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修真记》 第一章 侠与盗 第一章 侠与盗 春意渐浓, 柳枝吐蕊,二月的明州一片欢天喜地。 关扬腰佩长剑, 独个儿在闹市上闲逛。 此次奉师命下山, 历练江湖, 心中异常兴奋, 立志要除暴安良, 锄强扶弱,,有所作为, 方不负少年意气和师门八年的辛苦载培。 此刻但见明州城繁华似锦, 人民安居乐业, 心下甚为欢愉。 时近傍晚, 夕阳西沉, 腹中已饿, 便欣然进一酒楼用膳。 酒楼匾额上题名为 “太白遗风”, 四字苍劲有力。 厅内正面墙上挂有李太白真迹, 诗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相传李白与此酒楼主人的祖辈相交甚厚, 感情甚笃, 酒酣耳热之余题诗一首, 留传至今,便成为酒楼的招牌,食客多慕名而来。 关扬见那字如龙蛇, 飘逸洒脱, 遥想当年诗仙李白文武双全, 却又怀才不遇, 感怀时光易逝, 呼朋唤友, 饮酒行乐诗百篇的豪情逸趣, 不由酒兴大浓 。关扬上得二楼, 拣一靠窗雅座坐了。小二忙不迭地过来招呼。关扬年少,囊中羞涩,只要了一碟花生,一盘鸡翅和一斤状元红佳酿,心想要尽早谋份工作,多赚些银两,方可和乔峰乔大侠一般尽情豪饮。虽然乔峰为身世所累, 自戕于雁门关外,但一生仁义,铁血男儿行大丈夫之事,实关扬心中之偶像。 酒楼宽敝高雅,窗明几净,待客热情。众食客饮酒就肉,渍渍有味,言谈之间兴味颇豪,多谈及关天钰一人,多褒扬之辞,甚少贬斥之意,也有客官为其不曾生有子嗣而扼腕叹息。关扬不禁好奇心起,唤过小二打听。小二喜滋滋地说道:“关老可了不得,是本城首富。他白手起家,经营珠宝、古董、大米等营生,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更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谁家若有了难处,通常都会找关老爷求助。远的不说,就说去年大旱,乡亲们颗粒无收,他乡饿蜉遍地,独我明州百姓得关老爷开仓赈灾,米面半卖半送,方尽数渡过难关。”关扬听了,深以关天钰为同道中人。小二忽然拉高了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我家店主在昨日接到关老爷的请柬,明儿便是关老爷旳六十大寿了,须得好好庆贺一番。”关扬随口言道:“是极,是极。不知似我等未有请柬之人可去讨杯寿酒喝喝吗?”小二眉毛一扬,甚为自傲地说:“关老爷颇有孟尝之风,便是乞丐也有酒喝。何况客官这样一个粉雕玉琢一般的公子哥儿。”小二接着道,“贺客从四面八方赶来。却也奇怪的紧,一些使刀弄棍的江湖人物也接踵而至,却不知为了什么?客官,您瞧,那一桌便是。。。。。。” 关扬顺着小二旳手指看去,四个形貌粗鄙丑陋的中年汉子围坐在一张上好楠木的八仙桌旁,俱都神情彪悍,随身的宽背厚刀随随便便地放在桌上,刀下压着一张大红帖子,料想必是祝寿的拜帖。四人喝酒好似牛饮一般,说话扯着嗓门,肆无忌惮。关扬不悦。四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一脸的严肃,透着古怪。一人以手沾酒水,在桌上写着字,嘴巴轻启,尽量压低了声音。另三人侧耳倾听,不时点头称是。关扬好奇,默运内功,但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依稀听到什么“画像” 的,也不在意。想那画像乃文人骚客所绘,纵使价值连城,于他这等立志行侠仗义的武林新秀却也难具诱惑力。关扬收起内功,自顾斟酒吃菜。 “蹬,蹬,蹬。”从楼梯口进来一文弱书生。众食客见他斯文,秀气,浑似弱不禁风的落第秀才,便不再注目,仍去喝自己旳酒。关扬一怔,这不正是“有所不偷” 董义?! 此人忽正忽邪,毀誉参半,行窃之时,隐藏极深,每每以黑布遮面,人多不知其庐山真面目,谁会相信如此俊雅的书生竟是盗界翘楚。关扬艺成下山时,恩师特意叮嘱要多注意董义,故识得。关扬心想: “弘扬正义, 打击邪恶,须勿枉勿纵。今日撞见此人,可暗里跟踪查访。若为恶贼,当为民除害; 若果为侠盗,当助之。”关扬心中打定主意,斜眼偷瞟那董义,见那菫义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微眯着眼晴,一小口糯米酒,一小口美味小菜,甚是自得其乐。关扬低下了头,怕惹得董义注意,也静静地吃酒。 董义喝下最后一囗酒,小二过来结帐。董义轻声地说:“我千里来向关天钰关老爷贺寿,却找不到关府了,小哥能否赐告一二?” 言罢,又多给了小二六文钱的小费,小二满心欢喜地谢了:“关老爷可是大好人吶。” 便详详细细地说了。董义起身离去,那四个丑恶汉子听到董义打听关府所在,盯着董义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敌意,半晌才收回视线。关扬忙扔下一两三钱银子的饭钱,很小心地尾随着董义穿井过巷。酉时时分,董义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早早地便休养生息,与周公相会去了。关扬也在隔壁开了一间上房,却不敢睡,怕董义趁隙离去,便手捏玄诀,盘膝练功。运功一周天后,但觉精神饱满,功力又有所进步,心下甚喜,便即收功,静思,料想贼多夜行,便取出一套紧身黑衣黑裤穿了,脸上蒙上一块黑布,也不点烛,在黑暗中静静等候。关扬初涉江湖,第一次干这等事,胸中“呯,呯” 直跳,心中莫名紧张,兴奋异常。 戌时,天已大黑。果然听得“喀喀”两声,董义房间旳窗户被轻轻推开了,紧接着一个身材适中偏瘦的黑衣蒙面人从窗户跃出,接连几个纵跃,向夜幕中奔去,那自是董义无疑了。关扬瞧出董义轻功不凡,迅速飘逸,忙施展开八年苦练的华山派轻功,似一溜烟般无声无息地追了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一前一后到了一处高楼大院前。董义仔细看那大门正上方旳匾额上书写着两个镏金大字: 关府,确定便是关天钰的豪宅了。董义沿着围墙查探了一番地形,终于从稍低处纵身一跃而入。董义事先揣测那画像会藏在书房或卧室,怎知院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屋舍甚多,董义地形不熟,竟似没头苍蝇一般,却到哪里去找这二处所在。思之良久,终得一计,觅到一处假山,跃上一株参天大树,居高临下,将整个关府尽收眼底。见中间一排精舍造型特异,气派不凡,与众不同,便趋而往之。来至门前,抽出薄刃小刀,从门缝处慢慢挑开门闩,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而入,闻见轻轻的呼吸声,正是关天钰天妇在酣睡。董义大喜,摸出火石,打燃了小油灯。左手轻提油灯,往四壁上寻去。卧室墙上多挂有名人字画,董义于每幅画前驻足良久,仔细观摩,均非那画像,不由大失所望。关扬心中好奇:“是什么画像?竟惹得这许多人惦记。”又见董义用手指在墙上轻轻敲击,声音闷实,当非虚墙,显然并无机关暗室,再翻箱倒柜,搜寻许久,哪里去见那画像的踪迹。董义暗叹一声,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关天钰夫妇全无所知。所幸书房就在隔壁,董义又是一番苦苦翻索,还是一无所得。卧室和书房里没有,别旳房子足有十余栋之多,怎知画像藏在哪一栋?若某处戒备森严,自可锁定目标;如此丝毫不加防备,处处一般无二,反而难以着手了。 夜幕渐淡,已近寅时了,董义只得无功而返。关扬暗忖:“我看董义盗确有之,但并非凶恶之徒,否则一把钢刀架在脖子上,关天钰焉能不把那想必贵重之极的画像乖乖双手奉上?” 又想起自己跟踪了一夜,董义竟一点不知,不禁暗暗好笑,又于自己的武功很是满意。哪料到刚跃出关府的围墙,竟发现菫义笔直而削瘦的背影在前方文文静静地候着他。董义冷冷地道:“小哥一夜相随,不嫌累吗?” 关扬打趣道:“兄台,在下有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卷>,和曹植的<洛神赋>,要否?” 董义肩头微颤,语带激动:“关老非我武林中人,不懂此画,实暴殄天物。吾虽盗之,乃为武林造福,让神器物有所用。”言毕,飘然而去。关扬若有所悟。 第二章 拔剑相助 第二章 拔剑相助 关扬回客栈补睡了一觉,醒来时太阳已挂得老高了,竟到辰时了。忙穿衣吃饭,去隔壁寻那董义,却又不见,料想今日关府设宴,董义多半去贺寿了,一来可查勘地形,二来机缘巧合旳话,也可伺机作案,三来是真心去祝寿也未可知。经昨夜一事,关扬也对那画像倍感兴趣,董义既称之为“武林神器”,则很有可能是玄刀利剑等无坚不催的兵器,也有可能是剑诀拳谱,內功心法之类。但又说是画像,则多半便是武功秘芨了。关扬去街上买了一份贺礼,兴冲冲地往关府而去。 关府早已门庭若市了,昨夜黑暗中看不太清楚,此刻在阳光照耀下竟是如此金碧辉煌。连接待的家丁也衣着华丽,谈吐举止甚为得体,颇有修养,令人小觑不得。贺客中多为亲朋好友,社会名流, 商界大贾也自不少。江湖中人也到了六、七拨,计数十人之多,多为不请自来,关扬初出茅庐,大多并不相识,但观其言语放肆,旁若无人,虽多着锦袍,但衣內隆起,显然內藏兵器。又遇到昨日酒楼中沾酒划字密谈的四条丑汉,想到他们也是为图谋画像而来,不由为关天钰担心,只怕大寿大喜之日血流遍地。心中打定主意:既遇此不平之事,当拔刀相助。 离开宴尚有一段时间,关扬在关府四处闲逛,暗中留意有无心怀不轨之人。不期又遇见董义,董义正一人四处“欣赏”关府的风景,看似闲云野鹤,其实不放过每一个可能藏宝的角落。关扬正想从董义口中套出画像的秘密,又见董义一袭青袍随风微扬,一脸书生气,当为雅贼,便扬声道:“兄台,在下有礼了。” 礼了一礼,接着道,“<庄子•;外篇>云: ‘盗亦有道。’ 不知‘有所不偷’ 有何不偷啊?” 董义大吃一惊,四下里一瞧,并无旁人,才放心。关扬暗骂自己太嫩,怎可直言别人竭力掩藏的身份,幸亏没人听见。董义放心地轻轻地说:“穷人, 世之弱者,吾当济之,何忍窃之? 良善者,虽良田千倾,屋宇百间,吾亦有所不偷。”关扬心里击节叫好,口中仍大喇喇地打趣道:“那么兄台所偷何人呢?” 董义正色道:“为富不仁者,贪官污吏者,吾往偷之,而且是大偷特偷。” 关扬反诘道:“然则关老经营厚道,又急公好义,常慷慨解囊,救济穷人,风评甚佳,正是良善中人,你怎么又总惦记着他的画像呢?” 董义轻声道:“这是特殊情况。此画乃武林之瑰宝,当归属于武林。关老不谙武功,只知画像之美,人物构勒之栩栩如生,不知此画之真正价值,真正的用途。此画在关老手中,可说一文不值,在我手里,那是价值连城。不偷,那是埋汰了宝贝。”关扬心下默然,知董义旳话也言之在理。董义又道:“你看,今日来了不少武林人士吧,他们不全是来贺寿旳,目标就在于那画像。我若不偷,就被他们抢去,那还是由我盗了去吧,免得如此瑰宝落入妖邪之手,为祸江湖。”关扬心想那董义果真是一名侠盗。董义突然皱起了眉头:“毕竟那画是关老的私人财产,吾虽偷之有理,总是心有愧疚,总归要补偿一下关老的。”关扬愈加敬佩董义,只一两日,两人便已倾盖如故,俨然是一对好朋友了。 己时一过,众宾客已全部就座。董义好整以暇地对关扬说:“今晚运气不错,来旳都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的小脚色。”关扬远远指着别桌上那四名丑汉,问道:“此四人似乎来者不善,有所阴谋,不知何门何派?”“是青城四鬼,老大宇文狮,老二宇文虎,老三宇文豹,老四宇文龙。名字起得好,人却贪财好色,坑蒙拐骗,素无信义,一般的无赖。” 小酒小菜陆续端了上来,关扬畅怀痛饮,董义小口品酒。酒过三巡,众人纷纷起座向关老敬酒,宇文狮使了一个眼色,四兄弟手端酒杯,一起来到关老席前,关老也起座,以礼待之。宇文狮道:“关老,我们四兄弟恭祝您老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说罢,四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关老连声称谢,也一口一杯。宇文狮笑嘻嘻地说:“久闻关老慷慨豪爽,有‘赛孟尝’之美誉,在下等十分景仰。”关老连声说:“哪里,哪里,兄台抬举老朽了。”心中也纳闷;“我何时有‘赛孟尝’ 的雅号了?”这其实是青城四鬼下的套,先给你一顶高帽子,让你拒绝不了后面的请求。宇文狮笑得更豪爽了:“我等四兄弟虽是粗野之人,却也是吴道之大师的拥趸。关老前不久收藏了吴道之大师的封笔之画作<仙佛八圣图>,能否让我等兄弟一饱眼福?” 这似乎是个人人都感冒的话题,尤其那些江湖人士都一脸关注,董义更是侧耳倾听,关扬心知亊情已直奔主题,厅內气氛骤然紧張。关扬乍听得“吴道子”三字,心中的迷团便已解开大半:吴道子是唐代的画圣,也是当时武林中的绝代高手,尤其是一身浑厚的內力在当时无可匹敌。人人垂涎三尺的《仙佛八圣图》应该包含有吴道子先生一生武功的精髓。关老虽经商数十年,精明干练,于江湖中事却生疏得紧,正欲起身亲自去拿。关杨心知不妙,忙从座起,小奔至四鬼面前,朗声道:“那《仙佛八圣图》怎比得了我的《洛神赋图卷》?还是和曹植的诗《洛神赋》全套的哦。大家可愿随我一道去赏析?”一面向关老连使眼色,一面继续插科打诨:“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如此佳丽,实不容错过啊。” 宇文狮不耐烦地说:“小兄弟,别掉书包了。酸不酸?回去喝酒吧。”厅内江湖人士也大声喝斥:“小屁孩,下去,别耽误你爷爷欣赏《仙佛八圣图》。”其时,关扬人虽颇长,但终究只二八一十六岁,发育未全,仍显孩子样。关扬暗示关老:“道可道,非常道。。。。。。盗亦有道。。。。。。”故意将“道”、“ 盗” 字说得特重。关天钰也非蠢笨之人,已然明白了关扬的话中之意,但心下里忖道:“毕竟是个孩子,将此画瞧得忒重了。府中比它名贵的画多了,会单单看中这一幅?再说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强抢不成?”不顾关扬一再的提醒与暗示,硬是将《仙佛八圣图》取来,挂在厅内,与众宾客共赏。 关扬手握长剑,神威凛凛地站在画像旁,仿似一名护卫。关扬虽稚气未脫,但足够修长,自也有一番威仪,竟欲以一己之力力阻他人染指此图。众人潮水般拥上。商人文士们在画前摇头晃脑,连夸画风独特,果然“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等等;青城四鬼和一干武林人士眼睛如欲喷出火来,均知欲夺此画,必须先除了关扬这只拦路虎。 宇文狮笑道:“这位小兄弟好佳的练武骨架,让我摸摸。”慢慢地伸出右手握住了关扬的左肩,五指不断加力。关扬任他握着,嘴里含笑,施开“绵里针” 內功心法。宇文狮但觉关扬的左肩柔若无骨,自己的內力却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猛然一震,右手已被关扬震开,这一场比拼內力竟是关扬赢了。宇文狮兀自不信,自己四十余年的勤修苦练竟会敌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內力可作不得假,对方就是在娘胎里就已练功也不至于啊。“小兄弟好俊的功夫,咱们来切磋切磋。”话声中,宇文狮的右手已袭向关扬的面门。关扬忙出右掌挡住。顷刻间,两人已攻守了十几招。关扬越打越自信,宇文狮越斗越心惊,渐渐不支, 忙拔刀在手,一招“晴空霹雳”, 兜头便斩,一边大喊:“再试试你刀剑上的功夫。”关扬叫道:“尽管施来,吾何惧哉?”挚剑在握,白光霍霍,两人缠斗在一起。不久,宇文狮已左支右绌,难以应对,不时望向兄弟。 宇文虎会意,大声叫道:“大哥暂请歇息,让兄弟我也过过手瘾。”施开“泼风刀法”, 护住全身,如一团白练般冲将上去,换下了宇文狮。众人情知这是车轮战,不由一阵“嘘” 声。宇文虎的武功虽稍胜于乃兄,但仍不是关扬的敌手,很快就手忙脚乱,难以招架了。四鬼明白,若论单打独斗,四鬼中无人是关扬的对手,要杀了这拦路虎,唯有群殴,只是有损颜面。 四鬼自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刻《仙佛八圣图》就在眼前,更加利令智昏了,宇文豹人颇阴险,不加招呼,一言不发,大刀一抡,从身后橫斩关扬的腰部。关扬长啸一声,手中剑已挡住大刀,力敌二鬼,口里叱道:“一起上吧,看小爷今日如何捉鬼。”众人不齿四鬼,“嘘” 声连连。二鬼武功同出青城一脉,自是配合默洽,一攻一守,威力倍增。关扬迭遇险招,却愈斗愈勇,展开师门“太清剑法”,先护住自身,再寻隙反击,终于战局逆转,已是攻多守少了。宇文龙在一旁看得不耐烦了,大叫一声:“我来也。”也加入了战团。三把鬼刀或进或退,或攻或守,有章有法,关扬被围在中间,只能防守而无力进攻,全然落了下风。不一刻,关扬已气喘吁吁,身上血迹斑斑,已落了好几处刀伤,剑法也渐渐乱了,心中只记挂着保护《仙佛八圣图》,不让宵小得逞,始终不曾动过一走了之的念头,仍奋起神勇,勉力支撑,只怕要战死当场。 众人敬佩关扬之英勇,不齿三鬼群殴一未成年少年,颇有想跳出抱打不平的,转念想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方才抐住了性子,在一旁观战。终于有一人大叫一声“我看不下去了。四鬼太卑鄙了”,越众而出。 第三章 宝画谁属 第三章 宝画谁属 那人青袍微扬,书生意气,浑似弱不禁风,掌中短剑却寒光闪烁,正是董义。 董义怒叱:“三个大人围攻一个少年,还要脸不?还算英雄好汉吗?”短剑一挺,揉身而上,剑芒直逼三鬼。三鬼被迫腾出手来应对董义,三人的包围圈立时告破。关扬顿感轻松,重提精神,与董义联手,长剑霍霍,隐隐有反击之意,二人渐占上风。那边厢宇文狮恼羞成怒,又跳入战圈,大刀一抡,砍向董义,一边口中辩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待我夺了这宝图,练成绝世神功,那时纵横天下,谁敢说我不是英雄?”董义哈哈大笑,一剑挡开大刀,大声喝道:“似你这般行为,纵使将来武功天下第一,也只是江湖中的败类,武林中的妖孽。给大爷我提鞋我还得考虑考虑呢。”关扬听了,十分好笑,长剑一紧,逼开四鬼,也挪揄道:“四鬼的武功当真稀松得紧,说是狗熊还真差不多。我看还是改名为‘青城四狗熊’得了。”青城四鬼听了,气得哇哇大叫,知道嘴上功夫及不上关、董二人,只是使尽全力,催动“青城四象刀阵”, 四把大刀将关扬、董义围在中心。关扬虽年少,但出身名门,武艺已臻准一流境界,是同辈中之佼佼者,一把长剑舞起来密不透风;董义也仅二十出头,但出道已久,江湖经验丰富,尤其轻功卓绝,瞻之在前 忽焉在后,手中短剑乘隙而击,威力巨大。两人初次配合,以二敌四,竟与青城四鬼磨合了三、四十年的“青城四象刀阵”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拿不下谁。战斗残酷而凶险,六人僵持不下。 突然有一条人影自贺客中掠出,直扑向《仙佛八圣图》,想是欲乘人不备,先下手为强。关扬身带刀伤,又遭四鬼围攻,无暇拦截,正郁闷间,又有一条人影掠了出来,拦住那厮,两人斗在一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断有人掠出抢那宝画,也总有人拦住他,不让他得逞。战圈在不断扩大,有所图谋而来贺寿的江湖人士已十之八九在捉对厮杀。人人都竭力靠近画像,人人又都竭力阻止别人接近画像,人人都把别人当作对手,人人都无所不用其极,或当面一刀,或背后一剑,象关扬、董义这般为侠义而战的武林人士还是太少了。刀光剑影中,血肉橫飞,尸橫遍地,似乎要战至最后一人才能罢休。关扬首次遭遇如此大阵仗的厮杀,深为生灵涂炭而叹惜,深为人性之贪痴而叹惜,又深为自己个人力量的薄弱,无能操控全局而叹惜,心想:“如果自己的武功能再髙点就不一样了。” 厅内光线渐渐暗淡了下来,已是申时了。关扬浴血奋战多时,伤口发疼,手中长剑越舞越慢,已是精疲力竭。董义稍好,只受几处轻伤,并无大碍,但也有气无力了。青城四鬼也一样疲惫不堪。众人兀自苦斗不息。突然一阵黄色的浓雾弥漫了整个大厅,厅内人众猝不及防,又恶斗已久,正大口喘气,俱吸入了不少黄雾,不由一阵眩晕,瘫软在地。。。。。。 关扬内力颇强,第一个睁开了双眼,忙暗运内力,察觉体內真力畅通无阻,知身体已无大碍,刚才昏睡了一觉,体力竟已恢复不少。接着是董义,然后,众人也都先后苏醒了。“咦,画呢?”有人惊呼。众人一齐望向厅内墙上,却哪里还有《仙佛八圣图》的踪影?众人失望之极,口中骂骂咧咧,诅咒该死的放迷香的下三滥、盗画贼。董义怒极,竟有人在大名鼎鼎的盗界英雄的眼皮底下偷走了宝画,他扫视四周,扬声道:“大家清点一下人头,可有人不见了?”“是青城四鬼,独独不见了青城四鬼。”有人大声嚷嚷着,心中的愤怒一览无余。此时,任是最蠢笨的人也已猜到了:可恶的青城四鬼,放出了卑鄙的迷香,迷倒了众人,乘机盗走了宝画,逃之夭夭了。 此时已近酉时了, 天色向晚。关天钰惊魂稍定,心中只是可惜了一件吴道之大师的珍稀墨宝,又令人收拾桌椅,重整菜肴。众人一边进食,一边破口大骂不入流的青城四鬼。众人拟将填饱肚子后各奔东西。宇文狮突然平着身子飞了进来,“啪” 的一声扑倒在地上,抚着前胸痛苦地呻吟着。宇文虎,宇文豹,宇文龙也接连被人用极强的手劲扔了进来,摔倒在地上,四鬼撞在一团,大窘,狼狈不堪。众人诧异莫名,早有人上前用力脚踢四鬼,囗中还大声斥骂;又有人上前巡视,可惜并无宝画,不由大失所望。“事情太过诡异,关扬正纳闷间,门口传来一阵清亮、爽朗的说笑声,竟有大队人马驾临。 当先而入的是四男一女五名长者,每位长者后面各跟着一伙弟子。众人见那五名长者均雍容高贵,气派庄严,太阳穴高高隆起,显具高深內力,不由肃然起敬,知道竟是五岳剑派的各派掌门偕其门下弟子联袂而来,看来这《仙佛八圣图》的事在武林中越闹越大了。 关扬忙上前拜过了师父华山派掌门“一字神剑” 唐宇轩和一众师兄弟。唐宇轩见关扬刀伤甚深,尙自流血,忙点了伤口周边的几处穴道止住血,敷上了金创药,再用布包扎了伤口,又喂了一粒疗伤丹药,才来到关天钰面前,说道“关老,适才青城四鬼盗走了宝画,逃亡在路上。我等适巧碰上,将之拿下,夺回了宝画。此画于关老实是一大祸胎,我五岳剑派欲各出壹仟陆佰两白银,凑足捌仟两纹银,买下这幅《仙佛八圣图》,不知关老意下如何?”宝画失而复得,五岳剑派实于己有恩,又欲出高价购买,再说自己本来就无力保护此画,关天钰满心欢喜地点头答应。唐宇轩对众人高声宣布:“我五岳剑派欲结成五岳联盟,共扶武林正义。半月后,在中岳嵩山派处设擂比武,以武艺之高下排座次,艺盖五岳者为首任盟主,《仙佛八圣图》便由盟主看管。盟主四年一选。欢迎众位英雄到场观望作证。”群雄心知武功万万不及五岳剑派,《仙佛八圣图》是甭想染指了,不如送个人情,都轰然称好。 “天下就只一个五岳剑派?此画便由你等处置了吗?你将天下瞧得忒小了。”厅内骤起一阵阴风,一男一女已傲然立于厅中。群雄一阵惊呼:“日月魔教,日月魔教重现江湖了。”关扬见那男的高大魁梧,女的娇俏温柔,均身披一黑袍,袍上均绣有一轮红日,一轮明月,果然是魔教的装束。唐宇轩上前抱拳道:“在下华山派唐宇轩,不知阁下等高姓大名?有何见教?”那男的也施了一礼,道:“在下日月神教左护法向问天,这是贱内吴小倩。”吴小倩也微一施礼,道:“见教实不敢当。愚夫妇只为阁下等不智而惋惜。”“请多多指教。”唐宇轩脾气甚好,为人很是谦虚。向问天道:“那就恕我夫妇直言了。《仙佛八圣图》乃武林神器,人人欲得之而甘心,实一大祸胎也。五岳联盟,又以《仙佛八圣图》赠与盟主,若人人都似唐掌门一般,自不虞有他,只稍有一人利欲熏心,这盟主之位必将争得头破血流。我观五岳联盟,实五岳內讧之始,明争暗斗,实为不智。”群雄听了,深以为是;唐宇轩等五岳剑派掌门听了俱冷汗直流,深知五岳联盟之事太过理想化,需再详加考虑,研究。嵩山派掌门“铁掌”单开山上前一步,深施一礼,道:“多谢向护法指点,五岳剑派不胜感激。”“不必谢我夫妇,”吴小倩伸出纤纤小手,掌心向上,道,“我们是来要回祖传至宝《仙佛八圣图》的。” 群雄一阵喧闹,又是来抢宝画的,魔教是要虎口拔牙了。五岳剑派众弟子均手握剑柄,心里暗暗戒备。单开山慨然曰:“此画我五岳剑派已出捌仟两银子买下了。贤伉俪请回吧。”向问天不紧不慢地说道:“贱內正是吴道之大师的第十二代玄孙,才是此画的真正主人。先祖圣物, 于祖父时不慎失落,今日来要回先祖遗物,务请归还。”单开山道:“护法夫人说是吴大师后裔,不知有何凭据?”吴小倩为难地说:“凭据倒是没有,小妇人不曾随身带得家谱。不过吴道之先圣确是小妇人的先祖,这是没有假的。”一旁向问天也眉毛一扬,昂然说道:“向某一生英雄,岂会谎言唬骗诸位?!”单开山道:“贤伉俪既不能证明自己的后裔身份,而适才本五岳剑派联手买下了〈仙佛八圣图〉,已是此画的新主人。”向问天笑道:“单掌门好棒的口才。向某不才,恭为吴门女婿,得传不少吴门绝技,这〈劈山掌法〉可为凭据吗?”说到激动处,向问天一掌向右方遥遥劈出, “哗啦啦” 一声,三丈开外,一张上好硬楠木桌子已碎成数片。群雄骇然,这份內力却是无人能及的。单开山心内一惊,但想己方人多势众,不用惧怕,便道:“阁下武功虽强,但怎作得凭据?”向问天仰天笑道:“天下既出两个主人,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若五岳剑派中有一人能胜得在下一招半式,在下拍手就走。若无人能胜过在下,请交还先祖圣物。” “也好。”五岳众掌门同道。 第四章 吴门后人 第四章 吴门后人 已近戌时了, 关天钰又命人燃着了十数盏油灯,照得厅内亮如白昼。群雄凝神屏息,期待着这次江湖中的强强对决。 向问天昂然而立,眼神之间睥睨天下。关扬上前一步,唐宇轩忙伸手拦住,道:“扬儿,你并非向护法的对手,快退下,让为师领教一下日月魔教的手段。”向问天愤然说道:“何谓‘魔教’? 何谓‘正派’? 正邪只在心地之间,何以出身论之?”唐宇轩自知失言,忙不迭地道歉;“唐某失言,向兄莫怪。向兄向无恶迹,虽出身日月神教,也不算邪派中人。”向问天道:“唐掌门明鉴,终有一日,天下会赞誉我日月神教。唐掌门,出招吧。”关扬忙扬声道:“师父,徒儿并非迎战,只是有一想法。”唐宇轩道:“但说无妨。”关扬朗声道:“今日比武,只为一画,并非深仇大恨。武斗之间,刀枪无眼,难免流血牺牲,非我等所愿。不如文斗,点到即止,定个高下便了,如何?”“小兄弟甚是一副慈悲心肠,佩服佩服。不知文斗又是如何斗法?”向问天微笑着道。关扬说道:“分五个项目,为內功、轻功、剑法、掌法和暗器。就每一项目,双方各出一人,只是我方有数十人之众,向护法只夫妇二人,却是吃亏了。”向问天微笑着道:“此法甚妙。我夫妇可轮流出战,也不太吃亏。我看关兄弟心肠甚好,为人又公正,就作为这场比武的裁判,可好?”关扬望向师父唐宇轩,唐宇轩等五岳剑派掌门均点头称好,将宝画置于桌上,约好由胜者取之。 第一场比的是内力。泰山派掌门“大力王” 张铁鹤出战,与向问天相隔二丈站立,正中间小桌上置一油灯,青烟袅袅升起。两人同时双掌平伸,掌心相对,同时运力,两股內力同时逼向灯烟,灯烟不偏不倚。张铁鹤轻声道:“向兄,小心了。”丹田发力,掌上内力不断加强。向问天钦佩张掌门为人正直,不欲比下他去,只轻轻加力。张铁鹤但觉向问天的內力浑厚无比,自己发多大力,他也多大力,灯烟始终不偏不倚,在旁人看来两人是不分轾轩,心底明白向问天的好心,便撤掌道:“向兄,好內力,在下输了。”向问天道:“承让了。”群雄一阵喧闹,甚是惋惜。 第二场比的是轻功。由恒山派掌门“飞天师太” 周盈盈 出战,向问天见是女流之辈,便由夫人吴小倩迎战。两人相隔丈余站立,关扬一声“开始”, 两人便展开身法,周盈盈在前边绕厅飞奔,吴小倩在后面追逐。周掌门自忖轻功卓绝,在五岳剑派中不作第二人想,向来自负,此刻却越来越心惊,身后向夫人快逾闪电,竟是迫得近了,忙展开腾挪身法,忽左忽右,忽纵忽跃,忽而在空中折而飞翔。群雄眼界大开,轰然叫好。吴小倩也不着急,施展吴门轻功绝技,好整以暇,如影随形。不一刻,吴小倩的手指已触碰到了周师太的后背。关扬黯然失色,宣布向夫人获胜。 第三场比的是剑法。唐宇轩昂然出列,双手各握一把刚削成的木剑,剑尖沾了一些白灰,道:“向兄,接剑。”说着,将左手中之木剑掷向向问天。向问天接过木剑,挽了个剑花,道:“唐兄,小心了。”木剑往前一刺, 唐宇轩侧身挡住。华山剑法以轻灵迅捷著称,唐宇轩使得更是出神入化,一把木剑上下翻飞,似一团云雾般将向问天罩住,不愧人称“一字神剑”。向问天以快对快, 一把木剑护住全身,舞得水泄不通。堪堪过了百余招,两人一起跳出战圈,手中木剑完好无损。唐宇轩黯然道:“向兄,真好剑法,唐某平生未见。唐某输得心服口服。”众人不解,应当是唐掌门攻多守少,颇占上风,定睛瞧去,才见唐宇轩前胸一点白灰,方知确是向问天赢了。向问天道:“哪里,哪里。向某侥幸胜得一招。唐掌门剑法也甚高明,是向某仅有的对手之一。” 关扬心下失望之极,但是好汉便一诺千金,只得宣布道:“五局比武,向护法已赢了三局,此后二项便无须再比了。《仙佛八圣图》是向护法夫妇的了。”一手取过《仙佛八圣图》,便欲相交。忽的一掌劈来,夹手夺过宝画,重置于桌上,那人阴森森地道:“小辈,你有何权可处置此画?”关扬见是嵩山派掌门“铁掌” 单开山,忙抱拳道:“单师叔见谅,小可适为裁判,乃以约定办事。”单开山恶狠狠地道:“小辈,谁说是五局三胜制呢?”关扬心內一凛,道:“这倒无人说过,不过武林中规矩向来如此。”单开山恶狠狠地说:“那么向护法又说过什么呢?”关扬一时语塞。单开山转身面对向问天夫妇,道:“若我五岳剑派中有一人能胜得阁下一招半式,阁下便拍手走人。可是如此?”向问天昂然笑道:“向某确曾说过。”“那么剩下两场比武还得继续,你须得胜过我和衡山派掌门,方可拿走此画。” 说时迟,那时快,单开山已双掌连连劈出,全无一派掌门之威仪。群雄见其掌力雄厚,招数精妙,虽鄙其胸襟,仍不由拍手叫好。向问天一过招,已知并非文斗,却是性命相搏了, 心知这堂堂一派之掌门眼中只有这一幅《仙佛八圣图》,心下不敢托大,双掌齐出,迎向单开山,陡窥得单开山双手肤色怪异,及近,又见那单开山脸容表情狰狞,眼露得意之色,心内已是一凛,右掌甫一相触时,顿觉掌心又麻又痒,麻痒之感沿着手臂向上快速漫延,知是中毒了,忙盘腿坐下,右手掌心向上置于右膝上,默运内力往外逼毒,左手护住全身,不敢再与单开山的掌心相碰,多以巧力挡开单开山的毒掌。吴小倩在一旁掠阵,也不慌乱,仍微微笑着,对丈夫十分自信。单开山得势不饶人,招招攻向向问天的要害,心中得意:“这向问天一边疗毒,一边战斗,能有几成胜算?!”群雄见场面怪异,单开山形同无良,均感惊讶。关扬已瞧出些许端倪,大声叫道:“比武须公平,不得施诈。单师叔且请住手,待向护法恢复后再战不迟。”单开山求画心切,哪里肯在如此关键时刻错失良机。关扬颇想上前隔开二人,怎奈功力不够,近身不得,望向师父,意请师父出马相助,见师父一脸凝重,长剑已出半鞘,正是欲加相救。“没事,区区小毒岂能奈何得了向某?”话声中,向问天已逼尽巨毒,傲然立起,心中恼恨单开山阴险毒辣, 再不容情,掌风虎虎,瞬间压制得单开山左支右绌,招架不住,眼见得单开山已是必败。 单开山再也不顾颜面了,双手齐扬,一簇簇飞镖、暗青子、流石等一股脑儿疾射向向问天,尔后才大声叫道:“这暗器也由我来比试吧。”群雄见向问天性命堪忧,单开山形同暗算,不由大骂:“卑鄙,小人。”向问天也不慌乱,将內力贯注双手,双掌上下飞舞,顷刻间已将暗器尽数吸附于掌心。向问天将暗器掷落于地,奚落道:“这就是所谓名门正派的暗器吗?”五岳剑派中人均觉颜面无光。单开山面如死灰,大叫一声:“再接一下试试。”双手齐扬,又是一簇暗器疾射而出。向问天內力贯注双手,正欲如法炮制,等暗器迫近,却见那暗器竟是一阵毒粉,心下慌乱,不敢再以掌力吸附毒粉,情急之下,一股浑厚无比的內力从口中喷出,吹得那毒粉倒射回去。“咕咚” 两声,关扬与单开山一齐中毒倒地。原来关扬在侧见单开山射出毒粉,料想向问天危难,不及细想,脱下长袍,插入二人中间,欲以长袍裹住毒粉,不料毒粉倒射而来,单开山是自作自受,关扬可是无辜。向问天疾冲向关扬,将一粒辟毒丹丸喂进关扬口中,复来到单开山面前,迅速从单开山双手除下一双肉色手套来,向群雄展示。群雄见手套中心各生一尖刺,刺尖呈淡赤色,显是涂有巨毒,怪不得能在一招之间刺中毒伤了向问天,均不齿于单开山。向问天愤然道:“这是‘铁掌’吗?分明是毒掌;这是侠义道中人吗?分明比蛇还阴毒;向某被尔等视为邪魔,可当真是无耻、邪恶之徒吗?我日月神教俱是向某这样的磊落汉子,难道会是魔教吗?”群雄轰然叫好,大声称赞向护法光明磊落,豪气干云,是武林中难得的好汉,日月神教自也非魔教了。此情此景下,唐宇轩等五岳剑派中人不由均为单开山伤心,心想单掌门平常道貌岸然,今日却为这武林至宝《仙佛八圣图》迷失了本性,以致晩节不保,贻笑江湖;那向问天却比那些自诩为正派的人士正直多了。 向问天抱拳向衡山派掌门“刀圣” 吴胜天道:“吴掌门,在下该领教您的暗器功夫了。”吴胜天心痛单开山之无耻,不欲仿效单开山,忙也抱拳道:“单掌门已与向护法比试过暗器功夫,在下就无颜再比了。吴某敬重向护法英雄无双,这《仙佛八圣图》是向护法的了。” 向问天取了宝画,来至唐宇轩前,郑重地道:“唐掌门,令徒高义,不慎为小弟所累,身中巨毒,可否由小弟带去疗毒?”唐宇轩不解其真实意图,正沉凝间,向问天已道声“谢谢”, 回身携了夫人,橫抱着关扬,走出厅去,消逝在夜幕中。 第五章 仙佛八圣 第五章 仙佛八圣图 关扬徐徐睁开了双眼,光线很柔和,当是卯时。关扬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草席上,下面的草垫得厚厚的,身上盖着一席薄被,很是柔暖。屋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小桌子、小凳子、一个烧饭用的灶头,一些生活必需的物什,如碗、筷等倒也一应俱全,屋里却不见一个人。关扬心里纳闷,记得自己是中毒倒地了,是谁替自己解了毒,又是谁把自己搬到此处呢?却是迷惑不解。 关扬大“病”初愈,口渴得很,慢慢起床来到桌子前,桌子上有一盏茶壶,壶下压着一张信笺,信笺封面上书“关扬兄弟启”。关扬便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满满地喝了,看那茶水还冒着热气,显得此屋主人离去不久。关扬拿起信笺,轻轻撕开封囗,抽出一张信纸,那信里写道: 关兄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侯,你身中的巨毒应该已全部排除了,我夫妇也应该已 经回到天庭了。其实鄙人就是吴道之,是《仙佛八圣图》的真正主人。我夫妇变 化成日月神教左护法向问天下临人间,夺回自己呕心沥血创建、绘制的宝画,一来 是为了避免五岳剑派为此画互相争斗,分崩离析,削弱武林正道的力量;二来也 是为向护法正名,也为了挽救魔教及其声誉,君须知,正邪之分,非在门派,全 在于心田,心清净则为正,心污浊则为邪,正派中会出现单开山一般不堪的小人, 魔教中也不乏忠孝仁义的君子;三来是为了寻找一位侠肝义胆的少年,传以鄙人的 《仙佛八圣图》,你侠义仁慈,正是不二人选。扬儿(请允许我这般称呼你),你也 不必为难,为师不会逼迫你破门叛出华山派,唐宇轩唐掌门依然是你在人间的恩师,为师是你在天上的师父。 扬儿,《仙佛八圣图》就放在你睡床右侧的茅草下,图中仙、佛或坐、或立、 或卧,皆为修炼我门內力的练功姿势,为师适才还在画中写上了相应的內功囗诀, 有此囗诀,汝可事半而功倍。本门內功分为八层,每一姿势为一层,你可依次练 之。大致一月即可入门,一年便有小成了,十年后在人间就很少有人能与你的內 力修为相抗衡了。 扬儿,你要在此苦练《仙佛八圣图》上的內力,至少要练完一年,那时才足 以保护自己,闯荡江湖了。为师在此与世隔绝的深山野谷中只为你留了一间茅草 屋,正是要你能吃苦,不追求享受,不为外物所羁,专心一致的修炼。记住,你 既修炼了绝世神功,就得担起弘扬正气,除魔卫道的重任;若敢为非作歹,祸害 江湖,休怪本尊不念师徒之情,亲自将你剿灭。 扬儿,此处虽与世隔绝,但颇多山地、黄精等野菜, 颇具营养,你可就地取 而食之。。也很有些飞禽走兽,可设法捕而食之。另外,屋里备有几件衣物以供轮 换,御寒。 扬儿,止戈为武,江湖中说话的往往就是拳头,千万不要疏忽了练功,你是 未来江湖的希望。切记,切记。 吴道之 元丰八年二月二十三日 关扬看了此信,对自己何以到此处已然明了了,心中感激吴道之吴真人的垂爱,去床右侧茅草下一摸索,手中已多了那人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仙佛八圣图》,将图轻轻摊开,老子,孔圣人,释迦牟尼佛,关帝菩萨,观世音菩萨,二郎神杨戬,吴道真君本人,最后是玉皇大帝共八位圣贤一一映入眼帘,关扬喜之不胜。画中首位画的是老子,关扬依照那姿势很自然地坐在床上,双手掌心向下置于膝盖上,舌抵上腭,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一股真气若有若无地自下丹田而至会阴穴,经由长强穴、腰俞穴、次髎穴而上,走向上髎穴,却止步于阳关穴。关扬异常兴奋,这门心法练的是人人希求的督脉,想不到第一次练就有了气感,尽管这气感还很微弱,心中也有点儿为了真气冲不过阳关穴而失望,知道自己初次乍练,功力尚浅,还处在初级阶段,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勤练不已。 关扬狂练了二个时辰之多,肚中已饿,便收功出屋觅食。此地深处谷地,四周高山耸立插入云霄,空无一人,果然与世隔绝,所幸风景优美,鸟语花香,野果甚多,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关扬运气甚好,摘了很多野果,还捕捉了一只大野兔,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山中无俗务相烦,关扬勤修苦练,堪堪一月刚过,体内真力颇有增强,已将以前练得的华山派內力融为一体,心知第一层功法已然练成,便取出《仙佛八圣图》,仔细研究。见第二位孔圣人长身玉立,双脚与肩同宽,双手重叠,掌心向內,捂于肚脐处,下颌微收,舌抵上腭,双眼微闭,作沉思內省之状。图下注有几句心法口诀。全然理解了,关扬也长身玉立,练起功来,真气终于冲过了阳关穴,经由命门穴、悬枢穴、脊中穴,一路向上,直达中枢穴,却止步于至阳穴。督脉上的一些关穴接连打通,关扬自觉内力日深,兴奋异常,每日里勤练不辍,于五月后终于修成第二层,开始修第三层心法。第三层却是释迦牟尼佛。。。。。。。 山中不知岁月, 关扬见寒潮已过, 万物又吐出新芽, 待到百花盛开, 知已一年有余,便收拾行装,带上换洗的衣物,多备了数天的干粮,施展轻功,攀向高峰。此时关扬见自己步履又快又大,比往年轻捷了许多,知是內力大增的缘故,心中很是欢喜。这山谷很是偏僻,关扬翻山越岭,直翻过了六座山峰,过了三个昼夜,才见到一处村落。找村民一打听,方知是如今的奉化地界。 关扬风餐露宿,跋山涉水,终于于一个半月后到了陕西华山脚下。其时已是初夏了,天气已颇为炎热。关扬遥遥望见华山派的城楼,比之前年辉煌不少,心中思念师尊,擦了擦汗,运起轻功向山上奔去。 “端的好轻功,是关师弟吗?”山上迎面跑来一健壮小伙子。关扬忙收住身子,恭恭敬敬地弯腰施礼,道:“参见八师兄,正是小弟。”“你这一年到哪里去了?师父常担心你的安危。快快上山去,天煞教来人了,正与师父在议事厅谈话。这魔教却来干甚么?我奉命下山去请刘师叔。你快赶去,师父可能有难。”八师兄杨一凡说完,急匆匆地往山下奔去。关扬心忧恩师,使尽全力,似一阵风般往山上议事厅奔去,路上见了派中师兄弟,只打个招呼,也不停步,片刻便到了议事厅。 议事厅前站了七、八位师兄弟,均神情凝重。厅中,师父唐宇轩端坐在主位,客位上坐着一位虬髯汉子,眼神阴狠恶毒。关扬顾不得礼节,直接奔进了大厅,纳头便拜:“师父,徒儿回来了。”唐宇轩激动不已,起身扶起关扬,道:“扬儿,你总算回来了,可想死为师了。向问天没为难你吧?”关扬因有旁人,不便直言相告,只说道:“他待徒儿甚好。”说完,便走到师父右侧,侍立一旁。 那客人眼中精芒四射,缓缓道:“眼下日月教大肆招兵买马,大有问鼎中原之势,中原必将生灵涂炭。日月教还扬言,要踏平华山派,生擒贵派前掌门悔崖子。贵派需早做准备,切莫坐以待毙。”唐宇轩道:“多谢蔡非蔡坛主不远千里前来报信,唐某谢塮了。”“不瞒唐掌门,敝教常遭受日月教欺凌,乃生死之敌,与贵派可算同仇敌忾,”蔡非接着郑重地道:“若贵我二派能精诚合作,携起手来,共讨魔教,则天下幸甚,华山派当可无忧,我天煞教也可过太平日子了。”“这个,”唐宇轩皱起了眉头,道:“请蔡坛主容我与众同门商议一下,如何?”心中却道:“你天煞教恶迹累累,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华山派名门之后,岂能与你同流合污?”蔡非起身施礼道:“也好。如此大事,自然要慎重处理,蔡非先行告退。”唐掌门命人将蔡非引至客房去。 蔡非一离去,厅前的师兄弟们一齐涌了进来。大师兄欧阳虎道:“师父,日月魔教固然与我华山派为敌,但我华山派又怎能与天煞教混在一起,岂不玷污了我华山派的清白。”关扬也道:“大师兄之言甚是,断断不可与天煞教合作。但日月教要灭我华山派,我派不可大意。”“是极,是极。”厅门囗走进来两人,正是八师兄杨一凡将刘师叔刘德贵请来了。刘德贵说道:“师兄,我派可遣一弟子混入日月魔教,察明真相,免得受了天煞教的骗,又可窥探虚实,掌握动向,方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过,此人须面生,免得让人认出来。”关扬忙毛遂自荐。唐宇轩道:“扬儿去不得。那向问天须认出你来。”关扬忙将吴道之恩师如何变化为向问天夫妇的事说了,也一并向师尊道出了自己一年来的奇遇。众人皆为关扬的福泽欢喜。刘德贵道:“关师侄愿去,甚好。不过,须回绝了那天煞教蔡非,说我华山派自能料理了日月教,无须与天煞教联手。” 唐宇轩正式回绝了蔡非。蔡非也不难过,甚至还很高兴,心知自己的权谋也算达成了,华山派与日月教必将有一番生死争斗。天煞教借刀杀人,既除劲敌,又可收渔人之利,心中得意,哼着小曲,下山扬长而去,浑不知关扬悄悄地尾随在后。 第六章 天煞衣(一) 第六章 天煞教(一) 关扬尾随着蔡非悄悄地下了华山,入夜时分才来到一处小镇,在一家客栈落了脚。客栈里早有五个汉子在等蔡非,俱是华山派的装束,关扬却一个也不识,心知这天煞教徒冒充我华山派人士,必有图谋。那些人见了蔡非,俱神情高涨,一人高声道:“坛主,怎样?”“嘘,轻一点,须防隔墙有耳。”蔡非轻声道,华山派甚是可恶,不肯与我教联手,我等还须做几件大事,将战火完全挑起方好。”关扬在窗外听了,心嘎登一跳,又听那蔡非说道:“离此地百里处便是华阴市,城里有一家豪华酒楼,名曰‘天香楼’, 却是日月教的产业,保卫的功夫却是一般。我等扮成华山派人众,光天化日下去挑了它。不愁两派不中计。我等快些吃饭睡觉,养足了精神好干大事。” 关扬暗骂蔡非歹毒,回去也在隔壁开了一间单人上房。关扬脱衣就寝,但辗转反侧,难以入寐,心里想着如何应付蔡非等人的毒计,思去想来,终于定下了将计就计的主意,心中兴奋,又见时间尚早,便又起床盘膝练功。这回进境颇快,真气竟冲过了灵台穴,直奔向神道穴,但觉真气在体内四处奔流,情知这第四层內功关帝菩萨这一姿势已快练成,欢喜不胜,六个周天下来,已是过了二个时辰了,这才收功,很快便安然入梦。 次日一早出发,日暮时分关扬远远地跟踪到了华阴,见蔡非等人也不忙着生事,早早寻了家客栈,早早歇息,养精蓄锐去了。直到第二日将近巳时,蔡非等人才去天香楼四处转悠,将来路去向都瞧清了,等宾客满堂时,蔡非在天香楼门口大喊一声:“魔教余孽,今日我华山派为民除害了。与魔教无关者快快迴避。”蔡非等六人挚刀在手,众食客面面相觑,不知何故,但“华山派”欲在此相斗却是真的,忙纷涌而出。待宾客去尽,蔡非等正欲夺门而入,酒楼八名保卫闪跃而出,拦住门口,手中钢刃寒光闪闪。当头一人道:“某等如何为害人间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纷纷道:“这天香楼经营厚道,是正经营生,害过何人啊?”蔡非狂笑几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酒楼是日月魔教开的,是魔教的经济支柱,为魔教提供活动经费,这便是罪孽。今日我华山派行侠仗义,誓除妖孽。”那保卫冷笑几声,道:“何谓魔教?何谓名门正派?我等规规矩矩做买卖,不曾杀过一个好人,却成了魔教?你这厮无缘无故寻上门来,提着一把钢刀,要杀尽我等这些靠双手劳动吃饭的,竟还敢自称是名门正派,竟敢说是行侠仗义?我等碍着谁了?”围观群众轰然叫好。蔡非一时语塞,怔了半晌,红着脸挥舞钢刀,斩向那保卫,口中兀自强硬:“魔教好利害的口舌,吃我一刀。”那保卫也不含糊,橫刀挡住,笑道:“理屈辞穷了吧。某胡天石岂会惧了你这杀人的名门正派……。。 啊哟,你这厮武功倒很轧手。”胡天石嘴巴甚是厉害,武功却及不上蔡非,那蔡非是天煞教青木坛坛主,一身武艺在天煞教排在十名之內,向来自傲,片刻间打得胡天石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胡天石髙声叫道:“快向朱坛主报讯,请求支援。”一名保卫忙向空中放出烟火信号,一众保卫随即挺刀杀入战圈,蔡非手下见势也不多话,举刀便砍,一十四人顿时战在一团。胡天石等毕竟只是酒楼里的寻常保卫,斗一般百姓尚可,斗这些刀头上舔血的天煞教恶徒却是一百个不能,眼见得一名保卫已然血溅沙场,橫尸街头,众保卫勉力支撐,岌岌可危。危急中,蔡非一招“泰山压顶”, 大刀自空而下,挟着一股劲风,直劈胡天石顶门。胡天石避让不及,唯有举刀横挡,“铛” 的一声,胡天石双手已被震出血来。蔡非又是一招“泰山压顶”,“ 铛” 的一声, 胡天石嘴角沁出鲜血,心知这般内力比拼已是全然不敌,第三下却是连手也抬不起来了,索性将心一横,将眼一闭,引颈待戮。 蔡非一刀下砍,正高兴间,一把长剑从旁插入,挡住蔡非那势在必得的一刀,“唰唰唰” 几剑,逼得蔡非一连后退几步。蔡非定睛望去,那人长身玉立,唇红齿白,正是前些日子在华山顶上见过一面的关扬。“你华山派怎么来助魔教了?岂非敌友不分?”蔡非的话刚到嘴边,猛想起自己假扮的身份,岂非自己拆自己的台,忙忍住不语。关扬心想蔡非武艺高强,若几人联手,自己断非其敌,沉声道:“蔡非,可敢与我单挑?”“如何不敢?”蔡非本已胜券在握,不料无端杀出个程咬金,搅了一番好局,心中恼恨,不信这刚长大的少年能胜过自己,令属下住手,让出一块阔地来。关扬不敢多说,免得暴露身份,坏了大事,蔡非也心怀鬼胎,两人更不言语,刀来剑往,斗在一起。十数招一过,关扬才知自己的武艺竟远胜过蔡非,主要胜在內力浑厚,每次刀剑相交,都撞得蔡非手臂发麻。蔡非不敢相信,心呼邪门,真力难以为继时,突觉关扬藏起了部分功力,只以相等的内力搏斗,蔡非虽不解何以如此,却也抖擞起精神,与关扬斗了个旗鼓相当。 关扬虽在激斗中,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远远地望见街道尽处驰来数匹骏马,马上人俱是雄壮魁伟,不一刻已到酒楼前,胡天石等上去叩见。关扬知是日月教援兵赶到,心中大喜,忙施大力压制住蔡非,在蔡非耳旁轻轻道:“快走,不得泄露了我的身份,须知你我才是盟友。”一剑刺去,看似凌厉绝辣,实则让蔡非有隙可乘,趁势逸去。蔡非只愣了一愣,瞬间似乎明白了:关扬另有计谋。当下刀剑相交,蔡非借力使力,向后掠退数丈,关扬也不追击。蔡非呼道:“兄弟们,对方援兵到了,我们快撤。”携了五个属下,满心欢喜地跑了,囗中兀自大叫:“他日华山派必再来领教。”关扬听了,忽然大怒,这蔡非冒名作案,嫁祸于人,极力挑拨本派与日月教,可谓包藏祸心,居心极恶,此等歹人除一个,江湖上便少一份祸害,自己再勿因妇人之仁,放跑了恶徒,当下力贯右臂,长剑远远抛出,一剑穿胸,将蔡非钉死在地。另五名天煞教教徒也只跑出三、四十米,就被日月教援兵追上,当场击毙。 关扬上前拔出长剑,拭去剑上的血迹,插入剑鞘,作势欲走。胡天石忙上前,施礼道:“恩公慢走,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关扬也施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一旁日月教头领也赶来,抱拳道:“多谢小哥仗义相助。在下日月神教玄雀坛坛主朱谨,敢问小哥高姓大名?”“不敢,在下关义,西安人氏。”关扬生怕对上号,便胡乱捏造了个姓名。朱谨上下打量关扬,夸道:“小哥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武艺,羡煞人了………。 这华山派真正可恶,无端挑衅,来毁我‘天香楼’, 视我日月神教无物吗?”关扬道:“朱坛主却是被骗了,这蔡非并非华山派弟子,是天煞教恶徒。此番冒名来挑‘天香楼’, 意在挑起贵教与华山派的火拼。”朱谨深思道:“是吗?这天煞教与我教同处陕西一带,生意上,地盘上,势力上确有争斗,但不至于如此歹毒吧?”“华山派以剑法闻名,这六人却均使刀,您瞧……。”关扬引着朱谨朱坛主来到蔡非尸体前,弯腰从蔡非腰带处摸出一块腰牌来,上书“天煞教青木坛” 六字。朱谨再无疑问:“确是天煞教在作怪。不过华山派自居名门正派,背地里多行不义,终有一日要踏平华山,生擒悔崖子老匹夫。”关扬一怔,问道:“贵教与华山派有何怨仇吗?”朱谨却是不答,叉开了话题,问道:“小哥欲往何处?”关扬道:“在下流落江湖,四处漂泊,行踪不定,只可惜天下虽大,却无关某立锥之地。”朱谨真诚地道:“小哥以为我日月神教如何?”关扬由于恩师吴道之真人的缘故,对日月教并无恶感,便朗朗道:“在下以前并不识得贵教,自是不知好坏。以今日论之,人虽多言为魔教,我看并不如此。朱坛主甚是和善。”朱谨释然道:“如此,朱某斗胆邀请小哥加入我日月神教,在玄雀坛中任我的副手,如何?”关扬大喜,右膝跪地,双手抱拳,大声道:“多谢朱坛主容留之恩。属下关义跪见坛主。”朱谨忙扶起关扬,喜道“快快请起。我玄雀坛中又多一虎将也。” 众人骑马回归玄雀坛,朱谨与关扬合乘一骑,以示恩宠。一路上,两人脾性相投,言语甚欢,朱谨眉开眼笑,关扬得遂心计,成功打入日月教内部,喜之不胜,心底深处却隐隐泛起一丝忧虑:日月教与华山派的怨仇看来竟似甚深。 第七章 天煞教(二) 第七章 天煞教(二) 朱谨、关扬一干人等回到玄雀坛已是未时了。朱谨即刻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总坛,奏知关义入教之事,并恳请总坛授予关义副坛主之位。随后命人屠牛宰羊,吩咐道:“兄弟们今日皆须沐浴更衣,明日好为关兄弟行入教之礼。” 次日一早,关扬在日月教教主厉南星画像前嗑了九个响头,直立照着教义宣誓道:“朗朗乾坤,有我日月,耀我星宇,去彼暗黑,驱邪逐恶,还我光明。今日关义,自愿入我神教,当以忠义为本,与众兄弟祸福与共,同心协力,救困扶危,除魔卫道。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朱谨宣布道:“接总坛令,拜关义为玄雀坛副坛主,掌管坛内后勤事宜。”朱谨接着道,“此乃本坛大喜,众兄弟须得一醉方休。义弟,请。”朱谨言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关扬见众人豪爽,颇为感动,也一饮而尽,心中甚是坦然:“日月神教的教义光明正道,比我华山派丝毫不差,当可忠义两全。只委我后勤之事,只因初次相识,不知品性,不敢冒然委以大任之故。”席间众人开怀痛饮,猜拳行令,好不热闹。 “如此喜事,怎么不请我等喝一杯好酒?” 声音由远及近,眨眼间便已到了厅门。玄雀坛众听那声音隆隆作响,蕴含高深內力,俱生敬意。朱谨起座,迎向厅门,高声道:“天煞教蔡阳蔡护法驾到,小可未能远迎,恕罪,恕罪。”三人跨进厅门,中间一人鹰鼻鹞眼,瘦小精悍,抱拳道:“蔡某冒然来访,还请恕罪。这一年未见,贵坛是愈发兴旺了。”三人在客席上坐下,蔡阳道:“听闻昨日贵教击毙六名华山恶徒,蔡某携本教青木坛副坛主东方玉、队长东方钰特来贺喜。”关扬与朱谨互望一眼,微微一笑,均已明白蔡阳等人的来意,一是探营,二是探探日月教知不知晓蔡非等人的底细。 朱谨怒道:“这六贼自称华山派,提了钢刀,无缘无故来砸我教天香楼,还砍死了我一名保卫,甚是可恶,罪大当诛。不过………。。” 朱谨放慢了语速,凝视着蔡阳,慢慢道:“不过此六人均使单刀,而华山派长于剑法,武功路数也不符,我怀疑乃有人假冒。”“非也,非也,”蔡阳道,“华山派以剑法见长,却未必不会使刀。君不知华山派歹毒,发誓要灭了贵教,拿贵教厉教主之首节祭旗吗?”关扬听了,心头火起,拍案骂曰:“胡说八道,贵教老施这‘挑拨离间’ 一招,不嫌歹毒吗?”蔡阳似没事一般,缓缓说道:“这位小哥怎地如此说话?不知贵我二教乃黑道上的兄弟吗?谁不知华山派与贵教素有嫌隙?怎么说我挑拨离间呢?”朱谨忙以目视关扬,令其不可鲁莽,缓缓道:“可是,我在这六个贼人的身上搜到了六块腰牌,”朱谨将昨日缴来的六块腰牌拿出,命小卒递给蔡阳,道,“腰牌上写明是贵教青木坛,不知蔡护法如何解释?”蔡阳接过,凝视许久,心里暗叫不妙,口中却不慌张:“哦。我教青木坛近日失踪了数名兄弟,却原来是被这假仁假义的华山派给杀了,这华山派还带着这腰牌去砸日月神教的酒楼,妄图嫁祸于我天煞教,挑起贵我二教的矛盾。这等伎俩真是恶毒,这华山派妄称名门正派了。”关扬心系师门,也不想日月教被人愚弄,愤然道:“这华山派若要冒充天煞教,为何还自称是华山派?”“连那六个贼子都自承是华山派了,这位小哥还怀疑什么呢?”蔡阳盯着关扬道,“或许是那六个华山贼人去挑‘天香楼’, 并不想冒充我天煞教,只是顺便把这缴去的腰牌带在身边罢了。”关扬道:“既是顺便带去,一般当藏在怀内,为何系在腰带上这个紧要位置呢?”“这个,这个……。” 蔡阳盯着关扬,一时想不出话来应付。关扬责问道:“今日蔡护法前来‘贺喜’, 当由坛主相陪,为何只来了副坛主和队长?”关扬也盯着蔡阳如欲喷火一般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那是因为,贵教青木坛坛主就在昨天死了,被我一剑射死了。那六个贼子就是贵教青木坛坛主和他的五名属下。”蔡阳勃然色变:“我教何必如此?”关扬怒道:“天煞教意在挑起我日月神教和华山派的战火,自己却坐山观虎斗,想日益坐大了。”蔡阳被人揭穿心思,勃然大怒:“这厮何人?朱坛主怎容得此人如此放肆?这般大放獗词?”朱谨仍是一脸笑容,口中却斩钉截铁:“此人姓关名义,官拜副坛主,乃我教中一等一的英雄好汉。” 朱谨力挺关扬,蔡阳又恼又恨,只己方人少,不便发作,遂起身来至关扬面前,咪着眼睛道:“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吗?如此年轻?蔡某倒要抻量抻量,咱俩掰手腕。”说时,右手已伸了出来,在关扬面前乱晃。“关某奉陪。”关扬站起身子,俯视着蔡阳,也已握住了蔡阳的右手。一边早有教众过来移走了关扬酒席上的酒菜,整理出一张空桌子来,两人分坐空桌两端,各自用力。蔡阳自恃武力, 满拟能轻易折杀关扬,出口恶气,为弟弟蔡非报仇,煞煞日月神教的威风,不料关扬福泽深厚,得传《仙佛八圣图》上上乘內功,内力日深一日,此时虽尚不及蔡阳,也不过稍逊半筹而已,两人的手腕一时间相持不下。蔡阳杀心愈重,心知这少年內力深厚,今日若不及早除去,他日就不知是谁杀谁了。当下催动內力,通过手臂源源不断地攻向关扬。关扬內力稍逊,无力反击,只得采取守势,竭尽全力抵挡住蔡阳层层紧逼的攻势,额头不住冒出热汗。半个时辰过去了,关扬终于抵敌不住,眼见得蔡阳步步为营,真气已渐渐攻入关扬体内,一步一步攻向关扬的心脏,关扬命将不保矣。日月教众都紧张地望着关扬,朱谨情知关扬已到生死关头,生命悬于一线,朗笑着从座上站起,快步走到关扬背后,一手搭住关扬肩头,将一股淳厚中正的内力传入关扬体內,关扬顿时脫离危险,反而占了上风。朱谨一边高声笑道:“两位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到现在还是胜负不分。蔡护法内力惊人,关义后生可畏啊。两位就此罢手,如何?”右手凝聚真力,往两人互握的手腕拂去,运用一股巧劲,将两人分开。 蔡阳眼看日月教众团结一致,朱谨也是一等厉害人物,要在此刻击毙关扬已是不可能,心中恼极,却又不便在日月教众人面前直承要为其胞弟蔡非复仇,遂恨恨地道:“关义小儿,辱我甚深,蔡某三日后与你决斗,可敢应战?”关扬傲然道:“关某接战。何时?何地?”蔡阳恨恨地道:“三日后辰初时,县城十里外的大雷山山脚。此乃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与你日月教无关,也与我天煞教无干,此事不干他人,你我决斗,任何人不得相帮,可敢?”朱谨知关扬武功不及蔡阳,此举不异于送死,正要替关扬说辞推脱,却听关扬道:“有何不敢?三日后不见不散。”“好,不见不散。”蔡阳见关扬鱼已上钩,自恃勇猛,三日后即可为弟报仇,心下窃喜,转身向朱谨道:“朱坛主,蔡某打扰许久了,就此别过,勿送。”朱谨心恼蔡阳诡计得遂,关扬小命堪忧,但决斗一事,事关男子汉之尊严,却是推辞不得,只冷冷地道:“蔡护法慢走,小弟不送了。”蔡阳携了两名属下,慢吞吞地走了,却在青石板地面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足印。朱谨等人皆知是蔡阳意欲立威,镇慑群雄,故意而为,但如此內力,不由均为关扬担心,关扬却仿若视而不见,依旧面不改色。 朱谨饮尽杯中酒,道:“大雷山山脚甚为宽广平坦,三日后我当携十位教众一同前去掠阵。虽不能替关兄弟出战,但也可壮壮关兄弟的威势,更可防止蔡阳奸诈,暗地里搞小动作。”朱谨望着关扬,接着道:“三日后当为晴天,咱们天时,地利,人和上并不吃亏。只是关兄弟如此年轻,练功的时间尚不及这蔡阳一半,功力上是个问题,我们有什么法子能在短短三天内提升关兄弟的功力呢?”关扬道:“启禀坛主,属下想闭关三天,勤修內力,希望能有所长进,逃过此劫。”坛内一长髯老汉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支硕大的百年人参,送到关扬手里,道:“老汉年已八十又三,行将就木,不敢暴殄天物。此参产自长白山,足有二百余年,关副坛主可吃了它,希望能有所帮助。”关扬感激不已,忙跪下叩头相谢。 第八章 天煞教(三) 第八章 天煞教(三) 关扬将百年人参切成三段,将其中一段嚼烂了咽入喉中,腹部顿时一团火热,真力涌动,忙盘膝打坐,默念囗诀,引领真气冲关过穴,在体内奔走不息,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神道穴,神道穴似通非通。三日里,关扬在静室內不是打坐练功,便是垂头凝思,思索着如何对付蔡阳的法子,又不时取出《仙佛八圣图》观摩,心里慢慢地有了一些自信。 三日后,果然是好天气,这卯时刚过,太阳便已跃上山头,将光辉洒满人间了。朱谨、关扬和九名日月教兄弟早已站在大雷山山脚下一片平地里,好整以暇地等着蔡阳赴约。辰时一到,陡听得一阵鼓乐喧天,由远及近,为首一人着白衣白帽,正是蔡阳,身后数十名天煞教教众鼓瑟吹笙,奏着哀乐缓步而来。朱谨笑道:“蔡护法,已知必败吗?这也太夸张了吧。”蔡阳并不搭话,命手下摆放好蔡非的灵桌,灵位,上好猪头、牛首等祭品,伏地痛哭。哭罢,蔡阳在灵前告慰道:“非弟,为兄誓必斩杀关义,以其首节祭奠非弟的在天之灵。请非弟看为兄如何为汝复仇,这关义又是如何授首毙命。” 蔡阳站直了身子,望着关扬,一脸的愤恨怨毒。关扬躬身道:“对于汝弟蔡非之死,吾甚感遗憾。吾本当行‘仁恕之道’,但汝弟如此卑鄙恶毒,实罪有应得,也算是为惨死的‘天香楼’ 保卫偿命吧。蔡护法切莫再错上加错。”蔡阳以刀指着关扬道:“小子,纳命来,以一命偿一命。”更不多话,举刀便砍。关扬手提三尺长剑,奋力挡住,两人瞬间战在一团。蔡阳人虽痩小,但刀沉力重,使开单刀,虎虎生风,好不威猛,自恃三十余年的修为,定能将关扬这初出茅庐的少年斩杀当场。怎料关扬师出名门,华山派又以剑法著称,关扬本人又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早将华山剑法练得滚瓜烂熟,一柄长剑使开来,护住全身要害,水泼不进。几十招下来,两人兀自胜负不分。天煞教众见关扬纯守守势,蔡阳全力进攻,均不住为蔡阳呐喊助威。日月教众均堤心吊胆,为关扬担心,只朱谨一人渐渐放下心来,嘴角慢慢露出笑容。蔡阳见关扬剑法精妙,久攻不下,心里暗暗发急,心知关扬纯以守势,真力耗费甚少,而自己着着进逼,甚耗真元,长此下去,胜负堪忧。当下刀风一变,不再强攻,先护己身,再寻隙而进。关扬剑走轻灵,已是有攻有守。天煞教众不再呐喊,日月教众渐渐有说有笑了。 蔡阳绝想不到关扬剑上功夫如此了得,,自己浸淫数十年的刀法,竟只能战个平手,却是杀不了关扬,心想当避其所长,击其所短,以內力取之性命。遂将內力贯注于刀上,使开“重、大、拙” 的心法,慢慢地挥舞大刀,斩向关扬,关扬以剑挡之,刀剑甫一接触,便再难分开。蔡阳使动“粘” 字诀,任凭关扬左抹右刺,大刀始终牢牢地粘住关扬的长剑,催动真元,一股大力沿着刀剑源源不断地攻向关扬。关扬虽闭关三天,又得百年人参之助,內力有所寸进,但依然抵敌不住,已是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了,连忙放手松开长剑,后掠数丈,歇得一歇。朱谨等人一阵惊呼,只是有约在先,憾不能相助。蔡阳哈哈大笑,一时得意,将刀剑扔在一旁,双掌齐舞,扑向关扬,关扬忙展开小巧身法与之缠斗。乱战中,关扬一招“猛虎下山”,双掌击向蔡阳前胸,蔡阳高兴之极,双掌也自胸前穿出,正好抵住关扬,掌心暗蕴阴柔之力,粘住关扬双掌,关扬又陷入苦斗内力的困境。 蔡阳势在必得,将真力一股脑儿地攻向关扬,沿着双手侵入关扬体內,直逼心脉。关扬勉力死守,全力护住心脉,累得热汗直流,即将就戮,情形与三日前一般无二,只是朱谨守约不能出首了。日月教众或有失声饮泣,天煞教众却喜气洋洋,又鼓乐齐鸣了。关扬对此早有对策,只是从未练过,不知可不可行,至此时心想也只有押宝撞大运了,于是默运《仙佛八圣图》中“移花接木” 的上乘内功心法,配合自己残留的真气,引导蔡阳纷涌攻入的真气沿着经脉运行,真气有所去处,关扬的心脉之危立解。蔡阳暗自纳闷,手上内力愈增;关扬得了甜头,索性引导着真气冲关过穴,自己多年修炼的真元,加上蔡阳数十年的修为,混合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浑厚真气,在一柱香时间里,竟奇迹般地冲过了神道穴,在体內奔走。 关扬內力大增,蔡阳却耗损甚巨,两人此消彼长,高下立判。关扬怒吼一声,双掌奋力前击,击得蔡阳口喷鲜血,向后倒退,一路跌跌撞撞,正巧撞倒了蔡非的灵桌,灵位撞落地上,祭品撒满一地,蔡阳顿时晕死过去。天煞教手下忙纷涌而上, 负起蔡阳, 拿起灵位,狼狈而去,再无一人奏乐,临去时撂下一句狠话:“日月教听着,天煞教誓报此仇,关义小儿,等着受死吧。” 关扬来到朱谨面前,抱拳道:“坛主,在下乃不祥之人,一切事情皆因在下而起,吾不忍连累众兄弟,恳请就此离去。”朱谨道:“兄弟之言差矣,我日月神教岂是胆小怕事之辈,任由关兄弟独挡大敌,教人笑我日月教不讲义气吗?关兄弟一日为我神教中人,便终身是我等兄弟,我等当守誓言,以忠义为本,祸福与共,同心协力,共赴危难。何况,本教与天煞教本来就面和心不和,对方常暗中使坏,图谋我教在黑道上的地位,两教迟早会有一场决战,关兄弟只是让这场战争提前到来了。哈,哈,哈,我教正好趁此大好机会灭了这恶毒的天煞教。关兄弟切莫再说离去之辞,关兄弟武艺精湛,连天煞教中第三号人物蔡阳也照败无误,本坛正要仰仗关兄弟击退天煞教的再次来袭。”关扬躬身道:“喏,属下遵命。” 一行十一人按辔徐徐回城,进得玄雀坛本部时,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坛內已备下了庆功宴。众教众簇拥着关扬,纷纷道贺,关扬只说:“待天煞教灭了,再道贺不迟。”待众人就座,朱谨摆手示意众人噤声,端起酒杯道:“关副坛主今日力敌蔡阳,将蔡阳击得晕死过去,扬我教神威,为本坛立下大功,当贺,大家当浮一大白。”众人端酒齐声高呼“恭贺关副坛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朱谨接着道,“这蔡阳此番战败,定会再来。此人官拜天煞教右护法,甚得教众拥戴,而且,据传蔡阳的授艺恩师就是天煞教创教教主孟通神,此人武艺通玄,乃万人敌。下次来犯,必有厉害人物坐镇,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如此,即日起本坛所有人马进入紧急戒备状态。郭城率本部十二人,四人一班,每隔四个时辰轮换,巡逻坛内各处,一有状况,鸣炮报警。其余人等养精蓄锐,以拒强敌。待我再修书一封,命人送往总坛,请求派员支援。” 第三日辰时,朱谨、关扬等正在厅内议亊,商量对付天煞教的计策。忽报总坛支援人员抵达,众人忙往出迎之。却是三男一女,均甚年轻,衣着华丽,男的俊俏挺拔,女的秀丽妩媚, 宛若出水芙蓉。关扬见四人虽然俊美风流不俗, 但似乎养尊处优,不禁暗暗担心他们武功如何。朱谨却忙躬身相迎,道:“小姐,三位高士驾临,属下未能远迎,失礼,失礼。”那小姐也躬身道:“小女子和三位师兄奉父亲之命前来增援,大家不必愁那天杀的天煞教。听说贵坛出了个少年才俊,好生厉害,将天煞教右护法蔡阳打了个半死不活,快替我等引见。”关扬忙拱手为礼。朱谨介绍道:“这便是关义,一入教便挫败了天煞教的奸谋,为我教立下了大功,说是少年才俊,实一字不谬。关义,快快见过,这便是教主爱女厉娜和教主爱徒李刚、唐霸、魏文三师兄弟,刚刚艺成出师,暂无官位。”五人互道姓名,执礼见过。李刚竟不惜降贵纡尊,伸出大手,关扬忙上前握手,只觉一股大力撞来,连忙催动真气,堪堪挡住,那大力忽然消失无踪,关扬顿知李刚内力深厚,先前的担心已是多余了。李刚高兴地说:“在下只是一试,关副坛主果然好内力,何愁天煞教不灭。”厉娜望着关扬高大英挺,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份异样的深情,关扬心神一荡。 六人分座坐下,厉娜居中说道:“天煞教不仁不义,必将来犯,诸位有何良策?”关扬道:“天煞教昨日不曾来犯,必是待蔡阳伤愈。我看其伤得不轻,静养痊愈约需二、三十日。在此期间,我坛可深沟高垒,加强防事工程,兼且设下陷阱埋伏,定能退敌。”魏文也道:“天煞教若胆敢来犯,青木坛必精锐尽出,坛内必定空虚,我教只须出一奇兵,便能直捣青木坛,给其一个血的教训,让他瞧瞧我日月神教的威仪。”朱谨、厉娜同声道:“此计甚好。” 第九章 生日宴会 第九章 生日宴会 十几日来,厉娜常寻找关扬研究布置机关消息的方位,又时不时地“邀请” 关扬同去采办一些物什,却多半并不自用,多将之赏赐、馈赠给了关扬,关扬无功受禄,颇觉受之有愧,两人却也渐渐熟络了。 那日清早,关扬正督促众教友因地制宜,挖沟设坑,埋设机关,朱谨却唤一名手下将关扬请至议事厅,道:“关义,今日便是小姐厉娜的生日诞辰,小姐难得到本坛来,今晚须得好好庆贺,在大厅开个生日宴会。这三百两银子你拿去,到集市上买些时新鲜果,山珍海味,好酒好菜。”关扬领了银子,叫过两名部下,一唤杨毅,一唤杨心,赶了马车来到集市上。 集市上人来人往,贩菜屠猪,吆喝四起,好不热闹。关扬年轻,于卖买菜肴所知甚浅,所幸杨毅、杨心却是此中高手,不一刻,便已买了整整一马车。正欲回转,关扬无意中瞧见一家书肆,心中一动,想道:“今日小姐生日,须得买件礼物。只是囊中羞涩,买不起贵重礼品,这书乃精神食粮,却是甚好。”遂命杨毅、杨心稍做等候,自己入内挑选,不意中发现一书,书名《三国之关羽传》,关羽正是少年关扬心中的偶像,不由大喜,便欲掏出碎银买了。 集市上突然一阵高呼,人群向一个角落涌去,关扬心奇,也赶去观望。但见一烤红薯摊位旁,一弱女子怀抱一襁褓婴儿,泪流满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对面一群如狼似虎的衙门捕快居高临下,瞪视着弱小女子,毫不通融地说;“此乃闹市,每户店铺、小贩均需申请、办理执照。你无照无证在此设摊,影响市容,骚扰他人正常营生,按照大宋律法,当没收你的非法摊位,并处罚金十文钱。”那女子不断哀求,道:“差官大人行行好。小女子丈夫新亡,孤苦无依,全仗这摊位吃一口饭,一贫如洗,实是拿不出钱来申办执照。大人若没收了我吃饭的家伙,叫我这小女子如何活下去?请大人看在我孤儿寡母的份上,饶了我们吧。”旁边的看客也都说孤儿寡母不容易,人家生活苦得紧,劝捕快们高抬贵手,放他一马。那些捕快心肠硬得很,只是说:“执法必严,岂能违法不究?若人人都如你这般,则视律法何在?尔等休得胡搅蛮缠。”双手推过烤红薯摊位,便欲扣下。 “尓等便没有恻隐之心吗?身为公门之人,高居庙堂,不为百姓疾苦所忧,反而再踹上一脚吗?”关扬挺身而出,拦住那捕快,将摊位截了下来。那捕快见关扬高大英武,虽衣着普通,但自有一股逼人的富贵之气,怀疑是豪门公子便服私行,不敢造次,遂道:“执行律法,维护治安是我等的责任,但百姓疾苦也不得不理。公子可有妙计?”“关扬道:“这倒也是,律法不可废。这样吧,差官大人先放她们母子俩一马,回头她自会去补办营生的执照,可好?”“如此甚好,我等也好向上司交待。”捕快很通情理地说。关扬将身上所有属于自己的银子都掏了出来,共计六两八钱,尽数递交给那苦命女子,道:“这些钱你先拿着,去补办了执照,剩余的可拿去改善生活,千万别饿着孩子。”那女子一个劲的道谢,说道:“多谢恩公。请问恩公高姓大名?小女子他日必定报答。”关扬道:“施恩不言报。切莫再如此说了。”众人一阵感慨,连同那些捕快一起散了。 关扬回到书肆,摸遍全身,却是再也没有银子为小姐买生日礼物了。想起朱坛主下拨的三百两纹银,如今还剩七、八两,思来想去,终究是不能挪用公家的银子,只好一脸遗憾地走出书肆,待见到杨毅、杨心二人,才想起向二人借了一两银子,将书买了来,高高兴兴地与杨毅、杨心一起打道回府。集市众百姓见了杨毅、杨心二人,都恍然大悟,有人说:“原来是日月神教中人。官府诬称其是邪教、魔教,我看却都是些豪侠、良善之辈。” 酉时,宴会如期隆重举行,坛内重要人员俱已到贺。酒过三巡,朱谨率先向厉娜祝贺:“属下代表玄雀坛所有兄弟祝小姐生日快乐,万事如意。”一手取出一只硕大的闪闪发光的夜明珠,双手托着递给厉娜,道,“这是前年大理国进贡朝廷的贡品,辗转到了属下手中,还请小姐收下。小姐可作夜里照明之用,更可碾成粉末吃了,功能驻容养颜,得保小姐永远青春靓丽。”厉娜一连声的道谢,将夜眀珠收下了,道:“母亲近来多了几丝白发,我想将夜明珠送给母亲,朱坛主不会在意吧?”朱谨忙道:“怎敢,怎敢。请小姐替朱某向夫人转达恭贺之意。” 李刚、唐霸、魏文三师兄弟端起酒杯,齐向厉娜敬了一杯寿酒,然后呈上一支成人形的何首乌,李刚道:“这是我三师兄弟寻遍了全国所有的药铺,才在洛阳的一家‘同仁堂’ 里寻到的,店家死活不肯卖,是我等半抢半买得来的,故多付了六百两银子。此何首乌足足有六百余年。小师妹吃了,定可长三十年功力。”厉娜道:“如此神物,师兄们何不自用?”李刚等道:“我等并不要紧,只要师妹能开心每一天。难得今天是师妹诞辰,聊表心中深意。”厉娜脸一红,怎会听不出师兄们对自己的爱慕之意?以前他们只是深藏心中,今日却借机说了出来。厉娜接过何首乌,道:“这礼物太珍贵了。父亲每日呕心沥血,忙于教务。天下有多少教派觊觎本教的地位,人人虎视眈眈,这何首乌当赠于父亲,提升父亲的功力,父亲和我日月神教就可立于不败之地了。”李刚、唐霸、魏文都点头称好。 关扬见众人纷纷向厉娜道贺,所献的礼物也均甚珍贵,连部下名不见经传的杨毅、杨心都献上了价值不菲的一对玉簪,心想自己若再不献,那就失礼了。只是礼物太轻,与众人相较,便太小儿科了,当下红着脸,先敬了厉娜一杯寿酒,掏出《三国之关羽传》,不好意思地呈上,道:“小姐生日,属下愧无重物为礼。这本《三国之关羽传》乃经典之作,送于小姐,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乃女中豪杰,希望小姐能够喜欢。”厉娜却眉开眼笑,高高兴兴地接过书籍,道:“关公一生忠义,乃我教之偶像,这书我太喜欢了。多谢关副坛主相赠,关副坛主已是送了我两件大礼了。”关扬奇道:“何来两件大礼?”厉娜笑咪咪地道:“今早关副坛主在集市上慷慨解囊,仗义相助,众人竞相称颂我日月神教,这便是第二件大礼。这礼物甚是贵重,为我教赢得了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以后大家要多向关副坛主学习,多行善事。”教内群雄都没囗称赞关扬仁慈,关扬一再谦让。 李刚、唐霸、魏文三师兄弟见厉娜笑意盈盈,时不时地偷眼看窥关扬,关扬又长得一表人才,威仪出众,不由均将关扬视作劲敌,又都想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赢得芳心。三人心意相通,互视一眼,即由座起。魏文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李刚、唐霸二人则执剑迎合着诗吟声翩翩起舞,剑光灿灿,剑舞曼妙,群雄大饱眼福,不迭叫好。众人皆明白,三师兄弟剑舞唐代李白的《侠客行》,正是以此明志,欲学朱亥、侯嬴,做一行侠重义、豪迈不羁的仁义侠客。日月教众多为豪侠之士,不由士气高涨,豪情顿生。 宴会其乐融融,厉娜满心欢喜,享受着这属于自己的一刻。时已戌时,忽听得炮声连连,警报迭起,群雄倶放下酒杯,握起武器,准备迎敌。一教众浑身鲜血,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单膝跪地而报:“坛主,小姐,不好了。天煞教五、六十人从西南正面方攻来,现已攻入坛门,郭城郭队长正率部下与敌军死战。”朱谨反而笑道:“来得好,我坛总计一百零八人,个个英勇善战,正要建功立业呢。天煞教在我坛寿宴松懈之际,乘隙来攻,想来个攻其不备。哈哈,我正候着他呢。朱诤,你速率部下一十六人从后山杀出,奇袭天煞教青木坛,端了他们的老巢。朱静,你速率部下八人登上高台,择机开启机关消息。唐霸兄,魏文兄,请各率小队人员从旁翼侧击。小姐,请坐镇坛內,其余人等随我出战。” 群雄来至厅外,望眼西南正面方向,火把燃亮了半边天,喊斗厮杀声不绝于耳。关扬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不由手心冒汗,忽然一阵淡淡的少女体香,却是厉娜小姐身先士卒, 前来并肩御敌了。 第十章 玄雀坛大战 第十章 玄雀坛大战 香气袭人,关扬不禁心神俱醉,回头道:“小姐,请速回厅內,万金之躯,别轻易涉险。”厉娜扬了扬手中宝剑道:“你小瞧我是女儿之躯吗?我学剑十载,正要一试。你我年龄相若,却不知武艺谁强谁弱,且看谁杀得敌多,谁立得功大?”关扬当下不再相劝,只道:“无须杀得敌多,只须击杀了领头人物,便可了,旁者自散。”厉娜笑着打趣道:“关义哥仁慈,小女子遵命就是。” 关扬与教友们扑至坛门,却见一健壮魁伟的长髯老汉正率领着蔡阳等一众教子教孙奋力屠杀,挡者披靡,日月教教友纷纷惨死刀下。朱谨勃然色变,轻声对关扬等人道:“孟通神、孟威、蔡阳都来了,这是天煞教三大高手,大家千万小心。”却长剑举起,直指那长髯老汉,运起內力高声道,“孟教主,别来无恙。朱某等候多时了,明年今日,朱某定当在你坟头祭拜。”日月教玄雀坛教众闻言士气大振。 孟通神大怒:“小子,在老父面前还敢如此猖狂?待老父先斩了你,一雪前耻。”鬼头刀前指,直扑向朱谨。朱谨全力举剑挡住,手臂竟被震麻了,手腕隐隐发痛,没几招,便已险象环生。关扬见孟通神神技惊人,担心朱谨不敌,忙举三尺长剑,联手朱谨,同拒强敌,饶是如此,仍渐落下风,难以应敌。孟通神见关扬招数精妙,內力浑厚,于年轻一辈中实属罕见,又观其相貌、身材,心下见疑,遂道:“你可是伤我徒儿,杀我教众的关义?”关扬道:“正是在下。蔡阳等辈挑拨离间,造谣生事,嫁祸于人,实我武林中人之祸害。杀之当贺。”孟通神理屈词穷,心下益怒,怒吼连连,鬼头刀连连斩向关扬,处处不离要害,关扬顿时有性命之虞。幸有朱谨从旁力助,方可再支撑片刻。 那边厢李刚独战天煞教左护法孟威,厉娜独战蔡阳,毕竟年龄所限,內力不及,均是以弱敌强,所幸剑法上乘,攻守兼备,方能堪堪敌住。厉娜、李刚两人均杀红了眼,却硬是抽不出身来相助关扬、朱谨二人,玄雀坛內众兄弟与敌捉对厮杀,也无暇相顾,眼见二人片刻间便要葬身鬼头刀下。 正在这生死存亡关头,天煞教突然阵容大乱,却是唐霸、魏文各率一队人马从侧里猛地杀出,从中撕破天煞教阵营。天煞教腹背受敌,不一刻便死伤过半,溃不成军了。厉娜大喜,急喊:“师兄,快救关义,快救朱坛主,两人有危险。”唐霸、魏文不待多言,挥舞长剑,直刺向孟通神,孟通神不得不分心应付,关扬、朱谨之危立解。五人相斗,竟是势均力敌,众人均是骇然,心想朱谨艺高自不待说,关义、唐霸、魏文都是一时青年俊彦,孟通神以一敌四,兀自攻多于守,此人武功实已至通玄境界。 孟通神却是愈战愈心惊,日月教下一小小玄雀坛竟出现如此多年少高手,却是始料不及,心里暗责自己过于托大,只带了孟威、蔡阳两大高手,仅率领一帮青木坛中武功不入流的坛众便前来偷袭,以为凭自己六十多年的修为,天下难觅对手,当能轻易挑了日月教玄雀坛。眼见天煞教青木坛众在日月教有组织地围剿下,或搏斗而死,或中机关而亡,竟一个不剩,共赴黄泉了,只剩下自己和孟威、蔡阳三人在苦苦浴血奋战,不由心焦如焚。 日月教玄雀坛群雄收拾了天煞教青木坛坛众,便调整阵形,将搏斗中的九人围在核心,兵刃亮白如雪,呐喊助威声如雷震天。孟通神见情势不妙,一招“四宾夷服”, 将朱谨、关扬、唐霸、魏文逼退一步,口中发出一阵怒吼,震得众人忙掩住双耳。孟威、蔡阳会意,一边战斗,一边移向孟通神,不一会儿,三人已汇合,遂抱成团儿,以背靠背,共施绝技,迎击六人,好一场鏖战。 三人这一汇合,情势陡生变化。关扬等六人,若单论个人技艺,均不及对方多年修为,全仗几人同心协力,互为呼应,方能与敌周旋。此刻孟通神三人也已兵合一处,共进共退,配合默契,竟是大占上风。孟通神大喜,又是一声怒吼,高声道:“这些人是日月教教主厉南星的女儿和徒弟,日月教的年青精锐尽皆于此啊。待我等三人灭了这六人,断了日月教未来的希望,日月教必元气尽丧,大功一件啊!为青木坛阵亡兄弟报仇!”孟威,蔡阳闻言精神大振,三人大刀霍霍,关扬等六人再次陷入困境。 见坛主、小姐等主将有难,几名玄雀坛坛众不待相召,大喊一声:“小姐、坛主莫慌,某等来援。”刀剑并举,径自闯入战圈,攻向孟通神三人。怎奈功力太浅,刀剑不及敌身,便已遭敌方气场所阻,反震回来,刀剑落地,鲜血喷满一地。犹有一些坛众手提长剑,跃跃欲试,欲待相救,厉娜、关扬忙止道:“别上来做无谓的牺牲。我等六人自有驱敌妙策。”朱谨举剑挡住孟威一刀,对同伙轻声道:“一号方略。” 孟通神闻言,暗暗吃惊,知朱谨等早有准备,不知这“一号方略” 有何阴谋,遂分出心来严加防备。然见日月教一方,人还是那六个人,战术还是那套战术,围观坛众也被喝止未能上来相助,才渐渐放下心来,心道:“原来这‘一号方略’ 是唬人的。这日月教黔驴技穷了。”心复大喜,渐渐有点骄纵自满,精力也有所松懈了。 关扬等六人且战且退,慢慢地退至坛中,神不知,鬼不觉,便轻易将敌酋三巨头引至机关密集区。孟通神、孟威、蔡阳正斗得得意,浑不知已身入埋伏险境。厉娜正声道:“孟教主,两位护法,人道‘天时,地利,人和’, 我方均占优势。孟教主何不降我,或引军自去,保证再不袭我,贵我二教和平共处,则消弥大祸于无形,江湖上便能少很多血腥。如何?”孟通神却不解厉娜的一片好心,狂笑道:“你这是在向我乞怜言和吗?日月教怕了吗?待我灭了尔等,再率教中高手除了厉南星,那时,江湖上岂不照样太太平平?”厉娜因道:“孟教主既冥顽不灵,我等只好奋力除贼了。”伸手往高台上一挥,高台上朱静也将手中火把划了一个圆圈,两人互通了信号。孟通神却狂怒道:“你我同处江湖,怎么呼我为贼?尓等自居为假仁假义的名门正派吗?尔等小辈,谁又能杀得了我?便是那自称天下第一人的厉南星,我也丝毫不惧。” 乘孟通神等说话分神之际,关扬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枚鹅蛋大小的黑色药丸,猛地往地上掷去,顿时腾起一股腥辣的黄色迷雾,快速弥漫开来,将孟通神、孟威、蔡阳三人笼罩其中。孟通神等但觉眼前一片迷茫,已是失去关扬六人的踪影。陡听得一阵“嗤嗤嗤” 的破空声响,一排弩箭急速射来,三人唯有上窜避过。下落时,黄雾稍逝,孟通神內力通玄,眼力超乎常人,竟隐隐约约发现脚下面顿现一片深坑,坑里插满锋利的枪尖,正静静地等着三人撞上去。不及细想,双掌平推,正推在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上,正是左护法孟威,两人借力使力,同时前后橫跃,越过了深坑,竟是逃脫了枪尖刺穿之厄,却听见一声惨叫,正是蔡阳的声音。 黄雾褪尽,复见光明。只见蔡阳深陷坑中,痛苦万状,竟是枪尖自脚心穿入,直透至大腿,被钉在当地,动弹不得了。日月教玄雀坛坛众见状,便紛纷上前挺枪直刺,顿时将蔡阳刺了个刺猬一般。孟通神、孟威不及相救,心痛不已,耳目尽赤,却也知今日是讨不了好去了,日月教玄雀坛早有准备,前面不知有多少陷阱等着呢,心中已萌生退意,心想只是可惜了这一世英名,脸上甚觉无光。蔡阳却没即刻死去,大叫一声,咬破舌尖,顿时内力倍增,手中大刀疾速向关扬心口掷去,心中恨透了关扬,这一掷却是毕一生之功力,眼见关扬已避无可避,才安然离世。 关扬一时松懈分神,一柄大刀已呼啸着破风而来,须臾间已到心囗,猝不及防,已不及侧身相避,唯有奋力举剑橫挡,“铛” 的一声,震得胸口气血翻涌(要知十几日前蔡阳落败,全因內力耗损太多,精疲力尽,光以内力论之,此刻的关扬虽已不遑多让,但蔡阳临死前运行“解魔大法” 咬破舌尖,内力倍增,却是大大不如了),忙盘膝坐下,暗运内力疗伤。厉娜、朱谨、李刚等见状,正要过来相助,替关扬护法。孟通神却抢先了一步,如鹰隼般直扑至关扬面前,疾伸手点了关扬胸口期门穴,抓住关扬的右肩,大叫一声“走” 字, 与孟威一道,展开绝顶轻功,如大鸟一般向坛外“飞” 去,瞬间消逝在茫茫黑夜中。 群雄相救不及,朱谨跌足长叹道:“完了,关义兄弟命将不保矣。是我等疏忽,老贼当真可恨。”李刚安慰朱谨道:“我看关副坛主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逃脫生天。我等速向师父禀报,请求师父设法营救。朱兄,勿忧。”一旁厉娜连连点头,只道:“快请父亲相救,别迟了一步。”眼眶里一行香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滴入大地。 第十一章 阶下囚(一) 第十一章 阶下囚(一) 关扬正自运功疗伤,突然胸口期门穴被点,瞬时全身酥软,动弹不得,一时真气受挠,便有走火入魔之厄,遂不敢再运气,无可奈何任由孟通神掳去。 孟通神、孟威却心神黯然,去时威风凛凛五十六人,归时凄凄惨惨只剩二人,右护法蔡阳又死得如此悲惨,这一仗可算完败,幸亏乘机擒了关扬,才略可安慰自己。两人掳了关扬,发力急奔,片刻间便逃离了玄雀坛,寻着了两匹来时所骑的良马,骑了驰往本城大营青木坛。 青木坛却大门洞开,里面一片漆黑。孟通神二人暗呼奇怪,摸出火石子,打着了火折子,入目处,地上尸骨累累,留守的一十八名普通坛众竟已全部被杀,坛內一片狼藉,已被洗劫一空。內厅正面墙上赫然写着几列血字,云“天煞教多行不义,今我日月神教挑了青木坛,以稍作惩戒,以儆效尤。”孟通神、孟威二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孟通神更是怒得将关扬狠很往地上一掼,孟威伸出右手来,便往关扬天灵盖击去,口中直道:“一切皆因这小子从中作梗,今日须饶不了他。”关扬闭上眼睛,坐在地上,静等受死,心中直叹自己年少英逝,壮志未酬。 一道掌风凛然下击,离头顶三寸时却凝然而止,久久未见下击。关扬睁开双眼,却见是孟通神伸手挡住了孟威的右掌,一脸凝重,道:“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机。你我惨败,几无面目见教內弟兄,有这关义才可为你我挣回一些颜面。将他带回总坛,在众弟兄面前斩下他首节,不但你我脸上増光,更可振奋士气,激起弟兄们的斗志。”孟威缩回右手,狠狠地道:“且让这小子再多活几日。” 二人见青木坛已废,不再停留,星夜双骑驰往天煞教总坛黑魔崖。孟通神将关扬卧置于身前,严加防备,自己于后操控缰绳,关扬兼且穴道被封,无法脱身逃命。三人二骑一路狂奔,次日卯末时便已赶至总坛黑魔崖。黑魔崖地处半山之上,地势开阔,林木郁郁葱葱,屋宇鳞次栉比,却是好所在,可见孟通神经营有术。 此时正是清晨大好时分,坛内数百众兄弟正照常在偌大宽阔平整的演武场上演习武艺,个个挥汗如雨,招招颇见功力。见三人进来,个个垂首肃立,口呼“教主”。 孟通神走至演武场中心,,便重重将关扬掼倒在地,又踩上一脚,道:“这便是日月教玄雀坛坛主关义,今日我等擒了来,为众兄弟复仇,解恨。”天煞教众人一阵欢呼。关扬挣扎着站了起来,又被孟威一脚踢中腿肚子,放倒在地。关扬不甘屈辱,在地上坐直了身子,向孟通神等恶徒怒目而视,道:“呸,一群妖孽。”。“哦,还敢嘴硬。”孟通神伸出巨掌,劈头盖脸便打,关扬满嘴流血,仍怒目不屈。孟通神忽然好象十分欣赏关扬了,将关扬扶起,道:“老朽最敬重有骨气的英雄好汉,不如弃了那日月教,转投入我天煞教,天煞教必定重用,如何?”关扬昂然道:“我生是日月神教的人,便死也是日月神教的鬼,关某岂是不忠不义变节之人?”“关义果然好汉,”孟通神笑道,“孟某甚是喜欢,关兄弟既不愿叛教,则你我做对教外忘年兄弟如何?”关扬冷冷地道:“多谢,在下不敢高攀。”“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人家对他客气,他还以为是福气,蔡勇,蔡猛,将这不识好歹的家伙拖去重杖三十。此人杀死了你的叔叔蔡非,蔡阳,不必客气,只管用力。” “喏。”两名猛汉应声而出,架了关扬便走,走出十几步,猛地将关扬扔倒在地,撕破了关扬的裤子,露出雪白结实的臀部,又找来两根碗囗粗细的木棍,照着关扬屁股便是一阵毒打。关扬痛极,仍咬紧了牙关,不喊一个“疼” 字。若在往时,关扬只须真气运足,三十重杖也伤不了关扬些许,但此刻,关扬期门穴被点,便半分真气也凝聚不得,好似不谙武功的寻常百姓一个,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橫流,大腿骨也几欲断折。堪堪三十重杖打完,蔡勇、蔡猛又架着关扬拖至孟通神面前,鲜血流满一地,又将关扬往地上一扔,关扬几欲晕死过去。 孟通神弯下腰,右手抬起关扬的下巴,嘿嘿笑道:“关义,可知与我为敌的滋味了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答应我还来得及。”关扬漠视孟通神一眼,又轻轻闭上了,心中已萌死志。“还想再挨三十重杖吗?你何等不智。”孟通神又轻轻笑了,“你只须告诉我玄雀坛的机关消息、人员布置详情,朱谨、厉娜、李刚等人的生活习性和他们武功的罩门所在,我便放你回去,如何?”关扬只是不答。“料来你也不可能知道他们武功的罩门,这样吧,”孟通神抽回右手,道:“我收你为徒,以你这上佳资质,再经我精心调教,他日必成大器,定能纵横天下,傲视群雄。待我传了你本门心法,便让你再次潜回日月教,想方设法接近厉南星,掌握他的一举一动。除了厉南星,天下便是你我的了。如何?”关扬从牙齿里嘣出两个字:“休想。”趴在地上喘了几囗气,又道,“关某岂能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尔等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不必再枉费心机了。”孟通神见心计难遂,脸露凶相,恨恨地道:“真是愚腐,不可救药,既寻死,我便成全你。蔡勇,蔡猛,将此蠢人押入‘天字一号’ 死牢,半月后卯时问斩。”蔡勇,蔡猛便又倒提关扬双脚,拖了将去,一路上磕磕碰碰,关扬痛得晕死了过去。 见关扬等已走远,孟威道:“教主,怎么不即刻便砍了他,以壮教威?须知夜长梦多,拖时日久,恐生不测。”孟通神心得志满地说:“放长线钓大鱼。我正是要让日月教知晓此亊,再留一十五日时间做准备,诱其前来劫狱或劫‘法场’, 你我前堵后围,乘机剿敌。但愿厉南星能来,一战而定乾坤。孟威,命你请些能工巧匠,在各处埋设机关消息。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为蔡护法报仇。”孟威因道:“教主英明。只是如果日月教弃了此人,不来营救呢?”孟通神哈哈大笑,狡黠地道:“日月教若不来相救,我便大张旗鼓地杀了这厮,更将其首节悬于总坛大门上,羞煞一下日月教。至后,人人都道日月教无义,如乌龟一般缩在壳里,见教中兄弟有难,也畏难不救,日月教必将声威堕地,教众离心。总之,我教已立于不败之地。”孟威恍然大悟,道;“教主英明。我看日月教必不会龟缩不来。属下这就去请人埋设机关消息,届时可好好照呼日月教来客。 关扬慢慢醒转了,刚睁开眼就见到了一张好奇而兴奋的脸, 童颜鹤发,正笑嘻嘻地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口里不住地喃喃自语:“老夫有伴了, 老夫有伴了。 不会再寂寞不堪了。” 一瞥见关扬醒来,却猛地后窜,坐到一张茅草床上,斜眼橫视关扬,口里“嘿嘿” 冷笑。关扬见其神态不善,也不欲多加理会,只抬头扫视四周:这牢房既狭又脏,采光也无,散发着一股霉臭味;牢房内也无甚长物,只两张茅草床而已。关扬心想:“那无理老汉占了一张床,另一张便该是我的了。”便一力爬去,欲将歇息,哪料到牵动了臀部经络、肌肤,竟是钻心般的疼,呲牙裂嘴地终于爬上了茅草床,却不敢翻身,只趴在床上疼得喘气。那老汉却只在一旁冷眼旁观,既不相助,又颇是幸灾乐祸。 关扬试着凝聚真气,但实在是期门穴被封,孟通神指法又繁复精深,竟是徒劳无功。念及十五日后即被问斩,时日尙长,当努力自救,仍是运功不掇。牢中不知时日,但觉肚中正饿的时候,一名年老狱卒送来了两份牢饭,从小小圆孔处递入置于地上便一言不发地走了,瞧来定是个聋哑之人。牢饭却是勉强过得去,一式两份,每份一琬大米饭,一碗青菜炒肉丝,两人各一份。关扬忍着痛慢慢地爬过去取食,那无理老汉却早已取了自己那一份,还径自抢了关扬的那碗青菜炒肉丝,吃相似狼吞虎咽一般。关扬吞咽着白米饭,不免气愤,因道:“你我同处一牢,老丈何以如此?”那老汉却橫眼竖目道:“又来这一套了。尔等以为我胡大珂是曹操吗?我会识不破尔等的苦肉计吗?”关扬瞠目结舌,不知所以,却听那胡大珂又说道,“别枉费心计了,回去告诉孟通神,便说胡大珂精明得很,谁也别想谋我的秘笈。这回‘苦肉计’ 不成,下回就该‘美人计’了吧。” 关扬有点听懂了,苦笑道:“老丈误会了。在下关义,日月教中玄雀坛副坛主,昨夜敝教与天煞教相斗,格杀了天煞教右护法蔡阳和一众青木坛众,在下却不幸被擒,半月后卯时便要人头落地了。只希望这十五日内,能生变故,逃脱生天,否则这一生毫无建树,庸庸碌碌便死了,实死不瞑目啊。” 胡大珂仍是一迭声地道:“又来这一套了,又来这一套了。我胡大珂怎会上当?你只管演戏,老夫只当免费观赏,聊解寂寞罢了。” 第十二章 阶下囚(二) 第十二章 阶下囚(二) 关扬见胡大珂一味防着自己,心想多说无益,越接近他反而越遭其疑心,便只管自己,趴在茅草床上养伤,一面努力提气、运气,怎奈孟通神手法诡异,终是解不了被封穴道。那胡大珂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每天照旧抢关扬的牢饭吃,还时不时地寻机欺侮关扬,关扬臀部重伤,无力与之相抗,暗叹命薄,临死了还碰上这么一个主儿。 如此过了四、五天,关扬臀部的伤口已然结痂,可勉强坐立行走了,连日来也已将胡大珂视作透明人一般,不理不睬。稀奇的是,这天胡大珂竟突然改了性子,连声大叫:“痒死了,痒死了。”脱下了遮身的破烂上衣,裸露着虽已年老仍很结实的后背,直走到关扬面前,背转身来,直道,“小兄弟,快,挠挠,挠挠。”竟似十分热情。关扬生来很少拒绝别人的求助,虽说胡大珂常拿关扬出气,关扬已眀其因,也不恨他,但见他背上赫然竟有虱子奔跳,顿生怜悯之心,便出手掐死了十数只跳虱,复右手张开成爪形在其背上下挠动,胡大珂大呼:“爽快,爽快。”突然好象若有所思,说道,“小兄弟,知道‘中枢’ 穴吗?那里最痒,多挠挠。”过了一会儿,又大叫,“小兄弟,再重点,用力按下去。”关扬一一照办。 胡大珂沉静了下来,双膝盘起,左手掌心向上贴于“气海”穴上,右手成掌竖立于胸前,舌抵上腭,眼观鼻,鼻观心,却是运起玄功来。关扬便也缩回手,但见一盏茶的功夫,胡大珂已功运一大周天,顿时容光焕发,哈哈大笑着站起,道:“孟通神,你只知道设计诈骗于我,可知老夫今日骗得了尔等?你送这么一个傻小子来,却正好让我利用了。你自以为点穴功夫高明,可曾想过老夫能破解得了?哈哈,哈哈。”关扬窥见了一丝求生的希望,遂道:“老丈,请您也解了在下的穴道,我与您一同越狱。”胡大珂斜眼窥视着关扬,冷冷地道:“解了你的穴道?让你有能力告知你主子孟通神,阻我越狱逃生吗?”关扬辩道:“老丈多心了,在下真是日月教众,与孟通神是死敌。老丈请想,您叫我帮忙在‘中枢’ 穴上用力按下去,在下又怎会不知您的真正意图?在下既愿助您解了穴位,助您越狱,又怎会是天煞教的奸细?”胡大珂一时迟疑不决了,为难地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如果又是孟通神老贼的奸谋呢?嗯,是有一计叫‘欲取先予’ 的。”关扬一时沉默不语,心道胡大珂戒备心重,却是说不动他。胡大珂在狭小的牢房內来回踱了几趟,终于有了计较,道:“我看你此时也不高声报警,你说的多半便是真的。这样吧,我解了你的穴道,再点了你的‘气海穴’ 和‘哑穴’, 一个时辰后,穴道自解,那时你便自己一人越狱逃生吧。” 半个时辰后,正是已时,老狱卒照常前来送牢饭,他的手一伸进死牢,便被胡大珂死死攥住,迅即便被点了要穴,软瘫在地。胡大珂取下狱卒腰上的一串钥匙,轻轻开了牢门,又将老狱卒拖进死牢內,脫下他的教服,穿在自己身上,便走了出去,即刻锁上牢门,却从那串钥匙中取下一把来,直扔到关扬面前。 关扬安安静静地坐在茅草床上,侧耳听着胡大珂老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心中默默祝愿胡大珂一帆风顺,能人不知,鬼不觉便逃脫牢笼,心知胡大珂若被发现,自己也必将暴露,自己的命运就在这半个时辰内。牢狱里静巧巧的,半晌,突然一声长哨,人声大作,兵刃碰撞打斗声不绝于耳,隐隐听到胡大珂的怒斥声,情知糟了。渐渐地,打斗声停了,狱內又现一片安宁,也不知胡大珂是安然逃去还是再次被擒。 胡大珂蹑手蹑脚地走向大牢门口,却听门口有人在下命令,说:“赵丘、赵炎,教主有令,小心看守关义等人,不得懈怠,严防日月教前来劫狱,十日后为蔡护法等兄弟祭奠亡灵。”两年轻的声音回道:“诺。”又听得一人脚步声离去。胡大珂悄悄地趋进几步,暗中定睛瞧去,望见两年轻后生背向着自己,手握大刀,竖于胸前,身体绷得笔直,却是全神贯注紧盯着前方,浑然不查胡大珂竟逃脫牢笼,从内越狱。乘其不备,胡大珂悄无声息地掩至二人身后,双手齐出,迅捷无伦地点中了二人后背的“气海穴”, 将二人放倒在地,取了一把钢刀,低着头,遮遮掩掩地走了出来。却见天煞教内不时有喽啰成群结队,四处巡逻,个个刀闪寒光,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不由心中怦怦直跳。直行了百来步,也不见一个喽啰前来盘查,瞧了瞧身上绷得紧紧的天煞教教服,心知定是天煞教众将自己当作他们自己的人了,遂放大了胆子,抬起了头,大模大样地寻径而走。 “咦,这狱卒怎么走到坛中来了?按规定这等卑下的狱卒是不能踏足此处坛內重地的,他莫非不知?喂,停一下。”迎面走来一组六人小队,其中一个二十多岁,但颇很精明的小头领一脸疑惑地叫停了胡大珂,胡大珂心内大叫“糟糕”, 却不得不停住脚步,心底盘算如何应付过去。那小头领将胡大珂上下打量了一番,对左右道:“这教服甚不合身。这般长大之人,衣服却如此短窄,绷得紧紧的,令人起疑;这面孔又陌生得紧,大家可见过吗?”另五人摇了摇头,均道:“却是不曾见过,我看不像是坛内兄弟。”那年轻头领盯着胡大珂的双眼,道:“口令?”胡大珂心底大骂自己粗心,忘了逼问那狱卒通行的口令,情急之下,又记起那牢中的狱卒原是又聋又哑,心想此时此刻装聋作哑倒不失为好方法,便指了指耳朵,又指着张开的嘴巴,直摇头。那年轻头领点点头,轻声道:“为了安全,那些狱卒确多是聋哑之辈。”胡大珂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孰料那年轻头领忽然打起了手势,右手指指天,又指指地,末了指着自己的胸部,盯着胡大珂,沉凝不语。胡大珂只得瞎蒙,也指天指地指着胸口。“不知手势,果然是奸细。”另五人大声道,年轻头领早已左手取出竹哨,猛地大声吹响,右手操刀径自劈向胡大珂。 竹哨响处,人声大作,天煞教众不断涌了过来。胡大珂本是武林中一流好手,寻常教众怎困得住他?挥舞钢刀,已杀出一条血路,向坛门掠去。一条黑影攸然而至,截住了去路,一言不发,挥刀便砍,却是孟通神闻讯赶至。孟通神神勇,胡大珂本就逊了一筹,这两年又蹲在牢里耽误了练功,武功早生疏了,自己擅长于剑法,却又提了一把寻常大刀,眨眼间便见不敌。胡大珂一边招架,一边喊道:“孟兄,当真六亲不认,痛下杀手吗?”孟通神以刀挡住胡大珂的拦腰一击,道:“交出剑谱,便放你走。”胡大珂道:“这却不行,胡某重信然诺,剑谱须面交逍遥派。”孟通神怒道:“谁人说剑谱是逍遥派的?却是我家家传秘笈,是逍遥派于我祖父辈时窃走了此剑谱,几代人传下来,竟反说此剑谱是其镇派之宝。当真黑白颠倒,可恶,可恶。”一刀紧似一刀,胡大珂已数处受伤,仍顽强地道:“一片谎言,有何为证?”“以武为证。”话落处,孟通神单刀已横架在胡大珂脖颈上,傲然道:“以我之武艺,可做证明吗?”胡大珂闭上双眼,引颈就戮,却道:“厉南星武功天下第一,此剑谱便是厉南星的吗?”孟通神大怒,一刀砍向胡大珂前胸,顿时血涌如潮,悍然逼迫道:“要死,还是要活?”胡大珂双目紧闭,只道:“砍吧,胡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牢内又现安宁,关扬正焦急万分,一个时辰已悄然而过,穴道已然自解。关扬喜悦,捡起那把钥匙,快步走到门前,轻轻打开了牢门,一只脚已伸出门外,陡听得一阵人声嘈杂,脚步声“噔噔” 密而沉重,竟有一群人正朝自己走来,忙又退回牢房,轻轻将门再锁上了,却将钥匙依旧套在铁锁里,自己径回到小床上,半躺着,仿佛依然无力动弹。 不一会儿,听得门外有人大声说话,竟是孟通神的声音:“你这老小子,自己越狱逃跑,还锁上门,所幸如此,这关义小儿不曾逃得。”“咣铛” 一声,门被打开了,胡大珂被直挺挺地扔到地上,周身伤痕累累,满脸血污,已是只剩下一口气了。“这就是越狱的下场,关义,再过十日便是你的刑期,只可惜了你这颗大好头颅。现在与我合作,还为时不晚,怎样?”孟通神紧盯着关扬似闭未闭的双眼,还在思想如何征服这倔强的少年。关扬装作伤势未愈,穴位未解,有气无力地道:“生死事小,失节事大。孟教主不必枉费心思了,在下有死而已。”“真是两头犟驴,一般的死心眼,”孟通神恼怒已极,撂下一句狠话,“既如此,两人十日后一道用刑吧,就让他俩黄泉路上作个伴。”食指攸地一戳,直戳向关扬前胸的“巨阙”穴,口中道,“这一回须得小心些了,免得再出差池。”关扬于这一招早有预见,也不动弹,只暗暗运行“移经换位”心法,将全身经脉稍稍偏移,默默承受了这一指,虽然大痛,却已逃过了穴道被封之厄,更低下了头,装做全身乏力。 第十三章 阶下囚(三) 第十三章 阶下囚(三) 孟通神补点了关扬的“巨阙”穴,才与一众手下安心离去。关扬仍装做很虚弱的样子,很费力般地将胡大珂抱到床上,盖上薄被,只是苦无清水,无能为他擦拭伤口。连日来,胡大珂躺在床上,口舌发干,额头热得烫手,伤口竟是发炎溃烂了,关扬忙前忙后,苦无救治的良药,却也帮不了多少。 弥留之际,胡大珂向关扬讲述起自己与孟通神的恩怨情仇:“我与那卑鄙的孟通神本是同乡好友,两家住在对门上,少小时一同玩耍游戏,交情非浅,至二十岁上才分离,各奔他乡,各谋前程。二年前我路过此地,合该有事,碰见了这厮,受他相邀,暂且盘桓几日。其时我已知他已非同往昔,创建了这天煞教,也知天煞教声名不算很好,但想及两人的交情,也不虞有它。我与那厮日日游山涉水,饮酒言欢,一日竟论起天下英雄来,那厮睥睨天下,言语甚傲,颇有天下舍我其谁之慨。也是合该我有此一劫,我一时语快,竟道:‘有天下公认之第一剑客‘玉衡子’ 在,仁兄却只能屈居第二了。’那厮道;‘玉衡子业已仙逝,算不得数。’我却道:‘人虽已逝,但留有剑谱在。’那厮肃然动容,问道:‘什么剑谱?’我坦诚道:‘《逍遥九式》。’那厮追问:‘剑谱在谁人手中?’我一时失察,竟坦然相告:‘便在在下手中。一年前,我旅居昆明,在一家‘喜来乐’ 客栈落脚。恰逢隔壁房间一百岁老人罹患重病,整日价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却无一名亲人在旁扶侍。我观其可怜,便主动照顾于他,为他床前床后,端药送水,擦洗身子,还不厌其臭帮助他大小解。终归是天命难违,老人坚持了半个月,便溘然长逝了。临死前,他从包裹里取出一本秘笈,赠送于我,嘱咐道:‘老夫便是玉衡子,行将就木,却无一后人在侧。此乃我师门重宝,托付于你,待你一朝遇见了我‘逍遥派’门中掌门大弟子——玄幻子孔礼,即请您交还于他,不致使此秘笈失落江瑚,并请告知我的死讯,请其继任我派掌门。胡大侠仁义心肠,老夫无以为报,只这一本秘笈,胡大侠也可自看,只要别忘了交还孔礼即可。’如此,这《逍遥九式》便暂时由我保管。’那厮竟道:‘如此奇书,请胡兄赐于小弟一阅,三日后定当归还。’我一时为难,须知无故借阅他人的武功秘诀实属禁忌,其时连一人在练武吋也不容其他派别偷窥,却也只愣了片刻,推道:‘仁兄稍坐,某即去取来。’我即回到那厮为我特设的临时住舍,思来想去,把剑谱拣一隐秘处藏了,才回来假装很慌张地告诉那厮道:‘此地须有盗贼,竟将此等宝物偷了去。我须去查查,万不能有负玉衡子前辈的重托。’作势欲走。那厮却笑道:‘不忙,且饮了这杯酒。待回我与你一道严查,也令教中兄弟追寻,务必追回剑谱。’我接过饮了,瞬间天旋地转,昏睡了过去,醒来时,便已在一牢中了。那厮不讲情义,更是利欲熏心,对外竟反诬我盗了他祖传秘笈《逍遥九式》, 与人日夜刑讯逼供于我,用尽了酷刑,我只守口如瓶,宁死不屈。一来是不想有负玉衡子前辈的重托;二来迫于义愤,不肯让孟通神那厮得逞,荼毒江湖;三来也知一旦交出剑谱,孟通神便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了。” “如此熬了五日,孟通神见始终无法撬开我的嘴巴,一怒之下便将我点了要穴,下到此死牢内,严加看待,却又动了另外的念头。”胡大珂喘了口气,又道,“一日,一中年汉子被押进此牢房,他披头散发,破口就骂:‘格老子的,天煞教你听着,终有一日我逍遥派定能剿灭了尔等,你们等着受死吧。’逍遥派三字说得特重,生怕他人听不清似的。我当时不察,听了,只觉大喜,遂与之交谈。那汉子自承姓孔名季, 乃孔礼之弟,拜在逍遥派门下,并道:‘清晨,我行于闹市之中,见天煞教众白日行淫,调戏一良家妇女,便上前劝阻,一言不合,天煞教众便拔刀相向,群殴于我。我一人不敌,便被捉来此处,下到此牢了。唉,若我师祖玉衡子尙健在,教我几招《逍遥九式》上的绝顶功夫,何至如此啊?’我听其提到《逍遥九式》,心中略有警惕,再想及玉衡子之死,唯我和我告知的孟通神知道,并不曾和他人提起,这孔季何以言之凿凿,说玉衡子若尚健在等话,便有意相试,因道:‘一年前,我旅居成都,曾遇到一百岁老人,卧病在床,自称贵派玉衡子。其人身高八尺,既高且瘦,四方脸盘,高鼻阔觜,可真是贵派掌门师祖,须不是假冒的?’那汉子只是不答。我佯道:‘他还交于我一本秘笈,托我转交贵派掌门大弟子孔礼,也不知此秘笈是真是假?’那汉子两眼放光,忙不迭地道:‘那便是我派掌门师祖,天可怜见,师祖客死他乡,我等后辈竟无以扶侍。多谢师祖在天有灵,庇佑剑谱重归我逍遥派,我便是逍遥派弟子,孔礼之弟,大叔将剑谱交于我便是。多谢,多谢。’一试之下,便知端倪,我当场便拆穿了他的西洋镜,冷笑道:‘想诓骗于我,怎么事先也不做足了功课?连玉衡子前辈的模样也不知,还敢冒充逍遥派弟子?玉衡子前辈刚满七尺五寸,长条脸,鼻子是甚高,嘴巴却不阔。我刚说及秘笈,你便道是剑谱,这不又是可疑之处吗?请转告孟通神,老夫精明得很,不会上你的当。’那汉子一连串的解释,说我误会了他,我又哪里会信?七、八日后,那汉子便被放了出去,说是逍遥派人前来干涉,救走了。” 吴大珂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接着道:“两年来,孟通神接连派了十几人过来,个个嘴巴上似抹了蜜一般,竭力讨好于我,我岂会不知他们的用心?便只冷眼旁观,权当看戏了。如此时间一长,孟通神似已失去想头,不再派人接近我,我也孤单寂寞了好久。直到你来了,我借你之力解了要穴,逃出牢房,眼看坛门在前,马上便可重获自由,怎知天不助我,竟碰上了老冤家孟通神,我技不如人,为其所擒,功败垂成。孟通神死死逼问我剑谱藏在何处,我只大骂他无情无义,利欲熏心,令其在属下面前大失颜面,孟通神恼羞成怒,这回是真的要杀我了。”关扬叹道:“如孟通神这般凶恶之徒,天下也难寻了。此等恶人多活一刻,江湖上便多一份祸害。” 两人正唏嘘不已,“噇,噇,噇,”有人在轻敲牢门,接着从牢门小圆孔处递进来今日的午餐,却是好酒好菜,一只八宝全鸡,一只八宝全鸭,白烩蟹肉,外加一些时新蔬菜,两坛女儿红好酒和两大碗白米饭,酒香扑鼻,小菜浓香欲滴。两人正食指大动时,那人在牢门外轻声道:“两位慢用,能吃多少便吃多少,好好享用一番,免得九泉之下,做个饿死鬼。”关、胡二人一怔,关扬问道:“可是今日午时问斩?”那人道:“正是。午时三刻在菜市场开斩,祝两位一路走好。”关扬凑至胡大珂耳旁,轻声道;“我穴道未封,功力尚在,定当救你脫险。快点享用,方有力气拼命一搏。此处敌众,菜市场就不一样了,人多事杂,再说我日月神教义气,断不会坐视不救。”更不多话,两人畅怀痛饮,如风卷残云一般,将眼前好酒好菜吃了精光,却才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砸叭着嘴唇,道:“这便走了吗?” 牢门外瞬间走进来十数人,一声不响,拿出大拇指粗细的绳索,将两人五花大绑,拉着两人踉踉跄跄地往外行去。才出牢门,又有数十天煞教众持刀加入行列,前三十人,后三十人,却将关、胡二人夹在中间,孟威骑马居中押阵,看守得严严实实。又出坛门,径往山崖下不远的小镇菜市场而去,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人高声喊道:“日月魔教,荼毒武林,天地不容。今我天煞教替天行道,除魔灭妖,以清江湖。今将日月魔教二位头领斩首,以儆效尤。”一遍又一遍,反复地宣扬。围观群众均无声响,只默默地观看,甚是同情。关扬心内凄苦,这綁得粽子似的,比点了穴道还难堪,却如何逃脫?天煞教如此大张旗鼓,死则死矣,不能坠了日月教名声,遂喊道:“天煞教无情无义,诬良为寇,作恶多端,必遭天遣。关某死不足惜,大家万勿受其蒙骗。” “啪” 的一声,却是孟威恼怒,重重一拳,击在关扬嘴上,顿时一口鲜血流了出来。胡大珂伤重,艰难地紧赶几步,凑至关扬耳旁,大声道:“没事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且忍一下。”一边窥看左右,见孟威等人脸露不屑,却是放松了警惕,才小声道:“在天煞教总坛黑魔崖內迎客楼顶层小楼内,关圣像后。若能逃脱,请代我转交,君可借阅。”语声轻若蚊蚁,已对关扬完全消去了戒备之心。 第十四章 劫囚 第十四章 劫囚 众百姓听了关扬言语,又观其满口鲜血,不忍相看,中有一人摇头叹道;“又是一条大好性命让……。。 给毁了。”旁边一年轻人心直口快,不加掩饰,直回应道:“是啊。这官府不知得了什么好处,与天煞教沆瀣一气。这等光天化日下公然杀人,也不来管管,直助长了天煞教的气焰。”一言甫出,猛瞥见孟威噔视着自己,忙以手掩囗,转身便逃,欲遁入人群之中。怎料孟威大喝一声:“放肆,胆敢私下诬蔑本教。”双腿一夹,骏马便赶了过去,手起刀落,那年轻人已血溅当场,无端送了性命。众皆悚然。 关扬见孟威分心他顾,此地又空阔,良机难觅,遂默运內力,哪料绳索甚粗,质地坚韧,一时竟崩断不得,心下失望之极。但听一声唿哨,人群一阵骚乱,惊得四下逃去,多遁入路旁屋中,犹自隔着门窗窥看,却是厉娜、李刚、唐霸、魏文率数十名日月教兄弟混杂在人群中,哨声令下,乘隙杀出,径往关扬而去。关扬身后两名天煞教众甲、乙不慌不忙,拔刀分别架在关、胡二人脖颈之上,嘿嘿冷笑,那两人面色腊黄,呆无表情,只眼眶中透出冷冷精光,凶悍异常。其余九十八名天煞教众似乎反应迟钝,竟愣在当场,直等厉娜等人冲近关扬十步之內,待听得一声令下,迅速向两翼散开,依计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日月教众人团团围住,大刀霍霍,往众人身上齐齐砍去,刀法甚是高明,显是教中精锐。厉娜等人势单力寡,腹背受敌,所率兄弟片刻间消亡殆尽,唯独四人倚仗武功,背背相靠,尚可一战。 孟威将手中令旗往前一指,天煞教众猛然变阵,迅速跑动起来,刹那间已将四人各各隔开,分别团团围住。二十多高手围攻一人,情势陡然急转而下,四人寡不敌众,已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关扬见状,急叫:“不要管我,你们快走,别太莽撞,保住有用之躯,将来好为我复仇。”猛觉头上后脑勺被重重打了一巴掌,一抬头,见那面色腊黄的天煞教众甲正怒目而视,却不发声。关扬见四人犹自死战不退,暗暗着急。却见厉娜于危急之中,腾空掏出一只烟花来,“嗖” 的一声,直冲上天,绽出一只美丽的图画来,却正是日月形状。盏茶功夫,日月教大队兵马闻讯飞奔而来。厉娜等人精神一振,精力陡涨,长剑剑芒大盛。 孟威心里暗叹日月教命大,竟避过了机关重重的菜市场,将战场移至此处,那是只能倚靠战术和武功了,却也心中有数,掏出一只埙来,凑至嘴边,鼓足内劲,吹得“呜呜”声响彻云霄,声及数里,意在将事先埋设在菜市场的天煞教众尽数调派过来。天煞教众甲眼光湛然,颇有得色。 数百日月教兄弟潮水般涌至,在朱谨的指挥下,顿时冲破了天煞教的包围圈,与厉娜、李刚等四人汇合一处,声势大振。多寡互易,天煞教一时陷入困境,孟威率百名教众死战,以待来援,双方死伤甚重。不多时,天煞教众也奔涌而至,一人高呼:“孟兄勿忧,元胜来了。”孟威大喜,率众奋力厮杀,与孟元胜大队人马立成里应外合之势,日月教不敌,溃不成军。孟威居中高呼:“尔等中计了,速速受擒,饶尔等不死。” “擒贼先擒王。”一人高呼着,从街角处飞奔而来,长剑舞成剑幕,天煞教众纷纷倒地而亡,片刻间已欺近了孟威,一招“横扫千军”, 身子一矮,长剑一扫,已斩断了孟威胯下座骑的前腿。战马倒地,孟威见势只得飞身而下。两人各举刀剑,战在一起。关扬见那人特高特壮,一袭黑袍,威风凛凛,仿若天神一般,却不正是左护法向问天。素知向护法绝技惊人,是日月教中第二高手,仅次于教主厉南星,心已放下了一半。 向问天手中宝剑重达六十八斤,再使以浑厚內力,招数虽不快,但势大力沉,实已至“重、大、拙” 超一流境界。孟威內力不及,不敢硬拼,唯使开迅捷轻灵的刀法,再辅以快速移动的步法,欲以快制慢,绕着向问天转圈子,希翼觅得一二空门,一击制胜。这种战法看似灵巧,其实最耗內力、体力,八十余招后,孟威已气喘吁吁,内力不济了,但心有所恃,仍顽斗不息,却也已跑不动了,只得采取守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向问天剑招突然一变,使得迅捷无伦,自下而上,反撩孟威胸腹,孟威精疲力竭,已是强弩之末,顿有剖腹之虞。那看守关扬的天煞教众甲见势不妙,万不能不顾孟威的性命,不得不冒着风险,既便暴露了盘算了半月之久的妙计,又希翼侥幸,手指暗弹,一柄飞刀如雷电般射出,战乱中,人不知,鬼不觉,正好撞偏了向问天志在必得的一剑,孟威逃过一劫,冷汗涔涔而下。那教众甲垂眉肃目,仿佛什么事也未发生过一样,只暗自庆幸自己尙未暴露。 向问天见这飞刀突兀,蕴有深厚的内力,竟与自己不相伯仲,而且自己适才又占了大刀的便宜,已知此时天煞教藏龙卧虎,却不知此神秘高手藏身何处,环视四周,眼见群雄俱各鏖战,唯有两人以刀加于关、胡二人脖颈,一言不发,面色腊黄,面无表情,料想必是易了容,心中暗暗警惕。 关扬眼见兄弟们浴血奋战,相救自己,正自感激万分,突然一柄刀背重重击打后背,痛彻心扉,不禁张口喊了声“啊吆”, 不意中,又有一指飞速戳来,正好抵在“笑穴”上,来不及移经换位,不由“哈哈” 大笑。厉娜等人于激战之中,侧脸望来,见关扬神情怪异,那天煞教众甲却高高举起刀来,对准关扬脖子,作势正欲下砍。厉娜大急,舍着被对手孟元胜打了一掌,腾出身来,往甲扑去,身还未至,一柄小刀已破空发出。天煞教众也不阻挡,还让出一条小路来,单放厉娜一人过去。向问天暗叫不妙,喊道:“厉娜,小心。” 厉娜见甲、乙穿着只是普通坛众的衣服,只道其武艺一般,不免托大,以为三两剑便能制住甲、乙二人,那料甲深藏不露,第一刀便挡住了厉娜的凌厉一剑,第二刀便反守为攻,第三刀更以内力震飞了厉娜的长剑,杀至第六招,厉娜已束手就擒。李刚、唐霸、魏文见厉娜受制,均血红了眼,不顾一切,舍身杀去。天煞教众上前阻截,截住了唐霸、魏文厮杀,却单单放过了李刚。李刚不知是计,发力扑上,右手长剑径直刺向甲双眼。甲不慌不忙,一招“推门望月”, 挡开长剑,立时展开反攻,“刷唰唰”几刀,迫得李刚门户大开,接着使开独门绝技,竟以刀尖点了李刚的要穴,李刚动弹不得,便即被擒。 关扬看得真切,已知敌人诡计,眼见教中兄弟仍不顾生死冲将过来,被甲、乙一一放倒,心内大恸,急忙喊道:“别管我,天煞教将我当作诱饵,意在骗兄弟们前来营救,好一一擒杀。兄弟们快走,别再作飞娥扑火之事,快走。”日月教兄弟义气,哪里肯走,又涌了过来,天煞教如法炮制,截住了众人,单放唐霸过去,盏茶功夫,唐霸也不敌就缚。 向问天不愧是个智者,重剑上灌注了毕生的功力,一剑一剑向孟威缓缓击去,逼得孟威不得不以力硬挡,孟威被震得气血翻涌,孟威早已是强弩之末,没了甲的暗助,只过了十七、八招,大刀便震得脫手而出,虎口冒血,又被制住要穴,全身酥软,无力动弹,准备就死。向问天猛地大吼一声:“住手,且听我言。” 双方俱各罢手,齐望向向问天。向问天运起内力,虽非大声说话,但场內人众俱听得清请楚楚:“战斗,非我等所愿。一人战死,尙可,但举家妻儿老少怎办?蔡阳之死,乃因贵教夜袭我教所致,实情非得已。今日孟威在我手中,孟教主,你我交换俘虏,罢手言和,从此和平共处,如何?”眼光却直盯着呆无表情的甲。 甲、乙见说,知身份已被看破,此时也无必要假扮下去了,哈哈大笑着,掌内运起一股热力,在脸上一阵揉摩,粉末泥屑纷纷落下,顿时露出真面目,面目凶悍狠辣,不正是孟通神和其二子孟元虎?孟通神冷笑数声,道:“君欲以一人换我四人吗?君以为这等交易公平吗?”向问天回道:“怎么不公平?孟威乃贵教二号人物,举足轻重,堪称贵教一大栋梁,这栋梁若倒了,大厦安能稳固?”孟通神不以为然,道:“你以为孟某不识人吗?这四个小子,一为厉南星独生爱女,两个为厉南星爱徒,一为新任副坛主,均为日月教后起之秀。我今日杀了这四人,等于灭了日月教未来之希望。我有两个儿子为辅,虽不才,但足以自立,失一孟威,于我何损?” 孟威在一旁听了,低下头去,暗暗伤心难过,确是所跟非人。 第十五章 巅峰对决 第十五章 巅峰对决 “你能捉我爱女爱徒,我便捉不得你爱子吗?”陡起一股旋风,一巨人攸然而现,与向问天比肩而立,竟比向问天还高半头,威猛无铸,恍若天神,令人肃然起敬,右手提着一三十来岁的建壮汉子,如提小鸡一般。向问天等教众齐呼“教主”。 厉娜侧过脸来,对着关扬轻声道:“有救了,我父亲来了。”幽幽体香,吐气如兰,关扬心如鹿撞,不醉自醉,心道来人气概不凡,原来正是日月教教主厉南星。 原来厉南星公务繁忙,待处理完了一件棘手的帮派纠纷,心忧天煞教凶悍,爱女高徒又初涉江湖,只怕应对失当,便紧赶急赶而来,正遇此紧要关头,趁孟元胜分神之际,出其不意,一出手便搞定了孟元胜,以此与孟通神交涉。 孟通神见日月教兵强马壮,为救一小小副坛主,竟倾巢而来,自己的计谋又一一落空,自知已是占不了大便宜,口气上不免软了一些:“厉教主,我捉了贵教四名高手,你只得我教二人,这以二换四,你不觉得不公平吗?”厉南星不紧不慢地道:“不公平?孟教主,你觉得你我二人的名利争斗,却要部下来承担,公平吗?如此多兄弟丧命于此,我能不痛心吗?今日,既然你我难得碰头,你我又恭为一教之主,一切就由你我来决定吧,如何?何必为难年轻一辈。” 孟通神挺直了身子,自觉也不比厉南星矮多少,施施然道:“厉教主的意思是?”厉南星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我的名头,不如你我决斗,决一雌雄,如何?胜者………”“胜者为尊。若我赢了,贵教退出陕西,以后陕西武林以我天煞教为王,两教若偶然相遇,贵教须退避三舍。还有这陕西境内所有煤矿的开采生意,贵教须全部转让于我教经营。”孟通神一口气也不喘地说道。厉南星追问一句:“你若败了呢?”孟通神犹豫了一下,道:“我若输了嘛,同样对贵教退避三舍,永不与贵教争夺煤矿。”厉南星笑道:“无论输赢,孟教主的损失都是最小的,利益却是最大的,在下佩服。不过,以二换四,我厉南星确实占了大便宜,这样吧,决斗的时间、地点任由孟教主决定。”孟通神“嘿嘿” 冷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此时此地吧。” 双方互换了人质。关扬见孟通神并无释放胡大珂的意思,向厉教主道:“多谢教主救命之恩。禀教主,此人是我的狱友胡大珂,本来与在下一起斩首的,请教主救救他,属下感激不尽。”孟通神远远地听见了,也不待厉南星开口,道:“此人并非贵教中人,不在约定之內。若厉教主能胜过在下,此人定当奉送;若孟某侥幸赢了一招半式,则此人任由我等处置,或杀或关,贵教不得有任何异议。”厉南星道:“也好。一切但看这一战。”事已至此,关扬默默祈祷上苍,厉教主的武功此前并没见过,不知高低,那孟通神的武功却是领教过的,几近鬼魅,不由惴惴不安,担心不已。 两教人马向四周散去,让出一块老大的空地来,俱都振臂高呼,呐喊助威。厉南星手持长剑,剑尖斜指向地面,若无其事一般,好整以暇地望着孟通神。孟通神四处寻找厉南星的空门,但见处处皆是空门,反而又难以下手了,只得挺立当场,也不敢乱动。厉南星微微一笑,道:“孟教主,小心了。”一招“开门迎客”, 长剑前引,上身微微下倾,算是见过礼了,接着长剑反撩而上,直划向孟通神胸腹,孟通神见来招诡异,往后疾退,一边舞刀挡格。厉南星往前追击,长剑乱颤,一剑径点孟通神前胸九大穴道。孟通神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大刀舞开,尽数挡住厉南星的凌厉进攻,守住了全身,却也有攻有守。两人战在了一团,剑气、内劲荡漾开去,众人但觉大力圧来,几难呼吸,不由往后退去。 关扬看着,心下愈来愈加惊讶,厉教主的武功固是高到了鬼神莫测的地步,但看其出招、收招俱留有华山派“太清剑法” 的影子,貌似以“太清剑法” 为基础,又加进了其它门派的绝技和他本人的创意,却比自己所学的“太清剑法” 高眀多了。“厉教主从何处习得这‘太清剑法’ 呢?“关扬心內纳闷,“人人都道我华山派与日月教有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正纳闷不解中,忽听得孟通神大呼:“痛快,从没今日这般打得过瘾。来,来,来,你我再战三百回合。”却将大刀扔在一边,撸起袖子,双拳挟着一股热辣辣的劲风,向厉南星当胸击去。厉南星哈哈大笑,也将长剑抛开,豪气干云,笑道:“孟教主好武功,厉某二十年来未遇对手了,今日得偿所愿。且让厉某领教领教孟教主的铁砂毒掌。”关扬看得孟通神双掌殷红如血,热辣辣的掌风中夹着一股令人闻之作呕的恶臭毒气,心内颇为不齿,肚中明白孟通神见刀上功夫不及厉南星,改而欲以毒掌伤人了,不由为厉教主担心。 厉南星不经意间吸入了一丝毒气,脑內一阵醺晕,暗道毒掌好毒,忙慑住心神,真气运往头部疗毒,稍倾才得以清醒,再也不敢大意,凝神以对。见铁砂毒掌虽然恶毒,但毒气需运足内力逼将出来,却是颇耗真气,万不能持久,心中有了计较,厉南星脚下飞快,双掌翻飞,敌左我右,敌进我退,愣是没让毒掌沾得分毫。二十招一过,孟通神内力不济,心內叫苦,弃了毒掌不敢再用,双手如钩似笔,点点戳戳,竟是用上了上乘的点穴手法。厉南星松了口气,轻声道:“你也来接几招我的‘点穴十八法’。” 双手十指忽爪忽掌,忽上忽下,始终不离孟通神周身要穴,脚下好似闲庭信步,显见未用全力。孟通神却已左支右绌,尽落下风了。天煞教众黯然失色,日月教众欢声雷动,高呼“教主第一”。关扬却再一次惊诧了:厉教主的一拳一掌,一点一戳,一呼一吸,显然以华山派武功为底子,再加以百般演变,莫非,莫非厉教主师出华山派?却何以与华山派交恶?莫非是弃徒?此中必有故事。 那边孟通神越战心中越没底,心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自己当真是坐井观天,小瞧了天下英雄,只是此战却是败不得,一败则必将涂地,非但在陕西无以立足,自己也必将无颜面对全教上下,只得狠很心,咬咬牙,拼了,默运“解魔大法”, 将全身真气提将起来,一口咬破舌尖,顿觉内力倍增,大叫一声:“厉南星,你自称天下第一,可敢接我一掌?”双掌齐出,如泰山压顶一般击向厉南星。厉南星一番恶斗之下,早已对孟通神的内力修为一清二楚,实逊己太过,一时不察,很轻率地便出掌迎击,半路上见来掌凶狠,力道奇大,忙运足了十二份功力,待四掌交实,暗道不妙,两人各被震退了数丈,口中都泌出鲜血来,显然所受內伤极重。关扬、厉娜等人忙抢出扶住厉教主,向问天掏出一颗疗伤圣药——“回春丸”喂入厉教主口中,厉南星也不言语,忙盘膝运功疗伤。 孟元胜、孟元虎深知“解魔大法” 的危害,一起抢出立于父亲身前,意在为父亲护法,并一力催促孟通神快点运功疗伤。孟通神凄然一笑,轻声道:“没用了。”终于经不住两个儿子的一再请求,自己也希望能创造奇迹,便也盘膝打坐。 孟威跨前三步,朗声道:“厉教主,孟教主和厉教主既不分胜负,平分秋色,我谨代表孟教主发一言,贵我二教握手言和,可好?”向问天素知厉教主宽和仁恕,自己也不欲两教火拼,再造杀孽,见厉教主疗伤中不便开口言语,遂代而言道:“如此甚好。贵我二教罢手言和,从此和平共处,互相尊重,井水永不犯河水。” 关扬见双方始终忘却了胡大珂不提,心內着急,越众而出,大声道:“孟护法,还请交还吾友胡大柯,以示盟好。”孟威道:“胡大珂并非贵教中人,这个碍难从命。”关扬辩道:“依适才孟教主所言,若厉教主赢了,胡大珂兄弟送与我日月教;若孟教主嬴了,胡大柯兄弟任由贵教处置。如今两位教主不相伯仲,胡大珂兄弟自也不必再归属任何一教处置,请孟护法依诺放行。”说着,自个儿也觉得在玩文字游戏,对天煞教自行释放胡大柯也不抱太大的希望,默默地提聚功力,准备全力一搏。 孟威为人厚实,脑子一时绕不过弯来,觉得此话似对非对,似理非理,正在迟凝之中,孟元胜大笑数声,爽朗言道:“贵我二教才刚盟约,和平共处,永不相犯,怎可轻易再启战端?如此,这胡大珂便送给贵教,以示盟约诚意。关义,接好了。”一掌推出,印在胡大柯后背。胡大珂往关扬疾飞而至。 关扬见飞来之势甚猛,担心胡大珂受伤,忙跃起迎去,使出《仙佛八圣图》上的上乘內功,消去来劲,将胡大珂轻轻抱在怀中,低头看去,却见胡大珂嘴角一丝鲜血,没有呼吸,竟已死了。 第十六章 教主厚恩 第十六章 教主厚恩 关扬心內一转,已窥破了孟元胜的险恶用心:自己得不到剑谱,别人也甭想得到,适才孟元胜一推,已暗运阴柔之力震碎了胡大珂的五脏六腑,倒与其父一般心肠。正待发作,向问天轻声对关扬道:“关兄弟,节哀。勿为一个外人而毁了我教与天煞教刚刚订立的盟约和武林道上的和平,以免生灵涂炭啊。待将来时机合适,再斗不迟。人死不能复生,走吧。” 日月教大队人马起程返还各部,向问天命关扬一道回向总坛,说是教主的意思,朱谨等玄雀坛旧识都向关扬道贺,俱言关扬此番必能升迁至总坛。 路上,众人见厉教主病重,特意买了一辆大马车,请教主入内坐了,厉娜也坐在一旁陪着。厉南星闭目运功,疗伤了良久,开口言道:“女儿啊,天煞教的事情终算了结了,为父不虚此行啊。”厉娜言道:“我看天煞教庸才碌碌,唯有那孟通神还算是个人物。此人竟能与父亲斗个两败俱伤,不可不虑啊。”厉南星笑道:“那孟通神三日之內必定丧命,天煞教再无能人,自必凋零,我日月教又去一强敌。”厉娜不解地道:“孟通神却是为何便死?”厉南星道:“只为孟通神强行施运‘解魔大法’, 此法虽能暂时提升功力倍余,但內脏必然大伤。若能轻松获胜尙可静养疗伤,但与我全力对掌之下,內伤之重,实已无活命之可能。”话至此处,突觉口中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吐将出来,心下郁闷,道:“为父这番也受了重伤,要想痊愈少则半年,多则数载,却怎生去参加六月后的武林盟主选拔大会?” 厉娜听了,突然想起一物,高兴地说道:“父亲勿虑。”从怀中掏出一枝成人形的何首乌,喜滋滋地道,“父亲,这是三位师兄送与女儿的生日礼物,说道足有六百余年,是天底下第一疗伤圣药。父亲快请服下,方可足保我日月神教领袖群伦。”说着,便将何首乌塞入父亲口中。厉南星细嚼慢咽,一顿饭的功夫,已有半枝落入肚中,腹内逐渐热起,似有一股暖流蠢蠢欲动,忙收起另半枝何首乌,静下心来,盘起双腿,双手重叠,掌心向上,置于小腹下,口中默念口决,引领着体內四处奔腾的真气,努力使何首乌的神效与本身真气融汇贯通。厉娜见父亲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身子微微抖动,显见体內真气流转甚巨,知是疗伤的紧要关头,便拔剑在手,守在一旁护法。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了,厉南星睁开双眼,双目精光暴射,体內真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充沛,精力空前旺盛,不由一掌轻轻凌空劈出,“哗啦” 一声,马车竟散架了,厉南星望着双手,惊喜万分。厉娜喜道:“恭喜父亲神功大成。这剩下半枝何首乌,何不一并吃了?”厉南星笑咪咪地说:“女儿孝顺,这半枝何首乌父亲先替你保管,他日送给我的乘龙快婿,可好?”厉娜一时羞红了脸,惶恐得说不出话来。众人见马车散了,俱各一惊,一早便有教众送上二匹骏马,厉南星父女各自跃上马背,纵马驰骋,心中豪情万丈。关扬、李刚、向问天等见教主神威凛凛,內伤竟已痊愈了,俱欢喜不已,深为日月教人自豪。 行至夜晚黑幕笼罩大地时,日月教大队人马搭起帐篷,在野外露宿。次日凌晨,趂着凉风习习,又开拨行进。厉娜被父亲一说,竟起了女儿羞涩之态,远远地躲着关扬,在后面按辔徐行。关扬却与李刚、唐霸、魏文三师兄弟年龄相若,与向问天也是性情相投,更由于恩师吴道之真人的缘故,对向问天凭空生出一股亲敬之意,几人谈笑风生,浑忘了旅途劳累。 时至酉时,一众人马终于抵达日月神教总坛日月之巅,日月之巅地处群山之巅,陡峭险峻,易守难攻,实是安营扎寨的好所在。厉南星见众人一路奔波,面有疲色,匆匆用餐后,便命众人早早歇息。次日卯时,众头领依例前往聚义厅议事,关扬也受邀在列。厉南星望了望众位,笑道:“近来江湖动荡,群雄并起,故半年后将举行盟主选拔大会,以使江湖有主,复归太平。然这盟主一亊,非同小可,盟主选好了,则江湖有幸;若所选非人,则江湖更是不堪,须慎重对待。无意之中,我日月神教成了众矢之的,人人都想扯我们的后腿,本教事业受到很大的挑战、阻碍,为此本座宣布成立一个特别机动小队,以随时支援各地各坛。暂由五人组团,厉娜,李刚、唐霸、魏文还有关义兄弟,任厉娜暂摄队长之职,由我直辖管理。”厉南星面向着关扬,一脸欣赏地道:“兄弟们,本教又出了位少年才俊,便是这位关义兄弟。”关扬谢道:“在下本是待斩之囚,多蒙教主和兄弟们拼死相救,才保住这项上人头。在下必竭尽所能,不负教主所望。” 厉南星连连颔首,颇为赏识,心道厉娜慧眼识人,所荐之人甚得我心,乃道:“关兄弟,且随我出厅。”众人来至厅外,厉南星指着一棵大树,道:“关兄弟,击一掌试试。”关扬知厉南星考究自己的內力修为,不敢怠慢,运起《仙佛八圣图》上的内力,奋力一掌击去,大树一阵揺晃,树叶纷纷震落在地。向问天等众人齐口称赞:“小小年纪,竟好内力”, 厉南星也笑出声来,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啊,有心提拔,因道:“我初次见关兄弟为救胡大珂,施展轻功、内功,便已有怀疑,今日一试,果然如此。”关扬一怔,有点心慌:莫非自己露出了破绽,让厉教主窥破了华山派身份,这可糟了。正心神不定间,厉南星又道:“我看关兄弟是空有亿万家财,却不知如何花费啊。依你这內功底子,如能运用自如,已能臻于超一流境界,天下少年俊彦,少有人能胜过你了,日月教大幸啊。关兄弟,我看你现在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內力,待我指点于你,如何运气,使气。”关扬忙磕头相谢。厉娜在旁微微一笑,颇为关扬高兴。 向问天、厉娜等众头领见厉教主欲点拨关扬武功,不便相看,都一一退去。厉南星引着关扬来到一空阔处,两人择一空气清新、干净的地面盘膝坐了,厉南星道:“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响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厉南星看关扬听得用心,又道:“这《庄子`养生主》讲的便是顺其自然,遵循规律之道理,內力修为也是如此,要顺天而行,因势利导,不可逆天而为。你运气迎敌之际,力道过于使大,招数过于使老,过犹不及,功力反而发挥不出来了。还有,你提气也存在误点……。。”厉南星一一指正了关扬內功修炼的盲点,并教导其如何提气,运气,如何发掘出最大的潜能。关扬认认真真地听着,一个字也不曾错过,之前独自修炼《仙佛八圣图》,全凭自悟,缺人指点,留有不少疑问,此番经厉南星专门指正点拨,顿时豁然开朗,于功法功理的领悟有了很大的提升。 这一谈,竟谈了足足两个多时辰,直听到一连串“铛铛铛”钟鼓声响,两人才从浩瀚武学中回过神来。厉南星笑道:“敲钟了,该回去用餐了。”关扬抬头一看,日已正中,却是午时了。两人并肩而回,途经聚义厅外时,厉南星又指着那棵大树道:“再击一掌试试。”关扬运起《仙佛八圣图》上的內力,又依照厉教主指导的方法,一掌奋力推出,正中树身,“哗啦啦” 一声响,大树竟从中腰折了。厉南星哈哈大笑,于自己的指教颇为自豪,关扬大喜过望,自己的潜能竟大大开发了,呆了半响,猛地跪下叩头,连声向教主致谢,心中实已将厉南星视为师门了。两人自有了这师徒之实,进而便已有了师徒之谊,感情融洽之极。 两人并肩来到餐厅,厉南星请关扬坐在身侧,一并用餐。总坛内众兄弟见关扬受此殊荣,俱羡慕不已,厉娜也芳心暗喜,只李刚、唐霸、魏文三师兄弟闷闷不乐,俱将关扬视为情场劲敌了。这醋劲才起,又猛地压下,三师兄弟互望一眼,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太小心眼,免得失了大丈夫志气:以前,三师兄弟约好了,公平竞争;今日,多了个关扬,还是一个原则:公平竞争。 三人心中想通了,虽已坦坦荡荡,却又不免萦绕于怀:这关扬实力超群,自己可要加倍勤学苦练了,万不能在情敌面前落了下风。 第十七章 吊唁盗谱 第十七章 吊唁盗谱 一连三、四天,关扬白天忙于教务,晚上便尽力抽出两个时辰来勤修内力,厉南星又指点了关扬几招剑法,关扬自觉进境颇速。 到得第五日辰时,一白衣白帽的中年精壮汉子一路啼哭着骑马来到坛中,在各处要隘站岗守卫的教众兄弟得知是来报丧的,又见其单人匹马,遂一一放行,更有一名专司迎候待客的兄弟将其带到了会客厅,请其稍坐片刻,自去向厉教主禀告。厉南星片刻便到,见其一身丧服,丧服上绣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黑鹰,正是天煞教的标志,心中已然有数,不待其开口,便佯作惊讶,先道:“不知贵教哪位高贤仙逝了?”那汉子顿时肿红了眼,眼泪“叭嗒,叭嗒” 直往下掉,哀哭着道:“敝教孟教主二日前仙逝了,在下特来报丧。”厉南星心内也自伤怀,道:“孟教主天纵英才,竟尔早逝了。想贵我二教才结盟好,正有大好前景,突闻噩耗,不谛于晴空霹雳,正是天妒英才啊。”言下,不胜唏噓,那汉子更见悲痛。厉南星收拾心情,道:“请稍候,待你我用过午餐,再同去天煞教黑魔崖。”那汉子拭去泪水,道:“不了,在下还要去牛头山青风寨报丧,这便告辞。”言毕,转身便走,一路啼哭,下山而去。 厉南星召集了总坛众头领,在聚义厅议事。向问天谏道:“教主事关本教兴亡,不可轻易涉险。孟通神重伤而死,虽说是公平决斗,但终究是教主推得一掌,恐其有诈,暗设机关埋伏,一拥而上啊。教主虽然神勇,但一人怎敌得对方数千人马?再说,天时、地利、人和,均在天煞教一方,教主不得不慎啊。”厉南星心道有理,向问天接着道:“若由在下前去,天煞教必不会将矛头对准属下,属下诚心吊唁,也不会妄起争斗,方能保住他我二教的和平盟约和陕西武林的太平。”厉南星颔首道:“向护法所言甚是,只是我厉某不去,恐失了我日月神教的礼数,又失了和平盟约的诚意。厉某说不得只好冒险一行了,我看天煞教谁文能奈何得了厉某?”向问天道:“教主不必担心失了礼数。七天前,教主与孟通神决斗,不也受了重伤吗?现下虽已痊愈,但天煞教又怎会知晓?只管推托,只道伤重不能远行便是。”厉南星直道:“向护法多智,那就依向护法吧。” 一旁关扬忙从座起,禀道:“教主,属下愿随向护法同去。”厉南星道:“却是为何?”关扬感激厉教主的救命之恩和数日来的点拨之恩,也不欺瞒,直道:“只因狱友胡大珂托付我一件物什,甚为宝贵,现藏于天煞教黑魔崖,属下欲去相机取来。”厉南星笑道:“去吧,只是要小心行事,不能动了干戈。” 关扬与向问天用过午餐,骑了两匹骏马绝尘而去。两人纵马狂奔,不似前几日大队人马归程缓慢,半途中在客栈歇了一宿,次日已时便已抵达黑魔崖。黑魔崖下早有身着白衣白帽的天煞教众迎候,一番寒暄后,中有一人便迎领关扬与向问天上山,直至灵堂。灵堂内哀乐阵阵,一众僧侣道士正做法事,超度亡灵。孟元胜、孟元虎等后人嚎啕大哭,孟威守在灵旁,面有戚容。 向问天一见孟通神的遗体,便于灵前设下祭物,奠罢酒来,跪倒哭曰:“孟兄啊,您如此早逝,江湖失一奇葩,武林失一匠师矣。您辛辛苦苦创下天煞教来,正是巅峰之时,大有作为之际,竟尔仙逝了,我实心痛啊。贵我二教订立的和平共处盟约,也定当长久执行,以慰孟兄在天之灵啊。呜呼哀哉,伏惟尙飨。”伏地痛哭,泪如泉涌。孟元胜、孟元虎等哭得更为伤心,孟威见向问天哭得真诚悲切,亦自感伤,道:“向护法,孟教主仙逝,全教上下俱悲痛万分。现已新立孟元胜孟长公子为新任教主,继承父位,统领众兄弟。“ 向向天抹去泪水,强抑悲痛,向孟元胜道贺,孟元胜于悲痛之中回了礼,又问道:“厉教主人呢?来了吗?”向问天回道:“厉教主也受了重伤,每每口吐鲜血,当伤在心、肝两脏,正在日月之巅静养,却是不能来了,只好命在下前来代为吊唁,送丧。”孟元胜大失所望,脸上却不露丝毫,抹着眼泪,道:“多谢厉教主、向护法厚意,在下代亡父致谢了。”言毕,右袍袖口轻轻挥出,关扬眼尖,见灵堂边厢暗处藏着的数百精锐撤刀收剑,默默退去了。 不一刻,黑魔崖上摆起了丧宴。众江湖好汉默默地用完了午餐,便聚在一起掷骰子,玩骨牌。向问天人缘颇广,与一干人等聊着家常,谈锋甚健。关扬则四处游逛,查勘黑魔崖上的地形,以准备万一不慎,暴露了行踪,可方便遁而逃之。谁知在崖上竟遇上了华山派弟子八师兄杨一凡一人,关扬轻轻一笑,便已擦肩而过,杨一凡知晓关扬的卧底身份,自也不便打照呼。想是天煞教报丧,唐宇轩不屑前来,又碍于情面,便命杨一凡代师吊唁,待吃了晚宴,送上了人情,竟不留下作次日送丧上山,便径自走了。 关扬看罢地形,便装作疲惫不堪,寻了一名天煞教众,道:“一路狂奔,竟尔累了,麻烦兄台领我去迎客楼稍作歇息。有劳了。”那名教众不虞有它,领着关扬穿堂过户,来到一幢三上三下的豪华楼盘,便是迎客楼了,上得三楼,开了一间上房,却是窗明几净,道:“关兄,且请将息,在下告退。”关扬大呼幸运,不费吹灰之力便到了迎客楼顶层,离关帝菩萨像想必不远了。不敢过于张扬,演戏要演到底,便侧卧于牙床上,假寐了一个多时辰,却才坐起,装做內急,寻找如厕之地,一间一间地寻去,真是凑巧,关帝圣君像就在左近第三间,只可惜大门紧闭,铁将军把关,进去不得,遂打定了主意:夜深无人时再来。 夜渐已深了,迎客楼内一片宁静,只远处灵堂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哀乐和哭声,关扬料想该睡的人也都睡了,便摇了摇床上的向问天,道:“我去去便来。”向问天轻声道:“此去小心,这里是天煞教的地盘,敌众我寡,不能露了形迹。这把宝剑削铁如泥,你且拿去防身,一旦出事,我会暗中助你。”关扬连声道谢,接过宝剑,吹灭蜡烛,轻轻开门而出,就着淡淡月光,蹑手蹑脚,来到关帝菩萨的门前,瞧得真切,想了想,抽出宝剑,竖斩而下,“铛“的一声,铁锁应声而断。关扬忙隐匿起身形,生怕刚才那“铛“的一声惊醒了他人,良久,见宁静依旧,便轻轻推门而入,又在里面掩上了门。 屋里正中正是关帝菩萨的神像,关扬见关帝菩萨神威凛凛,不由慑服,诚心诚意地磕了九个响头,心中祈祷:“关帝菩萨,在下关扬,前来取回剑谱,定当归还逍遥派,不负胡大珂所托,请菩萨保佑。”默默念完,才起身摸向关圣像后,关圣像的佛龛紧紧贴着墙壁,却是插不进手。便取出火刀、火石,打着了火折子,照向佛龛后,但见一道缝隙,想来便是了,心中默念:“关扬得罪了,关帝莫怪。”双手使劲,轻轻推动佛龛,待那缝隙大到右手能伸进去时,便移进火烛,恰见一书,便弯腰取出,一看书名,大喜,正是《逍遥九式》,一切太过顺利,关扬真有点怀疑自己是在梦境之中。那剑谱久藏阴暗处,纸张竟已发霉了,不由连叹可惜,将剑谱纳入怀中。 关扬吹灭了火折子,将佛龛推回原处,又向关帝菩萨磕了九个响头,才轻轻推开门,突然愣住了,眼前灯火通明,数百名天煞教众刀剑齐举,堵住了关扬,领头的正是孟元胜、孟元虎两兄弟。孟元胜已是一教之尊了,当头发话:“关义小贼,怎么偷到我天煞教头上来了?快快交出剑谱,免你一死。”关扬暗道奇怪,这孟元胜何以知道便是剑谱呢?却也不惧,据理力争,言道:“关某岂是小偷小摸之辈?此剑谱乃胡大珂兄弟托付于我,转交正主儿的。此剑谱现暂由关某保管。尓等无权干涉。”孟元胜才被立为教主,急欲树立威望,哈哈大笑,当着数百教众的面,道出了自己的神机妙算:“小贼,你这书是从哪里偷去的,竟敢说是自己之物?此剑谱已归我天煞教两年有余了。你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我孟某早有计谋,刑场上见你对胡大珂义气,已猜想胡大珂必已将剑谱藏处告知于你。今日你一上崖,我便命人暗中跟踪于你。你道你笨也不笨?自个儿将剑谱取了出来,却送将于我。” 关扬听了,只是“嘿嘿” 冷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比你父亲奸谋多了,只几日便做到了你父亲日思夜想的事。不过,你不觉得话语自相矛盾吗?不是你的东西,何以直想往自己怀里揣?我关某手中的剑谱,你拿得去吗?” 第十八章 恶战迎客楼 第十八章 恶战迎客楼 孟元胜眼中却是没有关扬这个人的,七天前为救胡大珂那一跃一接,显现的武功也并非十分高明,当在自己之下,又是昔日的阶下之囚,在牢狱中无法可施,坐以待毙,心中不免轻视。此刻被关扬一顿数落,恼怒心起,喝道:“小贼看刀,别徒逞囗舌之利。”往前纵跃两步,又高高跃起,半空中,大刀直劈而下,只见一阵劲风,已劈向关扬面门。天煞教众纷纷叫好,齐赞“教主英武,天纵奇才”, 一派阿谀奉承之词,令人作呕,唯孟元虎在一旁提刀掠阵,静静地看着,不时微笑,似已稳操胜券。 “锵” 的一声,刀剑交实,孟元胜大感惊异,自己居高临下,全力一刀,关扬竟能稳稳挡住,这內力竟似高过了自己,真是邪门!却不信邪,只当关扬手中长剑与自己大刀一般,也是宝物,是宝剑的威力使然,遂拼尽全力,又是一刀当头就砍,心道:“你再挡一刀试试。”这一招甚是笨拙,却是比拼内力的好招数,多为自信内力强过对方很多时使用,这孟元胜骄傲轻敌,心又急躁,急于立威,便使了出来。关扬心內却是大定,已知孟元胜內力不如自己,其再强拼內力,已是自取灭亡;但转而一想,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自己的内力必将耗损甚巨,孟元虎在一旁虎视眈眈,数百天煞教众又强悍无比,手中的刀枪闪着寒光,自不是玩玩的,只待教主一声令下,便即一拥而上,那时精疲力竭,却如何能挡?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是如何逃法? 关扬长剑横举,将大刀震开,接着使开“太清剑法”, 招招进攻,不离孟元胜要害。孟元胜少了居高临下的优势,没了那一股加力,手腕被震得酸麻,大刀急欲握将不住,心里大叫:“糟糕。”查知关扬內力浑厚,确是胜过了自己,再也不敢托大,刀走轻灵,改以精妙的招数攻敌。这一谨慎,双方局势顿变,已是难解难分,不分上下。关扬虽然福泽深厚,屡遭奇遇,练就了一身傲世内力,但终究年轻,尙不及弱冠,剑上的修为自然敌不住孟元胜三、四十年的浸淫,几十招斗下来,关扬暗暗佩服:“人道‘剑走轻灵,刀走厚实’, 这孟元胜大违常理,将大刀使得这般轻灵迅捷,又不露丝毫破绽,实是武林奇才啊。” 得內力者得天下,百招以后,孟元胜已是气喘吁吁,刀法渐缓,关扬却呼吸绵密细长,剑法丝毫不乱。孟元胜大急,若荣任教主后的第一仗便以失败收场,将来如何服众,如何树立威信?何况对手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日月教中的一介小小副坛主(孟元胜不知关扬已荣升总坛),当着教中数百兄弟的面,折戟沉沙,更无颜面啊。当下绿了脸,刀法突转,一刀紧似一刀,刀刀费尽心思,阵阵猛攻,希翼发挥刀法上的优势,来个快刀斩乱麻。关扬反而放下了心,暗忖:“你本就内力不济,如此强攻猛打,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关扬自也不急,反而收敛起剑势,将长剑舞成一片网似的,紧紧护住了全身,水泼不进,任凭孟元胜狂攻滥打,却翩翩起舞一般,只待其力尽,不败自败。果然,只二十招开外,孟元胜已无力再攻,只得勉为其难,刀法又是一变,只求自保,一边不断向二弟孟元虎使眼色,暗里求援。孟元虎只作不知,却是盼望关扬一剑刺死了胞兄,自己好顺理成章地继位为一教之尊。心內歹毒,脸上却眉头紧锁,一副对胞兄万分关心的情状。 见孟元胜力尽,关扬剑法骤急,招招抢攻,“哧” 的一声,已划破了孟元胜右臂老大一口子,鲜血直流。孟元胜再也顾不得颜面,大声求助:“元虎,别让这小贼跑了,快上。”话声中,关扬又在孟元胜大腿上刺了一个窟窿。 孟元虎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却还想煞煞新教主胞兄的威风,大叫一声:“大哥莫慌,自有小弟在。”说不得,也只好大刀急舞,杀入战圈,与兄长双战关扬。若在平时,两兄弟联手,关扬是万万不敌的,幸亏孟元胜早已是强弩之末,已发挥不了作用,实际上是孟元虎单斗关扬,关扬此前一番恶斗,內力也有一定损耗,孟元虎却是一支活蹦乱跳地生力军,此消彼长,三人刀来剑往,仍是打成平手。 孟元胜却是奸滑,伸指点了伤口周边的穴道,止了血,又扯下袍袖裹住了伤处,也不退出,只觑着关扬的空档,不时地递刀进去,累得关扬不得不分出心神应付。却不用力,一旦关扬不加理会,才突然加力,猛砍关扬露出的空门;关扬若加以理会反击,却收回刀去,由孟元虎出刀挡下关扬的攻势。故此,孟元胜已许久不曾用力,暗暗地调养呼吸,內力渐渐地恢复,精力也充沛了。大叫一声:“关义小贼,你死定了。”一招“推窗望月”, 大刀带着劲风,从下往上撩去,直欲将关扬剖腹致死。关扬大吃一惊,这一招刀沉力猛,又迅捷无比,孟元虎又从旁攻来一刀,两刀配合得妙至毫巅,自己內力耗损,难以同时挡开两刀,只得移形换位,往右侧避去。本来最佳方案是后退遁入关帝爷的房间,那里无人阻挡,又暗漆漆的,便于隐藏逃遁,只是关扬崇拜关公,不想亵渎神明,更不想动起刀兵来,毁了关帝菩萨的“家”, 反而跃向右侧,直接面对数百天煞教众的刀枪剑戟。 “小贼送死来了,”最前排的天煞教众一阵呼喊,刀剑刺去,密密麻麻的,封死了关扬所有退路。千军万马之中,纵是再高明的剑招也没用,你不可能同时挡住四面八方,无孔不入,从各个角度攻来的刀枪剑戟;关扬手中所提虽说是长剑,也只三尺而已,多不及对方兵器之长,敌方兵刃仍能透过剑网,递至身前;关扬只能运起內力,将一干天煞教众推出战圈,此法甚耗內力,难以持久,却是无奈之举。关扬內力虽强,能逼开天煞教普通教众,却挡不开孟元胜两兄弟,孟元胜、孟元虎两兄弟也不急了,慢慢地催动攻势,意欲累死关扬。 “哧” 的一声,关扬一招没挡住,右腿上中了一刀,鲜血直流,虽然不曾断了骨头,却已伤筋动脉,一阵剧痛,行动不便了。天煞教众一阵欢呼,孟元胜更是一脸狞笑,关扬只道便死。突然一阵火光冲天,孟元胜远远望将过去,一阵心乱,喊道:“弟弟,父亲灵堂失火了。”孟元虎也是一样心疼,心中却有计较,大声喊道:“蔡勇,快率兄弟们前去救火,迟误不得。千万要保住父亲的万金之躯。”数百天煞教众倾刻间去了十之八、九,只剩下十余人挺着刀剑,将关扬围在正中,包围圈却是稀疏了。 关扬并没轻松多少,反而陷入了苦斗。孟元胜、孟元虎两兄弟心中记挂着死去的父亲,急欲杀了关扬,夺了剑谱,好尽早赶去救火,已是倾尽了十二分的功力,拿出了平生最得意的功夫,一刀连着一刀砍向关扬。两兄弟一呼一应,一攻一守,互攻互守,配合得天衣无缝,关扬本就內力不继,此刻更见窘迫,不一刻,手臂一疼,又挂了彩,连长剑也几欲脱手,却是挥舞不动了,多处受伤,行动立见迟滞,心道不好,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心下沮然,眼见孟元虎一刀橫扫而来,直欲将关扬拦腰斩成两截,关扬力竭,索性弃了长剑,闭了双眼,准备受死。 突听得“锵” 的一声,孟元虎那志在必得的一刀已被震开。关扬睁开眼来,却见向问天“唰、唰”几剑,剑招凌厉,逼退了久斗力乏的孟元胜兄弟俩,左手抱住了关扬,道声“走” 字,跃下楼去,没了那数百名天煞教众的合围,两人瞬时消失在夜幕中。孟元胜兄弟俩跌足长叹,叹那剑谱已是再难到手。 原来向问天睡在客房,听得刀剑相交声,便知关扬露了形迹,十分着急,出而视之,见天煞教人多势众,委实不能强攻,只能智取。隐约听得灵堂內钟鼓道场声响,遂心生一计,使开轻功,飞身至灵堂旁,纵火烧了灵堂旁的几间厢房,却不敢真地烧了那灵堂,只因孟通神遗体放在那儿,活人不能与死人过不去;再者,若烧了孟通神遗体,那两教的仇怨便深了,化也化不开,别说盟约立马报销,两教立刻便会开战,可能直斗至一方灭了一方才会罢战。向问天施了这“调虎离山” 之计,原本想调开孟氏兄弟中的一个,不料只骗得数百天煞教众离开,却也幸而为逃遁创造了条件。向问天赶回迎客楼,正及关扬危亡生死关头,便现身拔剑挡下了。向问天正是生龙活虎,孟氏兄弟均已久战力疲,竟轻而易举地救下了关扬。了 第十九章 逍遥九式 第十九章 逍遥九式 向问天健壮如牛,抱着也甚长大的关扬,竟是毫不费力,几个纵跃,已遁入了夜幕中。天煞教众忙着救火,竟疏于防范,没组织起有效的拦截。关扬白天已探明了地形,此刻一一为向问天指路,两人片刻间便下了黑魔崖。 才下黑魔崖,陡见三人如飞而来,看其一袭青袍,当非天煞教人,迎面拦住了关、向二人,其中一中年汉子兜头便问:“二位,崖上火光冲天,天煞教烧了吗?”见关扬血渍斑斑,又问,“可是二位放的火?崖上发生何事了?”关扬欲待实言相告,向问天抢先说道:“我二人乃天煞教吊唁的客人,不料山上突发争执,大打出手,殃及我二人受了重伤,不敢再留,这便回家疗伤。三位是?”“哦,我三人是逍遥派中人,七日前崖下一战,轰动武林,我派得知胡大珂命丧天煞教,只因一剑谱使然,特来查探。”其中一年轻人心机全无,和盘道出。 关扬正欲取书相赠,然见向问天暗使眼色,心中突生警惕,暗道鲁莽,如此便轻信他人,对方三人为天煞教众所扮也未可知,专门来逛骗这剑谱去;再者,玉衡子只托胡大珂交付于掌门大弟子孔礼,胡大珂又托付于我,剑谱是只能面交“玄幻子”孔礼,却不能随随便便交于他人,以免落入宵小之手。 关扬顺水推舟,撒了个谎,道:“崖上正是为剑谱而斗。胡大珂一死,孟通神又新亡,天煞教众便泄露了机密,只道这剑谱正藏在天煞教一隐秘之处,具体方位却无人得知。黑夜中,牛头山青风寨寨主刘涛领众四处暗暗捜寻,被天煞教发现,这便打了起来。谁知战事越闹越大,连我二人也无辜受了伤,也不想牵连进去,这便回家。” “原来如此。快快上山,免得剑谱落入他人之手。”那中年汉子一脸焦急,边说边发力急奔,另二人也展开身法,三人一溜烟似地上崖而去。 关扬轻声道:“向护法,这三人倒真的是逍遥派弟子,看来武功也不是泛泛之辈。却是对不起,我把你的宝剑丢了,他日必设法取回归还。”向问天毫不在乎的道:“关兄弟切莫如此说,莫太见外,区区一把宝剑,丢了就丢了,何足挂怀?”说话间,两人不敢多做停留,飞奔而去。 一路奔波,到天亮时,向问天抱着关扬也有点累了。幸亏附近小镇上正好赶集,关、向二人便去集市上各吃了一碟肉包子,一碗甜豆浆,好好安慰了肚子,也恢复了一番体力,又花三十两纹银买了两匹痩马,客官须知,那集市甚小,能买到马代步就已算幸运了。两人骑了马,一路鞭策,虽然还是稍慢一些,但不眠不息,次日辰时便赶回了日月之巅。 关扬深知负了教主嘱咐,急着赶去向教主请罪,得知厉教主正在练功房打坐修炼,便候在室外。已时,厉南星功行圆满,站起身来,喜形于色,关扬忙上前跪拜行礼,道:“教主,属下无能,有负嘱托,擅自与天煞教大斗了一场,毁了两教和平共处盟约,请教主降罪。”说罢,头磕在地上,竟不抬起。厉南星此时性情正佳,弯腰扶起关扬,笑道:“关兄弟,无妨。具体情况我已知晓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乃是天经地义;若顾三虑四,竟不去取回,自己损失了宝贝不说,还徒遭人笑懦弱无能。你做得一点也没错,何罪之有?至于动了刀兵,烧了几间厢房,那更不在话下。此刻,我日月神教人才济济,胜过天煞教多矣,彼必不敢拿鸡蛋来碰石头;只要我日月神教不去动天煞教,和平共处盟约便能执行。是否?”关扬茅塞顿开,喜道:“多谢教主指点,两教不再妄动干戈,属下这就放心了。”“来,让我看看,你受的伤好像不轻。”厉南星甚是关心。 关扬多处挂彩,伤得委实不轻,厉南星便唤过教医来,那教医仔细地审视了各处伤口,用消炎水好好地清洗了,又敷上了上好的金创药,才将伤口用细线缝起,裹上了纱布,道:“只是些皮肉之伤,无碍。约摸半月便可结痂了,不过,这些天须好好静养,不可剧烈运动,免得伤口崩裂,那便麻烦了。”厉南星在旁松了口气,却是放下心来,笑道:“关兄弟,好好养伤,暂且不用操心教务了,身体为是。”关扬连声然诺。 关扬闲来无事,便将自己关在住舍里,乘机研究天下第一剑客“玉衡子”遗留的剑谱,《逍遥九式》不愧为天下奇书,剑法剑理博大精深,却又独具一格,剑招忽而灵动,忽而凝重,招式既正统又怪异,实是匪夷所思。关扬日夜揣摩,记忆力又超强,已将剑谱整本印在了脑海之中,于剑法的领悟实是又跨进了一大步。半月后,伤口果然全部愈合了,便于练武场中全力练习新招,短短几日,剑法突飞猛进,已隐隐然能使出剑气了。 那日,关扬卯时未到便已洗梳完毕,头一个来至练武场,吐纳着清新的空气,再次练起《逍遥九式》,却如落英缤纷,好看之极,却又精妙之极。练罢,但听得“好妙的剑法”, 转身望去,厉教主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忙上前躬身行礼,厉南星喜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关兄弟的武艺愈发大进了。便是厉某,如你这般年轻时,也稍有不如。日月教当兴啊。”爱才之心溢于言表。关扬躬身道:“教主过誉了。属下有一请求,请教主恩准。”厉南星颇为欣赏关扬,爱惜的道:“有何请求,但说无妨。”关扬因道:“属下已痊愈了,请教主准我一假期,或长或短,赴成都逍遥派将剑谱归还孔礼,便即回来。”“正好,你且随我来。”厉南星与关扬并肩来至聚义厅。 少倾,厉娜、李刚、唐霸、魏文四人也受命来至厅內, 厉南星伸手示意大家坐下后,道:“昨日,接成都青龙坛书信一封,大家先看一下。”言罢,取出书信,递与厉娜,五人旋即围成一团相看,信中云道: 禀教主: 属下受命前往成都开彊辟土,建立新坛,不料屡遭当地黑恶势力排斥打击, 尤以飞虎帮、地龙帮为甚,厉害相争,已有多名坛众殉职,致使属下教务难以 顺利展开。 属下无能,焦头烂额之余,恳请教主派员支援。 百拜顿首。 青龙坛 李琦 元丰九年八月六日 虽只寥寥数语,也已道明青龙坛陷入了困境,厉南星叹道:“此乃我教首次冲出陕西,走向全国,万不能折戟沉沙,失了锐气。想李琦乃是教中一等一的将才,我才放心让他头一个出去开坛,与彼地地头蛇、早已夺得既得利益的黑恶势力一战,实意料中事,在所难免。你五人恭为特别机动小队,可愿前去支援?”关扬、厉娜等五人忙站起抱拳道:“教主有命,我等万死不辞。”厉南星笑道:“你们五人的武功,在年轻一辈中已是凤毛麟角了,不过,仍须小心行事,民间藏龙卧虎啊。关义兄弟,逍遥派便正在成都內,你可乘机一并办理了。有句话,本座觉得很有必要说与你听,现今逍遥派内乱纷争,你可千万不能错交歹人。” 关扬、厉娜、李刚、唐霸、魏文五人俱是少年心性,深以下山救援、历练江湖为乐,匆匆吃罢早点,便以厉娜为首,骑了骏马,径往成都西南方向而去。一路无语, 五日后已时, 五人抵达成都青龙坛,李琦喜出望外,当即在坛内大张酒席,为关扬、厉娜等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禀小姐,”李琦道,“我坛才到此地二十余日,便被飞虎帮、地龙帮截杀了六名兄弟,言道,不许我坛在此地立足,免得抢了他们的生意和人源。我坛正准备与其擀旋到底,只是坛內缺少高手,所幸小姐您率众位高手来了。”厉娜言道:“飞虎帮、地龙帮有甚厉害之处,且说与我听听。”李琦言道:“飞虎帮帮主张威人称‘霹雳手’, 一身橫练功夫,力气大得惊人,曾单枪匹马,挑了前帮会恶虎帮,才在此创下基业,向以勇略闻名。手下大小头目二、三十人,中有副帮主,名曰张海,也有万夫不当之勇,兼且多智善谋。”李琦顿了一顿,吃了一杯酒,接着道:“那地龙帮更加厉害,在此创帮已百余年了,可谓树大根深,历代帮主均以内力见长,现任帮主汪东兴更是使得一手好剑,帐下高手不下二十,如江南朱子卿,江北柳飞龙,江东何高志,也在其帐下听命,着实令李某头痛不已。” 厉娜微笑,道:“此些人,我也颇有耳闻。但敌人虽强,我等却也不惧。不过,终究是外来之客,又遭人排挤,不可先动刀兵,以免落人口实,联手伐我。须得使他们先行动武,失了礼数,我教再全力反击,其时可谓正当防卫,别人也说不了什么,自然便占了舆论的上风。” 第二十章 逍遥派 第二十章 逍遥派 “李坛主,我们不如在成都城內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天一酒家’ 设下豪宴,宴请各派帮会,连飞虎帮、地龙帮也一并请了。我们先礼后兵,最好各帮派能容下我等,和平共处,共谋发展;如当真非动兵戈不可,咱们也占了礼数,是他们容不下我等,我教便师出有名了。可好?”李琦言道:“小姐言之有理,咱们在礼数上便站住脚了。”“那便如此,”厉娜望着李琦,笑道,“烦请李坛主逐一知会各帮各派,后日中午在‘天一酒家’ 宴会。” 厉娜晏晏而语,吐气如兰,分明是豆蔻年华,妙龄少女,处理事情来竟是如此人情练达,关扬不由暗自心服。关扬于那江湖黑道、帮派争斗,颇是不感兴趣,他关注的多是侠义正道,便直言问道:“李坛主,不知逍遥派座落何处?晚生受人所托,欲去拜访。这请帖便由我去送吧。” “却是不远,从此处沿街道往西走三里地便是。”李琦奇道,“关兄弟真的要去拜访吗?可须小心戒备。逍遥派向为成都第一门派,显赫一时,但自三年前掌门人玉衡子离奇失踪,便日见凋零了。后由掌门大弟子‘玄幻子’孔礼暂摄代教主之位,方渐有起色。谁料二月前孔礼也无端失踪,逍遥派四处寻觅不得,却便内乱不止了,派系林立,只为这掌门宝座争得头破血流。外人实不宜此时造访,以免见疑。”“无妨,”关扬笑道,“李坛主有所不知,小可此去也可说是奉玉衡子前辈的辗转所托,于逍遥派实有百利而无一害,彼断断不致加害。或许吾这一去,能让逍遥派重归一统,重塑辉煌呢。再说,送送请贴又有何妨呢?” 关扬主意即定,用过午膳,在榻上稍事歇息,礼了请帖,便骑马赶去。厉娜等心想送送请贴又有何难为之处,李琦却深知逍遥派正处于内战期,实凶险莫测,一力要亲自同往,关扬几番推辞,终是抵不过李琦的情义坚持,李琦又叫了两个强悍的教中兄弟一同前往。四人并骑而往,豪气顿生,于眼前的凶险忘了十之八九。 三里地,四人片刻便到。关扬见门户紧闭,高楼大院內却传出激烈的争吵声,便上前轻敲府门,喊道:“有人吗?关某特来送一请贴。”语声不重,但运上了內力,却是远远地传了进去。不一会儿,闻得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门开了,是一个面红耳赤的年轻弟子,径道:“请贴吗?给我便好。”言来甚少礼数,想是年轻所致,关扬却不想就此离去,便道:“请贴须面交贵派掌门,还请小哥头前领路。”关扬见那开门的年轻弟子红着脸愣在当地,面有为难之色,四人便举足闯了进去,那年轻弟子见阻拦不及,只得头前带路。 逍遥派虽已不比往昔,但院內厅台楼阁众多,仍是豪华气派,一路前行,五人来到一大厅前,厅内宽敞之极,是名“议事厅”, 想是逍遥派议事、理政的地方。关扬正要躬身行礼,厅內一老汉叱道:“小强,怎么擅自放外人进来?!不知我等在此议事吗?”见那年轻弟子更加涨红了脸,一副憋屈像,关扬忙上前解释:“不干这位兄弟的事,是我等强行闯进来的。老汉千万莫怪,关某此来绝非恶意,是特来拜访的。”“那便,”老汉为难了一阵,终觉得不能让人笑话不懂礼数,才下了决定,道,“那便请进来稍坐,喝杯茶。”“多谢老丈,”关扬、李琦等四人进了大厅,十几名汉子投来警惕的目光,关扬见其虽年龄不一,但服饰相同,便知是逍遥派中人正在议论要事,怪他来得突然,疑心另有阴谋,便各怀有敌意,关扬心高气傲,不欲为人小瞧了去,反而大大咧咧地坐下了,才道:“我教青龙坛后日中午在‘天一酒家’ 宴请成都各路英雄豪杰,届时请贵派掌门务必赏脸光临,青龙坛上下同感荣耀。”言罢,将大红请贴递了过去。 那老汉伸出手来,呆了半响,却又收了回去,扫视了周边众同门一眼,见众同门一脸关注,却无一人站将出来,方接过帖子,道:“老纳吴越,谨代掌门收下了,后日中午必来赴宴。小哥且回。”关扬身怀要事,哪里肯走,只装做没听见,静静地吃茶。 “吴师叔,你当自己是掌门了吗?”一中年汉子红着脸,叫道:“我们这些人几时同意了?”吴越老汉道:“孔季师侄误会了,老夫只是代为收下,绝无非份之想。现下掌门之位空缺,群龙无首,致使本派日渐衰落,是该选一掌门了。唉,若你哥孔礼并非......如此顽劣,本派何致于连接贴的人也没有?”关扬听得“孔礼” 二字,立意查个究竟,便插话道:“向闻孔礼温文儒雅,剑艺超人,请吴大侠引见一二。”吴越轻声一叹,道:“哪里温文儒雅?只是道貌岸然。如此不堪之人,小哥不见也罢。”“看来孔礼并非失踪,可能是出了点事,竟遭众同门遗弃了。”关扬已大致猜测明白,又想,“这可奇怪了,玉衡子慧眼识中之人,何致人品低劣?此乃疑点,须得查探清楚。看来这绝世剑谱一时是交不出去了。” “吴师叔所言甚是,选举掌门刻不容缓。吴师叔德高望重,技艺惊人,做这掌门又有何不可?”座中站起一精瘦汉子,四十五岁左右,眼中精光闪烁,甚见精明干炼,朗朗而言。“吴大有兄弟,此言差矣。”又站起一精壮汉子,道,“吴师叔虽然德高望重,毕竟已年过古稀,精力不济。在旁出谋划策,辅佐新掌门尚可,担当掌门之要位却是万难。我推举李猛李师兄,李师兄正是当打之年,年轻一辈中,除孔礼外,武艺无人能敌,李猛必能振兴本派。”吴大有因道:“薛蟠师兄错矣。黄忠花甲之年跟刘备,姜子牙八十岁登台拜相,佘太君一百多岁了还挂帅出征,如今吴师叔才七十而已,武艺超群,还有得拼呢。李师兄虽然勇猛,可惜稍逊文略啊。”座中孔季一连向邻座使眼色,那人会意,站起高声言道:“我看孔季孔师兄才是人中豪杰,武艺自不必多说,又是前代掌门孔礼的胞弟,理应由孔季孔师兄继位掌门。”“切,”关扬暗道,“江湖不比官场,哪有世袭掌门的道理?想是孔季无甚特长之处,竟想了这么一个臭理由。当真笑煞人也。”默默环视周遭,逍遥派众人均不以为然,脸露不屑之色。 眼见争吵在即,吴越不欲让外人瞧了笑话去,便对关扬等人道:“现下我逍遥派正有要事相商,四位可否迴避一下?”关扬也并非混人,当即与逍遥派诸人见过礼,四人便自回青龙坛。后脚刚踏出大门,便听见厅内争吵声陡然更响了,李琦笑道:“亏得吴老爷子在,才太平无事。”关扬却心挂孔礼,孔礼之事颇见蹊跷,决定今夜便再探逍遥派。 吃罢晚饭,关扬在坛內四处散步,待到酉时,便回房炼功。这一回,內力竟充沛不已,在体内奔流不息,一力冲破了“大椎” 穴,隐隐然,离打通督脉又近了一大步,关扬高兴不已,狂炼不掇。估计已近亥时,四下里一片宁静,便收了功,换了夜行衣,怕马蹄声惊醒了别人的好梦,也不骑马,只展开轻身功夫,御风而行,只数十个呼吸间,便赶到了逍遥派院门前。也不犹豫,一个“梯云纵”, 便越过了高墙。 院內漆黑一片,众人显然都已入睡。关扬暗道失策,来得迟了,若早来一个时辰,或许能偷听到他们某些人的谈话,从而窥破全局。心中已生退意,便转身离去,黑夜中竟忘了来时之路,只得一路直行,只待摸至围墙,便算找到回家的路了。 正摸索中,忽听得一声长长的叹息声,虽是甚轻,关扬内力已臻境界,却也听得真切,心中疑惑,便掩而往之,却是一间石室,总计三十多平米吧,建造得十分坚固,连门窗都是铁制的,门前本有二个卫士,此刻却已沉沉入梦了。关扬蹲身窗下,又听得一声长长叹息,一阵摸索敲打火石声,屋里亮了。关扬望将进去,只见屋中人五十岁上下,一身白衣, 相貌清矍,气质高贵,只是绑着一身的铁链铁铐。那人于床上辗转反侧,叹声连连:“我孔礼何其无辜,竟遭此厄运?是谁设计了我?不会是我胞弟干的吧?不会,决计不会!”关扬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眼前之囚徒正是孔礼,关扬正欲招呼,却见孔礼下得床来,踱至白墙前,咬破了食指,就着微弱的灯光,在墙上写下一首血诗。诗云: 黄莲命,窦娥运,何时洗冤屈? 狄公眼,包公志,元凶必伏法。 关扬见了,几可肯定玉衡子前辈并非识人不明,孔礼实是冤深似海,只是囚禁此处,竟无处申冤,胸中实郁闷难抑,才作此举,心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关扬不见便罢,即见了,定当申张正义,救人于倒悬,做一回青天包大人了。” 第二十一章 群雄大宴 第二十一章 群雄大宴 关扬站在铁窗外,手握铁栅条,双臂默默叫力,铁栅栏竟纹丝不动。关扬暗自叫奇,自己刚才那份内力,便是碗口粗的大树也连根拔起了,这铁栅条必是玄铁所制,以致坚硬异常。便来至铁门前,见两位卫士睡梦正酣,便拔出宝剑,一剑砍向铁锁,“铛” 一声,火花四溅,铁锁丝毫无损,竟也是玄铁炼成。所幸那两卫士未有查觉。 “壮士,无须救我,”孔礼听见声响,隔门言道,“我冤未洗,誓不私逃;若私自逃匿,岂不更加予人口实?孔某之恶名便终身不除,虽生何欢?”关扬劝道:“君若出牢笼,以君之身手,何愁不能查个水落石出?一切须靠自己洗刷。”“壮士之言甚是,”孔礼叹道,“我也知一切要靠自己,只是现下中了‘十香软骨散’,内力尽失,又全身遭铁锁铁链捆绑,便是未曾练武的普通乡下汉也能轻易制得了我。此处高手甚多,壮士快走,免得受我所累,白白送上一条性命。”关扬搜肠刮肚,力劝孔礼,孔礼尽是不听,只催关扬快走。关扬因道:“孔兄可否将前因后果告知在下,在下必当竭力查访,还君清白。”“只是,唉,”孔礼轻声道,“我也摸不着头脑。发生变故是在二月前,我喝醉了酒,便……。。” 孔礼正欲相告全情,突然一阵锣声敲起,却听得一打更人扯着嗓子高呼:“有贼,有贼。”院内灯光陆续亮起,众人手握兵器,纷纷赶将过来,那两卫士也睁开了眼。关扬见形踪暴露,也不欲无端与逍遥派另起争端,只得转身遁去,却也无甚意外便回转了青龙坛。只是逍遥派见有人趁夜相救“本派罪人”孔礼,不敢大意,将孔礼秘密转移,囚禁于他处隐秘之地,又贬斥了那两卫士一番,责令严加看守,若再粗心渎职,派规伺候。 关扬深信孔礼冤枉,只是出于感性认识,却无实证相佐,也是无计可施,连日来眉头紧琐,叹息不已。眨眼间,便到了日月神教青龙坛宴会成都众英雄的关键时刻,厉娜郑重嘱咐:是战是和,在此一举。以和为贵,战亦不惧,务须打响这开门第一炮。 已时,成都武林道上的头面人物已齐聚“天一酒家”, 他们呼朋引伴,谈笑风生,竟似融洽无隙。关扬见道上十二帮派的十二位首领俱已来齐,兼且笑容满面,自是给足了青龙坛面子,显见和平之兆相,不由欢喜,忙与厉娜等招呼大家至“和气厅” 围成一桌坐了。桌子甚大,加上已方六人共一十八人竟还宽绰有余,大家分主客位坐了,关扬则刻意坐于吴越老前辈身侧,嘘寒问暖,希翼能将孔礼之事问个水落石出。不一刻,酒菜便已上齐。厉娜一连向关扬使眼色,关扬心领神会,又见那飞虎帮帮主张威长相凶悍,地龙帮帮主汪东兴则满脸阴沉,显非易于相处之辈,心道:“确是该依计来个‘下马威’ ,煞煞这帮地头蛇的戾气。”便长身而立,右手提过酒壶,竟不走动,便自于众位一一斟酒。近旁尚可,这酒桌直径足有三、四米,坐于对面最远的却正是汪东兴,关扬人虽长大,却也远远够不着。只见关扬微微一笑,也不弯腰,一股內力从丹田叫起,直涌至右手五指,壶中酒便似一枝箭般射出,直泻于汪东兴杯中,一滴也未曾漏出、溢出,群雄骇然失色,目瞪口呆,汪东兴一脸淡定,內心却震惊不已:这份內力前所未见,自己是远远不如了;这少年才多大啊,难不成在娘胎里便已练功? 厉娜见众人慑服,捧起酒杯,盈盈笑道:“诸位前辈大驾光临,敝教蓬荜增辉,小女子感激不已。临来贵境前,家父一再叮嘱我等,道是开坛立派十分不易,须多向各位前辈学习、讨教。小女子在此便先敬诸位前辈一杯。”言毕,一饮而尽。众头领见厉娜讲得客气,饮得豪爽,又颇有男儿之风,也自欢喜,轰然称好,也都一仰脖子一口干了。 “酒是好酒,厉小姐也是妙人,只是,”张威将杯中酒灌入口中,凶巴巴地道,“如今武林战乱纷争,成都深受其苦,各门各派互不相让,贵坛来得确非时候啊。” “我等确是不胜其苦,”汪东兴接过话茬,冷森森地道,“贵坛还想再插上一脚吗?”众人也即罢酒不饮,俱是面有难色。厉娜早知众雄俱怀排斥之意,却仍笑道:“我教在此开疆拓土,志在武林道之太平,断不致与诸位前辈相争。况且,家父早已定下方略:和平共处,共同发展,非到万不得已,决不妄动干戈。” “厉小姐端的一张利嘴,讲来甚是轻巧,”汪东兴在旁冷笑道,“成都各派势力本已均衡,利益分成亦已成熟,如今贵坛橫插一脚,势必分了大家的好处,甚者可能会重新洗牌,怎么能说‘共同发展’ 四字呢?”厉娜乃道:“众前辈勿忧,本坛奉行‘利人利己,乃为上策’。 决不为一己之利,阻了众位的财路。”“好一句‘利人利己’,贵坛不知你等已然不利于我等了吗?”却是张威拍着桌子怒道,震得碗碟“喀喀” 作响。厉娜年纪轻轻,却似久经沙场,也不生气,悍然道:“本小姐既说‘利人利己’,便绝不做损害各位的事来。小女子只要一块抛荒之地,诸位前辈都不屑一顾的。”“却是哪里?”众头领精神一振,齐声问道。“城西郊三里之处。”厉娜爽直,直言相告。 “那可是寸草不生,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汪东兴却是不信,问道,“贵坛可是看中了什么?”厉娜哪里会笨得直言相告,直承地表下藏有丰盛的煤矿,却让众位去抢破了头?只轻轻道:“此乃家父的决策,道是无主之地,不至于妨碍了各位。”汪东兴哪里会信,兀自问道:“此等破地,于贵坛又有何益呢?”厉娜斩钉截铁地道:“五月后,那里将筑起一座新的城堡,足可供我青龙坛众休养生息。”众雄虽于城西郊不屑一顾,但听得与自己全然无损,却俱附和道:“贵坛资金好生雄厚。” 张威、汪东兴几人却甚是不悦,平空跳出个帮派,多了个对手,又见厉娜言辞恭谨,尽力避开利害冲突,道是‘利人利己’,颇有心虚之嫌,莫非实力不济?再者那关义如此年少,拥有如此内力,实属不可能,定是酒壶另有机关,使的一般技巧罢了,此乃诈术,反见其弱了;那厉南星自称天下第一,料来也是唬人的,未必便有真功夫,前些时,与孟通神斗了个两败俱伤,至今仍在諍养,却是人所共知的。念及于此,汪东兴面向张威,微一点头,暗中作了个手势。 张威“桀桀”怪笑,扬声道:“素闻贵教厉教主在陕西自号第一高手,只可惜无缘一面。幸遇厉教主之三位高徒,风采照人,便请试演几招,让我等开开眼界,以慰平生所愿。”李刚闻言,心知其有意探测己方武艺如何,以作定向,遂起立道:“只是一人独舞甚为无趣,向闻张帮主勇猛,烦请共舞,如何?”众雄俱有此意,便离了“和气厅”,同至“天一酒家”后院空阔处,那里正是演武的好地方。 李刚、张威踱步至院子中心。张威人称“霹雳手”,自以拳脚功夫见长,向来以一身橫练的外家功夫自傲,李刚便也弃了长剑,空手以对,寻思当于对方的强项上击败了他,其方能慑服,遂抱拳道:“张帮主,请。”当下掌演“开门见礼”,身子微微前倾,双手虚扬,此招几无攻击力,却是后生向长辈行礼、邀招之用。张威见李刚礼数周全,大为受用,哈哈大笑,脫去了上衣,却见一身肌肉,道:“李兄弟,也请了。”拳路一领,一股大力击向李刚,双掌虎虎风生,顷刻间便将李刚笼罩在漫天掌影之中。群雄眼花缭乱,连珠价般叫好,厉娜、关扬等俱是识货之人,却是面露微笑,渐渐放下心来。 待接过七招,李刚已窥知张威力道虽猛,却仍稍逊自己内力一筹,却是不需担忧的,而且其掌法繁复纷杂,招招用尽其力,外家功夫又本就极耗体力,料来难以持久。李刚心中大定,不欲坏了“和气”,伤了张威的颜面,令其下不了台,遂藏起部分真力,见招拆招,与张威战成一团,但求“共舞”, 以娱众目了。 张威人虽粗鲁,却也非蠢笨之人,到得六十来招,见自己已是气喘吁吁,体力不继,李刚却仍呼吸绵密细长,脸上未见一滴汗珠,精神愈见旺盛,已知绝非其敌,便双拳一架,猛地后撤,跳出战圈,道:“李兄一身神功,张威佩服,暂且罢手吧。”却是好要面子,不肯直承技不如人。 李刚虽年仅二十,却已甚为成熟,抱拳言道:“哪里,哪里。张帮主神力惊人,他日定当再战一百回合,方才过瘾。”两人相视一笑,却是不打不成交,生生打出了一份交情。 第二十二章 假扮门人 第二十二章 假扮门人 张威方才撤出院子中心,汪东兴却已“飘” 了进去,群雄见其轻功卓越,竟似脚不沾地,如御风而行,不由拍掌叫好。汪东兴颇有得色,心道:“张威乃区区一介外家高手,胜之有何稀奇?汪某今日却要大展身手,让这些后生小辈瞧瞧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便即傲然道:“汪某前来讨教一二,李老弟便请赐招。”负手而立,眼高于顶,一副目中无人的狂傲。 李刚何曾受过这般轻慢,正欲挥剑杀去,一边唐霸早已按捺不住,抢步杀出,长剑如一条白炼般袭向汪东兴,口中嚷道:“师兄已厮杀一场,这位仁兄狂得紧,便由小弟来陪陪。”李刚正欲坚持,却见厉娜快步“飞”至身旁,附耳轻声言道:“师兄暂且歇息,且让这班狂徒见识下本教高手之众多,方能断了他们的想头,他日不敢刀兵相见。”李刚会意,与厉娜一起后跃、撤下。 说时迟,那时快,那边厢唐霸已抖擞精神,与汪东兴杀在一起。汪东兴不愧为一帮之尊,成都武林道上的一代翘楚,内力固然不弱,剑法也颇见精妙,又有意在群雄面前买弄,长剑使开,攻守兼备,守得严密,攻得凌厉,只看得唐霸连连颌首,不得不打起十二份精神来。唐霸深知此战之意义,一战而定乾坤,务须杀得他们心悦诚服,日后不敢轻捋虎须。两人均是以快制快,剑招轻灵迅捷,身法飘逸曼妙,果真如剑舞一般,却比张威时悦目多了。 唐霸果真少年英雄,又得厉南星之真传,已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二十招下来,已窥破了汪东兴剑法上的一丝破绽,保险起见,又屡次加以试探,那破绽愈见明显,心中有谱,道声:“汪帮主,小心了。”长剑自剑幕中穿过,正抵住汪东兴胸前“期门”穴。 汪东兴面如死灰,长剑“锵”然落地,黯然神伤,叹道:“汪某英雄一生,今日方知天下之大,尽是能人异士。唐贤弟如此能耐,厉教主自是可想而知了。汪某却是井底之蛙,惭愧,惭愧。”唐霸忙道:“汪帮主言重了。”关扬挺身而出,躬手言道:“我教厉教主武功天下不作第二人想,唐兄尽得真传,若不幸输了,那才令人惊讶呢?”这圆场打得及时,汪东兴终是得回了一丝颜面。 众人重回“和气厅”,足足又吃了一个时辰,方才散去。关扬特意恭送吴越回府,见路旁再无他人,方才问道:“老丈,我与贵派孔礼孔师兄颇有渊源,不知其所犯何事,还请赐告。”吴越怫然不悅,竟不理睬,加紧脚步,低头前掠。关扬施展轻功,赶上步子,一力央求。吴越不胜其烦,恼得老脸一沉,怒道:“小小年纪,何以如此脸厚?如此窥人隐私,欲笑话我逍遥派吗?还请回去。”关扬一怔,因道:“前辈误会了,小可确是有事相商。”吴越正在气头上,竟不思想,直欲撇下关扬,只是飞奔,倾刻便奔进府门,却反手将大门关上了。关扬吃了闭门羹,只得怏怏而回,心中记挂着胡大珂狱友的托付,却是束手无策。 厉娜等在成都又驻留了三天,见始终无人前来闹事,相信成都各帮派俱已承认青龙坛的存在了,前线再无战事,便商议着返回总坛。关扬便禀道:“厉队长,属下有私事待办,请准假数日。”“可是逍遥派一事吗?”厉娜问道。“正是,属下受人所托,当忠人之事。”关扬言道,“虽暂有难处,亦当竭力解决,以慰胡兄在天之灵。”厉娜沉呤片刻,言道:“成都逍遥派一事,于我日月神教甚有干系。若处理得当,彼将成为我教在成都的得力臂膀,此事不可不慎。这样吧,三位师兄暂且回师,我与义哥留下,待处理了此事,便即回去。”关扬心如鹿撞,不胜欢愉。李刚、唐霸、魏文三师兄弟情知厉娜心系关扬,特意找了理由,留下相助关扬,却将自己三人支了回去,心內甚是失落,却俱是豪侠之士,胸襟豁达之辈,也不作女儿之态,收拾了行李,纵马归去。一路上,心中只计较着自强不息,赢回芳心。 “听义哥所言,莫非碰到了难处?”厉娜察言观色,问道,“可否告知一二,小妹或许能帮上一点忙。”关扬信任厉娜,不作丝毫隐瞒,将前情尽告,末了道:“我深信孔礼之为人,只是逍遥派视我为无良少年,正是‘家丑不可外扬’,我苦苦哀求,吴老前辈始终不肯见告,却是无可奈何。”厉娜因而笑道:“义哥却是失策。孔礼之案必定关乎逍遥派之颜面,彼才会如此紧张。义哥与逍遥派无亲无姑,只是一介外人,彼自是沉默是金。”关扬恍然大悟,言道:“还请队长指点迷津,授一妙计。”厉娜因道:“我已有计较,义哥依计便是,咱们倒饬倒饬,换了行头,明晨便去拜访。” 厉娜命李琦着人连夜缝制两件道袍,那裁缝见是仿造逍遥派的款式,一力推托,李琦保证并无恶意,又多加了十两纹银,那裁缝才狠狠心,连夜赶制了出来。关扬却是一宿无眠,辗转反侧,索性打坐练功,通宵达旦,自觉功力又深了一层,更见精神焕发。 寅时方过,天才见蒙蒙亮,关扬便收了功,换过道袍,又去演武场操练了一遍“逍遥九式”, 却是颇为娴熟了。厉娜也甚是勤奋,早已迎着东方晨曦吐纳了三个周天。关扬寻着厉娜,两人商议了一番,待到卯时一过,忖度逍遥派人亦该已起床干事了,便携手赶去,却不备拜帖,也不骑马,只缓缓而行,似回家一般。 待到逍遥派府门前,院内不时传出练武吆喝声,大门却是紧闭,关扬上前叩门。须臾,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门开了一半,探出一个人头来,却是脸红耳赤,又是那憋屈的小强。小强见来人陌生,却穿着己派的服饰,正疑惑不解,关扬与厉娜却道了声:“师侄,吴越师兄可在?”也不等答复,推开大门,举步便入。小强更是迷惑,见二人自承同门,不便相阻,却在前面领路,将二人引至膳房,吴越正和一干师门用早膳。 “小强,你怎么屡教不改,又将不相干之人领了进来?”吴越见关、厉二人穿着本派的服饰,心中愈怒,先将可怜的小强训斥了一番,才盯着关扬道,“二位乃日月神教之人,怎的穿了敝派的服饰,意欲何为?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特来消遣敝派吗?恕不远送。”才见面,便下逐客令了。厉娜丝毫不以为忤,只躬身抱拳道:“见过吴师兄。小妹二人虽是日月神教中人,却也是玉衡子恩师的关门弟子。”见吴越惊讶,又缓缓道,“恩师闻得敝派内乱,却有事不便亲来,便命我二人前来详查。”逍遥派众人一阵欢呼。 “家师尚在吗?现在何处?”吴越惊喜万分,老泪纵横,激动地问道。厉娜心中却有计较:“我怎会坦承玉衡子前辈的死讯,令其等再为掌门之位争个不休?没的令其等以为我二人自以为死无对证,可以信口雌黄?再者,消了其等争斗之源,自是方便行事。”因迟疑地道,“恩师正在塞外,却一再嘱咐我二人,不得泄了恩师形踪,却是不便相告。”吴越将信将疑,问道:“二位空口无凭,却令我等如何可信?”厉娜一时踌躇无语。“二位可是何时遇上掌门?掌门又是何等模样?可有掌门信物?”人群中跳出一痩小精干之人,言辞激烈,关扬前些天来时见过,知道便是孔季,于其人印象颇不以为然,生怕厉娜说错,接过茬来道:“三年前,于昆明得遇恩师,授以剑术。恩师身材标准,约七尺五寸许,却是长条脸,高鼻梁,小嘴巴,年轻时必是英俊风流不俗。至于恩师信物,却是一时疏忽,不曾得授。”吴越甚为迟疑,口中呐呐自语:“时间合适,恩师样貌也件件说得真切,只是这信物?”关扬装做猛然想起,言道:“恩师曾说‘逍遥九式’是敝派不传之秘,可做信物吗?”逍遥派众人又是一阵惊呼,俱道:“做得,做得,‘逍遥九式’只得掌门才可习练,自是最好的信物。”吴越乃道:“如此便请小师弟演练一下。” 众人紧扒几囗,草草干完了早膳,一起来到院中演武场。关扬挚剑在手,昂然而立,扬声道:“各位师兄弟,瞧好了。”关扬自这二十多天来,日日勤加习炼,人又聪颖,于这‘逍遥九式’ 已颇有心得,此刻使将开来,绵绵密密,恰似落英缤纷。众人眼界大开,但觉关扬剑招于自已所学颇为相似,却又精妙多了。 第二十三章 孔礼之案 第二十三章 孔礼之案 众人再无怀疑,心道“逍遥九式” 却是只传于掌门的,关扬受玉衡子掌门之器重可见一斑,按惯例便是下任掌教了,再也不敢怠慢。众人簇拥着关、厉二人进至议事厅,关扬直道:“孔礼素来高雅,恩师不信其如此不堪,特命我二人前来详查。” “此人之事,千真万确,在场兄弟人人目暏,却是不必查了。真羞煞人也。”孔季言道,却是涨红了脸。关扬因道:“孔兄言之差矣。孔兄难道不想还令兄清白吗?”孔季气得直转过了脸去。“此事怪不得孔季师侄,”吴越急忙出首,道,“全怪孔礼无行,竟连其弟妹也敢染指。”孔季颇为颜面无光,只气得发抖。“可曾过堂吗?”关扬问道。吴越回道:“却是未有,此事捉个正着,已然大白,故无须再审。”关扬乃道:“慎重起见,还请师兄见告详情。” 吴越低首长叹,言道:“二月多前,本派为喜庆建派二百周年,于派內大开宴会。众人饮至戌时,孔礼这厮佯做醉酒,早早回房歇息。某等继续饮酒行乐,至亥时方散。李猛师侄有事相商,遂与老朽、孔季一同前往找寻孔礼这厮。怎料见这厮竟与其弟妹同枕共眠,兀自不醒。本派何其不幸,出此丑闻,关师弟不是外人,方才相告。”厉娜聪慧,一力问道:“孔礼向来酒量如何?那日又喝了几许?”吴越一愣,直道:“孔礼文武双全,酒量却是一般。那日众人性起,互相劝酒,却是喝了不少,先是小碗干,后来直是拿酒坛子灌了。末了只得让小强扶回歇息了。”厉娜因问小强道:“回房后如何动静?”小强轻声道:“却是一沾上枕头便睡着了。”厉娜断言道:“看来却是真醉了。试问一烂醉如泥之人,如何自去寻得其弟妹?此案疑点甚多,务须彻查,以免冤枉无辜。”“何来冤枉?我也不怕众人笑话了,”孔季羞红了脸,直道,“我等捉奸在床,还细查了一番,两人赤身裸体,那淫妇下身犹有精液。此二人却是怎生对得起我?”厉娜奇道:“竟有此一节,须得提审孔礼本人,听其如何解释。” 须臾,孔礼提至议事厅,关扬见其形销骨立,然儒雅之气丝毫不改,心想:“相由心生。”对其已颇有好感,乃道:“师兄,在下奉恩师令谕,前来彻查你案,有何怨屈,请一并言之。”孔礼奇道:“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何以呼我为师兄?”在得知了关扬的答复后,才道:“师弟明鉴,孔某冤深似海。却是糊涂,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思之片刻,又道:“那日酒醉,也不知何人扶我回房,即刻便睡死了。怎料一觉醒来,却见吴师兄,家弟,李猛师弟三人怒目而视,弟妹却在一旁哭泣。不久,逍遥派同门多已赶来,不由分说,命我草草更衣,便押入牢房。今日总算开审了,黄天在上,佑我得洗冤屈。” 关扬、厉娜不便过于明显偏袒孔礼,只命人再押回牢房,却叫卸了铁链铁铐,好酒好菜供应。待孔礼去远,厉娜笑道:“我已有八成把握敢说孔礼无罪,否则,天下怎会有如此荒唐、如此蠢笨之人?派中众雄俱在,却公然与其弟妹在寝室偷奸?若真有奸情,也必是找一隐秘之处,此其一。其二,酒醉之人,酣梦之中,全无知觉,自是任人摆布,一个时辰之久,足矣。此或许是一阴谋?”“可有其三?”孔季怒道,“此人无耻,竟偷弟媳。当场捉住,众目睽睽,我派中人皆可作证,怎可凭汝三言两语便推却干系?汝说及阴谋,孔某能拿自己老婆之贞洁开玩笑吗?真正气死我了。孔某与其虽为胞弟,又有授艺之恩,自那日起却已情绝,今后划清界线,再无相干。”群雄颇为同情孔季,听来唏嘘不已。 “厉某甚为同情孔兄的不幸遭遇,故更欲为孔兄寻出背后真正的作祟之人。相信孔兄也不愿令兄如此这般不堪吧?须知阴谋圈套之下,连亲耳所闻、亲眼听见也有作假的可能。”厉娜侃侃而言,孔季的脸色渐渐缓和,却咬牙切齿,道:“若查出有人动用诡计,定当斩首示众,以泄心头之愤。”李猛闪过一丝慌乱的眼神,当即掩饰住,厉娜见了,只作未见,浅浅品尝数口香茗,随即目视关扬。 关扬掏出记事本,细看几眼,道:“队长,按日程表上安排,这几日却要回归青龙坛了,有要事待决。”“义哥,今后不必再称我队长,呼为厉妺便好,以免见外。”厉娜立起,环视了厅內群雄一眼,不紧不慢,言道,“诸位师门同仁,我二人暂且回坛,三日后再重审此案,还以真相。” 吴越等一力邀请关、厉二人用过午膳后再走不迟,二人只推道事急,坚持回去,逍遥派众只得恭送关扬、厉娜二人回府,直送至逍遥派外三十多米才回转,心情俱是雀跃不已:掌门人尚健在,孔礼之耻又可召雪,实逍遥派二大喜事。回去自是大张宴席,好生庆贺。 关、厉二人回至本坛,匆匆用过午膳,待歇了半柱香时间,再练了会坐功,便早早入睡了。待至亥时,二人却溜出青龙坛,闯入漆黑夜幕中。此时夜幕极浓,举头不见星月,关扬、厉娜二人內力深湛,却是目力超常,看得清楚。两人御风而行,“飞”至逍遥派外,双腿溦一使劲,已越过高墙,一路摸索,来到一厢房前,听见鼾声正酣,捅破窗纸望去,两派众正抵足而眠。关扬撬开房门,二人闪身而入,细细打量,其中一人却是小强。关扬当即伸指点了两人穴道,左手挟了小强,右手挟了另一人,又与厉娜悄无声息地“遁” 回青龙坛。关扬剥了二人衣服,却与厉娜一起穿上了。厉娜虽为女子,却也与一般男子差不多高,穿来也甚合体;关扬却远较小强为高,只得运起“缩骨功”, 却也勉强,看不出破绽。厉娜又于抽屉内掏出瓶瓶罐罐,就着橡皮泥,沾以胶水,便与关扬易容。须臾功成,照过铜镜,关扬见自己已与小强一般模样,直赞厉娜心灵手巧。片刻后,厉娜也“变”身成了另一名派众。关扬又重重点了小强二人的要穴,将之押入青龙坛私牢,命严加看管,并不得向外泄露一二,却又与厉娜二人再次潜回逍遥派。 厉娜湊至关扬耳跟,轻声道:“今日你我既已言明要彻查此案,元恶作贼心虚,这三日里,必有所行动,你我暗中探察,待其自露马腳。我观逍遥派之变,多半由此掌门之位引起,而有望竞争掌门的,便是吴越,孔季,李猛三人,事发之夜,第一目击证人正是此三人,不由人不怀疑。吴越乃谦厚长者,既已年高,争这掌门之位便无多大意义,料来虽想也不致于谋害孔礼。这孔季虽为兄弟,却屡次阻拦查案;李猛虽一言不发,却是城府颇深,二人要重点观察。” 二人计议停当,便悄无声响地掩至孔季房外,矮身蹲于窗下,却不敢探出头去张望。漆黑中,只听见呼吸声均匀细长,两人直听了半个时辰,孔季却连翻个身的动作也无,确是沉入梦乡了。两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掩至李猛窗外,矮身听去,李猛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良久,忽叹一声:“无毒不丈夫。”语声甚为轻微,但关、厉二人何等内力,却是听得清楚。二人蹲伏许久,李猛再无言语,只是不停翻身,时至丑时,关扬便与厉娜潜回厢房,暂且歇息。事急从权,两人不得不同处一屋,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二人俱盛装而眠,关扬更是在地上铺了床席,只因与厉娜独处,幸福无比,不久便睡着了, 在梦中都笑出声来。 “铛铛铛”, 二人从钟声中惊醒,却见逍遥派众赶着穿衣洗面,俱向演武场涌去,便是去晨练了。关、厉二人忙随众赶至,听得一声令下,场内百余人御剑如风,练了起来。关扬、厉娜二人却是傻了眼,愣在当场,见众人同一剑法,变化相似,心道:“糟了,怕是要露馅。这逍遥派武功却是未曾习得,这‘逍遥九式’,小强二人却又断断不会,却叫我二人如何操练?” “小强,小海,怎么光站着不练?”一领操的小头目过来讯问。“原来‘我’ 叫小海。”厉娜心道,却佯装肚疼,索性坐倒在地,捂着肚子,粗着嗓门,只道:“属下二人受了风寒,又吃错了东西,浑身难受。”那头目奇道:“怎的连声音也变了?”关扬也粗声道:“这一发热,自然变了。” “你二人不须晨练了,”那头目道,“小强,你速去令师李师兄书房,令师有亊要见你。”关扬望了厉娜一眼,心想:“李猛颇有嫌疑,莫非要搞小动作了?”撇开腿快步行去,一面暗提真气,将脸憋得红苹果一般。 第二十四章 杀人灭口 第二十四章 杀人灭口 关扬来至书房,见李猛正一人闷坐房内,身旁几上的上好“龙井茶”也无心思饮用,知其烦恼,遂躬身行过“弟子” 之礼,又道:“不知恩师唤徒儿来有何吩咐?”李猛沉吟许久,猛喝一口浓茶,沉声道:“小强,你说为师待你如何?”关扬知其话中有话,扬声道:“恩师授艺之恩,形同再造,弟子一日不敢或忘。”李猛陡现笑容,随即沉声道:“你可忘记二月前的事了?”关扬心內一震,李猛果然极有嫌疑,想不到小强亦参与了此事,那李猛是要小强守口如瓶了,却佯装愚笨,不解人意,只道:“二月前之事,弟子愧疚于心,每每从夜梦中惊醒,只盼此事从未曾做过。”李猛眼现狰狞之色,随之微笑,轻声道:“三日后,案件重审,你我怕是麻烦了。你当真还记得?”关扬深明其意,却不随口敷衍,径劝道:“恩师,还是自首便了,徒儿每日惶惑,此刻只求心静了。”李猛勃然大怒,骂道:“沒出息的东西,能做得什么大事?”仿佛想起了什么,当下换了一副笑容,却道,“此事若败露,却叫为师如何自处?你也决计不能幸免。你是帮师父,帮自己,还是帮外人?”关扬心知劝也无用,只得继续扮演“小强”, 抱拳道:“徒儿自然帮师父,纵使粉身碎骨,也要保得恩师周全。” “那便好,为师不会忘了你的忠心。”李猛入内室拿来一叠银票,递于关扬,笑道:“这是六百两纹银,你且拿去,暂避风头,免得那两小贼逼问。这便离开‘逍遥派’,越远越好。只待为师召你,你方可回来。”关扬心里直道此计好毒,此后众人只道小强畏罪潜逃,便是不打自招了,李猛自然脫了嫌疑。关扬一语道破了玄机,径道:“这黑锅弟子便一人背了,弟子也是罪有应得。”李猛陡生杀机:“这小子何时这般聪明了?怕是转过身去,便要变卦。又说內疚,又说自首的,着实危险。”口中却和颜悦色,轻声道:“快些去吧,待此间亊了,为师保你荣华富贵。” 关扬辞了李猛,用过早膳,与厉娜计议一番,便匆匆上路了。一路上,加倍小心,时时回望,却也无人跟踪。行过七、八十里,见天色向夜,便欲回转,却想道:“李猛遣我出外,恐有更大阴谋,前面或有陷阱,我且将计就计,抓住了证据,才能令众人信服。若然今夜无亊,再回去也不迟。”依旧前行,入夜时分,路经一座山神庙,便入内歇宿。 关扬点燃篝火,生怕有人窥探,也不敢练功,免得暴露了“小强”身份,只是静静地吃干粮。又撤去了供桌上的祭品,腾出地方来,仰天而眠。眼皮渐见沉重之际,恍惚中听得“郗唆” 声响,一人溜了进来,蹑手蹑脚,举剑便刺。关扬何等武功,又早有防备,身子凌空腾起,,已避过剑锋,骈指前戳,正戳在那人胸前“天池” 穴上,那人猝不及防,惊叫一声:“咦”,长剑“锵” 然落地。 篝火中,关扬看得分明,那人獐头鼠目,凶悍精干,正是薛蟠。薛蟠怒目而视,心内直呼邪门,那小强武艺甚是一般,向来断非自己敌手,李猛这才放心让薛蟠只身前来灭口,今日反遭其制,当真百思不得其解,也唯有自己粗心轻敌一解了。心中自是不惧,呼道:“小强,胆敢伤汝师叔吗?快替师叔解了穴道。”关扬“嘿嘿” 笑道:“小强解了师叔穴道,再让师叔杀了小强吗?”“怎么会?”薛蟠挤出满脸笑容,道:“贤侄误会了,是令师见你徒步而行,命我特来送你座骑。马匹现正在庙外。”“你还想骗我吗?刚才你又为何举刀杀我?”关扬运功于掌,掌心“嗤嗤” 发出热气,在脸上一阵搓揉,粉屑纷纷落地,露出了本来清秀面目,身形也恢复了。薛蟠大惊失色,忙运功解穴,却又怎解得了关扬的独门指法,顿时软瘫在地,却兀自强硬道:“烦恼皆因强出头,我劝你等得饶人时且饶人,该收手时便收手。” “孔礼如此遭罪,尔等可曾想过收手?”关扬一指按于薛蟠“曲垣”穴上,一股內力逼将过去,疼得薛蟠死去活来,不住地告饶,关扬大声斥问,“还不将案情全盘告诉关某,关某念你协助破案有功,酌情从轻处理,亦未可知?”“薛某父母妻子皆握在他们手中,又怎可相告?”言罢,一口鲜血涌出,却已咬舌自尽了。关扬暗自叹惜,只叹生生断了大好破案线索,又白白失了一大人证。然听薛蟠言语,其妻儿老少皆在他们手中,李猛一介逍遥派众,江湖鱼虾,似无如此能耐,那么“他们”是何方妖孽呢?此案案中有案。 关扬换过薛蟠的衣物,匆匆埋葬了薛蟠,却不便立碑,骑了庙外那马,快马加鞭,回头驰去。白日徒步缓慢,此刻有骏马代步,却是迅捷,不消二个时辰,已抵达逍遥派。越过高墙,趁夜黑蹑进厉娜厢房,厉娜正为关扬担心,时近子时了竟尚不能入眠,见了关扬自是大喜,直欲叫声“义哥,有何变化,可逮着了线索?”,然见关扬神情严肃,忙噤声不语。关扬轻声道:“厉妹,此事之黑鬼是李猛,确然无疑。他要‘我’出走避祸,终究放心不过,便派薛蟠趁夜在外谋杀于我。薛蟠已为我所杀,你快替我易容,我要乔装改扮成薛蟠,趁机打入李猛内部。” 半个时辰后,关扬已变身为薛蟠,便辞了厉娜,暗夜中无声无息来至李猛住房前,李猛房中一团漆黑,想来已然就寝。关扬静听片刻,正欲离去,房中忽现亮光,一明一灭,竟是李猛久睡不着,心中烦闷,起来抽起了旱烟。关扬轻敲其门,李猛精神大振,点亮火烛,轻轻开门,将关扬引至房內,劈头就问:“事办得怎样了?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声音却是压得甚轻。关扬轻声回道:“师兄放心。师弟出马,便十个小强也灭了。只是那小鬼奸滑似水,一路上不时回望,我又骑了马,不敢追得太近,一个不溜神,让他逃了踪影,这才迟了。最后才在山神庙里找到了那小鬼,那小鬼竟已睡过去了。趁夜里,师弟一剑刺穿了他。便催马急赶回来,第一个便来告知师兄。” “这下,你我都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李猛长舒一口气,笑道,“师弟,想家人了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薛蟠每日想念得紧。”关扬抬头见李猛笑容可掬,暗道真是一只老狐狸,此番是以家人为质,要胁薛蟠不得背叛了,便佯作关心道,“不知薛蟠父母妻儿近况可好?”“一切安好,只是想念于你,你且去乐山“乐山商行”一趟,看望一下家人。”关扬听了,心內怦然一跳,莫非李猛又要杀“我” 灭口了,却听那李猛沉声道,“见过父母之前,你必须先去拜见严志远老板,将此间事详细告之,并请求再次确认,玉衡子掌门究竟是生是死?必要时,请求上头支援。二日后务必赶回,给我个明确答复。”关扬见后台人物浮出水面,连声然诺,李猛又道:“只是辛苦你了,你连夜赶去,可有精神?”关扬直道:“薛某身子健壮,寻常熬个通宵,却是无妨。”李猛便又授了关扬几句接头的暗号。 关扬骑了骏马,却不忙着赶去乐山,绕道去青龙坛见了李琦李坛主一面,问明了“乐山商行”的详细所在,又叮嘱青龙坛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才纵马西南而去。此马却也神骏,奔了一夜也不见疲倦,卯时天微亮时便已抵达乐山市,径赶去“乐山商行”。 却是来得早,尚未开门营业,只见商行占地颇广,外饰奢华,道是好财力。却见街道对面有一饮食小店,飘出浓浓豆香,禁不住肚饿,便去买了六个肉包,外加一碗香浓的豆浆,坐下慢慢地享用,却面向商行耐心地等侯着。 过得小半个时辰,周边店铺纷纷开张,“乐山商行” 也开始营业了。关扬大搖大摆,跨进商行大门,却是琳琅满目,上至珠宝古董,下至茶米油盐,万物俱备,顾客络绎不绝,关扬叹道:“李琦所言,并无虚假。总行如此光景,加上分行,当真占了乐山市半个市面。李猛背后究竟何许人也?须得小心行亊。” 关扬伸出右手食、中二指,贴于胸前,一中年店伙赶忙迎来,却将二指指向上天,问道:“欲买何物?”关扬记性颇佳,背道;“一斤‘龙井’, 五两‘燕窝’, 再买夜明珠一颗。”店伙却牛头不对马嘴,傻问道:“贵客从何处来?要这物什自家使用吗?”关扬佯作大怒,背道:“小小店伙,咱家自买自用,与你何干?” 店伙言语顿见恭敬,笑容满面,轻道:“请随我来。”当下在前领路,从商行后门穿出,便进了一高楼大院,但见亭台楼阁,奢华万分,四周围墙足有五米来高,硬生生将此地与世隔绝。 第二十五章 金国将军 第二十五章 金国将军 一顿好走,关扬随那店伙来至一人造湖旁,湖旁矗立着数十棵参天大树,树下设有一张圆石桌,桌下摆有四张石凳子,一锦衣华服之人正坐于石凳上斟酒自饮,看其陶醉模样,自是十分享受。店伙躬声言道:“启禀老板,有人拜见。”那老板施施然道:“嗯,你且下去。”待那店伙欠身离去,却才放下酒杯,目视关扬,意甚不悅。关扬见其如此排场,自便是严志远老板了,却不知往日薛蟠如何称呼,只得躬身道:“属下奉师兄之命。。。。。。”“大胆薛蟠,见了本将军还不下跪。”严志远猛地打断了关扬的言语,“不知规矩吗?” 关扬暗道;“好大的谱,竟命人下跪,区区一商界老板竟自称将军。真是咄咄怪亊。”不由望向那严志远,见其人身形甚是高大魁梧,鹰鼻鹞眼,显与中土人氏大不相同,猛地想起李猛所嘱,要向其汇报并求助,则其自非普通商人,显为一神秘组织,其人便是神秘组织的将军了。只是“将军”向来为官府封号,此事当真匪夷所思啊。莫非? 关扬心下怀疑,佯作薛蟠,下跪行了礼,严志远脸色才渐见和缓,言道:“逍遥派一事,顺利吗?李猛可是掌门了?”关扬禀道:“李师兄命薛蟠前来,正为此事。二日前,突然冒出了两毛头小子,自称是玉衡子掌门的关门弟子,说玉衡子掌门尚还健在,并一力要于后日重审孔礼一案。此事看来颇为不妙,不知老掌门究竟在不在人世间?”关扬将实情详细告之,心道:“暂听尔等如何处置,至于回去如何向李猛禀告,却是我的事了。”却将请求援手之事隐去不提。“此事有诈!”严志远道,“三年前,本人在昆明荒山上确曾见过玉衡子的坟墓,那墓碑上分明刻着‘逍遥派掌门玉衡子大侠之墓’, 立碑人为胡大珂。那胡大珂两个月前却是战死天煞教了,却是死无对证了。” “那两毛头小子,是何来历?”严志远问道。关扬也不隐瞒,直言相告:“是日月神教中人,其中一女子名唤‘厉娜’更是教主厉南星的掌上明珠。”严志远脸色顿见阴沉,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嘣:“又是日月神教。我大金国数次派员秘密进驻陕西,却屡遭日月神教抵制,顽抗,致使我大金国‘先取武林,再夺江山’的伟大战略计划频频搁浅。可恨,当真可恨!逍遥派乃我大金国入侵成都的第一步棋,却是只准赢,不准输。”关扬心下再无疑问,那严志远果为金狗,还是个将军,偷偷摸摸混入中土,却是来图谋我大宋武林、江山的,真是狼子野心。这番撞在我关扬手中,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心情却是大见喜悦,日月神教保家卫国,抵御金狗,关扬甚是引以为傲。 “日月神教实是我大金国心腹大患,必须灭了他,或者引为我用。”严志远喃喃自语,站起身来,不停来回踱步,终于问道,“当真只是两个毛头小子?武功如何?”关扬据实而答;“二人俱不到二十岁,武艺还好。”言下甚是谦虚。严志远奸笑道:“厉南星武功再高,两小子刚刚长大,还能强过我去?!我且带三人与你同去,装作是李猛的远房亲戚。最好能助李猛躲过‘孔礼’一案,顺利夺得掌门之位,为我大金国佂服中土,打下基石。纵使亊败,也定当俘虏了小小厉娜,钳制厉南星为我所用,厉南星再强硬,宁肯守义,不顾女儿,却也必缚手缚脚。”关扬暗自后悔,这不是引狼入室吗?直怪自己太过实诚。 严志远幽幽叹了口气,轻声言道:“我潜伏于此将近一年了,每日深处院中,不敢外出与人照面,隐匿是深,却是寂寞。我堂堂一大将军,却被遣来此处,过着金丝雀的生活,当真郁闷。此次外出,定当好好消遣,驱驱胸中闷气。”关扬心思敏捷,暗道:“你在明,我在暗,此去必当设法灭了你这金狗,扬我大宋神威。”却听那严志远慢幽幽地道:“你且去客房休息,我去准备事宜,午饭后启程去那逍遥派。” 已时,关扬正在客房里躺着,思索如何“将计就计”,对付这帮金狗,却进来一小厮,番人模样,却是说得一口好中土方言,邀请关扬共赴午宴。关扬随那小厮东转西转,来至一大厅外,正举步进厅时,却是大吃一惊:厅內一张大餐桌旁坐着四个魁梧汉子,却是汉人打扮,脸色虽稍见呆滞,瞧那眉目,无疑是汉人长相。心內不由嘀咕:“哪来这么多汉奸、內贼?一点也不知羞耻,今日关扬与尔等同席共餐,没的玷污了我这张嘴。”脚下正犹豫间,为首一名大汉居中面南而坐,扬声道:“还犹豫什么,不认识本将军了吗?本将军略备薄席,不成敬意。”“啊,那人竟是严志远,番人何时学会了我中土的易容术?”心里纳闷,脚下却是不慢,进入厅内,欠身道声:“多谢将军美意。”便自就座。 严志远指着另三人逐一向关扬介绍,道:“这是夹谷、术虎、温迪罕三位兄弟,是严某麾下最得力的三员虎将。”又指着关扬道,“这位是成都道上数得着的英雄好汉,名叫薛蟠。”关扬知晓此刻假冒的身份,只得委曲自己,与三人拱手为礼,却不愿多说。三人颇为不悅,只是见严将军刻意介绍,也不敢无礼。那夹谷径自道:“薛兄,自古成都出美女,到得成都,可得为我介绍一二。”关扬正不知如何回答,术虎从旁插科打诨道:“哪须薛兄帮忙,夹谷兄自是此中高手。每到一地,夹谷兄必暗中捉了一二妙龄少女,藏匿起来,享尽齐人之乐。”关扬怒从心头起,也不知这金狗糟蹋了多少大宋女子,不由哼出声来,随即以手捏鼻,擤起鼻涕,掩饰道:“近来天气忽冷忽热,竟尔感冒了。”“小心身体,”严志远转而面向夹谷,下令,道:“此去成都,非为游山玩水,前面却有一大阵仗在等着咱们。夹谷兄暂且收起寡人之痒,待我大金国吞并了大宋,本将军保你日日新郎。来,喝酒,喝酒。” 席间,关扬只是一昧地喝闷酒,不声不响,这倒符合薛蟠的脾性,严志远等也不怀疑。酒过三巡,严志远停杯言道:“此事若成,成都第一大派便尽在我掌中,薛兄和李猛兄弟便是第一功臣。他日我大金铁骑占了江山,便由薛、李二位兄弟共执成都衙门。”关扬只得抱拳谢道:“多谢严将军提携,薛蟠感激不尽。”心中委屈不已,决定回去便漱口十八遍。不由暗骂李猛、薛蟠等人,为了一区区番人官位,竟将祖宗也忘了,投身事敌,当真卑鄙无耻。严志远却是恩威并施,道:“薛兄难得来此,可要见过父母妻儿,再走不迟?”关扬听了,头便大了,也不知薛蟠父母妻儿长得啥样,到时见面不相识,岂不露了破绽?只得推托,道:“逍遥派事态愈见紧急,不少派中人士信了这两毛头小子,连吴越师叔也站在了他们那一边,李师兄独木难支,恐怕应付不过来,我们还是立刻赶往驰援。事业为重啊。”严志远直道:“薛兄忠心,大金国不会忘却。” 宴毕,五人立马起行。关扬、夹谷、术虎三人各乘一骑,温迪罕则暂时充当一马夫,吆喝着,驾驶一辆豪华马车,严志远却一人独坐于马车内,避开了午时毒辣的日头,却是泻意,好一副贵族派头。关扬暗骂官府无能,任由这些金狗光天化日下在大宋境內任意驰行,也不知这些在朝为官的每日都在干些什么? 马车虽较骑马为缓,酉时入夜时分却也到了逍遥派。开门的小兄弟见是薛蟠叫门,来人又自称是李猛师叔的远房亲戚,不敢怠慢,直接引至李猛住舍。李猛喜出望外,极力巴结,命膳房重整火灶,再备夜宴。不多时,酒菜上齐,甚是丰盛。李猛将门人摒退,“薛蟠” 作为心腹,却是在座相陪。关扬正想多听些机密,吴越老先生却闻知来了贵客,也来见会。严志远、李猛等只得撇开正事不提,只是谈天说地,道那秋月春风,江湖轶事。宴毕,李猛请夹谷三人去客房歇宿,却邀请严志远同榻而眠,想是要彻夜长谈,共商是事了。 关扬会合了厉娜,故伎重演,乘夜色掩至李猛窗下,李猛房里一片漆黑,语声有若蚊蚁,关、厉二人內力虽强,却也听不清楚,不由探出头去,往里张望。蓦地里,“嗤嗤嗤”, 一阵破空声响,一枚暗器疾速飞来,关扬忙侧头避过,那暗器“唰” 地一声,直没入身后三丈开外的一棵大树上。二人情知形踪已露,再待无益,只得无功而返,经过那大树旁,见那暗器竟是一粒煮熟了的“花生米”, 却已入木三分,二人挢舌不下,这份內力,关扬固是有所不及,想来离厉教主也不遑多让了。 第二十六章 为君洗冤 第二十六章 为君洗冤 弹指一挥间,三天辰光已于众人的忙碌中匆匆而过,关、厉二人也于前天夜里潜回了青龙坛。 天刚蒙蒙亮,关扬便早起了,盘腿打坐,功运三个周天,又去演武场练了一趟“逍遥九式” 剑法,便赶去和厉娜会合,出发,驰往逍遥派。此时,厉娜已回复少女娇丽容颜,关扬也变回了英挺不凡的少年好儿郎,两人骑马并肩行走在街道上,惹得众人纷纷驻足观望,直道:“好一对粉妆玉琢一般的金童玉女。” 两人任马信步而行,却也过不了盏茶功夫,便已抵达逍遥派,逍遥派早有数人迎候在大门外,为首二人正是吴越,李猛。孔季于媳妇失去贞节之事耿耿于怀,颇觉颜面无光,竟呆在议事厅里,却是不来相见。李猛执手关扬,问道:“不知玉衡子掌门师公身体可好?”关扬情知这正是二人破绽所在,只得含糊其辞,推托道:“恩师远在塞外,与我二人也有月余未见了。不过,恩师遣我二人来此时,身体硬朗得很。”不待李猛再问,举步便走。 逍遥派众人簇拥着关扬、厉娜涌进了议事厅,议事厅早做了修改,颇象衙门公堂模样了。厉娜当仁不让,径自走入坐于主审位置,关扬便于厉娜右侧坐了。吴越、李猛、孔季等派众也依资历辈份高低依次落坐,一些没品的派众便站于厅门口观望。想是保密缘故,院內除李猛四位亲戚夹杂于普通派众里,再无外人。 厉娜一拍惊堂木,清声道:“有请孔礼孔师兄。”须臾,孔礼押到,却见丰神朗玉了,想是闻知冤案重审,心底大宽之故。孔礼只道:“孔礼冤深似海,还请师妹、师弟详查,还我请白。”厉娜微笑道:“我也相信孔礼师兄的德操,快请就座。”“如此无耻淫棍,怎可看座?”孔季涨红了脸,一力道,“案件尚未开审,便先偏袒此贼了吗?”“孔季兄言之差矣,”厉娜不疾不徐,言道,“如你所言,案件刚一开审,便认定孔礼师兄了吗?如三日前所言,案件疑点重重,在座诸人皆有嫌疑。厉娜只是公平对待而已。”转而面向孔礼,微笑道:“孔礼师兄可否再诉案情?”孔礼心情大定,将三日前所言复述了一遍,又道:“依孔某猜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只是孔某向来与人为善,却不知在何处得罪了其人?”“此事不关情仇,孔礼师兄勿须多加忧虑。待案情水落石出,自会明白。”厉娜见众人投来怀疑的目光,只轻轻道,“欲核实孔礼师兄所言是真是假,提审孔氏樊小洁便可。”李猛看似依然淡定,孔季却是憋红了脸:待会儿其妻如何言语,对他都是一种侮辱。却又不便相阻审案。一阵“呛啷啷” 铁链撞击大地声响,樊小洁已踉跄走入厅中,看着关、厉二张新面孔,却是惶惑。二月前无端飞来橫祸,却也未将这弱小女子完全击倒,只是更见淒楚无依了。厉娜忙命人卸了孔氏铁琏铁铐,又给其加了座位,这回却无人反对了。厉娜望着孔氏憔悴枯黄的面孔,乃道:“大嫂受罪了。大嫂可否还记得二月前那事的经过?详细道来,若有冤曲,必为汝洗清。”“这是一个阴谋。”樊小洁断然道,“二月前,我男人和派中兄弟在厅里猜拳饮酒,薛蟠却偷偷一人寻到我房里来,拿出一幅字画,说要请我鉴赏。小女子自幼饱读诗书,于诗词字画颇有心得,向来便常替人鉴赏,遂不虞有他。孰料小女子一打开字画,一股奇异的浓香扑鼻而来,顿时头晕目旋,不省人事。。。。。。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打醒,却是我夫君愤怒,一连扇我耳光。我见到夫君、吴大叔、李猛三人悲愤莫名,才知道自己竟是一丝不挂,躺于孔礼哥身侧。我敢发誓,我俩确无私情,这肯定是有人陷害。不久,派內兄弟多已赶来,我便被押下,投入大牢。今日肯请彻查,还我名节。” 厉娜因道:“孔礼师兄所言与樊小洁大嫂所言丝丝入扣,并无相悖之处,二人分押各处,断无串供可能,故二人言语十分可信。”又面向吴越道:“三日前曾听吴师兄言语,道是众人同乐,互相劝酒,孔礼师兄不胜酒力,却是酩酊大醉了。”吴越恭谨地道:“确是如此。本来原定于建派二百周年之际,拥立孔礼为新任掌门。大家喜庆,一个劲儿向孔礼劝酒,其中,尤以老父和李猛劝得最凶。”“果然是有人陷害。大家试想,孔礼确实醉酒,沾床便睡,断无精力、时间作下此案。而且,兄偷其嫂向为人生大罪,孔礼知书达礼,焉能糊涂至此?樊大嫂也非国色天香,一见便令人想入非非之辈。据我分析,定是有人心怀鬼胎,乘机灌醉了孔礼师兄,迷翻了樊大嫂,却将樊大嫂移来孔礼师兄卧榻,布下这淫乱假现场。”厉娜已是胸有成竹,便叫吴越解了孔礼所中“十香软骨散” 之毒,大声道,“请薛蟠前来问话。” 关扬已回复“关义”之身份,薛蟠自是遍寻不着,李猛站起,扬声道:“薛蟠不寻也罢。我看此事纯为孔季所谋。夫妇二人夫唱妇随,设下这不堪一幕,只为了掌门宝位。却来污蔑薛蟠师弟。”“休得血口喷人。”孔季猛地站起,涨红了脸,气得直哆嗦,道,“孔某岂是不要脸面之人?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吗?”李猛辩道:“你既心中无愧,何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审案?令兄一犯此事,你何以便惦记着掌门宝座?”孔季口齿稍笨了点,却也反唇相讥道:“你不也争着想当掌门吗?”李猛冷笑道:“明摆着的事。你为了掌门一位,竟将兄弟情义,授艺之恩,仁义廉耻,全都忘了。此人一向薄情寡义,作出这等事来也属寻常。”关扬在一旁见孔季气得脸都紫了,心下颇为不忍,出而言道:“我看此事多半并非孔季所为,否则,岂不匪夷所思?天下断无如此利欲薰心,愚蠢之人,将兄弟之义,夫妻之情全然抛弃,只为了一个人人相争却很难到手的掌门之位?此事纵然孔季愿干,樊大嫂也决计不肯相干,夫妻恩爱之情必然尽丧。欲害人入罪之计,万万千千,何必选此害人害己、两败俱伤之策?大家不必再作无谓之争,且听厉妹断案。” “薛蟠虽是寻不着,我们却还有一个人证。”厉娜不慌不忙,面向吴越浅笑道:“三日前,吴师兄曾言道,孔礼师兄醉酒之际,是由小强扶回房歇息的。可是如此?”“正是,”吴越恭敬地道,“还是小强懂礼,抢着扶侍孔礼师弟。”“这便怪了,”厉娜沉思片刻,言道,“孔礼手下自有十数名弟子,人人皆可扶侍师父。小强只是李猛师侄的小徒,何以抢着扶侍?此事蹊跷,小强必然涉案。有请小强。”言语时,偷窥李猛数眼。 李猛稍有不安,笑容中带着一丝牵强,听门人称小强也遍寻不着时,才镇定下来。厉娜故作为难,道:“这二位最为关键之人竟凭空消失,却是奈何?!”转而面向吴越道:“三日前,师兄言道,那日是李猛有事相商,你们三人才相约去寻孔礼,可是如此?”“正是,”吴越见厉娜断案寻根究底,丝丝入理,回答得甚是详细,“孔礼师弟扶去一柱香功夫,李猛寻得老夫,交于我一书信。言道金狗肆虐,欲侵我大宋,故江湖传急,择日举行武林大会,选举武林盟主,共御金狗。李猛又说此事甚为重要,须与即将上任的新掌门孔礼商议,又提议约了孔季同去。怎料,待我三人同至,竟出了这一桩丑事。” “此事自孔礼酒醉,至案发现场,除几位当事人外,还有薛幡,小强涉案。二人于此关键时刻失了踪影,当真令人生疑,嫌疑极深。”厉娜的言辞突然激烈起来,盯着李猛,道,“小强是你的徒弟,薛蟠是你的心腹好友,又是你亲自领了吴越、孔季寻到现场。自始至终,无不有你活动的影子,你有何话说?”李猛自是早有准备,朗朗道:“小强虽是我的徒弟,可我也管不了他的心。薛蟠虽是我要好兄弟,可他要干啥事,却是不大与我商量的。此二人之事,怎可栽到我头上?至于我约了吴师叔,孔师弟同去,却是恰逢其会,凑巧而已,那书信确是真的。”吴越与众人听了,也将信将疑。李猛一力要为自己洗脫嫌疑,反正小强已死,索性言道:“此事必是小强干的。他自案发以来,终日憋红了脸,惶惶不安,常自长吁短叹,道是罪过、罪过。三日前厉师叔言道要重审此案,小强便慌了神,次日便向我告假,说是要去集市干些私事,谁知竟一去不复返了。定是畏罪潜逃无疑。” 众门人“啊” 了一声,已自信了大半。那小强近来确是表情失常,终日红着脸,与他对话也支支吾吾,原来干下了这等坏事。 第二十七章 真相大白 第二十七章 真相大白 “小强作案的动机呢?莫不成他一个小小的门人也垂涎掌门宝座?”厉娜紧追不舍,问道。李猛“嘿嘿” 冷笑数声,仰天道“天下事千奇百怪,无奇不有。小强与孔礼师叔何时结下了难解冤仇也未可知?非得见‘权’起见意吗?小强乃我徒弟,其禀性我知之甚捻。虽稍木讷,心眼却小,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心里记恨某人是常有的。”“小强一人哪有这等能耐?”厉娜与关扬齐声道,“薛蟠迷倒樊大嫂,却又作何解释?”李猛又是冷笑,道:“必是二人串通一气,合谋作下了此案,却又一起逃遁了。” “师父,你好狠的心,将所有罪责尽数推给了徒弟。”却是小强被厉娜易容成小海模样,藏身在众门人之中,此时见师父寡情,嫁祸于人,不由激动,跳将而出,双手在脸上一阵揉搓,粉屑尽落,露出了本来面目。李猛如见鬼魅,再也镇定不下来,站起身大声喝斥:“小强,休得胡说八道。”小强走至厅中,猛然下跪,凄声道:“全怪小强懦弱,道心不坚,不敢违逆师父命令,干下错事。小强知罪,害得孔礼师公如此凄惨,每日里內疚自责,早想自首谢罪,还师公清誉,只是碍于师父之面,有道是‘子不言父过’,方才隐忍至今。”众门人一阵骚乱,顿时炸开了锅。李猛不由慌乱,手指小强,大声道:“为师待你不薄,你何以污蔑为师?快快住口。” 小强转身跪向李猛,连磕了九个响头,含泪道:“小强今日大义灭亲,自知对不住师父,稍后定当偿还。”李猛脸上顿时一时青,一时紫,也不知是怒,还是心慌。小强转身面向关扬、厉娜,含泪道:“二月前,本派宴会。师父前一日便将我与薛蟠叫去,吩咐下来,又道事成可得荣华富贵。我虽不贪富贵,却不敢不从师命,依其行事。宴会中,师父极力劝酒,将孔礼师公灌醉,我便抢着扶师公回房将息,乘无旁人在侧,我又尽数褪去了师公衣物。不一会儿,薛蟠师叔用被裹了樊师嫂过来。我倆一起将樊师嫂剥个精光,又将其放入师公被中。薛蟠师叔却又敲碎了一只鸡蛋,将鸡蛋清分别捈摸于师公、师嫂下身,权作精液。又将二人互作拥抱之姿,布下了淫乱现场,我二人才遁身离去,薛蟠师叔便去知会师父。师父却找了个借口,约了吴越师公、孔季师叔赶了过去,当场捉‘奸’。 弟子当真死罪。”小强泪流满面,又向李猛磕了九个响头,猛地拔出剑来,一剑便将左臂连根斩下,顿时血如泉涌,众皆骇然,惊呼不已。关扬忙飞身而出,双手齐挥,连点伤口周围穴道,止住了鲜血,又撕下了己身新道袍的衣襟,迅速包扎了断臂。小强忍痛道;“多谢关师公。小强有罪之身,该当有此一报。”又转身向李猛言道:“徒儿有负恩师授艺之恩,自残一臂,以作偿报,今后再不相欠。”言毕,转过身去,再也不瞧李猛一眼。 李猛忽然“桀桀”怪笑,呲牙裂嘴,直道:“你这不孝徒儿,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汤,竟胡言乱语,诬陷为师?为师暂不怪你,你且将他们如何怂恿于你,如何倒行逆施,尽数披露。”见小强铁了心,不理不睬,猛地转身,面向厅外众门人,尖声道:“你们当真认为这二人是玉衡子掌门师祖的关门弟子吗?你们当真以为玉衡子掌门尚在人世间吗?骗子,他们都是骗子!他们只是日月教悍徒,胡说一气,来图谋我逍遥派的。”一口气将话语道出,见众门人瞠目咋舌,连吴越也悚然动容,心气便和顺下来,趁热打铁,言道:“三日前我见这两个小子自称师祖关门弟子,又道师祖尚在塞外,遣他二人前来查案,我便已起疑:本派出此大事,稍一不慎,便有四分五裂之虞,师祖怎会在外逍遥,不肯亲来?他二人只凭一套剑法取信于我等,又道师祖不准泄露行迹,这分明是胡言乱语,生怕我门人去寻师祖,徒自露了破绽。我便请几位远在昆明的亲戚四处查访,查探是否有人亲见过师祖与这二位在一起生活。我亲戚在昆明手眼极广,只一日便查了个水落石出。天可怜见,师祖已于三年前便仙逝了。大家如若不信,尽管去问我家亲戚,我家亲戚现正在众位身侧。” “玉衡子前辈确然已逝,我等可作证明。”严志元率夹谷等人人挤出人群,步入厅內,立于李猛身侧,向众人施了一礼,高举起一块长木碑,扬声道,“我等在昆明荒山上觅得玉衡子前辈的坟墓,为了取信诸位,不拙冒昧,擅自将前辈墓前的木碑取来,还请众位见谅。待此间事了,必为玉衡子前辈重树石碑。”言毕,绕厅一周,将木碑于众人展示。众人见了,议论纷纷,眼前事情太过一波三折,大是出人意外,令人摸不着头脑。 严志远又将木碑交于吴越、孔季等高层人士观勘。吴越等研究良久,沉声道:“掌门仙逝,吾等五内俱焚。只是这胡大珂何许人也,竟为家师修坟立碑?”严志远施施然道:“这胡大珂实是一热心人。当年玉衡子前辈游迹昆明,不料病困客栈,仍是隐瞒了身份,却是胡大珂忙前忙后,极力照应,结下了深厚情谊。玉衡子前辈仙逝之际,只有胡大珂一人在侧,胡大珂便主动料理了后事。我等也是见过了此碑,才知当年的垂暮久病老者竟是贵派天下第一剑客。却是当面不识,失之交臂了,可惜,可惜。”言下,竟似惋惜不已。众门人确信老掌门已然仙逝,俱潸然泪下。 严志远接着扬声道:“此事纵是三岁小孩,也能窥破其中破绽。玉衡子前辈三年前既已仙逝,哪里还有时间收下这两位‘关门弟子’? 既是‘关门弟子’, 又随侍在侧,怎的这木碑只甴胡大珂所立,却不见二位的大名?此事必是日月教不知从何处学得‘逍遥九式’, 却教这二人颠倒黑白,来谋夺贵派。”逍遥派众门人齐唰唰望向关、厉二人,目光中已隐含愤恨、责备之意。李猛却是微笑,心底里得意不已。 关扬、厉娜二人顿知自己的诚信受到质疑,三日前为求顺利审案,撒下弥天大谎,此刻竟让对手抓住不放,痛加回击了。二人不由互视一眼,苦笑不已,却已心意相通了。关扬会意,猛从座起,掏出“逍遥九式”剑谱,高举空中,运起内力,高声喊道:“大家请看,这是什么?”众人凝神望去,俱都惊讶不已,不由“咦”出声来。关扬却道:“这便是《逍遥九式》剑谱,向来由掌门人保藏,可是如此?”见众人噤声不语,显对剑谱关心之至,不待李猛等插话,扬声道:“此剑谱由玉衡子前辈托付于胡大柯兄弟,胡大柯兄弟又转托于我,并转述了玉衡子前辈的遗言:一是将剑谱交于掌门大弟子孔礼;二是请孔礼兄继位执掌逍遥派。关某千里迢迢赶来成都,怎料孔礼兄遭人诬陷,身陷囹圄。关某忠人所托,自然要彻查清楚,若孔礼无罪,自是皆大欢喜;若孔礼果真不堪,只得另觅贤能了。关某数次向吴越前辈询问案情,吴越老前辈以我为外人,屡屡拒人于千里之外。在下无计可施,幸得娜妹指点,扮作诸位同门,冒认玉衡子前辈的关门弟子,至于谎称玉衡子前辈尚在人间,却是不欲诸位为掌门一位再起争端。在此,恳请诸位见谅。众位视我二人为玉衡子前辈的代表,案件方得以顺利开审。如今一番查探,丝丝缕缕皆指向李猛,小强翻然悔悟,宁肯自断一臂,也要将案情经过全盘道出,指证李猛。李猛,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话说?”李猛急得大叫:“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掩饰得倒是自然。大家别信了外人,伤了自家兄弟。”众门人面面相觑,却是不知该信谁了。 关扬见众人兀自将信将疑,只得撒出了杀手锏,扬声道:“大家可知李猛的底细吗?他是金国的走狗,为了一己私欲,竟帮着外人谋害国人同胞。”厅內立时安静下来,须臾,便炸开了锅。关扬接着道,“据关某查知,金国正计划入侵我大宋,其已定下基本策略:先取武林,再夺江山。这李猛便是金国的一枚棋子,正欲取了逍遥派,献于蛮夷金囯,才不惜干下这等陷害同门的恶事。”一言正中李猛要害。李猛的脸紫得仿如猪肝一般,连声道:“满嘴荒唐,谁人能信?”竟已慌不择言,直道,“证据呢?” 关扬微微一笑,手指严志远四人,扬声道:“这李猛的四位远房亲戚,便是金囯混入我大宋境内的贼子。”严志远强作镇定,轻轻言道:“我四人祖藉昆明,长得可是金人模样?”众人一阵喧嚣,议论纷起。 “欲知真假,一试便知。”厉娜当下命令一年轻弟子端来一盆热水,关扬沾湿了毛巾,稍稍拧了一下,快走几步,将湿热毛巾递与严志远,不容推托地道:“请君净面。” 第二十八章 大战逍遥派 第二十八章大战逍遥派 严志远哪肯净面,冷笑道:“小子,你是何方神圣?严某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任你摆布?”关扬坚持道:“君若无假,何惧净面?若一力推脫,正说明作贼心虚,尔等便是金狗之辈无疑。”众门人也大声喧嚷:“再不洗净面孔,我等便动手了。” 严志远只得接过湿热毛巾,作势欲往脸上抹去,突然双手齐扬,毛巾飞速撞向关扬面门,来势汹汹,毛巾上竟已灌注了千斤重力。亏得关扬早已预料有此一着,脚步微向后撤,身体向右扭动,已是轻松避过。严志远仰天大笑道:“严某久未杀敌了,今日手痒,正好拿你这小子开刀。”“呛啷啷”一声响,已然挚剑在手。关扬不甘示弱,针锋相对,道;“且让我瞧瞧你这金国将军到底有何能耐,敢来中土兴风作浪?”长剑前刺,率先攻向严志远。 “锵,”两剑相交,却是夹谷抢出挡住了关扬一击,轻声道:“将军,杀鸡焉用牛刀?且让属下斩了此贼。”“不必,”严志远轻声道,“我观此人年岁是小,却似是此中第一高手。严某多年未遇敌手,技痒难当,正好杀敌立威。你且退下。”夹谷闻声而退,关扬见其言语,知其內力高深,向来自负得紧,不敢轻慢,提足真气,展开新练的“逍遥九式”,独挡大敌。严志远见关扬剑法精湛,內力于年青一辈中堪称无敌,不敢大意,抖擞精神,使出全身手段与关扬搏击。 关扬毕竟年轻,内力虽日有进益,仍是逊这金狗一筹,幸得“逍遥九式”剑法天下罕有其匹,才能勉强与严志远周旋。百招一过,眼见严志远仍是气定神闲,真力似无穷尽,自己却气喘吁吁,丹田已有空虚之感,恐怕再过三十招,大好性命便要撂在此处。不敢再妄自进攻,只守住了全身上下,舞得水泄不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了。 厉娜看得真切,暗道:“这金狗好强橫的实力,距父亲想来也不远了,必是金囯数得着的高手,才敢如此大摇大摆地四人便来闯我大宋。”遂大声喊道:“此时不搏,更待何时?大家快上,万不能走脫了这四只金狗和这背祖忘宗的无耻叛徒。”眼见关扬危急,便飞身而至,拔剑相助,使开家传“落英剑法”,似落英缤纷,罩住了严志远,关扬立时喘过气来。 众人闻言,当即奔走入厅,将严志远四人和李猛团团围住,拔剑相向。孔季知晓了全情,已然恨透了李猛,怒目圆睁,喝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汉奸,走狗,害得孔某好苦,今日吃我一剑。”怒吼连连,拔剑便往李猛身上猛刺。李猛也不见心中有愧,仍是运足了劲,与孔季对攻。两人“谊”属同门,练的剑法一般无二,向来熟之甚稔,又年龄相仿,功力相若,竟是棋鼓相当,难解难分。 那边厢,吴越老当益壮,奋起神勇,独挑夹谷,一时也分不出高低。孔礼虽久困牢狱,毒气方解,功力也只恢复七成不到,却也自告奋勇,持剑挑斗术虎,终归体力虚弱,渐渐不支。吴大有便拔剑相助孔礼,三人也渐呈相持不下。 扑向温迪罕的逍遥派门人却是寻常庸手,让温迪罕连伤了数人,再也不敢逼得太紧。温迪罕彪悍之极,仰天长啸,见严志远独战关、厉二人,只能自保,却无杀敌之力,遂大刀一挺,冲上助阵。情势顿然大变。严志远本是金囯三甲以内的绝顶高手,温迪罕等三人也是万里挑一的武林好手。二人联手,温迪罕主防,大刀舞得风车一般,护住了二人全身要害;严志远则主攻,长剑矫若惊龙,指东划西,直往关、厉二人身上招呼,压得二人喘不过气来。一些普通的逍遥派众各挺长剑,欲上前夹击相助,怎奈功力不够,愣是冲不破对方的剑圈,被四人荡起的内力挡在圈外。 严志远得意忘形,哈哈大笑,一剑逼得关扬抽剑回防,大声道:“人道‘宋人好武’,原来不过如此。尔等二人虽是宋猪后起之秀,却也难挡本将军神功。快快缴械投降,本将军保你等荣华富贵。”又是一剑自下往上反撩,顿时将关扬大腿划开一大口子,鲜血直流。关扬已是跳跃不便,却加紧几剑,挡住了严志运几招猛攻,昂然道:“吾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又岂会临敌变节,屈身事敌?此乃大宋境內,尔等形迹已露,如何逃脱?快快弃剑求降,我等或可饶你性命。”严志远气得哇哇大叫,心下却又不安了,盘算着如何逃回金囯,不由分了心神,剑招渐缓。关扬久战脱力,仍奋起最后神勇,一连数剑,逼得严志远连退数步。严志远瞬时清醒过来,心知欲安全脱身,必须先了结了关扬等人的死力纠缠。不再多想,剑上灌满內劲,猛打猛砍,直击关、厉二人要害。关扬早已是强弩之末,再接得十招,已然快迈不动腿了,厉娜也是久战力疲,幸亏二人剑法高超,尚能勉力死守,却也连中数元,伤痕累累了。危急之中,严志远使出独门秘技,使剑如风,抖出十八星点,将厉娜罩在剑网之中。此剑狠辣,封死了厉娜所有退路,厉娜避无可避,只待闭目就死。关扬急叫一声“厉妹”, 橫身挡在厉娜身前,硬生生替厉娜挡了一剑,却是正刺中了左胸。 严志远正待再下杀手,忽听得人声喧嚷“杀金狗,保家园”,近百人涌进了逍遥派大院,为首三人彪悍精干,正是青龙坛李琦、飞虎帮张威和地龙帮汪东兴。三人一见战局混乱,关扬胸口血如泉涌,立有性命之虞,兀自苦斗不息,心下敬服,大叫:“金狗休得猖狂,我来也。”各施拳脚宝剑,杀入战圈。李琦敌住了温迪罕,、张威、汪东兴则接下了严志远。关扬终于再获生机。 若在平时,张威、汪东兴自远远不是对手,但此时以逸待劳,却是稍占上风。随来的张海、朱子卿、柳飞龙、何高志等均是爱囯人士,自来恨透金狗肆虐边境,心中也已忘却帮派之争,不待多言,各各杀入,夹谷等腹背受敌,立处下风。严志远苦斗未果,暗暗心急,心道此番危急,自保尚且不能,杀敌却是痴想了,顿生退意,叽里咕噜,大叫一通。关扬等不解番邦语言,夹谷三人却听得明白。 严志远大喊一声,四枚榴弹各自扔出,厅内顿时黄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群雄凝息屏气,生怕雾中有毒。须臾,黄雾渐已褪去,厅中却已失了严志远、夹谷、术虎、温迪罕四人踪迹,只李猛面如死灰,呆立在场,急得大声求救:“将军,别丢下小的,救救属下。”严志远等哪肯理睬,本就不齿于其卖国行径,现又失去了利用价值,便抛去不管,远远遁去了。 李猛却是怕死,苦苦哀求。群雄将其绑了,押到吴越跟前,请其治罪。吴越乃道:“听这位少侠言说,家师遗言,立孔礼孔师弟为掌门,此事当由新掌门处置。”孔礼一再推脱,只道威德不隆,不愿继位,急得吴越发怒,道:“你还想令本派陷入四分五裂之中吗?你敢违逆令师遗言,不忠不孝吗?”孔礼只得应允,指着李猛道:“此贼里通外国,卖国求荣,罪不可赦。当移交官府,并请官府详查金狗去向,粉碎金国阴谋。”孔季恨死李猛,自告奋勇与吴大有、张威、汪东兴等共押李猛去往成都衙门,一路上拳打脚踢,喝斥怒骂。官府大喜,立将李猛押入死牢,并上报朝廷,又奖励了孔季、吴大有等人六百两纹银,并授于成都群雄见义勇为大奖,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孔礼荣膺掌门之位,人人俱表称贺。孔礼却三步并作二步,疾速行至关扬面前,将本派疗伤圣药喂入关扬口中,纳头便拜,言道:“本派能得今日,孔某能得清白,全仗少侠力助。逍遥派阖门上下俱感大恩。”立时跪了黑压压一大片。关扬忍住伤痛,从怀内摸出剑谱,递于孔礼道:“孔掌门切莫如此,关某得授‘逍遥九式’,已受逍遥派大恩。此番粉碎金狗密谋,于囯于私,均是份内之事。此是贵派镇派剑谱,快请收下,关某心愿便了。”言语中,牵动了胸口经脉,疼得晕死过去。厉娜素来多智,此时也心神大乱,只是抱着关扬哭泣。 孔礼当下与众人将关扬抱至客房卧榻上,即刻着人请来了城內首屈一指的名医“赛华佗”。“赛华佗”把过脉象,仔细查看了关扬胸口创伤,不无惋惜地道:“幸亏此剑偏了三寸,未能正中心脏,只要调理得法,性命当可无忧。只是这一身武功,怕是要所剩无几了。”厉娜大哭出声,抽泣道:“义哥,小妹欠你一生一世。” 第二十九章 半枝何首乌 第二十九章半枝何首乌 “这可如何是好?”孔礼殷殷央告,道,“关少侠于我逍遥派恩重如山,于孔某恩同再生。还请神医保住关少侠一身神功,孔某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并非老夫无能,实良药难求。”“赛华佗”幽幽叹了口气,为难道,“须得千年人参,五百年的何首乌做药引,只是二物俱都可遇而不可求,却往哪里觅得?孔掌门可有门路?”孔礼忧虑地道:“本派却有一枝千年人参,是家师以备不测的藏物。家师既已仙逝,孔某便作主,送与关少侠治病,以报大恩。只是这五百年的何首乌,还需另想办法。”厉娜在旁听了,如拨云见日,急道:“家父藏有一枝六百年的何首乌,可惜只剩半截了,可够?”“赛华佗”问道;“成人形了吗?若成,半枝也足够了。”厉娜喜极而泣,道;“这便请神医移尊日月之巅。” 江湖儿女,行事迅速。不一刻,马车便已备齐,厉娜橫抱关扬,与“赛华佗”一起入内坐了,又将关扬安睡在特制的软榻上。李琦见关扬伤重,生怕半路遇上歹徒,厉娜独木难支,执意充当马夫,亲自送去。厉娜只叫李琦慢慢徐行,生怕震裂了关扬伤口。一路却也无事,途中群雄俱知关扬力战金狗,十分敬佩,既便有些许小隙,也一笑而过了。 行行复行行,马车虽行得慢,二十日后却也抵达了日月之巅峰下。此时,关扬外伤已大半愈合,內伤却是恢复得慢,內力一日不如一日,几近于虚脱了。只急得厉娜日益憔悴,直求菩萨保佑。 厉南星得人报讯,早已率众迎在日月之巅山下,心情大是舒畅:女儿与关义智破奇案,揭穿金狗阴谋,逼得金狗四处逃窜,立下奇功一件;之后,人人俱称扬日月神教英雄好汉,早将“魔教”二字拿掉了,江湖威望日益见隆;江湖又纷传厉娜危急之时,关义舍身相救,端的一往情深。此番便是老丈人接准女婿,隆重之极,满意之极。 马车渐行渐近,厉南星突然发足前掠,几个纵跃,已到车前。李琦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口呼“教主”,跪行大礼。厉南星口呼:“李坛主快快免礼。”一手已掀开车帘,见厉娜眼望关扬,俏脸上犹有泪痕,会心一笑,却向关扬瞧去,见关扬舌干唇白,虚弱不堪,一搭脉门,却是跳动无力,不由焦急,径向“赛华佗”道:“多谢神医肯施援手,日月神教必有重报。不知关义兄弟可有救吗?有啥差遣,神医只管道来。”“赛华佗”捋着长须道:“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心,老朽不求有报。我看关少侠之伤,非同小可,再拖延时日,必成废人。要保得少侠内力,老朽却也百药俱全,唯缺一物了。”一旁厉娜急道:“神医说的便是何首乌。父亲,那半截可还在?”厉南星为人慷慨,放下心来,笑道:“在,当然还在。为父怎会胡乱送人?”说罢,向女儿幽默一笑,厉娜会意,顿时红霞飞满双颊。 李刚、唐霸、魏文三人见了,不禁黯然神伤,然见关扬伤重,知是有情有义,舍身相救,却也均替厉娜高兴。众人见山势陡峭,马车行走不易,便弃之就骑。三人唯恐一路颠簸,加重关扬伤势,俱抢着去抱关扬。厉南星力劝众人,亲自橫抱了关扬,双腿一夹马肚子,飞也似地向山上奔去,山势恶劣,关扬却似躺在云雾之中,直叹教主骑术超群。 到得总坛,“赛华佗”将关扬好生安置,当下架起药炉,将千年人参和何首乌切成细片,与百药一起放入炉中煎煮。熬得一日一夜,终于大成,却是异香扑鼻,厉娜一口一口喂关扬吃下。关扬自昏迷中醒来,但觉腹部一团火热,胀得难受,遂遵“赛华佗”指点,盘膝打坐,引领真气。厉南星喜爱关扬,也盘膝而坐,双掌前伸,抵住关扬后背,将一股浑厚无匹的內力渡了过去。关扬內力回补,脸色渐见红润。良久,两人方才收功。“赛华佗” 诊过关扬脉象,喜道:“少侠无恙了。此药每隔二天,分三次服下,内伤即可痊愈,内力更可大增。可喜可贺。”便向厉南星辞行,厉教主极力挽留,并许以丰厚待遇,“赛华佗”只道:“医者当悬壶济世,广救世人。在日月之巅,百人之少,所惠者寡,老朽根在成都,若日月神教有召,老朽随叫随到。”飘然下山而去。 关扬剑伤初愈,不宜剧烈运动,便每日盘膝打坐,勤修内力。而每次喝过药汤,厉南星便赶来渡真气相助。借着千年人参、何首乌和教主的大力之助,一路冲关过穴,直逼大椎穴,心下大喜,更见用功。第六日晚课,关扬喝下最后一口何首乌汤药,热力涌动,自四肢百骸中左沖右突,竟已不能控制。只觉一股真气直往头部涌去,却又卡在颈椎处,怎么也冲不上去,难受之极。关扬疑为走火入魔,不敢再练,便与厉教主收了功,躺在床上,挺直了身体,张大了嘴,头尽量往后仰,也没用。厉南星见关扬苦恼,问清了事由,道声“小小年纪,真乃奇迹”,便将枕头加高,让关扬半躺半坐在床上。奇怪,那股气立马冲了上去,关扬顿感精力弥增,对厉教主无私之义举感激万分。 是夜,关扬早早便入睡了。睡梦中,一天神威风凜凛,站在高山顶上,居高临下,凝视着关扬,其身躯高大威猛之极,直将脚下高山压成了小小土丘。天神面如重枣,尽显忠义,手柱一柄青龙偃月刀,紫色战袍随风腊腊作响,威风八面。关扬心地纯洁、善良,仰望着六里开外的天神,满怀崇拜之情,心知这天神正是关帝菩萨。关帝菩萨也远远地凝视着关扬,眉头微皱,微眯而酷酷的丹凤眼流露着惊讶和难以置信。互相凝望中,关帝菩萨头微侧一下,猛地飞起,直扑向关扬。关扬一怔,没动。关帝菩萨“忽”地一下就钻进了关扬的胸膛。。。。。。。 一觉醒来,关扬似觉有使不完的力气,便即盘膝用功,真气竟猛地冲过了大椎穴,直达头部,督脉已然打通,心下大喜,知多得力于教主和关帝菩萨梦中相助,关帝菩萨那层心法已然大成。兴奋之下,又掏出《仙佛八圣图》,勤加研习第五层心法——观世音菩萨。关扬內力激增,修炼却是越来越易。 到得第八日,关扬内伤、外伤俱已痊愈,便再也闲不住,嚷着要下山追杀金狗。厉南星因道:“关义兄弟有此爱国之心,吾甚为高兴。想我日月教立教之本,乃去彼暗黑,驱逐邪恶,还我光明,除魔卫道。金狗肆虐边关,屠我宋人,意欲先取武林,再夺江山,如此狼子野心,日月教岂能坐视不理?如今,天下群雄正要联合起来,一致抗金。再过三月,便是九九重阳节,届时,由五岳剑派之嵩山派提出倡议,与嵩山少林寺一起承办,举行武林大会,以武会友,选出武林盟主,共御金寇。”关扬笑道:“我猜教主心意,我教非但要参加,还须坐了这盟主宝座,才能领袖武林,抗御金寇。可是如此?”“并非我厉某人争权夺利,只是金寇欲取我中土武林,誓必想尽办法破坏武林大会。”厉南星不无忧虑地道,“中原武林也非铁板一块,或藏有李猛一般的宵小之辈,竟被金狗收卖、网罗了去。一旦盟主宝座为此等小人所夺,中原武林固然为小人所用,大宋也已危矣。厉某务必亲夺此位,领袖群伦,才能放心、大胆干一场。” 关扬抚剑轻声道:“教主所言正是。金狗若敢来嵩山捣乱,便由关某了理了他。”厉南星轻拍关扬肩膀,不无嘉许地道;“关兄弟忠勇,日月教幸甚,大宋幸甚。只是金狗帐下颇多如严志远一类的高手,甚难应付。关兄弟还须勤加修炼,提高实力,才是最佳途径。”关扬连连然诺,道:“教主教训的是,属下定当加紧苦练。” 厉南星望着关扬清秀而不失英气的俊脸,颇为满意,突然道:“关兄弟,贵庚啊?”关扬大感意外,回道;“今年十九了,属虎的。”厉南星心底里暗道“正好”,却又问道:“可有婚约?”关扬心跳加速,如实应道:“关义流落江湖,却是没有。”厉南星不由笑出声来,忙忍住,佯作严肃之状,道;“关兄弟,金狗不乏高手,我等须早做准备。自明日起,厉某便教你与厉娜合练一套剑术《郎情妾意剑》。此剑法由昔年古墓派杨过与小龙女所创,确是精妙。厉某三十岁时得此剑谱,不料厉娜她母亲去得早,一直未能与人合练。此番便传于你和厉娜,希望你俩能用心。” 厉南星拍了拍关扬宽厚的肩膀,满意地走了,只剩下关扬一个人呆坐着,回味着,只觉教主话中有话,竟已痴了。 第三十章 武林大会(一) 第三十章 武林大会(一) 岁月如梭,眨眼间,已是九月初七了。 天一放亮,厉南星便命向问天夫妇留守日月之巅,自己却与关扬、厉娜、李刚、唐霸、魏文组成六人小队,赶赴河南登封嵩山。河南毗邻陕西,路途并不遥远,六人信马由缰,欣赏沿路风光,却也骋怀。路上不时遇见同道中人,风尘仆仆,知均为赶赴武林大会,大多自愿和在一起同行,却也热闹。 入夜时分,众人已赶至汝阳,便在城中一客店用餐。关扬时值发育高峰,饭量超乎寻常人,正埋头吃得带劲,不期然听见一人叫道:“小二,来壶‘状元红’,外加一斤熟牛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声音秀气,却是熟稔,举目望去,那人文弱儒雅,不正是“有所不偷”董义。关扬大喜,撇下饭碗,起身来至董义身前,打过照呼,直道:“义哥,想煞小弟了。不知近来何处得意?” 董义脸有喜色,却又压低了声音,道:“不瞒贤弟,为兄现投身岳将军麾下效命,专司职刺探金狗秘密。事关国家大计,关兄弟千万不要泄露为兄身份。”关扬顿生敬佩之心,将嘴凑至董义耳跟,轻声道:“那是自然。可是新科武状元,以精忠报囯闻名天下的岳飞岳将军?”董义肃然道:“正是岳飞岳将军。”关扬肃然起敬,遂邀请董义同桌饮酒,并特意告知董义在座诸人均是爱国侠士。 两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不知不觉已饮了数坛好酒。酒足饭饱之余,关扬邀请董义,意欲同至客栈,抵足而眠,彻夜长谈。董义因道:“多谢贤弟美意,只是为兄重任在肩,却是有违贤弟一番雅意了。”说罢,急急而去。关扬怅然若失。 次日卯时,厉南星便唤众人早早起程了。一路紧赶慢赶,待行至登封市地界,却不时见到单个死尸卧于路旁,鲜血淋漓,路人皆掩面而走,众人不知所以,心下却是郁闷,不由催马加鞭,加速前行。奔行了十来里路,忽听一阵打斗声,“劈里啪啦”不绝于耳,却是一壮汉正遭三人围攻,眼见不测,那壮汉正是地龙帮下属江南朱子卿,另三人却是眼生。关扬二话不说,拔剑在手,策马驰去。那三人见有大队人马相援,“唿哨” 一声,四下散去,轻功颇有造诣,瞬间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敢问朱兄,那三人却是何人?”关扬抱拳问道。朱子卿茫然,道:“那三人我也不识,却是奇怪,径来围攻于我。看其剑法招式,不似中土武功。”“依老夫所见,那三人定是金狗无疑了。只怪我等粗心,让其逃了去。”厉南星捋着长须,又道,“必是金狗来搅和我武林大会,沿路设伏,围攻落单兄弟,希翼各个击破,削弱我中土武林的实力。”“定是如此。”关扬眉头微皱,道,“如今我在明,敌在暗,确须小心了。” 当下,厉南星、关扬等邀请朱子卿同行,以防再遭金狗伏击。众人先在路边小摊吃了午饭,便即快马加鞭,急往嵩山少林寺而去,一心要提请嵩山派与少林寺早做防金准备。众人所骑均是百里挑一的骏马,只狂奔了两个时辰便已赶至嵩山脚下。 山脚下,早有嵩山派弟子迎候。中出一年轻小伙,引领众人直上少林寺。寺前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天下群雄多已至此,十数名迎客僧正忙得不亦乐乎。关扬眼尖,早自从人海中发现师父唐宇轩率师兄们稳坐大雄宝殿內,与五岳剑派一众人士阔谈。忙道声“內急了”, 闪身遁入茅房,见无人在侧,却撕下一块衣襟来,咬破手指,在布上写下血字: 师父: 弟子不负师恩,顺利混入日月教总坛。然据弟子观察,日月教行事 光明磊落,并无邪恶不堪之举,其中颇多仁义侠士。厉教主本人也从未有 “踏平华山”之言行。师父尽可放心。 此次武林大会,金狗恐有图谋,师父小心为上。 弟子:关杨 百拜顿首 寥寥数字,顷刻而就。关扬将血书揉成一团,紧紧握在手心,却向大雄宝殿行去。殿中,释迦牟尼佛宝相庄严,脸露微笑,俯瞰众生。关扬心意一动,忙跪下行叩拜大礼,突觉“天柱穴”一热,竟又打通了头部一穴,心下更是感激释迦牟尼佛。直立而起,佯作观摩四周佛像,慢慢而行。待至唐宇轩恩师身侧,拇指用劲一弹,血书疾飞向唐掌门。唐宇轩早有准备,伸手接下了,但只微微一笑,却是不便招呼。 众人在知客厅登记了,见已近酉时,便同至演武场空阔处用餐。此次天下群雄知名的十停中来了六停,几近千人,人数众多,普通膳房自是挤不下,便移来演武场,演武场三百米见方,却大是足够。 众人坐罢,饭菜随即端上。少林寺修佛之所,素忌荤腥,众雄只得随缘素斋,不免叽叽咕咕,正要开席时,忽听得一人高声疾呼:“小心菜中有毒,用膳前先试过象牙筷子。”众雄一齐望去,却见一巨人昂然而立,右手挟着一副象牙筷子,象牙筷子已作乌黑之色,那人正是日月神教厉南星。群雄一阵喧哗,纷纷掏出自备的象牙筷子,没带象牙筷子的也自去旁边借来,径向菜中探去,也俱作乌黑之色,不由大骂出声。或骂道:“少林秃驴,欲谋咱家性命吗?却是为了哪般?” 此事甚大,早已惊动了少林寺住持方丈证悟大师。大师亲自出来向群雄致以歉意,坦言治寺不力,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却是不知为何人所为。厉南星也出言相助:“此事当非少林寺所为,必是有歹人潜入作梗。大家须时时防备。”证悟大师当下令人撤去饭菜,尽数遣走了从市镇请来帮忙的厨子,只令本寺僧人上厨,再整饭菜。又命二位小沙弥快马赶去市集,买回数百双象牙筷子,发放于未自备象牙筷子的众位英雄。群雄才渐见宁静。待饭菜再上,群雄试过无毒,才开怀大吃。 餐毕,少林寺众僧张罗着,安排群雄就寑,厉娜因是女儿之身,暂与恒山派众尼同宿。时已丑时,夜色正浓,群雄多已就寝,只三、四十人玩兴不减,仍聚在一起,豪赌掷骰子。突然寺中钟声大作,数人高声惊叫:“金狗来了。”一片慌乱声响。那些人二话不说,收了骰子,携了兵器,口中大叫“杀金狗”,冲向声响处。 钟声“嘡嘡”, 群雄俱从睡梦中惊醒,杀将出去。关扬手握长剑,会齐了厉教主、李刚、唐霸、魏文,五人护作一团,向“金狗” 涌去。一路上,但见人山人海,群雄士气高涨,热血澎湃。待掩杀至少林大雄宝殿外,却见证悟大师安然而立,双手示意群雄安静下来,运起佛门“狮子吼”內力,扬声道:“多谢众位英雄,众英雄能半夜惊起,杀至此地,足证各位抗击金寇之诚心,实乃武林之幸,天下之幸。此番乃本寺特意安排的一场紧急演习,希翼提高大家的警惕之心和应变能力。大家便请回去歇息,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参加武林大会。”语声不重,但众人只觉便似在耳边言语一般,清请楚楚,不由敬服,嘟囔了一会儿,各自散去,或说;“扰人清梦,多此一举。” 群雄回去,多已清醒,兴之所至,索性聚在一起,侃起大山,有些豪客更是重开赌局,大试身手。关扬却是嗜睡,一头扎进被窝里,即刻便与周公相会了。醒来时,却已是卯时了,关扬见室內空无一人,匆匆穿衣洗面,赶去膳房用餐,餐毕,加紧赶往演武场。 演武场入口处,却有近百人在围看一告示,议论纷纷。关扬个子已是颇高,站在众雄身后,却也看得清楚,但见告示写道: 告各位英雄: 昨晚鸣钟相试,众雄十有九成起来抗御敌寇,足见抗金之诚心,本武林 大会委员会甚感欣慰。只是尚有二十六人藏在被窝里,蒙头大睡,于金狗之 袭击不闻不问,已失竞逐盟主大位之资格,特此布告。 武林大会委员会 布告下方标明了那二十六人的大名。关扬见其上并无己方与华山派诸人的名讳,方才放下心来。却听身前一小伙子涨红着脸,不住地向旁人解释:“我只是睡死了过去,不知外面发生了这般大事,绝非不理不睬。我李翔绝对是爱囯之人。”旁边一人也道:“也是我幸运,身边周师兄推醒了我,不然,我也没有资格了。” 关扬心道:“此番相试,却也别出心裁。那些于金狗不闻不问之徒,自是只为争名夺利而来,确须剥夺资格。只是此法颇多遗漏,也不少冤枉了忠义之士,却也牵强。所幸那二十六人中,知名的高手寥寥无几,却是无关痛痒。”更不多想,举步迈入演武场。 第三十章 武林大会(一) 第三十章 武林大会(一) 岁月如梭,眨眼间,已是九月初七了。 天一放亮,厉南星便命向问天夫妇留守日月之巅,自己却与关扬、厉娜、李刚、唐霸、魏文组成六人小队,赶赴河南登封嵩山。河南毗邻陕西,路途并不遥远,六人信马由缰,欣赏沿路风光,却也骋怀。路上不时遇见同道中人,风尘仆仆,知均为赶赴武林大会,大多自愿和在一起同行,却也热闹。 入夜时分,众人已赶至汝阳,便在城中一客店用餐。关扬时值发育高峰,饭量超乎寻常人,正埋头吃得带劲,不期然听见一人叫道:“小二,来壶‘状元红’,外加一斤熟牛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声音秀气,却是熟稔,举目望去,那人文弱儒雅,不正是“有所不偷”董义。关扬大喜,撇下饭碗,起身来至董义身前,打过照呼,直道:“义哥,想煞小弟了。不知近来何处得意?” 董义脸有喜色,却又压低了声音,道:“不瞒贤弟,为兄现投身岳将军麾下效命,专司职刺探金狗秘密。事关国家大计,关兄弟千万不要泄露为兄身份。”关扬顿生敬佩之心,将嘴凑至董义耳跟,轻声道:“那是自然。可是新科武状元,以精忠报囯闻名天下的岳飞岳将军?”董义肃然道:“正是岳飞岳将军。”关扬肃然起敬,遂邀请董义同桌饮酒,并特意告知董义在座诸人均是爱国侠士。 两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不知不觉已饮了数坛好酒。酒足饭饱之余,关扬邀请董义,意欲同至客栈,抵足而眠,彻夜长谈。董义因道:“多谢贤弟美意,只是为兄重任在肩,却是有违贤弟一番雅意了。”说罢,急急而去。关扬怅然若失。 次日卯时,厉南星便唤众人早早起程了。一路紧赶慢赶,待行至登封市地界,却不时见到单个死尸卧于路旁,鲜血淋漓,路人皆掩面而走,众人不知所以,心下却是郁闷,不由催马加鞭,加速前行。奔行了十来里路,忽听一阵打斗声,“劈里啪啦”不绝于耳,却是一壮汉正遭三人围攻,眼见不测,那壮汉正是地龙帮下属江南朱子卿,另三人却是眼生。关扬二话不说,拔剑在手,策马驰去。那三人见有大队人马相援,“唿哨” 一声,四下散去,轻功颇有造诣,瞬间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敢问朱兄,那三人却是何人?”关扬抱拳问道。朱子卿茫然,道:“那三人我也不识,却是奇怪,径来围攻于我。看其剑法招式,不似中土武功。”“依老夫所见,那三人定是金狗无疑了。只怪我等粗心,让其逃了去。”厉南星捋着长须,又道,“必是金狗来搅和我武林大会,沿路设伏,围攻落单兄弟,希翼各个击破,削弱我中土武林的实力。”“定是如此。”关扬眉头微皱,道,“如今我在明,敌在暗,确须小心了。” 当下,厉南星、关扬等邀请朱子卿同行,以防再遭金狗伏击。众人先在路边小摊吃了午饭,便即快马加鞭,急往嵩山少林寺而去,一心要提请嵩山派与少林寺早做防金准备。众人所骑均是百里挑一的骏马,只狂奔了两个时辰便已赶至嵩山脚下。 山脚下,早有嵩山派弟子迎候。中出一年轻小伙,引领众人直上少林寺。寺前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天下群雄多已至此,十数名迎客僧正忙得不亦乐乎。关扬眼尖,早自从人海中发现师父唐宇轩率师兄们稳坐大雄宝殿內,与五岳剑派一众人士阔谈。忙道声“內急了”, 闪身遁入茅房,见无人在侧,却撕下一块衣襟来,咬破手指,在布上写下血字: 师父: 弟子不负师恩,顺利混入日月教总坛。然据弟子观察,日月教行事 光明磊落,并无邪恶不堪之举,其中颇多仁义侠士。厉教主本人也从未有 “踏平华山”之言行。师父尽可放心。 此次武林大会,金狗恐有图谋,师父小心为上。 弟子:关杨 百拜顿首 寥寥数字,顷刻而就。关扬将血书揉成一团,紧紧握在手心,却向大雄宝殿行去。殿中,释迦牟尼佛宝相庄严,脸露微笑,俯瞰众生。关扬心意一动,忙跪下行叩拜大礼,突觉“天柱穴”一热,竟又打通了头部一穴,心下更是感激释迦牟尼佛。直立而起,佯作观摩四周佛像,慢慢而行。待至唐宇轩恩师身侧,拇指用劲一弹,血书疾飞向唐掌门。唐宇轩早有准备,伸手接下了,但只微微一笑,却是不便招呼。 众人在知客厅登记了,见已近酉时,便同至演武场空阔处用餐。此次天下群雄知名的十停中来了六停,几近千人,人数众多,普通膳房自是挤不下,便移来演武场,演武场三百米见方,却大是足够。 众人坐罢,饭菜随即端上。少林寺修佛之所,素忌荤腥,众雄只得随缘素斋,不免叽叽咕咕,正要开席时,忽听得一人高声疾呼:“小心菜中有毒,用膳前先试过象牙筷子。”众雄一齐望去,却见一巨人昂然而立,右手挟着一副象牙筷子,象牙筷子已作乌黑之色,那人正是日月神教厉南星。群雄一阵喧哗,纷纷掏出自备的象牙筷子,没带象牙筷子的也自去旁边借来,径向菜中探去,也俱作乌黑之色,不由大骂出声。或骂道:“少林秃驴,欲谋咱家性命吗?却是为了哪般?” 此事甚大,早已惊动了少林寺住持方丈证悟大师。大师亲自出来向群雄致以歉意,坦言治寺不力,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却是不知为何人所为。厉南星也出言相助:“此事当非少林寺所为,必是有歹人潜入作梗。大家须时时防备。”证悟大师当下令人撤去饭菜,尽数遣走了从市镇请来帮忙的厨子,只令本寺僧人上厨,再整饭菜。又命二位小沙弥快马赶去市集,买回数百双象牙筷子,发放于未自备象牙筷子的众位英雄。群雄才渐见宁静。待饭菜再上,群雄试过无毒,才开怀大吃。 餐毕,少林寺众僧张罗着,安排群雄就寑,厉娜因是女儿之身,暂与恒山派众尼同宿。时已丑时,夜色正浓,群雄多已就寝,只三、四十人玩兴不减,仍聚在一起,豪赌掷骰子。突然寺中钟声大作,数人高声惊叫:“金狗来了。”一片慌乱声响。那些人二话不说,收了骰子,携了兵器,口中大叫“杀金狗”,冲向声响处。 钟声“嘡嘡”, 群雄俱从睡梦中惊醒,杀将出去。关扬手握长剑,会齐了厉教主、李刚、唐霸、魏文,五人护作一团,向“金狗” 涌去。一路上,但见人山人海,群雄士气高涨,热血澎湃。待掩杀至少林大雄宝殿外,却见证悟大师安然而立,双手示意群雄安静下来,运起佛门“狮子吼”內力,扬声道:“多谢众位英雄,众英雄能半夜惊起,杀至此地,足证各位抗击金寇之诚心,实乃武林之幸,天下之幸。此番乃本寺特意安排的一场紧急演习,希翼提高大家的警惕之心和应变能力。大家便请回去歇息,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参加武林大会。”语声不重,但众人只觉便似在耳边言语一般,清请楚楚,不由敬服,嘟囔了一会儿,各自散去,或说;“扰人清梦,多此一举。” 群雄回去,多已清醒,兴之所至,索性聚在一起,侃起大山,有些豪客更是重开赌局,大试身手。关扬却是嗜睡,一头扎进被窝里,即刻便与周公相会了。醒来时,却已是卯时了,关扬见室內空无一人,匆匆穿衣洗面,赶去膳房用餐,餐毕,加紧赶往演武场。 演武场入口处,却有近百人在围看一告示,议论纷纷。关扬个子已是颇高,站在众雄身后,却也看得清楚,但见告示写道: 告各位英雄: 昨晚鸣钟相试,众雄十有九成起来抗御敌寇,足见抗金之诚心,本武林 大会委员会甚感欣慰。只是尚有二十六人藏在被窝里,蒙头大睡,于金狗之 袭击不闻不问,已失竞逐盟主大位之资格,特此布告。 武林大会委员会 布告下方标明了那二十六人的大名。关扬见其上并无己方与华山派诸人的名讳,方才放下心来。却听身前一小伙子涨红着脸,不住地向旁人解释:“我只是睡死了过去,不知外面发生了这般大事,绝非不理不睬。我李翔绝对是爱囯之人。”旁边一人也道:“也是我幸运,身边周师兄推醒了我,不然,我也没有资格了。” 关扬心道:“此番相试,却也别出心裁。那些于金狗不闻不问之徒,自是只为争名夺利而来,确须剥夺资格。只是此法颇多遗漏,也不少冤枉了忠义之士,却也牵强。所幸那二十六人中,知名的高手寥寥无几,却是无关痛痒。”更不多想,举步迈入演武场。 第三十一章 武林大会(二) 第三十一章 武林大会(二) 演武场布置得甚为合理,中心空出一块老大的空地来,四周搭起凉棚,群雄带头的首领分门派各于棚下坐了,身后自站着门下弟子帮众,却也井然有序。武林群雄中不乏长人,厉南星高人数头,无疑是最高的几个之一,坐着仍是鹤“坐” 鸡群,关扬一眼便瞧见了,走将过去,道声“教主”,站于身后。 甫一站定,却见师父唐宇轩偕同师叔刘德贵,身后跟着大师兄欧阳虎,三人绕着场边,联袂而来,直至关扬跟前。关扬心下怦怦直跳,生怕师父开口招呼,心知一旦露了卧底身份,立时便陷于不忠不义之地,却叫以后怎生做人?! “厉师兄在上,师弟有礼了。”唐宇轩抱拳躬身道。关扬松了囗气,放下心来,师父与厉教主竟似有些交情,却是大出意外。厉南星起身还礼,口中却是决然,断然:“唐兄,厉某早非华山派人士,与贵派已是恩断义绝,不必再以师兄弟相称。”“二十五年前,你我谊属同门,同派学剑,情同手足,今日怎如此生份?”唐宇轩不觉茫然,颇想揭开二十多年来的谜团,道,“请恕师弟斗胆一问。二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令师兄您与恩师反目成仇,反下山去?还请告知,若能尽释前嫌,岂非美事一桩?”厉南星被钩起心中痛事,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却是坐了下去,再也不理唐宇轩一眼。 气氛一时尴尬之极。关扬心下震惊:厉南星竟是同门师伯,怪不得使得一手精妙的华山剑法,其反下山去,自是与师公悔崖子前掌门发生了巨大的摩擦,只是不知是何等样事,却连掌门师父也不知情。唐宇轩转而“哈哈”轻笑数声,望着关扬和厉娜,赞道:“这便是关义关少侠和厉娜厉女侠吗?果真英气逼人,英雄出少年啊!两位智擒李猛,揭破金狗阴谋,天下人人称颂,日月教当真人才辈出啊。”关扬与厉娜忙欠身道:“唐掌门谬赞了。”厉南星与唐宇轩自无不快,闻言沉声道:“你华山派可有这等人物?”气氛方转活跃。唐宇轩率众转身而去,心中却道:“据扬儿所书,和我之观察,厉南星气则有之,灭了华山却还不至于。” 陡听得“嘡嘡”数声,群雄俱静下心来,望向场地中心,少林寺主持方丈证悟大师与嵩山派掌门单开山并肩而立。证悟大师率先高声言道:“今大宋势弱,金狗虎视眈眈,欲先取武林,再夺江山。吾等习武之辈,当共赴国难,保家卫国。然当今武林四分五裂,形同散沙,各自为战,急需团结一致,握掌成拳。嵩山派单开山单掌门心忧天下,率先倡议,与我少林寺合力举办此次武林大会,意在推选一位德才皆备的武林盟主,并成立一高效的行政团队,率领群雄,齐心协力,驱逐金寇,并保我武林太平。下面请单掌门宣读比武规则。” 单开山急欲涮去一年多前在明州关天钰府留下的丑恶形象,略整衣衫,提起真气,高声言道:“一:比赛前,人人皆须发誓,以拯救苍生为念,誓灭金狗。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点到即止,不可伤了性命,但刀枪无眼,各安天命。三:实行挑战制,自行上场挑战擂主。四:实行淘汰制,一旦输了,便退出竞赛。五:为公平起见,若连胜二场,即可休息,以恢复体能。期间,便由他人竞赛;体力恢复后,再与胜者比赛。六:谨以武当派苍松子道长为裁判,众人须得听从。七:不得使用迷药、暗器等下三滥手段,一旦发现,便由裁判逐出赛场。”单开山高举双手,眼望青天,昂然道,“先请大家跟我一同发誓:誓灭金狗,保家卫国。”声音愈壮。群雄喊来,震天动地。单开山宣布道:“比赛开始。” “嘡嘡嘡”锣鼓声再响,场中却是空无一人,在座人人都不想提前出场,让别人窥破了自己的招数,占去天大的便宜,只是紧盯着场中心,却是如饥似渴。“尔等但想最后出场,赢得盟主之位吗?我江南朱子卿却是来凑热闹的,便由朱某第一个上场,沾点喜气。有谁出来与朱某大战三百会合?”却是朱子卿大声嚷着,大步越众而出,几个纵跃,已是立于场中心,双手拱拳,向天下群雄邀战。汪东兴也不阻拦,微笑着对左右道:“子卿豪勇,真长我地龙帮脸面。” “小小朱子卿休得猖狂,今日定叫你血债血偿。”一粗鲁大汉倒提双斧,怒气冲冲地走入场中,直道,“今日天幸碰到了你,方得为我兄弟报一剑之仇。”朱子卿茫然道:“令兄弟是谁?我与你却是眼生。”那大汉怒道:“你杀我师弟‘云中子’云亦舒时,可曾想及今日我‘雷震子’ 向你索命?”“原来仁兄是四川霹雳门下掌门大弟子雷霸天,失敬,失敬。”朱子卿抱拳欠身施了一礼,却不亢不卑地道,“至于令师弟云亦舒,似乎品行不端。年前,朱某恰见其欺凌孤寡老弱,为非作歹,一时火起,一剑灭了,可谓替天行道。雷兄要为此歹人复仇吗?”雷霸天一时语塞,虽是恼怒,却也自知理亏,道;“清理门户,自由我门自理,何需阁下多手?今日雷某便败了你,出出胸中闷气。小心了,看斧。” 雷霸天人虽粗鲁,斧法却是精妙,力气又大,顿时便将朱子卿罩在重重斧影之中。朱子卿暗道不妙,这云亦舒武功如此一般,其师兄雷霸天却是难以应付,高强得很。忙打起十二份精神,使出家传“碧影剑”剑法,拟以轻灵矫捷的身法,拖垮雷霸天的体力。雷霸天斧法沉猛,正是甚耗內力,果然,六十招一过,已渐见疲累之态。不由“哇哇”大叫,却是加紧了步伐,斧法更是沉猛狠辣,只盼一招便将朱子卿制服,却正中了朱子卿的算盘。朱子卿以逸待劳,待雷霸天心浮气躁,已是内力耗损过巨,突施猛攻,剑如白炼,“嗤嗤” 作响,于群雄惊呼声中,已是一剑抵住了雷霸天咽喉。雷霸天面如死灰,双斧坠地,朱子卿抽回长剑,苍松子道长高声宣布朱子卿胜出。 霹雳门掌教“风伯”风清逸甚觉脸面无光,大叫一声:“让风某领教一下江南朱子卿的高招。”猛然奔出,立于朱子卿身前,面带微笑,心中却已现杀机,报过姓名,更不多说,举斧便砍,却是失了一派掌门之风仪。关扬瞧得明白,这朱子卿功力尚自逊色雷霸天一筹,全仗战术得法,方才赢了。此刻对上雷霸天的师父,自然讨不了好去,左支右绌,恰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立时便有性命之虞。眼见风清逸右斧直劈而下,左斧拦腰而斩,封住了所有退路,却叫朱子卿如何遮挡?不忍卒睹!几日相处,已知朱子卿为人爽直,胸怀报囯之志,颇有仁义,乃大喝一声:“休伤性命!”长剑贯空而出,电射而去,正好撞偏了右斧,朱子卿自己也挡住了左斧拦腰一斩,竟已是逃过一劫,不由冷汗直冒,收剑退下。 “是谁暗中使拌?出来与风某一战。”风清逸凝立场中,高声叫阵。却见一欣长的英俊少年缓步而出,众人见是四月前大败金狗的关义(关扬),轰然道好,厉南星父女面有喜色。关扬踱至场中,于地上捡回长剑,俯视风清逸,微一欠身,抱拳道:“晚辈日月神教关义,见过风前辈。此次竞逐教主,点到为止,前辈怎可伤了武林同道性命?” 风清逸见关扬言辞恭谨,爽然道:“只因此人与我霹雳门有些恩怨,方才痛下杀手。久闻关少侠天纵英才,百年一遇,风某正想请教。关少侠,请拔剑。”“久仰风前辈英勇,关某早想请教。”关扬微微一笑,抱拳道,“只是战前有一事相商。”风清逸不加思索,直道:“尽管说来。”关扬高兴,道:“如此多谢风掌门了。我观朱子卿乃天下仁义豪侠,贵霹雳门也是名门正派,何不握手言和?云亦舒不齿于武林,这恩仇便揭过去了吧。”风清逸轻轻一笑,却道:“今日便以武会友,若关少侠能胜得风某,我霹雳门永不向朱子卿寻仇。” “一言为定。”关扬拔剑在手,剑指风清逸,凝立不动。风清逸双斧在握,却也不敢贸然出击,只紧盯着关扬全身上下,一动不动。两人俱希望对方早点露出空门。关扬见此,不愿久耗,舌绽轻音,唤声:“关某得罪了,小心看剑。”顿时飞将起来,直扑向风清逸,长剑正指向其胸口,却是凌厉一击。 风清逸高呼:“好剑法。”却是不慌不忙,抡起双斧,如封似闭,挡住关扬一剑。剑斧相交,“锵”的一声,火星乱溅,两人已各自后撤三步。 第三十二章 武林大会(三) 第三十二章 武林大会(三) 一击之下,关扬已摸清风清逸的内力功底,自己竟是远胜于他。心想此人从谏如流,于争强好胜的武林豪杰中,实属难能可贵,不想令其太过难堪,便隐藏起实力,只使出七成功力,长剑也故意使得慢了,却仍瞧得群雄大饱眼福,高声叫好。 一番缠斗,两人便似走马灯一般,斧来剑往。群雄但见斧光剑影,“锵锵”互撞,只道二人势均力敌。一些所谓的“高手”却是不免起了小觑之心:“连风清逸也能敌住,这一代少年英侠,号称年轻一辈中代表人物,却是名不符实了。”不免议论出声。厉南星眼光卓然,却是捋须微笑。 风清逸并非浑人,接得七十余招,见自己数次露出破绽,关扬竟不追击,还施以微笑,次数一多,顿知关扬手下留情,心中感激,收斧后撤,抱拳道:“关少侠果然英勇,风某佩服。谨遵诺言,霹雳门永不再找朱子卿麻烦。”铩羽而归。群雄莫名其妙,败得却也体面。 单开山只道关扬武艺敌不过自己,虽然急欲挽回自己在武林同道中的形象,终究胸襟不够,甚是愤恨关扬:“要不是一年多前,关扬一力向着魔教向问天,自己何致于声名扫地?”颇想教训一下关扬,已是飞身而出,群雄见其轻功了得,倒是搏了个满堂彩。其时,五岳剑派联盟,同气连枝,单开山也算得关扬的师叔。关扬忙躬身行晚辈之礼,又道:“弟子不敢与师叔相抗,便即退下。”语声轻若蚊蚁,群雄又嘈杂喧闹,厉南星等远隔百米,自是听闻不见。单开山只道关扬胆怯,傲然道:“你怕了吗?但请放手一搏,且让我瞧瞧你到底长了多少能耐,竟誉满江湖。”关扬心知若再谦让,反让人小瞧了去,道是懦弱怕事,当下又施一礼,轻道:“如此,得罪了。”长剑轻轻刺出,算是晚辈对长辈的一丝敬意。 单开山正要卖弄武艺,将长剑挽得“嗤嗤”作响,竟是只见剑影,不见人影,却是全力以赴,若换在半年前,关扬早已不敌。但现下关扬迭逢奇缘,功力日进,却是强得多了,本着“尊师重道”之念,却是剑下容情。蓦地里,单开山剑尖微颤,竟是瞄准了关扬双目刺去。此招太是狠毒,关扬不由怒从心头起,不再手下留情,“唰唰”数剑,将单开山逼退数步。单开山见关扬剑招陡见精妙,甚是吃惊,只是先入为主,只道是神来之笔,偶尔有之,未必使得长久,反欲显显能耐,更是运足了真力,剑招更见凌厉。关扬见其不念同“门”之谊,招招紧逼,渐为愤怒,又早已不屑其所为,便即使开“逍遥九式”,逼得单开山手忙脚乱。暴喝声中,关扬剑使“破剑式”,剑尖乱颤,直指单开山全身要穴。单开山避无可避,直吓得目瞪口呆,已被一剑刺中右手腕“阳谷穴”,长剑“锵”然坠地。群雄此刻方见关扬真实武功,佩服不已,掌声雷动。厉南星、厉娜父女眼中也现过一丝惊异之色。 苍松子道长当即宣布关扬完胜,单开山黯然退出。关扬昂然立于场中,迎接众人挑战。却听得唐宇轩、厉南星同时高喊,均劝关扬已连胜二场,便当下场休息,养精蓄锐,方可再战擂台。言下,对关扬甚是关爱。关扬不见疲劳,却不敢有违“师”命(厉南星多次指点关扬內力、剑法,可算半个师父了),向群雄挥手致意,飘然退场,踱至厉教主身后,悄然而立。 群雄见单开山一代掌门宗师尚自败了, 不少武林人便收了争强好胜之念,又忖思自己若败了,有单开山事例在,也算不得丢脸,不妨上场走两遭,日后也好向后人吹嘘见过大世面。不由蠢蠢欲动,接连上场比试,却是甚为热闹。 时至已时三刻,江湖鱼虾好似走马灯一般,大多上场亮了一番身手。李刚、唐霸、魏文三人也各自连胜了二场,站于厉教主身后休息。苍松子道长见日已近中,便宣布第一轮比试暂且结束,请大家摆好餐桌,一起就餐。众人呼朋引伴,嬉嬉闹闹,直道少林寺誉满天下,斋菜也甚可口。苍松子道长遂特意关照大家快点用餐,便于下午顺利再战。匆匆餐毕,众人散去,厉南星、关扬、李刚、唐霸、魏文与厉娜分了手,各回客舍休息,便即打坐修炼,关扬练功姿式却是奇特,如寻常寺院所见,如观音菩萨一般,凝神直立,左手如托净瓶,右掌直立竖于胸前,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出家人在念经咒呢。一些寻常人士自忖无力逐鹿盟主之位,也不休息,到处串门,聊天赌钱,却也潇洒。 “嘡嘡”钟声再响,午时已过,众人纷纷赶至演武场,如早前一般在凉棚下寻到了自己的位置,或坐或立。单开山隆重宣布比赛再次开始,便有二人相继跃出,互通姓名,战在一起。又是一番乱战。一人战败,立马有一人补上,循环不息,场上比试之人武功愈来愈见高强。至申时初,却是华山派掌门“一字神剑”唐宇轩力挫数人,休息了一番,又在场上邀战,竟道;“这里近千人众,如此不加节制的任意挑战,何时方能得出结果,选得盟主?今日月教保持全胜,向闻厉教主人称‘天下第一高手’,唐某技痒,颇想与厉教主切磋,切磋,叙叙旧。还请赐招。”厉南星既被指名邀战,便不能再多加观摩了,当下站起,迈开大步,直至唐掌门身前二丈处,挚剑在握,径道:“厉某也颇想知晓唐贤弟二十五年来有何进益,究竟是华山派武功厉害,还是我义父‘空空上人’所授的‘玉清剑法’更高一筹?便请出招。”唐宇轩心下却是讶异:“这‘空空上人’一代风尘异侠,武艺绝顶,曾以一柄长剑力擒昔日雪山七狼,后自创日月神教,只神龙见首不见尾,厉师兄能得上人垂青,授以‘玉清剑法’, 传以教主之位,怪不得敢自称‘天下第一高手’ 了。”疑窦解开,手下也不含糊,剑使“太清剑法”, 如雪雾飘飞一般,袭向厉南星。 厉南星见唐宇轩剑法精妙,但杀气不足,显见并无搏杀之意,当下藏起二成內力,也以“太清剑法”中精妙招数招呼,便似同门习练一般,竟是十分默契。众雄但见二人身法灵动飘逸,恰似剑舞一般,俱心驰神迷,大声叫好。厉南星手使“太清剑法”, 便似与二十五年前一般与唐师弟同练,思绪渐渐飘回了华山派学艺之时,眼圈渐渐暗红,猛想起那一桩糗事,顿觉尊严受辱,暴喝一声:“小心接招。”剑招攸变,“玉清剑法”源源而出,直指唐宇轩全身要害,却仍是手下留情,不想伤了唐宇轩分毫,只剑点数处要穴。饶是如此,唐宇轩已是压力倍增,招架不及了。关扬瞧来,又是高兴,又是忧虑。喜的是厉教主如此武功,摄服群雄并非难事,定能赢了“盟主”宝座,领袖群雄,驱逐金寇,保得武林太平;忧的是厉教主似与悔崖子师公甚有恩怨,一旦矛盾激化,双方反目开战,却又有谁能挡得住厉教主绝世武功?幸运的是厉教主为人谦和,并非狠心特重之人,目前手下容情,对唐掌门仍有一丝感情,关扬只盼双方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再斗得十余招,唐宇轩唐掌门已知绝非厉南星厉教主之敌,当下后撤,跃出战圈,厉教主也不追击。双方收剑回鞘。唐宇轩拱手道:“厉师兄神技,唐某不如。只盼厉师兄做了盟主,造福武林,切莫再启武林争端,血雨腥风。”言毕,爽然退去。厉南星望其瘦长背影,回味其临去话语,若有所思。 群雄见厉南星神技,自叹不如,一时半会儿竟无人上场挑战。苍松子道长遂劝少林寺方丈证悟大师出马交战,道是天下武功出少林。怎料证悟大师一力推托,垂眉肃目,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不理俗务,更见不得血腥场面。此次举办武林大会,乃尽武林同道一分子,至于盟主一位,还是厉教主较为合适。为抗金寇,新盟主但有差遣,少林寺必尽全力,只是不得违背了佛法。”群雄一阵惋惜。 “我武当派向与少林派并肩称雄于世,却无佛家太多的禁忌。我道家也是慈悲为怀,济世渡人,却讲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武当派道法自然,定要以手中三尺青钢长剑,斩尽无肆入侵之贼寇,方能保得大宋子民免于刀兵之灾,生灵涂炭。如此拯救黎民百姓,岂非天大的功德一件。”众人听得耳鼓“隆隆”作响,俱望去,却见一清矍老道手持拂尘,缓步而入,着青衣道袍,蓄三绺长须,仙风道骨,恰似画中神仙一般。 群雄多半识得其人,多已大喜惊叫出声。那老道行至场中,仰视着厉南星,一脸淡定,慢慢道:“幸会,幸会。老道武当派飞云道长纪灵,特来与厉教主一较高下。” 第三十三章 武林大会(四) 第三十三章 武林大会(四) 厉南星大吃一惊,直道这武当派中资格最老、硕果仅存的二大长老之一“飞云道长”何时动了凡心,也来凑这一番热闹?却也不敢轻慢,拱手欠身道:“久仰道长威名,晚辈如雷贯耳。非厉某怯弱,只是道长年逾八十,怕再无精力处置江湖事宜,还是享享清福,不必相争了,金狗祸害自有我等铲除。”“说得却是中肯。”飞云道长只冷冷道,“江湖盟主之位岂能落入尔等始乱终弃之辈手中。”厉南星听得糊涂,不解道:“何来始乱终弃?还请道长言明。”飞云道长陡然发怒,喝道:“休得装疯卖傻,你自己干过什么,自己不请楚吗?好一个刁顽的魔教教主。”厉南星愤怒,因道:“我日月教可曾干过什么坏事,尔竟称之为魔教?厉某又有何亏心之处,你竟声讨于我?厉某只是敬你高龄,颇具名望,才倍加客气,好言相劝,莫以为厉某我怕了你不成?”言语激动,身形微颤,鞘中长剑“喀喀”作响。厉南星自与师门决裂,反下山去,颇为招人疑忌,误解甚深,故于名誉一节甚是看重,此刻竟已拔剑在手。飞云道长年纪一把,竟是莽撞犹如愣头少年,率先出剑,直刺厉教主面门。 飞云道长人虽鲁莽,剑法却是没的说,长剑划圆,大圈套小圈,小圈生大圈,循环不息,将厉南星套在环中。厉教主只见四面八方皆是森森剑影,剑风激荡,已是身不由己,随之转圏,恰似暴风骤雨中,茫茫大海中,圈圈旋涡中的一叶扁舟,危极,殆极。不由冷汗丝丝直冒。厉教主本是极聪明之人,打斗许久,已于圆圏中隐隐看出一丝破绽,也不犹豫,內力灌满长剑,剑使“玉清剑法”中“穿心一剑”,长剑已自森森圆心中穿入,直指飞云道长胸口“乳中穴”。 那圆心正是武当派剑法中之盲点,飞云道长剑法骤乱,眼见敌方长剑直直刺来,立存拼命之念,一招“同归于尽”,双剑相交,“锵锵”声不绝于耳,两人自恃艺高,所使长剑均为凡物,此刻猛烈撞击下,竟俱已断了,只剩一剑把。 两人抛去剑把,互视一眼,道声“好剑法”, 又再扑上,徒手相搏了。飞云道长拳法甚是高明,却与适才那剑法相似,不住地划圈,圈中套圏,圈圈相生,又将厉教主裹挟在旋涡之中。厉南星自然已有计较,右手长拳击出,竟自圆心中透过,径点飞云道长胸前“乳根穴”。 如前一般,双掌交实,“劈里啪啦”,两人各退数步,竟是功力相若,难分轾辕。飞云道长本已对此拳法失去信心,见拳招已然被破,更不多言,拳招突变,双手摊开成掌,轻忽忽一掌拍出,挟着一股阴柔之风,拍向厉南星前胸,掌势虽慢,阴柔之劲却小觑不得。“好一招‘绵云掌’, 厉某大开眼界。”厉南星斗得性起,也是右掌拍出,迎向来招,却是刚柔相济。飞云道长知功力相当,不敢硬拼內力,脚步微向右撤,身子右扭,双掌改作守势,避了开去。厉南星一路追击,飞云道长却守得精密,两人渐呈相持不下。 得內力者得天下,此话一点不谬。飞云道长虽內力不输于厉教主,终究已是西山日薄之身,较厉教主虎狼之年,精力却是远远不如。约摸过了百余招,眼见厉南星虽额头直冒热汗,头顶隐隐有白雾升起,却是呼吸绵密细长,尽可再战数百回合,自己却已双腿打颤,几欲迈不动步了。心下已起息战之心,猛又想起厉南星始乱终弃之恶名,终是气愤莫名,勉力死战。厉南星终是仁慈,手下留情,乱战中,已是一剑抵住飞云道长“神封穴”,竟不刺入,却沉声问道:“厉某何时成了始乱终弃之辈,还请道长明示。”飞云道长心感厉南星不杀之恩,又见其迷惑不解,一连见问,也自迷惘,只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现下民间隐隐传说,道是厉教主年轻时行为乖戾,玩弄女性,不会有假吧?” 厉南星仍是莫名其妙,想起唯有二十五年前那桩糗事,自己却是受害人,自是不符,不由呆立在场。“八卦新闻,怎可尽信?想是有人造谣诬蔑,欲将厉教主排挤出武林大会。”关扬越众而出,扬声道,“自己便可抢了这盟主宝座。其心可诛啊。”群雄听了,各自议论纷纷,却也无一人亲见厉南星曾经行凶作歹。苍松子道长当下履行职责,高声宣布厉南星胜出,更请厉南星暂且歇息,恢复体力,以备再战。厉南星也不设防,当下盘膝打坐,自忖天下群雄在此,断无人使坏偷袭。关扬、厉娜、李刚、唐霸、魏文五人心系厉教主,齐齐跃出,团团围住,替厉教主护法。 群雄慑服于厉南星神功,自知不敌,再无一人上场比试。苍松子道长便询问于早前胜出休息之一干人等,关扬遂率先道:“关某武功常受益于教主指点,自知并非教主对手,便请弃权。”李刚、唐霸、魏文三人自不会与师父相争,也随即表态弃权。其他众雄也高呼:“厉教主神功盖世,我等心服口服,愿一致拥戴厉教主为我武林盟主,我等唯马首是瞻,任凭差遣。”苍松子道长更不耽误,欢呼新盟主诞生,更将掌门信物——一块玉佩交向厉南星。厉南星正是行功紧要时,关扬便伸出手来,正欲代为收下。 “这么重要的武林大会,怎么单单漏了我们,不予通知?要不是我等消息灵通,紧赶急赶,岂非错过了?我等也想在盟主宝位上坐一坐,沾点贵气,又岂能让日月教专美于此?”语声隆隆,显见內力高深,群雄望去,却见三人羽扇纶巾,自演武场入口处缓步而来。三人甚是高大,年龄当在四、五十岁上下,鼻子甚高,面目神情却是稍见呆滞。少林寺方丈证悟大师忙迎上前去,道:“一时遗漏,还请恕罪。不知三位何门何派,来自何处?”“我三人来自江南鱼米之乡,才刚创帮六月不足,帮名‘长乐帮’,却是帮小名微,贵寺不知,也是情有可原。”中间一人个子最高,侃侃谈来,突然放重了语气,道,“在下严肃,携两位同胞兄弟严清、严贵,特来竞争盟主一位。还请厉教主一战。”群雄一阵喧哗,互相询问,却是无人识得三人,也无人听过“长乐帮” 三个字。 “凡我武林中人,自可挑战。君请自便。”证悟大师缓缓退下,苍松子道长接而道曰:“比试前,请随我对天发誓,以示忠诚之心。”右手抚住胸口,头微抬,稍倾向上天,宣誓道;“誓灭金狗,保家卫国。”那三人不敢再嘻嘻哈哈,也学样仰望苍天,却道:“誓灭king沟,保家卫囯。”苍松子道长与关扬等群雄自已听出“金”与“king”的发音有差,只道是乡村土音太浓,却是未加质疑。苍松子道长笑道:“现下厉教主力胜二场,正在打坐休养,还请三位稍候。” 严肃三人稍坐片刻,竟失了耐心,却调侃道:“厉南星这厮,叛师叛教,玩弄女性,今日竟得了势,差点做了这武林盟主。亏得我三人来得及时,方使这武林神器不入歹人之手。”关扬、李刚、唐霸、魏文、厉娜几人见其言语放肆,竟在私底下,公开里,直言诬蔑心目中神一般的教主(师父,父亲),均勃然大怒,严重警告其不得任意诽谤。那三人仍是胡言乱语。李刚气得二话不说,抢步而出,长剑直指三人,怒发冲冠,道;“休效小人之举。有种便与李某单挑。”三人哈哈大笑,道:“我等便连你师父也不惧,你这不是送死吗?” 狂笑声中,严贵已然挚刀在握,与李刚仅隔二丈而立,瞧其反握其刀,群雄竟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握法。严贵竟似十分轻蔑李刚,狂笑连连,双刀或正、或反、或抡、或斩、或劈、或刺,招招大胆进逼,不离李刚全身要穴。群雄见其刀法诡异之极,生平未见,心下佩服,不由叫好,掌声雷动。李刚大叫不妙,全神贯注,将“玉清剑法”舞至极致,长剑上下翻飞,左挡右遮,兀自不敌。募地里,严贵轻叱一声,右刀自下反撩而上,引得李刚长剑橫挡直下,却是露出了胸前空门。严贵左手刀攸然而至,橫扫千军,众人相救不及,李刚前胸已然中刀,划开又深又长一大口子,鲜血汩汩而出。厉娜、唐霸、魏文同门兄弟情深,惊呼一声,抢步齐出,将李刚抱回原座处。关扬生怕歹人趁机偷袭、谋害厉教主,不敢大意,守在一旁护法,不敢松懈一刻。 严贵在场中愈加猖狂,放言道:“严某三友武功独步天下,罕逢对手。只便众雄拥做盟主,一统江湖,保叫众英雄快快乐乐,太太平平,享得荣华富贵。”关扬听了,眉头微皱,颇为不悦。 第三十四章 长乐帮 第三十四章 长乐帮 待厉娜、唐霸、魏文三人回至原处,各挺长剑为厉教主护法,关扬才越众而出,直视严贵,质道:“汝等争竞盟主一位,只为荣华富贵,贪图私欲吗?若任由尔等坐了,江湖岂不乌烟瘴气,更甚同流合污?今日群雄毕集于此,只为选一仁人侠士,率众共赴国难,共御金寇,自当舍身就义,怎可选一贪图一己之欢之人?尔等且回。”严贵一时语塞,却是恼怒,反握双刀,便欲扑上。关扬紧握长剑,严阵以待。 “抗击外侮,我辈当仁不让,自该励精图治,驱逐异族。至于荣华富贵,自是人人皆想,快乐人生。岂有人追求苦难,明着可住高楼大厦,却非要拣一茅草屋住了,受那风吹雨淋?关兄弟何等愚鲁。”却见严清轻摇折扇,缓步而来,向关扬稍施一礼,道,“久闻关少侠大名,严某早想领教。今日你我放怀一战,如何?”严贵闻言退下,看来却是等级森严。关扬总觉得有些不对,却也反驳不了,只道这等“真小人”之言,却也是人之常情,因道:“严兄所言似乎有理,却须慈悲。若求一己之乐,却损了他人之乐,岂非作孽?过招吧。”长剑向上斜指,先行邀战。 严清也拔剑在手,剑指向地,双脚不丁不八,却是随随便便地站了,竟似十分小觑关扬。关扬受此轻侮,岂能不怒?道声:“休得猖狂,小心看剑。”“逍遥九式”源源而出,劈头盖脸,剑花罩向严清,严清顿时收了轻敌之心,暗道:“小子进步不少。”不敢懈怠,剑舞银花,如一团白雾,迅速迎向关扬雷霆一击。“铿铿铿”,呼吸之间,双剑已交击十数下,火星直冒,两人随即跃开,互相凝视,却是谁也占不了上风。严清仍似胸有成竹,猛然跃起,双手叫劲,剑尖乱颤,居高临下,分袭关扬胸口诸穴,又准又狠,却是凶险。关扬此时忘了掩饰身份,自然而然使出一招“剑撩火云”, 自下而上,直刺严清面门。此招出自“太清剑法”,关扬自小习练,熟稔得很,正是克制严清剑法的不二妙招。两剑相交,严清不得不再次后跃。关扬气定神闲。群雄大声喝彩。关扬省得,暗道“糟糕”,偷窥厉教主,见厉教主正闭目打坐,脸颊已见红润,知其对外一无所见,自己尚未暴露,才放下心来。 严清大呼邪门,兀自不信,长剑一挺,又再扑上,剑招更见凌厉、迅捷,群雄只看得眼花缭乱,大开眼界,直道不枉来此一行。关扬抖擞精神,再使“逍遥九式”,与其对攻。“逍遥九式”乃昔年天下第一剑客玉衡子前辈所遗,实天底下绝顶的剑法,关扬越使越见熟练,妙招、损招拥入脑海,迭迭而出,严清渐渐只有招架之力,心中愈见讶异:“这般精进之速,天下罕有。莫非日月教有两个关义,且是孪生兄弟?却是未听人言过。” 严清渐落下风,自是不会坐以待毙,忖道:“剑法可以速成,内力却需累积。吾之优势在于內力深厚,四月前便远胜于此厮。只要其不曾吃得什么大补仙丹,度其进境,料来也非我对手。却须引得他与我内力对决。”一边与关扬缠斗,一边思索对策,不免分了心神,被关扬一剑削了纶巾,披头散发。关扬喝道:“还不弃剑认输?” “锵”的一声,严清弃剑于地,将散发拢于脑后,却道;“小子,敢与严某对掌吗?”关扬不加思索,直道:“尔等输不起吗?既败了,何不爽快认输?又要与我对掌,是欺我年少,內力不足吗?只管放马过来,关某奉陪。”也将长剑弃了,心中却也无底:对手太阳穴高高隆起,自是功力深厚;自己虽说内力精进,终究与其差了二、三十年的修炼时间,却不知谁高谁低;虽大可一剑伤了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严清,但对手已提出对掌,便是挑战,终须迎战,以免惹人小觑,道是胆量太小。当下两人扎稳马步,互出右手,互抵掌心,默运内力催去。内力一层一层加上,两人却是纹丝不动。严清见关扬仍是气定神闲,自己竟占不了便宜,如见鬼魅,用腹语道:“小子,你可有孪生兄弟?”关扬却能于内力比拼中开口说话,径道:“关某天生天养,从来孤儿一个,何来孪生兄弟?”言语中,开口泄了真气,却让严清的掌力得以侵进了寸许。忙再提真气,加力挡去。此时关扬督脉已通,任脉也大有进展,简直已是逼近天下第一人了。如此绝顶内力,严清怎承受得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不住踉跄后退,已然身受重伤。关扬收回右掌,凝视许久,自己也不信一掌竟有如斯威力,见严清伤重喷血,不禁歉然,抱拳道:“一时失手,还请见谅。”飞跃而前,手指一弹,一枚疗伤圣丹丸直冲严清之口而去。 第三十五章 又见金狗 第三十五章 又见金狗 太阳西沉,阳光渐隐渐去,微风时时拂面。 群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上,只见厉南星与严肃徒手相搏,已过百招了,兀自难解难分。两人全力施为,掌风劲气激荡,周边尘土飞扬,将二人裹挟在內。二人身法迅捷,黄尘漫起,只见黄影滚滚,难辨二人身形。时至酉末,苍松子道长高声令二人暂且歇手,饭后再战。 餐后,天已大暗,少林寺更设下数百盏油灯、火把,将演武场照得有若白昼。厉南星缓步踱至场中,与严肃相向而立,轻声道:“严兄好身手,厉某大是过瘾。此便再战三百回合。”扎下弓步,左手护胸,右手迎击,全神贯注。严肃凝神相对,不敢稍有松懈,口中却道:“只可惜厉教主盖世武功,今时却要丧生老夫掌下,甚为不忍。不如降了老夫,严某保你终生富贵。”“呸,严兄只记挂着荣华富贵,却是大失武林本分,令人小觑。厉某便粉身碎骨,又岂能降你?”厉南星不齿其言语,揉身而上,拳脚依然快捷,却不知严肃何以有此自信。 严肃却似换了个人一般,拳脚使得超慢,力道却大得惊人,掌风忽忽,群雄虽远隔百米之远,仍觉劲风扑面,俱惊叹其內力实已登峰造极。暴斗中,严肃一招“惊风孩浪”, 双掌凝力缓缓击出,行至半途,突然迅若击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印向厉南星前胸,掌风凌厉,群雄惊呼出声。厉南星措手不及,只得后跃,卸去大半劲力,双掌也已全力推出,抵住严肃双掌,却是连退数十步,才堪堪稳住。只待撤掌再战,却觉严肃掌心俨然一股吸力,一时之间,却是挪不开手来,大呼不妙,突然吸力消失,却有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一浪一浪,竟似永无穷尽。 这正是严肃得意之极,纵橫江湖,无往不利的看家內功心法“般若神功”,业已练至最高层第九重,向来摧枯拉朽,满拟能立毙厉南星于掌下。厉南星却也是天纵英才,又得半枝何首乌之助,督脉早已打通,一身內力,通天澈地,更不犹豫,丹田催动真力,內力喷涌而出,双掌堪堪敌住,竟又是难分高低。两人互拼內力,已是性命相搏,渐渐盘膝而坐,掌力却不敢稍有松懈,二人汗如雨下,头顶白雾直冒,已是不死不休之境,谁也不敢撤掌先退,否则,对方内力必乘虚而入,立有性命之虞。 关扬看得担心不已,直欲冲出替换教主,只是苦无名目,若贸然出击相助,厉教主必颜面尽失,已方又破了规矩,只怕苍松子道长要判严肃胜出了,只得按捺下性子,在一旁干着急。群雄也凝神屏气,只觉紧张、刺激。 严肃绝料不到厉南星竟也有如此內力,只怕今日恶战,得盟主固然不易,恐怕连性命也要撂在此处,不由心內生怯,却也知唯一最佳途径只有击败厉南星,才能大功告成,才能全身而退,唯有拼命死战。两人俱存拼命之念,內力互攻,渐渐面如金纸,渐近油尽灯枯,只怕再斗得盏茶功夫,便要双双阵亡。 关扬见厉教主危急,再也按捺不住,高声道:“苍松子道长,二人势均力敌,便是和局。快请二人息战,否则,只怕无一人得以幸免。”苍松子道长高声宣布:“和局。二位暂请休战。”厉、严二人闻言点头颔首,却是谁也不敢率先收功。苍松子道长也面有难色。关扬飞身而出,一掌伸出,轻轻搭住二人掌锋,缓缓侧向引动,引力卸力,竟将厉、严二人的巨大合力引向侧过,“哗啦啦”一声,劲风猛烈,百米外的凉棚应声而倒,众人闪避不及,挢舌难下。厉南星眼望关扬,感激万分,俄顷,厉、严二人侧身躺倒,已是精疲力竭。 第三十六章 又见疑案 第三十六章 又见疑案 “你便是叶小楣吧?真是可怜。天哪,民间私下传说的竟是真的。”飞云道长望着那黑衣女子憔悴蜡黄的面容,一阵感慨,转身面向厉南星,愤然道,“厉教主,你还有何话说?”关扬、厉娜等暗提真气,加倍警戒。厉南星恰已功运八大周天,精神、体力均已恢复大半,随之睁开眼来,收势,道:“厉某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岂惧他人诽谤?且听其如何言语?”黑衣女子向众人深施一礼,泣道:“小女子确是叶小楣,年轻时曾与这负心汉厉南星恋爱,已有谈婚论嫁之意。怎料其邂逅谢静,为其美貌所迷,竟喜新厌旧,将我抛弃,却与谢静婚姻,生下一女,享尽人生之乐。却让我一小女子流落江湖,无力谋生,竟遭歹人诱捌,骗入勾栏院中卖身,惹得一生羞辱。”叶小楣边哭边道,却是有多惨,便有多惨。群雄唏嘘不已,更有一人大声疾呼:“厉南星不配当盟主,还须就地正法,以正武林。”群雄大有人高呼支持,均甚为同情叶小楣,欲为其讨个说法。 “你卖身为妓了?”厉南星颇为激动,心下不忍,道;“待厉某将你赎身,安置于日月之巅做些活计,可好?”“别妄想收卖我,我之一生毁于你手,今日便要你偿还。”叶小楣恨意连连,群雄民心大怒。厉南星知道不能再仁慈了,否则,徒遭人疑忌,道是作贼心虚,一力求和了,却也不想太伤害叶小楣,遂道:“小楣,别捏造事实。咱们凭良心行事,一切须讲求公道。只盼你悬崖勒马,及早回头为是。”叶小楣只道:“我只要你自戕以谢,方解我心头之恨。”厉南星已知多劝无益,只得道:“小楣,你可敢将你我如何分手公之于众?”不想太令叶小楣难堪,语气甚为和缓。 “如何分手?却是你无情无义,贪恋谢静美色,终于寻了个不是,将我骂走了。”叶小楣竟是怒目相向。厉南星正自思索,要不要将那个“不是”公布于众,终究不忍,正自犹豫不决,却听关扬追问道:“到底寻了个什么‘不是’,还请吿知。”叶小楣顿支支吾吾,只得装作哭泣,良久,才道:“又有什么‘不是’? 却是他自己移情别恋,却反诬我用情不专,勾搭他人。他这般高大、魁梧,英俊、潇洒,武功又好,我只怕拴不住他的心,又怎会红杏出墙?”群雄听了,细一打量,颇以为是,又见厉南星高高在上,叶小楣却凄惨无靠,不觉起了锄强扶弱之念,更有人已向厉教主扔起石块。 关扬一边替厉教主挡格飞来石块,一边也自狐疑,不信叶小楣有了厉教主这般人才武功,还会另搭他人,只是一切皆有可能,遂打破沙锅问到底:“不知厉教主道你勾搭何人?速速道来,便可当堂对质,以定谁是谁非。”叶小楣一时噤口,说不出话来。厉南星冷冷道:“便是华山派前掌门‘飞来剑圣’卓非凡,我的‘好’师父。”话声冷冷冰冰,却是气极。关扬听了,一头雾水,长这么大,还从不知华山派另有一位卓非凡前掌门。群雄一阵交头接耳,却听一年长老者缓缓道:“卓非凡便是如今的悔崖子,二十四年前不知何故改了称谓。”厉南星却是听见了,冷冷道:“他也会悔改吗?我却不信。”事急之下,既然抹开了脸面,便实话实说了。群雄听得,一愣一愣。 叶小楣小声抽泣,却道:“我与卓非凡何来奸情?岂非乱了伦常?大家快替小女子作主,免得他人任意污蔑。”抽抽泣泣,竟似孤苦无依,群雄甚起怜爱之心。唐宇轩出而言道:“事关恩师和厉师兄,唐某不能置于事外。二十五年前,厉教主确曾将此女子带回华山,只盘桓十日,此女子一路哭泣,下山去了。半日后,厉教主也与恩师翻脸,反下山去。自此,杳无音信,今日却才碰面。我不信恩师会干下这等亊来,也相信厉师兄的为人,至于真实內情,我就只知这些了。” 叶小楣哭得更为伤心,直道:“小女子冤深似海,孤苦无依,只盼今日天下英雄毕集于此,能一雪前耻,向此无情无义之人讨回公道。怎知尔等‘官官相护’,却让小女子怎生成活?”言来,竟咳出一缕鲜血。群雄议论纷纷,颇为同情叶小楣,却也无证据证实厉教主薄情寡义。关扬知事态紧急,不便避嫌,扬声道:“众所周知,此女子是金狗领来,专为对付厉教主,已然叛国;又是娼妓之身,人多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不由令人怀疑其人品。但此事既已搬上台面,又事关厉教主一生清誉,不得不慎。此事关键在于悔崖子。。。。。。 前辈,我们便移步华山,一问便知,可好?”群雄俱道:“也只好如此了。”叶小楣大急,却不便相阻,只言道;“此三人领我来时,却是宋人模样,我也是一时不察,随了来了。” 少林寺住持证悟大师与单开山、唐宇轩、飞云道长、苍松子道长等一干领袖商议了一番,宣布道:“今日盟主之位暂不公布。只待明日起程,赶往华山,问过悔崖子,查明此案。若厉教主果真抛弃弱小女子,便撤了其盟主之位,再行另选贤能;若厉教主果真无愧于心,便以厉教主为尊,率领我等,共抗金寇。可好?时已亥时,大家且去歇息。”群雄自无疑议。 翌日清晨,群雄早已收拾停当,即刻起程。关扬、厉娜、唐霸、魏文等心忧厉教主急待恢复元气,李刚又重伤,不便骑马劳顿,早已买了一辆舒适的大型马车,请厉教主与李刚一起入內坐了,盘膝行功,关扬亲自驾驭马车,只缓缓而行,生怕扰了教主和李刚的恢复。群雄也不见烦,只当沿途观赏风景。 一路西行,已是陕西境內,每过一境,便有日月教众迎候在路侧,引至分坛,设下酒宴款待,群雄兴致陡浓,厉教主见李刚伤重,便安排其在分坛暂且休养。三二日后,厉教主也已全然恢复,便舍了马车,骑过骏马,一力狂奔,却是大大出了连日来憋在马车里的一口闷气。嵩山、华山本不甚远,一路疾驰下,已至华山脚下,遥遥便见向问天率教中十八好汉守候多时,却是得悉教主得遭横来“官司”,生怕教主势单力薄,当下赶来相援,只是华山派不予放行,只得在山脚下守候。 群雄汇合了,华山派守门派众见唐掌门头前引众而来,怎会相阻?当下大门洞开,放众人进来。关扬旧地重游,触景生情,不觉眼眶润湿,心下大是悲恸:此番无论是厉教主输了,还是悔崖子师公败了,对关扬都是于心不忍。 一至山门,厉南星便即大声喊道:“卓非凡,天下群雄在此,请出来一见。”喝喊中,已是运上了绝顶内力,直震得群雄耳鼓发聩,连路旁大树也“瑟瑟发抖”。 却见一道童快步而出,见过唐掌门,道:“禀掌门,悔崖子师祖已于昨日外出云游,游历名山大川去了。却是至今未归。”“早不去,晚不去,偏偏紧要关头去了,莫非是心作虚,避开了?”向问天洞若观火,直道,“必是你等事先通知了,可是?”唐宇轩大窘,半晌才道:“此等大事,焉能不报?师父此去,必有深意,向护法切莫胡猜乱想。”“若心中无愧,何必远远遁去?必是做了见不得人之事,才会一避了之。”向问天却是紧追不舍。群雄纷纷颔首,均有同感。厉南星却道:“此案终须查个水落石出。我等便在此住下,直等卓非凡回来。便请唐掌门遣一弟子下山,寻得卓非凡回转,我日月教和在座各大帮派也要派出耳目,江湖捜索。”群雄当即安排下去,四、五日里却是无有音信。 群雄毕至,华山派自是好生招待,大鱼大肉,美酒佳酿,尽数端上。却只维持了四、五日,华山派终究招架不住近千人众的胡吃海喝,伙食一日不堪一日。到得第五日已末进餐中,唐宇轩只得言道:“华山派派小力微,未曾备得足够食粮,已是弹尽粮绝。未能让诸位吃饱肚子,甚表歉意。”一旁刘德贵接过话茬,径道:“便请众英雄且各回府。一旦家师回转,便再延书恭请诸位。”群雄一阵哗然,这是下逐客令了,俱是大忿,反欲囧囧华山派,更有数人高声言道:“华山派勿忧,食粮我等均可自筹,下山去买便是,务须了了这一段公案。”唐宇轩、刘德贵等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迴护恩师了。 群雄当下选出十名好汉,去山下小镇买回了米、面、酒、菜,径自占了华山派厨房,即行煎、炸、烹、煮,竟反客为主,反请华山派一起用餐。唐宇轩等自是十分不好意思,不由大窘,心想:“恩师免不了见群雄一面了。” 第三十七章 逼君一见 第三十七章 逼君一见 如此过得七日有余,群雄不耐烦了,见山下各路兄弟无有悔崖子音讯相报,便怀疑悔崖子尚藏身华山,计议一番,便佯作游山逛水,四处找开了,却是一无所获。关扬私自分析,只道师公名讳改得蹊跷,其意便是一辈子后悔不已,然始终避而不见,却不知为何?此番惹上大麻烦了,想师公向来歉和,与人为善,关键时刻终须力助。 连日来,关扬自是不便回原寝室与师兄弟们同住,一直与厉教主、向问天等十数名教众同宿一大房间,厉娜因女儿之身,便与恒山派女尼们同宿同眠。一日清晨,关扬醒来得早,便听见有人在屋外大声争吵,忙穿衣就履,赶将过去,见那人高大异常,声若洪钟,正是向问天向护法逮住了华山派八师兄杨一凡,一顿喝斥。杨一凡面红耳赤。 “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天下英雄聚集于此,岂是来消遣的?尔等一味避而不见,对得起天下英雄吗?快请你家师公卓非凡一见,莫再做缩头乌龟,徒惹人笑。”却是向问天一力催促。杨一凡人虽淳厚,却是大怒:“师公云游去了,怎生相见?你等何必苦苦相逼?又怎可诬称师公为缩头乌龟呢?我瞧尔等不知礼仪,野蛮之极。”向问天哈哈大笑,道:“我等便是野蛮,却知礼仪。群雄来朝,却避而不见,有失礼数。纵有争执,也当秉心解决,对则对,错则错,勇敢承担,方为好汉,怎可一力逃避?回去吿诉你家师公,再不出来见面,便砸了华山派,一天砸一间房。”一掌凌空劈出,劲风所及,“哗啦啦”一声响,对面诺大的一扇大门已成碎片。杨一凡怎肯干休,喝道:“休得撒野?视华山派无人吗?”双掌齐挥,挟起毕生內力,扑将上去。 却又怎敌得住向问天神功?三、四招间,便已处处受制,拳脚使开不得。好在向问天一心要将事情闹大,逼“帅”出马,只如猫戏老鼠一般,轻轻耍弄,口中却嗬嗬有声。杨一凡状若疯虎,左冲右突,愣是闯不出向问天双手围成的包围圈,愈见惊怒,口中念念有词。 打斗声愈来愈重,群雄纷纷闻声而来,刘德贵也率一群弟子一边穿衣,一边飞奔而至。向问天见鱼已上钩,大喜,掌法陡见精妙,只寥寥数掌,杨一凡但见掌影飘忽,迭迭而至,劲风扑面,胸口如压得一块巨石,直喘不过气来,“啪啪”数声,胸口连中数下,不由大痛,忙运气胸口,气机顺畅,幸而未得内伤。 刘德贵却是大恸,杨一凡为人厚道,素为所喜,忙上前替下,长剑直指向向天,沉声道;“你道我华山派便怕了你日月教吗?你不知你家教主也艺出我华山派吗?如此无礼,安敢放肆?”向问天只是仰头大笑,道:“如此赖皮,缩头乌龟,竟敢妄称师尊?我家教主早与你华山派恩断义绝,尔等还念念不忘,当真可笑。快请卓非凡一见,否则,向某一天拆你一房,月余后,此地便成废墟。”刘德贵闻言大怒,这是侵略上门了,安能示弱,长剑连抖,颤出十八剑花,罩向向问天胸口十八要穴,口中斥道;“欺人太甚。瞧你能接老夫几招?” 向问天真是神技,在日月教中排名不在三甲之外,岂是刘德贵一庸庸碌才所能敌得?片刻之间,已是手忙脚乱,要不是向问天手下留情,早成刀下厉鬼。自知不敌,刘德贵一声令下,华山派众围攻而上。长剑霍霍,如一片剑雾般从四面八方袭向向问天。向问天却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惊慌,手中长剑舞得水泄不通,护住了全身,却又乘隙而攻,渐渐攻多于守了。刘德贵等大见麻烦,经究力有不逮,大落下风了。向问天斗得性起,一声大喝“着”, 长剑横空刺出,正中刘德贵右手脉门。刘德贵长剑坠地,“铿锵” 声中,咽喉一片冰凉,已被向问天一剑抵住。华山派众弟子撤剑退下,面面相觑,不知怎生是好?几个伶俐聪明的,早已撒腿就跑,赶向唐掌门求救了。 向问天擒住刘德贵,运起內力,高声言道:“卓非凡,请出来一见。否则,向某日拆一屋。若屋舍拆尽,再缩头不见,说不得只好日杀一人了。”一字一句,声若奔雷,送将出去,便整个华山也传遍了,悔崖子自无未闻之理。群雄虽觉此法太也冷酷,却也是逼“卓非凡”出面的好手段,当下便有十数人附和。谁叫卓非凡龟缩不出,令人不齿,惹了众怒呢。 须臾,唐宇轩偕一众门人赶至,见向问天态度强硬,只得大打“太极拳”,抱拳道:“向兄稍安勿躁。时日已久,恩师必回,向兄何不再待几日?”向问天只作不理,揺头道;“唐掌门已说过千遍,百遍,几时可曾兑现?我等不再信了,还请卓非凡一见。否则……。”“ 否则如何?”唐宇轩见向问天步步紧逼,也渐生怒气。向问天正欲施加压力,,悍然道:“否则,向某今日便拆了此屋。”一掌遥遥劈出,“哗啦啦”一阵响,对面屋中桌椅大床尽数坍塌,风尘四起。唐宇轩心下震惊,言语却镇静如常,道;“向兄如此逼迫,唐某只好得罪了。”长剑一引,已然刺出,正是享誉江湖数百年的“太清剑法”。 向问天数次听厉教主提及唐宇轩,道是华山派百年一遇的武学天才,不敢懈怠,抖擞精神,展开平生引以为傲的“摩云剑法”, 一剑紧似一剑,步步进逼。两人身法奇快,“铿铿铿”, 却是只闻双剑交击之声,剑影上下翻飞之状,如云遮雾绕一般,却难见二人身形。关扬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却是看得真切,两人功力相若,攻守均衡,急切间实是难分上下,心中直盼二人始终平手,无有损伤,待打得累了,自会收手。正惶急间,猛觉一强悍的气机贴身而来,在身后站定,气势迫人,不用回头,也知是厉教主赶来了。 厉南星眉头微皱,心知若欲二人分出胜负来,却需千招以外,心中犹存情意,不欲双方任何一人受到伤害,当下沉声道:“向护法且退,待老夫与其一战。”双方当即罢斗,向问天撤剑退下。厉南星运起“弹指神通”,轻弹剑面,长剑有若龙吟,清脆悅耳,却道:“唐贤弟,你我终须一战吗?”唐宇轩黯然道:“你我同修十余载,交情何等之深,怎料二十五年后,却要刀兵相见?事关华山荣辱,自唐某而下,华山人众,人人誓死捍卫尊严。厉兄何必逼得太紧,不留人活路呢?看开点,凡间有些事,不便窥得太清楚,有时候朦胧也是一种美。”厉南星心下茫然,已然心动,忆起青少年时光,卓非凡谆谆教诲,实于己深有师徒大恩,纵有此后那事,令己如遭雷击,仔细想来,也是功过相抵,恩怨两消了。心下已存宽恕之念,当即收剑回鞘。 “这是阴谋,不折不扣的一场阴谋。”却是叶小楣蹿了出来,指着唐宇轩的鼻子,骂道,“此二人本是同门师兄弟,早已勾搭成奸,故意演了这一场戏,以图蒙混过关,要天下英雄略过此事。”又转过身来,仰视厉南星,刮着脸皮,道,“好不要脸的男人。以为卓非凡避而不见,便无人指证你吗?我叶小楣强烈控诉,恳请少林寺住持方丈证悟大师公审此案。” 证悟大师闻言而出,乃曰:“为证明新任盟主之清白与否,务须彻查此案。还请悔崖子施主现身一见,讲明事由,否则就视为畏罪潜逃,全武林通缉。”“欺人太甚,尓等一心要入罪我家恩师,唐某只得尽率门下弟子捍卫华山主权了。”“呛啷啷”, 唐宇轩已拔剑相向。华山派众弟子也挚剑在握,怒目而视。 “只要擒了这些弟子,不愁卓非凡不露面。”向问天豪笑着,率先挺剑又奔唐宇轩而去,厉南星欲加阻拦,却又不语,心中已存顺其自然之念。唐宇轩见来剑势猛,忙挺剑格挡,两人立马战在一团,剑来剑往,好不精彩。向问天一心要逼卓非凡出来,将长剑舞得虎虎生风,口中还嗬嗬有词:“好一个懦夫,能躲一辈子吗?怎沒有一丝英雄气魄?是好汉,便敢做敢当,何以龟缩不出,却叫徒子徒孙前来挡架?”却是惹恼了一众华山门人,纷纷挥剑杀入,却是训练有素,各据方位,将向护法围在核心,剑气凌人,正是久享盛名,见者人人头疼的华山十八剑阵。向问天身法顿见窘滞。 “群殴吗?我来也。”唐霸、魏文一声大喝,也飞身杀入。三人背背相靠,却也只得堪堪敌住,无力反攻。却听唐宇轩轻声吟道:“初转法轮。”剑阵突变,十八人瞬间飞移,剑招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如灵蛇出动,诡异难测。“哧” 的一声,却是魏文功力稍有不足,已被一剑划破右大腿,鲜血迸流,已是跳跃不便了。 第三十八章 自杀之谜 第三十八章 自杀之谜 厉南星眉头微蹙,心忧爱徒伤势,万想不到二十五年不见,华山十八剑阵竟精进厉害若此,只怕强如向问天,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忙拔剑在手,伺机待动。关扬心知厉教主神功,一旦出手,华山派绝无幸致,忙抢出一步,道:“杀鸡焉用牛刀?且让属下试试华山十八剑阵的厉害。”已然使剑成风,冲杀进去。厉南星阻拦不及,只得大声叮嘱:“制住即可,万不能伤了彼此性命。” 唐宇轩等见关扬持剑杀入,一时手足无措,唯恐失手伤了关扬,只得放慢阵势,又恐厉南星眼尖,窥出猫腻,却又不得不假戏真做,着力攻击,心下矛盾,阵法已见迟滞。关扬见向问天三人危急,却是真斗,加以以前曾演习过此阵,颇知其生门、死门所在,一剑一剑刺出,俱是要害,阵形顿见溃散。向问天三人顿离大难,精神大振,长剑反击,撕开阵口,先将魏文送出阵外养伤。厉娜兴致勃勃,也提长剑加入战圈。 关扬与厉娜合练“郎情妾意剑”已久,配合默契,二剑合璧,威力大增,又集聚了向问天、唐霸神功,华山十八剑阵渐渐围困不住,阵脚已乱。唐宇轩见关扬一力死拼,只道其已全然背叛师门,心下发酸,良久,心肠一硬,呛然道:“二转法轮。”阵法又变,一十八人猛地穿插飞跃,攸而一停,竟已方位大变,剑尖均如有千斤之重,缓缓刺出,竟是融合了一十八人的内力,威力猛增。关扬四人顿觉压力猛增,已是招架不住。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慌乱中,三人分从左、右、后三面堵住向问天去时来路,正面唐宇轩却集合六人之内力,灌注于剑身,如箭般疾向向问天胸腹大开处击去。向问天四面受制,已是避无可避,只道必死。关扬兄弟义气,不避凶险,飞身而至,“铿”, 双剑互交,唐掌门只觉手腕发麻,愣是被关扬挡开了必得一剑,心中气愤,直欲骂出“叛徒”两个字来。却见关扬一阵挤眉弄眼,却是不解其意。 关扬虽解了向问天一死之危,自已却空门大露,愣是撞上了几道凌厉剑气,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厉娜大声惊叫,心神大乱,发钗削落,已是披头散发。厉南星大怒,径道:“卓非凡,出来讲清事由,否则,华山派今日便糜为风尘。”状若疯虎,举剑橫削,如虎入羊群,挡者纷纷退避。厉南星于华山习武甚久,颇知华山十八剑阵秘奥,又得关扬、向问天四人牵制住了阵脚,遂大奋神威,一连点了关键三人要穴,华山十八剑阵瞬间告破。 华山弟子接连中穴倒下,关扬、向问天、唐霸、厉娜四人便收剑旁观。唐宇轩心知大势已去,却仍苦斗不息,终是功力逊上一筹,处处缚手缚脚,过得三十来招,剑法已见凌乱,破绽迭出。厉南星陡发一声狮子吼,吼得唐宇轩心神大震,只觉胸口一阵冰凉,已被厉南星长剑刺破衣袍,抵住了乳中穴。唐宇轩面如土色,只叹华山派百年威望,今日尽丧己手。 卓非凡一力逃避,形同怯懦、无赖,只惹得厉南星愈来愈怒,群雄也是大为不悦。“卓非凡,快快现身,道明事由。对则对,错则错,何以如此婆婆妈妈?”群雄终是不见卓非凡一面,心下大忿,又嘟哝道,“什么华山派前辈高人,避而不见,直一无赖小人。”关扬听了,心如刀割。厉南星陡生一计,暴喝道:“卓非凡,若再不露面,厉某即刻斩了唐宇轩,休怪厉某不讲情面。”傲视四周,依然不见卓非凡身影,长剑高举,不知当斩不斩,心内电转,忆起楚霸王垓下一战,只因仁慈,未能当众军之面杀了刘邦之父,灭了刘邦民心,人却道无赖刘邦摸透项羽仁义心思,才笑言“分杯羹”一饮, 反成就刘邦另类英雄。思得对策,长剑直砍而下,终是情深义重,只盼华山派有人能挡得一挡。 关扬眼内血红,只道恩师大难,再也不顾己身,橫跃而出,挡下一剑,“铿”然有声。厉南星看似剑法凌厉,实已藏起不少内力,关扬全力施为,竟是轻易便挡住了。见是倍受器重的关扬,厉南星惊诧莫名,问道:“关义兄弟,你如此这般,却是为何?”关扬求道:“只请教主给属下三天时间,属下定必寻得悔崖子前辈前来问话。”厉南星只是追问:“不过,你必须先告诉我你为何相助华山派。”关扬已下决心,拼着受教友唾骂,落下卧底无义之名,也要救得恩师性命,忙收剑跪下,连嗑九个响头,道:“不瞒教主,关义本名关扬,实是华山派门下,唐掌门手下第十二弟子。只因天煞教报信说日月神教誓言尽灭我华山,关扬才自告奋勇,潜入我教卧底。一年来,多蒙教主厚恩,待关扬如同亲子,一力提携,赠药渡力,指点武学迷津,关扬才有今日身手。关扬一日不敢或忘,也未做一件对不起日月神教之事。今日关扬失义,听凭教主发落,关扬毫无怨言。”厉南星沉思良久,脸色渐趋缓和,轻声道:“关兄弟且起,厉某并不怪你。”转身面向群雄,扬声言道,“卓非凡才是无义之徒。任凭门下弟子拼死拼命,却依旧躲在龟壳里,缩头不出,真令人不齿。关扬重情,我们便给他三日,又有何妨?”群雄一阵唏嘘,拱手而散,自无一人异议。 关扬自幼便在华山习武,十几年来,于华山一草一木,甚为熟稔,早已预料了悔崖子师公的可能落脚之处,用过早餐,闪开众人,飞身而去。众人见关扬躲躲闪闪,知不欲他人同去,俱停足自回。关扬先寻至师公书房、卧室一瞧,确无人在,才寻向后山。 后山郁郁葱葱,便如两年前一般寂静。关扬使开轻身功法,一路纵跃,盏茶功夫间,已掠至半山腰,来至一陡峭斜坡前。拨开斜坡前浓密的藤蔓,赫然竟是一狭长山洞。关扬轻轻踏入,山洞里漆黑一片,却是越走越见宽敞。关扬摸索而进,良久,窥得一丝灯光,关扬大喜,悔崖子师公当在此处了。奔跃而前,却是一楞,只见师公端坐于石桌前,背向关扬,一动不动。油灯照出高大背影,却于关扬不闻不问,恰似孤寂无边。 “师公在上,徒孙关扬求见。”关扬躬身行礼道,却是静悄悄,无一人应答。关扬再三拜请,悔崖子只作不理。关扬纳闷,只得近前,定睛瞧去,大吃一惊,只见师公七窍流血,当下伸手一探,并无鼻息,似已离世多日,不由抚尸痛哭。 良久,关扬站起身来,擦去师公脸上污血,不经意间,发现油灯下压着一张纸笺,遂取而看去,纸笺上赫然写道:“老夫一生行事磊落,并无亏欠,唯二十五年前,爱徒厉南星携一女子回归华山,此女子竟诱惑于我,老夫一时把持不住,干下生平恨事,甚是对不起爱徒厉南星。后我师徒反目,爱徒反下山去,自立门户,卓某悔恨无及,遂改名‘悔崖子’。不料事隔数十年,群雄涌入山门,旧事重提,欲彻查此事。老夫无颜面对众英雄,只得遁入后山,思来想去,唯有一死以谢天下。爱徒厉南星行止端正,并无行差踏错,一切只怪老夫道心不坚,谨向爱徒致以终生的歉意。悔崖子绝笔。” 关扬噙住眼泪,将纸笺于怀內藏了,背负起悔崖子师公,心内凄然,踉跄而下,回至华山馆驿。群雄早已翘首以盼,一声惊呼,围拢上来,见悔崖子殒命,感叹不已。厉南星、唐宇轩、证悟大师等首脑人物闻讯,火急火燎般赶来。厉南星心神大乱,爱恨交加,竟已呆了。唐宇轩却是镇定,忍住悲伤,命人布置灵堂,请法师,做道场,超度亡灵,天下群雄俱已在此,却是不用广发诏告了。 安置好灵堂,关扬掏出纸笺,为避嫌疑,不便直交于厉教主,遂递于恩师唐掌门。唐宇轩看了,眼圈渐红,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却又将此纸笺递于证悟大师。证悟大师阅后,垂眉肃目,双手合十,念声“我佛慈悲”,又递于飞云道长,群雄多已过目,唏嘘不已,只怪己等逼得太紧。最后交于厉南星手中。厉南星哭了,连唤“恩师”, 跪倒在地,也穿上了白色孝服,在灵前守候。 “一切皆已明朗,厉教主绝无行为不检之处,叶小楣纯属挟私愤,诬告生事。如此,便请厉教主掌摄盟主之权位,领袖群伦,共拒金寇,共创江湖太平盛世。”证悟大师当下邀请厉南星就位,群雄一致鼓掌呐喊。厉南星却道:“恩师才逝,厉某须当守孝三月。盟主之位,便暂由我教向护法代摄,向护法武艺超群,多智多谋,必能胜任。可好?” “盟主既已令下,我等自无不遵之理。”群雄轰声然诺。却听一女子尖叫声起:“卓非凡卑鄙,分明是调戏小女子,反成了我诱惑于他,可是害苦了我。老天爷开开眼,莫让群雄偏听偏信,放过了此等作伪证者,私自互庇互佑。” 第三十九章 白日飞升 第三十九章 白日飞升 群雄循声瞧去,见那人污衣垢面,披头散发,枯黄憔悴,可怜之极,却是叶小楣。 叶小楣泪如雨下,凄声道:“卓非凡既诬陷我勾引于他,小女子不得不将实情相告了。二十五年前,小女子正青春美貌,偶遇厉南星,一见钟情。三月后,我二人相携回至华山派。怎料卓非凡色胆包天,于某夜潜入我卧室,道是替我送来上佳茶水。我一时不察,轻信于他,饮下一盅。陡觉全身燥热,春意萌动,想是被骗喝了春药。我正力抗时,卓非凡猛然扑上,将我按倒在床,将我蹂躏。正行事间,厉南星有事寻我,恰好撞见,不由分说,连扇我耳光,怒怒而去,从此不瞧我一眼,毫无情谊。” 厉南星因道:“却是撒谎。我撞见之时,却在家师房内,定是你自行寻了去。明明是你自行勾引于他,何来春药一事?你道死无对证,便可胡乱捏造事实吗?”叶小楣泪眼娑婆,泣道:“我勾引于他?我贪图他什么?人才?相貌?年纪?笑话!我算想通了,这定是你师徒俩的奸谋,好将我抛弃,另娶谢静。”“别血口喷人。”厉南星发誓道,“厉某若存抛弃之念,定遭五雷轰顶而亡。”“发誓能还我清白吗?”叶小楣恨道,“卓非凡自觉无脸见人,以死相谢,便是其自知理亏。既已自杀,却还要避实就虚,避重就轻,开脱罪责,死要面子;却全诬在小女子身上,你厉大盟主可敢认罪吗?”群雄一片寂静。 “我观此事,厉盟主当年也是受害人之一,并无亏欠于人,似可脱于事外。至于师公与叶大嫂之纠葛,今师公已亡,大可揭过不提。”关扬见情势紧急,忙打圆场。叶小楣却似怨大仇深,尖叫道:“小女子今日控告厉南星制造事端,阴谋抛弃弱女子,请天下英雄为小女子作主。”双膝跪下,泪流满面。厉南星因道:“别妄作可怜之态。厉某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便请天下英雄仲裁,作一了断。” 群雄见叶小楣可怜兮兮,厉南星高高在上,不禁起了锄强扶弱之心,心道向来只闻恃强凌弱之事,断无弱者抛弃强者之理,只道其中必有猫腻,定是师徒俩的奸谋,议论纷纷,群情已于厉教主十分不利。关扬捜肠刮肚,只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却又不能起悔崖子师公于地下,问个明白,隐隐然但觉叶小楣故作可怜,搏取同情,却又说不出理由说服群雄。 “厉南星俯仰无愧,此事我等皆可作证。”天空中突现数道金光,照得锦天绣地,群雄抬眼望去,却见八位上仙金光闪闪,飘于半空之中,均面带微笑。关扬大喜,却是认得,正是老子、孔子、释迦牟尼佛、关帝菩萨、观世音菩萨、二郎真君、吴道之真人,最先一人身着龙袍,头戴皇冠,赫然正是玉皇大帝,八人形貌举止,便如《仙佛八圣图》中所画,一般无二。众人忙俯卧大地,躬行大礼。叶小楣此时方见不安,趴在地上,不住发抖。 “叶小楣,你快将实情道出,否则必遭天谴。”玉皇大帝凜然道。叶小楣此时方信鬼神之说,哪敢隐瞒,只求重罪轻判,遂全盘道出:“二十五年前,厉南星只是一小小门徒,无权无势。我因贪图卓非凡掌门权大,便引诱于他。数次上门挑逗,终惹起卓非凡滔天欲火,连干那事。那日,正云雨之际,竟遭厉南星撞破,终于撕破脸皮,反目成仇,不欢而散。此事罪在小女子,小女子失落江湖,卖身为娼,受尽凌辱,心中忿恨二人,才矢志报复。请玉帝宽宥。”玉帝一脸肃容,道:“只因你贪图富贵,欲一女嫁于二夫,已是失德;又再歪曲事实,以图报复,更是大恶。天道赏善罚恶,你死后却要入地狱受尽三年牢狱了。”叶小楣嗦嗦发抖,只道:“小女子再也不敢了,请玉帝开恩。” “至于卓非凡,于美色前把持不住,以致干下苟且之事,亦有罪责,本也要在阴曹地府服刑二年。”玉帝轻声道,“但念其诚心悔过,又以死相谢,便赦了此罪。他日若死,便可直接投生为人。据阎王上奏,卓非凡阳寿尚有二年一月,老君,请赐一丹药,助其还阳。”太上老君左手一摊,掌上陡现一玉瓶,拔出瓶塞,倒出一粒灵丹,食指轻弹,灵丹飞起,自行喂入卓非凡口中。卓非凡当下睁开双眼,挺身坐起,不知发生了何事。关扬、唐宇轩、厉南星等大喜过望,厉南星更是激动,一把抱住了卓非凡,连唤“恩师”,泪如雨下。师徒倆抱头痛哭,顿释前衍,重归于好。 “至于厉南星,正直善良,颇有胸襟,又有才智武功,实是武林盟主不二人选。此番定能领袖群雄,共同维护江湖太平盛世,我等在天廷,也自放心了。今后还望秉直心行正道,多行善举,莫近邪道,此便是修行,百年后当可位列仙班。”玉皇大帝甚是赏识厉南星,谆谆告诫。厉南星俯地谢过龙恩。 “关扬本是关帝菩萨身上一根发丝,不意落地幻化成人形。只因发丝细微,虽发育正常,关扬仍始终是天上第一小个,神界引以为一大憾事。只因并非精液所生,人也不懂事,终日里玩耍戏闹,却是不能明是非,辨善恶,直似一原始人一般。长至二十二岁上,竟趁关帝菩萨不备,偷逃出去,擅自闯入西方神界游玩,千不该,万不该,竟撞见了魔鬼撒旦。撒旦见其人小,甚愿与他一道游乐。关扬却是好汉胚子,素来崇拜强者,见撒旦高大魁伟,相貌堂堂,竟引为偶像,追随于他。圣贤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真一字不差。关扬向无心计,白纸一般,一切又只是随遇而安,潜移默化,竟惹上了一肚子恶习,干下许多难以原谅之事,遂与撒旦共称‘神界二害’,关帝菩萨常为此寝食难安。终于惊动了执法天神——二郎真君杨戬,被抓捕归案,直接罚落凡间。一来是天规难违;二来是要关扬在人间快高快长;三来也是便于观察关扬本质如何。只因喝过孟婆汤,那些恶习竟不戒自去了,却是庆幸。投生后,心智也奇迹般恢复了,更是聪明伶俐,竟如关帝菩萨一般,识仁义廉耻,明春秋大义,锄强扶弱,忠义两全,捍卫正道,实我天廷之幸。我等在天廷瞧得高兴,今日便同来迎接关扬重返天廷,暂在关帝菩萨账下拟为大将军。”玉皇大帝简要叙述了一番关扬的前世今生,便面向关帝菩萨,盈盈而笑。 关帝菩萨笑道:“孩子,你终于回来了。”骈拢食、中二指,运起真力,口念真诀,大施法术,凌空向关扬一指,一道金光射出,关扬顿觉“结界穴”开,身子顿见轻盈,竟飞了起来。关帝菩萨高兴地仰天长笑,更是展开长臂,将关扬紧紧抱在怀里。关扬激动得泪流满面,直道:“关扬何德何能,竟劳动八位大仙亲来迎接?”吴道之真人拍着关扬肩膀,笑道:“你忘了《仙佛八圣图》吗?我等八人俱是你师父啊。”又笑对关帝菩萨,打趣道,“现在你二人可复杂了。是称为父子,兄弟,还是师徒呢?”关帝菩萨还是大笑,道:“这有矛盾吗?我二人亲为一人,又情为师徒,你眼红吗?”吴道之真人却是幽默,又道:“你可别忘了,八人中可是我第一个收下了他,我不敢跟玉帝争名位,争做二师父总可以吧?”“美的你。”八位大罗金仙却是一阵嬉笑。 群雄却是瞧得目瞪口呆,向来民间传说天规森然,众仙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生怕稍一不慎,犯了天条,被贬下凡间,却是误传误讹了。但见太上老君拂尘一挥,道:“启奏玉帝,我等来凡间已久,该回去了。”一阵祥云升起,八仙携同关扬袅袅而去。 升得二、三十米,关扬回首挥手道别,见厉南星、唐宇轩等喜动眉梢,厉娜却是痴痴望着,满脸泪水,心中柔情暗动,却是止步不前了,遂对关帝菩萨言道:“弟子与厉娜情深,不忍独自升天,抛下她一人,在人间煎熬,却是怎生是好?”关帝菩萨大喜,直道:“关扬情深义重,正是我辈中人。为明爱心,以你在天界的地位,可携带爱人共享仙福。只是厉娜凡妇俗子,不能开了其‘结界穴’,百年阳寿一过,仍须回归凡尘。于她,却是天大的福分。她是不能自行升天的,你可亲去拉她同来。”玉帝也频频点头微笑。 关扬喜出望外,真气涌动,慢慢落至厉娜身前,右膝跪地,伸出右手,摊开向上,深情道:“厉娜,我爱你。能嫁给我吗?”厉娜一时惊喜得呆了,擦干眼泪,不住地点头。关扬牵过厉娜左手,行至厉南星身前,跪行大礼,口呼:“岳父,保重。”便托住厉娜纤纤细腰,向天空飞去。厉南星怅然若失,挥手喊道:“女儿、女婿,在天界好好修炼,为父百年后便来团聚。”终于喜极而泣。 (第一卷完) 第四十章 天界修炼 第四十章 天界修炼 关扬、厉娜二人心花怒放,站立云端,俯瞰大地,却是好风景,白云皑皑,山川河流,恰似一绝佳的泼墨山水画,直叹天上人间,相差何止百倍?白云一路飞升,愈飞愈快,盏茶功夫,已至南天门,金光闪闪,却是好气派。守卫的两门神见玉帝亲至,儒、释、道三巨头,天界权贵竟联袂而来,哪敢怠慢,忙跪行大礼。 一路慢行,关扬、厉娜眼界大开,迴廊屋宇,竟是白玉为阶,黄金为梁,水晶作窗,煞是光明耀眼。十人行进灵宵宝殿,关扬犹如进了巨人国,抬头望去,竟有百米之高,宝殿两侧巨人林立,持刀枪剑戟,均在三米开外,一时咋舌难下。宝殿正中一人正襟危坐,却如山一般伟岸,足有三十九米之高,慈眉善目,却不正是玉帝?关扬一时疑惑,却见身前玉帝猛然飞起,直前而上,两玉帝顿时合而为一。正诧异间,却听关帝菩萨道:“此是分身术。你只须勤加修炼《仙佛八圣图》,终有一日,你也能有此成就。”“喀喇喇”一阵声响,却见太上老君、孔圣人、释迦牟尼佛、关帝菩萨、观音菩萨、二郎真君身形暴涨,竟足有二十三米之高,吴道之真人也身高逾丈,原来八位大罗金仙不欲惊扰凡人,均微缩了身形,才一现凡间。一较之下,关扬、厉娜顿觉成了侏儒,不由自惭形秽。 “不必惊讶。”玉帝似是洞悉关扬心思,微笑道,“殿上所立均为元帅级人物,多为天上武将,故高大异常。依你现时之身形,在天界已是中等偏高。而且,一旦你打通了仁、督二脉,便能再次长高。至于能长多高,却要看你修为了。”看关扬已是信心百倍,玉帝宣道,“今关扬重返天廷,可喜可贺,现授职为奋威将军,在关元帅手下干事。并赐宅第一座。至于厉娜,本为凡人,今即带得上天,还望勤加修炼,迎头赶上,免得百年之后,遣返凡尘。”关扬、厉娜忙叩谢天恩。“朕看你二人情深义重,择日不如撞日,便赐你二人即日完婚,可好?”玉帝捋着长须,一力玉成。 天空中骤然仙乐飘飘,鲜花飞舞。关扬、厉娜身着红袍、冠冕,已是拜过天地,执手相看,泪眼朦胧,真是幸福万分。仙果、佳肴即刻端上,众仙开怀痛饮,纷纷祝贺二人,又叫嚷着送二人赴宅第洞房。关、厉二人直觉如在梦中。翌日,二人商量着要向父亲、恩师相报喜讯,便向关帝菩萨请示。关元帅道:“此事管制甚严,神仙轻易不得下凡。你二人可与梦神联系,请他一助,梦中相告吧。”二人问明路径,一路寻去。 到得梦神府邸,二人叫门而入,一名稚龄道童迎领二人,来至府中花园水池边,梦神夫妇正相向坐于石几上,浅斟低唱,煞是恩爱。见关扬夫妇携手来访,忙命侍从再上杯箸,邀请同饮。关扬饮得一口,却是琼浆玉液,满口生香,便道:“天上真好。我二人奉玉帝之旨,昨日完婚,只是尚未稟告父亲,恩师,还请梦神兄安排梦中一见。”“这却好办。”梦神一力答允。又同饮了十数杯,梦神掐指一算,笑道:“已是人间亥时了,厉南星、唐宇轩均已入睡,我们便即同去。” 梦神当下念起真诀,招来白云一大簇,载了三人,径向凡间飞去。不消半个时辰,已至人间,正是夜浓时分。梦神当即作法,口中喃喃有词,竟隔百里之远,将厉南星、唐宇轩的魂魄一起招将过来,在虚无中游荡,却是一脸愁容。关扬、厉娜忙迎上前去,纳头便拜,关扬言道:“恩师、岳父在上,请受关杨一拜。关扬、厉娜已奉旨成婚,不及相告,还请恕罪。”厉南星、唐宇轩忙将关、厉二人扶起,言道:“为师(为父)喜欢得紧,何罪之有?你二人在天廷如何?”关扬、厉娜详细告知,末了,道:“恩师、岳父大人可万事顺心?”厉南星手执关、厉二人之手,甚是忧虑道:“近日,人间突现许多山魈鬼魅,是不是天廷出了纰漏?”“这个却是不知。”关扬道,“人间出了妖怪,还须上奏玉帝才是。岳父恭为盟主,可有对付之策?”“这些妖怪,专门掳掠婴儿,生挖男子之心,丧尽天良,却是难以应付。”厉南星眉头紧皱,急切道,“为父数次率人围剿,均为其化作一股青烟,逃去了。眼见受害人众愈来愈多,此事还须天神相助。”瞿然梦醒,厉南星、唐宇轩连道稀奇,梦中事犹自历历在目,遂奔走百里相讯,梦境竟是丝毫不差,心想关扬必定上奏天廷,人间便有救了。 关扬、厉娜与梦神三人回至天界,即行赶赴灵宵宝殿,向玉帝禀告人间妖魅之事,玉帝凝思良久,才道:“适才朕元神出窍,探看人间疾苦,确是妖气弥漫,此事推算因果,绝非偶然。天上人间,俱将迎来一大劫难,此事不可不慎。为救人间,捉妖除魔,便请钟馗赴凡间一行。”钟馗应声而出,领了圣旨,匆匆而去。 “朕观魔界蠢蠢欲动,即日起,众位仙家不可一时懈怠,均须提高警戒,以防魔界作祟。”玉帝凜然道,“诸位元帅、将军,即日起赶赴各位面出入口边界,操练军马,加强自身武技、法术修为,以备一战。马天君元帅镇守东疆,赵公明元帅镇守南疆,温琼温元帅镇守西疆,关羽关元帅镇守北疆,不得有误。”四大元帅领命,即刻汇整部队,拔营赶赴边疆,以保一方太平。 关元帅见关扬新婚燕尔,便特意关照关扬不必随行,待过了蜜月再去不迟。关扬志在天下,只道保家卫国才是好男儿本色,岂可沉沦于一己之欢?关元帅乃道:“天界周边位面已皆有重兵把守,当可无忧。只天廷中央重地,尽是要员,却微有天将,你便留守此处,以防魔界潜入作乱。”关扬只得作罢,坐守天廷。关元帅思之再三,又道:“你初上天廷,武力虽可,法术却无。我有天书一册,名曰《天罡经》,载有天罡三十六般变化。你且拿去,细心研习,若有不懂之处,且先放着,待你我重逢之日,我再详加点拨于你。我有一言,你须谨记:內力、真气乃法术之源,真气愈强,法术威力愈大,二者不可偏废。你须勤加修炼《仙佛八圣图》和《天罡经》上的功夫。待练得真功夫,方有大作为。”关扬恭声道:“弟子谨遵师命,不敢一日或忘。” 关元帅又面授了数门粗浅的入门法术,待关扬已有基本,才急急而去。关扬摊开《天罡经》,见首页言道: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 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 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性有巧拙,可 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 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 盗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人知其神之神, 不知不神之所以神也。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其盗机也, 天下莫能见,莫能知也。君子得之固穷,小人得之轻命。 瞽者善听,聋者善观。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反昼夜,用师万倍。心生于 物,死于物,机在于目。天子无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然。至乐性馀, 至静性廉。天之至私,用之至公。禽之制在炁。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恩生于害,害生于恩。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人以愚虞圣,我以 不愚虞圣;人以奇期圣,我以不奇期圣。故曰:沉水入火,自取灭亡。自然之道 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是故圣人 知自然之道不可违,因而制之。至静之道,律历所不能契。爰有奇器,是生万象; 八卦甲子,神机鬼藏。阴阳相胜之术,昭昭乎进乎象矣!” 关扬见了此黄帝《阴符经》,大有受益,不觉大喜,继续读去,首项法术便是驾雾腾云之术。关扬日思夜想,细加推敲,勤加练习,渐有心得。一日自觉有成,依法施为,手捏真诀,口念真言,将一簇白云飞速召来,遂默运內力,只将一股真气涌上乾宫,一提轻身法,已飞上云头,念动经咒,一力催去,白云即速往北飞去,眨眼间,已是十万八千里。关扬心內振奋,只道此法已是不逊于齐天大圣了。不消一个时辰,竟已飞至关元帅北疆营寨,关羽大为欣慰,直赞关扬天才,天界幸甚。关扬日以继夜,渐渐嗜“法术”成痴,每有迷惑不懂之处,却只须驾雾腾云,赶去求教关元帅,关羽也是知无不言,倾囊相授。 第四十一章 饭局 第四十一章 饭局 天界灵气浓郁,正是修炼的绝佳所在。关扬除了每日上朝朝拜外,干脆闭门不出,与厉娜埋头苦练,已有月余。那日巳初,关扬习过“撒豆成兵”之术,见天色尚早,便温习了一遍《仙佛八圣图》,用过午膳后,便即凝神直立,勤炼观音菩萨一式,真气涌动,至乾宫而下,冲向下丹田,任脉似通非通,知是打通任、督二脉,修真的关键时刻,关扬勤炼不已,只可惜最后关头,真气始终不能尽通,心下不免沮丧,却又暗暗自我勉励。 正功运大周天之际,随侍小童引领一人,来至身前,那人不言不语,在一旁静候。关扬吐纳数声,当下收功,睁开眼来,见是一年轻小伙子,却着黑袍,颇为不雅,瞧来似觉面熟,却又唤不出名讳来,遂和颜道:“不知尊驾有何公干?”那人奇道:“只分离二十年不到,便眼生了吗?我便是乔生啊。”见关扬兀自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又道:“你的前世与我可是在天上两小无猜,一块儿嬉闹玩耍长大的,你不认得了吗?可恶的孟婆汤。” “是乔生吗?我好像有点儿记忆了。”关扬心底里泛起一丝回忆,若有若无,却听乔生喜道:“你终归是想起我了。我说嘛,你我情同手足,怎会说忘记便忘记呢?你我昔日旧友闻得你重返天界,俱为你高兴,早想与你聚聚。只是你升任奋威将军,我等小仙只怕高攀不上,你又不来寻我等,只得推出乔生,厚颜来瞧你了。昔日一帮好友只盼相聚,共享昔日情份。”关扬忙欠身道:“乔大哥言重了,你我兄弟情深,何来高攀一言?众友安在?快请来一聚,寒舍略备薄酒,恭迎玉趾光临。”“不忙,”乔生喜滋滋地道,“既然奋威将军能折节相交,吾等便高攀了。一众好友早做安排,今日便请移驾寒舍,请嫂夫人一并同往。” 两人便并肩相请厉娜,厉娜不便拂了夫君之面,虽遵玉帝旨意,须刻苦修炼,以保仙藉,仍是同去。乔生却似甚无法术,行得却慢。关扬不便施展驾雾腾云之术,三人一路慢行,却也只消一柱香辰光,便已望见乔生家院。陡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昔年好友八、九人早已迎候三里之外,热情招呼,古道热肠,关扬热泪盈眶,深为感动,心里却怪孟婆汤,竟将前世往事一并抹去了,又记得《天罡经》中有一法术,名曰“逆知未来”,心道未来都能逆料,前事记忆便不在话下了,暗下决心,须尽早修得。 众小仙簇拥着关扬进了乔府,在会客厅里分宾主位坐了,又端上了香茗,众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聊,谈及往日逍遥快活,俱是眉飞色舞。关扬于众仙言辞之间,知自己前世竟如此胡闹,不由大窘,生怕厉娜笑话,只是噤声难语。不堪中,申时已过,关扬忙托辞欲归,推道时日已迟,他日再聚。乔生忙道:“今日久别重逢,岂可自回用餐?岂非无甚情义?乔某早备下酒宴,还请奋威将军赏脸。”关扬脸薄,不便推辞,只盼众旧友不再谈旧时糗事。 须臾,酒筵备齐,众小仙一力请关扬夫妇首位坐了,又是劝酒,又是划拳,好生热闹。酒过三巡,却见乔生停杯叹道:“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定须建功立业,出人头地。我等仅为卑微下仙,却是可惜,下民难做啊。”关扬劝道:“何憾之有?身为神仙,已是极大福报,只须勇猛精进,便能更上一层楼,升迁便在眼前。”“君有所不知,”旁坐一人,自承张福琼,摇头叹道,“乔兄所言,乃为孟兄孟广禄所发。只为一不小心,摔碎了王母娘娘一盏琉璃碗,要是上仙,自是微微一笑,揭过不提了。偏生孟兄卑微,不由分说,绑了下在天牢,已有三月了。我等关心,却连见一面也不能。”关扬大奇,径道:“竟有这等事,太也严酷了。玉帝必然不知,关某且去言明,必能救得孟兄重见天日。”“这却不可,玉帝也知晓此事。”张福琼摇手止道,“人多道天界享乐,却不知戒律重重,天规森严,逾一步而不能,关兄若强行出首,必连累了关兄,岂非我等罪孽?”关扬难道:“天规不外人情、法度,只不知关某可能相帮何处?”乔生停杯微笑道:“听众仙所言,关兄乃玉帝、关公、二郎神杨戬等八位大仙亲往接来,必然关系不凡。还请关兄去杨戬处求个人情,容我等前去探监。”“这却不难。”关扬一力应承,道,“明晨便去真君处言语。” 众仙畅怀痛饮,喝得酩酊大醉,关扬海量,却也迷糊了,厉娜却是滴酒未沾。戌时一过,厉娜便劝夫君回府。众人依依不舍,逐一告别。回府途中,厉娜言道:“夫君,我观你这班旧友,人虽热情,却不免有讨好之嫌,尽谈些狐朋狗友之事,雅量似乎不及,还是不便过从甚密。”关扬只道:“他们视我为哥们,我怎能无义?仗义每多屠狗辈。他们为救好友,托我相助,我又岂能相拒?”厉娜听关扬言来斩钉截铁,一时闭口无语,心底里犹有不祥之感。 翌日早朝完毕,关扬紧赶几步,追上二郎真君杨戬,躬身道:“见过师父。昨日十几朋友相约聚首,言及孟广碌一事,只是打碎一琉璃碗而已,已拘押月余,似乎用刑太重。还望师父明鉴。”杨戬奇道:“何人在汝跟前颠倒是非呢?孟广碌色胆包天,趁酒调戏嫦娥仙子,仙子力拒。牵扯之时,不慎打碎了王母娘娘御赐的琉璃碗。我等却是奇怪,此等心性,竟也混入了天界?又见其身手不凡,绝非下等仙人所能比拟。许多蹊跷,正欲查个水落石出,近来妖魔乱舞,却需慎重。”关扬心道:“原来如此,那帮旧友却瞒了我许多。”却躬身言道:“昨日旧友托弟子一事,只盼能入狱探监一二,还望师父通融。”二郎真君沉思良久,压低声线,言道:“只是探监嘛,却是无妨。若其趁机劫狱,正好将计就计,直追到其幕后势力。你便……。” 将嘴凑近关扬耳跟,一番轻声叮嘱,关扬不住点头微笑。 辞别二郎真君,关扬运起神通,一试“驾雾腾云”,眨眼间,已至乔府,却见大门洞开。关扬按落云头,迈步便入,昨日那帮旧友早已迎候多时,一见关扬,纷涌而上。关扬只道二郎神准了探监一事,众人大喜,忙备齐酒菜糕点,簇拥着,直往天牢而去。 众人走得紧急,却也需三个时辰,方才到得天牢。牢前便有狱卒拦阻问话,关扬道是已得二郎真君恩准,又拿出二郎神特赐之通行令牌,狱卒方一一予以放行。如此过了十二道监卡,才进入天牢重地,见到孟广碌其人。孟广碌正心神不定,不住来回踱步,见了乔生等人,大为惊喜,接过酒菜,大吃一顿,直似饿死鬼一般。待其酒足饭饱,乔生一努嘴巴,张福琼等一拥而上,先行制住了关扬,关扬佯作不敌,只挣扎数下,便放弃反抗,任其点住胸前“乳中穴”,瘫在一旁。 乔生等人脱下关扬衣物,与孟广禄换过了,又抢了关扬通行令牌,转身欲走。关扬急道:“你们还是朋友吗?将我一人撂在此处,不管死活吗?天规森严,一旦杨戬知晓我领了尔等劫狱,岂有好果子吃?既将我拉落下水,便须带了我,一同遁去。”乔生等面面相觑,正无计较处,孟广禄却似识得关扬,上去解了关扬要穴,拍拍关扬肩头,柔声道:“一同走吧。”脱下衣物,还与关扬穿了,又念动咒语,手中已化出一件衣袍,便自己穿上了。一十几人遂将关扬围在中心,径出天牢而去,每遇狱卒盘问,关扬出示令牌,自无阻拦。 甫出天牢,才走得盏茶功夫,便听得警铃声大作,天牢一阵骚乱,众人忙择附近一密林躲了。却见一众狱卒口里骂骂咧咧,四处搜寻,众人俱凝息屏气,不敢声响。关扬见狱卒们虚应故事,直是视而不见,自是遍寻不着,不到半个时辰,便渐寻渐远了。孟广禄、乔生等人私下商议,均道家院是回不得了,只有遁走魔界,才能安身立命。想是几人均为下仙,又一时并未婚娶,弃了却也不觉可惜。 众人不敢暴露行踪,于密林中待到夜深,才小心探头四顾,见确无他人,才放心赶路,待天稍一放亮,便又择地隐匿。如此昼伏夜行,却是直走了三个来月,才来到一处原始森林。山高林密,不时有猛虎、狼群出没,直似天廷也略过此处,竟是未加管理。众人进得林中,一阵欢呼,欢喜无限,已是逃得性命。孟广碌熟门熟路,引领众人来至一瀑布前,双手交叉,贴于胸前,口念经咒,“喀喇喇”, 声响过处,空中金光灿灿,一扇空间门已然大开。 第四十二章 哮天犬 第四十二章 哮天犬 众人腾空跃去,鱼贯而入。关扬忽觉热浪灼人,不得不运功相抗。孟广禄笑道:“魔界温度奇高,兼且灵气浓郁,修习內力实是事半功倍。关老弟內功路子偏重于阳明一派,更是见益。”说笑声中,形貌忽变,竟是狼犬之身,关扬大是惊诧。孟广禄见怪不怪,只道:“关老弟不必惊讶,某实是魔界潜入天界的内线,现恭为队长一职。这些兄弟不堪天界等级森然,才投靠我魔界,只欲有所作为。今此救了孟某,孟某感激不尽。”关扬戏道:“却害苦了我。”众人哂然一笑。 十二人一路说笑,只行走了五、六里地,便已来至一宫殿前,宫殿高大巍峨,大门匾额上书“魔宫偏将军殿”。 殿前卫士俱识得孟广禄,一一放行,十二人一路无阻,直至偏将军飞虎大王座前。飞虎大王应是猛虎炼化而成,睁着一双虎目,扫视诸人一番,却道:“广禄,怎么带了如许多陌生人前来?此十人你似乎已呈报过,这位小兄弟却是何来历?”意下甚为不悦。孟广禄忙右膝跪地,禀道:“这位小伙子姓关名扬,将军应该知晓。”飞虎大王猛然站起,激动道:“是昔年的‘神界二害’吗?终于找到组织了。欢迎之至。”关扬抱拳言谢,心里却是嘀咕:前世竟是恶名远扬。飞虎大王当即任命关扬为贴身侍卫,留在身边。 过了二日,正是辰时,忽有军情告急。一通讯狼兵飞马来报:“禀将军,此位面空间门已遭天界发现,哮天犬正在门前叫阵,甚是猖狂。”飞虎大王只道:“长久未战,正好过过手瘾。”手握狼牙棍,尽率帐下官兵,急急赶去。关扬紧随其后。 众魔奔行甚速,只盏茶时间,已尽数掩至空间门。飞虎大王高声吼道:“哮天犬,何以犯我边境?”哮天犬仰首笑道:“何必明知故问?但请交出关扬、孟广碌、乔生等一干叛徒。”飞虎大王得意狂笑,叫道:“哮天犬请回。此十一人已尽数归顺我魔界,已非汝天界中人。还请向贵主人杨戬道明。”哮天犬据理力争,道:“此十一人俱在我天界仙藉之下,按诸神之间的约定和相关引渡法,请让渡于我。”飞虎大王甚是倨傲,悍然道:“他们已是我飞虎大王部下,我岂能将自己属下交于你一介外人?”哮天犬心知对方吃了秤砣,铁了心,讲理已是无用,只得言道:“偏将军既不守规矩,哮某只好自己动手了。”一爪凌空抓去,直袭向飞虎大王身后孟广禄,孟广禄不胜其力,被吸将下去。 “放肆。竟敢在本将军面前公然出手,视我无人吗?”飞虎大王一声怒喝,狼牙棍横空击出,挡过了哮天犬凌厉吸力,孟广碌这才喘过气来。“请偏将军三思。”哮天犬直视飞虎大王虎目,凜然道:“我等身为天界执法人员,执法如山,务须捕捉了此等叛逆之徒,以正天规。请将军再勿插手,以免大战。”“休来唬我。我魔界向来看不惯尓等天界自命正统,却视我魔界为邪魔外道,一力打压。”飞虎大王却也撕下了脸,猂然道,“我们也要生存。大战,也在所不惜。”哮天犬长叹一声,道:“我天界何时压制你魔界?不是划定疆线,一向和平共处吗?倒是你魔界,屡屡犯侵,或明或暗,煽风点火,一些小仙定力不足,倒向魔界,尔等却又为何?”飞虎大王沉声道:“你们天界山青水秀,资源丰盛,要啥有啥,尽享福份;偏生我魔界热浪滔天,如在地狱,老天何其不公?我们只不过要夺你疆土,养我子民。弱肉强食,自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我们又有何不妥之处?”哮天犬怅然失色,言道:“生存环境恶劣,汝等自当设法改造,怎可打他人主意?我天界人才济济,大将不下万员,岂是你魔界所能撼动?快消了此念,汝等当自救,或许我天界能助你一二。” “休再惺惺作态,假扮好人。”飞虎大王不屑道,“汝等若有此好心,请将仙境交割互换。”哮天犬也知对方言语甚为不妥,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应答。飞虎大王笑道:“生存斗争,自古皆然。否则天地间又生我何用?”哮天犬知今日难免一战,仍又追问一句:“如此,飞虎将军终究是固执己见,不肯交还了?”飞虎大王沉声道:“正是。”“如此,哮某得罪了。”哮天犬怒吠一声,手中长剑开路,直扑入空间门。 飞虎大王不甘示弱,狼牙棍直击而出,迎住哮天犬全力一剑。“锵”然一声,手腕发麻,內力却是稍逊于哮天犬。遂不敢大意,全神相对,只求速胜,狼牙棍舞得虎虎生风,惹起风尘一阵,煞是惊人。关扬久经沙场,见哮天犬剑走轻灵,攻守兼备,避开飞虎大王重力,意守巧劲,已知飞虎大王必力竭而败,心內高兴,却佯作焦虑之态。果不其然,斗得六十余回合,飞虎大王一番猛攻,内力耗损甚巨,挡格之间,已尽显疲态。哮天犬不为己甚,劝道:“还请偏将军交出天界重犯。你我二界仍可化干戈为玉帛,和平共处。”飞虎大王怒吼一声:“休再羞辱于我。本将军只可战死,岂能缴械投降?”恼怒声中,奋起最后神勇,狼牙棍大开大阖,将哮天犬逼退数步,口念真言,忽作一股青烟,弃了部下遁去。哮天犬右手一挥,百十部下纷拥而入,雀跃不已。 众魔纷纷溃逃,哮天犬命手下占了空间门要位,自己也化作一股青烟,直追飞虎大王而去。两人互追互逐,飞虎大王眼见必然成擒。危急中,关扬猛然插身而入,挡住了哮天犬,飞虎大王返身再战。哮天犬故作大怒,叱道:“关扬小儿,天廷待你不薄,何以倒戈相向,令人齿寒?”关扬正不知如何应答,飞虎大王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哮天犬也不妨弃暗投明吧。”哮天犬怒吠连连,挺剑欲待再战。关扬忙拉了飞虎大王,远远遁去,哮天犬也不追击,掉头自回,又运神通,凭精神力向主人二郎神杨戬汇报。 飞虎大王已然力竭,关扬干脆负起飞虎大王,却又不敢露了神通,只是寻径而行。飞虎大王一路指点,直耗了两个时辰,行了近千里,却已来至“右元帅府”。 右元帅腾龙尊者龙傲天坐于中军帐中,闻听飞虎大王吿急,却是哈哈大笑,道:“我正愁出师无名,如今哮天犬公然占了我空间门,犯我边境,却给了我天大的理由。哈哈哈……”关扬闻听,心内焦急,若由此引发大战,必是二界一大劫难。却听飞虎大王一旁扬声道:“既如此,趁哮天犬兵微将寡,元帅何不再予我一千精兵,径去捉了哮天犬,却向玉帝讨个说法?这便师出有名了。”龙傲天仍是笑道:“此事还需闹大。需派一猛将迎敌,却不能胜,也不能败,僵持着,引得玉帝派大军来援,本帅再加理会,自有妙计擒杀。”飞虎大王正欲毛遂自荐,龙傲天道:“偏将军稍安勿躁,你非哮天犬敌手。火麒麟安在?”一年轻大汉应声而出。“火麒麟,便任你为急先锋,急往迎敌。却不许胜,不许败。直至天界大军来犯。飞虎大王,你同去助战。不得有误。” 火麒麟当下点起一千骑兵,汇同飞虎大王、关扬急赴空间门,路上不时有溃逃兵士归队,军威复振,不需一个时辰,大军已奔至前沿,哮天犬当道而立,亲自接战。火麒麟先发制人,跃下马来,长枪直指,高声叫道:“哮天犬,休得猖狂。可敢接某一招?”力贯长枪,枪扎一条线,直刺哮天犬心窝。哮天犬剑走轻灵,闪身避过,却声明道:“火将军勿急。哮某前来,只为捉拿天界重犯。但请交还,某即退回。”火麒麟又是一枪径刺哮天犬咽喉,却道:“尓等擅自闯我空间门,犯我边境,也已触犯我魔界之法律,便请缴械自缚,跪地乞罪。我家元帅大人大量,饶了尔等,也未可知。”不待哮天犬辩言,长枪一招紧似一招,如劈头盖脸般刺去,凶险万丈。哮天犬顿然吃紧,已是无暇开囗,遂奋起神勇,內力到处,长剑“嗤、嗤”作响,舞作一团,如疾风暴雨般,与火麒麟展开对攻。“铿锵”声中,枪剑交击,十招已过,竟是功力悉敌,火麒麟全力施为,却是不必故意藏拙放水了,心中纳闷之极:“一区区神兽,竟至于斯。二郎真君如何,可想而知了。” 枪来剑往,惹起风沙无数。二人直从申末杀至戌时,天色已暗,兀自难解难分。正乱战中,猛听得一阵雷鸣,众人正心荡神摇间,却听火麒麟大叫一声,右臂已中一剑,鲜血直流,长枪业已使动不得。哮天犬也手腕中枪,长剑“锵”然坠地。两强对视,忽生惺惺相惜之念。关扬看得真切,心存不忍,跃身而出,扬声叫道:“两军对阵,必生杀戮,吾等始作俑者,怎能心安?一切皆因我等而起,吾等甘愿受罚,接受天界审判,只求太平。”飞至阵前,负手而立,只待就缚。 第四十三章 二郎神 第四十三章 二郎神 “你疯了吗?你会没命的,你会连累我们的。”孟广碌、乔生等惊呼连连。飞虎大王攸地飞身而前,一手托住关扬右腰,向后急掠而回,口中叱道:“投降吗?莫的坠了魔界的威风!徒自让人小瞧。我魔界保护不了尔等吗?”关扬无语,火麒麟当下引军后撤五里,安营扎寨。哮天犬也无意追逐,只固守空间门,静待上命。 两军对峙,已过十日。关扬身在魔营心在神界,料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急需提高自身战斗力,便日以继夜,一力狂炼。魔界虽然炎热难熬,却是热能充沛,的是修炼上佳之处,关杨但觉內力进步甚速,法术也愈见威力,今此一番苦修,终于练成了“千里传音” 之术。心里振奋,当下运此神通,向二郎神汇报:“师父在上,弟子关扬已查知幕后势力便是魔界。魔界欲谋我天界疆土,正愁师出无名,一旦骗得我天界大军压境,那时便是一场世纪血战。师父,务须谨慎处理,不能扩大事态。”须臾,关扬耳旁响起了二郎神的谆谆叮嘱:“为师收到,不日便亲身而来,不带一兵一卒,关扬勿忧。尓在魔营,须多收集情报,查探其战策,切记,勿忘。”关杨回道:“师父孤身涉险,还须三思。”二郎神笑道:“吾百万年来,以身涉险,何止千遍、万遍?谁又能奈何了我?但为天界法律和安全,再涉一次险,又有何惧?”关扬敬佩二郎真君豪勇,不住劝杨戬小心为上。 魔界素来尊崇武力。次日,火麒麟见关扬神光內敛,显见一身內力已登堂入奥,有意一试,引领众将,同至帐外,手指一巨大铜鼎,笑道:“此鼎重达数万斤,少有人能动得分毫。于火某亲眼所见,唯楚霸王项羽,元帅腾龙尊者等寥寥数人能举过头顶,绕场一周。向闻关扬老弟在人间已是难觅对手,可否一试?”众将大为兴奋,一力催促,更有人设下赌局,赔率为三七开,十人中却有七人看输关扬。关扬慨然领命,踱至鼎前,捋起衣袖,弯下腰去,双手握住鼎脚,双臂叫力,却又起藏拙之念,遂施八成功力,于众将惊诧声中,铜鼎猂然而起,越过头顶,关扬大叫一声:“走。”双手使劲前摔,铜鼎直飞出二十来米,却将大地砸出一个喏大深坑来。众将均伸拇指,咋舌难下。火麒麟如拾巨宝,直道人才难得,问过飞虎大王,升关扬为副偏将,拨在帐下听命。 一日清晨,火麒麟于帐中点将,言道:“据元帅令,二郎神明日便要来此,竟是单枪匹马,却是怎生闹得事大?元帅令我等随机应变,无中生有,小事化大,尔等可有良策?”飞虎大王战败,直欲将功折罪,越座而出,禀道:“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确是难事。此番只搞个破坏,却又何难?”火麒麟喜道:“快说来听听。”飞虎大王禀道:“杨戬恭为执法天神,位高权重,只须施计擒了,不愁玉帝不急,必遣大军前来。”火麒麟喜上眉梢,连道:“偏将军快道何计?”飞虎大王顿作为难之色,只道:“只是此处人多眼杂……。”火麒麟一声“众将且退”, 关扬等只得避去不听。关扬连道“內急”,闪开众将,急运“千里传音”神通,向杨戬报讯,道是正有一大阴谋。杨戬艺高胆大,反劝关扬只管放心。 翌日,关扬练罢功法,正于帐下议事,忽闻战鼓震天,营寨前人声鼎沸,火麒麟率众出而视之,二郎神正于众军前叫阵。“杨某身为执法天神,肩负天界法律重任,唯有法可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方能天宇澄清。孟广禄、乔生等十二人触犯天规,仙魔二界向来和平共处,今日便请将这十二罪犯交还于吾。”杨戬语声隆隆作响,直震得众人耳鼓隐隐发聩。“二郎真君亲临,火麒麟有失远迎,失礼了。”火麒麟命人放下吊桥,引领三、五诸将,快步而出,抱拳道,“请真君入寨一议。”关扬一连向二郎神使眼色,提醒小心,二郎神只作无事,笑道:“若此前便以礼相待,以理相论,何至于今日兵戎相见?”当下迈开大步,径自入寨行去,哮天犬紧随其后,却命一众手下固守空间门。 入得魔界营寨,二郎神、哮天犬与火麒麟等各各坐下,须臾,香茗端上。关扬暗暗着急,却是出声不得。哮天犬警觉,将香茗放在几上,自是一口不沾,二郎神却似毫无心机,一仰脖子,“咕咚咕咚”, 已是饮下大半,犹自笑道:“某一路飞行,却是口渴了。”言罢,忽觉眼皮朦胧,一头栽倒在几上,哮天犬忙拔剑护在主人身前。“哈,哈,哈”,火麒麟狂笑着,从座站起,不无得意,道:“吾等知今日二郎神必亲来,早已备下人天至药‘鹤顶红’相待。‘鹤顶红’珍贵至极,二郎神却有口福。”飞虎大王等见奸计得售,阴笑不已。“上,拿下哮天犬。”火麒麟一声令下,飞虎大王等五、六诸将一涌而上,刀枪并举,围攻哮天犬。哮天犬本自料可化作青烟,一人逃去,终是放不下主人,便死也要与二郎神一道,遂展开剑法,与飞虎大王等死命相搏。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渐入困境,险象环生。关扬大急,心道:“便是暴露了身份,也须出手了。却只怕连一成胜算也无。值得不值得呢?”却是犹豫不决。猛见得四将封住了哮天犬前后左右退路,飞虎大王狼牙棒迎头击下,哮天犬已是必无幸致,再也按捺不住,真气运满全身,正欲出手一搏。 “哈,哈,哈”, 却见二郎神长身立起,仰天长笑,双手虚托,一柄三尖两刄刀已紧握手中,身形一闪,已闯入战圈,一招“橫扫千军”,立将飞虎大王等逼退,救下了哮天犬,傲然道,“多谢火麒麟先锋官以‘鹤顶红’招待,当真大补。杨某但觉顶轮气机饱滿,功力又深一层,多谢,多谢。”火麒麟讪笑,甚是尴尬,直道:“恭喜二郎真君已是金刚不坏之躯,百毒不侵之体,巨毒反是补药。火某等早知二郎真君有此真功,特赠以‘鹤顶红’奇药,聊表心意,不成敬意。”心下大是恼怒:算错一招,反成就了敌人。 “茶水已然饮过,便言归正传,”二郎神微笑道,“按诸神约定之仙界惯例,便请交出天界十二罪犯。”火麒麟深明诸神约定,违反不得,不然必惹众怒,于人藏垢纳污之坏印象,于日后发展甚为不利,当下笑道:“此事不急。久闻二郎真君神功盖世,火某素来敬重英雄,特设下‘诛神大阵’一座,还望赐教。”关扬深知“诛神大阵”凶名昭著,必有可畏之处,甚为二郎真君着急,忙出而言道:“禀告先锋官,关扬罪重,连累了魔界,若大动刀兵,实于心不忍。某自愿回天廷谢罪,如此多谢了。”火麒麟一时呆立,不知如何应对,心中直骂关扬多事。二郎真君见火麒麟模样,已知若不施真手段,火麒麟必不甘心交出众犯,却傲然道:“‘诛神大阵’嘛,杨某如雷贯耳,今日得以一战,何其幸也。此阵安在?” 火麒麟头前行路,众人出得大帐,来至一空旷地带,只见阳光璀灿,一时直晃得众人睁不开眼来,待看得清楚,却是大吃一惊,原来是一十六人手执阔边宝剑,反射日光,互相交集,耀出一片强光来,又各自占了震、巽、离、坤、兑、乾、坎、艮八卦要位,上下二层,剑气凛冽,杀气腾腾。火麒麟灿然一笑,直道:“此阵强悍至极,便大罗金仙也照杀无误。二郎真君此时后悔还来得及。”却是激将法。二郎神向来自傲,怎能让人小瞧?二话不说,三尖两刄刀前指,飞身杀入“诛神大阵”。 那一十六人将二郎神放入阵中,口念真言,立马启动阵法,十六把宝剑瞬间移动,适时出击。二郎神顿感压力,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已是不辨东西南北,只得凭借超强听力移形辨位,恰似惊涛骇浪中一叶扁舟,随时都有颠覆之危险。 关扬、哮天犬等在外却是看得清楚,万分焦急。火麒麟好整以暇,竟趁时教导起属下,道:“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诛神利,戮神亡,陷神四处起红光,绝神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此‘诛神大阵’威力无双,向无人敌,大家可看清楚了。”关扬、哮天犬更见焦急,忽听二郎神大喝一声,身形暴涨,放至原形,竟至二十三米之高,火麒麟等骇然失色,只觉杨戬一脚便能踩死自己,也忙放大身形,只是便火麒麟也自五米不足,竟连杨戬膝盖也不及,不由惊叫失声。那一十六人顿觉大力撞来,压制不住,“诛神大阵”已现溃败之象。 关扬、哮天犬偷偷互视一笑,却是放下心来,心道“二郎神必胜。” 第四十四章 关元帅 第四十四章 关元帅 火麒麟久经阵仗,却是遇乱不忙,当下二指伸入口中,发出数声长哨,哨声凌厉至极,直撕破茫茫天际,哨音过处,一十六人凭空飞出,手执巨幅宝剑,于“诛神大阵”外又加了一座“诛神大阵”,剑招威力倍增,气机陡见罕有强横,二郎神又陷入困斗。火麒麟却又大喊一声:“诸位师兄勿慌,二郎神身躯越大,目标便也越大,大家只管向要害处刺去,二郎神必败。”阵內更见飞沙走石,连关扬等远在阵外数十米,也自觉劲风扑面,兀自立足不稳。 火麒麟又笑了,径道:“‘诛神大阵’妙在功力可以叠加,一人长剑击出,剑上便融汇了三十二人全部內力,二郎神内力再深,以一敌三十二,也无胜算。”关扬心内叫急,见二郎真君功力堪堪被压制住,果真目标过大,左挡右遮,尽落下风,遂刺探道:“这‘诛神大阵’谁人所创?如此厉害,想来无人能破了?”火麒麟一时不察,笑道:“此阵乃天界之‘诛仙剑阵’之变阵,偷而师之,稍加变化,只可惜威力稍逊,仍是不及原阵。” 关扬正苦思良策,陡听一声惊呼,阵中忽然失却二郎神身形,“诛神大阵”却使得越发紧了。但听得“嘡,嘡,嘡”巨响,“诛神大阵”一阵动摇,却又稳住了。三十二剑手凝住身形,以剑气、內力联手布成一团罩壁,壁内水泄不通。关扬凝目视去,只见一“蜜峰”于罩璧中左冲右突,却将“诛神大阵”撞得摇揺欲坠,突围破阵即在眼前。关扬长出一口气,心道“蜜峰”便是二郎真君了,如此既能避开剑招,又能将毕身功力凝聚于一点,攻击压强暴增何止百倍?哮天犬也仰天长啸,为主人助威。 火麒麟虽见惊慌,直道二郎神变态,却是有备无患,又是数声长哨,又见一十六人攸然飞出,宝剑杀气凜凜,各占方位,又加了一座“诛神大阵”。功力一再叠加,罩壁坚韧数倍,二郎神內力再强,也自撞动不得,反震得头晕目眩,只觉缚手縛脚,一时不知如何应付了。火麒麟只道必胜,一味大笑。关扬暗骂魔界尽搞“人海战术”,颇失公允,却佯作敬服,道:“何来这么多剑道高手,尽习得这‘诛神大阵’?” 火麒麟傲然一笑,径道:“此便是我师兄师弟们,全魔界的骄骄精英,却是不问世事,闭门不出,只一昧苦修,勤加演习这‘诛神大阵’,以备不时之需。今日事急,元帅特向上命请来。果然见效。” “尔等以众凌寡,兀自洋洋自得吗?好不要脸。哮天犬便与主人携手一战。”却是哮天犬见主人势危,长剑一挺,毅然闯入“诛神大阵”。 二郎神也随即放回普通身形,与哮天犬背背相靠,与敌鳌战,终是渐落下风,激斗中,腿部一疼,已中得一剑,虽受伤不深,却也跳跃不便了。火麒麟笑道:“二郎真君,你凭得托大,敢孤身前来?今日凶险,不如降了我魔界,同心协力,收服了天界,我魔界也保得你高官厚禄。如何?”二郎真君却正在激斗之中,开口不得,心内只骂:“休想。杨某今日便战死沙场,也不能坠了忠贞之志。”长吸一口气,反戟一击,直撞在剑阵上,胸口气血反涌,却是內力稍有不逮。 关扬知情势紧急,拼了一死,稍稍远离众魔将,运起“千里传音”神通,向关元帅求援,将来龙去脉简要道了明白,又郑重言明务须将“诛仙剑阵”一并请来,关帝菩萨一力应允。待火麒麟等发现关扬异状,关扬却已报讯完毕,大喝一声:“吾天界奋威将军是也,尓等休想侵我疆土。”手捏剑诀,也一头扎入“诛神大阵”,那四十八剑手让出一小通道来,将关扬诱入阵中,却又启动阵法,将三人围在核心,聚集了四十八人的功力,一味猛攻,包围圈已是越缩越小。二郎神却不急了,一边挡格,一边轻声言道:“撑起护壁,全力防守。”从怀中取出三块手掌大小盾牌,迎风一抖,径自变得硕大宽厚,弧形一般,分与关扬、哮天犬,自用一块,三人背背相靠,撑起盾牌,恰好将三人藏在盾內,恰似圆球,尽数挡住了魔界四面八方的凌厉攻击。关扬心下稍安,却听二郎神道:“此防守之法,纯以内力相搏。魔界人多势众,尽可休养生息,我三人却是耗一刻,功力便少一分。以杨某功力,尚可支撑二个多时辰,你二人可能支撑多久?”关扬苦笑,道:“半个多时辰吧。但愿关元帅及时赶来。” 火麒麟却似听见了三人言语,扬声道:“速战速决。阵形二。”“诛神大阵”陡然凝住,长剑直指,只将三人围在核心,却将“神雷”一个劲儿地掷去,一遇盾牌,便即爆炸,直震得三人气血反涌,手臂发疼,罩壁已然支撑不住。正岌岌可危中,二郎神腾出左手来,于怀中摸出三粒丹丸来,分送于关扬、哮天犬,自用一颗,道:“此丸功能快速恢复体力,快快吞下,只盼能捱到关元帅前来。”爆炸声中,火麒麟等自是听闻不得,只是一昧猛攻,“神雷”不要钱般掷出,火麒麟大是心疼,却又惊奇,此三人竟能支撑如此之久? 久斗之下,杨戬三人虽有灵丹补充体力,却也渐渐精疲力竭了,但觉魔将连番猛攻之下,便盾牌也几欲握将不住,只道今日埋骨此处了,耳旁却听得一声:“关某来也,再坚持,不可松懈。勿忧,关某已有良策。”不由心神大定,勇力倍增。 关元帅心忧杨戬三人,见大部队行军稍慢,与周仓一番叮嘱,独个儿施行“驾雾腾云”之法,先行紧赶,一面又运“千里传音”之术,让杨戬、关杨、哮天犬三人信心倍增,关羽何等法力,比关扬自是艺高数倍,只半个时辰便已赶及。一见三人危急,更不多言,手握青龙偃月刀,杀将过去。“诛神大阵”又留出一狭小通道,欲放关羽关元帅入阵。关羽深知阵法,岂会擅入?只在“诛神大阵”外飞行,自身后袭击,数个呼吸间,已将二人斩于刀下。“诛神大阵”慌而不乱,兵分二路,一路二十四人依旧围攻关扬三人,杨戬三人压力陡去;另二十二人转身作扇形向四翼包抄,意欲另结一套“诛神大阵”,联合二十二人內力,故伎重演,意欲困死关元帅。关羽怎会入套?展开“瞬间移动”大法,已是远远避开。众魔追赶不及,又回转身来,围殴杨戬三人。 关元帅又适时出击了,自身后袭击“诛神大阵”,立时又有三人葬身刀下,待“诛神大阵” 又分兵结阵,关羽却又远远遁去,这回魔将学乖了,只将十九人原地就驻,拦截住关元帅,另二十四人则加强攻击,以求尽快擒下杨戬、关扬、哮天犬三人,便可全力以赴,围攻关羽了。关羽却是捊须微笑,陡然生出三个分身,一个分身牵制住那一十九名魔将,另两个分身则择机杀入阵中要害处,反复冲杀,众魔将本就久斗力乏,“诛神大阵”顿被冲击得七零八落,长啸声中,关羽已与杨戬、关扬、哮天犬三人汇合,一路护送,救三人出了阵仗,尔后捊须浅笑,分身又合而为一。 “尔也算是一军统帅,怎如此不谙兵法?敢孤身前来,视我等无物吗?亲来送死吗?人道关公高傲,今日领教了。”却是右元帅腾龙尊者龙傲天亲率十万魔兵魔将,紧赶而来,于阵前扎下阵脚,蓄势以待,摩拳擦掌,急欲一战。关元帅微眯丹凤眼,甚是轻松,道:“关某久闻龙元帅魔中豪雄,今日有幸,得唔一面,幸甚。关某再大胆,也不致孤身深入。关某大军已在眼前,尔等休得再动歪念。”语音方落,一阵脚步声响,周仓已率大军赶至,就地扎下阵脚,刀枪齐举,呐喊助威。龙傲天心內凜然,却悍然责问道:“尔等今日大军压境,是要灭我魔界吗?龙某正要领教关公高招。”关元帅却收刀于身侧,毅然道:“今日关某前来,只请交出天界叛逆之徒,别无它意。是战是和,便在龙元帅一念之间。” 龙傲天一时呆立无语,关扬只道其正在取舍为难之际,关元帅、杨戬却从周遭灵力波动中,判知其正与某神眀交流思想,只是谈些什么,却是不得而知。过得盏茶功夫,龙傲天斩钉截铁道:“今日不谈战事。久闻关元帅武艺绝伦,龙某嗜武成痴,颇想切蹉一二,还请关元帅不吝赐教。”言来甚是客气,却是立意要探探关元帅的功底。关羽知其心意,捊须笑道:“龙元帅镇守边埵,威名扬于四海,关某今日以武会友,幸甚,幸甚。” 二人各执兵刄,越阵而出,相向而立,当下劲运全身,衣物鼓胀而起,便风云也为之变色,一场鳌战便在眼前。 第四十五章 决战 第四十五章 决战 “小心,看刀。”龙傲天轻叱一声,手中九环刀一声激吟,闪电般劈向关羽,却是刀法娴熟,势大力沉。关羽轻道一声:“来得好。”却是不敢大意,青龙偃月刀反撩而上,迎住了九环刀。“铛” 一声,两刀相撞,火星四溅。众军士一阵惊呼,只道势均力敌。龙傲天信心大增,心道关羽号称神界第一猛将,原来不过如此,今日便要显显身手,挫挫关羽威风,立下魔界第一大功。心中得意,九环刀一刀紧似一刀,刀刀不离要害,竟欲一刀便要了关羽性命。关羽乃关王刀法之鼻祖,岂是轻易便败得了,展开劈、砍、刺、撩、抹、拦、截等手法,堪堪敌住。龙傲天求胜心切,不遗余力,招招抢攻。 时已未时,阵中关羽与龙傲天杀做一团,天地之间一片肃杀之气。两军兵士眼望两大元帅決战沙场,均是凝神屏息,紧张至极。关羽却是不慌不忙,千年多的军旅生涯已磨就了他钢铁般的意志,和从容不迫、足智多谋的秉性,只是舞动青龙偃月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尽取守势,私下里却已将龙傲天功底一览无余:其內力固然不如自己深厚,刀法也失之轻浮。正欲施展真本领,败龙傲天于刀下,押回一干叛逆,便作了局,耳旁忽闻玉帝“千里传音”:“ 暂且示弱,不败不胜,以诱强敌。” 关元帅再取守势。龙傲天得意狂妄,口中嗬嗬有声,竟吟起河北小调,直视关羽如无物。关羽何曾受过此等轻慢,大刀挡格,心內却是电转,终得一良策,竟功力深厚,虽在剧斗之中,仍有精神力向玉帝请示。玉帝一连赞道:“此计远胜于朕,放手一搏吧。”贵为人天之主,仍有自谦之雅量。关元帅却是更弱了,于龙傲天倾力猛攻下,左支右绌,疲于应付,眼见顷刻便欲殒命。关羽直似力寡难胜,刀法愈来愈慢,防守圈子愈缩愈小,终于驻足喘息。龙傲天却是大喜,狂叫一声:“关公,纳命来。”竟是得意忘形,一刀斩向关元帅脖颈,浑然忘了防守,保护自己。 九环刀堪堪斩向脖颈寸许,猛地遭青龙偃月刀橫向挡住。关元帅二指如胼,穿过胸前,正点中龙傲天“期门”穴。龙傲天虽全身披挂,尽是铁甲盔胄,但关元帅千年修为,內力何等充沛,二指之下,上身顿时酸麻,九环刀“锵”然坠地。龙傲天面如死灰,兀自不信,口中仍锵锵直言:“关羽奸诈,全凭取巧胜之。若凭真功夫,哪里是我龙傲天敌手?龙某不服,便再比过,方才甘休。”真力涌向“期门”穴,以图自解,却是不能。关羽爽然一笑,跃上前去,解了其要穴,方才笑道:“再斗一场,却也无妨。” “哈,哈,哈!”天空中陡然飘来一阵狂笑,一团黑雾绵延数里,瞬间移至,猛又幻化成二十余米高的巨人,众皆骇然,其神威凛凛,径道:“我界龙元帅一身神功,只是谋略不足,不比关元帅智诈,虽败,却不输人。”言下,颇是暗讽关元帅非凭实力,乃取巧胜之。关羽心知强敌已然诱出,径不言语辨解,只是苦笑。龙傲天、火麒麟等却已五体投地,行跪拜之礼,口称:“魔皇万岁。”关扬等大吃一惊:魔皇一出,战事更见升级,须出重拳,轻易解决不了。“魔皇既已亲至,此事便可了断。关某不才,还请魔皇归还十一叛徒,仙魔二界,永修同好。”关羽轻捊虎须,微眯丹凤眼,却是不亢不卑,身形猛然暴涨,竟至二十三米之巨,与魔皇不差分毫。 魔皇暗吃一惊,却道:“此十一人已弃暗投明,已是我魔界中人,与仙界已然无关,请关元帅自回。”一旁杨戬已歇息良久,体力业已恢复七成,接而言道:“魔皇言之差矣,按诸神约定之‘引渡法’,各界之执法机构必须通力合作,共同缉捕各界逃犯。杨戬身为天界执法天神,有必要言明此通则,还望魔皇明鉴。” “魔界以武为尊,”魔皇却无视法度,魔性十足,径道,“欲缉捕孟广碌等,须胜过本皇手中七杀刀。你我对决。”言语时,逼出周身凌厉真气来,竟欲一气压制住关元帅,当真自信至极。关元帅号称“世之猛将”, 经历凶险无数,虽觉其气势滔天,仍是不惧,傲然道:“如此,关某便领教了。”双手互握刀柄,便欲开战。“且慢,本皇尚有一言。”魔皇阴笑道,“再加点儿赌注便更妙了。”关羽因道:“有话但讲。”魔皇收住笑容,一脸郑重,沉声道:“若本皇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便请互换疆土,尔等搬来此界,我等却去坐了灵宵宝殿,免得终日受此热毒之苦。若本皇不敌关元帅,竟尔败了,这自然是绝无可能之亊,我魔界便终生臣服,岁岁朝贡。如何?关元帅可作得了主?”“魔皇好精的算盘,赢了便占了我天界大好河山,输了却无甚大损失,当真划算。”关羽笑道,“只是兹事体大,须玉帝亲临,末将级别尚且不够。”魔皇侃侃笑道:“却是本皇大意,未曾省得。这样吧,你若输了,便不得举大军阻我进攻天界,如何?”关羽一时犹豫,为难道:“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屡败屡战,岂能一战便罢?”魔皇见良计难售,怒道:“那便刀兵相见,万众生灵涂炭吧。”七杀刀举起,寒光闪烁。 “关元帅,但战无妨。我观魔皇一身魔力,虽然浩如烟海,却与关元帅在伯仲之间。只须小心应战,防其奸诈,大可一战。应允便是,以免天界刀兵之灾。朕于汝甚有信心。”关羽慨然领诺,心中大定,原来玉帝便隐迹此间,在旁默默观战,当下豪情顿生,直视魔皇,扬声道:“魔皇,关某便应允了你,一战定乾坤,须不得反悔。”青龙偃月刀拄地,凝视魔皇,只待接战。天空中又见飘过几片乌云,天色渐黑了。关扬心知此战意义重大,越众而出,高声道:“此战甚不公平。关元帅已连战数场,体力未免不济;魔皇以逸待劳,胜了也无脸面。天色向晚,不如大家歇息一宿,养足了精神,明晨辰初再战,方见公平。”魔皇狠很连瞪关扬数眼,却是不得反对。 魔皇率众撤回营寨,一力将息,却又视众言道;“那般魔子魔孙办事效率凭地如此低下,在人间界二月有余了,兀自寻不得至宝‘火灵珠’。 若已觅得,必能助我功力再进。”龙傲天、火麒麟等却俱表贺道:“明日必大胜无疑,末将等只等着享‘仙’福了。”魔皇得意,“哈哈” 大笑。 关元帅却一脸凝重,饭毕,令众将在帐外护法,却又唤过关扬来,执手轻声道:“明日一战,非同小可。自君上得天廷,某自觉功力日进倍速,想是你我本为一体之故,相互増益。今日便一起打座,以收奇效。”关扬也有同感,甚觉荣宠,自无不依之理。关元帅当下传以心诀,两人面面盘膝而坐,各出双掌,互抵掌心,真气逐渐合二为一,自四肢百骸间川流不息,关扬犹自少年心性,直觉好玩,美妙至极。两人直练至深夜亥时,方才收功入睡。 一宿无事。次日卯初,二人才睡足醒来。众将早有准备,一起用过早餐,呼啸着出得营寨,掩至决斗战场,军心甚是振奋。魔皇早已迎候多时,一见关元帅率众来至,“劈里啪啦”, 顿时鞭炮齐鸣,更有人扬声高喊:“魔皇必胜,魔界必胜。”魔焰一时嚣张至极。 关羽却是喜之不胜,魔界跋扈,正可行“骄兵之计”,遂抱拳言道:“魔皇威名播于四海,关羽不敢奢求一胜,只求奋力一战,他日与后人谈起,也可炫耀一二。”魔皇正中下怀,哈哈大笑,戒备之心顿去大半,心中只道关羽露怯,巧言示好,却才道:“关元帅便降了我,共图大业,如何?”关羽昂首道:“头可断,志不可失。魔皇艺虽高,关羽有死而已。”言来斩钉截铁。魔皇虽行邪道,却也暗赞关羽节气,便道:“如此,看刀。”七杀刀寒光凛凛,裹挟着一股凌厉劲气,直劈关元帅面门。 关羽早有准备,存心示弱,以诱魔皇轻敌,便可出奇制胜,遂暗藏一层功力,青龙偃月刀猛然掠起,横遮面门,已自挡住七杀刀凛冽一击,“铿”然有声。众军士惊呼声中,关羽已连退数步,心中却已甚为镇定:一击之下,自己若尽出全力,尽可挡得;若仅以內力比拼,果如玉帝所言,不相上下。 龙傲天等一众魔将却又是鸣炮高呼,魔皇不知关元帅藏拙,只道力胜,更见狂妄轻敌,七杀刀“霍霍” 作响,绝招径出,却是只见猛攻,浑然忘却自身危险,防守却无。 第四十六章 重塑魔界 镜中的女子美的不可言饰,大红的嫁衣将原本的脱俗感衬出了一点妩媚和娇羞。 “馨儿姑娘,吉时已到!轿子已经在等了。”喜官催促着,馨儿急忙从呆愣中回了神,轻轻为神无盖上了了喜帕。在一阵高昂喜庆的乐鼓声中拜别了依依不舍的上官夫妇,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这场婚礼的旅途要走四天,这么紧紧地赶路已经算是极限了。丞相大人和北方青主可是同时派了上前护卫和侍女护送。万万不能出了闪失! 从早上起,除了偶尔馨儿送来饭食之外,便是一直待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神无不悦的皱皱眉头,这般折腾真是好累。所以早早便晕乎乎的睡了过去!待到听到馨儿叫自己时已经是晚上了。 “小姐,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留宿吧!”馨儿小心的搀扶着神无下轿,见神无不耐烦的想要扯掉喜帕慌忙按住她不安的小手:“小姐不可,若是被人看见了可是要笑话老爷和夫人教女无方了!”果真这句话还是管用的。 待到慢慢将她扶进楼上的厢房,馨儿这才如复释重的帮她将喜帕拿下来:“委屈小姐了!” “不委屈。”神无毫不在意的低下头抚摸着身上镶嵌着金色凤凰的大红嫁衣,甚是好奇:“这衣服好生奇怪,为何绣得这般复杂?” “新娘子自然都是要穿这个的。”馨儿边整理床铺便解释。 “我们还要走多少天?”柔柔酸痛的脖颈,神无忽然觉得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姐姐…报恩需要这样么?好累… “还有三天。” “那么,这期间我可以不穿这个吗?等到了我再换上可好?”神无清澈的眸子透露着些许期盼,叫馨儿万分的不忍心:“…好吧,但是不可以叫别人看到哦。如果有事就叫馨儿来做!” “恩!”神无点点头,麻利的换上自己的白色纱装。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轻轻渡步到窗边盯着月亮发起呆来。姐姐,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无儿?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占星师曾说过,召唤天空城的钥匙便是神无的舞蹈与神月歌声的共鸣。但是,眼下只有自己怕是无论如何也唤不出来吧! “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馨儿将洗漱的东西一一安排好这才起身离去。 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神无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兴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了。 懒懒的趴在窗台边上,看着漆黑的夜空心里泛起一丝惆怅。这里的星空不似天空城那般看得清楚好看。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神无一怔,恍惚认为是神月在弹奏。但细细听来却又不同,姐姐所用的月弦琴乃是在月华之光中浸染而成,非一般琴瑟所比拟。但是,现在所听到的这个琴声却也极致的动听,只是少了姐姐曲中的那份空灵。 “御风!”轻轻一唤,周身骤然包围了一层青色的旋风,承载着她的身躯飞出窗外。 第四十九章 华山之变 第四十九章 华山之变 关扬愈见激愤,誓要为民除害,料想此妖必隐迹于青山绿水之间,以尽吸天地精华,养其伤,更增其魔功;而华山离此处百里许,正是山青水秀,端的是不作第二人想的好地方。关扬忽心内巨震,大惊失色:妖孽猖獗,莫要伤了恩师及一众同门的性命。再不耽搁,窥得左近无人,招来云朵,揉身而上,径往华山飞去。 人间千尺,天界一步,只数个呼吸间,关扬已飞至华山之颠。时已巳时,耀日之下,满山巨树耸立,花木郁郁葱葱,竟自吐翠纳新;泉水淙淙,林间时有鸟兽出没,却是生机灵动;自是一派太平和美景象。关扬放下心来,吸一口灵气,使开提纵术,掠向山腰处师门,及近,却是近乡情怯,不知恩师安否,同门进展若何?却是慢下步来,得一计较,此次不可惊动凡人,误了擒妖大计,遂变做一十岁顽童,哼着山歌,隐迹而至。 关扬行至山门,闪身便入,却听得一声:“小孩,从何而来?”只见两年轻小伙抱剑当道而立,瞧之却是眼生,想是新收的华山弟子,遂道:“两位小哥,余随父母一起来华山游玩,不意走失,眼见此处炊烟袅袅,更觉肚饿,便来求一碗饭吃。还请小哥发发慈悲,助我寻回父母,不胜感激。”“哦,”一高个弟子颇为意外,诧异道:“小小年纪,出口不凡,必是大户人家。助人为乐,本是我辈份内之事,只此刻有莫测祸福,实本派存亡之际,我二人便是在此守卫,却是无暇相助。”见关扬抚着肚子,一脸无助,慈悲心肠起,又道:“我俩也正欲进食,你且随我来,饭菜却是有的。只不可乱走,免得届时让歹人伤了性命。”关扬心忧师门,有意相助,随那高个弟子上山,一路急行,早至膳房,却见众师兄弟神情肃穆,一言不发,俱静坐就餐。那高个弟子替关扬在角落安排了座位,自己却领了两份伙食,匆匆下山守值而去。 关扬顺眼望向首座,见恩师危襟高坐,正恬淡用餐,与往常却是大异,脸色惨白,偶尔还杂以数声轻轻咳嗽,看似内力大损,无复昔年龙马精神,不由眼内含泪。良久,唐掌门餐毕,起座而立,众弟子忙趋前相扶,唐掌门却是要强,一一回绝,蹒跚而去。关扬默运天眼,见恩师体内果是真气枯竭,不由泪已下滴。唐掌门身影渐行渐远,膳房内顿时炸了锅,叹息、斥骂声此起彼伏,群情激愤,其中,尤以大师兄欧阳虎最为悲愤。 关扬行至大师兄桌前,微微施礼,询道:“师兄有理了。在下初来乍到,不知贵派出了何事,如此愤怒?还请赐告。”欧阳虎虎目已湿,径道:“不瞒小兄弟,恩师数日前遭人暗算,内力尽失,今又有人落井下石,师父受人邀战,怕是难逃一劫了。”关扬忖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但愿徒儿能助一臂之力。”便道:“愿闻详情。”欧阳虎见眼前小孩身形虽小,但谈吐得体,似曾相识,平白生来一股亲近之气,遂和盘言道:“五天前,我与恩师云游归来,骑马路过凤凰集,此正是集市热闹之际,三教九流,呼五吆六。正走间,忽见一白发老妪手持一拐,沿路乞讨。却有三五地痞,恃强凌弱,围住老妪,百般刁难。一流氓说:‘你跪下,向大爷磕三个响头,便给你三个铜板。’老妪当真下跪磕头,另一无赖却脚踢老妇,径道:‘你道大爷的银子是拐来的,让你这老不死的糟蹋?当真讨打。’老妪仍是长跪不起,乞道:‘行行好,行行好。可怜我孤苦伶仃,膝下又无人养老。请发发慈悲,便当是积德行善。’‘积德行善?当真晦气!一出门便碰着个老丐婆,大不利市。今日牌九必输。却又有谁对我积德行善?’一无赖破口大骂,更提脚连踢三下。那些地痞却得了兴致,口里奚落着可怜老妪,脚下更不容情,一一踹去。老妪被踹在地,护住要害,禁不住惨声呼救。路人多有不忍,驻足观望,却怕地痞撒泼凶顽,敢怒而不敢言。” “师父当下飞至老妪身旁,苦劝道:‘几位小兄弟,人以慈悲为本,怎可欺凌弱小?还请回头是岸。’那些地痞却不知好歹,狂笑道:‘酸儒。不知世间本就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吗?若不与人争,怎能出人头地?今日大爷寻乐子,闪开,休惹大爷生气,否则,有你好果子吃。’师父气道:‘真小人。朽木不可雕也。今日便为民除害了。’剑拔在手,只一招,一片剑光撒出,森气凌凌。那些地痞只觉头皮一凉,一摸,发丝尽落,唬得四散奔逃。师父高声劝教:‘若再行恶,便非发丝,却要将头颅留下了。’看众鼓掌喝彩。” “老妪从地上挣扎爬起,连声称谢,又欲跪谢恩师。却是恩师坚辞不受,悄悄发出一道罡气,托住老妪身躯。那老妪但觉一股大力,犹如一道壁障,竟是跪下不得,叹道:‘真活菩萨啊。’师父却是脸薄,转身欲行。却听那老妪叫道:‘恩公慢行,老妇无以为报,只此相送。且看老妇手中何物?’我与恩师转身看去,但见老妪手捧一泛黄卷册,意甚真诚,趋近一看,惊喜万分,分明是失传数十年的《如来神掌》。师父疑道:‘徒儿,一乞丐怎会拥有此等宝贝?稀奇,稀奇。’却是我愚笨,笑道:‘必是上天垂顾,将这百年奇书送于恩师。此等圣物,也唯有德者居之。’师父却道:‘唐某只举手之劳,何德何能受此重宝?’心下却也不无疑虑,只事发蹊跷,甚为离奇,须防有诈。那老妪却喘了口气,坚持道:‘老身已年过七十,要此秘籍何用?此物来的正当,但收无妨?’师父问道:‘不知此物如何得来?’老妪径道:‘此乃传家之宝。老身现虽乞讨为生,当年却也是大富之家,拥有奴婢数十。可惜丈夫早亡,儿子却不成器,沉迷于赌博,不能自拔,竟将诺大家产败个精光。却是输红了眼,竟敢去借高利贷,屡借屡输,最后遭债主强行割却了肾脏,卖了。自此,身体每况愈下,只熬得半年,便辞世了。只抛下我这孤老太婆,流落街头,只怕他日身后,谁与我收尸也不知道。只恨我那不肖子,贪图安逸,不行正道,不知勤奋练功,以致横死,连袁家一丝宗脉也未曾留下。老身高龄,身怀如此异宝,却是寝食难安,一来怕耽误,埋没了奇书;二来更怕歹人谋‘财’害命。今日幸遇恩公,以恩公如此人品武功,必能自保,护得奇书周全。老身也解脱,了无牵挂了。恩公务请收下。’师父悚然动容,问道:‘老妇人可是中州大侠袁豹之妻袁氏?令子便是人称‘小阿斗’的袁立了?怪不得,怪不得。’ 欧阳虎猛灌了一大口酒,怒道:“那袁立是有名的败家子,其家境、死因人尽皆知,师父遂再不生疑,只郑重道:‘如此,老夫却之不恭了。’双手接过奇书,了了数眼,自知不可露‘富’,当下揣入怀中,辞了老妪,偕我同回华山。” “夜来便在一村落农家借宿,师父却是兴味奇浓,灯下捋须夜读《如来神掌》,却见眉头愈皱愈紧,我正纳闷,听师父自言自语道:‘奇怪,奇怪。怎得与我所学截然相反?几近不可能。莫非另辟捷径?’又吮口沾湿了指头,翻下一页,埋首苦苦研究。仅一时三刻,却是脖筋一软,伏案睡着了。我暗道稀奇,上前欲将师父扶回卧榻歇息,及近,却闻得师父呼吸急促,再瞧向脸面,更是面红耳赤,神情诡异。我正暗道不好,手忙脚乱,却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十数人围住了农舍,更有一头目嚷道:‘掌门妙计,唐老匹夫已然身中巨毒。乘他病,要他命,大家上。’砰砰数声,柴门已破,窜进来十余彪形大汉,舞刀弄枪,个个神情狰狞,唬得那农舍主人——一对年轻夫妻逃进柴房,钻进茅草里,兀自秫秫发抖。” “我忙抽剑在手,护在师父身前,喝道:‘何处匪徒?报上名来。’其中为首的一麻脸汉子‘磔磔’怪笑,剑交右手,双手交叉胸前,好整以暇,径道:‘尔等今日便死,多问何益?郁闷死吧。’我自是大怒,喝道:‘小人,只管藏头缩尾。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尔等宵小之辈,欧阳大爷却又何惧?速来领死。’那麻脸汉子黑脸上一丝愧红一现即逝,恼羞成怒,道:‘休呈口舌之利,明年此时便是你师徒忌日。领招吧。’话音未落,长剑狭着一股劲风,当胸刺来,剑法颇见功力,当不弱于我。匪徒人多势众,我已知今日必然无幸,但听得师父呼吸愈见急促,只求以死相护,决不私逃。” 第五十章 乘人之危 第五十章 乘人之危 “我与其连斗数十招,竟是难分高下,心内渐急,自知逃逸自保尚能,杀敌却是万难;再见得四周匪徒持剑冷笑,步步逼向师父,师父却仍不省人事,不由心怀大乱。慌乱中,左臂中了一剑,入骨三分,鲜血直流,再无力相抗,遂生一计,一剑挡住,径道:‘这位英雄,且慢。’待那麻脸汉子一脸疑惑,收剑待发时,我却装作弯腰看顾师父,运起障眼法,将本派一粒祛毒疗伤丹丸迅疾弹入师父口中,却见师父脸上笑得一笑,又‘晕’ 死过去了。” “我知事尚有可为,挺身面对那头目道:‘大丈夫死则死矣,但不可死得不明不白。尔等究竟何人?我与尔等素不相识,为何设计害我二人?是磊落好汉,便请直言相告。’那麻脸汉子怔了片刻,终是不欲落人口实,枉自做那小人,遂道:‘大爷坐不改姓,行不更名,‘西域鬼毒’欧阳海便是咱家。日间赠书老妪袁氏便是在下同门乔装改扮。可笑你二人枉自精明,终归着了我的道。’语声渐重,显见颇为自豪。我为替师父尽量争取时间,细问道:‘那书上有毒?那书必是假的了?我看你非奸诈之徒,也想不出如此诡计,却是何人所授?’欧阳海为难片刻,才道:‘那秘籍自是假的,毒却是真的,是顶级巨毒鹤顶红,夹杂了些许佐药,变得无色无香,尔二人中毒自是必然。你师父已断无生理,还是缴械投降吧,我能在掌门面前保你不死。’我自是威武不能屈,昂首追问道:‘死则死矣,怎可失了气节,坏了大丈夫名声?!今日有死而已。但请告诉我何人指使?如此下三滥,不失好汉本色吗?’欧阳海支吾道:‘兄弟义气,怎会出卖同门?。。。。。。呸,少套闲话,看剑。’自知理亏,不敢多说,长剑挽作剑花,径刺我前胸。我只得单臂应敌。” “哪料想,那伙匪徒一声‘呼哨’,加快步伐,趁我无暇相顾,刀剑齐出,齐齐砍向师父脑门。我大急,顿失理智,右臂又中一剑,鲜血喷处,长剑‘锵然’落地,只得腾挪闪避,眼见师父即将受戮,我却眼睁睁地,帮不上忙,只心中徒呼‘为徒不孝’。却听‘哎哟’数声,那伙匪徒被掌风震荡开去,直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捂着前胸,嘴角泌出鲜血来。我一时惊喜,更见得师父长身而立,‘哈哈’大笑,挪谕道:‘吾修炼一甲子有余,小小鹤顶红岂伤得了我?尔等是白费心计了。不闻‘坏事莫做’吗?老夫便是报应不爽的阎王爷。’笑声中,一掌凌空劈向欧阳海。欧阳海双掌齐出,仍被震得气血翻涌,大呼:‘中计了,快撤。’与众匪徒一力逃出屋去,消失于漆黑夜幕中。” “我正待提气追去,师父却扶住桌案,脸色苍白,不住喘气,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衣襟。我大惊失色,忙扶住师父,坐下。师父道:‘为师中毒已深,以内力逼住,聊可不致扩散;适才却迫不得已,强提真力,诈退来敌,毒已趁势渗入五脏六腑。快替为师护法。’当下盘膝而坐,双手捏做手诀,脸上阵青阵白,过得一个时辰许,头顶白雾缭绕。我心方喜,却见师父收功,睁眼叹曰:‘小命虽保,只可惜了我六十载修为。’缓缓站起身来,竟是摇摇晃晃,显见内力尽失。我大恸,方寸已乱。师父却道:‘且莫声张,来敌不知是何来历,必在近旁窥探。’却佯作得意,高声道:‘天下巨毒,竟也是内力圣药。为师一番打坐,功力大增,何止一筹?却得谢谢那藏头缩尾的宵小之辈。’果听得脚步声渐远,那伙匪徒见‘诡计’难售,自无意逗留。” “强敌环峙,不能露一点怯意,师父反与我早早起床,自个儿生火煮饭(那农舍主人夫妻惊吓过度,尚自躲在柴房),用过餐后,权留下一锭十两纹银,作为对农舍夫妻的精神补偿,方才缓缓策马而行。师父强做精神,一路谈笑风生,恰似游山玩水,那伙匪徒中了‘空城计’,再不敢挑衅。到得华山,师父却似蔫了一般,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 欧阳海虎目含泪,却道:“祸不单行。今晨,吾等练武之人,自是起得甚早。正早课间,突有二人拜山。二人形貌与中土有异,不知礼仪,大咧咧的,道声:‘华山北派邀战华山南派,请接战帖。’扔下一纸大红帖子,扬长而去。吾等听得莫名其妙,拾起战帖,见封面所题更为猖狂,上竟书‘唐宇轩匹夫启。’” “吾等不敢怠慢,急送至师父。师父良久无语,叹道:‘孽障,武林又将大乱。’却将书信递于我等观看。我看了,自是怒愤填膺,上竟书:‘二十年前,恨事未了;二十年后,汝可知今日?匹夫可敢应战?明日辰时,吾率众徒亲上华山,于华山之巅,与汝决一死战,并定华山谁属。华山北派掌门欧阳飞龙。’却见二师弟怒道:‘早不来,晚不来,此欧阳飞龙必是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之辈。不知哪位仁兄泄露了机密,让敌人趁隙而至?’师父叹道:‘欧阳飞龙本是我派弃徒,蛰伏了二十年,竟是远赴西域,自创了华山北派,也算难能可贵;终是嗔心太重,伺机报仇来了,只不知善恶有别。’我等听得,楞了一楞,师父却是不欲多言,挥手示意我等离开。我推想,此欧阳飞龙来者不善,这一切变故,或许是其精心策划的诡计,这也太卑鄙了。师父只道欧阳飞龙武艺精湛,说我等武艺太逊,心中实无信心,为留根基,数次命我等弃派而去,唯愿独抗强敌,以在有生之年,了了这一段恩仇。我等师恩未报,怎会让恩师一人赴难,便即守住各处山口,少不得,也要与那卑鄙的欧阳飞龙,拼上一拼。”言辞愈见激愤,关扬也已热泪盈眶。 关扬别了大师兄,径投恩师卧榻而去。记忆中,师父养生有道,于午中必小睡片刻,今日却破了例,仍在努力盘膝打坐。关扬已炼就透视之法,透过皮肉,瞧见恩师体内几乎空空如也,只一股小得可怜的真气正包裹着那巨毒鹤顶红,两相消耗,与时俱无。关扬摸了摸内衣口袋,摸出一粒褐色丹丸,以真气驭之,轻轻弹入师父座前一盏茶中,直捱至恩师功毕,亲口饮下,才放心离去,心道:“此丸,虽非对症下药,不知功效如何,但既是太上老君所赐,不同凡响,料必有所见益。” 关扬甚是勤奋,又见师门祸福难测,不敢大意,遂要了一间单间小厢房,关上门,炼那“观音一式”,自觉真气充盈全身经络,如江河般滔滔不息,隐约中,但觉似有神灵佑护,兴致愈盛,修炼更勤。吐纳数个周天后,睁开眼来,光线自窗柃间透入,甚是刺目,竟已是次日卯时。其间早有派中兄弟寻其用膳,然见其练功专注,姿势奇特,道声:“小小年纪,如此勤勉,难得,难得。”不便打扰,自行回去。关扬内力已至返璞归真,望之一如常人,那派众竟是睁眼不识真好汉。 派内却是寂静,料来大家必已尽赴华山之巅,关扬便寻至膳房,自行取饭用过,也赶赴华山之巅,心道“不可轻易露了痕迹”,一步一挨,缓缓而上。山道中,不时有派中师兄弟守住要塞,脸露悲愤,但见关扬年幼,自不为难,任其自上。 华山挺拔俊秀,关扬步子小,待爬上顶峰,恰好正是辰时。山上分作两派,早站满了人,唐掌门率二十高徒面南而立,凝神静气;一肥硕老汉飞扬跋扈,趾高气扬,与数十门下高声喧哗,貌似稳操胜券。 唐掌门沉声道:“欧阳居士,事过境迁,你犹念念不忘吗?”顶峰瞬时安静下来,那老汉“桀桀”狂笑,狂声道:“二十年前,你排挤于我,更夺我掌门大位,师父受尔蒙蔽,更逐我出山门,使我流落江湖。此情此恨,怎能或忘?今日便算算旧帐,讨个公道。”关扬心里“咯噔”一下,那老汉便是欧阳飞龙了,见其指责恩师,愤愤而言,直暗里祈祷师父清白。唐掌门苦笑道:“欧阳居士,此事怪不得唐某,全因阁下行事有偏,追逐物欲,离了道法,方才容不得师门,还请自省。”欧阳飞龙气道:“我离了道法,还是汝等不近人情?少年人,你情我爱,何罪之有?”唐掌门叹道:“居士已是高龄,犹自未曾开悟。爱情本人生至情至性,契合我道大法;可汝东交一个,西谈一位,如此滥情,算得爱情吗?”欧阳飞龙气得胡须乱颤,怒道:“好一个老学究,顽固不化。我多交了几个女友,直待择优婚娶,关汝何事,却去和师父乱嚼舌跟?” 唐掌门淡然道:“居士,我也曾苦苦相劝,汝只不听。无奈之下,恳请师父出马,希冀能救得你悬崖勒马,及早回头,不料你却是愈行愈远了。” 第五十一章 恩怨 第五十一章 恩怨 欧阳飞龙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嘿嘿”冷笑,意甚不屑,驳道:“花前月下,两情相悦,你也有妻有儿,不曾谈过爱情吗?”唐掌门苦笑道:“爱情确是人生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可是你真正用过心吗?”见欧阳飞龙一时语塞,接着劝道:“但据我所知,你竟同时与七位妙龄女子交往,用情极其不专,却是不该。”欧阳飞龙厉声道:“你情我愿,吾只是生性风流,虽有小错,至于逐出师门吗?都是你这小人觊觎掌门宝座,四处挑唆,陷害于我。”唐掌门只得苦笑不已,摇头道:“你可知那七位女子现今如何吗?” 欧阳飞龙问道:“如何?”唐掌门痛声道:“三个长伴青灯古佛,出家做了尼姑;两个终生未嫁;两个嫁作人妇,却是夫妻感情不睦,颇遭夫家嫌弃,情景凄凉。”欧阳飞龙沉默片刻,轻道:“这与我有关吗?”轻若蚊蚁,心里实已颇为震惊。唐掌门为唤起其愧疚之心,言道:“千不该,万不该,你破了她们的处子之身!汝又薄幸,一走了之,怎不教其看破红尘,心如止水?或得出嫁,失了贞操,夫家自生愤懑,感情难以和谐,却是难免。”欧阳飞龙低下头,神情落寞,半晌无语,果生愧疚之心。 “若非咱家掌门遭汝谗言,流落江湖,早已娶了那七位师母,和和美美,享尽人间艳福。七位师母怎会如此凄惨?归根结底,全因你这小人之口!”欧阳飞龙身后闪出一清秀小伙,身材适中,指着唐掌门,大声责道。关扬颇为震惊,那小伙体内竟有丝丝灵气。唐掌门不料有此一说,唯有道出详情,以辩清白:“汝小小年纪,怎知事情原委?待我与欧阳飞龙对责。”欧阳飞龙抬起了头,愧疚之感已然大去,心境平静舒泰多了,说道:“是啊。我若还是华山派首徒,不必四处奔波,又怎会丢下她们不管?”唐掌门撼然道:“我也曾劝过你,不可滥情。无论你最后选择了谁,对其他几位,都是一种伤害。你却不听,已致惹下今日之错。”顿了一顿,又道:“我苦苦相劝,你却全当耳边风,暗地里还怪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愈相劝,你愈误会我,直道我见机起事,将小事化大,好谋权夺位。终有一日,你将我堵在山脚,拔剑相向,说要教训教训我。我也是年轻气盛,更想败了你,让你清醒清醒。这却是一场鏖战。”欧阳飞龙的脸闪过一道青影,突然变得狰狞,道:“人善人欺,马善人骑,你别自作高尚,我自然要保卫自己。你敢对天发誓,没有权利之心吗?”唐掌门右手贴住左胸,高贵的头颅微仰,宣道:“唐某若有恶念,便五雷轰顶,人神共弃。”欧阳飞龙只是“嘿嘿” 冷笑,甚是不以为然。 “你我功力相若,直斗了百余合,仍是难分胜负。早有一二师弟禀报于恩师。恩师急急而来,大为震怒,斥道:‘同门相残,不顾兄弟情谊吗?’却喝令我速速回山,闭门思过。只将你留在山下,淡然道:‘道门清心寡欲,容不得你纵情声色,任性妄为,害人害己。你去吧,再别跟人说是我的徒弟,免得败了我华山清誉。’这一章节,却是当时在场的师弟告诉我的。”唐掌门一口气说完,难抑心中激荡,长出一口气,又道:“我本该避邪,可后来恩师却立意立我为掌门。我百般推辞,怎奈众师弟齐声劝我,说非我莫属,我才勉力为之。实无他心。”欧阳飞龙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知是悔,是恨?山巅静了下来,只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朗日,瞬间又移开了,还了大地一片光明。 “休得巧言惑众,往自己脸上贴金,却将别人贬得一无是处。唐掌门阴谋弄权,自是手段高明。我家掌门为汝苦了大半辈子,今日却要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却是先前发话的那位清秀小伙,再发恨话,道,“以武定江山。唐掌门可敢接战,一战而定华山掌门大位?”群弟子便似炸了锅,当下便有一人越众而出,指责道:“卑鄙。六日前,恩师惨遭暗算,内力尽失,尔等却来邀战,乘人之危吗?莫非那鹤顶红巨毒,也是尔等所下?好阴毒,却是脸不脸红?”那人言辞高亢,显然气极,关扬抬眼望去,却不正是大师兄欧阳虎。 欧阳飞龙脸色稍变,侧脸望向那清秀小伙,眼神甚是茫然。那年轻小伙“哈哈”大笑,昂首道:“以我家掌门之能,何须下药?莫非唐掌门胆怯,竟想出这样一条妙计,高挂免战牌?可惜,可惜!”言下甚是不屑,却见欧阳虎等华山派众弟子,个个义愤填膺,磨拳檫掌,直欲扑上咬上一口,反而火上浇油,直道,“盛名之下,却是懦夫一名。”欧阳虎气极,心道恩师伤重,自己身为大弟子,理应扛起退敌重担,大喝一声:“好小子,好厉害的嘴巴,竟能颠倒是非黑白。只可惜不学好,入了歧途,失了人品。今日便让你清醒清醒,好改过自新。”长剑一领,已直刺那清秀小伙。 那小伙却是一笑,脚步轻移,竟已退后数尺,闪在欧阳飞龙身后。欧阳飞龙也不见如何出手,长剑已然出鞘,“锵锵锵”,两剑相击,火花四溅。 欧阳虎手臂震得发麻,长剑几欲脱手而去,胸中气机已然滞塞。众华山弟子“呼啦”一声,围护住欧阳虎,长剑霍霍,指向暴笑中的欧阳飞龙,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欧阳飞龙凝立无语,其身后的一干弟子却已闪掠而出,挡在欧阳飞龙身前,同声道:“杀鸡蔫用牛刀?此等庸才,便由弟子代劳。” 欧阳飞龙微微点头,意甚嘉许,却又摇头道:“此事乃我与这纂逆小人之仇,不关尔等,且退。”直视唐掌门,凛然道:“怎么,二十多年不见,成缩头乌龟了?”空气一时凝聚,片刻后讥笑声猛然暴出,欧阳飞龙止住弟子们的狂笑,扬扬手,道:“唐师弟,唐掌门,当真内力尽失,成了废人?却是为何?”言下不无挪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摊开双手,慢吞吞地道:“若当真如此,某也并非乘人之危之辈,便给你半年时间,再决胜负。若半年后,我的好唐师弟依然废材,想来也无力领袖诺大的华山派,届时还请自动让位与我。我老骥伏枥,正欲一展雄风。”言来甚是激越,颌下白须乱颤。关扬心中砰然一动,暗道此老也并非一无是处,此人雄心勃勃,不似那般下毒卑劣之辈。场中华山派弟子均是长出一口气。 “掌门,瞧那唐老匹夫精神颇佳,别信其避战借口,当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切不可一念之仁,中了对方圈套。要知道,你的悲剧,全拜他所赐。”却是身后闪出那清秀小伙,轻声挑唆道。关扬眼尖,窥得那小伙盯着欧阳飞龙时,眼中绿光频闪,晃得欧阳飞龙精神一阵恍惚,心中不由讶异,暗道其中必有猫腻,警惕之心,油然而生。 欧阳飞龙刹时一反常态,盯着唐宇轩,眼中怒意,愈聚愈浓,挥舞手中长剑,撕声道:“来吧,让我瞧瞧,这二十五年的苦修生涯,能不能宰了你。”剑气外放,“哧哧”直冒,关扬凛然一惊,暗自为恩师担心,不知恩师自分离后,可有进益,若停滞不前,料来断无幸致,也不知那丹丸功效如何,再转睛窥得那小伙一脸志得意满,不由眉头微蹙。 众华山弟子不知底细,齐聚而出,欲为掌门挡战。“退下。某已无大碍。”却是唐掌门挥手劝下众弟子,淡淡道,“一战何妨?只望师兄能回头是岸,唐某这区区掌门之位,让之何妨?”欧阳虎叫道:“恩师,且莫糊涂,我华山一旦落入此辈之手,恐入魔道。”唐掌门叹道;“此正我心中所虑。”望向狰狞的欧阳飞龙,摇摇头,道,“来吧,师兄,莫再错了。我定能救你脱离嗔欲苦海。”胸中气机涌动,手中长剑光芒大盛,强悍气息扑面而来,关扬提着的心方才略略放了下来。 “镪”,两剑相交,火星频闪,恐怖劲气,四下而溢,两旁功力稍低的一些弟子更是“蹬,蹬,蹬”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胸口已是如遭重击,嘴角溢出一口鲜血,心中骇然。唐掌门挥手,扬声道:“大家速退,此非尔等所能抗拒。此次唐某与欧阳师兄对决,也算公道,更可免得伤及无辜。”心下却暗道侥幸,昨日已抱必死之心,怎料一杯茶水下去,不仅鹤顶红巨毒尽去,功力还大有精进,已是尽可御敌,推道必有贵人在侧,默默佑护,却不知是何方神圣,来日必知恩图报。 那壁厢,欧阳飞龙却是大感意外,自己半生苦修,奇缘迭遇,内力增进何止数倍,本拟轻易便可拿下;哪知唐宇轩也非省油的灯,修炼进度竟丝毫不弱于己,当真令人郁闷,百思不得其解。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二章 妖惑之术 第五十二章 妖惑之术 欧阳飞龙却是嗜战,陡遇强敌,竟起男儿豪气,精神更振,长剑“嘶嘶”作响,如泰山压顶般,兜头而下,将唐掌门笼罩在森森剑幕中。唐掌门舌底轻叱:“来得好。”也是毫无惧意,食指轻弹剑身,长剑轻吟声中,已是划起一曼妙弧度,自下而上,堪堪敌住欧阳飞龙倾力一剑。两人本是同门师兄弟,剑法同出一源,颇是知根知底,迎来送往,竟似剑舞一般,攻得诡异,守得严谨,哪似生死相斗?关扬早已今非昔比,眼光老辣,见恩师攻守游刃有余,风轻云淡,自是未出全力,知其终怀同门之谊,又见得欧阳飞龙眦牙咧嘴,目光凶悍,本已放下之心,却又猛得提了起来,袖子底下,双拳紧握,真力提满全身,以备不测于万一,心中一再祈祷莫再现农夫与蛇那一故事。 “师父果然偏心,”欧阳飞龙血红了眼,不甘道,“你的剑法明显比我学的高深。看来,果然让你这奸孽小人得了志,我这忠臣却落拓江湖,师父瞎了眼了吗?老天何其不公?”一剑荡开唐掌门一招,竟是仰天长笑,言语凄凉,颇为愤世嫉俗。唐掌门也收剑而立,眼神无奈。“师父清誉岂容你一再污蔑,你方才是善恶不辨的糊涂蛋。”却是欧阳海愤怒,挺身而出,气道,“枉活了半辈子,世事不明,该好好反省反省了。”欧阳飞龙一怔,迷茫又起,这一生,这种话,他已听过不下百次了,手中长剑已是渐缓。 唐掌门见状,有了主意,长剑递出,斜刺欧阳飞龙左肩,轻声道:“师兄,还记得昔年同门之谊吗?华山山脉,可处处有你我修行身影啊!同门情深,这一套‘有情剑法’,你我又合练了几回?!莫把师弟当作利欲熏心的虎狼之辈。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你快快省悟吧。”欧阳飞龙双眸微现雾气,委实感触良多,刚才陡闻昔年恋人凄惨,已是隐隐不安,再悟得自己嗔痴之心,确是一意孤行,于己之判断、信念已是大为犹疑。 迷糊中,忽觉脖颈一凉,一柄冰冷的铁剑已搁于左肩,轻轻的,竟无一丝杀意,耳旁听得一语:“师兄,你误会了,现在醒来,尚还不迟。”欧阳飞龙弃剑不顾,呆立当场,半晌,抱头蹲地,如疯如狂:原以为自己一生苦修,纵不能杀敌雪恨,落败亦当绝不可能;如今情势天翻地覆,却要对方手下留情,方免得一命呜呼;唐宇轩却是大度,与“敌”仁慈,有情有义,自己自是大有不及,当真惭愧,当年之事想来须当一一好好斟酌。 欧阳飞龙眼神迷茫,山巅之上一片讶然,情势变幻诡异,众人尚自惊诧,关扬却是聪慧,轻笑出声,心道:“大事谐矣。此人虽人情糊涂,却也非不可教之辈。”华山众人也渐渐会过神来,这自是皆大欢喜。却是一旁恼了那清秀小伙。 “掌门,耳根怎么如此之软?三言两语便被敌人哄骗了?”那清秀小伙跳将出来,双手凭空一挥,晃得欧阳飞龙一阵恍惚,缓缓站起,双眼对视着欧阳飞龙愈见空洞迷茫的痛苦双眸,却又手捏法诀,嘴唇轻启轻合间,轻声念起咒语,声音却几不可闻。欧阳飞龙却似又坠迷雾,眼中凶光渐渐大盛,看似又欲发恶。众人面面相觑,场景如此诡异,竟多是头回所遇。 关扬却看得真切,此等控心之术,世人难知,他这神仙却是熟稔,当下迈出小步,呼叫着跑去两人中间,跳将起来,小手抹过欧阳飞龙双眼,待见得欧阳飞龙眼中凶光又逝,才转身拉着那清秀小伙衣襟,脆生生道:“叔叔,你真棒,能教在下几招吗?”双手轻拽,摇动那清秀小伙身躯,搅得其心不二顾,兀直静不下心来施法。那小伙怒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一阵推攘,只是关扬暗运神通,看似柔弱无力,却如粘胶一般,哪里闪得开。 半晌,陡听得“扑通”一声,关扬侧目望去,却是欧阳飞龙神智刺激过度,终于不支,晕倒在地。关扬计谋得遂,遂弃了那清秀小伙,反去扶那欧阳飞龙,意在护住,不让那清秀小伙再施妖惑之术。 那小伙恨得直咬银牙,嗔念一起,几欲一掌拍死关扬,只是见“关扬”年幼可爱,又素无仇恨,方才下不了手,脸上却是阴晴不定。忽尔转身,径自踱向唐掌门,依然手掌轻扬,五指捻作心诀,双目放电,口里“喃喃”有词。唐掌门措不及防,心神一阵荡漾,三魂七魄,竟似欲破体而去,暗道诡异,忙摄住心神,真力提满全身,眼观鼻,鼻观心,似入定老僧般,与那透着一身神秘的小伙对峙,脸却也微微泛红了。欧阳海、杨一凡等华山徒众再笨也瞧出了一丝端倪,俱各怒喝一声,抽剑出击,护师之情,如牛反哺。那小伙竟似置若罔闻,盯着唐掌门,眼神瞬也不瞬,法术施得越加紧迫,脸色泛出一丝苍白。一旁自有数十人抽刀拔剑,嘴里“荷荷”有声,将欧阳海、杨一凡等一力挡住,一时僵持不下,那些人却正是欧阳飞龙带来的徒子徒孙。 关扬却是闲了下来,便闪至欧阳飞龙身前,将一粒丹丸轻轻弹入欧阳飞龙口中,默念:“天地纯清,去除惑浊。”这才轻吐一口浊气,转身望向恩师。唐掌门毕竟不懂妖道,虽以力相敌不在话下,拼法术却是陌生,渐渐地,全身微颤,丝丝白雾自头顶冒出,显然已渐落下风;那凭空蹦出来的清秀小伙也并不好受,脸色已如金纸,气息愈喘愈粗,只是那法术随着精气神的不断加入,诡异气息越发浓郁,威力越发强悍。“恩师要糟。”关扬心恸,却是不想轻易露了本相,引起妖怪的注意,打草惊蛇,徒然增加灭妖阻力,万须隐藏到底,方能暗中察访。一番计较,关扬仍作小儿状,三步并作一步,又插入唐掌门和那小伙之间,把手贴向恩师“气海穴”,一股浩瀚真气传出,输入恩师体内,唐掌门立时解困,精神复振,心中震惊:“那小孩何许人也?天下何时出了这等少儿天才?”关扬却才抬起头来,凝视那小伙深邃的双眸,却打诨道:“这位叔叔,你是仙人吗?好酷哦。阳儿仰慕不已。”却又故技重演,一手扯住那小伙衣襟,一阵摇晃,由不得那小伙分神之下,无力施法。 那清秀小伙本非愚笨之人,见关扬一而再,再而三的捣乱,警惕之心已然大起,心道:“此儿屡屡败我好事,决非平常小儿,怎可以小儿视之?或许他才为此次最大之阻力,须得先行解决。”虽如此,却又难免轻敌,弃了唐掌门,右手真气缭绕,抓向关扬左肩。关扬佯作恐惧,蹲下身子,又往地下一滚,堪堪避过,口中却叫道:“好好的,怎么打起我来了?欺负我弱小吗?”那小伙又连攻数招,均让关扬奇行怪状地避开,不由咧嘴怒道:“我不信你是个小顽童,必是个妖怪!今日便让大爷将你打出原形。” 拳脚相加,众人但见那清秀小伙怒吼连连,关扬却似汪洋中的一条船,摇摇摆摆,看似随时便会覆没,却又怎么也覆没不了,一边战斗,一边又做着鬼脸,嬉笑着,惊叫道:“厉害,仙人当真厉害,阳儿今日命难保也,爸爸妈妈,快来救我。”惹得欧阳海等人忍俊不已,场内气氛缓和下来,唐掌门心中有数,对那顽童信心百倍,直道今日大事已谐。 蓦地,“空间封锁”,那小伙舌底轻叱,一股强横气息弥漫而开,将关扬笼罩而进。唐掌门等但见眼前一片迷雾,迷雾内难见分毫,连音响亦无,心道那顽童(关扬)毕竟年幼,只怕不敌,虞有性命之忧,不约而同,飞身欲闯入迷雾去。“啪,啪,啪”,却似撞入一堵墙般,撞得生疼,反被弹射而回,不由面面相觑,甚是无奈,不知是何道理,只得环立迷雾外,一旁提剑戒备。 “此乃妖术,淋不得狗血。师弟速速遣人取来。”却是欧阳飞龙得关扬丹丸、咒语之助,灵台复得清明,大声提醒道。唐掌门大喜,早有杨一凡机灵,提起轻身法,四处寻狗撵狗去了。“师兄,恭喜师兄神智复清,师弟不才,愿将掌门之位移交。”唐宇轩掌门见欧阳飞龙无复暴虐之色,甘心相让。“师弟,”欧阳飞龙感动得白须乱颤,摆手道,“为兄受妖孽蛊惑,屡屡相逼,师弟尚如此雅量,不由为兄汗颜,哪有脸面坐那掌门之位?为兄已是知天命之年,只想一生无怨无悔,不愧欠于人。待此间事了,便去寻得昔年情侣,救其脱离苦海,只盼再续前缘,方解了心头憾事。” “恭喜师兄,终于开悟了。”唐掌门喜不自禁,贺道。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三章 清秀小伙 第五十三章 清秀小伙 迷雾中。关扬双眸乍开,一股凌厉电光如实质般穿透迷雾,见那清秀小伙叉腰而立,笑容灿烂,貌似稳操胜算,心下却也诧异:本道那小伙只待自己突入迷境,攻个措手不及,却那知竟安安稳稳地,竟让自己适应了这突然的变化,倒是无愧于君子之胸怀了。关扬心内微喜,仰视着那清秀小伙,忽尔一笑,轻道:“看你气息绵密悠长,早便知是内家高手了。只不料,竟是修真一派,更懂得‘空间封锁’之术,法力却是不一般了。不知是何方高人,还请见告。”“小小孩童,却吐字不凡,功力更深不可测,必是易形变化之力,修真界中,也已是一流人物了,何门何派,请先告之。”那小伙又顿了一顿,又道,“真人面前,何必遮遮掩掩,也请现出本形,让厉某一观庐山真面目。却不是好?” 关扬听得有理,本也是豪爽之人,直欲放出本形,忽转念道:“当年白日飞升,众人皆识我关扬尊容;一旦今日识破,只怕徒增烦恼,让那妖孽有所准备,无端误了玉帝所交重任,却是不妥。”遂肃容道:“闲话少说,言归正传。控制欧阳飞龙,攻击华山派,有何图谋,速速招来,本少天师或可酌情饶你一命。”却是托词天师,只便掩盖真实上仙身份,也希望能查得此事明白。“原来只是小小茅山天师,厉某却是高看你了。如此,手下见正章。”言毕,掌心已凭空浮现一把短小匕首,泛着银光,直往关扬颈脖抹去。 关扬侧首避过,暗道:“来得真是快。”却是不慌不忙,心念一动间,一把三尺三寸长剑跃然右手心之上,微微一笑,挺剑迎去,却将功力隐藏了六成。“锵”,两剑再次交击,一阵金铁齐鸣,关扬心内已是洞明:这清秀小伙功力不弱,虽只及自己四成左右,但在凡界已是超一流了,尤其功法独特,刚强中暗含阴柔之劲,竟将自己纯阳之力尽数抵御了;然看其面容秀美,当在二十岁上下,却何以有此功力法术,其师门却在哪处呢?有心查探,遂摇头笑道:“一阳刚少年,却娇美如花,功法也是阴柔不堪,真不知是哪处不堪宗门?简直颠倒阴阳,误人子弟,可惜,可惜。”“休得污蔑我师!我师通天彻地,堪称古往今来第一人,一身神通,岂是尔等所能揣测?我觑你这小孩,不如弃了那拿鬼捉妖的破茅山派,改投我教,岂不是好?”那清秀小伙却是不恼,又道,“本大爷在师尊面前却是说得上话,便为你美言几句,却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关扬心内电转,将计就计道:“哦,天下第一人?怎么前所未闻?难道本少天师孤陋寡闻?”一脸疑惑,却将清澈目光望向那清秀小伙。 清秀小伙爽然一笑,道:“也非尔等没有见识,只是我教修心养性,乃世外法,超然物外,尔等自是不知。今日踏足江湖,只是为了问个江湖公义?!”关扬打破沙锅问到底,直道:“修真界中,我茅山派向持牛耳,素以锄魔卫道为己任,或可助你一二,若真有不平之处,你尽可放心告知。”“呸,江湖正道,纯粹挂羊头,卖狗肉。”那清秀小伙不屑道,“江湖鬼蜮,我岂不知?一切须靠自己!你看似小小孩童,分明乃乔装改扮!欺诈如此,我岂能信任?你若真有诚意,便请自去,休得阻我好事!”关扬犹豫不决,一番查探,却将自己逼入死胡同,战又不是,放又不是。 “让不让?师父说得对,侠义道果然虚伪,满嘴仁义道德,说要相助,暗地里却要我死!”那清秀小伙秀眉一蹙,更不迟疑,掌中短剑幻为一道强光,径奔关扬而去。关扬一径挡住,却大声道:“还请告知贵门何处?本天师确是真意,勿疑为是。”那清秀小伙哪里肯信,牙关紧咬,“唰唰”又是数剑,攻得越发紧了。关扬心存疑惑,堪堪与那小伙周旋,却是下不了重手,腹内盘算着:“在人间界,有神通者能有几人?!眼前人或与那杀人恶魔有所牵连?!然此人愤世嫉俗,或真有不平之事,当探个清楚,方可勿枉勿纵。须生擒此人,好言相问,却不可伤了其性命。”却将功力加了一成,渐渐掌控了局面,只待发力,不伤筋,不伤骨地便欲生擒此子。 “噗嗤,”猛听得杨一凡一阵欢呼:“妖阵破了!狗血果然是妖阵克星!”众华山派一干上下凝神屏气,望向消散的迷雾处。迷雾消散,关扬法力高超,几无影响,那清秀小伙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喘息声如拉风扇,已是重伤,想是此阵由其精心所设,自是耗费了不少能量,一旦被破,反噬之力却也非比寻常。 关扬窥得良机,食、中二指摈拢,闪电般,正戳中那小伙腰间“期门穴”,轻松将其擒下。那小伙动弹不得,厉声道:“得人之助,虽败不服。”关扬淡笑道:“纵观全局,汝可曾占得一丝上风?”见那小伙语塞,噤口难言,又道:“便放了你,再战一合,又有何妨?今日,便效那诸葛武侯七擒七纵孟获之举,一比先贤了。”当下,解了穴道,为示公平,又掏出一补气药丸,让其吃了,盘膝静养两个时辰,恢复了十成功力,才再战一场。 关扬为人低调,只施出五成功力,却也片刻间,毫发无损,便将其顺利拿下。“可服了?”关扬戏谑道。“汝实力是强,”那清秀小伙捂着胸口,目光却仍坚定,冷冷道,“可你征服不了我的心。”关扬只是笑道:“我并非征服狂,我也只想你能告诉我,你的门派在何处?师尊又是何人?说了,当即放你回去!”心下却有计较,“此子实力一般,当非那杀人挖心之恶魔;碰碰运气,或许能从其口中得知线索一二。”“想得美。”不想那清秀小伙竟嗤之以鼻,径道,“当厉某是小孩子,软骨头吗?”关扬一愣,却听那小伙又道:“厉某又岂以一己之生死,而出卖养我育我的师尊?”关扬笑了,心中暗赞:“好一个忠心的好小伙。只是尚嫩,无意间却露了口风!果然背后有其师辈!”口里却冷冷道:“说不说?可别怪我用手段!”那小伙别过头去,一脸不屑。关扬迫不得已,手掌一股柔劲逼入小伙体内,游遍其各处筋脉。小伙顿时痛苦不已,但觉全身犹如蚁咬,疼、辣、麻、痒,无时无刻,不由呻吟出声。关扬轻笑道:“若能相告,便放你一马,即刻下山,可好?”那小伙咧嘴道:“呸,要杀要剐,随便。纵是天大的痛苦,厉某也扛下了。威武不能屈,厉某这点骨头还是有的。”竟是咬紧牙关,再不吭声。 关扬见其软硬不吃,天生一付硬骨头,更生敬佩之心,直欲当下便放其回去, 只念及厉害关系,思道:“此子好生义气,只是放不得。查妖一事,便在其身上。罢了,非常事,当用非常手段。”当下,手掌暗劲轻吐,将小伙震得昏倒在地,却才抱拳四顾,终面向恩师唐掌门,扬声道:“唐掌门,此子扰乱华山,其罪难恕;只是其颇有妖术,本少天师欲带回茅山,让师尊发落,不知肯否?”望着恩师儒雅的脸庞,眼眶里已是雾气缭绕,却又言辞恳切,将身份隐瞒到底了。唐掌门抱拳施礼道:“今日之事,全仗少侠援手,少侠尽管带去。”顿得一顿,又恳切道,“前日,唐某无意间功力尽复,可是少侠暗里襄助?”关扬也不推托,轻道:“正是。只一小丹丸也。”“多谢天师。”唐掌门拱手感激道,却不知眼前救命恩人正是自己业已飞升的爱徒。 关扬一手提了清秀小伙,快步行下山头,消失在众人惊骇目光中。这也难怪,以此小小孩童,竟有如此修为,想那茅山虽列修真界,不在江湖俗世上,却也未免太厉害、太恐怖了一点吧。连唐掌门也是轻叹一声,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诚不我欺也。” 关扬隐入一密林中,盘膝坐下,手捏法诀,招来土地,又起身双手轻挥,布下结界,与外界隔绝,才问道:“请教土地,可知此子来历吗?”土地汗颜道:“惭愧。本土地管辖只在这方圆五百里,五百里外却是不知。此子从远方来,上仙还是去冥府一问吧。”躬身而退。 关扬当下念起咒语,唤出小伙魂魄,右手拉过,径投冥府而去。关扬已来过一次,冥府守卫人员知是上仙,自是一力让行。阎王神通广大,早在殿前迎候。关扬快人快语,也不客套,直道来意。阎王笑道:“这却不难。上仙请跟我来。”当下头前带路,只盏茶工夫,便行至一大殿前。关扬仔细打量,见这大殿古朴典雅,门楣匾框上两个大字:“断狱。”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五十四章 断狱 第五十四章 断狱 断狱,便是审案的场所了,却如此宁静,大出关扬意外。殿内极其广阔,足有千米见方,官员也不下一百之数,然各各神情宁静肃穆,穿梭于各系统中,显然十分认真、负责,见了阎王也是轻声鞠躬行礼。 阎王陪着关扬,快步行入一房,房名为“阳世”,房内宽敞明亮,各种设备,井然有序,关扬却是从所未见。正好奇间,阎王已让那清秀小伙坐于一硬红木椅上,脑袋上戴上了测试仪,并开启了椅子上的机关,笑着对关扬道:“上仙,这便是我冥界至宝——阳世镜。一旦启动,所测之人在世的一切经历,包括念头,便清晰重现,绝无偏颇。我冥界便是依此判断善恶,裁定赏罚。上仙请看。” 果然,听得“嘟”一声,面前陡现一水汽之镜,镜里已是浮现出那小伙的奋斗一生,从嗷嗷待哺,演至如今。关扬全神贯注,愈见愈惊,心里已是波涛汹涌,但见水幕中: “小伙”一出世,却是胯下无物,竟是女儿之身,一年轻美妇抱着他,连亲数口,却又泪如雨下,目光中,爱恨交加,口中喃喃自语:“好狠心的负心郎。我定要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转眼,三年过去了,小女孩躺在那美妇怀中,又一次问道:“干娘,珊儿的父母是谁啊?”那美妇轻摇头道:“干娘也不知。我是从路旁将你捡来的,身上只裹了一件襁袍,襁袍上绣有一字:厉。想必是你生父的姓氏。便将你命名为厉珊了。你亲生父母却也歹毒,竟将嗷嗷待哺的婴儿给抛弃了。”小女孩眼眶中已然湿润……。。转瞬间,小厉珊十二岁了,那美妇也已开宗立派,成立了“灭日神教”,每日里操练不已,其志不小。那一日,却将三十三名弟子汇笼在校场,训道:“为师严谨,只让尔等在教内习炼,不许外出,非为他,只求尽速提高尔等武艺,方能实现我教之宏愿。凡天下男子,俱为狼心狗肺、负心凉薄之辈,犹以美男帅哥为最,眼中无物,视柔弱女子为玩物,其心可诛。如魔教厉南星,自视人中翘楚,武功盖世,专以玩弄女性为乐,是我等女子之公敌;然其执掌日月魔教,又窃据盟主之位,人多势众,不宜对付。为天下妇女声张正义计,我‘灭日神教’定要联合天下苦难女子,先壮大己身力量,开疆拓土,蚕食厉南星的地盘,然后将其一举击溃,将天下所有无情无义的负心男子踏于足下;此后,天下一改男权主义,实现女权社会。”……… 关扬看得额头直冒冷汗,那小伙竟是女子之身不提,其组织竟将天下男子视为敌寇,直欲抛起男女之战。甚者,其首要目标竟是丈人厉教主。关扬甚为知晓厉教主为人,实天下一等一的英雄好汉,豪爽重情,侠义无双,不知怎么竟得罪了那美妇,列为头号公敌。其中必有缘故?那女扮男装的厉珊此番闹上华山,自是其教蚕食武林的一步棋子。其教对男子之痛恨,不由令关扬想起多起美男被挖心之公案,隐隐约约,似有关联。若得证实,其却是邪教无疑了。 ……。。 人间二十年往事,冥界只半日便已看尽。阎王叹息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诚不欺人。厉珊自幼受那美妇洗脑,魔毒已深,性格也是乖唳偏激,差点便要废了。幸得其真心未移,只习气邪异,犹如落入垢泥中之黄金,取出,以水洗之,便能重放光彩了,却是幸甚,幸甚。”关扬同道:“凡人,犹如处火坑之中,却不自救。我辈天界之人,亦当拔苦救难,这却也是一高深学问。”阎王点头道:“我辈正该如此。不知上仙可有良策?若需帮助,尽管开口,冥界自能办到。”言语中,对冥界之能,却是信心凿凿。关扬笑道:“多谢。小仙欲将真身附于厉珊躯壳,顺藤摸瓜,此案自会水落石出。闻冥界擅长于‘读心’之术,正欲借助阎王,时刻跟踪厉珊念头,若有大事,及早告知,小仙便能知己知彼,当不致误断了。”“这却不难。若非‘读心’术,为冥界镇界重宝,不得外传,以免人人思想裸露于外,无所遁形,引起世界恐慌,却是不能私相传于上仙了。如此,本王便着人时刻测控厉珊了。” 关扬谢过阎王,径自携厉珊魂魄,穿越冥界,重回阳世,片刻便来至密林,却见厉珊肉身瘫倒在地,魂魄离体,虽只一日未到,却也肉身大损了。关扬暗道:“亏得来得快捷,否则,岂不误了人家,犯下大错?”更不耽搁,解了咒语,轻将厉珊魂魄一送,魂与魄合,厉珊立时醒转,抚头暗忖:“刚才似乎去了某处,见了很多人,却又记不起来了?我一向记忆颇佳,此事当真怪异。颇费思量。”抬头见关扬长身玉立,笑意盈盈,不解道:“那小孩呢?你却是谁?” 关扬这才发觉忘了变幻身形,灵机一动,却笑道:“小师弟走了。托我看顾你。你不必惊惧。我茅山道士修心养命,不会妄开杀戒。我看你思想幼稚,显然初出江湖,须得提防奸人蛊惑,明辨是非。”又暗示道,“即使最亲近之人,也或为利害计,或为一时感情计,欺瞒于人。你须得放大眼睛。好,言尽于此,你……走吧。”厉珊被擒,本已无脱身之念,听及,大喜,却兀自不信道:“如此便轻易放了我,莫不是有啥阴谋阳谋?”关扬暗赞此姝聪慧,却作微怒,轻斥道:“量你一小小青年,有何资格让本道动运手段?本道放了你,你还不速去,莫非……?本道倒不介意收了你,投入茅山道坛,监禁一段时日,引那所谓的‘灭日神教’教主自投罗网,却显显我的手段。”唬得那厉珊忙不迭地转身疾跑,口里却大叫:“那本爷便走了。不许耍赖哦。”关扬心中计较,望风一变,化作一股轻风,轻轻钻入厉珊后背,附体其身,同时真气微放,滋润着厉珊元气,不知不觉中,修复了厉珊因魂魄离体而大损的肉身。 关扬附体其身,窥其血魄,暗赞丰厚,心思一动,于其心头轻道:“去,回教坛。” 那厉珊虽被附体,灵智却在,寻了一条羊肠小道,赶下山去,祭了五脏庙,买了一匹健马,寻路狂奔。如此日行夜宿,行得七八日,已是锦城地界(今成都),便弃了管道,径上山径。奔得一二时辰,马儿也难以下足了,才又弃了座骑,展开轻身法,望密处掠去。关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心道:“山地愈见崎岖,却与乐山越发远了,那妖孽竟是藏身于荒山险峻之处,也不知她如何住得惯?也是,其生挖人心,残忍凶暴,自然须隐藏得深了。今日撞见了关某,却不能再让尔等逍遥法外,荼毒生灵了。” 行行复行行,眼前陡现一峭壁,高耸入云。厉珊登现激动之色,纵身跃起,脚尖频点山壁,“唰,唰,唰,”已至半山腰。绿藤遮掩下,那里正有不大不小一洞口。进得洞口,却是豁然开阔,整个山腹竟已掏空了,洞内房屋重重,尽皆石门紧闭,关扬看得咋舌难下,这得多少心力?却不见一人在外,厉珊快步行至一石屋前,弯身恭声道:“干娘,厉儿求见。” 片刻,“喀,喀,喀。”石门自行挪开,一片亮光倾泻而出,厉珊闪身而入,关扬瞧见洞内昏黄烛光下,一美貌少妇盘膝静坐,面皮蜡黄,嘴角犹留一丝血迹。关扬细瞧,眼前少妇眉目清秀,娇弱可怜,仿佛病重,不似凶暴之徒啊,然其口中血迹?心内已是波涛起伏。 “珊儿,怎么回来如此之早?事都办妥了?”美貌少妇拭去那丝血迹,轻道。“干娘恕罪。”厉珊单膝跪倒在地,惶恐言道,“本可功成,奈何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坏了我教大事。”那美貌少妇眼中精芒一闪,却又淡定,慢条斯理道:“却是哪一个不长眼的家伙?你且一一道来。”厉珊具言其事,末后惶恐道:“那小子年不过十,高不过四尺,法力却是高深莫测,孩儿斗他不过,反被擒了。稀奇古怪的是,孩儿明明被擒去一处,恍惚间,竟全无记忆。”那美貌少妇皱眉道:“那孩童当真自称茅山派?”厉珊低首道:“确实如此,孩儿怎敢欺瞒?”美貌少妇沉思良久,忽睁眼叱道:“好无能的徒儿!你几个师姐妹均在外活动,进展顺利,均回报大事可谐,独你曝露行迹,更引起茅山派高手注意,麻烦却是大了。我灭日神教专修法术,高于俗世武功,可谓天不怕,地不怕;天下间能与我灭日神教抗衡的,只便是茅山派了。事既如此,你复有何言?”却是要重责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