竟然会动手打自己的长辈!” “哦对了,你们说出去之前一定要想清楚怎么解释,解释为什么传闻中病重的苏老夫人如此生龙活虎,解释为什么章大夫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你们若是能说得清,我自然也能说得清!” 苏周氏被她这一串话堵得哑口无言,脸色苍白,嘴唇紧咬。 她越发觉得看不清眼前这个人了,这个原本性格耿直心思单纯还有些一根筋的人,此刻却条理清晰借力打力的把她的话反驳了回来。 这真的是那个苏梦宝吗?真的是那个从不懂那些人情世故的苏梦宝吗? ********************************* 推荐好友作品:《我的妹妹是妖怪》 主站签约作品~简介有点儿掉节操,西瓜就不写了……怕大家吐槽,哈哈……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看~(未完待续) ...r640 第086章 心跳 自挨了一巴掌后就一直躲在苏周氏怀中的苏梦婉抬起了头,泪如雨下。 她似乎也知道此刻无论跟梦宝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所以连看也不看她,而是泪眼婆娑的看向她身边的沈南竹。 “姐夫,你就任由姐姐这样任性妄为吗?她打我也就算了,可是怎么能动手打我娘。我娘是她的母亲,也是你的岳母啊。” 梦宝气的直想伸手再抽她两巴掌,沈南竹却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再动弹了。 苏梦婉眸光微敛,心下暗暗有些欢喜,下一刻却听到那男子柔声对他身旁的女子说道:“仔细手疼。” 她微垂的目光便猛地又抬了起来,咬牙看向那紧紧依在一起的人。 男子宽厚的手掌与那女子交握在一起,目光温柔的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这房中其他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沈南竹拦住了梦宝抬起的手,这才转头看向泪光闪烁的苏梦婉。 “我只知道我的夫人刚刚险些惨死马蹄之下,而最有嫌疑的就是现在在这间屋子里的你们。你们若是愿意的话我不介意将今日之事仔仔细细的查一查,只是一旦查清了,就别怪我不顾岳丈大人的面子公事公办,将一干人等直接入狱。” “还有,”他顿了一* 顿又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梦宝,你的母亲也不会是我的岳母。” 房中的气氛顿时又凝重了几分,苏梦婉双目通红。脸色比刚刚被梦宝打了一巴掌还难看。 苏周氏知道今日之事决不能细查,一旦查下去就是挖出萝卜带出泥。 别说她们本来就已经撇不清了,就算是真的想办法把自己摘了出去,也难堵天下众人悠悠之口,她的女儿从此就要和谋害嫡姐这样的罪名牵扯到一起了。 “既然事情的根源是出在我们府里的下人失职传错了话,此事就由我来查好了,世子无需费心。” 她揽着苏梦婉说道。 沈南竹点了点头,从善如流:“苏夫人能查清最好,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回。至于那个传错话的下人,苏夫人稍后让人将他送到定南侯府去吧。也算是对我夫人有个交代。” 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若非有人授意,那下人绝不可能传出这样离谱的错话。 原本这下人留在镇远侯府最多是责打一顿或是远远地发卖出去也就是了,但沈南竹现在偏偏要求苏周氏将人送到定南侯府去。 人一旦到了定南侯府,谁知道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而唯一能保证这人不乱说话的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那是个死人。 沈南竹这话明面上是让他们将人送到定南侯府去。但换个说法其实就是:这个人必须死。我要见到他的尸体。 苏周氏心中再度升起一阵寒意,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好,稍后我就让人将人送过去。” 沈南竹点头应了。不欲再与他们多说,转头看向梦宝:“既然苏老夫人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吧?” 梦宝心中虽然还是气闷,却也实在不愿再多看这些面目可憎的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和他一起离开。 “姐姐。” 苏梦婉忽然挣脱了苏周氏的阻拦,在她身后扬声喊道。 梦宝停下脚步,却并未回身。 “祝你和姐夫能一直夫妻和睦,祝你们夫妻永不离心,祝你的秘密……永远不会被他发现!” 身后传来她那与其说是祝福,倒不如说是诅咒的寒冷声音。 梦宝身子一僵,一瞬间恍惚以为她发现了自己不是真正的苏梦宝,旋即又明白过来她指的是陈二的事,拉着沈南竹的手回眸一笑。 “我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一直夫妻和睦永不离心,但有一点我很确定,那就是即便没有我,嫁给他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 苏梦婉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又羞又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怯怯的打量着沈南竹的背影。 沈南竹此时正侧头看着梦宝,只要有心,眼角余光就能看到苏梦婉的方向。 苏梦婉不知道他会不会看自己,却还是下意识的收敛了脸上的戾气,本能的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梦宝嘲讽的笑了笑,侧头轻轻靠在沈南竹的肩头:“阿竹你看,我妹妹会变脸呢。” 阿竹…… 沈南竹的心跳忽然莫名的漏了一拍,与她握在一起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很多人都曾唤过他阿竹,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其他一些亲朋好友。 可他从不知道当同样的一个称呼从某些特别的人口中唤出来时会是如此的不同。 为什么呢?明明是一样的两个字…… 沈南竹低头看着她,宠溺的笑了笑,极力克制着才让自己没有当众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 “她变成什么样也没有你好看。” 他柔声说道。 梦宝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觉得也是,走吧。” 说完拉着沈南竹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南竹心头一直被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围绕着,只觉得满心欢喜,一路上忍不住看了梦宝许多次,却发现她脸上的笑容自出了苏老夫人的院子后就再没出现过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他们之前乘马车一路过来时的那种沉冷。 直到再度坐上马车,梦宝的脸色仍旧十分不好,靠在车壁上闭着眼,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上次当面与苏梦婉决裂,坏了她步步为营踏入定南侯府的算计之后,她竟然会想让自己去死,竟然用出这么恶毒的法子让自己去死! 她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好歹是一个爹生的,有着真正切切的血缘关系。 就算是相处的再不融洽,心中对对方再怎么不喜,她也没想到她会为了这定南侯府少夫人的位置就想要自己去死!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而这威胁还来自这身体原主人的亲妹妹,真是可笑…… 或者不是可笑?而是自己还没有认清这个世界的规则,还一味的抱着侥幸心理,没有真正意识到这里的危险…… 梦宝心中陡然升起阵阵寒意,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下一刻便有人将她从车壁上拉了过去,轻轻拥入了怀中,一如既往的拍抚着她,用一如既往的语气说着一如既往的话:“没事了,别怕。” ps:终于能准时更新一章了,不容易……捂脸爬走,继续码字……(未完待续……)r1292 第087章 奔放 梦宝轻轻点了点头,但紧皱的眉头却并未疏解,脸上那层薄怒也始终未见消散。 沈南竹轻抚她的眉心:“别生气了,生气不好看。” 这时候谁还管好看不好看? 梦宝顿时又想翻白眼,随口嘟囔了一句:“你上次还说我生气好看呢。” 这是在和他斗嘴吗? 沈南竹眉眼间又浮现起一阵笑意,轻蹭她的发丝。 “我们会的。” 我们会的?会什么?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梦宝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我们会一直夫妻和睦永不离心。” 他将没说完的后半句补齐,目光灼灼的看着梦宝。 梦宝神情一怔,眼神有些闪躲。 抱着她的人却伸手轻轻勾住了她的下巴,低头欺近过来。 “别……”梦宝伸手推拒,偏过头去。 勾在她下巴上的手指却稍稍用力,将她的面颊又转了过来。 男子沉厚的气息迎面扑来,温热的唇覆上了她的,辗转流连,温柔如水。 “唔……别……外头……有人……” 梦宝在亲吻的间隙断断续续的说道,仍旧在抗拒《 着。 沈南竹勾唇一笑,轻吮她的唇瓣,声音有些低哑:“没事,他们听不见。” 马车周围的一众护卫脸色又是一变,他们世子爷竟然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不过倒也不算是瞎话,作为一个合格的部下。主子让听见的时候才能听见,主子不让听见的时候……听见了也是没听见! 这么想想,世子爷说的好像也没错。 沈南竹这一个月来本就一直惦念着梦宝,一路快马疾驰的赶回来就是想尽早见到她,谁知一见面就是那样惊险的场景。 他一想到刚刚自己若是来晚一步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心头那股滞闷的感觉就又回来了,拥着她的手臂渐渐收紧,嘴唇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趁她喘息的工夫撬开她的牙关,灵巧的舌探入了进去。在狭小的空间中与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 梦宝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弄晕了头。身体紧绷,两手徒劳的想要抓住什么,却不知自己慌乱间紧紧抓住的正是沈南竹的衣襟。 这在沈南竹看来简直是迎合,便越发舍不得放手。在她唇边纠缠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缓缓起身。 怀中的人儿身子仍旧有些僵硬。粉嫩的唇却又如此柔软。如轻柔绽放的花瓣,还带着淡淡的潮湿气息。轻启的朱唇下掩映着洁白的贝齿,再向内便是隐隐浮现的粉色的小舌。 他想起那小舌柔滑的触感。心头又是一颤,再度低下头去,与那小小的舌尖儿纠缠不休。 梦宝刚刚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抽出工夫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又被堵住了唇,几番推拒不得,情急之下牙关一合就在沈南竹的舌尖儿上咬了一下。 沈南竹吃痛,离开了她的嘴唇,伸手掩住了嘴。 梦宝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人家要亲近自己媳妇儿,她能说什么啊?谁让她占用了这具身体呢。 沈南竹看她鼓着大眼睛瞪着自己,那样子颇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味,像只炸了毛的小猫,虎视眈眈的戒备着,努力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是半分威严也无,只让人觉得俏皮可爱,想抓到手里来好好逗.弄一番。 他笑着将她按在自己怀里,贴着她的颈侧低声呢喃:“小丫头,为什么咬我?” “你才丫头!” 梦宝直接就回了一句。 说完才觉得这语气也未免太不好,有些紧张的看着沈南竹,似乎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扔下车去。 沈南竹失笑,拥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嘴唇在她耳畔轻啄,一只大手探到她的身前,隔着衣物抚上那饱满的柔软,声音低沉而又沙哑的说道:“嗯,确实不是小丫头了。” 梦宝双眼猛的睁大,小腿绷得笔直,感觉人已经蹭的一下从他怀里窜起来了,实际上却被他牢牢抱在怀中,耳垂忽然被他张嘴含了进去,用舌尖儿轻轻拨弄着。 “不……” 行字还未出口,那大手便熟练的挑开了她的衣襟,探入夏季薄薄的衣衫中,带着灼热而又迫不及待的气息,似乎是不满与那柔滑的肌肤始终隔着一层衣料,急切的想要去拉扯她贴身的亵衣。 “沈南竹!” 梦宝再忍不住低吼了一声:“这是在马车上!” 沈南竹微微有些愣怔,喘息着看向她:“我知道……” 知道? 知道还…… 梦宝险些抓狂,简直搞不懂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古人谁才是现代穿过来的! 他刚刚难道是想车.震吗?这也未免……太奔放了点儿吧? 沈南竹的手还没有从她的衣襟中收回来,就这样覆在她的胸前,与她四目相对。 他不太会与女子相处,所以在任上的这段时间特地找了自己一位在这方面算是“有经验”的朋友,隐晦的询问了如果女子不大喜欢与自己亲近的话该怎么办。 对方说那都是假象,女子只要真被推倒了就什么都好办,只需温柔耐心一些,到最后不要也是要了…… 可是……看她这样子,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或者是……在车上……不行? 其实他也没打算做到最后一步,因为算着日子现在正是她身子不方便的时候。 他只是想亲一亲抱一抱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真的像朋友所说的那样,只要他坚持继续下去,她就会变得乖顺柔软。 可是……果然又失望了。 不过想想也是,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也都是推到了的啊,他也足够温柔耐心,可她还是不喜欢。 而且这回看她的样子还有些生气了…… 自己竟然惹她生气了啊…… 沈南竹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抿了抿嘴,将覆在她胸前的手不舍的抽了回来,给梦宝理了理衣襟,最后还安抚性的在她胸前拍了拍。 在她胸前……拍了拍…… 梦宝一口气憋得险些内伤,再一次确定她跟沈南竹果然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脑回路完全不同!(未完待续……)r1292 第088章 运气 镇远侯府苏老夫人的院子里,梦宝与沈南竹离开之后,苏梦婉哗啦一声将桌上茶盏等物全都挥到了地上。 她脸色苍白,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苏周氏有些无力,也是头一次对自己的女儿生出了不耐:“凭什么?凭你们做事不过脑子,凭你们行事冲动不计后果,凭她已经是定南侯府的世子夫人,凭她获得了沈老夫人和定南侯世子的宠爱!” 那句定南侯世子的宠爱深深地刺伤了苏梦婉,她尖声咆哮着:“那是我的!那本都该是我的!” 苏周氏摇了摇头:“婉儿,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东西一定是谁的,从来都是强者得之。你与你姐姐本就各有一半的机会,只是现在胜出的人是她而已。” “她那是运气!她那都是运气!若非陈二忽然娶了郑五,她怎么可能嫁入定南侯府!” “运气又如何?你也想有这样的运气,可你有吗?你步步为营苦心谋划这么多年,最终却一朝失策败给了她的运气。从你败给她的那天起,你就该知道不是你的就始终不会是你的,强求不来……” “啊……” 苏梦婉捂着耳朵一阵尖叫:“我不听我不听我不: 听!你到底是不是我娘,你到底是不是我娘!为什么你们全都帮着她!全都帮着那个贱人!” 苏周氏见她声嘶力竭有些情绪失控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今日话说的狠了。不禁有些后悔。 这孩子喜欢定南侯世子这么多年,一心想要嫁给他,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直白的言语刺激。 看来自己也有些乱了阵脚,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真是把她也打懵了。 但她也知道一味的劝慰只会让苏梦婉陷得更深,行事越来越疯狂,所以也并未让步,只是稍稍缓和了语气。 “娘知道你心悦定南侯世子,不甘心你姐姐嫁了过去,可是婉儿,人有时候真的要认命。就算是不认。也总要循序渐近缓缓图之不是?你这般操之过急,除了泄露了自己的目的,把自己的把柄递给别人,还有什么用呢?” 苏梦婉现在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今日大街上沈南竹救下梦宝时的情形。那溢于言表的关心。紧张担忧的神色,仿佛失去了她就是失去了什么珍宝一般…… 被当做珍宝捧在他的掌心的本该是自己!本该是自己啊! 她抬起头对苏周氏冷笑:“循序渐进?缓缓图之?我循序渐进了三年之久,换来的是什么?如果当初您听我和祖母的。在那个贱人嫁入定南侯府前毒杀了她,现在哪里还有这些麻烦!我就是听了您的话才错过了大好的机会!就是听了您的话才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贱人霸占了我的位置!” 一旁的苏老夫人不知刚刚被莫愁点了哪里,一直瘫坐在床边,舌头发木说不出话,此时也颤抖着抬起手臂,口齿不清的替自己的孙女说话:“对,都……都……怪你……” 苏周氏被两人气的脸色发白,偏偏脸颊上又挂着一个红红的掌印,看上去有些滑稽。 “你们以为当初毒杀了梦宝你这个做妹妹的就能顺利嫁过去了吗?且不说她一直健健康康无病无痛,突然死了会有多招人猜忌,就看今日定南侯世子这样子,你们觉得他会像个傻子般说娶谁就娶谁,连未婚妻子突然暴毙这种事也不去查吗?” “咱们镇远侯府与定南侯府有着什么样的渊源你们多少是知道的,若是他们有心,这内宅之中有什么事是他们查不出来的?一旦查出你姐姐的死有蹊跷,别说是婚约践行不了,咱们整个侯府都不知要受到什么牵连!” “还有你父亲!她若知道是你们杀害了梦宝,你们以为她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过你们吗?到时候咱们三个谁都不会好过,把咱们一起送到庄子上去休养都是轻的!” 苏梦婉却根本听不进她说的这些话,反而从最后几句中发现了什么突破口一般,有些激动的拉起苏周氏的袖子。 “对,娘!父亲!还有父亲!你去跟父亲说,说姐姐今日竟然动手打了你!她为人儿女竟然出手殴打继母,父亲知道了定会生气的!这样一个对长辈不敬的人怎么配做定南侯府的世子夫人,让父亲去告诉沈老夫人,让他们休了姐姐!休了她!然后让我嫁过去!” 苏周氏望着魔怔了一般的女儿,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她那个温柔乖巧的女儿什么时候已经疯魔到如此地步了?竟然跟她那没脑子的祖母越来越像了,这可真是……比苏梦宝打了她一巴掌还让她觉得吓人。 她紧紧地抓着苏梦婉的胳膊,试图将她摇醒:“婉儿你清醒清醒吧!在这个府里你爹爹最看重的就是梦宝!在他心中即便是你大哥的地位也不能与她相比,又何况是我这个继室!” “若今日梦宝真是无缘无故打了我一巴掌还好说,我或许还可以找你爹爹说道几句,可她为什么对我动手你和你祖母心里比谁都清楚!到时候你爹爹若问起来,你要我怎么说?说你和你祖母合谋害她不成,反倒激怒了她,她兴师问罪说我教女无方才所以打了我吗?” “只怕你爹爹不仅不会怪罪她,还会说一句打得好!”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苏周氏眼中涌出的泪水和脸上的巴掌印子显得格外刺目。 苏梦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母亲今日为了自己受了多大的屈辱,顿时掩面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娘……我真的好喜欢他,我真的好想嫁给他……我一看到别的女人在他身边我就受不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娘……我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苏周氏心疼的将她拥在了怀里,哽咽着轻声安慰:“娘知道,娘知道你有多喜欢他,可是婉儿,你今日行事确实太鲁莽了,你怎么不提前和娘说一声呢……” 她是直到梦宝的马车到了镇远侯府二门才听说此事,匆匆忙忙就赶了过来,先将生龙活虎还在房中激动不已的等着梦宝死讯的苏老夫人按到了床上让她装病,好歹做出了一点儿生病的样子,不至让人一眼就看出他们心怀叵测图谋不轨。 虽然知道对方必然是不会信的,但聊胜于无,最起码该做的样子他们还是做了…… ps:推荐好友作品:《炮灰坑仙路》 简介:就算资质废柴,姐也要坑死天才大仙(未完待续……)r1292 第089章 恶名 苏老夫人在床边想要不屑的撇撇嘴,僵硬的面部肌肉却让她险些流下涎水。 今日之事是赶得巧了,定南侯世子突然出现把那小蹄子救了下来,不然此刻传来的定然已经是那小蹄子的死讯了! 人一旦死了,哪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沈老夫人和定南侯世子就算再怎么喜欢她,还不是棺材殓了吹吹打打的埋了,过段日子再娶一房继室过日子吗。 难不成他们还要为了一个女人真跟镇远侯府翻脸不成? 他们镇远侯府可是老定南侯父亲的恩人!他们若真敢这么做那就是对先祖不敬,打了先祖的脸面! 再说了!苏梦宝还不是从他们镇远侯府嫁出去的人吗!死了就死了,到时候正好让三丫头嫁过去重续婚约,两全其美,不是更好! 她这个儿媳就是太谨慎小心了!害得她的孙女也跟着受委屈! “说……说……出去……坏……怀她……名声!” 苏老夫人气不过,努力活动着僵硬的舌头磕磕巴巴的说道。 苏周氏与她相处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将今日梦宝动手打了继母的事情传出去,让北安城的众人戳梦宝的脊梁骨。 可她刚刚难道没听到苏梦宝说的那些话吗?且不说事情一旦传出去,首先说不清的就是他们镇远侯府,就算是这事背后真的没有他们镇远侯府的手笔,凭着苏老夫人在北安城那狼藉的名声,也不会有人相信! 整个北安谁不知道,镇远侯府的苏老夫人是个混不讲理的,镇远侯两次擢升未果就是因为这个苏老夫人坏的事!从她嘴里传出的事。或者说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事,那一定是她的不是造成的! 苏周氏只要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头那口气堵的难受,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婆婆…… 当年她听说要嫁入镇远侯府为妾,是说什么也不肯的。 以她的才貌品性,就算不能嫁入镇远侯府这样的门第,也完全可以嫁给一个普通的官宦人家为妻,做正正经经的正室夫人。 可她这个姑母却非要她嫁进来帮她自己稳固地位。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烦扰她的爹娘。 爹娘自然是不愿让她这个宝贝女儿去做人家的妾室。但也不敢直接出言反驳,便隐晦的表达了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做小伏低伺候正室的意思。 这分明是再明白不过的拒绝之言,谁想听到苏老夫人耳里就变了味儿。 苏老夫人当即拍板说没问题。然后转眼一回到镇远侯府就要求镇远侯娶她为平妻,还到处吵嚷着说她和她娘家的爹娘都已经答应了! 爹因此差点儿被言官弹劾丢了官,娘则被直接气得吐了血,而他们原本给她找好的一门亲事也因此而作罢了。 不仅如此。从此以后都没有人再去他们府上提亲了。 是啊,谁会想娶一个吵吵嚷嚷要把人家的原配夫人挤下去。自己去做平妻的人啊,这样的人娶回去不是家宅不宁吗。 事已至此,在她的家乡是再也没人肯娶她了,就连附近十里八乡的人也都知道了她品行不佳。路过她家门前都恨不能啐两口。 最后爹娘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她嫁到偏远的地方,或许今生都再难相见。要么索性就让她嫁入镇远侯府。这样最起码离得还不算太远,他们还能知道她过的到底好不好。总胜过把她嫁得远远的,连她受了欺负都不知道。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嫁了进来,但事先也与她的姑母苏老夫人一再言明,不可再提平妻之事,否则她就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绝不踏入镇远侯府半步。 她娘家的适龄女子中只有她尚未成婚,苏老夫人怕她真不肯嫁,就再也找不到别的合适之人,便将这事放下了,让镇远侯纳了她为贵妾。 她怀着无比委屈的心情穿着一身粉色的喜服踏入了镇远侯府,好在婚后发现自己的夫君镇远侯其实是个俊朗温厚的人,她向他解释清楚自己并无要做平妻的意思,是因姑母误会才导致今日的局面。 镇远侯当时其实也被这平妻之事闹得苦不堪言,原本已经板上钉钉的擢升之事都因此而耽搁了。 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她,并未因苏老夫人的恶行而迁怒于她,对她虽不如对正室叶氏那般用情至深,却也温和有礼,时常来看一看她,从未对她恶言相向。 她原本以为日子并不会像自己想象中那般难过,最起码她的夫君是个好人,并没有厌弃她。正室叶氏也是个柔和的性子,从不给她立规矩刁难她。 可是这般平静的日子却最终又被她的好姑母苏老夫人给打乱了! 在她诞下庶长子苏阳之后,姑母竟然连个招呼都没跟她打就再次对镇远侯提起了平妻之事! 天知道当她听说的时候是有多气愤,可是这回连镇远侯也不相信她了,众人都以为她是看准了自己已经诞下长子,而叶氏直到当时都还没有身孕,所以她想要母凭子贵,排挤叶氏。 她怄的差点儿喷出一口血,跑去找姑母理论,问她为何如此行事。 姑母竟然说这都是为了她好,说她现在已经有了孩子做了倚仗,从此以后不必再看叶氏的脸色行事,应该与叶氏平起平坐才对。 说完这些还不够,她竟然还拿她自己打比方,说想当初她不就是因为生了孩子才被扶正的吗。 苏周氏气得差点儿晕过去,强忍着怒意与她一一分析当时的情况,说镇远侯擢升之事刚刚被重新提上议程,她这样做就会像上次一般,毁了镇远侯的前程,将他乃至整个镇远侯府都拖下水。 谁知她这位好婆婆竟是满不在乎,说镇远侯府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更进一步又有什么用,他们这些内宅女子不还是这样过日子吗。还说上次她提了平妻之事也没见镇远侯怎么样啊,虽然没有擢升,但现在他们日子不是照样过的挺好?可见那些言官都是耍耍嘴皮子,没什么真本事。 苏周氏从此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胡搅蛮缠,跟她这位奇葩婆婆就不能用正常的思路沟通,因为这个人本身就不正常! 被苏老夫人坑惨了的她即便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镇远侯的真心了,镇远侯之后只在叶氏怀孕时才被叶氏硬推着进了她的屋子,却再不像往日那般对她和颜悦色,每次都是草草了事,天不亮就走了。 后来叶氏生产时落下病根,身子越发不济,难以伺候镇远侯。 可即便如此,镇远侯宁愿守着生病的她,也不愿去她这个妾室的院子里,最后还是叶氏给他定了日子,让他必须按日子过去,他才肯去看自己一眼。 这些心酸痛楚,她根本无处可说,因为整个侯府里已经没人信她了。 心无所依的她只想好好陪伴自己的孩子,但因为叶氏已经无法再诞育子嗣,所以她的长子苏阳便被接了过去,当做嫡子一般留在了叶氏身边,由叶氏和镇远侯亲自教导。 她了解叶氏和镇远侯的为人,并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受委屈,却还是因为不能亲自陪伴自己孩子长大而有些遗憾。 好在之后她又有了婉儿,从此之后她就把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直到叶氏病故。(未完待续) ...r640 第090章 又见 叶氏离世之后,苏周氏知道倘若镇远侯重新娶一房继室,不一定会有叶氏那般和善好说话,甚至说不定还会为难她的儿子苏阳。 而且新夫人一旦诞下自己的儿子,苏阳以后还能不能继承家业就很难说。 为了孩子,她不得不开始用一些手段。 苏老夫人早就盼着叶氏死了好将她扶正了,还没待叶氏下葬就恨不能去找镇远侯商议此事。 她拦住了苏老夫人,好言相劝,告诉她等镇远侯不再那么伤心难过的时候再提此事把握更大一些。 其实自从上次的平妻之事后镇远侯待她就大不如前了,如果只是为了内宅之中有个人可以打理中馈的话,镇远侯未必就会答应,毕竟再娶个新夫人进门一样能做到这些。 所以她让苏老夫人站在为苏梦宝考虑的角度去提,就说是怕新夫人对梦宝不好,趁他不在府里的时候苛待梦宝,与此如此不如将她这个妾室扶正,毕竟她对梦宝一直是很好的。 果然,一向与苏老夫人不对付的镇远侯史无前例的顺从了这个提议,将她扶正了。 她被扶正以后其实也没想过太为难梦宝,毕竟镇远侯的原配夫人叶氏为人和善,待她的孩子苏阳也一直很好,视若己出。 <但是,人总有自私的一面,当她看到镇远侯对梦宝要远远好过她的女儿苏梦婉,甚至好过苏阳的时候,心里的天平就渐渐倾斜了起来。 她对梦宝一如既往的好。心里却含了别的念头,想要将她捧杀,让她变成不懂规矩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这样今后自己的女儿就会比她强,比她好,比她优秀。 梦宝确实按照她所希望的慢慢改变了,但年幼时在叶氏教养下养成的那些习惯却已经根深蒂固的融在了骨子里,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所以即便性格骄纵,为人处世却也没到让人十分厌恶的地步。 对此她并没有强求。只想让她不如自己的女儿就是了。 即便在后来知道镇远侯府与定南侯府有婚约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要杀害梦宝,只想着将自己的女儿教养的越来越好,让梦宝在这场婚约中自动出局。 这些谋划本身其实并没有出问题,出问题的是命。或者说是运气。 谁想到私下里已经与梦宝情定终身的陈二会突然娶了郑五。谁想到对陈二情深意重的梦宝决绝起来会将两人的定情信物都砸了。半分证据都没能留下,谁想到定南侯府会不顾女子的德言容功,坚持要娶嫡长女。 所有这些没想到。导致最后嫁入定南侯府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那个原本在他们眼中早已经没有希望嫁过去的苏梦宝。 所以说,人有时候真的不能不认命。 可是她的女儿却这样固执,直到现在也不肯认输,这可该怎么办呢…… 苏周氏深深的叹了口气,搂着苏梦婉走出了苏老夫人的院子,再不愿她留在这里与苏老夫人呆在一起多说一句,生怕苏老夫人又怎么蛊惑了她,让她再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 梦宝本以为沈南竹要带她回府,谁知道马车却又在西市停了下来。 沈南竹下车要去扶她,她一脸莫名:“来这里做什么?” 他笑了笑,柔声道:“这个时辰回府用饭必定是那些放在灶上热着的饭菜,不新鲜,想吃新鲜的还要等,与此如此不如在外面吃了再回去。” “可是……” 她想到刚刚的“意外”就觉得心悸,不想在外面停留,只想赶紧回去。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可笑,那个她一直想逃离的地方,此刻却成了她的避风港。 沈南竹拉了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没事,有我,别怕。” 两人最终下了马车,将上次在西市上没吃完的小吃吃了一遍。 梦宝心情郁郁,其实吃不下什么东西,每样都只尝了几口就作罢了。 好在沈南竹锲而不舍的带她每处都逛一逛尝一尝,一样吃一点儿倒也饱了。 按理说吃完了也就该回去了,沈南竹却坚持拉着她逛一逛,说今日是乞巧节,街市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还有庙会,不逛一逛可惜了。 梦宝无心逛街,完全是他拉着她走到哪儿她就去哪儿,根本不知道周围有什么热闹,街市上的人都在谈论些什么。 直到沈南竹拿起一个摊子上的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了神。 那是一朵用木头雕刻而成的玉兰花,做工精美,与她之前买的如出一辙。 “这个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沈南竹问道。 梦宝啊了一声,没再看那花,而是看向了摊子后的少年:“又是你啊。” 少年只看了她一眼,就匆匆低下了头去,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 沈南竹一怔:“你们认识?” “嗯”,梦宝接过他手中的花,旋转着花蒂给他展示其中的关窍:“我之前在他这儿买了很多东西,送给祖母还有府里的姐妹们了,她们都很喜欢。” 并没有提他们最初是如何相识,自然也就没有提到偷荷包的事。 沈南竹也觉得这东西精致有趣,点了点头:“那要不要再买些回去?” 梦宝自然应了:“买,上次大家就说不够还想要呢,可惜我最近没怎么出来。” “好。” 他让莫安付银子,准备将摊位上的所有东西都一并买走。 莫安问少年一共多少钱,少年却连连摇头:“我不要你的银子。” 这个你说的自然是梦宝。 梦宝失笑:“你总是这么做生意不怕亏死啊?快拿着,不然这些东西我可不敢要了。” 少年仍旧摇头,坚持不收。 梦宝一脸无奈,摆了摆手:“那算了,我不买了。” 说完转身就走。 “诶”,少年开口唤道:“你……别……” 他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神情紧张而又忐忑,墨玉般的眸子里透露着心底的慌张。 “那到底多少钱?” 梦宝笑着回头问道。 少年犹豫着想了想,低声道:“……一……一两?” 梦宝险些笑出了声,从来都是买东西的向卖东西的询问价钱,没见过卖东西的向买东西的这样询价的。 “好了,这样吧,上次是十两,这次也给你十两好了。” 少年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她神情笃定,便又把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接过了莫安递过来的十两银子。 ps:感谢路人甲hyx打赏的平安符~谢谢谢谢~ 今天这章本来是打算4000字一起上传的,觉得剧情断在这里不大合适,可惜还差一点儿没写完,看时间到十点了,想了想就还是传上来了~ 下一章竹子同学要吃醋啦~吃醋萌萌哒~~~(未完待续……)r1292 第091章 惊吓 沈南竹听着两人的谈话,就知道他们必定不是上次买东西时才认识的。 哪有人买东西不要钱的,除非是本就认识对方,与对方有什么交情。 可他刚刚问她的时候她却没有提,看样子是并不想告诉他。 他之前一直喜欢她的笑脸,此刻看着却觉得有些刺目,心里隐隐的不大舒服。 这丫头刚才明明一直都不开心的,见了这个人之后却有说有笑。 沈南竹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不舒服了。 因为她对着外人笑,却没有对自己笑。 他不喜欢她这样对别人笑。 可是她笑不笑是她自己的事啊,他总不能连这个也管吧? 他忽然就有些焦躁,催促着莫安将东西收好赶紧离开这里。 东西全部装好以后,几人正准备转身,那少年却再度开口。 “等等”,他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还有……还有这个……给你。” 那是一只木头拼接雕刻而成的小猫,巴掌大小,正乖巧无比的躺在他的掌心。 梦宝眼前一亮,接了过来:“赠品吗?” 赠品? 少年想了想,点头嗯了一声 “怎么玩儿啊?” 梦宝边说边尝试着顺手晃了晃小猫的尾巴。 随着尾巴的晃动,小猫的头也跟着一左一右的摇摆起来,两只爪子来回做出拨动的样子。爪子之间的小木球来回滚动,像是在摆弄着那小球一般。 最巧妙的是,小猫的眼睛也是用极小的木头珠子制成的,随着木球的滚动,两个眼珠也来来回回的跟着木球一起动作着,就像在注视着木球一般,模样活灵活现,可爱至极。 梦宝拿着小猫爱不释手,发出清脆的笑声:“刚刚怎么不拿出来,你藏私啊!” 少年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讪讪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沈南竹听着这笑声就觉得刺耳,指着远处的另一个摊位道:“我们去那边儿再看看吧。” 梦宝哦了一声:“好啊。” 说完倒也没再留恋这里,拿着那小猫转身就走了。 他这才觉得心里稍稍舒坦了些,陪在她身侧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之后一路上梦宝几乎都在盯着那只小猫。对他指给她的其他东西都视而不见。最多点一点头说一句好或不好。 沈南竹觉得有些气闷。胡乱地走了走,也无心再逛下去,拉着她回到了车中。打道回府。 “原来这里的玩具也能做的这么精巧啊。” 梦宝上了车还在把玩那只小猫,喃喃自语,眸光闪亮。 “哪里精巧了。” 沈南竹闷闷的说了一句,忘了自己刚才看到那远不如这小猫的木头花时还觉得精巧有趣。 “你看,连眼珠子都会动呢,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梦宝还认真的指着那小猫给他讲解,言语中满是赞叹之意。 沈南竹蹙眉,别开了视线。 有什么好看的,他才不要看。 身旁的女子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自顾自的拿着那小猫玩儿的开心。 沈南竹被这种陌生的,没由来的感觉弄得浑身不自在,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就是觉得不舒坦。 等到了侯府,下了马车,他的脸色都没有缓过来。 梦宝倒是挺开心,已经在想着回去之后要如何分配今日买回来的那些东西,什么东西送给谁,什么东西要自己留下。 她被沈南竹牵着向前走,走着走着却发觉不对劲。 “这是去哪儿啊?静馨苑在那边儿啊。”她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沈南竹摇了摇头:“我让人将竹溪园收拾出来了,我们搬回竹溪园去。” 竹溪园久不住人,虽然一直有下人收拾打扫,也难免生出些荒凉之意。 他今日一回来就吩咐了下人去将那里收拾好,刚才之所以带着梦宝在外面逛那么久,就是想着回来的时候能直接过来,省的再来回折腾了。 想到这儿他心情又好了些,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我遇上个调任的机会,有两个地方可以选择,正好有一个就在北安城的边儿上。虽然离咱们府里也不算很近,大概要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但总比以前好了很多,可以时常回来看你。” “我将原来任上的事情都处理好,留下了一些人在那边收拾东西解决一些可能出现的遗留问题,然后自己先赶回来了,等那边的事情全都解决好了,我就去这边任上赴职,中间正好空出一段时间,就回来陪陪你。” 他的朋友说女人都喜欢惊喜,而对女人来说最大的惊喜其实就是男人本身。 他之前一直在任上,不能时常陪伴她,如果他忽然回来了,还是特地为了看她才回来的,那她一定会很开心。 所以他这次回来也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沈南竹一边说着一边稍稍转头觑着梦宝的脸色,想看看她惊喜的神情。 谁知却见梦宝目光呆滞,双唇微启,有一种舌头打结,下巴要掉的感觉,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这好像……不是惊喜的样子? “怎么了?”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梦宝动作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他:“你……调任了?” “嗯,原本是不太容易的,机缘巧合得到了这么个机会。” 机……缘……巧……合…… 梦宝心里把这几个字咬牙切齿的念了无数遍,只觉得今天受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多的她想哭…… 沈南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见她脸色不好,就有些担心。 这丫头今日受到的惊吓不小,看来待会儿还是得让大夫来好好给她瞧一瞧才行。 梦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一路带到竹溪园的,只知道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宽阔的又让她有些害怕的地方。 竹溪园比静馨苑大了太多,这种大不仅仅是院子大,还包括每一间房间。 这里随便一间房间都比梦宝在静馨苑时住的房间要大上许多,此刻他们所在的这间起居室几乎就抵得上整个静馨苑。(未完待续……)r1292 第092章 故意 与静馨苑相比竹溪园阔朗的简直显得空旷,让梦宝觉得心底发慌,空落落的好似没了依靠。 沈南竹看她一直在那里傻坐着,有些放心不下,走过来伸手在她额头轻触了一下。 还好,不发烧,那是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么? “累的话就去床上歇一歇吧?” 他提议道。 床上? 梦宝猛的摇头,看着房内那张大床就如同在看着什么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 躲不过去了吧……躲不过去了…… 他如果每日都回来的话,怎么可能躲得过去啊…… 她是他的妻,总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梦宝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头痛欲裂,看着这个装饰的低调奢华的起居室越发觉得不顺眼。 她甚至已经开始想今天晚上的事了,如果实在躲不过去,她就真的只能顺从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当必须面对这种情况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她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但是,她却很害怕在那之后的事…… 万一……怀孕了呢…… 一旦有了孩子,她还怎么可能从这里离开?( 但如果想要避免怀孕,她就必须想办法弄到避子汤,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身边的这些人都巴不得她有孕呢,怎么可能给她准备这种汤药。 梦宝越想越觉得头疼,心情有些烦躁。 她想去拿自己的绣篓子做做女红。这种需要耐心的事总能让她平静下来。 可是在屋中环视了一圈才又想起这里已经不是静馨苑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绣篓子被放在了哪儿,找不到。 这让她更加焦躁不安,在沈南竹伸手想要抱她的时候直接一侧身躲了过去,面色有些不耐:“热。” 沈南竹站在原地有些尴尬,还好房外这时响起了阿蛮的声音,说是送东西来了。 在得到沈南竹的准许后阿蛮走了进来,手中拿的正是梦宝的绣篓子。 梦宝见状立刻迎了过去,伸手就把绣篓子接了过来,抬头给了阿蛮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 阿蛮不太习惯她的亲切。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想起什么又说道:“竹溪园这边儿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静馨苑那边儿还有一些细碎的东西没搬过来。赵妈妈他们说你习惯将这个绣篓子放在手边儿随时绣上几针,怕你回来了找不着会着急,就让我先送过来了。其余的那些他们说让少夫人你再等一等。最迟今天晚上也就都送回来了。” 梦宝笑着点了点头:“好。不急。” 阿蛮便没再说什么,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沈南竹,如果他没有什么示下的话她就准备离开了。 但这一眼却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自家主子不知为什么正冷冷的看着自己,面上神情虽与往日无异,眼中目光却分明有几分寒意。 她下意识的将自己今日所做的事情在脑子里从头到尾的过了一遍。 世子爷让她留在府里盯着下人将竹溪园收拾好,所以她就没有跟去一起寻找少夫人。 她既然没跟他一起出门,那按理说就更不会有什么机会惹到他不高兴。 难道说是刚刚世子爷和少夫人回来的时候一路走过来觉得哪里布置的不对? 不应该啊,分明都是按照以前的样子布置的,一点儿都没变过。 那他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啊? 阿蛮受不了沈南竹眼中的寒意,跟梦宝应对了几句后就赶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沈南铮有些气喘的站定在门前,待门口守着的小丫鬟打了帘子后才走了进去。 “大嫂,听说你今日乘马车出去差点儿出事了,怎么样?还好吗?” 他扬着白嫩嫩的小脸问道,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梦宝笑了笑,柔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你说好不好?” 沈南铮明显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便准备告辞。 这孩子专门跑一趟就是为了亲眼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梦宝心里顿时软软的,将他拦了下来。 “先别急着走,你来的正好,我又买了些小玩意儿回来。你看你喜欢哪些,自己挑好了带回去,也省的我待会儿再派人给你送去了。” 沈南铮眼中一亮,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怎么好总要大嫂的东西。” “本来就是买来送给你们的,你不选的话我可就送给别人了。” 小小的孩童这才笑嘻嘻的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梦宝将他引至一张条几前,上面杂七杂八的摆放着各种她今日买回来的物件儿。 沈南铮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时不时拿起一样来看一看。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沈南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起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挑选,后来自己也随手拿起一些东西把玩,然后在轻轻地放回去。 梦宝十分喜欢的那只小木猫也在条几上,只是位置比较靠后,并不显眼。 沈南竹状若无意的将这小猫拿了起来,看了看,然后像拿起之前那些东西一般,又放下了。 但这回他却没有将之放回原处,而是顺手放在了沈南铮的面前。 梦宝心里咯噔一下,她很喜欢那只小猫,原本没打算送人的,刚才回来一时忘了,没有单独收起来。 现在她已经叫了沈南铮来随便挑,他若真挑走了这小猫的话,她也不好再要回来。 梦宝抠了抠手指,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郁闷,沈南竹没事儿动这小猫做什么。 再一想又觉得算了,反正只是个小玩意儿罢了,自己这么大的人了,玩儿一会儿也就差不多了,总不好跟一个小孩子抢东西。 沈南铮的目光果然看向了那小猫,放下手中已经拿着的一个东西,将手伸了过去。 沈南竹看着他伸过去的小手,嘴角微微翘起,然而笑意还未达眼底,就见那小手越过小猫,拿起了小猫旁边的一只小乌龟。(未完待续……)r1292 第093章 不爽 那小乌龟看着很普通,但在腹甲下面的位置却隐藏着几个小轱辘,可以推动着走,一走动起来乌龟的头尾四肢就会随之摆动,有趣的很。 沈南铮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拿在手里舍不得放下,抬起头满是期待的看着梦宝:“大嫂,我可以要这个吗?” 梦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可以啊,说了让你随便挑的嘛。” 沈南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谢谢大嫂,等我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好东西也给大嫂送来!” “好啊,不过你可别只顾着寻摸好东西,把功课给耽误了。” 沈南铮嘟了嘟嘴:“知道了,大嫂每次都要叮嘱我功课,我明明很认真一点儿都没落下嘛。” 这孩子还撒起娇来了,梦宝失笑。 一旁的沈南竹唇边那抹笑意早已经僵硬了,看了看沈南铮拿在手里的小乌龟,又看了看仍旧放在条几上的小猫。 “这个也不错啊。” 他指着那小猫对沈南铮说道。 沈南铮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小乌龟好。” 沈南竹眉头微蹙,将那小猫拿了起来:“你看,它的眼珠子还会动呢,你的小乌龟可不会。” 沈南铮拿着《 手中的乌龟比了比,发现还真是,目光中就有些犹豫。 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坚定的选择了自己的小乌龟:“小猫是女孩子玩儿的,我是男孩子。我还是要小乌龟好了。” 梦宝看着这一幕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伸手悄悄的杵了杵沈南竹,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 沈南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做什么,顿时有些尴尬,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沈南铮向来心思细腻敏感,看到他们之间的动作不免多想,低头看了自己手里的小乌龟,眼神有些挣扎,最终还是抿着嘴将那乌龟又递了回来。 “要是大哥也喜欢这个的话那就给大哥吧。我换一个别的好了。” 梦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沈南竹神情虽然未变,脸色却微微有些发红。 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被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认为他要抢他看中的玩具,这孩子还愿意让给自己…… “你大哥都多大的人了还玩儿这个,你放心拿着吧。没事儿。” 她摸着沈南铮的头说道。 沈南铮看看她又看看沈南竹:“大哥真的不要吗?” 沈南竹淡淡的嗯了一声:“没事就快回去吧。你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吧?” 又是功课。 沈南铮再次嘟了嘟嘴。对他这个大哥却不敢出言反驳,又感谢了梦宝几次之后就告辞了。 他刚一离开屋子,梦宝就将那小木猫拿了起来。揪着尾巴玩儿了几下,然后回身收到了自己的妆奁中,没再和其他东西放在一起了。 竟然不再摆在外面,而是直接收在妆奁里了! 沈南竹看着她的动作,右手食指的指甲在拇指指甲上悄无声息的磕了磕。 如果阿蛮或是莫安莫愁等人此刻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紧张的汗毛都竖起来,他家主子很少做这个动作,但一旦做这个动作就表示……他很不爽。 经过这么一闹,梦宝的情绪倒不像刚回来时那么低落了,将准备送人的东西一一分好,然后就抱着绣篓子跑去做针线了。 沈南竹闷不吭声的坐在房中,默默地看着她低垂的面颊,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不减反增。 她对着那个卖东西的男孩子笑,对着阿蛮笑,对着阿铮笑,却偏偏不对自己笑。 不对自己笑,笑的再好看也让他觉得不舒坦,他就想看她对自己笑。 两人默不作声的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期间章大夫被请来给梦宝把了脉,确定她身子没有问题,沈南竹才放下心,让人将章大夫送了出去。 因为中午在外面吃了不少东西,梦宝晚上并不饿,被沈南竹盯着硬塞了半碗粥后也就作罢了。 乞巧节当晚自然要去拜月,红笺和喜儿在白日沈南竹救下梦宝之后就没再跟着了,回来帮着收拾竹溪园和静馨苑,顺便准备了拜月的香案等物。 梦宝沐浴之后就来到了院中,院中有一张长长的香案,上面摆了各色瓜果,茶水点心,胭脂水粉,荷包香囊,若干精巧物件儿一应俱全。 其中还有一个小盒子,梦宝看了一眼就匆匆把视线挪开了,还下意识的稍稍向后退了两步。 她知道那里面放的是下人专门捉来的喜蛛,明早打开如果结了网的话就是好兆头。 可她天生对这种长了很多条腿和一条腿都不长的昆虫有着莫名的恐惧,看一眼那盒子都觉得难受。 匆匆完成了拜月和对月穿针等仪式,她完全没有坐在一只蜘蛛旁边赏月的心思,说了句困了就回房去了。 沈南竹原还想陪她一起赏月,见她没什么兴致,便也作罢,跟她一起向房中走去。 丫鬟恭敬的打了帘子,梦宝低着头走了进去,刚刚迈进一步,就见一只小小的蜘蛛正悬挂在自己眼前,摆动着细长的腿脚向上爬去…… “啊……” 她一声惊呼本能的向身旁的人扑去。 沈南竹吓了一跳,赶忙伸手要揽住她,扑向她的人却在眼看着要扑到他怀中的时候忽然改变了方向,扑向了跟在他身后已经停下脚步的……阿蛮。 梦宝紧紧地抱着阿蛮的胳膊,颤颤的指着那在半空晃晃悠悠的细细蛛丝:“蜘……蜘蛛!” 阿蛮看看眼前抱着自己手臂的女子,再看看自己主子悬在半空没来得及收回的胳膊,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女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冲进世子爷怀里,躲在世子爷的臂弯里楚楚可怜的说害怕吗?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跑到她这儿来了? 两道森凉的视线扫在阿蛮的手臂上,阿蛮只觉得手臂发麻,呼吸一滞,赶忙挣脱出来,使着巧劲儿将梦宝往沈南竹怀中一推,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因为多年习武的直觉告诉她,晚走一步她都会死的很惨! 沈南竹拥着怀中的人,冷冷的睃了一眼门口那已经吓傻了的小丫鬟。 小丫鬟回过神赶忙将那还悬在半空的蜘蛛抓走了,又彻底清理了蛛丝,这才颤颤微微地退了出去。(未完待续……)r1292 第094章 洁癖 为保证剧情连贯就4000字一起了,晚上无二更,大家别等。 ********************** 刚刚的一切其实都发生在转瞬间,梦宝回过神的时候蜘蛛已经被抓走了,房中只余她与沈南竹两人,一片安静。 她这才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大了,尴尬的笑了笑,理了理沈南竹胸前被她撞乱的衣襟。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儿……” 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迈步向床榻走去。 梦宝又差点儿叫出声,掩着嘴低呼一声,两眼一闭做好了被直接扔到床上的准备。 然而抱着她的人脚步虽快,走到床边时却放慢了动作,轻柔的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了下来,连她的头发丝儿都没扯到一根。 沈南竹将她稳稳的放下之后又给她脱了鞋袜,这才转身走到衣架前,将自己的外袍褪去,挂好之后又回头看她。 床上的女子却还保持着刚刚被他放下的姿势,此刻正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原本还有些气闷的心情顿时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气,脚步轻缓的走了过去,将手伸向她的衣襟。 梦宝猛地缩了回去,掩着自己的衣物,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又是这样。 沈南竹心中说了一句。 下一刻那女子垂下了头,似乎在做着什么十分艰难的决定般,许久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我自己来。” 横竖躲不过去,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来吧。 就当是……借用了这身体的代价。 总不会这么巧……一次就中奖吧…… 沈南竹有些莫名。但见她自己乖乖的褪去了穿在外面的衣物,便伸手接过转身帮她挂到了衣架上。 待衣裳都挂好,再回身时却见那女子还在继续脱衣裳,雪白的中衣衣襟已经微敞,露出里面浅粉色的亵衣,以及胸前掩不住的大片白嫩肌肤。 他顿时有些哑然,怔怔的看着她。看着眼前出现的越来越多的浅粉和雪白。 直到衣襟完全敞开。她闭着眼微微颤抖,手上的动作迟缓的有些继续不下去,他才愣愣的问了一句:“梦宝。你在做什么?” 梦宝抬头看向他,眼眶已经有些发红:“你……你不是要……” 要?要做什么? 沈南竹这才明白了过来,不禁失笑,伸手怜惜的抚了抚她的青丝:“白日在马车里是不是吓着你了?我……我闹着玩儿的。你这几日身子不方便,我怎么会真的做什么。” 不方便? 这回轮到梦宝傻眼了。 她脑子里瞬间一白。又猛地清醒过来。 今日是七月初七,上个月沈南竹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她当时借口说自己身子不方便,所以将房事推脱了…… 那……那现在……他也不会…… 那……自己刚刚这是在做什么? 梦宝脸色猛的一红。两手刷的一下将衣襟合拢,扯过锦被牢牢将自己裹了起来。 天呐……真是丢人……活了二十多年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丢人过!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沈南竹看着她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般,又有些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之后就是暗暗后悔。他应该晚一点儿说的,或者索性不说。反正只要不做到最后一步就好了。 他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有些懊恼,却也无法,只好熄了烛火,在黑暗中躺到了女子的身旁。 梦宝裹在被子里暗骂自己没脑子,只觉得脸红的有些发烫,即使背对着他也似乎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似的。 一只大手伸过来想要拉扯她的被子,她皱着眉死死的揪着不放,却终究还是敌不过对方力大,被他将被子掀开,温热挺拔的身躯便靠了过来。 沈南竹从身后拥住她,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手掌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衫传入她的腹部,烫的她想要躲避。 “梦宝。” 耳畔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梦宝身子僵硬,似乎觉得男子的手掌下一刻就要沿着小腹攀援而上,探入她的衣襟。 “以后害怕的话就到我身边来。” 那声音却又继续说道。 梦宝一怔,黑暗中的眸子微微闪烁。 害怕的话就到我身边来。 他指的是刚刚见到蜘蛛的事吧…… 梦宝只觉得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似乎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下意识的放松了下来。 这个人……真是……温柔的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沈南竹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只觉得怀中的小人儿软软的依在自己身前,像一滩水,随时都要化开的样子。 他忽然就不再满足于这样从身后抱着她,他很想看看她的脸,看看她大大的眼睛粉嫩的嘴唇,看看她的身体变得这般柔软时脸上的神情是不是也是柔软的。 梦宝的身体被有些强硬的转了过去,一转身就迎上了一双灼灼的眼。 沈南竹发誓真的只是想看看她的脸而已,但被他转过来的身体却衣襟半敞,露着胸前大片的雪白,让他觉得头晕目眩。 “梦宝……” 他喉间咕哝了一声,眼睛盯在她的胸前挪不开视线。 梦宝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去,才发现自己刚刚慌乱躺下时忘记系好的衣襟此刻随着身体的转动而完全敞开,一片春.光正呈现在沈南竹面前。 她心中惨叫一声,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掩住。 身前的人却比她动作更快,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一只大手缚住她的两个手腕儿,将她的手臂按在头顶。一只大手直接来到她的胸前,掀开碍事的中衣,隔着薄薄的亵衣料子握住了一只柔软。 “沈南竹……” 梦宝惊慌的喊着,话还没说完就被封住了唇。 她睁着眼睛欲哭无泪,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死了的话,一定是被自己给蠢死的,闲的没事儿脱什么衣服啊! 沈南竹只觉得浑身燥热。她那一声惊呼在他听来也像是娇嗔。忍不住一边亲吻着她一边伸手去拉扯自己的衣裳。 “梦宝你别动,我有分寸。” 他贴着她的唇瓣低语,动作迅速的三两下就褪去了自己中衣。精壮的胸膛与她紧紧贴在一起。 身下的人果然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不再挣扎了,他的嘴唇沿着她的脖颈一路下滑,来到线条优美的锁骨,贪恋的轻轻啮咬亲吻。大手在她裸露的肩背和腰际间来回游移。 他从不曾这般急切的想要与她亲近,即使明知她身子不方便。不能行房事,也想与她更亲近几分。 这和以前不同,无论是心里的感觉,还是抚摸亲吻她时身体上的感觉。都完全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从来不是这种难以克制情绪的人啊…… 被他压在身下的身体在轻微的战栗,他怕再吓到她,动作便渐渐的放缓。耐心细致。 然而片刻后他还是**着停了下来,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不再像往常那般挣扎推拒。温顺乖巧的躺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 然而那紧闭的双眼,死死咬住的嘴唇,都在表明着她心底的抗拒。 她不愿意。 不,不止是不愿意…… 沈南竹伸手抚上她锁骨下裸露的肌肤,手指一路下滑又来到他的腰侧。 光滑细腻的肌肤随着他手指的游走而出现一连串细碎的小小突起,他碰到哪里哪里就会如此。 这是……厌恶。 她厌恶与他的身体接触,就算强忍着不反抗不挣扎,身体的本能却是在厌恶着,并非她极力克制着就能掩盖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 沈南竹轻叹一声,伸手将她的衣襟合拢。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一边将她的衣裳仔细系好一边问道。 梦宝缓缓睁开双眼,就看到面前男子隐含担忧的眼神。 他在说什么? 沈南竹给她穿好衣裳,又将自己的衣裳穿好,这才躺回到她身边,轻轻地拥住她。 “你不喜欢与人这般亲密的接触?对不对?” 啊? “那现在这样呢?也会觉得不舒服吗?”他又问道。 到底在说什么啊? 梦宝彻底蒙了。 沈南竹见她一脸茫然,身子却并未紧绷,笑了笑:“看来没事。” “那这样呢?” 他说着又凑过去在她唇角轻啄了几下,见她还是那副呆呆的神情,便又笑了。 “还好,这样也没事。” 说完在她唇畔流连了半晌,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梦宝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了,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沈南竹轻轻的拥着她,安抚的轻拍她的肩背,贴着她的耳畔轻声低语:“其实我以前也是如此,不喜欢与人贴身接触,所以身边连丫鬟小厮也极少。当初要成亲的时候我还为此头疼过一段时间呢,怕……” 怕不喜欢与新婚妻子接触,因此而惹得新婚妻子不快。 好在后来发现没事,他虽然对这种事谈不上多热衷,倒也没到厌恶的地步,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话对梦宝说出来自然不合适,他便一带而过:“总之你看,其实只要习惯了就好,我虽然还是不大喜欢与别人接触,但是对你却没事,而且……” 而且还很喜欢,喜欢这样抱着她搂着她,闻着她的发香和她说话。 “所以你之前其实应该告诉我的,告诉我然后我们慢慢来,不着急,这样你就不会太紧张太害怕了。” 就不会像之前那样每次事后都哭,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被他碰触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梦宝直到此时才有些回过味儿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有身体洁癖?” “身体洁癖?” 沈南竹喃喃的把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觉得形容的还挺到位,遂点了点头:“算是吧。所以你看其实咱们是一样的,你不用太担心,也不用怕我会因此而责怪你,我们慢慢来,等你习惯了,我们再……” 他觉得嗓子又有点儿干涩,抚在她腰肢上的手紧了紧,贴着她的唇边轻吻了一会儿。 还好她已经在慢慢的适应了,最起码在他拥抱亲吻她的时候没有再像以前那般硬邦邦的绷直着身子。 梦宝却完全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脑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个圈儿才又回过神。 他有身体洁癖?除了她以外不愿意碰触别人? 那他就不会轻易纳妾,或者说根本就不会纳妾!因为他根本就不愿意碰! 这这这……她这是捡了个什么宝啊? 她之前最担心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或者说压根儿就不会发生? 她看着眼前这张因为离得太近而被放大的男人的脸,忽然觉得仿佛是看见了一块儿金灿灿的金子!而且还是白捡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还愿意等她,等她慢慢的适应…… 那……是不是……她真的可以留下? 是不是……真的可以……把这里当做家? 等等……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她一把推开了正在亲吻她的人:“可你上次不是还跟那两个通房……那什么吗?” 能睡通房自然也能睡别人,这叫什么身体洁癖? 沈南竹被猛地推开,紧接着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没由来的就想起了她之前对镇远侯府三小姐说的那些话。 “你没看我这静馨苑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吗?那些通房都被我扔到别的地方去了,眼不见为净。” “我这个人小心眼儿的很,看见自己相公盯着别的女人瞧心里就不舒坦。” 这些妒妇之言,再加上她现在蹙着眉头小心翼翼询问的样子,莫名的让他觉得心头鼓胀胀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他笑着又将她拥了回来:“我只是怕回去的晚了吵着你睡觉,所以在竹溪园住了一宿,并没有碰她们。” “呃……也不是完全没碰……” 说完觉得不对,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没有……” 他再一次在她面前语塞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面对她就变得笨嘴拙舌。 “那个时候你比现在还抵触我,抱一抱也不行。我不知道你是不愿意接触别人,还以为是我自己……没什么经验,抱的你不舒服才会让你如此。所以……所以我就去找她们练了练,想着练好了就不会让你那么不舒服了。” “我真的只是换着姿势抱了抱她们,没做别的。” 他最后又加了一句,加完却觉得好像更不对了。 噗嗤…… 怀中的女子肩膀抖动,唇间溢出细碎的笑声。 ************************ ps:感谢三尾蝴打赏的平安符~(未完待续) ...r640 第095章 底线 梦宝其实很努力的想要憋着不笑出声,但沈南竹的话却让她控制不住。 “然……然后呢?” 她边笑边问后续的情况。 “然后?然后……我换什么姿势他们都说舒服,结果第二日我抱着你的时候你还是说不舒服……” 梦宝怎么都觉得他这话听着有点儿怨念,笑的更厉害了:“你不会是……边试……边问他们……舒不舒服吧?” “是啊,不问怎么知道?” 他还答的一本正经! 梦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直捶他的肩膀。 沈南竹原本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但见她笑成这个样子,仔细想想,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好像的确是有点儿……傻气。 可这还不是因为她吗,她竟然笑自己! “不许笑了!” 他伸手去掩她的嘴。 梦宝偏头躲了过去,肩膀仍在抖动。 “难怪……难怪你那天问我……喜欢什么姿势……原来是……是指这个……” 是指这个? 沈南竹眉头一挑,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然呢?你以为我指的是什么?” 怀中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下一刻尴尬的笑了笑:“没……没什么……” “没什么?” 沈南竹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紧,将她又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凑过去抵住她的额头:“没什么是指什么?” “……就是……没什么……” 梦宝推着他的胸膛想往后躲,却根本躲不开。 他冷不防贴上她的唇:“说不清我就不放。” “别……别闹。” 她侧头躲避,他却如影随形,一路追寻她的柔唇。 “沈南竹!” 她急的又直呼其名,伸手捶他的肩。 “叫我阿竹。” 沈南竹声音低哑。贴着她的唇角轻声低语。 “你放开我,别闹了!” “叫我阿竹。” 他却恍若未闻,仍旧说道。 怀中的人却怎么也不肯叫,只是又气又恼的躲避他。 “乖,叫一声阿竹,我就放开。” 他循循善诱,声音温柔。充满了蛊惑。 “……阿竹……” 梦宝最终妥协。 这娇娇柔柔的一声让沈南竹心头又是一颤。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加重了这个吻,再度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只要不解你的衣裳就行?是不是?” 他从她之前的反应中猜出一个自认为正确的底线。低声问道。 “不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梦宝急的直想踹他两脚! 发脾气了? 她真正不愿意的时候是不跟他发脾气的,只绷着身子一动不动。 这么一想沈南竹反倒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紧紧地揽住她的腰,身子重重的压了下去。 “唔……” 梦宝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唇中。心想男人果然都是骗子!他明明说叫他一声阿竹他就放开的! 压在身上的男子一手束缚着她的两只手腕不让她动弹,一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身将他箍在自己怀中。**着亲吻她,身子起起落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一阵战栗后停了下来,眷恋的亲吻她的面颊,低声呢喃:“宝儿……宝儿……” 身下的人不出声。他平复了呼吸稍稍起身看去,就看到被他吻得红肿的嘴唇,还有两只气鼓鼓的眼睛。 女子的眼中带着些水蒙蒙的雾气。不知是羞的气的还是与他一样动了情。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生气了?” “下去!” 梦宝想抬脚踹他,身子却仍被他压着动弹不了。 沈南竹笑了笑。翻身而下:“你先睡,我去趟净房。” 待他洗漱干净重新换了衣裳回来时,床上的女子却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绵长,让安静的夜多了一分宁静祥和。 白日里在外面转了一天,还受了惊吓动了气,早累了吧? 自己刚刚还纠缠着她厮磨半晌。 他在她身旁轻轻躺下,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这丫头在床上向来习惯背对着他,这般不设防的面对他的时候屈指可数,这算不算是一点儿进步? 想到这儿他又笑了笑,身子向前又贴近了一分,闭上眼拥着她入眠了。 ……………………………… 梦宝醒来时看到陌生的绣着浅浅竹纹的雪青帐子,心下有些茫然。 环顾四周,一张大大的书案上整齐的码放着几摞书籍,书案旁放着同样绘着竹纹的画缸。 博古架上是各式绘着竹纹的精美瓷器摆件,就连窗扇上也绘着挺拔的翠竹。 沈南竹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般迷迷糊糊的样子,睡眼惺忪青丝微乱,茫茫然不知所以。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温柔,本就生的温和的五官更加显得温润如玉,浅笑着走了过去。 “醒了?” 梦宝嗯了一声,抬眼时想起两人昨晚的胡闹,不免有些脸红,将视线匆匆移开。 沈南竹看着她脸上浮起的淡淡红晕,又忍不住想要将她揉进怀里。 但想到自己刚刚习完武,出了一身的汗还没来得及洗漱更衣,便只俯身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我叫下人进来服侍你穿衣裳。”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梦宝摇头道。 沈南竹平日里也没有让下人服侍更衣的习惯,便点了点头:“好,那你自己收拾,收拾好了我们吃饭。” “嗯。”梦宝点了点头,接过他顺手递来的衣裳。 “对了,”她又想到什么,说道:“帮我把赵妈妈和红笺叫进来一下好不好?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昨日又是搬家又是拜月,晚上又早早的睡下了。一直没能得空和她们说在镇远侯府发生的事。 估计这会儿她们心里都急坏了,又不好当着沈南竹的面跑来问她。 沈南竹点头应了,转身去净房的时候顺便让一个小丫鬟去将那两人叫来。 红笺和赵妈妈不多时便到了,见到她时果然满脸担忧。 梦宝笑了笑,指了面前的小杌子:“坐。” 两人赶忙摇头:“少夫人,这可不是在静馨苑的时候了,现在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多少人盯着呢。奴婢们站着回话就是了。您可不能让人觉得您厚此薄彼有失偏颇。” 梦宝眉头微蹙,不明白这怎么就厚此薄彼有失偏颇了。 主子高兴给下人赐个座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过想到两人也是为了她好,非要她们坐下的话她们可能也坐不踏实。便作罢了。 “昨日的事你们应该也猜到了,是镇远侯府那边有意把我骗了出去,苏老太太什么事都没有,生龙活虎精神得很。还有力气拿枕头砸我呢。” “什么?” 赵妈妈和红笺顿时急红了眼。 她们虽然确实猜到了是这么回事,但想到苏老夫人竟然为了除掉小姐而不惜用这种借口。事情败露后还动手打人,就气的浑身直哆嗦。 这位老夫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她倒不怕一言成谶! 梦宝赶忙安抚了,说自己并未被砸到。两人这才放下了心。 梦宝笑了笑,继续将昨日在镇远侯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对她们说了。 其实她是有意先提了苏老夫人拿枕头砸她的事,这样她们在听说她打了苏梦婉和苏周氏一人一个耳光后反应才不会那么大。 果然。两人听她说到此处时都瞪大了眼,尤其是自幼教导她的赵妈妈。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小姐狠厉起来竟然会直接出手打了苏周氏。那可是她的继母啊。 她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想到自家小姐因为苏梦婉而差点儿惨死马蹄之下,之后又差点儿被苏老夫人拿枕头砸到身上,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苏周氏这些年对小姐的虚情假意她是看在眼里的,苏梦婉是苏周氏的女儿,苏老夫人又是她的婆婆和姑母,她代为挨一巴掌倒也不冤枉。 更何况……小姐是真的差点儿死了啊! 她昨日听红笺回来说了当时的情况,若非世子爷及时赶到,小姐现在哪里还能坐在这儿与他们说话! 一想到这儿她便更觉得苏周氏是活该挨打,她还只是挨了个巴掌而已,小姐若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是连命都没了! 什么礼教规矩那都是对人讲的!这种差点儿害死了小姐的人连称为人都不配,跟她们讲什么礼教规矩!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小姐刚刚称呼苏老夫人为苏老太太,小姐这是从心底里厌恶了这个人,不愿再称呼她为祖母或是继祖母,甚至连一声老夫人也不愿意叫了。 曾经对她们那般信任的小姐现在却被逼到如此地步,也不知她心底该有多伤心。 “少夫人,您别难过,毕竟……毕竟还有侯爷呢,侯爷他是真心疼您的!” 赵妈妈劝慰道。 梦宝笑了笑:“我不难过,我既然已经不在意他们了,那他们做的事便没什么可让我难过的。” 这样吗? 赵妈妈恍然又想起当初宝珠勾.引世子爷时她所说的话:这个人我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她做的事。 不在意,所以她们做什么都无所谓,也伤不到她的心。 那……也罢了,伤心又不是什么好事。 “那……世子爷他……” 赵妈妈欲言又止,想问什么似乎又有些问不出口。 “她怎么了?” 梦宝问道。 “苏老夫人她们……当着世子爷的面这样闹,半分面子也不给您留……这也太……太……” 太丢人了! 出嫁女被自己的娘家人设计陷害,还当着夫君的面与娘家人发生了争端,就算过错不在她这里,那也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更不是什么好名声。 若是因此而在夫家心里留下了疙瘩,那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 梦宝闻言撇了撇嘴挥了挥手:“他才不在意这些呢。” 不在意?真的假的? 赵妈妈有些不信。 “妈妈放心吧,他真不在意。” 若要在意的话早在她羞辱苏梦婉的时候就在意了,哪会等到现在啊。 帘子这个时候被撩开,沈南竹洗漱完走了回来,身上带着干净清爽的气息。(未完待续) ...r640 第096章 竹叶 赵妈妈与红笺不敢多留,更不敢在沈南竹面提起这些不好的事情,便赶忙退了出去。 梦宝见他回来了,便去了净房洗漱,房中便只余下了他一人。 沈南竹刚刚其实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听他们主仆没说完话,知道那些话是不想当着他的面说的,所以才没有进来。后来听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回到了房中。 这丫头还真是信他,他说不在意她就真的相信他不在意,半点儿怀疑也没有,也并不因此而小心翼翼谨慎忐忑的对他。 被人相信的感觉果然很好,被这丫头相信的感觉似乎更好,沈南竹想。 他无所事事的在房中呆着,本想拿起一本书来看,忽然就看到桌上摆着的一个木质盒子,正是昨日买回来的诸多东西中的一个,梦宝专门留下摆在他们房中存放东西用的。 这盒子除了木质实在太过普通外,做工其实确实十分精巧,只是……看着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让他想起那个被她收到妆奁里的木头小猫,那般喜欢在意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怕被别人看到了要走。 不就是个小玩意儿吗,哪里就那么好了。 他起身走到妆奁前,伸手想将那小猫拿出来瞧瞧~ 。 手伸出去却又觉得没经她同意就动她的东西似乎不好,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便犹豫了一下。 想了想。还是算了,两人的关系刚刚近了一步,这时候惹怒她可不好。 转身的功夫却不小心碰到妆奁上的另一只木盒,盒子被衣袖扫了下来,眼看着要掉到地上。 他眼疾手快的接住,盒子被稳稳接在了手里,坠落时却不小心滑开了一个小小的夹层,里面的东西啪嗒一声掉了出来。 掉出来的是一个荷包,荷包上绣着一枝素雅的折枝梅,样式十分精致。 沈南竹弯腰将荷包捡了起来。默默地看了半晌。 他虽然不懂女红。却也知道这个荷包绣的要比她之前送给他的那个湘妃竹的荷包要好很多。 荷包里似乎有些碎银子,还有个别的什么东西,摸上去四四方方,像是……印章? 是不是她嫁妆铺子的印章?该不会给她摔坏了吧? 他赶忙打开拿出来瞧了瞧。 这一看却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印章是城中一家银楼的。这银楼和他们镇远侯府名下的一些产业还有些往来。背后的东家姓陈。 陈家铺子的印章怎么会在梦宝手里?沈南竹不解。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他本能的迅速将那印章放到了荷包里,又将荷包收回木盒当中。把木盒放回了原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等梦宝进来了问问她,问问她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他只是莫名的想到了镇远侯府三小姐昨日所说的话:但愿你的秘密……永远不会被他发现。 她真的有秘密吗?这个印章会不会跟那个秘密有关? ……………………………… 吃过早饭,梦宝如往常一般抱着绣篓子做针线。 沈南竹倚在罗汉床的另一侧看书,却总有些心不在焉。 “做这个,很有意思吗?” 他放下书指着她手中的东西问道。 梦宝头也没抬,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我答应了玉锦在她走前给她绣些小宝宝的贴身之物,再过几日她便要回灞州了,所以我想这几日赶快做完,免得来不及。” 这样啊,难怪整日不停地在做这些。 “怎么样?好不好看?” 梦宝拿起手中绣了一半儿的小肚兜,抬眼问他。 沈南竹看了看,点了点头:“不错。” 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没有你的好看。” 说话时目光还向她胸前扫了扫。 昨日那浅粉色的亵衣不知她换了没有,他还记得上面绣了白色的芙蓉花,粉色的底和白色的花朵交错,掩映着雪白的肌肤,让人挪不开视线。 梦宝被他后面冒出的这句话呛到,下意识的缩肩收了收胸,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 沈南竹反倒被她瞪笑了,凑过来从身后拥住她:“不然……你再让我看一看比一比?” “沈南竹!” 男子又贴过来封住她的唇,许久才稍稍离开,轻声低语:“叫阿竹。” “不叫!放开我!” 她可还记得昨晚叫了一声阿竹之后他都做了些什么呢,傻子才叫! “真不叫?” “不叫!” 她坚定的拒绝。 沈南竹哦了一声,将绣篓子拿开放到一旁,整个人就压了过来。 “你你你……干什么啊!大白天的!” 梦宝死死的抵着他的胸膛不让他贴自己太近。 “多练一练你才能尽快习惯啊,对不对?” 他笑着轻轻松松的将她两只手臂抬起压到了头顶。 “阿竹,阿竹!我错了我错了,咱们慢慢来,你别……” 唇齿纠缠,沈南竹的身体轻轻地压着她,温柔细碎却又不容抗拒的亲吻着。 “这样够不够慢?” 漫长的亲吻后他微微喘息着问道。 梦宝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无奈的把头转到一边,理也不理他。 沈南竹笑了笑,埋首在她颈侧又是一阵细碎的吻:“梦宝,快些适应我,我有点儿等不及了……” “……流.氓!” 梦宝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两个字。 沈南竹哈哈笑了,起身将她扶了起来。轻吻她的额头:“小丫头。” “你才丫头!” 她又一瞪眼顶了回去。 这丫头好像格外不喜欢自己叫她丫头,可明明就是个小丫头吗。 他但笑不语,坐在一旁看她红着脸气鼓鼓的又拿起了针线篓子。 守在房外的阿蛮看着远处的一簇竹子,身边的莫安把差点儿被惊掉的下巴推了回去。 “刚刚……是世子爷在笑吧?” 阿蛮收回视线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不然? 没什么不然…… 但是……那是世子爷啊…… 昨日世子爷将喜怒那般挂在脸上就已经让他们够吃惊了,现在竟然……还笑出了声……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听到世子爷的笑声是在什么时候了,好像……八岁以前?或者更早? 少夫人这是什么能耐啊…… 房里的沈南竹看着梦宝又专心致志的做起了针线,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个绣的……好像比你送给我的那个荷包要好?” 梦宝一噎,有些不知如何解释。 “那个……那个荷包……是我学会女红之后做的第一个成品,所以……难看了点儿。” “不过这样才更有纪念意义吗!” 她说完又有些生硬的补了一句。 没办法啊,总不能说自己当初特地送他那个最难看的荷包就是专门想让他嫌弃的吧? 沈南竹听她这么说。再看看她现在身边放着绣篓子。手里拿着绣绷子的模样,就仿佛看到了她当初笨拙的一针一线的绣那个荷包的样子,神情顿时柔软了下来。 “不难看,我很喜欢。” 梦宝讪讪的笑了笑:“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对了。我现在手艺可好了。还会做衣裳呢,我给你做件衣裳好不好?” 似乎是为了补偿一般,她又赶忙说道。 沈南竹自然笑着应了:“好啊。不过还是等你先给玉锦绣完这些东西再说吧,我不急,你仔细伤了眼睛。” “嗯嗯,我知道,那我先让人把料子拿来给你挑一挑?” “好。” 他浅笑着给她抿了抿耳鬓旁的发丝,神情温柔。 ……………………………… 梦宝最终只做了半个时辰的针线就被沈南竹硬拉着出了屋子,不允许她再低着头费神了。 他牵着她的手在竹溪园中散步,夏季的热风穿透竹林吹来,不仅不见燥热反而还有几分清凉之意。 昨日来时她并未注意周围景色,以前的苏梦宝更没有在意过这里,直到今日仔细看来,她才发现这竹溪园真是到处都是竹子,品种繁多,无处不在。 “你很喜欢竹子吗?” 她转头问道。 沈南竹笑了笑:“我幼时得了一场怪病,高热不退,换了多少大夫来看也不行。” “那时我还住在父亲母亲的院子里,他们院子里植了一簇竹子,母亲来看我的时候发髻上落了一片竹叶,那竹叶后来又落在了我身上。” “母亲当时要将竹叶拿走,我却握在手里不肯放,她无法,只能任由我抓着了。” “说来也奇怪,握着这片竹叶后没多久我的烧就退了,病也好了。” “祖母觉得就是这竹叶给我带来了好运,就将父亲母亲的院子更名为咏竹苑,另外又给我修建了这竹溪园,遍植竹林。” “待竹溪园建好之后我就搬了过来,而搬来之后我确实再未生过病了,身体越来越好,生活中也是顺风顺水,诸事顺遂。” 梦宝默默的听着,心中也觉得神奇:“那就是说,竹子是你的幸运物喽?” 幸运物? “……算是吧。” “那我给你做衣裳的时候在袖口给你绣几片竹叶好不好?穿着说不定也能交好运?” 沈南竹看着她精致明艳的五官,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似散发着柔光,大大的眼睛正认真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洒下的阴影也挡不住那眸子中的流光璀璨。 他笑着轻抚她的发髻,柔声道:“好。” ps:感谢frogjerry,波妮小兔兔打赏的粽子~谢谢谢谢~~(未完待续……)r1292 第097章 礼物 苏梦婉坐在简陋的茶肆里,看着眼前用帷帽遮挡住面容的女子。 “你不是一直不肯出来见我吗?现在怎么有空了?” 她满是嘲讽的说道。 那女子似乎坐立不安,十分焦虑。 “三小姐,不是我不肯出来见你,实在是出不来啊。您也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受宠了,前段日子少夫人她……” 少夫人三个字让苏梦婉神情一凛,眼眸中迸射出一阵寒光。 那女子脊背一凉,下意识的改了口:“二小姐她还让人打了我板子,害得我好长时间都下不了床。” “上次递给您的消息还是我挨板子之前已经找好了人送出来的,不然再晚一会儿只怕那日的消息都送不出来的。” 苏梦婉冷笑一声:“宝珠,我不是苏梦宝,你这些话哄哄她还行,骗我就算了。就算你最近是真的不能给我递消息,但在这之前你可是有许多机会的,可那时候也没见你给我送出什么消息啊?可见你是自己根本就不想去做!” “不是不是,”宝珠赶忙解释:“三小姐,我之前是真的想帮你的。我听了你的话,在二小姐病重的时候任她自生自灭,没拿出她的嫁妆去给她抓药请大夫。我还开了整宿的窗户,让她吹了一夜的冷风,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不觉的除掉她了。” “可谁知她本来都只剩一口气了,吹了一夜的风之后非但没死,反而还康复了。而且醒来后就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再也不重用我,反倒把红笺当成宝贝。还把赵妈妈接了回来,有什么好事都紧着她们。” “我有心想联络你,又觉得或许是自己的行径暴露了引起了她的怀疑,所以才一直没敢再与您搭上话,就怕连累了您。” 宝珠知道面前这位三小姐是个人精,不像以前的二小姐那么好糊弄,所以不敢完全编瞎话骗她。而是真假掺半。让她能多相信自己一些。 她之前早就知道三小姐的心思,知道她想除了二小姐然后自己嫁过去取而代之,而三小姐不知为何也没有瞒她。反倒想要拉拢她,让她帮忙。还许诺说一旦她成功帮她嫁了过去,她就让世子爷将她收房,然后抬为姨娘。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可笑。心想这些好处她跟着二小姐也一样能得到,为什么还要反过去帮她? 谁知道世子爷跟二小姐成亲后没多久就离开去任上了。而且也没将二小姐一起带去,她空有一腔力气却没地方使,只能干等着。 可还没将世子爷等回来呢,二小姐就病入膏肓了。在床上躺着只剩一口气,一副随时都要死掉的样子。 她那个时候才开始认真考虑了三小姐的话,想着如果二小姐死了。那依着两家的婚约,三小姐是极有可能会嫁过来的。 可她之前一直也没有帮过三小姐。三小姐就算不耿耿于怀也不会重用她,更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近世子爷。 为了得到三小姐的信任,她偷偷联系了三小姐,并且按照她的指示,任由二小姐自生自灭,也不再去请别的大夫来给二小姐看一看。 她甚至还特意在寒冬的半夜开了窗户,让二小姐能死的更快一些,这样一来三小姐就会相信她的衷心了。 可谁知道,二小姐吹冷风竟然还把身子吹好了,没多久就完全康复了! 眼看着二小姐好了起来,那三小姐就没什么嫁过去的机会了,她自然就又将三小姐放下了,在那之后也不再联系她,怕被二小姐看出什么端倪。 可没想到,二小姐莫名其妙就疏远了她,竟然让赵妈妈和红笺那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踩到了她头上,对她又打又骂,现在还把她和梅香梅灵那两个没用的丫头一起扔在了静馨苑,都不让她去竹溪园了! 不去竹溪园就接近不了世子爷,接近不了世子爷又怎么能想办法让世子爷将她收房。 万不得已她才在一个月前再度联络上了三小姐,将世子爷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让她想想办法把二小姐从世子夫人的位置上拉下来然后取而代之。 反正二小姐那里她现在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与其如此,还不如从三小姐这里下手。 如果自己真的帮三小姐成了事,三小姐以后多少也应该感念自己几分,就算她忘恩负义不顾及自己,自己手里也抓着她的把柄,不怕她不就范。 这么想着她更多了几分势在必得之意,挡在帷帽后的嘴角轻扬。 苏梦婉对她所说的因为怕连累自己才没敢传递消息的话是半分也不信的,不过对于她所说的行踪暴露引起了苏梦宝的怀疑却是有几分相信。 不然那个女人蠢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就不重用宝珠了,还发现了自己与母亲待她不是真心的,跟她们生分了起来? 这么一想她就更觉得眼前的宝珠看着碍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是个废物。 “既然你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也不能再服侍她左右了,你今日来找我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让我主动帮你,然后你好吃现成的吗?” “不不不,”宝珠赶忙摆手:“只要三小姐日后事成之时能提拔宝珠一二,宝珠就感激不尽了,又岂敢有这样的想法。” “就算事成了那也是我的事,你什么都帮不了我,还让我提拔你一二,不觉得可笑吗?” “我能!”宝珠坚定的说道:“三小姐,我能帮你!” “二小姐与世子爷昨日搬回到竹溪园去了,按理说我作为陪嫁也该跟过去的,但二小姐却将我留在了静馨苑,显然是不打算让我去竹溪园伺候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正因如此他们对我的看管才不像以前那样严格了,所以我才能找到机会偷偷地溜出来。” “静馨苑中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个丫鬟。叫梅香和梅灵。三小姐你可能不知道,这两个丫鬟是世子爷的通房,上个月刚被大夫人送来的。世子爷上次回来总共也没在府里停留几日,却还是将这两个丫鬟收了房,可见心里多少是有些疼**的。” “但这两个丫鬟在世子爷走后却被二小姐当做粗使丫鬟来使唤,白日里在静馨苑帮忙,晚上赶回竹溪园去。现在世子爷回来了。就反了过来。白日里在竹溪园做苦工,晚上回静馨苑来。” “这两个丫鬟对二小姐颇有怨言,一旦哪日二小姐身子不方便。她们找到机会近了世子爷的身,定然会诸多抱怨。” “我只要从中挑拨一二,再借她们的口将二小姐与陈二公子的事给世子爷稍微提一提,不怕世子爷不起疑心。与二小姐生分起来。” “世子爷是什么人?他若有心去查,什么事能瞒得过他?就算当初二小姐与陈二公子的定情信物已经被毁了。世子爷也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 “到时候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怕他不休了二小姐吗?” 宝珠说了口干舌燥,端起桌上杯盏喝了口茶。 刚喝进去却险些喷出来。这小茶肆的茶水真是难以入口,比定南侯府门房的茶还难喝。 苏梦婉看着她的动作,嗤笑了一声。 不过一个下人而已。仗着苏梦宝多年的宠**,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在她面前有她一碗茶喝就不错了。竟还挑三拣四。 苏梦婉转动着手中杯盖,轻轻拨弄着上面漂浮的茶叶,又哒的一声将盖子扣上。 “你说的方法太慢了,我等不及。” 谁知道那两个通房什么时候才能近定南侯世子的身,她们不能难道她就要一直干等着吗? 而且就算是她们能,两个通房丫鬟的话又能有多大分量?指不准定南侯世子还以为是她们心生嫉妒挑拨离间,根本不当回事。 “我也知道这样有些慢,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二小姐现在把世子爷看的紧紧的,整日跟在世子爷身边,除此之外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所以……” “眼前就有一个机会。” “啊?” “定南侯世子常年不在府上,定南侯府在外面的一些产业一直都是二公子沈南成打理的,沈南成近日邀请了一些与他们有生意往来的人到府里做客,刚好……陈家也在其中。” 宝珠听得有些不明白,这和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且不说陈府会不会派陈二公子来还是回事,就算是他,二小姐又怎么可能在定南侯府与陈二公子私会?这不是公然给世子爷戴绿帽子吗?她怎么敢? 苏梦婉唇边噙着一抹冷笑:“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只说你去不去做就是了。” 宝珠犹豫半晌,最终点了点头:“我都听三小姐的!” 一刻钟后,带着帷帽的女子离开了茶肆。 苏梦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边的冷笑自始至终没有消散。 听别人说有什么意思?别人说的永远都可能是假的,都可能找出理由来反驳辩解。 所以,要听就要让那个人听苏梦宝亲口说! 昨日自己提到苏梦宝的秘密时苏梦宝明显愣了一下,那个人在她身旁定然有所察觉。 有察觉就会有疑惑,有疑惑就会有怀疑,那么……当苏梦宝再亲口说出那些话…… 呵……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 “你说我在这里绣只小猫好不好?” 梦宝摆弄小木头猫时得来了灵感,想在送给将来小外甥或是外甥女的小肚兜上加只小猫。 正在摆弄棋子的沈南竹闻言蹙了蹙眉,抬起头时却是一脸平静柔和:“灞州江氏一族乃是书香世家,除了求学问道以外凡事都讲求个中规中矩。绣只小猫虽然灵动不少,但江氏一族见了难免会觉得有浮躁之气。与其如此倒不如绣些喜鹊登梅,连年有余。百子图,或者惯常的五福捧寿也不错,主要是图个好兆头。” 梦宝听他这样说,心想照那江七郎的行事做派怎么也看不出这个家族是如此死板的。 不过自己知道的毕竟只是冰山一角,况且经她之手送出去的东西多少也代表了定南侯府的脸面,要是因此而让定南侯府在江府留下个浮躁的印象就不好了,沈玉锦可还要在江府做媳妇呢。 于是她便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沈南竹摸了摸她的发髻。低头继续摆弄棋子,唇边挂起一抹浅笑。 就是,小猫有什么好的。绣什么绣。 “咱们府里有没有工匠啊?我想把那个小猫再做个大的出来摆在博古架上。” 耳边冷不防又传来这么一句。 沈南竹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抬起头道:“有是有,不过你那小木猫做工精致,里面定是有什么机关。要想让工匠们照着做一个的话势必要把你的小猫拆开,届时拆开了能不能仿照着做出来是回事。做不出来的话能不能将其复原又是另一回事。” “啊?” 梦宝低呼了一声,赶忙摇头:“那不做了,到时候弄坏了又做不出来,怪可惜的。” 沈南竹这才满意的又低下头去。 “等什么时候见到那孩子问问他怎么做的再说吧。” 她又说道。 咔擦一声轻响。沈南竹手中棋子碎成了两半…… ……………………………… 红笺有些莫名又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忐忑的问道:“不知世子爷找奴婢何事?” 沈南竹单手扶额,将视线从窗外收回。 “你们小姐平日里都喜欢什么?” “啊?” 红笺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沈南竹目光微沉。这丫头身为她的贴身丫鬟,又是她的陪嫁。难道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吗? 红笺似乎是从男子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他的不悦,赶忙说道:“没……没什么的……我们小姐……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她说的可是实话,小姐自幼什么都不缺,对什么也都不那么在意,要说喜欢的话……她还真没喜欢过什么,只曾经喜欢过一个人,而那个人……自然是不能提的。 沈南竹微微沉默,显然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种回答。 “名家字画?珠宝首饰?一般女子喜欢的这些东西她难道都不喜欢吗?” “这个……喜欢倒也喜欢过,不过都是偶尔可能看中了一两件,戴几次也就腻了,所以……也不能算是特别喜欢。” 这样啊……那可不好办了,送礼物总要投其所好吧? 带她自己去挑? 那还有什么意思,而且谁知她会不会半路又想跑去找那个卖木头的家伙。 红笺在一旁低头仔细的想了想,忽然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们小姐近来好像比较喜欢赤金的东西,那些玉石之物她打赏出去了不少,唯有赤金的东西全都仔细的收着,轻易都不让动呢。” 赤金? 沈南竹失笑,怎么也想不到那小丫头竟然会喜欢金子…… 不过这就好办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红笺应了一声赶忙退下,回去后就将这事和赵妈妈说了。 赵妈妈有些气恼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哎呀你这孩子!世子爷这是想给咱们小姐准备礼物呢,你怎么能说小姐喜欢金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小姐多俗气呢!” “啊?那怎么办啊?” 红笺有些着急。 赵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想了想又笑了:“世子爷昨日在镇远侯府见了那样腌臜的事,今日还想着给小姐准备礼物,看来是当真不在意这些,这可真是太好了。” 红笺也笑了,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我说小姐喜欢金子的时候世子爷也没说什么,反倒松了口气的样子呢。” “那就好,咱们小姐真是好福气。嫁了这样好的人家又是这样好的夫婿。” “那是因为咱们小姐也很好嘛!” 红笺笑着道。 “是,咱们小姐也好!” 赵妈妈笑着附和,神情欣慰又有些与有荣焉的自豪。 ……………………………… 梦宝看着眼前精致的炫目的锦盒,有些莫名的扭头看了沈南竹一眼。 “什么啊?” “打开看看。”他笑着道。 这人下午神秘兮兮的消失了半天,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才再度出现,现在又突然神秘兮兮的递给她这么一个盒子,到底在搞什么啊? 梦宝皱眉打开了锦盒。就看到一整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首饰躺在其中。金灿灿的晃花人眼。 “这是……” “喜不喜欢?” 沈南竹有些期待的问道。 梦宝这才明白过来:“送给我的啊?” “恩,喜不喜欢?”他又问了一遍。 梦宝有些哭笑不得,看看沈南竹那张温润如玉出尘脱俗的脸。又看看这沉甸甸的赤金头面首饰,怎么也无法想象出来他会送出这么……接地气的礼物! “喜欢!” 她点头应了。 人家好心送东西,而且是他们相识以来的第一份礼物,她自然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果然送对了。沈南竹开心的想,伸手给她戴上了一只簪子。 瑞福楼打造的赤金簪子精致无比。不仅不显得俗气,反而将她本就生得明艳的五官衬得越发动人。红色的宝石闪着夺目的光彩,与她眸子里的璀璨流光争相辉映,摄人心魄。 “宝儿……” 他下意识的唤了一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梦宝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腾空抱起。一步步向床榻走去。 “沈南竹,说好慢慢来的啊……” 她哭丧着脸道。 沈南竹笑了笑。将她轻轻地放到床榻上,整个人压了上去,贴着她的唇瓣轻声低语:“已经很慢了,宝儿,再慢要死人的……” 说完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彻底封住了她的唇。 ……………………………… 事后他照例去净房洗漱更衣,梦宝躺在床上看着暗夜中有些不辨颜色的帐顶。 两人刚刚那样亲密的接触过,虽然隔着衣物,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他动情时大手放在她的胸前,几次犹豫着想从衣襟探进去,最终却都停了下来,克制而又隐忍。 他在顾虑着她的感受,怕吓着她,怕让她惊慌失措。 梦宝无声的笑了笑,这个男人啊……怎么能温柔成这个样子…… 沈南竹再回到床上时,身边小小的娇软的身子就主动靠了过来,轻轻地倚在了他的怀里。 他整个人都怔住了,半晌才回过神,唇间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轻笑,伸出双臂将她紧紧的环住:“宝儿,我的宝儿……” ………………………… 翌日,在府里住了一个月的沈玉锦决定启程回灞州。 江氏族学里出了一点小事,江府派人给江七郎送了信,问他如何处理。 江七郎打算回封信就是了,但沈玉锦却不愿再因自己而耽误了他的正事,更不愿耽误江氏族学的事情,让人来日以此当做借口说她娇气,说江七郎惧内,所以她坚持要回去。 向来对沈玉锦惟命是从的江七郎这回却十分坚持,定要让她等胎满三月的时候再启程,免得动了胎气伤了身。 于是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闹得满院子的下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最后还是老夫人做了主,说她的孙女她知道,就算让她在这里再住上十天半个月,她的心里也不踏实,焦虑不安对身子更加不好,还不如让章大夫来看看,确定无碍的话就启程,车马在路上行慢些就是了。 江七郎这才无奈的应了,让章大夫看过后还不放心,又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确定沈玉锦的胎已经没什么不妥,才让下人开始收拾东西,决定即日上路。 梦宝绣了一半的小肚兜终究是来不及送出去,只好将之前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一起打了包送给她,与她依依不舍的话别了好一会儿。 沈玉锦现在对这个大嫂是真心喜欢,拉着她的手与她说了半晌的话,临走时还提到了她之前送她的小玩意儿,尤其是那个孔雀。 她说她这几日也让人上街去找了,却都没找到她说的那个卖木头制品的白净少年。让梦宝有空的时候帮她去街上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若是找到的话就再寻些有意思的东西让下人给她稍带过去,留着来日给孩子玩儿。 梦宝笑着应了,在她身边的沈南竹听了这话却难得的黑了脸。 他怎么忽然觉得,那个少年简直无处不在?(未完待续) ...r640 第098章 喜欢 梦宝当天下午就说要去西市,让赵妈妈安排下人去套马车。 沈南竹闻言蹙了蹙眉,倚在罗汉床上用食指敲打着拇指。 梦宝走过来时见他脸色不大好,顺嘴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不舒服? 沈南竹想了想,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心里不舒服自然也是不舒服,那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梦宝哦了一声,有些遗憾的样子。 沈南竹面露歉疚之色:“抱歉,扫了你得兴致。” “没事,”梦宝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在家休息吧,我自己去。” …… …… …… 最终两人还是一起坐上了前往西市的马车,直到上了车梦宝还在问:“你真的没事吗?要不就留在家里吧?我自己去也没事的。” 这个男人可是连脚踝伤成那样都不皱一下眉头的人,能让他点头承认不舒服,那一定是非常不舒服。 沈南竹面上带着浅笑,心里却觉得十分憋闷,前所未有的憋闷,形容不出来的憋闷。 如果他晚生个几百年,或者转头问一问梦宝,大概就会知道,这种感觉就是传说中《 的……心塞。 两人这一趟上街还真又找到了那个卖东西的少年,少年摊位前正站着一位妇人,妇人最终买走了两只木盒。 梦宝走上前去,笑道:“生意不错?” 少年看到她有些惊讶。似乎又有些欢喜,匆匆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去:“还……还好。” “今天东西怎么这么少啊?” 摊位上除了几只木盒以外就别无他物了,别说类似小孔雀小乌龟那样的玩意儿,就连木头花都没有一朵。 少年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没……没来得及做……” 没来得及做? 梦宝这才想起自己前两次都是直接把他摊子上的东西全部买走了。 没有了货物,也难怪他一直不出摊,沈玉锦几次派人都没找到他。 “那我岂不是也买不到什么了?” 她有些失望的说道。 少年笑了笑,将角落上一只十分不显眼的盒子打开,给她推了过去。 两只木头小猫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与上次她买回去的那只异曲同工,但姿态神情却又完全不同。煞是可爱。 梦宝惊喜的叫出了声。赶忙拿了起来:“我正好想问问你这小猫是怎么做的呢,我想让工匠照着做个大的摆在博古架上,可是又怕工匠拆坏了做不出来还拼不回去。” 少年神情腼腆:“很简单的,你让他们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好。我回去就让人做。” 梦宝说道。 转而又想起这样会不会盗取了这孩子的手艺。便又问了一句:“你会不会做大的啊?要不我把银子给你你直接帮我做一个大的吧?也省的我再让工匠把这几个小的拆开了。” 少年眸光一亮。点了点头:“好啊,我会做的,你把尺寸告诉我。我给你做。” “太好了。” 梦宝大概给他比划了一下尺寸大小,又订了一些类似小孔雀小乌龟那样的玩具,让少年做好后直接送到定南侯府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些事情定好,站在一旁的沈南竹如同透明,毫无存在感。 少年知道梦宝一定会坚持给银子,所以这次倒也没再推脱,大方的接了她递过来的定银,看着他们一行人又远去了。 沈南竹看着直到上了马车还在摆弄那两只木头小猫的梦宝,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几只木头小猫而已,到底有什么好的。 回到竹溪园的梦宝还没坐稳就听说沈南铮过来了,身量矮小的孩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看上去都快哭了。 “怎么了?” 她赶忙迎了上去,柔声问道。 “大嫂,你送我的那套桌上蹴鞠被我不小心摔到地上摔坏了,我找了好多工匠来修补,可他们都说那东西做的实在精巧,又坏的太厉害,他们修补不好……” “桌上蹴鞠?” 沈南竹挑眉问了一句。 “也是那个卖木头制品的孩子做的,我以前从他那儿买来送给阿铮玩儿的。” 梦宝解释道。 果然又是他…… 沈南竹心里默念了一句。 梦宝摸了摸沈南铮的头,柔声安抚道:“别急,大嫂今日出门的时候又找到那个做出桌上蹴鞠的人了,还跟他定了好多小玩儿意儿,来日他做好了会送到咱们府上。到时候我再请他帮忙做套新的桌上蹴鞠给你,用咱们自己选的结实的木材,这样做出来就不容易摔坏了。” 沈南铮闻言大喜,破涕为笑:“谢谢大嫂!大嫂人真好!” 梦宝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那当然。” 小家伙笑着离开了,梦宝回身将今日得来的两只小猫和上次的那只一起摆到了博古架上,怎么看怎么喜欢。 “怎么不收到妆奁里了?” 沈南竹姿态慵懒的倚在罗汉床上问道。 梦宝摇了摇头:“这么好的东西都收在妆奁里不拿出来怪可惜的。而且那孩子既然总能做出新的,那也不怕摆出来被人瞧见要走了,大不了再买新的吗。” 孩子? 那哪里是个孩子,分明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来。” 沈南竹对梦宝伸手道。 梦宝拨弄了一下小猫的尾巴,回身向他走去,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今日的神情一直不大对劲。 刚刚走到罗汉床边,她的身子就被一只猿臂拉了过去。整个人都跌在了他身上。 “啊,干什么啊!” 梦宝低呼一声,皱眉揉了揉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的额头。 沈南竹也没想到自己力气大会不小心磕了她,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拨开她的手轻轻给她揉了揉,又凑过去轻吻几下:“抱歉。” 梦宝知道他向来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刚刚定然是不小心的,便也没说什么,从他怀里直起身来要离开。 沈南竹不愿松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面颊埋在她的颈侧。汲取着她的体温和发香。 “你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她总算察觉出来他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问道。 沈南竹闷闷的嗯了一声,却又不说是哪里不舒服。 这要怎么说?说自己因为她买了人家几只木头小猫还特别喜欢所以就不舒服吗? 这怎么能说的出来。 “我的礼物呢?” 实在找不出话来,他咬着她的耳垂随口问了一句。 耳边一阵酥麻。梦宝嘤咛一声在他怀里打了个哆嗦。赶忙伸手将他稍稍推开一些:“什么礼物?” 沈南竹哪里舍得放手。将她拉回来继续亲吻逗.弄她的耳垂。 “你送了玉锦孔雀,送了阿铮那个什么桌上蹴鞠,还送了其他人木头匣子还有木头花。那我的呢?” 哦,原来是为这个啊…… 梦宝恍然大悟。 当初不知道他会这么快回来,买的时候也根本没想到他,就是想到了估计也不会给他买,所以自然也就没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没想到为了这个不高兴了啊…… 可是……自己真的没给他准备礼物啊……现在要上哪儿去找? 沈南竹自然知道没有,毕竟那个时候他根本没说要回来,她随手准备礼物的时候没想到也是正常。如果真的准备了的话,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拿出来给他。 他原本只是顺嘴一说,但是现在见她一脸尴尬的样子又觉得有趣,起了玩笑的心思,含着她的耳垂低语:“大家都有偏偏我没有?不公平,怎么补偿我?” 边说边伸手在她衣襟上来回拨弄,欣赏她如朝霞般的泛起粉红的面颊。 怀中的人身子渐渐软了下来,低垂着眼眸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样子。 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柔软了下来,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想要吻上去。 眼看着双唇交接之际,女子却突然起身,噌的一下就离开了他的怀抱。 “宝儿……” 怀中突然消失的柔软让他一阵不适,伸手想要将她拉回来。 梦宝却已然转过身去,跑到了自己的妆奁前。 沈南竹蹙眉,在找什么?非要这时候吗? 好一阵翻腾后她才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只竹簪,跪坐在他身边。 “这个送你好不好?” “……也是那家伙做的吗?” 沈南竹一点儿都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 那家伙? 梦宝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那个卖木头制品的孩子。 “不是不是,这是我很早以前在西市给你挑衣裳料子的时候顺便买的,样式简单又好看,而且是竹子做的。竹子不是你的幸运物吗?那这个当做礼物应该也合适吧?就是……就是不怎么值钱。” 与他送给她的赤金红宝石头面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给我挑衣裳料子?”沈南竹眉头微挑。 “恩,今天上午给你看的那些料子里头有两匹就是那时候挑的。” 虽然当时只是为能够出门而找的借口,但确确实实是给他挑的料子。 沈南竹唇边的笑意浓了几分,柔柔的直达眼底。 那个时候就挑了料子要给他做衣裳了啊?这丫头…… “给我戴上。” 他看着她手里的竹簪说道。 现在就要换上? 梦宝眨了眨眼,却也没说什么,凑过去将他头上的玉簪取了下来,将竹簪换了上去。 两人因为这样的姿势而离得很近,他看着她认认真真给他戴发簪的样子,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腰。 “好了。” 梦宝换好了簪子,看着他头顶的竹簪笑了笑。 “好看吗?” 沈南竹柔声问道。 “好看,你长的好看,戴什么簪子都好看。” 她实话实说。 沈南竹又笑出了声,握在她腰间的手稍稍用力,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我很喜欢,谢谢。” 梦宝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喜欢啊?这么不值钱的东西……” “你送的我都喜欢,不管值多少钱。” 他贴着她的唇瓣低语,说完后自己却怔了怔。 喜欢? 什么时候这两个字被他这么经常挂在嘴边了? 她送的荷包他也喜欢,她送的簪子他也喜欢。 父亲自幼教导他喜怒不形于色,对任何东西的喜好他都已经习惯了克制,别说是挂在嘴边了,就是放在心里想一想也很少。 但是他是真的喜欢……喜欢她送给他的东西……喜欢抱着她闻着她的发香和她说话…… 喜欢……她这个人。 沈南竹猛地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 他是喜欢上了这个人啊…… 他看着她白皙娇嫩的小脸,小巧挺翘的鼻尖,柔软粉嫩的樱唇,还有正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闪着璀璨光泽的大眼睛。 这个人之所以这么好看,是因为他心中喜欢,觉得她与众不同,觉得她娇美可人,才会时时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这就是喜欢啊……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啊…… 这感觉还真不错。 沈南竹笑了笑,再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梦宝见他盯着自己看了半晌,正心虚的想着那个竹簪是不是果然不合他的心意,他的吻就忽然落了下来,且带着比往常更多几分的缠绵。 这个男子行事作风向来温和,唯有在与她亲密时才会稍稍露出那么一丝霸道,箍着她揽着她不容她拒绝。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让她难以挣脱而已,亲吻和抚触却都温柔无比,让她即便抵触,也难以心生反感,而现在放下了心中的那些戒备,就更觉得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如沐春风,恍若被温暖的泉水包围。 梦宝倚在他怀中乖巧的承受着他的吻,手臂越拥越紧的男子却喘息着稍稍离开了她的唇。 “每次都是我这般情难自已,宝儿却半点儿反应都没有,真不公平。” 他抵着她的额头说了一句。 梦宝脸一红,伸手想要捶他,一只大手却忽然托起了她的臀,将她整个人从跪坐的姿态托了起来,半迫着她直起了身子。 “你……” 话音刚一出口,转眼就变成了一声娇吟。 男子借着她身子被托起的姿势,埋首在她胸前,隔着衣物轻轻咬了一口。 梦宝脸色通红,身子几乎软成一滩水,偏偏那托着她的大手一直用着力,不让她坐回去。 她有心想往后退些躲过去,揽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却直接伸到了她的背后将她压了回来,让她胸前的柔软更加近距离的送到了他的面前。 梦宝手指颤颤的放在男子的肩头,紧咬着嘴唇看着埋首在自己胸前的男子,心里默默的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温柔个屁! ps:明天还是4000字大章晚上一起上传~(未完待续……)r1292 第099章 更换 竹溪园的丫鬟这两天有些纳闷儿:“知道世子一向爷爱干净,衣裳是每日都要换的,但也没像这两日换的这么勤啊。” 眼瞅着就要用晚膳了,用过晚膳没多久就要到晚上了,然后就该沐浴更衣了,到时候还要再换一身,那现在换的这身不就是多此一举吗? 另一个丫鬟摇了摇头道:“许是咱们少夫人比世子爷还爱干净,觉得世子爷身上脏了所以让他换的吧。” 世子爷往常没有白日里换衣裳的习惯,要说这习惯什么时候开始的话,就是这两日跟少夫人在一起才有的。 刚刚说话那丫鬟蹙了蹙眉:“要这么说的话少夫人自己不是应该换的更勤才是?可也没见她像世子爷这样换衣裳换的这么勤快啊。”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主子们换了咱们就拿下去呗,左右是送到浣衣坊去,又不用咱们洗。” “那倒也是。” 那小丫鬟笑了笑,拿着脏衣裳向浣衣坊走去。 她们口中换衣裳没那么勤的梦宝此时其实也换了一身衣裳,只是放在房中没有拿出来。 沈南竹从净房回来时就见她把换下来的衣裳放在腿上气鼓鼓的盯着,似乎跟那衣裳有仇似的。 “我让下人进来给你收下去。” 他伸手要将那衣裳从她腿上拿起来。 “不要!” 梦宝一把将衣裳扯了回去。 这衣裳怎么拿给别人看啊!哪里都没脏,就是胸前…… 可恶! “都怪你!” 她恶狠狠地瞪了沈南竹一眼。 沈南竹刚刚餍足,心情大好,凑过去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傻丫头,他们不会看的。” 梦宝理也不理他。将衣裳丢在一旁,就是不许他叫人来收出去。 ……………………………… 用过晚膳,沈南竹在临窗的书案前画画,梦宝在一旁给他研墨,颇有些红袖添香之意。 他画的是一幅竹林漫步图,两个人影在林中漫步,姿态悠闲清雅。虽然只是背影。却也能看出正是他与梦宝二人。 梦宝自己画画虽然也算不错,最起码比写字要强很多,但跟沈南竹这个水平还是完全不能比的。所以对他转眼间就能画出这样一幅图感到崇拜至极。 古人都是这般随手就能画出这样一幅画的吗? “好不好看?” 沈南竹转头笑着问她。 梦宝点了点头:“好看。” 说完又指着画中两人身旁的一簇竹子道:“在这里加只小猫好不好?画面活泼些。” 又是猫! “不好。” 沈南竹语气有些生硬的回答。 说完立刻察觉出自己语气不善,赶忙柔声解释:“这幅画的布局已经安排好了,临时再加只小猫进去反倒破坏了格局,不大妥当。” 哦。这样啊…… 梦宝自己不懂画,自然点了点头:“那就不加了。这样也挺好的。” 刚刚还是“好看”,转眼就变成“挺好”了,沈南竹觉得自己唇边的笑意要维持不下去。 晚上梦宝在他身边睡得香甜,他却看着帐顶轻轻敲打床沿。 敲着敲着转过头去看向房中的博古架。 博古架上有三只木头小猫。因为距离远,在暗夜中其实分辨的并不是很清楚。 但沈南竹却清楚地知道这三只猫放在哪里,他甚至觉得那三只小猫的眼睛此刻正骨碌碌的转动着看向他。还看向他身边的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顿时躺不下去了。噌的一下起了身,趿上鞋走到博古架前,将那三只小猫拿了起来,一股脑的丢进了旁边的白瓷釉瓶里。 小木猫在釉瓶中发出哒哒几声轻响,就再没动静了。 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床上拥着梦宝入眠了。 ………………………… 翌日,梦宝发现博古架上的东西有些不对,不禁有些奇怪。 “我记得这里是个白瓷釉瓶啊,怎么变成宝相花纹盘了?” 沈南竹握着书卷的手僵了僵,抬头笑道:“你没起的时候我让一个小丫鬟进来收拾了一下屋子,结果她笨手笨脚的把那瓶子磕了个裂缝,我就让人换掉了。” 有人进来收拾过屋子?而且还不小心磕到了瓷瓶?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梦宝皱了皱眉:“我睡的这么沉啊?” “恩,可能是昨晚累着了吧。” 沈南竹接了一句。 昨晚累着了? 昨晚…… 梦宝红了脸,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没正经!要累也是你累!” 沈南竹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快去洗漱吧,该用饭了。” 直到梦宝去了净房,他才放下书卷松了口气。 早上醒来时本来想趁她还没起的时候去将那几只小木头猫从瓶子里拿出来放回原处,结果谁知道昨晚丢进去的时候没注意,忘了选个瓶口大一点儿的瓶子。 那白瓷釉瓶瓶口窄小,小猫竖着放进去容易,要拿出来就难了。 他费了半天劲也只拿出来两个,另一个死活拿不出来。 眼看着就要到辰时,梦宝每日都是这个时候醒的,再不拿出来就要被发现了。 他没办法只好让人将那瓶子拿出去砸碎了,将小猫取了出来。 沈南竹想到这儿就觉得心口有些憋闷,又抬头看了看博古架上的那几只小猫。 果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 沈南竹用完早膳出了门,说是他之前极少回北安,这次即然打算留下,就少不得要去打通一些关系,宴请几个往年的朋友。 这种男人之间的交际应酬自然不会带上梦宝,梦宝就自己留在了竹溪园,或是看看书打发时间,或是把赵妈妈和红笺叫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以前整日想着要离开,不是计划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就是埋头学习厨艺或是女工。 现在忽然闲了下来,又没有沈南竹在一旁腻着她跟她说话,就觉得时间过的格外的慢。 那个温柔似水的男人用短短的时间就无声无息的渗入了她的生活,竟然让她产生了习惯。 梦宝想到这儿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帘子被人撩开,出去了大半日的沈南竹回到房中时就见到她半倚在罗汉床上小憩。 他笑着走了过去,爱怜的抚了抚她的面颊。 好好地不去床上歇午觉,躺在这里做什么。 他将手里的东西凑近眼前的女子,在她脸上轻轻地蹭了蹭。 梦宝觉得脸上痒痒的,下意识的伸手挥了一下,那蹭的她痒痒的东西下一刻却又凑了过来,似乎还发出了嗷呜一声。 嗷呜…… 真的有声音,极小极微弱,但确实是……嗷呜的声音。 她赶忙睁开眼坐起了身,就看到沈南竹正站在床边笑看着自己,手中拿着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狗!(未完待续)r580 第100章 药物 梦宝眸中一亮,顿时睡意全无。 “这是……哪儿来的?” 她小心翼翼的轻轻碰了碰那小狗的脑袋,生怕把它碰疼了似的。 这小狗实在太小了,还没有沈南竹的巴掌大,看上去似乎还不足月,叫声微弱,只能发出细微的嗷嗷声。 沈南竹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喜欢,笑了笑:“路上偶尔捡到的,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顺手带回来了。” 他自然不会说是今日专程出去寻来的,花了重金买回的名贵品种,温顺可爱,最适合养在家中当宠物。 梦宝见那小狗通体雪白,身上的毛发也整洁顺滑,就知道肯定不是路上随手捡的,八成是他特地找来给她作伴的。 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伸手把小狗接过来抱在了怀中,抬起头对沈南竹粲然一笑:“谢谢。” 甜美的笑容让沈南竹心神荡漾,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喜欢就好。” “它叫什么名字啊?” 梦宝抬头问道。 “没有名字,你给它取一个?” “我来取啊?” 梦宝沉吟半晌:“那我得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 这个小家伙以后可能会陪伴自己很久,她要认认真真的给它取个名字! “好,不急,你慢慢想。” 沈南竹揽了揽她的肩,又道:“我回来的时候听说福兴楼里的说书人又出了新的话本子,很受欢迎,你要不要去听一听?” 他发现她好像尤其喜爱那些民俗志怪类的书籍,福兴楼里新出的话本刚好就是这个类型,他听人提起了几句。就想带她去听一听,说不定她也会喜欢。 梦宝听了果然很感兴趣,转头问他:“什么时候去啊?” “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晚膳前刚好赶回来。不过这样你就不能逛街了,不然时间会来不及。” 其实也可以改日再去,但改日的话如果时间充裕,这丫头说不准就又要去找那个卖木头的家伙。他可不想给她这个时间。 所以还不如今日去听。听完了回来用晚膳,然后抱着她和她说一会儿话,晚上还可以再好好亲近亲近。 这丫头这几日跟他相处的不错。如果顺利的话等再过几日她的月信过了,他们就可以…… 他将视线从她饱满的胸脯匆匆移开,强压下了心中旖旎的心思。 梦宝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听过说书,也想去见识见识。但是看着趴在膝头上的小小的白色的一团就有些犹豫。 “那它怎么办啊?” 沈南竹有些哭笑不得,将那小东西从她膝头拿了下来。 “我请了个人专门来照顾它。你大可放心。” 这样啊? 那就好,正好她也有些发愁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这个小东西呢。 这小东西看上去刚刚断奶的样子,弱的很,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它能吃什么东西它不能吃。别回头养不好还反倒害了它。 两人坐上马车前往福兴楼,说书人在台上正讲到一个战争故事的结尾,台下人听得兴致勃勃大声叫好。 梦宝看得饶有兴致。跟沈南竹一起上了二楼一间视野很好的雅间,将雅间的窗扇推开就能清楚的看到下面厅中的情景。说书人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十分清晰。 沈南竹让阿蛮给店小二递了银子,下一场就选了梦宝喜欢的民俗志怪的故事来讲。 故事开头倒是与以往千篇一律,都是从一个赶考的书生开始讲述的,内容同样是书生状元及第衣锦还乡,对糟糠之妻不离不弃之类。 寻常故事讲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但这个故事却是从这里才刚刚开始。 书生带着妻子去任上赴职,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早已皮肤粗糙失了美貌的妻子到了任上之后却越发娇美动人,且落落大方与同僚之妻都相处的都极好。 两人夫妻感情和美,恩恩爱爱如胶似漆,谁知此时却有一个道士指出他这妻子早已被妖物附身,根本就不是他的发妻。 书生心中虽然不信,却也忐忑不安惊恐度日,后与道士联手,逼迫其妻现出原形,并最终信服,听从道士之言斩杀其妻,剖其心腹,将妖心置于铜鼎之中,烈火焚烧七七四十九日,换来与其真正的结发妻子来生再聚的机会。 说书人还在口若悬河的继续讲述着,大概是说这个书生如何重情谊,不被表象所惑,亲手斩杀妖物以求与发妻来世再聚之类。 梦宝听的心神恍惚,耳边渐渐变成一阵嗡嗡声,只看到那说书人的嘴皮子上下翻动,却似乎再听不到他后面都说了些什么。 沈南竹见她听得认真,以为她是喜欢这个,便也没有打扰,后来见她脸色越发苍白,神情有些不对,这才轻轻唤了两声。 “梦宝,梦宝?” 坐在对面的女子却恍若未闻,只是出神的看着楼下的说书人,放在桌上握着杯盏的手似乎在隐隐发抖。 “怎么了?梦宝?” 他伸手覆了上去。 女子陡然一惊,猛的将手缩了回去,茶杯哗啦一声扫到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之声。 ………………………… 走出福兴楼,身旁女子的脸色依旧没有好多少。 沈南竹借着衣袖的掩盖握了握她的手,这才发觉她指尖冰凉,泛着丝丝寒意。 该死,早知道就不带她来听这什么话本子了,又是剖心又是剖腹的,哪里适合她这种小丫头听。 梦宝歉意的扭头对他笑了笑:“抱歉,扫了你的兴致。” 这话听着可真熟悉,但沈南竹现在完全没有打趣她的心思,皱眉摇了摇头:“是我不好,不该带你来听这种东西。” “不是,是我……” 是我自己心里害怕,害怕那个秘密……被人发现。 梦宝下意识的伸手掩了掩心口,温热的胸膛里一颗鲜活的心正在规律的跳动着。 那不是她自己的,不是她的…… 说书人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剖取其妻心腹,将妖心置于铜鼎之中,烈火焚烧七七四十九日…… 梦宝心头猛地一缩,捂着心口打了个冷颤。 “呔!你这妖物!” 耳边猛然传来一声炸响,一个身穿道袍的人忽然窜了出来,指着她的鼻子说道。 ******************* ps:章节题目是“妖物”不是“药物”……西瓜脑子一残发错了,vip章节题目改不了,要改的话必须麻烦编编,可是这么二缺的错误真不想让编编发现啊……所以……大家就当没看见吧……555……被自己蠢到了……捂脸爬走……(未完待续)r580 第101章 惊醒 砰地一声,那穿着道袍的人在跃出来的瞬间就被阿蛮一脚踢飞了出去,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沈南竹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个人,蹙了蹙眉,握了握被吓得直往他身边躲的梦宝的手:“别怕。” 低头说话时才发现她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了,正紧紧地咬着嘴唇,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似的。 “莫安莫愁。” 他冷冷的唤了一声。 “在。” 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随侍应了一声,不待他再开口便冲向那倒在地上的人,二话不说噼里啪啦一顿胖揍。 那人心中叫苦连连,他不过是借着那话本子正火的时候出来骗骗人发几笔横财,想着能骗一个是一个,谁知道今日这么倒霉碰上个硬茬儿,连句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上手就揍啊! 梦宝听着那咚咚的拳头声,担心闹出人命来,赶忙制止:“别打了别打了,差不多就行了。” 莫安莫愁立刻停了手,那假道士哭爹喊娘的爬起来就夺路而逃,引得周围围观之人哄然大笑。 “夫人莫要理他,这老骗子近几日总在附近行骗,指着人家的妻室说是妖物,要帮人降妖除魔。还说什么无需斩妖就能帮人将附* 体的妖魔赶走,不必等来生,今生便可重续情缘,只要花钱请他做几场法事就行。” “是啊是啊,真有那迂腐的书生听了他的话。给他付了银子,他尝到了甜头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指着什么人都敢说一声妖物。” “我看他自己才像个妖物,整日里咋咋呼呼的,没完没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又是一阵哄笑。 梦宝无心说笑,点头多谢了大家的好意,登上了马车。 沈南竹坐在她身边握了握她冰凉的指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吓着了?” 她摇了摇头,却并不说话。只是闭着眼靠在他的肩头。沉默不语。 刚刚那道士虽然是个骗子,但这世上的事谁都说不准,万一真有能看穿她本质的人,认出她并非真正的苏梦宝呢? 毕竟连她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那么其他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沈南竹看她神情倦怠。不愿多言的样子。便也没再作声,只轻拍着她的手臂安抚。 “如果……是你身边的人被附身了的话……你会怎么做?” 半晌静默后,靠在肩头的女子忽然问道。 “嗯?” 沈南竹微怔。没想到她会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就是打个比方,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出现了……那你会怎么处理?” 竟然是在担心这个?沈南竹失笑。 他还以为她是听了那些剖腹焚心什么的觉得害怕,没想到竟是担心自己身边有人被附身了。 这丫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不过是个故事罢了,当不得真的,别怕。” 他吻着她的额头说道。 “所以我说如果啊,这世上事谁说的准啊,万一真有这样的情况,那……那总得去面对去解决吧?” 竟然怕成这样?是担心有人被附身然后伤害到她吗? 沈南竹见她问的十分认真,便也认真对待起来,想了想,回道:“那就……杀之。” 怀中的人猛地一哆嗦,他赶忙轻轻地拍了拍:“别怕别怕,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你的身。” 梦宝的身子有些僵硬,从他怀中稍稍起身:“可是……那身体毕竟还是你的亲人啊……你也……下的去手吗?”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既然是被附身了,就说明这个人的内在已经不是我的亲人了,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既然如此,自然应该尽早除之,避免他伤害到我们身边真正的亲人。” “……那……要是……他根本就没想伤害你或者你身边的人呢?” “就像你说的,这世上的事谁都说不准,谁知道他今日不想伤害,明日会不会去伤害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无法估量其危险性的东西,留在身边总是隐患,要早早的根除才是,这也是为了以后的日子做打算,为了今后能够过的平安顺遂。” 梦宝垂下头,脸上的神情一点儿一点儿黯淡了下去,眼中的光彩几乎消逝殆尽,耳边不断重复的都是那句“杀之”,以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真的没有什么异心,她只是莫民奇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而已……这也是错吗? 沈南竹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的身子不再像刚才那般僵硬了,还以为她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便又将她拥入怀中:“所以,不害怕了好不好?就算真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梦宝失神的靠在他的怀里,默默无语。 杀之…… 杀之…… 杀之…… ……………………………… 夜半时分,沈南竹身旁的人忽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吸急促,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睁开眼坐起身,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又伸出双臂轻轻地拥住她,再度为自己今日带她出府去听人说书而感到后悔。 这丫头自回来后几乎一句话都没说过,晚上他想和她亲近的时候她也不像前两日那般红着脸承受,而是没了魂儿一般的盯着帐顶瞧,吓得他什么都没敢做,只哄着她赶紧入睡了。 谁知睡着了也不行,竟然半夜惊醒。 “宝儿,睡不着?那我陪你说话好不好?” 他耐心的安抚着。 梦宝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却似没有焦距一般,停顿了片刻便又移开了。 “不用了,睡吧。” 她摇了摇头道,转身又躺了下去。 沈南竹无声地叹了口气,从身后环住她,脸颊埋在她的满头青丝之间:“想说话的话就喊我,我睡得浅,听得见的。” 梦宝没有出声,却也没有闭眼。 她一只手紧紧地捂在自己的心口上,感觉那里面的东西似乎要跳出来一般。 她刚刚梦到有人在黑暗中不断地向她招手:“来,来。” 声音温柔而又充满了蛊惑,与往常一般好听。 她有些欢喜的一步步走了过去,要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中。 那人却渐渐抬起了头,掩在黑暗中的面颊露了出来,眸中不带一丝温度:“交出你的心,交出你的心……” 交出那颗,不属于你的心。(未完待续……)r1292 第102章 休书(含粉红加更) 饶是梦宝身子骨好,翌日起床时眼底也隐隐泛着乌青。 沈南竹心疼的让人煮了鸡蛋来亲自给她滚了,却也没见好多少,总觉得还是能看出一点儿痕迹。 梦宝看着他满是担忧的眼神,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 他微蹙的眉头却并未舒展,反而更加不放心了。 这丫头看上去似乎恢复了正常,不再像昨日回来时那般失神了。 但他却隐隐察觉到她下意识的疏远。 她脸上的笑容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神情客气而又疏离,就像他自己面对外人时那般。 她把他当做外人了吗? 这个想法让沈南竹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十分难受,想要打破僵局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房中传出微弱的嗷嗷声,在墙角窝着的小白狗不知何时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正蹭着他的脚面。 他将小狗拎着脖子揪了起来,放到她的怀中:“你还没给它取名字呢,想好了吗?” 梦宝看了看自己怀中那雪白的一团,目光柔软了几分,微微沉默后却是摇了摇头:“……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吧。” “哦……好……” 沈南竹实在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能在她身边干坐着,看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那小狗的脑袋。 小狗似乎很喜欢她的抚摸,自己拱着身子把脑袋往她手里蹭。 她笑了笑,这时的笑意才真切了几分,不再是之前那般浅浅的如同面具般挂在脸上。 对着一只狗笑的都比对他笑的好看…… 沈南竹忽然觉得这只自己带回来的狗看着也不太顺眼。 ………………………… 用过早膳,沈南竹去了外院。 今日沈南成邀请了一些与定南侯府有生意往来的人到府里做客,这种宴请他以前因为不常在北安所以从不参加。但现在既然决定留下,自然也要出面应酬一番。 梦宝独自一人留在房中,一手抱着小狗,一手随意的翻着绣篓子里的丝线布料等物,不知在想着什么。 赵妈妈这时神色有些慌张的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梦宝目光一凝,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他可真大胆啊。” “是。奴婢也没想到。他竟然敢……” “在哪儿?” “说是……花园东侧的假山石旁……小姐,您……您真要去吗?” 梦宝抬头看了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失焦:“我有别的选择吗?” “这……” “赵妈妈。其实这件事跟我真的没什么关系,我不想这样的,从来没想过。” 赵妈妈被她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有些莫名,却又觉得一阵心酸:“是。这根本怨不得小姐您,小姐您心思单纯。才会中了三小姐他们的奸计,才会……” 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啊! “走吧。带上红笺。” “小姐……” 赵妈妈不知为何觉得一阵心慌,扯了扯她的衣袖:“其实……其实即使咱们不去……他也……” “如果真的可以不去的话妈妈就不会跑来告诉我了,对不对?” 梦宝笑着说道:“放心吧。没事,我将荷包要回来就走。绝不多做停留。” 赵妈妈扯着她衣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是啊,若非实在没有办法,她又怎么会来告诉小姐呢。 那个可恶的陈二,该死的陈二!竟然拿着小姐以前送他的荷包找上了门,逼迫小姐与他相见! 这可是在定南侯府啊!他怎么敢! 梦宝带着赵妈妈和红笺走了出去,说是随处走走逛逛,让院子里的其他下人不必跟着。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知道这位少夫人极受世子爷的宠爱,又跟世子爷一样是个不喜欢人贴身伺候的,此刻见她身边已经有了人陪同,便施礼应了,没有跟随。 梦宝一路专挑僻静的地方走,兜兜转转才来到了花园东侧的假山石旁。 通往这里的小路两头都有陈二的人状若无意的看守着,赵妈妈和红笺信不过他们,自然亲自将两头守了起来,对陈二的人半点儿好脸色也没有。 梦宝看着已经等候在山石旁的陈二,缓步走了过去。 “梦宝……” 陈二有些痴痴的唤着,端的是满目情深。 “我的荷包呢?” 梦宝二话不说直截了当的问道。 陈二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白,怔了一下,旋即垂首。 “梦宝果然待我生分了……是因为我与郑五的亲事吗?那真的不是我自己的意愿,你知道的,我本来是想……” “这话你之前已经说过一遍了,我来这里不是专门听你说第二遍的。我只想问,我的荷包呢?” 陈二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丝薄怒,再抬头时却又是那般柔情蜜意的样子:“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今日来其实是听你的丫鬟说你在这里过的不好,还一直招惹的沈夫人和府里一些姐妹不快,倒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们好被休出府去似的。” 梦宝一惊,想要出口嘲讽的话就停了下来。 这个想法她对任何人都没有提过,即便是最亲近的赵妈妈和红笺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旋即她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故意和陈二说了这样的话,诱他想办法与自己相见。 这样的手法想来又是那个苏梦婉的手笔,她是生怕自己与陈二断了联系,以后再找不到把柄可以拿捏她了吧? 那边陈二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我是想跟你说,你千万不要再这个样子,你心思单纯性子又执拗,不知道对一个女子来说名节有多重要。若是背负着被休弃的名声被赶了出去,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将来……” 梦宝嗤笑一声,眼神一历,低声喝道:“闭嘴!你若真是担心我的名节,当初又怎么会送了我那玉佩又要我绣个荷包给你,诱我与你私相授受?现在我们已经各自婚配。你却又纠缠不休几次三番要与我相见。这就是所谓的担心我的名节?” “我想不想被休出府去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这般担心我是不是会被休弃,与其说是为了我。还不如直说是你自己想要做些什么!想通过我这层关系在定南侯府得到什么好处!我若真是被休弃了就再也帮不到你,所以你才会这般着急吧?” 陈二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全部被梦宝猜中了,一时有些惊慌失措,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那些心思再也瞒不过眼前这个女子了。 想到这儿他咬了咬牙,不再伪装出那副深情的样子。而是直接开口威胁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知道定南侯世子十分宠爱你,我希望你能通过他想办法让我拿到定南侯府名下的……” “闭上你的臭嘴!” 梦宝不等他说完就再度打断:“我今日来不是跟你谈什么条件的,我只是来要回我的荷包。现在。立刻,马上,还给我!不然我就让你死的难看!” 陈二一声冷笑:“梦宝。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单纯啊。这么有用的东西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就还给你吗?没了它我还怎么跟你打交道?你又怎么会肯帮我?只怕你一拿到这荷包就会将它毁了,将我这个旧人抛之脑后。然后跟你的世子爷双宿双飞去了。” 梦宝同样回了一声冷笑:“陈二公子难道是忘了吗?你现在可是在定南侯府,只要我随口喊一声,四面八方不知就会冒出多少人来,到时候我若说是你冲撞了我,你说你的结局会如何?你陈家的产业会如何?你陈府在北安城的整个根基会如何?” “喊?” 陈二从袖中掏出那个荷包甩了甩:“喊人来看你这个定南侯世子夫人是如何不守妇道与外男私会吗?喊人来看你当初绣的荷包为什么会在我的手里?喊人来知道你与我有私情,还曾私定终身?梦宝,你还是太单纯了,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啊。今日就当是我给你上了一课,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们从此后就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永不相见。” “哈……陈二公子可别侮辱了人心险恶这几个字,人心险恶好歹指的是人,你这种分明是狼心狗肺才是!哦不……这还侮辱了狼和狗……” 陈二脸色一变,气的将荷包紧紧攥在了手里。 “许久不见,你的嘴皮子倒是愈发利索了!” “不敢不敢,再利索也没有陈二公子你这般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本事。” 梦宝满脸不屑的看着陈二,唇边满是嘲讽的笑意,继续说道:“看来陈二公子是十分笃定我不敢喊人来啊,不过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陈二心中一怔,看着她唇边那自信满满的嘲笑就觉得有些心慌:“……什么事?” “陈二公子忘了……我是想被休弃出府的啊……” 这句话如同一个霹雳猛的炸在了陈二的脑海里,他神色骤然一变,几乎窒息。 “……你……你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梦宝唇边依旧挂着笑意,黑亮的眸子闪着精光,看着陈二的眼神就似看到了老鼠的猫。 “所以你看……你今日送上门来让我找到了一个绝好的被休弃出府的机会,我不是该感谢你吗?不然你以为凭着那个荷包就当真能引我出来与你相见了?” “不……不可能……定南侯世子待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 “这还要多亏了陈二公子你啊,你让我看清这个世上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自己单过,先嫁进来再被休弃,顶着被休弃的恶名一辈子都不会再被男人纠缠,这可是正合我的心意。” “你……你疯了?传出与长辈不和被休弃跟被发现与外男有私情被休弃可不是一回事!你……你就不怕吗!” “怕?反正被休弃的恶名本就已经够难听了,我还在乎更难听一点儿吗?与其每天想着法子去招惹长辈们不快。还不如走个捷径,你说是不是?” 陈二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是料定自己能拿捏苏梦宝所以才特地争取了今日前来的机会,却没想到苏梦宝不仅不再吃他以前那一套了,甚至连他的威胁都不放在眼里,大有鱼死网破之意。 苏梦宝一心想被休弃,可以不在乎她的名节。但自己可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打通生意上的关系才来到这里的。他可没有跟她同归于尽的心思! 他前几日弄丢了印章的事还没有跟大哥他们说,就怕他们知道了会借机打压自己,要收回自己手上的权力。 好在这些日子也没有人拿着印章四处作乱。想来是那偷了荷包的小贼并不识得,觉得拿在手里也没什么用,就随手丢弃了。 他本想今日到苏梦宝这里走一走关系,待拿下定南侯府的生意后就寻个借口将铺子的印章换了。到时就算大哥他们察觉出他将之前的印章丢了,但碍于他掌握了定南侯府这层关系。也不能将他怎样。 他计划的好好的,却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怎么行? 他虽然威胁苏梦宝说她若喊了出来就会将他们的私情曝光,但其实更害怕这件事被曝光的是他自己啊! 且不说一旦这件事被抖了出来,定南侯府首先不会放过他。就是他现在的岳家郑府也不会放过他! 到时候苏梦宝好歹还有个娘家可以依靠,自己可是会被爹娘和大哥直接打了杀了拿来给两府谢罪的!毕竟这两家中的任何一家都不是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能惹得起的! 梦宝看着他嘴唇有些发抖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挑了挑眉道:“怎么样?陈二公子想好了吗?是将荷包还给我从此我们两不相见。还是继续用这所谓的把柄要挟我,然后我们两败俱伤?” “不说话吗?那看来是不愿意还给我啊。好。我数一二三,然后就喊人来喽?” “一……” “给你!” 一的尾音还没落,陈二就咬牙切齿的上前两步将荷包递给了她。 梦宝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接过。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花盆碎裂的声音,一株花树后转出了两个人影。 梦宝和陈二同时转头看去,一直躲在假山石的石洞中的人就是这个时候忽然窜了出来,猛地将她推向了陈二的方向。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跌去,没反应过来的陈二也忘记了躲避,两人便这样撞到了一起,从远处看来就似拥抱在一起一般。 那花树离这里还很远,要走一段才能绕到前往这边假山石的小路上。 按照陈二和梦宝的距离,不远处又有下人守着,即便是站在这里说几句话其实也是不打紧的。 但是这般拥抱在一起那就绝对不正常了。 梦宝心下一惊,猛地将陈二推开,转头向花树的方向看去。 沈南竹站在花树旁远远地看着她,身旁是目光凛冽的阿蛮。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 她只觉得如坠冰窟,一旁的陈二更是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赵妈妈以及陈二的下人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周围脚步声阵阵,还有压抑的惊呼低语。 但梦宝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只看到那个男子在远处默默的注视着自己,不言不语,然后……转身而去。 ………………………… 梦宝再见到他时是在竹溪园的书房中。 面容温润的男子坐在书案后,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食指的指甲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拇指指甲上轻轻敲打着。 “……我没有……” 许久后梦宝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没有什么?” 男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问道,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语气。 “我没……没靠近他,是有人从身后推了我一把。” 那人显然是蓄谋已久,推了她之后就借着花丛的掩映东窜西跳的迅速逃开了。 红笺当时拔腿就追了出去。也不知道现在追没追到。 “嗯,”书案后的男子点了点头:“我知道。” 知道? 梦宝猛地抬头看向他。 “我在那株花树后站了很久了,并不是刚刚路过。” 沈南竹又说道。 站了很久? 为什么要站很久? 难道……是在听他们说话? 可是……那么远……能听得到吗?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一般,沈南竹又点了点头:“我都听到了,从头到尾。” 他听人说她在园子里摔倒了,当下顾不得满院宾客便匆匆赶了过来,走到那花树后时就听到她在与人说话。 她在向什么人要着什么荷包。语气还十分不好。这让他有些莫名的停下了脚步。 荷包…… 沈南竹想到这儿垂首看了看挂在自己腰间的湘妃竹荷包,又看了看刚刚被阿蛮拿进来的那个绣着不知是水鸭还是鸳鸯的荷包。 那荷包的绣工明显比自己这个还不如,但想来费的心思却比给自己的这个还要多吧? 这湘妃竹的荷包并不是她绣的第一个荷包。她竟然在骗自己。 她在骗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沉声问道。 女子沉默不语,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否认? 沈南竹忽然轻笑一声,不再说话。而是从桌上顺手取过一张纸,提笔开始写着什么。 片刻后,一张薄薄的墨迹未干的纸便被推了出来,调转了方向。字迹朝向梦宝那边。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的指尖轻轻压在那张纸上,再度问道。 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些小字,开头还有两个十分显眼的大字。 休书。 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就会把这休书拿走。 不是真的,就不会碰它吧? 他死死的盯着她。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般,希望她不要靠近自己,不要向自己走过来。 梦宝缓缓的抬起头,就看到那休书两个字赫然闯入了眼帘。 休书,休书,她等了那么久,甚至一度已经放弃的东西。 这东西没用了,在她产生了想要留下来的想法的那一刻起,这东西其实就已经没用了。 她不想去拿,也不该去拿。 可是脑中骤然响起的两个字又让她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迈出了一步。 杀之。 杀之。 杀之。 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他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到时候在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她连逃都没有地方逃吧…… 沈南竹看着自己手下的休书被女子一点一点的抽了出去,他甚至能感觉到平滑柔软的纸面在自己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滑过,最终消失。 竟然……拿走了? 她竟然……真的拿了休书! “多谢。” 耳边传来女子沉静的显得有些清冷的声音。 多谢? 她说多谢? 谢什么? 谢他给她写了休书? 谢他终于让她如愿以偿? 而被休弃……就是她心底真正的愿望吗?! 梦宝不知自己是怎么拿着那张休书走出书房的,她只知道自己刚刚迈出屋子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哗啦声。 生气了啊……那个温柔似水从不动怒的人,生气了啊…… 她心头一缩,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休书逃也似的离开了。 ………………………… 等在房中的赵妈妈和红笺见她进来赶忙迎了上去,眼眶通红,显然是急的不行。 “小姐,小姐,怎么样了?世子爷他……他怎么说?” 梦宝是一路跑回来的,此刻听到两人说话才回过了神。 “推我的人……抓到了吗?” 她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红笺摇头:“没,推您的是梅香,奴婢正要抓住她的时候世子爷的人就赶到了,先一步把她抓回去了。” “这样啊……” “小姐,世子爷既然抓到了人,就知道您是被陷害的,他……他不会怪您的,对不对?” 梦宝转头看了看赵妈妈,轻轻地点了点头:“是,他不怪我这个。” 赵妈妈瞬间松了口气,刚要伸手擦一擦额头的冷汗就听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但是以前的事,他知道了。” 哐当。 赵妈妈身子一晃,撞到桌子上又被红笺扶了一把才站稳。 “您……您说什么?” “……以前的事……他知道了。” “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知道了……多少?” 赵妈妈尤不死心的问道。 “我与陈二交换信物,私定终身,这些……他全都知道了。” 赵妈妈两眼一黑差点儿晕过去,强撑着一口气才缓了过来,掩面大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未完待续)r580 第103章 丢弃 红笺也是慌得留下了眼泪,一会儿看看梦宝一会儿又看看泪流不止的赵妈妈。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世子爷好好的在外面招待客人,忽然就跑到园子里来了?还刚好就到这边儿来了呢……” 花园东侧那假山石有些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去的。 赵妈妈放下了掩面的手,红着眼睛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自然是有人故意引了世子爷前来的!那打碎花盆的人就是在给躲在假山里的梅香报信,告诉她世子爷来了,好让她及时下手!” 红笺这下更不明白了:“梅香怎么会事先知道陈二公子要约小姐在假山旁会面,还提前躲了进去?陈二公子应该是一到假山旁就让人把周围守起来了啊……怎么会放人进去?” 赵妈妈的脸色愈发阴沉,眼神中满是怨愤。 “她们怕是早就知道陈二会将见面的地点选在那里了,就连陈二今日进府,怕也是有心人提前暗示授意的。” “梅香自己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做出这样的事,定然是有人许了她好处怂恿了她。而她近日一直都在静馨苑,能怂恿她又能提前知道陈二之事的就只有宝珠!这个小贱人!我当初真是小瞧了她!她竟然不知不觉的跟三小姐勾搭到了一起!” “三小姐?”红笺红着眼眶喃喃。 “不然呢?凭宝珠那个脑子能暗示陈二让陈二今日来府里与小姐相见?她真将陈二哄来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她定然是已经投靠了三小姐,想着把二小姐拉下去然后将三小姐扶上台,将来好再借着三小姐的势继续往上爬!这个贱蹄子!她也不想想出了这样的事三小姐还怎么可能嫁的进来!” 赵妈妈咬牙切齿的说着,红笺虽然懵懵懂懂,却也知道是宝珠做出了背主的事才害得小姐如此。 她赤红着眼睛跺了跺脚:“奴婢去把她抓来!我倒要问问她!小姐哪里对不起她她要这样做!” “站住!” 梦宝开口说道。 “你现在去了也没有用。她既然能知道陈二今日会来,就肯定是之前出府与苏梦婉碰过面了。既然她能想办法出府,就肯定不会在出了事后还等着你去抓她。这是个时候她只怕早就跑出去找苏梦婉去了,苏梦婉不进府,她也是绝不会再回来的。” “这……这怎么行!” 红笺急红了眼:“她可是小姐您的奴婢,她的卖身契还在您手上呢!她就不怕您把她卖了吗!” 梦宝笑了笑:“她大概以为只要我被休了就会连带着嫁妆一起被赶回镇远侯府吧?到时候我一个被休弃的弃妇在府里能有什么地位?陪嫁什么的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到了,最后还不是都要被苏老太太和周清莲抢去给苏梦婉。那她这个奴婢自然也就是苏梦婉的人了。” “不不不。”红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以为自己以后也会被调去伺候苏梦婉:“奴婢才不要去伺候三小姐,奴婢只跟着小姐您。小姐您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梦宝拍了拍她的肩,道:“我也不会把你交给她们的。” 即使要走,也要将她们的后路安排好,不能把她和赵妈妈留给那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任意欺辱。 “好了。收拾东西吧。” 她环顾了一圈这间刚搬进来没多久的屋子,轻声说道。 赵妈妈猛地上前抓住她的手:“小姐。世子爷他……他真的……” “是,真的,我被休弃了。” 她直视着她的目光说道。 赵妈妈身形一晃,稳住身子后抬脚就向外走去:“奴婢去找世子爷。奴婢去求他,求求他好歹将您留在府中,好歹……” “赵妈妈。”梦宝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儿,将她拦了下来。 “够了。不要再麻烦别人了。我当初本就是负气嫁进入定南侯府的,这对阿竹……对世子爷来说本身就不公平。我欺瞒他在先,现在又凭什么去求他原谅我?凭什么让他留一个曾经与别的男子有染的女人在府中?他今后每每看到我就会想到我曾经与陈二私定终身,想到这个就会觉得心里不舒服,看我也会不顺眼,既然如此,我们强留下来又有什么用?专门给他添堵吗?” 她没有办法给沈南竹解释曾经那些事情和自己其实无关,没有办法告诉她自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苏梦宝。 因为不能解释,所以势必就要承担那些过去所带来的后果。 在沈南竹眼里,曾经与陈二有染的就是她无疑,这一点不可否认。 即便沈南竹现在真的能看在情意正浓的份儿上将她留下来,以后每每想起此事也势必会觉得不快。 等将来他们两看相厌,这件事就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掩盖了所有的情意,全部化为厌恶。 与其如此,还不如离开,不用背负苏梦宝犯下的错误去面对他,也不用担心有朝一日被他发现自己的秘密然后被当做妖物除掉。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这本来就是她最初的打算啊。 只是现在……觉得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他。 那样好的一个人,应该和自己的妻子感情和睦恩爱白头才是,他却让他心中留下了被背叛的影子。 真是抱歉…… 可是说抱歉又有什么用呢…… “好了,快收拾东西吧,我们这就走。” 被她拉回来的赵妈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瞬间佝偻了身影,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却没再说要去找世子求情的话了。 怎么求情呢?怎么求?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妻子背叛自己?即使小姐早就已经与陈二断了来往,但她曾经与陈二私定终身的事却是事实啊,这事实现在还被世子爷发现了! 可是……不甘心啊…… “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吗?这……这怎么能甘心啊!” “没什么不甘心的,今日虽是中了苏梦婉的计谋才会如此,但说到底也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我与陈二说话时其实就已经猜出是苏梦婉诱他与我见面的。却只当她是想让陈二一直对我纠缠不休,好找机会抓住我的把柄。” “我一心想一次把这件事情解决干净,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竟然买通了宝珠在定南侯府做出这样的安排……” “输了就是输了,是我自己疏忽大意,我认了。不过……她若以为只要我输了就一定是她赢了,那可就未免太蠢了。” 这世上有一种事叫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苏梦婉这回自损的可不仅仅是八百。而她自己只怕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吧? 赵妈妈看着梦宝,总觉得她也未免有些太冷静。可是想想此刻不冷静还能怎么样呢?难道要跟她们一样哭哭啼啼的才行吗? 想到这儿她便没有再说什么。红着眼眶转身与红笺一起收拾东西去了。 梦宝能带走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凭他们几个人肯定是不能将嫁妆都带回去的,她们只能先回镇远侯府,然后派人拿着嫁妆单子来和定南侯府一一核对。核对过后再将东西抬回去。 或者不用他们上门,定南侯府就会派了人将嫁妆直接送到镇远侯府去与他们核对。 像定南侯府这样的勋贵世家是不屑于贪图女子的陪嫁的。就算是为了划清界限他们也一定会将嫁妆一文不少的如数奉化,所以她现在只要带着一些贴身之物回去就是了。 待红笺和赵妈妈将东西收拾好,梦宝将其他的东西都放到了包袱里,唯独将会票还有几张留在身边备用并未存入钱庄的银票拿了出来。卷好之后藏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几只空心簪子里。 赵妈妈看到那簪子吃了一惊,十分不解的看着她:“小姐,这些簪子……” “我以前让红笺帮忙拿出去融了重新打的。原想在里面放些小香珠,走到哪里都能带着香气。结果一直也没买到合适的珠子。现在拿来放这些银票会票之类的倒是刚好。大夫人若是已经知道我被休了,八成会到门口堵着我防止我夹带了定南侯府的东西离开的。这些银票会票虽然说得清来历,但解释起来到底费事,若能藏在里面不被发现自然最好。” 是这样吗? 赵妈妈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但是似乎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梦宝走到铜镜前认认真真的对着镜子将发簪簪好,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四处满是竹纹的房间,半晌后才叹了口气道:“走吧。” 一只白色的小狗这时蹭到了她的脚边,趴在她的鞋面上嗷嗷的叫唤着,似乎在阻拦她的脚步一般。 梦宝鼻头一酸,俯身将小狗抱了起来,摸了摸它小小的脑袋。 “抱歉,果然还是……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字。” 小狗嗷了一声,把脑袋往她手里蹭。 她却没有顺势再去摸它的头,而是将它放回到了地上。 “走。” ………………………… 沈南竹的书房中已经恢复如初,刚刚那满地狼藉的情况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阿蛮在房中沉声禀报:“摔花盆的丫鬟是梅灵,推了……” 她的话音在这里微微停滞,似乎是不愿提到这个人一般,但最终还是说道:“推了少夫人的丫鬟是梅香,两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少夫人的陪嫁丫鬟宝珠许了她们好处,答应等少夫人被休弃之后,新夫人进府时,就想办法将她们抬为姨娘。” “奴婢赶到静馨苑的时候宝珠已经不在那里了,后来问了门房,说她早已经跑出去了。” 沈南竹将一支玉笔拿在手里来回把玩着,许久后才出声道:“知道了,那两个丫鬟,杀了吧。” “是。那……陈二公子那里……” “一样。” “是。” 阿蛮并未多言,转身就走出了书房。穿过一片竹林,向掩在竹林深处的一排暗房走去。 ………………………… 陈二看着眼前渐渐靠近自己的女子,如同看着一尊杀神一般,颤抖着向后退去。 那女子的袖子*的,滴滴答答的向下淌着水珠。 两个小厮此时挤成一团,静静的沉在一旁的一口大水缸里,几缕乌发在水面上晃晃悠悠的漂浮着。如同水底漫上来的水草一般。 陈二口中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却是舌头发木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想要挣扎躲避,麻木的身子却只能不断地颤抖,唯有苍白的脸色和惊恐的眼神能表达他现在有多么恐惧害怕。 眼前这人不是女人。她是杀神,是半点儿感情也没有的杀神! 那女子拎起她的衣襟,将他噗通一声丢入了一旁的另一口大缸中,伸手按住他的头顶。将他一点儿一点儿的,向水中压去。 他徒劳的用仅有的力气挣扎着。周围的水却还是迅速的没过了他的脖颈,下巴,嘴唇,以及能够让他汲取到最后一点儿新鲜空气的……鼻子。 陈二双目圆睁。耳边传来接连不断的女子的说话声。 “我们二小姐觉得公子刚刚做的那首诗很好,不知公子的字如何,可否将那首诗誊写一份让奴婢带回去?” “我们二小姐明日要去寺里上香。还要去放生池后的那片梅林里赏梅。那片梅林平日里很少有人去,倒是清静得很。公子若是有雅兴的话偶尔也可以去走一走看一看。” “我们二小姐很受侯爷疼爱的,侯爷将来一定会将二小姐嫁给豪门世家勋贵子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二小姐对你真的有意,也拗不过侯爷的安排啊……除非……除非她有什么不得不嫁给你的理由。” “二姑奶奶在西市逛街,看上去气色不大好,想来是还在为你娶了郑家五小姐的事生气!你快去将事情和二姑奶奶说清楚,可别让她再像以前那样气出病来了!” “二姑奶奶的陪嫁丫鬟说她近日总是在府里找沈夫人和几位姐妹的不是,看那样子倒像是故意找茬儿想让人休了她似的,你赶紧去劝劝她吧!你们现在都各自婚配了,再这样任性下去可不是办法!” “定南侯府花园东侧有一座假山,位置十分偏僻,鲜少有人去,你记得找她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去那里,别让别人发现了,不然对你对她都不好,你可别害了我们二姑奶奶!” 你可别害了我们二姑奶奶…… 你可别害了我们二姑奶奶…… 你可别害了……我们二姑奶奶…… 眼前忽然跳出刚刚在假山旁的画面,假山石中突然窜出的人影,苏梦宝惊愕的神情,远处那男子漠然而又沉冷的眼神。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苏梦宝对他有意,苏梦宝爱慕于他,苏梦宝想与他见面又不好意思开口,苏梦宝想嫁给他…… 他一直笃定那个女子是对自己一见倾心,现在才忽然惊觉原来并非如此…… 那个总是帮他们传话的丫鬟在他们每次私会时都会出现,帮他们把守望风,所以他一直以为那是苏梦宝亲近的人。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将这样的秘密与一个普通的小丫鬟分享呢? 可那丫鬟最初唤她二小姐,之后却唤她二姑奶奶…… 若真是亲近的丫鬟,又怎么会没被选作苏梦宝的陪嫁跟去定南侯府? 一张女子的面孔渐渐浮现在他眼前,那面容与苏梦宝有几分相似,本也是个美人儿,却因为苏梦宝珠玉在前而显得逊色,唯有比苏梦宝多的那几分温婉柔和让人心生几分好感。 对了,每次一起出现的……还有她!还有这个女人! 原来那丫鬟不是苏梦宝的,而是她的…… 美人面忽然变成蛇蝎脸,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完了。 完了。 这回……真的完了。 ………………………… 水缸中的人渐渐不再挣扎,最终彻底沉寂了下来。 阿蛮收回压在他头顶的手,拧了拧被沾湿的衣袖。 哗啦一阵水声,一阵短促的水流从衣袖中被挤了出来。 水缸中浮起的几缕发丝被水流打乱,纠缠在了一起…… 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守在门外的莫安莫愁低垂着头,恍若未闻。 “收拾干净,丢到荷花池里去。”阿蛮说道。 两人这才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 “走了?” 沈南竹猛地抬起了头。 “是。” 阿蛮点头应道:“少夫人刚刚与她的陪嫁赵妈妈和红笺一起离开了。走的时候带着包袱,看样子是不打算……” 话音未落,书案后的人一阵风般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阿蛮一怔,旋即转身跟了上去。 沈南竹一路奔向起居室的方向。快要走到近前时却停了下来。 这是他的院子。他的屋子,他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他一直不大喜欢新鲜的东西。屋子里的陈设几乎十几年如一日,除了那些随着年纪增长而不再适合摆在这里的东西,其他的只要能不动就都没有动过。 后来成了亲,他也习惯住这间屋子。房中除了为了配合喜庆氛围而添上去的一些新物件之外,基本也没什么变化。 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多了她的妆奁,多了……她这个人。 而现在……这个人……不见了吗? 他一步步的走了进去,房中与往常一样,书案上是他和她都喜欢看的书卷。画缸里放着他随手绘制的字画。 衣架上挂着家常的衣物,床铺上锦被叠得整整齐齐,炕桌上放着她的绣篓子。绣篓子里还有个绣了一半的小肚兜。 她的妆奁也还在这里,除了少了些首饰之外。其他的一点儿都没变。 可是那个人呢?那个人去哪里了? 沈南竹的手指划过一个锦盒,轻轻将其打开,一整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静静的躺在其中。 他知道除了其中的一支发簪以外,其它的她根本一次都没有戴过。 她不是喜欢的吗?喜欢却没有带走…… 他又转身走向博古架,架子上几只木头小猫乖巧地卧在那里,位置也丝毫没有变化。 这么喜欢的东西都没有带走,那看来也没有多喜欢啊,还是说她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他又一步一步的走到罗汉床边,缓缓坐了下来,将她嫁入侯府后的每一件事,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 最初的每一次房事过后,她都会哭泣半晌,他以为是他弄疼了她,便不太敢放肆,甚至索性不再做了,匆匆离开到任上赴职。 现在才明白,原来她不是身上疼,而是心里疼,因为她想嫁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后来听说她病了,他在任上没有回来,并不知道详情。 直到那次看到她手上的刀伤以异于常人的速度痊愈,他才让人私下将她之前生病的事仔细查探了一番,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她当初病的十分严重,几乎快要死了。 现在算算,她生病的时候刚好是陈二与别的女子成亲的时候。 原来那是心病啊,她为了别的男人而心痛的差点儿死掉。 还有那个荷包,很明显送给陈二的那个才是她绣的第一个荷包,真正的,用了全部心意绣出的荷包。 而自己这个……是后来练习的时候随手绣的吧?还骗自己说是什么第一个,更有意义…… 意义……哈……骗人的意义吗? 她送自己荷包的时候其实绣工就已经很好了吧?专门挑了这么一个不好的给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嫌弃吗?结果自己还当做宝贝似的带在身上…… 还有当初他给她查看手上的伤口时忽然被她推了一把,她还说他是骗子。 他当时觉得有些莫名,现在想想……她是想起了陈二吧? 陈二以前也曾和她这般亲密无间?也曾这样拉着她的手给她处理过伤口? 还有那个叫宝珠的丫鬟在静馨苑勾.引他的时候,她身边的赵妈妈觉得她被自己真心相待的人背叛了一定会不好受,她却说“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么看来的确不是第一次,之前还有一个陈二啊。 那她当时说什么让他如果觉得她不正常就休了她……这也是真心话了? 她是真的想被休弃……当时又刚好是一个契机…… 还有她问他什么时候搬回竹溪园,他说自己过几日就要走了。不必搬,她当时就十分开心…… 他还以为她是很喜欢那个小院子,所以听说了不用搬走才会那么开心。 原来……他开心的是他过几日就要走了啊。 那她对娘家的继母妹妹都恶语相向,也并不是真的生气,而是故意要给他看?让他不喜欢她这个没有娘家势力的出嫁女? 她与大夫人几次冲突毫不退让,也完全是为了激怒大夫人然后顶着不敬长辈的名义被休弃? 她是真的想被休弃……她是真的想离开他。 是啊,这还有什么可假的? 她连休书都拿走了。那自然……就是真的。 从她将休书抽走的那一刻起。他就该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脚边传来微弱的嗷的一声。白色的小狗可怜兮兮的蹭了过来。 沈南竹将小狗拎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她把你丢下了啊?” “真巧啊,她把我也丢下了。” “你看。她根本就不是没想好给你取什么名字。” “她是根本就不想要你。” “她不想要你……也不想要我。” “我们都被她丢下了。” 心头忽然猛地一缩,他皱眉紧紧闭上了眼。 眼前一个小小的人影缩在墙角。 “母亲。你别丢下我啊,别丢下阿竹啊,阿竹有乖乖念书乖乖写字,你别丢下阿竹好不好……” 别丢下我啊。别丢下我啊。 为什么要丢下我啊! 为什么啊! …………………………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二小姐回来了!是二小姐!” 梦宝一行人离开定南侯府时并未遇到李氏等人,很快就回到了镇远侯府。 却不想镇远侯府大门紧闭,根本没有让她们进去的意思。 红笺仍旧在用力的拍着门。手掌都已经拍红了,却还是不见有人来应门。 她们想到了回来可能会面对的各种各样的情况。唯独没想到会被直接拒之门外。 梦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让赵妈妈将红笺拉回来。 “别拍了,等一会儿自然就有人来开门了,仔细手疼。” 红笺一路几乎都是哭着回来的,此刻更是泪流不止。 “他们欺人太甚!小姐,他们欺人太甚!” 梦宝笑了笑:“没关系,他们现在越是欺负我,其实就越是在欺负他们自己,随他们的意吧,我还真无所谓。” 果然,在她们停止叫门之后没过一会儿便有人将门打开了,迎面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老夫人身边的高妈妈。 高妈妈一脸趾高气昂的迈了出来,眼神中满是怨毒,哪里还有之前在定南侯府时的半分忐忑惶恐。 “听人说我们府上的二小姐回来了?几位莫不是搞错了吧?我们府上可早就没什么二小姐了,只有一位二姑奶奶。”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就是二姑奶奶回来了!” 红笺怒声喝道。 高妈妈两眼一瞪:“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野丫头!给我掌嘴!狠狠的掌嘴!” 一个小厮应声就走了过来,上手就要去拉扯红笺。 红笺没想到这几个下人会如此大胆,一时间愣住了,竟然站在原地忘了躲避。 眼看着小厮就要拉扯住她,赵妈妈急忙要上前护住,刚刚迈出一步却见站在她前面的梦宝一脚踹了出去,那小厮嗷的一声直接捂着胫骨就滚到了地上。 高妈妈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颤颤的指着她:“你……你你你……” 梦宝脚尖儿点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脚踝:“我发现了,对你们这种狗仗人势的下人。还是简单粗暴一点儿的好,废话太多了简直浪费唾沫!” “来……来人!把他们……把他们……” 高妈妈“他们”了半天,却也没说出到底要把他们怎么样。 梦宝理也不理她,抬脚迈步就要带着红笺和赵妈妈走进去。 “站……站住!” 高妈妈想起自己今日的任务,虽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但最终还是一挺身站了出来,挡在了她们面前。 “你们……你们不能进!” 赵妈妈此时也有些急了眼。上前一步道:“凭什么不让进!二姑奶奶要回娘家。你这个下人算什么东西!竟敢站在这里挡路!” “她是我身边的贴身妈妈,你说她算个什么东西!” 一声洪亮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个穿金戴银的老太太从影壁后绕了出来。 赵妈妈没想到苏老夫人会忽然冒出来。虽然还想再说什么,却碍于她的身份终究是闭了嘴。 苏老夫人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指着她的鼻子道:“来人!给我打死这个目中无人的贱婢!” 开口就要直接将人打死,这可比掌嘴严重多了。 高妈妈得意的笑了笑。指了指周围站着的小厮:“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老夫人的话吗!” 小厮们忙乱哄哄的拥了过来,还没靠近却又被梦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瑟缩着身子不敢再靠进了。 这位二姑奶奶可是侯爷的心头肉,他们虽然不怕听从老夫人的命令打死打伤几个下人,但是却怕这位二姑奶奶真的急红了眼跟他们拼命,到时候他们可是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 苏老夫人见下人们不动。气的鼻子都歪了:“废物!废物!一个个的都是废物!” 说完又指着高妈妈道:“你去!” “啊?” 高妈妈惊呼一声,因为少了三颗牙而比右脸略瘪一些的左侧面颊不自然的抽了抽:“老夫人……奴婢……” “你也是个废物!” 苏老夫人没好气儿的抽了她一巴掌,伸手就撸袖子:“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一个小小的下人!” 说完就要亲自去抓赵妈妈。 回过神的高妈妈吓了一跳,赶忙拦住:“可使不得啊老夫人!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亲自去跟一个下人动手!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被拉住的苏老夫人想了想,觉得也是,便停下了脚步,指着梦宝道:“你!自己将这个下人给我处理了!省得脏了我的手!” 梦宝冷笑一声:“继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赵妈妈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打死她?侯府有侯府的规矩,就算下人的命再怎么不值钱,也总要有个处死的理由吧?动辄打了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镇远侯府待人多苛刻呢。” “没犯错?她辱骂我的贴身侍婢,以下犯上!这还不是理由吗!” “那是因为您的奴婢先挡了孙女的路啊,要说以下犯上,那也是高妈妈先以下犯上。凡事都将求个先后顺序,既然赵妈妈以下犯上该死,那继祖母身边的高妈妈理应同罪才是,您还是先把您身边的高妈妈处理了再说吧。” “你个孽障!是我让高妈妈拦住你的!她哪里有错!” “哦?继祖母要拦着孙女不让孙女进府?这是为何?刚刚高妈妈可是没这么说,不然赵妈妈也不会对她出言顶撞了。” 高妈妈赶忙上前半步:“我……我刚才是还没来得及说!” “那就更是高妈妈的不是了,作为下人就要第一时间传达主子的指示,高妈妈还未传达祖母您的指示就以她一个低贱奴婢的身份来拦我这个主子的路,赵妈妈骂她还是轻了,应该打她才是。还有,你一个奴婢,与我回话时竟敢自称我?这就是你的规矩吗?” 最后这句自然是对高妈妈说的。 高妈妈吓得又往回缩,苏老夫人在一旁咬牙切齿:“你!你个不孝孙!颠倒黑白胡搅蛮缠!你一个被定南侯府休弃的弃妇!我让人拦住你又如何!我镇远侯府没有你这样丢人的子孙!我要让人开祠堂将你除名!” 终于说道正题了啊,梦宝冷笑。 ********************** ps:写着写着就忘了时间了,差点儿全勤不保!西瓜都快吐籽了! 今天虽然晚了很久,不过这章够肥了吧?所以更新时间什么的就原谅一二吧~谢谢谢谢啦~ 另外再重申一下~西瓜粉红不加更了~大家不要再投粉红票啦~给了西瓜西瓜也上不了榜~没什么意义~有些浪费~ 今天加更是因为知道最近的剧情可能看着有点儿憋得慌,想尽快将这段写过去,省得大家看着心烦~所以就一直不停的敲啊敲,改啊改~争取赶快进入第二卷~ 相信我~我比你们更想开始写后面的内容…… (最后,以上内容为发布后覆盖添加,不收费~)(未完待续)r655 第104章 被拒 此时镇远侯府周围已经有零零散散的围观之人,那些原本正要路过并不打算停下来看热闹的人听到“休弃”“除名”这样的字眼也忍不住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有些惊奇的向这里看来。 更有了解情况的人窃窃私语:“镇远侯府二姑奶奶不就是定南侯府的世子夫人吗?她被休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老夫人对这样的情况似乎很满意,得意的笑了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梦宝。 她就不信,有了这被休弃的名头,这死丫头还能在北安城立足! 赵妈妈和红笺在听到苏老夫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瞬间瞪红了眼,恨不能上去与她拼命,却又碍于身份不敢动弹,怕给梦宝惹了麻烦。 她们没想到苏老夫人不仅让人将他们拒之门外,竟然还当街说出了小姐被休的事! 他们这是要逼死小姐啊! 赵妈妈红着眼上前一步道:“老夫人慎言!侯爷尚且不在府中,其他族人们也都没有在场,开不开祖宗祠堂可不是老夫人您说了算的!” “贱婢!开不开祖宗祠堂我说了不算难道还是你说了算吗?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子难道还要我镇远侯府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她吗!” 赵妈妈还欲说话,却被梦宝拉了回来。 “继祖母,谁跟您说……我被休了?” 她看着苏老夫人淡淡的问道。 苏老夫人一怔,看着她那满不在意还有些自信的表情就觉得有点儿瘆的慌。 “你……你别想狡辩!是你的陪嫁丫鬟亲口告诉我们的!别以为你还能瞒得住!” “我的陪嫁丫鬟?继祖母说的是哪个陪嫁丫鬟?” “就是宝珠!跟你最亲近的那个宝珠!” 梦宝笑着摇了摇头:“继祖母可莫要开玩笑了。宝珠今日一早就不见了,直到现在都不见人影,我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不小心掉到荷花池里去了。她既不是跟着我出来的又没有找我要过出府的对牌,想来是出不了定南侯府的,又怎么会跑来这里给您报信呢?” “你还不承认?” 苏老夫人转头喝道:“宝珠!还不快滚出来!” 许久后一个人影才犹犹豫豫的从影壁后走了出来,正是之前消失不见的宝珠。 “宝珠?你真的在这里?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梦宝惊讶道。 苏老夫人可不是让宝珠出来跟梦宝叙旧的,赶忙说道:“快!你快说说!你这旧主是不是已经被定南侯府休弃了!” 宝珠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她就是被定南侯府休弃了!” 虽然她没有亲眼见到休书,但她是在远处亲眼确认了二小姐与陈二抱在一起的画面被世子爷看到后才离开的。 这样不守妇德公然在夫家府邸与外男私会相拥,在加上有之前的定情信物荷包为证。二小姐要么会被直接休弃。要么就是被关在定南侯府悄悄地处死,然后再随便报个病殁。 现在她既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这里,那就定然是被休弃了,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亲眼见到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这种事! 苏老夫人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扬着下巴道:“这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梦宝却并未理她。而是看着宝珠继续问道:“你一直都不在我身边,怎么会知道我被休了?” 竟然还在狡辩! 苏老夫人和宝珠同时咬牙。 “我亲眼看到了的!” “亲眼看到?看到什么?” “看到你……” “宝珠!” 一声女子的娇斥从影壁后传来,苏梦婉匆匆跑了出来。似乎是刚刚才赶来一般。 “你这丫头!跟你说了好好与二姑奶奶说话,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说完又满是歉意的看向梦宝:“抱歉,二姐姐,这丫头在定南侯府不小心误打误撞的看见了些不该看见的事,生怕惹祸上身,就急匆匆的跑回来寻求我们的庇护了。我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姐姐你也别太生气了,我们把话说开了就好了,不打紧的。” 梦宝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什么不该看见的事?她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跟我这个主子说?为什么不来找我这个主子庇护反倒跑回镇远侯府找你们来了?还有,她分明是我的陪嫁,怎么反倒跟你们很亲近更听你们的话似的?” 苏梦婉拢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了攥,暗暗咬了咬后牙。 他们今日之所以把苏梦宝拦在门外就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被休了,让这件事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让她在北安城再也无法立足。 但是她被休弃的真正原因却是不能当众说出来的,一旦说出来府里所有未出阁的女子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包括她自己! 她将来是要风风光光嫁入定南侯府做下一任世子夫人的,怎么能背负着苏梦宝带来的这种不齿的恶名? 只是她没想到,苏梦宝被定南侯世子发现了与陈二的私情后竟然还能如此镇定,如此恬不知耻的当众反问她,倒显得是她们收买了宝珠做了些什么似的。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这可不该是这样当街指出来的。 苏老夫儿可顾不得苏梦婉想的这些,她现在只想让苏梦宝丢人,让她被所有人唾弃。 背负恶名又怎么样?过个两三年还不是就消散了? 就算是不散,背着一辈子又如何?她自己不就被这北安城里多少人唾弃吗?现在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更何况今日这恶名可是那个臭丫头的!跟三丫头根本毫无关系! 就算是真有关系,等三丫头嫁入了定南侯府。到时候位高权重,还有谁敢乱嚼舌根! 于是一切都以自己的亲生经历作为标准的苏老夫人跳脚指着梦宝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小贱人!你自己在定南侯府里与……” “祖母!” “母亲!” 苏梦婉急得脸色一白,好在苏周氏这时也赶了过来,高呼一声打断了苏老夫人要说出口的话。 苏老夫人见她来了,跺着脚喊道:“你来的正好!快快快!打死这个小贱人和她身边的贱婢!他们可真是丢尽了我镇远侯府的脸!” 苏周氏走上前,一把将苏梦婉从苏老夫人身边拉开,又转头对站在外面的梦宝说道:“二丫头,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 说着就要让人将梦宝一行三人迎进来。 苏老夫人一瞪眼,又急得跳脚:“进什么进!不许进!她都已经被夫家休弃了!我镇远侯府没有这样丢人的女子!开祠堂!除她的名!把她赶出去!赶出去!” “母亲!” 苏周氏虽然极力想保持平静的声音,奈何苏老夫人嗓门实在太大。她不把声音放的更大的话根本就没法让人听见她说话。 “开祠堂是大事。不是你我想开就开的!侯爷现在不在府里,有什么事都等他回来了再做定夺!现在先将二丫头带进来,将她好好安顿下来才是正事!” “安顿?” 苏老夫人尖声叫道,声音听上去似劈裂了一般:“你糊涂了吗!凭什么安顿她?凭什么安顿她!我告诉你!今日有我在她就休想进这个门!除非她从我身上踩过去!” 苏周氏听她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了。有心想让下人直接将她拖进去。却又碍于门前围观的众人而无法动手。 苏老夫人破罐子破摔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她可不想背负一个不敬婆母的罪名! 而一直守在门口的苏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后竟然当即就要往地上躺,真做出了一副谁要过去就得先踩她一脚的架势。 苏周氏只觉得今日实在是太丢脸了,急的扯着嗓子喊着:“把她拉起来。把她拉起来!” 又忙忙乱乱的对门外的梦宝道:“二丫头,你先去找家客栈住着,等我将你祖母安抚好了就派人去接你!” 说完也不等梦宝的回答就继续喊:“关门!快关门!” 快点儿把门关上吧!快点儿关上吧!可不能再让人看着他们如此不合规矩的站在门口吵吵嚷嚷了! 小厮急忙就去关门,门外却传来一声女子的阻拦之声:“等等。” 已经转身的苏周氏皱眉,这丫头是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吗? 正想着就听门外的声音继续说道:“三妹妹可方便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苏梦婉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苏周氏。 苏周氏瞪着眼对她摇了摇头,她却只稍稍犹豫后就走了出去。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将苏老夫人的怒骂喊叫都隔绝在了门内…… 梦宝笑着向苏梦婉走去,来到她的近前。 苏梦婉下意识的想要退后,刚要挪动脚步却又惊觉不对。 退后了岂不就是被她的气势震住了,不就还没开口就落了下乘了? “二姐姐,”她挺直脊背抬头面相梦宝:“祖母正在气头上,所以才会拦着你不让你进去。毕竟我镇远侯府这么多年还没出过出嫁女被夫家休弃的事,她老人家一时羞愤难当才会如此,你别生气,等过几日……” 梦宝轻笑一声,抓住了她的手腕儿,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耳语道:“戏演的差不多就行了,小心过犹不及。” “我把你叫出来是想告诉你,你的计谋完完全全的成功了,沈南竹亲眼看到我和陈二抱在一起,他还看到了那个荷包,知道了我和陈二以前的事情,我也全都承认了,一点儿都没隐瞒。” 苏梦婉一怔,抬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旋即又微微一笑,用同样的声量说道:“二姐姐是想不承认也没办法吧?毕竟他亲眼看到了啊。” “是啊,”梦宝点了点头:“他可是亲眼看到了呢。” 她着重强调了亲眼两个字,丝毫没有停顿的继续说道:“那你觉得,他会娶一个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女人的妹妹做继室吗?而且这个妹妹长得还与那个给他带了绿帽子的人面容相似。他一看见这张脸就会想到曾经的事,你说……这样他还会娶你吗?” 苏梦婉猛然睁大了双眼,下意识的挥手就要挣脱她,奈何身前的女子似乎早料到她的动作般,一手按住她的手臂一手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腕儿,让她挣脱不得,从周围围观的人看来却像两姐妹贴在一起低头说着什么悄悄话一般。 “会……会的!定南侯府与镇远侯府有婚约,他一定会……” “在我嫁过去的时候定南侯府就已经履行过婚约了,可没有再履行第二次的道理。这就好比你拿着会票去钱庄兑银子,难道能指望同一张会票让人家给你兑两次银子吗?真是可笑!” “还有,现在是我自己不守妇道才会被休弃的,我是镇远侯府嫁出去的女儿,那有错的自然也就是镇远侯府。镇远侯府犯了错,却指望着定南侯府巴巴的上赶着来原谅,然后再娶一个同样可能毫无教养与人私相授受的女子回去?” “我没有!” 苏梦婉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被握住的手腕儿也渐渐颤抖起来。 梦宝笑了笑:“我六岁就没了亲娘,是你的母亲亲自教养我的。同一个母亲教养出来的姐妹,自然可能犯同样的错误,不是吗?” “你……你胡说八道!与人私相授受的分明是你!是你和陈二……” “妹妹别忘了,以往每一次我与陈二出去相见,可都是你陪同在一旁,我若是与陈二有染,你以为你就能撇的多干净吗?” 苏梦婉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梦宝赶忙扶住她,将声音放至旁人都能听到的声量道:“妹妹莫要太为我伤心了,既然继祖母实在不愿让我进去,那我不进去就是了。你回去帮我好好劝劝继祖母,让她老人家不要太生气,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这个时候回来。” 说完又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她:“这是宝珠那丫头的卖身契,既然她与妹妹更亲近些,那不如就将她留下来伺候妹妹好了。左右她留在我身边也不踏实,三天两头往你这里跑,给了你反倒省事,免得她来回跑来跑去的。” “好了,妹妹你不用送我了,我去找家客栈先住着,什么时候父亲回来了你们再去接我吧,不急的。” 说完迤逦而去,再未停留片刻。(未完待续……)r1292 第105章 决断 福来客栈,梦宝一进房就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床上,抱着被子再也不想起来。 赵妈妈将他们送进客栈就去钱庄兑银子去了,此刻只有红笺在她身边。 红笺将包袱在房中放好,走到桌边倒了杯茶给她递过去。 她接过咕嘟咕嘟喝了,长长的舒了口气,又躺了回去。 红笺将杯子放好,又取过另一只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大口喝了之后就坐在桌边愣愣的出神,一动也不动。 梦宝叹了口气,轻声道:“别想了,好好歇一歇吧,今日发生这么多事也够累的了。” 红笺摇头:“奴婢不累,奴婢只是觉得……觉得不敢相信,怎么好好的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发生了就是真的,是真的就要去相信去面对。” 就像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不还是要想办法好好的活下去吗? 红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 “小姐,您为什么要把宝珠的卖身契交给二小姐,这不是正合她的意吗!这也未免太便宜她了!您应该把她卖了!卖到那……卖到那种地方去!” 她虽然说了狠话,却终究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尤其是当着自家小姐的面。 梦宝笑了笑:“有时候合了仇人的意才是好事啊,尤其在知道对方的意愿并不是什么好事的时候。” 红笺不懂,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她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一点儿的姿势躺着:“放心吧,宝珠不会好过的,真将她简简单单的卖了才真是便宜了她呢。而且……就算要卖也不用咱们卖啊,那反倒脏了咱们的手。” “既然她喜欢伺候三妹妹。那就让她去好了,她求仁得仁,我这个做主子的也算是仁至义尽对的起她了,皆大欢喜,多好。” “分明是她的错!小姐您还成全她做什么!”红笺气道。 梦宝哭笑不得,说了句“傻丫头”便不再说话了。 ………………………… 苏梦婉神情恍惚的回到自己房中时,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头一歪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上。 苏周氏红着眼看着她:“你满意了?事情闹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我前几日跟你说的那些你竟一句都没过脑子吗?你答应我的那些转眼就忘了吗!你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吗!” “我说没说让你行事前与我商量一下?我说没说让你离你那糊涂祖母远一点儿!可你是怎么做的?转眼就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竟然还有意让人拖着我不让我知道门外发生的事!” “我今日若是再去晚一点儿你知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虽然毁了苏梦宝却也是毁了你自己甚至毁了整个镇远侯府的声誉!我们侯府的声誉被你祖母祸害的还不够吗?现在还要再加一个你?”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非但嫁不了定南侯世子。就是寻常人家可能也嫁不了了!而且还会连累府里其他未出阁的姐妹们议亲!” “你父亲的仕途,镇远侯府的爵位,这些在你眼里难道都抵不过一个定南侯世子吗?!” 苏梦婉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抵不过……抵不过……什么都抵不过他……什么都抵不过他!” 她忽然疯了一般的嘶喊着:“没有了他。我要这嫡女的身份有什么用!没有了他,我就算是镇远侯府的……” 啪。 又是一个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 “抵不过?没有用?你若不是镇远侯府的嫡女,那婚约便与你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你这辈子别说是想要嫁给他,就是想站在他跟前看他一眼跟他说句话也不行!这一切都是镇远侯府嫡女的身份带给你的!你却说没有用?因为你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你就觉得这一切都没有用?!” “没有你父亲的苦心经营,你哪里有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没有我的费心谋划。你哪里能与苏梦宝平起平坐?现在为了一个男人你就否认了你的至亲否认了整个侯府?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养的竟连苏梦宝也不如!她好歹还知道在陈二对侯府言语抱怨的时候出言反驳一二!可你呢!除了那个男人你眼里还有什么!还有你的父亲,还有我这个娘吗?” 那句不如苏梦宝让苏梦婉又几乎崩溃,尖声叫嚷道:“我怎么不如她!我怎么不如她!是你和爹爹不愿帮我!你们若愿帮我的话当初嫁过去的人就是我!那就不会有现在这一切了!” 苏周氏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好……好!既然在你眼里我和你父亲都待你不好不向着你,那以后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我不会再过问了!” 她说完抬脚就要离开。 苏梦婉此时却猛地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紧紧抱住她的腿:“娘,娘……我错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帮我杀了苏梦宝!杀了她!” “她现在已经被赶出定南侯府了。已经没有人会帮她了!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她就是现在死了也和我们镇远侯府没有关系。你帮我杀了她好不好!杀了她!” 苏周氏低头看向她,冷笑一声:“你自己不是很有主见很有办法吗?既然如此还来求我做什么?我哪次说的话你好好听过了?” “我错了,我错了,娘……你就再帮我一次,最后一次……只要她死了以后我就什么都听您的,我再也不违背您的意思了,再也不去见祖母了,求您了……” 苏周氏却不为所动,挣扎着要从她的手臂中将自己的腿抽出来。 苏梦婉眼看着要抓不住她。忽然就松开了手,极速跑到桌边哗啦一声打碎了一只杯盏,将锋利的瓷片抵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婉儿!” 苏周氏大惊失色:“你这是做什么!” “帮我……娘,帮我!否则我就死给你看!你就算现在将我拦了下来,也拦不住我以后每一次寻死!” 苏周氏又急又怒:“你……你真是……无可救药!她现在都已经被休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定南侯府了,你这个时候还要杀了她做什么!” “我就是要她死!就是要她死!娘你难道没发现吗?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苏梦宝了。已经不是那个任我们掌控操纵的苏梦宝了!只要她活着一天。我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她压一头!就算她被休弃了又如何?爹爹那么疼爱她,还不是会照样好好地把她养在府里!到时候她若把我们以前做的事告诉了爹爹,你觉得爹爹会相信她还是相信我们?” “娘。女儿不甘心,女儿不甘心看她明明做了这样的丑事却还活的有滋有味!不甘心看她明明什么都不如我却还这般趾高气昂!娘,求你了……就让女儿再任性一次吧……女儿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您帮我杀了她!帮我杀了她!” 抵在脖颈间的瓷片随着她激动的难以克制的情绪来回晃动了几下。几丝鲜血从伤口渗出。 苏周氏眼眶通红,强忍着眼中失望的泪水:“好。我就再帮你一次。但是婉儿你记着刚刚你自己说的话!这是最后一次!这次过后,你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再不许任性妄为,再不许去见你祖母!” “是。婉儿答应……” “还有!过段日子我会给你挑选合适的人家安排亲事,你老老实实地在府中待嫁,再不许妄想定南侯府之事!” “娘!” “你喊我又有什么用!你以为出了今日这样的事你还可能嫁入定南侯府去吗?你姐姐刚刚把你叫出去应该就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吧?是你自己断了自己最后一点儿可能踏入定南侯府的后路。现在才知道喊娘又有什么用!” “婉儿,娘今日也给你一句明白话。你是娘的女儿,娘自然是看重你希望你过得好。但如果你的所作所为跟整个镇远侯府的利益或是你父亲的仕途有冲突的话,娘是一定不会站在你这边的!毕竟娘还有你大哥需要顾及,不可能时时事事都以你为重以你为先!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她说完再不看苏梦婉一眼,转过身豪不犹豫的迈步离开了。 苏梦婉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手中的瓷片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真的没有希望了吗……她真的……亲手断送了自己踏入定南侯府的机会吗? ………………………… 苏周氏疾步向前走着,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道路两旁的景色却几乎没有入她的眼,她只是埋头走着,不停的走着。 “夫人,夫人。” 身后传来一位老妈妈有些气喘的声音:“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再往前走就离咱们的院子越来越远了。” 苏周氏这才停下脚步,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看,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平日里几乎从未来过。 身后的老妈妈气喘吁吁,显然是很费力的才能一直勉强跟着她。 “抱歉,妈妈,累着你了吧?” “没事没事,老奴不累。老奴知道夫人心情不好,但咱们再怎么心情不好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这样闷头不停地走,仔细待会儿回去腿疼。” 这位老妈妈是当初从苏周氏的娘家跟来的,待她十分亲近,是她身边最亲信的人。 苏周氏两眼一红,捂着嘴一头靠在了老妈妈的肩头:“妈妈,妈妈……我的婉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啊……” 老妈妈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肩:“夫人别太伤心了,三小姐原本其实是个不错的,只是在定南侯世子这件事上太过执拗了,听不进劝。您想想啊,她从十岁对情事懵懵懂懂的时候就相中了定南侯世子。后来又知道咱们两府有着婚约,她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嫁进去,这希望自然也就愈发的膨大了。” “为了这个机会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成功,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眼睁睁的看着二小姐嫁了过去。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般起起伏伏。也难怪她接受不了。对二小姐恨之入骨。” “我知道,我知道的妈妈,”苏周氏哭道:“我就是知道她心里不好过。所以才事事迁就她忍让她。可是……她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就把爹娘弃之不顾!把整个镇远侯府弃之不顾!我辛辛苦苦教养了她十余年,结果在她心里我竟连一个看都没正眼看过她的男人重要!你听听她今日说的那是什么话!她说的那是什么话!” 老妈妈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了。三小姐近来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越发失了分寸了,何止是夫人。就连她这个下人看着都觉得不敢相信。 那个向来思虑周全凡事都仔细考虑清楚才去行事的三小姐变的冲动鲁莽顾头不顾尾,而且对夫人的话是越来越听不进去了。反倒和那个只知道一味蛮横的苏老夫人走得越来越近。 仔细想想她似乎也正是从跟苏老夫人走近了之后才变得越来越偏执执拗,这可真是……近墨者黑啊! 靠在她肩头的苏周氏渐渐停止了哭泣,慢慢的直起了身,眼眶虽然还红着。但目光却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镇定,还多了几分决然。 老妈妈知道,她这是又做出了什么决断了。 “妈妈。我再也容不下老夫人了。” 她冷冷的说道。 老妈妈打了个寒颤:“夫人,您是说……” “是。我就是这个意思。她当初害我不得不为妾,我念在她是我的姑母的份儿上可以不与她计较。” “她害我与侯爷生分,今生都不能再有什么真正的夫妻情分,我也可以不与她计较。” “但是,她不能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祸害我的孩子!” “我镇远侯府被她祸害这么多年已经够了!就算她当初再怎么诞育子嗣有功,这些年锦衣玉食百般谦让的供养着的日子也足够当做报答了!” 老妈妈有些犹豫:“可是……她毕竟是老侯爷生前扶正的,挂着正室夫人的名头,她若是出了事的话,大少爷和三小姐都要为她守孝的。” “三小姐倒还好说,除了定南侯世子以外她现在一时半刻也看上别人,守孝一年冷静冷静也好,待除了服刚好可以婚配。但是大少爷那里……他与陈府二小姐的亲事……” “妈妈想多了,”苏周氏抬手打断道:“姑母好歹是我的长辈,我怎么会做出要她命的事呢。” “……那……夫人的意思是……” “姑母年纪大了,身子难免不好,以后我们怕是要多费些心思照顾了。” 老妈妈怔了怔,旋即垂首:“是,照顾主子本就是奴婢们该做的,老夫人就算身子再怎么不好,奴婢们也会尽到自己的本分,将她照顾好的。” “那就好,回去吧,我也有些走累了。” “是。” ………………………… 沈南竹不知在竹溪园的起居室里呆了多久,直到沈老夫人让人传话喊他去寿芳园,他才垂着眼踏出了房门。 来到寿芳园的正房,首先听到的就是老夫人当的一声将茶盏磕到了桌上。 “你和梦宝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休不休的?给我说清楚!” 他懒懒的坐在椅子上,唔了一声:“没什么,就是休了。” “没什么?没什么你会好好的忽然就把她休了?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人急得直拍桌子。 沈南竹低头不语,唇边挂着一抹自嘲的笑。 怎么回事? 她当初就不愿意嫁给自己,现在宁愿被休弃出府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就是这么回事。 “你……你……” 老夫人颤颤的指着他:“你快去把她给我追回来!现在就去!” 沈南竹却默默地坐在那里,不为所动。 哗啦一声,刚刚被老夫人磕在桌上的茶盏此刻被猛然摔碎在了他的脚边。 “你去不去!” 老夫人站起身来怒道。 沈南竹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任由洒出的茶水溅到了自己的鞋面上。动也不动。 老夫人见他如此,颓然的跌坐了回去。 “阿竹,我虽然不知道你与梦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人这辈子想要遇到个真心相待的人不容易。” “梦宝对祖母而言可能只是个孙媳,祖母即使换个孙媳也没关系。但她对你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你可想清楚了?你可真的明白? “祖母不怕别的,只怕……只怕你跟你父亲一样。等回过神明白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父亲今生是再也不可能找回你母亲了,而你还有机会找回梦宝。” “你若真觉得错过了她也无所谓,觉得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都一样。那祖母也就不说什么了。” “但是你要知道,等再过一会儿,等梦宝被你休弃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你便是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犹豫。究竟要怎么做你自己选吧,祖母只是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 老夫人说完便不再理会他。起身向内室走去了。 沈南竹在椅子上默默的坐着,许久后才起身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 “老夫人……您……您也别太担心了。” 许妈妈看着眼眶红红的老夫人,有些无力的劝慰着。 她也实在是有些没闹明白,前一刻还好的蜜里调油似的两人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样。到了要弃彼此而去的地步呢? 老夫人声音有些哽咽的道:“怎么能不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有他父亲一个那样还不够吗?难道我还要眼睁睁看着阿竹也变成那样吗!” “这……这也不见的就会那么严重……毕竟……毕竟少夫人她才嫁进来不满两年而已,而且世子爷这期间也不常在府里。说不定……说不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老夫人摇了摇头:“阿竹这孩子你也是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这孩子自幼就懂得克制隐忍。从不曾轻易将喜怒挂在脸上。” “幼时他生的那场大病,董氏恰好不在府里,几日之后才得以赶回来看他一眼,结果没呆多久便又离开了。” “董氏去他房里时不小心沾了一片竹叶在身上,掉到了他的锦被上。阿竹烧得迷迷糊糊的,却将那片竹叶攥在手里抓的紧紧的,说什么也不肯放。” “众人无法,就只能任由他去了,在那之后没过多久他的病就好了。” “后来有一日我去看他,他当时正在歇午觉,手里却还握着那片已经发黄的竹叶。房中的桌案上放着他画的画,满满的也全都是笔法稚嫩的竹叶,画了一张又一张……” “我当时看见那些画,险些哭了出来。我知道,这孩子是想他的母亲,可是他又不敢说,不敢去见,甚至连画上也不敢画出他母亲的样子,就只能一遍一遍的画那些竹叶……” “我当即去找侯爷和董氏大吵了一架,让他们以后多去看看阿竹,多陪陪他。可是董氏只默默地看着侯爷,侯爷却是不置可否,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实在无法,只能自己多去看阿竹,见他整日整日的画竹叶,就索性将他们的院子更名为咏竹苑,后来又给他新建了竹溪园……” “这孩子嘴上从不说喜欢,但是搬进竹溪园后却很开心,没事就在竹林里转,有时候两三个时辰也不出来,像长在了里面一样……” “我每次想到这儿就会想,他是不是在竹林里幻想他母亲带着他一起从这里走过,母亲拉着他的手,竹叶落在他们的身上……” “老夫人……老夫人……别说了,您别说了……” 高妈妈擦着脸上的泪,掩着心口也是一阵哽咽。 这些事是她亲自陪着经历过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老夫人苦笑着叹了口气:“不说?不说就能忘吗?不说就可以装作不记得了吗?阿竹他这些年从未喜欢过什么,就算喜欢也从不挂在脸上。梦宝能让他这般欢喜愉悦,那定然是喜欢到了骨子里的,只是他自己怕是都并未发觉……” “既然……既然世子爷自己不觉得,那……那这或许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世上的女子这么多,说不定世子爷以后还会喜欢上别人,到时候对少夫人的心思也就淡了……” 老夫人又摇了摇头:“这孩子向来隐忍克制,之所以能这般放开心思去喜欢梦宝是因为梦宝刚好即是他喜欢的人又是他的妻。喜欢自己的妻子本就是理所应当,所以他才敢这般放纵自己。但如果是换了别的女子,他即便心里再怎么喜欢,也会克制着不去亲近的……” “那……那就再给世子爷娶个他喜欢的人回来。” 老夫人苦笑一声:“阿竹如今也年近二十了,这些年你可见他除了梦宝之外对别的女子动过心?别说是动心,便是让人亲近一分都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谁知道他下一次动心是什么时候?若是他十几二十年后才动心,难道我们要等十几二十年后再给他娶妻吗?可若是还没等他动心就给他娶了别人,那他就这辈子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喜欢上什么人了……” 高妈妈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只看这孩子自己怎么做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他说了……只希望他自己以后别后悔……” ************************ ps:感谢蓝色雨滴62101215打赏的桃花扇,感谢三尾蝴,熱愛打赏的平安符~谢谢谢谢~~~(未完待续)r580 第106章 寻找 沈南竹走出了寿芳园,停下脚步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竹溪园,而是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静馨苑。 这个小小的院子原本显得有些拥挤,此刻却是那样的冷清,仿佛从未有人在这里停留过一般。 可是那个人在他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在这里住了一年之久…… 一年啊……却也没在这院子里留下什么痕迹…… 她是根本就没想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吧?对她而言或许这定南侯府的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转身向外走去,路上遇到两个同样要前往竹溪园的小厮。 那两个小厮一个手里抱着只憨态可掬的木头猫,一个肩头挎着个大大的包袱,有些笨重的向他行礼。 “世子爷,刚刚门外来了个少年人,说是少夫人向他定了东西,奴才们正要将东西送过去呢。” 沈南竹看着他们手里或抱或背着的木头玩意儿,有些失神。 这么快就送来了啊,才两天而已。 他伸手摸了摸那个木头猫,明明看上去很可爱似乎软乎乎的东西摸上去却是硬邦邦的,就像她这个人,明明香香软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总是那般僵硬。 根本就不是和他一样不喜欢与别人亲密* 接触,而是压根儿就不喜欢他,因为不喜欢所以抵触他。 “世子爷,待会儿搬过去要放在哪儿啊?” 小厮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的问着。 “博古架上。” 他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说完又一怔。 她都已经走了,还放到博古架上做什么。 “不用了,放到……” 耳边忽然又响起那女子的声音:“咱们府里有没有工匠啊?我想把那个小猫再做个大的出来摆在博古架上。” “对了,我现在手艺可好了,还会做衣裳呢,我给你做件衣裳好不好?” “那就是说,竹子是你的幸运物喽?” “那我给你做衣裳的时候在袖口给你绣几片竹叶好不好?穿着说不定也能交到好运?” “沈南竹,说好慢慢来的啊……” 慢慢来…… 不对…… 不对…… 她若真是不想在这府里留下痕迹,又为什么要专门定个大的木头猫摆在博古架上…… 她若真是根本不打算留在自己身边,又为什么主动提出要给自己做衣裳…… 她若真是完全不喜欢自己。又为什么不像以前那般僵着身子抵触抗拒。而是红着脸说让他慢慢来…… 还有还有,她还答应了阿铮等再见到那个做木头玩意儿的少年的时候帮他再订一套什么桌上蹴鞠…… 她原本是打算留下来的…… 她是想要留下来的…… 哐当的一声,小厮手中的木头猫被撞到了地上,他惊讶的看看从自己身边风一般消失的男子。又看看地上被磕掉了一块儿的木头猫。猛地跺脚拍了拍腿! “这……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 沈南竹骑着马一路疾奔到了镇远侯府。早有眼尖的下人迎了上来,满脸笑意的问道:“世子爷,您是来送休书的吧?” “休书?” 那丫头没把休书给镇远侯府的人看? 果然。她其实是想留下的啊…… 那现在这些人知道这件事,定然是那个私下偷偷跑回镇远侯府的叫做宝珠的丫鬟说的吧? 真是可恶! “是啊是啊,我们二姑奶奶,哦不是,我们二小姐不是被您休了吗?您这是特地来送休书的吧?其实哪里用那么麻烦,派个下人……” “谁跟你说,我把她休了?”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说道。 “啊?” 小厮一脸莫名:“不……不是吗?那您这是……” “我来接我夫人,带我去见她。” 沈南竹下马说道。 “啊???” 小厮下巴差点儿惊掉了。 “夫……夫人?您不是……不是……” “带我去见她。” 他又说了一遍。 “这……这……见不着啊……” 见不着? 沈南竹目光一沉:“什么意思?” “二小姐……不是,二姑奶奶她……她没在府里……” “没在府里?” 他的目光更加阴沉了,脚下虽然一步没动,却让小厮觉得似乎已经走到了近前一般。 “二姑奶奶她……她……没能进门……现在应该……应该是……住客栈去了……” 没能进门? 小厮虽然没有直说,沈南竹却也明白过来她这是被赶出去了。 因为那个丫鬟提前告知了镇远侯府她被休弃的事,所以镇远侯府干脆连门都没让她进,直接就将她赶出去了? 她一个弱女子,刚刚出了定南侯府的门,转眼又被自己娘家赶出去,沦落到只能住客栈的地步吗? “哪家客栈?” 他冷冷的问道。 小厮垮着脸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二姑奶奶没说……” 刷的一声响,小厮被马鞭狠狠地抽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叫疼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人转眼已经扬长而去了。 周围一直在悄悄围观着镇远侯府的人顿时一片了然,原来是定南侯世子夫人与世子爷吵了架,心情不好一时生气跑回了娘家。 结果娘家以为世子夫人是被休弃了,为了奉承定南侯府,连门都没让她进就把她赶出去了。 这剧情转折可真是够快够跌宕起伏的!编成话本子都能再新出一段新的了!可惜没人敢拿定南侯府开玩笑…… 不过这回镇远侯府可真是惨了啊……好不容易因为婚约的关系才攀上了定南侯府这样的亲家,现在竟然还亲手把这位世子夫人赶出去了! 看定南侯世子这架势。那是把这位世子夫人放在心尖尖儿上疼的,镇远侯府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羊肉没吃着还惹了一身骚! 只怕这位世子夫人就算被找回来了也要对娘家人寒了心,今后不会跟他们多么亲近了。 说起来这位世子夫人也的确是不像被休弃的,看她今日的那身打扮,云霓坊最新的料子剪裁的衣裳,满头沉甸甸的金钗,绣鞋上都坠着几颗莲子米大小的珍珠,哪个被休弃的女子被赶出夫家时会是这般盛装打扮啊? 可镇远侯府也必然不会无事生非,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才会让他们这般确信定南侯世子夫人是被休弃了。 而看他们之前在门口说话那样子。八成是那个叫什么宝珠的丫鬟传的信。 这个丫鬟明明是定南侯世子夫人的陪嫁。却背着她偷偷摸摸跑回镇远侯府传递这样的消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丫鬟本就是镇远侯府的什么人安排过去的,为的就是时时掌握或者控制定南侯世子夫人的动态。 谁知道这丫鬟这次却出了纰漏。见定南侯世子夫人与世子爷吵了一架。就以为她要被休弃了。跑回府里传了这么一个消息,最终导致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误会。 因为这件“休弃风波”,镇远侯府时隔多年又再度登上了北安城的八卦头条。成为大街小巷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而另一头的定南侯府中,寿芳园中的沈老夫人知道沈南竹去找了梦宝,狠狠的松了口气。 但当她听说镇远侯府已经将梦宝被休弃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时候,就不禁怒从中来。 “这个疯老太婆!竟然趁着阿笙不在府里就做出这等事来!还敢说出开祠堂将梦宝除名这样的话!她算个什么东西!祠堂开不开岂是她说了算的!” “老夫人莫生气,因为世子爷亲自去说了要接少夫人回来,所以大家都觉得这是个误会,并没有当真。” 老夫人这才顺了口气,点了点头:“还好还来得及……还好还来得及……我的阿竹不会步他爹的后尘……” ………………………… 沈南竹站在福来客栈前,看着眼前被人砸掉的牌匾和满目狼藉的大厅,心中忽然就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阿蛮在店中询问了一番,转身走了出来。 “少夫人确实来过,但现在已经不在了。刚刚有人带着护卫来说家中的小妾走失了,就被窝藏在这家客栈中。客栈交不出人,他们就把客栈砸了。” 沈南竹缓缓握紧了拳,翻身上马调转马头。 “将我这次带回来的所有人马都调动起来,找。” “……是。” 这一日的北安城异常热闹,先是定南侯府世子夫人传出被休弃的传闻,之后这传闻又随着定南侯世子亲自前往镇远侯府接人而不攻自破。 福来客栈忽然被砸,罪名是窝藏了别人家走失的小妾,最终这小妾也没找到,砸了殿的人赔了银子,事情不了了之。 郑府的五姑爷在定南侯府参加宴会时不甚跌入荷花池中溺毙,两名小厮自知罪责难逃纷纷跟随主子而去。 城中还发生了流.氓地痞斗殴事件,误伤了几个路人,其中一个带着贴身妈妈和丫鬟一起行走在外的少妇伤的尤为严重,还没等抬到医馆就断气了。 大家对这几件事议论纷纷,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关联。 彼时梦宝正躲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红着眼睛抹着泪给红笺包扎腿上的伤口。 “小姐,奴婢没事,你别哭了……”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梦宝又狠狠的抹了一把泪,继续手上的动作。 要不是为了护着她,她怎么会被人砍伤还扭伤了脚踝。 刚刚明明是两方人马斗殴,却忽然莫名其妙的就向他们砍了过来。 她原本是想找家医馆赶快给红笺看看的。红笺却说觉得事情不对,坚持不肯停留,一定要即刻出城。 她当然也知道事情不对,不然怎么会那么巧的她们刚刚住进客栈没多久客栈就被人砸了,刚走出客栈没几步就遇上斗殴还被波及了。 那些人砍过来的时候可不是不小心误伤的样子,那分明是实打实的想置人于死地! 要说她们是男人的话还可能是被那些人马误认为是对方的人才会如此,但她们可是明明白白的女人,那些人就是眼神儿再不好也没有将她们错认的道理! “小姐,你说……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红笺脸色苍白,心中莫名的产生了那样的想法。却又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别想了。” 梦宝拍了拍她的肩:“不管是什么。我们还好好的就是了。你先好好休息,等赵妈妈过来了我们就一起离开。” 红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开口。 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再说出那些让人伤心失望的话来让小姐担心了。 她们刚刚出城时沿途留下了标记。那是小姐前两日准备给世子爷做衣裳时亲手绘制的竹纹。除了她们这几个亲近之人外没有人见过,也不会有人在意。 娘看见了定会沿着这标记来找他们,但就怕……就怕她已经…… 红笺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水。咬着牙一言不发。 梦宝说要去周围看看查探一下地形,免得被人发现时堵在这里没了退路,然后便起身出去了。 她走到破庙旁的一株树下,额头抵在树上,一拳一拳狠狠地砸在树干上。 可恶!可恶! 该死!该死!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 镇远侯府,苏周氏看着跪在眼前瑟瑟发抖的宝珠:“你不是说,她被休了吗?” “我……我……”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对夫人回话也敢自称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奴婢习惯了,所以……” 啪。 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来:“现在还有这样的习惯吗?” “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她不断地在地上咚咚的叩头,一下又一下。 苏周氏抬了抬手,那大丫鬟便踹了宝珠一脚:“还不快回夫人的话!” “是是是,回夫人,奴婢的确是亲眼见到梅香将二姑奶奶,不不不,将二小姐推到了陈二怀里的。当时世子爷就在远处看着,绝对瞧见了!” “我问你的是,你不是说,她被休了吗?” 宝珠打了个冷颤,头愈发的低了下去:“她……她肯定是被休了的,世子爷都看到那样的场景了,没道理……” “别跟我说什么道理不道理!我只问你,你有没有亲耳听到定南侯世子说要休了她?或是亲眼见到定南侯世子给她写了休书?” “奴婢……奴婢不会猜错的,世子爷肯定……” “我没让你猜!我问你有没有亲耳听到亲眼看到!” 苏周氏猛地将茶盏砸到了她的额头上。 一行血迹与茶水一起顺着宝珠的脸颊蜿蜒而下,她连擦也不敢擦,忙不迭的叩首:“奴婢没听到,奴婢没看到,但是……” “住口!” 苏周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恨不能将眼前这人千刀万剐。 这个贱婢,凭着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就肯定的告诉他们苏梦宝被休了,结果等他们将苏梦宝赶出了府,还派出了杀手的时候,定南侯世子却来接人了! 他们镇远侯府再次成为了整个北安城的笑柄!比府里出了个被休弃的女子还要丢人! 最重要的是……杀招已经安排下去了,现在根本来不及停下,天知道苏梦宝此刻是不是已经死了! 如果真如宝珠所说,沈南竹亲眼见到了那样的场景,现在却还来他们府里接人,那他怕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而苏梦宝在他心里的地位怕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 这么一来……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个男人一定不会放过镇远侯府!镇远侯府当初对定南侯府的情谊恩惠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绝对不足以压制他的怒气…… 那镇远侯府……也就完了…… “妈妈……妈妈!” 她猛地拉住了身旁老妈妈的手:“快让他们停下!让他们停下!苏梦宝不能有事,决不能有事!” 老妈妈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赶忙说道:“是,夫人莫急,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她说完迈步就要出去,一个下人此刻却匆匆跑了进来,对她耳语了几句。 老妈妈身子一晃,险些跌倒。踉跄着又走了回来:“夫人……来不及了……传话的人说……事情已经办成了……” “什么?” 苏周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 “妈妈!赵妈妈!” 梦宝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激动地迎了上去:“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赵妈妈也是紧紧地拉住了她:“小姐你没事吧?红笺呢?红笺怎么样?” 她一时看向梦宝,一时又看向倚在墙边的红笺。心中已经大概明白了情况。 梦宝垂首道:“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护着我。红笺她也不会有事。” 赵妈妈已经蹲到了红笺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开口说的话却是在安慰梦宝:“小姐怎么能这么说。作为奴婢,本就该以主子的安危为先。红笺护着您是应该的,当时在您身边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疼吗?”她说完又问向红笺。 红笺摇了摇头:“不疼,就是担心娘的安危,现在见到您没事就好了。” 赵妈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 “娘你过来找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把那些记号抹掉啊?虽说除了咱们没什么人认得,但还是小心一点儿的好。” 红笺谨慎的道。 赵妈妈有些茫然:“记号?什么记号?” “竹叶啊,我和小姐沿途过来画了竹叶作为标记,你没看到吗?那你是怎么找来的?” 红笺和梦宝都是一阵不解。 赵妈妈摇了摇头:“我没看到,是那个孩子带我来的。” 她指着外面说道。 只见破庙的门扇边露着一角天青色的衣料,站在门外的白净少年听到里面的人提到他,侧身探出了头,腼腆的笑了笑。 “我去客栈没找到你们,正急得不行呢就遇到了这孩子。他上来跟我打招呼说小姐之前定的东西已经送到府上去了,但因为不是他认识的人亲手接的,所以他有些不放心,就再跟我说一声。我实在是找不出其他既认得你们又能帮得上忙的人,就只好拜托他帮忙一起找一找。” “这孩子倒是个有办法的,从我这儿拿去了小姐之前交给我的那个荷包,打个呼哨不知从哪儿唤来了一条狗,将荷包放在那狗鼻子下让狗闻了闻,那狗就一路带着我们找过来了。” 红笺听得睁大了眼,梦宝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转头看向那孩子。 少年已经没有再看他们,而是又如刚刚那般守在门边,似乎在戒备着防止别人靠近一般。 她收回目光又看向红笺和赵妈妈:“妈妈,红笺的脚踝扭伤了,得赶快找个大夫给她看看才行。咱们现在进城怕是有危险,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在哪儿?咱们快些赶过去,别耽误了给她诊治。” 赵妈妈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外面那少年却又将头探了进来:“那个……我……我或许……能给她看看。” “你懂医术?” 梦宝大喜过望,赶忙对他招手:“快来快来,帮忙看看能不能治。” 少年有些脸红,看看她又看看外面:“那这里……” 赵妈妈赶忙站了起来:“我来守着,孩子你快来帮她看看,治好了的话我们一定重重谢你。” 少年赶忙摇头:“不用的不用的。” 赵妈妈已经等不及走了出去,将他换了进来。 少年来到红笺身边蹲下身来,说了声“失礼”便隔着裤腿在她脚踝上摸索起来,手上一边动作着一边对一旁的梦宝说道:“其实我懂的不算是医术,而是……是……” 他欲言又止,不知是不便开口还是难以启齿。 “是什么都无所谓,你只要能治好她就是了。” “能的。” 少年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多谢了。” 少年又红了脸,低垂着头抿嘴笑了笑,手下一翻一转一按。 只听咔擦一声,紧接着便是红笺一声短促的尖叫。 “好了。” 少年松开手说道。 “怎么样怎么样?” 梦宝关切的看着疼的满头大汗的红笺。 红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着活动了一下刚刚几乎已经不能动弹的脚腕儿。 “好了……好了!小姐我好了!” 她兴奋的要跳起来,那少年赶忙阻止:“你只是现在能活动了不怎么疼了而已,其实并不是完全好了,近几日切不可有什么大动作,不然还会疼的。” 已经撑起身子的红笺如同接到圣旨一般,又小心翼翼的坐了回去。 “那……慢慢活动应该没事吧?” “没事,不跑不跳就没有大问题,最多十天半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太谢谢你了。” 她由衷的感谢道。 梦宝也是跟着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连守在门外的赵妈妈也忍不住隔得远远地给他道谢。 少年十分窘迫,一开始还不断地说着不用谢不用谢,后来索性低着头不说话了。 “既然没什么大事了,那咱们就来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吧。” 梦宝沉声说道。 ………………………… 沈南竹看着眼前破败的庙宇,结满蛛网的墙角和梁木,神态庄严而又柔和的神像。 这里安静异常,似乎从未有人在此停留过,但他找到的标记最后指向的方向确实是这里无疑。 十几个随侍已经将这破庙周围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不止一遍,连只苍蝇都没有遗漏过去。 “的确是有人停留过的痕迹,但明显被仔细掩盖过了。” “地上有一块儿擦拭过的血迹,应该是有人受了伤。” “周围有许多野兽的脚印,十分杂乱,不下十余只。” 随侍们一句一句的将信息传递回来,却没换来马背上的男子任何回应。 许久之后,他才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两个字:“走吧。” 说完就调转了马头,向回走去,似乎刚刚那个疯了一般在城里四处乱转的人不是他一般…… ps:这是第一卷最后一章~明天开始正式进入第二卷~这章反复修改了很久,还是觉得写的有些不对劲,大家凑合看吧……西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改了……==(未完待续……)r1292 第107章 殊途 官道上马车声声,昨夜下了一场雨,被耽搁了行程的人此时都赶着上路,或大或小或豪华或破旧的马车在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 其中一架内里很宽敞但外表看着很不起眼的马车里,梦宝红笺以及赵妈妈三人正安静的坐着,那个白净少年在外面赶车。 这已经是他们行在路上的第三天了,但车中的气氛却始终没有好起来。 除了因为之前让人胆寒的刺杀之外,还因为梦宝在出事当晚提出了要将红笺和赵妈妈的卖身契还给她们,给他们脱离奴籍,并给她们一人分一千两银子,让她们从此不用再伺候在自己身边。 赵妈妈和红笺震惊无比,震惊之后想到的不是她要给她们自由身,而是觉得她们伺候的不好,她不要她们了。 尽管梦宝一再的解释并非此意,只是希望她们以后能过的更好,但她们却不认可,哭求着希望能让她们留下来。 梦宝见她们哭的伤心,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突然了,但她现在是镇远侯府追杀的对象,带着她们一起又生怕连累了她们,害她们丢了性命,所以便想偷偷离开。 谁知两人将她盯得紧,发现了她的企图,当即又是一阵大哭,更加确认她就是不想要她们了。 [ 梦宝无法,只能带着她们一起上路,一路小心隐藏行踪,避免被镇远侯府的人发现。 而外面那个少年虽然不知道她们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知道她们现在是陷入窘境了。便也不肯离去,说是要偿还当初那一顿点心还有二两银子的恩情。 梦宝心中对这几个人又是感激又是无奈,在确定几人一时半刻不会分开之后就试着活跃一下气氛,像以前那般说说笑笑。 但赵妈妈跟红笺却明显的话少了很多,虽然也一如往常的附和她几句对她笑笑,但那样子却始终带着戒备。 不是戒备她这个人,而是戒备她扔下她们偷偷逃走。 梦宝哭笑不得又觉得有些心酸,这两个人对真正的苏梦宝真是忠心耿耿,可真正的苏梦宝却已经死了,不知道她们有一天若是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心情…… ………………………… “抱歉。师傅。我忽然又变卦不留在北安,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沈南竹跪坐在一间布置陈设十分简单的房间里,矮几后是个五十余岁须发半白的老者。 老者同样跪坐在一个蒲团上,姿态闲散慵懒。正自顾自的往茶杯里斟茶。 “有什么可麻烦。原本就是想让你去京城的。你非瞻前顾后的想再多历练几年不肯去,现在倒正合了我的意呢。那皇帝老儿几次三番的催我送个徒儿过去,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你去了正好。省的他没事儿三天两头的写信给我念叨!” 这种大不敬的话沈南竹自然不会接,只是又对自己临时变卦表达了歉意。 好在官府的正式文书还没下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他再想临时调往别的地方,怕是要花费很多工夫了。 老者慢悠悠的啜了口茶,两眼微微眯起,很是满足的样子。 “你那小媳妇儿,找着没有?” 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沈南竹神情无波,端起茶盏的手却微微一滞:“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傅。” 老者嗤了一声:“若没点儿特殊情况,你这死脑筋会突然开窍肯去京城?那才叫怪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媳妇儿跑的可真是时候啊,回头找着她了记着替我谢谢她,她要不突然跑了,我还得多听那皇帝老儿念叨几年!” 向来不与老者顶嘴的沈南竹微微沉默,之后却辩解了一句:“她不是自己跑了,她是……” 是被自己赶走了,是被娘家人赶走了,没有地方可去,又察觉到身后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不能回头,只能向前…… 老者摆了摆手:“我管她怎么跑的,反正跑的好!你可得把她找回来,这么好的媳妇儿丢了刻就亏了!” “……是,是很好,要找回来。” “行了行了,下去吧下去吧,天天黑着这么一张脸,我要是你媳妇儿我也跑!” 沈南竹眼眸低垂,不再多言,起身施礼告辞。 “世子爷,启程吗?” 莫安牵着马走过来问道。 沈南竹伸手接过缰绳,抚了抚马背上的鬃毛:“阿蛮那里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消息。” “……把搜寻的范围再扩大些,尤其是前往周边城镇的各个官道上。” 他们几个女子孤身上路,定然不敢走那些捷径小道,又认为身后还有人在追杀自己,而那些人是不敢在官道和驿站这些地方动手的,所以他们定会选择这种人多的地方行路投宿。 莫安应了一声,又问镇远侯府那里怎么办。 这几天他们一直忙着找人,没抽出工夫来理会那些人。 沈南竹翻身上马,轻扯缰绳:“传信给镇远侯,告诉他,我夫人安然无恙最好,她若有事……” 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调转马头打马而去。 莫安心中一片了然,当即给镇远侯传信去了。 刚刚的那间房间中,老者依然在矮几后坐着,只是面前已经放着一张棋盘,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星罗密布,激烈厮杀。 小童将一旁的茶水撤了,有些好奇的问他:“先生,沈公子怎么走了?他不是还要找他的妻子吗?” 老者笑着落下一子:“正是因为要找,所以才要走啊。” “这是为何?” 小童不解。 “因为……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去去去。别打扰我下棋!” 老者挥着手开始赶人,小童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先生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但还是没有多做停留,听话的退出去了。 老者在房中无奈失笑,想当初自己收了阿竹做徒儿就是因为看他那永远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觉得不顺眼,想把他留在身边好好调.教.调.教,看看他破功的时候什么样。 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没成功,现在反倒是一个小丫头做到了。 能让那个榆木疙瘩开窍简直太不容易了,正是因为不容易,所以那个没见过的小丫头对这孩子一定十分重要,重要到他不仅要找到她。还要保护她的名誉。不让她日后受人指点。 男子若孤身在外行走几日或许没什么,但一个女子长时间消失不见就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了,就算今后将人找到了,也必定落人口实。为人唾弃。 只有他现在离开北安去任上赴职。借口带了夫人一起去。才能让人相信他们一直在一起。 而这个任上自然是越远越好,远到消息传递不易,轻易也不会有人探访。所以他才会如此着急的启程前往京城。 哎……这孩子也真是用心良苦啊……那小丫头真是个有福气的,想他这个当师傅的可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呢! 当初他不甚跌落山崖摔伤了腿,困在山谷里十余日没能出来,原本是想等他的好徒儿去救他的,结果他那徒儿竟然以为他是喜欢上了山谷里清幽的生活,不打算出来了,连问也没问一句,自顾自的在外头该干吗干吗!直到他自己形容狼狈的拄着随手用捡来的树枝制成的拐杖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受了伤。 而且即便知道他受了伤,他的表情也自始至终连变都没变过!只吩咐下人给他请了大夫上了药! 这么一想真是生气啊,人比人气死人,自己对他这么多年的教导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刚嫁给他两年都不到的小丫头?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发财!” 他扬声唤道。 小童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先生,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这个名字了,沈公子给我取了名字叫云昭的。” 老者起身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他说给你改名字就改名字啊?” “您……您取的名字……太难听了……” 发财发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赌坊跑腿的呢! “难听什么难听!人这辈子无非就这么几件大事,吃饭赚钱娶媳妇儿生孩子!给你取名叫发财怎么了?再不满意我叫你生子你信不信?” “信信信!” 小童赶忙说道:“发财就挺好,不用改了不用改了。” “这还差不多!” 老者碎碎念了一句。 “快去收拾东西,咱们也进京!争取赶上跟阿竹他们一起!” “啊?之前皇上写信请您入京,您不是还一口回绝了,说今生都不会再去京城的吗?” 老者又拍了小童一下:“我又不是他!用不着君无戏言!京城那么大,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他还能拦着城门不让我进不成!” “成成成,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您等着啊。” 小童怕再待下去自己脑袋会被拍的开花,赶忙转身走了。 “你快点儿啊发财!” 身后又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 小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一跤。 ………………………… 定南侯府的沈老夫人在梦宝出事的当晚就接到沈南竹派人传回的消息说人已经找到了,稍后就一起回府。 但之后她却没有等到人,而是等来了一封沈南竹的亲笔书信。 他在信中说回程路上遇到了刘先生派来的人,说是京城那边临时有些急事,需要他调任过去处理,之前定好的调任地点也就更改了。 因为是临时将他拦住带走的,当时梦宝正好就在他身边,他也想带她去见一见自己的恩师。便将她一起带走了,等见过恩师后就一起去任上,来日休沐的时候再回来看她。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她是自然不信的,但从她的孙儿沈南竹口中说出来,又涉及到那个最是放荡不羁的刘不凡刘先生,那还真没什么可不信的。 半路将人拦下二话不说直接带走这种事刘先生做了不是一回两回了,要说他正常有礼的亲自登门把人请走那才叫不正常呢,简直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老夫人放下了心,叮嘱许妈妈亲自带人将两人常用的东西装了箱笼。交给沈南竹派来的人带过去了。 而相比一时忐忑紧张之后就放下心来的沈老夫人。镇远侯府的苏老夫人和苏周氏等人这几日就过的没那么舒心了。 苏周氏提心吊胆的等了一整日,后来才知道安排下去的事情出了纰漏,对方杀错了人,死的并不是苏梦宝。而是个他们根本不认识的路人。 但她心中也并未因此放松下来。时时刻刻担心着定南侯世子找上门来质问她们。到时候应该怎么跟他解释?而他又猜出了多少? 直到听说定南侯世子离开北安去京城赴任了,她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想着眼前的难关暂时算是过去了…… 苏梦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若有所思,许久后喃喃自语般的念叨着:“她……真的没死吗?” 苏周氏脸色一沉:“你现在应该庆幸她没死!她若死了,我们整个镇远侯府都要给她陪葬!” 苏梦婉低垂着头,并没又像往常那般出言反驳她,也没再一味的哭喊着要求她帮她杀了她,反倒附和般的说道:“是,还好她没死。” 苏周氏微怔,旋即更加松了一口气,以为她是经此一事总算是接受了现实,知道对定南侯世子来说苏梦宝才是那个不可替代的,而不是她想顶替就能顶替的了的。 她叹了口气道:“婉儿,你现在明白还不晚,人和人之间是要看缘分的,凡事不能过于强求了,不然即便真的得到了也不会开心的。” 苏梦婉点了点头,是啊,人与人之间是要看缘分的。 苏梦宝没死,那就说明她与陈二的事并没有在那个人心中产生多么大的影响,最起码影响没有大到他要休了她,从此后都不愿再见到她,不愿见到与她相似的脸。 那就说明他也不会厌恶自己,自己与他之间就还是有缘分的。 这是上天知道她心诚,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能够靠近他,得到他…… 至于得到了也不开心?笑话!那是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得到了怎么会不开心! 再说了,还没得到又怎么会知道得到后会不开心? 一切都要先得到再说啊……得到了就会知道,能够跟他在一起会有多么的开心…… ………………………… 相比于镇远侯府,这几日过的更不好的就是郑府和陈府。 郑府死了姑爷,陈府死了儿子,两府气氛沉重,纷纷挂起了白绸。 陈府的老爷太太都一阵捶胸顿足,好不容易这个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二儿子有点儿用处,傍上了郑府这个大树,结果还没派上什么用场呢,却又一失足跌进荷花池里溺死了! 这可……这可真是……还不如当初就没傍上呢! 他们愁眉苦脸的看着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的郑素梅,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为人父母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应该最难过才是,但现在怎么最伤心的好像倒是这个儿媳妇一样。 自从知道了陈二溺水的消息,郑素梅就不吃不喝只顾着伤心难过,怎么劝也不听。 郑府的人来看过她,与她关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说完之后她倒是不哭了,但神情却越发恍惚,失了魂儿一般。 “素梅啊,你……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不是?你放心,爹娘是把你当亲闺女疼的,断然不会逼着你为这命薄的孩子守一辈子,你以后若是想要改嫁尽管直说,我们定然不会阻拦的。” 郑素梅闻言缓缓抬起了头。唇边挂着一抹苦笑,白净的脸庞此刻显得越发消瘦了。 “多谢父亲母亲,素梅有些累了,想要先回房了。” “好好好,你快回房好好歇歇,歇够了再出来。” 回房歇着总好过在这里坐着还得要他们哄劝着,真是费心费神啊。 郑素梅施礼转身退了下去,眼神凄苦悲凉却又带着几分决意。 离开?改嫁? 不! 在没有把事情弄明白之前,她哪里也不去! 她要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相到底是什么回事! ………………………… 梦宝看着眼前掉落在地上的箱笼。箱笼里是一株半人高的珊瑚树。而那珊瑚树现在已经四分五裂,再不复原本的华美模样。 眼前身穿青衣的小厮手中握着马鞭,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这是我们少爷千辛万苦才寻来的宝物!一路小心翼翼的才运到此处,竟然被你们给毁了!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红笺早已经吓傻了。她刚刚往驿站里走时不小心被一个急匆匆往外走的人撞了一下。原本就没好全的脚踝一扭。身子一歪就撞到了旁边的一匹马上。 那马是受过良好的训练的,倒是没有惊慌,但难免还是挪动了一下步子。带动了后面拉着的马车。 几个不知谁家府上的家奴正围在马车周围拆卸货物,正从车上往下搬运的就是这个装着珊瑚树的箱笼。 马匹一动,带动了马车,原本已经要被卸下来的箱子顿时一歪,哗啦一声从车上掉了下来,里面的珊瑚树自然也摔了个粉碎。 这般贵重的东西毁了,家奴自然抓住红笺不放,梦宝等人便都被拦了下来。 “不……不是的……刚刚有人撞了我一下,所以我才会……” “我管你是因为什么!你撞坏了我们少爷的珊瑚树就得赔!” “对!赔!赔株一模一样的珊瑚树!” 一旁的几个家奴也附和道。 梦宝看着地上的珊瑚树,眉头紧皱。 那个撞了红笺的人此刻早已跑没影了,想抓也抓不回来。 就算是抓回来了,直接撞了马匹导致珊瑚树摔碎的人也是红笺,这些人也不会去找那个人讨要赔偿。 可是要他们陪一株一模一样的珊瑚树那怎么可能? 别说他们压根儿就没有珊瑚树,就是有也不可能和这个一模一样! “抱歉,我们实在是赔不出珊瑚树,不知赔偿银子行不行?” “银子?” 那握着马鞭的小厮嗤笑一声:“我们少爷缺什么也不缺银子!他现在就缺一株珊瑚树!” 梦宝的眉头皱的更紧,握了握拳,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我能将这珊瑚树复原呢?”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桑子?” 梦宝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安置好马匹赶回来的少年,惊喜的问道:“你能将它复原?” 被唤作桑子的少年神情有些犹豫:“不能完全保证,不过……可以试试。” “太好了,那……” “复原了也不是本少爷原来那株珊瑚树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抵消你们的过错了吗?”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推开小厮走了过来,神情桀骜,手中一柄玉扇来回来去的转动把玩着。 “少爷。” 家奴们赶忙施礼。 少年下巴微杨,眼神中带着习惯性的睥睨,挑了挑眉:“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摔坏了别人的东西拼凑回去就算完事了?那我先捅你一刀再把伤口给你缝好是不是也没关系啊?” 桑子目光一沉,下意识的往前站了一步。 梦宝伸手拉住他,摇了摇头,转而对那少年说道:“抱歉,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出门在外,实在没有一株同样的珊瑚树可以赔给你们。但是你的下人又说不要银子,只要一株一模一样的珊瑚树,故而我们才会出此下策。公子若是觉得不妥当,我们将珊瑚树修补好之后再另赔一些银子,不知这样可不可以?” 少年笑了笑:“这珊瑚与玉石一般,碎了就是碎了,即使拼凑的再像原来的样子,也没有原来的半分价值,你拼回去了于我而言也半分用处都没有,我还要因此而给你折算一些赔偿的银子?既然如此,我何不直接让你赔我银子算了!” “那公子你说个价钱,我按照这珊瑚树的本来价值折算银子给你。” 梦宝说这话时其实有点儿心虚,她身上一共就只有五千多两银子,而这珊瑚树到底价值几何她却毫无概念,也不知身上的银子够不够赔。 少年嗤笑一声:“说了你也赔不起。” 紧接着话锋一转,看向她身旁的红笺:“小爷今儿个心情好,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你把这丫头交给小爷就当抵债了,正好小爷这次出来没带丫鬟,路上缺个暖床叠被的呢。” “你!” 赵妈妈大怒,气的险些破口大骂。 红笺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惊得毫无血色,紧咬着嘴唇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梦宝也是气愤难当,却极力压制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个要求恕难从命,公子还是直接告诉我这珊瑚树到底值多少银子吧。” 那少年显然没想到这么简单的要求她竟然会不答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后皱眉看向她,脸上带了怒意:“祸本来就是这丫头闯的,你把她送给我又怎么了?她自己闯的祸用她自己来抵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再说了,我又没打算要她的命,她跟了我说不定能过的更好呢!” “而且……没准儿人家自己乐意跟我走呢!” 他说着又自顾自的看向红笺:“小美人儿,你愿不愿意跟爷走?小爷带你去……” “小姐……” 红笺红着眼睛看着梦宝,泫然欲泣。 她不想离开梦宝,但是又不敢求情,毕竟闯了祸的的确是她,小姐此刻别说是将她易主,就是拿她的命去赔给人家也是应该的。 少年自然看出红笺是不愿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活了这么大可还没被女人拒绝过呢,今日拒绝他的还不是什么名门闺秀,而是个小妇人身边的小丫头! 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跟那小丫头再说几句,那小丫头却被她的主子一把拉回去护在了身后。 嘿!这可新鲜了! 向来是下人护着主子的,什么时候反过来主子护着下人了? “这丫头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公子还是说个价钱吧。” 眼前那明艳动人却梳着个碍眼的妇人头的小娘子说道,语气坚决,丝毫不肯退让的模样。 少年手中的玉扇在手掌上啪的一敲,道:“好!五千两银子,现在就拿来,咱们就银货两清两不相欠!否则小爷今日就非要你身后这丫鬟不可!” 他张口就胡乱喊了个价,等着看她不得不将人交给自己的无奈模样。 他可不信这样一个妇道人家出门在外会随身带那么多银子,就算真的带了,谁又会傻到用这么多银子换个小丫鬟啊,有那些钱要多少机灵的丫鬟买不着! 可谁知眼前这女子却明显松了口气,转身毫不犹豫的就对那个年长一些的妈妈说道:“妈妈,给他银子。” 少年脑子一蒙,玉扇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天……这小娘子竟然当真随身带着五千两银子!竟然当真为了一个下人舍得花去五千两银子?!疯了吧她?!! ps:为了庆祝正式进入第二卷所以加更~七千字大章奉上~ 本来想写到自己想好的一个情节在停下来一起上传,但是紧赶慢赶的还是没有写到~眼看着又要过十二点了~还是先传上来吧~后面的情节明天再写~ 因为着急上传,所以没来得及改错别字~稍后修改~(未完待续……)r1292 第108章 同归 赵妈妈一惊,既惊讶于那少年会张口就要了五千两的高价,又震惊于梦宝竟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五千两……几乎是他们现在全部的身家了啊…… 红笺是她的义女,她自然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帮她救她,但是……这银子是小姐的啊,是侯爷当初专门留给小姐的啊…… 没了这笔银子,他们之后的行程势必会十分艰难,小姐是过惯了娇生惯养的日子的,她怎么能受得了那种苦。就算她能受得了,他们又怎么能忍心看她受那种苦。 而且……而且红笺于小姐而言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小姐她竟然……竟然舍得…… 那么前几日小姐说要将卖身契交还给她们让她们脱离奴籍,那也是真心想为了她们好吧? 不然……不然她怎么还会再提出分给她们一人一千两银子…… 她真是老糊涂了,竟然以为小姐是嫌弃她们…… “小姐……您……” “快给他。” 梦宝又催促道。 赵妈妈有些懵怔的摘下包袱,伸手去拿银票。 红笺却忽然哭着冲了出来,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不行!娘,不能给他!这是小姐的体己银子,没了这些@ 银子小姐要怎么活啊!” 说完又噗通一声跪在了梦宝面前:“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蠢笨给小姐惹了祸,奴婢愿意用自己抵债,去服侍这位公子。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今生无以为报。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恩情!” 她边说边咚咚咚的在地上扣头,听得周围人心中都忍不住颤了颤。 梦宝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拉起来,喝道:“谁让你去伺候他了!”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赵妈妈:“妈妈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银子给他啊!” 赵妈妈回过神,又伸手去掏银票。 红笺却哭的更厉害了:“不能给!不能给!奴婢哪里值五千两银子!奴婢这条命当初就是小姐救回来的,奴婢的身家性命都是小姐的!又怎么能让小姐再拿五千两去换!” 她说完起身急的直接就去抓那少年的袖子:“公子,公子,我跟你走,我跟你走,祸是我闯的,你不要为难我家小姐。这事跟我家小姐没关系。她……” 她话没说完就被梦宝又一把拉了回去。 “你是我的奴婢,去哪里都是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做主了!赵妈妈,给他银子!” 赵妈妈红着眼叹了口气,伸手将银票拿了出来。垂着头就要交给那少年。 红笺挣扎的厉害。梦宝几乎拉不住她。手腕儿被扯得生疼。 一旁的桑子见状,一只手轻轻松松帮她抓住了红笺。 红笺挣脱不得,眼看着银票要被交到那少年手里。急的眼眶通红,眼睛里都泛起了血丝。 那是小姐的救命钱,那是小姐流落在外安身立命的本钱,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侯爷还不一定,没了这些银子小姐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事情她该怎么办! 这笔银子不能没了,这笔银子绝不能没了! “我赔!我自己赔!我拿命抵给他!” 她说着顺手就抽出了桑子随身挂在腰间的一把匕首,猛地就要向自己胸膛刺去。 “红笺!” 赵妈妈与梦宝大惊失色。 桑子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挡,抓住红笺的手腕儿一翻一拧。 红笺吃痛,手中匕首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又张嘴要去咬自己的舌头,却被察觉了她意图的桑子直接劈晕了过去。 梦宝看着倒在桑子肩头的红笺,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多谢。” 她对桑子说道。 桑子腼腆的笑了笑,低头不语。 梦宝从已经吓傻了的赵妈妈手里拿过了银票,直接塞到了对面的少年手中:“给你。” 少年没想到事情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就见手里多了几张银票。 “桑子,你带红笺先进去等我们。赵妈妈,你帮我一起把这珊瑚树收好搬回去。” 赵妈妈回过神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蹲下身来跟她一起收拾那碎裂的珊瑚树。 一旁站着的锦衣少年这才清醒了过来,他这是赤.裸.裸的被人拒绝了?彻彻底底的被人拒绝了?而且搞得好像是他行事多么过分,非要逼死人家的丫鬟一样! 他气的直跺脚,看着正在收拾珊瑚树的梦宝喝道:“谁让你拿走了!这是我的东西!” 梦宝抬头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已经照价赔偿了吗?那这坏掉的东西自然就归我了。你若还想将这碎掉的珊瑚树拿回去回收利用的话,那刚刚就不该按照全价跟我喊价啊。” 说完理也不理她,继续低头收拾。 少年一瞪眼:“小爷不稀罕你的银子!就稀罕这株珊瑚树!不许你拿走!” 梦宝哦了一声,停下了手:“好啊,那你将银票还我。” 少年嗖的一下就将银票扔给了她,满脸不屑:“谁要你的银子!” 梦宝接过银票站起了身,指着地上那堆碎珊瑚道:“喏,还你。” 说完带着赵妈妈头也不回的走了。 少年气哼哼的站在原地:“五千两银子就想打发了小爷!你当小爷是什么人!” 一旁的小厮颤巍巍的站了出来:“二少爷,这……珊瑚树……” “这什么这!碎了也给爷收好!爷的东西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说拿走就能拿走的吗!” “可是……可是他们没赔银子啊……” “爷缺银子吗!爷……” …… …… …… 少年猛地一拍腿。 嘿! 这个奸猾的小妇人!! 竟然被她给耍了!!! 头顶传来噗嗤一声,少年瞪眼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站在二楼一间房间的窗口,正掩嘴笑着看他。 “二少爷。” 那丫鬟见他望过来,脆生生的开口:“那小娘子的确不是用五千两银子打发了您,她是一两银子都没用就打发了您!” 丫鬟说完咯咯的笑了,房间里还传来了另外几个丫鬟的笑声。 少年又气又恼脸色涨红,咬牙切齿的跺了跺脚:“你们懂什么!爷这是看在她是个妇道人家的份儿上让着她!” “是是是,二少爷最是体谅人,最懂得忍让别人了,自己吃点儿亏不算什么!” 小丫鬟笑着接道,房间里的其他人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哄笑。 谁不知道他们二少爷向来是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能见到他像今日这般自己把自己绕进去吃了个闷亏还发作不得。那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这事儿可得好好的记在心上,不然以后怕是都没机会见到了! 少年一口气憋得差点儿吐血,猛地拍了身旁的小厮一把:“还愣着干吗!收拾东西啊!” 说完愤愤的抬脚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而离开那里的梦宝却是边走边扯了扯赵妈妈的衣袖,皱着眉头满脸认真的低声问道:“妈妈。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赵妈妈回过神噗嗤一笑。再不复之前紧张忐忑的神色:“他之前脑子有没有问题奴婢不知道。不过现在估计被您气的脑子有问题了。” 梦宝皱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自己那么心高气傲的,我都答应赔给他银子了他又不要。切,爱要不要不要拉倒。还便宜了我呢” 赵妈妈捧腹笑道:“小姐你啊……真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梦宝觉得莫名其妙,但见她总算露出了几分喜色,心中也跟着觉得开心:“走吧,我们去看红笺!等那丫头醒了我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多大点儿事啊就寻死觅活的,在她眼里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她一路不停的碎碎念着,赵妈妈看着她愤愤的表情,心中只觉得一片柔软…… ………………………… 刚刚那间二楼的房间,窗扇已经被丫鬟阖上了。 房中一个年约四十却丝毫不显老态的美妇倚靠在迎枕上,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唇边挂着一抹浅笑。 “乘风呢?又去做什么了?” 丫鬟笑着将一盘剥好的荔枝递了过去:“二少爷自从刚才回了房间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了,现在还在屋子里憋着呢,估计是不好意思出来了。” 美妇笑了笑,拈起一个荔枝咬了一口:“他要是能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那我这个当娘的倒是省心了。可惜啊……他怕是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 丫鬟噗嗤一声笑了:“不知道总可以学嘛,就像二少爷以前也不知道吃亏二字怎么写啊,今日不就知道了吗?” 这回换做美妇笑了一声,笑过后又带着几分严肃认真地道:“你们盯着点儿他,可别让他去找那小娘子的麻烦,他平日里和人家的丫鬟下人们打打闹闹我可以不管,但是不能招惹人家正经的娘子。” “她哪里正经了!” 门外传来男子有些气愤的声音。 魏乘风推门而入,脸上写满了不满:“娘,我可是您的亲儿子!我吃了这么大的亏您不去帮我教训她,还怕我去找她的麻烦?” 美妇手中的团扇掩在嘴边,笑的肩膀微颤:“你吃亏关人家什么事?我刚刚可是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人家赔给你银子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 魏乘风咬了咬牙:“要不是她奸猾使诈!我怎么会上了她的当!” 美妇笑的更开心了:“向来只有你比别人奸猾你对别人使诈,什么时候也轮到别人比你奸猾对你使诈了?我看是你自己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还不愿承认。非要推到人家小娘子身上!” “娘!哪有你这样向着外人说话的!” 魏乘风气道。 “哎呦哎呦,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还恼羞成怒说不得了。” 美妇笑着对旁边的丫鬟笑道。 丫鬟一阵轻笑,少年气恼的站起身就向外走去:“我出去了,别等我吃饭!” “站住!你要去哪儿?” 美妇手中团扇往桌上轻轻一拍,坐直了身,柳眉微竖,声音不覆之前的随意轻快。 魏乘风身子一僵,垮着脸回头看她:“我把说好要送给人家的礼物给摔坏了,总得给人交代一声吧……” 美妇这才又倚回了迎枕上。笑着摇起了团扇:“去吧去吧。好好吃饭别饿着了啊。” 魏乘风扭过头翻了个白眼,爹说的果然没错,女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看着少年人离开了房间,美妇这才继续吃起了荔枝。边吃边道:“派人盯着他点儿。他若敢找那小娘子的麻烦。直接给我揍回来。” 丫鬟憋着笑应了声是,下去传话去了。 ………………………… 红笺醒来时就见梦宝正坐在她的床边与站在一旁的赵妈妈说话,两人脸上带着笑。似乎聊的十分开心。 赵妈妈率先见到她醒了过来,赶忙走上前来:“丫头,你没事吧?” 红笺忍着后颈的疼痛坐起了身,看看她又看看梦宝,哽咽着问道:“小姐,娘,那五千两银子……” 赵妈妈刚要开口说话,梦宝就沉着脸道:“赔给那位公子了啊,你又不是没看见。” 红笺一怔,旋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惊天动地,震得赵妈妈和梦宝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 “奴婢……奴婢害……害了小姐……让奴婢……去……去死吧……” 她说着就要往床柱上撞,哭声也越来越大。 “闭嘴!哭什么哭!” 梦宝厉声喝道。 红笺自幼被梦宝捡来,从未听她这样生气的呵斥过自己,吓得当即止住了哭声,抽噎着看向她。 “我刚用五千两银子把你的命买回来,你转眼就要让我的银子打了水漂吗?你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是五千两银子你知不知道?没看你浑身上下都冒着金光吗!” 啊? 红笺愣住了,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没见哪里冒着金光啊…… 赵妈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红笺这才知道小姐是在打趣自己,却仍旧没有心情说笑。 “小姐,奴婢不值……奴婢不值啊……五千两银子……您都可以……可以置办两套宅院,再买好些丫鬟了……奴婢……奴婢……不值得啊……” “别的丫鬟是你吗?我就是买再多的丫鬟回来又能买到个一模一样的你吗?” 梦宝沉声问道。 红笺一怔,睁着泪眼看着她。 梦宝叹了口气:“你们记着,无论如何命都比银子重要。我没了银子可以想办法再挣回来,但没了你们就是真的没了,有再多的丫鬟也与你们不同。” “……可是……别的丫鬟……也能把您伺候的好好的啊……” “伺候的好就是真的好了吗?如果我让你们离开我去伺候别人,别的主子可能也会待你们很好,但你们心里就觉得好吗?” 红笺赶忙摇头:“不好不好,奴婢只想伺候小姐,别人待奴婢再好奴婢也不想伺候别人。” 梦宝目光柔和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所以啊,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觉得对我好的事不见得就是我觉得好的事,你觉得对我不好的事也不见得就是我觉得不好的事。” 就像她之前觉得让她们离开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其实在她们心里或许那才是最不好最可怕的事。 而让她现在以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去告诉她们生命不分贵贱同等无价,她们也一定听不进去,所以只有让她们意识到她们对自己来说有多珍贵,她们才会因为这份珍贵而更加珍视她们自己。 赵妈妈眼眶微红,侧过脸去擦了擦眼角的泪。 红笺虽然听不懂什么鱼不鱼乐不乐,却也懵懂的明白她的意思,渐渐安静了下来。 梦宝待这时才对她说了那五千两银子又被拿了回来的事,红笺愣怔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捧腹大笑,直说那位什么公子是个没脑子的,比她还笨。 房中这时才真正开始有了发自肺腑的笑声,几人之间的心结也彻底解开,比往日更加亲近了几分。 翌日清晨,梦宝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时,桑子却皱眉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似乎刚在山林里转了一圈。 “怎么了?”梦宝问道。 “有人在附近找你们,而且都是些武艺不凡的人。我听到他们说要将周围的官道和驿站都仔细搜寻一番,尤其是你们想要去的那个方向,绝对不能遗漏。” 桑子将自己无意中听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告诉了他们。 房中一阵沉默,刚刚恢复了笑容的赵妈妈和红笺又皱起了眉头。 是啊,镇远侯府的那几位定然是知道他们要去找侯爷的,只怕这一路上都已经做好了埋伏,就等他们现身了。 虽然他们专挑了官道和驿站这些人多的地方行路投宿,让他们不便下手,但谁也保不准哪日出个意外他们就落了单,到时候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梦宝低头仔细思虑了半晌,再抬头时便已做出了决断。 “我们不去那里了,换个方向。” “换个方向?” “对。既然直接去找父亲行不通,那就干脆给他传个信好了。那些人能拦得住咱们,总拦不住咱们的信吧?我将消息通过信件传给父亲,在信中跟他约好一个地方让他直接派人去那里接我,这样不就万无一失了?” 赵妈妈与红笺纷纷点头:“那小姐打算去哪儿?” 梦宝想了想,道:“这附近他们怕是会一直搜寻下去的,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去个远些的地方,远的让他们想象不到咱们几个女子孤身上路会去往那里。而这个地方太偏僻了也不行,太过偏僻的话万一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当地官府震慑不住他们,他们动起手来就肆无忌惮了。” “所以……京城!咱们去京城!”(未完待续……)r1292 第109章 惊觉 魏乘风看着走出来的梦宝等人,刷的一下扔掉手中吃了一半儿的香蕉,几步走了过去。 “喂!” 他扬着下巴喊了一声。 梦宝脚步微微停顿,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往旁边一拐,向自己的马车走去了。 嘿!好个傲气的小妇人!竟然不理人! 魏乘风抬脚追了过去,走到近前时却被一个白净的少年挡住了。 他随手一推,皱眉道:“让开。” 眼前少年看上去文文弱弱,却是丝毫未动,定定的站在那里,如一株劲松。 “嘿,你这家伙武艺还不错啊,怎么着,跟小爷较劲是吧?信不信小爷把你……” “桑子,走吧。” 梦宝坐上马车,掀开帘子说道。 桑子点了点头,转身就回去赶车去了,理也没理那个言语威胁他的人。 魏乘风两眼一瞪:嘿!主子傲气,下人也这么傲气!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喂!我告诉你!你那丫鬟我要定了!” 他指着梦宝一行人的马车说道。 车中人却压根儿就不理他,素手一收车帘子就又落了回去。 “你是灞州柳家的人是吧?我已经给你们府上去了信,指明要你身边那个小丫头。你看着吧,等他们一收到信,定会亲自把你那小丫头给我送上门去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马车缓缓走了过来,车帘却始终没有再度掀开。 这不对啊?那个小妇人不是很心疼她那个小丫头吗?怎么没反应? 当马车走到他跟前时,终于停了下来。 他哼了一声,微微抬起下巴:“现在停下来求我也没用了,信已经……” “麻烦让一让。谢谢。” 桑子沉声说道。 魏乘风一愣,左看看又看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站在路中间,人家停下来是因为被他挡住了去路! “你的小丫鬟要被我抢走了!你不着急吗!你昨日不是还宁愿花五千两也不愿意把她给我吗!” 他挡在路中间继续说道。 桑在皱了皱眉头,扬鞭催马。 马匹忽然向前行了一步,魏乘风吓了一跳,赶忙躲避。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小爷是什么人!小爷若是磕了碰了。你们整个柳府都赔不起。” 车中的人却仍旧是不理他。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魏乘风追在马车旁冷笑道:“你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吧?昨日都是装出来的吧?装出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是故意做戏的!告诉你,你若好好跟爷道个歉。爷还可以放你一马,不然……” 帘子此时果然被掀开,那张白皙明艳的脸露了出来。 “公子如果说的是珊瑚树被摔碎之事的话,昨日我们已经道过歉了。你若觉得不够,那我在这里再跟你说声对不起。这确实是我们的不对。” 魏乘风没想到她态度会这么好,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可惜啊,小爷的信已经让人送出去了。你若再说几句好听的。说不定……” “哦,这个啊,公子随意。” 梦宝说道。之后又放下了帘子。 跟在车边的魏乘风一怔,一股无名火又升了起来。刚要自己伸手去撩那帘子就见那女子忽然又露出了头来。 “对了公子,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吃完的瓜皮果屑什么的,最好不要乱扔。” 瓜皮果屑? 这什么跟什么? 怎么就说到这个了? “小爷用的着你管?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身边的丫鬟吧!” 魏乘风怒道。 梦宝点了点头:“桑子,将车往旁边赶一赶,离这位公子远点儿。” 她说完又放下了帘子。 桑子当即扯了扯缰绳,马匹就带着车身向一旁靠了靠。 魏乘风气的又追上两步:“告诉你,你别后悔!小爷我……” 后面的话忽然变作一声惊呼,他脚下一滑,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吓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忙乱了起来。 “二公子!二公子!” “您没事吧?摔着哪里了?疼不疼啊?” 众人紧张地问道。 魏乘风两手撑在地上,抬脚看了看鞋底沾着的香蕉皮,一张俊脸黑成了锅底。 这个奸猾的小妇人! 这个奸猾的小妇人!! “你等着!小爷跟你势不两立!” 他指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高喊。 车中的梦宝摊了摊手:“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赵妈妈与红笺忍不住笑出了声,车外的桑子也是抿嘴低笑。 “对了桑子,那信你确定能送到吗?” 梦宝在车中问道。 桑子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车内的人是看不到的,便轻声道:“能的,放心吧。” 赵妈妈他们本想找些行脚商顺路帮忙将信带过去,这样好避免被人发现,但桑子却说他有办法能将信妥善的送到,无需交给不相识的人冒险。 因为之前本就认识,这几日他又将路上的一切安排的都极其妥当,所以几人对他十分放心,也就将信件交给了他。 当初考虑到她们是几个女子上路,又有仇家在暗中躲避追杀,所以赵妈妈打算去找人做份假的路引和文书。 谁知道桑子这孩子“多才多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竟然直接自己照着真的给她们做了一份,拿给她们看行不行。 那路引和文书简直以假乱真,若不是身份和名字不对,赵妈妈都认不出来。 正是有了这些,他们一路才能隐瞒身份至此,那个脑子有点儿不好使的公子也才会以为他们是灞州柳家的人。以此出言要挟他们。 不知道等他收到回信说灞州柳家根本就没有这么几个人,更没有一个叫做红笺的丫头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一想到这儿车中的梦宝等人就又是一阵笑意。 ………………………… 北安城定南侯府。 沈老夫人看着眼前身量小小的沈南铮道:“听说你最近功课不认真,总往外面跑,这是怎么回事?” 沈南铮低垂着头,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紧张的抠在一起。 “没……没什么……孙儿……孙儿……就是想出去逛逛……” 沈老夫人心中叹了口气。看着他皱了皱眉。 这孩子因为是自幼被当做嫡子教养的。所以以前并没有养在李氏身边。 即便李氏后来扶了正,她也明确的表示过让李氏少去打扰孩子的功课,不允许李氏将他接回去教养。为的就是避免一个好好地孩子被李氏养歪了。 但或许也正因如此,没有了母亲的陪伴,作为父亲的侯爷又是那样不争气不管事的,所以这孩子性格到底是有些软弱。而且心思敏感,丁点儿小事就会将他吓着。 “阿铮。祖母知道你平日里是个勤奋好学的,不会无缘无故整日在外面游荡。你跟祖母说,你到底为什么出去?我听下人说你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你告诉祖母。祖母帮你找,说不定也找到的更快一些。” 沈南铮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没,真的没什么。孙儿没有找人,就是……” 啪。 老夫人手中的楠木珠子轻轻拍在了桌上。 “说实话。” 沈南铮在府里最怕的就是他的祖母。此刻见老夫人动了怒,小嘴一瘪几乎要哭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却又强忍着不敢落下。 老夫人到底是不忍心,只得又叹了口气好好安慰,哄劝半晌他才怯怯的说道:“那……那我跟您说了……您……您不要生大嫂的气……也不要……不要误会她……” 老夫人一怔,这孩子出门难道还与梦宝有关? 沈南铮却还在继续抽抽搭搭的道:“大嫂人很好的,您千万……千万不要……不要……” “祖母不会怪你的,你快说是什么事?” 老夫人有些着急的问道。 小小的孩童这才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大嫂之前答应了帮我再找那人做一套新的桌上蹴鞠,但是那人送东西来的那天大嫂刚好不在。” “我当时想追出去自己跟那人说,可是却晚了一步没找到人。” “后来大嫂跟大哥被刘先生拉去京城了,自然就更不能帮我找到那人了。” “但是我知道大嫂和大哥都是说话算数的人,他们答应了我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就算自己不在北安了,也一定会派下人帮我把这件事办好。” “可是我等了几日也不见人来,大哥大嫂那里都没有回音,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我就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他们都顾不上这个了……” “我想来想去,只能去找那个买木头玩具的人。如果大嫂大哥派人跟他打了招呼让他做好了东西给送到府上来,只是他自己没做完还没来得及送来,那自然就没事。” “但如果大哥大嫂根本就没派人跟他说过,那……那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小家伙儿说到这儿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祖母你是知道大哥的,只要是他答应了的事,从来没有忘记过的。他如果忘了,那……那一定……” 他声音呜咽,因为情绪激动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沈老夫人的脸色早就已经随着他的话变得苍白,握着佛珠的手紧紧地攥着。 “你大哥……当真答应了你?” “大哥……没……没亲口……答应,但是……大嫂答应的时候……他是在旁边……听着的……所以……他……也是知道的……就算大嫂忘了……他……他也不会忘的……” 是啊,没有人比沈老夫人更了解沈南竹,那个孩子是个说到做到的,而他又如此看中梦宝,那么梦宝答应的事就等于是他答应了的,只要答应了,就万没有忘了的道理。 正如沈南铮所说,就算他们去京城了,也一定会派下人留下将这件事办妥。 但现在…… “你可找着那人了?” 沈老夫人问道。 沈南铮摇头:“没……没有,我怕……让人知道了这件事……对大嫂不好,不敢……不敢告诉别人……就自己去找……可是这么多日了……一直都……都没找到……” 没找到,自然也就不知道沈南竹到底有没有跟那人交代过此事。 不过……这么多日过去了,那么……也基本可以确定了。 如果那卖东西的人接了单子,便没有忽然消失不见的道理,就算平日里出来的少,也不会一直都找不到。 如果是那人当初给他们定南侯府送完东西就不在接单走了,那沈南竹也定会派人回府跟他们说清楚。 可是没有,既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收到沈南竹的消息。 那就说明……真的出事了…… 真的……出事了! 沈老夫人摸了摸沈南铮的头:“好孩子,你做得对,这事只有你跟祖母知道就是了,千万不要再与第三个人说了,知道了吗?” 沈南铮自然点头:“孙儿绝不会和别人说的。” “但是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祖母,不能连祖母也瞒着,不然祖母就不能及时处理了,懂吗?” “知……知道了……祖母,祖母,”小小的孩童摇晃着她的胳膊:“是不是……是不是大嫂出了什么事情啊?我这几日在外面听说……大嫂那日被镇远侯府给赶出去了。她住的客栈后来又被人砸了……那……是不是……是不是……大嫂丢了?找不到了?” 小家伙说着又开始哽咽,刚刚止住的泪又掉了出来。 “怎么会,”老夫人给他擦了擦泪:“有你大哥在,定会将你大嫂护得好好的,就算丢了也能找回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一定会将她找回来的。但是祖母……如果……如果大嫂被找回来了,你能不能……不要生大嫂的气?不要……不要难为她?大嫂她是个好人,真的,她很好的……” 老夫人红了眼眶,鼻头一酸,将沈南铮抱在了怀里:“祖母知道,祖母都知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意,你大哥大嫂知道了也会感激你的。” 沈南铮摇头:“我不要大哥大嫂感激我,我就想他们好好的,别出事……” “好,不出事,不出事,我们都好好的,不出事。” 不出事…… 不出事…… 千万别出事……(未完待续) ...r640 第110章 婚约 “老夫人。” 沈南铮走后许妈妈紧紧握住了沈老夫人的手。 “您别急,奴婢派个知根知底的下人去好好打探打探,问个准信儿,说不定……” “不,”老夫人沉声打断:“不许去,谁都不许去,这件事就咱们这几个人知道,不能再让任何一个多余的人知道了。” 许妈妈叹了口气:“奴婢也知道这个理儿,只是奴婢怕您整日担心,身子吃不消啊……” “再大的事都挺过来了,有什么可吃不消的?再说了,现在该吃不消的也不是我,而是……” 是阿竹和梦宝啊…… 她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阿竹既然没有将此事告诉我,那就是不希望我知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定南侯府的世子夫人现在已经随世子爷去任上了,我们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许妈妈明白她的意思,但到底还是问了一句:“可如果……事情出了什么变故,那以后……” 老夫人的手紧了紧,眼角泛出一丝泪光:“以后再说以后的!我们现在先看眼前!眼前,阿竹怎么说,我们就怎么认!” “……是。” 许妈妈垂首应了,却是神情黯然,不知在想着什么。 门外这时有下人禀报,说是镇远侯府的三小姐登门造访,似乎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许妈妈吓得浑身一颤,心中直道不好,这位三小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今日这事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而此时的苏周氏正坐在马车中急急地赶往定南侯府。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身上的汗已经濡湿了衣裳。 这些日子苏梦婉那里一直没出什么乱子,她派去盯着她的人也说她并未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只是比之以前沉静了许多,不大爱说话了而已。 今日是苏梦婉与其他府上几位小姐早就约好的一起去赏花的日子,因为有许多人跟她在一起,所以苏周氏便放松了警惕。没太在意。想着她总不会在这种时候闹出什么事。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赏花会还没结束,苏梦婉就借口身子不适提前离开了。而在这之后她却并未回府,而是去了定南侯府! 定南侯世子和苏梦宝此时都不在府中,她明明知道却还在这个时候赶了过去,那她要见的人会是谁? 苏周氏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身上的汗就止不住的冒出来。 沈老夫人与他们自己府上的那位苏老夫人可不同,那个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 不。应该说,那个人压根儿就不是能糊弄的! 当初定南侯府风雨飘摇,就是这位沈老夫人仅凭一介女子之身却施以雷霆手腕将族中觊觎祖产和爵位的几个旁支硬生生压制了下来,若非如此。此刻的定南侯府早就不知四分五裂成什么模样了。 一个能一手撑起北安城最大的勋贵世家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个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人! 更何况……更何况他们之前所做的事还不知被定南侯府掌握了多少,这个时候本应该缩起脖子做人才是。婉儿却上赶着送上了门去! 这……这不是添乱吗! 只希望沈老夫人真如外界所言那般年纪大了不管事了,将婉儿随意打发出来就好了。 可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 沈老夫人飞快的拨动着手中佛珠。看着眼前跪坐在地上哭泣的人。 这女子的面容与梦宝有几分相似,此刻就连身上穿的衣裳也与梦宝往常穿过的一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头上梳着少女的发髻,显示着她与梦宝的不同。 明明是亲姐妹,明明长得如此相像,但看上去怎么就那么不顺眼,怎么就那么矫揉造作,一点儿也不似梦宝的落落大方! 到底是个姨娘扶正的继室教出来的,不能与梦宝相比! 苏梦婉还在哽咽的哭泣着,幽幽地道:“……我虽然极力劝阻祖母,让她不要为难姐姐,但是祖母在气头上,不肯听,说什么也不许姐姐进去,还在门外闹出了那么一桩笑话,害的姐姐名誉受损……” “名誉受损?你姐姐哪里名誉受损?这事本就是你们镇远侯府闹出来的,现在被传为笑柄的也是你们镇远侯府,与你姐姐何干?” 老夫人沉声说道。 苏梦婉怔了怔,旋即又继续抹泪抽泣:“是,这本就是我们镇远侯府的错,我们自作自受,沦为别人的笑柄也是活该。只是……姐姐到底是无辜的,这事却牵连她至此……我心里怎么都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所以今日才求到老夫人这里来!求老夫人救救我姐姐,求老夫人救救她!” 救救她? 老夫人一惊,心中怒气陡然升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姐姐随你姐夫一起去京城了,此刻正在路上,怎么就说到什么救不救的话了?” 谁知苏梦婉却从袖中掏出一片染血的衣角,哭道:“这是姐姐那日回府时穿的衣裳,我今日外出赏花时被人拦了下来,将这衣角硬塞了过来,说是姐姐现在在他们手中,让我将这衣角带来定南侯府交给您看。还说……说让定南侯府给他们一个交代,让世子爷不许在在周围搜寻他们了,否则他们就杀了姐姐……” “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交代是指什么,问了半天他们也不肯告诉我,只说提起陈二公子您们就知道了……可是,可是陈二公子不是……” 哗的一声,一杯茶水迎面泼来。 苏梦婉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咚的一声,额头传来一阵剧痛。一只茶杯跌碎在她的脚边。 她震惊的睁大了眼,下意识的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渍。 “啊……” 她看到手上沾染的血迹,当即失声尖叫。 苏周氏冲进来是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当即冲过去将苏梦婉抱在了自己怀中。 “婉儿,婉儿,你没事吧?” 苏梦婉脸白如纸,嘴唇颤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好的说着话沈老夫人就拿茶水泼了她?还用茶杯砸了她的头……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沈老夫人气的站起了身。指着苏周氏怀中的人喝道:“说!你到底将梦宝怎么了!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苏周氏紧紧地抱着苏梦婉跪在地上:“沈老夫人,您在说什么啊?梦宝不是跟世子爷……” “住口!” 沈老夫人厉声道:“来人!将她们两个给我分开!今日你们不将梦宝交出来,就谁也别想走出我定南侯府的门!” 苏周氏大惊失色。根本来不及挣扎就被一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强行拉到了一边。 “老夫人,老夫人您误会了,婉儿她……” “误会?” 沈老夫人再度打断,指着地上那片碎衣角道:“你的好女儿亲自拿着梦宝染血的衣物找上了门。你却告诉我这是误会?!” 苏周氏闻言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地上的确有一块儿碎衣角。那衣角上原本染了血,此刻血迹被茶水晕开,开上去格外瘆人。 她当即身子一软,险些跌坐下去。 婉儿……她的婉儿……到底又做了什么啊!!! 苏梦婉此时才颤颤的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慌和不解:“老夫人,姐姐是被歹人掳走了啊,她……” “没错!她是被歹人掳走了!那歹人就是你!就是你们镇远侯府!” 老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恨不能亲自上去踹苏梦婉两脚,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妹妹!如此算计自己的亲姐姐! “我原本想着。在没有找到梦宝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免得更多人知道此事,将来对梦宝的声誉不好。没想到……没想到梦宝竟然是被你们抓了去!你们还敢对她下这样的手!” “不,不是的,”苏梦婉犹自辩解着:“这衣角是别人给我的,是……” “给我掌嘴!” 老夫人再不愿多听她一句虚伪的辩解,当即下令。 一个大丫鬟走上前,毫不犹豫左右开弓给了苏梦婉两个耳光,她白皙的脸庞顿时肿了起来,口中泛起丝丝腥甜。 “苏梦婉,我再问你一遍,你把你姐姐怎么样了?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苏梦婉神情恍惚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为什么……” “给我打!打到她开口为止!” 丫鬟闻言又狠狠地给了苏梦婉一个耳光,紧接着一下又一下。 “老夫人,老夫人,您饶过婉儿吧,她只是个孩子啊,她只是个孩子啊……” 苏周氏在一旁哭喊道。 “孩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她不过比梦宝小一岁而已,她是个孩子,梦宝难道就不是了吗?这才打了她几下你就受不了了?那梦宝现在又在哪里受着什么罪?她又在哪里流血流泪!你与其求我饶了你的这个孩子,不如求求她放过你的另一个孩子!梦宝虽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但到底也是镇远侯府的血脉,是阿笙的亲骨肉!你们竟然能狠心至此!” 她说着又看向苏梦婉:“我原本以为你们只是借机将梦宝赶出侯府赶出北安好败坏她的名声,没想到……你们竟然当真想要她的命!你今日若把梦宝交出来还好说,若是交不出来,那就等我什么时候见到了梦宝,你再什么时候从我定南侯府出去!” 苏梦婉似乎被打傻了,怔怔的垂着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护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是我的孙媳!因为她是镇远侯府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 “不是……不是……她不是的她不是的!” 苏梦婉忽然哭着跪行过来要抓沈老夫人的衣摆,却被沈老夫人厌恶的避了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我也可以的!我也可以的!姐姐她说不定已经出事了,世子爷突然去京城任职八成就是为了替她遮掩的!就算以后她被找了回来,说不定也早已经是不洁之身了!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定南侯府,怎么配得上他!老夫人,您看看我,我也是镇远侯府的女儿,我也可以的,我……” “住口!” 老夫人再度喝道,十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是她的亲妹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之前只当你是爱慕阿竹,想要嫁进来做妾室,所以才一心打压梦宝让她失宠。没想到……你竟然存的是做正室的心思?真是可笑!” “我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就是来我定南侯府做妾都没有资格,就更不要肖想正室的位置!” “我才不要做妾!老夫人,我本就该是正室的,如果没有姐姐,原本嫁进来的就该是我才对!定南侯府与镇远侯府早有婚约,若不是姐姐比我年长,当初嫁进来的人就会是我!我哪点不比她好?只不过年纪小一些就要眼睁睁将这样一门婚事拱手让人吗?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啊老夫人……” 沈老夫人更加觉得可笑,有些莫名其妙的嗤笑道:“那婚约和你有什么关系?当初订立婚约时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嫡妻之子女互为婚配!何为嫡妻?两府侯爷娶的第一任妻子,原配夫人,是谓嫡妻!你母亲就算是被扶正了,那也是继室,是填房,与嫡妻二字沾不上半分关系!你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嫡妻之女!就算是没有梦宝,我定南侯府也绝不会娶一个扶正的姨娘诞下的孩子!” 房中一瞬间的安静,苏梦婉渐渐睁大了惊恐的双眼:“不……不可能……不可能……祖母不是这么说的……祖母不是这么说的!” “娘!祖母不是这么说的?对不对?” 她转头看向一旁已经近乎绝望的苏周氏。 苏周氏在沈老夫人提到婚约时也怔了怔,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婚约之事她们都是从苏老夫人口中得知的,据说原本的确是立过字据,但苏老夫人不小心将字据损毁了,就只口头传了下来。 因为北安城不少人都知道两府定下过婚约,加上定南侯府这样的人家也不会在这种事上抵赖,所以他们也就没把那字据当回事,可是……难道…… 沈老夫人的声音此时再度传入耳中:“那姓周的老太婆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她说的话你们竟然也信?”(未完待续)r466 第111章 憋屈 苏梦婉只觉得耳边嗡嗡,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我不信,我不信!” 她忽然猛地起身就要向外跑去:“我要去问问祖母,她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她不是这么说的!” 早有眼尖的婆子在她动作的同时就过来抓住了她,让她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口中不断的呜咽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听不清楚。 沈老夫人向前走了一步,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梦宝是不是在你手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苏梦婉精神几近崩溃,根本就回答不出来,倒是另一边的苏周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夫人,婉儿不过一个闺阁女子,她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买凶杀人,您刚刚也听她说了,她也不确定梦宝是不是已经出事了,想来只是嫉妒她姐姐得了这么一门好亲事,所以……所以想到您这里来抹黑梦宝罢了。至于别的那些……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去做啊,老夫人明察,还请饶过婉儿这一回吧,我一定将她带回去好好教导,再不让她给她姐姐添乱,求您了,老夫人……” 沈老夫人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说的没错,她一个闺阁女子,的确是没这个本事,不过她身边的人可不见得都没这个本事!” 苏周氏心头一颤,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我知道老夫人已经信不过我们镇远侯府了,也知道这件事我们无论如何都有责任。您放心,若是梦宝真的不见了,我一定派人去将她找回来,一定还您一个……” “闭嘴!” 沈老夫人打断道。 “你也不用再在我这里装什么好人了。我这般责问你的女儿,你会猜不出梦宝是真的出事了吗?你派人去找她?你是派人去找她还是派人杀她?又或者是将她失踪的消息闹得人尽皆知?梦宝是我定南侯府的世子夫人,我定南侯府自会派人去找,无需你这个继母操心!从今日起,你回到镇远侯府关起门来哪里都不许去,也不许见客,若是让我知道梦宝失踪的消息被散布了出去。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这一番话不仅没有让苏周氏心惊。反而让她深深地松了口气,赶忙施礼道:“是,是。我这就带婉儿回去,就当今日没有来过,什么也不知道,我……” “带她回去?” 老夫人冷笑一声:“谁跟你说你可以带她回去?” 苏周氏猛地抬起头。就听老夫人继续说道:“镇远侯府三小姐在我定南侯府不幸摔伤了腿,不便挪动。会在这里暂住一段时日,什么时候养好了身子什么时候回去。” 说完便朝那个压制着苏梦婉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点了点头,猛地抬脚就向苏梦婉的小腿踩去。 “不要!” 房中响起苏周氏的惊呼,紧接着便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 “都安排好了?” 老夫人放下手中杯盏问道。 许妈妈点了点头:“已经将镇远侯夫人送回去了。三表小姐也安排在了咱们寿芳园的东厢房里,派人牢牢的看着呢。” 其实就算不看着也没事,毕竟是真的断了腿。想挪动一步都难。 “不知镇远侯回来……会不会觉得咱们心狠……” 许妈妈微微蹙眉说道。 “心狠?” 老夫人冷哼一声:“阿笙知道我若真的心狠起来会是什么样子,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那苏梦婉现在还会有命在?苏周氏能平平安安从我定南侯府离开?我就是心还不够狠,才给了她们一条活路!” 许妈妈心中叹气,镇远侯与老夫人亲如母子,如今老夫人却亲自发落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虽然这并不见得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怪那三表小姐太不识时务,竟然觊觎少夫人的位置,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来,害的世子爷不能与世子夫人团聚,让老夫人生了这么大的气。 沈老夫人停下了拨动佛珠的动作,沉声道:“现在想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行了,苏梦婉让人掳了梦宝的可能性虽不大,但也还是要再仔细查探一番以防万一。梦宝既然出了事,那阿竹定然留了人手在附近寻找她,找到这些人,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去查清楚,苏梦婉这些日子都接触了些什么人,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她将梦宝掳了去。” “是,那镇远侯夫人那里还用不用查?” “不必,小周氏没有那么蠢,看今日这架势就知道,定是那苏梦婉自作主张背着她偷偷跑过来的。就算小周氏之前真的对梦宝做了什么,在阿竹那日亲自去镇远侯府接人之后她也定然不敢轻举妄动了,而在那之前的事阿竹肯定已经查清楚了,不用咱们再叮嘱去查。” 许妈妈点头应了,却仍旧没有退下去,而是犹豫着又问道:“那……陈二公子的事……” 她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觑着老夫人的脸色,不敢将话说全。 那位三表小姐刚刚言语中提及陈二公子,而陈二公子又刚巧是在少夫人与世子爷闹别扭的那天在他们定南侯府落水溺死了,这话显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意有所指,那么…… 老夫人疲倦的闭上了眼,叹口气道:“这世上的事有时知道的太清楚了也不见得好,阿竹既然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说明这事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也不愿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好了。” 不知道才能一如既往的对待梦宝,不知道才能不让阿竹夹在祖母与妻子之间为难…… 更何况……凡事涉及到那个苏梦婉和苏周氏就定然不会那么简单,她不能明知这是个陷阱还往里跳。虽然……要做到完全不在意确实是不大可能,但最起码……还可以以不清楚为由而不过分苛责梦宝。 再说了,她的阿竹难道是傻子吗?他自己还不知道这些事情的轻重吗?既然他能放下。那她这个做祖母的也能! 只要……只要梦宝能对得起阿竹的这份心意,对得起他这般的看重维护就是了…… ………………………… 梦宝看着眼前锦衣华服的少年有些头疼,怎么觉得这人有些阴魂不散呢…… 她皱眉的样子似乎取悦了魏乘风,魏乘风摇着扇子笑嘻嘻的看着她:“怎么?路这么宽,难道只许你们走不许我走吗?驿站这么大,只许你们住不许我住吗?” 梦宝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公子随意。” 说完便转身走了进去。 魏乘风跟在她身后得意的笑了笑:“小爷也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分啊。竟然如此顺路。怎么。你们也是要去京城?” 梦宝脚步微滞,眉头又下意识的皱了皱,却并未停下来。而是恍若未闻一般继续朝前走去。 魏乘风长腿一迈,快步走到她身前,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倒退着一步一步向内走。 “小爷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 “……” “你懂不懂礼仪规矩啊?你家相公呢?就你这性子他也受得了?你不会是被赶出来了吧?” 眼前的女子忽然停了下来,神情一暗。璀璨的眸子微微闪烁,有些失去了光彩。 一直跟在一旁的赵妈妈这些日子原本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位“顺路”的公子的说话方式,知道这个人是不能理的,否则就会越来越来劲。然而听到此处她还是忍不住动了怒,柳眉一竖:“这位公子,你……” “妈妈。”梦宝开口拦住了她:“走吧。” 赵妈妈握了握拳,恨恨的瞪了魏乘风一眼。不再说话了。 哎呀? 不会说中了吧? 魏乘风心道。 可是不对啊……被赶出来的话不是应该或羞愤或惭愧吗? 她怎么看上去倒是有些伤心难过的样子? 这么一想他又发觉这几个人一路上行来几乎都是素衣打扮,难不能……这是个死了相公的小寡妇? 魏乘风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不然为什么他一提起她的相公她就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呢? 那刚刚自己说的话确实就有些不合适了…… 可他也不是故意的啊!他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那么说了! “欸!欸!” 他又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不高兴了?我不是故意的……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梦宝本是为了行事低调才一路轻车简行素衣打扮,没想到因此而让人产生了误会,此刻见魏乘风说出这话,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人竟然会道歉?脑子不是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她这样的神情让魏乘风顿时有些尴尬,觉得下不来台:“这么看着小爷干吗?小爷我这是……” 我管你这是什么啊! 梦宝心里念了一句,抬脚更加快速的向前走去,只想离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远点儿。 魏乘风一瞪眼,他拉下面子道歉,她竟然理也不理就跑了?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追上去又走到她身前,一边倒退着前行一边皱眉指责:“我说错话都已经道歉了,你多少也要说句没关系吧?” “没关系。” 梦宝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脚步丝毫未停。 这么敷衍?魏乘风心里火气更大了。 “你……” “公子最好别倒着走路。” “要你管!小爷我……” 咚。 啊! “二公子!二公子!” “您没事吧?摔着哪里了?疼不疼啊?” “磕没磕着脑袋啊?别摔坏了啊!” 娘的!又是这几句! “小爷摔的时候你们上哪儿去了!摔完了倒是一个个的都围上来了!” 魏乘风跌坐在台阶上吼道。 下人们显然已经习惯了,嘻嘻哈哈道:“夫人说了,您招惹小丫鬟小娘子的时候不许我们跟着添乱。” 吃了亏也是您自己活该! 当然,后面这句他们可没敢说出来。 魏乘风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四处乱看,却根本找不到梦宝的影子。 “她人呢!” “什么人?”下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少跟爷装傻充愣!” 他一巴掌拍在了那下人的头上:“那个小妇人呢!” “什么小妇人?奴才没看见啊。” 下人继续装傻充愣。 魏乘风气的直想踹他两脚,看着眼前楼上楼下满院子的客房道:“躲!继续躲!看你能躲到哪儿去!” 反正这驿站就这么大,反正他们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他就不信拦不住她! 二楼的一扇窗户被人轻轻阖上,小丫鬟哭笑不得的对倚在引枕上的妇人道:“二少爷还不肯罢休呢。” 美妇笑了笑,将手中书卷翻过一页:“又吃亏了吧?该!” 丫鬟掩嘴笑道:“夫人好像很乐意看二少爷吃亏的样子嘛?” “我不是愿意看他吃亏,我是愿意看他长记性,知道不是什么东西只要他想要就都能得的来的。” “可是……二少爷习惯了呀,轻易只怕是改不过来的。” “改?他不需要改,他这股看上了就要得到的冲劲儿是没有错的,我只是要他知道天底下的事总有不顺心的时候,知道并不是事事都能如他所愿,知道有时候即便自己努力了也不见得能达到结果,这就足够了。” 丫鬟有些不解:“那岂不是很憋屈?二少爷可不是个能受得了憋屈的人。” 美妇轻声笑了:“这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谁还没个憋屈的时候?憋屈才是常态啊……谁又能整日活得肆意畅快……” 她说完便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卷,丫鬟知道她这是不愿再说话了,便也安静的不再言语,只默默的给妇人打着扇子。 ………………………… 在距离此处仅仅两座城镇的另一处驿站中,沐浴过后的沈南竹轻轻用手指敲打着眼前摆在桌上的信笺。 信上是他十分熟悉的沈老夫人的字迹,简单的将前几日发生在定南侯府的事叙述了一遍,并将她自己的意思表达了一番,让他尽快找到梦宝,似乎是并不在意梦宝失踪的事。 可是……真的能不在意吗? 沈南竹看着自己握在另一只手中的竹簪,渐渐蹙起了眉头。 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未完待续)r466 第112章 同行 “小姐,他们还在外面没走。” 红笺从窗缝看着窗外,皱眉道。 梦宝眉头微蹙,脸上神情有些不耐。 她原本是打算一早趁着那个少年的队伍还没动静的时候赶紧走的,谁知道他们刚一动作,那少年那边就也开始乱哄哄的准备启程。 为了和他们错开,她就又留了下来,想等他们走了再走。 谁知一见他们不走了,那少年便也让人停了下来,大有跟他们耗下去的架势。 他们一路过来用的都是假身份,一旦到了京城,那少年一收到灞州柳家的回信就会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柳家的人,到时候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只有在那之前就分开,让那少年以为他们不再顺路了,到了京城也不会去找他们,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现在看来……想要在时间上错开他们是行不通的,那少年不知怎么就和他们较上了劲,一路都不肯罢休。 既然如此…… “罢了,启程吧,等到了蓬安镇我们绕道,往溧水县那边走,避开他们之后再奔京城去就是了。” 梦宝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就又要耽误一段时日了,万一侯爷这时候到了京城却找不到我们,那该怎么办?” 赵妈妈有些担忧的问道。 梦宝就是因为考虑到这点所以之前才想在时间上和那个少年错开而并非绕道,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更耽误不得了啊。那位公子看上去是不着急行路的,有的是时间跟咱们耗,可咱们却没这么多时间耗下去。与其如此,还不如稍微绕一绕路,反倒更快一些。” “我爹如果到了京城没找到咱们的话,定会停留一段时日仔细寻找的,咱们只要不耽搁的太久,就没有大问题。就这么定了,走吧。否则耽误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多。” 她说着不再犹豫。起身就向外走去。 包袱行礼都是早早就收拾好了的,几人见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几步跟了上去。 魏乘风见到从台阶上下来的女子,噌的一下从一个箱笼上坐了起来,满脸得意。 “呦,出来了?不躲了?” 梦宝一行人谁也没理他。放行李的放行李,套马车的套马车。完全当他不存在一样。 向来被人众星捧月般供起来的魏乘风这些日子倒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视而不见,不仅不觉得尴尬,反而自顾自的凑了上去。 “你不是故意想跟我错开吗?怎么不继续耗着了?小爷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陪你耗。” 梦宝站在一旁看着安放行礼的赵妈妈和套车的桑子。沉默不语,权当没听见。 倒是站在她身边的红笺气的咬了咬牙,虎视眈眈的瞪着魏乘风。十分戒备的样子。 魏乘风哈哈一笑:“你个小丫头,你主子都没急。你在这里干瞪眼做什么?告诉你,等来日柳府的人亲自将你送到了小爷的府上,你还得乖乖的伺候小爷给小爷暖床叠被呢,到时候……” 两道带着怒意的视线猛地瞪了过来,那一直不理会他的小妇人两只眼睛气鼓鼓的,像是他在说的人是她一般。 “我说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我说你什么你都不急,说这小丫头几句你就要急眼,你们俩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丫鬟啊?我看她不像家仆,倒像是你的亲姐妹似的,那不知你这小姐妹将来被送到我府上的时候你怎么办啊?” 他边说边伸手就去挑红笺的下巴。 红笺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动手动脚,不禁大惊失色,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躲了过去。 魏乘风的手还没碰到她,就听啪的一声,悬在半空的手掌被人狠狠地打落下来。 院子里一瞬间的安静,看到这一幕的魏府下人们几乎惊掉了下巴,之后便齐齐扭头捂脸。 他们二少爷竟然被打了! 那个从来都只有他打别人没有别人打他的二少爷竟然被打了! 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这小娘子……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梦宝看着惊呆在原地的魏乘风,冷冷的说了句“公子请自重”,就拉着吓傻的红笺朝马车走去了。 魏乘风愣愣的站在那里,缓缓地抬起手看了看被打的红肿的手背,又看了看眼前女子渐渐走远的背影。 只有刚才正面面对她的自己才知道,那一巴掌原本是朝着他脸上来的,半路生生改变了方向才甩在了他手上,不然现在肿的就是他的脸了! 这个……这个……小妇人! 先是为了那小丫头一掷千金,现在竟然又为了那丫头出手打人! 她……她养的到底是丫鬟还是祖宗啊?! 车中的赵妈妈和红笺都有些紧张的看着梦宝,担心那个总是不正经的公子会因为刚刚的事情而找他们的麻烦,更加不肯放过他们。 梦宝自己也是有些懊恼,怪自已一时冲动险些闯了大祸。 现在他们流落在外连身份都是伪装的,若是真的招惹了那位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的公子不快,只怕是无法安然抽身。 刚刚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扬起了手,直到半空才反应过来不对,使出的力道却也来不及收回,只好匆忙改变了方向,如若不然,真的直接打在了那公子的脸上,只怕还不等他们上车就要被人围起来了。 即便如此,她现在也不确定马车能不能顺利的驶出驿站去。 好在车外一片安静,车轮骨碌碌转动了一阵后并未见停下来的迹象,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魏乘风将红肿的手背掩在袖中,抬脚踹了身后的小厮一脚:“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夫人请出来!走了!” 小厮应了一声赶忙一边安排人去请夫人,一边招呼众人启程。一大队人马就这样跟在了那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马车后面,一如前几日一般。 队伍中的一架黑漆平顶马车中,美妇手中握着一柄团扇,姿态慵懒的半倚在引枕上,唇边挂着一抹难掩的笑意。 “你说乘风挨打了?” “是啊,那小娘子一巴掌打在了二少爷手上,啪的一声响。整个院子的人都愣住了。听那声音估计下手不轻呢!” 美妇咯咯的笑了:“痛了不响响了不痛,肯定没打的怎么样。” “夫人,那可是二少爷啊!您也不心疼!” 丫鬟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也挂着笑。 美妇嗤了一声:“他堂堂七尺男儿,打一下碰一下就要我这个当娘的心疼,那我早要患心绞痛痛死了!” 她边说还边象征性的掩了掩自己的心口,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引得车中几个丫鬟又是一阵笑声。 “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娘子还真有意思啊。身边就跟了这么几个人,竟然还敢动手打乘风?当真是个有脾气的。” 美妇若有所思的说着。 “是啊,要么二少爷跟她较上劲了呢,平日里那些小姑娘小娘子们见了二少爷不是含羞带怯的凑上来就是恭恭敬敬的施礼唤声二爷。哪个不把他追着捧着哄着的啊,偏这小娘子看见二少爷跟没看见一样,当他不存在似的。二少爷被人捧惯了。见了这样的难免心里不痛快。” 美妇想了想,似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这孩子这次闹得也够久了啊,老这么追着人家小娘子跑也不是回事儿。” “可是看二少爷这架势,只要咱们跟那小娘子顺路,他一时半会儿的只怕是跟定人家了。” 美妇摇了摇手里的团扇,道:“那也不一定。他现在巴巴儿的跟着人家不就是看人家待他与众不同吗?可这天下间又有几人是当真与众不同的?等那小娘子变得与旁人一样了,他也就没什么新鲜劲儿了,懒得跟着人家了。” “可是……要怎么让那小娘子变得与旁人一样啊?”丫鬟不解道。 “将咱们的身份透露给她就是了,知道了咱们的身份,她自然就不会对乘风视而不见,那也就与旁人无异了。一个与旁人无异的人,乘风又岂会感兴趣。” “这……不好吧?” 二少爷就是嫌让别人知道了身份迎来送往的太过麻烦,所以才一路隐藏身份走过来的。 若是那小娘子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还将这事告诉了别人,那二少爷说不定要生气的…… 丫鬟说完就见自家夫人正含笑看着自己,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夫人心里打的可不就是这个算盘! 二少爷对那小娘子生了气,自然也就不会再跟着人家了,说不定为了甩掉那小娘子,反倒会刻意避开,而这正是夫人如今所愿。 丫鬟想到这儿忙笑着应了声是,下车安排去了。 ………………………… 红笺看着眼前惊讶的掩住嘴的赵妈妈,有些不解。 “娘,荣国公府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很厉害吗?” 一旁的梦宝对这些爵位官职也是完全不懂,同样不解的看着赵妈妈。 赵妈妈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放下了掩住嘴的手,压低声音说道:“盛安国一等国公,爵位堪比郡王,而地位甚至远超郡王。老国公爷可以说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半个老师,据说皇帝的武艺及谋略有多半是老国公爷亲自传授的。现任国公爷则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在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皇帝陛下当初曾亲自下诏,国公府前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即便是亲王也不例外,也就是说,能在国公府前乘轿或骑马的,除了国公府自己人外,就只有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了……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马车上连个徽记都没有就这样走在路上呢?” 红笺对这些事情懵懵懂懂,只知道听起来很厉害就是了。 而梦宝几乎听傻了,脑子里只想到了一件事,就是她刚刚差点儿扇了荣国公府二少爷一个耳光! 不不……不是差点儿,是真的扇出去了,只不过最后没打在脸上,打在了手上而已。 可是这也没好到哪儿去啊!打在手上也是打了啊! 他……他不会……打击报复吧? 梦宝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往车壁上靠了靠,紧张地握了握拳。 “小姐,咱们……” “加快赶路!赶紧跟他们分开!” 梦宝毫不犹豫的说道。 赵妈妈点了点头,他们现在身份尴尬,的确不便和这样的人物接触。 反正这消息也只是无意中听到的,就当不知道好了,不知道也就不存在失礼不失礼的问题,即便来日遇到了,也可以搪塞过去。 车外的桑子听到车中人的对话,不待他们吩咐便加快了速度,向蓬安镇的方向驶去。 “喂!” 魏乘风骑马追了上来:“你们突然跑这么快做什么?就算赶路也不至于这么急吧?” 这样的速度马车必定十分颠簸,坐起来可不会舒服。 车中半点儿动静也无,里面的人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他本也知道他们不会回答,不过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所以过来问一问罢了。 可他跟着马车跑了一段时间,却发现他们一点儿减速的意思也没有,不禁觉得有些气恼。 他骑马跟着他们倒是无所谓,可是他娘还在后面的马车里坐着呢!他能受得了颠簸的苦,他娘可不行! 而且,这小妇人到底怎么回事?之前还只是想和他错开行路的时间而已,怎么刚刚途中停下来休息了一下之后,再上路时竟然为了甩掉他就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 他就这么招人厌? 不应该啊,别的女人见到他都恨不能贴上来,就算不贴上来,也是恭恭敬敬笑脸相迎啊! 可这家伙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躲着他! 不就是想要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吗?至于的吗! 魏乘风越想越气,就这么放过这个招惹了他不痛快的小妇人可不是他的风格,但是他也不能为了图自己一时痛快就将后面马车中的亲娘弃之不顾。 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眼中忽然一亮,脸上闪过一抹狡黠,轻踢马腹,马儿扬蹄加速,几步就跑到了梦宝的车前。 待来到了车前,他又轻轻一拉缰绳,马匹的速度便又突然慢了下来。 为了不和他撞上,驾车的桑子不得已也扯了扯缰绳,马车的速度自然也降了下来。 车中的梦宝等人明显觉出了车速的减慢,正皱眉间就听外面传来桑子的声音:“这位公子,麻烦让一让。” ******************* ps:为了保证全勤先上4000~今天还差2000,正在写,写完了就上传,写不完的话明天会补上,大家不要等~抱歉抱歉~(未完待续) ...r640 第113章 主动 魏乘风哈的一笑:“让?凭什么让?这路是你家的吗?只许你走不许我走啊?” 桑子皱眉,轻扯缰绳让马匹稍稍改变方向,试图从魏乘风身边绕过去。 可偏偏他往哪里走魏乘风就往哪里走,还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越走越慢,害的他们的马车也跟着越来越慢。 梦宝掀开车帘时就见魏乘风一脸得意的慢悠悠的骑马走在他们车前,时不时回头看两眼,确保自己能挡住他们的马车不让他们过去。 他看到皱眉探出头的梦宝,眼中亮了亮,神情越发得意:“肯露面了?能看见小爷了?不躲着了?” 梦宝看着龟速一般行驶着的马车,再看看在前面慢悠悠把马当驴骑的魏乘风,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让桑子将马车勒停,从车中走了出去。 她垂首走到魏乘风跟前,福身施礼:“公子,我们一行人实在是着急赶路,不知公子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魏乘风骑在马背上看着她,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眼前女子也是在恭敬有加的俯身施礼,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到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似乎女子仍旧是在挺直着脊背与他说话,一副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现在虽然低垂着头,但脸上一定是眉头紧皱,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说不定她之所以低着头就是为了掩饰脸上的不耐! 对!一定是这样! “你着不着急赶路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说让开我就要让开?难不成我不让开你就又要打我不成?” 果然是为了早上挨打的事。 梦宝掩在袖中的手紧了紧,仍旧垂首道:“早晨莽撞出手打了公子是我的不对。我在这里给公子陪个不是。” 她说着又施了一礼,越发卑微的样子。 魏乘风嗤了一声:“道个歉赔个礼就完了?我这打就白挨了?小爷从小到大可还没被人打过呢!你可是头一个!” 一旁跟着他过来的小厮凑上来道:“爷,不是头一个,上次……” “滚!” 魏乘风没好气儿的瞪了一眼将小厮骂了回去。 娘给他安排的这都是什么下人,别的不会就会拆他的台! 梦宝抬起了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男子道:“要不……你打回来?” 啥? 魏乘风愣住了。 赵妈妈也是一怔,旋即急急地唤了声“小姐”,赶忙护到了梦宝身前,生怕马背上的男子当真动手。 后面车上的桑子则是绷紧了身子,一只手慢慢的挪到了腰间的匕首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几人的一举一动。 魏乘风看着梦宝满脸认真的神色。有些合不拢嘴。 靠!这小妇人来真的! 不是说着玩儿,而是真的想让他打回去,然后他们两不相欠,各走各的永不相见! 她宁愿被自己打一巴掌也不愿意跟自己同行? 这个意识让魏乘风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安不回去。 向来只有别人求着他想和他“顺路”的。如今却是他上赶着要和别人“顺路”还被人嫌弃了? 她……她凭什么啊她! 不过是个小寡妇罢了!就算不知道他是谁总也该看出来他身份不凡了吧? 明知如此不仅不溜须拍马讨好相迎。还避之不及唯恐与他扯上什么关系…… “小爷是那种会打女人的人吗!你是看准了爷不会动手所以在这里嚣张是吧!” 魏乘风瞪眼吼道。 梦宝眸光低垂。似乎是有些失望的样子。 失望?他没打回来她还失望?她她她…… “那公子要如何才肯让路?” 她再度抬头问道。 魏乘风看着她那眉头微皱,一副只要他愿意让路让她做什么都行的样子就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堵得出不来。 天天要么皱着个眉头要么就是黑着个脸瞪着个眼,摆这副脸色给谁看! “让路是吧?好啊!你给爷笑一个。爷就让路!” 他歪着脑袋抬着下巴说道。 “你!” 赵妈妈气的脸色涨红,他们小姐又不是欢场卖笑的女子!这位魏公子说话也未免太孟浪了些,真是欺人太甚! 谁知梦宝却将她往旁边拉了拉,说了句没事,然后抬头就对魏乘风咧嘴一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公子请让路,多谢。” 不就是笑一下吗,又不少块儿肉。 魏乘风本以为她会恼羞成怒,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乖乖听话,说让她笑她就笑了。 他愣愣的看着这女子白皙明艳的脸庞,因为笑容而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有嘴角翘起的那个弯弯的好看的弧度。 或许是因为抬着头的缘故,阳光柔柔的洒在她的脸上,更加衬得这面庞娇柔美好,让人挪不开视线。 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 “公子,可以让路了吗?” 梦宝笑着又问了一遍。 魏乘风猛地回过神,顿时觉得脸上烧的火辣辣的,一股血气朝头上涌去,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慌忙撇过脸去,掩饰般的轻咳了一声:“让……让就让!小爷……小爷……说话算话!” 说完便扯着缰绳走到旁边去了。 跟在他身边的小厮也赶忙扯着马缰要跟上去,刚刚走了两步就见自家主子猛地回过了头:“爷走爷的,你跟过来干吗!” “啊?” 小厮整个人都傻了,心中顿时感觉不好! 梦宝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远山般的黛眉又拧到了一起:“公子这是何意?” 魏乘风灿然一笑:“爷说给你让路。已经让开了,他又不是爷,凭什么也要给你让路?” “你!” “啧啧,变脸变得可真快啊。” 还是笑起来好看! 他心里补了一句,脸上却仍旧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欣赏着梦宝气的咬牙切齿的表情。 “公子到底要如何才肯把路让开让我们过去?” 梦宝的耐心几乎消耗殆尽。 “简单啊,把你那小丫鬟给我,我立刻带着人让开!” 魏乘风挑眉说道。 这根本不可能! 他和梦宝心里同时念了一句。 “无耻!” 梦宝咬着后槽牙低声咒骂了一句。 谁知魏乘风却听见了,嘻嘻哈哈的指着自己的牙道:“看,有齿。” 梦宝从没碰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知道对这种人是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就再也懒得和他废话一句。转身就回到了马车中。 车轮缓缓转动,马车又渐渐行驶了起来,但速度却与走路无异,前面的小厮虽然心中叫苦不迭。却也不敢违背自家主子的命令。在魏乘风的示意下哭丧着脸骑着马慢慢悠悠的溜达。 后面的大队人马中。荣国公夫人揉了揉自己的腰背,又倚靠回了引枕上。 “刚刚怎么回事?忽快忽慢的?” 已经探听清楚消息的丫鬟斟了杯茶递了过去:“二少爷这是在追赶那位小娘子呢。” “说来也奇怪,那小娘子知道了咱们的身份后不仅没上前行礼。反倒装作不知道似的,急急忙忙的就要甩开咱们。二少爷一看不乐意了,就带人挡住了那小娘子的去路,不让那小娘子过去。” 丫鬟一句一句将刚才发生在外面的事情说了,甚至连梦宝与魏乘风之间的对话都复述的一清二楚。 美妇听着蹙了蹙眉:“这么说……这回真碰上个与众不同的了?” 丫鬟点了点头:“可不是吗,那小娘子为了能甩开咱们,甚至不惜对二少爷……笑呢。” 她说到一半儿生生将那个“卖”字咽了回去,差点儿咬着舌头。 美妇摇着团扇喃喃自语:“那我这回岂不是适得其反了?这可糟了……” “那小娘子到底是往哪里去的,你们打探清楚了吗?”她停下摇扇的手问道。 丫鬟摇了摇头:“那小娘子和她身边的人嘴都紧的很,任凭咱们这边怎么套近乎就是不开口,看样子没准儿真的也是往京城去的呢。” “这么巧啊……” “夫人放心吧,那小娘子是灞州柳府的人,就算真的跟咱们顺路到了京城,也不可能在京城久留的,到时候人走茶凉,她就是再怎么与众不同又有什么用,二少爷难不成还能追到灞州去?” “……这倒也是。” 美妇稍稍放下了心,不再言语了。 ………………………… 涞水驿站前,魏乘风拦住了仍旧要驾车前行的梦宝一行人。 “喂!你们这是要去哪儿?马上就要天黑了,你们要趁夜赶路吗?” 桑子看着眼前拦路的少年,皱眉想要绕过去,却又几次被拦住,白皙的脸庞上渐渐染了怒色。 赵妈妈与红笺都曾下车想让魏乘风让开,魏乘风却只死死地盯着垂落的车帘,完全不理会他们,他们只好又回到了车中。 梦宝无语的叹了口气,在车中沉声说道:“我们并非前往京城,后面的行程与公子并不顺路,烦请公子让行,多谢。” 魏乘风一怔,再往前走已经没有几座城镇了,除了一些回乡探亲的人外,来到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往京城去的。 虽然这个小妇人一路上都没说她到底是去哪儿,但他下意识的觉得他们就是跟他一样,往京城去的。 现在她突然告诉他不是,他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那也不用这么急着赶路吧?天黑前你们肯定赶不到下一处驿站的,这路上豺狼虎豹颇多,遇上了可别怪小爷没提醒你!” 他说这话时丝毫没有意识到,对眼前这一行人来说,或许他就是豺狼虎豹。 “劳烦公子费心了,我们会小心的。” 她说完便示意桑子继续赶车。 但魏乘风却拦着车马不让他们走,还摆出一副好心的样子:“小爷既然遇到了你们,那就是缘分,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陷入豺狼虎豹之口?今日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明日跟小爷一起上路,小爷还能再送你们一程。” 梦宝气的直想再给他一巴掌,掀开车帘道:“不必了,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进入蓬安镇,好搭上明日最早的一班船出航。还请公子赶快把路让开,不然等到城门关闭,我们怕是真就要沦为豺狼虎豹的腹中餐了!” 魏乘风嘴角斜斜牵起,哦了一声:“这样啊,好!” 说完便退到了一旁。 梦宝正有些纳闷儿,他这次怎么突然这么干脆呢,就听他扬声招呼周围正等候听他命令的下人道:“快快快,都起来都起来,上路了上路了,去蓬安镇!” 梦宝差点儿直接喷出一口血,朱唇微启又是气恼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魏乘风下完令就回眸一笑:“正好我也住腻了驿站,想去城中的客栈住一住呢!我们又顺路啊!真巧!” 车帘后的女子气的直咬牙,刷的一下就又将帘子甩下来了,车中随后传出一句愤愤的声音:“走!” 桑子闻言点头,马鞭轻扬,驾车向前驶去。 ………………………… 在连续换了三家客栈之后,梦宝终于认命的让桑子停了下来。 “走吧,就这家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魏乘风凑了上来:“眼光不错,这家客栈爷以前住过,客房干净,而且……” 一阵香风从他身旁飘过,女子抬脚迈步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根本就没理会他。 他也不恼,笑嘻嘻地跟了进去:“小爷认识他家的掌柜,可以给你算便宜点儿,不要钱也行!” “你明早几时走啊?水路上也有我认识的人,你要是说几句好听的让小爷高兴了,小爷没准儿能让人给你单找一艘船,保证坐起来比别的船舒服!” “你要住这间客房啊?这间不好,不通风。” “诶我说你怎么不听劝呢?都告诉你这间不好了!” “能离你远点儿就好!” 梦宝忍无可忍的回头吼了一句,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魏乘风差点儿被门扇拍到了鼻梁,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站在门前愣了半晌,然后缓缓回过头去,看向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厮:“她刚才跟小爷说话了吧?” 啊? 下人一脸莫名。 “她主动跟小爷说话了吧?” 啊?? 下人都快哭了,很想告诉他们家爷,这要是算主动的话,那这位小娘子一路上倒是没少跟他“主动”说话……她还“主动”打他了呢! 魏乘风傻笑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爷就说嘛!那个女子见了爷不是主动上来说话的!” 下人低头捂脸:爷,咱一路这么折腾就为了换来这么一个“主动”?您身为男人的尊严呢?尊严呢?呢……呢…… ps:先上4000,还差4000……正在码……(未完待续……)r1292 第114章 还我 “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进入蓬安镇,好搭上明日最早的一班船出航。” 魏乘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句话在他耳边来回来去的回响了无数遍。 真的不顺路了? 不过想想也是啊,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怎么可能一直顺路。 可是……也不至于走的这么急吧?看那样子分明就是想甩开自己吗。 如果不是为了甩开自己,是不是即使多停留几天也没关系? …… …… …… 没关系的吧? 魏乘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不知道当她得知自己不得不留下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是不是又像之前关门时那样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哈……想想就有意思! 不过怎么才能让她留下来呢? 他坐在床上左思右想,忽然猛地拍了拍床,扬声唤道:“来人!来人!” ………………………… 天光微亮,客栈里的大部分人都还没醒,梦宝和赵妈妈已经满头大汗的将整个客栈里里外外找了不下三遍了。 在路上的这段时间,每每停下来夜宿时红笺和赵妈妈都会轮流守在梦宝的房间里伺候她。 昨晚是赵妈妈守在了梦宝房中,红笺就独自一人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但今早几人打算赶早离开时,却没见到红笺的人影。 他们起初并没有往她被人掳走了这方面想,但当时间过去的越来越久,他们就越来越觉得不对。 红笺向来是个老实本分的,心思又单纯。绝不可能不跟主子打招呼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这么久。 她消失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那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了。 梦宝几人赶忙开始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越发心慌起来。 桑子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额头上也是一层薄汗。 梦宝赶忙迎了上去:“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附近都找过了,没有。” 梦宝与赵妈妈的神情都瞬间低落了下去,桑子张了张嘴。犹豫半晌才说道:“或许……或许我能试试别的办法……说不定……能找到她。” 两人顿时又都抬起了头。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尤其是赵妈妈,又是惊喜又是担忧的问道:“还是上次那个方法吗?” 桑子看看她,又看看梦宝。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嗯,不过你们要先给我一样红笺姑娘常用的东西才行。” “好!不过……真的没问题吗?” 这可是他们刚刚住进来一晚的蓬安镇,而不是那个他们都熟悉的北安城,以前北安城的那只狗能听桑子的命令找到小姐。可不见得这里的狗就会听他的命令找到红笺,毕竟这里的狗又不是他养的。 桑子心中越发紧张。抿了抿唇,有些忐忑的看着梦宝。 梦宝沉声道:“不管成与不成,总要先试试再说!” 赵妈妈这才赶忙应了一声,取了一方红笺平日里常用的帕子过来。 桑子接过帕子。又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身向外走去。 两人抬脚迈步,紧紧跟了上去。 这次桑子却没有像在北安城那时一般直接打个呼哨把狗招来。而是带着两人走了很远的路,直到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你们……在这里等一等吧。我自己过去,免得……” 梦宝摇了摇头:“没事,我和赵妈妈都不怕狗,你把它喊出来就是了,待会儿我们还要跟着它一起去找红笺呢,总不能一直躲着啊。” 赵妈妈犹豫着护在了梦宝身前:“小姐,您还是躲远些吧,虽说是不怕,但万一伤着您也不好。” 这狗不同于上次那般直接远远地打个呼哨就跑了出来,可见并不是那么乖顺的。 若不是将小姐独自一人留在客栈也不放心,她才不会让小姐跟来呢。 梦宝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也不想再耽误时间,便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在这里等着,桑子你去吧。” 桑子应了一声便独自一人向前走去,走出老远之后才打了个呼哨,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便猛地窜出了一条…… “狼!” “哈士奇!” 赵妈妈与梦宝同时惊呼道,然后都满是不解的看向彼此。 “哈……士棋?” “狼?” 远处那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停在了桑子的脚边,锐利的眼睛十分戒备的打量着两人,爪子不安的在地上刨动着,随时准备扑过来或是转身奔回林中的样子。 梦宝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赵妈妈赶忙拦住了她:“小姐不可啊!这……这是……” “这是什么啊?哈士奇吗?”她远远的问了桑子一句。 桑子按住身旁那不知是狼还是狗的动物的脑袋,也有些不解的看向梦宝:“什么……棋?” 梦宝这才回过神,这年代就算有哈士奇也不见得就叫哈士奇啊。 “就是一种……长得很像狼的狗。” 啊? 桑子怔了怔。 “这到底是狼是狗啊?” 赵妈妈问了一句重点。 “它……它是……” “肯定是狗吧,狼怎么会听人的话啊。”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听说狼是极难被驯服的,不然为什么马戏团里有狮子有老虎却独独没有狼呢? 这只哈士奇虽然长的凶了点儿,不像她以前见到的那么蠢萌,不过这样乖乖的蹲在桑子身边任他抚摸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狼啊。 说不定这是哈士奇的鼻祖? 梦宝自认为正确的点了点头,并不知道这里如果有爱狗人士或是曾经养过哈士奇的人在场的话,估计都要被她蠢哭了。 哈士奇的鼻祖就算是狼。也不会是这里的狼啊…… 桑子怔了半晌,低头看了看手边的家伙,又抬头看了看远处并不显得十分害怕的女子,低低的嗯了一声:“是……狗……吧。” 最后一个字说的轻得不能再轻,远处的人根本听不见。 是这样吗? 赵妈妈皱了皱眉头。 “可是……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像狼的狗啊?” 她喃喃道。 梦宝笑了一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吗!” 她要是跟他们说两个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人能时时通话,人还能在天上飞,今天在这里。明天就在千里之外了。估计他们都得把她当成疯子。 想到这儿梦宝的神情又有些黯然,若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贸然离开沈南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流落在外…… “你快给它闻闻红笺的帕子,看到底能不能找到她。” 她转而说起正事。 桑子这才点了点头,将那帕子放在“哈士奇”的鼻端给它闻了闻。 “哈士奇”鼻头轻动两下,就转身向一个方向跑去。跑出一段就停下来等一等他们。 半个时辰后,它终于在一处院落前停了下来。待几人都走过来后就转身急速跑远了,再也没有停下来等他们的意思。 “它去哪儿?”赵妈妈赶忙问道。 “就是这里了。”桑子指了指眼前的院门。 梦宝这才发现,这院落离他们住的客栈其实并不算远,但他们刚刚却饶了很远的路才赶过来。而那些路都极为偏僻,几乎一个路人也无。 这感觉让她心中觉得十分不好,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红笺如果是被拍花子捉走了。按理说会尽快带到远处卖了或是藏起来才是,现在却在这么近的院子里发现。那带走她的可能就不是拍花子而是另有其人…… 而可能会抓走红笺的人就只有两个,一是镇远侯府的人,一是……荣国公府的那位魏公子。 镇远侯府的人抓了红笺只需直接利用她引他们出来就是了,没有必要故意七拐八拐的绕这么远的路混淆他们的视线。那么……带走红笺的人自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而那魏公子一路都在向她讨要红笺,如今一夜过去,会不会……会不会…… 跑远的“哈士奇”可不知道它自己为了隐藏行踪而绕路的举动会让一个人类产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此刻早已经再度七拐八拐的消失了…… 梦宝三两步走到门前,伸手就要去推院门。 桑子忽然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就见暗处忽然窜出两个护卫,抬手就劈向了她刚刚站立着的地方。 “小姐小心!” 赵妈妈赶忙上前两步,和桑子一起一左一右的将梦宝护在了身后。 护卫站在原地并未上前,似乎只要他们不靠近,他们就也不会再动手。 院中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吱呀一声打开了院门。 魏乘风站在一个眉眼微挑略显轻浮的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身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他身旁的男子见来的是他认识的人,挥了挥手,那两个护卫便悄无声息的又消失了。 “公子,”梦宝推开桑子与赵妈妈,福身施礼道:“我的丫鬟红笺找不到了,还请公子将她还给我。” 魏乘风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原本是想将那丫鬟藏起来,让她好好着急两日,待她急得不行的时候在“好心”帮她找到人,到时候她肯定不会再对自己黑着脸,必然感恩戴德笑脸相迎。 可现在……怎么……她才将那丫鬟带过来半天都没有,他们就这么快找过来了? “你跟踪我?!”他怒道。 果然在这里! 梦宝皱了皱眉,刚想再说什么,她身边的赵妈妈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公子,红笺乃是我的义女,公子看上她想要将她带走本是她的福分,但这孩子自幼就跟在小姐身边,不通人情世故,恐难以伺候好公子。还请公子将红笺还给我们,我们一定找个更好的丫鬟去伺候公子,以偿还公子的恩情。求求公子了,求求公子了……将红笺还给我们吧……” 魏乘风愣愣的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不断磕头的妇人以及福身施礼的年轻女子。 怎么什么事情一遇到他们就那么不顺呢? 怎么所有事情都不是按照他想象中的发展来的呢? “二少。” 眉眼微挑的男子轻唤了一声,让魏乘风回过了神。 “放不放人?”他低声问道。 放人……放……自然要放,他本来也没打算多为难那丫鬟。 可是……可是这样被人登上门来逼着放人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而且身边还有人看着! “对!没错!你那丫鬟是在我手里!那又怎样?小爷不放人你又能如何?” 他梗着脖子放着狠话,心里却觉得莫名的发慌。 他不是想这样的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梦宝的身子微微僵硬,紧紧地握了握拳,垂首道:“不知公子要如何才肯放人?” 如何? 不如何…… 你跟我说一说话,对我笑一笑,我心情一好就放了啊。 可这话怎么能说,不能说啊…… 身旁的男子看了看他,似乎了然:“二少不愿放人?” “当……当然不愿!” “这样啊……好说。” 男子低声道,转头挑眉看向梦宝:“这位娘子若也能像你这奴婢一般给我们二少跪下磕个头,我们就将人还给你如何?” 一句话,场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魏乘风心中猛地一沉,抬头看向梦宝。 桑子一瞬间几乎冲了出来,却被梦宝死死拉住,险些扯伤了她的手腕儿。 赵妈妈也是猛地直起了身,浑身发抖的看向院中的男子:“你们……你们竟然……” 就在众人或惊讶或愤怒的时候,梦宝双膝一弯跪了下去,额头抵在坚硬的土地上,一字一句的道:“请公子,将红笺,还给我。”(未完待续)r466 第115章 抵京 随着女子屈膝跪倒在地,院中再度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那开口说话的男子也怔住了,待回过神看到身旁魏乘风的表情时心中顿时暗道不好,今日这马屁怕是拍在马腿上了。 他是料定这小娘子不会为了一个丫鬟下跪才开口说话的,可谁想到她竟然真的跪下了! 魏二少刚刚带来的那人是丫鬟吗?弄错了吧?哪个当主子的会为了一个丫鬟下跪啊? 几人还在静默的时候,赵妈妈已经哭喊着要拉梦宝起来。 梦宝却定定的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桑子默不作声,走到梦宝身边一起跪了下去,俯身叩首。 哭红了眼的赵妈妈拉不动梦宝,只能也再度磕下了头。 三人就这样在院外默默地跪着,不言不语,唯有赵妈妈压抑的哭声时不时传来。 “……放人……” “二少……” “放人!” 魏乘风吼道。 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下人摆了摆手:“把人带来。” 下人应声转身,不多时就将昏迷的红笺带了出来。 梦宝等人赶忙起身迎了过去,见她只是昏迷不醒,看上去并无外伤的样子,纷纷松了口气。 但没有外伤不代表也没有别的事……万一她已经被…… 魏乘风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赶忙又吼道:“我没……” 刚喊出两个字就有些后悔,声音顿时低了下去:“我没……没把她怎么样……她没事……” 梦宝点了点头:“多谢公子。桑子,带红笺回去。” 桑子点头将红笺接了过来,稳稳的背在背上。 “我……我让人送你们……”魏乘风说道。 梦宝转头看了他一眼。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旋即再度福身施礼:“多谢公子了,不必。” 这是她第二次对他笑,但那笑意里却分明满是嘲讽,仿佛在说:你送我们?送去哪儿?也送到这样一个院子里关起来吗?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女子转身而去,在女子经过自己身边时一阵莫名的心慌。下意识的扯住了她的衣袖。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话音随着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戛然而止。他只觉得嗓子一干,那句对不起便这样卡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眼前人对他不再是如往日那般漠然或者气恼。而是厌恶,满满的厌恶…… 她厌恶他…… 没用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不会信的。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有信过他。 女子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中扯了出去,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再度规规矩矩的福身施了一礼,沉静如水的说了一声:“告辞。” 然后便转身再不停留。 魏乘风看着几人远去的略显萧索的背影,缓缓的握紧了拳。 他明明不是想这样的……他不是想这样的…… “二少……” “滚!!!” 一声怒吼震得一旁的男子耳膜生疼,下意识的稍稍侧了侧身。然后看了看自己的院子,左思右想自己到底应该“滚”到哪儿去? 还没想好就见魏乘风抬脚疾步走出了院门,“滚”的比他还快…… ………………………… 红笺睁开眼时就看到梦宝和赵妈妈都守在她的床边。这场景就像上次她自杀不成反倒被桑子打晕过去一样 她有些莫名的坐起了身:“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说完又看向一旁的赵妈妈:“娘……你眼睛怎么肿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着急的抓住了赵妈妈的衣袖。 梦宝笑着瞪了她一眼:“还好意思说!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自己一觉睡到现在倒是舒坦了,可把我们给急坏了!” “啊?” 红笺满脸不解:“我……我睡了很久?那……是不是耽误咱们启程了?哎呀娘,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怎么没叫啊,是你自己睡得太沉,怎么叫都叫不醒,没看把赵妈妈急的眼睛都哭红了吗?要不是找了大夫来给你看了,大夫说你确实没事只是在睡觉,我们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飞升成仙了!” 红笺闻言怔住了:“叫不醒?” “对啊,大夫说你这一路上太劳累了,心里又总胡思乱想思虑过重,缺乏休息,所以才会一睡不起,等睡够了自然也就起来了,这不是现在就醒了吗?” 红笺听蒙了,怔怔的看向赵妈妈:“真的啊?” 赵妈妈看了看梦宝,又看了看她,哽咽着点了点头:“嗯,你真是……把娘吓坏了……” 红笺看赵妈妈眼中又泛起了泪光,赶忙安抚:“娘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已经醒了吗,以后我再不睡这么久让你和小姐担心了!” 她这段时间脑子里的确是绷得厉害,生怕那个什么荣国公府的二公子再因为自己而为难小姐,所以不免有些寝食难安。但没想到竟然严重到让她一睡不醒,害得娘和小姐急成这个样子。 梦宝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好了,睡够了就赶紧起来吧,该走了。” 红笺应了一声,赶忙起来收拾东西。 梦宝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红笺性子单纯,向来是她和赵妈妈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不然还真不好糊弄过去。 几人出了客栈就向渡口走去,一路都在注意着荣国公府的人有没有再跟在他们身后。 好在这次出行十分顺利,直到到了渡口,也没有见到他们那队人马像以前一般浩浩荡荡的跟来。 出了今天这样的事,那少年即便脸皮再厚,也总不好再像之前一般嘻嘻哈哈的凑过来了吧? 梦宝再度松了口气。按照之前的计划与几人弃乘了现在这架马车,向渡口走去。 几人在渡口兜兜转转许久,却没有像之前与魏乘风说的那般换走水路,而是趁着渡口人多拥挤时又分成两队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梦宝与红笺和赵妈妈找了一家简陋的却又能看清周围情形的茶肆坐了下来,两刻钟后起身离开,来到了一处马市前。 桑子早已置办好另一架马车在这里等着他们,待几人上车后就驾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蓬安镇。向溧水县驶去。 ………………………… 魏乘风听了下人的禀报。唇边牵起一抹苦笑。 果然是骗他的,什么换行水路,明明又走了陆路! 她自始至终都对他持着戒备之心。连最终去哪儿都不愿告诉她,好不容易说了个换行水路,也还是骗他的。 “二少爷,人家这回跟咱们真不顺路了。不追了吧?”下人问道。 魏乘风沉默不语,半晌后点了点头:“你们别追了。” 下人松了口气。旋即又觉得不对,什么叫“你们”别追了?那这意思是……他追? “听说往溧水县那边儿去的路上最近在闹马贼,他们人少又大多是女子,爷跟过去看看。别回头出了什么事。” 说完起身就向外走去。 下人啊了一声,立马垮下了脸:“爷,您说的最近至少是半年以前了吧?” 溧水县周边的确曾经闹过一段儿时间的马贼。但朝廷后来下狠手剿杀了一番,现在那里治下清明。别说是马贼了,就是小毛贼也没几个啊。 魏乘风边往外走边说道:“马贼这群家伙最喜欢去而复返,你今日剿杀的厉害他就跑了,明日放松些他就又回来了,万一被他们遇上了,岂不麻烦?” 麻烦也是他们麻烦,又不是您麻烦,您操个什么心啊…… 下人心中说道。 “欸?二少爷,您不跟夫人打声招呼再走啊?” 眼看着少年已经要走出客栈,下人赶忙说道。 魏乘风扬了扬手:“你们护送夫人先回京,爷过几日直接从溧水那边儿赶过去。” “啊?可是……夫人不让您单独行路啊!” 这么多人看着守着还成日的惹是生非呢,这要身边离了人盯着那还得了? “你代我跟她说一声就是了,这里离京城也没有几日的路程了,让她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您当然不会有事!是怕别人有事! “不是……您,您好歹……” 话还没说完少年就已经带着几个随侍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阵有些呛人的烟土。 下人咳了两声,苦着脸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好歹问问夫人同不同意啊……” ………………………… 荣国公夫人得知消息后猛地坐直了身:“他自己带人跟上去了?” “是。” “……还真是当真了……他带的什么人?” “二少爷自己惯用的那几个随侍。” 美妇闻言沉默,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丢出了一块儿令牌。 “从鹰卫中调七个人过去跟着他,一定把人给我看紧了,别惹出什么祸事来。” 下人愣了愣:“……不直接将二少爷抓回来吗?” 美妇闭了闭眼,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这孩子自小性子就拗,他这回当了真,就算抓回来了心里只怕也放不下,得了机会还是会跑出去再寻到那小娘子闹腾。那小娘子看上去虽然斯斯文文的,但心底里其实是个烈性子,逼急了估计真敢直接照着他脸上打。” “……所以……您的意思是……让鹰卫去护着二少爷?免得他挨打?” 这是不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呸!” 美妇瞪了他一眼:“护什么护!等他挨了打再将人给我带回来!不然他不撞南墙不回头!” 哦,这样啊……这才像他们夫人的风格吗! 下人赶忙应了下去安排了。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魏乘风此去一路十分老实,根本就没在梦宝眼前现身,只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她,途中还真如他所说遇到了一伙儿想要回来探探情况的马贼。结果这伙儿马贼才刚探了探头就被全灭了,探听到的唯一消息就是——有来无回。 ………………………… 梦宝看着眼前繁华的城镇,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走走停停,经过二十余日的行程,他们终于来到了盛安国的国都,京城。 “比北安城还繁华了数倍不止呢……” 她从稍稍掀起的车帘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市,如同第一次出门的孩子,满眼都是兴奋与好奇。 原来这就是古时候的国都啊,比她想象中还要热闹繁华…… 赵妈妈笑了笑:“小姐若是喜欢,等将行李都安置好了,咱们出来逛逛。” 虽然是迫不得已才来到此处,但既然来都来了,那逛一逛街市也没什么,总好过成日关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回想那些伤心事。 梦宝自然点了点头:“嗯,一定要逛一逛!” 这样才不枉她穿越一场啊…… “好,那咱们先找家客栈住下,然后奴婢去看看附近哪里有合适的院子赁下来,等安排好了,咱们就搬过去,待侯爷来接咱们的时候再搬走就是了。” 这是赵妈妈早就与梦宝定好的事,虽然梦宝觉得住客栈也无所谓,但赵妈妈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他们在路上住客栈那是为了赶路,不得已而为之,但现在既然不知道要在京城停留多久,那就万没有让小姐一个女子长期住在客栈的道理。 这不仅于名声不好,侯爷来了见到也要不高兴。 梦宝其实住在哪里都无所谓,对这种事也懒得太过计较,毕竟在礼仪规矩这方面赵妈妈比她懂得多,安排的也都是最合适的,她也就都随了她去,她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反正他们现在也不是很缺银子,即便是只住几天却要掏几个月的租钱,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太大影响。 而且,确实还是有个自己的院子住起来比较方便一点儿,也清净一些,客栈里人来人往杂乱不堪,若只是住几天便也罢了,但镇远侯若迟迟不来接他们,他们一直在客栈住下去就不太像样了…… 梦宝此刻心情雀跃,到有些希望镇远侯能晚一点儿来,让她有时间好好的把这京城逛一逛,体会一下古代大都市的繁华。 ………………………… 街边的一家食肆里,二楼上好的雅间中,坐在窗边的男子懒懒的转动着手中酒杯,漫无目的的看向窗外。 大街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女子的娇俏笑声传来。 不好听,全都不好听,谁的声音都没有她的好听。 一驾马车从街上驶过,一只纤素的手放下帘子收了回去。 她的手也如这手一般纤细白净,软软的,柔若无骨,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拿着针线做那些看上去很无聊的绣活儿,但她却似乎总是乐在其中。 “沈兄。” 对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唤了他一声,举杯相迎。 沈南竹转过头来,点头示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马车中,收回手的梦宝笑着接过了赵妈妈从一家酒楼中买来的糕点,抬手放入口中,眯起眼睛笑了笑:“好吃。”(未完待续)r466 第116章 入住 魏乘风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无声苦笑。 那一行人抵达溧水县之后却根本未作停留,直接就从溧水转向京城的方向,驶入了京城的城门。 原来真的是顺路啊……但为了避开他就又是说谎又是绕道…… 他真的就这么讨厌? 魏乘风忽然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怎么就如此的惹人厌了? “二少爷,他们在找合适的院子想要赁下来,似乎是打算住下。” “哦。” 魏乘风点了点头:“那……给他们找一套好了。” 她要做什么,他就帮她做好了。 反正……反正闲着也是没事。 随侍点头去办,正要转身时少年又开口拦住了他:“算了,我自己去吧,我知道有一处院子,他们几个人住正合适。” ………………………… 梦宝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们刚刚住进客栈半日,赵妈妈就已找好了院子。 “地段还算不错,离街市虽然稍远了几步,却盛在安静,小姐若是想逛街的话,咱们坐车出来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主人家并不在京城常住,不过是在这里置办了一套宅院方便偶尔回来时歇一歇脚。” “院子常年有人打理,不算宽敞,但收拾的干干净净,咱们几个人住刚刚好,不大不小。” “主人家并不指着这个院子挣钱,不过是偶尔接一些像咱们这样想要赁居却又不会长久居住的人。添一添院子的生气,免得屋舍久空,好好的宅子荒废了去。” “虽然是要求直接付了三个月的定钱,文契也至少是三个月的,但其实周边都是这样,甚至大部分都是直接签订半年或整年的,所以怎么算都不亏,绝对是最合适的一家了。” 赵妈妈仔仔细细交代了一番,征求梦宝的意见。 梦宝本来对这种事就无所谓,当即点头应了。收拾好东西就与赵妈妈他们一起搬了过去。 院子的确如赵妈妈所说。并不大,但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精心打理的。 院中的东西并不多,甚至感觉有些空旷。可以看出主人是个简洁干练不喜繁琐的人。就连房间中除了一些必要的陈设外也是再无其他。几乎是一点儿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却又让人觉得恰到好处,并不觉得少了什么。 梦宝自然住进了正房。房屋宽敞明亮,内室里一扇绘着花鸟纹的屏风后摆着一张螺钿床,床上是新换过的被褥,干净整洁,还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一看就是时常拿出去晾晒的。 打开窗户就能看到院中的景色,因为空旷而显得乏善可陈,唯有远处墙角植的一丛竹子还算亮眼。 梦宝远远的看着那竹子,默默出神,直到赵妈妈过来问她可还满意,才匆忙关上了窗,笑着回头:“嗯,很好,妈妈辛苦了。” “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哪里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赵妈妈笑道,给她将所有东西都安置好之后就退了出去,叮嘱她用过晚膳就早些休息。 他们现在有了自己的院子,就不必再像往日住客栈时那般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了,日子仿佛恢复到了在静馨苑的时候,她住在自己小小的屋子里,赵妈妈和红笺守在外面,时不时进来陪她一起做做绣活说说话。 只是现在,手边没有了惯用的绣篓子,她也许久没有碰过针线了,明明不过月余的时间,却仿佛过去了很久…… 她又伸手推开了窗,看着墙角的那丛竹子。 不知道那个人过的怎么样?她的事一定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吧? 但愿这一切都赶快过去,但愿他越过越好,但愿他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但愿。 ………………………… “住进去了?”魏乘风问道。 “是,住进去了。” “她可高兴?说了什么?对院子可还满意?” “这……她身边那个叫桑子的下人警觉得很,我们不敢靠的太近被他们发现,所以……” “哦……” 少年人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 “不过,应该是高兴的,毕竟能这么快的找到地方住,价钱也合适,离街市又不远,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那倒也是,文契签了多久的?” 魏乘风又问道。 “我们不敢让步让的太厉害,恐被他们发现是有意为之,所以和其他人一样,要求最低签订三个月,他们也就只签了三个月的。” “哦……” 少年又有些失望:“那是不打算长住了啊……” 一个小娘子怎么可能孤身在外长住,下人心道。 魏乘风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二少爷,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府了?” 进京之后直接就暗中帮着那小娘子安排这安排那,还没回府看一眼呢。 魏乘风沉默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回吧。” ………………………… 即便是入了夜,荣国公府也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 两个小厮见到远处骑马而来的人,赶忙提着灯笼迎了上去。 “二少爷,您回来了?” 魏乘风嗯了一声,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丢给了他们。 “用过晚膳了吗?世子爷让厨房给您留了饭,都是您爱吃的。”小厮笑着说道。 “大哥还没睡吗?” “没有,知道您今日进了城,世子爷一直等着您呢。” “哦,那我去看看他,晚膳就不用了,收了吧。” “是。” 小厮赶忙应了,下去传话。 魏乘风来到清风堂,迈入室内就看到一个年约二十的男子正独自一人坐在罗汉床上对着棋盘博弈。 “又在做这么无聊的事啊?” 他几步走了过去,在罗汉床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房中之前明明只有男子一人,但炕桌上却放着两只杯盏,魏乘风习惯性的端起靠近自己的那只,将杯中温度适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呢?又做了什么有趣的事?” 待他喝完了茶,荣国公世子魏乘云才浅笑着开口。 “我……” 魏乘风的神情顿时有些黯淡,不像往日那般嘻嘻哈哈的说着自己遇到的趣闻,反而沉默了下来。 魏乘云摆弄棋子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他:“不高兴?” 魏乘风闷闷的嗯了一声,将手中只余茶叶的杯盏转来转去。 魏乘云放下棋子,神情变得郑重:“谁让你不高兴了?”(未完待续……)r1292 第117章 认真 “不是……” 魏乘风低着头道:“不是人家让我不高兴了,是我让人家不高兴了。” 不仅不高兴,还生气恼怒厌恶他了…… 魏乘云微蹙的眉头又舒展开,笑道:“那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 这小子向来喜欢给别人找些不痛快,别人不痛快了他就痛快了。 魏乘风情绪却依旧低落,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茶杯,垂头丧气的样子。 “大哥……” 他喃喃的唤了一声,道:“我心里不痛快。” 不痛快? 魏乘云的眉头又拧了起来:“怎么?” “我惹了别人不痛快,所以自己也不痛快……” 这叫什么话? 不向来是别人不痛快他才痛快的吗? “怎么才能让一个讨厌自己的不再讨厌自己啊……” 他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询问还是在自言自语,低着头满目愁绪的样子。 魏乘云从没见过他这样,一时间又是有些担忧又是觉得好笑。 “你没说笑吧?这天底下有谁会讨厌你?”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不说别的,(就冲着他荣国公府二少爷的身份,会讨厌他的人还真是屈指可数,就算是讨厌也绝不敢摆到面子上来让他不痛快。 “可是……就是有啊……是真的讨厌我,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也不跟我说话。也不对我笑……” 他越说越觉得沮丧,将茶杯中的茶叶晃来晃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魏乘云看着他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样子,差点儿笑出了声。 这家伙是看上谁家的小姑娘了吧? 可是之前没听到风声啊,而且他这段时间都在路上,上哪儿看人家的小姑娘去? 路上…… 魏乘云恍然。 听说他这弟弟在回京途中跟一位小娘子较上了劲,追了人家一路,现在说的该不会就是这位小娘子吧? 可是……那小娘子是成过亲的啊。 “人家有自己的相公,自然是跟自己的相公说话对自己的相公笑,对你这外人自然是要避嫌的。” “她是个小寡妇!” 魏乘风喊道。 果然是那小娘子…… 魏乘云了然的点了点头。 “……大哥你诈我!” 回过神的魏乘风不满道。 魏乘云哈哈笑了:“是你自己太好骗。怪谁?” “你……” 魏乘风自幼就说不过自己这个哥哥。哼了一声,又颓然的低下了头,胡乱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 “不过是个成过亲的小妇人罢了,就让你如此上心?” 魏乘云问道。 “也……也不算是上心……就是……惹了人家不痛快。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罢了。本来想跟她道个歉的。可是她现在看见我就不高兴。我道了歉也没用,她就算是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也肯定还是讨厌我……” 惹了人家不痛快。心里过意不去? 魏乘云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撇过脸去,笑的肩膀直抖。 身旁的人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所以要道歉的话,最起码得先让她不讨厌我吧?可是怎么才能让一个原本讨厌自己的人不讨厌自己呢?我以前讨厌的人到现在也还讨厌他们啊……她不会也一直这样讨厌我吧?那我还怎么道歉啊……” 魏乘风说的正认真,却听到身旁传来一阵压抑的轻笑,转过头就见自家大哥正扶着额头笑的欢畅。 “大哥!” 他瞪眼怒道。 魏乘云抬了抬手:“抱歉……没忍住。” “你……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一认真我就觉得好笑。” “你……” “好了好了,”魏乘云稍稍收敛了笑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有这份要道歉的心意就足够了,知错能改是好事,但也没有你知道错了就非得让别人知道还要认可的道理啊。” “那……那我道歉还有什么意义啊!” 魏乘云摇了摇头:“那你就不是想要道歉,只是想让她不讨厌你。” “我道歉就是为了让她不讨厌我啊!可是她讨厌我我道歉就不管用啊!那就不能让她不讨厌我啊!” 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啊…… “只是想让她不讨厌你?”魏乘云挑眉问道。 “嗯!” 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魏乘云忽然话锋一转:“她知道你是谁吗?” “不知道,我没跟她说。” “那就让她知道好了。” “这有什么关系?” “知道你身份的人,绝大多数都不会讨厌你。” 魏乘云看着他浅笑着说道,言语中带着几分玩味又带着几分认真。 魏乘风愣了愣,半晌才怔怔的道:“……是……这样吗?” “是啊,你看从小到大,有几个人知道你的身份还讨厌你的?” 好像……还真没几个…… 可是……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他想要的……不是这种不讨厌啊…… 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那……试一试? 不行的话再说呗,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魏乘风从清风堂离开后,一名身穿暗沉青衣的随侍走进了房中,一边收走桌上多余的茶盏一边说道:“二少爷这回怕是要失望了。” 魏乘云将棋子一颗一颗的收回到棋盒中,喃喃自语般的轻声道:“早失望晚失望总归都要失望,既然如此,还是早些的好。” 也省的越陷越深,痴心错付,就像……他一样。 ………………………… 魏乘风看着敲响了眼前院门的随侍,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院门从内被缓缓打开,一个白净的少年露出脸来。 少年见到他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打开院门的动作也随之停下,就这样半开着门与他们说话:“公子何事?” “我们少爷要见你家主子,还不快……” “我来找你家小姐,她在不在?” 魏乘风上前一把将随侍推开,自己走了过去。 “我家小姐不在。” 桑子说着就要关门。 魏乘风赶忙一把将门撑住:“我找她有事,有……正事。” “正事反事都一样,我家小姐不在。” 桑子推开他的手,又要关门。 “你这下人怎么跟我们少爷说话呢!知不知道……” “滚!” 魏乘风喝退了要上前帮忙的随侍,又转头看向桑子。 “那她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与公子无关。” 桑子说完啪的一声关上了院门,还不忘栓好门栓。(未完待续……)r1292 第118章 道歉 魏乘风看着紧闭的院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随侍还在一旁打抱不平,他却觉得没什么,就这样站在门口等着。 他是来表明身份还要道歉的,既然道歉就要有诚心,她若真不在他就等她回来,她若在却不愿意见他他就等到她愿意见,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一行人就这样守在门口,对来往行人的探寻目光视而不见。 梦宝从房中出来时就见赵妈妈在院子里来回来去的走动着,神情焦急而又紧张。 一旁的桑子与红笺也是沉着脸,神色十分不好。 “怎么了?” 她走上前问道。 几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来,都怔了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终还是赵妈妈走了上来,将魏乘风找上门的事情告诉了她。 他们自然不愿小姐与那人相见,但那人这般守在门口,被人瞧见了指指点点,对小姐的名声却也有碍。小姐在北安的名声就已经被败坏了,难道现在还要败坏到京城来吗? 他们很想抄起门栓冲出去将人赶走,偏偏对方是荣国公府的人,而他们现在又势单力薄招惹不起,只能在院子里干着急。 梦宝听了眉头紧蹙,让桑子去开门。 桑子虽然十分不愿,但到底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魏乘风听到动静忙转过身,当看到女子那熟悉的面容时整张脸都明亮了起来:“你在啊?” 他高兴地说道。 梦宝站在门内,既不上前半步也不招呼他进来,只是这样隔着一段距离对他福身施礼:“公子。” 魏乘风许久没有这样正面与她说话了,此时只觉得听见她的声音都是好的,完全忽略了她语气里的客气疏离。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公子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梦宝打断问道。 啊? 魏乘风一愣。整个人瞬间蒙了。 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因为……因为一路都跟着她,这宅院也是他亲自给她安排的,所以他自然知道啊。 可是……她不知道这些啊…… 那……自己这样直接登门……岂不是坐实了一路跟踪她的事实? 魏乘风顿时要被自己蠢哭了,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 肯定是不能实话实说的,不然以这个小妇人的性子定然不会再住在这院子里了,只怕今日就会搬出去。 可是……可是那要如何解释? “我……我……我是荣国公府的次子魏乘风,之前是和母亲一起回乡探亲。然后……” 然后……回程的时候……遇到了你……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彻底消失,沉默不语。 这样答非所问一定很可笑吧? 而且眼前女子在他自报家门后非但没有欢喜相迎,反而又蹙了蹙眉。低垂的眼眸中又露出那抹厌恶的神色…… 怎么回事? 没有用…… 没有用…… 不,不仅是没有用,她好像反而更加厌恶自己了…… 不应该啊……就算是对世家子弟不屑一顾,也不该在他亮明身份后连一点儿吃惊的表情都没有…… 不觉得吃惊…… 难道是……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了还是要躲避,还是不屑一顾。还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知魏公子找我何事?” 在他沉默之后,梦宝开口问道。 “啊?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终还是眼前女子又开了口。 “公子若是没事的话还请不要在停留在我们的院子前,于你我的声誉都不好。多谢。” 声誉…… 魏乘风自幼习惯了想什么就做什么,从未多加思索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对方有什么不好,此刻听她这样说。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般行径的确是不合适的。 她一个小寡妇独居在此,却被自己一个男子这样找上了门还守在门口迟迟不去。只怕不日就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公子既然不是故意,那就请回吧。” 梦宝说完便让桑子关门。 “诶!别……别关门,我……” 桑子理也不理他,不顾他的阻拦继续关门。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我那天不该把你的……” “魏公子!” 门内已经转过身的女子忽然又转了回来,声音陡然拔高,吓了他一跳,桑子关门的动作也因此而停下。 “魏公子多虑了,没什么需要道歉的,请回吧。” 女子有些生硬的说道。 没什么需要道歉? 怎么可能……她明明因为他偷偷带走了她的丫鬟而生气,还因此而厌恶他,怎么可能不需要道歉? 果然还是不能原谅他吗? 可是…… “我是真心想要道歉的,那天……” “魏公子!” 门内的女子怒目而视,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她,又如往常一般带了怒意。 生气了? 他来道歉她反而生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一边瞪着他一边给他使眼色,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压根儿就没将那日发生的事告诉给那丫鬟,不想让她知道? 也是啊……那小丫鬟上次为了五千两银子就要自裁谢罪了,要是知道自家主子为了她给别人下跪,只怕不自杀也要愧疚而死了…… 一股异样的感觉又升上了魏乘风的心头,他缓缓牵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 红笺莫名的看着这个一路给他们添了许多麻烦的公子,不懂他到底在跟自家小姐说着什么。 梦宝点了点头,再次施了一礼便又要转身。 “可是……我是真的想要道歉的。” 魏乘风又赶忙说道,并不说为什么,只说道歉。 “是,我知道了,公子慢走。” 梦宝最后说了一句,再不多言,让桑子关上了院门。 魏乘风怔怔的站在院门口,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公子请回。 公子慢走。 一个是请回,一个是慢走…… 那……她不生气了吧? 最起码不像之前那么生气了吧? 那自己就不会被她那么讨厌了? 太好了…… 太好了! 魏乘风笑着翻身上马,举起马鞭,扬长而去……(未完待续)r580 第119章 不是 “等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那小媳妇儿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刘不凡随手放下一颗棋子说道。 对面年轻男子执棋的手微微一滞,手腕儿稍稍转动,落子的方向略微改变,原本平和的棋局顿时变得焦灼起来。 刘不凡嘿嘿笑了,抬手又落下一子。 “以你的能耐要想找到那么几个人还不容易?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那八成就是出事了啊。别人不说你就当做不知道了?骗谁呐?” “师傅,你输了。” 沈南竹落下一子后沉声说道。 刘不凡啧啧两声,笑着摇了摇头:“那可不见得。” 说完再度落子:“是你输了。” 年轻男子看着胜负已定的棋局,不再言语,起身走到了窗边,默默地看向窗外。 “这人啊……总归是要认清现实的。”刘不凡再度说道。 虽然他也觉得那样一个可以让他的好徒儿破功的女子很有趣,但是若这人真的不在这世上了,那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不是? 沈南竹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比以前更加沉默。 刘不凡叹了口气:“这京城好儿女不知凡几,/ 那么多大家闺秀勋贵之女,总还有合适的,说不定你就又遇上一个呢。” 窗边的男子似没听到一般,仍旧沉默,许久后才转身向外走去。 “再合适,也不是她。” 直到要走出门外。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房中的刘不凡嘿了一声,一拍大腿,这小子还非那丫头不可了? 那丫头要是还在的话倒还好说,要是不在了他还给她守一辈子不成? “真是要气死我了!” 他咬牙说道,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同样抬脚向外走去。 身后的小童赶忙跟上:“先生,您要去哪儿啊?” “去哪儿?还能去哪儿!给他找媳妇儿去!” “可咱们现在是在京城,怎么找啊?” 就算要安排人手,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北安附近了啊,就算是赶过去了。他们的人也不见得就比沈公子的人得力。沈公子都找不到。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到了? “就是要在京城给他另找一个!笨!” 刘不凡回头没好气儿的拍了小童一下。 小童啊了一声,捂着头眉头一皱:“沈公子只想找他以前的妻子,您在这里再给他找一个算怎么回事啊?他也不见得就喜欢啊……” “没见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试都不试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再说了,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个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今年都九岁了!” “九岁?什么时候十九岁二十九岁再来跟我说这个吧!” 刘不凡说着已经迈出了门。 小童嘴里不满的嘟囔着什么。到底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 “柳家将人送来了?” 魏乘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脸上神情竟然有些……惊恐。 他……他昨日才刚刚去跟那小妇人道了歉。好不容易关系才稍稍缓和了一点儿,今日柳家就硬将她的小丫鬟抢过来送给他了? 这……这不是添乱吗! 他之前怎么就忘了把那该死的信追回来呢! 柳家的人怎么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把人给他送来了呢! 魏乘风赶忙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人呢?快给我送回去!送回去送回去送回去!” 下人赶忙应了,下去吩咐。过了一会儿却愁眉苦脸的折返回来:“二少爷,那个丫鬟不肯走。” “不走?” “对啊,她说是您亲自写信让人将她送过来伺候您的,我们不能赶走她。” “你没跟她说是小爷说的吗!” “说了啊,可她不听,还说我们骗她,说等将来她伺候了您,就要我们好看。” 魏乘风一听,顿时怒火中烧。 那小妇人为了她又是一掷千金又是给人下跪,她却转脸就做出如此背主的行径!真是枉费那人如此看重她! 他抬脚就要向外走,刚走出两步却又觉得不对。 那丫鬟不是这样的人啊……她若真是想伺候自己,早在自己最开始向那小妇人讨要她的时候就会凑过来了……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眼看了看跟在身边的随侍,道:“你去看看。” 随侍应了一声,跟那来传话的下人一起出去了。 片刻后,随侍一脸怪异的走了进来。 “如何?” 魏乘风问道。 随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魏乘风一惊,猛地起身向外冲去,走到门边时却又忽然停了下来,愣愣的站在原地。 “你去将那人带来。” 他沉沉说道,转身走回房中又坐了下来。 “是。” 随侍听令去将那名丫鬟带到了魏乘风面前,魏乘风看着眼前身材魁梧肤色黝黑头顶还别着一朵鲜艳的大红绢花的女子,眼珠子都差点儿瞪了出来。 “你说你是……红笺?” 女子应了一声,摆出一副与她的身形极其不符的“娇柔”的姿态,故作婉约的说道:“是,奴婢红笺,见过魏二公子。” 魏乘风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这声音跟这身材长相还真配啊…… 他板着脸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少在这里糊弄小爷!你怎么可能会是红笺!” 女子抬头一脸茫然的道:“奴婢就是红笺啊,不是您写信到我们府上,说在路上看到奴婢陪在三少奶奶身边,相中了奴婢,所以让奴婢来伺候您吗?” “三少奶奶?” “是啊。”女子赶忙点了点头。 “你家三少奶奶……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哪里人士?” 那叫“红笺”的奴婢一一答了,满是期待的看着眼前的俊朗少年。 随着女子的话语,魏乘风脸上神情莫测,许久没有开口。 直到那女子跪行几步要上来拉扯他的衣摆,他才嫌恶的侧身避开。 “二公子……” “红笺”顶着一朵红艳艳的绢花期期艾艾的喊道。 “滚。” 魏乘风冷冷吐出一个字。 女子一怔,旋即又要贴上来:“二公子,是您亲自写信点名要奴婢过来伺候的,奴婢……” “滚!!” 眼见魏乘风当真动了怒,一旁的随侍赶忙让人将那女子拉了下去。 女子一路挣扎,嘴里还在不停的喊着:“二公子,二公子”…… 房中的魏乘风恼怒的一拳打在了桌上,桌面传来一声重重的闷响。(未完待续……)r1292 第120章 曲解 “对,我不是灞州柳府的家眷,公子又待如何?” 梦宝看着再度出现在眼前的少年,浅笑问道。 从他前两日找上门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了,身份被发现是迟早的事,遮掩不了。 虽然她一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让原本简单的事情横生波折,但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她也不能一味的退避闪躲,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毕竟让她现在就这样离开京城也是不可能的,否则一旦和镇远侯错过,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碰上了。 魏乘风看着她满是戒备的神色,无声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要用他们的身份在外行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这与公子何干?” “……没……没什么干系……就是想问问。其实原本也可以直接让人去查的,可这样又费事又费时间,我就想直接来找你问问。” 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而不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那些。 “所以……公子是在威胁我吗?”女子声音有些沉冷。 威胁? 魏乘风一脸莫名。 “公子是在说,即便我不告诉你,你也有的是办法可以查出来?所以我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告诉你实情?” 啊?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想……你若真是有什么难处的话……或许……我能帮到你呢。” “公子与我们一行人保持一些距离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保持一些距离…… 这话说的,不就是让他离她远一点儿吗? 换句话说就像他平日里常对别人人说的那句话,“有多远滚多远”…… 他看着眼前女子浅笑着斯斯文文的说着这样一句斯斯文文却又暗含贬义的话,心中不免又有些气恼。 “我是真的想帮你,你怎么就不信呢!” “公子这一路上可有一件事是在帮我?” “……” 魏乘风语塞。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我……我跟在你们后面,一路护着你们过来的……” 这话怎么听上去像在邀功似的?好像有点儿……丢脸啊。 而且也不是人家请他护着的,是他自己没事儿要跟着。 可是……除了这个……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是在帮她的…… “不用公子相护,我们也一样能过来。”女子说道。 “才不是,你们身后出现了一波马贼你不知道吧?是我带人把他们剿杀了的!” 他一边辩驳一边恨不能捂脸,怎么越来越像邀功了,他当初做这事的时候可没想拿这个在她面前说话啊! “马贼?” “对啊!很凶悍的!” 女子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公子身后也曾出现过一波马贼。是我带人绕到你们身后帮忙剿杀的,所以我们两不相欠。” 啊? 什么啊!他们几个人明明一直形单影只的走在前面,怎么可能绕道后面去剿杀什么马贼啊! 而且后面压根儿就没什么马贼啊! 她……她这是不信! 她是在拐着弯儿的说:你说我们身后有马贼就有马贼啊?那我还说你们身后也有马贼呢! 她是觉得他在信口胡诹。以换取她的好感然后让她吐露真实身份? “我没有骗你!你怎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呢!” “因为公子做的每一件事,都值得我曲解。” 值得……曲解? 这叫什么话! “你……你……” “而且若非因为公子,我们本也不打算走那条路的。” 女子又补了一句。 这就是说,就算真的有马贼。若不是因为他,他们也不会碰上。 事实好像还真是如此啊…… 可是……可是…… “公子若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梦宝说着起身施礼,转身走出了茶肆。 魏乘风看着女子挺直着脊背迤逦而去,又是气愤又是懊恼。 怎么一见到她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呢! 不对不对!是自己以前压根儿就没有控制过脾气!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叫控制脾气! 这种感觉真是不爽啊! 可是……不控制的话她就会更讨厌自己吧? 到底怎么才能让她彻底不再讨厌自己呢? 魏乘风感觉自己脑子要炸掉了…… ………………………… 桑子将东西在街上摆好,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梦宝。 “小姐……你……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就好了……” 梦宝哈哈笑了:“怎么?以前我还可以在你的摊子上买东西,如今连看也不能看一眼了?” 桑子有些脸红,赶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毕竟……毕竟不大好……” 商贾之事。于豪门大户的大家闺秀来说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就算每个勋贵之女的陪家里都免不了有几家铺子。但哪里是真的需要他们亲自出面打理的? 梦宝以前以买家的身份出现在他的摊子前买些东西并没什么,但如今这般像同伴一样站在他的身侧就肯定不合适了。 “好了好了,我就看看罢了,这就走了,瞧把你急的。” 梦宝打趣道,说完转身带着红笺一起向不远处的一家茶楼去了。 从北安城一路走来,桑子将自己所有的银子都花在了他们的路费上,只有在银钱不够的时候才接了赵妈妈给他的银两。 自从进入京城,他们有了自己固定的院子,桑子便又重新开始做起了原来的木匠活,短短几日就做出了很多东西。 梦宝起初并不知情,直到赵妈妈无意中向她提起,她才知道这孩子总是在她不出门用不到护卫的时候将那些东西拿出去卖了换银子。 他经常是前脚刚把她送回院子,后脚就自己出去摆摊子去了。 赵妈妈的意思是不如索性就雇了桑子当护卫,他看上去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武艺似乎还不错,其实完全不必出去做这种事。 梦宝却摇了摇头,并不同意。 桑子这孩子独立的很,宁可自己想办法挣钱也不愿意要他们的银子,她们若开口请他当护卫,他虽然会点头答应,但银子却还是不会收的。 到最后他还是会自己想办法挣钱,而当护卫反而占用了他更多的时间让他抽不开身,那情况就比现在还不如。 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就随了他去,他想做那就让他放开手脚去做好了,这本也是无所谓的事,反正他们现在在京城除了等镇远侯外也没有什么其他事要做,整日里不是在院子里呆着就是在近处随便逛逛罢了。 而且桑子本也不是她的下人,没道理拘着他真把他当下人一般使唤,更没道理用银子去贬低他自尊自强的心。(未完待续)r580 第121章 神棍 桑子不放心梦宝自己出门,又不愿梦宝为了他就整日憋在院子里,所以起初并不答应梦宝所说的让他自己去做自己的事,不用管她这样的话。 赵妈妈和红笺都不会武艺,如果没有桑子跟着,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她们也不放心让梦宝出门。 所以几人合计了一下,索性桑子在街边摆摊时,梦宝就带着红笺或是赵妈妈在附近随处逛逛,或是坐到近处的茶楼歇一歇脚,确保不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太远,有什么事喊他一声他就能出现。 桑子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并且递给了她一个奇形怪状的哨子,让她一定要将这哨子随身带着,有事就吹响它。 梦宝心里虽然不甚在意,但也不会不给面子的拂了他的好意,就还是如他所说将哨子带在了身上。 “小姐其实不喜欢这样在茶楼里呆坐着吧?” 红笺看她怔怔的看着窗外出神,开口问道。 梦宝回过神无所谓的笑了笑:“在哪里都一样的。” 红笺便又笑了:“小姐是为了不让桑子担心,所以才这样的,小姐待我们这些下人可真好。” “你们待我也很好啊,而且桑子也不是我的下人,只因为我给过他几块儿点心和二两银子,就? 如此维护我,我更没有对他不好的道理。” “那也是因为小姐先对他好,所以他才会对小姐好啊,所以说起来还是小姐好!” 红笺笑着说道。 梦宝笑着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似喃喃自语般说道:“能遇到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其实并不容易,遇到你们是我的福气,我要惜福。” “明明遇到小姐才是我们的福气嘛!” 红笺笑道,递了一块儿茶点过去。 梦宝接过茶点递到嘴边,默默地看着窗外,不再说话了。 独自存活在这异世,身边又有李氏和苏梦婉这些心思险恶的人虎视眈眈,若非红笺等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即便有心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怕也不容易。 信得过又愿意对她好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对她而言每一个都弥足珍贵。只要她还在他们身边。就愿意尽自己最大所能让他们过得好些。 毕竟谁知明天他们的缘分是不是就到了尽头,再无相见的机会了呢…… 梦宝的神情又有些黯淡,默默地喝茶吃点心,沉默不语。 “小姐你看。有人去桑子的摊子上买东西呢!” 红笺站在窗边有些兴奋的说道。 梦宝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老者正站在桑子的摊位前。 然而桑子却并不十分高兴的样子。沉着脸不知在和老者说着什么。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梦宝对桑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他平日里待人极为和善,除了对魏乘风黑过脸之外。从未对其他任何人有过不好的脸色,能让他如此这般,定是对方说了什么让他十分不能容忍的话或是做了不能容忍的事。 “我们去看看。” 她说完赶忙就下了楼,向桑子的摊子走去。 刘不凡正有些激动的与眼前的男孩子说着话,却见这个原本一脸不耐的少年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先生一直想要的那个东西还没拿到手吧?我能做出个一模一样的,不知先生还想不想要?” 刘不凡两眼一瞪,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刚才说的可不是这个,怎么突然拐到这儿来了? “你……” “先生就说想还是不想!” 少年急切的问道,握在他手腕儿上的手也越发用力,眼角余光瞟向一个方向,十分紧张的样子。 “这个……” “数到三就没机会了,一二……” “哪儿有你这么快数数的中间好歹停顿一下吧!想!” 刘不凡语速飞快的一口气说道。 男孩子忽然甩开了他的手,皱眉道:“我这么多东西,先生三钱银子就想全部买走,也未免太小气了些!” 什么? 这哪儿跟哪儿啊?? 这时一位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带着丫鬟走了过来,女子容颜明艳动人,让人看了不禁眼前一亮。 “怎么了?桑子?” 年轻女子看着少年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和担忧。 桑子? 刘不凡皱了皱眉,看看这男少年又看看那女子。 “这位小娘子是……” “小姐,你怎么来了?” 男孩子打断了他的询问,看着那女子说道。 “没事啊,就是瞧见你有生意上门,来看看罢了。”梦宝笑道。 说完又转向那老者:“这位老人家想买些什么?” 老人家? 刘不凡气的胡子差点儿没飞起来! 他被人称呼过刘大人,被称呼过刘先生,还被称呼过师傅,就是没被称呼过老人家! 他哪里老了?哪里老了?! “请叫我先生!”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梦宝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改口:“这位老先生想买些什么?” 嘿! 先生? 老!先生! 这个小娘子可真是…… “这位老先生身上只带了三钱银子,却想将我所有的东西都买走,我没答应。” 桑子赶忙说道。 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刘不凡的胡子这回真要掉了,他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他是那缺银子的人吗! 更何况这摊子上的东西价值几何,别人不知道难道他刘不凡还不知道吗! “是这样吧?老先生?” 少年又忽然转而看向他问道。 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说是紧紧地盯着他威胁他。 刘不凡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人威胁的一天! 而且……而且……还真被这孩子拿捏在手里了! “……对!没错!老朽此次出门就只带了三钱银子,但是看你这摊子上的东西不错,就都想要了!如何!” 他厚着脸皮说道,身后的小童先是一脸呆滞,紧接着将头撇到一边儿恨不能装作与他不认识。 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老先生若真是喜欢,就请先回家取银子去吧,我这东西是断断不可能三钱银子就卖给您的。” 桑子沉声说道,眼神示意他赶快离开。 刘不凡暗暗咬牙,这盛安国凡是知道他刘不凡的名号的人哪个不是巴不得整日巴结他奉承他?这孩子现在竟然赶自己走! 可是……可是…… 算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忍了! 他嗤了一声,抬脚刚要离开。脑子忽然一转。又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梦宝正纳闷儿这位看上去不大好相与的老者怎么会这么干脆的就走了,就见他忽然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将自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说了一句:“看这位小娘子的面相。家中应该是有个姐妹吧?” 啊? 梦宝一脸惊诧。 什么情况?看面相还能看出这个? 刘不凡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当即就想大笑三声,又道:“小娘子的姐妹现在可是正值婚配?” 这……这是……碰见神棍了吗? 梦宝完全怔住了。 他……他不会还能看出她是穿越来的吧? 刘不凡看着她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心中默默地再一次赞叹了自己的机智。笑了笑抬脚又要离开。 临走前却再度停下:“这位姐妹长得可是与小娘子有几分相像?” 梦宝倒吸了一口凉气,紧张的看着这个老者:“她……她是我的姐妹,长得自然与我相像,这有什么稀奇!” 话虽这么说,但这天下间长得不像的姐妹也多了去了!哪能见都没见过就确定长得相像的! 刘不凡哈哈笑了:“像就好!像就好啊!” 说完再不停留,大步而去。 梦宝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仍旧有些没从刚刚的对话中回过神来。 桑子赶忙说道:“小姐别将那位老先生的话放在心上,他刚刚还说我活不过十四岁呢,可我如今都已经十六了啊。” 什么? “十六?” 梦宝与红笺顿时都瞪大了眼。 桑子一脸莫名:“是啊……怎么了?” “你……你哪里有十六?也就十三四岁吧!” 梦宝满脸的不相信。 桑子脸色一红,一阵尴尬:“我……我真的十六了……再过两个月就十七了……” 啊? 那岂不是比现在的她还大? 梦宝再一次震惊了。 “你这长相……不像啊……” 这也太具有欺骗性了吧! 桑子白皙的脸庞更红了几分:“我真的十六岁!十三四的人哪有我这样高的!” 他有些委屈又有些倔强的说道。 十三四岁的孩子个子长的高的也比比皆是啊! 梦宝心里说了一句。 ………………………… “发财!” 刘不凡唤了一声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童。 小童撇着嘴应了一声,凑了上去。 “你看刚刚那小娘子长的好不好看?” 他又低声问道。 小童点了点头:“好看啊,比我以前见过的女子都要好看。” 刘不凡嘿嘿两声,这位小娘子长的如此明艳脱俗,那那个与她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妹妹自然也不会难看,说不定还会更好看些! “将这小娘子的妹妹娶来给阿竹当媳妇儿怎么样?”他对小童说道。 要不是这小娘子已经成了亲,他倒想让这小娘子自己嫁给阿竹当媳妇儿! “啊?” 小童顿时张大了嘴。 “您又不认识人家的妹妹,今日也不过是见了这个当姐姐的一面,怎么就想起让人家的妹妹来给沈公子当媳妇儿了?沈公子可还心心念念的要找他自己的妻子呢!怎么可能答应您啊!” “现在不答应,不代表以后也不答应啊!” 他笑着说了一句,不再理会小童接下来的碎碎细语了。 桑子? 那孩子竟然在那小娘子面前自称桑子? 这可真有意思! 一看那孩子就很听那小娘子的话,若是那小娘子的妹妹嫁给了阿竹,那这位小娘子自然也就会给阿竹这个妹夫几分面子!给了阿竹面子,自然就也会给他这个当师傅的几分面子! 如此一来,那孩子不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那到时候再想从那孩子手里得点儿什么好东西就容易多了! 这主意可真不赖! 是时候让他的好徒儿施展一下美男计了! 得赶紧找他去! 刘不凡心情雀跃,加快了脚步。(未完待续……)r1292 第122章 画像 梦宝看着出现在墙头的男子,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魏乘风坐在墙头嘿嘿的笑着:“你隔壁这院子的人刚好要搬走,我就买下来了。” 谁信啊! 梦宝理也不理他,转身就走。 “诶!你别走啊!” 魏乘风赶忙说道,起身想追,却忘了自己是在墙头上,身子一个不稳,嘭嗵一声直直的栽到了梦宝的院子里,还压断了墙角的一根竹子。 梦宝一怒,喝道:“你压坏我的竹子了!” 魏乘风摔得脊背生疼,谁想这女子不但不闻不问,还反倒担心那几根破竹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过是暂住在这里罢了!这又不是你的院子你的竹子!你急什么!” 梦宝一怔,神色随之一暗。 桑子在他出现在墙头的那一刻起就护在了梦宝身前,此时沉着脸说道:“公子还请速速回去。” 魏乘风揉着肩背起身,刚想驳斥桑子几句,就看到他身后的女子神色黯然,郁郁不欢的样子。 “喂……你……你怎么了?” 梦宝抬起头,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事,公子请回吧,这院子虽不是我的,但我好歹现在有这里的文契,而公子却什么都没有,呆在这里自然是不合适的。” “我……我这不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吗……又不是故意的……” 他嘟囔道。 “既然不是故意,那公子更应该快些回去了。” 魏乘风心中不愿,看看墙头又看看她:“来都来了,请我喝杯茶也不行吗?” 眼前女子却丝毫没有跟他斗嘴或是闲聊的意思,直接冒出一句:“我若没记错的话。依盛安律例,私闯民宅者,打死勿论。” 说完就唤了一声:“桑子。” 桑子当即摆出了攻击的架势,魏乘风赶忙往后一退,道:“我这就走这就走,急什么啊……” 这个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少年武艺不低,而且是真的敢在那小妇人一声令下就把人往死里打的。 他虽然不见得真打不过他。却也不愿跟她的人真的起这样的冲突。所以还是算了。 “喂!扔根儿绳子过来!” 他对着院墙的另一头喊道。 转眼便有人将一条绳子从那边扔了过来,他拽了拽绳子,有些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三两下顺着绳子爬了回去,又坐回到了墙头。 “我虽然不是天天都在隔壁,但是这里每日都有人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直接在这边喊一声,我的人会立刻去告诉我的。” 梦宝哦了一声:“那现在倒是就有一桩事需要你帮忙。” 魏乘风眼中一亮。又差点儿站了起来:“你说!我很厉害的!在这京城没有几件我办不成的事!” “麻烦公子退了隔壁的院子,回荣国公府去吧,多谢。” 墙头上的少年一怔,瞬间僵住了。 “你……” 女子却明显知道这话说了也是白说。根本就不再理他,转身就回屋去了。 魏乘风独自坐在墙头,看着被啪的一声关上的房门。明明隔得很远,却又有一种差点儿被人拍到鼻子的感觉。 什么吗! 唯一需要他帮忙的就是离她远点儿? 真是气人! ………………………… “我跟你说话你听没听见!” 刘不凡口干舌燥。眼前的男子却始终自顾自的倚在床边的大炕上看书,完全不理会他。 “那个小娘子真的不错!我虽然没见过她的妹妹,但想必有其姐自有其妹,都是一个爹生的,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先生,你连人家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呢,怎么就知道差不到哪儿去啊!” 小童在旁插嘴道。 “你懂什么!” 刘不凡喝道:“能让那孩子服服帖帖的跟在身边,那品性德行能差的了吗!” 说完又转头对沈南竹继续说道:“我这不是来问问你的意见吗,你若答应了咱们才好去问问人家是谁家府上的,才好上门提起这事啊,不然问清楚了你却又不同意,那不是白耽误工夫吗!” “那就不要耽误工夫了。”沈南竹沉声说道。 “你……你怎么就不开窍呢!你那小媳妇儿要是没事,我自然希望你跟她能好好的白头到老,但现在问题是那丫头八成已经不在了啊!” “那也还有两成。” “你……” 哎! 刘不凡叹了口气:“那若那两成也确定没有了,你肯不肯见见我说的那位姑娘?” 男子沉默不语,一副根本不愿接他这个话茬儿的样子。 “我跟你说啊,那小娘子端看长相就非凡脱俗!她的妹妹据说与她有几分相似,那定然也是个美人胚子,就算是不及她,那定然也比寻常女子要好看几分!你见过之后没准儿就喜欢了呢!” 男子又是一阵沉默,刘不凡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的回话,刚要再度开口就听他说道:“我已经见过最好看的了。” 最好看的? 那不是说的还是他原来那个小媳妇儿? “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没见过怎么就知道是最好看的呢?” “师傅,这天下间可有比你更聪明的人?” 男子的视线终于离开书卷,抬头问道。 “那肯定没有!为师是最聪明的!” 刘不凡斩钉截铁的说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师傅又没见过天下所有人,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最聪明的那个呢?” 嘿! 这小子竟然为了他那小媳妇儿就开始损他这个当师傅的了! 他刘不凡明明就是最聪明的! “你……不信是吧?为师画给你看!看了你就知道!” 他说着就走到了桌案边,提笔开始在纸上描画起来。 为了能够打动沈南竹,他画的格外的认真,力求将那小娘子的容貌十全十美的展现出来,以体现她的妹妹就算长的不如她也不会难看。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看着桌上的画卷,终于满意的放下了笔,叹道:“为师为了你可是破了再不画人物的戒啊!你可得明白为师的这番心意!” “先生,您的戒从来都是今日定明日破的,破了也不值钱。” 小童在旁说道。 “去!胡说八道什么!” 刘不凡喝道,转身看向窗边的大炕:“阿竹啊……” “诶?人呢?” 他拎着画卷将房间环视了一圈儿。 “沈公子怕打扰您作画,就先走了。” 刘不凡气的直想拍桌子:“走了?走多久了?” “走了半天了,追不回来的。” 小童如实说道。 “这孩子!真是……” 他再度叹了口气,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把画收好!” 他将手中墨迹未干的画卷递给了小童,抬脚就向外走去。 “您这画不是要给沈公子看的吗?那留在这里不就好了?” 小童问道。 “留在这里他肯看才怪了!不让人烧了就不错了!拿回去给我收好了裱起来!来日我亲自递到他眼前给他看!我就不信他还能把眼睛闭起来不成!” 小童十分无语,却还是如他所言待墨迹晾干之后将画卷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这才赶忙追了出去。(未完待续)r655 第123章 得知 梦宝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桑子既然确定那书信一定能交到镇远侯手里,按理说镇远侯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出了事,定会第一时间火速赶来的。 更何况他们路上因为魏乘风的关系而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又已经过去了这么几日,不应该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才对。 就算镇远侯在任上有事抽不开身,也应该会提前派个信得过的家奴来找他们啊。 “小姐,您……您别太担心了,许是老爷路上有事耽搁了呢。” 因为魏乘风就坐在远处的另一张桌前,红笺怕让他听出端倪,所以没敢说侯爷二字,而是称了一句老爷。 他们小姐已经在这个靠近城门的茶肆里坐了大半日了,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她定是在等侯爷来接她。 眼看着日落西山,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梦宝笑着站起了身:“走吧,回家。” “一个暂住的小院子罢了,也能算得上是家?” 魏乘风随口接了一句。 梦宝没理他,转身向外走去。 “诶!诶!” 他诶了两声跟了上去。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一直叫你诶吧?” 他知道她想隐瞒身份,不想让他去查,所以便也没有派人去查,想要自己问出来,或是等到她愿意开口的时候亲口告诉自己。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早晚会知道的! 一旁的红笺怒道:“公子好生无礼!女子的闺名岂是公子能随便问的!” 魏乘风现在对这个小丫鬟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自顾自的跟梦宝继续说道:“你好歹告诉我个姓氏啊,要不然难道要我直接叫你小寡妇吗?” 女子听到这话猛然停住了脚,杏眼圆睁柳眉一竖。:“寡妇?” 啊……又生气了? 魏乘风心头一颤,有些紧张。 不过想想也是啊……哪有这样当着人家面说人家是寡妇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说……” “谁告诉你我是寡妇的?” 女子瞪眼说道。 啊? “不……不是吗?” “不是!” “不是……不是???” 魏乘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蹭的一下跳了起来。 “你不是寡妇???” “公子还请慎言!” 红笺开口喝道,扭头看了一眼周围。 还好这个时候茶肆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倒也没人注意他们。 “你……你不是寡妇?可你明明一直穿着素衣,身旁除了下人以外也没有别的男子,这些下人还都叫你小姐而不是夫人或太太。那他们就定然是你娘家的陪嫁。你若不是寡妇。你夫家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小娘子带着这么几个陪嫁孤身上路还独居在这京城?你肯定是骗我的!你骗我!” 他有些激动的喊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反应。 梦宝眉头紧蹙,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虽然的确是想过与其穿越成豪门大妇还不如直接穿成个豪门寡妇呢。但这只是偶尔心生抱怨时的想法罢了,她可没有咒人死的意思,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沈南竹。 “我不是寡妇!” 她沉声说道。 魏乘风心头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正觉得憋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就听她又说了一句:“我是弃妇。” 啊? 弃妇? “哦。还好还好……” 他下意识的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又换来周围几人一阵冰刀子般的视线。 “不是……我是说……是说……那……总比寡妇好些……”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是半斤八两吗!而且弃妇还没有寡妇好听呢!寡妇那是死了夫君没办法。弃妇可是被人抛弃不要的! 难怪她一路隐姓埋名不愿意让人知道她是谁,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魏乘风心道,有些为她愤愤不平。 “你别伤心难过,是那男人自己没眼光。瞎了他的狗眼他才……” “你才……眼!” 梦宝生生的把中间那个字咽了回去,差点儿咬了舌头。 虽然她没说出来,但魏乘风听得可是明白的很。这小妇人刚刚竟然要骂他是狗! 她为了一个把她休弃的人竟然这样骂他?! “他休了你你还帮他说话!” 他气呼呼的吼道。 女子却只是微微沉默,片刻后才低声说了一句:“是我自己活该。” 自己活该? 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个女子。虽然性子是要强了些,但就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品性肯定是不坏的。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定是他那夫君看上了别人家的什么女子,就随便找个借口把她休了!然后她还傻傻的替人家辩解! 傻子!真是个傻子! 他很想问问她之前的那个夫君到底是什么人家的男子,他去揍那人一顿给她出气! 可是见她现在还这般维护那人,定是不会告诉他也不会同意他这样做的。 既然如此,那他自己去查好了! 他可不是为了查出这小妇人是谁,他只是想帮她出一口恶气! 这样一想,魏乘风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头一次不等梦宝赶人就自己打了个招呼迅速消失了。 梦宝有些莫名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也懒得理会他到底是要去做什么,抬脚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 刘不凡抱着画卷气喘嘘嘘的追上前面的男子,伸手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肩。 “好小子!仗着自己年轻……就……就溜我玩儿是吧?” 他找了他一整天,结果那些下人们不是故意告诉他错的地方就是扮作他的样子留个背影引他去追,害得他到处乱跑! 要不是着急想给他看那小娘子的画像,他早前就直接在这里守着等他回来了! 谁知道到最后还是在这里才逮住他!早知道就不跑了!反正急了也是白急! 沈南竹象征性的给他施了个礼,然后就半分停下来与他说话的意思也没有,继续朝前走去。 刘不凡几步追了上去:“别的我也不说了,你就先看看这小娘子的画像,看看这长相你满不满意!若是连长相你都不满意,那我今后就不再给你提起此事了!” 说着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哗啦一声就将画卷在他面前打开了。 沈南竹看也不看,抬脚就要绕过去,刘不凡却举着画像递到了他眼前:“你先看看再说!看看再……” 一双大手忽然将画卷猛地抢了过去,男子握着画轴的手渐渐收紧,几乎将画轴捏碎。 “她在哪儿?” 他咬牙沉声问道。 ………………………… ps:终于写到这个剧情了~真不容易~明天竹子和梦宝就能相见啦~撒花~~~ 感谢开心看书100打赏的平安符~谢谢谢谢~~~(未完待续)r580 第124章 吾妻 直到眼前的男子一阵风般的消失,刘不凡还有些没回过味儿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这徒儿今日是抽的哪门子疯? 一开始对那画像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结果看完了问了一句在哪儿然后转脸就跑出去找人去了! 在哪儿? 他哪儿知道在哪儿! 不就是想等他这边儿明明白白的表明了有定亲的意思再去打听在哪儿吗! 怎么他现在到比自己还急着知道人家在哪儿了? ………………………… 沈南竹看着因为夜色邻近而略显空荡的街道,四处绕了许久才冷静下来。 他平复下稍稍有些急促的呼吸,走到一处正要撤摊的卦摊前用摊子上的笔墨纸砚随手画了一幅画像,递给了一旁的莫愁。 “找。” 莫愁应了一声,又道:“今日天色已晚,怕是……” “我今晚就要见到她!” 沈南竹咬牙低声说道。 莫愁身子一僵,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那日在北安城,二少爷宴请宾客到府上做客,世子爷本也在场,后来听人说少夫人在花园里扭伤了脚,当即就起身前去寻找了。 因为是去内院,带他们没有带着阿蛮方便,所以最终是阿蛮跟着世子爷一起去的。 这一去事情就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他们虽然后来帮着抓了几个人并处理了那几人的尸体,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全然不知。 即便能猜出事情的大概,但其中内情他们却是怎么也猜不透。 如果真的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少夫人与郑府的五姑爷有染,那世子爷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满天下的去找她的。 而且世子爷不仅在找。还不愿让过多的人尤其是跟他们定南侯府打交道的人知道少夫人失踪的事。 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大部分的人手都留在外面寻找少夫人了,跟随来到京城的人屈指可数,偏偏少夫人却出现在了京城! 要想现在立刻就将人找出来,光他们这些人手一时半刻是肯定不行的,但是要动用其他关系的话,八成今晚就会有人知道少夫人并没有跟随他们世子爷一起进京。这段时间在府里“身体抱恙不便见客”的是阿蛮。而根本不知真正的少夫人。 这……这可怎么办?这不是让他们左右为难吗…… 莫愁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阵马蹄声哒哒传来。 一身劲装的阿蛮不待马匹停稳就翻身而下,一把将莫愁手中的画像扯了过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沉着脸的沈南竹。说了一句:“一个时辰”,便再度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 京城一条杂乱的胡同里。一扇黑漆大门被人哐的一声踹开,门板啪的一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门内的人被吓了一跳。抄起家伙蹭的就蹦了出来:“什么人!柳三爷的院子也敢闯!” 阿蛮看都没看他,只沉声说了一句:“让你们三爷出来见我。” 男子呸了一声:“我们三爷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说完举起手中棍棒就直直朝她袭来。 阿蛮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过这男子,侧身一避长腿一踢就将这人踢飞到了一丈之外,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告诉你们三爷。他阿蛮姐回来了!让他赶紧给我滚出来!” 此时院中有听到动静的其他人赶了过来,见自己人被踹翻在地,二话不说骂骂咧咧的就冲了过来。却在看清来人面孔后齐刷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场面蔚为壮观。 “阿……阿蛮姐……您怎么来了?” “对啊。您不是今年已经回来过了吗?怎么又……” “呸!” 旁边有人狠狠地给了他一下,道:“什么叫又!这就是阿蛮姐的院子阿蛮姐的家!阿蛮姐想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你管得着吗你!”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阿蛮姐您提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去迎一迎您啊,您看着这什么都没准备,多怠慢您啊……” “就是就是,真是怠慢了阿蛮姐啊……” 又有人指着那个被踢飞在地的男子说道:“那小子是前几个月刚来的,不认得阿蛮姐您,冲撞了您还请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不担待也没关系,我们这就将他撵走!再不让他出现在您眼前碍着您的眼!”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让那躺在地上的人吓傻了眼。 阿蛮一抬手,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叽叽喳喳的院子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去叫柳三出来,我找他有事。” “我去!” “我去!” “别跟我抢!” 安静的院子顿时又炸开了锅,跪在地上的男人们争着抢着向内冲去,仿佛办好了这件差事就能拿到多少银子似的。 仅剩的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还没回过味儿来,转眼间这里就又只剩他和那个一身劲装看上去有些清冷的女子了。 这女子自始至终脸上半点儿表情也没有,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踹开了京城大名鼎鼎的柳三爷的院门,而且还让院子里的一众人等对她惟命是从,甚至说是阿谀奉承……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男子一脸莫名,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到每年二月柳三爷和他手下的一众人等都会停下一切事宜恭恭敬敬的等候招待什么人,他以往没来这里时只听说过这件事,并未亲眼见过,也不知道那被招待的人到底是谁,但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可是……可是……怎么会是个女人啊?! 他刚刚还抄着棍子要打人家!三爷不会今晚就将他赶出去吧…… 这可真是不小心踢到铁板上了! …………………… 院内一间从外面看上去并不起眼,但内里去布置的十分奢华的厢房里。 一男子正赤.裸着上身与身下的女子纠缠。低笑几声半褪下裤子便要重重的压上去。 房外却在这时传来一阵纷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还不待床上的人反应过来,房门便被砰地一声推开,几人你争我抢的闯了进来。 女子一声尖叫,男子也吓得猛地蹿起了身,当即便要摆出迎敌的姿势。 谁知却被半褪的裤子勾住了腿脚,姿势刚摆了一半儿就咚的一声一头栽倒在了床板上。 男子几下提好裤子直起了身。待看清来人后顿时怒火中烧。刚要开口骂人就听闯进来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说道:“三爷!三爷!阿蛮姐……阿蛮姐回来了!” 柳三一个激灵,一把扯过衣裳胡乱地披在身上,趿上鞋推开众人就冲了出去。 “阿……阿蛮姐……” 他喘着气来到了阿蛮面前。还不待再多说一句,女子就刷的将一张纸扔了过来:“一个时辰内找到此人,你们已经耽搁了一刻钟了,宵禁前我若没有见到她。后果自负。” 柳三接过画像,也不多说。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安排。 “动静小一些。” 身后的女子补了一句。 身形魁梧高大的柳三咧嘴一笑:“阿蛮姐放心!” ………………………… 这天晚上的京城看似安静却又有些不同寻常,街头的流.氓混混乞丐们似乎都在蠢蠢欲动,却又并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在大概一个时辰后就又恢复了沉寂,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莫愁随着沈南竹来到一处院落前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就连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阿蛮神色也有些怪异。 “阿蛮姐……这院子不是……” 莫愁低低的说了一半,后面的话没敢说了。 阿蛮看了看站在他们前方的沈南竹。无声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敲响了院门。 桑子打开院门时,被眼前的人怔住了。 沈南竹绕过阿蛮,又绕过怔在门边的桑子,走了进去。 桑子想要阻拦,却又不知该不该这样做,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眼睁睁地看着神情淡漠的男子就这样走进了院子。 刚刚将净房收拾干净的赵妈妈一出来就看到了正大步走来的男子,当即掩嘴惊呼了一声。 男子却仿若没看到她一般,直直的向眼前的房间走去。 梦宝刚刚沐浴完毕,此刻正坐在床边用帕子绞着头发,听到动静笑着转过了头:“妈妈怎么又……” 话音随着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戛然而止,脸上的笑意顿时被惊愕所代替。 “……你……世……世子爷……你怎么……在这儿……” 世子爷? 一个月不见,他在她口中就又从阿竹变成了世子爷?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的好夫人!”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尤其强调了夫人二字。 夫人? 什么意思? 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啊……他怎么还称她为夫人? 不对不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吧? 而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京城!而且还是她的院子里啊! “你……你怎么……” “你为什么回来京城?” 男子不给她提问的机会,直接问道。 “我?我……我被镇远侯府赶出来了……然后……又遇到一些事情不能去找我爹……所以……就给他写了封信,让他来京城接我……”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沈南竹狠狠地握紧了拳。 难怪他在北安城附近怎么都找不到她,难怪在去往镇远侯就任之地的路上也找不到她!原来她根本就是向着反方向走了!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个院子里?” 男子又目光沉沉的问了一句,虽然看上去还是没设么表情没什么语气,但梦宝却莫名的觉得他动了怒,好像这个问题比刚刚那个还让他不快似的。 这院子怎么了吗?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吗? “总住在客栈不像样,妈妈就帮我赁下了这个院子……” 房内的低气压让她觉得压抑而又害怕。就像她最初刚刚认识沈南竹时那般,紧张的压迫感让她透不过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只能老老实实地如实作答。 “你可知道这院子是谁的?” “不……不知道啊……随便找的……” 她有些莫名。 而她的回答似乎让男子稍稍松了口气,目光不再像刚刚那般沉冷。 “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跟我说清楚。” 沈南竹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了下来,一副准备长谈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这算怎么回事啊? 梦宝脑子几乎木掉了,完全转不过弯儿。 他难道不该说说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吗?难道不该说说他是怎么找过来的吗? “我在问你话。” 男子的声音似乎又有些不悦。 “啊?就是……坐马车过来的啊……” 坐马车? 他当然知道是坐马车!难不成这么远的路她还能走着过来吗! 沈南竹一口气憋在心口。刚要再说什么就见一滴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滴落下来。打湿了雪白的中衣。 因为他突然闯进来,她绞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半干的发此时正滴滴答答的滴落着水珠。将身前衣裳打湿了一片。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来。” 说完后他和梦宝都怔了一下,神情有些僵硬。 而女子回过神后的摇头拒绝更加惹恼了他,他伸出的手并没有落下。而是又说了一句:“过来。” 多一个字,就证明他是真的生气了。梦宝现在对这点十分清楚。 可紧张的气氛还是让她下意识的拒绝,不仅没有上前,反而缩着身子倒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沈南竹,他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儿一把将她按到床边坐了下来。 梦宝吓得正要惊呼。男子却扯过她手中的帕子,有些粗鲁的给她擦起了头发。 发丝在男子的手中纠缠,梦宝怔怔的坐在床边。鼻头猛地一酸,眼眶就有些泛红。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低声说道。伸手去拿帕子。 沈南竹的动作微微停顿,却并未将帕子还给她,下一刻动作越发轻柔,一点儿一点儿仔细将她的头发擦净。 “……真的不用了……” 梦宝侧身稍稍避过,想要将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中扯出来。 男子却忽然将帕子丢开,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转过了脸。 带着熟悉气息的吻重重的落了下来,不似往常那般轻柔辗转,而是席卷般的在她口中攻城略地。 梦宝一惊,身子顿时又僵硬的如木头一般,两眼圆睁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子皱着眉用力的亲吻她。 “放……放开!” 她回过神推搡拒绝,男子却将她拥得更紧,身子几乎和她贴到一起。 “沈南竹!” 她用力的扭过自己的头,男子灼热的唇就落到了她的面颊上。 “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你放开!” 这句话果然让拥着她的人停了下来,但一阵凛冽的寒意也随之而来。 “你说……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沈南竹一字一顿的说道。 梦宝缩着身子点了点头:“你……你给我写了休书的,不记得了吗?” “休书?” 男子嗤笑一声:“什么休书?没有我的私印也没有族中印鉴的休书吗?” 房中陡然一片安静,梦宝的眼睛渐渐睁大,嘴唇也渐渐轻启。 印鉴…… 印鉴?? 古时候的休书还要印鉴吗?? “那是……那是你亲笔写的啊……那是你的字迹啊!” “单单我身边就不止一个人可以模仿我的字迹,你说是我的亲笔就是亲笔?” 什么? 梦宝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个时候的休书……就已经这么严谨了? 不过好像也是啊……要是随便什么人模仿一下字迹就将男子的妻室休了,那岂不是要乱套? 可是…… 可是…… “那明明就是你亲笔写的啊!” 沈南竹的眼神彻底沉冷了下来,看着她满脸惊愕的神情,沉声问道:“所以……你是真的觉得被我休了?你是真的……打算离开我了?” 不是因为一时生气负气出走,不是因为还想回到他身边才没有给别人看他写的休书,而是她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以为这样就能离开他了?! 这个想法让他仅存的一点儿理智也销毁殆尽,一把将身前的女子推倒在床上,翻身就压了上去。 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几乎夺去了梦宝的呼吸。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愣愣的躺在床上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梦宝!你真是可恶!” 压在身上的男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着,说完便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苏梦宝…… 苏梦宝! 她才不是苏梦宝! 鬼才是苏梦宝! “放开我!放开!” 她用力挣扎起来,声音莫名的哽咽。 沈南竹不妨她忽然这么大的动作,差点儿被她挣了起来。 “苏梦宝!不要逼我生气!” 他紧紧地将她的手腕儿压在头顶,不让她挣脱。 女子此次却比往常任何时候挣扎的都要剧烈,红着眼眶哽咽着不停地说着让他放开,间或还骂他一声混蛋。 混蛋? 沈南竹一手按住她的手腕儿一手扯开了她身上的中衣,露出里面藏青色的亵衣和大片雪白的肌肤。 “你干什么!放手!” 梦宝有些声嘶力竭的喊着,挣扎的动作更加剧烈,他一只手竟然无法按住她,让她挣脱了出来,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肩头和胸膛上。 “你是我的妻,自然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边说边要将她的手腕儿按回去。 谁知女子却不知为何异常激动,胡乱的近乎疯狂的挥打着手臂。 他又想制住她又怕当真用力伤了她,无奈之下只能两手抓住她的手腕儿将她牢牢固定在了床上。 被彻底压制住的女子却还是不肯停止挣扎,四肢动弹不得竟然直接用脑袋撞向了他。 沈南竹无法,为了避开她的脑袋,只能直起身压着她的手臂跪坐在她身上,任凭她胡乱的折腾。 身下的女子明知是徒劳却还是在不断挣扎着,小小的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上,眼里流着泪,口中唔噜唔噜的不知在说着什么,像只被人按在掌下动弹不得的小猫。 他忽然就被她这模样气笑了,又欣赏了一会儿她狼狈的样子,这才再度俯身压在了她的身上,却并未再做出什么其他举动,而是将头埋在她的颈侧,轻声低语:“好了好了,不闹了梦宝,听话,不闹了。” 女子听到这话却哭的更大声了,口中仍在说着什么。 他仔细的分辨,这才听清她不断地在重复着一句:“我才不是苏梦宝!我才不是苏梦宝!我才不是……” 这丫头又在说什么胡话? 沈南竹叹了口气,柔声安慰:“好,不是就不是,你谁都不是,只是我的妻。宝儿,你是我的妻……” *********************** ps:差500,明天补上~错别字也明天一起修改吧……睡了……大家晚安~~~(未完待续)r466 第125章 长夜 身下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只胸前还在随着压抑的抽泣时不时轻轻起伏。 软香在怀,沈南竹喉中咕哝了一声,贴在梦宝颈侧的唇瓣又轻轻辗转起来,在她白皙的脖颈间流连。 女子却忽然又急了眼,咚的一下用自己的脑袋撞上他的。 沈南竹吃痛,皱眉稍稍起身:“你干什么!” “放开我!下去!” 女子红着眼睛瞪着他,又凶又委屈的样子。 沈南竹失笑:“明明是你弃我而去,你到还委屈了?” “你写了休书的!你自己亲手写了休书的!” “那休书是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 “怎么来的?还能怎么来的?不是你自己亲手写的吗?难道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写的不成?” “你……” 这丫头还蛮不讲理了! “下去下去下去!” 她红着眼一迭声的说道。 沈南竹气恼的看着她,索性自己再不用一点儿力气,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完全压在了她身上,也不顾会不会压的她喘不过气,说了一句:“就不。” 就不? 梦宝气的伸手就要去推,身上的男子看上去明明没有多重的样子,此刻却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的覆在她的身上。 她动弹不得,扭头张嘴就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沈南竹身子一僵,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往身下涌去。正要偏过头去封上她的唇,就听她嫌弃的呸了一声:“你几天没洗澡了!” 他微微一怔,旋即轻笑出声,从她身上翻了下去,躺在她身边看着天青色的帐顶喘了几口气。 “刚刚找不到你,在街上乱跑了半天,出了一身汗,还没来得及洗。” 梦宝怔了怔,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沈南竹侧过身来,一手不顾她的反对穿过她的颈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一手将她散落在床榻上的一缕青丝缠在手上把玩:“你最好乖乖的别动。我虽然不想强迫你,但正如我刚刚所说,你现在还是我的妻,我要对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怀中的女子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却也并没有再那般挣扎着要挣脱他的怀抱了 “为什么?梦宝。告诉我为什么?”他揽着她问道 什么为什么? 梦宝不解。 “为什么总是不愿让我碰你?别跟我说是什么身体洁癖。也别拿陈二来糊弄我。你以前是不是为了他冷淡我我不知道,但现在肯定不是。你根本就不在意他,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这样抗拒我?” 女子迟迟不做声,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又有些倦怠的样子。 他把玩着发丝的手滞了滞,无声叹了口气,又转移了话题:“那你这一路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路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梦宝原本仍旧不想答话,却听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受苦?” 有没有受苦…… 她当初顺势离他而去,想到过他可能会恼怒难堪会羞愤暗恨,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还会这样找到她,躺在她的身边轻轻的拥着她问她路上有没有受苦…… 眼角又有湿润的泪意,她闭上眼摇了摇头:“没有。” 沈南竹看着她渐渐柔软下来的神情,就知道这个话题可以继续下去了,捻着她的发丝低声问道:“那……路上都遇到了些什么人?” 人? 梦宝想了想,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碰上了荣国公府的二公子,起初不知道是谁,因为不小心摔碎了他的珊瑚树结了仇……” 她将路上的事娓娓道来,身旁的男子静静地听着,唇边渐渐牵起一抹笑意。 这样啊……那跟他知道的倒也差不多……果然只是那个人一厢情愿而已…… 梦宝说着说着就听到身旁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转头看去就见刚刚还偶尔与她应对几句的人已经沉沉睡去了。 她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大好,似乎比一个月前消瘦了不少,原本温润柔和的脸部线条平白多了几分凌厉之感。 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却在贴上他的面颊之前停了下来。 他就这样睡在这里了吗?睡在她的院子里她的床上? 她有心想将他叫醒,几次犹豫着张口却最终都没忍心。 算了,让他睡吧,自己去跟赵妈妈他们挤一晚就是了。 可她刚刚起身,身旁的人就猛然惊醒,睡眼惺忪的皱眉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又往怀中紧了紧:“别动,睡觉。” 梦宝啊了一声:“……那……你……就睡在我床上啊?” 他嗯了一声,抬起一条长腿压在了她身上:“不然呢?睡在你身上?”!!! 梦宝瞪眼看着他,他却已经再度闭上了眼,只唇边一抹笑意显示着他并未睡去,而是在暗暗偷笑。 混蛋! 她伸手又要去推,他却仿佛看到她的动作一般,先一步将她的手臂箍在了自己怀里,整个身子更加贴近了过去。因为一条腿搭在她身上的缘故,身下某个灼热的部位正抵在她的腿侧。 梦宝脸一红身子一僵,就听他又贴在她耳畔声音低哑的说了一句:“再动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她暗暗咬牙,却当真再也不敢动弹了,只能这么任由他抱着自己,渐渐也被困意席卷,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深沉香甜,男子熟悉的气息围绕在她身边,她在睡梦中下意识的往他怀里又钻了钻。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之前那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中对他产生了怎样的依赖…… ………………………… 翌日清晨,梦宝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人竟然前所未有的还在沉沉睡着。 他向来起的比她早,以往每一次她醒过来的时候他要么是正静静地躺在旁边看着她,要么是已经去演武场上练完武回来了,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她都醒了他却还在睡着。 白日的阳光洒了进来,昨晚暗沉烛光下看的并不甚清楚的容颜越发清晰,男子的消瘦也就越发明显。 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一个月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她皱眉轻叹了一声,缓缓起身,唯恐惊扰了身边的人。 然而常年习武的警觉还是让男子在她动作的同时就被惊醒。 “宝儿!” 沈南竹在醒来的瞬间有些惊慌的向身旁摸了一把,在触到她温热的肌肤后才深深地松了口气。半起的身子又躺了回去:“去哪儿?” 他揽着她的腰身轻声问道。 “不……不去哪儿……该起了……” “……什么时辰了?” 男子眯着眼稍稍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 “辰时了。” 梦宝说道。 沈南竹唔了一声。回过了头,却并未起身,反而将她又往怀里抱了抱:“我今日休沐,再睡一会儿。” 休沐…… 休沐? 梦宝一惊:“你……你来京城任职了?” “嗯。当初两个地方可以选。其中之一就是京城。我临时改了主意,就来京城了。”他闭着眼睛答道。 这样啊……竟然会这么巧……难怪能找到自己……梦宝恍然。 “你睡吧,我想……” 话音未落。男子就又像昨晚一般,用一条长腿压在了她身上:“别动。” 梦宝后半句话生生憋了回去,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皱着眉头一动不动的躺着。 不过片刻两人便都觉出了不对,沈南竹放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热,身下某个部位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 两人同时低头向她身上看去,这才发现她昨晚被他扯开的衣襟此刻正大敞着,就连亵衣也因为昨晚不断的挣扎而有些凌乱。 先前因为光顾着说话,他们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而沈南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疲倦了,昨晚等她安静下来后跟她说了几句话后就睡着了,直到此刻自己的手掌误打误撞的穿过敞开的衣襟直接抚在了她的腰上,才发觉自己竟然就这样抱了她一整晚…… “梦宝……” 他低声呢喃,眉眼间转眼就染上了情欲,大手不安分的在她腰侧游走起来。 “沈南竹……你……别这样……” 梦宝下意识的抗拒,男子一直刻意压制着的怒气瞬间便又涌了上来。 别。 别这样。 别碰我。 永远都是这几句! 凭什么!她明明就是他的妻,凭什么不让他碰! “你今日最好给我个合适的理由!否则别想再轻易混过去!” 他说着便再度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热烈的吻不断地落在她的唇边,颈侧,以及胸前裸露的肌肤上。 “说啊!到底是为什么!给我说清楚!” 他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咬牙切齿。 梦宝的身子渐渐僵硬,又缓缓松弛下来。 说? 怎么说? 没法说。 而他说的不错,那休书如果没用,那她就还是他的妻,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么一想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么长途跋涉东躲西藏的到底在干什么啊…… “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啊!” 沈南竹咬牙道。 梦宝回过神看着他,忽然浅浅的笑了笑,神情古怪又似乎有些无奈:“昨晚就说了啊。” 昨晚就说了? 说了什么? 说她不是苏梦宝? “你到底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 他越发气恼,额头青筋隐隐浮现。 梦宝闭上眼撇过了头,无声苦笑。 就知道的。说了也没用,要么不信,要么就是信了然后把她当成妖怪抓起来。 其实不信还好一些,不信好歹还能给她留一条活路。 沈南竹的吻再度落了下来,在她的唇边惩罚般的啮咬着。 梦宝吃痛,却不再抗拒挣扎,只是闭着眼任他为所欲为。 身边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吓得她身子一缩猛然睁开了眼。 眼前男子满面怒容的跪坐在她身上:“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 梦宝有些莫名又有些慌张,她从不知道这个温柔如水的男人当真生起气来会这样可怕,可是…… “我……我没动了啊……” 她颤颤的说道。 她明明躺在这里没有再挣扎。也没有板着身子抗拒。也没有再说一句不让他碰的话…… 那……他还要怎样啊? 沈南竹握住她手腕儿上的手缓缓收紧,胸口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情欲而喘息起伏着。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一脸无辜还有些茫然的女子,头一次觉得竟然会有人让他如此无力。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啊! 他想要她心甘情愿的接受他而不是这样迫于无奈的像个布偶般躺在他身下! 该死的! 到底是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 梦宝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压在她身上的男子就猛然起了身。趿上鞋就往净室的方向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在生哪门子闷气啊? ………………………… 沈南竹从净房回来时仍旧沉着脸。走到梦宝身边时直接将一条帕子丢给了她。 “给我绞头发。” 说着便直接在床边坐了下来。 梦宝一脸莫名。但想到他昨晚还帮自己绞了头发,便点点头走了过去,仔细认真的给他擦拭着头上的水珠。 许是她认真的模样让沈南竹稍稍平复了怒气。待头发擦净后他的脸色好了很多,看了眼阿蛮刚刚送来的一套衣裳道:“给我更衣。” 啊? 梦宝又有些懵怔。 他从来不喜欢别人伺候他沐浴更衣的啊…… “给我更衣。” 男子又重复了一遍。 梦宝哦了一声,取过衣裳一件件给他穿好,又仔细的整理了衣襟和袖口。 “去做早饭,不许动刀。” 男子又忽然说了一句。 啊? “你饿了?红笺和赵妈妈这会儿应该已经把饭做好了,我让他们……” “我要吃你做的早饭!”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可是……明明已经……” “怎么?别的事情做不好,连这些身为妻子该做的小事也做不好了吗?”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 梦宝一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闹了半天这家伙一反常态的让他伺候这伺候那的就是嫌她刚才……表现不好? “明明是你自己……” 她说到一半儿差点儿咬了舌头,赶忙停了下来。 沈南竹猿臂一伸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揽:“是我自己?明明是你不愿意!” “才不是,明明是……” 呸呸呸! 说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不是?” 沈南竹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阵光彩,变得灼热起来:“真的不是?” 他说着将她往怀中又紧了紧,抵着她的鼻尖儿蛊惑般的轻声呢喃:“不是吗?宝儿……那……你主动一回?” “啊?” 梦宝惊讶的低呼了一声,随即只觉得脑子一热,脸颊像是瞬间烧起来了一般,火烧火燎的直冒热气。 沈南竹的动作没停,拉着她的双手放到自己腰上,让她“主动”环住了自己,低头在她唇边浅吻轻啄:“宝儿……好不好?嗯?” 好不好? 当然……不好! 可是……身前的男子说着让她主动,绵密的吻却已经落了下来,轻柔辗转,仿佛那个温柔如水的人又回到了她身边。 脑海中的思绪又渐渐消失,房中渐渐只余低低的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沈南竹的大手趁着女子糊里糊涂不明所以时来到了她胸前。时而用力时而温柔的轻抚,换来女子浅浅的惑人的嘤咛声。 “宝儿……” 他贴着她的唇瓣呢喃了一声,原本打算循循善诱的想法渐渐又有些克制不住的着急起来,另一只大手来到她的臀上轻轻捏了一把,迫使她向自己身下的灼热靠近过来。 迷蒙中的女子却因为这个动作陡然惊醒,猛地将他一把推开:“我……我去做饭!” 说完便脸色绯红的落荒而逃。 沉浸在情欲中的沈南竹半晌才回过神,站在原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唇,渐渐露出一抹深深的笑容。 这丫头……真的不是不愿意,只是自己最初用错了方法…… 那自己刚刚是在生什么气? 真是……一碰上这丫头他就不正常。 虽然他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让她这样别扭,但是……看来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攻破的难题…… 他笑着一头栽回了床上。看着帐顶发呆。心情骤然轻松了下来。 最起码已经找到她了…… 最起码知道她心中多少也有他…… 反正……不会再让她跑掉了! ………………………… 饭桌上沉默无语,两人面对面坐着静静地吃饭。 沈南竹一边吃饭一边浅笑着看她,女子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几乎将脸埋到了碗里。 “我吃饱了。” 梦宝胡乱扒拉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一副想尽快逃走的样子。 沈南竹点了点头。同样将碗筷放了下来。唤了红笺进来给他们端茶漱口。 红笺紧张的走了进来,看到自家小姐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才松了口气,伺候两人漱了口之后却也不敢多做停留。再看了梦宝一眼之后便退出去了。 沈南竹起身走到梦宝身边,将她拉了起来向外走去。 “去哪儿啊?” 梦宝问道。 “出去逛逛,消消食。” 他随口说道。 梦宝哦了一声,心中虽然不大想去,却也没敢明着说出来,低着头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去了。 两人刚刚走出房门几步,沈南竹却忽然停了下来,转头向院子一侧的院墙看去。 梦宝正有些莫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之后忽然明白了什么,心头一紧,暗道一声不好。 一只骨节分明的纤长的手就在这时从墙头伸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颗头顶簪着白玉簪子的脑袋。 魏乘风撑着身子爬上了院墙,咧着嘴看向院内,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女子身旁站着一个身姿挺拔如同修竹般的男子。 他撑着院墙的手一个不稳险些跌了回去,好在身下有人托着,晃荡了几下便又稳住了身子。 再度扶稳后他猛地发力三两下就从院墙上翻了过去,几步冲到男子身前。 梦宝一惊,下意识的就要上前一步,却被沈南竹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她半个身子。 从院墙翻过来的魏乘风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却并未如梦宝想象那般直接上来就动手,而是张嘴质问了一句:“沈南竹!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南竹? 他们……认识? 梦宝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 魏乘风紧接着却又说了一句:“我当初向你借这院子的时候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这院子我是借来给朋友住的,什么时候我朋友走了再还你,你现在怎么能说来就来!” 梦宝的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站在沈南竹身后已经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沈南竹看着眼前怒目相视的男子,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道:“我来找我的妻,与你何干?” …… …… …… 来找他的……妻? 魏乘风惊呆在原地,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只露着半个身子的女子,最后看向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他的……妻?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不……不可能!你夫人不是出门时遭遇歹人失踪了吗?她……她明明不是!她是被夫家休弃的弃妇!怎么会是你的妻!” 沈南竹双目微狭,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女子。 梦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弃妇……总比……寡妇好吧……” 说弃妇好歹原本的夫君还是在的,寡妇的话…… 沈南竹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梦宝头一次觉得他的笑容也会这么可怕,垮着脸回了一个苦笑,心知自己八成要倒霉了。 “你别吓她!” 魏乘风忽然喝道。 沈南竹握着梦宝的手紧了紧,转过头去看向眼前的俊朗少年。 “二少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说完不等魏乘风作出回应,就拉着梦宝的手又走回了房中。 这……这就摆出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了? 魏乘风紧紧地握了握拳,几步追了上去。 沈南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指了指下首的一张椅子道:“二少请。” 刚要自己坐下的魏乘风怔了怔,动作不免有些僵硬。 这感觉怎么像是主人家在请他坐下一样?真是……不爽! “你们……” 他刚要开口,就见座上的男子轻轻握了握身旁女子的手,低声说道:“你先进去,宝儿。” 声音轻柔如水,似不经意的表达着他们之间的亲昵。 宝儿? 她叫宝儿? 他跟了她这么久连她的姓氏都不知道,他却一出现就知道她叫宝儿…… 梦宝看着他温柔的笑,听着他轻柔的话语,却只觉得浑身发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魏乘风:“你们……”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沈南竹浅笑着说道,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梦宝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哆嗦了一下,赶忙抽回了手:“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飞一般的回到内室去了,心中不断地念着:死道友不死贫道,魏二少你自己多多保重! 魏乘风看着她在沈南竹面前乖巧的像只猫儿般的样子,刚刚松开的拳再度握紧。 原来她也有这样乖顺听话的样子,只是……那是在面对别人的时候,而不是自己…… “二少刚刚忽然从墙头翻过来,吓坏了内子,所以我让她去房中避一避,二少见谅。” 直到梦宝进了屋,沈南竹才不冷不热的对下首的魏乘风说了一句。 吓坏了? 她怎么可能被吓到。 除了身边在意的那几个人的安危,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吓到她,何况她又不是第一次见他翻墙头了。 魏乘风沉默不语,半晌后才低声开口:“……你们……真的是夫妻?” 沈南竹无声笑了笑:“自然,不然二少以为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那……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说她是出门遭遇歹人失踪了,她却说她是被夫家休弃了的弃妇?”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似乎与二少无关吧?” 沈南竹淡淡说道。 ps:感谢三尾蝴打赏的平安符~谢谢谢谢~~~(未完待续……)r1292 第126章 催眠 魏乘风静静的坐在那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看着沈南竹挂在腰间的竹纹荷包,低声问了一句:“那是……她绣的?” 沈南竹点了点头:“是。” 魏乘风唇边的笑意随着这简短的一个字又多了几分自嘲。 当初他拿这荷包调侃沈南竹,后来挨了他一顿好揍,没想到……竟然是她绣的…… ……真丑! 他起身挥了挥手:“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踏出了房门,脚步越来越快,似乎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赶自己一般。 她是他的妻啊…… 她竟然是……他的妻啊…… 哈……真是……可笑! 当初沈南竹一心想要讨好自己的小妻子,几次找他出主意,他还教了他一些自认为不错的招数…… 那珊瑚树原本也是沈南竹托他去寻的,说是想找些奇珍异宝送给她的小妻子当礼物…… 他当初左挑右挑才挑中了那株珊瑚树,还特地在回京途中绕道想要给沈南竹送过去,这才会在路上遇到了她…… 后来珊瑚树被毁了,他也无心再往北安城去,又听说沈南竹就在附近,便直接跑去跟他打了个招呼,告诉他等到了京城再替他寻找合适的礼物。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沈南竹的小妻子竟然出了事,他正在那附近到处找他,还问他有没有在看到过她…… 因为当时他说的是一行三人全是女子,而那个小妇人是一行四人,身边还跟着个少年,况且看上去也完全不像是被歹人追杀的样子,所以他根本就没想到一块儿去。还大大咧咧的跟沈南竹说不用往那个方向找了,他刚从那边儿过来,没见过他所说的人。 可谁知道……竟然会是他们…… 竟然会是……她? 小寡妇?小弃妇? 到头来却是沈南竹心心念念不断寻找的妻…… 真是…… 太可笑了! 他翻身上马,马鞭猛地一扬,一路疾驰而去。 “二少爷,二少爷!您慢点儿啊!” 身后下人急忙忙上马跟上,却还是离前方的人影越来越远…… ………………………… 梦宝看到打了帘子走进来的人。立刻起身十分狗腿的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沈南竹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边牵起一抹浅浅笑意,接过杯盏喝了一口,就随手将杯子又放了回去坐到了一旁。 梦宝松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的方向:“他走了?” 他嗯了一声,伸手要将她拉到怀里。 女子却一手紧紧的扒着桌子,有些紧张的说道:“不是我让他翻墙头的!” 沈南竹又嗯了一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硬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了下来。 梦宝在他怀里缩成一团。一想到他之前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就不敢抬头看他。 果然,男子贴在她的耳侧低低说了一句:“你告诉他说……你是弃妇?” “……我……” “是不是?” “因为他误会我是寡妇。所以我才说的……” 女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总之,还是你亲口告诉他的?对不对?” 梦宝皱了皱眉:“……早知道还不如被当成寡妇呢……” “你说什么?” 沈南竹冷不防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梦宝身子一颤伸手将他推开一段距离:“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你跟别人说你是个弃妇,还要我好好跟你说话?嗯?” 他边说边又将她拉了回来。 “我那不是……不愿意咒你吗……”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好了?” 梦宝赶忙点了点头。 竟然还敢点头? 沈南竹又在她耳朵上重重咬了一下。 “你们……你们怎么认识的啊?这院子是你的啊?” 梦宝推开他转移了话题。 沈南竹大手在她腰间轻抚。低声答道:“他的祖父和我师父是师兄弟,我拜师之后跟随在师父身边时见过他几次,就这么认识了。这院子原本是给阿蛮置办的。她每年二月都会进京一趟,为了方便行事。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住在这里。” “这次因为我是调任来到京城,这院子太小必然是挤不下我们一行这么多人的,我又不愿意住在官署里,临时置宅却也来不及,师父就让我们住到了他在东城大街的那套大宅子。” “谁知道你却误打误撞的住进了这套空置的小宅院,害我在外面白找了这许久。” 他说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儿,女子似心怀歉疚,坐着没动任由他摆弄。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啊?你难道不生气吗?” 梦宝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目光没有半分回避。 他当时明明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了她和陈二的事,难道就真的不在意吗?难道心里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抵触吗?换做任何一个男子也不可能这样心心念念的找她还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抱着她与她说话吧? 拥着她的男子听到这话身子果然僵了僵,目光有一瞬间的暗沉,闭了闭眼,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再度睁眼看向她。 “你们的事我都已经查清楚了,前因后果究竟如何我都知道,是苏梦婉有意让你结识了陈二,也是她频频安排陈二与你相见,还有花园里的那件事,也是她刻意安排的,与你无关。” “你嫁给我之前就已经与陈二断了往来,若不是苏梦婉当初让人唆使陈二与你交换了信物,你也不会为了拿回那个荷包而去与他相见,而且若非是因为觊觎定南侯府少夫人的位子,苏梦婉也不会这样算计你,所以……也不能全怪你。” 不全怪你。那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责怪的吧? 她知道这其实怨不得沈南竹,换做这个年代的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可能对这种事毫不介怀,即便是在现代,这样的事情也很有可能会让许多男人心中产生不快,沈南竹能做到如此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可见他是真心喜欢苏梦宝,为了苏梦宝竟能如此这般。 苏梦宝…… 这个名字这两天总是让梦宝觉得心头隐隐刺痛。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次对这个身份如此抗拒。 可现实就是如此无奈。不管以前的苏梦宝是谁,但现在的苏梦宝都是她。 “对不起。” 她坐在沈南竹的腿上低声说道。 这是原本的苏梦宝亏欠他的,她当初不该负气嫁给他。平白给他添了许多难堪。 虽然她心中并不认为那是自己的错,但毕竟占用了原主人的身体,有些事也必须要承担。 沈南竹扣着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头,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对不起谁不会说?这样的道歉也未免太没有诚意。” 啊? 不待梦宝反应。清浅的吻又落了下来。 沈南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对这丫头不能用强。也不能给她思考的机会,迷迷糊糊的时候最好下手。 怀中的人在他绵密的亲吻中渐渐喘息起来,小手软软的放在他的胸前,一副任人采撷的样子。 沈南竹浅笑着将她向怀中紧了紧。灼热的部位抵住她的臀。 女子果然又有些惊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跟我搬去大宅里好不好?” 他忽然柔柔的问了一句。 大宅…… 梦宝一瞬间的恍惚,男子似乎是觉得她不愿意。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又将她往身前带了带。两具身体就接触的更为紧密。 “你……别……” 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沈南竹染着情欲的眼微微眯起,有些危险地看着她:“又别?别什么?” 边说还边将她的身子往自己的身下按了按。 梦宝怕极了他从昨晚到今日各种阴晴不定的样子,本就不算很灵光的脑子一到这时候就自动死机,上下嘴皮打着架磕磕巴巴半天才憋出一句:“别硬……” 瞬间的静默,紧接着男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梦宝回过神大窘,捂着脸一头栽在男子肩头再也不敢出来了。 沈南竹笑的肩膀直抖,握着她的腰顺势动了动身子:“臭丫头,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谁是臭丫头! 梦宝猛地头抬起了头,却正被探过身来的男子吻个正着,身下也开始被他若有似无的一下下的冲撞着。 “喂!” 梦宝唯恐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侧坐在他腿上红着脸捶他的肩:“这是在椅子上啊!” “不然?宝儿想去床上吗?” 他蛊惑般的轻声问道。 梦宝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不是停下来而是去床上,只觉得两相选择自然是床上更危险一些,赶忙连连摇头。 沈南竹就在这时忽然半扯开她的衣襟,隔着薄薄的亵衣俯身含住了一只柔软。 女子在他怀中一个激灵,到底被他接二连三的动作弄得毫无反抗之力,咬着唇喘息着无力的轻轻揪着他的衣襟:“阿竹……” 阿竹…… 她终于又换他阿竹。 沈南竹笑了笑,唇齿间稍稍用力…… ………………………… 沐浴更衣后的他看着眼前仍旧有些脸红的女子,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吻。 她也刚刚又换洗了一番,此刻身上满是清清爽爽的味道,静静的坐在那里娇娇怯怯的模样深深的取悦了沈南竹,让他忍不住眷恋的在她的发鬓和面颊上轻抚。 低着头的梦宝却微皱着眉头,根本顾不得什么“羞怯”。 她总觉得刚刚好像着了沈南竹的道,自己每次稍作反应的时候就被他糊弄过去了? 故意的吧? 可又好像不是…… 不然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按到床上彻彻底底的办了啊…… 她拧着眉头纠结自己是不是被算计了,却不知就连她现在的这些小心思也完全在沈南竹的预料之中。 他知道她心中还存着最后一点儿抗拒,自己现在如果真想把她怎样的话就算她不反抗挣扎心里肯定也不是完全甘愿的。 所以……这样循序渐进缓缓图之,让她觉得自己刚刚只是一时动情而已。为了顾虑她的感受又刻意忍了下来没有做到最后,这样她反而会稍觉内疚,渐渐把那最后一点儿抗拒也抹去,彻彻底底的接受他…… 他看着小丫头有些迷糊的样子,颇觉得志得意满,却不知道后来只隔了一晚自己就会为现在的想法深深的感到后悔,暗恨怎么没有直接将她抱到床上压上去。什么循序渐进缓缓图之那都是没用的屁话! 梦宝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被人从床边拉了起来向外走去,继续之前说好的“逛一逛,消消食”的活动。 她边往外走边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房内的一把椅子:“那个……那把椅子……让人换掉……” 她只要一想到刚刚那把椅子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就觉得再也没有办法好好的坐在上面了,而且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刚刚一屁股坐下去它就塌了啊…… 沈南竹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柔声道:“好。” ………………………… 两人在外面逛了足足三个时辰,沈南竹让人将梦宝先送了回去。自己则回到了东城大街的大宅。 刘不凡看到他走了进来,几步迎了上去。一脸激动的问道:“怎么样?找到那小娘子了没?” 沈南竹浅笑着点了点头:“找到了,多谢师父。” 嘿!他这面瘫徒儿竟然笑了!看来对那小娘子很满意啊! “她那妹妹你有没有见到?应该也不错吧?你怎么想的?要不要上门提亲?” 沈南竹摇了摇头,道:“她妹妹不怎么样,长得丑。人品又不佳。” 啊? 刘不凡兴奋的神情顿时又有些萎靡了下去:“怎么可能!你不会是不想结亲故意糊弄为师吧!” “没有,事实如此。” 他声音低柔却又无比肯定的说道。 远在千里之外的苏梦婉躺在床上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牵动着尚未痊愈的伤腿一阵微痛。 刘不凡满脸不信的看着沈南竹:“那你笑什么?” “她妹妹虽不好。但那小娘子很好啊。”沈南竹说道。 “那是!为师的眼光什么时候出过错!” 刘不凡有些得意。 说完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回过味儿来瞪眼看着沈南竹:“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娘子了吧?” 沈南竹顺势点了点头:“嗯。看上了。” 啊? 刘不凡的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那怎么行!人家可是有夫之妇!” “为什么不行?我看上的一直都是她啊。” 一直都是? 刘不凡有些蒙了,伸手要去摸一摸他的好徒儿的头,这孩子莫不是没了媳妇儿傻了吧? 沈南竹侧身避过,浅笑说道:“她就是我的妻,那个我一直在寻找的妻,您一直想见到的……我的小媳妇儿。” 刘不凡的下巴这回彻底掉到地上了,好半天都没能捡起来。 “她她她……那个小娘子……就是你的小媳妇儿?” “嗯。” “……这可真够能跑的啊,竟然直接从北安跑到京城来了……难怪你留在外面的人一直没找到她!”刘不凡讶然。 沈南竹的目光微微沉了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师父之前说的那个催眠之术,可能教一教我?” 催眠之术? “你学那个干吗?” “有用。” 沈南竹淡淡说道。 他看出那个小丫头心底藏着的秘密是绝对不会直接对他诉之于口的,而这个秘密只要存在一天,他们之间就永远隔着什么。 他并不想用这种方法对待她,但是他更不愿永远与她隔着薄薄的一层纱却又难以靠近,所以,他必须知道,不管用什么方法。 刘不凡哈哈笑了,应了一声“好”,转身便跑了出去,不多时便抱着一只酒坛子跑回来了。 沈南竹微微蹙眉,看着那只酒坛子:“师父这是……” “你不是要学催眠之术吗?这就是了!酒后吐真言!只要把人灌晕了!什么话问不出来!当初皇帝老儿那几件自认为私密的事,还不是被我这样问出来的!想当年为师我……” “诶?诶?阿竹你去哪儿?别走啊!这酒你不要啊?”(未完待续)r466 第127章 醉言 魏乘云看着醉成一摊烂泥般躺在地上的少年,皱眉让下人将他抬到床上去。 下人走过来刚刚伸出手,醉倒的少年就胡乱的将他们挣开:“别碰我!滚!都给我滚!” 他挣扎的厉害,下人又不敢用蛮力,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魏乘云叹了口气,亲自拿了薄毯来给他盖上,又让下人守在一旁时刻盯着不让他着凉,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 走出房门后他看向魏乘风的贴身小厮问道。 小厮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魏乘云的眉头渐渐拧紧。 竟然会是这样? 这可真是……巧了。 他回头又看了看已经关闭的房门,无奈的摇了摇头:“等他醒来再说吧。” 下人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目送他远去了。 躺在地上的魏乘风侧身背对着守在一旁的下人,一只手臂无力的搭在头上,无声苦笑。 怎么还不醉啊,怎么还不醉啊……为什么还不醉啊! ………………………… 沈南竹骑马回到了小院,直到踏入院门,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心头的那口郁气才稍稍疏解。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师父向来是个不靠谱的,但还是时不时会被他“别具一格”的行事作风气到。 什么酒后吐真言,那小丫头娇娇柔柔的,又不是什么粗野汉子,他怎么舍得用酒把她灌醉? 他吐出一口浊气踏入房门,刚一掀开内室的帘子就闻到一股淡淡酒香。 这是…… 房中的女子笑眯眯的转过了头,脸色酡红。眼中闪着璀璨流光,似乎是刚抿了一口酒,唇瓣上还挂着浅浅的水渍,亮晶晶的灼人眼。 “阿竹?你回来啦?来尝尝我今日买的酒啊!” 她笑着对他招手说道。 沈南竹站在原地半晌无言,许久才缓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清风楼的佳人酿?” 他看着她俨然微醺的样子,轻声问道。 梦宝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没喝就知道啊?” 沈南竹看着她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怔怔的瞧着自己的模样,心头一阵**。俯身轻轻吻去她唇边的酒渍:“嗯。知道。” 京城有名的佳人酿,散发着甜甜的果香,喝上去甜香十足却少了几分凛冽。因此并不很受男人们的欢迎,反倒是在世家大族的女子之间十分流行,每逢宴请必有此酒,因此得名佳人酿。 但这佳人酿虽然看似寡淡。实际上后劲儿十足,浅尝几杯还好。但若喝多了……也难免有些醉人。 梦宝没有躲避他的亲吻,而是咧嘴笑了笑:“我回来的路上买的,本想等你回来一起喝,但是闻着好香。就先尝了尝,甜甜的,向米酒一样。” “嗯。是很甜。” 沈南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说道。 梦宝伸手给他也倒了一杯,殷勤的递过去:“你尝尝你尝尝。” 却忘了男子刚刚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露着他是喝过这种酒的。 沈南竹也不推拒。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不错。” 说完就要将她手中酒杯和桌上的另一只酒杯一起拿走:“尝尝就好了,别喝多了,乖。” 梦宝正喝的上瘾,哪肯同意,一把将自己的酒杯护在了怀里:“这酒又不醉人!多喝几杯怎么了!” 沈南竹看着她明明已经微醺却又一脸认真的说着这话的样子,不禁失笑:“你确定你没醉?” “没有啊!我醉了就胡言乱语话密的很,你看我现在跟你说话多正常!我才没醉!” 她不满的皱眉辩解。 这丫头…… 沈南竹哭笑不得的伸手还要去抢夺她的酒杯,手才刚伸出去却又忽然想起他师父刚才说过的话。 酒后吐真言…… 酒后吐真言吗? 他又看了看梦宝眨着眼睛死死护住酒杯的样子。 “宝儿,你喝多了……会胡言乱语?” “对啊!” 女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自己也不清楚,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断片儿了!” 她嘿嘿的笑了笑,又趁他没动作的时候抿了一口酒,抿完还心满意足的咂了咂嘴。 大家? 她以前经常喝酒吗? 沈南竹的眉头又微微蹙起,看着她一脸娇憨偷偷抿酒的模样,食指指尖儿在桌上反复轻点。 他的确是舍不得拿酒灌她,不过……她自己喝醉的应该不算吧? 这么想着他便有些释然,拿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向梦宝抬了抬手,一副要与她同饮的样子。 梦宝咧嘴一笑用自己的酒杯跟他碰了碰:“干杯!”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的酒都不好喝呢,原来也有蛮不错的嘛。” 她打了一个酒嗝说道。 这个……世界? 沈南竹再度皱眉。 “我好想回去啊……” 女子又忽然说道,神情有些惆怅。 “……回哪儿?” “回家啊,回家看看爸爸妈妈。”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肯定不会好吧?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可能会好啊……” 她喃喃自语,说着说着眼中竟泛起了泪光,声音有些哽咽。 “不就是个男人吗,我怎么能这么悲催的因为一个男人就死了啊!怎么能这样啊……真不公平!犯错的又不是我!凭什么活该我倒霉啊!” 她说着将手中酒杯一掷,精致的白瓷杯盏摔到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沈南竹吓了一跳,赶忙扶着她的肩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轻轻地拍抚:“宝儿,你只是喝多了。别瞎想,别哭……” 梦宝却继续哽咽着道:“明明是他出轨,明明是他背着我跟别人在一起了,凭什么最后倒霉的人却是我?凭什么!” 沈南竹的手臂僵了僵,拍抚她的动作不似刚刚那般流畅,停在半空的手许久才又落了下去:“嗯,不怪你。都是陈二的错。” 怀中的女子却猛地抬起了头:“什么狗屁陈二!那是苏梦宝干的又不是我干的!关我什么事!” 沈南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宝儿。你……” “都说了我不是苏梦宝了!我不是!苏梦宝之前大病一场的时候就死了,我是在她病死的时候莫名其妙跑到这身体里来的!一睁眼就变成了她!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沈南竹一脸莫名其妙,将她从怀中扶了起来。握在她肩上的手稍稍用力:“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是苏梦宝啊,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苏梦宝……” 女子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的传来,一字一句的开始描述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那完全是沈南竹认知以外的世界,他静静地听着。从最初的不相信到后来的震惊,又强自从震惊中缓缓平静。细细咀嚼着眼前之人垂泪说出的每一个字。 这样仔细的描绘不会是心血来潮胡编乱造的假象,她的每一句话都在表明她曾经确实是在那样一个地方生活过,那个地方真真实实的存在,如同他们这里一般。 而这也恰好完美的解释了她在那次病愈之后的改变。 身体忽然出现的异常。日渐蓬勃的精神状态,对陈二前后态度的截然转变,还有不安分的想要放弃高高在上的定南侯府少夫人的位子。宁愿被休弃也要离开他身边的离奇想法,以及那次听人说书后产生的莫名的恐慌。并最终顺势而为选择离他而去的举动…… 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这解释如此的完美的贴合了每一个细节,看上去应该是最合理的一种,偏偏却又是最难以让人相信的一种。 她不是苏梦宝? 现在在他眼前的人,不是苏梦宝? 正如那说书先生的故事里讲的一般,这人只是空有苏梦宝的一副皮囊,内里其实早已换了别人? 女子当初的问题再度回响在他的耳边。 “如果是你身边的人被附身了的话你会怎么做?” 难怪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难怪在他说出“杀之”这两个字后她会那样惊慌害怕…… 竟然……是这样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他握在她肩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她的肌肤细腻如白瓷,两颊因为醉酒加上情绪有些激动而微微泛着红晕,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随着颤动而时不时的滑落下来。 这样好看的一个人,竟然是个……妖物? 妖物这两个字划过脑海的瞬间,沈南竹的双目微微眯起,又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既然是被附身了,就说明这个人的内在已经不是我的亲人了,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既然如此,自然应该尽早除之,避免他伤害到我们身边真正的亲人。” 尽早除之…… 除之……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女子纤细白皙的脖颈上,似乎只要伸手轻轻一扼,眼前之人就会断了命脉,那么寄居在这身体里的灵魂自然也就无处依靠,就此离去…… 离去? 这两个字让他猛地一激灵,瞬间回过了神,就看到之前一直守在门外的阿蛮不知何时已经冲了进来,伸手就向仍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自己身世的梦宝袭去。 阿蛮的指尖眼看已经触到了梦宝的脖颈,却忽然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了手腕儿,生生拦了下来。 “她必须死!” 她目光坚定的看向拦住自己的男子,毫不退让。 沈南竹在看到她刚刚险些一把捏碎了梦宝的脖子的时候心脏差点儿从胸口跳了出来,此刻只觉得一股戾气直冲上头顶,抓住阿蛮的手腕儿将她用力向后一推:“滚!” 向来对他惟命是从的阿蛮此刻却是完全不理会他,在他松手的瞬间便再度袭向醉醺醺的梦宝。 沈南竹伸手格挡,两人一坐一站,交手了数十招,阿蛮却始终没能得手。 就在她有些情急时,男子的掌风骤然改变方向,滑过她的手臂,狠狠地握住了她的脖颈,她这才不得已在一声短促的闷哼声中停了下来。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沈南竹一字一顿的说道。 阿蛮倔强的看着他:“她根本就不是苏梦宝!不是你的妻!留她何用!” 不是你的妻,这几个字似乎深深地刺痛了沈南竹,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手中猛然用力,咬牙切齿:“她就是我的妻!” 说完手上力道一松,却又忽然化掌为拳,一拳重重打在了阿蛮右侧锁骨靠下的位置。 阿蛮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一股腥甜之气从口中漫出,唇角缓缓渗出一丝鲜血。 这个男人在七年前就与她交过手,期间也曾争斗过数回,却从未如现在这般一副当真要取她性命的样子。 就为了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吗? 可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子!那分明是个妖物! “你会后悔的!” 她咬牙说道。 “与你何干!” 男子此刻戾气尽显,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阿蛮毫不怀疑,自己若再敢靠近他身边的女人一步,他一定会当场杀了她,不会有丝毫犹豫。 她站在原地怔了怔,目光微微闪烁,唇边忽然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与你何干? 是啊,与她何干? 真是越活越糊涂了,当初跟随他的时候明明就一再告诉过自己,从此以后他们就是主仆,她要对他惟命是从。 那么……既然他是如此决定的,这决定又与她何干?她只需执行就足够了啊。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垂首抱拳施了一礼:“奴婢逾矩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忍着肩上的伤痛继续守在了门外。 直到帘子放下,沈南竹才回过头又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碎碎念叨着的女子。 刚刚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好像没有发生,她似乎是因为这个秘密而憋闷了太久,恨不能一口气将心底所有的想法全都吐露出来,再不愿背负着这样的沉重的负担,只是专注的诉说着满腹的难过与心酸,周遭的任何事都已经与她无关,她只想说出来,说出来,全部都说出来……(未完待续)(.. )r640 第128章 是谁 沈南竹看着梦宝喋喋不休似乎要永无止境的说下去的样子,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面颊。 她说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孤魂,可是现在在他眼前的人明明是真实存在的,肌肤有温热的触感,翕动的嘴唇中说出的话语也能真实的传到他的耳中,清脆动人。 如果说之前自己还不知对这样的她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的话,那刚才本能的维护就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这本能的选择让他有些惶恐不安,不知该如何面对关于她的那些“未知”。 她会不会心藏什么恶念? 她会不会使用什么诡异的“妖术”? 她会不会伤害到他身边的家人? 这些问题一再的翻涌上他的脑海,让他头痛欲裂。 他想拥有她,又对这种全然未知的存在感到有些……害怕。 是,害怕。 这种自*岁之后就再未体验过的情绪竟然再度出现,她竟然会对眼前这个娇柔得像花朵一般的女子感到害怕。 而他却分辨不清,这害怕更多的是出自于对“未知”的畏惧,还是对她可能会“离开”自己的这个念头的担忧。 到底哪种更让他恐慌呢?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重击,陷入纷乱思绪中的他陡然一惊,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抬手就向突然撞过来的女子袭去。 “我好害怕啊,阿竹……我好害怕……” 女子却在撞入他怀中之后紧紧地环住了他,娇软的身躯靠在他胸前不断的哽咽抽泣着:“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爸爸妈妈,家人朋友。全都没有了……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全都不认识,就算知道他们是谁,对我来说也都是陌生人……” “我天天要装作苏梦宝的样子,又天天害怕别人发现我不是苏梦宝,害怕他们知道以后把我当成怪物关起来,觉得是我抢夺了苏梦宝的身体……” “可是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阿竹……我宁愿当时就死了也不想……唔……” “死”这个字再度刺中沈南竹的心窝,他的神情骤然又变的狠戾,甚至有些阴鸷。猛地抬起梦宝的下巴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嘴。 “你敢!” 惩罚般的亲吻后他咬牙说道。 怀中的人却打了个酒嗝,有些茫然,紧接着似乎刚才的吻并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哭道:“我就是不敢啊。要是当时死了也就算了,明明活下来了却又去寻死。死了要能回到以前的世界还好说,回不去的话岂不是傻眼了?” “而且这个世界又没有安眠药,除了老死以外我实在想不到什么能比较不疼的办法了,我很怕疼的啊……” “安眠药是什么?”沈南竹皱眉问道。 “睡觉。嗝,的药。多吃点儿的话,嗝。就能,一觉睡死了……” 沈南竹几乎将她的手腕儿折断。直到她皱眉呼痛才惊醒过来,稍稍放松了力道。 “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低沉的似一池潭水,让人觉得压抑而又寒冷。 梦宝赶忙摇了摇头,又扑进了他怀里:“阿竹最好了,阿竹你最好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的人……” 沈南竹的心又软了下来,眉头缓缓舒展,身体也不像之前那般僵硬,眼角唇边甚至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愉悦。 他从小听了那么多赞美之词,似乎哪句都没有这简单直白的“最好”两个字让他觉得动听。 他伸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直视她因为醉酒而有些失焦的目光。 “那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为什么还想要拿那什么休书?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碰你?” 他说这话时几乎与她脸贴着脸,嘴唇碰着嘴唇,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混合着甜甜的酒香一起钻入鼻尖儿,让人有些熏熏然的醉意。 许是积攒在身体里的酒气让梦宝觉得有些发热,她稍稍推开男子坐直了身。 “因为你是苏梦宝的相公不是我的啊,你喜欢的是她又不是我,想要的是她也不是我……我虽然是在她的身体里,也一再告诫自己就把自己当成她把她当成自己,可我们到底是两个不同的人啊!” “你心里想着的明明是苏梦宝,但是却跟我做这种事……我怎么都觉得有一种自己当了第三者的感觉,想想都觉得怪异……” 哈…… 沈南竹轻笑出声,心情越发愉悦,伸手又把她揉进了自己怀里:“就因为这个?” 梦宝实在是热得紧,挣扎了几下想从他怀中离开,却都没能得逞,只好就这样任由他抱着摇了摇头。 “现在是因为这个,以前不是。” “那以前是因为什么?” 他随手揪过她鬓角散落的一缕发丝在手中缠绕把玩。 “以前因为不认识你啊,呃……就是……真正的我是不认识你的!而且我也不想过那种三妻四妾共侍一夫的生活。” 她说到这儿似乎认真了起来,即便目光仍旧迷离,语气却显得十分郑重。 “在你们这里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在我们那里是不行的,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没有什么妾室一说。这个男人要是想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话,就必须先和自己的妻子离婚,也就是你们这里的和离,否则他就是婚内出轨,是要对自己的妻子作出赔偿的!” 她说着说着似乎又有些无奈:“不过那也没什么用啊,该出轨的不还是照样出轨……尤其是没结婚还只是处于恋**期的人,被出轨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梦宝边说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数字七。 “七年……七年啊!我跟我男朋友……谈了七年恋**!他说要娶我的,我们提前定好了婚纱,选好了戒指。预约了酒店,还拍了一组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婚纱照!” “我屁颠儿屁颠儿的等着他请好了婚假回来跟我举办婚礼,结果……他回来了!哈……牵着别人的手回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可笑不可笑!” 她情绪有些激动,一拳砸在了沈南竹腿上。 沈南竹眉头再度皱在了一起,将她打在自己腿上的小手捏了起来。 “男朋友?恋**?戒指?婚纱照?” 他听到的重点显然不在梦宝最后那句“可笑不可笑”的问题,而是前面那些他明明听不懂却直觉的让他感到不爽的东西。 “他一边打电话劝我在家休息不要去上班了,一边自己在外面跟别人约会?我刚好在他们后面看到了。然后……” “我在问你话。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东西?” 沈南竹对她现在要说的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只想问清刚刚那些。 梦宝却不理会,自顾自的继续:“你听我说啊。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 “我在问你,男朋友是什么东西?” 他捏着她的下巴问道。 梦宝晃了晃脑袋,将自己的下巴从他手中挪开。有些不耐的解释:“就是类似于以后的相公,但不一定就是以后的相公的人!要不是因为他……” 男子又将她的下巴捏了回来。声音渐渐有些沉冷:“那恋**呢?戒指?还有婚纱?” “恋**就是两个人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然后谈谈情说说**,合适呢就结婚,也就是成亲,不合适呢就分开。戒指类似于你们这里的定情信物吧。婚纱就是喜服……哎呀这些都不重要!你听我说,重点是……” “所以……你跟他谈了七年恋**?还差点儿成亲?跟我却连七天七个月都不愿意,时时刻刻想要离开?” “我想离开你是因为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啊。在你们这里盲婚哑嫁很正常,很多夫妻成亲时才见第一面。但在我生活的那个地方却不同。夫妻成亲以前都是认识的,因为有感情基础,彼此喜欢才会走到一起进而携手相伴一生。” “我虽然觉得你是个好人,就算是按照我们那个世界的标准你也是个完美的好丈夫,但在我心里你却只是个陌生人而已,我怎么可能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认识了不就不是陌生人了?可你根本连机会都没给我,你自始至终都在拒绝我!” 他咬牙道。 梦宝怔了怔,抬眸看向他,眼神迷离表情却又格外认真:“因为我不信。” “不信什么?” “不信你会没有通房,不信你将来不会三妻四妾,不信你会一生只陪伴我一个人。” “这无关你是怎样的人品,也无关信义问题,只是观念不同,自幼成长的环境和社会背景不同。我虽然知道自己不得不生活在这里了,必须要认清现实,也要求自己尽量去适应这里的环境和习俗。但那些自幼刻在骨子里的观念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尤其是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的时候。” “如果我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只有依附于你才能存活下去,那我或许会硬逼着自己去接受。但如果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可以摆脱被困在深宅大院里的生活,那我自然会选择离开。” “阿竹,我这个人其实心底里是很自私的,我不愿意自己过得不好,不愿意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的底线。我承认你是个好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值得托付一生,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为了你而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愿意为了你而一辈子困在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过那种除了相夫教子就是勾心斗角的日子。” “你可以看不起我自私,但如果换做你,我让你放弃你的一切跟我去过那种天涯四方的日子,你愿意吗?” “所以你看,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可能都觉得对方不错,但这种不错还远不到能够让我们愿意为了彼此舍弃一切的地步。说白了在我们心里最重要的其实都是自己,平时看着好像挺大方挺为别人考虑,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底线,其他的都是可以舍弃的。” 沈南竹看着这个一身酒气却条条是道口齿清晰的说了这么一大长串的人,几乎以为她清醒了,但她失焦的目光明明显示她还带着醉意。 女子说完这些舔了舔唇,似乎有些口渴的样子。 他伸手又斟了一杯酒,自然而然的递了过去,看着她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刚刚的那几份清醒模样又有些醉醺醺了。 “那照你这样说……我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了?” “调和什么调和,有什么可调和的。” 梦宝挥了挥手道:“我都已经成了苏梦宝了,调和个什么劲啊?我再不想当她也已经是她了啊,还能为了摆脱她的身份就当真去死不成?既然是她就没办法啊,她的烂摊子我得接了,她的罪过我得认了,谁让我用了她的身子呢!我活该倒霉啊我!” 她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又闷下去了。 闷完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沈南竹,忽然一拳就砸了过来:“都怪你给我的那个什么狗屁休书!你坑我!苏梦宝又没被休过,她怎么知道休书还要盖印章啊!我又没在你们这儿呆过,我怎么知道要盖印章啊!你里外里把我们俩人都坑了!混蛋!” 沈南竹心头窒闷,心情起起落落,此刻更是完全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伸手将她按到自己怀里,默默叹了口气:“坑她有什么用,我只想坑你。” “哈!你果然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写这么个休书逗我玩儿吧?” 她说着又捶了他两下。 “苏梦宝。” 沈南竹怔怔的看着她,忽然沉声唤道。 女子刚要张口辩驳,却又颓然的垂头苦笑:“苏梦宝就苏梦宝吧,这辈子是摆脱不掉这个身份了……” “我要你。” 男子忽然就将她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梦宝一怔,旋即猛地挣扎起来,异常恼怒的捶打他:“放开我!放开!” 他却如同感觉不到,把她往床上一扔,长腿一抬就跪坐到了她身上,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你忘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了吗?既然你已经是她了,那她的烂摊子你就得接,她的罪过你就得认,她的夫君……自然也就是你的夫君!” 他边说边开始解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的褪了下来,目光坚定,绝不打算放过她的样子。 梦宝躺在床上,鬓发微乱,发簪歪歪扭扭的戴在头上,在他说完这几句话之后果然安静了下来。 沈南竹褪去上衣,伸手又去解她的。 女子睁着迷离的醉眼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苏梦宝,苏梦宝……你心里只有苏梦宝…… 沈南竹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将她已经解开的衣襟握在手中。 “那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梦宝笑着摇了摇头,一手捂住自己的眼:“不重要,不重要……反正你想要的只是苏梦宝,我是谁有什么重要……” “没有人在意我是谁,我是谁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她似喃喃自语,不断地重复着,一滴泪从指缝中流出,滑落到枕头上,迅速渗透了进去,消失无踪…… ************* ps:错字稍后修改~(未完待续)(.. )r640 第129章 追求 梦宝醒来时头痛欲裂,闭着眼拧着眉头在床上痛苦的呻.吟了几声,又伸手用力地揉了揉额角和眉心,这才迷迷瞪瞪的坐了起来,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 她坐着发了半晌的呆,茫茫然不知所以的环视四周时,才猛然发现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 “啊!” 她吓了一跳本能的往里缩了一下,在看清男子面容后又深深的松了口气:“沈南竹啊,吓我一跳。” 说完又差点儿蹦了起来:“你怎么还在这儿?都什么时辰了!你不用去官署吗?快起来快起来!” 她边说边伸手去拉躺在一旁的男子。 男子身子沉重,她又偏偏四肢酸痛浑身无力,根本就拉不动。 “喂!你快起来啊!” 梦宝伸手捶了她一下,娇小的拳头打在他的身前。 沈南竹实际上一直睁着眼,也知道她刚才醒过来了,只是躺在床上懒得动。 他顺势抓住了梦宝的小拳头,包裹在自己的手掌里,另一只手撑着床铺坐起了身。 梦宝这才发现他神情疲惫,眼底青黑,竟似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你怎么了?” 她伸出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手抚上他的脸。 沈南竹又顺势将她这只手也握在了自己手中,轻轻贴着自己的面颊。 “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 他一边轻吻她的手掌一边说道。 昨晚? 梦宝看看他赤.裸的胸膛再看看自己凌乱的衣裳,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头疼的感觉更严重了。 “我……我干什么了?” 沈南竹鼻子里似乎发出一声轻哼,张嘴在她食指指尖儿轻轻咬了咬。 一阵酥麻的感觉从指尖儿迅速传遍全身,梦宝颤了颤。赶忙收回手。 男子倒也没为难她,并未抓住她不放,但另一只握着她的手却也始终没有松开。 “装作不记得,就可以不负责了?” 沈南竹看着她问道。 梦宝觉得自己下巴要掉,看看他又看看桌上摆着的并未收走的酒杯。 “我是不是……喝多了?” 沈南竹嗯了一声,低头把她白玉般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来回捏着她的指腹轻轻把玩,仿佛在把玩着什么精致的瓷器。 “不仅喝多了。还……做了很多……折腾了大半夜。害我都没睡好。” 他意味深长欲言又止,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欣赏她不断变化的脸色。 梦宝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气恼的看向桌上的杯盏。 那不是果子酒吗?怎么还这么醉人啊! 而且她都已经换了苏梦宝的身体了。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喝就醉一醉就断片儿啊! 传说中的穿越者不是都有很多金手指吗? 为毛她只有一具比寻常人健康一些的身体,这身体关键时刻还掉链子啊! 沈南竹看着她时而皱眉时而撇嘴的模样,笑着吻了吻她的手心儿。 梦宝回过神,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裳:“应该……也没把你……怎么样吧?” “你说的怎样是怎样?” 他似有心调侃她。浅笑着看她,始终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梦宝刚要再开口。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心头骤然一阵忐忑,神情变得有些紧张。 “我……没乱说什么吧?” 沈南竹微微一怔,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神情也变得郑重。 “没有乱说。” 他道。 梦宝闻言刚刚松了口气,却听男子又继续说道:“是很认真的在说。” 认真? 梦宝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你说……你很喜欢我。” 啊? “你说想这辈子都跟我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啊?? “你说……你不是苏梦宝。” !!! 刚刚还觉得男子是在开玩笑的梦宝瞬间炸了起来。下意识的向后躲去,一只手却被男子牢牢握在手中。挣脱不得。 她颤颤的看着注视着自己的男子,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目光中却又透着一股温柔,就这样平和的看着自己,除了眼底有抹疲倦之色外,丝毫看不出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是了,这有什么?自己早就跟他说过这句话了,反正他又不信。 她强自镇定故作轻松的调笑:“对啊,我不是苏梦宝,我是镇远侯府二小姐,定南侯府少夫人,怎么了!” 沈南竹唇边挂着浅浅的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你也不是镇远侯府的二小姐。” 怀中的人身子僵了僵,他继续说道:“你是我的妻。” 梦宝被这一惊一乍的几句话吓得心情起起伏伏,直到听到最后这几个字才又松了口气,缓缓放松下来,窝在他怀里不动弹了。 “孟宝。” 她嗯了一声,小小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姓孟,名宝,来自……二十一世纪。今年二十三岁,喜欢吃……冰激凌,不喜欢胡萝卜。喜欢猫狗,害怕腿太多和没有腿的小虫子,比如蜘蛛,蜈蚣,蚯蚓。喜欢旅行,不喜欢闷在家里。喜欢……” 怀中的女子颤抖的越发厉害,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伸手轻拍她的肩背:“不怕,不怕……” 她却完全听不进去,身体仍旧在不停地颤抖着,忽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就向床下跑去。 沈南竹早已料到她的举动,长臂一揽就将她拦腰抓了回来,牢牢的按到自己腿上,箍在了怀中。 “不怕,不怕,宝儿。不怕……” 可他越是如此说,怀中的人好像就越害怕,他几乎能听到她牙齿磕碰的声音。 “我没想伤害你,宝儿。你看,我昨晚就知道了,但是你现在还好好的,是不是?” 女子仍旧不说话。瑟缩着颤抖。他却明显能感到比刚才要好了一些。 “而且就算害怕也应该是我害怕你吧?万一你会什么妖术要伤害我怎么办?” “我没有!” 颤抖着的女子猛地抬起了头,眼眶微红泪盈于睫。 沈南竹笑着吻去了她的泪水,声音越发温柔:“既然我们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彼此,那你怕什么?” “……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妖物吗?你不是说……空有一副皮囊的。不是你的家人吗?” “妖物都像你这样见了人就跑还动不动就哭?”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儿。 “我说正经的。”她偏过头嗡声道。 拥着她的男子似乎陷入了沉思,神情也变得郑重,半晌后才再度开口:“我昨晚想了许久,在想我想要的到底是苏梦宝还是你。” “我回想以前的事。竟然有些想不起我与真正的苏梦宝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我承认我成亲之后匆匆离去确实是有些想躲避她,怕她总是在我面前哭。好像怎么哄劝也没有用。” “后来当我对她有除了哭以外的更具体的印象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是你了。就是你被鱼刺卡住的那回,记不记得?” 梦宝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笑着在她唇角轻啄了一下。手指与她的交叠在一起,时不时轻轻**她的指尖儿。 “我记得你见到我的时候那种惊惶无措的表情,记得你跟我抢那本挂羊头卖狗肉的《礼记》的时候尴尬又愤愤的样子。记得你在阿蛮靠近你的时候抬起手来喊女侠饶命……” “我那个时候才觉得,原来这个小丫头这么鲜活亮眼。不仅仅是长得好看,做起事来也这么有趣,让我总是忍不住想逗逗你。” “我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对于所谓的苏梦宝的记忆几乎都是关于你的,对我来说你才是苏梦宝,而不是那个负气嫁进来的镇远侯府的二小姐。” “所以……要说谁才是我真正的家人真正的妻,那个人也该是你而不是她。这么说或许有些对不住她,不过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宝儿,我想要的是你,这副皮囊是谁的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误打误撞来到我身边的你。” 梦宝听着他缓缓低语,不知不觉停止了颤抖,垂着头倚在他怀里。 “就算我是个妖物……你也不怕?不会找什么道士之类的……要收了我?不会……挖出我的……” 不待她说完沈南竹就伸手按在了她的胸前,捂住她的心口:“谁敢挖你的心,我就要他的命。” 坚定的语气让怀中的女子抬起了头,终于肯直视他的目光。 沈南竹目光坚定的看着她,生怕她又因为害怕而犹豫逃避,又向往常那般想方设法的要从他身边离开。 梦宝被他灼热的视线盯的有些紧张,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却似乎不是刚刚那般害怕的感觉,而是其他的什么情绪在陡然滋生。 沈南竹见她半晌不语,覆在她胸前的手不着痕迹的动了动。 女子果然有了反应,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拍开:“干吗啊!” 他笑了笑,稍稍放下了心,又道:“除了身体比常人更为康健以外,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异术?” 其实想问她会不会妖术吧? 梦宝心里哼了一声,摇头:“真的不会,会的话早就跑了,哪儿能这么容易让你找到。” 她随口的一句话,却让沈南竹的目光骤然一沉。 他伸手就想将她的头抬起来让她好好把话说清楚,却又怕她再像个兔子一般躲起来,终究是克制下心中的怒气,已经抬起的手转而轻轻落在她的手臂上。 “你真的觉得……当个豪门寡妇比当个豪门大妇要好?” 他贴着她的耳畔说道。 梦宝身子又是一僵,嘴角尴尬的扯了扯:“我……跟你说的啊?” 沈南竹自然点了点头:“不然呢?我瞎编的?” 梦宝直想捂脸,她到底都跟他说了什么啊! “那是,那是刚来的时候……觉得内宅大院勾心斗角的太麻烦……” “所以,你心里其实的确是这么想的?对吧?”男子的气息又有些危险。 “现在没有了!现在没这么想了!” 她赶忙补救。 “那以后还离开我吗?还会整日想着要拿什么休书吗?还会想方设法的出丑故意引人讨厌吗?” 梦宝怔了怔。张了张嘴,继而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沈南竹昨晚趁她醉酒问了许多,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道:“你想的没错,按照我原来的想法,即便我不大喜欢接触别人,也觉得纳妾或是偶尔去烟花之所做做样子应酬应酬也没什么。” “不过你若是说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改。反正这些对我来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重要的。” “你看这样好不好,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按照你的要求你的标准去做。不纳妾不收通房不养外室。你也给我个机会,试一试看能不能接受我,能不能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皆大欢喜。这样不好吗?” 皆大欢喜? 梦宝被他接二连三的话语冲击的有些恍惚,这个人竟然真的就这样接受了她不是苏梦宝的事实。接受了她这个妖物一般的存在? “那你为什么愿意改?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休了我另娶不是也很好吗?这样既不用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和想法又可以再找一个更合适的妻子,岂不更好?” 沈南竹苦笑:“你看,付出没有回报总是让人伤心不是?我们好歹夫妻一场,我也尽力维护过我们的关系。却没得到你半点儿回应,想想总是会有点儿不甘心。” “若是我做的不好便也罢了,偏偏你说的那些我也能够做到。只是因为你心里设防不愿意接受就将我将我拒之门外,我多冤枉?” “你好歹也让我试一试。让我知道你若是敞开心门的话我也是能够打动你的,让我就算真的失败了也不那么委屈吧?” 怀中女子眸光微垂,原本抬着的头又缓缓低了下去,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沈南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赶忙又将她的头抬了起来:“我错了,宝儿,我错了,我不该胡说。” “我是因为喜欢,因为在意,因为喜欢你这个人,在意你这个人,所以才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才想把你留在身边,才不想让你离开我,这样可不可以?” 梦宝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你……” 一只手指压住了她的嘴唇,沈南竹靠近过来抵住了她的额头,两人鼻尖相碰,呼吸可闻。 “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再不答应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就算真的拒绝也别说出口,我不想听,也不愿听。也当我自私好了,这次就容我自作主张,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要试一试。” “宝儿,如果哪天你觉得或许可以放下心里的那些担心与我一起生活下去,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好不容易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奇妙,我真的不想失去……” 梦宝听着他的话有些懵怔,这个向来温柔如水又有些高高在上的男子竟然会这般近乎讨好而又卑微的与她说话? 他这是在……撒娇吗? 沈南竹却以为她仍旧在为那所谓的两个世界的不同观念而纠结,继续道:“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那我们就当重新认识好不好?我像你所说的那样……追求你。牵手,拥抱,亲吻,最后才……” 他说着说着觉得有些跑题,赶忙停了下来,却不知道此时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超级大坑,让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为此叫苦不迭。 而她怀中的梦宝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拼命的在脑子里回想,自己昨晚到底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未完待续)(.. )r640 第130章 和好 沈南竹见她半晌不语,心中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还是不行吗?还是不能让她放下心中的那些戒备吗? 他正觉得头疼,怀中的人就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你接受能力可真强啊……” “嗯?” 沈南竹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么容易就接受了我不是苏梦宝这件事,不把我当妖怪,也不怕我,还迁就我愿意按照我的方式来……” 她低声喃喃。 沈南竹轻抚她的面颊:“那不然呢?眼睁睁看你离开?” 他昨晚想了许久才最终确定自己的心意,就像她所说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骨子里就有许多不同的观念,那些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 而她的态度很明显,绝对无法接受三妻四妾的生活,她觉得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单过。 也就是说,对她而言,有没有他其实都是一样的,她都可以过得很好。 但是对他来说却不是如此,他只要一想到要过回以前那种苍白的日子就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被人生生扯走了,疼的他想不顾一切的抓住她,把她关在自己身边。 所以如果他们两人之间势必要有一人做出让步的话,那只会是他,只能是他。 而对他来说纳不纳妾也确实是无足轻重的,他原本对女人也不是多有兴趣,唯一一个让他放不下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用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来换取她留下? 所以他早就想好,一定要对她坦诚相见,让她放下心中的那些担忧和戒备,安安心心的留在他的身边。以她自己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如果她始终坚持认为她是因为苏梦宝才会成为他的妻,如果她认为自己于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那他们就重新认识,以彼此真正的身份,从头来过。 他有时间也有耐心陪着她,彻底打开她的心结,让她从心底里接受他。接受这个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世界。而不是抱着被强迫的心态“万不得已”的留下。又时时刻刻准备逃离,找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 他希望她像一朵花一般在自己身边娇艳的盛开,而不是躲在僻静的地方悄然萎靡。 梦宝倚在他的怀里。细弱蚊蝇般的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 沈南竹抬起她的头,直视着她:“你说什么?” 梦宝笑了笑,目光晶亮,唇角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谢谢。谢谢你不怕我,谢谢你愿意接受我。谢谢你让我不用藏着这个秘密生活。” 从此以后有人知道她是谁,有人在意她是谁。 从此以后有人和她一起分担这个秘密,有人愿意替她守护这个秘密。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她有了可以信赖的伙伴。任何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告诉他,再也不用独自憋在心里。 沈南竹看着她脸上绽开的笑容,心头又是一阵荡漾恍惚。 他早知她笑起来好看。却觉得以往任何一次的笑容都比不上现在这个。 原来这才是她,这才是真正的她。果真是个妖物…… 自己定是被这小妖物勾去了魂,才会做出这么多反常的举动,才会明知她是个不可把控的异数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宝儿……” 他低喃一声俯下身去,企图寻找她娇柔的唇瓣。 眼看着就要唇齿相接,一只柔软的小手却挡住了他,生生将他与那粉嫩的柔唇阻挡开来。 女子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她,目光中有一丝从未见过的狡黠,灵动活泼。 “你不是说我们重新认识吗?” 啊? 沈南竹怔了怔,怀中的女子就趁这个时候挣脱了出去,盘腿坐在他身边。 “你好,我是孟宝,来自二十一世纪,呃……其他的你好像都知道了。” 她说着伸出了手。 沈南竹一脸莫名,但还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也伸了出去,握住她的。 “你叫沈南竹,定南侯府世子,本土男,这些我也都知道了,我们现在就算认识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她自顾自的说着,说完笑了笑就要往床下跑。 “去哪儿?” 沈南竹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圈在怀里。 梦宝拍了拍他的手:“你对一个刚认识的人不应该这样又拉又抱的吧?” 她故作正经的说道。 沈南竹的手臂僵了僵,犹豫着要不要放开她,却在松开一半后又紧紧拥住。 “你说的,两个陌生人要先相互认识培养感情,然后牵手,拥抱,亲吻,最后才能……” 他边说扬了扬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又紧了紧拥着她的手臂。 “你虽然昨晚才告诉了我你真正的名字,但我们之前也不能算是完全不认识,多少也有些感情,对不对?” 他说着还咬了咬她的耳朵:“那现在,我们应该可以……” 梦宝脸色微红缩了下身子,躲过他又探寻过来的嘴唇,忽然无比庆幸还好自己没跟他说什么闪婚和一.夜.情,不然现在岂不是要疯掉了? “要我主动才算的!” 她胡诌道。 “刚刚不是你主动的吗?” 他又扬了扬两人的手。 梦宝气结:“刚刚那是礼节!两个人初次见面自我介绍时候的礼节!就跟在你们这里见了人要福身或是跪拜一样,不能算!” 拥着他的人心头陡然又生气一阵怒意,双目微狭:“有多少人握过你的手?” 梦宝看他面带薄怒一本正经的问出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趁他松劲儿的时候哧溜就从他怀中蹿了出去,三两下爬下了床,回头咧嘴一笑:“以后再不给别人握了。” 说完匆匆理好衣襟穿上衣裳就跑了出去,临出门前又补了一句:“除了你!” 沈南竹失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牙印。 这丫头!刚一把话说开就要造反了! ………………………… 梦宝在厨房忙碌了起来,红笺和赵妈妈前来帮忙,所有需要动刀的地方都不让她来,她只需处理她们为她准备好的半成品就行。 赵妈妈看着她满脸笑意揉着面团的样子,忐忑了两天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却也再克制不住心底的疑问,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她,让红笺去门口守着,自己则凑上去低声问道:“小姐,您和世子爷这是……” “我们啊?没事了啊。” 她笑嘻嘻的说道,脸上散发着神采。 “没事了?” 没事的意思是? “他来京城上任了,我就先跟他留在京城。” “奴婢知道世子爷来京城上任了,那……你们……” 梦宝讪讪的笑了笑:“我们和好了啊。” 和好? 赵妈妈既有些惊诧又有些意料之中。 “那……那张休书……” 虽然她没有打开亲眼去看,但她是知道世子爷给小姐写了一封休书的。 后来小姐随手拿给他们让收起来,因为是惹人伤心的东西,他们就只默默地放到了镜奁的最深处,谁也没拿出来碰过一下。 梦宝吐了吐舌头:“随手乱写的罢了,没用的。” “这,这岂是能随手乱写的!” 赵妈妈一时又急又气,却又觉得自己气的没有道理,不是随手乱写的难道她还希望世子爷真的将小姐休了吗! 这可真是…… 哎! 其实从那天晚上见到世子爷的时候她就知道,世子爷八成儿是专门为了小姐才会过来的。 一个已经被他休弃的弃妇是不会让他愿意花费如此大的力气,除非……除非他当时说的只是一时气话,心里其实还惦记着小姐,想把她接回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然皆大欢喜,是他们都乐于见到的。 只是…… “外人那里……以后要怎么交代?毕竟那日苏老夫人在镇远侯府门前将您被休弃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小姐的声誉……” 梦宝停下手里动作,想了一会儿,又忽然笑了。 “他既然会来找我,那肯定就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什么都不用管。” 不用管? 真的不用管吗? 赵妈妈仍旧有些忐忑,但看到她对世子爷满脸信任的样子,又不好再说什么了。 罢了罢了,这两人经这么一闹好像比之前反倒更亲近了,那就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好好的在一起就是了! “那侯爷这么长时间没来找咱们,是不是也是被世子爷给拦下来了?” 她问道。 梦宝这才想起自己这两日竟然把苏梦宝的亲爹给忘了,心里念了两声罪过,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妈妈你来弄一下,我去问问他。” 说完提起裙子就跑出去了。 赵妈妈失笑,接过她揉了一半儿的面团继续揉捏起来。(未完待续)r580 第131章 幸运 梦宝跑到房门口时被阿蛮伸手拦了一下:“世子爷刚刚睡下,你……少夫人轻些。” 她赶忙哦了一声,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屋里。 沈南竹睡觉向来警觉,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怕动静稍微大一点儿就会惊醒他,所以她一路几乎是踮着脚走进去的。 来到床边果然看到他闭着眼沉沉的睡着,眉头舒展,唇边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梦宝也笑了笑,伸手想碰一碰他的面颊,却又怕惊醒了他,终究是没敢动作,就这样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他。 昨晚听到那么惊人的消息,他一定是一整晚都没睡,反反复复的在消化那些事吧? 他一定先是质疑又是震惊后来还曾犹豫要不要舍弃她,要不要让她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可他最终还是将她留了下来,而且是留在他的身边。 他还说……喜欢她。 喜欢…… 梦宝的脸颊又有些烫了起来。 她上一世十六岁就认识的自己的初恋,然后谈了七年恋爱准备结婚,而她和那人又都不是习惯把这样的话放在嘴边的人,所以实际上听到和说起的次数并不多。 她以为经历了那样的背叛自己再不会对什么人动心了,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情绪起伏了,却原来还是会为此感到心悸。 躺在床上的男人这时稍稍翻了个身,睡梦中在床上胡乱的摸索着什么,似乎是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眉头渐渐蹙起。 梦宝将掀在一旁的被子推了过去。男子将被子往怀里拢了拢,这才满意的再度沉沉睡去了。 她坐在床边轻笑出声,忽然想起以前自己睡觉时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 想到这儿她又笑了笑,心中泛起丝丝甜意。 这么一个温柔的傻子,竟然让她给碰上了,真是幸运! ………………………… 沈南竹醒来时就见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个绣绷子。身旁放这个绣篓子。专注的绣着什么。 这样的场景就好像他们以前在定南侯府时,安静美好,仿佛这一个月来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不忍心打扰,便躺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像是在欣赏着什么景色一般。 直到女子抬眼看向他。有些惊喜的说了一句“你醒了”,他才浅笑着嗯了一声。坐起了身。 梦宝一边从衣架上拿过衣裳递给他,一边说道:“饭菜就在灶上热着,你先去洗漱,收拾好了我们就吃饭。” 沈南竹很享受她自然而然的照顾。接过衣裳一件件穿好。 “你今日没去官署没事吧?” 她又问道。 “没事,让师父帮我告了假,有什么事他会先帮我盯着。我明日再去。” 梦宝哦了一声,又问:“我给我父亲那边传了信让他来接我。却一直没见他来,是你的人把他拦下来了吗?” “嗯,我让人一直盯着你父亲那边的动静,好随时能找到你。他们在半路将你父亲拦了下来,打探出了你的所在,然后就让你父亲折返了,把消息传给了我。” 但这消息其实也是昨日才送过来的,若是能早些时日的话,他也不至于找她这么久了。 想到这儿沈南竹又问道:“你当初是让什么人帮你传的消息?” 他在出了事之后就立刻让人送信给镇远侯了,谁知那送信的人赶到时镇远侯已经从任上离开了,而且是刚走不久,说是要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 他们起初以为镇远侯是因公事外出,赶忙追了过去,追到地方却发现人并不在那里,这才觉出不对。 再后来他们寻着踪迹三番几次的寻找,竟然每每都与他失之交臂,就更加确定他是在躲避着什么人的追踪要去什么地方,而最有可能的就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而一路潜行着要去寻找她。 镇远侯的一身本事几乎都是老定南侯手把手教出来的,他若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别人一时半会儿还真难查到,所以沈南竹的人费了许多功夫才终于找到了他。 两相碰面,镇远侯得知沈南竹并未要休弃自己的女儿,事情闹成这样都是苏老夫人等人一手导致的,他这才将梦宝的行踪告知了他们,让他们将消息传给沈南竹,自己则折返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沈南竹的人才在路上耽搁了许久,直到昨日才将消息送来。 沈南竹对镇远侯的谨慎和能力都不感到意外,唯一让他觉得意外的是梦宝怎么能在他的人马赶到之前就将消息送给了镇远侯。 按理说梦宝身边当时只有那么几个可用的人,这几个人又要守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不可能专门跑去给镇远侯送信。 而梦宝担心信件会被有心人半路拦截下来,所以应该会选择随手把信交给某个顺路的行商帮忙带去才对,怎么也不可能比他派出的人马还快。 若不是因为她的信比他先到了一步,他的人马也不至于为了找到镇远侯而耽误这么多时间。 梦宝听到他的问题,喝了口茶,随口答道:“桑子帮忙送去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送过去的,反正他说一定能送到。” “桑子?” “就是那个会做木头小猫的男孩儿。” 他? 沈南竹双目微狭。 “我跟你说啊,桑子竟然十六岁了,眼看着就要十七了!我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还以为他也就十三四呢。” 沈南竹闻言,穿衣的动作滞了滞,目光微凝。 十六岁。 会做精致的木头器具。 还能赶在他之前如此迅速的将信件准确无误的送到镇远侯手中。 这个人绝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你们到底是如何认识的?” 这个问题沈南竹虽然以前就想过,却也并未太过在意,但现在看来,不问清楚是不行了。 梦宝原本不想将桑子的事情说给别人,觉得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但想了想面前这人好像也不是“别人”,就还是说给他听了,只是把偷取荷包这件事隐去了,只提到自己曾顺手给了桑子几块儿糕点和二两银子。 沈南竹沉吟半晌,最终没有说什么,拍了拍她的头就向净房走去。 ************* ps:感谢nancyn打赏的平安符~谢谢谢谢~~~(未完待续)r466 第132章 拆穿 数日前的北安城,镇远侯府安静的有些诡异。 自从镇远侯府三小姐苏梦婉在定南侯府摔伤了腿之后,镇远侯夫人苏周氏就也开始闭门谢客,除了偶尔去定南侯府看望自己的女儿外,她几乎再未和其他人接触过。 镇远侯常年不在府中,苏老夫人又忽染重疾卧病在床,三小姐因腿伤不能回府,诺大的宅院就越发显得冷清。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应该会让下人们觉得更好伺候才对,但他们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觉得这气氛比之前苏老夫人整日折腾惹事时还要让人忐忑不安,沉重的仿佛透不过气来。 苏周氏正坐在苏老夫人的床边,一勺一勺给她喂着浓稠的棕黑色汤药,时而用帕子给她擦一擦嘴角溢出的药汁,十分认真贤惠的模样。 “母亲,你记起来了吗?当初那婚约上到底是如何写的?究竟是嫡妻之女还是嫡女?” 苏老夫人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看着她,目光有些浑浊,偏偏脑子又十分清醒。 这句话她已经问了不知多少遍了,从苏梦婉那日被留在了定南侯府起,她就每日都问,不厌其烦。 而她其实并不是想要答案,就只是想问问而已,因为躺在床上的人已经无法张口回答她了,而事实真相她也早已从定南侯府给她看的那张陈旧婚书上了解清楚了。 可是即便已经知道了事实,她仍是坚持每日都问,似乎少问了一次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母亲你怎么不说话呢?是不记得了吗?这可不好……你不记得或是记不清的话就可能会害了婉儿,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 “母亲你到底记不记的了?你说啊……” 苏老夫人半睁的眼渐渐睁大,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喉中发出一阵痛苦的唔噜声,垂在床榻上的手想要攥紧用力,却偏偏连着点儿力气都没有。 苏周氏隔着衣裳狠狠地掐在苏老夫人的腿上,手指不断旋拧,神情乍看上去温婉贤淑,但紧要的后牙却让她脸上的肌肉紧绷,有些狰狞之态。能够看出她实际上对眼前的人是多么憎恨厌恶。 “若不是因为这几字之差。婉儿怎么会生出那么大的心要嫁入定南侯府?她怎么会为了那个人为了那一纸婚约如此费心筹谋?” “若不是你一再的教唆她,她怎么会连我的话都不听,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定南侯府。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这全都是因为你啊,全都是拜你所赐啊!母亲!” “当初老侯爷真是瞎了眼!才会将你这个祸害扶正!害的我镇远侯府时至今日都还只是北安城的一个三流世家!” 苏老夫人喉中的唔噜声更大了,腿脚有些颤抖的抽搐着,嘴角留下一股涎水。 苏周氏亲自用帕子给她擦净了。唇边挂着一抹与阴狠的目光十分不符的温柔笑意。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一定让你好好的吃够了苦头再去死,不然多对不起你这些年对镇远侯府的所作所为,多对不起你对婉儿所做的一切!” 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侯爷……侯爷回来了!” 什么? 苏周氏一惊,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眼中涌上一层泪水,跌跌撞撞的向外奔去。 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她能将婉儿接回来了!能将婉儿接回来了! “侯爷!” 见到疾步而来的中年男子,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侯爷!婉儿她……她在定南侯府,咱们去把她接回来吧?把她接回来吧侯爷!” 她这段日子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被留在了定南侯就觉得夜不能寐,一闭上眼就是那日亲眼看到她被人踩断了腿的场景。 骨骼碎裂的咔擦声和少女尖锐的尖叫声时时回响在她的耳边。 镇远侯原本生的温润俊朗,人至中年却也风姿不减,反而越发显得成熟稳重,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更是行事沉稳不动声色。 但现在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却十分阴沉,对苏周氏的话仿若未闻,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就向苏老夫人的房间走去。 苏周氏心里咯噔一下,暗恨自己一时情急失了分寸。 侯爷既然连招呼都没打就忽然赶了回来,那定是已经听说了府中发生的事情,她一见面就只顾着提婉儿的事,却对失踪的苏梦宝只字不提,势必是要让他不高兴的。 她赶忙起身追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在男子身后,默然垂首,不再言语。 镇远侯走到苏老夫人房中,停在在两步之外,看了看躺在床上比往日消瘦了许多的老妇人。 向来喜欢穿金戴银的她现在因为长期卧病在床而穿着简单易换洗的衣裳,头上几乎没有什么钗饰,睁着浑浊的眼偏头看向他。 在看到来人面容后她眼中似乎亮了亮,挣扎着想要说什么,但喉中发出的依然是那几个不辨音节的唔噜声,不知所谓。 她潜意识里以为自己已经伸出手抓住了男子,但实际上她仍旧躺在床上,只有指尖儿稍稍动了动。 镇远侯看到这样的苏老夫人丝毫没有露出悲痛之色,就仿佛这个人一直是这样,从未变过似的。 苏周氏对周围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待所有人都退出去,房中只余他们三人的时候,才再度跪了下去,俯身叩首,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哽咽认罪。 “侯爷,是妾身罔顾人伦,给母亲用了药,才导致母亲变成如此模样。妾身自知罪不可恕,不求侯爷原谅,侯爷无论是要休妻还是要妾身自裁妾身都甘愿受罚。” “妾身只求侯爷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看在婉儿是您的亲生女儿的份儿上,将她从定南侯府接回来,日后寻个寻常人家将她嫁了,让她能够安稳度日便可。” “妾身知道这样对不起梦宝,对不起她吃的苦受的罪,但婉儿只是心有魔障,又受了母亲的蛊惑才会如此。求您给她个机会让她改过自新。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辈子吧……” 她声音几度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泪水一颗一颗低落到地板上,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镇远侯自始至终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躺在床上的老夫人不说话,神情晦暗不明,半晌后才凛然转身,一言不发的又离开了这个房间。 苏周氏在他踏出房门后站起了身。擦了擦眼角的泪,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徒劳挣扎的人。才再度追了出去。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将自己给苏老夫人用药的事瞒着镇远侯,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镇远侯比他们更想让苏老夫人死,只是碍于苏老夫人是老镇远侯生前亲自扶正的。他之前一直下不去手罢了。 如果有人愿意代他出手,又不会给他添什么乱捅什么篓子,那他是十分乐见其成的。定然不会阻拦,甚至会帮忙遮掩。 苏老夫人这次赶走了他的爱女。还害得苏梦宝至今不知所踪,甚至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心底对苏老夫人的恨可想而知。 这个老妇人祸害了他一辈子还不够,现在竟然还要祸害他的女儿,他向来是把苏梦宝当做掌上明珠,捧在手心儿里疼爱的,怎么能忍受苏老夫人如此行径! 他这次回来不亲手处理了她就不错了,自然不会因为别人先一步出手了而说什么,所以苏周氏一点儿也不惧让他知道此事。 相反,她十分愿意让他知道,这样不仅能让苏老夫人口不能言,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去,没准儿还能换来镇远侯一点儿好感,让他尽早将苏梦婉接回来。 思及此处,苏周氏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追到了她和镇远侯所居的正院里。 镇远侯正在房中换衣裳,她见状赶忙上前帮忙,却不想被他随手一挥挥退了过去。 她心中又是一沉,面上却是不显,只做出一副哀痛神色,跪到一旁不说话了。 镇远侯换好衣裳,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这么静静坐着,也不说让她起来。 饶是苏周氏一再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也被他这般凛然的模样震得心头发颤,终究是没忍住再度哭诉了起来。 “侯爷,我知道您放心不下梦宝,也知道您会因此而迁怒婉儿,但是……” “迁怒?” 从进府之后就一言未发的镇远侯终于开口,却是双目微狭目光微凛的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苏周氏身子一颤,赶忙又俯下身去:“不是迁怒,是婉儿的确做错了事,惹了您生气。” “她做错了什么事?” “她……她爱慕自己的姐夫,欲取亲姐代之,还为此构陷梦宝,才会致使梦宝有今日之难。” “你还知道你的女儿做了什么!”镇远侯沉声道。 你的女儿? 苏周氏心中苦笑,她的女儿难道不是他的女儿吗? 为什么这么多年在她眼里却只有苏梦宝,从没有婉儿的一席之地? 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因为那个早已经死去的女人…… “是,婉儿做错了事,而且是天大的错事,别说是她自己,就是我这个做娘的也罪责难逃!可若不是母亲一再的怂恿她,她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侯爷你是知道的,婉儿自幼温婉乖巧,从不与她姐姐争抢什么,即便您带回来的礼物总是只有梦宝一个人的,她也从未因此而心生怨言,更未向您索要过什么。若不是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教唆她,她怎么会动了这样的心思!” “而且这次婉儿虽然做错了事,但她却并未有要将她姐姐赶出府的意思,她当时也是想让她姐姐回来的,是母亲硬拦在门口不让梦宝进来,若非如此。梦宝又怎会流落在外遭逢大难,至今都没有音信。” “侯爷,婉儿纵然有错,却错不在她一人,她只是年纪小禁不住诱惑,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母亲啊!” “妾身知道这诛心的话不该说,可是这么多年。镇远侯府哪一次的灾难不是母亲带来的?就连妾身当初……当初嫁入府中为妾。也是母亲一手导致的。” “妾身不怕自伤其身,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祸害咱们的孩子!不管是婉儿还是梦宝都是妾身的心头肉,妾身为了他们愿意去犯滔天的错。即便遭受什么样的惩罚也心甘情愿!只求侯爷看在婉儿年纪还小的份儿上,原谅她一回吧……等到梦宝回来了,妾身一定亲自带着婉儿给她赔罪!” 她说着便一下下的开始叩首,似乎希望以此抵消苏梦婉的罪过。 镇远侯默默地听她把所有话说完。这才将手上杯盏放回到了炕桌上。 “婉儿的确从不与梦宝争抢什么,也从不向我讨要什么。这个我知道。” 苏周氏心中一喜,刚要抬头就听他继续说道:“因为她全都从梦宝那里要过去了,梦宝单纯善良,只要她开口。就什么都舍得送给她,这也是为什么我很少给她带回礼物的原因。因为无需我送,她就都能得到了。” “侯爷。那是梦宝主动……” “别说什么是梦宝主动送给妹妹的,事实如何你心中定然比我更清楚。婉儿确实不曾开口向梦宝索要。她只需一个羡慕的眼神,一句赞赏的话语,梦宝就会心疼妹妹,将东西送给她了。” “如果婉儿真如你所说那般乖巧懂事,就不会明知礼物只有一份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梦宝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喜欢。” “她明知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就会让姐姐割爱,还一次次在梦宝面前如此作态,可见是专门利用梦宝的单纯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侯爷……婉儿她……” “还有,若非婉儿恶意构陷了梦宝,梦宝又怎么会离开定南侯府。她不离开定南侯府,又怎么会在我镇远侯府门前被自己的娘家人拒之门外,最终流落街头不知所踪。所以,若不是因为婉儿,母亲即便有心要将梦宝赶出去,她也没有这个机会没有这个能耐。” 苏周氏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都在发冷,却听男子还在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教唆,若非她自己心里生了取代嫡姐的心思,别人再如何怂恿又有何用?” “不是的,不是的侯爷,婉儿原本没有这样的心思的,是母亲记错了婚约的内容,以为只要是嫡女就可以嫁入定南侯府,所以她才会如此的。侯爷,你要相信婉儿!她也是你的女儿啊,她……”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们一早就知道镇远侯府与定南侯府有婚约了?” 两府有婚约的事虽然知道的人并不算少,但平日里谁也不会闲来无事整日将此挂在嘴边。 尤其因为这个婚约的缘故大家都无法向两府的嫡妻子女提亲,自然就更没有提起的必要。 而镇远侯自始至终认为这婚约只与自己原配所出的女儿梦宝有关,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所以也从未对苏周氏提起过。 那么除非是苏老夫人提起,苏周氏以及苏梦婉是轻易不会知道的。 而苏周氏刚刚所说的那番话无异于亲口承认了他们是从苏老夫人处得知此事,苏老夫人又一早就知道婚约,还记成了只要是嫡女就可以嫁过去,那以她偏爱苏梦婉的性子,自然会早早的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早作筹谋,那么…… “也就是说,你们这几年一直在计划着让婉儿代替梦宝嫁过去,后来眼见计划失败,就恼羞成怒用了这样卑劣的伎俩?” 男子的声音越发沉冷,目光落在苏周氏的身上,仿佛看着的不是一个活物,而只是一件随手摆放在那里的物件…… 苏周氏嘴唇翕动半晌,却是半天都没有吐出一个字,跪在地上的膝盖微微发抖,手指也渐渐抠紧。 镇远侯声音冷清,却并未见动怒的样子,最后又补充道:“我刚刚是先去了定南侯府才回来的,之前我还收到了定南侯世子的亲笔信件,还有,梦宝的。” 一道响雷炸在苏周氏耳边,她再克制不住的瘫软了下去,身子如泥一般趴伏在地上,用力撑了几次也撑不起来。 这个男人……他什么都知道到,什么都知道。 他既然是从定南侯府回来,那就一定从沈老夫人那里听说了很多事。 他既然收到了定南侯世子的亲笔书信,那就肯定知道了更多的事。 他既然收到了苏梦宝的信,那就必然一丁点儿都不会再相信她的解释! 而他明明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明明已经看穿了一切,却还是这样一点儿一点儿一步一步的像玩.弄一只虫子般的玩.弄她,先让她以为还有挽回的机会,然后再狠狠地拆穿她,让她亲自揭穿自己的谎言,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那以前呢?以前他们那样对苏梦宝,他也全都知道吗?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阻拦呢?他为什么从不拆穿呢? 苏周氏莫名的又想起自己当初被扶正的事,难道那时候他就已经看出她的手段和意图了吗? 这个她相伴了近二十年的男人,忽然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陌生的可怕。 ************** ps:差1000~明日补齐~ 错字明日修改~(未完待续)r466 第133章 断绝 镇远侯似乎没有看到她的惊惧恐慌,坐在罗汉床上双目放空,颇有些回忆往昔的模样。 “你们都觉得我偏疼梦宝,不重视婉儿,她们明明都是我的女儿,我却从不与婉儿亲近,只与梦宝说笑,每每回来都只关心梦宝如何。你们嘴上虽然不说,其实心里都多有怨言,对不对?” 他说这话时唇边甚至牵起了一抹笑,但那笑意中却满是嘲讽。 已经瘫软在地上的人根本就无法作答,他似乎也并不是想要她的答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可你们心中在抱怨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们又是如何对待梦宝的?你嘴上说着婉儿与梦宝都是你的心头肉,但到底谁才是你的心头肉,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若真心善待梦宝,就不会纵容婉儿一再将属于梦宝的东西夺走。你若真将她们都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就不会在听母亲说了嫡女可嫁入定南侯府之后同样动了心思,纵容婉儿一再设计陷害梦宝。” “梦宝是婉儿的姐姐,又是原配所出的正正经经的嫡女,只要梦宝还在,就万没有让婉儿代替姐姐履行婚约的道理。你心中清楚明白,却还是在他们两人之间选择了婉儿,希望能让婉儿嫁过去,这就是你所说的视如己出,一视同仁?” 趴伏在地上苏周氏听到这里终究是强撑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愤懑与委屈。 “是,我没有将梦宝视如己出,没有将她和婉儿一视同仁。可是侯爷你呢?梦宝与我好歹是隔着一个肚皮,我待她不如婉儿或许还情有可原。” “可婉儿却与梦宝一样实实在在是您的亲骨肉!为什么您待他们二人就如此天差地别!您对待自己的亲骨肉都做不到一视同仁。又凭什么要求我这个继母对她视如亲女!” “若不是您一味偏袒宠爱梦宝,我又怎么会纵容着婉儿去争抢她的东西!您若是能对婉儿如同对梦宝一般,事情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 镇远侯听着她不甘的辩驳,唇边笑意更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梦宝乃是我与我的原配夫人叶氏所生,我与叶氏恩爱有加琴瑟和鸣,而你原本不过是个妾。还是别人逼着我万般无奈之下纳进来的妾!我对叶氏的孩子要好过你的孩子这有什么不对吗?” “别忘了。若非叶氏当初硬要我去你房里,这个世上压根儿就不会有什么苏梦婉,我的女儿只会有梦宝一个!” “你当年入府时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既然已经以妾室的身份进入了我镇远侯府。就会认清现实不再做那些无畏的妄想,这些难道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吗?” “你如此义正言辞的要求我对婉儿要像对待梦宝一般好,觉得我应该对她们一视同仁,难不成是因为你觉得你自己也应该与叶氏平起平坐。甚至可以取而代之,所以才这样理所当然?” “这么说的话。当初叶氏难产以及她最终的死,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与你有关?是因为你觊觎她正室夫人的位置,所以有心加害?” 苏周氏顿时大骇,声嘶力竭的喊着:“我没有。我没有!” 镇远侯嗤笑一声:“你当然没有,不然你也不会活到现在。”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泼到苏周氏身上,让她更觉寒冷。 男子的话却并未因为她的惊恐而停下。自始至终平静如水,但其中却分明满是嘲讽轻蔑。 “我虽然不像看重梦宝那般看重婉儿。但这些年也并未苛待于她,这一点你也十分清楚。至于我为何待梦宝比待她好这么多,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以为,还有就是因为你和母亲以及府里其他一干人等的态度。” “叶氏还在的时候,你善待梦宝就是为了让我能对你和婉儿好一些,不至于厌弃你们。叶氏去了之后,你费心筹谋让我将你扶正,为的也是你和婉儿的将来,怕新夫人进府后你们的日子会不好过。” “所以,自始至终你为的都不是梦宝,而是你们自己。梦宝在你眼中充其量不过是枚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而已,你所说的为了她好,担心后娘无状委屈了她,其实都是掩饰自己真正目的的说辞罢了。” “但你们所说的那些我也确实有些担心,就算我疼爱梦宝,但若娶了新夫人进府,也不可能为了梦宝就不给新夫人一个孩子,而新夫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梦宝在她心中的地位或许还比不上在你眼里的地位。” “你好歹会因为梦宝还有价值而不敢过分苛待她,就算是为了在我面前维持好贤良淑德的样子,也不会下狠手伤害梦宝,反倒会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但新夫人一旦进府,我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我,我又不能长期在府里看着她,她背后若真伤了梦宝,即便我从任上赶回来怕是也来不及,这也是我答应将你扶正的真正原因。我是仔细在你和新夫人之间掂量权衡过,才最终做了这样的决定。” “而你和母亲原本就偏爱婉儿,在她还是庶女的时候就对她极尽宠爱,转眼间你成了府里的正室夫人,她也成了嫡女,你们势必会对她更好。” “但梦宝却是从此没了亲生母亲,她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必定是伤心难过又害怕的,我若不对她更好一些,她就会整日惶惶不安担惊受怕。” “婉儿已经有了你和母亲以及府里一众人等的宠爱,可梦宝却只有我了,除了我你们谁都不在意她,谁也没有把她真正放在心上。” “你自己想一想,我若真在将你扶正之后就对梦宝和婉儿一视同仁,把婉儿也放在掌心里捧着护着,你还会觉得梦宝有利用价值吗?你还会为了你和婉儿的利益好歹重视她一些吗?” 苏周氏嘴唇翕动,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一切的辩驳都是那样无力,根本毫无用处。 镇远侯不等她回答就肯定的道:“你不会,你必然会觉得既然我也同样宠爱婉儿,那梦宝就没有什么用处了,而这个在你眼里没用的人却还占着嫡妻之女的位子,分享着我的宠爱,分享着原本可以只属于婉儿一个人的宠爱。” “到时候你就会看梦宝越来越不顺眼。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这样府里就没有人可以与婉儿比肩,有了任何好东西以及好亲事,你都可以名正言顺的直接安排给婉儿。而不用顾忌着她前面还有个姐姐。” “所以你看,你说是因为我待婉儿不公才这样愤愤不平,其实这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公平。相反,我反倒是对你们太好了。太容忍你们,所以才会有今日这样的事情。” “你们之前对梦宝的所作所为。一味的哄着她宠着她,这些我全都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即便我在府里,我也会这样宠着她捧着她。因为我知道她早晚要嫁入定南侯府。是定南侯府的少夫人。” “在沈老夫人面前,什么心思手段都不够看的,所以她即便学会了那些也没用。还不如简简单单的当个心思恪纯的少夫人,反倒更讨老人家欢喜。而依照定南侯府与我镇远侯府的渊源。再加上阿竹那样温和的性子,只要梦宝嫁了进去便可以高枕无忧,什么事情都不用她烦心,她若想当家作主自然有人愿意手把手将她当家作主,她若只想养养花种种草逛逛园子,自然也有别人为她打理好其他的事情。” “我从不指望梦宝真当什么当家大妇掌管定南侯府的内宅,只要她能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过完这辈子也就够了,而定南侯府绝对可以保证她这种生活,所以我原本是完全不担心你们宠惯她的,更何况你们也没能将她宠坏,她虽然偶尔性子骄纵了些,但到底还是心地善良又顾全大局,是我苏建笙的好女儿。”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母亲竟然记错了婚约,还将这事告诉了你们,致使你们有了这样异想天开的念头,竟然让梦宝结识了陈二……” 男子说到这里才渐渐透出了自己眼底的怒意,眸子里似隐藏着深沉的潭水,随时要将苏周氏席卷吞噬。 “每一次她们与陈二相会几乎都是婉儿提起的,我本以为是婉儿相中了陈二,却不想……那竟然是给梦宝准备的。你们可真是……好谋算啊!” 苏周氏毫无疑问的感到了他的怒意,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些年的谨小慎微,这些年的的步步筹谋,在这个男人面前原来不过是一出自以为是的戏剧而已。 对方在台下含笑欣赏着他们认真卖力的表演,他们却还以为自己完美的骗过了他,以为他当真是茫然不知。 而唯一一次瞒过他的竟然只是一个由苏老夫人记错婚约导致的意外,这意外不仅没能给他们带来丝毫好处,现在还激起了这男子的滔天怒火,让他恨不能将她们抽筋剥骨。 “就算定南侯府再怎么愿意容忍梦宝,也架不住她自己整日将自己关在院子里自暴自弃郁郁寡欢,若不是她后来及时悔悟,只怕现在早已经将自己害死了!” 男人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苏周氏吓得一个哆嗦,再不敢辩驳一句。 镇远侯端起桌上茶杯,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再度开口。 “我今日与你说这么多,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我仅余的那点儿夫妻情分也到此刻为止了,你不用觉得心有不甘,也不用觉得我镇远侯府有什么人对不住你,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关,更与梦宝无关。” “不过这镇远侯府毕竟还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侯夫人,所以我不会休妻,你也还是我苏建笙的继室。只是以后我回府时会住在外院的书房,这院子从此后就是你一个人的,我不会再踏入半步。” “过几日我会纳一房妾室进来,你好好筹备一下,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不要让人怠慢了。” “至于府里的下人,我待会儿就会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们,今后梦宝无论何时要回娘家,若有一人胆敢阻拦,死。” 他说完就起身向外走去,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上次在门前帮你们出手拦住了梦宝的那些下人,你待会儿拟个单子出来交给秦管事,省得我再一个个去查了。” 如此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其背后的意思却十分清楚,这些人定然是活不过今晚了。 他如此大张旗鼓的表态要为苏梦宝撑腰,还在这个时候纳一房妾室进府,这无异于告诉府里所有的下人,从今往后她苏周氏就只是个挂牌夫人,吃穿用度各方面照样不会亏待了她,但她的权利却再不会如往日那般了。 而妾室不同于正室夫人,镇远侯就算不给对方孩子也没关系,只要让她在内宅能安稳度日便可了,所以这人自然也不会想尽办法去为难已经出嫁的姑奶奶。相反,当她知道镇远侯对这位姑奶奶的看重,还会想方设法的去讨好。 至于她苏周氏,以后别说是要对苏梦宝做些什么,就是想刁难刁难那妾室怕也不容易。 就算她压制下了一个,她也相信镇远侯会立刻再纳一个进来!直到她没力气折腾了为止!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日子过的有多顺心,镇远侯对她有多宽容。 若不是因为为难了苏梦宝,她原本可以一直这样顺心下去…… 可事已至此,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己在镇远侯心目中真的半点儿地位也没有了。 她哭着跪行几步抓住了正要离去的镇远侯的衣摆,哽咽道:“侯爷,妾身知错了,妾身甘愿受罚。可是婉儿毕竟也是您的女儿啊,就算她做错了事,也还是您的女儿啊……求您了,求您了,把她接回来吧,她的腿就是沈老夫人亲自命人踩断的啊,妾身真不知道她再留在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求您把她接回来吧……” 镇远侯却丝毫没有为此动容,目光反而因为她这几句话更加沉冷。 “周清莲,永远不要以为我狠不下心。婉儿的确是我的女儿没错,但在她与梦宝之间,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梦宝。如果她伤害了梦宝,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梦宝报仇。” “你应该庆幸婉儿做那些事时我不在场,应该庆幸我今日去定南侯府时是先见过了老夫人才去看的她,否则她一定不是断一条腿而已,我一定亲手打死她。” 亲手,打死她。 **************** ps:先传4000~还有3000~正在写~ 错字稍后修改。(未完待续)r580 第134章 平安 “在确定梦宝平安之前,婉儿就留在定南侯府。” 镇远侯说完这最后一句,将自己的衣袍从她手中扯了出来,扬长而去了。 苏周氏一颗心彻底跌落谷底,她知道镇远侯的话其实还隐藏着另一层深意。 除非是苏梦宝没事,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接受婉儿这个女儿,把婉儿从定南侯府接回来的那日,也就离她“病逝”的日子不远了…… 他在等,等确定苏梦宝的生死,然后再决定婉儿的生死,在此之前,他一眼都不愿意看到婉儿了,即便那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原来这个向来温和的人一旦绝情会是如此决然,半分机会也不会再留,甚至连骨血亲情也可以抹去……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啊……竟然亲手毁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安稳幸福,亲手将他们之间本就少得可怜的情分生生掐断了。 她总说婉儿是入了心魔,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若不是同样对定南侯世子夫人的位置动了贪念,她又怎么会在明知婉儿还有个姐姐的情况下想让婉儿嫁过去呢…… 贪欲害人,贪欲毁人,贪欲绝人活路啊!!! ………………………… 当晚,沉寂许久的镇远侯府迎来了一阵血雨腥风,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让府中众人瑟瑟发抖,惊惧不已。 镇远侯极刑处死了当初在门房阻拦二姑奶奶回府的一众下人,其中以门房小厮居多,跟在老夫人身边通风报信几人也没能幸免,最惨的莫过于老夫人的贴身妈妈刘妈妈。 她被绑在院子里的一根木桩上,两腿禁锢在一个铁箱中。 镇远侯让府里的一干下人都来围观。然后让人当众往铁箱中放入了许多蛇虫鼠蚁,不断啃噬啮咬刘妈妈的两条小腿。 刘妈妈撕心裂肺的喊叫,镇远侯也没让人堵住她的嘴,就这么让众人听着,仿佛那些蛇虫鼠蚁也咬在他们身上似的。 有人吓得当场**,而镇远侯却还没有停,又让人将刘妈妈的牙一颗一颗的拔了下来。直到她满嘴都是鲜血。再找不到一颗完好的牙齿。 有胆小的人早已吓晕了过去,镇远侯却直到被绑在柱子上的刘妈妈被活生生的折磨死才罢休,对所有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跪在地上颤抖不已的下人们连连磕头。表示今后绝不会阻拦二姑奶奶进府,更有心思活络的人索性更直接的说会盯着夫人,不让夫人为难二姑奶奶。 虽然在他们看来夫人往常对二姑奶奶一直是很好的,但侯爷这次突然回来。一回来就处置了这些下人不说,还连带着宣布要纳妾。那事情就定然不简单,这其中定是百转千回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但有一点很清楚,就是夫人肯定同样惹怒了侯爷,不然十余年未曾纳妾的侯爷也不会前脚刚刚处置了刁难二姑奶奶的家奴。后脚就说自己要纳妾。 侯爷将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放在一起说,定然是有他的深意的,而他们这些下人又惯会揣摩主子心意。自然不难猜出侯爷此举传出的信息。 于是,在经历了这样一场血腥的责罚之后。镇远侯府没过几日却又欢天喜地的办了一场喜事,迎进了二十五岁的叶姨娘。 就在叶姨娘进府几日之后,镇远侯终于收到了由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 看过书信的他深深的松了口气,同时露出了回府以来的第一抹笑容。 叶姨娘见他心情大好,款款走了过去,刚想问一句什么事这么开心,眼前之人就已经一阵风般的消失了。 镇远侯快马来到定南侯府,沈老夫人也正对着一封信笑得开心。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 她由衷说道。 镇远侯眼眶微红,同样说了一句:“是,平安就好。” 老夫人嗔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羞。” 镇远侯闻言也不羞恼,反而直直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给老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阿笙代梦宝谢过老夫人!” 谢老夫人不弃,谢老夫人不厌,谢老夫人愿意隐瞒维护。 他心中十分清楚,一个女儿家失踪这么久,名誉上会受到什么样的损伤。 老夫人虽然待他视如己出,但这不代表就能待他的女儿也如此这般。 更何况他的女儿现在是她的孙媳,比起梦宝,老夫人肯定更在意她的孙子沈南竹。 梦宝失踪,作为沈南竹的祖母,她极有可能因此而厌弃梦宝,觉得梦宝在外逗留了那么久,途中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找回来,也是配不上她的嫡孙的。 但她却没有这样想,她一直真心的希望他们能将梦宝找到,希望梦宝能平安无事,甚至还为此亲自帮忙遮掩。 这样的事换做任何一个祖母怕都是做不到的,但沈老夫人却做到了。 即便她可能也并非是完全心无芥蒂,但她还是做到了! 老夫人笑了笑,指着那信笺说道:“这不是没事吗,阿竹说了,梦宝是隐瞒身份跟着荣国公夫人他们一路同行的,这都是那丫头自己福大命大,你谢我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这消息他们也是今日刚刚知道的,之前可是对此一无所知。 即便镇远侯早已经知道梦宝去了京城,却也不敢保证他们就是平安到达的,更不知道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夫人自然更不可能知道。 而沈老夫人若不想认这个孙媳,只需透露出去一点点口风就足够了,这样就算梦宝今日被找到了,也确定路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这辈子的声誉也算是完了。 沈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红着眼睛跪在自己身前。也禁不住有些鼻头发酸。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孩子这些年过的有多不容易,自从叶氏去了之后他就很少再露出笑脸了,唯一能牵动他情绪的似乎也只有梦宝而已。 还好梦宝没事,不然伤心的只怕不止阿竹,还有他啊。 她笑着让人将镇远侯扶了起来,两人撇开那些不开心的事,喜笑颜开的说了半晌的话。之后镇远侯才带着还未伤愈的苏梦婉回府了。 镇远侯走后。沈老夫人对着那信笺又看了许久,口中喃喃的念着:“荣国公府,荣国公府……” 许妈妈有些不解。道:“老夫人是担心世子爷为了帮少夫人隐瞒实情,所以故意这么说吗?” 说实话她心里也是有些不信的,觉得这是世子爷为了袒护少夫人而故意编出来的说辞。 谁知老夫人却笑着摇了摇头:“不会,阿竹就算要编。也不会借荣国公府的名号。” 荣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即便是他们定南侯府也不是能随意攀附的。 对方连他们定南侯府都不见得会放在眼里。又怎么会为了帮阿竹就做这样的事。 虽然阿竹与那定南侯府的二少爷颇有渊源,但也仅此而已,万不可能连定南侯夫人都拿出来说事。 所以,这消息一定是真的。梦宝那丫头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如此艰难的处境,竟然还结识了这样的人家…… 她笑着摇了摇头。将那书信收了起来:“拿去烧了吧。” 所有可能会在日后牵扯出今日之事的东西都是麻烦,都要及时销毁掉。 若非苏梦婉是镇远侯的亲女。她定然早早儿的就把她处理了。 好在梦宝现在已经确定没事了,就算那对母女日后还想借此生出什么事,她也有把握将事情控制在自己能掌握的范围内,不会让他们掀起什么大风浪。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回内室歇着去了。 总算可以放心了,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 “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梦宝看着脸色沉沉的沈南竹问道。 沈南竹给她夹了一块儿鱼肉,浅浅的笑了笑:“没有。” “那你怎么不开心?” 不开心? 沈南竹执筷的手滞了滞。 什么时候自己在她面前的情绪已经这么难以掩饰,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见他半晌不说话,梦宝更加确定他是有什么心事,便也停下了动作。 “官署里的事,不能跟我说?” 官署? 官署里的事怎么可能让他不开心,那里又没有什么让他处理不了觉得为难的事。 “不是,是你的事。” 他终是沉声说道。 “我的事?” 梦宝微微诧异。 “嗯。” 沈南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虽然我们说好了从头来过,但你现在名义上毕竟还是我的夫人,所以……是不是也该……离其他男人远一点儿?” 啊? 梦宝满脸不解:“我在京城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啊,最近魏二少也没过来了,我没跟其他什么人接触过啊。” 沈南竹沉吟半晌,才再度开口:“桑子。” “桑子?他只是个孩子,而且……” “他不是个孩子了,梦宝,他已经十六岁,眼看着要十七了,在我们这里,他这个年纪已经可以成亲了,早一点儿的孩子都有了。” 梦宝原本觉得有些莫名,但听了沈南竹的话却也觉得没错。 她的真实年龄虽然比他们都要大,心里确实只把桑子当个孩子而已,加上桑子面容又生的稚嫩,经常让她忘了他的真实年龄,但是仔细一想,他也只比沈南竹小三岁而已,又不是自己的奴仆,频繁接触似乎的确是有违这个世界的常理。 这些事情她已经不甚在意,但现在既然决定与沈南竹好好从头,自然也要考虑他的心情。 于是她点了点头,认真的道:“好,我知道了。” 好? 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沈南竹的意料。 梦宝近几日与桑子一起合计出了一种叫“招财猫”的木头玩偶,颇受各个商铺的欢迎,她也因此经常和桑子呆在一起,两人一同研究图纸,绘制新的图样。 沈南竹每日回府,向下人询问梦宝这一天都做了什么时,得到的答复几乎千篇一律:和桑子一起画图研究图样。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新鲜,等新鲜劲儿过了也就完了,谁想她却越做越高兴,连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在不停的画图,然后问他哪一种好看,哪一种更符合他们这个年代的审美观,大有要将此发展下去的意思。 他已经查出桑子的身份,知道他不是寻常少年,再加上那日自己信誓旦旦的对梦宝说了要从头来过,之后还因此而硬着头皮搬去了东厢房,每日除了晚上从官署回来之后能与她相处一段时间,其他时间几乎都不能与她在一起,所以就越发对那个能整日与她呆在一起的少年不满起来。 那明明是他的妻,他却比他跟梦宝相处的时间还长,凭什么。 ************ ps:错字稍后修改(未完待续)r466 第135章 条件 “是我考虑不周,我道歉。” 梦宝笑着说道,边说还边给沈南竹夹了一颗丸子。 沈南竹看着她诚挚的还有些许讨好的笑脸,忽然有一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感觉,不禁有些讪讪。 “你很喜欢画那些图?” 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他随口问了一句。 梦宝咬着筷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原本也没觉得多有意思,随手画着玩儿的。谁知道桑子照着做出来以后还挺受欢迎,然后就一直做下去了。” 她说到这儿神情有些兴奋,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挣了不少银子呢!” “你?” 沈南竹挑了挑眉。 梦宝点头,脸上有些小小的得意:“桑子说招财猫是我想出来的,所以赚来的银子也该分给我,要跟我二八分,他二我八。我只不过告诉了他一个原形,给他画了几张图纸而已,哪好意思拿这么多啊,就说我二他八,可是他又不同意。” “后来我们商量了一下,五五分!等于他现在卖招财猫挣来的银子都有我一半儿!我现在还没拿这笔银子,让他买些好的木料做些更精致的东西,也算是投资,等以后有了更丰厚的利润就可以收回来了!” 沈南竹笑了笑,不以为意:“那又能有多少银子?我定南侯世子的夫人难道还缺这点儿银子不成?瞧把你高兴的。” 梦宝却认真的道:“那不一样,这是我自己挣来的!虽然……靠的是前人的智慧吧……” 她说到这儿觉得有点儿心虚,毕竟这东西原本也不是自己发明的。 沈南竹自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态度仍旧有些漫不经心:“你缺银子的话告诉我就是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哪里用的着自己挣。再说你不是还有嫁妆铺子吗?那些收益也够你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梦宝一噎,低头扒拉了两口饭菜,低声道:“那又不是我的。” 沈南竹目光一沉,神色晦暗。 他看的出来,她虽然接受了自己不得不成为苏梦宝的事实,但心底里其实还是有许多自己的小性格,那是天性。无法泯灭。 以前她隐藏着那个秘密。不得不压抑自己的这种性格,尽量像真正的苏梦宝一般活着。 可现在两人把话说穿,她不用再掩饰伪装。这种天性也就日渐明显的显露了出来…… 沈南竹想起自己当初直呼她苏梦宝时她的抵触,那种不被认可自己存在的感觉一定让她很难过吧?是不是让她更加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就算是不得不成为苏梦宝,她心底其实还是希望能有人知道她是谁啊。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心软,皱眉想了想。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狡黠,唇边牵起一抹笑意。 “你还是想和桑子一起做那个什么招财猫?” 梦宝闻言怔了怔。怕说错话又惹得他不高兴,斟酌半晌才说道:“其实我只要给他图样就好了,也不一定就非要和他见面,让赵妈妈他们帮我传话就可以了。” 就是说还是想自己挣钱吧? 沈南竹点了点头:“你若实在喜欢做这个的话。偶尔见一见他也没关系,但是要让阿蛮时刻跟在你们身边。” 梦宝抬起头睁大了眼:“真的?” 这对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事,本来她跟桑子在一起的时候身边就都有人跟着的。一般不是红笺就是赵妈妈,远处还会有沈南竹带回来几个丫鬟。 沈南竹嗯了一声。“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 “太好了,谢……” “别忙着谢,有条件。” 他又补充了一句,眼前女子明媚的笑颜顿时有些垮了下来,撇着嘴问道:“什么条件?” “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两个月内你能在同庆街盘下一间铺子,以后你想做什么都随你,我再不过问。” “如果不能……那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相夫教子,做我真正的……妻子。” 言外之意就是之前说的那些什么牵手拥抱亲吻一步一步慢慢来的步骤全部打碎,要答应直接跟他……同房。 梦宝眨了眨眼,万万没想到他提出的竟然会是……这样的条件! “不答应?那算了。” 沈南竹埋头继续吃饭。 梦宝怔怔的看着他:“你确定,只要我能在那里盘下一间铺子就可以?” “自然,不过我不会帮你,你自己想办法凑银子。” 他说道。 说完又想起什么,赶忙补了一句:“也不许去找魏二少借银子!” “当然不会找他借。”梦宝答道。 “同庆街在什么地方啊?那里地段很好吗?” 她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一般般,在京城并不算最好的地段。我没想为难你,不然就把地方定在朱雀街了,那里才是京城真正繁华的地方。” 似乎是为了体现自己确实是大度的允许她做自己喜欢的事,他又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他没说的是,这里毕竟是寸土寸金的京城,就算是在同庆街,要盘下一间普通的铺子也需要两三千两,好一点儿的估计要四五千两。 而且他说的可是盘下来,不是赁下来。 当然,他才不会傻乎乎的主动去提醒眼前已然有些跃跃欲试的女子。 就算要说,也要等她先答应了再说! “好!就这么办!” 女子果然应了下来。 沈南竹唇边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正待再说什么就见她忽然起身离开桌边,转身去拿了什么东西过来。 啪。 梦宝将五千两银票往他面前一拍:“同庆街地价如何?五千两够不够?” 沈南竹嘴角猛地一抽,险些将筷子捏断。 “看来是够了!” 梦宝看着他有些僵硬的神情就猜了个大概,将银票当做扇子一般拿在手里扇了扇。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你哪来的这么多银票!” 他咬牙切齿。 “我爹之前私底下给我压箱底的银子!哈哈……失策了吧?当我没看出来你那点儿小心思呢?” 梦宝笑的越发得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沈南竹额头青筋隐隐跳动,觉得自己被岳父狠狠的坑了一把。 他原本想着她就算要求助于镇远侯,来回书信也要个把月的时间,而他若在其中稍稍做些手脚,比如让这书信送的慢一,那时间上她就一定来不及。 却没想到……她身上竟然就带着五千两! “你刚刚不是还说苏梦宝的东西不是你的吗?”他咬牙道。 “我可以先借来用用啊!等以后赚了钱再还回去。全都留给我闺女当嫁妆。那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她笑的见牙不见眼。 闺女? 原本暴怒的沈南竹瞬间怒意全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喜欢女儿?” “对啊,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 梦宝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说什么。嘴角笑容一僵,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沈南竹笑着轻点桌面:“万一我们生下来的都是儿子呢?” 梦宝脸色一红,刷的一下将银票收了起来,埋头拿起碗筷:“吃饭!” “我也喜欢女儿。不过还是先要个男孩儿好,这样当哥哥的可以护着妹妹。” 他自顾自的说道。在女子涨红的脸色中开始畅想将来儿孙绕膝的画面…… ………………………… 虽然沈南竹是一时失误才答应了梦宝,但说出的话也不好反悔,翌日开始果然将阿蛮直接安排在了梦宝身边,时时刻刻跟着梦宝。 梦宝对阿蛮一直是有些畏惧的。原本有些紧张,好在阿蛮沉默寡言,除非她主动开口。否则从不多说一句,慢慢的也就放松了下来。 她手里虽然有五千两银子。却并未急着去同庆街看铺子。 因为她心中十分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这铺子开起来能不能赚钱还是个问题,贸然行事的话只会让这些银子打了水漂。 虽然她已经跟沈南竹表明了身份,以后仍旧是定南侯府的少夫人,这五千两银子对她而言可能并不算什么,不过她还是觉得谨慎一点儿好,能赚自然就不要赔。 “小姐想好要开一家什么样的铺子了吗?” 接连在街上逛了几日,赵妈妈看她神情日渐笃定的样子,知道她心中大概已经有了计划。 其实她原本是不赞成小姐做这种事的,不过既然世子爷都答应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梦宝看着街边的各色商铺,点了点头:“想好了,不过还不知道成不成,得先试试。” “试试?怎么试?先赁下一间铺子经营一段时间,等确定盈利了再盘下来吗?” 梦宝摇头:“那成本也太高了,不划算。” 她这几日看的清楚明白,京城确实是寸土寸金,即便是想赁下一间铺子,价格也不便宜,难怪沈南竹那日会拿铺子的事给她挖坑。 他是算准了即便是在同庆街,她也不可能两个月就挣够几千两去盘下一间铺子。 真没想到看上去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心里打起小算盘来也是劈啪作响,分分钟要把她绕进去! “回去吧,赵妈妈,没什么可逛的了。” 她说着走向了马车。 赵妈妈紧随其后,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喂!二少!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名男子随手拍了拍魏乘风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几个零落的行人,和一架向远处驶去的马车。 魏乘风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马车,似乎要透过车身看清里面坐着的人。 她刚刚在笑呢,很开心的样子,与之前跟他一起同行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是从内到外散发出的光彩,发自内心的愉悦。毫不掩饰的全都摆在了脸上。 她好像一直是这样的,不管是冷漠还是厌恶,亦或是现在的高兴欢喜,都这样直接的展示出来,没有丝毫矫作之态。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跟沈南竹那个面瘫是一对?两人完全是两种相反的性格啊,真是奇怪。 不过沈南竹应该对她很好吧?竟然把阿蛮派给了她,那可是除了他以外谁都使唤不动的人。 仔细想想也是。他自然是对她好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要讨她欢心,后来也不会心急如焚的到处找她。 他认识沈南竹这么久,可从没见过他那副样子。丢了魂儿似的。 “二少!丢了魂儿了你?” 男子再度拍了怕他。 魏乘风回过神,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没事,你刚刚说要去哪儿?” “映月楼啊!昨日那里刚来了一位珊儿姑娘。据说绝色无双,尤其一双眼睛那叫一个勾魂摄魄。销魂的很!听说有人一掷千金,只为换她回眸一瞥。咱们也去看看,看那眼睛到底有何不同,就值得人这般大肆宣扬了。” 魏乘风嗤之以鼻。原本不想理会,但想了想却又点了点头:“走吧。” 真能勾魂摄魄吗?那把他的魂儿勾走好了,省的牵挂在不该牵挂的地方。想着不该想的人。 一旁的男子大喜,赶忙跟了上去。 ………………………… “我说你这孩子。你说好给我做的东西呢?怎么这么些日子半点儿动静也没有啊?” 刘不凡看着认真雕刻着木头的桑子说道。 “最近没空。” 少年头也不抬的答了一句,半点儿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嘿!没空?你当初答应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没空!” “我答应了给你做,又没说什么时候给你。” 桑子看了一眼手边的图样,对木头雕刻的招财猫又做了一些修改。 “不是不是,我说这就是你不对了啊!你怎么能这样诓骗我一个老人家呢?” 老人家? 刘不凡说完自己先怔了怔。 嘿!被阿竹那小媳妇儿给带歪了! “没有诓骗,真的没空。” 桑子自始至终也没正眼看他一眼。 “你你你……你要这样的话我可就告诉那丫头你是谁了!你不想让她知道吧?” 少年手中的动作果然停了停,直起身子看向他:“你不是已经告诉你徒弟吗?” 刘不凡愣了愣,旋即一拍大腿:“我那也是没办法啊!那丫头可是阿竹的媳妇儿,你整日跟在他媳妇儿身边,他总要弄清楚你是谁吧?我要是不告诉他他就会自己去查,到时候闹出什么动静来,你的消息不就传出去了吗!那岂不是更不好!” 桑子认真的看着他,似乎在探寻他这话的真实性。 刘不凡原本以为他会松口,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又低下头去捣鼓那木头猫,不搭理他了。 “我说秦……” 两道锐利的目光忽然扫来,刘不凡赶忙改口:“我说桑子啊,你……” “真的没空。” 桑子指了指桌上的木头说道:“做那东西必须要好料子,好料子就要拿钱买,我现在没有银子,只能先做些别的,等攒够了钱再说。” “需要什么样的料子你跟我说!我去给你找来!” 刘不凡赶忙说道。 桑子摇了摇头:“你不懂怎么挑,我跟你说了也没用,买来再好的料子可能都不是我需要的,只能我自己去买。” “那你告诉我多少银子我直接给你!” “两万两。” 少年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刘不凡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两……两万两?” 再贵的料子也用不了这个价钱吧!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就是两万两,什么时候我有了两万两,什么时候我才开始做你要的东西。” 他说完又低头做自己的去了。 刘不凡看看他手里那所谓的招财猫,又看看他满脸“慢走不送”的神情,眼泪都差点儿掉出来了。 靠这些玩意儿哪辈子才能攒够两万两!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想要东西就要先给钱吗! 奸商!黑心的奸商啊! 他颤颤的指着桑子“你”了半天,却终究是一咬牙道:“好!两万两就两万两!” 说完就垮着脸回去拿银票去了。 他心中自然知道桑子要这两万两是为了今后拿来给梦宝开铺子用的,有了这笔银子别说是同庆街的铺子,就是朱雀街的铺子也能盘的下来。 刘不凡心中泪奔,碎碎念道:徒儿啊,别怪为师拖你后腿,实在是敌人太过奸诈!这不怪为师,真的不怪为师! ************* ps:错字明日修改。(未完待续)r580 第136章 姨娘 哗啦一阵脆响,叶姨娘手中杯盏被人一掌挥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看着地上的碎片和洒了一地的茶水,蹙了蹙眉,撇嘴道:“既然三小姐不喜妾伺候,那妾就告退了,三小姐好生将养着吧。” 说完柳腰一扭就要转身离去。 “站住!谁让你走了!” 苏梦婉喝道:“不过是个比丫鬟稍有脸面的贱婢罢了!竟然也敢在本小姐面前甩脸色!你以为你是谁!我让你走了吗你就走!滚回来把地上给我舔干净!” 叶姨娘眉眼一挑,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半晌后终是忍不住嗤笑一声:“难怪侯爷偏爱二姑奶奶,却连三小姐看都不愿看一眼。我之前还纳闷儿怎么三小姐前脚进门侯爷后脚就走了,原来是不愿见到你这副嘴脸!” “你说什么!你个贱人!我是正经的嫡出小姐正经的主子!你一个贱妾也敢这样与我说话!” 说完又对房中的下人们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见她是如何羞辱主子的吗!给我掌嘴!狠狠的掌嘴!” 她因为腿伤未愈只能躺在床上,若非如此此刻定然已经亲自下床踹这个女人几脚了。 谁知下人们却对她的话仿若未闻,任凭她如何大呼小叫就是不予理会。 叶姨娘低头看了看自己涂抹着丹寇的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三小姐有伤在身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不过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据我所知三小姐的母亲也是由妾扶正的,若说妾是个贱人,那三小姐这话可是连您自己的母亲都骂进去了,这可是大不孝啊!” “而三小姐你的母亲生你的时候还没有扶正。那个时候你也不过是个妾的孩子,如果按照您的意思,妾就是贱人,那三小姐身为贱人的孩子,岂不是个小贱人?一个小贱人仗着母亲扶了正就当了嫡女,这怎么能说是正经的嫡出小姐?三小姐可别糟蹋了正经这两个字。” 苏梦婉气的浑身发抖,手指潺潺的指着她:“你……你混账!爹怎么会纳了你这个贱人进府!你不配踏入我镇远侯府!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三小姐伤的好像是腿吧?我怎么看着好像脑子也出了点儿问题?我是侯爷亲自挑选的妾室。三小姐说我不配。岂不是在质疑侯爷的眼光,说侯爷眼瞎?” “我说三小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一个大家闺秀,一会儿骂自己的娘一会儿又骂自己的爹,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 苏梦婉恨不能撕烂她的嘴,偏偏房里下人都不听她差遣。她自己又动弹不得。 “你个贱婢!我是镇远侯嫡女!我娘是堂堂正正的镇远侯夫人!你以为你靠着这几分姿色一时讨了我爹的欢心就可以了吗!” “别忘了他现在已经去任上了!我就是让我娘即刻把你赶出府去,他回来也不能说什么!” 叶氏抬了抬眼皮。唇角闪过一抹讥诮:“侯爷走了这么些日子,三小姐连你母亲的面都没见着,又上哪儿给她告状让她将我撵出去?堂堂侯府小姐能混成三小姐这般爹不疼娘不爱连看都懒的看你一眼,也还真是不容易!” “我叶青儿自认就够招人厌的了。不过比起三小姐,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得不甘拜下风啊。” 苏梦婉的脸色一瞬间的苍白。牙关紧咬。 她自然也看出事情不对了,爹爹刚回北安时曾去定南侯府看过她一眼。却是面色阴沉目光寒冷。 而且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走了,连句话都没跟她说,也没提要带她回府,就这么把她继续留在了定南侯府,又过了好几日才接回来。 她好不容易回了府,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些,本想跟爹爹告状是沈老夫人亲自命人踩断了她的腿,可谁知爹爹刚把她接回来就去任上了,别说来看看她跟她说几句话,就是连她的房门都没踏入半步。 后来她发现不仅是爹爹,连娘亲也不理她了,她回来这么久,娘亲连派个人过来问一声都没有,更别提亲自来看她了。 不仅如此,就连府里的下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随她的话充耳不闻了! 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被发觉了吗?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是他们的亲女儿啊!跟苏梦宝一样是他们的亲女儿啊! 他们怎么能舍弃她,怎么能看她这般吃苦受罪还不闻不问,现在更是任凭一个贱妾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若是换做苏梦宝,无论她做了什么爹爹都会原谅她的! 凭什么!凭什么她既能得到爹爹的宠爱又能嫁入定南侯府!凭什么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被她占光了! 他们明明是嫡亲的姐妹,明明是同样的血脉,为什么她能有的她就不能! 她不服,她不服! 叶姨娘看着她咬牙切齿却又无从辩驳的模样,笑的更开心了。 “三小姐就别想着等自己来日见了夫人再告状什么的了,夫人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儿还有功夫搭理你啊。你别可别忘了,除了你这个女儿,她还有个儿子呢!” “儿子才是她真正安身立命的根本,她就算再怎么疼爱你,也不可能为了你就真的豁出去连自己的儿子也不顾了。” “我自幼身子骨不大好,侯爷已经准了我不用晨昏定省给夫人请安。三小姐是个明白人,这其中的意思应该不难猜出来。别说是你了,就是夫人现在也难奈我何,你还是少在她面前提起我给她添堵吧。” 她说完这才在苏梦婉杀人的目光中再度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三小姐,你知道侯爷为什么要纳我为妾吗?” 苏梦宝满脸不屑的嗤了一声:“你不过是沾了叶这个姓氏而已!” 叶姨娘笑着摇了摇手指:“那你可就猜错了,姓叶的女子这么多。比我容貌上佳身份合适的多了去了,侯爷岂会单单因为这个就看中我?” “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三小姐吧,侯爷就是看中了我这张刁钻刻薄的嘴。他说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这张嘴,进府来陪你们玩儿正合适!” 她说着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边笑边自己打了帘子出去了。 苏梦婉听着渐渐远去的笑声。伸手还想乱砸些什么出气。但身边除了枕头和锦被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像只困兽般被困在了这院子里,这房间里,这窄小的床榻上。哪里都不能去。 她看着限制了她行动的那条伤腿,眼中迸发出一阵阴狠的恨意。 全都怪苏梦宝,这一切全都怪苏梦宝! 若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她,若是当初叶氏难产时她就死了。那镇远侯府也就不会有什么嫡妻之女,只会有她苏梦婉一个嫡女而已! 若是如此。依着镇远侯府与定南侯府的情分,定南侯府也不会紧抓着那几个字不放!那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嫁进去了! 只恨这世上有个苏梦宝!只恨她苏梦宝没在娘胎里就死掉!她怎么没早早的就死掉! ………………………… 翌日,苏梦婉终究是用绝食的方法引了苏周氏来与她相见。 苏周氏这段时日憔悴了许多,面色蜡黄。形容消瘦,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满头青丝竟然隐隐出现几缕白发。坐在床边有些漠然的看着苏梦婉。 “娘……” 苏梦婉哭着喊道,拉着她的手臂扑倒在了她的肩头。 苏周氏怔了怔。原本的冷漠与视而不见终究是因为看到女儿柔软的一面而有些动容,缓缓伸手想要去轻拍她的肩背安抚她。 “娘,你把叶姨娘赶出去!你把她赶出去好不好!你不知道她刚刚是如何羞辱我的,她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还有这一屋子的下人,他们没有一个听我的话!我不要他们伺候!您把凝香调回来,让她来伺候我好不好!” 苏周氏抬起的手滞在半空,许久没有落下。 她现在这般惨状即便是府里最低等的下人也能看得出来,可她的女儿却全然没有留意,只顾着诉说她自己的委屈,让她帮她出气。 苏周氏暗自苦笑一声,原本要落在她肩头的手就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将她扶了起来,没再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娘,你怎么不说话啊娘!你也不喜欢婉儿了吗?你也跟爹爹一样因为苏梦宝那个贱人就不要婉儿了吗!” 苏周氏低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眉眼间满是疲惫。 “婉儿,不是娘不帮你,是帮不了了。” “帮不了?为什么帮不了!您是堂堂正正的镇远侯夫人!遣走一个妾室调派一个奴婢的权力都没有了吗!您不如直接说是不想帮!不愿帮!” 她声音尖锐的喊道。 苏周氏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旋即再度垂首,神色有些怅然。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府里现在已经不是娘能当家作主的了,你饿着自己也没有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若饿了想吃饭就吃,不想吃的话……那也随你自己。娘可以劝你安慰你,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但是却不能帮你吃饭帮你活着。” “婉儿,你已经长大了,也应该为娘……” “不能当家作主了?这是什么意思?” 苏梦婉打断道。 “就算爹爹为之前的事情恼了你我,可您也还是他的夫人我也还是他的女儿啊!他这般纵容叶姨娘,难道就不怕御史弹劾她宠妾灭妻吗!” “宠妾灭妻?哈……” 苏周氏一声冷笑,笑过又平静下来:“他一没有休了我,二没有苛待我,如何说他宠妾灭妻?难道那些御史言官们还能跑到府里来整日盯着他有没有进正室的院子,有没有与正室同房吗?” “况且那叶氏一进府就当着你父亲的面自己喝了绝育的汤药,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外人若是听说了,即便知道你父亲对这个妾室偏爱有佳,也会觉得他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不仅不会说他宠妾灭妻,还会说他恪守规矩。” 她说这话时神情麻木语气漠然,不知是对苏梦婉彻底绝望了还是怎的,也没有在意这些话并不适合对这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说。 “至于你说的凝香……她已经死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伺候你了,你身边的这些下人都是我仔细挑选过的,只要你自己好好的,他们也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但是如果你自己不想好,那他们也只能尽到他们自己的本分而已。” 苏梦婉却有些没从苏周氏的话中回过神来,半晌才怔怔的道:“凝香死了?凝香死了?是爹做的吗?是他杀了凝香吗?娘!她是我的贴身丫鬟!自小就跟着我的!您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爹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原本还耐着性子与她说话的苏周氏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耐心,脸上带出一抹掩不住的烦躁。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十分陌生,这个她亲自教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在她处境如此艰难的时候对她一句关怀安慰的话语都没有,反倒在意那个丫鬟的死活! 难道她这个做娘的在她心里还比不过一个丫鬟吗! 苏周氏起身瞪了她一眼:“死了一个凝香又如何?别说是你的贴身丫鬟,就是你祖母身边的刘妈妈,还有我身边的……” 她说到这儿终究是忍不住哽咽,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为了一个定南侯府少夫人的身份,为了那个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位置,他们到底赔进去了多少东西!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或许是这房间太沉闷压抑,或许是身边的人让她烦心失望,她再也不想在这屋子里停留片刻,转身就疾步走了出去。 “娘,娘!” 苏梦婉徒劳的呼喊着,伸出手试图抓住她的衣袖,却终究是徒劳,眼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没有人理她了,没有人要她了,就连娘亲都不愿与她说话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苏梦宝!都是她! 这世上本就不该有她,不该有这个所谓的姐姐! 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她一定要让她百倍千倍的还回来!(未完待续)r466 第137章 偶遇 眼前的图纸被抽走,正看得认真的梦宝赶忙抬起了头。 “干吗啊?还给我。”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沈南竹却不给她,将图纸直接收起来放到了一旁。 “说好了每日最多忙三个时辰,现在已经到了,不准再看了。” “我再改一改就好了……” “不行。” 他神情始终温和,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梦宝撇了撇嘴,也不再坚持了。 “阿蛮。” 沈南竹对着门外唤了一声,阿蛮就应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或者说是拎着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那白色的一团似乎是被她拎的难受,圆滚滚的小身子在空中扭动挣扎着,四只小爪子扑棱扑棱的胡乱挥舞。 梦宝惊喜的迎了上去:“这不是……那只小狗吗?” 阿蛮有些嫌弃的将小狗丢到了她怀里,末了还在衣摆上擦了擦手,这才转身又出去了。 小狗脱离了阿蛮的“魔爪”,不知是认出了梦宝还是知道眼前抱着它的人会对它好,拱着身子往她怀中蹭了蹭, 梦宝笑着点了点它的脑袋:“好久不见,你长大了不少啊!” 嗷呜。 小狗张口去叼她的手指,被她躲了过去。 “它叫什么名字啊?” 梦宝转身向沈南竹问道。 这么久没见到这只小狗,它肯定已经有名字了吧? 沈南竹挑了挑眉,不急不缓的吐出两个字:“丢丢。” “丢丢?什么意思?” “被你丢弃不要的,所以叫丢丢。” “……” 梦宝微微沉默,既觉得有些内疚又觉得有些好笑。 眼前男子那副样子。分明是在控诉“你当初把我们两个”都抛弃了。 她哭笑不得的抱着小狗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丢丢啊,既然我已经把你找回来了,那咱就好好的,可不兴记仇!” “你找回来的?” 沈南竹特别强调了“你”字。 梦宝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谁找回来的不都一样,反正不是又凑到一起了吗。” “凑?凑合?” 什么跟什么啊!他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沈南竹看她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愉悦,将丢丢从他怀里揪了出来。 “再敢乱跑。直接把你关起来!” 他点着丢丢的鼻头说道。 梦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笑了两声,心想还好他没说打断它的狗腿…… “明日我休沐,带你去雾灵山走一走。那里风景很好,在京城也很有名。” “啊?能不能不去啊?我最近画了很多新东西给桑子,他明天就能做完一批了,我想……”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是在男子沉冷目光的威压下住了口。 沈南竹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夫人。你不觉得你偶尔也该尽一尽身为妻子的义务吗?比如……” 梦宝的身子僵了僵,脸色微红,下意识的朝一旁避了避:“是你自己说……” “比如偶尔陪为夫出去走一走。” 他又说道,说完还捏着她的脸颊笑了笑。 梦宝啪的一声把他的手拍到了一旁。将丢丢从他怀中抱过来之后就把他往外推。 “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沈南竹这回到没像往日那般在她房中逗留到很晚才走,顺着她的意思走了出去。到门口时才停下脚步,转身道:“早点儿睡。不许再看那些图纸了,明日可能要早起,睡晚了小心起不来。” 梦宝应了,又被他捏了捏脸才好歹关上了房门。 ………………………… 翌日,沈南竹果然一早就来叫梦宝起床。 她平日里习惯了辰时起,虽然早起一个多时辰也并不觉得多么困难,但到底还是有些迷糊,闭着眼一件件的穿着衣裳,昏昏欲睡的样子。 沈南竹看她胡乱的系着衣裳,笑着将她的手拨开,仔仔细细给她系好,整理完衣襟后顺手在她胸前拍了拍。 拍了……拍。 柔软的触感让他瞬间有些失神,想起不久前自己似乎也曾这样……在给她整理完衣裳后又随手拍了拍…… 他顿时觉得有些窘然,似乎现在才发觉这个动作有多么不合时宜,不过…… 手感真好。 而且……这是他的妻啊。 温热的手掌覆在她胸前有些不舍的挪开,指尖稍稍用力,似乎想要将那被衣物掩盖的柔软牢牢握在手中。 “水……” 闭着眼的女子呢喃了一声。 沈南竹顿时回过了神,赶忙松开了手,匆匆走到桌边倒了杯水给她递了过去。 梦宝就着他的手将一杯水全部喝完,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要走了?” 她打了个哈欠问道。 “嗯,快起来收拾,吃完早饭咱们就动身。” “哦。” 她翻身下床,穿上鞋向净房走去。 沈南竹看着帘子落了下来,人影消失在了帘后,才抬手看了看自己似乎还留有一丝余温的手掌。 还要等多久? 他有些急不可耐了…… ………………………… 直到上了雾灵山,梦宝才知道沈南竹为什么要这么早带她过来。 雾灵山上水雾弥漫,偏偏在水雾中又有大片大片若隐若现的红叶,如夕阳下的海滩,金光闪闪,美不胜收。 而这美景又以清晨时最佳,晚一分便劣一筹,所以要想看到最美的景色,势必就要牺牲一些休息的时间,赶早出门来到这里。 “喜不喜欢?” 沈南竹看着满山薄雾问道。 梦宝点了点头:“嗯,没白早起。” 也没白费这么大力气爬到这里。 “这个季节这个时候的雾灵山其实是最好的。不早不晚刚刚合适。若是再过上一段日子,天气越发寒冷,景色也难免萧索,即便满山薄雾,也没有现在这般好景色。” “你知道的还挺多,你以前常来京城吗?” 梦宝随手拨了一下身旁一片树叶,叶子上晶莹的水滴滴落到手上。丝丝凉意。 沈南竹皱眉将她的手拉了回来。用帕子将她手上水珠擦净:“凉,别乱碰。” 梦宝觉得有些好笑,一滴水而已。还能把她冻病了不成? 他给她擦净了水珠却没将她的手松开,握在手中捏着她的指尖儿轻轻把玩。 “我很早以前来过京城几趟,不过都并未久留,只是跟师傅一起过来走一走罢了。这些都是阿蛮告诉我的。她原本就是京中的人,对这里很是了解。你如果想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景色,大可问她就是了,她都会带你去的。” “阿蛮是京中人?” 梦宝有些诧异。 “嗯。她自幼就在京中生活,是七年前才跟我一起去了北安。近些年虽然没在京城长住了,但每年都会回来。对京中的事还是了解的。” 七年前? 据她所知阿蛮今年好像是十七岁,七年前也就是十岁。 这么小就背井离乡了啊…… “那……” “世子爷。” 一直守在远处的阿蛮忽然走了过来。在沈南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沈南竹面上神色波澜不惊,目光却随着她的话语微微沉了下去,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分辨。 阿蛮说完便退后了几步,沈南竹沉默片刻后从怀中取出一块儿帕子给梦宝围在了脸上,挡住了她的面容。 “干吗啊?”梦宝不解。 “乖,戴上,别动。” 几乎就在他说完话的同时,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还有多远!到没到啊!” 一句男子的声音传来,听上去满是不耐。 “到了,到了,郡王,这边儿这边儿。” “真是麻烦!要是景色让本王不满意,害本王白跑一趟的话,小心本王打断你的狗腿!” “岂敢岂敢,糊弄谁也不敢糊弄郡王您啊,这个地方也是我前些日子才发现的,比观山台那里的景致还要好,不来看看真是可惜了。” “这么难走的路,也难为刘公子能发现啊。” 有另外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股子尖刻的味道,冷嘲热讽。 被称为刘公子的人似乎懒得搭理他,并未答话,带着人就一起爬了上来。 “郡王,你看!” 刘公子一上来就指着沈南竹和梦宝所在的方向说道。 一个身着华服却稍显狼狈的少年公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来,首先看到的不是景色,而是站在山崖边的两个人影。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男子长身玉立,面容温润俊朗,目光沉静如水,看上去是个谦谦君子,却又莫名让人生出一种淡漠疏离之感。 他身旁的女子用帕子蒙住了脸,但即便如此也难掩卓绝风姿。白皙的肌肤在清晨日光的照耀下似泛着微光,莹润如玉。远山般的黛眉下是秋水般的瞳子,静静的看着他们,眼中似有潋滟水光,勾人心魄,让人不自觉地就想把她脸上的帕子扯下来看一眼她的真容。 “沈南竹?” 最后上来的魏乘风看到两人,脸上又是惊讶又是惊喜,目光下意识的定在了他身旁的女子身上。 这么巧,他们竟然也来了…… 沈南竹将梦宝向自己身后拉了拉,挡住她半个身子,对华服男子施礼道:“见过康成郡王。” 郡王? 梦宝心中一惊,也赶忙福身施礼。 康成郡王对沈南竹半点儿兴趣也无,随意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一双眼睛则死死地盯在他身后的梦宝身上,踮着脚侧着身想努力看清她的样子。 “她是……” “内子脸上不知何故长出些许红斑,因此而心情郁郁,我便带她出来散一散心,还请殿下恕内子不能以真容示人。” 红斑? 站在后面的魏乘风目光有些紧张。 康成郡王闻言则是有些失望,看向梦宝的目光不如刚才热切。 “听说这里景色不错,沈世子觉得可好?” 他边说边向两人走近。 沈南竹微微点头,不着痕迹的又稍稍挪了半步,将梦宝彻底挡在了自己身后。 “不错,确实比观山台的精致好上许多,刘公子所言不虚。” 他沉声应道。 刘公子闻言大笑,跟着康城郡王的脚步走了过去:“沈世子来京城虽然时日尚短,但眼光却是不俗,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京城如此好的精致,我可也是近日才知道的。这么一比,我之前在京城的十几年简直白活了。” 说的话听上去坦诚又不失恭维,让人即便明知他是在拍马迎合也不觉得功利心太重。 之前出言讽刺的那名男子则是有些不屑,看向沈南竹的目光尤其不满。 “沈世子初来京城便官至四品,直接升任大理寺少卿,这可是我们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啊。世子如此受陛下赏识,自应以国事为重,为国殚精竭虑死而后已,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带着夫人出来赏景,也不怕辜负了陛下对你的厚爱!” 梦宝皱了皱眉,悄悄抬眼看了看那说话的人,果然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面孔,难怪说话如此刁钻刻薄,真是面由心生! 她此时并不知道,说话之人在京城其实也是小有名气的美男子,多少大家闺秀趋之若鹜想要与之结亲的对象。 她现在完全是因为自己看人家不顺眼,所以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都觉得人家长得不好看。 魏乘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自然将她的小动作全都看在了眼里。 她微蹙的眉头,眼里的嫌恶,无一不在表示她对刚刚那人说的话感到十分不满。 是啊,自己当初埋怨她的夫君说她夫君如何不好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副表情。 虽然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她的夫君是谁,但也能看出她是很在意那个人的。 而沈南竹……也同样在意她。 他们两人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却明明都牵挂着彼此,时时刻刻将彼此放在心上。 难怪自己当初压断她院子里一根竹子的时候她会生气,她每日看着那竹子想到的其实都是现在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吧…… 真是别扭,喜欢干吗还要离开,应该时时守在身边紧紧的抓在手里不妨才对啊。 喜欢…… 喜欢…… 魏乘风摇了摇头,将这两个字从脑子里划掉,让自己不再去看她。 不看,不想,不念。 她不是小寡妇,也不是小弃妇。 她是别人的,是别人的妻,是沈南竹的妻。(未完待续)r466 第138章 讥讽 康成郡王走到崖边看了看下面的风景,半晌才扯了扯嘴角,淡淡说了一句:“也不过如此而已。” 陪同前来的刘公子脸色有些僵硬,刚要说点儿什么补救,就听他继续说道:“不过确实比观山台上要好些。” 刘公子这才放下了心,笑道:“紫曦从未出过京城,比不得郡王游历大江南北见多识广,饱览盛安各地美景。眼前这景色于紫曦而言难得一见,对郡王来说只怕是不过尔尔,倒是紫曦班门弄斧了,惭愧,惭愧。” 康成郡王朗声大笑:“没出过京又不是你的错,这也怪不得你,等你有机会出去走走了,就知道本王今日为何会这么说了。” 他说着就转过了身,并不再继续欣赏这美景了。 “熟悉本王的人都知道,本王每见过一处好景致都要找当地有名的画匠一起再去看一遍,然后将之绘制出来。今日这景致虽算不上顶好,到也还能入眼。” “听闻沈世子书画一绝,就劳烦世子为本王将这精致绘制成图了,也省的本王再去找什么画匠又跑一趟。观山台处就有现成的笔墨纸砚,本王在那里静候世子。” 他说完自顾自的向山下走去,丝毫不理会沈南竹同不同意。 沈南竹眸光微沉,刚要开口却被那“尖嘴猴腮”的人打断:“世子爷的书画技巧可是受过陛下亲口夸赞的,倒也能称得上一句画匠,想来为郡王殿下绘制一副山水图是手到擒来之事!” 沈南竹神色毫无波澜,阿蛮和梦宝却都是目光一沉。 “原来在这位公子眼中,陛下夸赞过的人仅仅是担得起画匠之称而已。公子的意思是陛下的眼光也不过尔尔吗?” 梦宝在沈南竹身后开口说道。 尖嘴猴腮的公子闻言脸色一僵。支吾半晌才甩出一句:“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妾身懂得的确不多,但胡言乱语却也是万万不敢的。即便妾身身为女子,也知道被陛下夸赞是万分荣幸之事,不想这等幸事在公子眼中却只是与画匠齐名。妾身实在是为陛下抱屈,陛下乃天子,天子的眼光在公子眼中竟然只懂欣赏画匠之作,不知陛下知晓了会作何感想?” “而且。听这位公子的口气。你自己应该没有获过陛下夸赞吧?那你这不是在说自己的书画水准连画匠都不如?” “你……你……” 沈南竹垂着头,唇角忍不住牵起一抹浅笑,背过手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必多言。 魏乘风看着她语气凛然的指责周孝安,露在帕子外的柳眉微微蹙起,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里带着怒意,那样子像极了当初对他生气的时候。 他心底无声浅笑。伶牙俐齿的臭丫头,把话说的这么大。还什么为陛下抱屈!分明就是为她身边的沈南竹抱屈!真是护短! 周孝安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她咬牙切齿:“沈南竹!你看看你娶的这是什么女人!刁钻刻薄巧舌如簧!与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一直面色不变的沈南竹眸光一沉,抬眼道:“周公子的意思是,为陛下抱屈之言就是市井泼妇之言?” “你……” “说多错多。周公子若是不善言辞,还是趁早住口的好,不然今日之言若是哪日不小心传到了陛下耳中。怕是于公子不利。” 这话是说他若再不闭嘴的话等来日他再有机会觐见了皇帝陛下就要告状了? 如此小儿行径!小儿行径! 但偏偏这小儿行径又是最管用的,周孝安心中愤愤却也只能闭嘴不言。 早已走到下山之处的康成郡王竖耳听着几人的对话。眼角余光在梦宝身上转了转。 一阵山风吹来,将梦宝脸上的帕子吹起一角,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 康成郡王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迅速又收敛过去,道:“快走吧,时辰不早了,本王稍后还要拿着画回去装裱呢。” 这是仍旧坚持要让沈南竹为他作画了。 周成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魏乘风没有跟上他们,而是站在原地看了梦宝与沈南竹半晌:“你若不想画就不要去了,我去跟郡王说一声,他也不会勉强的。” 康成郡王是安亲王的幼子,性格乖戾,偏偏又最受安亲王宠爱,等闲人不敢招惹。 若说有谁赶在安亲王府的人面前叫板,那大概也只有荣国公府的人了。 魏乘风虽然不是荣国公的幼子,却是嫡出的小儿子,在府里也是最受宠爱的,由他出面与安亲王应对其实是最合适的,两人就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了,背景势力也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然而如此一来,沈南竹与梦宝势必就欠了魏乘风一个大人情,而且和康成郡王也算是结下了梁子。 康成郡王奈何不了魏乘风,却不代表奈何不了他们,来日自然还会不断地找他们夫妻二人的麻烦,总不能以后每次都将魏乘风搬出来吧。 梦宝扯了扯沈南竹的衣袖:“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没事的。” 沈南竹向来是个能屈能伸之人,自然不会因为被人要求做一幅画而恼羞成怒,但他却十分不放心将梦宝独自留在这里。 此时的他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因为嫌麻烦而只带了红笺和阿蛮过来的。 他伸手摸了摸梦宝的头,道:“你乖乖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我很快就能画完,待会儿就回来找你。” 梦宝点头,在一块儿山石上坐了下来:“那你快去快回,别理会那个什么周公子说的话,他分明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沈南竹笑了笑,目光落到那山石上时却又蹙了蹙眉。将她拉了起来,让红笺和阿蛮将随身带着的帕子都给她垫在石头上之后才让她再度坐下。 “不许乱跑,也不许去玩儿那些叶子上的水,凉的很。”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婆婆妈妈的。” 梦宝笑着推他,嘴上说着不耐烦的话。眉眼间却满是笑意。如清晨的朝阳般明媚。 沈南竹捏了捏她的指尖儿,这才转身向观山台走去。 阿蛮抬脚跟上,刚刚迈出一步却被沈南竹一道沉冷的目光盯了回来。 “你和红笺守着少夫人。半步也不许离开。” “可是……” “没有可是。” 他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半点儿反驳的余地都不留给阿蛮。 魏乘风在旁看着这一幕,眼里全是女子半掩的明媚笑颜,耳里全是她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这是他头一次听她笑出声。一时间竟有些神情恍惚,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随着那声音传入耳中而酥酥麻麻的。 怎么会有人笑起来如此好听。千回百转般丝丝缠绕在耳边。 手臂被人拍了拍,对方动作看似轻柔实际却暗用着力道:“二少帮我带路吧。” 沈南竹温声说道。 魏乘风回过神来,赶忙应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去:“你……你跟我来。” 两人就这样在魏乘风的两个随侍的陪同下向观山台走去。 “二少。” 沈南竹走在路上轻声开口。 魏乘风的脚步顿了顿。身子微微有些僵硬,似乎知道他要说些什么,率先开口道:“我知道。她是你的夫人,是你的妻。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沈南竹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魏乘风转头看向他。 “我是想说,麻烦你派几个得力之人帮我去照看一下我夫人,我今日出门没带什么人,不大放心她自己呆在那里。” “你不是把阿蛮留下了吗?” 阿蛮可不是普通人,一个打十个也不成问题,不,不止十个。 魏乘风想到那个女人动起手来的样子就暗自撇了撇嘴,那哪里是个女人,根本就是个怪物! 他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沈南竹,这是怪物中的怪物!要不然怎么能把阿蛮那种怪物收服了呢! 他现在想起自己当初因为那个荷包被沈南竹揍了一顿的事还觉得浑身骨头疼。 再仔细一想,自己从小到大一共就挨过两次打,一次是沈南竹,一次是他媳妇儿!这还真是夫妻俩啊! 沈南竹在旁沉吟半晌,若有所思的道:“就是因为留下的是她,所以我才不放心。” 因为是她所以不放心? 这是什么意思? 阿蛮不向来都是他沈南竹最得力的部下吗? “暗处应该至少有四个鹰卫吧?二少调出两人就够了,不用出现在我夫人面前,只要守在周围便可以,必要的话,可能还要麻烦二少亲自出面走一趟。” 京城不比其他地方,这里遍地都是显赫权贵,魏乘风又偏偏是个爱惹事的。 荣国公府怕他在京城惹了什么与他身份地位旗鼓相当的人,到时候打不过人家,平白被人欺负,所以时时刻刻都派鹰卫暗中守护在他身边,以便他招惹了什么权贵时能第一时间跳出来充当打手,不至于太吃亏。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在他做出了什么实在太出格的事时能直接把他揍回家。 某种程度上来说,后者的作用更大一些。 魏乘风挑了挑眉:“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帮你?” 沈南竹摇了摇头:“不见得会帮我,但一定会帮她。” “你……” 魏乘风一噎,神情有些赧然。 他之前不知道那臭丫头是沈南竹的妻,从来没有将自己对当时的小妇人感兴趣的事隐瞒过沈南竹,他自然也就很清楚他隐隐约约表现出的那些心思,甚至说不定比他自己知道的都更早。 “你倒不怕我跟她……” 他赌气般的说了半句,终究是觉得这话不大合适,没有再说下去了。 沈南竹却是知道他想说什么,面对外人时一向面瘫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分笑容。 “不怕。” 魏乘风皱眉:“你倒真放心!” “那是自然。我夫人虽然笨了些,但眼光还是不错的。有我这么好的夫君,自然不会再看旁人一眼。” 他脸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若说以前他对这方面还有些担心,尤其是在得知了陈二的事之后。 但自从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苏梦宝,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而上次他要求她不要跟桑子走得太近时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就不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了。 他想得很明白。这世上只有他知道她是谁,这是他们之间共有的秘密,两人之间的纽带。谁也斩不断,谁也插不进来。 那丫头胆小得很,绝不会主动将这个秘密再告诉别人,所以。他是她心中最独特的存在,唯一一个可以让她放下所有的戒备。全心全意接受的人。 既然如此,他还担心什么? 她早晚都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 魏乘风气的直咬牙:“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是啊。二少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一点就透。” “你……” 真不愧是夫妻俩!嘴上都一样不饶人! 两人说着话就快抵达了观山台,沈南竹停下脚步看了看魏乘风。 魏乘风在他的注视下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摆了摆手。暗处听到他们对话的几人中立刻有两道人影向刚刚的山崖奔去。 分明是他派人去保护她,怎么倒像是他被逼得不行了不得已而为之是的!这叫什么事! 沈南竹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吧。” 说完继续向观山台走去。 魏乘风气结。 他倒还拽上了? 他还一副了不得的样子了? 到底是谁派出去的人啊! “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吗!” 他抬脚追了上去。 “你又不是为了我。” 沈南竹淡淡说道。 魏乘风再次气结:“那是你媳妇儿!” “二少知道就好。” “你……” ………………………… 梦宝在山上呆的无聊。坐久了就随处走走时不时踢一踢脚边的石子,顺手去揪扯身边的树叶。 红笺赶忙拦了下来:“小姐不可,世子爷叮嘱过不让您碰叶子上的水珠的。” 梦宝动作一滞,有些哭笑不得,这感觉像回到了当初在北安城时。 “世子爷说不让您动刀。” “世子爷说不让您躺在床上喝水。” “世子爷说您的衣裳都由云霓坊来做。” 世子爷世子爷,哪里都是世子爷…… 不过现在听着的感受却与当初完全不同,不再是纠结不耐,而是甜滋滋的,像吃了蜜糖一般,眼角眉梢都忍不住溢出笑意。 傻子,明明知道她身体比任何人都好,还大惊小怪的什么都不让她碰。 她自顾自的笑着,胡乱的在周围走了走,却发现阿蛮脸色不大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了,阿蛮?” 她开口问道。 阿蛮抬头看向她,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梦宝知道她平日里从不会这样,能让她如此,那定是有什么十分重要或是不安的事。 想到这儿她的神色也不自觉地郑重了几分:“到底怎么了?是世子爷那里有什么事吗?” 阿蛮犹豫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奴婢不放心世子爷那里,想过去看看。” 不放心? 他去画一幅画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危险? 阿蛮看出她的不解,继续道:“少夫人初来京城可能不知,康成郡王是安亲王最宠爱的幼子。他自幼喜欢游山玩水,也正如他刚刚所说一般,每每看到喜欢的景致都要找人将其绘制下来,装裱收集。” “但是……” 但是? 梦宝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但是他对画作的要求极高,稍不满意就会……会将作画之人处以极刑,之前就有好几名画匠被他处死,还有人……被他斩去了双手……” 梦宝大骇:“你刚刚怎么不说!” ************ ps:推荐好友作品《名门冠宠》 简介:伯府嫡女,爹宠娘宠,笑看魍魉渣女不作不死。某世子:你是我的人,论宠也该是我头一份。(未完待续)r466 第139章 有家 沈南竹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阿蛮,神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阿蛮自然感觉到了他的怒意,目光闪躲,垂下头紧张的握了握拳,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世子爷怎么停了?画不下去了吗?” 周孝安在一旁冷嘲热讽。 魏乘风在看到阿蛮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沈南竹之前为什么要跟自己说那样一番话,心中不免也沉了沉。 他故作悠闲的伸个懒腰站起了身,打个哈欠道:“没意思,爷去趟净房。” 说着抬脚就走了出去。 周孝安与刘紫曦今日本就是冲着康成郡王来的,能邀请到魏乘风实属意外。 虽然能讨好了魏乘风也是件好事,但就现在而言,两相权衡之下,还是初回京城的康成郡王更重要些。 毕竟这位常年郡王神龙见首不见尾,没准儿呆不了几日就又出去游山玩水去了。 而魏二少平日里基本都在京城,总还有机会再见。 于是二人便只冲魏乘风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继续陪康成郡王说话了。 沈南竹见魏乘风走了出去,才稍稍放下心,冷冷的瞥了阿蛮一眼,低头加快速度继续作画。 魏乘风走出观山台便拔脚狂奔,身后随侍几乎跟不上,直呼慢点儿。 他们看着自家少爷这架势,心头狂喊,这哪儿像是去帮忙照看别人家媳妇儿啊,简直比照看自己媳妇儿还上心! 虽然他还没有媳妇儿…… ………………………… 魏乘风赶到山崖上时,远远的就见丫鬟打扮的红笺不知何故晕倒在了地上。 蒙着脸的女子守在她身旁,满脸戒备的看着站在不远处想要靠近她的两名男子。 魏乘风一眼就认出那两人,那并不是他派出的鹰卫。而是康成郡王的两个部下。 两男子虎视眈眈,急于想要上前撕扯下女子脸上的帕子看一眼她的真容,确定她脸上是不是真的长了红斑。 但他们却止步于原地,犹豫着不敢贸然前进。 原因无他,只因那女子身旁此刻正守着……一头狼! 狼身上灰白的毛发被修剪成奇奇怪怪的模样,让它看上去似乎乖顺了许多,不仔细分辨几乎会以为是一条狗。 然而明眼人还是能一眼就认出。那分明就是一头狼。而且是一头饱经杀戮的十分强壮的狼! 这头狼此刻正瞪着那深棕色的眼睛,目光锐利的打量着两人,雪白的獠牙在日光下闪着森寒的光。爪子在地上或轻或重的刨动着,喉中发出阵阵呜噜唔噜的声音,很是不耐的样子,似乎随时准备冲上来将两人撕成碎片。 魏乘风站在远处张大了嘴。这是……什么情况? 两名男子尝试了许久,却终究难以靠近女子半分。最后只得作罢,悻悻的摇着头向魏乘风的方向走去,准备回到观山台。 他们在下山之处见到魏乘风,一脸戏谑:“魏二少也来看美人儿?” “可惜这美人儿带着刺啊。二少还是小心些好。” “就是,别美人儿看不成,反倒被刺扎了手。” 两人说着便哈哈笑着向山下走去。 平日里魏乘风听了这话势必要跟人顶上几句干一架。今日却是懒得搭理他们,目光始终盯在远处那仍旧满脸戒备的女子身上。 他缓步朝女子走去。守在女子身边的狼立刻又呜噜起来,凶狠的样子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梦宝安抚的拍了拍它的头,低声唤了一句:“小哈。” 被唤作“小哈”的狼立刻安静了下来,不屑的瞥了魏乘风一眼,在她脚边卧了下来。 “你……” 他指着那头狼说道:“你怎么会带着一头狼?” “狼?” 梦宝看看他又看看小哈:“不是啊,小哈是狗。” 狗? 这要是狗才怪了! 他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女子已经顾不上他,转身蹲到一旁仔细查看晕倒在地的红笺。 “她怎么了?” 魏乘风绕到她身前也蹲了下来。 “被刚刚那两个人打晕了。” 阿蛮走前曾向空中放了一朵烟花,说他们的人看到这烟花用不了多久就会找过来的,让她先在这里等一等。 谁知阿蛮前脚刚一走,后脚这两人就不怀好意的出现在了梦宝和红笺面前。 阿蛮不在这里,红笺又不会武艺,万不得已之下梦宝只得吹响了之前桑子给她的那只哨子。 她也不知道吹这哨子有什么用,纯粹是当时的本能反应罢了。 谁知吹过哨子不久小哈就来了,虽然它的速度很快,但毕竟是从山林中赶来,快不过已经来到梦宝他们跟前的人。 红笺为了保护梦宝,拼死拦住那两人,却终究是敌不过,转眼间就被打晕了,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梦宝蹲下身探了探红笺的鼻息,又摸了摸她颈侧的动脉,确定呼吸还算平稳,脉搏也很还算有力,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稍稍抬起她的头仔细检查有没有外伤。 “阿蛮为什么……” “阿竹那里没事吧?” 两人同时开口。 魏乘风神情微怔。 阿竹…… 沈南竹唤她宝儿,她唤沈南竹为阿竹……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多亲近似的! “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 他撇嘴道。 “康城郡王没为难他?” “没有,我看他把沈南竹叫去画画八成就是为了让人来你这儿找你麻烦的!你先管好你自……小心!” 一条长蛇忽然从树上落了下来,正要掉落在女子肩头。 魏乘风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慌乱间正被那长蛇一口咬在虎口,动作间还将女子脸上的帕子扯了下来,飘落到一旁。 他猛地将长蛇甩到地上。抬脚就向蛇的七寸狠狠踩去,直到那蛇再没有了动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要是咬在臭丫头的脖子上脸上可就糟了。 一旁已经起身准备扑过来的小哈见状又趴了下去,百无聊赖的样子。 梦宝指了指魏乘风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魏乘风抬头对她笑了笑:“没事。” 随即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谁知这一看却当即眼前一晕,身子晃了两晃直直的朝后倒去。 “二少!魏二少!” 梦宝吓了一跳,赶忙提起裙摆挪到他身边。 魏乘风听到她的声音。努力让自己神志清醒一些。 “没。没事……我就是,有点儿……晕……” 晕? 那蛇难道有毒? 梦宝拉起他的手向他手上的伤口看去,伤口上渗出的血并不见颜色很深。但她也实在判别不出到底有没有中毒。 魏乘风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最后一个“血”字就这么噎了回去没吐出来…… 她拉了他的手,她拉了他的手! 他满脑子都只剩了这一个想法,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觉得头好像也更晕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刚刚已经走远的那两个男子此时又折返了回来。正在远处看着他们。 看到眼前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身再度离开了。 而梦宝看着话都说不利落的魏乘风。眼见他脸色越发涨红,真以为他中了蛇毒,情急之下抓起他的手就送入了自己口中。 温热的唇瓣覆在魏乘风的手上。柔软的舌随着吸吮的动作时不时滑过他手上的肌肤。 魏乘风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天旋地转。再不敢看女子一眼,索性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梦宝吸了几口“毒血”出来,却见他毫无动静,而另一边还躺着一个同样晕过去的红笺,这艰难的处境让她急得团团转。 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远处往观山台去的方向又传来了一阵动静。 小哈竖耳听了听,灵敏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然后猛地起身窜入了林中,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梦宝见小哈离开,心知来的应该是她认识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赶忙捡起帕子又蒙在了脸上,然后转身护在晕倒的两人跟前。 还好,赶来的人确实是熟悉的人,而且正是莫安莫愁。 两人见她独自一人站在这里,转眼间便飞奔了过来。 “少夫人,您没事吧?” 梦宝赶忙道:“没事没事。” 说着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两人:“你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事,一个是被人打晕了,一个是被蛇咬了,也不知那蛇有没有毒。” 莫安看了一眼一旁早已被踩死的蛇,扯了扯嘴角:“少夫人放心,这蛇没毒。” “那他怎么晕过去了?” 她指着魏乘风问道。 莫愁憋着笑说道:“魏二少晕血,尤其晕他自己的血。” 啊? 梦宝十分无语。 这家伙平常嚣张成那副样子,竟然会晕血? “可我怎么听说他在京城经常打架惹是生非?晕血还怎么打架啊?” 一不小心见到点儿血,还不直接晕过去由打人变成了被打? “所以二少都是拿麻袋把人蒙起来打的。” 莫愁解释道。 梦宝哭笑不得,莫安这时候已经大概给红笺检查了一下,说道:“红笺姑娘也无大碍,少夫人放心。” “那就好。那……魏二少怎么办啊?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他毕竟是荣国公府的人,又是备受宠爱的少爷,这般模样让人看到了还以为他们怎么欺负了他,怕是不好。 莫安起身,笑着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长针:“少夫人放心,属下现在就将他弄醒!” 说着就朝魏乘风走去。 躺在地上的魏乘风额头青筋隐隐跳动,手指悄无声息的稍稍勾了勾。 两道人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瞬间出现在他们眼前。 “我们这就将二少带走,不牢几位了。” 说完扛起魏乘风就走了。 梦宝见莫安莫愁没有阻拦,便知那两人应该就是荣国公府的人,便也没有说什么。 既然能在莫安准备扎针的时候这么快就出现,那说明刚刚一直都在。 明明就在附近却不现身,看来是没把魏乘风被蛇咬了还晕倒的事当一回事,那应该也就没什么麻烦。 “你们刚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经过观山台?见没见到世子爷?他没事吧?” 她一迭声的问道。 莫安莫愁摇头:“我们经过了,但没有过去。见到传递讯息的烟花就要第一时间赶到,这是规矩,不可违背,不管途中发生什么。” 梦宝闻言皱眉,对观山台的情形还是有些担忧。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莫安又说道:“不过我们远远地看见阿蛮在那里,有她在自然一切无虞,少夫人大可放心。” “阿蛮很厉害?” 梦宝问道。 她虽然一直知道阿蛮厉害,不过又觉得阿蛮毕竟是个女人,跟莫安莫愁他们还是没法比的。 如若他们两人之间能过去一个将阿蛮换回来,她倒觉得放心很多。 谁知莫安莫愁在她问完之后同时用力的点了点头。 “阿蛮很厉害。” 莫安肯定的说道。 “在我们之中是最厉害的,没有之一。” 莫愁又补充了一句。 这么厉害? 梦宝有些不信。 莫安莫愁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们私下里是要叫她一声阿蛮姐的……” 阿蛮姐? 梦宝失笑。 “不过她没有世子爷厉害!” 似乎是为了挽回男人的尊严,莫愁又说了一句。 沈南竹? 她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厉害? 这家伙深藏不漏? 可是不对啊…… 他要是真的那么厉害,阿蛮为什么还不放心非要亲自过去看看?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梦宝没当回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 几人又在山崖上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沈南竹带着阿蛮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沈南竹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见到梦宝好好的站在那里才稍稍好转。 “你没事吧?” 这本是沈南竹要问的话,还未张口却被她先问了出来。 他心头顿时一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一言不发,只紧紧地抱着她。 一旁的莫安莫愁赶忙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阿蛮脸色有些苍白,同样低下了头,抿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梦宝没有挣扎,乖乖的任由沈南竹抱着,只在他松开时说了一句:“这可不算啊。” 沈南竹知道她在说什么,不禁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儿:“走,回家。” 回家。 她也有家了。 在这个世界,也有自己的家了。 梦宝笑了笑,点了点头:“嗯,回家。” **************** ps:推荐好友作品《华妻》 简介:重生归来,华槿只想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修复与嫡姐、母亲的关系,努力使华家免遭牢狱之灾。宅斗文,作者文笔很好的,大家可以看一看。(未完待续)r466 第140章 谁错 魏乘风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扛着他的鹰卫肩头:“放爷下来!” 鹰卫停下脚步站定身子,肩膀稍稍一歪,魏乘风就稳稳站在了地上。 “爷刚才要是不叫你们你们是不是就不打算动了!没见爷差点儿被人拿针扎了吗!” 鹰卫面无表情:“奉夫人之命,若二少爷无性命之忧,则无需出手。” “他们要是要直接拿针扎死爷怎么办!怎么办!” “在扎到命门之前属下会出手的。”鹰卫依然面无表情。 “你你你……那那条蛇呢!爷要是被蛇咬死了怎么办!” “蛇没毒,咬不死,二少放心。” “况且那条蛇原本是掉落到定南侯世子夫人肩头的,是二少您自己伸手去抓才会被咬。” 另一个鹰卫补充道。 嘿!反正怎么说都是他们有理了是吧! “那之前的事又怎么说!我让你们去保护她,你们怎么就放任那两个人出现在她面前还打伤了她的丫鬟!” 两名鹰卫对视一眼,眸中均是闪过一阵异彩。 定南侯世子的这位夫人当真不一般,竟然能驯化狼!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狼啊! 天知道当他们听到那声哨响又看到那头狼奔过来的时候有多诧异多激动! “小哈一个撕烂他们两个不成问题。” 鹰卫颇有些崇拜的说道。 魏乘风两眼一瞪,他们现在讨论的是这个问题吗? 另一名鹰卫却觉得不对,又补充道:“再来几个应该也不成问题。” 魏乘风扶额,这群鹰卫他真是管不了了……谁爱管谁管吧…… 两个随侍这时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见到魏乘风忙笑嘻嘻的跑了过来。 “爷。您回来啦?” 魏乘风啪啪伸手拍了他们两下:“跑哪儿去了你们两个!爷差点儿死了知不知道!” 一个随侍揉了揉脑袋,继续笑道:“爷,这已经是您第三百七十二回差点儿死了但是没死,可见您福大命大!刘先生批您命硬真是没说错,您抽空应该去拜见拜见他才是。” “贫什么嘴!爷要是真死了你们也要因为玩忽职守被拉着给爷陪葬,到时候看你们上哪儿哭去!” 另一个随侍笑了笑:“不是我们不想跟着您,实在是您跑的太快了。我们追到半路没见着您到见着康城郡王的人垂头丧气的下来了。估摸着是在您手里吃了瘪。就想着既然您都已经把他们搞定了。那我们跟上去也没什么用,索性就回到这儿等您了,反正您身边还有鹰卫呢不是。” “就是就是。看您跑的这么急,肯定是赶着过去英雄救美。这英雄身边自然要配鹰卫这样的人才,我们两个去了反倒破坏您高大伟岸的形象,多不合适。”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胡乱说着。 魏乘风脑子里闪过“英雄救美”这四个字。然后就想起自己刚刚在山崖上伸手抓蛇的场景。 想起抓蛇,自然就想起手上传来的温软触感。 纤细素白的手。指尖圆润柔软,温温热热的。 粉嫩娇柔的唇,带着丝丝潮湿的气息,卷着柔滑的舌覆上他的手…… “二少?二少?” 有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 魏乘风回过神来。脸色有些涨红:“你说什么?” “奴才说,您下次英雄救美啊好歹换个美,换个没有主儿的美。您这费劲巴拉救了半天救的是别人家的美。您说您图什么啊!” 魏乘风现在哪儿听得进去什么我家的他家的美,他只知道自己的右手虎口灼热异常。连带着他的脑子都有些发蒙。 “回府!回府!” 他摆摆手说道。 鹰卫早在随侍出现的时候就又消失不见了,两个随侍则是大眼瞪小眼。 二少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跟他们斗嘴直接喊着要回府了? ………………………… “魏二少被定南侯世子夫人吓晕过去了?” 康城郡王将视线从沈南竹之前画好的画作上收了回来,挑眉问道。 他身前垂首立着两人,正是之前出现在山崖上将红笺打晕了过去,还想将梦宝脸上的帕子扯下来的人。 “是,奴才二人回去的时候正看见魏二少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条蛇去吓唬定南侯世子夫人,还顺手将她脸上帕子扯了下来。” “帕子掉下来以后魏二少抬头看了定南侯世子夫人一眼,结果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就晕过去了。” “旁边那头狼在他拿出蛇的时候都准备扑过去了,结果看见他晕了,这才作罢。” “奴才二人虽未曾得见定南侯世子夫人真容,但想必是极丑的,不然也不会将魏二少直接吓晕了过去。” 康城郡王听着两人的回话,想着那女子精致的眉眼和小巧莹白的下巴,眉头下意识的微微蹙起。 那女子脸上若是没有那些红斑,定然是极美的,但现在竟然丑的能把人吓晕,可见那红斑病十分严重。 可惜,真是可惜…… 而且这样一个本该姿容瑰丽的女子身边竟然跟着一头野外的畜生,纵然是驯化了的畜生,那也是破坏美感的。 说不定她脸上的红斑就是因为跟那畜生走得太近,所以染上的呢? 这样想着康城郡王更是没了兴趣,随意的摆了摆手:“罢了,下去吧。” “是。” 两个下人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房中的康城郡王又欣赏了一会儿那副雾灵山红叶图,然后起身向一处院落走去。 早有人在他往这个方向走来时就提前告知了院中的女子们,此时他方一踏入院门,各色女子便已齐齐守候在院内,环肥燕瘦。或明艳或清冷,或妩媚或娇柔,统共十余人,竟各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堪称绝色佳人。 “郡王。” 女子们齐齐施礼。 康城郡王挑着眉将众人打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一名身穿红衣外罩薄纱的女子身上,伸手点了点:“你。” 那女子抬了抬眼。点头施礼。转身带他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其他女子见状有人不冷不淡的转身回房,有人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有人看着那红衣女子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但最终还是各自散去了。 红衣女子房中,康城郡王拉着女子的手将她引到了床前。 “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边伸手解着女子的衣裳一边问道。 “奴婢红枫,郡王这是第二次来奴婢这里。”女子答道。 康城郡王点了点头,对女子后半句话却是仿若未闻。只说了一句:“名字倒也般配”,之后便迅速除去了自己的衣裳。将女子压在了身下。 “薄雾虽好,但雾散了也自有一番景色……”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罗衫半解的女子,莹润白皙的肤色在半褪的红裙映衬下反倒更加灼眼。 女子羞涩的垂了垂眸,抬手要将自己的衣衫除尽。却被他伸手拦了下来。 “这样就很好。” 他嗓音有些沙哑的说道,紧接着猛地沉下了身子。 女子唇间溢出一阵嘤咛声,房中的温度随着床幔的晃动节节攀升。红裙白浪,喘息低吟。许久才见停歇。 ………………………… 东城大街的大宅内,沈南竹面色有些阴沉的坐在一个蒲团上说了什么,坐在他对面斟茶的刘不凡手抖了抖,几滴茶水洒了出来。 “你确定?” 他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要劳烦师父为我安排一番了。” 刘不凡嘿嘿笑了:“你这孩子就是事多,矫情。当初我就说这么干的吗,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阻,不让我直接给你安排。现在吃了亏,知道身份地位的重要了吧?” “说吧,是不是谁欺负你家小媳妇儿了,所以你气不过?” 沈南竹闻言沉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刘不凡便又朗声笑了:“我就知道,若不是为了你家小媳妇儿,你才不会这么做。” 说完又语重心长的道:“别怪为师多嘴啊阿竹,你媳妇儿长的也太惹眼了,她生了这么一副娇滴滴的面孔,就该好好呆在家里藏起来相夫教子才对,没事别老出门,就算出门也该戴个帷帽什么的挡一挡,不然让有心人看见了,不是徒生是非吗。” “我可听说康城郡王最近回来了,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爱收集美人儿,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青.楼.女.妓,也不管是闺阁女子还是已为人.妻,只要他看上了,就都要想尽办法……” “哎呀!” 刘不凡一拍大腿:“你媳妇儿不会是跟他撞上了吧?不会是他看上了你媳妇儿吧?” 一个意思翻来覆去说了两遍,可见这事的严重性。 沈南竹仍旧没有说话,但沉默就已经代表了回答。 刘不凡的神情便也郑重了起来,不免又有些埋怨起梦宝来:“你说你媳妇儿没事儿乱跑什么,她不知道自己……” “她不想去的,是我硬拉她出门的。”沈南竹说道。 刘不凡却是不信,嗤了一声:“你就帮她说好话吧!我还不知道那小丫头!当初我就是在街上看见的她,她当时……” “那照师父的意思,长得好看是她的错?就因为长了那样一张脸,所以她就应该被留在宅院里关起来?就应该永远不与其他人往来?即便是无意间被心怀歹意的人寻衅滋事,也怪她自己不知好歹的长了那样一副惹眼的脸?” 刘不凡从来没被他这样不客气的顶撞过,一时间即有些尴尬又有些气恼:“她既然是你的妻,那自然就不能完全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你……” “那师父可觉得自己无为智者的称号也是个错?” 沈南竹忽然又问道。 刘不凡神情一僵,愣怔半晌,绷直的身子渐渐变得颓然。 无为智者…… “无为智者?”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圆润的小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穿着大红喜服笑嘻嘻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初为人妻的羞怯。 “听说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真的假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给你出道题,你若答上来了,我就承认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你若答不上来……那今晚就不许和我同房!” 青年时代的自己站在比他年幼许多的少女面前,平日里千回百转的脑袋却变成了木头。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竟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清话。 “我……我去书房……” 他记得自己许久后才涨红着脸憋出这么一句。 少女见他信以为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柔软的手伸出来拉住了他。 “我逗你玩儿呢。你还当真了啊?咱们今日刚刚成亲,你就自己一个人跑到书房住去了,知道的是你输给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不受夫婿待见呢。” “那……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少女嗔了他一眼。拉着他向床榻走去。 男子汉愿赌服输,他像块儿木头一般直愣愣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努力不去想昨日在书上看到的那些撩人的画面。 “喂。” 身旁的少女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他不理,她便继续戳,一下,两下…… 他终究是在她赌气的准备转过身去不理他的时候翻身压了上去。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与难耐。 少女粉嫩的唇渐渐变的嫣红,那嫣红又渐渐变成血红,嘴角渗出丝丝鲜血。越来越多,汹涌不止。 “救她!救她啊!” 中年的他拉扯着太医的衣摆。神色阴鸷疯狂:“救她!你为什么不救她!” 太医退到一旁摇了摇头:“內腑之伤,救治不得。” 救治不得? 救治不得! “无为智者……” 怀中的人一只手轻轻抚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低声喃喃。 她的面容不再如往昔一般年轻,白皙娇嫩的脸庞染上了沧桑,单纯清澈的眼眸里也充满了深深地痛楚与无奈。 “我在,我在。” 他拉着她的手痛哭失声:“阿梅,我在。” “真希望我嫁的不是无为智者……真希望……我的夫君……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女子说完这句话在无声息,被他握在手中的手也彻底失去了力气,鲜血却仍旧在从口鼻中汩汩的流出。 无为智者…… “谁让你是无为智者!谁让你是最受陛下宠信的无为智者!” 平日温婉谦和的妾室一脸阴鸷扭曲的神情。 “你是无为智者,就该知道自己今生只能有一个儿子!不然势必要兄弟阋墙你争我夺!” “我若没有孩子便也罢了,可如今我儿都已经九岁了,那个不下蛋的蠢妇竟然忽然有了身孕!你还许诺她要让她的孩子继承你的衣钵!” “不过是个没成形的男胎就夺去了你所有的宠爱,那我儿以后要怎么活!” “与其让他们兄弟以后反目,倒不如我先帮他铺平了前路!” “你的饮食我也一样做过手脚,你今生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死心吧!我儿是你唯一的子嗣,是你唯一的子嗣!” 身量已经有些长成的九岁孩童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眼中即有一丝害怕又有一丝不符合眼前情形的欣喜。 他放开怀中的人,走到孩童面前。 “那碗汤羹是你亲手端给你母亲的,你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孩童抖得越发厉害了,颤抖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被绑在一旁的妾室仰天大笑:“你查出来了又如何?你知道是我们母子所为又如何?你能杀了我,难道你还能杀了他吗?他可是你唯一的……” 噗的一声闷响,长剑从孩童的眉心直直穿过,孩童脸上仍旧是刚刚那副带着微微欣喜的惶恐表情,似乎从来没变过,以后都再也不会变了…… “刘不凡!!!” 女子惊恐的尖叫划破夜空,画面从此永远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刘不凡心口有些抽痛,耳边又响起皇帝跟他说的那些话。 “明明是妾室心怀恶念,明明是幼子歹毒弑母,你怎么能把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因为你是无为智者,因为你与我这个皇帝称兄道弟,所以你就有错了吗?”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也有错?是不是我不该重用你?是不是你心里连我也在怨恨责怪?” 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此辞官隐去,从此这世上再无无为智者,也没有刘大人,只有刘不凡,刘先生。 他甚至连收徒也不敢大张旗鼓,在阿竹的能力出师以前从不让他当着外人的面喊他师父,只怕会因此给他惹来祸事,让想要拜师的人趋之若鹜,不择手段的将他抹杀。 无为智者…… 无为智者…… 只因他是无为智者,所以就要活的如此憋屈? 只因他是无为智者,所以就活该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真是……冤啊。 真是……太冤了! 沈南竹看着面色颓然陷入沉思的老者,自知失言,心中颇为愧疚。 “抱歉,师父,我……” 刘不凡摆了摆手:“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的错,这回真是我的错。” 明明自己也受过这样莫名其妙的苦,怎么还能把这种莫名其妙的罪过加在那个小丫头身上。 若说她长的好看就是错,那她爹娘把她生成这副样子岂不是更有错? 在往上算到祖父祖母曾祖父曾祖母,岂不是要把人家的祖坟都扒出来? 他叹口气道:“人老了,年纪大了,就难免生出一些理所当然随波逐流的想法,是我的错,我认。” “不过!” 他又狠狠的瞪了沈南竹一眼:“你小子竟然为了个小丫头就出言顶撞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天地君亲师!可没听说过天地君亲媳妇儿师!那小丫头怎么也不能排在为师前头吧?啊?” 沈南竹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俯身大礼叩拜:“是,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刘不凡吓了一跳,差点儿直接从蒲团上蹦起来。 这家伙除了拜师的时候可还没跟他行过这么大的礼呢,这可真有点儿吓人啊! 他面色有点儿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撇过脸挥了挥手:“滚滚滚,赶紧回家哄你媳妇儿去吧!看见你就心烦!” 沈南竹再度叩首,这才起身:“徒儿告退。” 刘不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啧啧叹气:“有了媳妇儿管教就是不一样啊,比以前懂事儿多了!” ………………………… 已经回到小院的梦宝让小丫鬟买了一顶帷帽回来,在铜镜前戴上试了试。 “小姐不是说戴着这种东西看不清路,平日里最不喜欢戴了吗?怎么今日这又戴上了?” 已经醒过来的红笺不解问道。 梦宝透过帷帽看了看她,又再度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恩,的确是不喜欢戴。” 不过……这张脸如果会给他惹麻烦的话,那还是挡起来好了。(未完待续)r466 第141章 接手 沈南竹回房时,梦宝正将帷帽收起来。 他看着她收好帷帽直起了身,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 “今日是不是吓到你了?” 梦宝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走到桌边倒了杯茶。 “哪儿那么容易就吓到,我又不是纸糊的。” 说着话顺手将茶杯递给了他。 沈南竹接过抿了一口,又将茶杯放下:“以后不会了。” “不会了?” 梦宝挑了挑眉,笑道:“怎么?我相公要奋力崛起大杀四方了吗?” 沈南竹知道她是故作轻松不想让他着急,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儿,强忍住想要将她拥到怀里好好揉捏一番的冲动。 “你这两日将东西好好收拾收拾,我们可能很快就要搬家了。” “搬家?” 梦宝诧异:“搬到哪儿去?东城大街的宅子吗?” 沈南竹摇了摇头:“不是,刘府。” 刘府? 梦宝之前听都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不禁更为诧异。 她只知道沈南竹在京城认识一个姓刘的人,就是他师父刘不凡,而东城大街的宅子就是刘不凡的,那此时的这个刘府又是谁的? “也是师父的。” 沈南竹解释道。 也是他的? 梦宝显然更诧异了。 沈南竹拉着她坐了下来,柔声说道:“师父私产颇多,东城大街只是其中之一,极少有人知道那是他的产业。而刘府才是真正象征着他身份地位的地方,世人皆知那是无为智者刘不凡的宅邸,当今圣上钦赐。” “师父早年辞官时曾当众封府。直言来日他再为谁亲自开府,让谁住了进去,谁就是他真正的徒儿。” “原本之前他就想开府让我搬过去,但是我不想初来京城就一下子这么引人注目,所以没答应。不过现在……倒不失为一个时机。” 梦宝垂眸,不想引人注目,换种说法其实就是不想让人说他是靠着刘先生的威名才一步登天的吧?他是想自己一步步脚踏实地让众人心服口服吧? 可是现在却突然又改了主意。做出这种举动。可见都是为了她。 “你别多想,这原本就是早晚的事,师父没有子嗣。我作为他的关门弟子,迟早都要搬过去的。到时候无论如何都难免会惹来一些眼红之人的刻薄言语,你说不定还要跟我一起受委屈呢。” 梦宝抬头看了看他,笑道:“委屈?他老人家要是在这儿听见了只怕又要跳脚。说咱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沾了他的光竟然还觉得委屈。” 沈南竹笑着揽过她的肩:“你没见过他几次。对他的脾性倒是很了解。那你知不知道他这个人特别不服老,最忌讳别人在他的称呼前加个老字?” 梦宝还真不知道这个,两只眼睛无辜的眨了眨:“以前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那我以后直接叫他刘先生?” “随你。”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师父不是那种跟小女子计较的人,而且他对你印象不错,不会生你的气的。” “谁是小女子啊。我年纪可比你……” “世子爷。” 门外传来莫安的声音。 沈南竹向外看了一眼,起身捏了捏梦宝的脸颊:“我出去一下。你自己乖乖待一会儿。” 什么跟什么啊,平常他不在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也好好的啊,没事总拿这种哄孩子的口气跟她说话,好像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似的,她不满的撇了撇嘴。 沈南竹撩开帘子走了出去,站在门外听莫安低语了几句。 莫安的话说完,沈南竹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什么,便转身又回到了房中。 “怎么了?” 梦宝问道。 “没事,你暂时不用收拾东西了,我们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搬过去了。” 又不搬了? 那康城郡王那里没事了?不会找他们麻烦了? 真的假的? “放心吧,真的没事了,最起码……暂时不会有事。” 只不过…… 沈南竹笑了笑,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待会儿早点儿休息,我要再去找一趟师父,可能会回来的晚一点儿。” 说得好像谁要等他回来了才睡似的。 梦宝推了推他:“去吧去吧,我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不用你操心。” 沈南竹顺势向外走去,临走前捏了捏她的指尖儿,半晌才不舍的放开。 ………………………… 半路被拦下来的刘不凡吹胡子瞪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这么痛快的搬过来,果不其然吧!” “我还就怕你反悔,你前脚刚一走我后脚就出门了。” “结果没想到你这次反悔的这么快啊!” 沈南竹在旁听着他一迭声的抱怨,沉声道:“也不算反悔,宅子我先不搬,但是您手底下的东西,我要接过来了。” 刘不凡眼中一亮:“真的?这回没骗我?” “骗您有钱花?” 他问道。 刘不凡啐了他一口,这叫什么话!跟他那小媳妇儿呆久了越来越贫嘴了! “翰墨阁那边好说,一纸调令的事,你之前其实也已经接掌了大部分事宜了,只是没把身份挑明。待他们知道之前处理那些事宜的是你,定然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卫虎营那边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你从未接触过那些人,他们一时半刻只怕不会听你调遣,你还需自己想办法。那一群愣头青除了拳头什么都不认,为师我也没辙。” 他难得正色的说道,言语间隐隐有些担忧。 沈南竹神色淡然:“师父放心。徒儿的武艺比您想象的好些。” “好些?好些能好多少?卫虎营那些家伙可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战场上以一当百,皇帝老儿心疼的跟命根子似的,什么好玩意儿都配给他们。为师我名义上掌管着他们,实际上他们心里多有不服。尤其是那个为首的董六郎,除了荣老国公简直谁也不认!” “百里挑一……” 沈南竹喃喃自语,似在认真思量着什么。 “为师可是一点儿都没夸张!他们几乎都是荣老国公亲自挑选出来的。身手……” “那徒儿应该是万里挑一。” 沈南竹忽然认真的说道。 刘不凡一噎。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说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还养成说大话的毛病了!你见过卫虎营的人吗就在这儿瞎说,知不知道……” “我也是荣老国公亲自挑选的。” 他又忽然说道。 什么? 刘不凡眼珠子差点儿瞪了出来。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认识老国公了?” “拜您为师之前。” 啊? “你……你开玩笑呢吧?” 他舌头都有些打颤。 “没有,”沈南竹说道:“我偶然认识了老国公。得他赏识,要收我为徒传授我两套功法。” “后来他老人家听说您也在收徒,但没遇上称心的,就把我打发了过来。让我哄着您高兴,免得您总是郁郁寡欢。” “您看。您现在收了我为徒,不是挺高兴的吗?” 高兴? 这可真是……高兴啊! 他的徒儿竟然是他师父原本相中的徒儿! 这可真是……高兴啊! 他的徒儿之前还差点儿成了他的师弟! 这可真是……高兴啊! 不对不对!不是师弟,说不定还是师兄! 师父当初可是死活没把他和皇帝瞧上眼,虽然也教了他们不少东西。但一直都不肯承认他们两个是他的徒弟。 后来……他记得就在他收阿竹为徒前不久,师父才将他叫了过去,让他行了拜师大礼。算是正式承认了他的身份。 这之后他才又认了皇帝这个徒弟,说是因为不好厚此薄彼。 他之前还一度认为皇帝是沾了自己的光。要不是因为收了自己为徒,师父才不会搭理皇帝呢。 可现在想想……师父难道是不甘心把自己相中的徒儿就这么拱手让人,所以索性认了自己这个徒弟,然后好让阿竹当他的徒孙? 这可真是……惊吓啊! 刘不凡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少年人,脸色青白变幻不定,许久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那……那两套功法,他后来传给你了?” “是。” 沈南竹点头。 刘不凡激动的差点儿跳起来。 “那……你练会了?” “是。” “好!好啊!” 刘不凡突然大喝两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好!太好了!皇帝老儿整日跟我臭显摆,说师父专门给他培养了一队卫虎营如何如何!就算我名义上掌管了卫虎营但实际上那还是他的如何如何!” “现在好了,卫虎营是我徒儿的了!是我徒儿的!哈哈……哈哈哈……老夫非要去跟他念上三天三夜不可!我让他再跟我臭显摆!让他再显摆!” 他说着就要转身上马,临走前将一块儿令牌和一纸文书随手扔给了沈南竹。 “好徒儿,真是给为师争气啊!为师以后就靠你了!你好好努力啊!” 说完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沈南竹拿着手里的东西,低头沉思半晌,目光渐渐坚定,朝着皇城东侧的方向走去…… ………………………… 半梦半醒之间,梦宝觉得身侧似乎躺下了什么人。 她迷迷糊糊的想睁开眼,肩头却被人轻轻拍抚,动作十分轻缓,带着熟悉的温度和气息,温柔的哄她入睡。 她在这拍抚中再度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沈南竹看着她轻哼一声又陷入了深眠,笑着抚了抚她的面颊。 “宝儿,我本来想偷懒不去管那些事的,可是现在看来不管是不行了。” “有些东西一旦接手就再也难以甩开,我以后可能会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你若知道了……不要怕我好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可是这世上事总是这般无奈。要得到一些就要舍弃一些。” “不过你放心。我舍弃什么也不会舍弃你。” “以后不会再让你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再也不会了。” 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乱说着,明知沉睡的女子不会与他应答也仿佛乐此不疲。 直到困意袭来。他怕自己就这样睡在这里明日一早让她看到了会惹她生气,这才叹了口气翻身下床。 “臭丫头,早知道就不跟你定那什么两月之约!” 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子说道。 女子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牵起。睡颜上染上一抹淡淡笑意。 沈南竹失笑:“你听见我说话了是不是?嗯?” 他说着俯身在她唇角轻啄了一下,脸上难得带了些孩子气的得意。 睡着了谁还管得着他牵手拥抱亲吻的。他就直接亲她了又怎样?臭丫头倒是起来挠他啊? 他笑的越发开心,轻啄也变成浅吻,不多时便觉得有些难以自拔,下意识的用自己的舌尖儿去描绘她的唇形。极轻极柔,生怕惊扰了她将她弄醒。 该死! 他暗暗咒骂了一声,艰难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起身。眉头微拢,呼吸有些急促。 这小丫头真是……不能碰!一碰就上瘾! 稍稍平复了呼吸。给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他这才转身离去了。 此时守在房外的人不是阿蛮,而是莫安莫愁两人。 见到他出来,两人一个继续守在原地,一个抬脚跟了上去。 “世子爷,阿蛮姐她……” 眼看着沈南竹就要进入自己的房间,莫安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沈南竹停住脚,站定身子,回头瞥了他一眼:“她怎么了?” “她受过刑之后不肯上药,我们怎么劝她她也不听。” “随她自己。” 他淡淡说了一句,继续向屋内走去。 “阿蛮姐受刑的时候一点儿内力都没用,整个后背几乎都烂了,爷,求您了,您好歹去看她一眼吧!除了您的话她谁的也听不进去啊!” 没用内力…… 沈南竹这才再次停下了脚步,稍作犹豫后转身向小院的后罩房走去。 身姿高挑的女子躺在有些潮湿的房间里,屋内点着微弱的烛火,映照的女子脸色越发苍白。 “你是对我的处置觉得不服?” 沈南竹沉声问道。 阿蛮背朝上躺在床上,摇了摇头。 “没有,世子爷是阿蛮的主子,主子如何处置奴婢都是应该的。” 沈南竹点了点头:“那少夫人呢?你觉得她是主子还是奴婢?是不是不也应该任由别人处置?” 阿蛮面色有些僵硬,沉默半晌才回答了一句:“不是。” *************** ps:推荐好友作品:《星际女王途》 简介:男多女少未来星际时代,萌萌哒蛋生女王苦逼奋斗史 西瓜最近眼睛一直不太舒服,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用眼过度,开了眼药水,让多休息,然而没有存稿的西瓜实在是苦逼,为了保证基础更新还是要码字…… 本来今天回来想着早一点开始码,这样晚上就能早点儿休息,然而卡文卡的我不要不要的……明明早早就坐到了电脑前面,想好的剧情却怎么敲都不对劲,到现在才紧赶慢赶的赶出了这么多……只能再次欠账了…… 今天本来应该更6000,更了4100,欠1900,再加上昨天的500,西瓜现在一共欠了2400……虽然现在没有写出来,但是后面不卡文的时候西瓜一定会补上的!实在是抱歉,只能先这样了……大家凑合看……我争取下周多写一些……(未完待续)r466 第142张 雏形 沈南竹的面容隐在黑暗的光影里,只有眸光随着摇曳的烛火微微闪动。 “阿蛮,你在京城呆的时间比我久,比我更清楚康城郡王的为人。他除了喜好收集山水画作,另一大爱好就是收集美人。” “以你的脑子不会猜不出他让我去作画的另一目的就是要借机找少夫人的麻烦,可你明知如此,还将她独自留在了那里,你可知这有什么后果?” 女子目光幽暗,沉默不语,而沈南竹似乎也没想得到她的回答,继续说道:“少夫人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身边的丫鬟也不会武艺,你这样做,无疑是将她交给了康城郡王的人,任由他们处置。” “据我所知,上一个被康成郡王看中又不肯追随于他的女子被他生生的扒了皮,做成了一盏被称为美人面的人皮灯……” 他说到这儿目光闪烁,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锋芒,声音沉冷,似乎思及此处就会想到梦宝当时面临的危险处境。 阿蛮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双拳不断的握紧又松开。 “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 “我知道。” 沈南竹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然你现在就不会好好的躺在这里了。” 他在黑暗中站起了身,理了理衣袖。 “这世上知道少夫人秘密的只有你我二人,按理说,我选择了隐瞒这个秘密将她留下,就应该当时杀了你。” 他的声音如夜色般低沉,古井无波。仿佛在说的并不是什么生死,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没动手,是因为信任你。” “梦宝对我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人,我信任你,才将她交给了你,而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不仅仅险些伤害了少夫人,还辜负了他的信任吗? 阿蛮的拳又缓缓握紧。 “我也明白的告诉你。自从我将你安排在梦宝身边。就没打算再让你做其他事,从今往后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她。如果你做不到,我自然会再换个人。不过你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于我而言,一个没有用处的人,就算死了,也不打紧。即便那个人是你。” 即便那个人是你! 阿蛮整个身子都因为这句话紧绷了起来,背上的伤口因此而再度渗出血来。 “我明明可以去做更重要的事!我明明可以……” “没有更重要的事。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事。” 沈南竹掷地有声的说道。 “那些你所谓的更重要的事都是你自己认为重要的事,于我而言并不是重要的事。你如果只是想做自己认为重要的事,就离开这里,回柳三郎那里去。在那里。你可以随便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他说完再不与他多言,转身向房外走去。 帘子轻轻地落了下来,挡住了外面的黑暗。也挡住了男子高大挺拔的背影。 阿蛮躺在床上怔怔的出神。 她又错了吗?她又错了吗? 她认为对他好的事并不是他也觉得好的事,她认为对他重要的事对他来说也不是重要的事。 阿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错了,又错了,自从少夫人…… 不,自从这个来自异世的人出现,她就总是在犯错。 她失了本心,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再的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世子爷的身上。 为了他好,为了他好,她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可她觉得对他好的,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好。 错了,错了,果然又错了…… “莫安!” 她对着外面高喊一声。 莫安赶忙走了进来:“阿蛮姐,什么事?” “给我上药!” “哦!好!” 莫安开开心心地掏出了药瓶,走到她跟前儿又停下了脚步,脸色涨红。 “那个……阿蛮姐,你自己能上不?” “你说呢!” 阿蛮扭头瞪了他一眼。 “我……那个……男女……” “那我先挖了你的眼睛或是先阉了你你在帮我上药?” 莫安只觉得下身一僵,两条腿下意识的夹紧:“不用不用不用!阿蛮姐你是条真汉子!我们之间不分男女!” 阿蛮又一瞪眼,莫安差点儿咬了舌头,忙解释:“我是说,阿蛮姐你在我心里就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你……” “闭!嘴!” “是是是,闭嘴,闭嘴……” 莫安擦了擦额头的汗,闭着眼颤颤巍巍的给她上药。 ………………………… “小姐,这家铺子虽好,但是……咱们的银子不够啊……” 红笺撅着小嘴说道。 梦宝的脸色也有些为难,她之前觉得五千两银子很多,但是现在要想在京城开一下铺子,这些银子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要不……给老爷写封信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赵妈妈在一旁说道。 梦宝摇头:“爹爹的俸禄本就不多,这五千两银子说不定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都已经成亲了,怎好为了自己的事在一再的叨扰他。” 赵妈妈神情微怔,半晌才欣慰的笑道:“侯爷要是知道小姐现在这么懂事,一定会倍感欣慰。” 梦宝笑而不语,看着纸上写着的几家铺子出神。 盘下铺子需要钱,铺子的装潢改造需要钱,雇人需要钱,原材料需要钱,所有的一切都要用到钱。可是上哪儿去弄钱呢? “要不……咱们先盘下一间小点儿的铺子,等攒够了银子再换地方?” 红笺犹豫着说道。 若是放在以前,梦宝自然觉得这样也是可以的,毕竟她并不着急在京城盘根立足。 可现在,她却迫切的想要在京城站稳脚跟。 “小姐,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既然您已经与世子爷和好了,依旧是定南侯府的少夫人。那只要为世子爷打理好内宅之事就可以了。何必……” “总不能什么都靠他啊。” 梦宝打断道。 不能什么都靠他? 赵妈妈一脸不解。 身为女子,不就是该以夫为天吗?依靠自己的夫君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梦宝笑道:“妈妈,世子爷也有他的不容易。我不想拖他的后腿。别的事情我帮不上他什么,但银钱上最起码可以为他分担一些。我想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而不是整日里只知道伸手管他要这要那。” 赵妈妈神情仍旧有些茫然。 是这样吗? 是这个道理吗? 听上去好像也对,可又觉得有些不对…… 沈南竹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话。原本僵硬的面孔在梦宝说出后面那番话之后变得柔软,自己打了帘子走了进去。 赵妈妈与红笺见到他赶忙施礼告退。沈南竹点了点头,走到梦宝身边。 “回来了?今天官署里忙不忙?” 梦宝边说边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沈南竹接过,却没有喝,又将杯子放了回去。 “有你这么个小后腿。为夫甚感欣慰。” 他捏着她的鼻尖儿说道。 “你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啊?” 梦宝笑道。 “光明正大的听。”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拉过她的柔荑,捏着她的手指轻轻把玩。 他最近好像对这个小动作乐此不疲。一下一下的挨个捏过她的十个指尖儿,有时手指沿着指甲的边缘轻轻滑过。有时轻轻揉捏她圆润的指腹,有时将自己的手指与她的重叠在一起,感受她柔滑的肌肤与自己的不同。 “阿竹,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梦宝抽出自己的手说道。 “嗯,你说。” 沈南竹又将她的手拉了回来。 “嗯……你有多余的银子没?” 她觑着他的脸色说道。 沈南竹眉头一挑,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要管我借银子?是谁刚刚说不想拖我后腿不想伸手管我要这要那的?” “不是借!” 梦宝正色说道:“入股!是让你入股,以后我挣了银子也分给你,给你分红的!” 入股?分红? 这小丫头胡打胡闹的还认真起来了? 他不禁轻笑出声。 “我不缺那点儿银子,也用不着你的分红,为什么要入股?” “那……那银子不是越多越好吗!谁会没事嫌钱多啊!” “你就这么确定你能稳赚不赔?几千上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万一我入了股不仅没能拿到钱还亏了,那又怎么算?” “不会亏的!我是仔细掂量过做了很多调查才决定的!” 她说着起身跑到妆奁前,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厚厚一摞纸。 “你看。” 她伸手将那摞纸摊开在沈南竹面前。 沈南竹看着面前鬼画符一般的东西,眉头拧到了一起。 梦宝这才反应过来他不认得阿拉伯数字,赶忙一项一项的给他解释。 随着她的解释,眼前看似凌乱不堪的东西竟渐渐变得清晰无比,沈南竹原本玩笑的脸色也渐渐郑重起来。 他一页一页的翻过那些纸,虽然对陌生的数字还并不十分熟悉,但却能看出这些东西所代表的意义。 “这都是你写的?” 他抬眸问道。 “嗯!你看,桑子现在用的木材实际上就是山林里随处可见的,一点儿成本都没有。因为材料普通,这些木头制品原本是卖不了多少钱的,只是胜在精巧罢了。” “但是从我们开始做招财猫的时候起,给一些东西附上了好的寓意,再针对一些特定的人群卖出去,价钱就能翻上数倍不止。” “就拿这招财猫来说。我们专门卖给一些商铺,定价五两,对寻常人来说看似很高,但对于那些铺子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钱,他们不过是买了摆在台面上图个好看图个吉祥,吸引客人的眼光罢了。” “这些他们觉得不多的钱,对我们来说却是无本万利。” “桑子手很快。一天至少能做出两三个招财猫。还能做出一些别的东西。这半个月光招财猫我们就卖了两百两银子,还不说别的。” “我算了一下,如果雇些人手的话。一天少说也能做出二十个,十天就是两百个,那就是一千两银子,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将本钱挣回来了。而且我们也不需要长期雇佣这些人手。只在需要赶制东西的时候将他们请来,按天结账就行了。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节省成本。” 沈南竹听着她头头是道的说着自己的宏图大志,笑着摇了摇头。 “你想的太简单了。先不说做出这么多会不会有人买,就说你这招财猫的做法,在我看来并不难。只要有心,普通的木匠买一个回去拆开来看一看,说不定就能学会。你刚开始做出来可能还有人买。到后面满大街都是一样的东西,它就不值钱了。” “而且。就算外面的木匠学不会,你能保证你自己雇来的工匠不将制作的方法泄露出去吗?你能保证他今日学会了这个手艺,明日不会自己回去开间铺子,卖的比你更便宜吗?” “再有,你现在已经卖出去几十个了,京城就算再怎么繁华,但商铺的数量也是有限的,就算是每家铺子都从你这里买一个,也总有买完的时候吧?到时候所有的铺子都已经有了这东西,你又去卖给谁?” “况且木头的东西又不像衣裳鞋袜经常破损,摆在那里不动的话许久也不会坏,用不着换新的,你做完了头一批挣了些银子,怕是很久都不会再有第二批生意上门,这段时间你要怎么把铺子维持下来?工匠可以现用现请,铺子的掌柜伙计总是要长期养着的吧?” 他一叠声的甩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本以为梦宝会为之困扰,没想到她的目光却越发明亮,熠熠生辉。 “我记得侯府的庶务都是交给二弟打理的啊,怎么你也懂这么多啊?” 她笑着问道。 沈南竹不满的捏了捏她的面颊:“你是觉得我没有他厉害吗?”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各司其职吗,他负责庶务跟商人打交道,你负责做官在官场立足,各有所长。” 各有所长? 沈南竹不置可否。 之前沈南成一时不查将陈二放进了府,还让他混进了花园,这件事他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为此他后来还特地给沈南成写了一封信,让他以后将所有的这些宴请都办在府外,不得再邀请商贾入府。 估计他那二弟到现在也不知道他让他这么做的真正缘由,可能还以为是陈二“不甚落水”的事让他心有余悸所以才这么叮嘱的呢。 想到这儿他就又想到了陈府,眸光又阴沉了几分。 北安那边的事情应该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吧?算算日子也该有回音了。 “想什么呢?” 梦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我在想……若说各司其事的话,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不是为我绵延子嗣,开枝散叶?” 后面半句说的极轻,几乎贴着她的面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和耳边。 梦宝脸色微红,伸手拍了他一下:“说正经的呢!你扯到哪儿去了!” “我说的才是真正的正经事,宝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还是不愿意?或者说……你害怕,害怕一旦真的有了孩子,你就被困住了,怕有了孩子以后我就觉得吃定了你,不把你当回事,不遵守我们的约定,转头又纳妾了?”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似安抚又似犹疑,有些急切的等着她的回答。 梦宝愣了半晌,才怔怔问了一句:“你还打算等我有了孩子以后纳妾啊?” 沈南竹神情一怔,握着她的手僵了僵:“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啊,我是觉得我现在这副身子其实还有些小,并不适合生孩子,想等过两年长开了再生的。十五六岁在你们这里生孩子可能是很正常的事,但其实这样无论对母亲还是孩子都不好,生产的时候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很可能就……” “住口!” 沈南竹轻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梦宝不满的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咬了一口:“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打算等我生了孩子以后就纳妾了?” 原本因为她不知轻重的话而有些不悦的沈南竹轻笑出声,觉得自己好像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碰不得别的女人。” “谁知道你现在碰不得以后是不是就碰得了,”梦宝愤愤道:“当初你还觉得碰不得我呢!现在还不是……” “还不是什么?” 他捏着她得下巴问道。 梦宝想要撇过脸去不理会他,他却稍稍使力不让她转过头。 “宝儿,让我亲一下,这次不算,乖……” 说着就要俯下身来。 什么啊! 梦宝瞪眼。 哪有这么赖皮的! “世子爷,桑子来了,说是有少夫人的家书。” 门外传来莫愁的声音。(未完待续)r466 第143章 谁怕 沈南竹蹙了蹙眉,梦宝却是笑嘻嘻的推开了他,对外说道:“让他进来吧。” 桑子脚步有些迟缓的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书信。 梦宝看向他的脚边,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正腻腻歪歪的黏在他的腿上,四个爪子抱着他的腿不肯松开,似乎他走到哪儿它就要跟到哪儿似的。 “丢丢怎么就那么喜欢你?” 梦宝笑道。 因为桑子养育过小哈,梦宝觉得他有照顾动物的经验,所以就将丢丢交给了他。 没想到丢丢倒是跟桑子真的有缘,不过被他带去养了没几日就乐不思蜀了,根本不愿回梦宝这里来。 桑子有些尴尬,脸色微红,对这个问题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沈南竹看了看眼前白净的少年,又看了看一脸谄媚抱在他腿上的丢丢,伸手唤道:“来。” 丢丢打了个哆嗦,圆滚滚的黑眼珠可怜兮兮的看着桑子。 桑子却是看了看梦宝,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左脚微微一震,丢丢就被甩了下来。 它委屈的嗷了一声,见没人搭理它,这才哈哧哈哧的摇着尾巴摆出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朝沈南竹去了。 梦宝在一旁直扶额,她之前就觉得沈南竹对她伸手说“来”的样子特别像在招呼什么小猫小狗,现在竟然见到现场版了! 他平日里不会就是把自己当成小猫小狗来哄的吧?梦宝暗自翻了个白眼。 “是我父亲来的信吗?” 她不再看身旁拉扯正欢的一人一狗,抬头向桑子问道。 桑子点了点头,将书信交给了她。 梦宝拆开信封,扫了几眼之后神色有些暗沉,渐渐又有些柔软。唇边挂起浅浅笑意。 桑子见她把书信看完,这才又递了几张纸过去,说道:“这是跟书信一起送来的,应该是镇远侯要交给小姐你的。” 梦宝知道那是银票,点头笑着接过,但一看到银票的数额差点儿手一抖扔到了地上。 “两万两?” 有没有搞错! 沈南竹闻言淡淡瞥了一眼,手指继续挠着丢丢的下巴。没有说话。 “这都是随信一起寄过来的?” 梦宝不可置信的问道。 桑子嗯了一声:“是啊。数目不对吗?” 不对? 她也不知道对不对啊…… 镇远侯在信里只说知道她到了京城,而京城又极其繁华,物价极高。她又没把陪嫁带过去,所以怕她生活不好,又送了点儿银子过来,让她自己看着用。可谁知道这一送就是两万两啊? “应该……是对的吧……” 梦宝有些颤颤的说道。 “那个……没事了,桑子你先出去吧。” 桑子闻声点头退了下去。 丢丢嗷的一声从沈南竹膝头窜了起来就要追出去。却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按在掌下,四个爪子胡乱的扑腾了一阵,最终认命的耷拉下了脑袋,不再动弹了。 桑子刚一离开。梦宝就猛地抓住了沈南竹的手臂。 “阿竹,你派人私下去帮我去查查,我爹有没有……有没有……” 贪墨这两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一方面觉得镇远侯不会如此,一方面又觉得这银子实在是来的有些蹊跷。 镇远侯府在北安城不过是个三流世家。虽然挂着侯府的爵位,但实际上很多人并不将其放在眼里。 镇远侯因为苏老夫人的缘故,在官场一直不顺,几次擢升都被耽搁了下来,今生可能都无望再前进一步。 这样的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手笔的拿出这么多银子? 若说这是公中的银子还有可能,但镇远侯在信里明明白白的说这是他的私房银子,没人知道,让她放心的用。 这可让她怎么放心? 沈南竹抚着丢丢的下巴道:“他给你你就收着用就是了,无需多想。” “怎么能不多想,他是我爹啊!” 梦宝急道。 沈南竹挑眉,脸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那是苏梦宝的爹,不是她的。 梦宝微怔,沉默半晌后才又说道:“他一直对我很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不管是以前的苏梦宝骄纵任性,还是现在的梦宝惹是生非,镇远侯从没有苛责过一句。 即便是知道了前段时间在定南侯府发生的事情,知道她险些被定南侯府休弃,他也始终站在她这一边,让她安心,说家里的事情都已经为她处理妥当,以后再没有人敢拦着她回府。 他甚至还给她道歉,为自己没有及时发现苏周氏和苏梦婉的计谋道歉,为害得她颠沛流离孤身赴京道歉。 这个父亲对女儿的教育方法或许有些问题,但他的心意绝对是好的没话说。 他是天底下最疼爱苏梦宝的人,把苏梦宝当做掌上明珠,一心想给苏梦宝最好的一切。 梦宝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他真正的女儿其实已经不在了,会是怎样的一种悲痛。 一想到这儿她就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在那个世界一定也是悲痛欲绝吧…… 沈南竹见她眼眶有些泛红,稍一思索就知道她想必是想到了自己真正的父母,赶忙伸出一只手揽住她。 “是我说错话了,宝儿,你别难过。” 梦宝该流的眼泪早就在无数个夜晚捂在被子里偷偷流完了,此时稍稍伤神之后就调整了过来。 “没事,好歹……我还有个可以孝顺的人。” 她在这里好歹还可以将镇远侯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来孝顺,而自己的父母可能是真的永远失去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再也没有人可以承欢膝下了…… 沈南竹怕她再乱想下去会越来越难过,赶忙岔开话题。 “这些银票你放心用,岳父大人的能耐可不止你知道的那些。他不过是苦于内宅不宁受了拖累。所以在官场上才会一直停滞不前。” “他私底下其实有一些私产,都是自己亲手打理的,有的还跟我们定南侯府有些往来,所以我知道的比较清楚。别说是两万两,他就是再给你四五万两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梦宝惊讶的张大了嘴:“我爹这么有钱啊?” “嗯,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他保你一辈子锦衣玉食也不成问题。” “那我岂不是富二代?” 梦宝笑道。 富二代? 沈南竹挑眉。 这丫头最近嘴里总是蹦出一些他没听过的词。不过多多少少猜一猜也能猜出大概意思。 “不止你爹有钱。你相公也很有钱。” 他捏着她的鼻子说道:“所以,你其实大可不必开什么铺子,在家里安安心心的当你的定南侯世子夫人就好了。” “那怎么行!万一你以后真的等我生了孩子就纳妾怎么办?到时候如花美眷沉鱼落雁。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苦兮兮的买个衣裳首饰还得看你的脸色,多憋屈啊!” 沈南竹扶额,再次感叹自己挖了坑坑了自己。 身旁的女子却还没说完。继续道:“有了钱就不一样了啊,到时候你要真敢纳妾。我就自己关起院子来单过!就像之前在静馨苑似的,我关起门来爱干嘛干嘛,你和你的美妾爱怎么风花雪月就怎么风花雪月去,我才懒得搭理你们。从此以后我只教子,不相夫,谁爱相谁相去!” 沈南竹眉头微拧。手上的动作微微停滞:“你刚刚不是说开铺子挣钱是为了不拖我后腿帮我分担吗?” 怎么转脸就成了自己关起门来单过不搭理他了? “你对我好我挣了钱当然要为你分担了,你对我不好我还上赶着拿自己挣的钱去贴补你的嚼用让你养着妾室啊?我又不傻!” 梦宝边说边伸手逗着丢丢。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男子身上传来的威压。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拿出正室夫人的身份打压妾室吗?你不是应该生气吃醋一心挽回丈夫的心吗?” 挽回? 梦宝蹙眉,原本玩笑的语气也不自觉地认真。 “你都纳妾了我还挽回你干什么?我早说过绝不过三妻四妾的生活,你明知如此还纳妾就说明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就算赶走了一个你也还会纳第二个第三个。” “人生短短几十年,我放着自己开开心心的日子不过,整日里跟你的妾室们争斗不休,只为了换取你那一点儿点儿可怜的宠爱,值得吗?” “沈南竹,你知道我跟寻常女子不一样,他们没了夫君会活不下去,我……” 沈南竹揽在她肩头的手骤然收紧:“你是说有我没我对你来说都一样?我这个人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梦宝肩头传来一阵疼痛,忍不住也有些生气。 “到底是我在害怕还是你在害怕?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还……唔……” 带着怒意的吻席卷而来,肩头越发疼痛,唇齿间也传来阵阵痛感。 嘴唇被人惩罚般的啮咬着,口中的每一寸地方都被侵占,片刻就被夺去了呼吸。 梦宝疼的想喊,偏偏嘴被堵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舌头上想让他放开自己。 沈南竹却着了魔般的不肯退去,反而亲吻的越发用力。 ********** ps:推荐好友作品:《锦绣良颜》 简介:重生为沈家痴傻三小姐,携带鬼儿强势归来。(未完待续)r466 第144章 争端 混蛋!混蛋! 肩膀几乎要被捏碎,梦宝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身前的人却将她箍得紧紧的,任凭她如何捶打也不松手。 不仅如此,他还将另一只手探入她的衣襟,用力的在她身前胡乱的揉捏着。 趴在沈南竹膝头的丢丢看着用嘴“打架”的两个人,嗷嗷的叫唤着。 饶是它是一条狗,也能看出现在是男人占上风,女子被“打”的很惨。 它伸出爪子撕扯沈南竹的衣裳,试图阻止它,然而这点儿攻击对沈南竹来说无疑是隔靴搔痒,半点儿效果也无。 它又张嘴去咬他的腿,奈何自己年幼嘴又小,杀伤力实在弱的叹为观止。 眼看着女子被“打”的越来越惨,身上的皮(衣裳)都要被人剥掉了,丢丢急的直打转,忽然间看见男人两腿间凸起了一块儿,看上去比粗壮的大腿好咬的多。 于是,正义感爆棚的它吭哧一口就咬了上去。 一声闷哼伴随着嗷的一声狗叫,一团白色的影子被男人一把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才晕晕乎乎的站了起来,躲到墙角瑟瑟发抖。 梦宝骤然间被松开,立刻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憋得涨红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 沈南竹对缩在墙角的丢丢怒目而视,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这明明是他费尽心思找来的狗,现在却敢张口咬他这个主子,而且还是咬在这种地方! 若不是看在它咬的并不重的份儿上,他一定直接拍死它。 他微微喘息着看向一旁垂眸不语的女子,这一看却被眼前场景当场怔住。 只见梦宝衣衫半敞的坐在那里。圆润的肩头裸.露在外,此时却顾不得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裳,神情痛苦的低垂着眼眸,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左手正捂在自己的右侧肩头。 沈南竹立刻慌了手脚,赶忙要将她的手拉起来给她检查肩上的伤势。 梦宝却身子一偏躲了过去,站起身离开他好几步远。 “出去。” 她低着头说道。 “宝儿……” “出去!” 她抬头吼道。 沈南竹这才看见她满脸都是泪水。脸颊因为刚刚的窒息而泛着异样的红晕。嘴唇上还渗着一丝血珠。 这是他做的吗?这都是他做的吗? 他生怕别人伤了她,现在却又亲手伤了她? “宝儿,我……” “我让你出去!” 她猛地抬手指向门外。却因为这动作牵扯了肩膀,顿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出去我出去,你别乱动,宝儿你别乱动。” 他赶忙说道。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房间。 门内传来吧嗒一声轻响,房中的人将门栓拴了起来。一副再也不想见到他的样子。 沈南竹在门口呆呆的站了许久,才猛然惊醒过来。 “拿我的名帖,去请宫里最好的医女过来。” “不,拿师父的名帖!” 莫安不动声色的应了。心中却是一阵惊涛骇浪。 他刚刚都听到了什么啊? 少夫人竟然说不让世子爷纳妾? 不是不是,也不是不让,只是说世子爷要是纳妾的话她就再也不理他了。他爱跟谁过跟谁过去。 这……这不还是变相的逼着世子爷不许他纳妾吗?也难怪世子爷生气…… 不过好像也不对啊,世子爷气的好像不是她不许他纳妾。而是她说不理他的那些话。 那这算是什么事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莫安整个人都凌乱了,只觉得少夫人有句话说的果然没错,她还真是……跟寻常女子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这种有违妇德的话,寻常女子就算心里想想也不敢当真说出口啊,偏她不仅说了,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真是……无畏无惧啊! ………………………… “小姐,您的身子……没事吧?” 赵妈妈满脸担忧的问道。 医女刚一出门就被世子爷叫去了,她问不到什么,只好直接进来看看梦宝 梦宝笑道:“没事啊,一点儿小毛病罢了。” 肩上的伤是万万不能让赵妈妈看到的,不然她势必要担心,以后每日都会亲自给她上药检查。 这样的伤势寻常人可能要修养上十天八天,肩上的淤青估计也要好几日才会消散,但放在她身上可能明日就好了,到时候只怕会吓坏赵妈妈。 赵妈妈见她避而不谈,眼眶又有些红肿,心中越发不放心。 “小姐,您老实告诉奴婢,您是不是……是不是……患了什么隐疾?” 隐疾? 梦宝微微错愕。 “不然为什么您跟世子爷明明已经和好了,却……却要分房睡呢?”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把心底隐藏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小姐明明跟世子爷感情日渐深厚,世子爷将小姐疼的如眼珠子一般,他们这些下人只要是个不瞎的都能看出来。 偏偏这两个人白日里黏的不行,晚上却分房而居,闹得他们十分不解。 她之前本来没往这儿想,只当是两人经历了之前的事,都想各自冷静冷静。 况且世子爷毕竟是个男人,小姐与陈二虽然早在成亲前就断了往来,但他心里肯定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舒坦的。 她本想着等时日一长,世子爷放下了那仅存的一点儿芥蒂,与小姐自然而然的也就好了,这种事也不好逼得太紧。 却不想,今日世子爷竟然从宫里请来了医女!这可真是把她吓坏了! 梦宝恍然,原来她与沈南竹没有同房的事大家是这么想的啊。 “妈妈放心吧,不是什么大毛病,医女说休养休养就好了。不碍事的。” 她模糊其词的说道。 赵妈妈一听,更加印证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忍不住又多问了几句。 梦宝耐心的回答了,一再告诉她自己真的没事,刚刚医女也说没事,赵妈妈这才稍稍放心,起身退了出去。 房门轻阖。梦宝脸上顿时笑意全无。走到铜镜前背过身去,伸手轻轻将衣裳解开,露出自己的右肩。回头看去。 铜镜中女子背影纤细窈窕,肩头肌肤细如凝脂,但白玉般的肌肤上此时却有几个十分显眼的乌青的指印,如同一张白纸上被滴上了几滴墨点。让人觉得白璧微瑕。 她眉头微蹙,目光中有些恼恨。 混蛋!下手真不知道轻重! ………………………… 沈南竹让人送走了医女。自己关上房门独自坐在房中。 他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若是不控制的话怕是把她的肩膀捏碎都没问题。 虽然医女一再表明并无大碍,休养上十天半月也就好了,但他心中的内疚却一点儿没有因此而减少。 他怎么就失心疯了。怎么就这样粗暴的对待她了…… 他两手扶着额头撑在桌上,静坐许久,连晚饭也没有吃。 “她睡了吗?” 许久后他才将莫安喊进来问了一句。 “熄灯许久了。应是睡了。” 莫安说道,心里却是想着。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能没睡吗。 沈南竹点了点头,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后才起身走到博古架前,打开一个小木匣子,从中拿出了一只如同鼻烟壶般的制作精巧的琉璃瓶。 他拿着瓶子走到梦宝的房前,伸手推了推,房门果然还是被从内拴住了,不像往常般轻轻一推便能推开。 真的生气了啊,真的不理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倒退两步,看了守在门口的莫愁一眼。 莫愁收到他的示意,转身面对房门,从腰间抽出一把轻薄无比的匕首,从门缝中塞了进去。 不多时,门内传来极轻的咔嗒一声,莫愁收回匕首,再次退到了一旁。 沈南竹推门走了进去,房内昏昏暗暗,不辨前路,他却连暂时的适应也不需要,无比熟悉的走入了内室,轻车熟路,没有碰到任何不该碰的东西,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床榻上传来女子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几不可闻。 他在床边轻轻地坐了下来,看着她陷在黑暗中的纤细身影和精致的面孔,默默出神,许久后才从袖中拿出之前那个小小的琉璃瓶,打开盖子在她鼻端静置了片刻,然后起身,点亮了靠近床边的一盏灯。 房中亮起荧荧烛火,他回到床边将梦宝从床上扶了起来,女子半点儿反应也无,身子软软的任他摆布。 他伸手褪下梦宝的衣裳,借着昏暗的烛光查看她的肩头,果然见到几个淡青色的指印。 想来之前比这个还严重吧?因为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会儿,而她的身体又异于常人,恢复的十分迅速,所以看上去并无大碍,但实际上她当时一定很疼。 沈南竹让梦宝的身子倚靠在自己肩头,伸手绕过她的背后将她环在怀中,轻轻揉捏着那几处淤青。 “到底是我在害怕还是你在害怕?” “到底是我在害怕还是你在害怕?” 女子的质问不断回响在他的耳边…… 害怕吗? 他明明已经不害怕了的,他分享了她最大的秘密,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将她抢走,所以他原本放心了的。 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吧,因为知道她还可以谁都不要,任何人都不要,连他也不要,就如她当初醉酒时说的那样…… “如果我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只有依附于你才能存活下去,那我或许会硬逼着自己去接受。但如果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可以摆脱被困在深宅大院里的生活,那我自然会选择离开。” “我承认你是个好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值得托付一生,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为了你而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愿意为了你而一辈子困在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过那种除了相夫教子就是勾心斗角的日子。” “我们可能都觉得对方不错,但这种不错还远不到能够让我们愿意为了彼此舍弃一切的地步。说白了在我们心里最重要的其实都是自己,平时看着好像挺大方挺为别人着想,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底线,其他的都是可以舍弃的。” 其他的都是可以舍弃的…… 连他也是可以被舍弃的? 原来当时不以为意的那些话其实已经在心底埋下了不安的种子,所以今日听到她说出那样的话才会突然爆发,那般的恼怒,仿佛眼前的人已经要弃他而去,在他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拿出了所有的诚心的时候弃他而去。 所以……自己还是在害怕吗? 不是怕她被别人抢走,而是怕她谁也不要的转身离开。 他偏过头去在梦宝的耳畔轻轻一吻,将她从怀中扶起,给她整理好衣物,又轻轻地放回床上躺好,盖上了锦被。 “宝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抚着她的脸颊喃喃自语。 ************ ps:推荐好友作品《娇娘有毒》 简介:毒术在手,宝藏我有!(未完待续)r466 第145章 示警 沈南竹从房中出来之后,莫愁将一根细细的绳索套在了门内的门栓上,然后关上了房门,从外面将绳索轻轻一抽。 咔嗒一声轻响,门栓再度拴上,仿佛从未有人进去过一般。 ………………………… 因为有了足够的银票,所以梦宝开铺子的计划正式执行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她忙得脚不沾地,整日戴着个帷帽到处走。 虽然许多事情并不用她出面,但对这间铺子抱着极大期望的她还是尽量亲力亲为,桑子或是赵妈妈上前与人接触时她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偶尔有不同的意见时就对他们耳语几句,由他们代为转述。 沈南竹每日在官署处理完事情就会早早的回到小院,往日这个时候梦宝都在自己的房里,他会过去与她一起吃晚饭,喝茶聊天,直到睡前才不舍的离去。 可现在梦宝却回来的比他还晚,经常是在外面用过了饭才回来,回来后就继续在房中和赵妈妈他们说着什么,有时直聊到一更才散。 他知道她其实向来没有早睡的习惯,一般都是一更过半或是二更天才睡的,有时甚至更晚。 几次他都想在他们散了之后过去找她,却发现她近来睡得都格外的早,赵妈妈等人前脚一走,她稍作洗漱,后脚便熄灯睡去了。 沈南竹站在院中看着暗下去的烛火,眸中的微光也随着烛火的熄灭渐渐暗沉。 她这是在躲着他吗? 过了这么几日还是不想见到他吗? 也是啊,他那日将她伤成那样,这股气只怕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下去的吧。 他缓缓转身,脚步有些沉重的走回了自己房中。 ………………………… “财源广进。财源广进。” 一只白色的鹦鹉在笼子里声音有些干哑的说着,听上去虽算不得好听,但也有趣。 梦宝惊喜的看着这只鹦鹉,对站在笼子旁的桑子问道:“这个不会也是你养的吧?” 桑子笑着点了点头:“调.教的时日还不够长,会说的话不多,我想着等小姐的铺子开起来了,可以把它放在门口吸引路人招揽生意。” “这个主意好。”梦宝当即拍板:“就这么办!” “桑子你会的东西好多啊。” 红笺在一旁赞叹。 桑子讪讪的笑了笑。面色有些尴尬:“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罢了,上不得台面的。” “怎么会,”梦宝打断道:“驯养动物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这种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少年的眼眸随着她的话语明显的亮了亮。带着一些期盼一些忐忑:“小姐你……不觉得这是旁门左道吗?” “当然不啊,自己喜欢就好,分什么正道左道?只要不是驯来杀人越货的不就好了。” 她用一根羽毛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时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桑子看着她真心欢喜的模样。唇边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耳根隐隐有些发烫。赶忙低下了头去。 一声狼嚎就是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传来,院中几人都是一惊。 “京城附近还有狼啊?” 梦宝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声音虽远,但他们这里既然能清楚的听到,就说明远再也远不到哪儿去。说不定就在城郊。 桑子的脸色有些发白,但他肤色本就白净,所以倒看不大出来。 “对了。小哈在哪儿啊?” 梦宝忽然问道。 “我看你平时都是把它放养的,它该不会就在附近的什么林子里吧?别回头跟野狼碰上了。我听说狼这种动物一般都是成群结队的。小哈虽然凶悍,但毕竟是条狗,只怕是斗不过狼的。” 她说着就将桑子之前交给它的那个哨子拿了出来:“要不把它叫回来吧?先在院子里关两天,过几日再放出去?” 桑子赶忙拦了下来:“不可不可!它……它长得太像狼了,小姐你现在吹哨子让它赶回来的话,若是被路人看见误会了,只怕会当场把它打死。” 这倒也是啊……梦宝沉吟。 “我去一处隐蔽的地方将它唤出来,然后将它妥善安置好就是了,小姐别担心。” “嗯,好,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小心点儿…… 不是小心不要碰坏了不该碰的东西,不是小心不要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而是让他小心自身的安危。 不是因为在意他的身份手艺,不是因为他能带来的那些价值,只是关心他这个人。 他浅笑着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嗯,小姐放心。” ………………………… 城郊一处密林,十余只野兽在林中焦躁的走动着。 小哈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动作看上去悠闲很多,时不时在地上打磨着自己的爪子,对其他的事情似乎都不屑一顾。 听到远处传来的动静,野兽们纷纷止住脚步望去,灵敏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然后突然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小哈张了张嘴,似乎打了个哈欠,看着远去的野兽们,懒懒的趴卧到了地上。 就在它的身边此刻正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上其他部位完好无损,唯有两条腿在汩汩的流着鲜血,有很多被野兽撕咬的痕迹。 那人喘息着看向野兽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身旁仅剩的这头狼,片刻的犹豫后果断下定了决心,猛地蹿起身来就要逃走。 几乎就在他动作的瞬间,原本趴卧着的小哈忽然抬起一只爪子啪的一声拍到了他的小腿上。 只听嘶啦一声,锋利的爪子嵌入了男子的血肉,随着他跃起的动作在小腿上划出一条深深的伤口。 男子的动作因此而停滞,痛呼一声又砰的一下栽回到了地上,腿上的伤口更加血流如注。 “畜生!”男子破口大骂:“小畜生养的野畜生!” 他声嘶力竭的不听辱骂着,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些身上的伤痛似的。 小哈始终淡定的卧在他身旁,见他倒了下去,便又继续开始磨自己的爪子。 男子又咒骂许久,才见到一个白净的少年出现在自己面前。 少年肤色白皙如玉,略显稚嫩的脸庞看上去温和无害,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好久不见,三师兄。” 他温声笑道,眸光清澈。 ********** ps:推荐好友作品《贵妇养成史》 简介:从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房里改嫁到位高权重的嫡子手中?此等“好事”怎么瞬间就砸在她身上了?(未完待续)r466 第146章 激怒 三师兄。 躺在地上的男子一声冷笑。 “谁是你的师兄!从你背叛师门的那天起,你就不配称我为师兄!” 背叛师门…… 桑子眸光低垂,淡淡的哦了一声:“好久不见,木宏轩。” 男子一怔,没想到他竟然敢直呼自己的名字,顿时又是一阵暴怒。 “你个孽……” 话还没说完就陡然变成一阵尖叫,惊恐地看着少年踩在他左手上的脚:“不要,不要!!” 桑子却恍若未闻,仍旧那样踩着他,没有用力,但也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师父临终前已经将我逐出师门,是他老人家当着一众师兄弟的面亲自开口准许我离开岐兰山,所以,你说的背叛师门一说根本就不存在。” “你放……” 木宏轩刚想怒吼一声,却又想起自己的手还在他的脚下,只能生生将话咽了回来。 “师父那是病糊涂了!你又借着他平日里对你宠爱有加哄骗了他!不然师父怎么可能放你离开!” “不放我离开吗?” 桑子反问了一句:“那之后呢?若是不放我离开,之后怎么办?我与大……我与秦晟,谁来继承师尊之位?嗯?” “当然是大师兄!他是师父的嫡子!岐兰山本就该是他的!你不过是师父从畜生窝里捡回来的小畜生!凭什么当师尊!” 桑子淡淡的看着他,不恼不怒:“岐兰山秦氏门规,凭一己之力研习出破风弩者方可继承师尊之位,若徒众中没有能研习此道者,方可由当任师尊在离世前亲自选立师尊。但破风弩研制之法则不得传出,需后辈自行研习。” “秦氏一门原本就不是靠血脉延续,只因近三代徒众中都无人可破解破风弩研制之法,而当任师尊又都选择了自己的嫡子继承师尊之位,故而才会变成现在这番模样。” “我虽不是师父亲子,却研习出了破风弩,所以。如果师父没有将我逐出师门的话。按照门规,我才该是师尊,他秦晟。不过一介寻常匠人而已。” 他才该是师尊? “啊呸!” 木宏轩啐道:“你果然是有取师兄而代之的想法!你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知是谁的野种,还真以为自己姓秦了吗?也不看看是谁当初把你捡了回来,还好心给你取了名字!” “不过是师父好心给你赐姓为秦,你就真以为自己就可以继承秦家家业了?你也配!” 桑子摇了摇头:“你只听到你自己想听的那些。没听到我想说给你的那些。秦氏一门除了开山鼻祖,之后的后人们早已不姓秦了。不过是后辈感念先祖之恩。所以继承了这个姓氏而已,从现在往前数三代,师父的本家其实也根本就不姓秦。换句话说,他老人家也是蒙先祖赐姓。而我,也是继承了先祖之姓而已。” 木宏轩面色有些发白,这些道理他自然都懂。但懂是一回事,从心底里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你说的那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我只知道现在的秦氏一门都是由嫡子继承!而你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大师兄才是正统!才是最该继承师尊之位的人!” “况且。也是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亲自将师尊之位传给了大师兄!你这意思难道是对师父的决定不服?想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吗!” 桑子一直没有变化的脸色终于微动,眉头微微蹙起,声音也有些沉冷。 “到底是谁不服?是谁想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 “师父当时已经明明白白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将我逐出了师门,我也答应了自此离开岐兰山绝不踏入山门半步。是谁当时明明答应了师父让我离开,待师父离世后却又强行阻拦?” “你们不许我带走山上的任何一物,连师父亲自为我打造的刀具也收了回去,这些我都没说什么。可你们竟然还要毁掉我的手,让我自此变成一个废人!你们凭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凭什么?就凭你所学所用都是岐兰山之物!就凭你现在的一身本事都是身为岐兰山弟子才能有的!” “你既然已经被逐出师门,就该废去一身所学才是!你若不想废去,就该为大师兄所用,留在岐兰山将破风弩的制作方法告诉他!” 他说的理直气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嗓子轻笑:“岐兰山弟子众多,有多少人在学有所成之后走出师门用毕生所学惠及于民,若照你这样说,这些人岂不是都该死?都该剁去双手?” “还有,破风弩是我自己研习出来的,即便是师父也不知其法,更谈不上由师父教授于我。我自己研习出的东西,凭什么要教给秦晟?他若这么喜欢这么想知道,就将库房里的破风弩拿出来自己拆开研习啊!” 木宏轩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后牙紧咬。 拆开? 说得轻巧! 破风弩乃至凶之杀器,先祖当初研制出来是为了对付两头杀人嗜血的凶兽。 据说这两头凶兽皮甲极厚,箭矢不穿,刀斧难透,一夜之间就将山下的一座小城屠戮殆尽,逼得剩余民众不得不弃城而逃。 先祖为免更多人惨遭杀害,花费两天两夜的时间赶制出一架破风弩,并亲自携弩弓下山,为民除害。 破风弩一出,世人均为之惊叹,更引来了无数人觊觎,甚至惊动了朝廷。 朝廷想要将此杀器用于战场之上,如此一来便可开疆扩土所向披靡。 但是这却违背了先祖的本意,所以先祖断然拒绝了。 朝廷自然也可以直接杀了先祖然后将破风弩抢去仔细研制收为己用,但当时的皇帝极为爱惜人才,并没有如此做,反而几次派高官乃至亲王登门拜访。试图说服先祖,并表示如果这破风弩被其他人所得,只怕会于国事有碍,反成了他国虐杀本国的利器,还不如交给朝廷,用于保家卫国。 谁知先祖当场就将破风弩交给了他们,表示他们完全是多虑了。 朝廷的人不解。直到命工匠将其拆开复原以求研制出制法之时才明白。其机关精巧程度远超众人想象。 每一次拆卸都必须按照正常的步骤来,只要错了一步,整个破风弩便会立刻崩毁碎成一堆看不出形状的零件。 如此一来。别说复原,就是拆卸也没人能做到。 朝廷的人兴败而归,但因为这破风弩无人能解,倒也没再为难先祖。毕竟只要这个人还在,就总有希望再拿到破风弩。 自此之后。岐兰山秦氏声名远播,拜师学艺之人也不知凡几,秦氏自成一派,并定下了破解破风弩制法之人可登上师尊之位的规矩。 但偏偏。自秦氏开山立派以来,实际上真正研制出破风弩的仅有三人,除先祖之外。便只有岐兰山第三代传人,以及现在站在这里的少年。 天知道当他们听说这少年破解了破风弩的制作方法时是何种心情。尤其是身为师父嫡长子的大师兄秦晟,简直就像被人生生的往脸上抽了两个耳光。 他在听说桑子研制出制法之后十分不甘,也将库中仅存的两架破风弩拆开了一个研究,但刚刚拆下一个部件,破风弩就轰的一声崩裂开来。他最后不仅没能研制出制法,还毁坏了一架破风弩,并被崩裂的部件伤了小腿,养了许久才好。 师父为了损毁的破风弩心痛不已,后来还是眼前这少年又制出了一架补了上去他才安心。 木宏轩看着这个眸光清澈的少年,强自辩解着:“就算是你自己研制出来的又如何?若没有师父教与你的那些手艺,任凭你如何天资聪颖,也不可能破解出研制之法。别说破解了,你根本连见到破风弩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秦氏一族带给你的,你自然应该为秦氏效劳!将这方法告知师兄!” 桑子似乎是觉得他实在可笑,看着远处极轻的摇了摇头:“我可以为秦氏效劳,但不会为师兄效劳。” “师兄现在是秦氏的师尊!为他效劳就是为秦氏效劳!” “不,”少年温和而又坚定地说道:“他代表不了秦氏,他,不配。” “呸!” 木宏轩再度啐了一口:“他不配难道你配吗?说白了你还不是惦记着师尊的位置,想着有朝一日能再回去将岐兰山霸占在自己手中!” 桑子听了他的话,再度低头看向他:“秦氏一门如今的样子早已失去了先祖的本心,声名也远不如从前,若没有那仅余的两架破风弩在山上镇山,你以为谁还会正眼看过去吗?秦晟如此急于知道破风弩的制作之法,还不是为了以此笼络朝廷,再创秦氏盛名?” “既然这种方法现在掌握在我手中,我大可自立门户,重新开山立派,何须去抢夺你们的什么岐兰山?” “他秦晟的东西我从来不屑,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一样。” “你回去告诉他,若想好好的当他的秦氏师尊,就踏踏实实的呆在岐兰山上,别再来招惹我。” “否则,他随时可能听到这世上又冒出个什么张氏李氏……” 他说到这儿侧头认真的想了想,唇边挂起一抹笑意:“亦或者……苏氏?” 木宏轩一声冷笑:“张氏李氏苏氏?怎么?又有人把你这小畜生捡回去了吗?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少年温和的脸色骤然变得阴鸷,脚下猛然用力。 骨头碎裂的声音伴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山林。 “师父应该告诉过你们,绝对不要,惹!怒!我!” ************ ps:推荐好友作品《锦书良缘》 简介:重生和重生各种撕斗,穿越女时不时插科打诨,生活要不要这么精彩!(未完待续)r466 第147章 得意 桑子回过神的时候,地上男子的左手已经扭曲变形血肉模糊的黏在了地上,眼皮上翻,整个人都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抽搐着。 他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掩去了眼中的戾气,这才再度将眼睛睁开,又恢复了原本的清澈澄明。 周围的十余只野兽们因为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儿而更加焦躁不安,露着獠牙的嘴里时不时留下涎水,表示着它们对眼前“大餐”的期待。 桑子微微俯身摸了摸小哈的头,对抽搐着的男子说道:“你该庆幸,我今日刚刚决定不让它们杀人了。” 男子抽搐着,也不知听没听到他说的话。 “念在你我同门一场,我暂且饶过你的性命。你回去告诉秦晟,我秦桑自此以后与他再无半点儿瓜葛。他若再敢四处派人打探阻拦于我……我就踏平他的岐兰山!” ………………………… 刘不凡噗地一声把刚刚喝进口中的茶喷了出来。 “你被逐出师门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桑子侧身避过,掸了掸身上压根儿不存在的茶水。 “师父临终时的决定,但是秦晟不想我离开,所以下了封口令,没有传出来。” 再加上如今的岐兰山也不再是曾经的岐兰山,将一个弟子逐出师门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人会刻意打听。 “我说你怎么跟在那个小丫头身边不走了呢……” 他捋着胡须说道,又猛然想起什么:“那我的东西呢?你不会不做了吧?” 两万两银子啊!两万两啊! “做了一半了。” 桑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 刘不凡松了口气,神情愉悦:“也难怪秦晟那小子不肯让你走啊,换做是我的话估计也不舍得。” 桑子淡淡一笑,道:“有些事情需要先生帮忙。” 得! 来了! 他就知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 “先把东西做好再说!”刘不凡挥挥手道。 桑子哦了一声。放下茶杯:“原本我对破风弩进行了一些改造,想给先生做出个新的瞧瞧呢,看来先生不在意,那算了。” “改改改……改造?” 刘不凡舌头有些打结。 “射程是现在的破风弩的两倍,杀伤力……强数倍不止。” 射程远两倍?杀伤力强数倍不止? 天耶! 天耶! 怪才! 鬼才!!! 秦子樾那个老东西真是屎糊了眼才把师尊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没传给他! 还好这老东西没眼光啊!真是让他捡了大便宜!两万两真是花的太值了!! “那个……” 刘不凡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什么事?你说!” 什么事都行! 只要你说! 让我去扒了皇帝老儿的龙袍都行! 啊呸呸呸! 他没事儿扒人家衣裳干吗! 桑子淡淡说了几句,刘不凡立刻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你疯了吧?” “不得已而为之。” 桑子说道。 “不得已也没有这样啊的!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没关系。我不在意。” 他原本就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身份地位如何,于他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事。 “你……你师父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了……” “他会欣慰的。” 桑子接道:“他老人家会很高兴的。他想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我现在做的就是我喜欢的事。” 让他做他喜欢的事? 那是因为他不喜欢当岐兰山的师尊。不喜欢管岐兰山上的那些事,所以秦子樾才明知他有不世之材还将他“逐出师门”了? 这老东西…… 可真舍得! 刘不凡轻咳了两声:“就算要做你自己喜欢的事,也不见得非要如此啊。既然你师父都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那你跟岐兰山就没什么关系了,凭他们那点儿本事又不能把你绑回去。你还怕什么?” “他们不能,但权势能。声势能,只要秦晟舍得将破风弩拿出一架送出去,权势声势就会为他所用。所以,我要断了他们的后路。让权势声势先为我所用。” 刘不凡微微沉默,手指在桌上轻点。 若是换做平常,秦笙绝不可能舍得将破风弩送出去。但若送出一架破风弩能换回可以做出无数破风弩的秦桑,他一定舍得! “好!” 他拍板道:“既然你都想清楚了。那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可得想好怎么跟那小丫头说,那丫头是个护短的,我看她也挺看重你,要是知道你如此做,只怕会不愿意。” 桑子笑了笑,原本沉冷的面孔顿时变得如和煦春风,看上去还有些腼腆羞涩。 “我知道,就是因为护短,所以她会同意的。” 他唇角挂笑,还有些孩子气的得意。 刘不凡嗤了一声:“别笑得这么阴侧侧的,那是我徒儿的媳妇儿!你可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桑子抬眸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眸看上去无辜而又认真:“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他说让他别有不该有的心思,他却说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这叫什么回答! 还不等他在说话,少年已经起身抬脚向外走去。 刘不凡赶忙追了上去:“诶!诶!桑子!我说认真的呢!那丫头可是我徒儿的命根子!你别以为我为了个破风弩就会把我徒儿卖了!” 桑子停下脚步,回眸浅笑:“不会吗?” 啊? 不会吗? 会吗? “射程远两倍,杀伤力强数倍不止。” 少年笑着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刘不凡顿时苦着脸一副要哭的表情。 一手是徒儿,一手是宝物,他哪个都不舍得。怎么办? 桑子朗声笑了,声音温醇动听:“我说过,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她若喜欢定南侯世子,我自然祝愿他们和和美美恩爱白头。” 那她若不喜欢呢? 刘不凡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旋即又赶忙否定,哪儿有这样助他人威风的! “你别想了!”他跺脚说道:“我看得出来,那丫头也是真心喜欢我徒儿!你绝对没戏!” 桑子唔了一声点了点头:“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吵架了?已经好几日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啊? 刘不凡伸手接住了自己的下巴。防止它掉下去。 “不可能!阿竹疼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捧着她护着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跟她吵架!” 桑子微微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先生或许应该自己去问问你的好徒儿。” 说完笑得越发春风得意,再不理会他的惊愕。抬脚走了出去。 ………………………… “你跟我说说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就跟小丫头吵架了?怎么就好几日都没说话了?” 刘不凡拍着桌子问道。 沈南竹看着从笔尖儿低落到纸上的一团墨渍,索性放下不再写了。 “没有吵架。” 他左手食指的指甲轻轻磕在拇指指甲上,低头说道。 “没吵架?没吵架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 “我不小心把她弄伤了。” 他忽然又说道。 弄……弄伤了? 刘不凡接下来的话就噎了回去。 弄伤了? “你……你这孩子!没轻没重的!” 他红着老脸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叫什么事儿啊!早知道是这样……他……他就不来管了! 沈南竹垂着头。眸光暗沉,双拳渐渐握紧。 嗯。的确是没轻没重,不然怎么会伤了她…… “不过……你毕竟是年轻不经事,一是把握不住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好好跟她道个歉,然后这段日子……就先跟她分房睡。等她伤好了再搬回去,记得好好哄哄她,别再……别再那么没轻没重的了!” 刘不凡说到最后都想捂脸了。声音低的自己都觉得听不清,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沈南竹有些莫名的抬头看向他。怔了怔才明白他是误会了。 “不是的,是握着她肩膀的时候太用力了,不小心伤了她的肩。” 他解释道。 握着肩膀的时候太用力了? 刘不凡捂着脸扭过头去。 这种细节就不用跟他说了吧? 虽然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但他毕竟不是他的亲爹啊! “那个……反正……反正这肯定是你的错!你记得好好哄哄人家给人家道个歉。” 他说完就准备走,刚一抬脚又觉得不对,猛地回头。 “你们好几日没说话了?是那丫头生气不原谅你还是你压根儿就没去道歉?” 道歉…… 沈南竹再度低头沉默。 “你还真没去啊?” 刘不凡急得差点儿跳脚。 “你你你,你一个大男人伤了人家小女人,然后还不给人家道歉?我从前怎么从没看出来你是这么没担当的人啊?” “我想去的,没找到机会。” 他沉声说道,声音有些烦躁。 天知道他有多想见她多想跟她说话。 “机会?” 刘不凡真想上去一巴掌把他拍醒。 “道歉需要什么机会?你是她的夫君,定南侯世子,我刘不凡的徒儿,这院子的主人,你想道歉直接推门进去不就道歉了?还用的着等什么机会?” “与其说是找不到机会,你还不如直接说是怕她生气不理你呢!” 怕她生气不理他…… 沈南竹觉得胸口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有些憋闷喘不过气。 刘不凡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冷哼一声:“那你现在不道歉她就能理你了?你伤了人家还指望人家上赶着来原谅你?笑话!”(未完待续)r466 第148章 指点 沈南竹垂首坐在椅子上,半晌才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或许,等过几日……她就消气了……” “啊呸!” 正喝茶的刘不凡差点儿把手里茶杯砸过去。 他这徒儿平日里冰雪聪明,怎么对待男女之事就这么不开窍呢? “女人的火气都是越攒越大的!没有过几日就自己消气一说!” “这就好比是咱们两个,我捅了你一刀,然后对你不闻不问,等你伤好了愈合了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照常跟你说话聊天,你心里能不憋闷?你看我能顺眼?你能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沈南竹仔细思量着他说的话,这些话听起来粗糙的很,但似乎又都有道理。 刘不凡简直要被这个徒儿气死,一拍大腿道:“你爹又没给我银子!我管你这么多作甚!” 说完转身就走。 “师父……” 沈南竹头一次有些着急的唤了他一声,似乎是想让他留下来再指点一二般。 刘不凡回头道:“你一个大男人别在这儿摆出一副近乡情更怯的样子!你要是情怯,有的是人不怯!” 说完再不回头的走了出去。 帘子刷的被撩起,又绵软的落下。 沈南竹坐在椅子上怔怔的出神。 近乡情更怯吗…… 近乡情更怯啊…… 走出院门的刘不凡翻身上马,看了看笼罩在夜色中的小院,摇头笑了笑。 桑子那小子,这下该放心了吧? ………………………… 梦宝遣退赵妈妈和红笺时已经累得不行,在净房沐浴时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人将她从浴桶中捞了起来。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拭着身子。 她以为是红笺或是其他的什么小丫鬟,困倦的眼睛实在不愿睁开,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倚在对方身上任人动作。 对方的动作极轻极柔,似乎生怕吵醒了她,小心翼翼,她在这轻柔的动作中觉得格外的安心,呢喃了一声便又沉沉睡去。 沈南竹给她擦净身上的水珠。打横将她抱起。脚步轻缓的回到内室,扯过一旁的锦被给她裹在身上,然后将她连着锦被一起放在自己膝头。仔细的给她绞着头发,直到满头青丝半干,才将她放回到床榻上。 女子中途几次都差点儿醒过来,但终究是太过困倦。在他稍作拍抚后便又睡过去了。 他看着梦宝疲倦的睡颜,眉头微蹙。眼中流露出疼惜之色。 刚刚在院子里,他看到这房中的灯久久没有熄灭,还以为她也在等他前去道歉,便有些欣喜又有些忐忑的走了进来。 谁知房中却没有见到人。四下也都没有动静。 他想到她可能是在净房睡着了,便赶忙走了进来,果然见到她正慢慢的在往浴桶里沉。自己再晚来片刻,只怕她就要呛水了。 他伸手将她从浴桶中捞了出来。才发现桶中的水早已凉了,一边暗恼自己在外面犹豫半天来的太晚,一边想着今后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让她自己沐浴更衣了。 那些原本道歉的话此刻自然无法说出口,他就这样静静的侧身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睡颜,隔着锦被轻轻拍抚她的肩头。 沉睡的女子眉头渐渐舒展,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稍稍转了个身,继续甜甜的睡去。 锦被因为她的动作而有些下滑,圆润的肩头露了出来,在烛光映照下似散发着微微的光。 沈南竹伸手将被子给她盖好,手指触到她裸.露的肌肤,仿佛被烫了一下,轻轻一颤。 那纤细柔美骨肉匀称的身体,柔软滑腻白如凝脂的肤色,以及饱满起伏的山峦风光,此刻似乎都透过锦被展示在他眼前,一如刚刚在净房时看到的一般。 秋夜微凉的房中似乎渐渐有些燥热,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原本以为会好一些,但听着耳畔女子绵长的呼吸声,想到锦被下空无一物的娇.躯,就越发觉得口干舌燥,只得趿上鞋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三两口喝了下去。 喝完水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脑中那些旖旎的念头渐渐消退,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低头间看到桌子另一头胡乱地摆放着一些纸张,多是图画,上面还有她算不上好看的字迹,便走过去顺手拿起看了一眼。 他在桌边看了许久,后来索性坐了下来,浅笑着饶有兴趣的一张一张的将图纸翻过。 原来她最近一直在做这些啊? 难怪忙得脚不沾地。 原本只是随便看看的他渐渐也认真起来,令取过几张白纸,勾勾画画,竟一直忙到深夜。 ………………………… 翌日清晨,梦宝醒来时就见自己身旁躺着一个男子,男子的一条手臂还沉沉的搭在她的身上。 什么情况? 她最后一点儿困意也消失不见,彻底清醒了过来,起身推了他一把。 “喂,你怎么……啊!!!” 话说一半儿便变成了一声压抑的惊呼,赶忙扯过被子将自己牢牢裹住。 沈南竹在她起身时便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看过去,就见她又羞又怒的瞪着自己,一条锦被严严实实的裹在身上,活像个粽子。 小丫头…… 他笑着伸手想要轻抚她的脑袋,却被她啪的一下打落下去。 “你怎么在我房里!还有……我……我的衣裳呢!” 衣裳? 他这才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赶忙起身,坐正了身子,整容道:“宝儿,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道歉? “道什么歉?” 这话问的沈南竹倒是一怔,额头青筋微微一抽。 难道她是……根本就忘了吗? “就是那日……” “先别说那日,先说今日!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还有,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说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锦被,还有露在锦被外的那条光洁的手臂。 “哦,”沈南竹这才恍然:“我昨夜进来找你没有找到,后来发现你在净房睡着了,就将你抱回来了。” 嘶…… 梦宝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其实恍惚间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竟然是……真的? 那岂不是…… 她只觉得两颊滚烫,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脸红的像只煮熟的虾子,恨不能弓起身将脸也埋到被子里。 沈南竹看着她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红了起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傻丫头。” 他笑着伸手将她连同锦被一起揉到了怀里:“我是你的夫君,看看又如何?”(未完待续)r466 第149章 虚伪 怀中的女子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他,偏偏脸颊上因为羞恼而泛着红晕,亮晶晶的眼眸波光潋滟,只让他觉得赏心悦目,抱得越发的紧了。 “你不是来道歉的吗?有这么道歉的吗?” 梦宝气道,想挣扎却又迫于身上空无一物而不敢动弹。 沈南竹闻着她发丝间传来的淡淡清香,越发不想放手。 但想到之前的事情,又怕她新仇旧恨当真恼了,只得不舍的松开。 “肩上的伤好点儿了吗?” 他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肩头柔声问道。 梦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好没好你没看见啊?昨天晚上明明还…… 沈南竹看着她一会儿翻白眼一会儿脸红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旋即又赶忙收声。 “宝儿,对不起,那日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那样对你……” 梦宝扶额:“你能先帮我找身衣裳再说吗?” 沈南竹刚刚收敛的笑意又漫上眼角:“好,你等等。” 说着就走下床,来到箱笼前给她翻找着衣裳。 “随便找一身就行了。” 梦宝见他翻了许久还不起身,蹙眉说道。 沈南竹笑着没有说话,从箱笼里拎出一件雪青色的肚兜隔空朝梦宝身上比了比。 梦宝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自己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沈南竹笑得越发轻快,挑选许久,最终取出一件水绿色绣木芙蓉的肚兜,一身月白色的中衣,浅粉色的织金褙子配着同样绣有大朵木芙蓉的素白湘裙。 “换上看看。” 他拿着衣裳走到床边。笑着对床上的梦宝说道。 梦宝扯过衣裳,没有动作,抬头看着她。 沈南竹也低头看着他,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 “宝儿,该看的我昨晚都看过了,你换吧。我……” 女子抓起手边的枕头就丢了过来。沈南竹笑着接过:“好了好了,你换吧,我去洗漱。” 他将枕头丢回床上说道。 待再回到房中时。女子已经换好了衣裳,正坐在铜镜前自己挽着发。 许是因为她今日穿的衣裳是他亲手挑的,所以他觉得格外的好看,走到她身后轻轻抚着她的肩头。从镜奁里挑了两只白玉发簪递给她。 女子没有拒绝,伸手接过。簪到了刚刚挽好的发髻上。 “宝儿今日真好看。” 他俯下身去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看着铜镜中的人说道。 “以前不好吗?” 梦宝瞥了他一眼,微挑的眼角让沈南竹心头一跳。 “好看,都好看。” 他贴着她的耳畔说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嘴唇若有若无的碰到了她白皙圆润的耳垂。 梦宝身子微微一颤,稍稍偏了偏身子。似乎想要躲过去,但不知为何却又停了下来。坐正身子挑选着耳坠,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沈南竹心头微动,试探着从身后环住她:“宝儿,你不生气了是不是?” 梦宝哼了一声:“最近忙的很,没工夫跟你生气。” 沈南竹一噎,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他一直担心她还在生气,但她真的不生气他又觉得好像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就像两人发生争端的那日一般。 “本来想等忙过这阵儿再好好跟你算账的,结果你到自己跑过来了。” 耳畔又传来女子的声音。 沈南竹心中一喜,吻了一下她的耳珠:“我就知道宝儿还是生气的。” “你到底是想让我生气还是不想让我生气啊?” 梦宝翻了个白眼问道。 沈南竹轻笑:“随你,你开心就好。” 你开心就好…… 女子的神情随着这句话又沉静下来。 沈南竹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有些慌了手脚。 “沈南竹。”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认认真真的说道:“你不用这样。” “不用这要小心翼翼的刻意讨好迎合我。” 不用…… 是因为根本就不需要,根本就不在意吗? 一只温暖而又柔软的小手抚上他宽厚的手掌,与他十指交握,瞬间抚平了他心中升起的不安。 “我不知道我喝醉酒的那天晚上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既然答应了要留在你身边试着去做你的妻子,那我就会好好地努力去做,不会再轻易离开。” “就像你是真的接受了我,我也是真的想要好好的和你在一起。这并不是应付,并不是逼不得已只能如此才这么做,而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本来的样子。” “所以你没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让自己变得都不像自己了,这样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你了。” 哒。 沈南竹似乎听到一粒石子掉落到湖面的声音,心底平静无波的湖水漾开层层波纹。 淋漓的波光渐渐平静,但那打破平静的石子却永远留在了那里,刻骨铭心,隽永不去。 “再说一遍,宝儿。” 再说一遍? 她刚刚说了那么多,他竟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你喜欢我?再说一遍,乖。” 梦宝脸色一红,目光有些闪躲。 原来是这句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才不要再说! “你喜欢我?喜欢本来的我?嗯?” 他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不容她躲避他的视线。 “那你可知道本来的我是什么样?” 什么样? 梦宝想了想。 面瘫? 她忍不住有些想笑。 温热的唇就是这个时候落了下来,温柔缱绻却又坚定不移的亲吻着她,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而轻轻捧着她的脸颊。 “这才是本来的我,宝儿。” 他稍稍离开她的唇瓣说道:“本来的我一刻也不想等,在你醉酒的那天晚上就想得到你的全部。可又强忍着做出一副我可以等愿意等的样子。是不是很虚伪?” 被他捧着面颊的梦宝忍不住笑出声,眉眼弯弯:“你的意思是本来的你其实是个流.氓,脑子里成天就想着这些事吗?” 沈南竹失笑,蹭了蹭她的鼻尖儿:“小丫头!” “我不是丫头!我比你……” “嘘……” 他轻轻压着她的嘴唇,眼角看了看门外的方向,示意她别说不该说的话,小心被人听到。 梦宝唔了一声。点了点头。柔软的唇瓣在他指腹轻轻滑过。 “再让我亲亲,乖。” 他不容分说的又吻了下去,趁着她朱唇微启时去探寻她的贝齿。扫过她的舌尖儿,在她香甜的口中缱绻纠缠。 漫长的亲吻让梦宝的眼神有些迷离,双颊泛着浅浅的红晕,直到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身前的男子轻笑着放开了她,才稍稍回过了神。 “去洗漱吧。我让赵妈妈他们准备早饭,等你出来了我们一起吃。” 梦宝嗯了一声,红着脸去了净房。 沈南竹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犹自回味着刚才的吻。只觉得留恋不舍,似乎怎么也品尝不够,思摸着什么时候还要把这丫头再抱到怀里好好亲一亲。把之前的都补回来才是。 ………………………… 梦宝一边吃着男子递来的金丝花卷一边翻看着他昨晚画的图纸,眸光晶亮。 “这都是你画的啊?” 她嘴里塞的满满。口齿不清的问道。 “嗯,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心意,所以没敢在你的原图上修改,直接新画了一份。” 沈南竹将手里的金丝花卷又掰下一块儿,待她将口中的吞咽了下去,便又塞了一块儿过去。 他似乎很享受这个投食的过程,看着她张开小口将自己指尖儿捏着的食物吃了进去,腮帮子微微鼓起,如同在林中见过的松鼠。 “比我的好,”梦宝含糊不清的说道:“早知道当初直接就找你帮忙了,我忙了那么久还没有你一晚上画出来的东西好。” 她有些懊恼的将两份图纸放在一起比对,越发觉得自己画的那份简直没法入眼。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天赋这个东西真是可怕! 沈南竹看着她皱眉的样子,有些心疼。 如果自己早一点儿过来找她的话就能早些帮到她了吧?她也就不至于那么辛苦。 “我之前说的那些问题,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他给她擦了擦嘴角问道。 女子的眸光亮了亮,扭头瞥了他一眼。 “我既然决定要开铺子,这些问题自然也早就想到了。” 沈南竹看着她信心十足的样子,挑了挑眉:“说说,怎么解决?” 梦宝坐正身子,正色道:“首先是工匠学会了桑子的手艺之后可能会外传的问题。” “我打算让工匠流水线作业,也就是说每人只负责招财猫的一部分零件,而且每个人负责的部分都不同。到时候把这些人隔开,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做的是什么,只要将自己负责的东西放好,等人集中去收就可以了。” “收起来的各个部件直接交给桑子,他负责最关键的部位以及整体的拼装。我事先已经问过他了,其实最费时间的就是雕凿这类不需要什么技术的活儿,其他的反倒很快,直接交给他就可以。” “如果他忙不过来,还可以让赵妈妈或是红笺这些我们信得过的人去学一学搭把手,这样就基本可以保证制作方法不外传了。” 沈南竹对她说的“流水线作业”十分认同,但还是想到了一点问题。 “如果这些工匠私底下凑到一起把自己做的那部分东西拿出来拼凑呢?毕竟人心贪婪,眼见着这东西挣钱,他们恐怕也会生出贪念。” 梦宝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都说了人心贪婪了啊。” “越是贪婪的人凑到一起,就越是没那么容易挣钱。一个招财猫挣的银子总共也就那些,到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手里掌握的部分是最关键的,都想分到最多的银子,别人不答应就不肯把自己会的那部分交出来,势必会产生争端。” “就算他们商量妥了平分,但这般折腾来折腾去,一个招财猫若是五两银子,他们若是十个人,平分的话也就一人五钱,而且这前提还得是他们做出来的能卖出去才行。若是卖不出去,就连五钱都没有。” “还有就是像你之前说的另外两个问题,一是木头制品不容易坏,不需要经常更换,二是外面的其他工匠完全可以买回去自己拆开研究照着做,等到我们请来的工匠意识到这东西赚钱的时候,招财猫已经满大街都是了,早已没有了当初的价值,他们更没有必要去瞎折腾了。” 沈南竹笑着捏她的鼻尖儿:“那你自己怎么办?等到招财猫满大街了,你自己不也挣不着银子了?” 梦宝撇过头去嗤了一声:“你媳妇儿脑子里继承了先辈们千百年的聪明才智,难道就只能想出个招财猫吗?” 沈南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如此自夸还一点儿都不脸红。 “你就这么确定你想出来的每一样东西都能卖出好价钱?万一在你们那里很受欢迎的东西,在这里并不被大家接受怎么办?” “那就再换一个呗,总有合适的能让大家喜欢的吧?每个东西流传开来都有它自己的道理,不至于在其他地方能火得一塌糊涂的东西到了这里就全都没用了啊?一个不行,十个还不行?那些太高科技的我不懂,但一些生活里比较简单实用的东西我还是知道的。” “比如?”沈南竹饶有兴趣的问道。 “比如……还没想好!” 梦宝笑嘻嘻的说道。 “没想好你就敢拿这么多银子开铺子?” “当然敢,有桑子在啊。你媳妇儿慧眼如炬,就凭桑子那一手好手艺,这个铺子就绝对稳赚不赔。” “招财猫不过是手臂会摇摆几下就这么受欢迎,如果把这种方法用到其它的东西身上,效果应该也不会差。” “就像他之前做的那些小猫玩偶,还有木头花,肯定都能买个好价钱!” 沈南竹听着她这样大肆夸赞一个其他男子,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听她自称“你媳妇儿”,又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可他毕竟不是你的下人啊,说不定哪天就走了,到时候你的铺子怎么办?” 他问道。 梦宝刚刚喝了一口粥,差点儿直接喷出来。 天呐!她怎么忘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技术人员不在的话她要怎么活?(未完待续)i580 第150章 惊闻 沈南竹一把拉住窜起身就要往外跑的女子,无奈的道:“放心吧,他一时半刻不会走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他是谁,知道他现在的处境。 当然,这话是不能跟梦宝说的,要说也不是现在。 “我之前问过他了,他自己亲口说的。” “哦。” 梦宝不疑有他,又坐下来继续吃饭。 “听说你最近还在找绣娘,这又是要做什么?” 他往常习惯食不言寝不语,现在到喜欢边吃饭边跟她说话,巴不得这顿饭吃的更久一点儿。 “我之前画了一些小布偶,跟赵妈妈和红笺他们绣了一些出来,让桑子卖招财猫的时候顺便给每家买招财猫的铺子拿上几个,问他们愿不愿意挂在招财猫身上摆在店里卖,卖出去的银子和我们对半分,卖不出去的等过几日我们再自己回来拿。” “有的铺子愿意,有的铺子不愿意,不过那些愿意的铺子最后基本都将布偶卖出去了,有的还远高于我们当初定的最低价,还有的看着我们这布偶挣钱,卖完之后还自己找绣娘做出了一样的,不再分银子给我们了。” “我觉得这也是个市场,所以想找绣娘来绣新的图样,然后可以跟桑子做的木头玩偶摆在一起卖,或者做成套装也行。” “虽然之前卖出去的布偶等于已经将图样泄露出去了,但这也是为了市场调查,还是很划算的。” 沈南竹对她说的什么市场,套装,调查这些乱七八糟的完全不感兴趣。他只听到了一个重点,就是她和赵妈妈还有红笺一起绣出来的东西卖出去了。 “你自己绣的也卖出去了?”他沉着脸问道。 梦宝看着他一脸又要生气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刚说完不用刻意讨好迎合我,转脸就知道跟我发脾气了?” “我不是跟你发脾气,是……” “没卖!” 梦宝笑着打断:“当初一个荷包就惹出那么多事,我哪儿还敢将自己绣的东西随意交给别人啊,更不敢拿出去卖啊。” “卖出去的都是红笺和赵妈妈绣的。我其实就只绣了两个。还都留着呢。” 沈南竹听到这里才脸色渐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怪我着急,我也是怕再生出事端。” “嗯。我知道,我也怕。” 她说着又埋头去喝粥,待起身时看他正浅笑着看着自己。 “吃饱了吗?” 他问道。 梦宝点了点头:“饱了,你呢?” “没有。” “那你再吃点儿。” 她指着桌上的饭菜说道。 “嗯。” 沈南竹应了一声。揽着她的肩将她拉向自己,俯身吻了上去。 许久后他才放过她微微有些红肿的唇。将脸埋在她的颈侧,一边轻轻啮咬她颈侧的肌肤,一边深深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清香,声音低沉沙哑的吐出两个字:“饱了。” ………………………… 桑子看着携手走出来的一对男女。男子身形挺拔俊朗,面容温润如玉,女子容貌瑰丽无双。身姿清雅韵致。 世人见到如此,怕都要道一句郎才女貌。而两人在宽大衣袖掩盖下交握在一起的手,更丝毫不掩饰他们的浓情蜜意。 他看着她娇艳如花的容颜,看着她白皙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红晕,以及那比往日更红润几分的唇角挂着的清甜笑意,似乎眼角眉梢都在透露着心底的欢喜。 “小姐。” 桑子笑着走了上去,心中也是一片晴朗。 果然还是只有这个男人能让她笑的这样开心,离开了他她哪怕是同样的笑着,但到底还是有几分郁郁。 “桑子,你来了。” 梦宝招呼道。 “你要的那些东西都买好了吗?银子可还够用?” 既然决定开铺子,肯定不能只卖那些不要本钱的寻常木制品,还需进一些上好的木材才是。 偏偏梦宝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便只能问桑子大概需要多少钱,让他拿了银子自己去买。 好在他说他以前是做过这些的,也知道怎么给那些供货商打交道,所以选购材料没有问题。 “小姐放心,东西已经买齐了,银子也够用,还有富余。我将余下的银子交给了赵妈妈,让她收起来留着以后铺子里再要买什么东西的时候用。” “嗯,好,若是回头你还要再买木材的话记得去她那里支,我跟她打过招呼的,你可以随时去她那里支银子。” “好,我知道了。” “对了小姐,”他又说道:“铺子已经盘下来了,什么时候开始动工?” “盘下来了?这么快?” 梦宝有些惊讶。 那铺子的东家原本当初已经跟他们定好了价钱,谁知眼看着要签文契的时候又突然反悔,硬把价钱又涨了两成。 朱雀街的地价寸土寸金,两成就又是几千两出去,梦宝自然不愿意,因此也就把这事耽搁了下来,却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盘下来了。 “那价钱呢?是按照之前说好的还是之后涨价的?” “当然是之前,怎么会让小姐亏了呢。” 他笑道。 此时远在东城大街宅院内的刘不凡正对着身边的小童哭丧着脸。 “你说那小子怎么就这么黑心肝啊?一架破风弩黑了我两万两还不够啊!竟然还让我直接把铺子盘下来送给他啊!我这是欠他什么了我呀!” 小童不耐的撇了撇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您送都送出去了还在这儿哭什么啊。” “我……我心肝儿疼,我心肝儿疼!秦子樾那老东西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徒弟!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心里比谁都黑啊!” 他想起那臭小子理直气壮的找自己开口时的样子:“射程和杀伤力都翻倍,价钱自然也要翻倍。先生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不愿意就算了? 这是他愿不愿意的事吗? 这是逼着他愿意,他只能愿意啊! 肝儿疼,肝儿疼! 小童看着他一脸痛苦的表情,摇着头撇了撇嘴:“您肝儿疼了不是一次两次一年两年了,宫里的太医说让您放心,照您这精神头,再疼个千儿八百次的估计也没事儿。” 刘不凡一把将身后的引枕扔了过去。小童侧身避过。捡起拍了拍,坐到一旁自己看书去了。 ………………………… “财源广进,财源广进。” 白色的鹦鹉在笼子里欢快地喊着。时不时扑棱两下翅膀。 “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梦宝在沈南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着桑子手中的鸟笼说道。 “这段日子就把它挂在门口,既能提前给铺子吸引一些目光又能让它熟悉一下环境,不然我怕铺子开张当日它突然换了地方。一紧张就说不出话了。” 桑子解释道。 这样啊,梦宝点头。 她头上戴着帷帽。沈南竹怕她看不清路,在她下了车之后也没有松开她,宽厚的大手仍旧借着衣袖的掩盖紧紧地拉着她。 几人一起走进了空无一人的铺子,梦宝看着眼前上下两层的铺面。将帷帽摘了下来,唇角满是笑意。 “终于是我的了!阿竹,这里是我的了!” 沈南竹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嗯。是你的了,夫人。还望夫人日后苟富贵。莫相忘,在为夫困顿时记得拉扯为夫一把。” “哈哈……” 梦宝朗声笑了,故作正经的施礼道:“相公放心,到时候娘子一定不会弃你不顾的!” 沈南竹便也同样笑了,拉着她的手在店中四处走了起来。 莫安莫愁跟在两人身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愕。 世子爷不仅会笑了,还会哄人了! 世子爷不仅会哄人了,还会开玩笑了! 两人在一阵惊愕后再一次得出了以往早就得出的那个结论:少夫人真乃神人也! ………………………… “铺子就按照你画的图纸来装潢,好不好?” 梦宝看着沈南竹问道,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光华璀璨,长长的睫毛洒下的浅浅阴影也掩不去她眼中的光彩。 “好,那我待会儿回去再改一改,等定好了再给你看看。” “好啊,谢谢!” 梦宝拉着他的手笑道。 沈南竹挑了挑眉,看着她粉嫩的泛着淡淡柔光的嘴唇:“嗯,是得好好谢谢我。” 梦宝脸色一红,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要甩开他的手,谁知却被他牢牢握住,连带着将她整个人都往身边拉了拉,险些跌进他的怀里。 “小心。” 沈南竹顺势揽着她的腰说道,鼻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梦宝赶忙直起身,却被他紧紧的揽着不放。 她回头悄悄觑了一眼身后,莫安莫愁不知何时已经远远的守在了门口,桑子也在正背对着他们,自顾自的看着铺子的另一头。 她这才稍稍放心,任由沈南竹揽着她将铺子的其他地方也看了一遍,并仔细规划了要在什么地方摆些什么东西等等等等。 ………………………… 微凉的秋风吹来,走出铺子的沈南竹接过莫安递来的披风,亲手给梦宝系上。 “不用,我不冷。” 梦宝戴着帷帽说道。 沈南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低头不语,一副没有听见她说话的样子。 梦宝无奈,只能乖乖的站在那里,任由他动作。 披风系好,男子收回手时却借着帷帽的遮挡在她颈侧若有似无的轻轻抚过,激的她一阵轻微的战栗。 “喂!” 梦宝低声道。 沈南竹轻笑,垂下衣袖,牵起她的手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远处一名女子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怔怔的站了半晌,素白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飘荡。 “定南侯世子,好久不见。” 郑素梅上前说道。 是她? 她怎么来了? 梦宝一阵诧异。 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微微的疼痛,身旁的男子不知为何忽然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你先上车。” 他在她耳旁沉声说道。 梦宝有些莫名的被他推向马车的方向,脚步刚刚迈动就听郑素梅再度开口:“这位应该是世子夫人吧?” “不知夫人可否知道?我夫君陈二,死了。” 死了…… 死了!!!(未完待续)i580 第151章 为我 陈二死了? 梦宝猛地回头看向沈南竹,帷帽被风吹的微微掀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为什么第一眼看的不是郑素梅,而是身旁的这个男人。 陈二死了…… 死了…… 是他吗? 是因为她吗? 脑子似乎一瞬间的空白,却又似乎挤满了乱糟糟的东西,让她除了看着他以外完全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就在世子夫人离开定南侯府的当日,”郑素梅继续说道:“我夫君陈二,不慎跌入贵府荷花池中,溺毙。” 溺毙…… 梦宝耳边嗡嗡作响,帷帽下的脸色十分苍白。 “宝儿。” 沈南竹轻唤了一声,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女子掩在衣衫下的手臂正微微颤抖,虽然极力掩饰着,但他还是能察觉出,她在颤抖。 她是在……害怕吗? 怕什么? 怕他? 沈南竹缓缓松开了手,转身看向郑素梅。 “我夫人近日偶感风寒,不便在外久留,陈太太若是有事,还请来日到府上递上拜帖再来相见,告辞。” ………………………… 梦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院的,只觉得路上似乎有些寒冷,两手一直紧紧的抓着身上的披风。 沈南竹看着神情恍惚的她,知道这件事终究是隐瞒不过去的,沉默许久后终是开口:“人是我杀的,没错。” 眼前的女子似乎又抖了抖,低垂的头埋的更深,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抬头看他。 “你怕我吗?宝儿?你是在怕我吗?” 女子沉默不语。他的目光也因为她的沉默而渐渐沉了下去。 一双小手却在这时抓住了他腰间的衣裳,然后绕道身后,环住了她,娇软的身体也因此而靠在了他的怀中。 “宝儿……” 沈南竹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 梦宝在他怀中摇了摇头:“我的确是害怕,但不是怕你,而是怕这件事本身。” “我之前唯一一次接近死亡就是我自己,我没有见过别人死。或者说没见过自己认识的人死。所以……有点儿,不习惯……” 不习惯? 如果可以,梦宝宁愿自己一辈子不习惯。 但是显然。在这个世界,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就算是不习惯,也要试着去接受。去适应。 那句“唯一一次接近死亡就是我自己”让沈南竹心头一痛,伸手紧紧地拥住她。 “别怕。有我。宝儿,以后都有我。” 别怕。 有我。 他以前似乎也经常和她说这两句话。 梦宝顿时觉得心中稍稍安定,闭上眼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知道当时的你不得不这么做,梅香梅灵亲眼见到我跟他见面。宝珠又偷偷跑了出去。不管我们见面的原因是什么,只要这件事稍稍传出一点儿口风,陈二到时候为了推脱责任八成会将罪过都推到我身上。那我这辈子也就完了。” “你若真要惩治陈二,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他生不如死。大可不必当时就杀了他。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你是怕他污了我的名声,毁了我的清誉。” “我知道的,阿竹,我知道。” “哪怕你当时很生气,但你其实还是在为我考虑。就像你那时明明早就在远处听到了我们说话,却等到我威胁陈二说要喊出声的时候才出现。” “你怕我真喊出来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所以才刻意在那个时候现身的。” “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的。阿竹,谢谢,谢谢……” 沈南竹怔怔的抱着她,竟莫名的觉得眼眶有些酸胀。 本该他来安慰她的,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不是因为你,丫头,”他说道:“是我自己看他不顺眼,是我自己想杀了他。” 与你无关,那一切原本就与你无关。 梦宝摇头:“我们谁都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我也不往自己身上揽,你也别往自己身上揽。” “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为我杀了陈二就觉得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觉得是我害死了他。” “他当初说心悦我时却又转头娶了别的女人,后来明知我已经成亲还几次三番前来滋事,更趁机潜入花园逼迫我与他相见。” “他不会不知道这些事一旦被发现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下场,却仍是如此不管不顾。既然他都能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我的死活,那我还管他这么多做什么?” “所以阿竹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听说死人这件事有点儿害怕,没有别的意思。” “我既不是在意他的生死,也不是在意杀他的人是你,我只是……只是有点儿……” “我知道了,”沈南竹轻吻她的额头:“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宝儿。” 她只是害怕杀生,害怕她身边的他杀生。 这或许跟她所在的那个地方的生活习惯有关,她对死亡有着本能的畏惧。 她害怕的是“杀”和“死”这两件事情,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就像当初祖母要杖毙门房的那两个家奴时,她也是这般害怕的神情。 梦宝在他怀中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小脸埋在他的胸前不愿起来。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好不容易才彼此敞开了心扉,她真怕再因为这些而又有了隔阂。 还好说清楚了,还好她没有犹豫着将这些话咽回肚子里,不然不知是不是又要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郑姑娘不会是专程来京城找我的吧?” 梦宝靠在他怀中问道。 沈南竹摩挲着她的肩膀,低声道:“看样子应该是,这位陈太太在闺中时就是北安城有名的才女,再加上郑府在北安又破有权势,多少能打探出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情。估计她是由此猜出了什么,所以来找你证实。” “那怎么办?” 梦宝抬起头微微皱眉:“我该怎么说?” 她没有过问过在她离开北安之后沈南竹是如何处理那些事情的,所以不知道面对突然出现的郑素梅,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影响到沈南竹之前已经安排好的一切。 沈南竹笑着抚了抚她的面颊:“实话实说就好。” “实话实说?” “嗯,她若是个明理的,自然不会再为难你。她若是个不明理的也不用怕,北安的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她最多就是说些无凭无据的不中听的话,害我们被人背地里指点一二而已。” 这样啊?拿到没什么,反正她也不在意。 梦宝点了点头:“好,听你的。”(未完待续)i580 第152章 驯兽 本以为郑素梅当天就会来小院登门拜访,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未听到任何动静,仿佛之前在路上相遇的事根本就没发生,几人未曾相见一样。 沈南竹今日休沐,又好不容易能与梦宝亲近几分,本就因为被人扫了兴致而有些不快,见她并未出现反倒乐得自在,跟梦宝在房中一起勾画着铺子的图纸。 “我明日跟赵妈妈他们一起去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匠人,这样可以尽早开始动工。” 梦宝看着基本完成图纸,有些兴奋的说道。 沈南竹捏了捏她的手:“不用了,直接交给阿蛮就好,她在京城认识不少人,能给你找来最好的匠人。” “可以吗?” 梦宝抬头问道。 阿蛮毕竟不是寻常奴婢,而是沈南竹的部下,而且还是十分得力的部下。 沈南竹笑着点头:“可以,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交给阿蛮去做,她以后就专门负责保护你。” “啊?” 梦宝有些吃惊:“那你怎么办?” 沈南竹挑眉:“为夫天下无敌。” 噗嗤…… 梦宝忍不住笑出了声,轻捶他的肩膀:“没正经。” “嗯,那说正经的,”沈南竹将她抱起放在了自己膝头:“之前说过要好好谢我的,没忘吧?” 谁说了?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 梦宝心道。 男子显然并不打算等她回答,说完就自顾自的吻了下来,极尽温柔。 待两人微微喘息着分开始,怀中的小人儿已经化作一团春水,娇软的倚在他的身上。小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襟。 他笑着在她唇角啄了啄,将她放回到椅子上,这才对外面喊了一句:“进来。” 进来? 梦宝平复了呼吸微微抬眸。 今日刚刚被沈南竹从大宅调去照看铺子以及鹦鹉的下人匆匆走了进来,眸光低垂,脸上满是忐忑之色。 “世子爷,少夫人。” 下人跪拜施礼:“奴才没用,那只鹦鹉……被人打破笼子放走了。” 被人放走了? “怎么会被人放走了?” 梦宝眉头当即拧了起来。 沈南竹刚刚是听到这人在外面和莫愁低语。说有急事找少夫人。才放开了梦宝,此刻听说只是为了一只鸟过来,脸上神情虽然不变。但眼底却有一抹愠色。 “回少夫人,是两个少年争抢着想将鹦鹉买走,奴才说这是主子挂来赏玩的东西,不能卖。他们便趁奴才一个不注意将笼子打破了,然后。然后那鹦鹉就……飞走了。” 梦宝知道那鹦鹉肯定会吸引来不少人的眼光,不过她可没想到吸引来的会是这种眼光。 她倒不是很在意那鹦鹉最后能不能在开张的日子摆出来,但是那是桑子一手调.教的,而且他好像很喜欢这些动物。若是知道鹦鹉飞走了,怕是会心疼。 那下人早已汗湿了衣襟,此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落。却又不敢伸手去擦,见两位主子都不说话。心里更没底了。 会说话的鹦鹉可不常见,在宫里那都是娘娘们才能赏玩的贡品,且还不是谁都能有的。 这样的稀罕物在他手里弄丢了,他的紧张可想而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梦宝说道。 啊? 下去? 下哪儿去? “少夫人饶命,少夫人饶命啊!” 下人咚咚咚的就开始磕头,磕的梦宝觉得脚下直震。 梦宝扶额:“我是说让你先退下,不是要你的命。” 退下? 只是退下? 这下人没跟梦宝打过交道,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儿,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的假的。 沈南竹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他这才如逢大赦,赶忙起身离去了。 梦宝看着他那仿佛捡回一条命的样子,转头哭笑不得的看着沈南竹。 “我很可怕吗?我长了三头六臂吗?” 其实长没长都无所谓,那下人从进屋就一直垂着头不敢看人,她就是真的长了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对方也注意不到。 沈南竹闻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身份地位使然,这些下人的命就掌握在主子手里,主子让他生他便生,主子让他死他便死。那鹦鹉在你眼中看起来或许只是有些新奇而已,丢了也就丢了。但在他们眼中却是主子的爱宠,十分珍贵,他们自己的命可能都没有这只鹦鹉重要。” 梦宝眸光微沉,沈南竹正欲再说些什么,就听她说道:“一定是因为你平常老是板着个脸把人都吓坏了,所以他们以为我也跟你一样呢!” 哈…… 他朗声大笑,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想要在亲昵一番。 梦宝却推开了他:“别闹,我得去跟桑子说一声,那鹦鹉原本是他的,却在我手里弄丢了。” 她说着起身向外走去,沈南竹无奈的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 “飞了?哦,没关系啊。” 桑子说道。 没关系? 梦宝更加觉得内疚:“实在是抱歉啊,我也不知道……” “小姐不用道歉,我再把它找回来就是了。” “还能找回来?” “是啊,如果是刚刚飞走没多久,应该是能找回来的,日子长了的话倒不好找了。”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哨子,那哨子与梦宝的那只不同,细细的,大概有一指长。 他拿着哨子在嘴里吹出一串三短一长的清脆音符,停歇片刻,见周围没有动静,便又吹了一遍。 在吹到第四遍的时候,一只白色的鹦鹉从空中飞了过来,扑棱着翅膀落在了他的手上。 梦宝几乎看傻了眼,张着嘴好半晌才冒出一句:“桑子你真是……好厉害啊……” 少年脸色一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意识的将哨子递了过去:“只要有这哨子就可以了,小姐若是喜欢就送给你。” 说着就要将手里的哨子递过去。 递到一半儿又想起这哨子是自己刚刚吹过的,脸色陡然更红了几分,刷的又将手缩了回去。 “我……我回头给小姐做个新的。” 梦宝却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桑子,你到底更擅长做什么啊?是木工还是驯兽?” 桑子神情微怔,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犹豫着怎么回答。 “或者说你喜欢什么?这两件事,你更喜欢做哪个?” 女子又换了个问法,神情没有丝毫厌恶嫌弃,完全只是想问清他自己的想法。 桑子黑白分明的眼眸渐渐散发出一阵柔光,璀璨明亮,唇角牵起温和而又腼腆的笑,语气坚定:“驯兽,小姐,我喜欢驯兽。”(未完待续) 第153章 天赋 除了师父,这个世上没有人关心他真正喜欢做什么,他们只关心他擅长做什么,只关心他擅长的那些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桑子极其爱惜自己的双手,但有时候却又恨极了自己的这双手。 这双手灵巧无比,几乎能做出任何他自己想做的东西。 然而就是这双手,却也让他引来无数人的厌恶,欺压,羞辱。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这些东西!” “不过是师父从畜生窝里捡回来的小畜生,得意什么!” “废了他的手他就什么都不是!” “把破风弩的制作方法交出来!” “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 那些恶毒的言语,贪婪的眼神,狰狞的表情,此刻都在眼前女子的柔声询问中春风化雨。 “桑子,你喜欢什么?” “桑子,这两件事,你更喜欢做哪件?” 她不问他更擅长哪个,而是问他喜欢哪个。 “驯兽,小姐,我喜欢驯兽。” 他终于能开开心心的一点儿都不觉得羞耻的将这件事说出来。 这件原本好像有些见不得人的事现在却可以这样坦然的说出来,这种自己喜欢的事被认可的感觉原来会这样好。 他自己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清楚,哪怕他能做出这世上最精巧的机关,但他真正喜欢的还是驯兽。 他喜欢跟那些动物们呆在一起,比跟那些所谓的同类们在一起时更加开心。 它们不会厌弃他,不会利用他,不会言语刻薄的羞辱他。 它们喜欢就是喜欢,凶恶就是凶恶。永远直来直去,不用去猜去想,去忌惮去怀疑。 就像眼前的她一样。 像她? 这样想好像是把她比作了兽类一样,桑子心底暗暗有些尴尬,忍不住抬头觑着眼前女子的神色。 粉白的衣裙让女子的容颜显得明艳而又娇柔,这娇柔中多了几分素雅清丽,本来年纪就不大。此刻更显得娇嫩了几分。如少女般摇曳生姿。 她低着头正思索着什么,很是认真的模样,半晌后才抬头说道:“虽然你这么说。不过,我也不能让你完全放下木匠的活儿,不然我的铺子怕是要亏大了!而且你也占了铺子三成的股,那等于你自己也亏了。怎么都不划算。”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商量个底数出来,你每日就负责这些数量的东西。超出来的部分就不用你动手了,你教会赵妈妈他们,让他们帮忙来做。” “其他的时间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驯兽之类的。爱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管铺子也不用管我这里,只要每日能确定把铺子里定的底数完成就可以了。” 桑子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小姐多虑了,我现在就是在做我喜欢的事啊。木工和驯兽,我可以一起做的。” “一起?” “是啊,一起。” 他说着将手指放到嘴边打了几个长短不一的呼哨,片刻后,几只模样各不相同的飞鸟出现在空中,呼啦啦的一起向小院飞来,有的落在院墙上,有的落在桑子的肩膀或是手臂上。 梦宝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简直像是魔术师在变魔术,帽子上上下下一翻,就能冒出几个鸽子兔子。 而眼前少年甚至不用帽子,只是几个呼哨,就招来了这些小家伙儿。 一只温热的手掌拖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往上合了合。 “夫人,注意形象。” 沈南竹在旁略显嫌弃的说道。 梦宝砸了咂嘴:“真的……太厉害了!”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夸桑子厉害了,而她夸他厉害是因为他真的厉害!而且每一次都让她觉得比之前更厉害。 曾经被人看轻的本事如今被人这般发自内心的赞叹欣赏,桑子像得了糖果的孩子,眼中露出几分得意。 “小姐想看更厉害的吗?” 还有更厉害的? 梦宝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一旁的沈南竹忍不住扶额,怎么都觉得自家夫人现在这样子就像是头一次看变戏法的孩子,而他是带孩子出来的大人。 桑子笑了笑,手臂微震,飞鸟们便扑棱着翅膀散去了。 他又将手放到嘴边打了个呼哨,这声呼哨比刚才的几声都更为清亮悠长。 停留在院墙上的几只飞鸟听到声音不知为何立刻飞走了,几乎就在同时,空中传来一阵破风之声,两只飞鹰从天而降,急速俯冲下来。 梦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沈南竹身边缩了缩身子。 沈南竹伸手环住她,将她牢牢地护在自己怀中,眸光紧紧地盯着空中的两只飞鹰,迸发出一阵兴奋的光彩。 鹰! 飞鹰! 经过驯化的飞鹰! 两只飞鹰在邻近小院上空时减慢了速度,一左一右的落到了桑子的肩头。 桑子开心的伸手在两只鹰的脑袋上各抚了一下,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 他转头看向女子,发现她有些怯怯的躲在沈南竹怀中,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抱歉,小姐,我……” “没事没事,”梦宝赶忙说道:“我就是头一次见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是有些害怕吧? 桑子心中了然。 “小姐别怕,这是小苍和小舞,他们跟了我很久了,很听话,不伤人的。” 除非是我开口。 当然,最后一句桑子并未说出口。 “跟了你很久?” 梦宝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那……它们是从北安一路跟过来的?” “嗯。” 其实比那更早,在岐兰山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身边了。 “好厉害啊……” 梦宝又赞叹了一句。 她只觉得桑子的这些本事简直太惊人了,这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对“驯兽”两个字的认知。 “我自幼就和这些动物亲近,也不知为什么就能跟他们处得来。而且跟他们呆在一起也很开心,他们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们。” 幼时的事情他并不想跟她提及,变这样一带而过,但心里和眼里的欢喜却是真真实实的。 梦宝虽然觉得这两只鹰有点儿可怕,但也只是因为头一次见到所以才会如此,现在听他说是早就带在身边的很亲近的伙伴。自然就放松了很多。 “小姐要摸摸它们吗?它们真的不伤人的。” 桑子似乎很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朋友。有些期盼的说道。 梦宝怔了怔,有些犹豫又有些跃跃欲试。 “我……可以吗?” 还没等她伸出手身旁却传来醇厚的男子的声音。 沈南竹? 梦宝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去。 只见身旁的男子眼中迸发着精光,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按捺不住的兴奋之色。 桑子显然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小苍小舞有兴趣。待回过神后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 沈南竹向前走了两步,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桑子左肩上的飞鹰的脑袋。 “这是小苍。” 桑子介绍道。 小苍的眼珠盯着沈南竹转了转,但并未挪开自己的头去躲避他,而是任由他抚在了自己的头上。 梦宝看他摸了半晌也没什么事。便也尝试着上前去摸了摸小舞。 两只鹰虽然看上去锐利无比,但此刻却静静地站在少年的肩头。不躲不避,十分乖巧。 梦宝渐渐就笑了起来,竟觉得有些爱不释手。 还是沈南竹率先停了下来,之后将她也拉了回来。这才让两只鹰没有继续饱受摧残。 “你还有更厉害的吗?” 梦宝也有些兴奋起来。 桑子哭笑不得,原以为她能不害怕就已经很不错了,却没想到竟然还这般喜欢。而且还想要……更厉害的? “……有。” 他犹豫着说道。 真的有? 梦宝和沈南竹眼中同时一亮。 “是什么是什么?能叫来看看吗?” 女子一迭声的问道。 是小哈,你已经看过了。 桑子心道。 “现在……还不大合适。改日再给小姐看吧。” 他低声说道。 小哈是真正的凶兽,现在若是叫来,定南侯世子知道了不知会不会不放心,以后不让他们再跟着小姐了。 梦宝听他如此说,也就没有勉强。 桑子之前就在考虑一件事情,觉得此时正是时机,就试着提了出来:“小姐,我想着,既然京中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养些猫狗逗趣,那咱们的铺子是不是也可以从这里入手,腾出一点儿地方卖些乖巧的动物?”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心里很没有底。 正忐忑间却听女子朗声一笑,拍掌道:“我之前就想跟你提这件事了,但又怕那些小家伙儿是你辛苦调.教的并不打算拿来卖钱,我若是提起的话可能会让你不高兴,所以就没提,没想到咱们到想到一起去了!” 桑子眸中陡然一亮:“怎么会,我正愁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精力去照顾他们全部,要是能给他们找到合适的地方合适的主人,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又商讨起了将铺子和“宠物店”整合到一起的事情。 梦宝提出的“宠物店”的想法让桑子越发兴奋,觉得这简直就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铺面,没有比这更适合自己的事情。 于是陪梦宝一起过来的沈南竹彻底成了摆设,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勾勒着铺子的蓝图,只能独自在一旁无奈的叹息。 好在那两只鹰并没有离开,在桑子肩头停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无趣,就在院子里四处飞一飞看一看。 沈南竹让人去厨房寻了些鲜肉过来,一块一块儿的给两只鹰投食。 两只鹰似乎知道这是自己主子的朋友,跟他到不生分,全部叼过去吃了,后来竟和他玩儿到了一起,时不时也在他肩头停一停。 于是莫愁来找沈南竹时见到的画面就是:少夫人跟另一个男人在一张不知从哪儿搬来的桌子上写写画画,而世子爷则坐在一旁的台阶上逗着两只鹰…… 更让人觉得莫名的是,这画面看上去竟然还十分的……和谐! 莫愁心中呐喊:爷,您媳妇儿要让人拐跑了!您快看看啊! 沈南竹继续低头逗鹰。 莫愁又看向梦宝的方向:少夫人,您相公要让两只鹰拐跑了,您快看看啊! 梦宝继续低头画图。 莫愁泪奔,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爱咋咋地吧! ………………………… “大人,那就全靠您了。” 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说道。 白胖的官员淡淡的回了一句:“好说,好说,”然后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中年男子赶忙起身告辞,脸上满是感激以及惶恐。 木宏轩看到从官员府邸中走出的男子,赶忙迎了上去。 “大师兄,如何?” 秦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拢在袖中的左手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用吗?” 木宏轩下意识的将根本就没露在外面的手又往里缩了缩,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等师兄你拿到了破风弩的制作方法,我一定要亲手把那个小畜生碎尸万段!” 手,他的手,他的手啊! 那个孽畜他竟然敢!他竟然敢!! 秦晟冷哼一声,抬脚迈步离去,不欲与他多言。 ………………………… 两个小脑袋挤在窗边鬼头鬼脑的打量着对面铺子门口挂着的一个鸟笼,鸟笼里一只白色的鹦鹉正在小石槽里吃食,很是惬意的样子。 “看见没?他们竟然又把那只鸟找回来了!” 容貌秀雅俊朗的男孩子说道。 “废话!我又不是没长眼!” 一旁的女孩子声音清脆,说出来的话却是简单粗暴。 “怎么就能找回来呢?上次明明飞跑了啊……” “这有什么新鲜?天下能人异士多的是,这鸟既然能说话,会飞回来又有什么稀奇。” 男孩子闻言嗤了一声:“说的这么清楚,好像你真走出去见过似的。” 女孩子张嘴还想反驳什么,却终究是目光暗淡的闭口不言了。 “诶?要不咱俩合作一回,把那鸟抢来了每人玩儿半个月怎么样?” “呸!谁跟你合作!老规矩,谁抢来就是谁的!” 女孩子说着已经风一般的窜了出去。 还站在原地的男孩子一跺脚:“木兰!你个赖皮鬼!”(未完待续)(.. )i640 第154章 龙凤 因为要把铺子和宠物店结合到一起,所以梦宝又和沈南竹还有桑子一起将图纸做了一番修改,近几日都在铺子里亲自盯着工匠干活儿,力求每一个地方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姐姐。” 她正指挥着几个下人将一张桌子搬到角落去,身后就传来一声清脆婉转的少女声音。 回过头,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怯生生的站在门口,隔着老远望着她。 女孩子的容貌秀丽,娇娇妾妾的样子,即便隔着帷帽看的并不十分清楚,也觉得惹人怜爱。 “铺子还没开张,小妹妹现在过来有什么事吗?” 她柔声问道。 女孩子看她并未因为被打扰而不悦,拍着胸口松了口气,抬手指了指挂在门口的鸟笼。 “姐姐这只鸟前几日不是丢了吗?怎么又找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梦宝有些惊讶。 那日鹦鹉挂出来没多久就飞走了,但后来桑子又很快找回来了,所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鹦鹉一直都在这儿呢。 “我那日刚巧路过这里,看见这鹦鹉觉得很是喜欢,本想问问那看铺子的人能不能卖给我,可是有两个人却比我先来了。” “看铺子的人说这是主子的爱宠,不能卖,我还挺失望的,但是也没办法,总不好夺人所爱,所以就准备走了。” “谁知那两人一听不卖却急了,趁人转身回店里的时候把笼子砸坏了。” “我是亲眼看到这鹦鹉飞走的,当时还觉得可惜,没想到今日再过来,竟又见到它了。可见是姐姐想办法把它找回来的。” 梦宝听着女孩子或轻快或失落或欢喜的声音,轻笑出声:“你怎么知道就是我把它找回来的?它的主人不见得就一定是我啊。” 女孩子指了指铺子里忙碌的工匠,说道:“他们所有人都听姐姐你的,那姐姐你肯定就是那日看守铺子的人所说的主子了,这鹦鹉自然也是姐姐你的。” 梦宝失笑:“那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还想要买我的鹦鹉吗?” 女孩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又赶忙摇头。 “不是不是,我不是想买走。这鹦鹉既然是姐姐的爱宠。我岂敢再有这样的心思。” “我是想……是想买去赏玩两日。然后就还给姐姐。” “不瞒姐姐说,我家中有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姐姐,她常年卧病在床。从没有出过门,就连我们自家的园子也没逛过几次,脸上总是闷闷不乐的。” “我想着,如果能把这鹦鹉挂在她窗前给她解解闷儿。她定会十分开心的,所以……” 梦宝心中了然。眼中有一丝不忍。 但这鹦鹉毕竟不是她的,虽然桑子已经决定要跟她一起开一家宠物店,可她也不确定眼前这只鹦鹉是不是可以卖出去。 女孩子见她沉默不语,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似乎想要转身离去,但又还是想再努力一番。 “姐姐是怕我出尔反尔,两日后不将这鹦鹉还回来吗?” 梦宝摇头:“不是。只是这鹦鹉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还得先问问它真正的主人才行。” “不是你的?” 女孩儿满脸诧异。 “是啊,这鹦鹉只是挂在这里帮我们在开张那日逗逗趣凑个乐子罢了,能不能卖我还真不清楚,你若想要的话还得问他。” 她指着另一边正低头和工匠说着什么的桑子说道。 桑子虽然在和别人说着话,但这边的动静其实他也一直在注意着,此刻听她说到自己,便抬头看了过去。 梦宝指过去时刚好迎上他转过来的目光,笑了笑:“喏,看见没,就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大哥哥,你得问他才行。” 白白净净的大哥哥…… 桑子脸色刷的一红,抬脚走了过去。 “小姐。”他低声唤道,一副腼腆羞涩又有些尴尬的样子。 什么嘛,一个下人养的宠物,还说自己做不了主。 一抹不屑的神色在女孩子眼中一闪而过,旋即又变的清明无辜。 她抬头看向少年,满脸认真的问道:“大哥哥,这鹦鹉是你的吗?那……能不能把它卖……不不不,赁给我赏玩两日?就两日即可,两日后我一定亲自将它还回来!” 她抿着小嘴,眉头微微蹙起,很是真诚的模样。 面对帷帽女子时十分羞涩腼腆的少年转头看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澄明,但女孩儿莫名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似乎这双澄澈的眼睛能直达她的内心,一层层扒开她心底真正的想法,揭露她的真面目似的。 她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清冷的开口:“可以直接卖给你,两百两。” 两……两百两? 女孩子明明没有说话,却觉得自己打了个磕巴。 一只破鸟!两百两!她随身哪里带那么多银子! “我……我没带够银子,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赁,只能卖,银子不够的话就先回去取了银子再来吧。我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才给你两百两的,不然不是这个价钱。” 他冷冷的说道。 女孩子心中咯噔一下,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人难道真能看出她的想法不成?这也太……可怕了。 两百两,梦宝虽然也觉得对这女孩儿而言可能贵了些,但这毕竟是桑子养的,而且她不懂这方面的东西,两人一早就说好价格之类全都由桑子自己做主,她自然不好插手。 总不能以后看谁觉得可怜就降价或者不要钱把东西送给人家吧,她开的是商铺又不是善堂。 女孩子点了点头:“好!我回去取钱来,不过我想先确定一下,这鹦鹉若是不小心飞走了真的还能再飞回来吗?我花两百两买回去的东西。若是一不小心就飞走了,那岂不是亏死了?” 梦宝看着女孩子精打细算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看了看桑子。 桑子点了点头,与她一起走到门口,转身将鸟笼摘了下来,打开笼子。将鹦鹉招到自己的手上。然后将笼子放到了一旁。 只见他手臂一挥,鹦鹉便扑棱着翅膀向空中飞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女孩儿呀的一声捂住了嘴:“不会真的飞跑了吧?” 梦宝恍若未闻。看着鹦鹉消失的方向浅笑,满脸笃定。 桑子看她信心十足的样子,仿佛也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信任,唇边便又牵起腼腆的笑意。 “可以了。小姐。” 片刻后他对梦宝说道。 梦宝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哨子。放在嘴边按照桑子教她的方法吹出了一段三短一长的哨音。 哨声响过,西南的方向没多久就飞来一只白色的鹦鹉,毫不迟疑的朝着梦宝的方向而来。 周围早有围观的人群,此时见状都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声。 直到那鹦鹉又稳稳地落在了少年的肩头。围观人群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女孩子看傻了眼,回过神后眼中闪着灼热而又兴奋的光。 “这哨子既然能把鹦鹉找回来,那等我付了银子也该一并给我吧?不然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前脚将鹦鹉卖给我。后脚又用这哨子把鹦鹉叫回来再卖给别人呢?” 梦宝点头:“大家放心,我萌宠阁会在每一只宠物身上都做上特殊的标记。保证绝不将卖出的宠物在找回来二次售卖,大家从我们这里买走的宠物,我们在一个月内都会提供免费的护理,一个月内出现的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我萌宠阁享受免费医治以及咨询。待萌宠阁开张之日,还望大家多多捧场,多谢,多谢。” 问话的虽然是那女孩儿,但梦宝的回答却是对围观的所有人说的。 她知道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其实并不会买什么宠物回家,对他们而言这些昂贵的宠物无论多么讨巧,都不如自家的一只只会吠叫的看门狗来的划算。 不过她原本想针对的人群也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达官贵人。 眼前这些普通百姓虽然不会出钱买他们的宠物,但是却对这种趣闻津津乐道,最容易答道传播扩散广而告之的效果。 今日这一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刚好可以将铺子的名声打出去。 到时候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今日的趣闻,不愁那些显赫权贵们听不到风声然后闻风而来。 这鹦鹉就算今日被买走,不能在开张当日挂在门口吸引目光,但实际上也已经达到了最好的效果,吸引了最多的目光了。 众人热热闹闹的又吆喝着捧了捧场,然后便纷纷散去了。 女孩子眼角瞄了瞄街角的方向,趁着人群将散未散之时,猛地一把将梦宝手中的哨子夺了过来,小腿骤然发力,当即便要窜入人群。 “啊!”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一声是被抢走了哨子的梦宝,一声是抢走了哨子的女孩儿。 几乎就在她抢夺哨子的同时,那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白净少年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儿,手指以诡异的速度和角度捏在了她的腕骨上,清澈明亮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如野兽般散发着噬人的光。 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传来,女孩子尖叫一声松开了手,哨子嗒的一声掉到地上,骨碌碌滚了出去。 梦宝回过神满脸惊讶:“你……” 话音未落,一个与女孩儿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忽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迅速弯腰捡起哨子,又迅速没入了人群,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便如同一阵风般消失无踪。 人群中传来三短一长的哨声,桑子肩头的鹦鹉闻声而起,向人群飞去。 “木离!你个混蛋!” 女孩子尖声叫道,声音划破人群。 她有心想追上去狠狠地踹那人两脚,但手腕上的疼痛却让她半分不敢动弹。 她知道制住她的人此刻还没有用力,但自己若敢有半分逃跑的意思,他便会当即让她的腕骨碎成一堆再难拼接的碎渣。 已经隐入人群的少年听到她的喊声,露出半个身影扬了扬手中的哨子,得意的一笑,转身又向前跑去。 梦宝看到少年的脸,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竟然……一模一样! 这对少年男女竟是一对双生子!龙凤胎! 就在她惊讶的同时,桑子将另一只手放到嘴边,吹出三短一长的一串呼哨。 已经向人群飞去的鹦鹉顿时扑棱着翅膀调转了方向,向他们的方向飞来。 抢走哨子的少年嘿呀一声,止住脚步,再次吹响了哨子。 但鹦鹉却像没听到一般,径直飞到少年身旁,自己进入了笼子,还用自己的尖喙叼起笼子上的小栓子,咔嗒一声自己将笼子关起来了! 本已散去的众人在这一连串的变故中连连惊呼,少年男女也都彻底傻了眼,一个忘了自己手上的疼痛,一个忘了逃跑的脚步。 人群爆发出一阵轰然的叫好声,震得梦宝耳朵直疼。 她也被这一幕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微微点头施礼,然后转身回到了铺子中。 女孩子自然也被带了进来,逃走的男孩儿也没能摆脱被抓回来的命运,被莫愁拎着衣襟丢了进来。 铺子里满是工匠,自然不是说话的地方,梦宝便将两人带入了铺子后面的后院。 “你们两个就是那天砸坏了笼子害鹦鹉飞走的人对不对?” 眼前的女孩子早已没了之前娇娇怯怯的样子,反而神情桀骜,眉眼间有股英气。 这样的她若是换身打扮,跟身旁的少年站到一起,只要不张口说话,恐怕谁都会觉得这是兄弟两个。 那日来给梦宝传话的下人说打破笼子的是两个少年,如今看着眼前两人,估摸着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们了。 那看守铺子的人当时一时疏忽闯了祸,梦宝虽然没罚他,但沈南竹到底没让他再继续在铺子里做活,是以今日也没人认出他们,竟险些让他们钻了空子。 少年男女对她的问话恍若未闻,满脸不屑的撇过头去。 转过头却发现这样一来正对着彼此,当即又相互冷哼一声,同时将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大有谁也不认识谁的架势。(未完待续)i580 第155章 惩戒 梦宝觉得好笑,喝了口茶问道:“你们是谁家府上的孩子?” 看他们穿衣打扮并不十分奢华,但也不像寻常百姓粗布麻衣,似乎是普通官宦人家之子,但普通官宦之家的孩子按理说又不该这般蛮横桀骜。 两个孩子谁也不回答,梦宝转而又问道:“你们是……兄妹?还是姐弟?” “兄妹!” “姐弟!” 两人同时答道,在听到对方的回答时又同时龇牙咧嘴的看向彼此,仿佛随时都能因此而大打出手的样子。 梦宝失笑,转而又正色道:“你们今日抢了我的东西,虽然没能抢走,但动了手是事实,许多人都听到了看到了也能作证。按理说,我该将你们交给官府才是……” 她说着话打量着两个孩子的神色,见两人丝毫不惧,反而还冷笑了一声,便知这果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莫愁,把他们送出去吧。” 送出去? 两人微微诧异。 “你不是要把我们送去官府吗?” 女孩子问道。 “你们又不怕,送你们过去干什么?我前脚把你们送了进去,后脚你们就被家人带了出来,里外里除了给我自己和官差衙役们添麻烦,还有什么用?” 她到想得明白! 少年少女对视一眼,又同时哼了一声,然后转身便往外走。 男孩子走了两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停下脚步,满脸桀骜的说道:“我要那只鹦鹉。把它给我。” 梦宝一怔,旋即翻了个白眼:“凭什么?” “你既然知道把我们送去官府没用,那也该知道我们的身份地位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不想找麻烦的话最好就将那鹦鹉交给我,否则……” 他不怀好意的哼了两声,言中之意很明显,若是她不把那鹦鹉交给他,他就让她好看。 梦宝脸色微沉。对一旁的桑子说道:“帮我去前院找个小木板过来。要长一点儿的。” 桑子点了点头,也不问为什么,抬脚就走了出去。 少年少女都是一阵莫名。眼中还有一丝慌乱,尤其是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男孩子。 两人梗着脖子一副故作镇定的样子,梦宝看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过片刻,桑子便按照梦宝所说的拿了一块儿长得如同戒尺般的木板回来。 梦宝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打,掌心。” 什么?! 男孩子脸色一变。刷的一下将手藏到了背后。 有没有搞错!除了先生以外,还没人打过他掌心呢! 女孩子起初也有些慌张,但见对方只让打木离没有要打她的意思,便放下了心来。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身旁的男孩儿,还不经意的往另一边挪了两步,似乎生怕波及到她的样子。 “你敢!” 男孩子怒道。 梦宝嘴角一牵。微微一笑:“为什么不敢?按照盛安国律法,你们抢了我的东西。我可以当街把你们打死。” “我刚刚说的麻烦是因为我自己嫌来回折腾太麻烦,而不是怕你们的身份地位太高给我惹来麻烦。” “你们小小年纪就如此行事,我若是你们的家人,定将你们关起来好好约束管教。可惜我不是你们的家人,也没有帮你们的家人教育你们的义务。” “但是这不代表我就好欺负,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仗着身份地位为所欲为,抢不走我的东西还想豪夺,简直做梦!” “我今日就让你们知道,抢别人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过分的看高自己看低别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桑子,打。” 男孩子一惊,转身就跑,一旁的女孩儿听她一直说的是“你们”,就知道自己待会儿怕是也要挨打,当即跟着一起逃跑。 无奈莫愁早已挡在了门前,他们自然是逃脱不得,只能如困兽一般在门口焦灼的徘徊。 桑子不急不缓的上前,一把抓住了男孩子的手腕儿。 男孩子想要挣扎,却觉得手腕儿上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再不敢动弹半分。 “叫木离的这个男孩儿打十五下,那个女孩儿打五下。” 梦宝喝着茶好整以暇的说道。 “凭什么!” 木离瞪眼怒道。 “本来该一人十下,不过她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儿,皮糙肉厚的,就代他多承受三下。另外你刚刚明明看到她被我们抓住了,却还自己一个人抢了东西逃跑,所以再代她承受两下。” “我……那是她自己笨手笨脚!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笨手笨脚是一回事,你弃她而去是另一回事。” 梦宝说完再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又对桑子说道:“打。” 桑子果然就打了下去,一下,两下,啪,啪,毫不留情。 木离没想到他们真敢打人,而且打得还这么狠,当即疼的叫出了声,却又反应过来木兰还在一边看着他,这样未免也太丢人,便死死的咬着唇不再吭声,眼里却疼的几乎要泛起泪光。 太狠了!这可比先生打得疼多了! 眼看着十下已经打完,木离的掌心已经又红又肿。 一旁原本幸灾乐祸的木兰脸色渐渐有些惨白,在桑子抬手要打第十一下的时候开口制止。 “够了!我自己那份儿我自己来,用不着他帮忙!” 她说着就自己伸出了手。 桑子停下看着梦宝,梦宝对女孩儿摇了摇头:“被抢的是我的东西,怎么打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继续。” 啪。 桑子闻言又打了一下。 “我是他姐姐!哪有姐姐让弟弟替自己挨打的!” 女孩儿赶忙说道。 “你不过是在娘胎里把我挤到一边儿去早出来了一炷香的时间!算哪门子姐姐!少在这儿拿辈分压人!你们打你们的!我才不承认她是我姐!” 木离红着眼吼道。 还真是姐弟啊,梦宝心道。 “你想多了,”她笑着看向木离:“我刚刚就说了。你多承受五下一是因为你是男孩子皮糙肉厚,二是因为你刚刚弃她而去,跟你们是兄妹还是姐弟都没关系,我不会因为她是你姐姐就让你少挨几下的。” 木离一噎,手上这时又传来啪的一声,当即疼的他又差点儿叫了出来,赶忙咬紧牙关不说话了。 十五下终于打完。桑子放开了木离。木离的手已经红肿的泛出血丝,疼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一旁的木兰哼了一声,不用桑子动手。自己把手伸了出来。 桑子举起木板,啪的打了下去。 “啊!” 木兰显然没想到会这么疼,忍不住痛呼出声,伸出的手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太狠了!这可比先生打得疼多了! 但不过是一瞬间。她就又果断的将手伸了回来,闭上眼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啪。 又是一下。 或许真的是女孩子皮肤娇嫩。这两下打下去在她掌心留下的深深的印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木兰紧闭着双眼,掌心摊开,手腕儿动也没动。但眼角渗出的泪珠却在显示着她疼得厉害。 木离看着她白皙的手掌迅速红肿,心头颤了颤,吼道:“哭什么哭!没得丢了我们……家的脸!” 边说边伸出自己的手:“不就还剩三下吗。我来!我才不像她呢!这点儿疼都忍不了,就知道哭鼻子!” 话音刚落就被女孩子一脚踹倒了一边儿:“滚!一人做事一人当。谁用你帮忙!” 木离还欲反驳,梦宝却示意莫愁拉住了他,桑子不多时便将剩下的三下全部打完了。 女孩子眼角虽然渗出了泪,但除了最初的那一声惊呼之外却没有在发出任何一点儿声响。 直到五下全部打完,她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抬眼问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梦宝笑了笑,伸手做请:“随意。” 木兰愤愤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们身份不凡还这样对我们,就不怕我们回去告诉家人,然后找你麻烦吗!” 梦宝又笑了:“你们凭什么找我麻烦?我早说了,按照盛安国律法,我刚刚当街打死你们也不为过。” “你们就算身份再怎么贵重,也总要自己的立场站得住脚才是。” “找我麻烦?怎么找?凭什么找?凭你们抢了我的东西而我没有主动奉上吗?凭我没直接打死你们而只是打了几下手心吗?” “我刚刚就说过了,不要过分高看自己也不要太看低了别人。我嫌麻烦是因为自己懒得折腾,而不是我真就怕了你们。你们如果还是没有认清这点的话,我不介意再多打几下让你们认识的更深刻一点儿。” 木兰木离同时下意识的缩了缩手,然后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那只鹦鹉!” 木兰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 “那只鹦鹉你们这几日不许卖出去,等我拿了银子我会来买的!” 她扬着下巴说道。 梦宝笑着摇头:“不卖。” 什么? 木兰急得差点儿跳脚:“你刚刚明明说二百两银子卖给我的!” “那又如何?你已经付了银子吗?还是我们立了字据?” 付了银子?当然没有。 立了字据?更是没有。 “你说话不算话!” 她瞪着眼说道。 “那又如何?难道你刚刚不是骗我在先吗?” 梦宝又说道。 木兰又气又恼,偏偏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低声问道:“那……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卖给我?” “怎么样都不卖。”梦宝说道。 “为什么!” 木兰气急。 “因为看你们不爽。”(未完待续)i580 第156章 该打 看他们不爽? 木兰木离又是一阵气愤,却又碍于刚刚挨了戒尺,不敢说什么,只能愤愤的走了。 桑子看着离开的少年少女,又看看身旁正要喝茶的梦宝,笑了笑。 “小姐今日不大一样。” “怎么不一样?” 梦宝喝了口茶挑眉问道。 “小姐以前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遇到这样的事多半是把人打发出去不管的。” 梦宝闻言又笑了:“怎么?你也觉得我以前太软弱好欺了是吧?” “不是不是,”桑子赶忙摇头:“小姐是心地善良不屑与他们计较。” “哈哈……”梦宝朗声大笑:“没看出来桑子你也会拍马屁。” 少年脸色刷的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不,不是拍马屁,小姐,小姐是真的心地善良……” 梦宝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自己知道我自己,我就是嫌麻烦,遇事能躲则躲能避就避。”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我决定在这里站稳脚跟,还开了这家铺子,那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消极避世了。” “否则就像今日这般,我们铺子还没开张就先被人找了麻烦,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好欺负,随随便便谁都能上来踩一脚,那这铺子也不用开了。” 桑子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是决定站稳脚跟才开了这家铺子,难道不该是开了这家铺子才要站稳脚跟吗? 但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笑道:“小姐这样想是对的,这里是京城,遍地权贵显赫。若是因为他们身份高贵就胆小怕事,那只会被这些人瓜分的更快,到时候……” “你看你看,你还是觉得我胆小怕事吧?” 梦宝笑道。 桑子一慌,赶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姐。我……我……” 梦宝哈哈大笑。就连一旁的莫愁也忍不住一阵笑意。 “桑子你总这样可不行,”梦宝笑着说道:“动不动就脸红说不出话,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儿!” 桑子闻言脸更红了。埋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莫愁紧紧的抿着嘴,以防自己笑出声来。 沈南竹近来每日从官署回来都会顺路去朱雀街的铺子接梦宝一起回小院,今日在铺子里没见到她。刚要抬脚往后院走就隐隐听到她清亮的笑声,唇角便也牵起一抹笑意。 “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他走入房中问道。 “阿竹!” 梦宝摘下帷帽走上去笑嘻嘻的挽住他的胳膊。 沈南竹很享受她现在自然而然的亲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听说刚刚你们遇到些麻烦,解决了?” “嗯,解决了!” 梦宝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沈南竹在听到龙凤胎的时候眸光微动。却并未说什么,直到最后才点了点头:“你做得对。” “那你知道那对儿双胞胎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吗?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梦宝抬着头问道。 沈南竹看着她微微扬起的小脸,长长的睫毛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可爱的像只小猫,让他总忍不住想要把她揉进怀里好好揉捏一番。 “我知道。没事,不会有麻烦。” 他说道。 知道啊? 那看来是真的没什么麻烦。 梦宝便又开心的笑了。 “就算有麻烦也不怕,”沈南竹又继续说道:“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了么?” “记得啊,天塌下来有你顶着吗!”梦宝笑道。 沈南竹一早就跟她说过在京城尤其是在朱雀街上开铺子不要太低声下气了,又将他跟他师父刘不凡的身份地位等等捡了一些能说的跟她说了,言外之意就是,这京城除了皇子皇孙以及荣国公府的人之外,还真没什么他们惹不起的人。 当然,皇子皇孙之上还有帝后本人,不过这些人轻易又不会出宫,她就是想惹也惹不到。 只是…… 沈南竹心中叹口气摇了摇头,真不知该说这小丫头命数如此还是什么,竟总能惹来一些……身份如此不凡之人。 “走吧,回家。” 他捏了捏梦宝的手说道。 梦宝点了点头,转身接过桑子递来的帷帽戴好,又自觉的将自己的小手塞回到他手中:“回家。” ………………………… 刘不凡听了莫愁的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旋即捧腹大笑。 “打得好!打得好!哈哈哈哈……” 莫愁扶额:“先生,那可是……” “可是可是,现在知道可是,早干吗去了?” “我之前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 莫愁心知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停下了话端,只能叹一句天要亡我。 “笨!” 刘不凡叱道:“这要是阿蛮,就算不知道那两人是谁,也能察觉出周围暗处有人,察觉出来了就能知道这两人轻易动不得。偏偏是你这个学艺不精的守在那儿,什么都没察觉出来!” 不过没察觉出来好啊!这才有意思啊!哈哈……真是有意思! “先生,那现在……” “行了行了,”刘不凡摆摆手:“你们世子爷让你来告诉我这件事也不过是想给我找个乐子罢了,要真是多严重他就自己来了,还能用你跑一趟?” 就像之前那小丫头差点儿被康城郡王看了去,这才算得上是严重的事,那小子才真放在心上板起脸来准备应对。 现在不过是打了两个小孩子而已,况且是这两个小孩子行事本就该打,这有什么! 莫愁看自己一再的被嫌弃,十分无语,却也只能再叹一句技不如人,谁让他当时真是什么都没发觉呢。 “你回去吧你回去吧。”刘不凡起身有些急急忙忙的说道。 莫愁眼中一亮,刘先生这是准备出手帮他们了吧? “先生,您……” “老夫要赶紧进宫看热闹去了!再晚了怕就错过了!” 他连忙唤小童来伺候更衣。 看热闹? 莫愁知道他说是看热闹那就真只是看热闹,哭丧着脸还想再说几句,却被他一迭声的赶了出去。 “滚滚滚,回去告诉你家世子爷,今日这人情为师记住了!改日还他!” “哦对了!还有你家少夫人!跟他说回头老夫找些好玩儿的东西送她!” 啊? 莫愁无语,这打了人还能收礼啊?真的假的? 但不管真的假的,对方这么说,他也就只能这么回话了……(未完待续)i580 第157章 本事 莫愁将刘不凡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沈南竹,沈南竹一边翻着手中的书卷一边点了点头:“你明日去告诉他,少夫人的礼物已经想好了,让他给萌宠阁题个字就可以了。” 刘先生题字? 那可是价值万金啊! 天知道刘先生已经几百年没给人题过字了。 这样的匾额若是往门口一挂,那就是一面活招牌!铺子里的东西少说价钱能翻一倍! 但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他今日没有察觉出那两人的身份,闯下了这样的祸! “属下一时失察,请世子爷降罪!” 莫愁跪地说道。 沈南竹抬了抬眼:“你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 莫愁一时愣住了。 “我让你去保护少夫人,少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有什么错?” 沈南竹说道。 那是说……没错? 可是……那两人…… “下去吧。” 沈南竹说着话已经放下书卷,起身向梦宝的房间走去,留莫愁在身后一脸莫名。 ………………………… “挨打了?” 不是你来我往的打架,而是单方面的挨打? 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目光微沉,透露出一股身居高位的凌厉之势。 “是。” 下方的男子沉声答道,将今日发生的事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当说到男孩儿女孩儿抢着为对方代为承受时,中年男子凌厉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讶,似乎觉得不可置信。 “当真如此?” 他问道。 “是,属下与青叶亲眼所见。” 中年男子的目光在这回答中渐渐变得柔和。旋即浅笑,最后大笑出声。 “好,好!打得好啊!” 下方面无表情的玄衣男子眉眼间也渐渐染上一抹淡淡笑意,眼中还有抹欣慰的神色。 中年男子端起茶杯:“那是谁家的铺子?打人的是谁家女眷?” 玄衣男子的笑意又深了两分,答道:“定南侯世子夫人。” 噗…… 中年男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呛咳了两声。 “谁?” “回陛下,定南侯世子夫人。” 当今圣上德昭帝顺手将手中茶杯向男子砸了过去:“你不早说!这才是重点好吗!” 玄衣男子看着茶杯从自己身侧险险划过。动也没动。唇角笑意却是更浓。 德昭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踱步:“完了完了,那老东西肯定要来笑话我了。快快快,关闭宫门,就说朕已经歇下了!” “陛下今日睡得这么早啊?” 说话间外面已经传来刘不凡的声音。 玄衣男子笑着告退,刘不凡则抬脚迈步走了进来。 德昭帝扶额。父皇一定是跟他有仇,才在驾崩前赐了这个老家伙可以随意在御前行走的令牌! 他板着脸看向刘不凡:“这么晚了找朕何事?” 刘不凡哈哈大笑:“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几时!” 德昭帝伸手就想把手里的茶杯砸出去。动作间才发现刚刚就已经扔出去了,现在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你还好意思说!” 他指着刘不凡的鼻子说道。 “你的好徒儿拖了这么些年迟迟不肯为朕效力,现在好不容易过来了,别的还没干出什么。倒是先让他的好夫人把朕的皇子公主打了!真是好本事啊!” 刘不凡拍掌道:“对对对!你说的没错,真是好本事!我有时候也对我这个徒儿媳妇佩服的不行!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大的本事,让这么些人心甘情愿的留在她身边为她所用呢?” “你还不知道吧?那个……” 他张嘴差点儿把桑子的事说出来。说到一半儿赶忙咽了回去,转移话题:“那个阿竹啊。他肯来京城还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呢。要不是那小丫头之前跑丢了,他估计起码得再过个三五载才肯入京。” 跑丢了? 德昭帝眉头一挑。 刘不凡见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便把梦宝与沈南竹之前的事大致说了一番。 德昭帝听完冷哼一声:“如此沉浸于温柔乡的男人,难成大事!” 刘不凡立刻瞪眼呸了一声:“你这纯粹就是嫉妒我徒儿!你自己想沉浸在温柔乡里还没得沉呢!後宫那一个个的天天瞪着眼睛是盼着你去还是盼着他们的皇帝陛下去?扒了这身皮她们谁还管你是谁!” 这话说的委实不客气,德昭帝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却没有辩驳。 这宫里谁对他有几分真心,他心里清清楚楚,不是嘴上辩驳几句就能多换来一些真情实意的。 “那丫头你亲眼瞧过了?当真靠得住?” 他问道。 刘不凡点头:“人傻了点儿,直白了点儿,但心思恪纯,认准了谁就对谁一门心思的好,配的上我家阿竹!” 德昭帝嗤了一声:“主要是长得漂亮吧?” 刚刚他还说自己如何在街上看见那丫头就觉得那丫头跟他家阿竹般配,结果不成想还真是他家阿竹丢了的媳妇儿,可见就是对人家的长相满意。 “长得漂亮怎么了?长得漂亮是罪吗?俗话说相由心生,丫头长得漂亮那是她心里就漂亮!这有什么!” 刘不凡扯着脖子道。 “扯,继续扯,”德昭帝不屑的看着他:“当初谁跟我说什么蛇蝎美人来着?说越是长得漂亮的女人越是阴险歹毒,防不胜防,让我选秀的时候可小心着点儿?” 刘不凡一噎,懒得再跟他扯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两个小家伙儿呢?怎么还没来找你?” 德昭帝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是来看热闹的! “你徒儿的好夫人可是当真下了狠手,他们总要先去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这叫狠手?”刘不凡哼了一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依盛安国律法,强抢他人之物,物主可将抢夺者当街杖毙。我徒儿媳妇好心,才只打了几下他们手心而已,这若换做别人,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他们!” 是,这若换做别人,不是送到官府就是真瞪急了眼要拼命。 就算不拼命,也要把敢抢东西的贼人打断手脚。 而一旦真要这样动起手来,暗卫势必会如以往一般在暗中帮忙,不让他们吃了亏,所以到最后那两个小家伙儿要么是打赢要么是成功逃脱,哪里会像今日这般被人堵在屋子里打手心! ********* ps:稍后还有一章,正在校队错别字。(未完待续)i580 第158章 可怜 打手心? 那臭丫头倒真想的出来! 这种不危及性命的小事暗卫不管,两个小家伙儿就因此吃了亏,生生的被人打了二十下。 德昭帝正与刘不凡说着话,门外传来内侍的通禀,十三公主与十四皇子求见。 太监总管黄泳抬头看了德昭帝一眼,喊了一声“宣”,已经换过衣裳的少年男女就走了进来。 两人看到刘不凡,都有些惊讶,给德昭帝施过礼后又都转向他乖巧的施礼:“学生见过先生。” 刘不凡笑着点头,却不说话,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看的两人只觉得脊背发凉。 “你们两人难得一起过来,说吧,找朕何事?” “儿臣给祖母寻到了一件宝物。”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同时看向彼此,目光在空中激烈的碰撞,似乎有噼里啪啦的火花迸射出来。 “我先找到的!” 两人又是同时说道。 竟然不是来告状的? 德昭帝有些诧异。 “一个一个说。” 他开口说道。 “是,儿臣……” “父皇是让我先说!” “明明是让我先说!” “住口!” 德昭帝叱道。 两人缩了缩脖子,同时闭口不言了。 “岚儿先说。” 德昭帝一锤定音。 在外化名木兰,实为盛安国十三公主的齐墨岚勾唇笑了笑,得意的看了一旁的十四皇子齐墨璃一眼。 齐墨璃握了握拳,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启禀父皇,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皇祖母的寿辰了。儿臣近日在外遍寻奇珍异宝,终于为皇祖母找到一件合适的寿礼,所以特来告知父皇。” 一旁的齐墨璃气的直想跺脚,他明明也是想的这个办法,现在被这家伙用去了,让他怎么办! 德昭帝挑了挑眉,不就是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吗?怎么就让这两个家伙念念不忘还想着这种法子找到他面前来了? “你自己为你皇祖母找的礼物。自己送去给她就是了。来找朕作甚。” 他故作不在意的说道。 “那只鹦鹉不一样!” 齐墨岚赶忙说道:“那只鹦鹉不仅会说话,还认家!就算飞了出去,只要拿哨子一吹。它就自己又飞回来了。” “不仅如此!” 一旁的齐墨璃也不失时机的说道:“它自己飞回去以后还会用嘴把笼子关起来!” 齐墨岚扭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用你多嘴!” 齐墨璃张嘴做了个口型:你管我! 德昭帝眉头一拧,看了看一旁的刘不凡。 刘不凡点了点头,示意两人说的是真的。 桑子驯兽的本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从秦子樾那里听过不少。 据秦子樾说,桑子本是他从山林中捡回来的。当时的小桑子与一群山林野兽呆在一起,野兽们像护着自己的孩子般护着他,而他就在兽群中爬行,以兽奶为食。 起初野兽们不肯将小桑子交给他。他就这样跟兽群耗了半个多月,直到小桑子自己爬过来抱住了他的腿,兽群似乎才认可了他。让他将小桑子带走了。 但或许是这孩子生来便与兽类有缘,即便长大后他也时常在山林中行走。与山林中的野兽们相处的十分友好。 秦子樾曾用他驯化的飞鹰传递过书信,还曾亲眼见到他将一头瘦弱的小狼崽抚养长大,帮狼群处理狩猎时留下的伤口。 这样一个自幼就与百兽为伍的少年,能将鹦鹉驯化到这种程度并不稀奇。 德昭帝闻言也大感兴趣,但向来在孩子面前沉稳严肃的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问道:“那又如何?” 如何? 当然是让那个胆敢动手打他们的女人主动把鹦鹉送进宫来献给太后啊! 然后他们再去求了太后转赠给他们啊! “父皇,儿臣本想将那鹦鹉买来养一段时日,等皇祖母生辰的时候送给她的,可是那鹦鹉的主人刁滑的很,她原本已经跟儿臣说好了将那鹦鹉两千两银子卖给儿臣,儿臣今日没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就让她留着等过几日再去买。” “谁知她看儿臣对那鹦鹉喜欢得紧,竟然坐地起价,非两万两不卖。儿臣虽然贵为公主,可两万两也不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得出来的啊,所以……所以就只好找到父皇您这里来了。” 她有些委屈的嘟着嘴垂着眼眸说道,模样好不可怜。 一旁的齐墨璃简直想上去把她脸上这层面具扒下来。 装!装!每次到了父皇面前都是这样一副样子!恶心死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朕给你两万两?” 德昭帝蹙眉问道。 啊? 齐墨岚抬起头,有些莫名的看着德昭帝。 她话中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皇帝看中了民间的一样东西想献给太后做寿礼,只要随随便便传下去一点儿这个意思,对方自然会恭恭敬敬的把东西送进宫来,岂还敢要银子? 而德昭帝倘若真给她两万两银子让她自己去买,哪怕是为了给太后准备寿礼,也势必会落一个娇宠子嗣,铺张浪费的名声,而她十三公主齐墨岚也会被世人说成肆意妄为,骄纵任性。 她倒是不怕担这恶名,只是怕事情闹大了人人都盯着她,到时候再不能像现在这般来去自如随意行事,那可就真是麻烦了。 可是,要她直接挑明了说让德昭帝用权势压人? 以德昭帝好面子的性格,只怕非但不会答应,还会当即龙颜大怒。 齐墨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咬着唇犹豫着该如何再次开口。 一旁的刘不凡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指着她说道:“你个小丫头啊小丫头。仗着你父皇宠爱你就敢如此这般撒谎,你知不知道这换句话说就是欺君?” 齐墨岚脸色一变,有些惊慌的看向德昭帝:“父皇,儿臣没有,儿臣……” “好了好了,”刘不凡打断:“别再跟你父皇这儿编瞎话了,那间铺子是我徒儿媳妇开的。今日让人打你们的就是她。事情到底如何我早已跟你父皇说清楚了。你就少费些唇舌吧。” “还什么两千两两万两?我徒儿媳妇说的明明是两百两,你自己在宫外当霸王当惯了,不爱带什么银子在身上。银子不够就去抢,抢不成反倒挨了打,挨了打又不服气,就跑过来拐着弯儿的骗你父皇帮你出气。是不是?” 齐墨岚脸色一变再变,跟她一起来的齐墨璃也没好到哪儿去。 两人哑口无言。心中均是暗道倒霉,怎么就撞在这个老家伙身上了!这可是连父皇的面子都不见得给的人! 德昭帝看着抿唇不语的两人,心中想笑却强忍着板着面孔,一脸肃穆。 “朕倒是不知道。我堂堂盛安国皇子公主,在外面却尽干些坑蒙拐骗之事,坑蒙拐骗不成还想强取豪夺?强取豪夺不成便想借势打压?” 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身叩首:“儿臣知错。” “知错?” 德昭帝冷哼一声:“万事有始有终,此事因那鹦鹉而起。就还在这鹦鹉而终。你们不是说想将这鹦鹉拿来给你们皇祖母当寿礼哄她开心吗?既然如此,那就自己想办法去将这鹦鹉弄来。” “你们先生刚刚已经说了,若是你们愿意去那间铺子做一个月的工,他就帮你们说服定南侯世子夫人,也就是今日打你们的人,让她将那鹦鹉送给你们。到时候谁得了那只鹦鹉,谁就可以免罪。至于得不到的……禁足三个月,不准出宫!” 什么? 齐墨岚齐墨璃齐齐抬头睁大了眼。 三个月? 不准出宫! 有没有搞错! 他们宁愿三个月不进宫! 同样瞪大了眼的还有刘不凡,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德昭帝,满脸写着的都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啊? 德昭帝视而不见,对跪在地上的少年少女摆摆手:“下去吧,朕会让人暗中看着你们,不许你们动用宫中的人力物力,一切全凭你们自己!” 齐墨岚齐墨璃齐齐垮下了脸,却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颓然的走了出去。 两人前脚一走,刘不凡后脚就跳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德昭帝瞥了他一眼:“不过一只鸟而已,怎么?难不成你要不来?” “我……我当然要的来!我一句话就解决了!” 刘不凡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哭着开始扒拉小算盘,一架破风弩送出去两万两加一间朱雀街的铺子,一只鹦鹉不知又要花他多少钱?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那鹦鹉实际上是桑子的,而桑子是根本不认他的面子的! 那家伙只认钱!只认钱! 不对不对,他认钱说白了也是为了帮那个小丫头,说到底他是只认那个小丫头,如果是那个丫头开口让他把鹦鹉交出来,他一定二话不说就同意! 对!找那个小丫头去!那丫头看着比桑子好说话多了! 刘不凡这么想着就觉得轻松了不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仿佛那鹦鹉已经到他手中了似的。 “你很久没见到岚儿了,今日见到感觉如何?跟她越来越像了吧?” 德昭帝忽然问道。 刘不凡怔了怔,旋即笑着点了点头,笑容中却莫名的有些不忍。 “是,越来越像了。” “这一个月就麻烦定南侯世子夫人了,她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来找我,只要……能照顾好这两个孩子。” “这个不用你说,那丫头心善的很,亏待不了他们。我也知道你把他们交给她的用意,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最后真到了那一步,还不是……” “有用的,有用。” 德昭帝打断道:“我不想等真到了那天,他们还完全不知道彼此的心意,还以为自己是厌恶对方的,对方也是厌恶自己的。不凡,她已经够可怜了。” 她已经够可怜了…… 刘不凡苦笑。 他知道这个她一语双关,指的其实是两个人。 她被送入宫中可怜。 她生于宫中可怜。 刘不凡拍了拍德昭帝的肩:“别多想了,这都是命。” 命? 德昭帝神色晦暗。 “是啊,命。”(未完待续)i580 第159章 双生 看着刘不凡走出了殿门,德昭帝当即招来了一名隐在暗处的暗卫。 “去查,那个定南侯世子夫人身边到底都有些什么人。” 暗卫领命而去,德昭帝在殿中笑着冷哼了一声。 那个老匹夫刚刚话说一半儿又忽然拿他自己徒儿的内宅私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定是有什么其他不愿被他知道的事! 再说他后来在街上看中那个小丫头想让那丫头给他徒儿当媳妇,也绝不会紧紧是因为那丫头长得好看。 盛安国长得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难不成他见着一个就觉得人家配得上他们家阿竹,让他家阿竹娶来当媳妇儿?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那老匹夫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心底里是当真疼爱他那徒儿,绝不会随随便便就看上个什么人塞过去。 能让他一眼看中就决定给他家徒儿牵线做媒,定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再加上他刚刚说了一半儿就转移话题的那句话……八成是那丫头身边有什么足以让他另眼相看的人才,想通过绑住那丫头绑住她背后的人才。 到底什么人才能对他有如此的吸引力,还让他要瞒着他不愿让他知道? 德昭帝沉思半晌也想不出一二,只能等暗卫查清后再说了。 ………………………… 梦宝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禁有些头疼。 刘不凡今日一早忽然跟她说这是他一个好友家的孩子,性格顽劣了些,他们的父亲知道了昨日发生的事,罚他们来铺子里做一个月的工。让她不用客气,尽管使唤,也不用给工钱,但是一个月后要从两人中选出一个表现好的,给一些奖励。 至于这奖励吗……那只鹦鹉就可以了! 梦宝当即差点儿翻脸,吓得刘不凡直往沈南竹身后躲。 她铺子还未开张,现在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哪儿有闲工夫照顾那两个小家伙儿! 还有那只鹦鹉。那明明是桑子的东西,虽然桑子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见得不愿意给,但一码归一码。他刘不凡自己在友人面前卖了面子做了人情,转脸却要桑子将他的东西送出去?还让她去帮忙求情,凭什么? 她自己昨日都没好意思开口让桑子直接把鹦鹉送人,现在到要为了别人去开这个口了? 刘不凡原以为他这个徒儿媳妇好说话。却没想到她比桑子还不客气。 桑子好歹有所求,只要答应了他的要求。其他什么都好说。 可这丫头却是无所求,直接一口咬定坚决不同意,说什么也不行,非要让他自己找桑子说去。 他倒是可以直接去找桑子。可这样一来就又不知道要被那家伙坑掉什么去。 那鹦鹉又不是他想要的,他凭什么帮德昭帝的一双儿女付账啊?他才不干呢! 刘不凡当即向沈南竹求救,想让他帮忙跟梦宝求求情。 沈南竹满脸惬意的欣赏着梦宝气嘟嘟的小脸。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我都听夫人的。” 刘不凡苦着脸一拍大腿,他怎么就给忘了。他徒弟现在可是被这丫头吃的死死的,俨然就是个妻奴,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媳妇儿永远是对的!媳妇儿绝无仅有天下无双! 他最终铩羽而归,虽然梦宝在沈南竹的示意下好歹同意让那两个小家伙儿在铺子里帮忙了,但鹦鹉的事情却是免谈,他就是把舌头说烂了也没用。 她自始至终就一句话,让他自己找桑子说去。 刘不凡无奈,只好等来日再议。 “我叫木兰。” “我叫木离。” 两个长相一样的孩子同时开口说道,却是一个男声一个女声。 梦宝扶额:“你们今年多大?” “十二。” 两人又是同时说道。 十二? 梦宝仰天长叹,她没有用童工的习惯啊! 她蹙眉将桌边的点心盒子向两人推了推,摆了摆手:“自己找地方玩儿去吧,爱干嘛干嘛,别给我添乱就成。” 木岚木离对视一眼,又同时转头看向她:“不用我们做工吗?” “你们?做工?” 梦宝上上下下的将两人打量了一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们能做什么工?” “那鹦鹉怎么办?”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别跟我提鹦鹉!” 梦宝竖眉:“我从没答应过你们在这里做工就把鹦鹉给你们,谁答应的你们你们找谁去,我不管!” 两人一听当即急了眼:“那怎么行?拿不到鹦鹉我要被禁足的!” 都只说“我”,不提“我们”。 “禁足?你们禁足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我要为了不让你们禁足就把鹦鹉给你们?更何况我早就说过了,那鹦鹉根本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你们要么去找那个答应了你们的人,要么去找鹦鹉的主人,反正别来找我!” “那人不是你的下人吗!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你……” “他不是我的下人!” 梦宝正色道:“他叫桑子,不是我的下人,也不是任何人的下人。这铺子有他三成的股,他也是这铺子的主人!” 不是下人? 那怎么对她言听计从的? 还称呼她为小姐? 嗤,骗子! “你说吧!到底多少银子才肯把那鹦鹉卖给我?” 木兰问道。 父皇说不能动用宫中的人力物力,可没说不能动用宫外的! 她在宫外虽然几乎不认识什么人,但只要挑明了身份,总有人愿意帮她! 一旁的木离看着她一脸桀骜信心十足的样子,心中冷哼了一声,神色有些晦暗。 全天下都知道当今圣上德昭帝有一对儿年幼的龙凤胎。但这对儿龙凤胎生下来后却极其不受宠。 他们的母妃贤妃娘娘当年宠冠六宫无人能及,虽然入宫后多年没有子嗣,但德昭帝却始终对她宠爱有加。 贤妃身子骨不好,其实并不适合生育,德昭帝一直深知这点,却从未因此对她冷淡半分。 後宫其他妃嫔也因此虽然嫉妒,却并未真把她当成什么重要的角色。 起初她们可能还忌惮德昭帝会将别的妃嫔的孩子养在贤妃膝下。但眼见贤妃已经三十余岁。年老色衰,众皇子也都跟各自的母妃有了感情,轻易不会跟别的妃嫔走的亲近。而德昭帝也似乎从未动过这个心思,众人也就越发不在意了。 但谁都没想到,三十四岁的贤妃却老蚌生珠,有了身孕。 这个消息当时一度震惊了整个後宫。但不过转眼间便又平息了下来,因为太医说贤妃的身子实在是承受不住孕育子嗣的辛苦。这孩子不能留。 而贤妃的身子不仅留不住这孩子,而且一旦用药滑了胎,本就子嗣艰难的她更是今生都无望再有身孕了。 之后的事情自然如所有人预料中一般,宠爱贤妃的德昭帝自然不肯让她留下孩子。毕竟当时的他子嗣已经众多,不愁没有继承人,就算他想要一个和贤妃共同孕育的孩子。但如果两者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他自然会选择贤妃舍弃孩子。 可贤妃好不容易做了母亲。又怎么能允许德昭帝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宁愿自己死也要留住这个孩子,尽管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死了也不见得就能保得住他. 但作为一个母亲,一个三十余岁身体不佳以为自己今生都与子嗣无缘却又忽逢喜讯的母亲,她拼死也要试一试。 德昭帝为此跟她大吵了一架,一度想让太医直接将她的孩子拿掉,但贤妃平日里看着温顺,可一旦真认定了什么,却是个极有主见的。 德昭帝相信,一旦他没经她同意就偷偷地在她饮食里入了药,她定会陪着那还未成形的孩子一起去了。 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到最后自然还是德昭帝妥协。 如果不让贤妃试着生下孩子,她一定当场就去了,让她试一试,她好歹还能再多陪他几个月。 贤妃拼死耗尽自己的全部精力孕育着腹中的孩子,自己的身子瘦弱不堪,但肚子却比寻常孕妇还要大上一些,到六个月的时候,太医终于确认,她怀的是双生子。 双生之子,若非龙凤,则视为不祥。 贤妃一时间又喜又怕,喜的是自己一举有了两个孩子,怕的是在这不容半分情面的皇家,若是孩子同为男孩儿或是同为女孩儿,便难保不溺死其中一个。 她请求德昭帝,若孩子生出来当真是这样的情况,请他一定留几分情面,不要溺死她的孩子。 德昭帝心知她时日无多,自然答应了,而事情的结果也皆大欢喜,孩子虽然不足月就生了下来,却是对儿龙凤胎,虽然身子弱了些,可也不至于养不活。 而这种皆大欢喜却并不包括德昭帝和贤妃本人,因为贤妃在生产当日便耗尽精力离世了,德昭帝守在她身旁看着她瘦弱的身子,都不敢想象她是怎样煎熬着生下了这两个孩子。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是如何在根本就吃不下东西的情况下硬逼着自己进食,如何皱着眉头却又毫不犹豫的喝下了太医递来的一碗一碗保胎的汤药。 那些汤药保住了胎儿,却也意味着胎儿更加放肆的吸收来自母体的营养,一点儿一点儿耗尽母体的精力,将之全部转化为他们自己所需。 後宫妃嫔早已料到贤妃生产之日便会油尽灯枯,争着抢着要抚养这两个孩子,以为德昭帝会因为这两个孩子是贤妃拼命诞下的子嗣而对其另眼相待,得了他们便能得到德昭帝的看重。 谁知道德昭帝却反而因此对这两个孩子格外看不顺眼,除了生下来看过一眼之后,就再也没去见过,也根本不管谁将他们带去抚养。 如此一来,两个孩子最终自然落到了皇后手里,皇后起初认真教养了一段时间,时日长了,见他们非但不能引来德昭帝的注意,反而让德昭帝连她这里也不爱来了,便以自己的孩子也还年幼为名,将他们交给了其他的妃嫔抚养。 可是谁养了这两个孩子就等于失去了德昭帝的宠爱,自然谁都不愿意接手,寻着各种理由推诿。 最终还是太后看不下去,亲自将两个小家伙儿养在身边,但到底是隔着辈分的长辈,对孩子过分溺爱了,两个孩子在这份溺爱中越长越歪,俨然一副不成器的样子,连年节宴会都敢不去参加,整日里上蹿下跳拿内侍宫女们取闹,还经常跑出宫去玩耍,不知闯出多少祸来。 德昭帝不待见他们,自然也没人求着他们出现在大家眼前,他们就这样淡出了众人的视线,除了时常听说两个人又怎么怎么闯了祸,大家几乎都想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是以除了宫里时常见到他们的一些人以外,众人提起十三公主与十四皇子,几乎都只能说出个大概,却没有具体的印象,可见他们的存在感有多低。 这种情况还是在十三公主齐墨岚长大后才有所好转,因为长大后的她几乎与当年的贤妃娘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说话时的语气表情都有七八分相似。 德昭帝心底终归还是有贤妃的影子,对这个孩子也就柔和了几分,而作为双生子的齐墨璃却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 他虽然也继承了一样的面孔,但到底是个男孩子,不如女孩子那般会撒娇争宠,是以除了吃穿用度因为齐墨岚的缘故也跟着好了几分,其他几乎和以前没有差别。 说没差别却也不完全正确,比如现在,他的神情就比以往多了几分阴沉,愤愤难平的样子。 以前父皇待他和齐墨岚一样,都板着张脸严正肃穆,现在却对他这个姐姐和颜悦色柔声相待。 就比如两人明明一同开口说话,最后父皇一定会让姐姐先说。 或者两人明明都犯了错,姐姐却撒个娇就能轻易免罚。 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女孩子吗? 他不服气,却也不敢辩驳,心底却越发觉得齐墨岚讨厌,尤其是当齐墨岚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跟他说什么“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时候!他简直想上去把她打趴下! 事实上,他也的确曾经试着把她打趴下,可两人无论读书还是习武都是同一个先生教出来的,路数如出一辙,齐墨岚甚至连力气也不输给他,他们只能打个平手! 试了几次无果,齐墨璃也懒得跟她打架了,费力又占不着便宜!没准儿他自己还要因此被父皇训斥几句,实在不划算。 而现在,齐墨岚这样自信的问着那鹦鹉多少钱,显然是打算走宫外的路子。 宫外的那些高官权贵们若是知道了此事,定然会出手帮她,却不见得会帮自己这个皇子。 因为自己这个皇子还没有她一个公主受宠呢,帮了他也没用!(未完待续)(.. )i640 第160章 卖萌 梦宝看着一脸自信向自己询价的女孩儿,勾唇笑了笑:“多少银子,都!不!卖!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们要么去找答应了你们的人,要么去找鹦鹉的主人,不要来找我!” 木兰原本得意的脸色骤然一沉:“喂!你别不知好歹!我愿意花银子那是给你面子!你知不知道……” “手不疼了是不是?又想被打手心了是不是?” 梦宝杏目圆睁,柳眉一竖。 少年少女顿时又是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心道这女人长得倒是好看,怎么性子却这么凶!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相!不知道定南侯世子怎么受得了她!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转头去前院找桑子去了。 桑子自顾自的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对两个小家伙儿视而不见,对他们的话也充耳不闻。 “桑子哥哥。” “桑子哥哥。” 两人讨好的围着他,用尽招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倒水,可惜桑子根本不领情。 “你们很烦。” 直到耳边实在被吵得厉害,他才抬头说了这么一句。 “那桑子哥哥你把鹦鹉卖给我好不好?卖给我我就不烦你了!” 木兰笑嘻嘻的说道。 “我听小姐的,小姐说卖就卖,小姐说不卖就不卖。” 他说完又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什么吗! 木岚木离一瞪眼。 说到底还不是那个女人说了算! ………………………… 梦宝将记录着近日花销的纸张分门别类放到一起,有赵妈妈的字迹,有桑子的字迹,各不相同。 她将纸上繁复的字体转换为阿拉伯数字,一笔一划的重新整理抄誊到另一本账册上。 赵妈妈和红笺因为要忙着挑选绣娘以及购进布料等事没空帮她。 桑子又要选购木材又要赶制第一批木制品还要盯着铺子的装潢摆设。另外还要驯兽,自然更没空帮她。 沈南竹虽然在休沐以及每日从官署回家后能帮他一二,但毕竟时间有限。 所以实际上这种账册誊抄记录的事情现在基本都是她自己在做。 她写了一会儿,拧了拧眉头,伸手去够一旁的茶杯。 看来自己得抓紧时间找个合适的掌柜还有账房先生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哗啦…… 手还没碰到杯盏,杯子就被打翻。茶水泼了出来。当即将她已经誊抄了大半的账簿浸透打湿。 尽管梦宝眼疾手快的将账本拎起来抢救,然而还是不能阻止上面的字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晕染…… …… …… …… “木!兰!木!离!” 一声怒吼震得房梁都颤了颤,前院铺子里的工匠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桑子扔下手里的东西一个箭步冲进后院护在了梦宝身旁,目光锐利的盯着两个少年男女。 梦宝看着花成一团的账册,气的额头青筋直跳。 她费了好大力气整理出来的东西,打算以后作为范本教给掌柜和账房先生的东西。竟然就这么……报废了? 真是……气死他了! “都怪你!” “明明怪你!” 木兰木离相互指责。 刚刚两人都想过来给梦宝倒茶,争抢间不但没能帮上忙。反倒将茶杯碰翻了。 “闭!嘴!” 梦宝咬牙切齿:“你们很闲是不是?很想找点儿事做是不是?好啊!来给我记账!” 记账? 那岂不是比先生教书还无聊? 两人立刻撇了撇嘴。 “无趣!干别的行不行?” 木兰问道。 木离则是问:“记了账就把鹦鹉给我吗?” 木兰闻言当即瞪了他一眼 梦宝嗤笑一声:“我若没记错的话你们父亲说的是让你们来做工的,做工还分有趣无趣?有趣就做无趣就不做?那你们怎么不继续回家当你们的少爷小姐!” “还有,我让你们记账是因为你们毁了我的账本!既然毁了我的就该赔给我,没听说过你毁了我的东西赔给我之后我还要再送你什么的!” 两人对视一眼。仍旧不打算为自己的过错负责,脚步稍稍挪动就准备转身逃跑。 谁知刚一转身,就看到莫愁又如昨日一般挡住了去路。 再一回头。那个叫桑子的竟然从袖中拿出了昨日打他们的“戒尺”! 两人手上的伤还没好,此刻看到戒尺更觉得疼了。同时龇了龇牙。 梦宝没想到莫愁与桑子配合的这么默契,看来是沈南竹跟他们打了招呼,真要让这两个小家伙在她这里吃点儿苦头了? 既然如此,她自然更不客气了,取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上阿拉伯数字零到九,教会他们基本的书写法则,让他们对应着去誊写。 木兰木离看着这堆鬼画符,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要写成这样?” 梦宝拿过桑子手中的戒尺,在桌上啪的拍了一下。 “你们是来做工的,我说怎么写就怎么写,哪儿那么多废话!” 两人缩了缩脖子,暗暗撇了撇嘴,却没再说话了,认认真真的研究数字的写法和用法。 “小姐,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前面了。” 桑子说道。 梦宝点了点头:“你去吧,这东西借我用用。” 她扬了扬手里的“戒尺”说道。 “嗯,小姐随便用。” 桑子笑了笑,眼神清澈无辜:“沈世子说,他们的父亲说了,不听话就打,不用心疼。” 梦宝闻言有些想笑。到底忍住了,挥手示意让他自己去忙。 木兰木离听了桑子这话,一个气嘟嘟的哼了一声,一个神情晦暗一言不发。 出乎梦宝意料的是,他们两人虽然顽皮,但头脑却都十分聪慧,静下心来之后不过片刻就熟练掌握了数字的运用。能够迅速的将文字转换成对应的数字。 但或许是为了攀比。他们一味的追求速度,不仔细看那些原始的单据,所以错误率也极高。 梦宝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看了一会儿后就开始自顾自的绘制布偶的设计图,房中一时间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半个时辰后,两人几乎同时放下了笔。额头竟然渗着细小的汗珠,放下笔的同时与对方狠狠的对视了一眼。眼中透露着同一个意思:我比你快! “姐姐姐姐,你说我们谁……” “诶?” 两人同时被梦宝放在一边的图纸吸引,伸手翻看起来。 “这是什么啊?好……” 可爱两个字生生的被齐墨岚咽了回去,张嘴变成了“厉害”。 “这些以后要做成木偶或是布偶放在铺子里卖。喜欢吗?” 两人年纪毕竟还小,自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当即点头:“喜欢!” “想要吗?” 梦宝挑眉问道。 “可以给我们吗?” 他们满脸兴奋。 “可以啊。”梦宝点头,又指了指他们刚刚整理出来的账册:“你们互相检查彼此誊写的账册。谁没有出错谁就可以挑一个图样出来,我让人给你们做。” 两人并不觉得自己誊写的账册有问题,但都相信对方的一定有问题,于是十分迅速的抓过了对方的账册,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了,低头翻看起来。 “你有错!”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不可置信的瞪眼看向彼此:“我才没有!” 之后自然是互相扯过了自己的账册核对,结果果然都有错,而且错误还不少…… 两人顿时蔫儿了下来,可怜兮兮的看向梦宝。 梦宝耸耸肩:“那重新来,谁先整理出一本一点儿错误都没有的账册,谁就可以选。” 刚刚放下笔的两人立刻又将笔拿了起来,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誊写,再不像刚刚那般只追求速度。 梦宝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绘制修改图纸。 在暗中看着这一幕的两个暗卫相视一笑,继而低头继续看着房中安静书写的两个少年男女。 这两人凑在一起向来是鸡飞狗跳,像今日这般平平静静还真是少见,简直可以说是难能可贵,陛下知道了定会十分高兴。 不知过了多久,一团小小的白色的影子从门外一颠儿一颠儿的跑了进来,因为身形矮小,越过门槛时后腿被绊了一下,下巴啪的一声磕到了地上,前半个身子趴在门内,后半个身子挂在门槛上,样子格外滑稽。 房内几人都闻声望去,梦宝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木兰木离则是十分新奇,都放下手中的笔走了过去。 “小狗!” 两人欣喜的道,同时伸手去抓。 结果就是丢丢前爪被抓在木兰手里,后爪被抓在木离手里,样子比刚才还要滑稽。 “你放手!” “你放!” “我先看见的!” “明明是我先看见的!” 两人争执不下,却又不敢像以往那般硬抢,怕将这小狗伤着了。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让丢丢十分难受,它扭动着身子嗷嗷的叫着,水汪汪的眼珠看向梦宝的方向,求救意味十足。 梦宝没说话,只拿戒尺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两人当即松手,丢丢便又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木兰木离回过神再想去抓它,它却已经一溜烟儿的爬起来向梦宝跑去,紧紧地抱住了梦宝的小腿。 梦宝将它拎起来,放在膝头,手指轻轻敲了敲它的脑袋。 “笨!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摔着!” 丢丢呜噜了两声,非但没有躲开还拱着自己身子往她手里蹭。 “它也是桑子哥哥的吗?” 木兰木离走过来问道。 “不是,”梦宝摇了摇头:“它是我的,叫丢丢。” “丢丢……” 两人重复一句。 “那它都会些什么啊?” 那只鹦鹉又会说话又会认家又会关笼子,这只狗也该有什么特长才是吧? 梦宝一噎,有些尴尬:“它……会卖萌。” 卖萌? 什么东西? 梦宝皱了皱眉,冥思苦想许久,才对着在它膝头活碰乱跳的丢丢做了个射箭的姿势,口中同时发出“噗”的一声。 丢丢当即小腿儿一蹬,直愣愣的躺在它膝头,动也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了。 “啊!” 少年少女一声惊呼,却见梦宝不慌不忙的又打了个响指,刚刚还一动不动的小狗转眼又跳了起来,还一脸讨好的谄媚相。 “它……它竟然装死?” 两人满脸惊讶,又觉得十分有意思,一副大感兴趣的模样。 这个算不上技能的技能还是梦宝前些日子开玩笑时跟桑子说的,结果桑子真的教会了丢丢,却不想现在被她拿来哄这两个小孩子开心了,梦宝有些哭笑不得。 木离看着丢丢,点了点头,一脸了然的神情:“原来卖萌的意思就是装死啊……” 梦宝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刚想解释就听木兰接口说道:“那萌宠阁的意思岂不就是……” 两人同时转头对视一眼,然后又都看向梦宝,眼里满是不解与嫌弃。 梦宝脑仁儿直突突,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跳到这儿来了! “吃饭吃饭!” 她挥手道:“吃完饭接着记账!别想偷懒!” 原来现在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丢丢每日这个时候来其实都是来催她吃饭的,因为她不吃桑子便也不给它吃,一来二去它就养成了这种先来请主子吃饭的习惯。 木兰木离虽然都想要那图纸设计出的木偶或是布偶,但因为梦宝要求账册一处错都不能有,所以他们也知道欲速则不达,再加上吃饭时候对方也不能去写账本,便都乖乖的跟着梦宝吃饭去了。 沈南竹从官署来到这里时,首先听到的就是少年少女同时发出的欢呼声。 原来两人几乎又是同时誊抄完了账本,彼此检查之后却发现谁都没错。 这一下两人顿时又都急了眼,为了谁能得到奖励而争吵起来。 就在争执不下时,梦宝说既然都没错那就一人选一样好了。 两人自然高兴的跳脚,这就有了沈南竹进来时见到的一幕。 他唇边牵起一抹笑意,这丫头好像总能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开心。 要说她做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没做,可就是让人觉得跟她呆在一起很舒服,发自内心的舒服。 仿佛只要有她在身边就能消除疲累放下戒备,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简简单单的与她在一起就好了。(未完待续) 妻宝 第161章 偏袒 “阿竹,为什么我总觉得木兰有点儿不对劲?” 梦宝一边用帕子绞着头发一边说道。( ) 不对劲? 沈南竹微微沉默,放下手中书卷,走过去将她手里的帕子接了过来,仔细给她擦拭。 “怎么不对?” 他柔声问道。 梦宝唔了一声:“我也说不太好,怎么说呢……就比如她今日选那些图的时候吧,我觉得她明明是更喜欢那些小兔子小猫什么的,可是她最后却跟木离一样选了老虎。” “她嘴上虽然说自己也喜欢那个,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别的瞧。” “若说她是要跟木离抢吧,可我明明已经答应他们可以一人选一个了啊,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吗。” 沈南竹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眸光低垂。 这小丫头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心思细腻起来却又目光如炬。 “许是习惯了吧。”他说道。 “习惯?” “嗯,她跟木离毕竟是双生子,从小就是她有什么然后木离有什么,现在忽然木离有什么她没有的话,心里……或许会不大舒服吧。” 这样吗? 因为这样就要舍弃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 梦宝有些不理解。 “那我回头再给她做个小猫什么的好了。” 她想了想说道。 沈南竹挑眉:“可这样一来她不就比木离多一个?你不怕木离不高兴说你偏袒她?” “他一个男孩子,那么斤斤计较做什么?” 梦宝撇嘴道。 “可她是姐姐啊,姐姐不是应该让着弟弟吗?按理说就算多什么也该是弟弟多吧?” “什么姐姐弟弟的,木兰就比他早出生一炷香的时间,说白了两人年纪一般大。” 沈南竹笑着捏了捏她的面颊:“说到底还是你心里喜欢女孩子,所以偏袒木兰。” “对啊,我就是喜欢女孩子,怎么样?以后咱们有了孩子我也偏袒女儿!也不许你重男轻女!” 她仰着头说道,似乎是在任性的撒娇。 沈南竹目光一阵灼热,丢掉手里的帕子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好。”许久后他才稍稍离开她娇柔的唇瓣,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等咱们有了女儿,我们一起宠她。给她最好的衣裳首饰,最舒适阔朗的院子。请最好的先生教她读书写字,将来再给她挑个好夫婿,保证她一生平平安安健康顺遂,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 怀中的人儿咯咯地笑了,眸光晶亮。面颊泛着浅浅的红晕,唇瓣上闪着淡淡光泽。 “对!一定要找个好夫婿,最起码要像你一样好才行!” 沈南竹蹙眉,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那这可就不好办了,毕竟像我这么好的人并不多见。” “哈哈……” 这话果然引来怀中之人一阵轻颤,笑得花枝招展。 他俯身又贴近她的唇:“难道不是?” 说着将她轻轻地压倒在了床榻上,眷恋亲吻,温柔纠缠。 床榻上喘息微重,沈南竹无比缱绻的亲吻她的额头,面颊。嘴唇,纤细白皙的脖颈,圆润可爱的耳珠,大手也时不时在她起伏的美好上流连不去,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这样拥着她,吻着她,像呵护着什么珍宝一般。 当两人渐渐平复了呼吸,梦宝躺在他身旁看着他的侧脸,唇角牵起甜甜的笑意。 她近来并没有拒绝他的亲近。两人也没有再分房而居,而是夜夜同榻而眠。 但沈南竹却不知为什么仍旧没有碰她,只在忍不住时抱着她亲吻一番,偶尔也会如刚刚这般隔着衣裳抚摸她。却并未再有任何超出这一步的举动。 她能感受到他的隐忍和眷恋,能感受到他每次放开她时的不舍,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每又都停了下来。 心中有些不解,却又莫名的觉得甜蜜,这种被人放在心上呵护的感觉,点点滴滴丝丝蔓蔓的将她曾经不安的心缠绕包裹。让她觉得安稳妥帖,心生欢喜。 一只大手忽然捂住了她的眼睛,低沉沙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别看了,不然……” 不然,他就真要忍不住了。 梦宝又咯咯地笑了,拉下他的手放在自己耳边,闭上眼沉沉睡去了。 沈南竹直到听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确认她已经睡着,才拉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拥着她一起入眠了。 ………………………… “这个……也是给我们的吗?” 木兰木离看着眼前的两个吊坠儿问道。 两个吊坠儿造型各不相同,一只小猫,一只苍鹰。 木兰看着那个也就半个拇指大小的小小吊坠儿,白色锦缎绣成的小猫娇憨可爱,两颗极小的琉璃珠子点缀成栩栩如生的眼瞳,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如同活了一般。 吊坠儿下面配了一颗算不上很值钱但是成色却不错的白玉珠子,以及长短适中的墨绿流苏,让整个吊坠儿显得可爱又不失素雅,挂在身上既不会显得幼稚又十分灵动活泼。 她的目光盯在吊坠上久久挪不开眼,神情似乎有些挣扎。 而另一边的木离则要平静得多,那苍鹰吊坠是木质的,虽然也十分精巧,但并不像他的木老虎一样会张嘴还会活动四肢,所以他虽然也喜欢,却不像木兰那般明显。 “喜欢吗?” 梦宝笑着问道。 两人自然都点头应了。 “这是做出来练手的样品,看你们昨日后来表现还算不错,第二次就都能抄出没有错的账本,所以这些送给你们作为奖励,自己挑吧。” 虽然她原本只打算送给木兰,但为了避免木离因此心里不平衡,她最终还是让人做了两个,只是造型各不相同,材质也不相同而已。 木离是男孩子,自然一把将苍鹰抢了去。 木兰似乎也想拿那苍鹰吊坠,却比他慢了一步。便退而求其次的拿了那只小猫。 梦宝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笑。 这小丫头,怎么性子这么别扭,明明是自己就喜欢那小猫。却偏要做出一副抢不过只能如此的样子。 “好了,”梦宝将小礼物分出去就拿出了几张单子:“这是今日要登的账,还跟昨日的规矩一样,你们自己写完了互相检查,要一处错误都不能有。” “那还有奖励吗?” 两个孩子同时问道。 梦宝翻了个白眼:“没听说过做工还天天有奖励的。而且你们父亲可是说了你们是来做白工的!白工什么意思知道吗?就是连工钱都没有,更别说奖励了!” “再说了,昨日是把以前的帐全部重新誊抄了一遍,今日只是登昨日的内容而已,干这么点儿活儿还想要奖励?我开的是铺子又不是善堂!” 木兰木离撇了撇嘴,却也没有辩驳,各自坐到椅子上记账去了。 “不过,”梦宝在他们坐下之后又说道:“等到一个月工期结束以后,或许我会考虑给你们些奖励。” “那只鹦鹉吗?” 两人同时转过头,满脸兴奋。 “美得你们!” 梦宝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什么奖励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但是肯定不会是那只鹦鹉!” 她说完戴上帷帽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两个小家伙儿再次撇了撇嘴,转过头继续记账。 木兰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腰间的小小吊坠儿,唇角牵起一抹欢喜的笑意。 她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正要迈出门的女子,眸光微微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 “喂!” 木离用笔头杵了一下她的胳膊:“别想着私下里去找姐姐走什么后门儿,她才不会理你呢。” 木兰一瞪眼:“我才是你姐姐!” “嗤,”木离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你哪里像个姐姐?姐姐才像姐姐呢!” 后面这个姐姐指的自然是梦宝。 “再像她也不是你姐姐!我才是你亲姐姐!” 两人一言不合又差点儿打起来,还是守在一旁的小丫鬟咳了一声。提醒他们待会儿世子夫人要回来检查账册,他们这才又安分下来,各自记账。 ………………………… 德昭帝听着暗卫的回禀,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岚儿很喜欢那个什么吊坠儿?” 暗卫点头:“是。慧明公主平日里最是眼疾手快,没道理抢不过十四殿下,就算真抢不过,事后也定会大吵大闹要夺过来。但今日她却有意慢了一步,之后也没有要和十四殿下换过来的意思,可见是有意为之。原本就中意那个。” 德昭帝点头:“那就让定南侯世子夫人再多送她几个,问清多少银子,从朕的私库中拨给她。” 暗卫失笑,几个小吊坠儿能要多少银子,哪里就至于动用私库了,说白了陛下还不是想借机“贿赂贿赂”定南侯世子夫人,让她善待慧明公主。 他默默地站在那里,笑而不语,既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应下来的意思。 “怎么?她难道还不卖不成?” 德昭帝蹙眉说道,语气中有淡淡不悦。 暗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定南侯世子说,那吊坠儿世子夫人原本只打算给慧明公主做一个,没打算给十四殿下,后来怕两人攀比,才给他们一人做了一个。” “还有就是……世子夫人对图纸和样品保护的都极其严格,禁止在开张前流传出一星半点儿。” 两件事看似毫无瓜葛,德昭帝却是听得明白。 这意思是此次这已经是特例了,让他不要得寸进尺! 他一甩袖,冷哼了一声。 老匹夫调.教的好徒弟!好徒弟找的好媳妇儿!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岚儿和阿璃……” “陛下放心,公主和殿下都很好,前所未有的好,比任何时候都好。” 暗卫一再的肯定。 德昭帝看着殿外默默出神,许久才说了一句:“那就好。”(未完待续。)i580 第162章 大事 “姐姐,你渴吗?我给你倒茶!” “姐姐,你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心!” 木兰木离短短几日就从最初的傲娇少年变成了狗腿跟班,而且乐此不疲甘之如饴。 梦宝再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板一眼的说道:“真的没用的,你们就是变出花儿来我也不会把鹦鹉拿给你们当奖励的。” “没事儿!姐姐你高兴就好!”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瞪了彼此一眼,好像对方抢了自己的台词似的。 梦宝扶额,将眼前的茶杯和点心往前推了推:“我不渴也不饿,你们自己去喝茶吃点心吧。” 相处了几日下来,他们也知道了梦宝的脾性,不敢跟得太紧惹烦了她,哦了一声就去清点库房去了。 梦宝不得不再一次承认,两个小家伙儿虽然性子顽劣,但头脑真的十分聪慧,真要认真做起什么事来,基本都是举一反三一学就会。 他们现在对铺子里的事情即便谈不上十分熟悉却也能大概明白个七七八八,像盘点库房整理存货这些事都简直是手到擒来。 梦宝的仓库主要分为两个,一个专门存放木制品,一个存放针线制品。 两个仓库中又分为成品区,半成品区,和原材料区。 木兰木离现在对这里十分熟悉,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什么东西放在了哪里。 而他们似乎也习惯了每日的竞争模式,每次都是各自清点一个库房,然后再去检查对方清点过的库房,看对方有没有出错。 在这种习惯下,他们不仅在检查别人的错误时十分认真。自己做事时更是认真百倍,生怕被挑出错来。 如此一来,等于梦宝每日的账册都是做了两份,每日的清点也都做了两次,根本不需要再去核查,倒确实给她减少了不少工作量,也让她对这两个小家伙儿有了新的改观。 原来纨绔的富家子弟也并不都是一无是处的。他们虽然有时候性子桀骜骄纵了些。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也确实有些骄纵的资本。 “今日这么清闲?” 一声醇厚的男子声音从头顶传来,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梦宝这才看到已经站在自己身前的沈南竹。 “唔。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迷迷瞪瞪的靠在他的身上。 这里所有的下人都知道沈南竹不喜欢旁人伺候在身旁,尤其是少夫人在房里的时候,所以他一进屋下人便都自觉的退了下去。两人自然也不用担心这般亲密的景象会被人看见觉得尴尬。 沈南竹今日休沐,但外面有个应酬。所以没有一早就陪梦宝过来,而是现在才来。 他享受着她下意识的依赖,自然而然的轻抚她的发髻,满眼宠溺:“忙完了就过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就不想去那些什么宴请。 但是人在其位,有些事想避也避不开。 “你喝酒了?” 梦宝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酒气,抬头问道。 沈南竹稍稍离开她一些。问道:“味道很大?熏着你了?” “没有,”梦宝嘿嘿的笑了。又伸手将他抱住:“你出去难免要喝酒的吗,别喝多了就好,喝多了伤身。” ……小丫头…… 沈南竹轻叹一声,捧起她的面颊:“那你看看我到底喝没喝多?” 说着就俯身吻了下去。 淡淡的酒香从唇齿间传来,本就迷迷糊糊的梦宝觉得微醺,渐渐闭上了眼。 两人不知亲吻了多久,直到一声尴尬的轻咳在门外响起,沈南竹才停了下来。 他笑着给梦宝理了理因为刚刚趴在桌上睡着而弄乱的鬓发,又在她唇角轻啄了几下,这才坐在她身边对门外喊了一声“进。” 莫愁带着桑子走了进来,两人神情都微微有些尴尬。 好在莫愁将人领进来就可以退下了,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以他家世子爷的耳力不会听不到门外来了人,却还这般不管不顾的在房中与少夫人亲近,半点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应该不是情难自禁就是故意做给来人看的。 当然,他觉得情况应该更偏向于后者,因为情难自禁这几个字用在他家世子爷身上实在是有点儿不和谐…… 沈南竹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端起梦宝的茶杯抿了一口。 他知道桑子过来不会是来找他的,所以也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梦宝并不知道桑子已经过来很久了,自然也不会觉得尴尬,所以见到桑子垂着头不说话,反倒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 她问道。 桑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看首先入眼的便是红润水泽的嘴唇,便又赶忙将头低了下去。 “我……我有东西想交给小姐。”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从怀中掏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什么啊?” 梦宝一边伸手接过一边说道,沈南竹的视线也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当两人看清纸上的内容,神情却均是一变。 “桑子!你疯了吧!” 梦宝啪的一声将纸拍在了桌上,一阵怒意从心底陡然升起,前所未有的对这白皙的少年发了脾气。 卖身契? 卖身契! 他竟然卖身为奴?自己入了奴籍! 桑子摸了摸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 “这还不是大事?” 梦宝怒吼出声。 桑子吓了一跳,缩了缩身子竟然不敢说话了。 他虽然知道她一定会反对一定会有异议,但是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发这么大的脾气。 “小姐,我……” “你把这东西给我是什么意思?你要当我的下人吗?我有说要让你当我的下人吗?你这么做之前有没有想过我同不同意!” 梦宝站起了身,赤红着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见对这件事有多么恼怒。 “小姐,你别生气,我……” “我不生气?好!我不生气!” 她刷的一声将那卖身契扔了出去:“你爱当谁的下人就当谁的下人去!我自然生不着你的气!” 桑子有些蒙了,赶忙将甩出来的卖身契接在手里。 他看着那张象征着自己将永远失去自由的薄薄的纸,又看看气的眼眶泛红的女子,原本茫然无措的脸颊上竟然缓缓牵起一抹笑意。 “小姐,你听我说。”(未完待续)i580 第163章 缘由 笑? 他竟然还笑? 梦宝更加生气了,简直想把他的脑子拆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又是哪根脑回路出了问题? “小姐一直没问过我是谁,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这样放心的把我留在身边,我真的非常感激。” “我知道小姐并不在意这些,所以原本打算如果你不问的话就不说的。” “可是现在事情有些麻烦,不说怕是不行,所以……小姐,你先别生气,听我好好说好不好?” 麻烦? 梦宝直觉的筛出了这两个字,虽然仍旧十分气愤,但到底还是冷静了一些。 沈南竹将她拉到身边坐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听听桑子怎么说。 桑子这才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幼时的经历自然一带而过,主要是告诉她岐兰山的人可能会想尽办法让他回去,为了能够留下来,他只能这么做。 梦宝沉默,神情虽然仍旧气愤,但更多的是对于那些所谓师兄们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 “不要脸!” 她半天才咬牙切齿的冒出这么一句。 沈南竹和桑子都有些怔怔的看着她,显然没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世家之女会在人前直接说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话。 梦宝看着两人呆愣的表情,有些尴尬却又不愿承认,梗着脖子道:“看什么看!这儿就你们两个,我生气还不能骂出来吗!” 沈南竹听了这话面色微沉,抬眸瞥了桑子一眼。 桑子红着脸低下了头,虽然看不清神色,但微微牵起的唇角却透露着他心底的欢喜。 “所以。小姐,这卖身契你一定要收好。” 他将卖身契又推回去说道:“岐兰山的人就在附近,他们近日一定会有所动作,小姐如果完全不知道这事的话到时候就难以应对,难免让人看出纰漏。” 梦宝心底微沉,看着那卖身契沉默良久:“这样真的好吗?你不回岐兰山是为了能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现在却……” “我现在就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啊。” 桑子笑道。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无比。闪着灼灼的光彩。 只有小姐不在意他是谁,只有小姐不在意他到底是一名普通的匠人还是岐兰山的嫡传弟子。 在小姐面前桑子只是桑子,桑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她不会插手也不会嫌弃,还会给他鼓励给他支持,让他知道他所喜欢的也是可以被认可的。 这对他而言已经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所以是不是奴籍真的都没关系。他不在意。 而且他知道,即便有了这张纸。这个人也不会真将他当做下人对待。 他用这张纸锁住了自己的自由,却也得到了最大的自由。 梦宝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那等这阵风头过去了,你就……” “这阵风头过不去。小姐。” 桑子打断了她。 “一旦我会制作破风弩的消息传出,这件事就过不去了。” “就算岐兰山的风波过去,接下来也会有别的山别的派别的人找各种理由要将我拉拢过去。”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 他说着看了沈南竹一眼,继续道:“朝廷。” 朝廷! 梦宝猛地握紧了拳。 桑子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小姐身份特殊。是沈世子的夫人,沈世子又是刘不凡刘先生的徒儿,刘先生是当今圣上的至交好友。” “若是没有这层关系,当今圣上难保不会对破风弩也生出什么想法,然后纵容各方势力对我进行打压,迫使我将破风弩的制作方法交出去。” “可我曾答应过师父,无论如何,绝不将破风弩的制作方法交给朝廷。所以,我必须也只能永远都是小姐你的下人。” “这样一来陛下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也不好明言,他行事前多少也要顾及刘先生和沈世子的感受,仔细思量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梦宝在听他说出朝廷两个字时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就更加沉默。 桑子笑道:“其实小姐该为我感到开心才是,若非认识了小姐,我定然没有更加万全的法子。” “而我留在小姐身边,却可以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而不是一味的为了别人的利益勉强自己。小姐,这是桑子的幸运,桑子很开心。” 梦宝听着他说的话,鼻头微酸。 一个人竟然要靠卖身为奴这种方法才能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这到底有多悲哀?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 她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开铺子可也是为了赚钱的!你卖身契现在在我手里,我随时随地都能逼着你做苦工给我卖命!” 桑子哈哈的笑了,头一次觉得心情如此愉悦,竟然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揉一揉眼前这个女子的脑袋。 他的手甚至已经本能的抬了起来,却在刚刚动作时就回过了神,硬压了下去,有些尴尬的笑着又说了几句话便匆忙离开了。 梦宝还在这巨大的冲击下呆呆的出神,沈南竹的面色却是越发阴沉。 桑子刚刚的小动作瞒得过他身边这个傻女人,却瞒不过向来也习惯做这个动作的他。 他原本以为这个男人最多在梦宝身边停留一段时间也就消失了,今后必定会成亲生子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现在…… 他的目光渐渐沉冷,左手食指的指甲轻轻敲打在拇指指甲上。 虽然他知道梦宝不可能对别的男人动心,桑子最多是如魏二少一般单方面一厢情愿。 但是一个对自己的妻子有意的男人可能一辈子都要留在自己妻子的身边,这件事还是让他觉得很不爽,非常不爽! “怎么了?这件事很严重吗?即使这样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吗?” 梦宝有些不解又有些担忧的问道。 “嗯?不会啊,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沈南竹如实答道。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不高兴?” 她指了指他的手指。 沈南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微怔片刻。 这丫头什么时候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小习惯了? 他心底一声轻笑,刚刚的不快暂时抛诸脑后,将她抱到自己膝头。 “刚才被人打断了,所以不高兴。” 被人打断? 什么被人…… 温热的唇覆了过来,梦宝终于明白他说的被打断是什么意思了,一时间又羞又恼。 刚刚明明还在说那么严肃的正事,怎么突然又…… 沈南竹显然不愿给她多想的机会,一边灵巧的纠缠她的小舌,一边将手探入她的衣襟。 房中不多时便传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间或夹杂女子的一声嘤咛。 莫愁看着亮白的天色,无声地叹了口气。 世子爷,节制!节制啊!(未完待续)i580 第164章 报复 沈南竹拥着怀中小小的人儿,手指缠绕把玩着她腰间的墨玉玉佩。 “刚刚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桑子自愿没入奴籍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这样就不用担心以后铺子没有了这个人会难以为继,不用担心他哪日忽然离开同时也带走了自己的好手艺。 梦宝慵懒的倚在他怀里,听他这样说稍稍起身要坐正身子,却又被他拉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没再动弹,就这样靠在他怀中与他说话。 “主要还是习惯的问题吧,在我们那里……” 沈南竹的手指轻轻压住了她的唇,示意她待会儿再说,然后转头唤了一声外面的莫愁,让他先离开,不用守在门口了。 莫愁一脸莫名,心中觉得不妥,却也并未说什么,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好了,说吧。” 沈南竹将自己的手从她的唇瓣上移开,这之前还恋恋不舍的轻轻摩挲了两下。 “在我们那里是没有奴隶的……” 梦宝在他怀中挪了挪身子,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改了改口说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但是最起码我身边没有。” “就算是给家里做清洁的阿姨,我们也要按小时或者按日按月给她结算工钱。” “这里也是要给工钱的啊,”沈南竹说道:“就算是红笺和赵妈妈,他们每个月也有自己的月例的。” “不一样,”梦宝摇头:“在我们那里,没有什么合同能……也就是文契。没有什么文契能绑定一个人的终身自由,更不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没有说你是我的人那我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死。让你站着你不能跪,让你跪着就不能站的情况。” “其实我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最不习惯的就是这个,不过我也知道这毕竟是这里的生活常态,所以我必须也只能适应。” “但是适应并不代表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不代表我会希望自己的朋友有一天变成自己的下人,这感觉让人觉得很不爽。” 不爽? 沈南竹轻笑。 “我明白了,也因为这样所以你待红笺和赵妈妈他们都很好。因为在你心里并不把他们当做下人。对吗?” 梦宝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对他们而言他们或许觉得自己是我的下人,但对我而言他们是我的亲人。阿竹。我在这个世界的亲人并不多……” “我知道,”沈南竹轻抚她的面颊:“我知道,你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有他们在你刚到这里的时候真心待你好,哪怕是因为他们把你当做苏梦宝才会这么做。” 梦宝微微一笑。伸手环住他的腰:“谢谢,阿竹,你总能明白我。” 沈南竹笑而不语,静静的拥了她一会儿。直到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才将她松开,放回到一旁的椅子上。 “姐姐姐姐。” 木兰木离连声叫着姐姐争着抢着向房内跑来。 “我今日又没出错!” 两人异口同声,迈进门时才看到房中还有一人。 他们对沈南竹显然没有兴趣。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围到了梦宝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一脸希望得到她表扬的样子。 沈南竹挑眉,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小丫头好像总是这么受欢迎,除了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很少有人会不喜欢她。 不过这也是好事,这两个孩子……身份贵重,她能与他们多亲近一些百益而无一害,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会说服她答应师父这个要求的原因。 ……师父。 沈南竹想到什么,蹙了蹙眉,眸光暗沉。 ………………………… “师父。” 他看着正在匆忙收拾包袱,似乎准备出远门的男子,声音低沉的唤了一声。 刘不凡背影一僵,缓缓转过头来,讪讪地笑了笑:“阿竹……你来啦?” “嗯。” 沈南竹微微点头应了一声,抬脚迈步走了进来。 “我来看看师父是怎么把我卖出去的,卖了多少银子,到底值不值得。” 刘不凡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下去,心里不停的咒骂着桑子:这孩子动作怎么这么快,好歹等他拿着东西出了城再说啊! “那个……阿竹啊,为师现在有点急事要出门,等回头……” “师父。” 沈南竹目光沉沉,不再似平日那般任由刘不凡插科打诨。 “梦宝是我的妻,你为了你的破风弩,将一个对她心怀不轨之人永远留在了她身边。你不觉得,这次,做的太过了些吗?” 刘不凡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他的好徒儿这回怕是真生气了。 “那……那怎么能是心怀不轨呢,桑子说了,他绝不会做伤害梦宝的事,你……你放心好了……” “不会做伤害梦宝的事……” 沈南竹低声喃喃。 “是啊是啊,他就是感激梦宝当初在他落魄的时候接济了他,让他不至饿死街头,他……” “我会杀了他的。” 神情无波但目光却十分阴沉的男子沉声打断。 刘不凡怔了怔,心头一凛。 他知道沈南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动了杀心。 “阿竹,桑子他……” “我会杀了他的,如果他敢对梦宝做出任何一点儿逾矩的行为,我一定会,杀了他,不管他会做破风弩还是什么。” 男子掷地有声,语气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刘不凡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桑子他……他不会的……” “不会吗?” 沈南竹冷眼问道。 不会吗? 不会吧…… 刘不凡原本没太把这当回事,但现在到真有些紧张了。 而沈南竹此次前来似乎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连坐下来喝杯茶的意思都没有,说完这些话就又转身向外走去。 “对了师父,”临到门前他又停了下来,却没回头:“师祖听说您得了一架破风弩,让您带去给他老人家好好瞧瞧。” 什么? 刘不凡差点儿跳了起来。 师……师祖? 那不就是他刘不凡的师父,盛安国赫赫有名的老荣国公?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阿竹!没有你这样的啊!为这么点儿事你就把为师卖了?你……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 沈南竹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认真的道:“师父此言差矣,徒儿只是在帮你孝敬师祖罢了。你也是知道的,师祖他老人家……可是最喜欢这种大杀器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去了,刘不凡在身后指着他“你”了半天,却最终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只能一拍大腿嗨了一声,将收拾的差不多的包袱又丢了回去。 这个臭小子!臭小子!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 ps:往后翻(未完待续)i640 第165章 杀器 老者看着眼前足有一人高的巨弩,眼中闪过一阵锐利的锋芒。 “射程真能比原来的破风弩远上两倍?” 他微微眯着眼睛问道,声音低沉浑厚,脊背挺得笔直,半点儿看不出今年已经六十五岁高龄。 刘不凡在旁恭敬的拱手而立:“是,虽然徒儿还未试过,不过桑子的确是这么说的。” 老者闻言又看了看一旁肤色白皙估摸着也就十四五岁的少年,眸中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 “你就是秦子樾的那个徒弟?” 桑子脸上神色看上去与往常无甚差别,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不耐,完全没有刘不凡等人对老者的那般敬重之意。 若非刘不凡一再请求他亲自过来给老者试验这新式破风弩的功效,他根本不会跟小姐告假离开铺子跑到这里来。 “嗯,是我。”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刘不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却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站在那里,似乎只想赶快做完该做的事然后离开这里一样。 老者也不恼,反倒朗声笑了:“脾气到比你师父还大!去吧,让我看看是不是本事也比你师父大!” 其实哪里用得着看,单是能做出破风弩,本事就已经远远超过他的师父秦子樾了,秦子樾可是终其一生也没能研究出破风弩的制作方法,而眼前这少年此时却还不及弱冠。 桑子见终于说到了正事,这才面色稍霁,抬脚向破风弩走去。 “师父您别介意,这孩子就是这脾气,直来直去的。他……” “一边儿去一边儿去。” 魏老国公不耐的挥手让刘不凡躲开,别挡了他的视线。 刘不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退到了一旁。 他们此时正在一片广阔的空地上,远方是几个竖立着的木桩。 桑子走到破风弩前,抽出一支弩箭,迅速上弦,脚下一踩。手臂一弯。众人还没来得及开清他的动作,就听一阵破空之声传来,箭矢嗖的一声朝着远方的木桩直射而去。紧接着啪的一声巨响,木桩竟然承受不住箭矢的冲力,直接崩裂开来。 嘶…… 场上众人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见少年动作未停。又从另一个长的有些怪异的箭筒中抽出两支箭矢,再次上弦。一前一后毫厘之差的射了出去。 两支箭矢朝着另一个木桩而去,第一支箭矢却没有像刚刚一般将木桩崩裂,而是刚一触到木桩就嗒的一声掉落了下来。 众人还来不及惊愕,第二支箭矢就已应声而至。 木桩果然再次崩裂开来。崩裂的同时一团火光骤然亮起,将整个木桩都笼罩起来! 天…… 天呐! 这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人才能做出这样的杀器啊?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少年人的身上,少年却十分平静的松开脚踏。放下手臂,缓缓走了过来。开口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走?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一脸得意的炫耀自己的本事吗? 还是说这种本事对他而言太过稀松平常了根本不算什么? 这……这简直就是怪物! ………………………… 此时的朱雀街“萌宠阁”,铺子里十分安静,只有莫安带着几个定南侯府的暗卫守在这里。 半个时辰前,工匠们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跟梦宝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桑子下午有事,跟梦宝告了假出去了,不在这里。 沈南竹也说有事,要晚一点儿才能过来接她,让她先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跑,等他回来了再一起回小院去。 如此一来铺子里就显得空空荡荡的,十分无趣,只有木兰木离不厌其烦的跟丢丢玩儿着“装死”的游戏,乐此不疲。 许是总做同一个动作,丢丢烦了,不再理他们,颠儿颠儿的跑来找梦宝撒娇。 梦宝将它放在膝上,轻抚它的下巴,丢丢发出一串舒服的呜噜声,享受的眯起了眼。 “姐姐姐姐,桑子哥哥不是还驯养了别的动物吗?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啊?” 木兰木离满怀期待的问道。 梦宝摇了摇头:“那些动物他单独找了个小院子养着,我也还没见过,也不知道在哪儿,没法儿带你们去。” 而且就算知道也不会带他们去,她又不是桑子,可没有那个信心能将所有动物都管的服服帖帖的,万一还有一些没能完全驯化的动物也在那里,不小心伤了这两位少爷小姐怎么办? 倒时候就算他们的父亲再开明,只怕心中也难免不快。 两个小家伙儿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心。 “姐姐你脖子上的那个哨子不是说能招来一条叫小哈的狗吗?能不能把它叫来让我看看啊?” 木兰盯着她的衣襟说道。 前两日沈南竹拉着梦宝在屋里亲近,不知怎的就将她的哨子露了出来,后来被木兰看到,梦宝就跟她提了两句。 “小哈啊……” 梦宝稍稍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它长得有点儿凶,我怕吓着你们。” “长得凶又不是真凶!” 木兰扯着她的衣袖说道:“只要听话不就好了!” 听话? 梦宝又想了想。 小哈必然是听话的,不然桑子不可能将这个哨子给她,让她有事就叫小哈过来保护她。 而且从上次在雾灵山上的事看来,小哈的驯化程度非常高,只要她一句话一个动作,它就知道什么人可以攻击什么人不能攻击。 “把她叫来看看吧姐姐,反正现在也闲着没事嘛!” 木兰又开始用撒娇*。 木离虽然看着她这副样子就觉得不顺眼,但他也对那只所谓看上去很凶但是又很听话的狗十分感兴趣,所以难得附和了两句。 “就是啊姐姐,就叫来看一眼而已,你就当是给丢丢找个伴儿呗,平日里都是咱们陪它玩儿,它都没有自己真正的同伴。” 丢丢?同伴? 梦宝看了趴在自己膝头的白色小狗一眼。 可能这家伙平日里太自得其乐了,她还真没想过要给它找个同伴的问题。 这么一想,把小哈叫来偶尔跟它一起玩儿一玩儿好像也不错? 木兰看出她神情松动,知道有戏,赶忙催促道:“快啊姐姐,不然待会儿沈世子回来了可就不同意了,我看他连丢丢都不喜欢,更别说小哈了。” ******** ps:往后翻(未完待续)i640 第166章 小哈 梦宝闻言差点儿笑出了声,自从她和沈南竹上次吵架时丢丢咬了他一口以后,他就横竖看丢丢都不顺眼,而丢丢也是见了他就吓得直哆嗦,恨不能躲在墙角不出来。 这一人一狗简直是有我没它有它没我,即便完全不接触也能让人一眼看出他们不合拍。 梦宝一直觉得沈南竹小题大做,丢丢的牙口她最清楚不过了,根本咬不疼人,而且认识的人它也不会真下狠嘴去咬。 沈南竹每次都想说那是你不知道它咬了什么地方,但又觉得说出来实在有些丢人,所以梦宝每每提起此事时他就板着脸不说话。 梦宝见他沉下脸十分不快,真的很生气的样子,几次之后也就不再提起了,反正丢丢跟他也不亲近,平日里都是在桑子那里呆着的。 若真是等沈南竹回来了,还真不见得会让她把小哈叫来陪丢丢玩儿。 这么想着梦宝就点了点头,道:“不过在这里不行,小哈长得有点儿像狼,我现在把它叫来的话如果它路上被人看到了恐怕会吓到人,说不定还会被人真的当做狼打死,所以咱们得找个僻静一点儿的地方。” 长得像狼但是却很听话的狗? 两个小家伙儿越发感兴趣了,赶忙点头应了。 于是梦宝带着他们走出了铺子,坐着马车来到了外城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 “这里可以了吧?” 木兰掀开帘子问道。 梦宝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让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 木离从后面一架稍小的马车上下来,也赶忙凑了过来。 “姐姐你吹哨子啊。” 两人满含期待有些急切的说道。 梦宝笑了笑,将哨子从脖子上扯了出来。放到嘴边。 一声清亮的哨声传出,木兰木离一阵莫名的兴奋。 就在哨音结束的同时,一声狼嚎却忽然从不知哪里的山林中传出,悠悠而至…… “有狼?” ………………………… “有狼!” 护卫们刷的摆开阵势将魏老国公等人围在中间,满脸戒备。 唯有桑子猛地怔住,脸色骤然苍白如纸。 魏老国公看了他一眼,心道到底是个孩子。虽然本事不错。胆子却是小了些。 “桑子,你别害怕,这里……” 少年人却根本不理会他。一把将挡在前面的护卫推开,如同野兽一般从这忽然打开的缝隙中猛地蹿了出去,边往外跑边将手指放在嘴边打了两个不同的呼哨。 哨音一落,他刚刚骑来的那匹黑色的骏马立刻停下低头吃草的动作飞奔而来。不远处的山林里同时窜出一头干瘦的野狼,仰头发出一声瘆人的嚎叫。 这声狼嚎比刚刚的声音近得多。可见与刚才发出嚎叫的并不是同一头狼。 护卫们将弓箭对准了野狼,只等它一靠近就立刻将其击杀。 然而那头狼却停留在原地,并无靠近他们的意思,而且看那样子……竟然好像是在等待少年过去一样? 再看少年骑马狂奔的方向。可不正是那头狼的所在! 疯了吗? 疯了吧! 而那匹马竟然也真的敢过去!敢往有狼的地方冲! 沈南竹在桑子冲出去的瞬间心头猛然一沉,莫名的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随着少年远远传来的一句“小姐有危险”彻底变为了现实,他匆忙向老国公及众人行了个礼。翻身上马,与桑子一般疾驰而去。 众人有些傻眼。即便是见惯了风雨的魏老国公也有些不明所以。 唯一稍微了解情况的就只有刘不凡,他低声在魏老国公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魏老国公眼中一亮,旋即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走吧。” 刘不凡赶忙跟上,就听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将这破风弩送到我府上去,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刘不凡脚下一个踉跄,勉强笑着应了声是,这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 第一声狼嚎响起的同时,被梦宝一起带来的丢丢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小短腿儿一蹬,一动不动了。 梦宝原本还有些紧张,见状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它从地上拎了起来。 “喂!你有点儿出息好不好!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木兰木离也是忍俊不禁,指着它道:“瞧把你吓的,就算真有狼也不会进城里来啊,什么东西都能在京城大街上走动的话,还要五城兵马司作甚啊!” 几人有说有笑,却听另一声狼嚎又忽然响起。 陪同他们一起来的莫愁有些不放心,劝道:“少夫人,您还是先回小院或是铺子吧,今日情况有些不对劲,平日里京城周围是不会有什么狼的。” 梦宝其实听着也觉得有点儿瘆的慌,再加上带了两个孩子在身边,略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木兰木离却是不干,非要等小哈来了再走。 梦宝无奈的笑了笑:“小哈很聪明速度也很快,咱们沿着这条路往回走,估计走不了多远它就自己追上来了。” 两人闻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又墨迹了一会儿见真的没什么动静才各自转身向马车走去。 就在梦宝一脚踏上马车的同时,一道灰色的影子忽然急速从远处窜来,不待众人反应便已狂奔至她身边,一跃而起张口就要向驾车的车夫咬去。 “小哈停下!” 梦宝一声惊呼,已经腾起的小哈硬生生闭上嘴缩回了爪子,但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撞到了车夫的身上。 “少夫人小心!” 回过神的莫愁拔剑便向小哈砍去,与此同时两道黑色的人影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同样挥剑向小哈袭去。 小哈由于刚刚撞到了车夫身上,动作多少有些不受控制,虽然极力躲避,但到底还是只躲过了两人,眼看着就要被另一人一剑刺穿。 “小哈!” 梦宝慌乱间猛地推了那黑衣人一把,黑衣人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虽然极力稳住了身形,手上的动作却到底偏了几分,原本该从小哈身上穿透的剑就这样从它身侧划过,只留下了一道流血的伤口。 “你疯了吗!” 黑衣人怒道,拔剑还要再砍。 “都住手!这是小哈!” 梦宝声嘶力竭的喊道。 小哈? 几人这才回过了神,好像从这头狼一出现,她叫的就是小哈。 可是……小哈不是一只狗吗?这……这分明是头狼啊!(未完待续)i580 第167章 情商 桑子跟着那另一头野狼赶到小巷中时,梦宝正红着眼蹲在小哈身边给它包扎伤口,两名黑衣人将木兰木离守在身后不让他们靠近,莫愁和车夫则站在她身边。 “小姐!” 不待马匹停稳他便翻身而下,疾步奔至梦宝身旁。 “你没事吧?” 他边说边戒备的打量着两名黑衣人,眼中闪着野兽般的光芒。 梦宝摇了摇头,却没说话,只是继续低头给小哈包扎伤口。 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沈南竹随之而至。 “宝儿!” 他冲过来一把将梦宝拉了起来,根本顾不得她此刻正在做什么。 “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梦宝只觉得有些疲惫,挥了挥手:“我没事。” 说完继续转身去看小哈。 桑子已经把她刚刚在做的事接了过来,蹲在小哈身边给它包扎。 小哈乖乖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受伤的不是它自己似的。 待包扎妥当,梦宝让小哈上自己的车,要带它一起回小院。 桑子想要说什么,却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沈南竹原本也不同意,见她坚持,只好作罢,但自己一路都十分警惕的看着那头趴卧着的狼,好像随时准备在它有所动作时直接杀了它。 小哈自己倒是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待马车停下,它率先跳了下去,无需众人多说就自己跑进了院子里,没有在街上停留。 梦宝扶着沈南竹的手下了马车,一路却都没有说话。也径直走进了院子。 桑子跟在两人身后,心中莫名的忐忑。 “小哈是狼?” 梦宝走到房中刚刚坐稳就开口问道。 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语气肯定的质问。 桑子握着拳,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是。” “你怕吓到我,所以之前才没告诉我,是不是?” “……是” “那你知不知道今天小哈差点儿就死了!” 女子忽然拔高了嗓音:“因为我不知道!因为我无知!因为我犯蠢!它差点儿就死了!” 桑子似乎很怕她发脾气,下意识的倒退了半步。面色有些发白。 “我……”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梦宝有些抓狂。发髻被自己抓的凌乱。 “可我麻烦你们下次为我好之前能不能先问问我!先问问我是不是也真的觉得这样好!” “小哈那天在雾灵山上救了我,它不仅对你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 “我要是知道它是狼。怎么也不会把它叫到城里来!你知不知道……” 它差点儿死在她眼前,它差点儿死在她眼前! 梦宝情绪有些激动,却也知道自己发火发的有些没道理,掩面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尽量平静地说道:“桑子,我的承受能力比你想的要好得多。以后这样的事麻烦你提前告诉我。我对这些各种各样的动物真的没有什么认知,咱们的铺子以后又难免要和它们打交道,如果你因为担心吓到我就什么都不跟我说的话,这间铺子也不用开了!” “我……我知道了。小姐你……别生气……” 桑子低垂着头,神情忐忑紧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梦宝缓缓呼出一口气:“抱歉我不该跟你发这么大的脾气。我……” “我知道的,小姐。我知道,你是着急,你是怕小哈有事……” 因为真的不害怕小哈,不仅不害怕还很喜欢它,所以才这么在意,这么担心。 “……你先去看看小哈吧,那伤口刚刚只是临时包扎了一下,估计还需要处理。” “嗯,小姐你……别担心,小哈它一定没事的。” 他又安抚了两句,才转身出去了。 沈南竹看着仍旧在生着闷气的梦宝,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好了,别……” “还有你!” 梦宝一把推开了他。 “你不觉得也有些什么该跟我说清楚吗?木兰木离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身边为什么会跟着那样的高手?看样子即便是莫安莫愁也不是那两个黑衣人的对手吧?谁家的少爷小姐会随身跟着这样的两个高手保护!你只跟我说他们是刘先生的一个朋友家的孩子,这朋友怕不是普通朋友吧?” 沈南竹听着她一连串的质问,不禁也觉得有些讪讪。 “也是为了我好?对吧?” 梦宝继续说道。 “因为不方便告诉我,但是接触他们对我又肯定有好处,所以就让这两个孩子这样跟着我?” “……宝儿……” “可是就算不方便告诉我他们的身份,总可以告诉我他们不是寻常人,让我心里好歹有点儿准备吧?这样最起码我能避免像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们总是这样,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可你们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好像我是个多余的人一样!既然如此,那……” “你不是,”沈南竹一把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你怎么会是多余的呢,宝儿,我们只是想保护你,想把能为你做的事都做好。” “我知道!” 梦宝抬起头:“可是你们总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事情都帮我想到吧?你们总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我身边吧?我的日子总要我自己来过,你……” “是我们的日子!我们!” 沈南竹正色强调。 梦宝原本正在生气,却被他这样一本正经的强调这样个字的样子逗笑了。 “是,我们!可我们总还是有‘我’字吧?难不成你一个人就能成了‘我们’吗?如果你能完全代替我的话,那你自己一个人不就好了,何必……” “梦宝!” 沈南竹面色一沉,再次打断她。 “你看,我打个比方你都不乐意,那你们这样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替我做了我能高兴吗?” “阿竹,我早跟你说过,我不是那种喜欢呆在内宅里什么都依靠男人来解决的女人,你明明知道这点,却还一直在把我当做这样的人照顾,这让我觉得日子都是你一个人在过,那是你的日子不是我的日子,更不是我们的日子。” 她说的好像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沈南竹却明白她的意思。 他想了想,说道:“可是你是我的妻,我照顾你本是理所应当,如果你总这么独立,什么事都想自己去做,也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啊,好像我这个人对你而言有没有都一样……” 这就又陷入了之前的僵局。 “所以才要商量啊!要沟通啊!我们现在说的难道不是这个问题吗?” 梦宝一向觉得沈南竹聪明,现在却觉得他笨的可以。 沈南竹愣了愣:“……我为你做那些事又不是为了要向你邀功,为什么要一件一件的告诉你?” 天呐…… 梦宝掩面,心中长叹一声,无比的为眼前这个男人的情商捉急。 ********** ps:十分抱歉的告诉大家,西瓜今天赶上冰雹加暴雨,虽然没被冰雹砸到,但是却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九点多才到家,紧赶慢赶先码出了一章…… 西瓜现在实在是码不动了,头上身上的雨水都还没洗,乱糟糟的,我得先去洗个澡,然后……然后估计就睡了……今天只能先欠着了……我回头补……回头补……回头一定补!抱歉抱歉…… 另:错别字也容我明天再改吧……泪……(未完待续)i580 第168章 鬼才 魏老国公将手中的两支箭矢仔仔细细的端详了许久,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好小子,手上的本事灵巧,脑子更灵巧!” 一支箭矢上装着火油,一支装着火捻。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竟能让这火油火捻在最合适的时机打开,两相碰撞,轰然一声,一切都被火光包围。 “你们再看这箭镞。” 老国公将两支箭对准了面前众人,众人立刻心惊胆战的挪开,仿佛这两支箭下一刻就会向他们射来似的。 “这个装着火捻的箭镞与最开始崩裂了第一个木桩的箭镞相同,看上去十分寻常,但是……” 他说着忽然将箭矢猛地向楠木桌案上刺去,只听砰地一声,楠木桌案立刻被崩开一道两指长的口子。 “果然!” 老国公赞叹不已。 他还没用全力,就已经造成如此破坏,若当真装在破风弩上飞射出去,力道可想而知。 “这箭镞在击中目标的同时会骤然崩裂,在刺穿的同时将伤口崩开!” 这若是射到敌人身上…… 不可治!不可治!绝不可治! “好!好啊!” 魏老国公眼中闪着灼灼的锋芒,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之色。 “秦子樾倒真是捡到了宝!难怪之前硬是没将这孩子的消息透露出一星半点儿,此等本事,不知会惹来多少人的觊觎!” 也难怪他临终前会将这少年“逐出师门”,若真让他当了岐兰山的师尊……朝廷必然心内难安,岐兰山虽说会再度盛极一时,却也难保不会招来厄运!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孩子……他叫什么来着?” 老国公说了一半问道。 “桑子,他叫桑子。” 刘不凡赶忙回答。 “对!桑子!桑子的本事只怕不仅仅远超他的师父秦子樾,即便是当年的岐兰山开山师祖怕是也难及他!” 开山师祖也难极他? 这评价可就太高了!高的有点儿过头了吧? 魏老国公显然也知道众人并未十分当真,笑着嗤了一声:“他的本事可远远不止能做出破风弩而已。” 这是自然,在场之人今日多少也看出来了,那少年对这破风弩并不甚在意的样子,完全不把它当成多么难得一见的宝物。可见这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即便是更难的东西他也能做到。 不过这样就说他能及的上岐兰山开山师祖?还是有些夸大其词了吧? 毕竟当初的岐兰山开山师祖只是为了消灭山下的凶兽才研制出破风弩,之后就再未进行过这方面的研究了,但这不代表他就一定做不出来啊。 众人正思量着。就见老国公又拿出一支箭矢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说道:“就说这破风弩,同样的东西交给你们,你们绝对发挥不出今日桑子在场中发挥出的功效!” 众人又是一阵莫名。等着老国公的后文。 老国公却仿佛故意吊他们的胃口,说完这句直接抬手轰人:“好了好了。都退下吧退下吧,我还要好好研究研究这破风弩。” 众人被他说了一半儿的话闹得不上不下,却又不敢多话,只能笑着退出去了。唯有刘不凡留了下来。 待众人都从房中退下之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在几名暗卫的护卫下走了进来。 “师父。” 德昭帝恭敬地对魏老国公行礼。 魏老国公摆了摆手:“今日场上的事你看到了吧?” “是,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而且看的十分清楚,直到现在还难以将心情平复下来。 他知道那个叫桑子的少年是秦子樾的徒弟。知道他能做出破风弩,知道刘不凡这个老匹夫与桑子达成了协议,用两万两银子外加朱雀街的一间铺子换他一架破风弩。 然而他当时并未太把这当回事,因为他知道刘不凡只是想与他攀比而已,这个老匹夫看宫中有一架破风弩,眼馋得紧,一直想自己也弄一架。 偏偏岐兰山上一任师尊秦子樾没这个本事,做不出来,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岐兰山库房中仅存的那两架破风弩上,一再纠缠秦子樾想让秦子樾拿出一架送给他。 可那两架破风弩对秦子樾而言比命还重要,秦子樾怎么可能给他,所以他纠缠了这么多年也无果。 却不想,误打误撞的竟然让他知道这个叫做桑子的少年可以做出来,于是就有了他们之后的交易。 可是即便能做出来又如何?按照暗卫打探的消息,桑子在木工与驯兽之间更擅长驯兽,不然也不会在被“逐出师门”后放下老本行转而去开了那样一家铺子。 不仅如此,他还在秦子樾离世前答应了秦子樾不将破风弩的制作方法交给朝廷,而且说到做到,即便在最落魄的时候,他也没有用自己会制作破风弩的消息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从而使自己渡过难关。 这样一个人,即不能为朝廷所用,也不会对朝廷造成威胁,最多让刘不凡那个老匹夫得到一架破风弩来他面前显摆显摆而已,他还真不在意。 毕竟岚儿和阿璃现在在刘不凡徒儿媳妇的铺子里,他不介意让刘不凡偶尔得意一下。 但是……刚刚看到的显然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那个孩子做出的破风弩无论是射程还是杀伤力都远超现在摆在宫中的那架。 这才是真正的杀器!大杀器! 而且看那少年的样子……他的能力只怕还远不止如此! 如果这样的人能为朝廷所用,那么…… “别想了。” 魏老国公只看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开口道。 “你再好好看看这些箭。” 他说着将一支箭矢递了过去。 “我若没有猜错,这孩子不仅在木工方面极有天赋,对炼铁只怕也十分精通。” “这些箭矢的箭镞不仅工艺与寻常箭镞不同。就连所用材料都不同。这样的箭镞,要想大量制造,只怕国库承担不起。” “另外,你再看看这箭上装的火油和火捻。这世上没有人能保证每一支箭上装的火油和火捻分量都完全相同。而一旦分量不同,那射箭时的力度和角度自然也就不同。” “所以我才会说,即便是一样的东西,到了你们手里。也不会有那个孩子能发挥出的功效。” “你们的目光都被这破风弩吸引了过去。只看到他将这两支箭用破风弩射了出去,却没注意到他自己精准的箭术。” “这样的箭术,放眼盛安国只怕也没有几人。除了阿竹以外,我不觉得有谁能够胜得过他。” 德昭帝怔怔。 竟然……如此? 也就是说,即便桑子愿意将破风弩的制造方法告诉他,国库也难以承担这样的成本。 就算国库能够承担。这世上也没有几人能将这破风弩的功效完全发挥出来。 那么即便他们制出大批的破风弩,也没有足够的人才能够驾驭它。他们花费大代价制造出来的就仅仅是一堆好看的废物而已,这功用除了射程比宫中的那架破风弩远些外,几乎就没有任何长出了。 德昭帝满腔激荡的雄心壮志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又平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说道:“这破风弩虽然不适合大量制造,不过那炼铁的技术,若桑子肯透露出一些。对我盛安来说也是有极大的助益的。” 就算因为人力物力财力等问题而不能大量制造,但即便只有一小部分人能用上这样的新铁打造的兵器。那也具有绝对的震撼作用。 德昭帝已经开始想象卫虎营的精英们配备上这样的兵器的场景,那绝对是一只以一敌百的队伍! 魏老国公笑了笑,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能不能拿得到……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他虽然只见过那个叫桑子的孩子一面,但也看出那孩子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除非顺了他的心意让他自己主动将炼铁的方法交出来,否则是无法强逼的。 到时候若是一不小心逼得他和他国达成了什么交易,那就得不偿失了! 德昭帝自然也懂,所以在听到这话之后当即转头看向刘不凡。 刘不凡赶忙摇头:“别看我!桑子可不听我的话!我能拿到这破风弩那是因为……” 因为那小子有所求,想要银子和铺子给阿竹媳妇开那间什么萌宠阁! “总之!就算让我去找桑子也没用,他不会理我的!” 刘不凡十分肯定的说道。 德昭帝冷哼了一声,他还不知道这老匹夫!无非是怕他自己开口管桑子要那炼铁的方子会再被桑子讹一顿,不想掏钱而已! “你去问问他,多少银子,我出!” 德昭帝说道。 “你出?” 刘不凡差点儿当着魏老国公的面呸了他一声。 “这是你出不出银子的问题吗?你出了他也得要才行啊!他当初肯答应我那是因为他缺钱,现在他不缺了,你给他再多钱又有什么用?他根本看不上!” “那他看得上什么?他看得上什么朕给他什么!” 这话用了“朕”,意思就是可以用皇权给桑子走后门儿了。 刘不凡嗤笑一声,张嘴差点儿说出一句:他看得上我徒儿媳妇,你给得了吗! 话到嘴边赶忙咽了回去:“我不知道他看得上什么,你要问自己问去!” 这个老匹夫! 德昭帝暗骂一声,愤愤咬牙。 “好了好了,”魏老国公再度摆了摆手:“你们要骂出去骂,要打出去打,别在我这里碍事,我还要好好看看这破风弩。” 两个眼看就要打起来的人赶忙收敛了神色,恭敬施礼告退。(未完待续)i580 第169章 对质 “秦桑?” 一男子忽然喊道。 身边两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也见到一个白净的少年。 少年正站在一家铺子门前,给挂在鸟笼中的一只白色鹦鹉喂食。 “秦桑!” 那两人也惊呼出声,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果然是你!” 桑子关上鸟笼,转过头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毫不惊讶的样子。 “何事?” 他冷冷问道。 “何事?” 率先认出他的那人当即又上前一步,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何事?你还好意思问何事!” 他嗓音极大,立刻引来了街上不少人的注意。 “你个背叛师门的混账!气死了师父还潜逃出山,现在竟然在京城里逍遥快活!还用师父教给你的手艺开了铺子!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背叛师门? 潜逃出山? 京城从不缺爱看热闹的人,再加上“萌宠阁”虽未开张,却早早地就已经把名声打响了,所以关注这家铺子的人并不少,这几句话果然又吸引许多人驻足停留,想看看这家短时间内声名鹊起的铺子又有什么热闹可看。 “是啊,秦桑!你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 另外两人附和道:“师父他老人家生前最看重你,对你疼爱有加,你却在他去世之后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师父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了,只怕也难以瞑目!” 他们神情激愤,似乎要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一般。 桑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既不反驳也不解释,直到他们说完才开口道:“岐兰山的手艺本就是用来惠及于民的。从没有不能用山上所学在外安身立命的规矩。我用岐兰山上学的手艺谋生,既没有违背师门规矩又没有背弃师父,何来背叛师门潜逃出山之说?” “岐兰山?” 按理说岐兰山近几十年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并不像往日那般引人注目,应该鲜为人知才是。 但围观众人中立刻有人反应过来,高声问道:“是那个当年制出了破风弩,曾经名盛一时的岐兰山吗?” 破风弩? 这又是什么东西? 人群中响起阵阵疑惑的询问声。然后不多时就有“走南闯北。博闻强识”之人将当年岐兰山开山师祖是如何为国为民苦心孤诣的研制出了破风弩,又是如何带着破风弩消灭了凶兽保得一方平安的旧闻简短却又扼要的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 “那开山师祖真是为人端正慷慨大义啊!” “是啊是啊,有此等本事却又不以此牟利。当真是淡泊名利!” “那这个叫秦桑的人又是?” 话题自然而然的回到了桑子身上,众人的目光充满了探寻,多多少少还带了些质疑。 “没有背叛师门?” 那个嗓音极高的男子又说道:“师父一生醉心于研究破风弩的破解之法,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好不容易研究了出来,但身子骨却也因为常年劳累出了问题。” “他破解出破风弩的制作方法后就再也撑不住了。眼看着要驾鹤西去,但作为嫡传弟子大师兄当时却不在他身边,他无法将制作方法传给他。” “师父无法,却又担心破风弩的制作方法再次失传。只好将那方法告知与你,让你将来代为转告给大师兄。” “谁知你熟练掌握了破解之法后竟然要离开岐兰山,当即把师父气的晕死了过去!师父死后。你不仅没有悔改之心,还连夜就要离开岐兰山自立门户!这难道还不叫背叛师门吗?” 他一迭声的指责质问。言辞激烈,神情愤然,浑厚响亮的嗓音将这些话传出老远,恨不能几里之外的人都能听到。 桑子在他说话的过程中始终没有打断,待到最后才说道:“那破风弩的破解之法是我研究出来的,师父亲眼看到我是如何拆开了破风弩又如何将其复原。至于你们所说的师父将其破解之后又传给了我,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呸!” 那男子当即啐了一声,道:“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敢说自己破解了破风弩?你也真好意思说!明明是师父穷尽一生之力才破解了其研制之法,然后将这方法告知与你的!你现在却将功劳都记在了自己头上!” “秦屿,”桑子沉声唤道:“破解破风弩研制之法时只有我和师父二人在场,其余人一概不允许进入库房观看,那你怎么知道是师父将其破解了,而不是我?” 哈? 被唤作秦屿的人差点儿大笑出声,心道秦桑这小子虽然手艺极好,但脑子可不太好使,竟然不等他说就自己承认了当时只有他和师父二人在场。 “怎么?你以为当时只有你和师父二人就可以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了吗?师父这一生对破风弩的热衷我们有目共睹,你是什么水平我们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你一个不及弱冠的黄毛小子,总共也就碰过破风弩那么几回,就敢说自己的本事比师父还要厉害了?就敢说那破风弩是你破解的了?笑话!” “那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那破风弩确实是师父破解的,而不是我?” 桑子再次问道。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破风弩是你破解的,而不是师父?” 秦屿反问,最后又嗤笑着补充了一句:“难道就因为当时在场的只有你和师父二人吗?” 因为在场的只有你们二人,你就可以霸占师父的功劳吗? 因为在场的只有你们二人,你就可以不顾师徒之情不顾伦理纲常将一切都占为己有吗? 这些话秦屿虽然没说,但已经让在场众人心中多多少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和一个年长许多的师父之间无论怎么看都是后者将其破解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也更可信一些。 有了这样的想法,就难免有一些人对着桑子指指点点。 桑子却也不恼,继续说道:“按照岐兰山的规矩,谁掌握了破风弩的破解之法谁就是师尊。破解之法明明掌握在我手中,但师父却在临终前将师尊之位传给了大师兄,这岂不是违背了先祖遗训?师父怎么可能会做如此糊涂之事,你刚刚说的那些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哈……蠢货!蠢货! 秦屿在心中再次骂道,只觉得心情十分畅快,但面上却仍旧表现出一副恼怒气愤痛心疾首的模样。 “若非大师兄当时有事不在,师父怎么可能将破风弩的破解之法传授于你!他明明是让你等大师兄回来之后将破解之法转教给大师兄,谁料你却如此忘恩负义!不仅不愿告诉大师兄,竟然还妄想抢夺大师兄的师尊之位!” “师父强撑着一口气才将师尊之位传给了大师兄,避免了岐兰山的正统传承被你打乱,可你却不甘心,以大师兄不知道破风弩的破解之法为由让大师兄让位!” “大师兄不愿师父穷尽一生之力研究出的东西又这样白白的没了,只好忍辱负重,答应只要你给师父守灵三年,他就让位给你。因为此举毕竟违背了师父的本意,让你给师父守灵也是要平息师父怒气,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能够安心的意思。” “谁知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嘴上答应的挺好,心中却是根本就不愿给师父守灵,转脸就趁着大家放松戒备的时候偷偷逃出了岐兰山,不仅带走了破风弩的破解之法,还盗走了许多金银细软!现在竟然还用这些金银细软以及师父教给你的那些手艺在这里开起了铺子!此等行径简直禽兽不如!” “是啊是啊,真是忘恩负义啊。” “没想到这人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内里却是个黑心肠的,竟然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用偷来的手艺和钱财赚钱,自己什么都不用出,还真是无本买卖!他倒真想得出来!” 众人低声议论着,所有的矛头几乎都指向了桑子。 秦屿暗自得意,如此一来不仅能将桑子绑回岐兰山去,而且还能将这间铺子也抢夺过来!这可真是一举多得好事! 到时候大师兄……不不不,师尊大人一定会对他赞扬有加的!那他就能多学到一些岐兰山嫡传弟子才能学到的东西。 桑子始终一脸淡漠神情,在他说话时也从不打断他,都是等他说完了才开口。 “秦屿,可是你忘了吗?岐兰山门规,破风弩破解之法不得代代相传,只能靠当任师尊或弟子各自研习,能不能破解单看个人本事。” “即便真是师父研究出了破解之法,他也不能将这方法传给任何人,无论是你口中的大师兄,亦或是我。” “既然如此,那你刚刚说的这些什么师父先传给我又让我传给大师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觉得说不通吗?” 秦屿一怔,但马上又反应了过来,辩驳道:“师父他老人家也是看大周国一直对我盛安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发起战事,为了避免我盛安生灵涂炭,所以才不得不违背先祖遗训将破风弩的破解方法传承了下来。” “他老人家原本是为国为民一片好心,却不想这好心反被你利用化为私欲!秦桑!你良心何在!”(未完待续)i580 第170章 围殴 “良心何在!” “良心何在!” 围观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随即便有更多人附和,声音渐渐连成一片,照这种状况只怕不多时便会将五城兵马司的人引来。 “秦桑!” 秦屿见火候差不多了,高声喊道:“你今日要么跟我回去给师父守灵三年,要么就跟我去见官!让官府的大人们好好来评评理,你一个偷盗财物的小贼凭什么在这里用师父交给你的手艺开铺子!” 按照他们的想法,桑子自然会选择回去给师父守灵。 只要想办法让他回到了岐兰山的地界上,困上三年,难道还怕想不出办法从他嘴里打探出破风弩的制作方法吗? 等到三年之后……以世人多变的性情,谁还会记得当年京城一家铺子门前发生的事。 就算真想起来了,谁又会真去岐兰山打听当时的那个人到底怎么样了? 哪怕是真有人刨根问底,这三年间也有太多的变数可以产生。 一场重病,一次意外,一个人就随时都可以没了,谁又能多说一句什么? 当然,如果桑子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们回去,坚持要去见官的话,他们自然也安排好了后路,而且那后路只会让他更惨! “你们要带我去见官?” 桑子平静的问着,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在平静的说,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说刚刚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茶。 秦屿微怔,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毫不犹豫的问出这句,而这无疑就代表他不愿跟他们回岐兰山上去,而是宁愿选择去见官! 这小子……竟然要去见官? 不过想想也是啊。他就算再傻也肯定知道回了岐兰山也没他的好处,那拼死搏一搏也就不奇怪了。 思及此处,秦屿厉声喝道:“你背叛师门又偷盗师门财物!难道不该去见官吗?” “就该送他去见官!” “送他去见官!” 人群中立刻有人呼应。 “走!跟我去见官!” 秦屿上前一把扯住桑子的衣襟。 他故意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为的就是激怒桑子,最好让桑子跟他发生一些冲突,这样对他们的形势更有利! “见官!见官!送他去见官!” 人群中有人继续喊道。 一场冲突一触即发,众人都激动地瞪大了眼等着看一场好戏。 然而去拉扯桑子的秦屿却怔住了。他用了全力去拉扯少年。少年却稳如泰山般的站在那里,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什么……死物。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压下心中升起的莫名的恐惧再度用力去拉,却如刚刚一般,仅仅将少年的衣物拉扯的凌乱而已,少年本身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脚下没有挪动半分。 “见官!见官!送他去见官!” 人群中仍旧有人在喊着。 秦屿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不明白这个曾经在他眼中瘦小无力的师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见官!送他去见官!” “对!” 一声女子的呼喝声突然传来:“送他去见官!” 这声音在诸多男子闹哄哄的声音中显得格外突兀。大家纷纷循声望去,就见一头戴帷帽的女子从铺子中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几个一看就十分精干的护卫。 一直稳稳站在那里的桑子就是这时忽然松了身上的力道,顺着秦屿的动作踉跄着跌了出去。跌出去的同时一手扣上他的手腕儿,五指猛然用力。 只听卡擦几声轻响,秦屿的腕骨顿时碎裂。但在众人尚未完全停下的呼喝声中,这声音却显得十分的不起眼。真正让众人又将目光放回到他们身上的是他忽然爆发出的一声刺耳的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 “打起来了吗打起来了吗?” 众人赶忙探寻着望去,却没有如期见到扭打在一起的人,只看到那个刚刚动手拉扯少年的男子一手握着自己另一手的手腕儿在地上来回打滚儿,神情十分痛苦的模样。 而那个被男子拉扯的少年则跌坐在一旁,起身掸了掸自己的衣裳,然后云淡风轻的退到了那个从铺子里走出来的女子身旁。 女子的容貌被帷帽遮挡,看得并不甚清楚,但纤细窈窕的身姿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无不体现出她的出身高贵,绝非寻常人家女眷。 众人短暂的安静,就见女子抬起纤纤玉手,素白的手指指着在地上打滚的秦屿道:“送他去见官!” 送他去见官! 送他去见官? 人群发出一阵嘘声。 “你凭什么送师兄去见官!” 跟随秦屿一同来的两人中一人喝道,另一人满脸焦急的守在秦屿身边。 “是秦桑这个背叛师门的混账做出了有辱门风之事!要见官也应该是送他去见官!” “你要送桑子去见官?” 梦宝问道,声音清冷听不出语气。 “当然是要送他去见官!明明是……” “打!” 女子忽然倒退了一步,身旁几个护卫却猛然窜了出来,二话不说对着秦屿等三人就是一顿暴揍。 拳脚声阵阵传来,听上去沉闷而又有力,间或夹杂着几声痛呼。 站在后面的人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打的应该不很厉害,不然怎么呼痛的声音那么少呢。 然而站在前排的人却下意识的想要后退躲避,只觉得满心惊恐。 只见那几个护卫的拳脚如雨点般密集的落了下去,被围在中间的三人除了抱头躲避之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不是不想呼痛,而是根本就来不及,上一声痛呼还没喊出来,下一拳下一脚就已经落了下来。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这……这哪里是打架啊!这是要人命啊! “干什么干什么!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平日里闻风而动的五城兵马司今日却姗姗来迟,直到此时才推开众人挤了进来。 梦宝抬了抬手,一直拳脚未停的护卫们当即停了下来,退回到她身后,将刚刚被围殴的三人露了出来。 为首的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看了地上的三人一眼,仔细辨认半晌也没认出这几人是谁,便转头看向梦宝:“你们……” “大……大人……” 鼻青脸肿还掉了一颗门牙的秦屿开口想要说话。 副指挥使虽然认不出他这张脸。但是对这个声音还是熟悉的。这不是…… “大人,我……我……” “我要送他去见官!” 女子清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立刻将男子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声音压了下去。 我要送他去见官! 副指挥使来这里就是为了听这句的。不过可不应该是现在这般情况啊! 明明说好的是躺在那里的男人受些“轻”伤,然后拉着另外一个据说长相白净的少年去见官的啊! 长相白净的少年? 副指挥使的目光又落在了女子身旁。 对!明明该是那个少年被抓去见官的,怎么现在却…… “大人,你没听到吗?我要送他去见官!” 梦宝一字一顿的再次说道。 副指挥使回过了神。赶忙挺直了脊背:“你们当街围殴他人,竟然还要送挨打的人去见官?什么道理!” 说着就挥了挥手。招呼身后跟着的衙役,让他们将动手打人之人捉拿起来,其中自然也包括站在梦宝身边的桑子。 梦宝也没有阻拦,直到有衙役扣住了桑子的手臂。才轻笑一声问道:“大人抓他做什么?他又没打人。” 没打人? 他没打人? 那……那还怎么抓? “他打了!” 鼻青脸肿的秦屿咬牙说道,扬了扬自己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的手腕儿,声音里满是杀意。 “是他!就是他把我的手弄成这样的!” 他的手!他的手啊! 身为岐兰山的弟子。最重要的就是手啊! 可现在他的手却被扭断了!扭断了! 这是断了他一生的活路! 他要秦桑去死!要他去死!!! 副指挥使一听这话立刻又来了精神,扬声道:“你竟然……” “你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女子厉声喝道。扬手指了指围观众人。 “在场这么多人亲眼所见,明明是你自己去拉扯桑子然后摔倒在地跌伤了手腕儿,我没怪你先动手打了人,你到恶人先告状说桑子打了你,这是何道理!你又是何居心!难不成是故意来我门前讹我的吗?” 副指挥使顿时又蒙了,看了看周围,随手拉过两个普通民众:“你们说,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百姓本是凑个热闹,可不敢惹事,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 “这几个什么……什么岐兰山的弟子和那个……那个什么……” “桑子!” “对!和那个桑子发生了冲突。” “然后岐兰山的这几个人要把桑子送去见官。” “拉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然后……” “然后这位夫人就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打了这几个岐兰山的人。” “然后……然后官爷你们就来了。” 副指挥使听着两人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耐烦的问道:“那他的手呢?他的手到底是怎么断的?” ******* ps:往后翻 错字稍后修改(未完待续)i580 第171章 刁钻 他的手? 两个百姓对视了一眼:“好像是……跌倒的时候摔断的吧?” “好像?” 去你娘的好像! 副指挥使心中暗骂了一句。 另一个百姓赶忙说道:“不是好像!就是,就是跌倒的时候摔断的!不信官爷你问他们!” 他又随手指了指在场众人。 众人有的点了点头有的赶忙把视线回避了过去,就是没人说一句秦屿的手是被桑子扭断的。 他娘的! 副指挥使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不是应该他们过来以后直接就可以将人带走了吗? 怎么原本说好的事突然变得这么麻烦了? 秦屿看着眼前这一幕差点儿把肺都气炸了,他平白折断了一只手,结果竟然拿罪魁祸首没有办法吗?! 不!不!这绝对不行! 他暗自向人群中的某个方向使了个眼色,人群中当即有人喊道:“就算他没有打人,可他偷盗了财物是事实!也该送他去见官!” “对!也该送他去见官!” 立刻有人附和。 “哈?” 副指挥使又看向桑子:“看不出来啊,长得白白净净的竟然还是个偷儿!来人啊,给我……” “给我拿下!” 女子又抢了他的话头儿,纤纤玉指一抬,指的却是人群中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两人。 当即便有护卫上前将那两人制服,抬脚一踹,两人嗷的一声便跪倒在地。 “大……” “大胆!” 嘿? 副指挥使今日差点儿被自己没能说出口的话给憋死,想要开口却听那女子已经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竟然敢愚弄官差大人,当着官差大人的面污蔑他人!你们居心何在!” 污蔑?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我们没有污蔑!” 两人赶忙抬头说道。 “他就是偷盗了岐兰山的财物!是这几个岐兰山弟子亲口所说的!” 副指挥使赶忙接口:“既然……” “既然你也知道是他们说的!” 果然! 副指挥使差点儿直接张嘴骂娘! “那就是说你自己并未亲眼所见。”梦宝继续说道:“那你凭什么人云亦云,只靠捕风捉影就定了别人的罪?那是不是我说你昨日在我铺子里杀了人,你就真的杀了人?”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那人扬声吼道。 梦宝回头看向自己身边的护卫:“他昨日是不是在我的铺子里杀了人?” 护卫们纷纷点头,齐刷刷的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是!” “你还说你没在我的铺子里杀人?” 梦宝又看向那跪在地上的男子问道。 男子急红了眼:“他们都是你自己人!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 梦宝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你还知道他们是我自己的人所以说的话不可靠不可信啊?” “那他们呢!” 她声音一凛,手指又指向了躺在地上的秦屿等人。 “他们都是岐兰山的人,都是他们自己的人,怎么他们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他们说桑子偷盗了财物你们就如此肯定的说桑子真的偷盗了财物?” “那……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们收了他们的钱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所以才帮着他们一起来污蔑桑子!” “不是!不是!我们没有!” 两人赶忙说道。 “没有?没有怎么刚刚率先帮着那几个岐兰山的人说话的都是你们?没有怎么煽动民众的都是你们?” “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自己清楚!站在你们身边的人也清楚!” 梦宝说着又看向他们两人之前站着的地方:“大家仔细想想。刚刚是不是这两个人一直在你们身边率先开口指责桑子?是不是他们一直在帮着岐兰山的人抹黑桑子?” 人群又事一阵议论。有人指出一开始就是这两人说了许多关于岐兰山的事。 副指挥使眼看大势不妙,再这样下去只怕适得其反,赶忙问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个叫桑子的人没有偷盗?” “对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没有偷盗!” 被按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当即又高声反驳道。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昨日没有杀人?” 梦宝反问道。 “你……你强词夺理!我昨日明明一直和他在一起。怎么可能去你的铺子里杀人!” 他瞥着自己身旁的人说道。 “哦……” 女子再度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你们两个之前就认识啊?” “……” 跪在地上的两人同时一噎,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两个同样对岐兰山的事如此了解的人之前竟然认识,而他们刚刚明明站在两个不同的方向,这自然又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议论声。 蠢货!蠢货! 副指挥使的脸色没比这两人好到哪里去。心中直呼怎么自己就被派来给这样的蠢货收拾烂摊子了? “先别说别人!” 他只好强势的对梦宝说道:“你先说说你自己,你到底有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叫桑子的人没有偷盗?要是没有证据的话我就要先把人带走了。你……” “笑话!” 梦宝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笑话…… 笑话? 这个女人敢说他是笑话? 副指挥使当即急了眼:“你……” “你身为堂堂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竟然敢罔顾朝廷律法,说出此等藐视朝廷法纪的话来!简直是丢尽我盛安国的脸!” 在场众人都蒙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娘子竟然敢指着官差的鼻子骂。而且还骂的这么掷地有声! 副指挥使今日本来就觉得够丢人的了。此时更是羞愤交加,气的脸红脖子粗:“你区区一介小女子……” “我区区一介小女子都知道。依盛安国律法,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得无故将人逮捕入狱。就算要将嫌犯提前关押,也要有批捕的文书才可。你既没有证据有没有文书,仅凭这几人的几句话就要将桑子逮捕入狱?莫非你也收了他们的好处吗!” 嘶…… 副指挥使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有些不稳。差点儿踉跄着退了两步。 这女人……这女人真是……好毒的嘴! “你……你休要胡言!我……” “不然你为什么自始至终在帮着他们说话?不然你为什么听他们说桑子有罪就要将桑子关押起来?是朝廷的哪条律法让你想要尽职尽责的将桑子带走?还是别人的贿赂让你觉得拿人手短不得不将人带走?” “你……放肆!” 副指挥使急得跳脚:“我一来就见到你们在动手打人!难道我不该向着挨打的人说话,还反而要向着打人的人说话吗!” “哈……” 女子一声轻笑,却让副指挥使打了个寒战。立刻就知道自己这话说错了。 “照大人这么说,若是街上有条恶狗四处伤人,被伤者逼不得已还手打了那条恶狗,恰好你们五城兵马司的人这时候过来见到了。那么有罪的就是那还手之人,而不是那原本伤人的恶狗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瘫坐在地上的秦屿等人因为鼻青脸肿而看不出本来脸色,不过想想也知道,没有人会被别人当街比喻成狗还能脸色不变的。 他们此时若是没有被打成这样的话,估计脸色也会和现在差不多。铁青铁青的。 偏巧女子说完话时跟着她一起出来的一只白色的小狗在她脚边“嗷”了一声。 女子低头看了一眼,柔声道:“丢丢,没说你。” 叫丢丢的小狗又嗷了一声。女子想了想,一副了然的神情。补了一句:“侮辱了你的朋友,抱歉,下次我不用这样的比喻了。” 叫丢丢的小狗听完这话竟然趴在女子脚边不动了,人群中便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副指挥使跳进了自己挖的坑,却又不知该如何跳出来,涨红着脸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帷帽的女子,心知这绝非善茬,有心想要避开是非远离这档子事,可是又不敢不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只能梗着脖子指着秦屿等人道:“证据?他们三人都曾是岐兰山的同门师兄弟,他们说出的话难道还不算证据吗?这么多人都指正这个叫桑子的人偷盗了岐兰山的财物,难道这还当不得证据吗!” 梦宝哂笑,指着一个仍旧被压制着跪在地上的人问道:“这个人昨日是不是在我的铺子里杀了人?” “是!” 她身后的众护卫再次齐声应道。 “你……你这是串供!” 副指挥使再次跳脚。 “哦……大人还知道什么叫串供啊?那怎么在我这儿你就能看出是串供,在别人那儿就成了铁证了呢?” 废话!谁让你在街上这样说这样问?做得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那他就是傻子! 不过很显然,眼前这女人就是把他当傻子看的! 他觉得今日在街上耽误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在这样下去只怕动静闹得太大了连他们也压不住了,必须速战速决!必须速战速决! “都别废话!既然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就都跟我到衙门里说去!带走!全都给我带走!”(未完待续)i580 第172章 上钩 衙役们当即冲了上来,立刻就要拿人。 “谁敢!” 梦宝站出一步喝道。 副指挥使也上前一步:“阻碍官差办案,你可知是何罪!都给我拿下!” 衙役们再不犹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就扑了过来。 梦宝掩在帷帽内的唇角一勾,再次倒退两步,声音清脆毫不犹豫的吐出一个字:“打!” 打? 谁打?? 打谁???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女子身边的一众护卫立刻反扑向衙役,又是一阵密集的如雨点般的拳脚落了下来,衙役们的兵器如同摆设,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反而被这些人的拳脚打的难以还手。 这…… 这哪里是寻常护卫? 这简直是专门培养的打手啊! 而且……而且他们怎么敢打官差? 他们怎么敢? 他们竟然敢?! 副指挥使彻底傻了眼,还没等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一脚踹翻在地上,一阵拳头随即落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半分情面都没有留。 他们真的敢! 他们竟然真的敢! 天呐!天呐!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住手!都住手!” 一阵马蹄声传来,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带领一众人等匆匆赶来。 然而护卫们却根本不理会他,埋头继续着手上脚上的动作,将之前跟随副指挥使一起来的那些衙役们揍得痛哭流涕。 “少夫人,少夫人!” 总指挥使赶忙下马,三两步走到梦宝身前。恭敬施礼:“少夫人,还请手下留情啊。” 梦宝隔着帷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抬了抬手:“停。” 众护卫这才停了下来,又整齐有序的退回到梦宝身边。 地上躺着十余个衙役,样子没比之前被海扁的秦屿等三人好到哪里去。 其中副指挥使伤的尤其厉害,两只眼睛乌青,额头鼓着好几个大包。左脸也肿胀的厉害。嘴角还淌着血,强撑着想要说话时却张嘴先吐出两颗牙…… 人说打人不打脸,很显然刚刚那些护卫是专门照着他脸上去的。若不是他还穿着那身衣裳,总指挥使都要认不出这人是谁了! 他艰难的爬到总指挥使脚边,呜咽着抱住了总指挥使的腿,口齿不清的哭喊:“榻人。乃要给果跺土啊……他们……他……” 总指挥使抬脚就将他踹到了一边,动作不比刚才那些护卫轻多少。 废物! 就会给他惹事! 也不看看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为了那点儿好处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今日这事若是不能善了。他们五城兵马司都要跟着倒霉! “少夫人,本官这属下不懂事,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总指挥使态度谦卑。十分恭谨的模样。 被踹翻在一旁的副指挥使彻底傻了眼,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彻底完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只是来拿个人吗?怎么就成这样了?谁能告诉他怎么就成这样了啊! 他们事先明明打探过的。这铺子是那个叫桑子的少年开的,少年背后的势力是一位姓沈的世子。前些日子刚刚从外地调任来京城,因为跟刘不凡刘先生多少沾亲带故,得了刘先生的保举,直接担任正四品大理寺少卿。 刘先生已经致仕多年,众人都在等着他的高徒能够一鸣惊人,但他这些年偶尔教过的半吊子不少,却没有一个可以真正称得上他的徒弟。 这沈世子虽然得了他的保举坐到了这个位置,但实际上上任后没有做出任何成绩,在同僚中也不受欢迎,上峰也完全没有提携保全的意思,大有放任自流之意。 这样的世家子弟他们在京城见惯了,平日里虽然能不惹就尽量不惹,但真要去惹也并不是谁都惹不起。 就拿这朱雀街来说,能在这街上开铺子的人哪个背后没点儿背景?但为什么有的人的铺子能一直开下去,有的人却撑不了多少时间就关门了呢?说白了还不是跟隐藏在背后的那些势力有关系,铺子的起落也随着背后的那些势力浮浮沉沉。 这样好的地段,却是这样一个在京城本地毫无根基的外乡人开的铺子,背后的势力也是个刚来京城不久就眼看着要跌落的世家子弟,以他们的评价标准来说自然就是可以惹一惹的范围,更何况是有人专门针对这家铺子让他们去惹,而那人的身份明显要比这什么不靠谱的世子爷高贵的多。 可是……眼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一切真像他们所知道的那样,那总指挥使又怎么会对一个妇人这般恭敬? 错了……错了……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 “少夫人,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您看能不能……” “能啊,当然可以。” 梦宝不等他说完就爽快的答道。 “不过……” 不过? 总指挥使心头颤了颤,就见她笑着转身指了指另一头躺在地上的秦屿等人。 虽然隔着帷帽看的并不真切,但总指挥使还是十分确信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在笑,她的声音里都带着愉悦的笑意。 “不过你得问问他们,问问他们是不是也愿意?” 愿意? 愿意什么? 秦屿等人一时间有些懵怔。 总指挥使心头稍安,蹙眉看向秦屿:“少夫人大人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你们还不快滚!” 她不与他们计较?还让他们滚? 凭什么!凭什么! 他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让别人不跟自己计较的!他们是要来找别人计较的! “大人这话……” “大人这话可就说错了!” 女子清婉的声音再次传来,将秦屿的话音掩盖了过去。 总指挥使一颗心又悬了起来,转头看向梦宝:“少夫人不是说只要他们愿意……” “只要他们愿意跪下来给桑子道歉,承认他们错了。并且保证岐兰山今后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找桑子的麻烦,我就当此事过去了。” 梦宝沉声说道。 跪下来道歉? “做梦!” “做梦!” 被打的惨不忍睹的几人当即强撑着站了起来。 让他们给秦桑道歉?给那个毛头小子道歉? 他也配! 梦宝无奈的向总指挥使耸了耸肩,一副“这可不怪我”的样子。 总指挥使额头青筋隐隐抽痛,这位少夫人是有意想将失态闹大啊。 “少夫人,您看……要不将他们带回衙门慢慢说,不一定非要……” “为什么要回衙门慢慢说!” 梦宝心中说道,但实际上这句话也确实传入了众人耳中。不过是被秦屿说出来的而已。 “这位大人一看就是向着这位什么少夫人的。带回衙门的意思就是要直接让我们三人认罪伏法吧?可我们三人何罪之有?凭什么让我们认罪?又凭什么让我们跪地给秦桑道歉!” “事无不可对人言!他秦桑若是真没做过那些事!又何惧于在众人面前把话说清楚!这样躲躲藏藏的岂是大丈夫所为?” “放肆!” 总指挥使喝道:“京城大街上岂是问案之地?你凭一己之私就可以将这里当作衙门大堂吗!还不……” “他说得没错!” 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伴随着这说话声,她又向前迈了一步。 “事无不可对人言。桑子没做过那些事,自然不惧于在众人面前把话说清。不过……这里也确实不是衙门,所以……” 她说着又抬起了手:“我再说一遍,我。要送你去见官!” “你送我见官?” 秦屿冷哼一声:“你凭什么送我去见官?是我要送你身边的桑子去见官!” “送桑子见官?罪名呢?” 梦宝沉声问道。 一旁的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又莫名的从女子的声音中听到了一抹笑意,似乎是正在岸边等着鱼儿上钩。而鱼儿也果然不负所望张开了嘴,噗的一声咬住了食饵。 “罪名刚刚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他偷盗师门财物!将师门之物据为己有!还用盗来的财物开了这间铺子!” 水面响起哗啦一声,上钩的鱼儿被鱼线拉扯着甩了出来,扑棱棱的在空中徒劳挣扎扭动着。 “哦……” 哦?又是哦? 早已瘫软在一旁的副指挥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女人不能说“哦”。她一说“哦”准没好事! “这可就奇怪了,这家铺子明明是我盘下来的,铺子的东家也一直都是我。各种文契上写的也都是我的名字,你是从哪儿听说。这铺子是桑子的?” 一道霹雳从秦屿脑海中猛然划过,他身子一僵,脑中轰然一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之前打听过,这铺子明明是桑子的!明明是他的! “你……你胡说!这铺子明明就是他的!你为了帮他脱罪就信口胡诹!” “笑话!” 梦宝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抖了抖,当众展示了出来。 “桑子是我之前在路上偶遇救下来的,他当时身无分文几乎要饿死过去,是我救活了他,并且留他在我身边做事。” “他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怎么可能在这朱雀街开得起铺子?我又何必为了要袒护一下下人就信口胡诹?” 秦屿瞪大了眼看着眼前那张薄薄的纸,卖身契三个大字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未完待续)i580 第173章 圣旨 “假的……假的!这卖身契是假的!” 秦屿扑过来就要抢夺梦宝手中的卖身契。 不等梦宝身边的护卫出手,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就飞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放肆!当着本官的面就要强抢他人财物了吗!” 总指挥使竖眉喝道。 秦屿吐出一口血沫,赤红着眼看着那一纸卖身契。 “不可能……不可能!大人你好好看一看!那卖身契一定是假的!” 他怎么可能卖身为奴!他怎么可能入了奴籍! 那是师父生前最得意的门生啊!那是能做出破风弩的人啊! 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了奴隶! “是啊,”女子再度开口:“大人你好好看一看,这卖身契可是如假包换,在官府都有报备的。” 梦宝说着将卖身契交给了总指挥使,然后看着秦屿继续说道:“你说桑子偷盗了岐兰山的财物,然后用这些财物开了这家铺子,那就是说他至少要偷了价值两万两的东西吧?” “可是几个月前我在北安城见到桑子的时候,他身无分文穷困潦倒,在街上几乎要饿晕过去,若他真的偷盗了这么多财物,又怎么会陷入如此困顿的地步?” “如此困顿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千里迢迢从岐兰山来到北安,又从北安来到京城,还在朱雀街开了一家铺子?” 秦屿刚刚被那卖身契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又被女子一叠声的问题问的脑中白茫茫一片。 “这铺子明明是他的……这铺子明明是他的……” 他低声喃喃。 大师兄一再打探过,那位大人还给他们亲眼看过这间铺子的文书,确认他们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人,当时的文书上写的明明是秦桑的名字! “你与桑子数月未见。为什么今日方一见面就一口咬定这铺子是他开的?” 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声音清婉动人,平日里听起来定会觉得十分悦耳,但现在听上去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难道就因为他站在我的铺子门口,所以这铺子就是他开得了吗?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店里随便的一个小厮,或者根本是个不认识的人,难道你也认为这铺子是他们开的?” “为什么我的铺子还没开张,你就一口咬定了桑子是这铺子的主人?你是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打探这消息的目的又是什么?你说啊!你说啊!” 你说啊…… 说啊! 说! 不。 不能。 不能说! 说自己提前看过文书吗?说自己今日就是为了抢夺桑子这个人以及这间铺子而来吗? 这怎么能说! “桑子偷盗了岐兰山两万两财物为什么却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你说啊!” “他连一顿饭都吃不起。又怎么能在朱雀街开得起一家铺子?你说啊!” 女子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叠声的问道。 财物? 银子? 秦屿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怒火。 骗子!骗子! “他手里握着破风弩的破解之法,还会那么多精巧机关,怎么可能会缺银子!” “破风弩?” 女子略带迟疑的重复了一句。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半步沉默不语的白净少年。 “桑子,你会做他说的那个什么破风弩?” 桑子点了点头:“是,小姐。” “这样啊……” 梦宝喃喃。 “装什么装!” 秦屿喝道:“你们开这家铺子不就是要用破风弩来赚钱吗!你们不就是要用破风弩来吸引大家的目光吗!师父辛辛苦苦研究出的破解之法,却要被这个孽徒用来为自己谋取利益!秦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听你这么说。那个叫破风弩的东西很赚钱喽?” 梦宝问道。 “岐兰山镇山之宝,连朝廷也想得到的东西!价值不可估量!如今却要被你们这些商贾玷污践踏!真是有辱我岐兰山之名!” 秦屿义愤填膺。 “那可真是奇怪了。”梦宝说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东西,也从未想要以此牟利,怎么你却坚持说我要用这破风弩来赚钱?” “你这家铺子难道不是做木工的吗?做木工难道不就是要用秦桑的手艺吗!秦桑最擅长的就是破风弩!你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梦宝唇角再次勾起:“我的铺子根本就还没开张,你不过今日从我这里顺道路过。连进去看一眼都没有,怎么就知道我这里是做木工的了?” 秦屿一怔,目光顿时慌乱。 女子不屑的嗤笑声响起。丝毫不掩饰她的嘲讽之意。 “下次要陷害别人之前,麻烦先把功课做足。” “我没有!” 秦屿高声辩驳。但除了这苍白无力的几个字已经再说不出其他。 人群中发出低低的议论声,不再像之前被人煽动时那般群情激奋,竖耳细听就会发现众人大多已经不相信秦屿等人的话。 毕竟桑子的卖身契摆在那里,这人若真的偷盗了那么多财物,或者是打算用那个什么破风弩牟利,又怎么会沦落到成为下人的地步。 “你……” “你道不道歉!” 女子刚刚还满是笑意的声音陡然变得凛冽,即便看不清神情也能知道她现在必定柳眉倒竖双目圆睁。 “你……你做梦!” 秦屿等人怒目而视。 “大人,”梦宝又转向一旁的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我要送他们见官!”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送我们见官!” 几人仰头喊道。 “凭你们当街污蔑我府上下人,凭你们还动手打伤了我的下人!” “我们没有!” 秦屿再次喊道,抬起尚且完好的那只手臂指着桑子:“他明明好好的站在那里!我们哪里打伤了他!” 不仅他们没能打伤他,他自己还反倒被他折断了一只手! 梦宝回头看向桑子:“桑子,你头疼吗?” 桑子嗯了一声:“疼。” “你看。他头疼了,肯定是你刚才把他摔倒的时候磕到了,所以,是你打伤了他!” “你放屁!” 秦屿气的再也顾不上其他,跳脚就骂道:“你个泼……” 噗地一声,一粒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直接打穿了他的腮帮子,他惨叫一声捂着脸弯下了腰。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 然而那石子的速度太快。几乎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众人只知道他刚要骂人就吐出了一口血,本就鼻青脸肿的面颊更加显得可怖。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人说不出话来了,那身边的这位少夫人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不会再要求跟他当街对质了。 “少夫人,你看……” “还有他!” 女子的手指陡然换了个方向。指向早已瘫倒在地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副指挥使。 “我还要告他!” “少夫人!” 总指挥使急的差点儿咬了舌头,压低声音说道:“少夫人!您刚来京城不久。为人处世还是低调些好,在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给别人留条退路,也是给自己留条退路啊。” 梦宝低声笑了:“总指挥使这话可就说错了。别人都要把我逼入死路了,我还要给他留退路,这不是我自己也要逼死自己了?” “那桑子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少夫人你何必……” “我要告他玩忽职守!藐视朝廷法纪!” 刚刚还低声说话的女子忽然指着副指挥使扬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 总指挥使脸色铁青,后槽牙咬的死紧。心中暗呼这女人不知好歹。 今日之事原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若生气的话大不了他将这几个岐兰山的人好好惩治一番就是了,实在不行哪怕将背后那个什么岐兰山的师尊处置了也行。 但是她若牵扯到五城兵马司,那势必还会再牵出站在副指挥使背后之人,一环牵扯一环,最后不知会有多少人受牵连! 最关键的是,这些事都是被副指挥使牵扯出来的,而副指挥使是他的部下!到时候最惨的还是他们五城兵马司!走到哪儿估计都不讨好! 躺在地上的副指挥使原本以为梦宝只是一说,有自己的上峰在她身边拦着她怎么也不可能真这么去做。 但现在看来……这女人竟然是来真的?! “你……你凭什么!” 他张着掉了两颗门牙的嘴,尽量口齿清楚的说道。 “秦屿等人在我萌宠阁门前纠缠逗留许久,还动手打伤了我的下人,五城兵马司的人迟迟不到。你这副指挥使姗姗来迟却又不问缘由偏听偏信,反而包庇伤人之人!甚至还要将受伤者投入牢狱!此等行径不配为官!不配担负京城戍卫之职!” “我要告你与伤人者沆瀣一气!欺凌百姓!我要告你滥用职权!率众对我萌宠阁之人进行围攻!” 此话一出,躺在地上的衙役们差点儿没当场哭了出来。 围攻? 到底谁围攻谁啊! “少夫人!” 总指挥使耐着性子说道:“就算他们有错,可您别忘了,您毕竟是率人殴打了朝廷官员!” 帷帽遮挡下的女子便又笑了:“所以,大人将我们一起带去衙门吧,我的罪我认,他们的罪……谁都别想跑!” 总指挥使当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她竟然为了一个下人当真豁的出去! 这……这可是过堂啊! “你当真?” 他咬牙问道,心中无比希望女子能够适可而止,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 谁知女子却点了点头:“当真!” 该死! 真是该死! “好!既然……” 一阵嘈杂声远远传来,远处的人群被驱赶开来,纷纷退让回避。 “圣旨!圣旨来了!” 有人惊呼出声,旋即又赶忙闭口不言,生怕冲撞了这队宫廷之人。 围在萌宠阁前的人也赶忙散开,将道路让了出来,原本拥挤的道路当即畅通无阻。 “这是要往哪里传旨啊?” 有人低声问道。 “管他是哪里,反正不是传给你!” 有人压低声音说道。 在众人忐忑的低声议论中,宣旨的公公竟然在萌宠阁前停了下来。 这是……这是要…… 总指挥使心中一沉,赶忙跪倒在地。 眼前这名内侍可是当今圣上德昭帝身边最为宠信的刘公公,他亲自宣旨,可见这道圣旨的重要性。 刘公公先是对带着帷帽的梦宝笑了笑,之后又对他身旁的桑子笑了笑,这才扬声说道:“萌宠阁匠人桑子接旨。” 萌宠阁匠人? 宣旨向来都是某地某府某氏,什么时候会说哪家哪家的铺子里的匠人谁谁谁了? 总指挥使心头一阵憋闷,只觉得有些窒息。 因为不知道会突然有一道圣旨传来,所以萌宠阁也毫无准备,众人匆匆忙忙才准备好接旨的香案。 刘公公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动作,丝毫不急,好像不管他们动作多慢他都可以耐着性子等下去似的。 直到香案备好,他才宣读了圣旨。 德昭帝在圣旨中大肆褒奖了桑子,指出他所做的“御风弩”实力强劲,更比破风弩强出数倍不止,有岐兰山开山师祖之风等等等等,最后还赐下了许多闪花人眼的赏赐,堆满了萌宠阁门前。 待圣旨宣读完毕,梦宝让莫愁亲自去送刘公公。 刘公公却是不急,笑着又对梦宝说道:“奴才出宫时得了皇后娘娘嘱托,她让您有空时候就去宫里陪她坐坐。恰好两日后宫中有一场赏菊宴,少夫人届时还要入宫陪娘娘说说话才好啊。” 梦宝心中十分莫名,面上却是不显,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公公,还请公公代为转告娘娘,妾身届时定会前往。” “那就好,那就好。” 刘公公这才笑嘻嘻的转过了身。 “这些人是……” 他似乎此时才见到鼻青脸肿的副指挥使以及秦屿等人,蹙眉问了一句。 总指挥使赶忙上前,谁知刚一动作却被人挤了过去,站稳身子再想说话时就见那定南侯世子夫人身边的一名护卫已经凑到了刘公公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刘公公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才点了点头,瞥了总指挥使一眼:“那这里就交给大人了,大人快快将这些人带回去审问吧,这样留在街上可不像样。” 他说话时顺手指了一指,这一指就将秦屿和副指挥使等人都指了进去。 “刘公公,那……” 总指挥使刚要开口,却见刘公公又挂起笑脸看向那戴着帷帽的定南侯世子夫人。 “少夫人两日后可不要忘了,皇后娘娘在宫中等您呢!” 这话与其说是给梦宝说,倒不如说是专门说给总指挥使听的。 总指挥使哪里还有半点儿不明白,张着的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颓然的看着他扬长而去…… ********** ps:西瓜还在继续码字,不过下一章会很晚了,所以……大家还是别等……明天一起看吧……(未完待续) 妻宝 第174章 铁板 众人经过这一出,也不敢再看萌宠阁的热闹,只知道刚刚的事即便不用审问也基本有了定论,定是那岐兰山的几人觊觎那个叫桑子的少年的手艺,所以想要将他带走。 秦屿三人彻底懵了,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三个字——御风弩。 御风弩,御风弩…… 不是破风弩! 不是师父终其一生也没能研究出的破风弩,而是秦桑自己研制出的比破风弩还要强劲数倍的御风弩! 就在他们还在为了争抢破风弩的破解之法而用尽一切手段时,他却早已研制出了更加强悍的东西,对他们眼中的破风弩不屑一顾! 站在一旁的总指挥使没比他们好多少,脸色已经由之前的铁青变得苍白。 他仔细回想今日之事,想到有人隐隐透露给他说萌宠阁的背景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位定南侯世子说不定真的是刘不凡刘先生的嫡传弟子,只不过碍于种种原因没有挑明。 他前脚刚刚听说了这事,后脚就听说他的部下已经带着人来找萌宠阁的麻烦了! 慌乱之下哪里来的及多想,当即带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来就见到两边已经打起来了! 不,确切的说,是他的部下已经被萌宠阁的人打的不成样子了。 他以为这位少夫人出够了气,这事也就这么算了,谁想到她竟然要把事情闹大! 原本他还觉得这位少夫人太过意气用事,现在看来…… 这一切竟然都是算计好的! 与秦屿等人的冲突是算计好的,让自己这个总指挥使“无意”得知萌宠阁的背景是算计好的,动手殴打官差衙役也是算计好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到世人皆知,闹到所有人想拦都拦不下来。闹到能一口气把所有在他们背后想要暗害他们的人都拉出来狠狠地捅上几刀! 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他们自始至终就有绝对的把握绝对的实力,要给所有对他们心怀恶意的人好看!要一次就让他们都知道,对萌宠阁出手的人,没有好结果! 该死! 真是该死! 今天这是踢到铁板上了啊! 总指挥使心中暗道。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的正要散去,却见又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萌宠阁走来。 “这又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有人立刻停下脚步问道。 那队人马拉着一副匾额,径直停留在萌宠阁门口。 一名小童笑嘻嘻的跑下来走到戴着帷帽的女子面前:“少夫人。我家先生亲笔给您的铺子提了字。让我将这匾额给您送来。” 他家先生? 他家先生是谁? 人群中立刻有人低声议论。 “我家先生就是刘不凡刘先生。” 小童颇为得意的挺起胸脯说了一句,之后便又笑嘻嘻的看向梦宝。 “我家先生说了,这匾额就不收银子了。只要桑子哥哥给他再做几支那日御风弩上所用的箭矢就可以了。” “箭矢?” 梦宝又回头看向桑子。 桑子这才上前一步说道:“世子爷前些日子说刘先生不甚损毁了宫中的那架破风弩,陛下让他赔偿十万两银子。先生一时拿不出来,很是头疼,世子爷也有些着急。所以我便做了一架御风弩出来,让世子爷带去给刘先生了。” 这算是桑子今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这一句话中就可以听出几个重点。 定南侯世子与刘不凡刘先生关系匪浅,破风弩价值十万,御风弩价值不止十万。 这也就让众人心中最后一点儿疑惑解开,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号称是萌宠阁东家的帷帽女子不知道桑子会做破风弩。而桑子背地里却做了比破风弩更强数倍的御风弩交给了别人。 原来他不是为了给自己牟利,而是为了自己的主子不得已而为之。 也是啊,这个少年自己当初差点儿饿死都不肯用破风弩来牟利。现在吃喝不愁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而定南侯世子和世子夫人是他的恩人,他为了恩人做出一架御风弩也就没什么了。 梦宝在帷帽的遮挡下勾了勾唇角。笑着点了点头。 “那箭矢你能做吗?会不会像破风弩一样是你师门的镇山之宝,不能随意触及?若是如此就不要做了,我将这匾额退回去。” 退回去?退回去? 对刘不凡的名号稍有了解的人都当即瞪大了眼。 刘先生致仕后就再未给任何人任何铺子提过字,即便是致仕前那也是少之又少,多少人都以能得到他的一幅墨宝为荣。 而现在他将自己亲笔题字的匾额主动让人送了过来,还只需几支箭矢就可以换,可这个女子竟然说要退回去?她是疯了吗? 桑子浅笑,摇了摇头:“那箭矢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并非师门之宝,可以给先生多做几支。” 他们这有商有量的是什么意思?难道刘先生亲笔题字的匾额还不值几支箭矢吗? 这是文人的想法。 他们这有商有量的是什么意思?难道几支箭矢竟比刘先生亲笔题字的匾额还贵重吗? 这是武人以及一干百姓的想法。 但无论怎么想,这个叫做桑子的少年做出的东西能够与刘先生的题字并驾齐驱的意思已经传达出去,不日便飞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让人对萌宠阁的开张更多了几分期待。 ………………………… 沈南竹摘下女子头上的帷帽,笑着将她揽入怀中。 “开心了?” 梦宝撇了撇嘴:“一般般。” 但眼中隐隐残留的兴奋还是透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这还一般般?” 沈南竹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的一般般既给桑子正了名,又彻底搞臭了岐兰山那些人的名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当初沈南竹与桑子原本都打算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岐兰山和他们背后的势利摆平,只要桑子的卖身契在梦宝手里,那无论什么人用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轻易将他带走,其余的事情就都好说,只要把人带进了衙门,就能保证他们有去无回。 梦宝知道后却是极力反对,说对这种人简单粗暴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粗暴可以有,但简单不能行。 他们既然这么喜欢诋毁桑子的声誉,那就让他们自己也尝尝声誉被毁的滋味儿,他们想要如何对桑子,就让他们自己加倍的偿还回来。 所以,她坚持要当众把事情说清楚,坚持在萌宠阁门前就将事情闹大,坚持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而不是关起门来任由大家对结局背后的事情随意猜忌任意想象。(未完待续) 妻宝 第175章 反扑 今日的事他们提前就做好了准备,除了桑子的卖身契以外,还有之前沈南竹故意放出去的假文契等等。 只要岐兰山的人赶来,他们随时都可以把他们踩在脚下。 要说不满意,或许真没有什么应该不满意的地方。 但每每想到那张卖身契,梦宝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她也知道这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没事,”她笑着依偎在沈南竹怀里:“倒是今日那道圣旨吓了我一跳,是你想办法弄来的吧?怎么做到的?” 沈南竹心道:哪里是我,那是你这丫头自己得来的。 但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便转而说道:“你忘了我有个跟当今圣上十分熟捻的师父了吗?” 刘老先生? 又是他啊…… 梦宝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岂不是又欠了他的人情?” “没有,”沈南竹啄了啄她的唇角:“你今日所做都是为了桑子,而桑子的那架御风弩已经足够偿还所有人情了。” “真的这么厉害吗?” 梦宝稍稍推开了他。 沈南竹对于他推开了自己显然有些不满,蹙了蹙眉,又靠近过去:“不然你以为仅凭我师父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换来那道圣旨了?” 这样啊……那桑子的本事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啊…… 梦宝垂眸想了想,下巴却被人轻轻抬起,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姐姐姐姐!”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匆匆传来,半点儿停顿的意思也没有。 沈南竹蹙眉叹了口气,只好松开了手。 梦宝看着他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两个小家伙儿可是他自己招来的,跟她可没关系。 木兰木离几乎同时迈进门来,满脸兴奋的围到梦宝身边。 “姐姐,下次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热闹看啊?” 梦宝摇头叹气:“小孩子瞎凑什么热闹。” 木兰木离却是笑嘻嘻的,他们刚刚躲在人群里,还趁着护卫们打人的时候凑过去也给了那些人几脚。 护卫们很识时务,见他们凑过来还特地给稍微腾了个地方。那个秦屿和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身上的伤多少都有他们的“功劳”。 “那姐姐你什么时候才带我们去桑子哥哥的院子瞧瞧啊。” 两人之前见了小哈。非但没被小哈吓到,还因此对桑子崇拜的不行,一直想去桑子驯养动物的院子里瞧瞧。但桑子说除非梦宝同意,否则不能带他们去,两人便又黏上了梦宝。 梦宝说要去也可以,不过得等她自己先去看过。确定没有什么危险才能再带他们过去。 “我今天已经跟桑子说好了,下午就去他说的院子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两天应该就能带你们去了。” 木兰木离立刻高兴的跳了起来,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一旁的男子沉声说道:“皇后娘娘邀你两日后进宫参加菊花宴,你这两日怕是没空。” 梦宝这才想了起来。哦了一声,转头看向木兰木离:“那你们怕是只能等等了。” 两人立刻又泄了气,颇为不满的看了沈南竹一眼。 这个定南侯世子真讨厌。只要一出现就总是缠着姐姐,现在还泼他们冷水! “菊花宴有什么好玩儿的!一群人围在一起赏花吃饭。说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话,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木兰气嘟嘟的说道,伸手扯了扯梦宝的袖子:“姐姐,你还是带我们去桑子哥哥的院子吧!” 梦宝挑了挑眉:“你参加过菊花宴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木兰神情微怔,旋即立刻反应了过来:“京城各个府邸一到这个季节都经常举办菊花宴嘛,我参加过不少呢,无趣的很!宫中的想必也是一样!” 梦宝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怎么能一样,寻常人家的宴请不去大不了推了就是,皇后娘娘的邀约我怎么能推,而且这可是她第一次邀我入宫。” 木兰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的动作弄得有些赧然,张嘴要说的话就这样悬在了嘴边。 木离在旁嗤了一声,笑着对梦宝道:“那就等姐姐有空了再说,没事,我不急!” 不急? 你不急? 你不急你跟着我跑过来! 马匹还敢不敢拍的再明显一点儿! 木兰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 “对了,桑子哥哥呢?出了事后就没见到他了。” 她看了周围一眼问道。 “他说有事要出去一下,估计下午回来,找他有事吗?” “没有没有,这不是想着他赶紧带了姐姐你去,然后姐姐就能带我们去了吗。” 她又笑嘻嘻的说道。 梦宝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小孩子,三句话不离老本行,脑子里整日想的就是怎么玩儿。 ………………………… 此时的桑子正站在一条僻静的山路上,不远处是一匹黑色的骏马,身旁是安静趴卧着的小哈。 他悠闲的欣赏着山间的景色,时不时掏出一把谷物丢给大着胆子靠近过来的飞鸟啄食。 远处渐渐传来一阵车马之声,一架枣红色的骏马慌不择路的奔逃而来。 十余头野兽围在它的四周,虽然并未扑上来撕咬,但是却紧紧地追赶着它,不给它半点儿停留喘息的机会。 骏马喘着粗气狂奔,三番几次想从兽群中逃离,无奈速度远远不及兽群,更何况身后还拉着一驾马车。 而这看似无序的奔逃,实际上却是笔直的向桑子所在的方向前进,每每马匹奔跑的方向稍稍偏离,兽群就会将它驱赶回来。 于是,这架马车离桑子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来到他的近前。 小哈就是这时猛的窜了出去,亮出锋利的爪子,龇着牙挡在了路中间,喉中发出警告的呜咽声…… 三面被围的马匹现在更加无处可逃,只能渐渐放慢了速度,最终在距离桑子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在兽群的包围下不安的刨动着蹄子,鼻间发出呼哧呼哧的沉闷喘息声。 兽群围着马车呜咽嘶鸣,却又始终不靠近,只是象征性的警告着,以防马匹突然乱跑。 马车始终没有动静,似乎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人一般。 桑子在原地默默地等了一会儿,见车中人始终不出来,才踢开脚边的一块儿石子,向前走了两步。 “秦晟,木宏轩,下来吧,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又过了半晌,两名形容狼狈的男子才从车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人左手完全缩在衣袖中,一点儿都没有露出来。 另一人身形比木宏轩稍稍高大一些,挺直着脊背想要做出一副傲然的姿态,但下意识躲在木宏轩身后半个身子的样子还是出卖了他的心虚与不安。 “秦,秦桑!你要做什么?你断了我和秦屿的手还不够,难道还想谋害师尊吗!” 木宏轩说着侧了侧身,将身后的秦晟露了出来。 秦晟一怔,本能的想再躲回去,但师尊两个字又让他的腿如同桩子一般钉在了原地,强撑着站在那里,不让自己退避。 桑子无声的笑了笑,白皙稚嫩的脸庞加上黑白分明的眼眸让他看起来十分无害,但秦晟和木宏轩还是从这笑容中感到了刻骨的寒意,两腿忍不住颤抖。 “你们怎么知道我断了秦屿的手?” 他淡淡问道。 木宏轩一怔,原本就十分慌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够了!” 秦晟梗着脖子喝道:“既然已经到了今时今日,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秦桑!破风弩本就是岐兰山的东西!破风弩的破解之法也属于岐兰山!念在我爹与你曾经师徒一场,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只要你保证今后不将破风弩流传出去,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我们从此以后两不相干!” 桑子唇边笑意更深,再次向前走了几步,脚下的枯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听上去却格外瘆人,让秦笙与木宏轩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 “可惜,”少年柔软的薄唇间轻轻吐出两个字,继续说道:“你的井水,已经犯了我的河水,退不回去了。 话音方落,刚刚还站在一丈之外的少年就已猛然蹿至了秦晟眼前。 秦晟虽然惊慌,但似乎也早已料到少年会有这样的动作,在他伸手要扼住自己脖子的同时猛地抬起了手。 一支袖箭从他的手臂上射出,直接向少年的心口刺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木宏轩也抓住时机同样射出了一支袖箭。 如此近的距离,少年若想躲开射向胸前的袖箭,势必要向右躲避才行。 但木宏轩的袖箭却是向他身侧袭来,他躲开了胸前的就躲不过身侧的,躲过了身侧的就躲不过胸前的,无论如何都会受伤。 只要他受了伤,他们两人的胜算就大一些!活着离开这里的机会也大一些! 说不定……说不定还能将他也带回去! 不!应该是将破风弩的破解之法带回去! 两人袖箭出手的同时,唇边就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 然而这笑意还未达眼底,就见少年直接伸出右手挡在了自己胸前。(未完待续) 第176章 压制 只听叮的一声,袖箭不仅没能射穿少年的手掌,反而被他牢牢握在了自己手中。 少年的五指紧接着一阵灵活的转动,袖箭瞬间被调转了方向,狠狠地刺向秦晟的肩膀。 在他右手做出这一连串的动作的同时,左手也同样接住了木宏轩从另一侧射来的袖箭,然后头也不回的抬手一掷,袖箭就噗地一声刺入了木宏轩肩上相同的位置。 两声痛呼声同时响起,木宏轩踉跄着倒退了两步,秦晟则直接被少年扼着脖子按倒在了地上。 “你……你要干什么……” 秦晟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肩头传来尖锐的刺痛,因为被人扼住了喉咙而声音沙哑。 “别忘了我是……岐兰山的师尊!是你师父……唯一的儿子!我是他的儿子!你难道要……杀了他唯一的血脉吗!” “是啊,你是他唯一的血脉,若非如此,五年前你在树林里偷袭我的那回就已经死了,又岂会活到现在。” 秦晟一惊,本就艰难的呼吸越发觉得困难了。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 越来越深的恐惧弥漫了他的双眼,他用力的想要掰开少年扼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然而少年看上去瘦弱的手臂却十分有力,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五指也紧紧地扣在他的脖颈上,半分松动都没有。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他的儿子,我是……他的儿子……” 他因为窒息而涨红了脸,感觉舌头都开始麻木了,似乎马上就要说不出话来。 少年笑了笑,忽然站起身松开了手。 陡然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自由。秦晟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形容好不狼狈。 一旁的木宏轩看着这一幕,几次想要偷偷逃走,但周围的兽群却虎视眈眈,只要他稍有一点儿动作它们就围了上来。 正在他思量着如何冲破重围逃离这里时,却听那边少年对秦晟再度开口:“对,我的确是不能杀你。不过。他能。” 他? 谁? 木宏轩以为周围还有桑子的帮手。赶忙紧张的环视了一圈,却并未见到任何人。 他有些莫名的又转头看向少年,却见少年的手指正定定的指着自己的方向! 他? 让他去杀大师兄? 这怎么可能! “你休想!我绝不会……” “我放你走。”少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杀了他,我就放你走。” 秦晟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惊恐的看向木宏轩。 木宏轩一怔。神色有一瞬间的松动,虽然他迅速就掩盖过去了。但还是被秦晟看在了眼底。 “你别听他胡说!” 秦晟赶忙喊道:“咱们两个还尚且可以与他一搏,但如果只剩了一个人,无论是谁都斗不过他和这群野兽!阿轩,你可要想清楚!” 想清楚? 想清楚…… 木宏轩脑子有些混乱。似乎有许多声音在耳边嗡嗡嗡的滑过。 杀了秦晟他就可以从这里安全离开,可是离开之后呢? 他本就已经残了一只手,如果没有秦晟维护扶持。他根本就无法在岐兰山立足。 可是如果他和秦晟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那就是对秦晟不离不弃与他并肩作战。说不定还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最后不能将秦桑带回去,也拿不到破风弩的破解之法,但是秦晟也不会亏待他……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在桑子身上转了转,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周围的野兽。 桑子上次说过,他已经决定不让这些野兽杀人了。 如果这些野兽不插手,那么自己若和秦晟联手,也不是不能逃出去…… 那…… “你们两个人尚且可以与我一搏?” 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听上去平静无波,却让人莫名的听出了一股嘲讽之意。 “秦桑!” 秦晟强撑起身子喝道:“有本事你不靠这些山林野兽!我们堂堂正正的一战!” “堂堂正正……” 少年喃喃的将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 “你这种只会背地里偷袭或是搞些小动作的人竟然也好意思开口说堂堂正正。” “好,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堂堂正正!” 话音一落,少年再次疾步冲向秦晟。 秦晟强忍住肩头疼痛,奋力还击。 但这还击在少年面前简直形同虚设,只见他的手臂刚刚抬起,就被少年牢牢握住,然后一个翻转,只听咔擦一声,整条左臂都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折断。 少年扭断了他的手臂却还没停,肩膀猛地向前一冲,抵住了秦晟的左肩,手上一个用力,又是咔擦一声,秦晟的左肩直接被卸了下来,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间,秦晟自己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他一拳击倒在地,左半身的剧痛让他除了痛苦的嚎叫以外再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木宏轩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了,如果说秦桑刚刚是用他手腕儿上隐藏的不知什么机关才逃脱了他和秦晟的两面夹击,那现在他就是用自己绝对的实力彻底碾压了岐兰山的师尊秦晟。 他从不知道他们这个小师弟的武艺竟然也如此高强,强到了根本不需要借用野兽或是任何其他东西就能轻轻松松要他们的命的地步。 他们竟然还曾经想从这样一个人手里抢夺破风弩的破解之法?竟然以为只要把他带回山上就能为所欲为了…… 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那么,现在,”少年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们还觉得凭两个人就可以与我放手一搏了吗?” 木宏轩哪里还敢有这样的想法,赶忙摇头:“秦桑。不,不,九师弟,我错了,我错了!你饶过我吧,饶过我吧!” 少年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好啊。” 然后又指了指躺在地上哀嚎不断的秦晟:“杀了他,我就放你走。” 木宏轩怔了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那个曾经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 秦晟的手艺起初在岐兰山其实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是因为他是师父的嫡子,所以大家无论心中对他服是不服,面上都对他敬重三分。 但这样的追捧却让他越发浮躁。更加不精心于对手艺的钻研,久而久之便连寻常学徒的手艺都不如了。 岐兰山是看手艺吃饭的,一个手艺低下的人无论身份再怎么尊贵,也难以让众人发自心底的臣服。所以大家对他渐渐地就露出几分怠慢,几分不屑。 见惯了别人追捧的他怎么受得了这个。脾气因此越来越暴躁,总是拿几个师兄弟中年纪最小但是手艺却又最好的秦桑出气。 秦桑起初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忍让他,即便后来被逼急了也只是躲开他不理他。 但这种视而不见反而让秦晟越发恼火,有一日他偷偷潜入了秦桑自己的小库房。想要将他辛苦做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毁掉,却无意发现他做出了一架可以站在远处定时发射的弩机。 这样的弩机极其适合放在房中作为防贼的利器,如果不是他进门时这弩机没有装上箭矢。只怕他当场就要被射穿。 发现了弩机的秦晟大喜过望,当即决定将其占为己有。一边对外宣称这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一边潜入山林想要偷袭外出的秦桑,让他死在林中。 木宏轩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秦晟后来拿出来展示给众人的那架机弩正是他帮着做的。 毕竟秦桑的手艺实在太好,直接用他那架机弩定然一眼就能让人认出那不是秦晟的手艺。 而秦晟又不愿让人知道他自己的手艺已经荒废到了不堪入目的程度,所以便把他找来让他帮忙仿照着做了一架,还故意要做的粗糙一些,显得手艺一般,但是机关却又十分巧妙。 木宏轩自己本就是个半吊子,一直靠追捧着秦晟才得以在岐兰山的嫡传弟子中占有一席之地,他自然对秦晟惟命是从,秦晟说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那次偷袭竟然没能成功,秦桑又活着回来了。 当时秦晟做出弩机的消息早已经放了出去,秦桑若一口咬定那东西原本是他做出来的,就算不能让所有人都信服,但必定也会让秦晟刚刚扬起的名声又一次面临质疑。 秦晟为此惶惶不可终日,好在秦桑并未对此说什么,就仿佛从来没听到,或者那弩机并不是他自己做的,而真的是秦晟做出来的一般。 在此之后他们越发觉得秦桑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所以才在师父离世后如此打压他,逼迫他交出破风弩的破解之法。 却不想,这个在他们眼中随时可以揉扁搓圆的九师弟这次竟然说什么也不肯就范,无论如何也不松口,还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离了岐兰山,从此消失不见,废了他们好大的力气才打探到他的所在。 本以为借着权势和声势既可以将秦桑从他结实的那几个富贵朋友身边带走,又可以让岐兰山再次因为破风弩而一举成名,进而得到更大的利益。 却不想,最后身陷局中的竟然是他们自己!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 ps:推荐好友作品《仙本无衣》 简介:谁说只有双.修能成正果,我偏要入制衣道!(未完待续) 第177章 底线 秦晟捂着肩膀痛不欲生,木宏轩目光中的犹豫渐渐消散,最终变得坚定。 他一步步向秦晟走去,站在距他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剧痛中的秦晟本能的察觉出了危险,捂着肩脸色苍白的向后退去,豆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落。 “不,不,木宏轩,你不能杀我!我是师尊,我是岐兰山的师尊!” 木宏轩定定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少年。 桑子在不远处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唇边挂着浅浅的笑。 他就这么悠闲的站在那里,既不催促也没有半分不耐,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无辜,不知情的人甚至可能会觉得当着他的面杀人都是一种亵渎。 然而正是这个白皙干净的少年将他们逼到了如此境地,逼他们同门相残,比他们刀剑相向。 木宏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不犹豫的举起了手臂,嗖的一声射出了袖中的另一支袖箭。 袖箭从秦晟的眉心狠狠刺入,没入了将近一般才停了下来。 秦晟双目圆睁,眼中满是惊恐,捂在肩头的手颓然的垂下,身子向旁边一歪,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木宏轩颓然的垂下了手臂,转头看向一旁的桑子。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桑子笑了笑:“我自然是可以放你走的,不过……” 兽群呜鸣着围了上来,木宏轩紧张的倒退了两步,看着桑子的方向瞪红了眼。 “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要出尔反尔吗!” “不,我说话算话。” 桑子说道。 “那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围在身边不让他离开的兽群。 “你上次说过不让再它们杀人了的!” “那是自然。” 桑子说着还轻轻拍了拍小哈的头。 “我和它们都可以放你离开,不过……” 他说着看了看不远处一处被荒草掩盖的山坡后:“他会不会让你离开我就不知道了。” 他? 木宏轩抬眼向山坡望去。就见一身穿藏蓝色直裰的男子从荒草后走了出来。 “二师兄?”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看着那缓步而来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儿?师尊不是将岐兰山的事务交给你代管了吗?你……你怎么……” 一支一模一样的袖箭从他口中的二师兄袖中射出,直直向他胸口袭来。 木宏轩下意识的躲避,下一支袖箭却随之而至,如同他刚才杀害秦晟一般,直直的钉入了他的眉心。 他至死也没明白这个憨厚耿直的二师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对他下这样的杀手。 可是即便想问。他也问不出任何一句话了,眼前的一切渐渐变为浓浓的黑暗,从此再也没有光明。 秦齐看着倒下的木宏轩。眼中闪过一抹悲愤又闪过一抹无奈,最终化作一声沉痛的叹息。 他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年,目光复杂。 “阿桑……” “我现在叫桑子。” 少年打断道。 “……桑子,今日之事何必如此狠绝。秦晟虽然有错,但他毕竟是师父唯一的子嗣。你……” “他触犯了我的底线。” 桑子沉声答道。 底线? 秦齐有些不解。 这个少年向来脾气极好,连当年秦晟抢夺了他的功劳还要暗杀他他都半分没有放在心上,今日之事和当年的事比起来,怎么看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那他的底线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动怒。 桑子淡淡的瞥了一眼秦晟与木宏轩的尸体。转头看向秦齐。 “师父生前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与秦晟不得不反目成仇,他只求我不要因此而迁怒于岐兰山。让岐兰山能够继续传承下去。” “我给过秦晟不止一次机会,是他自己不识好歹。既然如此,那他与岐兰山,我自然只能二选一。” “秦齐,从今日起,你就是岐兰山的师尊。以后岐兰山若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派人来找我。但是记住,不要去打扰小姐,更不要去为难她,否则,谁来,我就让谁死。” 少年的声音沉静温和,秦齐却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了,为什么桑子今日会下如此狠手,将木宏轩与秦晟用这种方法赶尽杀绝。 秦屿今日在朱雀街上指着那小妇人高声喝骂泼妇贱.人,虽然骂人的是他,但是让他去做这件事的却是站在背后的秦晟与木宏轩。 如果没有这两句,说不定今日秦晟至少能留着一条命回去,可这几个字一出口,就已注定了他们有来无回。 秦齐再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嗯,那就好。” 桑子转身打了个呼哨,远处的黑色骏马疾驰而来。 他足下轻点翻身上马,双腿轻夹马腹,扬长而去。 ………………………… 梦宝与沈南竹一起用过午膳不多时,桑子就赶了回来,带他们一起去了城郊一处僻静的院落。 她一进院子就看到一头个头比桑子略小的狼守在门内,正用戒备的眼光打量着她身边的沈南竹以及跟在沈南竹身后的莫安莫愁。 这头狼就是当日带着桑子在小巷中找到他们的那头,她自然不会再错将它认成一条狗。 “阿七。” 梦宝笑着唤了一声。 阿七往她脚边走了走,抬头在她衣摆上蹭了一下,然后就走到了和他们一起来的小哈身边。 小哈从那日受了伤之后就留在梦宝的小院养伤,白日就呆在院子里,晚上夜深人静时偶尔自己去山林间觅食。清晨天不亮再回来。 今日为了方便它跟着一起过来,沈南竹还专门给它单配了一驾马车,以防它出现在大街上吓到路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实在不愿意自己和梦宝一起坐在车中时车里还有第三者,即便是一头狼。 阿七与小哈不知低头交流着什么,小哈始终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淡然样子,直到桑子唤了它一声。才抬脚迈步跟他们一起向内走去。 “这间屋子里主要是飞禽。” 桑子打开一间房门说道。 随着房门被打开。房内的布置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只见里面并非众人想象中挂满了笼子,而是被一些隔板分成了几个小间,每一个小间内都有一些不同的摆设。有的用巨大的花盆植了一株小树,有的挂着许多或高或低的栖木。 房间后墙被开了好几扇窗户,明亮的日光照耀着这里,仿佛并不是在房间内。而就是在院子里一般。 各色不同的鸟儿在隔间内或玩耍或休息,好不自在。有几只鸟儿见到桑子走了进来,欢快的飞舞着想要靠近。 “这是我从鸟市上买来的一些鸟,它们或者受了些伤或者有些小小的瑕疵,不像别的鸟儿一般能卖个好价钱。大多会被小贩们当做废料直接卖给城南的斗兽场,被那里的人拿来当做训练野兽扑咬的猎物。” “我对它们稍加训练,他们虽然并不是每一只都会说话。但其他方面都不必小白差,想来也会招人喜欢的。” 小白就是他们挂在萌宠阁门前的那只鹦鹉。这名字还是木兰木离取的。 梦宝自然知道不可能每一只鸟都能说话,毕竟这里的鸟儿品种各不相同,并不全是鹦鹉或鹩哥那种会说话的鸟,有的只是外观好看所以时常被富贵人家养来赏玩而已。 “那些是食槽和……饮水器吗?” 梦宝指着每个隔间内都摆放着的一个相同的东西问道。 饮水器? 桑子偏了偏头:“应该……是吧,我把它叫滴漏。” 总之就是用来吃食饮水的东西就是了。 梦宝的下巴又有些合不拢,再次被桑子的多才多艺折服了。 难怪他即使每天白天都不在这院子里也不担心动物们饿死,这完全是做好了全套的准备,而且这些准备真是……高端! 那些食槽和滴漏都稳稳地架在隔间中,每一个都自配两个小小的储罐,有了这些储罐,即便桑子几日不来这里,这些鸟儿们也不会饿死。 几人看着这精巧的布置以及设计,无不感叹桑子的心灵手巧。 梦宝本就对他的一手好手艺十分佩服,此刻自然对他更是大加赞扬。 桑子带他们走出鸟房时脸色通红,脚下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形容有些狼狈。 沈南竹沉着脸跟在他身后,握着梦宝的手改为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揽在自己身边。 梦宝有些莫名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 虽然平日里他也经常腻着她,但那都是私底下。 在外人面前,他一般都是借着衣袖的掩盖拉着她的手而已,很少会做出这般亲密的动作。 两人又走了几步,他仍旧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梦宝想了想便也由他去了,反正周围都是他们极为熟悉的人,被看到也不会说他们什么。 莫安莫愁跟在两人身后,默默的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继续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梦宝与沈南竹又跟着桑子一起看了几间屋子,有的专门用来养鱼或者乌龟,有的专门用来养猫狗这些比较常见的动物。 桑子养的每一样动物都不多,除了飞鸟以外,最多的就是鱼,其他的就每样最多只养了两三只而已。 一来是养多了没有地方,二来他也实在没有这么多工夫打理。 这些动物单分来来看每一种都不多,但加在一起数量却也实在不少,都靠他一个人喂养着,而且还都养的这样好,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梦宝几乎把小院看了个遍,跟着他一起给一些动物喂了食,说说笑笑的就折腾到了傍晚。 临走时桑子忽然想起什么,去一间屋子的一个大木头匣子里拿出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着走到了梦宝面前。 “小姐,这是我前几日刚刚发现的小家伙儿,它伤了一条腿,我试着给它治好了,又用木头把它的伤腿支撑住了,它现在已经勉强可以走了呢。” 他说着有些得意的摊开了手,将掌心一只黑色的蜘蛛露了出来。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整个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飞鸟们在隔间里慌乱的扑打翅膀,猫狗发出不安的叫声,就连小哈也从趴卧的姿势猛地站了起来,龇着牙发出一声呜鸣,小心翼翼的打探着周围的动静。 桑子被这一声惊呼吓到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梦宝早已经在尖叫的同时猛地扑进了沈南竹怀中,死死地抱住了他。 沈南竹一边温柔拍抚着她,一边蹙眉轻斥惊慌失措的少年。 “少夫人害怕蜘蛛,还不赶快拿走!” 桑子这才回过了神,赶忙将手中的蜘蛛盖住,匆匆又放回了木匣中。 “小姐,我,我……” 他走回梦宝身边不知该如何开口,眼中满是深深地歉意。 梦宝回过神摆了摆手:“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养这个。” 桑子的头又深深地低了下去,两手紧张的绞在背后,如同数月前刚刚认识她时那般。 “你别放在心上,”梦宝赶忙说道:“这是你自己的喜好,你自己喜欢什么就养什么,无所谓的。我只是有点儿……害怕蜘蛛而已。” “她害怕所有长了太多条腿和一条腿都没有的虫子。” 沈南竹在一旁补充道,声音里竟然有些洋洋得意,好像自己比别人多知道了一些就有多了不起一样。 莫安莫愁在他身后再度交换了一个视线:知道自己媳妇儿害怕什么东西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真是搞不懂…… 不过按照他们世子爷以前的风格,如果他不在意的话,说不定真的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对方的喜好…… 要这么说,那这还确实是有些值得炫耀的。 算了,反正世子爷爱怎么炫耀就怎么炫耀,就算炫耀的点有多么奇怪,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桑子闻言赶忙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以后这样的东西我再也不拿出来给小姐你看了,小姐别生气。” 梦宝失笑:“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你养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不用管我,反正我也不会像你这样常来。” 大不了以后过来的时候都提前问好了这只蜘蛛在哪儿然后避开好了…… 她心中想道。(未完待续) 妻宝 第178章 习惯 桑子的神情仍旧有些忐忑,梦宝又劝了几句他才勉强露出了笑脸,转身准备带他们回小院去。 几人已经走出房门,却发现小哈没有跟上来。 梦宝回头看去,就见小哈正直勾勾的看着那个装着蜘蛛的木头匣子,偏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难道它也喜欢蜘蛛? 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让小哈留在这里吧,它的伤基本上已经好了,萌宠阁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张,我怕一些人起了歪心思,偷偷打探到这个院子,对这里的小家伙儿们做出什么事来。小哈和阿七一起守着我能放心一些。” 桑子说道。 梦宝自然点头应了,小哈本就是桑子养的,她这些日子一直坚持把它留在自己的小院只是因为它之前受了伤所以有些不放心而已,既然小哈现在伤好的差不多了,留在这里又能跟它自己的同伴在一起,她自然不会阻拦。 “好,用不用我再派些人过来守着?” 虽然不见得能进来帮他照看这些动物,但守在周围防个贼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桑子摇了摇头:“不用了,若是真有什么事的话小哈会给其它的同伴传信的。” 也就是说这附近还不止小哈和小七两头狼了? “桑子,”梦宝有些严肃的看向他:“你确定你的那些朋友们在山林里不会随意伤人吧?” 桑子赶忙点头:“小姐放心,它们绝对不会的。” 没有他的命令绝不能主动伤人,这是所有他亲手带过的小家伙儿们都必须遵守的规矩。 梦宝早已被他驯兽的本事折服,知道他在这方面有着超然的天分,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说这样的话。所以当即点了点头:“那就好!” 虽然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语气却十分真诚,似乎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只要他说,她就相信。 桑子腼腆的笑了笑,低下了头。 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沈南竹脸色再度沉了下去,揽着梦宝的腰向外走去:“该回去了。不然赶不上用晚膳了。” 梦宝转头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这人原本是个不挑食的,有什么就吃什么,饭菜凉了热一热就是了。 但自从他在京城找到她以后。口味就越来越刁钻,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做什么就吃什么,只偶尔想添个什么菜色的时候才会特地让红笺去做,但是热过的饭菜他却绝不肯再吃了。坚持要吃新鲜的。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一些生活上的小习惯也在渐渐改变。 比如要喝最好的茶。穿最舒服的料子裁制的衣裳,就连房中的锦被和枕头也换了更为舒适的。 总之,就是越发挑剔了。 当然,也有一些习惯是一直没变的。比如始终戴着梦宝送给她的那个算不上好看的荷包,还有那支简单的竹簪。 她也曾说过要换更好的给他,但是他却坚持就用这两样。说是因为这是她最初送他的礼物,虽然当时她只是为了应付了事。 梦宝见他坚持自然也就由了他去。却不知道对沈南竹来说其实前面的那些挑剔才是他一直以来真正的习惯,后者这些在梦宝眼中没变的习惯反而才是认识她之后养成的。 只是他以前一只强迫自己尽量少养成一些癖好,要习惯随遇而安,所以压制住了挑剔的生活习惯,做出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怎样都能过的很好的样子。 不过自从遇见了她,尤其是跟她相处的久了以后,在她面前他就越发放纵了自己,怎么舒心怎么来,那些压制的小习惯自然也就冒出来了。 梦宝以为他现在有多挑剔,但实际上这也只是在他们的小家里而已。 一旦出了这个门,或者说一旦离开了她身边,他就还是那个沈南竹,那个表面上对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能凑合过去的沈南竹。 而现在,在她身边的沈南竹无疑是挑剔的,所以揽着她的腰不容置疑的将她带出了院子,踏上马车,向他们自己的小院驶去。 “今天做的不错。” 沈南竹边说边伸手按下车壁上的一处机关,车窗与车门顿时被几道薄薄的木板重重叠叠的掩住。 “什么不错?这又是什么?” 梦宝好奇的问道。 他将她的手拉了回来,放到唇边轻吻了两下。 “害怕的话就到我身边来,我以前说过的。” 他吻着她的手指柔声说道。 害怕的话就到我身边来…… 这是他很久之前就对她说过的话,所以他指的是刚刚她看到蜘蛛时伸手抱住他的反应吗? 梦宝有些哭笑不得:“这样你就高兴了?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沈南竹勾唇笑了笑:“高兴,但是不满足。” 说着就放开她的手指封住了她的唇,有些急切的在她口中探寻她柔软的小舌。 一阵漫长绵密的亲吻,梦宝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般吻过后就放开她,却不想他的大手竟然悄无声息的探入了她的衣襟,肆意揉捏她的柔软。 “阿竹……” 梦宝被他吻得七荤八素,但神智还在,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 “你好软,宝儿……” 沈南竹低声喃喃,嗓音有些沙哑。 这丫头刚刚在院子里忽然抱住了他,胸前的柔软冷不防撞在他身上,撞得他心头一阵荡漾,差点儿忍不住当时就把她抱在怀里好好亲吻揉弄一番。 好不容易现在来到了马车上,只有他们二人,他怎么还能忍得下去。 “给我看看,宝儿,给我看看。” 他说着伸手就去拉扯她的衣襟,梦宝赶忙低声阻止:“别,别闹,这是马车上!等回去,回去……” 她脸色一红,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回去什么?” 沈南竹低笑,恶作剧般的在她胸前轻轻掐了一下。 梦宝咬着唇嘤咛了一声,整个身子都软在了他怀中。 “乖,给我看看,”他柔声哄劝着,又指了指掩住车窗车门的木板:“外面的人听不见的,放心。” 听不见? 有了这个外面的人就听不见? 那……这玩意儿就是专门用来干这个的吗? 梦宝顿时又羞又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得肩头一凉,紧接着胸前也是一阵凉意。 这凉意刚一袭来,一阵灼热的呼吸却又喷洒了上去,炙热的感觉顿时将凉意取代,滑过她肩头以及胸前寸寸肌肤。 “阿竹……” 梦宝的手无力的搭在沈南竹的肩头,半分拒绝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这炙热灼伤烤化。 沈南竹嗓音低沉的嗯了一声,头却并未抬起,无限眷恋的游走在山峦之间,恋恋不去…… 车马停稳后,过了半刻两人才从车中走了下来,一个缩着肩膀面色羞红脚步匆匆,一个挺直脊背眉眼含笑紧紧相随。 待两人走入房中,梦宝站住脚猛地回身:“还我!” 沈南竹笑了笑,将一件水绿色绣木芙蓉的肚兜从怀中取了出来,顺手丢到了桌边:“待会儿再穿。” 待会儿再穿?那…… 眼前的人果然又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大手熟练无比的探入她的衣襟,长驱直入,用力捏了一把。 “沈南竹!你不是说要赶回来吃饭吗!” 她瞪着眼说道。 “嗯,”沈南竹抱着她坐到了一把椅子上,将她放在自己膝头:“今日可以吃顿热过的饭菜,无碍。” 说着便再度埋下头去。 房中不多时便响起阵阵喘息声,挂在桌边的肚兜悄无声息的滑落下去,轻轻落在了地上,无人发觉……(未完待续) ... 妻宝 第182章 摧花 “既然是凑热闹,你紧张个什么劲?” “就算是凑热闹,总也要凑得像一点儿吧!” 那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不然我本是凑凑热闹就可以走了,结果因为衣裳脏了让人误会我对荣安公主有什么不满,那我这热闹凑的岂不是太亏了点儿!” “嗤,凑热闹还分什么亏不亏?再说了,就算是对她不满又怎么了?她为了自己招驸马就借着陛下的口把咱们一众人都招来,难道还不许咱们心生不满了?” 那人嗨了一声,觉得自己简直是对牛弹琴。 他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人是魏二少,荣国公府的二少爷,得罪一个公主对他来说还真不算是什么事!就是皇子他也没少得罪过啊! “罢了罢了,我还是自己换身衣裳去吧,二少你继续摧花吧,我先走了。” 他说完就转身向菊园外走去,魏乘风理也懒得理,拿帕子将手上的花汁擦净,便抬头又去寻找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却见那抹影子正被几个人围在中间说着什么。 “那鹦鹉真的如此有趣吗?” 黄衫少女满脸好奇的问道。 梦宝虽然不主动与人攀谈,但也不会刻意回避,便如实点了点头:“的确是难得一见,被驯化的很是乖巧,还很伶俐。” “那……那是真的不能卖吧?” 她又有些遗憾的说道。 旁边立刻有人轻轻戳了她一下:“陛下都没能买来,你说呢!” 边说边觑着梦宝的脸色。生怕她又像刚刚在皇后宫中那般动怒,冷嘲热讽的顶撞回来。 黄衫少女有些紧张的看着梦宝,攥着帕子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梦宝笑了笑,说道:“萌宠阁除了那只鹦鹉以外还有其他一些有趣的小动物,你们若是喜欢的话可以挑挑别的,不一定非要那只鹦鹉啊。” 少女见她没有生气,这才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又问她还有些什么别的动物,适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孩子养。 梦宝对她们的问题全都笑着答了,一扫之前在殿内的淡漠疏离。让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彻底放松了下来。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魏乘风在花墙另一侧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手底下不知又摧毁了多少花匠们辛苦培育的菊花名品。 笑,笑,笑的那么开心! 一群小丫头片子罢了!竟然也能和她聊的这么投机!有什么可聊的! 一旁伺候着的小内侍再也忍不住走上前来拦住了他:“魏二公子。您。您别这样……” 魏乘风一个冷眼瞪了过去:“怎么!不就几盆花吗?缺了什么待会儿直接让人去荣国公府搬就是了!” 魏老国公喜欢花草。德昭帝得了好的花花草草总是第一时间就给他送去了,所以御花园里有的花荣国公府都有,有时候甚至是御花园没有的荣国公府也有。 就拿今年培育的极少的墨菊来说。听说整个後宫除了太后以外就只有皇后手里有两盆。 这菊花宴是给她的女儿荣安公主选驸马,她都只舍得拿出一盆摆在外面,但是这样的墨菊荣国公府却有五盆,都是德昭帝亲自命人送去的。 所以魏乘风对这里的所谓名品丝毫不以为意,因为这些难得一见的名品对他来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荣国公府一抓一大把。 小内侍战战兢兢的低垂着头,又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他:“这花儿……” “这花儿就是爷毁的!爷认了!没说让你记好了差了些什么回头直接去荣国公府搬吗!” “不,不是的……” 小内侍急的都快哭了,指着他的嘴说道:“您就算不喜欢这些花儿,也别这样……吃了它们啊,万一吃坏了肚子……” 吃了它们? 魏乘风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果然擦下两片菊花花瓣,这才想起这小内侍上前来时自己似乎还在把手里的菊花往嘴边送。 他脸色顿时涨红,将手中已经揪下来的菊花往地上一丢:“难吃死了!” 难吃? 小内侍有些莫名。 这花儿本来就是用来赏玩不是用来吃的啊…… 还不等他想明白,站在眼前的男子就已经大踏步离开了,小内侍只好默默地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利落,然后退回到一旁继续伺候园中的各位主子们。 齐墨涵将视线从小内侍刚刚收拾干净的地方移开,顺着魏乘风刚刚视线所及的方向看去,就见一身穿月白色衣裙的女子笑盈盈的在众人的围拥下说着什么,明艳的五官在日光映衬下显得温婉柔和。 已经净过脸收拾了心情的周茹这时走了回来,站在齐墨涵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脸色顿时又差到极点。 “一群不知羞的!竟然和这样一个人有说有笑的!真给我们世家贵女丢人!” 她咬着牙低声说道。 齐墨涵收回了视线,眸光低垂,淡淡浅笑:“话也不能这么说,既然这位世子夫人能如此招人喜爱,说明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可取之处?” 周茹冷哼:“可取之处难道就是明知今日是什么场合,还打扮成这个样子抢走所有人的目光吗?” 齐墨涵眸光微沉,脸色有些尴尬,撇过了头去:“阿茹你别这样说了……她毕竟是母后请来的贵客,来都已经来了,我们总不好现在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人赶走吧。“ 来都来了,总不好将人赶走? 那就是说她还是动了这个心思,或者说还是看那个女人不顺眼呗? 周茹觉得自己瞬间又有了底气,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她说的也对。 这人都已经过来了,皇后娘娘都不好直接开口赶人,她们怎么能做主将人赶走呢? 她顿时又委顿了下来,看着仍旧在远处谈笑风生的女子暗暗咬牙。 齐墨涵眼角余光盯着周茹,手中的帕子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见她最终只是撅着嘴闭口不言,便笑道:“你也别生气了,今日本就是菊花晏,她悉心打扮一番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位世子夫人是头一次进宫,心中难免看重些,想要出一出风头也没什么的。” “出风头也要看日子,今日可是……” 周茹说到一半儿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梦宝简单却又精致的衣裙上。 悉心打扮? 对啊,这女子之所以在一众人中如此夺目,不就是因为穿了一身能将她那明艳的五官衬托的温婉的衣裙吗? 如果没了这身衣裙,她这长相也未免太妖媚了些,就算是面相生的再好,也没了这般闲适淡雅的气质,最多是个容貌娇丽的美艳女子而已。 而越是这样的人,在这种场合就越是容易被人轻视!到时候看她还怎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184章 坦荡 梦宝事先特地问过沈南竹,皇后以及後宫一众妃嫔在宫中的地位如何,有没有谁能左右德昭帝的想法。 沈南竹对她这个问题感到很奇怪,当听她讲了几个类似妲己褒姒这样的例子之后,才明白了她的担忧,笑着说她完全是多虑了。 德昭帝是个很有主见的帝王,对後宫妃嫔也没有特别偏宠谁,唯一一个曾经宠爱过的也早在十余年前就离世了。 在这里,前朝政事和後宫之事分的很清楚,也并不存在梦宝以前经常在小说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後宫干政的情况。 相反,除了皇后以外,後宫其他妃嫔在官员们面前是没什么太高地位的,她们虽然在後宫也算是身居高位,但说穿了也只是妾室而已,没有说官员们见到妾室还主动行礼主动让路的。 若真有那敢仗着皇帝的喜爱就任性妄为的人,定会被官员们在朝堂上批驳的一无是处,要求皇帝降其位分,褫夺封号。 皇帝若是不听,御史言官们保不齐就要撞死在大殿上,那对于一代帝王来说就是莫大的丑闻了。 所以,梦宝的担心完全是多虑。 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左右德昭帝的想法,更不能左右朝政,更不要说其他妃嫔了。 沈南竹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隐瞒欺骗梦宝,在加上刚才在皇后殿中看到荣国公夫人对皇后夹枪带棒的那番言语,就更加确定那些後宫乱政的情况多是小说或电视剧里夸大其词。真正的现实情况应该是如沈南竹所说,後宫与前朝虽然牵连紧密却又划分清楚。 皇后之前的那些举动无非是想顺势在气势上打压她一二,好奠定两人未来的相处模式,这个时候谁让步谁就输了,梦宝自然不会退让。 她现在不是那个当初拿着休书浮萍般四处游走的女子,而是沈南竹的妻,定南侯世子夫人。 她自己一个人时对很多事情都可以退让可以不在意,但现在她不能退让不能不在意。 她自己可以在人前低头,但不能以沈南竹的妻子的身份低头。 需要强势的时候她绝不会让步,需要狠戾的时候她也绝不会心软。 无论是年长她许多皇后。还是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若触及到了不该触及的,她都不会再退让躲避。 魏夫人看着她异常坚韧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 难怪啊难怪,乘风那孩子竟然会如此放不下。这丫头果然是个异数。 这样看来。自己起初见到她时旁敲侧击的打探她对乘风的看法真是多此一举。不怪这丫头要生气顶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明是乘风对她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自己却在这里怀疑质疑她。换作谁都要生气的吧? 自己也真是当这个荣国公夫人当惯了,习惯了先入为主,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考虑问题了。 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刚刚将茶水泼在梦宝衣裙上的小宫女微微喘息着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对两人行了礼,然后将包袱递给了梦宝。 “奴婢也不知世子夫人要换那身衣裳,就将包袱直接拿过来了,世子夫人您挑挑看,挑好了奴婢将其他的再给您送回到马车上。” 她言语诚恳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一副想要弥补之前的错误的样子。 梦宝点了点头,将包袱打开,三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顿时露了出来。 精致的衣料和细致的绣纹顿时将小宫女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她在宫中服侍了多年,一眼就能分辨出衣裳好坏,这些衣裳绝对比这位世子夫人身上现在穿的这件要好上许多。 一旁的魏夫人看到这几件衣裳也有些惊讶,她虽然隐隐约约听说了一些定南侯世子对他的世子夫人颇为宠爱的言论,但宠爱到这种地步却是有些让她没想到的。 这几身衣裳一看就都是出自云霓坊之手,而且这绣纹还是云霓坊的董娘子的手艺。 按理说入宫觐见都不会选太过出挑的衣裳,那么这应该只是这位定南侯世子夫人诸多衣裳中十分寻常的几件…… 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让人去云霓坊给府中的几位小姐一人添置一套新衣,但云霓坊回话说最近接了比大单子,董娘子实在忙不过来,而荣国公府的衣裳又一向是董娘子亲自打理的,想问问他们这次换别的绣娘可不可以。 魏夫人当时没太放在心上,只以为又是哪户商贾人家下了单子,现在看来……怕都是阿竹给他自己的这位夫人做的…… 魏夫人打理中馈多年,虽然荣国公府从来不缺银子,吃穿用度也向来大方,但也从来没有过谁只穿云霓坊的衣裳的先例,更没有只穿云霓坊董娘子做的衣裳的先例,即便是她自己也没有。 这不是富裕还是贫穷的问题,而是规矩。 一个家族,尤其是一个大家族,是由无数的人组成的,每一件事都要考虑到家族中的其他成员。 这个行为会不会让其他成员感到不满,会不会打破家族内的平衡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等等等等。 而阿竹对他的这位夫人的宠爱显然已经不顾这些规矩了,他一门心思的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其他的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这跟她印象里那个冷静自持的阿竹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个初涉情事的傻小子,傻憨憨的只顾着对人好,却不仔细考虑这种好可能会带来的后果。 不对…… 魏夫人瞬间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阿竹那个人,做事万全,绝不会考虑不到后果。 明明考虑到了却还如此,只能说明他对这后果根本就不在意。 他不在意定南侯府其他人会不会心生不满,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和意见,他只在意眼前的这个人,只在意她过的好不好,至于其他人……只怕根本就没入他的眼! 这孩子……真是…… 魏夫人又叹口气摇了摇头,指了指包袱中那件湖蓝色的衣裙:“我看这件就不错,不如……” 她话音未落就见那年轻女子拿出了一身水红色的裙裳,又将包袱包好,递给了小宫女。 “麻烦你帮我再送回去一下。” “不麻烦不麻烦。” 小宫女诚惶诚恐,赶忙抱着包袱又匆匆离去了。 魏夫人看着梦宝臂弯里衣裳,眉头微蹙:“这身衣裳有些太惹眼了,穿出去只怕……” “我穿这身也一样惹眼啊。” 梦宝指着自己身上的那片茶渍说道。 魏夫人一怔,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说不过你,快去换了吧,耽搁久了又要落人口实。” 梦宝点头进去换了衣裳,走出来时又让魏夫人怔了片刻。 刚刚那个温婉素雅的女子转眼间变得娇艳如花,水红色的衣裙上用金线勾勒出大朵大朵的牡丹,雍容华贵,明明是明艳的近乎妖娆的容貌,却让人觉得端庄大气,丝毫没有妖媚之感。 魏夫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想想这丫头刚刚在自己以及皇后面前表现出的样子,哪里真是个温婉之人,心中指不定是如何的刚烈如火,不过是故意穿了一身那样的衣裳,压住了自己有些强势的气势而已。 她忽然想起她刚刚说自己“不委屈”,这样看来还真是不委屈,穿了那身被泼了茶的衣裳才真是委屈了她。 “今日可是给荣安公主选驸马,你这样出去,只怕有些人看了心里会不舒坦了。” 她笑道,声音里不再是之前那般的担忧,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给荣安公主选驸马? 梦宝挑了挑眉,心下了然。 “我穿什么都会有人看我不舒坦,不是我这个人多么让人不舒坦,而是她们自己长了一双看人不舒坦的眼睛。” 魏夫人闻言大笑:“好,好,好!” 她连说了三个好,才继续说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咱们自己没做错什么,偏生那些人就看咱们不顺眼,可见真是他们自己的眼睛有问题,怪不得咱们!”(未完待续。。) 第185章 顶撞 “二少,估计马上就该到你了。” 身旁的人拍了拍魏乘风的肩,有些戏谑地说道。 魏乘风看着花墙另一侧正笑着和站在面前的一个少年温声说话的皇后,不屑地嗤了一声。 “当咱们是货郎担子里的货物吗?觉得哪个好就拿起来看一看比一比?” “嗨,咱们在皇后娘娘眼里,可不就是货物吗。” 那人说道。 魏乘风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们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 原以为这话又会像以往一般惹得人不高兴,瞪他一眼或是反驳他一句然后扬长而去。 谁知那人却忽然直了眼睛,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 他从他的瞳仁儿里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心头一颤,猛然转过头去。 身子窈窕的女子与他的母亲荣国公夫人相伴而来,水红色的衣裙勾勒出纤细美好的身姿,莹白如玉的肌肤在日光映衬下似散发着柔光,明艳的五官勾人心魄,却偏偏又让人觉得端正大方,不敢亵渎。 果然……红色才最适合她。 这还不过是一身水红色的衣裳而已,如果是正红,她穿上一定更加好看。 魏乘风脑海里莫名的闪过她穿着大红喜服的样子,那时的她一定美的惊心动魄。 沈南竹真是……好福气! 沈南竹真是好福气! 在场不少人心中都闪过这个想法。 京城从不缺美女,若说那些美女美的可以入画,那眼前这女子则仿佛原本就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风姿绰约,聘聘婷婷。只需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除了这些男子以外,花墙另一侧的女子们自然也都将视线集中在了迎面走来的这两人身上。 与对面的男子们不同,她们在短暂的惊艳后心中更多的是惶恐,是不安,眼神下意识的看向了皇后与荣安宫主的方向。 常年的习惯让两人保持着惯有的微笑,但任谁都能看出这微笑此刻有些僵硬。 站在荣安公主身边的周茹脸色煞白。手上的帕子几乎被自己绞烂。 “她……她一定是故意的!” 周茹低声嗫嚅。无比忐忑的看着荣安。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原以为那女人是要出风头,所以刚刚穿的那一身衣裳一定是最好的。却不想……竟然,竟然…… 荣安脸上神情始终淡淡的,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故意的?” 周茹一怔,旋即释然。 是啊。反正刚刚自己的小动作也只是那个女人自己发现了而已,其他人又没看见。她怕什么! 这么想着她就挺直了脊背:“她一定是想出风头,所以今日带来的都是好衣裳!” 身边传来一声嗤笑,周茹闻声望去,就看到齐墨湘在一旁掩住了嘴。 “就算人家带来的都是好衣裳又如何?有些人就是穿再好的衣裳都出不了风头。可见这出不出风头啊终究还是看人。不是看衣裳!” 她说着还有意无意的向周茹身上瞟了瞟,言中之意再明白不过。 今日除了荣安公主外穿的最出挑的可以说就是周茹了,但她因为长相平凡。所以即便穿的再好也不打眼,这也是为什么几个伴读中皇后唯独挑了她来陪荣安公主的原因。 同样是两个盛装出席的人。一个如此平庸,一个却恍若天人,就越发能衬托出荣安的优秀。 可偏偏,最后那个恍若天人的不是荣安。 周茹气红了脸,想顶撞两句却又碍于她的身份而不敢,只能气冲冲的站在那里。 齐墨湘说完那几句却还不够,又看着她继续说道:“说起来看这位荣国公夫人原本也够低调的了,特地挑了件不起眼的衣裳。却不想偏偏有那不长眼的不小心往她身上泼了茶水,不然她也不用换这身衣裳了。” 她刚刚虽然没注意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却看到那位年轻夫人出事时周茹就站在她身旁不远处。 原本一直在荣安身后如影随形的人却忽然换了地方,而她一换地方那位夫人就出了事,齐墨湘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周茹心中一沉,暗暗恼恨齐墨湘多事,她这不是含沙射影的说现在的一切是她造成的吗! 荣安公主端起手中的茶轻啜了一口,笑道:“谁都难免有个不小心的时候,定南侯世子夫人既然都已经原谅那宫女了,我们又何必咄咄逼人揪着不放。” 咄咄逼人? 齐墨湘心中冷笑,看了看周茹又看了看她,有些了然。 她这个姐姐向来是个精明的,不可能看不出周茹刚刚的异常。 明明知道却还袒护,看来八成是她亲自让周茹去做这件事的。她怕查来查去最后查到自己,所以索性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帮着周茹说话。 周茹闻言深深地松了口气,笑嘻嘻的扯了扯荣安的衣袖:“公主向来最是心善,对这些小宫女也如此宽宏!不像那个世子夫人惺惺作态!” 齐墨湘顿时掩面翻了个白眼,这周茹也真是够恶心人的!明明是人家定南侯世子夫人宽宏大度,到她这里却都成了荣安的功劳了,真正宽宏的人倒成了惺惺作态了? 几人窃窃私语的样子全部落在了梦宝眼里,她若无其事的笑着与皇后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一反常态的没有退到不起眼的角落里,而是热络的站在荣安公主身边与她攀谈了起来。 她刚刚换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裳,而荣安公主则一直穿着一身湖绿色的精致裙装。 单看衣裳来说,其实还是荣安公主的衣裙更加精致一些,梦宝身上的最多算是与她平分秋色而已。 然而精雕玉琢的五官却让她生生的将荣安公主比了下去,原本瞩目的公主殿下变得毫不起眼。 这感觉就像周茹是专门为了衬托荣安,而荣安现在则专门是为了衬托梦宝一般。 齐墨湘看着这位世子夫人与荣安公主相谈甚欢的模样,笑的差点儿合不拢嘴。 报应不爽,报应不爽! 皇后不是总喜欢把别人都当做荣安的陪衬吗?现在也终于有她的宝贝疙瘩荣安被别人当做陪衬的时候了! 这可真应了她刚刚在殿中说的那句红花绿叶,谁高谁低谁主谁次一目了然! 梦宝与荣安攀谈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瞥见花墙另一侧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便笑着又退到了一旁,自顾自的“赏花”去了。 今日是给荣安公主选驸马,自己却因为刚刚被泼了一杯茶在身上而不得不换了一件惹眼的衣裙。 皇后和荣安公主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不会连刚刚那点儿小伎俩都看不出。 她甚至觉得或许就是她们暗自授意周茹这么做的。 不过不管是周茹自己动了这样的心思还是出自她们授意,结果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已,那么直接造成这个结果的周茹都落不了好! 所以说,她有什么可委屈的? 不过是一身衣裳罢了,脏了重新换一身就是了。 最委屈的该是周茹才是,费力不讨好!没准儿还要惹得人心中埋怨! 魏乘风脚步匆匆的赶来时,就见那红衣女子已经转身退了下去,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什么啊,至于见到自己就跑吗,他又不是什么凶禽猛兽! 啊呸! 魏乘风心中啐了自己一口。 他这不是把自己比作畜生了吗?什么跟什么啊! 皇后见到主动走过来的魏乘风有些惊讶,不过又有些欣喜,瞥了一眼一旁的魏夫人,转而笑道:“好久没见到你这孩子了,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呢,没想到不仅来了还主动过来行礼,真是懂事了!” 说是夸奖魏乘风懂事,实际上还不是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 任你荣国公府如何位高权重,收到她的邀请还不是说来就得来。 你荣国公夫人可以桀骜不驯,但这不代表你荣国公府的每一个人都能像你一般任性妄为。 魏夫人淡淡的笑着不言不语,唇边的笑意却不减反增。 都这么多年了,皇后还是很傻很天真。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他们家乘风。 魏乘风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认真地说道:“小子虽然顽劣,但陛下召见却也不敢不放在心上,只是小子实在不懂,为什么陛下召见了我们却又不露面。所以就想过来问问娘娘,陛下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我们的?若是没有的话不如就让我们散了吧,也省得在这里打扰了娘娘和各位夫人们赏花的兴致。” 一声轻笑想起,魏夫人忍不住掩面,但周遭其他人却是面色尴尬,尤其是刚刚还一脸得意的皇后。 魏乘风这是明摆着说他是冲着德昭帝的面子才过来的,根本就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而他主动过来也不是为了给皇后行礼,而是问她德昭帝到底还会不会出现,不出现的话他就准备撤了! 而真实情况是,他是听说皇后邀请了梦宝,所以才会来参加这种他往常绝不会参加的宴会的。 这若是放在往常,即便是德昭帝亲自开口,他若知道是为了给荣安公主挑选驸马才让他前来,他也是打死不会来的。 说白了,他今日之所以会这么给面子,不过是为了远远的看那个人一眼而已。(未完待续) ... 妻宝 第186章 斗嘴 站在荣国公夫人身旁的一名身穿紫檀色宝相纹衣裙的夫人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多虑了,这园子这么大,你们玩儿你们的,我们说我们的,怎么就打扰到我们了。” 边说边暗暗扯了扯荣国公夫人的衣袖,示意她也开口管管自家儿子,别这样当面让皇后下不来台。 谁知道魏夫人却若无其事的将自己的衣袖扯了出去,抚了抚鬓发,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浅笑着看向她自己那个总爱惹是生非的儿子,眼神中还有一抹淡淡的赞赏。 那位开口说话的夫人一时无语,有些下不来台。 周围其他女眷们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位刘夫人前些日子才刚刚来到京城,对魏夫人以及荣国公府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 虽然这位魏二公子是魏夫人的嫡次子,不像长子魏乘云那般能继承爵位,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官职,按理说不值得为了袒护他就得罪皇后。 但偏偏魏夫人对这位二少爷极其宠爱,就连荣国公世子魏乘云也对这个弟弟极尽偏袒。 老荣国公和现任荣国公虽然不像这两人一般那么放纵他,但只要他不捅出什么天大的篓子,大部分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去。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位魏二少可谓是京城一霸,纨绔中的纨绔,轻易没人敢招惹,因为惹了他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这也是为什么在场的女眷们不敢开口相劝的原因。 果不其然,魏二少转头看向了那位开口说话的夫人。 “没打扰到您不代表也没打扰到皇后娘娘啊,夫人您张口闭口就是我们,难不成您还能代表皇后娘娘不成?您的意思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不成?” 刘夫人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儿晕过去。 自来只有皇后娘娘代表别人的意思,可没有说别人能代表皇后娘娘的意思的。这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 “我……我哪有这个意思!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皱眉叱道。 周围一众女眷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掩面。 这位刘夫人竟然敢当众斥责魏二少?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魏乘风一挑眉,满脸委屈的看向皇后:“娘娘,您刚刚才夸了我懂事,这位夫人就立刻说我不懂事,她说我也就算了,却还当众反驳了您。也未免太大胆了!” 噗嗤。魏夫人再次笑出了声。 刘夫人脸色煞白,看看魏乘风又看看皇后,忙不迭的解释:“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娘娘您别听他胡说!” “这位夫人好不讲理,我怎么就是胡说了?刚刚皇后娘娘的话和你的话大家可都听着呢,我哪句说错了?” “你……我……” 刘夫人求助般的看向周围的其他女眷,却见大家都低着头。权当没看见一样。 她这才知道自己今日怕是惹了不好惹的人,心里几乎趟出血来。 “好了。” 魏夫人此时终于笑着开了口。对魏乘风说道:“刘夫人也是刚来京城,言行举止难免有些疏漏,你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别得理不饶人的。” 得理不饶人? 刘夫人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他得的那是什么理?歪理也叫理? 这可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她早前就知道荣国公府的人在京城十分霸道,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次子竟然也敢这样当着皇后的面出言不逊! 这……这里可是皇宫啊!可不是他们荣国公府! 他竟然也敢,他们竟然也敢! “是。娘。” 魏乘风笑嘻嘻的看向魏夫人,又转而看向那位刘夫人。 “我不知道夫人您是初来京城。不然定会好好提醒提醒您,让您知道在宫里不能乱说话。” “不过现在提醒也不晚,虽然我身份低微,但对宫里的规矩还是十分了解的,像您这样初来乍到的啊最好少说多看,免得说多错多。” “冤枉了我倒没什么,但是顶撞了皇后娘娘可就不好了!” “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您就算真对她有什么意见,自己私底下心里想想就行了,可不能嘴上说出来!” 什么? 刘夫人顿时慌了手脚,噗通一声在皇后面前跪了下来。 “娘娘,娘娘,妾身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娘娘!” 皇后面色铁青,却偏偏要维持着风度保持那万年不变的笑容。 “好了,”她招招手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将刘夫人扶了起来。 “些许小事而已,偏被你们两个说的多么严重似的。” “娘娘的事怎么能有小事呢!那都是大事啊!” 魏乘风十分狗腿的说道。 皇后笑了笑,道:“就你会贫嘴,瞧把刘夫人吓得。好了,快回去你那边儿玩儿去吧,这边儿都是女眷,你在这里呆久了可不合适。” “对啊!” 魏乘风击掌道:“小子就是觉得不合适,所以才来问娘娘,陛下到底还来不来了?他不来的话不如就让我们散了吧,不然我们一群男子就隔着一道花墙站在那里,确实是不合适啊!” 皇后唇边笑意一僵,直想破口大骂。 这孩子怎么这般不识趣!她都打马虎眼把刚刚的事情一带而过了,他却偏偏还要抓着最开始的问题不放! 周茹眼见皇后要吃闷亏,眼珠子一转,心想这是自己将功补过的好机会,便又凑了上去,开口道:“既然是陛下召见你们来的,那自然有陛下自己的用意。魏二公子在这里不停追问皇后娘娘陛下是否过来,岂不是为难娘娘。” 魏乘风眉眼一沉,再不见刚刚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俊朗的面孔上反倒平添了几分锐利。 “你是谁?我跟娘娘说话。你插什么嘴?” 周茹一怔,旋即挺直了脊背:“我是荣安公主的伴读,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魏乘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半晌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原来是你啊?周大人家的三小姐周茹?” 周茹! 他竟然当众连名带姓的唤出她的闺名! 周茹一时间又气又恼,暗暗跺了跺脚,还不待开口就见他忽然躬身向自己施了一礼。 这个出了名的纨绔竟然向自己施礼? 周茹的脊背顿时挺的更直了。 魏乘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恭恭敬敬的施过礼后万分抱歉的说道:“抱歉抱歉,许久不见。周姑娘简直胖若两人。魏某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周茹心下暗暗得意,可这得意刚刚升起就被周围的一阵窃笑声压了回去。 窃笑? 她们笑什么? 她不明所以。又好好的将魏乘风刚刚说的话想了一遍。 没什么不对啊,只是说到判若两人时有些口齿不清而已。 判若两人…… 胖若两人?! 周茹低头看了看自己近来有些圆润的身材,顿时涨红了脸,抬手指着他道:“你……你混蛋!” 混蛋? 周围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她周茹可不仅仅是大家闺秀。更是荣安公主的伴读,现在竟然当众说出这样粗俗不堪的话来! 虽然是魏二少挑衅在先。可她也不该如此冲动啊! 魏乘风也是瞬间沉下了脸,然后又一脸委屈楚楚可怜的看向皇后。 “娘娘!您看看!我跟她道歉她竟然还骂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当荣安公主的伴读!” 周茹回过神,也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心头顿时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 今日的事若是闹大了。皇后娘娘生气起来不让她再做荣安公主的伴读,那她可就全完了! 虽说按照荣安公主的年纪,一旦找了驸马就再不需要伴读了。 但不需要和被撤免是两回事! 她现在的一切都是靠着这个伴读的身份得来的。眼看着马上就要熬出头了,这个时候若是出了差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想到这儿她赶忙也转头委屈的看向皇后:“娘娘,分明是他羞辱小女在先!小女一时情急才还嘴的,娘娘要为小女做主啊!” “羞辱?” 魏乘风蹭的蹦了起来,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娘娘!天地良心!我哪里羞辱她了?” 说完又指向周茹:“我怎么就羞辱你了?怎么就羞辱你了?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还觉得我自己胖呢,我还觉得我爹我祖父胖呢,我还觉得我娘我兄长……” “咳!” 荣国公夫人轻咳一声,投去一道冰冷的目光。 “……不胖!” 魏乘风赶忙改口。 “难不成我觉得谁胖就是在羞辱谁?你这是什么道理!” 周茹被他一叠声的话语呛得无法反驳,心中委屈不已,眼中又蓄满了泪水。 “哎呦哎呦,胖的都挤出眼泪来了,娘娘你快让太医来给这位周姑娘看看,别待会儿把眼珠子也挤出来了!” 噗嗤…… 周围又是一阵压抑的轻笑。 周茹几乎抓狂,心中只想躲得远远的,远离这个嘴上不饶人的混世魔王。 然而她之前在皇后殿中已经不顾礼数的跑出去过一回了,可不能再有第二回! 她倔强的忍着泪看向魏乘风,哽咽道:“纵然魏二公子巧舌如簧,但公道自在人心!今日之事是非曲直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绝非你几句话就能歪曲的!” 是非曲直? 魏乘风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反而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我是好心才让娘娘给你请太医的啊,你怎么不领情呢?我看你之前横冲直撞的在这边撞了人,此刻又眼中流泪,怕你待会儿再目不视物撞了别人,所以才多嘴说了一句,怎么到你嘴里却成了歪曲了!我歪曲什么了我?” 周茹心里咯噔一下,涨红的脸色瞬间煞白,紧张的看了看周围的人。 刚刚除了定南侯世子被人撞到还被泼了一身茶以外,她们这边可没有谁被撞到过了! 他这不是明摆着说撞人的是她吗! 还什么目不视物?他就是在说她不长眼! “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什么时候撞到过人了!” 周茹梗着脖子说道。 “嘿!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你也敢睁着眼说瞎话?我刚才明明看见……” “阿风!” 眼见着就要说出些不该说的,皇后不得不赶忙出言制止。 “周家三小姐不过一个小姑娘,你跟她争论不休的做什么。” “娘娘,”魏乘风委屈的喊道:“哪里是我与她争论了,我明明一直心平气和的说话,是她自己总是气冲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心里有鬼呢!” 周茹脸色越发苍白,双拳紧紧地握着,嘴唇几乎被咬破,身子因为气愤和羞恼而忍不住颤抖。 “好了。” 皇后嗔了魏乘风一眼:“你若觉得这里无聊的话就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跟陛下说一声,他不会怪罪你的。” “那怎么行!” 魏乘风一本正经:“陛下虽然不会怪罪我,但我也不能仗着陛下不怪罪就任性妄为啊!” 他又指了指花墙另一侧道:“再说了,我是跟这些人一起来的,自然也要跟这些人一起走,不然大家还以为我多特立独行呢。我们荣国公府的人可是最讲规矩的,我不能自己坏了规矩啊!” “娘娘您放心,陛下不让走我绝对不走!我这就回去接着赏花去了,什么时候陛下说可以散了麻烦您告诉我们一声,我等得了准信儿了再回去!” 他说完行云流水般的施礼告退,气的皇后一口气没上来胀的胸口生疼。 刚刚还一副等不及马上就要走的样子,让他走了他又不走了!还说自己是最懂规矩的!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皇后暗暗瞥了一旁满脸笑意的荣国公夫人一眼,有心想让她好好管教管教这个小纨绔!但忍了又忍还是没有说出口。 今日这对母子惹得麻烦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再给自己添堵了。 一直在暗处悄悄看着刚才那一幕的梦宝憋笑憋得肚子痛,抖着肩站在角落里,险些一失手将面前的一朵花掐了下来。 她向来知道这个魏乘风是个嘴上厉害的,却没想到当着皇后的面他也敢这样肆无忌惮, 真不愧是荣国公府的二少爷,不愧为京城大名鼎鼎的纨绔。 魏乘风回到花墙另一侧就又忍不住去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见到她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偷笑,唇角也忍不住跟着扬了起来。 这是……为他笑的吧? 不管是为了他这个人,还是为了刚刚那些事,总之是跟他有关的! ********* ps:推荐好友作品《晋级请接单》 简介:时空业务员:弥补客户遗憾,揍极品,虐奇葩,专注订单三百年!(未完待续) ... 妻宝 第187章 且试 这场为荣安公主举办的变相的相亲宴终究是因为频频发生的“意外”而匆匆结束了。 一众女眷在与皇后打了招呼后逃也似的离开了皇宫,为自己没有被波及进去而深深的松了口气。 但是那些被“波及”的人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其中以刘夫人及周茹为甚。 刘夫人除了惊慌以外更多的是气恼,气那魏二公子年少无知任性妄为,恼那魏夫人纵容偏袒宠溺无度。 周茹则完全是一脸颓败伤心欲绝。 她坐在回程的马车里,身子随着马车一起颠簸摇晃,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端庄稳重的样子。 她完了,她彻底完了。 皇后将事件定性为两个孩子的争执斗嘴,那就仅仅是给她留了最后一线面子,不去深究了而已。 不深究并不是袒护,而是不愿费力气再去管。 过了今日,她在宫中与人争执的事就会传出去。 皇后与公主不出面替她解释,外人就算知道定是那魏二少挑起的事端,也不会相信她是完全无辜的。 在大殿上贸然跑出去还可以说是小孩子受了委屈一时失礼,可刚刚在园中一时冲动说出那样难听的话就不仅仅是失礼这么简单了。 再加上魏乘风说她撞了人,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皇后也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但言行无状举止不端的名声是逃不了了。 而且出了这样的事,皇后也定然不会允许她再进宫做荣安公主的伴读。这才是最要紧的!也是最要命的! 怎么办,怎么办…… 她几乎已经可以想象等到消息传回府上时爹娘失望的表情,可以想象一直对她嫉妒不已的那些姐妹们的冷嘲热讽。 那些曾经一直想跟她结亲的人家定然再也不会登门了,就算登门也是为了别人而不是为了她! 她别说是想挑一门好亲事,就是一门寻常的亲事也不见得能有了! 从此以后只有别人挑她的份儿,没有她挑别人的份儿! 完了,完了,全完了…… 就因为自己为了出风头多说了几句话,结果风头没出成还反而落到了这个局面! 早知如此她就什么都不说了! 本来平日里她话也是不多的! 今日因为几个伴读里皇后只选了她来陪伴荣安公主,她便将这当成了一个机会。当成了可以再进一步的机遇。 可这哪里是机遇啊!分明就是陷阱!一跌进去便是荆棘遍布万丈深渊! 周茹此刻无比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贪功冒进,后悔自己不该仗着公主伴读的身份就去招惹别人。 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相比起周茹的后悔,魏乘风简直一路笑歪了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开心。心里想吃了蜜一样。甜丝丝的。还时不时将扯着马缰的右手抬起来看一看。 恍惚间又觉得虎口的位置传来一阵灼热而又温软的触感,他心头一颤,回过神就见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将他的手扯过去看了看。 “手上有什么宝贝?看的这么入神?” 一旁的好友王翰从马背上探着身子掰开他的手掌问道。 魏乘风目光陡然一沉。猛地将手抽了回来,抬脚就将对方踹下了马。 对方不曾提防,噗通一声狼狈无比的栽了下去,身旁跟着的随从愣是没反应过来,连扶都没来得及扶上一把。 “魏乘风!” 王翰掸着衣裳站起了身,双目圆睁:“你疯了吧你!” 魏乘风看着自己刚刚被别人碰到过的右手,神情有些嫌弃还有些恼怒。 “你才疯了!没事儿拉我的手干吗!” 他们这边儿的动静颇大,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此刻听到“拉手”这样的词,眼神都有些莫名的闪烁。 两个大男人啊……拉手啊……啧啧…… 王翰又气又恼,指着他道:“还不是你自己没事儿就盯着自己的手傻笑!我还以为你手里有什么宝贝呢!” “我盯我自己的手关你什么事?你想知道有没有宝贝不会直接问吗?拉我干什么!” 又扯到拉手这个问题上去了! 周围人群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是郎有情妾无意啊…… 不对,是郎有情郎无意才对。 王翰看着窃窃私语的人群,再看看眼前这个突然发疯的好友,气的直想吐血。有心想揍他一顿,却又知道自己揍不过,而且即便揍过了也没什么好处,便只得愤愤的上马离去了,走之前还扯下一块儿衣袖丢了出去,表示要与魏乘风割袍断义。 魏乘风嗤了一声,也打马而去,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 一旁的随侍十分熟练的将那截掉在地上的衣袖捡了起来,揣在了身上。 这是他们家二少爷与王家公子第十七次割袍断义,其中八次是自家少爷提起的,九次是王家公子提起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次两人割袍断义后都会把对方丢给自己的衣袖收起来,然后等什么时候气消了,就偷偷找个机会让人把这衣袖想办法给对方缝回去。 等衣袖缝回去了,两人就又该打打,该闹闹,一直到下一次割袍断义,周而复始。 随侍们现在都习惯了,完全不把这当回事,别说劝解了,就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他们到真希望这两位不如真的割袍断义算了!不然他们每次这样捡衣袖,回头再去别人府上装模作样的“偷偷”缝衣袖什么的真的很麻烦啊! 而且每次看到对方挂在十分显眼处的少了半截袖子的衣裳都觉得很丢脸啊,仿佛那衣裳在说:快来道歉啊快来道歉啊! 每每这个时候他们都无比的希望自己主子能亲自跑一趟,感受一下这种“羞辱”。 他们觉得只要他们亲身体验了这种被一件衣裳羞辱的感觉,一定会……立刻割袍断义而且永不和好的! 从此一劳永逸,再也不需要他们这些随侍夹在中间为难了。 ………………………… 德昭帝一下朝就听说了今日在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撑着几案扶额闷笑了半晌。 坐在对面的刘不凡抿了口茶,笑道:“乘风那小子,不愧是师父的孙儿。” 德昭帝点头,稍稍收敛了笑意:“这孩子若是平日里能稍微正经一些,其实倒也可堪大用,只可惜,性子实在顽劣了些。” 刘不凡放下杯盏,浅笑:“他若正经了,不顽劣了,只怕不知多少人要为你的皇位感到担忧了。” 德昭帝微怔,旋即叹了口气。 “有些人就是爱杞人忧天,朕都不担心,他们担心什么!” “因为忠于你才担心,那些不担心的人,要么是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要么是巴不得乱局四起好浑水摸鱼之人,你岂不是更不喜欢。” 这就是德昭帝现在面临的窘境,他自己对荣国公府千百个放心,却架不住朝堂上的其他人觉得荣国公府功高震主,迟早有一天会架空皇权。 老荣国公就是因此才在明明身强力壮时就早早退位,将爵位传给了现在的荣国公。 德昭帝想到这些一时间心情有些郁郁,又有些恼恨刘不凡提起这个话茬儿,便咬牙顶了一句:“那你呢!你是平庸之辈还是摸鱼之人?” 刘不凡老神在在的回了一句:“我是平庸的摸鱼之人!” 德昭帝抄起茶杯就掷了过去,刘不凡起身一躲,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水渍,忽然又说到了别的话题。 “皇后那边是不是开始有什么动静了?” 他淡淡问道。 德昭帝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早就有了,我一直懒得理会罢了,而且最近其他人也开始有些小动作了。” 不然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给皇后点儿甜头,答应让她可以以他的名义召来一群青年才俊,举办今日这样一场不靠谱的宴会。 这一方面是让她放松警惕,另一方面是让其他人将矛头指向皇后一党,让他们自己先斗一斗,能斗倒多少就斗倒多少。 刘不凡闻言点了点头:“你自己心里知道轻重就好,不要留下太多把柄,不然……” “朕知道。” 又用了朕,那就是真的知道,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又该怎么做。 “那我就不废话了。” 刘不凡站起身说道。 “我要回去找阿竹媳妇儿商量炼铁的事情了,你去批你的折子吧,我走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能不能劝得动?” 德昭帝在他身后有些戏谑的问道。 若是往常刘不凡定然要跳脚回一句肯定行啊,可现在他只能无力的摆了摆手:“且试试吧,且试试吧……”(未完待续。。) 关于8.21更新推迟请假 西瓜果然还是保不住全勤了……泪奔…… 刚到家没多会儿~大家别等~我尽量今天更一章三千,写不到的话就两千,大家明早先凑合看。 下周基础更新每日六千,明天开始码存稿。 最近各种事情全都赶在一起了,更新真的很不稳定,西瓜万分抱歉,只希望大家相信西瓜真的尽力了,调整过来以后也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抱歉,实在抱歉……(未完待续。。) 第188章 撺掇 “周茹那个臭丫头竟然敢欺负姐姐!” 木兰木离听着青叶从宫中带回的消息,顿时都急了眼。 德昭帝之前发话让他们在做工未满一个月之前都不得回宫,所以他们今日也没能进去,只能让两个暗卫中的一个跟进去看看,然后回来再转告给他们,谁知竟然听到周茹故意撞到人,害的梦宝被泼了一身茶水的事。 青叶有些头疼的看了看青山,不明白是自己表述的不清楚还是两位小主子听岔了。 他想说的重点明明是他们的好姐姐定南侯世子夫人如何把皇后噎得说不出话,如何在宴会上大出风头,怎么两位小主子听了半天就只听到她被人泼了茶的事了? 青山无奈的对他耸了耸肩,眼中之意再明白不过,两个字:护短。 在十三殿下和十四殿下眼里,他们的好姐姐怎么占便宜都是应该的,但吃亏就不行!让她吃亏的人就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木兰愤愤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周茹这家伙是个既没脑子又没骨头的,平日里就只会拜高踩低,她才不会平白无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这样的事!八成又是荣安那个家伙背后怂恿她的!” 青叶青山不好接这样的话,便都低头不语,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木离难得没有反驳木兰的话,点了点头:“荣安把皇后那副样子学了个十成十,惯会虚与委蛇。她身边的那几个伴读。哪个没被她撺掇过?被撺掇了还对她忠心耿耿,觉得她最是温柔大度,真是恶心人!” 他和木兰都在荣安手上吃过亏,对荣安以及荣安身边的人的品行自然一清二楚,此刻颇有些同仇敌忾。 “真想回宫揍她一顿!” 木兰咬牙说道。 以前两人是不想回宫,现在是有事想回却又回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恶人为非作歹却又不能出气,这感觉可真不爽! “虽然揍不到荣安,不过……” 木离勾起唇角,意味深长的看了木兰一眼。 木兰会心一笑。两人齐齐转身。颠颠儿的向前院儿跑去。 青山青叶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些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诧异。 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小主子可是素来最讨厌“合作”二字了,不过今日看上去是要一起去整治那个叫周茹的小姑娘了。 两人对主子们能“融洽”相处感到欣慰的同时,忍不住为那个叫周茹的姑娘默哀了一把。 这两个小家伙儿光是一个闹起来就够让人喝一壶的了。若是两个一起…… 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 桑子听了木兰木离的话。眉头也是紧紧蹙起。白皙稚嫩的脸庞上多了几分阴沉之色。 “所以,桑子哥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木离满脸期待的问道。 桑子微微沉默。片刻后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工头,自己则转身向外走去。 木兰木离兴奋的差点儿跳了起来,赶忙跟了上去,紧紧相随。 暗处的青山青叶抚额轻叹,一个就够能折腾了,两个就要闹翻天了,现在还来了第三个…… 周府三小姐今日只怕不止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了……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吧? 她自己想出风头没错,但偏偏要踩着别人出这个风头。 结果这偏偏是个她踩不动的,到头来不仅没能把人家踩下去,还反倒被人家砸了脚! 这可真是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 梦宝回到铺子里,不仅没有见到木兰木离那两个小家伙,就连桑子都没看到。 后来听人说他们三个一起出去了,先是有些诧异,诧异过后又放下了心。 若只是木兰木离两人出去,她还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本性难改又去闯什么祸,不过如果有桑子跟着的话,那应该就没什么事了,桑子向来是个知道轻重的。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伸出修长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了他。 梦宝诧异的回头看去:“你怎么回来了?” 沈南竹笑着啄了啄她的唇角,手臂收的更紧。 “陛下吩咐我去办些事,办完了我就回来了。” 这样啊?梦宝点了点头:“那……” 话还没说两句,吻就落了下来,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与急切。 待梦宝的嘴唇终于被放开时,身子却也已经被身后的人转了过来,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不知何时已经探入她的衣襟,时轻时重的揉捏把玩着。 “阿竹,”梦宝有些脚软,伸手推了推他:“别闹,我有正事要跟你说呢。” “恩,你说。” 沈南竹一边轻轻啮咬着她的锁骨一边说道,声音含混不清,带着些许沉醉的情.欲。 “这样怎么说啊!” 梦宝蹙眉道。 “为什么不能?” 沈南竹轻笑,手指在顶端轻轻一捏。 怀中的人嘤咛一声身子一颤,彻底软了下去。 他得逞般的勾了勾唇,稍退两步转了个身,将她压在墙壁上,紧紧地覆了上去。 原本揽在她腰上的手来到她的脖颈,将细细的丝绳一扯。探入她衣襟的另一只手熟练的将柔软的布料向下一拉,白皙柔软的山峰就若隐若现的展露在自己眼前,灼人视线。 沈南竹怔怔的看着眼前美景,看着自己的大手覆住了一侧山峦,手指以及半个手掌都直接贴在了那山峰上。 山峰随着女子的呼吸起起伏伏,时而与自己的手指贴的更加紧密。 他手上稍稍用力。那山峰就变了形状,起伏的也更加厉害。 “宝儿……” 他喃喃低语,俯下身去:“你真美,我怎么也看不够……” 说完便已张口含住。 梦宝紧紧的绷直了身子,面色潮红,唇间除了急促的呼吸和时不时溢出的低吟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更不用说完整的话语。 她两手无力的搭在身前男子的肩上,看着他温柔眷恋的埋首在自己身前,偶尔唇舌稍稍离去说些肉麻的情话,转眼便又贴了上来。最终只能无力的闭上了双眼。轻叹一声任他为所欲为。 待呼吸平复,梦宝已经不知怎的被沈南竹抱到了椅子上,坐在他的膝头。 虽然衣衫已经收拾整齐,但他的大手仍旧时不时隔着衣裳在她腰间游走。很是享受的样子。 梦宝刚刚已经将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详细的对他说了。虽然知道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还是要让他将事情的过程了解清楚,以免今后有人提起时应对不及。 沈南竹其实早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很喜欢这种她将自己身边发生的事都一一告诉给他的感觉。所以始终没有打断,静静地搂着她听着,直到最后才说了句没事,她做得很好。 梦宝笑着瞥了她一眼:“是真的好还是我做什么你都觉得好?” 沈南竹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怀中的女子大笑出声,说了一句“傻子”,便窝在他怀里不再动弹了。 他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桑子的事情有结果了。” 梦宝当即坐直了身,转过头看向他:“岐兰山的那几个人?” 沈南竹嗯了一声,又将她拉回到怀里。 “证据确凿,事实清楚。” “牢中的几人原本坚持不肯承认是有人指使,但是事发当日岐兰山师尊秦晟以及另一个叫木宏轩的人出现在了京郊。” “木宏轩与秦晟原本是同辈的师兄弟,觊觎师尊之位多年,此次想借着陪秦晟一起外出的机会将他除掉,然后嫁祸到桑子身上,好自己回山担任师尊。” “他原本已经成功了,但是赶得不巧,他的师兄,也就是岐兰山的二当家秦齐察觉出他们此次下山要对桑子不利,所以带人追了出来,正巧看到这一幕,便当场清理门户了。” “秦晟与木宏轩一死,牢中几人见到他们的尸体,当即就吐露了事情,指出当初就是他们二人指使他们在萌宠阁前嫁祸桑子,想逼迫桑子回山,将破风弩的破解之法教给他们。” “再加上有秦齐出面为桑子作证,证明他没有偷盗岐兰山的财物,而岐兰山的前任师尊,也就是桑子的师傅也并非是被气死的,更未说过破风弩是由他破解的,还要桑子转教给当时的大师兄秦晟的话。” “而秦晟那段时间其实自始至终一直在岐兰山上,从未离开过,那番说辞自然也就一戳就破,根本禁不起推敲。” “所以,牢中几人都被判了刑,桑子也不必去过堂受审了,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了。” 梦宝从最初就知道这件事必然不会真的影响到桑子什么,此刻听沈南竹说出来,心中只是更加放心了而已。 他知道沈南竹这番话肯定有所隐瞒,事实真相定然不会这么简单,再如此的巧合之下就顺利解决了。 他们一定做了很多其他的准备,才会让这些巧合在事发后这么快的发生,让一切尘埃落定。 虽然她对沈南竹说过不要隐瞒她,不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就什么都不告诉她。 但那指的是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而不包括这些官场上的事,以及每一个案子的处理。 站在沈南竹这个位置,每一个案子都可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其中涉及到的人和事也不是能一一跟她说清楚的。 所以她并没有深究这其中的细节,沈南竹告诉她什么她就听什么,今后再有人提起这件案子,若是问到了她的头上,她也只需按照今日所知的这些去说就好了。 但是,有件事她还是要问一问的,那就是…… “那个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怎么样了?还有站在他背后的人,查出来了吗?”(未完待续。。) 第189章 来访 梦宝那日之所以选择当街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为的就是一劳永逸把所有躲在背后的人都拖下水找出来。 岐兰山那几个无名小卒不可能在京城有多么大的势力,更不可能使唤得动五城兵马司的人,那他们背后有人撑腰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事。 就算岐兰山那几人不招供,那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却是个软骨头,应该很容易就能审问出是谁在背后指使了他才对。 沈南竹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那几人的供词的确是招出了在幕后给秦晟等人撑腰的官员,不过那官员背后却还隐藏着另一个人。秦晟孝敬给那个官员的破风弩也被那官员拿去给那个人了,那人现在暂且还动不得,所以……我们只能先将罪名安在了那个副指挥使身上,然后敲打了一下那名官员。至于其他的,并没有深究,免得打草惊蛇,惊动了真正的幕后之人。” 他似乎是怕梦宝失望,说话时一直小心的看着她的脸色,想着怎么才能既把事情交代清楚又不吐露过多的信息给她,免得她知道的越多越不放心。 梦宝听了沈南竹的话,说完全不失望是假的,但她也知道这背后一定涉及很多其他的事情,牵扯到的人怕是也不简单,便没再多说什么,只问他这件事会不会已经惊动了那幕后之人,是不是会给他添麻烦。 沈南竹笑了笑,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 “要不是你闹这一出,我们也不会顺藤摸瓜拿到那人切实的把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才是呢。” 梦宝瞥了他一眼:“哄我吧你就!” 沈南竹朗声大笑:“这可不是哄你,自从有了夫人。为夫万事顺遂,心想事成,夫人当真是为夫的福星。” 梦宝咯咯的笑了,轻捶了他一下:“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哄人的话?越来越没正经!” 两人在房中说笑打闹正欢,就听外面传来莫愁的声音,说是北安城郑氏五娘递了拜帖,求见少夫人。 郑氏五娘?郑素梅? 梦宝一阵诧异。 自从上次在街上偶遇之后。郑素梅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她还以为她不会来找她了呢。没想到却在过了这么久之后又忽然冒出来了。 沈南竹眉头微蹙,看了看梦宝:“你想不想见?若不想见的话让人回绝了就是了,不必为难自己。” 梦宝笑了笑:“你都已经帮我把北安的事情处理妥当了。我见一见她又有什么为难?” 说着就让莫愁去传话,将郑素梅请了进来。 郑素梅是女眷,沈南竹自然就不方便在屋子里呆着了,便避进了一旁专门给他改成书房的小耳房。既能避开郑素梅,又能听到这边的动静。不至于离得太远,出了什么事不能及时赶到。 梦宝看着眼前的素衣女子,让小丫鬟上了茶,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郑娘子找我何事?” 郑素梅递上拜帖时若说的是陈郑氏。那她自然要称她一声陈太太。 但她自己说的就是郑氏五娘子,那她自然也就称她为郑娘子,而没有提及陈这个姓氏。 郑素梅端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房中陈设,神情有些晦暗。 “定南侯世子对你很好。” 梦宝挑了挑眉。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何意。 “我相公……” 她再度开口,说了一半儿却停了下来,改口道:“先夫在你们定南侯府出事,恰逢他出事当天你又忽然离府,还在镇远侯府门前被自己的娘家人拒之门外,传出了定南侯世子休妻只说。” “虽然事后证明这休妻之说是假的,但我相信凡事不会空穴来风,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 “后来我听说了一些事情,一些关于你……和我先夫的事情。” 郑素梅说到这里再次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梦宝的脸色,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 然而梦宝始终一脸坦然,她只能再次颓然的低下了头,继续说着。 “我想要查清事实,然而以定南侯府在北安的势力,我势必只能无功而返,而我的娘家也不会为了一个出身商贾而且已经离世的姑爷与定南侯府反目,所以……我求告无门,只能将一切的苦往自己肚里咽。” 她眼中泛起隐忍的泪水,声音微微有些哽咽,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继续开口。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寡妇,连自己夫君的真实死因都不知道,连他生前心里到底有没有我都不知道……” “所以我想尽办法隐晦的从旁人口里打探一些我觉得有用的事情,想要拼拼凑凑好歹能拼出一个真相,让自己心安。” “后来我就遇到了你的妹妹,苏梦婉。” 郑素梅说到这里微微停顿,再次看向梦宝。 梦宝眉头微蹙,心中有些了然。 这个女子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怕就是听了苏梦婉的挑拨吧? 那她为什么又没有把事情闹大,而是一直沉默直到今日才找上门来? 郑素梅看到她的神情,唇边牵起一抹苦笑。 “你们姐妹果然不和。” 姐妹不和,那苏梦婉说出的话自然有失偏颇,甚至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怀着恶意,故意想要引起她的疑虑,让她相信苏梦宝与陈二曾经有染。 她看着眼前这张明艳至极而又淡然自若的脸,莫名想起与苏梦婉相见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与眼前之人长的颇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只是眉眼间显得温婉沉静,不似这般光华耀目。 那女子当时神情颇有些为难的看着她,眼中带着些许歉意,声音柔柔。 “我姐姐已经嫁入定南侯府了,你的相公也已经离世了,有些事你就不要太过计较了,这样对谁都不好。” “我不想骗你什么,但是我也不能说我姐姐的不是,所以……所以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再苦这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啊。逝者已逝,无论他到底是怎么死的,终归是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去深究他的死因,就算弄清楚了也不能让他活过来了啊。” “我姐姐现在已经随姐夫去京城了,你在北安再怎么折腾也是奈何不了她的,何不将一切就此放下,平心静气的过以后的日子。”(未完待续) 第190章 说开 郑素梅明白,这些故作为难的样子,这些满含歉疚的劝解,背后实际上都是不怀好意的挑拨。 她并没有如此直白的向苏梦婉提起苏梦宝与陈二的事,苏梦婉却急不可耐的引导着她往这方面去想,险恶用心可见一斑。 但即便如此,即便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她还是忍不住去想,忍不住跳进了这个陷阱,顺着苏梦婉的意思来到了京城,想要找苏梦宝问清楚。 好在她还没有彻底被心中的魔障冲昏了头,当街就大吵大闹起来。 不然就真是遂了苏梦婉的意,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了。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对于以前的事。” 她看着梦宝说道。 梦宝始终神色淡淡,像是在听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我听说你们当初还交换了信物,既是如此,难道他的死就一点儿都不能让你动容吗?” 这个你们指的自然是梦宝和陈二。 梦宝心头闪过一抹不愉,苏梦婉真是狗急跳墙,连她曾和陈二交换过信物这样的事也敢拿去说给外人听。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一度想要要她性命的人,败坏她的名声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她抬头淡然的看着郑素梅,声音清冷的说道:“既然郑娘子与我开门见山,那我也就不跟你说那些客套的虚话了。” “我曾经与你一样是受害者,没有认清陈二的真面目。而且我比你更倒霉。你好歹是自己认识的陈二,而我连与他相识都是别人安排好的,包括后来所谓的交换信物,都是受人挑拨。”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与苏梦婉不和,那我也就不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和她姐妹情深的样子了。当初将我和陈二引到一起的人就是她,后来在定南侯府发生的事也是因为她。” “当然,这其中肯定还是有陈二自己的原因。若不是他贪心不足,娶了你之后还拿着以前从我这里得去的信物来纠缠我,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虽说死者为大,他都已经死了。按理说我不应该道他的是非。不过我还是要多一句嘴,这样的结果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郑素梅来时的脸色就不大好,此刻更加苍白。 “果然是他……对你纠缠不休吗?” 那么以前的那些鹣鲽情深琴瑟和鸣都是假的吗? 她曾经以为最美好最幸福的日子都是幻象吗? 那个人一边对她说着情意绵绵的话。一边又在纠缠别的女子吗? 梦宝看着她失神恍惚的样子。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为这个痴情而又颇富才名的女子感到不值。 人说女人恋爱的时候智商为负,这话果然不假。 像郑素梅这样一个北安城赫赫有名的才女,面对感情时却还是难免被蒙蔽。而且沉浸其中丝毫没有察觉。 她都不知该说是苏梦宝和郑素梅太没有戒心,还是该说陈二太会演戏,竟然让两个女人都对他付出真心,偏偏他自己又是个根本就没有真心的人…… 不过想想曾经的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不也还是一样没想到会被自己深爱的人背叛…… 梦宝无声苦笑,语气稍稍缓和:“他的确是在与你成亲后还对我纠缠不休,不过却是来威胁讹诈我。” 威胁讹诈? 失神的女子稍稍抬起了头,眼中的伤心失落更多的被失望所取代,但神情看上去却并不显得十分诧异,看来对此也是早有所料。 “陈二想通过定南侯府走几笔生意,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想通过以前那所谓的信物要挟我。却不知道他的一言一行都是被人诱导的,为的就是让我跟我相公夫妻不和。” “后面的事你自己应该都能猜到了,我也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与其沉浸在往事里不可自拔,还不如赶快抽身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梦宝说完又觉得这最后几句多余,别人拿这话劝劝郑素梅还行,她劝就未免有些诡异了,毕竟陈二可是死在了定南侯府的荷花池里。 郑素梅的神情果然有些难看,却并未因此反驳她什么,而是说道:“你这样坦然相告,就不怕我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吗?到时候就算根源不在你身上,毕竟于你的名声也有碍。” 梦宝坦然的笑了笑:“我既然敢说,自然是不怕你去外面胡言乱语的。” 既然是胡言乱语,那自然就不可信,自然会有别的“事实真相”可以将其掩盖过去。 到时候丢人的不是她,而是郑素梅。 郑素梅轻笑,神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欣羡:“你与定南侯世子果然夫妻情深。” 梦宝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羞赧,而是直接默认了她的话。 郑素梅看向门外,思绪又有些飘远的样子。 “我在北安城的时候其实就隐隐察觉出来了,如果事实真的是像我所想的那般,定南侯世子就该休妻或者与你和离才是。” “可是他非但没有,还亲自去镇远侯府门前要接你回府。所以……问题应该不是出在你身上,最起码不全是出在你身上。” “可我不甘心,我总想从你这里找到一些问题,以证明我曾经得到的是一个真真正正对我好的人,证明曾经的幸福美满不是假象。” “起初什么都探听不到,我不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总觉得日子还有些盼头。可后来遇到了你妹妹,她跟我说了那些话……” 梦宝虽然不知道她所说的那些话是指什么,但大概想一想也就明白了,以苏梦婉的性格,还能说出些什么来?无非是一些看似无辜的挑拨之言。 郑素梅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继续说道:“我如果顺着苏梦婉的意思去想,说不定就会好过一点儿,可她越是那样说我就越是知道事实真相与我想的,或者说是与我期望的不同,甚至可能截然相反……” “或许是为了求证吧,我还是按照她透露给我的消息来到京城找你了。” “那日在街上遇到你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在远处看了你和定南侯世子很久了” “我看到那个素来有沈无情的称号的人对你温柔相待呵护备至,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拉着你的手,眼含笑意柔情款款的与你说话……” “定南侯府在北安城是什么地位?定南侯世子又是什么人?北安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只要他想知道,就没什么能够隐瞒。” “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对自己妻子身上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感到完全无动于衷。而他既然可以如此待你,只能说明以前的事真的与你毫无关系。” “与你无关,就说明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那就是……” 郑素梅感到一阵窒息,胸口憋闷的难受,终究是没把要说的话说完。 “你既然都猜出来了,那日又为什么还要在街上对我说那样的话?” 梦宝问道。 她清楚的记得郑素梅当时二话不说直接就把陈二的死讯抛了出来,让她好一阵没回过神。 郑素梅收回思绪,看着眼前这个眉目精致的明艳女子,眼中有些不解,更有些不甘。 “我嫉妒你。” 她直接抛出这么一句。 嫉妒她? 梦宝诧异。 嫉妒她什么?她们两个除了陈二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而陈二现在已经死了,她还有什么可让她嫉妒的? “我嫉妒你能这么快的抽身,能转眼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那个人抛之脑后。” “你和那人既然当初交换过信物,不管是被人诱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该是多少有过几分真心吧?可是你却转眼就能将这真心践踏为泥,若无其事的过自己的生活。” “你不要觉得我这话是在羞辱你或是讽刺你,我是真的嫉妒羡慕。若是可以,我也想将过去种种全部忘掉,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 她说到最后有些哽咽,一手掩面,肩头微颤,却克制着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我那天跟你说那句话也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心,想知道你是真的对那个人已经不在意到了连他的生死也无所谓的地步,还是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死讯。” 她说着抬眼瞥了梦宝一眼:“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说出来或许可笑,当我看见你当时吃惊的表情的时候,心里真的觉得有几分痛快。” “我们分明遇到的是同样的事,凭什么你就可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好好的活着,而我却要饱受痛苦折磨夜不能寐。” “我当时说完话一时痛快了,之后却又担心会不会因此让你和定南侯世子生出什么龃龉。” “可是要我来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我的夫君死在了你们定南侯府是事实。” “他若没死,我知道了这些或许还可以寻个理由和离大归。可现在,我有苦说不出,只能背着个寡妇的名号过下去,这可都是拜你们所赐。” “所以,我今日来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说清楚,绝不是为了那日的事来向你低头的,你别误会。”(未完待续。。) 第191章 不欢 梦宝看着眼前女子倔强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 “好,那你现在问清楚了,满意了?” 郑素梅深吸了一口气,掩去刚刚伤怀的神情,恢复了平日里端庄大气的模样。 “没什么满不满意的,不过是求证一下而已。” 说完站起了身,整容道:“想问的已经问清楚了,我要回去了,今日多有打扰,以后不会了。” 也就是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她今后不会在为此找上门来了,也不会再在她面前提起此事了。 梦宝笑道:“但愿如此。” 丝毫没有客气,没有说体谅她刚刚经受丧夫之痛,并未放在心上之类。 郑素梅又看了看她,摇头笑了笑:“我算是知道你那妹妹为什么看你如此不顺眼,一心想要败坏你的名声了。” 梦宝挑眉,却也不问为何。 有些人有时候说出一些话并不需要你去问,她之所以要说是自己想说,你问不问她都一样会说,又何必去浪费那个口舌。 郑素梅见她如此,又笑了笑,似乎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以你的出身以及性格,若非是有那一道婚约,你绝不可能嫁入定南侯府。” “你运气好嫁了进去,却偏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是凭借运气,这让那些自身条件不比你差但运气却没你好的人怎么受得了?” 听这意思倒有点儿同情苏梦婉了? 梦宝笑着反问:“那依郑娘子的意思,运气好是我的错了?因为运气比寻常人好些。所以我就该低声下气做小伏低了?” 郑素梅语噎,她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但听上去又似乎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她目光闪烁的抚了抚鬓角,说道:“有时候待人温和与人为善便能化解许多不必要的恩怨,又何须低声下气做小伏低?” “郑娘子怎么知道待人温和与人为善就一定能化解恩怨了呢?那些因为别人运气好就心生嫉妒的人,又岂会因为对方温和谦逊就轻易放下自己心中的嫉妒?” 郑素梅轻笑,言语中颇有些不屑:“世人多爱以己度人,少夫人自己心中不信,自然觉得对方不可能放下。” 梦宝耸肩叹道:“是啊,世人多爱以己度人。正如郑娘子觉得若是换了自己一定能放下。就觉得对方应该也能放下。正如郑娘子觉得我是因为自己不信才觉得对方放不下。而不是因为对方放不下我才不信。” 郑素梅脸色微变,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拿来揶揄别人的话反被别人用来揶揄自己,偏偏反驳的她无言以对,这可真是有点儿尴尬。 而梦宝说完刚刚那番话之后忽然觉得莫名的疲累。不想再与郑素梅多言。便说道:“郑娘子别忘了。陈二到底是怎么死的。” 郑素梅听到这话脸色又有些苍白,眼前浮现那个往日俊朗偏偏的少年郎死时的惨状。 双目圆睁面皮发白,因为在池子里泡的时间不长。倒还不显得臃肿,但那样子也并没有因此就好到哪里去。 若非他身上还穿着走时的那套衣裳,她真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夫君,是出门前还陪自己下了盘棋,说了许多柔情蜜意的话的夫君。 他是怎么死的?自然是在定南侯府的荷花池里淹死的。 为什么会淹死?是因为去了定南侯府,还想要用从前的信物引出定南侯世子夫人。 那他又为什么会这么做?是因为苏梦婉设计陷害故意因他前去。 若不是因为苏梦婉,他根本就不会去,也就不会发生之后那些事了。 所以,她刚刚是在同情杀害了自己夫君的凶手吗? 可是……苏梦婉为什么要设计陷害一个毫不相干的外男?还不是因为她苏梦宝吗! 若是她们姐妹和睦,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又怎么会牵扯出这么多事! 她苏梦宝已经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嫁入定南侯府,就算放下些架子对自家姐妹低声下气一些又能如何? 反正她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一时的低声下气却可以换来阖家欢乐,这有什么不好? 说到底事情还不是因她而起!还不是她得了好处却还行为乖张才惹得苏梦婉嫉妒! 郑素梅被瞬间激起的这些想法气的脑子有点儿发热,忍不住又想反驳两句。 谁知还没张口就听她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还有,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定南侯府与我们镇远侯府有婚约。” 刚刚还头脑发热的郑素梅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到嘴边的话又没能说出来。 不知道?她事先不知道两府之间有婚约? 那苏梦婉的嫉妒从何而来? 郑素梅神情怔怔,双拳渐渐握紧,缓缓道:“你自己的婚约你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我说郑娘子刚刚说的没错啊。” 梦宝淡淡的道:“世人多爱以己度人。” 她说完便让莫愁送客,连之前那点儿带些同情的好脸色的没有了,恹恹的径直向内室走去。 郑素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萌宠阁的,只觉得耳边一直重复的都是那女子最后那句:世人多爱以己度人。 待她在马车中回过神后不禁苦笑,她怎么忘了自己也是世人了? 今日前去原本是要把话说开的,没想到说开了却还是不欢而散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 沈南竹撩开帘子走入内室,就见梦宝懒懒的倚靠在引枕上,双目紧闭,眉头微蹙,神情倦怠。 他走上前将她半拉起来拥在怀中,自己代替了引枕让她靠着,拉起她的手轻轻把玩。 “世人多爱以己度人,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生气伤身也只是伤你自己而已。” 梦宝半睁开眼,在他怀里稍稍挪了个位置:“你听见我们说话了?” “嗯,”沈南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耳力很好的。” 梦宝唔了一声,说道:“其实不是跟她生气,就是……自己有点儿不舒服。” 不舒服? 沈南竹顿时绷紧了身子,紧张的打量着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 梦宝失笑,以前在北安只是个头疼脑热也要给她请最好的章大夫,现在好了,直接要请太医。(未完待续。。) 第192章 言爱 “不是身子不舒服。” 梦宝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是这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 沈南竹的眉头并未因此舒展开,将脸颊贴在她的头顶:“那还是她惹你生气了。” 梦宝摇头:“她毕竟是真心喜欢过陈二,突然经受丧夫之痛,又突然得知自己的丈夫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好,一时间难以接受发些脾气也能理解。” 沈南竹却是不以为然:“话都说开了她还执迷不悟,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凭什么对你发脾气。” “说开容易想开难啊。” 梦宝叹道。 嘴上说说有什么难,不过是上下嘴皮一张一合的事而已。就像那些随口说出的承诺,真正难的并不是说到,而是做到。 郑素梅嘴上说着只是想找她问清楚,问清楚了说清楚了就没事了。可实际上她心底多少还是有些迁怒于她的,所以难免心生抱怨。 “阿竹。” 梦宝将自己的手从沈南竹手中抽了出来,反手握住。 “我是对自己有点儿失望,或者说……有点儿害怕。” 害怕? 沈南竹想起她之前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时也总是害怕,因为害怕所以拒绝他,因为害怕所以总是退避闪躲。 现在又要过回那样的日子吗? 那怎么可以! 他将面颊埋入她的脖颈,收紧自己的手臂。生怕她又像以往那样自己躲起来。 怀中的人怔了怔,却是伸手环住了他。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冷漠了,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她刚刚面对郑素梅时那样理所当然的认定陈二的死是他咎由自取,还那样坦然的说出来,这真是有点儿出乎自己的意料。 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没错,但那毕竟是一条命啊。 当初在定南侯府,老夫人杖毙两个门房时,她还为此难受了好一段儿时间,这才短短数月,她对生死竟然就已经如此淡漠了吗? 沈南竹没想到她害怕的是这个。心下一松。笑着轻啄她的唇角。 “傻丫头,你是为了我啊,因为对陈二动手的人是我,所以你才坚持错在他。” 是这样吗? 梦宝眉头蹙得更紧。心头却莫名的轻松许多。 “一个是曾经想要害你的人。一个是你现在喜欢着的人。你自然会偏袒自己喜欢的人了,这是人之常情。” 他笑着说道,眉眼间尽是宠溺神色。 梦宝挑眉:“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你怎么这么自信啊?” “之前明明说过的!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沈南竹捏了捏她的鼻尖儿。 梦宝哼了一声躲过去:“我说过那么多话。总不可能每一句都记得吧?” 竟是打死也不认账了? 沈南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她腰间软肉上捏了一把:“越来越会赖皮了。” 梦宝笑的眯起了眼睛,想说因为知道你会让着我啊,张口却变成一句:“郑素梅说你有个沈无情的称号,真的假的?” 拥着她的人手臂微微一僵,神情有些讪讪,却并没有否认。 她笑着转过了身,满脸诧异的看着他:“无情?你还真叫无情啊?” 沈南竹淡淡的嗯了一声:“外人胡乱叫的,我哪里就真无情了,不过是懒得理他们罢了。” 梦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看来这家伙对这个称号并不满意啊! 她不知道其实沈南竹以前对这个称号一直无所谓,他根本就不在意,管他是叫无情还是什么,都只是别人眼中的他罢了,而他并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 可现在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称号,无情无情,听上去他真的多么冷漠无情一样。 他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怎么样,却怕梦宝听多了也觉得他是这样的,所以从未将自己这个称号告诉过她。 梦宝笑着打趣:“那我是你的夫人,是不是应该配合着你也有个称号什么的?干脆叫无心好了!” 无心? 沈南竹的脸色顿时又有点儿沉了下来,一手捂在了她的心口,轻斥道:“胡说!什么无心不无心的!这就是你的心!” 这丫头当初一直认为这身子还有这颗心不是她的,难不成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怀中的女子忽然啪的拍了一下他的手:“放哪儿呢!” 眸光清澈含羞带怒,并未想起曾经的那些话。 沈南竹失笑,暗道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了。 “为夫错了,夫人息怒。” 他贴着她的耳畔轻笑。 梦宝嗔了他一眼,还没回过神却忽然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原本隔着衣裳放在她心口的手直接探入衣襟伸了进去。 “这样可好?” 他勾唇笑道。 好你个大头鬼! 梦宝急忙忙要起身挣脱,他却更加紧密的贴了上来,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我若真是无情,又怎会如此?” 他暗含深意的说道,声音有些沙哑,说话时唇瓣与她的几乎贴到一起,温热的呼吸喷洒到她的面颊上。 竟然还在为刚才提到的那个称号耿耿于怀? 梦宝脸色微窘,只感觉一团火热正贴在自己的腿侧蠢蠢欲动。 “这称号又不是我给你起的!” 她轻捶他的肩膀。 沈南竹轻哼一声,又往下压了压自己的身体。 “别人说的你也不能听不能信,你知道的,我就算对所有人无情。对你也……” 话音未落唇瓣已经迫不及待的覆了上去,余下的话语自然全部封入了唇中。 唇齿交缠间腰间的衣带被人扯开,不同于往日只是拉扯开她的衣襟,身前的人急不可耐的将她半身衣物都褪了下去,又胡乱的拉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赤.裸的胸膛,紧紧地与她贴在了一起。 “宝儿,宝儿……” 沈南竹一声又一声的轻唤着,身下一次又一次隔着衣物重重的撞击着她。 梦宝的唇被堵住,身子被撞的颤颤。男子坚硬的胸膛紧紧压着她的柔软。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当他终于低吼一声彻底释放出来之时,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肌肤黏腻,却仍旧相拥着不愿分开。 沈南竹眷恋的轻啄梦宝娇艳水润的唇。欣赏她因为刚刚的情事而泛着淡淡潮红的面颊。 他的小丫头越来越美了。身上每一处都娇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这小丫头现在乖巧的躺在他的身下。大大的眼睛水汽迷蒙,神情有些迷茫,粉嫩的唇瓣轻启。低低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做到最后?” 沈南竹微怔,旋即失笑,又俯身吻了她半晌才抬起了头。 “我这就已经要忍不住了,再进一步的话,一定更加停不下来了。” 停不下来?停不下来又如何?他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啊,她也没有再拒绝他了啊…… 小丫头脸色更加迷茫了,微乱的鬓发配上这样一副神情,让沈南竹忍不住又想好好揉捏她一番。 他强压下心中那些心思,笑道:“你不是说这个年纪生产对孩子和母亲都不好吗?那我们就再等等,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再要个孩子。” 梦宝脸上迷茫的神色渐渐退去,被惊讶所取代。 是为了这个吗? 就是为了这个所以宁愿如此压抑的忍着吗? 可是…… “不是有避子的汤药吗?我可以……” “不行。” 沈南竹打断:“是药三分毒,我问过大夫,大夫说这种药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 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那偶尔吃几次其实也不打紧吧?只是他不愿意,不愿意她有一丁丁点儿的不好。 梦宝眼眶有些发胀,莫名的觉得酸涩。 “那……其实,其实只要……不,不在里面,那什么,就可以了……” 她磕磕巴巴的说道,声音细若蚊蝇。 沈南竹看着她涨红的脸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回过神后朗声大笑,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心中有什么东西满满的几乎溢了出来。 他的小丫头真是打心眼儿里接受了他,愿意跟他相伴相依,愿意将自己的全部都交付给他。 “我说过的,”他亲吻着她的额头道:“若是再进一步,我一定会停不下来的。” 他太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了,只是这样就已经快要把持不住,耗费了不知多少自制力才没有去碰触她的底线。 若是真的得到了她的全部,只怕什么都会顾不得了,又怎么能保证在最后时刻抽离。 他从来不爱做没把握的事,如果这种没把握的事还可能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那他自然更不会去尝试。 他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她,但更想与她一起长命百岁相守一生。 所以,他愿意再等一等,等她再长大些,对于怀孕生子这件事可以更稳妥些。 梦宝紧紧地抱住他,将脸颊埋在他的肩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泛起的泪光。 这个年代在她这个年纪怀孕生子的不知凡几,可没听说谁家的妻子非要等到十八岁才生孩子的。 别说是十八岁了,就是比她现在年纪还小就已经当娘的也不知有多少。 虽然确实年纪越小生产的危险也就越大,但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对这里的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反而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眼前这个人,只因为听她说了那么几句话,就不愿意她冒任何一点儿风险,就愿意用自己的忍耐去换她多一点儿的稳妥。 傻子,真是个傻子。 梦宝轻吻他的耳畔,声音柔柔:“阿竹,我爱你。” 沈南竹的身子忽然绷紧,喉中发出一阵咕哝声。 “宝儿,”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再来一次好不好?” 再来……一次? 梦宝来不及说什么就又被封住了唇,只得在心中叹了一句:什么时候“我爱你”后面接的是“再来一次”了?难道不该是一句我也爱你吗? ********** ps:推荐好友新书《娇宠盛世》 简介: 一朝流放,曾经风光无限的书香世家苏家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亲人一个个折损在路上,就连苏语蓉也逃不了将死的命运。 临死前,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些春暖花开的日子。 识人不清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劫数,再次回神之时她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否是南柯一梦……(未完待续。。) 第193章 配合 马车忽然一阵剧烈的颠簸,老练的车夫及时勒停马匹,下车查看。 “怎么回事?” 小丫鬟撩开帘子皱眉问道。 车夫查看半晌也没看出马车有什么问题,只能满脸歉意的陪着小心:“许是路上有什么东西不平坦,刚刚不小心压上去了。” 但实际上他也看过他们刚刚走过来的路,并没有见到任何石子一类会引起颠簸的东西。 可是自己找不找的到原因都不打紧,却不能不给车里的主子一个原因。 小丫鬟眉头皱的更紧,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车夫点头哈腰的应对,神情忐忑。 木兰坐在墙头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一手将弹弓甩来甩去,一手抛动着一粒石子,唇边挂着一抹不屑的笑意。 “主子嚣张跋扈,丫鬟也刁钻刻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站在街上另一头某个角落里的木离早已等得不耐烦,远远的挥动手臂示意她赶快动手,别耽误功夫。 木兰嗤了一声,却没有像以往一般故意作对不理会他,而是左手猛地一抬,右手石子一收,灵活无比的将其放入了弹兜,啪地一声就射了出去,动作流畅无比,甚至都没有停下来刻意瞄准。 石子准确无误的打在了马匹的后臀,马匹受惊,猛然扬起了前蹄,嘶鸣一声就向前冲去。 正在斥责车夫的丫鬟尖叫一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脑袋因为稍稍探出了车窗,后仰时正磕到窗框上,咚的一声闷响后就晕了过去。 车夫大惊失色。猛地向车前踏了两步想要按住马匹拉住缰绳。 奈何他反应再快却也快不过受惊的马匹,手指还未碰触到马身就见那枣红色的骏马拉着黑漆马车扬长而去,就连他自己也差点儿被马车撞倒。 骑马跟在一旁的护院二话不说追了上去,车夫也急急忙忙追了两步,但哪里又能追的上,最后只得一拍大腿,嗨呀一声向周府跑去报信去了。 周茹坐在车中。两手死死的扒在车窗上才勉强能稳住身子。 她面色苍白的随着车身的颠簸而颠簸着。眼中泪珠滚滚而落,不断地张口呼救。 护院眼看着要追上马车,不顾危险的伸手试了几次想要扯过那匹枣红色马儿的缰绳将它勒停。却都未能成功。 木离站在街角,看着渐渐靠近又渐渐远去的两马一车,勾唇笑了笑,左手一抬。用一个与木兰那弹弓一模一样的弹弓啪的一声也射出了一粒石子。 同样是流畅的动作,同样是斜斜牵起的唇角。若非穿着不一样的衣裳,只怕会让人以为是墙头上的人转眼又到了这里呢。 护院几次没能拉住缰绳,正犹豫着要不要纵身跃到枣红色马儿的马背上,自己胯下的马儿却不知为何陡然失控。差点儿将他掀翻下来。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才稳住自己的马儿,待再回过神时却见自家小姐的马车已经只剩下远远一点了,眼看着就要消失不见。 他来不及深究自己的马匹为什么会突然受惊。两腿一夹马腹赶忙追了上去。 木兰木离看着护院远去,隔街对视了一眼。脸上同时扬起了一阵笑意,又同时抬手指向一个方向,然后一个纵身一跃翻下了墙头,一个退后几步转身钻入了一条隐蔽的小巷,同样脚步不停的向着刚刚所指的方向跑去。 护院好不容易追上马车,却发现这马车并不是自家小姐那架,只是看上去相似而已。 车上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秽的中年男子带着自家妇孺正要出城,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拦下。 护院上前一把扯住男子的衣襟,怒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我家小姐呢?她被你们带到哪儿去了!” 男子这才恍然,颤颤的说道:“是一位公子把这马车给我们的,他说我们只要赶着这架车往城外走就行了。至于你家小姐,我,我不认得。不过那位公子说,若是有人问起的话,就告诉他往城郊的木清湖去。想来那公子说的应该就是你了。” 护院气的牙关紧咬,正要再说什么那人又忽然道:“对了,那位公子还说,让你一定要尽快过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护院闻言再顾不得眼前这几人,急忙转身跃上马背,催马向木清湖的方向狂奔而去。 衣衫褴褛的男子看着护院远去的背影,不屑的嗤了一声,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真是蠢的可以。” 他啐了一口道。 车中女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行了,赶紧回去吧,三爷还等着咱们回话呢。” “对呀对呀,快回去吧。” 女子身边的幼童也迫不及待的说道,眼中精光闪闪,哪里有半分刚刚胆怯害怕的模样。 “三爷说这次事成了给我好多糖吃呢,咱们快回去找三爷拿糖吃!” 女子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天天的就知道吃糖!小心哪天自己变成个糖人儿!” “变成糖人儿好啊!” 幼童满脸向往:“到时候我要是嘴馋了舔舔自己的手指头就好了,还不用出去买糖了呢!” 车外的男子和车内的女子俱是朗声笑了,女子再次催促道:“快走吧快走吧,赶紧带我们小唐找三爷要糖去,不然她又要开始说胡话了!” “好!” 男子吆喝了一声,再度将马车赶了起来:“带小唐吃糖去喽!” ………………………… 马车终于停下来时,周茹已经被颠簸的头晕眼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待车身停稳,胃中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起身向外冲去。 但晕倒的小丫鬟因为一路的颠簸而横躺在了车中,她脚下不提防被绊了一下,当即扑倒在丫鬟身上。 这一扑正顶到了她的胃,那阵恶心的感觉便再也忍不住了,就这样倒在车上吐了起来,秽物蹭了一身。 她虽然长相十分普通,却也是个实打实的大家闺秀,自幼被娇生惯养的,何曾这么狼狈过? 身上的秽物以及这秽物在车中盘旋不去产生的难闻气味儿让她更加恶心,吐得也越发厉害,最后几乎是爬着从车中跌了出来,蜷着腿缩成一团抱膝痛哭。 ********** ps:推荐好友新书:《暴走军娘》 简介:荼蘼魂穿了!她的二重人格在妹妹身体里活了下来。秉着能动手绝不动口的原则,一代暴走军娘就此诞生了……(未完待续) 第194章 做戏 周茹一个人坐在地上哭了许久才停下来,茫然的打量着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城郊的木清湖旁。 怎么到这里来了?怎么跑了这么远? 她站起身打量着周围,只觉得秋风瑟瑟寒意袭人,寂静无声的密林和不远处泛着幽幽水光的湖泊都是那般可怖。 好可怕,太可怕了…… 她颤颤的哆嗦着想要爬回马车,刚往前踏了一步就想起车中满是自己呕吐的秽物,胸腹中顿时又是一阵恶心,忙又退了回来。 “青黛,青黛。” 她一声声唤着自己的小丫鬟,想要将她叫醒,奈何马车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那丫鬟先是撞了头,之后又一路这般颠簸,现在已经晕的不能再晕,哪里会回应她。 周茹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在山林间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她被自己的哭声吓到,赶忙又停了下来,连哭也不敢哭了,就这样茫茫然站在原地,哽咽抽泣着。 木兰坐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皱眉嗤了一声。 “自己吓自己,废物!” 木离坐在另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笑道:“不是废物怎么会给荣安那家伙当伴读?皇后娘娘可是最喜欢用别的废物来彰显她的荣安不是个废物了。” “那倒也是,”木兰起身道:“小贱.人配小废物,倒也合适!” “什么合适啊,明明是绝配!” 木离也站起了身。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刺溜一下从树上滑了下去。 “你小心点儿,别让那家伙认出你了。” 木离掸了掸身上的木屑。下巴向周茹的方向抬了抬说道。 说完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的挠了挠头。 木兰似乎并未注意到他小小的窘迫,将一直挂在背后的帷帽取下来戴在了头上,道:“用得着你说?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错。” 说着还饶有兴致的瞥了木离一眼:“再说了,就算真被认出来又如何?别忘了,你长得可跟我一模一样!” 长的一模一样,那周茹又怎么知道自己看到的到底是谁? “呸!” 木离刚刚那点儿小尴尬顿时消失殆尽。指着她的衣裳啐了一口道:“我才不会穿女装!” 木兰笑着哼了一声:“你说你不穿就不穿啊?谁知道你到底穿不穿!” 说完心情大好蹦蹦跳跳的走了。留下木离在原地跺了跺脚,直想追上去跟她打一架。 ………………………… 周茹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远处走来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孩子。 女孩儿粗布麻衣。手里拎着一只野鸡,看上去像是周围哪个村民家的孩子,似乎是进山帮忙捡拾猎物好拿回家补贴家用。 她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哭喊着冲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抓女孩儿的手臂。 女孩儿吓了一跳。两手向身前一挡,野鸡就这样直接拍在了周茹的脸上。 野鸡扑棱棱的挣扎着。若非被人牢牢抓着,一定会在周茹脸上抓出几道印子。 周茹啊的一声尖叫向后退去,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头上粘了几根鸡毛。形容越发狼狈了。 木兰差点儿没忍住笑出了声,强忍了半晌才将笑意收了回去,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啊啊啊的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野鸡又指了指她,似乎十分抱歉的样子。 周茹呆坐半晌才回过神。不禁又气又恼,站起身想要骂人,却又想起这周围除了自己就只有眼前这人了,要是把她骂跑了,那自己岂不是又要一个人呆在这里了? 不行不行,她才不要自己呆在这里! 当然,清醒过来的她也不会再像刚才一般直接就要去抓木兰的胳膊。 她上下打量了木兰一番,眸光从最初的惊喜到之后的平静现在渐渐转为嫌弃。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农家哑女,在这空无一人的山林中行走,竟还戴个帷帽,真是多此一举!难道谁还会在这山林中看上她不成?异想天开! 或许是因为对对方的身份不屑,又或者觉得这些农家的孩子都是傻子,她一点儿都没有收敛脸上的神色。 木兰心中冷笑了好几声,简直想把手中的野鸡直接朝她脸上丢过去。 但那样虽然一时解气,可后面的戏就演不下去了,那他们岂不是白准备了? 敬业的她压下心中的怒意,稍稍后退两步也摆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 嫌弃? 周茹瞪大了眼。 她虽然看不太清这农家女的相貌神情,但对她摆出的这幅姿势还是能理解的! 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农家女竟然敢嫌弃自己?她凭什么嫌弃自己! 她心中愤愤,下意识的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子……的确是……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可是,可是那也比这个农家女强啊!最起码她不是哑巴! 她讪讪的抬手想要掩去袖子上的一处污渍,却因为这动作又露出了另一处的污渍,一时间颇有些难以头尾兼顾的感觉。 要是能换身衣裳就好了! 周茹想到。 对了,马车里有衣裳!虽然都不如身上的这套好看,但也比穿着这样一身沾满了秽物的衣裳出现在大家面前强啊。 她失去了公主伴读的身份就已经够丢人了,若是在以这样的面貌回府,那真是要被那些姐妹们笑话一辈子了! 可是车里又脏又臭,别说是进去拿衣裳了,就是把车帘子撩开看上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周茹咬唇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木兰身上。 “喂,”她指了指一旁的马车说道:“我是因为马匹受惊才不小心跑到这里来的,车里有干净的衣裳。你能不能帮我拿一身出来?” 木兰偏了偏头,一副不解的样子,胡乱的比划了一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周茹自然更不懂什么意思。 这样折腾了半晌,她才叹了口气,一副“你怎么就是不明白”的无奈样子。捡起一枝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你会写字?” 周茹惊讶的看了过去,见女孩儿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虽然算不上好看。但并不难辨认,大意是既然那是她自己的车,她为什么不自己去拿,难不成是想让她帮她从车里偷东西? 周茹眉头一竖。瞪眼道:“那真的是我自己的车!车里还躺着我的丫鬟呢!不信你自己去看!” 木兰摇了摇头,继续在地上写字:那你让你的丫鬟帮你拿呀。 “她撞到车壁上晕倒了!怎么也叫不醒。不然我哪儿用得着你帮忙!” 周茹气道。 这个农家女真是事多,麻烦死了! 木兰“将信将疑”的走到车边,用树枝挑起帘子看了一眼,又赶忙迅速的将帘子放下了。手伸进帷帽里掩住口鼻,一脸嫌弃的样子。 嫌弃? 她又嫌弃? 周茹气的直跺脚。 虽然她自己也嫌弃,也觉得太脏了。但是那和被一个农家女嫌弃可不一样! 一个在深山里抓野鸡的人,现在竟然来嫌弃她?这算什么! “喂!你帮我拿一下啊!” 她对木兰喊道。 木兰丢下树枝一个劲儿的摇头。即便不写字周茹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太脏了,不愿意帮她, 木兰丢了树枝转身要走,周茹赶忙上前两步:“别别别,你别走,你……你帮我拿一下,我给你银子!” 被拦下的女孩子果然停下了脚步,转回身来,冲她伸出了手。 周茹迥然,她今日只是进宫参加宴会,怎么会带银子在身上。 “我,我身上没带……” 木兰闻言转身又要走,周茹赶忙喊道:“不过我丫鬟身上一定带了!你帮我拿一下衣服,顺便将她的荷包拿出来好了,里面的银子全都给你!” 一个小丫鬟身上能带多少银子?三五两就了不得了,这对她周茹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对这山野间的小丫头来说想必很多了,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银子,成天见得只是些铜板罢了! 木兰心中嗤了一声,打发叫花子呢? 但面上却是不显,偏着头似乎在犹豫的样子,然后指了指周茹头上的钗环首饰,又伸了伸手。 周茹气结:“不行!这头面首饰不能给你!你若喜欢,我那丫鬟身上的首饰随便你拿!” 木兰在帷帽内翻了个白眼,转身又走。 周茹急得眼泪都泛出来了,今日这套头面首饰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一套,轻易不舍得戴的,就这样送人她哪里舍得。 可是……可是若不给,她岂不是又要被丢在这里? “你……你别得寸进尺!” 她对着木兰的背影喊道:“我既然能遇到你,就肯定还能遇到别人,到时候这便宜让别人捡了,你别后悔!” 离去的女孩子脚步未停,完全不打算理会她的样子。 “青黛!青黛!” 周茹声嘶力竭的又喊了两声。 要是她的丫鬟醒了就好了,那她就用不着别人帮忙了! 可是马车里仍旧没有回应,那粗布麻衣的女孩子也越走越远。 “你等等,你等等。” 她追上两步喊道,终究是妥协,将自己的一只发簪递给了木兰。 ********** ps:推荐好友作品:《华妻》 简介:重生归来,华槿只想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修复与嫡姐、母亲的关系,努力使华家免遭牢狱之灾。(未完待续) 第195章 恶意 “强盗!” 周茹愤愤的瞪眼含泪咬牙说道。 可是再怎么不甘心又能如何?这秋日的山林寂静荒凉杳无人烟,能遇到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已经是难得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遇到下一个人! 就算错过了这丫头,待会儿可能真的还能遇上别人,可谁又知道遇上的会不会是什么歹人呢? 万一遇上个劫财又劫色的,那还不如这个贪财的小丫头呢! 木兰在帷帽中勾唇笑了笑,将发簪收到了袖中,倒也没再贪心的去要她别的首饰,转身几步踏入车中,避开令人恶心的秽物,憋着气将那个叫青黛的小丫鬟身上的荷包扯了下来,又将放着备用衣裳的包袱拿了出来,动作灵活的跳下了车。 周茹接过包袱,四下看了看,却又不知该去哪里换,一时间又是愁眉不展。 木兰啊啊的又比划了一番,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周茹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见到木清湖南侧靠近山崖的地方有一处隐蔽的凹谷,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看了看身上的秽物,又看了看那处凹谷,最后看向木兰:“我给了你银子又给了你簪子,你帮我在外面守一会儿,别让人靠近。不然,不然我回头让我家里人来这里找你,将银子和簪子都拿回来!” 木兰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正想点头答应就听她紧接着又来了一句:“然后杀你全家!” 杀你全家! 木兰挡在帷帽后的双眼一厉,英气的小脸骤然绷紧,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攥成了拳。 如此恶毒的话,她竟然这样轻易又理所当然的说了出来! 周茹看不清她脸上神情。见她身子紧绷,只以为她是怕了,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家人很厉害的,想在城郊打听个人简直再容易不过了。至于杀几个人嘛……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尤其是像你们这种农户,随随便便编个理由丢到山里也没人管的。到时候就说是走失了迷了路找不到了,或者说遇到野兽被吃掉了,谁会去追查啊!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儿!别真惹了我不高兴。不然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 她越说越得意,眼中闪着微微的兴奋。 这种话她以前从未说过,虽然有时心里也会恨不能什么人去死。但是却不能宣之于口。 不仅不能宣之于口,还要摆出一副温婉大度进退有礼的样子。 原来这样直白甚至狠毒的说出来会这么畅快!原来将不如自己的人踩在脚下随意欺凌是这种感觉。 可是她平日里面对的那些人却是不能让她这样去欺负的,就算是对方比不上自己,地位却也没有低下到可以让她出言羞辱的地步。 而且在城中。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能表现出现在的这副样子。不然定会流言四起,别人会指着她的脊梁骨说她刁钻恶毒,不配当公主的伴读。 公主的伴读…… 周茹又想起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神情顿时颓然。没有了打压木兰的兴趣。 欺负这么个小小的农家女有什么意思,她现在首先要想的就是回府后怎么面对大家的质问以及嘲讽。 不,首先该是洗净身上的污秽。免得更给了他们嘲讽自己的理由。 她转身向湖边走去,懒得再搭理站在那里的木兰。 木兰缓缓地松开拳。掌心留下几个深深地指甲印子。 杀人是轻而易举的是吗? 她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顾自走向湖边的周茹。 轻而易举啊? 是啊,的确是,轻而易举。 她迈步跟上,脚步沉稳,帷帽下面容沉静,眸中泛着冷光。 ………………………… 这凹谷中湖水颇深,周茹并未敢直接下水,而是在湖边草草的撩起水来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污渍,又对着水面将散乱的鬓发梳理整齐,然后准备换上干净的衣裳。 木兰远远地看着,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磕着地面。 木离还没有来传信,现在动手还有点儿早,那个护院如果赶得不及时的话周茹可能就真的会淹死了。 死,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啊。 她的脚尖停下,在原地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又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之前的那把弹弓。 去死吧。 去死吧!周茹! 什么东西打在了自己的脚下,周茹惊慌的起身躲避,谁知刚一起身就又有东西打在了另一侧。 每一下都没有打在她身上,却偏偏都离她只有毫厘之间,吓得她慌乱闪躲。 不过两下,她便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栽进了湖中。 寒冷刺骨的湖水涌涌而来,从四面八方将她紧紧包裹环绕。 “救,救命……” 她胡乱的扑打着水面,试图挣扎着向湖边靠近,扒住岸边的石头。 奈何她不熟悉水性,慌乱扑打间不仅没能靠近,反而离得越来越远。 “救命,救命啊……” 湖水涌入口鼻,呛得她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她将挣扎求救的视线投向帮她守在外面的那个带着帷帽的女孩子,女孩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却丝毫没有靠近的意思,甚至连帮忙呼救都没有。 救我,救我啊…… 周茹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水下向有什么东西在拖着她将她往下生拉硬拽一般,她挣扎的越是厉害,下沉的也就越快。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刺骨的泛着腥气的湖水从口鼻不断涌入,思绪也渐渐远去,除了窒息的绝望感以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木兰看着渐渐下沉的女子,漠然的转过身,迈步离去。 隐在暗处的青山眉头微蹙,却也并未去搭救湖中的人,而是悄无声息的又跟在了木兰身后,尾随而去。 木离兴高采烈的赶到这里时,却并未看到木兰的身影,只见到湖面上一角衣衫飘飘荡荡,竟是周茹今日进宫时穿的那件! 他吓了一跳,当即一跺脚,抬脚跃步就要向湖中扑去。 已经跃出的身子却忽然被人从后拉住肩头扯了回来,又被一个用力丢回了岸边。 木离只觉得身子在空中飞旋了一圈儿,然后砰地一声栽到了地上,下巴几乎磕碎。 身后传来有人跃入水面的声音,他却已经顾不得其他,自己艰难的揉着下巴从地上坐了起来,神情愤愤,回头吼道:“青叶,你能不能温柔点儿!” ********** ps:推荐好友作品《锦书良缘》 简介:一个关于朝堂的秘密,牵绊了无数人的命运,让重生与穿越者兜兜转转。(未完待续) 第196章 急智 “她还活着呢吗?” 木离用手背拍了拍周茹的脸问道。 青叶拧了拧衣服上的水,看了昏迷的周茹一眼,抬脚踩在了她的胸口,脚后跟一个用力。 周茹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水,正蹲在地上看她的木离险些被喷了一脸。 “青叶!” 他又吼了一声:“动手前能不能说一声!” 青叶收回脚想了想,认真的道:“殿下,我动的是脚。” 木离拧眉:“动手动脚之前都说一声!” 青叶瞥了一眼周茹被湖水泡的惨白的连中等之姿都算不上的平凡面孔,满脸嫌弃:“我才不对她动手动脚。” “你……” 木离愤愤的指了指他,又刷的一下指向地上的周茹:“她到底还能不能活!” 青叶正要点头,耳朵忽然动了动:“有人来了。” 这人自然就是那个护院。 “快走快走。” 木离赶忙起身。 青叶看了看地上的脚印等痕迹,皱了皱眉。 但现在要处理也来不及,只能转身跟木离一起离开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昏迷的周茹在喷出那口水以后就眼皮微动,稍稍睁开了眼。 …………………………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护院紧张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周茹问道。 周茹又喷出了几口水,咳了半晌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她坐起身看看周围,在看到沉静无波的湖水时顿时吓得又大哭起来。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她胡乱的挥舞着手臂,似乎在挣扎着想要挥退不断涌来的湖水。 “小姐。已经没事了小姐,你别害怕。” 护院试图安慰,却又不敢直接抓住她的手臂,只能说着这样简单又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话。 但身边多出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相对熟悉的人,这好歹让周茹心底没有那么恐慌了。 她哭了一会儿之后稍稍平静了下来,蜷着身子缩着腿看向身边的护院。心中忽然又陷入了另一阵恐慌。 “是……你救我上来的?” 护院赶忙摇头:“不是不是。小的赶到的时候您已经被救上来了。” 他在周府当了近十年的差,对这些达官贵人世家小姐的心思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就算猜不到,周茹脸上戒备堤防还带着些许嫌弃的表情也足够让他明白。不管救她上来的人是不是他,最后对人提起时都不能是他。 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在荒郊野外落水,被一个男子救了上来。那几乎就等于与这人有了肌肤之亲,传出去可能一辈子就毁了。 当然。如果这男子位高权重,那就另当别论了,说不定最后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不过可惜,他只是个小小的护院而已。可担不起自家小姐的一辈子。 周茹又打量了这个护院一番,见他身上干爽整齐,并没有下过水的样子。确定了他没有说谎,这才放下心来。 “那到底是谁救得我?你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吗?” 护院摇头:“小的来的时候只见到您躺在这里。并未看到旁人。” “不过,”他指了指周围:“这附近除了您以外还有三个人的脚印。一个停在远处没有靠近,另外两个有些杂乱的出现在您身边。所以,救您的应该是这两人才对。” 而且看脚印和步伐痕迹应该都是男子。 当然,最后这句护院并没有说,就算要说也是回府说给能当家理事的人听,而不是说给面前这个刚刚险些丧命,随时都可能再度崩溃的娇弱小姐。 两人? 周茹恍惚间想起自己刚刚醒来时似乎的确是见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其中一个的面容还离自己很近,似乎在查看自己到底有事没事。 她努力回想那人的面孔,一张少年的脸庞渐渐在眼前浮现出来,似乎有些熟悉,但她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怎么办? 若是救她的人是附近农户家的孩子,回头这消息传了出去,那她还要怎么做人?难不成要嫁给一个农户吗? “小姐,您……还是先换身干净衣裳吧。” 护院指着她之前放在湖边准备更换却最终没能换成的衣裳说道。 虽然他并未亲自跳下水去救她,但若被人看到两人这样呆在一起,毕竟也是不好。 周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此时才觉得寒风阵阵,秋意袭人。 她哆嗦着点了点头,护院便起身退到了远处帮她守着。 她换好衣裳出来时仍旧瑟瑟发抖,身上虽然干净了,但头发却还是*的,被秋风一吹就觉得头疼的紧。 “你,去把马车……” 周茹正想说让护院去把马车收拾干净然后赶过来,就见自己的贴身丫鬟青黛哭喊着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青黛急忙忙要拉过周茹看一看。 今日是她陪小姐出来的,小姐要是有什么事,她也不用活了! 周茹看到她身上的污渍,嫌恶的躲了过去。 “我没事!” 她说道,语气中尽是不满。 要不是这丫头唠唠叨叨半晌不让那车夫回去赶车,他们又怎么会这么倒霉的惊了马跑到这里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青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道一醒过来就见到满车污秽,身上的荷包还被人扯走了,车外更不是他们原本所在的地方,而是城郊的木清湖旁!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和小姐这是遭了贼,而小姐更是被人掳跑了,赶忙就跳下来要找人。好在刚跑出来没几步就远远地看到了小姐。 “小姐,您没事就好了,不然青黛也活不下去了。” 她哭道。 周茹只觉得自己今日什么事都不顺畅,此刻听到她的哭声更觉得厌烦。 “哭什么哭,还不去把车里收拾干净赶快带我回府!” 青黛赶忙收声,点了点头又向马车走去。 收拾好马车,她并没有多问之前发生了什么。车中又怎么会变得这般污秽不堪。 她知道自家小姐其实是很爱面子的。这种事必然不愿多提,巴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才好。 “小姐,收拾好了。您上车吧。” 她自己也换了一身衣裳才去请周茹上车。 周茹皱着眉头走到车前,看到车里确实干干净净才勉强登了上去。 虽然车窗车帘都已打开透过气,青黛还特地熏了香炉祛除了异味,她却总觉得鼻端还有一股酸臭之气。盘旋不去。 “走吧。” 她强忍着心中不适对外面的护院说道。 护院应声是,驾车向城中驶去。 青黛解开周茹的发髻给她擦拭头发。却发现她头上的发簪少了一支,呀了一声,问道:“小姐,咱们真是遭了贼吗?” 说到贼周茹就想起那个戴帷帽的女孩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不就是遭了贼!” 拿了她的银子拿了她的簪子却见死不救!比贼还不如! “那,那他没伤着您吧?” 青黛赶忙问道。 伤着? 伤着算什么?她差点儿死了! 说起来自己在湖边的时候打在脚边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若不是那东西她也不会掉下去了! “喂!” 她对这车外喊道。 “刘祺。” 青黛对她说道:“这个护院叫刘祺。” 说完帮着周茹喊了一声。 “小姐何事?” 刘祺在车外问道。 “你在湖边除了看到脚印还看到什么了?” 周茹问道。 刘祺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小姐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今日之事不对的地方太多了,他回去要仔细跟家主禀报才行。自然不能漏过每一个细节。 周茹将自己在湖边被什么东西打了的事说了,护院就更加确定今日之事从一开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是他没料到小姐竟然不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下水的,而是被人打下去的。 那对方是从一开始就要治小姐于死地吗? 护院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家小姐今日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一出宫就被人盯上了,还这般狠心的下了杀手。 那动手的人定然就是小姐口中戴帷帽的哑女,不过小姐显然并不这么觉得。 他也无意现在对着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浪费口舌解释什么,有些事还是直接回去对家主说的好,让家主去跟小姐解释,省的他还不小心说错什么话。 因为还不到寒冬,车上没有取暖的火炉,自然也就不能烘烤头发,青黛只好将周茹的头发尽量擦干,然后松松的挽了个发髻,免得紧贴在头上着了凉。 周茹跟刘祺说完话之后就如同个木偶般坐在那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待会儿回府后应该怎么办。 青黛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着别的,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却也不知她到底听没听进去。 直到她说起三老爷府上的姨娘怀孕的事,周茹才有了反应,猛然一把拉住了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茹似乎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眼中闪着精光。 “奴婢……奴婢说,三老爷那边儿特地请了好几个大夫去看,都说那姨娘怀的是个男孩儿,三老爷高兴坏了,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已经打算养到三太太名下了。” 三老爷的嫡妻和姨娘之前连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儿,三老爷膝下至今都没有一个男孩儿,这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儿病,如今听说姨娘怀的是个儿子,可不是高兴地紧。 “不是不是,后面的,你后面说的什么?” 后面? 青黛想了想,道:“等这孩子生下来,小姐您就又多了个堂弟。” “再后面!排行,你说他排行是几?” 青黛蹙眉,小姐这是怎么了?连府里兄弟姐妹们的序齿都记不住了吗? “十四啊。” 她说道。 对! 十四! 周茹脸上骤然迸发出一阵光彩。 她就说觉得那人眼熟,可不就是眼熟吗! 她作为荣安公主的伴读,宫中的贵人们或多或少都见过几面。 刚才在湖边救她的人,正是十四殿下啊! 十四殿下,那是皇子啊! 虽然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毕竟也是陛下的子孙,堂堂正正的皇嗣! 她如今肯定是做不了荣安公主的伴读了,回府后定会被姐妹们嘲笑,被家族厌弃。 但是,她若嫁给了皇子,那…… 哈…… 哈哈…… 周茹无声大笑,在心中击掌庆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马车就在这时停了下来,不远处一阵忙忙乱乱的车马声传来,期间夹杂着或惊或喜的人声。 “找到了,找到了!” “在那儿!在那儿!” 前来寻找周茹的人扬声喊道。 周茹精神一振,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待青黛反应就冲了出去。 “大哥,大哥!” 她哭喊着向来人扑了过去。 “三妹跌入湖中差点儿就淹死了,好在十四殿下救了我……” 身后的护院心头一凛,暗道一声:不好! ********** ps:推荐好友作品《仙本无衣》 简介:谁说只有双.修能成正果,我偏要入制衣道!(未完待续) 第197章 偏差 “木兰!” 木离跳脚吼道:“你疯了吧你!不是说好了等我给你消息再动手吗!怎么提前下手了!” 木兰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呸的一声吐出了口中叼着的草梗,又掸了掸身上的泥土。 “想提前下手就提前下手喽,要你管?” 说完又问了一句:“她死没死?” “差点儿就死了!” 木离没好气儿的说道:“要不是青叶及时把人捞了上来,就真死透了!” “捞上来了?” 木兰蹙眉。 木离瞪眼,言语中满是诧异和不解:“你不会是真想杀了她吧?” 不是说好是整人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要杀人了? “她惹你不高兴了?” 他又问道。 说完又觉得这问题好奇怪,难道惹她不高兴了就死了也活该吗? 木离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就算真惹你不高兴,那也不至于要置人于死地吧。” “没有啊。” 木兰说道:“没惹我不高兴,她就是说要杀我全家而已。” 噗…… 木离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 杀她全家……而已? 他和木兰可是一家!杀木兰全家岂不是也要杀他! “你不早说!” 他跳脚道:“早知道我就不救她了啊!爱死不死的!” 木兰瞥了他一眼:“所以我才没等你来就动手了啊,谁知道你这么假好心,竟然将她救上来了。” 假好心?什么叫假好心?! 他张嘴刚要说什么,却听木兰又忽然转了声调,满脸戏谑的看着他:“你可小心一点儿。那周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好心将她救上来,别回头反被她赖上,要嫁给你做皇子妃!” 说完哈哈大笑,仿佛事已成真一般。 木离心头一塞,想到周茹平日里那副德行就觉得恶心,赶忙呸了一声:“我走的时候她还晕着呢!她又不知道是谁救了她!” 木兰闻言撇了撇嘴。颇有些失望的样子:“无趣!” 嘿?难不成她还真希望周茹那个丑八怪嫁给他啊? 木离咬牙哼了一声:“再说了。就算她看见了又怎么样?别忘了,我虽然从不穿女装,可你却经常穿男装!要娶也可以是你娶啊!” “呸!” 木兰啐了一口道:“我再怎么穿男装也是个女人!怎么娶她!” 而且就算她真是个男人也绝对不会娶周茹这种人啊!谁娶了她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说真的。”她整容道:“你确定没被她看见吧?以周茹的性子,若真是看见了你,还真可能会赖上你!” “没有!” 木离肯定的道:“就算看见也不怕,真正下水救她的人是青叶。要娶也是青叶娶啊!” 暗处的青叶闻言差点儿从树上掉了下来,下一刻就幽然出现在了木离面前。 “殿下。吾宁死!” 他看着木离的眼睛正色道。 木兰木离朗声大笑:“瞧把你吓的!” 青叶再次开口:“吾真的宁死!” “滚滚滚!” 木离笑着挥了挥手:“你就算想娶我也不会让你娶啊,我可不想一看见你就想起她那张讨人厌的脸。” 青叶这才放心,却仍旧没有回去,而是站在原地神色犹豫。 “还不走?不走我可当你真想娶她了啊!” “不不不。”青叶赶忙说道,脸色有些泛红:“属下是觉得……定南侯世子夫人身边那个叫红笺的丫头,其实挺不错的……” 旁的他也没敢再多说。只留下这么一句就涨红着脸又消失了。 木兰木离对视一眼,再次大笑。冲着他消失的方向说道:“别想了,姐姐连一只鹦鹉都不给,更别说一个大活人了!” 青叶又差点儿从树上跌下去,神色有些颓然。 青山在一旁偷乐,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行啊你!瞒得够紧的!什么时候惦记上的?” 青叶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的跟你没惦记似的。” “我都一把年纪了,惦记那么个小姑娘做什么!” 青山嗤道。 他今年已经年近四十了,都可以当红笺的爹了! 青叶再次冷哼了一声:“小姑娘你不惦记,赵妈妈你可以惦记啊。” 青山一噎,讪讪的撇过了头,耳根微红。 这都被看出来了?是这小子眼尖还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 “惦记就赶紧说!” 青叶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青山的肩,说道:“让两个小主子帮忙传个话好歹还有点儿希望,不然回头让别人白捡了便宜,你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青山挥开了他的手,瞪了一眼:“你小子懂什么!轻浮!” “好好好!我轻浮,我轻浮!等回头轻浮的我抱得美人归,一定邀请不轻浮的你来喝喜酒!” 青山气的想揍他一顿,忽然又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阵诡异的笑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 “干什么?” 青叶被他看的发毛,皱眉问道。 青山却是笑而不语,神情越发得意。 青叶惦记红笺,他惦记赵妈妈,红笺是赵妈妈的义母,平日里都要喊赵妈妈一声娘。 那他们两个若都成了事,青叶依着辈分岂不是要喊他一声爹? 想到这儿他差点儿忍不住大笑三声,心想回去得赶紧想法子讨好讨好定南侯世子夫人才是。 红笺和赵妈妈都是定南侯世子夫人的人,跟两个小主子说可没有直接跟定南侯夫人说来的有用! 这臭小子想跟他比?还差得远呢! ………………………… 木兰木离正说着话,桑子远远地走了过来,身边不紧不慢的跟着一头灰色的狼。 “桑子哥哥,小哈!” 两人撇开正说着的话。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目光却都是看向小哈,伸手就想去摸小哈的头。 小哈一如既往的偏头躲了过去,向后退了两步,木兰木离又是一阵沮丧。 小哈虽然不认生,对他们也从不凶横,但是却也从不让他们抚摸。 放眼整个府中能摸它的就只有桑子哥哥和姐姐。其他人它根本不让碰。就是定南侯世子也不行,真是奇了怪了! 桑子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木兰木离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稍微有点儿偏差,不过结果也差不多。” 偏差?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做惯了细致活儿,最忍不得偏差二字,桑子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有时候一点点的偏差导致的结果可是会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可不会想当然的觉得那一点偏差无关紧要。 “确定结果真的差不多吗?” 他又问道。 两人点头,木兰还摸了摸袖中的那支发簪。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按理说是差不多的,如果真的差了太多的话……那某些人也只会更惨而已!” 这个某些人指的自然是周茹。 他们原本只想给她点儿教训,让她落水然后被自家护院救起,传出些不好的名声。 当然。这护院是她自家的护院,来找她的也大多是他自家的人,这样的消息必然会被压下去。不可能真的传出来,顶多私下里传出些隐晦的风声而已。 不过。人言可畏,小风声也可能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最后活生生的压死人,端看他们想要怎么做而已。 桑子看她一脸笃定的样子,这才点头:“那就好,走吧。” 说完转身就向城中走去。 木离赶忙跟上,笑嘻嘻的说道:“桑子哥哥你好厉害啊,城中那些野狗竟然也听你的!” “不是听,”桑子摇头:“相识而已。” 来京数月,他又经常行走在外,相识的动物自然不仅仅是养在小院的那些。 刚刚周茹的马车能够一路按照他们的预想来到木清湖就是因为他在马匹每每将要走错方向时将其赶了回来,不然哪里就这么巧他们说去哪里马匹就往哪里走。 虽然他这么说,但木离还是一脸崇拜:“我在京城呆了这么久,也没认识这么多走兽啊!还是桑子哥哥你厉害!” 木兰在一旁听着,不屑地嗤了一声。 没事乱拍马屁,不是抽疯了就是有所求! 果不其然,木离紧接着说道:“桑子哥哥你也教教我驯兽好不好?不用教我别的,教我怎么驯狼就行!” 他真是太喜欢小哈了,偏偏小哈跟他又不亲近,而且就算亲近也没什么用,桑子哥哥肯定不会将小哈送给他的,那他索性自己驯化一头好了!等以后也这样带一头狼在身边,多威风! 桑子理也不理,目不斜视的继续向前走去。 “桑子哥哥!” 木离不屈不挠的跟了上去:“你就教教我吧,我是真心想学!绝不会半途而废的!” 桑子仍旧不理会,他就喋喋不休的不停在他耳边说着这几句话,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许是实在被烦的紧了,桑子才冷着脸甩了一句:“很简单,不用学。” 开口说话了!有戏! 木离眼中迸射出一阵光彩:“真的假的?桑子哥哥你逗我呢吧?” 他笑道。 桑子蹙眉:“我逗你做什么?” 问的竟然十分认真。 木离一怔,他只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想引出他更多的话而已,没想到反被问了这么一句,一时间有些讪讪。 木兰在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说了句:该!也不看看桑子哥哥是那种拍拍马屁就好说话的人吗? 木离瞪了她一眼,又转头厚着脸皮笑嘻嘻的看向桑子:“那到底怎么个简单法儿啊?” 这样总能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了吧! “去跟狼群住上十几年就好了。” 桑子说道。 木离又是一怔,旋即拉长了一张脸:“桑子哥哥你又逗我?” 桑子再次蹙眉:“我逗你做什么?” 竟将刚刚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木兰捧腹大笑,眼泪都出来了,直呼肚子痛,让木离快别说话了。 木离一脸受伤的看着已经明显不耐的桑子,又看看跟在他身旁的小哈。 难道桑子哥哥就是这么驯狼的?跟狼群住了十几年? 这,这怎么可能啊…… 不过想想,好像也是啊,他又没有逗他的必要,更没有随口说出些话哄他的必要,自然更无须骗他。 那……岂不就是真的? 可是这样的话他就肯定不能有一头自己的狼了!他总不能为了驯服一头狼就跑去山林里跟狼群住上十几年吧? 木离颓然的跟了上去,连木兰的嘲笑都懒得理会了,心中只余满满的失望。 ********** ps:推荐好友作品《重临末日》 楼兰赶时髦的重生了一把,还没来得及撕比,复仇,抢资源,就先碰上一个脑残的他。 楼兰望天:“一个神经病的我怎么拯救一个脑残的你,大哥你放我去撕比好吗?”(未完待续) 第198章 感恩 周茹哭哭啼啼哽哽咽咽的将自己如何不甚惊马来到了木清湖,又不甚落入水中的事说了,自然没忘了重点讲述十四殿下是如何救了她。 周策身为周府长子,见惯了这些把戏,自然也知道他这个三妹妹是何用意。 他出门时宫中发生的事已经有耳聪目明的人隐晦的提了,具体的事情虽然他们还没来得及打听询问,不过结果却是很清楚了。 他的三妹妹失了宠,以后不能再做荣安公主的伴读了。 这对他的三妹来说就是断了以后的生路,那她自然就要寻找别的生路。 很巧,惊个马就让她找到了,而且还是个皇子。 虽然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好歹却挂着皇子的名头,至少不会缺吃少喝。 周策虽然是周茹的亲哥哥,但心中还是忍不住为十四皇子默哀了一把。 他提前离开恐怕不是怕给三妹添麻烦,而是怕给自己添麻烦吧? 只可惜,还是被他三妹看到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周茹哭够了说够了就回了马车,擦干眼泪开开心心的往周府驶去。 护院刚刚一直插不上话,此刻见她终于回到了车中,马车也有专门的车夫来赶了,就赶忙凑到周策面前将自己觉得不对的地方对他说了。 周策一惊,心中也觉得不好,今日之事只怕没这么简单。 他想了想,放慢马速来到了周茹的马车旁,低声说道:“三妹,刚刚那些话你先放回肚子里,此事只怕有变。还是等我们看清了形势再说。” 周茹在车内一怔,旋即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怒火。 旁人不帮她也就算了,她的亲哥哥竟然也不帮她?! 她往常就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对她并不十分亲近,而是跟二姐的关系更好,却也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然还不帮着自己,要堵住自己的出路! 周茹心头一惊,该不会他们已经知道宫里发生的事了吧? 因为知道了所以不看重她了!觉得她是个废物了!怕她刚被皇后和荣安公主厌弃。就又惹了十四皇子不快。回头对周府会有什么不利! 对,一定是这样!这群胆小如鼠的家伙!难道不知道出路都是自己给自己博出来的吗! 说白了他们不帮她还不是觉得她可能非但抓不住十四皇子,还反倒再惹怒皇室! 既然如此。她就一定要让他们看看,她不仅能抓住,而且还能抓的牢牢的! “是,我知道了。” 她对车外的周策说道。 周策原本还想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先将此事压下去。但见她如此爽快的应下了,便甚感欣慰的没有再多费唇舌。只以为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平时有些不懂事,但关键时刻还是知道以大局为重的。 可他没想到,回到城中后周茹却又直接从车中冲了出来,向着专门迎出来接她的母亲冲了过去。哭喊着又将十四皇子救了她的话说了一遍! “我昏昏沉沉神志不清,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这时候有人将我救上来按着我的胸口迫我吐出了几口水,我这才缓过一口气活了过来……” “后来咱们府上的护院过来了。那人见有人来了,怕给我添什么麻烦。就赶忙走了。” “好在我虽然还有些不适,却稍稍清醒了一些,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一眼,认出了是十四殿下。” “不然,不然我就是想要感谢救命恩人都不知道该感谢谁啊!” “娘,多亏了十四殿下,不然女儿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哭得伤心,伤心中却又带着些羞涩赧然的模样。 那句“有人按着我的胸口”让周府众人都低下了头,神情有些尴尬,围观的路人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纷纷停下了脚步。 回过神想要阻止她的周策在听到这句的时候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刚刚在林中她可没说这句啊!现在连这话都说出来了,那是豁出去拼死也要傍上十四皇子了!这时候他就是拦住也没用了啊! 周策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祈祷不要闹出什么大麻烦才好。 周夫人心痛女儿今日在宫中受了委屈,更心痛她今后怕是找不到什么好亲事,一辈子就这样毁了,现在听说了十四皇子的事,又不知其中原委,自然心中欢喜,觉得女儿果然是命好,虽然被公主舍弃了,却又拉上了一个皇子。 但身为正四品的外命妇,她也不至于像周茹一般失了分寸,在大街上就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便泪眼婆娑的拉着周茹进了府,说有什么话等进去了再说。 进去了再说? 周策抬头望天。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时候想起进去再说了! 周茹这边换了衣裳喝了热姜汤,趁着一众姐妹来“探望”她的时候含羞带怯的把十四皇子救了她的事说了。 原本想要借着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来嘲讽她的姐妹们只得撇撇嘴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他们都知道十四皇子不受宠,可好歹也是个皇子啊。 现在是皇子,那将来就是个王爷。 十四皇子妃将来自然就是王妃,若是周茹真的嫁给了他,那就是皇亲国戚了,她们这些姐妹就算嫁的再好,也未必比得过她,可没必要现在翻脸。 另一边,周策也将自己知道的告诉给了周峰周大人。 周峰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最后直接一掌拍在了桌上,把镇纸都震了下来。 “父亲息怒,” 周策赶忙说道。 “息怒息怒!再怎么息怒又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赶鸭子上架也得去了啊!” 去哪儿?自然是去皇宫!去皇宫感谢十四殿下的“救命”之恩,弄清楚事情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周茹如果没有将此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还可以暗中查明之后再做决定。 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对,大不了权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过! 他们不接招。就算对方真有什么打算,也不至于对他们损伤太大。 可现在他那个好女儿哭着喊着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他就是想压也压不下来。 而且连大街上的人都知道十四殿下救了他的女儿了,他这个时候若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势必会被人说不知好歹,不感念皇家恩情。 总之,他现在是去了也落不着好。不去更落不着好!左右为难! ………………………… 在周策往宫中去的路上。青叶已经将刚刚在木清湖发生的事禀报给了德昭帝。 德昭帝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茶,青叶早有所料的侧身避开,神情淡然自若。 “他们两个。一起戏弄周茹?” “是。” 青叶点头。 “你确定是,一起?” 德昭帝重点强调了“一起”这两个字。 “是。” 青叶再次点头。 德昭帝嘴角一牵,朗声大笑。 “这两个……小东西!” 合作?他们两个竟然会合作? 而且,阿璃也会关心岚儿了。虽然看上去并不明显。 这可真是……太好了! 德昭帝的视线投向画缸中的一个卷轴,神情渐渐柔和。 青叶知道他在想自己的事情。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从宫中一条隐秘的夹道消失,向萌宠阁奔去。 陷入回忆的德昭帝被黄泳唤回了神,抬头问道:“何事?” “启禀陛下。周峰周大人求见。” 黄泳答道。 周峰? 德昭帝挑眉。 往常这个时候若非是有什么大事,他轻易是不会接见臣子的,但现在他心情甚好。而且今日之事还多亏了周峰家的三小姐。 虽然那两个孩子是想整人,不过若不是有这个机缘。他们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去合作。 所以德昭帝大手一挥,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准了。 黄泳笑着应声是,退了出去,走出殿门后笑着摇了摇头,让等在门外的内侍去传话了。 ………………………… “周卿见朕所为何事啊?” 德昭帝放下手中的折子问道,声音和煦,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周峰微怔,他刚刚明明已经让传话的内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陛下竟然不知道吗? 不知道却直接放自己进来了,那看来心情真的很好啊! 心情好就好说话,看来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他赶忙再次跪地行了个大礼,感谢了十四皇子对自己女儿的救命之恩。 座上的德昭帝眉头一沉,刚刚还晴空万里的脸色骤然间阴云密布。 不是说阿璃他们将人救上来的时候人还没醒吗?他们怎么会知道是阿璃救的人? 就算是阿璃他们当时不甚在附近留下了什么痕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查到他们身上啊! 还有,周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被陌生男子救起,按理说只要对方不提,他们就应该秘而不宣才对。 但现在,周峰竟然直接进宫谢恩了? 这是何意? 难不成还想将他们那个品性不佳的女儿嫁给他的阿璃做皇子妃吗? 做梦! 周峰见德昭帝半晌没有反应,不动声色的悄悄抬头觑了一眼,却正看到德昭帝那张阴沉的脸,当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京为官多年,对德昭帝好歹也是有些了解的,这样子显然是动怒了啊! “陛下,”周峰赶忙叩首:“微臣那小女今日车马受惊,直接跑入了城郊密林。当时街上不少好心民众看见,都道近来山中野兽遍布,怕小女在林中呆的久了出什么事,便与微臣府上家丁一同前往寻找,这才能将小女及时找到。” “微臣感念民众善举,分发了些银两以示感谢。但十四殿下乃是皇子,是陛下您的孩子。微臣虽然也感谢十四殿下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却不敢用银两亵渎了殿下。唯有亲自入宫,才能表达自己心中谢意啊。” 意思就是说是民众帮她找女儿时知道了救他女儿的是十四皇子,他就算事后想压也压不下来,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德昭帝仍旧一言不发,沉着脸看着他。 周峰许久没见到如此动怒的德昭帝了,而且以前就算见到也是和别人一起上朝时见到的,哪层私下单独面见圣上时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禁噤若寒蝉,大气儿也不敢出。 “朕知道了。” 许久后德昭帝才吐出了这么几个字,后面却没有任何别的话了,而是直接让他退下了。 退下? 就这样退下?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周峰完全猜不透德昭帝的心意,甚至连自己想顺势问的一些话都没能问出来。 比如十四皇子怎么会在宫外,而且还是偏僻的山林中。 当然,问这话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线索,进而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免得今后真有了什么事太过被动。 可是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就这么被打发出来了? 周峰心中比来时更为忐忑,皱着眉头回到了周府。 他前脚出门,德昭帝后脚就将黄泳叫了进来。 “让青山青叶去查,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峰刚才说民众在林中找到他女儿时知道了救他女儿的是阿璃,这话听上去没什么错,但却明显有些别的用心。 不仔细想的话很容易让人觉得是民众中有人认出了阿璃是十四皇子,所以他周峰才难以压下此事。 但德昭帝却十分清楚,木兰木离虽然常在宫外厮混,却从没有人识破过他们的身份。 他一直装作懒得理会他们的样子刻意纵容他们不参加宫中的各种宴会,所以他们在五岁以后就几乎从未公开出现在人前。 即便是经常入宫的一些官员和命妇都极少有人认得他们,更何况是寻常百姓。 他们在宫外玩儿了这么多年,宫外不少人都知道街上有对儿爱惹事的双胞胎,但知道这对儿双胞胎就是十三公主和十四皇子的人却几乎没有,也从来没有人往这个方面想过,毕竟谁家的皇子公主会在宫外待的时间比在宫里还长啊。 就连他周峰能不能认出他们还是回事,更何况是几个平民百姓! 黄泳感觉到了德昭帝的怒气,赶忙应声是让人给青山青叶传去了消息。 ********** ps:推荐好友作品《锦绣良颜》 简介:重生为沈家痴傻三小姐,携带鬼儿强势归来。(未完待续) 第199章 委屈 “小姐。” 红笺与赵妈妈笑着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笑意。 “事情办妥了?” 梦宝抬头问道。 “是,办妥了。” 红笺抢着说道:“刚刚收到消息,江城那边给回了话,卓娘子愿意过来!另外她还请了自己的两个好姐妹一同前来,手艺也都是当地有名的!” 盛安国要论哪里的绣娘最好?大家首先想到的定然是江城。 江城手艺最好的绣娘是谁?大家定然会异口同声的说卓娘子。 卓娘子绣工名满天下,众所周知,但大家也都知道她是个极难请的人。 尤其是近几年,市面上几乎很难见到她的绣品了。 曾经有不少当地的名门望族想请卓娘子去自己府上的针线坊做事,就连其他各地的豪门勋贵也曾多次相请,甚至连宫中的娘娘也曾数独相邀,却都被她婉拒了。 梦宝起初也没想请这个人,但赵妈妈说凡事不做便不做,既然要做那自然要做到最好,便主动揽了这件差事,要请卓娘子出山。 没想到,这样一件在梦宝看来几乎不可能达成的事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你们好厉害!” 她看着两人由衷叹道。 这种颇有些“隐士”意味的人可是最难请的,绝非简单的许以厚利就能收为己用的。 红笺脸色微红,指了指赵妈妈:“不是奴婢厉害,是妈妈厉害,是妈妈将人请来的。” 梦宝点头:“是,赵妈妈一直很厉害!” 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人情世故通晓达练,简直无所不能。 所以梦宝一直觉得奇怪,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个奴婢。 若说是她长相丑陋所以才刻意学了这些弥补一二到能理解,偏偏赵妈妈又姿容清丽,年过三十却仍旧肤色白皙眉目秀朗,丝毫不显老态。 赵妈妈浅笑垂眸:“不过是刚好认识个人与卓娘子是旧识,所以帮着在中间说了几句话罢了。” 认识卓娘子的人多了去了。可没见谁有能耐托托人情关系就能将人请过去的。 能让卓娘子应下这样的差事。甘愿离开家乡奔赴京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铺子做绣娘,那人定然与卓娘子情谊匪浅,绝非寻常人可比。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妈妈。要不是妈妈认识这样一个人,我可请不来卓娘子这样的人物!” 梦宝笑道。 赵妈妈赶忙摆手:“哪里就什么谢不谢的,奴婢也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好好好,你尽你的本分。我也尽我的本分。红笺你待会儿去告诉厨房,今天晚上多加几个菜。给你和赵妈妈接风洗尘,好好犒劳犒劳你们!” 旁的赏赐他们两人总是推三阻四,唯有吃食丰盛一些不会多说什么。 红笺是因为她自己就爱吃,赵妈妈是知道红笺爱吃所以也就不推拒了。 “好啊。奴婢正饿着呢,那就谢小姐赏赐了!” 红笺眉眼含笑的说道。 她性子本就开朗,现在跟梦宝相处的久了。越发活泼起来,不再像往日那般谨小慎微。偶尔也能顺着梦宝的意思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赵妈妈起初觉得有些不大合适,怕日子长了红笺会像当初的宝珠一般失了本分。 好在红笺这孩子心思单纯,小姐又曾对她有救命之恩,她除了活泼一些以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赵妈妈这才渐渐放下了心来。 几人说完了关于请绣娘的事,赵妈妈又询问起梦宝在宫中发生的事来。 她今日原本一直在小院里等着消息,谁知道偏偏这时候江城那边儿来了人,带回了卓娘子的回信,她不得不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就是现在了! 梦宝知道她会担心,赶忙将宫中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至于那些你来我往勾心斗角的阴私之事,自然是掠过不提,免得她更加担心。 反正现在都已经出来了,再提那些也没什么用,赵妈妈虽然厉害,但身份地位却摆在这里,有些事说了她也解决不了,除了让她担心什么用都没有。 赵妈妈听了她的讲述,稍稍放下了悬着的心。 一旁的红笺却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惊讶的说道:“公主伴读?周府三小姐?我想起来了!刚刚街上说的就是她!” “在小姐面前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赵妈妈蹙眉轻叱了一声。 红笺吐了吐舌头,讪讪的不说话了。 “街上?街上说什么了?” 宫中发生的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应该发展到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的地步啊。 今日的宴会可是给荣安公主选驸马,就算流传出一些消息,也只会在这些世家勋贵之间,怎么会让寻常百姓知道。 红笺看了看赵妈妈,见她虽然斥责了自己,却也没拦着自己说话,这才放低了声量继续说道:“奴婢听人议论说有一位周府的三小姐从宫中出来在回府的路上不慎惊了马,马儿竟然拉着马车跑到了城郊的木清湖。” “这位三小姐又不知怎的不慎落入了湖中险些溺死,是十四皇子顺道路过将她救了起来。” “大家都说十四皇子仁义,还说他会娶这位周家的……” “咳!” 赵妈妈在旁轻咳了一声,示意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了。 红笺赶忙闭了嘴,梦宝却是一脸诧异。 周茹惊马跑到了木清湖,然后还被十四皇子救了? 他们出宫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啊?十四皇子身为皇帝的儿子,又怎么会跑到那么偏僻的城郊去? “姓周的小姐不止一个,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她可是今日刚见过周茹,而且还是一起出的宫,这才不过半日工夫就会发生这些事?这也太诡异了。 “不会错的。周府的小姐虽多,但既是周府小姐又是公主的伴读的却就这一个,街上的人可是明明白白说的是公主伴读的!” 这样啊…… 那就不会错了,说的必然是周茹无疑。 梦宝正想仔细询问询问这件事,就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似乎是什么人跌在了地上。 木兰捧腹大笑。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 “哈哈……哈哈哈……我。我说什么来着?她真的赖上你了吧?” 因为脚步过于匆忙而不甚跌倒在地上的木离脸色铁青的爬了起来,没好气儿的指着她:“都怪你!乌鸦嘴!” “这跟我是不是乌鸦嘴可没关系,就算我不说。她只要知道那人是你就定会赖上你的!” 木离脸色由青转黑,愤愤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八成是我们走的时候她刚好醒了!这个混蛋!” 外面的人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且当时周围根本就没有别人,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认出了他。 周茹是荣安的伴读。他和木兰有次一起去找荣安时正好是她陪在荣安身边,所以他们曾经见过面。周茹是认得他们的。 木兰啧啧两声摇了摇手指:“骂女人可不能骂混蛋,应该骂……贱人!” “管她混蛋还是贱人!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木离神情愤愤。 “我不管!总之我说什么也不会娶她的!我去找父皇去!” 他说着又要往外冲。 “行了你!” 木兰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多大点事啊就找父皇?你今年可都十三岁了,也该有点儿男子汉的担当了吧!” 言语中颇有些不屑,似乎很看不上他有点儿什么事就要去找父皇解决的样子。 木离一把将自己的衣袖抽了回去。怒目而视:“对,就是因为我十三岁了!已经可以议亲了,所以我才要去找父皇!” “我不像你是父皇的心头肉。随便撒撒娇说几句话就能理所当然的得到一切!” “父皇心疼你,你的婚事他自然会仔细掂量好好打算。不会随便塞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给你。可我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皇子而已!我娶谁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那周峰敢去父皇面前提起此事不就是看清了这点吗!不就是知道我这个皇子不受宠,知道父皇不会袒护吗!” 他越说越气,双拳渐渐握紧,眼中有些赤红,气愤中似乎又带着些莫名的嫉妒和委屈。 木兰虽然知道他一直嫉妒自己,甚至因为这种嫉妒而对父皇有些不满,却从未听他这般直接的说出来过。 她没有像往常一般跳起脚来更大声的吵回去,而是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绪,似乎是……有些难过? “傻子。” 她抬手摸了摸木离的头,轻声低语。 父皇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啊,明明很喜欢的啊,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他,所以才会这样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木离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做了什么,噌的一下蹦了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摸我的头!” 他瞪眼吼道,语气却有些尴尬。 木兰哼了一声:“你是我弟弟,摸一下头怎么了!” “呸!” 木离啐了一口:“别总拿那半柱香的工夫说话!咱俩明明一样大!” “大半柱香也是你姐姐!姐姐摸你头一下怎么了!” “你才不是我姐姐!姐姐才是我姐姐!” “我也是你姐姐,姐姐也是你姐姐!” 两人又为了姐姐的问题吵了起来,完全偏离了之前的话题。 直到说的口干舌燥,木离才回过神想起之前的事,当即一拍大腿:“光顾着跟你吵了!差点儿忘了去找父皇!” 说完又要转身。 木兰再度拉住了他,将他拦了下来。 “喂!” 木离瞪眼:“我说正经的呢!我真要去找父皇,不然回头周茹要是真嫁给我了,你可就也经常要见到她那副恶心人的嘴脸了!” 木兰嗤了一声,松开他的衣袖,从自己袖中掏出了之前从周茹那里要来的发簪。 “急什么急,咱们还有这个。” 咱们,而不是“我”。 “这是什么?” 木离皱眉。 木兰将发簪在手里晃了晃,勾唇笑道:“你未来媳妇儿头上的簪子啊。” “呸!” 木离啐了一声又要翻脸。 “好了好了,不闹了。” 木兰笑道。 木离不禁翻了个白眼,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刚刚闹的明明是她,她现在倒说不闹了! 谁闹了! 木兰将簪子放在桌上,整容道:“这是周茹的簪子,我特地要过来的。” 周茹的? 木离作势干呕了一声,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木兰勾唇笑了笑,一脸的不怀好意,低声又对他说了几句什么。 木离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在她说完之后伸手捶了一下她的肩膀:“还是你狠!” “那是,”木兰一脸理所当然:“我是姐姐吗!” “你才不是我姐姐!” 房中又想起两人的争吵声。 梦宝听到一阵大笑和噗通一声后便只听到一些模糊的争吵声,隔着门窗看了看木兰木离所在的方向。 “这两个小家伙儿又吵什么呢?” 按理说经常吵架的人应该过不到一块儿去才对,偏偏这两人吵得厉害却又黏的紧,走到哪儿都呆在一起,仿佛吵架已经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哪天要是见不到对方不跟对方吵一架就不舒坦似的,真是奇怪的相处模式。 “用不用奴婢去看看?” 红笺问道。 梦宝摇头:“随他们去吧,他们吵习惯了,拦也拦不住的。” 就算今天拦住了也拦不住明天,那她干吗还要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反正这两个小家伙儿越吵越亲近,她又何必在中间添乱。 梦宝想到这儿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吵架不添乱,她去劝架反倒是添乱了?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3853 她正觉得哭笑不得,门外忽然传来莫愁的声音。 “少夫人,刘先生来了。” 梦宝顿时拉下了脸,好心情一扫而空。 这哪里是刘先生来了,应该说刘先生“又”来了! 刘不凡现在简直成了他们这里的常客,也是唯一一个不打招呼不递拜帖说来就来的人! 可是人家是连见皇帝都不提前打招呼的人,见她一个小小的四品官的夫人又怎么会需要提前打招呼? 能看在她是女眷的份儿上让人通传一声已经很给面子了,一般的女眷他连见都懒得见呢! “跟他说我……” 梦宝话音刚刚响起,就听刘不凡隔着老远在院子里喊。 “阿竹媳妇,你今日又是哪里不舒服啊?我带了宫中最好的太医过来,现在就在我边儿上呢,正好给你把把脉!” ********** ps:推荐好友作品:《名门冠宠》 简介:重生名门,冠宠天下,任你魑魅魍魉极品白莲也难扑腾起水花。(未完待续) 第200章 登门 街上有人碎碎细语:“听说十四殿下在木清湖救了周府的三小姐。” “周府三小姐?哪个周府的三小姐?” 有人低声问道。 “还能是哪个?就是荣安公主的伴读啊!” 议论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 因为事涉皇家,起初大家还只是低着头压着声音说话。 后来不知谁说了一句:“十四殿下仁义,救人于危难之中,这是好事啊!” 好事本应弘扬,不惧于让人议论,那他们这么小声做什么? “对啊!十四殿下仁义!” 立刻有人附和。 有人高谈阔论大声谈起,有人仍旧觉得不妥低声细语,但无论是哪种,十四皇子救了周府三小姐周茹的事情是传开了。 周茹带着帷帽在街上走了一圈儿,唇角笑意越来越浓,转头对身边同样戴着帷帽的丫鬟青黛说了几句什么,青黛点了点头,走到街角,迅速掏出袖中一个荷包递给了擦肩而过的一个路人。 那人脚步未停,接过荷包头掂了掂,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 “小姐,办妥了。” 青黛走回周茹身边,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窃喜。 周茹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便满意的向周府走去,谁都没有注意到那男子刚刚在接过荷包的同时将一些细碎的粉末抖在了青黛身上。 坐在墙头的木兰看着这一幕,嘿嘿笑了,抬手拍了一下木离的肩。 “我说什么来着?铁了心要嫁给你了吧!” 木离哼了一声:“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鬼才要娶她!” 两人一个嬉皮笑脸一个神情愤愤。说话间一男子向这里走来。 “木少爷,木小姐!” 那人笑着抬起了头。 木兰木离赶忙从墙头跳了下来。 “拿到了吗拿到了吗?” 木离连声问道。 木兰在旁瞪了他一眼:“刚刚明明自己都亲眼看见拿到了。这时候还多什么嘴!” “我,我这不是高兴吗……” 木离挠了挠头。 男子笑着将一个荷包递给了他们:“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我也就不用在三爷手底下混了。” 木离赶忙将荷包接了过来,却发现里面的银子竟然还在。 他下意识的打开看了看,眉头不禁一皱:“才二十两?” 木兰啪的一下拍在了他头上,又一把将荷包扯过来,把里面的银子倒出来,自己留下了荷包,银子则要交还给那男子。 “说好了银子归你们,我们只要荷包的。” 男子赶忙摇头:“不行不行,三爷说了要将荷包原封不动的给你们。里面的银子我不能要。” “那怎么行!” 木兰说道:“我们自己现在没什么银子,可也不能让你们白干活儿啊。况且这银子对我们也没用,你拿着,权当我们付的工钱了。” “不用不用。” 男子摆手:“三爷说了,萌宠阁的事就权当我们自己的事,不收银子。” “哎呀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木兰直接将银子丢了过去。 眼看着银子要掉到地上,男子赶忙伸手接过,却又一脸为难。 他看看银子又看看木兰,最后又看向了一旁皱眉紧盯着银子的木离。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木兰嗨了一声:“你别理他,他不是想要这银子,他是觉得自己才值二十两银子太掉价了!” 木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子让人误会了,也连连说道让他放心收着。他不要这些银子。 男子这才没有再推拒,将银子收下走了。 木兰将手中的荷包甩了甩,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走!找桑子哥哥去!” 她说着转过了身。向萌宠阁的方向走去,木离赶忙抬脚跟上。 ………………………… 因为总有人高声提起。十四皇子救了周家三小姐的事不仅没能压下去,反而还散播的越来越快。不过两日就到了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的地步。 周夫人有些头疼的看向周峰,愁眉不展。 “你说这可怎么办是好?现在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这让咱们茹儿今后可怎么做人啊!那些以前来府上议亲的现在都不来了,定然是打消这个念头了!” 周峰自从那日单独觐见了德昭帝之后就称病没有上朝更没有出门,听到这个就更加来气。 “怎么做人?你那好女儿就是太会做人了才闹成今日这样!要不是她自己在门前将这事喊出来了,又怎么闹的人尽皆知!” “那……那她一个小女儿家,不是忽然落水吓坏了了吗……” 周夫人讪讪的帮周茹解释。 “吓坏了?到底是吓坏了还是有意为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周峰叱道。 事情的真相周夫人自然清楚,但那毕竟是她的亲儿女,还是放在掌心里疼爱了这么多年的亲女儿,她虽然知道这么做是错的,却仍旧不忍过分苛责。 “好,就算她是有意为之!可那不也是被逼急了没办法吗!不管怎么说,十四殿下确实是救了她。与一个外男有了这样的接触,她还怎么嫁人!自然要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 “无理取闹!” 周峰气的额头青筋直跳。 “我可是问过刘祺了,刘祺找到她的时候周围根本空无一人!她若自己不说,别说是被人救了的事,就是落水的事也不见得有人知道!” “她这么做哪里是因为被人救了不得不如此,根本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被皇后娘娘和荣安公主厌弃了,想再找到别的出路!” “也就是那日救她的人是十四皇子。这若换做旁人,不说别的山野村夫。就算是咱们自己护院刘祺救了她,你看看她会往外说吗?她巴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呢!” 周夫人从嫁入周府还没这么被人吼过呢。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委屈。 但她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女儿做的不对,虽然气的脸色涨红,却也没有再强硬的跟周峰辩驳什么,只道:“那你说怎么办吧!反正我是没主意了!” 这件事涉及皇家,就算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她也插不了手,更别说直接定夺了。 周峰颓然的叹了口气:“你没主意,我就有主意了吗?” 他要是有主意也不会躲在家里两天不出门了! 周夫人微微犹豫,试探着问道:“那……能不能……” “你想都别想!” 周峰再次高声呵斥。 德昭帝那日虽然没有直说。但他却是看的明白,陛下一点儿都不希望他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哪怕这个儿子平日里几乎从不出现在他面前,毫无存在感可言。 “那……那只是十四皇子啊。” 又不是旁的什么皇子,更不是太子。 周峰怒急:“再怎么那也是皇子!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脉!你们这些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周夫人接连被呵斥,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究是什么都没再说站起身就出去了。 房内的周峰垂首扶额,额头的皱纹都多了几道。 他那日从周策那里听了个大概,察觉事情不对就第一时间入了宫。结果十分狼狈的被赶了回来。 回来后他又仔细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询问了一遍,连车夫和护院都是亲自询问的,问过后心下便越来越凉。 自家女儿显然是一出宫就被盯上了,特地引到木清湖去的。 据说十四皇子与十三公主经常走在一起。而且两人还格外的喜欢恶作剧,所以周峰总觉得这件事就是他们两人故意搞出来的,那个哑女应该就是十三公主。 可是没道理十三公主故意将他的女儿推下水要淹死他。十四皇子却又去把人救上来啊。 周峰对此怎么都想不通,事后再让人去调查。但除了那些原本就知道的那些以外却再查不出来什么了,这让他头疼的紧。 因为不确定。所以他也没敢跟自家夫人说。 周夫人那个人他清楚的很,一旦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就会乱了手脚,除了保护孩子以外就什么都不顾了,连周府的根本利益也考虑不到了。 就像刚才,她明知道这件事是周茹的错,却还是会将责任安到十四殿下身上,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十四皇子。 可她却不想想,十四皇子救了人就走了,陛下又是那样的态度,周茹如果真的嫁了过去,就算十四皇子不亏待她,她自己倒是一辈子不愁吃喝了,可周府怎么办? 周府还不是会在陛下心中落得一个胁迫君意的印象!这印象可是会要了他们整个周家的命! 周峰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掉光了,这种离真相好像很近,却偏偏差一步难以勘破的感觉实在太差了,完全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怎么出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 然而,这种苦恼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刻钟之后,对方就主动找上门了! ………………………… 木兰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带着帷帽站在周府门前扬声喊道:“我乃慧明公主,开门!” 周府门房小厮像看着什么怪物般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屑的摆了摆手:“什么地方你也敢胡闹?快走快走!别站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 木兰非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我就是慧明公主!你们速去禀报你家夫人,我有话要跟她说!” 门房看了看闻声望过来的百姓,眉头紧紧皱到一起。 这两天没事儿围在他们周府门前指指点点的人太多了,不胜其烦,家主可是说过让他们将门看紧了,等闲人不得靠近的。 “什么慧明公主!” 门房也有些恼了,指着她道:“有穿成你这样的公主吗?有这样在大街上大吵大闹的公主吗?要疯一边儿疯去!别再我们周府门前疯!” 说着便要动手赶人。 木兰侧身躲了过去,继续说道:“有没有我这样的公主不是你一个小小的门房说了算的!你快去禀报你家夫人,就跟她说慧明公主来道歉了,请她务必见我一面,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她说。” 公主?道歉?而且还是主动登门求见要来道歉? 门房嗤笑一声:“哪儿来的小疯子!爷懒得跟你计较,快滚快滚!” “你才是疯子!” 木兰陡然喝道:“我是为了你家三小姐前两日在木清湖落水的事来的。当时救了你家三小姐的不是我弟弟,而是我!你家三小姐认错了人,说是我弟弟救了她。现在大家都这么以为,还有人说要让我弟弟对她负责娶了她!我是来找你家夫人说清楚的,这事儿跟我弟弟没关系,你们别赖上他!” 什么跟什么? 不仅门房傻了眼,周围百姓也完全没明白。 直到有人说起慧明是十三公主的封号,而十三公主和十四皇子似乎是对儿龙凤胎,而且长相颇为相似,这才有人稍稍回过味儿来。 如果眼前这个粗布麻衣的女孩子真的是慧明公主,那这些天街头巷尾一直说起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岂不就是个误会? 可是…… “哈哈……” 不知道谁笑出了声,紧接着发笑的人越来越多。 这丫头真是疯了吧?她怎么可能是公主啊! 门房在这笑声中回过了神,气的不行。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可别怪小爷我动手打女人!” 木兰自然不会离开,门房气急,顺手抄起门栓就冲了过来。 一道黑色的人影陡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没有人察觉他是从哪里又是怎么冲出来的,只知道反应过来时这人已经一脚将那门房踹飞,如同影子一般站到了帷帽少女身后。 随着这小厮被踹飞,门房里其他人也纷纷走了出来,见状顿时一同涌了过来,要将闹事的不速之客好好收拾收拾。 青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刷的一下摆在了冲过来的小厮们面前。 小厮定睛看了一会儿,下一刻扑通扑通跪倒在地,一边儿有人高呼参见公主殿下一边儿有人屁滚尿流的要进去通传。 “站住!” 木兰喝道。 那要进去通传的小厮赶忙停下了脚步,瑟瑟发抖的回身看向她。 “刚刚让你们去通传你们不去,还骂我是疯子!我慧明乃堂堂一国公主,断没有这样被人欺辱的道理!” “既然我主动登门你们不理,那有什么话就到宫中说吧!” ********** ps:推荐好友作品:《炮灰坑仙路》 简介:就算资质废柴,姐也要坑死天才大仙(未完待续。。) 第201章 口谕 公主?竟然真的是公主? 这个带着帷帽,粗布麻衣的女孩子,竟然是堂堂慧明公主? 盛安国共有七位公主,最受宠的就是十一公主荣安和十三公主慧明。 荣安受皇后所宠,慧明受德昭帝所宠,所以按照实际地位来说,慧明公主甚至要高过荣安公主。 只是这位慧明公主与荣安公主性格反差极大,荣安若是盛安国各个勋贵世家豪门贵女们的学习典范的话,那惠明公主就可以说是标准的反面教材了。 但这反面教材偏偏生在帝王家,又备受当今圣上宠爱,所以甚少有人敢当众指责这位公主的不是。 再加上这位公主随着年龄渐长越来越少出现于人前,所以大家对她知之甚少,寻常百姓甚至连听说也极少听说,除了知道她与十四皇子是对儿双生的龙凤胎以外,几乎一无所知。 却不想,这位他们知之甚少的公主现在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且是一身粗布麻衣的出现!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木兰说完最后几乎话转身就走了,门房有心想将她留下,却没人敢阻拦,只得赶紧回府禀报家主去了。 围观的百姓们则是一阵喧闹,比这两日说起十四皇子救了周府三小姐的事情还要激动。 公主啊,这可是活生生的公主,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物,今日竟然见到了! 虽然因为对方戴着帷帽没能看清面容,但这并不影响众人此刻激动的心情。 而且这公主刚刚说的话也十分有意思。说是要来道歉的,可是为什么道歉?为了那日在木清湖旁救了周府三小姐道歉! 救了人反而要道歉?这是什么道理?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更有趣的是她说的那句“这事儿跟我弟弟没关系。你们别赖上他!” 赖上? 周府要赖上十四皇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众人只觉得脑子完全不够用了,各种猜测自然也随之而起。将周府三小姐在木清湖落水的事又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 “大人,大人,不好了!” 门房管事脚步不停的冲到外院书房前,险些直接闯了进去。 周峰手中的笔一顿,一滴浓墨滴在了纸上,留下难看的污渍。 真是……干什么都不顺! 他皱眉将笔放下,索性不再写了,把纸也推到了一旁。 “让他进来。” 他对着门外说道。 管事这才急匆匆走了进去,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刚刚……刚刚,慧明公主来了……” “慧明公主?” 虽然德昭帝十分宠爱慧明公主,吃穿用度各种赏赐总是接连不断,但那也都是後宫中的事。 实际上这位公主很少出现在人前,各种宫宴也在德昭帝的默许下不参加,所以寻常官员对她几乎毫无印象,连这个封号也有些陌生,印象比较深的只是十三公主与十四皇子是对儿龙凤胎,关系还不大好。 见周峰乍一听没反应过来。管事赶忙解释道:“就是十三公主啊!封号慧明的十三公主!” 十三? 跟十四皇子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十三公主? “人呢?” 周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人……人已经走了……” 管事哭丧着脸说道。 ………………………… “夫人,夫人,不好了!” 另一边同样有人急匆匆奔向内院周夫人所在的院子。 周夫人皱了皱眉,放下手中杯盏。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管事娘子走了进来。头上脸上满是汗珠。 “夫人,刚刚,刚刚慧明公主过来了!” 慧明公主? 作为周峰的妻子。周夫人在外命妇中的品级其实并不算很高,但因为她的女儿周茹曾经是荣安公主的伴读。所以她出入宫廷的次数到比寻常外命妇还多一些,偶尔会被皇后娘娘召入宫中说说话。 女人们在一起不能聊国事。聊得自然就是些家长里短,皇后的家长里短自然就是後宫中那些事,所以她听到这个封号的次数到比周峰要多一些。 “慧明……那位与十四皇子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十三公主?” 她回过神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人呢?” “人……人已经走了……” 管事娘子哭丧着脸说道。 ………………………… “小姐,小姐,不好了!” 青黛急匆匆冲到周茹的院子里,连招呼都忘了打,撩起帘子就冲了进去。 这丫头近来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周茹皱眉。 “什么事?” 她放下手里正仔细挑选的头饰问道。 “小姐,刚刚……慧明公主过来了!” “慧明公主?” 慧明公主与荣安公主,一个是德昭帝的心头宝,一个是皇后的心头宝。 虽然两个当事人面上都和和气气的,也甚少见面,但作为荣安一派的伴读都自然而然的疏远慧明,甚至时不时低声说几句她的坏话。 荣安公主这时候总要劝上几句,大家就会顺势再赞扬几句荣安何如大度得体。 所以在整个周府,说起来还是周茹对慧明公主知道的最多。 “十三殿下吗?她来做什么?” 周茹毫不在意,继续挑选着头饰。 十三公主与十四殿下不合,整日里见了面就要争吵,她虽未亲眼见过,却也早有耳闻。 虽然将来她是嫁给十四皇子的。不过十四皇子既然不喜欢这个姐姐,那她也没必要喜欢。更没有必要上赶着讨好。 青黛急的直跺脚,赶忙说道:“门房的小厮说。她刚刚在咱们门前说那日在木清湖救了您的不是十四皇子,而是她!” “还说……说让您别赖上她弟弟!” “什么?!” 周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不,不可能!” 她尖着嗓子喊道:“那日救我的分明是十四殿下!怎么会是她!她胡说!” “小姐……” 青黛犹豫着说道:“慧明公主与十四殿下是双生子,您会不会……认错了?” 啪! 周茹一巴掌抽的青黛差点儿跌在地上。 “认错?本小姐会认错?那人分明穿着男装!本小姐怎么会认错!” 青黛服侍她这么多年,还从未被她打过呢,吓得赶忙跪在地上磕头。 “奴婢失言,小姐您别生气。您别生气。” “她人呢?她在哪儿?我倒要好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抢了自己弟弟的功劳,抢了自己弟弟的好名声!” 周茹说着就向外走去。 “小姐,”青黛赶忙拉住了她:“来不及了,人已经走了。” “走了?” “是啊,她带着一个帷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站在咱们门前张口就说自己是慧明公主。门房不认得她,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要将她打走。” “慧明公主原本要进府说话,一见这样就恼了,让跟在身边的暗卫打伤了门房,亮出腰牌后就走了。” “走前还说……说她在咱们周府受了羞辱。既然咱们周府不听她说,那有什么话就进宫说好了!” 粗布麻衣?带着帷帽? 周茹听来听去似乎只听见了这两句。 “啊!” 她忽然惊呼一声:“是她!是她!那个小贼!那个强盗!” 小贼?强盗? “小姐!” 青黛赶忙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可是公主啊!而且还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周茹自知失言,也掩了掩嘴。心中却仍旧不免愤愤,但也更加确定救自己的人肯定是十四皇子而非慧明公主。 那慧明公主见死不救在先。之后又怎么可能会再折返去救她?而且还换身衣裳再去救她? 所以,救她的一定是十四皇子! 又或者……是慧明公主眼见她落水又不敢去救。所以求了正在附近的十四皇子去救他? 周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心中也越发得意起来。 “走!去见母亲!” 她要把这些说给母亲听,免得他们被那慧明公主诓骗了,以为她不能嫁给十四皇子做皇子妃了! 然而还不等她走出去,周峰与周夫人就已经冲了进来。 “爹,娘。” 周茹笑着迎了上去,想要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孽障!” 还不等她开口,周峰就一个耳光抽在了她脸上。 周茹被打的一个趔趄,若非一旁的小丫鬟及时扶住,定然要像青黛刚刚一般跌坐在地上。 “老爷!” 周夫人也急忙过去扶住了她,眼中泛着泪光,一时看看周茹,一时又看看周峰。 周茹整个人都蒙了,站在那里神情呆滞。 她自幼除了挨过几下先生的戒尺以外,从未被人打过,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当着一屋子丫鬟下人的面被打过。 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爷,茹儿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啊!” 周夫人对周峰哭道。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周峰气的脸色发青:“我倒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 “爹!” 周茹流泪喊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 周峰抬手指着他,手臂都因为气愤而隐隐颤抖。 “你先是在宫中德行无状惹恼了皇后娘娘和荣安公主,之后又不知羞耻想要倒贴十四殿下,害的慧明公主直接登门要与我周府对质。现在还来问我你做错了什么?!” “不是的!” 周茹喊道:“慧明公主是胡说的!救我的确实是十四皇子!我没有认错!” “是!” 周峰甩手道:“救你的是十四皇子没错,可要杀你的却是慧明公主!十四皇子怕慧明公主担了人命在身上才将你救起。你却因此生出了不该生的心思,一门心思想嫁给十四皇子当皇子妃!慧明公主这才会登门!” 若说他之前还不确定那戴帷帽的女子是慧明公主。今日这番下来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而慧明公主既然可以为了十四殿下登门“道歉”,十四殿下自然也能为了不让慧明公主担上人命而去救人。 周峰每每想到此处都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若是他早点儿想通这点,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他犯了一个跟许多人一样的错误,就是只记得慧明公主与十四殿下不合,却忘了他们二人再怎么说也是双生子亲姐弟,真到了某些重要关头,那些不合完全是可以先放到一边儿的。 周茹听了周峰的话又蒙了,要杀她的是慧明公主?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杀我?” 她喃喃问道。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慧明公主虽然性格顽劣。但也只是跟宫女内侍们开开玩笑,极少传出与哪位世家小姐闹出什么不快!你到底是怎么……” 话还没说完,门外又有下人急急来报:“大人,大人!” 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进来:“皇上口谕,宣您和夫人还有……三小姐,即刻入宫!” 来了……来了! 周峰一拍大腿,嗨了一声。 “孽障,真是孽障啊!” 他恨恨的瞪向周茹,吓得周茹一哆嗦躲进了母亲怀中。 “告诉你。待会儿进宫后,什么事都顺着慧明公主的话说!她既然说救人的是她,那就是不想提起她让你落水的事,她不提起。你就当自己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她说是她救了你,那就是她救了你!旁的一个字都不许多说!” 周茹不知想起了什么,瑟瑟发抖。缩在周夫人怀中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如纸。 “我的儿……” 周夫人眼含泪光抚了抚她的面颊:“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那毕竟是公主啊,咱们惹不起啊……” 一个荣安公主他们都惹不起。更何况是德昭帝最为宠爱的慧明公主。 “委屈?她委屈个屁!” 周峰在旁气的跳脚。 他这夫人旁的什么都好,就是遇到关于自己孩子的事的时候分不清轻重! 一个女儿和整个周府,孰轻孰重难道还需要分辨吗? 他骂完转身要走,看到周茹瑟缩发抖的样子又停下了脚步。 “你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们?” 瞒着? 周茹又哆嗦了一下,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我都听爹爹您的,待会儿……待会儿慧明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不争辩。” 周峰看了看她,这才点了点头:“换身衣裳好好收拾收拾,待会儿跟我们入宫!” 周茹点头,送走了父亲母亲,在青黛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裳,又重新敷了脸,掩盖脸上的掌印。 父亲刚刚说慧明公主不愿提起害她落水的事,想来是不愿让人知道她差点儿杀了人吧? 那……那落水之前的那些事她应该都不会提起,只会说在湖边遇到了她,然后将她救了起来。 既然如此,之前的那些对话……应该也不会提起才是…… 她说要杀她全家的那些话,应该,不会提起的吧? 应该,不会吧? 周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醒了醒神,她不能把这些话告诉父亲,不然父亲定会即刻杀了她给皇室谢罪。 所以,所以就当那一切都没有发生,顺着慧明公主的话说就好了。 她不小心落水,慧明公主路过看见,将她救起,她迷迷糊糊看到那人面孔,以为是十四殿下,所以才生出这些误会。 对,误会,一切不过是场误会而已。 慧明公主救了她就走了,从头到尾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句话都没有!没有!(未完待续。。) 第202章 宠溺 周茹随父母一起给座上的德昭帝及皇后娘娘行过礼,视线就看向了在下首坐着的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 眼前的这对双生子长相一模一样,又都穿着男子的衣衫,头束玉冠,面容俊朗,带着些少年稚气。 就连脸上神情都完全一样,眉头微挑,唇角稍稍勾起,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两人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同时转过头来,几道目光如同钉子般钉在了她的脸上。 周茹慌忙低下头去,手指紧紧抠着自己的衣摆。 寻常时候大臣入宫觐见,或是站着或是赐座,今日德昭帝却默默地转动着手中珠串,任由他们一家三口跪在地上。 皇后在旁看着这一幕,眼角余光打量了坐在一旁的两个双生子一眼。 看这架势陛下今日是铁了心要给这两个小家伙儿出气了,她就是想保一保周府也保不住了。 实际上周府如何她一点儿都不关心,只是周茹毕竟当过她女儿荣安公主那么长时间的伴读,转脸却因为招惹了慧明公主而被德昭帝责罚,这让她们母女俩在面子上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她若是不开口帮忙求一求情,也难免落下口实让人觉得她为人凉薄,不念旧情,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不过,若是德昭帝态度坚决,她也没必要为了个已经没用的棋子惹得他不快,徒增烦恼。 所以,皇后又看了德昭帝一眼。确定了他的态度之后,就将原本准备“提醒”他让周峰等人起身的想法打消了。爱莫能助了看了看周夫人,悄无声息的摇了摇头。 周夫人心头一惊。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嗤。” 殿中传出一声轻响。 说是一声,实际上却是两声,只是因为同时响起,所以像是一个人发出的一般。 众人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就看到木兰木离一脸不屑的撇着嘴翻着白眼,那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德昭帝轻咳了一声,两人赶忙整容垂首,又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果然是……双生子啊,完全分不出谁是谁。 在场之人均在心中惊叹。 因为慧明公主和十四皇子极少出现在人前。更遑论一同出现在大家眼前,所以很少有人同时见过他们。 大家虽然都知道他们长得很像,却不知竟会像到如此地步,而且……慧明公主竟然还穿了男装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 这可真是……不顾礼法啊! “周卿。” 座上的德昭帝唤道。 “你可认得哪个是慧明,哪个是十四?” 他顺手指了指一旁的木兰木离。 木兰木离又同时转过了头,视线盯在周峰身上,同样勾着唇,目光狡黠,眼中尽是不怀好意的笑。 周峰心里咯噔一下。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殿中其余人也顿时了然,原来让慧明公主穿着男装坐在这里是这个意思啊?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若是周大人都分辨不出来,她的女儿认错人也很有可能啊。 周峰颤颤悠悠的又看了看木兰木离。最终摇了摇头:“微臣……分辨不出。” 德昭帝点了点头,又看向跪在她身后的周茹:“那周小姐呢?可分得出谁是谁?” 周茹牙关打颤,手指紧紧抠在自己的腿上。转头看了看那两个“少年”。 “少年”雌雄莫辩的精致面容在她眼中渐渐幻化成两个食人的妖魔,张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 她猛地闭上眼转回了头。一个劲儿的摇头:“臣女……臣女分辨不出。” 分辨不出?那就是也不能确定当日救了她的到底是谁了? “分辨不出还敢胡言乱语!” 两个“少年”站起身异口同声。 但这声音却明显一个是一男一女,一直闹不清两人身份的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分辨了出来。 一直沉默的皇后皱了皱眉。终于开口:“你们父皇正在问话,你们两个小孩子插什么嘴,还不快坐下。” 木兰木离对视一眼,木离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坐了下来,木兰却仍旧笔挺站着,丝毫没有把皇后的话放在眼里。 “父皇,儿臣的确是不该插嘴。但此事是因儿臣而起,儿臣实在不能就这样在旁袖手旁观,不然无法跟弟弟交代。” 无法跟弟弟交代?什么时候她做事要考虑能不能跟弟弟交代了? 德昭帝差点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强忍了半晌才将笑意憋了回去。 “此事既然因你而起,自然也该由你而终。既然周府三小姐今日来了,有什么话你们就自己说吧。不过是些孩子间的玩闹误会,说开了也就是了。” 他说着就拿起了一旁的茶盏,竟是一副任由他们自己解决,不打算再管的样子了。 皇后刚刚的斥责仿佛是对着空气说的,竟然丝毫作用也无,不禁气的脸色铁青。 她刚刚才说这丫头擅自插嘴不对,德昭帝立刻就说无所谓,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吗! 虽然她知道德昭帝向来对这个没规矩的野丫头宠爱有加,但也没想到她会为了这丫头如此不给她面子!她以往真是小瞧了这对儿双生子! 跪在下方的周氏三人深深地松了口气,陛下既然说是孩子间的玩闹误会,说开了就好,那看来今日之事只要顺着慧明公主的意思,承认当初在木清湖救人的是她就行了。 木兰得了德昭帝的允许,看向战战兢兢跪在那里的周茹,冷笑着问道:“三小姐,我问你,那日在木清湖中将你救起的人到底是谁?” “是慧明公主。是慧明公主将臣女救上来了的,臣女多谢慧明公主救命之恩。” 周茹赶忙叩首说道。 “是啊是啊。多谢慧明公主救了小女,多谢公主。” 周峰及周夫人也赶忙附和。 木兰挑了挑眉。满脸不解:“你之前不是一口咬定是我弟弟救了你吗?怎么现在又反口了?” “之前是臣女认错了人,都是臣女的错,还望公主大人大量,不要与臣女一般见识。” 周茹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手上泛白的关节却透露了她的忐忑与紧张。 “这就新鲜了,”木兰说道:“你刚刚还分辨不出我跟十四谁是谁呢,怎么现在就能确定救你的人又是我了?” 周茹一怔,这……这不是她说的吗?不是她要说救她的人是她吗? 皇后再次蹙了蹙眉,颇觉得这个慧明蹬鼻子上脸。 “好了。”她摆着一副笑脸嗔道:“周家丫头都跟你认错了,你这孩子又何必斤斤计较。” 说着又转头对德昭帝笑道:“陛下,我看今日这事就……” “今日这事可得说清楚!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等她说完木兰就脆生生的接道。 皇后气的差点儿吐出一口血,直想骂这丫头没教养。 嫡母说话哪有她插嘴的份儿!更何况她这嫡母还是堂堂皇后,一国之母! “陛下,慧明也太……” “孩子间的吵闹罢了,他们要吵就自己吵去,你这长辈在中间瞎掺和什么。” 不等她说完德昭帝便皱眉打断。 瞎掺和?她这个长辈瞎掺和? 皇后一口气堵在胸口没喘上来,只觉得胸闷的要晕过去。 木离撇过头去偷笑。跪在地上的周家三人以及殿中其余伺候着的宫人们则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陛下当众斥责皇后,这可不是他们该听的,出了这个门只怕皇后会将他们每一个都记上,今后不知怎么看他们不顺眼呢。 木兰勾唇笑了笑。旋即又嘟嘴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父皇,儿臣不是胡闹!儿臣是要把话说清楚,免得今后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德昭帝淡淡的嗯了一声:“又没有不让你说。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神情虽然淡然,言语似乎责怪。但语气中的宠溺却是不容置疑。 皇后心塞的撇过脸去一句话也不说了,跪着的周氏三人却是越来越心惊。 陛下对慧明公主已经宠溺到如此地步了吗? 这哪里是那个在朝堂上不苟言笑的德昭帝。分明就是个哄着女儿高兴的寻常父亲。 被德昭帝“纵容”的木兰也充分扮演了一把骄纵任性的小女儿形象,气哼哼的对周氏三人说道:“我原本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大,是你们自己不知好歹!周茹你根本就分辨不出救你的人是谁,却在大街上张口就喊出是我弟弟救了你,简直不害臊!” 不害臊?不害臊! 周茹一个女儿家,哪曾被人当众说过这般难听的话,羞愤的恨不能把脸贴到地上。 可是想想自己在林中对慧明公主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她哪里还敢辩驳半句,咬着唇抖着身子什么都不敢说。 “公主殿下,小女只是一时认错了人才说错了话,还望公主原谅,不要生她的气了。” 周夫人终究是见不过自己的女儿被如此羞辱,忍不住开口解释道。 “认错了人?” 木兰哼了一声。 “世人皆知我与十四长得一模一样,她为什么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救她的人是十四而不是我?还不是因为心里想嫁给十四当皇子妃!好借此攀上我们皇家的高枝!” “胡闹!” 皇后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斥责了一句。 这个没教养的丫头,说的话也未免太难听! 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如此粗鄙不堪,简直丢尽她这个皇后的脸! “陛下,”她再次看向德昭帝:“慧明也未免太不识大体,再任由她这样胡闹,我们皇家颜面何存!” 这是在提醒德昭帝,无论他如何偏宠慧明,也该以大局为重,怎能任由她在这里当众丢人。 德昭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眉目沉冷:“皇后觉得,朕的女儿,丢人?” 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支吾半晌竟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以往虽然也宠爱慧明,可也没到如此是非不分的地步啊! 德昭帝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过头看也不看她了,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周茹抖得厉害,手指几乎将裙子抓破。 “臣女……臣女当时神志不清,隐约见那救我之人穿着一身男装,便以为是十四殿下。却不想,不想那人竟是公主。所以,所以……才一时认错了人,还望公主见谅。” 对,这样就没问题了,这样一切就能说得通了,周茹抠了抠手指,紧张地咬住了唇。 谁知一直不理会皇后的木兰却在这时转向了皇后,皱眉嗔道:“母后,您看我没说错吧,她就是不害臊!” 头疼的直扶额的皇后冷不防被她叫了一声,心头一颤咬着牙抬起了头。 她刚刚决定打死也不管今日之事了,这丫头就硬把她给拉了进来,真是个混账东西! “好了,”皇后努力摆出平日里那副端庄大气的样子:“你自己没事穿着男装到处乱跑,让人误会也是在所难免,既然只是误会,说开了也就罢了,何必得理不饶人。” “我倒是想把这事儿翻过去呢,是他们周家硬抓着不放啊!” 木兰满脸委屈。 “我当时就是怕自己穿着男装惹人误会,所以将周家三小姐救上来之后赶忙就走了。” “三小姐我说的对不对?” 她说着又问向周茹。 周茹颤颤的点了点头:“是。” 是,她救上人就走了,所以她们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自然也不存在。 “你既然明知将你救上来的是个男子,这男子又不等人来便离开了,那自然是不想与你之间有什么误会,所以刻意避嫌。” “既然我这个‘男子’都知道避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为什么还明知此事不便提起,却在自家门前大喊了出来?连……连按着你的胸口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木兰掩了掩面做出一副羞恼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周茹脸色惨白,周峰赶忙说道:“公主息怒,小女落水险些溺亡,心中感念那救命之人的救命之恩,故而才会口不择言。臣在此代小女向公主陪个不是,还望公主海涵。” “别别别。” 木兰赶忙摆手。 “要赔不是也不是给我赔啊,该给我弟弟赔。你的好女儿一时口不择言,最终害惨的可不是我,而是他!” “是吧弟弟?” 她说着还挑眉看了木离一眼。 木离咬牙切齿,却又要摆出一副正是如此的样子,拢在袖中的拳忍不住握紧。 木兰满意的笑了笑,又看向周峰。 “这事若只涉及到我自己也就罢了,偏偏无辜牵累了我弟弟。我这个做姐姐的闯了祸,万没有让自己弟弟担责的道理。” “原本我都跟弟弟道了歉,他也不跟我计较了,此事本可翻过不提,百姓之间的谣传也不过三两日的事,转脸也就忘了,我们都没当回事。” 说到这儿她轻快的语气忽然一沉,眉目沉冷下来,竟如德昭帝般有股迫人的压力。 “可我没想到,你们周府为了抓住这个机会攀附皇室,竟然刻意将谣传扩大,逼迫我弟弟娶你们这位三小姐为妻!全然不将我皇室放在眼里!”(未完待续。。) 第203章 证据 有意扩散谣言? 座上的德昭帝挑了挑眉,一旁的皇后眸光一凝,跪在地上的周峰及周夫人则是大惊失色。 “臣不敢!” 周峰赶忙叩首:“陛下,臣得知小女被十四殿下所救之后,除了入宫道谢之外没有做过任何多余之事,还望陛下明察。” 百姓之间的谣传虽然可怕,但那毕竟是百姓自己口口相传的,与他周府无关。 但若是摊上了有意扩散谣言这样的罪名,那就是以百姓之意胁迫皇室,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了! 况且这种事他们根本就没做过!怎么能任由慧明公主一时气恼就这样信口胡言! 德昭帝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眼中闪着慑人光芒的木兰,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木兰冲着周峰冷哼一声,抬手一指,指尖却越过了他,指向她身后的周茹。 “她是你的女儿,她做的事,难道不是你这个父亲授意的吗?” 周峰一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周茹。 周茹面白如纸,身子抖如筛糠,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做了什么?” 周峰心中陡然一沉,沉声问道。 “没,没有,爹,女儿……女儿什么都没做,没有……” 啪的一声轻响,木兰将一个荷包甩出来扔在了他们面前。 “什么都没做?那这荷包又是怎么回事?” 荷包? 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盯着地上那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荷包。 周茹身子一软,跪直的身子差点儿歪了过去。 那荷包正是当日青黛拿去买通那个街头男子的。怎么会在慧明公主手上? “茹儿,这。这荷包,是你的?” 周夫人摇着她的胳膊问道。 周茹神情恍惚的摇了摇头:“不……不是。女儿不认得这荷包,这不是女儿的……” “这当然不是你的!” 木兰喝道:“这是你身边那个贴身丫鬟的!” “不,不是!” 周茹矢口否认:“青黛的针线我是认得的,这也不是她的!” 这个荷包是青黛当初觉得花样不错,从大街上顺手买了回去当花样子的。 她们收买那个男人时就怕将来被人拿捏撇不清关系,所以特地用了这个荷包。 这种没有根据的东西,怎么能用来作证据! 木兰再次勾唇笑了,反问道:“我又没说这荷包是用来做什么的,你这么急着否认做什么?” 周茹一怔。神色更加慌乱。 “父皇。” 木兰又转头看向座上的德昭帝。 “这两日街上的传言不减反增,儿臣觉得不对,便让青山去查了查,这一查果然查出问题。” “原来竟是有人买通了街上的一些地头蛇,让他们刻意将事态扩大!让百姓将这段英雄救美的佳话广为传扬。” “青山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拿到了这个荷包,最终查到了周府头上。” 周峰听了这些话,一颗心几乎沉到谷底,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滑落。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周茹。 周茹慌忙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这个荷包,真的没有见过……” 她和青黛当日是戴着帷帽出去的。又从未对那男子提起过自己的身份,现在这一切不过是慧明公主自己的猜测罢了! 她不能认,不能认!一旦认了就全完了。她这辈子全都完了! 木兰冷哼一声:“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德昭帝轻咳一声,终于主动开口:“慧明。说话要有凭据,不能仅凭一时意气就胡乱猜测。” 听着像是在帮周府的人说话。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在继续询问事情的真相,说明已经信了慧明公主的话。 木兰点头道:“儿臣自然有凭据了,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入宫找父皇评理了。” 德昭帝点头:“那便把你的凭据拿出来,让人心服口服。” “好啊,不过父皇……” 木兰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那收了荷包的人说给他银子的人带着帷帽,他没看清面容,所以认不出来,也无法给我充当证人,所以……” “所以儿臣只能用一些别的方法来证明这荷包就是周家三小姐身边那个丫鬟的了。” “……什么方法?” 德昭帝心中轻叹一声,抚了抚额。 “那方法在青山手里!” 木兰指向站在门外的青山。 “让他进来。”德昭帝说道。 得到德昭帝的允准,青山抬脚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木兰笑嘻嘻的伸手接了过来,开心的唤了一声“丢丢”。 丢丢早已在青山手里呆的不舒服,此刻见到相对熟悉的木兰,赶忙往她怀里蹭了又蹭。 “这就是你的方法?” 德昭帝挑眉问道。 “是啊父皇。” 木兰答道:“丢丢虽然个子小,但是嗅觉却极其灵敏,只要让它闻一闻,它就知道那荷包是谁的了!” 狗鼻子当然灵敏,但这样的作证方法也未免太儿戏。 偏偏德昭帝仿佛一点儿也不觉得,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那就让它去吧。” 他都发话了,在场的其他人又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木兰让人将荷包捡了回来,放在丢丢鼻端让它闻了闻。 丢丢闻到荷包上的味道,立刻高兴的摇头摆尾,吐着舌头一脸兴奋的样子。 木兰顺势将它放在了地上。它贴着地板耸了耸鼻子,在刚刚荷包掉落地上的位置停了停。又摇着尾巴左看看右看看,接连闻了几处。忽然就冲向了跪在地上的周茹。 周茹啊的一声尖叫跌倒在地,正惊恐忐忑之间却见这小畜生又忽的抬脚向门外跑去,一眨眼便没了影子,那个叫青山的暗卫也随之而去。 周茹深深地松了口气,一旁的周峰及周夫人也同时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刚刚那只狗如果真停在了他们女儿面前,那他们可就百口莫辩了啊! “都说了,我没见过那荷包了……” 周茹低声说道,神情比刚才镇定了不少,声音虽低。但言语中却多了几分底气。 木兰冷笑:“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刚刚忘了告诉你了,为了证明你周府欲以民意胁迫皇室,我特地命人把你的贴身丫鬟也接来了!” 什么? 青黛! 周茹当即身子一软歪倒在周夫人身上,周峰刚刚放下的心又蹭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竟然是,真的吗? 他的好女儿真的做了这样的蠢事吗?而且还是这样不要脸的……蠢事!!! 果不其然,追出去青山不多时就又将丢丢抱了回来,身边还跟着另一名侍卫,侍卫正押解着一名女子。可不就是青黛! 青黛不过一介寻常丫鬟,纵然在周府服侍了十几年,但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更何况还是在天子面前。 侍卫的手才刚一松。她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向自己的主子爬去。 “小姐,小姐。您救救奴婢啊……奴婢是听了您的话才去找那些人的,奴婢是听了您的话才给他们银子的。奴婢只是听从您的吩咐行事啊……” 一道惊雷横劈在周家三人眼前,周夫人眼前一黑。要不是顾及着瘫软在她肩上的周茹,几乎要晕厥过去。 事实如何再清楚不过,已经不是他们辩驳几句便能解释的清的了。 周峰羞愤交加,回身就狠狠地给了周茹一个耳光,当即将她打的从周夫人肩头跌到了地上。 打完了周茹,他又回身对德昭帝及木兰木离深深叩首。 “微臣教女无方,养出此等不知羞耻的孽障,给周府蒙羞,更给皇室蒙羞。臣万死难赎其罪,请陛下责罚!” 德昭帝手指轻点桌面,半晌无语,最终又看向坐在下首的木兰木离。 “你们两个来说,应该如何责罚?” 他们两个来说? 周峰又是一阵心惊,皇后的额头也抽了抽。 木兰哼了一声,道:“周大人一句教女无方就想将罪责都推脱掉吗?周茹是你的女儿,谁知道她做的这些是不是你授意的?” “慧明公主,微臣以性命起誓,小女所做之事微臣事先确实一无所知。微臣但凡听到一点儿风声,也断不会让她如此作为啊!” 木兰转了转眼珠子,似乎认真的想了想,几番犹豫后最终点了点头。 “她落水本也是个意外,在回府途中并未遇到过你,却刚到周府门前就喊出是十四救了她,那或许真是她自己一时迷了心窍也说不定。” 周峰赶忙叩首:“谢公主明察。” 木兰却又冷了一声:“即便如此,却也不能就说你们就是无罪的。周茹是你们的女儿,却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说明你们做父母的教导无妨。那就罚你们……罚你们抄家灭族!” 抄家灭族?! “慧明!” 皇后坐直了身子。 “慧明公主!” 周峰神情惊骇。 前面明明说的是教女无方,后面怎么就能说出抄家灭族? 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该说要抄家灭族啊! 就是杀人重罪也少见抄家灭族,更何况他们这只是自家女儿心生贪念传了些谣传而已。 大不了他们认错,豁出脸面向民众解释清楚好了! 大不了他外放别处为官,不再留在京城好了! 再不济……再不济他主动请辞,回家养老,再不入朝好了! 这样他们周府好歹还有后人,好歹还有香火! 可是……抄家灭族?怎么能抄家灭族? “陛下!您就这样任由她胡来吗?” 皇后再也顾不得德昭帝的偏袒,皱眉沉声说道。 抄家灭族? 这是一个公主能说出的话吗? 就是皇子们也没有权力抄家灭族啊!更何况她一个公主!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德昭帝神情未变,只淡淡嗯了一声,说道:“这刑罚的确太重了,周家罪不至此,慧明,你……” “怎么罪不至此?她周茹可以说要杀我全家,我怎么就不能让她抄家灭族!” 木兰跺脚说道。 说完似乎惊觉自己失言,赶忙捂住了嘴。 “……你说什么?” 德昭帝眉峰一厉,坐直了身子,原本漫不经心的声音变得认真而沉厚。 殿中鸦雀无声,众人似乎都觉得自己听错了,怔怔的看着木兰。 木兰低头嗫嚅:“没,没什么……” “你刚刚说,谁要杀你全家?” 德昭帝却不容她隐瞒,紧紧地盯着她问道。 木兰咬了咬唇,一脸为难,半晌才下定决心的样子,纤细的手指猛地指向瘫倒在地上的周茹:“她!就是她说的!她说要杀我全家!” 殿中上到皇后下到宫女太监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恨不能将自己的耳朵捂上。 他们到底……听见了什么啊? “没有……没有!没有!” 周茹尖声叫道。 “我没说过,我没说过!你血口喷人!” “就是你说的!你指着我的鼻子说要杀我全家,而且还不止说了一次!” 木兰的声音立刻盖过了她,带着女孩子恼羞成怒的样子。 “不仅如此,你还说要在山林里就杀了我!而且杀了我还没人管没人问!你还说你父亲是京中有名的官员,想瞒下这样的消息最简单不过了!就说是我自己迷了路走失找不到了,或者在山林中遇到野兽被吃掉了!这都是你说的都是你说的!” 她说着眼中泛着了泪光,委屈至极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 皇后等人满脸不可置信。 周家这位三小姐是见过慧明公主以及十四皇子的,不然也不会在昏昏沉沉中认出救她的人的面孔,还生出了想要嫁入皇室的心思。 她既然认得慧明公主,又怎么会指着她的鼻子说这种话? 可是……慧明公主说的又如此具体如此委屈,看上去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茹眼中泪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向前跪行两步说道:“陛下!娘娘!臣女没有说过这些话,没有!” “慧明公主当时将臣女救上来就走了,臣女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我们自始至终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公主殿下长相虽与十四殿下相同,但声音却是很容易就能分出来的。当时她若是对臣女说了哪怕一个字,臣女也会知道救上自己的是个女子,又怎么会误会以为是十四殿下!” “陛下,娘娘,臣女真的没有说过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啊!” 她咚咚的磕头叩首,不过片刻额头便一片乌青。(未完待续。。) 第204章 坐实 “是啊慧明。” 皇后看向在一旁气的落泪的木兰。 “你自己刚刚不也说是你将周家丫头救上来的吗.既然如此,你们之间又怎么会说过那样的话呢?” 那番话实在是太过于大逆不道了,而且连她这个皇后也骂了进去。 所以她没有像之前那般冷着脸斥责,说这是木兰自己编出来的无稽之谈。 而是尽量温和的询问她,确定事情的真相。 木兰眼中泪水翻涌而出,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但她跪的却是德昭帝,而不是皇后。 “父皇,儿臣刚刚说谎了,还请父皇责罚。” 说谎? 皇后眉眼中又是一阵不悦。 这样的事情也能说谎吗? 真是胡闹! 可还不等她开口斥责,就听木兰继续说道:“其实救上周家三小姐的并不是儿臣,而是十四弟。” 什么? 皇后脸上惯常的微笑在事情的几番起落后早已消失不见了,此刻除了气恼就是惊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是疯了吗? 说救人的不是十四的是她,说是十四的还是她!到底哪句是真的! 倘若人不是十四救的,那刚刚她说的那些又有哪些可信? 瘫倒在地上的周茹也傻了眼,慧明公主这是打算做什么? 难道就为了指责她,就要把她自己曾试图杀人的事情也说出来吗? 她堂堂一国公主,何必为了这样就连她自己的名誉也不顾了? 原本沉着脸的德昭帝见木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心疼的不行,却又不便自己走下去把她拉起来。就示意一旁侍立着的宫女将她扶起,给她擦净了脸上的泪水。 “有什么话好好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德昭帝轻声叱道。 做戏也不用做的这么真吧?待会儿把眼睛哭肿了可怎么是好! 木兰倒也没客气,顺势就站了起来,低着头谢过了他,就继续说道:“那日救人的确实是十四弟,但十四弟去救人却是因为儿臣。” “因为你?” 德昭帝接过了她的话,省的她再哭再跪。 也不知道刚才冷不丁跪下去那一下伤到膝盖没有?待会儿得让太医来看看才是。 “是,正是因为儿臣。” 木兰垂首。 “周家三小姐落水时儿臣就在不远处,但是因为儿臣不会凫水,所以无法将她救上来。” “刚好当时十四弟就在附近。所以儿臣就赶忙去将他找了来,让他帮着将人救上来了。” “可谁知道……谁知道这样却给十四弟添了麻烦,让周茹找到机会攀扯上了他,将这一消息四处散播,想要让十四弟娶她当皇子妃!” “眼看着这种说法在民间愈演愈烈,我只能亲自去周府登门拜访,想要讲话说清楚,让他们打消这种念头。” “可谁知他们非但不见我,还拿起棍棒要来打我。” “我见不到周大人和周夫人。无奈之下只好在他们门前喊出那日救了周家三小姐的是我而不是十四弟。” “世人皆知我与十四弟面容相似,如此一来那些风言风语自然也就不攻自破,那就不会再牵连到十四弟了。” “所以……所以儿臣撒了谎,不止欺瞒了百姓。还欺瞒了父皇……” 她深深的埋着头,十分歉意的样子,但却借着低头的姿势勾了勾唇角。眼中满是狡黠。 德昭帝点了点头:“欺上瞒下,确实是做错了。不过念在你是一心为了维护弟弟。情有可原,这次就不计较了。” 不计较? 皇后在旁差点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时候德昭帝能这么轻易的说出不计较这三个字了? “这么说你是在周家丫头落水前就见到她了?” 皇后问道。 若是如此的话那两人就说过话。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就是真的? “是。” 木兰点头:“周家三小姐身上脏了,想去湖边洗洗,低头时头上的簪子不甚掉落到湖里,她伸手去捞,然后就不小心掉下去了。” “不是!才不是!” 周茹再顾不得什么礼数,声嘶力竭的喊道。 什么叫簪子不小心掉到湖里? 什么叫她伸手去捡簪子然后不小心掉下去了? “那簪子分明是被你拿走的!也是你害我掉到湖里的!是你!” “我拿你的簪子?我还你掉到湖里?我没事儿拿你的簪子做什么?我没事儿让你掉到湖里做什么?” 木兰一脸好笑的问道。 “你……你……” 周茹你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身体好像被一张巨大的蛛网黏住了,挣脱不得。 “信口胡言!” 木兰收敛了笑意,厉声呵斥。 “你自己失足落水,之后见我没有救你,就心中恼恨,把过错都强加在我头上。” “我好心将十四弟喊来把你救了上来,你却借机想要攀附皇室!” “周茹!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简直恬不知耻!” 一声声的指责如同榔头一般敲在周茹的心头,她只觉得胸前一阵滞闷,浑身的血液都在急速奔走。 “慧明。” 皇后听得云里雾里,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赶忙插了句嘴。 “既然周家……周家三小姐之前已经见过了你,自然会知道十四是你叫去的,那她又怎么会明知如此还有意攀附十四呢?” 这样岂不是公然惹恼了慧明公主? 傻子才会这样做! “还有,你刚刚说的……说的那些话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话自然是指周茹说要杀她全家的大逆之言。 木兰垂首答道:“回母后,因为儿臣当时戴着帷帽。故而周家三小姐并未认出儿臣。” “所以……其实她那番话也并不是故意对皇室说的,只是说儿臣而已……” 只是说她而已?可她难道不是皇室一员?难道不是德昭帝最宠爱的女儿? 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吗! 不过。这也就明白为什么周家那丫头敢对着堂堂一国公主说出这样的话了,原来是没认出来。 可是不管认没认出来。这罪责是定然逃脱不了的,谁让她没认出来的这人赶巧就是皇室的公主呢。 周茹瘫倒在地上的身子已经酥麻一片,几乎毫无知觉了,但奔走的血液却让她情绪遗产激动。 “故意的……她是故意的!” 她指着木兰高声说道。 “陛下,娘娘,慧明公主一定是故意要陷害臣女!” 说着又看向周峰:“爹,你说句话啊!你说句话啊!之前在府里你不是还说查出来是慧明公主……” “住口!” 周峰回身叱道,双眼泛红,神情有些狰狞。 他生的好女儿!他生的好女儿啊!这分明就是个讨债鬼啊!这讨债鬼现在要他们整个周府给她陪葬啊! 故意不故意又如何?还能改变现在的局面吗! 周茹被周峰吼的缩了缩身子。心中越发绝望。 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已经决定舍弃自己,眼神渐渐被惊恐覆盖,又转头向她的母亲。 周夫人早已哭成了泪人,此刻见到她看过来的目光,再没有向之前一般护着她当她的依靠,而是默默的转过了头去,掩面而泣。 木兰看着周茹绝望的神色,却并未因此就放过她,而是在旁一脸无辜的反问:“我故意陷害你?真是可笑!你我之前不过数面之缘。和陌生人无甚区别,我没事陷害你做什么?难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思阴暗,没事儿就动点儿歪脑筋想要害人吗!” 是啊,她有什么必要去害她?她有什么必要要向现在这般如此对她? 周茹对这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但还是挣扎着说道:“你堂堂公主之身,若非故意又怎会带着帷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出现在那山林里?又怎会如此巧合的还出现在我面前?你分明是之前就盯上了我!一路都跟着我!故意诱我说出那番话!” “哈?” 木兰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德昭帝。 “父皇。看来这事儿还得怨您,是您的错了!” 怨德昭帝? 皇后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端坐的男人,又看了看下面站着的木兰。 “这跟你父皇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父皇将我和十四赶出宫去的啊!” “儿臣与十四弟前些日子惹恼了父皇。父皇罚我们出宫自省不许回来,而且连银子都不给我们!” “我和十四弟流落民间身无分文,哪里还穿得起锦衣华服,自然就只能穿粗布麻衣了!” “至于帷帽……” 木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儿臣怕自己天生丽质,穿着粗布麻衣也难掩风华,在民间招来什么麻烦,所以就戴着帷帽挡起来了。” 德昭帝端方沉稳的样子当即破功,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 这个臭丫头!越来越会贫嘴了! 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木离更是忍不住低头掩住了嘴,笑的肩膀直颤。 木兰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我早跟你说咱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你也该戴个帷帽避嫌才是!你非不听!现在好了!救了人让人看到,被赖上了吧!你要是早听了我的哪有那么多麻烦!” 木离脸色一黑,龇牙咧嘴:“我是男人,没事戴什么帷帽!” “谁让你长得跟我一样!若不是这样我还懒得管你呢!” 两人又吵了起来。 皇后头疼的皱眉扶额:“好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吵什么吵!” 说完又看向德昭帝:“当真是陛下让他们出宫的?” 听慧明那丫头的意思她和十四已经出宫很久了,她身为後宫之主,竟然全然不知! 是她自己平日里却是太忽视这两个小家伙了,还是德昭帝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有意为之? 德昭帝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是我让他们出去且不准回来的。” 承认了,但是却不解释原因,一副懒得跟她交代的样子。 虽然他确实没什么必要跟她交代,但皇后心中还是难免沉了沉。 而心头一沉的不止是她,地上的周茹更是如此。 是陛下让慧明公主和十四皇子出宫的? 那他们在林中相遇就真的是个巧合?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木兰想起今日的正事,不再跟木离斗嘴,转而又看向周茹。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还觉得我是故意跟着你一路跟出去的吗?” 周茹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如同一个木偶。 木兰勾唇笑了笑,说道:“我与十四弟在宫外久不见肉味,那日就想去林中打猎给自己好好补一补,谁知走到木清湖边就遇到了你。” “你的丫鬟在车中晕倒了,你自己从车里跑了出来,满身都是呕吐的秽物,形容十分狼狈,见到我就扑了过来。” “你想换身衣裳,却又嫌车里太过脏污,不愿进去,就想让我去帮你把衣裳拿出来。” “可是你嫌脏我也嫌脏啊,我自然也不愿意进去,就想离开。” “是你说我若进去帮你拿出来的话你就把你那丫鬟身上带的银子给我,我想着有了银子我和弟弟就不用这么麻烦的打野物了,可以直接回城吃顿好的,所以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忍着恶心帮你把衣服拿出来了,顺手把你那晕倒的丫鬟身上戴着的荷包也取了下来。” “本来这样我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以走了,但是见你身上脏污不堪,又不愿去车里换衣裳,所以给你指了木清湖边的一处比较隐蔽的山坳,我在外面给你守着,你在里面换,还可以顺便清洗一下身上的秽物。” “谁知道你低头的时候簪子不小心掉下去了,你下意识的伸手捞了一把,结果一下就掉下去了。” “我吓坏了,却又不敢自己跳下水去救你,只好赶忙满山去找十四弟。” “好在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这才来得及将你救了上来。” “这件事若说我真的有什么错,那就错在不该给你指了那处地方。” “我若不给你指,说不定你就不会去了,那也就不会落水了。” “所以后来我去周府登门时还特意说了是要道歉,想着及时把话说开,咱们脸上都不至于太难看。” “不过可惜,我连你们周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木兰皱眉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越说越委屈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205章 得知 德昭帝虽然知道木兰的话做戏的成分居多,但听了还是忍不住觉得心疼。 这丫头身为一国公主,却帮周茹从那样污秽的马车中去拿备用的衣裳。 就算她是有意为之,他也觉得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更何况周茹还对她说了那样过分的话。 “罪证确凿”,虽然周茹当时并不知道木兰的真实身份才会口出狂言,但她辱骂了公主是事实,之后买通地痞散播谣言更是事实。 如此一来,此事最终以周峰被调往一个偏僻的苦寒之地出任一个六品小官告终。 六品官员在地方上似乎还算得上举足轻重,但周峰这个六品官却形同虚设,那不毛之地连人影都没有几个,又不是什么兵家重地,官员又有何用? 但对周峰来说,能够留下一条活路已是不易,于是他连忙叩头谢恩,带着妻女狼狈的从宫中离开了。 “父皇。” 周氏等人一下去,木兰就笑嘻嘻的走到了德昭帝身边。 “谢父皇为女儿做主!” 她拉着德昭帝的衣袖撒娇道。 木离也赶忙站了起来,道:“谢父皇为儿臣平冤。” 德昭帝沉着脸瞪了两人一眼,轻斥道:“胡闹!” 木兰知道他其实并未生气,依旧笑嘻嘻的:“那是因为父皇疼我们允许我们胡闹嘛,不然我们哪敢啊。” 我们? 木离目光微黯,负手而立沉默不语。 皇后在旁眸光低垂,眼角瞥着木兰抓在德昭帝衣袖上的手指。不知在想着什么。 “好了,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受罚了。之前说好的一月之期还没到。今日是破例让你们回宫,待会儿就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想赖在这里不走!” 德昭帝冷哼道。 木兰咯咯地笑了:“不用您说,我们这就走!这宫里憋闷得很,倒不如宫外来的自在!” 不如宫外自在? 自己家里还不如外面自在? 德昭帝听了有些不大高兴,可是想一想又觉得确实如此。 皇家皇家,虽然也有个家字,但终究是皇权在前,家在其后。 简单的前后之差,孰轻孰重就一目了然了。 皇权面前,“家”这个字不知淡漠了多少…… “去吧。省的将朕的衣裳扯坏了!” 德昭帝在短暂的失神后将自己的衣袖从木兰手中抽了出来,故作不满的说道。 木兰笑着应了,带着木离一起离开了皇宫。 皇后原本是被叫来主持今日之事的,但却自始至终坐在这里像个多余的摆设一样,难得说几句话还都被顶撞了回来。 此刻见两个孩子走了,便也向德昭帝告辞,面色沉重回自己的寝殿去了。 德昭帝又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抬了抬手,让人去请刘不凡入宫。 ………………………… “木兰和木离跑哪儿去了?大半日没见着人了。” 梦宝蹙眉问道。 沈南竹今日休沐。正倚在引枕上看书,闻言抬起了头。 “你平日不总嫌他们吵闹吗?这样清静清静的不是很好?” “可他们今日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出门了啊,还这么半天都没回来,我这不是怕出什么事吗。” 沈南竹笑着放下书卷。将她揽了过来,捏了捏她的鼻尖儿。 “整日说他们麻烦的是你,担心他们出事的也是你.” 梦宝偏了偏头躲了过去。皱眉道:“我才不是担心他们出事呢,我是怕他们出去祸害别人。让别人出事!” 沈南竹看着她一脸口是心非的样子,笑意越发浓厚。低头蹭了蹭她的面颊:“你呀,难怪他们总喜欢粘着你。” 说话间外面传来莫愁的声音,说是木小姐木少爷回来了。 梦宝蹭的从沈南竹怀中直起了身,赶忙走了出去。 沈南竹的手臂还维持着刚刚拥着他的姿势,但怀中的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好摇头叹了口气,也穿上鞋走向外面的明间。 “姐姐姐姐。” 木兰木离兴冲冲的围了过来。 梦宝眉头一挑,这两个家伙这么高兴,不会真是干什么坏事去了吧? “姐姐你听说了吗?那个周茹闯下大祸了!” 周茹? 梦宝皱眉,一时间没想起这人是谁。 “就是那个在宫中故意推人害得你被泼了一身茶的周府三小姐,荣安公主以前的伴读。” 木兰赶忙说道。 “她啊?她怎么了?” “她……” “等等!” 木兰刚要开口,就被梦宝伸手打断。 “你们怎么知道这事儿?” 她可不记得自己又把宫里这些事说给这两个小家伙儿听!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而且还知道的很是详细的样子? “啊?我……” 木兰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们当然知道了!” 一旁的木离接过话茬儿。 “不止是我们,京城的勋贵世家们几乎全都知道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全都知道了? 梦宝眉头皱得更紧,满脸不解。 “姐姐你这两日没出门,不知道外面这两天发生了多少事!” “那个周府三小姐前两日不是与姐姐一同进宫参加宴会吗?后来出宫回府的路上惊了马,跑到木清湖去了!” 这些梦宝自然知道,不过这与她被周茹害得泼了一身茶有什么关系? “这位三小姐不慎坠湖,被人救起,后来大街小巷都传言是十四皇子救了她。还说十四皇子可能会顺势娶她为妻,成就一段佳话!” “结果谁知道。这些话原来竟是那三小姐自己找人故意散播的谣言,救她的实际根本不是十四皇子。而是慧明公主。” “因为慧明公主长得与十四皇子相似,她认错了人,以为能趁此机会攀附上皇室,当上皇子妃,所以刻意宣扬。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因此犯下大错还被查了出来。” “皇帝震怒,已经将周大人贬到苦寒之地任职了。周府举家受累,全都要搬过去,周茹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她前两日在宫中的恶行也被传了出来。大家都说她品行不佳,自食恶果!” 墙倒众人推,周府因周茹受累,再难在京中立足,而且还是皇帝亲自下的令。 那之前秘而不宣的那些事自然也就没必要再瞒着,大家此时都恨不能奋力的踩上一脚,以证明皇帝是多么的英明神武,皇帝做出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无误。 木离流畅无比的解释了一通,解释完还对木兰暗暗眨了眨眼。颇有些得意得意样子。 木兰哼了一声,扯住梦宝的衣袖:“总之,那周茹是恶有恶报,今后再也不能出来害人了!” 因为周茹那句“杀你全家”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而且说出来也有损皇室威严。 再加上事实真相确实是木离带着青叶救了她。 所以,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少这件事对皇室,以及对他们两人自己的影响。最终对外宣布的“实情”还是木兰当初在街上喊出来的那些。 救人的是慧明公主,周茹不明真相。误以为她是十四皇子,想要借机生事才发生了后面那些事情。 如此一来。没有了那些大逆之言,自然不能因为孩子间的误会和周茹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就判周家抄家灭族,这才有了周峰被降职外放之事。 不过周峰不是傻子,他心中自然清楚,这外放放的并不是他一个人,他回去后必然要举家搬离京城前往任上。 至于周茹……定会在途中病逝,甚至可能还没出京城就身亡了,以此来给皇室一个交代。 梦宝听的云里雾里,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两日不出门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也太乱了…… 不过,话说回来…… “你们两个今天回家了?” 他们父亲不是说不满一个月不许他们回去吗?怎么这就回去了?回去了怎么又跑回来了? 木兰木离同时啊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这不是因为事关重大吗,就让我们回去看看,免得回头什么都不知道,乱说了什么闯了祸。” 这样啊? 梦宝点了点头。 “那个……姐姐,我们今日的事还没做完呢,先忙去了啊。” 两人生怕邀功不成反倒再说错什么,赶忙准备撤退。 “嗯,去吧。” 她随意的摆了摆手。 木兰木离深深地松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慧明公主!” 身后冷不防传来这么一声。 木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到地上。 木离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体如同生了锈一般,僵硬的向后转去。 梦宝原本只是猜测,此刻见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指着他们:“公主?皇子?” 木兰木离尴尬的咧嘴笑了笑,缓缓地点了点头:“是……” “你,你们……” 她指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额头一阵抽痛,脑仁儿疼的厉害。 她虽然知道十三公主与十四皇子是对儿龙凤胎,但之前怎么也不敢把这样高大上的存在和眼前这两个小鬼放在一起啊。 皇室的儿女难道不都该像荣安公主那样,不管心里多么阴暗,表面却都举止端方进退得宜吗? 可眼前这两个小家伙儿……哪儿跟这几个字沾的上边儿! 再者说了,哪国的皇子公主会像他们这样整日吊儿郎当混在民间的?这又不是拍还珠格格! 木兰木离眼见着她脸色越发不好,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们此刻竟然觉得心虚胆怯,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半晌,最后同时一抬手,指向坐在一旁的沈南竹。 “姐姐你有事儿问他吧!他都知道!” 说完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沈南竹面色一僵,心中沉沉的叹了口气。 果然,最后还是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他了。 梦宝刷的转头看向他,虽然没有说话,但质问的态度十分明显。 沈南竹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如实说出了事情。 梦宝听完气的不行:“那这意思就是说,你们全都知道,就我一个傻子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我也不是有意瞒你,实在是皇命难为,陛下怕你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就不能像最初那样对待他们了,所以不让我们告诉你,我们也就只好瞒着了。” 他一脸无奈的说道。 “皇命难为”这几个字轻轻松松解释了一切,梦宝心里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捶了捶桌子。 捶完又想起什么,哭丧着脸:“那真的不要紧吗?我让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之前还打了他们手心……” 打手心啊! 打了皇子公主的手心啊! 她想想都要哭出来了…… 沈南竹赶忙安抚:“没事没事,陛下也是觉得慧明公主和十四皇子缺乏教训,平日里又没有其他人敢动他们,所以特意把他们放在这里让你管教的。” “你做得很好,陛下很高兴,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放心好了。” 他说的笃定,梦宝却难免还是心慌。 “那……那以后怎么办啊?还真让他们在这里呆满一个月再走啊?” 虽说距离一个月也没多久了吧,可是她都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怕是难以再像之前那般自然的与他们相处。 沈南竹无奈的耸了耸肩:“陛下说了在这一个月内不让他们入宫,今日实在是因为情况特殊才放他们进去的。咱们若现在让他们走的话……他们怕是真要流落街头了。” 流落街头? 梦宝满脸不信。 “傻丫头,”沈南竹又捏了捏她的鼻子:“陛下不是那种宠溺孩子的人,他既然说了这话,就一定会做到。除非慧明公主和十四殿下有什么危及声誉或是性命的大事,否则他不会心软的。” 梦宝不禁有些无语,这位皇帝和她想象的实在是差别有点儿大啊…… 不过一想到木兰木离与她印象中皇子公主的差别,她顿时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他们本名叫什么啊?” 盛安国皇室姓齐,这两个小家伙儿自然不可能真的姓木。 “慧明公主名为齐墨岚,十四殿下名为齐墨璃,在外化名木兰木离。” 沈南竹说道。 墨岚墨璃,木兰木离。 梦宝恍然。(未完待续。。) 第206章 免死 刘不凡大摇大摆的入了宫,满脸不耐的看着正在房中喝茶的德昭帝。 “火急火燎的把我叫来什么事?” 德昭帝放下杯盏,眉宇间有些担忧的神色。 呦?还真是有大事啊? 刘不凡心想。 德昭帝皱眉沉吟:“定南侯世子夫人……” 呦?还与阿竹媳妇有关? 刘不凡端起杯盏的手顿了顿,旋即又递往唇边。 “她不给岚儿和阿璃吃肉?” 噗…… 刘不凡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儿没忍住把茶杯砸了过去。 “你叫我进宫就是为了问这个?” 有没有搞错!就算是年纪大了也不至于老糊涂到这种地步了吧? 德昭帝面色有些尴尬,却还是忍不住道:“我看他们最近都瘦了!” “瘦个屁啊瘦!你儿子前两天还从我筷子底下抢走了一个大鸡腿儿!这叫没肉吃?我看他是没少吃!” 想到这个他就来气,阿璃这孩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竟然跟他这个一把年纪的人抢食! 不过阿竹媳妇身边那个丫鬟做饭是真好吃啊,比宫里的御厨做的还香! “那岚儿呢?” 德昭帝又问道。 “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回去了!” 他就算是早已经辞官卸任了,那也没闲到专门跑进宫跟他聊这种话题的地步啊! 德昭帝眉头稍稍舒展,轻叹一口气。 青山青叶虽然会把关于两个小家伙儿的大事都定期禀报给他,但衣食住行这些却不会细细上报。 而且他们跟着那两个小家伙儿的日子长了,对两个小家伙儿也很忠心。 那两个孩子若是有心想要隐瞒什么,而他们要隐瞒的事又对大局无关紧要。那他这个父皇还真不一定就能知道。 “不知道现在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皇后今日回去定然会有所动作,她一动作起来,其他人定然也不会安于现状了。” 德昭帝叹气说道。 刘不凡微微沉默,却也只能无奈摇头:“早晚都会来的,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是啊,他比谁都清楚。从这两个孩子生下来的那日起。他就比任何人都清楚。 “御风弩的事怎么样了?” 似乎是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话锋一转,问起了别的事情。 刘不凡一瞪眼:“什么御风弩?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去问御风弩了?我只答应了试一试看能不能问出炼铁之法!” 这两者可差得远了!别想借机就忽悠他! 德昭帝撇撇嘴:“那炼铁之法问的怎么样了?” 怎么样? 刘不凡轻咳了两声。似乎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还,还行吧……” 他喃喃道。 还行?什么叫还行? 嗤,直接说没问出来呗! 德昭帝满脸不屑。 刘不凡可不喜欢这种被他看低的感觉,当即跳脚:“有本事你自己去问啊!你试试看能不能问出来!” 桑子那家伙问他什么他都只有一句话:小姐说行就行。 阿竹媳妇也只有一句:我不管。 实在没办法去找阿竹吧。还是只有一句:“我都听夫人的。” 真是气死他也! 想当初他还觉得能仗着阿竹的面子拿捏住那个丫头,然后能仗着拿捏住了那个丫头去拿捏桑子。 现在倒好。什么都被那丫头拿捏住了! 德昭帝冷哼:“你管不住自己徒儿,你徒儿管不住自己媳妇,你们还真不愧是师徒俩。” 刘不凡反唇相讥:“你连自己亲生的儿女都管不住,还好意思笑话我?好歹阿竹和她媳妇儿跟我可没什么血缘关系!” 德昭帝一噎。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就是这时有人走了进来,在德昭帝身边耳语了几句。 德昭帝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来人退下。 “木兰木离的身份被你那徒儿媳妇发现了。” 等人走后他沉声说道。 “哈哈……” 刘不凡朗声大笑:“瞒了这么久。她再不发现我都要觉得她脑子不灵光了!” “本来就不灵光。” 德昭帝说道。 “你这话可别让我们阿竹听见,不然他心里定然记你一笔!” 德昭帝不以为意。喝了口茶想了想,道:“你那徒儿媳妇平日里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刘不凡挑眉,这是想通过收买人心达到目的了。 “没用的。” 他摆摆手道。 “就是因为她无所求,所以我才这么久都没搞定。” 无所求? 德昭帝笑了笑。 “以前或许无所求,现在可不一定了,你回去问问吧。” 知道了自己一直照顾着的人是皇子公主,知道了自己和皇室攀上了关系,这个时候还能无所求,那可真是少见了。 刘不凡嗤了一声:“别以为谁都那么功利,这世上还是有傻子的。” 有不功利不唯利是图不自私自利的傻子,这种傻子在“精明人”眼里或许滑稽可笑,但在珍视他们的人眼里却如同珍宝。 阿竹和桑子不就都是想护着这样的珍宝,所以才会对她倍加呵护。 德昭帝淡淡的嗯了一声:“那就看看她是不是你说的傻子吧。” 看看她是不是值得自己的一双儿女如此推崇,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当得起那一声声的姐姐。 ………………………… “母后是说……父皇对十四十分中意?” 五皇子齐墨炎沉吟道。 “是不是十分中意我不清楚,不过就今日之事看来,你父皇定然也不像平日里所表现的那般厌恶他。” “父皇本也不厌恶他,不过是也没多喜欢他而已。” 齐墨炎淡淡说道。 说起来在他们这些儿女当中,父皇对谁其实都并未表现的太过亲近。唯有前两年逝去的太子,还有现在的慧明得他青睐一些。 不过太子已死,慧明又是个女儿家,所以这些都无所谓,他喜欢也就喜欢了。 但是……如果是十四,那可就不一样了。 十四可是个男孩子,是个皇子啊。 “说起来。我都快忘了慧明和十四弟长什么样子了。” 齐墨炎笑道。 那两人在宫中真的是毫无存在感。一方面是因为年纪小不引人注意,一方面是极少出现在人前。 “他们今年也有十三岁了吧?” “是啊。” 皇后道:“不知不觉的就长到十三岁了。” 那模样生的也与从前的贤妃越来越像了。 想到这儿皇后越发觉得心惊。 “你父皇不会是看到他们就想起贤妃,念及两人的旧情就想……” 就想把皇位传给那个女人的儿子? 齐墨炎淡淡的说道:“慧明与十四弟的长相又不是这两日才长成的。” 多少年前父皇就因为慧明长的与贤妃娘娘相似而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了。而十四弟虽然也生了一张与慧明一模一样的脸,却因为是个男孩儿儿没能好运的得到这样的青睐。 毕竟当年贤妃娘娘就是为了生下他们两个才会离世的,父皇为此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们两人,就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一双儿女一样。 就连后来渐渐开始正视慧明。也是一时欢喜一时厌恶,直到近两年似乎才放下了心结。对慧明越发偏疼起来。 “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你父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虽然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但皇后却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枕边人。 或者说,自己从未走进过这个人的心里。 这么一想真是觉得不甘心啊。凭什么那个女人就能被他放在心里在意这么多年,连死了也不能相忘,每每一到那人的忌日就闷在宫里一整天谁都不见。 “要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倒也简单。” 齐墨炎浅笑着说道。 皇后抬头。眉头微蹙,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想怎么做?” “只要知道父皇是只在意慧明还是对那两个都在意就好了啊。” “……那。你的意思是?” “慧明死了,不就知道了?” 齐墨炎笑道,仿佛正在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个毫不相干的人。 慧明死了? 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你父皇那么宠爱她……” “所以啊,父皇那么宠爱她,若是她死了,父皇再见到十四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岂不是会更伤心?” “他以前因为见到十四就想起贤妃娘娘的死所以不愿看到他,那以后岂不是会因为见到他不仅想起贤妃的死,还会想起慧明的死而更加不愿看见他?” 齐墨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情十分悠然。 “那如果他反而愿意见十四了呢?” 皇后问道。 “愿意?” 齐墨炎稍稍抬头,目光投向德昭帝所在的方向。 那就说明父皇以前的戏演的太好了,他们都被骗了,一骗骗了十几年。 “不试试怎么知道?对不对,母后?” 他笑着放下杯盏,起身向外走去。 ………………………… “少夫人!木小姐和木少爷打起来了!”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正跟沈南竹说话的梦宝一惊,眉头紧紧扭到一起。 “打起来了?” 那两个小家伙儿虽然近来还是会是不是拌嘴,但可从未动手打过架啊! “是啊,而且还在库房里关起门来打,奴婢们根本进不去!” 丫鬟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库房? 梦宝蹭的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房中的沈南竹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又被人哄了。 “开门!开门!” 梦宝用力的拍着门,额头青筋直突突。 真不愧是皇子公主啊!真是能折腾啊! 打架就打架吧,在哪儿打不好还在她的库房里打! 且不说他们自己把自己打坏了要害她承担什么后果,就是库房里那些东西打坏了也够她郁闷的啊! 这是皇子公主啊!打坏了她还不能教训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要回赔偿,那岂不是要吃个哑巴亏? 房里不是传出叮铃哐当的响声,梦宝急的一脚踹了上去。 房门纹丝不动。倒是她的脚腕儿传来一阵刺痛。疼的在原地直蹦跶。 “踹,踹开!” 她龇牙咧嘴的对跟在身后的莫愁说道。 莫愁闻言上前一步,咚的一脚就踹在了门上。 房门被踹开。而且力道刚刚好,既打开了门,又不至于把门扇踹倒伤到里面的人或者损坏里面的东西。 梦宝抬手对莫愁竖了个大拇指,赶忙走了进去。 正扭打在一起的木兰木离抬起了头。身旁是不少损坏的木制品,有的是已经完成的成品。有的则是半成品。 “……你们……” 梦宝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关节几乎泛白。 “姐姐。” 两个小家伙同时喊了一声,却都没有放开彼此的意思。 “松手!” 梦宝说道。 木兰木离对视一眼:“姐姐让你松手!” 两人同时说道。 “姐姐是让你松手!” 又是异口同声。 “我让你们……都!松!手!” 两人顿时都有些泄气。犹豫着看向对方。 “你先松!” “你先!” “凭什么!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谁让你之前一口一个弟弟弟弟的!谁是你弟弟!” 木离吼道。 “你本来就是我弟弟!我说错了吗!” “就是错了!” 两人非但没松手,反倒又扭打在一起。 “都给我……” 啪,哗啦…… 房中木制品顿时又坏了好几个。 “桑子!” 梦宝扬声喊道。声音震得房梁都跟着颤了颤。 “我在,小姐。” 桑子几乎是瞬间就出现了她身边。 她指着地上扭作一团的两人:“把他们给我分开!” 桑子点头,踏出一步。 “轻点儿!别伤着他们!” 梦宝赶忙说道。 这可是皇子公主,伤着了她担待不起! 桑子已经伸出的手稍稍顿了顿,旋即再度点头,一手一个将两人生生拽开了。 然后如同拎着两个小鸡崽一般将两人拎在手上,向梦宝走来。 梦宝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两人挣扎间同时抓住了一个摆放着大量存货的货架。 “小心!” 梦宝一声惊呼。 桑子眼疾手快的拎着两人躲了过去,却因腾不出手而无法阻止货架的倾倒。 莫愁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稳稳将货架扶住。 哗啦…… 纵然他反应再快,已经歪斜的货架上的货物也不可避免的滑落了下来,摔落一地。 我的……存货! 我的……银子! 梦宝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哎呦喂,真够热闹的嘿!” 刘不凡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丫头。” 他只看了木兰木离一眼收回了视线,走到震怒的梦宝身边。 “他们的爹让我来问问你,你没有什么想要的啊,要什么他给你什么!” 梦宝僵硬的转过了头,咬牙切齿:“有!” 刘不凡挑眉,不是吧,还真有啊? “要一块儿免死金牌,保证我即使打了他们也不治我的罪的免死金牌!”(未完待续) 第207章 赶走 德昭帝看着去而复返的刘不凡,眉头微蹙,心中有些不悦。 那定南侯世子夫人果然也是难以免俗吗? 枉费了岚儿和阿璃那样看重她。 “说吧,她想要什么?” 他沉着脸问道。 刘不凡并没有坐下,一副打算要到东西就立刻走人的样子。 “第一,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 德昭帝冷哼一声。 不过帮他照看了一个月的孩子,张口就要一万两!她到真敢开口! “第二呢?” “第二,一块免死金牌。” “放肆!” 他忍不住皱眉叱道。 斥责的当然不是刘不凡,而是开口要免死金牌的梦宝。 刘不凡咧嘴笑了,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你那一双宝贝儿女刚刚在我徒儿媳妇店里打架,损毁了不少东西,这是清单,你自己看看。” 打架?损坏了东西? 德昭帝结果单子看了一眼,赫然见到一长溜物品名称。 “这可不是瞎编的啊,下面有那两个小家伙亲笔签字,还有他们两个按的手印。” 刘不凡“好心”的解释着。 德昭帝额头青筋隐隐抽痛,手上下意识的用力,将平整的纸面捏出了几道褶皱。 “他们……为什么打架?” 刚刚在宫里还好好的,怎么一出去又开始打架了!这都多久没打过架了! “跟小时候一样啊。” 刘不凡耸肩说道。 小时候? 德昭帝有些失神,眼前出现木兰木离幼时的画面。 那是他们就察觉出自己并不受父皇的宠爱,偏偏有没有母后陪伴身边,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就时不时的在他面前弄出点儿动静。 后来发现这样也没用,而且会更让他“厌恶”,久而久之便放弃了。 没想到现在竟然又用这样拙劣的方法去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吗? 是怕他们的“姐姐”因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就与他们疏远了吧? 真是傻的可以。 德昭帝心中莫名的有点儿酸楚,似乎还有点儿嫉妒。 “就算是这样,也要不了一万两银子吧?她卖的是什么东西!” 似乎是故意想要为难一二,他并没有直接点头应下,而是指着那单子说道。 “卖的是什么东西?” 刘不凡冷笑一声:“你的宝贝儿女怕弄坏了我徒儿媳妇自己的存货。到时候真的惹怒了她。所以毁的都是桑子做的东西!” 桑……桑子! 德昭帝额头又是猛地一抽。 定南侯世子夫人的东西怎么能和桑子的东西相比!那两个小家伙是什么眼光! “你要是觉得不值一万两也行,反正现在给你算的这只是估价。” “萌宠阁还没开张,这些东西最终能卖到多少银子谁都不知道。” “你要是现在不想给呢。那就等萌宠阁开张以后按照市价来赔!” 他说着就要将那张单子抽走。 德昭帝赶忙扯了回来,二话不说接取下腰间的一方钮印就盖了上去。 笑话!萌宠阁现在名声大噪,桑子的手艺更是奇货可居,单子上的这些东西将来还不知卖到什么天价呢!到时候按照市价赔?不亏死他才怪! 刘不凡一脸得意的将盖好印章的清单抽了回去。满意的甩了甩,叠好之后又收回到袖子里。 “那免死金牌你让人抓紧做。我徒儿媳妇说最好在上面写上她的名字,免得被人偷走了冒用!” 德昭帝咬了咬牙:“她事倒真不少!” 皇室所赐免死金牌,整个盛安国也才三面,谁敢偷了她的去冒用。到时候一查不就查出来了! 刘不凡嘿嘿一笑:“你是没看见那丫头今日看见被慧明和十四毁了的那一屋子东西的时候,那表情,跟要吃人似的!” “要不是知道他们皇子公主。估计她当时就直接让人揍得他们连爹娘都认不出来了!” 德昭帝额头跳了跳,想到那写满了一整张纸的东西。 若换做是他的话。估计也会想把人打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告诉她不必担心,朕不会因为他管教岚儿和阿璃而治她的罪的,让她该怎样还怎样就是了。” “那可不行。” 刘不凡赶忙说道:“阿竹媳妇说了,没有免死金牌她不敢擅自管教皇子公主。为了免于将来可能发生的不必要的惩处,在见到免死金牌之前她只能让慧明和十四住到客栈去了,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不过这个你放心,住客栈的银子由她来出。保证让两个小家伙儿住在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绝不会亏待了他们!” 他一脸自豪,似乎自己的徒儿媳妇多么大方一样。 德昭帝咬牙:“有朕的口谕难道还不够吗!” 刘不凡啧啧两声,晃了晃手指:“这世上若什么事情都是嘴上一说就行了的话,那还要字据做什么?还要凭证做什么?” “……朕若是就不给她呢?”德昭帝恨恨的道。 “不给?不给就不给喽,本来她也没有硬要吗!” 他十分善解人意的道。 没有硬要?都把岚儿和十四赶到客栈去了,这还不叫硬要? 德昭帝直想拿手边的杯子丢他! “哦对了!” 刘不凡又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慧明和十四让我给你带句话,他们姐姐之前答应了带他们去桑子的小院儿看什么动物的,原本已经定好了明日,但因为今日突然发生了这么多状况,所以临时取消了。” “他们姐姐说了,这件事要往后拖一拖。什么时候他们可以不住客栈了。什么时候她就带他们去小院儿!” “好了,话我已经带到了,你忙你的吧,我走了!” 他说完摆摆手大摇大摆的转身走了,德昭帝抄起茶杯掷了过去,他头也没回稍稍侧了侧身,那杯盏就从他左肩滑了过去。 没有免死金牌就让岚儿和阿璃住客栈。不从客栈搬回去就不带他们去小院儿。说白了还不是要先拿到那块儿免死金牌再说! 这可真是没有“硬”要啊!真是……完全没有,硬要! ………………………… “姐姐,我们再也不胡闹了。你别赶我们走……” 木兰木离可怜巴巴的看着梦宝,满目不舍。 梦宝只觉得脑仁儿疼,抽回了被木兰扯着的衣袖,低声道:“你们要么回家。要么就先去大宅住几日,等我缓一缓再接你们回来。” 两个小家伙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在没有皇帝的保证之前她真是不敢将他们在这样带在身边。 不过真让他们去住客栈显然也不实际,所以她与沈南竹商量之后决定先送他们去东城大街的大宅。 “姐姐,我们再也不闹了,再也不打架了。你让我们留下吧……” 木兰又去扯她的衣袖。 梦宝这次却没有心软,招呼下人送他们上车,自己则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了。 木兰鼻头一酸。眼眶一红,低下头脚步沉重的向马车走去。 木离虽然始终没有说话。但此刻神情也十分不好,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慧明公主,十四殿下。” 沈南竹挥退了下人,上前唤道。 木兰木离停下脚步,猛的转过了身,却并未在他身边见到那个时而严厉时而亲切的女子,眼中亮起的光彩顿时又黯淡下去。 “干什么?” 两人瓮声瓮气的说道。 沈南竹有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公主与殿下在大宅安心住着就是,过两日你们姐姐就会将你们接回来了。” “……真的?” 两人抬起了头,半信半疑。 “嗯,她并不是真的生你们的气,只是你们的身份太过特殊,她心里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这样。” 想当初他费了多大力气才让那丫头相信他是真的没有恶意,相信他是真的可以依靠。 现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皇权,轻易可以掌人生死的皇权,那丫头第一反应绝不会是这对她将会多么有利,她可以从中得到多少好处。而是她会不会因此给她自己,以及他这个夫君惹来什么麻烦。 “没有安全感?” 那就是害怕他们了? 木兰木离显然有些不解。 “姐姐那日在宫中见到皇后也没见害怕啊,为什么要害怕我们?” 他们可从没有想过要害姐姐。 沈南竹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要跟他们说,梦宝之所以不怕皇后,是因为他与师父当初都一再肯定的告诉她,德昭帝并不喜爱皇后,所以她即便惹怒了皇后也没关系? 至于眼前这两位皇嗣,十四殿下先抛开不说,慧明公主受德昭帝宠爱的事情可是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那丫头入宫前又特地对这些事做了些功课,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因为她在意你们啊。” 沈南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轻声说道。 因为在意,所以无法视而不见。 因为在意,不知道该怎么掌握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因为在意,想像往常那般与他们相处,却又怕因此闯了祸惹怒了德昭帝。 全都是因为在意他们啊。 木兰木离若有所思,稍稍抬头对视了一眼,旋即又低下了头去,脸上的沮丧稍稍散去,唇角微微牵起。 “那姐姐……会接我们回来的吧?” “会,她这个人向来心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沈南竹说道,声音轻柔,面色也因此而显得柔软。 两个小家伙儿的心情顿时又一片晴朗,用力的点了点头:“那我们在大宅等着姐姐!” 说完便踏上了马车。 沈南竹退后两步,看着马车缓缓驶离,转身回到了店中。 ………………………… 马车驶入了刘不凡在东城大街置办的大宅,木兰从车中跳了出来。 木离也从后面的另一架马车中走了出来,四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宅院。 “对不起。” 耳边传来一声女子的低语,似乎犹豫许久才挣扎着说了出来。 木离吓了一跳,立刻蹦出三尺远,如同看着怪物般看向木兰。 “……你发烧了?” 不然怎么会忽然莫名其妙的跟他说对不起? 要知道她以前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可也从来没跟他说过对不起!更何况她现在什么也没做啊! “……是我出的主意,要不是因为这样咱们也不会被赶出来。” 木兰低声说道。 她原本只是想和木离一起惹姐姐生气,让姐姐知道他们还是从前的他们,并不会因为身份而改变什么。 却不想最后竟然闹成这样,本来的目的没达到不说,还反倒跑到这空荡荡的大宅里来了! 木离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脑子里似乎出现了一个白点,短暂的空白。 “没,没什么。” 他挠了挠头,觉得脑子有点儿发热。 “是咱们一起说好的吗,又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决定的。” 虽然是木兰提的意,可他也答应了啊,他当时也觉得这样很好啊,那现在又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到木兰一个人头上。 木兰嗯了一声,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没再说话跟着宅子里的丫鬟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木离赶忙抬脚跟上,身后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木少爷,您的院子在这边儿!” 他们虽是兄妹,但毕竟男女有别,怎么可能住在一起。 木离闻声赶忙转过身来,面色更加尴尬,扭头瞪了那小厮一眼:“不早说!” 小厮讪讪的笑了笑,这才刚下马车啊,还要多早说? ………………………… “走了?” 梦宝抬头问道。 “嗯,走了。” 沈南竹上前将她拥在怀中,轻轻拍抚。 “大宅里很安全,他们住在那里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好了。” 梦宝嗯了一声,心情却还是难免有些低落。 “我这样把他们赶出去是不是太狠心了?” 狠心? 沈南竹失笑。 “你一不是他们的父母,二不是他们的姐妹,三不是他们的亲朋,不过是受托于人照顾了他们一段时日,现在不想照顾他们了而已,这有什么狠心?” 梦宝撇了撇嘴:“话是这样说,可是……” “宝儿。” 沈南竹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 “你这样做其实很好。” “你骤然间得知他们的身份,不知该如何掌握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与其这样别扭的相处在一起,让双方都不愉快,还不如各自分开,等冷静下来想清楚了再说。” 梦宝微微沉默,之后嗯了一声,便倚在他怀中不说话了。 这种感觉可真不好,原本简单的关系忽然间变得复杂了。 或许只是她自己变的复杂了,木兰木离其实并没有变? 梦宝在心中苦笑。 果然还是做孩子好,简简单单什么都不用想。(未完待续) 第208章 重逢 沈南竹带着梦宝回到了小院,刚一进门就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迎了过来。 “少夫人!” 两个丫鬟欢喜雀跃的迎了过来,刚唤了一声就两眼含泪,语带哽咽。 “喜儿鹊儿?” 梦宝一喜,撇下沈南竹快走两步来到了两人面前。 “你们怎么来了?” 她欣喜的问道。 喜儿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花,笑道:“老夫人说少夫人当初走的太匆忙,没带几个贴心的丫鬟在身边。又怕京中事多,世子爷难免有顾及不到您的时候,就让奴婢两人过来了,好帮着给赵妈妈和红笺搭把手。” 她说到“世子爷难免顾及不到”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又瞧瞧瞥了沈南竹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梦宝点头,又问道:“你们路上走了很久吧?什么时候到的?吃饭了没?饿不饿?” 现在时辰可不早了,她和沈南竹是在店中送走了木兰木离才回来的,实际上此时早已过了用晚饭的时辰了。 喜儿赶忙摇头,谁知一旁的鹊儿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梦宝吓了一跳,又赶忙问她:“你怎么了?真饿着了?” 鹊儿贪嘴爱吃,说不定真是忙着赶路饿的不行了。 喜儿满脸尴尬,扯了扯鹊儿的衣袖。 “你干什么!吓着少夫人了!” 鹊儿赶忙收声,看看她又看看梦宝,这才哽咽着说道:“奴婢不饿,奴婢……奴婢只是想少夫人了……” 想她了? 梦宝失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是想我这里的好吃的吧?” 鹊儿最喜欢吃红笺做的饭菜以及点心。当初在北安城时,她被分到梦宝身边后整整胖了一圈儿。 要不是她原本就瘦,加上骨架子也小,估计会比现在看上去更加圆润。 鹊儿先是点头又是摇头,哽咽着道:“只有少夫人会关心奴婢们路上走了多久,只有少夫人会关心奴婢们饿不饿吃没吃饭。少夫人,奴婢真的好想你啊……” 一旁的喜儿闻言也是眼圈儿微红。肩膀微微颤抖。 但相比鹊儿她还是比较冷静理智的。在旁拉着鹊儿的衣袖免得她一激动直接扑到梦宝身上去了。 梦宝哭笑不得:“你呀,多大了还哭鼻子,快把眼泪擦擦。老夫人让你们来是照顾我的。可不是让我来安慰你们的!” 鹊儿用力的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 “奴婢定会好好伺候少夫人的,只求少夫人以后千万不要再把奴婢丢下了……” 不要把她丢下? 梦宝微怔,原来在这两个丫头眼里觉得她们被自己丢下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啊。当初走的时候的确是没打算再回去的,那可不就是把他们丢下了吗。 喜儿皱眉又扯了扯鹊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多嘴了。 梦宝揉了揉两人的头,笑道:“好啊,以后走到哪儿都带着你们,再也不把你们丢下了。” 鹊儿一喜。忙不迭的点头。 喜儿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原本就在眼中打转的泪水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忙掩面遮挡。 “好了。你们今日刚到,先歇一歇吧。别忙着伺候我了。” 说着又问向一旁的小丫鬟:“她们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小丫鬟看出这两个刚从外地赶来的丫鬟身份不凡,赶忙应道:“已经安排好了,不过……不过因为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实在是腾不出什么地方,我们又生怕挤到了两位姐姐,所以两位姐姐住的屋子是红笺姐姐腾出来的,红笺姐姐自己则与赵妈妈住到一间去了。” 这小院是当初沈南竹买了给阿蛮一个人用的,原本十分空旷。 但自从他们住进来以后,跟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东西也越来越多。 虽然院子里还有一间空房间,但却阴暗潮湿而又窄小,住两个人定然会十分拥挤。 而这院子里除了梦宝与沈南竹的房间以外,红笺与赵妈妈的屋子算是最大也最宽敞的了,每间屋子即使再住进两三个人也不嫌挤,让喜儿鹊儿与她们住在一起确实是最合适的。 那小丫鬟似乎生怕梦宝觉得是他们这些下人让红笺挪屋子的,又赶忙解释道:“奴婢等人原本想把自己的屋子腾出来给两位姐姐住的,但赵妈妈说奴婢们的屋子也不大,怕委屈了两位姐姐,还是让红笺姐姐跟她住到一间,然后把红笺姐姐的屋子给这两位姐姐住的好。” 梦宝点头,看着这院子若有所思。 原来那个空空荡荡的院子竟然不知不觉的已经住满了人了啊,再没有当初那种空旷寂寥的感觉了。 “少夫人,奴婢和鹊儿住哪里都无所谓的,倒是少夫人您,怎么会和世子爷住在这样的小院子里啊?” 就算是定南侯府在京中没有置办地产,也不至于委屈在这样窄小的院子里住着啊。 难道……世子爷不像以往那般宠爱少夫人了? 她下意识的觑了沈南竹一眼,却无意对上他沉静无波的眼神,又赶忙缩了回来。 “当初来的匆忙,也没具体想过住在哪里,就随处找个地方住下了。” 梦宝笑道,十分随意的样子。 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沈南竹上前两步,丝毫不避讳的揽住她的腰,柔声道:“你不是怕饿着她们吗?那怎么还站在这里说话?快进去吧,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 梦宝忙点头:“对啊对啊,都先去吃饭吧,正好我也还没吃呢,等吃完了你们再过来,正好我有事想问问你们呢。” 不说她也没吃饭的话估计这两个丫头会等伺候她沐浴更衣睡觉之后才肯去吃。那就不知什么时候了。 喜儿鹊儿抿了抿嘴,笑着点了点头,施礼退了下去。 梦宝回到房中脱去了外衫,换上家常的素色衣裙,问向一旁的沈南竹。 “你事先应该知道她们要过来吧?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沈南竹也刚刚脱去自己外面的衣袍,正伸向衣架的手臂微微顿了顿。 “我不知道。” “啊?” 梦宝有些吃惊,抬头看向他。 沈南竹索性先停下自己穿衣的动作。收回手接过她手中的系带。替她将腰间的带子轻轻系好。 “祖母没有提前跟我打招呼,我也跟你一样是刚刚知道的。” 梦宝脑子有点儿懵怔,有些不解。 老夫人那样的人。按理说做什么事都井井有条,不会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啊。 刚刚喜儿鹊儿说是老夫人让她们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沈南竹觉得红笺和赵妈妈两个人照顾她不够,所以专门给老夫人传信让她将这两个丫头送来的呢。 “那……她们……” 腰间刚刚系好的带子忽然间又松开。一只大手冷不防从衣襟探了进来,带着灼热的温度。 “好好说话!” 梦宝隔着衣服啪的拍了他一下。让他将手拿出来。 沈南竹非但不退,反而笑着贴了上去:“我有好好说啊,宝儿……” 声音低沉沙哑,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又拉近了几分。与她紧紧贴在一起。 “沈南竹!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梦宝皱眉道。 “没有比这更正经的了,宝儿。” 沈南竹吻上她气嘟嘟的小嘴,直接将她后面的话全部封在了口中。 好在眼看着要用晚膳。他亲吻揉捏了一番后就放开了她,待她的喘息稍稍平复后又亲自给她换好了衣裳整理了发鬓。 “好了。去吃饭吧。” 又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之后,他才带她一同走出了内室用饭。 两人用完晚饭,红笺进来收拾了碗筷,便又退了下去。 喜儿鹊儿早已经用过饭等在了门口,待她离开后确定梦宝与沈南竹也吃过了饭,这才走了进来。 “世子爷,少夫人。” 两人恭敬施礼,眼中仍有久别重逢的欣喜。 梦宝点头让她们起来,又让小丫鬟给他们搬来了绣墩。 可两个丫头哪里敢坐,连连摇头,说自己站着就是了。 “平日里站着就是了,今日刚刚舟车劳顿的赶到京城,累坏了的话不能伺候我了怎么办?” “不会不会,奴婢们再苦再累也能伺候好少夫人!” 两人赶忙说道。 梦宝十分无奈,只好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沈南竹。 沈南竹刚刚拿起茶杯递到嘴边,见状便将杯子放了下来,对喜儿鹊儿说道:“坐吧。” 说完才再度端起了杯子。 世子爷亲自发话,喜儿鹊儿哪里还敢拒绝,赶忙坐了下来。 梦宝叹口气摇了摇头:果然有时候还是面瘫好啊,最起码看上去比较有气势,让人心底里发憷。 “老夫人身体可还好?” 待两人坐下之后,她开口问道。 “恩,老夫人身体安康,让世子爷和少夫人不用担心。” 喜儿说道。 让他们不用担心?那就是说这话其实是老夫人让她们代为转达的,实际情况并不一定如此 “我不是要听老夫人让你们传的话,我是问她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好。” 梦宝又解释了一遍。 喜儿忙点头:“好的好的!老夫人身体确实很好的!除了您和世子爷刚刚离开的那些日子她因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平安到京而有些着急上火,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那些日子? 梦宝恍然。 那时候她流落在外,生死未卜,沈南竹名义上赴京任职,实际上是借着这个机会一直在偷偷的找她。 这些事情老夫人是知道的,也难怪她着急上火。 “其他人呢?” 梦宝又问道。 “府上其他人可好?十四弟可还好?” 十四弟? 她这才想起沈南铮在家中排行十四,竟然与木离在宫中的排行是一样的,这可真是巧。 “十四少爷一切都好,就是之前知道您在京城后曾经吵着想要来找您。老夫人劝了好久才劝住,不然他可能真与我们一路同行过来了。” 这次说话的是鹊儿。 “找我?” 梦宝有些莫名。 “是啊,十四少爷说不知道您和世子爷在京城过得好不好,想亲眼来看看。” “可他年纪小,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长途跋涉。” “老夫人怕他路上出事,便没有同意他过来,十四少爷为此难过了好一段儿时间呢。” 喜儿鹊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完还拿出几张纸,递给了梦宝。 “这是十四少爷托奴婢们给您带来的,说是他做的功课。” 梦宝接过看了看,一张张翻过去果然都是小小孩童誊写的书卷,一笔一划,稚气而认真。 她眼前似乎浮现了那个孩子在书案前认真写字的身影,写完一张后笑着抬起了头,邀功般的问她写的好不好看。 “十四少爷说,让您放心,他有认认真真的做功课,一点儿都没偷懒。” 鹊儿脆生脆气的说道。 梦宝失笑,又将手中纸张翻过一页。 “嗯,写的比我好,确实没偷懒。” 沈南竹闻言轻笑,俯身凑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宝儿,写的比你好不见得就是没有偷懒。” 意思是就算沈南铮偷懒了也可能写的比她好。 梦宝气结,两眼一瞪瞪了回去。 沈南竹赶忙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但唇边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喜儿在旁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大石头终于稍稍落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少夫人与世子爷的感情似乎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对了!” 梦宝忽然说道。 “我之前答应了阿铮再买一套桌上蹴鞠给他的!我给忘了!” 她眉头紧皱,脸上满满的都是歉疚。 她竟然失信了,失信给一个小孩子了! 喜儿笑着接过了话:“十四少爷还说,若您提起桌上蹴鞠的话,就告诉您不必着急,正好那木匠也不在北安了,他派人找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就算是您去找也不见得就能找的到,所以这事就算了,反正他那里还有不少其他的小玩意儿呢。” 梦宝心中一酸,神情越发难过起来。 听喜儿这意思,如果她想不起这件事的话,阿铮根本就不打算跟她提起。 而他之所以特地跟这两个丫头叮嘱这么一句,就是怕她想起来了会觉得内疚。 那小家伙儿这么懂事,反而让她更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了。(未完待续) 第208章 问询 “送你们来京城的人回去了吗?没回去的话让他们等一等,我这几日就托人做一套,做好了让他们给阿铮带回去。” 梦宝说道。 “好啊,他们还没走呢,就住在不远处的东升客栈。” “他们这些人要进京一趟也不容易,老夫人特地给准了假,让他们在京中好好玩儿几日再回去。” “难得得了这样的机会,他们自然要到处走一走看一看,顺便带些京城的土仪回去,不然岂不白跑这一趟。” 鹊儿欢欢喜喜的说着。 “可是,那木匠怕是不好找吧?” 喜儿在旁犹豫着问道。 那桌上蹴鞠并非人人都能做的好的,不然阿铮少爷当初也不会专门等着少夫人找那个木匠了。 “好找。” 梦宝笑道:“那人也来了京城,现在就在我们的铺子里做事,随时都能做。” “啊?” 喜儿鹊儿有些惊讶。 梦宝不便将桑子当初一路护送他们来到京城的事情告诉这两个丫头,便没有再细说这其中的原委,而是直接岔开这个话题,说起了自己的铺子。 “你们应该已经听赵妈妈和红笺说了吧?我在京城开了一家铺子。” 两个丫头点头:“听说了,而且赵妈妈说您的铺子虽然还未开张,但是名气却打得很响,不仅有刘先生的题字,还得到了陛下的赞赏!少夫人您真是厉害!” 梦宝笑着摇头:“我哪里厉害,这些都是靠别人的名声得来的。” 德昭帝的肯定是因为桑子的手艺,刘不凡的题字是因为沈南竹这层关系。 说白了,她的铺子就是背景硬气而已。 不过。强硬的后台在京城确实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这寸土寸金的朱雀街。 能在这里站稳脚跟的铺子,要么是名噪全国的百年老店,要么是有权贵人士在背后鼎力支持。 梦宝不过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小妇人,若是没有些七拐八绕的关系,就算是有钱也不见得就能在这里开起铺子,即便是开起来了也不见得能长久。 喜儿鹊儿只当她是再谦虚。笑笑没有接这个话茬儿。 梦宝又问她们定南侯府中可还有别的什么事发生。镇远侯府有没有人再去找过他们之类的。 喜儿想了想,说道:“大事是没有什么了,若有的话老夫人定然早就派人送信来给您和世子爷了。哪里还能等到奴婢和鹊儿过来。” “至于镇远侯府……自从少夫人您的三妹妹休养好离开之后,也没人来过了。” “我的三妹妹?休养?” 梦宝满脸不解。 喜儿心下一惊,赶忙垂首。 “对啊,镇远侯府三小姐之前在咱们府上不小心……” 鹊儿接着喜儿刚才的话说道。说了一半儿却忽然被喜儿偷偷掐了一把。 她低呼一声,转头刚想问喜儿为什么掐她。就看到她对自己暗暗地使着眼色,忙低下头也不说话了。 那位苏小姐是少夫人的妹妹,当初在定南侯府不甚摔断了腿休养了那么长时间,按道理老夫人怎么也该写信告诉少夫人一声的。 但少夫人现在却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可见老夫人并未将此事告知与她。 没告诉她,那就是不希望她知道? 那他们今日不小心说漏了嘴,岂不是…… 喜儿满心忐忑。手指揪着衣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梦宝又转头看向沈南竹,沈南竹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咱们离开北安之后。你妹妹曾去府上拜访过祖母,谁知却不小心摔断了腿。” “祖母怜惜她受伤不便挪动,便让她在咱们府上休养了一阵,待养的差不多了才回镇远侯府的。” “这件事你爹也知道,他也同意了的。” 苏梦婉在他们离开后去定南侯府拜访老夫人? 梦宝差点儿冷笑出声。 她不过是苏梦宝同父异母的妹妹,因为苏梦宝嫁入了定南侯府的原因而成了沈南竹的小姨子。 这样的身份凭什么直接去定南侯府拜访沈老夫人? 而且还是在她和沈南竹都离开了定南侯府,不在北安的时候! 梦宝随便想一想也知道她定然没安好心,八成又是去老夫人面前说她的坏话坏她的名声的。 不过她一定没想到,沈老夫人跟镇远侯府的那位苏老夫人可不同,绝不是那么好骗的! 她越是费尽心思想期满沈老夫人,就越容易被沈老夫人发现她的真实目的,进而心生厌烦。 但是……既然沈老夫人不会被她骗,还会厌恶她,那又怎么会留她在府中休养呢? 沈老夫人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对什么人都会有善心的人,也不是那种因为一丁丁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就心软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知苏梦婉心存恶念还留她在府上养伤呢? 除非…… 除非根本就是老夫人自己不想让她走!所以正好趁这个机会困住她!把她关在定南侯府中! 梦宝瞬间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又想到苏梦婉怎么会这么巧的就在老夫人想要困住她的时候在定南侯府摔断了腿,心中不禁又是一惊。 难道……她的腿根本不是摔断的,而是被老夫人故意打断的? 她莫名又想起当初李氏在门房安插人手为难她的时候,老夫人面不改色当机立断的直接下令将两个门房杖毙了。 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人,要故意打断别人的腿还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老夫人虽然行事狠辣,却也不是随意就会发脾气的。 能让她做出这种决定,苏梦婉一定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十分过分,让她不能容忍的事。 梦宝又想到沈南竹说镇远侯对此也是知道的。但镇远侯在之前的来信中却一句都没有对她提起,说明他也默认了老夫人的这种做法,觉得老夫人做的是对的。 镇远侯虽然对苏梦婉不像对梦宝那般喜欢在意,但那也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 能让他这个亲爹都对自己女儿被人打断了腿都视而不见,苏梦婉所作所为只怕是天怒人怨了。 真是活该! 梦宝在心中念了一句。 “她在府上住了多久?有没有给府上添乱?” 梦宝问道。 虽然沈南竹已经亲自将事情告诉了梦宝,但喜儿鹊儿却不敢在对此事多说什么了,只说了句没住多久。也没添什么麻烦。便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梦宝叹气,这两个小丫头毕竟是自幼长在定南侯府的,在她面前不敢像红笺那般自在。终究还是有些忐忑拘束。 一直没有对两个小丫头说话的沈南竹这时候却忽然开了口,道:“你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是府上发生的事。在少夫人面前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喜儿鹊儿微怔,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就是说……什么话都可以对少夫人说?不用仔细斟酌到底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 可是…… “放心吧。” 梦宝笑道:“我那个妹妹是什么性子我比你们清楚,你们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我会不高兴。” “你们要说她真添了什么乱子我信,要说她老老实实养好伤就走了。那我才觉得不对劲呢!” 喜儿鹊儿听她这样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确实没添什么麻烦。” 喜儿说道。 “苏小姐摔断了腿,衣食住行都得别人伺候。自己根本不能动弹,就是想惹麻烦也惹不了。” “老夫人想着她是您的姐妹。奴婢和鹊儿又是伺候过您的,与其派别人去伺候她,倒不如直接让我们过去,于是便将我们派过去了。” “苏小姐最初哭哭啼啼的,整日以泪洗面,直到过了小半个月才渐渐好起来。” 喜儿说到这里时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烦躁的样子。 “对啊对啊。” 世子爷刚刚说了让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少夫人也没有生气的样子,鹊儿的胆子便又大了起来,一边附和着喜儿一边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苏小姐整日哭个不停,奴婢和喜儿怎么劝都不行,后来见实在劝不动,便由着她去了。” “后来她终于不哭了,但兴许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无趣,便拉着我们说话聊天。” “可奴婢却跟她聊不来,总觉得她说的话让人不舒服,所以后来不管她说什么,奴婢都当没听见,不应她,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跟奴婢说话了!” 喜儿在旁直皱眉,又暗暗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鹊儿这回却直接扯了回来,不满道:“世子爷都说了让咱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吗!” 虽然她没读过什么书,但这句话的意思还是懂的。 这就是让他们知道什么就全都说出来,不要瞒着! 喜儿气的额头直抽抽,暗恨这丫头怎么这么实心眼儿,。 世子爷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啊?万一世子爷那是说着哄少夫人开心的呢! “她说什么让你不舒服了?” 梦宝问道。 鹊儿想了想,却撅着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就是随便说说她与少夫人您之间的旧事啊,说说您以前在镇远侯府的事啊什么的。” “反正……就是让人不舒服!” 鹊儿最终还是只用了这么一句话总结。 梦宝便又看向一旁的喜儿。 喜儿在心中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如实开口:“苏小姐说我们两个被分去伺候她这个行动不便的人实在是委屈了,知道我们是因为少夫人您的缘故才受了累,若不是因为我们曾经是伺候您的,也不会被调去伺候她。” “还说您在镇远侯府时就对身边的下人都很好,但因为性子耿直,总是不经意的闯祸。还说镇远侯夫人十分疼爱您,所以从不惩处您,但下人们却往往因此而受牵累,就像奴婢和鹊儿一样。” “至于其他的……其实也都差不多。翻来覆去的意思也就是觉得我们伺候少夫人您实在是不容易,还代您给我们两个赔不是,让我们两个多担待,说您其实没什么坏心,就是自小性子骄纵,不太懂得体谅下人而已……” 喜儿眉头再度拧在了一起,显然对这样的话也是十分厌烦的。 梦宝再度冷哼一声,心道这果然是苏梦婉的风格啊! 若是真的体谅别人,又何必这样一句一句的挂在嘴边摆在脸上,真做出点儿实际行动不比什么都强? 总是一副圣母白莲花的样子句句都是体谅迁就,实际上每一句体谅都是为了抹黑她这个姐姐! 想想她那时候腿都残了躺在床上还不忘处处抹黑她,也真是够尽职尽责的! 喜儿说话的时候,鹊儿在旁猛点头。 “对对对,她就是这样说的!” “奴婢听了几次就听烦了,觉得她还不如像起初那样自己躺在床上哭呢!哭都比说这些话强些!至少奴婢不用理会她啊!” 梦宝哭笑不得,喜儿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少夫人,还有些话……奴婢不知该不该……” “说吧!” 梦宝直接说道。 喜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沈南竹,见两人均是肯定的神色,这才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苏小姐除了说那些话之外,还经常话里话外的向我们打听您与世子爷的事,似乎……似乎很是在意的样子。” 这话说得隐晦,梦宝却很容易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知道。” 她浅笑着说道。 喜儿见她这样说,并未觉得十分吃惊。 少夫人刚才得知苏小姐在定南侯府摔断了腿,第一句问的并不是她身子是否无碍,而是她有没有给定南侯府添麻烦,可见与这个妹妹是真的不合。 再想到之前少夫人还在北安时曾经与苏家那位三小姐说的话,想来对此也或多或少有所察觉。 而就她现在的反应来看,或许还不仅仅是察觉这么简单,怕是两姐妹之间早已为此闹翻了。 不过也是,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夫君被别人觊觎。 就算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行啊,更何况这还是原本庶出的妹妹,因为姨娘扶正了才得以成为嫡亲姐妹。 喜儿又想起苏梦婉说那些话时那张阴阳怪气的脸,再看看此时坐在她面前坦坦荡荡的梦宝,心中暗暗撇嘴。 那苏家三小姐哪里配得上他们世子爷,竟然还好意思觊觎自己的姐夫!也不对着镜子照照!她和少夫人比起来差远了!(未完待续) 第209章 偷听 梦宝将北安城近来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两个丫头也如实的答了,见天色渐晚,便直接伺候着梦宝去沐浴了。 沐浴完毕喜儿又想起什么,对梦宝说道:“少夫人,苏小姐住在府上时,咱们府上的六小姐曾去探望过她。” “奴婢等人当时都被屏退了出去,不知苏小姐与六小姐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六小姐回去之后没多久,大夫人就更老夫人提出想带六小姐一起进京来探望您和世子爷。” “老夫人说你们刚刚进京,自己还没安顿好呢,哪有功夫再去安顿他们,就没同意。” “所以最终大夫人和六小姐没能成行。” “奴婢觉得定是苏小姐怂恿了六小姐什么,六小姐又回去告诉了大夫人。” “他们这次虽然因为有老夫人压着没能来,不过少夫人您心里还是有个底好,谁知道苏小姐到底跟六小姐说了什么啊。” 梦宝默默地坐着,由着两个丫鬟给她烘干头发,听了喜儿的话笑了笑,没太当回事。 李氏与沈玉蓉两个妇道人家,一个是沈南竹的继母,一个是并非血亲的妹妹,就算是沈南竹在京中需要人照顾,也轮不到他们两人啊。 能让这两个唯利是图的人上赶着要来“探望”他们的,定然是与他们自己的利益有关。 而现在与沈玉蓉最直观的利益是什么?还不是说亲吗! 他们虽然看上去在定南侯府身份超然,但北安城稍微有头有脸的家室都知道李氏是扶正的,沈玉蓉是半路由庶女变成嫡女的,两人除了有个虚名,并没有什么实际地位。 再加上之前荷花宴上的诸多事端。沈玉蓉想在北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家太难了! 可她今年毕竟已经十四岁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不能就这样耽误着。 而恰巧沈南竹这个哥哥这时候又进京任职了,正好打破了他们的僵局。 既然北安的那些一流世家不愿意与沈玉蓉结亲了,而沈玉蓉和李氏的性格又不会甘心降低标准与其他府上结亲,那京城显然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了。 京中的人家非富即贵,随随便便拉出一户都可以与定南侯府比肩。那对儿母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梦婉肯定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言语上挑拨了沈玉蓉一二。 沈玉蓉与李氏八成是在知道沈南竹进京之后便有这个想法了,苏梦婉的三言两语刚好迎合了他们的想法,促使她们加快想要将这个想法变为现实而已。 苏梦婉知道李氏向来与梦宝不合。若是将她与沈玉蓉打发来了京城,多少能给梦宝添些不痛快,说不定还能影响她与沈南竹的感情。 梦宝真是为她的这个“妹妹”觉得累得慌,人都残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还想着怎么能给她这个姐姐添堵呢,这是不是也该算是身残志坚啊? “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她对喜儿说道。 喜儿笑着点了点头,给她烘干头发后便与鹊儿一起退下去了。 待净房收拾干净,又换了热水。沈南竹才去沐浴。 出来时梦宝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小小的下巴露在被子外面,衬得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惹人怜。 沈南竹笑了笑。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梦宝迷迷糊糊间觉得身上有些沉重。熟悉的男子气息萦绕在唇间,灼热的手掌不知何时解开了她的衣裳,覆在她的胸前。 “阿竹,困……” 她伸手推了瑞,不满的嘟囔了一声。 平日里她睡着以后沈南竹都不会闹她的,怎么今天还这样贴上来了? 沈南竹嗯了一声,动作却没听,手上反而越发用力,惹的梦宝一阵情不自禁的娇.吟。 梦宝喘息半晌,半梦半醒的脑子却没能清醒,反而感觉越发模糊了。 “阿竹,快些……” 她迷迷糊糊的呢喃。 沈南竹一怔,旋即轻笑出声。 梦宝先是不知他在笑什么,回过神后羞得满脸通红。 “我是说……让你快点儿弄完!” “那可不行。” 沈南竹轻笑低语,说话时还故意又向下压了压身子。 梦宝嘤咛一声,伸手锤了他一拳。 “困死了,快点儿啊!” 粉拳被人一把握住,沈南竹将她小小的拳头放在唇边吻了吻,压低声音说道:“宝儿,外面有人。” 有人? 梦宝瞬间惊醒。 这小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沈南竹的部下,怎么会有人能闯进来? 可是……不对啊! 他怎么明知有人还拉着她……拉着她做这种事! 沈南竹又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说道:“喜儿与人换了值,现在应该就守在窗边呢。” 梦宝两眼圆睁,差点儿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她,她守在窗边? “祖母要是怕你身边丫鬟不够用的话,早就派人过来了,又怎么会现在才让他们两人过来?” 沈南竹贴着她的唇瓣低声说道。 “那,那是……为什么?” 梦宝满脸不解。 沈南竹看着她茫然而又紧张的神色,忽闪的大眼睛在夜色中显得尤其亮眼。 他覆在她胸前的手忍不住从一侧山峰滑至另一侧山峰,或轻或重的摩挲,声音沙哑的低语:“为了她的孙儿啊。” 为了她的……孙儿??? 梦宝觉得脑子翁翁直响,半天都不知说什么好。 老夫人这是……派人来……听床脚了? 她两手捂脸恨不能把自己整个身子都缩到被子里去,偏偏沈南竹压在他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虽然她一直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规矩,像定南侯府这样的人家,就算沈南竹这个世子爷不喜欢别人贴身伺候,但房外也不可能没有人守着。 但这样明确的听说别人是特地来听床脚。梦宝还是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捂着脸任凭沈南竹说什么也不放下来。 “没事的,宝儿,我们做我们的,管别人做什么。” 他镇定无比的说道。 梦宝差点儿直接喷出一口老血,什么叫他们做他们的,管别人做什么? 别人那是在听他们做啊! “我不要了不要了!你下去!” 梦宝压低声音说道。 沈南竹却不肯。反而压的更紧。 “那可不行。平日里都听你的,今日你乖乖听我的,好不好。宝儿?” “不要不要不要!” 梦宝又羞又急,捶着他的肩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了。 两人贴的紧密,她这般挣扎的动作反而让沈南竹更加按捺不住。 “臭丫头,不听话要受罚的!” 他说着彻底拉开了她的衣襟。俯身吻了下去。 梦宝刚刚本就被他撩拨的动情,此刻险些忍不住直接叫出了声。 “沈南竹!” 她咬牙切齿的低呼。却因为沈南竹的动作而声音颤颤,听上去与其说是发怒,倒更像动情的低吟。 沈南竹一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一边说着平日里那些腻人的情话。 梦宝羞得满脸通红。再想到窗边就有人听着,娇软的身子更是不知如何自处。 “阿竹,求你了。你快点儿……” 不知过了多久,沈南竹依旧喘息着压在她身上。隔着衣物不断撞击她的身体,却就是不肯发泄出来。 因为不能与她真正圆房,他平日里也怕撩拨的她太难受了,所以都是尽快完事的,但今日却拖了这么久还迟迟不肯放过她。 沈南竹喘息着贴在她的耳边,咬着她的耳垂说道:“我说过,不听话要受罚的。” 说着又狠狠地撞了一下。 梦宝一是想到外面有人觉得难受,二是被他这样上下其手又不能得感到难受,几番折腾下来几乎要哭出来了。 沈南竹平日里对她十分怜惜,这样对待她还是头一回。 她气急之下想也没想伸手就向他身下探去,隔着衣裳狠狠地捏了一把。 沈南竹额头青筋暴起,一声低呼,瞬间喷薄而出。 该死! 他脸色铁青,咬牙捶了一下床板。 “臭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再狠一点儿的话他今后怕是要断子绝孙了! 梦宝也是刚刚被他逼的没办法了脑子一热才会那么做,现在回过神来也是尴尬的不行,赶忙就要抽回手来。 一只大手却覆上了她的手掌,不让她离开。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手下迅速又膨胀起来,让她更加慌乱的急于将手抽回。 “别动!” 沈南竹面色有些僵硬,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你……你放开!” 梦宝哭丧着脸说道。 沈南竹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刚刚是谁这么大胆伸出手来的,现在到喊着要让他放开了? “宝儿。” 他低头将脸埋入她的脖颈,轻吻她颈侧肌肤。 “再来一次,轻些,乖。” 再来一次? 梦宝猛地摇头,小小的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 “不要!” 她用力的要抽回手,可那点儿力气对沈南竹来说却微不足道。 “听话,”沈南竹循循善诱:“若是让祖母觉得我们夫妻因为之前的事情感情不睦的话,她八成还要再派别的人过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过来了。” “我们得让她放心,懂吗?” 让她放心? 哪有这样让人放心的啊! 梦宝觉得自己真要哭出来了。 她相信,以沈老夫人的性子,既然现在能派喜儿听床脚,那将来就真的很有可能像沈南竹所说一般,再派别人或是亲自过来。 她一想到一个老人家当着她的面关心她与夫君之间的房事,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可是,我……” “宝儿乖,再一次就好,嗯?” 沈南竹边说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迫不及待的样子:“你不是想快些吗?这样会快些的。好宝儿……我好难受……” 房中渐渐又响起粗重的喘息声,沈南竹抑制不住的疯狂亲吻梦宝的唇瓣,终于在一声低吼之后结束了一切。 待叫来水给给梦宝擦净了手掌,又给自己清洗干净,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再度躺到她的身边,笑着将她拥入怀中,轻啄浅吻了半晌。 “我的宝儿真好。”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唇角是掩不去的温柔笑意。 梦宝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坑了自己,别扭的背过身子不理他了。 沈南竹笑着蹭了蹭她的发丝,拥着她陷入了深眠。 喜儿在窗边早已羞红了脸,但却尽职尽责的站在那里寸步不离,直到天色渐明,房中又传出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这才与前来换值的人交了班,回到自己的房中去了。 “怎么样怎么样?” 早起准备当班的鹊儿赶忙迎了上来,满脸雀跃的问道。 老夫人特地交代了他们一些事情,他们虽然也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要完成的。 喜儿红着脸点了点头:“好得很!” 说完便不肯再多说一句,进屋休息去了。 鹊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喃喃自语:“我就说嘛,少夫人这么好的人,世子爷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 因为清早又被沈南竹闹了一番,梦宝辰时并未能向往常那般醒来,而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赵妈妈既有些心疼又觉得欣慰,让红笺将热着的早饭端来给她用了,看着她喝完了一碗红枣粥,又给她盛了一碗。 “我饱了。” 梦宝摇头说道。 “小姐近日劳累,要多吃些补一补才好。” 赵妈妈不容分说将那碗粥又递了过来。 梦宝自然知道这个“劳累”指的不是平日里的劳累,心中有苦说不出,只得硬着头皮又喝了一碗,这才算完。 她刚刚吃过早饭不久,正准备去店里,院中便又响起刘不凡那似乎无论隔着多远都能听到的声音。 “阿竹媳妇。” 他一如往常的边喊边往里走。 梦宝皱眉叹了口气,抬抬手示意赵妈妈让人进来。 刘不凡喜笑颜开的踏进房中,手中是一面黄灿灿的金牌。 “你要的免死金牌,为师给你带来了!” “这么快?” 梦宝不禁诧异。 她虽然已经知道德昭帝答应了给她免死金牌的事,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拿到手上,这办事效率可真是够高的! “那是,为师出马,一个顶俩!” 刘不凡满脸得意,伸手将金牌递了过去。 梦宝伸手刚要接过,却被他一晃又拿了回去。 “既然金牌都给你做了,那炼铁的事情……” 他笑嘻嘻的看着梦宝,手中的金牌握的紧紧的。(未完待续) 第210章 决定 梦宝脸色顿时一黑,冷哼一声:“一码归一码,我可从没说过你们给了我免死金牌我就答应帮你们说服桑子交出炼铁的秘方!” 刘不凡仍旧嬉皮笑脸:“你看,这免死金牌原本整个盛安都只有三面,你这是第四面,而且还是唯一一面刻了自己名字的。” “这么好的一样东西,换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多划算啊。” 只要她肯对桑子开口,桑子一定会将秘方交出来的,这才是真正的“金口玉言”啊! 梦宝沉着脸看着他,正色说道:“我要这免死金牌是为自己要的,拿到这东西获利的也是我而已,凭什么我获了利却要桑子去帮我付出代价?没有这样的道理!” 刘不凡面色有些尴尬,讪讪地道:“有些事不用分的这么清楚嘛……” “你分不分的清楚是你的事,我分不分清楚是我的事。虽然你是阿竹的师父,不代表你就可以要求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这免死金牌你若不愿给我就算了,我不要了,以后我离木兰木离远点儿就是了,反正我要这东西也只是怕自己与他们相处的时候犯什么错而已。” 说着就让莫愁送客。 刘不凡急得不行,故意沉下脸道:“你这丫头别太不识趣,木兰木离是陛下托付给你的,不是你说不管就能不管的。” 梦宝哈了一声,点了点头:“好啊,我可以管他们,我可以这就将他们接回来。不就是把他们当成皇子公主那般供起来吗?我堂堂定南侯世子夫人,还不至于养不起两个孩子。” “你……” 刘不凡气的一噎。指着她道:“你这丫头怎么软硬不吃!不过就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又不费你什么事!你哪儿至于这么较劲!” “这只是你觉得简单的事而已!对我而言却不简单!我随口一句话让桑子交出了炼铁的方子,就算他不觉得有什么,我也会觉得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刘老先生,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更加精进的炼铁秘方对于一个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于人而言这样的秘方可以带来无尽的财富甚至是权势。于国而言可以带来整个国力的强大甚至是领土的扩张。” “桑子如果愿意。势必可以用这张方子换来荣华富贵。” “可他握着这张方子这么多年都从未透露出去,可见本心是不想将之示于人前的。” “你现在让我为了一己之私去改变他的初衷,这还是小事?这还是简单的事?” 刘不凡被她一连串的反驳及质问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只能一拍大腿,嗨了一声:“没法儿跟你们女人讲道理!” 说完丢下那面免死金牌以及怀中的一万两银票,转身离开了。 “就算你把金牌留下我也不会去帮你找桑子求情的。” 梦宝在他身后喊道。 刘不凡摆了摆手:“我自己去,我自己去还不行吗!” 这个臭丫头。犟起来简直跟阿竹那小子一模一样,认准了什么就一条道走到黑。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其夫必有其妻! ………………………… “朕的秘方呢?” 德昭帝伸出手去,却并没有抬头,而是依旧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棋盘。 刘不凡拉过他左手边放着白子的棋盒。打量着眼前下了一半的棋局,顺手放下一子。 “什么秘方?” 德昭帝皱眉,稍稍抬头:“不是说好了我赔了她银子给了她免死金牌你就帮我要来秘方吗?” “谁跟你说好了!” 刘不凡嗤道。面色不耐。 谁跟他说好了? 德昭帝眉头皱的更紧。 “我不是问你她想要什么有没有所求吗?她想要的所求的不就是免死金牌吗?我现在已经给了啊。” “嗯,给了。” 刘不凡点头:“可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你给了她免死金牌我就帮你要来秘方了?” 德昭帝气的差点儿去掀棋盘。可仔细想了想,又发现两人之间好像确实没有明确的说过这话。 他看了看刘不凡烦躁的神色,冷哼一声:“应该说是你的徒儿媳妇从未答应过你你帮她要到了免死金牌她就给你秘方吧?你个老匹夫!” 刘不凡更加烦躁,落下的棋子在棋盘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下棋下棋!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德昭帝看出他是真的心情不好,也不再招惹他,埋头认真下起棋来。 两人正在棋盘上激烈的厮杀,黄泳忽然进来说守在萌宠阁的暗卫有事回禀。 德昭帝挑眉,看向刘不凡。 刘不凡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带进来吧。” 德昭帝放下棋子说道。 暗卫走入殿中,恭敬施礼:“陛下,岐兰山秦氏传人桑子托属下将一封书信送入宫中,说务必要交到陛下您手中。” 他说着将一封书信高举过头顶。 这样放心的呈送到德昭帝面前,证明已经检验过了并无不妥。 刘不凡当即一拍桌子:“这家伙!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我说!什么东西不能让我带!偏要这样让别人送进来!” 这是赤果果明晃晃的不信任他啊! 刘不凡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十分严重的侮辱! 德昭帝轻笑出声,示意宫人将书信递了上来。 整齐刚硬的字体映入眼帘,第一句便是:麻烦陛下今后不要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去叨扰小姐了。 德昭帝朗声大笑,冲刘不凡晃了晃手中的信纸:“看,说你呢!乱七八糟的人!哈哈哈……” 刘不凡气的脸色铁青,伸手就想把信抢过来撕成碎片。 德昭帝赶忙拿了回去。十分宝贝的护在怀中。 因为书信第二句便是:草民答应将炼铁的秘方交给陛下。 “看!这都是我的功劳!” 刘不凡指着书信气冲冲地说道。 虽然他没能直接要到秘方,但也通过这种方法惹烦了桑子,让他愿意把秘方交出来了啊!这应该算是……曲线救国吧? 德昭帝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再取笑,脸色随着看到书信后面的内容越发阴沉起来,最后啪的一声将书信拍到了桌上。 “奸商!” 他咬牙说道。 奸商? 刘不凡好奇的将书信从桌上拿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往后翻了翻。最终捧腹大笑。 “哈……哈哈……这小子。真是……太厉害了!果然是,奸商!” 桑子虽然答应了交出炼铁的秘方,但他在信中说。这秘方在将来势必会给盛安带来巨大的不可估量的利益,所以要求德昭帝每年从这部分的盈利中给他提出一部分作为分红。 因为不知这利益到底会有多大,也不知德昭帝会不会欺瞒他,所以还是提前定个数字好了。 不多。三万两。 每年三万两,为期十年。 德昭帝觉得胸口憋闷的不行。有种要吐血的感觉,气的直想把这书信撕了当没看见! 可拿起来要撕却又舍不得,最终只得狠狠地又拍在了桌子上。 “三十万两!他一张方子卖给朕要三十万两!还说是看在他家小姐的面子上给朕的……亲情价?” “不是不是。” 刘不凡指着那书信赶忙纠正:“是看在她家小姐与你的一双儿女相处的不错的份儿上给的亲情价!是慧明和十四与她家小姐之间的亲情价!跟你没关系!” “滚!” 德昭帝气的两眼发黑。 “三十万两!三十万两!他当朕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的银子是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不知道,他家小姐的银子可真是大风刮来的啊!” 刘不凡感叹道。 想想他自己当初为了那一架御风弩付出的代价。想起德昭帝今日刚刚赔出去的一万两银子,再想想这张口就要价三十万两的炼铁秘方!到最后说白了还不是都要给那丫头,有哪个是他为了自己要的? 刘不凡此刻只恨自己当初没去北安啊。只恨自己没在北安遇到落魄的桑子啊,只恨自己没给桑子几块儿点心几两银子啊! 啧啧。这样小的代价就得到如此这般的回报,那丫头真是好福气! “别在这儿咬牙切齿的啦!” 他伸手抽出压在第一张信纸后的那张纸,拍到德昭帝面前。 “盖印吧!不然还能怎么样?” 虽然三十万两的价格确实是太贵了,但架不住诱惑力也大啊。 北安从不缺铁矿,若是能得到更好的炼铁方子,能妥善利用这方子的好处,将来带来的利益的确是不可估量的。 再加上这三十万两也不是让德昭帝一次付清,所以更加让人难以放弃。 不得不说这小子实在是太精明了些,若是一口气要三十万两,德昭帝还真不见得舍得。 但这样一年付三万,虽然总数仍旧十分惊人,却到底让人觉得能缓一口气,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奸商!绝对是奸商!” 德昭帝边说边提笔在那张文契上该下了印鉴。 “还有手印呢!” 刘不凡不忘提醒。 德昭帝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刘不凡笑嘻嘻的指着第一张信纸上的内容,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桑子要求的。” 德昭帝虽然气得不行,最终却还是在文契上按下了手印,刷的一下甩给了跪在地上的暗卫。 “拿回去交给他!” 暗卫领命,低头退了出去。 “我记得你那里有一套暖玉棋子,是当初师父送给你的,玉质极佳,举世罕见。” 德昭帝看着眼前的棋盘咬牙说道。 刘不凡心里咯噔一下,嘿嘿的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一局定输赢,我若赢了的话,那套棋子就给我!” 德昭帝恨恨的道。 两人以前经常这样打赌,基本是势均力敌,输赢各半。 不过刘不凡却知道德昭帝有个特点,他一生气下棋的时候脑子就特别的清楚,比平常更锐利狠辣几分,这时候与他对弈是极其不明智的! “那个……我还有事,你自己慢慢下啊。” 他扔下棋子抬脚边走。 “刘不凡!” 德昭帝在他身后高声喊道:“你给我回来!上次你从我这儿赢走了前朝董大师的双鹤图我都没说什么!你这会儿跑什么跑!” 废话!那能一样吗! 刘不凡边走边翻了个白眼。 董大师的画作虽然存世不多,但好歹也有十余幅啊。 暖玉棋子虽然也并不算极其罕见,可玉质如此澄澈的他活了一辈子也就只见着这一副啊! 要他拿这个当赌注!做梦吧! ………………………… “母后。” 荣安公主走到皇后面前,浅笑施礼。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人将她扶了起来。 “好孩子,到母后身边来。” 她伸手对荣安说道。 荣安笑着应了一声,来到她身边坐下:“母后叫儿臣来所谓何事?” 皇后看了看殿中宫人,眼神示意众人退下,一众宫女便鱼贯而出,出去时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这么几日了,你可想好了?” 她低声问道。 荣安脸色微红,垂首不语。 “这里只有你跟母后,你也不用害羞,有什么话直接跟母后说就是了。”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 “母后,儿臣,儿臣……” “荣安!” 皇后握着她的手正色说道:“你也不小了,有些话也不用母后再跟你多说了。” “盛安边境虽然看似稳固,但大周近几年却一直蠢蠢欲动。” “你若不想将来被你父皇派去和亲,就听母后的话,找个驸马安安稳稳的嫁了,过你的踏实日子!” 荣安脸色一白,咬了咬唇:“父皇……不会这么狠心的。” “不会?” 皇后冷笑一声。 “如今盛安尚未出嫁的公主除了你和十二就只有慧明了,母后虽然压着十二一直没让十二成亲,但她的年纪摆着这儿,母后就算再怎么压着也拦不住多久了。” “到时候她也出嫁了,盛安只有你与慧明可以婚配,若真是需要和亲,你觉得你父皇会选择谁?” 选择谁? 这还用说吗! 父皇如此疼爱慧明,自然是不舍得慧明去和亲的。 而她是盛安国的嫡出公主,嫡出公主和亲自然更能彰显盛安的诚意,身为盛安国君的父皇会如何选择自然是想都不用想。 “如何?你可想好了?” 皇后又在一旁问道。 荣安回过神来,眸光低垂,最终点了点头:“想好了。” “谁?” “荣国公府,魏二公子。”(未完待续) 第211章 搬家 “胡闹!” 皇后脸色一沉,不覆之前温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荣国公世子?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你看中魏二少是不是也是为了能进荣国公府看他一眼!” “母后!” 荣安公主面色又是一白。 “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儿臣岂会如此不知轻重!” “那你为什么会选上那个魏二少?京城多少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魏二少除了家世之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还有哪点比他们强?” 皇后怒其不争,并不相信她的辩解。 “对,魏二少除了家世之外毫无可取之处,可他有这样的家世还不够吗?京城满是青年才俊,谁的家世又能比的过他?他只凭家世这一条就可以在京城畅行无阻了,旁的人就算如何风度翩翩,如何才智双全,又怎能比的过他?” “你是公主!” 皇后气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风度尽失。 “旁的女子出嫁需要看重男方家世,你堂堂一国公主,又是嫡出的公主,家世对你而言有什么用?越是家世好的越不好掌控,于你越不见得有利!” “你明知如此还选了魏二少,还说自己不是为了荣国公世子?” 荣安公主也梗着脖子站了起来,并未像以往那般安静的听母亲的教导。 “是,我的确是不需要。可是母后,我不需要一个家世好的驸马?难道就需要一个家世普通甚至是不好的驸马吗?再有,就算我不需要,难道五哥不需要吗?” 五哥不需要吗? 皇后一怔,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荣安继续说道:“父皇对慧明与十四弟的态度您应该也看出来了,他心中是不是有些别的打算咱们谁也说不清。五哥现在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若是我能嫁入荣国公府,就算荣国公不会帮助五哥,但至少也会看在魏二少的面子上不阻碍他。” “荣国公府上下有多疼爱魏二少您是知道的,荣国公世子将来势必会继承荣国公的爵位。以他对魏二少的偏宠,您觉得他会对自己弟弟的妻族不利吗?” 皇后久久无语,过了半晌才缓缓地又坐了回去。 “可是,你甘心吗?” 她看向仍旧站在那里的荣安。 “你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平静生活。用自己的婚事为你五哥铺路吗?你甘心看到魏二少就想起荣国公世子,想起他曾经如何拒绝了你吗?” 荣安抬眸看了看她,旋即垂首,自嘲的笑道:“不甘心又如何?选一个寻常的驸马就真的能顺遂一生了吗?母后你心里难道不清楚,那些稍有志气的人有谁愿意当驸马?那些愿意当驸马的人又有谁是真的在意我?” “他们在意的还不是身为公主的我能带来的驸马的身份。还不是在意驸马这个身份能够拥有的荣华富贵以及一生安稳?我不过是能让他们得到这一切的工具罢了……” 皇后的神情渐渐有些悲痛,无奈的叹道:“可至少他们有所求,只要他们有所求就不会对你不好,那魏二少……” “魏二少无所求难道就会对我不好了吗?我毕竟是盛安的公主,还是嫡出的公主,他就算是荣国公府的公子,也不会故意苛待我对我不好。热门小说” “相反,恰恰是因为他无所求,所以他反而不会对我如何,至多是不理会我不将我放在心上而已。而我需要的又不是他将我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这有什么不好?” 她神情坚定,自从说出“魏二少”这三个字后就丝毫未曾动摇。 皇后看了看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涵儿,你不必如此……” “我愿意如此。母后,我愿意。” 既然她的婚事已经无法为自此谋得任何实质上的利益,也无法让她感到任何欢喜,那就最大化的利用这场婚事为母后为五哥谋取利益好了。 找个再怎么平庸的便于掌控的驸马,也不如自己拥有强大的背景势力,让任何人不能轻易践踏。 既然不能确定荣国公府将来会如何站队。那至少不要让他们成为前路的障碍,成为自己的负担。 还有那个人…… 荣安闭了闭眼,心口有些钝痛。 她若嫁给了魏二少,那个人会如何? 他当初那般直白的拒绝了自己。现在若知道被自己拒绝的人成了自己的弟媳…… 荣安想一想忽然觉得有些痛快,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人脸上无奈的表情。 一个不愿意见到的人时时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便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也能通过自己的弟弟想到她,他一定会非常不爽快吧? 不爽快也好啊! 不爽快至少证明记得她!至少不得不面对她! 他让自己不爽快了这么几年,自己就让他不爽快一辈子! 这感觉到也不错! 皇后将心口堵的那口气缓缓地顺了下去,揉了揉额头。这才再度开口:“可是纵然你愿意,荣国公府怕是也不见得愿意,那魏二少怕是……” 怕是也不愿意。 这话皇后生生憋住没说出口,想到自己的女儿曾经被荣国公世子拒绝一次,转眼又被一个根本不能继承爵位的二公子拒绝一次,她就觉得刚刚顺下去的那口气又要堵上来了! 她的女儿乃是堂堂公主,若是被同一个家族的兄弟两个分别拒绝,那传出去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荣国公夫人向来疼爱她的幼子,荣国公世子也对这个弟弟宠的厉害,他们怕都不会愿意让魏二少来做什么驸马。” “再有就是荣国公以及老荣国公,他们向来不参与皇位之争,自然也知道如果真的与咱们攀上了关系,就算他们没有什么其他动作,也会被认为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以那两人的性子,怕是不会愿意见到这种状况发生。” 她一直觉得之前荣国公世子敢如此直白的拒绝他们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因为有两位国公爷在背后撑腰,有这样的底气那黄毛小子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荣安的面色并不像她这样沉重,坐到她身边说道:“荣国公府的家世再如何了得。难道还能越过皇室去?” “上次的事已经驳了皇家的面子,他们难道还能再驳第二次不成?” “而且上次他们还可以以世子爷要继承爵位来说话,这次不过是个既无爵位也无甚官职的二公子而已。他们就算再如何疼爱幼子,难道还能为了这个幼子公然与皇室叫板?” 皇后听了面色稍缓。但仍然觉得此事颇为艰难,并不十分看好,或者说是并不十分有把握。 “母后,荣国公府已经煊赫了这么多年了,声名几乎与皇室并驾齐驱。谁提起荣国公府不是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然父皇感念师恩。看在老荣国公的面子上一直对荣国公府忍让有加,但他毕竟是个皇帝。这功高震主一说……怕是任何帝王都难以忍受的。” 功高震主? 皇后眸光低垂,轻叹一口气:“且试试吧,且试试吧……” 试试看德昭帝到底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完全信任荣国公府,还是多少对荣国公府有些忌惮。 只要他与荣国公府稍稍有些嫌隙,这件事都极有可能会办成。 不过,若是不成,也从侧面说明德昭帝心底真的可能是有一些别的打算的。 赌一把。 赌一把。 不为别的,只为探一探前路。 ………………………… 魏乘风在街上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谁在骂小爷呢!” 随侍赶忙将披风递上:“世子爷。您这是着凉还没好呢!快把披风披上吧!” 出门前大夫人千叮万嘱让他们盯着点儿二少爷,别让他再着了凉,若是回去后病症越发严重了,他们还不定要怎么挨罚呢! “披什么披!” 魏乘风不耐烦的将披风回到了一旁。 “堂堂七尺男儿,哪里那么娇气!” “二少爷,您没有七尺!” 随侍不屈不挠的拿着披风凑过来道。 魏乘风不满的踮了踮脚:“爷还在长个儿呢!早晚会有七尺的!” “对对对,您会长到七尺的,不过您的先把披风披上啊,不然若是熬不过这场病……” “啊呸!” 魏乘风没好气儿的回身踹了一脚:“你咒爷?” “那哪儿能啊。” 随侍陪着笑脸。 “奴才是听人说,这人啊病一场骨头就要缩一缩。日久天长的人就佝偻了,越来约矮越来越矮。您看那些久病的人不都是这样吗!” “呸!哪里听来的这些乱起八糟的东西!这天底下生病的人多了,人生在世几十年,谁还不病几场?也没见大街上全是佝偻着的矮子啊!” 这随侍好说歹说不管用。急得不行,一旁的另一个随侍眼珠子一转,说道:“您看定南侯世子那才是真正的七尺男儿啊,您要想也长那么高,那先得身体好才行啊是吧!” 魏乘风一怔,停下脚愣了愣。半晌后忽然刷的一把自己将披风扯了过去,二话不说披在身上。 “就你们事多!” 他愤愤的道。 两个随侍笑了笑:“是是是,都是奴才们的不是。” 管他事多事少,二少肯披上披风就行! 魏乘风再度迈开脚步时改变了方向,闷着头朝萌宠阁走去。 两个随侍赶忙跟上,心中叹了口气:哎,又要去萌宠阁对面的酒楼坐一天,二少不烦他们都烦了! 可魏二少这次去萌宠阁却许久并未见到那熟悉的人影进出,甚至连桑子等人都未曾见到,只有一些工匠以及掌柜和小厮在店中。 他又耐着性子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人,最终抬脚踹了踹身旁的随侍:“去,问问。” 问问? “问什么?” 随侍问。 魏乘风拧眉看了他一眼:“问问他们的主子呢!” “……怎么问?” 随侍挠头。 魏乘风啪的拍了他一掌:“什么事都要爷教你那还要你干什么!” “这……这不妥啊二少爷,定南侯世子夫人一个女子,奴才这么上去问人家,怕是要被当做什么歹人打出来……” 是啊,她虽然开了铺子,也时常在这里出入,但毕竟是个女子,这样被一个陌生男人指名道姓的找上门确实是不大合适,传出去不知要被人说成什么样呢。 魏乘风一时间有些为难,但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他手指轻转桌上茶杯,转了几转后忽然停了下来,眼前一亮。 “你们去问问那个得陛下圣旨夸赞的匠人在不在,就说要找他定些东西!” 这样就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了吧? 魏乘风觉得自己真是无比机智。 他连具体的问话方法都交代了,随侍就算心中不愿也只得叹口气走下楼,向萌宠阁走去。 魏乘风在楼上看着,见那随侍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不一会儿楼梯上便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 “怎么样?” 他忙问道。 随侍垂首答道:“他们说那匠人不在,似乎是去帮主子搬家去了。” 帮主子搬家? 桑子的主子是那臭丫头,那岂不是……帮那个丫头搬家? 那丫头要搬家?! 魏乘风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疾步冲向楼梯,三两步就跨了过去。 搬家?搬家? 她不住小院儿了? 那以后他再也不能在晚上偷偷的靠在墙边听一听隔壁的院子里有没有她的说话声了,他再也不能倚在那里想着她就在隔壁,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了。 他知道她早晚要搬走的,他知道她不可能一直住在那里的。 可是,怎么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 她已经离他够远了,以后,还要更远吗? 魏乘风脚步如风,随手从街边牵过一匹马翻身而上,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诶!我的马!我的马!” 马的主人急的抬脚就追,却哪里能追的上,没几步就只能哭丧着脸停了下来,高喊:“托马贼啊,偷马贼啊!” 匆忙赶下楼的随侍急的直拍脑门儿,一个随口对那人说了一句:“这不叫偷!叫抢!” 笑话!他们世子爷可从来不屑于偷!想要什么就光明正大的抢来好了!偷什么偷! 另一个随手从袖中掏出一块儿银子扔给了那丢了马的人:“现在叫买!” 他们世子爷就算抢也不会抢这样一匹劣马啊!简直有**份! 两人眼见魏乘风骑马越走越远,必然追不上了,只能摇摇头转身往荣国公府走去。 他们跟不上,暗处的鹰卫自然会跟上,既然如此,追什么追!还不如赶快回府找夫人认错呢!(未完待续。)xh211 第212章 惊变 “小姐,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搬啊,等过几日世子爷休沐的时候再搬不好吗?” 红笺一边搬着东西一边说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非要等他有空了再搬。” 沈南竹是主子,就算他在这里,也用不着他动手帮忙搬东西,既然如此,什么时候搬不一样? 赵妈妈看了红笺一眼,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走到一旁仔细检查车上的箱笼是否安置好,绳索捆绑的是否牢固。 虽然搬家这种大事一般都是在家中男主人在的时候才进行,不过这小院说白了只是一个临时的住处而已,而他们要搬去的大宅也不是世子爷将来会常住的地方。 既然如此,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搬家。 更何况,小姐仓促间要搬去大宅只是为了便于照顾慧明公主和十四皇子,而世子爷也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同意了,可见是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们只要带上东西过去就是了。 红笺本就是随口问问,见赵妈妈摇头,便赶忙闭上嘴干活儿去了,一句话都不再多说。 喜儿鹊儿初来乍到,对小院儿的事务其实并不熟悉,便在梦宝身边伺候着她,眼睛耳朵却没闲着,时时观察着周围的人和事,生怕她们两个“外来人”以后难以融入进去,被一直在这边伺候着的下人们排挤。 待行李全部装好,车马也安置完毕,梦宝最后看了看这个小院,走到墙角轻轻抚了抚那丛竹子,这才踏上马车向东城大街驶去。 魏乘风听着隔壁的院子由喧闹变得平静。最终寂静无声,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半晌没有动弹。 真的搬走了…… 当初这小院儿还是自己给她找的呢。 虽然误打误撞让她住进了她自己夫君名下的院子,但是她们当时的文契还是跟他签的呢。 文契上明明签的是一年吗,这才住了多久就搬走了…… 言而无信! 魏乘风贴着墙壁缓缓的蹲下身来,坐到了地上,仰头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 最初是一路同行,后来是一墙之隔。今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会有多远? 其实心里早知道的啊。从知道她是沈南竹的妻子的时候起,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再有什么交汇了。 也曾经告诫过自己离她远一点儿,时间久了自然就忘记了。 可还是忍不住想远远的看她一眼。或者是悄悄凑近听一听她的声音。 结果越看越听就越是欲罢不能,想着看一眼听一听又没什么,便越发放纵自己,经常在她铺子对面的酒楼一坐就是一天。待她回小院儿了他就来到隔壁,靠着墙看天上的星星。 以前想着她没准儿也在墙的另一头看星星。这样一想就觉得这些星星亮闪闪的真好看。 现在……院墙另一头再也没有了那个人,似乎这星星都不再是原来的星星,月亮也不是原来那个月亮,怎么看都不顺眼! 魏乘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低头闭眼捶了捶地面。 反正早知道她肯定会搬走的,既然都是搬走,那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自己没事儿在这儿叹什么气啊!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隔着院墙深深地看了一眼隔壁已经空空荡荡的院落。转身离去。 一名鹰卫忽然在这时出现在他面前,面色凝重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魏乘风脸色陡然大变,再次如一阵疾风般冲了出去,边跑边高喊一句:“带人来!” 鹰卫点了点头,对隐在暗处自己的同伴做了个手势,让他们跟上,自己则即刻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慢一点儿,慢一点儿,臭丫头你慢一点儿! 魏乘风骑在马背上,额头渗出阵阵冷汗,神情因为极度紧张而有些狰狞。 ………………………… “少夫人,您好好的怎么想起开铺子来了?京中的铺面应该不好盘吧?” 喜儿一边给梦宝递着糕点一边随口问道。 梦宝点头:“的确是不好盘,不过我运气好,倒也没费太多事。” “听说少夫人您的铺子还得到陛下的圣旨夸赞了呢!这怕是举国头一回吧?” 鹊儿满脸雀跃,兴奋的说道。 “哪里是夸赞我,不过是我的铺子里有个手艺十分了得的匠人,这匠人名动京城罢了。” 再加上她那段时间又刚好照顾了木兰木离,德昭帝做个顺水人情,帮了她一把。 “说白了都只是运气好而已。” 她笑道。 “那么多人开铺子,可没见谁运气这么好,更没见谁像少夫人一般运气好成这样,可见还是少夫人您有本事!” 鹊儿笑嘻嘻的说道。 梦宝嗔了她一眼:“许久不见,拍马屁的工夫倒是见长了。” 鹊儿挠了挠头,笑了笑:“奴婢这是实话实说!不是拍马屁!” 实话实说? 梦宝笑着摇头:“你们还像以前那样就好,不用想的太多,我进京之后一直都住在小院,因为那里地方小,所以身边服侍的也不多,而且大部分时候都还是红笺和赵妈妈贴身伺候,那些小丫鬟很少近身的。所以相比起来其实还是你们跟我相处的时间更长,就算要忐忑紧张也该是那些小丫鬟忐忑紧张,也该是她们怕你们来了反倒没了她们的位置,你们该觉得轻松才是。” 喜儿鹊儿见心中所想完全被她洞悉,一时间又是尴尬又是感动。 “奴婢……奴婢知错,以后不敢了。” 梦宝轻笑:“你们是想把事情做好才会想这么多,这叫什么错?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不爱听。” 两人讪讪的吐了吐舌头,点头应是,说以后不会了。 “对了少夫人。”鹊儿想起什么,抬眼说道:“老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曾经悄悄来找过我,想问问红笺姐姐以前的芸豆糕是怎么做的。说是老夫人想吃,但是他们做的却都不是红笺姐姐当初做的那个味道,老夫人尝了尝就放下了。” “那位姐姐还说老夫人难得有个想吃的东西,许妈妈当时就想让人写封信来京城问一问您,可是老夫人却没同意。最后只好作罢了。” “所以她才想到来问问我和喜儿。看我们知不知道,若是知道能不能告诉她。” 可是以前少夫人在府中的时候,竹溪园的饮食向来都是红笺姐姐亲自负责的。她们两个根本没插过手,又哪里会知道这种事啊。 红笺的厨艺很好,之前在北安时梦宝每每去给老夫人请安时都会带一些过去。 但是因为老夫人年纪大了,不宜多食。所以梦宝带的都不多,而且尽量挑选一些不是那么甜的糕点。 没想到老夫人看上去没怎么表现出多爱吃的样子。实际上却记住了这个口味,惦记上了。 不过想来她一个老人家也不好意思为了几块儿糕点就特地给孙媳妇送信来问,又怕秘方这种东西不便告知于人,所以宁愿不吃也不开这个口。 可是寿芳园的丫头个个都规矩的很。若是上面没有人发话,她们是决计不敢私底下偷偷跑去找喜儿鹊儿相问的。 既然她们问了,那八成是许妈妈不忍见老夫人的口欲难以满足。所以特地叮嘱了下人偷偷去问的。 其实红笺仅仅是因为从前的苏梦宝口味比较刁钻,所以为了让自己的主子能多吃点儿饭而特别精心于研究吃食罢了。 要说秘方什么的。倒真还谈不上,她就是自己一点儿一点儿慢慢摸索出来的,以前在镇远侯府的时候也有不少人问她那些吃食是怎么做的,她从来不吝于告诉别人。 “那东西并不难做,要做的好吃不过是要特别注意一下食材的比例罢了,这车上没有笔墨,我现在没法写给你们。等待会儿到了大宅,你们直接去找红笺问问,顺便让她将以前我常给老夫人带的那几样点心的方子都告诉你们,回头让侯府的人连着阿铮的桌上蹴鞠一起带回去。” “好啊好啊,”鹊儿欢天喜地的说道:“那奴婢就替我那姐姐谢谢少夫人了!” 这傻丫头,还真以为是她那姐姐自己想要秘方讨好老夫人呢。 梦宝笑而不语,又从攒盒中拿起一块儿糕点。 糕点刚刚递到唇边,就听车外远远传来一阵喜庆的唢呐声,有迎亲的队伍缓缓从远处走来,堵住了道路。 马车停下,车夫对梦宝解释了外面的情况。 梦宝点头,道:“无碍,让他们先过去吧,咱们等等就是。” 车夫应是,老老实实的停在原地,等着那大红的队伍走过。 马车停留间,车外忽然传来两声脆生生的声音。 “姐姐!” “姐姐!” 木兰木离兴奋的隔着车帘喊道。 这两个小家伙儿怎么来了? 梦宝示意窗边的喜儿撩起了帘子。 “你们怎么过来了?” 她稍稍向前倾身问道。 两人一人一骑,同样骑在马背上,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十分开心的样子:“我们听说姐姐要搬来大宅,就赶过来迎姐姐了。” 梦宝挑眉:“你们的消息倒是挺快。” 知道了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她自然也想到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两人咧嘴一笑:“我们这不是听说定南侯世子上朝去了,怕姐姐你自己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吗。” 梦宝嗤了一声:“这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嗖的一声,一直闪着寒光的箭矢急速向车窗飞来,转眼间便要飞到近前。 嗒的一声清响,从另一个方向射出一支稍短的箭,不偏不倚击中这支长箭的箭镞,长箭立刻偏了方向,叮的一声钉在窗框上。 “保护少夫人!” 周围的奴仆立刻围到了梦宝这架马车的周围,将他们紧紧围在中间。 喜儿鹊儿一声惊呼,从两侧同时抱住了梦宝,将她夹在中间。 “上车!” 梦宝在短暂的失神后,第一时间对车外的木兰木离喊道。 木兰木离在看到那支长箭的时候脸色就是一变,此刻更是面色凝重,神情凛然。 “上车啊!” 梦宝又对两人喊道。 谁知头顶却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吓得她身子一缩,喜儿鹊儿又是一阵惊呼。 “姐姐别怕。” 车外的木兰木离赶忙说道:“是青山。” 此刻从天而降落在车顶的正是青山,而落在另一旁的则是青叶。 梦宝听说是一直守着他们的暗卫,这才稍稍放心。 “还请世子夫人先从车中出来。” 青山站在车顶说道。 出去? 梦宝不解,但却知道他们这么说定然是有他们的道理,二话不说赶忙拉着喜儿鹊儿一起下了车。 周围的百姓早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四散而逃,而那队迎亲的队伍这时却忽然间冲了过来,各个手上拿着兵器。 疯了吗? 这是疯了吗? 这里可是京城啊!天子脚下啊!这些暴徒竟然就敢这样公然行事! 迎亲队伍冲来的同时,家丁护院们没有丝毫犹豫的迎了上去,只留下一些人守护在马车周围,仍旧将梦宝及木兰木离护在中间。 红笺和赵妈妈早已下了自己的马车冲了过来,如喜儿鹊儿一般张开手臂护住他们。 “小姐别怕!奴婢会保护你的!” 红笺梗着脖子直直的伸着手臂说道,神情坚定。 喜儿鹊儿虽然吓得直哆嗦,但却没有丝毫退避,也死死地挡在他们身前,紧张的盯着外围早已打杀在一起的人。 那边的状况还没得以处理,又有另一拨人从他们后方围堵过来,瞬间让他们成了腹背受敌的样子,进退不得。 “这可真是下了血本儿了。” 木兰嗤笑道,眸中泛起阵阵寒光,神情冰冷。 啪。 梦宝一掌拍在了她头上:“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这个,还不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你们父……你们父亲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应对这种紧急情况的方式?” 比如像阿蛮之前那样放个烟花什么的叫些人来。 木兰摊了摊手:“没有,父亲一向教导我们自力更生,遇到什么事情要自己解决。” 比如现在这样,就要……杀! 她心头沉冷,面上却是不显,又摆出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梦宝扶额,这对儿皇子公主真的是放养啊! “莫愁,你们呢?” 见木兰那里没什么靠谱的办法,她只好转脸问向莫愁。(未完待续) 第213章 中毒 莫愁耸了耸肩:“少夫人,世子爷只让属下紧跟在您身边保护好您,其余的没有交代。” ……死板! 梦宝心中恨恨的念了一句,不敢在转头去看那边厮杀在一起的人。 眼看着另一队人马也已经杀到近前,街道两旁的酒楼茶肆中又忽然冲出几人。 他们人数不多,却丝毫没有却步的径直向那队人马杀去,阻挡了他们对梦宝等人的袭击。 这几人显然与梦宝身边的那些家丁护院不同,经过专门的训练,以一当十,仅凭几人之力就生生阻挡住了那队人马,硬是让对方不能前进半分。 梦宝正吃惊于这是哪里来的人马,就听木兰喃喃的道:“卫虎营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卫虎营? 她曾听沈南竹提起过几句,说是他接手了京中的卫虎营。 因为是很机密的事情,告诉她不过是想让她放心而已,特地叮嘱过她不要告诉别人,所以梦宝从未对别人提起过。 而且她对什么卫虎营或是暗卫之类的实在是没什么了解,只知道是很厉害,武力很强的人就是了。 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沈南竹掌握的竟然是这样的一支队伍…… 她晃神间就见卫虎营中一人挥刀斩落了敌方一人的一条手臂,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断臂在空中飞起,又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随之响起的是那断臂之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血腥的画面让梦宝胸口瞬间泛起一阵恶心之感。偏过头去干呕了一声,再也不敢看了。 她这一干呕却吓坏了赵妈妈,赵妈妈还以为她是有了呢,忙问了一句:“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 梦宝忍着恶心摆了摆手。 她前世看电影都不看这些太过血腥的东西,现在亲眼见到,感觉空气中似乎都泛着腥气,让她忍不住隐隐发抖。 “没事的,姐姐,别怕。” 木兰拍了拍她的背。轻抚她的肩。看上去十分镇定。 这丫头不过十三岁而已,对这种场面却似乎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梦宝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个孩子有些陌生,陌生的让她莫名的觉得心疼。 木兰木离的性格十分活泼开朗,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娇惯着长大的。不谙世事。 但现在看来……他们怕是也没少面对这样阴暗甚至恶毒的事。 他们不过是两个孩子啊。两个刚刚十三岁的孩子罢了。 她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还赖在父母身边撒娇呢。这两个孩子却早早的就没了母亲,又因为身份特殊而不能时时有父亲的陪伴。 难怪德昭帝对木兰的偏宠会让木离心生不快,得到的本就寥寥无几。还看到原本和自己同样什么都没有的人有朝一日忽然得到了自己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明明骨子里流的一样的血,就连面孔也一模一样,但最终的待遇却天差地别,换做成人怕是都难以不生出一些嫉妒之心,更何况是个年纪还不大的孩子,又是个没有父母正确引导的孩子。 道路两边的厮杀还在继续,迎亲队伍被家丁护院阻拦,另一队杀手被卫虎营阻拦。 眼看着两边都被拦下,无法靠近梦宝等人,转眼间又有一队杀手加入到迎亲队伍当中,想要从这个方向奋力杀出一条路,冲入进去。 家丁护院不敌,渐渐露出颓势。 青山从车顶跳下,对梦宝等人说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站在现在的位置,千万不要动,记住,一动都不要动!” 说完便往前站了几步,等着杀手从杀出的血路中冲过来。 梦宝强忍着心中惧意,站在原地,紧紧的咬着嘴唇。 几个呼吸的工夫,便有人冲到了青山青叶面前。 青山青叶拔剑迎敌,游刃有余,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 木离看着眼前的场景,握在腰间短刀的手不耐的在刀柄上反复摩挲,微微眯起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脚步微动,几乎要按捺不住的冲出去了,却被一旁的木兰悄悄扯住了衣袖。 木兰看看他,又看看站在她另一边脸色苍白嘴唇紧咬的梦宝,摇了摇头,示意木离不要轻举妄动,平白让姐姐担心。 木离眼中的光彩顿时熄灭,小脸一拉,神情有些颓然,但却听话的站在那里没有动,放在腰间短刀上的手也垂了下去。 要杀敌也不是没有机会,既然今日的事能发生一次,那今后就能再发生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他出刀的时候! 周围满是兵器相接的声音,叮叮当当吵得梦宝两耳嗡嗡。 她不想听不想看,却又不敢真的不听不看,生怕一不小心就有人窜到了他们身边,对两个小家伙儿下毒手。 心烦意乱之间,熟悉的箭矢破空之声传来,从侧面径直射向她的方向。 她眼看着银亮的箭镞越来越近,却记得刚刚青山说过的话,一动也不敢动。 果然,箭矢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再度被另一支断箭击中,偏离了方向,嗖的一声划空而过,落到了地上。 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另一边又有箭矢飞来,这次的目标是木兰木离。 “小心!”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想伸手护住他们。 还不待她伸手,两支箭矢便再度被击落。 木兰勾了勾唇:“行不行啊?就这点儿本事还在京中搞刺杀?不如回家种地算……” 她话音未落,就见一条手臂忽然间从一旁伸过来挡在了她面前。耳边同时传来叮的一声轻响,紧接着身旁的木离便一声惊呼,陡然间越过她冲向了站在她另一侧的梦宝,高声呼喊:“姐姐!” “小姐!” “少夫人!” 站在他们身前阻挡杀手的红笺等人也纷纷惊呼。 姐姐? 木兰猛然回头,只见梦宝怔怔的看着刺入她手臂上的一支箭矢,神情有些茫然。 梦宝看着这没入自己手臂的箭矢,除了最初的那一下刺痛之外竟然没觉得怎么疼。 但脑子却不知怎的越来越迷糊,眼前也渐渐的黑了下去,最终两眼一闭,重重的倒了下去。 “姐姐!姐姐!” 耳边传来最后两句惊恐的嘶喊。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红笺跪在地上抱着昏迷过去的梦宝。眼泪顿时翻涌而出,不断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喜儿鹊儿也是瞬间痛哭失声。扑倒在梦宝身边不断的呼唤着她。 赵妈妈惊惧交加。泪水滚滚而落。但脑子里却还残留着一丝清醒的意识,立刻稳住了红笺的手臂。 “不要摇了!不要摇了!小姐这很可能是中了毒,你越这样摇就会让她毒发的越快!” 红笺一听。顿时停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了。 “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娘?” 她哭的泪水模糊了眼睛,茫然无助。 小姐曾经救过她,而她现在要眼睁睁的看着小姐死在这里吗?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啊! “你们让开!” 木离一把推开围在梦宝身边的喜儿鹊儿,跪坐到她身旁,不容分说拉起她的手臂放在了自己腿上,然后抽出腰间短刀刷的一声划开了她的衣袖。 “你要做什么!” 红笺尖声叫道,伸手就要将他推开。 “都是你们害得!都是你们害的!是你们惹来了这些人,小姐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在出事的!你们离小姐远点儿!” 她紧紧地揽着昏迷的梦宝,眼中虽然泛着泪,但神情却决然坚毅,丝毫没有想起面前这两人是当今皇帝的儿女,或者想起了也不在意,在她眼中心中只有自己的小姐,救过自己命的小姐。 木离被推的一个踉跄,却并没有恼,而是立刻又凑了过来。 红笺还要再推,却被赵妈妈拦住。 “她是要救小姐的命!红笺你别动!” 救小姐的命? 红笺满是怀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却根本懒得理会她,又将梦宝的手臂抓了回去。 “我来!” 木兰拎着他的衣裳将他丢到了一边,自己跪坐到梦宝身旁。 木离看了看,并未阻止,毕竟他是个男子,这样的事若是木兰愿意做那自然还是她来做的比较好。 木兰抽出腰间与木离一模一样的短刀,借着拔刀的动作抬起手臂擦了擦眼角,然后在梦宝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十字,又稳稳的握住箭杆,噗地一声将刺在她手臂上的箭矢拔了下来。 暗红的有些泛黑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昏迷的人却浑然不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木兰接受过关于毒物的训练教导,就算一时不能立刻分辨出这涂抹在箭镞上的是何种毒物,但也能从这立竿见影的效果上看出必定是见血封喉的致命之毒。 她的理智清楚的知道这样的毒一旦进入身体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即使她现在做了这些应急的措施,其实也是徒劳而已。 可是……总要做点儿什么吧。 总要……做点儿什么吧! 姐姐,姐姐…… 姐姐!!! 她猛然间起身,足尖用力一蹬,手握短刀当即向外围的刺客们冲去。 木离在她冲出去的一瞬间就同样冲了出去,两人如同一道影子般闪到了厮杀的众人之中。 去死! 都给我去死!!! 两道同样的身形,完全相同的招式动作,一模一样的闪着寒光的锋利短刀,如同旋风般在人群中旋转挥舞。 他们或并肩而行,或背靠背奋力搏杀,所到之处一片刀光血影,哀嚎不断。 “小姐!” “少爷!” 青山青叶大急,赶忙冲了过去,护在两人身边,试图劝阻。 可杀红了眼的两人哪里还管的了其它,只知道杀,杀,杀! 见敌就杀!一个不留! 青山青叶劝阻不得,只好任由他们红着眼不断的挥刀,自己则小心翼翼的守在两旁,避免他们在杀敌过程中反被伤到。 一阵马蹄声急急传来,青山青叶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这一看却是陡然一惊。 鹰卫? 荣国公府的鹰卫怎么来了? 同样惊诧的不只是他们,还有那些刺客。 忽然出现的卫虎营就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期了,怎么现在连荣国公府的鹰卫都来了?而且来的还不少! 一马当先的少年面容俊朗,披风随着马儿的疾奔在空中飞扬。 但少年的神情却急切焦灼,俊朗的容貌硬生生的扭曲了起来。 晚了吗?他还是来晚了吗? 魏乘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人群,身边立刻有鹰卫驾马跟了上来,稍稍超过他一些,一左一右挥刀帮他挥退了挡在前方的人。 他就这样畅行无阻的冲了进去,却一眼看到倒在地上躺在丫鬟怀中的娇小的人影。 “丫头!” 不待马匹停稳他就猛地翻身而下,踉跄着冲了过去。 喜儿鹊儿不认识他,当即挡在梦宝身边将梦宝护住。 “滚!” 魏乘风一把将两人拉开,跪坐到地上看着脸色发青双目紧闭的梦宝。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他神情惊惧的看向一旁的赵妈妈。 被拉开的喜儿鹊儿见他并不是敌人,似乎还与赵妈妈认识,这才没有在凑过来阻挡他。 赵妈妈刚刚给梦宝吸净了伤口的黑血,流着泪擦了擦嘴角说道:“小姐她,中毒了。” 中毒? 魏乘风看向梦宝手臂上的伤口,神情顿时有些恍惚。 “解药……解药!找解药啊!” 他高声喊道。 说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解下披风披在了梦宝身上,然后转身看向明显已经有退意的刺客。 “给我抓住!一个都不许放走!” 既然有毒药就一定有解药!一定有的,一定有的! 已经加入到杀敌队伍中的鹰卫下手更加狠戾起来,坚决奉行一个都不放走的原则。 刺客们原本就仗着人多势众才得意与卫虎营以及家丁护院们周旋,现在加入了鹰卫,哪里还能敌得过,当下再不犹豫准备撤离。 可有了魏乘风的话,鹰卫哪里肯放过他们,而身为定南侯世子夫人的梦宝又被他们所伤生死不明,卫虎营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偏偏此时又有五城兵马司的人赶到,刺客更是插翅难逃,眼见要被活捉。 颓势已经难以挽回,一部分刺客忽然刀锋一转,袭向了那队迎亲的队伍,将这对人马杀净之后纷纷挥刀自杀,竟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 ps:推荐好友作品《送只鬼给编辑》 简介我就不写了,总之……该作品已经在编辑圈儿内广为流传,大家都在想作者要怎么把自己给他们送过去,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179章 入宫 赵妈妈将梦宝的衣襟和袖口抚了又抚,确定没有一丝褶皱,这才松了口气,又仔细叮嘱了一些在宫里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 “千万记得少说少看,若非娘娘们问话,小姐大可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什么都不必说。” 这样就算不见得讨喜,但至少还能得个温婉娴静的名声。 梦宝有些哭笑不得,自从那日赵妈妈回来后听说了在铺子前发生的事情,知道是她当众将那几个岐兰山的恶徒驳斥了回去,还送到了官府,就惊愕的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在她眼中梦宝亲自行商贾之事就已经让她有些接受不了了,更何况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与几个男子对质。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梦宝赢了,但这也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 只听说过大家闺秀名门大妇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才艺见长,可没听说过谁家的小姐夫人以嘴皮子利落能将人说道衙门来为荣的。 赵妈妈一直觉得他们小姐的性子有些强势,之前还害怕她和世子爷相处不来夫妻不睦。 好在世子爷好像也很喜欢直爽的性格,对小姐疼爱有加,万事都护着她,什么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不过这毕竟是在世子爷和小姐的小姐里,只要世子爷喜欢,她就是强势一些也没什么,可到了宫里,这强势的性子可得好好的收一收。 不然随便说错一句什么话,惹怒的可就不是等闲之人。 就算世子爷身居高位能护住小姐,但到底对小姐的名声不好。 梦宝看着赵妈妈小心翼翼满脸担忧的样子,一再保证自己定会谨言慎行把握分寸,这才让她稍稍放下了心。放下帘子目送她远去了。 马车缓缓驶动,坐在车中的梦宝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早上沈南竹出门前也曾对她一再叮嘱入宫的事宜,不过说出的话却是与赵妈妈大相径庭。 “不用太紧张,只要礼数不出错就可以了。” “若是有人为难你,也不用太客气。” “後宫中人的面子都是陛下给的,陛下已经给了你面子,谁在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陛下面子。” “实在不行就记住惹你生气的人是谁。回来告诉我。我总会有办法的。” 把这句话补全的话其实就是“我总会有办法给你出气的” 梦宝唇边笑意暖暖,脑子里全是他说这些话时温柔熨帖的模样。 他总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告诉她万事有他,并且一遍一遍的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真的可以依靠他。 虽然梦宝没有凡事都靠别人解决的习惯。但有这样的一个人坚定不移的站在她的身后,还是让她感到十分心安。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沈楠竹真的为她做些什么,他只要这样站在她身后,站在她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就已经是最好的依靠。 马车嘚嘚而行,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梦宝下车看着眼前高大雄伟的宫门。赞叹多过敬畏。 她真的要入宫了啊,不是像前世那般去参观历史的遗物,而是真的参与到正在发生的宫廷生活之中,可以见到活着的皇后以及一干宫妃。参加她们举办宴会,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见到活着的皇上。 活着的皇上? 梦宝又是一阵忍不住的笑意,搞了半天自己还是抱着参观的心态来的啊。还真没什么畏惧忐忑之意。 来引路的小内侍刚刚就已经被她的容貌惊为天人,此刻更是张着嘴看愣了神。直到车夫轻咳了一声才回过神来,脸色刷的一白。 这些贵人们平日里最是规矩多,被他一个内侍这般盯着打量,只怕心里不定怎么不高兴,就算现在嘴上不说,来日里找着机会也难免要告上一状,到时候自己好不容易谋来的这份差事只怕就要落空,说不定还要受到好一顿责罚,保不齐连命都要丢了。 小内侍几乎已经预见了自己今后的悲惨人生,脸色越发苍白。 “劳烦公公带路。” 梦宝轻声说道,脸上丝毫不见责怪之色,还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对他刚刚的不敬丝毫不以为意。 向这样的贵人如果真的生气的话实在没必要在自己一个小内侍面前摆出笑脸,就算碍于皇后娘娘的面子不好当面斥责他,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所以她这样温和的说话,那就是真的不在意,没把这当回事。 小内侍顿时深深的松了口气,赶忙笑着做请:“世子夫人这边走。” 梦宝看着他脸上明明白白摆着的那些脸色,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到自己这张脸之后露出这样的神情的人不在少数,她总恨不能每一个都看不顺眼,每一个都要放在心上吧?所以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而且皇后嘴上说请自己过来,还一再强调让她千万不要缺席,但是派来的人却是这样一个一看就没再後宫摸爬滚打过的小内侍,可见并未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说不定就是看在皇帝给她颁了圣旨的份儿上才象征性的迎合着将她也邀请了过来。 与其说是要邀请她,倒不如说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贤良淑德,在德昭帝面前摆出一副想他之所想急他之所急的样子。 枉费这小内侍如此上心的想要将这件差事办好,其实他们两人都是一样的不受皇后重视。 这种不重视等到了皇后.宫中越发明显的体现了出来,梦宝虽然按照她的品级坐在该做的位置上,皇后起初也温和的跟她说了几句话,但之后就再未对她表现的多么热情了。 而且梦宝觉得不止是不热情,皇后刚才跟她说话时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几眼,虽然神情始终温和,但她还是察觉出了她眼中的一丝不快,好像她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一样。 梦宝莫名,自己进宫之后一直礼数周全,又是头一次跟她见面,总共就说了这么几句话,能有什么招惹到她? 她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心想皇宫这个地方果然还是只适合参观,皇后这个存在也只适合在书本中看一看,不适合这样直接正面接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梦宝被自己跳脱的想法娱乐到了,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赶忙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掩了下来,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另一边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女看在眼里。 少女明眸皓齿,唇边挂着适宜的微笑,但眼中却闪着一抹锋芒,以及一抹与皇后极其相似的不满。 ************ ps:十一点半才到家,有五百是白天在单位码的,一千是路上手机码的,刚刚码齐了另外五百,凑够一章先上传了…… 今天实在是熬不动夜了,眼看着刚还完的债又要开始欠,西瓜默默对着镜子抽了自己俩大嘴巴,然后……回头补吧……t^t(未完待续) 关于8.15更新 西瓜刚到家……今天的更新会很晚……大家不要等,明天再看……抱歉……(未完待续) 第180章 针锋 梦宝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别人不来与她搭话她也不与别人主动攀谈。 一方面是因为赵妈妈叮嘱过她少看少说,另一方面是她这两日多少打听了一些关于沈南竹的官职以及身份地位的事情。 沈南竹正四品的官阶在京城不高不低,但因为是空降于此,所以难免引得一些人不满。 其中一部分是原本对这个空缺志在必得的人,一部分是纯粹看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而感到不满的人。 今日皇后邀请了众多官宦人家的女眷前来,其中就不乏这些人家的女眷在场。 连沈南竹都不能完全确定有哪些人对他不满,梦宝自然也不可能分清这些人的家眷。 她若现在贸然与人攀谈,难免让人觉得是在自降身份对人示好。 但是以沈南竹的官职和地位,是完全不需要这般对人低声下气的。 而且他因为是在大理寺任职,一定程度上也需要和京城的这些达官贵人们拉开距离,不能走的太近,不然以后处理起案子来难免让人觉得有徇私舞弊之嫌。 连他自己都极少参加应酬,尽量避免和那些权贵显赫们接触,梦宝身为她的夫人,自然也不能与其他女眷走得太近。 更何况,昨日刘老先生还特地派了人过,叮嘱她在宴会上不要一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四处讨好的样子给他的好徒儿丢了人,说是他的徒儿若没了面子,那他这个当师父的也没面子,以后连他自己在德昭帝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梦宝虽然觉得这位老先生一向不正经,但他特地派了人过来就为叮嘱这么几句话。想来是确实放在了心上的,那她自然还是要注意一些。 但她不知道的是,刘不凡之所以派人过来说这几句话,其实是沈南竹让他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她能彻底放松下来,不要因为宫中的人身份高贵就太过拘束自己。 当然,沈南竹让刘不凡说的原话自然不是这样的。最后传到梦宝耳中的是刘不凡自己“润色”过的语句。 因为他觉得自己徒弟护媳妇儿实在是护的让他看不下去了。但是碍于在桑子的卖身契这件事上他确实有些理亏,所以也不好意思拒绝,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胡乱的让人传了这么几句他觉得意思也差不多的话。 因为这几方面的原因,梦宝此次进宫真的完全是当遛个弯儿过来的,跟贵人们一起赏赏花喝喝茶,在大家面前露个脸。表示自己出席了,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她还真没想过。 但她自己没想,却架不住别人觉得她想了。 比如皇后,比如一直在瞧瞧盯着她的那个华服少女,以及其他一些喜欢拜高踩低阿谀奉承的女眷。还有一些有心想要挑起事端的女子。 “十一姐姐,那位夫人可真是生得好面相,只这么坐在那里喝喝茶就让人觉得顾盼生辉。好像整个殿中都只有她一个人了似的。这要是谁往她身边一站,那岂不就是红花与绿叶。立刻就分出了高低,让人比了下去。” 十二公主齐墨湘笑着对华服少女说道。 华服少女就是当今皇后的嫡女十一公主齐墨涵,年纪与齐墨湘相当,十六岁,只比齐墨湘大了一个月而已。 因为齐墨涵是皇后的幼.女,所以皇后一直对她十分宠爱,自幼就让人悉心教导精心打扮,她的容貌和学识俱是上佳,在一众公主中十分出彩。 如今齐墨涵也到了适合婚配的年纪,皇后早早的就在给她物色驸马的人选,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相中合适的,耽误到了今日。 因为齐墨涵没有婚配,按照长幼有序的道理,齐墨湘自然也耽误了下来,因此她与齐墨涵始终有些不对付,虽然明面上对这个姐姐恭敬有加,但心底里到底是有些不痛快。 她和齐墨涵不过相差一个月,今年都是十六岁,她的母妃德妃娘娘早就已经为她相好的驸马,却因为这个姐姐没有出嫁,所以硬生生将她的婚事也压了下来。 她心中一直愤愤,难道齐墨涵一日不出嫁,她就也要跟着一日待字闺中吗?这是什么道理! 盛安皇室也不是没有弟弟比哥哥先成亲,妹妹比姐姐早出嫁的事,就是寻常官宦人家和普通百姓家也都有这样的先例,怎么到了她这里就非要遵从什么长幼有序了? 说白了还不是皇后娘娘怕她这个做妹妹的比齐墨涵先出嫁了,到时候整个宫中除了那对儿不靠谱的龙凤胎以外,就只剩齐墨涵这么一个没嫁出去的了,说出去有些太难听。 可以,因为这样的原因就不断的暗示打压她的母妃让她母妃留着她也不让她成亲,也未免太霸道了些! 有这样的事横亘在两人之间,两人的关系能好才叫奇怪了。 齐墨涵听着齐墨湘这番幸灾乐祸的话,脸上始终挂着温和恬淡的笑容,柔声说道:“女子重在品行端正德行端庄,面相好固然是好,但又岂能一味靠美色示人。” 齐墨湘暗自撇了撇嘴:你平行端正德行端庄?那你倒是别跟你母妃沆瀣一气为了自己那点儿私欲就拦着我不让我成亲啊! 她心中这么想着,嘴上却挂着笑问道:“那位夫人只是坐在那里喝喝茶而已,姐姐怎么就看出她是一味靠美色示人了?妹妹我眼色一向没有姐姐好,就没看出这点来。” 难道看人一眼就能知道对方品行端不端正德行端不端庄了?张口就说对方是以美色示人,说白了还不是一上来就注意到了人家的长相,所以心生嫉妒。 嗤,明明心里眼红得很,偏偏还要做出一副看不上人家的样子,也不嫌累! 齐墨涵被她冷不防噎了一句。唇角笑容微微僵硬,看了看梦宝的方向再次笑道:“品行端正德行端庄者自然会受人爱戴,这位夫人身边如此冷清,想来……” 她话音未落就见荣国公夫人主动与人换了位置坐到了那少妇身边,一脸笑意的与之攀谈了起来。 这一幕仿佛狠狠地打了她的脸,将她后面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憋在心头不上不下。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那个在她的母后面前都从不低头的女人。竟然如此自降身份的去与那女子说话?这是为什么…… 一旁的齐墨湘差点儿忍不住笑出了声,用帕子掩了掩嘴,好半天才将唇边的笑意压了回去。 齐墨涵刚刚虽然没有直说。但她言语间的意思显然是想说那位年轻的夫人是因为品行不佳才会无人理会。 而荣国公夫人现在却纡尊降贵亲自过去与之攀谈,难道她还能说荣国公夫人没有眼光,对一个品行不佳之人另眼相待吗? 这位荣国公夫人可是连皇后娘娘都不敢轻易招惹的,敢说她的坏话。让父皇知道了就算她齐墨涵是皇后嫡出的公主,父皇也不会给半分面子的! 一个一直站在她们两人身后。衣着光鲜但是容貌却十分普通的女孩子再也忍不住插话:“今日明明是给荣安公主选驸马,她一个已经成亲的女子却穿的如此出挑,单凭这点就可以看出她品行不端!荣国公夫人这是看她长得漂亮被一时蒙蔽了,等她知道了……” “阿茹!” 封号荣安的十一公主齐墨涵轻叱一声。打断了承安伯之女周茹的话。 齐墨湘的帕子忍不住又掩住了嘴,心中对这个周茹真是佩服的不行。 皇后娘娘为了凸显她这位十一姐姐的优秀也真是够拼命的,竟然从她的几位伴读中找了个最差的在这样的日子陪在她身边。 这个周茹相貌平平。除了会顺着皇后与齐墨涵的意思说些好听的话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不过她刚刚显然是将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非但没有让齐墨涵高兴。还让她不得不板着脸出言喝止。 大家心底虽然多少都知道今日的菊花宴主要是为了给齐墨涵选驸马,但她毕竟尚未出阁,将这种话这般直接的宣之于口实在与她的身份不符。 再者说,荣国公夫人又岂是简简单单会因为别人长得漂亮好看就对人另眼相待的,这样的话无疑是贬低了荣国公夫人,将她说成了一个只懂看人容貌的肤浅之人。 齐墨涵虽然是想说那位年轻的夫人空有容貌以色侍人,但是可没有同时侮辱荣国公夫人的意思。 周茹跟齐墨涵呆的太久了,习惯了万事都以她为主,忘了有些人即便是以齐墨涵的身份也不能得罪的。 梦宝此时正与荣国公夫人说话,丝毫不知道另一边发生的这一切。 如果她知道这些,定然会觉得自己无比冤枉。 沈南竹起初入京时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其实并没有跟来,便一直对外宣称自己的夫人病了不便见人,拒绝了所有的宴请。 后来虽然找到了梦宝,但他也不愿她出去做那些不必要的应酬,所以暗地里仍旧将那些邀请她的帖子都推了,从未跟她提起过。 这次是梦宝第一次参加这些女眷们的聚会,她事先虽然也做了准备,但毕竟时间仓促,只来得及打听到一些基本的事宜。 像“选驸马”这种大家虽然心中知道,但嘴上却秘而不宣的事,她自然是不知情的。 而且就算知道其实也没什么用,因为她今日穿的衣裳真的实在是非常普通,低调的已经没有办法再低调了。 这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裙,除了料子不错以外,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不出挑,这还是她为了今日的宴会特地让人出去现买的成衣! 因为沈南竹不仅习惯自己穿好的衣裳,更习惯给她穿最好的衣裳,以前在北安城的时候他就说出让她以后所有的衣裳都从云霓坊去制的话,如今进了京,又怎么可能委屈她。 所以梦宝箱笼中那些曾经在来北安的路上穿过的普通衣裳一早就全都被他命人或是丢了或是分发给下人了,如今的都是在京城云霓坊的总店裁制的,随便一件拿出来都价值不菲。将她本就姣好的容貌衬得愈发明艳动人。 按理说以梦宝的身份即便穿着这样的衣裳进宫也是合适的,但她就怕自己太出挑了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关注,所以才特地找了这件既不**份又十分普通的衣裙。 没想到即便如此,还是让人将她记在了心里,而且还不是什么好印象。 “近日都没看阿竹那孩子来我们府上找乘风玩儿了,他在大理寺很忙吗?” 荣国公夫人随意的问道。 梦宝笑着答道:“官场上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所以他忙不忙我也不大清楚。” 回答的十分官方。语气里还带着刻意的疏远。 魏夫人点了点头。脸上笑意不减反增:“我家乘风性子顽劣,身边尽是些狐朋狗友,难得有阿竹这样一个好孩子。你回去了记得代我跟他说一声,有空就常来走走,别跟乘风生分了。他们多年的朋友,别生了什么嫌隙才好。” 嫌隙? 梦宝心中轻笑一声。 “怎么会。外子性子耿直,行得正坐得端。岂会与二公子生什么嫌隙?若是真生了嫌隙,那也定是二公子与外子生了嫌隙,夫人还要好好劝劝二公子才是。” 言下之意有问题也是你儿子有问题,不是我相公有问题。 这可真是护短! 魏夫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周围几人纷纷看了过来。 “说的是说的是,都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 她赶忙说道。 她说错话了? 望过来的人都是满脸诧异。 这可是荣国公夫人。向来只有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有错也是别人的错的。 皇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笑着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虽然梦宝与魏夫人都不欲与皇后多言,但她主动问了话,她们也不好不答。 好在她虽然嘴上问的是“你们”,但实际上只看着荣国公夫人,显然没把梦宝放在眼里,自然也就无须梦宝作答。 魏夫人笑道:“妾身听说沈世子夫人在朱雀街上有一家铺子,铺子里有些奇珍异兽,挂在门口的那只鹦鹉更是有趣,便问她能不能将那鹦鹉卖给我。可是问过才知道那是他们铺子里的镇店之宝,不能卖的。” 这样的事怎么就会让她连声说是自己错了?谎话编的也太假了点儿,但偏偏谁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不想说的事就算是皇后也问不出来,更别说坐在下面的其他宫妃以及女眷了。 这般睁眼说瞎话显然十分不给皇后面子,皇后脸色有些难看,却始终维持着那抹温和的笑意,又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梦宝身上。 “本宫也对你的那家铺子有所耳闻,却没想到那鹦鹉会如此金贵。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过是只鸟儿而已,魏夫人既然开了口,不如就送给她如何?你喜欢什么待会儿本宫让人从库房里给你寻一些送到你府上,就权当是买下那只鹦鹉了。” 这话说的温和体贴,仿佛是在帮着荣国公夫人一般,但实际上不过是想以皇后的身份逼迫梦宝屈服。 这样一来因为荣国公夫人随便编了几句瞎话她就不得不把自己心爱的鹦鹉送出去,心中必定会觉得不痛快,将来与荣国公夫人结仇。 二来如果真按照荣国公夫人刚刚所说的意思,她自己开口要鹦鹉没要来,但是身为皇后的她却要来了,那就是身份地位上的一种压制。 皇后本来就一直对荣国公夫人在自己面前太过肆意而感到不满,如此一来就算大家明知道魏夫人刚刚是随口编的谎话,但也会觉得这一次是皇后压制了她,这对皇后来说是一件好事。 梦宝对自己莫名其妙被卷入了进去感到十分无语,这件事她应了就是不给荣国公夫人面子,不应就是不给皇后面子,怎么都要落下不是。 “沈世子夫人还在犹豫什么?皇后娘娘都说了待会儿派人将赏赐送到你府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一阵脆生生的话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站在荣安公主身后的周茹。 许是从未同时被这么多赫赫有名的命妇女眷们看过,周茹有些紧张。为了掩饰这紧张就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但动作却十分僵硬,显得有些滑稽。 梦宝心中一声嗤笑,很想问一句你哪只耳朵听见这是赏赐了? 皇后虽然说了要从库中拿一些她喜欢的东西让人稍后给她送过去,但那意思可是用来买萌宠阁门前那只鹦鹉的,是付账而不是赏赐。 等东西大张旗鼓的送到了小院或是萌宠阁门口,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竟然连皇后的面子都不给。不过一只鹦鹉竟然还让皇后送东西给她作为交换。 就算这原本是你买我卖心甘情愿的事。可她骄纵桀骜的名声必定还是要传出去。 皇后不可能不知道这点,所以她在等着她自动放弃那些所谓的“赏赐”,主动将鹦鹉免费献出来。 这可真是无本的买卖。什么便宜全让她给占了! 梦宝站在荣国公夫人这边没有什么好处,站在皇后那边更没什么好处,颇有一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进宫前赵妈妈一再叮嘱她少看少说了,她不过是刚刚和荣国公夫人说了几句话。就惹来这么一场乱子,可真是够倒霉的! 不过倒霉归倒霉。就算皇后开了口,她也不会将鹦鹉就这么送出去。 且不说那鹦鹉是桑子的,该由桑子来做决定。 就算真的逼不得已只能交出来,她也绝不会什么都不要就这么平白做了顺水人情。 她开的是商铺。是以赚钱盈利为目的的,今日若只因皇后一句话她就将自己铺子里的东西白白送了人,以后若是谁都想办法来走一走皇后或是别的什么人的路子。要靠权势白占她的便宜,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娘娘……” “娘娘此言差矣。” 梦宝刚要开口就被荣国公夫人打断。她笑着对皇后说道:“那鹦鹉先前陛下也曾要过,但沈世子夫人没有给他。妾身听刘先生话中的意思还以为是陛下给的银子不够,便想多掏些银两将其买过来。谁知问了才知道那是沈世子夫人店里的镇店之宝,不卖的。所以妾身才说妾身错了,错将人家的心爱之物当作寻常物件想要以金钱权势衡量了。” 在场众人仿佛听到皇后的脸被人啪啪的打了两个大嘴巴,又响又疼。 以为陛下给的银子不够?不如直接说陛下也想像皇后这般什么都不掏就白白将人家的鹦鹉要来。 而且皇后身为德昭帝的妻子,却连德昭帝也曾对这只鹦鹉求而不得都不知道,还想用这样的把戏逼迫人家将鹦鹉交出来。可人家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会给她这个皇后面子。 还有那句“错将人家的心爱之物当作寻常物件想要以金钱权势衡量”,这话听着是在解释她自己刚刚为什么道歉,实际上不就是赤.裸.裸的指责皇后以金钱权势压人吗! 这脸打得可真是够响的,半点儿面子都不给皇后留了啊。 众人的目光忍不住再次聚集到了梦宝的身上,这个年轻少妇除了长相以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让高高在上的荣国公夫人连皇后的面子都不顾就这般维护她? 梦宝有些诧异魏夫人怎么敢随口编出皇上也曾要过那只鹦鹉的话,不过听她后面说到刘先生,她就不那么奇怪了。 且不说刘老先生本就不正经,又跟德昭帝是多年好友,说出什么话都不稀奇。 而她又从沈南竹那里知道德昭帝与刘老先生都是魏老国公的徒弟,那么魏夫人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更不稀奇了。 梦宝还隐隐察觉出了她的袒护之意,甚至有些明白她这是在给自己树立威信。 她作为沈南竹的妻,因为沈南竹不受欢迎,她自然也不会太受欢迎。 不受欢迎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受欢迎还让人觉得好欺负,可以随意拿捏。 正如皇后明明再三强调请她出席,但却只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内侍去迎她,见了她之后却又刻意忽视疏远她。 虽然表面上迎合奉承了德昭帝的旨意,实际上是侧面告诉她不要以为有了皇帝一时的欣赏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未完待续) 第181章 相对 梦宝原本对这种旁敲侧击并不是十分在意,不过皇后后面的事做的实在有些过分。 饶是她不愿意跟这位母仪天下的尊贵女子起什么冲突,却也不能如此任人捏扁搓圆。 她今日若是在这里低了头,保不齐众人就由她想到沈南竹,以为沈南竹也是个好欺负的。 所以当荣国公夫人说出那番话,她并没有像个和事佬一般在中间劝和两句,或是主动将鹦鹉送出来给皇后一个台阶下,而是就浅笑着坐在那里听着,完全不插话。 她嘴上虽然一句话没说,但这样子无疑是认可了荣国公夫人的意思,驳了皇后的脸面。 殿中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可怕,皇后唇边的笑意又僵硬了几分。 一个荣国公夫人已经让她头疼不已了,难道现在还要再多个什么定南侯世子夫人吗? 而且这两人看上去还是站在同一边的! 皇后再一次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女眷们在这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却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连口大气也不敢喘,到底是年纪小的周茹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开口道:“既然是心爱之物,那就该自己私底下收好才是,摆在铺子里让人徒生误解,又岂能怪那误解之人。” 梦宝心中冷笑,她连皇后的面子都没打算给,又怎么会给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面子。 她的身份地位不便直接开口冲撞皇后,但不代表连一个小丫头也要忍让。 这丫头既然自己喜欢当出头鸟,那就别怪她不客气把矛头对准了她。 “周姑娘口齿伶俐,才思敏捷,想必今日离宫之后就会有不少人去你们府上向你的父母提亲。或许不日就能喝到你的喜酒了呢。” 周茹今年十四岁,正是议亲的时候,虽然她长相一般,才学也算不上多好,但因为自幼就是荣安公主的伴读,所以有意与之结亲的也不在少数,家中父母也想给她挑门好亲事。犹豫到现在也没有决定。 这一方面是因为她现在可选择的余地还比较大。一方面也是因为荣安公主还未成亲,如果她们这几个伴读都比荣安早成了亲,倒显得好像她堂堂一国公主嫁不出去似的。 结亲的事周茹也曾听母亲对她隐晦的提起过几回。无非是暗含深意的询问她觉得哪家的公子少爷更好,更合她的心意。 可是像这般直接被人当着面说出来,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女眷的面提起,却还是头一回。 她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舌头有些打结。 “你……你胡说些什么!皇后娘娘的殿中,岂是说这种话的地方!” 梦宝一脸无辜:“今日这么多女眷在场。谁家还没几个适龄的少爷公子,我还以为周姑娘是特意来大家面前露露脸,好寻一门亲事呢!” 特意露脸寻一门亲事? 周茹的脸色瞬间由涨红变得苍白。 这不是骂她臭不要脸上赶着往大家面前凑,急着想要把自己嫁出去吗? 这样的话柄若传了出去。她周茹的名声就全完了! 而且今日明明是皇后娘娘要给荣安公主选驸马,经她这么一说好像自己是要去抢驸马人选似的! 这……这若是让她与荣安公主生了嫌隙,那事情可就大了! “你……你这人好不知羞!这样的话竟也说得出口!今日是皇后娘娘邀请大家来参加菊花宴。什么就亲事不亲事的!” “这样啊?我看别人家的小姐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出声,只有周姑娘一直在说话。还以为周姑娘是想出风头呢。” 周围响起一阵轻笑声,几个世家贵女忍不住掩了掩嘴。 往常若是遇上这样的大好机会谁不想出风头? 可是大家心中都心知肚明,这是给荣安公主挑选驸马的日子,她们被叫来都是为了做个陪衬,出门前连衣裳都是专门找的不出彩的,就怕盖过了荣安公主的风头。 周茹长相一般,平日里却仗着自己是荣安公主的伴读嚣张跋扈,今日公主的几位伴读中更是只邀请了她一人,她就越发得意了,竟然敢在这种场合中乱插嘴。 虽然那位世子夫人说的话却是有些羞人,不过能见到周茹吃瘪,她们还是挺开心的。 “我哪有要出风头!你胡说八道!” 周茹到底是个还未出阁没经过风浪的小姑娘,哪里禁得起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嘲讽戏弄,说了没几句话眼里就蓄满了泪水。 梦宝心中没有丝毫怜惜之意,继续说道:“周姑娘想必也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但周大人和周夫人不仅没有将你关在院子里藏好,还让你陪在荣安公主身边参加今日的菊花宴,这难免会让人心生误解。不过周姑娘这么善解人意,想必是不会怪我的,是吧?” 周围的笑声又重了几分,周茹眼中泪如雨下,顾不得失宜,匆忙向皇后及在场众人行了个礼,掩面跑了出去。 皇后的眉头越蹙越拢,借着周茹跑出去的时机终于找到机会再次开口,一边体贴的让宫女跟上去看看不要出了什么事,一边有些责怪的看着梦宝。 “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跟她计较什么!” 梦宝笑嘻嘻的故作娇嗔:“娘娘,妾身也只有十几岁呢。” 一句话说完她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周围的夫人太太们却是忍不住也笑出了声。 皇后面色尴尬,有心想借机再训斥她两句,但见众人都对此事一笑而过了,也不好再一个劲儿的抓着不放。 “好了好了,”荣国公府人打圆场道:“多谢娘娘好意,不过那鹦鹉我定是要不来了。娘娘若真是心疼我,不如赏我两盆墨菊好了。如此我既得了喜欢的东西,又不必娘娘拿了库房里的东西去帮我换,岂不更好?” 皇后闻言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那墨菊今年总共不过培育出十余株,陛下那里拿去了八盆,太后拿去三盆,她最后不过只得了两盆而已。 现在荣国公夫人随口一句话就要将她仅有的这两盆墨菊都要走。她却偏偏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这可真是打碎牙齿和血吞,有口难言! 她艰难的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众人一起随她去园子里赏花。省的再在这里坐下去又不知会被要走什么。 荣国公夫人特地放慢了脚步想要等梦宝同行,但梦宝却不想和她走得太近,便故意转过头去与其他夫人攀谈,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魏夫人没想到她对自己还是这么冷淡。微微愣怔了片刻,旋即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强求,转而和其他夫人走到了一起。 ………………………… 为了今日的宴会,御花园中专门辟出了一片菊园,园中各式菊花争相开放。好不热闹。 菊园中间用花墙隔开,一边是皇后以及一众女眷,另一边则是一些世家子弟以及新科进士及第的才子。 花墙本身不过半人高。皇后等人的到来自然被早已经在此的男子们看到,赶忙隔着花墙纷纷施礼。 皇后笑着示意大家不必多礼。今日不过是她举办的宴会刚好和德昭帝举办的赶到了一起,让大家不必拘束。 实际上现在非年非节,又不是琼林宴,德昭帝岂会轻易举办这种宴会,既然举办了又怎么会不亲自现身。 所以在场众人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今日这场宴会背后真实的用意,有些人不以为意,有些人一笑而过,有些人则颇为认真的跃跃欲试。 如此一来,自然有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皇后身边,想要寻找那个传说中德才兼备容貌无双的荣安公主。 而说到容貌无双,自然是要找在场所有人中长的最漂亮的那个。 荣安公主挺直着脊背站在那里,神态怡然,风姿万千,唇边挂着与皇后如出一辙的恬淡笑容。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低垂着眼眸,温和秀雅,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众人的视线。 众人的目光如期来到了她的方向,她的脊背越发挺直,然而那些目光却从她身上直直的滑了过去,毫不停留,最终都停在她身后的一个角落里。 想象中的惊艳从这些男子眼中迸发而出,但是惊艳的对象却并不是她。 齐墨涵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即便不回头也能知道这些男子现在看的是何人。 因为她自己刚刚第一眼见到那人时也是这般神情,也是这般难以挪开视线。 花墙对面的男子们在短暂的惊艳后当即回过了神,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荣安公主,而且荣安公主又怎么会站在那样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们的视线扫回到皇后身边,就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一众女眷,以及静待而立的齐墨涵和齐墨湘。 齐墨湘生的本就没有齐墨涵好看,今日为了不抢齐墨涵的风头,她的母妃还特地给她挑了一身看上去十分不打眼的衣裳。 两相对比,众人自然一眼就能分出荣安公主齐墨涵是谁。 齐墨湘心中有些愤愤,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却不知道一脸微笑的齐墨涵心中也并不好受。 那些目光刚刚由惊艳到失望,最终落到她身上时就变得一片淡然,仅余一些恭敬而已。 她是皇后的嫡女,备受宠爱的荣安公主,从小最不缺的就是恭敬,这对她而言简直就如每日吃饭睡觉一般正常,毫无新意可言。 皇后察觉到自己女儿些微的情绪变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指尖稍稍用力。 齐墨涵回过神,浅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众人便在各自招呼过后又都散去,一派祥和的赏花游园。 梦宝直到这时才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皇后举办的宴会,怎么也不该和一群男人碰上,而且还都是年轻男人。 除非这一切原本就是安排好的,他们有意为之。 不过不管是不是有意,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大关系,她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未多问,只是自己一人站在角落里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些花草,只等所谓的宴会结束,然后可以赶快离宫。 这皇宫的宴会果然跟木兰木离说的一样,无聊得很,而且还危机四伏,半点儿意思也没有。 她自顾自的欣赏着那些在她看来与寻常菊花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名品,却不知道远处也有个人正在欣赏着她。 魏乘风站在一处花丛后,视线自从落在了她的身上之后就再未移开过。 他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或者说很久没有见到她那张脸了。 她前段时间出门时总是戴着帷帽,容颜被遮挡住,模糊不清。 他在暗处看不出她脸上神情,唯有帷帽下时常传出的笑声证明她过的很开心。 开心啊…… 魏乘风苦笑。 那个丫头跟自己呆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就没开心过,整日板着一张脸。跟沈南竹在一起后却笑声朗朗,似乎随便一件小事都能让她心生欢喜。 到底有什么可开心的?沈南竹那个人那么无趣,她竟然也跟他相处得来! 他心中轻嗤了一声,手底下就下意识的用力。 “二少!” 一名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轻拍他的肩,笑道:“以前可没听说过你有辣手摧花的习惯啊。” 魏乘风这才注意到一朵菊花已经在自己手中被揉的不成样子,花瓣碎落一地,花汁黏腻在手里。 他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满手花汁,然后顺手在那与自己说话的男子身上擦了一把。 男子嗨呀一声躲了过去,衣衫上却终究是被蹭上了些,忍不住蹙了眉头,压低声音说道:“二少你能不能不胡闹!今日是什么场合,我这衣裳弄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要在皇后娘娘面前丢脸呢!” 故意丢脸那就是看不上荣安公主,看不上荣安公主就是打了皇后的脸面,打了皇室的脸面。 魏乘风嗤了一声:“怎么?你还真打算当驸马不成?” “胡说什么啊你!” 男子四下看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今日来这里的有几个是真有这样的心思的?说白了还不都是因为不好推脱所以过来凑个热闹。” ******** ps:最近有事,昨天回家依然很晚,今天早上才想起来没发假条……然后想着等到公司了再说吧,结果到了公司发现没带办公室的门钥匙……一直到下午四点,家人把钥匙用快递给我寄来了,我才进屋……然后……然后我索性就没发了……哈哈哈……被自己蠢哭了…… 待会儿应该还有一更,我接着写,大家先看着~(未完待续) 第183章 强势 梦宝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又看看自己被泼上一片茶渍的衣裙,眉头微蹙。 真是走到哪儿都不安生,这种小伎俩在皇宫里也通用。 魏乘风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差点儿直接翻过花墙冲了过来。 魏夫人及时挡在花墙这一侧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放下了已经抬起的那条腿。 周围的夫人小姐们也都被刚刚那阵动静吸引了目光,此刻看着这场景,脸色各异。 小宫女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不停的道歉认罪。 黄衫少女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摆,看看那宫女又看看梦宝,低声嗫嚅:“对……对不起,是我……” “起来吧,”梦宝恍若没听到她的话,对跪在地上的宫女说道:“我的马车上还有几身备用的衣裳,你去帮我随意拿一身过来,就当将功补过了。” 像她这样的女子们出门参加宴会时或多或少都会准备几身备用的衣裳,为的就是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今日不过来走个过场而已,竟然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所以车上备着的衣裳都是平日里常穿的那些,由云霓坊裁制的,穿上后只怕会有些惹眼。 梦宝多少已经猜出今日这宴会的用意了,目光不由向黄衫少女身后不远处的周茹看了看。 刚刚要不是她撞了那身穿黄衫的女孩子,那女孩儿也不会撞上那小宫女,小宫女也不会将茶水洒在她身上。 周茹看到她转过来的目光,毫不畏惧的迎上她的视线,还挺直着脊背勾唇笑了笑。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梦宝也笑了笑,将目光又收回到眼前的小宫女身上。 小宫女如逢大赦,赶忙擦了擦眼泪站起了身,示意自己一定马上就将衣裳取来,让她稍等片刻。 魏夫人走来时小宫女已经起身,她看了看匆匆而去的宫女,又看了看笑得云淡风轻的梦宝。心中轻叹一口气。 “你这衣裳沾了水。站在这里小心受了风,跟我去暖阁里坐坐吧。” 梦宝虽然不在意,但这样一副样子站在这里也确实是不合适。便点了点头准备跟她一起离开。 皇后这时才姗姗来迟,温和的笑着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了解情况后有些遗憾的看着梦宝的衣裙,颇为体谅的柔声说道:“等人去马车上拿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看你的身量和湘儿差不多,不如就去她那里找一件先换上吧。正好她的寝殿离这里也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说完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梦宝,直接对齐墨湘说道:“湘儿,带定南侯世子夫人去你那里换身衣裳,记得给她找件合身的。” 合身的? 齐墨湘自然听懂了皇后的暗示。心中冷哼一声。 按照皇后的意思,必然要给这位世子夫人找件难看的才行。 可是等她穿出来,所有人都知道那衣裳是她给她找的。那不就都说是她有心给人找了一身不好看的衣裳? 好处都让皇后和荣安得了,自己却要去做那恶人!凭什么! 可心里这么想归想。嘴上到底不敢说出来,毕竟皇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嘱咐了她,她也不好当众拒绝,弄得好像自己舍不得那一身衣裳似的。 “是,母后放心,儿臣这就……” “不必了。” 她正笑盈盈的说着,就被一句清婉的女声打断,不禁有些惊愕的抬头看去。 梦宝福身对皇后施礼:“多谢娘娘好意,不过妾身今日进宫是自己带了备用的衣裳的。明明带了还借用十二公主的衣裳,妾身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皇后唇边的笑容又是一僵,交握在身前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她都亲自开口了,却被她当众拒绝,这感觉就好像脸上又被人啪的打了一巴掌似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儿。” 她故作轻松的笑道:“不过是一身衣裳罢了,有什么可过意不去的,难道你还怕湘儿缺这一身衣裳不成?” “十二公主缺不缺是她的事,妾身有没有准备是妾身的事。不能因为十二公主不缺这一身衣裳,妾身就理所当然的去接受。” 她脸上虽然始终挂着笑,姿态也十分恭敬,但说出的话却有些强硬,半点儿没有顺着皇后的意思。 园子里微风拂过,一时间安静的似乎都能听到风声。 片刻的静默后,魏夫人笑着道:“皇后娘娘既然如此体谅这丫头,与其让她去十二公主殿里换衣裳,不如先让她去暖阁里坐一坐,等那宫女取了备用的衣裳给她送来,也省的她在路上吹了风受了凉。” 梦宝自己不愿去齐墨湘殿中换衣裳,皇后总也不好为了这种事逼着她去,便只好讪讪的笑了笑,将此事作罢,让她们去了暖阁。 事情演变成这样,最开心的要属齐墨湘。 她本就不愿意按照皇后所说的去做,如此一来正好合了她的意,避免了给她自己添麻烦。 周茹在一旁冷哼一声,凑到了荣安公主身旁,眼角还瞥着梦宝转身的方向,神情有些不屑。 “就说她是想出风头,皇后娘娘都说让十二公主给她找一身衣裳了,她还非要穿自己的!定是怕十二公主给她找件不好看的衣裳!” 齐墨涵淡淡的笑着,柔声道:“十二妹妹怎么会这么做。” 就是说那个定南侯世子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喽? 周茹掩嘴笑了:“这种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人,其实最是小心眼儿了!” 齐墨涵笑了笑没说话,神态怡然的走回到皇后身边,两人低声说起了什么。 荣国公夫人在暖阁中坐了下来,看了看身旁的梦宝:“今日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 梦宝淡淡的回了一句,喝了口茶。 不过被淋湿了一件衣裳而已,这有什么委屈,只怕待会儿才有人真要委屈呢! 魏夫人看着她一脸淡定,眼中还闪着精光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定是有了什么主意,赶忙劝道:“我知道你心气儿高,可是这里毕竟是皇宫,虽然以阿竹的地位你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不过行事也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莫要真的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即便阿竹不见得受什么影响,你自己在京城这个圈子里只怕也难以吃得开,这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梦宝放下茶杯转头看向她:“那魏夫人现在在京城可吃得开?” 魏夫人微怔,旋即朗声大笑,许久才停了下来。 “你这丫头,就非得这样噎我一句吗!” 她笑着嗔道。 梦宝摇头摇头:“不是揶揄,而是事实本就如此。” 事实就是,混不混的开不是看你在上位者面前有多乖顺听话,而是即便你不乖顺听话也能安然无恙,让上位者对你无可奈何。 这个圈子不像与红笺和赵妈妈他们相处那般,你掏出真心拿出实意就可换得同等甚至更多的优待。 在这里,权势地位才是一切,一个人就算再怎么温顺乖巧,但她的地位若是太低,也不会被人正眼瞧上一眼。 皇后今日有意要孤立打压她,她一上来就让她得逞的话,今后势必难以翻身,更不会被别人放在眼里。 与其如此,还不如特立独行做个不温顺不乖巧的人,让人知道她不好惹。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确实有这个实力和背景的情况下。 现在沈南竹与桑子都备受德昭帝看重,这个时候如果不挺直了腰说话,以后自然更不好做出强势的姿态。 用沈南竹的话说,後宫中人的面子都是德昭帝给的,现在德昭帝给了他们面子,那谁还挑在这个时候不给他们面子就是不给德昭帝面子,她完全可以不必理会。 且不管以后如何,只要德昭帝还在位一天,他们的地位就牢不可破,完全没必要看皇后的脸色。(未完待续) 请假条 西瓜今天忙了一天,刚回到家,累得连指头都快抬不起来了。请假条都是匍匐前进颤抖着娇躯开电脑写的,今天更新要赶不上了,非常抱歉。容西瓜请个假,先去死一死……(未完待续) 第214章 开府 鹰卫及卫虎营的人在这些刺客的身上没有搜到任何解药,魏乘风睚眦欲裂,双目赤红,双拳握得死紧,掌心掐出血来。 “将人抬到荣国公府,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我找来!” 他对身旁的一名鹰卫说道。 鹰卫脸色微变,还不待开口就听两个齐刷刷的声音“不行!” 这回同时开口的却不是木兰木离,而是赵妈妈与莫愁。 赵妈妈说的是:“我们小姐不去荣国公府!” 莫愁说的是:“我们世子夫人不请太医!” 不请太医? 不去荣国公府他能明白,这丫头毕竟是沈南竹的妻子,没有中毒之后去荣国公府请医的道理,刚刚是他一时冲动失言。 可是,不请太医?他竟然说不请太医! 魏乘风脸色当即一黑,拎着莫愁的衣襟将他一把扯了过来。 “为什么不请太医!你是想让她去死吗?” 让她去死? 莫愁看了梦宝一眼,目光暗沉,一旁的木兰木离也是眸光暗淡,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他们怎么可能想让她去死,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还留着最后一丝脉搏最后一口气,也根本撑不了半刻钟。 “你倒是说啊!为什么不给她请太医!” 魏乘风仍旧在怒吼着。 莫愁挥开他的手,退到一旁不予理会。 魏乘风咬牙:“你们不给她请,我请!” 说着就让鹰卫立刻回府拿荣国公的帖子进宫。 “不行!” 莫愁立刻上前一步:“我们世子说了,除了他请来的大夫以外,任何大夫都不许接近少夫人!” “你们世子?” 魏乘风冷笑一声。指着昏迷的梦宝:“你们世子现在在哪儿?她出事的时候你们的狗屁世子在哪儿!” “在这儿!” 一声男子沉厚的声音忽然从一面墙壁后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就见沈南竹已经从墙头一跃而下,脚下如风,瞬间便来到了梦宝身边。 在人前向来冷静沉稳的他此刻衣衫上布满灰尘,发鬓有些凌乱,额头上满是汗珠。显然是匆匆赶来。 他二话不说将梦宝从红笺怀中扶起。稳稳的抱在了自己怀中,大步向马车走去。 “刘府。”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冷冷传出,车夫微怔。旋即点了点头,待他抱着梦宝上了车之后,马鞭一扬向刘府疾驰而去。 莫愁等人赶忙跟上,拉着家具物什的人实在是跟不上。便在后面缓缓而行。 魏乘风怔怔的看着远去的人马,又看看刚刚沈南竹跳出的那面墙壁。 这后面有一条窄小的小径。连行马也不能,却可以最快的赶到这条街上。 沈南竹应该是骑马到了这条小径的另一端,然后直接弃马从这里窜过来的。 可这条小径并不干净,因为过于窄小所以鲜少有人走动。自然也就疏于打扫,不仅墙面灰扑扑的,一不小心就要蹭上一身灰土。就连地上也有不少两边宅邸的人抛出的垃圾污物,脏乱不堪。连他这个没事就喜欢抄近道的人都很多年没有走过这里了。 沈南竹那么爱干净,一天恨不能换好几身衣裳,竟然情急之下走了这里,可见是非常在意那丫头的。 可是在意又有什么用…… 在意又有什么用! 她出事的时候他在哪里! 事后跑得再快又有什么用! 魏乘风咬紧了牙,愤愤的朝地上躺着的一个刺客的尸体身上踹了一脚。 “都给我带回去!一个一个查!” 就算是死人,也总能查出点儿蛛丝马迹来! 鹰卫点头,纷纷开始回收地上的尸体。 留下的几个卫虎营的人相互看了一眼,见他们已经在做自己要做的事,便没再插手,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 沈南竹面色发白的坐在马车中,双臂稳稳地将梦宝抱在自己怀里,生怕马车一丁点儿的颠簸都可能会加速她体内毒素的流窜。 怀中的人娇娇软软的倚在他怀里,似乎一如既往的乖巧。 但那发青的面色,乌紫的嘴唇却彰显着她此刻的异常,随时可能消逝的生命。 沈南竹拉起她的一只手,贴上自己的面颊,轻轻摩挲。 他张了张口想要跟她说点儿什么,但唇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唯有眼中莫名滑落的一滴眼泪低落在了梦宝娇小的面庞上,又从她的面庞上缓缓滑落。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能说什么,不知道如果没有了眼前的这个人,那他今后该怎么办。 为什么啊,他明明一直自负把她保护的很好,为什么却还是让她发生了这样的事。 都是我的错,宝儿,都是我的错…… 他俯身贴上她的面颊无声哽咽,肩背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世子爷,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夫在外面喊道。 沈南竹抱着梦宝下了马车,目不斜视的踏入了“刘府”的大门。 与他的镇定漠然全然不同,周围围观的人群几乎炸开了窝。 刘府开府了! 时隔多年,刘府竟然真的开府了! 当年刘大人辞官时发话,今后谁入住了这个府邸谁就是他的徒儿,自此之后多少人的眼睛紧紧地盯在这里。 后来时日渐长,却始终没有人住进来,大家便也渐渐的忽视了这里,把这个地方遗忘了。 但这种遗忘只是暂时,不代表当有一天真的有人住进来的时候人们就会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忘了当年赫赫有名的无为智者刘大人曾说过的话。 相反,正是因为已经遗忘了太久,所以当有朝一日这里忽然毫无征兆的开了府。倒更让大家觉得诧异,好奇是什么人住了进来。 “刚刚那人是谁啊?” 有人一边打量着抱着梦宝进府的沈南竹一边问道。 “看着像是今年刚刚进京任职的那位大理寺少卿,定南侯府的沈世子。” “他?他不是刘大人的远房亲戚吗?” 当初沈南竹赴京任职,因为是突然空降,而刘不凡又与他时常来往,所以也有人曾怀疑过他是不是就是刘不凡的徒弟。 但因为沈南竹当时一直在暗中寻找梦宝,不想太过高调。怕总有人要登府拜访他的夫人。到时候不好应付,所以那时他特别叮嘱了刘不凡不要将此事公开。 大家怀疑了一段时间之后,见他迟迟没有入住刘府。而德昭帝对他似乎也没有比对其他人更为看重,故而这怀疑也就淡了,只当他是凭借着与刘不凡的“亲戚”关系走了后门拿到了这个官位,并没有什么特殊。 却不想。在沉寂了这么久之后,他却忽然就开府住进来了! 那看来以前的那套说辞根本就是假的啊…… 围观之人中有些官宦人家的子弟或是下人赶忙向各处散去。将这一消息第一时间带回府中,好让府中当家作主的人好好想一想,之前有没有什么得罪过这个定南侯世子的地方。 ………………………… 沈南竹在下人的带领下径直走入了刘府的正院,脚步沉稳的踏入房中。将梦宝轻轻安放在了床榻上。 这院子本就有下人定期收拾洒扫,在他进京前更是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收拾过了,虽然在外人看来这里荒废了许久。但其实内里干净整洁,环境清雅别致十分宜人。 “世子爷!” 一路跟进来的赵妈妈和红笺待她将梦宝放下之后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求您给小姐请个太医吧。就算不是太医,请个大夫也可以啊!” 哪怕知道那毒素必然已经攻心,但只要小姐还有一口气,总要试一试啊,就算是图个安心也该找人看一眼啊! 天知道刚才莫愁喊出不许请太医的时候他们是什么心情,尤其是在他说出这是世子爷的嘱咐的时候。 虽然世子爷说的是除了他找的大夫以外其他的大夫都不行,但情况如此紧急,却还拘泥于此,这怎门能不让人多想。 喜儿鹊儿见状也跪了下来:“求世子爷给少夫人延医问药,求世子爷给少夫人延医问药。” 边说边俯身叩首,言辞恳切。 她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世子爷昨日还与少夫人亲密无间,今日就冷血到连给她请个大夫也不愿意了。 少夫人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是做做样子让赵妈妈和红笺这两个从镇远侯府一路跟过来的家仆安心也罢啊! 沈南竹沉默不语,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一般,只是定定的看着梦宝,眼睛一眨不眨。 “世子爷,求您了,给少夫人请个大夫吧。” 赵妈妈跪哭道。 红笺跟着喊了两声,见沈南竹始终没有反应,擦了擦眼泪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们不派人去,我自己去!” 说着就要向外冲。 赵妈妈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儿。 “世子爷!” 红笺刚刚跑到门口,莫安就急匆匆走了进来,说道:“董太医到了!” 太医? 红笺立刻停下了脚步,回身看了看赵妈妈,两人喜极而泣。 原来世子爷不是不给小姐请太医,而是之前就已经派了人去了! 沈南竹闻声稍稍直起了声,轻轻抚了抚梦宝的面颊。 她的身体异于常人,今次若是就这样去了,董太医只看过她一回自然察觉不出什么。 但是她若能好起来,近来势必就要让董太医一直留在刘府多加照看几日了。 一旦如此,这位太医必然会察觉出她的异样,到时候……这个人也就不能留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特别叮嘱莫愁不允许其他大夫给她诊治的原因。 “让他进来吧。” 沈南竹稍稍起身,沉声说道。 为了宝儿,牺牲一两个人对他而言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这丫头若是醒来知道了的话怕是会于心难安吧。 那就不让她知道好了,瞒着她,瞒她一辈子。 只要她,还能有一辈子可以让他瞒。 莫安应声是,要带人进来,谁知还没抬脚,就听一阵马蹄声急急传来。 马蹄声? 竟然有人一路骑着马进了院子? “让开!” 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似乎在轰赶着挡路的人。 莫安一惊又是一喜:“阿蛮姐!” 阿蛮?! 沈南竹猛地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房门口。 阿蛮此时已经骑马而来,不待马匹停稳就单手一撑,长腿一跨,从马背上飞跃而下,落地的瞬间另一只手猛然抬起,用力将马背上的一位老者拎了下来。 “快!” 沈南竹二话不说从她手中拉过那位老者就冲入了房中,老者踉跄着被他拉了进去,直接按坐在了床边。 “快看看我夫人怎么样了?” 他急不可耐的说道。 老者颠簸了一路,此刻面色发白,嘴唇有些颤颤,衣衫也有些不整。 尽管如此,他还是稳了稳心神,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子的形容,便仔细的诊起脉来。 赵妈妈和红笺面面相觑,喜儿鹊儿也是十分诧异。 章大夫? 世子爷怎么大老远的把北安城的章大夫请来了? 章大夫眯起眼睛细细诊脉,诊了右手又让沈南竹将梦宝的右手拉过来,换诊右手。 待两手都仔细诊过,才回身张口欲说什么。 “少夫人她……” 他只说了几个字就停了下来,看了看房中众人。 沈南竹这才回过神,赶忙回身道:“你们都出去。” 都出去? 赵妈妈和几个丫鬟对视一眼,最终几个丫鬟犹豫着退了出去,之余赵妈妈一人留守在这里。 “你也出去。” 沈南竹皱眉说道。 “世子爷,奴婢……” “出去!” 沈南竹喝道。 赵妈妈脚下一颤,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仍旧昏迷的梦宝,最后只得看向章大夫。 “请章大夫多多费心,务必救我家小姐一命!赵氏在此谢过了!” 说完对章大夫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章大夫赶忙侧身避过,连说不敢。 眼见沈南竹又要动怒,赵妈妈这才赶忙退了出去。 房中除了梦宝便只余沈南竹与章大夫两人,章大夫这才再次开口。 “少夫人身体异于常人,这才福大命大,险险保住一命。” “老夫现在便为少夫人施针,从今日起给少夫人连续施针十日,每日放一小碗血,再加以药物治疗,该是不日便能醒来。” “当然,依少夫人的体质,说不定不用十日便可祛除体内毒素了。”(未完待续) 第215章 难查 沈南竹握紧的拳终于缓缓松开,有些紧张的指着梦宝道:“那你快给她施针啊,现在就给她施针!” 章大夫苦笑:“老夫刚刚是被直接拎进来的,包袱什么的还在马背上呢……”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打开,阿蛮将一个包袱直直的丢了过来。 沈南竹稳稳接住,交到章大夫手中:“现在可以了吗?” 章大夫点头:“可以了,我边施针边说药方,劳烦世子爷记下来,交给下人速速配来。” “不用先查出是什么毒吗?” “寻常人中毒自然要先查清是什么毒方可用药,但这也会耽误许多时间,往往还没等查清,中毒之人就已经撑不住了。” “好在少夫人并非寻常人,可以先用些温和保险的方子。待我施完针估摸着药也熬好了,刚好可以给她服下去,我取她施针时放出的毒血去查验毒物即可。” 沈南竹闻言点头:“好,你说,我记。” 章大夫边说边从包袱中取出一套银针,给昏迷的梦宝施针。 沈南竹记好药方,并未离开梦宝身侧,直接在房中唤了一声,阿蛮便应声而入,拿着药方又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赵妈妈端着煎好的药递给了守在院门口的莫安,莫安又亲自端着交给了红笺,红笺这才转身开门将药碗放到了桌上。 赵妈妈远远地看着红笺又从房中退了出来,心中焦急万分,却只能站在这里,半步也无法再靠近。 她实在不明白,小姐如今这个样子。为什么世子爷却不让他们这些从镇远侯府就一直照顾小姐的人伺候在侧。 不仅如此,他根本就没让任何人伺候,而是自己一人和章大夫一起守在房里。 她问了莫愁,可知道世子爷当初为什么会那样吩咐他,不让他们给小姐找其他大夫。 莫愁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世子爷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并不知道为什么。 可赵妈妈哪里会信。她更想相信莫愁是明知道怎么回事却不愿意告诉他。 莫愁解释不清。索性也不再解释了,就任由她站在这里兜兜转转,时不时往院子里看上两眼。 眼见着施针完毕。房中的沈南竹才端起药碗走了过去,坐到梦宝身边,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倚靠在自己怀中。 章大夫走到一旁擦了擦额头的汗。同时将梦宝体内放出的一小碗毒血放到鼻端闻了闻。 “等等!” 他忽然对着坐在床边的人喊了一声。 沈南竹已经递到梦宝唇边的调羹一停,调羹中的药汤洒出少许。滴落回白瓷碗中。 “有何不妥?” 他抬头问道,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这……老夫,老夫也不知。不过……这毒药似乎并不是平日里常见的那些,似乎。是特意调制出的新品,里面有一些不同以往的味道,往日里温和无害的方子。现在……不能保证一定无害了。” 也就是说刚刚那张方子不确定能用了,煎好的这碗药不能再喝。 “……那怎么办?” 沈南竹几乎要将手中药碗捏碎。 怀中的人这时忽然稍稍动了动。虽然动作极轻,但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 “宝儿!宝儿!” 沈南竹异常激动地喊道。 章大夫也是一惊,赶忙凑了过来。 梦宝虽然纯色还是发紫,但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眉头紧皱的缩在沈南竹怀里,口中喃喃的似乎在说着什么。 章大夫听不清楚,沈南竹却听出来了,知道她说的是“小心”。 “没事了,宝儿,刺客已经走了,木兰木离都没事。” 他扶着她的面颊柔声说道。 怀中的人这才再度安稳了下来,眉头稍稍疏解。 章大夫赶忙又搭上她的脉搏,仔细的把了把脉。 “奇了,真是奇了。” 他低声叹道。 “怎么了?” 沈南竹抬眼看向他。 “少夫人的身体比老夫想的还要好很多,照这样子,即便不用药,只要每日施针放血,估摸着个把月也就好了。” 个把月没准儿都说长了,章大夫心中加了一句。 但为求稳妥,他还是将这句压在了心里。 “真的?真的不用用药?” 沈南竹皱眉问道,似乎不大相信。 章大夫点头:“真的,不过若是能配出解药,少夫人自然会好的更快些。” “那就配药。” 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章大夫料到了他会这样说,笑着点了点头:“好,老夫尽快将解药研制出来,争取让少夫人早日康复。” 沈南竹嗯了一声:“麻烦您了,府中已为您安排好住处,药房也已经安置妥当,您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倒真是不客气啊。 章大夫无声的笑了笑,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也是啊,有什么可客气的呢,从那个叫阿蛮的侍婢千里迢迢去北安城找他的时候起,从他答应了赴京专门担任这位定南侯世子夫人的大夫起,他们之间就没什么可客气的了啊。 他之前虽然一直知道这位少夫人的身体有些异于常人,但并不知道会异常到这种地步。 而定南侯世子既然让人大老远跑过去将此事告诉了他,就说明他再也没有退路了。 这既是一种信任,又是一种威胁。 信任他的医术,但并不确定他听了这种异闻之后会作何反应。 他若拒绝,就证明对这种事难以接受,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透露出去,那么等着他的一定是死路一条,那个叫阿蛮的侍婢一定会立刻杀了他。避免他将少夫人身体有异的事情传出去 这么说来其实他来到京城真是无可奈何,但是出于一个医者的心态,他又着实对这种前所未见的情况十分感兴趣,忍不住就想亲自来看一看。 他相信只要是个医者知道了这样的事都会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看看这种只在书中出现过的奇异情况,看看这辈子都从未见过的异状。 而今日他见到了,不仅今日见到了。以后还可以经常见到。经常研究一下这个异于常人的人,观察她的种种异常,这可真是件让医者难以拒绝的事啊。哪怕只是每日请一请平安脉,记录一下脉案,也让他感到心满意足了。 “章大夫!章大夫!” 他正低头走着,几个女子便纷纷迎了上来。将他围在了中间。 “我们小姐怎么样了?” “对啊对啊,我们少夫人怎么样了?” 赵妈妈及红笺还有喜儿鹊儿一人一句。叽叽喳喳的问着。 章大夫行医数十年,没少见这样的状况,十分冷静的抬了抬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无碍,无碍。” “少夫人福大命大。保得一命,只要精心调养,不日便可痊愈。” 保住一命? 而且还能痊愈? 几乎已经绝望的赵妈妈等人有点儿发懵。 “章大夫您不是骗我们的吧?” 鹊儿红着眼眶心直口快的问道。 一旁的喜儿赶忙拍了她一下。示意她住口,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 唯有红笺满脸欣喜。拉着赵妈妈的手喜极而泣:“娘你听到了没?小姐没事!小姐没事了!” 赵妈妈心底里自然是希望梦宝没事的,但她也知道那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听了章大夫的话之后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章大夫沉了沉脸,正色道:“为人医者,最重要的就是实事求是!病况如何就是如何!就算病患真的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我们最多可以说些宽慰的话,但怎么会故意隐瞒病情,诓骗家眷!姑娘以后万莫要说这样的话了!” 鹊儿被说得有些懵怔,但却听明白了一件事情:“那我们少夫人是真的没事?真的能够痊愈?” “那是自然!老夫都说了为人医者不会骗人了!” 章大夫捋了捋胡须,肯定的答道。 “小姐!小姐!” 还不等鹊儿答话,赵妈妈就激动的哭喊着冲了进去。 莫愁刚刚就收到了阿蛮远远递来的眼色,并未再伸手阻拦,直接将他们几人放了进去。 房门打开,赵妈妈三两步就冲到了床边,红笺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喜儿鹊儿两人。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将视线投向了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见那张露在外面的小脸虽然仍旧双目紧闭,但面色已经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赵妈妈彻底松下了最后一口气,当即对沈南竹俯身叩首。 “谢世子爷对少夫人救命之恩,谢世子爷对少夫人救命之恩!” 红笺也赶忙磕头,跟赵妈妈一起向沈南竹道谢。 沈南竹只不过是让她们进来看梦宝一眼,好让她们放心而已,此刻见她们吵得厉害,皱了皱眉,又赶她们出去。 赵妈妈小心翼翼的觑了他一眼,犹豫着说道:“世子爷,少夫人她进来势必离不了人伺候,能不能……” “不必。” 不待她说完沈南竹便直接拒绝。 “梦宝这里自然有阿蛮贴身伺候,你们两个月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入这间房间半步,违者逐出府去,永不叙用。” 什么? 赵妈妈再次抬头看向他,满脸不解:“世子爷,少夫人她……” “再多说一句,就滚出府去。” 沈南竹眸光一沉,冷声说道。 赵妈妈知道这位世子爷轻易是不会发脾气的,而一旦发起脾气来便说什么是什么。 她虽然很想亲自伺候在自己小姐身边,但见他如此坚持,也只好带着红笺等人退了出去。 待房中只剩下沈南竹与梦宝两人,他这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动作极轻的躺到梦宝身边,隔着锦被轻拍她的肩膀。 “还好你没事,宝儿,还好你没事……” ………………………… “查不到。” 一名鹰卫垂首对魏乘风说道。 魏乘风猛地掀飞了面前的桌子:“查不到?什么叫查不到?你们不是鹰卫吗!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会查不到!” 荣国公府鹰卫的声明几乎与皇室的卫虎营并驾齐驱,京城之内水人不知! 他们不仅武力强悍,查案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他们想查点儿什么,稍有蛛丝马迹就恨不能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为什么这么多官员对荣国公府的嚣张跋扈感到不满却又不敢出声,还不是因为荣国公府多多少少掌握着他们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这些事放在平日里或许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栽倒了荣国公府手里,那很可能就成了抄家灭族的事。 这样的情况下,除了那些真正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正直之士,谁还敢轻易说一句荣国公府的不是。 可现在,这样的一队人马,这样一队连昨日哪个官员去了哪家青.楼,招了哪位女.妓都知道的人马,却告诉他查不出刺客是谁! 鹰卫仍旧垂着手,沉声答道:“除了那队迎亲之人是岐兰山的一些教众外,那些真正的刺客身上都没有任何标记,所用兵器也是最寻常不过的。” “幕后之人显然早做好了打算,这队人马若有人能活着回去,自然会有相熟的人出面接应,若是不能回去……便要死的干净,什么痕迹都不许留下。” “别跟我说这些!” 魏乘风怒吼。 “我只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了他们!只要知道是谁害了那丫头!” 鹰卫被他的胡搅蛮缠弄的有点儿头痛,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低垂着头任由他发脾气。 “乘风。” 荣国公夫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沉着脸唤了一声。 鹰卫深深的松了口气,得到魏夫人点头同意后退了出去。 “娘。” 魏乘风似乎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强压下怒意不冷不淡的喊了声娘。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魏夫人沉声问道。 魏乘风握了握拳:“知道。” “知道!你还知道?!” 魏夫人坐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荣国公府向来不插手储位之争,你今日却带着鹰卫去营救慧明公主和十四皇子,这让世人怎么看?让满朝文武怎么看!” “我不是要救他们!” 魏乘风喊道。 “不是救他们?那你是去救谁!” “我是要救那丫头,我是要……”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所以,你是要告诉世人,我荣国公府的二公子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我荣国公府的二公子对朋友之妻心怀不轨?” 魏乘风神情僵硬,低着头沉默不语。 “还是说,你是想让人觉得定南侯世子夫人品行不端,与人有染?” 魏夫人沉着脸继续说道。 ***** ps:推荐好友作品《金玉良颜》 简介:大武朝的金家穷得只剩下钱了,对了,他们还有一层道貌岸然的厚脸皮。 带着秘密重生而来,金玲珑看一眼满目的金璧辉煌,又看向自己的一双空空妙手,轻声笑道: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能偷得到,可我偷那么多干嘛呢,怪累的。 某人冷笑:你有本事把我也偷走啊。(未完待续) 第216章 红墙 定南侯世子夫人品行不端与人有染? 魏乘风的拳越攥越紧,牙关紧咬。 那丫头看似没规矩,实际上比谁都讲规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就算是他想,她也连瞧都不会瞧他一眼! 魏夫人垂下手,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为了救谁而去?” 魏乘风握紧的拳缓缓松开,指缝间染着一抹血迹。 “……为救慧明公主,为救十四皇子。” “好。” 魏夫人理了理衣袖站起了身:“我荣国公府虽不参与储位之争,但无意得知两位殿下或将身陷危难,不忍皇嗣有损,故而出手相救。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魏乘风应道,又问:“既然如此,那些有意刺杀皇嗣的刺客,是不是可以任我处置了?” 魏夫人看着他阴鸷的神情,皱眉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人死不能……” “何苦?我不苦,不过是公事公办罢了!” 他似乎是不愿意听到那个死字,不等魏夫人说完就打断,大步走了出去。 从前他觉得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丫头却不能靠近很苦,可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苦了,他想苦都苦不了了…… 再也不会苦了,那就让别人苦去吧!让该苦的人苦!让该死的人死! 即便是已经死了的,也要抽筋剥骨! ………………………… “荣国公府车架,行人避让。” 伴随着几声高喊,几架马车缓缓驶来。 路人赶忙退到一旁,战战兢兢的等着这队车马驶过。 京城中除了帝王及亲王之外。就只有荣国公府有这样的荣耀了,而荣国公府等闲是不会摆出这样的阵仗的。 如此大张旗鼓,定然是有什么大事了。 听说就在今日,定南侯世子夫人在路上遇刺,生死不明,当时就有荣国公府带领的人前去营救,不知道现在这一番动作。与那件事可有关系。 “血……血!” 不知是谁指着驶过的车马说道。 立刻有人抬眼看去。果然见到不断有血滴从车架上滴落,已经沿途洒了一路。 前面的车中洒下,又被后面的车轮碾压。一辆接着一辆,每一辆都在洒,每一辆都在碾轧,便在地上形成了两道深深的血痕。 这车上都蒙着黑布。大家原以为是拉着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看来…… 这应该是。一车一车的尸体? 立刻有人低呼一声捂住眼睛再不敢多看一眼,但也有胆子大的人沿途跟了上去,想看看荣国公府这是要做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后面拉的……到底是人还是畜生啊?” 有人忍不住低声喃喃。 立刻有人接道:“当然是人!荣国公府怎么会拉一车畜生出来!就算是真拉畜生,也不可能摆出这样的架势啊!” “停!” 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车马在内城墙的墙根儿下停了下来。 魏乘风摆了摆手,原本跟在车架两旁的护卫纷纷下马,解开了车上的绳索。扯下了掩在车上的黑布。 “啊……” 尖叫声立刻响起,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虽然敢于跟来的人多少都猜到了马车上拉的应该是死尸。但是他们却没想到,那竟然是……被扒了皮的死尸,血肉模糊五官不清,根本分辨不出本来面目!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瘆人,当即有人忍不住蹲在路旁呕吐起来。 一些原本强忍着胸腹内恶心之意的人见状也跟着吐了出来,一时间街上场面甚为混乱,尚且能够忍受的一些人也赶忙散去,连最后一点儿围观的心情都没了。 待尸体都被从车上拖下来,魏乘风对城墙上的人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从城墙上扔下了许多绳索。 护卫们将绳索套在这些尸体血肉模糊的脖颈上,然后拽了拽,城墙上的人便将尸体拖拽了上去,挂在了靠上的位置。 由于这些尸体鲜血淋漓,又是被绑着绳子拖上去的,故而在城墙上留下了数十道血痕,几乎将整个墙面都涂抹成了红色。 数十年后当有人提起京中曾经出现的血幕城墙时都有些心有余悸,似乎这场景仍旧历历在目一般。 ………………………… “胡闹!” 德昭帝得知后一甩衣袖。 “荣国公呢?就任由他那好儿子这么干吗!还不快给朕将那些尸体放下来!” 处置是一回事,但用这样的方式展示于民众又是另一回事! 太监总管黄泳有些为难的扯了扯嘴角:“陛下,荣国公原本是不同意的。” “不同意?不同意还让那臭小子把那么多尸体挂上去了!那是朕的城墙!不是他儿子用来撒气的石板木板!” “这是自然,不过……” 不过? 德昭帝一挑眉,压低声音有些紧张的问道:“不会是老国公同意的吧?要是老国公同意的那就算了!随他去吧!” 黄泳嘴角又扯了扯,摇了摇头:“不是……” “那就让那臭小子立刻给朕放下来!” 德昭帝又高声喊道。 黄泳眉头直跳,心想能不能让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这事不是魏二公子自己一个人办的,还有……还有慧明公主和十四殿下。” 德昭帝一怔,旋即叹气,摆了摆手:“随他们去吧。” 黄泳点头,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 “皇儿,皇儿!” 皇后看着缓步而来的五皇子齐墨炎,急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母后召儿臣来所为何事?” 齐墨炎躬身施礼道。 皇后原本急得不行,但见他冷静自持,也不好太过焦急显得自己过于失态。便吐了口气道:“自然是为了……为了城墙上的事!” 齐墨炎哦了一声:“那件事啊,慧明与十四弟也太过胡闹了,害得父皇担心。不过父皇既然已经决定不管了,那就由他们去吧,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便多言。” “那,那那些尸体……” “慧明与十四弟也不过是一时气恼罢了,气消了自然会把那些尸体放下来的。总不能一直挂在城墙上吧。” “我是说。会不会……会不会……” 齐墨炎眸光微沉,耐着性子答道:“母后乃後宫妃嫔,这样的事还是少插手吧。既然荣国公府都查不出来那些人的身份。母后您一介宫妃自然也是查不出来的。” “儿臣知道您是想为父皇分忧,不过您只要打理好後宫尽好自己的本分父皇就会很高兴了,那些多余的事……就不要管也不要问了。” “荣国公府查不出来?” 皇后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换来了齐墨炎的一个冷眼。 “有线索自然会需要花时间慢慢查探。没线索才会恼羞成怒鞭尸泄恨。若非是确定这些人身上真的什么都查不出,荣国公府又怎么会任由慧明和十四做出这样的事。” 这样啊…… 皇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齐墨炎眉头微蹙,又说道:“慧明和十四没有生母,需要母后你多加照看。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宜在父皇做出了决断之后再管教他们,不过母后你却可以劝一劝。让父皇不要过于宠溺他们了。” “他们两人这次可是既惊动了卫虎营又惊动了荣国公府的鹰卫,在京城很是掀起了一番风浪呢。” 卫虎营? 皇后一惊,差点儿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齐墨炎见她这样便猜出她定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眉头皱的更紧。 “就在慧明和十四遇刺之后,刘府开府了。” “什么?” 皇后这回是真的站了起来。 她还以为是德昭帝调动了卫虎营的人。但如果刘府开府了,那就极有可能是刘不凡的徒弟从刘不凡手中接管了卫虎营,并且调动了人马。 “是谁?谁住进去了?” 她紧张的问道。 齐墨炎的目光向宫外某个方向瞟了瞟,道:“新任大理寺少卿,定南侯世子沈南竹。” 皇后的身子忍不住晃了两晃:“他?” 齐墨炎挑眉:“怎么?母后认识?” 认识? “不……不认识,倒是她那夫人,我曾经见过……” 见过? 怕不仅仅是见过,而且还招惹了人家吧? 齐墨炎心中越发不悦。 不过反正那位世子夫人也已经死了,招没招惹倒也没什么区别了。 “定南侯世子夫人今日在街上横遭此难,世子爷想必会伤神一段时日。” “母后最好在合适的时候选个贴心的人去照顾一二,免得这位世子伤心过度,疏于正事,辜负了父皇的心意。” 皇后自然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待过些日子,我自会安排的。” “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齐墨炎再不多留,起身告辞。 皇后刚要摆摆手说声去吧,就见常跟在齐墨炎身边的一个内侍急匆匆走了进来,对她行过礼后便在齐墨炎耳边低语了几句。 齐墨炎顿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内侍。 “你说的是真的?可打探清楚了?” “是真的,一清二楚,绝无虚假。” 内侍说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走过来问道。 齐墨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母后不必送人到刘府府上了,那位世子夫人,没有死!” 没有死? 这……这怎么可能?不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说是中箭了吗? 那箭上的毒他们之前已经试过了,无一例外的当即毙命啊! “那……” 她刚想再问什么,齐墨炎却已经一甩袖走了,向来平静无波的连上被怒意覆盖。 …………………………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个五十余岁的干瘦老者被齐墨炎拎在手里,恼怒的挣扎着。 “我配出的药绝对不可能有问题!殿下你之前找人试过的!效果如何你再清楚不过了!” 传说宫中有一粒沸清丸,可解百毒,即便是那些毒性十分霸道的毒.药,只要没有当即毙命,及时服下后都可保得一命。 齐墨炎为防今后自己需要用毒时,中毒之人被这粒药丸解救,所以特地找了这个老者研制各种毒.药。 原本以为这种新研制出的药物万无一失,却不想还是被人解了!而且没有用到沸清丸就解了! “庸医!” 齐墨炎一把将老者甩了出去。 老者的身体重重的撞到墙壁上,落了下来,用力的咳嗽着,边咳边道:“我不是庸医,我不是庸医!” 齐墨炎不耐的瞥了他一眼,对房中的下人摆了摆手:“丢出去,处理干净。” 下人点头,当即堵上老者的嘴将他拖了出去。 老者呜呜的挣扎着,双目圆睁。 他不是庸医……他不是庸医!他不是!!! ………………………… “她没死?” 三个声音齐齐说道。 “是啊,少夫人福大命大,挺过来了!” 前来传话的下人欣喜的说道。 “她没死!” 那三个声音又说了一遍,语气从惊疑变成了惊喜。 然后几道风便嗖嗖的从那下人身边划过,待他回过神来,眼前哪还有人影,都已经朝刘府的方向奔去了。 “姐姐!” “姐姐!” “丫头!” 木兰木离以及魏乘风一路冲进了刘府,抓住一个下人问清了路就直奔正院,谁知到了门口却被阿蛮拦了下来。 “你让开!” 三人眼一横,凶神恶煞的样子。 “少夫人在休息,你们小声点儿!” 阿蛮压低声音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几人赶忙噤声,点了点头,低声道:“那你让我们进去看看,我们看看就出来,不吵着她。” 阿蛮皱眉看了几人一眼,遵循沈南竹之前的吩咐,打开房门让几人走了进去。 三人轻手轻脚却又速度极快的走入室内,转眼就来到了床边。 “姐姐……” 木离下意识的轻唤了一声,却被木兰狠狠地掐了一把。 他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敢呼痛,硬生生忍了下来,视线依旧停留在躺在床上的梦宝身上。 “她真的没事了吗?” 魏乘风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沈南竹点头,又摇了摇头:“命保住了,但什么时候恢复,到底又能恢复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还要等她醒来看看再说。” 魏乘风的拳头又紧张的握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在眼前女子的脸上。 她的脸色依旧发青,嘴唇发乌,虽然比之前好了很多,却仍旧可以看出明显的中毒迹象。 “……她会没事的。” 他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一定会没事的!”(未完待续) 第217章 灭妻 沈南竹点头:“她是我的妻,我自然不会让她有事。” 魏乘风闻言嗤了一声,指着床上的人咬牙道:“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不会让她有事,那她现在又怎么会躺在这里?” 沈南竹神色微沉,暗暗握了握拳。 站在一旁的木兰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子,喃喃道:“都是为了我,姐姐是为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木离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另一侧对沈南竹怒目而视的魏乘风。 “姐姐又不是你们荣国公府的人!用得着你在这里多管闲事?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再从岐兰山那边入手看看能不能查出那些刺客幕后的主使!” 魏乘风一噎,脸色涨红,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多谢十四殿下关心。” 沈南竹对木离道谢,目光却始终凝在梦宝的脸上。 “不必查了。” 他轻轻摩挲着梦宝的手低声说道。 “不用查了?” 木离当即跳脚。 “为什么不查了!难道姐姐今日的苦就这么白受了吗?” 沈南竹摇头:“查不出实证的。” 木离咬牙,神情愤愤,带着不甘。 “你们先回去吧,我夫人还需要休息,你们知道她没事就可以了。” 木兰木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那你好生照看姐姐,有什么事一定及时让人来告诉我们。” 沈南竹点头,两人便转身向外走去。 魏乘风又看了床上昏迷的人两眼,便被木离扯着袖子拉了出去。 ………………………… 齐墨炎出宫之后就坐着马车向自己的王府驶去,一路上都皱着眉头神色郁郁。 今日之事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就已经够头疼了。偏偏母后还在拖他的后腿,在这个时候召他入宫。 若不是担心自己若是不去,不知她情急之下会在父皇面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做写什么不该做的,他真是懒得跑这一趟。 跑一趟可以说是关心皇弟皇妹安危,不跑却不知会有什么麻烦,那还是跑一趟的好。 他今日本是布下了万全之局。却没料到卫虎营和鹰卫会突然杀了出来。 现在知道那位定南侯世子是刘不凡刘先生的关门弟子。那么出现卫虎营也就不稀罕了,但是鹰卫……却还是让他想不通。 难道荣国公府真的要站到那个乳臭未干的十四弟那边去了? 难道父皇这些年真的一直在暗中保护并扶持十四弟? 齐墨炎头疼的紧,用力按了按眉心也没觉得好多少。 不过好在他没有被人抓住任何把柄。就算有人想到这件事必定是他们另外几个皇子做的,却也难以分辨出究竟是谁。 “殿下!” 一阵马蹄声远远而来,声音急促,一直到他的车架前才勒马停住。 这又是怎么了! 齐墨炎拧眉掀起了车帘。看了出去。 一名王府侍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几步跑到车边。对着车窗低语了几句。 车中的齐墨炎神色一凛,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速速回府!” 他甩下帘子沉声说道。 车夫应声是,马车又稳稳前行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 “到底怎么回事?” 回到王府的齐墨炎一边向王府正院走去一边沉着脸问道。 “皇子妃说有事要请付良娣来商量。丫鬟就去将付良娣请了过来。” “两人关在房里说话,许久不见出来。” “丫鬟们实在不放心,隔着门问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后来赵嬷嬷做主闯了进去,就见……就见两人均倒在血泊之中。” “皇子妃身上被捅数刀。付良娣握着匕首刺入自己心口,似乎是……畏罪自裁。” 侍卫忐忑却又不失沉稳的将事情仔仔细细的叙述了一遍。 “下人呢!府里那么多下人呢!当时都去哪儿了!” 齐墨炎吼道。 “皇子妃让人去请付良娣时就屏退了房中所有人等,独自召了付良娣进去。” 侍卫又回道。 齐墨炎此时已经走到正院,满院下人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他目不斜视的直奔正房,还未靠近就闻到一阵血腥气迎面飘来,可见房中两人流了多少血。 因为两人当时都已经没了气息,施救也来不及,所以赵嬷嬷在发现这一幕后便将一众人等都赶了出来,将事发现场尽量完整的保留了下来,以便齐墨炎回来后派人核查。 齐墨炎掩鼻走入房中,除了地上的两具尸体,就只见到赵嬷嬷跪在一旁。 赵嬷嬷见他走了进来,赶忙磕头请罪:“奴婢没有好好守在皇子妃身侧,害皇子妃横遭此难,奴婢有罪,请殿下赐罪!” 齐墨炎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透的两个人,叹了口气。 “嬷嬷先起来吧,待事情查清再说。” 赵嬷嬷从他出生起就伺候着他,情分非比寻常。 若说这府上谁最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第一个怕就是赵嬷嬷了。 赵嬷嬷哪敢起来,仍旧跪在地上,硬是要等事情水落石出方肯起身。 齐墨炎让人去将她扶起来,下人还未动作,边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王大人,王夫人!你们不能进去啊!” 有人在外面高声喊道。 “让开!我要见我的女儿!我要去见我的女儿!” 有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响起。 跪在地上的赵嬷嬷脸色一白,整个人差点儿瘫倒下去。 齐墨炎也是脸色骤变,赶忙走了出去。 一个侍卫脸色十分难看的迎上来对齐墨炎说道:“王大人和王夫人以性命相逼硬往里闯,属下等实在是……” 齐墨炎双拳握得死紧,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放开。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 侍卫应声退到一旁。 一对儿中年夫妇此时已经越过一众人等的阻拦,冲入了正院。 中年女子见到齐墨炎就哭喊着立刻要冲上来厮打,被一旁稍微还有些理智的中年男子拉住。 “翊王殿下。” 男子眼眶通红的向齐墨炎躬身施礼。 “岳丈大人,岳母大人。” 齐墨炎回礼。 “敢问殿下,婧儿何在?” 吏部尚书王全安沉声问道。 齐墨炎垂首,默不作声。 “你这混账!” 王夫人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挣开王全安的手。骂了一句就冲入了正房。 王全安深深地看了齐墨炎一眼。咬紧牙根满脸失望的摇了摇头,也向正房走去。 即便不看,光凭这满院血腥之气。他们便知道事情怕真是已经无可转圜了。 但当房中的一幕直接映入了他们的眼帘,他们还是忍不住身子一晃险些跌倒过去。 “儿啊!我的儿啊!” 王夫人哭喊着扑了过去。 “夫人不可!” 赵嬷嬷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试图阻拦:“皇子妃死因尚未查清,房中一切不可破坏啊!” “滚!” 王夫人一把将她推开。不管不顾的将已经死去的翊王妃扶起来抱在了怀里。 “我苦命的儿……我苦命的儿啊!” 她一边抱着翊王妃的尸体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听得满院人心中戚戚。 王全安走上前跪坐到一旁。握住了翊王妃的一只手,又轻轻拍了拍王夫人的肩。 王夫人泪流满面的看向她,悲痛不已:“夫君,我的婧儿。我最听话懂事的婧儿啊!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 王全安强忍半晌的泪水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哽咽着点了点头。 没了。他最听话懂事的婧儿,没了。 “是他!” 王夫人猛地抬手指向跟进来的齐墨炎。 “翊王殿下身为一国亲王。却宠妾灭妻纵容妾室谋害正妻,天理难容!” “不是……不是!” 赵嬷嬷赶忙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夫人,此事多有蹊跷,殿下正在查证,还请夫人不要妄下论断啊!” “查证?” 王夫人红着眼睛瞥了她一眼:“事实真相如何我们已亲眼所见!还需要查证吗!” “这是有人刻意为之,是有人故意……” “岳母大人。” 齐墨炎打断了赵嬷嬷的话,问道:“您是如何知道我王府中发生的事的?” 那些道理现在跟这个已经疯掉的女人根本说不通,与其给她讲道理不如让她自己想通。 翊王府深宅大院,连他都刚刚得知消息匆匆赶来,他们又怎么会这么快的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来的这么及时。 “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 王夫人嘶声喊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问我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我自己不想办法知道,还要等你把一切都掩盖下去,再告诉我婧儿是病殁的,让她含冤而死吗!” 齐墨炎皱眉,他真是小看了女人在面对这种时候的疯狂程度,说的这么明白了她竟然还想不通! “岳丈大人。” 他又转而看向王全安:“您该是明白的。” 明白? 王全安看着死去的女儿,面色苍白,露出一抹无力的惨笑。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我的婧儿还不都是回不来了……” 他颤抖着身子勉励站了起来,又将王夫人扶了起来。 王夫人哭着将自己的女儿放了下去,倚在他的肩头泣不成声。 “老爷,您要为我们的婧儿做主啊……” 她哽咽着哭道。 王全安点了点头,对守在外面的家奴招了招手:“将翊王妃抬回去。” 家奴闻声便要进来抬走翊王妃的尸体,翊王府的下人们赶忙阻拦。 “岳丈大人!” 齐墨炎施礼道:“翊王妃早已经是我翊王府的人,大人此举未免唐突了!” “唐突?” 王全安失神的双目渐渐聚拢,眼中迸发出一阵寒意:“她是你翊王府的人,可她也是我的女儿!你翊王府护不住她,还不许我这个当爹的护着她吗!我现在不把她带走,难道要等你毁尸灭迹,让她尸骨无存吗!” 这位翊王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只要能抹消宠妾灭妻的罪名,他定然不会顾及他女儿的尸骨! 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毁了埋了,再找个相似身量的尸身,毁了容貌冒充他的婧儿,他又要去哪里喊冤! 就算要查也要等他把婧儿带走了再查!不然还不等明日消息传出去,婧儿的尸骨就先不在了! “大人!” 齐墨炎也有些恼了,皱眉道:“还望大人三思,不要为难本王!” “为难?我为难你?我拿什么为难你?拿我女儿的性命为难你吗?拿我女儿的尸骨为难你吗!” “大人!王妃的尸骨本王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带走的!” “哈……” 王全安冷笑一声。 “好,好!” 他忽然席地而坐,就这样坐在了满地血泊中。 “既然翊王殿下不让本官走,那本管今日就坐在这里!坐到殿下查出真相!给本光一个合理的解释为止!” 王夫人见状也坐了下来,一副与夫君共进退的样子。 齐墨炎咬牙:“大人,您何苦这样呢?您明知道……” “殿下!” 他话还没说,又有人匆匆走了进来。 “殿下,兵部尚书刘大人及大理寺卿叶大人来了。” 那人急得满头是汗,神情焦灼的看着他。 齐墨炎狠狠地咬了咬牙,好啊,好啊,来了,都来了!这是完全不给他翻身的机会啊! “让两位大人到外院书房稍等片刻,本王……” “不必等了。” 院外想起中年男子沉厚的声音。 齐墨炎心中冷哼一声,什么时候他的翊王府这般任人来去自如了!看来他平日里真是表现的太好脾气了一些! 刘文轩及叶盛走了进来,对他恭敬施礼。 “下官听闻王大人携家奴擅闯王府,心中放心不下,特来查探一二。” 刘文轩说道。 齐墨炎连回礼都懒得回,冷着脸道:“难道刘大人现在的行为不是擅闯王府吗?” 刘文轩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面令牌。 “陛下特此玉牌,若事发突然,京城诸王府本官可随意出入。” 齐墨炎咬牙,却又不能再说什么。 “王大人,这是……” 刘文轩看着坐在地上的王全安,忧声问道。 王大人还没说话,王夫人就先哭喊起来:“大人!两位大人要为小女做主啊!翊王殿下宠妾灭妻,害死了我的婧儿啊!”(未完待续) 第218章 报复 “大人。” 一名身形精壮魁梧的男子抱拳施礼。 沈南竹看也没看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事情都办好了?” 他问道。 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是,都办好了。” “下去吧。” “是。” 简短的几句问答,男子便又消无声息的从房中退了出去。 房门轻阖,沈南竹微微闭上眼,又缓缓睁开,蹬掉鞋子躺到了梦宝身边,轻抚她因中毒而发青的面颊。 查证? 有什么可查证,他又不是不知道是谁。 既然知道是谁,有没有证据又有什么所谓。 谁害了他的妻,他便灭了谁的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仅此而已。 ………………………… “你那徒儿,可真是好本事啊!” 德昭帝抿了口茶,对坐在对面的刘不凡说道。 刘不凡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不复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 “你该庆幸那丫头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不然,阿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做出什么事? 德昭帝看了看窗外。 “难不成……他还要杀了朕的皇子不成?” 刘不凡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他入京,主要目的不就是为你处理其他皇子的吗?怎么,现在你倒舍不得了?” 德昭帝收回目光看向他:“你这是在帮你的徒儿求情说好话吗?” “犯不着!” 刘不凡哼了一声。 “与其帮他说好话,我倒该好好劝劝你。” “凡事不可兼得,你要保住十四,势必就要失去一些其他的,这点你早就该想明白了才是。” “若是到了关键时刻你却心软后悔。可别怪我与阿竹抽身而退。” “我们可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到时候平白被你的心软累害!” 德昭帝端起茶杯砸了过去:“你个老匹夫!胡说八道什么!” 刘不凡侧身躲了过去:“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宫里吃人不吐骨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倘若最终难以事成,我与阿竹必定首当其冲成为新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到时候整个盛安都没了我们的立足之地,难道要我们流落大周落草为寇吗!” “嗤,就你?落草为寇?拉倒吧!” 德昭帝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那徒儿尚且有些落草为寇的本事,你顶多是落草为泥,被人踩两脚就趴下了。” “啊呸!” 刘不凡啐了一口:“我有这样一个徒儿就是最大的本事!更何况我徒儿又有那样一个媳妇儿!她媳妇儿又有桑子跟随左右!就凭桑子的本事。我们也能占山为王啊!” 哈? 这就开始想象以后占山为王的日子了? 德昭帝嗤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又远远的看向窗外,半晌才缓缓道:“放心吧,我连岚儿都舍得了。又有什么其他舍不得的。” 刘不凡神情微怔,无声的叹口气垂下了头。 “对了,那两个孩子知道他们姐姐没死估计很开心吧?” 似乎是为了扫去刚才的沉闷,德昭帝开口问道。 刘不凡耸了耸肩:“谁知道。我听说阿竹忽然开了府,就跑去匆忙看了一眼。将一应事情打听清楚就进宫找你了,没见到那两个小家伙儿。不过料想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都能为了他们的姐姐做出曝尸城墙的事了,可见当时有多气愤绝望。 绝望之后又知道姐姐没死,可想有多开心惊喜。 “日子也差不多了。也该让他们回宫了。” 德昭帝拍了拍膝盖说道。 “回宫?” 刘不凡冷笑一声:“那也得他们现在愿意回来啊!” 虽然当初说的是一个月,但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那两个孩子肯定恨不得天天守在刘府看着他们的姐姐。怎么会愿意回来。 德昭帝皱眉:“他们两个现在再这样在宫外呆着,怕是不安全。” 刘不凡再次冷笑:“宫里就安全了?外面好歹是明刀明枪的才能伤到他们。这宫里……” 他笑而不语,只是低头喝茶。 德昭帝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那你让你徒儿一定多加注意,万不能让他们两人有什么闪失。” “那是自然,你没看这次闪失也是闪失的我徒儿媳妇吗?你那一对儿宝贝疙瘩可有半分损伤?” 德昭帝瞪了他一眼:“别拐弯抹角的跟我这儿邀功!” “这不叫邀功!这本来就是有功!” 刘不凡好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德昭帝咬了咬牙,拳头握紧又松,愤愤的将面前的纸笔给他推了过去。 “要什么赏赐,自己写!” 这就对了嘛! 刘不凡提笔就刷刷刷的写了起来,满脸得意。 ………………………… “听说了没?” “什么啊?” “那些刺客啊!” “不是都已经当场格杀了吗?尸体都挂到城墙上了。” 被拉住的人似乎不愿提起那恐怖的一幕,边说边挥手赶人:“去去去,别打扰我做生意,本来今日就够乱的了,还不嫌麻烦呢!” “哎呀刚刚又有最新的消息传出来了!” 最新的消息? 正准备再次轰人的男子停下了动作:“什么消息?” “听说那些刺客是岐兰山的一些余孽!” “岐兰山?就是上次在萌宠阁前想要陷害那个……” “桑子!” “对!就是想要陷害那个叫桑子的工匠的那些人!” “没错!就是他们!” 摆摊的男子皱了皱眉:“当初的事情都已经有判定了,他们还不死心呢?” “是啊,听说岐兰山在那次的事之后就换了师尊,这位师尊一上台就把当初和那几个人一起合谋陷害桑子的门徒们都逐出师门了,永不让他们入山。今后他们也不得再以岐兰山弟子的名号自称。” “这些人没了退路,就对桑子以及当初维护了桑子的那位少夫人起了歹心,想要玉石俱焚,这不就有了今日之事!” 男子眉头皱得更紧:“真是一群疯子!原本就是他们的不是,现在竟然还这般疯癫的来杀人报复!” “可不是吗!所以这件案子才会这么快就有了论断,不出一日那些人就被曝尸城墙了!” “难怪啊……这么说来这件事处理的如此之快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 他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对付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何至于动用那么多人马?连荣国公府的人都来了!” “这有什么稀奇!” 那说话的人摆了摆手。 “你没听说刘府开府了吗?那位定南侯世子就是刘府的新主人!他既是原来那位刘大人的传人。又是荣国公府二少爷的好友。能叫来这么多人马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说完见身旁的人半晌没反应,抬头看去才见他张大了嘴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是吧?你真不知道啊?这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刘府已经开府了!” ………………………… 随着这样的消息在众人之间散播,今日发生在街上的刺杀最终被百姓们定性为岐兰山旧图的寻仇报复。两位皇嗣参与其中的事没有半点儿被提起。 而高门大户勋贵世家中则又是另一番景象,府中当家作主的老爷们几乎全都乱了阵脚,暗自奔走思量起来。 刘府开府了,这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而入主刘府的竟然是不被大部人看好的新任大理寺少卿。定南侯世子沈南竹,这更是一道晴天霹雳。 没招惹过他的人纷纷后悔当初怎么没有趁着别人孤立他的时候亲近一二。招惹过他的人后悔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没看出这个小年轻的真本事来! 可是他当初悄悄默默进京,进了京又谁都不来往,除了必要的同僚之间的应酬。根本不出席任何场合的任何活动。 再加上自任职以来他又没有做出什么惊人的政绩来,为人低调的简直没有存在感。 这样的一个人,他们就是再怎么独具慧眼。也难以发现其背后隐藏的真正实力啊。 众人正位此时头疼不已,另一件事又在这些勋贵世家中炸开了锅。 五皇子妃。殁!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来镇定的老爷们额头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怎么这件事还没弄清楚,转眼又出了另一桩事! 五皇子妃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说没就没了?之前可从未听说五皇子妃病重的消息啊! 下人们回禀时的令一句话立刻解释了这位皇子妃突然暴毙的原因,这又让诸位官老爷们出了一身的冷汗,几乎站不住脚。 宠妾灭妻! 宠妾灭妻?! 诸位皇子中天资聪颖颇有帝王之才的五皇子!在这种时候竟然传出这种丑闻?这简直是比刘府开府还让人震惊! “到底怎么回事!去查清楚!查清楚!” 不少人府中都传出这样歇斯底里的声音。 当今圣上德昭帝膝下七子,皇太子于两年前薨殁,生前也未能留下一儿半女,此后盛安国便一直未立储君。 现在这些恼羞成怒的人大多是皇后一派,支持立五皇子为储君。 这些年他们多番筹谋,付出多少辛苦留下多少血汗才将五皇子推到如今的地位。 这个时候他们一心推举出的人却要被这样的丑闻打倒了?这怎么可以! 而同样要求查清楚的声音还在翊王府不断响起。 “刘大人,叶大人,你们一定要为小女做主啊!” 王夫人不知将这句话喊了多少遍,嗓子都已经哭哑了,却仍旧不肯停下。 “王大人,王夫人,你们还是先起来再说吧。” 两人试图劝他们从翊王妃的身边站起来,他们却始终坚定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不是我不肯起来!实在是我信不过翊王殿下!” “翊王殿下既然能让自己的王妃在自己府中遭遇此种不测,谁知还会不会再让事情的真相也被歪曲抹消!” 他咬牙愤愤的说道。 “岳丈大人!” 翊王也着实恼了,指着一旁的刘文轩及叶盛道:“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两位大人吗?有两位大人在此,我还能毁了王妃的尸骨不成!” “你不能毁了她的尸骨,却不见得不能毁了这房中的证据!” 王夫人嘶声喊道。 “婧儿嫁给你一年不过一年,你就以她未能诞下子嗣唯由纳妾,说什么为了开枝散叶!” “我们靖儿懂事,没有反驳,还帮着你张罗!” “可你倒好,妾室进门两个月,却查出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我们婧儿好心帮你隐瞒,还主动提出让这怀了身孕的妾室做侧妃!” “谁知这妾室自己没福分,没能保住孩子,你到怪起我们婧儿来!说她有意刁难!才害得那妾室的孩子没了!” 她说着满眼含泪的看向刘文轩及叶盛:“两位大人,我们婧儿你们也是见过的,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们多少也知道!她若是真的心有怨怼,又何必帮翊王殿下隐瞒!又何必主动提出将那妾室晋为侧妃!” 刘文轩与也叶盛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事,此刻听闻,除了悚然之外哪里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沉默不语。 齐墨炎掌心几乎掐出了血,恨不能现在就把眼前这对儿夫妇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偏偏府中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不能允许任何其他火上浇油的事出现了。 而刘文轩与叶盛这两个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站在这里,他甚至连让人去捂住那老贱妇的嘴走不行! 该死!真是该死! “王大人,王夫人。” 还是叶盛犹豫着先开了口,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翊王妃的尸体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先将翊王妃的尸身处理好才是,天寒露重,总不能让她一直躺在这里。” “是啊是啊。” 刘文轩也赶忙附和:“更何况这案发现场也不宜再行破坏,不然就算真相真如你们所说,怕是也难以查清了。” 王尚书夫妇这才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女儿,颓然的点了点头。 “好,我们听你们的。” 说着相互搀扶着暂退到了。 叶盛点了点头,让人将翊王妃的及那位侧妃的尸体先抬了出去,那位侧妃的则尸体留在了原地,之后封锁了现场,任何人等不经他的允许不得随意入内。(未完待续) 第219章 醒来 夜幕沉沉,备受瞩目的刘府陷入一片黑暗,从白日的热闹中沉寂了下去,偌大的宅院显得有些空荡冷清。 与寂静同时而来的还有压抑沉闷的气氛,整个府邸中的下人们无不陷在一片威压之中。 虽然世子妃暂且保住了性命,但始终没有醒来,世子爷因此一直守在她的身侧,半步也不曾离开。 这样的状况还要持续多久? 谁也不知道。 他们生怕自己打个盹儿的工夫就传来什么噩耗,届时只怕这府中的氛围会比现在还可怖。 三更的鼓敲过,廊下的丫鬟白日里受了惊吓,此时早已困倦不堪,再忍不住身体中不断涌出的倦意,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醒醒。”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忽然有人压低声音唤了她一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小丫鬟一个激灵,慌乱的站稳身子,忙不迭的道歉认罪。 “小点声!” 那声音再度传来。 小丫鬟转头看去,就见阿蛮正皱眉看着她,眉宇间的神情有些不耐。 “阿蛮姐姐。” 丫鬟低声喊道。 “去把章大夫请来。” 阿蛮低声说道。 章大夫? 小丫鬟抬头看了一眼。 阿蛮指了指房内,小丫鬟这才发现房中的灯不知何时亮了起来,而她刚刚竟然一直没发觉! 难道是少夫人有什么不好? 丫鬟吓了一跳。抬脚就要往章大夫的院子跑。 “别惊动别人!” 阿蛮赶忙又补了一句:“只是世子爷劳累了一日有些不适罢了,不是少夫人有事。” 这样啊…… 丫鬟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放慢脚步走了出去。 ………………………… “木兰木离真的没事吗?” 此时的梦宝已经醒来,正倚在沈南竹怀中疲倦的说着话。 “嗯,真的没事,他们两人白日还来看过你呢。” 沈南竹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没事就好……” 梦宝应了一声,艰难的挪了挪身子,却只觉得四肢百骸酸痛无比,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哪里痛?” 沈南竹焦灼的问道。 “哪里都痛……” 梦宝皱眉嘶声说道:“这是什么毒啊。我怎么觉得动一下骨头都要碎了……” 沈南竹听了又是庆幸又是心疼。庆幸她还能觉得痛,还知道痛,心疼她不得不忍受这种痛,而且还要再忍受一段时日这种痛。 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代替她承受这一切。 可偏偏。他却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也没有那么严重啦,还能忍。” 梦宝见他低着头不说话,神情十分凝重。赶忙故作轻快的说道。 沈南竹轻轻抵住她的额头,轻抚她仍旧泛青的面颊。 “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你。” 若不是他没能护她周全,她现在又怎么会躺在这里受这种苦。 梦宝轻笑,想要摇头,谁知刚动一下,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她只好停下,就这样用眼睛瞟着沈南竹说道:“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自己当时多事,伸手挡了一下,不然什么事都没有,那支箭根本伤不到任何人。” 沈南竹没有接话,但神情却仍是刚才那般,显然还是十分自责。 “青山当时一再叮嘱我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自己没管住手,抬了一下,才会这样的。” 她虽然当时很快就晕过去了,但晕过去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她眼看着那支箭射向了木兰,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 就在她抬手的同时,有一支短箭从另一个方向也及时射了过来。 她若不挡,射向木兰的那支箭完全可以在最后一瞬间被那另一支箭打偏,从木兰木离两人两人之间划过,谁都不会伤到。 偏偏她多事抬了一下手,这一抬反倒给大家添了麻烦。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她自己信不过别人万全的安排,没有真的把别人的叮嘱放在心上。 沈南竹见她说完这些话有些气喘,赶忙轻轻掩住了她的嘴。 “好了好了,别说了,好生歇着,待会儿让章大夫好好给你看看。” “章大夫?” 梦宝睁大眼睛问道,因为嘴唇被捂着,声音有些闷闷。 沈南竹叹口气,松开了手。 “你别说话了,听我说就好,乖。” “你身体有异的事情我不敢告知旁人,但是偶尔你若有个头疼脑热的难免还是要请大夫,就像上次……” 像上次他无意中伤了她的肩,事后就找了宫中的医女来给她看看。 “若只是些小事,这次找这个人看了,下次换个别的人看也没什么,你的身体虽然好,但只是治愈能力极佳,倒也没有旁的什么诡异的地方,只看一次或是间隔很长时间再看的话也看不出什么。” “可若是……若是真有什么稍严重些的事情,比如今日这般,就需要大夫时常守候在侧了,这就难免会被人发现异常。” “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要找个医术好而且又信得过的大夫留在府中专门照看你才好。” “你之前跟我说过,章大夫在你刚来到苏梦宝的这具身体里的时候曾经给你诊过脉,对你的身体异状稍有了解,而且他也没有惧怕。还曾宽慰于你。” “我就想与其在这京城找不熟悉的人收到麾下慢慢管教,倒不如就让章大夫过来好了,毕竟他的医术在北安城是数一数二的,又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人品医德都没的说。” “所以,我就让阿蛮去北安把他请来了。” 梦宝眼珠子转了转,原来如此。 阿蛮这段时间一直不在,原来是被安排去北安请章大夫了。 沈南竹见她眸光依旧像以往一般灵动清澈,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几分。 “你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可把我吓坏了。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章大夫就赶到了。” 梦宝笑了笑:“那我运气还挺好。” 沈南竹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是,我的宝儿向来运气好。” 两人正说着话,阿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世子爷。章大夫来了。” 沈南竹闻声向门外看了一眼。坐起了身:“进。”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章大夫抬脚走了进来。 “世子爷,少夫人她……” 他习惯性的向躺在床上的女子看了一眼,却见那女子也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章大夫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少……少夫人。您……醒了?” 梦宝觉得有些好笑,却又不敢笑,怕动作太大又弄得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疼。 “嗯,这次真是有劳章大夫了。” 她低声说道,声音缓慢而清晰。 不仅醒了!还能说话了! 而且看这样子不过是有些疲累而已,整个人的精神头儿却还是不错的!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他这么想着就忍不住下意识的说了出来,不待沈南竹开口就主动走上前来为梦宝把脉。 梦宝看着他那一脸如同发现新大陆似的样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老先生的接受能力也够强的,完全不把她当怪物,看样子反倒把她当成个很有价值的研究对象了。 “如何?” 沈南竹见他一直只是啧啧的感叹,却又不说话,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极好,极好!” 章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照少夫人这情形,无需放血十日,估摸着三五日便够了。” 放血? 梦宝当即瞪大了眼。 沈南竹赶忙解释:“你中了毒,需要放出体内的毒血才行,这样才能好起来。” 这样啊? 可是放血这两个字听上去还是……很慎得慌啊! “不多不多,一小碗而已。” 章大夫说道。 碗?竟然用碗来形容?再小的碗那也是碗啊! 梦宝欲哭无泪。 章大夫仔细确认过她却是已无大碍,这才站起身准备告退。 “那毒查的怎么样了?” 临走前沈南竹又问了他一句。 “这毒应是特地找人调配出来的新式毒.药,药性狠辣无比,且解药十分难配,若非少夫人体质异于常人,必然当场毙命。” 章大夫如实说道。 “老夫想,这该是什么人为了避免寻常的毒.药轻易被破解,而特地研制出的,为的应该是……” 他觑了觑沈南竹的脸色,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梦宝,止住了话端。 “有话直说,无妨。” 沈南竹坐回梦宝身边说道。 章大夫点了点头,再度开口:“若只是为了毒杀某人,寻常的毒.药其实已经完全够用了,实在没必要再研制这种药物。所以,这该是特地为了应对某些可解百毒的药物而专门研制的。” “而这世间老夫听闻过的可解百毒的秘药唯有一种,便是沸清丸。” “这种药寻常人或许不知道,但于我们医者而言,却是人人渴求的东西,哪怕让我们看上一眼闻上一闻,我们也会觉得今生无憾了。” “据说这沸清丸举世不过三粒,其中一粒便在我盛安皇宫之中。” 自他今日听闻了这宅子原本是何人所有,眼前这位少夫人又是因何受伤,便很清楚今后要面临的恐怕不仅仅是医道的问题。 他既然来了,就不惧于面对那些所谓的艰难险阻,若是反而能因此有机会见上一见那沸清丸的话,他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沈南竹看着眼前这位老者眼中迸发出的灼灼光彩,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章大夫了,你先下去继续研制解药吧。” “是。” 章大夫施礼告退。 沈南竹回身看向躺在床上的梦宝,却见她在自顾自的盯着帐顶出神。 他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因为怕她疼而并没有拉起来。 “放心吧,慧明公主与十四殿下不会有事的。” 这丫头白日里眼见箭矢向她自己飞来都可以一动不动,见慧明有危险却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可见听了这样的消息会怎样担心那两个孩子。 “我之前还以为他们在宫里应该过的不错呢,不然怎么能成日里没心没肺的那么开心。今日才知道……” “宝儿,你别多想。” 沈南竹俯身轻吻她的额头。 “他们既然是皇子公主,自然就要面对自己需要面对的事情,这是与生俱来的,他们逃避不掉。你现在与其想这些,还不如赶快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你不知道他们两人今日担心成什么样了。” 对啊,那两个小家伙儿一直把她当姐姐的,看见她这样肯定又是心急又是难过。 尤其是木兰,搞不好还会因此而自责。 不行,她得赶快好起来让他们放心才行。 沈南竹见她不再多言,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乖,睡吧。” 说完便要躺下。 梦宝这时却苦着脸唤了他一声,他赶忙又坐起身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我……我想去净房……” 她能说她刚刚其实是憋醒的吗? 沈南竹一怔,旋即哑然失笑,半晌才停了下来。 “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要去净房了,我让人摆个马桶到房里好了。” “不不不。” 梦宝赶忙阻拦。 “我,我要去净房!” 沈南竹挑眉,见她态度坚决,只得叹了口气:“好,我抱你过去。” 他抱她过去?疯了吧!她就是为了躲开他才不愿意在屋子里解决呢! “不用不用!你,你让红笺和赵妈妈他们来扶我就是了。” “不行!” 沈南竹一口回绝。 “你身体康复的消息除了我和阿蛮以外就只有章大夫知道,绝不能再让任何多余的人得知。” “我已经以照顾不周唯由让赵妈妈他们近来都不许贴身伺候你,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帮你做。我不在的时候就叫阿蛮,她会伺候你的。” 梦宝的脸色本就泛青,此刻简直涨的发紫。 她怎么忘了这茬儿了,自己现在在旁人眼里就该是昏迷不醒的状态,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迹了,怎么还能如此有精神的说话,还能让人搀扶着下来行走? 沈南竹这么安排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可是别的事沈南竹能帮他做,去净房这种事……(未完待续……) 第220章 驸马 梦宝欲哭无泪:“那,那你帮我叫下阿蛮好了……” 沈南竹气结:“我是你夫君!” 之后不容分说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梦宝差点儿嗷一嗓子喊了出来,要不是顾及到不能让人发现她已经醒了,她真要疼的骂街了。 沈南竹这才想起她现在因为中毒而动弹不得,一动就浑身骨头疼,便赶忙又轻手轻脚的将她放了下来,满脸懊恼。 “对不起,宝儿,是我鲁莽了。” 梦宝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过瞬间额头就出了一层冷汗,面色青白。 这般疼痛之下,纵然她再怎么抹不开面子,最终也还是不得不听了沈南竹的话,勉强在房中摆了个马桶解决了。 即便如此,待她再躺回床上时还是出了满满一身的汗,疼的几欲昏厥。 沈南竹心痛不已,让阿蛮打了水来,亲自给她擦净了身上的汗渍。 待一切收拾妥当,床上的人却早已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了。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呼吸顺畅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稍稍放下了心,躺到了她的身侧。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明知道已经昏睡的人听不见,他却? 还是自顾自的说着。 “不许再为了别人而伤到自己,为了谁都不行。” 这些话若在她醒着的时候说,不知会不会惹得她不高兴,会不会让她觉得他因为她救了慧明的缘故而迁怒于慧明。 虽然他心中确实是迁怒的。但是若让她知道了怕是不好,会觉得他无理取闹。 而且这种话……说了实际上也没什么用,她就算听见了,下次还是会这样奋不顾身的。 真是个傻子。 沈南竹在她唇角轻轻一吻,闭上眼拥着她睡去了。 ………………………… “不可能!” 皇后一把将桌上的茶点都挥了下去。 “怎么可能查不出来!阿炎不是那种糊涂人,他绝不可能做出纵容妾室在府中行凶的事来!” 更何况杀的还是正妻!是堂堂王妃!吏部尚书王全安的嫡女! “娘娘,奴婢们也都觉得事情蹊跷,但是……确实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啊。” 前来传话的丫鬟满面愁容的说道。 事情已经过去一整日了,然而案发现场已经被查验的不能再查验了,确实没有任何其他人出入过的痕迹。王妃及侧妃身上除了那几处刀伤以外也没有任何其他伤口。 要说在翊王府内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刺杀两位妃子还不留下任何痕迹。这的确是不可能的事。 而这种情况若是不可能,那就说明这两人确实是如现场所见一般,侧妃杀了王妃,然后再自杀。 可这也同样是不可能的事! 先不说侧妃有没有这个胆子。单说王妃被刺了那么多下。也不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啊。 但凡她在房中弄出一点儿动静。外面的下人们也不可能就这样干等着,直到事情到了现在这般不可挽回的地步才发现不对。 所以,王府中的人都很清楚。这件事绝对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 可他们再清楚也没有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可不会听他们王府中人的意见。 就算他们众口一词,都说翊王没有宠妾灭妻,旁人也只会觉得他们是在串供,以掩饰事实的真相。 “一定是他们没有好好查!一定是他们要陷害我的阿炎!” 向来稳重的皇后此刻如同魔障了一般,有些疯癫的喊道。 “我要去找陛下!我要去跟陛下说清楚!我们阿炎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娘娘!” 来传话的丫鬟赶忙拦住了她。 “殿下就是怕您去陛下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才让奴婢过来的。” “昨日事发后殿下刚刚回府,王大人及王夫人就赶到了,之后兵部的刘大人及大理寺的叶大人也都闻讯而来。” “叶大人将王大人及其夫人劝了出去,当即命人将院子封了起来。” “守着院子的除了他们两人带来的人之外,还有咱们翊王府自己的人,这期间确实没有任何人进出,更没有人去过事发的那间屋子。” “兵部的人不便插手查验现场,叶大人又要安抚王大人又要安排人手盯紧院子忙不过来,所以又请了刑部的人来共同查验,以求结果公正准确。” “有兵部的人盯着,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查证,这期间不可能有人有机会作假,所以……” 所以既然他们最终给出的结果就是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无论事实真相如何,对于现场查验的结果都不会改变,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他们就算想要翻盘,也要慢慢的再从别的方向入手,而不是现在去德昭帝面前喊冤。 皇后泪流满面,颓然的跌坐到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们图谋多年,而现在就因为死了两个女人,她的皇儿就要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了吗? 这怎么可以! “娘娘。” 丫鬟给她倒了杯茶,压低声音道:“虽然现在并没有什么证据,但翊王殿下心中大概已经猜出这是什么人的手笔了。” 皇后猛地抬起头,脸上惶然的神色顿时被阴鸷所取代。 “是谁?” 她咬牙切齿的问道。 丫鬟看了她一眼,垂下头去,沉声答道:“刘先生的高徒,定南侯世子,沈南竹。” “他?” 皇后惊怒不定。 “是,”丫鬟点了点头:“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翊王殿下左思右想,确定近来确实没有开罪过什么人。” “要说唯一无意中得罪了的,就只有定南侯世子了。” “昨日我们的行动中无意伤了定南侯世子的夫人,而世子夫人刚刚出事没多久,翊王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实在是太过巧合。” “可是……阿炎他不是说,并未留下把柄吗?” 皇后不解的问道。 她昨日为此还特地将阿炎召入宫来,阿炎信誓旦旦的跟她说让她放心,不会让人查出什么来。 丫鬟眉头微蹙,轻叹一声说道:“是,我们的确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就像这次王妃与侧妃之事……不也同样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吗?” 皇后微怔。渐渐有些了然。 没有把柄。不代表猜就不出是何人所为。 就像翊王府中发生的事,阿炎虽然也没有抓到定南侯世子的把柄,却可以肯定是他做的。 可是,这个定南侯世子。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确定刺杀慧明的人是他们的? 难道说……他之前就早有所觉? 皇后心中顿时一沉。放在桌上的拳缓缓握紧。 “我倒真是小瞧了这个定南侯世子!” 丫鬟垂眸说道:“是啊。以前不知道这位世子就是刘先生的高徒,不仅是您,即便是殿下。也没有发觉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就昨日之事看来……这位世子爷的能力怕是远超我们的想象。” 不知不觉中就接手了卫虎营,而且运用自如,这本就不是常人能够做到。 要知道,卫虎营桀骜难驯,除了效忠皇帝,唯皇命是从之外,这么多年就只有老荣国公能够让他们俯首听令了。 而现在,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卫虎营的人听命于他,这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刘不凡的徒弟的缘故。 因为就连刘不凡自己,都只掌握了卫虎营的一个虚名而已。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不过是无意中伤了他的夫人罢了!他竟然就敢做出这样的事?那若是他的夫人真的死了,难不成他还要拿我的阿炎给她抵命不成?!” 皇后咬牙切齿的拍着桌子说道。 丫鬟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垂下头去并未接话,但脸上神情却清楚明白的写着,若真是如此,说不定那位世子爷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皇后又气又恼,指着她道:“要你们这些人何用!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丫鬟垂眸静静地听着,任由她辱骂也不为所动。 皇后骂了半天,却是既出不了气也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最终只得神情颓然的扶额叹气。 “那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任由别人栽赃陷害吗?” 丫鬟这才稍稍抬起了头,说道:“翊王殿下说,这件事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皇后娘娘与其担心此事,不如抓紧将另一件事提上日程,这样才能帮到他。” “什么事?” 皇后立刻抬眸问道。 丫鬟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道:“荣安公主的婚事。” 荣安的婚事? 皇后皱眉不解。 “皇后娘娘不是打算让荣国公府的二公子尚公主吗?” 魏二少?魏乘风? 她之前的确是有这个打算,让魏二少做荣安的驸马。 可是昨日在街头魏二少还带着鹰卫一起帮定南侯世子救了慧明,一看就是站在慧明和十四那两个小贱奴那边的,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娶荣安! “这件事……怕是不成了。” 皇后皱眉说道。 丫鬟摇头:“这件事,必须办成,魏二少,必须娶荣安公主为妻。” 必须? 皇后抬头。 这丫头是来给阿炎传话的,她说必须那就是阿炎说必须,可是……这是为何? “翊王殿下知道这件事有些难办,所以让奴婢来拜托皇后娘娘,务必将这件事办妥。” “殿下原本只是想通过此次的事试探一下陛下的心意,看看十四殿下在陛下心中到底是何地位而已。虽然昨日我们没能真的动了慧明公主,但原本的目的倒也算达到了一些。” “慧明公主和十四殿下身边除了暗卫之外,还有卫虎营的人。定南侯世子若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夫人,实在没必要安排那么多人守卫在旁,可见这些人是为了保护慧明公主及十四殿下的。” “所以说,十四殿下现在已经有了定南侯世子及他手中的卫虎营做后盾。” “这样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了,决不能让荣国公府也与他们掺和到一起去。” “殿下已经查证,荣国公府的鹰卫昨日是被魏二少临时集结起来了,并非原本就在周围。” “魏二少完全是看在与定南侯世子的情谊的份儿上才出手相助,既然如此,我们就要趁他们还没有真的站在一条战线,将他们分开。” “就算不能让荣国公府站在我们这边,至少也不能让他们成为十四殿下的助力。” 皇后听的有些懵怔,半晌才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那魏二少生性桀骜,在家中又是备受宠爱的,哪里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娶荣安。” 更何况他是定南侯世子的朋友,又怎么会娶与朋友为敌之人的妹妹为妻。 丫鬟点了点头,轻声道:“所以殿下说有劳娘娘费心了。” 她说着抬起头看向皇后:“皇太后的寿辰眼看着就要到了,届时荣国公府定会入宫觐见,魏二少虽然纨绔,但与皇太后却十分亲近,每年必来。届时……就看娘娘如何安排了。” 皇后一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是说……” 丫鬟笑而不语,再次垂眸。 皇后怔怔的看着她,半晌才又跌坐回去,许久后才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阿炎,就说……母后一定办妥。” 丫鬟点头,福身施礼:“是,那皇后娘娘您好生歇着吧,奴婢告退。” 说完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皇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缓缓俯身趴倒了桌上。 荣安,母后对不住你。 母后,对不住你…… ………………………… “桑子哥哥,又来一个!” 木兰木离坐在墙头,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有些激动说道。 桑子点了点头,手中抛着的一粒珠子顺手丢了出去。 轻巧的珠子准确的打在了木兰木离刚刚所指的人身上。 珠子打到那人衣袍上之后并未落下,而是碎裂开来化为一堆粉末。 那人丝毫没有察觉,继续向前走去。 可是刚刚走出没几步,街角就传来一阵狂吠,几支野狗猛地窜了出来,飞扑过去,张口就咬了下去。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那人赶忙奔跑挥赶,奈何野狗们如同疯了一般,无论他如何奔逃也不肯放过,狂追不止。 街上的狗越来越多,行人纷纷尖叫躲避,而那些狗却认准了那个人,根本不理会旁人,自始至终只是紧追他一个。 “救命,救命,救命!!!” 嘶喊声与撕裂声同时传来,虽然有人试图上去帮忙赶走野狗,奈何野狗数量众多,根本轰赶不走。 不过片刻,那人便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再无半点生气……(未完待续……) 第221章 冤魂 “这两日到底是怎么了?” 街上有人窃窃私语。 “是啊,加上昨日那个,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五城兵马司今日不是刚清理了一批野狗吗,怎么还这样啊?” “这还让不让人上街了!” 街上人心惶惶,大家看着地上一滩尚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血迹,只觉得忐忑不安。 “不过说起来……好像有点儿奇怪啊。” 有人低声喃喃。 “接连两日发生三起野狗伤人事件,当然奇怪了!” 有人接话道。 “不是不是,我是说……这被伤的人,有点儿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 “这三个,好像都是翊王府的下人啊……” 那人皱眉说道。 翊王府?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沉默下来,仔细去回想昨日和今日被野狗咬死的这几人。 终于有人一拍掌说道:“对!没错!还真的都是翊王府的人!” “昨日傍晚那个我倒是知道,是翊王府的一个车夫。” 有人跟着附和道。 “今日清晨那个是负责采买的下人,我之前见过。” “那刚刚这个呢?” “刚刚这个是马房的!跟我在同一个人牙子手里呆过!我当时还羡慕他好命,被选去了翊王府!” 有人紧跟着说道。 “这么说来……还真的都是翊王府的人啊?” “这翊王府昨日刚刚死了王妃,紧接着就接二连三的出现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议论纷纷。 “该不会……王妃真的是冤死的,所以心存怨念死不瞑目?” 这样的猜测渐渐在人群中响起,并且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 “是啊。要不然怎么只有他们府上的人被野狗追咬呢?” “听说翊王府的下人还众口一词,袒护翊王,难不成……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才被冤魂缠上?”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轰赶着聚集在一起的民众。 “去去去,都散了都散了!” “没事儿闲的凑什么热闹!不用做事了吗都!” 衙役们瞪着眼,一脸凶横。 人群渐渐散开。但低低的议论声却还是时不时传来。 “这时候来的倒挺快。真出事了却见不着人影!” “就是,每次都等事情快完了才来,来给人擦屁股吗?”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有衙役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众人赶忙撇撇嘴四散而去。街上不多时便冷清了下来,只有三两行人偶尔走过。 ………………………… 哗啦。 翊王府外院书房,博古架倒在地上,精致的摆件碎裂一地。 “好一个定南侯世子!好一个大理寺少卿!你狠!” 齐墨炎抬脚又猛地向博古架踹去。 “殿下!” 丫鬟赶忙上前拦住:“仔细伤了身子。” 伤了身子? 齐墨炎冷笑一声。 现在这个时候。他还顾得上伤不伤身子?! “本王不过是无意中伤了他的夫人!他倒好!在我的府邸中杀了我的妻妾不算!还坏我名声败我声誉!让我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毁于一旦!” 先是宠妾灭妻,后又是冤魂索命!他自己府上下人的证词原本就没人信了。现在可好,还成了包庇他反而惹来冤魂怨怼! 冤?谁冤?他才冤! “不就是个女人吗!不就是一个女人?他要多少女人本王日后不能送他?他就真至于为了现在这个跟本王闹到如此地步?!” 丫鬟闻言目光微微闪烁,垂眸说道:“那定南侯世子初入京城,不了解京中形势。加上咱们之前也没有要将其收入麾下的意思,故而才会当即与殿下反目。说来也是咱们事先确实大意了,没想到他会有如此身份。不然……事情也不至发展到现在这般不可转圜的地步。” 齐墨炎咬牙,在房中焦躁的走来走去。终究是忍不住又一拳砸到了桌面上,让桌上杯盏轻轻一晃。 “你抽空再进趟宫,去告诉皇后娘娘,荣安与魏二少的婚事,一定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丫鬟微怔,略微抬眸道:“殿下,奴婢今日已经与皇后娘娘说过了。” “本王让你再说一遍听不懂吗!” 齐墨炎怒吼。 “你们女人最容易心软!她也不例外!” “这些年她一直对荣安宠爱有加,现在距皇太后的生辰又还有段日子,谁知道她会不会中途反悔!” “万一她那里也出了乱子,难道要本王眼睁睁地看着十四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既得到定南侯世子的支持,又得到荣国公府的拥护吗!”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紧紧绷起,神情看上去阴鸷可怖。 丫鬟心中低叹一声,点了点头:“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过几日会再入宫一趟,让皇后娘娘务必将此事办妥。” 殿下向来沉稳,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从不喜欢重复,觉得那是浪费时间。 但现在他却这般暴躁,明明今日刚让她入了宫,却还是不放心,让她抽空再去一趟,可见这暴躁的背后隐藏了多少不安。 现在跟他说别的估计他也听不进去,既然如此,那先缓一缓,等过几日再说好了,或许过几日他就冷静下来了。 齐墨炎见她不再反驳,这才顺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 “张大人那里怎么样了?” 他坐下猛灌了一口茶问道。 “张大人跟随殿下多年,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弃殿下而去的。他已准备好在合适的时候联合其他几位大人共同上书,为殿下求情。” “求情?” 齐墨炎挑眉,神情顿时又阴沉下来。 丫鬟赶忙改口:“为殿下阐明真相!” 他这才收回目光。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齐墨炎行得正坐得端,哪里需要别人求情? 这次的事本来就是别人一手安排的,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 即便是没有证据又如何?单凭王大人及王夫人来的那么及时,兵部刘大人和大理寺的叶大人也那么快就到了现场,还有事后消息散播的如此之迅速!这些就足够看出背后定是有人在操纵谋划! 就算他没有证据证明那人就是定南侯世子,但最起码也可以给自己稍稍洗去一些污名! 虽然知道这也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摆脱宠妾灭妻的阴影。但是聊胜于无。总比什么都不做,被动挨打的强。 “府中下人接二连三的出事,必然人心惶惶。你叮嘱下去,近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随意出府,免得多生是非。” “是。” 丫鬟垂眸答道。 齐墨炎挥了挥手:“你下去安排吧。” “是。” 丫鬟退了出去。走到房门口时却又被叫住。 “你让人去查一下大理寺卿叶盛与定南侯世子的关系!” 他们两人的关系? 丫鬟不解。 “我突然想起来,那定南侯世子的生母……仿佛也是姓叶!” 也是姓叶?! 丫鬟顿时了然:“奴婢这就去安排。” “嗯。顺便让人把地上这堆东西收拾了。” 他指了指满地狼藉说道。 “是。” 丫鬟施礼告退,走到门外对守在外面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片刻后便有人进入房中,将房内收拾妥当了。 ………………………… “几个了?” 沈南竹抿了口茶。放下手中杯盏问道。 “三个。” 桑子面无表情的回答。 他点了点头,道:“还不够。不过既然已经出了三次这样的事,翊王定然会倍加警觉。近日翊王府怕是不会有什么人出入了。就算有,也会护卫森严。你怕是难以下手。” “不出府,我就去府内。” 桑子满不在乎的说道,似乎出入王府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自己可以吗?用不用我派人帮你?” “不必,只要翊王府内发生命案不就可以了?死的是谁并不重要,对吧?” “是。” 沈南竹点头。 “那我一个人就够了。” “好,再有三五个就差不多了,不要露出马脚。” 三五个吗? 桑子神情淡淡:“不会露出马脚。” 只应了后半句,对前面那句三五个就够了却恍若未闻。 沈南竹了然,也没多劝:“你有把握就行,去吧。” 桑子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沈南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脚步声远去,外面再没了任何动静,才起身向正院走去。 章大夫刚刚给梦宝放完血,此刻正将盛满了毒血的小碗端离床边。 “怎么样?好点儿没?” 沈南竹走过去问道。 前半句是问章大夫,后半句是问梦宝。 章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保险起见,还是再放三日血,彻底清了体内毒素的好。” 沈南竹点头,看向梦宝。 或许是因为刚刚放完血的缘故,梦宝此刻只觉得昏昏沉沉,头晕的厉害。 “还好,就是有点儿头晕。” 她强撑着精神答道。 “身上可还疼?” 沈南竹坐到床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比昨日好多了。” “那就好,累了吧?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你不用去官署吗?” 梦宝问道。 “陛下准了我的家,让我在家陪你几日。” 德昭帝准了他的假? 什么时候德昭帝直接管起官员告假的事来了? 梦宝笑了笑:“那你面子可真够大的。” “哪里是我面子大,分明是你面子大。慧明公主和十四殿下因你受伤而伤心不已,在陛下面前哭了半日,陛下头疼的不行,所以一听说我要告假当即就准了。”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满眼宠溺的笑道。 梦宝失笑:“你们商量好的吧?他们两个去哭,顺便提起你想告假的事,陛下心烦意乱,顺嘴答应下来,就算旁人想要反对,怕也来不及了。” “慧明公主与十四殿下贵为皇嗣,怎么会与我商量这些?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你待他们好,所以他们也真心待你,真的把你当做他们的姐姐,故而才会这般上心,不等我开口就主动去陛下面前帮我告假了。” 梦宝笑意更浓:“我待他们哪里好了?拿戒尺打他们不说,还总是管这管那的,他们想要鹦鹉我也没答应给。” “这就是你的好。” 沈南竹捏了捏她的手说道。 “你真心待他们,不阿谀奉承不拍马逢迎,在他们犯错的时候会告诉他们这是错的,在他们做得对的时候爷会真心夸赞。” “你虽然没有给他们什么,但是却胜在一颗真心,这就已经是给了他们最好的了。” 梦宝闻言笑意淡了几分,神情有些无奈:“他们在宫里,周围最缺少的就是真心吧,所以才会觉得真心这样可贵……” “不只是在宫里。” 沈南竹俯身蹭了蹭她的面颊:“宝儿,无论是在哪里,你的这份真心都一样可贵。” 梦宝轻笑:“你就会说些好听的哄我。” “我的宝儿本就是天下最好的,哪里用的着哄。” 他蹭了蹭她的鼻尖儿,眉眼含笑。 梦宝也笑的眉眼弯弯,却因身体虚弱上不来气而咳了几声。 沈南竹赶忙直起了身,满脸歉意:“看看我,说了让你休息的,偏又引你说着许多话。” “什么啊,是我自己想说。” 梦宝笑道。 “好了好了。” 沈南竹轻轻掩住了她的嘴:“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现在先好好睡一觉歇一歇,养好精神!” “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梦宝嗔道,但到底还是觉得疲累,稍稍挪动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便闭上眼沉沉睡去了。 ………………………… “喂!你听!” 翊王府内,一个巡夜的下人忽然站住了脚步,拉住了自己身边的人。 “什么啊?” 那人不解问道。 “好像有什么声音。” 那人说道。 有声音? 被拉住的人也竖起了耳朵。 夜色沉沉,灯笼被夜风吹得轻轻摆荡,烛火晃晃悠悠,将周围草木衬得如同长牙五爪的妖兽。 有极轻的声音随风传来,似闷在喉中的低声呜咽。 呜……呜……呜…… 真的有声音! “谁在那儿!” 两人高喊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同时敲响锣鼓。 “快!快!” 其他人听到锣鼓声,赶忙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跑来。 “啊……” 两声惨叫骤然响起,划破夜空,吓得正往过跑的人脚下一顿,但下一刻还是继续跑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222章 暗夜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暗夜中的翊王府亮起点点灯火,越来越多,渐渐将整座府邸都点亮。 “找到了吗?” 有人惊疑不定的问道。 “找……找到了……” 有人上牙下关打着架哆哆嗦嗦的回道。 “怎么样?” “……死……死了。” 死了? 又死了! 之前还只是在府外才会出事,现在……府内也不安全了吗? 此时,两具尸体正双目圆睁的倒在一处草丛旁,面色青白,神情因为死前的惊恐而有些狰狞。 一个侍卫正低头检查尸体,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便赶忙站起了身,抱拳施礼:“秦管事。” “怎么样了?” 来人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低声问道。 “两人身上都有蛇咬的痕迹,应该是路过这里的时候惊动了草丛中的长虫,所以……” 秦管事再度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了。 且不说天气渐凉,长虫大多都已经藏起来了。就算是偶尔有还在活动的,又怎么会跑到他们翊王府的草丛中来?更何况还是有毒的长虫! “此事非同小可,赶快让人将周围都查探清楚,看那祸害是不是还藏在附近!我这就去回禀给王爷,看看王爷有何吩咐。” 说完转身就向书房走去。 留在现场的人面面相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你们说……会不会,会不会真是王妃的冤魂……” “呸!” 立刻有人打断,借着烛火的光亮看了看周围,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王爷这两日正为王妃的事心烦呢,这样的话可说不得!万一不小心传进王爷耳朵里,那冤……” 说话的人惊觉失言,赶忙改口:“那长虫还没要了你的命,王爷先要了你的命!” 之前挑起话头的人赶忙给了自己几个巴掌:“对对对。我胡言乱语的,胡言乱语的!” “可是……这事情确实是太蹊跷了……” 还是有人忍不住喃喃说道。 “去去去,什么蹊跷不蹊跷!当务之急是把那长虫找出来,别让它再害了人!” 那人摆手将围在一起的人轰赶开:“都散了散了。赶紧去领些雄黄来驱……” 他正说着话,却忽然停了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风中传来的声音。 呜……呜……呜…… 那声音极轻,不仔细分辨几乎要以为就是暗夜中的风声。 “怎么了?” 有人问道。 “嘘!” 那人抬手示意禁声:“你们听……” “啊……” 他话音刚落,一声惨叫骤然响起。翊王府的夜空再度被哀嚎搅乱。 这声音…… “秦管事……是秦管事!” 立刻有人高声喊道。 “快,快去看看!” 众人赶忙举着灯笼脚步纷乱的向秦管事刚刚离开的方向跑去。 一株古柏下,原本给秦管事打着灯笼的下人神情惊恐的跌坐在地上,灯笼掉落在一旁,发出明明灭灭的光,似乎下一刻就会熄灭。 就在不远处,一个人影倒在地上,半点儿声息也无。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众人赶忙围了上去,却都停在了那下人的身边,不敢往秦管事的方向再靠近半步。 “树……树……” 那人面如白纸。指着那株古柏哆哆嗦嗦的说道。 树? 众人循声望去。 白日里造型奇异瑰丽的古柏,在暗夜中却显得格外诡异。 伸展的枝桠在此刻是似乎完全扭曲,叫嚣着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树怎么了?” 人有问道。 “树……动了!” 树……动了? 众人齐刷刷打了个冷颤。 ………………………… 几番动静之下,翊王府上上下下都被惊动,再也无人能踏踏实实的睡个安稳觉。 书房中的齐墨炎也被吵醒,披衣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他皱眉问道。 “已经派人去问了。” 下人伺候他穿好了衣裳,又取了件披风来给他披上。 不多时便有人匆匆赶了进来,见到他后赶忙跪地行礼:“殿下。” “外面怎么回事?” 齐墨炎抬了抬下巴。 “回殿下,刚刚……刚刚府里又发生了命案。” “什么?” 齐墨炎猛的向前一步,双拳握紧:“这回又是谁?” “是两个巡夜的下人。” 来人答道。 齐墨炎闻声稍稍松了口气,但脸色却仍旧十分难看。 “还有……” 下人却又继续说道。 还有? 齐墨炎抬脚就向那人肩上踹去:“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 “是是是。” 下人被踢倒在地。又赶忙直起身跪好:“还有秦管事!” 秦管事? 掌管着他府里大大小小诸多事务的秦管事?! 齐墨炎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握紧的双拳骨节泛白。 “怎么死的?” 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回殿下,两个下人是巡夜时听到异动,然后敲响锣鼓向异动处敢去时惊动了草丛中的毒蛇。然后被咬死的。” “秦管事是得知了此事,准备来给殿下回禀消息的时候,途径府中那株古柏,被树上掉落的毒蛇咬死的……” 虽然那个帮秦管事提灯的下人说是树动了,但事后大家壮着胆子查看多了,树并无问题。而秦管事身上与之前在草丛边死掉的那两人一样,有被蛇咬过的痕迹,可见也是中了蛇毒死的。 而那个下人所谓的树动了,应该就是蛇从树上掉了下来,他惊慌之下,还以为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齐墨炎听了恼羞成怒:“我堂堂翊王府怎么会有毒蛇!” “奴才不知,奴才不知。” 那人赶忙磕头请罪:“府中的花草向来都有专人打理的。刚刚小秦管事已经让人去将花匠们都喊起来问话了,想来马上就能查问清楚了。” 也就是说他只是个来传话的,对于其他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 “废物……一群废物!给我滚!” 齐墨炎咬牙怒吼。 那人赶忙谢恩,连滚带爬的从书房前离开了。 “殿下息怒。” 齐墨炎身边的下人低声道:“府中花草不仅有专人打理。而且每日都有定期清查,按理说怎么也不该有毒蛇才是,这毒蛇想必是从府外来的……” “殿下与其现在在这里生气,不如赶快让小秦管事安排人手到王府周边查一查,说不定还来得及抓住贼人。” 齐墨炎冷笑一声。目光看向远处不知何方。 “查?他在我王府内直接动手杀人都能不留一丁点儿把柄,丢几条毒蛇进来又怎么会留下痕迹?” 下人一惊:“殿下是说……” 齐墨炎的目光仍旧投降那个方向:“你忘了吗?那定南侯世子麾下可还有个叫桑子的人!不仅在木工方面手艺惊人,而且还十分擅长驯兽!” “可是……” “没有可是!” 齐墨炎愤愤的甩了甩衣袖:“一!定!是!他!” 亮起的灯火将屋舍映照的亮如白日,也将他脸上的神情映衬得十分清晰。 好你个定南侯世子,好你个沈南竹!本王都已经闭门不出了,你竟还不肯罢手! 既然如此,本王定叫你付出代价! ………………………… “遂夫妻二人避世于山谷,依山而居,终身未再踏入凡尘半步……” 沈南竹念完最后一句,轻轻合上书卷。俯身在已经睡去的梦宝额头印下轻轻一吻。 在房外等候多时的莫安这才翻了个白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隔着房门低声道:“世子爷,属下有事禀报。” 少夫人中毒昏迷,世子爷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天天给少夫人读书!读的还尽是这些情情**的书!而且没读完之前还绝对不许旁人打扰! 天知道他第一次在房外听到世子爷给少夫人读书的时候是怎样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偏偏里面的人读的认真深情,外面守着的红笺也一脸正色仿佛这再正常不过。 可是…… 这明明不正常啊! 他们世子爷哪儿是那种没事儿给人念话本子的人啊? 难道男人成了亲以后就都会变得这么奇怪?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还是不成亲好了!他可不想等成亲以后天天在家给自己媳妇儿念话本子!那场景光想想就够了! 莫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房门这时被人从内轻轻打开,身姿挺拔的男子从中走了进来,面容俊朗。神情沉稳内敛,丝毫看不出跟刚刚深情款款的念话本子的是同一个人。 沈南竹走出来后,转过身亲自关上了房门,动作极轻。似乎生怕惊扰了房内沉睡的人。 他什么也没问抬脚向外走去,直到出了院子才低声问道:“何事?” 莫安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且不说少夫人昏迷着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就算能听见,他们都走出来这么远了,也用不着把声音压得这么低说话吧? 偏偏人家当主子的都这么小声说话。他一个部下又怎能声音太大,便只好凑到他耳边也压低声音说道:“皇后娘娘送了个医女过来,说是专门来伺候少夫人的。”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他们明明是在自己院子里,怎么反倒搞得像是在做贼似的? 沈南竹点了点头,却并未接话,而是直接向外院走去。 ………………………… “奴婢白芍,乃皇后娘娘身边医女,此次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照顾世子夫人。” 一身姿窈窕的女子站在厅中,对沈南竹施礼说道。 沈南竹看也没看她,端起桌上杯盏喝了口茶,半晌才缓缓说道:“不必。” 女子似乎是知道他会如此回答,浅笑答道:“皇后娘娘也是一片好意,世子爷如此生硬的拒绝,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 沈南竹这才抬起头正视了她一眼。 “我府上有专门的大夫给我夫人诊治,用不着旁人。” 女子笑了笑:“皇后娘娘就是听说世子爷没有请宫中太医,想着世子爷或许是觉得少夫人的伤不便让太医诊治,这才派了奴婢前来帮衬一二。” “奴婢虽然不敢自称医术高明,但想来搭把手还是可以的。” 沈南竹面色不变,仍旧是刚刚那副神情,但眼中却有抹嘲讽之意:“明知你医术不高明,还把你派来照顾我夫人?皇后娘娘倒真是有心了。” 女子一噎,半晌接不上话。 沈南竹耐心有限,索性直接摆手让人将她“请”了出去,自己则抬脚走向书房。 “皇后那边肯定还会再让人过来,下一个,直接留下,从后门交给柳三爷,告诉他只要留下一口气,等我要人的时候再还给我就是了。” 他边走边说道。 莫安微怔,犹豫着道:“世子爷,那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人……” 赶走了也就是了,要是真闹出点儿什么好歹来…… 沈南竹停下脚步,转过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莫安当即打了个冷颤,赶忙低下头去:“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莫愁看见莫安从远处脚步匆忙的走了过来,笑着迎了上去:“去哪儿啊这么急?” 直到走近才发现他头上竟然渗着一层冷汗,不禁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莫安缓缓的吐了口气,抬手在额头擦了两下:“惹世子爷不高兴了。” 哈? 莫愁朗声大笑,拍了拍他的肩道:“肯定是因为少夫人吧?” 莫安没有点头,但是也没否认。 “你就记得一句话,只要是关于少夫人的事,世子爷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对了,这样准没错!” 他一副老来人的样子传授自己的经验。 莫安瞪了他一眼:“那也得看什么事吧!世子爷现在可是……可是要直接动皇后的人了!” 这跟不给皇后面子不一样,跟暗地里杀害翊王身边的人也不一样,这可是要光明正大的动手了!要将一切都放在台面上了! 莫愁满不在意的一笑:“既然早晚都要动,那以后再动和现在动有什么区别?你要知道少夫人这次是福大命大才保住了一命,要是她这次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与其等别人先对我们动手,倒不如我们先动动别人好了。” 莫安皱眉看了他一眼:“可是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啊!这日子提前太多了!” 莫愁推了他一把,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要让变化成为计划的一部分吗!” 让变化成为计划的一部分? 莫安想来想去觉得也是啊,但这话怎么都不像是莫愁这家伙能说出来的。 “你从哪儿听来的?”他皱眉问道。 莫愁大手一挥,洋洋得意的道:“少夫人说的啊!” ***** ps:祝大家中秋快乐~~~(未完待续。) 第223章 柳三 果然,那名叫白芍的医女被“请”回去没多久,宫中便又送来了一名医女。 女子在厅中站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等来真正当家作主的人,而是被一名管事模样的人领了进去。 眼看越走越偏僻,并不像是往正院去的方向,女子皱眉又跟随着管事走了一段,便停下了脚步,再不肯向前了。 “先生可是带错路了?按理世子妃该住在正院才是吧?可这方向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啊。” 她笑着说道。 管事也停了下来,回身笑道:“姑娘只管跟我走就是,世子爷已经给姑娘安排好了去处。至于少夫人那里……就无需姑娘费心了。” 女子看着管事脸上森寒的笑意,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先生这是何意?我乃皇后娘娘亲派的医女,指明是来照顾世子夫人的,怎可去别的地方?” 管事索性也不再维持刚刚彬彬有礼的样子,甩了甩衣袖满脸不屑的看着她:“正是因为姑娘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所以我们世子爷才特地给你安排了更合适的去处啊,不然岂不是浪费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女子大骇,眼中满是惊恐,转身拔腿就沿着来路向回跑去。 管事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抬手打了个手势。 两名护卫当即从暗处现身,将奔逃中的女子拦了下来,一人一边牢牢的架住。 “放开我!放开我!” 女子挣扎着嘶喊:“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们如此对我,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管事向前一步,嗤笑一声:“我要是你,现在巴不得和皇后娘娘撇清关系呢。这样……说不定还能走的体面些。” 走的体面些? 那不就是……死?! “不……不……你们不能!你们不能这样!放开我!放开!” “带走!” 管事摆摆手,转身继续向后门走去。 两个护卫堵住了女子的嘴,架着她跟了上去。 刘府后门此时早有一驾马车等在那里,一名男子听到里面的脚步声,赶忙从车架上跳了下来。 门栓响动,大门开启,管事笑盈盈的走了出来。抱拳施礼:“范先生。” 男子赶忙还礼:“不敢当不敢当。” 说完看了看在他身后被人架住的女子。 “这位就是……” 管事点了点头:“正是。刘某这就将人交给范先生了,有劳先生多加照顾。” 他着重强调了“照顾”二字,那女子听得此言又打了个哆嗦。眼中泪水滚滚而落,疯狂的挣扎起来。 名为范有良的男子对管事再度施礼:“哪里哪里,还要多谢世子爷美意才是。” 说完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当即上前将那女子接了过来。五花大绑的塞到了马车中。 “那范某这就告辞了,告辞。” 范有良笑盈盈的施礼告退。 管事点头:“先生慢走。” 马车缓缓驶去。转过拐角消失不见,管事带人转身退回府中,再度关上了府门。 此时,皇后寝宫之中。一名宫女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皇后微微抬手,让正在给她梳头的宫女退了下去。 “怎么样了?” 她抬眸问道。 “回娘娘,定南侯世子把人收下了。” 皇后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他能拒绝本宫的好意一次,总不好拒绝第二次第三次。” 她堂堂一国皇后亲赐医女给官宦之妻。这既是关爱又是荣耀,就算那定南侯世子知道她不怀好意,总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人送回来。 不然不等明日,御史们就要上奏弹劾他妄自尊大目无尊卑。 要知道他现在刚刚入主刘府,可正在风口浪尖儿上,多少眼睛盯着呢! 刘先生高徒的身份,以及荣国公府的帮助维护,这些既是他自己手中的一柄利刃,却也是别人可以攻击他的最好理由。 他如今根基未稳,身份又如此不凡,还摆明了一副不愿参与党争的样子。 这时候若是不慎让人抓住了把柄,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拉下马来。 所以……他一定不会自寻死路,接二连三的拒绝她这个皇后的“善意”。 而只要她安排的人进去了……总会找到机会要了那位世子夫人的命的! 这位世子爷不是心疼他的夫人吗? 他不是为了他的夫人可以使尽手段暗害阿炎吗? 既然如此,那她就光明正大的杀了他的妻! 就像他在阿炎府中杀了阿炎的妻妾一样,也让他尝尝自己的妻子在自己府上被人杀害的滋味儿! 来传话宫女看着皇后狰狞扭曲的神情,战战兢兢,站在原地半晌没敢出声。 皇后的指甲掐进自己的手掌,直到觉得疼了才回过神来,摆摆手让那宫女下去了。 ………………………… 京城的某条胡同前,一名幼童手中举着一串儿糖葫芦,心满意足的舔着裹在山楂外的那层糖,晶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十分开心的样子。 一驾马车缓缓驶来,车上的男子笑着打了个招呼:“小唐,又在吃糖葫芦啊?” 幼童抬起了头,笑嘻嘻的说道:“是啊,三爷说今天可以吃两串儿!” “那你岂不是要浪费两串儿的山楂?” 范有良朗声大笑。 小唐撇了撇嘴:“谁让山楂是酸的呢,它要也是甜的,我自然就吃了!” 范有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还是少吃些吧!小心吃坏了牙!” “才不会!三爷刚刚给我看过,我的牙好着呢!” 小唐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回道。 “三爷又不懂医术,他能给你看出什么来啊!” 范有良笑道。 “三爷就是会看!三爷什么都懂!不许你说三爷坏话!” 小唐三两下跳上了马车,扬起没拿糖葫芦的那只手就打了过来。 范有良赶忙认错:“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三爷会看,三爷什么都会!” “哼!” 小唐蹙着鼻子瞪了他一眼,回过头掀开帘子看了看车中满脸惊恐的女子。 “这是死人吧?” 她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满不在意的问道。 范有良嗯了一声:“是啊,死人。” “倒是比上次那个什么周府的三小姐好看些。” 她将女子上下打量了几眼,放下了帘子。 车外传来两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车中女子眼中泪水流得更凶。 周府的三小姐? 那他们说的应该是荣安公主之前的那位伴读,周茹周小姐吧? 难不成之前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也有他们的手笔? 对。一定是这样! 他们既然敢对周府的嫡出小姐下手。自然也敢对她这个皇后身边的奴婢下手! 而在他们眼中,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 完了……她完了! 马车在一扇黑漆大门前停下。范有良一把将大门推开,大步迈了进去。 “三爷!” 他走进一座院子里,高声喊道。 一名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闻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在这泛着寒意的秋日里也只穿了件薄衫。 范有良将身后被绑来的女子一把推了过来。女子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这就是了。” 他大咧咧的笑着说道。 柳三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女子。就将视线挪开了。 “见到她没?” 他看向范有良问道。 范有良怔了怔,挠了挠头:“没,是刘府的一个管事将人送出来的,阿蛮姐没出来。” “……哦。” 柳三脸上难掩失望之色。指着那女子随意的摆了摆手:“带下去给弟兄们消遣吧。” 范有良笑嘻嘻的凑了上来:“我这不是看着货色不错,所以就先给三爷你送来了吗?这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那等闲……” “滚滚滚!” 柳三不耐的将他推开:“老子没空!”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屋去了。 房门啪的一声关上。范有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皱了皱眉,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摇着头带人离开了这院子。 “三爷又没收啊?” 几个好事的人看了看在他身后被一起带出来的女子,低声问道。 “没长眼啊?自己不会看啊!” 范有良没好气儿的顶了回去。 几人撇了撇嘴:“我们这不也是关心三爷吗,三爷这都多久没沾肉了,他倒真忍得住!” 提起这个范有良就头疼,叹气道:“哪有什么办法?咱们还能强塞人到他床上不行?” 就算塞了他也得用才是啊,不然不还是白搭。 有人啧啧几声,同样叹气摇头:“这阿蛮姐以前一年才回来一回,三爷也不作多想,现在眼看着常年都在京城了,也难怪咱们三爷忍不住动了那番心思。” 范有良无奈的嗨了一声:“他再怎么动那心思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不知道阿蛮姐她……” 旁边的人赶忙拍了他一下,看了看院子的方向,示意他打住。 “有些事咱们自己心里知道就好,可不能乱说!” 尤其不能在这个院子跟前儿乱说! 那人压低声音说道。 范有良回头又看了一眼那院子,以及院中那扇紧闭的房门,再次无声叹气,摇着头走开了。 “诶,这人你不要了啊?” 身后的人指着那女子扬声问道。 范有良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你们谁爱要谁要,剩一口活气儿就成。” “好嘞!” 那几人当即笑着应道,转身笑眯眯的看向那仍旧被堵着嘴的女子。 “小娘子,哥哥几个带你去玩儿啊!” 说着就将那女子向某个方向拉去。 女子挣扎的厉害,但又怎么敌得过几个成年男子的力气,转瞬间便已被人抬起,进到了一间房间之中。 ………………………… “我什么时候可以‘醒’啊?” 梦宝皱着眉头倚在引枕上问道。 沈南竹放下手中书卷,笑着坐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抚:“听话,再多等些时日。你毕竟是在街上当着众人的面中的毒,好的太快的话难免让人起疑。” “我知道,可是……只是‘醒’过来也不行吗?” 哪怕是让她“醒”过来,然后装作身体虚弱一些,能在府中走走也好啊。 就算不能在府中走,哪怕出出了这件屋子,去廊下坐一坐也好啊。 沈南竹轻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闲不住。” “不是闲不住,是这样要憋死人的啊!” 梦宝推开他皱眉嘟囔道。 沈南竹挑眉:“我不是让人将马桶摆在房里了吗?怎么还会憋死人?” 梦宝一噎,脸色瞬间涨红,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越来越不正经!” 他笑着又将她拥到怀里,蹭了蹭她披散在肩上的发丝:“再忍一忍,最多三五日,我就让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啊?还要三五日啊?” “乖,”沈南竹捏了捏她的鼻子:“三五日已经很快了,如果按照章大夫所言,怎么也要让你在床上躺半个月才能出去。” 梦宝撇撇嘴:“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听别人的话。” 沈南竹再度失笑:“只要是为你好的话,我都听。” 梦宝轻嗤一声:“就会甜言蜜语!”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到底是觉得甜蜜,嘴角微微牵起,眯着眼靠在了他的肩头。 沈南竹闻着她青丝上传来的发香,心中有什么情绪微微荡漾,忍不住稍稍收紧了揽在她肩头的手臂。 但最终还是念及她的身子,硬生生将那旖旎的心思压了下去。 他的小丫头现在虽然看起来已经无甚大碍了,但略微暗沉的唇色还是证明她体内尚有余毒未清,这时候实在不宜做些什么。 不然撩拨了他自己还好说,若是撩拨了这丫头,让她体内残余的毒素流窜的越发厉害,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躺下睡一觉歇歇吧,睡下了时间就过得快了。” 沈南竹说道。 “啊?再睡我就要睡傻了……” 梦宝嘟囔。 沈南竹哦了一声,起身从桌边拿过一卷书:“那我念书给你听。” 梦宝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一头栽倒在了引枕上。 她一开始只是说着玩儿让沈南竹给她讲故事,他不会讲,就直接找来现成的给她念。 结果念着念着发现,他念书的催眠功效好像特别好,念不了多久梦宝就睡着了。 从那以后他时不时就给梦宝念书,而梦宝至今都没有听过一个完整的故事!因为根本听不到结尾她就睡着了! “阿竹,不念了好不好……” 她皱眉说道。 男子醇厚的声音却已经响起,将书卷上的故事娓娓道来……(未完待续) 第224章 开张 “什么?萌宠阁照常开张?” 木兰木离诧异的问道。 桑子嗯了一声,低着头继续鼓捣自己手头的东西。 “可是……这是姐姐的铺子啊!姐姐现在昏迷不醒,怎么能开张!” 木兰皱眉道。 “可以的,我会好好盯着,不会让小姐的心血白费的。” 桑子抬头环视了一眼早已经布置好的铺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哎呀不是你盯不盯着的问题!” 木离急的跺脚:“这铺子是姐姐自己一点儿一点儿亲自督办起来的,开张的日子也是她亲自选定的!要是她醒来了却发现自己错过了,那岂不遗憾!” 桑子闻言认真的想了想,最终却还是摇头。 “不会,她喜欢银子。” 啊? 喜欢银子? 这是什么意思? 木兰木离满脸不解。 桑子抬手指了指这铺子:“如今万事俱备,只等开张盈利,若是等小姐醒来,能直接奉上赚来的银子,即便是错过了开张的庆典,小姐也会开心的。” 反之,将原本已经可以赚钱的铺子如此这般空置着,即便是到时候她醒来,亲自, 重新选定了开张的日子,但想到之前的亏损,还是会肉疼的。 他觉得,比起亲自参加开张仪式,小姐肯定更愿意看见银子! 木兰木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心中还是有些犹疑。 “你确定……这样真的没问题。” 桑子点头。十分肯定地又重复了一遍:“小姐喜欢银子!” 木兰木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好好,姐姐喜欢银子!那就都听桑子哥哥你的,明日萌宠阁照常开张!” 桑子抬眸,眉头微皱:“本就是听我的。” 那样子就好像在说:跟你们两个小鬼说一声不过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罢了,你们还真当你们不同意我就不开了啊? 木兰木离哭笑不得,只得再度点头:“是是是,本就该听桑子哥哥的!” 桑子这才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低头继续鼓捣手中木雕。 ………………………… 是夜,翊王府中人心惶惶,下人们战战兢兢。却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齐墨炎扶额坐在书房中。听到门外传来的响动直起了身。 一名护卫走了进来,抱拳施礼:“殿下。” “怎么样?” “一切正常,那个叫桑子的匠人为筹备明日萌宠阁开张之事,一直留在店内。没有踏出店门一步。” 是吗? 那就好。那就好…… 齐墨炎深深地松了口气。 他让母后派去的人已经安插了进去。想来沈南竹现在的全部精力应该都放在了那名医女身上,没空再来给他添乱了。 “下去吧。” 他挥挥手有些疲累的说道。 护卫点头应是,转身退了出去。 此时。翊王府西侧一处院墙外,一名少年倚墙而立。 月光洒在少年的脸上,将他白净的面庞映衬的越发冷清。 少年把玩着手中一只小小的陶埙,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半晌后,似乎是玩儿腻了手中的乐器,他缓缓抬手将陶埙放到了唇边。 低沉淳朴的声音流泻而出…… ………………………… “不好了,不好了!” 夜幕中的翊王府再次亮了起来,锣鼓喧天。 齐墨炎刚刚入眠,就又被这锣鼓声吵醒。 他握着拳缓缓从床上坐起了身,在暗夜中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果然,不过片刻便有人匆匆推门走了进来。 “殿下,府中……府中又有下人被毒蛇咬死了。” 齐墨炎的拳握得更紧,额头青筋渐渐皱起。 “……欺人太甚!” 他一拳砸在了床柱上,帷幔因此而剧烈的晃动了几下。 那人打了个哆嗦,继续说道:“属下们按照殿下的吩咐,除了府内以外,还在府外也加强了戒备。果不其然,府内刚刚出事没多久,府外的人就在距离出事地点没多远的西侧院墙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那人要逃,咱们的人当时就追上去了。” 齐墨炎咬牙:“多调派些人手过去!抓到之后,务必当场格杀!” 此时正值宵禁,寻常百姓可没有随意上街的权力。 他翊王府的护卫在自家院墙下发现可疑之人,为保护京城百姓平安,情急之下杀一两个人,这可没什么不对。 谁让那人自己半夜不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睡觉,偏偏要跑到他翊王府外游荡呢! 站在房中的下人应了声是,立刻出去调派人手去了。 …………………… 翌日,萌宠阁前爆竹声声。 木兰木离一左一右站在门侧,同时拉下了盖在牌匾上的大红绸缎。 人群中发出一片欢呼声,宾客络绎不绝的踏入店中。 “哪些是莫郎君亲手做的?” 有人高声问道。 桑子在上次的诬陷事件中已经明确表态自己脱离了岐兰山,现在是梦宝身边的一个下人。 既然跟岐兰山已经断绝了关系,他自然不能再姓秦。 又因为他在那次事件中名声大噪,还获得了当今陛下圣旨亲赞,所以外人自然也不好直呼其为桑子。 他事后隐晦的表达了一下希望梦宝能给他赐姓,梦宝随口就要说那干脆跟她一样也姓苏好了,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沈南竹打断,直接给定了个“莫”字。 沈南竹说莫安莫愁都是如此,既然桑子对外已经明言是他们府上的下人。那还是不要搞的太特殊好。 梦宝倒是无所谓,只问桑子自己愿不愿意。 桑子心中自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笑了笑,说一切都听小姐安排。 梦宝便将两个姓氏连着他的名字念了一遍,莫桑,苏桑。 苏桑听上去怎么都像苏三,而她一想到苏三就想到苏梦婉,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赶忙便定了莫桑。 桑子正式的名字便这样定了下来,故而外人现在都称他一声莫郎君。 一听有人点名道姓问莫郎君的制品。两个伙计赶忙迎了上去:“这边儿请。这边儿请,莫郎君亲手所制的东西都在这边儿。” 而女客那边早有人再问:“听说你们请到了江城的卓娘子,哪些是卓娘子的手艺?” 早有两个伶俐的丫鬟等候在侧,闻言笑着给众人引路:“夫人小姐们这边请。卓娘子的绣品都在这边。” 店中虽然宾客众多。但不多时就被分成几批带往了几处不同的地方。井然有序,丝毫不显拥挤。 此时,对面茶楼二层的一间雅间中。梦宝稍稍掀开帷帽,从半开的窗扇中看着外面的情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桑子果然厉害。” 她由衷的笑道。 一旁本就面色不大好的沈南竹脸色又沉了几分,不咸不淡的看了外面一眼。 “你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他不过是按时让铺子开张罢了,这有什么厉害。” 是个人都能做得到。 梦宝转身瞪了他一眼,语带不满:“铺子前期的事就大半都是桑子做的,我不过是出了点儿主意顺便帮忙把把关罢了,怎么就是我安排妥当的了?” 沈南竹皱眉,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她真要生气的样子,硬生生把原本的话憋了回去,往她身边靠了靠,轻轻揽住她的肩:“那我帮着画图纸改装潢,难道就没有功劳了吗?” 梦宝板着的脸立刻绷不住了,哑然失笑:“喂,世子大人,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他挑了挑眉,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儿:“谁让你眼里只看得见别人的功劳,却看不见我的。” “好好好,世子大人劳苦功高,我第一个就应该表扬世子大人才对!” 沈南竹轻笑:“表扬有什么用?我要奖励。” “什么奖励?”梦宝问道。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手指在她的面颊上轻轻摩挲,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梦宝脸色一红,轻捶他一下,气鼓鼓的瞪着他。 她本就生得容貌娇丽,一双大眼睛似含着水光般波光粼粼,这般故作羞恼的模样不仅毫无威慑力,反而满脸娇嗔,惹得沈南竹心头又是一阵难耐。 他叹了口气,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小丫头,别这样看着我。” “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叫我丫头!” 梦宝拉下他的手就咬了一口。 “嘶……” 沈南竹并不觉得疼,但还是皱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梦宝以为咬疼了他,赶忙松口,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那模样十分无辜。 沈南竹终究没忍住,猿臂一伸合上了窗扇,同时一把将她拉向了自己…… 对面萌宠阁前,一名白净的少年不知何时冲了出来,在街上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最终将目光投向了茶楼的方向,定格在那扇关闭的窗扇前。 刚刚那是……小姐的声音吗? 今日店中人实在太多,街上也人来人往,嘈杂得很,很难分辨得清具体的声音。 但他自幼与兽类生活在一起,耳力比那些常年习武的人还要好上几分,所以模模糊糊还是听到了一些。 似乎……真的是小姐的声音。 可是小姐不是中毒昏迷了,此时还躺在府中吗? 难道是听错了? 桑子皱眉。 “桑子哥哥,桑子哥哥!” 店中传来木离的呼唤。 桑子在街上停留了片刻,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最终摇了摇头又回到了店中。 ………………………… 常言道,有人欢喜有人愁。 朱雀街上萌宠阁热闹喧天的时候,翊王府中却是一片压抑沉闷。 “死伤多少?” 齐墨炎在座上问道。 “回殿下,死六人,伤三人……” 那就是九人…… 他派去那么多人,不仅没能拿下对方,反而转眼间死伤九人! 而这些回来的人口口声声说见到了翊王妃的亡灵!亡灵! “告诉府中所有下人,谁敢对昨晚的事多说一句,杀!” “是。” 回话之人赶忙应道,退下去仔细叮嘱交代。 齐墨炎遣退了房中其余下人,偌大的房间转眼间只余他一人。 沈南竹…… 沈南竹…… 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 “你那徒儿这是让老五彻底不能翻身了啊。” 德昭帝落下一子,缓缓说道。 刘不凡仔细观察着眼前棋局,半晌才将手中棋子落下。 “那是自然,不然难道还等他翻了身再反咬我们一口吗?” “……倒也是。” 德昭帝淡淡说道。 “快下快下!” 刘不凡催促道。 “急什么!” 德昭帝瞪了一眼。 黄泳此时走了进来,低声道:“陛下,青山来了。” “嗯?让他进来。” 德昭帝摆摆手。 “是。” 黄泳点头,将青山喧了进来。 青山走入殿中,恭敬施礼:“陛下,刘先生。” “多少了多少了?” 两人都放下了手中棋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青山笑了笑,伸手比了一个数字:三。 “哈哈哈……” 刘不凡朗声大笑:“我说什么来着!首日必定破三!你非不信!” 德昭帝面色铁青,满脸怀疑的看着青山:“你确定?这还不到一日呢,今日的账册应该都还没做好吧?” 青山点头:“确定,虽然细账还没做好,但仅到现在账面上大体的收入就至少三万两了。” 至少! 这还是至少! “哎……” 刘不凡摇头摆脑的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跟你说了,你长年在宫里,不知道这外面是什么市价。我们阿竹媳妇儿可不仅有桑子坐镇,还请来了江城鼎鼎大名的卓娘子!” “这桑子抓住了男人们的钱袋子,卓娘子抓住了女人们的钱袋子,等于京城所有人的钱袋子全都被他们抓住了。” “这么多人的钱袋子加起来,难道还凑不够三万两?” “哈……哈哈……” 他越说越高兴,不听的啧啧感慨。 “我们阿竹真是好命啊,娶了这么个会挣钱的媳妇儿,这何止是日进斗金啊!” 德昭帝脸色越来越黑,啪的一掌拍在了棋盘上。 “你们都给我记着谁家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银子!朕倒要看看,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闲钱!” “平日里逢个天灾想募集些善款难如登天,这倒好,不过一间小小的商铺,一日竟能入三万两银子!倒比朕的国库来钱还容易!”(未完待续……) 第225章 我们 傍晚的萌宠阁,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忙碌了一天,店中所有人几乎连一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然而从掌柜到账房再到丫鬟小厮,却没有一个人喊累。 咔哒一声轻响,账房最后核实了一遍数字,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笑眯眯的将算盘推到了一旁。 “怎么样?” 掌柜问道。 虽然心里已经能猜出大概的数字,但他还是有些激动。 账房抬起头,笑道:“一共是四万三千五百二十八两,刨去前期盘下铺子的钱,以及装潢和材料还有人工等各项开支,盈余八千七百四十三两!”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一日就将前期的花销全部赚回来了,而且还净挣了八千多两银子! “这可真是……真是……绝无仅有啊!” 掌柜有些怔怔的说道。 “是啊,我做账房这么多年,也还没见过这样的状况呢!” 账房同样满是感慨。 这才不过一日,就挣了这么多银子,若是长此以往…… “算完没有算完没有?” 两人正说着话,木兰木离急切的推门走了进来。 “木少爷,木小姐。” 他们赶忙起身施礼。 木兰木离摆摆手,只关心今日到底挣了多少银子。 账房与掌柜有些为难,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他们。 虽然眼前这两位是府上的贵客,之前也在铺子里帮了不少忙,但到底不是他们自己人,这盈利多少……按道理是不该告诉他们的。 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桑子抬脚走了进来。 “莫郎君!” 他们赶忙迎了上去。同时深深地松了口气。 桑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多少?” 他直接张口问道。 掌柜与账房对视一眼,眼角又往木兰木离的方向瞟了瞟,示意他房中还有外人。 桑子也看了木兰木离一眼,无所谓的说道:“他们不是外人,说吧。” 小姐为了这两人连自己的命都能舍弃,若是她在这里的话。想必也不会瞒着他们的。 更何况。自从他们来了以后,这铺子里一直都有他们的人,就算是不说。他们也能知道个大概。 掌柜账房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下,下一刻耳边就传来两个少年男女愤愤的声音:“好啊?原来你们是不愿意告诉我们!” 两人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们这是……这是想等莫郎君来了一起说!” “是啊是啊,这等好消息。自然该大家一起分享才是。” 他们一边解释一边在心中狂喊:莫郎君你自己知心里明白就是了,何必这样直接说出来呢! “到底多少?” 桑子不耐烦听他们打嘴仗。皱眉问道。 掌柜与账房赶忙趁机转移了话题,将刚刚仔细核对过的数字告诉了他。 桑子听了倒是神色如常,木兰木离却是高兴的跳脚。 “姐姐要是知道的话定会很开心的!” 他们相视而笑。 桑子点了点头,手指在账本上轻轻点了点。 “你们一人分十两银子做赏钱。外面那些丫鬟小厮,还有店里的绣娘和工匠们,一人一两。” 掌柜和账房一怔。眉头微蹙:“人人有份吗?” “嗯,人人有份。” 桑子说道。 账房看了掌柜一眼。暗暗摇了摇头。 掌柜想了想,上前一步,道:“莫郎君,咱们铺子给伙计和工匠们开的工钱已经很高了,这笔支出……实在是没必要啊。” 就算挣得多,但是不必要花的钱,那自然能省一笔是一笔。 虽然这其中也有他们的赏钱,但他们身为世子爷的心腹,并不在意这几两银子。 桑子将账本合上,抬起了头:“这是小姐的吩咐,小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无须多问。” 少夫人交代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铺子是少夫人的,挣的银子也都是少夫人的,少夫人爱怎么花怎么花,就是拿到大街上撒着玩儿他们也没意见。 桑子见他们不再多话,这才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木兰木离则还留在房中,笑嘻嘻的等着拿他们自己那份儿赏钱。 但已经转身的桑子却停了下来,回头道:“没有你们两个的。” “啊?” 两人同时拉下了脸:“为什么啊!我们也帮忙了啊!” 虽然十两银子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但这是他们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啊!那和平日里宫中的月银还有父皇给的赏银不一样啊! 桑子皱眉看着他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你们两个是给店里做白工的吗?” 木兰木离一噎,张着嘴半晌才吱吱呜呜的反驳了一句:“那……那是说不用给月钱啊,这,这是赏钱,不一样……” “白工就是白工,没有月前也没有赏钱。” 桑子十分认真的说道,一丝不苟的执行着梦宝与他们之间最初的约定。 虽然这只是当初德昭帝为了将他们留在梦宝身边而故意找的借口,但事后也确实没有商讨过关于他们的工钱的问题。 既然没讨论过,那就应该按照最初的约定去执行。 木兰木离欲哭无泪,拉着脸瘪着嘴满脸不高兴,却也知道桑子就是这样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商量的余地。 桑子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再度转过身去,同时摆了摆手:“跟我来。” 木兰木离脸色更黑了,不给银子就算了,还真把他们两人当免费劳力可劲儿的奴役了! 但想归想,最终却还是不情不愿的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三人走到院子东侧的一间屋子里,桑子抬手将房中的一只鸟笼取了下来。笼中一只白色的鹦鹉跳着脚扑棱了两下翅膀。 “给。” 他把笼子递过来说道。 给? 木兰木离瞬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给……给我们?” 他们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嗯。” 桑子又将笼子往前递了递。 “真……真的给我们?” 木兰木离仍旧觉得不敢相信。 “嗯。” 桑子点头:“你们不是一直想要吗?” “我们……我们是一直想要,可是……可是你不是说……” 你不是说都听姐姐的,姐姐同意给才能给吗? 两人心道。 “小姐说让我自己做主。” 桑子说道。 也就是说他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不给,而之前小姐不开口他就不愿意给,现在他自己愿意给了。 这事情也转变的太快了。木兰木离有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不要?” 桑子皱眉,大有他们要是不要的话他就收回去了的意思。 木兰木离赶忙伸手接过,两只手在即将碰到鸟笼时却撞到了一起。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他们缓缓转头对视一眼,神情同样有些……茫然。 “桑子哥哥。” 两人抬起了头,一模一样的脸上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到底给我们两个中的谁啊?” 当初父皇可是说了,谁得了这鹦鹉谁就能不受罚。可这鹦鹉只有一只,那……他这到底是打算给他们中的哪一个? 桑子眉头皱得更紧。直接将笼子往两人手上一塞。 木兰木离赶忙接住,一左一右的托住了鸟笼。 “给你们。” 至于你们俩最后到底谁拿到,你们自己分去! 他将鸟笼交了出去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直接出了萌宠阁。向刘府的方向走去。 房中的木兰与木离面面相觑,仍旧有些没反应过来。 “财源广进,财源广进。” 直到笼中的鸟儿发出声音。他们才回过神来。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最后化作一抹同样的苦笑。 父皇说。拿不到鹦鹉的人三个月不准出宫。 这惩罚对他们而言太严厉了,自然谁也不想承担。 可是……把鹦鹉抢过来? 两人同时用眼角瞄了对方一眼,视线相撞的瞬间又同时缩了回来。 为什么不抢呢? 要是以前的话一定早已经动手抢起来了,用他们之间的老规矩解决,谁抢到就是谁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动不了手了呢? 不不不,不是动不了手,而是……下不去手。 哎呀到底怎么办啊! 两人同时咬牙皱眉。 暗处的青山青叶见到这一幕,摇着头相视而笑。 两位小主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变化,他们虽然仍旧时常斗嘴,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打过架了。 当然,故意为之的那次不算。 不仅如此,他们言语间还越来越多的说到“我们”,而不是再像以往那般,坚持只有“我”,没有“们”。 而现在,桑子明确的说这鹦鹉是给“他们”的,这让他们第一次正式的意识到了关于“们”的问题。 这是给他们的啊,给他们两个人的。 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人被这样理所当然的摆在一起了…… 不对不对。 两人又同时摇头。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鹦鹉只有一只啊!他们连分都没法儿分啊!总不能劈开了一人一半吧? 这可是要带进宫里给皇祖母做寿礼的,到时候大喜日子,难不成他们要一人献上半只鹦鹉的尸体? 那父皇非把他们打的三个月下不来床不可! 两人想想就觉得屁股疼,龇牙咧嘴的仿佛屁股上已经挨了板子似的。 他们看着眼前这鹦鹉,只觉得无比头疼。 分也不能分,但是就这样拱手让人……那也确实是舍不得! 到不是舍不得这鹦鹉,而是想到会因为没得到鹦鹉而三个月不能出宫……那简直不能再残忍! 两人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还是木兰先反应过来,眼中一亮。 “父皇说谁得到鹦鹉谁就不用受罚,那要是咱们两个都得到了,不就两个都不用受罚?” 木离还以为她有什么锦囊妙计呢,结果就听她说了这么一句,当即翻了个白眼。 “可鹦鹉只有一只,咱们怎么能两个人都得到!” 他指着笼中那正用尖喙梳理着自己身上羽毛的鹦鹉说道。 木兰瞪了他一眼,一脸“你怎么那么笨”的神情。 “鹦鹉是只有一只,可桑子哥哥明明白白说了是给咱们,给咱们两个人!” “父皇只说谁得到了鹦鹉谁就不用受罚,又没说不能两人同时得到一只鹦鹉!那既然桑子哥哥说了这只鹦鹉咱们两个都有份儿,父皇凭什么责罚咱们?” 木离听了她的话,渐渐回过味儿来,一拍大腿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是这鹦鹉的主人亲自发话将这鹦鹉同时送给了他们两人,那就是说他们两个现在都算是这鹦鹉的新主人,如果他们两个自己都愿意做这鹦鹉的半个主人,那分不分又有什么区别! “就这么办!” 两人当即拍板,拿着鸟笼就准备回到刘府。 刚迈出步子却又反应过来对方的手也还在鸟笼上,一时间场面又有些尴尬。 “你拿着吧。” 两人同时松手。 没有了依托,鸟笼往下一滑,差点儿直接掉到地上。 还好他们眼疾手快,又赶忙同时伸手接住。 白色的鹦鹉在笼中扑棱了好几下翅膀才站稳,梗着脖子喊:“干嘛呢,干嘛呢。” 木兰木离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姐姐没白教,它还真学会了!” 这是梦宝在店中闲来无事时站在廊下教它的,想看它能不能学会。 之前从未听它说过,没想到今日竟然说出来了! 哈哈……真有意思! ………………………… 梳洗沐浴完毕,沈南竹倚在床头将今日铺子里的收益情况对梦宝说了。 梦宝激动地坐了起来,竭力忍住喉中的尖叫。 “真的有这么多?”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沈南竹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真的。” 而且还不止这些呢。 账册上算的盈余是将盘下铺子的银子等等都刨去了的,但实际上那间铺子是桑子白白从他师父刘不凡那里要来的,根本就没花银子。 所以若按实际情况来算,今日的盈余应该至少有两万两才对! 他看着眼前眸光晶亮的女子,浅笑着摇了摇头。 这丫头的铺子也未免太挣钱了些,不知会惹来多少人眼红。 如此这般,就算是有圣旨赞誉,有师父亲笔题字的匾额挂在那里,怕也难免会引来一些麻烦。(未完待续) 第226章 梦宝激动的睡不着觉,沈南竹好劝歹劝,哄着说了半晌的话,她才平复了心情,缩到被窝里偷乐去了。 沈南竹将她哄睡了,却翻身坐了起来,穿上鞋,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阖上了房门。 秋夜微凉,挺拔的身影在烛火中拉出长长的影子,缓步向书房走去,直到夜半才熄了灯,又回到了起居室中歇下了。 ………………………… 翊王妃在自己的府邸内被妾室所杀的消息几乎在当日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早已成为街头巷尾的一桩谈资。 除去王妃之死,翊王府下人频频死去的事情也让京城的百姓们向翊王府投去了诸多目光。 因为事情发生的时间相隔太近,难免会有人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更何况,还有翊王府自己的人说曾经见到了翊王妃的亡灵! 虽然这说法很快就被压下去了,可到底还是传了出来,让人更加相信,翊王府之所以会有下人不断死去,是因为他们包庇了翊王,帮他隐瞒了宠妾灭妻的事实。 然而流言终归是流言,就算街头的百姓们议论的再如何热闹,朝堂上也不可能就以此作为结论。 这日上朝,是德昭帝给大理寺及刑部定下的破案之期,朝臣们立于殿中,听着大理寺卿叶盛对案情的禀报,心中一阵唏嘘。 叶盛的话说的比较婉转,大意就是。案发现场除了翊王妃与那名妾室之外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痕迹。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也没有发现除翊王府本府的人之外,有任何人在当日曾进出过王府。 也就是说,从调查结果而言,确实是那名妾室杀了王妃。 这些话虽然没有直接指证翊王宠妾灭妻,但无异于从侧面证实了此事。 不愿意看到翊王坐大的人自然乐于见到这种结果,不会出面求情或是辩驳,但翊王一派的人却坐不住了,礼部尚书张德率先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此事尚有诸多漏洞。大理寺并未仔细核查,恐有失公允。” 德昭帝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张德心中稍安,说道:“翊王府乃亲王府邸。护卫森严。听闻命案发生当时。翊王殿下刚刚赶回府中,翊王妃的生父生母便也赶到了。” “试问一下,若真是翊王殿下宠妾灭妻。他又怎会让这样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王大人及王夫人耳中呢?” “还有,王大人携夫人刚刚进入王府没多久,叶大人及兵部的刘大人就到了,这也未免太过巧合。” “寻常人家的消息都不会这样立刻就被传出来,更遑论是亲王府邸?” “所以,臣以为,是有人故意将此消息传出,好陷害于翊王殿下!” 他的一番话说完,殿中陷入短时的安静,众人都在等着看座上的德昭帝作何反应,好根据他的反应来决定后面说些什么话。 翊王毕竟不是一般的闲散王爷,这几年在朝堂上也多有建树,颇受德昭帝宠信。 更何况他还是当朝皇后的嫡子,若论起诸位皇子的身份地位来,还属他最为尊贵。 纵然是那些不支持他的人,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反对。 万一他日后登基了,首先要对付的岂不就是他们? 众人屏息凝神,等着德昭帝开口。 但德昭帝还没说话,一声脚步声却传来,在安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从自己的位置站了出来,面色温润柔和,却让人莫名的觉得淡漠疏离。 站出来了…… 终于站出来了! 这位刘先生的高徒,卫虎营的统领者,终于不再像以往那般隐藏自己的实力,默默地立于殿中沉默不语了。 可是……这到底是要帮翊王殿下还是要反驳打压他啊? 众人心中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自然更加不敢轻易开口。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对座上的德昭帝说什么时,却见他直接看向了刚刚开口为翊王辩解的张德。 “下官实在是不明白,翊王妃之死,与消息散播快慢有何关系?难不成消息散播的慢些,翊王妃就能够起死回生了吗?” 反驳! 是反驳! 虽然没有直言,但话中的意思却很明白了!他是不认可张德之言! 这位定南侯世子,新任大理寺少卿,在朝堂数月,第一次主动发言,竟然就是针对翊王的!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知不知道自己此言一出,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张德万万没想到站出来反驳自己的会是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后当即喝道:“本官何曾说过起死回生这样的话?但翊王妃遇难之事确实传出的过于迅速,怎么看都是有人刻意安排,故意要以此败坏翊王殿下的名声!” “那么,依张大人的意思,因为翊王妃惨死的消息散播的很快,所以翊王殿下宠妾灭妻的事实就可以被抹去,翊王妃就活该枉死了吗?” “你……信口胡言!” 张德气的脸色涨红:“你大理寺本该严查整个事件,但现在却对那些明显有异的事情视而不见,连寻常人能想到的问题都想不到,反倒直接将宠妾灭妻的罪名扣了上去!你大理寺难道就是如此行事的吗?” 沈南竹仍是那副淡漠的神情,看了看座上的德昭帝道:“陛下命我大理寺核实,翊王妃是否为那妾室所杀,我大理寺已与刑部共同仔细查验过现场乃至整个翊王府,确认事实的确如此。” “既然确定翊王妃是被那妾室所杀。那说翊王殿下宠妾灭妻又有何不对?若是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查验的结果都不能作为证据,那张大人你随随便便凭空猜测的几句话,难道就能作为为翊王洗脱罪名的证据了吗?” 殿中顿时有些哗然,众人下意识的看向德昭帝,仔细想了想德昭帝当初对大理寺与刑部的吩咐。 当时德昭帝大怒,命他们仔细核查,翊王妃是否当真死于翊王的妾室之手。 这句话当时谁都没有仔细往心里去,只当他是命两部将事情查清。 但现在想想,按照话中的意思,他确实只是让他们去查翊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可没说让查她死了的消息是怎么散布出去的。 既然如此。那大理寺与刑部已经做到了他们该做的,至于其他的,没有上面的指示,那可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这京城每天散布的消息无数。他们总不可能闲的没事儿将每一条消息的来龙去脉都追查清楚吧? 所以。除非是德昭帝明旨要求他们查清翊王是否被人陷害。否则他们是没有必要去追查那些消息散布的途径的。 他们只要明确一点,翊王妃的确是被翊王的妾室所杀就是了! 张德看着殿中低头议论的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得牙痒痒。 “陛下命你们查清翊王妃的死因是为了确定翊王殿下是否真的宠妾灭妻,既然如此,对于那些明显有异的事,你们自然也该查问清楚才是!不然如何能确定事实真相到底如何!” 他涨红着脸说道。 沈南竹眉头微蹙,有些不解的样子:“所以下官刚刚才问大人,难道因为翊王妃惨死的消息散播的很快,所以翊王殿下宠妾灭妻的事实就可以抹去,翊王妃就活该枉死吗?” “事实尚未查清,何以证明翊王殿下宠妾灭妻!” “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查验,翊王妃确实为妾室所杀,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这只是现场看到的事实,并不能证明事情背后是否另有隐情!是否有人故意想要借此陷害翊王殿下!” “因为背后另有隐情,因为有人要借此陷害翊王殿下,所以翊王妃死于妾室之手的事实就可以被掩盖吗?” 沈南竹始终面色平静,声音温和而淡然:“且不说是否真如大人所说,有人要陷害翊王殿下。就算真是如此,难道不是翊王殿下自己宠妾灭妻,所以才被人抓住了把柄,得以陷害吗?” “而且刚刚大人也说了,陛下命我大理寺与刑部一同查探翊王妃的死因,是为了确定翊王殿下是否真的宠妾灭妻。” “既然已经确定翊王妃是被妾室所杀,那翊王宠妾灭妻自然就是事实,这有什么可争论的吗?” 一番话说下来,殿中再次陷入一片安静。 正如沈南竹所说,如果翊王妃确实是被妾室所杀,那无论是否有人想借此机会陷害翊王,翊王宠妾灭妻都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是谁想趁机陷害他,那就是另外一桩事了,而这桩事是否要去查,那也得等先把翊王宠妾灭妻的事处理好了再说。 张德被他这番看似讲理却又蛮不讲理的话呛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儿背过气儿去。 “倘若是有人故意想趁机陷害翊王,那翊王妃的死因自然也可能是故意安排的!是有人故意将现场做成了她被妾室所杀的样子!” 他梗着脖子说道。 话音一落,殿中众人纷纷摇了摇头,心中感慨唏嘘。 败了,张大人这回彻底败了! 沈南竹似乎没有看到众人的反应,又是眉头微蹙的看向张德:“张大人又忘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了吗?翊王府乃亲王府邸,护卫森严。” 他一字一顿的说出护卫森严这几个字,之后便再没有多说什么,收回目光垂首不语。 护卫森严! 这是你张德自己所说,难不成现在又要自己打自己的脸,说翊王府护卫不利,所以才让人有可趁之机,在府中杀害了翊王妃,还做出一副翊王妃被妾室所杀的假象? 若是如此,那刚刚他所说的那些有人刻意散播消息陷害翊王不也不存在? 堂堂翊王妃在青天白日都能被人刺杀于自己的府邸,那王府中对下人约束不严,将王妃惨死的消息散布出去又有什么新鲜? 张德心头的那口气堵得愈发厉害,憋得自己眼前发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好歹缓过一些,站稳了有些摇晃的身子。 从王妃被杀的事情本身是说不通了,越说反而越会给这位定南侯世子递上把柄,成为他攻击的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身叩首。 “陛下,翊王殿下为人端正,勤恳正直,待人温和礼贤下士,这些年臣等都看在眼里。如此谦谦君子,又怎会做出宠妾灭妻之事?其中必定另有隐情,忘陛下三思啊!” 这是要打感情牌了,当即便有另外几位朝臣准备踏出脚来跟着附和。 虽然没有事实证据证明翊王是冤枉的,但按照翊王平日里的品性,以及从未与翊王妃传出什么不合的传言,那么求几句情是不碍事的。 可众人的脚刚刚迈出去,身子还来不及跟过去,就听那定南侯世子又开口了。 “臣有本奏。” 这次是直接对座上的德昭帝说话。 有本奏? 有什么本奏? 不是正在说翊王的事吗?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德昭帝皱眉扶额:“说。” “启禀陛下,臣于近日查实,礼部尚书张德张大人,于年初曾为红卿楼一名瘦马与人发生争执,犯下命案,后经翊王殿下从中调和,方掩下此事,并未上报。” 朝堂上顿时哗然,众人眼中一片惊骇。 惊的并不是张德曾经犯下过命案,而是这位定南侯世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这个时机,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这……绝不仅仅是为了弹劾张德。 而是为了让张德闭嘴,不能再为翊王说话。 而且不仅让他不能在说话,还用这个刚刚帮翊王说了话的人,反过来捅了翊王一刀! 你张德自己都品行不佳,你认为品行端方的人又怎么就一定是真的品行端方? 况且你与翊王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你又凭什么来为他求情? 既然你们关系如此亲密,愿意为他争辩为他反驳,那我索性就把你也一起踩下去! 把你们一起,狠狠地,踩下去! 让你们两个一起跌落到谷底,同样不能翻身!(未完待续……) 第227章 逆鳞 张德大骇,神情惊恐的看向沈南竹,半晌才回过神,颤颤的抬手指着他道:“你……你血口喷人!” 沈南竹淡淡的道:“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张大人自己最清楚。” 说着便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应证据全部拿了出来。 侍立在旁的内侍上前接过,呈递到德昭帝面前。 德昭帝仔细看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张卿。” 待看完一应物证,他抬头沉沉的唤了一声,之后便沉默不语了。 张德打了个冷颤,头埋得更深了。 殿中鸦雀无声,文武百官诚惶诚恐,一些伴君多年的官员更是忐忑难安。 相比起那些初入朝堂不久的官员,他们更加清楚,眼前的这位帝王,越是沉默的时候越是动怒。 他们宁愿看到他当场翻脸,也不愿意看到他像现在这般冷着脸什么都不说。 因为越是这样,等待在后面的越是雷霆之怒。 张德惶惶然的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在地面。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那件事不是早就已经解决了吗? 翊王殿下早就已经派人为他处理好了啊 现在……现在怎么会被这位初来乍到的定南侯世子抓住把柄? 德昭帝沉默半晌后,又将那呈上来的证物递给了黄泳,黄泳接过,让那内侍交给了趴跪在地上的张德。 张德接过只草草看了一眼,便面白如纸抖如糠筛。 事情不用审问。单看他的反应就知道真相如何了。 此刻摆在他面前的必定是铁证,容不得他半句狡辩。 德昭帝面色阴沉,当即将张德革职查办。 因为这件事还涉及到翊王曾帮他隐瞒,所以原本打算一起为翊王求情的其他人也不敢再轻易站出来。 翊王的党羽在朝堂上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完成他的嘱托,为他洗清宠妾灭妻的罪名。 最终吏部侍郎赵琨犹豫着站了出来,说翊王帮张德掩盖罪行之事如果属实,那自然是他的过错,但翊王妃之死却又是另一回事,也该查清才是。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沈南竹的声音却再度在殿中响起。竟然如同刚才参了张德一本一般,又参了他一本,直指他在五年前的一次赈灾事宜中贪污了朝廷的赈灾银两,导致灾情加剧。民不聊生。也是翊王帮他遮掩了下来。命当地地方官员强制镇压了难民,没有上报给朝廷。 朝堂上又是一片哗然,德昭帝脸色铁青。眼里几乎冒出火光。 这下众人哪里还看不明白,这位定南侯世子不仅明摆着要跟翊王作对,而且是要把翊王彻底拉下来,绝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谁敢为翊王说好话,他就把谁一起拉下去,绝不手软。 而此刻站在这朝堂上的,除了极个别真正两袖清风的人之外,谁敢说自己是完全干净的? 这位定南侯世子上任不过短短数月,却连五年前的事情都能详尽的扒出来,谁知道他手里有没有点儿别的什么人的把柄?这其中又有没有他们自己的? 翊王一党顿时惶恐的垂下了头,谁也不敢再在朝堂上多说一句,生怕这位突然杀出来的朝廷新贵注意到他们。 而翊王宠妾灭妻的罪名没能洗掉,反而还多了结党营私,打压难民,危害朝廷社稷的罪名。 这样一来,除非是德昭帝只剩他一个儿子了,否则储君之位是绝对与他无缘了。 当日的朝会在异常沉闷的气氛中散去了,朝廷上一下少了一位礼部尚书,一位吏部侍郎,最关键的是,随着这两人此次事发,还不知要有多少人被牵连进来,波及的范围会有多广可想而知。 德昭帝下朝后气冲冲的直奔御书房,一直等候在房中的刘不凡正自己在棋盘上对弈,听见动静头也不抬的向他摆了摆手:“来来来,正好我一个人下棋无趣呢。” 德昭帝冷哼一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那好徒儿查出了五年前沧州赈灾贪墨一案,你可知道?” 刘不凡落下一子,点了点头:“知道。” “知道?” 德昭帝气得跳脚:“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早上报!既然知道为什么非等到今日才说!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事关国家社稷的大事吗?这种事也能用来作为打压对手的筹码吗!也能作为他给自己夫人报仇的工具吗?” 他事先只知道沈南竹要于今日顺势打压几个翊王的党羽,也猜到他会说出一些诸如张德为了瘦马曾犯下命案这样的事情,但他可没想到会听到五年前的赈灾事宜中曾经发生过贪墨的事!这让他如何不气! 刘不凡却似乎没听到一般,看着棋盘若有所思。 他哗啦一声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打乱,刘不凡哎呀一声急的跳了起来。 “你你你……你干什么啊!我正下到要紧的地方!” “下什么下!我问你话呢!” 德昭帝没好气儿的瞪着他。 刘不凡嗤了一声,坐下将打乱的棋子一颗颗的收回来,边收边道:“你该感谢我们阿竹媳妇儿!要不是她这次出了事,阿竹也不会气成这样,把翊王身边的党羽大大小小查了个遍。” “他当初虽然早已准备好对付翊王,可没打算这么急,也没打算把事情做得这么狠,只要把翊王拉下来就是了。” “翊王这次是触了他的逆鳞,所以他才把原本的计划提前了这么多,而且还下手这么狠。” “就拿沧州这件贪墨案来说吧,因为事发时间过于久远。这些年当地官员的调动又比较大,查起来其实是很费事的。” “他原本也不过是无意中发现了一点儿小小的头绪,本打算慢慢查的,谁知道翊王这个时候不小心伤了他夫人,他一怒之下,愣是亲自督办着不眠不休的把事情查清楚了。” “所以啊,你说你生个什么气?要不是因为阿竹媳妇儿伤了,这件事还不知道要查多久呢!到底能不能查清也都没准儿呢!” 德昭帝冷哼一声:“照你的意思,若是没有他夫人受伤一事,这件事可能就不了了之了?我可能直到驾崩那天都不知道沧州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了?” 刘不凡停下收棋的手。皱眉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有气没处撒胡搅蛮缠呢?你真以为因为你是皇帝。统领着整个天下,这天下间发生的事你就全都能知道了?” 他说到这儿嗤笑一声:“恰恰相反,正因为你是皇帝,所以知道的还不见得有常人多呢!” 德昭帝身子一僵。面皮紧绷。脸色不大好看。 刘不凡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沧州贪墨一案已经过去太久,留下的线索又极少,若是想以此为突破口去扳倒翊王。实非上策。” “阿竹是个务实的孩子,若是这件案子不好查,他自然会将其舍弃,去找其他更好更快的方法对付翊王。” “除非是没有别的法子,否则他不会在这种费时费力的事情上花功夫,这点你应该也能猜到,我也不会隐瞒。” “也就是说,确实如你所说,若是没有梦宝受伤一事,若不是他现在急于扳倒翊王急于打压他的党羽,却又没有更多更好的线索,那么沧州贪墨一案可能真的就不了了之了。” “但这难道有什么错吗?沧州一案是由翊王极其党羽造成,只要拔出了他们,最终不还是达到了惩戒的目的吗?那这件案子本身是不是被翻出来又有什么区别?” “那毕竟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而不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他能查出来自然最好,查不出来你也怪不得他什么!五年前他可还没有踏入朝堂,他可还只是个孩子呢!” 德昭帝怔怔的看了他半晌,忽然噗嗤一声轻笑出声:“看不出来,你这么护犊子呢?” 刘不凡白了他一眼:“我没儿子,阿竹就等于是我的儿子,你信不过我儿子,我自然要给你甩脸子!” 他可是看出来了,刚刚德昭帝是真的对阿竹动了怒,是真的不信任阿竹了!这时候不甩脸子什么时候甩! 德昭帝无意提起他无子的旧事,一时间有些语塞。 见刘不凡已经将棋子全部收好,又开始一颗一颗的往棋盘上摆,便抓过一只棋盒,也开始往棋盘上落子。 “我今日冷不防听到这样的事,真是气坏了。” 似乎是在解释他刚刚发脾气的原因。 刘不凡哼了一声:“你不是听见这件事生气,你是因为自己以前不知道这件事生气!” 因为当惯了皇帝,习惯了掌握大局,不知不觉得就生出了一种天下之事皆该掌握于手的感觉,而这感觉又分明是一种错觉。 德昭帝苦笑:“那有什么办法,毕竟在这个位子坐了这么久。” “我不管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但阿竹是我的徒儿,你就该相信他。若是你现在都不相信他,来日又如何能放心的将他留给阿璃?人说子肖父,连你都不放心,我又怎么能指望阿璃对他放心?” “自古以来君臣最忌互相猜疑,阿璃若是不能对他全然放心,那我索性现在带着他归隐好了,省的回头生出什么功高震主之类的事来,凭添麻烦!” 就好像现在的他以及荣国公府,若不是因为有德昭帝无条件的信任,光是群臣的口水也足够淹死他们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徒儿来日要面对这种困顿的局面! 德昭帝轻叹一声,这老东西还在生气呢! 平日里就是为了他自己也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如今为了他那徒儿倒这般动怒,可见是真如他刚刚所言,把那徒儿当做儿子一般教养了。 “好好好,我今后一定信任你的阿竹还不行吗!” 他不得已服了软,又笑道:“再说阿璃那里,可用不着我出面。就是看在你那徒儿媳妇的份儿上,阿璃也会相信他!” 说到这个刘不凡才终于露出了笑脸,由衷的点头道:“这倒是,阿竹媳妇儿别的本事没有,这收服人心的本事倒是比谁都强!” 德昭帝一听立刻板了脸:“说什么呢!谁收服谁啊!” 刘不凡瞥了他一眼:“别跟我这儿咬文嚼字的,我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人与人相交胜在真心,我们阿竹媳妇儿以赤子之心待人,自然也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德昭帝嗤了一声:“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天天跟我念叨说那丫头牛脾气倔得很,现在这牛脾气倒成了好性子了!” 刘不凡一噎:“那……那脾气和为人是两回事啊!能一样吗!”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了起来,一直守在房外的黄泳擦了擦额头的汗,深深地松了口气。 ………………………… 梦宝醒来时没有在床边找到沈南竹,自己百无聊赖的在房中待到接近晌午才把他等了回来。 沈南竹一进门就看到她眸光晶亮的飞奔了过来,一头扑倒在自己怀中。 “阿竹,你去哪儿了?” 她腻在他怀里娇声问道。 沈南竹看着她乌墨般的发丝,感受着怀中纤细而又柔软的身子,眸中满是笑意。 看来她的小丫头是习惯了他的陪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他了呢。 他又想到她刚刚见到自己时眼中迸发出的光彩,心中便如同吃了蜜一般,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蹭了蹭她的发丝。 “许久没有上朝了,今日有些事情要回禀给陛下,就去了一趟。” “啊?你上朝去了啊?” 梦宝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朝服还没换下来,显然是一回府就直奔这里来看她了,一时间不禁为自己的马虎感到有些心虚。 “那个……我伺候你更衣吧!” 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过失,她主动做起了平日里很少做的事情。 沈南竹自然欣然应允,享受着她的服侍,却在她伸手去拿衣架上的家常衣裳时拦住了她,一把把她圈在了自己怀里。 “现在换我为夫人更衣可好?” 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笑道。 梦宝脸一红:“那个……我……我中毒还没好呢……” “中毒好没好与更衣有什么关系?夫人在想什么?” 沈南竹贴着她的唇畔轻笑低喃。 梦宝一噎,粉拳向他肩头捶去。 他笑着任由她捶打,抱起她向床榻走去。(未完待续……) 第228章 送回 翊王宠妾灭妻的罪名最终定了下来,除了现场勘查的结果之外,更有府中下人的证言。 或许是因为不断有下人死去,虽然翊王一再约束,但还是有人战战兢兢的说出他平日里对妾室多有偏爱,妾室恃宠而骄,时常在翊王妃面前生事的言论。 这些言论虽然不能正面指出翊王妃乃是妾室所杀,却从侧面印证了他平日里有宠妾灭妻之嫌,间接导致了今日的结果。 翊齐墨炎得知最终的定论之后,在府内大发雷霆,但事情已成定局,再无挽回的余地。 德昭帝将他贬为郡王,虽然不必搬出现在的翊王府,但是府内的格局却必须按照规制做出改动。 他看着下人们改建府邸,脸色铁青,额头青筋隐隐跳动,再次把沈南竹的名字咬牙切齿的在心底念了无数遍。 自从翊王出事之后,皇后萎靡了不止一点点,要不是齐墨炎派人叮嘱她一定要将後宫打理好,不能再失了掌管六宫之权,她怕是真要万念俱灰,一病不起了。 他们原本以为刘府内有他们安插的医女在里面,沈南竹多少会收敛一点儿,顾及着他夫人的安危,一时半刻不敢轻易对他们下手,不成想,他竟然还是这么快的就动手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也狠心! 于是她当即让人去传懿旨,召那名医女进宫,说是要问问梦宝的病情如何了。 但传旨的内侍却没能将人带回来,说刘府的下人告诉他,他们世子夫人因为中毒的缘故,身子一直不大好,反反复复的。今日状况又十分凶险,那名医女正在旁伺候,抽不开身,等改日世子夫人的身子好些了,再让她回宫给娘娘请安。 皇后气的又摔了一套茶盏,暗暗咬牙:“好!改日就改日!以后本宫就日日派人去问,我还不信他敢一直不放人出来!” ………………………… 宫中的人走了之后。一只白色的小狗从刘府墙角的一个小小狗洞钻了出去。在京中七拐八绕之后,又从一面院墙下的狗洞钻了进去。 “丢丢!” 小唐看到从狗洞扭着身子钻进来的白胖胖的小家伙儿,丢下手里的玩意儿。兴高采烈的迎了过去,一把将它抱到了怀里。 “你是来找三爷的吧?我带你过去!” 说着就抱着这白色的小小一团,往柳三爷的院子走去。 “三爷三爷,丢丢来啦!” 她举着小家伙儿冲进院子说道。 房中的柳三早已听到动静。几步走了出来,一把将丢丢从她手里接了过去。拆下了它脖子上的一个小铃铛,取出了其中的纸团。 纸上什么字都没有,只画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柳三看到圆圈,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又将丢丢一把抛回给了小唐。 小唐哎呀一声接过,皱眉撅嘴:“三爷!你小心一点儿啊!我要是接不住怎么办啊!” 柳三嘿嘿的笑了两声,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揉了揉她怀中同样怒目而视丢丢:“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三爷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小唐不满的说道。 柳三却已经没工夫理会她。抬脚就向院外走去。 身后的几个人见状撇了撇嘴,有人低声问道:“那纸上写什么了三爷这么高兴?难不成是阿蛮姐写的?” “什么啊!我刚才看见了,上面就画了个圈儿!谁能分出是谁画的啊!” “画了个圈儿?” 有人朗声大笑。 “三爷怕是觉得这圈儿是阿蛮姐画的,所以高兴呢!” “就是就是,何必扫了三爷的兴,三爷觉得是阿蛮姐画的,那就是阿蛮姐画的。” “对啊!没准儿还真是阿蛮姐画的呢!” 有人附和。 几人哄堂大笑,唯有小唐一直嘟着嘴,愤愤的抱着丢丢也向外走去,边走边嘟囔:“我要告诉阿蛮姐,三爷总是把丢丢乱扔!阿蛮姐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下次看三爷还怎么高兴!” 身后的笑声更大了,小唐回身做了个鬼脸儿,吐着舌头跑远了。 ………………………… “人呢?” 柳三推开一扇房门问道。 范有良忙扔下手中的棋子迎了起来:“这儿呢这儿呢,怎么了三爷?” “我问你人呢?” “啊?” “那个女人,医女。” “哦,世子爷那边儿来信儿啦?要把人送回去了?” 他问道。 柳三一瞪眼,凌厉的面孔顿时迸发出慑人的寒意。 范有良呸了自己一声,赶忙改口:“阿蛮姐那边儿来信儿了?” 柳三这才点了点头:“恩,让把人送回去,马上。” “好,我这就去找木头,人今天在他手里呢。” “恩,快点儿。” 柳三沉着脸说道。 范有良诶了一声,走出房门,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留在他房中的人。 这么多天,总算肯踏出院子了,看来还是阿蛮姐的事才能牵动他的心思啊。 “看什么看!快去!” 柳三在门内瞪眼。 范有良赶忙点头,三两步跑出去了,边跑边喊:“木头,木头!给老子出来!” 名为木头的人睡的正香,就听见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冲过来了,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的坐起了身,隔着门扇问道:“什么事儿啊范哥?” 范有良知道木头的屋子一向又脏又乱,站在院子里没进去。 “把那婆娘带出来,老子要收回去了!” “啊?” 木头在房内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昨日半夜才给我送来的,现在就要收回去了啊?也太快了吧……” 边说边不紧不慢的将一旁的衣裳扯了过来,胡乱的往身上套。 “啊什么啊?快点儿!三爷等着要人呢!” 三爷? 木头当即一个激灵,衣裳也顾不得穿。随便往床上双目无神的女子身上披了块儿毯子,扛起她就跑了出去。 “给给给。” 他将肩头的女子丢下来推到了范有良面前:“早说三爷要啊,我洗干净了再给他送去!这……这还没收拾呢,就……” “呸!” 范有良啐了他一口:“三爷会要你用过的女人?” 木头挠着头想了想,这倒也是啊,不过…… “那三爷要去干吗?” “三爷爱干嘛干嘛!用得着你管!” 他没好气儿的说道,嫌恶的看了那女人一眼。直接让身后跟着的人将其扛在了肩上。自己连碰也不愿意碰。 木头看着转身离去的几人,又挠了挠头:“范哥这是又在三爷面前受气了吧?” 已经走远的范有良并未听见这句,带着人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三爷。”他指着被人扛在肩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的女子说道:“按照世……阿蛮姐的吩咐!留了一口气!” 柳三爷点了点头,看了那女人一眼:“把她来时的那身衣裳给她穿上,装车带走!” “是。” 范有良应了一声,转身让人去准备。却又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转回了头。 “三爷。您……要自己去啊?” 柳三爷面色一僵,目光有些闪躲:“恩,我……自己去。” “可是……阿蛮姐说……” “可是什么可是!” 柳三兜头给了他一巴掌:“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范有良心道:不是你说只要阿蛮姐在京城,就一切都听她的吗!这怎么现在你自己到不听了…… “当然是……听三爷您的!” 他笑呵呵的说道。 只要三爷您自己不怕被阿蛮姐揍。我们听谁的都无所谓啊! 柳三哼了一声:“赶紧去赶紧去!慢腾腾的哪儿有半点儿做事的样子!”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 女子被人仔仔细细精心收拾了一番。又换上了来时的那套衣裳。 从外表看去,除了眼神空洞无物之外。几乎与当日从宫里去定南侯府时没有任何区别。 范有良将人塞上了车,将马鞭交给了柳三,叮嘱道。 “三爷,您可千万悠着点儿,别在刘府门前闹出事来。将人交给他们就是了,别硬往里冲去找阿蛮姐,不然阿蛮姐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柳三脸色一阵尴尬:“我知道!我又不是去找她的!” 不找她你会亲自把人押送过去?太阳打泥里出来了!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反正阿蛮姐现在就在京城,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见,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都说了我不是去找她!” 柳三再度瞪眼。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你不是去找她。” 你只是想看她一眼。 当然,后面这句他没说,不然眼前这个已经要暴怒的男子怕是直接挥起拳头就冲他砸过来了。 整个盛安,除了阿蛮姐之外,他还没见过谁能接得住三爷的拳头呢。 不过那位定南侯世子应该也能,毕竟三爷败给阿蛮姐,阿蛮姐败给定南侯世子。 俗话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们三人之间,三爷应该就是虾米。 “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柳三爷见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瞪眼怒道。 范有良嘿嘿一笑,上前给他整了整衣襟:“我是觉得三爷今日这身打扮特别精神!比往日里更加英姿勃发了!” 柳三面色一红,好在因为肤色黑所以看不大出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这一身……精神吗?” “精神!我老范看了都挪不开眼!” 范有良不遗余力的拍着马屁。 柳三呸了一声,但脸上却忍不住溢出了笑意:“你挪不开眼有个屁用!” 是是是,得让阿蛮姐挪不开眼才是。 范有良心道。 “好了,走了!” 柳三笑着窜上马车,扬起马鞭在马臀上轻轻一抽,马儿抬脚哒哒向外走去。 范有良看着马车走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了院中,却看到小唐手里仍旧抱着一团毛茸茸的白色的东西。 “嘿!你怎么还没把它放回去呢?” 他皱眉说道。 小唐嘟了嘟嘴:“再留丢丢玩一会儿嘛……它好不容易才来一次的……” 范有良愁的直拍额头:“我的小祖宗,这是谁家的狗啊你留它在这儿玩儿?街上的阿铁阿木还不够给你玩儿啊?” “阿铁阿木哪有丢丢有意思!丢丢比它们聪明多了!” “行了行了你,快把它放下!这小家伙儿毕竟是那位世子夫人的狗,在咱们这里呆久了让人看见不合适,快,把它放回去,范叔给你找别的好玩儿的!” 小唐嘟着嘴不愿意,怀中的丢丢却不安的扭动起身子来,似乎听懂了范有良的话。 “诶,丢丢,你别跑啊!” 眼看着小狗儿从自己怀中跳了下来,向来时的那个狗洞跑了过去,小唐不舍的追了几步。 丢丢回头嗷嗷的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打招呼,之后便头也不回的顺着来路离开了,只有狗洞旁的几株枯草因为它的离开而轻轻摆动了几下。 小唐看着空荡荡的狗洞,憋着嘴忍了半晌,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范有良又是心急又是无奈,将她抱起来好生相劝:“范叔知道你自己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呆着没意思,所以喜欢跟丢丢玩儿,但是丢丢它确实不是咱们的狗啊……” 小唐哪里理会他的解释,哭的更大声了。 “哎呀你别哭了,我这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回应他的却依旧是惊天动地的哭声。 “要不这样行不行?你阿蛮姐姐现在认识个桑子哥哥,丢丢就是那位哥哥教出来的,回头我抽空问问你阿蛮姐,看能不能让那个叔叔给你也训一只像丢丢一样的狗?” 他只得如此说道。 小唐这才停止了哭泣,眨着一双泪眼抽噎着看向他:“你……你说话管用吗?” “管用啊!再说就算不管用,不是还有三爷呢吗!可以让三爷跟你阿蛮姐姐说啊!” “那……你帮我去跟三爷说?” “好,等三爷回来我就跟他说,让他下次见着你阿蛮姐姐的时候,记得跟她提一句!” “真的?” “真的!” “说话算数!” 小唐伸出了自己小小的手指。 范有良跟她勾了勾手:“说话算数!” 怀中的小娃娃立刻欢天喜地的从他手臂上蹦了下去,吐着舌头扒拉着眼皮冲他做了个鬼脸:“拉过勾勾了,说话不算数的人这辈子都没女人!” 说完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范有良嘿了一声:“你这小丫头!诈我呢?!”(未完待续) 第229章 偷看 马车在刘府后门停了下来,柳三摘下头上的兜帽,让人去叫了门。 厚重的门扇缓缓打开,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带着两个下人站在门内,看到他之后微微一怔。 “三爷怎么亲自过来了?” 管事施礼笑道。 柳三抱了抱拳,看了看他身后,却并未再看到任何人影,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他摆了摆手,让人将那女子从车中拽了出来。 女子一路上都双目无神,恍若一副空壳子一般,如今见到这有些熟悉的大门,眼中却忽然遍布惊恐,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就是这个院子里的人将她扔给了那群畜生! 就是这个院子里的人把她当做一件玩意儿般顺手扔了出去! 这个院子里的人虽然没有对她做什么,但是却比那些畜生还要可怕! 她不要回来,她不要回来! 她宁可死在外面,也不要再回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身边拖拽着他的人一直紧盯着她防止她逃跑,在她刚刚挣扎起来的时候就将她紧紧抓住了。 柳三正跟管事说话,耳边却一直传来她唔噜唔噜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索性直接一掌向那女子后颈劈去。 女子眼前一黑,身子一软,顿时安静了下来。 柳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与管事说话:“阿蛮呢?她怎么没出来?” 管事看着那软趴趴的被人架着的女子,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阿蛮姑娘伺候在少夫人身侧,抽不开身,故而未曾前来,三爷直接将人交给我就是了。” 柳三哦了一声。让人将那女子交给了管事身后的下人。 管事施礼道谢,说了声三爷慢走,便带人向府内走去。 谁知身后的柳三非但没有离开,反倒跟了上来。 “三爷,您这是……” 管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柳三。 柳三咧嘴一笑:“我跟你进去看看,就看一看。不乱跑!” 管事神情有些僵硬。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马车,以及跟随他一起来的那两个人。 “三爷,这里虽然是后门。不过您的人一直在这里等着让人看见了也不大合适,我又不能自己做主将他们放进去,您看……” “去去去。” 柳三赶忙回头冲两人摆手:“你们赶紧回去,把车也赶走。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我待会儿自己走回去!” 两人应了一声,二话不说上车就走了。 柳三回头冲管事嘿嘿一笑:“你看。他们走了,不碍事了。” 管事心里差点儿吐血,擦了擦额头的汗,半晌才憋出一句:“那……您随我来吧。” 柳三诶了一声。大步跟了上去。 府门关闭,管事让一个下人将那女子带下去,另一个下人跑去给世子爷报信。自己则亲自陪着柳三在一间偏厅里坐了下来。 柳三在偏厅连喝了好几杯茶,也无心打量房中摆设布局。只一直盯着那管事。 眼见自己三杯茶下肚,那管事还慢悠悠的一杯茶都没喝完,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你快点儿喝,喝完咱们赶紧走啊。” 他催促道。 管事差点儿一口茶呛着,咳了几声笑道:“三爷,这府里不比外面,规矩格外多些。阿蛮姑娘是伺候在正院儿的,不通禀一声实在不敢贸然带您过去。还请您稍等片刻,我已派人去向世子爷请示了,想来……” “什么?” 柳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你派人去告诉他们了?” 管事一脸莫名:“是啊,您不是说想去看看阿蛮姑娘吗?阿蛮姑娘在正院,没有世子爷的同意是不会离开半步的,那自然要请示一下世子爷了。” “这……这……” 柳三嗨了一声一拍大腿:“我,我是想偷偷看一眼就走,你让人去说什么说啊!” 偷偷看一眼? 管事无语。 世子爷与少夫人所居的正院,那是能偷偷看的吗? 他今日敢带着人去偷偷看一眼,不等明日世子爷恐怕就要把他赶出府去了! “三爷您有所不知啊,自从少夫人中毒之后,这正院等闲人根本无法进出,就是一只老鼠也不可能偷偷靠近,更别说您一个大活人了。”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柳三却顾不上这些,急得团团转。 待会儿阿蛮来了要是问他来找她有什么事,那他怎么说?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合适的回答,索性一跺脚又准备离开,就当自己没来过。 可是刚迈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来都来了,报信的人也已经去了,现在走了算怎么回事啊? 他在偏厅内来来回回的走着,管事都要被他转晕了,这时之前被派去传话的下人回来了,凑到管事耳边低语了几句。 管事笑了笑,摆手让那人退了下去,对柳三伸手做请。 “三爷,恰好阿蛮姑娘有事从院子里出来了,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柳三耳力好,那下人跟管事说话时他就听见了,此刻便点了点头,跟管事一起向外走去。 管事带着他在偌大的刘府走了许久,才走到一处庭院前。 “这里就是了。” 他笑道,在院子前停下了脚步,示意柳三可以进去了。 柳三竖耳听了听,只听到有什么东西敲敲打打的声音,却并未听见女子的说话声。 他犹豫着向前迈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理了理衣襟,整了整袖口,清了两声嗓子。这才挺直着脊背向内走去。 院内无人,他寻着那敲打之声走去,才在宽阔的后院见到了两个人影。 “你来了?” 阿蛮手里拿着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木头玩意儿,眼睛也正盯在院中的一个少年身上,听到脚步声连头也没抬。 柳三本就没想好说什么,听她问起便只能嗯了一声,然后便无话了。视线则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一旁正拿木槌低头敲打着什么的少年身上。 少年生的白净如玉。墨黑的发丝用木冠简单的束起,虽然只能看到一个侧脸,却也知道面相清俊。必然是个眉目清秀之人,与他这种身材高大魁梧,五官如刀削斧凿般凌厉的人全然不同。 小白脸! 柳三心里暗骂了一句,眸光阴沉下来。不复之前满心期待时的欢喜清亮。 阿蛮等了半晌没等到后话,这才抬起了头。 “找我何事?” “啊?” 柳三一慌。有些手足无措。 眼见阿蛮因为他说不清来由而沉了脸,他赶忙抬手一指桑子:“那个……小唐听说这里有个叫什么桑子的人能做出好玩儿的玩具,所以托我来问问。想来……这位就是了吧?” 他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而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却在阿蛮的冷眼中瞬间惊醒。 这是什么破理由啊! 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毛孩子的玩具就冒着风险亲自登门啊! 就在他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桑子缓缓抬起了头,指了指屋内的方向。 “我这两日给十四少爷做了许多东西,就放在桌上。你自己挑一件拿去吧,我下次再做就是了。” 柳三看着少年抬起头露出的面容。心中又道一句:果然是小白脸! 之后抬脚愤愤的准备进屋。 谁知脚步刚动,却被阿蛮喝止:“站住!” 随之而来的是一支短短的袖箭,嗖的一声正钉在他靴子前方不足一寸的地方。 柳三面色一沉,抬头瞪眼,还没开口却听那少年的声音先传了过来:“不许,进我的屋子。” 他这才看清,这少年虽然生的面容白净,但眸光却极其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原来是个有脾气的? 可是他柳三爷难道就没脾气了吗? 他冷哼一声,瞪眼道:“刚刚明明是你让我去的!怎么转眼又不许我去了!我今日还偏就要……” “他刚刚是在跟我说话!你偏就要什么?” 阿蛮皱眉打断道。 柳三一噎,差点儿被一口气憋死。 细想一下刚刚那少年说话时的确是看着阿蛮的,根本就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光。 “我偏就要……站在这儿!” 他硬生生转了话锋,咬着后槽牙说道。 阿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走上台阶进入房中,从桌上随便挑选了一个小玩意儿就又走了出来,远远地抛给了他。 柳三伸手接过,见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模样与那只叫丢丢的狗颇为相似。 “好了,快回去吧,别让人看见了。” 阿蛮催促道。 柳三的双腿却像钉在了地上似的,怎么也挪不动。 “还有事?” 阿蛮问道。 “没,没事……” 柳三低着头,神色有些颓然。 “没事就快回去,小唐不是还等着你把玩具带给她吗?” “哦……” 他最终只得回了这么一个字,转身低头向外走去。 “那个,这府邸太大了,我刚才来的时候没记住路!” 他又猛地转回身,咧嘴笑着看向阿蛮。 阿蛮不以为意的向院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外面自然有人带你出去。” 说完继续低头看着桑子手里正敲敲打打的东西。 柳三的眉毛都耷拉了下来,站在原地看了两人半晌,两人却谁也没理他,仿佛他不存在似的。 他最终一甩袖大步离去了,横冲直撞的冲出院子就往来时的路上走,身后的管事差点儿跟不上。 直到亲眼看见他走了出去,消失在了街角的方向,管事才擦着额头松了口气。 这位京城一霸可算是走了,要不然他今天真是什么都不用干了,就光盯着他好了! 毕竟这人并非等闲之辈,他可不敢放他自己一个人在府里到处瞎溜达,也不敢换别的什么人跟着他,就怕一个不小心跟丢了惹出什么事端来。 好在这人现在是真走了,以后可别再上门来了。 ………………………… 桑子放下手里的小木槌,仔细将眼前已经完工的东西打量了一番。 “好了,全部置办妥当了,可以让人给十四少爷送去了。” 阿蛮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房中:“你把这些全都装好,我带去给世子爷看一眼,若是没问题的话就直接安排人手送到北安去了。” 桑子蹙了蹙眉:“不用等少夫人醒了亲自看一眼吗?这些东西是她特别叮嘱给十四少爷做的。” “少夫人现在昏迷不醒,北安来的人又不能一直住在京城,总这么等着不是办法。十四少爷是世子爷的亲弟弟,世子爷自然清楚他喜欢什么,你就别管了。” 桑子仍旧觉得不妥,但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反驳,便点头将东西全部都装进了已经准备好的箱子里,召来下人抬去正院了。 梦宝看着阿蛮搬进来的箱子,兴高采烈的拿起箱中的东西看了又看。 “桑子动作真快,这才几日功夫就做出这么多东西。” 沈南竹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就不再发表任何看法了。 梦宝将箱中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还自己拿起来把玩了一番,才又一一放了回去。 “都挺好的,也没有什么不适合小孩子玩儿的危险的东西,让之前送喜儿鹊儿来京的那些人帮着一起带回去吧,阿铮定然会喜欢的!” 沈南竹点头,让阿蛮又将箱子搬了出去,便将梦宝又按回到了床上:“你该睡觉了。” 梦宝撇了撇嘴,眼前这人一会儿说她已经好了非要黏着她亲近,一会儿又说她大病初愈该多加休养硬逼着她睡觉,真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都是他有理! 可是她也知道抗争无效,便只能老老实实的缩到了被子里,听他念那永远听不到结尾的故事…… 房中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沈南竹将故事念完,放下书卷,给梦宝掖了掖被角,起身向外走去。 早已等候在院外的莫安跟在他身侧,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说话,直到走出很远,确定就算在这儿放个爆竹,估计也影响不到正院中安睡的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世子爷,都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沈南竹点了点头,站定脚步,向宫城的方向看了看。 “那就等着吧,等明日,宫里来人的时候,让她断气。”(未完待续) 第330章 用之 “什么?!” 皇后一掌拍在桌案上,精心保养的细长指甲咔擦一声折断了一根。 “娘娘,仔细伤着手啊!” 宫女上前赶忙拉起她的手看了看,果然见到一抹血色从断裂处渗出。 皇后神情痛苦的一手捂在自己断裂的指甲上,却无暇去顾及这伤口,推开那宫女看向前来回话的内侍。 “你说什么?他们把人杀了?!” 内侍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说道:“回……回娘娘,定南侯世子说……说您之前派去的医女,伺候不周,还……还德行不端,行为不检,与……与外人有染。” “他们原本想将此事上报给您,再将人送回来由您处置的。但是……但是那医女竟然在得知自己的丑事被发现之后,意欲在世子夫人昏迷不醒之时,毒杀世子夫人!” “定南侯世子一怒之下动了私刑,严加审问,那医女交代说是您在她出宫前叮嘱了她,让她日后寻找时机将世子夫人除掉的。” “她还说……说她是怕自己在宫外与人有染的事情被您知道了,您今后不会再重用她,所以她才提前下手,好在今日回宫时,能将这个……这个喜……喜讯,告知与您,这样,您就不会在意。 她在外面做的其他事了。” 不知是因为十指连心还是因为什么,皇后只觉得自己心口剧烈的抽搐了几下,疼的钻心刺骨。眼前视线渐渐模糊,身子晃荡了几下,险些栽倒过去。 “娘娘,娘娘。” 宫女赶忙将她扶稳,一边轻手轻脚的安置到木椅中,一边去拿了定心丸给她喂下一颗。 皇后服下药之后,半晌才转醒过来,强撑着坐直了身子。 “信口胡言……信口胡言!” 她面色苍白的拍向桌案,断裂的尚未来得及处理的指甲再度牵动了伤口,引得一阵刺痛。 “娘娘。快请太医来看看吧。” 宫女在旁急道。 皇后却再次将她推开。看向那名内侍:“所以,他们私下审问一番,就将本宫派去的医女杀了?” 内侍的脸几乎贴到地面,汗珠顺着鼻尖流下。低落到地面上。 “回娘娘。是。” 皇后握紧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闭目咬牙,许久之后才又缓缓松开,睁开了眼。 “走!” 她撑着桌子站起身说道。 走?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有什么事您也等让太医看看再说啊。” “走!” 皇后怒吼道,抬脚甩袖就向御书房走去。 …………………………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德昭帝正与刘不凡在房中下棋,就听太监总管黄泳进来说道。 “真是没有一天安静!” 他将手中棋子往棋盒中一丢,满脸不耐。 “这个时候要是安静了才不正常吧?” 刘不凡笑道。 德昭帝瞪他一眼:“还不都是你那好徒儿惹出来的!” “那还不都是你让他惹的!” 刘不凡顶撞回去。 “陛下。” 黄泳打断两人的话端,再次开口:“娘娘还在外面等着呢,似乎……十分着急的样子。” 边说边用眼角瞟了刘不凡一眼。 刘不凡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半点儿没有要退让回避的意思。 “她既然事来说我徒儿的事的,那我自然要听听,不然你们冤枉了我家阿竹可怎么办!” “呸!” 德昭帝啐了一口:“你那徒儿是什么脾性你自己不清楚?只有他能冤枉别人,别人还能冤枉的了他?” “别人不能,你能啊。” 刘不凡阴阳怪气的说道。 嘿!这老匹夫还为昨日的事跟他呛呢!至于吗! “你有完没完!多大点儿事儿啊记仇记到现在!” 他也来了脾气,梗着脖子说道。 “怎么不至于了!被冤枉的又不是你,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说你……” “陛下,刘先生!” 黄泳忍不住再次打断:“娘娘还在外面等着呢!” “那就让她等着!” 两人一瞪眼异口同声的回道。 黄泳一噎,撇撇嘴低下头退到一边儿去了。 行行行,你们俩继续打情骂俏吧,让皇后一边儿凉快去吧。 你们都不急,我一个奴才急什么啊,反正跪在外面的满脸狼狈的又不是我! 两人又在房中斗嘴半晌,才让他将人请了进来。 皇后原本是想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进来哭诉,谁知道却被晾在外面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半晌,膝盖都跪麻了。 原本半装出来的委屈此刻是真委屈的不行,一进来就腿脚一软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德昭帝皱眉看了一眼:“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说完又命黄泳给她赐座。 黄泳心中摇头:刚刚是谁把人晾在外面跪着的,这会儿倒想起赐座了,真不容易。 宫女将皇后搀了起来,扶到椅子上坐好,皇后却仍旧哽咽着哭的伤心难过,说不出话来。 “怎么好像腿脚不大利落?怎么?受了风寒?” 德昭帝关切的问道。 宫女代皇后答道:“回陛下,娘娘是因为刚刚在殿外跪了许久,所以……” 她边说边看向在德昭帝下手安坐的刘不凡,大有因为他占用了德昭帝的时间,害的德昭帝没空召见皇后,所以才让皇后跪了这么久的意思。 “跪着?” 德昭帝诧异:“好好地为什么要跪着?” 一副之前根本不知道她跪在殿外的样子。 黄泳虽然一直低着头。但是却一会儿撇撇嘴一会儿翻个白眼,表情十分丰富。 宫女一怔,半晌答不上话来,皇后也被问得胸口又是一阵憋闷,呼吸又急促起来。 是啊,正常的请安或是求见,她只需站在殿外等候传唤就是了,根本没必要跪。 也就是说,刚刚是她自己乐意跪的,怪不得别人! 虽然德昭帝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们却还是忍不住的想到了这儿。又气又闷,还偏偏无可奈何! 黄泳在一旁低垂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浮尘,心道:你们想的没错。陛下就是这个意思。 德昭帝见他们半晌不说话。转而又问道:“皇后此时来见朕。所为何事?为什么会哭成这副样子?” 皇后一听,顿时又抬手抹了抹泪,颤颤的说道:“陛下……” 边说边看向坐在对面的刘不凡。 德昭帝赶忙说道:“刘卿。不如你先退下吧,刚刚的事咱们改日再议。” 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等着看热闹了!你就够热闹的了! 谁知刘不凡还没开口,皇后就先说道:“陛下,臣妾要说的事与刘先生也有关!” 德昭帝眸光微臣,眼中有些厌烦。 刘不凡却笑得得意,一脸早知如此的样子。 “与刘先生有关?” 德昭帝说道,顺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机掩去了眼中那抹不耐的神色。 “那你说说看,到底何事?” 皇后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忍着膝盖的酸痛跪在了地上,施礼说道:“陛下可还记得,臣妾前几日派了一名医女前去定南侯府,帮忙照顾受伤中毒的世子夫人?” 德昭帝点了点头:“记得。你不是今日要将这医女召回宫来,问问那位世子夫人伤势如何了吗?那医女是怎么说的?” 提及此处皇后再度哽咽:“臣妾不知。” “不知?” “是。” 她抬起了头,看向德昭帝:“臣妾昨日便请人去定南侯府召那医女入宫,但定南侯府的人说,他们府上的少夫人病情反复,医女正服侍在侧,走不开身,改日再让她回宫禀报。” “臣妾想着,既然如此,那也不急于一时,待世子夫人病情稳定了,再让那丫头进宫回禀就是了。” “那丫头是臣妾精挑细选的,原是打算召回来细细问几句,问清了还让她回去继续伺候世子夫人,谁知……谁知今日臣妾再派人去,刘府的人竟然说……说他们将人杀了!” “杀了?” 德昭帝十分震惊的样子,转头看向刘不凡:“这是怎么回事!” 刘不凡耸了耸肩:“不知道啊,我昨日去的时候还见那医女好好的在府上呢,今日一直在这儿陪你下棋,还没工夫过去呢,不清楚啊。” 说完又看向皇后:“娘娘是不是听错了?我家阿竹怎么会杀了娘娘派去的人呢?” 听错?这种事情会听错? 皇后气的咬牙,深吸一口气道:“除了本宫派去的那名医女之外,刘府上下再没有其他的医女了,内侍说得清清楚楚,就是那名医女被杀了,这又岂会有错!” 刘不凡哦了一声:“这样啊……那肯定是娘娘您派去的那名医女犯了错!不然我家阿竹是不会贸然杀人的!” 什么? 皇后面色一白,气的嘴皮子直哆嗦。 她还什么都没说,陛下也什么都还没问,这刘不凡就已经开始护短了? 那沈南竹杀的可是她这堂堂皇后派去的人! “陛下!” 她看向德昭帝,语气里满是哀怨:“臣妾知道那位定南侯世子是刘先生的高徒,定然备受您的恩宠,所以才十分关心他那夫人的伤势,派了医女过去贴身照顾,就怕这位世子初入京城,觉得陛下冷待了他和他的夫人。” “谁知道,这位世子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只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对臣妾派去的人动了私刑,之后还索性直接杀了一了百了,连个审问的机会都不给臣妾!” “臣妾乃是盛安皇后,臣妾派去的人,往小了说是代表臣妾自身,往大了说就是代表盛安皇室。” “他定南侯世子动用私刑本已不对,更何况是直接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臣妾派去的人!这分明是不将我盛安皇皇室放在眼里!” “难道他以为,他是刘先生的高徒,就可以任意妄为了吗!” 她说出这最后一句时,直接看向了对面的刘不凡,言语间的深意不言而明。 刘不凡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说道:“娘娘说了半天,也没说清那医女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让我徒儿如此大动干戈的直接要了她的命啊。” 皇后咬牙说道:“任凭她犯了什么事,也自然有国法处置,何时轮到他一个大理石少卿在自己府邸之内动用私刑了!” 刘不凡闻言但笑不语,皇后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颇有些有劲儿却找不着地方使的感觉。 她只好再次看向德昭帝,想让德昭帝来主持公道。 德昭帝沉思一番后,却也问了一句:“那医女到底犯了何事?” 何事?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的问题是那医女犯了何事吗? 那可是她堂堂皇后派去的人啊,就算是真的犯了事,为了保全皇室颜面,也应该交回给她亲自处置才是! 就算不交给她,也该走正当的途径去核查审问才是。 无论如何,都绝不该是动用私刑,滥杀人命! 更何况,那医女是她精挑细选的,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绝不可能犯下他们所说之事!这根本就是栽赃陷害!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德昭帝既然问了,她也不能不答,于是便将那内侍带回来的话大致说了一遍,只是省去了医女交代说是她让她去毒杀世子夫人的那些话。 德昭帝听了还没说话,刘不凡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如此恬不知耻心思歹毒之人,该杀!” 皇后气的差点儿吐血,绷着脸说道:“若是人人都只凭该杀二字便去杀人,那我盛安律法何在?还要刑部,大理寺,御史台这些地方做什么!” 刘不凡却似乎只是一时气愤,说完那句话便又坐了回去,嘿嘿一笑低头继续喝茶。 皇后似乎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几乎内伤。 “陛下。” 她又转而看向德昭帝。 “为彰我盛安律法,还请陛下对定南侯世子严加惩办!如若不然,今后岂不是人人争相效仿,先斩后奏。届时我盛安皇室威严何在,我盛安律法稳固何在!” 她说的异常激愤,座上的德昭帝却始终沉默不语,半晌才喃喃说出一句:“那医女若真是犯了那些事,也确实该杀。” 该杀? 又是该杀? 皇后不可置信的瞪眼看着他。 就在此时,有内侍进来禀报,说是定南侯世子求见。 德昭帝当即让人将他传了进来。 沈南竹进入殿中,对殿中几人依次施礼后,沉声说道:“陛下,因今日有人欲在微臣府中对内子行不轨之事,微臣为护内子周全,代内子将其杀之,若有不周之处,还望陛下见谅。” 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面亮晃晃的金牌,闪的皇后差点儿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331章 反诬 金牌? 免死金牌? 皇后的眼睛都直了,盯在那面金牌上久久没有挪开。 “陛下,这……这是……” 许久后她才看向德昭帝,茫然无措的开口。 德昭帝轻咳了一声:“哦,岚儿和阿璃近来多受沈世子极其夫人的照顾,故而朕赐了一面免死金牌给世子夫人。” 什么? 皇后瞪大了双眼。 “陛下!免死金牌岂可轻易赐予?我盛安开国至今,哪一位获得免死金牌的不是于社稷于家国有不世功勋的重臣?岂可因为世子夫人照顾了两位皇嗣,便施下如此恩宠?” “如若这般轻易便可获得免死金牌,那那些照顾皇嗣们长大的宫女嬷嬷们,岂不是人人都能得之?届时任谁都可以拿免死金牌抵罪,那我盛安律法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刘不凡闻言皱眉从座上站了起来,不满的说道:“娘娘这话可就错了,宫女嬷嬷们拿着皇室的月银,照顾皇嗣乃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是他们应尽的义务。我们阿竹媳妇可不是宫中之人,她可没必要去做这种事!” “难不成我们阿竹媳妇,镇远侯府嫡女,定南侯世子夫人,大理寺少卿之妻,堂堂四品恭人,在娘娘眼里竟然与那伺候人的下人一般吗!” 皇后被他避重就轻的指责了一番,忙说道:“陛下,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说,这免死金牌非等闲之物,怎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赐给一个外命妇?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要遭人诟病啊!” “这样的理由?” 刘不凡嗤了一声。直接将话端又接了过来。 “那在娘娘眼里,要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赐下免死金牌?” “自然是于社稷于家国有功,自然是能当得起这免死金牌之重!” “那么敢问娘娘,是哪条礼法规定,必须要符合娘娘说的这两点,才能颁下免死金牌?” “自然是……” 皇后的话生生卡在了嗓子里,脑子里一瞬间的空白。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不凡冷笑一声:“历朝历代。免死金牌均为当朝帝王所发,当朝帝王说给谁,这免死金牌就给谁。可我却不知。到了咱们陛下这里……竟然是娘娘说给的才能给,娘娘说不能给的……就不能给?” “你……你这是信口雌黄!” 皇后赶忙向德昭帝叩首:“陛下,您知道的,臣妾绝非此意啊!” 德昭帝瞥了刘不凡一眼。轻叱道:“刘卿,皇后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胡说。” 刘不凡哦了一声:“原来皇后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按照娘娘刚刚所说,于社稷家国有功之人才能获颁免死金牌,那也就是说,在娘娘眼里。没有得到免死金牌的人,就是于社稷家国无功了?那咱们满朝文武上上下下,竟都是碌碌无为庸庸之辈了?” “你……” 皇后紧紧握住了拳。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了。” 德昭帝皱了皱眉,示意刘不凡闭嘴。 刘不凡撇撇嘴坐了回去。端起茶杯悠然自得的呷了一口。 皇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急促的呼吸,再度对德昭帝说道:“陛下,臣妾自知口拙,辩不过刘先生。但照顾皇嗣有功这样的理由,实在不足以颁下免死金牌啊!” 刚刚坐下的刘不凡又站了起来,这回却是对德昭帝开口:“陛下,老臣要参皇后一本!” 皇后气的再次内伤,德昭帝则差点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参参参,你都已经辞官八百年了,参你个大头鬼啊参! 刘不凡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已无官职在身,又赶忙说道:“不是,是阿竹要参皇后一本!” 说完给沈南竹使了个眼色。 沈南竹神色从容的上前一步,说道:“是,微臣要参皇后一本。” “你……你要参本宫什么!” 皇后被这师徒两人气的嘴皮子直抖。 “微臣要参皇后无视宫规,身为盛安国母,却不思後宫之事,反而干涉前朝政事。” “胡说!本宫何时干涉前朝政事了?” 沈南竹看了她一眼:“因什么理由给什么人颁下免死金牌,这难道不是前朝政事吗?难道真如师父刚刚所说,娘娘觉得这事应该您说了算?” 皇后在他清冷的泛着寒意的眸光中打了个冷颤,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开口。 刘不凡笑呵呵的在旁煽风点火:“这只是干涉朝政,阿竹你刚刚不是说还要参她不思後宫之事吗?” 沈南竹点了点头,看着皇后继续说道:“敢问娘娘,身为後宫只主,您觉得何事才是後宫中的头等大事?” 皇后不知道他所问有何用意,咬着唇不敢轻易作答。 沈南竹却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转而看向德昭帝:“微臣愚钝,私以为无论是陛下的後宫,还是民间的内院,头等大事都该是开枝散叶延绵子嗣,也就是说,皇嗣才是後宫中的重中之重。” 德昭帝点了点头,继续沉默不语。 沈南竹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陛下因看重皇嗣,故而给内子赐下免死金牌,这又有何不妥?皇后娘娘为何要因此而一再反对?” 说着又转头看向皇后:“难不成,是因为慧明公主及十四殿下并非皇后娘娘所生,故而皇后娘娘觉得他们……不值得?” 不值得?! 德昭帝的眸光顿时阴沉下来,如鹰隼般看向皇后。 皇后猛地一个激灵,俯身叩首:“陛下切莫听沈大人这诛心之言啊!” “臣妾执掌後宫二十余载,尽心尽力,将每一位皇嗣视如己出。又怎么会觉得慧明和十四不值?” “臣妾只是以为,免死金牌贵重万分,不该如此轻易赐下而已。” “莫说今日陛下是因慧明与十四赐下了免死金牌,陛下就算是为了翊郡王而赐下金牌,臣妾也同样如此认为啊!” 刘不凡在旁嗤笑一声,低声道:“陛下英明神武,岂会为了宠妾灭妻的翊郡王赐下免死金牌?娘娘这个比方打的可不好。” 皇后低着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唇几乎被自己咬破。 沈南竹轻轻的摇了摇头。再度对德昭帝开口:“臣以为,皇后娘娘所言不实。” “哪句不实?” 德昭帝皱眉问道。 “将每一位皇嗣视如己出,这句不实。” “沈大人!” 皇后猛地直起了身。瞪眼看向沈南竹:“大人你乃外臣,後宫之事你又能知道多少!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什么实与不实?” 沈南竹点了点头:“微臣乃是外臣,所以皇后娘娘有没有把别的皇嗣视如己出微臣确实不知,但慧明公主及十四殿下。微臣却是能够说上一二的。” “敢问皇后娘娘,若是您这个嫡母将慧明公主及十四殿下照顾的很好。他们又怎么会需要微臣内子去照顾呢?陛下又怎么会因为内子照顾了他们而给内子赐下免死金牌呢?” 皇后一怔,指甲再度掐入掌心。 “慧明和十四……他们……他们自幼性子跳脱,爱往外跑,本宫身在宫中。自然不能时时照看左右。” “照皇后娘娘所说,他们爱往外跑,所以娘娘也就由着他们往外跑?那么敢问娘娘。这若是换做翊郡王动辄出宫,您可会放任不管?” 皇后咬牙。面色越发苍白。 沈南竹的话却还没说完,继续说道:“就算是慧明公主及十四殿下爱往外跑,皇后娘娘不能亲自照看左右,难道就不能派人跟随侍奉,以防不测吗?” 皇后咬了咬唇,答道:“我盛安惯例,皇嗣无论男女,十五岁前皆有专门的暗卫负责,每每出宫时都会跟随在后,以保周全。” “所以……娘娘觉得就不用再派人其他人跟着了?” 沈南竹问道。 皇后还想说什么,觑了觑德昭帝的脸色却终究是没有说。 “那么娘娘,您可知道,慧明公主与十四殿下是何时出的宫?何时到的微臣府上?娘娘有没有召来专门负责他们二人安危的暗卫问一问,他们每日去了哪里?吃的可饱穿的可暖?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有没有碰到什么歹人?” 皇后眸光闪躲,座上的德昭帝也是目光微闪,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去。 沈南竹一脸了然的说道:“想来娘娘并未过问过,不然上次慧明公主与十四殿下又怎么会被周府的三小姐缠上,还陷入了之后一连串的麻烦。” “如此,娘娘还要说……您把所有的皇嗣,都视如己出吗?” 皇后怔然半晌,挺直的脊背渐渐弯了下去,神色颓然。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她明明是抓住了这个定南侯世子的把柄来告他的状的,怎么现在反而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不甘心……不甘心啊! 免死金牌,就因为那一面突如其来的该死的免死金牌,她就这样输了吗? 那怎么行……至少……至少也要把这个姓沈的也一起拉下来才行! 她眼角瞥了瞥沈南竹,对座上的德昭帝叩首说道:“以什么理由赐给什么人免死金牌的确是陛下说了算,臣妾不该置喙。但既然这免死金牌是陛下赐给定南侯世子夫人的,而世子夫人现在又昏迷不醒,世子又凭什么妄自擅动?难不成陛下钦赐的免死金牌,是什么人想拿就拿,想用就用的吗?” 她没有照顾好慧明和十四那两个小贱奴的事情单说,但他沈南竹擅自动用御赐令牌可又是另一件事! 反正她今日是讨不了好了,那索性就大家都讨不了好,大家一起下地狱好了! 沈南竹对德昭帝恭敬施礼,沉声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自知此事不妥,故而刚刚进殿时就已说过,是为内子代劳。” “内子现在昏迷不醒,不辨人事,不知病痛,即便有这免死金牌在身,也难以行使之权。微臣身为其夫,只好代其行事。” “狡辩!” 皇后斥道:“世子夫人昏迷不醒,你又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你又怎么知道她若醒着会怎么做!你分明是借世子夫人昏迷之机,行自己想做之事,事后再拿陛下赐给世子夫人的金牌出来挡灾!” “我的确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沈南竹沉声说道,一直清冷的眸光彻底阴沉了下来,让人陡生寒意。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想死,她一定想活命!” “面对危害她性命之人,她定然不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她定会尽其所能的去自救,自救不了也会向我这个夫君求救。” “所以,在现在这样她昏迷不醒却又面临危险的时候,作为他夫君,我自然可以代她行事!” 皇后冷笑:“她在你自己府上会有什么危险?沈世子难道是在说笑不成!” “翊王妃尚且能在自己府邸中被人杀害,我的夫人又怎么能保证在自己府上就一定不会遇害?” 沈南竹看着她的眼睛冷冷说道。 皇后一怔,下一刻差点儿跳起来冲过去亲自动手挠花他的脸。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旁人听了这话只会想到翊王妃被妾室所杀,但皇后却能明明白白的听出,他是在挑衅!他是在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就是他派人潜入了翊王府,让人做出了妾室杀害翊王妃的假象! 沈南竹,好一个沈南竹! 她有心将他抽筋剥骨,但却苦于没有证据,而刚刚沈南竹那句话除了她怕是也没有任何人会多想什么,所以只能跪在原地冷着脸咬牙说道:“怎么?难道沈世子也有宠妾灭妻之举,所以才担心……” “咳!” 一直跪在她身后的宫女赶忙咳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皇后这才惊觉,依着自己刚刚之言,不是间接承认了翊王宠妾灭妻的事实? 混账! 这个混账! 每一句都在给她挖陷阱! 每一句都在等着她往里跳! 沈南竹却并不在意她忽然停了下来,接着她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说道:“微臣府上没有妾室,自然不会发生宠妾灭妻之事。” “不过,微臣府上却有皇后娘娘您派去的医女!”(未完待续) 第232章 礼物 皇后神情有些狰狞的大笑。 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他倒自己送了把刀上来! “怎么?沈世子难道与那医女有染,让那医女心生妄念,对少夫人起了歹心?” 只要这样说,那沈南竹就无法再给那医女扣上与外人有染的帽子了,他自己先有这个嫌疑! 沈南竹眼角瞥了皇后一眼:“她确实是与人有染。不过却不是与微臣,而是与不知是谁的外男。” 德昭帝皱了皱眉,皇后则一声冷笑:“沈世子真是说笑!本宫是直接将人送到你府上的!她这些天也一直呆在你的府邸里!又怎么可能会与外男有染?” “娘娘有所不知,这名医女到我府上之后,仗着是您派去的人,骄纵跋扈,不将旁人放在眼里,整日早出晚归……” “不可能!” 皇后抬手指向他:“你胡说!她明明一直在你府上!” 沈南竹转头看向她:“娘娘这是何意?难道这个人在不在微臣府上微臣自己不知,反倒是娘娘比较清楚吗?” 难不成娘娘派人监视着微臣的府邸? 最后这句沈南竹没说,但言语中的意思却很明白。 皇后眸光一阵闪躲,抬起的手缓缓》 放下:“本宫是说……那医女是本宫千挑万选的,品性如何本宫自然清楚,她定然会尽心尽力的服侍世子夫人,万不可能做出私自出府,与人……与人……的事来。” 苟且这两个字她说不出口。就这样低着头一带而过。 沈南竹有些不解:“娘娘刚刚不是还怀疑那医女与微臣有染,因此心生妄念而对内子起了歹心,可见您也是信不过那医女的人品的。怎么此时您又说是千挑万选之人,十分了解对方品性呢?” “难道娘娘是明知此人德行不端,还将她派去微臣府上照顾内子吗?” 皇后一怔,暗暗咬牙。 该死!又被这混账摆了一道! 沈南竹丝毫不理会她越来越难以掩饰的愤恨情绪,对座上的德昭帝继续说道:“陛下,那医女日日外出,微臣府上下人不敢阻拦,微臣又想着府中并不缺她一个。既然她无心伺候内子。那随她去也就是了。她毕竟是皇后娘娘派去的人,微臣也不好太过为难。” “陛下!” 皇后也抬头对德昭帝说道:“沈世子此言实在是荒谬!昨日臣妾派人去他府上召那医女入宫时,他们府上之人还说那医女正伺候在世子夫人身侧抽不开身,怎的今日沈世子就说她整日早出晚归不在府上?这分明就是诬陷!” “微臣正想说这个。” 沈南竹又转而看向她:“实际上昨日娘娘派人去传唤那医女时。那医女就不在微臣府中。微臣念在她是娘娘您的人。有些话传出去毕竟不好听。故而帮忙遮掩一二。” “你胡说……你胡说!” 皇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定南侯世子听闻是个少言寡语之人,与他的师父刘不凡反差极大。 怎的她今日所见却不是如此?这一张枪舌如簧的嘴,比他那泼皮师父还厉害几分!竟生生黑白颠倒。偏让她又找不出一丝破绽。 沈南竹似乎根本没听见她声嘶力竭的嘶喊,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 “微臣有没有胡说,这供状便可分明。” “那女子亲口承认自己与外男有染的事实,还说……” “那是假的!是假的!” 皇后声音尖锐的打断他后面的话。 “你擅自对她动用私刑!你这是屈打成招!” 她颤颤的指着沈南竹手中那一纸供状说道。 沈南竹根本不理会她,继续说道:“她还说,她之所以被送到刘府,就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寻找机会除掉内子。” “陛下!” 皇后又猛地转头看向德昭帝。 殿中男子的声音却并未因为她的打断而停下,不急不缓却又坚定不移的徐徐道来。 “她说她只是没想到娘娘会这么快就召她入宫,她怕那前来传旨之人察觉出不对,知道她在宫外做的那些龌龊之事,故而想要在入宫前提前下手,除掉内子,这样一来,娘娘就不会在意那些小事了。” “胡说!胡说!” 皇后再次急促的喘息起来:“本宫与你夫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派人杀她!” 说着又满面哀戚的对德昭帝说道:“陛下,微臣派去医女本是一片好心,却不想会遭到此等构陷啊!” 沈南竹似乎这才听到她的声音,对她点了点头:“是啊,微臣也觉得如此。故而微臣根本就不信这荒谬之言,所以直接将她处死了。” “你……” 皇后看着他那一脸坦然的模样,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恨不能拿把刀直接捅过去。 沈南竹却继续对德昭帝说道:“陛下,微臣相信皇后娘娘乃是一片好意,只是所托非人,一时看走了眼,识人不清而已。” “那女子欲对内子行凶或许是因为她觉得微臣将她的丑事告诉了娘娘派去的人,一时起了歹心伺机报复。” “只是她那些言论实在是于皇室颜面有碍,微臣这才先斩后奏。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他说着再度对德昭帝施礼,手中的免死金牌同时又晃了晃。 皇后身子微微晃了晃,眼前有些发黑。 明明是这沈南竹对她的人动用了私行,现在却反倒摆出一副为了保全她这个皇后的颜面而不再计较的样子! 这世上竟有如此颠倒是非黑白之人!真是混账啊!! 德昭帝沉默半晌,看了看跪在地上神情愤愤的皇后:“不过一个医女罢了。既然人都已经死了,此事就算了吧。” “陛下!” 皇后圆睁着一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他这是信了?他竟然信了?! 就因为她辩驳不过这舌灿如花的定南侯世子,他就信了那些栽赃陷害之言?! 德昭帝轻咳两声:“阿竹说的没错,那医女之言无论真假都有碍皇室颜面,这种事情传出去,于前朝与後宫都无益,就此打住吧。” 阿竹?他竟然还亲切的叫他阿竹? 还有那句无论真假? 什么叫无论真假? “这分明就是假的!” 她不依不饶的嘶声说道。 德昭帝不耐的皱了皱眉:“那你要如何?让大理寺御史台将这件事查问清楚吗?” 查问清楚? 一旦开始查问,她派人毒杀定南侯世子夫人的消息就会传开。 最后确实会如德昭帝所说,无论真假。都于前朝于后宫无益。于她这个皇后更无益。 而一旁的这位世子显然十分清楚这点,清楚这件事本就无法追查,最后只会不了了之,故而他才如此大胆。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将脏水泼到她的头上! 好一个沈南竹。好一个沈南竹。 皇后喉头一阵腥甜。咬着牙吞下心中苦处。 “臣妾只是觉得……那毕竟是条人命,不该只听沈世子一面之言。” “……既然如此,那朕便派人私底下去查一查问一问。免得江事情闹大了一发不可收拾。” 德昭帝淡淡说道,并不十分当回事的样子。 皇后知道这已是他能给的最好的答复,也不好逼迫,只能咬牙点头称是。 “行了,你们退下去吧。” 他有些疲惫的说道。 沈南竹躬身施礼,退了出去,皇后也只好在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刘不凡抬脚也要走,却被德昭帝叫住:“你等等。” 他停下脚步留在了房内,房内便像最初那般一样,只余他们二人。 德昭帝向外抬了抬下巴:“没看出来,你那徒儿嘴皮子倒比你还利索啊!” 这一句一个陷阱一句一个坑的,把皇后坑的可够惨的。 刘不凡骄傲的挺了挺脊背:“那是,名师出高徒说的就是我们!” 德昭帝嗤了一声:“他不会还继承了你的厚脸皮吧?” “说什么呢!” 刘不凡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要说厚脸皮,可没谁能比的过你那位皇后!” “明明就是她一开始起了歹心想让人迫害阿竹媳妇儿,现在她派去的人死了,她竟然还好意思来质问为什么死怎么死的?阿竹不治她一下都对不起她这么上赶着自取其辱!” “行了行了。” 德昭帝不想再提起这个,转而问道:“你确定他把什么都处理好了吧?皇后肯定不会甘心的,我也要意思意思派人查问一下,别回头查出什么破绽来。” 刘不凡冷哼一声:“我们阿竹做事会留下把柄让别人抓到?笑话!” 若不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他怎么会来势汹汹的闹这么一出! “那就好。” 德昭帝点了点头,又将棋盒给他推了过去。 “继续继续,刚刚还没下完呢!” 殿中再度安静下来,只余棋子时不时在棋盘上发出咔哒轻响,静谧祥和,似乎从未发生过刚刚那段争执一般。 …………………………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 梦宝对沈南竹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沈南竹笑了笑,先换了身家常衣裳,这才坐了过去,揽过她的肩,蹭了蹭她的面颊。 “自己在家做什么呢?” 从住在小院,或者是更早以前开始,他就喜欢把有她的地方称为家,似乎这样就会倍感安稳。 梦宝将手中的一摞纸拿给他看,满脸得意:“又画了许多新花样,你看看怎么样?” 沈南竹一张一张仔细的翻看了,点了点头:“都好。” 梦宝不满的撇了撇嘴:“每次都是这两个字,能不能换一句啊?” 他笑着抵住她的额头:“真的好,宝儿画的,都是最好的。” 梦宝嗤了一声,又忽然想起什么,翻身就要下床。 “找什么?我给你拿。” 沈南竹说道。 她伸手指了指桌案上的一摞图册,说道:“那中间夹了一张画着桑叶的图样,你帮我拿过来一下。” 沈南竹走下床,翻找一番,将她所说的图样拿了过去。 梦宝接过,指着那图样说道:“桑子的生日快到了,我之前让红笺去给他打造了一套刀具,好像就是这几日去取的。刀具上都画了这样的图样,回头取回来之后你帮我看看好不好?若是图样刻画的不好的话就趁还有时间赶紧打回去重新做,省的回头来不及。” 她一句句细细的叮嘱着,却未得到身旁男子的答复,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和一张阴沉的脸。 “怎么了?”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南竹一把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他的生辰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费心准备什么礼物!” 梦宝失笑:“大家都是朋友啊,而且他唯一亲近的师父去世了,那些师兄弟又都是那样的,他在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亲人了,所以……” 眼看着沈南竹的面色越来越不好,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只会让他更加生气,赶忙停了下来,有些不安的看着他。 沈南竹极少对她生气,尤其在两人将所有话都说开了之后,他更是对她宠爱有加,万事忍让,捧在手心儿里护着,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看到过他这样的神情了。 “阿竹……”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忐忑不安。 沈南竹深吸了一口气,才按下了心中涌起的怒意,有些无奈的将她拥在怀里。 梦宝被他紧紧抱着,却能感受到他依然在生气。 她放下手中的图稿,伸手环住他的腰,往他怀里钻了钻,仔细想了想,斟酌着语句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桑子他对我有恩,而且……” “我知道。” 沈南竹打断了她的话,吻了吻她乌黑的发丝。 “我知道,他于你而言就像红笺和找妈妈一样,无甚区别。” 梦宝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对啊对啊,红笺和赵妈妈生辰的时候我也会送礼物的!” 沈南竹嗯了一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轻啄她的唇:“你当初送我的礼物可没这好。” 他偏了偏头,示意自己说的是头上的竹簪。 梦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为这个啊。 “那我改日再送你个别的!更好的!” 沈南竹勾唇笑了笑:“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说完俯身将她压在了自己与床榻之间…… 梦宝渐渐失神,并未注意到沈南竹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 他自然知道梦宝送给桑子礼物并无他意,但她没有,不代表桑子也没有!(未完待续……) 第233章 人气 “娘娘。” 内侍低着头走了进来,给呆坐在床上的皇后施礼。 皇后半晌才缓缓转过了头,问道:“怎么样了?” 内侍神情犹豫,几次张口都没能把话说出来。 “查不出任何错漏,是不是?” 皇后主动问道。 内侍点了点头:“是,陛下派人仔细查验了那医女的尸体,确定她确实……确实已不是完璧之身,而且死亡时间也与定南侯世子所说吻合,并不存在一早就已将其杀害的情况。” “置于她身上的伤痕……也都是当日受审时刚刚留下不久的,没有其他多余的外伤。” “所以……所以单就她的尸身而言,查不出定南侯世子的任何错漏之处。” 房中又陷入了静默,许久才又响起皇后的声音。 “本宫早知道的……早知道的……” 要想查出那沈南竹的错漏之处,势必要从其他方面入手。 而一旦如此去做,势必就会闹出不小的动静,届时她这个皇后指使医女暗害大臣之妻的消息就会散布出去,而这并未陛下愿意看到的情况。 沈南竹就是料定了这点,所以才敢这般大张旗鼓的在德昭帝面前说出那些话。 他知道德昭帝不会愿意为了一个医女而损毁皇室威名,最多会为了给她这个皇后交代,而象征性的去查一查那医女的尸体。 那尸体也一定一早就被他安排的好好的了,根本查不出任何问题! 他从一开始……就没把她这皇后放在眼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那医女活命! 皇后闭眼握拳,眼前不断晃过那面闪闪发亮的免死金牌。以及沈南竹自始至终淡漠疏离的神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跪在地上的宫女说道:“去翊王府告诉翊郡王,宫里的风向,变了。” 内侍应声是,悄然退了出去。 ………………………… 得知消息的齐墨炎淡淡对内侍说了一句知道了,又交代了一句让他转告皇后多加保重,近期务必以皇太后的寿辰为重。便让他离开了。 待内侍走出了房间。齐墨炎一把将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挥到了地上。 “风向变了?风向变了?本王还用她来提醒我风向变了吗?!” “早跟她说过近日没有我的叮嘱不可妄动不可妄动!她却还是上赶着把自己的把柄往别人手里送!” 真是愚蠢至极! 从刺杀慧明不成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风向已经变了!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还有什么可试探的! 不……不不不。不该说风向变了,应该说……风向一直都没变过才对! 他的父皇,他那个高高在上,一直表现出对十四毫不在意的父皇。其实根本就一直在默默的给十四铺路!给那个**臭未干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铺路! 他到底有什么好?他到底哪点比他强?为什么父皇要这样费尽心思的为他筹谋! 齐墨炎恼恨不已,愤愤的一拳砸在了桌案上。 一旁的随侍默默将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边捡便说道:“殿下也莫怪娘娘此次冲动惹祸,若非有那面免死金牌,定南侯世子此次定然讨不了好。” “娘娘也是一时失察,没想到他手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殿下,就连咱们都不知道此事,娘娘一个深宫妇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齐墨炎啪的拍了一下桌子:“不知道就不要自以为是!不知道就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擅自做主!” “我让她安排那医女进去原本是为了除掉定南侯世子夫人,现在倒好。人没除掉,反而还让对方倒打一耙!简直得不偿失!” 随侍有些无奈,心中想道,就那定南侯世子此番动作来看,明显是一早就没打算给那医女活路,他们谋害世子夫人的目的从最初就已经注定达不到了,现在何必将过错全都推到娘娘身上呢。 但这样的话他也只在心里想想,不敢再在齐墨炎面前直言了。 ………………………… 宫中此番热闹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几乎无人知晓,那名医女死的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活过一样。 而宫外也似乎随着几件大事的落幕而安静了下来,萌宠阁前也不复开业之日的热闹。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铺子的生意一落千丈,而是因为在开业之后,铺子就关门歇业了,再没有打开过。 许多在开业首日没能抢到自己心仪之物的人都还等着隔日再来,谁知这萌宠阁竟然就这样关掉了,一点儿要再开张的样子都没有。 坊间不明所以议论纷纷,刘府中的桑子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每日除了去梦宝的院子外远远地开上一眼外,就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东西,谁都不理。 掌柜与账房再也等不住了,终于忍不住去他的院子找到了他。 “莫郎君,这生意正好,为何突然就关门不做了啊?” 两人急道。 桑子看了看他们所站的地方,确定还没有超过自己所能接受的范围,便低下头继续做起了手上的活计。 “小姐说的。” 他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木头一边回了一句。 小姐说的,又是小姐说的! 之前问他他就说是小姐说的,他们以为少夫人既然开了这个口,那自然就有这样做的用意,便也没有多问,想着桑子自己心中总该有些章法才是。 谁知道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却依然不开铺子,这眼看着当初聚集起来的人气就要散了,他们实在是有些着急了,这才忍不住登门拜访。 账房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掌柜稍稍上前一步,说道:“少夫人现在昏迷不醒,店里的事她也并不完全清楚,莫郎君你看,要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桑子就一个眼风扫了过来:“铺子是小姐的,小姐怎么说。就怎么做。” “这……” 掌柜一脸无奈。虽然当初少夫人交代了,她不在的时候铺子的一切都听桑子的。 但眼看着能挣的钱就这样溜走了,他们实在是着急啊! 他最终只能叹口气看向账房。眼神示意让他跟桑子沟通。 账房也是万分无奈,犹豫着问道:“那不知少夫人此举的意图是什么?她可曾跟莫郎君说过啊?” 桑子手中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认真的想了想,答道:“欲擒故纵。聚集人气。” 欲擒故纵,聚集…… 聚集人气? 嗨! 掌柜与账房一拍大腿。一脸痛心疾首。 “莫郎君!再这样下去,咱们铺子的人气可就没了!” 没了? 桑子抬头,满脸质疑:“小姐的话不会有错的,你们胡说。” 账房张口要再说什么。掌柜赶忙拦住了他,率先开口道:“少夫人说的自然没错,不过莫郎君你理解错了!” 理解错了? 桑子不解。 掌柜解释道:“少夫人所言欲擒故纵。是为了让客人们对咱们店里的东西更加喜爱,觉得物超所值。更加愿意来买咱们的东西。而莫郎君你现在的做法则恰恰相反,是在把客人往外推啊。如此一来岂不就没有了客人,没了客人岂不就没了银子?” 没了银子? 小姐最喜欢银子了! 桑子顿时紧张了起来,嘴唇紧绷。 掌柜趁热打铁,又问道:“少夫人除了说关闭铺子以外,是不是还跟莫郎君你说了别的?” 桑子摇头:“小姐只是顺嘴提了一句,似乎还没想好怎么做,之后就……中毒了。” 果然如此! 掌柜心道。 “这样吧莫郎君,铺子呢暂时还像现在这样关着,其他的事呢就交给我们去做吧。我们保证既遵从了少夫人的意思,又将铺子的人气重新聚集起来,你看怎么样?” 桑子自然点头,难得的说了一个:“好。” 掌柜深深的松了口气,又道:“不过我们最近可能会送些单子过来,需要莫郎君按照单子做些东西,数量不会多,不知莫郎君能不能……” “能。” 桑子再次点头。 “好,那就有劳莫郎君了。” 掌柜笑着对他施礼,带着账房一起离开了院子。 走出刘府后,两人哭笑不得的对视一眼,眼中多少都有些无奈。 当日,便传出萌宠阁不日将重新开张的消息,而之前之所以关闭店门这么长时间,是因为开业当日库中的存货已经基本售卖干净了,店中实在无货可卖。 现在,店里正在准备新的存货,而且开始接受订单,之前没有买到自己心仪之物的客人,可以按顺序登记,只要多花费一些银子,便可在萌宠阁下次开张之时,直接提取自己的货物。 如果客人嫌店里太挤,萌宠阁还可以送货上门,不过价格自然要再贵一些了。 当然,这订单也不是无限的,普通单子每日只接十单,多了的就要往后顺延,最多一次可接十天的单子,也就是一百单。 莫郎君以及卓娘子的单子两日才接一单,而且取货时间由这两位视所定物品的难易程度而亲自决定,有异议者可取消订单,同样是一次最多接十天的单子,每两日一单,也就是五单。 这些消息一放出,前来登记下单者源源不绝。 萌宠阁虽然没有正式开张营业,但门前登记订单的桌案前却排起了长队,大多是一些官宦人家派来的小厮,代主人家前来下单的。 掌柜与账房看着铺子前的热闹景象,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 “是啊是啊,少夫人明明是这个意思才对!” ………………………… “我就是这个意思!” 梦宝得知这一消息后高兴的拍了拍桌子。 “我当时就想应该欲擒故纵让人觉得萌宠阁的东西更稀罕才是,可是怎么也想不好具体的做法,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厉害,竟然一转眼就想到办法了!” 沈南竹捏了捏她的鼻子:“对为夫找来的这两个人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 梦宝忙不迭的点头:“果然是经营商铺的老手,这些办法手到擒来!” “那为夫是不是首功?” 沈南竹笑道。 梦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是是是,夫君首功,请受娘子一拜。” 沈南竹轻笑,将她扶了起来:“你‘昏迷’的时间差不多够长了,明后两日我找个机会对外宣称你醒过来了。” “真的?” 梦宝高兴的坐直了身子。 沈南竹笑着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真的。不过你的样子应该是中毒初愈,身体虚弱才对。所以你暂时还是不能下床,只能在房中见一见赵妈妈他们,而且不能见太长时间,免得露出破绽。” “啊?” 梦宝瞬间又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下去。 沈南竹却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还让人给你做了一架推车,等你能出房间的时候,还要坐一段时间的推车才行。” “推车?” 梦宝瞪圆了眼。 “嗯。” 沈南竹走到桌案旁,抽出了一张图纸,回到梦宝身边。 “放心吧,是我亲自画的图,专门找人做的,很方便,也不会不舒服的。” 梦宝接过图纸看了看,惊讶的说出两个字:“轮椅?” 轮椅? 沈南竹不解,旋即恍然。 “你们那里也有这样的东西?” 梦宝点头:“嗯,当然不完全一样,不过从功能上来说是差不多的。你是让桑子做的吗?” 沈南竹神情微僵,很快掩了下去,说道:“桑子进来因为萌宠阁的事情很忙,我就没去麻烦他,是找其他人做的。” 梦宝哦了一声,并不在意,转而说道:“什么时候做好送来啊?我还没坐过轮椅呢,到时候你推着我去玩儿好不好?” 沈南竹失笑:“给你做这个是为了让你装病的,不是让你坐着到处去玩儿的!” 梦宝撇了撇嘴:“反正都要出去,一样的嘛。” 这丫头……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她拥在了怀里:“你要摆出一副身体虚弱四肢无力走不了路只能依靠它出门的样子才行,若是到时候不听话的话……那我就只能想办法让你真的四肢无力了……” 说着大手在她身上缓缓游走,喉中发出一声咕哝。 梦宝缩了缩脖子,没有吭声。 沈南竹在她白皙的勃颈上轻吻半晌,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宝儿,我问过章大夫,他说……你身子极好,其实可以……” 怀中的女子猛地抬起了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竟然问他这个?!”(未完待续) 第234章 孩子 沈南竹看着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的女子,手掌搭在她圆润的肩头,轻轻摩挲。 “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怎么,生气了?” 随口问问? 梦宝侧着身子抖了抖肩膀,将他的手抖了下去。 “有这么随口问问的吗?你这样随口问问,我以后还怎么见他啊!” 沈南竹轻笑,再度将手放了上去:“章大夫是医者,有什么不能问的。你想多了,傻丫头。” “你……” 梦宝气的直接向后蹬了两脚,伸手将被子往头上一蒙,不理他了。 沈南竹索性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拥住,圈在自己怀里。 “那我以后不问了好不好?” “你都已经问过了!” 女子气恼的声音隔着被子瓮声瓮气的传来,滑过他心头有一丝酥麻之感。 他将手臂紧了紧,轻叹一口气:“别这样闷在被子里,小心闷坏了。” 说着伸手去掀她头顶的锦被。 梦宝紧紧地抓着被角,却不妨一只大手从她腰际与床榻之间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在她腰间不轻不重的挠了几下。 “沈南竹!我生气呢!你别闹!” 沈南竹嗯了一声,大手却不停,又挠了几下。 裹在被子里的人躲不过,终于忍不住发出压抑的低低的笑声,手上的力气也松动,被角被他轻松掀开。 “宝儿。” 沈南竹将被子完全扯开,自己也钻了进去,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 “待你再调养一段时日,我们……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这样她以后总该会为孩子考虑考虑,做事不会再那么冲动了,不会再动不动用自己的身子去给别人挡刀挡剑的。 梦宝怔怔,半晌才喃喃道:“你不是说……说不着急吗?” 沈南竹眸光微沉:“以前是怕你身子还未长成,怀孕生子太过辛苦。危险也大。现在既然大夫说你身子极佳,可以诞育子嗣,那……也不用非要等到那时,是不是?” 怀中的女子默不作声。神情似乎有些茫然,许久没有说话。 “宝儿你……不愿意吗?” 沈南竹问道。 “不是不是。” 梦宝赶忙摇头:“我只是……还没……没想过这种事,没想过这么快就做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做一个好的母亲。” 沈南竹闻言轻笑,眼中的不郁渐渐散去。在她唇边轻啄了几下。 “我也没做过父亲,我们都是第一次,那我们一起来学好不好?再不济还有祖母帮忙呢,她老人家总有经验,让她教我们好了。” 没有想到他的亲生父亲,更没有想到继母李氏,而是直接想到了祖母。 梦宝忽然觉得有些心酸,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啊,反正……” 话还没说完就被压在身上的人紧紧抱住,几乎透不过气。 “刚好下一辈该是易字辈的子孙。那我们的孩子就叫易安好不好?取简单平安之意,惟愿他一生简简单单平平安安。” 沈南竹贴着她的面颊说道,言语中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梦宝失笑,伸手在他肩上捶了一下:“你连名字都想好了你!” “是啊。” 沈南竹抵着她的额头笑道:“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却还是觉得这个最好。宝儿喜不喜欢?” “那要是生的是女孩儿呢?易字辈应该是男孩儿的吧?” 梦宝皱眉,戳了戳他的手臂:“你不会是重男轻女吧?” “怎么会。” 沈南竹蹭了蹭她的鼻尖儿。 “我是想着第一个还是生男孩儿好,第二个再生女孩儿,这样哥哥可以照顾妹妹,免得妹妹受欺负。” 梦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想的够长远的你!谁说要生第二个了!” 沈南竹低笑:“我是觉得儿女双全最好。既然如此,那当然至少要生两个了。” “喂!你想的也太美了吧!这种事情哪里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沈南竹装模作样的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的样子:“我这一生就只有宝儿你一个了,自然也就只能辛苦辛苦你。帮我达成这个心愿了。” 梦宝低笑,胸膛随着笑声微微起伏。 沈南竹眸中闪过一抹流光,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和白皙的面颊上浅吻轻啄。 “阿竹。” 梦宝稍稍避开,问道:“你刚刚说让祖母教我们?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在京城吗?而且应该很长时间都不会回去吧?总不好为了这种事情特地把她老人家接过来吧?” 李氏虽为继母,但名义上终究是沈南竹的母亲。 若是隔着她劳动沈老夫人大驾,只怕会于沈南竹的名声有碍。 沈南竹一边继续亲吻着她的脖颈一边继续低声喃喃:“以后他们都会搬来的。放心吧。” “搬来?” 梦宝满脸诧异。 “北安那边儿不是咱们定南侯府的祖宅吗?怎么能说搬就搬?” “这个是陛下与师父早就安排好的。” 沈南竹低声解释道:“我既然已经入了京,此生怕是不会再去其他地方任职了,他们总不好让我一直与家人分离。所以回头陛下会寻个由头颁下恩旨,在京中赐下一座宅院,供咱们阖家居住。” “但我是师父的徒儿,继承了师傅的衣钵,所以这刘府自然也还是咱们的。到时候咱们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两座府邸随便挑。” “不过我想的是让爹娘住在父皇赐下的宅院里,咱们自己则还是继续住在这刘府。至于祖母她老人家,全看她自己的意思。她愿意住哪儿就住哪儿,若想两边时常换着住也行,都随他。” 说完问向梦宝:“你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梦宝自然点头,她可不想跟跟李氏住在一个屋檐下,天天看着她那张刁钻刻薄的脸。 沈南竹这样的安排正合她意,她心里巴不得呢! 正思量着,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小腹。 沈南竹一边摩挲着她平坦的腹部一边说道:“那座宅院前些日子已经安排好了。我去看过,离这里也不远,乘车坐轿的话最多两刻钟的工夫。等你怀了身孕的时候,祖母无论在哪边。都一定会来陪着你的。有她在你身边照看着,我也就放心了。” 梦宝也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纤细的手指正覆在他的手上。 他反手握住她的柔胰,轻轻摩挲,目光温柔缱绻。 “阿竹。” 梦宝脸色微红。转过头看向他:“那……那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沈南竹微怔,旋即失笑:“这几个月我让章大夫先给你好好调理调理身子,待明年年后我们再要孩子,不然你现在明明该余毒未清身体虚弱,却传出怀了身孕的消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哦对啊……她之前刚刚中了毒,九死一生呢。 梦宝尴尬掩面。 沈南竹笑着拉开她的手,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有些肃正的说道:“宝儿,在我面前倒无所谓。但是在别人面前可千万记得不能表现的太过生龙活虎了,要时刻谨记你现在是个病患,知道了吗?” 梦宝点头:“嗯,记得,除了你和阿蛮还有章大夫,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已经好了!” “这就对了,乖。” 沈南竹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儿。 ………………………… 翌日,沈南竹果然对刘府内的人宣布,说少夫人醒了。 赵妈妈和红笺第一个来到了房中,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躺在床上的梦宝。 梦宝脸上的妆容是阿蛮特地处理过的。看上去有些青白,唇色黯淡无光。 若不是她知道自己没病,在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的一刹那,她几乎都要真的以为里面的人病了。 她之前从来都只知道阿蛮力气大。功夫好,却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手绝活儿! 现在她这副面容躺在床上,又没开口说话,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昏迷方醒的病患看不出丝毫破绽。 “小姐!” 赵妈妈与红笺见到她之后齐齐跪了下去,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都怪奴婢没有照看好小姐,不然小姐就不会遭这么大的罪了!” 两人争先恐后的认错。似乎这些日子心中的愧疚不仅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还积累的越来越多了。 梦宝虽然心疼他们,不忍让他们这般自责,但碍于自己现在不便表明实情,也只能这样干看着。 “你们吵到她了。” 沈南竹沉着脸说道。 两人赶忙停止了哭声,但却仍旧止不住的抽噎。 “小姐,你……你可还好?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赵妈妈问道。 梦宝浅浅的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好多了。” 红笺一听,抹着眼泪道:“那小姐你想吃点儿什么吗?奴婢去给你做!” 梦宝心里把红烧肉糖醋鱼灌汤包乱七八糟的念了一遍,嘴上却说着:“不用了,吃不下。” 红笺的眼泪便又掉了下来:“小姐以前最喜欢吃了,现在却连吃东西都吃不了,可见是遭了大罪了……” 梦宝额头挂满黑线,这话说的……好像她就是个吃货是的! 沈南竹恍若无意的撇过头往房中其他方向看了一眼,梦宝却明明白白从他嘴角看到了一抹笑意! 这家伙!又偷偷摸摸的笑她! 爱吃怎么了!爱吃有罪吗! 梦宝心里狠狠地赏了他几个大白眼,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摆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喜儿鹊儿不多时也听到消息走了进来,自然又是一番哽咽慰问。 房中人一多,哪怕一人只说一句,也显得吵闹起来。 沈南竹借着梦宝伤重初愈为由,没让他们呆多久就又将他们遣退下去了。 几人自然不舍,但也怕扰了梦宝休息,便还是退了出去。 待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确定人已经走远,梦宝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直扑向沈南竹。 “让你笑我!让你笑我!” 沈南竹躲也不躲,顺势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 “红笺不愧是你的贴身丫鬟,对你倒真是了解。” “你还说!” 梦宝猛地抬头,脑袋磕在了沈南竹的下巴上。 两人同时一声低呼,旋即失笑,又闹成一团。 ………………………… 离开正院的红笺边往回走边时不时回头,对自己小姐很是不放心的样子。 赵妈妈虽然也是放心不下,但还是劝慰道:“好了,别看了。小姐既然醒了,定会慢慢好起来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她。” 红笺点头,嗯了一声:“我就是……就是想自己去伺候小姐。换别人……我总有些不放心。” 赵妈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刚注意看了,小姐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但屋子里却器具整洁,也没有半点儿异味儿,可见世子爷照顾的尽心。那咱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别多想了。” 红笺撇了撇嘴,颇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 “小姐身中剧毒,咱们担心的饭都吃不下了,世子爷倒好,食量反而比以前还好,一个人恨不能吃两份儿!把小姐那份儿都吃出来了!我看着他这些日子好像还胖了些,反倒是阿蛮姐姐瘦了!谁知道到底是阿蛮姐姐在照顾小姐,还是他在照顾小姐!” 赵妈妈眸光有些暗沉下去,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这些话自己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可不能对别人说去!世子爷照顾小姐十分辛苦,自然会多吃些,这有什么。” “再说了,就算是阿蛮在帮忙照顾小姐,那阿蛮还不是世子爷的人?还不是世子爷开口才使唤得动她?那不就还是世子爷在照顾小姐吗!一样的!” 红笺想了想,心中总还觉得不痛快,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能默不作声。 赵妈妈轻叹一声,道:“红笺,你要记得,小姐已经出嫁了,她现在是定南侯府的儿媳,是世子爷的妻子。世子爷能这般待她,已经实属不易了,我们不能再苛求更多,那样对小姐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红笺见她眉头微皱,神情严肃,知道她是在说正经事,自然点头应下了:“是,女儿知道了,这些话我也就对娘您说说,不会对外人说的!” 赵妈妈欣慰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你能分清轻重就好。”(未完待续。) 第235章 探望 “我不能光做这些单子上的东西不做别的,所以这些东西全部做完大概要一个多月吧。你问问下单的这些人能不能等,不能等的话就算了,把定钱退给他们。” 桑子看着掌柜递来的单子说道。 掌柜点了点头:“好,这个我们事先就跟客人们说过了。既然莫郎君给了具体的时间,那我就让人再逐一到这些府上去打个招呼,跟他们在确认一下。” “嗯,卓娘子那边呢?怎么说?” “哦,卓娘子那里我也已经差人问过了,这绣活儿毕竟是一针一线耗时的活计,而且其中又有不少是大件的东西,她就算手速再快,两三个月内怕是也难以完成,所以我们决定暂时不再接卓娘子的单子了,以后她的单子改为十日接一单,定钱和成品的价格自然也要涨一涨。” 虽然卓娘子也极具盛名,但比起获得圣旨亲赞的桑子来说,她的东西所卖的价钱还是要低上一些,如此一来,人们也难免觉得她的手艺不如桑子的值钱。 把她的单子数量再次降低,虽然看上去似乎没有以前生意好了,但实际上最终赚的银子却不会少,而且还会更多。 毕竟她原本能做出的成品就是这么多,就算接的单子多了,也只能无限往后排而已 但现在减少了订单数,增加了定钱,不仅让人觉得物以稀为贵,有助于进一步提升卓娘子的名气。而且实际收入也比之前更多。 掌柜自信满满,谁知桑子听了之后却摇了摇头。 怎么?该不会又是少夫人曾经说过什么吧?掌柜心中哀叹一声。 “小姐说……” 果然! 掌柜下意识的轻拍了一下大腿。 “绣活儿费眼,不能一直做,要卓娘子多休息。” 桑子将余下的话补完。 掌柜顿时松了口气:“这是自然,若是让卓娘子一直做活儿,伤了眼睛,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其实他原本想说杀鸡取卵,但话到嘴边儿还是改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 “那咱们隔个十天八天的让卓娘子休息休息可好?” 桑子想了想,再次摇头:“让她上半个月工。歇半个月假。” 什么? 掌柜差点儿跳脚! 一歇歇半个月。哪儿听说过这样给人放假的啊! “莫郎君啊,这……这是不是……歇的有点儿多了啊?” “不多,身体重要,小姐说……” 他还没说完。就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满脸喜色的喊道:“东家醒了。东家醒了!” 东家? 萌宠阁的东家……那不就是…… 小姐! 桑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转眼就没了人影。 ………………………… “桑子,等等!” 莫安伸手一把按住了桑子的肩头。阻挡他继续往院子里冲。 “世子爷说了,未经通禀不得擅入,你等我跟阿蛮说一声,让她问问再……” “让开!” 平日里看上去腼腆文静略显稚气的少年猛地一拳向他肩膀袭去,顿时将他打的倒退了几步。 “桑子,你……” 莫安捂着肩头站定身子,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见他已经闯了进去。 该死的! 这家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怎么力气比阿蛮姐还大! 莫安皱眉抬脚准备追进去,却见阿蛮站在院子里远远的对他抬了抬手,示意他退回去不必多管。 他这才忍着肩上的疼痛退了回去,继续守在了院门口。 院子里,阿蛮的手刚刚放下,少年就已经冲到了她的眼前。 “站住!” 阿蛮同样伸手阻拦。 桑子如同刚刚打退莫安般向她袭去,阿蛮灵巧的避了过去,同时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继续攻击。 桑子皱眉正准备挣脱,却听她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样会吵到少夫人的!” 吵到她? 他顿时卸下了身上的力道,有些怔怔的看了看阿蛮,又看了看梦宝所在的屋子。 阿蛮确定他不会再有什么鲁莽的动作,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少夫人刚醒不久,现在身子虚弱,你这样大吵大闹的闯进去,自然会吵到她。” 桑子想了想,点了刚要说什么,阿蛮却已经转过身,走到门前对房中的沈南竹通禀。 沈南竹说让他等一等,过了半晌才让阿蛮将他放进去了。 在门口等的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桑子赶忙走了进去,速度很快,但脚步却极轻。 待他看到床上的女子确实醒了,立刻欣喜的走上前去。 “小姐,你……你好点儿没?” 梦宝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的笑着,似乎有些倦怠。 但这却并不影响桑子的情绪,他继续高兴的说着:“小姐,萌宠阁在你之前定好的日子开业了,而且生意很好,挣了很多银……” 他边说边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这才想起刚刚自己走得匆忙,没把账册和银票带来。 “我……我忘记带来了,不过小姐你放心,我都收的好好的,就等小姐身子好了亲自查看了!” 梦宝眸中泛起笑意,再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南竹将她背后的引枕稍稍挪了挪,转头看向桑子:“少夫人刚醒,没力气说话,也不能劳累,你有什么事等她大好了再说吧,账册什么的也等她好了再看,暂时不必送过来了。” 向来并不怎么听他的话的桑子这次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但口中的话却还是对梦宝说的:“小姐你好好休养,万事有我们呢!” 沈南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面色微沉。 “好了,你退下吧,她累了,该歇着了。” 他沉着脸逐客令。 桑子有些不愿,但还是嗯了一声:“那小姐你休息吧,我走了。” 仍旧是对梦宝说,自始至终没看过沈南竹一眼。 梦宝浅笑着点了点头,桑子这才脚步犹豫的走了出去。 待院中没了动静,梦宝坐直身子想跟说什么,却被沈南竹捂住了嘴。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手,捏了捏她的面颊说道:“好了,现在可以说话了。” 梦宝皱眉看了看院外的方向:“桑子的耳力真的那么好?” 沈南竹揽着她坐到她身边,道:“习武之人耳力都比常人要好,更何况他时常在山林中与兽类打交道,耳力自然比习武之人更胜一筹。” “那也不至于我说句话就会被他听出不对吧?” “那可不一定,你不是说他给红笺诊治过伤腿吗?那他多少对医术还是通一些的。医者最善察言观色,没准儿你说话与呼吸间露出什么端倪,就被他看出你实际上并不是今日刚刚醒来的了。” 梦宝撇嘴,却并未反驳什么,拿过枕边看了一半的书,埋头继续看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236章 寿诞 转眼到了太后寿辰,文武百官以及宫妃和外命妇们齐聚一堂为太后贺寿。 梦宝因为“有伤在身”,自然不能出席这样的场合,只由沈南竹代为呈上了一份贺礼。 高门大户的夫人太太们对她受伤的事情心知肚明,虽然有心结识,但也只能叹一声遗憾,等着来日有机会再见了。 但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他们竟然也没有见到皇后的身影,就连荣安公主都只是露了个面就回去侍疾了。 “早听说皇后娘娘近来身子不适,可是却没想到,竟然连太后的首寿诞她都没来参加。” 有人低声议论着。 “是啊,我也没想到呢。听说只是偶感风寒,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连今日这样的场合都不出席了呢?” “皇后娘娘向来最是看重规矩,但凡能来定然会来的,既然没来……那想必是真的病的厉害吧?” “那咱们要不要问一问,或者待会儿去看看她?” 有人提议道。 “想什么呢你!” 那提议之人当即被人拉了一把,低声警告道:“今天可是太后的寿辰,大喜的日子,你问谁?怎么问?难不成还直接问太后吗!” { 提议之人有些窘然,喃喃道:“我这不是有些担心皇后娘娘吗,毕竟……” “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 一个慈祥的老者的声音远远传来,几人赶忙止住了话端。笑着抬起了头。 “回太后,我们在说今年到底谁送的寿礼最和您老人家的心意,这不是就争论起来了吗,让您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 有人笑着说道。 立刻有人跟着附和:“是啊太后,妾身觉得自己送的那扇绣屏原本不错的,谁知道荣国公夫人却送了一幅卓娘子亲手所绣的百寿图,两相一比,妾身这绣屏倒显得拿不出手了。 魏夫人坐在那里笑而不语,对这明显带着亲近之意的吹捧恍若未闻。 那说话的人有些尴尬,好在太后及时开了口:“都喜欢。你们送的这些哀家都喜欢。不拘是谁的手艺。不拘是什么人送的,有这份心意就是好的。” 几人笑着称是,却听这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紧接着叹了口气,又道:“只可惜皇后身子不适。不能一起来观礼。她那里想必冷清的很。你们待会儿若是有空。不妨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 几人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心知太后必定是猜出他们刚刚在说些什么了。 但她老人家既然没有当面揭穿。而且还做了顺水人情,那她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讪讪应诺,不再言语了。 ………………………… 此时,齐墨涵刚刚在皇后殿中伺候着皇后喝完了药,用干净的手巾给她擦了擦嘴角。 “太医说母后是因为忧虑多思才会生病的,等今日皇祖母的寿辰过了,宫中近来也就没什么大事了,母后您就好好歇歇吧,别再为後宫那些琐事烦心了。” 皇后目光怔怔的看着她,神情渐渐有些掩不住的哀戚,忙闭上眼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再度睁眼看向她,浅笑道:“後宫这些事哪里值得我烦心成这样,真正让我烦心的还不是你和你哥哥的事。” 齐墨涵眸光低垂,神色有些黯淡:“事已至此,烦心又有什么用呢。与其再为那些不能改变的事情烦心,母后还不如赶紧把身子养好。” “哥哥虽然因为嫂嫂的事……” “那不是你嫂嫂!” 皇后忽然怒道:“一个死了还在给你哥哥添麻烦的人,怎配做你的嫂嫂!” 齐墨涵怔了怔,旋即点头,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哥哥虽然近来声名不佳,但他前些年做的那些努力却不是白费的。” “宠妾灭妻这个名声虽然不好听,但说到底还是哥哥府邸里的内宅私事,要凭此就抹去他这些年在朝堂上的功劳却也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只是被名声所碍一时压制下去了而已,待来日寻得机会,定然可以重整旗鼓。” “皇储之位毕竟事关重大,而十四弟又年纪尚小,且于朝堂上毫无建树,文武百官认不认得他还是回事。父皇就算再怎么心怡他,也不好绕过前面这么几位皇子,一意孤行的册立他为太子。” 皇后闻言苦笑一声,道:“连你都知道的道理,你父皇却不明白。若非他心里只把那个小贱奴当做他的亲生儿子,他又怎么会看不出你哥哥是被人陷害的!” 由于情绪起伏,她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齐墨涵赶忙拍抚着她的肩背,柔声安慰道:“母后既然也知道这些,那还担心什么呢。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拖累哥哥,并且尽量给他找一些其他的助力,找一些让那定南侯世子,甚至让父皇都无可奈何的助力。” 她神情坚定,语气沉稳,似乎在说一件十拿九稳的事。 皇后强忍住咳嗽,握着她的手臂看向她:“涵儿,你是说……” 齐墨涵笑着拍了拍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母后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驸马人选?” 驸马人选? 皇后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怎么会不记得,她当然记得,因为……那也是她最终给她选定的人选啊。 只是…… “涵儿,母后无能,我……” “我知道。” 齐墨涵握住了她的手:“哥哥出了这样的事,要把这件事办成自然是难上加难,这怨不得母后,母后不必放在心上。” “那你……” “事在人为,只要想办成就总有能办成的方法。” 她再次拍了拍皇后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拉了下来,放入锦被之中。 “这件事以后再议吧,母后先好好休息。” 说着便准备退出去。 皇后却忽然一把拉住了她:“涵儿!” 齐墨涵抬起头:“怎么?母后还有事?” 皇后怔了怔,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摇了摇头:“没,没事……你陪了母后这么久,该渴了吧?喝杯水再走吧。” 一旁的宫女闻言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了过来。 齐墨涵笑了笑,没有多想,接过饮下。(未完待续……) 第237章 狗腿_5201小说 “呦,少见啊!” 王翰拍了拍魏乘风的肩膀,勾唇笑道:“你不是最不喜这种场合吗?每次都是等人散的差不多了才单独去给太后请安,怎的今日却早早就过来了?” 魏乘风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偏了偏肩头避开他的手:“我乐意,要你管?” 边说边打量着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王翰丝毫不在意他刚刚的举动,凑过来低声道:“怎么着?这么早来,是看美人儿来了?” 魏乘风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两声:“对啊,看美人儿来了。” 王翰顿时瞪大了眼:“真的?哪个美人儿?你看上谁了?快跟我说说!” “这不是正看呢吗。” 正看着呢? 王翰回头左看看又看看,也没见着哪儿有什么美人儿。 转回来发现魏乘风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当即打了个冷颤。 “你……你少恶心我啊!” 魏乘风挑了挑眉:“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很丑?” “呸!本公子风.流倜傥俊美无双,全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么好看的人了!” “所以啊,我既然是来看美人儿的,那看看你怎么了?” 魏乘风说着搭上他的肩膀,还冲他眨了眨眼。 王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只手指头捏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拎了下去。 “为了你,我还是丑一次好了!” 他龇着牙说道,边说边退开几步与魏乘风保持了一段距离。 魏乘风嗤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四下打量起来。 “诶!” 王翰站在他身后喊了一声:“说真的,你到底找哪个美人儿啊?说出来兄弟我也能帮你一起找找啊!” 魏乘风却理也不理他。仍旧站在原地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见他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半分,王翰也懒得再理会,自顾自的与旁人说话聊天去了。 待他再想起魏乘风时,就见一个面生的小内侍正低头与他不知说着什么。 他下意识的走了过去,还没等走近就见魏乘风与那小内侍一起离开了,离开前似乎隐隐约约提到了慧明公主。 慧明公主…… 慧明…… 王翰嗨呀一声,一拍大腿:“难怪这家伙不肯告诉我!他竟然……竟然看上了公主?” 有没有搞错啊!他们荣国公府难道还嫌不够家大业大吗?都已经是通天的本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竟然……竟然还要当国戚? 不对不对! 荣老国公不会这么看不懂形势的。他定然不会同意这种事情的发生! 那……那魏乘风这小子,是背着长辈偷偷摸摸的行事了? 嘿! 胆子可真够大的! 这要是一不小心被发现了,荣老国公不打断他的狗腿才怪! “虽然我很想看老国公打断你的狗腿……不过……你的狗腿要是断了。以后我娘逼着我念书的时候我就找不到理由出来了!” “放眼整个京城,我娘不敢直言拒绝的也就只有你了……” “臭小子,看在你那两条狗腿还有点儿用的份儿上,今天兄弟我就仗义救你一回!你回头可一定要记得感谢我啊!” 王翰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往魏乘风离去的方向走去。 ………………………… “公主。太后那边的筵席还没有散,您看要不要再过去坐坐。陪她老人家以及诸位夫人们说说话?” 一名宫女跟在齐墨涵身后低声说道。 齐墨涵摇了摇头:“既然都已经说了要来给母后侍疾,这时候还回去做什么?倒让人抓到把柄说我不孝。” 宫女稍稍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公主,今日太后寿诞。皇后娘娘因病不能出席,您心中挂念娘娘,前去侍疾。自然彰显了您的孝顺,但是……对太后来说。这却不见得就是孝顺。” “放肆!” 齐墨涵站定脚步,回身怒斥:“皇祖母向来仁爱慈善,怎会作此想法?你休要胡言!” 宫女赶忙低头,连声说着公主息怒,却并没有跪下,而是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太后自然不会这样想,但是旁人会不会这样想却不一定……” “那你的意思是,我独自一人将母后至于病榻不管,安心享受盛宴就是孝顺了?那些高官命妇们就不会多嘴多舌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宫女赶忙说道:“奴婢是想着,您忧心皇后娘娘的病情来为娘娘侍疾,这只是您一个人的孝。但您侍疾之后却又回到寿宴,却不仅能彰显您的孝,同时还能彰显皇后娘娘的孝,那就是您与娘娘两个人的孝。” 两个人的孝? 什么意思? 齐墨涵斜睨着那说话的宫女。 宫女低着头道:“公主您想啊,皇后娘娘病的连寿宴都不能参加了,但是却坚持让前去侍疾的您回到寿宴上陪伴太后,这……难道不是她的孝吗?” 自己还病着却让前来侍疾的女儿去陪伴祖母,这自然是孝。 齐墨涵恍然,目光带着些探寻看向那宫女。 宫女始终低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神情。 齐墨涵理了理衣袖,回过身道:“既然如此,那就去皇祖母那里吧。” “是。” 宫女应诺跟上,深深地松了口气,悄无声息的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 ………………………… 王翰走了许久才远远的看到魏乘风的身影,赶忙加快脚步要追上去。 “干嘛呢!” 另外一条小径上却忽然传来一声干瘪瘪的声音,吓他一跳。 他站定脚步看去,就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男女正笑着坐在小径旁的一块儿假山石上,低头逗弄着鸟笼中的一只鹦鹉。 鹦鹉在笼中扑棱了几下,梗着脖子又喊了一句:“财源广进,财源广进。” “不对不对!” 少女对着笼中的鹦鹉说道:“要说:恭祝太后万福金安!” “干嘛呢!干嘛呢!” 鹦鹉继续喊道。 “哎呀笨死了!” 少女状似嫌弃的说了一句,但眉眼间却依旧是浓浓笑意。 一旁的少年笑道:“跟你说了这样太长了它记不住,你得这样:太后金安!” “财源广进,财源广进。” 鹦鹉丝毫不给面子的喊道。 少年面色有些讪讪,挠了挠头不知嘟囔了什么,少女在旁朗声大笑,声音清脆动听,随风传来。 双生子……龙凤胎…… 而且是在宫中,穿着皇子公主的服饰…… 这是……慧明公主与十四殿下? 王翰看看这对儿少年男女,又看看越走越远的魏乘风。 不好! 他暗道一声,拔腿向前跑去。(未完待续) 5201小说高速首发妻宝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237章 狗腿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238章 坑害_5201小说 “乘风,乘风!” 王翰边跑边喊,前方的人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脚步越来越快,似乎有意躲避他。 “魏乘风!” 王翰不顾仪态的高声喊道。 魏乘风却健步如飞,眼看要转过一个拐角消失。 “魏二狗子!” 王翰扯着脖子吼了一声,嗓子都喊劈了,引得周遭路过的宫女内侍们都惊恐驻足,前方要消失的人影也终于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王铁蛋儿!乱喊什么你!” 待他走近了,魏乘风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 王翰气喘吁吁的拍上他的肩:“你小子可算还记得咱们当初说过的话哈!我当你只顾美人儿,把其他什么都给忘了呢!” 魏二狗子王铁蛋儿是当初两人偷偷溜到乡间玩耍时给对方起的诨名,后来时常拿来取笑彼此。 再后来年纪大了,觉得实在难听,便约定谁也不能轻易再唤出对方这个名字,除非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你到底干吗?” 魏乘风不耐的问道。 王翰嗤笑一声,看看他又看看那个在旁低着头有些慌张的小内侍。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要你管!” “要我管?” 王翰照着他的脑袋就拍了一掌:“要不是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我还真懒得管你!” 魏乘风龇着牙挥开他的手:“有话好好说!闹什么闹!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 王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他:“没事儿我喊你魏二狗子?” “王翰!” 魏乘风双目圆瞪,似乎真要急眼。 “得得得,说正经的。” 王翰赶忙摆摆手,瞥了那小内侍一眼:“我看你眼生,你是哪个宫里伺候的?” 内侍将头埋得更低了。手指抠着衣袖,支支吾吾半晌没有说话。 王翰原本只是怀疑,此刻见这内侍慌乱的样子,心中更确定了几分,上前两步还想质问什么,却被魏乘风拦住。 “他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问那么多作甚。赶紧回……” 王翰一把将他推开。皱眉斥道:“我不多问几句,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 “他是不是跟你说他要带你去见慧明公主?” 魏乘风一怔,旋即满脸诧异:“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 两人正说着话。那内侍拔腿便要跑。 王翰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抓住,扭着他的手臂将他制服。 内侍疼的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大叫出声,死命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王翰一边扭着内侍一边对魏乘风说道:“我刚刚隐约听到你们说话。怕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跟过来了。结果碰巧在来的路上看见慧明公主和十四殿下正在一座假山石上逗鸟。” “既然慧明公主在那里,那这内侍现在又是要带你去哪儿?” 魏乘风这才恍然,瞪眼看着那内侍:“你坑我?” 内侍疼的直流眼泪,却死死的咬着嘴唇一句话不说。 王翰对魏乘风道:“你是荣国公府的二公子。等闲人不敢招惹你。这家伙既然被派来诓骗你,自然是做好死的打算了,你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不如直接将他压回太后的寿宴上去,当着大家的面让陛下查清楚他到底是哪个宫里的!就算问不出缘由。也好知道是谁要害你!” 魏乘风冷笑一声:“真要有人想害我,又怎么会从自己宫里找人。” 王翰咬牙:“难道就这么算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坑了?” “那怎么成,我这人可向来记仇。” 他说着看向那内侍,问道:“你可会凫水?” 内侍不明所以,好半晌才摇了摇头。 “不会啊?那就好。” 魏乘风勾了勾唇,看向不远处的太液池:“今日是太后寿诞,我不好自己动手见血,喏,你自己下去吧,记得别弄出太大动静,若是把不相干的人引过来可就不好了。” 内侍猛地抬起了头,满脸惊恐。 魏乘风唇角仍旧微微勾起,但眼中却是森凉寒意:“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来害我,不过不管事情办没办成,你最后的结局横竖都离不了一个死字。比起你的主子回头把你毁尸灭迹,现在死在我眼皮子底下,好歹还能留个全尸,不是吗?” 内侍看着眼前这俊美少年冷血无情的吐出这样一番话,眼中眸光渐渐由惊恐变为暗淡,最终化作一团死水,再无半点儿光彩。 他抬脚一步步向太液池走去,在湖边站了片刻,最终自己顺着岸边的石头悄无声息的滑了下去。 魏乘风站在岸边看着湖中之人因为窒息而本能的胡乱拍打着湖水想要挣扎上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啪的一声向那人太阳穴上弹去。 那人当即停止了挣扎,缓缓沉入湖底。 王翰在旁看着,啧啧两声:“杀他一个管什么用,又抓不出幕后主使。” 魏乘风拍了拍手指上的灰土,笑了笑,转身就向刚刚前进的方向走去。 王翰大骇,赶忙拦住:“喂!疯了吧你!明知是陷阱还要过去!” 魏乘风满不在意的道:“在这宫里还没人敢直接要我的命,要了我的命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既然不是要命的事,我去看看又怎么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赶紧回去吧,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你就当没来过。” 王翰嗤了一声:“我刚刚一路喊着你的名字过来,现在要我当做没来过?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说着抬脚跟他一起向前走去。 魏乘风瞥他一眼,笑道:“出了事儿可别赖上我啊!” 王翰又啪的给了他一掌:“你有点儿良心没?我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跟你同甘共苦呢!” 这宫里的人不敢杀他魏二少,可不见得就不敢杀他王翰。 “拉倒吧你!你就是想瞧我的热闹!” 魏乘风嘴上这样说着。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避开他的手,两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转过拐角,向着那小内侍之前说的地方走去。 ………………………… 齐墨涵躺在陌生的房间里,面色泛红,一手紧紧抓在胸口的衣襟上,不断的喘息着。 她刚刚走在路上便觉得头晕气喘,身体乏力。宫女便扶她来这里歇息。 房中飘散着淡淡香气。让她的身体越发燥热起来,而宫女将她扶到床上之后竟然就退出去了,没有守在她的身边。 饶是她再怎么懵懂无知。也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时间躺在床上苦笑连连。 她原本也打算用这样的方法让魏二少就范,却没想到先被母后用在她自己身上了。 母后啊…… 原来之前那般哀戚的神色是因为这个缘故。 原来她和哥哥早就已经打算舍弃她来换得荣国公府的助力了。 虽然她自己也有心如此,但被别人算计却终究和自己心甘情愿不同。 更何况算计她的还是她的母亲和亲哥哥。 身体越发绵软无力。但燥热却不能纾解。 齐墨涵的意识越发薄弱,最终心中暗暗叹道:罢了罢了。无论如何结果是相同的,既然如此,计较那么多又有何用呢。 罢了……罢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她喘息着向外看去。果然隔着帘幕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逆着光站在那里。 虽然看不清神情,但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好看的,就像他的兄长一般。 他若是也和那人是双生子就好了。这样说不定就会有一样的面容……那该多好啊。 齐墨涵无力的笑了笑,等着那少年向自己走近。 推开房门的魏乘风看到房中空空荡荡。只有帘幕后的床榻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影。 随着房门的打开,一股恬淡的香气也随之飘散出来。 他来不及屏息,那淡淡的香气便这样从鼻端钻了进去。 虽然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但还是吸进去了一些,顿时觉得心头一跳,脑中有些轰轰。 被他强令站在远处等着的王翰终究是不放心,走了过来:“怎么样?有人没……” “走开!” 魏乘风一把将他推出老远,然后迈步走入房中,啪的一声用力将房门关了起来。 虽然他推得及时,但王翰还是闻到了一丝刚刚从房中飘出的香气,只觉得心头一阵荡漾,喉咙有些干渴。 他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才回过神,待发现魏乘风竟然走入了房中时当即吓出一身冷汗,三两步冲了回去,屏住鼻息就要撞开房门。 房门却在这时再度被人打开,他还没来得及冲进去就反被里面疾步奔出来的人撞了回来。 王翰哎呦一声倒在地上,看着关上房门后站在门口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空气的魏乘风,一颗心总算落定下来。 “我当你小子疯了呢!” 他没好气儿的喊道。 魏乘风面色阴沉,丝毫没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思。 王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赶忙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里面是谁?” 魏乘风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荣安公主。” 荣安? 王翰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谁这么大胆,竟然敢用荣安公主来害你!” “是啊。” 魏乘风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谁会这么大胆呢?” 荣安公主乃是当今皇后的嫡出公主,备受宠爱,甚至连一些皇子的地位都不见得比得过她。 如今绝大多数皇子都已经出宫开府,或是离京就藩,这宫中剩余的皇嗣本就不多。荣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皇后娘娘把她捧在手心儿里宠着护着,谁会这么大胆敢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敢对她做这种事呢? 更何况,现在皇后与五皇子正是势微的时候,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手段让皇后一派和荣国公府搭上关系,对旁人来说可没有半点儿好处! 难道…… 王翰看着魏乘风沉冷的目光,半晌才支支吾吾的开口:“不……不会吧?” 魏乘风勾唇笑了笑:“不会吗?” “……会。” 王翰苦着脸说道。说完拉起魏乘风就要走:“那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吧!待会儿被人发现了可说不清楚了!” “离开?” 魏乘风看着房内冷笑一声:“荣安公主现在可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既然看见了,怎么能不帮帮她?” “你……你要干什么?那可是荣安公主!” 王翰压低声音说着,手指紧紧抓在他的手臂上。希望能让他清醒一点儿。 魏乘风却挣脱开,抬脚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说:“就是因为那是荣安公主啊!皇后娘娘为了跟我们荣国公府攀上关系,连自己最宝贝的女儿都舍得扔出来了。我不做点儿什么还真对不起她!也真对不起我这荣国公府二少爷的身份!” 王翰长叹一声,抬头望天。 魏二少是个纨绔。魏二少是纨绔中的纨绔,魏二少是连皇子皇孙都敢打的纨绔。 皇后娘娘今日这一出,非但没有达到目的,怕是还要白白把自己最宝贝的女儿折进去了! 当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果然,果然。 活该。活该。 王翰心中念了声佛,抬脚向反方向走去。 既然魏乘风已经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还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化挨打为进攻,那他实在没什么必要跟着一起掺和了。 他魏二少敢惹皇后,可不代表他王翰也敢。 他魏二少惹了皇后顶多也就是一顿责骂,但他王翰八成可就要被打断一双狗腿了! 啊呸呸呸! 王翰赶忙啐了几口,魏乘风那小子才是狗腿呢!自己这是人腿!好腿! ………………………… 房中的齐墨涵模模糊糊的看见那俊美的少年走了过来,掀开帘幕看着自己。 她喘息着想走上前去抓住他,抱紧他,但绵软的身体却让她不能动弹,只能就这样躺在床上看着那少年远远的站在那里审视着自己。 来啊,你快来啊…… 她心中焦躁的呐喊着,干渴的喉咙却说不出半句话。 少年模糊的面容与心中那人的容貌渐渐重叠,似乎化作一人。 为什么不过来?你为什么还不过来? 她喘息着,质问着,期盼着,那人却只看了看他,便转身离去了。 别走,别走,不要走! 齐墨涵似乎听到了自己声嘶力竭的呐喊,但房中却始终寂静无声,只有淡淡香气随着她每一次的喘息流窜到她的身体里。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他恍惚想起当年,红梅树下,那人也是神情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决然的转身而去,毫无留恋。 你不要我,你不要我…… 齐墨涵躺在床上默然流泪,但这泪水却不能将身体的燥热减缓分毫。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似乎下一刻就会化为灰烬。 房门在这时再度被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吗?你回来了吗? 她偏着头怔怔的看着那人影缓缓靠近,然后轻轻掀开了帘幕…… “公主?” 来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神色惶惶。 “小的不知是公主在此,小的这就离开!”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跑到门口却许久没能将门打开。 “魏二少,王公子!你们放我出去啊!” 那人焦急地喊着,气息越发不稳。 “二少,王公子!求你们了,快放我出去!” 门外却毫无动静,完全没有人回应。 那人靠着门扉喘息片刻,脸色越发涨红。伸手不耐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襟。 齐墨涵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却还是从这声音中分辨出这并不是她期盼中的人,也不是那人的同胞兄弟。 别过来,别过来。 她心中呼喊着,奈何那人还是摸索着走了过来,爬到床上跪到她身边,颤抖着去解她的衣裳。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这都是二少和王公子害的,公主恕罪……” 那人边说边俯下身来,紧紧的贴上了她…… ………………………… 魏乘风拎着一个内侍走到之前的那个房间前时。就听见里面传出阵阵男女喘息之声。 女子的声音他自然知道,但那男子…… 他在门前莫民奇妙的站了半天,也没听出那是谁的声音。 而被他一路拎过来的内侍早已吓白了脸,整个人都几乎瘫软在地上。 魏乘风摸着下巴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勾唇笑了笑,踹了那内侍一脚:“滚吧!” 内侍立刻屁滚尿流的爬走了。直到跑出老远才贴着一面宫墙再次瘫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滴个亲娘老子,今天这条小命差点儿折在那魏二少手里啊。 虽然他不知道房中的男女是谁,但显然都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还好还好。最后魏二少把他放走了,不然…… 内侍再不敢多想,爬起来赶忙离开了。 魏乘风赶走了内侍。站在门前深吸了几口气,做出一副备受惊吓的样子。拔腿就跑了出去。 ………………………… “那边儿!就是那边儿!” 他再回到这里时身后带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便是德昭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黄泳。 他边给黄泳等人指路边说道:“这宫中真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皇后娘娘这才病了多久,竟然就有宫女太监敢在青天白日的时候做这种事情了!我听着那声音都觉得羞人!” 青天白日?也就是说以前宫中一到了夜幕四合的时候就都是这种事了? 黄泳讪讪的笑了笑:“二公子慎言。” 魏乘风撇撇嘴,压低声音道:“黄总管,我已经够慎言的了!要不然刚才在这门前我就扯着脖子喊出来了!” 一副我已经很仗义了的样子。 黄泳心中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些头疼。 若真是慎言又怎么会大动干戈的把他请来?直接找人悄无声息的处理了,之后再禀报上去不就好了。 既然没有,可见还是想把事情闹大。 也不知道那房中到底是哪个殿里的下人,竟然惹到了这个小祖宗头上。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走过去时,正看到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在那房门前探头探脑。 这是…… 黄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那宫女回过了头,正和他们一行人对上眼! 魏乘风不知何故在那宫女回头的时候躲到了他身后,而那宫女一看到他们立刻神情慌张的哭喊着扑了过来。 “总管饶命,总管饶命!” 宫女边哭边跪了下去,不断地磕头认罪。 黄泳认出这是荣安公主身边的丫头,心中顿时有些了然。 他在德昭帝身边当差,知道的自然比别人都多些。 听闻魏二少对那定南侯世子夫人颇有情意,但碍于对方已为人妇,因此求而不得。 可即便如此,上次定南侯世子夫人在街上遇袭时,他还是不顾身份带领鹰卫前去救援,可见用情颇深。 而且事后这位二少还将那些刺客剥皮曝尸,可见其对幕后主使者的愤恨。 虽然那次事件中翊王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但以荣国公府的家世地位,要猜出是他主使的并不难。 如此一来,魏二少与翊王一派也算是结下了不解之仇,那么此刻顺势抓住荣安公主的把柄闹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黄泳心中无奈暗笑,真是孩子心性,不过是太监宫女在宫中苟且,虽然说出去难听,但终究不是什么大事,打死了扔出去也就了事了,能对对方造成多大伤害? 魏二少这也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那宫女颤颤巍巍的继续说道:“奴婢陪同荣安公主回去参加太后寿宴,公主途中身感不适,在房中歇息,让奴婢去传轿辇过来。” “谁知……谁知奴婢不过离开片刻,公主竟然就被魏二公子他给,给……” 宫女哽咽难言,黄泳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险些站不稳身子。 站在他身后的魏乘风这时嗖的一下跳了出来,指着那宫女说道:“你说本公子把公主给怎么了?” 宫女闻声猛地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你……你……” 她说着又回头看了看房中。 那……那房里的男人是…… 天呐…… 天呐!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再说不出半个字来。(未完待续) 5201小说高速首发妻宝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238章 坑害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239章 信否 黄泳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想着自己也晕过去算了!可就是怎么都晕不过去! 他心中叫苦不迭,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无比后悔怎么就接了这档子差事,跟着魏二少这个小祖宗跑到这儿来了! 这可真是个祖宗!活祖宗! 早知道他说什么也要找点儿借口随便指派个别人过来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魏乘风犹自不嫌事大,指着那房间高声问道:“黄总管,里面的人不会是荣安公主吧?” 这一下远的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听见了,那些想装作没带耳朵的人也装不下去了。 黄泳额头青筋直跳,心想你还能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他呵呵两声,对魏乘风说道:“事情还未查明,二公子还是……” “哪个登徒子敢欺辱荣安公主!看我不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魏乘风高吼一声就冲了出去。 黄泳嗨呀一声,差点儿没哭出来。 祖宗呦,您是真祖宗! 房门大开,阳光哗啦一下洒入昏暗的房间。 魏乘风站在门口,稍稍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果然已经没有了之% 前那股恬淡的香气,难怪那宫女敢在这时候现身了。 帘幕后有人影慌乱的起身穿着衣裳,魏乘风“呔”的一声,闯进去嘶啦一下将帘幕扯了下来。 “乱臣贼子!胆敢欺辱皇后娘娘嫡出公主!拿命来!” 他说着大步向那床上的男子走去。 紧跟上来的黄泳心中呐喊:祖宗呦,乱臣贼子可不是这么用的!你也不用再刻意喊出床上的人是皇后娘娘嫡出的荣安公主了!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您这戏就别唱了! 荣安公主裹着锦被缩在床角。黄泳只瞥了一眼确定了她和那男子的身份就赶忙一手捂住了眼睛,另一手不容分说抓住魏乘风就往外走。 魏乘风还在不断的喊着拿命来,身子却已经被黄泳拉扯着向外退去。 待出了房门,黄泳才松开了手。 魏乘风甩甩胳膊,道:“没看出来,黄总管手劲儿还挺大。” 黄泳苦笑两声,没有理会他,转身分别对两个小内侍低声交代了几句,两个内侍立刻飞一般的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魏乘风看看离去的两人,又看看再次被关上的房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想不到啊想不到。里面的人竟然是荣安公主和今科探花郎!我还以为是宫里哪个恬不知耻的宫女内侍呢!” 说完反应过来这话有些不对,轻咳两声对一旁的黄泳以及一干内侍说道:“我不是骂你们啊!别误会,别误会。” 众人将头埋得更低,一句话都不敢说。 黄泳呵呵两声。同样没有接话。 魏乘风独自站在那里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忽然又高喊一声:“呔!” 黄泳吓得一哆嗦。赶忙向周围看了看,却并未看到什么突发情况。 他拍了拍心口看向魏乘风,正准备问他怎么了。就见他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指着那个早已昏迷过去的宫女问道:“她之前说什么?说在房间里和荣安公主苟且的人是我?” 一会儿一句恬不知耻,一会儿一句苟且,旁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黄泳自然清楚他意中所指。 “二公子息怒,宫女一时没认清楚,难免有些偏差。” “没认清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我?这偏差怎么就偏偏偏到我身上了?” 他瞪眼吼道。 黄泳心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戏唱的差不多也就行了,喊这么大声也不嫌嗓子疼。 而显然魏乘风一点儿都不觉得嗓子疼,他刚冲黄泳喊完就忽然抬脚向一个方向奔去,哇的一声就哭喊了出来。 “陛下,乘风要冤死了啊,他们竟然说我上了公主……不是,他们说我要尚公主……” 德昭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绿,要不是眼前跪在地上抓着自己的人是师父的宝贝孙子,他真想一脚把他踹回娘胎里去! 黄泳闻言差点儿也哭着跪了下去,祖宗你倒是说清楚啊!那宫女顶多也就算个“她”,哪里来的“们”? “陛下。” 他唯恐魏乘风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言,赶忙上前借着与德昭帝说话的工夫将他挤到了一旁,然后在德昭帝耳边低声将事情大致交待了一番。 德昭帝背在身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皇后,好一个皇后,好一个贤德的皇后! 魏乘风被黄泳挤得差点儿摔倒,心道这家伙怎么力气这么大。 他掸掸衣裳又跪了回来,拉扯着德昭帝的衣袍继续哭喊:“陛下,我……” “闭嘴!” 德昭帝低头看着他咬牙说道。 魏乘风立刻将嘴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双眼睛却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得知消息的皇后也匆忙赶了过来。 当她看到跪在德昭帝脚边的魏乘风,眼前一黑差点儿也如那宫女般晕了过去。 虽然刚刚在自己宫里就已经知道事情出了差错,但当此刻真正面对的时候,她还是一口气没上来晃了几晃。 “陛下……” 她看看那房间又看看德昭帝:“里面……” “里面是荣安公主和今科探花郎!” 不待德昭帝说话,魏乘风便又哭喊道:“明明是探花郎上了公主,为什么说是我要尚公主啊……” 德昭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魏乘风立刻收声。又将嘴抿了起来。 皇后的指甲狠狠掐近了扶着自己的宫女手中,宫女疼的眉头直皱,却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德昭帝对面白如纸的皇后说道。 皇后一步步向房内走去,旁人看不出来,扶着她的宫女却知道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房中甜香已去,帘幕被人扯落了下来。 一名年轻俊秀的男子衣衫凌乱的跪在地上,面色苍白鬓发散乱的女子裹着锦被紧咬着唇缩在床角,泪水一颗一颗从眼中无声滑落。 “涵儿,涵儿……” 皇后上前两步坐到床边,伸手要抚上她的脸。 齐墨涵偏头躲了过去。皇后的手就这样扑了个空。怔怔的悬在半空。 “涵儿……” “不要叫我的名字!” 齐墨涵猛地回过了头,赤红的双目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反差。 皇后心头一颤,喉头一噎,终于止不住的哭了出来。 “涵儿。是母后的错。都是母后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 齐墨涵咬牙切齿。两手几乎将锦被抠破。 若不是你事先不告知与我,若不是你不将一切安排妥当便仓促行事,现在又怎会是这种局面!我又怎会和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齐墨涵睚眦欲裂。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 皇后扑过来紧紧地抱住她,痛哭出声,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肯松手,只不断的重复着一句:母后错了,母后错了…… 错了……错了? 齐墨涵无声冷笑。 现在错了又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 待皇后走出房间时,房外已经没有了德昭帝的身影。 她独自站在门口,泪水潸然而下。 这是他们的女儿啊,他竟这般不在意吗? 一名内侍看到她出来,低着头走上前道:“娘娘,陛下在承安殿等您。” 皇后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整理好仪容,迈步向承安殿走去。 承安殿中除了德昭帝以外就只有黄泳一人伺候在侧,其他一干人等都被遣退了下去。 “陛下。” 皇后走上前要跪地行礼。 可还没等她跪下去,德昭帝回身便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皇后被打的跌倒在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待她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才缓缓地抬手捂住了热辣辣的脸庞,满脸不可置信。 他竟然……打她? 德昭帝深吸了一口气才压制住想要一剑杀了眼前之人的冲动,沉声说道:“朕打你是因为你不配为皇后,更不配为人母!” 不配为皇后,不配为人母? 哈…… 皇后一声冷笑:“这么多年,陛下终于肯说实话了?” “在陛下眼中,怕是只有当初的贤妃才配为后?只有她才配为您的子女的母亲吧!” 德昭帝眸光更加阴沉,心中越发失望:“你到现在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还要把过错推到一个已经亡故多年的人身上?!” “亡故多年……不管她亡故了多少年,还不是一直都在你心上!你心中自始至终还不都是只有她一人!” 皇后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端庄的仪态,声嘶力竭的嘶喊道。 德昭帝冷眼看着他,嗤笑一声:“朕将她放在心上是因为她值得,可你,值吗?” 皇后神情愤恨,嘴皮发抖,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德昭帝冷哼一声懒得再理会她,直接说道:“朕这就下旨给荣安和那探花郎彭奕宁赐婚,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不!” 皇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赶忙嘶声喊道。 “不能让他们成亲!不能!” 那白衣出身的探花郎怎么配得上她的涵儿,怎么配得上! 德昭帝眸光一沉:“出了这样的事,你以为嫁不嫁还由得她吗?” “陛下,陛下!” 皇后跪行过去,抓住德昭帝的衣袍。 “今日在近处的都是你我宫中的人,他们必然不敢多言!那些远处的宫女内侍们并不知道详情,最多猜出个大概。只要我们将事情瞒住,涵儿是不用嫁的,她不用嫁的!” 德昭帝皱眉挥开他的手,满脸嫌恶:“既然已经被人看到还猜出来,又如何能够隐瞒?越是隐瞒越是让人猜疑,你以为这样对涵儿来说就有多好了吗?” 皇后不顾他的闪躲再度抓了上去,抬着头说道:“那就让湘儿嫁过去!就说在房中的人是湘儿!” 德昭帝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皇后目光坚定的说道:“他们两个年纪相仿,身量也差不多,很容易瞒过去的!只要混淆一下视听,一定可以……” “住口!” 德昭帝怒吼一声,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你身为一国皇后,後宫之主,难道湘儿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就不是朕的女儿了吗?!” 皇后喉头一阵腥甜,唇角渗出一抹血丝。 “陛下!她不过是个庶出的公主罢了!与涵儿相比孰轻孰重难道还难分辨吗?” “庶出?” 德昭帝一声冷笑:“若不是朕尚为皇子时先帝硬将你赐给我为王妃,你的儿女现在也不过是庶出!” “还有,你别忘了,朕也不是先帝嫡子,朕原本也是庶出!莫非当初朕在你眼里也一无是处可有可无?莫非你嫁给朕时也曾嫌弃过朕庶出的身份?!” 皇后打了个冷颤,连忙叩首,直呼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陛下,”她哽咽着抬起头,神情悲戚:“臣妾就涵儿这一个女儿,她也是您唯一一个嫡出的公主,臣妾答应过她一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求您了,求您不要让她嫁给那探花郎啊……” “好亲事?” 德昭帝冷笑道:“你所谓的好亲事就是荣国公府?你这到底是要给她找一门好亲事,还是要给你自己找一个好助力!” 皇后面色又是一白,嘴唇瑟瑟发抖:“臣妾……臣妾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哗啦一声响,德昭帝一把将几案上的杯盏挥了下去。 “朕没有去查不代表朕查不出来!朕没有问不代表朕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就能绑住荣国公府了?笑话!” “朕告诉你,今日之事还好未成!就算是真成了,荣国公府也绝不会明知被算计还充当这样的冤大头!” “即便他们当时忍气吞声将荣安娶进了门,也敢隔日就送还一具死去的公主尸体给你!你信不信?” 皇后哆嗦的越发厉害,面皮紧绷,指尖都在颤抖。 德昭帝的话却并未说完,鹰隼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你信不信?不止他们敢这样做,朕也敢直接赐荣安一条白绫,以保全她的名声!” 你信不信? 信不信?! 皇后忽然痛哭失声,整个人都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不能自已。(未完待续……) 第240章 融融 “皇祖母,我们送您的礼物您喜不喜欢?” 贺寿的人都已散去,木兰木离这时才来到太后殿中,围坐在她身边,献上了自己的贺礼。 太后笑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喜欢,喜欢。不过……这到底是你们谁送的啊?” 她笑眯眯的问道,脸上满是慈爱的神色。 两人讪讪的挠了挠头:“这个……是我们一起送的。” “对,我们一起!” “一起啊?” 太后若有所思,旋即笑的更加开心:“那皇祖母就更喜欢了!” 木兰木离也随之笑了起来,有各自取出一个物件。 “皇祖母,我还给您准备了一个香囊。您别看它小,但这上面的图案是我自己画的,然后卓娘子拿去照着样子亲手绣的,里面的药草是定南侯世子从北安请来的那位神医配制的,说是对身体很好呢!” 太后伸手接了过去,笑的眼角皱纹都深了几分。 “看不出来,这小小的香囊你倒费了这许多心思。” “那当然,姐姐说了,给自己在意的人送礼一定要诚心。我在意皇祖母,自然要好好给皇祖母准备一份礼物!” 太后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连轻拍木兰的手背。 “你说的姐姐可是那位定南侯世子夫人?” “正是!姐姐说礼物贵在心意不在价值,只要心意到了,对方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诚心。反之若是送的东西只是贵重却无心意,那也就和寻常礼物没什么区别了!” “好,好啊,你们这个姐姐教得好。” 木兰笑眯眯的没再说话,给木离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木离赶忙将自己准备的手串递了过去:“皇祖母,我给您准备了一串手串,珠子是桑子哥哥教我挑选之后他又亲自筛查过的,不过……我雕刻的手艺不太好。所以雕工还是桑子哥哥做的,您别嫌弃……” 太后朗声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孩子,你的这份心意皇祖母喜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 木离讪讪的笑了笑,仍旧觉得有些尴尬。 木兰赶忙说道:“阿璃是想送您最好的,怕自己的手艺糟践了东西反倒不好了,所以才没亲自动手。说起来我送您的香囊其实也不是自己绣的,而是找卓娘子代劳的呢。” 木离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殿中气氛其乐融融。 守在殿外的宫女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低声说道:“每年都是慧明公主和十四殿下最能让太后开心。” “是啊,而且今年太后好像比以往更开心了呢,我都许久没听她笑的这么大声过了。” “那是自然,往年慧明公主和十四殿下为了不在太后面前吵架,都是前后脚分开过来的,今年可是一起来了呢!” “说来也怪,这两位向来一见面就恨不能打起来,怎么今年不仅没打。还……” 宫女话说一半,看到缓步走进来的一行人,赶忙收住了话端,恭敬施礼。 “参见陛下。” 德昭帝点了点头,目光并未看向他们:“慧明和十四来了?” “是,两位殿下正在房中与太后聊的开心呢。” 宫女话音方落,殿中便传出太后欢愉的笑声。 德昭帝站在门外,听着殿内的笑闹声说话声,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阴沉的面色也终于晴朗起来。 黄泳对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赶忙说道:“今年慧明公主与十四殿下一起过来了,还送了太后娘娘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太后高兴地紧,笑声不断呢。” 德昭帝的面色果然又好了很多。挑了挑眉问道:“那鹦鹉是谁送的?”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不拘是谁送的,只要两位殿下来了,太后娘娘就总能笑口常开。” 那倒是。 德昭帝勾唇笑了笑。 这两个家伙可以说是太后养大的,自然最得太后喜爱,虽然他们与宫里其他人并不亲近。但是跟太后的关系却极好,每每过来总能逗得太后合不拢嘴。 他抬脚迈步走了进去,果然看到木兰木离正围坐在太后身边,三人不知说着什么,均是眉眼含笑,太后一手拉着木兰一手拉着木离,笑的前仰后合。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德昭帝走上前问道。 木兰木离起身施礼,走到下首将太后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太后没有回答他刚才的话,反而问道:“刚刚匆忙离开是出了什么事?可是皇后身子不好?可找太医问过了?” 德昭帝神情黯了黯,旋即恢复如常,走到太后身边撩衣坐下,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她想起荣安如今也年满十六了,想借着您大寿的契机将荣安的婚事也定下来,双喜临门,更添福禄。” 太后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那可定好人家了?” “定好了,就是今科探花郎彭奕宁,儿子刚刚已经给他们下旨赐婚了。” 如此匆忙? 太后眸光微闪,站在下面的木兰木离也是一阵诧异,皱着眉头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均是不解。 太后转眼便恢复了之前满目慈爱的样子,笑着道:“定了就好,定了就好。不拘对方是谁,家世如何,只要人品端正就是好的。” 德昭帝点点头:“儿子也是觉得如此。” 说完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着桌上的鸟笼问道:“这就是你们之前说的那只鹦鹉?” 木兰木离知道这是在问他们,赶忙答道:“正是。” 德昭帝挑眉:“谁送的?” 木兰木离相互看了一眼,嗫嚅道:“我们一起……” “你们?一起?” 德昭帝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睛看向他们。 “嗯!” 木兰挺直脊背抬头说道:“桑子哥哥说把这鹦鹉送给我们两人了,我们又将它转送给皇祖母,那自然就是我们一起送的!” “对!我们一起送的!” 木离跟着说道。 德昭帝嗤笑一声,抿了口茶将杯盏放下。 “就算是为了规避惩罚,你们也不用如此这般吧?两人一起送一份礼物,这像什么话!” 惩罚? 太后不明所以。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惩罚?哀家怎么听不懂?” 德昭帝回过头耐心的解释道:“母后,这只鹦鹉是他们早就看上了想送给您做寿礼的。但是鹦鹉的主人说是镇店之宝。不能卖。” “他们两个为此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我就命他们去给人家赔罪,最后看谁能说服那鹦鹉的主人将鹦鹉送给他,谁就能不受罚。” 太后了然。转而又问道:“什么惩罚?” 德昭帝笑了笑,道:“在宫中禁足三个月,不许出去。” 太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那这惩罚可够重的,他们两个野的跟猴子似的,肯定是宁愿三个月不回宫。也不愿三个月不出宫。” “皇祖母!” 木兰木离同时鼓着腮帮子跺脚:“我们哪里像猴子了!” 太后哈哈大笑,对身旁的德昭帝说道:“以前他们总是一前一后的来,那时我还没觉得。今日站在一起才发现真是越来越像了,简直一模一样。这若是换身衣裳,怕是连我这个祖母都分辨不出来了!” 德昭帝一怔,赶忙低下头掩饰脸上的神色。 木兰走上前摇晃着太后的手臂说道:“皇祖母,您给评评理啊,父皇他说话不算数!” 房中伺候的宫女唇角微微勾起,也就慧明公主如此大胆,敢说皇帝陛下说话不算数了。换做别人。怕是想都不敢想。 德昭帝眉头一蹙,抬起头道:“明明是当初说好的,怎么就成了朕说话不算数了?” “父皇当初是不是说谁得了这鹦鹉谁就可以不用受罚?” “是啊!” 德昭帝点头。 “那如今我和阿璃两人一起得到了这只鹦鹉,为什么还要挑出一个人受罚?” “鹦鹉只有一只,怎么可能你们两个人一起得到?你倒是告诉朕这一只鹦鹉你们怎么分?难不成劈成两半吗?” “可桑子哥哥就是说把这只鹦鹉送给我们两人的啊!桑子哥哥都没有要我们分,父皇为什么非要我们分?您当初又没说不可以这样!” “你……” 德昭帝被说得哑口无言,引得一旁的太后又是一阵大笑,就连殿中的宫女也是忍俊不禁。 太后笑了半晌才停下来,拍着木兰的手说道:“好好好,皇祖母为你做主!你和阿璃都不用受罚!都可以出宫去玩儿!” 木兰顿时扬起了高高的笑脸。对仍旧站在原地的木离眨了眨眼。 木离同样咧嘴一笑,暗暗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德昭帝一脸头疼的样子:“母后,您太宠着他们了!” 太后立刻板着脸孔道:“哪里是哀家宠着他们?明明是你自己不在理吗!” “我……” 德昭帝刚被自己女儿噎了一下,转眼又被自己母亲噎了一下。一时间颇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好,朕说不过你们,总之都是你们有理,朕没理行了吧!” “你本来就没理。” 太后又说了一句,转脸和木兰木离又说笑起来。 德昭帝扶着额头笑了笑,脸上满是无奈。心中却感到无比安稳。 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和家人一起其乐融融的斗嘴说笑了,这宫中人心凉薄,亲情也被掩盖在权势与野心之下,渐渐变了滋味儿。 如同现在这般安稳的时刻少之又少,简直就像偷来的时光,让人无比珍惜。(未完待续。) 第241章 探花 “慧明公主,十四殿下。” 木兰木离刚一出宫,就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魏乘风。 “魏二公子?” 两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魏乘风上前施礼,问过太后安好,便问起了梦宝的近况。 那句沈夫人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问出来的便是:“你们姐姐可好?” 两人摇了摇头,魏乘风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她……她不是醒了吗?” “醒是醒了,不过精神一直不大好,整日躺在床上,总是昏昏沉沉的,说不了几句话就又累了。” 魏乘风皱眉,满目担忧:“这么严重?” “中了那样的毒,能醒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身子自然是要慢慢养的。” 木兰说道。 “……那倒也是。” 魏乘风低声喃喃。 “我们正要去看姐姐呢,你既然担心就一起去呗。” 木离在旁说道。 一起? 魏乘风脸色一黯,缓缓低下头去。 站在木离身边的木兰赶忙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冲他瞪了瞪眼。 木离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自己可能是说了不该说的,赶忙闭口不言了。 木兰正想着若是魏乘风真的也要一起去的话那她该如何绝,谁知魏乘风自己却抬头说道:“算了,我就不去了,你们帮我看看她吧,顺便帮我给他带个好。就说……就说祝她早日康复!” “好啊!” 木兰笑道:“放心,我们一定带到!” 魏乘风点头,侧身让开做请,目送两人离去。 直到两人走出很远,他都没有收回目光,似乎自己也想抬脚跟着一起走去似的。 这时一只胳膊忽然架上了他的肩,耳边同时传来啧啧两声:“动了真情了啊?” 他转头看去,就见王翰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木兰木离离去的背影。 魏乘风偏了偏肩头,躲开了他的手臂。面无表情的向荣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嘿!你个没良心的!” 王翰跟上去喝道:“忘了刚刚在宫里是谁救了你了?” “不用你救我也不会出事。” 魏乘风冷冷说道。 “不会出事?” 王翰一瞪眼:“我若不拦着你。你就被关到那屋子里去了!那还能不出事?不出事才怪了!” “我才不会碰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当时躺在房中的荣安公主。 王翰嗤笑一声:“把你往屋子里一关,那迷香点的足足的,到时候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碰不碰还能由得了你?” 魏乘风眼角瞥了他一眼。目光沉冷阴寒:“在我忘了自己是谁之前。我一定杀了荣安。” 杀了荣安…… 王翰一个哆嗦。脚步下意识的一顿。 “喂,你……你说笑的吧?” 他回过神赶忙跟上已经走出几步的魏乘风。 魏乘风目不斜视,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反正等我清醒了我也一定会杀了她。既然如此,还不如一上来就杀了,省的脏了我自己的身子。” 王翰又是一个哆嗦,知道这小子是认真的,浑身上下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竟然还嫌荣安公主会脏了他的身子?这是得多讨厌她啊。 不不不,或许不是因为讨厌她,而是因为喜欢别人! 因为喜欢别人,所以嫌弃荣安! 王翰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叹息感慨:“可是就算没有荣安公主,你和慧明公主也不行啊!你祖父肯定不会同意的!你爹也……” 魏乘风脚步一顿,如同看着什么怪物般看着他:“你疯了吧你?” 他疯了? 王翰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谁疯了?你可是荣国公府的二少爷,虽然不是嫡长子,将来不用继承爵位,可也是荣国公府的人!” “荣国公府如今已经如日中天,恨不能引起群臣非议了,你若再与皇室攀上关系,成了皇亲国戚,那……” “你病得不轻啊?” 魏乘风皱眉说道,说完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一副不想与他为伍的样子。 王翰气的一噎,指着他的背影喊道:“我这是好心劝你!你们两个不可能有结果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前面的人却理也不理,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你……你……我要与你割袍断义!” 他说着伸手就去撕扯自己的袖子,却半天没能扯开。 远远跟在后面的随侍赶忙小跑几步来到他身边,递上了随身携带的小刀。 王翰就着随侍的手将衣袖在刀刃上一划,伸手就要沿着划开的口子将其撕开。 “今天多谢啦。” 前方却忽然传来这么一句。 他抬头看去,见魏乘风依然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王翰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看着自己划开了一道口子的衣袖,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少爷,还撕不撕了?” 随侍在旁问道。 “撕什么撕!” 他没好气儿的喝了一声:“没见那小子给我道歉了吗!” 道歉? 随侍一脸莫名,明明是道谢,怎么就成了道歉了? ………………………… 伴随着宫女极力掩在喉中的尖叫,一具尸体被捞上来丢到了岸上。 宫中发生命案,而且还是在太后寿诞当日,按理说应该仔细核查才对,但这个死去的内侍却被无声无息的拉走了,直接一句失足落水就盖棺定论。 众人虽然不知内情。但也知道既然最终是这样潦草的处理了,那定然是其中有什么让人不愿查,不能查,不想查的事情。 这样的事自然还是不知道的好,大家也就都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个内侍就是自己不小心落水而亡的。 皇后身为六宫之主,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她耳朵里。 但她现在却没空理会那个死去的内侍,满脑子都是之前在那间房间里所看到的画面。 自己捧在手心儿里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落得如此地步!而这一切都是拜那魏乘风所赐! 魏乘风……魏乘风! 她纤长的指甲狠狠地掐金了掌心,几抹鲜红缓缓溢出。 而另一边。跟随众人一起离宫的探花郎彭奕宁则十分低调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脱下自己入宫时穿着的外袍。放到鼻端闻了闻,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天赐良机。 而且。他把握住了! 他在房中歇了片刻。便换了身衣裳又走了出去。在街上买了很多东西,才心满意足的又回到住处。 外出帮人做工的小厮见他拎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脸色当即变了变。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问道:“公子,你……你买这么多东西作甚?是又要去谁家送礼吗?” 彭奕宁笑了笑,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了他。 “不是,这是让你带回家给我爹娘的。” “什么?” 小厮立刻瞪大了眼,眼泪都差点儿流了出来:“公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 “放心吧!” 彭奕宁拍了拍他的肩:“从今以后你就不用再偷偷摸摸出去帮人做工挣钱了,咱们也不会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爹娘也不用为了我再挨饿受冻!我会让他们,让你,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的!” 小厮抬手擦了擦眼中的泪,不解问道:“公子这是找到您之前所说的出路了吗?” 彭奕宁嗯了一声,道:“是,找到了!” 找到了最快最便捷的出路,找到了即刻就可以拥有富足人生的出路! 爹娘倾家荡产供他科考不就是为了让他过上好日子吗? 既然做官一步一步熬下去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尚公主成为皇亲国戚也能过上好日子,那他为何不选择后者? 从此以后他终于不用再过回曾经那样的日子了,终于可以远离贫穷,不再过穷苦的日子了。 他真的穷够了,穷怕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和贫困二字沾边儿了! 想想曾经那猪狗不如的生活,他就从心底里泛起恶心。 而现在,他真的可以放下心,过一过人过的日子!过一过雕梁画栋锦衣玉食的日子…… 彭奕宁发出一声舒缓的叹息,往床上一头栽去。 床边还放着他换下的入宫时的衣衫,上面沾染着宫中带出的馨香,似乎是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 他想起床榻上那女子白皙的肌肤,触手滑腻柔嫩。 想起那满含春水的眼,笔挺娇俏的琼鼻。 想起那红唇间溢出的婉转低柔的呻.吟和叹息…… 公主啊,那是公主啊…… 他竟然与一国公主共赴云雨,让她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 彭奕宁觉得身上又是一阵燥热,身上的血气都朝身下涌去。 “你先出去吧,回去收拾收拾这两日就起程,把东西给爹娘送回去,我这里暂时就不用伺候了。” 还在一旁愣神的小厮这才惊醒,茫然说道:“那怎么行?公子你……” “我让你出去!” 彭奕宁皱眉喝道。 小厮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赶忙拿着东西退下了。 彭奕宁起身拴上房门,回到床榻上,看了看床边的衣衫,唇边又缓缓勾起笑意,伸手向自己身下探去。 不多时,房中便响起急促而又满足的喘息声,间或夹杂着轻唤“公主”的低喃……(未完待续……) 第242章 挑选 “听说你今日差点儿晚节不保?” 魏乘云看着手中的书卷头也不抬的问道。 正要坐下的魏乘风身子一个不稳差点儿跌到地上,皱眉不满的嘟囔道:“什么叫晚节啊!大哥我可比你年轻好吗!再说了,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娘都还没来问我呢!” 魏乘云伸手推了杯茶过去,道:“最近事多,为了以防万一,我一直让人跟着你呢。” “什么?” 刚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的魏乘风直接喷了出来,将杯盏往桌上一磕,蹭的一下站起了身。 “大哥你太不仗义了!既然派人跟着我,为什么不让人提醒我一声!我今日要是真被皇后他们害了,那……” “那就杀了荣安。” 魏乘云这才抬头,浅笑说道,似乎提及的不是一国公主,甚至根本就不是一条人命。 魏乘风这才又缓缓坐回去,端起他再度推过来的茶杯:“这还差不多。” “我们荣国公府可不稀罕什么公主不公主,她荣安对皇后来说是个公主,对我们来说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大家闺秀。你说是不是,二弟?” 魏乘风喝茶的姿势顿了顿,目光有些闪躲,半晌才低声说道:“是不是的关我什么事……” “娘为你选了几户人家的小姐,都是些……” “我不要!” 魏乘风再度站了起来,衣袖一甩,无意中将桌上的杯盏挥落在地。 茶杯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没有喝完的茶水泼洒在地上。 魏乘云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脸上始终是那副浅笑的宠溺神情。 “娘也是为你好,毕竟……” “我不用他为我好!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他说罢抬脚就向外走去,再不欲在房中久留。 向来畅行无阻的房间这次却没能如同以往一般轻易离去,刚刚走到门边便被两名鹰卫挡住了去路。 “大哥?” 魏乘风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魏乘云:“连你也要这样逼我了吗?” 魏乘云低垂着头,手指轻轻转动桌上余下的那个茶杯:“娘让我好好劝劝你,所以。你至少听我把话说完。” “说不说完我也不会同意!” 魏乘风咬牙说道:“我今年不过十六岁,又不像大哥你那样需要继承爵位,我什么时候成亲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硬往我身边塞人!” “你知道为什么。” 魏乘云淡淡说道,抬起头看向他。 “你对不该动情的人动了情。动了情又收不回,不仅收不回还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意,更克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你这样,让娘如何能放心?” 门边的魏乘风目光怔怔,低下头缓缓握紧了拳。 “我已经没有去见她了。我已经离她远远的了!这样还不够吗!” “让你不去见她是为了防止你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让你成亲是让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这两者并不冲突。最重要的是想让你收收心而已。” “收心?” 魏乘风冷笑一声:“那大哥你呢?这么多年,大哥的心可收回来了?” 魏乘云面色一僵,转动茶杯的手停了下来,渐渐握紧。 “大哥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何必来勉强我?” “……我的心意好歹不在人.妻身上。” 魏乘云手中茶杯又转动起来,只是相比之前速度快了很多,似乎有些烦躁。 魏乘风一噎,咬牙说道:“等她嫁为人妻的那天。但愿你还能这样一板一眼的跟我说出这句话!” 咔擦一声轻响,魏乘云手中杯盏碎裂开来,茶水侵染着血丝倾洒在桌面上。 “大哥!” 魏乘风赶忙冲了回去,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被瓷片扎破的掌心。 “没事。” 魏乘云拔下掌心的瓷片,接过下人迅速递来的手巾,按住伤口。 “……对不起,我……” “真的没事。” 他抬头笑着说道:“这点儿小伤,三两日就好了。” 说完又转回之前的话题:“你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何不看看娘给你挑的那些人选,说不定就有合适的呢。” 合适? 魏乘风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合适又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 “……不合适的话,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魏乘云说道。 魏乘风神色一凝,握着拳又不说话了。 魏乘云轻叹一口气,道:“你若是坚持。那我现在也不逼你。但是既然你中意之人已经是这一生都不可能之人,那你的任性也总该有个限度,否则一直不肯死心,对你对她都不好。” “这样吧,你给我一个期限,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成亲。这样待会儿娘问起我来,我也好回她的话。” “不过,你若是答应了,那回头等到了日子,也就不许再推脱了,这样可好?” 低着头的魏乘风始终没有说话,直到魏乘云又要开口劝他,才低声说道:“等大哥你成亲了我就成亲。” 魏乘风又是一怔,半晌才笑着点了点头:“好,我是兄长,你是弟弟,本也该我先成亲你再成亲。既然如此,你日后莫要反悔就好。” 魏乘风点头,声音极轻的说道:“……不反悔。” “好,那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娘说清楚,免得她最近又催你。” “嗯,多谢大哥了。” “去吧。” 魏乘风转身离去,门口的鹰卫没有再阻拦。 下人们赶忙上前将魏乘云手中的手巾拿开,给他仔细的上药包扎。 他低着头任由下人们动作,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则撑在几案上,扶额苦笑。 他们果然是亲兄弟,骨子里的性情都这般像…… ………………………… “怎么样?你觉得哪个好?哪个配给你弟弟合适?” 魏夫人笑着问道。 魏乘云将眼前的图册一页页翻过,上面绘制的都是京城一些颇有才名的大家闺秀,相貌品性都是经过仔细挑选的。 他将图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这才伸手放回桌上,给魏夫人推了回去。 “都好。” “都好?” 魏夫人掩嘴笑了:“我自然知道都好。我是问哪个最好!哪个最适合嫁给我们荣国公府做媳妇!” “随意。” 魏乘云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但语气却十分平淡。 魏夫人看出他的情绪有些不对,收敛了笑意,正色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弟弟惹你不高兴了?” 那小子看上了自己朋友的妻子。爱而不得,又被催着成亲,脾气定然好不了。 “他这是一时迷了心窍,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柔声劝抚道。 魏乘云笑了笑:“没有,真的都好。娘你亲自挑选过的,自然都适合嫁给我们荣国公府。不过……不是嫁给二弟,是嫁给我。” 嫁给……他? 魏夫人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乘风那小子跟你乱说什么了?” “没有。” 魏乘云笑道:“只是我毕竟年长二弟几岁,说起来确实该我先成亲。等办完了我的婚事,再张罗他的也……” 话音未落,魏夫人已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个混小子不省心!这些年真是把他宠坏了!看看他现在办的都是什么事!我今日非要把他……” “娘!” 魏乘云一把拉住了眼看着要冲出去的魏夫人。 “乘风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您越是强硬的要求他,他就越是要拧着来!您就算是打他骂他也是无济于事,又何必走这一趟让你们两人都不痛快呢。” “那他就可以让你不痛快吗?” 魏夫人回头看向他,眼眶微红。 “……我没有不痛快。娘。我是真的该成亲了。京城像我这般年纪还没成亲的世家公子本就不多,有些成亲早的连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娘您难道就不想早点儿抱孙子吗?” 他笑着说道,神色没有丝毫不快。 魏夫人苦笑一声,缓缓坐了下来:“我怎么会不想抱孙子,可我不想为了抱孙子就让我儿子受委屈!” “不委屈。娘,我不委屈。” 魏乘云握着她的手说道。 魏夫人眼眶更红,反手握住他的手,道:“乘云,我让你弟弟成亲是因为他实在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不能喜欢的人。” “但凡他喜欢的人是个正经的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或者哪怕是个寡妇!只要他高兴。我都能一咬牙帮他娶回来!” “可是……可是他偏偏喜欢上了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而且还是阿竹的妻子!” “就他那个藏不住事的心性,阿竹怎么可能看不出什么?” “你祖父与阿竹的关系非同一般,旁人不知道你却是清楚的。” “到时候阿竹若是因此对乘风生出什么罅隙,不仅他们两人朋友做不成。你祖父和我们整个荣国公府夹在中间都为难!” “难不成要让他因为自己的那点儿私事,把你祖父放在那样尴尬的境地吗?” 魏乘云笑了笑,道:“乘风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他不会的。” “不会?不会他就应该老老实实成亲!而不是这样拖着耗着!” “他这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不过是因为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没成亲,他先成亲不合适罢了。” “有什么不合适?我荣国公府难道还怕别人说什么吗?还不是他自己拿这个当借口!” “这不是借口,确实是于理不合。所以。娘,就让我先成亲吧。” 他似乎是怕魏夫人再多说什么,指着那画册上第一页的姑娘说道:“我看就她吧,既然能被娘选中还放在第一页,定然是不错的人选。” 魏夫人有些哽咽,深吸了几口气道:“乘云,你与乘风不同,小柔她……” “这是在说我,娘怎么提起她来了。” 魏乘云笑道,又指了指那画册:“娘您帮我看看那日子,什么时候合适就把这事定下来吧。” 魏夫人看着他脸上始终挂着的笑意,心中满是不忍,忽的一下又把那画册抽了回去。 “不好!这些都不好!娘再重新去选!选好了再议!” 说着头也不回的拿起画册就离开了。 魏乘云的手指还指着刚刚摆放画册的位置,待房中空下来之后缓缓地靠坐在了引枕上。 小柔? 小柔…… 他有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了。 这些年,大家当着他的面都下意识的回避这个名字。 可是他知道,没有忘,无论是旁人,还是他自己,都没有忘。 三年前定好的亲事,三年后回避的话题,还有那张看似温婉却又无比倔强的脸。 小柔啊…… 那个并不温柔的小柔。 ………………………… “我刚刚……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魏乘风坐在屋顶房梁上喃喃说道。 “是啊二少爷!您也太狠了,您这不是往世子爷心口戳刀子吗!” 同样坐在一旁的小厮应声道。 魏乘风转头看他一眼:“那你刚刚不拦着我!” 小厮挠头笑了笑:“您这脾气一上来,谁拦得住啊……小的还想多活几年……” 魏乘风嘿了一声:“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这儿踹下去?” “信,信,信。” 小厮赶忙说道,边说边往旁边挪了挪,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柔姐姐也快除服了吧?等她除了服,大哥还是可以娶她的啊!” “……可以是可以,不过……她也得愿意不是?” 愿意…… 魏乘风的神情顿时有些低落。 “三年前那件事又不能全怪大哥,她总得讲点儿道理吧?” “就是因为讲道理,所以柔小姐才不愿意嫁给咱们世子爷啊。谁会跟自己的杀父仇人……” 小厮看到魏乘风递过来的刀子眼,赶忙闭上了嘴。 魏乘风起身掸了掸身下的尘土,看了看魏乘云的院落所在的方向:“走吧!” “走?去哪儿啊?” 小厮不明所以。 “给大哥道歉去!” 道歉? “好嘞!” 小厮笑着应了一声,起身跟上。 “二少爷,二少爷!” 两人刚刚起身,还未来得及走下去,就听下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叫什么叫!爷摔不着!” 魏乘风看也不看的吼道。 “二少爷!圣旨来了!大家都去前院接旨了,就差您了!”(未完待续。) 第243章 平乱 圣旨? “又不是我的圣旨,我去不去有什么打紧。” 魏乘风满不在意的说道。 圣旨对荣国公府来说司空见惯,可犯不着每次都全家出动的地步。 要真是这样,那他们荣国公府岂不是隔三差五就要集体去前院儿跪一回,大家干脆就都住在前院别回去好了。 站在下面的小厮急得不行:“哎呀少爷,就是给您的圣旨!您快下来吧!” 圣旨?给他的?! 魏乘风脚下一滑,跐溜一下哗啦啦几声带着无数瓦片直接滚下去了。 屋顶上的小厮捂着眼龇着牙不忍直视:“好好的瓦啊……又得找工匠来修了。” ………………………… 魏乘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往前院奔去,边跑边掸着身上的灰土:“会不会说话?一惊一乍的要吓死小爷啊!” 来传话的小厮闷头跟着他跑,连声说道:“我们在府里找了您好久都没找到,这眼看着香都要熄了,小的实在是顾不得怎么说话了,二少爷见谅。” 魏乘风眉头紧皱,一边碎碎的念叨着这小厮,一边想着什么圣旨会让他去接旨。 待来到前院,众人看到他一身狼狈的跑过来,脸色均是一黑。 传旨的内侍似乎什么都没看到,笑眯眯的等他跪好就开始宣读之意。 圣旨宣读完毕,院中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蕲州天灾。朝廷赈灾抚恤的同时却有乱民作乱,集结成党,竟已攻下三座城池。 德昭帝下旨命一干人等前去平乱,这其中就有魏乘风。 直道内侍宣完旨离开,魏乘风都有些没回过神,喃喃说道:“那宣旨的内侍莫不是念错了?” 身旁的小厮额头一抽,心道这要都能错了,那那名内侍也不会被派来做宣旨之人了。 荣国公及魏夫人也是有些不解,拿着圣旨看了半晌也不得其意。 这时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从门外迈步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不用看了。这是我的意思。”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老荣国公已经来到了院中。 “爹。” “祖父。” “老国公。” 一众人齐齐施礼。 老国公摆了摆手,对魏乘风道:“快去收拾东西吧,今夜就出发。” “今夜?” 魏乘风倒吸一口凉气:“祖父!为什么啊?好好地为什么要让我……” “男子汉当顶天立地成就大业!你难道还想在你娘和你大哥的羽翼下呆一辈子吗?” 魏夫人与魏乘云赶忙低下了头,魏乘风也是面色讪讪。挠了挠头:“那……那也太突然了。哪有这样说走就走的啊……” “突然?行军打仗什么时候不突然?难道你还想等着敌军每每提前告知你他们什么时候要进攻什么时候要撤退吗?身为我荣国公府男儿。就当在战场上上阵杀敌!” 一直没有说话的荣国公此时终是忍不住插嘴道:“可是爹,乘风的武艺毕竟……” “他的武艺怎么了?他的武艺难道不是你们手把手教出来的?现在嫌他的武艺不好了?那就怪你们自己教的不好!怪他自己学的不好!就是在战场上战死了,那也是他活该!” “祖父!” 魏乘风皱眉喊了一声:“我可是您亲孙子!” “是我的亲孙子就不要丢我的脸!好好让他们看看。我荣国公府即便是纨绔那也是个有本事的纨绔!” 噗嗤…… 院中响起一阵哄笑声,凝滞的气氛瞬间被笑意替代。 魏乘风无语望天,这果然是他的亲祖父啊…… ………………………… 众人散去,魏乘风也忘记了要道歉的事情,回到自己房中收拾行囊。 荣国公及魏夫人来到老国公的书房,仍旧忧心忡忡。 “爹,乘风从来没有独自出过远门,我们要不要……” “什么叫独自?那么多随军的将士,怎么就是独自了?” 荣国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国公竖眉打断。 魏夫人在旁不便开口,但脸上的神情却也满是担忧。 老国公看了看他们的神色,叹了口气:“行了,你们放心吧,这次虽然名义上是平乱,但实际上是让阿竹去探听一些消息。我不过是让乘风跟着出去长长见识,没什么危险。” 荣国公与魏夫人神色顿时一松,同时舒了口气。 “蕲州与闵王的封地相邻,阿竹此去可是为了闵王?” 荣国公问道。 老国公点了点头:“那些所谓的乱民不过是小打小闹,三座城池也是陛下刻意拱手让出的,就是为了让事态扩大,好顺势派兵过去平乱,给阿竹的行动打个幌子。” “那……乘风是跟随去平乱,还是……” 魏夫人忍不住问道。 老国公摇了摇头:“不,他跟着阿竹。” 什么? 魏夫人脸色一变:“爹,乘风他……” “我就是要让他看看,他和阿竹到底差在哪儿!要让他知道,阿竹身边的人是他想也不能想的!” 魏夫人身子一晃,有些站不稳脚。 “爹……” “好了。” 老国公摆了摆手。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过问就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乘风那小子什么都挂在脸上,想不知道也难!” “阿竹此次是必定要离京的,若是把乘风留在京城,谁知道他会不会趁着阿竹离京的时候做点儿什么!与其如此,倒不如把他扔出去!正好历练历练!” 说完便示意他们退下。不想再多言的样子。 荣国公及魏夫人只得退了下去,脸上满是无奈。 “爹这也是为了乘风好,你别放在心上。” 走出房间后,荣国公握着魏夫人的手说道。 魏夫人脸上挂起一抹苦笑,摇头道:“你也不用劝我了,我看得出来,爹是有意将乘风放在阿竹身边,让阿竹能能时时看着他,免得阿竹离京时担心他对那个苏丫头做出什么事来。” 她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都是乘风自己惹出的祸。那就让他自己担着吧。我这个做娘的总也不能护着他一辈子。” 荣国公也是叹息着摇了摇头,颇为感慨:“咱们这两个孩子……旁的都好,就是……” 就是太过重情。 可这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呢? 荣国公终究是没能说出那后半句。 ………………………… “什么?离京平乱?” 梦宝手中的甜瓜掉到了地上,满脸惊诧。 “是。” 阿蛮点头道:“旨意下的匆忙。世子爷来不及赶回来。可能直接就要从官署离开了。所以托了人带回来消息,让世子夫人放心,他不日便回。” 不日便回? 怎么可能! “去哪里平乱?带多少人?有没有什么危险?” 她一迭声的问道。 “蕲州。五千兵马,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 应该? “不行不行。” 梦宝急得团团转,忽的抓住阿蛮的手臂:“阿蛮你也赶快收拾东西跟过去,你武艺好,定能帮到他的!” 阿蛮摇头:“世子爷有令,我专门负责保护少夫人,其他的一概不管。” “我在府里能有什么危险,他去平乱才需要保护呢!” 梦宝急道。 “区区民乱而已,难不倒世子爷的。” 阿蛮说道。 “这哪里是难不难得倒的问题?刀剑不长眼,万一……” “没有万一。” “怎么没……” 梦宝话说一半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掀开帘子走进来的人。 “阿竹?” 她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扑了过去。 沈南竹紧紧将她拥在怀里,宠溺的轻蹭她头顶的青丝。 阿蛮低下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守到门口怔怔的看着院中新植上的翠竹。 “阿竹……” 梦宝一见到他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才好,一开口就是语带哽咽。 “没事的,没事。” 沈南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劝慰。 “我这次去的主要目的其实不是平乱,是一些别的任务。平乱只是个幌子,不用我真的去冲锋陷阵的。” “真的?” 梦宝赶忙抬起了头,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沈南竹觉得心头几乎化成一滩水,匆忙赶回来的疲惫顿时消散无踪,没有答话而是直接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他就怕旁人劝不住她,这才匆匆赶了回来,此刻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到底是不愿连见也没见一面就直接离开她。 “宝儿……” 他一边亲吻一边低喃,声音里满是眷恋与不舍。 “旁的我倒都不在意,只是要许久不能看见你,我好舍不得……” 四片唇瓣不是轻蹭在一起,呼吸间的温度彼此交融。 梦宝仍旧有诸多不放心,拦着他的脖颈问道:“真的没有危险吗?不如你还是把阿蛮带去吧,她……” 唇间的话语再次被堵了回去,男子的唇舌越发激烈的纠缠住她。 “我时间不多,我们就不能说点儿别的做点儿别的吗?” 他的嘴唇沿着她的脖颈一路下滑。 梦宝轻捶他的肩膀:“我说正经的呢!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沈南竹轻笑,嘴唇一路向下一路说道:“恩,我听着呢,你说。” “沈南竹!” 梦宝红着眼睛用力的推了他一下。 沈南竹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赶忙直起身笑着捧起她的面颊:“真的没事,宝儿放心吧。” 说着又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喃喃:“我还等着与宝儿一起儿孙绕膝共享天伦,哪里舍得让自己出什么事。” 梦宝哽咽着点了点头:“那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等你回来我们就要个孩子,以后还要给他生个妹妹,说好的,不许耍赖。” 沈南竹眸光一凝,呼吸有些急促。 他苦笑着稍稍与梦宝拉开了一段距离,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小丫头,我现在时间不够,可不能这么撩拨我。” 梦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撩拨你了?当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是是是,是我自己说的,都是我的错。” 他笑着又要伸手去捏她的鼻子,却被她蹙着眉一口咬住了手指。 沈南竹心头一窒,再忍不住将她又紧紧箍在了怀中,狠狠地吻了下去。 直到门外响起阿蛮的轻咳,提醒他有人来催他去与同行的官员们汇合了,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梦宝的身子,仔细的给她整理好刚刚被他拉扯的凌乱的衣衫。 “乖乖等我回来,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去,若是实在在房中觉得憋得慌了,就让阿蛮推着轮椅带你出去,切忌不可让人看出你已经痊愈了。” 梦宝点头:“恩,我知道,阿竹你照顾好自己,我……我等你回来。” “乖。” 沈南竹笑着抵上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儿,万分不舍的转过身准备离开。 “阿竹等等。” 梦宝突然想起什么,回身从脚踏上的绣篓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几步跑回来递给了他。 “我今日才刚刚绣好的,正好绣的是平安的字样,你把它带上吧……” 沈南竹失笑,这丫头向来不信这些,现在竟也开始有这样的挂念了。 “好。” 他伸手接过,直接揣进了怀中。 “我一定贴身带着,绝不离身。” “嗯!” 梦宝用力的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了。 ………………………… 是夜,因为担心沈南竹的缘故,梦宝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沐浴时浴桶中的水都凉透了也没想起起身,直到阿蛮在房外低声询问,才打个哆嗦站了起来,赶忙穿上衣裳回房了。 天气渐渐入冬,越发冷了起来,再加上她本又是个极其怕冷的人,即便现在的身子骨极好,但还是不喜冬日里的寒气,所以房中早早便已燃起了炭盆。 她低着头自己烘烤着头发,思绪却飘得远远的,似乎要跟着沈南竹一起离开京城了,也不知头发到底干了没有,就这样躺回床上发着呆睡着了。 恍惚间却觉得有人抚上了自己的面颊,温柔摩挲。 她喃喃唤了一声阿竹,却反应过来沈南竹这会儿早该随着队伍离京了,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是我,宝儿。” 熟悉的男子声音传来,梦宝觉得自己似乎又陷入了梦境。 “阿竹?你……你怎么回来了?行军的队伍不是已经连夜离京了吗?” 沈南竹目光炙热,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探入锦被,在她的腰身上来回摩挲。 他贴近她的面颊直视着她,喃喃低语:“我若说我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件事,你会不会生气?” 梦宝一怔,旋即脸色一红:“不……不生气,可是……” 沈南竹蹬掉鞋子翻身躺了上去,伸手将她身上的锦被完全掀了开来。(未完待续……) 第244章 暂别 “我跟他们说我有些事没处理完,让他们先走了,待会儿我再骑马赶上去。” “啊?” 梦宝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 这……这也行? “我一日都不想等了,宝儿……” 他不错眼的看着她,似乎在最后征求她的同意。 梦宝觉得脑子还晕晕乎乎的,支支吾吾的问道:“那……那你来得及吗?会不会……” “我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吗?宝儿?” 他贴着她的唇瓣问道。 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梦宝觉得无比安稳。 她笑了笑,仰头迎上他的唇,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你都回来了,我说不可以,你会回去吗?” 沈南竹眉头微蹙,似乎再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身下的女子再度发出一声轻笑,稍稍用力将他揽向自己:“只有一个时辰,那你还不抓紧?” 沈南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喉中咕哝一声,带着些微凉意的大手瞬间探入她的衣襟,无比熟悉的攀附了上去。 “嗯……” 梦宝呢喃一声,皱了皱眉缩了缩身子:“阿竹,凉……” 覆在他身上的男子笑了笑,将手抽了回来,轻轻解开她的衣带,又熟门熟路的解开了贴身的小衣,低头吻了上去。 “这样呢?还凉吗?” 男子的唇瓣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来回游走,时而滑过圆润的肩头。时而攀上柔软的顶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身上,似乎比房中的炭火还要炙热。 “热……” 她神情恍惚的喃喃。 似乎真是时间紧迫,沈南竹在确定自己的身子不再带着屋外的寒意之后,急不可耐的褪下了他们彼此间的衣衫,紧紧地贴了过去。 “阿竹……” 他们虽然曾经无数次亲密,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完全的坦诚相见。 梦宝的手指紧张的抠在他的肩头后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宝儿……宝儿……” 沈南竹不断的低声喃喃,身体忍不住在她身上来回轻蹭,一如平日里轻蹭她的发丝面颊。温柔而又深情。 然而完全赤诚相见的感觉却又与平日里的感觉全然不同。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修长的大腿半迫着身下的女子敞开自己的身子接纳他,平日里隔着最后一层衣衫不敢进入的地方再也按捺不住的冲刺进去。 “唔……” 两声压抑的低呼同时传来,两人均是眉头一皱。谁也不敢再动半分。 “阿竹……好疼……” 梦宝虽然极力忍耐。却还是险些哭了出来。 该死的。这苏梦宝的身体不是早已经嫁给沈南竹了吗?以前又不是没有与他做过这种事,怎么现在还会这么疼! 沈南竹也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咬着牙强自忍耐着。 不知是因为他之前没有在意。还是与梦宝来到这具身体之后这身体所产生的那些变化有关,他莫名的觉得她的身子比以往更加紧致,几乎让他寸步难行。 “抱歉宝儿……” 他低声说道:“许是我们许久没有……没有……” 话说一半又觉得不对,以往的梦宝可不是现在的梦宝,这话也不知会不会让现在的她不高兴,他就只好闭嘴停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静默的停滞着,沈南竹本以为待她放松下来就好了,谁知身下的小人儿却始终紧绷着身子,一如他们两人初识的时候那般,僵硬而紧张。 他笑着轻叹了一口气,今日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去等这丫头去适应啊…… “宝儿。” 他轻唤着她的名字,让自己退出了几分。 梦宝明显松了口气,喃喃应了一声,有些讪讪:“我……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 沈南竹唔了一声,一边亲吻着她一边伸手向她的身下探去。 “阿竹别……” 她的阻拦却终究没能拦住他,换做一声惊呼和渐渐响起的急促喘息。 梦宝渐渐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整个身子都似浮萍般晃晃荡荡,找不到重心般摇摆晃动着。 而压在身上的男子却在她恍惚间再度覆了上来,毫不犹豫的直冲到底。 “唔……” 压抑的痛呼被堵在唇中,沈南竹用力的亲吻她的嘴唇,夺去了她的呼吸,让她在这近乎窒息的感觉中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只余下渐渐涌起的酥麻,无限放大,替代了所有…… 沈南竹心知这个时候不能让她怀上身孕,虽然百般不情愿,却还是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极力克制着在最后关头要离开她的身体。 一双纤细的玉腿却盘住了他的腰身,白皙的藕臂紧紧地揽着他。 “没事,可以的。” “宝儿,你……” “我小日子就要到了,这时候不会怀上的。” 女子娇媚的喘息着,似喃喃低语。 沈南竹瞬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个时候……不会怀上?” 身下的女子不耐的扭动了几下,再次攀附上来:“恩,不会的,阿竹,阿竹……”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之前? 梦宝恍恍惚惚半晌才回过神。 之前…… 之前……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满脸错愕还有些愤怒的男子,怯怯的往后退了退。 “我……我没想起来……” “没想起来?” 梦宝差点儿没哭出来:“我……真的没想起来……” 沈南竹咬着牙点了点头,抓过她的腿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再度狠狠地进入。 “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奈何他之前本就是极力克制着,这时候哪里还能忍得住,终究是不多时便紧紧地抱着她攀上了巅峰。 待身上的人终于退了出去,梦宝像只无力的猫儿般软倒在床上,眉眼间满是带着疲惫的慵懒。 “阿竹……” 她轻声低唤着身旁男子的名字,轻轻蹭了过去,贴在他胸前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沈南竹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在她身上来来回回轻轻滑动。 “害我之前平白忍了那么久,臭丫头!” “唔。我真的忘了吗……” 她喃喃道。 “你还说!” 沈南竹放在她胸前的手惩罚般的用力捏了一下。 梦宝讪讪的缩了缩身子。如同猫儿般蜷了起来,想了想又蹭着身子挪了过去,却并不再说什么,只是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 一阵香气传来。沈南竹凑近她的颈侧。贴着她的耳畔轻轻闻了闻。 “宝儿。你好香……” 慵懒的女子半眯着眼躺在他的怀中,身上散发出阵阵清甜的香气。 这香气他以前也时常在她身上闻到,但都只是淡淡的。如不是靠的极近的话根本闻不出来。 可现在他只是这样轻轻的拥着她,就能闻到那香气阵阵传来,蛊惑着他再度靠近。 “香?” 梦宝抬起手臂自己闻了闻,似乎真是有点儿。 锦被随着她抬起的手臂滑落开来,露出其内半掩的美好。 馨香扑鼻,加上这活色生香的画面,沈南竹再次躁动起来。 “你这身体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他笑着轻吻她的唇,身体忍不住又靠了过去。 梦宝无力的推了推:“不要了,什么时辰了?你是不是该……” “还有时间……” 身旁的男子已经不容分说又覆了上来。 “阿竹……” 她皱着眉不满的嘟囔。 “就一次,再一次就好。” 沈南竹一边动作着一边安抚,房中的空气再度炙热起来。 待一切收停,梦宝半分力气也没有的躺在床榻上,身旁的男子却还恋恋不舍的轻吻她的额头和面颊。 梦宝几乎要睡着了,却努力保持着最后几分清醒的意识,喃喃说道:“阿竹你快走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沈南竹在她唇角轻轻一吻,低声道:“没事,我帮你洗净再走,待会儿路上抓紧赶路就是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梦宝挣扎着要起身,却觉得浑身无力,又瘫软了下去。 沈南竹满眼宠溺的笑了笑,说道:“好了,你躺着吧,乖。” 说完让阿蛮打了水进来,亲自给她清洗干净,之后又看着已经昏昏沉沉的她入眠,这才起身离开了。 ………………………… 哒哒的马蹄声在暗夜中响起,魏晨风看着奔驰而来的人,那颀长的身影不多时便已来到了他们近前。 虽然夜色沉沉,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一眼就认出来者的身份。 深夜离队回京,他定然是不放心那个丫头,所以回去看她的吧? 他看着沈南竹带笑的面容,心中涌起阵阵酸意。 莫安看到人影靠近,这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世子可总算是回来了,若是天亮前他还赶不回来,被随行的其他官员发现的话,纵然是有圣旨傍身,怕是也难免让那些官员心生不满。 “世子爷。” 他赶忙上前将一套干净的衣衫递了过去。 沈南竹点点头,勒住缰绳下马,接过衣裳,钻入了一旁的马车中,换回了自己的衣衫,这才再度走下马车,翻身上马。 莫安莫愁看他精神振奋的样子,不仅丝毫没有赶夜路的疲惫,反而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带着掩不住的满足笑意,和平常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心中不免嘀咕,这看上去春风得意的样子,倒像是…… 两人想到这儿赶忙低头,目光看向别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魏成风自然也注意到了沈南竹的神色,起初感到有些莫名,但旋即又恍然间想明白了什么,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怒意。 那丫头重伤刚好,他对她做了什么? 他调转马头便想上前询问,却被自己身旁的随侍拦住,摇了摇头。 这随侍是他离京前魏夫人特地派给他的,为的就是防止他路上有什么不妥之举。 魏乘风看了那随侍一眼,又看了看沈南竹,终是愤愤的咬了咬牙,自顾自的打马向前走去。 ………………………… 没有了沈南竹的陪伴,梦宝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了起来。 她每日在房中看看书绣绣花,原以为时间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谁知一抬头,却不过片刻而已。 阿蛮虽然并未进入房间,但是听她的长吁短叹就知道她过得不耐烦,便遵从沈南竹走前的命令,将轮椅推了出来,带她去院子里走走。 梦宝最初进入刘府时是中毒昏迷,对府中景色并不了解,此番走动才知道,原来刘府颇大,而且景致宜人,庭院设计大方而又雅致,甚是美丽。 园中的红笺看到梦宝被推了出来,惊喜的迎了上去。 “小姐,小姐你终于可以出来了吗?” 她开心地笑道,但看到梦宝身下的轮椅,神色瞬间又黯淡了几分。 “您的腿……” 梦宝笑了笑,说道:“不碍事的,不过是身子还没好全,腿脚有些无力罢了。” 红笺哦了一声:“这样啊……那我来推您吧!” 说着就要从阿蛮手中接过轮椅。 阿蛮却推着轮椅理也不理,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红笺讪讪地收回了手,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梦宝笑道:“这椅子看着方便,其实沉的很,你不见得就推得动,还是让阿蛮来吧。” 红笺赶忙点头:“是是是,是奴婢思虑不周了。奴婢没见过这种椅子,万一推的不好,不小心摔到小姐可就糟了了。” 梦宝原本还想再安抚她几句,但想到自己现在要装作身体虚弱的样子,便没有再说什么。 赵妈妈等人知道梦到出了门,自然也都赶了过来,无比开心的围着她询问情况。 梦宝不便多言,便只是时不时的点头或者摇头。 不多时,听到消息的桑子也赶了过来。 他看着坐在轮椅中的女子,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却并未多说什么,走上前来,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递给了她。 “小姐,这是萌宠阁的账册,这些日子萌宠阁又赚了不少银子!” 他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了几张银票,递给梦宝。 梦宝接过,眼中一亮,极力克制着尖叫的冲动,低声笑道:“辛苦你了。” 桑子脸色一红,两手背到身后,手指紧紧抠在一起,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好在此时围在梦宝身边的也不止他一个,赵妈妈,红笺,喜儿雀儿,大家叽叽喳喳一人一句,倒也没有冷场。(未完待续……) 第245章 佳酿 虽然梦宝还想在外面多逛一逛,奈何又怕被人发现把柄,见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便只好又回到了房中。 “少夫人想要什么吃的喝的玩儿的,尽管告诉奴婢,奴婢去找。” 阿蛮说道。 梦宝苦笑,琴棋书画她都不擅长,这个世界又没有什么有趣的娱乐项目,她自己一个人在房中除了绣花看书,还能干什么呀? 但她也不好拂了阿蛮的好意,便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再帮我找些有趣的书来吧!房中的这些我已经快看完了。” 阿蛮想了想,点了点头,又问道:“少夫人想要什么样的书?” 梦宝思忖片刻,说道:“不如你帮我找些厨艺方面的书来吧!等阿竹回来了,我做给他吃!” 红笺垂眸,点头道:“好,奴婢这就命人去给少夫人找来。” 接下来的日子梦宝就在房中对着书本钻研厨艺,偶尔坐在轮椅上去厨房溜一圈儿,让红笺等人照着她说的把东西做一遍,尝尝味道,不足的地方再改进。 她研究了许多菜式,就等着沈南竹回来时能够给他大显身手。 却不曾想,她还在书中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这日她在书上看到一个器具,@ 据说是前人炼丹时用的东西。 后来炼丹不成,反被大家用来蒸煮食物。 梦宝看着这个东西觉得眼熟,脑子里灵光一闪。着手自己在图纸上写写画画修改起来。 奈何几番修改终究是觉得不可行,最终还是弃之不顾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些废旧的图纸被他们扔出去之后,却被桑子捡了起来。 桑子看了图上的内容,回去之后就开始敲敲打打。 梦宝后来几次坐着轮椅出去遛弯儿,都没有见到桑子,心中还觉得有些奇怪。 后来才知道,他是在自己院子里忙着做什么东西。 她还以为是萌宠阁要赶工,便也没有再问了。 但是忽然有一日,府中传出巨大爆炸声。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吓了一跳。 梦宝当时正躺在床上看书。吓得差点掉了下来。 好在那爆炸声只响了一下,并没有再继续了。 待院中安静下来,她赶忙将阿蛮叫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蛮却一直守在门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去问问曹总管他们。阿竹不在家。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府上出什么乱子。给他添麻烦。” 梦宝说道。 阿蛮闻言点了点头。走出去对守在院外的下人交代了几句。 下人离开了片刻,转眼间便已问清,赶忙回来禀告。说是桑子的院子里不知何故发生了爆炸。 “什么?” 梦宝猛然惊起:“那桑子呢?他没事吧?” “没事,”阿蛮说道,“他当时并不在院中,院子里也没有旁人。” 梦宝这才松了口气,再度坐了回去。 “好好的怎么会爆炸呢?”她问道。 阿蛮摇头:“具体的情况下人们也不清楚,桑子的院子向来不让旁人靠近,大家也不敢贸然上前,怕弄坏了他的东西。还是等他回来了直接问他吧。” 梦宝点了点头:“好,不过,你们看看有没有明火,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及时扑灭,不要让火势蔓延。” 阿蛮点头:“这是自然,少夫人放心。” ………………………… 傍晚,桑子被叫到了梦宝院中。 “到底怎么回事?你的院子怎么会爆炸呢?” 梦宝问道。 桑子面色讪讪,低着头说道:“有些东西没弄好,所以炸了。” “你在做什么?很危险吗?” 梦宝又问。 桑子挠了挠头,半晌才支支吾吾的回答:“就是小姐你之前画在图纸上用来蒸酒的东西,我想试一试。” 梦宝这才恍然:“你说那个啊?那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弄,不过是随手画了个草图罢了!你这样胡乱行事多危险!” 桑子低头,讪讪地道:“下次不会再给小姐添乱了……” 梦宝气结:“这是添不添乱的问题吗?万一不小心伤到你或是伤到别人怎么办!” “不会的,”桑子微微有些脸红,“我去看了,这次是因为我用的是陶土,所以才会炸了。我打算专门去打一套铁质的器具,这样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下次?还有下次?” 梦宝气道:“没有下次了!不许再做了!” 桑子的头更低了,半晌才艰难的点了点头:“好,小姐说不做,那……那我就不做了。” 梦宝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萌宠阁的盈利已经足够了,不用再想这些别的了。” 桑子点头,又听她交代了几句,这才退下了。 只是她没想到,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桑子这次却背着她偷偷摸摸的行事,把试验的地点改到了别处。 梦宝因为这段时日并不怎么经常外出,所以对此并不知情,一直到桑子成功提纯了酒水,拿着制好的酒来给她品尝,她才知道他竟然一直在做这件事,而且还真的成功了! 桑子怯怯的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那杯子不敢抬眼。 “我……我不知道做的好不好,所以,拿来给小姐尝一尝。” 梦宝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你做这个的时候没再爆炸吧?也没伤着谁吧?” 桑子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怕伤着人,所以专门挪去了空旷的地方做。” “那就好,”梦宝点头,“不过我对酒水的好坏也并不十分了解,要想真知道做的好不好,还得找善于品酒的人才是。” 桑子顿时有些尴尬,低着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一旁的阿蛮已经盯着那杯酒水很久了,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奴婢倒是饮过不少酒,虽不敢说十分精通,但是……” 梦宝低笑:“从这酒杯端上桌,就没见你挪过眼,你直接说你想喝就是了。” 向来淡漠的阿蛮忍不住微微红了脸,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梦宝端起酒杯递给她,她也没有推辞,接过小抿了一口。 辛辣而又醇厚的味道从舌尖儿蔓延开来,弥漫至整个口腔,让她眼中一亮,终是忍不住一饮而尽,旋即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怎么样?” 梦宝问道。 阿蛮似乎还在回味酒水在口中留下的余香,半晌才点点头,说道:“极好,以奴婢的酒量,约莫能喝五杯。” 梦宝对仍旧站在那里的桑子说道:“阿蛮可是向来不会夸人的,她说极好那就定然是极好,桑子你做的很好。” 桑子红了脸,头埋的更低。 阿蛮咂咂嘴说道:“我是说这酒极好。” “那还不是桑子做出来的!” 梦宝杵了一下她的胳膊说道。 阿蛮撇撇嘴,没再答话,但是也没再反驳什么。 于是,在梦宝的建议下,今后名震京城乃至整个盛安的醉梦楼开张了。 ***** ps:第二卷结束,明天开始正式进入第三卷啦~太不容易了……t^t(未完待续……) 第246章 家书 三个月后,平乱队伍回京,但这其中却没有沈南竹的身影。 梦宝这几个月来连他的一封书信都没有收到,心中担忧自然不言而喻。 似乎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久未登门的刘不凡这日来到了刘府。 “刘老先生,为什么别人都回来了,唯独阿竹没有回来?” 刘不凡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梦宝迎头问道。 他蹙了蹙眉,有些不满的看向他:“说了多少遍了是刘先生刘先生,不是什么刘老先生!” 往常梦宝可懒得理会他,但今日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施了一礼,道:“是,刘先生。” 刘不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在房中坐了下来。 “其实倒也不是只有阿竹没回来。” 他接过红笺递来的茶盏说道。 “荣国公府的二公子,还有与他们一起的那些人,有好几个都还没有回来呢嘛。” 梦宝差点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些人回不回来关她什么什么事,她没事儿闲的才会去注意这些! “旁人我不管,我只想知道阿竹为什么没有回来。” 她问道。 刘不凡抿了口茶,将杯盏放下。 “想必你也知道,阿竹是被陛下派去执行一些别的任务了,平乱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我知道。” 梦宝点头:“难不成比平乱还危险吗?” 比平乱还危险? 刘不凡认真的想了想,说起来,这件事若被发现了,的确比平乱还危险。 不过眼下跟这丫头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反正事情已经办成了。 “那倒没有。”他摇头道。 梦宝深深的松了口气。又问:“那先生可知阿竹现在在哪儿?为何连封家书也不曾寄来?” “不止是你没有收到家书,陛下那里这三个月也都没有收到他的奏报。” 刘不凡又喝了口茶,徐徐说道:“因为要行事隐秘,万不能被人发现露出马脚,所以他这三个月除了与自己身边那些人之外,几乎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自然更不能联系你。” 万一联系了。被人发现或猜疑什么。远在京城的她也会有危险。 梦宝心下了然,眉头却并没有舒展。 “那现在呢?事情办好了吗?” “嗯,办好了。”刘不凡点头,“事情办好后他第一时间给陛下呈递了奏报,但奏报中不好提及到你,所以应该是单独给你写了家书让人送来。” “这家书自然没有专门呈递给朝廷的奏报走的快。现在估计还在路上呢,过不久你应该就能收到了。” 梦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却还是不解:“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为什么他却没能跟平乱的队伍一起回京。” “哦,这个啊……” “之前陛下交代给他的事情虽然已经办好,但还有一些别的事需要他处理。所以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呢。” 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 梦宝愤愤的咬了咬牙,难不成盛安就只有沈南竹一人可用了吗? 刘不凡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也别担心,之后的事没有什么危险。” 最起码比查探闵王谋反之事安全多了。 他心里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句话也没有对梦宝说。 “阿竹此行立了大功,陛下势必要借着平乱之事对他大加封赏。” “据我所知,陛下已经在城东赐下了一座宅子给他。” “刚好他近来又要回北安城呆几个月,我估摸着他会趁此机会将家里人接来,到时候你们就能团聚了。” 几个月? 梦宝又翻了个白眼。 谁知刘不凡又说了一句:“时间长一点儿的话说不定要一年半载吧。不过等他回来,你可就风光无限了!” 谁要什么风光无限! 梦宝咬牙切齿。 “先生确定阿竹是回北安了吗?” 她沉着脸问道。 刘不凡点头:“是啊,按照奏报所书,他半个月前就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事,那现在应该已经抵达北安了才是。”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女子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桌面都跟着震了震。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梦宝心中喊了一句,但是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这不是二十一世纪,她背起背包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此刻的她已经嫁为人妇,哪有夫君不在家的时候到处乱走的道理,即便是回北安也不行啊。 她正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门外传来喜儿的声音:“小姐,桑子来了,说是有世子爷的书信。” 书信? 梦宝惊喜的站了起来:“快让他进来!” 一旁的刘不凡满脸惊讶,竟然只比给朝廷的奏报慢了半日?不应该啊…… 白净的少年走入房中,腼腆的对梦宝行礼,理也没理坐在一旁的刘不凡。 “小姐,世子爷送了信回来。” 桑子说着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来。 梦宝接过,迫不及待的拆开,仔细看了起来。 随着书信的翻动,她的唇角渐渐翘起,眼中漫上甜蜜的笑意。 “红笺,喜儿,去把赵妈妈和鹊儿也叫来,收拾行李。阿蛮,告诉曹管事准备马车,等收好行装后我们即刻启程,前往北安。” “什么?” 刘不凡差点儿没忍住直接将书信从她手里抢过来。 “阿竹让你去的?” “是啊。” 梦宝扬了扬手中的家书:“他不知道自己会在北安呆多久,想让我回去跟他一起过年。” 一起过年? 刘不凡一口老血堵在心口。 他那冷面徒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打死他也不信! “你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拿书信。 梦宝倒也没有为难,笑着递给了他,又转头跟丫鬟们交代起什么来。 刘不凡将手中书信看了一半儿就还给了梦宝,之后还用力锤了自己心口两下。 “师不如妻……老夫一辈子也没听他这样和颜悦色的说过话……” 梦宝咧嘴一笑。收好书信跟丫鬟们喜滋滋的收拾行李去了。 刘不凡端起桌上杯盏想要再饮一口,这才发现杯中茶水已经一滴不剩。 他皱了皱眉,举着茶杯抬手:“再给我倒杯茶啊。” 这声音却淹没在了几个女人的说笑商讨声中,半晌也没人理会。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站了起来,自顾自的离开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早知道就不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 “她来北安了?” 魏乘风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满脸惊喜。 随侍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道:“是,据说原本还有三两日的路程就到了,但是因为路上遇到风雪。所以可能要晚上几日。” 魏乘风眉眼间满是笑意,病中苍白的肤色都因此红润了几分,人也显得精神了一些,不似这些日子以来的憔悴。 “所以二少爷。您赶快把药喝了吧。不然等她来了,您病怏怏的站在沈世子身边。更显得您比不上沈世子了。” 对对对,要赶紧喝药,不能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 魏乘风赶忙端起了放在一旁的药碗。 刚刚递到唇边却又想起什么,瞪眼道:“什么叫更显得比不上他了?我之前有哪里比不上他吗?” “没有没有!” 随侍赶忙说道:“二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要不是因为病了,那绝对能力压沈世子一筹!” 这还差不多! 魏乘风又瞪了他一眼,将碗中苦涩无比的汤药一饮而尽。 随侍松了口气。接过空的药碗准备离开,却又被他一把抓住。 “二少爷有何吩咐?” 他问道。 魏乘风迟迟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他才低声吩咐了随侍几句,随侍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二少爷,这怕是不好吧?”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 “可是……” 魏乘风两眼一翻,又躺回了床上,有气无力的捂着心口:“不行,这药太苦了,我再也不喝了……” 随侍无语,只好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按您交代的去办。” 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男子仍旧捂着心口一副难受的样子,但唇边却悄无声息的牵起了一抹笑意。 走出房门的随侍抬头望天,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对守在门外的人说了几句什么。 那人微怔,压低声音道:“这样可以吗?二少爷刚刚好像不是这么交代的。” 虽然刚才魏乘风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他在房外还是听到了。 随侍皱眉瞪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 那人赶忙低头,应声是飞快的离开了,走出院子之后却撇了撇嘴:“拿少爷训你的话训我,就会按资排辈的欺负人!” ………………………… 眼看着离北安只有一日的路程,风雪却又忽然大了起来,梦宝一行人不得已再次停了下来。 “这是第几次了?” 梦宝皱眉问道。 “第三次了吧。” 红笺翻了翻炭盆中的炭火,呵出一口白气说道。 这一路风雪时大时小,他们紧赶慢赶,却总是被迫停下,留宿驿馆。 “好了小姐,可以把披风脱下来了。” 眼看着房中已经有了热气,不似刚进门时的冰冷,红笺才对梦宝说道。 梦宝将披风解下递给了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寒风裹着飞舞冰冷的雪粒灌了进来,红笺哎呀一声,赶忙上前:“小姐,雪下的这么大,您开什么窗啊,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儿热气都没有了!” 说着就要伸手将窗户关上。 梦宝笑了笑,拦住了她要关窗的手。 “只是刚打开的时候灌进来一些罢了,你看现在不是好了吗。” “那也冷啊,万一把您冻坏了可怎么办!” 红笺鼓着腮帮子说道。 “没事的,我就看看。” 梦宝有些失神的望向远方。 “那边就是北安了吧?” 她看着一个方向喃喃说道。 红笺点了点头:“嗯,不过咱们现在离得还远,风雪又大,您看不到的。” 梦宝哦了一声,两手拢在袖笼里,倚靠在窗边。 这可恶的风雪,平白害她晚了这么多天。 若不是当初她收到书信后立刻就着手准备起程了,只怕要赶不上年关了。 窗外传来一阵车马声,又有人为躲避风雪住了进来。 来人掸着风帽上的积雪,不耐的说道:“这天老爷子太可恶!这么大风雪害死个人!耽误了老子多少生意!” “行了,知足吧你!” 另一人说道:“咱们这好歹还吃饱穿暖有命在,总比昨日碰见的那个小哥强。” 之前说话的人啧啧两声,点了点头:“那倒是,那小哥也太倒霉了些,病的那么厉害正急着要赶回城医治,偏偏今日又这么大的风雪,路上怕是走不动喽……” “是啊,听那同行的人说还是个刚刚为朝廷立了功的青年才俊呢,这朝廷的封赏还没下来,人就先不行了。” 旁边的人轻笑一声:“你倒听的清楚!” “我倒没想仔细听,只是那几人说什么早知道还不如把那小哥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之类的,觉得未免太薄情寡义了些,就没忍住多听了几句。” “哈!你多听几句又怎样?难不成还能打听到那小哥是谁,再告诉那小哥的家人让他的家人给小哥出气?” “嘿!你别说!我还真听见了!那些人说那小哥是个什么世子爷,好像……姓沈?” 哐当。 头顶传来一声巨响,原本只开了半扇的窗户被人猛地用力全部推开。 “你们说什么?” 梦宝问道。 ………………………… 刺骨的寒风裹着冰冷的雪花迎面拍打在脸上,梦宝的脸庞冻得通红,握在马鞍上的手指已经僵硬不堪。 身后的阿蛮虽然极力用自己的身子以及宽大的披风护住她,却还是抵不住寒风的侵袭。 骑马走在前面的桑子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回过头什么都没有说,继续打马向前疾驰而去。 红笺站在驿站门口,看着早已消失在风雪中的人影,眼眶通红。 “娘,小姐她不会有事吧?” 赵妈妈站在她的身侧,同样看着远方,喃喃说道:“世子爷没事小姐自然没事,世子爷若有事……” 她仰起头迎着风雪抬头望天,两手合十放在胸前,苍天保佑,莫要让小姐再吃苦头了,苍天保佑……(未完待续)(.. ) 第247章 两个时辰后,梦宝与阿蛮桑子三人终于抵达了距离北安最近的一处驿馆。 这驿馆不大,平日里留宿的人也极少。 但是据之前那两人所说,沈南竹一行人很可能被风雪阻拦在这里。 阿蛮勒停马匹翻身而下,还不待伸手去扶,马背上的另一名女子就自己翻了下来。 长时间骑马再加上刺骨的寒冷,让梦宝手脚僵硬,动作间显得十分蠢笨,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地上。 “少夫人小心!” 阿蛮赶忙伸手扶住。 这一路冒着风雪走了两个时辰,即便是向来身强体壮的她也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这个身娇体弱甚少在外行走的少夫人。 梦宝的脸颊泛着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连睫毛上都结了层冰霜,有些看不清前路。 然而现在的她却没有工夫去注意这些,就着阿蛮的手站稳后就跌跌撞撞的向驿馆内走去。 驿馆内的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冒着这样的风雪前来,待听到动静走出来时,梦宝已经走到近前。 “这位夫人……” “阿竹呢?我家阿竹呢?” 梦宝哆嗦着僵硬的唇瓣问道。 阿竹?什``么阿竹? 来人不解。 阿蛮疾步上前,再次扶住梦宝,问向那人:“这两日有没有一位姓沈的世子爷住在你们这里?” 姓沈的世子爷? 那人哦了一声:“有有有,就在后院儿呢……” 梦宝与阿蛮脸色齐齐一变。比刚才淋着风雪时还难看几分。 果然在这里? 也就是说……之前那两人说的没错。 “带我去,快带我去!” 梦宝眼眶泛红摇摇欲坠,拉扯着那人的衣袖声音哽咽。 那人吓得赶忙将衣袖扯了回来,心道这夫人好不知羞,但见她神情焦灼,旁边的侍女又凶神恶煞,也不敢多说什么,点点头便带着他们向内走去。 ………………………… “她来了?” 魏乘风原本正百无聊赖的在房中下棋,棋子被他在棋盘上摆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完全没有规律。 “是。”随侍说道。“定南侯世子夫人刚刚已经进入驿馆了。” “怎么会?今日这么大的风雪,他们应该在前一个驿站歇息一日,待明日风雪小了再启程啊。” 魏乘风根本不信随侍的话,边说边穿上鞋站了起来。推开了正对院子的窗扇。 风雪带着寒意涌进了屋子。让他一瞬间有些看不清窗外。 “这么大的雪根本不能行路吗。你肯定是……” 短暂的模糊之后,视线渐渐清晰,院中的马匹和一个熟悉的人影落入他的眼中。 那人正将手中马匹交给驿馆的下人。低声对那下人交代了几句什么,之后便急急离开了。 魏乘风对这人影十分熟悉,可不正是那个跟沈南竹一样总是面无表情的桑子吗! 他来了? 那……她也来了?! 靠!竟然是真的! 他啪的一下关上了窗扇,蹭蹭蹭的向床榻跑去,扑腾一下扑回到床上,两脚用力将鞋子蹬了下来,揉乱头发裹上被子,装作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躺在那里。 她来了?她真的来了! 魏乘风虽然半眯着眼竭力摆出一副病容,但唇角还是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他的吧?不然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雪一路疾行而来呢? 说不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一些…… 真好,这可真好啊。 虽然……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虽然这改变不了她已经嫁为人妇的事实,但是自己的心意并不是全然没有回报,这多少也是有些安慰的。 他躺在床上窃窃的笑着,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丝丝甜蜜之意,让他几乎忍不住要翻个身抱住被子在床上滚上两圈。 但他极力的忍耐着,克制着这种窃喜,免得被那丫头发现自己装病后恼羞成怒。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躺的连嘴角的笑意都没有了,想象中来人急切推门而入的情景却并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 这驿馆又不大,就是爬也爬来了啊。 魏乘风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慌乱,手臂撑着床板坐了起来。 “她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他喃喃问道,却不知自己是在问谁。 随侍耸耸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去问问,问问他们……” “不行不行。” 魏乘风话说一半儿又自己否决了。 不能去问,一问就好像他提前知道他们要过来了似的。 “你去外面看看,就说……就说咱们房里的炭火不够暖,让驿馆的人再加些炭,顺便看看他们在哪儿,装作和他们偶遇的样子!” 这样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随侍眸光微沉,面上却是不显,点点头走了出去。 魏乘风这回倒是没用多长时间就等回了自己的随侍,听到房门响动时就赶忙又半阖上眼,做出病态。 但进入房中的却只有一人,随侍身后并未跟着他期待的那名女子。 他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已经没有丝毫之前的欢喜。 “怎么回事?” 他沉沉问道。 随侍看了他一眼,旋即垂眸,低声答道:“二少爷,定南侯世子夫人她……她去后院儿了。” “后院儿?她去后院儿干什么?” 魏乘风心中那股慌乱的感觉越发强烈,下意识的握紧了拳。 随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道:“定南侯世子,住在后院儿。” 嘎吱几声轻响,随侍看着魏乘风手指上泛白的骨节,额头竟渗出一层薄汗。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他都是为了二少爷好,二少爷可千万别一怒之下杀了他啊! 房中半晌没有动静,只有炭火时不时发出噼啪几声。 床榻上传来轻微的动静,随侍抬头看去,就见一直坐在上面的少年缓缓走了下来。 “二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少年却理也不理他。趿上鞋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二少爷,二少爷,咱可不能去找人闹啊!那夫人本来就是沈世子的妻子,您……” “嗯。” 嗯? 他说嗯? 随侍一脸诧异。 “我就去看看。就去看看。” 魏乘风边说边缓缓向外走去。 他就看看。就只是看看而已。 看看她一路冒着风雪而来到底是为了谁。看看她满心焦灼急切不安是为了谁。 看看,看清楚了,就好了。 随侍嗨呀一声。抓起一件披风就追了上去:“二少爷,外面风雪这么大,您倒是添件衣裳啊!” 这才刚养好的病可不能再反复了! ………………………… 院中响起急切的脚步声,以及莫安莫愁惊诧的低呼:“少夫人。” 少夫人? 沈南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疾步向外走去。 但他才刚刚走出两步,房门便被人用力一把推开。 寒风灌入室内,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啸,门外的人裹着厚厚的披风,肩上头上都是来不及掸掉的积雪。 “宝儿?” 沈南竹向前迎了一步。 推门而入的女子几步走到他跟前,摘下头顶的风帽怔怔的看着他。 “宝儿,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 站在面前的女子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直扑进了他的怀中。 “阿竹……阿竹……” 她边哭便唤着他的名字,仿佛在唤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沈南竹不明所以,但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却让他也跟着觉得心痛,不顾她身上还残留的积雪,紧紧的拥住了他。 这一拥却让他顿时紧皱了眉头,凛冽的如同刀锋般的目光投向了跟随梦宝一同前来的阿蛮。 阿蛮站在门前并未进入房中,此刻见到他质问的目光,却并未像以往一般觉得紧张惊慌,只是笑了笑,便转身又离开了。 生气吧,生气也没关系,只要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看着再度关上的房门,沈南竹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他轻叹一声吻了吻梦宝冰凉的鬓发,伸手将她从自己怀中扶了起来。 梦宝摇着头还想要赖在他怀中,却被他不容置疑的稍稍推开了一些。 “乖,先把披风脱了,不然上面的湿气要沾到你身上了。” 房中燃着炭盆,披风上的积雪早已融化,这样的衣裳穿在身上,怕是要着凉。 梦宝哽咽着点了点头,僵硬的手指却几次没能解开披风的带子。 沈南竹眉头皱的更紧,伸手帮她解了,将打湿的披风放到一旁的衣架上,又回身将她的手拉了起来,用自己的手捂着来回搓了几下,呵了几口热气。 原本凝脂般的纤纤玉手此刻被冻的十指通红,僵硬的躺在他的手掌中,还隐约颤抖着,可见体内的寒气仍旧没有得到缓解。 眼见这方法不管用,而且小丫头身上也冷得紧,他索性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衣襟,伸手紧紧的抱住她,用自己的身体给她祛除她身上的寒意。 冰凉的手指隔着薄薄的里衣贴入怀中,沈南竹却躲也没躲,反而将她抱的更紧。 “怎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雪赶路?” 他拥着她低声说道,又是心疼又是有些埋怨。 梦宝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啦一下流了下来,抵着他的肩头将自己在路上的所闻说了。 沈南竹闻言静默半晌,许久才抬起她的头俯身吻了上去。 小丫头真是被冻的厉害,连唇齿间都带着些微凉意。 他叹息着轻吮她的唇瓣,想到什么又缓缓放开,走到窗边将对着院落的一扇小窗支了起来。 “你刚刚在外面受了寒,忽然进入这么暖的房间,一冷一热怕是不好。” 他说话间又走回她身边,将她再度拥入怀中。 梦宝之前在外面冒着风雪行了两个时辰的路,此刻这一点儿从窗中透入的寒意根本不算什么。 她点点都伸手环住他,哽咽着抱怨:“那两个人太可恶了!没事儿乱说什么啊!害我这么担心!” 说完又抬起头看着沈南竹:“不过还好是假的。” 还好是假的。 沈南竹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也不见得就是假的,姓沈的世子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兴许他们碰见的是别人,赶巧又遇到你们让你们误会了呢。” 是这样吗? “那也太巧了。” 梦宝倚在她怀中呢喃。 “嗯,是有点儿巧。” 沈南竹看着窗外,低声说道。 两人这样默默的相拥半晌,许久后梦宝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用自己的身子帮她取暖,忙要将他推开。 “我身子好,不怕的,你别受了寒才是。” 沈南竹轻笑,忽的转个身将她轻轻压在了落地罩前:“刚帮你取了暖就要将我推开,你这丫头也太不仁义。” 梦宝这半日来心情几番起伏,觉得脑子都要炸了,此刻听他这样跟自己调笑,心情也终于轻松下来。 “我这不是怕冻着你嘛。” 她收回自己的手说道。 “我不怕。” 沈南竹又将她的手放回了自己胸前,俯身贴上她的唇瓣:“我喜欢这样,宝儿。” 呼吸变得有些炙热,之前的相拥取暖渐渐变得有些暧.昧不明。 梦宝还有些没回过神,身前的人就再度吻了上来。 与刚刚清浅的吻不同,带着些往日里的霸道,与她唇齿纠缠,掠夺她的呼吸,迫着她张开小口,让两人的呼吸融合在一起。 “宝儿……” 沈南竹轻声低喃,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隐忍的情.欲。 “我好想你,宝儿。” 他将自己的身子与她贴的更紧,肩头稍稍偏向一侧,似乎若有若无的将她对着窗外的半个身子稍稍遮挡起来,让人既能看出是她,又看的不甚清楚。 “宝儿想不想我?嗯?” 他低笑着在她腰间轻轻捏了一下,怀中的女子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抬起手臂揽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儿迎合他。 “我也想你,阿竹,好想好想。” 沈南竹喉中咕哝一声,暗暗将手中的一个什么东西弹了出去。 支起的窗子发出啪嗒一声轻响,掉落阖上,挡住了窗外的寒意,也挡住了那两道灼灼的目光。 伴着窗扇落下,身前的人忽然又加重了吻,修长的大腿稍稍用力,来到了她的两腿之间。 “唔,阿竹……”(未完待续……) 第248章 故意 房外风雪漫天,魏乘风不过站了片刻,肩头就已落了厚厚一层积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觉得燃着炭盆的房内也是一片冰天雪地,寒意刺骨。 “二少爷,您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随侍给他解了披风,递了杯热茶过来。 魏乘风在床边怔怔的坐了半晌,并未伸手接过,许久后才缓缓抬头。 “你知道的,是不是?” 知道沈南竹也住在这驿馆里,知道那丫头冒雪而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他魏乘风。 随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茶杯仍旧稳稳端在手中。 “二少爷,小的知不知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妻,而不是我的。” 不等他说完魏乘风便接口说道。 随侍低着头没有吭声,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床边的人再次开口。 随侍犹豫着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中杯盏不知该举起还是放下。 魏乘风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又将空杯交还给他,身子一歪,躺到床上闭眼休息了。 房门被轻轻阖上,随侍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人始终没有睁眼,就这样稍稍翻了个身,扯过床榻内侧的锦被裹在身上,从头到脚。 锦被内悄无声息,但此时房中若是有人,就能看到这裹着人的锦被在微微颤抖。 魏乘风紧紧地闭着眼裹着被子缩成一团,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响,却还是控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滚滚而出。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啊,这种感觉可真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若是我比他更早认识你,若是与你定亲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一切是不是可以不一样。 各种思绪涌涌而出,闭着的眼明明应该什么都看不见。他却总觉得那两人拥吻在一起的画面时时浮现在眼前。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故意的,他们都是故意的! ………………………… “阿竹。疼。” 梦宝蹙着眉头,眼泪瞬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沈南竹赶忙停了下来,收回了自己的腿脚。 “怎么了?” 他还没碰她呢,怎么就疼成这样? 梦宝只觉得两腿间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衣料的摩擦。更是针刺般难忍。 沈南竹哪里见得了她这般样子,赶忙低下头去查看,这一看却发现她大腿内侧的裤子上隐隐渗出血迹。 该死的! 他一把将梦宝抱起,几步走到床边将她放在了床榻上,伸手稍稍将她的两腿分开。 果然有血迹从腿侧隐隐渗出,而且并非是葵水所致的迹象。 “你骑马过来的?” 他沉着脸问道。 梦宝因这奇怪的姿势又羞又痛,红着脸龇着牙点了点头,想要将腿合上。 沈南竹却不容分说伸手就解开了她的裤带,大手一滑就要将她的裤子褪下来。 “不用不用,我没事我没事。” 她吓得赶忙缩着身子向后躲了躲。连声说着没事却又疼的忍不住掉眼泪。 “别动!” 沈南竹皱眉按住她的腿脚,不允许她躲避。 “真的没事,阿竹你……” 撕拉一声传来,为了避免她来回挪动反复伤到,沈南竹索性一用力将裤腿儿撕开。 梦宝一声惊呼,伸手想要去挡住自己裸.露在外的双腿,却被沈南竹刀锋般的目光瞪得一个哆嗦,红着眼睛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虽然也跟自己发过脾气,但是这样凶巴巴的样子,真是头一回见到。 梦宝委屈又害怕。闭着眼不敢再看他。 沈南竹看着眼前两条裸.露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连刚刚的燥热都全部消退了下去。 他还记得上次离京前,自己就着昏暗的灯火与她亲密温存的时候。她身上每一处都是那般细腻滑润,洁白如玉。 但现在两腿内侧却因为长途奔袭而磨的红肿出血,血丝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外渗出,似乎每一滴都是从他自己心头低落的,让他觉得比自己受伤更加疼痛难忍。 “不会骑马还这么胡来!你真是仗着自己身子好就什么都不顾了吗!” 他皱眉低声呵斥,边说边扬声让阿蛮打水进来。又转身去自己的箱子里找出伤药和伤布。 梦宝见他要给自己清洗,赶忙自己伸手要接过来。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她坐直身子说道。 沈南竹哪里由得她任性,按着她的肩让她倚回引枕上,就动手帮她清洗起来。 “阿竹,真的不用……” 梦宝红着脸低声喃喃,却到底拧不过此刻沉着脸的沈南竹,只得任由他给自己清洗干净,又上了药仔细裹了伤布。 她闭着眼不敢去看他,只觉得坐在床边的男子许久没有动静,也不知到底裹好了没,便将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两腿内侧的地方。 “喂!” 梦宝直起身捶了他一拳,赶忙合拢了自己的双腿。 沈南竹这才回过神,收回目光看向她酡红的面颊。 女子脸色微红,眸光中还带着不满和责怪,又因为两腿间的疼痛而有些隐忍的咬着牙。 “不正经!” 梦宝皱眉嘟囔了一句。 沈南竹失笑,揽着她的腰轻吻她的唇,手指在她腿上没有受伤的地方轻轻滑动。 “你若没有受伤,我倒想不正经一回。” 他轻笑说道,又换来女子一记粉拳。 沈南竹笑着将她的拳握在自己手里,放在唇边吻了吻,低声道:“以后不许在骑马了,永远都不许骑了!” 梦宝撇了撇嘴:“不用你说我也不骑了,疼死我了。” 刚刚一路心急沈南竹的病情,再加上冰天雪地寒意刺骨,除了浑身僵硬以外她根本就感觉不到其他了。 后来进了这房间暖了身子,又被沈南竹无意蹭到伤处雪上加霜,疼的她简直站不住脚。 沈南竹见她这心有余悸的样子就知道她刚刚定是疼得厉害,越发觉得不忍,扯过一旁的锦被轻轻给她盖上,自己也躺到她身边拥住了她,低声说起了自己近几个月的所见所闻。 房中一时只余低低的说话声,渐渐的连这声音也停了下来。 沈南竹看着怀中女子沉静的睡颜,心中无声轻叹。 这么快就睡着了,想来是路上累极了吧。 真是个傻丫头,那样拙劣的戏码竟然也信了。 不过都说关心则乱,她这样着急,想必是因为太在意他。 沈南竹又无声轻笑起来,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也闭上眼沉沉睡去了。(未完待续。) 第249章 有赏 马蹄得得作响,梦宝睡眼朦胧的醒来,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沈南竹拢了拢她鬓边散乱的头发,一手揽着她一手伸到小几上倒了杯水递过来。 “雪已经停了,咱们现在在路上,早上看你睡的香,我就没叫醒你。” 梦宝迷迷糊糊的哦了一声,就着他的手将杯中的水喝了,掀开帘子朝车外看了看。 虽然风雪已停,但窗外白茫茫一片,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寒意。 沈南竹忙将她的手拉了回来,一面将冬日厚重的车帘再度放下,一面叮嘱:“小心别着了凉。” 梦宝嘿嘿一笑:“哪有这么娇气。” “娇气?换做别的女子,昨日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今日能不能站起来都是回事!” 连阿蛮都受不住染了风寒,若不是这丫头身体异于常人,定要大病一场。 梦宝见他提起这事就要生气,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因为路上积雪的缘故,一行人直到第二日中午才抵达北安城。 提前收到消息的定南侯府早已派了人在门口等候,见到马车后立刻迎了上来,热热闹闹的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梦宝畏寒,沈南竹直接让马车驶到了二门门前,才扶着她下了车。 “恭迎世子夫人回府。” 下人们欢欢喜喜的跪地叩首相迎。 梦宝吓了一跳,有些莫名的看着眼前众人。 不就是很久没回来了吗。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一旁的沈南竹又恢复了在人前的冷漠神情,但随着下人们的叩拜,随意的摆了摆手:“赏。” 立刻有小厮取出事先早已备好的钱袋,丢给众人让他们自己分去了。 下人们欢喜一片,门前热闹欢笑不绝于耳。 沈南竹只说了这一个字之后就不再理会他们了,拉着梦宝的手自顾自的向内走去,自有贴身的下人跟随在侧。 梦宝直到进入内院还有些莫名,眨着眼问道:“府里今日还有什么喜事吗?” 刚刚那些下人里可还有一些并不熟悉的面孔呢,就算是下人,面对自己不相熟的人也难以那样发自肺腑的露出笑容吧?好像看见了她就是天大的喜事似的。 跟在身后的莫愁笑了笑。挤眉弄眼的答道:“世子爷近来心情好。凡是在竹溪园帮忙收拾庭院的下人全都给了丰厚的赏钱,厨房里特地为少夫人研制了新菜式的厨娘也给了赏钱,就连花圃专门给少夫人送花来的花匠都给了。所以少夫人您现在在他们眼里可不仅仅是少夫人,简直是财神爷!” 虽然赏钱是世子爷给的。但世子爷为什么给?还不是因为少夫人!庭院屋舍收拾干净了。少夫人住的舒服。厨房饭菜做的可口。少夫人吃的开心。花园培植好花木,少夫人看了赏心悦目。 总之只要少夫人高兴了,世子爷就高兴。世子爷高兴了,就给大把大把的赏钱。 梦宝听了哭笑不得,转头看着身旁始终沉默不语,但眼角眉梢却隐隐露出笑意的男子。 他这看似随手扔出去的赏钱,其实都是为了让自己回来之后能过的好一些吧? 之前离开北安时那样的慌乱匆忙,虽然事后都做了周全,也找了合适的理由,但到底还是会有一些流言蜚语,也难免府上的人因此懈怠不敬。 如今他先一步回府,又专程接了自己回来过年,还如此不避讳的借着她的名义打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她的看重和在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以她的欢喜为欢喜。 如此一来,那些流言蜚语便会自然而然的退散,大家也不会对她这个突然离开又突然回来的少夫人有半分不敬,反而真心拥戴,那么自己以后在府里自然会少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这些麻烦也不见得就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但想来身边的这个人是半分也不想她去面对这些,所以事先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梦宝只觉得心头暖意融融,与沈南竹交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冷风带来的寒气又被驱散了几分。 ………………………… 寿芳园中,老夫人手中珠串拨弄的飞快,时不时就看一眼门外的方向,颇有些望眼欲穿的感觉。 许妈妈在旁笑道:“人都已经进了府了,想必不多时就要过来了,老夫人您就踏踏实实等着吧,这么着急做什么。” “是,是”,老夫人说道:“不急,我不急。”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还是忍不住要看过去,可见还是急切的盼望着能见到来人。 许妈妈忍俊不禁:“世子爷回来也没见您这样翘首以盼的,少夫人的面子到比世子爷还大。” “不一样,那不一样。” 旁人不知道当初阿竹与梦宝为何忽然离开北安,她这个祖母却是清楚的。 阿竹如此在意那孩子,可见是真心喜欢。 虽然两人去了京中之后,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说他们夫妻情深琴瑟和鸣,但她没有亲眼看到,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您就放心吧”,许妈妈笑着递了杯茶过去,“世子爷为了少夫人归家做足了面子,可见是真的与她没有任何芥蒂了,您又何苦想这么多呢。” 老夫人摇了摇头:“还是要亲眼看看才好,不然若是真的没有芥蒂,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 消息?什么消息? 许妈妈有些不明所以,旋即又恍然,老夫人说的……大概是指少夫人的好消息吧?少夫人的好消息,自然就是子嗣…… 有子嗣的话她这个做奴婢的自然可以跟着贺喜两句,没有的话就不便说什么了,许妈妈只好闭口不言。 院中传来阵阵脚步声,以及奴婢们欢喜的问候恭迎声。 “来了来了!” 许妈妈也高兴的说道。 终于来了,老夫人端正坐会椅中,好似刚刚那个满脸焦灼的人并不是她似的。 帘子被人撩起,一对儿青年男女走了进来,男子长身玉立温润如玉,女子娇艳明媚风姿卓绝,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郎才女貌。 “祖母。” 两人齐齐叩拜施礼。 “好,好,回来了就好啊。” 老夫人赶忙让人将他们扶起。 “听说是冒雪赶回来的?可受了风寒?” 她关切的问道。 梦宝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阿蛮将我护的很好,我没有事,反倒是她受了凉。” 老夫人点点头:“护主有功,赏!” 赏,又赏,但凡跟少夫人沾点儿边儿,总是能领到赏。 房中下人们忍不住掩嘴轻笑,向来规矩严苛的许妈妈此时也没有斥责他们,反而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 ps:感谢仍旧在关注的朋友~感谢仍旧在投票的朋友~承蒙不弃~多谢多谢~ 推荐好友作品:《白莲攻略》,作者:咸客 白莲说:对于想让我给他做谋士的男人,我靠得是脑子。 白莲又说:对于我将来要嫁的男人,我靠得是脸。 某人说:那对我呢? 白莲无奈道:全身心! 某人:嗯,重要的是身。 白莲:……(未完待续……) 第250章 急切 老夫人原本想要随便找个理由将沈南竹打发走,然后好好跟梦宝聊聊她去了京城之后发生的事。 谁知才说了没两句,沈南竹到先开了口,隐晦的表达梦宝路途奔波十分劳累,没什么事的话就早些放她回去歇息吧。 老夫人这才注意到两人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进府之后就直奔自己的院子给她请安来了。 梦宝闻言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我不累,没事的。” 沈南竹眉头微蹙,低声问道:“腿不疼了?” “嗯,没事,已经好了。” 梦宝低声笑道。 这房间并不算大,两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老夫人等人听见。 从京城到北安路途遥远,又听说梦宝之前冒雪骑马行了一段路,想来此时腿脚酸痛也是正常。 老夫人虽然有心想将梦宝多留一会儿,却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赶忙差人将他们送回去了。 ………………………… 小丫鬟上前给梦宝更衣,刚伸出手就被沈南竹拦住了:“你们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府中下人知道两人的脾气,应声是就退了出去。 房门轻阖,梦宝伸开手任由沈南竹亲自给她褪去了外衫。 “祖母好久没看见我了,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呢,你这么着急回来作甚啊。” 她就着沈南竹的动作顺势转了个身,将中衣也脱了下来,抬脚向净房走去。 “担心你腿疼啊。” 沈南竹轻声笑道。 “真的没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好的很快的。” 说话间已经走到净房内。帘幕后浴桶中早已准备好的热水泛着氤氲热气,看着就让人浑身一阵放松。 梦宝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向浴桶走去,边走边伸手解开自己的小衣。 小小的净房中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却还有另一阵脚步声,紧跟在自己身后,略微沉重。 她猛地回过头去,停下了解开小衣的动作。就见沈南竹果然跟了进来。 “你……你干什么?” 她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撞上了浴桶无处可避。 沈南竹勾唇笑了笑,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衫一边说道:“我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啊呸!看我你自己脱什么衣服! “不用看!好了!” 梦宝说着猛地伸手把他向外推去,奈何沈南竹力大。不仅纹丝未动,反而顺势将她抱在怀中,熟练无比的解开了她的小衣。 “沈南竹!” 梦宝抓住自己身上仅剩的一件衣物,皱眉低声怒道:“大白天的!外面还有人呢!” 而且这里可不是京城!这可是定南侯府! 在京城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他们自己的人。他再怎么胡闹也只是这些自己人知道而已。 可是在这里…… “乖,我就看看你身上的伤。” 沈南竹说着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哗啦一声放入浴桶中,自己也扯下身上的衣物,抬腿迈了进去。 “晚上看,晚上再看!” 梦宝犹自挣扎着。扑棱起水花打湿了头发和面颊。 被沈南竹扯开的小衣在水中飘荡起来,掩不住随波荡漾的春光。 浴桶空间狭小,梦宝哪里挣得过。被沈南竹牢牢的桎梏着,半分动弹不得。 灼热的呼吸伴着氤氲的水汽喷洒在脸上。炙热的手掌抚上早已愈合的伤口。 “果然好了。” 沈南竹低声喃喃,嗓音低沉沙哑,手掌也随之缓缓移动,向上攀去。 “阿竹,晚上吧,求你了……” 梦宝垮着小脸苦苦哀求着。 绵软娇嗲的声音反而让沈南竹越发燥热起来,紧紧地将她压在自己怀里。 “四个月了,宝儿,已经四个月了,我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桶中氤氲的水汽渐渐散去,梦宝却觉得净房的温度反而越来越高,让她整个人都似乎要炸裂开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间小小的屋子的,只觉得被沈南竹翻来覆去弄得晕头转向,视线渐渐一片模糊,终是抵不住身体的疲累,沉沉睡去了。 窗外听着动静的小丫鬟红着脸掩面离开,哒哒哒的小跑着回到了寿芳园,低着头将竹溪园里的动静说了。 老夫人听了朗声大笑,许妈妈在旁凑趣:“就说您多想了,您还不信,现在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 老妇人抚掌说道。 原来不是梦宝身子不好着才急着回去休息,而是这小子自己着急了。 好,好,着急就好啊,着急就能让她早点儿抱上孙子了,好啊! ………………………… 咏竹苑中,李氏半倚在引枕上,由身旁的刘妈妈小心的伺候着。 眼看着三碗茶都下肚了,外面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终是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世子爷和少夫人呢?怎么还不见来给我请安?” 一旁伺候的刘妈妈战战兢兢的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奴婢再去问问。” 李氏没有说话,她便躬身退了出来,压低声音与守在门口的小丫头说了什么。 小丫头忙撒脚跑了,不多时便气喘吁吁的又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之前派去探听消息的下人。 “怎么现在才回来!世子爷与少夫人呢?” 刘妈妈看了看下人身后的方向,见除了他们之外并无来人。 下人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回答了,刘妈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站在门口犹豫着不知如何进屋回话。 “有什么事不能进来说!在外面嘀嘀咕咕什么!” 里面的人终是耐不住性子,怒声吼道。 刘妈妈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回去。 “怎么样?他们人呢?还在老夫人那里吗?” 李氏抚着自己刚刚染好的指甲问道。 “没……没有……” “没有?” 李氏再度坐了起来:“那是去拜见侯爷了?” “也……也没有。” “那到底在哪儿!” 白瓷青花的茶杯迎头砸了过来,还好失了些准头。擦着刘妈妈的耳朵划过去了。 饶是如此,刘妈妈也被洒了一身茶水,格外的狼狈。 “回……回夫人,少夫人一路舟车劳顿,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您,所以。所以……就先回咏竹苑歇息了。” 舟车劳顿身子不适? 怕过了病气给自己? 李氏扶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 若真是如此。那又怎么会连派个下人来说一声都没有!这是根本就没将她这母亲放在眼里!这是故意给她难堪!这是故意在那个女人回来的时候给她一个下马威! 自己好不容易才在他们离京的这段日子将府里的人心收拢回一些了,这才不过短短几日,那个女人连门都还没进。府里就上上下下张口闭口都是少夫人了! 少夫人的屋子要好好收拾收拾,少夫人的小厨房要多备些食材,少夫人的院子要多放些花木。 少夫人少夫人!哪里都是少夫人!那她这个夫人又算什么!摆设吗? 以前好歹面子上还装一装,如今连面子都懒得做了!回府竟然都不来给她这个母亲请安! “好。好啊!” 李氏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他们这是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顾了!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也给他们难堪!” “来人!去将他们给我叫过来!” 她好歹是名义上的母亲。孝字大过天,儿子儿媳回府却不拜见她,说到哪儿都是他们没理! 刘妈妈赶忙拦住:“夫人,不可啊!” “不可?有什么不可!他们自己不来。我派人去请难道还不行吗!” “不是啊夫人!” 刘妈妈苦着脸说道:“世子爷与少夫人在老夫人那里也不过是停留了片刻,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也是老夫人准许他们回去的!孝字大过天。他们要孝顺您,您也同样要孝顺老夫人。老夫人都同意他们回去了,您这时候再因为这个把他们叫回来训斥,那岂不是不遵从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若是发起脾气来,那可就……” 可就坏事了! 至于怎么个坏事,李氏自然是清楚的。 从前为了护着她那个孙媳妇就能当众给她难堪了,更别说现在许久未见相聚正欢的时候。 李氏咬牙切齿,嘴里愤愤的念叨着难听的话,但到底是没再提让人去把梦宝与沈南竹叫过来的事了。 ………………………… 梦宝醒来时室内光线昏昏,身旁的沈南竹正侧身看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过她的面颊。 见她醒来,沈南竹欣喜的半撑起身子:“醒了?睡得好不好?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梦宝只觉得浑身酸痛,骨头架子似乎都要散开了,脑袋也有些发胀,迷迷糊糊缓了许久才回过神。 窗外天色昏暗,她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傍晚。 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梦宝一怔,沈南竹也是楞了一下,旋即轻笑出声。 “还笑!都怪你!” 梦宝伸手捶了他一下,却因身子无力,这一拳捶的也绵绵软软,倒像是撒娇。 “嗯,怪我,都怪我。” 沈南竹宠溺的握住她捶过来的粉拳,放在唇边轻吻了几下,脸上满是餍足的笑意。 “红笺和赵妈妈他们昨晚也已经赶到了,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你先去洗漱收拾一下,我让他们摆饭。” ***** ps:推荐好友作品《送只鬼给编辑》,作者:喃笙 简介:逗比女作者经历了一系列扑街路程后,做出了一个疯狂决定——送只鬼给编辑o(一︿一+)o “北陌大人,以前我是个人的时候,你无视我,现在我是只鬼了你还要继续无视我吗?”南笙将头从脖子上扭下来拿在手里问道。 北陌:“@#¥%……把你头装回去了再来跟我说话。”(未完待续) 5201小说高速首发妻宝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250章 急切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251章 起意 昨晚? 早饭? 梦宝有些懵怔。 沈南竹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儿,低声道:“你已经睡了快整整一天了!要不是章大夫昨夜也跟赵妈妈他们一起到了,给你把了脉确定你无事,我真要急疯了。” 梦宝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度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色。 冬日天亮的晚,原来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吗? 她从昨天中午睡到现在? “沈南竹!” 梦宝起身就扑了过去。 沈南竹笑着往后一躲,踩到床下的梦宝两腿一软,身子往前一倾眼看就要摔倒。 已经躲开的沈南竹赶忙又上前揽住了她,将她稳稳抱在自己怀里。 梦宝跌进熟悉的胸膛,却顾不上感受他带来的温暖,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 她的身体异于常人,受了刀伤剑伤都愈合的很快,怎么今日却浑身酸痛两腿无力,站都有些站不稳。 她又想起之前那次,沈南竹离京前夕,缠着她闹了许久,第二日她也是有些不舒坦,但是却并未往心里去。 现在想来,似乎……不是巧合? 拥着她的人胸膛微微震动,沈南竹(轻笑低语:“别担心,一般人都会这样的,歇一歇就好了。” “我又不是一般人!” 沈南竹再度失笑:“是是是,我的宝儿独一无二,岂是一般人可比。” 说完又贴近她的耳畔。咬着她的耳朵说道:“章大夫还说,我的身子倒是比以前又好了不少。” 她疲累不适,他却精神百倍比往日还要好,这简直…… 沈南竹看着她瞪大眼睛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俯身又含住了她的唇瓣,轻吮片刻才不舍的放开。 “好了,洗漱更衣用饭吧,你从昨日就没吃什么东西。” 提起这个梦宝就来气,伸手又是一记粉拳捶了过去:“还不是因为你!” 沈南竹怕她站不稳在摔倒。不躲不避任由她捶了一拳。这才唤来门外的下人伺候她洗漱更衣。 红笺是昨天晚上才到定南侯府的,来的时候听说小姐已经睡了,世子爷又特地让跟他们随行而来的章大夫去给小姐把了脉,再看小姐今日面色疲惫。路都走不稳。还以为她是因为之前冒雪赶路而身子不适。不禁感到心疼。 “小姐定是路上累着了,快多吃些补补。” 说着盛了碗参粥递过去。 房中其他的小丫鬟们掩嘴轻笑,少夫人昨日刚回来时可精神着呢。这哪里是路上累着了,分明是在家里累着了。 梦宝脸色一红,一阵尴尬。 沈南竹眼角涌上一抹笑意,摆了摆手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 房中只余两人安静吃饭,梦宝闷不吭声低头喝粥,任凭沈南竹怎么哄劝就是不理。 看来真是把这小丫头惹恼了,沈南竹无奈轻笑,想着到底要怎么哄一哄她才好。 两人用过早饭又去了寿芳园给老夫人请安,虽然昨日已经来过,但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算起来今日才算是正式的拜见。 尽管梦宝尽力做出正常的样子,但老夫人自然知道沈南竹昨日是怎么拉着她荒唐了大半日,赶忙体贴的让人将她扶到一旁坐下了。 梦宝面色羞红,暗暗瞪了沈南竹一眼。 沈南竹反而越发开心,端起茶杯引了口茶,掩饰自己唇角勾起的笑意。 看着两人这般浓情蜜意,老夫人心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原本想问的那些话便再没有问出口,拉着他们两人絮絮叨叨的唠了半晌家常,也就放他们离开了。 昨日没有去拜见李氏,今日再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两人出了寿芳园,便向咏竹苑走去。 咏竹苑中笑语声声,沈南成带着妻子李婉钰来给李氏请安,沈玉蓉和沈南铮也在这里,一时间到没有人注意到远远走来的梦宝等人。 直到走到近前,守在院门口的仆妇才看到来人,赶忙进去通禀了。 李氏撇了撇嘴,摆摆手让人将他们请了进来。 “母亲。” 两人齐齐施礼请安。 李氏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提让他们坐下,就这样与他们说起话来。 “听说你们路途劳累身体不适,难为今日还能起得来,想起来我这里请个安。” 这话说得真不客气,一旁的刘妈妈吓得脸色一白,赶忙暗暗向李氏摇头示意。 李氏心中嗤笑一声,怎么,就许他们做出不客气的事,还不许自己说些不客气的话了吗。 看着母亲当着自己的面为难大哥,沈南成顿时有些尴尬,忙笑道:“既然大哥大嫂路途劳累,那就赶紧坐下说话吧。” 李氏气的差点儿仰倒,恨恨的瞪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只得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两人刚刚落座,长高了一大截的沈南铮就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给他们行了礼,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大哥大嫂。 梦宝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道:“又长高了。” 沈南铮似乎得到了肯定,红润的面颊上晶亮的眼眸更亮了几分:“真的吗?” “真的!长高不少呢!” 梦宝肯定的答道。 沈南铮笑的眯起了眼睛,听见母亲咳了两声才赶忙低着头退了回去。 李氏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张嘴就帮着那两个人说话,另一个更是随便两句就被他们哄骗了去,真是一个不如一个,气死她了! 果然不在自己身边养大就是不行,反倒跟外人更亲近些! 还好有个贴心的女儿。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沈玉蓉给沈南竹行了礼,又皮笑肉不笑的对梦宝福了福身子,算是打过招呼,便不再理会她了,只是目光时不时瞟过她身上穿戴的衣物以及首饰,脸色也随之难看起来。 李婉钰此时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身子渐渐显现出来,虽然她并不怎么喜欢梦宝,但也笑着打了招呼。 李氏刚刚正与自己的儿女说笑正欢,被梦宝两人打扰很是有些不高兴。本打算赶紧将他们打发走。眼不见为净。 但此时却眼珠子一转,目光有意无意的在梦宝小腹上转了几圈儿。 “按理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该管,不过阿竹毕竟是我定南侯府的世子,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乃是头等大事。怎么你们两人成亲这么久。却还没有动静?莫不是梦宝身子有什么不好?” 站在一旁的刘妈妈腿脚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夫人现在真是越发的肆意了。这样的话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哪儿能这么当面说出来啊! 别说她是后娘了,就是亲娘也少有这样当着儿媳的面说人家身子不好生不出孩子的啊。 果然妾室就是妾室。小门小户出身,即便扶正了,也终究是上不得台面,难怪老夫人要如此偏袒少夫人了。 沈南成的面色也十分难看,一方面觉得母亲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过分,自己应该站出来维护哥哥嫂嫂。一方面身为人子又不好当众反驳斥责母亲,一时间夹在中间万分为难。 另一边沈玉蓉面带讥诮不言不语,沈南铮则听不大懂大人们在说什么,只以为自己母亲是在关心大嫂的身体,于是也跟着问了一句:“大嫂你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啊?” 李氏这才想起自己的幼子还在这里,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实在是不合适,赶忙叫奶娘将年幼的沈南铮带下去了。 梦宝打心眼儿里不把李氏当回事,自然也没将她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只淡淡回了一句:“多谢母亲关心,儿媳身子无碍,母亲多虑了。” 谁关心你! 李氏心中冷哼一声,心思一转,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眯着眼在梦宝与沈南竹二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笑道:“阿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别家的孩子向他这么大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梦宝你自己既然没有这个子嗣缘分,倒不如……” 咔哒一声,茶杯重重磕到了高几上。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沈南竹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眸光沉冷,不怒自威。 这个向来面色温和,对所有人都客气疏离的男人,此时此刻却散发着阵阵威压,明显是动怒了。 李氏吓得一个哆嗦,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我与梦宝的事就不牢母亲费心了,告辞。” 他说着拉起梦宝就向外走去,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李氏留。 李氏半晌才回过神来,气的浑身直抖,当即又摔碎了一个茶杯。 “他这是在给我甩脸色吗?他在给我甩脸色吗?” “我说什么了?不就是关心一下他的子嗣问题吗!” “这有错吗?有什么错?” “他那媳妇自己生不出孩子,难道是我的错吗?啊?” “别人家媳妇生不出孩子,不用当家主母开口,自己就张罗着给夫君纳妾了。” “她苏梦宝倒好,自己不提,还不许别人提了!” 一旁的沈南成再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娘,这关大嫂什么事,明明是大哥自己不愿意吗!” 刚刚大嫂根本就没说什么,是大哥一听到这个意思就生气了,带着大嫂离开了。 可见两人夫妻关系和睦,现在根本就没有纳妾的打算,母亲这分明是迁怒于大嫂。 “连你也帮她说话!” 李氏不顾儿媳和女儿还在场,一巴掌拍在了沈南成肩头。 “要不是那个女人蛊惑你大哥,不许你大哥纳妾,你大哥一个大男人,会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脾气吗!他身为定南侯世子,自己难道不为子嗣着急吗!这分明就是那个女人在背后拦着你大哥不许他纳妾!”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就看出是大嫂拦着的了。 沈南成面对自己母亲的无理取闹感到十分无语,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辩驳,只好沉默不言。 “去去去!干你自己的事去!” 李氏再也没了之前与儿女说笑谈天的好心情,皱着眉将他轰了出去,沈南成只好带着李婉钰赶忙离开了。 “人说女生外向,我这倒好,两个儿子向着外人!真是气死我了!” 沈玉蓉笑嘻嘻的挽上李氏的胳膊,摇了摇说道:“娘你不是还有我吗,别生气了。” 因为时近年节,沈玉蓉打扮的格外娇俏靓丽,李氏看着总算勉强露出几分笑意,抚着她的手说道:“是啊,还好还有你,不然我真要被你那哥哥弟弟气死了!” “你说那苏梦宝有什么好!怎么就把你大哥套的死死的,连你二哥和十四弟都总是向着他说话!” 沈玉蓉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有什么,不就是生了一副好面相吗。” 李氏啐了一口,瞪眼道:“你大哥是被她的好面相迷住了,你二哥和十四弟难道也是吗?” 他们一个已经成亲,妻子都有了身孕了。一个今年刚刚八岁,天真烂漫年幼无知,怎么可能会被迷住。 而且做弟弟的被自己嫂子迷住,这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沈玉蓉也察觉失言,讪讪的笑了笑,解释道:“我是说……人总是容易被表象所迷惑,大嫂生了一副好面相,又总是摆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样子,二哥和十四弟难免被她骗了嘛。” 李氏的面色这才好了些,低声道:“这种话以后可不能乱说!对你哥哥弟弟不好!” “是是是,我知道了娘。” 沈玉蓉笑着答应,话锋忽然一转,又说道:“娘,要我说,您也该好好管管大嫂了。您看她穿的衣裳,那手艺和花样连云霓坊都没有。还有她戴的头饰,比咱们北安城最好的首饰铺子多宝阁卖的都要好,可见都是在京城新制的。” “当初在北安的时候大哥就给她新制了许多衣裳首饰,这都还没怎么穿呢,去京城就又换了新的,也未免太奢侈了些。就算咱们定南侯府不缺这点儿银子,那也不能让她这么折腾啊。花钱事小,让人说咱们定南侯府奢靡无度就不好了。” 李氏刚刚哪里注意梦宝的穿着打扮,此刻听她提起才乍然想起,那女子的衣饰的确十分出挑,虽然看上去并不怎么惹眼,但材质都是顶好的,花样更是北安城从未见过的。 “你大哥也太宠她了些!” 她不满的说道。 ***** 推荐好友作品:《佳偶甜成》 简介:穿越重生都死开,我家夫君是反派(未完待续……) 第252章 干涉 沈玉蓉撇了撇嘴:“大哥那个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对吃穿用度这些小事向来不在意,想来定是大嫂自己伸手管他要的!” “伸手要就给吗?若人人都如此,那这日子还怎么过!家底迟早要被他们败光!” “就是啊娘,您可得好好管管,不然人人都有样学样,家里岂不没了规矩。” 管?李氏心中冷哼一声。 她到想管,可是看看那两人刚刚愤然离去的样子,哪里是她能管得了的! 她只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话虽这么说,可你大哥又没从公中拿银子,而且每个月的月奉还都按时交给了公中,我到底是师出无名,不好开口。” “没从公中拿银子?” 沈玉蓉满脸不可置信。 “那些衣裳首饰一看就价值不菲,大嫂这次回来可是带了好几箱子!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礼物,也都是好东西。没从公中拿银子,那他们这些时日在京城用的都是什么?” 这么一说,李氏也回过了神。 对啊,沈南竹自从去了京城之后,除了府里的例银之外,可从没开口管她多要过半分,那他是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买这么多东西? 就算他再怎么宠爱那苏梦宝,也不可能将自己手头所有的银两都用在给她置办衣裳首饰上吧? 那……他花的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娘,大哥该不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比如贪墨。 “怎么可能!” 李氏压低声音道:“你大哥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为了你大嫂那点儿衣裳首饰就做出这种事来。” “现在只是一些衣裳首饰,那以后呢?难道非要等到大哥真的为她做了什么您再开口说话吗?到时候只怕就太晚了!” 李氏被她说的额头直抽抽,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应该不会吧,你大哥……” “哎呀娘!说了半天您怎么还不明白呢!现在不是大哥会不会这么做的问题,而是大嫂行事过于张扬了!您是她的婆母,自然有教导训诫之责。她现在可是咱们定南侯府的媳妇,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咱们侯府的脸面,您可不能让她坏了咱们侯府的名声!” 侯府的名声…… 对!她是定南侯府的当家主母。管教儿媳本就是她的职责,虽然阿竹给那苏梦宝置办的衣裳首饰都没有走公中的帐,但这般奢靡无度也实在不像话!是该好好说一说了!免得外人以为他们定南侯府家风如此呢! 想到这儿,李氏的眉头渐渐舒展。点了点头道:“好,娘明日就把她叫来跟她好好的说道说道!” “明日?娘你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叫回来啊!您可是他们的母亲,他们……” 李氏拍了拍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你大哥正在气头上,这时候把他们叫回来。他定然要为了你大嫂顶撞我,明日再说吧。” 顶撞是一回事,要是连人叫不回来的话那可就太难看了。 虽然李氏一直觉得她这个继子脾气温和,但从他刚刚的态度以及一直以来对苏梦宝的维护来看,他还真有可能为了那个女人做出忤逆母亲的事来。 谁让自己只是继母,不是亲娘呢! 所以说,后母难为啊…… 李氏叹息感慨着自己的不易,摇着头走向了内室。 ………………………… 沈南竹一路拉着梦宝回到了竹溪园,径直走入房中,这才将她拥入自己怀里。 “宝儿你别生气。我绝不会纳妾的。”他低声说道。 梦宝嗯了一声,笑着抬起头看向他:“我知道啊,你之前答应过我的吗。” 因为他答应过,所以她信,所以她不将李氏的话放在心上。 沈南竹笑着亲吻她的额头,呢喃了一声傻丫头。 软香在怀,女子高耸的柔软随着呼吸在他胸前起起伏伏,昨日那番畅意癫狂的感觉便又浮了上来。 他想起小丫头昨日在自己身下娇怯讨饶的样子,想起她最后承受不住昏昏睡去的样子,呼吸顿时有些急促起来。揽在她腰际的手忍不住向下滑去,双唇也向她柔软的唇瓣寻去。 刚刚还乖巧倚在自己怀中的小丫头却顿时炸了毛,在他贴上她的粉唇的时候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沈南竹嘶了一声,却并没有松开。反而顺势撬开她的牙关,开始攻城略地,大手也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走起来。 “阿竹!停,停下!” 梦宝急的小脸通红,趁着他松开她的唇瓣吻向她的脖颈的时候赶忙喊道。 “宝儿,”沈南竹轻声低唤:“给我生个孩子。” 有了孩子别人就再不能说什么了。有了孩子就不用担心不相干的人再用子嗣的事情来干涉他们了。 沈南竹此刻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因为种种担心没有早些要了她,如若不然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了身孕了。 一想到这儿,他就更加急切的拥着她向床榻走去。 “不要,不要!” 梦宝用力的推拒着他。 沈南竹一怔,迈向床边的脚步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她。 “不是不是,”梦宝赶忙解释,“不是不要孩子,我是说……不要……现在。等晚上,晚上再……” 沈南竹这才松了口气,笑着亲吻她的面颊:“就一次,晚上我少要一次就是了,乖。” 梦宝一瞪眼,晚上少要一次?那他是打算来几次? 眼看着就要被身前的人压到床上,梦宝急的差点儿哭了出来:“我身子还难受没缓过劲儿来呢,你只顾着自己都不想想我!” 沈南竹压上来的动作一顿,手臂撑着身子看向被自己困在双臂间的女子。 “……真的还难受?” “废话!换你试试!” 沈南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俯身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昨日就是我们两人一起试的,你忘了?” 这个臭流.氓! 梦宝瞪圆了眼,伸手就给了他一拳。 沈南竹握住她的小拳头,放在自己心口,低头吻了吻她的面颊,半晌才不舍的起身,顺手将她也拉了起来。 “那晚上可一次都不能少了。” 他贴着她的耳畔低声笑道。 梦宝又一瞪眼,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愤愤的推开他走出去了。 ***** ps:推荐好友作品《嫡骄》 简介:孩子谁带大的就像谁,古人诚不欺我。 林莞婉跟着将军府的外祖母混了几年,温婉如水的大家闺秀成了个能动手就不动嘴的骄娇女。 天啊,谁来挽救她的温婉? 某男:我来!(未完待续。) 第253章 不许 “这些给祖母送去,这些给西府和东府送去,这些给府里的兄弟姐妹,这是专门给阿铮的。” 昨日刚一回来就被沈南竹拉着荒唐,后来一觉睡到天明,今早又匆匆去给老夫人请安,梦宝随行带回来的礼物还没来得及分发下去。 下人们按照她说的将各式各样的东西一一分好,之后又逐一送了出去,竹溪园中一时忙碌不已。 虽然梦宝当初离京时走的匆忙,很多礼物都是随意挑选的,但其中有不少都是直接从萌宠阁带回来的,自然都是上品,每一件都可谓价值不菲。 收到礼物的人自然欢喜不已,纷纷上门回礼,竹溪园一整天都迎来送往,热闹非凡。 李氏看着下人送来的精致小巧的绣屏,忍不住伸手摸了又摸,许久都不舍得放下。 “这手艺看上去像是江城的绣娘擅用的,该不会是……卓娘子吧?” 刘妈妈在旁笑的眼睛都快没了,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绣屏:“夫人,就算不是卓娘子的手艺,怕是也差不了几分。” 是啊是啊,北安城手艺最好的绣娘就是云霓坊的陈娘子,而这位陈娘子就是出自江城。 这世上的绣娘,但凡沾上江城两个字,就总比其他地方的绣娘更加受人看重一些。 李氏撇撇嘴:“算他们还知道一点儿尊卑礼数。” 虽然清早闹得不欢而散,但现在送了这样贵重的礼物过来,想必是向她低头认错吧? 李氏嘴角微微翘起,面色有些得意。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沈玉蓉急匆匆跑了进来。 李氏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绣屏抬起了头:“说了多少次让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怎么就记不住呢。” 沈玉蓉跑的气喘吁吁,此时也顾不得这些,**着平复呼吸的工夫,看到桌上摆着的绣屏。顿时眉头一拧,一把抓起就要往地上砸去。 “哎呀!你干什么!” 李氏急忙伸手接住,这才险险避免绣屏被扔到地上摔坏。 “六小姐,这绣屏价值不菲。又是少夫人送给夫人的礼物,可摔不得啊。” 若真是摔坏了,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氏是对她送的东西感到不满,有意刁难呢。 “就是她送的才要摔!” 沈玉蓉愤愤说道,扯下腰间荷包丢到了桌上。 李氏眼前一亮。拿起荷包仔细看了看:“这绣工必然也是出自江城绣娘之手!” 竟然连一个小小的荷包都是专门请江城的绣娘绣的,这苏梦宝此次倒真是大手笔啊。 “出自江城绣娘之手又怎么样!再怎么好也不是卓娘子亲手绣的!” “哎呀小姐,”刘妈妈笑道:“卓娘子是什么人,那是连皇家的差事都能几次三番拒绝的人,可不是少夫人拿些银子就能请来的。” 况且能请到手艺堪比卓娘子的江城绣娘就已经是十分不易的事了。 沈玉蓉柳眉一竖:“怎么就请不来了!她送给祖母的折屏就是卓娘子亲手绣的!” 李氏与刘妈妈心里咯噔一下,天,她还真能请动卓娘子啊…… 刘妈妈反应稍快,回过神赶忙又道:“老夫人的身份摆在那儿,这样贵重的东西送给她也是合情合理。” 李氏虽然不大情愿,但也点了点头。 虽然她也很想要卓娘子亲手绣的折屏。可若是真的送给了她而不给老夫人,那她拿着还真有些烫手。 “送给祖母是合情合理,那送给二婶儿三婶儿的呢?就连十一妹妹的荷包都是卓娘子的手艺!偏生送给我们的就不是!” 李氏倒吸一口凉气,抬手捂住心口,天呐,不仅请动了卓娘子,还绣了不止一件东西出来!这得多少银子! 沈玉蓉的话还没说完,继续道:“大嫂明明是我们长房的媳妇,却胳膊肘朝外拐把好东西都送给别人!这是什么道理!” 刘妈妈嗨呀一声赶忙拦住她的话头:“六小姐!这话可说不得!” 定南侯府并未分家,若说把东西送给二房三房就是胳膊肘朝外拐。那不就是不把二房三房当一家人!这要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沈玉蓉也回过了神,虽然仍旧不忿,说话的声音却压低了很多:“就算都是一家人。那……那总也有些不一样吧!咱们是长房,东府西府是二房三房!这其中的亲疏难道大嫂还不知道吗!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给咱们难堪!” …………………………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 梦宝一边比划着手里的衣裳一边说道。 赵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姐这是何必,除了给那边儿添些不痛快又有什么用,反倒让他们更加嫉恨你。” 梦宝将手中的衣裳铺到床上:“就许他们给我添不痛快,不许我给他们添不痛快了吗?我虽然不在意他们说的那些话。但并不是真的没脾气好欺负。” “况且妈妈你也知道,他们那样的人,就算我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们他们也不会因此就不嫉恨我,反倒会觉得我软弱可欺,那我为什么还要给她们?倒不如给那些收了东西就会念我好的人,物尽其用嘛。” 赵妈妈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胆子一直都大啊。”梦宝说道。 赵妈妈失笑,看着低头认真的研究着手中衣袍的梦宝。 小姐以前在镇远侯府中胆子大,是因为有侯爷做他的倚仗。那么现在胆子大,也是因为身后有了倚仗吧? 因为知道世子爷坚定不移的站在她的身后,所以能够胆子大也真的敢胆子大。 可是…… “小姐,夫人今日所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占着几分道理。世子爷是侯府的继承人,子嗣为大。虽然现在他明白的拒绝了夫人的提议,但夫人毕竟是他的母亲。若是她真要硬塞个人给他,他也是没办法的。与其如此,倒不如您自己先挑了合适的,这样的话。将来也好……” “阿竹他不会纳妾的。” 梦宝直起身,回过头看着她十分认真的说道。 赵妈妈心中一惊,陡然想起府中的风言风语。 难道……世子爷拒绝纳妾,真的是因为小姐不同意? “是。我的确是不同意他纳妾,”梦宝说道:“而且他也答应了。” 竟然! 果然! 赵妈妈大急:“小姐,您现在在世子爷心尖儿上,自然是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可是……” “没有可是。阿竹这个人不会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就必然会做到,我相信他。” 相信? 赵妈妈苦笑,当初在镇远侯府,夫人何尝不是相信侯爷。可最终…… “妈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想见到阿竹纳妾。他是我喜欢的人,我做不到跟别人分享。若是有一天我真的不介意他纳妾了,那就说明我不再在意他了,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也就尽了。这难道是您想看到的结果吗?” 要么他们夫妻伉俪情深。之间决容不下第三人。要么他们形同陌路,此生不复当初。 不复当初……不复当初…… 赵妈妈恍惚间有些失神,仿佛从这女子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那身影曾经也是如此坚定决绝的付出自己满腔情意,最终却陷于内宅阴私,眼睁睁看着曾经许诺此生只她一人的男人身旁又多了别人。 虽然那男人也是情非得已,但两人的情意到底是不复当初。 这是自己想看到的结果吗? 不是,当然不是。 她希望他们相伴白头携手到老,希望他们恩爱如初情深不渝。 可是真正的深情,又岂能容得下第三人插足。 所以……当初夫人虽然同意了侯爷纳妾,之后也对侯爷仍旧体贴温柔。但到底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比如她郁结难消的心事,比如她默然无声的泪水,以及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生命…… 那身影又渐渐与眼前女子的容貌重叠,赵妈妈缓缓回过神。心中只余空洞的无力感。 这难道就是母女同心吗?连对待感情的方式也是一样的。 还能如何,又当如何?或许这都是命吧…… “是,既然小姐如此说,那奴婢今后不会再提此事了。”赵妈妈低头缓缓说道。 梦宝点点头:“嗯,妈妈放心吧,阿竹对我很好。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赵妈妈应声是,垂首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才发现世子爷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这里,正目光阴冷的看着她。 梦宝的贴身下人不多,沈南竹对他们也向来温和,像此刻这般阴鸷的神情,赵妈妈之前从未见过,一时吓得停下了脚步,连施礼都忘记了。 沈南竹默默地看了她一刻,便抬脚向房内走去,并未多说什么,而站在门口的赵妈妈却没由来的出了一身冷汗。 房中的梦宝听见动静,抬起头见到是他,赶忙招手唤他过来。 “阿竹你看,我到底是把竹叶绣在衣襟上好还是绣在袖口上好?” 沈南竹轻轻拥住她,将衣袍扯过随手丢到一旁。 “哎呀!你扔地上干吗!不是你让我给你绣竹叶的吗!我还没绣好呢!” 梦宝说着就要弯腰将衣袍捡起来。 “不急,”沈南竹一把将她抱起,向床榻走去:“改日再绣也是一样,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梦宝脸颊腾地一红:“不是说晚上吗,你……” “你刚刚说不在意谁了?与谁的夫妻情分尽了?” 沈南竹一边胡乱扯开自己的衣裳,一边俯身压了上去。 “啊?我……我那是打比方……” “打的谁的比方?” 这…… 梦宝一时语塞,就觉得身上陡然一凉,又忽然被一具沉重的身体压住,炙热滚烫。 身上的人再没给她解释辩驳的机会,将她欲说的话变成了**急促的低吟,声声婉转,勾人心弦…… ***** ps:推荐好友作品:《星际女医霸》 简介:星际霸气女军医,专治各种不服(未完待续。) 第254章 嫁妆 “母亲说什么?” 梦宝唇边挂着浅笑,淡淡的看着李氏。 李氏看着这笑容,怎么都觉得有些嘲讽的意味在里面,心里不自然的就多了几分怒意以及尴尬。 “我说让你行事收敛些,不要太过奢靡了。我们定南侯府是世家大族,你是我们侯府的世子夫人,你的一言一行自然也都代表了我们侯府。这般奢靡的穿着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定南侯府是那喜欢炫耀的商贾之家呢。” “母亲是说我的穿衣打扮太过奢靡了?” 李氏暗暗翻了个白眼:“奢不奢靡你自己清楚。” “儿媳就是不清楚,所以才问母亲的啊,”梦宝无辜的道,“这衣裳料子虽然上佳,但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京中甚至北安不少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们都惯于穿着这样的衣料。” “至于首饰,”梦宝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红宝石簪子,“儿媳这头饰虽然材质的确是名贵了些,但也不至于就被视为奢靡之物。” 她说着又伸手露出了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更何况,儿媳向来不喜镯子,手上从来没有什么其他的首饰。这样算起来,儿媳将置办镯子的银钱拿来置办些好的头饰,反倒更省了呢,所以儿媳实在不知母亲所说的 奢靡是何意。” 李氏瞪着眼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沈玉蓉赶忙插嘴道:“大嫂这衣裳可不仅仅是料子上佳,这绣功更是了得。一看就是出自江城绣娘之手。还有大嫂这头饰,样式更是奇佳,一看就非凡品,定是京中时新的花样。” “若只是一件两件倒也罢了,可我却听说,这样的东西大嫂可是有好几箱子。如此,大嫂还要说自己的穿衣打扮并不奢靡吗?” 梦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依六妹妹的意思,这上好的衣料定要粗针粗线,名贵的宝石要粗糙打磨才是正理?如此才非奢靡?”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嫂你不用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现在说的是你行事太过张扬。你……” “放肆!” 梦宝一掌拍在了桌上。房中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李氏原本正拿起茶杯喝茶,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吓得呛了一下,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 梦宝却仿佛根本就没看见。怒视着沈玉蓉道:“六妹妹好歹也是我定南侯府的大家闺秀。母亲膝下的嫡女。行事怎能如此乖张!我是你的大嫂,更是这侯府的世子夫人,我与母亲说话。何时有你插嘴的余地。张口闭口指责自己的大嫂行事张扬,你身边的嬷嬷就是如此教养你的吗!” 谁人不知沈玉蓉从前是庶女,没被教养嬷嬷教养过,后来随着李氏扶正变为嫡女,却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教养了没有多少时日。梦宝这话显然是在打李氏的脸,说她自己对女儿教养不周。 沈玉蓉哪里料到梦宝敢当着李氏的面这般斥责她,一时间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半晌才回过神,羞愤的涨红了脸,屈辱的泪水顿时涌上了眼眶。 “娘!” 她委屈的摇着李氏的胳膊。 李氏刚刚被茶水呛住,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又差点儿被她摇的晕过去。 “好了!” 她皱眉轻叱,将沈玉蓉的手拂了下去,免得她再摇晃自己,之后又转头看向梦宝,“你妹妹也是替你着急,怕你失了分寸,你何必这样跟她大呼小叫,吓坏了她。” “母亲此言差矣,六妹妹如今已经及笄,却还不懂得长幼有序。今日能在府里对我不敬,来日就能对旁人不敬。她若年纪还小,大可慢慢的教,但眼看着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若还想慢慢来,怕是就来不及了。” “你……” 沈玉蓉气的浑身直抖:“你是说我嫁不出去吗!” 梦宝蹙眉:“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六妹妹怎能如此曲解我?” “你就是这个意思!” “娘,你看看她……” “好了!” 李氏用力地拍了拍桌子。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苏梦宝原本就不是个善茬儿,此次从京城回来,更加的盛气凌人了!竟然敢在她的屋子里当着她的面教训她的女儿! 蓉儿也是!原本是让她留在自己这里是想让她帮忙的,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话还没说两句,先让别人抓住了把柄! 李氏看看女儿委屈的神色,又看看端坐在那里面带浅笑的梦宝,气不打一处来:“你妹妹虽然有错,但也是你这个做大嫂的有错在先让人抓住了把柄。若不是你行事奢靡,旁人又怎会说你什么,还不是你自己……” “所以儿媳一直在问母亲,儿媳到底哪里行事奢靡了?”梦宝打断道。 李氏眉眼一沉:“蓉儿刚刚说的那些难道不对吗?你这衣裳的针线难道不是出自江城绣娘之手?你这簪子难道不是专门请名家打造的时新样式?这样的东西你是不是有好几箱子?” 梦宝轻笑一声:“是,那又如何?” 是又如何? 李氏差点儿没忍住将手边的茶杯丢过去。 “既然如此,那你妹妹便不算是冤枉你!你还狡辩什么!” “敢问母亲,我这些东西,可曾用过公中一分银子?” 银子?那自然是没有,她怎么可能让苏梦宝从公中拿银子去给置办衣裳首饰。就算要给,那也是给蓉儿。 “没有,但是阿竹的银子也不是白来的。虽然公中不要求他把挣来的所有银钱都交回来,可也不该如此大手大脚的开支。你身为他的妻子,更应体谅他的辛苦,怎可在这些外物上如此无度,平白给他添些负累。” 梦宝再次笑出了声:“母亲从何处听说这些东西是阿竹给我置办的?” 李氏一怔,旋即大怒:“不是他给你置办的,难不成还是你打着阿竹的名义在外收受的好处?” “哈……” 梦宝差点儿笑弯了腰。 世家大族之间的女眷来往,若说是送些首饰还有可能,但怎么可能频繁的赠送衣物?难不成是要嘲笑对方连一身好衣裳都买不起吗? 李氏回过神来,也发现了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一时间更为羞恼。 “那你倒说说!你这些衣裳首饰到底是怎么来的!”她怒道。 梦宝直起身,恢复了端坐浅笑的模样:“儿媳自己买来的。” 呸! 李氏心中啐了一声。 什么自己买来的,还不是拿的阿竹的银子随意挥霍! 阿竹是定南侯府的世子爷,虽然不需要将他自己的所有钱都要交回公中,但他的说白了最终还不是定南侯府的!这苏梦宝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拿了阿竹的银子还这般理直气壮! “你的银子还不是阿竹的银子,有什么区别!”她咬牙说道。 梦宝眨了眨眼,认真的想了想:“夫妻一体,这么说起来,母亲的话倒也没错,我的银子就是阿竹的银子。” 李氏嗤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听梦宝继续说道:“不过……母亲这话跟儿媳说说也就是了,可别去跟阿竹或是祖母说。” 现在怕了?晚了!李氏心道,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 “不然……让他们误会母亲,以为母亲是在指责阿竹贪图我的嫁妆可就不好了。”梦宝将之前的话说完。 李氏再次被茶水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你说什么?” 不待气息捋顺,她就喘息着问道。 “我说那些东西都是我用我的嫁妆出息买的啊,母亲刚刚说我的就是阿竹的,这话本是没错,但阿竹毕竟是个男人,怕是不喜欢这种觊觎妻子嫁妆的说法,所以母亲这话还是不要让他和祖母知道的好。” 呸! 李氏心中再度狠狠的啐了一口,颤抖着手臂指着她:“不可能!你离开北安时根本就没带走嫁妆!哪里来的嫁妆出息买这些!” 梦宝再次无辜的眨了眨眼:“我的嫁妆除了单子上那些,还有当初娘亲离世时偷偷留下的银两。那些银两并未写在单子上,一直交给赵妈妈贴身保管。上次我离开北安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带什么东西,所以赵妈妈就将这些银子拿出来了。” 李氏一怔,旋即心中大笑。 确实有一些父母除了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以外会在女儿出嫁时再偷偷塞给女儿一些私房钱,但是没上单子的东西,怎好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没有单子就是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单凭她苏梦宝自己和一个下人的话就能作数了?笑话! 这苏梦宝真是个傻子,这样的话竟然也能说出来!就算有理也成了没理! 李氏冷笑道:“这些话是阿竹教你的吧?为了避免你行事奢靡被我们责罚,所以教给你这些?” “母亲这话说的,阿竹是个男人,又是朝廷命官,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怎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又怎会有那个功夫帮我去打理京城的铺子。” 铺子? 京城的铺子? 李氏身子一僵,差点儿咬到舌头。 ***** ps:推荐好友作品《重临末日》 简介:楼岚赶时髦的重生了一把,还没来得及撕比,复仇,抢资源,就先碰上一个脑残的他。(未完待续……) 第255章 禁足 “什么京城的铺子?” 李氏问道。 梦宝笑了笑:“儿媳用赵妈妈帮我保管的那些银子在京城盘下了一间铺子,生意还算不错,赚了些银子。母亲刚刚说的那些衣裳首饰,还有我这次带回来的礼物,都是用这铺子赚来的银子买的。” 衣裳首饰和礼物都是用铺子赚得的银钱买的? 李氏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紧,呼吸有些凝滞。 京城的铺子…… 能生很多钱的铺子! 在这个苏梦宝手上! 李氏端正了身子,拿起手边的茶杯引了口茶,借着这个功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旋即又将杯盏放下。 “梦宝你也不用打这样的幌子,那铺子是阿竹给你盘的就是阿竹给你盘的,就算明说了又如何,我又不会去抢你们的,只是这收益……” “若是阿竹给我盘下的我自然会说,不过这铺子确实是我用我的嫁妆盘下的,母亲何故非要说是阿竹盘给我的?” 李氏正要说话,身旁的沈玉蓉就抢声道:“嫁妆当初都是对了单子的!没上单子的你怎么能说是你的嫁妆!难不成大哥私底下给你的银子,就都算是你的嫁妆了不成?” 梦宝嗤笑一% 声,看了看李氏。 李氏虽然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说什么,可见是觉得自己女儿说得没错。 梦宝好整以暇的道:“那依着六妹妹的意思,这铺子是我用你大哥的银子盘下的?” 沈玉蓉撇了撇嘴。低声道:“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自然清楚,”梦宝扬声道,“我盘下的铺子位于京城朱雀街,寸土寸金,里里外外花去近两万两银子。敢问母亲,阿竹离开北安时,你可曾给他拿过两万两?” 两万两! 李氏差点儿喷出一口血,沈玉蓉也惊诧的险些掉了下巴。 沈南竹从未从公中拿过这么多银钱,而他的月奉更是凑不出这些银子,就算是在外有些其他收入。也绝不可能会有两万两。 “你……你胡说!” 沈玉蓉指着梦宝说道:“不过是一间铺子而已!哪里用的了两万两银子!” 北安城地段最好的地方。一间铺子也不过六千两左右,就算京城繁华,沈玉蓉也难以相信那里的一间铺子竟然要花去两万两。 “母亲和六妹妹若是不信,我可以将当初盘下铺子的文书拿来给你们看看。” 梦宝说着就让身边的鹊儿去取文书来。 “不用!” 一声沧桑却又醇厚的声音传来。老夫人步伐沉稳的走了进来。 “母……母亲……” 李氏吓得一个哆嗦。赶忙站起了身。 “祖母。” 梦宝与沈玉蓉纷纷施礼。只是一个淡然,一个慌乱。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让许妈妈扶起了梦宝。 “那是你的铺子。文书你自己收好就是,无须拿来给旁人看。” 沈老夫人坐到李氏的位置上说道。 梦宝再次施礼:“是。” 李氏心里一阵发慌,赶忙上前一步:“母亲,儿媳也是……” “梦宝的娘亲离世前给梦宝留下了两万两银子傍身,这件事我知道,你无须过问。” 沈老夫人直接打断了李氏。 李氏一惊,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怎么?我说的话你也不信了吗?我也要拿出文书来证明才行了吗?” 老夫人神情一凛,吓得李氏赶忙又低下了头:“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儿媳是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这间铺子是梦宝的铺子,从今往后与这铺子有关的任何事都与你无关,你不得过问。” 与你无关,不得过问! 竟说的这般直接!说的这般难堪! 李氏脸色涨红,犹自想辩解几句,却又碍于老夫人的威势不敢多说,只好低着头嗫嚅:“儿媳也是为了阿竹和梦宝好,那铺子虽然是梦宝的,但赚了银子也不该这般张扬,让人误会我定南侯府家风奢靡。” 梦宝一脸无辜:“母亲,儿媳实在不知何处奢靡,还望母亲明示。” 李氏气得脸上红白交错,暗暗咬牙:“抛开你自己的衣裳首饰不说,单就你这次带回来的礼物,竟都是江城绣娘的手艺,其中不乏卓娘子亲作。当然,你有这个孝心孝顺孝顺你祖母也是理所应当,但也犯不着所有的礼物都如此精贵。这次全都送了江城绣娘的绣品,难不成以后每次都送?” 梦宝眉头微蹙:“儿媳离京时走的匆忙,只好从自己铺子里拿了些东西充作礼物,却不想反倒让母亲误会。既然如此,儿媳以后记住了,下次再准备礼物的时候,儿媳尽量从外面买来,不从铺子里拿了。” 什么? 这次不仅是李氏和沈玉蓉,就连老夫人都有些吃惊。 “你请到了卓娘子?” 老夫人问道。 梦宝点了点头:“孙媳身边的赵妈妈与卓娘子的一位友人有些交情,拜托那位友人出面,请动了卓娘子,不然孙媳哪里有这样的好运气。” 老夫人恍然的点了点头,面带笑意:“这的确是好运气,难怪阿竹说你那铺子日进斗金。有卓娘子坐镇,你这铺子里的东西只怕是供不应求。” 李氏在旁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处。 苏梦宝在京城盘下了一间铺子,铺子里请来了卓娘子。 不不不,看她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必然不是只请动了卓娘子!她还请动了为数不少的江城绣娘! 天…… 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她怎么就有这样的好运气! 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李氏惊呼出声,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妈妈:“掐我作甚!” 刘妈妈一脸尴尬,抬了抬眼看了看老夫人的方向又看了看她,示意老夫人刚才在跟她说话。 李氏回过神,赶忙看向老夫人,神情有些尴尬。 老夫人眉头紧皱,丝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耐神色:“当初梦宝身子不适,她的嫁妆才由你那里代为保管。既然现在她身子大好了,你也没有再拿着的道理,这两日就让人去对着单子清点一遍。尽数交还给梦宝。” 李氏身子一颤。差点儿栽倒过去。 算计来算计去,反倒将拿在手里的苏梦宝的嫁妆算进去了! 虽然她知道这些东西原本就是苏梦宝的,早晚都要还给她,但怎么也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是。儿媳知道了。” 她面色苍白的答道。 “还有。”老夫人的目光又看向站在她身侧的沈玉蓉。“六丫头如今已经及笄了,行事却还没个规矩,动辄置喙自己的大嫂。如此行径。有违我定南侯府家规。待会儿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禁足三个月,将家规,女戒,女训各抄写三十遍。不许找他人代笔,如若发现代笔,禁足半年,抄写六十遍,直至自己专心致志抄完为止。” “祖母!” 沈玉蓉大惊,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李氏也被这般严厉的责罚吓了一跳,急忙道:“母亲,蓉儿正是说亲的时候,这时候怎好让她在府中禁足,传出去岂不坏了她的名声!” 老夫人冷冷的瞥了李氏一眼:“还没学会管好自己的言行举止就说亲嫁人,到时候坏的就不仅是她自己的名声,更是我定南侯府的名声!” “母亲……” 李氏一颗心几乎沉到谷底:“母亲,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回就……” “我定南侯府的家规不因过年而荒废!她是你的女儿,自幼教养在你身边,她言行失当也有你的责任,你也将家规抄写十遍,三日内给我送来!” 老夫人说完站起身就向外走去,临走前不忘带走了梦宝。 “娘!” 沈玉蓉呼天抢地的抱住了李氏的双腿:“蓉儿不要禁足!蓉儿不能禁足啊娘!” 她已经跟刘府的五小姐和董府的四小姐约好了十五一起去赏灯,到时候若是去不了,该怎么跟他们说? 若是这些小姐们都知道了自己大过年却被关在家中禁足,该怎么想她?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氏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在她的哭喊声中回过神来。 “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苏梦宝一回来,这家中我就做不了主了!”她咬牙道。 沈玉蓉哭喊着摇晃她的膝盖:“娘,您再去求求祖母,您求求她,不要让我禁足!” “求什么求!若是求一求就管用,她刚刚又岂会不答应!” 李氏怒声吼道。 沈玉蓉极少听到母亲这样大声的呼喝自己,不禁一怔,旋即哭的更为大声…… ………………………… 沈玉靑一针一线认真绣着手中的帕子,头也不抬的问道:“大嫂真是这样说的?” “是啊小姐,少夫人说既然夫人觉得这次的礼物过于奢靡了,那她以后就从别人家的铺子里买东西带回来赠与大家,不再从自己的铺子拿了。” 沈玉靑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伸手翻了翻绣篓里的五色丝线:“如此一来,东府西府怕是有些人要嫉恨夫人了……” “可不是,卓娘子的绣品千金难求,其他那些江城绣娘的手艺虽然不见得比得过卓娘子,但也比寻常绣娘好上许多,就算拿不到卓娘子的,拿到其他绣娘的也是不错。谁知让夫人这么一搅和,大家谁的都拿不到了!” 沈玉靑笑了笑,抬头看向窗外:“不大一样了。” “江城绣娘的手艺自然是不一样的。”翠屏说道。 沈玉靑摇头,大嫂这次回来,与之前不大一样了。(未完待续……) 第256章 双喜 “不同?哪里不同?” 许妈妈抬手将老夫人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递给一旁的丫鬟。 老夫人扶着她的手坐了下来,笑而不语。 许妈妈笑着给房中的丫鬟递了个眼色,丫鬟垂首退了出去。 “老夫人您就别跟老奴打哑谜了,老奴怎么就没看出来少夫人有哪里与以往不同?” 少夫人与夫人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从前少夫人还没有去京城的时候,跟夫人就算不上和睦,如今只是与以往一样,仍旧不睦罢了,哪里就不同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些不同了。” 许妈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当您要说什么呢,还特地遣退了下人,原来您也说不明白。” “就是感觉吧,觉得梦宝比以前……更像是一家人了。” “那是老夫人您心里越来越喜爱她,所以看她越来越亲近了!”许妈妈笑道。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或许是吧。看到她与阿竹夫妻一心,我也就放心了。” 许妈妈点头称是,又道:“不过……老奴听说世子爷……这两日有些过于荒唐了,也不知……少夫人的身子吃不吃得消。” {老夫人闻言再次笑了起来:“他们少年夫妻,又是久别重逢,难免如此。我今日看梦宝气色不错,她身边又有章大夫贴身调理,想来是无甚大碍的。我也看出来了。阿竹是真心疼那丫头,就算他再怎么荒唐,想来也不至于不顾梦宝的身子,该是有分寸的。” “那就好,如此一来,也能尽快给老夫人您添个孙子了。” 老夫人朗声大笑:“不拘是孙子还是孙女,我都喜欢!都喜欢!” ………………………… 新的一年随着一场纷纷扬扬的落雪如期而至,定南侯府热闹不已,随着这热闹一起来的还有远在灞州的四姑奶奶沈玉锦平安产下一子的消息。 侯府中的下人们原本就得了不少赏钱,这下喜上加喜。老夫人一高兴。大手一挥,又是一笔赏钱拨了下来。 这阵喧闹的尾声还未散去,京城那边给沈南竹的封赏也到了。 其实梦宝等人刚刚离京不久,沈南竹的封赏也就上路了。只因路上遇到风雪。道路难行。故而拖了这么些时日。此时赶来,倒是让定南侯府在年节气氛之余又双喜临门,愈发欢快喜庆起来。 老夫人之前已经给过赏赐。这次换做梦宝大手一挥,又一笔赏赐分发到了定南侯府各个下人手中。 原本大家对这位少夫人就恭敬不已,此刻自然更加爱戴,整日里寻摸着如何才能有机会在少夫人面前得脸。 因为赏赐中还有一套京城的宅院,诸人心中都十分明白,这是陛下有意让世子爷长期在京为官,方便他将家眷带去身边照顾。 既然要在京城定居,那自然是要从定南侯府带些知根知底的下人过去的。 世子爷自幼不喜别人贴身伺候,身边的下人并不多,就是常用的那些,其他人轻易插不上手。至于那些负责其他杂役的下人,世子爷自始至终不曾过问过一句。 不过就竹溪园近来的情形来看,院中一切皆是由少夫人安排,想来将来带哪些人去京城,也是由少夫人做主。 如此一来,大家自然更加不遗余力的想要讨好梦宝了。 咏竹苑中的李氏听闻此事,又差点儿摔碎一套茶具。要不是考虑到正月里总是摔这摔那的不吉利,只怕要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不可。 “我这还没死呢!他们一个个的眼里就都看不到我了!”她拍着桌子说道。 刘妈妈赶忙劝道:“夫人您消消气,眼下这都只是一时的。少夫人他们最多在北安再呆几个月就走了,等他们一走,这府里还不是您的天下,还不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啊呸!” 李氏一口啐了回去:“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出去!” 刘妈妈不知自己又是哪句话惹了她不开心,赶忙自己扇了自己两巴掌,告罪着退了出去。 房中的李氏气的直拍胸口,只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之前觉得这刘妈妈是个伶俐的,没想到也是个蠢笨的! 什么叫等少夫人走了,这府里就是她的天下了? 沈南竹在京城得了陛下御赐的宅院,自然是该把她这个母亲接过去奉养的!岂有将她留在北安的道理! 刘妈妈刚才那话,难道是咒她不能跟去京城吗! 虽然她还没有看过京城的那座宅院,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现在的定南侯府舒适,院子有没有这里宽敞,格局有没有这里别致,但仅仅是京城二字,就比这北安要强得多!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随便掉块儿砖没准儿都能砸着一个四品官,各方人脉关系岂是北安可比。 最重要的是,京城里了解他们定南侯府家事的人少,她是由妾室扶正的事情就不会像在北安一般人尽皆知,蓉儿也不会因为曾经是庶女而被人指摘。 这样的话,她就能结识更多更有权势的官家人的女眷,自然也能给蓉儿说一门更好的亲事! 想到这里,李氏憋闷的心情终于稍稍舒畅了一些,心道这沈南竹与苏梦宝去京城总算是派上了些用场。 不过再一想到梦宝跟她公然作对,还当着她的面羞辱蓉儿的事情,她就觉得以梦宝的脾气,说不定真敢装作没想起她这个人,到时候不带她去北安。 不行!这件事关系到她和蓉儿今后的日子,不能让那个臭丫头肆意妄为! 李氏赶忙拍了拍桌子,将一直战战兢兢守在门外的小丫鬟唤了进来。 “你,去将府里的管事们叫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他们去办!”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问道:“夫……夫人,是要找哪几位管事?” “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笨呢!” 李氏急的又开始拍桌子:“把所有的管事都给我叫来!凡是在府里的,全都给我叫来!没在府里的也让他们回来后来找我一趟!” “是!” 小丫鬟应了一声,赶忙向外跑去。 “记得跟他们说清楚了!我是为京城的事找他们!”李氏在后喊道。 小丫鬟匆匆点头:“奴婢记下了”,说完脚步不停的奔出了院子。 ***** ps:推荐好友作品:《金玉良颜》 简介:大武朝的金家穷得只剩下钱了,对了,他们还有一层道貌岸然的厚脸皮。 带着秘密重生而来,金玲珑看一眼满目的金璧辉煌,又看向自己的一双空空妙手,轻声笑道: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能偷得到,可我偷那么多干嘛呢,怪累的。 某人冷笑:你有本事把我也偷走啊。(未完待续……) 第257章 无视 管事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从咏竹苑中走了出来,面面相觑。 “夫人说的这些……到底做不做得准?”有人问道。 另一人摸了摸胡须:“夫人说的斩钉截铁,看样子应该是真的。”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夫人哪次说的不是斩钉截铁?” 这话引得更多人笑了起来,之前说话那人难免有些尴尬。 “那咱们到底按不按夫人说的去做?”又有人问道。 “夫人是府上的当家主母,咱们不过是下人罢了,她吩咐的事,咱们能不做吗?” 这人说着压低了声音,道:“若是将来世子爷和少夫人赴京真的不带上夫人,咱们中间谁运气好跟了少夫人去京城还好说,夫人鞭长莫及,纵然心底有气也没什么办法。但留在北安的不就惨了?到时候夫人想起来当初吩咐咱们做事的时候咱们阳奉阴违,还不首先拿咱们开刀?” “对啊对啊,”立刻有人附议,“既然咱们是下人,那就照章办事,上面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这样一来,怎么说也是抓不着错处的。” 几人就这样商议好,各自散去了。 晌午过后,李氏要挑选赴京人选的事就在定南侯府中传开了。 据说夫人上午召集了府中负责各处事务的管事,嘱咐他们在各自手下挑选符合条件的家生子将来跟着她一起去京城。 这话里有两处说的十分有意思,一是“符合条件”。二是“跟着她”。 所谓的条件自然是李氏提出的条件,也就是说这些挑选出来的人最终能不能去,还是由她说了算。 而“跟着她”说的是将来她一定会跟着世子爷他们一起去京城,而京城中的事务也将会由她来做主。 府中一时哗然,下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寿芳园中传出的另一条消息瞬间让李氏召集管事的事变成了笑话。 这消息倒也没有其他,只是说,老夫人已经答应世子爷和少夫人,将来跟他们一起去京城,便于他们就近照顾奉养。 沈家是北安城的世家大族。定南侯府是沈家的祖宅。不可能因为当今天子在京城御赐了宅院,就把这座府邸荒废了,也就是说这里势必还是要留下个当家理事的人。 少夫人和老夫人都去京城了,那夫人势必就去不了。只能留在北安打理家事。 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样明显的打脸行为。却比嘴上说说要狠辣多了,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一眼就看明白了,京城的事情都由少夫人说了算。夫人做不得主。 李氏正在房中悠然自得的品茶,和丫鬟说笑着回头要带些什么东西去京城,就听外面传来了这样的消息,当即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不知是起的太猛了,还是被这消息气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此时的梦宝正在镇远侯府,并不知道定南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她并不想来这里,但镇远侯府毕竟是她的娘家,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走动走动,免得落人口实。 镇远侯此次过年并未回府,只有夫人周氏招待了梦宝。 与之前相比,周氏憔悴了许多,纵然是年节气氛之下,她脸上也有些掩不住的沧桑疲累,不复之前端庄秀丽之姿。 梦宝稍一细想就能明白,镇远侯之前定然为她的事斥责过周氏,而向来每年过年都要回府的镇远侯此次没有回来,更加说明他对周氏的气还未消,连年都不愿意回家过了。 这样的状况之下,周氏能开心才是怪了。 梦宝说了几句场面话,将年节的礼物奉上,之后就准备离开。 苏梦婉却在这时走了进来,给梦宝施了一礼,道:“姐姐许久不曾回来,怎么也不去妹妹那里坐一坐。” 梦宝笑了笑:“我不去妹妹那里还会被妹妹泼一身脏水,去了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岂不是更说不清楚。” 苏梦婉脸色一僵,嗤笑一声:“姐姐现在连装一装样子也不肯了吗?” “妹妹说笑了,姐姐从来不曾在你面前装样子。从前喜爱你是真的,如今厌恶你也是真的。倒是妹妹你,明明一直不喜欢我,却时刻做出一副与我姐妹情深的样子,着实辛苦,我都替你觉得累。” 苏梦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难看:“姐姐就算是不愿意去我那里,总也该去看看祖母吧?她毕竟是你的长辈,如今卧病在床这么久,你也未曾床前尽孝,难道……” “够了!” 不待梦宝说话,周氏便猛地一拍桌子:“要尽孝也该是你去,你姐姐是出嫁女,你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就是,”门外传来娇媚婉转的女子声音,一名身量纤长眉眼妩媚的女子走了进来,“老夫人卧病在床这么久,二姑奶奶都已经出嫁了,难不成老夫人的病一日不好,就要让二姑奶奶留在娘家尽孝一日?这是什么道理!” 苏梦婉气得咬牙:“我与二姐姐说话,你一个妾室插什么嘴!” 叶氏嘴角一勾,微微一笑:“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是在与夫人说话,夫人都没有说什么,怎么三小姐你倒跳出来了。” “你……” “二姑奶奶,”叶氏丝毫不理会苏梦婉,转身对梦宝施礼,“侯爷虽然没有回来,但是却让人捎回了不少年节的礼物,其中有些是专门给二姑奶奶您的,就放在妾身的院子里了,您快随妾身去看看,免得我那院子里的下人莽莽撞撞的,什么时候损坏了都不知道。” 说着拉起梦宝的手就向外走去。 梦宝原本也不愿在周氏的院子里久留,自然欣然同往。 苏梦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满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偏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一甩袖子同样大步离去了。 房中的周氏深深地叹了口气,手肘撑在桌上,头疼扶额。 一旁的妈妈赶忙上前给她轻轻揉按肩头:“夫人别生气,二姑奶奶是出嫁女,将来又要定居京城,想来也不会常回来,这种事也不会时常发生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周氏叹息:“我知道,我也看出二丫头根本没把婉儿放在眼里,不会跟她斤斤计较一争高低。但是婉儿……她对二丫头无礼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我这个娘亲都不放在眼里了!你看看她刚刚,从进屋到离开,可曾注意过我这个娘亲一眼?可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叶氏进出我的院子已经如入无人之境了,现在连我的女儿,都似乎看不到我这个大活人坐在这里!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妈妈在旁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周氏哽咽着喃喃自语:“我知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婉儿这是在怪我,怪我不肯帮她,不肯一直站在她身边……可是我怎么帮?我还能怎么帮……帮不了,帮不了啊……”(未完待续……) 第258章 微醺 梦宝停下脚步,看向身侧的叶氏:“我府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去叶姨娘处了,叶姨娘留步。” 叶氏原本就是怕她有什么麻烦,专程赶去给她解围,并没有真打算将她带到自己的院子去,此刻听她这样说,笑着点了点头:“那妾身就不留二姑奶奶了。不过,侯爷确实托人带回了些东西,让妾身转交给二姑奶奶。” 梦宝闻言有些吃惊,她原以为这只是叶氏为了帮她脱身找的理由罢了,却不想竟真有其事。 叶氏不过是镇远侯为了牵制周氏而纳的妾罢了,按理说就算他有什么东西想不过周氏的手直接交给梦宝,也大可直接派人送去京城,或是送到定南侯府上,托定南侯府的人转交。而没必要由镇远侯府一个身份地位的妾室交给她。 这么周折一番,倒好像是有什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要避人耳目似的。 不过下一刻,梦宝就明白镇远侯为什么会如此做了。 叶氏并没有派人回院子取什么东西过来,而是直接从袖中掏出了几张银票。 “侯爷听说二姑奶奶自己在京中经营一些营生,怕二姑奶奶的银子不够用,便送了些银两回来,让妾身趁着二姑奶奶回北安过年的时候,找机会交给二姑奶奶。这不,妾身就一直盼着您能回府一趟,也好了了这桩差事。不然这么多银子放在妾身身上,妾身还真是睡不安稳!” 梦宝看着眼前的银票,只觉得眼眶一热,鼻头有些发酸。 镇远侯不在京城,就算是与梦宝时有通信,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清楚的了解她的情况。 虽然梦宝跟他说过自己的铺子经营状况良好,但不能实时陪在梦宝身边的他还是不放心,想多给女儿些银钱傍身,在铺子出现状况的时候不至于没有银钱周转。 或许是怕定南侯府的人知道了会以为他觉得他们照顾不好梦宝,让他们心生芥蒂。又怕这银子交到周氏手里不能轻易的转交给她。所以最后托了不起眼的叶氏。 只有亲生父亲才会这样仔细的为自己的女儿周全吧,生怕自己做的有一丝半点儿的不好,影响了女儿的生活,即便是付出也是这般的小心翼翼。怕给女儿添任何一点儿麻烦。 梦宝伸手将银票接了过来,微不可察的耸了耸鼻头,对叶氏微微一笑:“多谢叶姨娘。”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银子是侯爷给您的,又不是妾身给的。”叶氏笑着说道。 梦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道过别后径直离开了镇远侯府。 ………………………… “少夫人!您可回来了!” 鹊儿小跑着奔了过来,脸上溢满了笑容,掩也掩不住。 一旁的喜儿虽然神色比她稍微沉稳些,却也能看出眉眼间有些喜色,就连赵妈妈都是如此。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梦宝不解问道。 鹊儿看了看周围,没有说话,扶着梦宝进入了堂屋,直到房中只余他们几个常在梦宝身边伺候的自己人,才将李氏被老夫人打压的事情说了出来。 梦宝听到这些之后心中不免一声嗤笑。这李氏也太自不量力,她难道到现在还没看出,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身份完全就是个摆设而已。 老夫人说她是当家主母,她便是。老夫人说她不是,她就算挂着个名头,也顶多是名存实亡,地位还不见得比得过她这个少夫人。 说白了,定南侯府当初将她扶正,不过是侯爷坚持不愿再娶,而沈南竹当时又未娶妻。侯府又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主母罢了。 老夫人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人,李氏若是老老实实,她必不会因为侯府有了世子夫人就彻底舍弃了她这个挂名的侯夫人。但李氏偏偏没有这个自觉,竟以为自己当了当家主母。便是老夫人也该让她三分才是。 老夫人如此强势之人,别说李氏只是空有个名头罢了,就算她真是正正经经的侯夫人,也断没有让她这个老夫人忍让的道理,她又岂会忌惮李氏。 梦宝不甚在意的端起杯盏喝了口茶:“这些小事不必在意了,倒是下次回京城的东西确实该好好准备准备。京城刘府里的那些东西大多是刘老先生之前置办的。并不是世子爷惯用之物。此番回京既然决定了常住,自然要好好整理一番。回头我问清楚哪些东西要一并带去,哪些不用带,能带去的你们就开始慢慢收捡起来,别等到要走的时候来不及。” 众人自然点头称是,欢欢喜喜应了下来。 说话间,沈南竹外出归来,身上染着散不去的酒气,脸颊上也有些淡淡红晕。 众人皆知他向来不喜人贴身伺候,想要退下又怕他喝多了酒神智不清醒,到时候梦宝一个人忙不过来,一时间犹豫着不知该去该留。 沈南竹挥了挥手:“我无碍,你们退下吧。” 众人看看她又看看梦宝,见梦宝也点了点头,这才退了出去。 待他们全都离开,带上了房门,梦宝才皱眉走到沈南竹身边:“怎么喝成这样?” 沈南竹向来自制,从不贪杯,喝成这般模样定是有什么推脱不了的应酬。 他笑了笑,拉起梦宝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没事,不过是多饮了两杯而已,头脑还清醒的很。” 梦宝嘟囔道:“喝多了的人从来都不会说自己喝多了,都觉得自己头脑清醒得很!” 沈南竹朗声大笑,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是我心急了,想着早些办完事能早些去京城。” 早些去京城就能让她早些摆脱李氏以及镇远侯府这些琐碎的麻烦。 梦宝心中自然清楚,一时间阵阵暖意涌入心头。 “熏死了!快去换身衣服。” 她轻轻推了推沈南竹说道。 胸口被软软的指尖戳了两下,如同挠在了沈南竹心上。 “宝儿嫌弃我?” 他低下头贴着她的面颊笑道,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梦宝白皙的耳垂上。 梦宝脖颈间酥酥麻麻一片,蹙眉又推了他一把:“对啊,就是嫌弃,快去换衣服!这酒气……” 珍珠般的耳垂忽然被轻轻咬住,梦宝身子一颤,接下来的话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堵在了喉间。 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这酒气确实醉人,梦宝只觉得沈南竹比平日里更激动了几分,闹得她连声求饶也不肯放过,硬是直到心满意足身心舒畅了才缓缓退了出去。 梦宝有心想骂几句,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疲累的昏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259章 娇客 老夫人和梦宝都没有将李氏放在眼里,但谁也没想到李氏却一怒之下做出了个惊人之举。 二月初,李氏将娘家一位十六岁的小姐请来定南侯府“做客”。 李氏的娘家离北安城距离颇远,年节刚过就如此大费周折的将人请来做客,实在是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要知道上一次她的娘家人过来还是她儿媳李婉钰嫁给沈南成的时候,而李婉钰如今怀有身孕,如此大张旗鼓的请个与她同族的小姐过来,若真是为了给沈南成纳妾的话,怕是非气死她不可,所以这位小姐很有可能是李氏为世子沈南竹准备的。 外人只是作此猜想,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梦宝却十分肯定李氏就是这样打算的。 她虽然向来不把李氏放在心上,但李氏此举还是让她十分生气。 沈南竹虽然不舍的她动怒,但见她为这件事满脸怒意,心中竟莫名的有些欢喜。 “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我都不会纳那李家小姐为妾的,宝儿你信我。”他环着梦宝的肩说道。 梦宝的怒意却并未因此消散,反而更加气恼。 “我自然知道你没这个打算,可她此举也实在太过分了些!那李家小姐被她大老远请来咱们府上,自然不可能只呆个三五日就走。可她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外面的人就越会以为你也有这个意思。” “别说以后了,只怕现在就有不少人觉得这是经你同意了的,不然她哪会大老远的接个自家小姐来没名没分的住在这里!若非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今后传出去会多难听!” “她就是看准了咱们现在不好将人直接轰赶出去,以后更不好这样做,所以才如此行事!” “到时候时日一久,她逼迫你纳那女子为妾,你若不愿意,外面不是说你事后反悔,就是说我小气善妒!” 沈南竹只当她是有些吃醋。却不想她想了这么多事,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揽在她肩上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拥入自己怀中:“宝儿无需想这些。你只需知道,无论旁人做了什么,那都不是我的意思。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逼我纳妾。” 梦宝的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心中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舒坦多少:“我自然信你。可是一想到咱们要为她的所作所为背负恶名,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不会有什么恶名的,”沈南竹捧起梦宝的脸颊说道,“我尽快把在北安的事情办完,之后咱们就搬到京城去。到时候那李家小姐爱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外人知道了自然会知道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并非我的本意,到那时名声不好的可不是我们,该着急的也不是我们。” 梦宝眼中一亮:“你的事情很快就能办完吗?” 沈南竹笑着点了点头:“原本是打算徐徐图之,不过要快一点儿的话也不是不可。” “这样啊……” 梦宝眼中略带忧色:“那还是慢慢来好了。欲速则不达,犯不着为了他们影响你自己的事。” 她知道沈南竹自从上次离京之后就在处理一些隐秘的任务,虽然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现在所做的也不见得就万分安全,所以还是希望他能以自身安全为重,毕竟名声和性命比起来,还是性命重要得多。 沈南竹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心中一暖,拥着她的手臂也越发用力:“今生有宝儿一人,足矣。” ………………………… 或许是为了更快的做完自己的事。或许是为了避开府里那位李家小姐免得让人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之后一段日子沈南竹经常整日整日的不在家,有时甚至一连好几日不回来。 李氏万万没想到沈南竹会这样躲出去,一时间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那位李家小姐几次想来拜见梦宝。都被梦宝以身子不适为由打发走了,连面也没见到。 老夫人那里也是一样,虽然碍于情面没将这李家小姐赶出去,却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但凡这位小姐有些自知之明,也该看出定南侯府并不欢迎她,不过是因为她人都已经过来了。不好直接将她赶走,所以才让她住了下来罢了。 脸皮薄些的小姐即便知道李氏是为什么接自己过来,在碰到这样的境遇之后怕是也会自行离去。 但这位小姐却并没有,眼看拜见老夫人和世子夫人无望,她索性就去见府里其他的少奶奶和小姐们。 这些女眷们原本就不待见李氏,对李氏将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接来府上常住也是非常不满,自然也就不会跟她多么亲近。 “四小姐,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回去……想想别的办法。” 此次跟随李家小姐一起来的丫鬟满面愁容的说道。 李素嫣眉眼间也满是忧虑,摇着头叹了口气:“来不及了。” 她若是早知道来到定南侯府是这般境遇,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把这里当做一条不错的出路。 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都怪六姑太太,要不是她当初把话说的那么好听,咱们又怎么会到这儿来!”丫鬟愤愤的道。 这个六姑太太指的自然是李氏。 “也不能全怪她,”李素嫣说道,“她若真那么有把握,那时就不会以探亲小住的名义接我过来,而是直接等事情落定了将我抬进府了。我自己也看出了不对,却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觉得她无论如何也是定南侯府的当家主母,真要施压让世子纳妾的话旁人也不能说什么,却没想到……” 没想到李氏在这府里竟是半点儿地位也没有,还不如那世子夫人。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定南侯世子避到府外去了,隔三差五才回来一趟,回来前还连个招呼也不打,等咱们知道的时候都已经进了竹溪园了。那世子夫人又是个善妒的性子,咱们就是要去拜访她也寻着各种理由不放咱们进去,这样根本连世子的面都见不到!” 李素嫣眉头皱的更紧,暂时却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只能沉默不语。(未完待续。) 第260章 拙计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表小姐,夫人院子里的人来传话,说是让您过去。”一个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说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 李素嫣起身换了身衣裳,携着丫鬟向咏竹苑走去。 “嫣儿,你来了。”李氏笑着站起了身,亲自扶着李素嫣坐到了一把椅子上。 李素嫣乖顺的点了点头:“不知姑母找嫣儿来所为何事?” 李氏原本想要拖着等时间长了,外面传出些风言风语,逼迫沈南竹不得不纳李素嫣为妾,但现在沈南竹整日整日的躲到府外去,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说是她这个继母想要在沈南竹身边安插一个自己的娘家人做眼线,沈南竹不愿意,她就先斩后奏先将人接了过来。 虽然母亲给儿子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李氏毕竟是继室,又是妾室扶正的继室,娘家本就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不堪与定南侯府相配,这般行径就算符合规矩,也难免让人觉得不合情理。 这样的流言跟李氏原本所想的完全不符,她自然是不愿意听见的,眼看着传言愈演愈烈,她再也耐不住性子慢慢来了,这才将李素嫣叫了过来,直接说道:“姑母原本想要等你跟世子爷熟悉些了再慢慢来,但谁想到那苏梦宝竟然如此善妒,自己不见你就算了,还把世子赶了出去也不让他见你!” “世子之前与她异地相隔,分别了几个月,这回回到北安,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听她的。只苦了嫣儿你,大好年华却没名没分的住在这里!” 李素嫣心中一声冷笑,面上却是不显,低眉顺眼的摇了摇头:“嫣儿本就是来探望姑母的,只要姑母身体安康就够了,至于别的人……见不见得到……并不重要。姑母现在这样说。难不成是整日里看着嫣儿,腻烦了嫣儿不成?” 李氏看着柔顺又不失天真娇俏的李素嫣,更觉得那骄纵跋扈的苏梦宝哪里都不顺眼,握着李素嫣的手说道:“你放心。←百度搜索→姑母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打算,不会让你一直这样下去的。” 李素嫣眼中微微一亮,就听李氏继续说道:“苏梦宝能不让你进竹溪园,却不能把你关在院子里不让你去府里的其他地方。等这两日什么时候世子回来了,我就借故将他叫来咏竹苑。从咏竹苑到竹溪园要经过府里的荷花池。到时候你就在那池子边等着,定然能见到世子爷!” “……荷花池?”李素嫣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抬头看向李氏。 李氏讪讪的笑了笑:“欲成大事不拘小节,虽说冬日里的池水凉了些,不过你放心!姑母一定第一时间就让人将你和世子救上来!绝对不会出问题,不会让你……” “不行!” 李素嫣猛地站了起来,一反往日柔顺乖巧的模样。 大事?纳个妾算什么大事? 若是用这种苦肉计能做正妻的话,倒未尝不可一试。可定南侯世子现在早已有了正妻!她不过是要做个妾而已!竟要用这种自甘下贱的法子? 跟何况……何况…… 她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手指渐渐收紧。 不行!绝对不行! 李氏只当她是觉得这种方法太过下作,柔声劝道:“嫣儿。姑母也是为了你好。那苏梦宝性子强硬,你与世子若没有些实打实的事情传出去,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世子纳你为妾的!世子这个人面冷心热,若真是污了你的名声,他定然会负责的,你……” “姑母不必再说了!” 李素嫣皱眉打断:“嫣儿是来探望姑母的,若是在这期间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来日真的成了世子的妾室,这辈子怕是也抬不起头做人了!姑母还是歇了这样的心思吧,嫣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她说完就大步离去了。留下李氏在房内满脸诧异:“她……她竟这样说?她竟这样说!” 李氏回过神气的直抖,差点儿忍不住又摔了一个茶杯。 刘妈妈赶忙劝道:“夫人莫生气,表小姐拒绝也是正常的,这不正说明她行为端正。配得上咱们世子爷吗。” “呸!” 李氏一口啐了过去:“不过是让她做个妾跟那苏梦宝分宠罢了!又不是正妻!要她行为那么端正做什么!摆在那儿当个花瓶只看不用吗?” “再说了,若真是行为端正,当初又怎么会被我派去的人几句话就哄了来!心甘情愿没名没分的住在这儿?说穿了还不是想在这侯府里找个好前程吗!” “现在倒好,我费尽心思给她谋划,她倒看不上眼了?呸!她也配!” 刘妈妈颤颤的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当初就是夫人夸表小姐柔顺乖巧性情端方。所以她刚才才顺势说了几句。谁知道当初的优点现在却不值一提,反倒还成了缺点了,这可真是…… 这厢刘妈妈与李氏一个郁闷一个气恼,而出了咏竹苑的李素嫣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直跟在她身旁的贴身丫鬟也是面色愤愤,忍不住抱怨道:“我还当六姑太太想出了什么好法子!原来竟是这样荒唐!冬日里天寒地冻,且不说小姐你……” 李素嫣脚步一顿,两道寒冰般的目光投向丫鬟。 丫鬟吓得一缩脖子,赶忙道:“我是说……无论如何,也不该拿小姐您的身子开玩笑,六姑太太实在是太乱来了。” 李素嫣这才收回了目光,眉眼间却仍旧是掩不去的寒意:“我算看出来了,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想给定南侯世子纳妾,不过是她看那世子夫人不顺眼,急着想拉个人出来与世子夫人争宠,给她添些不痛快罢了。至于这个人是谁,身子如何,她根本就不在乎!” 这般目光短浅胸无大志之人,难怪即便当了定南侯府的主母也难以掌权! “可是小姐……无论怎么说,咱们在这府里还要靠着姑太太啊,她……她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事生气,把咱们送回去啊?”稍稍冷静下来的丫鬟有些担忧的问道。 李素嫣蹙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心中不郁的情绪,这才说道:“你待会儿把我的那对儿紫玉镯子拿去送给沈玉蓉,让她帮忙转圜一二。姑母现在一时半刻找不到别人来代替我,应该暂时还不会把我送走。”(未完待续。) 第261章 错认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丫鬟应了一声,回到院子之后立刻取出镯子向梧桐苑走去,途中却隐隐听到有人在唤“世子爷”。 丫鬟吓了一跳,赶忙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就见不远处正有人搀扶着一名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子眉目疏朗,面色酡红,倚在下人的身上,似乎醉的不轻。 搀着他的下人有些慌张,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向前走。 世子?这就是定南侯世子? 丫鬟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还没想好要不要过去说点儿什么,来人就走到了眼前。 她来不及多想,慌慌张张就踏了出去,拦在了路中间:“世子爷……” 说什么呢?该说什么呢?总不能打个招呼就让他走了啊!可也不能直接说小姐想见他……这可怎么是好! 丫鬟磕磕巴巴正不知说什么好,就见一只修长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 “带我……回去……”男子迷迷糊糊的说道。 “啊?” 丫鬟不明所以。 “哎呀我说你还愣着干吗!没听世子爷叫你带他回去呢吗!你倒是搭把手啊!” 搀扶着沈南竹的下人急忙说道。 “啊?哦,好!” 丫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赶忙上前,从另一边扶住了沈南竹。 ………………………… “世子爷回来了?” 梦宝哭笑不得的将绣了一半的鞋面放回绣篓子里:“眼看着晚饭都要做好了,怎么这个时候回来?鹊儿你去跟红笺说,让她再加两个菜。” 鹊儿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抬脚要去厨房,却被脸色难看的喜儿拦了下来。 “你拉着我做什么,再不去跟红笺姐姐说一声,世子爷晚上可就没得吃了。”鹊儿笑着就要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扯出来。 “不是的!” 喜儿抓着不放,低头躲闪着两人探寻的目光:“世子爷……不到晌午就回来了。” “不到晌午?” 梦宝一脸莫名:“怎么会?他回府后向来都是直接来竹溪园的,就算是去寿芳园陪祖母说话用饭,也不会呆一下午啊。” 喜儿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少夫人,那李家小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直接将世子爷接到她的院子里去了,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哐当一声。绣篓子从梦宝膝头掉了下来,又咕噜噜滚出老远。 “你说什么?” “不可能!”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站在梦宝身旁的赵妈妈,一个是守在门外的阿蛮。 阿蛮三两步冲了进来,一把揪住了喜儿的衣襟:“世子爷绝不可能去那李家小姐的院子。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是啊是啊,”赵妈妈也是满脸不可置信,“世子爷他……他断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可是……” “阿蛮,放开喜儿。” 一直没有出声的梦宝站起了身,低声说道。 “小姐……” “少夫人,世子爷他……” “我知道,”梦宝打断了阿蛮的话,“我知道,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只要他脑子还是清醒的。” 那……如果脑子不清醒了呢? 几乎房中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冒出这么一句话。 “去看看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梦宝说着面无表情的抬脚走了出去。 ………………………… 李素嫣的院子里向来冷清,此时却热闹的有些不像话。 哭泣声,责问声,下人的认罪声,不绝于耳。 还未踏入院门,赵妈妈的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腿脚软的几乎走不动路。 她抬头看去,走在前面的梦宝挺直着脊背,看不到神情,但她却知道。她心里一定更加难过,更加失望,更加……无助。 “哎呀梦宝你来啦?” 李氏听说梦宝来了,一脸愁容的迎了出来。嘴角却勾着一抹笑意。 “我本想让人去请你呢,不想人还没派出去,你自己倒先过来了。” “你快去劝劝你祖母,让她别再让嫣儿跪着了。这事说来是阿竹自己的不是,怎么能怪在嫣儿身上呢!” “说起来嫣儿今后也算是你的姐妹了,要跟你一起伺候阿竹的。这都是自家人,闹得太难看了也不好。” 梦宝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李氏:“难看?这样的难看可是母亲你当初自己接进门的,应该正如你所愿才是啊。” 李氏一噎,气得脸色涨红。 这苏梦宝虽然从前也对她冷嘲热讽,但到底顾忌着身份,没有直接撕破过脸,不想今日却这般不顾礼法,竟敢板着脸指责她这个母亲的不是! 不孝!真是不孝! 不过一想到这样的反应正说明她已经失了分寸,李氏这一口气便也咽下去了,脸上又挂起了笑意。 “梦宝你这是什么话,今日可是阿竹自己要到嫣儿这里来的,可没人逼他!” 梦宝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狠狠地咬住牙才忍住了对李氏破口大骂的冲动,抬脚向房中走去。 “梦宝……” 老夫人见她进来,抬头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祖母。”梦宝福身施礼。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 一个身穿红袄的丫鬟哭喊着跪行过来,伸手就要抱住梦宝的腿,却被阿蛮上前一步一脚蹬住了肩头,生生拦了下来。 丫鬟没想到这世子夫人身边的下人竟敢当着老夫人和李氏的面做出这般行径,吓得差点儿咬了舌头。 她颤颤的看了看老夫人和李氏,又看了看根本没有正视她的梦宝,这才熄了再上前的心思,也没敢再哭喊的太大声。 “世子夫人,这事跟我们小姐真的没关系啊。是世子爷自己说要来我们的院子,奴婢才带他过来的。奴婢也没想到……没想到他会……” “住口!” 老夫人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颤了颤。 “梦宝,你别听她胡说。” 老夫人无奈的道:“阿竹今日在外宴饮,多饮了几杯酒。回来时就不大清醒。他身边的莫安在外面还有事没做完,将他送回府后交给府里的下人就匆匆走了。” “那下人带着阿竹往回走,半路遇到了李家这个丫头,许是错眼认错了人。就让这丫头带他回来。” 老夫人说到这儿狠狠地瞪了那丫鬟一眼,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哽咽着没敢吭声。 “之后的事……就如现在这般了。”老夫人再次叹了口气,并未将后面的事情再细说。 梦宝看了那丫鬟一眼,点了点头。 她前些日子刚刚赏了一件红色的袄子给红笺。红笺很喜欢,整日穿在身上。 这丫鬟身上的红袄乍看之下与红笺的有几分相像,想必喝的烂醉的沈南竹一时分辨不清,将她错认成红笺了。 “你明白就好,阿竹这孩子你是知道的,他……” “他在哪儿?” 梦宝问道。 老夫人的话被打断,却并未生气,叹口气看了看内室的方向。 梦宝抬脚向内室走去,身后的赵妈妈赶忙拉住了她:“小姐!别……别去了……” 别去看了,别去看那糟心的画面。别去看自己心爱的男人睡在别的女子的卧榻上。 梦宝微微扬起头,收回眼中泛起的泪光,回过头微微一笑:“妈妈,不看看怎么行呢。” 不看看怎么让自己死心,怎么知道现实是如何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不看看怎么能记得这次的疼,怎么掐掉心里那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 “小姐……” 赵妈妈哽咽流泪,手中的衣袖却已经被抽了出去。 梦宝急行几步,不待下人伸手,自己就刷的一下撩起了内室的帘子,似乎生怕动作稍一停顿。就再也没有勇气踏进去了似的。 面容熟悉的男子安静的躺在别人的卧榻上,即使外间那么吵闹也没有醒过来,可见睡得有多沉。 床上已经草草的收拾过,并没有太过凌乱的迹象。 一方白色的帕子放在一旁。上面染着几点红梅般的血迹,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已为人妇的梦宝自然清楚那是什么,一阵恶心的感觉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弯腰干呕起来。 “小姐,小姐!” 赵妈妈流着泪揽住了梦宝,轻轻拍抚:“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何苦非要进来看上一眼呢……” 一滴眼泪从梦宝眼中直直低落到地板上,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直起身,擦去了眼角的泪痕。 “我没事,没事,赵妈妈。” 赵妈妈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紧紧地抱住她:“难过就哭吧,哭出来吧小姐,别这样忍着啊……” 梦宝摇了摇头,推开了她。 “我不哭,我不哭。” 哭有什么用呢,哭就能让一切都没发生了吗? 砰的一声闷响,阿蛮一拳打在了墙壁上,转身就冲了出去。 “阿蛮!阿蛮!”赵妈妈赶忙喊道。 阿蛮却是理也不理,冲出内室走进外间,一把就将跪在地上的李素嫣拎了起来:“贱.人!” 她说着一拳就往李素嫣脸上打去。 “小姐!” 原本跪在地上的李家丫鬟猛地起身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阿蛮的手臂:“你敢伤小姐一根头发!我就跟你拼了!” 老夫人也没想到阿蛮会突然冲出来对李素嫣动手,吓的赶忙站起身喝道:“阿蛮住手!” 阿蛮虽然不将这李家小姐放在眼里,但是却不敢不听老夫人的话,已经挥出去的拳头紧了又紧,最终却只得咬牙放了下来。 李素嫣哪里想到她一个下人竟然敢对自己动手,一时间吓得魂儿都差点儿没了,跌坐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 李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紧接着却反应过来,上前两步扯着嗓子喊道:“你不过一个下人!竟敢对府里的主子动手!反了天了吗!少夫人是怎么教你的?还是说竹溪园里上行下效,你们主子平日里也是这副样子?” 阿蛮的火气本就没有压下去,此刻听李氏这样说,当即冷哼一声。一把将拉住自己手臂的李家丫鬟拽到了身前,反手一扭。 只听咔擦一声,那丫鬟的手臂顿时变成了一种扭曲的姿势。 “啊……我的手!我的手!!” 丫鬟的尖叫声穿透了房梁,房中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氏脸色一白。踉跄着往后倒退了两步,跌在了身后刘妈妈的怀里。 “你……你……” 她颤抖着指向阿蛮,你了半天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生怕再多说一句,这个目中无人的下人就冲过来把自己的手臂也扭断了。 阿蛮松开身前的丫鬟。一把将她推了出去,转头对李氏道:“夫人是前些年刚扶正的,有些陈年往事可能并不清楚。我是自愿跟随在世子爷身边的,并未卖身进定南侯府,定南侯府也没有我的卖身契。所以,我只是世子爷的下人,却不是定南侯府的下人,更不是你的下人。那么夫人刚刚说的上行下效,难道是指世子爷?” “还有,李家小姐明明是客。怎么到夫人嘴里就成了府里的主子了?难不成夫人原本接这位小姐过来就是为了让她当主子的?今日这些事也是夫人安排的?所以夫人心里早已经提前这样认定了?” 李氏腿脚一软,这回真是完全站不住了,要不是刘妈妈用力扶着,怕是早已倒下去了。 “娘,冤枉,儿媳冤枉啊!” 李氏辩不过阿蛮,只能看向座上的老夫人。 “阿竹近来整日不在府里,就算回来也不提前打招呼,连您和梦宝都不知道他哪日什么时候会回来,儿媳又怎么会知道!又怎么可能提前安排这些!” 老夫人紧闭着眼。手中珠串拨的飞快,显然也在极力克制着怒意。 她虽然明知李氏从一开始把这李家小姐接来就是做了这种打算,但今日之事确实是巧合,跟李氏没有半分关系。怎么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若真是要怪,那也是怪…… 老夫人睁开眼,看向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李素嫣。 能被李氏三言两语哄过来的,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小姐。 这女子若真是像看上去那么温婉乖顺,她的贴身丫鬟又怎么会那么大胆子借着阿竹认错人的时候将人带到这里来! 就算是阿竹被带了来,这女子也该训斥那丫鬟。然后将阿竹悄悄送出去。 可她却没有,不仅没有,还…… 老夫人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阿竹向来自制,绝不是贪杯的孩子,今日喝的这般大醉,定是有什么推脱不得的应酬。 没想到,没想到……一个疏忽,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内室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老夫人抬眼看去,就见梦宝低着头走了出来。 “孩子,你……你别难过。阿竹他心里是有你的,断不会因为旁人就冷落了你。” 她有些无力的劝解道。 梦宝点了点头,轻声开口:“我看他睡得正香,就不要来回搬动了。孙媳……孙媳先回竹溪园了。” 老夫人见她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知道她心里不好过,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你去吧,等阿竹醒了,我亲自派人将他送回去。” 梦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这样垂首走了出去。 李素嫣流着泪扶着几乎疼晕过去的丫鬟,眼角余光下意识的向梦宝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这个女人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仿佛她根本无足轻重,或者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她以为她或者会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是贱人,或者会伤心的老夫人面前极尽表现她的委屈。 可是她没有,既没有骂,也没有哭,就这么如来时一般,挺直着脊背又离开了。 难道她根本就不像传闻中一般那么在意世子爷? 若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到阿蛮终于跟着梦宝一起离开了,李氏这才一口气又活了过来,哭喊着跪到老夫人面前。 “娘,您看看那阿蛮,她以前跟着阿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这才跟了梦宝多久,竟然就敢动手伤人了!这丫鬟可是从小跟嫣儿一起长大的,她竟然扭断了她的胳膊!这还……” “不管跟谁长大的!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有什么不敢!” 老夫人厉声喝道,说着又看向李素嫣和那丫鬟:“你该庆幸这丫鬟不是我定南侯府的!否则她今日就不是断一条胳膊而已!” 李氏被噎得够呛,想再辩驳几句,但看着老夫人阴沉的脸色又不敢太过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又不是自己的丫鬟自己的胳膊,只要今日这件事成了就够了,管别的作甚! “娘,那您看……” “来人!” 老夫人却根本就不再给李氏说话的机会,站起身说道:“将世子爷抬到寿芳园去,明日一早再送回竹溪园。” “是。” 下人应声就向内室走去。 “哎呀不用不用!” 李氏起身就想拦:“梦宝刚刚都说了让阿竹住在这里就是了,娘又何必……” 老夫人冷笑打断:“你若想明日一早就看到你这侄女的尸体,大可让阿竹住在这里试试。” 李氏一个激灵,嘴皮子哆嗦了几下:“娘……娘你说什么呢,什么尸体不尸体的……” “你不信?” 老夫人再度冷笑:“那不妨就让阿竹留在这里,你看看等他醒了知道事实真相,会不会掐死你这娘家侄女。” 这回莫说李氏,连李素嫣也忍不住一个激灵,紧紧咬住了唇。 李氏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内室的方向,终究是讪讪的笑了笑:“要不……要不还是把阿竹送会竹溪园吧,免得阿竹择席睡不踏实。” 老夫人嗤笑一声,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懒得再和她废话,带着人向寿芳园走去。(未完待续。) 第262章 可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许妈妈安置好沈南竹,走回房中给闭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的老夫人斟了杯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她将杯盏递过去说道。 老夫人摇了摇头,将杯盏推了回来:“阿竹性子拗,容不得我不多想。” 许妈妈无奈的将茶杯放了回去,给老夫人捏起了肩:“左右不过是个妾室,这以后还不是要在少夫人手底下过日子,任凭少夫人拿捏。” “我自然知道只是个妾室,可你也知道,阿竹根本无心纳妾。竹溪园那边不止一次透出风声,说阿竹只想守着梦宝一个人过一辈子,不想再有旁人介入他们的生活。” “竹溪园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阿竹的天下!若不是他有意将这样的消息放出来,又怎么会传到我耳朵里!” “这看似是下人打听到了说给我听的,其实还不是那孩子自己借着别人的嘴说给我听!” “咱们定南侯府祖上原本也有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后来因为子嗣单薄,才将这规矩改了。所以阿竹不想纳妾,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只要他们夫妻和和顺顺,梦宝能多给他生几个孩子,纳不纳妾倒是无所谓。可现在……” 老夫人一声长叹,扶着额头再度闭上了眼。 许妈妈叹了口气:“现在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木已成舟,总不好真的……真的不管那李家小姐啊。而且奴婢看少夫人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您看她刚才在那院子里不也没说什么吗。” 老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哪里是没说什么,她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啊。” “说明白了?明白什么?”许妈妈不解。 少夫人刚刚加起来也没说几句话,怎么就说明白了? “你听梦宝刚刚是如何称呼阿竹的?” 称呼? 许妈妈想了半晌,也没想起个所以然。 “不是阿竹吗?少夫人平日里都是这样称呼世子爷的啊。” “是啊,平日里都是这样称呼的,可刚刚在那院子里,梦宝提到他的时候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字:他。” 不再是阿竹。甚至连个其他的称呼都没有,只有一个“他”。 那般亲密无间的“阿竹”,转眼间就成了苍白无力的“他”,这是何等无奈。何等失望。 她不是不想说什么,而是不知该怎么说了,因为知道说了也没有用,说了也改变不了现实。 许妈妈想了想,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老夫人这样说。奴婢倒想起来了,好像还真是如此。【ㄨ】”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世子爷啊,是那李家小姐和那她的丫鬟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下作之事,世子爷也不是……也不是自己愿意的。” “况且即便是寻常人家也大多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咱们这样的门第。不管怎么说,少夫人嫁进门这两年……确实是没有子嗣,世子爷纳个妾也说得过去。” 老夫人仍旧是叹息着摇头:“说得过去是一回事,过不过的下去又是另一回事。” “过不下去?” 许妈妈一惊:“老夫人您这话可就重了,不过是个妾室罢了。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老夫人苦笑着看向咏竹苑的方向:“远处有镇远侯府的例子,近处有咱们自己府里的例子,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许妈妈闻言嗨了一声:“您这话说的,咱们那位先夫人跟侯爷当初可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镇远侯府的那位先夫人跟苏侯爷当初也是鹣鲽情深,那都是身子不好离世了才分开的,可不是什么过不下去。” 老夫人淡淡一笑,闭上眼不再言语,眉宇间的愁容却丝毫没有减少。 什么相敬如宾,什么鹣鲽情深。那都是外人眼里的,个中苦楚怕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 沈南竹是半夜渴醒的,他张了张嘴想叫人端杯水来,模糊间想起梦宝就在自己身旁。若是把她吵醒了可不好,便挣扎着坐了起来,想要自己去倒杯水喝。 谁知刚一起身,便听到一个丫鬟的声音:“世子爷,您醒了?” 这声音并不熟悉,似乎不是竹溪园的人。 而且就算是竹溪园的丫鬟。他也明确的说过不用她们值夜,更不许未经同意进入内室。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他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不悦的问道。 丫鬟低着头,怯怯的开口:“奴婢梓桐,是寿芳园的丫鬟,奉老夫人之命在这里值夜。” 寿芳园? 老夫人? 沈南竹环顾四周,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 该死,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给我倒杯水来。” 沈南竹一边起身穿衣一边说道。 “是。” 梓桐应了一声,回身去桌边倒了杯水递了过来。 “少夫人是不是来找过我?” 沈南竹穿好衣裳,接过水两口灌了进去,边说边往外走。 梓桐赶忙阻拦:“世子爷,老夫人交代说让您今夜就留在寿芳园。” “不必了。” 沈南竹将杯子丢给了丫鬟:“明日老夫人问起,你就说我已经回竹溪园了。” “世子爷!” 梓桐急的差点儿伸手去拉他:“老夫人说让您好好歇一晚上,明日想好了怎么跟少夫人解释再过去,正好也让少夫人冷静冷静消消气,不然……” “你说什么?” 沈南竹脚下一顿,转过头看向那丫鬟:“少夫人生气了?” 梓桐深深地松了口气,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心道世子爷可算是停下来肯好好听她说几句话了。 “是啊,您今日醉酒,回来后歇在了李家小姐的院子里。夫人知道了,去请了老夫人过来,后来少夫人也来了,不过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之后老夫人让人将您抬了回来,说……啊!” 梓桐的衣襟被人一把揪住。吓得当即一声尖叫。 “你说什么?我歇在了哪儿?” 沈南竹咬牙问道。 梓桐吓得脸都白了,颤颤悠悠的答道:“您……您歇在了李家小姐的院子里啊……” “不可能!” 沈南竹一把将梓桐丢开,梓桐脚下一个不稳,噗通一声跌坐到了地上。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歇在李家小姐的院子里!” “是……是真的。世子爷您……” “住口!” 沈南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子里,耳边嗡嗡不停。 “是谁传出了这样的话?谁传出来的!” “是你!” 老夫人的声音骤然响起,在昏暗的灯光中更显沉闷。 “祖母……” 沈南竹嗫嚅,脸色十分不好。 “你下去吧。” 老夫人对跌坐在地上的梓桐说道。 梓桐应了一声,赶忙起身离开了。 老夫人这才看向沈南竹。沉沉开口:“今日的事你真的半点儿都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什么? 他记得自己终于将北安的事情办妥了,对方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意图,在践行宴上与他相谈甚欢。 因为是最后一场宴饮,对方喝得尽兴,难免给他也多斟了几杯。他推辞不过,想着横竖是最后一次了,便都接了下来。 然后……然后他就回府了,模模糊糊的看到红笺,让红笺带他回去。 “那根本就不是红笺!是李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老夫人怒道。 “那丫鬟与她的主子本就是冲着你来的,一直在打你的主意。你这回自己送上门去。他们岂有放过的道理!” 不是红笺? 是李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一道惊雷从沈南竹耳边划过,他只觉得轰然一声,脑子如同炸开一般,疼痛不已,扶在门框上的手几乎抠进木头里,指节泛白。 “梦宝她……知道了?” “那李家小姐豁出脸面做出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不闹得人尽皆知?更何况还有李氏在旁煽风点火,梦宝能不知道?” “……她怎么说?” “……说看你睡的正香,就不要来回搬动了,然后……就自己回竹溪园去了。” 睡的正香。不要来回搬动了。 沈南竹只觉得脸上似乎被人狠狠地抽了两个耳光,辣痛无比。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神态和语气,低着头,但脊背一定挺得笔直。 她是那样骄傲要强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对待感情尤其如此,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怕他纳妾就宁愿拿着休书离开。 老夫人的声音仍旧在耳边回响,低沉厚重:“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别这个时候去触她的眉头。让她好好歇歇,你也好好歇歇。有什么话等明日冷静下来再慢慢……” 她话还没说完,站在身前的人便一阵风般的跑了出去。 “阿竹,阿竹!” 老夫人连声呼唤,跑出去的人却脚步不停,眼见就要消失在夜色中。 “快!快跟个人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赶忙说道。 当下便有下人应声追了上去,同样消失在了夜色里。 …………………………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沈南竹从未觉得寿芳园到竹溪园的距离这么长过。 早知道当初还不如就住在静馨苑不要搬出来,那他两三步就能跑到了,就能见到她了。 什么好好歇一歇,什么冷静下来慢慢说。 遇到这样的事,她怎么可能歇的好,怎么可能真的冷静。 他现在就要见到她,即刻就要见到她! 沈南竹疾步冲进了竹溪园内,直奔正房的方向。 一直站在院子里的赵妈妈没想到他会忽然过来,赶忙迎了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世子爷,少夫人刚刚睡下,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吧,您……” “让开!” 沈南竹一把将赵妈妈推到了一旁。 “妈妈小心!” 听到动静的红笺及时赶到,将她扶稳。 “不许进去!” 沈南竹刚刚推开了赵妈妈,却又被从房顶跳下来的桑子拦住。 他冷笑一声。目光沉冷的看着桑子:“这是我的院子我的家,你凭什么不让我进!” 说着抬脚就继续向前走去。 “不许进!” 桑子猛的向前跨了一步,挥掌劈了过来。 掌风还未打到沈南竹,却被迎上来的阿蛮拦了下来。 两人转眼间打作一团。这期间沈南竹脚步不停的走向房中。 “你不许去!” 桑子大急,想要阻拦偏偏一时间又摆脱不了阿蛮,只得隔空大喊:“她哭了,你让她哭了!不许再去伤她!” 沈南竹脚步一顿,心口骤然一缩。再抬脚时只觉得两腿分外沉重,每一步都重似千斤。 为防夜半起身时看不清脚下,内室里平日都会彻夜点着一支蜡烛。 此时房中却一片黑暗,连那唯一的一点儿烛火都消失了。不知是已经熄灭,还是根本就没有点上。 一个人影静静的坐在床边,在黑暗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面容。 宝儿…… 沈南竹想唤一声,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嗓子干涩无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这几步的距离却似乎比刚刚从寿芳园到竹溪园更远,走得更加艰难。 梦宝缓缓抬起头,看向从黑暗中走来的熟悉身影。 “你来了。” 沈南竹轻轻点了点头,走到床边蹲坐在她身前。 “宝儿,我……” 他伸手想握住她放在膝头的指尖,那纤细的手指却缩了回去。 “坐吧。” 似乎是为了掩饰这片刻的尴尬,梦宝对着房中的一把椅子说道。 沈南竹心中一涩,再忍不住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宝儿你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信。” 梦宝僵直着身子推开了他:“我信你从来没有想过要纳妾,我信你没有想要去那李家小姐的院子。我信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对她半点儿感情也没有。” 她接连说了好几个我信,但沈南竹却莫名的感觉近在眼前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梦宝在黑暗中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可是沈南竹。无论我如何相信,你今日都去了她的院子,这已是事实。” “是她们趁我醉酒把我带过去的!我没想这样的!宝儿我不想这样的!是她们害我!” 沈南竹声嘶力竭的喊道,眼眶变得通红。 梦宝看着紧抿着嘴唇的沈南竹,淡淡一笑:“我知道,可是沈南竹……” “没有可是没有可是我不要听什么可是!” 沈南竹觉得自己要疯了。一拳打在了床板上:“我说了不会纳妾就不会纳妾!不管她们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纳妾!我去杀了她们!我现在就去杀了她们!” 对,只要杀了她们,只要她们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了,宝儿一定就可以原谅他了。 沈南竹如同来时一般猛的跑了出去,这回却是直奔李素嫣的院子。 梦宝抬了抬手,手指在碰到他衣袖的瞬间却本能的缩了回来。 她不想碰他,再也不想碰他了…… 黑暗中,抬起的手臂又缓缓放了下去,显得那般无力。 ………………………… “世子爷,世子爷你不能进去!” 一众下人将小院儿紧紧围了起来,门口更是堵的水泄不通,严密阻拦着几近疯癫的沈南竹。 “滚开!都给我滚开!” 沈南竹毫不留情的一拳一拳打在下人们的身上,下人不敢动手,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硬生生接下这些拳脚。 “阿竹!住手!你给我住手!” 闻讯赶来的老夫人连声呼喝,向来听话的沈南竹却恍若未闻,红着眼拼命往里冲。 “拦住他!我准你们动手拦住他!” 眼看着不敢动手的众人就要抵挡不住他,老夫人赶忙喊道。 这些下人本就是老夫人为了防止沈南竹醒来后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而安排在这里的,各个身怀武艺,纵然打不过沈南竹,但真要允许动手的话,拦住他还是不成问题的。 果不其然,得到允准的下人奋力阻拦,不过片刻就抱住了沈南竹的手臂和腿脚,让他动弹不得。 老夫人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走到近前。 “我知道你心中怨恨,可是……” “不要跟我说可是!” 向来对老夫人敬重有加的沈南竹猛地挣扎起来:“就是这些该死的可是!就是这些该死的可是!” 老夫人眉头一竖:“再怎么该死,都已经成了事实!你就算是真的冲进去杀了李家主仆又如何!杀了她们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杀了她们就能当今日的事没发生过了吗?你这样做除了让梦宝一起帮你背上两条人命,还能有什么用!” 挣扎中的沈南竹一怔,围在他身边的下人纷纷松了口气。 虽然老夫人说了可以动手,但他们可不敢真动手,最多是困住世子爷的手脚不让他动弹罢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担心不小心会伤了世子爷,所以并不敢用太大力道。 这般又要拦住人又不能太使力,着实辛苦。 老夫人见沈南竹渐渐冷静下来,这才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梦宝也一定不希望你做出什么傻事来,我看你今晚不如还是去寿芳园中歇一晚,明日再去竹溪园吧。” 沈南竹一语不发的低着头,缓缓抽出了自己被人抱住的手脚,颓然的转身离去,方向却并不是老夫人说的寿芳园,而依旧是竹溪园。 老夫人看着他萧索的背影,鼻头一酸,也险些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该死的可是!当真是该死的可是啊! ***** ps:推荐好友新书:《大地主的小娘子》 简介:地主独宠小农女,看她如何奋斗成为掌家娘子(未完待续。) 第263章 在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直到院中没有了动静,蜷缩在房中的李素嫣仍旧忍不住抱着手臂受伤的丫鬟瑟瑟发抖。 “他……他刚刚是真的要冲进来杀了我是不是?” 李素嫣颤颤的问道。 丫鬟也是面皮发白嘴唇发抖,半晌才上牙磕下牙的说了一句:“小姐……小姐放心,有奴婢在,定不会……不会让小姐有事的!” 李素嫣呜咽一声哭出了声,心中的害怕与委屈如山洪爆发般涌了出来。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她只是想给自己的孩儿找一条好点儿的出路,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孩儿找条出路罢了!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老夫人和少夫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定南侯世子更是恨不能将她除之后快,如此一来,就算将来她的孩儿生了下来,也定然会受尽排挤。 怎么会……怎么会…… 本以为进了这定南侯府就是富贵锦绣,谁知却是龙潭虎穴…… 姑母骗她!姑母骗她! ………………………… 回到竹溪园的沈南竹再没了之前的气势,整个人都蔫了下来,一派颓然。 从记事起,冲动,幼稚这些词语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思虑谨慎,行事稳重,没有行差错步过任何一次。而他有自信,即使真的不小心走错了几步,他也有能力挽回。 可今天,他先是醉酒不知事,又冲动欲灭口,无论哪一件,看上去都如此幼稚可笑。 曾经的自信也变成了如今的无力,当真的走错之后他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挽回。 院中的赵妈妈没有再拦他,桑子欲上前,却被赵妈妈拦了下来。 他就这样畅行无阻的进入了房中,一如以前许多次一样。 这是他的院子他的家。他本就该来去自如的,如今却这样默默的站在门口,半晌才艰难的走了进去。 内室里仍旧一片黑暗,床边的人影还是像刚才那样静静地坐着。看上去似睡着了一般。 但他知道她没睡,他知道她根本就睡不着。 “宝儿……” 沈南竹再次蹲坐在她身前,不容她拒绝的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 “宝儿我错了,我不该在宴席上喝那么多酒,不该明知要醉了还回到府里来。宝儿你生气的话打我骂我都好。就是……就是别这样不说话好不好?” “宝儿,求你了宝儿,你哭也好闹也好怎么也好,就是不要这样什么都不说……”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肩膀也隐隐有些颤抖。 一滴泪水从梦宝眼眶中滑落,她低着头抽出自己的手,放在膝头。 “我没有什么都不说,是你不听罢了。沈南竹,我……” “不要叫我沈南竹!” 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再度失控:“宝儿你平日里不是这么叫我的,你往常都是叫我阿竹的。宝儿你别这么叫我……” 沈南竹伏在她的膝头,肩膀抖动的更加厉害。 梦宝看着他的头顶,沉默许久,又缓缓开口:“你也说了,那是往常。【ㄨ】如今已不是往常了。” 埋着头的沈南竹猛地直起了身,双手紧紧握在她的膝头,他想问她什么意思,又怕真的问了之后得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梦宝避开他的视线,目光投向房中的黑暗:“出了这样的事,纳不纳李家小姐为妾已经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无论原因是什么。她的名声已经与你牵连在了一起,这是事实。就算你不愿意我不同意,府里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就这么继续让李家小姐没名没分的住在这里。” “而我之前就与你说过,我是绝不可能接受三妻四妾的生活的。所以。沈南竹,我们和离吧。” 我们和离吧…… 沈南竹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休想!” 说着又紧紧地抱住了梦宝,用力将她箍在自己怀中,不容她挣扎推拒。 “宝儿你是我的,你是老天爷送来给我的,我不许你离开!绝对不许!” 怀中的人瑟瑟发抖。抵在他胸前的手渐渐收紧。 “沈南竹……” 梦宝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哽咽颤抖:“我想过,想过是不是该试着改变自己的想法,试着接受这里夫妻相处的方式,试着接受三妻四妾的生活。” “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要一想到今后要和别人分享你,哪怕知道你根本不喜欢那个人,哪怕知道你就算纳了她为妾也会把她安置到角落里不理会她,我也还是受不了……” “我只要想到……想到这个人的存在,想到你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事情,就再也不能像往常那样对你。” “我甚至想,若是我不喜欢,若是你不是你而是别人,或许我就能接受了,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可是沈南竹……你是你啊……是我最喜欢的你啊……我怎么能不在意……” 她哭得伤心,到最后几乎哽咽着不能言语。 沈南竹紧紧地拥着她,强忍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宝儿怎么生气都好,只是别再说和离的话了,别再说了,求你了宝儿……” 梦宝不断的摇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哭的不能自已。 沈南竹被自责与愧疚淹没,却知道自己的任何一句劝慰在事实面前都是颓然无力的,只能同样流着泪紧紧地抱着她,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这一夜定南侯府几乎无人入眠,上到主子下到下人均是惶惶不安。 当然,这其中也有个特例,比如李氏。 与老夫人和沈南竹等人相比,她虽然因为阿蛮当着她的面扭断了那个小丫鬟的手臂而受到了惊吓,但总的来说还是顺心如意的。 一想到苏梦宝因此而伤心欲绝,老夫人虽然无奈却不得不接受事实,她就觉得今天的天气都好了几分,冬日的寒冷似乎也不那么明显了。 再想到李素嫣是她娘家的侄女,今后安排在沈南竹身边等于是多了个眼线多了份助力。她的心情就更好了,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寿芳园。 “娘,儿媳知道这个时候来找您不合适,不过嫣儿的事情也不能就这么拖着不是?既然她与阿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就该尽早给她个名分,免得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的不好听。” 老夫人冷笑一声:“风言风语?她早前大老远来到咱们府里都没担心过风言风语,现在到怕这些了?真是可笑!” 李氏面色有些难看,但她今日心情好,立刻就收了这些情绪。再度笑道:“儿媳这不是关心世子吗,梦宝嫁进府里两年也不见什么动静,儿媳也是想让阿竹早点儿开枝散叶啊。” 老夫人轻嗤一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淡淡说道:“纳你那侄女为妾的事先放一放,日后再说。” “什么?” 李氏急得差点儿跳脚。 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竟然还不肯给他们嫣儿一个名分? 就算是去妓馆找个妓.女,睡过了还要付渡夜资呢!这沈南竹睡了她的侄女,就想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没这个道理! “娘!我们李家门第确实是不高,嫣儿也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但小家碧玉还是说得过去的!嫣儿是来府里探望儿媳的,出了这样的事,儿媳难辞其咎!总要给她也给娘家人一个交代!” “以嫣儿的样貌品性,若换做门第稍微低些的人家,做个正妻也是绰绰有余!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媳本打算在北安给她相看一户好人家。” “可现在她与阿竹木已成舟,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儿媳只好……” “够了!” 老夫人一句话换来她十句,听得脑仁儿直疼。 “正是为了你那侄女的名声,所以才要晚些日子再提纳妾之事!” 李氏一怔。满脸莫名。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昨日府里乱糟糟的,虽然我已经命令禁止下人将事情外传,但难保还是传出些不好的风声。” “若是这个时候让阿竹纳了你的侄女为妾。就会将这些风声坐实,无论对阿竹还是对你侄女,都不是好事。” “待这阵风声过了,再询个好日子把事情办了,到时候对双方都好。” 李氏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虽然脸上仍旧有些茫然,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毕竟老夫人在府里一言九鼎,既然她发话了,那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早一点儿晚一点儿到不重要。 就怕老夫人一怒,跟沈南竹联起手来翻脸不认人,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那就都听娘的,按娘的意思来!”李氏笑呵呵的说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让人将她送了出去。 待李氏走远了,她才扶额叹气:“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我这老婆子也只能为阿竹做到这里了。” 许妈妈给她揉着肩道:“既然都是早晚的事,何必要这么拖着呢。大不了现在纳了李家小姐,再把她安置到别院里就是了。” 老夫人摇头道:“我昨晚好不容易才将阿竹的火气压下来,这个时候再更他提起,还不知他又要做出什么事来!与其如此,不如拖一拖,等他冷静下来,跟梦宝说通了,再提此事,也少些难堪。” 许妈妈叹道:“老夫人什么都为世子爷考虑周到了,就算来日他心中仍旧不愿,想来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会退让一二。” “若是可以,我只愿他与梦宝恩爱顺遂,退让什么的,倒是无所谓。” ***** ps:知道这几章情节有些憋闷,晚上还有更新,勿急。(未完待续。) 第264章 有孕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定南侯府热闹的年节的气氛几乎瞬间冷了下来,整个府邸都陷入一片可怕的静谧。 原本最喜欢围着竹溪园转悠的下人近来也不敢多做停留了,路过这里都脚步匆匆,恨不能赶快离开。 沈南竹原本计划办完了事情就带梦宝离开北安,现在也因为骤然发生的变故而不得不搁置下来。 他自然也想过直接带梦宝回京城去,至于那李家小姐,谁爱给她个妾室的名分就给他,反正他是不认。 可老夫人哪里容得他这样任性,即便她心中同样不喜那个外表温婉贤德实际品行不佳的女子,却不得不为了两家人的名声尽力在中间转圜。 她允许沈南竹过些日子在纳妾,却不会纵容他逃避事实。 一时间府中无人敢提起李家小姐,但不提却不代表府里没有这个人,更不代表大家就将这个人忘了,尤其是身处事中的几人。 梦宝提了几次和离之事,沈南竹或者打断或者当做没听见,只整日整日的守着她,寸步不离,似乎生怕一眨眼她就自己背着包袱消失不见了。 几次之后,梦宝虽不再提起了,但人却更加闷了,有时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 沈南竹强颜欢笑的说着过去的一些趣事,又说回京途中都有哪些好景致,回头他们可以一边游玩一边回去。 “你不会骑马,又畏寒,到时候我让人将车里烘得暖暖的,再将马车的车窗做大些,这样你坐在车里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致了。” 怀中的人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就连身子也是僵硬的,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瘦弱。 事实上她也的确瘦了许多,虽然每日照常进餐,但许是心情不佳,吃的少了。人也越发瘦了。 他想起当初他初见她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般僵硬的躺在他的怀里,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他用了很久才让她彻底放下心结接纳了他。而如今……却又变成往日那般了。 这回要多久才能让她放下呢? 沈南竹环在她身前的手轻轻抚上她的手腕儿。 无论多久,他都不会松手的,她若生一辈子的气,他就哄她一辈子。 手指下的肌肤瑟缩了一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战栗。紧接着就是一个个的小疙瘩浮现出来。 又是这样…… 沈南竹讪讪的收回了手,不再直接碰触她的肌肤。 这些日子一直如此,她不愿他碰他,总是想尽办法躲避,实在躲不过就只沉默的任由他抱着,却一句话不说。 只要他稍稍和她亲密一些,她身上就会浮起一层层的小疙瘩,简直和当初抗拒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是发自心底的排斥与厌恶。 她厌恶他,厌恶了碰过别的女人的他。 沈南竹后来极尽全力的回想了那日的事情,脑海里却完全没有碰过那女子的印象。身体也没有这方面的感觉。 可是这些他没有办法跟梦宝解释,因为他那天连阿蛮在外面争吵打人的声音都没听见,记不清别的也有可能。 他又想到自己自幼就知道自己酒量不佳,平日里都不敢多喝,为了保证日后入朝了不误事,还曾不止一次试过自己的酒量,以及醉酒后的反应,会不会说胡话之类的。 之前的每一次,他喝醉后都是倒头大睡,别说做那种事情。就是醉酒之言也没有一句,怎么这回就会如此失态,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可是这一点也不能用来作为解释,毕竟以前他醉酒时身边并没有梦宝。而有了梦宝之后,他确实时常不能自已。谁知道他这次迷蒙间有没有把身边的人当做梦宝,做出些什么事来。 最重要的是,当日的那方帕子,祖母找了好几个有经验的老妈妈来看过了,确实是女子的元红不假。而那天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曾经出入过那个院子。 这一点几乎彻底击倒了他,将原本还觉得有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他打入了谷底。 他知道,除非是有绝对的把握证明他与那女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否则梦宝心里这个坎儿这辈子可能都过不去了。 可现在,他几乎没有任何头绪来证明自己这所谓的“清白”。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沈南竹默然的拥着梦宝,思绪散乱的睡了过去。 ………………………… “轻点儿!轻点儿!” 莫安龇牙咧嘴的痛呼。 “已经够轻的了,忍忍吧你!” 莫愁小心翼翼的将他背上的伤布揭了下来,轻轻擦拭过后给他重新涂上药膏。 莫安紧紧握着拳,咬牙切齿:“他娘的,那个小丫鬟最好别从院子里出来!不然我非把她活埋了不可!” 一想到自己那天不过眨眼功夫没陪着世子爷,那丫鬟就借机将世子爷带到了那狗屁李家小姐的院子里,他就气的肝儿疼! 本来他办好了事回来还等着领赏呢,谁知道不仅奖赏飞了,小命还差点儿没了! 当天是他负责送世子爷回府,因为外面的事情没办完,他急着回去,想着都已经到府里了,让别人送进去也是一样,他就撒手没管了。 谁知道这一撒手,直接将世子爷送到别人院子里了! 世子爷当天没顾得上理他,后来想起来了,差点儿让人把他直接打废了! 还是莫愁让阿蛮去请了世子夫人出来说话,他这条小命才算保住了。 每每一想到这儿,莫安真是恨得牙痒痒! 别说世子爷想冲进那院子杀人灭口了,就连他都想去! “这两个贱人!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不然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莫安说着愤愤的砸了床板一拳,却因为用力过大,牵动了背上的伤口,顿时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莫愁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吧。世子这回动了真怒,亲自盯着用刑,刑房的人不敢放水,全都是实打实的打下来的。你若不好好养养,没准儿真要废了!” “我说你会不会说句好话?能不能拣点儿中听的说?” “好好好,捡中听的说。这伤药是少夫人专门让人送来的。据说效果奇佳,保管你药到伤好,十天半月后又是一条好汉!” 莫安这才露出了个笑脸,躺在床板上叹了口气:“说起来也确实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没把世子爷送到竹溪园去,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谁能想到那李家小姐看着温顺乖巧,私底下却能做出这种事啊。” “可不是!”莫安愤愤的咬了咬牙:“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难怪世子爷看不上她!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点儿都比不上咱们少夫人!” ………………………… 转眼间事情过去一个月,饶是老夫人再如何帮着拖延。有些事情也不得不摆到台面上来了。 沈南竹听着李氏的催促,老夫人的劝解,眸光却没有丝毫动容:“我不纳妾。” 自始至终他只有这四个字。 李氏气的涨红了脸,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既然不愿纳妾那当初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跑到嫣儿的院子里对她做出那种事!” 沈南竹目光一沉,凛声说道:“我也想问问,我怎么会跑到她的院子里?” “你……” 李氏喘息半晌也难以平复自己的呼吸,转而看向老夫人:“娘,当初是世子自己拉着嫣儿的丫鬟说让她带他回去,那丫鬟是嫣儿的人,他这样说。她自然是将她带回嫣儿的院子了,这有什么错!” “嫣儿见他醉得厉害,连路都走不动了,这才先让人将他扶了进去,还让丫鬟去煮解酒汤给他喝!” “谁承想,就这么一错眼的工夫……他……他就把嫣儿……” 李氏掩面大哭:“这件事我们嫣儿虽然做的确实有些鲁莽了,但那也是因为好心。谁知……谁知最后却落了这么一个结果!” “谁用她好心!” 沈南竹猛地站了起来:“她若真是好心,当时为什么不喊!为什么不让人直接将我带走!” 李氏一怔,旋即哭的更加大声:“她一个女儿家,被你那般对待。吓也吓死了!怎么敢喊出声来!难不成你要她将所有人都喊来看看她是怎么被你欺辱,看看你是如何毁了她的名节吗!” 沈南竹咬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夫人打断。 “阿竹!无论前事如何,结果已经是如此了。今日叫你过来说今后的事。不是再来争论从前的。” 沈南竹双拳握紧又松开,缓缓坐了下去:“我不纳妾,除此之外,要怎么补偿她都可以。” “补偿?” 李氏哈了一声:“有什么能比一个女子的名节更重要!你倒是说说这要怎么补偿!” 老夫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手中不断拨弄着珠串。 “阿竹,你老实告诉祖母。是不是梦宝那里……” “与梦宝无关!”沈南竹立刻打断道! 梦宝这一个月跟他说的话加在一起十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若是她愿意,哪怕是哭喊着打他骂他不让他纳妾他都愿意,但她偏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她就那样坐在那里,一天,两天……半个月,一个月…… 到底怎么才能让她说话!怎么才能让她愿意开口!即便是骂他也好! 老夫人正头疼,院中就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 “老夫人,老夫人……” 丫鬟喘着粗气,顾不上和房中之人一一打过招呼,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李家表小姐她……她晕过去了!” 什么? 李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好的怎么会晕过去?” “奴婢……奴婢也不知……听说,听说她前几日就身子不适茶饭不思,刚刚,突然,突然就晕过去了。” “请了大夫没有?”老夫人问道。 丫鬟摇头:“没有。” “那还不快去!”李氏怒声喝道。 “是!” 丫鬟应了一声赶忙出去了。 李氏心中着急,这李素嫣是她堂兄的女儿,她当初可是跟她堂兄许了这丫头大好的前程,堂兄才同意让她过来的。这若是事情还没成就先有个好歹,她这个做姑母的可要落人口实。 这么想着,她也顾不得在这里和沈南竹拌嘴。匆忙向老夫人施礼告退,向李素嫣的院子走去。 待李氏走后,老夫人无奈的看向仍旧绷着脸的沈南竹,柔声劝道:“阿竹。纳妾的事你再想想,不要……” “不用想!” 沈南竹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说了不纳,就是不纳。” “胡闹!” 老夫人的耐心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实在忍不住动了怒:“木已成舟,岂是你说不纳就不纳的!那晚的事只要有心人打探。定能探听到边边角角!到时候传扬出去,让人知道你是这等敢做不敢当之人,你的声誉要怎么办!” “那李家小姐都不在乎自己的声誉,我一个男人又在乎什么!她当初敢做,就该想到我也敢不认!” “放肆!” 老夫人气的身子直抖。 她的阿竹向来沉稳懂事,怎么可能说出“不认”这种话来! 以阿竹的性子,即便是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即便是觉得不甘心,却也不会不承认,不担当!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他竟然真的打算不认这桩事?这怎么可能! “你是担心梦宝那里是不是?放心。祖母去帮你说。梦宝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这般不识大体,她……” “她当然懂事!” 沈南竹红着眼眶喊道:“就是因为她懂事,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就是因为她懂事,所以她将什么都埋在自己心里……祖母,我宁愿她不懂事,我宁愿她不懂事啊!” 老夫人看着眼中泛起泪光的沈南竹,怔了半晌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她记得上一次见这孩子流泪,还是他四五岁的时候,高烧烧的人都迷糊了。攥着手里的一片竹叶流着泪喊娘亲…… 她几乎都要忘了,忘了他也会哭,忘了他也会伤心难过…… 这孩子对梦宝的感情已经到这般地步了吗?在乎到连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都掩饰不住,在乎到连眼泪都控制不了了? 老夫人神情有些恍惚。眼前的清俊少年与当初那个四五岁的年幼孩童面貌重叠,耳边却回荡着他低沉而又悲戚的声音。 “祖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真心相待之人,我真的不想失去,不想像爹一样悔恨终生……求你了祖母,求你了……” 不想像爹一样悔恨终生…… 老夫人身子一晃。眼前的幻想瞬间粉碎,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 她还以为阿竹当初年幼不懂事,不会记得这些。 原来他记得,他都记得。 院中此时再次响起哒哒的脚步声,又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 想起往事的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皱眉道:“什么事!” 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南竹:“回……回老夫人,刚刚传来消息说……李家表小姐……有身孕了。” 咔擦…… 老夫人的衣袖一不小心带动了桌上的茶杯,绘着精美兰草的杯盏摔了个粉碎。 “有身孕了?” “是,大夫说表小姐是有孕在身又郁结于心,所以才会晕过去。” “孩子可好?有没有动了胎气?” 老夫人下意识的问道,问完才想起来沈南竹还跪在一旁。 小丫鬟见她问的急切,赶忙答道:“大夫说无甚大碍,只要小心调养就是了。不过以后切忌再劳心伤神,不然对身子不好。” 老夫人将目光从沈南竹身上收了回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鬟应了一声,退步而出。 “你也听到了,”老夫人面色无奈,“不是我不成全你和梦宝,实在是……实在是命啊。” 沈南竹还没从这个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老夫人就已经在许妈妈的陪同下离开了。 有身孕了? 有身孕了…… 过了许久他似乎才明白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猛的起身踉跄着奔了出去。 竹溪园中仍旧一片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院门口的婆子恭敬的给他施礼请安,面色如常。 “……待会儿无论什么人过来,都不许放进去,什么消息都不许往院子里传。”他沉声说道。 婆子怔了怔,旋即垂首应了声是。 沈南竹看着正房的方向,怔怔的向前走去。 他知道自己这种行径实在是愚蠢又可笑,可是除了隐瞒,除了不让梦宝听到这个消息,他竟想不出任何办法。 赵妈妈仍旧那般面带愁容的站在院中,看到他之后愣了一下,福身施礼唤了声世子爷便不再说话了。 自从出了一个月前的那件事,他们这几个梦宝身边的贴身下人对他的态度就大不如前了。 沈南竹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直接走入房中,而是径直来到了赵妈妈身前:“无论今日外面传出什么消息,都不许在少夫人面前提一个字!否则我就把你们赶出去!” 赵妈妈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眶一红,苦笑着摇了摇头:“晚了,世子爷,夫人早已派人来将李家小姐有孕的事情说了,少夫人知道的说不定比您更早。”(未完待续。) 第265章 狂妄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沈南竹身子一晃,脚下一软显着站不住。 他看这院子里安静的一如往常,还以为……以为能隐瞒一时。 可原来,她早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了,却仍旧像上次那般,不哭不闹,只是安静的坐着……坐着…… 沈南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入房中的,只知道他心中那人的确是安静的坐在床边,低垂着头,沉默无声。 “宝儿……” 他低声轻唤。 床边的人听到动静抬起了头,不知是不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动作有些僵硬。 梦宝看向一脸惶然无助的沈南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轻抚他的面颊。 这个一直以来给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原来也会有这样无助的时候。 是了,他也不过才二十岁而已,放在她那个年代不过是个大学生罢了。说的再年轻一点儿,就是个大男孩儿。 沈南竹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紧张的看着那只缓缓向自己靠近的素白手掌。 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碰触过他了,久到他几乎要忘了她掌心的温度了。 沈南竹满心期待的看着那纤长的手指离自己越来越近,却终究在一纸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 “宝儿!宝儿……”他一把抓住了她即将垂落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面颊上,生怕她又将手抽回去。 实际上梦宝确实往回抽了抽,见他不肯松开,便也罢了。 “我想去做一件事。”梦宝说道,声音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而有些干涩。 “好,好!” 沈南竹赶忙点头,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她说,他什么都愿意陪她去做。 “除了和离!”沈南竹又想到什么,急忙补了一句。 梦宝微怔,旋即淡淡一笑:“让红笺来帮我找身衣裳。我腿有些麻了。” “我帮你找!” 沈南竹说着就去箱笼里翻找起来。 他之前在京城时让人将梦宝所有的衣裳都绣上了竹叶,这样就好像在她身上打下了印记一样。但那件事之后她就再没穿过这样的衣裳,而是穿起了从前留在北安的没有竹叶的旧衣。 沈南竹貌似不知的找了一件绣有竹叶的衣裳出来,有些忐忑的递给了梦宝。 梦宝只看了一眼。没说什么,接过就穿了起来。 更衣,挽发,挑选首饰,每一样沈南竹都亲自动手。没有一件假以他人。 梦宝并没有推拒,就这样任由他给自己梳妆打扮,待收拾停当后才叫了赵妈妈进来。 赵妈妈应声而入,站在两人面前:“小姐。” “人都请来了吗?”梦宝问道。 赵妈妈点了点头:“请来了,就在院子里候着呢。” 梦宝点头,站起了身。 沈南竹刚刚就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却并没有多问。即便现在赵妈妈说请了什么人过来,他也没有多一句嘴。 反倒是赵妈妈犹豫着看了看他,又看向梦宝:“小姐,不然……不然还是私底下请人来看吧。不然动静闹大了……无论结果如何。传出去都不好听。” 梦宝摇头:“我不想再管那么多了,顾忌的越多,反倒越容易给别人可趁之机。既然如此,那大家索性就都敞开点窗说亮话吧,省的遮遮掩掩不清不楚,冤枉了别人也委屈了我自己。” 沈南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仅仅是听她愿意说话,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她刚刚说的这些,加起来比这一个月说的都多。 赵妈妈无奈,只得跟在梦宝身旁。与她一起走了出去。 院子中,几个大夫背着药箱站在这里,或低声交谈,或垂首不语。见到他们走了出来,纷纷躬身施礼。 这些大夫在北安都算是叫得上名号的,虽然不见得每一个都那么出名,但也都时常出入各个府邸。 梦宝之前派人去请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来意,此时也不多话,只点了点头。就带着众人一起向李素嫣的院子走去。 沈南竹看了一眼就大致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仍旧没有插嘴,只是不顾旁人的眼光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 “你这孩子也真是,本来身子就不大好,还不吃不喝思前想后!若是伤到了腹中的孩子,那可怎么办是好!” 李氏嘴上说着责怪的话,眉眼间却满是笑意。 想那苏梦宝嫁进府里两年都不见动静,她这好侄女不过一次就有了身孕。 可见是同人不同命,她这侄女就是比苏梦宝福气好! 李素嫣羞怯的笑了笑,低头轻抚自己的小腹。 “嫣儿也不知腹中竟然已经有了骨肉,不然即便再怎么食欲不佳精神不振,也会勉强让自己吃几口的。” 李氏闻言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那现在知道了,可得好好的养着了!旁的那些事情都不要想,只要想着腹中的孩子就好!无论如何有姑母给你做主呢!你有什么放不下心的” 李素嫣低垂着头没有说话,掩去了眼中的那抹不屑。 “确实是有身孕了无疑?” 老夫人在旁询问一个年约四十的大夫。 大夫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这种事怎么会有假!” 李氏听到老夫人的问话,转过头笑呵呵的说道。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让人装了封红,将大夫送了出去。 这已经是第二个大夫了,先前那位是近来时常给李家那个丫鬟诊治手臂的,查出李素嫣有身孕的也是那个大夫。 为了保险起见,也是为了避嫌,她又让下人去请了另一个大夫过来。 现在两个大夫都说李素嫣是有了身孕,那必然就是没有问题了。 时也,命也。 阿竹与梦宝命中注定又这么一遭,她现在也没办法了。 这李素嫣腹中的孩子毕竟是沈家的骨肉,总不能让他流落在外。 “世子爷,少夫人。” 院中传来下人的声音。 “梦宝来了?”老夫人转身问道。 坐在床边的李氏撇了撇嘴,床上的李素嫣则是下意识的捏紧了被角。 帘子被人撩开。首先迈进来的却是一双女子的鹿皮软靴。 沈南竹随后而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比梦宝错后了半个身子,大手却紧紧地拉着她。自始至终没有分开。 李素嫣看到那鹿皮软靴,低垂的头下意识的稍稍抬了起来,想看看这软靴的主人。 那软靴十分精美,无论是外出是穿着还是在府内行走都十分方便。 但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些回暖,不再像之前那般寒冷。 这样的天气还穿着这样保暖的靴子。证明她的主人畏寒。 畏寒的人很多,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鹿皮软靴可以穿。 身子畏寒,又被这般妥帖的照顾保护着,可见这个人在府里是十分受宠的。 李素嫣不过是瞬间想到了这些,在一抬头看到的就更加证明了她的所想。 那个当初喊着闹着要来杀了她的男人,此时正深情而又忐忑的看着软靴的主人,也就是他身旁那明媚娇艳让人挪不开视线的女子。 上次行事慌张,她最后那匆匆一瞥,并未看到这位世子夫人的全貌。如今得见真容,才知道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容貌竟是不值一提。 难怪定南侯世子对他这位夫人极尽宠爱言听计从。她若是个男人,只怕也要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不过……不过她已经有了孩子了,有了定南侯府认定的世子的孩子!今后的路就算难走,也至少能混个平安康泰吧。 李素嫣这么想着,紧张的心情就稍稍放松了下来,腼腆的对梦宝笑了笑,唤道:“姐姐。” 梦宝直到此时才第一次正眼看了这女子一眼,却也只是一眼而已。 李素嫣的笑容僵在唇角,旋即垂首,泪盈于睫泫然欲泣。 李氏赶忙安抚:“嫣儿你现在可不能哭啊。大夫说了让你不要忧虑多思,你该多笑一笑才是。” 说完又转头看向梦宝,皱眉轻斥:“梦宝你这是什么态度,嫣儿以后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妹了。更何况她现在又怀着身孕,你就不能让着她一些吗。” 沈南竹上前欲说什么,梦宝却先开了口:“母亲这话就奇怪了,且不说她现在还不是我定南侯府的妾室,却以一个闺阁女子的身份在我定南侯府有了子身孕,本就是有伤风化。容不得我对她有什么好态度。” “再者她就算来日真成了我们府里的妾室,那也是居于我之下,于我而言如奴仆一般。我身为定南侯府的世子夫人,又为何要对一个下人有什么好脸色?” “你……你狂妄!” 李氏指着她的鼻子说道。 “我狂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母亲又不是今日才知道,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房中众人除了沈南竹,皆是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 虽然大家都知道世子夫人性子桀骜,与夫人多有不合,却也未曾见过她这般赤.裸.裸的打脸行径啊! 就算是老夫人,也从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对夫人说过这般难听的话。 这……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你……我要让世子休了你!我要让世子休了你!”李氏气急败坏的吼道。 “休不休了她,不是你说了算的。”站在梦宝身旁的沈南竹沉声说道。 “你们……你们一个个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李氏羞恼交加,委屈无比的看向老夫人:“娘,您要为儿媳……” “哈哈哈……” 座上的老夫人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让房中众人再次惊呆。 老夫人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半晌才直起腰说道:“想不到老了老了,还能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有趣,真是有趣。” 众人不明所以,唯有跟了老夫人几十年的许妈妈了然的点了点头,看向梦宝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柔和。(未完待续。) 第266章 真相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定南侯府热闹的年节的气氛几乎瞬间冷了下来,整个府邸都陷入一片可怕的静谧。 原本最喜欢围着竹溪园转悠的下人近来也不敢多做停留了,路过这里都脚步匆匆,恨不能赶快离开。 沈南竹原本计划办完了事情就带梦宝离开北安,现在也因为骤然发生的变故而不得不搁置下来。 他自然也想过直接带梦宝回京城去,至于那李家小姐,谁爱给她个妾室的名分就给他,反正他是不认。 可老夫人哪里容得他这样任性,即便她心中同样不喜那个外表温婉贤德实际品行不佳的女子,却不得不为了两家人的名声尽力在中间转圜。 她允许沈南竹过些日子在纳妾,却不会纵容他逃避事实。 一时间府中无人敢提起李家小姐,但不提却不代表府里没有这个人,更不代表大家就将这个人忘了,尤其是身处事中的几人。 梦宝提了几次和离之事,沈南竹或者打断或者当做没听见,只整日整日的守着她,寸步不离,似乎生怕一眨眼她就自己背着包袱消失不见了。 几次之后,梦宝虽不再提起了,但人却更加闷了,有时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 沈南竹强颜欢笑的说着过去的一些趣事,又说回京途中都有哪些好景致,回头他们可以一边游玩一边回去。 “你不会骑马,又畏寒,到时候我让人将车里烘得暖暖的,再将马车的车窗做大些,这样你坐在车里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致了。” 怀中的人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就连身子也是僵硬的,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瘦弱。 事实上她也的确瘦了许多,虽然每日照常进餐,但许是心情不佳,吃的少了。人也越发瘦了。 他想起当初他初见她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般僵硬的躺在他的怀里,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他用了很久才让她彻底放下心结接纳了他。而如今……却又变成往日那般了。 这回要多久才能让她放下呢? 沈南竹环在她身前的手轻轻抚上她的手腕儿。 无论多久,他都不会松手的,她若生一辈子的气,他就哄她一辈子。 手指下的肌肤瑟缩了一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战栗。紧接着就是一个个的小疙瘩浮现出来。 又是这样…… 沈南竹讪讪的收回了手,不再直接碰触她的肌肤。 这些日子一直如此,她不愿他碰他,总是想尽办法躲避,实在躲不过就只沉默的任由他抱着,却一句话不说。 只要他稍稍和她亲密一些,她身上就会浮起一层层的小疙瘩,简直和当初抗拒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是发自心底的排斥与厌恶。 她厌恶他,厌恶了碰过别的女人的他。 沈南竹后来极尽全力的回想了那日的事情,脑海里却完全没有碰过那女子的印象。身体也没有这方面的感觉。 可是这些他没有办法跟梦宝解释,因为他那天连阿蛮在外面争吵打人的声音都没听见,记不清别的也有可能。 他又想到自己自幼就知道自己酒量不佳,平日里都不敢多喝,为了保证日后入朝了不误事,还曾不止一次试过自己的酒量,以及醉酒后的反应,会不会说胡话之类的。 之前的每一次,他喝醉后都是倒头大睡,别说做那种事情。就是醉酒之言也没有一句,怎么这回就会如此失态,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可是这一点也不能用来作为解释,毕竟以前他醉酒时身边并没有梦宝。而有了梦宝之后,他确实时常不能自已。谁知道他这次迷蒙间有没有把身边的人当做梦宝,做出些什么事来。 最重要的是,当日的那方帕子,祖母找了好几个有经验的老妈妈来看过了,确实是女子的元红不假。而那天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曾经出入过那个院子。 这一点几乎彻底击倒了他,将原本还觉得有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他打入了谷底。 他知道,除非是有绝对的把握证明他与那女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否则梦宝心里这个坎儿这辈子可能都过不去了。 可现在,他几乎没有任何头绪来证明自己这所谓的“清白”。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沈南竹默然的拥着梦宝,思绪散乱的睡了过去。 ………………………… “轻点儿!轻点儿!” 莫安龇牙咧嘴的痛呼。 “已经够轻的了,忍忍吧你!” 莫愁小心翼翼的将他背上的伤布揭了下来,轻轻擦拭过后给他重新涂上药膏。 莫安紧紧握着拳,咬牙切齿:“他娘的,那个小丫鬟最好别从院子里出来!不然我非把她活埋了不可!” 一想到自己那天不过眨眼功夫没陪着世子爷,那丫鬟就借机将世子爷带到了那狗屁李家小姐的院子里,他就气的肝儿疼! 本来他办好了事回来还等着领赏呢,谁知道不仅奖赏飞了,小命还差点儿没了! 当天是他负责送世子爷回府,因为外面的事情没办完,他急着回去,想着都已经到府里了,让别人送进去也是一样,他就撒手没管了。 谁知道这一撒手,直接将世子爷送到别人院子里了! 世子爷当天没顾得上理他,后来想起来了,差点儿让人把他直接打废了! 还是莫愁让阿蛮去请了世子夫人出来说话,他这条小命才算保住了。【ㄨ】 每每一想到这儿,莫安真是恨得牙痒痒! 别说世子爷想冲进那院子杀人灭口了,就连他都想去! “这两个贱人!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不然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莫安说着愤愤的砸了床板一拳,却因为用力过大,牵动了背上的伤口,顿时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莫愁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吧。世子这回动了真怒,亲自盯着用刑,刑房的人不敢放水,全都是实打实的打下来的。你若不好好养养,没准儿真要废了!” “我说你会不会说句好话?能不能拣点儿中听的说?” “好好好,捡中听的说。这伤药是少夫人专门让人送来的。据说效果奇佳,保管你药到伤好,十天半月后又是一条好汉!” 莫安这才露出了个笑脸,躺在床板上叹了口气:“说起来也确实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没把世子爷送到竹溪园去,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谁能想到那李家小姐看着温顺乖巧,私底下却能做出这种事啊。” “可不是!”莫安愤愤的咬了咬牙:“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难怪世子爷看不上她!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点儿都比不上咱们少夫人!” ………………………… 转眼间事情过去一个月,饶是老夫人再如何帮着拖延。有些事情也不得不摆到台面上来了。 沈南竹听着李氏的催促,老夫人的劝解,眸光却没有丝毫动容:“我不纳妾。” 自始至终他只有这四个字。 李氏气的涨红了脸,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既然不愿纳妾那当初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跑到嫣儿的院子里对她做出那种事!” 沈南竹目光一沉,凛声说道:“我也想问问,我怎么会跑到她的院子里?” “你……” 李氏喘息半晌也难以平复自己的呼吸,转而看向老夫人:“娘,当初是世子自己拉着嫣儿的丫鬟说让她带他回去,那丫鬟是嫣儿的人,他这样说。她自然是将她带回嫣儿的院子了,这有什么错!” “嫣儿见他醉得厉害,连路都走不动了,这才先让人将他扶了进去,还让丫鬟去煮解酒汤给他喝!” “谁承想,就这么一错眼的工夫……他……他就把嫣儿……” 李氏掩面大哭:“这件事我们嫣儿虽然做的确实有些鲁莽了,但那也是因为好心。谁知……谁知最后却落了这么一个结果!” “谁用她好心!” 沈南竹猛地站了起来:“她若真是好心,当时为什么不喊!为什么不让人直接将我带走!” 李氏一怔,旋即哭的更加大声:“她一个女儿家,被你那般对待。吓也吓死了!怎么敢喊出声来!难不成你要她将所有人都喊来看看她是怎么被你欺辱,看看你是如何毁了她的名节吗!” 沈南竹咬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夫人打断。 “阿竹!无论前事如何,结果已经是如此了。今日叫你过来说今后的事。不是再来争论从前的。” 沈南竹双拳握紧又松开,缓缓坐了下去:“我不纳妾,除此之外,要怎么补偿她都可以。” “补偿?” 李氏哈了一声:“有什么能比一个女子的名节更重要!你倒是说说这要怎么补偿!” 老夫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手中不断拨弄着珠串。 “阿竹,你老实告诉祖母。是不是梦宝那里……” “与梦宝无关!”沈南竹立刻打断道! 梦宝这一个月跟他说的话加在一起十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若是她愿意,哪怕是哭喊着打他骂他不让他纳妾他都愿意,但她偏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她就那样坐在那里,一天,两天……半个月,一个月…… 到底怎么才能让她说话!怎么才能让她愿意开口!即便是骂他也好! 老夫人正头疼,院中就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 “老夫人,老夫人……” 丫鬟喘着粗气,顾不上和房中之人一一打过招呼,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李家表小姐她……她晕过去了!” 什么? 李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好的怎么会晕过去?” “奴婢……奴婢也不知……听说,听说她前几日就身子不适茶饭不思,刚刚,突然,突然就晕过去了。” “请了大夫没有?”老夫人问道。 丫鬟摇头:“没有。” “那还不快去!”李氏怒声喝道。 “是!” 丫鬟应了一声赶忙出去了。 李氏心中着急,这李素嫣是她堂兄的女儿,她当初可是跟她堂兄许了这丫头大好的前程,堂兄才同意让她过来的。这若是事情还没成就先有个好歹,她这个做姑母的可要落人口实。 这么想着,她也顾不得在这里和沈南竹拌嘴。匆忙向老夫人施礼告退,向李素嫣的院子走去。 待李氏走后,老夫人无奈的看向仍旧绷着脸的沈南竹,柔声劝道:“阿竹。纳妾的事你再想想,不要……” “不用想!” 沈南竹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说了不纳,就是不纳。” “胡闹!” 老夫人的耐心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实在忍不住动了怒:“木已成舟,岂是你说不纳就不纳的!那晚的事只要有心人打探。定能探听到边边角角!到时候传扬出去,让人知道你是这等敢做不敢当之人,你的声誉要怎么办!” “那李家小姐都不在乎自己的声誉,我一个男人又在乎什么!她当初敢做,就该想到我也敢不认!” “放肆!” 老夫人气的身子直抖。 她的阿竹向来沉稳懂事,怎么可能说出“不认”这种话来! 以阿竹的性子,即便是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即便是觉得不甘心,却也不会不承认,不担当!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他竟然真的打算不认这桩事?这怎么可能! “你是担心梦宝那里是不是?放心。祖母去帮你说。梦宝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这般不识大体,她……” “她当然懂事!” 沈南竹红着眼眶喊道:“就是因为她懂事,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就是因为她懂事,所以她将什么都埋在自己心里……祖母,我宁愿她不懂事,我宁愿她不懂事啊!” 老夫人看着眼中泛起泪光的沈南竹,怔了半晌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她记得上一次见这孩子流泪,还是他四五岁的时候,高烧烧的人都迷糊了。攥着手里的一片竹叶流着泪喊娘亲…… 她几乎都要忘了,忘了他也会哭,忘了他也会伤心难过…… 这孩子对梦宝的感情已经到这般地步了吗?在乎到连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都掩饰不住,在乎到连眼泪都控制不了了? 老夫人神情有些恍惚。眼前的清俊少年与当初那个四五岁的年幼孩童面貌重叠,耳边却回荡着他低沉而又悲戚的声音。 “祖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真心相待之人,我真的不想失去,不想像爹一样悔恨终生……求你了祖母,求你了……” 不想像爹一样悔恨终生…… 老夫人身子一晃。眼前的幻想瞬间粉碎,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 她还以为阿竹当初年幼不懂事,不会记得这些。 原来他记得,他都记得。 院中此时再次响起哒哒的脚步声,又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 想起往事的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皱眉道:“什么事!” 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南竹:“回……回老夫人,刚刚传来消息说……李家表小姐……有身孕了。” 咔擦…… 老夫人的衣袖一不小心带动了桌上的茶杯,绘着精美兰草的杯盏摔了个粉碎。 “有身孕了?” “是,大夫说表小姐是有孕在身又郁结于心,所以才会晕过去。” “孩子可好?有没有动了胎气?” 老夫人下意识的问道,问完才想起来沈南竹还跪在一旁。 小丫鬟见她问的急切,赶忙答道:“大夫说无甚大碍,只要小心调养就是了。不过以后切忌再劳心伤神,不然对身子不好。” 老夫人将目光从沈南竹身上收了回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鬟应了一声,退步而出。 “你也听到了,”老夫人面色无奈,“不是我不成全你和梦宝,实在是……实在是命啊。” 沈南竹还没从这个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老夫人就已经在许妈妈的陪同下离开了。 有身孕了? 有身孕了…… 过了许久他似乎才明白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猛的起身踉跄着奔了出去。 竹溪园中仍旧一片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院门口的婆子恭敬的给他施礼请安,面色如常。 “……待会儿无论什么人过来,都不许放进去,什么消息都不许往院子里传。”他沉声说道。 婆子怔了怔,旋即垂首应了声是。 沈南竹看着正房的方向,怔怔的向前走去。 他知道自己这种行径实在是愚蠢又可笑,可是除了隐瞒,除了不让梦宝听到这个消息,他竟想不出任何办法。 赵妈妈仍旧那般面带愁容的站在院中,看到他之后愣了一下,福身施礼唤了声世子爷便不再说话了。 自从出了一个月前的那件事,他们这几个梦宝身边的贴身下人对他的态度就大不如前了。 沈南竹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直接走入房中,而是径直来到了赵妈妈身前:“无论今日外面传出什么消息,都不许在少夫人面前提一个字!否则我就把你们赶出去!” 赵妈妈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眶一红,苦笑着摇了摇头:“晚了,世子爷,夫人早已派人来将李家小姐有孕的事情说了,少夫人知道的说不定比您更早。”(未完待续。) 第267章 传召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定南侯府热闹的年节的气氛几乎瞬间冷了下来,整个府邸都陷入一片可怕的静谧。 原本最喜欢围着竹溪园转悠的下人近来也不敢多做停留了,路过这里都脚步匆匆,恨不能赶快离开。 沈南竹原本计划办完了事情就带梦宝离开北安,现在也因为骤然发生的变故而不得不搁置下来。 他自然也想过直接带梦宝回京城去,至于那李家小姐,谁爱给她个妾室的名分就给他,反正他是不认。 可老夫人哪里容得他这样任性,即便她心中同样不喜那个外表温婉贤德实际品行不佳的女子,却不得不为了两家人的名声尽力在中间转圜。 她允许沈南竹过些日子在纳妾,却不会纵容他逃避事实。 一时间府中无人敢提起李家小姐,但不提却不代表府里没有这个人,更不代表大家就将这个人忘了,尤其是身处事中的几人。 梦宝提了几次和离之事,沈南竹或者打断或者当做没听见,只整日整日的守着她,寸步不离,似乎生怕一眨眼她就自己背着包袱消失不见了。 几次之后,梦宝虽不再提起了,但人却更加闷了,有时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 沈南竹强颜欢笑的说着过去的一些趣事,又说回京途中都有哪些好景致,回头他们可以一边游玩一边回去。 “你不会骑马,又畏寒,到时候我让人将车里烘得暖暖的,再将马车的车窗做大些,这样你坐在车里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致了。” 怀中的人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就连身子也是僵硬的,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瘦弱。 事实上她也的确瘦了许多,虽然每日照常进餐,但许是心情不佳,吃的少了。人也越发瘦了。 他想起当初他初见她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般僵硬的躺在他的怀里,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他用了很久才让她彻底放下心结接纳了他。而如今……却又变成往日那般了。 这回要多久才能让她放下呢? 沈南竹环在她身前的手轻轻抚上她的手腕儿。 无论多久,他都不会松手的,她若生一辈子的气,他就哄她一辈子。 手指下的肌肤瑟缩了一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战栗。紧接着就是一个个的小疙瘩浮现出来。 又是这样…… 沈南竹讪讪的收回了手,不再直接碰触她的肌肤。 这些日子一直如此,她不愿他碰他,总是想尽办法躲避,实在躲不过就只沉默的任由他抱着,却一句话不说。 只要他稍稍和她亲密一些,她身上就会浮起一层层的小疙瘩,简直和当初抗拒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是发自心底的排斥与厌恶。【ㄨ】 她厌恶他,厌恶了碰过别的女人的他。 沈南竹后来极尽全力的回想了那日的事情,脑海里却完全没有碰过那女子的印象。身体也没有这方面的感觉。 可是这些他没有办法跟梦宝解释,因为他那天连阿蛮在外面争吵打人的声音都没听见,记不清别的也有可能。 他又想到自己自幼就知道自己酒量不佳,平日里都不敢多喝,为了保证日后入朝了不误事,还曾不止一次试过自己的酒量,以及醉酒后的反应,会不会说胡话之类的。 之前的每一次,他喝醉后都是倒头大睡,别说做那种事情。就是醉酒之言也没有一句,怎么这回就会如此失态,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可是这一点也不能用来作为解释,毕竟以前他醉酒时身边并没有梦宝。而有了梦宝之后,他确实时常不能自已。谁知道他这次迷蒙间有没有把身边的人当做梦宝,做出些什么事来。 最重要的是,当日的那方帕子,祖母找了好几个有经验的老妈妈来看过了,确实是女子的元红不假。而那天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曾经出入过那个院子。 这一点几乎彻底击倒了他,将原本还觉得有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他打入了谷底。 他知道,除非是有绝对的把握证明他与那女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否则梦宝心里这个坎儿这辈子可能都过不去了。 可现在,他几乎没有任何头绪来证明自己这所谓的“清白”。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沈南竹默然的拥着梦宝,思绪散乱的睡了过去。 ………………………… “轻点儿!轻点儿!” 莫安龇牙咧嘴的痛呼。 “已经够轻的了,忍忍吧你!” 莫愁小心翼翼的将他背上的伤布揭了下来,轻轻擦拭过后给他重新涂上药膏。 莫安紧紧握着拳,咬牙切齿:“他娘的,那个小丫鬟最好别从院子里出来!不然我非把她活埋了不可!” 一想到自己那天不过眨眼功夫没陪着世子爷,那丫鬟就借机将世子爷带到了那狗屁李家小姐的院子里,他就气的肝儿疼! 本来他办好了事回来还等着领赏呢,谁知道不仅奖赏飞了,小命还差点儿没了! 当天是他负责送世子爷回府,因为外面的事情没办完,他急着回去,想着都已经到府里了,让别人送进去也是一样,他就撒手没管了。 谁知道这一撒手,直接将世子爷送到别人院子里了! 世子爷当天没顾得上理他,后来想起来了,差点儿让人把他直接打废了! 还是莫愁让阿蛮去请了世子夫人出来说话,他这条小命才算保住了。 每每一想到这儿,莫安真是恨得牙痒痒! 别说世子爷想冲进那院子杀人灭口了,就连他都想去! “这两个贱人!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不然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莫安说着愤愤的砸了床板一拳,却因为用力过大,牵动了背上的伤口,顿时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莫愁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吧。世子这回动了真怒,亲自盯着用刑,刑房的人不敢放水,全都是实打实的打下来的。你若不好好养养,没准儿真要废了!” “我说你会不会说句好话?能不能拣点儿中听的说?” “好好好,捡中听的说。这伤药是少夫人专门让人送来的。据说效果奇佳,保管你药到伤好,十天半月后又是一条好汉!” 莫安这才露出了个笑脸,躺在床板上叹了口气:“说起来也确实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没把世子爷送到竹溪园去,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谁能想到那李家小姐看着温顺乖巧,私底下却能做出这种事啊。” “可不是!”莫安愤愤的咬了咬牙:“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难怪世子爷看不上她!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点儿都比不上咱们少夫人!” ………………………… 转眼间事情过去一个月,饶是老夫人再如何帮着拖延。有些事情也不得不摆到台面上来了。 沈南竹听着李氏的催促,老夫人的劝解,眸光却没有丝毫动容:“我不纳妾。” 自始至终他只有这四个字。 李氏气的涨红了脸,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既然不愿纳妾那当初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跑到嫣儿的院子里对她做出那种事!” 沈南竹目光一沉,凛声说道:“我也想问问,我怎么会跑到她的院子里?” “你……” 李氏喘息半晌也难以平复自己的呼吸,转而看向老夫人:“娘,当初是世子自己拉着嫣儿的丫鬟说让她带他回去,那丫鬟是嫣儿的人,他这样说。她自然是将她带回嫣儿的院子了,这有什么错!” “嫣儿见他醉得厉害,连路都走不动了,这才先让人将他扶了进去,还让丫鬟去煮解酒汤给他喝!” “谁承想,就这么一错眼的工夫……他……他就把嫣儿……” 李氏掩面大哭:“这件事我们嫣儿虽然做的确实有些鲁莽了,但那也是因为好心。谁知……谁知最后却落了这么一个结果!” “谁用她好心!” 沈南竹猛地站了起来:“她若真是好心,当时为什么不喊!为什么不让人直接将我带走!” 李氏一怔,旋即哭的更加大声:“她一个女儿家,被你那般对待。吓也吓死了!怎么敢喊出声来!难不成你要她将所有人都喊来看看她是怎么被你欺辱,看看你是如何毁了她的名节吗!” 沈南竹咬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夫人打断。 “阿竹!无论前事如何,结果已经是如此了。今日叫你过来说今后的事。不是再来争论从前的。” 沈南竹双拳握紧又松开,缓缓坐了下去:“我不纳妾,除此之外,要怎么补偿她都可以。” “补偿?” 李氏哈了一声:“有什么能比一个女子的名节更重要!你倒是说说这要怎么补偿!” 老夫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手中不断拨弄着珠串。 “阿竹,你老实告诉祖母。是不是梦宝那里……” “与梦宝无关!”沈南竹立刻打断道! 梦宝这一个月跟他说的话加在一起十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若是她愿意,哪怕是哭喊着打他骂他不让他纳妾他都愿意,但她偏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她就那样坐在那里,一天,两天……半个月,一个月…… 到底怎么才能让她说话!怎么才能让她愿意开口!即便是骂他也好! 老夫人正头疼,院中就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 “老夫人,老夫人……” 丫鬟喘着粗气,顾不上和房中之人一一打过招呼,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李家表小姐她……她晕过去了!” 什么? 李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好的怎么会晕过去?” “奴婢……奴婢也不知……听说,听说她前几日就身子不适茶饭不思,刚刚,突然,突然就晕过去了。” “请了大夫没有?”老夫人问道。 丫鬟摇头:“没有。” “那还不快去!”李氏怒声喝道。 “是!” 丫鬟应了一声赶忙出去了。 李氏心中着急,这李素嫣是她堂兄的女儿,她当初可是跟她堂兄许了这丫头大好的前程,堂兄才同意让她过来的。这若是事情还没成就先有个好歹,她这个做姑母的可要落人口实。 这么想着,她也顾不得在这里和沈南竹拌嘴。匆忙向老夫人施礼告退,向李素嫣的院子走去。 待李氏走后,老夫人无奈的看向仍旧绷着脸的沈南竹,柔声劝道:“阿竹。纳妾的事你再想想,不要……” “不用想!” 沈南竹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说了不纳,就是不纳。” “胡闹!” 老夫人的耐心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实在忍不住动了怒:“木已成舟,岂是你说不纳就不纳的!那晚的事只要有心人打探。定能探听到边边角角!到时候传扬出去,让人知道你是这等敢做不敢当之人,你的声誉要怎么办!” “那李家小姐都不在乎自己的声誉,我一个男人又在乎什么!她当初敢做,就该想到我也敢不认!” “放肆!” 老夫人气的身子直抖。 她的阿竹向来沉稳懂事,怎么可能说出“不认”这种话来! 以阿竹的性子,即便是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即便是觉得不甘心,却也不会不承认,不担当!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他竟然真的打算不认这桩事?这怎么可能! “你是担心梦宝那里是不是?放心。祖母去帮你说。梦宝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这般不识大体,她……” “她当然懂事!” 沈南竹红着眼眶喊道:“就是因为她懂事,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就是因为她懂事,所以她将什么都埋在自己心里……祖母,我宁愿她不懂事,我宁愿她不懂事啊!” 老夫人看着眼中泛起泪光的沈南竹,怔了半晌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她记得上一次见这孩子流泪,还是他四五岁的时候,高烧烧的人都迷糊了。攥着手里的一片竹叶流着泪喊娘亲…… 她几乎都要忘了,忘了他也会哭,忘了他也会伤心难过…… 这孩子对梦宝的感情已经到这般地步了吗?在乎到连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都掩饰不住,在乎到连眼泪都控制不了了? 老夫人神情有些恍惚。眼前的清俊少年与当初那个四五岁的年幼孩童面貌重叠,耳边却回荡着他低沉而又悲戚的声音。 “祖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真心相待之人,我真的不想失去,不想像爹一样悔恨终生……求你了祖母,求你了……” 不想像爹一样悔恨终生…… 老夫人身子一晃。眼前的幻想瞬间粉碎,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 她还以为阿竹当初年幼不懂事,不会记得这些。 原来他记得,他都记得。 院中此时再次响起哒哒的脚步声,又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 想起往事的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皱眉道:“什么事!” 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南竹:“回……回老夫人,刚刚传来消息说……李家表小姐……有身孕了。” 咔擦…… 老夫人的衣袖一不小心带动了桌上的茶杯,绘着精美兰草的杯盏摔了个粉碎。 “有身孕了?” “是,大夫说表小姐是有孕在身又郁结于心,所以才会晕过去。” “孩子可好?有没有动了胎气?” 老夫人下意识的问道,问完才想起来沈南竹还跪在一旁。 小丫鬟见她问的急切,赶忙答道:“大夫说无甚大碍,只要小心调养就是了。不过以后切忌再劳心伤神,不然对身子不好。” 老夫人将目光从沈南竹身上收了回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鬟应了一声,退步而出。 “你也听到了,”老夫人面色无奈,“不是我不成全你和梦宝,实在是……实在是命啊。” 沈南竹还没从这个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老夫人就已经在许妈妈的陪同下离开了。 有身孕了? 有身孕了…… 过了许久他似乎才明白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猛的起身踉跄着奔了出去。 竹溪园中仍旧一片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院门口的婆子恭敬的给他施礼请安,面色如常。 “……待会儿无论什么人过来,都不许放进去,什么消息都不许往院子里传。”他沉声说道。 婆子怔了怔,旋即垂首应了声是。 沈南竹看着正房的方向,怔怔的向前走去。 他知道自己这种行径实在是愚蠢又可笑,可是除了隐瞒,除了不让梦宝听到这个消息,他竟想不出任何办法。 赵妈妈仍旧那般面带愁容的站在院中,看到他之后愣了一下,福身施礼唤了声世子爷便不再说话了。 自从出了一个月前的那件事,他们这几个梦宝身边的贴身下人对他的态度就大不如前了。 沈南竹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直接走入房中,而是径直来到了赵妈妈身前:“无论今日外面传出什么消息,都不许在少夫人面前提一个字!否则我就把你们赶出去!” 赵妈妈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眶一红,苦笑着摇了摇头:“晚了,世子爷,夫人早已派人来将李家小姐有孕的事情说了,少夫人知道的说不定比您更早。”(未完待续。) 第268章 秀女 原本就是她的…… 原本就是她的…… 沈玉蓉跌坐到椅中,面色苍白,耳边不断回响着下人刚刚的这句话。 原本就是别人的,不是她的,所以现在全都要失去了吗? 就像这嫡女的身份,也终究是镜花水月,一现而过吗? 何止是身份,她现在连娘亲都没有了,连娘亲都没有了! 悲痛欲绝的沈玉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趴在桌上哽咽不止。 …………………………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玉青对眼前的下人说道。 下人如逢大赦,赶忙应声是退了出去。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这些主子间的事,干吗总为难他们这些下人。 那人边走边郁闷的想着。反正她已经将话传到了,至于其他的……她可管不了了! 翠屏不满的撇了撇嘴,走到一旁去取衣架上的斗篷:“六小姐真是蛮不讲理!咱们不过是将原本属于咱们的东西拿回来罢了!有什么可解释的!该解释的明明是一直占着东西不归还的她才对!” 沈玉青笑着翻过一页书,淡淡的道:“她觉得我的就该是她的,如今我的成了我的不再是她的,自然觉得我应该给她解释清楚。” “也就是小姐你气性好!才任她拿走咱们这么多东西,若换做别人,早就急了!” 翠屏说着要将斗篷给她披上。 沈玉青抬头,微微挑眉:“你拿这个做什么?” “啊?六小姐不是让咱们去梧桐苑吗?这天气还冷,您总得披上点儿什么……” “不必,”沈玉青摇了摇头,“我不去。” “不去?”翠屏睁大了眼,仿佛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恩,不去。” 沈玉青隔着院墙看向梧桐苑的方向。 “从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她以为她是什么?说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翠屏一怔,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身就将斗篷挂了回去。 “对!她以为她是什么啊!不过是个娘亲被休弃出府的可怜虫罢了!咱们小姐若心情好愿意可怜可怜她那是她的福分,若不愿意,那她也怨不得谁!谁让她现在是个弃妇之女呢!” 翠屏说着冲梧桐苑的方向啐了一口:“呸!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假嫡女呢!假的就是假的,迟早被打回原形!” “你又话多了。”沈玉青浅笑说道,说完低下头继续看书。 翠屏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但因为知道自家小姐并未真的生气,所以心情一点儿都不紧张。 ………………………… 沈玉蓉醒来时房中一片昏暗,周遭静悄悄的。 一直守在屋子里的丫鬟闭着眼不断地点着头,昏昏欲睡。 “什么时辰了?” 她有些迷糊的开口问道,一张口声音却有些嘶哑,想来是白日里哭得太厉害了。 犯困的丫鬟顿时清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房中的滴漏,赶忙答道:“回小姐,已经亥时了。” 这么晚了? 沈玉蓉缓缓坐直身子,脖颈和肩背都因为长时间趴伏在桌子上而有些酸痛。 酸痛…… 趴在桌上? 沈玉青…… 对了!她在等沈玉青! “八小姐呢?又走了吗?” 她抬头问道。 一定是这样吧,一定是的!她定然是看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不敢打扰,所以又离开了! 丫鬟却摇了摇头:“没有,八小姐并没有过来。只有送饭的丫鬟来了一趟,见您睡着没敢打扰您,便将食盒放下离开了。不过那食盒底下有炭炉温着,所以……” “谁问你这些!” 沈玉蓉尖叫着将桌上的杯盏全部挥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丫鬟吓得赶忙跪了下去,连声告罪,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沈玉蓉胡乱的发了一通脾气,心中的不郁却并未因此消散,反而越来越多。 娘亲离开她了,爹爹不管她。祖母不喜欢她,姐妹们也都不待见她。 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娘……娘……为什么要丢下蓉儿一个人,你回来啊,你回来啊……” 沈玉蓉再次痛哭失声,声音在黑夜中悲戚哀婉。 ………………………… 痛哭过两场的沈玉蓉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再醒来后主动将自己以前从其他人那里拿来的东西全部还了回去。 虽然这并不会换来对方的什么好感,但好歹表示她已经知道悔过了。 这日,自李氏离开之后久未踏出院门的沈玉蓉终于走了出来,前往寿芳园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神情难掩惊异:“你说你想去参加选秀?” “是,”沈玉蓉应道,“府中的适龄女儿里,孙女年纪最长,亲事也还没有着落,所以孙女想去参加宫里的选秀。” 老夫人眉头紧蹙,沉声道:“你可知道陛下的年纪已经可以做你的爹爹了,多少人家的女儿根本不愿进宫,躲还来不及,你怎么……” 沈玉蓉忽然俯身叩首,额头紧紧贴着地面:“祖母,孙女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却还没有定下亲事。北安城像孙女这般年纪的,还有几个没有成亲?就算没有成亲,大多也是已经订了亲的。” “原来母亲在时,一直想给我挑户好人家,我知道她一定会为我做最好的打算,所以虽然心中也有些着急,却并不慌乱。” “可现在,现在……” 沈玉蓉声音渐渐哽咽:“现在已经没有母亲为我打算了,我就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 老夫人眉头皱的更紧,面色有些不悦:“就算没有你母亲为你打算了,我这个祖母难道会不为你打算吗?定南侯府难道会不为你做打算吗?况且你母亲被休弃是因为她自己德行有事,你如此说,难道是觉得我们定南侯府有失公允,冤枉了她?” “不,孙女不是这个意思,”沈玉蓉说道,“孙女不是不相信祖母不相信侯府,只是认清了现实罢了。母亲被休弃,我也成了弃妇之女。放眼北安,别说与咱们侯府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是寻常的小门小户,也不会愿意娶一个弃妇之女回去。” “这般状况之下,孙女最好的结果无非只有两个。要么找一处远的不能再远的,根本不清楚侯府内情的人嫁了。要么就是嫁给别人做续弦。与其如此,孙女还不如入宫去选秀。” “反正咱们定南侯府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要送个女儿过去的,那不如就送孙女过去好了!孙女宁愿入宫,也不愿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 老夫人虽然并不怎么喜欢沈玉蓉,但她无论如何也是定南侯府的血脉,即便不喜,也不会真的就完全不在意。此时听了她这番话,虽然气恼,却也有些心痛。 “侯府的确是要送个女儿进京,但是我们定下的却不是你。一来你好歹也是咱们定南侯府的嫡女。二来……你的性子并不适合入宫。” 沈玉蓉近两年来性子越发张扬,处事也骄纵狂妄。老夫人虽然很少出寿芳园,却并不是不知道。 “祖母!”她再次叩首,额头磕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孙女知道我这些年的任性让人失望了。可是您想想,孙女以往可是如此?孙女也曾温顺乖巧,可自从母亲被扶正,府外的人看不起我,就连府里的姐妹也对我指指点点横眉冷对!孙女若是不竖起一身刺来,如何能在这冷嘲热讽中立足,孙女也是无法啊!” “况且孙女之前敢由着性子来那也是因为有母亲护着我,如今母亲已经被休弃,孙女低着头做人还来不及,又怎会再像往常那般骄纵任性。” “孙女真的已经知错了,保证今后一定改掉过去那些不好的习性。求祖母就给孙女一个机会,让孙女去参加选秀吧。若是选上了,孙女一定不会让侯府蒙羞,踏踏实实的相夫教子。若是选不上,孙女也就当认命了,回来之后任凭祖母安排我的亲事,绝无怨言。” 老夫人看着她坚决的神色,颇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不是我不答应你,实在是……” “祖母……”沈玉蓉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似乎生怕她现在就彻底拒绝了她。 老夫人只得无奈的摆了摆手:“好吧好吧,容我再好好想想,你回去等我答复吧。” 沈玉蓉这才破涕为笑,说了声多谢祖母,便退了出去不再纠缠了。 待她走后,许妈妈给老夫人换了杯茶,老夫人出神的想着什么,半晌才喃喃说道:“倒也不是不可……” 许妈妈低垂着头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一边。 ………………………… “小姐?这样真的有用吗?老夫人真的会让您去参加选秀吗?”小丫鬟一脸懵懂的问道。 沈玉蓉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去闹了这么一出,多少会有些可能吧。” “为什么呀?” “因为……我是嫡女啊。” “因为她是嫡女!” 卿柳阁中的沈玉青鲜少的蹙紧了眉头,露出了担忧而又不悦的神情。 “是嫡女又如何?”翠屏不解,“她就算是个嫡女,也不过是由庶女转过来的,而且现在她的娘亲又被休弃了,她可成了弃妇之女呢!” 沈玉青却摇了摇头,目光投向梧桐苑的方向。 入宫选秀的女子何其多,宫中大多只看其出身,怎么会一个一个去核实品性如何家中状况如何。 况且宫里不是不知道,许多人家其实并不愿送自己家的女儿入宫,每次能按要求送人进去就已经不错了,谁还会管其他的。 反正选不选的上也不一定呢,先把人数凑够了再说。至于以后……若是真被贵人看上了,是不是弃妇之女就更是不打紧。 皇家可是最看重身份,也最不看重身份的地方!更何况沈玉蓉好歹也算是个嫡女,说出去就比庶女这两个字好听得多! “沈玉蓉难得聪明了一回啊……”她喃喃说道。 翠屏见自家小姐鲜见的露出了愁容,这才觉得事情可能真的不妙了,有些焦急的问道:“那咱们怎么办啊?老夫人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可都知道其实已经定了您的。” 沈玉青缓缓收回目光,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书卷。 若是这个嫡女不仅骄纵任性,而且还品行不端,极有可能会给定南侯府惹出祸事……那么无论如何,祖母也不会让她去了吧? ………………………… “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正在午睡,就被人匆忙叫了起来,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许妈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俯身在老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老夫人大惊:“此话当真?” “事关六小姐,又……又与之前那件事有关,管事也不敢轻易定论,更不敢报到少夫人那里去。所以,只好将人送到咱们这儿来了……” “……我知道了。” 老夫人说着看向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丫鬟:“到底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说清楚,我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若有隐瞒……” “奴婢不敢隐瞒,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 丫鬟赶忙磕头道:“奴婢真的是奉六小姐之命去安排李贵的家人的。” 李贵就是之前与李素嫣的丫鬟暗中苟且的那个下人,在事发后已经被老夫人下令杖毙了。若非今日又忽然提起,老夫人几乎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丫鬟的声音还在继续,不断传来:“李家表小姐的事情败坏了咱们侯府的名声,老夫人您动了大怒,下令严查一干人等。六小姐怕被人发现这件事与她也有关,所以前些日子一直没敢动作,直到近几日,觉得风声没那么紧了,才让奴婢带上银子去看看李贵的家人。” “为什么要给他们银子?” “因为……因为是小姐逼迫李贵帮忙,让他在李家表小姐晕倒当日去找那个他们之前说好的大夫的。” 老夫人眸光一沉,手中珠串一顿:“胡说!六小姐就算是与那李素嫣交好,也不会去帮她做这种事!” 能够帮忙去请之前定好的大夫,就证明知道了李素嫣腹中骨肉有疑。明知如此还帮忙隐瞒,沈玉蓉除非疯了才会这么做! “奴婢没有胡说,奴婢也不敢胡说!” 丫鬟哭哭啼啼的道:“六小姐原本并没有掺和到这件事里的,只是有一日,有一日……” “有一日什么!”老夫人喝道。 丫鬟吓得一个哆嗦,赶忙答道:“有一日林府的三少爷不知怎的托了门路扮成下人偷偷进了咱们府里,还让人给六小姐传了话,求她一见。六小姐怕被旁人知道了不好,只得硬着头皮去了。然后……然后两人交换了什么信物,不知为何还抱在了一起。” “偏巧这时候李家表小姐的丫鬟经过,突然跳出去一把将林三少爷的信物抢走了。” “小姐吓了一跳,想叫又不敢叫,想喊也不敢喊,只能赶紧先让林三少爷离开,然后威逼那丫鬟将东西还给她。” “可那丫鬟并不怕她,也不肯给她,还反过来威胁小姐让小姐帮她去找李贵。” “小姐不明白要找李贵做什么,那丫鬟这才说明了原因。原来她之前已经去找过李贵帮忙,可李贵察觉出不对,说什么也不肯帮她。所以她让小姐去跟李贵说,必须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等表小姐的院子出事的时候,一定要照她之前说的去请那定好的大夫。” “小姐若是不答应,她就拿着那林三少爷的信物来找您,说小姐暗中将外男放了进来,与人私通。” “李家表小姐并不认识林三少爷,她身边的丫鬟自然更不可能会有林三少爷的东西,若是那丫鬟真的拿着那东西来找您告状,六小姐是怎么也说不清的。” “最后实在是没有法子,六小姐虽然明知道表小姐腹中的孩子一定有问题,却也只好帮她。” “奴婢劝过她,说这样乱了侯府血脉的事做不得,可她说……说她也是没办法了,还说……只要不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了,最多就是世子爷多了个妾而已。反正夫人……不不不,是李氏。” “反正李氏本就是想让表小姐给世子爷做妾的,偏偏世子爷一直不愿意,如此一来也算是帮了李氏一把。” 老夫人和许妈妈听得满脸震惊,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问道:“她说的不让孩子生下来……是什么意思?” 丫鬟垂首答道:“就是……就是和表小姐他们一样,买通那个大夫。六小姐说,表小姐既然已经买通了那个大夫,今后安胎八成也是找这个大夫了。这样的人能被表小姐买通,自然也能被她买通,到时候将安胎药换做落胎药,孩子肯定就没了,表小姐就算心里明白,也不敢说什么。” “大胆!” 老夫人气的有些发抖:“你们……你们就不怕那大夫不愿被你们收买,真让那孽障生下来吗!到时候我侯府血脉岂不大乱!” 第269章 归途 “不不不,”丫鬟赶忙解释道:“六小姐怎么敢拿侯府的血脉开玩笑!她是有十足的把握才这样做的。” “那大夫收了表小姐的银子,为表小姐隐瞒了怀孕数月的真相,他做了这样的事,必然心虚。六小姐说若是他来日不肯答应在那孩子落地前将其处理掉,她就威胁他把他收了表小姐银子的事抖出来,到时候不怕他不应。”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我们去买通那大夫,表小姐的事情就败露了,李贵也被您下令杖毙了。” “六小姐怕李贵的家人知道些什么,所以让奴婢拿着银子去安抚一番,顺便探探他们的口风,奴婢这才带了银子准备出府的。” 丫鬟说到这里哭的更厉害了,跪行着上前几步想要抱住老夫人的腿脚,却被许妈妈拦了下来。 “老夫人,老夫人,”丫鬟哭喊道,“管事从奴婢身上搜出的银子真的都是表小姐给的,那玉佩则是林三少爷的,是李家小姐出了事之后,六小姐让人从她那里搜回来的。” “六小姐因为这玉佩被人抓住一回把柄了,拿回来后就不敢再留在身边,再加上她后来又决定要入京选秀了,更不能留着这样的东西落人口实,所以就让奴婢顺路将那玉佩带出去还给林三少爷。” “老夫人,那些东西真的是小姐交给奴婢的,不是奴婢偷了要私自夹带出府啊……” 老夫人听闻丫鬟手中有林家少爷的玉佩,脸色一沉,心中对此事就信了三分。 且不说别的,单是沈玉蓉与林三少爷私下相会的事就板上钉钉! 见丫鬟该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哭哭啼啼的又实在让人心烦,老夫人便扶着额头让人将她拖了下去,沉默许久后才问向许妈妈:“这件事你怎么看?” 许妈妈怔了怔,犹豫了半晌也没敢答话。 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的开口:“你连一句劝解的话都找不到,可见也是觉得或许确有其事……” 刚刚那丫鬟是沈玉蓉的贴身丫鬟,李贵又是李氏身边的人,都是沈玉蓉接触的到的。 李家那个丫鬟当初受刑时一口咬定一切都是她自己所为,包括李素嫣怀孕后来到定南侯府也是她背后唆使的,自然不会供出其他可能会牵扯到李素嫣的事。 而那林三少爷…… 那本是李氏多年前打算给沈玉蓉定的一门亲事,后来李氏扶了正,自然想给自己的女儿做更好的打算,便又舍弃了这门亲事。 她也曾听说过沈玉蓉与那林三少爷其实是情投意合,但李氏毕竟是沈玉蓉的亲生母亲,而且以林家的门第来说,确实是配不上已经是定南侯府嫡女的沈玉蓉,更何况那林三少爷还是个庶子,而当初这门亲事也只是口头提了提,并没有正式定下来。 只是没想到……竟然…… “让人去查,看那林三少爷当日是否真的进了我定南侯府的门。” 老夫人无奈的说道。 许妈妈应了声是,转身吩咐了下去。 不过半日,管事就回禀说已经查清楚了。 林三少爷确实在丫鬟所说的那个日子进入了定南侯府,而且据说这已经不是林三少爷第一次来了。 自李氏扶正并将林家的这门婚事拒绝之后,沈玉蓉就借李氏成了当家主母之便,时常与林三少爷私会。 起初两人还是趁外出时相见,后来有一次被李氏发现了,对沈玉蓉严加看管起来。 沈玉蓉无法,竟想出了买通了下人,将林三少爷放进府来的主意。 李氏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么大胆,直至被休弃出府都没有发觉,真可谓是灯下黑,竟让林三少爷这几年来数次出入定南侯府都无人知晓。 老夫人知道后气的直抖,大骂沈玉蓉不知羞耻,让人将她带了过来。 沈玉蓉听说自己之前放林三少爷进府的事情被发现了,吓得两腿发软,几乎走不动路,在好几个下人的搀扶下才勉强来到了寿芳园。 “祖母,孙女知错了,孙女知错了!” 她一进屋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孙女最近这一年几乎没有让林三少爷来过了,上次找他来也是为了道别的!孙女跟他真的没有什么!” “孽障!” 老夫人抬手就将手边的茶杯砸在了她的脚边:“我定南侯府向来门风严谨,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守纲常败坏家风的东西!” “私放外男入府,传出去莫说是你,我侯府其他女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只图你自己一时高兴见了情郎,可想过府里其他的姐妹们?可想过那林三少爷若是冲撞了她们,她们该如何自处!” 还好这林三少爷除了与沈玉蓉见面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举动,若他是个心术不正想要攀龙附凤的,借机寻了府中哪个小姐的麻烦,那他们定南侯府岂不是有苦说不出! 老夫人只要想到这点就恨不能打断沈玉蓉的腿,省的她再给侯府惹来什么祸事! “不会的不会的,”沈玉蓉急道:“祖母,孙女每次都是让人看紧了他的,就是怕他打扰了其他的姐妹们,我……” “住口!” 老夫人怒道:“你那分明是怕被人发现,此刻竟还拿来当做自己的借口!更何况……你既然明知道他有可能会打扰到府里其他的姐妹,竟还放他入府!你简直……简直……” “老夫人,老夫人你莫急!气大伤身啊!” 许妈妈眼见老夫人气的差点儿晕了过去,赶忙上前给她顺气,又颇有些责备的看向沈玉蓉:“六小姐你也是,怎么能只凭着自己的心意就将外男放入府中呢!而且你就算是把人放了进来,被发现之后也该来找老夫人说清楚啊!怎么能为了隐瞒真相,就和那李家的丫鬟串通一气做出混淆侯府血脉的事来!而且还想出……想出事后让李家小姐滑胎这样恶毒的主意!” 沈玉蓉正急着辩解,听到这话瞬间有些蒙了:“许妈妈你在说什么?什么串通丫鬟?什么事后滑胎?” “难道不是你与林家少爷在府中私会时被李家丫鬟发现,之后受她要挟请了那被她买通的大夫来给李家小姐看诊?”喘过气的老夫人沉声问道。 “这怎么可能!” 沈玉蓉急的差点儿跳脚:“我与林三少爷相见时根本就没被人发现!又怎么会受什么人的要挟!” 老夫人闻言与许妈妈对视一眼,又说道:“可你身边的丫鬟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我身边的丫鬟?哪个丫鬟?她又说了什么?”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让许妈妈将事情说清楚。 许妈妈将那丫鬟刚刚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沈玉蓉听着许妈***话,脸色越来越白,最后索性嘶声叫嚷起来:“她胡说!她胡说!我根本就没给过她什么银子!也没让她去看李贵的家人!” “人赃并获,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又是我们定南侯府的家生子,没必要做出偷盗不成还反过来诬陷自己主子的事,这样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那丫鬟将事情桩桩件件说的十分清楚,若真是偷盗之后被突然发现了,断不会立刻就想出这么多环环相扣的说辞来。 “祖母,孙女没有!孙女真的没有!” 老夫人却并不理会她这苍白无力的辩解,只是无比失望的摇了摇头,再不想跟她多说一句。 沈玉蓉百口莫辩,仓促之下忽然又想到什么,赶忙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祖母,您将林三少爷叫来问问就清楚了!您问问他就清楚了!我们那日真的没遇到什么李家丫鬟,我们……” “住口!” 老夫人猛地拍了拍桌案,脸色涨红。 “你还有脸提他!你还有脸让我把他叫来问清楚!你以为他会当着我的面说出自己曾经暗中出入定南侯府的事吗?他是疯了才会承认!”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认了,难道我定南侯府敢认吗!为了证明你一人的清白,就要将这样败坏门风的事大白于天下,害我府中女儿们名声尽毁吗!孽障!真是个孽障!” “来人!将六小姐带回梧桐苑,从即日起关闭院门,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沈玉蓉大惊,猛地扑了过去抱住老夫人的双腿:“祖母你相信我!我跟林三少爷真的没有什么!我上次让他过来是想见他最后一面,然后归还他之前送给我的信物的!你相信我啊祖母!” 她慌乱之下力气奇大,老夫人几番挣扎不出来,又恼又怒:“放手!你给我放手!” 许妈妈见状赶忙招了仆妇进来,硬生生掰开她的手将她拖了出去。 “不要啊!不要啊祖母!孙女还要入京,孙女还要去参加选秀啊!祖母……” 沈玉蓉的呼声渐行渐远,最后彻底下是不见了。 许妈妈给老夫人斟了杯茶,满脸担忧的递了过去:“老夫人您别生气,小孩子家不懂事,一时糊涂罢了。” “她的一时糊涂,却险些坏了我定南侯府百年的门风!”老夫人目光凌厉,可见对此事有多么生气。 许妈妈接过她递回来的杯盏,柔声劝道:“六小姐此举确实是太有些不识大体了,不过这不是发现的及时,没出什么大事吗。您现在又将她关到院子里禁足了,已经发生的这些就不要再想了,到底该怎么责罚六小姐也等以后再说,眼下您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后面的麻烦吧。” 比如知道内情的下人,还有……听说事情真相之后的少夫人。 “少夫人性子烈,若是知道六小姐也参与其中,怕是……” 老夫人放下扶额的手,看了看竹溪园的方向,最终站起了身:“与其让她听别人以讹传讹,不如我亲自过去跟她说清楚。” 说着抬脚就向竹溪园走去。 许妈妈赶忙开口道:“老夫人,您是她的长辈,有什么事让她过来就是了,何必亲自前去呢。少夫人本来就多少有些傲气,您这般姿态怕是骄纵了她……” 老夫人摇了摇头,摆手道:“梦宝不是这样的人,况且……那李素嫣的事,若不是她当时坚持让大夫再看一看,我定南侯府恐怕就真要吃了大亏,出了大错了。就凭这个,我这老婆子放下身段去见一见她也是应该的!” 许妈妈见劝不动,只好拿过斗篷给她披上,陪同着走了出去。 ………………………… 看着坐在下首沉默不语的梦宝,老夫人语气颇有些无奈:“我知道你生气,这件事说来说去其实心里最不痛快的人是你,可是……” “不是的祖母,”梦宝摇头道:“我不生气,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老夫人问道。 “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这件事透着些古怪。” 李素嫣已经被送回李家了,李氏也被休弃了,按理说沈玉蓉实在没必要这个时候跳出来。 她既然有心去选秀,就算真的担心李贵家的人知道什么,也不该这个时候去打探。反正等再过几日她踏上了去京城的路,秀女的人选板上钉钉,定南侯府也不好再追上她把她换回去。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此事有些古怪,但此事涉及到咱们侯府的声誉,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去查探,所以也就只好就此作罢了。” 梦宝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对老夫人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老夫人吓了一跳,赶忙让许妈妈将她扶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忽然行此大礼。”老夫人嗔道。 梦宝垂首敛眸,轻声答道:“事情真相尚且不明晰,还不一定就真是六妹妹做了对我不利的事,但祖母却生怕我受一丝委屈,亲自前来解释。梦宝受宠若惊,心内感激无比。” 老夫人微怔,旋即满脸欣慰的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懂事,也不枉费我心疼你一场!” “不,梦宝并不懂事,梦宝若是懂事,就不会不跟祖母打招呼就请了数位大夫前来给李家小姐看诊。梦宝若是懂事,就不会明知已经先后有两位大夫看过还继续作此要求。梦宝不过是心中憋闷,冲动之下意气用事罢了。梦宝只顾着顺应自己的心意,却将侯府声誉抛之脑后,实在是……愧对祖母。” 虽然事后证明确实是李家小姐行为有亏,但这多少也给定南侯府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比如让侯府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家主母想要强行给继子纳妾,结果从自己娘家接来的闺阁女子竟是个有孕之人,这样的言语就算不带任何羞辱的意思,对定南侯府的声誉来说却也绝对算不上好听。 若不是定南侯府在北安城地位斐然,沈南竹又是当朝天子看重的朝廷新贵,只怕更难听的臆测就要胡乱飞出来了。 梦宝本以为老夫人定要生气,还没想好怎么上门去跟她解释,她到先登门跟她说了沈玉蓉的事。 老夫人见梦宝自责,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这算什么大事,若说你此举有错的话,那我几十年前岂不是就犯过这样的错了,岂不更是定南侯府的罪人?” 几十年前就犯过这样的错? 梦宝抬起头,满脸不解。 老夫人笑了笑,脸上带着些追忆的神情:“当年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已经嫁给阿竹的祖父两年了,而且也和你一样,这两年一直没有身孕。不过不同的是,我自成亲后就跟老侯爷去了任上,这期间几乎没有回过侯府。” “倒不是我不想回,而是老侯爷知道我年轻气盛,性子也有些骄纵,和府里的几个妯娌都合不来,怕我回府后反倒不好。便想着等在外面待上几年,等有了孩子,脾气温顺些了再回去。” “结果谁知直到老侯爷任满,我都一直没有孩子。而老侯爷的下一任任职之地又离北安不远,再不回府也不大合适,我们这才决定举家搬回侯府。” “却没想到就在回北安的途中我们却出了事,老侯爷被先帝派来的人匆忙叫走不知去往哪里,我不能同往,便只好在下人的陪伴下独自回府。” “更没想到的是,我在途中竟遭人伏击,那些人似乎是想要阻止老侯爷去做什么事,试图绑了我去威胁老侯爷。” “我在下人的护送下一路躲避,虽然险险避开了追踪,却也因此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下人出去打探,回来后告诉我说,通往北安的几条路都有追兵,一时半刻怕是回不去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先找个地方藏身,试图躲过这些人的追捕。” “谁知没过多久,我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长期奔波让我胎气不稳,为了保住孩子,我更是不敢轻易上路了。” “直到数月之后,待胎像稳固,沿途也没有了什么追杀我的人,我这才小心翼翼的回了府……” “但是回到府中,等待我的却不是夹道相迎,而是更可怕的消息。” “不知何时,外面传言说老侯爷死了,东西两府的老爷不说认真出去寻找,却争起了该由谁来继承爵位!” 第270章 齐聚 梦宝似乎从老夫人的叙述里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纷乱的定南侯府。 东西二府的两位老爷为了争夺爵位,不肯承认她腹中的孩子是定南侯府的血脉。 本就与老夫人关系不算和睦的妯娌们更是落井下石,说她流落在外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做过什么有碍于侯府名声的事。 当时还在世的太夫人自从老侯爷出事之后就一病不起,即便有心帮忙,却也无能为力。 老夫人虽然请了大夫来给自己看诊,确定自己腹中骨肉是当初离开任上之前就有的,但府中诸人还是不认,说老侯爷不在了,就算这孩子是那时候就有了,谁又知道到底是不是他的。 老夫人气的差点儿吐血,恨不能当场就跟这些六亲不认的人打起来。是当时还是贴身丫鬟的许妈妈将她劝了下来,说她越是动气就越是着了那些人的道。他们巴不得老夫人自己生气将孩子气没了呢,到时候就算是传出去,那也是老夫人自己没能保住孩子,与他们无关。 老夫人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自己之前太不理智了,不再跟他们硬碰硬的来,而是在自己院子里闭门不出,还说在朝廷确认老侯爷已死,并且重新定下新任的定南侯之前,她仍旧是府里的宗妇,谁要是谋害了她,那就是谋害朝廷任命的宗妇!别说是继承爵位,少不得还要去大理寺走一遭。 东西二府的两位老爷虽然都巴不得她去死,却也生怕自己背上了这恶名而给了对方机会。 可若就这么放着老夫人不管,等她把孩子生了下来就又是个麻烦,毕竟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这孩子就是老侯爷的,也是名正言顺的爵位继承人。 他们也曾想过用各种阴私的法子让老夫人滑胎,只要没了腹中的孩子,她一个妇道人家独木难支,即便一时半刻占着宗妇的位置,也不会再给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可偏偏许妈妈将院子看管的极严,她让陪同老夫人一起回来的这些下人将院子紧紧围了起来,竟不让任何人进去。甚至还专门重金请了一位精通医术的女子住在院内,跟她商议好在老夫人顺利产下孩子之前寸步不离的守着老夫人,仔细检查老夫人所用的每一样东西以及每一道吃食。 东西二府的两位老爷都曾想过收买这名女子,但他们知道的时候这女子已经进了老夫人的院子了,根本接触不到,就是想收买也已经来不及。 万般无奈之下,这两位老爷一合计,索性合作一把,以探望为由派出了各自的夫人一同硬闯老夫人的院子,要让她“不小心”跌一跤或者撞一下,做出意外小产的假象。 那些守在院外的人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府里的下人罢了,又怎么敢当真阻拦他们这些主子。 两位夫人斗志昂扬的去了,也想到过事情或许不会那么顺利,所以事先带了不少下人在身边,想着就算硬撞也要把门撞开。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不仅不顺利,而且还闹出了十几条人命! 老夫人在院中几次拒绝他们的“探望”之后,他们派下人去撞了门。 守护院子的随侍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尽职尽责的阻拦他们,所以没过多久他们就把门撞开了。 但没想到,就在他们撞开们的同时,那些原本守在院外的随侍竟紧跟着就冲了进去,然后二话不说,举刀就向那些闯入院中的下人砍去。 率先冲入院中的下人转眼间就被杀了个干净,余下的人被吓破了胆,站在院外或失声尖叫或转身逃跑。 两位夫人也吓得花容失色,再顾不得自己夫君的交代,转身就奔逃了回去。 两位老爷听闻之后也是大惊,赶忙来到了老夫人院前,质问她为何杀人。 老夫人冷笑一声,道:“我乃定南侯府宗妇,这些下人不过是我侯府的奴仆,却敢强行硬闯我的院子,我杀了他们又如何?” 两位老爷气得不轻,说她残虐无道不堪担任侯府宗妇。 老夫人又是一笑:“这话你去跟朝廷说啊。” 两位老爷更为气恼,索性以老夫人腹中之子存疑为由,让下人们冲进去将老夫人和他身边的下人都好生“看管”起来,免得乱了侯府血脉。 刚才那一波砍杀虽然吓倒了一批下人,但仍有胆大的人想着两位老爷今后说不定哪位就要继承爵位,此时正是表忠心的好时机,便仗着自己也有武艺傍身冲了进去。 老侯爷在被先帝召走之前,就怕老夫人回程途中会遇到什么不测,所以给她留下的都是信得过的随侍,各个武艺精湛,不然她一个妇道人家,若只是带着几个丫鬟和寻常家奴,哪里能躲过那些人的追杀。 此刻冲进来的这些下人并不知道这些随侍的底细,见他们都和自己差不多的打扮,还以为只是和他们一样的家丁,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但谁知道,他们刚刚冲进院子,房顶上院墙边就冒出了几个弓箭手,嗖嗖嗖几声羽箭离弦,每一箭都直奔要害,转眼间又将这些下人的性命留在了院中。 院外的两位老爷吓得连连退步,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发起疯来是不是会连他们都杀了,只得去请了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前来做主,指责老夫人私藏弓箭手与兵器于府中。 几位长辈赶到时,只见院门大开,那些死去的下人们的尸体仍旧倒在原地,动也没动过。而老夫人见到他们过来,端端正正跪到这些尸体中间,手中高举起一块儿牌位。 众人大惊,一番询问才知她竟派人撬开了宗祠的门锁,将定南侯府老祖宗的牌位“请”了出来。 被请来的几位长辈气得不轻,立刻就开口指责,并让人将那牌位拿回来。 谁知老夫人却道,谁敢再上前一步,她便一头撞死在这牌位上。 众人虽然不怕她死,却怕她用这种方法去死。 一来怕损毁了老祖宗的牌位,对老祖宗在天之灵无法交代。 二来这死法传出去也未免太不好听,势必要被人指责他们逼死了家里的媳妇,而且还是个有孕的,怀着可以继承爵位的“遗腹子”的媳妇。 两位老爷若是背上了这样的恶名,这定南侯的爵位怕是就要交给旁支了,这可不是他们的本意! 众人只得好言相劝,让她先将那牌位放下再说。 老夫人却不肯,指着那满地尸首诉说东西二府的老爷是如何阴狠毒辣,为了争夺爵位竟对她一个有孕之人狠下杀手,妄图残害侯府子嗣。而她为了保住侯府血脉,万不得已之下才请出了祖宗牌位。 两位老爷连忙解释说没有,他们只是见她关闭院门许久没有露面,怕她在院中有什么闪失,下人照顾不周又欺她是个失了夫君的妇人隐瞒不报,所以才让人进来看看。 老夫人冷笑一声,说既然如此那隔着院门问候几声便知晓了,为何又在她明确拒绝后让人撞门硬闯。 两位老爷不肯承认撞门之事,只道是她自己答应了将人放进来的,放入之后却又大开杀戒。 老夫人指着院中那些尸首道,你们若是真心来探望我,为何死在这里的却大多是些精壮的男子?谁家叔伯会带着一群男人来探望自己的嫂嫂? 两位老爷当即涨红了脸,长辈们也都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们心中也都已经在算计着爵位到底该由谁来继承比较好,但是这种事被这般大张旗鼓的摆到了已故宗子的正妻面前,而且还摆的这么难看,实在是让人丢脸。 就算他们中也有人默认了爵位不能交给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毕竟按照礼法规矩,那个遗腹子确实才是正经的继承人。 长辈们斥责了两位老爷,之后又让老夫人将牌位先放回宗祠,今后如果在遇到这种不平事,找他们解决就可以了,不必妄动祖宗牌位。 老夫人却仍旧不肯,说两位老爷的行径已经让她不敢再轻信他人,如今唯有祖宗牌位可保自己腹中之子的周全。 长辈们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几番讨价还价,最终答应老夫人将今日之事白纸黑字的写下来,包括两位老爷是如何派人硬闯她的院子,试图残害她腹中子嗣,最后再让几位长辈都署上自己的名字才算作罢。 两位老爷不想留下这样的把柄在她手中,奈何长辈们不敢让祖宗牌位有失,再加上又是他们二人有错在先,便不顾他们的阻拦,先将祖宗牌位换了回来。 当着族中长辈的面,两位老爷不敢直接将那记录着他们恶行的纸抢回来,只得暂且离开,以待日后图谋。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想出应对的法子,传闻中已经亡故的老侯爷却回来了! 老侯爷回府,亲自在府中向众人宣告,老夫人腹中怀的乃是他的骨肉,谁若再敢对他们母子二人做些什么,他就亲手打断他的腿。 东西二府的两位老爷吓得胆战心惊,一方面缩起脖子做人,一方面又担心老夫人日后会不会拿手头那纸罪状威胁他们。 思前想后,他们才趁老侯爷出府的时候,再次派了各自的夫人一同去探望老夫人,希望她能不计前嫌,将那纸罪书还给他们。 老夫人对这两位老爷以及两位妯娌恨之入骨,岂会轻易答应,便让他们二人跪下来互相掌嘴三十,否则便不给她们。 两位妯娌无法,咬着牙忍受着屈辱按她说的做了,谁知做完了却仍旧是没能拿到那纸罪书。 两人大急,跳起来指着老妇人的鼻子骂她仗着自己是宗妇的身份骄纵狂妄。 老夫人当时就笑着回了她们一句:我狂妄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们难道今日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