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旨意》
楔子 桃花源记
黎明,夜色残存,东方尚未泛白,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望微山,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
渔屋里,老人照常醒过来,看了看窗外。季节已近入寒冬,天亮的愈发的晚,虽是凌晨,窗外却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老人固定的咳嗽两声,开始起床捕鱼,简陋的木床随着老人的醒来一同苏醒,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拿起捕鱼用的家什,推开了门,外面下着蒙蒙细雨,老人披上蓑衣,又看了眼桌子上的筷子,嘴里不知嘟囔了句什么,便出门了。
外面夜色朦胧,凌晨的细雨绵绵地打在老人的草帽上,寒意刺骨。老人裹紧了身上的蓑衣,把渔船推下水。
渔船寂静无声的离岸,默然的在雾气弥漫的湖面上漂流。
薄雾里的山影树姿灰蒙蒙,小雨淅淅沥沥,让人身体发酥,慵懒的不想动弹,只想融在在这画面里,渔夫的歌声却依旧悠远。
打鱼前是必唱渔歌的,不然且不论这湖神生不生气,就是湖神大度量,被你卖掉的鱼儿也会生气,它们的魂会来勾走你的魂,邀你去那边做做客。
这是个老渔夫了,他的胸膛里传来破风箱般的声音。
“白伢喽,黑伢喽。”
老人向船尾喊了几声,从船的底舱里发出铃铛的声响,两个小黑影从底舱里窜出来跑向老人。
打头的那个黑影看着很是兴奋,跟在其后的另一个影子却表现的有些散漫,宝石色的眼珠里带着慵懒的光。它莫名的看着前面它的伙伴,实在是无法理解它每天早上的这种兴奋从何而来。
这是两只小兽,打头的那只毛杂黄黑,硬尾赤瞳,名为洞狸。后面的那只毛色淡紫,长有两条尾巴,软尾蓝瞳,眉心有白痕,名为泌紫貂。
这两只小兽都是老人养来打渔时帮忙寻找泥鳅洞、捕捉鱼群的,这种家养的捕鱼助手叫做汛兽。老人越来越老了,也越来越依靠这一狸一貂两只汛兽。
洞狸欢蹦乱跳的跑向老人,舔着老人的草鞋,老人拍拍它的脑袋把它拨开。
泌紫貂不紧不慢的走到老人跟前,老人露出笑容宠溺的抚摸它的毛发,又拿出鹅腿来的喂给它。泌紫貂露出人性化的贪婪,抢过鹅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点没了刚才的优雅。
“小土匪,你个白伢子,你把黑伢的也吃了……”
老人作势欲打,泌紫貂趴下身子,发出呜咽声,学做人类小孩的样子看着老人。
老人一下心软了,叹口气拍拍它的脑袋不再说什么。
一旁的洞狸傻傻地看着它的同伴独占共同的食物,歪着头咧着嘴巴,涎水从一侧留下。它的嘴巴在捕鱼中被刺骨割伤,只能做这一个表情。
湖两岸是成片的桃林,一直延伸到那边古山的山脚下。
这不是桃树应该开花的季节,但这里的桃花却开的过分繁盛,花瓣在湖上飞舞,并不美丽,只是让人感到诡异,却也平添了几分灵气。
老人并不感到异样,他早已习惯。他在这里住了七十九年,打了七十一年的鱼。这里的桃花一直在盛开,一年四季都是如此。桃花和大雪一同飞舞的场景他从小看到大。
薄雾消散,东方升腾起红霞,老人感到凌晨的凉意在慢慢退去,细雨逐渐的停了,太阳就要出来了。
今天的收成还算不错,笼里红色褐色各种鱼种一应俱全。白伢子黑伢子也争气,在水里打着圈圈,摸泥鳅穴总是摸到一大家子。
他老的快死了,运气却一天比一天好。老天也可怜这个没迈出过这里的糟老头子,命湖神对他多加照料,鱼儿都抢着往渔网里钻。
这般好运气下,笼中的鱼很快便装满了。太阳也已经差不多全部出来了,老人额头上冒出细汗,这干了一辈子的老本行现在开始有些吃力了。
老人把两只小兽唤过来,开始论功行赏。
“不算单的,白伢子寻了四个泥鳅穴,该奖八个球。但惊跑了最少见的雪鲤群,扣三个。”
老人坐在船板上,对泌紫貂教训道。
异地养异兽,这里的兽类没有普通牲畜,都已多半开启灵智,他跟这泌紫貂在一起生活了四十多年,白伢子听得懂他说话。
白伢子听到老人的话,又趴在地上做可怜状,一双人性化的大眼睛看着老人。它知道,这样总有效。
“你这娃子。”
果不其然,看它这样,老人终是心软,没有计较那扣掉的三个,拿出八个肉丸,扔给了泌紫貂。
这肉丸是用普通家禽的肉掺杂着桃林里的药草做的。或许是偏向灵兽的原因,它俩不吃鱼,却独爱这个。
给泌紫貂八个肉丸后,老人手里只剩下了五个。老人略有内疚的给了旁边的洞狸,其实按功劳,黑伢子本该分到十个。
黑伢子没有露出不满,咧着嘴欢快的接过赏赐。
老人看了眼它赤色的眼睛,别过头去。
老人活了七十九岁,这洞狸跟了他七十九年,往上数,又跟了他父亲四十多年。
送走了老人的父亲,也将要送走他。
不同于别的洞狸,黑伢子的眼睛呈奇特的赤红色,有人看了惊奇,有人看了觉得毛骨悚然。
鱼篓里的泥鳅想要逃出,被黑伢子扑住用嘴叼回来。
老人必须承认,他是偏心的。跟了他一辈子的洞狸比不上他半路得到的泌紫貂。
那副咧着嘴,像在发笑的表情,好像在嘲笑老人自己。黑伢子的眼睛和那幅唯一的表情,让老人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又或者是因为,这黑伢子跟了老人太久了,它太像老人了,它这低贱的生命仿佛就是老人一生的缩影。
人都会有不甘,到人快死时不甘会在心底钻破泥土,无限放大。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你有胆量接受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一个自己不愿意过的人生。
老人回过神来,一旁的泌紫貂吃完了自己的肉丸,开始抢洞狸的。洞狸依旧只是咧着嘴流着涎水傻笑,也不作反抗。
看着洞狸逆来顺受的样子,老人突然火大。
“没用的东西,窝囊废。”
老人怒骂,又好像在骂自己。
老人一辈子没离开过这片水域,他已经老了,可这里的水、山,这里的任何一棵桃树还是那么年轻。
用力地划着桨老人突然嘿嘿地笑了:“是啊,就是那儿,看那棵树,我记得我八岁时它就长那个样,我小时候拉的屎现在都还能闻到臭味……”
老人叹了口气,声音突然有些颤抖:“你们倒是变变啊……”
这里一成不变的景色,仿佛真的像一幅画好的画。
天空好似幕布又被重新放下,老人这才发现,刚刚升起的太阳转而又不见了。天早已阴沉了下来,温度在不知不觉间又降了下来。
“这鬼天气。”
老人咒骂道,突如其来的寒意让得他的身子有些僵硬。
同时,老人突然发觉,船已快到了古山。甚至快要进入古山下的水域。
老人惊出一身冷汗,由于天空一直阴沉,他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渔船已漂泊了这么远。
古山附近的水域是老人的父亲命令禁止靠近的,在长达近八十年的岁月中老人一直铭记着父亲的教条,从未进入过前方的水域。
洞狸站起身来,扯扯老人的裤腿,它在示意老人该回去了。每次打渔到了这里盆满钵满后,黑伢子都会扯扯老人的裤腿,提醒老人回家,老人则也会收拾好渔网划船回家。
这般默契的行为在这湖上重复了一辈子,老人言听计从,老人对古山的好奇也被一点点的消磨掉。
他看向近在眼前的古山,他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看它,在天空黑云的遮蔽下,古山一片朦胧,周遭散发着微弱的光晕,仿佛太阳的日冕。
此时的古山很美,老人一直没发现,父亲视若蛇蝎的那片水域竟然这么美,却也带着诡异的诱惑力。
老人心底的好奇突然被无限放大,孩提时的童稚和好奇又穿过岁月回到了他的身上。
那片他守了一辈子,却从未踏足的古山下的水域,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腿上的刺痛让老人清醒,黑伢子见老人不动,竟用牙齿咬了老人的小腿。
老人有些怒意,不过终究没说什么,叹了口气准备返回渔屋。
老人站起身来划桨,与黑伢子的赤色瞳孔对视,老人从这赤红色眼珠里看到了佝偻的自己。
干瘪的身躯被包在蓑衣里,就像失去水分的老树。
看到这样的自己,老人第一次在返航时停下了手中的桨,愣在了船上。
总以为生命还很长,什么事情都来得及。可现在可能不知哪一刻就死在那渔屋里了,没有亲人和朋友,尸体臭掉也不会有人来给自己收尸。
发觉生命的加速流逝让老人莫名的慌了,一阵心悸。突然手忙脚乱的想做很多事,太多了,多到他根本不知道先做什么。
他这一辈子没做过错事,因为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敢做,连犯错的机会老天都没给他。一辈子谨记着父亲的铁律,不到古山下的那片水域,不离开这个地方,不放下手中的渔网。
没做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不敢看洞狸瞳孔里苍老的自己。
老人闭上了眼睛,可耳边又传来洞狸的呜咽声,黑伢子又扯了扯他的裤腿,再次提醒他该回去了。
这声音让老人心底发虚,让老人浑身不舒服。
“知道啦,知道啦,回去,这就回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老人闭着眼摆摆手。
耳边黑伢子的呜咽声不断传来,那么熟悉,带着命令的味道,像当年的父亲一样。老人又从中听到了嘲弄的声音。
洞狸的低声呜咽,化作一个声音,在老人的心底炸开。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这狗东西!”
老人猛然睁开眼,惊雷一般的声音从胸腔压出:
“我为什么不敢看你,我有什么不敢看的!”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黑伢子。黑伢子被吓到了,趴在地上看着老人。不同于它以往的痴傻模样,此刻它的表情第一次如此像人类。
它瞪着老人,一如儿时老人的父亲教训责怪老人时的表情,二者逐渐在老人眼中重合。
湖面上起风了,天阴沉的可怕。黑云中发出闷响,天气突然坏到了极点。大风卷集着桃花漫天飞舞,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洞狸那呜咽声在大风呼啸中变得模糊,老人分明又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听话?
这声音钻进老人的脑子里,一遍遍的回荡在大脑里。
老人快疯了,佝偻的身子突然迸发出力量,黑伢子呜咽一声被老人踢出甚远。
“我听你的话,你还要我怎么听你的话!”
老人如怒目金刚。
一生中听你的话,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敢干。
愤怒突然在心底转变成幽怨,老人抬头看向前方朦胧的古山,又看向古山下的水域,浑浊的双眼猛然放出奇异的光。
“我听话,好,我听话。”老人怒极反笑,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
一种反抗的快感让得老人不再克制和理智,他要看看古山下这平静的水域里到底藏着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这个秘密也间接的害了他一辈子,今天不揪出来死了以后投胎他也不会投舒坦。
老人抓过桨,将船桨划的生风,向他一生未涉足的那片水域划去。
乌云压在头顶上,仿佛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空中一道惊雷炸响,老人的双耳短暂性的失聪。
洞狸用头继续顶着老人的腿,想要老人返回去。
听到下面黑伢子不停地哀嚎,老人心中掠过一丝不知道是报复还是反抗规则成功后的快感。后面的黑伢子越叫,他便划的越快越有力。
狂风大作,黑云中一声轰鸣,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老人如同一位老将军,骑着他同样苍老的战马在大雨中冲向自由。
这个老将军年轻时心里一直住着个老人,可现在老的快死了心里却反而闯进来一个精壮的少年,少年今天要去龙宫里摘桃花,去送给他心爱的姑娘。
渔船驶了进去,却如同撞向一层无形的黏胶。
眼前的视野被白茫茫占据,老人下意识地想要发出叫喊,却嘴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他的脑子里闪过死亡的念头。
肺里就像灌入了粘稠的胶液,老人感觉一阵窒息。
时间大约过了十几秒,他感觉到自己穿过了一层屏障,而后窒息感如潮水般退去,紧接着而来的,是干净的让人身体发醉的空气。
就像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两个世界交际处,他仿佛推开了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老人和两只小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耳边的暴雨声突然哑然而止。不适感渐渐缓解后,老人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得他愣住了。
暴雨如被一刀切断开来,隔断在另一个世界。
进入到这片水域,没有丝毫的雨滴落下,晴空万里,阳光温暖的洒在渔船上。桃花的清香惹人沉醉,有红喙的鸟儿在枝上啾鸣。而刚刚在外面老人看到的这片水域同样是乌云压顶,下着大雨,完全不是现在这幅景象。
再回过头看刚刚进来前的那片湖面,依旧是黑云密布,大雨倾盆,那里的桃林被迫跟着大风晃动,树枝像干枯的手臂一样狰狞。
仿佛有一只手画出两个世界,将灰暗与痛苦隔绝于外,不让它侵扰隐藏在这里的世外净土。
黑伢子和白伢子发出不安的低吼声望着前方。
老人划着船往前走,这神秘的地方让他的好奇心达到极致。
湖水被天空映得碧蓝,衬着几座远近不同的山峰,如同上苍遗落在绿色的丝绸之中的一颗蓝宝石。远山之间饶着雾丝,给老人带来孩童时的幻想。令老人惊诧的是,这的桃林居然长在湖中,每一棵桃树都是擎天之姿。
这里的景色堪称勾人心魄,并非是多么美丽,而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恰到好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意象,一种不完美的完美,一种致命的平衡。
荡舟在这烟波浩渺的湖面上,老人陶醉于这没有粉饰的质朴圣洁的美,突然想唱十八岁时唱给姑娘的歌,又怕破坏了这和谐的气氛。于是索性支起双桨,躺在小船上,任湖风轻拂他的脸颊。
太阳要落山了,只在湖面洒下一片斑驳。湖里的桃树映在夕阳照耀下的湖水。桃林与夕阳的金色交相挥映,如梦一般。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太阳落山了……”老人惬意地喃喃自语。
“嗯?”
老人睁开眼,突然发觉不对。
人老了便对一天中时间的流动有着敏锐的感觉,老人坚信他自离开渔屋到现在不过五刻钟。
现在,不应该是上午吗?
他不经意地瞥向脚边的泌紫貂,愣住了,而后巨大的恐惧在内心炸开。
白伢子浑身的毛发不再光亮,变得干枯如枯草,它的眼睛变得浑浊,脸上布满了皱纹。它的动作不再优雅,嘴角有涎水流下。
顷刻之间,岁月加快了流逝,白伢子变成了一只老貂。
再看一旁的黑伢子,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变得更加苍老,不过相比白伢子,黑伢子的情况要好的多。
显然,两只灵兽也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
嗷——
白伢子无法再忍受,它长啸一声,跳去湖中,向刚刚进来时的出口游去。
恐惧让得老人脊背发凉,老人无法想象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他觉得自己可能会直接变作一堆白骨。
脚边的黑伢子一直在用牙齿拉扯老人的腿,它在提醒主人快点离开,它不想抛弃老人,可这里诡异的力量也已经快让它老得牙齿都松动了,它已经咬不住老人的裤脚了。
老人看不清前方的路了,他感觉到船似乎撞进山岩里,却是一条岩洞,两旁的怪岩几乎要将他撕碎。
“黑伢儿,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老人终于开始恐惧了,声音开始发颤。
黑伢子却不知何时被甩下了船,它的头被卡在了一个岩缝里,那岩缝里有微弱的白光。
黑伢子拼命地发出刺耳的哀嚎。它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或是吸住了。
前面突然有光,好像快到岩洞的口了,老人的耳边模糊地传来女人训斥孩子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哭泣声和争辩声。
再听下去,有狗吠声、男人爽朗的笑声,有小孩的喷嚏声,女人洗衣服的声音。
前方的光亮像一道门,这老旧的渔船向着出口缓缓漂去。
老人还看到,那出口的光亮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个人已经向这走来,他越来越近。
“嘿……”
有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只有些刺人的手搭在了老人肩膀上。
老人回过头看去,他的身体突然僵直不动了,眼前的这一幕永远的刻在了他的眼睛里。
黑伢子站在他身后,额头上插进一块黑色的铁片,它那红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岩洞里闪着诡异的光芒,瞳孔里有着无数的画面涌起又消失。
它的面孔上带着无比人性化的表情,那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嬉笑。它把嘴贴近老人的耳朵,像在给老朋友讲刚发生的笑话的一般:
“嘿,你猜我刚才,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第一章 稷河
苻乐坐在教室里,望了望窗外。
要下雨了,外面灰蒙蒙一片,天阴沉沉的。教室里闷热的厉害,已快到下午放学时间,老师已经提前走了,坐在下面的学生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则在兴奋的交谈。
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苻乐把苍蝇赶跑,趴在桌子上,想要睡会儿。
轰隆一声炸雷,闪电照亮了学生们兴奋的银白色小脸,叽叽喳喳的交谈声在教室里充斥着。
雷电的一道道炸响后,伴随着的是孩子们的如浪潮般的一波波惊呼声。
教室里突然停电了,这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可新奇坏了。在这个时代里,他们这一代的孩子,几乎没有经历过停电这种事情,停电这种情节,他们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窗外天色阴暗,教室里几乎漆黑一片。随后有女孩的惊叫声和男孩的嬉笑声阵阵响起,这群男孩们开始模仿电影剧情了。
苻乐却睡得更沉了。
有手电筒的光亮照过,耳边隐隐约约有模糊的老师声音:“同学们,由于天气原因,今天提前放学……”
这是个好消息,但苻乐的身体却沉的厉害,不想动弹。
再睡一会吧……
他在心底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在混乱之中,老师的声音仿佛又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另外……”
苻乐没有听到“另外”后面是什么,他陷入了深度的沉睡。
……
苻乐是被冻醒的,教室的老窗户被狂风吹的发出刺耳的吱吱的声音,外面依旧狂风大作,只是雨停了。
苻乐睁开眼,教室里只可以在黑暗中依稀看到课桌和板凳的轮廓。
只剩他一个人了。
“你醒了。”
苻乐这才注意到,教室后面还有一个身影。
“都走光了,就剩你自己了。”
“嗯呃呃……”
苻乐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乱的退了几步,嘴里胡乱的应着。
那个身影走近,苻乐才发现那是自己班的一个女生——叫王颖还是王莹来着,总之是很容易被忘的一个名字。
“我在等我妈……”女生解释道。
苻乐有些紧张的点点头:“我爸也快来了。”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互相不再说话,女生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对了,杨老师快放学的时候来通知的消息……”
“我们明天去‘稷河’。”女生看着苻乐的眼睛。
“‘稷河’……哦哦,我知道了。”苻乐重复了一遍,急忙地点点头。
女生的脸埋在黑影里,苻乐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妈来了。”
“我爸来了。”
女生指了指苻乐背后的窗户,苻乐向她招了招手,但他没有回头,因为或许窗户下面什么也没有。
女生也同样自动忽略了苻乐刚才的话,提起书包转身就走,又扭过头说道:“别回去晚了。”
“嗯嗯,我家离得很近。”苻乐点点头,又补充道:“超级近。”
女生笑了:“我知道,你每天都第一个来。”
苻乐不知道该回什么,他的脸有些发红,小声说道:“只有第二个来的,才知道第一个来的是谁。”
女生的脸瞬间红透了,她把书包背起来,跑下了楼,消失在苻乐的视野里。
苻乐披好衣服,把门窗锁好,向教学楼最顶层的隔间里走去。
推开那扇需要很大力气才能推开的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桌子上摆着一些简单的课本。
“都告诉你了超级近。”苻乐把门锁好,躺在床上发呆。
苻乐看向窗外的夜空,今夜当然无星,也没有那只眼睛。
这是二十一世纪末,苻乐所在的地方,是华夏国西北部的一个小山村。
苻乐无
父无母,有个老头子收留他。他住在学校里,有时也住在家里,当然,这种情况很少。
虽然这个时代的学费是全免的,挣钱的来路也不少,但苻乐苻乐年龄太小了,所以总免不了为生活而发愁。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的科技文明的进步速度却反而在近百年慢了下来。这个时代每天都有新发明出现,但都是对现实生活需要的小修小补。
变革性的科技创新,几乎在近五十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人类以为他们找到了座无穷尽的矿山,却发现还没有挖,就已经到头了。
过于平静会带来致命的动荡,当世界发展到尽头,就会有诸如“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之类无聊的问题提出来了。
在有些人眼里,世界被研究透了,科学似乎走进了死胡同。世界开始变得死气沉沉了。
但在有些人眼里,这是人类新的开端,这才是一个精彩时代的到来。
在近五十年里,对古代文明的研究反而愈演愈烈,同时有一些物理上的定理被推翻。
一些再也无法作出新研究和提出新理论的科学家,越发的觉得,从前定理是工具,现在则是对人类进步的束缚。
一些新的学说开始出现,从前觉得荒诞不经的思想,现在也开始有市场了。
你可能会嘲笑“人类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一类的问题,但嘲笑过后,你或许会承认,你真的回答不了它。
苻乐望着夜空发呆,窗外依旧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风啸声。
雨点拍打在窗户上,又下雨了。外面的夜空漆黑一片,没有星星,今天的夜空很干净。
苻乐是相信有一双或很多眼睛,一直在观察或监视人类的,苻乐在小的时候,曾经无比真实地看到过它。
那双眼睛当时发现了苻乐在看它,无比慌张的消失了。
但以后每当夜里有星星出现的时候,苻乐都能感觉到那些眼睛依旧在夜空之上观察人类。
苻乐形容不出来那些观察人类的眼睛里所蕴含的感情。但有次苻乐参加学校活动,去农场时看到了同样的眼神。
当时的那些人们,正在好奇的观看圈里的猪羊。
苻乐八岁的时候,有人告诉过他一句话:“人类被养大了,肥了以后,就该被杀掉了。”
苻乐肚子突兀的叫了两下,他翻了翻身上,只有两枚硬币掉了出来。
“又没钱了。”苻乐撇撇嘴,开始为生活发愁。
“稷河……”
苻乐突然灵光一闪,回想着之前女生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稷河是二十一世纪中期人类的一个发现,同时也是人类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一问题。
稷河是地壳下陷后,突然出现的世界各地的地下暗河,河水盐度非常大,深度也极其罕见。
更令各国惊异的是,科学家从稷河的河水样本中检测到了极其丰富的能源分子,且这种分子可以与河水自身的水分子剥离。据此科学家猜测,稷河河底可能埋藏有非常丰富的新型能源物质。
这种河底的能源物质被稀释到河水里,使得河水本身都能变成石油一般的资源,那么各国政府不禁深思:河底的那种神秘物质所蕴含的能量,该有多么丰富?
稷河是华夏的称呼,世界各国各有叫法。世界上第一条稷河就被发现在华夏川蜀,之后这种神秘的河流又先后在利坚国落基山脉、南亚印国半岛以及西洋各地出现。
各国政府对稷河的探索工作高度重视,同时对稷河归属权的争夺也愈发激烈,跨国界的稷河引发了除战争外的政治、经济冲突。
但这个世界又重新恢复活力,不可否认,矛盾能够推动世界进步。
同时由于稷河的神秘性,以及它上面的某些知识,根本无法用以前的科学知识体系解释,科学界将其视为科学进步的新机遇。
一些不甘心一生只在前人理论上小修小补的年轻科学家如获至宝
,开始了对稷河的疯狂研究。
稷河的出现,引发了二十一世纪中期的世界狂热。
当各国政府加大对稷河的开发后,人类引以为傲的现代科技,第一次让人类怀疑。
稷河,这条颜色暗黄的神秘河流,鱼虫不生、草木不存。
科学家惊讶的发现,它可以屏蔽掉人类所有的外部探测。各国政府尝试派专员下河,下游千米而什么也没有发现。
还有更让人类开始对现代知识理论体系,开始产生怀疑的事情发生。
二零六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一个印国孟买小男孩无意中坠入稷河,家人找寻无果,无奈接受死亡事实。
三天后,这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块铜片出现在家人面前。
“我在水底可以自由呼吸,水下面有什么,你们绝对想不到。”
面对面向全球的摄像头,小男孩洋洋得意。
那块铜片被印国政府从小男孩父母手中买走,经印方有关方面检验,它来自十六世纪的莫卧儿王朝,同时上面附着了极强的磁性。
这一事件令世界震惊,各国派人下去搜寻,结果训练有素的专员和世界级潜水员还是无奈的表示,水下什么都没有。
“我在水下可以自由呼吸。”
人们还记得之前那个印国小男孩的话。
贪婪是原始驱动力,刚开始人们还对这条凭空出现的河心存畏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居然真的开始有小孩或好奇、或在贪婪父母的鼓励下尝试下稷河。
之后无数的新闻在世界各地爆炸开来,一个西洋小男孩从河中取出来一块古罗马帝国时期的兵器残骸。一个东瀛神户小女孩从河里拿到一块银色的石头,石头并不是古董,但表层却蕴含着地球上最稀少的砹元素,后被一东瀛收藏家高价买走。
但当他们第二次兴奋的拿着父母给的大口袋下河后,那些小孩却拿着干瘪的袋子,浑身湿漉漉的回家了。
“这一次,水下的东西都没有了。”一个小男孩沮丧的给媒体说道。
但首次下河的孩子,依然可以看到那些东西,并取到或古物、或特殊的自然产物带上来。
经过无数次的事实冲击后,科学家们只能震惊的接受这个听起来毫无逻辑、甚至可以称得上迷信的说法——这条河只接受小孩子们,并且小孩子们的权利也只有一次。
并且这些小孩子一次也只能带出一件物品,曾有小孩尝试过把自己的口袋塞的满满的,但上岸后却发现湿漉漉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了,仿佛河水又收回了它们。
在之后的几年里,因下水而引发的死亡事件呈几何倍增加。各国政府加强了对稷河的管理,统一规定由当地学校,在学生固定的一个年级组织稷河下水。
这些孩子还肩负着探寻那种神秘资源的任务,不过这些世界各地的孩子却仿佛统一口径了一般,都表示对河下的记忆很模糊。
各国政府对这些半大的孩子也很无奈,只能寄希望于那些被带上来的物品。
于是从七十年代起,各国政府开始限制河里的东西外流,在那些孩子带上来后,由有关部门根据物品的价值,进行收购。
而由于政府的这种强制收购行为,再加上毕竟进入到这条神秘的河中,带有未知危险性,尽管从未有首次下河的孩子出现过意外,所以近些年来愿意让孩子进入稷河的父母越来越少,只有一些很贫困的家庭才会让孩子下稷河。
当然,还有一些爱冒险的孩子视这为难得的经历。毕竟,人们已经确认,孩子一旦过了十三岁的年龄,将像那些成人专员一样,在水底只能看到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的河水。
在苻乐看来,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政府给的收购金也不少,并且如果能够拿到比较有价值的东西,将还有不菲的额外奖励。
“老天保佑,让我在河底见到我父母吧。”
苻乐自嘲的笑了笑,陷入了梦乡。
(本章完)
第二章 告诫
当苻乐已打扫完教室后,果然看到了昨天那个女孩熟悉的身影走进教室。
“嗨,今天果然又没你早。”女孩看到苻乐,露出两颗虎牙笑着打招呼。
“你早不过我的。”苻乐无奈的笑了笑。
之前他们也曾在每个早晨这样先后进入教室,但几乎没有交谈。
苻乐把板擦放到讲台上,把最后一根粉笔放进笔盒,看到女孩还在看他。
苻乐又有些慌张起来,他突然意识到女孩或许不打算打个招呼便结束谈话,他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便向座次表看了看。
李小秋。
不是苻乐依稀记得的王颖或王莹,苻乐知道自己完全记错了。
“你不知道今天上午不用来学校吗?”女孩突然笑出声来,看着苻乐问道。
苻乐瞪大了眼睛,使劲的摇了摇头。
“昨天下午,你睡着的时候杨老师说的。今天中午再在学校集合。”
女孩把课桌上的书放进书包里,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来?”苻乐奇怪的问道。
女孩停下收拾东西的手,头发垂下来盖住表情:“因为我有东西要回来拿,而且……”
女孩抬起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啊。”
苻乐从这个女孩身上感觉到了对自己的善意,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友谊,苻乐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情。
苻乐涨红了脸,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谢了,小秋……”苻乐看着女孩的背影,干巴巴的说道。
女孩却没有听到,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苻乐看着女孩离开教室的身影,他这是……收获到了第一份友谊?
他站在空荡荡的教室中央,看着刚擦过的黑板和整齐的书桌。
“这个上午,我该去哪里呢?”他不禁在心底问自己。
从前他的每天总是有计划并且紧密的,从没有这种莫名其妙多出来半天的情况。
他对这突如其来的自由,显得无所适从。
苻乐离开了学校,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突然想到,或许该给“爸爸”打个电话。
在公共设施高度发达的今天,哪怕很难找出一个像苻乐这样没有手机的行人,但在大街上,依然摆满了免费的公共电话亭。
嘟——
苻乐拨通了号码,嘟嘟的电话声连着他的心跳声。
一般来说,当电话响过四声以后,你就可以挂断了,因为这通电话不会再打通了,这是一种常识。
这次也不例外,苻乐放下电话,心中甚至有些莫名的庆幸,他挺起头,假装像那些时髦女郎一样,像路上的每个来去匆匆的行人一样,在有目的的走路。
远处传来喧闹声,人们围在一个搭起的台子旁,里面传来听不清的杂音。
近几年,这种老旧的街头行为仿佛复活了,这个世界越来越开始新旧颠覆了。
苻乐摇摇头,准备走开。
挂在一旁的牌子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不列颠皇家科学院首席与华夏燕都师范大学教授公开辩论
的确,近些年为了宣传自己的理论,确实有不少科学家或思想家开始走向公众场合,但这种辩论会,苻乐还是头一次看到。
苻乐停下了脚
步,爬上旁边的一块大石头,看向人群中心。
一个蓝眼睛的西洋科学家站在左边,身边站着两个助理样子的人。另一边是一个头发凌乱、眼神浑浊的华夏老人,老人穿着朴素,身旁也没有助手,此刻他的胸膛正急剧的颤抖,看样子是因对面的白人科学家。
“这位先生,忘记历史,忽视人类自身的潜能,只无限研究那些冷冰冰的机器,是会把人类引向灭亡的。”老人声音发颤,简直是在哀求众人相信自己的理论。
白人科学家却没有理会老人,独自给自己倒了杯桌子上泡好的茶,身边的助手急忙想要接过来,被科学家绅士的制止。
轻轻抿了一口,科学家终于回应老人:“楚先生,您也是华夏的教授,说辞不要像个江湖骗子一样。”
苻乐望着对面手舞足蹈的老人,对这场完全不成实力的辩论失去了兴趣。
且不论这个华夏老头子本身的理论正确与否,他在表现上便完全输给了对手,他的举动简直是在逼着大家相信他的理论。
“你们真是、你们真是……”
老头子仿佛说不出话来了,嘴里不停的重复喃喃这句。
“这样吧,楚先生。”白人科学家似乎也感到有些无聊了,他站起身来。
“只要在场的你们华夏观众,能够还有一人认得你后面的古字,那便说明,古代文化确实生命力惊人,我便承认,你的理论是对的。”
他把最后一杯茶品下,不紧不慢的说道。
老人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台下,众人却纷纷避开他的目光。也可能人群里确实有人想帮他,但无奈他们确实不认识这些华夏古字。
苻乐这才注意到,老人的身后用毛笔画着几个符号,那的确是象形文字,但却或许太偏了,让人实在认不出。
老人眼里的色彩黯然了,他低下头,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这老头子太瘦了,仿佛风一吹就化灰一样。
苻乐望着他,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苻乐突然很想帮他,其实苻乐也觉得老人的有些话太扯了,但这毕竟是个看上去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苻乐没有长辈亲人,他珍惜那些在别的孩子那里早已习惯的东西。
苻乐看到第三个字有四个弯曲的竖,再看它的其它部分,苻乐突然感觉这个符号有点像一个躺着的马。
苻乐望着这个“字”,鼓足了勇气。
“那是个‘驴’字吧。”苻乐抬高了自己的声音,虽然仍然用的是疑问语气,却故意挺胸抬头,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人们看向一旁这个站在石头上的半大孩子。
其实苻乐心里一点没底,他纯是瞎猜。他虽然历史成绩很好,也读过、认识几个甲骨文。但这玩意连甲骨文都不是,苻乐有点怀疑是不是这个老头子自己瞎画的。
众人听到这个小孩发声,不禁扶额。一个青年甚至差点笑出声来。
不料那老头子却突然惊喜的看向苻乐,
“妈的,这小孩,你猜马也行啊……他妈的猜驴…”一个中年大汉忍不住骂道。
不料那台上的老头子却两眼放出精光,激动的声音发颤:“孩子,你懂这些上古文字?”
那老头子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几步,看样子似乎就快摔倒。
苻乐见状赶紧跑过去扶住了他,苻乐的心底很无奈,他本以为他蒙对了,但看样子,似乎这老人自己也不认识这几个字。
他扶住老人枯槁的手,无奈的低声喊到:“大爷……”
老人抬起头,苻乐愣住了,这张脸上湿乎乎的,像极了听大人说的戏里的花脸——这老头子居然哭了。
什么嘛,不就是一个字吗?能比吃饭更重要?苻乐心里被触动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又望向一脸茫然的众人和对面的那个白人科学家,心底索性想到帮人帮到底吧。
“这个字属于源自上古的謁文……”
苻乐扶定老人,装模作样的开始侃大山。
“后来又经商周时的人们补充,逐渐完善发展。据现在的史料研究反映,謁文比甲骨文更早,同时驴这种家畜,自商周时期便在新疆一带被饲养……”
“謁文其实并不是一种纯象形文字,令我吃惊的是,它从思维逻辑上看,居然和拉丁语言有很深的渊源……由此可以推断古代华夏国对外交往的发达从上古时期就已经开始,同时人类文明起始时间,也或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苻乐仗着自己历史还不错,开始满嘴胡说八道。
他说这文字和拉丁语有相似之处,倒也不是纯粹胡说八道,毕竟两者他都看不懂。
老人听着苻乐的话,不住的点头,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兴奋。对面的白人科学家看着对面这个十几岁小男孩侃侃而谈,也听的一愣一愣的。
“贵国文化果真是牢不可破、博大精深,想不到闹市中的一个小男孩都对古文研究如此热爱……”那白人科学家喃喃道。
“本以为这人群中已无……看来是人人皆识此字,只是在给我留薄面,枉我还在这如同跳梁小丑,不知见好就收……”
白人科学家神色黯然,叹了口气后,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朝华夏老人微微抱拳,转身和两个助手离开了。
人们惊异的看着苻乐,在下面议论纷纷,苻乐见状要离开,却被那老头子拉到了一边。
“孩子,我叫楚凤千,”那老头子半蹲着看着苻乐。
“老头子我研究这种文字太浅,虽已识得一些,但无奈资质驽钝,今经小友点拨,原来是方向错了……”
“孩子,你刚刚说……这种文字叫謁文对吧?”老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苻乐红着脸,支吾着点点头。
“老人家,”苻乐试图转移话题,“一看您身体就不大好,没必要为了几个字情绪这么激动,怒气伤身,看您刚刚的样子……什么东西能比活着重要啊。”
苻乐话一出口,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好像不够得体,听起来怪怪的,他急忙想着怎么挽回。
老人却一点不生气,他摸着苻乐的头:“孩子,你以后就会明白,人有太多比生命重要的东西值得你去坚持。”
苻乐呆呆的看着老人,这老头子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他的神色带着些疯狂。
苻乐突然感到不舒服,他挣开老人的手。
“我下午还要去稷河,没办法和您继续聊了。”苻乐找个借口,便打算离开。
不料听到这话,老人的神情突然紧张起来:“你要……你要下稷河?”
随后老人又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也对,算算年龄也差不多了。”
苻乐觉察到了不对劲,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老先生?”
老人皱着眉头,好一会儿后,才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压低了声音:
“孩子,你如果信我,就不要下那条河……”
(本章完)
第三章 入河
“你如果信我,就不要下那条河……”
这话却如同与苻乐心中的某个声音形成共鸣一般,在苻乐心底猛地炸响。
“怎么了,老先生?”苻乐霍然站起身来。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苻乐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老人摆了摆手,好一会儿才回答苻乐:“没什么,只是老头子我的一些猜测,没准只是我多疑罢了。”
“不过……”
老人从怀里拿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放到苻乐手中。
“你如果真的要下河,就带上这个,自稷河出现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研究它。这把钥匙,它会在水下指引你。”
苻乐把玩着那把其貌不扬的钥匙,它在太阳下泛着奇异的光。
“没什么啦,这是科学的产品,上面有很强的磁性和某种元素。”老人恢复常态,笑着摸了摸苻乐的头。
随后又从怀里拿出一本蓝皮的书,塞到苻乐手里。
“这上面有我对……‘謁文’是吧,有我对謁文的研究,或许也对你有启发。”
老人又从旁边买了甜筒,塞到苻乐手中,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看来,他倒没有忘记苻乐是个孩子。
时间过得很快,苻乐又在街头漫无目的的逛了逛,便回到学校去了。
他是第一个到的,随后陆陆续续的,孩子们脸上带着或兴奋、或失望的表情,全部在学校广场上集合。
有些孩子的身后还跟着家长,学校的操场上停满了保时捷、奥迪等名车。
不少家长还在不停的通电话,或讨好的对电话低声下气,或愤怒的让对方自己处理。
大家都挺忙的。苻乐这样想。
苻乐当然明白这些家长为什么来,不放心自己孩子的毕竟占大多数。
那个打电话大吼着“你自己解决”的老板是沈齐一的爸爸。实际上他虽然对那些大人脾气很大,但对他们这些孩子却很好。
苻乐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苻乐认为,自己那从没见过面的亲生爸爸,也应该是这么威风的。
并且还因为“爸爸”的三轮有一次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奥迪车,但他看在苻乐的“面子”上,大度的让“爸爸”走了。
但沈齐一却不喜欢苻乐,因为沈齐一的爸爸喜欢苻乐,凡是沈齐一爸爸喜欢的东西,沈齐一都不喜欢。
沈齐一从远方看向苻乐,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
“真是没来由的矛盾。”苻乐无奈的想。
沈齐一父亲的公司涉及多个领域,甚至有传闻称,他家在稷河研究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甚至能够判断出水下藏在不同地方的东西。
苻乐继续看向熙熙攘攘的广场,即便如此,依旧有一大批学生的家长没有来,看到这些孩子失望的神色,苻乐明白,今年同意孩子下水的家庭又减少了一大批。
“如果你信我,不要下河……”
脑子里又回响起那老人的话,苻乐摇了摇头,把它驱逐出自己的脑子。
这路上的小插曲,以及自己本身的一些莫须有的怀疑,并不能解决生活的窘迫。
稷河,或许对其他孩子来说是一场游玩,但对他来说,是十分现实的经济问题——他必须要下稷河。
苻乐感觉有些憋尿,他向厕所跑去,在拐角处,他看到一旁的女厕,一个女生正在那里低声抽泣。
这身影是……李小秋?
“嗨,”苻乐停下脚步,低声学着其他同学的样子打招呼,同时手不安的放在口袋里。
李小秋抬起头,双眼红肿:“苻乐……我妈妈不让我下稷河。”
苻乐轻轻松了一口气:“不下就不下呗,我以为什么事呢……我也不想下了。”
苻乐确实没有跟朋友,尤其是异性聊天的经验,如果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男孩,则不会说这样的话。
这话确实很实在,但女孩不会想听。
但李小秋听到苻乐的这句话,却显得更紧张了,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大声喊到:“不,你必须去。”
苻乐被吓了一跳,喃喃道:“为、为什么……”
李小秋也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放慢了语速说道:“总之,总之你就是必须去。而且,你要选第七个光团。”
“光团?”苻乐听的一脸茫然。
李小秋咬紧了嘴唇:“是我听一个还有些记忆的学长说的啦,总之,你下了水就知道了……一定要选第七个。”
苻乐没消化完她说的话,站在那里发呆。
“你答不答应我?我们……是朋友。”李小秋好像要哭出来了。
苻乐眼睛亮了起来:“我们……是朋友?”
“好,我答应你。”苻乐望着第一个朋友,坚定地说道。
李小秋破涕为笑,用力的点了点头,跑开了。
苻乐站在原地傻傻的发笑,直到听到有人喊他集合,他才回应过来。
回到队伍,学生们已经站好了,家长站在外面,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而班主任杨老师站在外面不满的看着苻乐。
“杨老师……”苻乐还想说些什么,杨老师摆摆手示意苻乐回到队伍。
“离我们最近的一条稷河是川蜀稷河,它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条稷河,我们学校便被安排到了这条稷河。”杨老师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环视下面的学生和家长,声音如铜钟:“接下来……出发!”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学生们感觉天空暗了下来,耳边传来轰鸣声,学生们抬头望去,居然是一架直升机落在了学校外。
这个时候学生们的家境和见识,便被清晰的划分出来。有些孩子望着直升机张着大嘴发呆,而有些孩子一脸平静、见怪不怪。
财富的力量,已印在这些孩子们成长的道路上,你无法忽视它们。
登上直升机后,大概只过了不到半小时,苻乐感觉天旋地转,他们慢慢地着陆了。
打开机舱,他们身处一处丛林里,眼前是一道岩洞,里面有流水声传出。
驾驶直升机的大叔向杨老师点头说道:“四个小时后,我会来接你们。”
杨老师点了点头,直升机在众人的目光中逐渐升向半空,化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远方。
接下来,是略显有些诡异的安静。
苻乐看向队伍里的李小秋,发现她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好了,我们进去吧。”
望着黑黝黝的岩洞,杨老师好像早就习惯了学生和家长的紧张,不再多解释什么,第一个带头走了进去。
沈齐一的爸爸第二个带着沈齐一走进去,之后的人们仿佛害怕掉队一般,争先恐后的走进去。
里面很狭隘,有专门放置的夜光石,这里面无法安装灯光一类的东西,所以免不了有几分诡异。
前方的水流声越来越响,仿佛就在脚下。同时好像有动物的嘶吼声,杨老师好像很轻车熟路,苻乐知道,马上就要到了。
前方突然豁然开朗,灯光照的人们睁不开眼睛,耳旁是响亮的流水声。
人们睁开眼,这是一条暗黄色的长河,普通的和其它河流别无二般,但在灯光的照耀下,颜色显得有些让人胆寒。
“这里是川蜀稷河最平和的一段。”杨老师解释道。
“就这么直接下?别开玩笑了!”有家长大喊。
的确这看上去真的很匪夷所思。
“我已经带了很多届了,虽然很难相信,但这些小
孩子,在水下比在陆地上还要安全。”
杨老师看来早就预料到了家长的反应,仿佛背教科书一般淡淡地解释道。
“好了,下面本着自愿原则,打算下河的,站左边,不下的,站右边。”杨老师不打算再废话了,声音干脆的说道。
人群中是死一样的寂静。
“爸爸,”有学生哀求道:“我不想下了。”
那位家长望着稷河,咬了咬牙,突然温柔的笑了笑,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好,我们不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还是骚动起来,但左边,却依然一个孩子没有。
苻乐叹了口气,第一个走向左边。沈齐一见状,也急忙跟着走了出来,有了带头的就好办了,孩子们咬了咬牙,拒绝父母的劝阻,推开父母的手,毅然走向了左边。
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已经开始在同伴面前要面子,没人愿意事后被同学嘲笑懦弱。
但是依然有很多有家长陪同的学生选择放弃,这样一来,本来就少的学生更少了,最后只有十二个人站在左边。
苻乐的脑子里猛然又蹦出来那句话:“不要下稷河!”
“不好意思……”
杨老师看到第一个站出来的苻乐举起了右手,苻乐沉思了一会儿,一字一句的说道:“可不可以重新选。”
令苻乐感到惊讶的是,一旁的沈齐一居然比杨老师反应更激烈。
“你给我站这里,选都选了,哪能再出去。”沈齐一恶狠狠的说道。
苻乐惊讶于这家伙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他看向李小秋,她也是紧张的看向苻乐,然后忍不住张了张嘴。
苻乐读懂了李小秋口型的那两个字:下河。
她为什么这么希望自己下河?苻乐心底疑惑极了。
苻乐把手放下,歉意的看着杨老师:“好了老师,我没事了,我还是下河。”
噗通——
远处传来落水声,人们惊讶的看去,一个小孩子已经忍不住跳到河中。
“他没事——”
一个家长看清后惊喜的喊叫。
人们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个孩子的身影在水下自由游弋,一会就什么也看不见了,那个孩子已经下到更深处了。
噗通——
噗通——
又有孩子跳了下去,一个小孩甚至在水下露出惊喜的表情,朝父母竖了一个大拇指。
有些原来已经放弃的孩子见状,也开始跃跃欲试了。有些父母没有同意的孩子也受到了感染,犹豫了几秒也忍不住跳下了河。转眼间,这里的孩子已经下去了一大半。
一个孩子突然从河里冒出头来,他猛地扎上岸,手里握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好像是黄金!”
孩子的父母惊喜的大喊,急忙帮孩子擦拭着湿透的身体。
“河底下是什么样子的?”有孩子的父母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那个小孩却抬起头,握着黄金古物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湿漉漉的脸上带着一脸的茫然。
“我、我不记得了。”
众人愕然。
苻乐望着这一个个噗通跳下河的孩子,走到河边,他回忆着刚刚那个孩子茫然的表情,望着泛黄的深幽河面,心底有一丝不安。
这稷河……到底是下还是不下?
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大力,苻乐向前一个踉跄,在河水里砸出巨大的水花,他被推进了稷河里。
“你还是下吧……”沈齐一站在后面,望着坠下去的苻乐,笑着拍了拍手。
“不然我那些钱,可就白花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沈齐一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自己也跳入了稷河。
(本章完)
第四章 鼠尸
仿佛被包裹在了胶液里,苻乐的四肢伸展的非常费力。他睁开眼,眼前的水下场景令他震惊。
居然真的是光团,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光团分布在河底,光团的颜色都是暗黄色,释放着微弱的光芒。
周围浑浊一片,苻乐看不到其他人。他尝试着张开嘴,又试着轻轻的抽动鼻子,没有水涌入鼻腔。
苻乐逐渐适应了水下的呼吸和活动,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虽然早已听说,但亲身体验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踩在一块怪石上,小腿轻轻用力,可轻松向前推进十几米。如外界传言,稷河里果然没有生物存在。
苻乐身旁突然有水流涌动,一个身影过去了,当他经过苻乐眼前的时候,苻乐才看清,是自己班里的一个男生,他正朝着后面的光团游去。
苻乐看向黑黝黝的远处,那里闪动着无数的光团,而光团旁边水流剧烈的涌动。
苻乐看到,一个男生正在一个光团前站着不动,他的身体背对着苻乐微微颤动,苻乐看不到他的表情。
苻乐疑惑的游了回去,看来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后面,苻乐看着自己下面的几个光团,决定不像他们一样舍近逐远。
突然衣服里有一个泛着青光的东西射出来,那是一把青色的钥匙,苻乐猛然想起之前老头子给的这把钥匙。
钥匙立在了水下,开始像置身于铁矿山里的磁石一般左右摇动,它像个鱼儿一样穿来穿去,最后停留在了第四个光团上。
苻乐的瞳孔猛地缩紧。
“让我选第四个光团?”苻乐在心底暗想。
“它会指引你……”
之前老头子的话浮现在苻乐的脑海里。
苻乐轻轻游了过去,矗立在第四个光团前沉思。
眼前的光团在水中徐徐律动着,如同呼吸一般有节奏。苻乐仔细看去,心里猛地一紧,它释放的黄色光芒下居然有一层银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光团,苻乐抚摸着它。
李小秋之前的面孔和声音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一定要选第七个光团……别问为什么。”
苻乐向第七个光团看去,那是一个非常黯淡无光的小光团,似乎随时会熄灭似的。
这卖相也太差了吧。苻乐在心中暗暗叹气。
他脚尖轻点,向后退出,站在远处,望着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光团。
到底该如何选择呢?
在岸上,李小秋的泪又落了下来。
“我知道你确实想和他做朋友,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沈齐一在两个小时前这样对她说。
李小秋的脸上已被泪痕挂满。
“但朋友满大街都是,天天都可以换,母亲却只有一个,你那急需治疗的母亲,却只有一个。”沈齐一的声音带着无穷的诱惑力。
“这是你的一个机会,其实对我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耍耍他。你不答应我,我最多遗憾。但你——将失去最后一笔可以让你避免变成单亲家庭的钱。”
李小秋已捂住了耳朵,浑身抖动,但沈齐一还在说。
“你答应了,告诉他,让他选第七个。他最多拿上来个什么夏商周的内衣裤什么的,被大家笑话笑话,对他也没什么损失。你母亲也有钱治病了,我也开心了。”
“多好。”
李小秋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说:“你怎么确定第七个里就是废品?没准你最后还帮了他。”
沈齐一好像终于等来了回答模板对白的机会,熟练的一笑。
“我家的集团研究稷河十几年,早就知道很多你们这些平民不知道的东西了,不然我怎么会连水下是什么场景都知道呢。”
“我不能保证第七个里面有坏东西……但绝对没有什么好玩意儿。”
沈齐一在最后,终于听到了“答应”两个字,随后紧跟着的,是女孩的嚎啕大哭。
……
苻乐心底突然猛地闪过心悸的感觉。
他望着那两个光团,突然笑着骂着自己道:“我真是个傻逼,这还用选吗……”
“这两个卖相差着十万八千里……这么大的差距,这第七个小光团怎么补?”
他耸了耸肩,向第四个泛着银光的光团慢慢地伸出手。
“我们是朋友……”
鬼使神差的,记忆又回到那个暴风雨之夜,女孩清晰的声音和那两颗小虎牙又从心底闪过。
“倒也好补……”
苻乐停住了,把手从近在咫尺的第四个银色光团上伸回来,挠了挠头。
“一个朋友的承诺就补回来了……还甩它一大截。”
苻乐翻着死鱼眼,有些不甘心地使劲瞪着第四个光团,却把手狠狠的伸进第七个小光团里。
答应朋友的,必须做到啊……
……
岸上,已经有很多孩子上岸了,他们大都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再问起水下的情景,都茫然的摇摇头。
转眼间,只有几个孩子还没有上岸了。
苻乐的旁边突然水流涌动,苻乐向一旁看去,居然是沈齐一又游回来了。
一个泛着幽蓝色光芒的金属卡片在前,领着沈齐一停在了第四个光团前,沈齐一停下身子,望着这第四个光团,眼中放出精光。
他也看到了苻乐,脸上掠过一丝惊愕,而后反应了过来,看着苻乐的第七个光团优雅的笑了笑,不再理会苻乐。
苻乐也不再理会他,双手在光团里面探索着,他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苻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轻轻向前探去。
“嘶——”刺痛传来,他意识到自己的手指被划伤了。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苻乐在心底暗暗骂道。
他不再犹豫,抓住那个东西的像是棍状部分的地方,猛地用力。
噗——
苻乐睁大了眼睛,定神一看。
暗黑色的身体……
一个……鱼叉?
苻乐几乎要吐血,他把鱼叉放到一旁的岩石上,把手再次伸进去。
苻乐的手被缠住了,那像是一张网。
一把叉、一张网……
苻乐好像联想到了什么,心底泛起不祥的预感。
他用力的把那个网状物扯出光团,虽然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但依稀仍可以辨认出来,那应该就是一张渔网。
苻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这算什么……自己要空手而归了。
轰——
一旁的沈齐一那边传来巨震,将
河水翻涌起来。一块拳头大小的九龙石棺被他取出来。
沈齐一放下石棺,深吸一口气,再次把手伸到光团里去,强大的震动几乎搅得这片水域翻腾。
他的手上释放出刺眼的金光,又一样古物从那第四个光团中取出来,那是一块玺,上面刻画着晦涩难懂的符印。
苻乐感到不甘心,他把手使劲向光团深处伸去,几乎要把半个身子都探进去。
一样样的东西被他取出来。
鱼篓、鱼钩、半个草帽、船桨……
最后,他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苻乐寄希望于这最后的东西,他在心底默念好几遍上帝,平复一下心情,吐出一口气。他不敢再用力了,他怕这最后的希望破灭,他轻轻的把这个“东西”拽出来。
他慢慢的睁开眼,看清了这个东西的外貌。
果然,中国不归上帝管。苻乐凄然的一笑。
——那是一只死老鼠。
……
“怎么回事?”杨老师也坐不住了,皱着眉头说道。
“难道他俩太贪心了。”他喃喃自语。
苻乐和沈齐一再不上来,就打破了下稷河的时间记录了。
苻乐漠然的望着这一堆废铜烂铁,不知道该选哪个,这里面也就那个鱼叉好像相比之下可以唬唬人,最没用的就是这个死老鼠。
就在这时,意外突变,沈齐一面前的光团里突然伸出来一只长着鳞片的触手。苻乐差点叫出声来,他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腿发抖。
沈齐一也恐惧的大叫一声,呆立在了原地。那只触手抓住沈齐一的脖子,往他的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甚至还温柔的拍拍沈齐一的肩膀。
沈齐一站在那里颤动,苻乐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一开始看到的那个颤动的男孩。
难道所有人都……
苻乐被巨大的恐惧击中了,他想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可能。
“如果你信我,不要下稷河。”
老人的告诫还在耳边萦绕。
另一边沈齐一的身体停止了颤动,苻乐看到他目光呆滞的从那些物品里选了那块玉玺,茫然的向上游去。
那只触手仿佛有眼睛,他看到了苻乐,它愣住了,它似乎在疑惑什么。但它最终没有理会苻乐,缩回到了那光团里。
随着它的缩回,那光团迅速的黯然下去,变成了一块石头,石头上刻印着:无上昭陵仙王归
石头下一刻产生无数裂纹,而后崩塌开来,消失不见。同时新的光团又出现在那个位置,迎接下一个来客。
苻乐望向自己的光团,那光团终于慢慢的熄灭了,也化为一块石头。
苻乐眯着眼睛看去,上面也刻着字:张二渔
“靠——”
苻乐忍不住骂道,他挑了那把鱼叉,看到石头碎裂后,转身游向上面。
在他即将离开稷河时,突然一股大力把他手中的鱼叉吸了回去。
“只能拿一件。”
苻乐听到有个声音说。
苻乐向后看去,那只死老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爪子挂在了他的衣服上,跟着他一块出了水面。
在最后一秒,苻乐终于忍不住骂出声。
“他妈的,这下连鱼叉也没了……”
(本章完)
第五章 洞狸
苻乐跃出水面,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头重新伸到水里,却差点被冲下河,同时水下面黑黝黝一片,他什么都没看到。
稷河已经不保护他了,并且他也看不到那些光团了——像那些大人一样。
他望着手里的老鼠尸体发呆,又回想起之前的那条触手伸进沈齐一嘴里的触手,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为什么我的光团里,没有那怪触手?苻乐不禁问自己。
苻乐望着岸上包括沈齐一在内的呆滞孩子们,确信应该每个人都遭遇了那东西。
“是因为我的光团配置太低?级别不够?”苻乐想到之前沈齐一那光团上刻的字,和自己光团上的字,不禁哑然失笑。
或许,苻乐在心底暗想,或许自稷河出现的那一天起,每个下稷河的孩子都被那些触手喂了东西。
想到这里,苻乐不禁一阵恶寒。
苻乐重新看向那鼠尸,他用树枝轻轻拨弄它。
“红色的瞳孔……”
苻乐眯起眼睛,在拨开鼠尸的眼皮后,他突然愣住了。
看着这暗红色的瞳孔和它枯槁的四肢,苻乐突然觉得,或许这不是老鼠的尸体。
苻乐听到有人叫自己,他急忙跑向已站定的队伍。
杨老师斜着眼睛看向他,突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小子,拿到好东西了?”
苻乐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走,我们出去。”
杨老师朝队伍一挥手,孩子们看样子都恢复了神采,跟在杨老师身后向岩洞外走去。
当他们走出岩洞时,耳旁传来轰鸣声,天空突然有巨大的阴影接近,那架来时的直升机正好如约而至。
直升机徐徐的落在众人面前,飞行员并没有下来,反而是一老一少西装革履的两个人走下来,后面跟着的,是一个穿中山装的斯文男人。
“同学们好,我们是市政府的。”老年西装报明了自己的身份。
“老师你好,我叫李归,这位是我们市的古物研究专家。”老年西装向杨老师介绍那位中山装男子。
“张海年。”男子微微颔首,举止十分优雅。
“王涛。”后面的那个年轻公务员也点头示意。
杨老师好像早就习惯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让到一边。
“把你们带出来的物品放到这张桌子上。”杨老师发给每个学生一张四方布,向学生们说道。
苻乐这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进来的时候口袋里不让有东西了,这样就可以保证你的身上出来时,只有从稷河里带出来的那一样东西了。
孩子们倒很坦然,他们早就被提前告知了。
随后一样样的形态各异的东西被摆在孩子们脚下的四方布上,孩子们排成一排,立定站好。
苻乐把自己缩到队伍的最后面,紧张的望着这三个大人。
那名叫做张海年的古物专家,从一个古朴的箱子里取出一张锡纸一样的东西,以及一块绿色的玉石。这两样东西比较特殊,剩下的,则便是些寻常的鉴宝用的,放大镜类的东西。
在那名年长公务员,李归的引领下,张海年从第一个男孩子手中,拿过他带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铜镜,在稷河里或许沉睡了几千年,如今重见天日,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着些许光芒。
张海年没有动用他的那些工具,而是简单的用手指抚摸着镜面,他用食指轻轻弹了下镜面,声音沉闷的像是在拍一个熟透了的西瓜,这根本不是正常镜子的声音。
张海年沉思着,在岩石面上有节奏的敲动食
指。
一旁的男孩紧张又期待的看着他,男孩已经明白,这个年轻的专家的话,才是后面那两个公务员会付给他多少钱的关键。
张海年朝李归和王涛轻轻点了点头,递给他俩一张卡片,李归和王涛看罢后惊讶的对视一眼,在一张支票上写了几个数字递给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接过来看过支票上的数字,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他看向众人,急忙收敛自己的表情。
铜镜被李归和王涛小心翼翼的放到一个木盒子里,张海年不再理会他们,接着向下一个孩子走去。
苻乐望着越来越近的张海年,握着鼠尸的手微微发抖。
第二个孩子是个小女生,不同于第一个男孩子形单影只,他的身后站着她的爸爸。
女生手里的是一顶皇冠一样形状的东西,虽然时代久远,但居然依然未褪尽金色,所有人都认为,这绝对是个宝贝。
“嘿嘿,专家,我女儿手中这可是个真正的宝贝,比刚才那小屁孩的破镜子强多了。”女孩的爸爸嘿嘿一笑,搓着手说道。
张海年仿佛没有听到女孩爸爸的话,他依旧没有动用自己的工具,只是用指甲在皇冠上轻轻刮挲。
随后,他把手指放到鼻子下,鼻翼微微翕动。
“一文不值,简直没有研究价值。”张海年摇了摇头,抽出一张卡片递给李归。
李归看罢后,犹豫了一下,无奈的在支票上写了个数字,递给了女孩爸爸。
“什么?”女孩爸爸几乎是吼出来,这个数字简直不够他的误工费。
他刚想骂娘,却在直升机好像看到了银光反射,把到嘴边的粗话憋了回去,从李归手里扯过那张支票,塞进口袋里,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转眼间,张海年已经检测了二十几个孩子手中的古物,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动用手里的工具,也没有一个能让他的表情出现波澜。
“嗯?”从下一个小男孩手中接过一个铜兽,张海年一直波澜不惊的表情突然出现变化。
’“很有价值?”那小男孩的母亲试探着问道。
“不,”张海年头也不抬的回应道:“废品一样的东西,”
男孩的妈妈神色黯然下来。
“但是……”张海年拿出铣刀,想要轻轻的从铜兽的牙齿里、眼睛里刮下一些残存在上面的泥巴,却怎么也刮不下来。
“我也试过了,弄不下来的。”小男孩在一旁怯怯的解释道。
“嗯。”张海年点点头,拿出那块准备好的玉石,手上青筋暴起,猛地用力,却也只把泥巴刮下来一丝粉末,那细微的粉末附着在了玉石上。
张海年把玉石轻轻点燃,火苗如巨浪般腾起,又迅速熄灭。
看到这一幕,众人惊呆了。
“好、好……”张海年却突然拍了拍手,连说了数个好字,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回过头,看向惊愕的李归、王涛二人,缓缓说道:“拿来我给他们写。”
他拿过支票,用力的写了几个数字,一旁的李归看到后数字后,脸色瞬间惨白。
“张先生,我们……”他必须提醒张海年,张海年的行为太不理智了。
张海年却把支票扔给那个男孩的妈妈,注视着李归,眼睛里是异样的光彩:“我想我找到了,司令要的河底的那个神秘资源。”
李归听到后也大喜:“真的?”
同时张海年的身后,传来母子俩难以置信的惊呼声,男孩的妈妈捂住嘴巴,眼睛里有热泪留出来。
“谢谢国家,谢谢国家……”
检测继续在不紧不慢的进行,之后的古物,都是些差强人意的东西,张海年也恢
复了一开始的波澜不惊,那些工具也再也没用动用过。
张海年走到了沈齐一的面前,沈爸爸站在后面,向张海年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张海年明白了他的意图,这种事情其实也常有发生,只要不是太重要的东西,让这些有些权势的人私人留下也无妨。
李归在一旁恰到好处的走上来:“这位是沈梁先生。”
他轻轻扯了扯张海年的衣袖:“张先生,我们看下一个吧。”
张海年也懒得理这些复杂的东西,向下一个学生走去。
三人继续向前走,他们抬起头,望着下个学生脚下空荡荡的四方布,都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杨老师见状急忙走上前来,向苻乐训斥道:“你怎么回事,快点拿出来。”
苻乐慢慢的抬起头,不敢看杨老师,吞吞吐吐的对杨老师说:“不是我不想拿,只是……”
“只是什么,你的东西再珍贵都会给你补偿,你留着那东西,哪怕再宝贝的东西,在你们学生手中也是一文不值。”
杨老师生气极了,在心底暗暗责怪苻乐这个学生实在不懂事。
“你还真拿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怎么着?能不能震震亚洲?”
杨老师倒是好奇起来,略带嘲笑的说道。
“好吧,”苻乐一一望过所有人的眼睛,耸了耸肩。
“我拿。”
那只鼠尸被苻乐从身后拿出来,放在了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
“小子的这件‘宝贝’价值几何?还请张叔叔过目。”
远处的李小秋看到苻乐手里的死老鼠,突然捂住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能够想到,今天过后,苻乐将成为多大的一个笑话。
沈齐一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稷河底下还有这东西。
“同学,你别闹。”
李归走上前来,和蔼可亲的摸摸苻乐的头发。
“这小同学,还挺可爱。”李归朝众人笑笑,几个家长也尴尬的笑了几下。
“我身上只有这一件东西。”苻乐无奈的翻开空荡荡的口袋。
李归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终于意识到这小孩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这……”
三个人互相看看,又看看那已经散发出刺鼻臭味的老鼠尸体。
“张叔叔你检查一下看看吧,说不定是什么灭绝动物的尸体呢,万一很有研究价值呢,你们带走吧。”
苻乐一边怂恿着三人,一边盯着后面王涛手中的支票。
张海年突然笑了,摇了摇头说道:“用不着,这东西确实不是普通的老鼠尸体。”
“真的吗?”苻乐惊喜的大喊,他的心里突然燃起希望。
张海年笑着把自己的工具都收拾起来,关上木盒子说道:“这东西叫洞狸,确实比老鼠稀缺,在江南水乡那边,它的数量稍微比人类少一点吧。”
苻乐愣住了,他最后燃起的希望也破灭了。
“李先生,收着吧。”张海年向李归指了指,淡淡的说道。
李归和王涛望着那弥漫着臭味的洞狸尸体,二人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
“考古院和科学所那边应该都不要这东西吧。”
李归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小朋友很抱歉,这个东西我们带回去的话,估计那些老学究也会以为我们在拿他们开涮,虽然违反规定,但……”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李归和王涛把那些收购的东西依次放到不同的盒子里收好,和张海年一同登上了直升机。
“走吧杨老师,这次稷河之旅结束了,我们该回去了。”
(本章完)
第六章 声变
黄昏时刻,残阳的余晖把建筑物的影子拉的长的看不到头,苻乐垂头丧气的往家的方向走。
在那小镇的最头上,那个最低矮的屋子,就是他的家。
苻乐推开家门,向最里面的屋子里走。
“我回来了。”
里面的光线很暗,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躺在椅子上,他蜡黄的脸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
男人睁开眼,浑浊的眼睛看向苻乐的包。
“你今天去稷河了?”男人突然问道。
苻乐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下了。
“嗯……去了,”苻乐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男人从长椅上站起来了,他盯着苻乐的脸,看上去甚至有些紧张。
“怎么样?”男人谨慎又期待的问道。
苻乐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的说道:“有一张六十万的支票,我过两天给你拿回来。”
男人的眼睛仿佛又恢复了神采,瞪得铜铃大,惊喜的叫了出来:“真的?”
苻乐没有回答他,拖着疲倦的身体进了自己的屋子。
“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嘿嘿……”男人搓着手,一脸讨好的笑着,还在后面继续喋喋不休。
苻乐回到屋子,关上门,把声音挡在门外。他躺在床上,感觉疲倦如潮水一般涌到身体的四面八方。他看着房顶,眼里一片空白。
刺鼻的臭味从书包里传来,苻乐皱着眉头,拿出那个洞狸尸体。
“要不扔了吧。”苻乐捂住鼻子,喃喃自语。
苻乐又想到怎么也是自己几乎拿命换来的,不研究研究直接扔了还真是不甘心。
苻乐的房间里没有手电筒,他又不想出去拿再和“爸爸”纠缠,看到桌子上还有两根蜡烛,于是点燃后捂着鼻子,把那个洞狸尸体拿到蜡烛下。
苻乐仔细的观察着它,突然一怔,刚才没有注意,它的额头上,好像插进去了什么东西,插的极深,只有一小部分在外面露着。
苻乐轻轻碰了碰,像是铁片。
苻乐找来镊子,轻轻的夹住那个铁片样式的东西,稍微用力向外拔了拔,却纹丝不动。
苻乐又加大了力量,咬紧牙关,那铁片终于松动了。
他不经意的向下一瞥,眼神定格,脸色瞬间发白。
这玩意儿那干枯的爪子,好像刚刚动了一下。
“它……还没死?”苻乐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苻乐不敢动了,他咽了口唾沫,把恐惧压下去,轻轻把它放下,自己缩回到床上,静静地观察它。
房间里很静,苻乐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一秒,两秒,
五分钟过去了,这具尸体没有任何反应。
苻乐松了口气,感觉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回到蜡烛前,犹豫了一下,重新拿起镊子,夹住那铁片。
苻乐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脸色涨的通红,这块铁片夹的太紧了,可能被头骨夹住了。
苻乐感觉到铁片有点松动了,深吸一口气,铆足了力气,向外一拽——
一块黑黝黝的东西被扯出来。
“叽——”
洞狸尸体在那一刻瞬间翻开
眼皮,红色的瞳孔紧缩,黑色的嘴张开,发出尖锐的大叫,牙齿像镰刀一样锋利。
“啊啊啊——”
苻乐惊恐的大叫,向后弹出去好几米远,他缩在柜子后面,冷汗已将后背打湿,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了。
那洞狸在桌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动,一边发出痛苦的叫声,一边用爪子用力扯自己的脑袋。
苻乐牙齿打颤的望着它痛苦的翻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望着那洞狸的样子,苻乐的心跳逐渐平复。苻乐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好奇心逐渐压过了恐惧感,他慢慢的爬过去。
洞狸在桌子上翻滚,突然缩成一团,红色的瞳孔里露出哀求的眼神看向苻乐。
“你很痛苦吗……”苻乐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望着缩成一团的洞狸,苻乐突然觉得这只洞狸很可怜,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尝试着问道:“我可以……帮你吗?”
那洞狸却突然发出一声长啸,扑向桌子上的蜡烛。
蜡烛被推倒,火苗碰到了洞狸的身体。
巨大的火舌突然从洞狸身上涌起,一直升到房顶,洞狸就像一个移动的火球一般,在桌子上翻滚。
苻乐突然联想到之前那个叫张海年的古物学家,他把稷河底部的河泥刮了一点粉末在玉石上,便可以引起强烈的燃烧,而这洞狸身上好像粘满了淤泥。
洞狸终于不再发出大叫声了,它躺在桌子上,逐渐的不动了,火焰继续在它身上燃烧着,不一会蔓延到了桌子上。
苻乐急忙取来水将火焰熄灭,浓烟散去,那洞狸几乎化成一块黑炭了,看来这回是真的死了。
但令苻乐惊异的是,它的瞳孔,如同两块血红色的宝石一般,依然保存完好,在昏暗的灯光下映着奇异的微弱光芒。
苻乐伸手拿起那两块宝石,没有注意到,一缕黑色的烟雾从被烧焦的洞狸尸体上凝聚而起,而后钻进了他的天灵盖。
门外传来敲门声,“爸爸”的有些生气的声音传来:“干什么呢在里面?”
苻乐没有说话,停了几秒,“爸爸”的声音逐渐远去了:“妈的,臭小子……”
苻乐把桌子上被烤焦的尸体用布包起来,准备明天埋掉。
他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两颗宝石,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又想起来那块铁片,从地上把它捡起来,质感真是出奇的冰凉。
苻乐把它放到昏暗的灯光下,令苻乐惊异的是,上面有很多错别字,依稀可以认出来这些字,但偏旁部首都有些许的错误。
苻乐不再理会它,把它放起来。
今夜看来是睡不着了,苻乐拿着那两颗宝石,感觉到有些惊喜。
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以为毫无所得,但又突然得到了这两个看起来不同寻常的瞳孔宝石。
苻乐把耳朵贴到门上,外面没有动静,苻乐松了一口气,看来“爸爸”是睡了。
苻乐小心翼翼的打开窗户,外面是皎洁的月光与蛙鸣声。
他把那具烤焦的洞狸尸体放进书包里,又把两个宝石放到口袋里,翻身跳了出去。
苻乐来到屋子后面的树林里,林子旁边是一条小河,苻乐找了个木棒,开始在地上
挖坑。
既然拿了这洞狸的东西,就得为它办些事。他准备今夜就把它安葬,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洞狸身上的恶臭味了。
苻乐挖了一个颇有规格的洞,把那洞狸尸体用布包好,还拿了个小木盒当小小的棺材,把洞狸放进去,把棺材埋到了河边。
“依山傍水,狸兄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苻乐擦了擦汗,呼出一口气说道。
干完这些活,苻乐便坐在河边,望着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在皎洁的月光下,这条河仿佛是一条银河一般,犹如仙境。
一块小石头压住了青蛙的腿,也不知道是哪个熊孩子干的,苻乐把石头拿开,青蛙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泛起好看的水花。
苻乐从口袋里拿出那两块宝石,把它们放在月光下。
“你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苻乐趴在地上问道。
“会喷火?能召唤?能发射激光?”苻乐联想到自己看过的动漫,兴奋的咧开嘴大笑。
“嗒……嗒嗒嗒,哒哒哒哒……轰……咔”苻乐嘴里发出各种爆炸的声音,脑海里想象着画面。
“唉……算了。”苻乐突然感觉到自己有点傻,一点不像十三岁的高年级学生。
没办法,他实在是孤独坏了……他没有朋友。
想到朋友,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
“小秋……”苻乐咧开嘴傻笑,又忍不住挠了挠头。
他兴奋的跳了起来,却太过用力了,手里的两颗宝石甩了出去。一颗落在了河边,另一颗则直接掉落在了河里面。
苻乐目眶眦裂,简直要跳起来:“我的石头!”
他急忙跑过去捡起来岸上的那一颗,同时掉到河里的那一颗已被河水冲走,即便已经冲的很远,苻乐依旧能看到河水里的那一抹红光。
苻乐追上去,却跑不过水流,渐渐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惜了……”苻乐心如刀绞的摇摇头。
苻乐紧紧的握着剩下的那一颗,更加珍贵的把它托在手心里。
“两个四十万的话我这一会就损失了二十万,两个八十万的话我这一会就损失了四十万,两个一百六十万的话……天呐,我损失了八十万!”
苻乐越想越气自己,到最后郁闷的几乎要叫出来。
“唉……”苻乐叹口气,突然感觉很累,他坐下来摇了摇头。
“你要是能说话,多好啊,能陪我聊聊天,我就多少钱也不卖你了……我没有朋友啊。”
苻乐握紧了那唯一的红色宝石,颤抖着放到耳边。
“来,你要是会说话就说吧。”
周围仿佛瞬间静了下来,青蛙们也不见了,蝉鸣和蛙声都消失了。
苻乐自嘲的摇了摇头,暗骂自己白痴。
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仿若来自亿万光年之外那么遥远。
“有人吗?”
苻乐如遭遇雷击一般,身体巨震,他望着手中的那块红色宝石,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
第二句话又从宝石里传出来,对方好像也不敢相信一般,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咦?还真有人啊……”
这次苻乐听的无比清晰,那是个女生的声音。
(本章完)
第七章 始纪元
李小秋望着苻乐空荡荡的桌位,心里不由得一紧。
早晨的上课铃就要响了,这是苻乐第一次不仅不是第一个来,而且还有要迟到的迹象。
上课铃响了,老师却还没来。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李小秋看向窗外,苻乐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苻乐旷课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李小秋心里的担心攀升到顶点。
教室后面又熙熙攘攘的了,他们又在逗弄那个叫周宇的男孩了,李小秋烦躁的堵上耳朵。
她回头看了一眼,便无趣的收回目光,那群强壮的男孩正在让周宇吃掉一块脏兮兮的蛋糕。周宇被吓得瑟瑟发抖,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
李小秋不想看这些无聊的男孩,仍旧满脸期待的看着窗外。
“不好意思……”
突然有浓郁的血腥味从后面传来,李小秋猛地回头,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周宇的手从一个强壮男孩的腹部穿过,抓着血淋淋的东西,他露出一个笑容,瞳孔里没有黑色只剩下了眼白,看上去渗人无比。
男孩们惊恐的退后,周宇举起那个男孩,浑身开始变得骨瘦嶙峋,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丧尸。
周宇嘿嘿一笑,露出尖锐的牙齿:“不好意思,我不吃,本尊从千年前就辟谷了。”
在学生们惊恐的眼神中,周宇放下手中已没有生机的男孩,伸了个懒腰,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骨爆声。
他望着众人,口中呼出肉眼可见的白气,声音无比嘶哑:
“北海仙君……归位。”
李小秋呆呆的望着这一切,外面的天空依旧很蓝,隔壁班传来朗朗读书声。但某种巨变,似乎在今天开始了。
孩子们开始争先恐后的向外跑,李小秋却看到周围的同学有几个突然不动了,表情呆滞。
李小秋赶紧去摇晃他们,叫他们快跑,却看到他们的瞳孔里都只剩下了眼白……
其中一个男孩扭过头,朝李小秋嘿嘿一笑,浑身开始噼里啪啦作响。他望着李小秋,语气仿佛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
“冥悼仙君……归位。”
李小秋突然感觉到……世界之变,开始了。
人类历史永远会记住这一天——七月二十一日,爆发。
……
苻乐走在大街上,手里握着那颗瞳孔宝石。
苻乐深吸一口气,看向手中的那颗红色瞳孔,咽了口唾沫,试探着在心底问道:“你还在吗?”
“在。”
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伴随着叮当作响的铃铛声传到苻乐心底。
“你说要我今天不要去上学,到底是什么意思?”苻乐突然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
事实上,苻乐不用开口,那瞳孔宝石对面的女生似乎可以直接听到他内心的想法,只是他目前还不习惯这种交流方式。
而且,虽然已经经过了一夜的习惯,但和一颗眼球进行对话,这种荒谬的行为还是让苻乐感觉奇怪无比。
“你不是在和一颗眼球对话,这小动物的瞳孔只是媒介,我在离你很遥远的地方。”
手心里的那颗宝石微微颤动,女生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到苻乐的心里。
苻乐有一种被窥视到底的感觉,他无奈的说道:“小丫头,你这样做,会让我觉得
自己在你面前毫无秘密可言……就像光着屁股。”
女生嬉笑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只要你自己心里不去想,我就无法知道你的那些秘密。”
“比如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你心里一共出现了二十四次‘小秋’,所以如果没有第二十五次的话,我就很遗憾的无法得知,只有你们两个在教室时,到底有没有干点别的什么……”
苻乐无奈的捂住脸:“你能不能不要提醒我去想……”
“不行,”女生的语气义正言辞:“我要把第二十五次勾出来……”
女生话锋一转,又紧接着说道:“话说你是个很无聊的人啊,你平时的生活好无趣啊,还有……”
“……你没有朋友吗?”
苻乐被这句话问的低下了头,他的声音细若蚊音嘟囔着:“其实前天有了一个……只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
女生突然发出惊异的大叫:“右边那是什么?妖兽?”
苻乐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向右看去,除了一辆巴士正载着满厢乘客飞驰,什么都没有。
女孩更高分贝的大叫声在苻乐心底响起,让苻乐头皮发麻:“那妖兽的肚子里吃了好多人!”
苻乐叹了口气,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你那边没有巴士?”
女生沉默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似乎在某本书上见过它们。”
苻乐不想再和女生鬼扯了,他急不可耐的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今天去学校?”
女生好像很惋惜的说道:“唉,想不到好不容易跟你们这边的人联系上了,还没好好玩玩呢,就要结束了。”
这句话让得苻乐皱起眉头来,他有些不安的问道:“你句话这是什么意思?”
女生却不再言语,陷入了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沉默了一会,宝石那边的女生问道。
“苻乐。”苻乐回答道。
“苻乐,”女生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我再问你一遍,你们那里……今天是几号?”
苻乐被这个女生问的不禁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记性了:“不是二十一号吗?”
“是七月二十一号?”
“是。”
苻乐的心底突然之间有不好的预感。
“是二零九四年,七月二十一号?”
“……是。”
女生沉默了一下:“再见。”
苻乐等了好几秒,女生那边真的不说话了,苻乐有些慌张的在心里喊到:“喂喂,你什么意思啊?”
“找个地方躲起来,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女生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后,那宝石彻底的暗淡了下去。
苻乐呆呆的站在大街上,不知所措。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一座百货大楼上冒着滚滚浓烟,人群突然混乱起来。
一辆小型私家车在在马路上翻转了几圈后,撞在了苻乐旁边的行道树上,司机额头上留着鲜血,不省人事。同时耳边传来尖叫声,一个穿着时髦的女郎,光着脚大叫着跑过。
苻乐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从破碎的窗户里轻轻推了推那位车主,他看到后面还有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皆是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苻乐转身拉住身旁的一个戴鸭舌帽的行人,让他帮忙救助这个出车祸的先生。
可鸭
舌帽看向苻乐的身后,突然脸色煞白,吓的一个踉跄,转身飞快的跑开了。
苻乐的后面传来低低的吼声,苻乐扭头看去,那位车主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但他已经不像是人类。
他的胳膊和腿都弯曲的向后扭去,瞳孔里只有眼白,他的走路很僵硬,身体上一些流血的地方已经腐烂,让苻乐联想到丧尸。
苻乐惊恐的向后退去,才发现远处那个时髦女郎正被一个人扑倒在地撕咬着,地上流满了鲜血。
苻乐看向四周,大街上全是这些正在互相撕咬的人。
苻乐跑进一家饭店里,后面的那个丧尸车主近在咫尺,苻乐却仗着体型娇小,提前一步躲进仓库里,关上了门。
他倚在门后面,全身仍然不听使唤的发抖,苻乐感觉到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从那扇小小的窗户向外看去,街道上已粘满了鲜血,人们混乱的四处逃窜,毫无交通秩序可言,无数车辆碰撞翻转,也有无数的那种丧尸在撕咬着行人。
苻乐生活在一个丧尸电影非常流行的时代,他看过很多丧尸电影,但真正发生在他身上,他才彻底的亲身感觉到这地狱般的景象,并不刺激。
苻乐突然联想到自己昨天埋在河水边的那具从稷河底下带出来的,已经腐烂的洞狸尸体。
“是、是我的错?”
苻乐感觉到浑身冰凉,慌张不已。
那条河连通地下水,流经附近很多城镇。
“不对,或许不是这个原因。”苻乐联想到在稷河底下,那根光团里的,给每个孩子都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触手。
外面怒吼着的砸门声打断了苻乐的思绪,仓库的门并没有猫眼,苻乐从门缝里看去,心里顿时一紧。
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正在仓库外疯狂的砸门,苻乐看向他的眼睛,只有眼白的瞳孔看的苻乐发寒。
苻乐缩在角落里咬着牙捂住耳朵,把砸门声隔绝在脑子之外。
接近二十分钟过去了,那砸门声渐渐的弱了下来,又过了三分钟,之后彻底的消失了。
“走了么……”苻乐呼出一口气,颓倒在地上。
他看向窗外,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脸色惨白的瘫在地上,他似乎吓得动不了了。一个丧尸冲过来,苻乐闭上眼,耳边是撕咬的声音和惨叫声。
或许是由于孩子尚对世界有无穷的想象,在这种时候,孩子居然比一些大人更勇敢。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让我进去,请让我进去,求求你,它们就在我后面,外面那些怪物在杀人!”男人的哀求声传来。
苻乐明白这是个在死亡线上的男人,他急忙准备打开门救他一命。
“不要开门。”
一道声音在他心中响起,突然一种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停下了动作,他等了一会,男人还在外面哀求着。
突然那哀求声消失了,苻乐好像明白了什么。
“开门啊!你这想死……吼——”
苦苦的哀求消失了,野兽般的嘶吼和疯狂的砸门声传来。
苻乐从门缝看去,没有正常的人类,一个浑身带着腐肉的丧尸正在气急败坏的疯狂砸门,这是一种诡计被识破的气急败坏。
苻乐内心一阵恶寒,这些家伙,苻乐本以为他们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和人类的智商,没想到他们居然懂得诱惑。
(本章完)
第八章 诱
疯狂的砸门声几乎令整个仓库颤抖起来,但随着一个世纪的经济高速发展,这个时代人类的建筑物的材质和基架已不是那么容易被损毁。
门外的砸门声逐渐消失,随后是脚步声的逐渐远去,苻乐趴下看到一双血迹斑斑的僵硬双脚逐渐离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苻乐拿出那颗红色瞳孔吼道。
女生的声音终于传出来,这一次,声音没有传到苻乐心里,而是直接通过这颗红色瞳孔发出来。
“你离远一点。”
苻乐把瞳孔宝石放下,向后退了退。
璀璨的光芒从这颗瞳孔上照耀开来,使得整件仓库都变成了夺目的红色,这刺目的光芒让得苻乐睁不开眼睛。
光芒逐渐收敛,苻乐睁开眼,模糊之中有一道身影,苻乐的视野逐渐清晰,他眯起眼睛,而后突然瞪大了眼睛。
一个身着古典装扮的女孩的身影出现,她穿着雪白的长裙,头上的扎着古代才装扮的发簪,但那发簪的设计又像现代的东西,女孩一身小小的的铜铃叮当作响。
女孩的面孔是一片朦胧的,苻乐看不清她的脸,并且她的身体周围很虚化,苻乐明白了,这只是个画面。
女孩四处打量着,最后看向地上那颗投射自己的红色瞳孔。
“就是这个小东西,连通了两个世界啊……”
苻乐犹豫了一下:“这是一只洞狸的一颗眼球。”
女生好奇的打量着这红色瞳孔,点点头:“我看出这是生物瞳孔了,真是神奇,它应该不小心进入了‘宇带’裂缝,看到了‘绿岛’圈宇之外的世界。”
女生接着说:“这小动物的眼睛应该本来就不是凡物,它的眼睛承受了裂缝的冲刷,并且印上了‘圈外’的烙印,所以才能连通‘圈内’和‘圈外’。”
苻乐皱了皱眉头,说道:“让我确定一下你说的是‘圈’?是猪圈羊圈的那个‘圈’?”
女生咬住手指,思考了一下:“嗯……参考一下你们现在的文字,应该是。”
苻乐心里突然一阵反胃:“不好意思,你这个叫法让我心里突然很不舒服……你说我们在‘圈内’?”
苻乐想了一下,又追问道:“还有,‘绿岛’是什么东西?”
女生似乎在努力适应和苻乐的交谈,她有些艰难的回答道:“就是你们的修真……就是你们的星球。”
苻乐有些难以接受女生的说话方式,他疲惫的坐在地上:“我们的星球叫地球。”
女生惊讶的点点头,随后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母星原本的名字叫地球……”
“什么母猩猩?”
苻乐脸色难看的问道,他现在觉得如果不是这女生疯了,就是他疯了。
女生摆了摆手,一脸笑容:“没事啦。”
苻乐闭上了眼,突然不想说话。
女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叫起来:“喂喂,别睡啊,你现在很危险。”
苻乐把头埋起来,声音微弱道:“我知道,放心那些怪物进不来……”
女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指的危险不是这个……”
随后她好像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肃然:“你还没问我的名字。”
苻乐点点头:“的确,那你叫什……”
“算啦,被死人记住名字会招报应……”
苻乐还未说完,便被女生打断了。
苻乐真的被女生总是莫名其妙的话惹生气了,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甘心的豪情。
“死人?哼,我告诉你,我死不了。”
他又冷哼几声说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之前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不是外面那些怪物,是“没钱”——我被金钱的压力压了这么多年都没压死,这些怪物在“金钱”对人的压迫面前,他们算什么?”
说完,苻乐倚在墙上不再言语,还像猪一样快乐的哼哼几声。
女生突然沉默了。
“聂小言,我的名字叫聂小言。”
苻乐翻起眼皮,哼哼道:“聂小倩?很多年之前的老片子了。”
聂小言没有理会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没有朋友,所以在我眼里,我告诉他我的名字的,就是我的朋友了。”
苻乐突然一愣,慢慢的睁开了眼。
聂小言看着苻乐,突然低下了头,她继续说道:“我们的相遇是个意外,我本来只是玩玩,没想到真的有人回话。”
“说真的,我很希望你活下来,你和十万年后的人们不一样,我很想和你做朋友,但这很难……”
苻乐突然想问些什么,聂小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这是第一次看着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将要死去,”
苻乐撇了撇嘴,突然一怔,女生的眼圈居然红了。
聂小言的身影逐渐模糊,她的声音也在逐渐远去:
“苻乐,不要死啊……能活下来的话,我带你见识……”
“十万年后的世界。”
女生的身影刚刚消散,苻乐张了张嘴想说话,突然一种把他几乎撕碎的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他从玻璃里,看到自己的双眼,逐渐被眼白吞噬。
苻乐捂住胸膛,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我也要变……”
他看向窗外的那些丧尸,巨大的恐惧袭击了他。
同时,在他的大脑里,一幅幅画面闪现出来。
一个有些发福的秃顶中年男人像他嘿嘿笑着,随后这个男人突然被一双手撕碎。
这个男人是苻乐邻居家的大叔。
随后出来的是“爸爸”,“爸爸”第一次温柔的抚摸着苻乐的头发,“爸爸”似乎突然张口想说些什么,但突然有万丈深渊在“爸爸”脚下出现,“爸爸”被万丈深渊吞噬了。
“爸爸”也死了。
一幅幅画面闪过,苻乐身上的剧痛突然减轻了,剧痛如潮水般退去,苻乐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苻乐的呼吸平稳下来,他闭上眼睛,惊魂未定,他睁开眼看向玻璃,眼中的眼白也退去了,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
苻乐内心十分复杂,就在刚刚,他差点就变成了外面大街上的那些怪物。
“那条稷河,果然有问题吗……”苻乐喃喃自语。
但他并没有被那根触手喂那种东西啊,问题出在哪呢。
苻乐突然意
识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沈齐一被那根触手喂进东西,他自己毫不知情,事后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触手喂了东西。
那么站在其他人的角度看自己,自己是不是也被那畜牲喂了东西,只是自己事后完全不知情了呢?
苻乐又突然喃喃道:“不对。”
他们确实是没有看到那根触手,但自己的确是看到了,说明自己的情况还是跟他们不一样。
突然那剧痛又上来了,比刚刚更强烈,苻乐捂住了脑袋,在地上翻滚。
他知道,他必须挺住,他挺不住的话,就要变成只会咬人的丧尸了。
一幅幅画面又在脑海中闪过,这次出现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
苻乐想起来了,这是自己的同桌,具体叫什么苻乐不记得了。
果然,和刚才一样,那画面上的小男孩儿被突然出现的三条恶狗追逐着,小男孩惊恐的逃跑,他似乎看见苻乐了,正在大叫着跑向苻乐,但最终还是被那三条恶狗追上,撕成了碎片。
苻乐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会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画面,他咬着牙死命抵抗着剧痛。
外面的天空逐渐的暗了下来,时间流逝,已经是黄昏了,苻乐已经坚持了三个小时剧痛,他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
在这三个小时里,脑海的画面中,苻乐童年里和学生生涯里所有有关系的人几乎都出现了一遍,但最后的命运都是非常痛苦的死去。
画面中的他们,刚出现时都对苻乐流露出温柔相熟的眼神,似乎他们和苻乐一直是最亲密的师生、邻里、同学兄弟关系。
而最后死去时看向苻乐的眼神痛苦又幽怨,似乎在怪罪苻乐为什么不救他们。
但苻乐没空搭理这些画面,他正在死死的忍受那剧痛。
画面依旧在不停的更新着,到最后那画面似乎在微微颤动,苻乐能感受到从那上面传来的怒意与憋屈。
又过了一个小时,画面上实在无人可出了,苻乐施舍过的一个老乞丐都出来了。
那老乞丐正向苻乐求助:“苻乐,你为什么不救我,我们可是最亲……”
“大爷,我们啥关系也不是……”
哪怕是身体正遭受剧痛,苻乐也有些汗颜和无奈。
那老乞丐突然一顿,他卡壳了,随后他的脸似乎由于怒意和羞辱,涨成了紫红色。
“啊啊啊——”
苻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老乞丐不甘的怒吼着,突然那老乞丐身体扭曲起来,苻乐脑海中的画面也扭曲起来。
几息之后,那老乞丐的身体化做一个紫皮人从苻乐天灵盖飞出来。
“你是天煞孤星吗?看着你的亲人朋友都死干净了,你怎么一点不受刺激?”
苻乐听着这一直藏在自己身上的紫皮人哭着脸教训自己,听的一愣一愣的。
那紫皮人似乎快委屈哭了:“你不受刺激你怎么变,老子怎么夺舍你……
“老子的孙子辈都在外面复活了,老子还憋在你身上,我怎么这么倒霉,上了你这天煞孤星的身……看着亲人朋友惨死光了都没反应……”
那紫皮人似乎气的浑身发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能不能讲点人情味儿……”
(本章完)
第九章 险境
苻乐压下心头的恐惧,望着这个飘在空中的紫色皮肤的家伙,上下打量着他。
这看上去像是一个魂魄,他的穿戴很奇特,他束着头发,却又戴着斗篷和玛瑙首饰,有些像中国古代和西方古代人的结合。仅看五官,他和现代人类的长相没有区别,只是皮肤是紫色的。
苻乐咽了口唾沫,突然怒火将恐惧压倒,他问道:“你、或者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魂魄表情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双臂抱胸打量着苻乐:“我们是宇宙外更先进的文明,来改造你们这个还处于依靠外力生产阶段的弱小星球。”
“我们在此之前曾与你们星球上叫所谓“发达国家”的组织联系过,但他们居然拒绝我们的改造提议,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苻乐联想到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西洋各国开始封锁稷河的消息,不由得明白了些什么。
“你们这些老鼠,躲在稷河里多长时间了。”
那魂魄摇摇头,声音有些虚无:“我们只是暂时无法适应这颗灵气稀薄的星球,所以我们先在这颗星球上引入了富含灵气的‘氓水’,在水底睡一觉后,身体内储备的灵气便足够征服你们了。”
那魂魄作沉思状,好像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就好像你们去太空探索和游泳时用的……”
“氧气罐。”苻乐冷笑着给他补充道。
那魂魄似乎显得很惊喜,他大声叫道:“对对对,就是这个东西。”
那魂魄又露出不屑的表情,说道:“说起你们的太空探索,真是小孩子过家家般无趣。你们用那些所谓‘科技’,在离这颗星球几乎近在咫尺的‘白星’上像乌龟般缓慢移动,并为此欢呼雀跃。我们却可以凭借肉体,在两块遥远的修真域间自由穿梭。”
魂魄露出惋惜的神色,仿佛心绞痛一般捂住胸口:“你们放弃了最强大的力量宝藏,而去追逐另一种小木枝般羸弱的力量。”
苻乐冷冷的望着他,默不作声。这魂魄的说话方式,突然让他联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个老教授楚凤千。
那魂魄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然后有些惊奇的望着苻乐:“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个小娃娃居然这么难缠,不过,你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最后赢得一定是我。”
苻乐的怒火被激的更甚,他冷笑道:“如果你没有第二种办法夺我肉身的话,那我倒是要对你说抱歉了。”
“小子,”那魂魄突然贴近苻乐的脸,森然笑道:“我来到这个国度学会了个新词——我们拭目以待。”
话音未落,那魂魄又化成一道紫色的烟雾,钻入了苻乐的天灵盖。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黑夜如幕布般盖住这个世界。外面的街道已是漆黑一片,但隐隐约约还是可以听到黑夜里的撕咬声和低低的吼声。
苻乐也陷入了黑暗之中,他预感到,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苻乐的大脑中又开始浮现各种所识之人死去的画面,各种死法都用上了,无一不是惨不忍睹。
苻乐翻了个白眼,实在很无语:“你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我就不信你这天煞孤星没一点感情……功夫不负有心人。”
苻乐脑海里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看上去这个魂魄很有毅力。
苻乐不再理会他,任由他在自己脑海里变换画面。
或许是这个魂魄实在想不出来新鲜的死法了,苻乐
的一个同学居然噎死在了苻乐面前,重点是他吃的是樟脑球。
苻乐实在忍不住了,发出一声轻笑。
那魂魄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怒吼起来,苻乐能想象出来他正在自己身体里跳脚。
苻乐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尊重你的努力。”
“但我们平时不吃那玩意,你还是应该多学习一点地球的知识。”
苻乐突然想到什么,笑着说道:“你倒不如换个方法,思维逆向一下,放几个我憎恨的人飞黄腾达的画面,那样倒可能刺激刺激我,难度也比找我爱的人也小一些。”
那魂魄似乎在喘粗气,声音哼哧哼哧的:“废话,我怎么知道你恨谁。”
苻乐一怔,自言自语道:“也是,从你放那些自以为的我爱之人的画面也能看出来,你根本窥探不了我的情感。”
“小子,”那魂魄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你真的惨成这样,活的这么失败?连一个真正有感情的人也没有?”
苻乐平静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魂魄的声音又开始带着怒气:“算我天谕仙王一时眼拙,碰上了硬茬子,上了你这位高人的身。”
随后魂魄的声音消失,苻乐脑海里的画面也没了。
但苻乐知道他没离开自己的身体,他依旧藏在自己脑子里。
那魂魄不再说话了,苻乐独自一人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苻乐感到疲倦的厉害,他几乎快要睡过去了。就在这时,突然又传来敲门声。
苻乐突然惊醒,警惕起来,透过门缝看向门外。
门外有声控灯,透过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一个比自己年龄稍微大点的高年级学生站在门外拼命的敲门,而远处似乎有两只怪物正在追来。
“开门啊,小子,救命啊,我白天看到你跑进去了。”
苻乐的心底还在怀疑,他不敢轻易开门。
“我他妈认得你,初二三班的苻乐。老子是人,活生生的人,快开门呀……妈的滚开……”
苻乐心底一惊,这怪物的伪装现在居然如此可怕。但这恰恰让自己看出了端倪。
作为班上最自闭的人,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不见得能记住他,高年级的人怎么可能认得自己?
苻乐冷笑一声,决定不加理会。
外面那个声音似乎要哭出来了:“苻乐,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亏得全校学生一块帮你……”
苻乐的内心突然被触动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打开了门。
一个身影瞬间弹了进来,几乎是紧贴着的,浑身散发着腥臭味的怪物扑在地上,苻乐急忙关上门,将门销死。
那怪物在门外发出不甘的疯狂怒吼声,大约五分钟后,也是极为不甘心的离开了。
苻乐沉默了一会,打开了仓库的其中一盏灯,那道身影是个有些胖的男孩子,比苻乐高出半个头。
男孩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呼吸稍微平复了一些。
男孩看向苻乐,递过来一瓶水。
“初三五班,项天鸽,多谢你开门。”
苻乐接过来水,也不客气,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他确实是渴坏了,这个仓库里有食物,但是没有水。
看来这个叫项天鸽的男孩确实是个正常人,不是丧尸。
苻乐带着歉意解释道:“抱歉,只是因为这些怪物很会伪装……”
“没事啦。”项天鸽大度的摆摆手。
“知道你是个老实的孩子,不然大家的态度也不会那么一致。”
苻乐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项天鸽拿过一根烤香肠饥饿的吃了起来,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本来这个秘密老师说是要保守到你毕业的,但现在学校都没了,告诉你也无所谓了。”
“到底什么意思!”苻乐突然吼道。
那个男孩似乎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的说道:“开学那天你爸爸就来学校里求老师,说你有轻微的自闭症,求老师多给你点关照,不要为难你。”
项天鸽接着说道:“你爸爸带来了一车自己晒的地瓜干,发给了从初一到初三的每个班的同学。他甚至给六年级的小屁孩点头哈腰赔笑脸。”
项天鸽耸耸肩:“现在那玩意儿可是少见了,我从小都没有吃过。”
苻乐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黑暗处。
“其实在这个时代也并没有免学费,是你们班的全班同学向校方主动申请,把你的学费平摊到你们班的每一个同学身上。”
项天鸽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因为知道你没钱,你们班的同学几乎没有一个人穿名牌。”
苻乐身体突然一震,他感觉天旋地转。
项天鸽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的父亲为了你,每周都给校长家打扫卫生,因为你的父亲,全校都在试图帮你……但你在有意识的拒绝我们所有人。”
“……比如你的同桌。”
苻乐瞳孔紧缩,他一直没有意识到,他并不缺朋友,所有人都试图接近他,只是他在抗拒所有人。
李小秋一直关注他,但他却甚至一直记不住她的名字,是他在抗拒所有人。
他又想起沈齐一的面孔,好像是开学那天。
“嗨,哥们儿,我叫沈齐一,咱俩一个班的。”
苻乐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没有理会他,而在那一年里,沈齐一向他打了几百个招呼,苻乐一个都没有理他。
怪不得,他逐渐讨厌自己……
项天鸽倚在墙上,似乎有点昏昏欲睡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你住在教学楼最高层的隔间里,学校本来准备把那里改成调研室,你们班全班联名反对,让得学校作罢。”
项天鸽似乎要睡过去了,他的头垂下去,声音越来越小。
“苻乐,你是个幸运者,最没差的,你有个好爸爸……”
苻乐大脑轰的一下,他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
“我从没叫过他爸爸……”苻乐的声音几乎在颤抖。
那老头子现在,或许死在丧尸嘴里了吧,还是变成了丧尸,在像牲口一样的咬人,像牲口一样的带着粪便吃东西?
杀人?就那个胆小的老头子?
某种东西在苻乐心底酝酿开来,他慌张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左顾右盼,把手举起来又放下。
他现在终于承认,他开始想那个老头子了……
一股似乎要吞噬他的剧痛突然袭来,他的双眼变成诡异的白色。
那魂魄的邪笑在脑海中浮现,他的声音仿佛占据苻乐的整个脑海:
“苻乐,现在的你,是否还那么无坚不摧?”
(本章完)
第十章 求生
“啊啊啊——”
剧痛仿佛要撕裂他的身体,仿佛血液都沸腾起来,如无数虫子在血肉里撕咬。
苻乐捂住自己的胸膛,仰起头颅目眶欲裂,发出声音近乎嘶哑的大叫。
苻乐突如其来的惨叫把一旁熟睡的项天鸽惊醒。项天鸽揉了揉眼,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他看清了苻乐的样子,瞬间清醒。
项天鸽声音哆哆嗦嗦的问道:“哥们、你、你怎么了?”
项天鸽话未说完便愣住了,苻乐扭过头来,他的双眼只剩下了眼白,他的胳膊和小腿都逐渐的开始向后扭曲。
项天鸽张大了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哥们你别闹啊,你可别……”
他现在内心说不出的难受和恐慌,他感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自己似乎把自己和怪物关一块了。
而且苻乐就站在门口,自己根本不可能跑出去,甚至跑出去也没用,外面的夜色里还有无数的低吼声。
苻乐的脑海里闪出爸爸的脸,老头子吃着一块地上的生肉,他扭过头看着苻乐,裂开沾着鲜血的牙齿一笑,身体在慢慢虚幻,他缓缓地说道:“小子,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喽。”
“不——”
苻乐几乎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与此同时,他的眼睛里的最后一点黑色正在被白色逐渐占据。
“哥们你别吓唬我……撑住啊。”
项天鸽是真的要吓瘫了,他还继续带着哭音不停的给苻乐鼓气。
“你再坚持一下,老大我求你了,再坚持一下……”
此时苻乐猛地睁开眼,眼睛已恢复正常,却仿佛变了个人,无尽的沧桑感从眼中流露出来。
一道洪亮的声音如古钟般从苻乐口中发出来:“天谕仙王——归位!”
项天鸽哭着几乎要给苻乐跪下了:“你归你妈……”
地上那块瞳孔宝石突然亮了起来,一道青色的光芒冲入苻乐眉心,刚苏醒的苻乐瞬间闭上眼倒在地上,似乎昏睡了过去。
同时一道紫皮的魂魄被暂时逼出苻乐的身体。
“何方道友,夺我肉身!”那魂魄脸色难看的说道。
与此同时,这仓库里的一切物品都剧烈的震动起来,浩瀚的“气”正在紫皮魂魄周身凝聚。
清脆的声音从苻乐身体里传出:“我在他身体里布下了‘阵’,你三日之内恐怕是难以侵他肉身了。三日之后若他还是这般废材,无法摆脱或抵抗你。那便是他命该如此,我便不再插手。”
那紫皮魂魄脸色难看,这出手之人所用仙术他此前从未见过,这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这具肉体已被他人布阵,他也无法改变了。
那道青光从苻乐体内钻出,重新回到瞳孔宝石里。
紫皮魂魄急忙回到苻乐身体里,大约两三息后,传出其气急败坏的吼叫。
“该死的女人……”
紫皮魂魄从苻乐天灵盖里飞出来,面色难看。
他冷哼一声,再次飞入苻乐的身体,同时冷笑声从苻乐身体里传出来。
“小子,本王便等你三日,区区三日,你这网里的鱼儿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这声音落下后,苻乐感觉到身体的剧痛彻底退去,他能感觉的到,自己的身体里暂时安全了,那魂魄也彻底不再说话了。
苻乐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倒在地上,声音细蚊一般:
“外来户,你还是不懂人类啊……我们的世界可是
瞬息万变的。”
随后他便彻底的被疲倦吞噬,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这一夜,陪伴着街道上的低吼声和潮湿阴冷的仓库,苻乐和身边的新朋友发出几声梦呓,享受这以后开始罕见的熟睡,
从明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是新世界的子民。
……
清晨,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项天鸽被叮叮当当的金属声吵醒,他睡眼朦胧的站起来,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看向苻乐,不由得一怔。
苻乐从仓库里翻找出来几把剔骨刀,把他们捆在自己小腿上,又把一些较轻便的高热量食物放到背包里。
项天鸽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想出去吧。”
苻乐把最后一柄剔骨刀插在手臂上,抹了把汗,说道:“对,我继续待在这里就是等死,只有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苻乐瞥了项天鸽一眼说道:“要不要出去你自己决定,这里确实是有食物,却很有限,而且没有水源。更何况,瓮中之鳖是脱逃不了死亡的命运的。”
项天鸽沉默了一会,问道:“就算出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苻乐望向窗外,沉吟道:“事情爆发后,那些大人们或者是政府不可能毫无应对,现在外面应该有抵御这些怪物的有生力量。我打算去找他们。”
项天鸽跳了起来,满脸震惊的说道:“你这种计划和没计划没有区别。”
苻乐咬了咬牙:“这已经是最完善的计划了,毕竟我们没法和外界取得联系,除了这样做,还能怎么样。”
项天鸽思考了一会,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等待救援,我感觉现在救援正在实施当中。”
苻乐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再等了,我必须马上离开。”
项天鸽还想争辩什么,突然仓库外的房间里传来剧烈的声响,苻乐比了个嘘的手势,轻轻的从门缝向外看去。
仓库外面,一个头发遮脸,浑身脏兮兮的中年乞丐和一个精神烁砾的老人正被逼到仓库门前,他们的后面是一个同样蓬头垢面的高瘦怪物。
“孩子,”那老人看向那中年乞丐,抚摸着他脏兮兮的头发。
“你我今天就要丧命于此了,没想到我老头子此生也能有这般经历。”
那老人说着居然笑了起来,把乞丐向身后一挡,解开衬衫,露出结实干瘦的胸膛,直面着那怪物吼道:
“来啊,你这不知道尊老爱幼的臭小子。”
老人向怪物发出惊雷般的怒吼,但谁都可以看出来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那怪物逐渐的逼近了,露出尖锐的牙齿。
苻乐看到老人的腿在微微抖动,老人也学着对面的怪物,发出微弱的吼声。
“哇哇哇哇——”
老人的身后突然传来惊雷般的怒叫声,老人吃惊的向后看去。
那乞丐挥舞着双手,张牙舞爪的向那前方的怪物扑去。那怪物似乎是也从来没有遇到敢这样反抗的猛人,愣了一下,居然被那乞丐扑倒在地。
正好那乞丐也是膀大腰宽,一时竟压的那怪物无法动弹。
“救。”
与此同时老人听到从后面仓库里传来一个声音。后面传来开门声,一双手把他拉了进去。
苻乐向那正叫的比怪物还大声的乞丐喊到:“喂,快进来呀。”
那乞丐却不理会苻乐,随手抄起一个擀面杖,嘴里“哇哇呀呀”的吼叫,居然打的那怪物节节败退,看来那怪物生前也是个瘦小的男人。
苻乐眼角微微抽搐,望着那乞丐的疯狂样,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也尸变了。
那乞丐一边打似乎还在一边呵斥那怪物:“反贼,你这谋朝篡位的反贼。”
苻乐在后面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拼命的喊那乞丐,却怎么喊那乞丐都不进来。
这时他听到那老人在后面喊到:“陛下,龙体重要。”
那乞丐居然回头了,他看了一眼老人,趁着那怪物还没爬起来,向苻乐他们走来。扭动着身体,居然还不紧不慢的迈着四方步,苻乐真的怀疑这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随着乞丐扭进仓库,那怪物也紧接着扑来,苻乐赶紧关上仓库们,轰的一声,仓库门被撞的凹了进去。
苻乐踉跄了几步坐在地上,外面那怪物发出凄惨的嘶吼声,从下面的门缝里,有黑色的血液流进来。
“看来是撞的不轻。”项天鸽忍不住笑了出来。
苻乐松了一口气,望向老人,指了指那闭目养神的乞丐:“爷爷,这位……什么情况?”
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指了指脑袋:“疯了,非说自己是什么琅朝的末代皇帝琅世宗……”
项天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节哀顺变。”
老人把项天鸽的手拿下来:“孩子,我和他只是逃命路上偶遇,他不是我儿子或其他后辈……”
“琅朝……”苻乐喃喃自语:“华夏古代有这个朝代吗?”
项天鸽嗤之以鼻:“疯子的话你也信,你是有多爱历史?”
说着那疯子正好慢慢的睁开了眼,苻乐与之相对,心里一惊,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疯子乞丐的眼神很清澈,一点不像疯了。
“宪伯……”那疯子开口了,“沈将军的二十万大军来不了了吗?”
“又来了……”老人无奈的敷衍道:“回陛下话,被困到京师南边的汉水了。”
疯子点点头,有些凄凉的笑了一下:“若真想收复京师,岂是一汉水可阻隔的?”
他继续说道:“社稷有难,各方诸侯都在蠢蠢欲动,拥兵自重,我这废帝救与不救……对他们来说倒也不那么重要了。”
话音未落,他仰起头似有无限悲凉:“朕流落民间,只有宪伯你依旧陪在朕身边啊……”
项天鸽听得这话,望着这仰天长叹的疯子,瞪大了眼睛,心说大哥你唬的我一愣一愣的,我差点被你唬信了。
这时那疯子也注意到了苻乐二人,点了点头说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三尺童子尚知持干戈以卫社稷……不知那些四处逃命的所谓重臣看到这两位少年英雄该做何感想。”
他看向项天鸽和苻乐,语气欣慰道:“二位小英雄不必多礼。”
项天鸽捂住了脸,心想大哥我们真没准备多礼。
这时,老人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仿佛是被老人诱导了一般,那疯子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我不饿。”
老人的脸有些发红。
“朕也不饿。”
疯子兄倒是神色自然。
项天鸽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苻乐。
苻乐看向窗外,怪物似乎又越聚越多了,看来一时半会又走不了了。
他把仓库堆放的食物拿出来摆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三人。
“既然我们困在一起了,或许便是命运。这些食物省着点吃的话,预计可以维持四天多。但我们没有水源,没有水源的话,我们撑不过三天。”
苻乐注视着三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本章完)
第十一章 生机
气氛安静了下来,他们是幸运的,死亡的威胁还没来到他们面前,但它正在迅速逼近
项天鸽沉吟了一会,说道:“仓库外面就有自来水管,但恐怕自来水是不能喝了。”
老人想了想说道:“在来的时候,我看到这家饭店旁边就是家便利店,里面应该有矿泉水。”
“说真的,”项天鸽好像联想到了什么,搓着下巴,带着怀疑的语气说道:“我真的不敢相信现在的矿泉水是真的,就算真的穿过层层阻碍拿到了水,万一喝到黑心商家装的自来水就完了。”
一旁的疯子也义愤填膺的说道:“朕若有一日能够回朝,一定砍这些失德商人的头。”
项天鸽忍不住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行皇上你先歇着吧。”
苻乐拳头紧握着,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小仓库里?
老人也摆了摆手说道:“这个时候,你只能相信他们是良心生产家了。”
这时项天鸽已经把四个人的食物分配好,他对苻乐他们说道:“我们四个人的食物都分好了,这样因为关系到自己的生存,才可以把这些食物的利用率达到最大。”
老人感激的点了点头,说道:“上天虽让我遭遇末世,却也让我与你们两个好心的孩子共同度过,倒也是一种不幸中的万幸。”
项天鸽点头如捣蒜,递给那看上去饿的不轻的疯子一根胡萝卜:“下可守宗室,上可纾国忧嘛。”
疯子眼睛一亮:“小英雄说得好,待朕回宫,封你……”
项天鸽赶紧忙不迭的打断他:“行行行,皇上你没事睡觉吧,谢主隆恩。”
疯子把胡萝卜轻轻用剔骨刀切开,仿佛真的颇有帝王风范的轻轻捏一块放到嘴里。
“唉,江山飘摇,朕哪能睡得着啊。”
项天鸽嗤之以鼻,苻乐则在一旁观察到这疯子的坐姿居然一直是保持着立脊挺背的姿态。
看得出他已经很累了,脊背都在微微发抖,但他还是不肯稍微弓背倚墙,这疯子倒的确将帝王礼节死死的印在了他紊乱不堪的大脑里。
苻乐愣了一下,而后看向窗外,摇头轻笑:“倒是个入戏很深的人啊。”
老人接过话茬来,自嘲道:“比起我们苟且偷生,说不得他大脑里有多精彩的故事呢,或许真有个可歌可泣的王朝藏在他的世界里吧。”
苻乐从那疯子身上收回目光,不再言语,项天鸽也沉默下来,老人则倚着墙像是睡着了,仓库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每个人都在担忧自己生死不明的家人。
“苻乐……”
一个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铃铛声在苻乐脑海里响起,苻乐惊喜的抬起头。
瞳孔宝石微微泛着红光,聂小言那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有一个雄浑的声音似乎在和聂小言对话,聂小言只是在简单的应着那个男人。
“行,父亲我知道了。”
聂小言说完这句话后,随后是脚步声的逐渐远去。
苻乐犹豫了一会,在心底问道:“你父亲?”
聂小言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声音非常严肃的说道:“苻乐,这两天内你有一个机会。”
苻乐心底猛地一震,他紧张的问道:“什么机会?”
聂小言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犹豫:“我感觉到强大的修士正在突破你的星球的‘气冕’,接近你的位置。这确实无比奇怪,‘绿岛’明明在……算了,如果真的有修士来的话,我会教给你隐藏气息的办法。”
“藏起来想办法跟着他们离开你的星球,这是你活下来唯一的机会。”
听完聂小言的话后,苻乐一时心情无比复杂,他问道:“那些人不会和那紫皮魂魄是一伙的吗?”
聂小言沉思了一会,说道:“应该不会,‘气’在你们星球外盘旋了很近,他们应该是在犹豫,我的猜测是他们只是路过的修士,不会久留地球。”
聂小言接着说道:“离开星球“真冕”后,你尽量接近着那些修士,我也会教你一些办法,这样你可以暂时生存,你体内的那魂魄由于是灵魂状态,会不停的消耗‘真气’,长时间无法夺舍你,他就会消散。”
苻乐突然坚定了信念,他斩钉截铁的在心中说道:“好。”
聂小言又补充道:“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你离开了这颗星球,一样九死一生。”
苻乐心底猛地一震,他低下头说道:“我知道,只不过我留在这里的话,三天之后是十死无生。”
聂小言不再言语,那颗瞳孔也渐渐暗淡下去。
仓库里的四人不再说话,最大程度的保存自己的体力,有人饿的受不了时便吃一小口食物。
太阳逐渐西移,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众人的体力也在缓慢的流逝。
老人微闭着双眼,苻乐看得出来老人的状态很不好,似乎已经快到极限了,老人从早上到现在,没有从自己的那份食物中拿出来一点吃。
苻乐忍不住说道:“老爷爷,吃一点东西吧。”
老人无精打采的抬起头,强撑着露出一个笑脸,声音嘶哑的说道:“没事,孩子我不饿。”
老人沉默了一会说道:“老头子我有私心啊,如果真的能再见到我那不孝子,这些食物还得留给他吃。”
苻乐忍不住问道:“您儿子……”
老人无所谓的笑了笑:“倒是经常打我。”
老人低下头,好一会不说话,苻乐以为他睡着了时,老人突然传出微弱的声音:“他小时候不这样……”
苻乐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突然一块面团伸到了老人面前,低沉的声音说道:“给。”
苻乐也惊讶的抬起头,竟是那疯子。
那疯子望着老人,把自己的食物分出一半到老人面前:“宪伯的那些不要动了,留给儿吧,朕的分给你一半,留着自己吃。”
项天鸽和老人也是惊讶的抬起头望着这疯子。
疯子突然垂下头,那一瞬间苻乐看到他满脸愧疚。
苻乐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劝他道:“你愧疚什么,这灾难又与你无关。”
疯子的头埋在污秽的长头发里,看不见表情。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他又喃喃了几遍:“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的责任没做好,是我对不起你们。”
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像是睡着了。
苻乐愕然,他无奈的笑了笑。感觉到自己也困极了,便把身体蜷缩起来,慢慢的睡着了。
一片白茫茫的荒野,那紫皮魂魄
站在苻乐面前,二人四目相对。
魂魄看上去有按耐不住的兴奋:“小子,我的身体保管的怎么样了?”
苻乐斜着头,望着他,突然笑了下。
“你好像以为自己赢定了?”
那紫皮魂魄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在宇宙中,虽同属于一种进化形态的生命体,也算是近亲。但我们比你们强大太多了……你们无法反抗。”
苻乐冷笑了一下,他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一只圈里的羊对一只圈里的猪说,‘我比你高贵哎,因为主人只是要我的毛,却要吃你的肉……’。”
苻乐一字一句的说道:“真是可笑。”
紫皮魂魄大怒:“你说什么!”
苻乐无奈的耸了耸肩,指向天空:“看那边……”
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能看到那些眼睛吗?”
紫皮魂魄没有理会苻乐,冷笑道:“我看你小子是吓疯了吧。”
苻乐突然大笑着摇了摇头:“‘羊兄’,在这个‘圈里’,你犯大忌了,你惹怒喂养我们的人了。”
苻乐停止了大笑,转过身去慢慢离去。
紫皮魂魄的声音还在后面远远传来:“我会接管你的肉体,让你成为更好的人,用本王的伟力,改变你这平庸的性格和人生。”
苻乐低着头,继续向前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咬紧牙,把声音和力量集中在舌尖,用力迸发出来,仿佛吐出一口浓痰:
“……打娘胎里就定好了。”
苻乐是被冻醒的,他听到雨点噼里啪啦击打窗户的声音,外面下雨了。
耳边传来老人和项天鸽惊喜的声音:“有水了!有水了!”
苻乐也瞬间被惊醒,他望着窗外的瓢盆大雨,沉吟了一会,问向老人和项天鸽:“没问题?”
项天鸽火急火燎的说道:“喝吧,小命重要,再不喝就渴死了。”
苻乐站起来伸个懒腰,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那就……干他!”
“干!”项天鸽拿过两个铁桶,兴奋的吼道。
他们把窗户微微打开一点,外面的丧尸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大雨里都不见了踪影。在确定安全后,苻乐他们索性把窗户开了一半。
苻乐二人把一桶桶水搬进仓库里,先咕咚咕咚灌满自己的肚子。
项天鸽满足的打个饱嗝,拍拍自己的肚皮:“老爷爷和那个……陛下,你们两个也使劲喝,肚子才是最好的存水容器。”
老人望着兴高采烈的两个少年,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乐呵呵的说道:“年轻人的活力真好啊。”
大雨洗刷了人们内心的阴霾,人们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苻乐又把一桶水提进来,兴高采烈的准备继续,突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哐当声。
苻乐急忙回头看去,一桶水倒在地上,疯子红着眼睛,双手提着项天鸽的衣领。
项天鸽满脸惊恐,双脚已离地,阴沉的天空雷声轰鸣,闪电劈下,照亮了他已被吓得毫无血色的煞白面孔。
“别动我女儿——”
外面倾盆大雨与雷声相互交织,疯子注视着项天鸽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本章完)
第十二章 来临
在闪电的照映下,疯子的眼里布满血丝,表情显得极为可怕。
“冷静,冷静孩子。”
老人急忙颤巍巍的站起来,劝阻疯子。老人的力量太小了,疯子几乎纹丝不动。项天鸽的胸膛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他几乎要窒息了。
苻乐也试图去拉开疯子,被疯子一把推开,这股大力几乎把苻乐推出窗外。
苻乐思考了一会,突然沉声说道:“你女儿也肯定不想你这样做……”
疯子的身体突然震动一下,几秒后,他慢慢的放开项天鸽,自己则缓缓地蹲了下去。
疯子把头埋在阴影里,三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苻乐把项天鸽拉过来,低声吼道:“你做了什么?”
项天鸽还惊魂未定,他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刚刚让他喝点水,然后……我推了他一下,我、我没看到,那个东西掉进了水桶里。”
苻乐看到水桶里的水有些发红,而疯子的手里,抓着一只湿淋淋的,已快被闷死的臭虫。
项天鸽还一脸惊诧的喃喃自语:“这臭虫是他女儿?”
“作孽呀……”老人叹了口气坐到一旁。
苻乐慢慢走向疯子,脖子滚动了一下,艰难的说道:“您的女儿……很漂亮。”
那疯子居然回话了,他嘿嘿笑了两下,看着手上的臭虫:“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我女儿。”
三人一惊,苻乐心底松了口气,他感觉这疯子的神智似乎恢复正常了。
“是我抱养的。”
三人的心底又是一沉。
苻乐轻轻的抚摸着那臭虫的触角:“是我从皇叔那抱养过来的,她是庶出,但在朕这里,没人敢这么说。”
疯子的表情突然凶狠起来,他咬着牙,眼睛几乎要突出来。
“当时那怪物要抢婷婷,多亏我手疾眼快一把夺了过来,把那怪物最后乱箭射死……”
“……跟我抢婷婷?你他妈抢啊,你再抢啊,最后还不是在老子这儿……”
疯子宠溺的把臭虫重新放到怀里,望向老人,神色肃穆的沉声道:“宪伯放心,琅朝的江山,他们也同样是抢不走的……”
“你这死疯子……”
老人这次似乎受不了了,他不再配合疯子了,他瞪大了眼睛,握紧了干枯的拳头,又终究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什么,叹了口气把拳头放下了。
这时窗外的天空突然异象突显,如同一把锋利的巨剑破开厚重的乌云,一道金光斩开云层射进来,整条街道几乎被沐浴成金色。
倾盆大雨居然顷刻间停了,太阳重新出现在天空。
一巨大的身影在金光中缓缓走进来,随着这身影的每次向前踏步,整条街道的建筑都在微微震动。
金光退去,那道巨大的身影终于呈现在苻乐四人眼前,看清这身影模样的那一刻,苻乐瞳孔猛地一缩。
项天鸽声音颤抖的问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这身影的相貌像山海经上的某种异兽,整体上像鳄龟,头生双角,背上的甲壳上又生双翼,尾部是一蟒头,那蟒目此时一开一闭,獠牙向下滴着涎水。
从龟背上下来三人,皆束发披甲,类似却
又不全是古装打扮。三人眉心皆有一蛇头突出,看上去很是骇人。
居中一人年长些,看上去约四十多岁,后面的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外貌,一人着青衣,一人着红衫。
苻乐四人强忍住颤抖的身体,屏气凝神,不敢发声。
那三人之中,青衣青年疑惑的发声了:“师叔,怪了,这颗贫瘠的星球……是被封锁在了这里?”
年长之人皱了皱眉头,说道:“嗯,不光是这颗星球,也囊括了附近的几颗修真星,这片星域都是被圈养的,我们这是进了人家的‘篱笆’了。”
仓库里面,项天鸽不耐烦的说道:“这三个人呜了哇叽的说什么呢?”
苻乐内心一动,他问道:“你们听不懂?”
项天鸽说道:“废话,怎么?你能听懂?”
苻乐摇了摇头,说道:“听不懂。”
真是怪事,苻乐在内心默默的思考,为什么我可以听得懂?
“是我让你听懂的。”心底聂小言的声音传来,苻乐的心情瞬间好多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特别喜欢听到聂小言的声音。
衣服里的瞳孔宝石微微闪烁,聂小言接着说道:“对于修真文明来说,语言里的逻辑已经共通了,只是文字不尽相同,不同语言的修士只要踏上修真路,都可以互相知晓对方的意思,交流完全无碍。”
“文字在现在对我们来说的意义,只在研究一些古籍上有用,我用一些真气,就可以让你明白他们三人的对话。”
苻乐心底恍然大悟,他点了点头。
聂小言接着说道:“这些人所属的种族,我也没有见过。但他们的坐骑是亚龙血脉,他们的势力应该很庞大,不过他们三人的实力倒是一般,我教你‘绝气术’,瞒过他们三人,藏于那巨兽的壳下,绝对不是问题。”
听到这里,苻乐的心狂跳,他压下自己的紧张,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言,”苻乐突然问道。
“怎么了?”聂小言的语气里也带着些诧异。
苻乐犹豫着问道:“你在你们那边,也是一个大家族中人吧。”
聂小言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回答道:“你先活下来再说吧,我可没指望凭你的能力能来到我这里。”
苻乐不再说话,继续看向窗外。
只见从街道的巷子里缓缓走出密密麻麻的丧尸,它们望着那三人,却也靠野兽的本能察觉到了危险,互相发出嘶哑的低吼声,逐渐的包围三人而不进攻。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被高阶修士血感染的凡人?”
他叹了口气,向后面的两人说道:“让他们自由吧。”
与此同时,那些丧尸也疯狂压过了理智,他们嘶吼着,密密麻麻的冲上来。
青衣男子站出来,其手中青剑上发出一声高昂的兽吟,一条虚幻的巨蟒出现在他背后,而后一道剑光射向云层。
无数的虚幻小青蛇由剑光中弹射而出,射入丧尸的大脑,直接烧毁了控制它们的中心,每一条小青蛇射入,就有一只丧尸倒下。
不一会,这街道上的丧尸就少了一大半。
“清理。”青衣男子平淡的说道。
红衫男子打了
个哈欠,他眉心的火红色蛇头亮起,擎天的火浪自他身上滚滚升起,将周围扑过来的丧尸以及死去的丧尸一同化为灰烬。
仓库里,老人震惊的指着他们说道:“这世界真的是要变天了……”
远处天空突然传来豪爽的大笑,笑声所过之处,火焰皆被逼回红衫男子体内。
红衫男子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被中年男子扶住才稳住身形。
“哈哈哈,何方来客,如此不懂规矩,伤我这些孩儿们算什么本事?”
几十道身影踏空而行,从云层中走出。看到那几道身影,苻乐和项天鸽瞳孔紧缩,那里面竟有数个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那几十道身影都是少年或青年,年龄最大的,也过不了二十岁,但他们的眸子里,都是掩盖不住的岁月和沧桑。
苻乐默默地想到,若不是他刚好从光团中取出了那洞狸尸体,有聂小言帮他,恐怕他也是那几十道身体里的一位了吧。
几十道身影立在半空,令得那片天空的阳光的颜色都呈现出诡异的暗灰色。
为首一道身影是个看上去才十三四岁,身高不过一米五多的少年。
那少年向后看去,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天谕呢?他又出了什么意外?”
几十道少年身影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
“大概是修为太低,早死在‘氓水’下了吧。”有一人冷笑道。
为首的少年也不再多问,看向地面的三人,目光经过那龟形巨兽时露出讶异的目光。
地面上那三人中的年轻两人望着这数十道身影,脸上也是有着些许紧张神色浮现,为首的中年男子看向这数十道身影,沉声说道:“不戮凡,不乱道。不坏秩,不修邪……这是千年前修真联盟定下的修士共约,诸位今日让得此星上的生灵遭受灭顶之灾,可是违了共识啊……”
为首少年微微笑道:“本帝这里的共识只有‘弱者为食物’这一条,确实未听说过阁下的‘共约’,也未听说过什么‘修真联盟’。”
中年男子后面的红衫年轻人听完这话不满的向中年男子说道:“他们的行事方式和规则意识,简直还停留在十几万年前的洪荒修真时代……”
中年男子听罢红衫年轻人的话,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随后笑着对那空中的为首少年说道:“倒是在下考虑不周,阁下们和这颗贫瘠星球一样,被圈养在这里不知多久了,或许十万年前就与整个修真星域隔绝了。”
这话却让得那为首少年勃然大怒,他低声吼道:“你找死——”
空中传来震耳的轰鸣声,无数长虹从空中凝聚,随着为首少年的双手紧握轰向地面上的三人。
“记住我的名字,择帝。”
中年男人脸色凝重,一柄虚幻巨戟从他背后浮现,射向空中的少年,少年屈指一弹,空气微震,那巨戟被震向云层,消失不见,同时那些长虹也被巨龟吸入口中。
中年男人仿佛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他点点头,内心也是无比震惊的说道:“我见识浅薄,但却也读过古经,这老妖怪用的的确全是一些数万年前的高阶古仙术……”
“……这片星域,至少被困在这里十万年了。”
(本章完)
第十三章 御驾亲征
街道上已是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烟尘。
半空上那为首少年不屑的望着地面上的三人,说道:“你们的法器倒是不少,自身实力却弱的可怜,你们出身于某个大宗门吧,若不是依靠那有亚龙血脉的异兽,再加上本帝肉体未适,仅是这一招,便让你们神形俱灭。”
中年男子三人脸色难看的望着天空上的数十道身影。仅一招交锋,高下立分。
空中那领头少年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而他们三人中最年长的中年男子也不过修行四十载。对方说的没错,若不是他们身后的灵兽,对方仅这一招便可让他们三人倾尽全力,而恐怕也难以招架。
中年男子咬紧牙关,望着空中的身影,一时却也想不到脱身之法。
对方既然做出近乎屠星这种暴虐之事,跟他们求饶讲道义自然是无用。而这些老妖怪被封锁这么多年,既不知修真联盟,恐怕更不会听说过他们的家族势力,故拿来恐吓逼退更是无用。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着后面两个年轻人说道:“一会儿我和龙鼋兽拖住他们,你们两个找好时机逃走。”
青衣男子和红杉男子抬起头,脸色决然道:“我二人愿与师叔共存亡,捍族群尊严。”
中年男子望着天空的身影,周身衣衫如战旗般舞动起来,有肉眼依稀可见的光芒在他周身凝聚,如同呼吸一般有节奏吞吐。
他沉声道:“真正的英豪是敢于逃跑的,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战死,而后沦为敌人的笑谈。”
“要像毒蛇一般令敌人寝食难安,才是我族弟子应该做的。”
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小瓶朱红色的液体,倒入后面那龙鼋兽的口中。龙鼋兽的瞳孔被血色侵蚀,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双翼鼓动,犹如狂风怒卷。
空中的为首少年看着中年男子做完这一切,饶有兴趣的说:“你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不少啊。”
中年男子闭上眼,再度睁开后面孔突然森然一笑:“落伍的老东西,是该让你们见识见识修真界万年来的进步了。”
他用剑尖连点自己天灵、腹部、脊背、心口几个穴位,大约几息之后,中年男子的瞳孔覆上一层诡异的金色,他的心脏里传来如战鼓般的声音。
天空上的为首少年瞳孔紧缩,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中年男人身上的真气节节攀登,如蛰龙般的力量在中年男人的身体里隐藏着。
“混尊蟒蛟气——”
十几米的金色巨蟒迎风高涨,吞向天空上的少年们。
“嘿嘿——”
为首少年笑了一下,抬起苍白的手掌,轻飘飘的向那金色巨蟒拍去。
咚——
如古钟般的声音震荡开来,苻乐四人急忙捂住耳朵,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金色巨蟒被为首少年仅用一只手臂便控制住了蟒首,难以动弹。
“你们别插手,”为首少年看向身后的其他少年们。
“本帝今日要以蛇血祭归来——”
……
仓库里,苻乐的心底突然响起聂小言的声音。
“苻乐,能听到吗?”
苻乐在心底重重地点了点头。
聂小言的声音很严肃的说道:“你旁边有没有刀子之类的东西?”
苻乐看向小
腿上的剔骨刀,回应道:“有。”
聂小言说道:“好,用刀子划破你的手指,用流出的血液画这个符号在你的眉心,时间紧迫,要快点,一会我送你去那龙鼋兽的甲背里。”
一个羊头状的符号传递到苻乐的脑海里,聂小言说道:“这个图案能让你避开那三名修士的神识,不过如果他们的眼睛看到你,你一样会被发现。不要以为这是句废话,最后提醒一点,藏好。”
苻乐咬了咬牙,突然平静下来,他轻声在心底说道:“等我一会好吗?”
聂小言沉默了一会,说道:“不管你有什么事,尽快。”
聂小言的声音散去了,苻乐抬起头看向仓库里的项天鸽三人。
“诸位,我们共同被困在这里两天,现在我或许要离去,离开这颗星球,去一个很远,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那里同样九死一生。”
他指向外面的那龙鼋兽,看着三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藏到那巨兽的身体里,离开这里。”
老人和项天鸽瞪大了眼睛看向苻乐,这一次,连疯子也惊讶的看向苻乐。
苻乐用剔骨刀用力的划破自己的手指,血液流淌出来。
他闭上眼睛,接着说道:“这场灾难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我真心的希望你们能够活下来。我可能还会回来,我希望到那时你们都还活着。”
苻乐把手指用血液沾湿,在眉心勾勒着一个图案,他的身上凝聚出乳白色的淡淡毫光,随着最后一笔落下,苻乐睁开双眼,眼中的光芒瞬间把整个仓库照亮又暗淡下来。
苻乐感受到自己的体内有东西在循环,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接下来,我要出去。”
三人沉默了一下,外面还有无数的丧尸躲藏在巷子里,三人现在算是命连在一起,苻乐这时候出去算是以身犯险,并且也让得他们三人身处险境。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不答应是正常的。
仓库的门突然打开,苻乐讶异的抬起头,那疯子正把剔骨刀别在身上,他看向苻乐笑了笑:“走吧,送你一程。”
老人也笑着站了起来,坦然地说道:“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个小黑屋里,再说老头子我这两天的命还是你两天前续上的呢。”
苻乐的眼眶红了,他喃喃道:“你们……”
项天鸽突然举起手,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大声说道:“苻乐,我和你一起走。”
苻乐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沉吟片刻说道:“你要想好。”
项天鸽突然惊喜的大叫起来说道:“或许我们四个可以一起走。”
疯子突然摆了摆手,大声的说道:“朕不走。”
项天鸽的眼珠转了转,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们这是去搬救兵呦,准备卷土重来,光复社稷。”
疯子猛的抬起头,犹豫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说道:“好,算朕一个。”
老人也点了点头说道:“那也算我老头子一个吧。”
苻乐划破三人的手指,在他们三人的眉心分别画上了那个羊状图案。
三人只觉体内热流涌动,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这图案可以避免我们四个被那三名修士探查到。”苻乐解释道。
哐当一声,仓库门被推开。
四人缓慢的走出,看向天空,天空上
那中年修士节节败退,而那为首少年仿佛是在猫戏耗子一般,看上去始终没用全力。
为首少年轻轻一掌将中年修士拍飞,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淡淡地说道:“榨干了自己的生命力,却只有这点本事吗?”
中年修士吐出一口鲜血,恶狠狠的说道:“我也不再瞒你,这是我最后一招了。”
厚重的云层在中年男子头顶逐渐凝聚,隐隐有雷光闪烁,仿佛有万丈雷霆藏在其中。
修士的爆体术,的确是所有对敌修士的最后一招。
对面的为首少年还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似乎并没有看出来中年修士想要干什么。
仿佛天空被撕裂,一只银色巨手突然从云层中伸出,拍向那为首少年。
为首少年脸色剧变,这只巨手上所蕴含的力量,使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味道。
“好。”为首少年兴奋的大笑一声,身形不退反进,犹如蛰龙苏醒,体内隐藏的力量真正爆发出来。
“想不到道友是在藏拙,有如此仙术,这时才施展出来。”
为首少年大笑着迎上那巨手,拳头如雨点般挥出。
对面的中年男子却是一脸茫然,这银色大手的出现根本与他无关。
苻乐的心底响起聂小言的声音:“苻乐,我替你拖住空中的两帮人,你快去那巨兽上去。”
空中的银色大手上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雷霆,龙吟声震耳欲聋,九条雷霆巨龙自巨手上而出,同时轰向中年修士和为首少年。
中年修士大惊失色,忙仓促应付。
另一边的为首少年将雷霆巨龙拍开,黑色真元从体内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
他看向另一边的中年修士,眼睛突然一亮,不由得钦佩的点头道:“伤敌三千,自损八百,有魄力——”
……
街道上,苻乐四人小心翼翼的迈出步伐。
但在他们暴露在大街上的下一刻,几息之间,大街上巷子里的阴影里,有无数佝偻的僵硬身影走出。
望着这些密密麻麻的丧尸,苻乐观察到,或许是受天上战斗的影响,这些丧尸的活跃度降低了许多,看上去都很虚弱。
苻乐望着天上那越战越勇的为首少年,突然明白了,这些丧尸的血肉之力都在源源不断的补充到那为首少年的身上。
“王八蛋……”
苻乐咬着牙,突然被无名怒意激发。
这些丧尸,原来可都是这颗星球上的生灵。这些现在猪狗一样的人,曾经也是别人的儿女,是别人的父母和伴侣。或许还有人在等他们回家,但他们永远等不到了……
这场灾难,真是地球生灵的灭顶之灾。
一只丧尸嘶吼着扑了过来,苻乐耳边传来呼呼风声,突然一只粗壮的手臂伸出,像小树干般粗壮的手臂一拳将这只丧尸砸飞,苻乐惊讶的向一旁看去。
“你们先走……”
疯子把手臂伸回来,脱下那身污臭不堪的乞丐衣服,露出结实的肌肉,苻乐三人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这个在太阳底下看不到表情的男人,苻乐这才发现,疯子的身材无比高大。
他拿起地上的棍棒,挡在前面,声音可以让人听出来其中蕴含的至高骄傲。
“朕要御驾亲征了……”
(本章完)
第十四章 一百二十万万旨意
天空之上的战局突然混乱起来,本来那少年老妖怪的实力远超中年修士,对他是碾压之势,可是随着那只银色巨手的参与进来,这只手两边皆攻击,局势瞬间混乱起来。
街道上,疯子将苻乐扛在肩上,后面挡着老人和项天鸽,挥舞着两个棍棒前行。
疯子身高足有一米九多,膀大腰圆,并且在苻乐在他眉心画完那羊状图案后,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再加上那些丧尸在空中那为首少年的不断吸食下,都变得虚弱不堪,所以一时竟都近不了疯子的身。
他们在这种前进下,已经接近了那街道中心的龙鼋兽。
“咦?”天空之上,那为首少年突然发出轻咦声。
他看向地面苻乐四人,冷笑道:“我说怎么血食供养变弱了,原来还有几个小蝼蚁。”
他突然真元暴涨,一拳击飞一条雷霆巨龙,向身后的几十道少年身影的其中一道命令道:“罔月仙王,你陪这道友玩玩,我去见见下面的小朋友。”
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走出,恭敬说道:“是。”
话音落下,为首少年身化一道黑色匹练,向地面掠去。而那罔月仙王,则接替他的位置,继续与中年修士和银色巨手缠斗。
为首少年在空中掠至一半,天空的雷霆巨龙突然分化,又是三条巨龙出来,拦住了为首少年。
为首少年眼珠一转,一道真元从他体内分出,悄无声息的下去,他本尊则冷笑一声继续与那巨龙缠斗。
而在下面,疯子已带着苻乐三人来到了龙鼋兽下面,龙鼋兽的壳内有极大的缝隙,苻乐四人仔细看去,这里面的空间甚至不比之前的仓库空间小。
疯子背着苻乐带着项天鸽和老人,藏到龙鼋兽的下方,而那青衣男子和红杉男子正紧张的看着空中的战局,注意力完全没有分散到这里。
苻乐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道声音在四个人的耳边共同响起。
“嗨,小蝼蚁们。”
一个虚幻的少年身影慵懒的倚在龙鼋兽背上,玩味的看着他们。四个人仔细看去,正是那为首少年的面孔。
苻乐心里一惊,急忙抬头向天空看去。可那为首少年仍然在天空上面与那银色巨龙缠斗。
在苻乐注视着那空中的为首少年的时候。那空中的为首少年似乎也看到了他。向苻乐投来戏谑的目光,露出森然的笑容。
“别看了,”地面龙鼋兽背上的那少年身影,打了个哈欠。
“天空上的那个是我,这个也是我。”
少年收起玩味的笑容,虚幻的身影逐渐凝实,他面无表情的逐渐向苻乐四人走来。
“你们,四只小蝼蚁,连屎都不如的东西……”
少年的声音如雷鸣般,直接在苻乐四人的脑子里响起,随着他的每一步前进,苻乐他们感到皮肤如同被刀锋逐渐割开一般疼痛。
“看到了吗,”他指了指街道上的那些丧尸,声音平静地说道:“你们的亲人……也是这样。”
少年继续向他们走着,锋芒凝聚在少年的身旁,逐渐的逼向苻乐四人,苻乐他们的皮肤已经渗出鲜红的血液。
“你们的父辈低贱,你们低贱,未来这颗星球剩存生灵的后代们,同样低贱。”
苻乐死死的盯着他,无穷的愤怒无法发泄,这几乎让他昏厥,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拼了命的想要喊话,却胸膛如灌了铅,难以呼吸。
少年突然停下脚步,露出轻松的笑容,声音轻慢的说道:
“居然还敢伤我血食,好好好。”
“我,择帝,今天宣布,这颗星球上的一切生灵,全部为奴,时间无期限……“
“宣布完毕。”
他突然假装抹了抹眼泪,笑道:“哦,多么伤感……”
笑意收敛,他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可以忘了你们,但你们死也要把尊贵的择帝记在心里,你们记住,是择帝踩死的你们……”
少年深吸一口气,陡然用力……
……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头上。
少年有些愕然,他仰着头,望着这个把手搭在自己头上的地球人类,浑身的真元暂时散去,苻乐他们感到压力骤减,身体瞬间轻松下来。
但他们没有去享受惊喜,苻乐望着前方那个男人,眼泪突然涌出来。
“你是个帝啊?我也是帝……”疯子咬着手指头,笑嘻嘻的望着少年。
少年愣的更厉害了,或许也是从没遭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还没回过神。
此时他们两个的模样确实有些滑稽,疯子脏兮兮的大手放在少年的头上,像宠溺儿子般的抚摸着少年的头发。
疯子搭在少年头上的手甚至还揉了揉,把少年的头发揉成了鸡窝状。
疯子把带着口水丝的手指头按在少年的头发上,把自己的脸贴近少年的脸。
“你是什么帝啊,你记下我的吧……”
疯子挺直背,目视前方,咳嗽两声,露出灿烂的笑容,唤了下老人:“宪伯,成礼。”
“我,是琅朝的第十六代皇帝——琅世宗。我以此天下一百二十万万苍生旨意,宣布——你的宣布无效。”
……
半空上,中年修士一边招架着那银色巨手,一边观察战局。
其实这突然出现的银色巨手和雷霆巨龙基本上都在攻击对面的为首少年,不仅对他发动的进攻只是徒有其势,甚至这银色巨手还几次偷偷的补充他亏损的真元。
否则以他的实力,早就不支了。
“啊啊啊啊——”
突然间,对面为首少年身上爆发出雄浑的真元,将那三条巨龙皆是震飞开来。
中年修士的身体几乎要被撕裂,他急忙看去,对面为首少年的表情近乎疯狂,脸上是屈辱的神色。
“都给本帝滚——”
少年似乎几次想冲下地面,却都被那越来越强的银色巨龙拦住。
到最后,干脆不再演了,所有的银色巨龙和那巨手都去攻击对面那少年了,中年修士这里空荡荡了下来。
中年修士立在半空中,有些茫然,他自言自语道:“没我的事了?”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内心响起:“快走——”
……
地面上,少年将疯子单手举起,冷笑着扔在地上,猛地用力掰断疯子一根手指,项天鸽颤抖着闭上眼睛,而疯子却没有发出一声叫声,喘着粗气倒在地上。
少年将那根手指扔进嘴里狠狠地咀嚼,用力地咽下,舔舔带血的嘴唇。
“本帝自修道以来,已记不清度过多少载。从未遭受过如此耻辱,今日受得如此羞辱……”
少年话未说完,突然身后那个浑身是血的疯子站起来了。
“啊啊啊——”
疯子猛然发力,咬着牙面目狰狞的狠狠扑过来,压在少年的身上。
噗——
疯子的神勇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少年一只手轻松的贯穿了疯子的肩头,他又将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苻乐咬着牙想要冲过来,却被项天鸽死死地拉住了。
少年用力的扯出贯穿疯子肩头的手,带着怜悯的神色,看着奄奄一息的疯子,指着街道上的丧尸们说道:“你以为我是那些低贱的血食?”
这时他看到了疯子别在腿上的剔骨刀,轻蔑的笑道:“想用这个,杀我?”
他轻轻地拿出那把剔骨刀,突然插在疯子的胸膛。
这时,一束红色的光芒突然从地上那瞳孔宝石上射出来,射在那少年身上,少年惊愕的表情还未收敛,身体便逐渐消散了。
……
天空上,那些银色巨龙终究是不敌,开始呈节节败退之势。
天空的那少年将一头巨龙震散,突然轻咦了一声,望向地面,瞳孔猛地紧缩,带着些许怒意说道:“毁我分身……”
……
苻乐和项天鸽将浑身是血的疯子慢慢地放在地上,看着这个至今仍然
还算陌生的男人。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没有人说话。
突然间,疯子猛然睁开眼,似乎身体突然又有无限活力一般,他径直坐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朕还没立遗嘱呢,怎么能死?”
项天鸽和苻乐一脸愕然的看着他。
他朝一旁的老人大手一挥,又拿起那威严的姿态沉声说道:“宪伯,记下来。”
老人望着疯子沉默不语,突然神情肃然,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他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
“宪伯遵命,陛下。”
老人用力地撕下自己的衣服,沾了些鲜血,也坐在地上抬起头望着疯子。
疯子端坐着,胸口上还向下不停的流着鲜血,他挺直脊背,他的脸显得很模糊,声音仿佛很遥远:
“朕生于庚子年七月望,在位四十二年……”
“朕暨位期间,九夏沸腾,生灵涂炭,外忧狄夷,内起纷争……百姓商辍於途,士露於野……此乃朕之过错……”
疯子好像困了,他把头逐渐的低了下去,嘴里却继续嘟囔着。
苻乐听着疯子断断续续的声音,内心猛地一惊——这疯子居然在背清末宣统帝溥仪的退位诏书!
疯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低着头,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两下,声音突然又高了起来:“宪伯你记了没有……”
老人急忙回应道:“在记、在记。”
疯子哦了两声,从他胸口流的血已经染湿了地面,由于失血严重,这个一直蓬头垢面的男人的脸第一次如此白皙。
疯子的声音细若游丝,仿佛带着些内疚说道:
“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
苻乐内心又是一惊,这疯子又开始背诵崇祯皇帝自缢煤山时的遗诏了。
苻乐突然好奇的看着这个身世成谜的男人,看样子或许流浪了十几年,或许更久……
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却依然记得这些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帝王家的东西……这个疯子,到底是有多想做皇帝?
疯子低着头,他的声音几乎小的听不到了,并且断断续续,几次停顿了十几秒才说出下一句。
“立长子志秀为帝继承大业,次子志安为淮南王……幼女如婷……为尊公主……”
苻乐听着这一个个的名字,望着这个有些苍老的疯男人,内心复杂。
这些,是你的孩子吗……
“朕已为众皇子安排好一切,朕是九五至尊,已为你们拿到了全天下的富贵……”
“……愿爸爸妈妈和桂英,不要再骂朕没用了……”
如同被雷击一般,听到这无比突兀的一句,苻乐愣在了原地。
疯子的声音已经小的听不见了,项天鸽要把耳朵紧贴到他嘴边,才能听见细微的声音。
“他……好像在唱歌?”
项天鸽抬起头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苻乐仔细听去,这疯子真的在唱歌,一首很老的歌了,又是讲什么情爱的,老一辈才听的。
疯子突然抬起头,他的眼睛这一刻无比清澈明亮,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仿佛所有的力量集中到喉咙。
他向着苻乐和项天鸽用力吐出最后一句话,这一句无比清晰。
“朕以此天下一百二十万万生灵旨意……”
“愿大将军苻乐、九门提督项天鸽,拯救这天下生灵,万望能够班师救国……早去早回。”
疯子的头和手都垂了下去,身体却依然保持着那挺立的坐姿。
苻乐垂着眼角看着疯子,缄默无言。
项天鸽摸了摸头,叫道:“嘿,他什么时候记下的我们名字?苻乐你都大将军了……”
苻乐突然轻松了笑了笑,他把那个疯子手里的臭虫轻轻的拿出来,放到疯子的怀里。
“……臣苻乐领旨。”
(本章完)
第十五章 离开大气层
天空上的战局越发的明朗起来,那银色巨手早在之前便被那择帝最后一掌击为碎片。
雷霆巨龙也被他徒手擒控住了六头,而后择帝的双手上浮现出青色鳞片,竟徒手撕裂了六头巨龙。
剩下的几头雷霆巨龙的身体也越发的虚幻起来,看上去也是不久就要消散的样子。
择帝仰天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长啸,握住一头巨龙的龙尾挥舞着甩向天际。
对面的中年修士脑海里突然炸响一个声音:“快走——”
随着话音落下,突然从太阳上射下一道虹光,这道虹光落在中年修士的身上,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化作一道长虹,飞向地面的龙鼋兽。
远处的择帝见状瞳孔一缩,冷哼道:“想走?”
他身化长虹就要追去,突然他吃惊的感觉到天地间磅礴的真元在凝聚,滚滚惊雷在云层中炸响。
一张五官非常模糊的面孔出现在天空的云间,这面孔由无数的云朵组成,依稀可以看出是张中年男人的脸庞。
与此同时,那面孔似乎微笑了一下,而后战鼓般的雄浑声音从那云间的中年男人面孔嘴里传来。
“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择帝明白自己又被拦住了,他望着逐渐远去的中年修士,深吸一口气,却没有再追逐。
他看着那云间巨大的面孔,神色阴沉语气冷冽的说道:
“那小修士说的话本帝也在万年前就注意到了,我们种族尝试探索数万年,却为什么无法离开这片星域,你们这些躲在天外的……”
择帝的眼神骤然发狠,身上突然翻涌起滔天的凶戾:“……究竟是什么人?”
……
苻乐和项天鸽望着远处的两个年轻修士,咽了口唾沫,悄悄爬进龙鼋兽的壳下。
这巨兽倒是迟钝的很,随着苻乐和项天鸽爬到他的壳下,它低吼两声,摇了摇巨大的头颅,而后便不动了,它居然也是没有察觉到。
空中那中年修士已下来,红衫男子和青衣男子惊喜的迎上去。
中年修士脸色苍白,他步履蹒跚的前走,纵身一跃至龙鼋兽上面,说道:“快走。”
青衣男子和红衫男子也知危险处境,急忙飞上龙鼋兽,便要命令龙鼋兽离开。
苻乐在后面壳下,伸出手要去拉老人上来,老人却摇了摇头。
他欣慰的看着苻乐,说道:“老头子生在这个世界,我哪也不去了。”
老人指了指地上浑身是血的疯子尸体,笑着小声喊到:“人死了必须下葬才能投胎,我得把他埋了去。”
苻乐急了,继续向老人伸出手,那龙鼋兽的巨大身体却突然动了起来,它的两只巨大的膜翼扇动着,两只脚开始逐渐的离开地面。
“快上来呀……”
苻乐满头大汗,着急的小声喊道。
老人却坐在了地上,欣慰的看着苻乐摆摆手,笑着说道:“孩子,早去早回……”
一道银光自苻乐怀里的瞳孔宝石上射出来,射至老人身上,老人害怕的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但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干瘪的肌肉突然饱满了起来。
龙鼋兽已经越飞越高了,逐渐的老人成了一个小黑点,苻乐看不清他了。
聂小言的声音却突然在心底响起:
“我已经给了他一场造化,他现在也算是半个修士了,能不能度过这末世,就看他的命了。”
苻乐闻言,颓然的坐下来,望着近在眼前的白云和天空,眼前一只飞鸟飞过,他伸出手便可触摸。
他知道,他正在逐渐的离开这颗星球,再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苻乐看向地面,所有的丧尸、尸体甚至是建筑物都在化作一个个的小黑点,逐渐的小黑点也看不到了,下面已是一片模糊。
……
择帝望着这拦住自已的云间巨大面孔,脸色阴沉不定。
那云间的巨大面孔望着远离的龙鼋兽,微笑了一下说道:“好了,在下的任务完成,可以回去睡觉了。”
择帝沉声问道:“为什么阻我?”
那云间的巨大面孔在逐渐消散,雄浑的声音却依旧传来:
“受小女之托,一个好父亲不让女儿哭鼻子而已,没别的意思。”
择帝望着快要消散的巨大面孔,沉默不语。
巨大面孔微笑着,在彻底消散前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也不能看着篱笆里的牲畜打架不是……”
“这是饲养的艺术。”
听到此话,择帝心头巨震,望着已经彻底消散在云间的巨大面孔,怒极反笑。
身后一个少年走上来,犹豫了一下问道:“帝座,接下来怎么办?”
择帝收回了目光,重新回归平静,淡淡的说道:“屠星,凡敢反抗的任何组织和势力,全部毁灭。”
他又深吸一口气,说道:“先在这颗星球的‘气冕层’布锁罗阵吧,不先改变气层规则,这颗星球上这些小蝼蚁发明的什么小科技还真有点麻烦。”
说罢他抬起头,望着云层之外,眼睛里流露出莫名的神色。
……
已经开始上升到了很高的高度了,苻乐和项天鸽蜷缩在龙鼋兽的壳里,他们的耳边只有龙鼋兽的扇动膜翼的呼呼风声,眼神一片空白的望向远处无边无际的天空。
苻乐用自己学过的物理知识猜测,或许他们现在正在处于平流层。
说到底他们还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苻乐忍住不去看外面的高空,但突然还是没来由的恐惧在心底逐渐发酵。
望着逐渐已移到他们下面的云层,苻乐忽然心想或许一直呆在家里,或者那个小仓库里不出来,等着哪天实在撑不住了饿死了或被丧尸吃了也不错。
起码是死在了家乡,真有投胎这回说的话,来世投胎最起码也能再投到这颗星球上,不过连现在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经历了,那有投胎为什么不能是真的?
苻乐的眼皮逐渐发沉,他的内心胡思乱想着,来对抗对未来命运的恐惧。
倒也可能投胎成蓝眼睛高鼻梁的西洋人……
苻乐继续胡思乱想着,他这才领悟到恐惧有多么可以激发人的想象力。
但是西洋那边也不讲投胎这一说,他们讲轮回……好吧轮回也是一回事,二者没准也可以跨行业务……
苻乐眉心的羊状符印在微微闪烁着光芒,聂小言的方法确实管用,那三名修士确实到目前还没有发现他们。
并且看来这符印不光可以躲避神识,还应该有很多用处,比如他们现在正在逐渐离开大气层,但苻乐和项天鸽却没有缺氧而死,应该也是和这个符印有关。
苻乐透过甲壳的缝隙,瞪大了眼睛,望着已经开始逐渐暗淡昏黑的天空,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同时心中那种莫名的恐惧也开始侵入他身体的每个角落,他开始忍不住浑身发颤。
“天鸽……”
苻
乐小心的压着声音喊道,他看到项天鸽趴在另一头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苻乐小心的爬过去,轻轻推推他,项天鸽没有反应。苻乐咬了咬牙,把他用力翻过来,看到项天鸽的模样,突然愣住了。
项天鸽的面孔已经被泪水打湿,他睁开眼睛看向苻乐,苻乐无法形容他眼睛里的神色。
“苻乐,我想回家了……”
苻乐的鼻子突然一酸,他别过头去,努力把眼泪压回去。
项天鸽接着说道:“我梦到我爸爸死了……”
苻乐垂下头,默不作声。他脑子里也想到了老头子,没准老头子还没死,现在正在家里炒好菜,给自己倒上酒,兴高采烈的等着苻乐的六十万元支票?
但他现在回不去了,他正在离开这颗星球。
“又该骂我是小骗子了啊……”
苻乐闭上眼睛,忍住眼睛里的泪,笑着自言自语。
他看向项天鸽,突然明白,项天鸽和他不一样,项天鸽十几年来生活在一个还算富足的家庭,他甚至没有经历过苻乐经历的一切。
苻乐望着满脸泪痕的项天鸽,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个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但现在必须有一个人杀死自己内心的恐惧,必须至少有一个人,坚硬如铁。
苻乐抱住了项天鸽,两个孤单的孩子依偎在一起,听着耳边呼呼风声。
“喂,”苻乐在内心尝试着呼喊聂小言。
苻乐等待着,他的心仿佛要跳出来,如果这时候聂小言也抛弃他们,他们真的就是十死无生了。
大约五息之后,苻乐终于听到聂小言的声音。
“恭喜获得新生,小苻乐。”
苻乐松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在内心问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你是谁,以及我该去哪里了吧。”
聂小言那边也是传来轻松的声音:“没问题,我生活的星球叫做‘第一星辰’,‘第一星辰’所在的星域名为三千星域……”
苻乐认真的消化着脑海里的声音,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三千星域内的……”
聂小言的声音还未说完,突然苻乐和项天鸽感觉天旋地转,龙鼋兽内摇晃起来,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外面两个年轻修士的大喊。
“师叔,到气冕层了,龙鼋兽在刚才的战斗中有些受伤,恐怕这次渡层会有些麻烦。”
那中年修士的声音也传来:“龙鼋兽有亚龙血脉,没问题的,大胆的过就可以……”
随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苻乐和项天鸽幼小的身体在龟甲缝隙里摇晃。
突然又是一阵大力,瞳孔宝石从苻乐手里被甩出龟甲。
苻乐瞬间脸色惨白,瞳孔宝石飞出了龙鼋兽的龟甲。
项天鸽突然猛地伸出右手,他无论是身高还是臂长,都要甩出苻乐很多,瞳孔宝石居然在即将掉下空中的一刻被他抓住了。
苻乐惊喜的差点叫出来。
项天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向苻乐走过来。
突然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项天鸽重心不稳,被甩的七荤八素撞在龙鼋兽的甲壳上。手上的瞳孔宝石也重重地砸在了甲壳突起的刺上。
大约三息后,晃动终于平复下来,项天鸽站起来,抚摸着后脑勺,摇晃着还有些眩晕的脑袋,向苻乐伸开手。
苻乐惊出一身冷汗,几乎要昏厥过去。
那瞳孔宝石,居然裂成了两半。
(本章完)
第十六章 真实的宇宙
苻乐双手颤抖的拿起那已裂成两半的瞳孔宝石,尝试着重新拼到一块。
它裂成一大一小两块,并且已经褪去了之前那种妖艳的鲜红色,现在呈现的是一种血液凝固后的暗红色。
苻乐把它们握在手心里,尝试着在心底发声联系聂小言。
“喂,你还在吗……”
苻乐的声音在打颤,他的呼吸粗重起来。
一年,两秒,……五秒种过去了……
苻乐不甘心的继续等待着,他又在心底喊了几声。大约三分钟过去了,宝石那边已没有了任何声音。
“喂,聂小言,喂……”
苻乐放弃了,他颓然的把瞳孔宝石放进怀里,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地上。
失去了聂小言的指引,他们两个人十几岁的少年躲在几十万米高空的巨兽身体里,并且还在继续上升。
他们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就在前面近在咫尺的,有三个随手就能捏死他们的“人类”,这简直是走上了一条不归的黄泉路。
天空如同巨大的幕布落下来一般,四周迅速暗淡了下来。他们眼前的一切开始逐渐的失去光明,他们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苻乐……你快看……”
项天鸽声音突然传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难以名状的语气。
苻乐低着头摆摆手,语气有些颓然:“别烦我,让我安静会……”
突然周身的黑暗都亮了起来,仿佛空气中有无数萤火虫在飞舞,苻乐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慢慢的抬起头。
仿若一幅绝美的画卷,苻乐慢慢地走到项天鸽的跟前,张大了嘴巴。
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周身有很多忽明忽暗的光点在律动,眼前仿佛是有人在黑暗中在远方打开了无数的霓光灯,无数的星辰在眼前闪耀。
苻乐张大了嘴巴,喃喃自语:“这、这是太空?”
项天鸽伸出手,去触碰那身边律动的光点,那小家伙却咻一下远去了,仿佛有生命一般。
一颗仿佛是流星的菱形光芒拖着长尾巴似的蓝色磷光,在夜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逐渐的消失了。
周身是深渊般的幽暗,却被漫天星辰照亮,远处的星辰之间,有几条由那金色光点组成的道路,竟还有“人”在上面行走。
耳边有悠远的响鼻声,一个蚰蜒状的巨兽从苻乐眼前经过,它身上的毫毛就比苻乐要高,它如起舞般,在银河般的星辰之间呈上下飞行。
苻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中年修士的声音。
“我们到东夜星域了……”
苻乐的心里猛地一惊,东夜星域?这里不是太阳系?也不是银河系?
那龙鼋兽继续前行,逐渐远离了后面的那片壮丽星河,而前方那片星空则不像这片星域那么壮观繁丽。
前面的星空是混沌一片,只有寥寥几颗微弱的星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闪烁,似在为过路者指引方向。
苻乐他们望着身后的那片壮丽星河逐渐远去,龙鼋兽前进至那片混沌星域,他们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混沌与黑暗之中。
苻乐的脑海里突然有轻微的声音传出。
苻乐一惊,急忙惊喜的拿出那已经裂成两半的瞳孔宝石。他按耐住兴奋,小心翼翼的心底问道:
“小言?”
几息之后,粗犷嘶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这该死的小子,你做了什么?”
天谕仙王化成那紫皮魂魄飞出苻乐的身体,望着周围辽阔无垠的星空,惊恐的吼道。
实际上,除了他的宿主,也就是苻乐本人,旁边的项天鸽听不到天谕仙王的声音,也看不到他。
天谕仙王真的是要快疯掉了,由于他是灵魂状态,不夺舍便要不停消耗真元,所以他在聂小言在苻乐身体下“阵”后,便为保存真元,主动陷入了沉睡,等待着三天后的夺舍。
可就在大约半日以前,他感觉到了灵魂力和真元的迅速流失,迅速流逝的灵魂力和真元让他不得不从沉睡状态中醒来。
他醒来后便看到这让他瞠目结舌的画面,作为一道灵魂体,在宇宙中横跨星域简直无异于找死,宇宙中的真元粒子和到处都是的“气冕层”,会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灵魂体的灵魂力和所剩无几的真元。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叱咤风云几千年的天谕仙王便会消散在这宇宙之中。
“你……”
天谕仙王目眶欲裂,迅速回到了苻乐体内,在苻乐体内,他还可以勉强的减缓自己被宇宙吞噬的速度。
苻乐看到这家伙大失所望,他还以为是聂小言的声音,倒是把这个家伙给忘了。
苻乐闭上眼不再理会他,任这家伙自生自灭,按照聂小言的说法,他是不可能撑到三天后夺舍自己的那时候的。
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苻乐不知道自己又来到了哪个星域,他只能任这头龙鼋巨兽带着自己向前飞行,不知道驶向哪里。
脑海里响起一声冷哼,天谕仙王再次飘出苻乐的身体,他目露杀机的看着苻乐。
突然他伸出苍白干枯的右手,虚空一握,苻乐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似乎被绳子捆住一样的呼吸困难,他感受到了致命的窒息感。
“小子,迅速回去,不然我让你神形俱灭。”
天谕仙王目光冷冽,手掌逐渐的紧握,苻乐感觉窒息感在逐渐的加强。
他喘息着说道:“神形俱灭的会是你,而且,我也想回去……但我没那么大本事……”
苻乐艰难的扭动脖子,想要摆脱控制,他继续说道:“想回去,找前面那三个人去说。”
天谕仙王瞳孔紧缩,他望着位于龙鼋兽首的三个修士,面孔阴晴不定:“若是我有肉身,自然不怕这三人,可现在……”
天谕仙王突然怒火攻心,他用力一握,苻乐的脸色瞬间变成紫红色。
“小子,既然本王怎么都是死,倒不如先杀了你。”
苻乐如同溺水的人一般,两只手疯狂的在空气中挥动,项天鸽在一旁大惊失色的问道:“苻乐,你怎么了,你这是……”
苻乐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注视着天谕仙王,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杀了我,你现在就会死……仅仅只是为了报复我这微不足道的蝼蚁,堵上你那么高贵的生命……值么?”
天谕仙王闻言冷哼一声,把手放下,苻乐瞬间感到周身的压迫散去,他跪在地上,胸膛剧烈的起伏。
外面呼的一声,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天谕仙王突然如电击一般瘫倒在地上痛苦的捂住头。
“该死的,又在渡过星域的‘气冕层’了,它又在吞噬我……”
这次的晃动比上次更剧烈,
苻乐和项天鸽几乎要被甩出龙鼋兽的甲壳缝隙,他们各自死死的抱住一个突起的骨刺,才勉强稳住身形。
望着外面深渊般的幽暗星空,苻乐和项天鸽各自咽了口唾沫,一阵心悸。
那天谕仙王终于停止了哀嚎,他心有余悸的看着四周,摇晃着身子。他的身体似乎又透明了一些,看上去几乎要消散。
他惊恐的望着苻乐,嘴里哆哆嗦嗦:“又、又要来了……快让本王进去。”
说着,他化作一道紫色光芒重新钻入苻乐体内。
果然,大约三四息后,龙鼋兽身体里比前两次更剧烈的晃动再次传来,苻乐和项天鸽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突然龙鼋兽的速度慢了下来,好像正在穿过一层无形的屏障,苻乐和项天鸽的口中鼻中仿佛都被灌入了透明的胶液,周身变的难以动弹。
逐渐的仿佛那无形的屏障已经渡了过去,窒息感如潮水般退去。苻乐和项天鸽倒在龙鼋兽里,透过缝隙,谨慎的望着外面。
又是一片与众不同的星空,这里的每颗星辰都非常的大,比最初的那片星域里的星辰还要大,并且都呈现艳丽的火红色。
众多火焰般的星辰连起来,苻乐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
苻乐听到前面的年轻修士的声音:“师叔,到虚无之地了。距离九幽星还有大约三百万‘吞吐’年。”
苻乐听到这话猛地一愣,这是什么诡异的计算单位?
苻乐又听到中年修士的声音传来:“嗯,快回九幽星了,去这里的虚无殿休息一下吧,等会再上路。”
龙鼋兽的速度骤然加快,扇动着双翼,朝着一颗体型最渺小的星球飞去。
那颗星球体型极为渺小,但颜色却在这片星域中所有星球里显得最为鲜红,仿佛染血一般。
龙鼋兽再次穿过那颗星球的气冕层,在横渡气冕层的过程中,苻乐的身体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痛苦,他明白这是体内的天谕仙王传递过来的。
龙鼋兽穿过气冕层,来到了这颗星球的上空,苻乐透过缝隙的向外看去,他惊讶的瞪大眼睛,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颗星球从宇宙中看去,是鲜艳的火红色。
岩浆,这颗星球几乎没有海洋,而大陆上则布满了岩浆,全是火红的岩浆河流在缓缓流淌,却始终没有凝固。
这颗星球的植被非常的稀少,几乎没有高大的树木,从空中向下看去,一望无际,但却视野极为开阔。
龙鼋兽的目的十分明确,它朝着这颗星球的北部飞去,隔的很遥远,苻乐便看到,一座黑色的大殿高高的矗立着。
它在这颗星球最高的山巅上,周围全是其它的山脉,仿佛众星拱月般的在它的四周拱卫着。
龙鼋兽缓缓地在那黑色大殿外落下,前面三个修士走下龙鼋兽。
苻乐和项天鸽偷偷的向外看去,那黑色的大殿外放有有很多圆盘。
苻乐仔细看去,竟有很多类似龙鼋兽这样的奇形怪状的巨兽,在那黑色大殿在趴着休憩。
有浑身银白色毛发的巨猿,有类似于在最初星域见到的十几米长的青色蚰蜒,有三只头颅的火红色大鸟,也有通体黄金色的类似古代传说中的狻猊般的巨兽。
……
苻乐吃惊的望着这些只在山海经上看到过的异兽,它们趴在这黑色大殿前,各自守卫着一个圆盘,互不干扰的休憩着。
(本章完)
第十七章 灵兽毕方
苻乐透过龙鼋兽缝隙,紧张的看到龙鼋兽跟随那三名修士来到了其中一个圆盘前,这个圆盘没有其它巨兽守护。
中年修士走到一道门前,沉声说道:“北冥星域,九幽星,邙族人。”
一道火红色的光芒从那圆盘上射出来,照耀到三名修士的身体上。
大约三息之后,火红色光芒散去,那道门徐徐的打开,同时一道冰冷的男子声音从那圆盘上传出来:
“欢迎阁下,我族将以最高的规格迎接来自九幽星的道友。”
随后中年修士和两个年轻修士互相点了点头,走进了那道门,大门又徐徐的关上了。
随后苻乐和项天鸽感觉到龙鼋兽的身体巨震,它也慢慢的趴下了,在那道门的圆盘旁边休憩着守卫着那道门。
苻乐和项天鸽互相对视了一眼,打量着这座带着肃杀之意的黑色大殿,又注视着休憩在一旁的那些各不相同的妖兽坐骑。
项天鸽难以掩饰眼中的迷茫与恐慌,他看着苻乐喃喃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苻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逐渐坚决起来,他望着这片陌生的土地,说道:“走,我们下去。”
项天鸽也明白一直待在这龙鼋兽的甲壳下面不是办法,这两个少年都在慢慢的适应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们都已经明白,不能在这茫茫宇宙中漫无目的的漂泊。
项天鸽年龄比苻乐大,发育的也要比苻乐好得多,他衣服下的身体看上去已有掩盖不住的肌肉,相比之下,他看上去更像个成年人了。他矫捷的跳下龙鼋兽的甲壳,把苻乐也小心翼翼的拉下来。
项天鸽脚一落地,便目眶欲裂的跳了起来,嘴里痛苦的大叫:“烫、烫……”
苻乐还没反应过来,脚一着地,顿时感觉到钻心的炙热透过鞋底,从脚心蔓延上来。
“嘶——”
苻乐也大叫着跳了起来,两个少年仿佛烧了屁股的猴子一般,在火红的地面上跳脚。
“这星球什么鬼地面……”
项天鸽哭着脸哀嚎,过了一会,他们的脚掌似乎适应了这种炙热,灼烧感稍微减弱了一些,最起码能够忍住烧灼,在地面上立足了。
苻乐和项天鸽蹲在龙鼋兽后,观察着这些形态各异的巨兽,依旧是忍不住身体发颤。
那头通体黄金色的狻猊似乎看到了他们,它翻起巨大的眼皮,黄金色的瞳孔淡淡的扫了苻乐和项天鸽一眼。
苻乐与这狻猊的黄金瞳对视了一眼,头脑轰的一声炸开,如同是是在凝视着森严的修罗地狱,无数厉鬼从那黄金瞳中倒映着,向自己哀嚎。
苻乐忍不住向后踉跄了几步,跪倒在地上。
那黄金毛发的狻猊倒是没有理会他们,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后,收回目光闭上眼睛,继续休憩着。
项天鸽扶住苻乐,让他坐下来,同时尽量把每个动作的声音放小。
苻乐和项天鸽准备离开这三名修士了,聂小言的符印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即便是还能撑很长时间,如果跟着这三名修士回到了他们的母星,那么一定会被发现。
至于对方是敌是友,会怎么
处置他们,他们不能去冒险。
在这座黑色大殿的南边的山脊上,有一处密林。这时候也是到目前为止,他们在高空看到的这颗星球上的极少数几处密林。
项天鸽搀扶着苻乐,他们两个稚嫩的少年互相依偎着,在这陌生的土地上盲目前行着,前方那处密林就在不远处。
天空突然有巨大的阴影掠过,巨大的水滴砸下来,滴落在炙热的土地上,化作水汽被蒸发掉。
苻乐和项天鸽抬起头,一只浑身火红、只有腿和爪乌黑的三足巨鸟从他们头顶飞过,落在一块岩石上,乌黑的瞳孔流露着颇为人性化的好奇,歪着头打量着苻乐和项天鸽。
同时从这只乌黑色的三足巨鸟的喙里,不断的滴落着涎水,落在炙热的地面上化为水汽。
苻乐和项天鸽不安的望着它,试图绕过它从一旁过去,同时强忍着不去看它。
谁知那三足巨鸟似乎好奇心更盛,它歪着头,用三只足中最强壮的那只足,不停地向两个少年蹦跳着走来,这动作倒有些像地球上的普通鸟类,它和苻乐和项天鸽的距离在逐渐的拉近。
“苻乐,怎、怎么办……”
项天鸽听着身后那咚咚声不断接近,带着哭音问道。
苻乐在闭着眼睛向前走,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他努力把声音压到最低,咬着舌尖:“别问……往前走……”
项天鸽咬了咬牙,也学着苻乐闭上眼。
两个少年竭力保持震惊,继续往那片前面密林前进,但那只巨鸟却一直在紧追不舍,跟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不上前来,却又始终不放弃。
它似乎真的只是好奇,好像在玩弄他们一般,只是紧紧的跟着。
“妈的……”
苻乐恨恨的咬着牙说道:“平时都是老子玩鸟,今天让鸟给玩了……”
在这颗星球的土地上步行,犹如行走在蒸炉里一般,身体里的全部水分似乎都要被蒸干了,浑身也是火辣辣的,嘴里口干舌燥。
慢慢的,苻乐和项天鸽耳边听不到那巨鸟蹦跳的咚咚声了,那只巨鸟似乎不再跟着他们,而是飞走了。
项天鸽的内心稍微平复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用胳膊肘碰了碰苻乐。
“苻乐,你睁开眼看看,那鸟走了没?”
苻乐支吾着回应道:“你、你看吧……”
项天鸽咬了咬牙,安慰了一下自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只觉毛骨悚然。
两颗巨大的乌黑色瞳孔近在咫尺的盯着他们,三足巨鸟的喙就抵在他们脚下的土地上。
“走了没,走了没,它走了没……”
苻乐闭着眼,揪着项天鸽的衣角,着急的问道。
苻乐没听到项天鸽的声音,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感觉到项天鸽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圈,顿时明白了什么。
“苻乐,跑——”
项天鸽大吼一声,同时抓起苻乐的手,拼命的掉头奔跑,苻乐也迅速反应过来,根本不看后面,扭过头就跑。
唳——
同时苻乐听到后面传来一声震耳欲
穿的鸟鸣声,他的大脑一阵刺痛,仿佛耳膜都被震破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天谕仙王撕心裂肺的哀嚎,看来那鸟鸣声对灵魂体的伤害更大。
天谕仙王虚弱又暴怒的声音在苻乐脑海里响起:
“该死的小子,你又惹什么事了?”
天谕仙王化作一道紫色魂魄飞出苻乐的身体,这次他的身体更透明了,仿佛已经快让人看不清了。
他飞出苻乐的身体后,望着狂奔的苻乐,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一眼望去,不禁感觉毛骨悚然。
“毕方!”
天谕仙王惊骇的叫道,几乎逃跑的快作一道闪电,迅速回到了苻乐的身体。
天谕仙王惊魂未定的声音在苻乐脑海里响起:“小子,你倒是快点跑啊,你小子最行了……我相信你……跑快点……”
听着脑子里天谕仙王不停的在给自己鼓劲,苻乐却感觉更跑不起来了,他的速度渐渐慢了起来。
感受到苻乐越来越慢的速度,天谕仙王的脸几乎要变成茄子色,他哭丧着脸:“我天谕仙王寄宿在你身上,真是倒八辈子大霉了……”
身后的巨鸟已近在咫尺,它挥动着双翅,一时间这块土地上飞沙走石,巨大的旋风凝聚,同时炙热的热浪也滚滚而来。
天谕仙王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一脸肉痛的从自己身上射出一道黑光,黑光射在苻乐的身上。
苻乐感觉体内涌现出从未有过的力量,这力量如潮水般扩散到四肢,苻乐的速度骤然加快。
苻乐突然发现项天鸽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他猛地停下身形,惊骇的看到让他目眶欲裂的一幕。
那毕方巨鸟来到项天鸽的身后,巨大的喙猛地叼住项天鸽的手臂,一脸茫然的项天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眼神空白的看着苻乐,被毕方的喙叼着手臂飞向高空。
苻乐环顾四周,凭借着天谕仙王借给他的力量,突然跑到一旁,咬着牙举起一块巨大的岩石,眼睛里满是血丝的看着那刚刚飞起的毕方,用尽全力狠狠地砸向它。
轰隆一声,那巨大的岩石砸在毕方的其中一只足上,岩石瞬间化为碎屑,而毕方却毫发无伤。
但很显然,它被苻乐激怒了,它扭过头来,瞳孔里流露出人类一般的怒意。
天谕仙王难以置信在苻乐脑海里叫道:“小子你找死啊,老子借给你灵魂力量,是让你自杀的?”
话音未落,天谕仙王便骇然的看到,高空上,那毕方挥舞着数米长的巨大翅膀,仰天长鸣一声,而后转身向苻乐附身飞来。
唳——
这不是普通的鸟类长鸣,这是带着这种天地灵兽的滔天怒意的灵魂攻击。
苻乐瞬间跪在地上,眼睛里和耳朵里流出鲜血,他的大脑仿佛遭遇雷击一般,一片空白。
而苻乐体内的天谕仙王则在这毕方巨鸟的这声长唳之下,直接化作了一道乳白色的光影,蜷缩在了苻乐的大脑深处,不知死活。
苻乐的身体无法动弹,他眼睁睁的看着这毕方灵兽用它巨大的长喙叼起自己的身体,飞向无边无际的高空。
(本章完)
第十八章 毕方巢邸
苻乐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全是伸手即可触及的白云,向下看去,之前的黑色大殿已经看不到了,顷刻已是万米高空。
毕方的长喙叼着苻乐的身体,它乌黑的瞳孔淡漠的看了一眼苻乐,继续向上空飞行。苻乐拼命的挣扎,他用尽全力的挣脱,试图摆脱毕方的控制。
苻乐的手好像划到了毕方的羽毛,他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看到几滴鲜血从高空中掉落下去。
随后毕方似乎是不耐烦了,他把苻乐向空中用力的一抛。
“啊啊——”
苻乐发出惊恐的大叫,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而后他看到下面的毕方张开了它的长喙,苻乐无法在空中移动自己的身体,他一脸难以置信的任由自己掉进了毕方的口中。
苻乐感觉坠入深渊一般,瞬间失去了光明,四周一片漆黑。
他的头重重的砸在了毕方喙里的突起上,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苻乐闭上眼,等待着这妖兽吞下去自己,可奇怪的是,这头毕方似乎暂时没有吃他的意思,仅仅只是把他放到口中,便不再做下一步。
“苻乐……”
黑暗中传来项天鸽又惊又疑的询问声,苻乐听到项天鸽的声音后,内心爆发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苻乐惊喜的回应道:“是我,天鸽。”
毕方的喙里漆黑一片,并且十分的潮湿,有黏稠的液体在整个喙里分布,并且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难闻味道。
苻乐尝试着朝声音来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到了一只小小的稚嫩的手,苻乐忙不迭的紧握住了那只手,紧紧的抱住了项天鸽。
“苻乐……”
项天鸽的声音却并不颤抖,反而是带着出奇的镇定与平静。
“苻乐,刚刚我以为我要死了……”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不紧不慢的说着,苻乐仿佛从这镇定中听到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项天鸽也抱紧了苻乐,苻乐能感觉到他的力度在变大,慢慢的,项天鸽抱的更紧了。
“苻乐,我从没想过我会死……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苻乐抬起头看着他,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苻乐却感觉到了项天鸽的眼睛,他的眼睛在此刻显得异常的明亮。
项天鸽抱着苻乐的力量突然变大,他牢牢的抱着苻乐,好像苻乐下一刻就要离开。
在黑暗中,项天鸽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力量,他的眼睛释放着奇异的光芒。
“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黑暗中,项天鸽的头倚在苻乐身上,声音慢慢的也小了下去,仿佛快睡着了。
“苻乐,我们两个,都不能死……”
苻乐心头一震,他也抱紧了项天鸽,声音微小却清晰:
“好,我们都不会死……”
两个少年在潮湿漆黑的灵兽毕方的口中,在几万米的高空上,遥远的未来迷茫一片,生死未知,他们互相做了一个郑重的承诺。
……
突然晃动停止了,突然有一丝光亮透了进来,而后刺眼的强光猛地照射进来,毕方张开了它的长喙,把苻乐和项天鸽吐了出来。
苻乐和项天鸽两个少年重重地摔在一堆碎石和树枝上,瞬间涌入鼻腔的,是令人作呕的腐肉味。
苻乐用手挡住刺眼的强光,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种光线,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他慢慢的睁开眼,看到自己所处的境地,感觉到不寒而栗。
他看到一个比自己高的多,也比自己宽好几倍的大肉球横在自己面前,肉球上面生着几根参差不齐的毛发,左右两边各生长着一个极其娇小的肉翅,跟它那巨大的圆滚滚身体搭配在一起,看上去极不协调。
肉球突然动了起来,两颗乌黑的黑豆般的的“珠子”在肉球上滚动了一下,一个尖尖的淡黄色喙在两颗乌黑珠子的下面。
苻乐和项天鸽突然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幼年毕方!
他们意识到了什么,环视四周,用巨大的树枝和碎石垒成,他们在一个巨大的鸟巢里。
苻乐和项天鸽四肢并用的爬到这鸟巢的边缘,向下看去,下面是看不见底的高空。他们在几万米高的高空上。
环视上下,这毕方的鸟巢居然还位于悬崖上,四周全是陡峭的崖壁,这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地。
那年幼的毕方看上去很兴奋。它扭动着肉球般的身体走过来,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苻乐和项天鸽,黑豆般的眼睛里流露出好奇的色彩。
项天鸽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暗暗骂道:“妈的,这鸟看的老子发毛,‘好奇’看来是这鸟的祖传基因……”
苻乐也胆战心惊的看着这只比他们高大的多的幼年毕方,凑近项天鸽的耳朵说道:
“没关系,看样子这鸟的智力不算高……”
唳——
苻乐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旁的成年毕方发出一声愤怒的鸟鸣,它的瞳孔流露出人类般的怒意。
苻乐只看到一串残影,那毕方便猛地出现在了他面前,巨大的头颅低下来,几乎是紧贴着苻乐的脸,眼睛死死的盯着苻乐。
项天鸽颤抖着扯了扯苻乐的袖子,自言自语道:“它、它好像能听懂你的话……”
苻乐内心骇然,这毕方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流露出一丝挑衅的意味。
这种灵兽皆是聚天地造化而生,自然拥有极高的灵性,或许它们可以听懂人类语言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自己明明说的是地球人类语言,若是这离地球不知多遥远的星域上的灵兽也能够听懂自己的语言,那就堪称荒谬了。
就像它对项天鸽的话没有反应一样,它能够听懂的应该不是地球语言……
苻乐猛然想起自己也可以听懂那些修士和天谕仙王的话,但项天鸽就听不懂。
突然之前聂小言的话又回荡在脑海里:
“对于修真文明来说,语言里的逻辑已经共通了,只是文字不尽相同,不同语言的修士只要踏上修真路,都可以互相知晓对方的意思,交流完全无碍……”
“……我在你体内留下一道真元,这样你就完全可以和任何星域里的修真星上的种族交流……”
苻乐内心叫苦不迭,他望着那怒气汹汹的成年毕方,一脸讨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友好:
“误会,误会,我刚刚不是说你……”
苻乐看到在高空刺眼的强光的照射下,毕方巨大的面孔上浮现出了一抹嘲弄,苻乐晃了晃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啊啊啊——”
在苻乐惊恐的大叫中,毕方用它的长喙咬起苻乐的腿,在空中大幅度的甩动着,它慢慢的走向那只幼年
毕方,一旁的的幼年毕方则歪着头,兴奋的看着他。
成年毕方鼻腔中发出一声哼声,幼年毕方显得有些无奈的张开了它刚发育的喙。
“完了完了……”
苻乐嘶哑的在空中大叫着,他的腿被成年毕方咬住,整个人倒立着在空中甩来甩去。
“这巨鸟要拿我喂它儿子……”
苻乐感觉被咬住的小腿猛地一松,他整个人瞬间从空中坠下去,苻乐向下看去,看到那只幼年毕方就在下面,张着它那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的大嘴。
噗——
苻乐感觉仿佛一头扎进了泥潭里一般,口鼻里全是黏稠的液体,一股刺鼻的怪味充斥着他的鼻腔。
他摸到了一个带着倒刺的有弹性的东西,他明白了这是那幼年毕方的舌头。
大约三息后,他感觉自己浑身火辣辣的疼痛,苻乐顿时惊骇的想到,或许这种灵兽的涎水带有腐蚀性。
感觉周围的空间一阵收缩,他整个人又在这狭隘的通道里向下滑去,又猛地下陷了一大段。
苻乐明白,这是要直接把自己吞咽到肚子里,苻乐彻底绝望了。
突然那狭隘的通道向后收缩,苻乐感觉自己胸膛以上的部分又被挤出来了,身体一阵翻滚,眼睛瞬间被强光刺的暂时失明。
苻乐重重地被那幼年毕方吐出来,砸在地上。那幼年毕方朝一旁吐了吐涎水,用那两个小肉翅甩了甩喙,一脸嫌弃的看着苻乐,而后转过头去,讨好的看着那只成年毕方。
项天鸽爬过来,将浑身黏稠的苻乐拖到一旁,拍拍他的脸,苻乐艰难的睁开眼,感觉眼前一片模糊。
项天鸽声音急促的说道:“哎哎,苻乐,有救了,它好像觉得我们不好吃哎……”
苻乐耳边一阵嗡鸣,他感觉他听不到项天鸽在说什么了。
那只成年毕方看着幼年毕方,突然粗暴的用翅膀把它甩到一边。
唳——
成年毕方长唳了一声,扇动着巨大的翅膀,突然翱翔向空中,向着远处飞走了。
项天鸽帮苻乐清理着身上的黏液,松了口气说道:“那只大的飞走了,看来又帮小的找新的食物去了。”
突然项天鸽不经意的一瞥,看到那只幼年毕方的脸上的喙弯起了一道弧度,它看向项天鸽,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项天鸽内心突然涌起不安,这幼年毕方的这个表情,就像人类的某种不怀好意一样。
下一刻,项天鸽瞳孔猛地紧缩,他内心的不安瞬间炸开。他看到那只幼年毕方脸上挂着那种嘲弄表情,扭动着肉球般的身体,向他们缓缓走来。
项天鸽警惕起来,拖着苻乐的不停的艰难向后退去。
“你他妈的别过来……”
项天鸽色厉内荏的大吼,他把昏迷不醒的苻乐挡在身后,极力的弓起腰,露出来牙齿,模仿着那些大型妖兽,努力学出低吼声。
那幼年毕方脸上的嘲弄色更甚,它俯下身子,同时张开自己的喙,跳动着自己的小短足,飞速的弹跳过来。
项天鸽在幼年毕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惊恐的表情不断放大。
他明白了,这只幼年毕方不是嫌他们难吃,或许是孤单久了,它只是单纯的想把他们两个人类留下来
——玩游戏。
(本章完)
第十九章 妖兽肉
项天鸽再一次重重地摔在摔倒在这树枝碎石堆砌的巢穴里,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移位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被这扁毛畜牲来来回回的摔了多少次了,他从一开始的浑身疼痛,到现在已经身体麻木而没有知觉了。
项天鸽艰难的睁开眼睛,望着对面的那扁毛肉球还兴奋的望着自己,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
项天鸽吐出一口猩红的唾沫,也是凶狠的望着那幼年毕方,他不打算求饶了,反正这扁毛畜牲也听不懂。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稳了稳身形。
他恶狠狠的瞪着那幼年毕方,呲牙咧嘴的大吼:“来呀——”
那幼年毕方好像也是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敢反抗,一双黑色的眼珠里闪出更加兴奋的光。
项天鸽冷笑一声,却突然迅速跑到了幼年毕方的身后,那幼年毕方也是第一次应对猎物的反抗,眼珠里闪过一丝慌张。
“哼,禽兽终究是禽兽……”
项天鸽在幼年毕方的身体周围跑来跑去,同时带着报复的快感哼哼道。
他发狠了,张开自己的嘴,朝着这幼年毕方的小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唳——
幼年毕方朝着天空发出一声痛苦的长鸣,它稚嫩的小腿上被项天鸽咬下来一小块肉。
“啊哈哈——”
项天鸽哈哈大笑,抹了抹嘴角的殷红鲜血,心里畅快极了。
“你这扁毛畜牲……”
项天鸽得意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天空巨大的阴影落下,轰的一声,似乎整个巢穴都在晃动。
项天鸽目光呆滞,僵硬的望着眼前怒火冲天的成年毕方,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大哥,我就还了一次手……真,你信我……”
项天鸽哆哆嗦嗦的喃喃道,他举手颤抖的右手,伸出一根指头。
那头成年毕方用羽毛轻轻安抚着幼年毕方,同时乌黑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项天鸽。
成年毕方没有先理会项天鸽,它继续安抚着幼年毕方。接下来,项天鸽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
成年毕方轻啼了一声,随后它通体羽毛亮了起来,并且左边翅膀上的羽毛变成了妖艳的血红色,同时它的羽毛上似乎浮现出无数玄奥晦涩的铭文。
这些项天鸽看不懂的文字和铭文忽明忽暗,在成年毕方全身的羽毛上缓缓律动着,如同人的呼吸一般有节奏。
而后项天鸽看到,成年毕方把它的左边翅膀覆盖在幼年毕方小腿的那一小块受伤的地方。
大约三息后,等到成年毕方再次拿起它的翅膀之后,项天鸽吃惊的发现,那幼年毕方小腿上的那一小块伤口痊愈了,并且一点伤痕没有留下。
唳——
解决完幼年毕方的伤口,成年毕方长啼一声,一具庞大的妖兽尸体被它用爪子从身后抓起,扔在地上。
项天鸽这才发现这具被成年毕方猎杀的妖兽尸体,这妖兽外形看上去有些类似于狮子,只不过它的毛发通体呈海蓝色,并且四只巨大的脚掌不是爪子的形状,而是类似于马蹄状。
这头蓝色妖兽狮子的眉心还有一颗眼睛,但现在那颗眼睛似乎已经被这成年毕方给戳瞎了,已经合上被眼皮盖住,并且向外流着鲜红的鲜血。
项天鸽向上仔细看去,他看到那成年毕方的右翅膀无力的垂着,翅根处也不停的向外渗着鲜血。
项天鸽急忙把眼光收回来低下头,看来这头成年毕方在捕食这蓝色妖兽狮子的过程中,也遭到对方的反击而受了伤。
项天鸽一直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等待着那成年毕方对他的处罚,他突然觉得有些安静,他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那成年毕方正在看着他。
那成年毕方目露凶光,他举起了自己的巨大的左翅膀,向项天鸽慢慢的走过来。
项天鸽明白自己是躲不过去了,打了小的,终究躲不过去老的。
突然后面那幼年毕方发出了啾啾声,它居然用喙扯住了成年毕方的羽毛。
成年毕方停住身形,扭过头来看着幼年毕方,小毕方注视着成年毕方的眼睛,竟露出哀求的神色。
项天鸽感觉自己被震惊到了,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小毕方居然在给自己求情?
那成年毕方犹豫了几息,终究只是狠狠的瞪了项天鸽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项天鸽松了一口气,向那小毕方投过去一个歉意和感激的眼神,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挪到一边,观察着这一大一小两只毕方进食。
只见那成年毕方用锋利的长喙撕开了那蓝色狮子妖兽的腹部,冲着那小毕方长啼一声。
那小毕方兴奋的跳过来,对着那蓝色狮子妖兽被撕开的腹部大朵快颐,那成年毕方也伸出长喙,把那蓝色狮子妖兽的肉撕扯进它的喙里。
毕方吃猎物的速度非常快,并且非常吃的干净,大约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那头蓝色狮子妖兽的半个身子就只剩下了骨骸。
令项天鸽吃惊的是,这狮子妖兽的骨骸竟不像地球兽类一样是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偏暗金的古铜色。
项天鸽望着这一大一小两只毕方疯狂的吃相,眼角有些抽搐,更加庆幸之前那小毕方没追究自己。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两头毕方停止了进食,那头蓝色狮子妖兽彻底的变成了一具古铜色的骸骨,只在这具骨架的极少数骨头间的缝隙里,有些许残留的肉屑。
令项天鸽更加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那头成年毕方舒展开自己的羽翼,仰起巨大的头颅,发出一声高昂的长啼。
而后它右翅膀翅根处还在流淌鲜血的受伤处,居然释放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只用了大约两息左右,光芒退去,那受伤的地方居然痊愈了。
项天鸽内心大惊,望着那具古铜色的妖兽骨架,不禁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道:
“这、这头妖兽的血肉,是什么天材地宝……”
那小毕方进食完了,发出啾啾声,又重新变的兴奋起来。它扭过头看向项天鸽,乌黑的眼珠里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色彩。
项天鸽之前的身体被摔的七荤八素,还没有缓过劲儿来。此刻看到这幼年毕方重新兴奋的看向自己,不禁又叫苦不迭。
项天鸽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小毕方愿意怎么蹂躏怎么蹂躏吧,他也不打算反抗了。
轰隆一声,项天鸽的眼前被扔过来一具巨大的骨架,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这具还有些残留肉屑的骨架,又望向那头正在看着他的成年毕方。
“什么意思……让我吃生肉?”
项天鸽对着那成年毕方做出一
个用嘴巴吃的动作,想不到那成年毕方居然点了点头。
项天鸽忙不迭的摆手,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我才不会吃生肉呢,这是饮毛茹血……”
可他的肚子确实饿的厉害,肚子几乎要紧紧的和后背贴在一起了,此刻又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项天鸽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他闭上眼咬了咬牙,从那妖兽骨架的大腿骨上揪下来一小块和自己手指差不多大的沾着鲜血的红彤彤的兽肉。
项天鸽心一横,努力不去想它,艰难的张开嘴,把那兽肉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仿佛在吃一块腥臭的年糕一样,项天鸽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兽肉下肚以后,腹部瞬间传来火辣辣的感觉,项天鸽瞳孔猛地一缩,他的腹部犹如刀绞一般的疼痛。
“啊啊啊——”
项天鸽蜷缩起身子,发出嘶哑的吼叫,他捂住肚子,眼睛里满是血丝。
大约三息之后,他变的浑身殷红,皮肤汗毛底下开始渗出血珠,身体炙热的发烫,血液像在燃烧一般。
项天鸽忍受着这深入骨髓的痛苦,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又等待了十几息之后,他狰狞的表情逐渐的舒缓下来,这种痛苦慢慢的在退去,随之而来的是全身酥麻的感觉,皮肤下犹如小虫在爬的瘙痒。
项天鸽睁开眼,站起身来,吃惊的握了握拳头,他之前的疲倦与伤势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沛的精力。
他突然发觉裤子有些短了,袖子也有些短了,他的肌肉似乎也变的结实了。
项天鸽兴奋的望着那具骨架,言语是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这东西的肉,竟然这么强大……”
项天鸽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把一旁还在昏迷的苻乐拖了过来。
“苻乐,有救了……你吃这个……”
项天鸽轻轻掰开苻乐的嘴,从那古铜色的骸骨上扯下一块滴着血的肉,慢慢的塞进苻乐的嘴里。
项天鸽期待的等着苻乐的反应,却讶异的发现,苻乐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的反应。
项天鸽不甘心,又耐心的等待了三分钟,苻乐依旧闭着眼睛昏睡着,一丝自己之前的反应都没有。
项天鸽咬了咬牙,又从那巨大的古铜色骨骸上扯下来几块碎肉,慢慢塞进苻乐的口中,拍拍他的胸口和喉咙帮他咽下去。
大约五息过去了,苻乐依旧是没有反应。
项天鸽大失所望,还要向苻乐嘴里塞进去那妖兽的兽肉,却被那幼年毕方拦住了。
那幼年毕方撇了撇嘴,还摇了摇头,露出一个项天鸽看不懂的表情。
突然一旁的苻乐猛地睁开眼,整个瞳孔都是鲜艳的血红色,他开始剧烈的咳嗽着,表情变的十分的狰狞,并且凶狠的捶着自己的胸膛。
项天鸽吃惊的看着苻乐的状态,又看了看一旁的幼年毕方。
那幼年毕方居然露出了一个对项天鸽十分无奈的表情,它又啾啾了几声。
或许是吃了那蓝色狮子妖兽的肉的原因,又或许是苻乐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项天鸽突然听懂这小毕方的意思了:
你喂的太多了。
(本章完)
第二十章 啖尽万千骨肉血
苻乐的皮肤像被蒸熟了一般,呈现一种骇人的血红色。
他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望着项天鸽,嘴角流出口水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膛剧烈的起伏。
“水、水……热……”
苻乐剧烈的喘息,他跪在地上,有白汽在他嘴里冒出。
项天鸽慌张的不知所措,他咬了咬牙,只能冲上去抱住苻乐,之后便闭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项天鸽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拽到了一边,那幼年毕方用喙把他扯到了一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无奈的瞥了他一眼。
只见那小毕方走了过去,用头颅把苻乐顶起来,苻乐猛地被顶了几米高,重重地摔在地上,小毕方又过去用脚爪来回不停地拨弄他。
不一会,小毕方用喙咬住苻乐又向天空扔去,苻乐再重重地掉下来摔在巢穴的地上。
项天鸽见状怒火中烧,他冲过去使劲推开那幼年毕方,气势汹汹的吼道:
“你干什么!”
那小毕方却不理他,将项天鸽一脚爪踢到一边,重新把苻乐甩到天上,又摔到地上。
项天鸽还想再冲上去,但他看了一眼苻乐,惊讶的发现,苻乐浑身的火红色,比起刚才稍微有些衰减。项天鸽一愣,他明白了这幼年毕方似乎是在帮苻乐。
项天鸽咬了咬牙,决定相信这小毕方一次,他退到一边警惕的观察着苻乐的变化,暂时忍住不再冲上来干扰那小毕方。
苻乐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次次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无力阻止,只能任由小毕方摆弄自己。
砰——
又一次,苻乐被抛了两米多高又摔下来。但这一次他感觉身上之前那火辣辣的痛苦瞬间消退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浑身一股暖流在皮肤下涌动。
随着那小毕方不停地摔打苻乐,苻乐感觉身体里一种酥麻的感觉在不断增强,而那炙热感则完全消失不见了。
苻乐最后一次重重地摔下来,那小毕方放开了他,退到了一边,苻乐咬着牙站起来,稳定自己的身形。
他睁开眼,发现眼前的景物无比清晰而明亮,他缓缓地握紧拳头,仿佛感觉到用不完的力气在皮肤底下涌动。心脏里传来沉重的嘭嘭声,他的呼吸变的十分悠长。
他看向项天鸽,露出惊喜的神色喃喃自语道:
“天鸽,我吃了什么……”
项天鸽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小毕方却不给他们两个叙情的机会。它看到玩物又活蹦乱跳了,兴奋的啾啾叫着冲过来。
左右翅膀各一个,苻乐和项天鸽被这小毕方像玩小玩意儿一样,朝天上甩来甩去。
“啊啊啊——”
苻乐和项天鸽被砸在巢穴的地上、悬崖上、岩石上……小毕方对此乐此不疲,一旁的成年毕方也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甚至有几次小毕方失了手,苻乐和项天鸽还各自从这几万米高空的巢穴里掉下去过,不过都是掉到空中的一半,就被成年毕方救了回来。
看来这小毕方玩游戏的口味很刁,成年毕方找到两个让小毕方满意的玩物也不容易,也不想让他们两个这么快就死亡。
……
苻乐在巢穴里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了,他已经逐渐的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对时间的流逝感渐渐变的模糊和麻木。
这颗星球也像地球一样,有类似白昼和黑夜的交替现象存在。只不过这颗星球的白昼无比漫长,黑夜则很短暂,在苻乐本能的感知中,这颗修真星的黑夜估计只有地球黑夜时长的五分之一左右。
并且这颗修真星的昼夜交替现象毫无规律可寻,黑夜和白昼的长短并不固定,但总体来说白昼时长远超过黑夜。
最让苻乐无法适应的是,这颗修真星在白天的天空上,并没有类似地球上的太阳那样的恒星存在,这颗修真星不靠这个星系里的类恒星带来光能和热能。在白天,天上的光线呈现一种散射状,并不聚焦于天空的某一个方向射来,整片天空各处方向的光线强度和角度也完全一样。
并且整片天空上照射在这颗星球上的光线,颜色呈一种妖艳的火红色,这里的天空每时每刻都像在燃烧一样,火烧云的景观漫天遍布。
白昼这样的
异象光照,让得这整颗修真星的每一寸土地都呈龟裂状,每一处暴露在光照下的空间都是炙热的,空气都是滚烫而干燥的,让人在喘息时,从嗓子到肺部都感到针扎似的生疼。
苻乐为了适应,也为了记日,干脆把这里的昼夜更替与地球计日法对接,把这里的昼夜更替,仍当做自己心里计时的一日计算。
按照这种计日法,转眼两天两夜,也就是两日过去了。这幼年毕方每天只休憩三分钟,进食十五分钟,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蹂躏、玩弄苻乐和项天鸽。
苻乐和项天鸽从一开始的惊恐,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淡然和面无表情,任由自己的身体飞上飞下,就连掉下高空他们也习惯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小扁毛畜牲的失手率越来越高了。
成年毕方每天都外出捕食两次,有时会带着伤势,有时则安然无恙的抓回来各种外貌恐怖的巨型妖兽喂养小毕方。
它有时抓回来的是长着巨角的紫色穿山甲,或者是银色的背生双翼的巨狼,甚至还有通体乌金的十几米长的巨型蝎子……
而苻乐和项天鸽也习惯了吃这两只毕方吃剩下的妖兽残渣,一开始有些难以接受,但生存还是压倒了习惯。
从银色巨狼到三首蜥蜴,他们都已习惯了在两只毕方吃完后,迫不及待的寻找那骨架上尚还残留的肉屑,塞进自己的嘴里。
有时实在饿的受不了了,直接吸吮一些妖兽骸骨里的汁液。
昨天黄昏,这毕方居然捉回了一只墨绿色的巨型蜈蚣,苻乐和项天鸽对这种多足昆虫类实在是无法接受,便忍住了饥饿没有对那巨型蜈蚣下手。
而在不停的吞下去各种妖兽的血肉后,苻乐的皮肤开始能够适应这里光线的灼烧,眼睛也逐渐能够直视天空那强烈的火红色直射光线。在一次偶然的凝视天空时,苻乐也终于明白了这颗星球的光能来源是什么。
他惊讶的看到,在天空的八个方位,各有一根隐隐约约的火红巨大柱子,而在八根柱子之上,依稀共有八个火红色的兽影。
这八个兽影分别可以看清三个是狼状、蟒状、飞禽状,剩下的五个外貌太过怪异,苻乐不认得。
令苻乐惊讶的是,这八个灵兽都是真正的活物,苻乐看到过它们之间的交替出现和离开,应该共有十二只灵兽,共同维持着这颗星球各个方位的光照来源。
苻乐联想到华夏古代后羿射日十二金乌的故事,之后便自嘲的笑了笑,没再关注。
转眼到了第四天,苻乐发现,这个巢穴里的那只成年毕方一整个白天没有出现,他望向天空,发现东南方位柱子上的的灵兽身影,极像那成年毕方。
苻乐突然明白,这成年毕方也是这十二个灵兽光源里的一个。苻乐隐隐约约猜到,这十二灵兽应该是这颗修真星上最强的十二只灵兽,同时也似乎能够确定,任何星球上的生物生长繁衍,都需要光能和昼夜交替,但并且不是哪个星球都像地球一样幸运,拥有太阳这颗恒星。
……
同时另一方面,那小毕方每天拿他们当活靶子的游戏也没有停下来,但在小毕方不断的甩砸他们身体的过程中,他们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从一开始的那无法忍受的痛楚,慢慢演变成了酥麻和几乎毫无感觉的麻木。
甚至有时,他们兴致上来了也会反抗一下小毕方的压迫,两人一前一后配合,也多次让得那小毕方瘫倒在地。
对此只要苻乐和项天鸽做的不是太过分,那成年毕方也只是慵懒的偶尔抬抬眼皮看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了。
甚至有时那小毕方吃亏后,委屈的啾啾叫着跑过来,两颗乌黑的眼珠露出委屈的神色,向成年毕方打小报告求助,大毕方也会粗暴的推开它。
发现这个问题以后,苻乐和项天鸽兴奋的对视一眼,更加有恃无恐。
……
苻乐和项天鸽左右开弓,各自掰住小毕方一条腿,向两边用力拉去。
唧——
小毕方仰起头张大了喙,剧烈的扑腾挣扎,它的舌头震颤,眼球突出,被苻乐和项天鸽控制着不得动弹。
“妈的,这小东西还有一条腿……”
项天鸽抱着小毕方的左爪,望着小毕方还在疯狂挣扎踢动的第三足,喘着粗气说道。
苻乐也听不到项天鸽嘟囔的什么,他死死的抱住小毕方的另一条腿,用力的向右掰。
唳——
小毕方痛苦的挣扎着,仰天发出一声高昂的长唳,苻乐和项天鸽感觉耳膜巨震,大脑一阵刺痛,但还是没有放手。
一旁正在闭眼休憩的的成年毕方猛地抬起头,它看向正在拼命挣扎的小毕方,瞳孔里流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小毕方身上的颜色突然变成艳丽的火红色,它的瞳孔里有玄奥的铭文涌现出来。
“好烫,好烫……”
苻乐和项天鸽突然感觉在抱着一块烧红的炙热烙铁一般,瞬间感觉灼烧感传遍全身,他们两个猛地松开小毕方。
唳——
在他们两个少年松开小毕方的那一刻,小毕方又痛苦的长啼一声,张开火红色的喙,一道两米多长的烈焰从它的喙里喷射出来。
轰隆一声,那道火红色的真炎射在巢穴一旁崖壁的岩石上,那岩石瞬间爆裂开来,剩下的岩底呈现出一种焦黑的颜色,还有少许真炎在岩石上燃烧着。
小毕方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虚弱的趴下来。
苻乐和项天鸽艰难的对视一眼,他们能感觉到后面的成年毕方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
项天鸽眼角有些抽搐,他望着苻乐,脸色难看的喃喃道:
“闯、闯祸了……”
成年毕方站起来,缓缓地走过来,苻乐和项天鸽听到身后的声音,心里猛地一惊,背后已被冷汗打湿。
谁知那成年毕方走过来,居然只是温柔的拍了拍两个少年的头顶,而后无比惊喜的望着小毕方喷射在岩壁上的真炎。
苻乐疑惑的望着这巨鸟,扭头看向项天鸽,小心翼翼的说道:
“它好像很感谢我们……”
项天鸽则是呆呆的望着那还在熊熊燃烧的岩壁,已经过去三分钟了,那艳丽的火焰还没有熄灭。
项天鸽心有余悸的望着那瘫倒在地的小毕方,想象着这道真炎要是喷射到自己身上……
项天鸽打了个冷颤,自言自语道:“妈的,果然还是得离这小东西远点……”
……
转眼间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自从上次那小毕方喷射出真炎后,便陷入了沉睡,一直没有醒来。
成年毕方似乎也不担心,仍然是很有规律的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只是以往每天两次的捕食现在变成了一天一次。
这成年毕方似乎也是食欲不大,每次对那些妖兽尸体都只是随意的吃几口便草草了事,这些妖兽倒更像是给苻乐和项天鸽捕食的。
苻乐和项天鸽也不客气,每次都对这还剩大半的妖兽尸体大朵快颐,渴了便直接喝几口妖兽血,倒也真的能解渴。
苻乐和项天鸽这几天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他们两个的身高都十分明显的变高了,肌肉也更加饱满了,眼神变的炯炯有神,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夜里也根本睡不着觉。
唯一的坏处是,他们两个少年的体毛都开始旺盛起来,这点倒是让得苻乐和项天鸽有些惊惧。
这段时间小毕方一直在沉睡,没有了小毕方来跟他们打架,浑身的精力发泄不出来,憋在身体里,两个少年倒真觉得有些难受和无趣了。
苻乐和项天鸽现在整天便是百无聊赖的发呆,思考着自己应该何去何从,现在他们两个少年被困在几万米的悬崖上的毕方巢穴里,是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地。
不过待在这里他们倒是暂时没有危险,在那小毕方玩腻他们之前,成年毕方看样子都会留着他们,而那成年毕方显然是这里整片天空的至高无上的霸主,从来没有任何飞行妖兽敢侵入这里。
苻乐坐在巢穴边,手里把玩着那裂成两半的瞳孔宝石,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的星球叫‘第一星辰’……”
聂小言清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苻乐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无边无际的高空。
他望着遥远的空中,突然苦笑了一下,声音微弱的喃喃自语道:“抱歉,我可能去不了了……”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鸠占鹊巢
在几万米高空的毕方巢穴里,苻乐和项天鸽度日如年的生活着。两个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经酸臭,也已经习惯了饮毛茹血。但他们在这几天的发育却很是迅猛,短短几天时间,苻乐已经长高好几厘米了。
苻乐按照这颗星球的计日法算,大概已经过去了七天了,那小毕方还没有醒来,成年毕方倒也没有亏待他们,每天都给他们捕食上不同的猎物,倒真像他们的父母一样。
苻乐猛然想起天谕仙王的问题,本来在第三天他就该夺舍自己的,他犹豫了一下,内心始终不安。他尝试着在心底呼喊天谕仙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难道已经消散了?苻乐有些茫然,他闭上眼,尝试着自己想象着看向自己的身体内部,苻乐努力的想象自己可以看到,不一会便感觉头痛欲裂。
“果然自我欺骗还是不行啊……”
苻乐睁开眼,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
苻乐有些不甘心,他想再试一次,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缓缓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一寸寸的变化。
或许是喝了那些灵兽血的原因,在视野的一片漆黑当中,苻乐看到了一个乳白色的光影。
那光影紧紧的蜷缩在这片黑暗中的角落,苻乐尝试着呼喊他,那个光影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
苻乐用心去感受,他看着那虚弱的乳白色光影,感觉自己似乎可以随时用力把他逼出自己的身体。
苻乐睁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喃喃道:“难道那便是天谕仙王?”
苻乐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但对苻乐来说,这毕竟是一个好事,所以他在想不通后,干脆就不再想这个问题,把它抛到了脑后。
……
项天鸽嘴里叼着一根殷红的骨头,拍着自己的肚皮,躺在巢穴里闭着眼睛悠闲地打盹,嘴里还不停地哼哼着。苻乐则是瞪大了眼睛,望着天空发呆。
今天一早那成年毕方就离开了,一直没有回来,弄得苻乐和项天鸽只能吃昨天剩下的妖兽骸骨,倒是有些抱怨那扁毛大家伙来。
项天鸽翻了个身,鼻孔里哼哼两声说道:“苻乐,你说咱俩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在这里呆着吧……”
苻乐听到这话,也是心里一紧,眼神空白的望着天空喃喃道:
“我也不知道……”
项天鸽把嘴里的殷红骨头突出来,疑惑的自言自语:“今天怎么回事?怎么那大鸟还没回来?”
苻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平时的这个时候,那成年毕方早就回来了。
天空中有巨大的阴影掠过,两个少年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同时一股熟悉的热浪扑面而来。
“回来了?”
项天鸽感受到这熟悉的声音和热浪,翻身猛地坐起来,看向天空发出惊喜的叫声。
天空上一只巨大的鸟影在盘旋着,看身影正是那成年毕方的身影。
项天鸽拍拍自己的肚皮,站起来走过去嘿嘿笑了两下,自言自语道:“怎么才回来,都快饿死我了。”
苻乐却没有动,他望着空中那巨大的鸟影,慢慢的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那只巨大的身影扇动着火红的双翅,在天空盘旋了许久之后,才徐徐落在巢穴里。
苻乐瞳
孔猛的一缩,他大声的吼道:“天鸽,回来!”
项天鸽茫然的回过头,脚步却还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唳——
一声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长啼从那巨鸟的喙中发出,同时一股熊熊燃烧的真炎从那巨大的鸟翼上喷射出来,燃烧着整个毕方的巢穴。
项天鸽被那火浪重重地扫飞,差点从巢穴中坠下几万米的高空。
与此同时,苻乐眼睛微眯看向那巨鸟,他的掌心被汗水打湿,他终于看清了这只巨鸟的样子——这根本不是那成年毕方。
它的喙比那只成年毕方要短些,身上羽毛的形状呈一种尖锐的菱形,并且它只有两只足,羽毛的颜色也比那只成年毕方更加的鲜艳,呈现一种绚丽的五彩色。
它的尾巴很长,鸟首上有一束状若王冠的五彩羽冠,它的两颗瞳孔是绚丽的彩色,此刻这绚丽的瞳孔,正流露着疑惑的神色望着苻乐和项天鸽。
苻乐望着那还在沉睡当中的小毕方,想起今天成年毕方的久久不归,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朝东南方向望去,果然,那成年毕方巨大的身影在那柱子上依稀可见。
苻乐暗暗懊悔,成年毕方久久未归,他居然没有意识到,今天可能是轮到那成年毕方去那柱子上,来负责照耀东南方位的光明。
苻乐看着眼前的这个五彩巨鸟,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心里不祥的预感在逐渐蔓延。
眼前的这只五彩巨鸟,很可能是早就知道,今天那只成年毕方要去那东南天空的柱子上,去负责照耀东南方位的光明。它可能已经等待了好久的时机,蓄谋已久而来。
鸠占鹊巢?
苻乐警惕的望着这五彩巨鸟,心底突然想到这个儿时听来的故事,不禁捏了一把汗。
那五彩巨鸟似乎意识到了苻乐和项天鸽对它完全没有威胁性,它不再理会他们,转身看向那还在沉睡的幼年毕方。
这五彩巨鸟打量着那幼年毕方,彩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丝贪婪,它张开火红色的喙,慢慢的向那幼年毕方走过去。
苻乐看到这一幕,和项天鸽对视一眼,两个少年各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紧张和不安的神色。
苻乐内心开始打颤,看来情况比他想的更糟,他想错了,这五彩巨鸟并不是想鸠占鹊巢,他是想直接吞食了这小毕方。
苻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死死地盯着那五彩巨鸟,他突然往前移了一步。
一旁的的项天鸽见状,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急忙拉住他。
“你干什么?”
项天鸽压低了声音,紧张的说道:“我们没法管,这是神仙打架……我们两个蝼蚁能干什么。”
苻乐咬了咬牙,用力甩开项天鸽的手,又欲冲上去。
项天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浑身气的颤抖,简直要吼出来:
“你他妈疯了……”
他用力的把苻乐拉回来,脸色一瞬间变的无比颓废:“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人家的两个食物而已……充什么英雄好汉。”
苻乐闻言身体巨震,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却也不再挣扎,颓然的坐下来。
苻乐低着头,他的声音显得无比的无力与虚弱:“你说得对……我也明白,但这只小毕方救过我们……
”
项天鸽闻言也是一怔,表情僵硬了一下,而后低下了头。
几秒后,项天鸽握紧了拳头,咬着牙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头正在逼近沉睡的小毕方的五彩巨鸟。
项天鸽猛地张大了嘴,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使劲的拍了一下拳头,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拉起苻乐,拍了拍苻乐的肩膀,惊喜的说道:“我有办法了。”
苻乐惊讶的望着这个眉飞色舞的家伙,只见项天鸽飞速的跑到那只沉睡的小毕方身前,望着那只正在徐徐逼近的五彩巨鸟。
那慢慢前进的五彩巨鸟望着这个突然杀到面前的小东西,也是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项天鸽深吸一口气,抓起那只小毕方的一只腿爪,回忆了一下几天前的场景,然后用力的咬了下去。
正在观望的五彩巨鸟瞳孔紧缩,发出恼怒的长鸣,它长达三米的彩色羽翼巨震,项天鸽被顷刻间扇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崖壁上再摔在巢穴里。
看来它的智力并没有那成年毕方高,他误以为这小东西正在和它抢食这幼年毕方,顿时恼羞成怒。
五彩巨鸟耐不住性子了,迟则生变,它飞速的来到依旧在沉睡的小毕方面前,看到小毕方的右足上有一个浅浅的牙印,正向外渗着殷红的鲜血。
或许是项天鸽这些天喝了那些灵兽血、吃了那些灵兽肉的原因,这一口的力量比上次大得多,小毕方右足上的伤痕也比他上次咬的更严重。
突然这片空间的温度都更炙热起来,似乎整片巢穴上面的天空都燃烧起来。让得苻乐和项天鸽眼前的的视线都变的无比模糊。
苻乐眯起眼睛远远望去,远处的天空似乎有一片火海,这火海如涨起的潮汐一般正在迅速临近。
唳——
如君王暴怒般的鸟鸣声从那火海中心传来,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带着让天地变色的轰隆爆鸣声掠过头顶。
苻乐和项天鸽瞪大了眼睛,望着那道降临在五彩巨鸟身后的伟岸身影,项天鸽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道:
“上次你晕倒那段时间,我咬了那只小的,这只老的也是立马就感应到了……”
苻乐望着这毕方的真身,心神巨震,这一刻他才真切感受到这种天地灵物身上所蕴含的焚天煮海的威能。
这才是那成年毕方的真身,仅两翼便有几十米长,张开之后遮天蔽日。随着它一次扇动翅膀,天地之间传来震穿耳膜的轰鸣声,远处的山巅和崖壁直接崩塌开来,坠落的岩石在空中直接被燃烧为灰烬。
那成年毕方看了看巢穴里的苻乐和项天鸽,两道火红色的真炎从它的红色瞳孔里射出,这两道红色真炎落在苻乐和项天鸽身上,一阵交融之后,化作了两具覆盖在皮肤外的红色薄膜。
苻乐和项天鸽瞬间便感觉周围的炙热感和灼烧感被削弱了不少,并且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也被耳朵上的红色薄膜隔绝开来。
那成年毕方在空中扇动着翅膀,重新扭过巨大的头颅来,瞳孔里仿佛燃烧着无尽怒火。
它望着那五彩巨鸟,发出一声长鸣。
如火焰领域的君王暴怒,整片天空的火海都仿佛听其号令一般,火海顷刻间翻滚沸腾起来。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失职之罪
整片天空几乎都化为一片涨潮的火焰海浪,且在天空上不断蔓延包围这片空间,逐渐呈封锁之势。
且四周的温度在不断升高,除毕方的巢穴之外,峭壁上的山岩有些已经开始融化。
下面的五彩巨鸟也是急忙退后数步,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人性化的犹豫不定。
它振动双翅,冲向一处尚没被火海包围的天空方位,便想要离开这里。
唳——
成年毕方俯身飞冲过去,它身后的滚滚烈焰也跟随它的行动,向那试图逃走的五彩巨鸟涌去。
五彩巨鸟最后逃走的路线也被火浪封死,它扇动着翅膀停留在空中。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很难离开了,五彩巨鸟转过身来面向成年毕方,凶戾之气逐渐在它的瞳孔中凝聚。
它张开双翅,一股无形的的磅礴力量同样席卷在这片天地,顷刻间那火海都被隔开在另一边。
成年毕方嘶鸣着俯冲了上去,那五彩巨鸟同样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两只空中巨兽纠缠在了一起,它们采取了最原始的厮杀方式。
五彩巨鸟身上的绚丽的羽毛发出璀璨的光芒,它看上去力量剧增,随着它翅膀的扇动,山石滚落。成年毕方仿佛一道火红的烈焰,身上燃烧着火焰,呈压制之势席卷五彩巨鸟。
一时间,火红色的和五彩的翎毛在空中飞落,如同下了一场火焰雨和彩色雨。
呼——
成年毕方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嘶鸣声,它身后的火海仿佛受其召唤一般,突然凝聚成一只百米长的巨鸟,冲向那五彩巨鸟。
嗡——
一声长鸣,五彩巨鸟飞向高空,一道五彩灵光从它头顶的五彩羽冠上喷射而出,所过之处的山石,纷纷被腐蚀化成黄色液体。
那成年毕方眼中凶戾之色更甚,周身真炎熊熊燃烧,五彩灵光皆被挡在身外。
这般短暂的对恃,仅仅持续了霎那,那五彩巨鸟眼中寒芒一闪,巨爪微颤,一道残影驻留原地,而其本体,却是诡异消失。
那般速度,苻乐和项天鸽两个少年已是难以用肉眼追踪。
雄浑真炎,燃烧在那成年毕方的周身,它望着那身影消失的五彩巨鸟,眼神微凝,旋即庞大的身形突然诡异转向一侧。
唰!
五彩巨鸟身影诡异,庞大的身躯一个扭动下,便是突然出现在了成年毕方后方,只见得其巨大的利喙宛若刀锋,啄向成年毕方的后背。
狂暴的真元疯狂的在其喙上凝聚而来,隐隐间有着一种极端凌厉的波动散发而开。
令得苻乐感到惊讶的是,那成年毕方似乎能躲而不躲,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神色。
成年毕方扇动着翅膀停留在空中,任由背后五彩巨鸟尖锐的利喙切割在自己的背上。
噗——
成年毕方背后的羽毛被轻易的切割开,猩红的鲜血如涓涓细流般流淌出来。
五彩巨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偷袭成功的惊喜,它锋利的喙伸进成年毕方的背里,在疯狂的汲取成年毕方体内的血肉。
但苻乐神色讶异的看到,下一刻,五彩巨鸟惊喜的神色瞬间凝固在它的面孔上。
宛如毒蛇般的烈焰瞬间从成年毕方后背伤口处升腾而起,然后从它背上的伤口处逐渐蜿蜒直上。
沿着五彩巨鸟的长喙,烈焰顷刻间爬上它巨大
的头颅,又延伸到五彩巨鸟的整个身体。
唳——
五彩巨鸟在烈焰中发出痛苦的长唳,三息之内,五彩巨鸟的整个庞大的身躯,都被那血红色的烈焰吞噬了。
而成年毕方转过身来,它背上恐怖的伤口有数米长,还向下涓涓不停地流淌着鲜血。
不愧是天地孕育的灵兽,伤敌三千,自损八百……好狠辣的手段。
苻乐心里被暗暗震惊了,这两只同为天空霸主的洪荒灵兽之间的战斗,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苻乐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哀嚎的五彩巨鸟,喃喃自语道:“这成年毕方好高的智商,好决断的魄力……”
嗤——
而在那五彩巨鸟在熊熊真炎中痛苦哀鸣时,那成年毕方也是没有错失自己用命换来的良机。
它遮天蔽日的巨翼微微震动,随后仿若射出无数羽箭,射在那五彩巨鸟的身上。
噗——
顷刻间,那五彩巨鸟身上刺入了数之不尽的火红色羽箭,它痛苦哀鸣的声音骤然升高,仿佛撕裂山巅,震的山石滚落,苻乐和项天鸽不禁觉得震耳欲穿。
随后成年毕方仰天长鸣一声,它的三只巨爪上瞬间覆上了一层滚烫的岩浆。
砰——
而紧接着,成年毕方的三只火红岩浆巨爪挥舞,朝着正在燃烧着的五彩巨鸟迅猛撕裂而去,五彩巨鸟的庞大身躯也是暴射而出。
这道火红的身影搽着峭壁的山岩倒射出去,沿途处,直接是撕裂开一道将近百丈长的裂缝,不知道多少山岩被生生震爆而去。
五彩巨鸟倒射而出的身躯,最终是强行的稳了下来,但在其身体稳下时,它巨大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身上绚丽的的五彩羽毛已是焦黑一片,一丝丝的黑烟从其背上升起,甚至连气息,都是变得萎靡了许多,显然伤势不轻。
苻乐见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这五彩巨鸟看样子应该也是血脉很强的灵兽,但看来它还是略逊这成年毕方一筹。
“不过……”
苻乐望向了天空的那东南方向,眼神微凝,在此刻整块火红的明亮天空中,唯独东南方那一部分天空是漆黑一片,只有边缘略微有些光晕。
环视天空的远方,七个方位里,七头不同灵兽的模糊身影矗立在七根柱子上,向整个大地释放着光和热。
这七道灵兽身影依稀可在七个方位看到,唯独由这只成年毕方所今天负责的东南方位,早已提前陷入了黑夜当中。
苻乐心里缓缓升起不安,他望着依旧在和五彩巨鸟缠斗的成年毕方,不禁喃喃道:
“擅自离开那里的柱子,真的没有问题么……”
此刻这里的战局已经逐渐明朗,五彩巨鸟身受重伤,开始在那成年毕方近乎疯狂的攻势下呈节节败退之势。
而那成年毕方则目露凶光,攻势越来越拼命,坚决不肯放五彩巨鸟这个隐患离开。
噗——
又是凌厉的一爪,毕方刀刃般锋利的脚爪狠狠地抓在五彩巨鸟的背上,一道比毕方背上更骇人的伤口在五彩巨鸟后背上触目惊心的展露出来,这笔伤势终于被毕方还回来了。
苻乐看到这里彻底的放心了,他把目光从这里收回来,觉得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他无意间向西北方向看了一眼,瞳孔猛地凝住,大脑瞬间清醒。
苻乐那不经意的一眼看到,西
北天空上那根柱子上的巨蟒兽影扭动了一下身体,消失不见了。
他重新看向那西北方向的天空,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但那西北柱子上之前还在的巨蟒身影,确实是消失不见了。
与那西北柱子上巨蟒身影消失同时发生的,是西北部天空的迅速黑暗。
大约只过了四息,西北方位的天空和大地也提前陷入了黑夜当中。这两块天空的一片漆黑,在整片火红明亮的天空中,显得无比突兀。
苻乐收回目光,把自己的不安压下心底。
或许只是巧合,他这样想到。
而在那成年毕方与五彩巨鸟的缠斗中,那五彩巨鸟在死亡的逼迫下,也突然爆发出疯狂的攻势,一时竟也难以被击杀。
两只强大的灵兽皆采取以命搏命的方式,都已是伤痕累累。
空中突然传来沉闷的雷鸣,天空之上厚重的黑云凝聚,四周突然间刮起狂风。
“要下雨了么……”
项天鸽被这狂风刮的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睛,大声向苻乐喊道。
项天鸽的声音瞬间淹没在狂风之中,苻乐在大风中紧紧的抱住峭壁突起的山岩,来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死死地盯着这阴沉压抑的天空,内心的不安逐渐放大开来。
轰隆——
一声仿佛蓄积已久的金色惊雷瞬间在云层中炸响,整个世界瞬间沐浴在金色的雷光之中。
毕方和五彩巨鸟从缠斗中分开,五彩巨鸟目露惊惧的望着那厚重的黑云,而毕方的神色却并仿佛不惊讶,它没有理会那金色雷霆和黑云,依旧是死死地盯着那五彩巨鸟。
空中厚重的黑云突然散开一条通道,一个庞大的身影在黑云中若隐若现,看清模样后,苻乐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黑云散开的通道中,一条身躯长达十几米的金色巨蟒从那黑云中探出头来,一双金色的竖瞳直接越过那五彩巨鸟,看向那只成年毕方。
毕方并不理会那金色巨蟒,挥舞着双翅冲向五彩巨鸟,意欲再战。
轰隆——
数条金色的雷霆蕴藏着恐怖的威能,自天空深厚的黑云中暴射而出,强行分开毕方和五彩巨鸟。
成年毕方终于不再无视金色巨蟒,它目露凶光的看着金色巨蟒,周身真炎熊熊燃烧。
那金色巨蟒的一对竖瞳淡漠地注视着毕方,血盆大口居然一开一合,它似乎在与毕方交流,而它下一刻的行为令苻乐震惊不已。
“红夜,回去。”
雷鸣般的声音自那金色巨蟒口中发出,苻乐和项天鸽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心神巨震。
这金色巨蟒居然口吐人言,并且它说的并不是地球人类语言,但他们两个少年居然听得懂。
苻乐看向成年毕方,他怀疑它也可以口吐人言,但那毕方却没有回答金色巨蟒,而是目露凶光的继续看向五彩巨鸟。
这成年毕方的意思很明确了,这五彩巨鸟它今日必杀!
那金色巨蟒见状,巨大的头颅上居然露出一丝如愿以偿的笑意,它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血盆大口再次口吐人言:
“红夜,你还是失职了啊……”
轰隆——
金色巨蟒话音刚落,深厚的黑色云层里突然翻涌起来,浓云翻滚,三道庞大的身躯缓缓走出来。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白泽、夔牛、犼
深厚的黑色云层翻涌着,向两旁退去,三道庞大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露出它们的样貌。
苻乐和项天鸽看到这三道庞大的身影,心神巨震,内心的震惊难以平息。
“这、这……”
项天鸽颤抖着举起食指,嘴里语无伦次的喃喃着。
苻乐望着这三道身影,以前曾经读过的山海经等一些华夏古籍,又浮现在脑海里,里面所记载的上古异兽形象渐渐出现在记忆里。
夔牛,一足无角,踔而行,状如青牛,吼声如雷,久居深海,三千年乃一出世。
白泽,黄帝巡于东海,白泽出,达知万物之精,以戒子民,为除灾害。
犼,佛所骑之狮、象,人所知也;佛所骑之犼,人所不知,僵尸乃犼所变。
三道巨兽身影,夔牛、白泽、犼,与那山海经、淮南子等华夏古籍中所记载的十分相似。
居中的白泽,是狮子身姿,头有两角,首似鹿,山羊胡子,通体绿炎,眸子狭长。
其左的夔牛,是通体苍青色,只有一只足,头顶无角,出没常伴风雨,正如此刻的这异兽身边风雨大作。
其右的犼,毛发漆黑,状若虎,背生双翼,犼在华夏古籍中被称为僵尸之祖,甚至传闻是和华夏初始之神女娲、伏羲并列的存在。
苻乐不明白为什么这颗星球上会出现华夏古籍里所记载的传说中的上古异兽,这颗星球不知道距离地球多少光年,此刻却在上面看到了华夏人几千年前记载的生物。
难道仅仅是巧合?
苻乐的内心无比复杂,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从小接受的真理与知识。
三只异兽的出现,令得这场战局开始复杂起来,一旁的五彩巨鸟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紧张的神色逐渐舒缓,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着成年毕方,眼里露出笑意。
金色巨蟒从云层中彻底的露出身躯,它望着毕方,血盆大口中吐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使命,你还是辜负了啊。”
吼——
金色巨蟒话音刚落,居右边的犼突然怒吼一声,天空之上的黑云中聚集起无数由狂风和云层组成的黑龙,冲向那下方的成年毕方。
苻乐见状急忙拉住项天鸽退到一边,他望着这只瞬间便发动攻击的犼,突然感觉这四只上古灵兽其实并不是多么在乎毕方失职,它们更像是蓄意已久,故意寻得借口,要取毕方的性命。
左边的夔牛也鼻腔里哼出一道闷响,仅有的一只足踏空而立,口中闷哼一声,顷刻间狂风怒卷,倾盆大雨。
这天地间的风雨便被它调集起来,配合着那吼释放出的黑龙,齐齐冲向那毕方。
毕方见到它们对自己发动攻势却丝毫不意外,一双眸子淡漠的看着它们。
唳——
毕方长唳一声,滔天火海从它身上释放出来,将那无数黑龙和狂风大雨皆是阻隔在外。
哗啦啦——
那金色巨蟒见毕方还手,竖瞳眸子猛地一凝,也是立马出手,协助夔牛和犼。
天空的深厚云层里传来阵阵闷沉的轰鸣声,仿佛在积蓄着什么,有什么东西要破云层而出。
轰——
金色巨蟒上方的天空似乎变成了金色的雷海,无数巨蟒状的金色雷霆露出峥嵘,暴射向那成年毕方。
成年毕方扇动着翅膀飞起,整片火海瞬间被它号令起来,凝聚形成一道火墙,挡住那些金色雷霆,同时无数真炎从四面八方射向那四头灵兽。
一时间,整片天空被金色和火红色分成两半,
雷霆和火焰交织,同时还伴有风雨和无数黑龙大作,此等壮观景象,真是令人心神巨震。
苻乐看向那唯一没有出手的白泽,内心有些疑惑。那白泽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身躯纹丝不动,狭长的眸子尚还闭着。
“唉……”
那白泽似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苻乐和项天鸽瞳孔猛地一缩,感觉胸口像被巨岩击中般巨震。
噗——
噗——
两个少年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身子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几米远。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叹息声发出了那一瞬间,天空之上的夔牛、犼、金色巨蟒、毕方,甚至是一旁的毫无干系的五彩巨鸟,都身体一阵巨震,眼中骇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噗噗噗——
之前还在缠斗的四只灵兽瞬间口吐鲜血的被震飞出去。
同时那些空中的黑云、雷霆、火海、狂风大雨,所有的各自的攻势全部仿佛在听从白泽的号令一般,向白泽滚滚而来。
而后在苻乐震惊的眼光中,白泽头顶的鹿角微微闪烁,整片火海、雷海和无数黑龙,纷纷涌入它头上的鹿角,之后便如同进入了一个无底洞一般,消失不见了,就好像被它头上的鹿角吸收了一般。
上一刻尚还风雨交织、金色雷海和火海相互对峙的天空,顷刻间变的风平浪静,祥和一片。
白泽青绿色的眸子看向毕方,向它微微颔首,举止很优雅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毕方看着白泽,瞳孔里闪过一丝不甘和忌惮,但转眼这两种感情便被凶戾之色所覆盖,毕方拖着重伤的身体站起来,伸展开双翅,还欲再战。
轰隆——
白泽鹿角上轰出青色雷霆,宛如青色巨龙般击在毕方身上,毕方被轰飞几米远,身躯重重地砸在峭壁上,双翼已是一片焦黑,身上的火焰也渐渐熄灭了。
“带走。”
白泽神色淡漠的看了看那金色巨蟒、夔牛和犼三只灵兽,也是口吐人言。
金色巨蟒吐了吐金色的信子,忌惮的看了白泽一眼,盘动着庞大的身躯,向毕方徐徐接近。
叽——
苻乐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怒啼,他和项天鸽惊喜的向后看去。
他们的身后,那小毕方突然醒了过来,苻乐惊讶的看到,这小东西的身躯高了很多,瘦了很多,身体上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火红色羽毛。
此刻这小毕方怒火冲天的正望着成年毕方被抓走,身上竟然也燃烧起微弱的真炎。
成年毕方艰难的睁开双眼,它望着小毕方,眼里流露出一丝不甘,想要抬起翅膀再战,却伤势太重,难以再战。
一旁的白泽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小毕方,向夔牛用鹿角指了指说道:“一起。”
无穷的怒火仿佛要焚烧这片天空,突然磅礴的力量又从那成年毕方身上爆发出来,一种不同于之前火焰颜色的乳白色火焰,在成年毕方身上缓缓升腾而起。
苻乐看着这慢慢站起身来的成年毕方,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成年毕方身上传来噼里啪啦的烧焦声,有些燃烧着的地方已露出森然白骨。
这成年毕方身上的这种乳白色火焰,居然连它自己的身体都燃烧。
已经靠近成年毕方的金色巨蟒见状,惊恐的大叫一声,急忙退回来。
史无前例的,那白泽也目露惊骇的看着那些乳白色火焰,巨大的身躯忍不住连连后退。
“罢了罢了,那小毕方不抓了。”
白泽摇了摇头,急忙向着那夔牛说道,
眼睛却是在看着那成年毕方。
成年毕方却依旧不依不饶,那乳白色火焰已燃烧掉了它大部分的翅膀,它拖着已露出一半白骨的残躯,慢慢的向白泽这四头灵兽走来,成年毕方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白泽望着逐渐逼近的成年毕方,惊惧之色更浓。它沉吟了几秒,咬了咬牙,恶狠狠的说道:
“你若真的要鱼死网破,我以始祖名义发誓,那小毕方必死。”
听到此话,那成年毕方停下了脚步,终于目露犹豫之色,它回过头来,看着那小毕方,凶戾的表情逐渐舒缓,居然露出了一个极温柔的笑容。
苻乐看呆了,这确实是一个美丽的笑容,他没想到这狰狞的巨鸟居然还可以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
成年毕方突然望向了苻乐,它居然也向苻乐和项天鸽露出了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
它的表情突然肃穆起来,又像是在威胁苻乐和项天鸽似的,露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又使劲张了张喙,作出吞食状。
苻乐和项天鸽缄默无言,两个少年望着这空中巨兽,不明白这成年毕方的意思。
突然,一道乳白色的火苗从成年毕方的眉心中飞出,飞向了苻乐,苻乐下意识的想躲开,却远没有那火苗的速度快。
乳白色火苗飞进了苻乐的胸口,苻乐面露慌张的拍打自己的身体,却只感到胸口一抹暖流,而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苻乐望着那头成年毕方,一个年轻女子的悦耳声音却在苻乐心中缓缓升起:
“作为交换,保护好我的孩子。”
苻乐茫然的望着那成年毕方,不知道它指的是交换什么,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苻乐茫然之间,抬头看了成年毕方一眼,他猛地愣住了。
那成年毕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巨大的头颅仰天摇晃了几下,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哀求的表情。
这只成年毕方……居然在求他?
苻乐内心一震,望着那一旁哀鸣的小毕方,犹豫了一下,眼神慢慢变的坚决起来,他看向那成年毕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成年毕方露出了一个欣慰的表情,而后转过身,红色的瞳孔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动的看着白泽,三秒后,它突然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意。
这笑意还未收敛,成年毕方那庞大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它身上的火焰也慢慢彻底熄灭了。
天空上的夔牛、犼和金色巨蟒见状,一同看向白泽。
白泽青色的眸子望着那倒下的成年毕方,又望了望那小毕方,内心似乎也在挣扎着。
却在大约四息之后,白泽的表情突然坚决了起来,它望着那小毕方,口中平静的说道:
“一同带……”
白泽的话音未说完,它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成年毕方那莫名的笑意,内心有些不安。
记忆里蓦然又出现了那乳白色火焰,它望着那成年毕方倒在地上的身躯,表情流露出一丝惊惧。
它回想着那乳白色火焰,仍旧有些面露忌惮的看着成年毕方,口中缓缓地说道:“罢了,信守承诺吧。”
金色巨蟒和夔牛拉起那成年毕方的庞大身躯,和白泽和犼一起,重新回到那云层当中。
云海逐渐翻涌,云层中雷光时隐时现,深厚的云层凝聚着,慢慢包裹了白泽四兽的身体。
大约六息之后,这四头上古灵兽巨大的身躯,以及拉着的成年毕方那倒下的身体,逐渐重新隐没消失在云层当中。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狐假虎威
天空中深厚的黑色云层逐渐散去,这里又恢复了风平浪静,只留下了崖壁上无数已融化的焦黑山岩,以及炸裂在各处的巨石碎屑。
身后的小毕方还在向着远处的天空啾啾叫着,它的声音已经嘶哑,浑身的羽毛无比凌乱。
苻乐和项天鸽两个少年缄默的望着这小毕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苻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缓缓地闭上眼,天谕仙王的那团银白色光影,还在漆黑一片的空间角落里蜷缩着,苻乐心神一动,那银白色光影居然真的随着苻乐的意念动了起来。
苻乐努力的在自己的脑海里控制着那团光影,他在自己的想象中,尝试着向自己的大脑外猛然用力。
嗤——
苻乐大脑一阵剧烈的刺痛,他痛叫一声,忍不住跪了下来,却看到地面上已落下了一团散发着微弱光晕的银白色光团。
他惊讶的望着这团从自己大脑中出来的银色光团,露出疑惑好奇的神色,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
苻乐稚嫩的右手缓缓地伸入这光团,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可以完全没入这光团当中。
苻乐将右手整个没入进入,感受着在这光团里的感觉。
这光团里好像是一些水,苻乐觉得有些像将右手伸进了带着冰碴的河水里,有无数的大小不一的颗粒物,并且水体凉凉的,泛着些许寒意。
苻乐把右手抽出来,令他吃惊的是,右手拿出来的那一刻还是干的,没有丝毫的水珠或者其它液体沾在上面。
苻乐又把手伸进去,再拿出来。如此尝试了好几次皆是如此,感觉手伸进了类似水的某种液体里,拿出来却是干的。
苻乐仔细的观察着这银色光团,这光团的大小大约比拳头大些,释放着微弱的光芒,有节奏的忽明忽暗,如同在呼吸一般。
苻乐尝试着把它拿在手里,伸进去手是液体,现在居然也可以被拿起来。
项天鸽刚才一直在不知所措的看着那小毕方,而现在那小毕方已经不再嘶鸣,而是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此刻项天鸽扭过头来看向苻乐,看到苻乐手中的那银色光团后,也是面露惊讶之色。
“苻乐,这是什么鬼东西?”
项天鸽走过来,看着他手上的银色光团讶异的问道。
苻乐摇了摇头,也是一脸茫然的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项天鸽回过头又望了望那小毕方僵硬的身影,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该去哪……”
苻乐从巢穴向下望去,几万米的高空令人胆寒,他面色难看的注视着项天鸽的眼睛说道:
“我们连离开这里都做不到。”
苻乐沉吟了一下,脑海中又回想起那头成年毕方倒下前,留在自己身体的那一道乳白色火苗。
耳边也又响起那道年轻女子的声音:
“作为交换,保护好我孩子。”
苻乐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痛欲裂,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从脑海里传来。
唳
——
这时从两个少年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无比清晰的鸣啼,苻乐和项天鸽仿佛想到了什么,心底燃起希望,惊喜的回头。
苻乐瞳孔紧缩,内心被巨大的恐惧炸响,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大脑,两个少年脑袋发出嗡鸣声,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眼前一道绚丽的五彩身躯扇动着翅膀停在空中,五彩巨鸟扬起头望着两个少年,一双彩色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
他不再理会两个少年,转过身看向那只小毕方,眸子中掠过一丝贪婪之色,随后表情十分畅快淋漓的扬起头,发出一声高昂的长鸣。
苻乐和项天鸽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两个少年头脑一片空白,同时身体因为内心蔓延而起的绝望,而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两个凡人少年,再加上一只幼年的毕方,是绝对不可能挡住眼前这只五彩巨鸟的。
苻乐和项天鸽可清晰的看到过,这五彩巨鸟之前可与那成年毕方缠斗的平分秋色的。
“怎么就会遗漏了这个家伙……”
项天鸽的声音在忍不住的打颤,同时语气里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懊悔,这懊悔是项天鸽替那已经死去的成年毕方产生的。
之前那成年毕方也是只把注意力放在了白泽夔牛那四头灵兽身上,而忽略了这暂时悄然离去的五彩巨鸟,等到此刻战斗平息以后,它则卷土重来。
成年毕方拼死保护的小毕方如何都难逃噩运,躲过了那白泽和夔牛等四头灵兽,却没能躲过眼前这只一直藏在暗处的毒蛇。
那五彩巨鸟缓缓地落在巢穴里,它迈着缓慢的步伐,脸上甚至带着懒洋洋的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此刻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它吞食这幼年毕方了。
“你这扁毛畜牲——”
苻乐突然抬起头,表情狰狞,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他狠狠地注视着那五彩巨鸟的背影,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他妈看这里!”
他搬起一块巨大的岩石,用尽全力抛向那五彩巨鸟的后背。
五彩巨鸟感觉自己的后背被砸中,它巨大的头颅摇晃了几下,眸子里升起怒意,它缓缓地转过身,看到了一个渺小的身影。
这身影太渺小了,乃至于这五彩巨鸟几次看到过他都忽略了他,五彩巨鸟望着这个自己俯视的小蝼蚁,突然目光无视过苻乐而向四周张望。
它不相信这么个小东西敢挑衅自己,它甚至不认为是苻乐攻击的它,而是以为还有其它强大的灵兽在这附近。
苻乐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五彩巨鸟对自己的轻视,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五彩巨鸟的眼睛。
这五彩巨鸟环视一圈而无果,它终于相信了周围确实没有别的强大灵兽,真的是眼前这个小蝼蚁攻击的自己。
五彩巨鸟重新看向苻乐,它怒了,受到侮辱而产生的滔天怒意在眸子里逐渐凝聚,它的表情变的冰冷起来,一步步向苻乐走过来。
望着这个一脚便可以踩死自己的上古巨兽缓缓地朝自己走过来,苻乐咽了口唾沫,刚才的少年热血
又被这种真正直面死亡的恐惧所压倒。
“苻乐,你他妈的!”
一旁的项天鸽见状,几乎要跳起来骂道。
苻乐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甚至怀疑自己不知何时被那成年毕方洗了脑,其实他刚刚真的只是一时没忍住,真的不是有多大的慈悲心怀。
甚至有可能他刚才的行为,仅仅是因为在被这五彩巨鸟无视后,产生的少年自尊心受挫才让他冲动之下这样去做。
但无论怎么说,做过的事就要面对,死亡真真切切来到了苻乐的面前。
唳——
五彩巨鸟长啼一声,准备要直接踩死这小蝼蚁,突然它眸子猛地一凝,它看到了这小蝼蚁手上拿着的那个银白色光团。
它是认的这东西的,五彩巨鸟目露惊惧之色,伸回巨大的脚掌,向后连连退了几步。
苻乐和项天鸽看到这五彩巨鸟居然目露惧色的连连退后,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感到惊讶不已,苻乐更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胸膛里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两个少年顺着五彩巨鸟的目光所看方向,看向了苻乐手里的银色光团,那个天谕仙王的灵魂所化的银色光团。
苻乐短暂的讶异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五彩巨鸟的智商并没有成年毕方和白泽四兽高,它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联想起天谕仙王曾经说过的话,看着那依旧目露惊惧之色的五彩巨鸟,沉思了一会,眼睛里逐渐升起决然,他和项天鸽没有退路了,他准备赌一把。
五彩巨鸟疑惑极了,它不明白眼前的这只小蝼蚁为何可以杀死如此强大的修士。
它也见过强大的人类修士,但它在一开始便没有在苻乐身上感受到一丝真元波动,所以它一开始就没有认为眼前的这个人类属于那些强大的修士。
但现在这人类手上的灵魂,令它不得不对这个人类重新产生警惕,修炼到拥有这种强大灵魂的修士,五彩巨鸟扪心自问,它杀不死这种级别的修士。
此刻苻乐浑身没有丝毫真元外泄,却反而在五彩巨鸟眼里变的更加危险起来。
五彩巨鸟望着面无表情的苻乐,越发的觉得苻乐深不可测,眼前的此人自身若不是强大的修士,若只是个凡人,刚刚怎么可能敢挑衅自己?
一时间,五彩巨鸟也不敢上前来,苻乐也不敢轻举妄动,气氛变的有些微妙。
苻乐额头泌出汗珠,他在心底默默地想着自己的说辞,以及该有的言行举止,思考着如何才能吓退这五彩巨鸟。
苻乐看着这目露警惕的五彩巨鸟,眼神逐渐移到五彩巨鸟巨大的羽翼上,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猛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露出狂喜的神色,他几乎惊喜的要跳了起来,他顾不上什么该有的言行了,直接表现出少年本有的兴奋和躁动:
“喂喂喂,大鸟儿,你带我们去‘第一星辰’,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带我们两个人去第一星辰……”
“位于三千星域的第一星辰!”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乘五彩而行
苻乐脸色涨红,难以抑制激动的吼出声来,不仅吓了项天鸽一跳,连那五彩巨鸟也是被他那突然无比兴奋的大叫吓到了,巨大的身躯猛地抖动了一下。
苻乐一直在观察着那五彩巨鸟的眼睛,他看到五彩巨鸟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警惕。
苻乐深吸一口气,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退缩,他越是退缩和胆怯,死亡就会越逼近他。
一直占据着进攻位置和保持坦然,不仅可以保住性命,甚至还可以化现在的绝境为离开这里的机遇。
他与眼前的这巨兽相比,没有任何的力量优势。但他有他的优势,他是人类,是万物之灵长,他可以思考和运用的计策,远比眼前的这五彩巨鸟要多。
苻乐注视着五彩巨鸟的双眼,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淡然的神态,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我和你做笔交易……”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五彩巨鸟的眼睛,他看到自己语言落下后,这五彩巨鸟绚丽的瞳孔里流露出放下警惕,以及饶有兴趣的神色。
苻乐心底猛的一动,他现在相信,这五彩巨鸟绝对能够听懂他的话。
苻乐看了看一脸紧张的项天鸽和那只也在抬头看他的小毕方,回过头看着五彩巨鸟继续说道:
“你带这只我们去三千星域的第一星辰,这只小毕方你不能动……”
苻乐停顿了下,望着五彩巨鸟的眼神变的凶戾,骤然把声音提高说道:
“我给你,更好的东西!”
苻乐的表情有些发白,牙齿咯咯作响,他已经很努力伪装淡然了,但他还是个孩子,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发抖。
苻乐稳住情绪,试图转移那五彩巨鸟的注意力,他露出故作神秘的表情,把声音压低,对着那五彩巨鸟说道:
“你看看,我身体里有什么……”
说罢,他闭上眼,把两只手臂展开,煞有其事的露出胸膛,似乎他胸膛里真的有什么东西。
苻乐只能赌了,他赌之前的那成年毕方确实在自己体内留下了什么东西,他还赌凭眼前这个五彩巨鸟的实力,能够彻底的看透自己这个凡人躯体的每个角落。
他赌眼前这只五彩巨鸟,绝对会对那只成年毕方在他体内留下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他甚至在赌这只五彩巨鸟知道第一星辰在哪里……
最让他拿命来赌的,是这只五彩巨鸟,是否会被那天谕仙王的灵魂震慑住,是否把自己当成平等的交易对象……绝对不敢轻易的动自己!
五彩巨鸟确实听懂了苻乐的话,但他一时觉得这人类修士有什么阴谋,而没有轻举妄动。
在高度警惕之后,他终于尝试着去窥探苻乐的身体。
五彩巨鸟望向苻乐的胸膛,两息之后,它绚丽的瞳孔里开始有彩色的光芒徐徐涌动,如同流淌的彩色的汪洋。
在五彩巨鸟的视野里,苻乐的整个身体瞬间就变得透明了。
五彩巨鸟凝神看去,它微眯起眼睛,一株乳白色的微弱火苗,在苻乐的胸膛里无风飘动。
五彩俊鸟瞳孔突然猛地一缩,露出
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神色骇然的看着苻乐。
苻乐也惊讶的看着五彩巨鸟,他不明白这五彩巨鸟为什么会露出如此震惊的神色。
苻乐的嘴角不经意的笑了笑,他的心里逐渐有了底,他不知道那成年毕方在自己的身体里留下了什么,但看来那东西即便是对这五彩巨鸟也极有分量。
他有了与这五彩巨鸟互相交易的筹码,他去聂小言所在的修真星,开始有了希望。
聂小言说过地球是祖星,那么那里的人类,应该也是之前的地球人类,苻乐必须要去那颗修真星。
苻乐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那五彩巨鸟,他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他心底开始燃起希望。今天,或许他们真的可以让这头巨禽带着他们去第一星辰。
苻乐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收敛了笑容,还不忘伪装一下,他努力表现出淡漠的表情,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散开真元,允许你窥探我的身体,是为了让你相信,现在只要你带我们去三千星域,我就会把……”
苻乐的话还未说完,表情瞬间僵硬,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那五彩巨鸟震惊的神色久久没有消散,他瞪着眼睛望着苻乐,连连后退了几步,而后做出了一个令苻乐不敢相信的举动。
唳——
五彩巨鸟扬起头长鸣一声,舒展开巨大的翅膀,拍打着羽翼。
它转过身,居然飞向了天空,最后在苻乐一脸呆滞的表情中,慢慢的飞走了。
那五彩巨鸟飞走的背影,看上去仍旧带着些难以掩饰的仓皇和狼狈。
苻乐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里,望着那遥远的方向五彩巨鸟逐渐消失的身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是……弄巧成拙了?”
巨大的失落感和不甘心在他的心底逐渐升起,苻乐的牙齿被他咬的咯咯作响,呼吸粗重起来。
苻乐疯了一样的跑到巢穴边缘,向着五彩巨鸟离开的方向大吼:
“你他妈回来,你这只……空有大个头的小胆儿麻雀……至于么……”
苻乐哭丧着脸,真的是是欲哭无泪,他望着五彩巨鸟离开的方向,用力的伸出手,似乎是想把它抓回来。
苻乐的声音都带上了哭音,一旁的项天鸽走过来,有些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算了吧,虽然我们还是无法离开这半空中的巢穴,但最起码我们的性命保住了……”
苻乐扭过头,一脸不甘心的样子,他张了张嘴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高昂的长鸣声,两个少年惊喜的抬起头,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扇动着翅膀,缓缓的落在这巢穴里。
正是那五彩巨鸟,他居然又飞回来了。
五彩巨鸟注视着福乐的眼睛,挪动着巨大的身体,在苻乐和项天鸽又惊喜又警惕的目光中,一步步走过来。
五彩巨鸟甚至还喘着粗气,看上去竟然累的气喘吁吁的。
苻乐打量着这头五彩巨鸟,他观察到,在它的脖子部位,比起刚才居然多了一片深绿色的羽毛。
那五彩巨鸟走近了苻乐和项天鸽,在离
他们大约两米处,猛地停下来,驻住脚步稳住身躯,而后在两个少年震惊的目光中,竟然低下头颅俯下了身子。
它巨大的喙开始一张一合,一个嘶哑的人类声音居然从它的喙里发出来。
“刚才不认识去那什么星的路,回去跟老朋友打听了一下。”
苻乐和项天鸽再一次被震惊了,两个少年张大了嘴巴,互相对视了一眼,眼角抽搐了几下,这头五彩巨鸟居然也开始口吐人言。
五彩巨鸟抬起头,不耐烦的说道:
“赶紧上来,我能与你们交流的次数有限。”
苻乐和项天鸽望着它的背,表情僵硬的站着,还没行动。这五彩巨鸟又目露警惕之色,急忙补充道:
“咱可说准了,我强调几条,首先你必须把火种给我。其次我们之间是和平交易,不互相出手,不背后捅刀子……”
五彩巨鸟还在喋喋不休的补充着,苻乐和项天鸽互相看了看对方,各自咽了口唾沫,苻乐之前想的很充分,但现在又对这突发事件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
苻乐心一横,反正是没退路了,项天鸽也明白现在他们的处境,继续呆在这巢穴里只能饿死。
于是项天鸽先一咬牙,两脚并用,十分敏捷的登上去这五彩巨鸟的背,而苻乐则跑去拉那一旁的小毕方。
苻乐向小毕方伸出手,小毕方倒也不抗拒,伸出小肉翅拉住苻乐的手。
而在那一人一兽碰到的那一瞬间,苻乐惊讶的看到,小毕方巨大的身躯突然液化,化作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红色小鸟,顺着苻乐的手臂钻入苻乐的体内。
苻乐想起来,之前那成年毕方在他身体里留的那道乳白色火苗,又听到了那小毕方在自己体内的声音,自己的胸膛里发出啾啾的叫声。
苻乐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他只明白了小毕方到了他身体里,并且性命无忧。苻乐也不再担心,转过身来爬上了五彩巨鸟的身体。
那五彩巨鸟见状,则是阴阳怪气的笑了笑,说道:
“你这修士倒是装的好生慈悲,不让我吞食那小东西,自己却吸收了它,不过你答应把那火种交给我就行,那小东西我倒是可以不要。”
说罢仿佛怕苻乐反悔一样,迅速扇动着翅膀,飞向了高空。
苻乐的表情有些无奈,却也懒得解释什么,这五彩巨鸟误会了倒好,这反而更符合他的想法。
苻乐和项天鸽抬起头望着前方,高空中视野无比开阔,云朵触手可及,风将他们的头发吹得向后飘去。
两个少年坐在这五彩巨鸟的背上,仿佛御风而行。
他们向后望去,那个他们生活了近十天的巨大鸟巢正在逐渐的远去,化作一个小黑点,慢慢的的消失不见了。
两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笑意,他们正在逐渐的离开这颗火红色的星球,而前往另一个崭新的陌生星球。
这里的记忆他们却不会忘却,这里是他们新的人生的起点。
同时他们也对那个新世界,对自己不可预知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找不到的第一星辰
漆黑一片的混沌里,有巨大的影子掠过,随着它的动作,它的身上有忽隐忽现的彩色光芒律动。
这身影逐渐飞离了后面那片混沌的星域,慢慢露出它的外貌,正是头那五彩巨鸟,在这片星域中遨游。
一只深绿色的小蝉在五彩巨鸟前方引路,五彩巨鸟扇动着巨大的翅膀,跟随着这深绿色小蝉的指引前进。
苻乐和项天鸽紧紧的抓着五彩巨鸟的羽毛,环视着周围,望着这浩瀚无垠的星域。
他们的头顶依然闪烁着来时的那羊状符印,凭借着聂小言教过的记忆,苻乐又用他们各自的鲜血在眉心画了一遍,居然真的依旧有用。
两个少年望着这星域,他们已不再像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震惊,但这宇宙中无数的星域各有其特色和美感,每一次观看都会带给人的眼睛不一样的感受。
这五彩巨鸟穿过后面的混沌星域,来到了一片星辰相对繁多的星域,这片星域像来时看到的那样,无数大小不一的星辰凝聚在一起,搭建起让人心神震撼的星河和星桥。
遥远望去,还能看到无数的人影和各类异兽的身影,它们在星辰搭起的桥梁上或走动或飞行着,构建起稳定的星域间的往来秩序。
苻乐和项天鸽又看到了来时的那金色光粒,它们还在这星域里缓缓的律动,仿佛永不知疲倦,永远不会消失。
望着这些情景,苻乐突然有些疑惑,他忍不住问道:
“大鸟儿,你的路线,怎么感觉这么像我们来时的那条路线啊。”
项天鸽闻言也是发觉不对劲,他急忙说道:“对,好像的确是我们来的时候的那条路线。”
五彩巨鸟神情淡漠,前方的深绿色小蝉依旧在负责任的引路,五彩巨鸟脖子上的那一片深绿色羽毛微微闪烁,人类的语言从它口中传出来:
“放心,我有专门的引路向导,这是我特意找一个前辈借的,路线绝对没有出错。”
苻乐则还是放不下心来,他总感觉,这条路线是回地球的路线。
五彩巨鸟接着说道:
“我与你们的交谈次数有限,‘百元羽’大概还可以支持我说一百四十多个音节就要废了,所以不要问无聊的问题。”
苻乐闭上眼睛,把不安压下去,努力不去胡思乱想。
五彩巨鸟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前进,它此刻的体型比在它的修真星上时要大的多,它在维持着灵兽真身的形态,这种真身状态它只在和那成年毕方战斗时才展现过。
在这星域间穿行,哪怕是以它的强悍身躯,若仅仅以普通状态也容易出现意外。
又穿过一个星域的气冕层,苻乐和项天鸽又陷入黑暗之中,而五彩巨鸟的眸子中亮起绚丽的彩色光芒,这种黑暗对它的瞳孔来说,是不成问题的。
……
又是大约四个小时过去了,这是苻乐凭着感觉估计的,他们已经在这宇宙中前行很长时间了,也穿过了无数星域的气冕层。
前方一只巨大的巨型蚰蜒突然律动着触角从他们眼前经过,苻乐注视着这只巨型蚰蜒,突然感觉无比的熟悉。
苻乐拍拍项天鸽,眼神有些迷离的喃喃道:
“天鸽,你看这只蚰蜒,像不像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只。”
项天鸽闻言也是赶紧抬头望去,然后挠了挠头,神色尴尬的说道:
“这我也不敢保证,你总不能从这个就判定我们是在走原路吧?”
苻乐内心的不安总是挥之不去,突然五彩巨鸟背上一阵剧烈的晃动,又在穿过星域的气冕层了。
眼前被刺眼的白光照耀,两个少年睁不开眼睛,就连五彩巨鸟的瞳孔也微微闭合,同时覆上了一层彩色光膜,才得以阻挡这刺眼的白光。
逐渐白光散去,苻乐和项天鸽微微睁开双眼,看清眼前的场景后,两个少年大脑里瞬间一片空白,巨大的震惊在心底炸响。
“妈的……银河系……”
苻乐和项天鸽望着这漫天的璀璨星辰,一时语塞。
眼前的场景他们两个小时候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他们这一代孩子是非常这方面的知识了,并且银河系和他们之前看到的其它星域有着很大的区别,他们很难认错。
那五彩巨鸟还在解释:“我不知道,我没来过这个星域,但我是按照前辈给的指引向导走的,绝对……应该不会出错。”
苻乐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他怒火中烧:“还他妈前辈呢……你又飞回来了。”
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望着五彩巨鸟前进的方向,不祥的预感在心底逐渐升起。
项天鸽望着那还在辛苦引路的深绿色小蝉,忍不住向苻乐说道:“这知了猴……靠不靠谱啊?”
苻乐沉吟着,他的大脑陷入了思考当中。
苻乐望着璀璨的银河系,闭上了眼,口中却依旧喃喃自语:
“三千星域……银河系……第一星辰……地球……”
苻乐感觉头痛欲裂,这些东西的信息太大了,让得他实在思考不过来。
而望着周围这不断变幻的场景,苻乐和项天鸽更相信了,前面这绿色的知了猴或许就是在向地球引路。
苻乐大脑被这复杂的问题弄得很乱,在他看来,不是聂小言出错了,就是这深绿色小蝉引的路出错了。
……
在他陷入了思考不知道多长时间后,五彩巨鸟巨大的身躯突然猛地停住了,同时项天鸽由于激动而口齿不清的喊叫也在耳边响起。
苻乐抬起头,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映入眼帘。
苻乐顿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他低头看向那五彩巨鸟,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怒意,一字一句的说道:“这里不是第一星辰,这颗星球叫地球。”
那五彩巨鸟也没有反应,就这么停在这里,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大约三息后,那五彩巨鸟突然扭过头目露凶光,它摇晃着自己巨大的身躯,苻乐和项天鸽一个踉跄,差点掉下它的后背。
五彩巨鸟脖子上的深绿色羽毛剧烈的闪烁,它的声音也像是带着极大的愤怒一般吼出来:
“你们莫不是想出尔反尔!”
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身躯,那五彩巨鸟的声音逐渐冰冷起来:
“我是跟随着这灵蝉的指引来的,你们知道这灵
蝉的稀有程度吗?它不可能出错!”
苻乐稳定自己的身形,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慢慢的回答它道:
“我们不会出尔反尔,我体内的东西会让你带走,但这里真的不是第一星辰,这里是地球……是我的母星。”
听到苻乐的话,那五彩巨鸟的情绪似乎暂时稳定了下来,它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半信半疑的回应道:“真的?”
苻乐和项天鸽重重地点点头,注视着五彩巨鸟的眼睛。
五彩巨鸟望着蔚蓝的地球,又望了望那前方的绿色小蝉,那绿色小蝉正回过头来看着五彩巨鸟,一双大眼睛中露出一种任务完成后,渴望得到夸奖的神色。
五彩巨鸟摇摇头,也是目露疑惑之色,喃喃道:
“那倒是怪了,这灵蝉不可能出错……”
苻乐和项天鸽的脸色变的很难看,这五彩巨鸟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耍他们,何况它也没必要,两个少年没想到会陷入这么一个尴尬的困境。
地球现在是肯定不能回的,现在地球上还不知道是怎么一个末日景象,以他们两个的微弱力量,回去便是去往地狱。
突然,前方那绿色小蝉咕咕叫了起来,苻乐和项天鸽还有那五彩巨鸟,又惊又疑的看过去。
只见那绿色小蝉在这地球外太空的一个位置疯狂的鸣叫着,并围绕着那一个“点”盘旋着。
苻乐瞳孔猛地一缩,内心产生了想法,他指向那个位置:
“那个地方有古怪。”
五彩巨鸟驮着他们两个迅速的飞过去,它也仔细的观察着绿色小蝉不停地盘旋的那个“点”,也是眸子中凝重起来。
五彩巨鸟的眸子突然涌上血红色,绚丽的彩色被血红色所覆盖,这一刻,整片太空在它眼里一览无遗。
“果然有古怪,这个位置的‘气’太不稳定了。”
大约五息后,五彩巨鸟眼中的血红色退去,它点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
项天鸽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有什么古怪?”
五彩巨鸟摇了摇头说道:“若真是个道法,那绝对是境界极高之人布下的,我的实力太低,只能看出来这里的空间有端倪,有一丝不稳定,其它的就看不出来了。”
苻乐沉吟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不把我们送到目的地,我体内的东西是不会给你的。”
五彩巨鸟闻言身体一僵,而后叹了口气说道:“我试试吧。”
说罢,五彩巨鸟扇动着翅膀,神色无比凝重,苻乐和项天鸽感觉到,五彩巨鸟的身体开始微微震动,有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它的体内翻涌,如蛰龙苏醒一般惊人的涌来。
叮——
一声清脆的鸣声在它头顶的五彩羽冠上响起,随后在它头顶的五彩羽冠上,青、赤、黄、蓝、紫五中颜色一一亮起。
轰——
一道巨大的彩色光束自它的五彩羽冠射出,犹如苍龙一般剧烈的撞在绿色小蝉鸣叫盘旋的那个“点”的位置上。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入口
随着五彩巨鸟那道光束的喷射而出,这片太空的稳定瞬间被打破,一切有秩序的运转都开始变得紊乱,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石子一般。
苻乐和项天鸽紧张的注视着那道五彩光束和那个“点”的位置,绿色小蝉在光束到达前,迅速闪开那个“点”。
在两个少年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五彩光束则先是笔直的穿过了那个所谓有端倪的“点”,然后直接向后射去,消失在太空的远方,仿佛那个位置什么都没有。
项天鸽不禁有些失落,他望着那绿色小蝉,又望了望那个绿色小蝉寻找到的“点”,表情沮丧的说道:
“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五彩巨鸟也是面色十分难看,他扇动着翅膀,重新飞近那个“点”的位置。
它又仔细把目光凝聚在那个位置上,神色严肃的说道:“不对,这里绝对有问题,我停留在这里不动,仔细感受能够感受到这个位置在吞噬着我身上的‘气’,但太微弱了,不用心去感受,很难发现。”
它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还是因为我的力量太弱了,刚刚的攻击无法影响到这个位置。”
苻乐看上去有些着急,他声音急促的问道:“那要怎么办?”
谁知那五彩巨鸟突然扭过头,上下打量起来苻乐,它的目光很奇怪,看的苻乐心里有些发毛。
五彩巨鸟用这种眼神望了一会苻乐,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最纯粹的元素力量应该能够影响到它。”
苻乐听罢急忙说道:“那你倒是用呀。”
谁知那五彩巨鸟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意味,它打量着苻乐说道:“我没有,你有。”
“我有?”
苻乐难以置信的叫了出来,瞪大了眼睛。
五彩巨鸟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体内的火种,便是最纯粹的元素力量。”
五彩巨鸟突然露出疑色,声音有些戏谑的说道:“小家伙,你可莫要告诉我,你不会运用它。”
望着五彩巨鸟开始有些变化的眼神,苻乐心底一寒,他太过心急了,要坏事情了。
苻乐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望着那五彩巨鸟,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且闪开吧,让我来。”
五彩巨鸟的眼神中依旧流露出那种莫名的意味,它似笑非笑了一下,带着背上的苻乐,来到了那个“点”的位置前。
五彩巨鸟背上的所有橙色羽毛都亮了起来,这一刻,他背上有一万多只眼睛在监督观察着苻乐。
苻乐站在五彩巨鸟的背上,手心已被冷汗打湿。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看向自己的体内,眼前的视野却只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苻乐心里一动,开始呼唤体内的那小毕方,他着急的在心里喊道:
“小毕方,小毕方,能不能听到,把我体内的那火种引出来……快帮忙啊…
…”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苻乐顿时感觉,绝望笼罩了自己。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找到第一星辰的问题了,一旦被这五彩巨鸟确信自己和苻乐两个人只是凡人,对它没有丝毫的威胁性,那么他们两个人和小毕方的性命都将不保,交易是要建立在交易双方力量同等的基础上的。
虽然身下这只五彩巨鸟的智商很低,只比普通灵兽高一些,但它还是发现不对劲了。这是没办法事情,苻乐从头到尾露出的马脚太多,他终究还是太弱了。
叽——
苻乐正被绝望所笼罩着,准备放弃,突然他的胸膛里传来两声啾啾的叫声,苻乐抬起头,瞬间重新燃起希望。
然后苻乐惊讶的看到了神奇的一幕,他可以看清自己身体的所有经脉,他的身体在他的眼里,变成一种半透明的了。
苻乐看到,在他的无数经脉组成的经脉网里,每一处经脉里都飘动着一朵朵乳白色的火焰,此刻那些乳白色的火焰似乎在听从着小毕方的号令,在苻乐的身体里游动了起来。
苻乐看到,这些乳白色的小火苗开始运转起来,向他的两臂经脉汇聚,然后逐渐的向手指汇聚。
噗嗤——
苻乐被吓了一跳,一株小小的乳白色火焰,从他的指尖绽放开来。
身下的五彩巨鸟在这乳白色火焰绽放的那一刻,庞大的身躯瞬间由于恐惧哆嗦了一下。
苻乐望着这个在自己指尖上燃烧的乳白色火苗,神色复杂。它仿佛在跳舞和摇曳,更像是一个活的生命。
那五彩巨鸟的眼神里升起惊惧和贪婪,它看着苻乐指尖的那一株乳白色火苗,又忌惮的看了苻乐一眼,背上的那一万多双橙色羽毛构成的眼睛终于暗淡了下去。
不用苻乐指挥,那指尖上的乳白色火焰犹如跳舞一般跃动起来,它真的如同一个活的生物一般,蹦蹦跳跳的,便向那个点的位置跑去。
苻乐和项天鸽以及那五彩巨鸟,都紧张的望着这个不停向那个“点”跃动接近的小火苗。
嗖——
突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小火苗在快接近那个点的位置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了,就好像那里有个陷阱,它踩了进去一样。
苻乐和项天鸽揉了揉眼睛,惊讶的语无伦次:“这、这……”
五彩巨鸟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这里的整片外太空震动起来,仿佛是一块辽阔无垠的镜子正在破碎一般。
咔——
四处都是这种清脆的裂开声,在那个小火苗消失的“点”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那个漩涡随着运转越来越大,它散发出强大的吸引力,似乎要把这周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五彩巨鸟目露惊恐之色,扇动着翅膀拼命的向外飞去,却依旧抵不过那强大的吞噬力。
这股吞噬的力量越来越强了,两个少年死
命的抓住五彩巨鸟的羽毛,才勉强没有被吸走。
五彩巨鸟回头吼道:“赶紧放手,你们要的入口来了,这就是通往那什么第一星辰的路,你们要进便进,老子就不进了。”
它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喊道:“不对,不能放手,快把火种给我。”
苻乐艰难的咬着牙回应道:“你取走便是,我不做抵抗。”
五彩巨鸟听罢,眸子里透出一股决然之色,它身上所有的紫色羽毛都亮了起来,所有的紫色羽毛发出的光芒共同凝聚起一条紫色的光绳。
那紫色光绳谨慎又快速的直接没入到苻乐的胸膛里,大约三息之后,它快速的抽出来,苻乐感觉到胸膛里一股暖流的流逝。
紫色光绳抽出一株乳白色的火苗,五彩巨鸟见状,目露大喜之色。
他把那乳白色的火苗用身上的五彩光芒笼罩起来,然后直接吞入自己的口中。
同时五彩巨鸟露出如愿以偿的笑意,它的身躯猛烈的一震,后背上的所有蓝色羽毛亮起,后背上的两个少年顿时感觉一阵剧烈的反震力把他们震离了五彩巨鸟的后背。
“该死——”
两个少年瞬间被那巨大漩涡的强大吸引力给吞噬了进去。
五彩巨鸟回头笑了一下,大声喊道:“交易完成,我很愉快……希望你们的旅途也愉快。”
随着它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他脖子上的深绿色羽毛瞬间脱落,化为粉尘,此物已无用。
五彩巨鸟猛地振翅,身躯上的所有颜色羽毛光彩大作,释放出此前从未有过的强烈光芒。
同时它的速度骤然加快,身体化作一道五彩长虹,脱离了后面那巨大漩涡的吸引力,迅速消失在远方。
随着五彩巨鸟的离开,那巨大漩涡开始逆向旋转,同时开始逐渐缩小,大约五六息后,巨大的漩涡彻底化为一个点,消失不见。
这里的整片太空又恢复了寂静,又恢复了它一开始的样子,无数美丽的星球缓缓运转。
……
五彩巨鸟穿透气冕层,速度达到了它的极致。
它绚丽的眸子里还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在它看来,那个小修士根本不明白这个火种意味着什么,纯粹元素的价值,可以令虚无之地疯狂。
五彩巨鸟穿过一个又一个星辰,它没有注意到,它的身体正在燃烧。
一直持续着,持续到这具白色的骨架开始坠落,坠落在某颗不知名的星球上,它也没有注意到。
无声无息,不死不灭。
只是传闻,子母虚火,无论子离母、母离子,都会燃烧掉世界。
最后燃烧掉生与死的壁垒,燃烧地狱与天间的大门,再让母子相聚。
白泽很聪明,它没敢拿。
不要低估了母亲在保护孩子时设下的阴谋,那是她们最聪明的时刻。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黄泉路
仿佛置身于一场梦境,苻乐和项天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在下坠,他们的身体是处在下坠过程中,仿佛在掉下一个深渊。
如同童年做过的无数次高空坠落又惊醒的梦一样,只是比不得现在这般真实。
由于速度过快,苻乐的耳边响彻着呼呼的风声,厉风刮的他的脸颊无比生疼。他能感觉到从下面向上吹来的彻骨的阴森与冰凉,仿佛能够冻结人的灵魂。
他的耳边好像还听到了模糊的歌声,似乎下面通往的是某个奢华的宴会。
苻乐在空中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也无法判断项天鸽的位置,他张开嘴试图呼喊项天鸽,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他们还在下坠中,苻乐不仅有些自嘲的想到,如此深的深渊,恐怕是要直接通向地狱了。
慢慢的,周围的视野不再那么黑暗,他们似乎真的置身在深渊里,两边似乎是峭壁,并且正是峭壁上散发出了一点羸弱的光芒。
苻乐向那峭壁上看去,却发现那上面似乎画着什么东西,似乎像是壁画,好像这里曾发生过庄严、庞大的祭祀。
怎奈何这下落速度太快,苻乐还没看清那图案,只一刹那便过去了。
不过所幸这壁画似乎连绵不绝,按照苻乐的推算,他又下降了几百米,却还能在下面的峭壁上看到壁画的部分。
苻乐屏息凝神,将视线集中于一点,在下落的一瞬间他终于看清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株树,看上去是棵巨大且十分茂盛的古树,树干十分的粗大,枝干上还垂下来许多根须。
他还没多加思考,就看到了下面有些昏黄的光亮,好像快到底了,这下落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万丈深渊似乎终于见底了。
苻乐定睛看去,已经可以依稀看到下面的光景了。
这么高的距离摔下去,他们两个肉体凡胎,肯定会粉身碎骨。苻乐内心一紧,心底开始恐惧起来。
未给他太长的思考时间,他们两个少年坠向地面。
没有想象中的声响发出,两个少年直接身体陷入这地面之中。
苻乐吃惊的站起来,他的脚却还在这地面里陷着,他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毫发无伤。
苻乐这才注意到这地面,地面的颜色呈现一种深黄色,更像是踩在一种软塌塌的泥潭里,却又比泥潭更软,抬起脚后上面也没有沾染任何东西,再踩下去则脚又陷了进去。
苻乐环视四周,这才发现,不仅地面是深黄色,这里周围的一切都是深黄色,仿佛置身于一片朦胧的黄色大雾中,视野的可见度非常低,除了朦胧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唯有前方的一条像是石板路的道路非常清晰,这条路置身于这片黄雾的空间里,一眼望不到头。
苻乐一脚一个深陷的走过去,还真是普通的石板路,就像是随便一个普通田园里的小路一样,突兀的铺在这里。
这整个深黄色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眼前的这一条石板路。
苻乐看到石板路的一边的地上,有几个陷下去的字,像
是用脚尖在这棉花一般松软的地面上随意划出来的,字迹很潦草,甚至可以说是难看。
苻乐俯下身子,定睛看去,居然还有错别字,他无奈的仔细辨认,终于看出来了七八分。
——黄泉路
苻乐无奈的笑了笑,还真是够直接的。
他站起身来,张望四周,黄茫茫一片,看不到项天鸽的身影。
他张开嘴试图大声呼喊项天鸽,却发现嗓子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苻乐突然失去了五感中的一感,顿时慌乱起来。
他仔细感觉自己喉咙的震动,感觉自己的喉咙并没有丧失功能,不是自己的问题。
苻乐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抬起头,惊讶的重新环视这片空间,刚才他还一直没有发现,现在仔细感受,这个黄茫茫的世界,寂静的可怕。
这片空间,似乎是不传递声音的。
苻乐越来越确信自己的猜想,他开始警惕认真的打量着这个诡异的世界。
黄雾也是静止不动的,没有时间的流逝感,无论你往前走多少步,都是一片黄茫茫,没有空间的距离感,没有声音,没有视野,失去五感,没有一丝流动和变化的东西,这是一个死了的世界。
没有多么可怕的场景,没有恐怖的毒虫和巨兽,没有滔天的火海,有的只是寂静,甚至可以称为安详,但苻乐就是觉得毛骨悚然。
不像是民间传说中的冥间,但只有身在其中也可以感受到,这才是应该是真正的黄泉路,寂静的黄泉,一个人的路。
苻乐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这条石板路,抬起一只脚踏上去,眼前他除了走这条路,再也没别的法子,或许项天鸽在前面等着他。
苻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压下心头的恐惧与不安,抬起头咬着牙目视前方,沿着这条石板路,向看不到尽头的前方走去。
……
黄茫茫的辽阔世界里,只有苻乐一道瘦瘦的身影,走在这条狭窄的石板路上。
苻乐机械的走着,犹如一个上了发条的木偶一般闷着头往前走,他已经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靠回忆来打发时间。
又过了很长时间,苻乐开始感到疲惫,他开始观察石板路的两旁。
他惊讶的发现,石板路的两旁居然还有一些黄色和红色的小花在生长,就是地球乡间很常见的那种野花,甚至上面还有蝴蝶和蜜蜂在嗡嗡的晃动。
苻乐觉得有些惬意,这倒真有些走在午后的乡间小路上的感觉。
苻乐哼着歌,迈大步子向前走,他惊讶的看到在石板路的前方,似乎有一个古庙的影子。
苻乐急忙奔跑起来,他跑近一看,居然真的是个破旧的古庙。
这座古庙的外观呈一种朱红色,上面落满了灰尘,窗户和门都已经破旧不堪。
苻乐犹豫了一下,抬起脚走了进去,苻乐捂住鼻子皱起眉头,这古庙里面则是更加肮脏和破旧了,灰尘积的几层厚,同时一股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在屋里正中心有一座供奉台,但
上面所供奉的雕像已经没了,只空有一个供奉台,整个古庙内的物品摆放,给人一种悲凄的感觉。
突然苻乐感觉到一只手搭在自己身上,苻乐瞬间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沉默了几秒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是我。”
苻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露出狂喜的神色,猛地回过头来。
“天鸽?”
望着后面项天鸽熟悉的面孔,苻乐激动的叫出声来,同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可以发声了。
项天鸽猛地抱住了苻乐,然后松开苻乐,点了点头仿佛很老成的说道:“在这古庙里可以说话,这古庙在这个世界里就好像有特权一样。”
苻乐这才发现,这古庙的门和窗户都敞开着,但外面的黄色烟雾却一丝都没有渗透进来,只在古庙旁边分布着。
苻乐难以掩饰脸上的惊喜,在这寂寞的石板路上独自走了这么长时间,现在重新见到项天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和快乐。
项天鸽坐在一旁,看上去很疲惫,他回答道:“我只比你早到一会,听到有人进来便躲在了门后面。”
项天鸽站起来凝重的望着古庙供奉台后面的墙面说道:“似乎过了这个古庙,这石板路就到头了。”
苻乐有些疑惑,他挠了挠头,望着供奉台后的朱红色墙面,喃喃道:“怎么过,再出去绕过去这庙不就完了。”
项天鸽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我刚才已经试过了,这个古庙已经把这条狭窄的石板路彻底堵死了,出去之后两边就没有路了。”
项天鸽突然蹲在那朱红色的墙面上,拍打着这堵墙面,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堵墙应该有通道。”
这时苻乐看到在这供奉台的后面,放着很多陶瓷碎片,陶瓷碎片上面有些彩釉,而在这些陶瓷碎片的上面,供奉台的底座部位,放在一块铜镜。
苻乐在铜镜上看到自己的脸,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经历,铜镜里的他显得有些憔悴,头发很凌乱。
苻乐望着自己满眼的血丝和肮脏的脸庞,叹了口气。
他把目光收回来,不经意的向旁边一瞥,铜镜镜面边缘的一小块是项天鸽的背影,他正在那块朱红色的墙上敲敲打打,一会拍拍这里,一会拍拍那里。
从铜镜里依稀可以看到项天鸽的侧脸,苻乐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找到了!”
项天鸽突然发出惊喜的大叫,在这块朱红色墙壁的最下面,有一块砖的颜色较浅,项天鸽去敲打它,果然有一种空心的敲击感。
项天鸽站起身来,抹抹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如释负重的笑容。
周围突然安静了一下,他没听到后面苻乐对他的回应声,项天鸽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他扭过头,缓缓地转过身子看向苻乐。
苻乐站在古庙的门口,用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他,苻乐低下了头,看不到表情。
他微微张了张嘴,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悲伤和颤抖:
“你到底是谁?”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第一星辰
破旧的古庙里,苻乐站在古庙的门口,离对面的项天鸽有着三米多远的距离。
苻乐望着对面的身影,闭上眼,滔天的悲伤在心底蔓延开来,他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供奉台的基底部位有一面铜镜,而正对着项天鸽的镜面上,呈现的是一张枯槁的陌生面孔,镜子里的这个人束着头发,装扮像个古人,看上去似乎有四十多岁了。
“项天鸽”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急忙挥舞着双手,表情激动的解释着什么。
“项天鸽”一步步向苻乐走来,他的嘴里嘟囔着苻乐听不懂的话,看到苻乐一直在躲着他一步步向后退,他的表情开始越来越狰狞。
最后看到苻乐还在十分警惕的向后退,“项天鸽”停下脚步,喉咙里甚至发出一声古怪的叫声,类似于某种兽吼。
突然从后面跑过来一个身影,拉起苻乐的手就向前跑。
苻乐看清了这个人,惊喜的叫道:“天鸽?”
苻乐熟悉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才是真的项天鸽,他拉着苻乐往前冲,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一头撞翻了挡着路的“项天鸽”,疯了一般没命的往前跑。
他绕过了那座古庙,继续向后面的石板路跑去。
苻乐看到古庙的两边果然还有路,古庙可以被绕开,后面那个“项天鸽”刚才确实在骗他。
他扭过头向后看去,那个“项天鸽”已经变成了黄雾里的一道模糊黑影,苻乐可以依稀看到,他还在挥舞着双手激动的跳脚,从那后面的黄雾里传出他那令人听不懂的古怪叫声。
苻乐被项天鸽拉着往前跑,同时一直扭着头看着后面,慢慢的,身后的那个“项天鸽”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黄茫茫的大雾里,看不见了。
苻乐回过头来,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发不出来了,离开了那个古庙后,这里又剥夺了了声音传递的能力。
项天鸽也不回头,只是拉着苻乐的手没命的往前跑,穿过眼前无尽的黄雾,在这似乎永无尽头的石板路上向前奔跑。
突然身旁的黄雾越来越稀薄,似乎有一阵大风吹来,周身原来的黄雾突然吹拂涌动起来,苻乐和项天鸽眼前的视野也越来越开阔,周围的一切越来越清晰。
苻乐看清了周围隐藏在黄雾里的一切,他讶异的发现,周围居然全都是粗壮的大树,至少要三四人合抱的参天大树,他们居然一直在一个林子里。
前方亮起刺眼的光,似乎有一道门等在那里。
项天鸽也好像有永远不知疲倦的力气,他拉着苻乐的手,迎着那前方刺眼的白光,用尽全身力气冲了上去。
……
耳边传来涓涓的流水声
,身体下面湿漉漉的,同时感觉有石头硌在身体下面,苻乐动了动手指,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冰凉。
苻乐感到有尖尖的东西在戳他的脸,他下意识的拨弄了一下那东西,同时慢慢的睁开眼睛,头脑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也逐渐的清晰起来。
“嘿,娃儿,起来。”
有个人影在苻乐眼前,他的脸靠的苻乐极近,几乎都贴到了苻乐的脸上,同时还在不断地拍打他的肩膀,苻乐定了定神,慢慢的看清了这张面孔。
苻乐看到这人的外貌后,愣了一下,脑子瞬间清醒。
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束发右衽,穿着青色的布衫,这穿着有些像古人,却又与那些古装不完全一样。
这幅打扮让得苻乐头脑一阵发懵,此刻这个男人正笑嘻嘻的看着苻乐。
男人看到苻乐愣神的样子,笑的更厉害了,他把背后的竹笼放下,帮苻乐整理了一下衣领,问道:“娃儿,你父母呢?咋个躺在水里?”
苻乐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泡在较浅的一条溪水岸边,身下满是鹅卵石,同时项天鸽就躺在他的右手边,还没醒过来。
苻乐忙把项天鸽从溪水里拖出来,拖离岸边,然后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
那布衫的束发男子还是不依不饶的跟过来问道,嘿嘿笑着问道:“娃儿们打哪个来?”
苻乐想起来之前的那个林子,他急忙看向身后,身后几米处是一个林子,林子的后面则是一座巍峨的青山,这座高耸入云的青山藏在薄雾和云层里,看不清它的外貌。
苻乐想起项天鸽拉着他跑出那片林子的记忆,他望着他们跑出来的这片林子和后面的青山发呆。
那束发男子看到苻乐看那青山,急忙问道:“莫不是从这里出来的?”
苻乐没听到他问什么,茫然的点点头。
那束发男子听到此话,愣了一下,几秒后,他突然咧着开嘴,望着苻乐哈哈大笑起来,同时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看着苻乐。
束发男子笑罢,重新背上自己的竹笼,不再理会苻乐,转身唱着山歌,悠哉悠哉的离开了。
“倒是头一次听到有人从绿岛里出来嘞……”
束发男子的背影渐渐远去,爽朗的大笑声和悠远的山歌却依旧从远方传来。
苻乐望着这人离去的身影,心里乱极了。
他仔细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远处巍峨的青山,他们的脚下有一条清澈的小溪,青山的山脚下是一片茂密的林子。
苻乐茫然的望着这一切,忍不住喃喃自语:“这就是……第一星辰?”
这巍峨的青山和溪水密林,就像在一个普通的山脚外,这里的
一草一木,白云和蓝天,几乎与苻乐童年的野外景观没有任何区别。
苻乐看向天空,一轮刺眼的白日照的他睁不开眼睛,苻乐低下头,感到难以置信。
这所谓的第一星辰,和地球上的一切都一模一样,甚至还有太阳的存在。
苻乐站起来,突然觉得小腿骨头里一阵疼痛,他感觉自己可能扭伤了。
苻乐背起项天鸽,把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扭干绑在腰上,在树上用力扯断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当做拐杖,就这样一瘸一拐的,顺着刚才那束发男子离开的方向,往外面的世界走去。
……
苻乐走出了那山外,前方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他背着项天鸽,咬着牙一鼓作气再向前走去。
走到了那人声鼎沸的地方,他望着眼前的光景,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在疏林薄雾中,掩映着几家茅舍、草桥、流水、老树和扁舟。两个脚夫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向草桥走来。远处一片柳林,枝头刚刚泛出嫩绿,路上一顶轿子,轿顶装饰着杨柳杂花,轿后跟随着骑马的、挑担的。
再往远瞧似乎是一个集市,有铺面的撑开铺面,没铺面的沿街扯上一溜红布,小方桌、八仙桌、长条桌铺上了麻布,围上高高矮矮一圈竹凳,往来的行人和小贩,摩肩擦踵,络绎不绝。
最让苻乐犹如经历梦境的,是这些行人和小贩的穿着。
富贵的妇人穿着襦裙,裙腰以绸带高系,男子有幞头、幅巾,全都是类似又不完全相同的古人打扮。
苻乐背着项天鸽,步履蹒跚的往前走,他感觉头昏脑涨,口渴难耐。
道路两旁的妇人和孩子都露出惊讶的眼光望着苻乐和项天鸽,小贩们也一时忘了吆喝,呆呆的望着他们,目光都随着苻乐踉跄的步伐移动。
苻乐背着项天鸽,走到一户人家前,这户人家的门前坐着一个女娃娃,苻乐打算讨点水喝。
苻乐气喘吁吁的把项天鸽放下来,抹了把汗,脸上全是污垢,他向那门口的女娃娃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询问道:“你家大人呢?我们两个能在你家喝口水吗?”
女娃娃停止了手中的针线活,愣愣的看着苻乐,没有说话。
苻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他急忙解释道:“我的朋友现在还没醒过来,我们真的只是歇歇脚,没有水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在你家屋檐下歇歇脚吗?”
那女娃娃望着喋喋不休的苻乐,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苻乐看明白了,她不是害怕,她只是好像听不懂苻乐的话。
苻乐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脑袋后面猛地感觉到一阵重击,他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第三十章 囚犯
苻乐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上下打量着这件阴暗潮湿的屋子,望着眼前的这两个身穿甲胃的男子,真的犹如身在一场梦境中。
他是被冰凉的凉水泼醒的,上半身还湿漉漉的,他的身体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绑在了这间屋子的一根石柱上,旁边的那根石柱,绑的是项天鸽,此时他也醒了过来,他扭过头看向苻乐,眼里同样是对自己现在这种难以置信遭遇的震惊。
眼前的这两个甲胃的男子看着苻乐和项天鸽,目光逐渐冷冽起来。
其中的那个瘦弱一些的男子望着二个少年,突然表情变的严厉起来,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似乎在训斥苻乐和项天鸽,又像是在问话。
苻乐和项天鸽互相看了看对方,一脸茫然,他们听不懂这两个甲胃男子说的话。
瘦弱男子见苻乐和项天鸽不说话,脸上开始升起怒意,他的声音骤然加大,又重复了一遍刚刚他说的那句话。
苻乐和项天鸽咽了口唾沫,他们是真的听不懂这两个甲胃男子说的话。
苻乐联想起之前的那个小女孩对他们的问话也毫无反应,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唰——
看到苻乐和项天鸽对他们的问话居然不加理会,那两个甲胃男子勃然大怒,突然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来。
那长刀逼近苻乐的脖子,距离他的脖子只有几厘米远。
苻乐望着自己眼前的这柄明晃晃的长刀,向后尽量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回答道:“我们、我们是真的听不懂你的话……”
听到苻乐的话,那两个男子也是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是流露出疑惑的目光。
苻乐望着他们的表现,心里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两个人也听不懂他的语言。
苻乐深吸一口气,手心被冷汗打湿,心渐渐沉了下去。
沟通障碍,在这种环境下碰到沟通障碍这样的难题,对他和项天鸽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
果不其然,那两个甲胃男子中的另外一个高大的男子突然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冷笑了几下,和那瘦弱男子说了句什么,那瘦弱男子也点了点头,两个人随后走出了这间类似囚房的屋子。
随后在离开时,高大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在囚房的门上贴上了一张纸条,然后就离去了。
那张纸条似乎是用毛笔写的,从纸张的后面可以隐约看出来写在前面的字。
苻乐眯起眼睛,看清那似乎是一个名字,打头的似乎是一个“张”姓,后面的两个字认不太清,都似乎不是华夏字,即便是打头的那个“张”字,也是个错别字,有几笔根本就是写错了。
苻乐和项天鸽不明白在他们的门外贴个纸条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夜已经很深了,一个甲胃男子看到这张纸条后,来给他们开门,不同于前两个人,这是一个年轻的甲胃男子。
苻乐和项天鸽不知所措的被带着一直往前走,外面月黑风
高,有几个和他们一样被绑着的人也在被押着往前走,押着他们的甲胃男子一共有四个。
苻乐心里突然升起浓浓的不安,他望着其它被押着的人脸上面如死灰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果不其然,他们最终被带到了野外,那里有一座行刑台。
苻乐瞳孔猛地一缩,撞开一旁的其中一个甲胃男子,喊了一下项天鸽,就要往旁边的密林里跑。
刚跑了没几步,却被为首的那个甲胃男子冷笑着一脚踢在了小腿上,苻乐感觉一阵剧烈的痛楚,但他咬紧牙关,紧绷着肌肉,居然没被踢倒。
那为首甲胃男子见到这少年居然没倒下,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讶异,但他紧接着侧踢在苻乐的腰上,苻乐感觉瞬间全身失去力气,瘫倒在地上。
有了苻乐的带头,其他被押送的人愣了一下,突然每个人的表情也都出现了一些挣扎的神色,每个人眼中都有了些莫名的变化,人群有些骚动起来。
嗡——
望着开始有些控制不住的人群,为首甲胃男子冷笑了一下,突然身上闪烁起淡淡的白光,他握起拳头,一拳击打在旁边的树木上,粗壮的巨树瞬间拦腰折断。
望着这一幕,为首甲胃男子亮明了身份,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有几个还想反抗的犯人瞬间脸色惨白,绝望的瘫倒在地上。
此人是修士?
苻乐看着为首甲胃男子将周身白光引入体内,内心突然一动,他想起聂小言的话,心里突然走了一线生机。
苻乐张开嘴,大声呼喊道:“我是冤枉的,我们两个没罪!”
听到他的喊叫,周围的所有甲胃男子和犯人都脸色茫然的看着苻乐,唯有那为首甲胃男子听到苻乐的喊叫,突然怔住了。
他转过身来,缓缓地走过来,用一种有些谨慎的目光望着苻乐。
大约五秒钟后,为首甲胃男子看着苻乐,声音有些怀疑的问道:“修炼过?”
苻乐内心大喜,果然只有这修士男子听得懂自己的话,自己也能听得懂他的话,聂小言说的没错,体内有真元的人,哪怕只有一丝,也脱离了语言不同的交流障碍,任何语言对方都能互相理解。
这里的语言和地球语言绝对是不一样的,因为之前的小女娃和那些其他甲胃男子都是一丝真元没有接触过的凡人,所以他们听不懂苻乐的话,但眼前的此人可以。
苻乐心底燃起希望,他本来想说没有修炼过,但为了增加释放自己的筹码,他用力点点头。
为首甲胃男子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他有些怒意的看着身后的那一开始把苻乐和项天鸽抓来的两个甲胃男子,两个甲胃男子则是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为首甲胃男子陷入沉吟,他似乎开始对怎么处理苻乐和项天鸽感觉很棘手。
苻乐和项天鸽紧张的看着他,觉得时间的流逝突然无比漫长,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是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
过了好一
会,为首甲胃男子突然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苻乐一眼,苻乐心底猛地咯噔一下。
那为首甲胃男子贴近苻乐的脸,缓缓说道:“张百里,犯下草菅人命的罪过,纵然你曾学过一二皮毛山里之术,也必须要给害死之人偿罪。”
苻乐瞬间感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他瞬间明白了,他俩这是给哪家犯了罪的富家公子来当替死鬼来了!
月黑风高夜,果真是枉死也无处申冤啊。
为首甲胃男子的表情变的决然起来,他望向那些其他甲胃男子说道:“行刑!”
末了,他还指着苻乐和项天鸽,没忘提醒一句:“这二人与其他犯人不一般,最后要多杀几遍。”
苻乐和项天鸽瞬间被死亡的巨大恐惧所笼罩,他望着两个犯人最先押上行刑台,随着一声响亮的刀与底石的碰撞声,血柱瞬间喷射出来。
那为首甲胃男子果然是比较重视苻乐和项天鸽,或许也是担心迟则生变,第二组便安排了他们两个行刑。
两个少年被粗暴的按在行刑台上,在苻乐的脖子与那冰凉的石底接触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上瞬间炸开了全部的鸡皮疙瘩。
人之将死,会明白很多东西。
突然漆黑的夜空仿佛被点燃,一抹金光出现在天空,那为首甲胃男子见到这抹金光,瞬间脸色变的无比惊恐。
天空上传来一阵嬉笑声,金光慢慢收敛,原来是一把金色的巨剑,巨剑上是一个阴柔的男子,他缓缓地落在地上,目光十分精准的投向了为首甲胃男子。
苻乐瞪大了眼睛,除去那为首甲胃男子这种准入门的,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这第一星辰上的修士。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把任何的细节都装进脑子里。
那阴柔男子先是看向为首甲胃男子,随后看向地上的那两具犯人尸体,突然露出惋惜的神色,指着其中一个指责道:“这个体质不错啊,你怎么给杀了,成心跟宗门过不去是不是?”
那为首甲胃男子听到此话脸色巨变,他慌忙的后退,摆摆手道:“不敢不敢,只是贵宗要人要的太频繁了,这牢里的犯人也有限,实在是……”
“实在是缺犯人顶替那些乱做事的富家公子了是吧……”
阴柔男子面无表情,他一步步走近为首甲胃男子,语气又变的嬉笑起来:“我们少宗主天赋异禀嘛,最近进步神速,需要的滤器自然就多了些,不来你这大牢里找,难道去抓平民凡人不成?”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打量着为首甲胃男子,调笑道:“不然……你跟我去宗门走一趟?”
为首甲胃男子听到这话面色大骇,惊恐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阴柔男子似乎认真起来了,他点点头继续说道:“怎么说你也进过学府,身体自然比寻常壮劳力强……帮帮人家嘛,名额抓不够,回宗门要受处罚的。”
这阴柔男子似乎不是开玩笑,他的表情突然冰冷起来,一步步朝一脸惊恐的为首甲胃男子逼近。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白虎十三宫
无云的午夜,皎洁的月光洒在这郊外的密林里,那阴柔男子步伐迈的不紧不慢,甚至像在闲庭漫步,但却突然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这密林里。
对面的为首甲胃男子却是不断地后退,虽是寒气逼人的深夜,他的额头上却渗满了汗珠,脸上的骇然之色始终没有消退,随着阴柔男子的逼近,越发的浓郁起来。
为首甲胃男子后退间突然看到了行刑台上的苻乐和项天鸽,突然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激动的指着苻乐和项天鸽,向那阴柔男子喊到:“月先生,您莫急,您看那两个少年怎么样?”
那阴柔男子停下脚步,顺着为首甲胃男子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在将要被行刑的苻乐和项天鸽看过来,与他对视了一眼。
阴柔男子眼里冒出精光,没人看到他的行动,突然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下一刻,他已来到了苻乐和项天鸽身前。
“好好好。”
他抓起苻乐的手腕,嘴里连说了三个好字,他目露赞叹之色的抓着苻乐的手腕喃喃道:“这两个少年气血竟如此旺盛,几乎可以堪比一些幼年妖兽,带你二人回去作为滤器,再合适不过了。”
他站起身来,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几个犯人,目光一一掠过,最后指了几个说道:“第三个,第五个,第七个我都要了。”
说罢,他又拍拍苻乐和项天鸽的肩膀,补充道:“再加上这两个。”
为首甲胃男子表情有些为难,这些犯人这阴柔男子一下便点走了五个人,他这一时实在难以答应。
阴柔男子拍了拍脑袋,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噢对,再加上你。”
为首甲胃男子突然脸色大变,忙不迭的点头道:“您拿走,这五个人您立马带走。”
阴柔男子冷笑了一下,说道:“下个月我还会来,下次给我准备好十二个人。”
叮——
阴柔男子说罢,一旁的金色光剑突然剑身发出嗡鸣声,它开始迅速迎风高涨,转眼间已有六米多长,两米多宽。
阴柔男子望着被他点出来的几个人,袖袍一挥,包括苻乐和项天鸽的五个人瞬间便感觉被装进了一个漆黑的袋子里。
阴柔男子跳上金色巨剑,不再理会身后的四个甲胃男子,化作一道金色长虹,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
为首甲胃男子面无表情的向身后的一个手下招了招手,表情严肃的叮嘱道:“观察着点路上的叫花子什么的,路上没人的时候就抓起来。”
……
苻乐和项天鸽几个人挤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感觉几乎要窒息了,他们就这样在这黑暗里呆了
很长的时间。
突然身体一阵晃动,苻乐五个人感觉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后眼前突然有一丝光芒照射进来,而后那光芒骤然放大。
“到了。”
耳边传来那阴柔男子的声音,苻乐和项天鸽睁开眼,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他们不知在空中飞行了多久,此刻居然已是天明。五个人都被这眼前的景观给震撼到了。
前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峰峦叠嶂,隐藏在清晨的薄雾里,看不清这山峰的细貌,天空上有鸟鸣声不断传来。
一条弯曲的的石阶小径,自山峰蜿蜒而下,宛若画中景色,山明水秀,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产生在众人心头。
远远向上看去,山峰顶端有座白色大殿,隐藏在云雾里,有淡淡的七彩毫光闪烁,如同在吞吐灵气一般,同时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有淡淡的紫气在大殿旁边凝聚。
大殿旁,一座横生而出的长条石桥仿若弯月般,延伸至虚空云雾之中,与另一座山峰相连。
苻乐心神巨震,他禁不住喃喃自语:“这、这就是修真门派么……”
一旁的阴柔男子听到此话愣了一下,也是有些讶异的说道:“你说的不是荆州语言吧,这语言倒好生奇怪,九州之地我都去过,倒没有听过你这语言。”
苻乐急忙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啊?”
阴柔男子望向山巅的那个白色大殿,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白虎十三宫,荆州分宫。”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本来按照你们的资质,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白虎十三宫这种宗门的,何况你们本来就是已死之人,所以也莫要说我对不起你们。”
苻乐对这阴柔男子的这番话有些难以理解,他身后的一同来的三人却忙不迭的点头,嘴里嘟囔着什么苻乐听不懂的话。
阴柔男子见状也是面色微缓,点了点头,领着他们五个人一步步向台阶上走。
阴柔男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还不忘解释道:“杂役弟子身份低微,在宗门上山台阶不能御剑,不能乘空,只能下剑步行。”
苻乐心底暗暗吃了一惊,这阴柔男子看上去如此强大,居然只是这白虎十三宫的杂役弟子?
阴柔男子倒是神色如常,带着他们五个人,沿着这漫长的台阶,一步步的向山巅的大殿走去。
苻乐注意到,在旁边的台阶上,同样有着一只很长的队伍,队伍里大部分都是一些年龄很小的小孩子,也有一些青年,
这只队伍从那山巅的白色大殿里,一直排到了台阶下,里面的小孩子皆
是目露紧张之色。
苻乐一行人则是被阴柔男子领着,无需排队便往上走,那只长队里的青年和孩子们纷纷看向苻乐他们。
苻乐注意到,那些还在排队的青年看向他们的眼里并没有羡慕,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联想到上山前阴柔男子的那番话,苻乐突然心底升起一丝不安,他突然感觉,被带入这宗门,或许不是像他想的那般幸运。
转眼间太阳高照了,如那阴柔男子所选,几个人确实都是身体素质极强的人,走了这半天也仅仅只是步伐稍微放缓了些,都不至于气喘吁吁的无法坚持。
即便是苻乐和项天鸽,或许是在那毕方巢穴里的几天里,全靠食妖兽肉、饮兽血为生的缘故,竟比那另外三个成年人看上去更轻松一些。
台阶似乎要到头了,那座巍峨的云白色大殿已经露出了它的面貌,气势如虹,在高大的殿前石碑上写着“白虎十三宫”的字样,令苻乐惊讶的是,这些字又全是些有不同部首出错的华夏字,就像是华夏字的演变一样。
只见殿门前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有个中年男子坐着昏昏欲睡。
阴柔男子走过去,恭敬的站好,向那中年男子小声说道:
“新的一批到了。”
中年男子抬了抬眼皮,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站起来揉了揉肩膀,向阴柔男子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
阴柔男子恭敬的退了下去,缓缓地进了宗门里面。
那中年男子看都没看苻乐五个人一眼,转过身向前走去,头也不回的向他们五个人招收道:“跟我过来。”
苻乐五个人赶紧跟上去,中年男子领着他们左转右转,在这面积极为广阔的宗门里转来转去。
苻乐和项天鸽观察着这宗门里面的构造,有身着白色长衫的男男女女走来走去,也有穿着极为紧致黑衣的弟子在气势宏伟的操练。
天空之上时不时有御剑飞行的修士经过,一旁的灵院里居然饲养和囚禁着各种各样的灵禽异兽,这些笼子里的异兽目光紧跟着苻乐五个人,露出尖利的獠牙,发出低吼声。
包括苻乐和项天鸽在内的五个凡人都紧张的互相看了看对方,身处在这种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环境,让得他们五个仅有的同类,情不自禁的抱团取暖。
除了苻乐和项天鸽的另外三个人一直低着头,身处在这个他们眼中仙人才能生活的地方,他们忍不住有种自惭愧形的卑微感。
“好了。”
前方的中年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五个人抬起头,惊讶的看到,他们来到了一个石洞前。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醉生梦死少年郎
展现在五人眼前的,是一座大山,山下一个浑然天成的山洞洞入口,里面什么都看不见,黑黝黝一片。
中年男子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打了个哈欠,向后面五个人招了招手说道:“进去吧。”
苻乐望着黑黝黝的洞口,喉咙滚动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他抬起头无比突兀的问了一句:“不进去可不可以?”
“嗯?”
中年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直睡眼朦胧的状态好像突然醒了过来,他用一副很好笑的表情上下打量着苻乐,说道:“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
他又突然有些惊讶的望着苻乐和项天鸽自言自语道:“两个小娃子倒是好旺盛的气血,确实有些可惜了……”
他露出惋惜的神色说道:“按照你们两个的体质,收作杂役弟子也是有可能的,只是现在‘滤器’实在紧缺……罢了罢了,进去吧你们。”
苻乐咬了咬牙,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我能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吗?”
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苻乐,嘿嘿一笑说道:“干三件事就行,享受,吃喝,睡觉。”
五个人都是一愣,苻乐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我们每天都做什么?”
那中年男人仿佛早料到他会这样,也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享受,吃喝,睡觉。”
苻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中年男人又仿佛突然间没了兴趣,懒洋洋的说道:
“你们几个也是牢里的吧,别想这么多了,你们现在、包括以后一段时间的命都是我们续上的,宗门还会好好的招待你们,你们应该感谢宗门才是。”
五个人都沉默了,听完这中年男子的话,他们的心底都不可抑制的升起了强烈的的不安。
中年男子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说道:“还有什么要求么,没有我就走了。”
苻乐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叫住中年男子:“等一下!”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问道:“还有事?”
苻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太识字,你们这里有那种……那种可以学习文字的书吗?”
苻乐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道:“要适合初学者的那种,越初学越好。”
中年男子打量着苻乐,笑着说道:“有多初学?六岁
娃娃识字的那种吗?”
苻乐听罢,忍不住脸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没有年龄更小的了……就这种也可以。”
中年男子转过身慢慢离去,他背对着苻乐回答道:“知道了,有杂役弟子下山的时候我会嘱咐他们带回来一本。”
……
五个人望着中年男子逐渐远去的身影,皆是面面相觑,他们非常不自然的站在这里,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苻乐看向其他三个人,犹豫了一下,指着洞口问道:“我们进去?”
不料那三人茫然的看着苻乐,没有人回答他。
苻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忘了这三个凡人听不懂他说话。
也不再做过多犹豫,苻乐迈开步子,索性第一个走进那山洞,项天鸽紧随其后,另外三个人见状也忙不迭的跟了进去。
苻乐他们走了没几步,才发现这山洞里面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这山洞里黑黝黝一片,但走进来之后才能看到,里面两壁开凿了很多的石屋,每个石屋里面都是灯火通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影走来走去,嬉笑声在每个石屋里此起彼伏的传出。
苻乐他们五个人紧张的环视着四周,发现了一个没有灯光的石屋,里面漆黑一片,也没有声音传出。
苻乐五个人对视一眼,推开石屋的门,紧张的抬起脚,轻轻踏了进去。
嗡——
苻乐五个人皆是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随着他们迈进的第一步刚刚落下,这之前还是漆黑一片的石屋瞬间亮起了白光,满屋壁的白色石头都泛着光芒,照的这间石屋几乎刺眼。
“请就位——”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整齐的悦耳女子的合音,这突如其来的合音又紧接着给他们的心脏又一下重击。
苻乐他们揉了揉眼,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间明亮的石屋里,有几个穿着红色衣衫的俏丽女子整齐划一的站着,看来是一直等在这里。
苻乐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几个女子分别拉到一张床上,随后便开始在他们的一些穴位上按动。
居然还有身体检查?
苻乐内心无比的震惊,他们的待遇让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哪怕是之前的那阴柔男子,也仅仅是一个杂役弟子,他们几个凡人何德何能,能受此待遇?
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一整趟女子捧着托盘从他们五个人的床前经过。
那托盘上有蓝色的果子、绿色的灵芝,以及各种不知名的植物,后面紧跟着的玉器装呈的是淡紫色的液体。
苻乐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突然身旁的一个女子拿起那绿色的灵芝塞进他的嘴里。
苻乐剧烈的反抗,嘴里支吾着想吐出来,没成想那灵芝到了嘴里突然就化作了液体,他一仰头忍不住咽了下去。
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苻乐从未有过如此舒适的感觉,真的仿佛要飘起来了,一股暖流在腹中忽上忽下,他忍不住又张开了嘴。
第二杯玉器里的紫色液体被一个女子捧着倒入他的口中。
这次是火辣辣的感觉,如同吞下去一团燃烧着的火焰,苻乐感觉浑身发热,有轻微的刺痛感从身体的每个角落传来。
但不一会儿,这种刺痛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的浑身酥麻的感觉,身体仿佛卸下了一切束缚,变的无比的轻盈舒适,灵魂都仿佛要飞出来了。
苻乐恍惚间睁开眼,看到项天鸽他们四个人也是如他一般,四个人皆是躺在床上,旁边一个或数个红衣女子在向他们的嘴里喂着不停地各种天材地宝。
项天鸽他们四个人脸上带着迷醉的表情,对到嘴边的食物全部来者不拒。
随着那一排排的托着各种奇异植物和紫色酒酿的女子退去,随后而来的红衣女子又紧接着跟上,这次的托盘里是各种妖兽身上的部位。
有鹿角、虎爪以及鸟的翅膀,仅类似心脏的各类形态不一的妖兽器官就有几十颗,这些妖兽身上的肉都被那些红衣女子一个接一个的送到他们口中。
每一个都是美味无比,吃下去都有不一样的每秒感觉,有时让你的身体轻盈无比,有时又让你的身体沉重的仿佛压上万吨巨石。
苻乐他们也觉不到腹饱,大约半个小时后,这些红衣女子才停下来,然后纷纷停到苻乐他们的床前。
苻乐他们还仿佛陷在梦境里,脸上的表情变换不断。
一众红衣女子纷纷退去,她们排着队离开了这间偌大的石屋,随着她们的离去,石屋四壁上的无数白色宝石也迅速黯淡下来。
转眼间便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当中,只有苻乐五个人的梦呓还在不断地响起。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睫毛
在那石屋里睡了不知道多久,苻乐耳边听到声响,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一袭红衣的几个女子又站在了这里。
苻乐一跳眉,心头跳了跳,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道:“还来?”
不料他身边的的女子却突然答话了,她低着头,苻乐看不到她的表情和模样,她恭敬的回答道:“不是的,这个时间是负责帮你们按摩的,来促进吃下去的那些灵物在体内的消化。”
苻乐看向项天鸽他们四个人,他们都还没醒来,他们的旁边也都各自站着一位女子,他们身边的红衣女子皆是耐心的站在一旁恭敬的等候着,也不打扰他们。
苻乐身边的那个女子继续低着头问道:“那现在可以先给您开始吗?”
苻乐不习惯于对方这样对自己的称呼,他勉强笑了笑,回答道:“不用了,我……”
那一直低着头的女子却站起身来,不顾苻乐的反对,先从他的肩部开始按摩起来。
苻乐感觉到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按动,他的脸颊刹那间红了起来,一时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抬起头,看到了这个女子的面貌,苻乐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一个小姑娘,年龄看上去甚至和他差不多,这小姑娘还未曾长成一个美人,却提前画上了美人们该有的妩媚的妆。
这个小姑娘此时也是脸颊绯红,手指无比僵硬的捏着福乐的肩膀,她居然也是低着头不敢看苻乐。
这个小姑娘的相貌并不多么出众,但她长了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十分有节奏的扇动着,苻乐注视着她的睫毛,随着她睫毛的眨动一下,苻乐便点一下头,倒是用这种无聊的童趣来打发无聊。
相比于这里其她女子对伺候陌生男人的麻木和漠然,这个小姑娘则显得有些有些笨手笨脚和羞涩,甚至用力过大,把苻乐的肩膀都捏疼了。
苻乐一直在忍痛,他不想让这个小姑娘尴尬,但小姑娘或许是因为看到他面无表情,反而觉得自己用力用小了,那力度却一下下的在加大。
“嘶——”
苻乐实在忍不住,嘴里哎哟了一下,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肩。
看到自己弄疼苻乐了,那小姑娘看上去很是害怕,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就那样停在空中,仿佛吓傻了。
苻乐肩身上的疼痛,走了一半儿,还有一半,他抬起头摆摆手,刚想和那小姑娘说没事儿,眼睛不经意的一瞥,突然愣住了,硬生生把剩下的一半疼忍了回去。
那小姑娘的眼圈居然突然间红了,苻乐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眼泪,但
无奈伪装的太差劲了。
这小姑娘本来还不至于哭出来,但他看到苻乐对自己摆摆手,误以为苻乐让自己出去,讲到自己出去后要受的处罚,终于忍不住害怕的哭了出来。
苻乐心底当时就有些烦了,但他还没有使唤别人的习惯,虽然这个陌生的宗门不知道为什么给他们这么高的待遇,但苻乐可没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贵人,这里是迟早要离开的,他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何必折腾人家一个小姑娘呢?
苻乐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哭了。那小姑娘却眼圈还是忍不住的发红,长长的睫毛沾着泪水。
苻乐无奈的把头仰向一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跟块石头似的?”
小姑娘突然愣了下,抽泣了两下,声音有些哽咽的问道:“什么石头?”
苻乐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暗暗无奈的想到,我就一说,你就一听就行。俚语还真没遇到过这样刨根问底的。
苻乐对这个毫无营养价值的问题忍不住有些厌烦,他闭上眼开始胡诌:“又硬又死的石头,听不进去别人说话……就这种石头,我来的路上碰见好多,跟我这小拇指头差不多大……”
说着说着苻乐突然兴起,嘿嘿笑了两声:“都是月牙状的,来的时候忘了捡两块了……真可惜。”
说完还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小姑娘不哭了,也沉默了,她摇了摇嘴唇,又迈着小步子跑过来继续给苻乐按摩。
苻乐撇了撇嘴,也懒得赶她了,干脆随便她折腾。
苻乐突然想到了什么,心底一惊,他倒是总是容易忽略这个问题,这个小姑娘能和她交流,看样子应该也多多少少涉及过修行。
苻乐感觉到这小姑娘在观察自己,小姑娘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苻乐,她突然感觉,这个人似乎和她以前伺候过的那些人不一样,再加上苻乐不是以前的那些大叔,他年龄和她相仿,更让她平白多了几分亲切。
苻乐翻了个白眼,怪不得捏自己的力气这么大。
这时项天鸽他们四个人也都纷纷醒来了,也都是和苻乐刚醒来时的表情一样,震惊的看着这些摆弄自己身体的俏丽女子们。
苻乐看到他们旁边的都是俏丽的年轻女子,只有自己这边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说不打算享受,心底也暗暗有些不爽。
项天鸽他们四个人看来也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四个人皆是目露尴尬之色,身体绷得无比僵硬。
大约按摩了有十来分钟,他们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项天鸽感觉到,自己旁边这个女子的动作越来
越不对劲,她的胸口压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红唇微启,口中的香气甚至直接喷在自己的脸上。
项天鸽的肌肉瞬间绷得更紧,这女人好像在对自己搔首弄姿呀?
他看向其他几个人,果不其然,另外三个人身旁的女子的动作也越来越过分,举止越来越亲密。
苻乐见状也是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姑娘,他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由人推己。
不要那小姑娘突然目光变得无比冰冷,她不再羞涩,不再畏惧苻乐的目光,明亮的眼睛非常直接的对上苻乐的眼睛,这目光倒是看得苻乐不好意思起来,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小姑娘的声音无比冰冷,却带着几分强硬与倔强:“你不要想了,我是不会那样做的。”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只有一个任务,那便是给你按摩。”
苻乐忙不迭地摇头,竟然被这小姑娘说的羞愧起来,他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姑娘突然低着头转身走了出去,出门之前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苻乐。
其实没什么不一样的……
苻乐看着这小姑娘离去的背影,表情有些僵硬,在刚刚这小姑娘的那个眼神中,他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失望?
这时项天鸽他们旁边的女子不知道在他们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们在短暂的犹豫过后,接着从旁边那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一片铜片儿递给了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见到铜片露出大喜之色,也不再继续骚扰他们四个人,道谢之后转身离去了。
苻乐这才发现在他们每个人的床头上,都有一个小铁盒。小铁盒里面放着很多铜片。
苻乐把玩着这些铜片,默默的想到,或许这些女子可以拿着这些铜片,去宗门里换一些好处吧。
忽然之间,他的思绪被打断。石屋的门又被推开,负责给他们喂水的一众女子又准时的来了。
望着这接二连三来伺候他们的人,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这种生活实在是让他感到不安。
苻乐被一个女子温柔的清理好周身,用小勺呈着,小心翼翼的饮入一口清水。
入口的是甘甜的清泉,入腑以后,仿佛在冲刷自己的身体一般,让人感觉无比的舒爽和畅快。
但苻乐这次没有心情去细细的感受,他脑海里老是回忆着出现刚刚那个小姑娘的表情。
终于,苻乐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对我很失望……你又算谁呀?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教我识字
在那最后一拨女子离去之后,暂时没有新的伺候的人进来了,苻乐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望着房顶发呆。
他感到这种沉默的氛围很难受,忍不住开始发声:“天鸽?”
漆黑之中隐约可见项天鸽躺在床上的轮廓,他扭过头来看向苻乐,喃喃自语道:“估计很快就要用到我们了。”
苻乐缄默无言,他进了这宗门想再出去就难如登天了,现在看上去风光无限,但恐怕不知何时就会死在这舒适的床上。
其实苻乐现在也很迷茫,即便是他能够离开这个宗门,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本来苻乐的打算是找到聂小言,让她帮忙解决地球上的问题,然后他再重新回到地球,继续过他那平凡的生活。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想的太简单了,莫说寻找聂小言如大海捞针般困难,他现在连自己的人身自由和身家性命都保不住,更枉谈其它的事情了。
突然石门响起敲门声,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石屋里墙壁上的密密麻麻的白色宝石瞬间都亮了起来,照耀着整个石屋如同白昼。
苻乐眯起眼睛定睛看去,感到有些惊讶,来人竟是那白天给他按摩的小姑娘。
小姑娘虎头虎脑的望了望屋里,眨了眨大眼睛,慢慢的向苻乐走来。
苻乐喉咙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他现在对这个小姑娘有些紧张,不知道这宗门里的人又想干什么。
小姑娘来到苻乐床前,一双大眼睛盯着福乐,看的苻乐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苻乐看到这小姑娘的手藏在背后,仿佛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刷——
一个明晃晃的东西被小姑娘从背后伸出来,横在苻乐面前。
苻乐的身子猛的向后退,冷汗刷了一下就冒了出来,他刚想说话,却突然怔住了。
只见那小姑娘手上拿着的是一本书,镀了一层银皮,看上去明晃晃的。
苻乐指着那本书,又惊又疑的问道:“什么东西?”
小姑娘白了一眼苻乐,把那本书扔在了苻乐床上,头也不抬的说道:“一个杂役弟子说要给你的书。”
苻乐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确定是给我的?”
小姑娘突然笑起来,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歪着头说道:“今天新来的那五个人,最矮的那个,不是你吗?”
苻乐一时也没在意小姑娘对自己的调侃,他想起来在进这山门之前,曾经给那个中年男子说过要一本识字书。
想到这里,苻乐不禁内心微微讶异,这个宗门里的人对他们的要求真的是有求必应,几乎满足到了诡异的地步。
他们五个蝼蚁一样的凡人,究竟是何德何能?
那小姑娘似乎看出来了苻乐的惊讶,带着莫名的笑意说道:“你放心,这几天他们对任何影响你们情绪的要求都会满足的。”
她凑近苻乐,撇了撇嘴说道:你们保持一个稳定的情绪,对他们很重要。”
说完,这小姑娘便转身离去,苻乐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她认为自己这一副莫名其妙的话已经足够让苻乐心惊胆战了,或许是平日里几乎没有见过这种寻常同龄人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吓唬吓
唬这个少年,就是想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苻乐毫无情感的淡漠声音。
小姑娘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苻乐,气鼓鼓的撅起了嘴,内心想着你要战便战,双手一叉腰猛的转过身来。
小姑娘一愣,四壁白色宝石上的光晕打在福乐的身上,他的周身看起来反射着淡淡的光芒,使得这乡下少年的整体气质都得到了升华,让得这张脸庞看起来也还算舒服。
其实这白色毫光的出现,仅仅是因为苻乐太长时间没有洗衣服,油光反射所致。
苻乐叫住了她,表情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他把那本书伸过来,有些犹豫和试探的问道:“你能教我吗?”
小姑娘:“……”
……
苻乐翻卷着那本识字书,不禁哑然失笑,确实是够初级的,可能确实是给六岁孩童用的,还标明了发音的符号,虽然苻乐不大看得懂。
一旁的小姑娘真的是对他很恼怒了,教了苻乐整整半小时,他只学会了九个音节,只学会了六个字,有几个字怎么读都读不出来,小姑娘现在有些怀疑苻乐是故意的,是在故意整他。
“喂,”小姑娘实在憋不住了,叉着腰问道:“你到底哪的人?”
苻乐没有理会她,他正翻着这本识字书,陷入深深的思考,他越翻越吃惊,他发现,这本书上的字形,全部都是原来的华夏字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这本书里面,白色的“白”上面少了一点,变得和“日”有些相似,“李”这个字变成了不露头,中间的“中”两旁各多了一撇一捺。
还有许多的例子,几乎每个华夏字都发生了变化。
苻乐心底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想,为什么这第一星辰上的文字会是由原来的华夏字演变过来的?为什么这颗星球上的一切都类似于华夏的古代?为什么这里不是太阳系天空上却有类似于太阳的恒星的存在?又为什么这个星球上的日出日落、天气变化,都和原来的地球这么相似?
苻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姑娘刚刚问了他什么。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那小姑娘,问道:“你问我来自什么地方?”
小姑娘看上去还有些赌气,把脸别了过去,没有回话。
苻乐笑了笑,他确实是有些想家了,他原来的那个家里很无聊,没有那么多奇幻的经历,但那里让人很心安。
他望向屋顶,眼神空白的回答那个小姑娘,又更像是在喃喃自语:“我的家乡离这里很远,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去过。”
小姑娘突然之间来了兴趣,也不在乎刚刚苻乐忽视她的问题了,犹豫了一下追问道:“那里很厉害吗?”
苻乐愣了一下,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他不知道这小姑娘所指的“厉害”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来这个小姑娘自己也不太知道自己所说的“厉害”是什么意思,她看上去十分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下。
“嗯……就是……有什么厉害的宗门吗?”
说罢那小姑娘看来很满意自己对“厉害”所找到的解释,睁着大眼睛,兴奋又期待的看着苻乐,在她看来,一个地方厉害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有一个强大的宗门来教化四方。
苻乐却显然
没想到小姑娘会这么问,他看上去脸色有些难看,表情有些发窘,很艰难的思考了一下。
沉思了好半天,苻乐抹了把汗回答道:“宗门……我们有少林寺。”
小姑娘听到后莫名觉得很震惊,表情也是肃然起敬,连连点头追问道:“很强大的样子,最强的是不是神将强者?”
苻乐总觉得他俩交谈的方面不在一个思维空间里,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道:“最强的嘛……应该是方丈吧。”
小姑娘再次被震惊了,她从没听说过这个叫“方丈”的境界,莫不是比白虎十三宫宗主还要高上半头?
小姑娘的好奇心被彻底的勾起来了,她一脸新奇的问道:“这个宗门招收弟子是不是很苛刻?”
苻乐点了点头肃穆的回答道:“确实很苛刻,不能有男女之爱。”
小姑娘:“……”
苻乐仿佛也是被这小姑娘勾起了话匣子,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和同龄人如此轻松的聊天了,他望着这个小姑娘,这次才体会到年龄幼小的美好。
与长相和性别无关,真的是一种令人自惭愧形的气质。
苻乐也不管那小姑娘有没有再问他,自顾自的说道:“我家乡里的人,远没有你们强大,他们很脆弱,会得各种各样的疾病……他们很渺小。”
苻乐停顿了一下,望着地面又接着说道:“但正因为渺小,所以他们畏惧生命。他们畏惧自然,他们顺应天道,不会像你们这里的人一样,总是要逆天而行,对上苍抱着无限的愁怨。”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流露出沉思状,他没有听懂苻乐这段话说的什么意思,但她确实对苻乐口中的这个地方产生了兴趣。
小姑娘看着苻乐说道:“这样看来你们那里的人真的很坏,如果被宗主知道,一定是要去你们家乡那里教化的。”
苻乐笑着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两个发髻说道:“有机会的话,我领你去我的家乡看看。”
小姑娘很认真的看着苻乐,躲开他的手,急忙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苻乐郑重的点点头,回答道:“我说的。”
小姑娘的脸很明显的红了一下,转过身便要离开这屋门,苻乐望着她有些仓皇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
突然已经快要走出屋门的小姑娘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又折了回来,她急促的踏着小碎步,跑到了苻乐的面前。
苻乐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不知道这小姑娘想要干什么。
小姑娘歪着头看着苻乐,把小手伸进衣衫的口袋里,那小小的口袋里传出来一阵石头碰撞的清脆声响。
小姑娘张开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苻乐床边的桌子上,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白天说的是不是这种石头,我去下面找了好多……只有这种是月牙形状……”
小姑娘不等苻乐回答,转身踩着小碎步跑出了屋门。
屋里墙壁上的白色宝石瞬间也暗淡了下来,整个石屋又陷入了黑暗当中。
在寂静黑暗的石屋当中,桌子上的一堆小石头的形状依稀可辨轮廓。
苻乐沉默的看着这些月牙形状的小石头,说实话它们很难看,但每一块都是月牙状。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初懂规则
接下来的几天里,苻乐都在重复今天的生活。
每天早上都会有专门的女子来喂食他们各种珍贵的天材地宝、琼脂玉酿,而后到了上午,也有专门的一众女子来负责给他们按摩。
而他们的自由也受到了限制,他们无法离开这间石屋,甚至连下地离床都会有专门的女子来监视他们,这些女子除了监视他们之外,还要负责照顾伺候他们。
而在此期间,苻乐对这颗星球上的语言也懂了些皮毛,事实上它们只是原来华夏字的演变,甚至还有相应的演变规律,对于苻乐来说并不算多么的难学,倒更像是在学习一门方言。
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给那个小姑娘讲一下地球的一些事情,苻乐这才清楚的感觉到,他和这里的人之间思想的冲突。
小姑娘不认可地球上的一切规则意识,苻乐一开始还耐心的跟她讲解其中的道理,后来发现实在讲不通,索性也作罢。
而到了第四天,这种生活终于发生了变化。
……
早晨苻乐刚刚醒来,看到项天鸽正在翻着他那本识字书,项天鸽也在两天前开始学习这颗星球上的语言了。
苻乐还在迷迷糊糊之间,突然石屋的门被一下子推开了。
这一次进来的,不是俏丽的女子,而是几个看上去非常强壮粗狂的大汉。
“嗯?”
苻乐五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几根粗大的铁链瞬间锁起来他们五个人,而后带着他们,向石屋外拉去。
苻乐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开始剧烈的挣扎,这时在之前那锈迹斑斑的铁链上,有不起眼的蓝光闪烁了一下,随后苻乐他们五个人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
领头的仿佛是一个青年弟子,他们被一路带着,穿过这个宗门的无数道路和建筑,道路两旁的弟子则是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都是目不斜视的走过。
大约走了十分钟,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奢华的阁楼前,纵然是苻乐他们这样的普通人,也看得出来这阁楼的不凡,阁楼上空有紫气凝聚着,一旁的竹林呈龙脉状种植。
呼——
从阁楼的里面传出来怪异的吼叫声,像是人类在痛苦的大叫,又更像是某种野兽的声音。
这时领头的那个青年弟子诚惶诚恐地走到阁楼前,小声的向阁楼里喊道:“少、少宗主……”
阁楼里那野兽般的痛苦怒吼声瞬间放大,一个无比嘶哑的男子声音传出来。
“滚——”
青年弟子瞬间连滚带爬的逃了回来,他满头大汗,嘴里不住的说道:“是、是,我们滚……”
青年弟子朝后摆了摆手,仿佛在扔烫手山芋似的催促道:“快、快把‘滤器’扔进去。”
滤器?
苻乐心底咯噔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和项天鸽等五个人便被那锈迹斑斑的锁链绑着,一同扔到了那
阁楼里。
五个人仿佛穿过了一个阵法,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们抬起头来后,十分惊奇的发现,他们居然直接被送到了一间奢华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的光线十分的昏暗,在屋子最里头的阴影后面,有一个长头发、分不清男女的人在那里坐着。
“滤器……”
这个长头发的人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一张无比苍白的脸,这张脸面容枯槁,脸上没有一丝血丝,看脸部轮廓这应该是一个男子,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甚至比苻乐他们大不了几岁的人。
苻乐五个人皆是目露惊恐的后退,极力避开那躲在黑暗里的、干尸一般的长发男子。
长发男子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或许是由于常年缺少阳光,他的手无比的苍白。
嗖——
苻乐五个人身上的锁链顷刻间解开,与此同时,最右边的那个人身体不受控制的向那长发男子飞去。
“啊啊啊啊——”
长发男子抓住了那个人的脖子,他的指尖刺破了那个人的脖子,随后那人发出无比痛苦的大叫。
仿佛是在吞噬那个人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一般,苻乐观察到,那个人的血管鼓起,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通过那长发男子的指甲,源源不断的输入到那长发男子的体内。
大约七秒之后,长发男子缓缓地松开手,那个人不知死活的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长发男子又看向苻乐,伸出右手轻轻地摆手,苻乐发现自己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控制住,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吸了过去。
“你他妈——”
后面的项天鸽见状,额头上青筋暴起几乎目眶欲裂,他见到墙壁上挂着一把长剑,跑过去把长剑抽出来投掷向长发男子。
叮——
长剑被那长发男子仅用手指便弹到一边,他朝项天鸽也轻微的摆摆手,项天鸽也犹如一支被射出的长箭一般被吸了过去。
“一起来吧……”
长发男子一手抓着苻乐,一手抓着项天鸽,分别用长长的指甲刺破他们脖子上的血管,鲜血一瞬间便流淌出来。
“唔——”
苻乐咬着牙,他无法挣扎和动弹,双方的力量差距太大了,苻乐清楚的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源源不断的流逝,被那长发男子的手指吸走。
苻乐瞳孔猛地一缩,他似乎明白长发男子吸收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们五个人这些天里所源源不断吃下去的天材地宝,这些天材地宝里面所蕴藏的精华都没有被他们五个人的身体所吸收,而是隐藏在他们的经脉里面,只等待着被这眼前的长发男子所吸走。
苻乐不明白,这个宗门为什么要如此多此一举,先喂养他们,再由他们的身体经过,被这长发男子吸收。
他们的吸收过程大约持续了十秒钟,比之前那个人要长上不少时间。
咣当——
苻乐和项天鸽犹如两具死尸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长发男子还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才继续吸收下一个人。
苻乐睁着眼睛,却感觉眼前白茫茫一片,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他的身体里从每个角落传来一种几乎让他昏厥的痛苦。
自从离开地球,他从未感觉像此刻这般虚弱。
……
苻乐缓缓地睁开眼,刺眼的光照又让他的眼睛止不住的想流泪,他又忍不住闭上了。
“你醒啦?”
耳边传来小姑娘熟悉的声音,苻乐睁开眼,看到那个扎着两个发髻的小姑娘正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苻乐环视四周,看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石屋里,身旁的其它床上,躺着同样面色苍白的项天鸽他们,只是现在除了苻乐,他们只剩下了三个人,少了一个人。
“唔……”
苻乐晃了晃脑袋,挣扎着想坐起来,小姑娘急忙制止了他。
“你别动,你现在体内有很多‘兽毒’,必须等它们暂时休眠你才能动。”
苻乐无力的躺下,脸上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他也不问什么,只是闭上眼继续休憩。
小姑娘仿佛有些惊讶于他的坦然,好奇的问道:“你就不想问问你们之前是被怎么了吗?”
苻乐闭着眼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吃了别人的东西,终归是要吐出来的。”
小姑娘听到这话,表情变的有些难受,她犹豫了一下,帮苻乐整理了一下头发,说道:“那个人是我们的少宗主……他因为一次事件,就变成这样了。”
她看着苻乐的脸愣了愣神,又继续说道:“他的身体每天都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来维持,但直接吃下去那些天材地宝是有毒的……所以就需要一个滤器来过滤毒性……”
小姑娘说到这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苦,她观察着苻乐的表情。
苻乐惨笑了一下,咧开嘴笑道:“精华归他,毒素归我们,对吗?”
小姑娘沉默了,苻乐停顿了好久,好像吐出了一口浊气一般,声音居然无比释然道:
“你们这个世界……还真是不讲道理啊……”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抱怨的第一句话。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处在一个什么境地里。
不管之前他如何陷入危险,他都还抱着一丝天真,因为那些不是千年前的老妖怪,就是没有人性的凶禽巨兽,他们都不是人。
这是第一次,他差点死在和他一样的活生生的人类手里。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依旧身在杀人会偿命的地球了,那个无聊的、有规则约束的世界已经完了。
他要适应、并学会这个世界的规则。
——丛林规则。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拿走我的尊严
漆黑的夜里,苻乐躺在石屋的床上,浑身疼痛难忍,他轻轻的翻身,便感觉到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与此同时,从旁边的三张床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苻乐捂住耳朵。
他们现在每个人身体里都积累了很浓的毒素,这种毒素现在不会要他们的命,但当积累到了某一个程度,他们顷刻间便会变成一具干尸。
在最尽头的那张床上,已经空了,那个人今天白天就死了,相比于他们四个,他是体质最差的一个,没能熬过毒素的爆发。
那些天材地宝的精华一被抽走,毒素没了压制,便会瞬间爆发。他们四个人能够活下来,便算是运气好。
这时,苻乐旁边的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苻乐扭过头看去,那个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此刻他翻起身走下床。
“嘶……”
随着他身体的挪动,他的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叫,在黑夜里显得极为渗人。
苻乐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只见那个中年汉子扶着墙壁,走到那个已经空了的床位前,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然后鞠躬拜了三拜。
由于身体的疼痛,他无法下腰,所以动作显得很滑稽,但这里没有人感到滑稽,苻乐看着这汉子的举动,鼻子一酸把头扭了过去。
那中年汉子祭奠完了那个人以后,转过身又挪动着身体,嘴里不停地哎呦着,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床。
吱呀——
石屋的屋门开了,又是一众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她们举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很多的天材地宝。
苻乐四个人见状,再也没了饥饿感,再次看到这些东西,他们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精美的食物从他们眼前流水般的经过,四个人却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把头扭向一边去。
仿佛早料到今天会这样,那些红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站到一边,从门外进来了几个黑衣弟子。
噗噗——
几根紫针打在苻乐四个人喉咙上和身体的其它部位,苻乐四人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嘴巴则不受控制的张开。
红衣女子见状开始行动,她们排着队,然后无数奇形怪状的天材地宝流水般的进入苻乐他们四个人的口中。
随着那些天材地宝下了喉咙,进入腑中,苻乐感到身上的痛楚似乎正在一点点的减轻。
苻乐依旧能躲开一点是一点,但情不自禁的,为了压制身体的痛楚,其他人都开始主动吃下这些天材地宝。
那些黑衣弟子见状笑了,苻乐明白了,犹如吸食毒品一般,他们这些人停不下来的。
为了压制体内毒素产生的痛
楚,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当那少宗主的滤器,直到有一天他们会因为毒素再也压制不住而身亡,这白虎十三宫则继续给少宗主换新的滤器。
苻乐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的颤抖,那些黑衣弟子见状,则是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突然一个黑衣弟子示意红衣女子先停下来,他走上前来看着苻乐。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那黑衣弟子冷笑着狠狠地抽了苻乐一巴掌,他甚至动用了真元,苻乐感觉天旋地转。
平日里在此之前,由于苻乐他们身份的特殊性,对于这些女弟子需要伺候他们,这些黑衣男弟子早就心怀不满但平时也无可奈何。
今日这里没有其他宗门的人,又看到苻乐居然还在挣扎,这些黑衣弟子自然想借此发泄发泄。
啪——
又狠狠的一巴掌,福乐的左右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
然后这个黑衣弟子突然拿出来了一个小瓶子,他从小瓶子里倒出来一点儿透明的粘稠物,抹在苻乐的左右脸上。
只见大约三息之后,苻乐的脸居然瞬间消肿了,没有一丝痕迹留下。
然后第二个黑衣男弟子嘻笑着走上来,啪啪两声,更加用力的狠狠地打在苻乐的脸上,苻乐的左右脸颊瞬间又肿了起来。
然后那个黑衣弟子也从那小瓶子倒出来一点透明的粘稠物,抹在苻乐的脸上,苻乐的脸再次消肿,又恢复成毫无痕迹的原样。
“你们狗日的——”
一旁的项天鸽破口大骂,这些男弟子意外的看着他,然后玩味的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黑衣男弟子也是冷笑着向他走去。
以此类推,苻乐这边,又是第三个黑衣男弟子嘻嘻笑着走上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苻乐,抬起右手,不一会右手逐渐覆盖上一层白色的光芒,显然是动用了真元。
然后他冷笑了一下,狠狠地扇在苻乐的脸上。
噗——
苻乐喷出来一口鲜血,脸肿的真的像一个紫色的茄子一样,他死命的挣扎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这些人。
突然望着苻乐肿成茄子样的脸,一旁的红衣女子们也来了兴趣,他们暂时放下手里托盘上的各种天材地宝,凑近了过来。
一个黑衣男弟子看到一名俏丽的红衣女子好奇的走过来,眼睛亮了一下,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始手把手的教那名俏丽女弟子怎么用手扇苻乐才能刚好肿成茄子状。
扑哧——
女弟子忍不住笑了出来,露出一排好看的银牙娇笑道:“陈师兄,人家不会啦,算了吧……”
后面的黑衣男弟子颇为气概的拿起女子的手说道:“哎,这有什么不会的,师兄告诉你,大胆的用力就行。一定
要用力,但是不能太往后,不然就不是茄子是冬瓜啦。”
扑哧一声,俏丽的红衣女子再次被这名黑衣男弟子的幽默逗笑了,他含情脉脉的看着这名男弟子。
黑衣男弟子眼里放出精光,他嘿嘿笑了两声,抓起女弟子柔软的小手,抬到一个适当的高度说道:“就这个方向就可以,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女弟子新奇的看着苻乐那又被他们恢复正常的脸,好像很不忍心的闭上眼。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苻乐的脸几秒后又肿了起来,红的发紫,真的像一个茄子一般。
“呀——”
那名红衣女子惊奇的叫了起来,她靠着那名男弟子叫道:“真的哎,真的是这样哎……”
黑衣男弟子贪婪的望着红衣女子,顺势把她搂到怀里,红衣女子也不反抗,仿佛不经意的倒在男弟子的怀里。
这名俏丽的红衣女子看着苻乐肿起来的脸,忍不住捂住眼睛,黑衣男弟子则是叹了一口气,无比爱恋的说道:“师妹呀,你就是太善良了。”
黑衣男弟子最后一次给苻乐肿胀的脸上抹上药膏,他的脸再次恢复了正常。
只是左右脸颊上那不断叠加起来的疼痛则是一丝都没有消失,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要燃烧起来,这积累起来的疼痛仿佛要撕裂他的大脑。
黑衣弟子们退出房间,那名俏丽的红衣女子也被其中一个黑衣弟子搂着出去了,剩下的红衣女子则坦然地端起托盘,继续喂食苻乐他们托盘上的食物。
最后那些红衣女子也出去了,苻乐和项天鸽感觉整张脸都很沉,仿佛灌了铅一样,他们的大脑昏沉沉的,思维也是断断续续。
过了好一会,负责按摩的女子们也走进来了。
那个小姑娘也是看到了床上的苻乐,她像往常一样先开始给他捏肩,随后又开始聊起一些自己刚刚见到的有意思的事情。
她自顾自的说了好一会,却没有听到苻乐对她的回应,她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在以往,苻乐都会和她笑着聊上好一会,两个孩子互相笑骂,苻乐给她讲着他的家乡的趣事。
小姑娘惊讶的抬起头,看到苻乐闭着眼睛微笑着,脸上已是一片湿润。
小姑娘愣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苻乐哭,她本来一直觉得这个少年有着过人的成熟,跟她见到的其他少年都不一样。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见到苻乐哭的如此凶猛,仿佛有无尽的悲伤像潮水一样从他胸膛里涌出来。
苻乐睁开眼看着小姑娘,泪水就这样流到他的嘴里,他露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冲小姑娘咧了咧嘴:“嘿,我有点想家了……”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屠
此后的几天,苻乐都过着周而复始的生活,那几个黑衣男弟子倒是没有再来过。
或许他们也早把他们干的事忘了,毕竟苻乐他们实际上和奴隶的地位差不多,实在不值得他们记住。
而除了苻乐以外,另外三个人包括项天鸽在内,已经对那些天材地宝的食物无法抗拒了。
他们体内的毒素越积越深,身体的那种疼痛也在不断地增加,只有吃下那些天材地宝,才能暂时靠它们其中蕴含的能量来压制那些毒素,这让得他们对那些天材地宝欲罢不能。
但那些天材地宝中本身又含有极大的毒素,这就如同吸毒一样,这是一个永无尽头的恶性循环,若有尽头的话,便是在他们毒素爆发,彻底死去的那一天。
令苻乐有些感到不安的是,那个扎着两个发髻的小姑娘,这几天居然也没有来。负责照顾苻乐的人换成了一个陌生的红衣女子,苻乐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在逐渐发酵。
而在这几天里,他们也又被送到那少宗主的阁楼里一次,现在几个人的身体是越来越虚弱,那几个原来无比强壮的汉子现在看上去已经如同几个老人般死气沉沉了。
石屋的门又被推开,那些手托着各种精美食物的红衣女子又走了进来,几个人麻木的张开嘴,他们已经不再抗拒了。
吃下这些东西以后,按例是该给他们按摩的女子们来了,苻乐无精打采的看着这些依次走进来的女子。
突然苻乐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看到这回那个小姑娘居然来了。
苻乐甚至连脸色都红润了许多,他挣扎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笑着看着那个小姑娘说道:“你这几天去哪了?”
小姑娘却好像没有听到苻乐说话,只是低着头走路,苻乐连声喊了她好多遍,她才猛地抬头,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苻乐疑惑的看着他说道:“你怎么了?”
小姑娘看上去脸色很苍白,她好像好久才反应过来苻乐问她话,费力的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事。”
苻乐觉得很不对劲,他仔细观察着这个小姑娘,她好像走路都很难受,额头上有很多汗珠,并且走路一瘸一拐的,两条腿的姿势让人感觉很别扭。
小姑娘就这样走过来,按例给苻乐按摩,按摩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
“嗯?”
苻乐疑惑的望着她,她突然凑到苻乐耳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你知道男人女人之间怎么生小孩吗?”
苻乐大脑里轰的一下炸响,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要这样问自己,他一点不觉得这个年龄的小女孩问这个很好笑,只觉得心底有一些发寒。
苻乐的声音有些打颤,他哆哆嗦嗦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姑娘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娇羞,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睛中流露出期待和向往的神色,兴奋的说道:“我要做母亲了……”
苻乐身体在止不住的哆嗦,他让自己镇定下来,还在
强颜欢笑,试图戳破这个小女孩的话:“啧,是嘛,那可与我无关。”
苻乐若无其事的讲了个家乡的浑话,他说完自己哈哈大笑,眼睛却在瞥着观察着小姑娘,等着这个小姑娘看到自己没有被她的话吓到后,露出失望的表情。
“哈哈哈……对、对吧……”
苻乐有些尴尬的停下来自己的大笑,那个小姑娘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她站在在那里仿佛陶醉在回忆中,脸上居然一点点露出来女孩幸福的神色。
苻乐愣住了,那小姑娘甚至没有做完手中的工作,便一直傻傻的笑着,蹦蹦跳跳的走出了这石屋。
苻乐望着她两条腿那别扭的姿势,大脑里一片空白。
咣当——
石屋的门突然被重重的踢开,几个黑衣男弟子冷笑着走了进来,苻乐看到这几个男弟子的脸都很熟悉,就是上次打他的那几个人。
他们环视四周,看到苻乐后指了指,然后目标无比明确的向苻乐走了过来。
带头的黑衣男弟子招了招手,示意那些女弟子先出去,那些红衣女子看到后,排成队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砰——
那带头的黑衣男弟子冷笑着,重重的一拳打在苻乐的小腹上,苻乐瞬间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来了,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移了位。
黑衣男弟子一把抓起苻乐的头发,向一旁的桌角狠狠地撞去。
砰的一声,苻乐感觉额头上有东西流了下来,胃里一阵恶心,眼前的视线都变的模糊了。
那黑衣男弟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行啊小子,人缘不错啊,来了这么几天,就有女杂役替你打抱不平,居然去宗门里告我们几个。”
后面的黑衣男弟子走上来两个,抓起苻乐的头发,恨恨的说道:“害得我们几个关了禁闭。”
苻乐耳边嗡嗡的,甚至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为首的黑衣男弟子走过来蹲下,看着苻乐突然玩味的笑了下,他凑近苻乐的耳朵:“知道替你告状的那个小姑娘什么下场吗?”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嘿嘿笑了几下,苻乐仿佛听到了恶鬼的声音:“我把她上了……”
轰——
这几个字无比清晰,苻乐的大脑仿佛炸开了,他感觉天旋地转,身上的汗毛都在打颤。
带头的黑衣男弟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用不用我给你讲讲过程,今天在你这里不收费。”
后面的所有黑衣男弟子爆发出哄笑声,其中一个朝苻乐喊道:“知足吧小子,这几天宗门里每个人听的时候,可都花钱了。”
苻乐仿佛傻了一样,表情呆滞,身体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那带头的黑衣男弟子似乎很满意苻乐的反应,又皱了皱眉,仿佛不太满意他这僵硬的表情。
带头的黑衣男弟子俯下身子,继续说道:“你知道最好玩的是什么吗?”
他停顿了一下,故意把声音拉的很长:“我上她的时
候,咬着她的耳朵告诉她,我喜欢她好多年了,我以后会来娶她……”
他骤然把声音抬高,仿佛感到难以置信的喊到:“怎么可能呢?那就是个破鞋呀,我怎么可能会娶一个破鞋?”
后面的所有男弟子都笑了起来,那小姑娘并不是弟子,她只是个丫鬟,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他们玩死区区一个丫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带头的黑衣男弟子继续说道:“我回去以后,还会继续玩她,不停地玩,在树林里,在床上……“
“一直玩到,这个玩具被玩烂的那一天……”
……
啾啾——
突然所有的弟子耳边听到了鸟叫声,所有黑衣弟子的表情都有些发懵。
他们抬起头张望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石屋里怎么会飞进来鸟?
那带头的黑衣男弟子松开了苻乐的头发,转过身疑惑的看向其他黑衣弟子,他们向他点点头,示意他们也都听到了。
“他妈的……怎么这么热……”
一个黑衣男弟子擦擦脸上的汗,有些惊疑的骂道。
整间石屋的温度似乎都悄然间高了起来,大约仅仅两息之后,整间屋子里的温度升高到了一个顶点,仿佛变成了一个蒸炉。
呼——
突然一个弟子惊恐的叫了起来,随后其他弟子也目露骇然之色。
这整间石屋里的一切,都悄然间融化起来,除了项天鸽他们躺着的石床,整间石屋的每张石桌、每根石柱都先是发红,颜色变的如同染血一般的鲜红,然后开始慢慢的消融。
噗——
先有一个弟子的肉体凭空融化了,衣服却完好无损的掉在地上。
所有的黑衣男弟子仿佛见了鬼一样,发出惊恐的大叫声,他们迅速躲开那个位置,那一片区域顷刻间空了出来。
噗——
噗——
噗——
转眼间又是三名弟子的肉体凭空蒸发,黑色的衣服没了支撑,缓缓地无力落在地上。
这些训练有素的宗门弟子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他们争先恐后的向石屋外跑去。
噗噗噗——
太晚了,所有人都在即将跑出那个石屋门的那一刻,身上的衣服无力的落下,衣服里的肉体则诡异的消失。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黑衣弟子,那个黑衣弟子站在门口哆哆嗦嗦,他闭着眼睛不敢动了。
大约这样等了五分钟,这名男男弟子哆嗦着,小心翼翼的尝试把一只脚尖踏出石屋门外,发现无事后,仿佛如获大赦的尖叫着,拖着湿漉漉的裤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苻乐望着地上密密麻麻的黑色衣服,摸着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啾啾——
他的胸口里传来两声清脆的鸟鸣声。
“谢了,小毕方……”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神纹毕方
昏暗的石屋里亮起刺眼的白光,墙壁上的白色宝石一一亮了起来。一个身躯伟岸的白袍男人打量着那些地上的黑色弟子服,他的身后跟着之前那个唯一幸存下来,跑出去的黑衣弟子。
白袍男子身材无比高大,剑眉星目,脸部轮廓无比粗犷,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的白袍上绣着一头通体白毛的巨虎,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白袍男子往前走了几步,身后那幸存下来的黑衣弟子哆哆嗦嗦的跟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黑衣弟子立正身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望着那个白袍男子恭敬的说道:“邙大人,刚刚就是在这里,我的十四个同门皆是诡异身亡……”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警惕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那白袍男子打量着整个石屋,望着那些已经消融了一大半的石桌和石柱,目露讶异之色。
他转过身来看,看向苻乐四个人,眼神一一扫过,认认真真的把他们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
白袍男子瞳孔微微闪烁,露出沉思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转过身来,重新打量着这间石屋,并问向那名黑衣弟子:“当时你们在干什么?”
后面黑衣弟子听到这话,突然犹豫了一下,而后恭敬的说道:“我们、我们在监督这四个人进灵……”
“嗯?”
白袍男子打量着这名黑衣弟子,慢慢的走了过来,那名黑衣弟子的身体哆嗦了一下,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黑衣弟子终于忍不住了,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们、我们在打……”
白袍男子闻言笑了笑,他慢慢的走向那名黑衣弟子,黑衣弟子再也受不了了,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白袍男子蹲下来,叹了口气,颇为和蔼的捋了捋这名黑衣弟子的头发,语气显得很轻柔:“你不知道这些滤器的身体受到一点伤害,都可能影响少宗主的吸收速度吗?”
那名黑衣弟子抬起头,他的瞳孔开始变的涣散,嘴唇开始逐渐的发青。
“去找你的师兄们吧……”
白袍男子拍拍他的肩膀,面无表情的说道。
呼——
白袍男子伸出手掌重重的挥在那名黑衣弟子的脸上,破风声响起,那名黑衣弟子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柱子上,然后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血液从这名弟子的身上涓涓流出,不一会便染红了地面。
“喂,老东西……”
这时白袍男子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他慢慢的扭过头去。
项天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朝白袍男子挑衅的点了点下巴,他的声音有气无力:“老家伙,你那些废物弟子是小爷杀的,你再不滚连你一块杀……”
苻乐见状,表情瞬间变的无比骇然,他明白项天鸽这是要替他去死,他急忙张嘴想要承认是自己干的。
砰——
一旁的项天鸽却突然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站起来,一拳打在苻乐的脸上,苻乐的头脑一阵眩晕,坐在地上。
项天鸽扶着墙壁喘着粗气走过来,又狠狠地一脚踢在苻乐小腹上,苻乐张大了嘴巴,他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了。
项天鸽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撇了撇嘴说道:“再他妈废话连你一块杀!”
说完,项天鸽转过身来,看着那个白袍男子,倚在墙上挑了挑眉说道:“还不滚?”
那个白袍男子打量了一下项天鸽,突然忍不住发出大笑声,他一边笑着,一边慢慢的朝项天鸽走过来。
苻乐望着那逐渐走近的白袍男子,他捂住肚子,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变的无比涨红,他的嗓子里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了。
那白袍男子走到项天鸽面前,望着他,眸子变的逐渐冰冷。
砰——
他抓住项天鸽的脖子,手臂骤然用力。项天鸽拼命的挣扎,布满血丝的眼睛都鼓了出来,他几乎要窒息了。
那白袍男子冷哼一声,就这
样抓着项天鸽的脖子,转身离开了这间石屋。
苻乐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白袍男子的身影逐渐远去,项天鸽则是望着他,脸上挤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
耳边传来呼呼风声,窒息感逐渐消退,一只粗壮的大手还在抓着他的脖子,项天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满天星辰,他正身处高空,白袍男子的身影就在他的上面,面容冷峻。
白袍男子抓着项天鸽的衣领,身化一道白色的匹练,在这夜空中疾驰,带起无数残影。
项天鸽意识渐渐涣散,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只是不知道这白袍男子会如何处置自己。
下面的光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了,好像来到了一座古朴的灰色大殿,大殿之外有一头数米高的巨虎雕塑栩栩如生。
白袍男子提着项天鸽身形逐渐降落,他依旧抓着项天鸽的衣领,领着他向里面走去。
项天鸽看到,即便已经是黑夜,这大殿里面依旧灯火通明,并且有着无数的少年在里面排着队,进行着什么仪式。
每个少年的神情都是各不相同,有紧张者,有落寞者,也有狂喜者。
看到白袍男子走进来,几个坐着的黑衣弟子大惊失色,急忙笑脸迎上来。
居中的一个黑衣弟子来到白袍男子的面前,恭敬的弯下腰,一脸堆笑的说道:“邙大人,您怎么亲自来神纹殿了?”
白袍男子瞥了一眼他,淡淡的说道:“怎么?我没资格来?”
黑衣弟子脸色大变,连忙解释道:“不不,弟子失言,弟子失言。”
项天鸽打量着那些排着长队的少年,那些排着长队的少年也在偷偷的打量着他,能够亲自被氓大人带来神纹殿的孩子,他们自然是很好奇。
白袍男子不再理会那些黑衣弟子,直接抓着项天鸽的脖子,走到了大殿的门后,那些少年的长队便是从那里依次排出来的。
白袍男子推门走进去,项天鸽看到,一个发须皆白的麻衣老者正坐在那最前面,而后面的少年们则都是光着身子,排着队一个一个的走进一个青色水池里。
一共有三潭水池,负责另外两潭水池的是一老一少两个男子。
麻衣老者给一个少年的胸膛上画上一个奇异的符号,那符号的形状有些类似于一棵树,隐隐约约释放着青色的光芒。
那少年被麻衣老者在身上画好符印后,便直接光着身子,胸膛带着那奇异的符号,很兴奋的进入那潭青色水池里。
嗡——
大约五六秒后,那弹青色的池水突然沸腾起来,有白色的水雾从水面上升起,同时那潭池水的颜色开始从普通的青色逐渐变成土黄色。
沸腾了几秒后,那池水中心突然开始凝聚漩涡,漩涡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砰——
那潭池水突然炸响了一个水花,随后池水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大约五息之后,一声高昂的鸣叫声传来。
唳——
一头凶戾的黄色巨雕的虚影在池水上逐渐凝聚,巨雕伸展了一下翅膀,仰起巨大的头颅,狭长的眸子里闪着凶戾的光芒。
与此同时,在那另外两潭水池里,纷纷传来两声炸响。大约也是五息之后,两声低沉的兽吼从那两潭水池里传来。
两潭池水上各自凝聚出一头巨兽虚影,一边是一头巨大的金皮犀牛,一边是一头背生双翼的黑色豹子。
仅仅持续了短暂的时间,这三头巨兽虚影便消散了。
同时三名少年从那三潭水池中走出来,脸上带着兴奋的光芒。
“神纹,烈犀。”
“神纹,乌翼豹。”
一老一小两个负责测试的男人平静的喊到。
白袍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走到那麻衣老者面前,松开项天鸽,向那麻衣老者说道:“蛮老,帮我给这个孩子测试一下神纹。”
麻衣老者看着白袍男子点点头,也不说
话,仅仅是屈指一弹,项天鸽浑身的衣衫尽碎。
项天鸽的脸颊瞬间红透,那麻衣老子一把将他抓过来,拿起旁边那只青色的毛笔,便在他的胸膛上画下了那棵树状符印。
项天鸽恶狠狠的看着那个白袍男子和麻衣老者,剧烈的挣扎。
见到挣扎无果,项天鸽大声喊道:“老头子,他妈的,你为老不尊!”
噗噗——
两口黏稠的唾沫从项天鸽嘴里吐在那白袍男子和麻衣老者的脸上。
麻衣老者一脸淡然地擦了擦脸,白袍男子则是勃然大怒,他狠狠地抓起项天鸽的脖子。
“滚进去——”
白袍男子用力的把项天鸽扔在那潭青色的水池里,溅起无数水花。
一旁的麻衣老者倒是呵呵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有活力的小子。”
白袍男子则是不再说话,望着项天鸽进入的那潭池水皱起眉头,沉思不语。
其他少年的测试也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另外两潭青色水池里,两个年龄比项天鸽稍大的少年,紧张的走了进去。
嗡——
那另外两潭水池已经有了反应,池水开始逐渐沸腾起来,不一会连漩涡也逐渐在凝聚了。
然而项天鸽进入的那潭水池却还是无比的平静,池面几乎毫无波澜。
白袍男子失望的叹了口气,一旁的麻衣老者却有不一样的反应,他望着项天鸽进入的那潭依旧平静的池水,神色逐渐惊讶起来。
吼——
哞——
另外两潭池水中,一头紫色巨型蜥蜴虚影,一头长着三角的青牛虚影,两头巨大的虚影逐渐凝聚起来,而项天鸽的那潭池水还是十分平静,没有任何反应。
白袍男子的目光逐渐由失望变成懊恼,一股杀意在他身上涌动出来。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白袍男子扭头看去,他惊讶的看到,麻衣老者神色无比凝重的看着项天鸽的那潭池水。
呼——
池水终于不再平静,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气泡,这个小气泡在池水上慢慢的变大。
啪——
这个小气泡破碎了。
但跟那些其他少年弄出的动静相比,这实在还是太不值一提了,队伍中有几个少年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晃晃悠悠的,池面上又升起第二个小气泡,这个小小的气泡开始逐渐变大。
令那些少年讶异的是,这个小气泡一直在变大,它始终没有破碎,慢慢的,这个一开始的小气泡越来越大,最后大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步。
“嗯?”
白袍男子皱了皱眉,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所有人退……”
轰——
白袍男子话音未落,突然滔天的巨响从那潭池水中传出,那个气泡终于爆裂开来,巨大的浪花溅射在大殿的每个角落。
嘶——
每滴池水落在的地面上、墙壁上都开始消融,有些不小心被池水溅到的少年胳膊上,被烧红了一大片,甚至开始露出血肉。
咔——
在另外两潭池水上面,那蜥蜴虚影和青牛虚影居然直接被震散而去。
这座大殿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滔天的炙热从池底传出来,白袍男子急忙向前看去,他目露震惊之色。
三潭池水里的水全部蒸发殆尽,一滴不剩。整个坚硬的池底都已被融化的千疮百孔。
池底里,赤身裸体的少年浑身火红,项天鸽慢慢抬起头,环视众人,所有与他对视的人都感觉体内一股炙热感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来。
唳——
一头遮天蔽日的火红色巨鸟凝聚在项天鸽头顶,巨鸟的身体无比凝实,根本不像是虚影,它慵懒的伸展翅膀,看上去无比真实,仿佛是一头活兽。
白袍男子心底仿佛掀起惊涛骇浪,他望着这一幕,喃喃自语:“神纹……毕方……”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大师兄
不同于那些其它巨兽虚影的短暂维持便消散,这头巨大的毕方虚影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依然在项天鸽的头顶翱翔。
这头火红色的毕方逐渐停下来,开始慵懒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它狭长的眸子环视着周围的人,举止显得十分优雅。
而那池底之外的大殿里,有无数的少年躺在地上哀嚎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赤裸着身子,身体被那些刚刚溅射四周的滚烫水滴烧伤,皮肤上红肿一片,看上去极为渗人。
白袍男子则是望着池底的项天鸽和他头顶的毕方虚影发呆,似乎还没有从那震惊中反应过来。
而一旁的麻衣老者则是止不住的发出惊叹声,他目露惊讶的打量着这灵兽,嘴里啧啧称奇:“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看到上古神纹的觉醒,老朽也算是开眼了。”
说完麻衣老者看了看白袍男子,点了点头说道:“邙大人果然好眼力,不知从哪里找到的这少年。”
白袍男子似乎被这麻衣老者点醒了什么,他望着池底项天鸽的身影,表情逐渐决然起来。
唳——
项天鸽头顶的毕方虚影似乎也是有些厌倦了,这头庞大的灵兽最后发出一声长唳,身躯逐渐缩小,最后化作一个火红色的图腾印在了项天鸽的脖子后面。
“唔……”
项天鸽微微抬头,他似乎还一直处在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随着那毕方化作一道火红色图腾印在他身上,他才显得有些清醒过来,半睁着眼睛环视着周围。
项天鸽动了动身体,他突然感觉身体里那些由于兽毒的积累,而一直存在的痛楚感消失了,随着他身体内肌肉的运转,仿佛有无穷的力量从身体的四面八方运送到他的四肢。
项天鸽眼前的视线逐渐慢慢清晰,他看到一个白袍男子逐渐向他走过来。
项天鸽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他想起来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慌张的左顾右看,又看着自己赤裸的身躯,抬起头看着那白袍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项天鸽忍不住又把嘴撅起来,左右脸的肌肉积蓄起力量。
噗——
一口响亮的唾沫从项天鸽嘴里吐到那白袍男子华丽的衣服上,白袍男子这次倒是没有在意,只是不住的盯着项天鸽看。
项天鸽紧张的看着他,被他看的心底不安,他的身子不住的向后退去,口中急促的喊到:“滚远点,你别过来……”
白袍男子蹲下身子,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项天鸽,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项天鸽撇了撇嘴,看着白袍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跟你有关系吗?”
白袍男子也不在乎项天鸽的不敬,他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
此话一出,身后的无数少年们顿时发出哗然之声,他们看着项天鸽的眼神中流露出羡慕与不甘的神色。就连那另外的一老一少两个测试人,也是互相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只有那麻衣老者依旧是神色如常,笑眯眯
的捋着胡子,一副情理之中的样子。
听到这话,项天鸽愣了一下,目光怪异的打量了一下这白袍男子,然后冷笑了两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
哗——
此话一出,身后的少年们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哗然声,人群瞬间变得喧闹起来,少年们纷纷打量着项天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个小子……他居然拒绝了邙大人?
白袍男子却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他点点头,仿佛更加赞赏项天鸽了:“你的脾气,倒是配得上你的天赋。”
项天鸽听的一头雾水,他现在只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火辣辣的热,他向后摸去,摸到了一个图案的凸起。
项天鸽摸着这诡异出现的图案,表情突然变的惊恐起来,他一把甩开那白袍男子的手,声音几乎要吼出来:“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那白袍男子没有理会他的问话,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我叫邙骞,你做了我的唯一弟子,就也成了白虎十三宫整个荆州分宫所有弟子的大师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项天鸽露出嘲讽的眼神,不再言语,索性直接躺在那池底闭目养神。
邙骞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把声音放缓,凑到项天鸽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你做了整个荆州分宫的大师兄,你带来的那些朋友将享受座上宾的待遇,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欺负。”
听到这里,项天鸽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他缓缓的睁开眼,注视着邙骞,邙骞也看着项天鸽,他并不说话,给足项天鸽思考的时间。
项天鸽躺着,又把脸扭到了一边,邙骞则半蹲着,眼神十分专注的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后面的少年们一脸茫然,他们互相看了看,也不敢乱说话。
项天鸽重新闭上眼睛,缄默不语。
“我叫项天鸽。”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少年没有睁开眼,却缓缓地说道。
邙骞突然露出大喜的神色,他忍不住搓着手大笑了起来:“哈哈,好——”
邙骞站起来,猛地转过身去,他一一看向大殿的所有人,恢复了一开始的威严和气势,他看着所有人沉声说道:
“从今天开始,项天鸽便是我的唯一弟子,也是宗门最高大师兄,长老以下宗门一切人士可随意调动,他的任何过错,非内宗级别长老不得惩罚他……”
说到这里,邙骞停了下来,他环视殿里的所有人,每个被他看过的人都慌忙的低下头。
邙骞的话里夹杂上了真元,声音骤然扩大,最后一句话传遍了这神纹殿里的每个角落:
“他的命令,如我亲临。”
说完,邙骞看向一旁的那一老一小两个测试人,沉声说道:“天亮以前,把我刚才的命令以白虎令的形式,告诉宗门内的每个人。”
那两个测试人急忙恭敬的垂下头,低声说道:“是,宗主。”
……
苻乐扶着自己虚弱的身
体,推开石屋的门,他不能看着项天鸽替自己顶罪死去。
呼——
一推开石屋的门,便有阵阵凉风吹拂他的脸,苻乐的精神好了不少,他已经好久没有呼吸过如此新鲜的空气了。
突然从那前方有很多红衣女子脚步急促的过来,看方向似乎是冲着苻乐他们的房间。
“妈的……”
苻乐咬着牙捂着胸口,望着这些走过来的女弟子心底一沉,他知道他又无法逃出去了,项天鸽现在生死不明,他绝不可能再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了。
苻乐心一横,也不后退,扶着墙壁,继续迎着她们走过来的身影往前走。
“站住——”
在苻乐与前方那些红衣女子相距数米的时候,那些红衣女子突然说道。
她们还看不清苻乐的脸,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在漆黑的岩洞中扶着墙壁向她们走来。
苻乐心底一惊,他咬了咬牙,对那些女子的喝令不加理会,而是继续低着头往前走。
几个红衣女子皱了皱眉,其中一个走上来,扳住苻乐的肩膀。
“我让你站住——”
苻乐扭过头来,看向那名红衣女子,他的眼神逐渐凶戾起来,苻乐心一横,已经准备殊死反抗。
那名红衣女子眯起眼睛,慢慢的看清了苻乐的相貌。
苻乐的身体已经蓄势待发,他握紧了拳头,但令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呼——
潮湿的岩洞里,那名红衣女子眯起眼睛,看清苻乐的相貌后,突然瞳孔紧缩了一下,惊讶的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她的表情不断变幻,显得有些挣扎。
苻乐疑惑的望着这名红衣女子,只见她在迟疑了几秒后,终于是忍不住弯下腰,表情十分谦卑的朝苻乐微微欠身。
随后,后面的一众红衣女弟子也皆是身体挺直,目不斜视的看向苻乐,表情显得十分恭敬,朝他微微欠身。
“你……”
苻乐对这些红衣女弟子的表现震惊不已,他心底警惕起来,向后退了几步,观察着四周,准备伺机逃跑。
“请大人移居千云阁。”
那居中的红衣女弟子依旧弯着腰,谦卑的向苻乐说道。
苻乐冷笑一声,轻声回应到:“是么……”
随后苻乐找准一个人群里的空隙,猛地冲了过去,却被那一众红衣女子连起来挡了回来。
“请大人移居千云阁。”
所有红衣女子依旧是恭敬的弯着腰,整齐划一的喊到。
随后走出数位红衣女子,她们各自站在一个位置上,似乎组成一个奇异的阵法,然后苻乐感觉脚下的土地晃动起来,突然一根红色的长绳破土而出,将他的身体捆了起来。
苻乐剧烈的挣扎着,同时看到在岩洞的后面,和他们住在一个石屋的另外两个人,也早已经被捆成了一个茧,被一些红衣女子托着,和他一起走出这岩洞。
(本章完)
第四十章 寻迹
苻乐三个人的身体紧紧的绑着,被这些红衣女子托在头顶上往前走,苻乐透过那些红绳的缝隙,看到他们正一路穿过这宗门的各个小径,来到了一个云白色阁楼的前面。
这座云白色阁楼,位于一处小山峰上,周围云雾萦绕,紫金色光芒在阁楼上空若隐若现,雾气作龙形虎影吞吐状,在阁楼上空徐徐凝聚。
苻乐三人身上的红色绳子被慢慢的解开,然后他们被那些红衣女子十分轻缓地放在地上。
啪——
苻乐猛地甩开那些红衣女弟子的手,连忙向后退出好远,然后目露警惕的看着她们。
这些红衣女弟子恭敬的着朝苻乐三个人弯下腰,然后拍成队列,一一退去了。
苻乐回过头,警惕的打量了一下那座云白色的阁楼,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从那云白色阁楼里面走出来两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他们手上拿着华美的白色袍子,谦卑的垂着头,将手里捧着的华美袍子举到苻乐三个人的面前。
苻乐皱了皱眉头,望着这两个仆人,没有理会他们。
见到苻乐还想拒绝,那两个中年仆人里的其中一个人突然低声说道:“这都是项师兄特意安排的。”
苻乐听到这里,手中的动作一怔,他微微挑眉,表情怀疑的问道:“天鸽?”
另一个中年仆人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大师兄的名讳。”
苻乐重新打量着这两个仆人,只见这两个仆人依旧是十分谦卑的低着头,他们微微抬手,把那套精美的白色长袍又举高了一些。
苻乐沉默了一会,他把那白色长袍推到一边,扶起那两个仆人,声音变的平和了一些:
“这些衣服先算了,请你们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中年仆人齐声答道:“项师兄已被宗主大人收为亲传弟子,已是宗门所有弟子的大师兄,大人们是大师兄的朋友,应享有座上宾的最高规格待遇。”
苻乐愣住了,站在那里很长时间
没有回过神来,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那两个仆人又重复了一遍,苻乐才恍惚间回过些神来。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久之后苻乐才双目无神的看向前方,口中喃喃道:“这样啊……那、那极好……”
苻乐犹豫了一下,似乎还不习惯身份的转变,他僵硬的抬起手,摇摇晃晃的跟着那两个中年仆人往那云白色阁楼里走。
后面的其他两个人不知所措的对视一眼,也踉跄的跟着苻乐走了进去,他们体内的兽毒都还在,脚步十分的虚浮,看上去虚弱无比。
苻乐走进那云白色阁楼,瞬间便被里面富丽堂皇的建筑震惊到了。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隔间。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苻乐鼻翼微微翕动,嗅到一股微甜的味道,顿时感觉精神烁砾,思维都清晰了不少。
苻乐继续跟着那两个中年仆人往前走,走进了最里面的屋子。
推门进去,苻乐环视四周,作为休憩的房间,里面的装饰倒少了许多奢华,多了些平淡。
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白虎图的帐幔,绣工无比的精致,虎爪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床上铺着一块同样富丽的绸罩单,四围挂着紫色的短幔。椅子也都有彩色套子,其中一张特别高,前面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至少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点着高大的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苻乐和那另外二人惊讶的打量着这间屋子,身后的那两个中年仆人则低着头垂着手,缓缓地退出这间房间。
“等一下——”
苻乐突然叫住他们两个,两个仆人驻住脚步,立在门口。
苻乐沉吟了一下,他看向两
个仆人,低声问道:“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们,你们一会再离开。”
两个中年仆人闻言,皆是更加用力的低自己的下头,齐声说道:“老仆知无不言。”
苻乐有些不习惯两个比自己年龄大的长辈这样对自己,他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你们不必这样。”
两个仆人却仿佛没有听到苻乐的话,依旧执着的垂着头颅弯着腰,保持着这个姿势。
苻乐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再劝阻,他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语气无比谨慎的说道:“你们……知道绿岛吗?”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有些安静,那两个中年仆人垂着头,没有说话。
苻乐心里有些紧张,他开始假装自己很轻松,他打了个哈欠,随后伸了个懒腰,顺势躺在一旁奢华的床上,漫不经心的挥挥手说道:“两位不知道也无妨,我再打听。”
谁知那两个中年仆人中的一人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疤痕遍布的脸,他用一种莫名的目光打量着苻乐。
苻乐手心有些出汗,他不明白自己又问错了什么。
那个抬头的中年仆人望着苻乐反问道:“如果这世间里只有一个绿岛的话,那大人问的绿岛老仆是知道的。”
苻乐内心一喜,表情却还十分淡然的说道:“哦?你知道?”
那另外一个中年仆人也突然抬起了头,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不光我二人知道,这颗修真星上至各古国皇帝,下至妇孺孩童,恐怕没有一人不知的……”
老仆人的语速突然变的极其缓慢了下来,他的声音在苻乐脑海里缓缓响起:“只是不知道……为何大人不知?”
苻乐的心底猛地一紧,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果然犯了个低级的错误,他的大脑极速思考,突然间,苻乐露出不耐的神色,向那两个中年仆人大喝道:
“我问你们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在我这里阴阳怪气、话里有话的,真是够大胆啊……”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绿岛
那两个中年仆人闻言也是低下头,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刚才被问话的那个仆人抬起头,缓缓地说道:“是老仆人不懂规矩了,大人尽管问。”
苻乐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现在也变的开始借势压人了,而且还是借的项天鸽的势来压人,他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蔓延。
苻乐把那些思绪压下,看着下面两个仆人轻声问道:“那绿岛,是什么?”
另一个仆人抬起头,不紧不慢的回答道:“绿岛是三千星域的祖星,是这星域所有修真星的人类最初的居住星球。”
苻乐闻言手掌开始握紧,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催促道:“你继续说。”
那中年仆人继续说道:“最初的人类生活在祖星上,那大概是十万年前了,当时的人类不懂修行,并且极其脆弱,会得病,会伤残,寿命仅仅只有几十年,甚至不到现在凡人的三分之一,天地间一丝自然界的变动,对祖星上的人类来说,就是一场浩劫。”
苻乐平复下内心的震动,他在缓缓地消化这些信息,但他还没有得到他最想知道的关键信息。
苻乐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但那时的人类却依靠借助各种外力,治愈疾病与伤残,驱逐并抓捕野兽,凭一些金属坐骑做到日乘千里,用各种武器划分势力范围,还建立了组织,也算是做到了能与大自然分庭抗礼。”
中年仆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纵然如此,那些外物还是太弱小了,在现在的第一星辰上,就算是从未修行过的凡人,也可以轻松寿命过百,且几乎不知疾病为何物,就算到了死的那一刻,肉体仍然是健康强壮的。”
“等等——”
苻乐突然打断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但又犹豫了一下,把话咽了下去,他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你继续。”
那两个中年仆人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其中一个仆人说道:“大人不必多忧,就算你是其它星域的人,在第一星辰也是安全的,这些年我二人也见过不少域外人类了。”
苻乐望着地面,没有说话。
其中一个仆人继续说道:“大人不愿意讲也无妨,老仆继续说……在祖星上,那种生存方式也差强人意,人类繁衍生息着,直到第一批修士的到来。”
“第一批修士带来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生存方式,他们改变了祖星的所有事物的面貌,同时祖星的一切原来运行的规则也开始改变,由于旧知识的不再适用,以及修真之道寿命大增的强烈吸引力,人类逐渐开始放弃他们那些所谓的‘科技’方式……”
听到这里,苻乐心头巨震,他握着拳头的骨节渐渐发白,眼前这个仆人所说的一切,和地球前几日所遭遇的一切何其相似。
那个中年仆人没有发现苻乐神情的变化,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同时那些修士,那些外来的不
速之客也开始在地球上大肆屠杀,摧毁反抗他们的一切势力,就在祖星原住居民几乎灭族时,神骸先生出现了……”
那中年仆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苻乐看到,这个仆人和旁边那个仆人都是变的犹豫了,他们似乎对这个名字不敢多言。
“神骸?”
苻乐喃喃自语,眉毛微挑,望着那两个中年仆人说道:“这名字真奇怪。”
两个中年仆人摇了摇头说道:“神骸大人是人类的救世主,对现在的人类有再造之恩,他的威严不是我等,也不是大人可以随意嘲讽的。”
苻乐有些惊讶,他感觉出了这两个仆人语气的微妙变化,他们似乎突然之间对自己不再那么尊重了,苻乐不再多言,沉默着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在祖星人类陷入千年未有之浩劫时,神骸大人出现了,他出现以后,驱逐抹杀了那些第一批修士,使祖星人类得以继续生存下去,但从此以后,人类生存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修真体系开始大行其道,神骸大人教化四方,一手制定了人类的修真之法,细分了修真体系的细枝末节,开创和完善了人类的进化之路。”
“人类……也可以成神!”
那名说话的仆人缓缓抬起头,苻乐对上他的眼神,忍不住移开目光,那仆人的目光让他突然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他从那仆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狂热,和一丝对自己的试探。
苻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问你的是绿岛,可是你一直在给我讲其它的。”
那名仆人露出了笑意,回应苻乐道:“大人莫心急,耐心才能学习新的知识。”
苻乐被这仆人的话弄的有些恼怒,他刚想发火,那个仆人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祖星人类开始慢慢强大起来,他们丰富了修真体系,彻底摆脱了疾病和自然的束缚,祖星人类中也诞生了不少的强者,在这些人杰的带领下,祖星人类开始不仅仅满足于祖星的生存空间,开始向外探索,占领其它的修真星,逐渐形成了三千星域……”
这个仆人停了下来,另一个仆人又接过话说道:“此时那位神骸大人已经离去,原先祖星上的各个国家也各自或多国共同占领一个星球作为繁衍生息之地,而原先的祖星已经废弃,人类中的强者将它和它周遭的星域封锁起来,用阵法封锁了那片空间,同时采取空间甬道的进出方式,将它放置在了第一星辰的天涧里……”
那名仆人缓缓地说道:“取名为绿岛。”
苻乐听的大脑一团乱麻,他打断那名仆人说道:“等下,把一片星域放在一颗星球的某个山涧里……你这话说的我可以信?”
那名仆人却慢慢地笑了,他轻声说道:“真正的祖星还在那星域里,只是从外面已经看不到了,它被‘藏’了起来,而想从第一星辰进入祖星,唯一的方法就是从那天涧里进去。绿岛内的一切变化,从草枯
花谢,到生命诞生和死亡,都可以被那些我二人无法了解的大势力通过阵法看到,不过现在的人类对于祖星已经没了什么兴趣。”
苻乐好像突然听懂了什么,他猛地向前探身,喊到:“一直以来,祖星里的人类,都在你们的监视之下生活?”
那仆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没有权力,只有在第一星辰上,掌握着最高权力的人才可以把绿岛当做私人后花园观赏。”
苻乐感觉胸腔里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升起,却不知往哪里发泄,他望着这两个仆人,迟疑了一下,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们知道有什么大势力……姓聂吗?”
两个仆人闻言,皆是略微沉思了一会,然后在苻乐失望的眼光中摇了摇头。
“或许有,但我二人太过卑微,那种领域不是我们可以触碰的。”
苻乐也是知道自己太过心急了,寻找聂小言没他想象的那么容易,他点点头,不再说话。
苻乐打量着这两个已经露出些老态的仆人,他们依旧很恭敬的垂着头弯着腰,这两个仆人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了,他们的身体纹丝不动,等着苻乐的命令。
苻乐打量了他们好久,突然问出了一个与之前毫不相关的问题。
他叹了口气,目光注视着那两个仆人,轻声问道:“那你们喜欢这样的世界吗?”
这话一出口,苻乐自己也吃了一惊,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果然,那两个中年仆人听到苻乐的话后,沉默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说道:“老仆听不懂大人的话。”
苻乐望着这间房间里的那白虎锦绣图,缓缓地问道:“你们做了多长时间这宗门里的仆人了?”
两个仆人声音整齐的回应道:“七十四年。”
随后其中一个仆人又补充道:“我们二人的父亲都是宗里的仆人,所以我们也是。”
苻乐闭上眼睛,也不再多说什么,挥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是,大人。”
两个仆人急忙恭敬的回应道,同时保持着那姿势向门外退去。
“等等——”
苻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急忙喊住了这两个仆人,两个仆人也应声停下。
苻乐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们帮我找一个小姑娘,就是原来在那间石屋里伺候我的那个。”
两个仆人为难的摇摇头说道:“为了保证宗门弟子的精力都用在修炼上,宗门里的女丫鬟数量过万,何况当时负责伺候你们的女丫鬟和一些杂役女弟子是不固定的,所以如果大人没有其它重要信息的话,我们实在无迹可寻……”
苻乐没有听清这两个仆人后面的话,他听到一半脑子里就开始响起嗡鸣声了。
伺候每人的丫鬟……原来不固定吗?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孤家寡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苻乐和那另外两个一同被抓来的人一起住在了千云阁里,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负责照顾他们的仆人大概有十几个,每天的仆人都不一样。
同时这些仆人也每天都会送来各种上好的灵丹妙药,帮苻乐三人清除身体里的兽毒,苻乐三个人的身体一天天好转了起来。
他们的自由也不再受到限制,虽然自由在这宗门里走动,但苻乐他们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依旧只在这千云阁的附近走动。
在此期间,苻乐又看到过一次那抓他们来这个宗门的阴柔男子,他从苻乐旁边经过,似乎是没有看到苻乐,这个阴柔男子的身后又跟了几个穿着破烂的新面孔,这几个被他新带上这宗门的人表情拘谨的跟在这阴柔男子的身后,同时神色新奇的左右张望,打量着这宗门里的一切。
苻乐站在旁边缄默无言,他望着阴柔男子和那几个人逐渐远去,叹了口气又回到了千云阁。
总有新的不幸,在轮回交替。
苻乐从那以后尽量不再出这千云阁,令他一直很烦躁的是,自上次一别,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项天鸽,苻乐也不知道该去这宗门的什么地方找他。
“开玩笑嘛,那是我兄弟,被你们那个什么宗主拦在中间算什么事?”
苻乐愤愤不平,在这座奢华的千云阁里十分烦躁的来回踱步。
苻乐不止一次向那些仆人要求带他去见项天鸽,得到的却总是那几句毫无意义的答复。
“大师兄在经过一个重要的时期,望大人不要去打扰。”
在这些仆人第几十次这样答复他后,苻乐终于要忍不住了,他胸膛里的怒气几乎要压制不住了,看着这些仆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苻乐终究是没有了办法。
他还是做不到把这些年龄比他父亲还大的人真的当成仆人,所以也更不会做什么打骂他们的事。
苻乐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是枯燥,项天鸽突然莫名其妙的离开了他,让他心底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逐渐在心底发酵蔓延,让得他一天比一天烦躁。
后来苻乐终于明白了,他默默地想,这便是怅然若失的感觉吧。
苻乐开始坐不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但就是在那奢华的房间里坐不下去,而那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也一天到晚的不在房间里,于是苻乐开始在这宗门里逛来逛去,观察
那些整日修行练功的男女弟子。
同时苻乐也在不停地请教那些仆人的过程中,对这个第一星辰上的语言也掌握的越来越醇熟,已经能够和普通的凡人简单沟通了。
苻乐走在小径上,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他房间里的那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已经好几天没见了,仅剩的另一个人今天一早也没了踪影,苻乐觉得生活越来越枯燥了。
呼——
苻乐呼出一口浊气,坐在了路旁,路上来来往往着很多的弟子,他们经过苻乐时纷纷侧目,但或许是因为苻乐身上的那套白色袍子,那些过往的弟子也仅仅只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而没有做出其它的举动。
苻乐闭上眼睛,无视这些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一时间也乐得清闲。
突然耳边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苻乐再睁开眼时,几个黑衣弟子消失在远方。
“唉……”
苻乐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又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苻乐望着自己身上精美的白色袍子,又望了望这湛蓝的天空和天空上洁白的云朵,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一切都很完美,他却高兴不起来。
突然前方的一物打断了他的思绪,苻乐惊讶的看到,路边的草堆里似乎躺着一个东西。
苻乐迟疑了一下,警惕的看着那东西,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彭——
看清那人的相貌后,苻乐突然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嘴唇慢慢变成青色。
那是个死人,但苻乐这段时间见过的死人也已不是少数,若只是个死人倒也不值得他这么失态。
关键在于,这具死尸他认识。
……
荆州分宫的宗门小径里,一个少年背着一具已经发臭的尸体一步步的往前走,少年背上的那具尸体是个中年汉子模样,这汉子的体型要比这少年大得多,少年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
路过的男女弟子皱着眉头,望着这少年背上的尸体,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他们纷纷厌恶的捂住鼻子。
一些气盛的男弟子忍不住要上前发怒,但看到那少年身上穿的白色袍子,又颇为憋屈的把火气压了下去,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苻乐面无表情的背着这汉子的尸体,继续往前走,他仿佛听不到周围那窃窃私语的声音,目光空洞的
看着脚下的路,一步步向前迈去。
苻乐现在脑子里还依稀有着一些画面,这汉子给那头天晚上做“滤器”时便死亡的同伴祭拜,现在轮到苻乐祭拜他了。
苻乐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死在那乱草堆里,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一开始就没有穿上那套所谓象征身份的白色袍子,苻乐还记得背上的这汉子,他在看到那套精美的长袍后的慌张表情。
他们两个人从被抓到这宗门里,便一直和苻乐呆在一起,一起濒临死亡,一起又转而身处荣华,由于语言上的障碍,苻乐没和他们说过话,他甚至不知道背上这个人的名字。
但此刻只有苻乐能给他收尸了,苻乐不管他,他就会一直躺在那里,会发臭腐烂,那样就一点体面也没有了。
苻乐感受着背上的僵硬和冰凉,他不禁开始猜想这个汉子的一生,他有儿子吗?或者是有个可爱的女儿?
他的妻子可能不漂亮,但很贤惠。她会每天黄昏做好饭,等着这个汉子回家,汉子哈哈笑着抱起自己的小女儿,将她扛在肩膀上,小女儿也会亲着他脸上的胡茬,发出咯咯的笑声……
苻乐一步步的向前走着,直到撞上一个坚硬的身体,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挡住了一队人的去路。
那是一个整齐划一的队伍,全部由男弟子组成,身穿纯白色的紧身服装,立在道路中央。
他们显然是受过严格的训练,即便是苻乐背上的尸体已经臭气熏天,这些白衣弟子也是神色如常,没有皱一下眉头,更没有像寻常弟子那样捂住自己的鼻子。
这些白衣弟子也是望着苻乐背后的尸体和他身上的白色袍子愣了一下,纵然他们训练有素,也只是一些少年,没有经历过眼前这种场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白衣弟子突然从中间散开,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望着苻乐,声音缓慢又清晰的说道:“让一下。”
苻乐背着那尸体,沉默了一会后,慢慢的向路边移去,他咬着牙似乎快要筋疲力尽了,但他还是努力的把自己和那尸体移到了一旁。
白衣弟子组成的队伍喧嚣而去,苻乐不经意间看到,这些白衣弟子中央,有一个白衣身影,看背影苻乐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苻乐晃了晃脑袋,索性不再去想,他背着那汉子的尸体继续往前走,前方有一处竹林,或许那是一个好的长眠之地。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项天鸽的信
苻乐将那具尸体放到土坑里,开始用手捧起一旁的土,向土坑里面填土。
土渐渐的覆盖了那汉子的身体,没一会土便没过了那汉子的半个身子了,苻乐顶着刺目灼人的阳光,擦了擦脸上的汗,继续把挖出来的土一捧一捧的填在那土坑里。
呼——
大约半个小时后,苻乐筋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胸膛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用脚轻轻地把那土堆踩平。
做完这一切后,苻乐沉思了一会,开始在这个林子里来回踱步,他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最后,苻乐在林子里的水洼前驻步,他从里面找到一块已被浸泡的千疮百孔的简陋木板,在上面用石子刻了一块简易的墓碑,埋在那汉子葬身的土里。
然后苻乐站起来,朝那墓碑缓缓地鞠了三躬。
苻乐迟疑了一下,又从一旁的杂物里翻找着,这是那汉子身上遗留的东西。苻乐从那里面找到了一个香囊,他拿起这个已经没了香味的香囊,把它放到自己的怀里,以后若是有缘见到认识这个香囊的汉子家人,他就把这些东西交还给他们。
苻乐做完这一切,转身离开了这里,往千云阁走去。
苻乐隔着很远,隐约看到千云阁门口已有几个仆人恭候在那里,苻乐觉得有些不对劲,加快了脚步,急忙走了过去。
那几个仆人看到苻乐回来了,也是急匆匆的迎上去,先是十分恭敬的微微欠身,齐声说道:“大人回来了。”
苻乐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挠了挠头发,点了点头,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几个仆人已经递上来了一封银白色的信封。
几个仆人恭敬的呈上那银白色的信封,缓缓地说道:“这是大师兄给大人的。”
苻乐听到这话心底猛地一震,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喜色,他迫不及待的接过那个银白色信封,期待的问道:“天鸽来过了?”
那几个仆人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回应道:“没有,是派人送来的信。”
“哦……”
苻乐心底有些失落,但他还是神情激动的望着自己手里的这封信,咽了口唾沫,兴冲冲的把它拆开,连手指都有些发抖。
苻乐犹豫了一下,望了望四周,给他几个仆人说道:“走吧,进去。”
那几个仆人恭敬的应声答复,随后苻乐和他们一起,走进那千云阁里。
苻乐打发走了那几个仆人后,独自躲进了最里面的自己那间屋子里,把蜡烛点着,坐在檀木桌前,把那张信封捋平,放在桌子上。
苻乐迟疑了一下,将最外面的银白色信封拆开,露出里面厚厚的好几层纸张,苻乐摸着这厚厚的信纸,心底突然有些欣慰,他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这一刻消失了。
苻乐开始阅读这封信,说实话这是他此生阅读的第一封信,他家乡的信息通讯何其发达,写信这种古老的方式早就被淘汰了,没想到人类的进化之路是一个圈,到头来又回到了以前。
信纸上的内容,让这段时间焦躁不安的苻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苻乐:
我是项天鸽,这句话很白痴,你一定不会喜欢,但我拿起笔后想了好久,却突然不知道以什么话开首,想来想去还是用了这句,没想到我们明明近在咫尺,却要通过写信来交流。
我现在的处境,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我住在这宗门的中央阁楼里,没人限制我的自由,我却无法出去,因为每天我都要做好多的事,我必须完成,不然我承担不起后果。
在这几天里,我明明什么都不会,却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向我送一些东西,好多人在千方百计的讨好我,也有流水一般的各种人进进出
出这阁楼,来教我不同的东西……那些东西我都不懂,我怎么学都学不会,但我的老师依然在不停地告诉我说“很好”、“你非常棒”、“一切都没问题”……
自从上次我离开你之后,我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个什么状态,但我的老师告诉我,我的身体处在一个非常棒的阶段,只是我自己除了发痒和疼痛,没有感受到一丝其它‘非常棒’的感觉。”
看到这里,苻乐握着信纸的手有些用力,他从项天鸽的信里感受到了一些不安。
苻乐稳定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把信纸翻过去,继续向下看去。
“苻乐,你一定要试试这种感觉……你不会后悔的,这种感觉让我要发疯了,我不敢相信这是我的身体……今天一半也没了、快没了、快没了……”
苻乐猛地合上信纸,他有些惊讶,项天鸽这封信居然不是一次性写完的,每一段的笔迹变化和笔墨颜色都不一样,有的地方笔迹很平和,有的地方却很潦草,甚至可以说是紊乱。
内容上也是前后完全不联系,叙事在不同的事之间变来变去,苻乐看的头脑有些昏沉,这简直像一个精分患者写的。
苻乐突然间明白了,项天鸽从离开他的第一天就在给他写信,他应该每天都在写,这信封里的信是项天鸽写了好几天的成果。
苻乐打开信封里的第二页,继续向下看去。
这一张信纸的字迹明显变的潦草,甚至有些地方画上各种符号,整张纸上的字迹紊乱不堪,笔墨的颜色也深了很多,有几行字又变的很淡,苻乐几乎看不清那里的字,这是笔墨用光了却不蘸墨只知继续往下写的原因。
“苻乐,你来吧,我出不去,你来找我,我住在宗门中央的那个黑白相间的阁楼里,我带你去觉醒神纹,去神纹殿……我们住在那毕方巢穴里,我们身上都带着那毕方的痕迹,我不知道在那里时……什么时候进的我的身体,但你的神纹一定也是毕方,我带你去觉醒神纹……我们以后在一起,呆在这宗门里……”
“苻乐,你相信吗?我们可以永生,我的老师对我做了承诺,他说我可以永生……我的老师不会骗我,我也要让你永生……”
苻乐拿着信纸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的骨节有些发白。
“这是进化的大趋势,我们离开了家,来到了这里,从前的世界已经没了,我们该适应新的世间了,我们该踏入修真一途了……你来找我,我带你开启第一步。”
……
苻乐神色复杂,他合上这一页,继续向下翻去,却突然愣住了。
剩下的几张信纸都被打湿了,上面的字迹都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大片,所有的字迹都变的模糊不清,看不清上面的内容了。
苻乐慢慢的合上所有的信纸,重新装回那银白色信封里,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大势所趋?
必须改变自己?
适应新的世间?
修真之途?
带你踏入第一步?
苻乐露出一丝自嘲之色,脑海里却是那具汉子尸体的画面,还有那个之前伺候过他的小姑娘的身影。
还浮现出了几张脸,那几个跟着那阴柔男子刚上山的“新滤器”的脸,他们紧张的左顾右盼,拘谨的互相低语。
他们现在或许正躺在某张床上,享受着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看着围绕着自己的红衣女弟子,以为自己已经时来运转了。
苻乐把那封银白色的信封放到怀里,轻轻地打开窗子。
呼——
凉风从窗子外面吹拂进来,苻乐全身瞬间感觉到一阵冰凉,倒很是舒服,
苻乐眯起眼睛,嘴角露出微笑,惬意的趴在桌子上。
是时候该离开了啊……
……
苻乐把自己一开始带来这个宗门的东西都收拾好,再把这个房间打扫整理成原样,里面的一切摆放,都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
他又想了想,在桌子上研好笔墨,铺好信纸,伏在桌子上写了两封信。
第一封苻乐是用的自己新学的那些当地文字写的,另一封苻乐则是用华夏汉语写的。
苻乐将第一封信留在桌子上,这是留给住在这房间里的另外那个汉子的。
在信里,苻乐祝愿了对方,他们虽未说过话,也算不上朋友,却算得上一起出生入死,苻乐告诉他有事情可以去找项天鸽,最后提醒他离开千云阁出去时,一定穿上那套白色长袍。
而第二封信,苻乐是给项天鸽的。
苻乐看向屋外,喊过来一个仆人,那名仆人听到苻乐的声音急忙走了过来。
苻乐从怀里拿出这第二封信,小心翼翼的递给这个仆人,轻声恳求道:“你可以帮我交给你们的大师兄吗?”
这名仆人急忙恭敬的回答道:“老仆不负托付。”
苻乐放下心来点点头,随后示意这名仆人可以走了,但这个仆人却依旧恭敬的站在这里,身体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苻乐的话。
“嗯?”
苻乐有些疑惑,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那老仆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苻乐准备说第三遍的时候,那名老仆人突然说话了。
他低着头,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您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苻乐心底猛地一惊,他惊讶于这老仆人的话,那老仆人却似乎没看到苻乐的反应,仍然继续说道:
“老仆一生伺候了无数人,大人是最不一样的一个,老仆伺候了大人几天,也观察了大人几天,在此之前,老仆从没见过让仆人做任何事都要和仆人商量的主人,我们从大人这里体会到了不一样的几天人生,大人……真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苻乐沉默不语,那老仆人却继续说道:“老仆知道大人要离开了,老仆一生孤身一人没有亲人,老仆真的希望大人平安,所以想在这里告诉大人几句话……”
那老仆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似乎是在请示苻乐,苻乐点点头,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说道:“我在听。”
那老仆人突然欣慰的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大人你太不够锋利,也太过迷茫,老仆说严重些,虽然你对老仆们很好,但老仆说的便是大人身上的这些东西,大人你以后尽量不要这样,大人你或许太不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苻乐心底咯噔一下,瞬间有无数情绪翻酿出来。
那老仆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老仆希望大人能够改掉这些坏毛病,一生平安。”
苻乐的呼吸变的有些粗重,他看着这老仆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老仆人突然从怀里拿出来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塞在苻乐怀里,谦卑的说道:“大人莫要遗漏了东西。”
苻乐拿出那本书,看清后急忙有些后怕的捧在手里,同时对那老仆人目露感激之色。
“呼——差点把它忘了。”
苻乐擦擦额头的汗,口中喃喃自语。他小心翼翼的把那本书重新放到怀里。
这本书是一个老头送给他的,还在地球上时,在他下稷河以前,那个叫做楚凤千的华夏老人送给他的那本謁文书。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这毕竟是苻乐从地球上带来的,唯一的东西了。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下山
苻乐最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确定一切都收拾好后,他走出千云阁,往这宗门最中央方向走去,按照信里的指引,他要最后见项天鸽一面。
苻乐走在小径上,心里却突然紧张起来,他默默的迈着步子,突然间很是烦躁自己的这种紧张情绪。
明明是去见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朋友,为什么会有这种该死的紧张情绪?
苻乐连续的深呼吸,狠狠地摇了摇头,在心底用力的把自己的这种紧张情绪压了下去。
……
荆州分宫的宗门中央,一座白黑相间的阁楼里,身穿白色弟子服的项天鸽站在桌子前,他的手里拿着两张薄薄的信纸,身体在微微颤抖。
“天鸽:
我是苻乐……
其实这样写信的开头还不错,我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这个开头。”
“那个……我下山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但总不能一直呆在这。”
“我走之前,专门去这个宗门的中央,你说的那个白黑相间的阁楼里去看你了,我在门外等了很长时间,终究是没敢进去。但我准备走的时候你却出来了。”
“你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你了,但是我没有喊住你,你走的太快了。”
“再次看到你的样子后,我放心多了,我本来还以为你会过的不适应,但我现在放心了,你看起来没问题,比以前帅多了,气宇轩昂的……你在来信里说的没错,你看起来真的很棒!”
“说真的,我不愿意咱俩分开,就算是我们分开后,你会过的更好,我心底其实也不愿意。如果我离开你后,我会过的更好,我也希望你不愿意。”
“我这样说话你别伤心,因为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没了你……我就什么都没了。”
……
项天鸽看到这里停住了,他的头发半束了起来,这是这里的男子常见的四方髻,前面的几缕头发遮下来盖住了他的脸,使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后面的仆人们互相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项天鸽的背影,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封
信是一个仆人晚上送来的,他们的大师兄拿到信后,便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了一个晚上了。
项天鸽翻过了第一页信纸,看向新的下一页。
“你提到让我来找你,去那神纹殿里去觉醒什么神纹,和你一样去修行,其实我很想和你一直呆在一起,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的反感这种修炼的生存方式。”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世界,我不愿意改变自己,来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
“总之,就是我不愿去做什么修行之事,我突然变的很茫然,我真的厌恶这个世界毫无秩序的样子,这个世界没有规则、没有秩序……我的真的很讨厌它”
“我不敢说现在的人类是进化,在我们的家乡,不会有人随意杀戮,没来到这里以前,我不用担心自己会在离开家门后变成一具尸体,无人问津的躺在乱草丛里……我也不用靠一件衣服来保护自己。”
“我不愿融入这样的世界,但我看到你找到一个自己喜欢、且受别人尊重的地方,我为你感到放心,虽然我不高兴,但我却真的放心。”
“我决定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其它地方,我怀念曾经地球的规则和秩序……我无法适应这里。”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找你,你放心,我是不会死的。”
“我们两个,谁都不会死,这句话还仍然作数。”
——苻乐
……
这封信到这里戛然而止,项天鸽慢慢地放下信封,直直的站在那桌子前,背对着后面那些诚惶诚恐的仆人,一直没有转过身来。
“大师兄……”
后面有人小声的提醒道:“宗主叫你了。”
项天鸽慢慢的回过头来,没有理会那个仆人,他望着下面的那些仆人,语气恭敬又十分谦卑的小声说道:
“帮我把他找回来好吗?”
……
苻乐趁着夜色出行,凭借着自己身上的那件白色的袍子,再加上他自己的小心谨慎,一路上倒是无人阻拦,他还算畅通无阻的下了山。
离开这座山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回头看向
这个呆了十几天的宗门,苻乐一时感慨万千。
离开这宗门的路无比的崎岖和繁杂,就像迷宫一般,让人离开后就难以再找到回去的路。
这白虎十三宫的荆州分宫在这里犹如与世隔绝一般,它藏在这山峰里,山峰则又藏匿在薄雾里,让外面的人永远看不清模样。
黎明,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薄雾开始消散,隐隐有紫气在这山巅凝聚,让人浑身发暖的阳光开始逐渐的占领这山脚,慢慢的照耀在这整个山间的每个角落里。
苻乐擦了擦脸上的汗,继续往前走,就快要走出这山林了,他昨夜休整的很好,现在精力充沛,一点也不觉得疲惫。
临走之前他特意找到项天鸽的居住处,躲在外面等着他出来,偷偷看了他一眼,项天鸽被一堆白衣弟子簇拥着,出门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苻乐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和项天鸽见面,只有确定了项天鸽现在生活无忧,苻乐才能放下心来,彻底决定离开这里。
苻乐的前方就是一片稀疏的林子了,苻乐向前望去,隐隐约约的,依稀可以看见人影幢幢,他知道自己快走出去了。
那阴柔男子抓他们来时,一直在天上御剑而行,直接进入了那山门下的台阶,所以苻乐也没有记住进山的路,只能靠自己摸索着往前走。
苻乐走进那稀疏的林子,看到了一条小溪在林子前面涓涓流过,耳边隐隐传来女子的捯衣声和婉转的笑声。
在那充斥着肃杀氛围的宗门里待了十几天后,现在能够重新听到这些人间烟火的声音,真的如同天籁之音一样,苻乐的内心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轻松。
苻乐迈开轻松的步子往前走,隔着林子,苻乐看到几个农家的年轻妇人在小溪旁嬉笑着洗衣。
棒槌有节奏的敲击着,顺着一溪红晕,敲击声悦耳的传向远方,溅起的的溪水透着五彩光冕。
呼——
苻乐走出那稀疏的林子,朝那几个洗衣女走去。
那些洗衣女也看到苻乐了,她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这个少年一步步的向她们走来。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去处
那溪边的几名年轻的妇人看到苻乐,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惊奇的看着他。
苻乐渐渐的走近她们,其中一名蓝衣妇人忍不住轻声问道:
“娃儿,你一个人在这林子里做什么?”
苻乐经过这段时间那些仆人的教导,已经能够听懂这里的语言了,他迟疑了一下,用新学来的、尚有些生硬和蹩脚的当地语言回应道:“遇了劫匪……”
那几个妇人闻言点了点头,但还是目不转睛的继续打量着苻乐,眼神一直停留在苻乐身上,目光随着苻乐脚步的移动而移动。
苻乐望着这几个妇人,她们那种打量的目光让他觉得心里很是别扭,苻乐索性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苻乐慢慢的越过她们了,但他往前走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苻乐突然想到自己今天需要找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他想回去询问那几个妇人,但又觉得直接发问显得有些唐突,苻乐一时也有些犹豫了起来,停住了脚步。
苻乐正处在犹豫不决之中,突然有一名妇人的声音遥遥的在身后喊来:
“娃儿,若是没去处了,先跟我回家吧。”
听到这声音,苻乐猛地松了一口气,在这种境地下有人主动收留自己,他心底又升起感激之意。
苻乐转过身子来,看向那几个妇人,他看到之前出林子时,那个最先跟自己说话的蓝衣妇人还在向自己摆手,明白刚刚就是她喊的自己。
苻乐朝他们慢慢的走了过去,嘴里脱口而出的话,却免不了还保留着地球上的一些传统。
“不用了,不麻烦了。”
苻乐笑着挠了挠头,大声朝她们喊道。
谁知那溪边的蓝衣妇人却在犹豫了一下后,轻轻点了点头,朝苻乐喊到:
“那你自己早点回家,莫要让父母担心。”
说完那些妇人便低下头,继续忙活了。
“哎哎……”
苻乐表情瞬间凝固了起来,他急忙下意识的伸出手,张了张嘴想继续说些什么。
那蓝衣妇人以及其她的妇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把洗完的衣服收拾起来,放在木盆里,转身离开了。
苻乐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有些失望的把手放下,心中无奈的想到自己果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人们的交流文化。
苻乐转过身来,垂头丧气的顺着小溪,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苻乐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他低下头一看,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拉着他的衣服,苻乐有些疑惑的望了望四周,没有看到大人的身影。
小女孩看上去大约七八岁,她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苻乐。
苻乐的内心
被触动了一下,他蹲了下去,揉了揉这个小姑娘的脑袋,轻轻地说道:“你家大人呢?”
谁知那小姑娘却歪着脑袋,看着苻乐反问道:你不也没大人?”
这句话说的苻乐哑然失笑,他有些汗颜,确实自己看上去也是个孩子。
苻乐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小姑娘,把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轻轻拿到一边,慢慢的说道:
“小姑娘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走了。”
谁知那小姑娘反而抓的更紧了,她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去我家……不过你要帮我把那里的木材搬到家里去。”
苻乐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没地方可去?”
小姑娘突然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奶声奶气的说道:“因为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啊。”
“嗯?”
苻乐摸了摸脑袋,被这小姑娘的话弄的有些发懵,他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这小姑娘的相貌,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想起来了。
在他们刚到这第一星辰,他背着昏迷的项天鸽从那青山里出来时。在一个小村子外第一个遇到的人便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也是紧跟着苻乐问完这个小姑娘能否住宿一夜,他便被那两个衙差从身后打晕送到了牢房里。
苻乐恍然大悟的摸了摸脑袋,看着那个小姑娘笑道:“原来就是你啊……”
苻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警惕的说道:“不对,你能听懂我那时问你的语言?”
小姑娘把一根手指咬在嘴里,摇了摇头说道:“听不懂,但我能看懂你的表情……就像我看的出来你刚刚其实口是心非。”
苻乐再次被眼前这个一脸纯真的小姑娘说的哑口无言,他望着这个小姑娘,突然脸有些红,他反而变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那小姑娘却仿佛没看到苻乐表情的窘迫,有些好奇的问道:“哥哥,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找到肯收留你的人家啊……”
苻乐连忙摆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刚离开。”
小姑娘没理会苻乐的话,蹦蹦跳跳的向苻乐身后跑去。
苻乐疑惑的扭过头看去,发现那小姑娘站在两捆巨大的树枝前,那两捆树枝数量非常多,堆在一起显得非常巨大,和那小姑娘娇小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此。
小姑娘煞有其事的捋了捋袖子,抱住那两捆树枝,小脸憋的通红,想要搬动那两捆树枝,却连让它们离开地面都做不到。
那小姑娘放下那两捆树枝,喘着粗气,看到苻乐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发呆,不禁跺了跺脚,生气的喊到:“喂,快来帮忙啊,去我家吃饭——”
“哦哦,好好。”
苻乐忙不迭的点头,一路小跑的来到小姑娘面前
,看着那两捆树枝,轻松向上一提,便把那两捆树枝抬到了头顶。
在那宗门里被伺候了几天,吃了几天灵药,苻乐的体能也算惊人,这两捆树枝拿在手里倒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拿似的。
“哇——”
小姑娘惊讶的看着苻乐,抱住苻乐的腿,嘴里不停地催促道:“快走快走,回家吃饭。”
苻乐忍不住笑了笑,他对眼前这性格自来熟的小姑娘也是平添了几分喜爱。
“好,回家——”
苻乐哈哈大笑两声,迈开步子,他被这小姑娘带着路,顺着小溪,一路往前走去。
……
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饶是以苻乐的体力,也有些累了,他望着前面还在哼着歌谣,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小姑娘,忍不住问道:“你家还有多远啊?”
小姑娘又摘起路边的一朵野花放在自己头上,头也不回的喊到:“快了,前面就是了。”
苻乐有些怀疑的问道:“你一个小姑娘,别告诉我以前都是这样独自一人去山那边拾木材?”
小姑娘把脚步放慢,来到苻乐身边,看着他点点头说道:
“对啊,那边的柴木烧的旺,而且有时运气好的时候,还能采到些有灵气的药材。”
她看着苻乐,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前几天刮风,今天早上地上折断的树枝多,收获太大了,所以我一个人带不回去了。”
没等苻乐回话,这小姑娘突然兴奋的叫了起来:“到了,我家就在前面的村子里。”
苻乐抬头看去,果然可以依稀看到一个小山村在前边,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前走,那小姑娘则是早已蹦蹦跳跳的跑到前边去了。
苻乐紧跟着这小姑娘,走进了这个小村子,他向四周张望着,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平实的小村子。
这村子集散的分布着一些低矮的房屋,村子的街道上人不多,有几个乘凉的老人,村口有一条大黄狗冲苻乐汪汪的叫着。
在一片散集着的青砖黑瓦的,低矮房屋中,少数的鹅卵石与青石板铺就的小街,贯穿整个村落。
苻乐跟着这小姑娘走在这村子里,他的鼻翼微微翕动,空气中有一种雨后的草味,闻起来很舒服,几条小巷子曲曲折折的安放在着村子里。
在小巷的折角处,隐藏着一口古井,环状的井圈,是用整块巨石雕凿而成的,石质的井沿边缘,已被磨蚀成呈不规则的锯齿状,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绳索印迹。青砖垒成的井壁,砖缝里的青苔和花草,见缝就长,没有人为修饰的痕迹。从巷头长到巷尾。
苻乐看到,那小姑娘走到了一间土坯屋前,轻轻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
苻乐急忙提着两捆木柴,跟着走了进去。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村子
苻乐走进屋里,迎面闻到一股呛鼻的发霉的味道,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差点抽身退了出去。
苻乐睁开眼睛,他眼前的视线慢慢清晰,屋里的光线很昏暗,几乎只能看清屋子里面靠窗的、阳光可以透进来的那一小部分空间。
屋子里面的墙皮大片脱落,使整个墙面看上去很是难看,日常的家具也很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两张凳子以及其它的做饭用的工具。
苻乐皱了皱眉头,把肩上的两捆木柴放到地上,他看到这昏暗屋子里坐着一位佝偻的老人。
“爷爷——”
那小姑娘看到老人,笑着蹦跳着,猛地扑到了老人的怀里。
“哎,茹儿回来了……”
老人则也是一下把小姑娘抱起来,用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巴,在小姑娘细嫩的脸上触碰着,逗得小姑娘发出咯咯的笑声。
苻乐静静的看着这对爷孙,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爷爷,我今天采到了一个红菇。”
那小姑娘说着,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来一棵红色的蘑菇,放到老人手里,那红色的蘑菇外形奇特,看上去长的有些像一个兽头,似乎不是凡物。
苻乐突然轻笑了一下,这小姑娘对自己还是有戒心的,让自己扛着那两捆木柴,却不把这红菇也放进去,而是自己随身带着。
那老人终于注意到了苻乐,他看向苻乐,也是好奇的打量着他。
小姑娘则是跑了过去,拉住了苻乐的右手,把明显还显得有些拘谨的苻乐拉到了屋里来。
小姑娘把苻乐推到老人面前,兴奋的给那位佝偻老人介绍苻乐。
“爷爷,是这位哥哥帮我把木柴扛回来的……他没人收留。”
苻乐忍不住想捂住脸,这小姑娘非要总是有意识的强调最后一句吗?
老人听罢忙点头,他看着苻乐咳嗽了两声,露出感激的神色说道:“多谢娃儿了,帮我家茹儿搬柴,把我家茹儿带回来。”
苻乐这才看清这个佝偻老人的模样,他确实很苍老了,甚至给人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头上的头发稀疏的贴在头上,脸上铺盖着一道道的沟壑一般的皱纹,大大小小的老年斑四处分布着,让人不忍直视。
“咳咳——”
苻乐看着这个老人剧
烈的咳嗽,他喉咙滚动了一下,下意识的伸出手。
这老人的身体太瘦了,苻乐甚至有些害怕他这枯槁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晃动,总是忍不住想扶住他。
老人掀开桌子上的几个盘子,拿出来三个缺边的坏碗,从桌子下面的石盆里呈上了三碗稀粥。
老人把稀粥推向苻乐,朝苻乐笑着说道:“没处去的话,就先在老头子这里住下吧,倒是没什么好饭……”
“谢谢老爷爷。”
经过了溪边那个蓝衣妇人的指导,苻乐这回也不客气了,自己拿了个板凳坐下,拿过桌子上的两个窝窝头吃了起来。
老人望着苻乐狼吞虎咽的吃相笑了,他招呼着那茹儿也一起过来吃饭,小姑娘也蹦跳着过来,坐在饭桌前,露出一点不逊色于苻乐的吃相,大吃了起来。
“好,好……”
一旁的老人却不吃饭,只是笑着望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不住的点头。
趁着苻乐嘴里的东西终于咽下去,而又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新的食物前,老人终于忍不住问道:“娃儿家是哪里的?”
苻乐看到老人问自己问题,急忙把嗓子里的窝窝头使劲向下咽了咽,发现居然咽不下去了,赶紧猛灌了两口小米粥,终于将其压了下去。
“我不是本地的人……”
苻乐向老人解释道,他又算了算方位,小声的说道:“我是从东边过来的。”
老人听到苻乐的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喃喃自语道:“东边……”
苻乐不去看老人的眼睛,索性低下头继续吃饭。
苻乐好像想到了什么,也是为了转移话题,他把手中的碗放下,向老人问道:“为什么让小姑娘一个人去那么远拾木柴啊?”
谁知老人却露出疑惑的神色,看着苻乐反问道:“远?不就在村口吗?”
苻乐心底一惊,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支支吾吾的低下头继续吃饭。
一旁的小姑娘则快速的拿过老人的碗,一边冲着老人甜甜的笑着,一边高声喊到:“爷爷,我给您把饭填满。”
老人叹了口气,看着苻乐说道:“这闺女没爹娘了,我一个老头子……让她去道化堂里试试,看看有没有点修行的根苗,她也不去。”
“道化堂
?”
苻乐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沉吟了一会,看着老人问道:“这是什么?”
老人则目露疑惑的打量着苻乐,轻声说道:“纵然你家乡不是荆州的,可这道化堂,应该各地都有吧?”
苻乐挠了挠头,神色有些躲闪,他慌忙解释道:“我从儿时也不爱修行,您看,我还是这凡人之躯。”
谁知老人听完苻乐的话,表情反而显得更奇怪了,他审视着苻乐,口中自言自语道:“我听你这句言谈,真的像是域外之人。”
苻乐内心慌乱起来,他在心底想着措辞,还想继续向老人解释,谁知老人却笑着摆了摆手,看着苻乐说道:“罢了,年轻人,我都这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
苻乐望着老人的眼睛,内心突然稳定下来,他抬起手,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老爷爷,我……”
老人笑呵呵的拿起粥碗,缓缓地喝了两口,放下碗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出门在外,身上都得带点秘密,男人嘛……”
“嗯?”
苻乐觉得老人的话有些不对劲,他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子。
老人也看着苻乐,嘿嘿的不停笑着,露出了一副“别瞒我,我都懂,年轻时比你故事多”的表情,仿佛已经看穿了苻乐,只是不愿意戳破那令人不屑的小秘密似的。
这个老头子给苻乐的感觉瞬间变了,变的有些……不正经?
望着老人那有些流氓气息的痞子笑容,苻乐觉得自己似乎给老人定错位了,这老头子笑起来,甚至有些为老不尊的感觉。
老人举起粥碗,脸上依旧挂着那有些莫名意味的笑容,他看着苻乐,仰起头说道:“年轻人,有秘密没关系,要让全世界帮你一起瞒才叫本事。”
苻乐听到这句话,莫名的有些想笑。
但他看着老人举起那个破粥碗对着自己,也情不自禁的举起了自己面前桌子上的粥碗。
叮——
两个坏碗碰在一起,在苻乐惊讶的目光里,这老头子露出一脸不正经的嬉笑。
“来小男人,为你离家的秘密干杯。”
老头子挑了挑眉,仰起头,把碗里的稀粥一饮而尽,老流氓的气息展露无疑。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态度
苻乐望着眼前这个捧着粥碗,看上去有些神采飞扬的老人,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又拿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苻乐干脆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吃饭,不再说话。
老人把粥碗放下,摸了摸一旁茹儿的头发,看着苻乐问道:
“你看上去年龄也不算小了,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修炼时期,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去觉醒神纹?”
苻乐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懂你说的神纹是什么。”
老人笑呵呵的抱起一旁的茹儿,继续说道:“这修道第一步,就是先觉醒神纹,唤醒祖宗留在我们身体里的记忆。”
苻乐听到这话后突然想起了项天鸽,他轻声问道:“每个人都有吗?”
老人点点头说道:“理论上每个人都有,只是大部分的人都没有修炼天赋,神纹觉醒完了以后,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这些人该务农的务农,该经商的经商,都不了了之了。”
苻乐沉默了一下,继续问道:“要走这修炼之路,第一步都必须先觉醒这所谓的神纹吗?”
老人点点头说道:“这是老祖十万年前开创的一条道路,这是修炼者的第一步。”
苻乐犹豫了一下,尝试着问道:“您说的这个老祖是……”
“神骸先生。”
老人语气庄重的看着苻乐的眼睛说道。
老人说罢,突然叹了口气,看着苻乐有些失落的说道:“纵然非老祖门人,也不能把神骸先生的名字都忘了吧……”
“门人?”
苻乐慌张的摆手,急忙解释道:“我哪个宗门都没有进。”
老人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倒是想进,那些仙家门派收弟子要看资质,这种资质凡人孩童里可是万里挑一。”
老人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全天下的修炼者,都是神骸先生的门人,没有例外。”
说完老人躺在一旁的床上,摆摆手说道:“你年龄太大了,错过了幼时,已经不可能再踏入这条路了,回家后让父母凑些本钱,做点小生意吧。”
苻乐听罢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问道:“难道做小生意,就比那些所谓的修道之人要低贱?”
听到苻乐的话,老人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莫大的笑话一般。
“孩子你到底是从哪来的?”
老人哈哈大笑着反问苻乐,同时他慢慢的停下笑声,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苻乐,收敛了脸
上的笑容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低贱。”
“你——”
苻乐胸口像是突然被堵住了似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看着老人强忍住自己的怒意。
老人看着苻乐的表现,呵呵笑着说道:“小子,除了入仙门,万般皆下品。”
老人语气一变,摇晃着脑袋,慢悠悠的说道:“当然了,如果你已经成了仙家,再去做小生意,倒是不低贱。”
“呼……”
苻乐呼出一口气,又听到老人的这话,心底刚压下去的怒意又被激了起来,他胸膛里的怒气快要压不住了。
苻乐索性不再理会老人,脸色变的无比的铁青,他扭过头,望着窗户外面沉默不语。
“茹儿……”
老人朝一旁的小姑娘招了招手,小姑娘听到后,放下手里的沙包,蹦蹦跳跳的跑向自己的爷爷。
老人宠溺的摸着茹儿的头发,轻声说道:“明天去道化堂,你今年七岁了,几天前就该去了,时间可不敢再往后拖了。”
小姑娘撅了撅嘴,看着爷爷不说话。
老人慈爱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去让那里的叔叔帮你唤醒神纹,看看灵根如何,说不准茹儿还真有进仙门的资质呢……”
说到这里,老人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表情变的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堆在一块,看上去有些莫名的喜感。
那个叫茹儿的小姑娘却显得有些不情愿,她摇了摇头,睁着大眼睛看着爷爷说道:“我不想去,我不愿意修行,太枯燥了。”
听到这话,老人一直喜笑颜开的表情瞬间凝固,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又忍不住放下了。
老人又宠溺摸着茹儿的两个羊角辫,看着茹儿慢声细语的说道:“听爷爷话,明天去试试。”
小茹儿却突然躲开了老人的手,一脸的不情愿,又把小脸扭过一边去。
老人气的浑身发抖,他抬起手,轻轻地打在小姑娘的头上,瞪着眼睛训斥道:“不做仙人做什么,做那些下等营生?”
小姑娘有些委屈的低下头,眼里已经有雾气在凝聚,却倔强的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咔——
苻乐实在看不下去了,这里的人的思想真是退化到了人类文明之初,退化到华夏古代了。
苻乐站起来,这次他实在按耐不住自己胸膛里的怒火了,他在那老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把他的小孙女从他怀里抢过来,抱到了一边
。
苻乐背对着老人,蹲下去看着那小姑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叫茹儿是吧。”
小姑娘怔怔的看着苻乐,点了点头。
苻乐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一直注视着这小姑娘的眼睛,轻声说道:“听着茹儿,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受任何人的逼迫……你是对的,你的世界是错的。”
茹儿却抬着小脸看着苻乐,一脸的茫然,随后居然表情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苻乐急忙收回手,语无伦次的解释,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吓到这小姑娘了。
小姑娘突然用力推开了苻乐,绕过苻乐,又跑到了她爷爷身边。
“唉……”
苻乐叹了口气,望着那躲在老人身后的小姑娘,心底有些无奈,又有些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可笑。
老人安抚着小姑娘,转而看向苻乐,目光变的有些不善和陌生,苻乐望着他的眼神,突然觉得这老人应该有些后悔收留自己了吧。
老人看了苻乐半天,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却没有说什么。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拄着拐杖,佝偻着干瘦的身体,独自一人进了里面的屋子。
随后那小姑娘也害怕的看了苻乐一眼,紧跟着爷爷的步伐走进了里面的屋子,把苻乐独自一人留在了外屋里。
呼——
屋外有凉飕飕的穿堂风掠过,苻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唉……”
虽然老人没说赶自己,但苻乐已经感觉自己没有颜面待下去了,这位老人和小姑娘确实对自己一个陌生人仁至义尽了。
苻乐拿起自己带来的包裹,转身便想要离开老人的家。
“里面还有一间房间,你先在这里委屈一夜吧。”
就在苻乐准备离开这里时,老人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里屋传出来。
苻乐刚想拒绝,又发现自己确实是没地方可去,也就不再死守什么面子了,他红着脸,又把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过了今晚,明天一早赶紧滚,别祸害我孙女!”
苻乐心里还未松一口气,老人又一句话紧随其后传了出来,这句话中能让人听出来酝酿已久的怒意,如惊雷般在苻乐耳边炸响。
苻乐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夜客
天色渐渐的黑了,苻乐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他有些失眠了。
苻乐翻了个身,身下的床板传来咯吱咯吱的叫声,仿佛不堪重负。苻乐烦躁的捂住耳朵,却总听到嗡嗡声和窗户外的狗吠声,他的困意怎么也凝聚不起来。
苻乐索性打开窗户,借着外面的月光,可以隐约看到整个村庄的小路,也可以看到夜空上寥寥无几的星辰。
呼——
苻乐呼出一口气,黑夜中可以听到他有节奏的呼吸声,伴随着呼吸声,他的胸膛平稳起伏着。
苻乐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房间的顶部。
自从离开家乡后,苻乐就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这种变化,当身处白天里的喧闹气氛中的时候还好,一旦独自陷入这种黑夜的寂静之中,苻乐就开始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自从项天鸽离开他后,这种要命的恐慌感在夜里愈演愈烈,几乎要在黑夜中要把他撕碎。
咔——
有凉风徐徐吹进来,吹动的窗户互相敲打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苻乐的睡意彻底没了,他知道自己今天夜里睡不着了,苻乐站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去外面走走。
苻乐推开门,外面有些凉意,苻乐裹了裹衣服,垂着头在这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皎洁的月光洒在街道上,苻乐想着这些天的经历,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但看着这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和小树,苻乐似乎感觉到自己并没有离开地球,自己现在正走在家乡的小路上,惬意的散步。
呼——
有大风从远处吹来,吹的苻乐的衣衫鼓动摇摆。他眯起眼睛,看着着西南方向。
在西南方向那漆黑一片的远处,有点点红色的光芒亮起,苻乐望着那不断增加的红色光芒,鼻翼微微翕动。
“嗯?”
苻乐皱了皱眉,他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苻乐凝视着远处数量越来越多的红色点点光芒,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的神色逐渐凝重,内心缓缓升起不安。
嗖——
第一道红色的光点射向天空,轰的一下炸开。
随后犹如放烟花一般,数之不尽的红色光点开始射向夜空,然后接二连三的炸开,照亮了整片夜空。
地面轻微的震动起来,随后那种震感在慢慢的增加,越来越剧烈。
苻乐看到,在那远处的西南方向,仿佛在黑夜中出现了一片火烧云,整片夜空变成火红色,并且这火烧云在缓缓地靠近这个村子,场面非常壮观。
轰隆隆——
苻乐终于看清了那火烧云,同时耳边轰隆的声音也逼近了,整个大地剧烈的震动起来,苻乐的内心被巨大的恐惧炸响,这哪里是什么火烧云?
那是无数穿着铁盔的人,他们骑着凶悍的马匹,举着火把,背着弓箭,正向苻乐这个方向奔腾而来。
苻乐神色大骇的后退几步,他猛地转过身狂奔,依次敲打着这村子里每家每户的房门。
被苻乐吵醒的人家的窗户里亮起烛光,随后从窗户里响起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不一会儿,整个村子的房屋亮起了一半,大部分的人家都被苻乐吵醒了。
而与此同时,远方那铁盔马队也抵达了这村庄。
随着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响起,那无数举着火把的铁盔人下了马,抽出背后的长刀,走上前来,包围了这村子。
……
苻乐气喘吁吁的撞开老人家的房门,拍打着老人睡觉的那间房间的木门。
“快、快……”
苻乐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老人,里面的老人却没有回应。
砰——
突然外面破旧的木门被踢开,一个高大的铁盔强盗走进来,看到苻乐后冷笑着走过来,随后一脚重重地踹在了苻乐胸口上。
咚——
苻乐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眼前的视野变的一片模糊,铁盔强盗走过来,拽住他的头发,把他拉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苻乐耳边充斥着女人的喊叫声和男人的怒骂声,随后是各种铁器碰撞的声音,然后大约几分钟后,整个街道都安静了。
苻乐被扔在人群里,他睁开眼,看到村民们像猪羊一样,被这些铁盔强盗赶到了村子广场的中心。
苻乐眼睛扫过人群,发现收留自己的那老人和茹儿也被抓了出来,被一个高大的铁盔强盗训斥着蹲在地上。
随着村民中的反抗者被镇压,整个广场逐渐安静下来,那些铁盔强盗举着火把,来回走动着,巡视着这些被他们赶到一起的村民。
嗡——
嗡鸣声响起,铁盔强盗的队伍后面传来脚步声,有淡淡的白色光芒随之亮起,前面的强盗见状露出恭敬之色急忙退至两边,瞬间让开一条道路。
脚步声逐渐逼近,一个人影从强盗里慢慢走了出来。
“首领——”
伴随着那人影的经过,两旁的强盗们纷纷恭敬的低下脑袋。
苻乐眯起眼睛,望着这个人逐渐走近,这人的相貌慢慢清晰了,令苻乐惊讶的是,这个所谓的首领并不是苻乐想象中的粗犷大汉,而是一个手持书卷的书生。
那真是一个儒雅的男子,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卷,身着一身明黄色长衫,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他一一看过村子里的众人,甚至还点头致意。
一个铁盔男子靠近书生,小声说道:“首领,这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黄衣书生点了点头,望着众人,屈指一弹,无数青光从他手中飞出,准确无误的射在每个人身上。
苻乐感觉到脖子一痒,他低着头慢慢看去,瞬间脸色惨白,那竟是一条青色的小蛇钻进了自己的脖子里,身体已经钻进去了一多半,只露出来了一小段蛇尾。
哗——
苻乐看到了,其他村民也看到了,每个人都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脖子,又看看别人,每个村民的脖子上都钻进去了一条青色的小蛇,并且露着一小段蛇尾。
人群瞬间慌乱起来,一旁的铁盔强盗们则怒斥着村民,让他们安静。
黄衣书生制止了那些铁盔男子,眼中仿佛有些歉意的看着村民们,他轻声说道:“好了,大家回去吧,三分钟以后我们再在这
里见面。”
村民们怒目相视,没有离开,而是看着这个黄衣书生。
果不其然,黄衣书生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微笑,接着说道:“三分钟后再见面时,带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我帮你们的家人取出身体里的灵蛇。”
黄衣书生微笑着环视一圈,一一看过所有村民,缓缓地说道:“现在,计时开始。”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所有铁盔强盗纷纷让开,给村民们散出了一条道路。
村民们却并没有离去,他们冷冷的看着那个黄衣书生,仿佛要把他给活吞掉。
大约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村民们还是没有一个离开。
那黄衣书生望着纹丝不动的村民们,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早闻此地民风彪悍,倒是在下自取其辱了。”
他有些无奈的向那些铁盔强盗们挥了挥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村民,不紧不慢的说道:
“还是等会我自己去拿吧。”
噗——
随着黄衣书生最后一个字落下,一声闷哼声紧跟着响起,一旁的一个铁盔强盗拔出刀鞘里的长刀挥舞了一下,鲜血从他旁边一个村民的脖子上喷洒出来。
这名村民倒在地上,腥红的鲜血流淌在土地上,殷红了泥土。
噗噗噗——
又是三只箭矢从铁盔强盗队伍里射来,瞬间命中了三名村民汉子的胸口,三名汉子胸口慢慢一片殷红。
“啊啊——”
其中一名中箭的汉子突然大吼着把箭矢拔了出来,然后捂住胸口的鲜血,怒吼着奔向那黄衣书生。
随着这名汉子的带头,另外两个胸口中箭的汉子也豁出命去了,他们也怒吼着,疯了一般的冲向那黄衣书生。
那黄衣书生依旧微笑着看着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身旁的那些铁盔男子们,则是望着这三个越来越近的汉子,也是纹丝不动的站着,没有准备动手的迹象。
“开——”
黄衣书生微笑着看着那三个反抗的汉子,在他们离黄衣书生大约三米的时候,黄衣书生突然嘴里吐出来一个字。
咔——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随着黄衣书生这一个字的吐出,那三个马上就要冲到他面前的汉子,突然发出凄惨的嚎叫声。
随后在众村民惊恐的目光中,这三个汉子浑身的骨头好像融化了一般,身体突然无法支撑住自己。
“啊——”
有女人目露惊恐,开始指着这三个汉子的身体发出尖叫。
只见这三名大汉的四肢开始腐烂,随后蔓延到胸口、脖子以及身体的其它部位。
大约只过了五秒钟,这三名大汉的身体,各自化作了一堆松塌塌的黏稠血肉,坠落在地上。
三条人命,三堆血肉。
黄衣男子依旧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村民们,举止甚至可以说是优雅。
但在所有村民眼里,这微笑让他们不寒而栗。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消失
深夜的村庄广场里,月光洒在那一排排的银色盔甲上,反射出冷冽的寒光,无数的火把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声响。
那黄衣书生来回踱步,打量着村民们,他的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村民们沉默的望着地上的那三堆血肉,慢慢的,已经有妇人开始望着其中的一堆血肉,发出小声的啜泣。
这啜泣声如传染一般,不一会儿,整个广场上的村民中已是哭声一片。
但悲伤没有压倒愤怒,村民们中,有五个光着膀子的汉子缓缓地站起来,看着那前方的黄衣书生,他们的眼神似乎要吞噬掉这个黄衣书生。
呼——
人群中又有几个汉子站了起来,随后接二连三的,越来越多的村民站起来,对那黄衣书生怒目而视。
男人站完了,又有女人站了出来,然后是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巍巍的从人群中站出来。
那黄衣书生望着这一幕,眼睛慢慢眯起来,笑意逐渐变的冰冷。
当最后一个妇人也抱着小孩站出来后,这个广场上,整个村子的村民都站了出来。
村民们望着前方的那些铁盔强盗们,又望着那个黄衣书生,眼神冰冷,每个人都开始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呼——
广场上有寒风吹过,铁盔强盗们手中的火把隐隐有熄灭的迹象。
村民们眼神冰冷的望着眼前的人马,铁盔强盗们则慢慢拔出了刀鞘里的长刀,整齐划一的向前迈了一步。
村民们和这些强盗形成了对峙的局面,一时间双方之间都没有人说话,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僵硬的站着,周围有些诡异的寂静。
突然有鼓掌声传来,打破了这广场上的寂静,鼓掌声的突然响起,在这夜色中显得有些突兀。
“好好好。”
黄衣书生鼓着掌走过来,脸上又恢复了最初的那种优雅的微笑。
周围的铁盔男子都扭头看向他,他们之前之所以都没有动,就是在等候着这黄衣书生的命令。
黄衣书生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躺在了一边的石床上。
他翻了个身,趴在石床上,望着前面那站成一排、一脸同仇敌忾的村民们,用手掌托着自己的头,轻轻点着下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黄衣书生朝那些铁盔男子看了看,脸上带着些歉意地说道: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大家了。”
随着黄衣书生的话音落下,那些铁盔男子们仿佛接到了命令一般,看着村民们的目光骤冷。
下一刻,犹如狮群苏醒,这些铁盔男子们身体里一直在积蓄的力量,瞬间迸发出来,他们脚掌一跺,身形暴起,猛地冲向那些前面的村民,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唰——
在他们冲向村民的过程中,怀中刀鞘里的长刀已经顺势拔出,无数长刀仿佛组成了一排银光,逼向那些村民。
到了此刻,村民们却依旧没有后退,他们纹丝不动的站着,眼神冰冷的看着这些朝他们冲过来的铁盔男子们。
所有人都清楚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所以也没有一个人主动朝那些铁盔男子冲上去。
但同样的,也没有一个人退。
他们仍然守着他们最后的一条线,没有人向后退缩。
不退,便是进。
另一边,那黄衣书生慵懒的躺在石床上,闭着眼睛悠哉悠哉的摇晃着脑袋。
噗——
突然在厮杀声中,一声轻微的声响传进他的耳朵里。
黄衣书生的身体停住了,他睁开了眼。
前方整齐的脚步声突然混乱起来,无数的铁盔男子开始往慌乱的往后退。
此时仍然能看出他们有素的训练,即便是后退,这些铁盔男子依旧是速度前后有序,大体行阵未乱,但每个铁盔男子脸上浮现的浓浓惊恐之色,却将他们心底的骇然暴露无遗。
“嗯?”
黄衣书生站了起来,他慢慢的走过去,看向那些铁盔男子的前面,看清楚前面的状况后,这黄衣书生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
呼——
一套盔甲正在地面上熊熊燃烧,盔甲里面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这套已经发黑的盔甲在地上燃烧着。
这套盔甲在中心,分开了两拨人群,不管是村民还是那些铁盔男子,都目露惊疑的盯着地上那已经融化成液体的盔甲。
就在刚刚,这名冲在最前面的铁盔男子的身体突然诡异消失,只留下了外面的这身燃烧着的盔甲。
噗——
又是一声轻微的声响传来,随着一声咔啦的声响,又一套燃烧着的盔甲无力的坠落在地上,盔甲里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呼啦一声,以这套燃烧着的盔甲为中心,人群瞬间闪开,露出了一块空旷的土地。
所有铁盔男子都喉咙滚
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让开。”
后面的黄衣书生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看到黄衣书生来了,所有的铁盔男子都仿佛看到了救世主,如获大赦的迅速让出了一条路。
黄衣书生脸上之前一直保持的风轻云淡消失了,他抬起头,目光凝重的望着夜空,抱了抱拳,沉声说道:
“是哪位道友误坏在下修行之事?”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声音回复。
铁盔男子们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不安的向后退了几步。
黄衣书生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平和的微笑,看着夜空轻声说道:
“即是误坏,道友先行即可,在下不予追究。”
四周依旧是很安静,没有任何回复。
黄衣书生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笑着又抱了抱拳,继续说道:“那在下可就要继续修行了。”
噗——
黄衣书生话音刚落,突然又是一名铁盔男子的身体凭空消失,他身上的盔甲燃烧着掉在地上。
黄衣书生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了,几秒钟后,他的脸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怒意,变的无比的铁青,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黄衣书生环视着四周,他的语气逐渐变的冰冷和狠厉。
“我聂雨修行十载,出门修道遇同门,从来礼让相加,日常行事自问顺天应地,自幼时修道,至今为止,自认道中未树仇敌,就算独行与夜寝,也素来坦然,从不担心仇家报复……”
黄衣书生顿了顿,声音猛然提高。
“今日不知何处冒犯了道友,还请道友指正!”
话音落下,黄衣书生周身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气势,气浪震荡四周,浑身的衣衫猎猎作响。
黄衣书生站在那里,犹如一头蛰龙在逐渐苏醒,一股令村民感到无法站立的恐怖威压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
噗——
突然一声轻微的声响传入众人耳中,众人疑惑的转头。
刚转过头,再回头看去,所有人如同见了鬼一般,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黄衣书生的肉体,莫名的消失了。
只剩下一件明黄色长衫,在风中徐徐落在地上。
(本章完)
第五十章 极恶之鬼
寂静的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那件明黄色衣衫上,这件轻盈的衣服随着风起,缓缓地飘向空中,慢慢的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中。
呼——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不管是村民还是那些铁盔男子,都目瞪口呆。
苻乐躲在人群后面,他的表情有些痛苦的捂住胸口,额头上有汗珠不断地流下,他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现在里面有些发烫。
砰噔——
第一个铁盔男子扔下了手里的刀,转身上马,飞快地驾着马匹,离开了这里。
砰噔——
砰噔——
越来越多的铁盔男子踉跄着扔下了手里的武器,争先恐后的骑上一旁的快马,转身离开这里,消失在夜色里。
不一会儿,这里的铁盔男子皆是开始惊慌失措的逃散。随着三三两两的逃离,没过多长时间,一开始数量众多的铁盔强盗的队伍,已经全部跑光了。
哗——
天空突然下起大雨,地上之前那几个大汉殷红的的鲜血,顺着雨水涓涓流淌。
村民们望着地上的那几摊血迹,皆是沉默不语,不一会却有妇人领着孩子走了出来,跪在那血迹旁,嚎啕大哭。
这是那些汉子的妻儿,就在刚刚,她们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和丈夫。
苻乐望着这些村民,浑身无力的靠着墙,然后慢慢的滑倒在地上,望着夜空发呆。
突然一个人影走到苻乐面前,苻乐愣了愣,竟是那小姑娘茹儿。
又是一道佝偻的身影走过来,苻乐定睛一看,那位老人也走到了苻乐身边。
“走吧小子,跟我回家了。”
老人扔下一句话,便越过了苻乐,走了过去。
苻乐犹豫着站了起来,默默的跟在老人的身后往前走。
雨慢慢的小了一些,沥沥细雨落在苻乐的身上,打湿了他的衣服。
三个人回到了那间简陋的土坯屋里,苻乐关上门,雨声被挡在木门外,周围安静了下来,苻乐坐在椅子上,望着窗户外的雨点发呆。
“会喝酒吗?”
老人突然拿出了一个粗糙的棕色陶瓶,放在桌子上,坐在苻乐的旁边的椅子上。
苻乐望着桌子上的那个棕色酒瓶,摇了摇头说道:“我没喝过。”
老人无声的笑了笑,从柜子底下拿出两个坏碗,举起酒瓶倒上了半碗酒。
苻乐认得出来,这两个坏碗就是昨天喝粥的那两个坏碗。
老人把其中的一碗酒推到苻乐面前,慢慢的说道:
“人总得有第一次……就像第一次杀人。”
外面的天空中传来沉闷的雷鸣声,雨点骤然变大,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苻乐接过来那碗酒,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第一次杀人。”
他接过酒碗的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杀他们的不是我。”
老人把酒碗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没
有看苻乐,而是继续直视着窗户外的大雨。
“但是,是你让他们死的。”
苻乐沉默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胸口,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我让他们死的。”
苻乐和老人皆是神色如常,没人对自己、或者对方的话感到惊讶。
老人沉默的看着窗外的大雨。苻乐则是拿起酒碗,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咳咳咳——”
苻乐感觉嘴里很辣,呛的忍不住从嘴里把酒吐了出来。
老人见状也是忍不住一笑,拿起酒碗,放到嘴边慢慢的喝了一大口。
外面的夜空里,突然响起一声轰鸣,漆黑的夜空里劈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漆黑的天空,也照亮了老人暗黄的面孔。
老人望着那个叫茹儿的小姑娘,又看着苻乐,轻声说道:“她的父母都没了。”
苻乐静静的听着老人说话,没有作出回应。
窗户外面的雨声噼啪入耳,老人的声音悠远又平静:
“这小姑娘的父亲,是一个木匠,五年前死了,他替村里人打了一辈子的木具,死的时候四十二岁。”
老人放下酒碗,继续说道:“他父亲六岁的时候,在道化堂测出了很高的修炼天赋。”
苻乐慢慢的抬起头,认真的听着老人回忆往事。
“当我知道她的父亲有很高的修炼天赋以后,我害怕我的儿子会陷入纷争之中,所以我强迫他去学了手艺,逼他做一名普通人。”
老人讲诉着过往的事,慢慢的喘着粗气,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我当时对他说的话是……‘儿子,难道木匠就比修炼之人低贱?’”
老人的语气里开始充满了悲伤,他仰起头,喃喃道:“我现在很后悔的是,我的儿子当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老人的声音在黑暗当中,听起来很沙哑:“他放弃了进宗门,做了一个小木匠,后来在四十二岁那年,他被两个萍水相逢的修士给杀了。”
苻乐听到这里,心头巨震,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老人喝光碗里最后剩的酒,站起身来剧烈的咳嗽两声。
他走近苻乐,拍了拍苻乐的肩膀,声音有些疲惫的说道:
“孩子,你若想消灭世上的暴力,就要首先掌握最大的暴力。”
“想要建立有秩序的世界,就必须从最混乱的世界中走出来。”
苻乐的身体剧烈的震动的一下,他无法形容听到这句话的感受,无法形容这句话带给他的震动。
仿佛一直困扰他的迷茫,豁然开朗。
老人转过身去,慢慢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好像有些喝醉了,脚步明显有些摇晃,佝偻的身体也颤颤巍巍。
“如果我的儿子当初没有选择做木匠,那么在今天,他可能真的能够惬意的做着一个木匠……”
老人留下最后一句话,哐当一声关上了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极恶之鬼,才有资格说自己善良。”
苻乐呆呆的站在原地,窗户外面的大雨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从窗户渗透进屋子里。
苻乐望着桌子上的那碗酒,迟疑了一下,端起来,一饮而尽,转身走进了屋子里去睡觉。
这一夜,他睡的无比安稳。
……
清晨的阳光刚刚照到屋子里,苻乐就醒了。
雨已经停了,外面村子的小路还有些泥泞,树叶上的雨珠还清晰可见,空气有些潮湿,同时泛着些好闻的甜味。
老人从另一间房屋里走出来,看到苻乐,尚还有些困倦的点了点头,便走出来准备熬粥做饭。
苻乐走向了老人,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
“我带茹儿去趟道化堂吧。”
老人的动作突然停了一下,他低着头继续做事,也不抬头地说道:“嗯,也好。”
苻乐听罢后,露出了喜悦的表情,这时一旁的茹儿也走过来了,她这次倒是也没有抗拒,主动拉住了苻乐的手。
苻乐兴致勃勃的拉着茹儿,刚想出门,又把脚伸了回来。
他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为难的看着老人说道:“我不认得路。”
老人把米倒进锅里,瞥了一眼苻乐淡淡的说道:“茹儿认得路,让她带你去吧。”
苻乐有些尴尬的嘿嘿笑了笑,小茹儿甩开他的手,走在他前面,率先出了门。
苻乐急忙追了上去,跟在小姑娘的身后,一步步的往前走。
……
苻乐被这小姑娘领着往前走,走了约莫一个上午,居然慢慢的进了城。
苻乐和那小茹儿走在这城中,耳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街道向货色两边延伸,始终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郊区,可是街上仍是行人一直在摩肩擦踵,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欣赏护城河风景的。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央,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除了这些有门面的商铺,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苻乐紧紧的拉着小茹儿的小手,生怕她跑丢了,他推开拥挤的人群,不禁皱了皱眉头。
“茹儿,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小茹儿一边兴冲冲的拉着苻乐往前挤,一边新奇的看着街道两旁叫卖的小贩们。
“道化堂每座城池都只有一个,放在要设在每座城市的正中央了,不设在城里,还设在偏远的小山村不成?”
苻乐听完茹儿的话,心里倒是明白了。
茹儿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在行人中左挤右挤,走的居然也不算缓慢。
没过多久,前面一座乌青色的大殿出现在苻乐的视野中。
“到了。”
看到那座乌青色大殿的同时,小茹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苻乐停下了脚步。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醒纹
眼前的这座乌青色的大殿,从外面看去倒是很朴素,没有过多奢华的装饰,有些地方已被风雨侵蚀的有些破旧,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和历史沧桑感。
苻乐拉着小茹儿的小手,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嗡——
苻乐刚走进去,便看到令他惊讶的一幕。
在那大殿里,有十二个黝黑石碑,每个石碑前站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少年或少女。
那些少年或少女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右手的食指咬破,又一脸紧张的伸出右手,把右手缓缓地贴在自己面前的那块黝黑石碑上。
嗡——
嗡——
嗡——
十二块石碑同时亮起,与此同时,十二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那十二个少年少女的身后。
奇形怪状,外貌不一。
有状若猿猴的,有双翼巨鼠,有马首人身之形的……最让人感到奇特的,是第十二个少女身后的虚影,那居然是一根巨大的藤蔓。
十二道巨大的虚影如同活了一般,嘶鸣着,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同时也观察打量着大殿里的人。
这个场景,看上去十分的壮观。
那第四个少年身后的猿猴虚影,甚至目露凶光的看着那个少年,作势要扑过来,惹得那少年惊骇的连连后退,最后直接瘫坐在地上。
大约只持续了五六秒,这十二头巨大的虚影缓缓消散。
最后各自化作了一个光印,飞向石碑前的少年少女们,印在他们身上的不同位置,形成了形态不一的图腾印记。
那图腾印记在他们身上闪烁了几下,便暗淡了下去。
而随着那图腾的暗淡下去,那十二个少年少女也变的很疲惫,踉踉跄跄的好像要摔倒。
急忙有十几个大人跑上去,来到那些少年少女身边,把他们各自扶下来,扶到一旁休憩。
苻乐拉着小茹儿的手往前走,他看到石碑前有一张桌子,一个昏昏欲睡的黑衣老头子在那里坐着。
苻乐带着小茹儿走了过去,俯下身子,对着这老头子轻声喊道:“老先生,我们来……”
苻乐说到这里,突然忘词了,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的看着老人。
老人好像终于醒了过来,他瞥了一眼苻乐,替苻乐说道:
“是来‘醒纹’的吧,去那边排队。”
老人头也没抬,指了指那边的一个长龙般的队伍,然后仿佛又睡了过去,不再
理会苻乐了。
苻乐又喊了他几声,这老人却垂着头,不再理会苻乐了。
苻乐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小茹儿走近那长长的队伍。
十二个石碑,每个石碑前都排着无数的少年少女组成的长队,苻乐选了一个人数较少点的,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苻乐向大殿里张望着,想寻找到其他的负责人,却没有看到除那个睡着的老人之外的其他负责人。苻乐现在确信了,这整个大殿里就只有那个昏昏欲睡的老人一个负责人。
所幸的是,这里所有的少年少女们似乎都很懂事,他们有秩序的排着队,依次咬破自己的食指,然后把手贴在那黑色石碑上,自觉的进行测试。
虽然也有不少父母陪同,但却没有大人干涉自己孩子的测试,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嗡——
苻乐正想着,前面又有数个巨兽虚影绽放出来,然后化作图腾印记,印在那些少年少女的身体上。
苻乐望着缓慢前进的队伍,沉思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前面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
“你好……”
那中年男人回过头来,有些不耐烦的看向苻乐,没等苻乐说话,又把头扭了过去。
苻乐尴尬的伸着手,慢慢的把手缩回来,挠了挠头。
苻乐又看向他身后的人,那是一个相貌颇为俊朗的青年,看上去比苻乐大几岁,他领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看样子似乎是这个小男孩的哥哥什么的。
看到苻乐一直盯着自己看,青年将小男孩往身后拉了拉,有些警惕的打量了一下苻乐。
“干嘛?”
苻乐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他冲自己身后的青年向自己这个位置招了招手,轻声说道:
“老哥,你来前面吧。”
那青年看到排在前面的苻乐主动要求给自己换位置,也是表情一喜,也不客气,拉着那胖胖的小男孩走到了苻乐的前面。
青年走到苻乐的前面以后,扭过头来,看着苻乐挑了挑眉,说道:“小子,有什么事说吧。”
苻乐笑了笑,拉着小茹儿说道:“在下是北村的人,带着我妹妹来‘醒纹’,但是在下自幼跟随祖父在外做生意,儿时便错过了‘醒纹’,对此方面也不懂,所以还请老哥多点拨一二。”
青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拍了拍苻乐的肩膀,慢慢拉开了自己左手的袖子。
这青年的袖子下面的手腕上,有一个水滴状的淡蓝色
印记。
苻乐好奇的望着青年手腕上的这个蓝色水滴印记,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指碰了碰那个蓝色水滴印记。
触碰到那印记的那一刻,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嘶……”
苻乐惊讶的伸回手,望着那个青年,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青年淡淡的笑了笑,把袖子重新放下,轻声说道:“这个图腾叫‘汲水’,我给它取的名字。”
青年说这话,白皙修长的手掌微微翻转,哗啦一声,一团跃动的水球在他的手掌中心凝聚而成。
那小水球在五个指尖跳动,跃来跃去,却又一滴水不落在地上,有弹溅出来的水滴便静止在空中不动,看上去十分的奇妙。
苻乐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忍不住问道:“神纹不是必须是兽类吗?”
青年白了苻乐一眼,手掌一翻,那水球便缩回他的手掌心中。
“天地万物,皆可为神纹。兽类只是其中比较常见的一种。”
苻乐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十二个巨大虚影里的那条藤蔓,也是释然了不少,点了点头。
苻乐紧接着又问道:“神纹强大,修炼天赋就一定高吗?”
青年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
“未必,神纹强大却毫无灵根的人,也不少见,只是神纹的确是修道者重要的力量来源之一。”
苻乐急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追问道:“那你看我这个年龄,还可以再觉醒神纹吗?”
青年望着苻乐期待的表情,盯了苻乐几秒钟,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兄弟你说笑呢,年龄超过十岁就不可以了。”
苻乐有些失落的轻轻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我明白了,谢谢你了老哥。”
苻乐望着这青年说道,他转过身去,不再继续问这个青年问题。
那青年见状,耸了耸肩,他也乐得清闲,不再说话。
苻乐拉着小茹儿的手,他们已经排到了队伍的中央了,队伍还在缓慢的前行着,但前面的人数在逐渐的减少。
慢慢的,外面街道上的太阳逐渐的西落,已经到了下午了,苻乐开始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们是中午来到的这里,已经排了三个小时的队了。
不过所幸,前面的人数已经非常稀少了,马上就要到他们了。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试一下
排队的速度悄然间有些加快,不知不觉的,就排到苻乐他们前面的那个青年了。
那个青年领着自己手里那个胖胖的小男孩,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台阶。
按照规则,陪同的大人不能上去。青年停下了脚步,有些激动的望着那个胖胖的小男孩的背影。
小男孩一步步的走上台阶,青年在后面给他鼓着劲儿,他用力的挥了挥拳。
嗡——
小男孩贴上了自己的手掌,大约五秒钟后,那块黝黑的石碑有了反应。
轰——
一块巨大的棕色岩石虚影出现在小男孩的身后,那块小山一样的岩石虚影在空中上下浮动着,给人一种无比厚重的感觉。
“好。”
青年见状露出惊喜的神色,兴奋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掌。
不一会儿,那巨型岩石慢慢变小,化作一道棕色的图腾,印在那小胖子的手腕上。
“祝你好运,兄弟。”
青年把小胖子扶下来,拍了拍苻乐的肩膀,眉飞色舞的转身走了。
终于轮到苻乐和小茹儿了。
苻乐望着那黝黑的石碑沉默了一下,看向了小茹儿。
“让我先来吧。”
小茹儿看到苻乐的眼神,小脸上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目光坚毅的走了上去。
苻乐想要说些鼓励的话,他急忙张了张嘴,却突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嗡——
小茹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泛着鲜血的右手缓缓地贴在了那黝黑的石碑上。
苻乐紧张的看着小茹儿,喉咙连续滚动了几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小茹儿。
呼——
小茹儿的后背突然光芒大作,一道虚影正在缓缓凝聚,在小茹儿背后的光芒中孕育着。
“唔……”
那台上的小茹儿突然表情有些痛苦,他咬着银牙,娇小的身躯略微弓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白。
苻乐的心脏猛地缩紧,他紧张的看着小茹儿,双手不安的搓动着。
轰——
突然十二道石碑齐放光彩,十二道虚影也凝聚成形,十二声不同的鸣叫,从台上少年少女背后的虚影口中发出。
苻乐急忙定睛看去,只见小茹儿的身后,有一只巨大的彩色蜻蜓在轻轻扇动着翅膀,随着它翅膀的徐徐扇动,强力的空气流动在大殿里形成,带来呼呼风声。
苻乐有些茫然的望着小茹儿背后的彩色蜻蜓,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好是坏。
“唔……”
台上的小茹儿嘴里发出一声痛楚的轻哼,脚步踉跄着便要摔下来,苻乐急忙扶住她,轻轻地把她扶下来。
小茹儿摸着自己的额头,好像很疲惫的样子。苻乐轻轻扶着她,把她放到一边,让她休息,自己却望着前面的那块黝黑的石碑,微微有些失神。
苻乐低头望着脚尖,陷入了沉默当中。
好像过去了很漫长的时间,苻乐突然抬起头,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表情逐渐变的毅然。
他抬起脚,一步步的向那台
上的石碑走去。
他不甘心,他也想试一下。
砰——
苻乐突然被一股劲气吹了下来。
“哎……”
苻乐还没有反应过来,表情尚还有些凝固,他径直的从台上摔了下来,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多大年龄了,还测!”
身后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怒意。
“哈哈哈——”
后面排队的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声,的确,苻乐看上去比其它测试的少年少女们的年龄要大很多。
此刻苻乐和他们并齐,一同站在这台子上,从后面看上去确实有些滑稽。
苻乐从地上慢慢的站起来,摸了摸自己摔痛的肩膀,看着老人和后面哄笑着的排队人群,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老人看到苻乐看着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说道:
“看着自己妹妹测的挺有意思,看的浑身痒痒,非得试试是吧。”
哗啦——
后面的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的哄笑声,有人忍不住朝苻乐高声喊到:“赶紧走,别耽误大家时间。”
此话一出,哄笑声减弱了几分,又有几声附和第一句话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都是让苻乐别白费力气、赶紧离开的。
“对啊,赶紧走。”
……
“杵着干嘛呢……”
……
“我儿子等不及了……”
……
苻乐听着这些声音,之前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反而变的愈发决然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望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想测一下!”
苻乐的声音骤然抬高,甚至在那一瞬间,压过了后面那队伍发出的喧闹声。
周围安静了一下,人们看着苻乐,表情各异。
老人望着苻乐的眼睛,苻乐也目光平静的回望着老人。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老人慢慢的皱起了眉头,他对眼前的这个少年越发的厌恶起来。
老人最终还是冷哼了一声,声音沙哑的说道:“不是道化堂义务内的人,自愿测试要自负费用,二十金。”
听到这话,苻乐瞬间慌乱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上就从来没有拥有过这里的钱。
虽然明知道自己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但苻乐还是如同抱着侥幸心理一般,翻了翻自己身上的口袋。
果然,如他所料,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没钱就滚!”
老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排在苻乐后面的人赶紧上去测试。
“我替他付了——”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包括苻乐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讶的回头,查看声音的发出方向。
苻乐看到,一个俊朗的面孔慢慢走了过来,看清这个人的相貌后,苻乐一脸的震惊。
竟是之前排队时,与苻乐聊天的那青年。
那名青年慢慢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他用力拍了拍苻
乐的肩膀,看着他说道:
“兄弟,去吧。”
说完,这青年往那老人手中抛了几枚金币,老人冷哼着把空中的金币一一接住,放进了自己怀里,转过身又去睡觉了。
苻乐感激的看着他,还想说些感谢的话,青年却示意他不必多言,用力把他推上了那台阶。
苻乐紧张的一步一步迈上去,走到那黝黑的石碑前,身体在难以抑制的发抖。
他扭过头向旁边看去,另外十一块石碑前,各自站着一个小孩,最高的也不过到苻乐的脖子。
苻乐站在他们中间,确实感到有些别扭。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望着苻乐真的走到了那石碑前,下面的人群瞬间慌乱起来。
苻乐站在那石碑前,他其实并不是自取其辱,他有他的想法。
首先其实他的年龄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只是因为之前在那毕方巢穴里吃了太多的凶兽肉,喝了太多的凶兽血,导致在那几天里他和项天鸽的身体急剧的生长,现在才显得苻乐的外表年龄那么大。
其次是那小毕方现在还藏在他的胸膛里,苻乐感觉,或许它会给自己的测试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呼——
站在那石碑前,苻乐深吸了一口气,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咬破,一股甜腥味传来,血液流淌出来。
苻乐把染血的右手贴上那石碑,掌面与那石碑接触到的那一刻,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手上传遍全身。
苻乐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身体内,其它奇特感觉的出现。
一秒,
两秒,
三秒,
……
六秒钟过去了,苻乐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他的身体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变化。
嗡——
两旁突然传来绚丽的光芒,刺的苻乐的眼睛睁不开了。
苻乐的石碑没有反应,不代表其他孩子的石碑也没有反应。在最初安静无事的六秒后,另外十一块石碑都亮了起来。
十一块石碑一同光芒大作,同时也凝聚起来狂暴的气浪,气浪席卷大殿,台阶下面的其他孩子纷纷被家长拉到后面。
狂风在大殿里舞动着,同时几股强大的气势,慢慢在那些石碑前凝聚起来。
唳——
轰——
嗷——
三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传来,二、五、七三块石碑前的孩子的身后,最先凝聚成虚影。
那是一头苍鹰、一只穿山甲和一头灰豺。
嗡——
一头通体红斑的巨鹿浮现出来。
嗡——
一条背生钢甲的鳄鱼缓缓凝聚起来。
嗡——
一朵鲜红的妖花在一个少年背后凝聚而成。
转眼间,又是三道巨大的虚影凝聚,不一会儿,这十二道石碑前,只有苻乐的石碑,还没有任何反应了。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诱惑力
四周静悄悄的,大殿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苻乐的身上,苻乐背对着所有人,闭着眼睛感受石碑里的东西。
台阶下面人群窃窃私语的声音开始慢慢放大,苻乐听得到每一句,那些话传到苻乐的耳朵里,他开始后悔上来测试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这已经是其他少年测试花费时间的数倍长了,但那石碑还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老天啊……
苻乐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开始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忍不住开始在心底祈祷。
他慢慢的睁开眼,面对着眼前这块巨大的黝黑石碑,同时他能感受到背后那无数嘲讽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苻乐内心的耻辱感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几乎要把他给吞噬。
“我求求你了,给点反应吧。”
苻乐咬着牙闭上眼,对着眼前的这块石碑嘴里哀求道,如果不是背后有这么多人看着,苻乐甚至想给它跪下去。
“你倒是亮一下啊……”
苻乐内心的耻辱感逐渐发酵,这种要命的感觉慢慢蔓延,几乎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苻乐的身体开始克制不住的颤抖,脸色几乎变成紫色,他紧握着拳头,指节发白。
“行了,下来吧……”
台阶下面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到。
这句话猛地在苻乐大脑里炸响,他浑身哆嗦了一下。
这不算是一句多么刻薄的话,甚至称得上是一种善意。也可以听出来喊话者是个妇人的声音,或许是个善良的母亲不忍心苻乐现在的窘境。
但苻乐听到这句话后,却仿佛瞬间坠入了无尽深渊,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身体软绵绵的,就要倒下去。
苻乐本身还依旧是个少年,眼前的这种众目睽睽的处境,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是可怕的。
“亮起来啊……”
苻乐紧紧的咬着牙,唇边都渗出了鲜血,他的指甲在石碑上划出了五道白印。
此刻苻乐内心的想法便是,他愿意出卖自己五十年的寿命,来交换此刻安然退去的尊严。
“好了,下去吧。”
那个道化堂的老人朝苻乐淡淡的说道。
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看完了苻乐测试的整个过程,他已经等了苻乐好长时间,此刻终于忍不住说话。
这个老人说完这句话,便又闭上了眼睛休憩,倒是也没有继续说其它刻薄的话来嘲讽苻乐。
台阶下面的人群也不再看苻乐,纷纷低下头继续排队,一时间大家仿佛有某种默契一般,皆是不再注视着苻乐,仿佛已经遗忘了台上的这
个少年。
呼——
苻乐接收到了这种默契,他领会到了此刻众人的善意,此刻若是再不离开,就是他苻乐不懂事理了。
他慢慢的转过身,失魂落魄的一步步向台阶下走去。
嗡——
在苻乐已经离开那石碑好几米,甚至已经走下台阶后。那块黝黑的石碑却突然亮了一下,有微弱的光芒一闪而过。
这道光芒太微弱了,乃至于台下所有低头排队的人都忽略了,没有人都没有看到那道一闪而过的光芒,也没有听到那声十分轻微的嗡鸣声。
只有苻乐除外,他往下走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
“嗯?”
那道声音被苻乐听到了,他听的无比真切。
苻乐不往下走了,他停住了脚步。
本来在下面的队伍中,已经有新的少年走上台阶了,却被还愣在那里的苻乐把路给挡住了。
下面的人群也注意到了苻乐还没走,又喧闹了起来。
那道化堂的老人也又重新睁开了眼睛,看向那依旧愣在台上的苻乐。
看到苻乐还没走,老人皱了皱眉头,眼睛里流露出极其浓郁的厌恶之色。
在他看来,这个少年真的让他讨厌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你还真是不识抬举……”
老人慢慢的从那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向苻乐。
“真的是一点颜面不打算给自己留啊。”
老人一边示意其他少年们继续测试,一边冷冷的看着苻乐说道。
台下陪同自己孩子来的大人们也纷纷面露不满的议论起来,刚刚他们已经给足了苻乐台阶下了。
在他们看来,苻乐只不过是一个不懂事、只想耍点风头的小毛头,这些大人也不是什么恶人,他们不打算让一个只是想出风头的少年自尊扫地。
但谁知眼前这个少年如此的不通情理,白费了众人的善心。
苻乐望着那个慢慢走近自己的道化堂老人,指了指那黝黑的石碑,喃喃道:
“我刚刚听到它有动静了。”
苻乐说话吞吞吐吐,看向老人的眼神有些躲闪,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哗——
苻乐此话一出,底下的人群顿时哗然一片,特别是排在苻乐这条队伍后面的人们,纷纷指着苻乐叫喊了起来。
“妈的,臭小子你有完没完了啊……”
那道化堂老人面无表情的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屈指一弹。
轰——
苻乐顿时感觉周身一股强烈的气浪,他身形一个踉跄,就从那台子上摔了下去。
老人面无表情的看向台阶下面的队伍,声音嘶哑的说道:“下一个……”
轰——
轰——
轰——
……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后面的十二块石碑各自释放出刺眼的强光,同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
“什么?”
老人转过身,还没反应过来,却是身后一股巨大的气浪,这气浪从十二块石碑里喷发出来,将那老人吹下了台阶。
那老人被巨大的推力推开了数米远,落在地上后,还后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
在那老人被那巨大的推力推下台阶的一瞬间,一旁地上的苻乐却一脸难以置信的感觉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浮了起来。
一股巨大的吸力让他的身体先是浮动了起来,然后他的身体被那股巨大的吸力猛地吸了过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的身体被吸向了第四块石碑。
呼——
在苻乐的身体即将要贴上第四块石碑的那一刻,第六块石碑上突然又暴涌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苻乐从第四块石碑前夺走了。
嗖——
耳边伴随着呼呼风声,苻乐又被吸到了第六块石碑前,然后紧紧的贴在了第六块石碑上。
嗡——
在苻乐贴到那第六块石碑的那一刻,第六块石碑上慢慢亮起了刺眼的白光,几乎要把苻乐的整个身体吞噬进去。
轰——
突然第六块石碑上那缓慢放大的刺眼白光被打断了,从第十块石碑上又发出了一声轰鸣。
从第十块石碑上猛地爆发出一股比之前几股都要更强大的吸力,打断了第六块石碑上升起的白光,将苻乐的身体又吸向了第十块石碑。
呼——
底下的人群惊愕的看着苻乐在空中飞来飞去,一时间周围静了下来,所有人目瞪口呆。
轰——
轰——
轰——
从那十二块石碑上纷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然后在每块石碑上都有强大的吸力暴涌出来。
苻乐的身体被这些石碑发出的吸力互相拉扯着,在十二块石碑上被轮流占领。
一会儿被这块石碑吸走,一会儿又被另一块石碑吸过去。
眼前这个场景,就如同这十二块石碑在拼命的抢夺苻乐的身体一般。
台阶底下的人群是死一般的寂静,人们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眼前的这个少年……究竟对这十二块石碑有着什么样的诱惑力?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树冠结古书
苻乐扶着那块石碑站了起来,他的身体传来阵阵痛感,皮肤上面摔的青紫一片。
轰——
那第九块石碑在吸收了那块陶片大约两三息以后,突然白光大涌,仿佛绽放出一道巨大的门一般,刺眼的白光吞噬了整个大殿。
砰——
砰——
砰——
……
十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那刺眼的白光缓缓收敛,所有的光芒又慢慢的缩回了那第九块石碑里。
视线逐渐清晰后,大殿里的众人睁开眼睛,令他们无比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除了那第九块石碑以外,其它十一块石碑全部碎裂,化为了十一堆碎石堆放在台子上。
哗——
下面的人群一片哗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人们互相议论纷纷。
“你这混蛋小子,你做了什么……”
那道化堂的老人几乎目眶欲裂,他脚掌一跺飞身而起,便要直接擒住苻乐。
轰——
突然犹如什么沉睡的东西苏醒了一般,磅礴的气势从唯一剩下的那块石碑上暴涌出来。
一股恐怖的威压自那石碑上扩散,那正冲向苻乐的道化堂老人脸色剧变。他的身体前进的方向一转,身形暴退,几乎要退至大殿外面。
咚——
似有悠远的钟声从那石碑上响起,在大殿里似乎形成一层无形的波浪,在空气中缓缓扩散。
咚——
咚——
钟声雄浑而又悠远,仿佛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
台阶下面的人群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们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
苻乐离的那石碑最近,却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反而神色如常。
苻乐当然也听到了那钟声,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什么不适感,那钟声仿佛避开了他,悠远的传向远方。
嗡——
钟声渐渐退去,石碑上又响起一声清晰的嗡鸣声。
““这、这……”
苻乐又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他支支吾吾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那块黝黑的石碑上,居然开始有淡绿色的嫩芽出现。那些绿芽迅速在石碑上生长蔓延,不一会儿,就迅速占领了整个石碑。
唰——
这些嫩芽把整个石碑包裹起来以后,石碑上又开始生长出绿色的藤蔓,然后是无数根状物开始在石碑上迅速繁衍。
这些树根一样的东西,在两分钟的短暂时间里生长完成。根系生长完成后是树干,巨大的树干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急速生长。
数米宽的粗壮树干,以一秒十几厘米的速度向上生长着,不一会儿便几乎顶到了这座大殿的顶部。
呼——
就在众人看着那还在继续生长的树干,以为这树干就要顶破殿顶时,那树干却无声无息的从那殿顶穿了过去。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大殿的顶部也没有受到损毁,树干的生长没有受到大殿顶部的阻拦。
众人这才知道这疯狂生长着的树干只是一个虚影,人们内心不禁惊骇不已,如此真实的虚影让人们感到未知的恐惧。
轰——
随着石碑的一声轰鸣,那树干的生长还在继续,
它在透过那大殿顶部以后,又向空中生长了几米,终于在几乎与空中的薄云持平的高度停下了。
大殿里的人们纷纷向殿外跑去,去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只见殿外那树干高耸入云,仰头看去,已经与云层比肩。
轰——
突然一道巨大的光柱,从那石碑上释放而出,冲破天际,直插云霄,几乎撕裂云层。
呼——
随着这道巨大的光柱冲破天际,在那其它方位遥远的地方,有数个人纷纷抬起头。
在雪山之上的山巅白宫里,有一袭白色长发的男子缓缓抬头,看向天空某个方向。
……
在炙热的无边沙漠里,平静的沙子表面,突然无数沙粒翻涌突起,有侏儒一般的矮小黑人从沙漠里钻出来,放下手里奄奄一息正在流血的猎物,一脸惊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
波涛汹涌的北海之上,一只苍鹰掠过水面,抓起一只巨大的斑鱼,便欲带着食物飞向空中。突然从海面上跃出一头百米长的怪鱼巨兽,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那苍鹰吞入口中。
同时那巨兽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翻转了一下,它狐疑的看向南方的天空,又噗通一声落入海里。
……
在那道化堂大殿之外,无论是街摊小贩,还是达官显贵,整个城市的人都纷纷抬头,看向空中那道冲破云霄的巨大光柱。
咚——
那光柱下的树干停止生长以后,便开始在那树干顶部散枝生叶,无数盘节错杂的树枝发叉生长出来,伞蓬一样的树叶也迅速生长出来。
呼——
那繁杂的树枝和树叶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树冠,如同一个空中城堡一般,在云层中清晰可见,几乎隐天蔽日。
太阳都被遮住了,整座城市的天空仿佛被遮住了一块巨大的幕布,这座城市迅速陷入了黑暗当中。
“天、天呐,祖纹……”
人群中有见多识广的锦衣男子目光呆滞,指着这树形虚影喃喃自语道。
轰——
又是一声巨响从这巨树虚影上发出,几乎要撕裂苍穹,云层都被震散了,树冠周围厚重的云层瞬间稀薄了许多。
哗啦——
随着一声破碎的声音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一般,那空中巨树的树冠开始有东西结出来。
砰——
几乎整个荆州的人都听到这声巨响了,但只有这座城市的人看到了下面的这一幕。
嗡——
随着一声嗡鸣声,之前由于被那巨大树冠遮住阳光而陷入黑暗的城市,瞬间变成了一处金色的海洋。
有金色光辉从那云端的树冠上照射下来,无数金色光点洒在这座城市里,整座城市都沐浴在了金光中。
同时在那树冠的顶部,居然结出了一本厚重的书……
一本灰色的古书从枝叶里结出来,古书表面有淡淡的灰色光晕流转,由于现在下面看的角度不同,那光晕也时隐时现。
哗——
那本巨大的古书缓缓翻开了,露出了第一页。
苻乐极力的睁大眼睛,拼命想要看清那古书第一页上,所写的东西。
但无奈这本灰色的古书结在树冠上,树冠则在云端之上
,这已经离地面的苻乐他们太远了。
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那古书第一页上的内容。
轰隆——
突然之间,空中那巨大的树影开始坍塌消散,树冠上的那本古书也随着一声轰隆的声响,开始慢慢的合上。
与此同时,整座城市的金色光辉也开始慢慢散去,云层开始重新凝聚。
没了那巨大树冠的遮蔽,第一缕阳光重新照了进来。
苻乐依旧站在那石碑前,身体感到无比的虚弱。
咔——
突然有一道裂纹出现在那石碑上,苻乐急忙连连后退。
咔咔——
石碑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慢慢的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轰——
终于,随着石碑上裂纹不断地蔓延,这块石碑轰的一声爆裂开来,无数碎石溅射在苻乐的身体上,划出了数道血痕。
同时在那石碑爆裂开来的那一刻,从那无数碎石中,有一个光团跟着碎屑一同飞出,无声的落在地上。
苻乐走过去急忙捡起,定睛一看,竟是那刚刚被这石碑吞噬进去的那块陶片。
在这个过程中,那空中巨大的树影,最终化作了一道树形图腾符印,飞向了石碑前苻乐的方向。
嗡——
最终那符印撞在了苻乐身上,好像融入了苻乐体内。
苻乐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此刻,外面有着无数的眼睛看着苻乐,看到了这一幕。苻乐背对着他们,人们看到了那树形印记融进了苻乐的体内。
人群瞬间喧闹起来,刚刚那遮天蔽日的巨树虚影,难道是眼前这个少年的神纹?
事实上,人们并不知道那云端的树影,和结在树冠上的灰色古书是什么,但他们却被刚刚那隐天蔽日的一幕震撼到了,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懂,但人们已明白了那树影的不凡。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但却有人知道,只有真正的大家族才知道那树影是什么。
在此刻,望着那树影化作的图腾印记融入了苻乐的身体,人群中已有几人悄然的离开,不知去了何方。
而此刻的苻乐,正不知所措的孤身一人站在大殿里,背对着人群,一脸的茫然。
虽然人们都看到了图腾印记融入了苻乐的身体,但只有苻乐自己才知道,那图腾印记根本没有印在他的身体上。
此刻苻乐衣服里的那块陶片,仍然在释放着淡淡的毫光,一道树影印记,在这块陶片上若隐若现。
刚刚那冲破云霄的巨树,并不是因为苻乐才出现的,而是因为苻乐衣服里的这块陶片,它因这块来自黄泉路古庙里的陶片而出现。
而那巨大树影化作的图腾印记,也并没有印在苻乐的身体上,而是依旧印在了那陶片上。
唰——
突然这座道化堂大殿里一阵震动,地面慢慢的下沉,又有几个位置上移,这大殿里缓缓升起了十二个三米多高的石柱。
有古钟一般雄浑的声音从那石柱上发出来,在这道化堂大殿里慢慢的回荡。
“刘庚,神纹罗羚,获荆门免试资格。”
……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选中
这道声音在大殿里缓缓回荡,还在外面的人群瞬间挤进了大殿里。
“我的名字!”
一个白皙的少年听到那道声音发出惊呼声,随后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嗖——
从一根石柱上飞出一块白色的木牌,飞到少年的面前,那少年急忙伸出手抓住木牌,放到自己怀中。
“吴宇,神纹紫藤萝,获云越派免试资格。”
……
“冯元海,神纹白狼,获九州宗免试资格。”
……
“魏婴,神纹血焰花,获百武团免试资格。”
……
随着每一道声音的响起,就在那些石柱上有一块白色的木牌飞出,飞到各个少年的面前。
那些听到自己名字的少年皆是露出狂喜之色,实际上他们不了解这些宗门的势力和级别,但对他们来说,进入任何一个宗门里都是如同入跃龙门。
这些少年期待的望着手中的木牌,他们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命运在这一刻改变了。
“陈赋,神纹“土元素”,获力宗、千寻岛两门派免试资格……务必自己斟酌选之。”
石柱中又是一道声音发出,在大殿里回荡开来。
“好!”
人群里传来欣喜的大叫声,苻乐循声望去,发现发声的居然是之前那个帮了他的青年,那个替他付上了十二枚金币的青年。
青年手里牵着的那个胖胖的小男孩则一脸茫然的看着青年。这小男孩还不明白,他的身份和命运,在这一刻,发生了怎样巨大的转变。
“未知人士,神纹未知,暂请等待处理。”
突然那大殿石柱里的声音,又传出这么莫名的一句,便没了声响。
苻乐想起来,自己是突然半路插进来进行测试的,那么这个未知人士应该是说的自己了。
剩下没有听到喊自己名字的少年少女们则是露出沮丧的神色,他们明白,第一轮的免试资格他们没有得到。
而通常这第一轮也是唯一的一轮,这是道化堂选人的常规。
在以往,很少有人通过后面的测试资质进入修仙门派,资质合格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通过神纹觉醒被选中,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有小部分孩子还在怀揣希望,依旧紧张的等待着,等待着那道声音,希望它再次响起,并且叫出他们的名字。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少年少女脸上期待的神色逐渐暗淡,他们明白了,第一轮的选择已经结束。
不包括这里陪同的成年人,大殿里的孩子们大约有三百多人,但通过神纹被各大宗门选中的,只有刚刚被叫到名字的不到十个人。
而他们也仅仅只是获得了免试资格,在这不到十个人的孩子里面,也会有人在进入那些宗门不久后被赶出来。
而眼前,因为这些宗门看中了他们的神纹,在无法准确确定他们的价值前,为了防止遗漏新鲜血液,而优先给予他们免试资格。
但如果在宗门内的检测中,他们只有神纹优秀的话,依旧会被逐出他们所在的宗门。
吱——
突然,大殿的门开了,从大殿
外进来了两个双鬓已经灰白、相貌却很是年轻的男子。
这两个男子将大殿里的少年少女们分成两拨,一拨里是刚刚被各个修仙门派点到名字,获得免试资格的孩子,另一拨则是没有获得免试资格的孩子。
那些获得免试资格的孩子神情紧张又期待,他们即将被送到各大修仙门派,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从此他们算是初步脱离了凡尘俗世,进入了一条不一样的路。
而另一拨孩子神情沮丧,他们要被送到道化堂大殿的后面,去接受资质测试。
神纹不代表全部,即便是他们的神纹平庸,若是修仙资质上佳,一样可以被各大修真门派选中。
慢慢的,这些孩子分开两队,慢慢的走出大殿,依次被带走。小茹儿则是紧张的走到了大多数人在的那一队里,她的神纹终究还是太平庸了,没有获得任何一个修真门派的免试资格。
苻乐有些紧张的看着小茹儿离开自己,走进那长长的队伍里。小茹儿看上去也有些害怕,回过头几次看向苻乐。
苻乐犹豫了一下,缓慢的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到了小茹儿在的长队里,跟在后面往前走。
“抱歉……”
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苻乐,苻乐抬头看去,是其中一个两鬓灰白的男子。
“你不能离开。”
那名男子对苻乐的态度还算恭敬,仅仅只是伸出胳膊挡住了他。
苻乐抬头望着这名男子,神色显得很挣扎。
苻乐看向远处人群里的小茹儿,伸出手使劲的晃了晃。
小茹儿却没有回头,她被夹裹在无数少年少女组成的人潮当中,缓慢的往前移动自己的身体。从后面看去,她的背影在无数少年少女当中,显得很是瘦小。
苻乐望着小茹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望着那名挡住自己的男子,皱了皱眉头,问道:
“为什么拦我?”
那名男子依旧是平静的回答道:“请阁下在这大殿里稍等,等一下阁下要见的人,还在来的路上。”
苻乐不理他的话,想要推开这男子,继续往前走,怎料这男子的身体却纹丝不动,他的身体无比坚硬,如同镶嵌在这地上的一块钢板一样。
砰——
那名男子的肩膀仅仅是轻微颤动了一下,苻乐感受到从手上传来一股强烈的巨力,他的身体被推开几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嘶……”
苻乐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胳膊,慢慢的站起来,眼神冰冷的望着这个男子。
轰——
突然整个大殿一阵摇晃,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哈哈,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娃子觉醒了祖纹。”
苻乐绕过那名男子,跑出了大殿,这次这名男子倒是没有阻拦苻乐,而是迟疑了一下,和苻乐一同跑出了大殿。
呼——
刚一离开大殿,苻乐便被一堵巨大的黑色墙壁挡住了,苻乐停下脚步,用手摩挲着眼前这堵黑色的墙壁,指尖传来冰凉的感觉。
苻乐凑近一看,墙壁表面由很多一块块的半月状痕迹组成,就好像是鳞片一
样。
突然这堵黑色的“墙壁”动了起来,随着它的抬升,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
吼——
一声古怪的兽吼传来,苻乐从未听过这种吼声,不像是苻乐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兽类的叫声,这不光是单纯的吼叫,更像是某个人类口齿不清的吐出了一个音节。
黑色的“墙壁”终于抬起来了,苻乐看清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这庞然大物的整个外貌。
这居然是一头龙!
“龙”摆正了身体,与苻乐对视着,苻乐看到了两盏巨大的古灯在前面熊熊燃烧,注视着这两盏“古灯”,只感觉大脑轰的一下,几乎忍不住要下跪。
至高美感——
这是苻乐的第一感受,这“龙”的外貌,就如同以往画像上华夏古代的龙一样,但当它真实的来到苻乐眼前后,苻乐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种造物美感。
半月状的鳞片镶嵌在身体上,微微开合,仿佛这“龙”整个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进行的吐息。这“龙”的身体太巨大了,乃至苻乐无法看清它的全貌,仅是这正对着自己的头颅,也让他无法全部看清。
“就是这小子?祖纹?”
突然“龙”的身体里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苻乐这才注意到这头黑龙的后面还有一辆通体黑色的车撵。
这居然是一个龙撵!
后面巨大的羽篷遮盖住整个车撵,让得苻乐看不清说话人的相貌。
突然黑色羽蓬下面传来一声叹气声,洪钟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罢了罢了,带回去再说吧。”
嗖——
那头黑色巨龙的一双眸子突然凝视苻乐,眸子里两团黑色的古灯燃起火焰,一道黑色光束从瞳孔里射出来,射在苻乐身上。
苻乐顿时感觉,身体不能动弹了。
“多少年不出一个祖纹,你说带便带?”
突然空中又有一道较为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后突然天上出现一片火烧云,整片天空火光大作。
红色的火光照耀在这座城市上,仿佛这座城市仿佛瞬间坠入了一片火海。
轰——
苻乐抬头望向天空,突然心头巨震。
空中的太阳似乎悄然间有些变大了,或是距离大地变的更近了。
大约四秒后,太阳的外光冕突然开始扩散,最后这太阳在苻乐无比震惊的目光中,竟然逐渐一分为二。
空中居然出现了两个太阳!
其中一轮烈日慢慢的移动,随后苻乐能够感觉到,这轮太阳离地面越来越近了,周围的温度在迅速升高。
空中的这第二轮太阳,居然正在朝地面飞来。
呼——
只过了短短五息的时间,那轮“太阳”便已经从高空中迅速向下移动,逐渐开始贴近大地了,到最后几乎已经来到了苻乐的面前。
苻乐看清它真正的相貌后,瞳孔猛地一缩。
在这轮熊熊燃烧的“太阳”的上面,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由于离的还是太远了,苻乐看不清这个人的相貌,但从体型上看,应该是一个男子。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中州
那轮太阳接近大地时,整座城市都被高温所席卷,苻乐的皮肤都隐隐传来灼烧感,两旁树枝上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黑枯萎。
“哼,祝家的人来的倒挺快。”
在天上那轮太阳向苻乐他们这里飞来时,那一旁龙撵后面的黑色羽蓬下,传出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呼——
奇怪的是,当那轮太阳越来越接近地面时,人们反而感觉到,之前的那股炙热感消失了,周围的温度又下降到了正常水平。
“小子,一会儿还会有人来,你最好现在就跟我走。”
趁着那轮太阳还没到,龙撵后黑色羽蓬下的那人突然开始劝告苻乐。
苻乐望着天上的那轮逐渐接近的太阳,没有说话。
轰——
那轮太阳开始逐渐缩小,大约五息之后,居然缩小到了巴掌大小。
而那站在太阳上的身影,居然真的是一个人。
这个人轻轻地落在地上,苻乐看清了他的样子,这个人的脸上戴着半具银灰色的面具,相貌只露出了山根以上的部分,他的眸子呈淡紫色,看起来十分的奇异。
这名面具紫瞳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居然将那轮缩小的太阳轻轻握在了手里。
苻乐与这名男子隔着数米互相看着对方,皆是没有先说话。
眼前的面具男子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那轮太阳,慢慢的把玩。不一会儿,手掌一翻便将那太阳收进了袖中。
“祝家,祝子夙。”
这名面具男子先说了话,他的声音很平缓,苻乐听不出来他对自己的态度。
哗——
那龙撵后面的黑色羽蓬慢慢合上,那下面的人也终于走了出来。
苻乐看到,这也是名青年男子,只是他的身体看上去更健壮高大一些,这名男子头发垂下来,瞳孔是纯粹的黑白分明,漆黑如墨,却显得很明亮。
“夏家,夏启。”
这名龙撵上的男子走下来,对苻乐轻轻地笑了笑,他对苻乐的态度就很明显了,示好之意显得很干脆。
听到这两个名字,苻乐没有什么反应,但周围的人群瞬间炸开了,纷纷震惊的看着这两个青年。
“居然是中州神族的人……”
……
“神族中的两家,竟然来了我们这种穷乡僻壤。”
……
“这两个青年的名字好耳熟……”
……
人群里面望着这两个青年议论纷纷,皆是目露惊异的打量着他们。
“喂,祝子夙,我先来的。”
这名叫夏启的青年看向一旁的祝子夙,撇了撇嘴,略微有些不满的说道。
面具紫瞳男子看了一眼他,没有理会他,而是独自一人坐到一旁的柳树下,闭目养神。
那名叫夏启的青年看到紫瞳男子不理会他的话,也不生气,而是无声的笑了笑,一副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那柳树底下闭目养神的的祝子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句话,你等下再说也不迟。”
吼——
祝子夙的话音刚落,突然在天空之上的各个方位,都有不一样的兽吼声响起,从遥远的地
方传来。
呼——
下一刻,整片天空的每个方位都突生异象。
这幅场景如同整片天空被撕成数块,十分的壮观。
东方有紫气凝聚,云雾之间百鸟齐鸣。
北方则是云层变幻,云朵化作地上狼豺百兽,栩栩如生。
西方的天空雷声滚滚,银色的雷蛇在云层中若隐若现,黑云压城,厚重的黑色云层,如同一支黑色的军队在逼近。
南方天空上没有异象,但在地面上,遥远的南边却掀起滚滚烟尘。
看到这种情景,祝子夙倒是神色平静,那夏启却是神色烦躁,看上去有些按耐不住了。
“喂,小子!”
苻乐的耳边突然有声音响起,他扭头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左手边。”
苻乐看向左边,发现那名叫夏启的青年正笑着点点头,看着自己,他的嘴没有动,但声音却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小子,你快跟我走,一会儿都来了就麻烦了。”
苻乐不知道怎么用这种方法回答他,苻乐也不打算理会他,苻乐明白,等所有人都来了,自己才有更好的选择。
苻乐的双拳紧握,他隐隐感觉到,这或许是他能够解决地球问题的一个机会。
夏启依旧不打算放弃,他的声音还在苻乐耳边响起。
“小兄弟,你跟我走,我答应你,立马实现你的一个愿望,我的家族在整个中州也是最强的势力之一,夏家的一个承诺,是多少人付出生命也无法得到的。”
听到这里,苻乐心头一动,他明白是刚才的异象让得这些人来拉拢自己。但只有苻乐自己才明白,刚刚的异象根本不是他搞出来的,所以苻乐其实心底是没底的。
所以眼前这个人的这句话,让得苻乐有些心动。
但苻乐依旧没有说话,他还在沉思。
夏启看到苻乐还没有反应,表情明显有些着急了,声音也急促了起来。
“小兄弟快点决定,或许等下后面那些人的家族都会给予你很多东西,但他们本人的承诺,未必有我的重。你只要现在答应跟我走,我立马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
苻乐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望着夏启,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夏启目露狂喜之色,由于过于激动,他的这个字是直接喊出来的,令得旁边柳树下闭目养神的祝子夙也惊讶的睁开了眼睛。
吼——
突然夏启身后的黑色巨龙慢慢的站了起来,黑色巨龙伸展开遮天蔽日的双翼,仰天发出一声高昂的龙吟。
啪——
夏启跳上了黑色巨龙的后背,苻乐还没反应过来,突然那黑色巨龙扇动着双翼,狂风直接将他吹到了背上。
祝子夙见状,缓缓地站起身来,紫色的眸子闪烁,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夏启,这可坏了规矩了。”
夏启则是站在黑色巨龙的背上,望着祝子夙露出一抹笑容。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另外七大家族这一点,老是拿着规矩当饭吃……”
说完后,夏启不再理会那祝子夙,慵懒的打着哈欠,用力的伸了个懒腰。
随后夏启突然发出大笑声,脚掌用力一跺,脚下的黑色巨龙猛地振翼,瞬间飞向高空,速度之快,令得苻乐差点坠下去。
“哈哈哈,我们先走一步喽!”
转眼之间,黑色巨龙已飞上千米高空,后面地上的祝子夙望着那黑色巨龙已化作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沉默不语。
他指尖的那轮太阳律动着,紫色眸子里有火焰微微跃动。
……
万米高空之上,苻乐紧紧的抓着黑色巨龙的鳞片,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在高空中飞行了,但他还是无法克制恐惧和紧张。
夏启则是神色平静的站在前面的龙首上,回头看着苻乐,有些好奇的说道:“就是你这小子觉醒了祖纹?”
苻乐避开了这个问题,大声的向夏启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夏启看着前方的云层,轻声回复他道:“中州。”
苻乐又紧接着问道:“中州是哪?”
说完,苻乐又咬了咬牙,补充道:“我不是第一星辰的人。”
苻乐这次倒是直接说了出来,一来是因为经过他在这个世界这段时间的生活,他发现这里的人并不排斥和惊讶其它修真星来的人。
二来是因为,若是要请求眼前的人帮助苻乐解决地球上的危机,或许一定是要告诉他一些事情的。
果然,那夏启听到苻乐这句话,依旧是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向苻乐介绍道:
“第一星辰上生活的人类,都是十万年前祖星上华夏国的人,所以按传说将第一星辰的大部分地方分成了九个州,你之前所在的地方是荆州,现在我们则是要去中州了。”
夏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中州也是整个第一星辰所有最高势力聚集的地方。”
苻乐又想到聂小言,急忙问道:“是刚才的那些人吗?”
夏启微微点头说道:“都是八大神族的人,其它势力是不敢和八大神族争人的。”
“八大神族?”
苻乐默念着这个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苻乐沉思了一下问道:“你的家族也属于吗?”
夏启点了点头,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坦然地骄傲。
“夏家在八大神族里,也是强大的存在。”
苻乐没有再追问,夏启也不再说话了。
或许是感觉苻乐在怀疑自己,过了一会儿后,夏启又自顾自的说道:“八大神族是八个最古老的华夏姓氏,八大家族的始祖都是十万年前神骸先生的手下。”
“神骸先生?”
听到这里,苻乐心头微动,这是他第二次听别人讲到这个名字了。
他观察夏启的神色,果然,夏启在提到这个名字时,也无法保持镇定,脸上有狂热之色开始浮现。
夏启不再说话了,他站在黑色巨龙的龙首上,背对着苻乐沉默不语。
苻乐也不再追问,安静的坐在后面,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呼呼风声。
他望着脚下的这黑色巨龙破开厚厚的云层,在云端穿梭,前往神秘的中州。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星外援兵
眼前的云层突然变的稀薄,下方地面的场景突然慢慢变的清晰起来。
“我们现在正处在中州的上空。”
夏启看向下面,声音低沉的向苻乐说道。
苻乐低头向下看去,下面可以看到无数的参天大树,再向前看,又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
令苻乐感到惊讶的是,这号称世界中心的中州,看上去无比的蛮荒,甚至带给人一种原始大陆的感觉,尚且比不上之前苻乐所在的荆州的一个边陲小城镇。
夏启看出来了苻乐的疑惑,笑了笑说道:
“外物的繁华是属于凡人世界的,中州是修道人的净土,这里远离凡尘俗世,修道门派林立,人们追求的是本我的力量,无人去浪费精力建造那些繁华的城市,所以号称‘九州之心’的中州,在普通人眼里的确是蛮荒的。”
夏启看着苻乐的眼睛,又接着说道:
“不过,这样的地方才配称‘中州’。十万年前,人类的祖先放弃了那些外物的力量,现在的后人们丢了祖宗的脸,又想把这些外物捡起来……”
夏启的声音骤然提高,看着苻乐,目光冷冽,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是,或许第一星辰的其它地方可以把那些奇艺巧技重新捡起来,但中州不可以,先人们告诉过我们,‘放弃的更彻底,才会得到的更完整’。”
“这才是神骸先生的门徒,这是中州人的骄傲。”
夏启说话的过程中,神色虽然平静,但眸子里却闪着奇异的光。
苻乐感到有些不舒服,对于这个修真星上所有人口中的神骸先生,他也不想作过多的了解。
苻乐慢慢的扭过头,不再去看夏启的眼睛。
呼——
苻乐眯起眼睛,看到了前方云层中的情景,他心头猛地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居然看到了一座城市!
这竟然是一座浮在高空中的城市,它隐藏在云层之中。
黑色巨龙又向前飞行了一段距离,苻乐终于彻底的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在这云层稀薄的高空,有一块浮动在空中的陆地。
这块面积较小的陆地之上,生长着数之不尽的参天古树,各种飞禽走兽在这块陆地上栖息生活。
同样的,在这空中大陆之上,也建造了最基础的人类城市,有林立的屋舍和街道。
只是的确如夏启刚刚所说,这些城市真的可以用荒凉来形容,远没有之前荆州里,世俗世界的一个边陲小镇繁华。
“这、这陆地漂浮在天上?”
苻乐难以置信的望着这块大陆,喃喃自语道。
夏启看到苻乐的这个反应,则是看上去十分自豪的笑了笑,高声说道:
“这里名叫半夏城,是夏家族民的繁衍生息之地。”
夏启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八个方位六千米内的领空,都是夏家的势力范围,无人敢侵入。”
夏启话音刚落,突然那黑色巨龙扇动着翅膀,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黑色巨龙缓缓地飞行着,进入了这块大陆上面的天空。苻乐清楚的感觉到
,进入到这块大陆上空的一瞬间,他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透明胶。
苻乐向下看去,透过稀薄的云层,苻乐看到,他们似乎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上面,有森严的守卫守在城池之上。
呼——
夏启慢慢的走到龙首,俯瞰着整个城池。苻乐惊讶的看到,下面的守卫都恭敬的朝向夏启,举起右手示意。
过了好一会儿,黑色巨龙扇动着翅膀,慢慢的飞到了这座城池的最里面。
苻乐看到,下面是一间风景秀丽的庭院。
黑色巨龙慢慢的落下,夏启纵身一跃,跳在地上。苻乐咬了咬牙,闭上眼也跳了下去。
“父亲大人,我把那名觉醒祖纹的少年带回来了。”
夏启朝着庭院里的那间竹屋微微欠身,恭敬的朝里面喊道。
吱——
竹屋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这名男子同样是有着黑色长发,和十分黑白分明的明亮瞳孔。
令苻乐感到震惊的是,这名男子的相貌和夏启十分的相似,几乎和夏启就是一个人,并且他的年龄十分的年轻,更像是夏启的哥哥。
那名男子走了过来,看到苻乐有些发愣的直直的看着自己,他似乎是看出来了苻乐的疑惑,也不生气,反而是爽朗的一笑。
“家族血统的强大,让儿子几乎是我的复制。”
这名男子没有丝毫的架子,他朝苻乐露出十分寻常的笑容,又仿佛在说什么不好意思的事一样,挠了挠头接着说道:
“事实上,我三千岁才生启儿。”
苻乐再一次被震惊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种修真之道对人类的诱惑力。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十万年前,人类世界的修真文明能够战胜科技文明。
那名男子朝苻乐微微点头说道:“我叫夏季天,是夏家的现任族长。”
说完,夏季天也不再理会苻乐,反而是迅速的跑到夏启的面前,使劲拍着夏启的肩膀,一脸的兴奋与好奇。
“儿子,给我讲讲,怎么力排另外七大神族家去的小子,把这个少年带来的。”
夏季天拍打着夏启的肩膀,用力之猛,令得苻乐脚下都感觉到了震动。
苻乐望着这对有些脱线的父子,也是有些无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嗖——
突然一名穿着黄色衣服的老妪出现在了夏季天的面前,苻乐有些惊骇,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这名老妪经过他的身边。
这名老妪先是恭敬的欠身,然后低声说道:
“族长大人,月族、嬴族和白族三族的族长来了。”
听到这老妪的话后,夏季天的脸色微沉,他沉思了一下,轻声说道:“我就知道他们七个老东西不会善罢甘休……”
夏季天转身走向苻乐,微笑着帮苻乐整理了一下衣服,示好之意表现的极为明显。
“小兄弟,那七个老东西来了也无妨,只要你出去以后,告诉他们你留在夏家,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苻乐望着夏季天的笑容,低下头沉默不语。
过了
一会儿后,苻乐抬起头,注视着夏季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首先,你们可能以为我很有价值,但其实或许事实并不是这样,留下我……你可能会后悔。”
夏季天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神色如常,微笑着继续听苻乐说下去。
苻乐继续说道:“其次,我对你们每个家族都不了解,或许我出去以后有更好的选择,贸然留在你这里……我可能会后悔。”
苻乐说完后,便观察着夏季天的表情。
夏季天淡淡的一笑,轻声说道:“祖纹的气息我是不会感觉错的,只要启儿没有带错人,我应该不会后悔。”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其次,若是你担心我夏家给你的东西,不如其他神族的话,你大可以趁现在这个时间,提出你的要求与愿望。”
苻乐心头一动,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苻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你只要满足我一个愿望即可。”
夏季天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讲。”
苻乐微微握拳,沉声说道:“我来自很远的地方,我的家乡在前不久陷入了一场浩劫之中,有不知从哪里来的修士入侵了我的家乡,我需要族长大人帮我驱逐他们。”
苻乐并没有把地球的情况完全说出来,在未确定结果之前,他还不能完全信任眼前这人。
他只是要此人以族长身份的一个承诺,虽然很冒险,但苻乐不认为这种身份的人,会不重视自己的承诺。
没有办法,这其实很傻,毕竟只有在最万不得已的时候,人们才会把一个人的人品作为某件事的保障,但苻乐只能这么做。
听完苻乐的话,夏季天认真的重新打量着苻乐。
从苻乐的穿着和言谈上看,这怎么看都是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穷酸少年。
夏季天神色如常的微微颔首,在夏季天看来,入侵这种小山村的修士,也只是一些被宗门驱逐出来的小修士罢了。
甚至或许未必是修士,只不过是那些山村里的人们见识短浅,把一些只是学过些修道皮毛的匪寇,也当做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罢了。
以八大神族夏家的底蕴,解决这种事情并不算困难,甚至一名家族弟子便可以轻易解决。
“好,我答应你。”
夏季天望着苻乐的眼睛,庄重的说道。
苻乐心头一喜,这对他来说,真是绝处逢生的希望。
他离开地球后遭受的一切,在这一刻统统不重要了。
地球之围可解……苻乐暗暗的想到。
苻乐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把狂喜的情绪压下心头。
“好,那我便答应你,留在夏家。”
苻乐深吸一口气,也是看着夏季天的眼睛,十分庄重的沉声说道。
“哈哈哈,好。”
夏季天看到苻乐答应了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向那在一旁等候的老妪招了招手,欣慰的点头,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
“开城门,本座心情大好,宴请七大神族的宾客。”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八大神族
话音落下,夏季天便和那老妪一起,走了出去。
苻乐犹豫了一下,也和夏启一起,跟在夏季天和那老妪的身后,走出了这间庭院。
苻乐有些紧张的跟在后面,穿梭在这座夏族生活的城池里。
由于这座城池是浮在空中的,所以在人们的身边也遍布着稀薄的云层,使得人们的视野有些受阻。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只能看到人影和天空不时掠过的兽影,云雾缭绕,倒真有些仙境的感觉。
呼——
天空中不时掠过各种巨兽,有几次苻乐感觉就从自己头顶飞过,强劲的力道经过他的身旁,将他的脸颊划的生疼。
随着一路穿梭,眼前的视野逐渐变的清晰起来。
苻乐看到,夏季天带领着他们,来到了一个面积广阔的白玉广场上。
而在那广场之上,早有几个巨大的身影等待着。
渐渐走近后,苻乐看清了那几个巨大的身影。
三具金色的巨撵横立在广场上,巨撵的前方有金色铁链牵挂着蛟龙巨兽,蛟龙巨兽趴在地上闭着眸子休憩。
而后面金色巨撵上的羽蓬下面,有几道身影在静静的等待着。
“夏季天,你家的那个小子下手倒是快啊。”
金色羽蓬下面,有一道身影传出来低沉的声音。
苻乐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这人的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声音,虽是责备怪罪的语气,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哈哈,小儿不懂礼数,未等诸位家的天骄们协商,便擅自把这少年带到了夏家,还请诸位族长多多包涵。”
夏季天停下了脚步,朝金色羽蓬下的这三道身影笑着说道,随后又缓缓抱拳致意。
夏季天虽然嘴里说着抱歉的话,但他脸上的神色却充满了得意之色,毫无歉意可言,甚至最后还朝夏启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夏启的脸上也是努力装出一副愧疚的表情,但看得出来他伪装的十分差劲。
他的表情却有些呆板,面部肌肉十分的僵硬,怎么看都给人一种伪装的不耐烦的样子。
他的脸上仿佛写着“老子现在很愧疚,你爱信不信”这几个大字。
夏启在自己努力保持这个表情的同时,也收到了自己父亲鼓励的眼神,悄悄的回了父亲一个“这是我应该做的”的眼神。
苻乐望着这对令人无语的父子,对于这二人的性格,他倒是觉得他们的身上,少了些这颗修真星上几乎人人皆有的古板。
呼——
三具金色巨撵上,那巨大的羽蓬缓缓合闭,走出三道身影。
苻乐看清了这三人的外貌,令他惊讶的是,他本以为所谓神族的族长都会是状若神明、周身星辰萦绕的不凡相貌。
可谁知眼前的这三人就是三名十分普通的青年男子形象。
他们三人的相貌倒是也有几分俊逸,其它的却也是普普通通,放到凡人当中,也是极为寻常的存在。
苻乐内心不禁有些不敢相信,这便是所谓中州神族的族长?
苻乐观察着这三名男子的同时,这三名男子也在注视着苻乐,其中的一名男子朝苻乐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微微颔首示意。
“小兄弟,来见过三大神族的三位族长大人。”
夏季天向苻乐招招手,苻乐急忙恭敬的迎了上来。
“这位是
白家的族长,白夜。”
夏季天指着居中的一名男子,向苻乐笑着说道。
苻乐立即行礼,那名白夜族长也恰到好处的微笑点头回礼。
苻乐在行礼的同时,也在仔细的观察着这名白家的族长。
这是一名皮肤如婴儿般白皙的男子,他的相貌十分年轻,头发却有些灰白。他的眉心之中有一道黑线,十分的惹目。
夏季天继续向下介绍,他指着另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男子说道:“这是月族的族长,朔月。”
苻乐听到这话后,露出奇怪的眼神,他望着月族族长,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月族族长仿佛知道苻乐想要问什么,他缓缓地说道:“我的名字叫朔月。”
这名月族族长是一个外貌温尔儒雅的年轻男子,相比于另外两个族长,他更像是一名风雅的读书士人。
苻乐观察到,这名月族族长的瞳孔里有着自己映像的画面,可以无比清晰的看到。
他的眼睛有着洞穿一切的感觉,明明是无比平和的目光,苻乐却升起一种下意识的危险感,那是内心被窥视后,突生的警惕。
突然这名月族族长转过身,向蛟龙巨撵上的羽蓬里轻声说道:
“还不出来见见这位天赋异禀的少年,说不定你将来的某一天,就会败在他的手上。”
金色羽蓬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苻乐这才观察到,月族龙撵的羽蓬下,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唔……”
一道慵懒的身影缓缓站起来,苻乐看清了他的模样,这居然是一名很好看的少年。
这是苻乐心中的第一想法,之所以用好看这个字眼,是因为在看清这名少年的相貌后,苻乐认为,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无比的合适。
少年看向苻乐,苻乐看到,他的眼睛就像那名月族的族长一样,透着难以言喻的灵动之色,他的面部轮廓很轻柔,年龄看上去和苻乐差不多。
不同于夏季天和夏启,这名月族少年的相貌与月族族长朔月的相貌毫无相像之处。
少年看向苻乐,眨了眨眼睛,歪着头说道:“你好,我叫月歌。”
苻乐看着他,点点头说道:“苻乐。”
打完招呼后,这名叫月歌的少年开始歪着头,无比认真的注视着苻乐。
苻乐被他这种认真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舒服,眼神有些躲闪。
“哈……哈哈。”
少年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苻乐,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指着苻乐,开心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月族族长见状皱了皱眉,训斥道:“月歌,不得无礼。”
“哦哦,好。”
月歌好像很怕这位族长,他迅速的收敛了笑意,急忙低下头。
但苻乐却看到,这名少年依旧在偷偷的看着自己,他在努力的憋笑,稚嫩的小脸涨的通红。
苻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索性不再理会这名少年。
苻乐看向最后一名身穿麻衣的年轻男子,他的年龄看上去比另外两名族长都要小一些。并且这名男子无论是穿着还是相貌,都最为的朴素平凡。
前两位族长还算是穿戴不凡,但这名男子只是穿着一身简陋的麻衣,相貌也是普普通通,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兄长。
但在看到这名男子的那一刻,苻乐大脑里却不由得瞬间想起四个字:
真命天子。
他仅仅是简单的穿着一袭麻衣,站在那里看
着苻乐,苻乐却总感觉对方是在俯视自己,心头有一种卑微感挥之不去。
哪怕是共同站在平地处,也能给别人居高临下的感觉,真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帝王气息。
与相貌和穿着无关,这是真正的贵族。
“你好。”
这名男子仅仅是温和简单的向苻乐打招呼,苻乐却不由得紧张起来,觉察到自己内心的变化后,苻乐心中更为惊骇和警惕。
夏季天却皱着眉头走了上来,看着麻衣男子轻声说道:
“怎么是你来的,你们嬴家的族长呢?”
麻衣男子轻轻地一笑,温和的说道:“族长大人,我叔父认为我已经能够独力处理一些事情了。”
他转过身子,向苻乐微微欠身,低声说道:“嬴捭阖,嬴族的一名弟子。”
姓嬴?
苻乐听到这个姓氏,内心一惊。
轰隆——
没等苻乐继续细想,天空之中突然有轰鸣声响起。
云层缓缓地凝聚,然后一道十分模糊的巨人身影出现在天空之上,他背对着众人,苻乐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轰——
一旁的云层里,又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声,然后云层突然变成了金黄色,一张百丈宽的模糊人脸在金黄色的云雾里慢慢凝聚起来。
看到空中出现的这一道身影,和云层中巨大面孔的那一刻,夏季天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他的声音变的无比严肃。
“神族……”
“骸族……”
那另外三大神族的白族族长等人,则是望着那云层中的异变,神色如常,表情看不出喜悲。
轰隆隆——
云层里,那张巨大的男子面孔张开了口,闷雷般的声音滚滚而来,响彻云霄。
“夏季天,把那少年交出来。”
一旁的那道背对着他们的巨人身影倒是没有说话,仅仅只是站立在那里。
夏季天则是没有理会那张云端面孔,他撇了撇嘴,耸耸肩说道:“都到齐了么?”
百丈宽的巨型人脸露出了一种古怪森然的笑容,看上去极为的诡异。
他慢慢发声,声音却依旧如同雷震:“其他几位族长,都在看着你。”
夏季天看向天空,果然,他在各个方位的云层之下,都有细微的波动,每个地方都藏着一只无形的眼睛。
七大神族的族长……都已到了。
夏季天眉头紧皱,这种危险的情形,让他也感觉到了棘手。
呼——
一旁刚刚在和夏季天攀谈的白族族长等三人也是纷纷看向夏季天,眼神如古井一般深邃。
一时间,刚刚平稳的气氛不复存在,氛围有些剑拔弩张。
那名叫做月歌的少年扯了扯月族族长的衣袖。
“嗯?”
月族族长有些疑惑的看向月歌,等待着他,看他想说什么。
月歌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的拉着月族族长的袖子,看样子这个少年对眼前的这种情形感到有些无聊。
月歌一脸讨好的看着月族族长,撅起嘴说道:“师父,我们回家吧……”
“那个少年,他没有用的。”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归属
“那个少年,他没有用的。”
少年的声音在月族族长的耳边回荡。
“嗯?”
月族族长朔月听到月歌的话,心头突如其来的一震。
月歌是个特殊的少年,关于这一点,月族族长一直知道。所以他不会直接忽视这个十几岁少年随口说出的一些话。
轰隆——
朔月刚想继续追问月歌,突然天空之上雷光闪烁,那道背对着他们的巨人般的模糊身影颤动了一下。
随后他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指指向苻乐。
“你过来……”
这个声音无比的嘶哑,带给人一种无尽的沧桑之感。
嗡——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整片天空的云层都变的混乱不堪,云层里有隐隐约约的雷光闪烁,天空发出剧烈的波动。
这是天空上其他几大神族的族长,共同的态度。
苻乐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走出了,站在了所有人面前。
一瞬间,苻乐感觉数道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有的目光温和,有的目光则无比的凌厉。
苻乐先深深地向天空上、广场上的众人鞠了一躬,而后声音庄重又低沉的说道:
“承蒙诸位的高看,如此争夺我一个乡野少年……”
苻乐说完这句话后,环视四周。
他一一看过众人,目光经过那白族族长白夜、嬴族嬴捭阖、月族族长朔月……
最后,苻乐看到那名叫月歌的少年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他的目光显得无比的玩味。
苻乐没有理会月歌的目光,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朝广场上的白夜等人,以及天空的云层里大声的喊道:
“尽管如此,但我已经决定留在夏家,劳烦诸位前辈了。”
轰——
苻乐的话音刚刚落下,那天空上云层里的的其他人还未说话,却突然雷声暴鸣,无数雷蛇在云层里翻滚,一道单薄的少年身影在云端露了出来。
那少年的年龄看上去比苻乐大一些,他站在云层里,周身金色光芒闪耀,眼神冰冷的望着苻乐。
那少年站在云端望着苻乐,雷霆凝聚,压迫之感令得苻乐有些喘不过起来。
在看到那少年的那一刻,四周突然安静了,嬴捭阖和月歌看着他,甚至连白夜和其他族长也望着他,等待着这个少年说话。
那少年漠然的看着苻乐,他突然开口说话了。
“小子,我从记事起,便在我父亲的每一次开口后,只看到过对方的答应。”
他望着苻乐的眼神逐渐冰冷,最后瞳孔骤然缩紧。
“很抱歉,拥有祖纹的小子,这一次,你哪家也待不了了。”
轰——
随着少年话音的落下,整片天地瞬间沐浴在金光之中,少年站在云端,向苻乐轻轻地抬起手,指向他。
轰隆——
仿若天罚一般的景象出现,云端里
出现一柄金色巨剑,无比的凝实,破开云霄,缓缓地飞向苻乐。
苻乐感觉身体几乎要被撕裂了,这真的是天罚一般的感觉,几乎让他跪在地上。
“唉……”
突然天空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咔——
金色巨剑上出现一道醒目的裂纹,随后裂纹骤然蔓延开来,如同蜘蛛网一般。
砰——
金色巨剑终于化作无数的金色粉尘,消失在云层之中。
广场之上,夏季天看着云层里的那名少年,脸色无比的阴沉。
云层里,那道背对着众人的模糊巨型身影发出了一声叹息,他依旧是背对着广场上的众人,但却有古钟般的声音从这道身影中传出:
“季天兄,实在抱歉,我这小儿,同样也是不懂礼数啊……”
夏季天听到这声音,没有接话,相反,他的面色突然平静了不少。
云端的那少年依旧是眼神冰冷的望着苻乐,注视苻乐良久以后,向苻乐露出森然的一笑。
云层中的那道巨大的身影突然变的模糊不清,而后叹息声从他背后传来:“罢了,既然那少年已经选择,那我神家就不强求了。”
话音落下,这道巨大的身影缓缓消散,与此同时,云层中那张百丈宽的面孔也逐渐化为云雾,消散不见。
呼——
几秒钟后,天空上那些金色云雾慢慢消逝,所有之前的那隐藏起来的波动,也都不见了。
阳光重新透过云层射进来,天空恢复了平稳和祥和。
广场之上的白夜族长等人,抬头望着天空慢慢恢复平静,隐藏在云层里的人不见了,他们已经已经退出了竞争。
白夜族长、朔月族长两个人共同收回目光,又重新看向夏季天。
月族、白族两名族长的目光无比深邃,犹如毫无波澜的古井。
呼——
随着云层中那些人的离去,广场上的气氛一时变的有些微妙。
众位族长都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开口说话。
那名叫月歌的少年看样子很烦躁,他似乎依旧有些不耐烦现在的氛围,撅起嘴,轻轻地拉扯着月族族长朔月的衣袖。
朔月族长低下头,看着月歌的眼睛,良久缄默不语,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少年的眸子如星辰一般明亮,隐隐有光芒闪烁。
月族族长朔月突然抬头,看向夏季天,声音低沉的说道:
“愿夏族日后再培养出一名十妖,我月族不宜夺人之宝,这少年我们放弃。”
话音落下,月族族长带着月歌转过身,走进了身后的金色龙撵里。
那名叫月歌的少年扭头看向苻乐,嘻嘻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朝苻乐轻轻吐了吐舌头。
吼——
随着朔月和月歌进入那金色羽蓬下面,前方的金色蛟龙发出一声长啸。
它拉着后面的车撵,扇动着翅膀飞向高空,几息之间,便化作
天边的一个小黑点,慢慢的不见了踪影。
随着月族族长的离去,广场上的八大神族,只剩下了白族族长白夜,以及赢家的嬴捭阖。
嬴捭阖站在那里,自从刚才那云层中的人消散离开,他就一直这样望着天空。
他一直没有移开目光,仿佛对苻乐的去留并不怎么关心。
苻乐望着嬴捭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猛地睁大眼睛,他注意到一个令人深思的细节。
这里除了嬴捭阖,还有两大神族的族长,按理说,嬴捭阖只是一介后辈。
但就在刚才月族族长离开之后,夏季天和白族族长白夜却一直都在看着嬴捭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态度。
“这样啊……”
嬴捭阖从空中收回了目光,他闭上眼睛,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他慢慢的摇了摇头,语气变的很无奈,他的声音终于不再完全平静,声音里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他又变强了啊……”
嬴捭阖说话时目光看着苻乐他们,却没有集中在哪个人身上,他仿佛是在给苻乐他们说话,又仿佛只是在给自己说。
呼——
说完这句话,嬴捭阖不再关心苻乐的事情,而是转过身,开始往前走。
他一步步的向前迈着,只留给苻乐他们一个挺的笔直的背影,最后竟是徒步离开了这个广场,消失在了云雾里。
“真是个不凡的人物……”
白族族长白夜望着嬴捭阖离开的身影,缓缓地说道。
“的确如此。”
苻乐也望着白夜,忍不住点点头说道。
这嬴捭阖身上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以及一种帝王的坦然,那是对一切事物的风轻云淡。
“我不是说嬴捭阖……”
那白族族长白夜大有深意的看了苻乐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是说之前云端那要杀你的少年。”
说完这句话,白夜的身体便变的模糊起来,不一会儿,也是消失在了苻乐的眼前。
随着白族族长白夜的离去,这个广场上的其他神族的人就全部离开了,只剩下了苻乐、夏季天和夏启三人。
苻乐回味着白夜临走前的那句话,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夏启则是走上来,拍了拍苻乐的肩膀,沉声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们一起修炼,你拥有祖纹,你的天赋将会让整个中州震惊。”
苻乐抬起头,看着夏启。
他看到,夏启看向自己的目光无比坚毅,并且有着一种狂热之色。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对苻乐的某种期待。
苻乐扭过头,躲闪开夏启这种狂热的目光。
苻乐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低下头,声音无比低微,几乎轻不可闻的回应道:
“嗯……”
(本章完)
第六十章 自己去拿
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殿,两旁的烛火徐徐燃烧着,青色烟雾顺着大殿的石柱向上徐徐飘浮。
在大殿的数层台阶之上,有一座青玉打造的王座。
此时,夏季天正坐在这个王座之上,看着下面的苻乐,露出颇为满意的笑容。
苻乐站下面,挺直自己的脊背,直视着夏季天的眼睛,等着他说话。
夏季天看着下面的苻乐,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
“我曾答应你,解救你的家乡,现在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苻乐心头巨震,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从他的心底升起,慢慢流淌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一刻,苻乐感觉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苻乐眼前浮现出一些画面,有一名少年的身影。
这是他离开地球前,那名自称择帝的夺舍肉体的老妖怪,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地球空中那数十道少年身影。
他们身体里面居住的,都是之前藏在稷河底下的活了千年的修士妖怪。
也正是这些不速之客,带给了地球上的人类一场末日浩劫。
苻乐握紧拳头,缓缓地闭上眼睛,现在是时候终结这一切了,虽然他没有找到聂小言,但终究一样可以解决这场灾难。
夏季天看着苻乐,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现在告诉我,你的家乡在哪?”
苻乐在之前的广场上,在七大神族面前,让夏季天感觉很有颜面,这也是夏族第一次在某件大事上,彻底的战胜其他七大神族,成为赢家。
夏季天打量着苻乐,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少年了。
与此同时,夏季天心头也升起一种豪气,以他中州神族族长的身份,自然是铭记得人恩惠千年记的道理,在他眼中,苻乐众目下的表态,也算一种对夏族的恩情。
所以夏季天已经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帮苻乐解决好家乡的问题。
苻乐望着夏季天有些殷切的目光,迟疑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家乡……是地球。”
这句话,苻乐说的很艰难,话出口的那一刻他感到无比的轻松,仿佛有一个隐藏的很累的秘密,此刻终于放下了。
苻乐说完这句话后,便谨慎的打量着夏季天的表情,果然,他看到夏季天听到他的话后,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地球?”
夏季天品味着这个陌生的字眼,他皱了皱眉头
,向大殿一旁的侍卫轻声说道:
“帮我去千机阁查一下,这个……地球在什么地方。”
苻乐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地球……就是你们说的祖星!”
夏季天好像没有听懂苻乐的话,他没有理会苻乐,还在继续嘱咐着大殿下面的那名侍卫。
“嗯?”
夏季天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苻乐刚刚说的话。他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从那名侍卫那里收回目光,又重新认真的审视了一遍苻乐。
苻乐低着头,任由夏季天仔细观察着自己,他静静地等待着夏季天,手心里不禁已全是汗水。
夏季天有些好笑的看着苻乐,倚靠在王座上,语气里有些莫名的意味:“你是说……绿岛?”
苻乐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点了点头。
夏季天有些无奈的笑着,他摇了摇头,朝苻乐摆了摆手,继续问道:“你是说,你从绿岛而来?”
苻乐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无比认真的说道:“是的。”
呼——
夏季天不再说话了,苻乐和夏季天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有些深长的意味。
苻乐望着夏季天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不祥的预感慢慢升起。
夏季天终于收敛了笑容,他似乎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并没有在给自己开玩笑。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认真的,本来我是不会理会这种无聊的问题的,但这一次例外,无论你是真是假,我都认真的回答你一次……”
“……绿岛我是进不去的。”
听到这话,苻乐瞬间感觉身体一片冰凉。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苻乐心底深处蔓延开来,这是一种彻底的疲惫感。一种付出一切,却依然改变不了什么的无力感。
苻乐的脸色苍白,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种疲惫感让得苻乐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他踉跄着向后面退了几步,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你答应过我的……”
苻乐的嘴唇变成青紫色,他的声音剧烈的颤抖,死死地看着夏季天。
夏季天被苻乐的眼神看的有些发虚,他忍不住张了张嘴,想安慰一下这个孩子,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哇……”
苻乐突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就像被抢了东西的中年妇女一样,鼻涕和眼泪混在脸上,真的是一点形象都没有
了。
以前的苻乐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会觉得很丢人,他从很小就不再哭了,从小再看不惯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苻乐很坚强。
苻乐从小更不会做有损形象的事,因为那会让讨厌他的人们很开心,所以在人们面前,他会一直保持平静淡然的表情。
但这一刻他真的是忍不住了,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更可怕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
“唉……”
夏季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慢慢的从台阶上的青玉王座上走下来,走到苻乐面前。
夏季天迟疑了一下,把手慢慢的放到苻乐的头上,手掌有些僵硬的揉了揉苻乐的头发。
他虽然看上去很平易近人,但他其实很少会和某个孩子做如此亲昵的动作,所以此刻免不了觉得有些不适应。
“孩子……”
夏季天继续揉着苻乐的头发,揉了一会儿后,他僵硬的手掌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他看着依旧嚎啕大哭的苻乐,流露出温柔的目光,继续向苻乐说道:
“我的父亲从小就告诉过我一句话……”
夏季天凑到苻乐的耳边,轻轻说道:“你要是喜欢什么东西,就只能自己去拿。”
嗡——
这句话传到苻乐的大脑里,无比的清晰。
苻乐听清了这句话,这句话和之前那收留他的老人说的话,有些相似,只不过夏季天的这句话更为的彻底。
苻乐慢慢停止了抽泣,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但他的泪水却还没有止住,依旧是顺着脸颊向下流淌。
苻乐抬起头,呆呆的看向夏季天。
他的眼睛哭的十分的红肿,发肿的眼皮几乎把眼球挤住了,眼睛张开后,也只剩下了一条线。
苻乐的泪水和鼻涕粘在脸上,让得脸上黏糊糊的,看上去真的像个刚被高年级教训过的小屁孩。
夏季天拍了拍苻乐的肩膀,几秒钟后,夏季天刚刚温柔的表情变的荡然无存,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甚至冷厉的表情。
他不再安慰苻乐,背着手走过苻乐,一步步的向大殿外面走去,夏季天的背影慢慢的远去了。
“明天开始训练。”
在已经走出很远以后,从大殿的门口,夏季天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十妖
半夏城,这座存在于世俗传说中的不落之城,它奇迹般的浮于两万四千米的高空上,却又无比的稳固,永远不会上升和下降一丝一毫。
凡人永远无法抵达这座位于云端的神秘城市,在修士眼里,它也是一座圣城。
因为它是八大神族之一夏族的繁衍之地,八大神族,便象征着第一星辰中修道之路的顶峰。
第一星辰的每个地方,都会有祭祀供奉八大神族的神族庙。每年也都会有天下各地的修士去当地的神族庙,朝圣一般的去请愿。
……
万米的高空中,由于云层的稀薄,白昼时的阳光最为强烈。刺目的阳光甚至会灼伤人的身体,对人们的生存也会构成威胁。
但这也是夏族当初建城的本意,最不利于生存之地,才能保证一个族群的繁衍生息、经久不衰。
“唔……”
苻乐缓缓地睁开眼睛,白光透进来,他的瞳孔突然无比的刺痛。
苻乐躺在一间房屋里,他还不习惯每天早晨醒来睁开眼后,迎接的是几乎让他眼睛被撕裂的光线。
这种刺目的光线,甚至让得他的眼睛出现了短暂性的失明。
吱——
房间的门突然被轻轻地推开,苻乐眼睛的那种最初的刺痛感缓缓消退。
苻乐逐渐适应了过来,他眼前的视野慢慢清晰起来。
一个人影慢慢的走到他的眼前,苻乐眯起眼睛,慢慢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是一个体型干瘦的老人,老人的身体很高大,骨架也很宽大,给人一种阴冷的骷髅感。
“夏启起床的时候,从来都是太阳没有升起的时候。”
这名干瘦老人目光阴沉的打量着苻乐,声音十分的冰冷。
听到这老人的声音,苻乐被惊醒,顿时睡意全无,他急忙从床上站起来,衣衫不整,有些紧张的看着老人。
老人的表情依旧很严肃,他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已经在心底对苻乐有了个大体的印象。
这是一个仗着自己天赋异禀,十分自满和懒惰的少年。
昨天夜里,老人收到了夏季天的命令,需要他倾力单独培养一个少年。
老人为夏族鞠躬尽瘁一辈子,自然明白能让族长亲自点名的孩子,一定是夏族未来的天骄人物,故对此事十分的上心。
而在得知这名少年身怀祖纹的消息之后,老人更加不敢马虎,几乎是彻夜未眠,结合夏季天提供的情况,无比用心和谨慎的制定了最适合苻乐的修炼计划。
今天一早,彻底未眠的老人依旧精神百倍,他早早的来到夏族天园的授道殿里,等着那个被族长重视的少年来找他。
可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也没见到那少年的身影。
苻乐望着眼前的这个干瘦老人,喉咙滚动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也不怪苻乐,夏季天并没有告诉他要去授道殿里找这个老人,去授道殿是老人自己的想法。
若要拜师,怎能没个样子?
老人强压下心头未消的怒意,看着苻乐一字一句的说道:
“既然未行拜师礼,那我就是你的老师,不是你的师父,不过我依然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培养你,希望你不要让家族失望。”
老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老夫名叫夏元,老夫活了一千八百岁,在夏族待了一千八百年,够资格让老夫单独教学的,这一千八百年里只有三个人,夏启是第三个,现在算上你是第四个了。”
苻乐听着这有些古板的老人在耳边絮絮叨叨,低着头沉默不语。
老人见状叹了口气,朝苻乐挥了挥手说道:
“跟我来。”
说罢,老人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苻乐见状,急忙穿上衣服,在后面紧紧跟上。
出了那间房间,一路上苻乐跟在那名叫夏元的老人身后,在这道路上穿梭着,道路两旁早已有无数的夏族子弟在修炼。
那些夏族弟子见到跟在夏元身后的苻乐,有一部分弟子目光平静如水,毫无波澜。但也有一部分弟子,已经露出了羡慕的目光看着苻乐。
苻乐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继续往前走,却在前面的一个石台上,看到了夏启的身影。
苻乐好奇的看过去,夏启坐在一个高台之上,高台下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夏族弟子,他们认真的看着夏启。
夏启像是在讲道,他望着台下的这些夏族弟子,缓缓地举起自己的手掌,随后夏启目光一一扫过下面的这些夏族弟子,举起的手掌突然握紧。
轰——
随着夏启手掌握紧,之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有雷光在黑云里忽闪忽灭。
翻手之间,变天地——
苻乐内心震惊不已,原来他一直把夏启当做比自己年龄大一些的同辈人,他实在难以置信,夏启竟强大到这种地步。
“别看了……”
夏元的声音从前面缓缓传来,他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你拥有祖纹,只要你肯努力,你终究有一天也可以这般。”
又听到“祖纹”两个字,苻乐的心底忍不住有些发虚。
苻乐把手伸进口袋里,握紧了衣服里的那块老旧的陶片,心里略微心安了一些。
前面领路的夏元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你是不可能超越夏启的……他和你们不一样。”
苻乐听出来了老人话里有话,但他很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
果然,虽然苻乐没有追问,但老人终究是年龄大了,他继续说道:“十妖是天命之子,年轻一代现在不可能有人超越十妖。”
“十妖?”
苻乐疑惑的喃喃自语,他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字眼,上次那个月族族长月歌,在临走时也说过这个词。
“十妖是未来要执掌第一星辰的十个特殊年轻人,是第一星辰里面,年轻一代里十个天赋最妖孽的人。”
“这十人分别是八大神族里各自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和另外一个大势力的少宗主,以及一名散修。”
“这十个人……都很特殊,纵然你有祖纹,你与他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苻乐听完了夏元的话,内心却没有什么波动,这种概念对他来说终究还是太陌生了。
夏元回过头,他看到了苻乐那依旧淡然平静的表情,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夏元觉得有必要跟这个少年讲一些重要的底线,不然还真的怕他因为无知而惹出事来。
夏元的表
情肃穆起来,他放慢了语速,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听族长大人说过了,你昨天在那家族的白玉广场上,和那云层里的一个少年起了冲突……”
“难道他也是十妖之一?”
苻乐回想起昨天面对那少年时,犹如面对天劫一样的感受,突然感觉老人对这十妖的评价,其实并非危言耸听,这所谓的十妖,的确是可怕。
苻乐对十妖的概念,有了初步的一个模糊的印象。
“不,他不是……”
谁知老人突然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十分悠长的说道。
“若是以他的天赋和实力,简直是给那十个小妖怪中的任何一个人提鞋也不配。”
听到这句话,苻乐心神巨震,自己昨天面对那少年时,几乎如同在直面天劫之力。
这样一个恐怖的少年,在夏元的口中,居然被如此不堪的评价。
“不过……”
夏元语气一转,神色慢慢凝重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他的哥哥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听到这句话,苻乐心头一紧,他认真的望着老人,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人抬起头,眺望远方的天空,语气变的无比的深沉:
“那少年是神家的人。”
“神家?”
苻乐又重复了一遍,品味着这个名字。
老人点点头,继续说道:“不错,神家。”
“八大神族皆是来源于祖星的古姓,同时八大神族的祖先也都是十万年前神骸先生手下的大将,以这八大王将为纽带,繁衍出了八大神族。”
老人突然眉头紧皱,沉声说道:
“但是,有两个神族例外,他们一直否认自家的祖先是神骸先生手下的王将,他们一直坚信,自己家族的祖先……”
“……就是神骸先生。”
苻乐心头一惊,老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很复杂的光芒。
“这两个神族,也是八大神族里最强大的两大神族……他们便是神家和骸家。”
神家?
骸家?
苻乐默念着这两个字眼,又自言自语的喃喃道:“神骸……”
老人神情肃穆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这两大神族坚信自己的祖先就是神骸先生,并且平分了神骸先生的名讳,各取一字作为自家的姓氏。”
“这本来是一种犯众怒的事情,两大神族也不敢在此事上过于逼迫众神族,在一些对外事宜上,还是采用他们原来的本姓,这种各退一步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一个人的降生。”
老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不再言语。
他拍了拍苻乐的肩膀,表情与刚才相比,终于缓和了一些。
“总之,你要明白,十妖一个都不要去惹,你的前途同样无限,以后等夏启成为族长以后,你就辅佐在夏启身边,同样在中州万人之上。”
夏元露出欣慰的表情,又拍了拍苻乐的肩膀,苻乐抬起头,呆呆的望着夏元。
听着夏元的话,苻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补充胎源
这名叫做夏元的干瘦老人,带着苻乐在半夏城复杂交叉的道路上走动着,二人不停地来回穿梭。
这座空中之城面积极为广大,城中开凿的山林也有不少,道路繁多。两个小时后,苻乐几乎累的筋疲力尽。
终于,在穿过层层山林后,夏元领着苻乐,来到了个一个幽静竹园里。
“到了,这里就是你我二人生活的地方,你以后就在这里修炼。”
苻乐打量着眼前的这片竹林,竹林后是一个简单的院子,微风吹过,竹叶微微摆动,看上去极为的幽静。
苻乐迟疑了一下,看向夏元,忍不住问道:“就我们两个?”
老人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我对你是单独教导,就我们两个。”
听到这话,苻乐也不再说什么,默然的点了点头。
夏元不再多言,走进了竹园里,苻乐也紧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走进竹园后,苻乐才看到竹林后面有一座大山,山体的悬崖上,有一道极为宽广的瀑布轰鸣而下,冲击在巨石上,激起飞溅的水珠。
竹林里,有一条小径通往后面的大山和瀑布。
夏元走到竹林里,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坐定后,他朝苻乐摆摆手,招呼苻乐来他的身旁。
苻乐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有些紧张的站在他的面前。
夏元看了苻乐一会儿,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的体内几乎没有一丝元气,你居然真的一点都没有修炼过……”
夏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的你,真的就是一个凡人。”
苻乐倒是神色坦然,他从未行过修行之事,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夏元的目光一一扫过苻乐的身体,随着目光的移动,他微微的点头,表情又慢慢的舒缓起来,似乎又在绝望当中,寻找到了一丝希望。
“不过你的气血倒是出奇的旺盛,也对,祖纹的觉醒条件对肉体的要求极高。”
夏元站起来,一边打量着苻乐,一边来回的踱步。
“你至今还没开始修炼,确实错过了那些世俗宗门口中所谓的‘黄金时期’,但所谓‘黄金时期’,是对那些世俗中的小宗门而言。”
“人在幼时,身体里会有胎源,这些胎源的储备会在孩童七岁时达到顶峰,七岁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孩童体内的胎源便会逐渐损失,胎源对少年时期的修炼大有裨益,所以才会有所谓黄金时期一说。”
夏元说到这里,语气变的极为的骄傲和自豪起来:
“但夏族有足够的实力帮你补充胎源,重新恢复幼时身体的未开状态。”
“并且按照家族史料记载,祖纹拥有者的天赋绝对惊人,在夏族帮你补充胎源,恢复身体最初状态后,你只要开始修炼,便绝对可以弥补回来之前的时间。”
说完之后,夏元便领着苻乐走进了竹林里的屋子。
夏元推开竹屋的门,朝苻乐轻声说道:
“这七天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夏族会帮你恢复胎源。”
咔——
身后有怪异的声音传来,夏元说完话后,便慢慢的抬头,望向竹林的入口,还向那个方向点了点头。
苻乐见状,疑惑的回过头。
砰——
苻乐转过身,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瞳孔猛地一缩。
竹林外,有两名身穿黑色弟子服的青年站在那里,他们的手上各自捧着一个乌黑的匣子。
刷——
下一秒,他们突然出现在苻乐面前,速度之快,小路上带起了无数的残影。
望着贴到自己面前的这两名弟子,苻乐冷汗直冒,迅速的向后退了几步。
咔——
在那两名弟子来到苻乐面前的那一刻,他们手中乌黑色的匣子缓缓地打开。
嗡——
有混沌一片的模糊光芒,从这两个乌黑色的匣子里面慢慢渗出,这团混沌的光芒蠕动着,仿佛里面装的是活物一般。
咔咔——
两条锁链将苻乐锁在了那间竹屋一旁的地面上,银白色的锁链上有灰色的符印忽明忽暗,苻乐顿时感觉,他说不出话来了,整个身体都动不了了。
“唔……”
苻乐瞪大了眼睛,努力的想要指挥身体进行挣扎,他的身体却依旧不听的使唤。
两名黑衣青年居高临下的看着苻乐,神情淡漠没有波动。
夏元走了过来,望着苻乐,慢慢的蹲了下去,凑到苻乐耳边说道:“补充胎源的过程极为痛苦,你的身体若是剧烈晃动,可能会影响胎源的平稳吸收。”
苻乐的身体被锁链固定着,他死死地盯着夏元,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呼——
那两个乌黑色匣子里的混沌光团缓缓地蠕动着,如同一个肥胖的虫子一般,从匣子里爬了出来。
那混沌光团慢慢的爬到苻乐的嘴边,苻乐的浑身湿透了,冷汗开始不住的冒出来。
夏元望着地上的苻乐,嘴里慢慢的吐出两个字:“张开。”
随着夏元吐出这两个字,苻乐身体锁链上的灰色符印突然闪烁了一下。
随后苻乐的心底猛地被恐惧炸响,他的嘴巴居然不受控制的自动张开了。
嗤——
那蠕动着的混沌光团顺着地面一路攀爬着,慢慢钻进了苻乐的嘴巴里。
呼——
仿佛一团黏稠的肉块钻进了自己的肚子,带着十分浓郁的腥甜味道,舌头上它爬过的地方,皆是传来麻麻的感觉。
轰——
仿佛吞进腹中了一团火焰,喝进了一口滚烫的热油,肚子里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
一种无比炙热的感觉从腹部蔓延开来,逐渐传遍全身。
夏元则是坐到一旁,观察着苻乐,看到苻乐现在的反应,他倒是显得颇为的满意,止不住的点头。
啾啾——
苻乐正在死命的忍受着那种炙热的痛楚,
突然在他的胸膛里传出来几声微弱的鸟鸣声,几乎轻不可闻。
与此同时,在那鸟鸣声发出的那一刻,苻乐瞬间感觉到,腹部的那种炙热感消失了。
一种温凉的感觉从腹部蔓延开来,逐渐传到他的四肢百骸。
苻乐的表情缓和下来,他剧烈的呼吸逐渐平复了,躺在地上,仰面朝天闭着眼睛。
“嗯?”
夏元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苻乐,站起来惊奇的打量着他,喃喃自语道:“这么快便吸收完了?”
他从那岩石上下来,一步步的走向苻乐,一边点着头,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看来你的胎源损失的并不多,说明你幼时体内的胎源储备,应该是十分的惊人……”
夏元眯起眼睛,啧啧赞叹道:“果然不愧是拥有祖纹的人。”
苻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没有理会夏元的自言自语。
待到走近苻乐后,夏元站在他的身旁,仔细的又观察了一遍苻乐。
“不对——”
夏元突然皱起了眉头,他闭上眼睛,伸出手指点在苻乐的眉心处,静静地感受着,然后睁开眼,有些疑惑的说道:
“你的胎源依旧是亏空的,根本没有被你吸收掉……”
嗡——
夏元的双瞳突然覆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里,苻乐的身体慢慢变幻,最后变成了一道纯粹的乳白色人影。
唳——
夏元的耳边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鸟鸣,他眉头紧锁。
淡金色的瞳孔继续闪烁着,大约五秒之后,在夏元的视野里,苻乐乳白色的身影里,他的胸膛出现了一抹火红色。
“原来如此……”
夏元微微点头,他明白了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他眼里的苻乐,变成了两种泾渭分明的颜色,一半是乳白色,一半是火红色。
夏元的手指亮起璀璨的金色光芒,他用力的点在苻乐的胸膛,他的表情骤然发狠,声音带着极大的怒意:
“原来都被你这个小东西偷偷吸收掉了……”
唳——
随着夏元那金光覆盖的指尖用力的点在苻乐的胸膛,一声高昂的长唳声从苻乐胸膛里传出来。
随后,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苻乐身体里猛然冲出来。
速度之快,出现了道道红色的残影,用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到它的身形。
“哼——”
夏元冷哼一声,迅速仰起头,斜过身子,轻易的躲过了这道红色的身影。
夏元眯起眼睛,慢慢的看清这道身影的模样,看清这身影的那一刻,夏元突然瞳孔猛地一缩,表情变的无比震惊。
一声颤抖着的惊呼声,从他的口中猛然响起:
“毕方?”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幼儿之变
呼——
半空中,火红色的毕方灵兽挥舞着翅膀,狭长的眸子泛着人性化的神采,它警惕的望着夏元,周身真炎熊熊燃烧。
这只小毕方的身躯缩小了不少,现在看上去,和普通麻雀的体格差不多了。
但是此刻,它身上的鲜红羽毛已经布满了整个身体,喙的颜色也更加深了,外貌明显成熟了不少。
特别是这小毕方带给人的感觉已经今非昔比,它身上那凌厉的气势几乎要实质化,随着翅膀的扇动,炙热的火浪在它周身跃动。
这只小毕方,已经比在那虚无之地时,强大了太多。
“唔……”
苻乐望着离开了自己身体的小毕方,几乎目眶欲裂,他的身体在死命的挣扎,却依旧无法挣脱那闪烁着符印光芒的锁链。
夏元眼神复杂的望着空中的那只小毕方,又把视线移到苻乐的身上,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想不到,现在居然还有活的毕方灵兽……”
夏元望着小毕方良久,迟疑了一下,屈指一弹,一道金色光团从他的指尖飞出。
咻——
金色光团黏在了那小毕方的身上,之后迅速蔓延到小毕方的全身,小毕方没来得及反抗,整个身体便迅速被包裹了进去。
大约三息之后,小毕方的身体被包裹在了一团金色晶体里,它在里面一动不动,微闭着双眼,如同睡着的婴儿一样。
这块金色晶体,仿佛成了一个琥珀。
夏元抬起右手,手掌微微屈伸,那块金色晶体迅速飞到了他的手掌里。
夏元把玩着手里的那块金色晶体,又望着还躺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的苻乐,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散——”
夏元叹了口气,口中轻轻地吐出这个字。
咔——
随着夏元嘴里这个字的发出,苻乐身上的锁链哗啦一声,迅速被解开。
“把它还给我——”
苻乐挣扎着站起身来,死死地瞪着夏元,脸色铁青的说道。
他在竭力的压制自己心底的怒意,身体几乎遏制不住的在颤抖。
夏元将手里的琥珀扔起来又接住,有些玩味的看着苻乐愤怒的表情。
这个老头子耸了耸肩,他将这块装着小毕方的琥珀拿在手里,然后朝苻乐轻轻一抛。
他这次倒没有废话,很轻易的便把这块毕方琥珀还给了苻乐。
啪——
苻乐急忙接住空中抛过来的琥珀,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里,仔细打量着。
小毕方依旧躺在琥珀里凝固的金色液体里,一动不动。
苻乐抬起头,目光冰冷的望着夏元,不知道这个古怪的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元微微翻起眼皮,倚在那块岩石上,仰着头,声音悠然的说道:
“修为超越我,你自然能打开它,若是一辈子超不过我,你这只毕方灵兽就永远在里面待着吧。”
“你——”
苻乐的胸膛瞬间被怒意填满,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
砰——
夏元突然身影一颤,瞬间来到了苻乐的面前,他抬起腿,狠狠地顶在苻乐的小腹上。
一股几乎让苻乐昏厥的痛楚从小腹传来,苻乐的表情瞬间变的狰狞起来。
他的额头上落下大颗的汗珠,他用力的捂住肚子,身体使劲的向后弓了起来。
苻乐恍惚间看到,夏元的表情变了,之前那一直保持着的笑意和温和消失了,他的表情突然变的冰冷和漠然。
砰——
又是一脚,苻乐的小腿骨传来咔的一声,他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腿哀嚎起来。
夏元居高临下的看着苻乐,淡然的说道:
“你莫要以为自己现在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以屡屡冒犯我,我希望你记住,你只有有用,夏家才会对你以礼相待……”
夏元注视着苻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提升你自己现在的价值,才是你应该做的。”
说完,夏元转身走进了竹林里的那间屋子里,头也不回的向那两名黑衣弟子说道:
“去族里重新取混沌胎源……”
“是。”
两名黑衣弟子低下头,恭敬的回应道。
苻乐捂着自己的小腿,他紧紧的咬着牙躺在地上,浑身上下沾满了污泥。
不一会儿,那两名黑衣弟子又重新来到了竹屋前,他们的手里又重新捧着那乌黑色的匣子。
打开匣子后,又是那蠕动着的混沌光团。
嗤——
混沌光团钻进了苻乐的口鼻里。
“啊啊啊啊——”
一股比刚刚更加强烈的灼烧感从苻乐身体的每个角落传来。
苻乐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的整张面孔都痛苦的扭曲起来,由于尖锐的哀嚎,苻乐的嗓子几乎都变的嘶哑了。
呼——
一旁的那银灰色锁链泛起银光,迅速的缠绕在苻乐身上,牢牢的锁住了他。
那两名黑衣弟子没有再继续待在这里,他们看着混沌光团钻入苻乐体内后,便转身离开了这竹林。
一时间,整个竹林里只剩下了苻乐。
苻乐皮肤的颜色变成了骇人的鲜红色,他的身体表面升腾起白汽,像个老人一样发出剧烈的咳嗽。
苻乐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体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浑身上下的血管里面,传来无比酥麻的感觉,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子在血管里
面爬动。
同时,苻乐也感觉,一种无比充实发涨的感觉从身体里传来,好像体内有什么干瘪的东西,被一点点的填满了。
“唔……”
过了好一会儿,身体的痛楚感慢慢的消退了下去,身体里痛楚感退去后,取而代之的,是潮水般疲惫的困倦感觉。
苻乐感觉自己的眼皮开始发酸,非常的沉重。
他慢慢的闭上眼,意识渐渐涣散,随后陷入了深度的沉睡当中。
……
以后的时间里,苻乐再也没有出过那片竹林,每天都会有专门的弟子送来那种混沌的光团。
苻乐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负责吃下去它,然后忍受过去那让他痛苦不堪的剧痛感,和随之而来的酥痒感,最后再昏昏沉沉的睡上一觉。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而随着苻乐吃下去的那混沌光团越来越多,苻乐也清晰的感觉到了自身的显著变化。
首先是他开始睡不着觉了,不分昼夜的精神都很充沛,这也导致他要忍受更多的痛苦。
其次是苻乐经常的腹痛,一天要跑十几次厕所,几乎每天都让他几乎脱力。
然而即便是再怎么脱力之后,苻乐却依然精神百倍,完全睡不着觉,这几乎快把苻乐逼疯了。
出汗也成了苻乐的常病,躺在床上不动,不出半小时,也可以让全身的衣服湿透。
甚至连苻乐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开始时不时的突然站立住,自言自语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并且对一些从前很寻常的事情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这是最令他感到恐惧的自身变化。
他对树枝、蚂蚁甚至是随处可见的石子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爱上了观察蚂蚁和把玩树枝,这些都是从前他绝不可能去做的事。
夏元也在一旁关注着苻乐,苻乐身体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干涉过。
夏元永远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微微闪烁,表情看不出喜悲,静静地望着苻乐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大叫。
……
时间到了第四天,苻乐终于是是无法忍受了,他拒绝再吃那些乌黑匣子里装着的混沌光团,甚至以死相逼。
砰——
苻乐踹开竹屋的门,夏元坐在里面的石床上,闭着眼睛,仿佛在冥想一般。
苻乐走进去,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老师,我不想来打扰你,但是我有资格知道,为什么越吃你们的那些东西,我的身体越像在退化?”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闻道
简朴的竹屋里,夏元坐在石床上,石床前,站着脸色冰冷的苻乐。
夏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打量了一下苻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回,你亏损的胎源才算是真正补充完整了。”
“胎源在带给人体巨大的修炼裨益的同时,也会让人的身体更加趋向幼体化,所以,你现在的身体和心里的变化,都是吸收胎源良好的变化。”
苻乐仍然是十分的难以接受,他怒气未消的追问道:
“那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夏元笑着摇摇头说道:
“你倒是想,这种状态几天后就会急剧消退……”
“……小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就会无比怀念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了。”
苻乐听到夏元的话,不停地冷笑着,有些嗤之以鼻。
夏元沉思了一下,从怀里取出来了一枚紫色的丹药,他向苻乐递过去这枚紫色的丹药,沉声说道:
“你现在的胎源也差不多满了,再吃下这颗丹药,就可以开始进行修炼了。”
苻乐狐疑的接过这枚紫色的丹药,举在手心里仔细的打量着。
这是枚兽眼大小的丹药,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紫色的光晕,换个角度,那种光晕又消失了,给人的感觉十分的奇特。
苻乐看向夏元,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夏元走过来,从苻乐手中拿过那枚淡紫色的丹药,突然屈指一弹。
噗——
苻乐还没反应过来,那枚丹药便直接飞进了他的口中,随后瞬间滑进了他的腹中。
“咳咳——”
苻乐被呛到了,剧烈的咳嗽。
大约在吃下这枚丹药五秒后,苻乐表情忽然凝固了一下,然后捂住肚子,飞快的跑向了竹林后面的青山。
“哈哈……”
夏元玩味的看着苻乐,大有深意的笑了笑。
这枚丹药名为“净丹”,作用只有一个,那便是洗经伐髓,排出体内阻碍元力运转的杂质,再度提高人的天赋。
夏元望着苻乐跑远了的身影,笑着捋了捋自己下巴的胡须。
他已经为苻乐做好一切的铺垫了,不管是净丹,还是混沌胎源,都是极其稀缺的天地至宝,也只有八大神族可以这般直接使用。
夏家如此大手笔的花在苻乐身上,就是为了培养新的天赋妖孽的族中弟子,来争夺未来万年的星辰领导权。
虽然月族族长朔月在那白玉广场上时,曾说过“夏族再度培养出一名十妖”的话,但夏元明白,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尽管如此,但夏元仍然以培养出未来“未来夏族的第二人”为骄傲,所以他其实是对苻乐寄予厚望的,他非常期待苻乐的成长。
所以,苻乐现在每提高一分天赋,夏元便越欣慰一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苻乐终于拖着疲惫的脚步,捂着肚子从林子的那头慢悠悠的走过来了。
苻乐的脸色无比的苍白,额角汗水密布,他的脚
步很虚浮,身体摇摇晃晃的,给人一种随时有可能摔倒的感觉。
苻乐走到夏元的面前,无力的举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然后觉得浑身一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苻乐躺在床上,陷入了无比真实的梦境,他的身体在不断的出汗,浑身的衣服黏糊糊的,嘴里不断地梦呓着。
……
简朴的竹屋里,香炉徐徐燃烧着,青烟向上凝聚,又缓缓消散在空中。
苻乐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无比的清晰,大脑也变的一片清明。
这次的起床,没有以往起床时浑身上下的那种疲倦,身体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畅快的轻松感。
苻乐站起来,眼前的视野变的很通透,仿佛没有了一丝的杂质,他的身体也卸下了浑身的重担一般,举手投足间变的无比轻盈。
苻乐惊讶的环视着整个房间,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的不一样了。
吱——
房间的门开了,夏元从门外缓缓地走了进来。
“很好,你的身体杂质都被排干净了。”
夏元目露惊讶,望着苻乐啧啧称奇,他的眼里流露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观赏着一件艺术品。
苻乐望着夏元的目光,喉咙滚动了一下,这老头子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
“你的身体已经很完美了,今天正式开始修炼。”
夏元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边朝苻乐说道。
苻乐望着这个夏元,出乎他的意料,这个老头子看上去居然非常的兴奋,他嘿嘿的笑着,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神色。
……
夏元和苻乐端坐在竹林里的石台上,微风拂过竹叶,无比的静谧。
这一刻的夏元,突然变了气势,微风拂过的竹林里,只有夏元的周身,无比的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气流的涌动。
此时的夏元,完全不同于前几天的状态,他端坐在这里,真的有一种巍然的感觉。
苻乐也同样端坐在夏元的面前,神色也是变的恭敬了起来。
此时的老幼二人,相比于前几天,终于是有了几分师徒的样子。
夏元没有把视线放在苻乐身上,而是眯着眼睛仰起头,看向无比明净的天空,嘴里娓娓道来:
“言之无言,
骸曰,道煜煜……
言之无祸,
骸曰,秋阿罗……
言之无歌,
骸曰,悼喜乐……”
……
夏元默念完嘴里的经书,低下头,面色平静的看向苻乐,注视着他的眼睛。
苻乐摇摇头,老实的回答道:“不懂。”
夏元面色依旧平静,微微颔首说道:“应当不懂。”
竹叶微动,发出沙沙声,微风不燥,带着轻微的凉意。
短暂的沉默后,夏元又开始念诵讲述他的道论:
“骸也不渡我,
我抱明歌……
歌曰
,
百业江横,
渡也不过……”
……
苻乐听的昏昏欲睡,他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竭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
夏元看到了一脸倦意、昏昏沉沉的苻乐,却也不干涉,仿若未看到似的,继续着自己的长篇大论。
……
约莫两个小时后,夏元停止了口中的诵道,认真的看着苻乐,轻声问道:“懂了吗?”
苻乐摇摇头,依旧很老实的回答道:“不懂。”
夏元又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应当不懂。”
见到这样的夏元,苻乐沉吟了一下,犹豫着说道:“老师似乎不生气?”
听到苻乐的话,夏元露出一抹微笑,平静的说道:
“你不欺我,我诚然高兴。”
听到夏元的话,苻乐也是同样来了兴致,他莫名的笑笑,半真半假的说道:
“老师如此坦诚,弟子也诚然高兴。”
夏元站起身来,轻轻摘下一枚竹叶,把它放到苻乐的头顶。
“严师只能出庸徒,我只会培养天才和领袖,不培养士兵。”
夏元向空气中伸出手,竹林里的微风骤然加大,吹拂过苻乐的身体。
夏元神色微微肃穆,又不紧不慢的说道:
“但是,你可以懒惰,可以散漫,只是有一个品格你必须具备……”
“那便是好奇。”
“你应当好奇,你应当好奇这修炼一途,应当好奇你身体的生长衰退,好奇这天地间的一草一木。”
“只有拥有最强烈的好奇心和征服欲望,你才能成为一名修士,才有资格成为神骸先生的门徒。”
苻乐皱了皱眉,把头顶的竹叶拿下来,沉声说道:
“我不做谁的门徒。”
听到这句话,夏元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他的脸色不再平静,带着训斥的语气说道:
“你从踏入这条路的那一刻,就已经在接受老祖的恩惠了,老祖创造了整个修真体系,没有老祖,你依旧是个朝生夕死的蝼蚁,是老祖给了我们这些蝼蚁问鼎天地,最终化龙的机会。”
苻乐眉头紧锁,沉吟了一下,看着夏元接着说道:“他创造了暴力,但是却没有创造制约暴力的秩序……”
苻乐摇了摇头,声音无比决然的说道:
“……我不信仰他。”
轰——
夏元身体上骤然爆发出凌厉的气势,整片竹林都摇晃了起来。
呼——
凌厉的气势来到苻乐面前,苻乐头顶的那枚竹叶飘落下来,轻微震动了一下,然后瞬间化为了粉尘。
夏元抬起头,目光冰冷的望着苻乐,声音无比森然,如同来自万丈深渊:
“小子,你犯大忌了……”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修道四大境
轰——
竹林的竹叶停止了晃动,这里所有的威压都集中起来,压在苻乐的身上,苻乐被夏元凌厉的气势压的喘不过起来。
这一次,他无比真切的从夏元身上感觉到了杀意。
“咳——”
苻乐突然忍不住咳出来一滩鲜血,溅落在地上。
夏元见状,表情微变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
下一刻,所有压在苻乐身上的气势瞬间撤回,消失不见,苻乐瘫坐在地上,顿时感觉沉重如铅的身体轻松下来。
夏元脸色缓和了不少,他轻声说道:“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以后就会明白,我们现在拥有最好的秩序。”
苻乐喘着粗气,死死地瞪着夏启,没有说话。
夏启也不理会苻乐冰冷的目光,闭上眼睛说道:
“我们继续讲道……”
苻乐冷冷的笑了一下,他拍拍自己沾满泥土的衣服,把落在自己肩头的竹叶扔在地上,高声说道:
“不用讲了,我只有一个问题……”
夏元饶有兴趣的看着苻乐,也不在乎他打断自己,示意他继续说。
苻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望着夏元,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
“我的问题就是,这修道之路的顶峰在哪里?”
听到苻乐的这个问题,夏元的表情变的有些古怪,他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的你,不需要知道这个问题。”
“不需要?”
苻乐脸上的冷笑之意更甚,他挺直自己的身体,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我当然需要,因为我比你弱,所以在我们的交谈中,你永远是有道理的那一方……”
苻乐的目光阴沉如水,继续说道:
“感谢老师给我上了如此重要的一课,从前我总是排斥这个世界的修炼之路,现在弟子承蒙老师伟力的洗礼与开导,终于明白了……”
苻乐毫不退缩的回望着夏元的眼睛,语气深沉的说道:
“……这世上有些事情,终究要自己去做。”
苻乐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更加斩钉截铁:
“老师放心,弟子一定会等待着有一天超越老师,也让这世间的道理,站在弟子这里一次。”
苻乐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变的无比激动。
他把所有的力量都积蓄在舌尖,用力的吐出自己最后一句话:
“我会改写这个世界,改写这个由那位神骸先生创造的世界。”
……
这片幽静的竹林里,苻乐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久久不散。
夏元脸色铁青,剧烈的咳嗽两声,身体几乎气的浑身发抖。
“好好好,好个初生牛犊……老夫今日真是开眼!”
夏元怒极反笑,转身拂袖而去,离开了那片竹林。
苻乐没有理会这个老头子,他撸起自己的袖子,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今早醒来,他的身体变化巨大,他现在好像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
曾经小时候高不可攀的事情,现在他都能轻易的完成,以前觉得只有大人才能搬起来的巨石,现在他也能毫不费力的举起来了。
苻乐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感受着身体里流淌到四肢百骸的力量,嘴角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
他开始对从前无比厌恶的修炼生活,隐隐的期待起来。
苻乐拍拍自己的衣服,怀里还有着硬邦邦的东西。
虽然随身带着它很累,但作为自己唯一从地球上带出来的东西,苻乐对它无比的珍视。
苻乐慢慢的从怀里把它拿出来……
……
灯火通明的大殿里,夏季天站在王座旁,背对着下面的夏元。
他伸出手指,敲打着王座手边的青玉兽首,缄默不语。
夏元站在台阶下面低着头,也是没有说话,一时间二人皆是默不作声。
这种寂静的氛围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夏季天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敢说啊……”
夏元没有应声,等待着夏季天的下一句话。
大殿两旁的香炉燃着青烟,夏季天向夏元招招手,夏元见状,快步走了台阶。
夏季天仰起头,神色平静的看着大殿两旁的青烟,缓缓地说道:
“神族不需要多一名‘还算天才’的弟子,培养他的目的,自始自终只有一个……”
“最后成不了十妖……就杀了吧。”
……
苻乐坐在竹林里的石台上,闭着眼睛,他的表情很失落,神色有些黯然。
不知道为什么,苻乐突然有些想项天鸽了。
苻乐心底有些莫名的担忧,项天鸽的性格直来直去,也没什么城府和心机,就这样呆在那个白虎十三宫里,苻乐突然很担心他的安全。
就如同他现在一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大师兄,真的可以服众吗……
苻乐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浊气,把心底的杂念暂时全部清理出了心底。
嗒嗒,
突然有脚步声从竹林外由远及近的过来,苻乐警惕的抬起头,看到了一脸阴沉的夏元,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呼——
竹林里有清风吹来,苻乐望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夏元,面色平静。
夏元的目光微微闪烁,他慢慢地走到苻乐的面前,站定之后,与苻乐四目相对。
沙沙——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气氛有些微妙。
大约五息之后,夏元的面色逐渐恢复了平静,他开口说道:
“今天教你的是信仰和文教,教你前者,我失败了,后者还是要继续教的。”
说完,夏元便一步步的走到
了那块石台之上。
听到这里,苻乐松了一口气,他迟疑了一下,猛地跪在了地上。
砰——
砰——
砰——
苻乐重重地朝夏元磕了三个头,他把头顶在地上没有抬起来,沉声说道:
“老师,我的思想不会改变,但我刚刚冒犯了老师,我应当受罚。”
尊师重道,是苻乐从小学过的东西。
苻乐不会忘了这些东西,忘了从家乡学过的东西,也就忘了家乡。
夏元的阴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进入了正题。
夏元朝苻乐轻声问道:“你知道修真一途,有多少道台阶吗?”
苻乐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弟子不知,但应当是众多。”
夏元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声音变的严肃起来:
“错,天下间的修真境界,永远只有四个境界。”
“四个?”
苻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修真境界,居然如此之少。
夏元的语气庄重起来,他挺直自己的后背,沉声说道:
“神将!
亚圣!
四皇!
帝考!”
四个名字响彻在苻乐的耳边,夏元的面孔变的模糊起来,他的语气显得十分的遥远。
这四个名字印在了苻乐的大脑里,他的心头有些震动,虽然不明白它们的含义,但苻乐感觉到,仿佛有一扇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了。
苻乐沉吟了一下,喃喃道:“我以为会有很多复杂的境界……”
夏元听到苻乐的话,大有深意的笑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道:
“整个三千星域,各个星辰修真初始的境界,的确大不相同,名讳也万千众多,但是,那些都不是道统,这些境界都是由后来各星辰的修道宗门再创造的。”
“而真正的修真境界,只有神将、亚圣、四皇、帝考四个大境界。”
“因为只有这四个境界,才是神骸先生十万年前创下的体系,未达到这四个大境界的,都不算修道之人。”
夏元抬起头,眯起眼睛,语气变的十分悠长:
“……只能算是一些自欺欺人的凡人罢了。”
夏元的目光突然变的很深邃,苻乐看到夏元此刻的状态,有些微微的惊讶。
过了一会儿,苻乐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
“老师,那你是哪个境界?”
夏元听到苻乐的话,突然仰起头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深深的看了苻乐一眼,声音无比骄傲的说道:
“我是凡人。”
……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凝气
幽静的竹林里,夏元的声音缓缓回荡着。他的声音里非但没有愧意,反而还带着几分骄傲与自豪。
苻乐被夏元的回答弄的有些发愣,同时也感觉到一丝不可思议,他忍不住问道:
“老师,弟子不明白……”
夏元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是的,我还未触碰到修道四大境的门槛,不过……”
夏元像是有些自嘲的笑笑,继续说道:“不过我或许是最强的凡人了。”
苻乐还想再说些什么,夏元却笑容收敛了一下,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夏元重新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声音变的十分庄严,沉声说道:
“今天,我先教你凝气。”
……
凝气!
这两个字传到苻乐的耳朵里,苻乐的内心不禁无法再保持平静,他的呼吸略微粗重了一些。
苻乐的表情虽然隐藏的很好,但终究还是让夏元捕捉到了,夏元的内心微微一笑,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夏元继续说道:“除了修道四大境,三千星域各个星辰前期的修炼名称和方式十分复杂,都各不相同。
“第一星辰的修士们在未踏入修道四大境前的境界是筑基、金丹等六个境界,这六个境界的修士,被称作假境修士。”
夏元不再多说,屈指一弹,一道淡金色的元力凝聚在指尖,微微跳动。
他注视着苻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筑基是假境六境的第一个境界,而筑基的前提是三十六层凝气。”
“现在,我来教你修道第一步,凝气。”
唰——
整片幽静的竹林,随着夏元这句话的落下,突然像水潭落入了一颗石子一般,变的不再平静。
竹林里的气势,在悄然的变化。
苻乐望着夏元指尖的金色元力,喉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明显变的有些紧张。
见到苻乐这个样子,夏元的眉头皱了一下,沉声说道:
“小子,莫要让我失望……”
这句话点醒了苻乐,他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瞬间清醒了下来。
我要改写这个,由那位神骸先生创造的世界……
苻乐呼出一口浊气,竭力让自己发抖的身体平静下来,从他离开家乡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走上这条路了。
如果你没有竭尽全力,所有死去的人……便都是你杀的。
苻乐明白这个道理——
苻乐压下自己心头不适的感觉,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下,重新睁开眼睛后,他的眼睛已是一片清明。
“老师我准备好了,来吧。”
苻乐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坚毅,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却又十分坚毅的说道。
夏元却依旧看出了苻乐掩盖起来的紧张,他朝苻乐笑了笑,轻声说道:
“你不必担心,凝气对于毫无灵根的凡人孩童来说或许很难。但你此刻体内胎源的丰富程度极其罕见,又经历了洗经伐髓,觉醒了祖纹,天赋上佳,凝气对你而言,将会十分轻松
。”
听完夏元的话,苻乐脸色稍缓,轻轻点了点头。
夏元见状,也不再废话,他慢慢的伸出有些干枯的手指,望着苻乐的眼睛,神色变的有些凝重起来。
夏元张开嘴,口中轻吐出一个字:“杳——”
随着夏元嘴里吐出这个字,他手指的指尖突然有光芒闪烁,随后涌上一抹淡淡的金色。
嗡——
夏元手里的淡金色元力仿佛是活物一般,微微蠕动,化作了一条金色长线。
唰——
金色长线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朝苻乐飞过来。
这条金色长线,如同一条小蛇一般,在苻乐的瞳孔里迅速放大。
“唔……”
苻乐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却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忍住了。
噗——
这条淡金色的长线刺入了苻乐的眉心,长长的身体顺着苻乐的眉心,迅速钻了进去。
眉心传来一股凉意,苻乐咬紧了牙关,闭上眼睛,准备忍受随之而来的痛楚。
“嗯?”
大约过了五六息后,苻乐缓缓睁开眼,眸子中流露出一股疑惑的目光。
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痛楚传来。
苻乐原以为会出现之前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感,但是在那淡金色长线钻入他的眉心之后,却并没有一丝痛苦,只有一种发痒的感觉,和一股轻微的凉意,在眉心处微微向外蔓延。
那条淡金色长线微微蠕动着,一端连接苻乐的眉心,另一端连接着夏元的指尖。
“窥——”
夏元看着此时一脸疑惑的苻乐,神色很是平静,口中又轻吐出一个音节。
那条淡金色长线骤然绷紧,下一刻,苻乐瞬间感觉一股剧痛从自己的眉心传来。
“啊啊啊啊——”
苻乐蜷缩在地上,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剧烈的咳嗽了两下,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液。
看到这里,夏元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咔——
苻乐的眼睛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下一刻,苻乐缓缓地睁开眼。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苻乐的瞳孔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看上去很是妖异,随着他轻缓的眨眼,有摄人心魄的金色光晕在眸子里流转。
苻乐环视着周围,整个世界都覆盖上了一抹金色。
“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夏元命令的声音,苻乐下意识的闭上眼。
眼前令苻乐震惊的画面出现了,在闭上眼睛之后,他看到了一具流动着无数经脉的躯体,这居然是一个近乎透明的身体。
尽管如此,在这个身躯里面,他也只能看到这无数的经脉,其它的部位则是一片阴影。
苻乐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睛,睁开眼后,眼前依旧是这片竹林,只不过,竹林还是金色的世界,金色的竹叶在空中微微飘动。
唰——
做完这一切后,那道金色的光线从苻乐眉心里撤了回去,缩回了夏元的指尖
。
但苻乐黄金色的瞳孔却没有改变,他的眸子深处,依旧有金光在流转。
苻乐一脸疑惑的望着夏元,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夏元注视着苻乐的金色瞳孔,沉声说道:“闭上眼睛,把你身旁的‘气’引到身体里。”
“气?”
苻乐重新闭上眼睛,果然,在这具透明躯体的四周,有着无数的乳白色的气体,有些类似于雾气。
苻乐明白了,他看到的是自己的身体,所谓“凝气”,便是把这些周身的气引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苻乐望着自己身体周围的乳白色气体,有些不知所措,最终还是只能一脸茫然的睁开眼,向夏元露出求助的目光。
“怎么引?”
苻乐犹豫了一下,挠了挠头,看着夏元问道。
苻乐有些惊讶的看到,在他问出这句话后,夏元居然又皱起了眉头。
但最终,夏元还是在沉思了一会后,面色舒缓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操之过急了……”
夏元开始认真的指挥苻乐,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能调动它们,将这些你身旁的雾气,引入你的经脉里。”
苻乐听完夏元的话后,信心大增,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
眼前的画面,又出现了自己透明的身躯,和周身的那些乳白色雾气。
呼——
苻乐想着刚刚夏元的话,认真的环视着自己周围的乳白色雾气,暗暗在心底用力,开始尝试着移动这些雾气。
一秒,
两秒,
三秒,
……
夏元坐在石台上,望着闭着眼睛、神色平静的苻乐,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的苻乐,姿势十分稳固,身体纹丝不动,呼吸平稳、悠长,从外面看去,就如同在简单的休憩一般。
从苻乐现在的状态来看,还是要比以往大多数刚开始凝气的少年,要强得多的。
凝气虽简单,但却可以从中窥得一个孩童的资质,可以多少看出来,这个孩童,未来能在修道一途上走多远。
资质平庸的修士,在初次凝气时,元气狂暴不安,不听其调动,容易造成经脉紊乱,从外看去便表情痛苦,脸色苍白。
而对于资质过人的修士,元气臣服,元气甘愿听其调遣,初次凝气便会完成的如水到渠成、非常轻松。
而此刻,苻乐此时的表现,是少有的神色完全平静,这种状态,令得夏元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夏元正在满意的点着头,苻乐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里金光流转,却已十分微弱。
注视着表情有些惊讶的夏元很长时间,苻乐的神色开始慢慢变化,到最后,变的十分难看起来。
苻乐摇了摇头,表情十分黯然的说道:“老师,我做不到……”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暴露
我做不到
静寂的竹林里,苻乐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难以言状的无奈。
在闭上眼睛后,周身的雾气全都围在身体外面,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但不管他怎样用力的指挥,身体周围那些乳白色的雾气,就是不理会他。
那些雾气缓缓地流动,却没有一丝流进他的身体。
怎么可能?
听到苻乐的话,夏元几乎是吼了出来,他苍老的身体,第一次如此剧烈的颤抖起来。
苻乐则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他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愧疚之色。
过了一会儿,夏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闭上眼,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呼——
良久后,夏元的情绪看上去恢复了一些,他呼出一口气,勉强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放低了声音,看着苻乐轻声说道:
可能我还是太心急了,无妨,第一次能调动少许元气,也算难得,你调动了多少入体?
苻乐犹豫了一下,他垂下头,终究还是摇摇头,实话实话道:
一丝也未曾入体。
随着苻乐这句话脱口而出,夏元的微笑瞬间僵硬在脸上,他猛地站起身来,在竹林里来回踱步。
怪了,怪了
夏元一边佝偻着身子在竹林里走来走去,一边眼睛里释放出精光,死死地打量着苻乐,仿佛要把他的身体彻底看穿一般。
苻乐站在那里,脸上有些愧疚,任由夏元的目光在自己身体上扫来扫去。
夏元终于停止了来回踱步,他带着不甘的眼神看着苻乐,脸色仿佛在挣扎和变幻。
夏元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虽然是看着苻乐,却又仿佛是在劝慰自己般的说道:你继续凝气,往后的时间里你什么都不要做了,老夫不相信你做不到。
夏元的这句话说的非常的不甘,他看着苻乐的眼神虽说还是阴沉,但却还尚有期望。
苻乐也不相信自己一丝元气都调动不起来,他望着夏元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是,老师。
夏元没有再理会苻乐,脸色阴沉的转身走进了竹林里的屋子里。
苻乐瞳孔里的金色光芒仍旧没有消散,他闭上眼睛,把状态调整到最佳,继续尝试着调动这些元气。
以后的几天时间里,苻乐每天的任务都变成了凝气。
每天的早晨,夏元都用之前的那个方法,让苻乐的瞳孔变成一种淡淡的金色,而苻乐也随之能够看清身体周围的天地元气。
苻乐几乎是在那石台上一坐便是一天,每天夕阳落下睁开眼时,他瞳孔的金色光芒已经褪去,留下的是满眼的红色血丝。
夏元每天都会不安的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苻乐凝气。
只是令夏元难以接受的是,三天过去了,苻乐虽每天坚持凝气,但每次下午当他睁开已经通红的眼睛后,他依旧只能是一脸愧疚和沮丧的看着夏元,他还是无法把一丝元气引入体内。
夏元再也沉不住气了,没了刚开始的淡然,他开始焦躁不安,变的极为易怒。
同时,夏元开始向夏族族中申请各种天材地宝,每天看着苻乐坚持吃下去,然后再让苻乐进入到凝气状态中。
苻乐的身躯坐在石台上,闭着眼睛纹丝不动。此时在他的视野当中,还是自己那道透明的身体,而身体外面,则有着无数浓郁的乳白色雾气。
苻乐竭力试图让这些雾气钻进他的身体里,却无奈这些乳白色雾气同样是毫无反应,只是飘荡在他的身体外面,却丝毫不肯进来。
苻乐慢慢的睁开眼睛,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苻乐看向面前的水盆,忍不住叹了口气,水面倒映出他的样子,他的瞳孔里已是布满了血丝。
又失败了啊
苻乐苦笑了一下,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转眼间又是三天过去了,苻乐还是不断地凝气失败,不仅如此,他的精神状态也变的十分差劲。
在每天的下午,看到夏元每次期待的眼神在得到他的回答后,慢慢阴沉下去,苻乐内心的羞愧与焦虑几乎要把他逼疯。
到了第八天时,苻乐在下午凝气一天后,疲惫的睁开眼睛,残阳透过竹叶照射下来,眼前却是空荡荡一片,苻乐愣了一下。
夏元这次没再守着他,夏元不见了。
苻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四周,他走到竹屋里去寻找,里面却依旧是空荡荡的。
苻乐躺到夏元常睡的那张床上,迟疑了一下,闭上眼睛,微微休憩。
吱——
竹屋的门突然被推开,苻乐急忙慌张的睁开眼睛,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身影,阳光斜照在他的身上,淹没了他的身体,让苻乐看不清他的模样。
老师?
苻乐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喊道。
那道身影往苻乐这里走了几步,露出了他的模样,苻乐看清后他的模样后,心里放下心来,果然是夏元。
苻乐刚放下心来,却又想到了什么,面露愧色的低下头说:
老师,我又失败了
说完此话,苻乐不敢抬头,等待着夏元像往常一样训斥他。
不料随之而来的,却是长时间的寂静,苻乐久久没有听到夏元开口说话。
苻乐急忙抬头,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却看到夏元脸色十分平静的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夏元看着苻乐,脸色很平和,良久后,他突然露出一抹笑容,苻乐内心猛地一紧,升起一抹不安。
老师,我
夏元却摇了摇头,看着苻乐的眼睛,语气十分温和的说道:
无妨,但是徒儿,老夫突觉近日忘了一事
苻乐心里咯噔一下,耳边夏元的声音却仿佛带着莫名的语气,从遥远的地方徐徐传来。
现在,给我看看你的祖纹
听到这话,苻乐连连后退了几步,却发现无法再退,后背已经抵在了墙上。
呼——
竹屋的门窗被大风吹开,撞在墙上咯吱作响。
夏元看着这种表现的苻乐,他的神色愈发的冰冷起来,一步步的走向苻乐,眼睛里流露出浓重的杀意。
你退什么,快让我看看你身上的祖纹图腾!
夏元的声音暴喝在苻乐耳边,让苻乐瞬间如临万丈深渊。
嗡——
夏元伸出干枯的手掌,手掌之上金光一闪,瞬间苻乐便感觉一股强烈的吸力暴涌,把他的身体吸了过去。
嗤——
夏元的手掌上的金光更加强烈,同时他闭上眼睛,开始探测苻乐的身体,苻乐的身体上冒出丝丝白汽。
大约五息之后,夏元睁开眼睛,居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砰——
苻乐被重重地摔在墙上,夏元怒极反笑,他看着苻乐,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浓郁杀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老夫终于还是沦为了一个笑话。
夏元一把抓住苻乐的脖子,将他缓缓地举起来,苻乐死命的挣扎,整张脸变成紫红色。
夏元看着苻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问你你的祖纹呢?
轰隆——
随着夏元这句话的出口,整片竹林的天空阴沉下来,凝聚起厚重的黑色乌云。一道惊雷瞬间在天空中炸响,银色的闪电照亮了苻乐惨白的面孔。
夏元的怒意,已经可以影响天地自然,言出法随。
轰隆隆——
又是数道惊雷响起,环劈在竹屋外的竹林里,瞬间整片竹林燃烧起来,化为了一片火海。
与此同时,整个半夏城,整个夏家的其它地方,族中弟子和其他长老等所有族民,都纷纷抬起头望向天空,看向这片竹林所在的方向。
庄严肃穆的殿堂里,有白色的月光石在两旁的墙壁上,共同泛着白光,将这座大殿照的无比明亮。
大殿两旁的香炉燃起青烟,又消散在空中。
夏元脸色阴沉的站在大殿中央,一旁趴着生死不知的苻乐,夏季天站在台阶上的白玉王座旁,背对着夏元。
夏季天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这已经是这七天里你第二次来找我了,我记得,你当年教导启儿时,都未曾如此麻烦,今日又有何事?
夏元望着夏季天,依旧面色阴沉的说道:老夫多年未曾教导弟子,当初族长大人告诉老夫,有一名天才弟子需要老夫教导,老夫本想为神族尽余热,却不曾想是族长大人眼界越发的降低,什么乡村野孩,也在族长大人口中担得起天才一词了。
听到夏元的话,夏季天微微皱眉,沉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苻乐是整个第一星辰,第二个觉醒祖纹的人,单独教导他,莫不是还让你降低了身价不成?
不料夏元听到这话,却突然大笑起来,他一把抓起苻乐,扔向夏季天,声音冰冷的说道:
还是族长大人亲自看看吧。
夏季天一把接住飞过来的苻乐,手掌之上真元凝聚,苻乐的身体内部,瞬间在他眼中一览无遗。
嗯?
夏季天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苻乐,然后失声尖叫起来:
怎么会这样?
第六十八章 杂役弟子
庄严的黑色大殿里,香炉的青烟消散在空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夏季天站在台阶上的王座旁,脸色铁青,此刻,饶是以他的定力,也不禁心神巨震。
夏季天的手上还抓着昏迷不醒的苻乐,他松开手,苻乐顺着台阶滑了下去,摔在了大殿的地上。
夏元在下面低着头,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二人都陷入了沉默,大殿里的气氛有些阴冷。
沉默良久,还是夏元率先开了口,他沉声说道:这个少年不仅不是什么祖纹天才,并且还是个毫无修炼资质的孩子。
夏季天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他的身上居然没有祖纹
夏元眼睛盯着苻乐,实在难以掩饰内心的愤怒,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厌恶,低声说道:
不仅如此,元气对他毫无反应,与他相比,夏族的一个杂役也是天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修道上如此彻底无资质的人。
早年我游历四方,纵然是随便一个土村田间里再平庸的少年,在服下如此多的胎源,又经天材地宝洗经伐髓后,也应该至少算个资质尚可的人了。
夏季天冷冷的看了夏元一眼,轻声说道:神族的胎源用在他身上都没用吗?
夏元叹了口气,语气不解的说道:的确,哪怕是猪狗吃了那么多胎源,也该对元气有反应了,现在他的反应,只能说明他一点修真资质没有。
夏元顿了顿,突然忍不住笑了笑,而后看着夏季天,大有深意的说道:恕我直言,道化堂记载的亿万万凡人,其实对元气都有或多或少的反应,所以找到这么一个完全无资质的凡人,比找到一个不出世的天才更难也是夏启少族长眼力过人。
听到这话,夏季天看着夏元的眼神突然冰冷起来,眸子里流露出莫名的光彩,他慢慢的说道:
你被怒意冲昏头了,你不是不知道启儿的身份,没人有资格这样说他。
夏元沉默了一下,突然慢慢跪下来,沉声说道:老奴知罪。
夏季天瞥了他一眼,没再言语,他慢慢的走下台阶,走到苻乐的身旁。
夏季天凝望着昏迷不醒的苻乐,忍不住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胎源都没用,还真是少见。
下面的夏元迟疑了一下,沉声回应道:胎源用在他身上,对他的身体,其实也不算一点作用都没发挥。
夏季天的眸子微抬,看向夏元,稍有兴趣的问道:哦?有何用?
夏元面无表情的看着苻乐,回答道:他身体的毒素都被排清,肉体各部分抗衰老能力有所提升,体质大大增强,抗病能力也变强了,换而言之就是
夏元犹豫着,有些艰难的说道:他很健康。
健康?
夏季天的表情瞬间变的很古怪,他不禁瞪大了眼睛,口中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夏元喉头滚动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是的,胎源和净丹还治好了他的腹泻和另外一些顽疾。
夏季天看上去很疲惫,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神族的资源不是拿去治腹泻的
地上的苻乐对此刻的一切全然不知,他微闭着眼睛,呼吸很平稳。
夏元望着苻乐,又把视线转向夏季天,表情有些复杂的说道:
那现在这个少年怎么办?莫不是要
夏元没把下面的话说出口,但夏季天明白他的意思。
听完夏元的话,夏季天陷入了沉思,他望着苻乐,眸子里逐渐开始有杀意慢慢凝聚。
夏元在下面缄默不语,等待着族长对这个少年命运的安排。
呼——
夏季天最终还是呼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能杀,否则七大神族会问责我们。
夏元听到这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不禁追问道: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孩子而已。
夏季天目光深邃的看着前方,坐回到台阶上的王座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祖纹对开启有重大意义,这孩子其实算是其它神族共同托管在夏族的,他们不会相信这孩子其实没有祖纹,会以为是我们动了手脚。
夏季天目光如炬,望着地上的苻乐,沉声说道:
所以现在暂时绝对不能杀。
听到夏季天的话,夏元面色微变,忍不住追问道:那怎么办?
夏季天没有回答他,也是面露难以抉择之色,看着苻乐,显得有些头疼地说道:
倒真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终于,夏季天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不用教导他了,以后让他跟着杂役弟子一起吧,只不过要看好他,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另外,上次那祖纹的波动我不会感觉错,或许是启儿带错了人回来,觉醒祖纹者另有其人,你再派人去荆州寻找。
听到这里,夏元松了口气,面色终于变的轻松起来,他忍不住笑了笑,轻声说道:遵命,族长大人。
夏元走过来,慢慢提起地上的苻乐,便要转身离开大殿,这是夏季天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等一下——
听到这话,夏元急忙站定,等着夏季天的吩咐。
夏季天背对着夏元,慢慢转过身,语气严肃的说道:
这小子的事,莫要让启儿知道了,启儿只需要相信,他自己是天生帝命,永远不会犯错就够了。
是。
听到夏季天的话,夏元恭敬的沉声回应道,随后带着昏迷不醒的苻乐,慢慢的转身退出了大殿的大门。
浑身传来难以忍受的酸痛感,苻乐缓缓地睁开眼。
唔
苻乐眼前的视线从模糊到慢慢清晰,他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发现眼前的场景大变,这是一间陌生的简陋屋子,他已经不在那间竹屋里了。
苻乐向窗外看去,外面是刺眼的阳光和连成一片的简陋石屋,苻乐终于确信,他的确已经不在那片竹林里了。
你醒啦。
耳边传来一声平淡的招呼,苻乐茫然的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的样子很清秀,他的头发简单的扎起来,只是皮肤露出一种因阳光暴晒而呈现的古铜色,并且看着有些粗糙。
此刻,这名少年正用扇子闪着一个小陶罐,小陶罐下面升着噼啪燃烧的火堆,陶罐里面有液体咕噜噜的着。
这名少年似乎正在煎药,苻乐鼻翼微微翕动,有一股苦涩的药味传入鼻子。
少年放下手中的扇子,站起来朝苻乐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举止落落大方的朝苻乐说道:
你好,我叫阿农。
这名少年笑起来让人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气质十分的干净,很容易便让人突生好感。
苻乐也不例外,他一时也忍不住温和的笑了笑,朝这个少年轻声回应道:我叫苻乐。
听到苻乐的话,这名叫阿农的少年却瞪大了眼睛,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我知道你,你是祖纹!
苻乐的神色突然变的有些黯然,他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是
谁知阿农却仿佛毫不意外,他耸了耸肩,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当然不是,你是个人。
苻乐沉默了一下,慢慢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啦,
阿农翻翻眼皮,仿佛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打断了苻乐。
说完,他又十分认真的看了苻乐好大一会儿,苻乐被这个少年这种目光上下打量着,感到有些不自在。
扑哧——
哈哈哈哈——
少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抱着肚子在地上大笑,笑声越来越大。
苻乐看着地上这个笑的打滚的少年,他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哈哈
这名叫阿农的少年的笑声终于小了下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下来。
随后,他目露惊奇的看着苻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啧啧称赞道:现在,你是阿农的同屋伙伴,夏族杂役弟子——苻乐。
苻乐听到阿农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身份的变化。
但是,不知怎么,苻乐此刻的心情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反而没有前几天高高在上时那么不自在了,他此刻的心情无比的轻松。
呼——
阿农搓着手,把冒着热气的陶罐小心翼翼的捧起来,把里面煎好的药倒在一个碗里。
没有什么天材地宝了,只有这种我采的草药,你体内还有淤血,快点趁热喝吧
说到这里,阿农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撅起嘴巴,指了指窗外的一大堆柴火,有些不满的说道:
喝完以后,还有外面的一大堆柴要劈呢。
呼——
苻乐听到阿农的话,心情却是愉悦了起来,他望着窗外的一大堆小山般高的木柴,突然神情惬意的闭上眼,长呼了一口气。
此刻的他,仿佛少了担子,竟是浑身的轻快。
妈的,干就干!
苻乐吹着口哨,把倚在门上的斧子扛在肩上,嘴里哼哼唧唧的走了出去。
第六十九章 少年友好
杂草丛生的山林里,苻乐背着一个简陋的竹筐,跟在众多弟子的后面,艰难的在山坡上攀爬着。
这是夏家采灵药的杂役队伍,这些杂役弟子在这山林中找到各色灵药,便把它放到自己背后的竹筐里。
呼——
苻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背着竹筐的双肩被勒的生疼,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望着前面已经甩开他的杂役弟子队伍,急忙咬了咬牙,赶紧跟上去。
这些杂役弟子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医药常识,他们都认得什么灵药有毒,什么灵药无毒,但苻乐却几乎一点不认得。
在数次碰到几颗灵药的汁液后,苻乐的手掌已经开始肿胀,并且变成了一种紫黑色。
哗——
苻乐不小心一脚踩空,瞬间便向下滑入,他的脸色变的惨白。
唰——
一只手及时的抓住了他,把他用力的拎了上来。
苻乐惊魂未定的抬起头,看到那名叫阿农的少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苻乐松了一口气,脚不禁有些发软,他哆嗦着继续向上爬,同时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苻乐看了看阿农,不禁有些惊异,他没想到阿农这么瘦弱的身体里,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凭借一只手便能拎起来自己。
没以前跟着夏元老头时,过的舒服吧?
阿农摘起几株灵药,一边扔进苻乐的竹筐里,一边笑着说道。
苻乐慢慢的点了点头,也笑着说道:的确,但是过的更心安。
阿农嬉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又摘起几株灵药放到苻乐的竹筐里。
这一队的杂役弟子中,苻乐竹筐里的灵药数量最少,别人都已经快装满,他却连竹筐的一半都还不到。
苻乐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但却拒绝了他的帮助,把那几株灵药又放回了阿农的竹筐里。
阿农见状,也不再坚持,背上竹筐,继续向前攀爬而去。
苻乐跟在后面,他憋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居然来到了杂役弟子队伍的前面。苻乐也明白,一直跟在别人后面,是不会有大的收获的。
其他弟子愣了愣,也都看到了这个突然来到他们旁边的少年。
他们都认出了苻乐,脸上都露出了莫名的神色,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玩味的看着苻乐。
在苻乐跟在夏元身后走过的那一刻,他们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跟这个高高在上的少年在命运上有所交集。
但还好,命运就是这么的复杂多变。
苻乐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杂役弟子的目光,他伸出手,向山岩上的一株灵药抓去。
噗——
突如其来的,另一双手比他更快的采走了那株灵药,苻乐茫然的抬起头,一个身高较矮小的杂役弟子嬉笑着看着他。
这名杂役弟子一边把灵药放进自己背后的竹筐里,一边看着苻乐嘿嘿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这株我要了。
苻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向前攀爬,他向下一株灵药伸出手,想把它采摘下来。
啪——
一颗石子打在了苻乐的手背上,火辣辣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他急忙缩回手。
苻乐恼怒的抬起头,看到一名青年杂役弟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这名青年杂役弟子当着苻乐的面,不紧不慢的采走了这株灵药。
苻乐咬着牙看着他,握紧了拳头,胸膛里的怒火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
呼——
最终,苻乐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继续去采下一株灵药。
苻乐的手还未到,又有一双手迅速的采走了那株灵药,苻乐抬起头,果不其然,又是一名体魄很强壮的杂役弟子把那株灵药拿在手里,玩味的看着他。
这些杂役弟子采药多年,其经验和熟练度不知比苻乐高多少,苻乐这是第一次采药,采最容易的灵药也笨手笨脚,根本抢不过他们。
苻乐的怒火攻上心头,他也跟这些杂役弟子较上劲了,他又看准一株灵药,猛地伸出手。
不好意思
我要了
实在抱歉
你采下一株吧
滚开,那边去
转眼间过去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苻乐一无所获,周围的那些杂役弟子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苻乐。
苻乐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抓起一名杂役弟子的衣领,嘶哑的吼道:这里全是灵药,为什么我去采哪株,你们便要那株?
妈的,放手——
看到苻乐居然敢率先动手,这群血气方刚的少年们都怒骂了起来,他们纷纷围了过来。
啪——
一名体格很健壮的少年嘿嘿笑着,一巴掌扇在苻乐的脸上,苻乐顿时感觉一阵眩晕,他摔在地上,感觉头昏脑涨。
他背后的竹筐摔在地上,里面的灵药都滑出来,掉进了悬崖。
苻乐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他知道这些少年虽然都是杂役弟子,但也都完成了几层凝气,体内都有了元气存在,刚刚那名少年扇他的那一巴掌,已经动用了元气。
这帮人下手真的没轻没重啊。
苻乐心里反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倔强,他环视着周围的这些把他围起来的少年,眼神冰冷的扫过每一个人。
苻乐看准了一株灵药,继续把手伸过去,准备把它摘下来。
我来——
果不其然,几个少年见状纷纷冲上来准备抢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推开其他的少年,冲了过来。
啪——
苻乐的手被这名高大少年重重地拍开,他的胳膊被甩开,身体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这名高大的少年站在那株灵药前,得意的看着苻乐,他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不屑之色。
苻乐的内心被耻辱淹没,他趴在地上,看着这名少年把手伸向那株灵药,苻乐几乎目眶欲裂。
让他拿!
砰——
突然传来一声怒喝,随后传来一声巨响,那名高大的少年手还没碰到那株灵药,他的身体便重重地飞了出去,这名少年几乎差点摔下悬崖,最后紧紧的抓住树枝才保住性命。
苻乐惊疑的抬头看去,发现一名相貌平凡的杂役弟子站在那株灵药旁,刚刚就是他发出的那声怒喝,并且一脚将那名身材高大的少年踹了出去。
苻乐一脸的茫然,那些其他的杂役弟子也愣了,但他们无人敢动,都是目露敬畏的看着那名相貌普通的杂役弟子。
一时间,无人说话,四周静了下来。
华师兄
终于有一名少年忍不住开了口,他望着那名杂役弟子,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错了
随着这名少年的说话,周围的所有杂役弟子也纷纷抬起头,惊慌失措的说道:
华华师兄,我们再也不这样做了
那名华师兄目光严厉的扫过这些杂役弟子,随着他目光的一一扫过,所有的杂役弟子都纷纷低下了头。
最后,这名华师兄的视线落在了苻乐身上,他注视苻乐良久,严厉的表情慢慢变的柔和了许多。
华师兄看着苻乐,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的那株灵药,语气十分温和的说道:
他们不敢了,拿吧——
苻乐一脸激动的看着这名华师兄,内心被感激之情填满,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一名同龄少年在这种困境下的帮助。
十几岁热血的少年们总是爱面子的,这种困境下的帮助,对苻乐这个年龄的少年们来说,是比生死之恩,更大的恩情。
敬佩一个人是一瞬间的事,少年们之间的友谊的建立,也是很简单的某一刻的事,可能只是对方帮你打了一场架,出了一次头。
谢谢
苻乐看着这名华师兄,眼神里的感激之意溢于言表,他无比庄重声音轻缓的说道。
随后,苻乐挺起自己的胸膛,朝着那株灵药慢慢的走过去,两旁站满了那些低着头的杂役弟子。
他们只敢偷偷的抬起眼皮,看着苻乐,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出手阻拦
噗——
很轻松的,苻乐把那株灵药摘了起来,他随手一抛,便把这株灵药扔进了背后的竹筐里。
苻乐朝那名叫华师兄的少年走过去,伸出手说道:
谢谢你,我是苻乐,你叫
苻乐话没说完,突然感觉大脑一阵眩晕,随后脚一软,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哈哈,这狗养的白痴,那灵药有毒——
昏睡过去的前一刻,耳边传来那名华师兄的哈哈大笑。
苻乐眼前最后的场景,是那名华师兄捂住肚子笑的几乎五官扭曲的画面,身后那些杂役弟子,也爆发出浪潮般的笑声。
第七十章 邪我之心
静谧的山林里响着此起彼伏的虫鸣,阿农背着苻乐,迈着深深浅浅的脚印,向他们杂役弟子的住所走去。
苻乐趴在阿农的后背上,他的手无力的搭在阿农的肩膀上,苻乐闭着眼睛,嘴里还不住的在嘟囔着什么。
呼——
阿农感觉脖子部位一热,随后是黏稠的感觉从脖子部位传来,同时一股刺鼻的异味从背后传来。
苻乐呕吐完后,长长的口水拉成一条线,顺着阿农的后背流淌下来。
阿农仿佛没有闻到背后的异味,他神色平静的背着苻乐,继续往前走。
深夜的月光照在两个少年的身上,他们的影子被拉长,似乎变成了一个人。
阿农一言不发,月光照映,少年的眸子深处,有光芒缓缓流转,转而又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几天里,苻乐都是重复着杂役弟子的日常生活,三天的活计一调换,前三天采药,后三天就负责打扫其他夏家弟子的居室。
随着时间的推移,苻乐也越来越熟练这些工作,做起来也轻车熟路了。
并且在此期间,苻乐也见到过几次采药时的那些弟子,苻乐都是低头走过,不理会他们。
随着苻乐打扫不同夏家弟子的起居室,他的事情也被越来越多的夏家弟子知道。
几乎所有夏家弟子都知道了,家族找错了祖纹觉醒者,现在夏家的这个祖纹觉醒者,只是一个毫无修炼资质的凡人。
最开始,每当苻乐去到一名弟子的起居室,对方那种异样的眼光总是让他如坐针毡。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苻乐慢慢也习惯了,不理会那些目光便是,同时那些起居室的弟子似乎也习惯了,渐渐的不再用那种异样的眼光打量苻乐。
苻乐在屋子里默默地打扫,那些弟子则默默地修炼,双方不互相干涉。
只是令苻乐奇怪的是,自从他第一天见过一次夏启后,便一直没有再见过他,仿佛夏启暂时离开了这里一般。
苻乐手上拿着木制的扫帚和洗衣服用的东西,垂着头向前一步步迈去。
昨天是采药,今天便轮到了他打扫夏家弟子居室,令苻乐微微感到心安的是,他与上次那些采药的杂役弟子已经调开了。
并且不知怎么回事,其他的杂役弟子虽然看向他的目光依旧带有敌意和嘲弄,却没再在行动上表现出来。
实际上,苻乐更喜欢采药,因为对苻乐来说,虽然采药相比打扫居室更累点,但他的心里却轻松。
苻乐来到了一间朴素的房间前,他在门外驻步,打量着这间屋子,苻乐不禁略微有些迟疑。
苻乐再次看向手中的木牌,按照木牌上的指示,他今天要打扫的,的确是眼前的这间屋子。
但是,苻乐又有些犹豫,因为这间屋子他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并且已经离他原来的打扫范围很远,一般情况下,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动。
苻乐仔细的对照着手中的木牌,再次确认后,他略微放下心来。
嗒嗒,
苻乐轻轻地叩响房间的木门,又按照原来的规定敲了三下后,苻乐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吱——
推门进去后,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好闻的香气,眼前的情景令苻乐有些惊讶。
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那的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房间的右侧,站在一个身穿紫色纱衣的少女,少女站在那里,一脸惊愕的看着苻乐。
这这
苻乐大惊失色,他的脸颊瞬间变的通红,苻乐急忙闭上眼睛,退出了房间。
我我我唐突,冒冒犯了姑娘,抱歉抱歉
苻乐心底的尴尬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他心底叫苦不迭,怎么是个女弟子的起居室,看来真的他是搞错了。
苻乐低着头,紧闭着眼睛,等待着那名女弟子的训斥。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苻乐的心底非常的紧张,手心里泌出汗水,看来是那名女弟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睁开眼
耳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听到这句话后,苻乐的心里忍不住惊了一下。
在迟疑了很长时间后,苻乐终于慢慢的睁开眼睛。
那名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看清她的相貌后,苻乐不禁有些愣神。
这是个很好看的少女,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衣服,有偏棕色的瞳孔,倒还不算是个美人,却已经有几分别样的气质。
虽是少女,却也有成年女子的端庄,少女的活力感也没有完全退去,正是一个美感兼具的少女。
苻乐愣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失态,他急忙收回目光,低下头紧张的说道:
姑娘对不起,我这就离开。
少女认真的看了苻乐一会后,就似乎失去了兴趣,她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
无妨,你今天就打扫我这里吧。
听到这话,苻乐抬起头急忙想拒绝,却看到这名少女已经走开了。
苻乐脸色青红之色变幻,他咬了咬牙,索性心一横,走了进去,拿出工具开始打扫。
紫衣少女也不再理会苻乐,又走回自己刚才的书桌旁,自顾自的干起自己的事情来。
苻乐看到,她的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的书,黑书的表面已经撕开了好几道裂痕,看上去极为的破旧。
少女捧着那本黑书,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上去似乎是有一些烦躁。
苻乐收回目光,开始做自己的事,少女的房间其实很干净,没有什么可以打扫的。
但苻乐也不能立马离开,所以只能有些无奈的重复着动作,把那些本来已经很干净的地面再打扫一遍。
苻乐漫不经心的打扫着,来到梳妆台旁,他看到梳妆台旁边的衣橱打开着一道缝,透过这道缝,可以仔细看清衣橱里的一些东西。
苻乐脸色一红,急忙收回目光,快步离开衣橱旁。
苻乐开始不敢随便乱走动了,毕竟这是少女的闺房。
但尽管苻乐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四处乱看,他还是注意到了,少女的房间布局非常不一般,同时所用物品也非常的奢侈。
与他以前打扫过的弟子起居室相比,这名紫衣少女的房间,要华丽的多。
嗡——
耳边传来微弱的嗡鸣声,苻乐看到那名紫衣少女已经放下了那本黑书,她把那本书放在床边,正闭目养神般的坐在床上,似乎是在冥想。
少女闭着眼睛,平稳的呼吸着,随着她胸膛的起伏,有淡淡的紫气在她的周身凝聚。
这些淡紫色的气体律动在她的身旁,吞吐般的进入她的耳鼻之中,再缓缓地出来,形成一个奇特无比的循环。
呼——
苻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放下手中的扫帚,敲了敲自己已经有些发酸的后背,他的心底有些无奈,装干活居然比真干活还要累。
苻乐看向那冥想中的紫衣少女,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这女孩还真放心。
还有陌生男子呆在这里,她就敢这样冥想修炼,苻乐的内心不禁为这个少女的未经世事而叹了口气。
又或许她是完全无视了自己,不认为自己这种凡人能够伤到她
想到这里,苻乐有些自嘲,不禁哑然失笑。
苻乐观察着少女,少女的周身仿佛形成了一套无比流畅的吞吐循环,身体如同融入了那些紫气当中。
苻乐看着这种状态的紫衣少女,不禁有些沉默了起来,他的拳头有些微微握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色彩。
本来,他也可以这样的。
苻乐的神情有些恍惚,这一刻,他有些明白了他第一次采药时,那些杂役弟子对他的欺凌。
为什么你高高在上,我只能沦为尘埃?
苻乐的呼吸变的粗重起来,他的眸子里闪过异样的光芒,他看着冥想中的少女,一步步的走向了她。
一步,
两步,
三步,
苻乐离这名紫衣少女越来越近了,这名少女则还闭着眼睛,坐在床上呼吸平稳。
她陷入在深度的冥想当中,丝毫没有感觉到一名陌生少年正在逐渐的逼近她的身体。
阳光照进来,洒在少女的身上,少女姣好的身材泛着淡淡的毫光,她的表情很平静,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轻微颤动。
苻乐把头凑上去,随手抓起了桌子上的香炉。
他的嘴唇离少女白皙的脸庞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能够清楚的闻到少女身上的香气,感觉到少女的呼吸轻轻喷在自己的脸上。
这是一个无比诱人的少女
呼——
瞬间,苻乐突然发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他从中猛然惊醒,同时碰到了少女床边的那本黑书,黑书掉在地上。
苻乐如同一个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香炉脱落,摔在地上。
砰——
少女的眼睛猛然睁开,棕色的瞳孔看向苻乐。
你在干什么?
少女的目光逐渐冰冷,看着苻乐厉声喝道。
苻乐惊慌失措,他挥舞着双手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苻乐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那本黑书,黑书残破的表皮上写着岚经两个字。
苻乐急忙捡起来那本书,跪下低着头,把这本黑书捧到少女的面前,声音颤抖的说道:
您您的《岚经》
嗯?
紫衣少女的表情瞬间震惊起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苻乐高声问道:
你能看懂这书皮上的字?
第七十一章 华夏汉字
明媚的阳光从竹窗上洒下来,照映在苻乐和紫衣少女的身上。
寂静的房间里,苻乐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捧着那本名为《岚经》的黑书,咬着牙不敢动弹。
而紫衣少女则站起来,惊讶的捂住嘴唇,目露震惊之色的看着苻乐。
紫衣少女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似乎从震惊中稍稍平复了下来,她沉思了一下,认真的打量着苻乐,眸子里神采奕奕。
紫衣少女沉思了一下,看着苻乐轻声说道:“你先起来。”
说完,他把苻乐捧着的那本用手轻轻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苻乐犹豫了一下,慢慢的站起来,却依旧不敢看这名紫衣少女,而是继续垂着头不说话。
而紫衣少女似乎已经忘了苻乐刚刚的行为,她目露沉思状,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下,又拿过桌子上的那本黑书,认真的看着苻乐,轻声问道:
“你认得这书皮上的两个字?”
苻乐看到紫衣少女居然没有再追究刚刚的事,不禁有些愕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紫衣少女问的是什么。
紫衣少女看到苻乐没有回答自己,便把那本黑书递到苻乐的面前,指着那书皮上面那两个有些潦草的大字,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这两个字念什么?”
苻乐看着这黑书表面的两个大字,这才猛然觉察到不对劲之处,随后也是心神巨震。
这两个字,居然是用华夏汉字写的!
苻乐刚才由于惊慌失措,一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问题,便直接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望着这黑书表面的“岚经”二字,苻乐心潮起伏,一时难以平静。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到纯粹的华夏汉字。
经过长时间的学习,苻乐已经学会了这里的文字,这里的文字都是由华夏字演变后形成的文字形态,文字书写形态早已大变。
而这里的“岚经”两个字不同,这是完全纯粹的汉字。
苻乐凑近这本黑书,仔细观察着这两个字,这两个字的颜色是墨蓝色的,字体很潦草,龙飞凤舞颇有神韵,看得出写字人应该在书法上颇有造诣。
苻乐一时忘了尊卑,居然直接从那紫衣少女手中把这本黑书拿了过来,而那紫衣少女似乎也不介意,反而是目露期待的看着苻乐。
哗——
苻乐把这本书郑重的拿在手里,轻轻地掀开了第一页。
纸张很脆弱,似乎要破碎开来,苻乐掀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苻乐看到了第一页的内容,第一页写着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字体更像是女性写的,和黑色书皮上潦草粗犷的“岚经”二字大相径庭。
随着苻乐向下看去,他的脸上的震惊之色也越来越浓郁。
紫衣少女则是站在一旁,她好奇的看着苻乐的表情变幻,安静的等待着。
“呼——”
苻乐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似乎要把心底的震惊,都随着呼吸吐出来。
这一整本书,的确都是用汉字书写的。
一旁的紫衣少女看到苻乐放下书,急忙迫不及待的问道:“能看懂?”
苻乐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能看懂。”
紫衣少女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她兴奋的拿起那本书继续放在苻乐手中,追问道:“书里写的什么?”
苻乐无奈的摇了摇头,把那本书还给紫衣少女,说道:“看不懂……”
听到此话,紫衣少女的脸色骤然慌张起来,她语气急促的问道:“怎么会?你刚刚不是说……”
苻乐打断了她,不紧不慢的沉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无法理解书上这些话的意思。”
听到他的话,紫衣少女的表情逐渐黯然失色。
苻乐望着紫衣少女黯然的表情,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刚刚要对这个少女做的事。
少女低头不语,苻乐的内心突然有些愧疚,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我无法修炼,也不懂书上的这些话,不过你应该懂,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把书上的这种文字教给你。”
听到这里,紫衣少女猛地抬头,眼睛里重新焕出神采,她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欢快的说道:
“好呀——”
这个紫衣少女笑起来很有活力,苻乐看着眼前的这个紫衣少女,微微有些呆。
就这样看着看着,他的脸庞居然不知不觉的就红了。
紫衣少女落落大方的摸了摸苻乐的头,嘻嘻一笑说道:
“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小老师了,嗯……你明明看起来比我还小。”
苻乐红着脸,惊慌失措的后退,避开紫衣少女伸过来的白皙手掌。
紫衣少女嘻嘻一笑,不再逗弄苻乐,把手拿回来说道:“害羞什么嘛,我叫夏瑜儿,你呢,老师?”
听到夏瑜儿最后那声刻意拉长音调的“老师”,不禁浑身不自在。
苻乐缩了缩脖子,喃喃道:“我、我叫苻乐。”
看到苻乐露出这种非常排斥的样子,夏瑜儿的表情也不禁微怔了一下,随后表情有些木纳的缩回手。
苻乐趁这个空,急忙又往后缩了缩身子。
少女的脸颊微红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举动太过亲近,她拿起那本黑书,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那你就从今天开始教我吧,这书上的第一句说的是什么意思?”
苻乐眼睛微眯,忍不住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真的认识书上的这种文字,而不是装模作样的在骗你?”
夏瑜儿嘻嘻一笑,看着苻乐,露出一个颇为狡猾的笑容说道:“你真以为我这么傻啊,我舅舅也研究过这种文字,但他只认识几个,其中就包括这书表皮的两个字,我舅舅也教给过我,它们念‘岚经’。”
苻乐恍然大悟,旋即无奈的笑了下,的确,他总是容易把别人想的很傻。
夏瑜儿掀开这本岚经的第一页,指着最上面的第一行娟秀小字看着苻乐,轻声问道:“教给我。”
苻乐拿过来那本书,走下床榻,慢慢的走到书桌前,把这本黑书摆在书桌上。
夏瑜儿急忙跟了过来,趴在书桌旁,一脸认真的看着苻乐。
苻乐伸出手指按在第一页书页上,手指随着那一行娟秀小字,向后慢慢的移动,同时嘴里缓缓地说道:“引气入三阳、五笠,空之,无懈一丝进肺腑。”
夏瑜儿歪着头,瞪着大眼睛,轻咬着嘴唇,情不自禁的喃喃道:“气进入这几个穴位,怎么可能没有一丝进入肺腑。”
苻乐皱了皱眉,抬起眼睛看着她。
夏瑜儿看到苻乐的目光,急忙有些慌张的解释道:“你继续,我不打断你了。”
苻乐收回目光,重新把视线移到书页上。他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按着书页,目光如炬,一字一句的念道:
“惜而易毁,随欲用之,反近长生,外人之魂灵,内之肉体、五脏六腑,皆腐臭皮尸,气不入生,气入反殆……”
阳光透过竹窗洒进来,在少年和少女的身上抹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将这两个小小的身影渲染的有些朦胧。
少女安详的趴在桌子上,歪着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明亮的眼睛看着少年,少年专注的看着书桌上的泛黄书页,声音清脆的一字一句的诵念着。
总之,苻乐回想起来,这是个还不赖的一天。
“人之九九消寒图,其道旭光,极哀莫过于百僵长生,大喜莫过于闻道夕死,气之殇殇,最幸由光……”
“好啦好啦——”
听到这里,夏瑜儿突然瞪大了眼睛,猛地把那本黑书从桌子上抓过来,大声叫了起来。
苻乐手中的书突然被夺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惊愕,一脸疑惑的看着夏瑜儿。
只见夏瑜儿把这本书甩来甩去,挥舞着双手,气鼓鼓的高声喊道:
“什么嘛,哪有这样的话,全是一些歪道理,我从前听都没听过……”
苻乐看到这小姑娘气呼呼的把书扔到一边、又撅起嘴的样子,不禁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把这本《岚经》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放回书桌上,看着夏瑜儿说道:“可这书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夏瑜儿听到苻乐的话,嘴撅的更厉害了,她挥舞着双手,捂着耳朵说道:“不听不听,你给我出去,以后都不要来了——”
苻乐站在那里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把这本岚经在桌子上摆正,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扫帚和干活家什,转过身,低着头一步步的向门外走去。
“喂——”
少女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苻乐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苻乐缄默了一会,又继续往前走,最后径直走出了大门。
“苻乐。”
走出房门后,少年的声音才从门外面传来,但却清晰可闻。
……
房间里的少女撅了撅嘴,屋外少年的身影逐渐远去。
哐当——
窗户被哐的一下用力推开,少女努力的从窗子里伸出半个身子,朝那个已经快变作一个小黑点的身影,挥舞着双手高声喊道:
“明天别忘了来教我……我在这里等着你。”
第七十二章 十二金页
苻乐有些慌张的一路跑回自己的住所,他推开门,走进去躺在床上。
“呼——”
苻乐闭上眼,呼吸有些急促,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慢慢的坐了起来。
苻乐坐定身形,脑子里回忆着刚刚夏瑜儿打坐冥想的样子,模仿着她的样子,苻乐又闭上眼睛。
“惜而易毁,随欲用之,反近长生,外人之魂灵,内之肉体、五脏六腑,皆腐臭皮尸,气不入生,气入反殆……”
苻乐嘴里诵念着刚刚岚经上看到的那段话,反复默念着。
嗡——
眼前漆黑一片的场景突然变幻,黑暗之中亮起了一点火花,随后犹如焰花绽放一般,瞬间放大。
哗——
黑暗瞬间被照亮,苻乐又看到了自己的那具经脉透明的身躯,无数经脉里缓缓流淌着不知名的东西,纵横复杂的分布在身体的四面八方。
而身体的周围,又是那些淡紫色的雾气,它们凝聚在苻乐身体的周围。
苻乐内心忍不住狂喜,他再一次内视成功了,这次是在没有夏元的帮助下,他靠自己一人,又成功进入了内视的世界。
呼——
身体周围的紫气缓缓飘荡,苻乐望着这些紫气,犹豫了一下。
他的心情不禁又紧张起来,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又忍不住开始尝试着引气入体。
“我恳请你们……进入我的经脉。”
苻乐注视着这些身体旁边的紫气,忍不住咬着牙,在心底默念道。
但是,果不其然,这些身旁的紫气依旧是无视他的恳求,没有一丝进入他的身体。
苻乐的内心渐渐消沉下去,他慢慢睁开了眼,眼睛里满是疲惫。
“还是不行啊……”
苻乐满脸苦涩的笑了一下,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脑子里回忆着夏元教导他时说过的话:
凝气、筑基、金丹……
苻乐神色变的黯然无比,他望着自己由于劳累已经变的粗糙无比的双手,喃喃自语道:“我连凝气都做不到,何谈后面的筑基和金丹呢?”
“难道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真的就对修道之路一点资质没有吗?”
……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没有丝毫资质……
苻乐猛地坐起来,脸色变的无比恐慌,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项天鸽!
他和项天鸽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苻乐只知道项天鸽在那白虎十三宫,最初被当做宗门大师兄对待,却不知项天鸽现在的命运,是否还像苻乐刚离开时的那样。
苻乐自己刚刚来到这夏族时,不也被当作天才倾力培养吗?
若是真的因为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才对这个世界毫无修炼反应,那项天鸽现在,岂不是也可能和他一样的命运?
想到这一点,苻乐站起身来,在这间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的心里突然变的无比烦躁,他一定要想办法知道项天鸽现在的情况。
“呼——”
苻乐清醒了一点,烦躁的心情稍稍平复,他坐在床上,双手抓着自己的头。
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心里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苻乐不明白,来到这个世界后,怎么现在就弄到了这步田地,他和项天鸽已经分开了,自己的命运艰难坎坷,项天鸽的命运也好坏不知。
苻乐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仔细算算,他离开家乡已经一百四十二天了。
命运真是个有趣的东西,一百四十二天能干什么?
如果是从前有人这样问他,苻乐肯定茫然的回答不上来,但现在他对这一百四十二天的记忆无比清晰。
一百四十二天能干什么呢?能毁了一个人,也能毁了一段繁衍了几千年的文明。
在这一百四十二天之前,他还是一个生活平凡无聊的华夏少年,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有人站在一个至高点,轻轻用手拨动转盘,他的命运天翻地覆般的剧变。
苻乐摇了摇头,思绪渐渐回来。
苻乐无力的躺在床上,简陋的床头桌上放着一本书,他随手拿过来翻了翻,这本书的表皮是一种墨蓝色的,整本书看上去也很是陈旧了。
翻着这本书,苻乐倒是又想起来那个老人了,那个叫做楚凤千的华夏老人,在苻乐下稷河前曾经劝阻过他,还送给他了这本书。
书里面的文字不是用汉字写的,都是一些鬼画符般的符号,但是旁边都作了注释和汉语译文,看样子那位叫楚凤千的老人对这种文字的研究,确实造诣颇深。
苻乐翻阅着这本书,回想起第一次和那个老人见面的场景,不禁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谒文……”
这种文字的名字还是苻乐临时起意,随便乱起的。
苻乐有些感慨,也不知道那个老人怎么样了,家乡剧变,以他那个年纪,恐怕也是早已遭遇不幸。
“嗯?”
苻乐摩挲着纸张,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第三页的那张纸的边角,略微有些张开了,一张纸在边角处张裂,被从中分成了两张纸。
苻乐眯起眼睛,凑近这张纸,向里面看去,现这张纸张裂开后,里面依稀可以看见金色,纸的中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苻乐沉吟了一下,沿着这张纸分开的边角,轻轻揭开。
呼——
一小片十分轻薄的金色书页,从中掉落出来,落在地上。
苻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有些慌乱,他惊讶的望着地上的这一页金色书页,不知道如何是好。
苻乐慢慢从地上捡起了它,拿在手中轻轻摩挲着,这页金色书页几乎是薄到了极致,所以才能藏在书页当中。
从感觉上,它和普通纸张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粗糙,拿在手中,仿佛能感觉到纸张里有细小的颗粒物。
苻乐把这一张金色书页放在桌子上,拿过那本书,又继续翻到下一页。
嘶——
苻乐用唾液濡湿手指,轻轻捻开这一页纸张,把眼睛凑到纸缝中间去看,果然又能看到深处的一点金色。
苻乐的心头猛跳,他预感到,自己似乎现了一个秘密。
他按耐住心头的急躁,沿着书页被濡湿的边角,轻轻分开这一页纸张。
哗——
苻乐把手指伸进去,夹住了那张金色书页,轻轻拉出来,果然又是一页金色书页藏在里面。
苻乐心头的惊讶与期待越来越浓郁,他把第二页金色书页放到桌子上,又翻开这本书的下一页。
又是用这种方法,苻乐把一张纸张分开两半。
可是这一次,令他感到失望的是,这一页纸张中间没有那种金色书页,里面什么也没藏。
苻乐不甘心,又继续翻开下一页书页,继续把它揭开两半。
揭开这一页后,苻乐心头微沉,这一页纸张里也什么都没藏。
……
转眼间,苻乐已经连续撕开了六页,这六页纸张里都是空空的,什么也没藏。
苻乐叹了口气,把桌子上的那两页金色书页放好,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撕开第七页的边角。
“咦?”
苻乐微微惊讶,在这第七页纸张里,苻乐又看到了一点金色,他急忙把这页纸张全部撕开。
又是一页金色书页,出现在了苻乐眼前。
苻乐松了一口气,把这第三页金色书页放在桌子上,拿起这本书,继续向后寻找。
……
大约过去了一个小时后,这本由楚凤千送给他的书,已经被撕开了全部的书页,横七竖八的散乱在地上。
这本书中,大约有五分之一的纸张中藏着金色书页,苻乐一共从中找到了十二页金色书页。
“呼——”
苻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桌子上这摆放十分整齐的十二张金色书页,眼神微凝,沉思不语。
阳光照射在这这十二张金页上,苻乐依稀可以看见,光线反射后,金页上面居然有些痕迹凸显出来。
有的金页上是复杂的图案,像树枝一样,有的金页上面则仿佛是文字。
十二张金色书页拼在一起,摆放在这张桌子上,形成了一副非常混乱的图案。
苻乐凝望着这个图案,皱着眉头,他无法理解这是个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苻乐恍然大悟,他把每页书页掀过来,现了一个规律,这些金色书页一面是图案,另一面则是文字。
苻乐把所有金色书页都翻到有图案的一面,并且接连不断的调整这些书页的摆放位置。
终于,到了最后,这十二张金色书页组成了一副清晰的画面。
这画面……居然是一棵树。
这是一颗树冠广阔的老树,从树干中央分成了两个主要的分叉,左右两大块分叉之上,又分出无比茂盛繁杂的分支。
望着这个图案,苻乐猛然想起,最初进入那黄泉路时,曾在那下坠时的崖壁上,看到过这棵古树的图案。
同时在那荆州里的道化堂里,在那块破旧的陶片唤出所谓的祖纹后,天空上形成的那道巨大的虚影,也是这棵古树的模样。
看着自己眼前再一次出现了这个古树的图案,苻乐的的内心对这棵古树充满了谜团。
这棵古树……到底是什么东西?
苻乐看到,这十二张金页上的古树从主干中央开始,左右两个分叉部分,对比非常鲜明。
左边的树枝主干上,最初开始分叉的根部,写着“道修”二字。
而右边的树枝主干上,最初开始分叉的地方,也写着两个字,只是仿佛被涂掉了,非常的模糊,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单从树枝分叉上来讲,左边的每一节树枝也无比清晰,仿佛攀登阶梯一般,依次向上,每个小树枝上写着凝气、筑基、金丹……
但右边的分叉则是比较模糊,每一节小树枝上,依次向上也各自写着两个文字,只是苻乐看不太清楚了。
然后左右两大部分分叉,最终汇聚在树冠,树冠的最顶部,则写着依次向上排列着四个名字。
神将、
亚圣、
四皇、
帝考、
……
第七十三章 第二种元气
转眼已经是黄昏了,外面天空的太阳逐渐如同在燃烧一般,残挂在天空上。
苻乐独自呆在这间简陋的小屋子里,桌子上放着那十二张金页组成的古树图案。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这里,已经看了很长时间了。
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端倪,无奈之下,苻乐把每页书页都翻了过来。
书页的另一面是文字,所有的十二页金色书页,又组成了一张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画面。
苻乐把脸凑上去,看着这些文字,目光如炬,嘴里开始诵念这些小字:“里……体……”
诵念了一会,苻乐觉得有些不对劲,沉吟了一会之后,突然露出恍然的表情。
他把十二页书页重新排序,按照顺序排放好,终于组成了一桌整面通顺、完整的文字。
“外气入体,则体为气控,终生无法摆脱其扰……天地之气凝暴戾、聚祸端,气,亿万生灵污浊之,最为污秽。”
“气分二类,有兄长胞弟之分……”
“亿万生灵趋之若鹜,只争夺兄弟其一,必使此其一之气,愈发稀薄、平庸、乃至气染人之情绪,飘飘自得乎矣……”
“而另一世人所遗同母胞弟之气,久而无人问津,则使之愈加积累,气生邪燥,愈加厚重,乃至无人可以压制,吞噬宿主。”
“引前气者,曰修道之人;引后弟气者,却不知该取甚鸟名讳……”
“修何?
汝修何?”
“无名好,无名……”
“得之,毁之。”
……
苻乐看到这里,金色书页上的文字已经越发的潦草混乱。
他的目光继续向下面扫过,看到第一页的最后一行,苻乐突然心头一惊,瞳孔猛地一缩。
在这句话前面的文字,都是第一星辰的文字,而这最后一句话,居然是用华夏汉字写成的。
最后一句话,用汉字无比混乱潦草的写着一句话:
你觉得这是我记的?
……
简陋的竹屋里,苻乐站在这张桌子前低着头,望着这十二页金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页金页的内容,他已经大概阅读完,只模糊的感觉到,这似乎是日记一样的东西。
苻乐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有些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但不知是他心底的好奇心,还是什么其它的东西,在驱使着他看下去,让得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向下面的第二页金色书页扫去。
苻乐竭力控制的手掌,开始痒的难受。
第二页金色书页上所记载的,仿佛是一套呼吸方式,都是很简单的吞吐之法,但上面对每次吸气、吐气的时间却记载的很精确。
“呼——”
苻乐学着金色书页上记载的方法,闭上眼睛,稳定心神,缓缓地吸入第一口气。
苻乐屏气凝神,又将它徐徐吐出,想象着它在自己身体内运转一个循环,再离开口鼻。
“呼——”
不一会儿,苻乐已经按照金色书页上的记载,做了九个吞吐循环,还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苻乐闭着双眼,紧锁眉头,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他开始缓缓地做第十个吞吐循环。
嗡——
第十个循环刚刚结束,最后一丝浊气刚刚从口中呼出去。
苻乐的大脑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他急忙扶住桌子,稳住自己的身形,这一刻,他仿佛就要直接昏倒过去。
疲惫感如同潮水从身体的四面八方涌来,最终,苻乐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
砰——
眼前的黑暗仿佛被焰花照亮一般,苻乐眼前的黑暗,瞬间被光明吞噬。
他惊讶的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奇异的空间里。
就像自己之前内视的场景一样,身体周围有雾气飘荡着,依旧是那些不肯进入自己身体的淡紫色元气。
苻乐随口命令它们,果然不出所料,依旧不听使唤。
但是,下一刻,情况突变。
在那些淡紫色雾气的间隙里,有一点极为微弱的暗红色雾气,慢慢的从周围无穷的淡紫色雾气里钻出来。
这一点暗红色雾气极为稀薄,仿佛被风一吹便会消散。
这一点暗红色雾气一出现,便悍不畏死的冲向淡紫色雾气,但它实在是太弱小了,瞬间被周围的淡紫色雾气淹没吞噬。
但这不是结束,不一会儿,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暗红色元气钻出来,如同星火燎原一般,逐渐的占领这片空间。
不一会儿,便占领了这片空间的半壁江山,与淡紫色雾气各自盘踞两边。
在苻乐以前的几次内视经历中,他只看到过那些淡紫色元气,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暗红颜色的元气。
苻乐看着眼前的画面,一时没有说话。
淡紫色元气开始数量变多了,它们开始侵占另一边的暗红色元气。
看得出来暗红色元气的攻击性和生命力更强大,它们的数量远远更少,却一直未露颓势,它们是胜势更明显的一方。
但它们数量毕竟太少了,慢慢的,它们开始力量不支了,它们逐渐被淡紫色元气吞噬掉,仅剩的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里。
它们孤立无援,淡紫色元气的援兵却源源不断。
呼——
那些被逼到角落里、所剩不多的暗红色的元气,似乎察觉到了苻乐的目光,它们翻滚起来。
苻乐目光平静如水,他慢慢朝它们走了过去。
“你说我是几千年来……第一个能够看到你们的人?”
苻乐一边向它们走近,一边口中轻轻说道,他的目光变的无比深邃,犹如在给自己说话。
苻乐走到了这团暗红色元气的面前,他犹豫了一下,向前伸出手来,手指慢慢的靠近它们。
这团在持续缩小的暗红色元气没有反抗,温顺的翻滚着,任由苻乐的指尖触碰它们的身体。
苻乐感受着它们,轻声说道:“你们便是那第二种‘胞弟’元气吧……”
苻乐沉吟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很勇敢。”
嗡——
得到了苻乐的肯定,这团已经缩小到巴掌大小的暗红色元气似乎很兴奋,它剧烈的翻滚着。
苻乐把它们捧在手中,叹了口气说道:“但你们被抛弃了,无人问津,只有一个人……勇敢又有什么用呢?”
苻乐抚摸着它们,神色有些疲惫的说道:“……对方可是千军万马啊。”
苻乐说完这句话后,这团暗红色元气只剩下指甲盖大小了,似乎随时会消散似的。
嗡——
苻乐的表情慢慢变的柔和,他笑了笑,凑近它轻声说道:
“正好我也被抛弃了,来,让我们招兵买马……”
苻乐的手掌骤然握紧,那仅剩的一丝暗红色元气钻入了他的经脉之中。
他缓缓地转过身,望着那些淡紫色的元气,表情骤然发狠,声音狠厉又斩钉截铁:
“招兵买马……以胖揍它们一顿!”
嗡——
随着苻乐口中最后一个字的落下,那一丝暗红色的元气出现在他背后,忽然迎风高涨,转而化作一片暗红色的元气海洋。
第七十四章 修道之始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整个世界被笼罩在黑暗当中,位于空中的半夏城也已经是黑夜了。
简陋的屋子里,苻乐躺在床上,他神情痛苦,捂住胸膛浑身发抖。
哗——
苻乐的眼睛猛地睁开,暗红色的光芒从他的眼睛里释放出来,随后逐渐暗淡下来,隐藏在他的瞳孔里面。
“呼——”
苻乐浑身大汗淋漓,他胸膛剧烈的起伏,从中传出沉重的呼吸声。
他伸出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的身体,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唔……”
苻乐捂住自己的胸膛,他能感觉到,还有一股元气在自己胸口里涌动。
苻乐咬住牙,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能够控制体内这些暗红色的元气。
苻乐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你要去哪……”
胸膛里一阵刺痛,那团暗红色气体翻涌着,苻乐心头一惊,他感觉到了这股元气涌动的方向。
察觉到它们的意图后,苻乐的背后不禁被冷汗打湿,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心脏?怎么可能!”
苻乐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你怎么能随便进我的心脏?”
苻乐开始压制胸膛里的那道暗红色元气,他咬着牙,不让它继续前进。
果然,苻乐的确能够控制它们,在苻乐脑子里下达意念之后,这道暗红色元气前进的速度果然变慢了许多。
但是,它依旧没有停下来,而是在继续缓慢的前进。
苻乐咬紧牙关,死命的抵抗它的前进,他能够感觉到从胸膛传来的巨大阻力。
他陷入了一场博弈,一场与这道淡红色元气的博弈。
嗡——
一种奇异的情绪传递到苻乐的心里,苻乐的表情一愣,他感觉到了,这暗红色元气传递过来一种哀求的情绪。
苻乐的意念一松,那暗红色元气疯狂发力,瞬间又向前涌动了一部分距离,距离苻乐的心脏更近了。
苻乐急忙稳住自己的意念,咬着牙说道:“该死的,还敢迷惑我……”
嗡嗡嗡——
胸膛里传来急促的嗡鸣声,那暗红色元气在苻乐胸膛里发出声音,同时传递过来一波又一波的哀求情绪。
苻乐一边抵抗着这道暗红色元气,一边咬着牙,神情恶狠狠的说道:
“你让我相信你?”
苻乐沉默了一会,不甘心的说道:“那可是心脏,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渐渐的,苻乐感觉到自己快坚持不住了,他对这股暗红色元气的控制力越来越弱,对方向前推进的力量则是越来越强。
苻乐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他感觉到一种疲惫感从大脑里传来。
他心一横,突然意念猛地一松,彻底的放开对那道暗红色元气的控制,闭上眼大吼一声:“妈的,也罢,信你一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轰——
随着苻乐完全放开控制,那道暗红色元气如同开闸的洪流一般,毫无阻碍的冲入了苻乐的心脏当中
。
哗——
苻乐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刺痛感,从他的心脏里传遍全身,他的身体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苻乐的脸色瞬间苍白,汗水从身体里宣泄出来,短短几秒之内,他浑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
大约五息之后,心脏里的那种剧痛感却如潮水般迅速消退,心脏里的异样感沉寂了下去。
那道暗红色元气,仿佛消失在了心脏里。
彭——
彭——
剧痛感退去后,胸膛里随之而传出的,是强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战鼓般沉重,又无比的有力。
苻乐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具经脉、骨血皆清晰可见的身体。
他惊讶的发现,他现在可以无比容易的内视,只要他心里所想的是如此,他便可以瞬间看到自己身体内部的画面。
内视自己的身躯,对他来说,变的如同呼吸一般简单。
苻乐闭上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心脏,它被包裹在一团暗红色的雾气里,看不清模样。
但是,苻乐却可以感觉到它喷涌出来的力量,浪潮般的力量从他的心脏里挤压出来,输送到身体的四肢。
同时,苻乐也看到,在他身上的经脉里,也有这种暗红色的元气涌动着。
呼——
苻乐缓缓地睁开眼,眼前还是这间简陋的屋子。
他伸出双手,慢慢握紧又松开,感受着四肢里和之前云泥之别的力量,他的身体在这一刻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苻乐抬起手掌,迟疑了一下,意念一动,牵引着经脉里的暗红色元气。
彭——
一团火焰般的暗红色元气沿着经脉,出现在他的手心。
苻乐感觉恍若隔世,他有些呆滞的望着自己手心的这团暗红色元气,喃喃自语道:
“我、我这是凝气成功了?”
哗——
苻乐眉头一皱,这团暗红色的元气瞬间缠绕在他的手上,又沿着他的经脉钻了回去。
苻乐脸上的迷茫终于慢慢转变为惊喜,他犹如一个发现新事物的孩童一般,反复的又尝试了几次。
彭——
彭——
彭——
这团暗红色的元气照亮这间屋子,然后熄灭,又照亮这间屋子,再度熄灭。
这样试了几次后,苻乐开始感觉自己的经脉有些隐隐作痛了。
他不再尝试,兴冲冲的打开窗子,让外面的月光洒在床上,他自己则躺在床上,听着窗户外面的虫鸣,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当凝气成功之后,苻乐感觉到,自己才或许真正算属于这个世界了。
不过,他的目标,是让这个世界有一天,属于自己。
……
今天是夏族第六队杂役弟子去后山采灵药的日子,苻乐早早的便起床,来到了杂役弟子以往集合的地方。
杂役弟子大部分都是来自其它地方的外族人,所以夏族对他们的规定更加严格。
因此,集合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的时间,所有的杂役弟子便都到齐了。
带头的是一名面容阴翳的中年杂役弟子,这个中年杂役弟子在夏族待了半辈子了,夏族有不少杂役弟子是由生到死都没有摆脱杂役身份的。
但中州仍旧有无数少年乐此不疲,他们趋之若鹜的想要登上这座空中之城,这就是八大神族的信仰之力。
阴翳男子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出发。”
“等一下——”
这时,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阴翳男子疑惑的循声看去,一个老仆人正快步走过来。
苻乐看到,老仆人走到阴翳男子的身边,在他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随后阴翳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老仆人获得阴翳男子的许可后,便转身向这群杂役弟子走来,最后竟然直接来到了苻乐的身边。
“你,出来——”
老仆人看着苻乐,神色淡然的说道:“跟我走。”
周围的杂役弟子皆是目露惊奇的看着苻乐,纷纷窃窃私语。
苻乐迟疑了一下,看向那名阴翳男子,阴翳男子朝他点了点头,苻乐便不再犹豫什么,只好走出队伍。
老仆人向后走去,苻乐跟在他的身后,二人离开了杂役弟子的队伍。
一路穿过多条幽静的小路,望着前面只管带路,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老仆人,苻乐心底难免有些紧张。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外。
看到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苻乐终于恍然大悟,而后无奈的摇着头笑了笑。
老仆人站在门外,朝那间屋子微微欠身,十分恭敬的说道:“小姐,老奴把人带到了。”
吱——
屋子的门被推开了,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铜铃声,一个腰里挂着铃铛的少女快步走了出来。
看到苻乐后,这名少女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掐着腰,看着苻乐,又有些气鼓鼓的说道:“呐,我就知道我不主动找你的话,你今天来不了。”
苻乐无奈的叹了口气,眼前的这少女,正是那夏瑜儿。
夏瑜儿蹦蹦跳跳的朝一旁的老仆人走过来,嘻嘻笑着说道:
“叶伯,麻烦你啦。”
老仆人则是更为恭敬的弯下腰,沉声说道:“老奴只是下人,小姐莫要折煞老奴了。”
夏瑜儿却仿佛没听到老仆人的话似的,她露出一个古灵精怪的笑容,凑近老仆人的脸,轻轻地在他的左脸上亲了一下。
苻乐瞪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的看到,这个糟老头子的脸,居然唰的一下红了。
“叶伯再见。”
夏瑜儿又是对着老仆人乖巧的一笑,随后转身跑向苻乐。
她一边急匆匆的拉住苻乐的手,快步往屋子里走去,一边撅了撅嘴,语气急促的说道:“快进来。”
“哎?”
苻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夏瑜儿拉进了房间里,屋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狡黠
布置华丽的少女闺房里,两旁的香炉向上飘荡着青烟。
正值清晨,墙壁上的月明石未亮,阳光也无法完全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所以此时的房间显得难免有些昏暗。
苻乐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桌子前,这个房间里有着一种好闻的香味,令得苻乐的脸颊微红。
夏瑜儿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看着苻乐。
望着少女的这个模样,苻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心底对这个少女实在有些无奈。
“呼——”
他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露出十分认真的目光,看着这个少女说道:“小姑娘,我手头还有好多活儿呢……”
苻乐不再打算和这个少女多纠缠了,他转过身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说道:“没空陪你玩。”
说完,苻乐便朝房间的门口走去。
“站住——”
身后响起那夏瑜儿的高声命令,苻乐转过身,看到夏瑜儿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夏瑜儿突然狡黠的一笑,望着苻乐说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被抓错的祖纹凡人,你要是敢离开……”
说到这里,夏瑜儿挥了挥小拳头,略带威胁口吻的看着苻乐说道:
“……我绝对让你在夏族呆的很难受。”
苻乐站在那里,背对着夏瑜儿,沉思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转过身,重新走向了夏瑜儿。
他倒是早就猜到这少女身份不一般,绝对不是普通的夏族弟子了,从他第一次来到这间房间,从这间房间的布置便可以看出来。
少女看到自己威胁成功,脸上的得意之色不禁更加浓郁。
苻乐来到她面前,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说吧,你让我教你什么?”
夏瑜儿拿出那本黑书岚经,摆在桌子上,掀开第二页,指着上面的第一个字,看着苻乐问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苻乐凑近一看,轻声说道:“堵……”
少女认真的点点头,又追问道:“第二个字呢?”
苻乐看了看,又告诉了她。
……
“第三个字呢?”
……
苻乐忍不住抬起眼皮,瞥了瞥她,语气不耐的反问道:“你是都不认识吧?”
夏瑜儿看上去有些委屈,她的眼睛微微闪烁,看着苻乐说道:
“我本来就都不认识。”
苻乐压住心头的怒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呢?搞的就好像……你就只不认识那一个字一样。”
夏瑜儿凑近了苻乐,眨着她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
她轻声说道:“那你就都教给我吧。”
虽心底有百般不耐,但望
着夏瑜儿的样子,看着少女此时的这般姿态,苻乐最终还是没有移开目光。
他面无表情的拿过了那本岚经,指着上面的华夏字,开始按部就班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教起夏瑜儿来。
……
“入……脏腑……十六个大循环,三十二……小循环,再聚于丹阳……”
夏瑜儿目光认真的注视着这本黑书,伸出白皙的手指按在书页上,手指慢慢的移动,嘴里断断续续的念着。
她的语气显得还很生疏,声音似乎很没底气,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苻乐有些惊诧的看着夏瑜儿,这个小姑娘真是天资聪颖,竟然这么短的时间便记住了。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没念错。”
“十六个大循环,三十二个小循环……聚于丹阳……”
夏瑜儿目光微凝,嘴里又断断续续的诵念着。
她把这句话重复了几遍,最后停下来,歪着头,目露疑惑的喃喃自语道:“这本书里写的话好像都是错的,跟我从小学过的修炼方法完全不同。”
苻乐沉吟了一会,反问道:“为什么你就确定你从小所学的是对的,这本书上记载的是错的呢?”
夏瑜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咧开嘴笑了笑说道:“因为一向如此。”
苻乐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苻乐知道,那些暗红色的元气正在他的体内流淌。
他凝视着夏瑜儿的眼睛,摇了摇头,又反问道:“一向如此的,便是对的吗?”
听到苻乐的话,夏瑜儿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她有些茫然的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苻乐想了一下,把那本桌子上的岚经推到夏瑜儿的面前,轻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妨按这本书上所记载的方式,试一下。”
夏瑜儿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苻乐。
苻乐急忙补充道:“当然,我也不确定有没有危险性,所以,选择权在你。”
苻乐说完,便不再多言,站在那里看着夏瑜儿,夏瑜儿则是盯着桌子上的岚经沉默不语。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有些安静。
“呼——”
夏瑜儿缓缓地闭上眼睛,周身开始有微风凝聚。
苻乐后退了几步,安静的看着她。
夏瑜儿陷入了冥想状态,她的身上开始有微弱的光芒闪烁,而后她的身体内部仿佛形成了一个漩涡,外界的元气开始向她的体内涌入。
嗡——
夏瑜儿静静地吞吐着这间屋子里的元气,这些元气开始在她的身体里形成一个循环。
元气融入她的血肉,又把杂质带出体外。
“唔……”
她的表情突然变的有些痛苦,眉头也皱了起来。
苻乐见状,心头猛地一紧,拳头忍不住紧握起来。
呼——
不过所幸的是,夏瑜儿脸上的痛苦之色,只持续了不到五秒钟。
随后,她紧锁的眉头便展开,表情逐渐的舒缓过来。
咔——
夏瑜儿的身体里传来一道破碎的声音,随后她周身的元气变的躁动不安,皮肤表面光芒大作。
呼——
她的衣衫顷刻间鼓动起来,元气似乎纷纷从她的体内逃离出来。
“嗯?”
夏瑜儿身体晃动了一下,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向苻乐。
她的眼睛里有些迷茫,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少女与苻乐四目相对。
嗡——
与夏瑜儿目光对视的那一刻,苻乐的大脑一阵眩晕。
这少女的眼睛里……有摄人心魄的光芒。
苻乐晃了晃脑袋,她有些惊讶的看到,夏瑜儿的眸子深处,有紫色的光芒缓缓流转。
夏瑜儿睫毛微微扇动,这一刻她的眼睛似乎更明亮了。
“还不错。”
夏瑜儿看着苻乐,平淡的笑了笑,脸上挂着些回味的神情。
苻乐松了口气,他看得出来夏瑜儿似乎从中收益了,只是他不打算多问。
对于他这样的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夏瑜儿从床上跳下来,从苻乐手中把那本岚经拿到自己手里,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
“这本书很危险,你不要乱动,还是我保管吧。”
苻乐看着夏瑜儿,她笑嘻嘻的站在那里,把这本岚经毫无痕迹的放到自己背后。
苻乐低下头,没有说话。
……
好长时间,苻乐的耳边没有听到夏瑜儿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夏瑜儿还在歪着头静静地观察着自己。
苻乐把目光移开,喉头滚动了一下。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夏瑜儿目光极为认真的看着苻乐,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凑近了苻乐,目光闪着好奇的光芒,如同一只发现秘密的小猫一般,狡黠的露出笑容。
“我刚刚在这个房间里,感受到了另一股气,我居然无法控制它们……”
夏瑜儿凑过来,把嘴唇贴近苻乐的耳朵,苻乐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少女口中呼出的热气,钻进他的衣领里。
夏瑜儿的语气带着几分惊讶,声音在苻乐耳边响起,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真不可思议……你居然凝气成功了?”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伪一少年
太阳慢慢的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
屋子里渐渐明亮,苻乐伸出手,轻轻地推开自己肩膀旁边的夏瑜儿。
他后退两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夏瑜儿。
望着苻乐严肃的样子,夏瑜儿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朝苻乐摆摆手,笑着说道:
“安啦,瞧你害怕的,我又不给别人说。”
苻乐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他也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耸了耸肩说道:“夏族知道了又怎样?说不定又把我当成天才供奉起来了。”
夏瑜儿撇了撇嘴,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半夏城上除了之前的你以外,没有一个凡人,杂役弟子也人人都是凝气境,你还会这样想吗?”
苻乐的心头微沉,看着夏瑜儿沉默不语。
夏瑜儿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只要你还是没有祖纹,你是否能修炼,对神族而言无意义。”
“但是你在这短短几天内,在每天杂活堆积、且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下,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凝气成功……”
夏瑜儿凝视着苻乐,声音幽幽的说道:“若是家主知道了,对你而言,恐怕是祸非福。”
苻乐抬着头,回应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避。
但其实苻乐自己也知道,凝气成功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声张,呆在这个神族里,杂役弟子反而是比较安全的身份。
苻乐看着夏瑜儿威胁自己的样子,却突然轻笑了一下,然后心底放松了下来。
随后,苻乐走过来,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懒洋洋的说道:“那又怎样,你又不会对外说。”
夏瑜儿吐了吐舌头,呲牙咧嘴的拉过一个椅子,靠着苻乐坐下来,把苻乐面前的那杯水拉到自己面前,仰起头一饮而尽。
“居然还吓不倒你……”
夏瑜儿把杯子朝苻乐推过去,一脸坦然地说道:“好吧,我确实没打算告诉别人。”
苻乐盯了自己面前的那个空杯子一会,把这个杯子轻轻推开,又拿了一个新的杯子,给自己倒上茶。
他斜睨着夏瑜儿,倒是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
夏瑜儿突然靠近苻乐,脸色变的严肃起来,她注视着苻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但是,我需要你帮我!”
苻乐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轻轻挑眉,反问道:“帮你?”
夏瑜儿犹豫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她的脸上神情不断变幻,似乎内心在顾忌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夏瑜儿才似乎下定了决心。
她的表情终于不再像刚才那般嬉笑,而是慢慢的严肃起来,她目光如炬的看着苻乐,声音无比庄重的说道:
“我确实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而且必须是你,不能是别人……”
她的语气一变,声音里突然又带了几分威胁,她注视着苻乐的眼睛,沉声说道:“但是,我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苻乐躲开她的视线,点了点头。
夏瑜儿望着苻乐这个样子,眉头不禁皱了一下,她又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算了,等到需要你帮忙的那一天,我再告诉你吧。”
苻乐撇了撇嘴,斜睨着这个有些神经兮兮的少女。
夏瑜儿引开了话题,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她打量了一下苻乐,颇为认真的说道:“你现在凝气成功,倒是也可以在族中进行修炼了。”
听到这里,苻乐心头一动,他追问道:“那如何?”
夏瑜儿见到苻乐果然不再纠结刚刚的问题,忍不住淡淡的一笑。
她继续说道:“杂役弟子在空闲的时间,也可以进神族的神阁里修炼,你现在当然也可以了。”
“神阁?”
苻乐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忍不住又继续追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夏瑜儿眉角轻挑,她看着苻乐说道:“当然是寻求机缘的地方啦。”
她话锋一转,又有些沉重的说道:“不过,也可能是找死的地方。”
夏瑜儿看着苻乐依旧茫然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夏族的神阁分十二种,有弟子之间自由格斗的寅虎神阁,也有求取各种神术的未羊神阁……”
听到这里,苻乐心头又是一动,不过他却沉默不语,没有说话。
夏瑜儿注视着苻乐的眼睛,语气十分严肃的说道:“你刚刚凝气成功,未免太弱了,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先去寅虎神阁里找死……”
她沉吟了一下,说道:“但你现在实在是太弱了,若是到时候你以现在这样的实力帮我的话,我有些不放心。”
“你先去午马神阁里面,领一道最低级的武技吧,只要是杂役弟子,三个月都有一次领武技的机会。”
听完夏瑜儿的话,苻乐却看上去有些犹豫起来,他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望着他的样子,夏瑜儿瞬间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她转过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
吱——
夏瑜儿打开柜子,拿出一张轻薄的灰色纸张来,灰色纸张上面有着一个青年弟子的画像。
苻乐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张纸,不知道夏瑜儿这是什么意思。
他向夏瑜儿的身后微微探头,看到了那柜子里装的东西,苻乐心头有些惊讶,急忙收回目光。
夏瑜儿也是十分紧张的站过来,用身子挡住了这个柜子,她朝苻乐挤出一个笑容。
下一刻,夏瑜儿背后的双手轻轻一拨,便将这个柜子的门十分自然的叩上了。
苻乐的脸上毫无表情,但他的心底却充斥着极大的疑惑,那个柜子里放着的,是一摞一摞这样的画像。
甚至,苻乐看到,在其中一摞画像的最顶上的一张,居然是刚刚把他带到夏瑜儿这里的、那名叫做叶伯的老仆人的画像。
苻乐脸上不动声色,夏瑜儿也神色自然。
夏瑜儿把那张灰色的画像放到苻乐手中,十分庄重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想让家主知道你凝气成功的事情,我把这个东西送给你一张。”
说罢,夏瑜儿把手中的这张灰色的画像纸小心翼翼的放到苻乐的手中。
苻乐接过来,画像触及指尖的那一刻,苻乐浑身猛地一颤,这东西摸起来居然像人的皮肤一样,带着几分温热。
苻乐打开这张画像,画像上是一个约莫与苻乐年龄相仿的少年,只是看上去精神更加萎靡些,这名少年垂着眉角,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苻乐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夏瑜儿,不知道她这是作何意思。
望着苻乐疑惑不解的样子,夏瑜儿耐心的解释道:
“这张纸,叫做七十二岁纸,你把他敷在脸上,可以帮你改变容颜。”
说到这里,夏瑜儿停了下来,她看着苻乐,又看了看苻乐手中的画像,缓慢的说道:
“你可以现在试一下。”
苻乐犹豫了一会,慢慢的捧起来那张画像,轻轻地敷在自己的脸上。
嗡——
苻乐的整张脸像被什么东西的嘴咬住了一般,口鼻都被堵住了,苻乐瞬间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他急忙捂住自己的脸,想要把这张画像扯下来,但却惊恐的现,这张画像紧紧的黏在了他的脸上,他居然扯不下来了。
苻乐感觉到,他脸上的肌肉似乎都蠕动了起来,同时出骨头移动的咔咔声。
不仅如此,他身体上的血肉和骨头,也是一阵蠕动变幻。
“呼——”
苻乐的身体逐渐平复下来,他捂着脸的手慢慢拿开,急忙跑到梳妆台上的镜子前。
“这、这是……”
苻乐拍打着自己的脸,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他的五官居然完全变成了那画像上少年的模样,此时的苻乐,脸上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并且眼角低垂、精神萎靡,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最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他的身体居然也生了变化,身高变矮了一些,肌肉也消退了一些,看上去更加瘦弱了。
夏瑜儿看着苻乐这个样子,似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轻声说道:
“你变的只是外貌,你的肌肉力量、身体素质,都没有生变化。”
夏瑜儿重新坐回床上,继续说道:“画像上这个少年的名字叫姜夜,也是一名杂役弟子,之所以给你他的画像,是因为这个少年性格孤僻,很少与他人交往,也几乎不去神阁,你变作他的模样,平时会隐藏的比较安全。”
“这张七十二岁纸,一共可以用二十次,一次六个时辰,所以你最好还是珍惜机会。”
“趁现在这一次机会,你最好现在去午马神阁,领一道低级武技。”
苻乐望着镜子里自己脸上这张陌生的面孔,他轻轻拍打着,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不知道为什么,苻乐脑子里浮现的,是刚刚柜子里那一摞摞画像的画面。
苻乐打了个激灵,突然不寒而栗。
他向后踉跄的退了几步,不敢看夏瑜儿的眼睛,苻乐推开门,便要直接走出去。
“喂——”
苻乐一扭头,一个青色的东西被夏瑜儿抛了过来,苻乐伸出手,在空中把它接住。
苻乐张开手掌一看,居然是一道青色的卷轴。
夏瑜儿的脸上依旧是挂着那种狡黠的笑容,她倚在墙上,看着表情慌张的苻乐,不紧不慢的说道:
“先练你自己从午马神阁里领出来的武技,再练我给你的这个……”
……
“……还有,明天别忘了来教我。”
第七十七章 寅虎神阁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道路上,一个看上去无精打采的瘦弱少年在慢悠悠的走着。
这个少年眼角低垂,精神萎靡,一副对周围事物都漠然的样子。
他的身旁有无数的夏族弟子经过,他们没人注意到这个平凡的少年,他十分的不起眼,就像被淹没在了人潮里。
这个少年,正是易容之后的苻乐。
苻乐一边在路上走着,脑海里一边回忆着刚刚夏瑜儿的话。
“午马神阁……”
苻乐朝着夏瑜儿给的位置前进,突然看到路旁有一个火红色的大殿,大殿的外部建造很独特,有一股肃杀之意从上面传来。
殿门有许多夏族弟子摩肩擦踵的进入和走出。
苻乐停驻脚步,看到这个火红色大殿的门外的石柱上,写着“寅虎神阁”四个大字。
苻乐想起来,夏瑜儿说过,寅虎神阁是弟子之间格斗的地方,他不能先来这里。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是这里……”
苻乐转身便要离开,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一阵微微刺痛,随后传递过来一种不属于苻乐的情绪。
“嗯?”
苻乐心头一动,是那暗红色的元气传递过来的情绪。
苻乐皱了皱眉头,指着那身后的寅虎神阁,自言自语道:
“你让我进这里面去?”
胸膛里又传递过来那暗红色元气的情绪,苻乐领会到后,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他站在那里,像在给自己说话一般的喃喃自语道:“我现在实力太低,什么武技都不会,不能进去。”
嗡——
苻乐说完这句话,心脏里的刺痛感却突然增强,苻乐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想不到,他体内的暗红色元气还是坚持让他进去这寅虎神阁,并且意见还十分的强烈。
苻乐一想向前走,他心脏里的那种刺痛感便加强。
他沉吟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你没有问题?”
大约又驻足在这里十息后,苻乐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那好吧,我进去。”
心脏里的那种刺痛感骤然消失,随后是一种欢呼雀跃的感觉从他的心脏中传来。
苻乐又打量了一下这充满肃杀之意的殿门,压下心头的紧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径直走了进去。
哗——
一走进这寅虎神阁,苻乐耳边轰的一声炸响,传来浪潮般的嘶吼叫喊声,他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苻乐看到眼前场景的那一刻,露出了无比震撼的神色。
这寅虎神阁里面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大殿,苻乐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各个方位矗立着数百个擂台,擂台上的少年们都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浑身大汗淋漓的撕打在一起。
偶尔有少女在擂台上与之对战,这些少女们也神色平静,毫不在意少年们赤裸上身,这里不拘小节,有的只是野蛮的格斗。
不知道是不是夏族刻意为之,擂台旁边没有观众台,所以观看者都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个擂台旁观看。
这样就导致,除非成绩极其出彩,否则弟子们几乎没有一战成名的机会,想在战斗中成名,除非把这一百多个擂台中一一打过去。
不过,苻乐看到这样,反而放下心来,这倒是更合苻乐的心意。
苻乐挤着人群往里走,耳朵依旧没有适应这里喧闹的环境,依旧是传来阵阵嗡鸣声。
这寅虎神阁的建造材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隔音效果居然这般好,苻乐刚刚在外面居然一点没有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苻乐观察到,几乎每个擂台旁都有一个青年弟子坐在那里,这些青年弟子的年龄要普遍大一些。
他们待在这里,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看上去,这些青年弟子对擂台上少年们的搏斗并不感兴趣。
这些青年弟子的面前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几个简单的竹签。
苻乐挤到一个看上去表情还算平和的青年弟子面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你好,我……”
苻乐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了,他有些哑言了。
他挤过来的过程中,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周围少年们的影响,苻乐自己看上去倒是很兴奋,但是来到这青年弟子的面前后,苻乐却又紧张起来。
他突然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怎么问。
那青年弟子也注意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苻乐,他抬了抬眼皮,看着苻乐不紧不慢的问道:“新来的?”
这名青年弟子的声音不大,但令苻乐感到神奇的是,在这么喧闹的环境中,竟正好可以让苻乐清晰的听到。
苻乐急忙点了点头。
这名青年弟子倒是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而是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随后熟练的给苻乐讲解起来:
“第一层里都是杂役弟子,擂台搏斗没什么具体规则,哪个擂台空了就可以随便上,搏斗双方协议好的话,还可以押任何东西做赌注。”
这个青年弟子的声音仿佛注入了某种力量,在这种吵杂的环境中,直接清晰的传到了苻乐的耳朵里。
并且他讲的很熟练,看来应该经常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给很多新人讲过了。
听完这名青年弟子的话,苻乐还没有说什么,这名青年弟子倒是露出一种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他来。
这名青年弟子一边打量苻乐,一边又继续说道:
“我看你这般瘦弱,最好还是不要呆在这里了,这一层虽然只是杂役弟子,但你这模样也够呛吃得消,所以还是先回去吧。”
苻乐观这青年弟子说话时的表情,倒是明白这青年弟子说这话没有什么恶意,的确只是在为自己着想。
苻乐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谢谢。”
他的声音却立马淹没在了周围喧闹的环境中,那名青年弟子似乎并没有听到,他懒散的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苻乐。
轰——
苻乐的情绪没什么变化,但他的经脉却突然胀痛起来,体内的那种暗红色元气仿佛受到了什么莫大的侮辱一般,传递给苻乐一种极其愤怒的情绪。
苻乐看了看周围擂台上大汗淋漓的弟子们,又仔细想了想,觉得以自己目前的实力,的确是不适合参加这种格斗。
他转过身,便准备离开这寅虎神阁,继续前往夏瑜儿告诉他的午马神阁。
嗡嗡——
体内的那些暗红色元气却似乎不答应,出剧烈的嗡鸣声。
苻乐皱了皱眉头,决定不理会这东,他继续向殿门外走去。
“嘶……”
苻乐一步还未迈出,突然胸口传来剧痛感,他的身体每想向前移动一步,胸口的那种剧痛感便增强一分。
苻乐也是大汗淋漓了,他捂住胸口,咬着牙,嘴里自言自语道:“你这该死的东西,弄清楚谁是主人……”
嗡——
嗡——
嗡——
感受到苻乐心底的怒意,这些暗红色元气却也是不甘示弱,传递给苻乐一种怒意。
它似乎在苻乐身体里沸腾起来了,苻乐胸口的那种刺痛感传遍了全身。
苻乐打定了主意,今天必须离开,这暗红色元气越想待在这里战斗,他就越要离开这里。
不为其它,就是要和它对着干,让它明白这是谁的身体!
苻乐心头的怒意越积越大,今日若是压不住他身体里的这东西,日后岂不是让他翻了天?
“呼——”
经过一处擂台时,不知怎么的,苻乐无意间抬起了头,看清了那个擂台上的人。
苻乐突然愣住了,他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外走了。
他驻步在那里,愣愣的看着这个擂台上的那个人。苻乐的表情突然慢慢变化,他的眼睛里涌起了一抹狂热的光芒。
苻乐改变主意了,他不打算走了。
他站在那里,身体里的暗红色元气还不甘的翻涌着,苻乐目光聚焦在擂台上那人身上一会儿,突然猛地在心中问道:
“你真这么想战斗?”
……
苻乐的嘴角微微扬起,他的目光直视擂台上的身影,罕见的升起一抹战意。
“好久不见啊……”
第七十八章 打擂
气氛十分火爆的寅虎神阁里,数量过百的擂台上,无数赤着膀子的少年们缠斗在一起,周围观看的少年少女们出震耳欲聋的助威声、叫喊声。
其中一个擂台上,一个年龄稍大的少年正与另一名魁梧少年缠斗在一起。
擂台周围,两个少年的好友们正面红耳赤的高声呼喊着,他们在分别为自己的同伴呐喊助威,气氛在此刻被推到了顶点。
擂台之下,苻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年龄稍大的少年,视线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擂台上的这个人,苻乐记忆犹新,正是那在他初当杂役弟子、并且第一次采药时,刁难羞辱过他的那位华师兄。
苻乐看到擂台上两边的名字,终于知道了这位华师兄的名讳。
华承阳。
砰——
擂台上,那魁梧少年用双手挡住华承阳一拳,身体却止不住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擂台边缘,才勉强稳住身形。
华承阳则是很有风度的停下攻势,没有继续攻击,反而等待着那魁梧少年稳住身形。
“好——”
……
“华师兄好样的——”
……
“不以力强而欺人,这才是我们的华师兄……”
……
随着华承阳这完美的一击,和点到为止的优雅停手,周围的少年们顿时爆出一阵叫好声。
苻乐观察到,华承阳是整个寅虎神阁一层里,少数几个没有赤着膀子的少年。
由于夏族对杂役弟子管理严格,所以平时杂役弟子们的生活都过的比较僵硬、无趣。
也唯有在这寅虎神阁的擂台上,才可以完全的放开自我,投身于畅快淋漓的战斗当中。
所以,只要是身处这寅虎神阁里,周围的杂役弟子们,不管是看客,还是擂台上正在搏斗的少年少女,皆是拼尽全力的拳掌相交,高声嘶吼,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但华承阳不一样。
相比于其他擂台上少年们的大汗淋漓、面红耳赤,华承阳则是举止风度翩翩、十分优雅,他把情绪和力量都控制的恰到好处。
华承阳在擂台上从来都是给对方很多机会,最后让对方落败时,也总是收着力量,从来不会让对方在自己的好友们面前太过丢人。
所以,跟他交手的任何一个杂役弟子们,即便是输了,也皆是心服口服,被华承阳身上领袖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呼——”
华承阳对面的那魁梧少年喘着粗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赤裸着的上身大汗淋漓,几乎湿透了。
砰——
砰——
砰——
华承阳纵身跃起,身体冲向那魁梧少年,同时在空中连续弹出三腿。
魁梧少年急忙将两只粗壮的肩膀交叉摆起,挡在自己身前。
华承阳那三脚弹出,连续点在那魁梧少年肩膀上的一个部位。
“嘶……”
那魁梧少年顿时裂开嘴角,表情显得十分痛苦,脸色涨红。
他本身已是身处擂台边缘,再承受这华承阳三脚连点的力道,不禁身体又向后退了几步。
呼——
一脚踩空,这魁梧少年脸色猛地一变,终究还是坠下擂台。
看到这魁梧少年头部向下,周围的少年少女们顿时出惊呼声,有几名少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响声并没有出现,华承阳牢牢的拉住了那魁梧少年的双脚,同时双手一提,魁梧少年稳稳的着地。
看到魁梧少年安全着地后,华承阳也似乎没有站稳一般,一个踉跄也从擂台上掉在地上。
两个人都掉出了擂台,只是一前一后。
华承阳走过去,把那个魁梧少年扶起来,露出一个微笑,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看,我们谁都没有赢,你只是踩空了,运气不好。”
周围静了一会,随后爆出浪潮般的响声,甚至盖过了其它擂台旁的喧闹声,令得周围数个擂台都纷纷侧目。
“华师兄,好样的!”
周围的少年少女们高呼着,他们因为华承阳这一善解人意的举动,彻底的被他折服了。
魁梧少年望着华承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忍不住说道:“谢谢。”
随后,他便转过身,和周围一同来的好友们离去了。
随着魁梧少年的离去,擂台上只剩下了华承阳一个人,他的对手空了出来,周围的视线又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整个上午,华承阳已经连赢了十二局,他已经到了无人敢挑战的地步。
华承阳的视线一一扫过周围的少年少女们,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他抬高了声音说道:
“诸位,今日华某承蒙各位照顾,侥幸全胜,在下窃以为,彼此之间不宜过于争强,今日暂且如此,再过几日,再来和大家讨教。”
说罢,华承阳便欲转身离去,这是个完美的结束。
“等一下——”
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少年少女们纷纷侧目看去。
听到这句话,华承阳欲离开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他回过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人们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瘦弱少年慢悠悠的走了上来,这个少年耷拉着头,眼睛半睁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看到他的模样,周围的少年少女们都忍不住目露怪异,但还是给这个瘦弱少年让了一条路。
这个少年一步步的走上擂台,目光平静的看着华承阳。
他自然便是苻乐。
华承阳恢复了温和的笑容,他朝这个少年拱了拱手,淡然的说道:“这位同门,若是想与华某一起切磋进步的话,不如等几日……”
“婊子就婊子呗,立什么牌坊?”
华承阳话未说完,便被苻乐打断,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后眼底开始有浓郁的杀意凝聚。
苻乐目光如炬,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最后目光又落在华承阳的身上,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说道:
“我没你这么文绉绉,我今天就是要揍你!”
哗——
苻乐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中瞬间爆出一片哗然声。
“我没听错吧,这个豆芽菜,居然这样说华师兄?”
……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啊……”
……
“啧啧,一副育不良的样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
人群里议论纷纷,但苻乐仿佛没听到似的,目光平静如水,但依旧紧紧的盯着华承阳。
华承阳的目光愈的冰冷起来,他望着眼前的这个瘦弱的少年,杀意凝聚之余,还有些自内心的疑惑。
华承阳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对方就是针对他来的,但他不记得自己得罪过眼前的这个少年。
而且他华承阳在夏族,身份平衡把握的很好,杂役弟子中无人敢招惹,正式弟子也不屑对付他,所以他也实在想不出,谁犯得着来针对他。
但疑惑归疑惑,此时的怒意却是的确抑制不住了,他努力保持着自己风轻云淡的表情,朝苻乐温和的笑了笑。
华承阳伸出手掌,并微微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讨教一二了。”
轰——
看得出来华承阳是真的动了怒,这次的出手,和之前对那魁梧少年时的气势完全不一样。
华承阳目光如炬,周遭的气流瞬间变的狂躁,涌动变快,他这次一出手,便是在凝聚力量,他的衣衫鼓动,衣袖猎猎作响。
“再等一下——”
苻乐突如其来的喊叫,打断了华承阳的蓄力,让得他浑身的力气一泄,顿时让他感受到用错力的难受。
饶是华承阳再会装,此刻也实在忍不住了,他竭力压下心底的怒意,看着苻乐,咬牙切齿的说道:“又干什么?”
苻乐微微一笑,目光紧紧的盯着华承阳,眸子深处微微波动,逐渐有浓郁的战意凝聚起来。
他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下注。”
……
第七十九章 第一场战斗
喧闹的大殿里,苻乐的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让周围的人群听到。
这个擂台周围的气氛安静了一下,少年少女们纷纷目露怪异的看着苻乐,就连华承阳,眸子里也流露出一丝惊色。
打擂下注在这里虽然也是允许的,但在这寅虎神阁一层中,在这些杂役弟子中间,一般很少用这个规则。
因为杂役弟子们普遍身上都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最多只能赌杂活牌,自己赢了也得不到什么有意义的好处,还极易得罪对方,实在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如果不是与对方有什么仇怨,寅虎神阁一层的擂台上,倒是很少有人会玩下注。
负责这个擂台的那名青年弟子闻言,眼中也是闪过不耐烦的神色。
这些青年弟子也不愿意看到这些杂役弟子下注,因为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华承阳看着苻乐,忍不住问道:“你要赌什么?”
苻乐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而看向负责他们这个擂台的那个青年弟子,抱了抱拳,问道:“请问师兄,不知可以赌什么?”
看到苻乐再一次忽视自己,华承阳眼中的杀意猛然迸,几乎要实质化。
擂台下的这名青年弟子打量了一下苻乐,开口问道:“你有什么?”
苻乐作沉思状,好一会儿后才摇了摇头,老实的回答道:“我这次出来,倒是什么也没有带。”
听到苻乐这句话,那名青年弟子倒是出奇的没有不耐烦,反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说道:“那便赌杂活牌吧。”
“杂活牌?”
苻乐倒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他忍不住看着那青年弟子,目露疑惑。
青年弟子懒洋洋的躺在座位上,抬抬眼皮不紧不慢的说道:
“擂台打输的人,要承担增加杂活儿的任务,从两百株灵药和五间弟子起居室起步,上不封顶。”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小子,我必须提醒你,即便是你赢了,这些杂活儿也不是对方替你干的,而只是他自己的杂活儿增加了。”
“也就是说,你自己平时的杂活儿一分没有少,只是对方的工作量会大大增加。”
苻乐恍然大悟,这赌杂活牌还真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怪不得很少有人在擂台上动用。
也就真的只有那些有仇怨的弟子,才会作这种赌注。
华承阳冷笑了一下,看着苻乐说道:“这位师弟,怎么样,还要赌吗?”
苻乐没有言语,立在擂台上犹豫不决。
华承阳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犹豫了,不禁心底十分的畅快。
他现在看出来了,这个少年不是刻意来针对自己的,或许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想通过打败自己名利双收的毛头小子而已。
“我赌一千株灵药!”
……
哗——
“什么?”
华承阳脑子里的思绪还没想完,便被苻乐的声音所打断,他目眶欲裂的大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白了这个擂台的这种独特下注规则,苻乐反而放下心来。
华承阳怒极反笑,看着苻乐止不住的点头说道:“好好好,有魄力,我也跟一千株灵药!”
随着华承阳的声音响起,这个擂台周围的气氛又被点燃,周围的少年少女们出浪潮一般的叫好声。
同时,周围其它擂台旁边的看客,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
……
“过去看看,那边擂台上,好像有人赌杂活儿牌了。”
……
“对,好像还是和华承阳赌的……”
……
“真的?走,那边更好看!”
……
不一会儿,苻乐身处的这个擂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居然隐隐有成为这大殿焦点的趋势。
负责这个擂台的青年弟子看到双方都已下注,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从桌子上的竹签里抽出两支,在两支竹签上,分别写上一千株灵药几个大字。
写完后,这名青年弟子又看向苻乐和项天鸽,沉声问道:“你们的名字?”
华承阳挺起胸膛,语气带着几分骄傲,声音低沉有力的说道:
“华承阳。”
另一边的苻乐则沉默了一会,也是沉声说道:“姜夜。”
青年男子点点头,在两支竹签上分别写上二人的名字,然后屈指一弹,竹签插在擂台两旁的底座上。
华承阳听到苻乐报的名字,则是愣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朋友,我与你有仇怨?我好像根本不认识你……”
苻乐的拳头微微握紧,他的眸子深处光芒闪烁,慢慢凝聚起一抹狂热的战意。
他望着华承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马上就会认识了……”
砰——
听到苻乐的话,华承阳却是没有回话,而是脚掌一跺,竟是身形向前暴射,主动出击。
呼——
苻乐瞳孔紧缩,他没想到这华承阳度居然这般惊人,擂台不大,转瞬之间,这华承阳便来到了苻乐面前。
砰——
砰——
砰——
凌厉的攻势让得苻乐有些惊慌失措,一时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下意识的举起手挡在身体前面。
砰砰砰——
雨点般的拳头挥舞在了苻乐的挡在前面的双臂上,苻乐顿时感觉到双臂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华承阳的实战经验的确要比苻乐丰富的多,他的出手毫无征兆,上一刻还在与苻乐交谈,下一刻便瞬间动攻击,让得苻乐有些触不及防。
砰——
又是狠厉的一记鞭腿,甩在苻乐的手臂上,苻乐被重重地甩了出去,摔在擂台上。
“你的口气……真的要比实力大的多。”
华承阳一脸淡漠的看着他,同时心底有些稍稍放心下来。
通过初次交手苻乐的反应和格斗技巧,他已经看出来,这个小子丝毫不懂战斗技巧,且反应极其迟钝。
看来眼前的这个小子,刚刚的确只是在装模作样。
“唔……”
苻乐咬着牙,慢慢的站起来,目光狠厉的看着华承阳,他的两只胳膊表面,已是泛起一片红色,同时火辣辣的感觉从上面传来。
这个华承阳出手极其巧妙,只攻苻乐的手臂,且只攻击一个部位,看似是在给苻乐机会,其实若是苻乐调理不好,极易给以后的生活留下隐疾。
“嗯?”
看到苻乐的双臂还能抬起头,华承阳眉角微挑,眼前的这个身材矮小又瘦弱的少年,身体硬度和抗击打能力,倒是比他想象的强得多。
华承阳背在身后的双手上,淡白色的光芒悄然熄灭,他隐藏的很多,周围的少年少女们都没有看出来,他已经动用了元力。
其实在这种杂役弟子之间的同门擂台上,一般情况下,双方是都不会动用元力的,大多数情况还是只是靠肉体力量战斗。
毕竟少年少女们肉体还算脆弱,哪怕是最初级的元力,也极易造成极大的伤害。
“呼——”
苻乐死死地盯着华承阳,同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场真正的战斗,但是奈何出师未捷,这第一次交手,便被对方重创手臂。
幸亏苻乐在那虚无之地小毕方的巢穴里,吃过各种灵兽肉,饮过不少灵兽血,让得他的身体强度倒是非同寻常。
不然凭这这华承阳刚刚那毒辣的攻势,便可以让他的双臂废掉。
“呼——”
苻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眼中逐渐凝聚起狠厉,同时他身体旁边的气流,也骤然运转起来。
不过所幸,他也没打算靠肉搏赢这家伙……
嘭——
如同浑身绽放出火焰一般,暗红色的元气瞬间从苻乐心脏里压缩出来,通过经脉运送到他的四肢,最后在身体上释放出来。
“哦?”
华承阳眼睛微眯,他玩味的看着苻乐,的声音带上了一种莫名的意味:“动用元力了啊……”
哗——
擂台周围的少年少女们看到苻乐身上的暗红色元气,出一片哗然声。
一些少年少女不禁在下面大喊起来,出震耳欲聋的大骂声:
“居然动用了元力,真不要脸!”
……
“就是,华师兄都还没用,你居然先用?看不出来华师兄在让着你吗?”
……
“真是班门弄斧啊,若是动用元力的话,华师兄三秒钟便可以废了你……”
……
“这可是他自己先用元力的,怪不得华师兄,华师兄你也用吧,无需让着这种人……”
……
“华师兄用元力吧,打死了也没事,我们都给你作证……”
……
看到苻乐身上的暗红色元气,就连那负责这个擂台的青年弟子,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听到下面的怒骂声,苻乐陷入了沉默,他倒是不知道,这寅虎神阁第一层里,还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定。
看到苻乐陷入了沉默,另一边的华承阳淡然的一笑,朝苻乐抱了抱拳说道:“既然道友先用了元力,非要对在下进行修道上的指点,那么,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轰——
随着华承阳最后一个字的落下,他周身的气势瞬间改变,同时,一股比苻乐要强大的多的元气,从他的身上猛地爆出来。
随着这股元气的爆,整个大殿里的其它擂台上,少年少女们都停止了彼此之间的打斗,纷纷看向苻乐二人所在的擂台。
华承阳衣衫鼓动,猎猎作响,他目露杀机的看着苻乐,森然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
“道友,请赐教……”
第八十章 出师未捷
轰——
凌厉的气势自华承阳身上爆出来,席卷在这擂台上。
擂台下面,一些较为瘦弱的少年少女纷纷承受不住这气势,连连后退。
擂台周围空出来一圈空地,那些后退的少年少女们,纷纷目露惊惧的看着擂台上的华承阳。
“华师兄,厉害!”
……
“华承阳,杀鸡儆猴啊……”
……
“三招让那小子滚下去!”
……
四周聚集过来观看的弟子越来越多,有与华承阳相熟的人来到这里,忍不住在下面替他助威高喊。
而反观苻乐,莫说没有一人给他助威,甚至似乎在整个擂台下面,连一个认识他的人都没有。
看到这样的情景,苻乐反而放下心来,看来的确如夏瑜儿安排的那样,这名叫姜夜的少年在整个夏族的杂役弟子中,没有朋友,也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苻乐细想,倒也是符合常理,夏族几万名杂役弟子,并且外出干活的队伍,每回都重新编排弟子。
再加上现在的寅虎神阁里,也只是有部分杂役弟子在这里而已。
若是这名叫姜夜的少年干活时,每回都只是闷头干活、不与他人交谈来往的话,现在无人认识他,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苻乐把思绪拉回来,注视着前面气势凌厉的华承阳,华承阳也目光冰冷的看着苻乐,并且一步步的向他走过来。
苻乐把身体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并且慢慢的,也把自己身体里的那种暗红色元气,从经脉里运转出来。
“哥哥加油……”
苻乐站在擂台边上,突然耳边听到了一声稚嫩的声音,同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裤腿。
他疑惑的向下看去,看到了一双黑白分明、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
那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他仰着头看着苻乐,脸上洋溢着掩盖不住的骄傲。
小男孩朝苻乐挥了挥小拳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哥哥今天真勇敢,我不生哥哥的气了……”
呼——
苻乐看着小男孩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耳边破风声响起,苻乐急忙下意识的把头闪避到一边。
砰——
华承阳的拳头紧贴着苻乐的头,呼啸而过,重重地打在擂台两旁的石柱上。
咔——
坚硬的石柱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
苻乐顺势滚到一旁,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再分心了,急忙站起来,警惕的看着华承阳。
苻乐瞥到了擂台下面的那个小男孩,小男孩似乎是看到自己干扰到了苻乐,脸色变的煞白。
他看着苻乐,睫毛微微扇动,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愧疚,同时有着一种苻乐说不出来的感觉。
砰——
华承阳的腿部骤然力,冲向苻乐,苻乐不再看那小男孩,急忙脚掌一跺,也是身形向前推去,冲向华承阳。
轰——
裹杂着元力的两个拳头重重地撞在了一起,传来一声让人头皮麻的响声。
华承阳眉头一皱,急忙撤回自己的拳头,脚掌一弹,身体向后退了几步。
哗——
周围一片哗然,有无比震惊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
“华师兄……先后退的?”
……
“华承阳居然占了下风?”
……
“这是怎么回事?”
……
周围的杂役弟子们皆是目露震惊之色的看向苻乐,以为这个瘦弱矮小的少年居然在刚才二人的交锋中,占了上风。
其实并非如此。
苻乐则在二人拳头接触的那一刻,感觉到从自己的拳面上传来一股巨震,他的骨头都仿佛要被震碎了。
苻乐也踉跄着退后了几步,急忙将脸上痛楚的表情压了下去。
不同于华承阳的主动抽身后退,苻乐的后退是被动的,他是真的被拳头上传来的那股巨震感,震的后退了这数步。
经此一轮交手,苻乐身上的暗红色元气看上去暗淡了不少,而反观华承阳,身上的那种淡白色元气则还很是浓郁。
“呼——”
苻乐呼出一口浊气,忍不住在心底对着那暗红色元气怒骂道:
“你不是说没问题吗?这怎么看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苻乐警惕的看着华承阳,揉了揉自己的手,调整和恢复着身体的状态。
而在擂台的另一侧,华承阳看向苻乐的眼神中,居然也开始流露出一抹凝重。
苻乐这边,他对华承阳的实力很惊讶。
而另一边,华承阳表面上看上去倒是神色如常,但其实华承阳心底的震惊,近乎到了翻江倒海的地步。
在苻乐刚刚展露出元气的那一刻,华承阳便看出来,他不过是一个凝气一层的修为,甚至连凝气一层的修为看上去都略显虚浮,应该是刚刚凝气不过两天。
华承阳自己是凝气四层的修为,在杂役弟子中也是少数几个达到凝气四层的人,况且他的修为也要比苻乐稳固的多。
刚刚在看到苻乐居然敢硬抗自己的那一刻,华承阳本以为一招便可以废了他,尚在犹豫碍于周围的众多弟子们,是不是要收点力量。
但下一刻,与苻乐拳头相接的那一刹那,华承阳居然震惊的现,自己的拳头就像撞上了一堵厚重的墙一般,居然难以再向前推进。
对方以那尚还无比虚浮的凝气一层的境界,竟然可以与自己凝气四层的境界平分秋色。
并且对方那暗红色的元气也非常的诡异,与自己的元气接触的那一刻,这种暗红色的元气就犹如有生命一般,居然在源源不断的拉扯着自己的元气。
引得自己的元气不受控制的主动向那边涌去,对方的元气就好像……在吞噬自己的元气一般。
“呼——”
华承阳呼出一口浊气,目露警惕的打量着苻乐,一时也不敢主动上前了,此刻他对苻乐的忌惮,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苻乐也是目光冰冷的盯着华承阳,看到华承阳不主动出击,他毕竟是第一次战斗,索性也不再主动出手了。
一时间,两个人对峙在这个擂台上,一动不动。
“……”
周围的少年少女们则是有些茫然的看着擂台上的两人,不知道生了什么。
但是,有一点他们看的很明白,那就是擂台上这个叫姜夜的少年,刚刚先击退了华承阳。
周围安静了下来,之前那一边倒的叫嚣声和助威声,此刻渐渐的小了下去。
华承阳站在擂台的一侧,看着苻乐眼睛微眯,内心不禁沉思陷入了沉思。
眼前这个瘦弱萎靡的少年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华承阳不认为这是一次偶然的挑战,眼前这个叫姜夜的少年绝对不是一般人,更像是受人之托,来刻意震慑自己的。
他心头微沉,眼中惊疑不定,莫不是有上头的人要开始对付自己?
心里这般想着,华承阳的脸上却慢慢的升起一抹傲意。
华承阳眼睛里的疑惑与惊慌逐渐消失不见,他又慢慢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神色,目光深邃的望着苻乐,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如果上头想要换了我,我就让上头看看我华承阳的价值。”
轰——
说罢,华承阳的身上爆出一股比刚刚更强的气势,同时周身的淡白色元气大作,他的身体猛地向前暴推,带着呼呼风声,来到了苻乐面前。
砰——
苻乐也没了最初战斗时的惊慌,裹杂着元力的拳头,便是迎了上去。
砰——
砰——
砰——
真正的交手一开始,高下立分。
苻乐只会用最原始、野蛮的战斗方式攻击华承阳,而与苻乐相比,华承阳的战斗技巧堪称精湛。
吃了一开始的亏之后,华承阳迅转变了战斗方式,开始避免与苻乐过两秒的身体接触。
拳、膝、腿、肘……
总是与苻乐的身体一沾即离,避免了苻乐身上那种诡异的暗红色元气再度吞噬自己的元气。
并且,华承阳也尽可能的避开苻乐身上暗红色元气浓郁的地方,专门找薄弱的地方攻击。
砰——
又是一拳,苻乐被击中了小腹,顿时感觉浑身的力气,在那一刻都被卸掉了。
“唔……”
苻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迅捂住腹部想要后退。
华承阳却不会给他机会,下一脚则是狠狠地鞭在了苻乐的小腿上。
“啊啊啊啊——”
苻乐痛苦的哀嚎着,同时摔出好几米,差点便摔出擂台,抓住了擂台的石柱,才算是没有掉出去。
华承阳脸上的神色变的轻松了许多,他一脸淡漠的看着苻乐,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根本一丁点儿战斗方式都没有学过,既然如此,你应该也不会武技吧,那我便不懂用武技了,免得伤了我的名声。”
“呼,呼——”
苻乐喘着粗气,浑身大汗淋漓,他的小腿隐隐传来阵痛感,被踢中的地方已经青紫一片。
“该死的,你这鬼东西……”
苻乐在心底骂着那暗红色的元气,他恨恨地在心底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问题?你刚刚没上来前,不是很不可一世吗?”
嗡嗡——
胸膛里传来嗡鸣声,苻乐领会到了这暗红色元气的意思。
“什么?”
苻乐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让我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你?”
苻乐目露沉思状,然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呼——
华承阳可不给苻乐休息的时间,他周身淡白色元气暴涌出来,以一种极快的度向苻乐冲过来。
“你在那自言自语的嘟囔什么呢?”
华承阳冷笑着说道,同时无比迅猛的攻势向苻乐攻来。
苻乐见状,咬了咬牙,急忙想要躲开。
却不承想,身体想要挪动的同时,从已经开始肿胀紫的腿上传来一阵剧痛。
“嘶……”
苻乐的度慢了半拍,华承阳的拳头却已经来到面前。
砰——
一拳击中苻乐的胸膛,那一刻,苻乐几乎窒息。
砰——
华承阳顺势提膝,击中苻乐的小腹,苻乐痛的几乎昏厥,额头上的汗珠滴落下来。
砰——
又是一击肘击,击中苻乐的脑袋,苻乐感觉大脑一阵嗡鸣,眼前的画面变的无比模糊。
砰——
……
砰——
……
砰——
……
华承阳打的来了感觉,他面目狰狞,也没了之前的优雅克制,一边疯狂嘶吼着,一边挥舞着自己裹杂着元气的拳头。
到了最后,华承阳也不讲究什么格斗技巧了,直接便是最原始的格斗方式。
拳脚相加,依次挥出——
华承阳都有些打累了,眼前的这个瘦弱的少年似乎完全没有了还手的能力,任由自己的攻击落在他的身体上。
华承阳索性闭上眼睛,吼叫着挥出拳头,拳头、肘、腿、膝……打在哪里便算哪里。
……
砰——
又是狠狠的一记拳头,但想象中的感觉却不对劲,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嗯?”
华承阳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拳头,已被一只白皙瘦弱的手掌牢牢的抓住。
华承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时竟愣住了。
眼前这个少年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了,脸上青紫一块,整张脸都肿了起来,看上去胖了一大圈,嘴角的口水拉成一条线,不受控制的顺着衣领流淌下来。
但这个少年就是这样轻易的,抓住了华承阳裹杂着元气的拳头。
同时在他的眸子深处,有暗红色的光泽一点点的涌上来,慢慢覆盖瞳孔。
“打够了没有……”
第八十一章 红
呼——
以这个擂台为中心,附近的几个擂台已经空了,杂役弟子们纷纷被吸引过来。
擂台周围的少年少女们瞪大了眼睛,在这块空间不大的擂台之上,他们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这名叫做姜夜的少年,伸出一只瘦弱白皙的手臂,用这只手掌牢牢的抓住了华承阳的拳头。
华承阳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还保持着之前进攻时的那狰狞的神色。
苻乐抬起头,暗红色的瞳孔注视着华承阳,周围的杂役弟子们愕然的看着擂台上的二人。
没有人说话,一片死寂。
苻乐缓缓地开口,语气无比的平静,听不出悲喜:“我……”
华承阳没听清他说的话,下意识有些茫然的问道:“你说什么?”
砰——
这一拳无比迅猛,少年瘦弱的拳头,在华承阳瞳孔里无限放大,最后夹杂着呼呼风声,砸在了华承阳的脸上。
同时,苻乐握着华承阳拳头的那只手骤然力,骨节直接突显出来,清晰可见。
“啊啊啊啊——”
华承阳的身体猛地向后倾倒,即将要摔倒在地上。
呼——
但是,在他的身体即将要落地的前一刻,苻乐迅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华承阳的手臂。
随后,苻乐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他的身体也顺势下压,一记迅猛的肘击,狠狠地抵在在华承阳的胸膛上,同时整个身体压下去。
两个人在擂台上,一上一下,苻乐的肘部用力的抵着华承阳的胸膛,共同摔在地上。
砰——
一声令人头皮麻的声响传来,华承阳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变的,变的惨白。
他的眼睛里血丝密布,他张大了嘴,嘴里却不出来声音。
苻乐趁着华承阳身体脱力的这一刻,在地上爬起来,坐在华承阳的身上。
他咬着牙,表情狰狞,拳头疯狂又迅猛的挥出,落在华承阳的胸膛、腹部、肩膀上。
“滚开——”
华承阳也不愧于他丰富的战斗经验,短暂的脱力后,在这种局面下,下一刻,他的应急反应仍然极为快。
华承阳身上的淡白色元气大作,苻乐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感觉传到他的身上,顿时手中攻击的度慢了一下。
趁着这一会儿,华承阳的腿部力,膝盖顶在苻乐的后背上,苻乐的身体向前倾去,华承阳顺势甩开他的控制。
“哼,小子,你还是经验不够啊……”
刚刚脱离苻乐的控制,华承阳嘴里一边得意的说着话,一边慢慢的转过身来。
砰——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刚转过身,少年的拳头又逼至眼前,暗红色的元气仿佛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这度……”
华承阳心里一惊,急忙侧身躲开,不料刚躲开这一拳,苻乐下面的提膝又至,逼的华承阳不得不连连后退。
华承阳抽身后退,只是他退多少步,面前的少年便紧紧的黏上来多少距离,身体一直紧贴着他。
就像一只死死地咬住着华承阳的游鱼一般,让华承阳头皮麻。
“妈的……”
华承阳手忙脚乱的应付着苻乐的攻势,同时内心的震惊之意,越来越浓郁。
眼前的这个少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若说之前的这个少年不懂丝毫的格斗技巧,那么此刻,他所用的格斗技巧堪称完美。
拳、脚、膝、肘……甚至是头。
苻乐身体的所有方位都出攻势,他的四肢仿佛化作了八肢一般,他几乎借用了四肢所有能借用的部位。
华承阳只要稍有不慎,对方的攻势,便会从任何一个他没有防守到的空隙里出,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
“你这……”
砰——
华承阳话未说完,苻乐的头颅便撞在他的脸上,让华承阳头脑一阵眩晕。
华承阳不敢再多说话了,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现在他的节奏已乱,必须先与眼前的这个少年拉开距离。
呼——
华承阳眼中凶光一闪,口中吐了一个音节。
下一刻,他身上的淡白色元气突然开始奇异的变幻,化作了三条手指粗细的长线,缠绕在了苻乐的腿上和拳头上。
“嗯?”
苻乐连贯的攻势被打断,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华承阳抓住这片刻的机会,抽身后退,和苻乐拉开了数米的距离。
“呼——”
终于脱离了苻乐密集的攻击,华承阳松了一口气,他目光冰冷的看着苻乐,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身上生了什么变化,若是就这么下去,恐怕我今天还真的会败在你的手里,可惜……”
华承阳看着被那三条白线缠绕住的苻乐,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惜你不懂武技!”
轰——
话音刚落,华承阳表情骤然狠,同时双掌紧握,身上的淡白色元气更加浓郁。
那些淡白色的元气,化作了更多的细线,犹如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蛇一般,翻涌着冲向前面的苻乐。
苻乐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身体被那三道白线缠绕着,身上的暗红色元气似乎有些暗淡。
在他的暗红色瞳孔深处,这些元气化作的白线逐渐的放大,最后来到了他的面前。
轰——
“什么?”
华承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眼前的苻乐身体上,那种暗红色的元气猛然爆,瞬间包裹了苻乐的整个身体。
嗤嗤——
而自己放出的那些小蛇一样的白线,在还未接近苻乐的身体时,便被那些暗红色元气纷纷吞噬,仿佛进了一个无底洞一般,消失不见。
哗——
擂台周围的少年少女们出一片哗然,就连那名负责这个擂台的青年弟子,也是一脸的惊愕。
……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
“这小子刚刚……也动用了武技吗?”
……
“真是难以置信……”
……
擂台上,华承阳的脸色变的惨白,他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表情僵硬了一下。
在这般震惊了好一会儿后,华承阳摇了摇头,声音无比嘶哑的吼道:
“这不可能——”
苻乐一步步的向他走来,没有理会他的话语。
四周无比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苻乐一步步的走向华承阳。
“呵……”
华承阳突然又平静了下来,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后,慢慢的笑了一下。
“嗯?”
擂台下面的那名青年弟子观察着华承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他明白了华承阳想要干什么,这名青年弟子下意识的伸出手,急忙向华承阳高声喊道:“不要——”
嗡——
华承阳的手腕上,一枚灰色的狼头印记闪烁了一下光芒,而后,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在了华承阳的背后。
“神纹——白狼。”
嗷——
恐怖的威压袭来,一头通体雪白的巨大白狼出现在华承阳的背后,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凶戾的光芒。
“回来——”
擂台下的那名青年弟子朝苻乐喊道,同时身形一动,便要准备上擂台救下苻乐。
咔——
那名青年弟子突然愣住了,停下了动作,同时擂台下的所有少年少女们也停止了惊呼。
他们目露震惊的看到,浑身包裹着那种暗红色元气的苻乐,居然无视那头白狼虚影,径直走过了它的身体,来到了华承阳的面前。
“嗯?”
华承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苻乐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脸上。
砰——
华承阳摔在了地上,苻乐不紧不慢的抬起拳头,有节奏的挥出去,狠狠地砸在华承阳的脸上。
砰——
砰——
砰——
……
一拳,
两拳,
三拳,
……
擂台下的少年少女们,面无表情的看着擂台上的这一幕。
所有人缄默无言。
砰砰砰——
苻乐像疯了一样,脸上沾满了血迹,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啊啊啊啊,去死吧——”
苻乐表情狰狞的嘶吼着,暗红色的眸子像是染血一般。
擂台下面,那名青年弟子皱了皱眉头,轻轻一跃,来到了擂台上面。
砰——
苻乐又是一拳挥出,却被那名青年弟子抓住了。
“够了……”
那名青年弟子望着这个瘦弱的少年,沉声说道。
苻乐慢慢的抬起头,眼睛与这名青年弟子四目相对,青年弟子望着这名少年的眼睛,觉得有些不对劲。
“唔……”
苻乐闭着眼晃了晃脑袋,再度睁开眼后,表情看起来有些呆滞。
在他的眼睛深处,那诡异的暗红颜色,犹如潮水一般,逐渐的褪去了。
他的眼睛又变成了最初黑白分明的样子,恢复了一片清明。
擂台下面,一片寂静。
苻乐目光茫然的一一扫过下面的少年少女们,随着他目光的移动,几乎所有的少年少女与他目光接触的那一刻,都低下了头。
擂台上,青年弟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赢了,不要再打了……”
这名青年弟子犹豫了一下,表情有些艰难的问道:“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苻乐还没说话,那名青年弟子则是叹了口气,说道:“算了。”
他把一开始插在擂台上的两根竹签拔出来,写着苻乐名字的那支竹签轻轻掰断。
他拿着写着华承阳名字的那支竹签,走到躺在地上的华承阳的面前,把这支竹签塞到了华承阳的衣服里。
这名青年弟子凑到华承阳的耳朵边,一字一句的说道:“赌注已上报弟子堂,七天之后,把一千株灵送到弟子堂去。”
“唔……”
苻乐的大脑无比的眩晕,他晃了晃脑袋,拖着无比虚浮的脚步,踉踉跄跄的迈着步子,一步步的向擂台下面走去。
“等一下——”
苻乐站在那里,停住了脚步。
那名青年弟子眉头紧锁,沉吟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苻乐沉默了一下,摇晃着身体,继续向前走,声音嘶哑的传过来:
“姜夜……”
第八十二章 哥哥
正午,半夏城的阳光极其刺眼和毒辣,苻乐走出寅虎神阁的大门,摇晃着身躯,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路上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他看上去狼狈不堪,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上面血迹斑斑,脸上则仍旧是臃肿紫青,看上去有些让人胆寒。
此刻,这些伤口被太阳一晒,一种难以忍受的酥痒感从上面传来,令得苻乐的身体更加难受了。
“你刚刚做的很好……”
苻乐的心底,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苻乐疲惫昏睡的意识猛地被惊醒,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扫而空,大脑变得无比清晰。
他急忙环顾四周,街道上空空的,他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苻乐转而看向自己的胸膛,胸膛里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那种声音如同战鼓一般,跳动声比以往更加的有力。
苻乐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刚刚那不是我做的,是你干的。”
说到这里,苻乐的声音变的严肃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胸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警告你,这是我的身体。”
苻乐说完后,胸膛里的那道声音却沉默了,过了好久,才传出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但愿吧……”
苻乐不再理会这个声音,继续往前走,他的胸膛里最后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便再没了声响。
走着走着,苻乐的意识又涣散起来,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往前走。
突然,苻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衣服。
苻乐低下头,看到了一个漆黑如墨的小脑袋,这个小脑袋抬起头,露出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
居然是刚刚擂台里叫他哥哥的那个小男孩。
苻乐有些愕然,他看着这个小男孩,缓缓地蹲了下去。却又不小心碰到了腿上的伤口,随后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嘶……”
苻乐捂住自己的小腿,咬着牙忍着疼痛。
那个小男孩见状,急忙脱下来了自己的衣服,露出来白皙却布满了勒痕的稚嫩肩膀。
苻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想干些什么。
嗤——
只见这个小男孩嗤的一声撕开了自己的衣服,抹了抹小脸上的汗水,随后一脸认真的把衣服扯成一条条胳膊粗细的布条。
扯完布条后,小男孩极为仔细的贴在苻乐的伤口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一道道的缠上。
缠完后,小男孩抬起来脏兮兮的小脸,眨了眨大眼睛,十分认真的看着苻乐问道:“哥哥,还疼吗?”
苻乐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突然犹豫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那个小男孩则是继续认真的看着苻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追问道:“哥哥,还疼吗?”
望着这个小男孩认真的表情,苻乐的心里突然动了一下,他忍不住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温和的笑了笑,轻声说道:
“哥哥不疼了。”
谁知小男孩却突然躲开了苻乐的手,有些慌张的后退了几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苻乐。
苻乐的手停在了半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个小男孩看到神色有些尴尬的苻乐,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又默默的走向了苻乐,然后把头顶在苻乐停在半空的手掌上,主动蹭了两下。
苻乐抚摸着小男孩柔软的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合适。
蹭完苻乐的手掌后,小男孩抬起头,露出十分奇异的目光看着苻乐,睫毛微微扇动,眼睛里有着什么东西蔓延出来。
随后,他又低下了头,把头埋在肩膀里,声音如游丝一般细不可闻:“哥哥,你从前从来没有这样碰过我的头……”
苻乐愣住了,表情有些尴尬,他突然变的慌张起来,他向后退了两步,想要离开。
但是,在要离开的那一刻,苻乐不经意间瞥到,这个小男孩的蹲在那里,望着自己,眼圈有些泛红。
在小男孩的眼睛里,自己的样子显得无比慌乱,而小男孩的瞳孔里,有水雾开始凝聚。
不知道为何,苻乐停住了脚步,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随后又慢慢的,朝着那个小男孩走了回去。
苻乐伸出手,又使劲的揉了揉小男孩的头,他犹豫了一下,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慢慢的说道:
“哥哥以前……太自私了。”
小男孩猛地抬起头,看着苻乐,稚嫩的声音显得无比认真:
“哥哥今天很勇敢,我昨天说错了,哥哥不是懦夫。”
苻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蹲在那里沉默不语,同时他的手掌已经变的十分僵硬,却还一遍遍地揉着小男孩的脑袋。
由于紧张,他的手心里已经被汗水浸湿。
小男孩突然扭捏了起来,小脸也有些微微泛红,他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那……那以后他们再欺负我的时候,我能告诉他们……我让我哥哥打你们……可以吗?”
苻乐望着小男孩稚嫩肩膀上的勒痕,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大声说道:“当然可以,我是你哥哥嘛,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哥哥就狠狠地揍他们……”
说着,苻乐露出了膀子,握了握自己的拳头,露出一个打人的姿态。
小男孩见状,眼睛里开始闪出一抹奇异的光芒,脏兮兮的小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容。
随后,这个小男孩转过身,欢呼雀跃,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苻乐也努力的扯出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却不小心拉到了脸上的伤口,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嘶……”
苻乐疼的呲牙咧嘴,却看到那个小男孩还在远处看着自己,急忙把脸上痛苦的表情憋了回去,继续僵硬的维持着那个笑容。
看着那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走远了,苻乐才出一阵痛苦的叫声。
随后,苻乐转过身,拖着自己这伤痕累累的身体,继续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苻乐一边走着,一边把绑在自己伤口上的那些布条解开,慢慢的扯下来。
他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不知道这样更容易感染么……”
苻乐把这些布条揉在一起,打算随手扔掉,却又犹豫了一下,目光注视着这些布条,最终还是慢慢的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这条路上。
……
简陋的小屋里,微风进来,却是燥热的风流,吹过人的身体,反而让人心烦意乱。
苻乐端坐在床上,手掌放在脖子处,把脸上的七十二岁纸小心翼翼的扯下来。
“呼——”
苻乐的身体上光芒闪烁,随后他的身体开始慢慢的变幻。
肩膀变的更宽,身体变的更高大了一些,肌肉也更加的明显了一些。
同时在他的脸上,随着一层薄薄的光膜被小心翼翼的扯开,露出一张更加清秀的脸庞。
苻乐望着镜子里这张熟悉的脸庞,抚摸着自己原来的面孔,忍不住点了点头。
“嗯,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苻乐把从自己脸上扯下来的那张画像纸捧在手上,眼中不由得流露出赞叹之色。
“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画像上,依旧是那名少年的模样,跟夏瑜儿刚给他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如果细心观察的话,画像上这张脸上,多了几笔淡淡的墨水,就像伤口和淤青一样。
并且,苻乐自己的脸上虽然也有一些淤青的痕迹,只是跟刚刚相比,已经变的十分微不足道。
苻乐满意的打量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孔,手掌扶着床沿,身体矫捷的向下翻去,便想要下床去。
“嘶……”
只是,在身体一用力的同时,苻乐顿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身体的四面八方传来。
他的表情瞬间变的痛苦起来,嘴里不停地抽着冷气。
他的胸膛上、腿上,甚至是脸上,都有那种痛楚的感觉,这种痛楚感,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苻乐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该死的,只是外表的伤口没有了,实际的伤势还是存在啊。”
苻乐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扶着墙壁,一点点的向前挪动着身体,慢慢的挪到了墙角处。
在墙角那里,压着一块巨大的毫不起眼的石头。
苻乐忍着身体的疼痛,把手伸到石头的后面,从石头的后面摸索了一会儿后,他慢慢的伸出手来。
在他的手上,有几张薄薄的金色书页。
第八十三章 险境
阳光透过竹窗洒进来,照射在床头上,窗外传来几声鸟鸣声,虽开着窗户,有微风吹入,屋里却依旧十分的燥热。
苻乐把十二张金色书页摆在床头上,自己则是闭目养神,仿佛陷入了冥想。
身体周遭的气流涌动的速度明显加快,苻乐闭着眼睛,睫毛微微翕动,呼吸平稳又悠长。
嗡——
根据这金色书页上记载的方法,苻乐再度进入了那与众不同的内视空间。
这片昏暗无光的空间里,有着淡紫色和暗红色两种元气交织着,它们纠缠在一起,互相攻击着。
不同的是,或许是因为有了苻乐的帮助,相比上次苻乐进入这片空间时它们稀少的数量,这次进入这片空间,这些暗红色元气的数量,要比上次多得多。
虽然在数量上,它们仍旧比不上那些淡紫色元气,但它们明显更强大。
凭借着自己那顽强的生命力和进攻性,在这片昏暗的空间里,这些暗红色元气显得倒是势头更猛,甚至隐隐约约的对那些淡紫色元气呈压制之势。
苻乐没有理会那些淡紫色元气,径直穿过它们,走到了那些暗红色元气的面前。
嗡——
这些暗红色元气看到苻乐,似乎也是很激动,纷纷争先恐后的向苻乐涌来。
苻乐望着眼前铺天盖地的暗红色元气,慢慢的张开自己的手臂,闭上眼睛,放松整个身体。
呼——
那些暗红色元气被苻乐吸取到身体的经脉当中,然后又顺着经脉,钻入他的心脏。
随着这些暗红色元气钻进自己的身体,苻乐感觉到身体上的伤口部位,突然传来一种发痒的感觉。
他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口蠕动着,然后居然开始有新的肉芽长出来。
他浑身的伤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恢复着。
同时,或许是因为今日与华承阳战斗的原因,苻乐感觉到,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同时经脉也变宽了一些,似乎能够容纳更多的这种暗红色元气了。
嗡嗡——
无数的这种暗红色元气翻涌着,进入苻乐的身体。
苻乐闭着眼睛,却又忍不住想到了今天的事情,他慢慢的睁开眼,看着这些源源不断的暗红色元气钻进他的身体。
不知为何,他皱了皱眉,突然有些抗拒。
随着苻乐心底的那种抗拒的情绪产生,他的身体对这种元气的吸收速度慢了许多。
嗡嗡——
而那些暗红色元气似乎感觉到了苻乐身体对自己的抵抗,它们似乎对此有些不满,顿时发出了阵阵嗡鸣声。
苻乐看着它们,突然很严肃的说道:“吸收你们可以,但我们必须说好,我绝对不会再允许你们像今天这样,掌控我的身体。”
嗡嗡——
那些暗红色元气又嗡鸣两声,似乎表示答应了,苻乐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他最终还是放开了身体的抵抗,那些暗红色元气没了阻碍,急忙争先恐后的涌进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暗红色元气进入苻乐的身体,他开始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
他的伤势在不断愈合着,同时对外界的感知变的敏感了一些,身体里涌流的血液像是沸腾起来,传来一种极其舒妙的感觉。
苻乐感受着此刻身体发生的变化,闭上眼睛,不禁有些沉醉其中。
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又睁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暗红色元气,想了想说道:“你应该有名字吧,你叫什么名字?”
嗡嗡——
这片空间里的暗红色元气如同一片海洋一样翻滚起来,并集体发出嗡鸣声。
一个响亮的名字传入苻乐的大脑里。
轰——
苻乐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他的心底轰的一声,犹如翻起惊涛骇浪。
“伏羲?”
苻乐艰难的喃喃自语道:“你说,你们的名字叫伏羲?”
嗡嗡——
这些暗红色元气又发出淡淡的嗡鸣声,苻乐明白了它们的意思。
苻乐沉吟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的说道:“在我的世界,有一位人祖也叫伏羲”
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既然如此,以后就叫你们伏羲之气吧。”
苻乐缓缓地睁开眼睛,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有新的肉芽长出来,伤势已经好了大半。
他的眼中露出赞叹之色,这伏羲之气,真是神奇的东西。
苻乐看着床头上的那十二张金色书页,在阳光的照射下,它们反映着金色的光晕。
苻乐拿起其中一张来,仔细观察着,同时他的心底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不禁喃喃自语道:
“这些书页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们被苻乐从那本谒文书里发现,而那本谒文书,则是那个叫楚凤千的老人给他的。
一个普通的华夏老人,为什么会拥有这种东西?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本谒文书里藏着这十二张金色书页?
十二张金色书页又被依次摆放好,形成了那个巨大古树的图案。
苻乐看着这棵古树图案,陷入了沉思。
古树的树干分出两条分支,一条明亮又繁盛,拥有着蓬勃生机,似乎有无数生灵走这条路。
而另一条分支,则是被涂成了黑色,显得昏暗又腐朽,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似乎是一条千年无人走过的道路。
苻乐的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是那片空间里的两种颜色的元气,他似乎隐隐约约有些明悟了。
自己现在似乎走上了另一条道路,另一种修炼体系,一条好久无人走过的道路。
苻乐沉默不语,慢慢举起自己的右手,心念一动,无数红色元气顺着他的经脉,从手掌中猛地涌出。
嘭——
犹如一团红色的火焰绽放出来,照亮了这整间屋子。
他凝视着手上的这团暗红色元气,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迷茫的目光,他自言自语道:
“我现在算是凝气吗?”
呼——
苻乐心念微微一动,手掌上的红色元气又顺着经脉,钻回了他的身体。
他没再继续看那后面的十二张金色书页,苻乐明白,他还是对这来路不明的十二张金色书页有一种抵触感。
其实说到底,苻乐还是对自己已经走上的这条未知的修道之路,开始有一种恐惧感。
凝气成功后,短暂的欣喜若狂让他有些失去该有的判断了,而今天寅虎神阁擂台上发生的事情,让他又清醒了过来。
在今天擂台上,他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短暂的控制权,这是苻乐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擂台上的“自己”与别人战斗。
苻乐不敢再继续走这条未知的道路了,他把这十二张金色书页卷起来,拿在手中。
“呼——”
苻乐呼出一口浊气,把心头的思绪慢慢的压下去。
他明白,此刻在他经脉里骨血里甚至是心脏里缓缓流动着,并且输往他的四肢的,是一种有自我意识的元气。
并且这种有自我意识的元气,控制着他的身体,在今天的擂台上,差点杀了华承阳。
哐当——
突然房间的木门传来几声巨响,有人在粗鲁的砸门,苻乐顿时从沉思中惊醒,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金色书页差点掉在地上。
他迅速的走到墙角,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十二张金色书页重新放回那块石头下面。
哐——
房间的木门被粗暴的一脚踹开,屋子里的灰尘四溢,阳光瞬间照亮了整间昏暗的屋子,几个人影走了进来。
苻乐急忙想把手从石头后面抽出来,却不想卡住了,那几个人已经推门进来。
苻乐一咬牙,用力一抽,手臂上被石头的棱角划出了一个长长的血痕,血顿时流了出来。
那几个人影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皱了皱眉头,手掌挥了挥面前的灰尘。
“嗯?”
苻乐眯起眼睛,看清了这几个人是谁,在看清为首那人的模样后,苻乐心头猛地一惊,手心被冷汗打湿。
带头的那人,竟是华承阳。
华承阳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伤痕和淤血,他看到墙角的苻乐后,冷笑了一下,带领着身后的几名杂役弟子,快步走了过来。
苻乐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握紧了拳头,身体贴着墙角移动。
华承阳走到了苻乐面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举起手掌,把手伸到怀中。
苻乐向后退到窗户旁,准备从窗户跳出去。
呼——
一个黑色的物体从华承阳手中甩向苻乐,苻乐一直在警惕的观察着华承阳的动作,此刻见状,急忙迅速躲开,以免这黑色物体碰到自己的身体。
啪——
这个黑色物体甩在墙上,掉在地上,苻乐定睛看去,那竟是一支竹签。
“七天之内,给我采一千株灵药,交给我。”
华承阳居高临下的瞥了瞥苻乐,语气漠然的说道。
苻乐注视着地上那支写着华承阳名字的竹签,没有说话。
“咦?”
华承阳突然皱了皱眉头,目露疑惑的走近苻乐,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脸怎么了?”
苻乐向后退了两步,避开华承阳的目光。
华承阳看着苻乐脸上的伤势,眯起眼睛,眸子深处如古井一般,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光芒,慢慢的凑近苻乐的脸。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
苻乐喉头滚动了一下,心头狂跳。
他脸上的伤痕已经好了大半了,淤血隐藏在皮肤下,看上去十分的模糊,但还是能够看到。
华承阳慢慢的伸出手,靠近苻乐的伤口。
唰——
苻乐迅速捡起来地上的竹签,与华承阳拉开距离,笑了笑说道:“知道了,七天以后送过去”
华承阳干咳了两声,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冰冷的说道:“什么七天以后,第七天就要给我送过来。”
苻乐迅速点了点头,把竹签放到自己怀里。
华承阳见状,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些,朝身后摆了摆手,几个手下和他一起,朝门外走去。
苻乐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嗯?”
即将走出门外的那一刻,华承阳突然停住脚步,在门口站住不动了。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身后的其他几个杂役弟子和他一起,朝墙角的那块石头一步步的走去。
华承阳一边朝墙角走着,一边看着苻乐冷笑道:
“刚才进来时,就发现你有点不对劲儿”
第八十四章 再神阁
呼——
华承阳后面带着三个杂役弟子,一步步的走向那角落里的石头。
同时,华承阳看着苻乐,仔细的观察着苻乐的表情。
苻乐表情平静的看着他,嘴角轻轻上挑,露出了一抹略显玩味的微笑。
华承阳皱了皱眉头,在苻乐的眼睛里,他竟然看到了一丝讥讽,他的脚步忍不住有些慢了下来。
最终,华承阳来到了墙角那块石头面前,他又看向站在一边的苻乐,苻乐的目光平静如水,表情看不出悲喜。
华承阳一怔,神色有些犹豫,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又冷笑了两下,轻声说道:“唬我?小子,手段太嫩了……”
说着,华承阳朝苻乐递过来一个嘲弄的笑容,毫不犹豫的伸出右手,便向这块石头后面探去。
苻乐瞳孔猛地一缩,胸膛里的心脏狂跳,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华师兄——”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华承阳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苻乐朝门外看去,一个白皙瘦弱的少年站在门外,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尘埃与阳光交织,让得少年朴素的白衣泛起毫光。
苻乐神情微怔,居然是阿农。
华承阳动作被人打断,面露不悦,皱着眉头看着阿农。
阿农站在门外,微微欠身,十分恭敬的说道:“华师兄,有几个弟子失踪了,廖先生找你。”
听到廖先生这个名字,华承阳的脸色瞬间变的非常难看。
他急忙朝身后的那几个杂役弟子招招手,率先带头快步向外走去。华承阳一边向外走着,一边嘴里还忍不住的喃喃自语:
“真是祸不单行……”
华承阳走出门外,和站在那里的阿农插肩而过。
苻乐见状,松了一口气,他感觉贴在墙上的衣服黏糊糊的,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
外面的太阳已经泛红,已是下午,阿农慢慢的走进来,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疲倦的说道:
“累死了,整天那么多活儿。”
苻乐瘫坐在地上,把角落的石头又向后挪了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阿农,露出一个笑容。
阿农歪着头看着苻乐,指了指他的身后,耸耸肩说道:
“露出来喽。”
苻乐急忙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却什么都没看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转过身来。
阿农正嘻嘻笑着,恍然大悟般的指着苻乐,露出一个得逞了的笑容,还带着些少年的得意之色。
苻乐实在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了,脸色涨红,表情无比的窘迫。
其实按照往常,阿农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干杂活儿,他一般只在夜里回来,而当他回来的时候,苻乐已经入睡了。
所以,虽然苻乐和阿农同居一室,但在这个屋子里,每天都是好巧不巧的见不上面,还不如一同外出采灵药时见的次数多。
但是苻乐还是很喜欢这个少年的,因为苻乐能感觉出来,每次外出采药时,阿农总是在关照自己,而且总是做的十分隐秘和恰到好处,也维护了苻乐的自尊心。
但纵然阿农隐藏的很好,苻乐还是次次察觉到了他的关照。
除此之外,在苻乐眼中,阿农一直给他一个非常忙碌的印象,他的生活很单调枯燥,回来后倒头就睡,剩下的时间永远在外面干活儿。
……
气氛就这样尴尬了一会儿后,苻乐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最后索性不再说话,爬上自己的床,蒙上被子便要入睡。
阿农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把自己蒙在杯子里的苻乐,轻声说道:“也不知道你认识什么人了,总头那边突然让我通知你,以后你每天的工作量减半。”
听到这句话,苻乐心头一动,然后心里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
“夏瑜儿……”
苻乐用被子蒙着头,喃喃自语。
虽然知道夏瑜儿这么做,是因为自己对她有用处,但是或许是他的自我欺骗,苻乐还是有一种被关注的开心感。
阿农的声音又从被子外面徐徐传来:“我刚刚在屋外面听了一会儿,华承阳交给你的任务我都听到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轻笑了一声,慢慢地说道:“一千株灵药……挺多的。”
苻乐把头蒙的更紧了,同时感觉到一股困倦来袭,眼皮变的十分的沉重,他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阿农后面好像又说了句什么,但苻乐没有听清,他就这样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
第二天,苻乐起床时,阿农已经不见了,苻乐已经习惯了,他每天都起的很早。
苻乐先去了杂役弟子处集合,采了一上午的灵药,又另外多采了一百多株,准备凑足一千株后,交给华承阳。
由于他每天的工作量减了一半,所以现在他也能够抽出充足的时间,去夏瑜儿那里教她识那本岚经。
夏瑜儿开始熟练的按照那本岚经上所记载的方式去修炼,苻乐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上每天都生着巨大的变化,只是苻乐从来没有问过她。
夏瑜儿也问过他,有没有去未羊神阁里选一道武技,苻乐脸颊微红的撒了个谎,好在那次之后,夏瑜儿也没有多问。
其实苻乐之所以一直没有去未羊神阁里选武技的原因是,他觉得这是冒领,这是伪装成别人的模样,偷盗了别人的财产,所以他并不打算去领那道武技。
纵然那个少年一直没去领,他也不会去领。除此之外,他也不准备去领任何其它的东西。
……
布置典雅的房间里,少女端坐在床上,眼睛微闭,周身的气流涌入她的身体,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呼——”
夏瑜儿长呼一口气,睁开眼睛,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喜之色。
苻乐则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她。
少女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苻乐,脸色平静的说道:“谢谢你了。”
苻乐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举手之劳啦。”
他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今天书上的第七页也学完了,我在你这里的任务完成了,那我走了?”
说完,苻乐转过身子,便要走出门去,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拜了,小姑娘。”
夏瑜儿沉思了一下,突然叫住他说道:“等一下——”
苻乐停住脚步,扭过头疑惑的看着夏瑜儿。
夏瑜儿认真的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你现在还是凝气一层吧?”
房间里两旁的香炉燃着青色的烟雾,徐徐向上飘动着,聚集在房间的上空,又慢慢消散。
苻乐没想到夏瑜儿会问这个方面的问题,他听到后,突然愣了一下。
大约过了三四息后,苻乐点了点头。
夏瑜儿见到苻乐点头,严肃的神情则是缓和下来,她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苻乐沉默着微微颔,径直走出了房间的门外。
……
走出夏瑜儿的住所后,苻乐走在路上,今天的杂役工作已经完成,而他还剩下很多的空闲时间。
苻乐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张“七十二岁纸”,画像上少年脸上的伤痕也已经痊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苻乐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把这张画像贴在自己的脸上。
嗡嗡——
随着他浑身肌肉、骨血的一阵蠕动,几秒钟后,苻乐的身材和模样已经彻底变化。
他又变成了那个身材瘦弱、精神萎靡的少年姜夜。
苻乐拖着步子往前走,经过曲折的小路,重新来到了那座寅虎神阁的殿门前。
没有丝毫的犹豫,少年径直走了进去。
第八十五章 日月所照,皆为汉土
气氛火爆的寅虎神阁大殿里,苻乐站在一个擂台上,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体格壮硕的少年。
少年喘着粗气,赤着的膀子上面大汗淋漓,他一边捂着身上的伤势,一边目露警惕的看着苻乐。
苻乐的身上也是有着一块块的淤青,但他的表情却露出一种畅快,眼睛里不仅看不出畏惧,反而涌上无穷的战意与狂热之色。
这次,苻乐所在的这个擂台的周围又聚满了人,他所在的这个擂台,又是这座大殿里观众最多的一个擂台。
“呼——”
对面的那壮硕少年突然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说道:“不打了,认输了。”
那壮硕少年说完,便利索的跳下这个擂台,走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擂台。
……
“我来——”
……
“我也要上!”
……
随着擂台上只剩下苻乐一个人,下面的少年们纷纷出兴奋的喊叫,同时跃跃欲试的便想跳上擂台。
唰——
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少年率先从人群中跳上擂台,看着苻乐,眼中同样升起汹涌的战意。
苻乐笑了笑,扭动了一下全身的筋骨,声音响亮的说道:“还是那个规矩,没有赌注,点到为止。”
砰——
两个少年脚掌一跺,身形冲向对方,拳头猛地挥出,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
“呼——”
苻乐望着自己的最后一个对手跳下擂台,疲惫的躺在擂台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睁着眼睛望着寅虎神阁大殿的顶部。
今天的这个下午,他已经连赢四场了,这寅虎神阁一层的少年少女们,大多数都是凝气一两层的杂役弟子,本身更多依靠的,便是肉体的原始力量。
苻乐依靠着体内的那伏羲之气,以及自己经洗经伐髓和那些胎源改造后的强健体魄,在这寅虎神阁第一层里有着极大的优势。
虽然没有了昨天打败华承阳这种凝气四层修士的惊人战绩,但在今天下午,也是做到了连赢四场。
……
走出寅虎神阁的大殿后,苻乐立刻就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开始有些痒,他明白这是体内的伏羲之气在帮助他恢复伤口。
苻乐不禁赞叹一声,为这种元气的神奇而惊讶不已。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这一天已经快要过去,苻乐穿梭过一条条的小路,看到前面又有一座大殿矗立在那里。
苻乐看到,在这座青色大殿外面的石柱上,用金字龙飞凤舞的写着“卯兔神阁”四个大字。
苻乐犹豫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大殿的门微微敞开着,透过殿门的缝隙,苻乐可以依稀看到里面的场景。
与气氛火爆的寅虎神阁形成极大的反差,这个卯兔神阁里面的气氛和场景,无比的冷清。
只有零星几个弟子坐在里面,并且还都是一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样子。
在最前面的石台上,站着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拄着一个黑色的拐杖。
这个老人站在上面,苻乐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讲诉着什么,但距离太远了,苻乐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听一次闻古,原石两枚——”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听起来有些兴奋的声音,正在偷看的苻乐心里一惊,急忙回过头。
一个干瘦的青年弟子站在苻乐的身后,正笑眯眯的看着苻乐,同时不断地搓着手。
苻乐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不听什么闻、闻古,我……我就是路过,而且,我身上没什么原石……”
青年弟子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就僵硬了,他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然后目露怀疑的上下打量着苻乐,忍不住问道:“一枚也没有?”
苻乐老实的点点头,木纳的说道:“嗯嗯,一枚也没有。”
青年弟子脸上的表情终于彻底失望下来,但他又咬了咬牙,冲苻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进去免费听吧,凑个人场,反正今天的人数又没凑够……”
苻乐急忙紧张的摆手,同时脚步向后退了几步,说道:“不不,谢谢你的好意了,我还有事,实在是没时间听……”
谁知那名青年弟子十分豪爽的拍拍苻乐的肩膀,把他往大门里面一推,嘴里还自言自语道:“行啦,别给师兄客气,去吧——”
“哎……不不,”
苻乐还想说些什么,却脚下一个踩空,便撞开大殿的大门,跌了进去。
砰——
下一刻,包括石台上那名老态龙钟的老人在内,大殿里所有的弟子都齐刷刷的看向地上的苻乐。
有几个昏昏欲睡的弟子瞬间清醒了过来,纷纷投来目光,饶有兴趣的看着苻乐。
苻乐此刻狼狈的破门而入,给这间死气沉沉的大殿增添了不少的活力。
苻乐的眼睛避开那些目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便准备走出去。
石台上的老人却仿佛是已经习惯了一般,并不介意苻乐这不礼貌的进门方式,他十分宽松的笑了笑,慢悠悠的说道:“
来啦,来了就快坐好吧……”
苻乐只好十分无奈的停下往门外迈的脚,他转过身,把头深深地埋在肩膀里,在里面随便找了一个座位,便沉默不语的坐下了。
石台上的那名见到苻乐坐下了,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便继续开始他的讲道。
“一、二……六……”
苻乐数了数大殿里的人数,算上自己和石台上讲道的那个老人,这个偌大的大殿里,一共有六个人。
“至高……指令……神且言之……”
石台上的那名老人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但嘴里的声音却悠悠的传来。
苻乐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听着耳边缓慢而又悠长的声音传进脑子里,没过多久,他居然感觉到一丝困意。
苻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座大殿的弟子如此稀少的原因,他只进来了不过几柱香的时间,身体竟然比在外面采灵药还要疲倦。
同时,刚刚苻乐进门时,带入这个大殿的那一丝活力,也是消失殆尽,这里剩下的四个弟子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一个微胖的少年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睡了起来。
“日月所照,皆为汉土……”
石台上的老人突然拉长了音调,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句华夏汉语。
听到这句话,苻乐心头一惊,瞬间困意全无。
但另外四名弟子则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老人闭着眼睛,又用第一星辰的语言重新说了一遍这句话。
用两种不同的语言说完这句话之后,老人停顿了一下,开口解释道:“这是十万年前祖星的语言,我也识的不多,我刚刚说的这句话,是当时流传的一句古言,现在我给大家作一下注解。”
苻乐顿时来了精神,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老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苻乐认真的目光,老人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朝苻乐投来一个欣慰的眼神。
老人点了点头,开始娓娓道来:“所谓‘汉土’,指的是十万年前祖星的一种土质,当时修士之变未生,天地元气也尚未孕育,那时的土质是很贫瘠的,土地里的元气十分的有限,无法种植出灵药。”
“再加上当时的人们体质羸弱,一遇疾病伤残,便极易生死亡,所以人们找到了灵药的替代品,草药。”
“草药成了救助人们生命的唯一圣物,但是,在当时各种贫瘠的土地里,只有一种土壤能够满足种植草药的条件,那便是‘汉土’……”
听着老人的话,苻乐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人却继续说道:“但是,汉土虽然能种植出草药,却面积狭小,十分的难以寻找到这种土地,所以当时的人们对汉土具有极高的信仰,希望世间土地上遍布汉土。”
老人的语气变的严肃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古言寄托了当时人们最原始的一种愿望,所以便有了希望‘日月所照,皆为汉土’这句话……”
“哧……”
台下突然出了一声轻笑,老人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计较,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从这句古言上,也可以看出来祖星人们的无知愚昧。”
“当时祖星的人们,生存十分的艰难,环境条件缺少天地元气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当时的人们自身的问题。”
“身体羸弱且不谈,祖星上的人们,精神上也愚昧不堪,过于依赖外部力量,寄希望于外界,总是许一些毫无意义的愿望,不懂得开自身的力量……”
“哧……”
台下又出了一声轻笑,老人心头略有不悦,他忍不住睁开眼,看向台下的弟子。
四个弟子还昏昏欲睡,只有一个瘦弱的少年,这个少年十分认真的看着老人,目光无比的清明。
老人向这个少年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闭上眼睛,准备继续讲道,他的语气突然变的严肃起来:
“你们现在的条件,比祖星上的人们要好的多,切记千万不要像当时祖星上的人一样,愚昧无知,自甘堕落……”
“噗哈哈——”
台下突然又传来一道久久不息的大笑声,这次不是轻不可闻的轻笑,而是仿佛憋蓄已久才爆出的大笑。
老人怒不可遏,睁开眼睛猛地站起来,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石台上,大声吼道:“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子,如此拆老夫的台。”
老人的目光一一扫过下面的五名弟子,表情突然愣住了。
有四个弟子目露茫然的看着他,一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样子,只有刚刚那个一直在认真听他讲道的瘦弱少年看着他。
这名少年的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嘲弄笑容,他的笑容退去,目光慢慢冰冷起来,看着老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匹夫,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呢……”
第八十六章 古文之辩
苻乐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大殿里,令这座死气沉沉的大殿气氛生了变化。
那其他四名弟子终于不再昏昏欲睡了,他们困意全无,看上去无比的惊愕,四名少年皆是目露震惊之色,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苻乐。
前面的石台上,可能是以前从来没有生过这种事情,所以这名老人一开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待到他又喋喋不休的说了一段话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少年骂了自己。
反应过来后,老人的脸色铁青,气的浑身抖,身子颤颤巍巍的走下来。
老人一边往下走,一边怒气冲冲的说道:“小子,你无端辱骂老夫,今日便让你后悔自己的无礼……”
苻乐站起来,目光回应着这个老人,语气冰冷的说道:“你学艺不精,也敢妄称人师,你不仅对于祖星这句古言的讲解是错的,你对于祖星的讲解,也都是错的。”
轰——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突然爆出精光,他的身上突然释放出一股气势,这股气势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
感受到老人身上的这股气势,其他四名弟子面色剧变,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死气沉沉的老头子,居然修为如此深厚。
老人的胸膛挺了起来,他的表情露出几分傲意,同时目露不屑的望着苻乐,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夫研究了六十年的祖星历史,在对祖星的认识上,夏族没人敢说自己比老夫更权威。”
听了老人的话,苻乐冷笑道:“若真是这样,那这可真是个噩耗……”
老人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个信口开河的毛头小子,也敢质疑最高的权威?”
苻乐深吸了口气,望着老人,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四名弟子,幽幽的说道:
“如果我说,在对祖星真实的了解上,我比你更加权威呢?”
听到苻乐的话,老人突然愣了一下,随后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起来:
“好个信口雌黄的小儿,真实的祖星?老夫研究祖星历史六十年,老夫说的,便是真实!”
苻乐胸膛里像是突然堵住了一口闷气,他的心里有一股无名之火,却又泄不出来。
苻乐怒极反笑,反问道:“你说的便是真实?”
老人一脸傲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说它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因为老夫研究了祖星历史六十……”
“你研究个屁——”
老人话未说话,便被怒不可遏的苻乐打断了。
轰——
老人的身上突然爆出一阵更强的气浪,他目露杀意,一步步的朝苻乐走过来。
苻乐则是毫不避让的回应着老人的眼睛,他的眸子微微闪烁,眸子深处慢慢涌上一抹暗红色。
坐在苻乐旁边的一个高个子少年突然扯了扯苻乐的袖子,他冲苻乐摆了摆手,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悄悄地说道:
“算了兄弟,跟他争这个有什么意义……”
苻乐握紧了拳头,瞳孔里涌上一股高昂的战意,他咬着牙,喃喃自语道:“他侮辱我的家乡。”
高个子少年表情一怔,似乎是没有理解苻乐这句话的意思。
砰——
“莫老先生,何事让你如此动怒啊,我从外面都感受到了……”
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外面传来,并且这道声音仿佛夹杂着某种力量,把老人身上的气势逼了回去。
呼——
如清风拂面一般,苻乐听到这道声音,头脑也瞬间清醒下来,情绪骤然变的平静,眸子中的那抹暗红色也慢慢退了下去。
吱——
大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
苻乐眯起眼睛,看清这道身影的模样之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心头狂跳。
夏元慢慢的走了过来,环视了一下众人,目光经过苻乐身上时,略微多停留了一下。
其他四名弟子看到夏元,急忙恭敬的说道:“拜见长老。”
那名被夏元称作莫老先生的老人也突然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的说道:“长老秉公,此子辱老夫尊严,还望驱出神族。”
夏元把老人搀扶起来,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苻乐身上,苻乐的神色尽量保持着平静,手心却已经被冷汗打湿。
“长老,我……”
莫老先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夏元摆摆手制止了。
夏元一步步的走到苻乐的面前,他的眼睛微眯,目光里看不出情绪。
良久之后,夏元才慢慢的开口说道:“‘日月所照,皆为汉土’,在整个第一星辰上,各州皆公认的注解,就是莫老先生刚刚说的那个意思,莫老先生对这句祖星古文的注解,已经被全世界所认可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的严肃起来:“你活了才不过十几载,又有什么资格来推翻它?”
苻乐冷冷的看着夏元,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沉默了好久之后,苻乐握紧了拳头,低着头沉声说道:“这句话……明明讲的是一个王朝,一个民族。”
“一派胡言——”
一旁的莫老先生听到苻乐的话,目露不屑,同时高声呵斥道。
夏元制止了他的话,又重新看着这个少年,他惊讶的看到,这个瘦弱的少年低着头,却倔强的不肯承认自己是错的。
夏元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个注解……倒是也很有趣。”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苻乐明白,他们还是认为自己的话只是无稽之谈。
苻乐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
“这句话的确是讲述的一个民族的事情,虽然这个身为主角的民族现在已经早把它忘了。”
听到苻乐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不止是夏元,大殿里包括那四名弟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愣。
但是,望着这个少年倔强的样子,夏元还是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突然颇有些欣赏他。
修炼一途,最重要的还是内心,其次才是胎源那些所谓的天材地宝。
若是自己的内心畏惧不前,往身体里灌入再多的胎源等天材地宝,也只能是个废物……
夏元眼睛微眯,在心底暗暗想道。
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之前那个祖纹少年的身影,夏元忍不住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他摇了摇头,把思绪拉回来,重新凝望着眼前的这个瘦弱的少年。
夏元沉思了一会,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环视了一下四周,伸出手凌空一抓。
嗡——
虚空微微扭曲,夏元直接从中拿出来了一本红色的书籍。
他把这本红色的书拿到苻乐的面前,温和的笑了笑,揉了揉苻乐的头,语气又有些严厉的说道:
“这上面有一些对祖星古文的注解,都是一些古籍大家所注的,他们在一起研究了很多史料才敢下注……”
“……你若是真心对古文感兴趣,就应该多参考一些这样具有权威性的经书,不能凭着少年的心性,想当然的去理解一些古文,否则就像对刚刚的这句话一样,很容易出现一些理解偏差。”
苻乐冷笑了一下,表情满是嘲讽的自言自语道:“理解偏差……”
唰——
苻乐拿过那本书来,飞快地翻了两下,目光快移动着,将前几页的内容看了看。
啪——
他将这本书又放回夏元的手上,淡淡的说道:“蚩尤是一个上古传说中的人物,不是一种鸟类;精卫也不是一个组织……”
苻乐随口说了书中的几个错误,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辩解什么,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这本书我还是不要了……”
走出很远后,少年的声音才从门外遥远的传过来。
夏元思考了一下,神情庄重的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只是苻乐已经走的很远了,这次没有回话。
……
第八十七章 月夜
苻乐走出卯兔神阁后,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即将要入夜了。
天色一暗,微风便不像白天那般燥热,带着丝丝凉意,吹进苻乐的衣领里,让他的头脑一片清明,带走了他白天的疲惫。
苻乐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走在回去的路上。
半夏城里,夏族居住的城池面积非常的大,而卯兔神阁与杂役弟子住所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近。
苻乐行走在夜色里,不一会儿,天就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夜空中没有几颗星辰,稀疏的星辰很是黯淡。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各种建筑的轮廓高高低低。
苻乐沉默的走着,两边草丛里有萤火虫的光芒忽明忽暗,同时传来微弱的蛙鸣声。
虽然已是黑夜,但身边也有其他的夏族弟子来来往往,只不过他们都是低头走路,没有人交谈,只能看到一个个的人影轮廓,与自己擦肩而过。
这些外出奔波的弟子,大多数都是杂役弟子,只有他们才会在这种深夜往家里赶。
而夏族的正式弟子,除了必须去的各大神阁以及演武堂修炼之外,白天一般很少出来,基本都是留在自己的住所里冥想或读古经。
砰——
夜色里,苻乐看不清前面的路,突然他撞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仿佛是一个人。
“哎呦——”
苻乐脚下一个踉跄,他摔倒在了地上,对面那个人好像也摔倒在了地上,和苻乐同时传来了一声痛叫。
“怎么回事啊你,走路不看路啊……”
前方的黑暗当中,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抱怨声。
苻乐刚想火,听到这个声音,却不禁微微一怔,这居然是个女孩儿的声音。
苻乐不禁哑然,刚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胸膛里瞬间没了刚才的怒火。
“抱、抱歉啊……”
苻乐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吞吞吐吐的说道。
“唔……”
这个身影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地方,慢慢的从地上坐起来。
苻乐和她离的很近,两个人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苻乐的眼睛微凝,眼前这道黑暗中的人影,轮廓慢慢变的清晰起来。
还真是个少女的轮廓,长长的头现在有些散乱,她的身材很娇小,身高大约只到苻乐的脖子。
苻乐的鼻翼微微翕动,空气中有着一种好闻的香气,从面前少女的身上飘出来,闻起来像是月季花的味道。
少女也把头凑了过来,她也慢慢看清了苻乐的模样。
令苻乐不解的是,这个少女在看清他的相貌的那一刻,居然也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少女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苻乐见到少女没事,自己皮糙肉厚摔一下也没什么,于是就在又朝少女鞠了一躬以表歉意后,便打算离开。
苻乐擦过少女的肩膀,从她的旁边走了过去。
不料,下一刻,这个少女却突然抓住了苻乐的手。
苻乐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软软的小手抓住了自己,黑夜当中,苻乐的头嗡的一声响起,脸上猛地涌上一抹红晕。
“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不出来了呢……”
少女一边抓起苻乐的手,一边声音带着几分惊喜的说道。
她的语气很是兴奋,有着说不出来的开心和愉悦。
唰——
少女说完,便拉着苻乐的手,拐进了干道旁边的一条幽静的小路里。
“哎?”
苻乐没有反应过来情况,顿时慌乱起来,他的嘴里吞吞吐吐的解释道:“不不,姑娘,我们……”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苻乐的声音被淹没在风声里,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少女的度非常的快,她拉着苻乐的手,在前面的交叉小路里左拐右拐,不一会儿已经让苻乐晕头转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苻乐震惊的现,这个少女的力气居然比他都大,在快奔跑当中,他居然无法挣开少女拉着自己的手。
少女拉着苻乐一路奔跑,慢慢的,苻乐感觉到身边的景象有些不对劲了,这是一条陌生的小路,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化了。
呼——
周围的风突然大了起来,苻乐环视着四周,突然现他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夜空依旧是稀星,建筑寥寥无几,高大的古树零落的栽在这里,他们好像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外,在此之前,苻乐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苻乐警惕起来,夏族的城池面积很大,因此有了很多从未开拓过的野外荒地,他现在或许就被这少女一路拉着,来到了这样的地方。
在此之前,苻乐的生活一直都是古板而有规律,他从来没出过城池的中心,也从来没来过这种荒郊野外。
“呼——”
少女突然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扭过头,冲苻乐露出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到了。”
苻乐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自己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里的环境倒是不算荒凉,四周长满了覆在地面的植被,夹杂着生长着一些荆棘,甚至还有几分别样的意境。
远处是一座低矮的土山,苻乐的旁边就有几棵老柳树,这几棵老柳树歪向一旁生长着,长成了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
柳树上有几只黑色的怪鸟,被二人惊扰后,扑腾着翅膀飞向夜空,挡住了夜空的月亮。
微风拂过,苻乐穿的衣服有些单薄,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月光的银辉洒下来,苻乐又认真的看了一遍眼前的少女,彻底地看清了少女的模样。
她比夏瑜儿还要瘦一些,同样是有着一张姣好的脸庞,只不过她的年龄看上去比夏瑜儿还要小,尚且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稚嫩。
月光下,少女的睫毛微微翕动,她歪着头,认真的看着苻乐说道:“我还以为你又出不来了,今天晚上,孙老头儿没有难为你吧?”
苻乐没有搞清楚情况,但他看着慢慢朝自己靠近的少女,他的脸色不禁越来越难看。
啪——
苻乐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甩开了少女还牵着自己的手,同时向后退了几步,与少女拉开了距离。
“嗯?”
少女望着苻乐一脸警惕的样子,突然忍不住撇了撇嘴,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还生气啊?好吧,昨天那样说你是我的不对,我保证以后不当着你弟弟的面那样说你了。”
少女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灵动的眼睛,又往前凑了凑,带上了哀求和诚恳的语气,轻声说道:
“姜夜,和好吧,别生气了……”
轰——
苻乐的瞳孔猛地一缩,大脑轰的一下炸响,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惨白的往后退了几步。
少女看到苻乐紧张的样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突然耸了耸肩,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吧,那我补偿你……”
说完这句话后,少女的耳根慢慢涌上一抹红晕,然后她往前走了走,她仰起头,自己的脸又凑近了苻乐的脸。
下一刻,少女闭上眼睛,翘起脚尖,粉润的嘴唇向前移动着,慢慢靠近了苻乐的脸颊……
苻乐望着慢慢贴近自己的少女,她闭着眼睛,白皙的脸庞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苻乐能感觉到少女那温热的呼吸。
苻乐僵硬的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呼——
寒风让苻乐的大脑突然一片清明,他惊醒过来,猛地推开了眼前的少女。
“哎呦,你干什么?”
少女一直闭着眼睛,此刻突然被推开,她惊慌地尖叫一声,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睁开眼,惊诧的看了苻乐一眼,而后眼中有怒意涌上来。
少女这回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苻乐。
呼——
周围很寂静,只有草丛里不时响起微弱的虫鸣。
大约十息之后,少女摆了摆手,语气平淡的说道:“好了,开始今天的吧。”
少女说完这句话,便走到一棵歪着的老柳树旁,她慢慢的蹲下,在老柳树的底下轻轻用手指划着,划出了一个怪异的符号。
做完这一切,少女向后退了几步,苻乐有些茫然,不知道少女刚刚做了什么。
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苻乐犹豫了一下,眼睛凝视着少女的背影,声音尽可能舒缓的开口说道:“其实,我、我没生气,我已经原谅你了……”
听到这句话,少女的身体动了一下,动作稍稍停顿了。
虽然她背对着苻乐,苻乐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苻乐还是感觉出来了,少女此刻是开心的。
“嘿嘿,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刚刚还拉不下面子……”
少女扭过头来,朝苻乐莞尔一笑。
嗡——
与此同时,苻乐瞪大了眼睛,他惊讶的伸出手指,指着少女的身后,一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少女身后的那棵歪着的老柳树动了一下,然后突然爆出一道刺眼的银色光芒。
嗡嗡——
苻乐下意识的挡住眼睛,那名少女见到老柳树的变化,却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她神色如常,表情平静,没有丝毫的变化。
轰——
银色光芒大作,犹如一道缓缓打开的大门,瞬间把苻乐和那名少女吞噬了进去。
第八十八章 秘境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苻乐不知道周围的状况,不敢随意乱动,只敢站立在原地。
他的鼻翼微微翕动,闻到了一股呛鼻的味道,这是一种十分浓郁的腐朽味道,到处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呛的苻乐呼吸有些困难。
苻乐心里有些紧张起i,他忍不住握了握拳头,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空间。
嗤——
周围的空气突然炙热起i,苻乐的眼前亮起了柔和的白光,他的视野慢慢变的清晰起i。
这是一处颇为广阔的空间,只是空气极为的呛鼻,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朽味道。
嗡——
两边的墙壁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白色晶石,随着苻乐和那少女的进入,这些白色晶石亮了起i,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将这里的一切照的清晰可见。
苻乐惊讶的环视着四周,情不自禁地向前迈着脚步,同时喃喃自语道:“我们这是在那棵老柳树里面?”
那名少女闻言,目光有些怪异的打量了一下苻乐。
随后,她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眼皮,看着苻乐,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
“你脑子坏了?这个地方还是你发现的好不好,除了昨天晚上没i,我们哪天晚上不i?”
苻乐不再多言,走向两边的墙壁,墙壁上的白色晶石释放着洁白的光芒。
他眯起眼睛,惊讶的看到,两边的墙壁上居然画着很多的壁画,以及密密麻麻的潦草小字。
这些壁画十分的连贯,画的是一个五官模糊的人,手里拿着一支长矛的姿态,墙上的壁画极其繁多,画的内容都是这个手持长矛的人的各种姿态。
苻乐又看向旁边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潦草小字,凑近以后,他慢慢的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三息之后,他忍不住轻轻地读了出i:“引气入三阳之顶,矛之入夜,不以夜游……”
苻乐的表情变的极为惊诧起i,这墙壁上记载的,竟然是一种矛法武技,又或者是一门矛法神术。
对于这个世界武技与神术的区别,苻乐了解的知识极为稀少,只是模糊的知道大概有这两个分支罢了。
“黄粱矛法……”
苻乐望着壁画最上面的四个大字,嘴里下意识地念了出i,然后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这矛法的名字,倒是取的极为有趣。
苻乐伸出手,轻轻摩挲着这面墙壁。
“嗯?”
这面墙壁的表面有些冰凉,同时从指尖传i一种油腻的感觉,好像涂上了什么油脂一样。
“运转体内之气,矛将融于夜,锋芒不及月光,入梦之夜,了无锋芒……”
苻乐凝视着墙壁上那些潦草的小字,又把视线移到一旁的壁画上,默默吟诵着上面的文字。
“呼——”
苻乐深吸一口气,慢慢的闭上眼睛,按照墙壁上文字所教的方式,运转起体内的元气i。
嗡——
眼前仿佛突然出现了一副模糊的画面,画面太模糊了,好像是一团乱麻嗡嗡飞舞,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盘旋着。
苻乐想把眼前的这幅模糊画面看清,奈何却怎么都看不清是什么。
苻乐体内伏羲之气按照壁画上所记载的运转方式,运转的速度越i越快。
而他眼前的这幅画面,也似乎越i越清晰起i。
沓沓——
身后突然传i脚步声,苻乐猛地从这种状态中被惊醒,大脑清醒过i。
身后的那名少女走了过i,她轻柔地捏了捏苻乐的肩膀,往苻乐身上靠了靠,声音无比温雅说道:
“我们开始今天的修炼吧,前天练的内容你忘了没?”
听到少女的这句话,苻乐又凝视着墙上的壁画,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头,仿佛陷入了思考当中,但在几息之后,他紧锁着的眉头却突然又舒展开i。
苻乐走近少女,向她温和的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们先玩个好玩的,我们之间互相给对方提问个问题,必须是回答自己的真心话。”
听到苻乐的这个提议,少女灵动的大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i,她好像忽然收到了某种暗示。
她的脸颊红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
少女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翘着脚尖,表情极为兴奋的喊道:
“我先i,我先i……”
苻乐僵硬的笑着,点了点头。
少女歪着头,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神色。
她翘起脚尖,凑到苻乐的耳朵旁,轻声说道:
“你那次走错房间,是不是故意的?”
“嗯?”
听到少女的问题,苻乐愣了一下,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他表情十分为难的挠了挠头。
少女见他这个样子,急忙催促道:“快说嘛,快说嘛……”
苻乐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他张了张嘴,过了好半天,他才点了点头,声音如蚊鸣般,十分轻微地说道:“嗯……”
“嘻嘻,我就知道。”
少女见到苻乐承认,脸上露出一个“早就知道”的笑容,同时这笑容又带着几分说不出i的古怪。
“咳咳——”
苻乐的表情急忙恢复常态,他咳嗽了两声,沉声说道:
“现在该我问你了。”
听到苻乐的话,少女非但没有露出不愿之色,表情反而变的有些激动起i。
她急忙点了点头,说道:“嗯嗯,你问吧。”
苻乐故作沉思状,仿佛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当中。
少女见状,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哎呀,你快点问嘛。”
苻乐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那好吧,我要开始问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少女仰起头,一脸认真的等待着苻乐的问题,眼睛里流露出期待。
苻乐注视着少女的眼睛,张开嘴,声音幽幽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噗哈哈——”
苻乐话还没说完,便捧腹大笑了起i,望着少女笑着摇了摇头。
“这什么问题嘛……你又戏弄我!”
少女气鼓鼓的嘟囔道,说罢便要冲上i抓苻乐的头发,却被苻乐大笑着制止了。
少女恶狠狠的盯着苻乐,眼睛里微微闪烁,眸子里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气恼和幽怨。
“哈哈哈——”
苻乐捂着肚子笑完,抹了抹眼泪,然后指着少女慢悠悠地说道:“哎,别赖账,问的问题可要答完。”
听完苻乐的话,少女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白小风,风儿,小小风,风宝宝……你还要听哪个?”
听到少女的话,苻乐的眼睛里涌现出一道精光,他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收敛,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小声喃喃道:
“白小风么……好了,我知道了。”
少女没有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她的脸上依旧气鼓鼓的,显然怒意未消。
最后,少女冷哼了一声,别过头,走向苻乐身后那墙上的壁画,不再理会苻乐。
第八十九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幽静的大殿里,两旁密布的白色晶石聚集在一起,共同释放着柔和的白色光芒。
苻乐站在一面壁画前,凝望着墙壁上这幅栩栩如生的壁画,经脉里的伏羲之气运转起来。
“呼——”
苻乐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如同一个强力的水泵一般,将力量从心脏压缩输送到四肢百骸。
“气入天阴、百里、中阳,连六道宫,入长矛,矛于白昼,入子夜……”
苻乐口中诵念着墙壁上所记载的文字,模仿着壁画上那持矛之人的姿态,缓缓地举起自己的右手。
嗡——
暗红色的光芒涌上他的指尖,苻乐的指尖舞动着,在空中画出一个奇异的轨迹。
“嗯?”
身后的那名叫白小风的少女走过来,目光十分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种状态中的苻乐,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变的这么认真。”
苻乐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闭着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画过一道道轨迹。
他的指尖红芒闪烁,空气像燃烧起来了一般,苻乐的指尖滑过,空中留下一道轻细的红色长痕。
这红色长痕在空中停留了几息之后,才缓缓地消散。
白小风看到苻乐没有理会她,倒也是没有在意,她耸了耸肩,目光同样变的认真和深邃起来。
她走到另一面墙壁旁,看着上面的壁画,目光如炬。不一会儿,她的身上同样是亮起了淡蓝色的毫光。
她也陷入到了苻乐的这种状态之中,只不过她的动作更为的轻柔、流畅。神态也和苻乐大不相同,她修炼的似乎是不同于苻乐的另一种武技。
嗡嗡——
这片幽静的空间里,少年和少女各自站在一副壁画前,两个人互不打扰,分别陷入到了自己的修炼状态当中。
呼——
苻乐以指为矛,指尖滑过空气,空气都炙热起来,他开始形成了一套颇为连贯的动作。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苻乐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的衣衫鼓动起来,猎猎作响。
刺、
划、
拨、
挡、
……
咔——
苻乐流畅的动作突然出现了一丝滞缓,他皱了皱眉,动作轻微地偏了一下。
随后,苻乐似乎是想调整过来自己的姿态,回忆着刚刚那壁画上持矛之人的动作,但他自己的动作却越来越僵硬,再没了刚才的流畅。
嘭——
苻乐的身形突然一阵摇晃,他向后退了几步,摔倒在了地上。
“呼——”
苻乐缓缓地睁开眼,他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套矛法的内容太过繁杂,而且晦涩难懂,苻乐目前实在无法理解里面的深意。
苻乐目露沉思,犹豫了一会儿,他朝四周环视了一圈,想要找什么类似纸张的东西,准备把壁画上的文字记下来,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苻乐咬了咬牙,运转着经脉里的伏羲之气,准备继续修炼这壁画上记载的矛法。
既然以后的机会稀少,就要珍惜在这里修炼的每一刻时间。
嗡——
苻乐闪着红芒的指尖在空中滑过,留下数道炙热的红线,包围在苻乐的身旁,看起来极为的奇异。
只不过,他还没有画出下一道红线,上一道就已经消散,微弱的红芒痕迹在空中出现,却又停留不了多长时间便消散,始终难成气候。
嗡嗡——
苻乐没有办法,只能加快自己动作的度,在上一道红芒还存在于空中的时候,迅画出下一道红线。
空气中的红色光芒忽明忽暗,越来越黯淡的红色长痕,散布在苻乐的身体旁边。
……
嗤嗤——
转眼间已经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了,空中的红芒痕迹越来越明亮,在空气中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呼——”
苻乐的脸色开始愈的苍白,他紧紧地咬着牙,额头上遍布着细密的微小汗珠,他的状态看上去十分的不好,神色烦躁又疲惫。
同时,在练这黄粱矛法的过程中,苻乐还震惊的现,这所谓的黄粱矛法并不只是一套矛法武技。
这套黄粱矛法对度和身法的要求极高,它更像是一套身法武技。
砰——
苻乐再一次狼狈的摔在地上,他垂下来的头打成绺,黏糊糊的贴在额头上,身上则是大汗淋漓。
一旁那个名叫白小风的少女则早已是修炼结束,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看着苻乐一次次的摔在地上,不禁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好啦,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拼命?”
白小风向苻乐走了过来,把疲惫不堪的苻乐从地上小心翼翼的扶起来,忍不住嗔怪道。
苻乐沉默了一下,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怎敢不努力?以后就不会再来这里了……”
苻乐这句话轻不可闻,更像是一句喃呢,但白小风却无比敏锐的听到了,她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诧的看着苻乐。
白小风用力的抓住苻乐的领子,眯起眼睛,目光颇为敏锐的看着苻乐。
她注视着苻乐的眼睛,用力的咬着银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小风的脸色无比的阴沉,她压下心头的怒火,冷笑了一下,沉声说道:“我几天前就现了,你这一段时间很不对劲,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只能一直拼尽全力的讨好你,我告诉你,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忍着你……”
她的语越来越快,最后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你到底是不想来这里了……还是说,不想和我一起来这里了?”
苻乐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领,他的表情很是平静,眸子深处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看不出喜悲。
最终,苻乐叹了口气,声音轻柔平和地说道:
“罢了,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
呼——
苻乐轻轻地说出这句话,这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白小风目光凌厉的看着他,她扬起头,冷哼一声说道:“你说——”
苻乐不再隐瞒了,他抬高了自己的声音,无比清晰地说道:
“抱歉,我不该骗你,其实我不是……”
“姜夜,你他妈是不是不爱我了——”
苻乐的话未说完,便被白小风尖叫着打断了,她的声音骤然提高,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怒火。
苻乐急忙摆手,想要解释。
白小风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像疯了一般,使劲的拽下头上的饰,把脖子上的、耳朵上的装饰都拽了下来。
她的力气突然变的很大,苻乐居然抓不住她的手。
白小风上身的饰品被她一件件的拽了下来,头也披散了下来,盖住了她自己的脸。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开始解自己的衣带,似乎要准备脱自己上身的衣服。
“哎哎,别别……”
苻乐大惊失色,急忙抓住她的手。
咕——
白小风的手上突然凝聚出一团蓝色的液体,她的手用力一挣,甩开了苻乐的手。
同时,她把自己手上那团蓝色的液体猛地一弹,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哗——
白小风的头和脸皆被打湿,她的上半身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她的梢向下流动,慢慢的滴落在地上。
苻乐叹了口气,他慢慢的抬起头,同时嘴里轻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我本来就不是姜……”
苻乐突然愣住了,他的表情变的极为怪异,已经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了。
“你、你你……”
苻乐指着白小风,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眼前的白小风脱下了她的上衣,露出了平坦结实的胸膛。
她的脸上湿漉漉的,那液体好像洗干净了她脸上的某种东西一般,她的面部线条不再像刚刚那么柔和,而是平添了几分硬度。
呼——
少女的面孔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变化虽然细微,却让得她的整张脸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苻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这张脸虽然依旧带着几分阴柔之气,但在性别上已很是明显,这分别就是一个白皙阴柔的少年。
浑身湿漉漉的少年目光冰冷的看着苻乐,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你喜欢,所以我甘心扮成之前的样子,你的一切要求我都满足,可你对我,永远都是不冷不热……”
寂静的大殿里,苻乐一脸的呆滞,他还保持着刚刚举手的僵硬姿势,身体纹丝不动。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无比缓慢的抬起头。
寂静的大殿里,两个少年四目相对,他们互相看着对方。
一个目露幽怨,
一个目露……
第九十章 一切转好
沙沙——
大殿里静悄悄的,苻乐的耳边里旁边,却莫名响起一个古怪的声音,他的脑子里传来嗡嗡的怪音,一直停不下来。
苻乐望着这个面容阴柔的少年,他的大脑一阵眩晕,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变成五彩斑斓的一片,随后视野又突然变的无比模糊。
苻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站了起来,身体摇晃了几下,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他想起刚刚白小风差点对自己做的事,心底一阵恶寒,浑身一软,几乎要重新跌倒在地。
白小风看到苻乐这个样子,他那幽怨气恼的表情也不禁微微一怔。
他似乎是有些心软了,语气也缓和了一些,白小风注视着苻乐的眼睛,轻声说道:
“你怎么啦?”
苻乐目光复杂的望着他,缄默无言。
过了好久,苻乐才生硬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没事。”
白小风看着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苻乐,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他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想要与苻乐道歉。
赶在他说话以前,苻乐先开口说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会注意。”
白小风闻言一愣,然后脸上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他欢呼雀跃的抱住了苻乐,开心的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苻乐任由这个少年抱着自己,脸上温和的笑了笑。
白小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了似的,他的脸上又涌上了几分激动之色,兴奋的向苻乐问道:
“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离开半夏城啊?”
苻乐怔了怔,自言自语道:“离开?”
白小风嘻嘻一笑,说道:“对啊,我们之前就说好的。”
苻乐皱了皱眉头,没有应声。
白小风看到苻乐沉默了,他的神色不禁一僵。脸上的兴奋之色也是消退了许多。
白小风叹了口气,从后面环抱住了苻乐的腰,少年的脸贴在苻乐的后背上,温柔地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你弟弟,但是你总不能让他一直把你栓在这里,你不能因为他……放弃了自己的生活。”
苻乐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之前的那个大眼睛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扯着他的衣角,仰起小脸,轻声叫道:“哥哥……”
苻乐目光微凝,他把思绪拉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扔下他。”
白小风的脸色变的着急起来,他似乎又想对着苻乐发火,但白小风看着此刻苻乐沉默的样子,却又微微一怔,把怒气压了下去。
白小风紧紧地抱住苻乐的腰,声音十分柔和地说道:“我们今天不说这个。”
白小风突然放开了苻乐的腰,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脸兴奋的拉起苻乐的手。
“跟我来。”
苻乐被他拉着往这座大殿的深处跑去,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苻乐心头一动,突然感觉这片空间似乎并不是完全封闭的。
最终,两个少年在一面墙壁旁停了下来。
白小风伸出白皙的手,在壁画的一个部位轻轻按下。
咔——
这面墙壁突然震动了起来,随后苻乐惊讶地看到,当墙壁的震动停下以后,只有壁画上其中的一块石砖还在不停地颤动。
随后,在苻乐惊愕的眼神中,这块石砖啪的一声坠落下来。
随着这块石砖的坠落,墙壁上有一块空了出来,这一小块狭窄的空间里,露出了红黑蓝三个不同颜色的卷轴。
白小风摩挲着这三个卷轴,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兴奋,他轻轻地说道:“你以前要打开它们,我总是不让,今天我觉得是时候了。”
随后,白小风拿出这三个卷轴,将红色卷轴和黑色卷轴塞到苻乐的手里,只给自己留下了那卷蓝色的卷轴。
苻乐看着自己手上红黑两个卷轴,陷入了沉思。
这卷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入手居然还有一种温热感,如同自己在抚摸着某样生命一般。
苻乐摇了摇头,把这两个卷轴重新放到白小风的手里,轻声说道:“我不能要。”
白小风兴奋的表情骤然黯淡下去,他不禁语气着急的问道:“为什么?”
苻乐无声的笑了笑,揉了揉白小风的头发,轻声说道:“等以后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打开它们吧。”
白小风还想挣扎什么,最后却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嘟囔道:“你今天可真怪。”
但是随后,白小风的表情又恢复了神采,他把这三个卷轴重新放回那一块砖的后面,掩饰好。
他嘻嘻地笑了笑,说道:“那好吧,那便听你的。”
苻乐点了点头。
“嗯?”
苻乐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很痒,皮肤下面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在钻一般,他脸上的肌肉蠕动了起来。
苻乐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的向后退了几步。
这“七十二岁纸”使用一次的维持时间是六个小时,算算今天的时间,差不多快要失效了。
他急忙拉住白小风的手,掩饰住脸上的着急,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笑着说道:“我们出去吧。”
白小风有些诧异的看着苻乐,苻乐连忙解释道:
“孙老头那边有点事情。”
“哦哦。”
白小风乖巧的点了点头,拉着苻乐回到了他们一开始进来的地方,白小风手上结出一个印记,用力的按在壁画的某处。
他一边按,还一边不情愿的嘟囔道:“真是的,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机关,还每次都非要累我。”
嗡嗡——
随着白小风的按下,苻乐只觉得眼前刺眼的白光一闪,周围的一切场景都变幻起来。
苻乐没有注意到的是,一道暗红色的元气蠕动着,探头探脑地从他的身上窜了出来。
它从壁画下面的角落里抓住了一个东西,又迅速回到了苻乐身上。
苻乐和白小风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空间里,这里又重归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再一睁眼,两个少年已经在进来前的那棵老柳树旁边了。
身边还是那棵老柳树,夜空中依旧是月明星稀,凉风吹过,耳边响起阵阵蛙鸣。
两个少年四目相对,皆是没有说话。
白小风用力的抱了一下苻乐,嘴唇又朝苻乐的脸凑了上来。
苻乐急忙避开他的嘴唇,更用力的抱了一下白小风。
白小风嘻嘻一笑,朝苻乐挥了挥手,轻声说道:“明天见。”
随后,他便转过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随着白小风的离去,苻乐脸上的酥痒感更加强烈了,整张脸好像随时会裂开。
他用力的扯下脸上的伪装,露出了自己清秀的面孔。
……
苻乐在已经即将天明时,才勉强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想起昨天的经历,让他感觉一阵无奈。
坐在自己的床上,苻乐的脑子里回忆着那套黄粱矛法,随手抓起一根竹筷子,练了起来。
只是,没有了那副壁画和上面的文字,苻乐的动作无比的僵硬生涩,根本与昨天是云泥之别。
苻乐叹了口气,经过一夜,他已经将那壁画和文字忘的差不多了。
那黄粱矛法看起来颇为的玄奥,失去了这么一套武技,苻乐倒是有些心痛和惋惜。
嗡嗡——
他的身体里突然涌出无数的暗红色元气,伏羲之气在空中盘旋着,慢慢的形成了几十幅微小的画面。
这些画面,居然与那壁画一般无二。
望着眼前的这些画面,苻乐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你你都记下来了?”
空中的伏羲之气不停地变幻,一会儿变成这幅壁画,一会儿又变成另一幅壁画。
苻乐心中无比的惊喜,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身旁这些暗红色的元气,这些伏羲之气任由苻乐抚摸着它们,甚至还亲昵的在苻乐手上回应着蹭了蹭。
这般姿态,倒似乎真与活的生命一般。
苻乐的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你这家伙,倒真是通人性。”
说完,苻乐也不再多犹豫,凝视着空中的这一幅幅画面,拿起桌子上的竹筷子,运转着体内的元气,模仿着画面练习起来。
不一会儿,东方泛起鱼肚白,天渐渐的亮了起来,夏族的正式弟子们早早的醒来,打坐冥想。
紫气东来,这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刻。
正式弟子们开始了他们的修炼任务,杂役弟子们的任务也开始了,所有的杂役弟子集合完毕,开始了采灵药等各种任务。
虽然苻乐一夜未睡,但令苻乐高兴的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困倦,精力反而莫名其妙的无比充沛。
事实上,在他的身体吸收了那伏羲之气凝气成功以后,他的精力就一直很充沛,哪怕是一夜未眠,第二天也同样不知困倦。
力气精力大大提升以后,他的采药速度也相应变的更快,再加上夏瑜儿的发话,他的采灵药任务只有别的杂役弟子的一半,所以他现在有更多的时间投身于修炼当中。
只是他还有那华承阳扔给他的一千株灵药的任务,一会儿还要去教夏瑜儿识华夏字,这就让他一天的时间变的紧凑起来。
“呼——”
苻乐又把一株灵药放进自己的竹筐里,一边心底暗暗骂着华承阳,一边寻找下一株灵药。
突然身旁的阿农拍了拍苻乐的肩膀,苻乐把灵药丢进竹筐里,疑惑的扭过头来。
阿农看着苻乐的眼睛,一脸平静的说道:“不用采了,华承阳死了……”
苻乐瞪大了眼睛,表情僵在了那里。
阿农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继续说道:“昨天被人发现死在郊外,死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七个,分别是……”
苻乐看着阿农的嘴一张一合,吐出一个又一个名字,他低着头沉默着,没有回话。
暴死在郊外的这些杂役弟子,居然都是苻乐初次采药时,曾经欺辱过他的那些人。
苻乐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朝阿农无声的笑了笑。
他把自己竹筐里的灵药倒出来,倒在阿农的竹筐里,轻松的吹着口哨,转身离开了。
第九十一章 紫色宗级
嘭——
苻乐周身燃烧着伏羲之气,一拳将对面的少年打下擂台,而后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几天来,苻乐每天都来寅虎神阁打擂,杂役弟子们之间的搏斗,依靠的主要还是肉身的力量,在这方面,苻乐的优势极其之大。
依靠着自己堪比蛟象血气的体魄,和体内那种神秘的伏羲之气,他居然一场未败,一路连胜下来。
刚刚落败的那名少年,是苻乐今天打败的第六个挑战者。
随着这名挑战者的落败,四周变的寂静起来,望着擂台下面鸦雀无声的人们,苻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刚刚落败的这名少年并非什么实力强悍者,苻乐打败的比他实力强悍的少年也不在少数,那些时候也没见到这些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呼——”
苻乐没有理会擂台下的人,他走到擂台的一旁,拿起扔在地上的上衣并穿好。
随后苻乐走下擂台,消失在了人群里。
走出寅虎神阁后,苻乐在自己的脸上贴上“七十二岁纸”,来到了另一处海蓝色的大殿前,大殿外面的石柱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丑牛神阁”四个大字。
苻乐已经了解到,丑牛神阁是弟子们获取兵器的地方,在学习了昨天的黄粱矛法后,他想要选一件合适的长矛来修炼这套矛法。
苻乐一进入这丑牛神阁,便是一股肃杀之意扑面而来,让得他的皮肤都如被针刺一般,有些隐隐作痛。
苻乐环顾四周,里面静悄悄的,大殿里面还有一条长廊,苻乐走进这条长廊,看到长廊的两边陈列着各式各样银光闪闪的兵器。
只不过,这些兵器都是长剑。
丑牛神阁分成九层,最下面的第一层还是杂役弟子们活动的地方,再向上的其它几层,才是夏族的正式弟子甚至是核心弟子们获取兵器的地方。
苻乐慢慢走出了这条长廊,他看到这条长廊的上面写着“剑廊”两个字。
而走出剑廊以后,苻乐惊讶地看到,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数十条长廊。
这些长廊交织在一起,将整个丑牛神阁变的如同一座迷宫一般。
苻乐慢慢地踱步,一一扫过这些长廊上面的文字。
斧
钺
钩
叉
各类兵器,十分的齐全。
苻乐终于找到了“矛”所在的长廊,他长舒一口气,慢慢地走了进去。
一走进这条长廊,苻乐便在长廊的两边看到了两排明晃晃的各式长矛。
或许是由于矛类兵器比较冷门的原因,这里的长矛在数量上,要比之前剑廊里的长剑要少一些。
苻乐走到那些各式长矛的旁边,这些长矛被摆在各自的石架上,在每个长矛的下面,各自放着一块铜镜。
苻乐随手拿起来一柄通体银白色的长矛,拿在手中摩挲着。
嗡——
随着苻乐拿起来这柄长矛,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旁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光罩。
苻乐无法离开了,他的走动被限制了,他被限制在了以这柄长矛为中心,附近三米的范围内。
苻乐明白了,他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了,这也是丑牛神阁的特别设计之处。
夏族弟子们若是想取走自己手中的兵器,虽然不需要花费钱财,也不需要通过层层关卡,但这里的兵器也不是随便让弟子们取走的。
取兵器的要求很特别,若要取走手中的兵器,必须要站在这铜镜的面前,演练一套与所取兵器相对应的兵器功法。
如果你要取走一柄长剑,就必须在这方形光罩内演练出一套剑法,才可以把这柄长剑取走。
而且,这面铜镜会判断出你所练剑法的级别,以及你自身的练剑天赋,两者的标准都到了,才会让你取走这柄长剑。
夏族的弟子数量何其多,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方法,为了让神族的资源利用率最大化,避免出现暴殄天物的情况,夏族也是煞费苦心。
苻乐手握着这柄银白色的长矛,感觉有些头疼,由于不熟悉规则,在拿起了这柄长矛后,他已经不能选择其它的长矛了。
不过,好在他只是为了选一柄尚可的长矛修炼黄粱矛法,也没打算选择太过高级的武器。
更何况,取走的武器级别越高,需要演练的相应兵器功法和修炼天赋便也越高。
苻乐还不清楚黄粱矛法究竟是什么级别的矛法,若是选的兵器级别过高,他恐怕也难以带走。
“呼——”
苻乐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的伏羲之气注入手中的银色长矛,他的身形微动,摆出了黄粱矛法的起手式。
嗡——
伏羲之气注入银色长矛的那一刻,银色长矛的身体剧烈的抖动,发出了阵阵嗡鸣声。
“捭阖之术,实为拨转”
苻乐的口中诵念着黄粱矛法的运转功法,他的衣衫鼓动起来,猎猎作响。
他手上的银色长矛大开大合,如同拨开云雾,这不像是矛法,更像是一套戟法。
但苻乐的确是在根据黄粱矛法记载的起手式演练,银色长矛大开大合,他的动作里却全是拨砍挡
他仿佛忘掉了刺扎等战斗方式,才是长矛的真正用法。
刺眼的阳光洒在街道上,姜夜垂着头,拖着瘦小的身体往前走,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盖住了他的脸,整个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姜夜那瘦小的身体看上去毫不起眼,他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谈,没有一个朋友或熟人,在夏族从来没人会注意他。
他就这样低着头往前走,他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经过了一个红色的大殿,殿门外的石柱上,写着“寅虎神阁”四个大字。
寅虎神阁门外站在几个正在谈笑着的少年少女,其中一个少年注意到了走过来的姜夜,脸色微微一变。
少年少女们纷纷躲在石柱后面,偷偷的观察着他,周围也顿时响起了议论纷纷的声音。
“快看,是姜夜!”
“他就是那个刚刚打破了夏启师兄连胜记录的姜夜?”
“他怎么又来了?”
姜夜皱了皱眉头,他听不清那些杂役弟子在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些投在自己身上的各色目光,这些目光打量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前两天他走在路上时,偶尔也会有人用这种奇异的目光打量他。
但是少年神色平常,眸子深处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
姜夜没有理会这些议论他的人,他低着头继续往前走,最后慢慢地消失在了远处。
嗡——
苻乐站在方形光罩里,手中的银色长矛迅猛地舞动,摆出各种姿态,如一头银色蛟龙一般势不可挡。
他闭着眼睛,回忆着那壁画上持矛人的动作,一一模仿出来。
手中的长矛终于不再只是大开大合,多了几分玄奥的感觉,苻乐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仿佛与那壁画上的持矛人融为一体。
刺
拨
挡
扎
砍
苻乐手中的银色长矛千变万化,体内更多的伏羲之气顺着经脉涌出,疯狂的注入矛身。
银色的矛身发出剧烈的震动,长矛被疯狂注入的伏羲之气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苻乐的脚下踩着奇特的步伐,他在之前就已经感受到了,这黄粱矛法虽是矛法,但却也有身法的成分在里面。
他的身影虚幻起来,速度变的非常快,只是由于这方形光罩的空间太过狭小,让苻乐的身形有些受限。
苻乐的影像倒映在墙壁上的那面铜镜里,镜面闪烁着微光,记录下来了苻乐的每个动作。
苻乐的额头上渗出汗水,他舞动着手中的银色长矛,状若蛟龙,状态越来越投入,动作也越来越娴熟和流畅。
嗡嗡——
突然镜面上爆发出一阵璀璨刺眼的紫色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长廊。
“该死——”
铜镜上光芒大作,苻乐被迫停下来自己的动作,急忙捂住眼睛。
呼——
不一会儿,镜面的光芒慢慢黯淡下来,苻乐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警惕的看着这面铜镜。
咔——
困着自己的这个方形光罩上突然出现了几道裂痕,随后这道裂痕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咔咔——
大约六息之后,这个方形光罩猛地碎裂开来,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空中。
苻乐有些茫然的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过关了吗?”
嗡嗡——
那面铜镜震动起来,镜面泛起了阵阵涟漪,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江面一般。
最后,苻乐惊讶的看到,在慢慢停止波动后,镜面上出现了两个紫色的大字。
紫级!
苻乐摇了摇头,不懂这镜面上突然出现的“紫级”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也没有多加理会这镜面上的二字,而是举起自己手中的银色长矛,轻轻的摩挲着它,同时目露惊喜看着的它。
苻乐知道,它现在属于自己了。
灯火通明的阁楼里,夏元坐在檀木桌子的后面,翻阅着自己手中的古书。
桌子上,青檀香插在香炉里,徐徐燃烧着,青烟向上飘动着,如青云般聚集在一起,又慢慢的消失不见。
这种青檀香有安神定魄的作用,可以让人清烦躁平怒意,让人的情绪变的心气平和。
但此刻的夏元眉头紧锁,枯瘦的手指点着檀木桌面,看上去情绪却不是很佳。
哗——
夏元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古书,看完这页后,又翻过来一页,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翻动书页的声音。
夏元望着书页上的上古文字,他的脑子里面又浮现出一个少年的模样,耳边则嗡鸣一片,那名少年的声音又慢慢地响起:
“蚩尤只是一个上古人物”
“这种文字写的明明是是‘引气入心脏’,不是你们译成的‘引气入天阳’”
“你们自以为的理解全是错的。”
“可惜你们已经忘了”
“你这本书我还是不要了”
夏元摇了摇头,把手中的古书慢慢地合上,闭上眼睛,坐在木椅上面,又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夏元觉得有些不解,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前与那少年的对话老是出现在脑海里,一直纠缠着他,让他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那天在午马神阁,那名少年离开之后,夏元却突然对他来了兴趣,只是他没有留下名字。
只不过,以夏元的身份地位,没费多大力气,只是随口一问,便轻松的得到了那名少年的名字和其它资料。
姜夜,一名普通的杂役弟子,性格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平时沉默寡言,没有任何朋友,表现寻常,资质极差
夏元回忆着这名叫姜夜的少年的资料,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想起这名少年与他争辩时的样子,忍不住轻笑道:
“胆小怕事?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他胆小怕事”
随后,夏元举起自己的右手,目光微凝。
呼——
一团黑色的真元涌出来,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整间房间,令这房间里的一切变的有些虚幻起来。
夏元一边目光如炬的凝视着自己手上的黑色真元,一边自言自语道:“引气进入心脏?从来都没听说过的法子”
几息之后,他手上的这团黑色真元悄无声息的消散了。
随后,夏元面露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看来确实是我老了,黄毛小儿信口开河的话我也相信”
夏元把思绪拉了回来,但他脑海里的画面却依旧闪个不停,耳边的嗡鸣声也越来越强。
夏元的表情越来越烦躁,他犹豫了一下,运转起体内的真元来,他想了想,从自己浩瀚无垠的真元之海中抽离出了一丝真元。
夏元内视着自己的身体,注视着这一丝真元,他的心中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紧张。
他控制着这一丝真元,慢慢地向自己的心脏靠近。
“呼——”
夏元握了握干枯的拳头,这一丝真元马上就要进入他的心脏了。
他突然又犹豫了,随后,夏元又给这一丝真元设下层层禁锢,设下禁锢后依然不放心,又从它身上抽取了大部分的力量,只留下极其微不足道的一丁点真元。
嗤——
这极其微不足道的一丝真元,慢慢地钻入了夏元的心脏。
轰——
夏元的真元之海翻滚起来,他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心脏中传出来,传到他的四肢百骸。
进入心脏的那一丝真元慢慢地又出来了,但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一丝黑色真元的外貌变的更加细小,却也更加凌厉,散发着一股比之前更加强悍的波动。
夏元望着这一丝真元,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它与之前相比,已经堪称是云泥只差。
“这这是”
夏元一脸震惊的喃喃自语,感受着这一丝真元上的凌厉气息。
沓沓——
突然传来敲门声,将夏元的思绪拉了回来,夏元听到敲门声后,他的神色突然迅速平静下来。
在沉吟几秒后,夏元还是袖子一翻,把那一丝真元重新收回到自己的经脉之中。
“进来。”
夏元一脸的平静,沉声说道。
吱——
门开了,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弟子神色恭敬的走了进来,微微欠身后,他垂着头说道:“长老——”
夏元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了?”
青年弟子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夏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刚刚的丑牛神阁长廊里,有一名弟子取了一件普通的长矛。”
夏元的眼神冰冷下来,他语气冷冽的说道:“这样的事,也向我汇报?”
青年弟子的身体哆嗦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但是他的评判级别是紫色宗级,超越了夏启师兄的黑色王级。”
轰——
夏元的身上爆发出滔天的气势,他的声音如同滚滚惊雷一般传来。
“这个弟子叫什么名字?”
第九十二章 遇姜夜
夏元被那名青年弟子带着,一路来到了丑牛神阁前。
只不过他们没有像苻乐一样径直走进丑牛神阁的殿门,而是绕到了丑牛神阁的后面。
在丑牛神阁的后面,有一道暗格,夏元走过去,轻轻地按下暗格。
轰隆——
墙壁上重新打开了一扇门,夏元和那名青年弟子走了进去,里面是盘枝错节的小路。
夏元顺着其中的一条小路一路向上,来到了一间明亮的密室里。
密室里有着无数的银色镜子,每扇镜子里都有着不同的画面。
不......
《众生旨意》第九十二章遇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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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姜夜的实力
人迹稀少的荒野外,两个少年分别站在两棵老柳树下,互相看着对方。
他们四目相对,各自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
这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不仅是相貌,他们的体型、身高也都一模一样。
两人互相看着,就如同自己在看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小溪涓涓流过,上面是自己的倒影。
看清这少年的长相后,苻乐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贴在那棵老柳树上。
姜夜看着苻乐,皱了皱眉头,他沉声说道......
《众生旨意》第九十三章姜夜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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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吞噬军团
草丛里,这个浑身缠满黑色绷带的无面人一动不动,苻乐惊恐的看着他,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呼——
一阵风吹过,忽然这个绷带人的身体像液体一样蠕动起来,随后居然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影子,融入进了草丛的地面里。
嗖——
身后的姜夜追了上来,他看到草丛里的这一幕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后高声叫道:“影兵?”
姜夜的脸上涌上了一抹怒意,他扭过头死死地盯着一旁的苻乐,咬牙切齿的说道:
“原来真的是你带走了......
《众生旨意》第九十四章吞噬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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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逼退
沙沙——
无数的身影从草丛下面蠕动过来,它们液体一般的身体慢慢直立起来,随后逐渐的凝实,化作身体上无数缠着黑色绷带的无面之人。
“该死……”
姜夜望着自己周围这些密密麻麻的身影,脸色不禁开始变的非常难看。
处在这种境地下,饶是以他的实力,也不禁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吞……”
这些黑色绷带人脸上缺少五官,却依然从腹中发出了一个古怪的声音。
这些黑色绷带人围成了一圈,非常紧密的包围了......
《众生旨意》第九十五章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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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无字令牌
半夏城里清晨的阳光已经非常刺目,照耀在人的身上,让人浑身发烫。
苻乐躺在床上,闭着双眼还没有醒来。
“唔……”
苻乐躺在床上,他的表情突然变的痛苦起来,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苻乐咬着牙,手指紧紧扣住床单,他的骨节微微发白。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这是苻乐成为杂役弟子以来,第一次早晨起这么晚。
按照顺序,今天轮到苻乐去第四队采灵药,但实际上,他已经错过......
《众生旨意》第九十六章无字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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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荆州祖墓
“鬼门关……”
在无比安静的少女闺房里,苻乐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他轻轻地放下杯子,深深地看了夏瑜儿一眼,目光里是说不出来的神采。
听到苻乐的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夏瑜儿的表情一愣。
过了许久,她才疑惑的看着苻乐问道:“什么意思?”
苻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昨天姜夜的事情告诉给了夏瑜儿。
听着苻乐的叙述,夏瑜儿的大眼睛里也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等到苻乐说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又过了很长......
《众生旨意》第九十七章荆州祖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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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盛事起,天下目光聚神族
“与我息息相关?”
听到夏瑜儿的话,苻乐的表情一滞,随后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有些没有听懂夏瑜儿话里的意思。
“没错,与你有很大关系。”
夏瑜儿也不再嬉皮笑脸,她的笑容收敛,表情慢慢变的严肃起来。
她目光下移,低头看着地面,嘴里轻声说道:
“过几天,就是五年一次祭祖的时候了。”
“祭祖?”
苻乐表情一愣,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夏瑜儿问道:“夏家的祖先?”
夏瑜儿摇了摇头,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语气无比庄重的说道:“不,是整个三千星域的祖先,神骸先生。”
听到夏瑜儿的话,苻乐心头微肃,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去哪里祭祖?”
“荆州。”
苻乐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忍不住问道:“他……的尸骨被埋在荆州?”
听到这话,夏瑜儿目光奇怪的打量了一下苻乐,轻声说道:“当然不是,神骸先生与这天地宇宙同寿,怎么会死?”
苻乐听到着夏瑜儿的这句话话,表情突然一愣,随后目露震惊之色。
他看着夏瑜儿的眼睛,觉得一阵凉气从脊背直冲天灵盖,他忍不住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现在还活着?”
听到苻乐的话,夏瑜儿柳眉微皱,她语气微冷的说道:“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称呼神骸先生的尊号,而不应该像你刚刚那样。”
苻乐还没来得及说话,夏瑜儿又继续说道:“而且,神骸先生功参造化,脱了天地束缚,早就获得永生之躯、不死不灭了,他只是离开了这个宇宙,去了更高的世界。”
苻乐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从小我就被教育,没有人可以不死不灭……”
夏瑜儿没有生气,反而是轻笑了一下,说道:
“我听说过你和夏元长老之间的事,我不会在这上面再次与你争辩,你是不是这个星域的人我也不关心……”
“……只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次去荆州祭祖,家族很有可能会带上你,在路上,你一定要警惕。”
“带上我?”
苻乐表情突然一怔,随后有些无奈的笑着问道:“带上我干什么?”
夏瑜儿没再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后,夏瑜儿便不再理会苻乐,径直走到一旁,继续在床上打坐冥想。
“荆州……”
苻乐在心底默念着,站在那里陷入沉思。
“对了——”
苻乐突然猛地抬起头,他的眼前一亮,眼睛里爆出精光。因为他想起来,项天鸽现在也是在荆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项天鸽还待在白虎十三宫里,做着他的宗主亲传弟子。
想到这里,苻乐高兴起来,同时心底变的十分兴奋,他甚至开始对这次所谓的祭祖之行有了一种期待。
他来到正在打坐的夏瑜儿旁边,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跟随家族祭祖……不是随便跟着去吧,需要什么条件吗?”
夏瑜儿坐在床上,依旧闭着眼睛,听到苻乐的话,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白皙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夏瑜儿无声的笑了笑,轻轻地说道:“别人或许需要条件,但你不需要,你是一定会被家族带着的。”
“真的?”
苻乐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他兴奋的搓着手,站在那里嘿嘿傻笑着。
夏瑜儿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他。
……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夏瑜儿在床上冥想着,苻乐趴在桌子上,一脸认真的抄写着什么。
“呼——”
苻乐放下手中的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呼出一口浊气,倚在椅子上,看上去有些疲惫。
休息了一会后,苻乐把那本《岚经》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他看向闭眼打坐的夏瑜儿,面露迟疑之色,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天第十九页的译文,我给你注解完了,放到这里了……”
他又犹豫了一下,小声询问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苻乐说完,看到夏瑜儿依旧闭着眼睛打坐,没有理会自己,便耸了耸肩,转身向门外走去。
想起自己可能再次见到项天鸽,苻乐的表情看上去依旧很兴奋,有按耐不住的喜悦之色。
“等一下——”
身后的夏瑜儿突然喊住了他。
苻乐疑惑的扭过头来,看着夏瑜儿。
夏瑜儿向他温和的笑了笑,指了指桌子上的那本岚经,轻声说道:“你跟随家族去荆州祭祖之前,帮我把这本岚经译完吧。”
“译完?”
苻乐看起来有些惊讶,他随手拿过来桌子上的那本岚经翻了翻,有些无奈的看着夏瑜儿说道:“为什么这么急?这本书后面还剩很多页呢……”
夏瑜儿轻轻抿了抿嘴角,嘻嘻一笑,说道:“我最近修为有进展,必须要后面的几页。”
苻乐站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吧,我尽量。”
夏瑜儿注视着苻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麻烦了……”
苻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忍不住小声嘟囔道:“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客气……”
说完,苻乐吹着口哨,表情很是欢快的推开门离开了。
夏瑜儿坐在后面屋里的床上,随着苻乐的离开,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目光慢慢变的深邃。
看着苻乐欢快的背影,她自言自语道:“应当对你客气的,毕竟死者为大……”
……
苻乐回到了自己居住的住所,与此同时,八大神族即将要去荆州祭祖的这个消息,也在夏族里传开了。
一时间,整个夏族都沸腾起来,这些夏族弟子之所以这么兴奋,是有特殊的历史原因的。
祭祖对他们来说都不陌生,夏族正式弟子都知道这个第一星辰上最大的仪式之一。
祭祖每五年一次,即便是他们没有去过,也都有所耳闻。
他们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因为各个祖墓本身就是一处地下宝藏,传说里面都有莫大的机缘。
在以往跟随家族一同祭祖的那些弟子里,在夏族时一直默默无闻,却从祖墓里得到机缘,修为突飞猛进的大机缘弟子也不在少数。
并且在以往的祭祖经历中,极少有弟子会受伤,更莫要说死亡的弟子了,几乎八大神族里也不会出现一两个。
风险极低,且机缘易得,更有家族的族长和长老们为自己一路护送。
这等好事,哪里可寻?
所以,八大神族每一次祭祖时,各族弟子都是对此趋之若鹜。
整个九州之上,有资格参与、甚至主持此事的,主要便是八大神族。
虽说八大神族表示同为老祖后人,人人皆可以入祖墓,但没有人真的相信这话。
因此除了九州上的其它几个大势力,没有哪个小势力真的敢和八大神族一起下祖墓。
也因为如此,一时间,天下所有修士的目光,又聚焦到了八大神族身上。
第九十九章 众难
巍峨的青山下,坐落着一间青灰色的阁楼,阁楼之外,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黑色大钟。
这个黑色大钟看上去破旧不堪,似乎存在的历史很久远了,钟身上有些细密的黑色纹路,组成一幅看起来有些模糊的图案。
这间阁楼是夏族的子鼠神阁,子鼠神阁是十二神阁中很特殊的一间神阁,它的任务和作用只有一个,那便是布宗门级别的重要消息。
这种级别的消息很少布,所以这间子鼠神阁的作用也很鸡肋,因此它的位置不像其它神阁那样,被安置在夏族弟子活动的中心地带。
它被安置在了这青山下,也很容易被人遗忘。
咚——
这个清晨,子鼠神阁外,挂着的这口老旧的黑色大钟突然晃动起来,随后,它出一声悠远的钟声。
咚——
冲破云霄,震耳欲聋。
钟声如浪潮一般向青山外面扩散,久久不息,不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半夏城。
咚——
咚——
咚——
又是三声悠远的钟声,冲破青山的束缚,传到半夏城内所有夏族弟子的耳朵里。
“咦?”
有室内正在冥想打坐的弟子轻咦一声,随后表情诧异的睁开双眼,看向窗外的天空。
无数少年少女们走出自己的房间,与自己的同伴好友们目露惊讶,听着耳边的钟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
“嗯?子鼠钟怎么响了?”
……
“又要布什么重要的全族大事?”
……
“应该是祭祖的事情吧,虽说大家都知道了,但是家族那边还没有下达正式消息。”
……
“没错,应该是了,五年一次的祭祖,用子鼠神阁布消息,倒也合理……”
……
在众多夏族弟子议论纷纷的同时,共十二万四千八百六十一张白色纸片从子鼠神阁里飘出,漫天飞舞,顷刻间,整座半夏城如同下雪一般。
这些数量繁多、却无比精确的纸片慢慢落下,竟不偏不倚的落到每一个夏族族人的手中。
这张纸片上附带着灵性,上面简短的记载着一条消息,它会保证把消息送到每个族人手中。
身在屋外的人,这张纸片直接落在他的手掌心里;居于屋内的人,它则会透过门窗的缝隙,慢悠悠的钻进去,躺在他的床头上。
如果有人闭门不开,它会一直盘旋在此人的屋顶。
无论是仆人、长老、弟子……夏族的每个人都接到了一张这样的纸片,甚至连族长夏季天,都收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
这种通知方式,难免显得有些古板和多余,但却又带有一个传承万年神族的历史特殊性。
那是只有古族才有的一种执拗,和一份归属感。
“呼——”
无数弟子打开这张纸片,上面用某种金色的液体写的几行小字。
“荆州现祖墓,家族随行弟子,不同往年,以擂台赛的方式选拔之,选四十二人,三日之后出。”
看到这里,所有弟子的脸色都不一样了,有兴奋者,也有黯然失色者。
以往的祭祖跟随弟子,从来不需要擂台的方式选拔,这次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得一些实力较弱的夏族弟子,心里一凉。
再向下看去,这些少年少女却现,下面居然还有一行小字。
“祭祖免擂试跟随名单:夏启、苻乐、夏幽……”
这上面的名单洋洋洒洒有十几人,看到这些名字,所有夏族弟子们心里一怔,居然还有不用擂试就可以跟随的弟子名单?
一时间,有些弟子们心里略有不悦起来。
当看到夏启的名字的时候,所有弟子还可以理解,他们信服夏启的实力和地位,对少族长拥有这样的特殊待遇、且能排在名单第一位没有异议。
但对于这第二个名字,这些夏族弟子们心里就有些不平衡起来。
苻乐,他们对这个陌生的名字能够排在名单上感到很难以理解,而且他还是第二位,仅次于夏启的位置。
一个籍籍无名的陌生弟子,甚至连姓氏也非夏氏,夏族的族人都不是,为什么能够获此殊荣?
经过一段时间的回忆之后,他们终于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的那个祖纹少年。
其实苻乐被遗忘也是正常,夏族一开始虽没有封锁消息,但也并没有刻意宣传过他,再加上他只在夏族被单独培养了七天不到,就沦落到杂役弟子处了。
苻乐也从来没有在这些夏族弟子们的面前抛头露面过,久而久之被人遗忘了,也属正常。
当这些夏族弟子重新想起来苻乐是谁后,不禁怒火中烧,一个给他们洗衣采药的杂役弟子,居然也能占他们的名额?
……
杂役弟子起居室里,苻乐也看到了这份免擂试名单,在看到这份名单的那一刻,他当然是极为惊喜的,几乎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本来当看到这张纸片,了解到需要进行擂台赛来选拔跟随祭祖弟子后,苻乐的心里咯噔一下,已经有些绝望了。
虽说他在寅虎神阁第一层的擂台赛里获得了连胜,但他赢的都是杂役弟子,那些杂役弟子全是一堆几乎没学过武技、凝气一两层的少年少女们。
但这次是全族级别的擂台赛,参加的全是修为筑基、金丹甚至更高的夏族正式弟子,以苻乐这凝气一层的修为,上去参加没有任何赢的希望。
苻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份免擂试名单,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与兴奋。
他已经感觉到了,他很快就能重新见到项天鸽了。
苻乐看着这份名单,目光微微闪烁,他的脸上满是喜悦之情,自言自语道:
“夏瑜儿果然没有骗我……”
一想到夏瑜儿,苻乐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重新看向这份名单,目光在上面一一扫过。
“咦?”
再次认真的看完这份名单后,苻乐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份名单上,居然没有夏瑜儿的名字。
“呼——”
苻乐仔细的检查过一遍后,放下这张纸片,他终于确认,这份名单上面,的确没有夏瑜儿的名字。
夏瑜儿的身份不同凡响,苻乐早就知道,在苻乐看来,她的天赋也很出众,但是她居然没有获得这份免擂试资格?
想到这里,苻乐突然警惕起来。
他由于脑子里想的全是能够重新见到项天鸽,心里过于兴奋,所以忽视了这个问题。
现在仔细想来,苻乐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连夏瑜儿都没有资格获得的免擂试机会,凭什么自己能够如此轻易的得到?
苻乐明白,自己实力低微,参加擂试的话,肯定第一轮便会被刷下来。
现在这个结果,就好像有一些人在担心着什么一般。
担心自己无法跟随夏族一同去祭祖么?
想到这里,苻乐不禁苦笑,苦笑之后,他的表情慢慢变的凝重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砰——
苻乐还在沉思着,突然窗户出砰的一声,随后木窗应声而碎。
嗖——
苻乐的耳边只听得呼呼风声,伴随着这种破风声一起传来的,是一道无比凌厉的感觉冲向自己。
“嗯?”
苻乐的心底升起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头也不回,不管从窗户里飞进来的是什么东西,而是迅做出反应,猛地跳下床。
嘭——
一柄磨的无比锋利的石刀重重地插在床头上,看到这柄石刀的那一刻,苻乐瞳孔猛地一缩,背生冷汗,心里一阵后怕。
刚刚他的反应再慢半拍,这柄石刀将直接穿过他的头颅。
短暂的惊恐过后,苻乐抬头看向窗外,他的目光逐渐变的冰冷,心底升起了一股怒意。
他走向窗户,通过窗户的缝隙,无比谨慎的向屋子外面看去。
“嗯?”
看清楚自己屋子外面的场景后,苻乐表情一愣,他的心底微微惊讶。
他简陋的屋子外面,围了密密麻麻的夏族弟子。
与此同时,此起彼伏的怒喊声从外面传来。
“滚出来——”
……
“区区一个杂役弟子,认清自己的身份。”
……
“你去了祖墓里也是必死无疑,倒不如现在就主动向家族长老申请,把名额让给我……”
……
“此话倒也是在理,哈哈……”
……
听着自己屋子外面这此起彼伏的叫嚣声,苻乐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目光愈的冰冷。
第一百章 风波平
夏族杂役弟子苻乐的住所,被众人围困一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夏族。
经此一传播,又有不少仅为看热闹的弟子去围观。
一时间,苻乐简陋狭小的屋子被围的水泄不通。
无数或对苻乐抱有敌意,或仅为看热闹的夏族弟子围在这间小屋周围,心思各不相同。
常言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深陷此事后,苻乐算是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
事实上,包围他屋子的这些夏族弟子全是一些修为尚可,但参加擂台赛绝无希望的正式弟子。
《众生旨意》第一百章风波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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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离开半夏城
清晨的阳光透过竹窗洒进来,照耀在少年的粗布麻衣上,屋外老树的枝头上,几只黄雀啾鸣。
简陋的屋子里,苻乐端坐在床上,摆出打坐的姿态,闭着眼睛,陷入深度的冥想当中。
自上次围困苻乐的风波过去以后,不知为何,在剩下的几天里,倒是再也没有夏族弟子去纠缠苻乐。
而与此同时,轰轰烈烈的夏族擂台赛也如期举行,此次擂台赛,名义上面向的是整个夏族所有弟子。
但除了夏族修为最顶尖那些核心弟子,哪怕是普通的
《众生旨意》第一百零一章离开半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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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教与政
湛蓝的天空之上,云层无比的稀薄,几头巨大的身影穿梭在云层之中,它们舞动着庞大的双翼,遮天蔽日。
呼——
这几头庞大的黑色龙撵掠过天空,在高空中拉起一条流动的云河。
苻乐坐在其中一头龙撵之中,他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声,眺望外面的高空。
不知为何,这一次再度进行这种几万米的高空飞行,苻乐的内心已经全无紧张和惧意,只剩下了一种兴奋和期待。
苻乐的旁边坐着阿农,这头龙撵里面,坐了大约十个人,都是苻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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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神族共聚
隔着稀薄的云层,苻乐看到了下面众多的人群,他在迅速接近地面。
砰——
这黑色龙撵的落地并不平稳,苻乐几个人身体重重的晃动了一下,差点被抛出去。
苻乐稳住了自己的身形,然后偷偷的投过龙撵的缝隙,向外面看去。
苻乐看到,他们似乎落在了一个高台之上,高台的下面,则是跪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有老人也有孩子,这些人皆是低着头,不敢抬头向高台上看。
砰——
砰——
砰——
夏族的其它几个龙撵也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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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九州无我一狂儿
广阔的高台之上,月歌平淡的声音在人群当中慢慢传开。
哗——
听到这少年说出如此失礼的话,不仅是月族族长朔月,其它几个区域的各族弟子们,也向这里投来惊诧的目光。
“月歌,闭嘴——”
朔月向少年怒目而视,低声喝道。
月歌耸了耸肩,慢慢退到朔月的身后。
朔月朝夏季天一抱拳,语气带有些歉意的说道“我这徒儿不识礼数,还望季天兄海涵。”
夏季天无声的笑了笑,轻声说道“无妨,月歌少族长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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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祸端之埋
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这座高台下面没有了喊声,周围已是一片死寂。
苻乐看清了高台下面的场景,脸色瞬间一片惨白,他急忙把头缩了回来,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下、下面……”
苻乐的嘴唇变的十分青紫,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慢慢的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高台的下面。
看到苻乐脸上这副惊恐的表情,一名夏族弟子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迟疑了一下,脚步向前挪了挪。
这名
《众生旨意》第一百零五章祸端之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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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神族里的怪现象
神亥的嘴角依旧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目光平静如水,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沓沓——
在高台上所有人的目光中,神亥不紧不慢的迈着步伐,一步步的走向苻乐。
望着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神亥,苻乐皱了皱眉,拳头微微握紧,心头不免紧张起来。
此人行事如此霸道,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他的修为又如此恐怖。
苻乐咬了咬牙,暗暗想到,自己今日恐怕难以轻易脱身。
高台上所有人的目光也移到苻乐身上,八大神族的人看
《众生旨意》第一百零六章神族里的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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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神将令
咚——
悠扬的钟声不断响起,高台之上,几大神族的众人听着这古老的钟声,神色各异。
沓沓——
那三名王朝君主突然跑到众人面前,恭敬的弯下腰,沉声说道“神骸古钟响,祖墓的封印将在一天后自动解开,还请诸位仙家先行离开这里,去朝中宫宇里休憩一天。”
夏季天和朔月等几大神族族长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看着这三位中年男子,慢慢点点头。
其中一名微瘦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沉声说道“祖墓位于洛国境内,在
《众生旨意》第一百零七章神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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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凡尘之诱
呼——
夏启在空中飞行的速度骤然加快,空中凌厉的大风打在苻乐的身上,将苻乐的皮肤刮的生疼。
嗖——
嗖——
身旁不断有各神族弟子所化的长虹呼啸而过,而后这些弟子稳住了身形,慢慢落下地面。
苻乐三人慢慢接近地面,眼前这座气势雄伟的城池在视野里逐渐清晰起来。
池旁边是郁郁葱葱的森林,这座巨大的城池被森林环绕,又有青山遮掩,十分的隐蔽,又易守难攻。
城池上站满了身穿盔甲的护城士兵,弓箭密布
《众生旨意》第一百零八章凡尘之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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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白族十妖
这里的阁楼数量众多,一眼望去约莫有近两百间,连成一排,虽不奢华,却气势雄伟。
这在场的一百多名弟子,纷纷各自入住一间阁楼,各族族长和长老则是有专门的起居室。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房间,街道上空荡荡的,寂静了下来。
太阳逐渐落了下去,空中已是一片血染的残阳。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已经入夜了,阁楼外面无比的安静。
“呼——”
苻乐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
《众生旨意》第一百零九章白族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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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十妖之秘
满天繁星下,幽静的青亭里面,白婴仰望着星空,清脆的声音徐徐传开。
少年的目光如深潭一般平静,周围的夜色里一片寂静,偶尔有虫鸣声微弱的响起。
苻乐凝望着这个看上去百无聊赖的少年,轻声问道“你不喜欢这个身份?”
白婴摇晃着自己的小脚丫,把玩着手里的那只叫晶姑姑的虫子,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原来的名字叫白钰,后来受封十妖,族里的长老就强行给我改名叫白婴……因为白族的每一代十妖都叫白婴。”
《众生旨意》第一百一十章十妖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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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客谈少年
“竟有此事?”
苻乐惊讶的高喊出声,他没有想到,所谓的十妖对于一个神族来说竟然这么重要,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十妖真的有这么重要?”苻乐沉吟片刻,语气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当然重要。”
白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祖纹也很重要,所以八大神族之前才会那么重视你,纷纷抢夺你。”
苻乐沉思良久,不再说话,过了好长时间后,他才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你我之间的差距真的如同皓月与萤辉,你只
《众生旨意》第一百一十一章夜客谈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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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又见天谕
苻乐注视着“白婴”的眼睛,目光平静如水,他的眼睛中没有什么凌厉的锋芒,却也让人看不到一丝退让。
“唉……”
“白婴”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苻乐,幽幽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祝你好运……”
随着“白婴”这句话的落下,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几息之后,他的身躯晃动了一下。
下一刻,白婴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表情有些恍惚,眼神里是一片空白。
嗡——
在他空洞的瞳孔深处,突然有一丝暗红色的光芒突兀的掠
《众生旨意》第一百一十二章又见天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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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伏羲
此刻是凌晨之时,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地面上。
呼——
无比寂静的房间里,天谕仙王的身体漂浮在空中,他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苻乐,和苻乐四目相对着。
“小子,我的名字……叫伏羲。”
“天谕仙王”注视着苻乐的眼睛缓缓地说道,他的声音显的空旷又虚无。
苻乐皱了皱眉头,沉吟不语。
眼前的这道灵魂体,带给他的感觉,的确和之前的那天谕仙王,近乎大相径庭。
“天谕仙王”的身体漂浮在空中,随后化作一
《众生旨意》第一百一十三章伏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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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岁月尘封
苻乐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那个借白婴的身体与他交谈的人,居然也是眼前这个灵魂体。
苻乐的脑海里又回忆起一些场景,正是他自己被伏羲之气控制住身体的那几次经历。
照这样看来,这个灵魂体应该早就已经通过吞噬天谕仙王醒来,一直躲在苻乐的身体里,与他一同每日起居生活。
“你来……”
伏羲突然目光闪烁,随后朝苻乐招了招手,声音沧桑而低沉。
苻乐依然目露警惕,不仅没有过去
《众生旨意》第一百一十四章岁月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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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不去了
这片黄茫茫的黄泉路上,苻乐站在一旁,离伏羲他们这十道身影仅五六米远,而他们似乎看不到苻乐一般。
伏羲挡在那为首之人的前面,目光如炬,他们似乎陷入了僵局。
嗷——
下一刻,伏羲的身后,那九道身影当中的龙眸兽爪之人,突然仰天长吼一声,随后便直接向伏羲发起攻击。
轰——
此人兽爪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剑身凝聚起耀眼的光芒,大有开天辟地之气势,劈向伏羲。
那一刻,长剑仿佛要撕裂一切,整片黄泉
《众生旨意》第一百一十五章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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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入一张黄纸
“伏羲?”
听到苻乐的问话,夏瑜儿突然一愣,随即看着苻乐的目光变的有些莫名起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
夏瑜儿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苻乐,语气有些冰冷的反问道。
苻乐却没有回答夏瑜儿的话,只是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你不愿意说吗?”
夏瑜儿摇了摇头说道“别问这些没意义的事情,快跟我走。”
苻乐却依然站在原地,紧锁着眉头,没有向前挪动一下脚步。
夏瑜儿见状,只能颇为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随后
《众生旨意》第一百一十六章入一张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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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帝王者,身先士卒
这块了无人烟的荒芜大地上,一片死寂,寸草不生,让人看上去,感觉极为的诡异。
这里的荒芜,并不同于荒漠的那种荒芜感,而是给人一种极为“干净”的感觉。
一种万物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干净。
诸多年轻的神族弟子皆是目露茫然,一脸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四周的情景,他们也同样不敢相信,荆州祖墓居然位于这样的地方。
“开始吧……”
嬴稷山走出人群,望着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不紧不慢的说道。
嬴稷山和其他
《众生旨意》第一百一十七章帝王者,身先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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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故人
噗——
越来越多的嬴族弟子割破自己的胳膊,让鲜血顺着手臂,流淌进地上那玺印图案的沟槽里。
嗡嗡——
数十名嬴族弟子的鲜血,如此这般往沟槽里注入了大约二十几息之后,地上的这个玺印图案,居然开始微微闪烁。
而伴随着玺印图案的闪烁,所有嬴族弟子的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仿佛身体里全部的力量,都已经伴随着鲜血流逝出来了一般,他们看上去无比的虚弱。
但是即便如此,地上的这个玺印图案,依旧只是轻轻
《众生旨意》第一百一十八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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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自我与你分开以后
轰隆——
天空之上,兽影遮天蔽日,几头通体白纹的巨虎,迈着蕴含着杀伐之意的步伐,一步步的从云层中踏下来。
砰——
一共四头白虎,它们巨大的身体从空中扑下降临,猛地落在这块大地之上。
前三头白虎上站着的是两个中年男子和一个美妇人,最后一头白虎上站着的是一些宗门弟子。
苻乐焦急的张望着,想要寻找项天歌的身影,只是第四头白虎上的弟子离的太远,苻乐看不清他们的相貌。
但看身形,这些弟子里没
《众生旨意》第一百一十九章自我与你分开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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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曾见过
沓沓——
苻乐走到白虎十三宫众多弟子面前,却没有看向其他弟子,眼睛只是死死地盯住了那个荆州分宫的少宗主。
苻乐冷笑了两声,他的挑衅之意,同样不言而喻。
“哦?”
那名少宗主看着这个替项天鸽出头的少年,目露惊诧的打量了苻乐良久。
他望着苻乐,忍不住轻轻点头,突然张开口缓缓说道“是你……我好像认得你。”
“认得我……是么?”
苻乐冷笑了一声,刚想开口说话,项天鸽却突然从后面拉住了他。
《众生旨意》第一百二十章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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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族弃
空中的这几道巨大的虚影,还尚未消散,月族上面的那道虚影,身材像一名女子,人身蛇尾,看不清相貌。
吕族上空的那道虚影,体型则是十分的魁梧,他的相貌也藏在云层当中,让人看不清,但他垂下来的手掌,则是呈龙爪姿态。
看着这道身影的姿态,苻乐越来越觉得熟悉,苻乐扭过头,再看空中其他的几道虚影。
祝族上空的那道男子虚影,则是身着真炎,徐徐燃烧。
“呼呼——”
苻乐闭上眼睛,压下心头的惊诧,他呼出一口
《众生旨意》第一百二十一章族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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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牛鬼蛇神各路走
咕噜——
这是一片漆黑的空间,苻乐身处黑暗之中,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他不知道周围的处境,因此不敢随意乱动,只能站在原地。
苻乐的鼻翼微微翕动,他嗅到了一股生锈的味道,稍微有些刺鼻。
呼——
似乎感觉到了苻乐的闯入,这片黑暗的空间突然亮了起来,远处有一抹柔和光亮逐渐变大,苻乐的周围的视野清晰起来。
哗——
苻乐看到,他正处于一个墓道里,墓道的两边有一排排的晶石,这些数量极多的白色晶石,
《众生旨意》第一百二十二章牛鬼蛇神各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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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藏于神术
滴答——
苻乐小心翼翼的摸着两旁的石壁往前走,脚下的地面潮湿又坚硬,有些怪岩的形状十分锋利,磨到他的腿上,使得他的小腿十分生疼。
苻乐前面的墓道越来越黑了,现在他的身边还有些微弱的光芒,但是随着苻乐对墓道的逐渐深入,墓道两旁石壁上的那些白色晶石越来越少,光芒也随之越来越弱。
呼——
前方有一种奇怪的气味飘来,苻乐急忙捂住了鼻子,这是一种腥臭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前面腐烂了一般。
苻乐立住身
《众生旨意》第一百二十三章藏于神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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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当发之时自然发
深不见底的墓道里,苻乐下滑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一路满是锋利的嶙峋怪石,将他的身体划出无数的血痕。
砰——
苻乐的头重重地摔在一块怪岩上,让得他的大脑猛地眩晕,胃里一阵翻涌,心底直犯恶心,差点便吐了出来。
砰砰——
苻乐的身体继续向下摔去,在恍惚中苻乐暗暗心惊,再这般下去,他的性命恐怕堪忧。
苻乐咬紧牙关,仔细观察着周围,在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到两旁岩石那模糊的轮廓。
下一刻,苻乐心一横
《众生旨意》第一百二十四章当发之时自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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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普通的人生
随着这道声音在大脑里炸响,苻乐感觉到一种刺痛灵魂的剧痛感,从大脑里传来。
夺舍?
苻乐的脑海里又想到这个词汇,他的意识昏昏沉沉,仿佛要陷入沉睡,同时他感觉到,大脑里有另一个意识想要将他的意识吞噬。
这和那次天谕仙王曾经夺舍他的那次经历,极其相似。
苻乐急忙催动体内的伏羲之气,想要驱逐出自己大脑里的那个陌生意识。
嗡嗡——
伏羲之气急促的嗡鸣着,在苻乐体内疯狂的运转,如奔腾的河流一般
《众生旨意》第一百二十五章普通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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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步身后
那种脚步声越来越近,清晰的传进苻乐的耳朵里。
苻乐心生警惕,急忙躲到一边,他看了看大殿一旁还剩下的几个陶罐,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子,不再看向它们。
沓沓——
过了一会儿,这种脚步声逐渐远去,苻乐不禁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苻乐从自己的怀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硌的他有些难受,他从怀里把它拿出来,是一块陶片。
他定睛看去,这块陶片看上去朴实无华,表面布满了划痕,唯一的特点便
《众生旨意》第一百二十六章一步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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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散
寂静的漆黑长廊里,苻乐站在原地,身体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雕塑一般。
苻乐的目光无比空洞,呆呆的看着前方,他的身体一直绷的很紧,整个人显的很是僵硬。
呼——
身后这只冰凉的手,轻轻的搭在苻乐的肩膀上,但这只手也一样是纹丝不动,它仅仅只是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有任何其它的动作。
滴答——
苻乐周身的黑暗当中,隐隐约约有模糊的水滴声响起,听上去由远及近。
苻乐和他肩头上的这只手,皆是一动不动,二者
《众生旨意》第一百二十七章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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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祝族少年
幽暗的长廊里,又恢复了那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夏瑜儿的声音缓缓地回荡着。
听到她的话,苻乐心头莫名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意识到了夏瑜儿话里的重点不在这里。
苻乐反应了过来,他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夏瑜儿问道“你说你踩中了这祖墓里的阵法才走散的?”
“没错,而且我估计,应该不只有夏族出现了这种问题。”
夏瑜儿的表情变的愈发的严肃,点了点头说道。
滴答——
夏瑜儿的话落下之后,长廊的深处,那种滴答声
《众生旨意》第一百二十八章祝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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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祖墓生物
苻乐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个祝族少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似乎都僵硬了。
“喂、喂……”
苻乐把嘴凑到他的耳边,用力的喊了几声,见对方还没有反应,苻乐心一横,索性伸出手指,使劲掐了一下他。
还是同样的结果,不仅如此,这个祝族少年的身体愈发的冰冷,脸色也变的青白起来,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一丝血丝。
苻乐沉吟片刻,把手指伸到了对方的鼻下,却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呼吸。
“嗯
《众生旨意》第一百二十九章祖墓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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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困兽
噗通——
苻乐脚下一软,他和那具“尸体”一齐摔倒在地上,两个人压在一起。
“兄弟……你没死啊?”
头顶是铺天盖地的白色蝙蝠,苻乐望着眼前的这个“尸体”,他的心头一紧,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哆哆嗦嗦的问道。
这个满身血污的少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瞥了一眼苻乐,不屑的撇撇嘴说道“死什么死,这是我师父教我的龟息术,可以在受伤时最大化的保存我的生命力……哎,我衣服呢?”
少年看上去一副刚刚睡醒
《众生旨意》第一百三十章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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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因必有果
嗤嗤——
情况越发的危险起来,那一圈圈由黑色石头相撞而产生的火焰,也在渐渐的萎靡了下去,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叽叽——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白色蝙蝠,又互相嘶鸣着围了上来,它们望着祝族少年身上的鲜血,狭长的眸子微微闪烁,露出贪婪的目光。
滴答,
苻乐也受了颇重的伤,浑身伤痕累累,鲜血从身上各处的伤口流出,顺着他的手臂流淌在地上。
“怎么办?”
苻乐深吸一口气,他望着周围密密麻麻
《众生旨意》第一百三十一章有因必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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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伤人与伤己
幽暗的墓廊里,夏季天带领着夏族的众多弟子,缓慢的行走着。
“停——”
夏季天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冷峻的朝后面轻轻摆手。
随着夏季天的语音落下,身后的十几名夏族族人都停了下来,比起刚开始进入祖墓时,他们的人数明显少了许多。
“辰龙阁主,还没有找到失踪的弟子吗?”
夏季天的脸色阴沉如水,头也不回的问道。
一袭白袍的辰龙阁主走上前来,此刻的他也不敢触族长的霉头,只能微微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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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好为人师
这条墓道越来越狭窄,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在里面摸索着前行,正是苻乐和那名祝族少年。
苻乐紧紧的跟在那名祝族少年的后面,沉默不语,刚刚和眼前的这个祝族少年一起经历过生死劫难,他们二人也算是共患难了。
苻乐其实是想和这个少年交个朋友的,但对方的态度,一直对他不冷不热,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苻乐加快了步伐,走到这名祝族少年的身旁,犹豫了一下后,把手轻轻搭在了这个祝族少年的肩膀上。
苻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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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归来!
苻乐无声的笑了笑,朝着这祝族少年微微颔首,又继续说道“祝融阎是祝族族长吧。”
祝族少年目露疑惑,目光怪异的看了苻乐一眼,问道“是啊,不过跟这有什么关系?”
苻乐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古旧的陶罐,放到祝族少年的手里,轻声说道”你之所以可以大义凌然,是因为你父亲的名字,我没有父亲和师父可以借助,所以我说不出来那些漂亮的话……拿着这瓶灵药吧,报答你刚刚救我,以后不要说刚刚那种话了。”
祝族少年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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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个世界的两个人
颇为明亮的大殿里,一个小漩涡出现在空中,苻乐和那名祝族少年二人的身影慢慢浮现在空中,被那个小漩涡吐了出来。
砰——
苻乐摔倒在地上,眼前的亮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
“该死,这次又被传送到了什么鬼地方……”
相比之下,祝族少年则是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在踉跄了几下之后,他最终还是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苻乐的耳边突然传来了祝族少年的惊呼声,一直以来的险境让苻乐的内心早已经养成这种反应,他心生警惕,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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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祝烊
几座宏伟的石阵中央,祝族少年躺在里面,周围的石阵如同士兵一般拱卫着他。
“用真元牵引那几个位置的印记,把它们连起来。”
苻乐神色肃穆的凝望着石阵中央的祝族少年,同时在口中轻声指挥道。
祝族少年犹豫了一下,随后慢慢闭上眼睛。
嗡嗡——
他的经脉里凝聚起无数的红色真元,这些火红色的真元如同花瓣一样不断飞出,然后汇聚在祝族少年的身体周围。
哗哗——
这些火红色真元分成六股,分别飞向六个方位
《众生旨意》第一百三十六章祝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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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情眷再相遇
沓沓——
微弱的脚步声传来,苻乐躲在石柱的后面,目露警惕的望着黑黝黝的入口,从那里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有人正在慢慢的接近他们,进入这座大殿。
呼——
终于,几息之后,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现在大殿的门口。
看到这道身影的那一刻,苻乐和祝烊都愣住了。
这是一个长相平庸的少年,皮肤黝黑,身材高瘦,五官也很平凡,一眼看上去,甚至让人难以一次性记住他的模样。
但苻乐记得他,而且印象非常深刻,在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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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唤冥兵
滴答——
大殿里的气氛瞬间变的紧张起来,四个少年站在四个方位,皆是一动不动。
祝烊看看苻乐,又看看姜夜和白小风,表情看上去很是疑惑,一副一头雾水的样子。
“就是你这家伙?”
白小风看到了苻乐,神情突然变的激动起来,他快步走上前来。
“就是你这个家伙,冒充姜夜,让我带你去密室,骗走了黄粱矛法?”
轰——
滔天怒意化作实质性的元气,犹如满天利刃一般,包围了苻乐的身体。
砰!
苻乐身上
《众生旨意》第一百三十八章再唤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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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狼驱虎引
沙沙——
周围的十六道黑影围住姜夜,或许是受到了苻乐的影响,它们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森然杀机。
姜夜仿佛感受到了它们的杀意,他颇为玩味的一笑,把手中的祝烊扔到一边,颇为豪迈的说道“好,今日就让我看看,凝气境修士召唤出来的冥兵能有多强。”
话音落下,姜夜的身体骤然虚化,下一刻,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了其中一个冥兵的身后,化拳为掌,拍至这个冥兵的胸膛。
噗——
极为诡异的,姜夜拍上去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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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墓下变故
众人的视野慢慢清晰起来,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座石洞里,相比于刚刚那座大殿的精致,这座墓地中的石洞,就是简单开凿出来的,不知为何神亥会带他们来这里。
苻乐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在地球家乡时喜欢阅读古籍,对一些阴阳玄学也有所了解,这个石洞里也有石阵,并且所有东西的布置,有些奇异,不像是随意摆放的。
神亥指了指石洞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向苻乐轻声问道“这些文字,认识吗?”
苻乐这才注意到
《众生旨意》第一百四十章墓下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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