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任性：总裁分手无效！》 第1章 被一口伏特加就给放倒了 第1章被一口伏特加就给放倒了 美国，纽约机场。 乘客们在机场报航的女声中来来去去，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大力抱了抱眼前的黑发黑眸的东方女孩。 “sharmy，yousuretogo？你确定要离开吗” 女孩肯定的点点头，又是朝亲爱的闺蜜抱了一抱。“i’msure确定。” 脑袋被美国姑娘狠狠一拍，换了不太标准但相当流利的普通话：“常春藤联校直达企业都给你聘书了，你却偏偏这时候回国，死脑筋！鱼小满，你确定要走？” 长发女孩摩挲了一下掌心的gs烫金聘书，聘书下面压着一本翻开的杂志，杂志上的一条标题赫然醒目：“gs总裁简律辰月后订婚，未婚妻纪潇黎曝光。” 澄澈的水润黑眸中流露出一丝失神，转而变成了坚定的微笑：“确定。” 嗯哼，再不回去，可就晚了。 鱼小满没想到，自己回国第一次出来夜店“鬼混”，就栽了跟头。喝了一杯酒，不出五分钟便开始酒劲上涌，头晕眼花地分不着南北。 零夜应该算是s市最高档上流的夜场了吧，怎么还会碰上这么不入流的事儿？鱼小满意识到了不对劲，两颊染绯敲着鸡尾酒的高脚杯，斜着眼兴师问罪给她酒的调酒师： “大哥，你给我的是什么鸡尾酒？” “cubalibrecubalibre。”明灭的绚烂的灯光中，外形酷似泰国人妖的调酒师头也不抬。 “丫丫的，欺负老娘没喝过鸡尾酒么？低度的cubalibrecubalibre，里面怎么会有伏特加！” 不要怪她见多识广，这伏特加，绝对不是市面允许流通的四十度商品。 鱼小满才灌了一口，就感到了严重的不对劲，她甚至怀疑，这是这帮人直接从俄罗斯的某个乡村老太太那里抢来的，用李子杏子直接蒸馏出来八十度原浆了！ 她愤怒地一拍桌子，结果一起身，整个身子便软绵无力地朝吧台下滑。 一双咸不拉叽的，戴着噌亮黄金戒指的手从腋下将她托住。调酒师很自然地抬头，朝顺势抱住鱼小满的满身酒气的男人吹口哨，打了声招呼。“费总，玩得开心！” 鱼小满心中一凉，大惊回头，次奥！ 调酒师口中的费总，她认识得很。费总费德祥，四十出头，s世 珠宝首饰界的龙头之一，长年油光可鉴的稀疏头发秤重的金项链，留着以为艺术气息十足的一排植画胡子，长相寒碜程度，私下生活放dang程度，也是早有耳闻。 悲催地是，鱼小满认得他，他却是不认得鱼小满的。 此刻中年男人一脸称赞的啧啧咂嘴，捏了一把鱼小满的脸蛋儿：“这个妞好，我盯了一晚上了！”说完不由分说搂着鱼小满走，冲身后秘书扬扬手：“给小刘点票头。” “喂喂……我说！”吼声被喧嚣的人声和dj动感的音乐缩覆盖，鱼小满放开嗓子开始喊人求助，“小松，小松！” 小松是她管家，之前被自己赶走，此刻跑到哪个角落了。 “你、你赶紧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么，我……” “放开？”费总油光可鉴的脸上满是恶心的笑意，“管你是谁，被我费德祥看上的女人，还有放开的理儿？” 说罢又是在她小蛮腰腰上一拧，满是“你懂我懂”的意思。 懂你妹！鱼小满心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要是眼下脚上够力气，她不保证她不会给他子孙来一高跟鞋后溜之大吉。可眼下眼下……被一口高浓伏特加就给放倒了。 老天作证，她鱼小满绝不是个酒量不行的菜鸟。要不是这鸡尾酒掩盖了伏特加的味道…… 鱼小满心中痛哭流涕，知道下一步大概就是被拖到某个套房中七七八八接着被甩钱了，小松啊小松，你在哪里！ 不行，先想个法子拖住。 鱼小满眼珠乱转，突然一抹艳笑，勾魂摄魄朝费总身上靠：“那我也就不在费总面前玩儿勾引了，费总，先舞池里玩一把？” 第3章 你果然放荡 第3章你果然放荡 之前被咸猪手又搂又抱，落在任何一个人眼里，似乎……自己都纯洁不起来了。最关键的是，落在简律辰眼里，和从前的自己反差太过巨大了！ 这相遇太不是个时间太不是个地点了，！ 鱼小满正要说话，手提包的手机突然响起，她赶紧避开眼前慑人的眸子，看了眼手机后一把挣开，“我我我，还有事儿……” “怎么，就过得那么窘迫那么不堪，甚至窘迫到需要到这种地方来混生活？”简律辰一把将她拽回，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与怜悯。 突然，他做出一个令鱼小满跌破眼镜的举动——扣着她的双手，从衣袋拿出一张空白的支票塞进鱼小满的抹胸，碎钻一般的眼睛里流露出最深的讥诮： “就那么想要钱？好，我买你一晚！” 简律辰响亮的话语一出，鱼小满这下是彻底怂了。买她一晚？ 果然，自己是赤果果被当成了……风尘女人！ 鱼小满从没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这么百口莫辩过，可她眼下的表现……的确是糟糕极了！ 调酒师那个人妖，在酒里加了烈性的伏特加，这酒劲简直就宛如古代人家那采花大盗的催情香啊有没有！身体愈加燥热无力，体内像有一团火在烧一般，惹得她此刻不仅语无伦次，还双颊满是绯红，媚眼如丝。 鱼小满一急，一把抓住简律辰的袖子：“那个……能不能给我……” “浇点凉水”几个字还没出口，简律辰便一把甩开了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深深的沉痛之情：“你果然放dang！” 那眼神，似乎在惋惜一个好姑娘人生走上不归路的模样。 “……” 鱼小满此刻简直欲哭无泪，大哥你能不能好好听人把话说完啊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理所当然想当然地把她想象成……混夜店的女人啊！ 不过鱼小满的想法似乎是多余的，因为简律辰很快又做了一件事，彻底回应了她心中的期待： 把她拖着去了king－size套房，刷了房卡接着“啪嗒”锁门，将她套装披肩一概脱下……一把拽进浴室丢在地上，拿起莲蓬头便用冰冷的水朝她身上浇。“嘶——” …… 浇了会儿似乎眸子中仍有怒气，一把将花洒丢到她身上，抬起长腿离了浴室。 鱼小满被冷 水浇得那叫一个激灵刺骨爽歪歪，刺激得险些一下子抽过去。大冬天的，身上冰冷刺骨，面上却是差点激动得泪流满面：她家律辰，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正人君子风度……额，风度欠佳。 就在刚才，他扬言买自己一晚的时候，鱼小满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换做别人，或者一个正常男人，说不定真的这时候直接……亲自就给自己灭火了。 可她遇见的不是别人，而是简律辰。 鱼小满清楚今晚的自己有多么漂亮，脸费德祥那种阅人无数的老渣滓都看了自己一晚上，她能想象自己喝了媚药后的状态。唉…… 借着这淋冷水浴的空档，鱼小满蜷缩起身子，双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终于有时间来好好理理这凌乱的晚上： 她，鱼小满，s市鱼家千金，家大业大，实力老牌雄厚。作为家中最小的独生女，上有爸妈护着，下有大哥宠着，从小到大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公主。 眼下刚刚回国，还没适应时差，来夜店潇洒潇洒。好不容易摆脱掉家里，赶跑了管家小松，却直接被人给阴了。这不，危急狼狈时候就碰上……简律辰了么。 第4章 计划突变 第4章计划突变 简律辰……一个让鱼小满无法平静的名字。 新晋商业巨头，用黄金已经有点不足以形容他的底蕴，大家亲切地称呼他为“水晶单身汉”，简氏作为新兴企业，短短几年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席卷商界，传闻十个产业链中，便有一半以上会和“简氏”扯上联系。 s市的操棋手，商业巨贾，水晶单身汉……关于外界所知的这些，在鱼小满身上或许还要加上一条：鱼小满的前男友。重点是这个“前”字。 那么，眼下她被简律辰当成夜店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想到这里，鱼小满忍不住深深扶额。 误会，天大的误会…… 鱼小满出来的时候，简律辰正在沙发上面抽烟。一条腿交叠起来，敞着衬衫的领口，剔羽一般的眉微微皱着，薄唇紧抿。水晶吊灯下黑发丝丝入扣，不见颓丧，反而更添气势。 ——简律辰生气时候的气势。 生气，可能是看到了鱼小满的样子——浑身是水，头发都耷拉到脸上，裙子湿透了贴在身上，从浴室里湿哒哒出来，活脱脱像个女鬼。 她是万分狼狈接近爬出来的，她不得不出来，因为连关水龙头的力气都没了。身上冰冷体内却仍是火热，不过好歹不似之前那样难受。再淋下去，只怕她皮都要泡没了。 简律辰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像是要把她给剜了，看着她张张嘴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什么事？”简律辰终于移开目光，言简意赅冷淡开口。 “那个……能不能给我件干衣服……”鱼小满哆嗦着打了个喷嚏。 简律辰起身去床头拨专线。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小姐，小姐你在不在里面？” 小松！！！ 鱼小满惊魂一瞥二话不说，抄起沙发上的提包打开门，一把抓起赶来的小松，卯足了力气，撒开脚丫子冲了出去。 她老爹老妈给专门找人设下的手机定位，落在小松手里果然好用。 “小姐……发生什么事儿了！”夜店出门拐角处，管家小松大惊失色地看着披头散发浑身是水光着脚丫的鱼小满。 “没事。”情况发生变化，鱼小满心中计划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既然简律辰把她当成了小……姐，那她就将计就计当一回小姐好了！ 她故作轻松地撩了撩头发，掩盖住自己的狼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玩得很high。 “刚刚和别人玩水了，玩得有点忘形，打电话想让你送件干衣服过来的。不过我遇见了熟人，今晚就不回家了，你自己回去，千万不要告诉我爸妈！” 小松仍是一脸震惊：“可是小姐……” “不要废话啦，赶紧的，回去回去，再不回去我炒不了你，扣你工资！”鱼小满推着小松去停车场，不由分说把小松推进车里，啪嗒一声锁上，拍拍车屁股：“乖，go！go！go！” 要是刚才和咸猪手在一起，小松那是来救命的；可眼下是和简律辰在一起，万一露陷，那简直就是来要命的啊。 好不容易推走了小松，回到店门口的鱼小满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结果呵气成雾，鱼小满这才意识到，眼下还是冬天，好冷！她的腿都要失去知觉了。方才紧张的弦一松，鱼小满刹那又是脚步一软。 一件厚实的毛呢大衣突然披在了她肩上，鱼小满歪倒之际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逢上男人那冷肃的眉眼，鱼小满刹那间有些怔怔。“简律辰……” 身子一轻，双脚突然离了冰冷的地面，简律辰一言不发将她打横抱抱起，不远处驶来一辆银棕色的莎玛拉蒂。他打开车门，将鱼小满塞了进去。 “去公寓。”简短的吩咐，前座司机秘书模样的人见到简律辰身边带着一个女人，略有诧异，仍旧便很快驶离了灯红酒绿的零夜。 第8章 土逼理应不认得 第8章土逼理应不认得 深夜，s市海虹景别墅。 简律辰回到家，带回一身外面的寒气。 门口的保姆很恭敬地接下简律辰脱下的外套，听着他一边询问：“昨天那个女人走了没有？” “女人？”保姆有些纳闷，“先生，我没有看到什么女人啊。” 保姆六点钟便开始上班，早晨他离开之时，鱼小满还在在浴室地上酣睡……难道她晕过去了？ 简律辰黑眸闪了闪，修长的眉毛蹙起，快步走上楼。 “晚上好啊律辰！”门一扭开，便是鱼小满放大的，笑容可掬的脸。 “你怎么还没走？”简律辰一惊，步子都吓退了两步，他记得自己给她留了便签留了钱让她自己离开。 简律辰推开她走了进去，定睛一看，脸色都绿了几分：这鱼小满不仅没走，还堂而皇之，自然而然地，把自己衣橱的毛衣翻出来穿在自己身上了！ 简律辰难看的脸色下，鱼小满指着窗台她临时开垦出的一片晾衣地带，可怜兮兮小声道：“那个，裙子没干……” 简律辰走至窗台边，看了一眼。“吊兰呢？” ——他先前在窗台边种植了一盆每天必须晒足太阳的法国吊兰，眼下吊兰没了，直接挂上了某人的衣架。 “哦，那颗植物啊，我看它没浇水怪干燥的，就给它像你昨天给我浇水一样，给它浇足了水放书房啦。”鱼小满咧嘴，一副腼腆的“不用谢我”的居功模样。 浇水！简律辰倒吸一口气，已经不忍想象眼下那株兰花的模样了——那是法国花卉培养基地新培育的品种，见光活，见水死…… 简律辰忍着怒气转身，缓声道：“家里有烘干机。” “可我不敢下去……你家里有人。”鱼小满说。 “那是保姆。” “啊，原来是保姆！”鱼小满拍拍胸口，转而又低头害羞道：“我还以为你把我带到了你家……” “你休想！”简律辰怒不可歇终于爆发，上前几步一把掐住鱼小满的下巴： “昨天把你带出来就不错了，清醒了酒散了就自己回家！……鱼小满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沦落成现在这幅鬼样子！有手有脚为什么偏偏要去那种地方赚那种肮脏钱？” 噼里啪啦，简大爷的数落终于如豆子般爆发，想当年他也是这么一副恨铁不成钢 的模样来教训鱼小满不听课天天课上睡觉的鬼样子，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鱼小满无辜地回望，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他黑眸里的神情她看得一清二楚。当年青涩的轮廓到现在已经磨出了更有味道的棱角，少了几分柔和与温软，多了几分沉冷稳重，怎么看，依旧令人痴迷。 她当然知道那兰花的生长习性，鱼小满心中吐舌，可她目前是土逼，理应不认得。 大抵是鱼小满又朝自己露出了一副花痴模样，简律辰只得忿忿然松手甩开，冷声喝道：“说话！” 不知为何，他今天平复一天的心情，一见鱼小满便再度激躁起来。更确切来说，应该是从昨夜见到她开始。 “我……我没有家，没、没住处。”鱼小满小声回答，为了避免自己露陷，还把头压得老低。 “穷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简律辰明显不相信。 “就是被赶出来我才去的夜店啊。”鱼小满声情并茂信口拈来，“高中辍学，外出打工，生活穷困潦倒，外地开店亏得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大堆的债，四处逃债，每个月为了三五十的电费水费和房东讨价还价以死相逼……” 恩，电视桥段里都是这么演的应该没错，她一定要把自己说得闻着伤心，见者流泪，才能彻底打动简律辰。想罢鱼小满又是擦擦眼角，满嘴的谎话直接从她们分手的高中开始。 第9章 鱼氏谈判法则 第9章鱼氏谈判法则 简律辰听罢微微愣了两秒，被鱼小满的话给震惊了好一会儿。 理论上，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更何况，鱼小满从前并不是个会说谎的人，联系到她现在的模样，简律辰竟然深深的沉默了。 良久，终于在身后的沙发上喟然坐下，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喝下一口，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下鱼小满： 除了昨天见到她既美艳又狼狈不堪的模样，简律辰还没来得及更多地看她。今天洗干净的鱼小满妆也卸了，脸上也干净了，穿着他宽松的的大毛衣和睡裤，看起来相当纤瘦弱小。回复柔顺的直发又黑又长搭在肩头，白净精致的小脸倒是看起来依旧清纯，宛如居家少女。 甚至差点让他错觉，鱼小满还是当年的鱼小满。 细看之下，皮肤确实黝黑了些……如果真的是长年在外面打工吃苦，确实有可能变黑。当然，如果知道鱼小满这稍黑的肌肤只是因为在美国的日光浴晒多了……他大概会哭的。 聪明的人什么都好，就是遇见事情太容易，自我脑补。 鱼小满在简律辰的审视下，十分不安地扭绞着双手，然而看着简律辰复杂的目光，像是几变的星辉一般闪了又闪最后终于趋向平和，鱼小满看见他朝自己勾了勾手。 鱼小满于是乖乖走了过去，俯身四目相对，专注地用眼神问他干什么。 简律辰的声音很低：“你那时莫名其妙地消失，原来是因为你辍学外出打工？” 消失……鱼小满脸色微微一变，转而噗嗤一笑：“不然咧？难道因为你甩了我？” 简律辰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言语。他当年确实以为，是因为他的原因，鱼小满才无故消失。 谁料鱼小满又突然神转折，噼里啪啦地吐苦水道：“所以苦逼的人就是没好命啊，律辰，你看我现在混的，惨不忍睹啊，看你要是有钱又顺便，就包yang我好啦！咱们这一行，这年头也难做……” 又是包yang！还是……有钱又顺便的包yang！ 天知道自从昨天碰见这女人，她口口声声说了多少次包yang！简律辰直接沉了脸色，深邃的星眸中像是打乱了的水面星辉，感觉眼前的女人已经无可救药。 怒极反笑，简律辰起身，瞬间的身高落差带来一股无形的迎面压迫感，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鱼小满，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鱼小满，你 有什么资本值得我包yang你？” “额。”鱼小满咬咬嘴唇细想了一下，很快板起指头数道：“我腰细腿长脸蛋靓，走亲访友上厅堂，端茶递水下厨房，身手矫健功夫好，没事儿还能暖暖床……” “你……”简律辰一刹那被她的厚脸皮噎得无言以对，鱼小满再加一把火。 “要不然你就当是做善事？”商量。 “再不然你就当是做善事，辞了保姆，我给你打杂做牛做马为报？”再商量。 “再不你就当是做善事，辞了保姆，我给你打杂做牛做马外加暖床为报？”终极商量。 “啪嗒！”一声，简律辰发青的脸色，手上脆弱的水杯应声脆裂掉落在地。 那碎片更像是某人碎落一地的节操，再也拾不起来。 简律辰短暂的无言以对被鱼小满很积极地理解成了默认，一声欢呼跳起来：“耶！律辰你简直太——善良了！” …… “我有女友了。”熟料，简律辰在一连串的沉默后，朝满心欢喜的鱼小满漠然丢出这么一句话。 “对你，我是很善良，但我的女友不善良。” 第10章 还是去吃意菜好了 第10章还是去吃意菜好了 “看看看，老板的女友来了！”从公司大门到电梯，纪潇黎享受了一路的艳羡和议论纷纷。 不得不说，她很享受这样的议论和目光，简律辰允许曝出他们的恋情，也就说自己离他又进了一大步。 她昂着头像只骄傲孔雀，优雅又风姿地踩着清脆的高跟鞋步入专用电梯，直达顶层。 “律辰！等一下你下班我们去吃意式料理吧！”纪潇黎高兴的声音直接闯入了办公室，一脸甜蜜温软的笑意。 落地窗前，简律辰埋首于办公桌后，低垂的眼睫专注而认真，眉头微皱，显示出一股子孤冷，连头也没抬。 “律辰？”以为是没听见，纪潇黎又小声喊了一声，简律辰依旧没理她。 意识到了简律辰是故意不理自己，纪潇黎只好一旁坐下，心中忐忑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简律辰就是这样，一旦不悦了，会直接不搭理人。 二十多分钟过去，简律辰终于开始整理文件，“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纪潇黎脸色微微尴尬，朝他点了点头，简律辰原则强得厉害，原来就算是女朋友，也不会客气半分。 “最近上火，不想吃意菜。”简律辰这才简短回应了她二十多分钟之前问的一个建议。 “你上火了？哪里上火，嗓子还是……要不要看去医院？哪里上火了？”纪潇黎很快关切起来，问东问西。 “心里。” 简律辰简洁地合上文件，不知为何，看到纪潇黎大红的唇咚咚的高跟鞋和亮色的包臀短裙，简律辰就想起鱼小满夜店里的模样：妖艳地跟着乱七八糟的半老男人一起跳舞，妩媚到令人讨厌。 “额……”纪潇黎不知如何回答，一时有些躺枪状态。好在简律辰是个修养极好的男人，控制力也好，从来不会对人发脾气或者乱撒自己的脾气，就算心里上火，他的口吻也是平静，稳淡，不带一丝怒火的理智客观。 “嗯……那我们就去你公寓里吃好了，我新学的养生菜，我煲汤给你喝！”纪潇黎很自然地勾住简律辰的手臂，十分体贴贤惠。 公寓。简律辰拿外套的手微微一顿，鱼小满。 眉心微耸，反手微微握住纪潇黎的手：“我们还是去吃意菜好了。” …… 简律辰当然没有带纪潇黎回公寓吃饭，因为鱼小满死乞白 赖住了下来。而简律辰之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果然遣走了家里工作的保姆。 必须承认，当鱼小满亲口听简律辰说自己有女友的时候，她有几分失落，鱼小满盯着页面，杂志封刊上，还是纪潇黎那张美艳的脸，一如多年前，笑得肆意又骄傲。 但当点开网页，看到各种关于简律辰的八卦新闻和女众评价后，一瞬间又像是打了鸡血满血复活。 简律辰有女朋友，女朋友又是一富豪千金纪潇黎，这在s市几乎人尽皆知。简律辰名草有主，但是众女依旧眼冒桃心地称呼简律辰为“水晶单身汉”，无不显示出了众女对简律辰现任女友的无视，以及对简大少的虎视眈眈不死心。 在上流的定义里，没有结婚，这个男人不管和谁在一起，所属权都是自由的。这一点，鱼小满深受鼓舞。 就在鱼小满这在这边给简律辰勤勤恳恳当起了全职小保姆的时间，鱼家早已经是天翻地覆一片腥风血雨。 “小姐那天晚上到底怎么不见的，说！”鱼妈沈碧玲一声虎啸平阳猛拍桌子。 “夫人，夫人对不起，我看不住小姐，她在夜店塞了钞票给几个女孩子让她们缠着我，然后自己不知道跑去哪里玩水了，我再见到她的时候一身湿，她还神情恍惚地不由分说把我推到车里锁了车门然后跑了……我再回去零夜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第11章 关于美元 第11章关于美元 小松一直低着头，战战兢兢自觉自己把小姐看丢了闯了大祸。 “你怎么知道是小满指示那些女孩子去缠着你的！”鱼妈很气愤，指不定小松在逃脱责任乱扣帽子。 “因为那些女孩子拿的是美、美元，小姐刚回国，钱还没来得及兑换成人民币……”小松都快哭了，语气却是坚定。 “……” “我可怜的小满啊，不会是被坏人给绑架了回不来家吧——”鱼妈又拍着腿“哇”地一声哭出声来，“都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 鱼长海倒是冷静一些，搂着妻子安慰道：“不会的，小满这丫头不是后来还主动联系清明了吗？看起来不是被绑架，准是她又耍性子逃去哪儿玩了。” “可她从来没有玩这么长时间不回家……”鱼妈继续抹泪。 “放心吧，清明已经有行动了。”鱼爸拍拍鱼妈的背，柔声安慰道。 “什么行动？”鱼妈眨眨水亮的大眸子望向鱼爸。 “以抛下手机的垃圾桶为圆心，方圆二十公里的范围内，派出小分队找小满。” “……”鱼妈不禁对这个馊主意倍感勃然大怒。“那有什么用！小满要是拦个的去了哪儿，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这个你放心，中国的出租车司机，是不收美元的。”鱼爸爸很是肯定。 简律辰两只手指捏着一张浅绿色印着弗兰克林头像的纸币竖到鱼小满面前：“这是什么？” 鱼小满低头一看简律辰手中自己的钱夹子，咕噜就咽了一口口水。 “我……我赚的！恩……我从恩客老板那里赚的小费。”鱼小满急中生智，还好她的皮包里只有钱没有身份证护照什么的。 简律辰灼人的目光又是一凉，嘴角勾起一丝讥诮。反手将钱包倒立，几个铜黄色的印着林肯的钢镚儿叮咚掉落。 “哦，你恩客连美分的零钱也给你？” “……”鱼小满瞬间石化。 很快鱼小满再次灵机一闪，一把夺过简律辰手中的钱包，脸色涨红地嘴硬道：“集齐一套留作纪念。话说简先生，不可以随便乱翻别人的东西，这样是不道德的！” 鱼小满当日便反应过来，简律辰这种聪明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就在这场对话发生之后的三十分钟内，鱼小满果断把自己之前穿的fendi裙子，埃及艳后披肩 ，梅丽莎高跟鞋和舶来的耳饰一并塞入了门口的垃圾箱。 她现在是穷逼，用不起这么些高档的品牌。 简律辰也懒得再问，横竖鱼小满已经缠上了自己，不管她的过去如何现在又变成什么样，眼下要他丢开她不管不问，他，似乎也做不到。 揉了揉眉心，秘书李肃已经拿着一叠资料进了办公室，朝他微微低头道：“老板，这是您要的资料。” “好，你去吧。”简律辰点点头。忽而喊住李肃道：“海虹景的公寓让你新腾出一间住人的房间来，办得怎么样了？” 李肃点点头，转而微微耸了耸眉：“已经差不多了，请子公司的米兰家居设计师设计的图样，家具制作完毕就可以套进设计了……” “停。”简律辰从文件中奇怪地抬起了头：“米兰设计师设计？我只是需要一个简单的可以睡人的地方，不是让你去搞装修。” “啊……”李肃微微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我在宅子里见到那位小姐，不就是那晚您带回去的……我以为您是为她装修，而且她一直在我们搬东西的时候指指点点，说这个要怎么装那个要放哪里，所以……” 以为是您，于是弄得有点高档奢华。 第12章 花蝴蝶 第12章花蝴蝶 “我嘱咐过你这么弄了？” “没有。”李肃连连摇头，“我当时只是觉得这小姐面相看着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估摸着又是名模或者某个富家小姐之类，于是……”也没敢怠慢。 简律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想着李肃也是个聪明人，太容易自我脑补内容了。“你怎么会眼熟她？” “似乎是在哪个网页还是照片上见过，我记不清了。”李肃有些抱歉。 简律辰在框里输入“鱼小满”三个字，回车，无相关信息。“大概你记错了。” 要知道，记忆力一向强大的李秘书也会有记错的时候。 “啊，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李肃低头鞠了一躬，简律辰摆了摆手，表示算了。 “是为她腾房间没错。”简律辰一字一顿说，“但是我不是要养。” …… 这一周下来，鱼小满看着高高大大能干的李秘书在公寓进进出出，为自己忙活着新窝，很是开心。于是鱼小满终于有了一种当被包yang了的感觉。可要问那感觉是什么，鱼小满只能回答四个字：独守空房。 在她有自己的房间之前，简律辰似乎打定了不回这个公寓睡觉的的打算。难道是怕她是色中恶鬼，再次爬上他的床？鱼小满有些汗颜。 简律辰没有说过一星半点关于包yang她的话，而自己说着是被包yang，似乎……其实只是简律辰善心大发顺手捡回的一条……类似流浪的小猫小狗一样的东西。 哼，管它呢，猫也好狗也好，她鱼小满要始终坚信，野百合也有春天！ 换了个新手机，还有段时间，自己就要偷偷摸摸去简律辰的gs任职。在此之前，鱼小满想起自己应该更进一步将自己变得更加悲惨，凄凄惨惨戚戚到简律辰都忍不住可怜自己，完全地承认对她的收留。 于是鱼小满拨通了狄庚霖的号码。 “喂，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还混合着酒吧里劲爆的背景音乐和女子的娇笑声。 “是我，鱼小满。” “小满？小满！”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不可抑制地激动了起来。 一身火红衬衣，染着暗金色头发，戴着耀眼菱形耳钉的帅气男子一把推开身边的美女，在电话这头激动地大喊。 呼哧呼哧几下，s市的 有名的花花大少花蝴蝶似乎跑到了一个僻静安静的地方，“小满，真的是你啊！你在哪儿啊，我都去你们家去你哥公司找你好多次了，我可想死你了！” “是我。”鱼小满电话这边笑眯眯，语气温和：“狄庚霖，霖霖，医师执照还在？” “在……啊，你问这个干嘛。”狄庚霖有些愣。 “霖霖，咱们见见吧！”听罢，鱼小满嘴巴一弯，爽快地邀约，“你在哪，我去找你。” “酒吧。”狄庚霖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吧，鱼小满很快发现自己多此一问。像狄庚霖这种浪蝶一样的花花大少，平时的私生活除了旅游，泡妞，就是旅游加泡妞。 鱼小满很快就到了。 要找到狄庚霖相当容易。不是舞池中间最耀眼的那个便是女孩子围绕最多的地方，鱼小满走到吧台坐下，看着妖魔狂舞的人群里，那个笑得邪肆勾人又意气风发的红衬衫男人，忍不住狠狠鄙视。 就他这样，竟然还是教授实习医师——当然，医生或许只是他当乐子玩玩的职业，因为作为穆司集团的独子，他迟早要接替家业，不管愿意不愿意。 眼下他老爹还老当益壮，容许他在外面浪荡几年。而狄庚霖作为一个出了名的二代高富帅，一直被少女千金们冠以“花蝴蝶”的名号。 而作为从小看着他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鱼小满更是透彻地了解，这位狄大少是真正货真价实花到了肠子里的货色。 因为他最大愿望就是当一名妇科医生。 第13章 你哥赔偿官司费就好了 第13章你哥赔偿官司费就好了 “小满！”左肩被拍了一道，鱼小满回头，狄庚霖便大大地箍抱住了她。他早发现了她，从舞池回来了，带来一身的热汗与热情。 “好熏——”鱼小满皱着眉头嫌弃地推开狄庚霖，十分想问他究竟抱过多少女人，一身的杂味香水。上下打量，狄庚霖又换了颜色的暗金头发，红衬衣，休闲西裤见皮鞋，胸口扣子还大敞着，露出比女人还性感的锁骨和黑项链。 “你还是那么风sao。”鱼小满鉴定完毕。 “哈？”狄庚霖好看微翘的嘴角忍不住无奈一抿，也侧身坐在了一边的吧椅上，点了杯鸡尾酒。“这叫帅气好么小满？” 狄庚霖说罢，魔爪又是向鱼小满的脸蛋上伸来，满脸堆着孩子一般的笑意：“说起来，这几年没见，我家小满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嗯……” 鱼小满“啪”地一声打掉狄庚霖的魔爪，“死开，本大小姐不是专门来给你的。” 好吧，狄庚霖悻悻收回手插进裤子口袋，“小满你亲自来找我，肯定又是有什么要我帮忙，说吧。” 狄庚霖果然自觉，鱼小满很满意，于是绽开甜美的笑来，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狄大医生，可以帮我伪造一两个听起来比较惨的病历么？” “伪造病历？小满就算你那么爱我，也不用为了我专门伪造病历去吓跑和你相亲的那些公子哥儿啊。”狄庚霖一听，马上感动得泪眼汪汪，双手紧握鱼小满的手。 “……”鱼小满额头黑线骤起，“狄庚霖你可以更自恋点儿。” 狄庚霖哈哈大笑。 “伪造什么的，不是问题啊，问题是小满你既然不是为了我，那是要用来干嘛？” “我保证一不用来诈骗钱财，二不用来公开打官司，三不用来作为商业炒作。”鱼小满举起三根指头，“总而言之你就说你帮不帮我吧！” 鱼小满打定了不会告诉狄庚霖缘由的主意，而且直接下了狠招。“不帮我以后就再也不准来鱼家蹭吃蹭喝，也再也不准跟我一起去外出写生。” “噗，这么狠。”狄庚霖见鱼小满来势汹汹态度坚硬，很无奈地摊摊手。“好了好了，败给你，回去就给你写，反正要是出了事吃了法律官司，你哥赔偿官司费就好了。” 狄大少爷倒是潇洒，别人绝不会轻易应承的犯法事儿，他倒是答应地顺溜，反正啊，只要鱼小满高兴。有钱， 就是这么任性。 “答应了可不许反悔哦。”鱼小满很高兴，端起酒瓶：“碰杯！” “帮你这么大一个忙，就不能碰碰脸蛋？”狄庚霖迷人一笑，魔爪又不安分地伸了过来。 “啪！” 这一下，可不是鱼小满打的，因为有一只手快了她一步拍掉了狄庚霖的爪子。 紧接着，那只手又很快拎起了鱼小满的耳朵。“鱼，小，满！” 鱼小满闻罢，两眼朝天一闭……这性感的嗓音，这霸气的语气，这高亢的音调，除了她的哥哥鱼清明，还能有谁！ “狄庚霖你背叛我。”鱼小满怒指花花大少，狄庚霖连连摇手一脸无奈：“姑奶奶我哪敢啊，我也不知道你哥这阴险的家伙会玩潜击啊……”说罢就是一脚踹向鱼清明： “你个清明节生的，赶紧放开我们家小满。” 鱼清明不放，拎着鱼小满的耳朵又转了一个角度，回嘴朝狄庚霖反击道：“你天天跑到我们家和公司去，闹着要找鱼小满就不阴险？” “疼、疼、疼……哥！”鱼小满一边哀嚎一边求饶，“有话好好说！” 第14章 女人卸妆后的真理 第14章女人卸妆后的真理 鱼清明哼一声，总算坐下点了一瓶拉菲，说话说得慢条斯理：“又玩失踪是吧？这次逮着你回去，除了鱼家家法之外，肯定不是在你手机里安装追踪器这么简单了，老妈好像正在考虑着微型手术把追踪器植入你皮肤里……” 鱼小满瞬间脸色都变了。 植入皮肤，老爸老妈也太丧心病狂了吧！好歹她也只是翘了几次家而已，最长的一次也不过就那次美国留学，好吧虽然她这次一翘就翘了七年…… 狄庚霖一听不乐意了：“不行不行，不准伤害我家小满的一根头发！” “靠，一口一个你家，鱼小满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了。”鱼清明爆了句粗口。 “呃，你俩先聊着，我去个洗手间。”鱼小满眼珠一转打算趁机开溜，鱼清明一扯她的头发拉回来。“在回到鱼家之前，憋着。” 鱼小满满脸苦涩，死命扯狄庚霖的袖子求救。 “那怎么行！人有三急，憋尿对于人体泌尿系统和内循环系统的损害很大，长时间憋尿肾小管容易重吸收进很多废料物质，肾小球也会受到压迫造成细胞壁松弛肌肉弹性……”狄庚霖很快颜色一正，拿出医生的专业知识来数落鱼清明。 “是啊哥哥，你要是不放心，让狄庚霖的助手跟着我去，这样我就跑不了啦！”鱼小满一边面露内急的痛苦之色，一边狠狠点头附和。 “对啊，让我助理跟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狄庚霖十分相信鱼小满，不疑有他，果断朝助理一挥手，转身压着鱼清明：“来，喝酒。” 鱼小满后面跟着狄庚霖的小助，老老实实去了卫生间。进ru卫生间，鱼小满终于露出狡猾的笑来。 很快从包里取出一瓶卸妆水朝脸上一阵喷，结起的头发也放下来打散披在肩头换了发型。至于衣服……她待在洗手间，从进进出出的几个女孩中间选出一个身高体型和自己最接近的一个，伸手拦住，然后亮出自己来的路上高级专卖店里换上的衣服牌子。 “小姐，我在甩人，不介意的话，衣服跟我换换？” …… 世界上有个真理，那就是女人卸妆后，不熟的人，你根本认不出她来。 就是这了，鱼小满很庆幸狄庚霖是个一个月换一个女助理的花花少爷，这成功地让她和他的小助们变成了“不熟的人”。于是鱼小满提着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洗手间， 从依旧等在外面的小助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 结果鱼小满绕道走过一排vip包房门口之时，脚步再次生生顿住。 李肃李秘书正提着公文包从一个房间出来，转身继续拉着门，紧跟着，颀长高瘦，一身黑色呢子的简律辰也走了出来。 鱼小满愣了，简律辰也愣了。 眼前的鱼小满还是高跟鞋，短裙，任性妖娆地披着头发，一身劣质不搭的衣服，形容凌乱。 “律、律……”鱼小满结巴得，有些青天白日见了鬼的感觉，在简律辰瞬间又阴沉下去的脸色下，朝他愣愣摆手。“好巧……哈。” 然后又冲他身边和自己有几分熟的秘书李肃也摇摇手。“嗨……” “嗨。”李秘书僵硬地举起手，礼貌性地回了她。 鱼小满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默默跟在简律辰身后走出酒吧的，就在秘书将车开到门口，简律辰坐了进去，她也正准备俯身钻进去之时，简律辰“啪”地一声拉上了车门。 莎玛拉蒂呼啸而去，简oss由始至终只字未言。 鱼小满呆呆看着地面激起的一撂灰尘青烟，自己这是，被丢弃了咩？ 第15章 一晚上的自由体操 第15章一晚上的自由体操 “老板，这样留下鱼小姐好吗？” 李肃踩着油门，小心翼翼而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后视镜里老板阴沉的脸色。鱼小满他已经有几分相熟，名字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他是鲜少见到每次见面都会将老板脸弄得铁青的女人，也是头次见到老板见过一次便将其留在自己家的女人。 按理来说，他们今晚又谈成了一个大case，老板该高兴才对。 “回公寓。”简律辰没有回答，侧头看向窗外。 车速将窗外的建筑物拉成了直线，早就看不见后面那个小小的身影了，浓长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波涛汹涌却静谧无声。 在吧台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狄庚霖鱼清明终于觉得鱼小满解决内急的时间太过漫长，循迹而去。到了洗手间，却看见小助正拉着一位陌生女子争执着不肯放手，口中执着地念叨着“鱼小姐你不能走”…… 狄庚霖鱼清明冲出了酒吧，可酒吧门口哪还有鱼小满的影子？ “靠！”鱼清明气得用力一踢地上的石子，又让鱼小满跑了！这下要被老妈家法伺候的不是鱼小满，该是自己了。 一转头，恨恨然望着罪魁祸首狄庚霖，鱼清明眼睛里都快刺啦出小火星了，扭了扭拳头活动活动筋骨，一步步向某大少逼去：“你刚才说憋便有损肾脏什么来着？你过来……” 我保证不打死你。 鱼小满始终坚信一句话：出得了门的狗都是回得了家的。 所以哪怕简律辰不载她，她自己也自力更生，顽强地打车回到了海虹景。海虹景就连院子的铁合金大门都紧紧锁了，看样子简律辰对自己的误会和怨念，不是一般的深。 没有办法了！鱼小满咬牙，活络活络筋骨，扯扯自己身上的单薄的毛呢—— 简律辰第二天清晨上班驶出大门，电子锁一开，便发现合金门边缩成一团，快冻僵的鱼小满。 一个刹车。 鱼小满在这刺耳的刹车声中，从一团中，缓缓抬起头来，头发上似还飘着霜花，唇色都卡白了，哆嗦着有点不听使唤扯出一个笑来：“律辰！” 简律辰黑瞳猛然间收缩了一瞬，很快下车触摸了一下她身上：薄薄的衣料，冰冷一片。 “蠢货，你就在这里蹲着呆了一晚上？！”简律辰的话里又像是震惊又像是愤怒 。 “没地方可以去……” “你有我手机号。” “昨晚你会接么。” “……” 没再多言，简律辰很快抱起了冻僵了的鱼小满，朝公寓里边走去。一股微微的温暖渐通过怀抱传递到了皮肤上，鱼小满低着头，有些迷恋这熟悉的温度。 有句话，叫做no作nodie，然而对于鱼小满这种打着各种主意，用着各种兵法计谋逆袭的女小强来说，应该换成no作nosmile。要成就一代拿下简律辰的伟人，就要敢于吃苦敢于艰苦奋斗，敢于冬天里面守门口。 这下好了，伴随着一晚上三五分钟一次的嘿咻嘿咻自由体操热身运动和顽强地意志力，鱼小满在寒风冷雪中撑过了一个晚上。 放下她，很快升了几个度，塞给她一杯热水，简律辰这才脱下外套，一身黑色修身毛衣满是肃杀，交叠起双手立在沙发前，一副问罪的模样俯视她。 鱼小满无辜地回盯着他，也不说话，晌久二人僵持不下，鱼小满才讪笑开口道：“律辰你身材真好……” “……”简律辰额上青筋猛跳了两下，盯她半天这女人就冒出这么一句话！自己难道是为了给她秀身材才脱了外套给她摆pose的么？ “没有别的人话要说么？”简律辰捋了捋袖子，看样子是这个女人要是再冒出一句烂话来，他果断把她重新扔出去。 第16章 请假的老板 第16章请假的老板 “有有有！”鱼小满一看这架势赶紧摆手：“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那个……律辰我不是去酒吧鬼混的，我就是去找个朋友拜托点东西，毕竟我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是迫不得已我是不会轻易去酒吧那种地方的……” 鱼小满心中将狄庚霖左一刀又一鞭子杀了个遍，嘴上说着“是你的人”还微微带着羞涩。简律辰一阵无语厌恶后盯着她： “那是什么，我给你的钱不够？” 噗，听着堂堂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简律辰有一天，也会问出这种典型的包yang问的话。 简律辰自己大概也察觉到了怪异，瞬间薄怒的脸染上了几分尴尬。 可他尴尬的时候都好看。黑眸子更加透亮，像在银河里洗过的星星，嘴唇更加红润，像是雪地里开的腊梅。 鱼小满说不清自己迷恋他到底是因为从前的喜欢还未消退还是只是心中的执念，但最初沦陷进对简律辰的疯狂中，肯定少不了这外貌的关系。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简律辰的颜值，就算是去当明星扮也是绰绰有余啊啊啊。 “咳咳，我其实是去找人拿……拿体检报告的！我这些年一直身体不好，多病多灾，每次去体检都提心吊胆，人家一年做一次，我半年就得做一次……”鱼小满眨着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起来。 “医生约的地点就在酒吧，我也没有办法的……恩你看，因为我平时就是在酒吧工作的啊，他自然去酒吧找的我……” “身体不好，多病多灾？……体检报告呢？”简律辰又是眉头拧到了一起。他仔细回想，眼前这个女人从前似乎除了姨妈到来的时候，会疼得撕心裂肺天昏地暗之外，一直都是吃嘛嘛香身体壮如男人的啊。 “是……是真的！没拿到，这不是还没见到他就碰上你了吗？”鱼小满很是委屈，昨天冻了个彻底，眼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吸着，拿纸抹着，心中却是很有底气。“改天报告到了，我拿给你看！” …… 并没说几句话，鱼小满额头一阵热度凶猛袭来，很快，她就倒在了沙发上，不省人事。 “鱼小满，鱼小满！”简律辰摇晃了几下，却看见她的双颊透出一股病态的红晕来，伸手探她的额头，很烫！ 简律辰很快伸手将她抱起欲要抱到房间的床上，恰在此时，手机在口袋响起。简律辰将鱼小满单手圈 住抱着，让她的手搭在自己脑后，头枕在自己肩上，腾出一只手：“喂？” “老板，今天早晨八点有个会议，您到哪儿了？”是李肃的电话，简律辰从来不会再会议开始前五分钟内还没到场，所以李肃特意打了电话过来，很委婉地催促。 “我。”简律辰抬手看了眼手表，会议已经来不及，而鱼小满滚烫的身体贴着他，刺激着他的大脑，他咳了两声，神使鬼差地对自己的秘书撒起了谎： “今天的会议就取消了吧，去不了公司。我……我昨晚染了风寒，感冒了。” ……鱼小满的头昏沉沉搁在他的颈窝，昏天黑地还不忘偷偷绽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小小微笑。 严格来说，简律辰冷漠智慧，上学期间起，便从不多管闲事，也不惹事生非，人若犯忌我必不理，属于软硬不吃的人物。 所以，她鱼小满不来硬也不来软，直接铮铮铁骨十分有骨气地朝这里一躺，再再受尽寒风折磨之后弱不禁风地软软装可怜，便成功碰到某oss的软肋，再次攻陷。 就这样，鱼小满再次混进了简律辰的宅子，而且进去之后鼻涕咳嗽，高烧不退，似乎接下来一段时间，居住权还会比较安稳。 第18章 杨医生也是个男人 第18章杨医生也是个男人 简律辰不多久取来了水和毛巾。 “等一下就用冷水或者酒精给她擦拭身体，晚上要是还没退烧就把她送来我诊所。”杨医生嘱咐了几句便提着医药箱准备离开，简律辰礼貌地放下手中的东西相送：“杨叔我送您。” “算了。”老医生摆摆手，兀自背着医药箱出了门，临关门之际还表情严肃地回头，端着上辈的口吻劝简律辰道：“律辰，我知道你现在功成名就有些底气，但是年轻人，私生活还是得检着点，不可太过荒唐。” 简律辰：“……” 很快，关于简律辰这边的情况，再次被简母一个电话询问传到了她耳朵里。 “老杨，我儿子没事吧！” “没事！”老医生叹了口气，“身体好着呢。”年轻人之间的那点破事，他也不想多跟他母亲打小报告。 “怎么可能没事，我儿子一天没上班！这在从前根本小病小伤根本没可能发生，他是个工作狂，没有特别重的病怎么可能告假！”沈婉秋在这边非常激动，以为老医生在糊弄安慰自己。 “哼。”老医生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病的不是你儿子，要真说有什么病，那也是年轻人害的相思病。听你说你儿子前些天才公开了女朋友，眼下怎么这么快就换了一个？看他住处两个人乱来得……啧啧。” 老医生再度摇了摇头，没有再说挂了电话。这年轻人的事儿啊，就是乱。 没病，换女友，乱来……这些字眼成功冲击了简母好一会儿，甚至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老杨的意思是儿子没病，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才谎称生病没去公司？而且两个人似乎在公寓里翻云覆雨，搞得连老杨都有些受不了？！ “啪！”地挂掉电话，沈婉秋对第一次冲自己撒谎的儿子产生了怒气。眼下竟然有女人堂而皇之地住进了简律辰的家，这个人还不是纪潇黎！ 性子直爽泼辣的沈婉秋很快拿出手机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喂，潇黎啊，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一趟律辰的公寓……去找一个狐狸精！” ……正在喝药的鱼小满，无端打了个喷嚏。 “律辰，律辰我有话跟你说。”晚上，简律辰端着水拿着药来到床头的时候，鱼小满终于体温降了下去，只是浑身还是无力状态，她喊住放下水杯就走的简律辰。 “什么事。”简律辰有些不耐地 回头，刻意保持着距离。 今天照顾她够多的了，但是不应该是出于自己的本心，按照两人的关系和自己目前的伴侣状况，对鱼小满的照顾只能是同情流浪汉的程度。 “那个，你能不能掀开被子检查一下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状况……不知道怎么，今天杨医生掀开被子给我散热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很厉害。”鱼小满说着，突然脸上浮现出几丝粉红。 因为她想起，白天简律辰为了让她不那么热，把她的外衣都亲手给她脱掉了，晚上降温之前还按照老医生说的，用酒精给她擦拭了身体…… “那是因为你被子下面连睡衣都没穿，杨医生也是个男人。”简律辰紧抿着唇转过身。 “……”简律辰这么说，是在……夸奖自己身材好吗？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的脸色变了好几下，变得……太厉害了，还说了些奇怪的话……”鱼小满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头都缩到了里面，怎么听着，有种自己非要人家掀被子的感觉啊。 第19章 一半泪一半血的日子 第19章 一半泪一半血的日子 奇怪的话？简律辰想起老医生临走前也说了些奇怪的话，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还是俯身，伸出手去将被子揭开了。 鱼小满匀称白皙的身体便再一次暴露在他眼前，纤细的手臂修长的双腿，肌肤上面泛着淡淡的粉，很光滑，也很……有冲击力。简律辰的眸子黯了黯，幽深了些许，很快移开了目光。 目光下移一寸，终于，简律辰也看到了问题所在，重新盖上被子直起身，仰头微微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鱼小满很关切。 “你生理期到了。”简律辰终于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他算是明白了杨医生话里的意思。 …… “沈阿姨，你说律辰了？！” 咖啡厅里，打扮得十分明艳的纪潇黎睁大双眼，望着眼前的女人。 沈婉秋虽然人过中年，生简律辰也比较晚，但是保养得相当好，年近五十依旧身材没怎么走形，妆容明艳也是不输纪潇黎的，称得上是辣妈一个。 “潇黎啊，我这个当妈的先给你赔个不是哈，我昨天知道后也很震惊，按理说我们家律辰不是随便的人……我也是个藏不住话的，知道什么就想跟你说说！男人嘛，有事业了婚前可能都会玩玩，只要不是认真……” “这个我明白的沈姨。”纪潇黎咬咬牙，挤出一丝笑，摆出一副大度贤惠的姿态来，桌子下的手指却已经捏的变了形。 可恶，什么样的女人，会让简律辰都动了心！ 这么多年来，她是知道简律辰的，他是一个有情感洁癖的人，并不像一般的男人一样，经常用下半身思考。简律辰很难被什么人打动内心，也很讨厌一些无谓的碰触，然而正因为这样因为感情领域过分洁癖，才会愈加显示出这种男人的可贵。 “你是我认定的准儿媳，大家闺秀，我放心！”沈婉秋拍拍纪潇黎的肩膀，“改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纪潇黎点头，转而泪光点点，狠声道：“可是沈姨，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狐狸精！” “当然啰，我专门找你，不就是约好一起去会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三的吗？”沈婉秋桌子一拍，瞬间霸气侧漏。 侧漏……说到侧漏，鱼小满可不止侧漏这么简单了，横漏正漏侧漏，床单上简直被她的姨妈漏了个遍。 作为一个女生，每 个月总有那么痛苦的几天，躺在床上一半是泪一半是血的。而鱼小满恰恰是那种生理期到了会痛得天昏地暗的那种体质。 眼下，一个重感冒，经期提前到来，半个晚上就听见鱼小满痛苦的哼哼声回荡在房子里。深夜，客厅睡沙发的简大老板终于听不下去了，起身来了鱼小满床边。 看着鱼小满退了烧消了红的脸眼下又苍白，简律辰忍不住闪了闪眸子，有些动容：“很痛？” 鱼小满闭着眼睛咬着牙，轻轻摇头，她现在是痛得连话都不想讲了。如果有来生，特么的她一定要去做个男人！ 以前每次生理到来，她都会如临大敌般，在那几天做好充足的准备，热水袋暖宝贴红糖水红枣羹巧克力……今天倒霉，姨妈探望得太突然，而且自己根本没力气起身去弄弄那些。 没人可以指望了，喊简律辰？呵呵，她不敢。 现在自己在简律辰眼里脏的像什么似的，姨妈流了一床单，简律辰没把她提着拎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鱼小满自认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凝视着鱼小满纠扭的神色，简律辰迟疑了一下，手最终还是探进了被子，将手覆在了鱼小满的小腹上，轻轻按摩起来。 第20章 我需要卫生棉 第20章我需要卫生棉 鱼小满身体一僵，简律辰温热的大掌接触着她的肌肤，让她瞬间脑子短路了几秒。 ——很久之前，简律辰也是在自己痛经的时候，这么给自己按摩过。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感觉，简律辰的呼吸喷在她颊边，像是两人从来没有陌生过。 “对、对不起，吵到你了。”她小声叹气。 鱼小满不说话了，简律辰也没再说话，只是依旧给她轻按摩着小腹，缓解痛楚。他的手指就像带着神奇的魔力一般，麻麻酥酥，带着热度带着电流，鱼小满当真平静了些许。 “谢谢……”鱼小满又说。 房间里，只有头顶一盏橘黄的浅灯灯光洒下，看不明晰，却是衬得简律辰的轮廓异常柔和，鼻梁到唇边，都似镀了一层绒绒的光。 鱼小满红着脸，根本看不到昏昏的灯光中，简律辰唇角，似乎清浅地笑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鱼小满对自己很是恼火，因为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昨天何时睡着，简律辰何时离开。 多么难得的近距离相处时间啊啊啊！ 正想着，简律辰已经端着一杯姜糖水进来，他身上穿着黑色正装，修长挺拔，俊逸的面容带着几分倦色，然而丝毫不掩光华。 “等下身体好点了，厨房里炖着红枣银耳汤。”简律辰将糖水放在了床头柜，简短地说了声，转身便准备去上班。 “律辰！”鱼小满突然喊住了他，简律辰应声回眸。 “呃。”鱼小满顿了顿，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咬咬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然而，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那个……我需要卫生棉……” 鱼小满凌乱着头发坐起，捂着脸，觉得自己真是丢脸到家了。 人家堂堂一gs集团老总，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出门……给自己买卫生棉去了。 她记得简律辰脸上微微抽搐的神色，像是没见过这么麻烦的女人一般，事实上，好像和自己再度遇见后，自己真的有够麻烦的。 她记得简律辰不是个爱皱眉头或者爱笑的人，自从自己缠上他，他皱眉的次数几乎发生在每次的对话之中。 鱼小满感到很疑惑。 “根据的你的描述，亲爱的，你有没有听过‘灵魂伴侣’这个词儿？”海瑟薇听了鱼小满倒的苦水，神神叨叨发了一条twitter链接。 “你看，患有感情洁癖的人，多半期待向往的另一半是灵魂伴侣，精神高于肉ti享受和欲wang，既然你肯定你的前任不是弯的且性取向正常，那么，他多半就是患有感情洁癖咯。” “感情洁癖？那会怎样。”鱼小满抱着手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不能容忍自己的另一半有一丝一毫的不干净不纯洁，不管身体还是精神上；另一半一定要和他兴趣相投，品格高洁，能作为自己灵魂上的支柱或者精神导师……灵魂伴侣！懂？” “而你就这样作为一个混迹酒吧的糟糕女人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他曾经有可能动过心的女人，直接就相当于否认了他从前对灵魂伴侣的选择……否认了他看人识人的能力……” “什么……意思？”鱼小满听得有些头晕脑胀。 “简单来说，就是会嫌弃你。”海瑟薇很精悍地总结了一下。“所以亲爱的，你出现的方式，靠近他的方式，太过猴急，太过饥不择食了。” “……” 鱼小满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缘故这种说法在，突然就觉得，人生就此灰暗日月无光了。她的逆袭之路还没开始便就此夭折，自己的追回之旅还没出生便胎死腹中……一切全因为自己愚蠢地出现在了酒吧。 唉！鱼小满再次倒在了床上。 楼下传来脚步声，是简律辰回来了么？鱼小满还来不及失落一下下，赶紧躺回被中。 咚咚咚，高跟鞋的声音在上楼，是女人！还不止一双，听起来来势汹汹。 第21章 算账 第21章 算账 “那个狐狸精在哪，在哪里？不会在我儿子房间吧！要是真的在，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一个中气十足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沈姨，可能已经走了呢，律辰的房间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另一个娇脆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这个声音鱼小满认得，纪潇黎……真正的小三。 儿子……简律辰她老妈！鱼小满“咻”地一声弹跳起来。早就听闻简律辰有个厉害的老妈。眼下麻辣老妈带着现任前来，还口口声声喊着“狐狸精”，铁定没好事儿！ 鱼小满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女人揪着自己的领子，按在地上狞笑，另一个朝自己脸上左右开弓，噼啪扇耳刮子的残暴场景。 嘶，一个寒战。 “海瑟薇，救我！” “咦？那个小三人呢！” 咔擦一声，沈婉秋开了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愣了一下。房间里，没有什么女人的影子。 “难道那女人昨天就走了？” “不，那女人还没走。”纪潇黎一双水眸里透出丝丝不易察觉的精明的光，口气肯定。 “沈阿姨你看。”纪潇黎来到床头，“房间里别的地方很整洁，但是床上却没有叠被子，这不是律辰的风格。” 沈婉秋闻言走了过来，确实如纪潇黎所说，床上的被子，不是一般的乱。一把掀开被子，一片斑驳的红色映入两人眼帘。 “……”沈婉秋眼睛都直了，瞪着床上这一片狼藉，一时受到了惊吓。 而纪潇黎，瞬间脸都绿了。伸手在床上摸了一道，温热的！ 纪潇黎眼里迅速浮现出泪水，带着哭腔道：“沈阿姨，律辰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不信，她肯定没走，肯定还在这屋子的某个地方……” 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眸子里闪掠过一丝十分浓烈的震惊与怒意，接着，不由分说在房间里面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出来，你这个狐狸精，不要躲躲藏藏地不敢露面，给我滚出来！” 纪潇黎提高了音调，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怒意，仿佛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享用了一般充满了怨气。 沈婉秋被纪潇黎眼里的怨毒惊到了些许。 纪潇黎却不察，打开人高的衣柜，没有；看看房间的隔间，没有；沙发后桌子角，全都没有。 她又跑下楼，一 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越找越绝望：厨房，煲汤锅里银耳莲子还弥漫着香味，显然是有人在这里用过厨房，充满了生活的气息。难道简律辰在她不知道的什么时候，真的包yang了一个？ 气极，一把将用来盛放汤煲的玻璃碗摔在地上！ “你在干什么？”简律辰冷漠平静的声音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律辰……”纪潇黎慌乱之中回头，料定不及简律辰此刻居然不在公司而出现在家中。 “为什么要在别人的屋子里发脾气，我这里的东西不是供你撒气摔的。”简律辰又开了口，且开口依旧很不客气。 他背着双手，蹙起的眉头显示了他的不悦，黝黑的眸子，冷冷的打量。 “我……”本来兴师问罪的纪潇黎，在这样的气势下，反而瞬间变成了理屈的那个，垂着双手，有些无措地张着口，却冒不出一句话。 “什么潇黎在干什么，是你在干什么！” 一声冷厉的女声又出现在了简律辰身后，沈婉秋噔噔下了楼，一把夺过简律辰背着双手挡在身后的一个塑料袋。 简律辰一个不留神，手上的东西便被沈婉秋夺了过去，他神色大变，脸上迅速浮现出一股少见的尴尬。 沈婉秋更是狐疑，一把打开黑色塑料袋——里面赫然一包卫生棉。 “……妈。”简律辰转身，看到沈婉秋手中的东西脸色瞬间染上了一抹红。 “你要是告诉我这包卫生棉是给我买的，我是不会相信的。”沈婉秋瞪着眼看了一眼卫生棉，然后叉着腰，抬头朝高她一个头的儿子缓缓说道。 “您都这个年纪了，还有经期？”不想简律辰条件反射就这么问了一句，脸上反而露出几分小小的惊讶。 “……”沈婉秋一口气差点抽过去。 一巴掌拍到儿子胸前，愠怒道：“你管老娘还有没有经期！” 简律辰眸子里对浸染出丝丝的笑意，当然只是借故寻一下开心，消消母亲大人的怒气。对自己的母亲，他还是个好脾气的好儿子。 “少给我嬉皮笑脸扯开话题！”沈婉秋将卫生棉摔到他手上。她堂堂的血气方刚的能 第22章 轻车熟路 第22章轻车熟路 “潇黎！”沈婉秋赶紧跟着跑了出去，临行前还戳着儿子的胸口狠他：“改天我单独跟你算账。” 算账，简律辰失笑。 他是商人，算账，谁能算的过商人呢？纪潇黎心里的账本，自己又找谁算去呢？ 他缓步上了楼，其实他也很想知道，纪潇黎找了一圈没找到，鱼小满究竟躲去了哪里。 “鱼小满。”他在房间里叫唤了声，环视一圈，也没有看到有能藏人的地方。 “吱呀——” 声音从一米来高的床头柜传来，随即柜门打开，缩成一团的鱼小满不可思议地，从那个容积甚小的空间里……爬了出来，惊得简律辰差点没站稳。 ——那个床头柜，不是什么一般的柜子。因为房间的设计很繁琐且很高科技，整个房间里的高压电器和各种灯光线路，从落地窗与实体墙面的转换开关，到电子衣柜，墙壁移动电视，全部都聚接在里面！ 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发生事故……平时都是上了锁的，鱼小满怎么就钻进了那里面！ 简律辰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拎起鱼小满，怒斥：“鱼小满你不要命了么？！” 鱼小满拨开眼前的头发，吐了吐舌头，朝他露出一个安心可爱的笑意：“没事而的，我钻进去的时候弄断了火线……” 她扬了扬手中的合成塑料花木剪，“窗台上拿的，不导电。” “……”简律辰揪起的心脏莫名松了口气，转而神情又严肃起来：“这柜子上了电子密码锁，你怎么打开的？” “密码锁……有吗？”鱼小满一脸迷惑，似乎在她钻进去之前，根本没有看到什么锁设备之类的东西。 “有。”简律辰走近，指着柜子上的液晶显示屏。他当然奇怪，因为鱼小满没道理知道电子锁的密码。 “啊，我想起来了，装修新房间的时候李秘书来过这里，装修人员说电子线路有的需要从这里牵出，应该是他们忘了锁柜门！”鱼小满一拍手。“嘿嘿，看来我运气挺好。” 这样么？简律辰扫了一眼鱼小满，没再说话。 “律辰，不要赶我走。”鱼小满突然可怜兮兮。“至少……在我赚到第一笔钱能够搬出去之前……” “我可以直接给你钱。”简律辰收回了手插到裤子口袋，“你不能住这里。” “我要自己赚 ！”鱼小满口气加重了一些，复又低下头小声道。“不要践踏我最后的自尊了……求你。” 这低沉软糯的语气，无端再次让简律辰生出几分动容。这个女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无耻得让人无语，刚来的时候都能脸部红心不跳地让人包yang；有时候又突然小强得可怕，愣是在寒风里守了一晚上。 简律辰在鱼小满低垂脸上盯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抬脚之际松了口：“一个月。” 离开之前还丢给了她一包卫生棉。 …… 鱼小满刚刚还我见犹怜欲要带泪的小脸抬起来，失落软弱转瞬像变戏法一样消失了，唇角勾出一丝狡黠的，像狐狸一样的笑意。 拍拍xiong部：呼，鱼小满，你怎么这么机智。 时间倒退十几分钟，噔噔的高跟鞋从楼梯上传来，鱼小满看着藏人已经藏烂了的衣柜，急的爪儿挠腮：“海瑟薇，救我！” 要是自己藏进衣柜里，铁定死的好看。 左右转了一圈，眼睛突然瞥到床头那个小小的有着电子锁的柜子。“瑟儿，能帮我打开这个柜子么？！” “理论上，这个电子系统和oss家里电脑相连控制的话……给我四十秒。”手机那头，转瞬传来某黑客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她之前黑进过oss的家里系统一次，眼下再次黑进，简直是轻车熟路。 狄庚霖打来电话，说病历已经ok了，嬉皮笑脸地问鱼小满什么时候去去拿。 鱼小满冷哼一声：“我不要跟你碰面，省的我哥再来抓我。” 狄庚霖在那边哀嚎：“小满啊，你再怎么不相信你哥，也要相信我啊！” “你我当然相信你，可是我哥哥狡猾着呢，说不定你的手机都会被他监听，因为他知道我会和你联系。这样子，xx区xx街道xx号，你把病历按这个地址派人送去，我再去拿。” “好吧……”狄庚霖表示很无奈。 忍不住心中感叹一句，这鱼家真逗啊！每天像在上演谍战片一样。 昨天他去鱼家问小满回来没，还看见鱼清明带着一群笔挺 第23章 鱼氏谍战 第23章鱼氏谍战 呼呼，这几天不眠不休地监听着狄庚霖这家伙的手机，他的血压也真是忍着受够了：一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别人打电话给他时，电话里传来的是连连的娇喘和重重的呼吸。 ……用脚底板想也知道这个混蛋在干嘛。 偏偏狄庚霖同时也是穆司集团的公子，重要人物，电话里可能会涉及到狄家的商业机密，他还没办法把监听这个苦差事放心交给别人，得自己亲自监听才行。 眼下眼下，千等万等总算等来了鱼小满这个死丫头的电话，叫他怎么不兴奋！ 下午四点半，x中心城区，某街角咖啡店。 “报告少爷，狄公子的助理已经到达约定地点，正驶向停车场，需要跟踪吗？” “跟。”鱼清明简短果断下达命令。万一鱼小满直接在停车场拿东西呢？ “小队分散队形，一号跟我进咖啡店装成乘客，二号三号跟上那辆拐角处的凯迪去停车场，四号去咖啡厅后门守住，五号六号原地待命。” 管家小松接到鱼清明的指示，戴着着隐形耳麦，很快在这边下达了命令。 开始行动，小松带着一号人员踱步进了咖啡厅，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僻静位置坐下潜伏。眼睛盯着窗外，确保鱼小满进来时，他们第一眼能够看到。 不多久耳麦突然传来了二号的汇报：“队长，三点钟方向发现另一辆跟踪车辆。” 另外的跟踪车辆？ “是谁？”小松赶紧问。 “是狄庚霖，狄少爷……”二号说。 为了见鱼小满，竟然跟踪自己的助理……狄庚霖你也真是够了。将行动小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鱼清明，深深翻了几个白眼。 “只要不妨碍你们把小姐带回来，就不管他。”鱼清明再次坐在办公室里下达了指令。 四点四十七分，狄庚霖的助理小秘提着一个文件袋走进咖啡店，点了两杯咖啡。 五十分，易装的狄庚霖带着墨镜帽子也摸进了咖啡店，找到另一个角角坐下，看到了小松，冲他抛了个媚眼，也点了一杯咖啡。 小松心里窃喜，看样子很快就要见到他们的二小姐了。 四点五十三，助理一个人，没人来。 五点零五，助理一个人，依旧没人来。 五点二十分，喝掉两杯咖啡的助理 捂着肚子去了洗手间。 五点三十分，助理返回桌子，再点一杯咖啡。 五点五十分，助理喝完了咖啡，起身背着包包走出了咖啡厅。 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助理走的时候，手上已经没有文件袋了！屏息凝神数个小时的众人追了出去，其中狄庚霖和小松一马当先。 “sara！”狄庚霖一声大喊。 “老板。”助理sara惊讶回头：“您怎么会在这里？” 狄庚霖摆了摆手，紧接着跟来了小松：“跟你没什么关系，告诉我，你手上的文件袋呢？” “我……您让我把文件送来这边给一个叫鱼小满的小姐，我去洗手间之际在洗手间碰见了她，就给她了。” “不可能！”小松立刻一激动，“我亲眼守着，我们家小姐由始至终没有进过咖啡店。” 狄庚霖无奈仰头望天。 自己的助理并不认识鱼小满，可能又是被某个自称鱼小满的人给骗了拿走了文件……眼下距离助理交出文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哪里还能找的见人影。 “肯定是你们暴露了，小满找人帮她过来拿了文件。”狄庚霖叉着腰，叹了口气冲小松总结。 “是……吗。”小松心中无限憋屈，愣愣强自笑着。 心道要不是你狄大少爷跟踪得这么没水准，说不定我们也不会暴露了。小姐本来就身在鱼家多年，深得各种逃窜反追踪技能，简直就是无师自通。 小松默默按住耳麦，十分歉意朝鱼清明汇报：“少爷……小姐又跑了。” 街道拐角处，鱼小满取下墨镜，将一张百元大钞塞到一个陌生女人手里，微笑着取过她手中的病历。“谢谢。” 小松想的完全没差，险些落网的鱼小满，若不是看见乔装打扮的狄庚霖那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高大身材，是怎么也不会留意到他打招呼的小松的。 嗯哼，哥哥想要抓她，没门。 遥遥望着咖啡店门口一头耀眼金黄头发的狄庚霖和失落无比的小松，鱼小满得意一笑，踩着高跟鞋从容离开。 不过…… 面临 第24章 学渣的真相 第24章学渣的真相 鱼小满把病历颤颤巍巍递给简律辰的时候，心中仍旧忍不住狂喷不止。 病历上狄庚霖龙飞凤舞的字迹一气呵成，殊不知甜品店里，鱼小满打开狄庚霖给她写好的病历看时，“噗嗤！”一口奶油果断喷出。 狄庚霖，算你狠。 按照狄庚霖的描述，她是不是得在简律辰家里，隔三差五得吃点泻药拉拉肚子，再做做腰部复建，偶尔抓疯头发发下疯什么的，才算逼真—— 鱼小满偷偷抬眼观察简律辰脸上的神色，看他修长的手指捻着那几张薄薄的病历，一下一下地敲击桌面，似乎脑中正在自动构建鱼小满之前的生活与遭遇。 沉思了良久，他似乎依旧有些疑惑，微抿着削薄的棱唇缓缓开口： “慢性胃炎和腰肌劳损按照你之前说的，还能理解，只是这间歇式精神分裂……是怎么回事？” 鱼小满额头豆大的一滴冷汗，她咳了两声，佯装镇定地讪讪笑：“这个这个……不影响的，平日里不受刺激的话，我还是安全的……” 简律辰竟无言以对。 敢情他是收留了一个有神经病发作倾向的女人在家里，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你这一个月，打算怎么挣钱？”简律辰叹口气，将病历丢还给她，坐回沙发叠起双腿。“如果找不到去的地方，我可以在公司给你安排一个职务。” “啊，律辰你好善良！”鱼小满一脸感动。虽然自己肯定不会去，不过，该感动的地方还是要演一下。 “只是为了避免你一个月后借口赚不到钱继续赖在这里。”简oss言简意赅。 “呃。”鱼小满被噎得颜面无存，只好继续讪笑：“律辰你真会开玩笑，我鱼小满是那样厚脸皮到处骗人的人么？” …… 事实上，鱼小满就是，她说自己已经在城南找到了一家小公司。 “公司？你能干什么？”简律辰有几分讶异，思索身无长技的鱼小满进了人家公司能干嘛。 这么一问纯属条件反射，习惯使然，再次直接定位了他记忆中的鱼小满的技能形象。 “……画，画画。”鱼小满脸色微红深深扶额，“我从前读书确实有点点差，不过画还画的不错。” 简律辰眉尖一挑，唇角微抽：她以前那学业，只能算作……有点差 ？ ——鱼小满从前是个学渣，没错你没听错，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高中黏上简律辰后依旧一渣如故，上课从不听课只拿着笔写写画画，雷打不动。高三那年担心和简律辰考不上同一所大学，打了鸡血猛然奋起，在简律辰的帮助下，成绩竟然在最后一年突飞猛进，土强土强地果真和他进了同一所高校，然后…… 再度回归学渣生涯。 简律辰想起这段，神情染上了一丝似笑非笑，不再聊天，迈起长腿越过鱼小满，上了楼。 鱼小满也想起这段，面色却不是尴尬，眸子忽闪忽闪，不禁感叹。 果然是她伪装技术太强，作为一个从小接触学前教育倍儿棒的千金，她的知识系统从来都在同龄阶段属于满血状态……整整一个高中大学，她那学渣形象不过是装给简律辰看的。 “我们家两个人，只要有一个优秀就好了呀！”简律辰那时揪着她耳朵，数落她考试不复习时，鱼小满这么回答，似乎是咬定了自己一定会和简律辰一生一世。 因为她不优秀，所以简律辰只会对她一个人翻白眼，对她一个人捏鼻子敲脑袋，骂她一个人白痴。 事实上，她从小就已经根据她的爱好特长，被制定了发展方向——工程设计师，也从小就开始专业培训，那些高中的时期的写写画画，才是她真正的专业。 “呼……”鱼小满甩了甩头，不再继续回想，也跟着噔噔噔上楼，上到一半突然记起自己的房间在楼下，于是又噔噔噔折回来。 “明天起别再让我听见你还穿着高跟鞋。”简律辰冷劲十足的声音从楼上房间传来，鱼小满立马乖乖立正站好，把鞋子拎在手上。 房间里的简律辰蹙着眉，这个女人简直是，不是得了腰肌劳损么，还一天到晚穿着那么高的恨天高。 鱼小满打开电脑邮件，看到自己发出的工作条件申请已经有回复了，gs总部人事部通过了她的调任请求，电子版李肃秘书签的章。 纳尼？李肃！ 鱼小满睁大眼睛放大看了看，真的是李肃，简律辰的贴身秘书，自己的人事档案如果到了他手里，他没理由不会 第25章 鱼小满，你这次死定了 第25章鱼小满，你这次死定了 “哎哟许太太您放心，我们家小满，这模样绝对是天生丽质纯自然的啊！没有整你放心！长得又好性子也纯良，和你们家公子肯定是绝配！上次相亲失约纯属意外，真的是对不住对不住，肯定没有下次……” 滔滔一顿电话嗑叨，鱼妈沈碧玲“啪”地挂了电话，脸色一变怒视鱼清明：“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连个妹妹，一个小姑娘都找不到！” 鱼清明苦哈哈地站一旁低眉顺眼，心中欲哭无泪，他彪悍的亲娘啊，他堂堂一个鱼氏的总经理，又不是专门负责找人的，何况鱼小满那丫头，是个好找，纯善无害的小姑娘么！ 他老爹在一旁爱莫能助，家里有只母老虎，他又不是什么雄狮，自然也不敢惹。在鱼家，女人最大。 “妈，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她带回来！”鱼清明语气恳切。“您也知道鱼小满她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净是胡闹。之前为了那个普通男孩跑到了平民学校上学，一上就是三四年，接着又不由分说失恋伤心远走美国，一去又是七八年，深得跑路技能要领，要抓她，怎么说也得给我点时间啊。” “别跟我提那个简律辰。”鱼妈冷哼一声，说到就来气，“小满这辈子嫁谁，老娘都不要她嫁给这家伙！” 这鱼小满四年之痒七年之痛的，俱是拜这个人所赐。 “好好，不提就不提。”鱼清明赶紧帮母亲顺气，“不过这和gs的生意还是要做的，我下午还要和他那边谈点生意呢，谁让人家现在业大名大呢……” 名气大到，自己一个总经理前来谈生意，和他见面还只是他的首席秘书。 “鱼先生请稍等，秘书长刚刚去了总裁办公室，稍后便回，请您先到他办公室稍等片刻。”gs总部大楼里，助理小姐一脸得体微笑地给鱼清明端来一杯咖啡，鱼清明点头感谢，便在沙发上坐下，安心等待。 gs的豪华他算是领教到了，鱼家也算是家大业大的大企业，然而办公地方还不曾布置得这么奢华宽敞，眼下这秘书长的办公室，都能和自己的办公室媲美了都。 他站起随意转了转，不留神便看见李肃桌面上摊着的，某个人事资料表。 引起他注意的是sharmy这个名字，鱼小满的名字音译成英文便是sharmy，她在美国用的就是这个英文名，只是叫的人很少。起了好奇心，鱼清明便拿起往下浏览了点。 这一浏览，脸色都变了。 这上面，除了照片不是本人之外，生日年月，学业履历，无一不是鱼小满的，分毫不差！ sharmy，gs新聘高级设计工程师。 哈哈，鱼小满，你厉害，原来……又跑到了简律辰这儿。七年了，回国第一件事儿，竟然又是巴巴跑到简律辰这儿！ 鱼清明当哥哥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怒其不争的黑气，气极反笑，顺手便把这份资料塞进了自己公文包。 回到沙发上，李肃正好推门进来，鱼清明脸上的黑气一扫而空，露出商人温尔的微笑来，若无其事地站起，与他握手。 …… 鱼小满，你这次死定了。 鱼清明带着鱼小满的信息离去，意味着鱼小满在gs的事情下一秒便传到了鱼爸鱼妈耳朵里。鱼妈那边的声音像是炸弹一样在那边爆破： “什么，小满又跑到了那小子身边？！一回国好好的家不回，竟然又跑到人家公司里！哎哟老鱼扶我一把……我快不行了。”沈碧玲捂着心口往沙发上倒，“这祸秧子非把我气死不可！” “确实荒唐。”一向和事老的于长海也开口了，皱着眉头拍桌子，看样子也怒了：“再说那简律辰都要订婚了，小满这倔性子，又能干什么呢！” “可是爸妈，我觉得这不是最可怕的啊。”鱼清明走向停车场，十分了然又担忧地深吸一口气： “对于咱们家小满，可怕的不是她能干什么，而是她要干什么。” 鱼小满望着眼前的工作任务，傻了眼。什么设计设计户内游泳池啊，设计设计客户定制的饰品款式啊，她作为一个新人，除了这些小打小闹的任务，似乎没接到什么有点嚼劲挑战的项目。 所以眼下要干什么，她自己其实并不清楚。无聊的，除了坐到刚认识的同事小苏位置上看电影搜搜电视剧。 这边同事一个个都还是很和善的，倒水打印，帮她倒是帮的挺勤。而且这刚认识的小苏眼光真是不错，竟然也是简律辰的粉，连电脑桌面都设置成了简律辰。 图片上大抵是某个会议上偷拍的，角 第26章 那超高的逼格 第26章 那超高的逼格 “我是。”鱼小满坐直了身体，急忙礼貌地回答。 眼前一张冰块脸的瘦脸女人神情不悦地努了努嘴：“别刚来就像没事人一样的闲坐着，看看这些过去的设计成品涨涨经验见识。” 鱼小满拿起那沓纸好奇地翻了翻，俱是些近几年业界还不错的设计展品图样，哈？还有自己的，鱼小满嘴角抽dong了两下。 “额，对不起，你是？”鱼小满朝后一仰拉开椅子一步，对眼前这个莫名带着讥嘲口气不善的女人感到莫名其妙。她看她的前男友，关这女人什事儿？ “我是设计部部长孙燕，你最好把我记着。”女人交叠着双手不可一世地站着俯视她。“新来的也要学点规矩吧。” 孙燕，设计部出了名的鬼见愁，平日里存在感相当之高，下面没有几声马屁或者低眉顺眼是扛不住的。见这新来的一来就被孙燕开炮，众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热闹似的集体望向这边。 “啊，原来是部长，部长您好！”鱼小满脸上很快闪出很熟络真诚的那种笑，还不由分说握着部长的手激动地摇了摇。“对不起我眼拙我眼拙……” “眼拙是你目中无人的借口？竟然一大早都没给我打个报告就入岗了。”孙燕很是嫌恶地抽出手，像是鱼小满在高攀自己一般。眼前这个新来的一来就如此受欢迎，设计部又偏以男士居多，平日也没见哪个部属对自己这么殷勤。 见眼前孙燕这个态度，鱼小满脸上的笑不禁也淡了几分，她刚来第一天，还不想冒尖儿的，但要是放着忍气吞声，那似乎是从前鱼小满才干的事儿。 “原来是这样。”鱼小满眸子一凝，收敛笑意站了起来，加上十厘米的高跟鞋，硬生生比矮瘦的孙燕高出一个脑袋。 “可能是因为早晨主任交接的我，所以忘了去部长室给您打声招呼。”鱼小满话一出口，整个办公室齐刷刷安静了些许。 设计部主任？设计部主任亲自交接的人，哪里还需要给部长打报告啊，大人物！众人看鱼小满的眼神不禁变了几分。鱼小满那出挑的身姿，瞬间蹭蹭上涨了几个高度。 “主任接的？”孙燕显然也没料到，脸色刹那间有些难堪一闪而过，仍旧嘴硬道：“主任接的也一样，进了我的办公室，上班就给我好好上！上班时间不干事看电影，趁早给我早点走人。” “部长……”位置的主 人小苏怯怯走过来，小声提醒：“那个，sharmy不是咱们办公室的，主任给她单独开了一间办公室……” 细小的声音却足够让在座都听清这新人的逼格，且把孙燕的脸染成绛紫色。 鱼小满勾着嘴微笑看孙燕脸上精彩的表情，心中很是受用，依旧拿起那沓她摔在桌面的图纸，脚步优雅地离开，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多谢部长的慷慨资料馈赠，不过您拿我做过的设计来给我看，是什么意思呢？” 逼格再升，她抽出那张设计师署名sharmy的a3图纸递到了孙燕面前。 “苏珊，让你给我送来的人事部设计师sharmy的资料呢？你工作什么效率。”李肃找了一圈桌上还没有他要的文件。昨天人事部发来一份申请，是关于新来的设计师的。 历来只有子公司的削尖了脑袋地要往总公司钻，这个新来的设计师倒是奇特，竟然上班第一天就主动要求要去子公司工作。李肃向来谨小慎微，任何有失逻辑的事情，他都会留意起疑，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做出部署安排。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精明的简律辰身边潜伏这么久的原因。 李肃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他简律辰，是注定要被九峰取代的。 “上午就放您桌上了啊。”助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又进来找了一圈，确实没有。“嗯……可能是我记错了，我马上给您再拿一份来。” 助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找到赶紧认错，又去打了一份新的过来。 李肃翻看着手中的简历，没发现什么特殊的，sharmy，多方位高级设计师。过去设计的成绩也不错，应该不是能力不济问题，难道是想来gs混日子混清闲？ 那可不行，gs可不要这样的蛀虫，李肃皱眉。他身在gs一天，就要放简律辰对他的管理能力彻底放心一天。 他又喊来了苏珊。 “最近海兰那边有个设计大单在招标，出的资金很大，整理下我们公司高级室内设计师名单，把任务下发给他们。” …… 鱼小满还不知道自己摊上 第27章 你会连累到我的 第27章你会连累到我的 “哥……” 鱼小满坐在英伦的副驾驶座上，眼睁睁看着交警把她还没开热的，被鱼清明丢在路边的凯迪拖走。 “想好怎么受死了吗？”虐完了鱼小满，鱼清明一个狞笑，头也不回一松离合驶离了公司。 “横竖都是个死，能让我死个明白？”鱼小满耷拉着脑袋，知道这次绝没前几次那么好运逃离哥哥魔爪，然而鱼清明第一次这么完美的拦截，依旧令她匪夷所思。 “给你个明白，呵呵，我要感谢老妈给咱取了个好名儿……”鱼清明似答非答，心情十分愉悦，天意啊天意有木有—— 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给gs打了个电话，说她们员工中一个叫sharmy的掉了钱包被他捡到了，想要物归原主，人家gs前台就很热心地告诉他sharmy的所在公司。 他一把打开音乐，小车里恰巧就响起了他们老爸存的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哟，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分外喜庆的音乐笼罩在车里，鱼小满刹那间一头黑线。 鱼家大院很快出现在眼前，鱼小满最后一次哀求鱼清明：“哥，真的不打算放我走吗……我、我……是真的喜欢简律辰。” 听鱼小满认真的口气，鱼清明车子一停，转过头来，面色严肃：“鱼小满，你从来没考虑过狄庚霖的感受。” 见哥哥第一次用了这么郑重的口气，鱼小满一愣。 “你看看你为了一个简律辰，浪费了多少年。” 鱼清明也不急着开车，从车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我从前虽然不帮你，却从没有真正拦过你。小满，你知不知道人长到了一定岁数，就要学着对周围的人负责？” 鱼小满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还口。 “从前你还小，喜欢谁，我都只当是玩玩，但是你因为一个简律辰偏离了你原来的生活三年，又因为一个简律辰离开了爸妈七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鱼小满无话可说，“我以为哥哥在，你会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我当然会照顾得很好。”鱼清明打断她，“但是我只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的生命里，还有个不可取代的女儿！你离开了那么久，他们从来没有因为生气把你从美国抓回来，你也不知道原因？” 鱼小满彻底沉默了，她当然知道，因为 她的爸爸妈妈爱她，在乎她的开心与否胜过一切。 “不说了，我只想告诉你，狄庚霖是真的喜欢你，你走了七年，他等了你七年。而爸妈这次，知道你还是为了简律辰，也是真的生气了。”鱼清明一踩油门，车子再度朝鱼家院内驶进去。 妈妈脾气还是暴嗓门很大，只是皱纹真的添了；爸爸还是英俊如旧精神奕奕，只是身体是真的微微发福了……之前听鱼清明一讲，鱼小满鼻子一酸朝里走了两步。 “爸，妈。” “呵，还知道回来，还认得我这个妈！”沈碧玲的脸色很臭很冷，要说先前是当鱼小满闹着玩，眼下就是真的生气了。 “唰！”地一声，沈碧玲手里就多了一根竹鞭，捋捋袖子朝鱼小满逼近——那是小时候用来惩罚鱼小满不练画的时候用过的惩罚。 “妈——”鱼小满才堆积而起的酸楚和酝酿起的深情瞬间被吓飞了大半，脸色煞白，眼一尖看到了一旁的于长海，以看救命稻草的可怜目光看他，向爸爸求救。“爸爸……” 结果鱼爸一阵惊恐后退，连连摆手：“你别过来，别过来啊，你会连累到我的！” “……”鱼小满噔噔凝固。 鱼小满趴在床上百无聊赖之际，手机响起。 “小满！听说你回家了？”狄庚霖那边传来断续的风声，惊喜的声音被吹得有些断续，看样子是正在朝这边飙车。“走，带你出去耍，跟我约会去！” “唔。”鱼小满翻了翻白眼，“你来得有点晚，我妈刚做了一顿皮鞭炒肉，我现在要仰着睡翻个身都有些困难。” “啊！阿姨怎么会打你，怎么能朝你动手呢！”狄庚霖那边很是震惊愤怒和不平，“阿姨太不对了！怎么能对我们家小满……” “狄庚霖。”鱼小满突然喊住了他，轻声郑重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我？我哥说你等了我七年，是不是真的。” “呃。”那边明显被鱼小满突然郑重的口气问住了，随即豪气坦荡地大声回答：“我当然喜欢你，谁都知道我狄庚霖喜欢鱼小满。” 他故意跳过了第二个问题不答，鱼小满的心却微微地 第28章 瞒天过海之泡面攻略 第28章瞒天过海之泡面攻略 鱼小满觉得自己确实挺狠的心——对自己。这才过了几个小时没回简律辰的公寓，心中就焦急得不得了。也不管背上这火辣辣的伤，踮着脚尖咬着牙就往老爸老妈卧房里去。 既然打都打了，没理由自己白受这一顿打啊！ 鱼小满进去的时候，鱼清明正好也在，大概正在和他们商量鱼小满的事情，且正说到“小满说她这次回来是专程为了……” 鱼小满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扑上前去扑倒鱼清明，一脸的悲壮昂然：“哥哥！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帮我说出口！怎么的也必须我自己说才行啊！” “……”鱼清明下盘一个不稳栽到，脑袋砰然撞在沙发上，好好好，鱼小满还胆敢暗中锁住自己的腿和手了，想不到她三脚猫的跆拳道竟然…… 鱼爸鱼妈一脸茫然地望过来：“你回来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简律辰那个混小子？” “当然。”鱼小满咳了两声。当然……是为了简律辰。 “做一做二不做三，妈妈你不是教过我，人所不施，勿求于人么？我为了一个男人荒唐了两次，哪里还能死心塌地脑袋被驴踢啊！”鱼小满说得斩钉截铁。 “那你去gs……”于长海开口。 “阿拉，我的好爸爸！”鱼小满一声长呼，“哥哥也去gs做生意啊，他能去我就不能去？” “他去做生意，你去干嘛！” “抢，生，意。”鱼小满豪气干云。 “……” “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咱们鱼家！女儿深知这些年目光短浅，离谱得厉害，由着性子来，都没对鱼家对爸妈做出什么贡献，就因为人家有几分姿色就纠缠了一个男人四年，结果人家发达了我却跟人家分手了……浪费青春浪费表情浪费我的胆固醇，结果简直得不偿失！” 鱼小满痛心疾首，忏悔书被她说得声情并茂，鱼妈点头：“就是啊，得不偿失。” “所以我要奋起，我要报复，我要打进gs内部，把他们先进的管理高端的理念全部偷学到，再拿回来报效咱们鱼爸鱼妈，壮大咱们大鱼氏啊！” 啥？！被压在下面的鱼清明扭挣了两下，鱼小满，你还能说话更瞎更扯一些？分明她在车上说的是为了…… 鱼小满一记眼刀凉飕飕落下，鱼清明膀子一疼，张开的嘴张的更大了。 鱼小满 拼命地眨眼卖乖：“爸爸妈妈，这样是不是很棒？” “是……很棒的啦。”鱼妈犹疑了下，转眼调子又上升了两个度：“但是你翘家不去参加我安排的相亲，就是死罪！一次次放鸽子，老娘的信誉老娘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妈妈……”鱼小满深深叹气，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您还教过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些富家子弟，又有哪个是沈碧玲真正看上的呢？只不过是做母亲的通病，为女儿愁嫁而已。 …… 加班的简律辰终于闲了几分钟，停下手中的笔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他皱皱眉，忘了告诉鱼小满不要准备自己的饭菜了，也不知她是不是还等着自己。 想起早晨出门前鱼小满围着围裙一脸自信满满，说：“律辰今天我做饭给你吃哦，算是报答你的收留。” 鱼小满做的东西他委实没有吃到过，虽然知道她在吃的这方面造诣炉火纯青，不知道手艺……如何。 想了想，简律辰关掉电脑去取外套。 “boss，交通队下午送来的一张罚单。”出门之时李肃递给他一张拖车罚单认领表。 罚单？简律辰眼里满是疑惑。李肃什么时候开车技术变得这么失水准，违章停车了？ “啊。”李肃在这目光下有几分汗颜，扶额： “不是我开的车，根据车辆户主查询，是您车库里的另一辆凯迪。” …… 想他简*oss英明一世，第一次被扣分竟然就挂到了鱼小满的头上，他开始严重怀疑，鱼小满在接过自己车钥匙的时候是否过了驾照考试。 车库响起了简律辰的汽车声，刚从鱼家解脱回来的鱼小满在院子里一阵发足狂奔，不想两人回家的时间这么巧合，必须要赶在简律辰进屋之前回到屋子！ 三下五除二开锁进屋，鱼小满前脚刚脱下自己上班的职业装，简律辰后脚就踏进了家门。 “你在干什么？” 简律辰出现在鱼小满房间门口，看某女正门也不关地在狰狞地把t恤往身上套，下身脚踝还踩着一双高跟鞋。p 第29章 付账 第29章付账 当晚的情景可想而知，简*oss好不容易专程为了某人的晚餐下了早班，然而迎接他的是……泡面一碗。 偏偏大老板涵养极佳，面对此情此景居然没有爆粗，脸色锅底了几分钟后，忍着一股子闷火起身，闷声不响自己去了厨房。 冰箱一开，一空二白，只有几瓶啤酒孤零零贮立在那。身后的鱼小满再次捂脸。 身为兼职保姆，除了打扫清洁负责家务，还要负责平日生活用品吃喝的采购，鱼小满很明显地不称职了。 两人一个在厨房傻站一个在冰箱门口叉腰对峙，看简律辰那目光，鱼小满如临刀俎。 “那个……既然你不喜欢吃泡面，咱们去、去外面吃好了！我请客。”鱼小满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来，“今天我那边活儿特别多，回来晚了点……” 没办法，眼下生气也没办法，简律辰忍着把这碗泡面倒扣到鱼小满头上的冲动，冷着脸又拿了外套。 鱼小满藏住心中小小的窃喜，乖乖跟在简律辰身后亦步亦趋：能和律辰一起出去吃饭，简直棒呆！ 三步两步地跟，每次悄悄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简律辰就一记冷冷的眼神丢过来，意思很明显：离他远点。 简律辰至今还没有自己被算在鱼小满小小算盘中的觉悟，去了车库，鱼小满很狗腿地给他拉开车门谄媚挤笑：“来，律辰你坐，我来开车！” 然后，boss很自然地想起了自己流离失所寄居警局的凯迪，在鱼小满殷切的目光里停住脚步不挪半步，拒绝进后座，居高临下地斜睨她： “我只是突然想起，你小车驾照拿到了么？” …… 尽管鱼小满抖抖索索摸出了驾照，出于对鱼小满可能会灭口他第二部车的谨慎起见，简律辰还是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时间还早，要吃什么？”简律辰的侧脸在路边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立体，如今竟然还主动问起额鱼小满，这绅士风度感动坏了鱼小满，她一时受宠若惊： “啊啊，我知道这里路边有家牛肉面馆特别好吃，十五块钱一大碗！” “……” 简律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颇显鄙夷，似乎不欲再多问，分分钟带她进了一家五星级的牛排店。 也对哦，大老板怎么可能跟这种小贱民一起，去吃路边摊呢？ 纪潇黎踏进 gs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之时，手上还带着一个精致的保温盒，扫视了一圈，倨傲地拦住一个路过的小妹就问：“你们老板呢？” 语气颇为高傲，俨然自己已经是gs的女主人。 “抱歉纪小姐，老板已经下班离开了。”值班的小妹心中几分不悦，仍旧是很礼貌地回答，还顺便故意瞅了瞅她手上的饭盒。 不是老板女朋友么？怎么老板提早下班不跟你说一声的么，自作多情还送了爱心晚餐来。 纪潇黎作为简律辰刚承认不久的女朋友，除了遭到无数千金名流的羡慕嫉妒外，也遭到了gs全体上下女员工的敌视和愤慨，眼下抓着了机会，一个眼神的打击给她，也是好的。 纪潇黎手上提着的饭盒顿时显得有些尴尬。狠狠剜了小妹一眼，愤愤地转身下了楼。 可恶！纪潇黎出了大楼，一把将饭盒扔进垃圾桶，恨恨然顿了脚，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曾经gs内部有过这么一件关于工作狂boss的出名事迹： gs发展最发力的那段时间，整个公司上下熬夜都已然成疯，每晚集体奋斗到很晚很晚，他们老总尤为突出……又是一个不知到了何年何月的熬夜，老板终于起身朝大伙拍了拍掌说：“任务完成，大家辛苦，现在可以休息十五分钟。” 有人忍不住出声怨道：“这么大的项目搞定，大家既然都辛苦了，boss你怎么只让我们休息十五分钟啊？” “对啊对啊！”一群附和之声。 只见他们老板指了指墙上的电子屏，漠然微笑道：“因为十五分钟后，就是第二天的上班时间了，八点半。” 简律辰的工作狂特质世人皆知，十点钟之前离开公司，有问题。 纪潇黎拨通了简母沈婉秋的号码。 不多久，简律辰所在的地理信息就从简母那里，发到了纪潇黎手机上，牛排店？果然有问题！ …… 鱼小满与简律辰落座，服务员很快过来，倾情给他们推荐了几套情侣套餐。 “好啊好啊！”鱼小满一时满足感爆棚，猛然指着那个点头。 第30章 怎么，还想来第二次？ 第30章怎么，还想来第二次？ “我只有买牛肉面的钱。”鱼小满在简律辰狭促的目光下，摸出身上最后几百块钱摊在桌上。 律辰也够绝，在鱼小满尴尬又殷勤的求救目光中丝毫不为所动，完全没有要付账的意思。显然一晚上被鱼小满气到了某种程度，发起脾气傲娇起来。 他那态度，逼得鱼小满果真没脸说出那句“能不能先借我”。 简律辰固然有钱，最后鱼小满也只得在大堂经理也出动之际，乖乖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抵押，祈求人家打商量，说隔日来把钱还上。众目睽睽之下，灰头土脸地跟着简律辰出了店子。 ……要问为什么经理就没找一看就底价不菲的简律辰的事儿，答案只能是，大堂经理也是个女的。诚如美女在男人面前有特权一般，美男也不吃素。 原本应该愉快缓慢的进餐，在简大老板的发火下草草结束。纪潇黎赶到之时，早已没了简律辰的影儿。她又翻出手机上简律辰的照片确认一遍地问前台：“这位客人在不在？” 正好前台对简律辰那张俊脸和鱼小满尤为深刻，当下高兴地摸出鱼小满的身份证：“哦哦，小姐您是来给刚才那两位情侣买单的吧？” 情侣两个字进ru纪潇黎耳朵的同时，鱼小满的头像也出现在她眼前。 纪潇黎手一滑，手机应声落地。 手指有些微颤地接过那张身份证，清秀的女孩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她眼神猛地闪了闪，一股震惊和不信充斥在整个脸上，纪潇黎的心突然狂跳不止。 …… 是鱼小满，没错，是她。 鱼小满终于在上班的第三天，接到了一个有些水准难度的任务：资金雄厚的海兰投资了一片金贵的土地要建商品房，打算打造一个全新的高端房产地段，正在房屋设计招标。眼下谁要是抢到这个项目，那就是大肥肉一块。 错的是鱼小满并没有细细想想，偌大的gs总公司那么多精英，这种大标任务缘何会落到分公司头上。任务一来，闲久了手痒了的鱼小满立马就开始了户型设计的工作。 说起来，鱼小满一工作，也称得上是个“狂”了。眼下遇见自己大有兴趣的方面，则更是废寝忘食全神贯注，白天在公司里写写算算，夜晚在简律辰公寓里关着房门，偷偷熬夜写写算算，这么折腾了几个晚上，初稿终于敲定上交。 玩命的工作后是巨大的疲怠，初 稿上交后的几天里，鱼小满瘫倒在了公司沙发上天天补眠。 “呼……” 自从前几天逼格爆发，设计部同事看她的目光更是诚惶诚恐，她白天就算盖上毯子在小沙发上酣睡，也没人敢编排半个字。 至于那个孙燕，被她盖了个大满贯，则更是避她如蛇蝎，就连下发这么重要的任务，都是派的小苏给的她。 “sharmy，你真厉害！”小苏由衷地朝她竖大拇指，“我们设计部老孙从来没遇见过你这么强的空降兵，这回是彻底瘪了。” 鱼小满嘴角扯扯，丝毫不在意，继续补她的春秋大觉。 “你说我们总裁哦，像你这样的人才怎么会被他埋汰在这边分公司啊！连意大利的平面设计都拿到过奖项……” 总裁？说到简律辰鱼小满的劲就来了，一下子坐起来拉着小苏：“说到咱们总裁，来来，小苏，我有几张好图给你看……” 鱼小满如数家珍一般，把电脑上收藏的关于简律辰的图都翻出来，拉着小苏一起犯花痴。 “你看你看，这张好霸气……” “还有这张这张……” 小苏原本也是简律辰的舔屏粉，眼下立马就被这些图给勾了进去，一时之间，二人花痴模式全开犹入无人之境。 “鱼，小，满！” 一声尖锐高亢的女声突然在办公室爆破，声音带着浓浓的怨毒和戾气，直击鱼小满已然松垮的灵魂。 鱼小满惊得收敛了一脸花痴，蓦然抬头，看见来人，嘴角奇异地一翘勾出一丝久违的弧度。她缓缓地从座椅上站起，目光里竟然丝毫不见犹疑。 这个喊着鱼小满三个字的声音鱼小满是未曾忘记的，同样一字一字回道：“纪，潇，黎！” …… “果真是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天台上，穿的一身高调的狐毛坎肩的纪潇黎取下墨镜，怪笑一声，声音都变了调。 “可不就是我。”鱼小满盯着纪潇黎手上攥得快被她折断的身份证，一改从前乖巧，笑得七荤八素的，同样抱着手五步外跟她对 第31章 重回gs之醉酒态度 鱼小满十足的格挡姿势彻底惊倒了纪潇黎，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袭来，纪潇黎瞪着眼，生生忘了言语。 女人之间的战争，无外乎贱人婊子地破口大骂，恶言相向之后大打出手；而大打出手，又不外乎扯头发扇巴掌，扔包包掐指甲地撕逼，撕逼完毕，各回各家，如若无事地恢复一贯的女神淑女范。 像如今鱼小满这么彪悍的直接躲过且顺手反击的，似乎没有。 “你什么时候练的跆拳道？！耘” “从你大学那次警告我离开简律辰，扇了我一巴掌之后。”鱼小满吐口气，理了理职业装，从容地上前两步，纪潇黎本能地捂着脸朝后退了两步。 结果鱼小满只是捡起了地上掉落的身份证，从口袋里拿出找小苏借的三千八的的支票，塞进纪潇黎坎肩。“喏，饭钱还你，谢谢帮我和律辰付上饭钱，这俩数字挺适合你。” 那语气，俨然自己才是女主人。 “……”纪潇黎脸色又变，被气涨得脸色通红转紫，怒视着鱼小满，胸口剧烈起伏却是敢怒不敢言踝。 鱼小满如今练家子的气势有点慑人，穿着十厘米锋利的恨天高，腿稍稍那么一抬，保不准就血肉横飞。 “还有，说起小三，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三呢。”鱼小满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意味深长地讥讽一笑。 …… 不知道纪潇黎是怎么找到的这边，鱼小满抹一把脸长叹口气。不过好歹她还算有点脑子，和自己来了天台，凭着她简律辰如今女友的身份，刚刚如果直接在办公室闹起来，怕是天下皆知了。 显然她和纪潇黎并不想让天下皆知。 说起这些年，鱼小满讨厌上天台。她清楚地记得大学的那晚，当自己走上天台之时，看到简律辰和纪潇黎紧紧相拥。 纪潇黎当着她的面，故意抬头去碰触简律辰的唇，充满着挑衅与挑逗，简律辰没有拒绝，英挺的眉宇两把刀子，直直插进鱼小满眼里心里。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面无表情语气木然：“我不喜欢鱼小满，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爱的人是纪潇黎。” ……鱼小满拼命甩了甩头，不再回想那个没有任何理由和征兆的分手。 蹭蹭下了楼，才一进设计部就被大伙团团围住，鱼小满当是刚刚纪潇黎来找茬的事惊动了大家，毕竟眼熟纪潇黎的十有*。捋捋头发确认自己回复无害状态，鱼小满 正要开口，小苏一把奔过来抓住她的肩膀： “sharmy，你真的走运了！” 走运？鱼小满心中一阵抠鼻，遇见纪潇黎这女人能算作走运么？难道大家还以为，纪潇黎以那么高分贝的声音来找她，是因为姐俩关系好前来探班？ “我运气一向不好。”鱼小满很真诚地道。 “不！你这次真的是好运气！”小苏扯着她来到电脑旁，指着屏幕上大大的企业喜报和一个鲜亮的名字：“看到没有？海虹的招标方案确定下来了，选了我们公司！而且选中的是sharmy，你的设计！” “呵呵，那是可喜可贺啊，晚上我请大家吃饭。”鱼小满干笑两声客气，心中并没有人群那股激动—— 拿下这个设计招标不是秒秒钟的事儿么，中国的室内建筑群比较腐化，向来注重传统和宽敞，却大大缩减了空间利用率和绿色轻生活的想象力。 她融入了一些西方树型屋的经济创意理念，配合这个地段的气候温度，应该正合适。 “请客是肯定的！因为这还不止哦！”小苏又屁颠屁颠从另一个桌上取来了一个册子。“看，人事调令！即日起，调任gs总部设计部担任高级平面设计师！还是咱们boss亲自开口要求的……我就说嘛，你这才华，怎么可能只在分公司埋没！” “啥？”鱼小满一惊，刹那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调令……gs总部？！ 老天，要不要这么这么整她，她废了那么大工夫才从总部出来，眼下一纸调令下来，倒像是人家皇权时代的硬气圣旨，一个宣读就决定了她的小命又得回到总部去！ ……而且还是简律辰亲自发的话，她这一回总公司，日子长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结论就是，她屎定了。 她果真是运气不好。 好吧，关于这件事并没有谁给谁下笼子的说法。李肃那边，单纯只是因为对鱼小满上了几分心，顺便把这任务指派给了她。 只是不巧的是，这任务是块大肉，还是boss眼里重视的大肉。更不巧的是，鱼小满大嘴一张，好死不死轻轻松松地就给老板衔回了这片大肉，还是以一匹脱缰的黑马的姿态。 某大老板心花怒放，自然是注意起了这匹堪比藏獒的大触，诚如小松所说，如此人才怎可屈居在分公司工作！当下爱才心切，一个电话亲口找了分公司要人： “这个新聘 的设计师sharmy是个人才，把她给我调到总部来，通知设计部的秦寿， 以后对她重点关注。” …… 这下，鱼小满一个失误被逼上梁山了：前有简律辰在gs坐等，后有纪潇黎绝对不会乖乖罢手的日后寻仇。左要隐瞒家人自己和简律辰同居的事，右要面对狄庚霖那被她伤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鱼小满一时间压力山大，于是在晚上说好的，请这堆还没混熟就要分开的同事们吃饭k歌的时候，悲伤难耐地点了一首凄凄凉凉的。 回到简律辰公寓的大院已经很晚，简律辰这个点肯定已经回家。 鱼小满没忘记先从包里拿出平底换下脚上的高跟鞋，只是到底还是被灌多了，走着走着就走串了路，晃晃悠悠朝花园走去。 花园是这个堪称别墅的公寓单独设立的，也有一扇漆金的铁门，鱼小满已然忘了自己已经进过大门，趴上去就开始掏出钥匙开锁…… 开了五分钟左右，门没打开。她又开始输电子密码，输了一次又一次，然后这邪门儿的大门就是没开，反倒因为密码不对，简律辰家里的警报被嘀嘀拉响了。 刚洗完澡的简律辰一出客厅，便听到花园报警系统传来的报警。黑亮的眸子闪过一抹讶异，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脸疑惑地打开监控。 一打开监控画面，鱼小满张牙舞爪对着铁门拳打脚踢的画面便呈现在屏幕上。“这破门怎么出故障了，放我进去放我进去啊啊啊！” “……” 简律辰嘴角狠抽，这女人又是哪里不对劲！难道是精神分裂发作了？ 五分钟后，鱼小满对着这扇就是不对她开放，毫不友善的门失去了信心，垂头丧气靠着铁门滑坐在地上。 脑子里刚刚想到向简律辰打电话求救，简律辰的身影便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小路尽头。 他披着厚厚棕绒色大衣，包裹住他颀长的身材，额前的碎发柔顺地垂到眼前，竟然像是染上了星星一般闪着碎钻的光芒。 鱼小满疑心自己醉酒后看人都梦幻化了，不然律辰的线条怎么可能这么随性柔和呢……他朝这边一步步走来，脚上穿着一双……毛绒拖鞋。 简律辰走近了在她身旁蹲下她才看到，简律辰头发还湿哒哒的滴着水，大衣里面套的，是一件浴袍。 难怪他的头发闪着光，原来是路灯的折射啊！ “ 律辰……”鱼小满迷离着眼伸出手去，捏捏简律辰的脸，“哇啊哦，触感好真实哎！原来做梦也可以这么真实啊！” 又捏了捏，变换形状地各种捏。 …… 简律辰的脸被某醉鬼捏得有几分扭曲，他重重拉下鱼小满的手，箍住她手腕，一脸怒气。这女人……发什么疯？！ “啊啊，痛痛痛痛！”鱼小满握着手腕一声痛叫。 “还知道痛？”简律辰被气得银牙咬碎。 “嗯嗯，痛的！”鱼小满抽出手腕一脸委屈：“律辰，怎么在梦里你都这么凶……” 简律辰实在受不了了，一把钳起鱼小满的下巴逼她看自己的眼睛，声音沉怒道：“鱼小满你给我看清楚，这不是梦，赶紧给我起来回去！” “呃。”鱼小满闷哼了两声，也不知是不是清醒了几分，乖乖站起来，转身对着铁门又是一阵猛拍，大哭道：“我是要回去的律辰，可是它半天也不开，给我开门呀开门！” “……”简律辰彻底无语，当真按了几个数字将门打开，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要走到什么地方去。 “哈，开了！”鱼小满下一秒高兴地拎起包包钻了进去。 鱼小满在前面东倒西歪地走，简律辰在后面跟着打量她，不可思议地想把眼前这个毫无节操的女人和从前那个影子合起来。 “为什么又喝酒？”简律辰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同、同事聚餐……”鱼小满回答，漫不经心地四下张望着路，一脸傻笑：“我喝的可多了！” 刚说完，脚下一崴就歪了下去。 简律辰眼疾手快，一把上千搂过她的腰，鱼小满一下歪倒在简律辰怀里。一股酒气合着少女的芬芳从鱼小满微敞的领口钻进简律辰的鼻子，悴不及防地侵占了他的嗅觉与思维几秒钟。 鱼小满的小脸上完全没有差点摔倒的惊慌，只有一抹醉酒的红霞，她胡乱拨开发丝，努了努嘴挣扎着就要从怀里出去。 简律辰立刻放开她的身子，不解地望她。 “啊！好大的鸡蛋花！”鱼小满一声高兴的大叫蹲下身去，不由分说拔起了路边一株盆栽里的大骨朵花卉。 淡黄的花瓣很是硕大，蓬起来像个放大的碗。简律辰白眼一翻，那是他从美国东部引进的名贵大花蕙，竟然被鱼小满说成是——鸡蛋花！ 接着见鱼小满把脸凑到花瓣 里边比划着什么，简律辰不由皱眉问：“你在干什么？” “呕！”下一秒，某人畅快的呕吐声从花瓣里传来。 ……几分钟过去，鱼小 满终于从眼前捧着的大碗花里抬起头，朝天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第32章 boss的秘书，有问题 鱼小满第二天醒来，已经错过了去gs总部报到的时间。 脑袋像被十几头驴昨天狂性大发地给踢过一样，疼的不行，她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浑身又臭又脏，凌乱的厉害。 脑子里蓦地闪现出昨晚的些许画面：捶门……呕吐……自己蹲在路边就嚎啕大哭，还拽着简律辰宽大的长外套抹鼻涕眼泪，死活不肯站起来走路，然后—— 简律辰一把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她盖住，像抗粽子一样把她扛回了屋子…… 鱼小满冲出房间到了洗舆室，果然，简律辰那不菲的大衣被他扔进了垃圾筐。 刹那间更是天昏地转，按着太阳穴险些晕厥。她昨晚……又该是碰触了洁癖的简律辰多少底线啊踝。 gs总部大楼。 “大家都动起来动起来，好好整理整理自己仪容，检查领带有没有系好眼影有没有花掉，老板今天视察，大家都给我打起十足的精神来！” 一大清早，各个主管的呼喝声就响彻了gs每一层楼的办公室。老板抽出时间视察，这还真是千年难得一见。因此整个gs，从地下负五层到天上一百层，各个地方都像是迎接阅兵一样，从清早就做足了准备。 “不过是局部视察，让大家不要这么紧张。”简律辰在办公室理了理衣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剑眉星目，万分英挺。 说起来李肃，也算是秘书界里难得一见的不戴眼镜不显文弱的美男子：瘦瘦高高，麦色皮肤，健康又阳光。然而每每往*oss身边一站，能力一流的李秘书外貌就只能屈居于二流。 对全体gs的女员工来说，简律辰的英俊是融合了东方女人五官的精致和男人身材的标准，每一个线条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上天量身定做的一般。不管走到哪里，穿着如何，浑身都似散发着一股中世纪贵族王子的高贵气质来。 这种高贵与剔透也只有黑水晶才能比拟，也因此当她们心中的水晶boss从她们面前近距离走过，目光扫落到她们身上短短的几分之几秒，就会引起一阵心如擂鼓万马奔腾的心跳声。 “老板，设计部在七十三楼。”电梯里，手上拿着文件夹做记录的李肃深知他心地提醒道。 “去设计部。”简律辰点点头，旁边很快就有人按下了七十三楼的按键。 说起来，老板视察，这次是肯定要顺便借机看看设计部那个新闯出来的黑马的。李肃扯起嘴笑笑，他 也想看看，说不定还有机会把人暗中挖走。 “老板好——”整齐划一的声音从设计部办公室传出来，一脸邋遢胡子的秦寿从人群后面的办公室走出，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不满地朝简律辰嘟囔： “没事瞎来设计部转悠什么，搞得我办公室的女人们都没心思工作了！” 这种话也只有秦寿这种人敢对他们总裁说。秦寿是gs里面资深的元老，从简律辰创业一直跟他扎堆至今。同时他自己发展到如今，也是国内一线的设计工程师，其资历交情不可谓不老。 唯一的缺点就是，为人太直白太不修边幅太工作狂了些。要说简律辰是工作狂，那他得在工作狂后面加上个“魔”字才合适。 “怕你把我的新楼盘给画垮了。”简律辰也是毫不客气地互损回去，两人之间熟稔程度可见一斑。 简律辰走进去，四下里转了转，目光在一众员工里面掠过，眉心皱了皱眉便开口问：“新来的设计师呢？” 他晚上扫过一眼sharmy人事资料的照片，却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这张脸。 “谁？”秦寿一脸迷惑。除了他看重的几个可造之材，像办公室里进了几个或者出了几个人这样的问题，问他这个主任倒还不如保洁扫地的大妈。 简律辰眼皮一闭：“出来个正常人回答我下。” “您好总裁，sharmy本来是今天报到的，但是十几分钟之前打电话来，说自己临时有事，请假了。”设计部的副主任一脸抱歉赶紧报告。 “sharmy？哪根葱？”秦寿眉毛一耸，轮到简律辰亲自开口问的人，他还有几分好奇。 “在你们设计界的国际获奖赛事获奖名单里搜搜。”简律辰白他一眼，见新设计师不在，也就兴致缺缺转身离开。“是给你的人。改天你会请我吃饭感激我的。” 鱼小满下午报到之际，同样没人认出她来，秦寿斜着眼盯了人事表上的照片和真人十几分钟，试探地问：“……去韩国了？” “嗯！”鱼小满满脸笑容地狠狠点头。 …… 也是因为鱼小满上午醉酒迟到，这才知道自己正好错过了简*oss的视察，当下心里一阵后怕虚惊：她还没做好来总部的第一天，就被简律辰撞个正着的准备！ 秦寿一把拎起鱼小满的肩膀朝外走：“关于你从前的履历我看过了，还不赖。这次项目听说也是你拿下的，创 意挺有脑洞的，我就奖励你跟我同一间小办公室办公，怎么样，哈哈！ “……” 秦寿年纪不老长相也不粗，声音却是霸气横扫方圆三十米，完全不拘小节的类型。 “以后就乖乖呆在这里好好干，要是想偷懒或者懈怠拒绝加班，就趁早卷铺盖给老子滚蛋，听见没！”秦寿继续豪气干云。 “听、听见了。”鱼小满呆愣愣点头……秦寿她是知道的，国内业界资深的平面设计一把手，终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想不这么年轻，更想不到竟然在gs任职，而gs从未以他的名头打过任何广告！ 咂舌……这gs里，都养了些什么样的怪物啊。 鱼小满跟海瑟薇说起这件事，仍旧是满身的热血沸腾，那可是秦寿，秦寿啊！大师级的前辈啊！ “哟，看来你的小男友还有两把刷子嘛，公司里面卧虎藏龙啊，除了一个禽兽，还藏着一个前女友对他虎视眈眈。”海瑟薇一边漫不经心地聊天一边玩着一个不知名的黑客游戏。 “就是啊，律辰好棒！”鱼小满又是一脸痴态，接着又耸了耸眉，奸诈笑道：“要不咱们再来查查，公司其他人是什么背景？” “好啊。”海瑟薇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含糊不清地嚼着薯片，“等我切完这一盘先。” 两个小恶魔定的下一个目标人物，是李肃。 理由很简单，一个设计部的老大就这么实力强横，能待在简律辰身边做贴身秘书的，那背景该有多么牛叉！ 海瑟薇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边飞一边得意自夸道：“看看老娘这出神入化的技能，一个当年拉斯维加斯赌城赢来的笔记本就能打败无数企业组织，老娘要是个坏人……” 絮絮叨叨的突然就停了，鱼小满问：“咋了？” 海瑟薇吐出口香糖坐直了身体：“这个秘书李肃的防火墙，比gs的财务库防火墙还要坚固！” “能侵入么？”鱼小满听罢皱起眉头。 比简律辰的电脑防火墙还严密，比gs的财务系统防火墙还要高级，这……似乎很不寻常。 “他的密码防火墙直接和卫星连接了，采用了耦合互锁高级加密，我先进入卫星的数据库，然后交叉组合防火墙密码……” 鱼小满听的头昏脑涨，无奈地捂上耳朵：“停停停！你的意思是……？” “给我时间。”海瑟薇关掉了视频。 鱼小满鲜少看见海瑟薇这个状态，肯定是遇见一个十分棘手的东西，才会连闲聊窗口都关掉，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因为上次海瑟薇这样的时候，是尝试侵入国际一起客机失联的黑匣子相关调查。 傍晚的时候，海瑟薇的头像终于又亮了。 “怎么样了？” “宝贝儿，我必须告诉你，”海瑟薇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你前男友的这个秘书，似乎有问题！” …… 鱼小满下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她拿起手机。“喂？” “你就是鱼小满是吧？敢勾引我儿子，还胆敢打我的儿媳妇，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高亢的声音，不善的语气，一秒道明此人身份——简律辰的母亲，沈婉秋。 “……”鱼小满听罢，深吸一口气直接挂了电话。这纪潇黎，还真是阴魂不散，想想也知道是她给简母打的小报告，既然能找到她工作的公司，自然也能要到自己的电话号码。 问题是，现在简律辰知不知道这件事。 …… “律辰——” 公寓里，鱼小满一脸甜美的笑意端上一碗鱼汤。“你试试，这次肯定不会咸了！” 说起来，简律辰这一周的晚餐之路尤为坎坷崎岖。 除却鱼小满没来得及买菜的那晚空着肚子，之后的每天晚上，鱼小满一定会定点送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卖相从焦糊变成焦黄，味道从海水变成淡水湖，她看样子也不容易。 简律辰架着双手端坐在桌前，不为所动，望着一脸油污的鱼小满：“你先吃。” ……先吃就先吃，鱼小满点头，乖巧地舀起一勺鱼汤放进嘴里。真的不咸，律辰怎么就是不相信她呢。 看鱼小满神情并没有扭曲或者异常，简律辰这才挽起修身的黑毛衣袖，放心地拿起筷子。 啧啧，律辰穿着这居家的黑毛衣，身材简直好爆了！ “律辰，我想问你个事儿。”鱼小满见简律辰吃了鱼脸上稍微露出满意的神色，便小心翼翼开了口。 “什么事。”简律辰头也不抬。 “纪潇黎……知道住在你这里的，是我吗？” 话一出口，简律辰停了筷子，抬起黝深的眸子望向鱼小满，看得鱼小满一阵紧张，目光不由得便躲闪开去。 “ 如果她知道，你想干什么？”良久，简律辰紧盯着她，缓缓吐出一句。 呼——看样子是没有跟简律辰提起。鱼小满心中一松，转而又是被简律辰那 警惕的目光刺到了几分。 他是怕，自己找到纪潇黎借机挑衅，拆散他们么？ 鱼小满眼神带上几分黯然，然后扯了扯嘴角，轻笑道：“放心吧，我什么都不干。” 简律辰扫了她一眼，没再说话，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对了，你明天去花园，把里面歪倒的花卉重新清理，栽种一下。”吃完饭，简律辰丢给她一把钥匙。 “清理？”鱼小满拾起钥匙，有些不乐意了，小声嘟囔反抗：“为什么……要我去清理花园啊？” 花园那么大。 “你是真的一点不记得啊。”简律辰显然被某人的大条和无耻程度给折服，露出白皙的牙齿哂笑了下，“你过来。” 带着鱼小满来到客厅，简律辰淡定地打开昨晚的监控画面。 当鱼小满看到自己蹲下身，抱着一朵脸盆大小的花，心满意足地埋头对着花心大吐之时，一张脸已整个变成了茄子。 “那个……花很贵么？我再买一株赔给你好了。”再去栽那颗被吐得面目全非的大花，多恶心！ “很贵。”简律辰漠然回答，“大概是你半年的工资。” 第33章 远交近攻之李秘书你过来 大晚上的，鱼小满愁绪满怀，只觉得眼下的状况，让眼下自己的头一个变两个大，丝毫是要逼死她小命的节奏： 眼下，海兰的项目已确定落到了她头上，接下来的几天，她势必就要出席各种研讨报告会汇报细节进程——而gs大型的项目汇报，简律辰势必在场。 翻来覆去完全睡不着觉，顶着两个黑圈起身去厨房喝水，意外地发现简律辰楼上的房间罅隙透出亮光，墙上的电子屏清楚地显示现在已经凌晨亮点耘。 鱼小满打了个呵欠，继续拖着脚步进了厨房喝水，出来之际经过电位器，顺手把电闸给切了。 “啪！” 整栋楼房陷入了一片黑暗，鱼小满面无表情地继续趿拉着步子，一步一步摸回房间。 …… 房间里，某大老板正聚精会神敲击键盘，定下新的一年的工作目标计划之时，电脑屏幕突然间全黑，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寂静！ 来不及保存的东西刹那间随着电源的断掉灰飞烟灭踝。 第二天，李肃发现自家老板神情倦怠，满眼不快，脸上浮着一股人神俱灭的黑气。 “老板，您看起来身体有些不舒服，十分钟之后的研讨会，要不要推迟？” 简律辰何止是身体不舒服，昨晚那神使鬼差的断电，虐的他整个灵魂都不舒服了！ 要说简律辰做重要工作的时候，并没有使用云端办公的习惯，因为云端很容易被侵入，所以昨晚那一黑屏，他的电脑上自然也就没了备份。 “不用。”简律辰火大地挥挥手。已经有个要命的进度注定被拖了，别的工作，怎么还能延迟！ 然而简律辰在研讨会开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千年不出深山的秦寿夹着两页图纸，吊儿郎当地推门进了会议室，在本该是参加海兰项目的设计师座位上坐下了。 “这个case的负责设计师呢？”不多久，到了设计汇报时间，简律辰皱眉的目光落在秦寿身上。 “那个新来的啊！会议要开始的时候临时肚子痛去了洗手间，半个小时都没出来。给我打电话说自己便秘，所以今天，我代为整理汇报。”秦寿懒洋洋回答，百无聊赖地抠着指甲。 简律辰：“……” 这还不算状况，接下来的几天里，新来的设计师在老板出现的时间里屡屡缺席，无一在场，其缺席理由也从有失小尴小尬变成了千奇百怪： 肚子疼去了卫生间，外出考察，车钥匙掉了，路上遇事故……一条一条就没带过重样儿的，眼下给众人留下最深的印象的一个，只怕还是她的出门忘记关天然气高压锅，家里失火的这个了。 就连开始对鱼小满很是看好的秦寿都有些忍不了了，办公室里草稿一摔，穿云裂石地嗓门在鱼小满耳边暴吼： “我说妹子！你是不想干这个设计是吧？成天推着我往会议室跑，再这样下去，老子都要比你还熟悉这个项目了！你要是不想干，分分钟给老子……” “滚蛋。额……我懂的老大。”鱼小满咽一口口水赶忙起身，给秦寿端茶送水捶腿捶背一脸狗腿，讨好地笑：“我发誓，真的真的真的没有下次了！” …… “靠！这不是个长久之计，我要是继续待在设计部，一定会被律辰逮着瑟儿！更何况纪潇黎那女人要是知道，我又回了总部且瞒着律辰我是设计师这件事儿，我就彻彻底底gameover了！” 黄昏花园里，鱼小满耳朵里塞着耳机，拿着小铲子铲土，烦心地坐到地上摆弄着那颗鸡蛋花，几欲抓狂。 “谁让你一开始，就不管不顾直接打入boss家中的？”海瑟薇的声音从耳机里幸灾乐祸传来。 “啧，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鱼小满铲子一丢，挂着一张苦瓜脸，“我胃病腿疼便秘车祸什么都用过了，再这样尿遁，谁都能看出来问题！” “还有你昨天告诉我的，李肃有问题，甚至可能是商业间谍，这么大的事，我要通过什么方式提醒律辰啊！” “是……有问题没错，”海瑟薇点点头，“他的用户系统中有两个用户名，一个是gs的一个是你们国内另一个企业——九峰企业的。两个性质相同的对手企业，一个人却同时有管理员权限级别的id，绝壁诡异啊！” “想不到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李秘书竟然是个商业间谍！”鱼小满捧着心脏一脸心碎模样。“看他平时人摸狗样……” “另外我告诉你，他从前的任职记录，是真空状态，无处可查，履历上和你履历一样，都经过二次编辑。” “够了够了够了！”鱼小满捂着耳朵一脸痛苦： “我自己都火烧眉毛了，哪有功夫管李秘书啊！难道因为都是骗子，你还想要我跟他攀攀关系，交流交流行骗心得？” “这个……”海瑟薇眼眸一转，露出丝意味深长的 笑来：“也不是不行啊！” …… “什么意思？”鱼小满听出了海瑟薇话语中的几分猫腻，站起身来。 海瑟薇咯咯的笑声从那边传来：“远交近攻你听过没？” 海瑟薇努嘴，“你目前面临的问题确实很多，但是就像你画的设计图，首先要找出最核心最重要的部分下手。纪潇黎是敌人，李肃是敌人，但是你得认清李肃说到底是谁的敌人——” 一席话醍醐灌顶，鱼小满脑中像是被闪电洗礼过一般灵光乍现：“你的意思是……” “当然，他堂堂一gs的秘书长哎，要是肯帮你打掩护，还有什么事儿不好办！” “有道理。”鱼小满若有所思点头，戳着下巴越想越觉得有戏，想通后激动地大腿一拍：“为了我的终身幸福，李肃是我朋友，纪潇黎才是我敌人，至于律辰公司的幸福，就先放到一边好啦！” 鱼小满兴高采烈：“反正律辰要是真的哪天给搞垮了破产了，我也能养他！” 还是那句话：有钱，任性。 鱼小满这豪气的直线思维直接帮她打通了郁结身心的奇经八脉，整个人顿时都神清气爽了，两人再次小算盘一阵，便开始着手她们的小计划。 某天中午，李肃收到一条信息，秦寿让他去楼下设计部拿东西。秦寿是元老，他的话李肃想都没想，直接亲自出了办公室。 一路向下，七十三楼的时候，电梯门“叮铃”一声打开。 “鱼……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李肃一脸惊讶地望着电梯门口，一身职工套装的鱼小满。一看她胸牌，“sharmy”几个字很是醒目。 鱼小满显然也是非常惊讶，脸上一阵慌乱眼神乱闪，电梯也不乘了，立马跑开了。 李肃当然跟着追了出去。 “鱼小姐，sharmy小姐！你不要跑了！”追至无人的应急楼道，李肃一声大喊。 鱼小满唇角诡秘一笑，停下脚步，一脸慌张不安地回头，惊慌道：“李秘书，你就当今天没见过我行么？” 这么一开口，李肃心中的疑问好奇自然更甚，上前几步，礼貌又严肃地问：“你竟然就是新来的设计师，鱼小姐，究竟怎么一回事？” 鱼小满眨了眨眼，努力让眼里变的水润可欺，咬了咬唇，神情挣扎又欲言又止，最后一把蹲在地上埋首啜泣。 “鱼小姐 ，你冷静点……”李肃看见女人哭，也有几分手忙脚乱，在他的商业技能培训中，还没教他怎么去对付女人的眼泪。“到底怎么回事？” “你马上就要告诉律辰，我在设计部了是么？”鱼小满头也不抬哭得委屈。 “这……原来你前几天是在躲着总裁。”李肃总算想明白了几分，不禁又百思不得其解且更加震惊：“您不是住在……老板宅邸里吗？怎么跑到公司里来……老板还不知道您是新来的设计师？！” “嗯。”鱼小满摊牌，瓮声瓮气。“要是知道我就是聘来的设计师，他就不会收留我了！” “……” 眼看李肃已经成功地陷入了云里雾里，鱼小满终于抹了一把泪，坐在台阶上抬起头，朝李肃招招手：“李秘书你过来，我给你讲一段感人至深，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很显然，鱼小满口中那段感人至深，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就是她和简律辰的旧恋情。 在鱼小满的版本中，大概就是两人多年前爱得浓情蜜意如胶似漆之时，自己因为有了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不得不选择瞒着简律辰偷偷离开，前去国外深造，两人就此分手。然而自己一直放不下，如今毕业回国想要再续前缘，简律辰却已经有了订婚对象。 这叫她怎能不伤心，于是一个人酒吧买醉，这不就碰上了简律辰。因着简律辰的善良自己被当成流浪女收留了一段时间，然而眼前若是被戳穿，她肯定就成骗子了！是以非常纠结…… 这个故事半真半假，说辞确保李肃若是向老板求证不会有纰漏，又切合了李肃眼里看到的景象。鱼小满说得动情，还不忘一边观察李肃面上的表情。 事实上李肃面上没什么表情，由始至终除了象征性地受到感染的倾听外，脸部细小的表情根本不为所动。 也是，鱼小满根本不指望这一番动情的讲故事就能打动李肃，让他从今往后多多帮衬自己——毕竟这些故事或者自己的动机，于他来说一点关系也无。 嗯哼，鱼小满心中冷哼。反正她靠的，也不是这个。 “李秘书你知道吗，一个人被过去连累着的痛苦，我想曾经在九峰工作的你肯定深有感触，能够感同身受！” 鱼小满从皮包里拿出一本泛黄的杂志简报翻开，上面杂杂乱乱的竟然贴了好多个李肃的照片。而照片下的标题，正是作为九峰客户接待代表的李肃在发表演讲的文字！ “ 这些……你从哪来的？！” 一看到这些，李肃原本磐稳的脸色，瞬间大变。 第34章 一碗酸辣粉引起的血案 诚如海瑟薇所说，李肃在九峰任职过的历史早已被二次编辑全部扫清，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 能在gs混到这么高核的职位，简律辰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前科的。眼下要是一个不小心被鱼小满曝出来，他的所有伪装，就前功尽弃了！ 企业之间存在挖角人才的现象，还很普遍，然而像李肃这种投怀送抱，没人会不起疑心。 看他陡变的脸色，鱼小满心中已经有数，遂继续按照原计划，叹道：“你别惊讶，我只是对律辰的痴迷有些过度，这些年一直默默关注他，关注他一切动向，甚至包括他身边亲近的人……” “什么……”李肃有些惊吓：真是无巧不成书，鱼小满就因为对简律辰的狂热，连他身边的自己的前科，也顺带抖落出来了耘！ 电子档的早已没有记录，谁会专门为了查他去翻从前纸质的期刊呢？ “嗯嗯，李秘书您是他这么重要的亲信，我之前也一直关注着你呢！关于你纸质的杂志报道我都有收集，虽然似乎不多……踝” 鱼小满指着简报上不多却足够说明李肃从前所属的发黄的纸页，继续自言自语： “我相信既然律辰的心胸既然能够接受从前九峰高层的你，只要我努力，他也一定会放下芥蒂重新接受我的！决定了，发现就被发现好了，今后我就拿你的例子，来说服他求得他的原谅！” “什么……”李肃更惊悚了，立即打断：“鱼小姐你等等！” “怎么？”鱼小满故作惊讶。 “咳咳。”李肃咳了一声，“是这样的，我觉得，暂时不要让老板发现你就是设计师的好，他的脾气我很清楚……拿我的事跟他当例子讲，可能会适得其反！” “是吗？我也觉得我没李秘书那么好的运气……”鱼小满咬唇，又重重叹了口气挤了几滴泪，道：“可是我能怎么办呢，又没人能帮我！李秘书，你能帮我吗？” “鱼小姐。”李肃拍拍鱼小满的肩膀，“你这种被过去连累的感受，我能理解的，咱们是一类人。” “嗯，你懂的！”鱼小满狠狠点头，满是希冀。 “但是……帮你瞒着老板这件事情，我还得考虑考虑。”李肃说。“在我给您答复之前之前，您继续躲着老板先。” 这—— 鱼小满没想到李肃这么谨慎这么难搞，连一个许诺都不肯轻易下，果然精明的可怕。 回去的一路鱼小满心中叫苦不迭：自己这棋走险着，还真是应了那句“险中求富贵”：利用李肃商业间谍的致命秘密，来威胁他帮助自己，还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是在威胁……也真是，蛮要技术的。 “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鱼小满朝着海瑟薇哭嚎，“弄巧成拙的话，指不定他都成要对付我的敌人了！” “只能赌一把咯，反正担心也是于事无补，有时候，你该学学咱们西方。”海瑟薇抓起几个骰子晃了晃，“我喜欢showh。” …… 那几张发黄的简报，根本不是什么从前专门搜集的简报，海瑟薇潜入李肃的黑历史里拷出来的一份，打印出来，经过一些酸啊碱的特殊腐蚀处理，看起来比较旧罢了。 “人家不像你那样上过拉斯维加斯的赌桌，哪有你那么豪气……”鱼小满欲哭无泪，直觉自己这把是真的玩大了。 “放心啦亲爱的！”海瑟薇拍着傲人的胸脯。“就当又是一场谍战游戏好啦！你擅长着呢，况且有我给你提供外挂，你丫的担心啥！” 呵呵，话虽如此，鱼小满当天依旧落入绞尽脑汁地找请假理由的死循环中…… 看来在李肃答应自己之前，她得先把这个项目烫手的山芋给丢掉，而近些天一直替她挂帅出征的秦寿，无疑成了最佳人选。 “老大，咱们中午一起吃饭吧！”某日，即将下班之时，鱼小满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 “不吃，制图没赶完，给我带份起司和三明治上来。”秦寿头也不抬。 “不带，我要请你吃饭。”鱼小满一口回绝。 “不吃，我请你吃午饭你给我带上来。”秦寿继续埋头写方程。 “……”一起工作了几天，鱼小满已经对秦寿的工作狂脾性了解得一清二楚。 “老大，你可想好了，我请你吃饭可是给你机会帮你，再不去就真的禽兽了啊！”鱼小满加大音量不折不挠。 “帮我？”禽兽终于抬起头，“帮我啥？” “噔噔——”鱼小满手中亮出一张淡黄色鎏金的邀请函在手上晃了晃：“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马上就要同学聚会了吧？拼爹拼车拼女友的作死party又来了，你想不想当单身狗被群殴群嘲了？” “擦。”秦寿不知道自己桌上的邀请函怎么到的鱼小满手里，翻了翻白眼。 同学聚会确实是一个每 年让他尴尬的破事儿，像他这种人，名利都不缺，就是花不了心 思到谈恋爱这种……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想象力的事情上。是以至今确实为单身狗一条。 “呐，为了避免我的老大被人嘲笑，男人的自尊被人践踏，我sharmy完全可以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地当你一晚上的女票挂面子啊！”鱼小满一脸仗义。 “姑奶奶你到底想要啥？”秦寿无奈地放下笔。 “陪我吃饭咯，午饭的时候告诉你，饭桌上比较好说话。”鱼小满挤着眉毛。 秦寿答应下楼答应的很爽快，只是鱼小满未曾想，他下楼吃饭的方式更是雷厉风行：二话不说拉着鱼小满电梯下楼。 鱼小满一路殷勤问着“老大你想去哪里吃，吃中菜吃法菜”，秦寿一路带路疾走，最后带着鱼小满在员工食堂门口停下：“别浪费劳资时间，十五分钟，这里吃面条。” “……” 这也没完，进了食堂秦寿拉着鱼小满直插酸辣粉队伍最前排，惹得后面的员工义愤填膺：“前面的，你有没有素质的？！” “没有。”秦寿利落干脆地回答。 平均算下来，吃一碗酸辣粉儿的时间五分钟不到，这还怎么让鱼小满发挥她那三寸不烂之舌甩手山芋！鱼小满眼珠一转把秦寿推到一边：“老大你去坐去坐嘛，我给你端过去。” 鱼小满咬咬牙，狠狠在秦寿的碗里加了三勺辣椒油。 “老大我跟你说我真的身体多病多疾，胃病腰病精神疾病，自从接手了海兰的项目，夜里睡不好白天吃不好，身体每况愈下……真的是心有余力不足，你说你都替我出了那么多次会议了，你就行行好接手我的——” “好、好、好……”秦寿抹着眼泪，两眼泪光点点朝鱼小满喊着。 “你同意了？”鱼小满精神为之一振，喜出望外。 “好辣。”秦寿指着鱼小满手边的果汁。“水！” 十五分钟过去，秦寿一碗酸辣粉终于吃完，鱼小满的三寸不烂之舌也折了两寸，结果秦寿竟然吃上了，大呼辣的好过瘾，大手一挥让鱼小满再买一碗过来。 ……结果，鱼小满在去给秦寿买第三杯果汁折回的时候，直直碰上从二楼高级餐厅下来的简律辰。简律辰第一眼看见一身黑色套裙工作装，端着一碗酸辣粉和果汁的鱼小满，脚步生生一顿。 “啪嗒！” 手上的果汁生生掉落，那碗酸辣粉将将夜要倾倒之际，简*oss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一碗辣油横溢的汤泼到到他手上，手腕处瞬间烫成一片红。 鱼小满刚刚还百转千回的脑袋刹那间停止思维，失声惊呼：“律、律辰！” “嘶——”简律辰被烫的倒抽一口气，眉头刹那间紧紧皱起，转而冷冷瞪向鱼小满：“鱼小满？！” “你认错人了！”鱼小满瞬间脑袋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也顾不得简律辰手上的伤，转身就跑。 “站住。”简律辰的冷然嗓音不大，口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鱼小满神使鬼差地站定，偷偷把胸口的胸牌扯了下来，这才眼神四下躲闪着缓缓转身。 总裁一开口，周围的目光迅速朝这边聚集，几个人看见老板烫红的双手，都惊叫起来！鱼小满只觉得脚底都长了钉子，一张脸火辣火辣。 为、为什么每次遇见，都是在这么要命的时刻啊啊啊啊啊！鱼小满心中无数匹草泥马在咆哮。 简律辰上前走了两步，还是一样气势逼人，以审讯犯人居高临下的目光逼视她：“我记得你说，你在城南工作。” “……”鱼小满眨眨眼，不知如何接口。 之前还说什么要靠自己，不要他帮忙，眼下竟然还是出现在了自己公司！ “你的尊严就是耍耍嘴皮子的功夫？”简律辰讥讽又刻薄地望着她，感觉自己被耍了，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这……”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此刻完全无话可说，鱼小满心中早已泪河奔腾，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中一横，转身夺路而逃。 “给我把她带过来！”简律辰一声冷喝。几个职工立即朝着鱼小满的跑的地方追去。 “不用追了！”又一个声音从餐厅外面传来，秘书长李肃从外面与鱼小满错身而过，小急急跑过来，轻吸口气，朝简律辰解释道： “老板，是……我安排鱼小姐这边上班的。” 简律辰和李肃的叫唤，成功地让那边等着下一碗酸辣粉秦寿注意到了这边，抹着眼泪朝这边看来：“阿辰，你们在那里站着干嘛呢！” “等会给我个解释。”简律辰深深看了眼李肃，随后转头朝着秦寿走过去，“你又在这里干嘛？” “我？等着一个妹子给我买酸辣粉，咦，人呢？” 秦寿四下望望，鱼小满已经无影无踪，只有眼前的 简律辰简大总裁，一身高级意大利手工西装地站在自己面前，手上还毫无违和感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 第35章 在boss办公室的洗手间 “解释一下。” gs最高层办公室里，简律辰坐在办公桌后，沉冷地看着自己的秘书。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前些天给您别墅整理新房间的时候，闲聊得知鱼小姐正在愁着找工作，说要不方便打扰您想快点搬出去，我就自作主张建议她来我们公司……” 李肃眼下两只手敛在身前，两个指腹相互摩挲着，从之前与鱼小满的谈话信息中斟酌着用词。李肃没有和鱼小满打过商量，帮助鱼小满完全只是临时起意。 “闲聊？鱼小满……她说不想打扰我想快点搬出去？踝” 简律辰一脸怪异地挑眉，高级行政秘书，不苟言笑的李肃，什么时候，学会工作的时候闲聊了！ 还有鱼小满，竟然会说出不想打扰自己，想快点搬出去之类的话？耘！ “是……是的。”李肃捉摸不透简律辰这表情，背上悄悄出了点汗。 在决定帮鱼小满的时候，他可没料到鱼小满这么快就撞老板枪口上！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简律辰冷哼了一声，“还有，我的公司不养废人。” “鱼小姐她……”不是废人，是您公司的高级设计师……李肃在心中默默地说，转而又道：“她被安排在十三层文案策划部做助理，做些基础的工作，应该应付的过来。” 此部门纯属李肃临时杜撰，这样才能解释非设计师sharmy的鱼小满出现在gs的状况。 …… 文案助理？鱼小满唇角一哂，说得好听点，这个叫文案助理；说直白点，就是打杂的嘛—— 逃跑后没多久接到李肃打来的电话，鱼小满还是满满地松了口气。虽说这个安排是临时起意，倒也给了她一个出现在gs的理由。 “人事部我已经给你安排好，因为个人身体的特殊情况，上午到下午三点，十三楼，你是文案助理鱼小满；下午四点至晚上八点，你在七十三层设计部工作。然后如果老板有两层楼的行程，我会及时通知你，你ok吗鱼小姐？” “没问题没问题，太感谢你啦秘书大人！”鱼小满在这边感激涕零，虽然知道李肃这么做只是想要守护他自己，鱼小满还是满满的激动。 “好的，你现在填一份文案部的简历发我邮箱，我来安排，用记得用鱼小满的名字。”李秘书事无巨细地提醒后，挂了电话。 额，虽然两个天差地别的楼 层和身份，着实有点分裂人性……鱼小满纠结了一番。不过海瑟薇这步棋，用对了！ 李肃大概已经跟秦寿交代过，鱼小满这个点从设计部作势下班离开，秦寿竟然还嘱咐说妹纸注意身体，说中午还以为她在扯淡，原来身体是真的不济，算是给她道了个歉。 鱼小满屁颠屁颠地去了十三层报到，来新位置几分钟，组长就在办公室喊：“鱼小满，秘书部电话！” “啊麻烦您开一下免提，我手上有箱子没法接！”鱼小满抱着很重的文件盒子往桌上挪。 “鱼小姐。”声音传来，是救人胜造七级浮屠的伟大李秘书，用的公司专线，声音一派公事公办。 “这里是秘书长办公室，老板让您……立刻去他办公室。” 大概是不知道鱼小满这边开了外音，李肃那边“去老板办公室”的声音，清晰地传进鱼小满新的办公室的每一个人耳朵。 十三层的办公室集体寂静了几秒，随后像炸开了锅一样地沸腾，大伙望向这个刚进办公室不超过十分钟就被老板亲自召唤的新成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一帮女眷的眼睛，则更是于一瞬间，“唰唰”集体喷出嫉妒的火苗。 在如今这个企业时代，老板办公室，一直是个暧昧的词儿。 “鱼小姐？老板让你去他办公室，听到请回复一声，鱼小姐？”李肃磁性的声音在那边又加强了一遍。 …… 鱼小满无言，在组长和众人灼热的目光下，僵硬地放下纸盒，起身出了文案策划部。 第一次上gs百层高的顶楼，还是得知boss多半兴师问罪而来，鱼小满一小心脏颗怎能不激动不扑腾得厉害。 简律辰的办公室异常宽敞，变色的玻璃落地窗，明亮的光线优雅的梨花雕木，要是再加上一张床，简直就是个豪华起居室。 “咚咚。” “进来。” 忐忑地踏进去，一眼就看见书桌后环着双手抱胸紧锁自己的*oss目光。 鱼小满低着头就感受到一股凉飕飕的意思，愣是没敢再踏半步。 “过来。”简律辰声音平静地命令道。 依言过去，山雨欲来风满楼，鱼小满捂着眼睛认命等死。“对不起。” “对不起？”简律辰扬眉，看着捂眼睛的鱼小满，这女人是不是只会厚颜无耻地说对不起。 “不能……怪我，你们家工资太高。”鱼小满本着一 路自黑到底的打算，索性连尊严都甩了。“能多赚点钱总是好的……” “哦，那怪我？”简律辰怪笑一声，起身走来，拉下鱼小满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鱼小满，我真怀疑，你还有没有点原则，有没有点底线啊？” “本、本来是有的。”鱼小满有些汗颜，随即露出满脸的桃色：“不过……是律辰你这里的话，就没有了呀。” “什么？”简律辰一愣。 鱼小满眼睛亮晶晶的，突然抬起头来，两人的脸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很微妙的距离。 “因为喜欢你啊，对我子喜欢的人，要什么原则！”一句更直白的话从鱼小满嘴里蹦出，附带着一个不知廉耻的大大的笑脸。 “……鱼小满你疯了。”简律辰受到惊吓，很快吐出几个字。 “恩，没有疯。”鱼小满闻言呆呆回答，看着近在眼前的完美俊脸，那星空一样的黑瞳，蒲扇一样的睫羽，雕刻一样的鼻梁和那弧度恰到好处的泽唇……心中一个把持不住，仰头就亲了上去—— 温凉柔软的触感，简律辰清新干净的气息瞬间从鼻翼钻进，简直像是吻了圣雕大卫一般丝滑，充满了神性的不可亵渎。 那么突然，简律辰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即立刻退后了两步推开她，使劲擦自己的嘴，对鱼小满怒目而视。“鱼小满！” “这样才是疯了……”鱼小满舔舔嘴巴，有些出神又认真地朝他道。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仰着头，眼神像极了从前吻他的学生模样。 大概是简律辰此刻的目光太具有杀伤力，鱼小满突然意识到了二人如今的情形：这是boss办公室！自己竟然一时意乱情迷地把简律辰给啃了！刚才要不是他靠得那么近…… “对、对不起对不起！老板我错了！”鱼小满后退两步一脸惊恐，看简律辰那一脸自己被刚才被猪拱了的不可接受的神情。 “滚出去！”简律辰低沉的声音带着羞愤和震怒，兴师问罪还没开始，就被鱼小满一个吻给击溃得七零八落，诚如人家古时被人调戏了的良家少女—— 事实上他只是洁癖得不可忍受，心中鱼小满用她那亲过那么多“恩客”的嘴巴吻了自己。这个女人，简直该死！ 鱼小满当然开滚，此时不滚更待何时！她脚底抹油足底生风，抱头便奔出办公室。 不出三秒，鱼小满突然又蹿了进来。 那神情，是要比出去的时候更为惊悚和十万火急。一把躲到简律辰背后，抓着他的衣襟死不松手，声音颤抖着指着办公室门，结结巴巴开口： “你妈、妈和纪潇黎！” …… 十秒钟之前，简母沈婉秋和纪潇黎已经出了电梯，朝这边咚咚走来。鱼小满刚出办公室就被李肃给塞了回去：“老板的母亲和女友来了！” 鱼小满只好奔回简律辰身后，纪潇黎她不怕，沈婉秋她不怕，但是在简律辰面前，她哪能利落彪悍高抬腿啊！ 还在死命擦着唇上口红印的简律辰一听，面色也陡变，眸子一敛，飞速就把鱼小满拉进了洗手间，自己也闪了进去，迅速反锁。 他这嘴上的口红颜色，要是被母亲和纪潇黎看见，那还得了！ “李肃，说我不在。”迅速朝外面命令，简律辰薄唇紧抿，刹那间内心有了某种憋屈。 人生里第一次，觉得自己被鱼小满弄得像个贼。 “夫人，纪小姐，总裁不在。”李肃果真沉稳称职。 “不在？十分钟之前我打电话问你，你还说他在办公室。”沈婉秋诧异，不由分说踏进办公室，高挑的纪潇黎也紧随而进。 “是的没错，但是刚刚接到了一个朱迪公司的谈判紧急电话，老板便乘坐另一个电梯下去了，刚好和你们错开。”李肃保持标准有礼的微笑，继续面不改色地撒谎。 “律辰出去，李秘书您怎么不随行？”纪潇黎一脸奇怪，作为贴身秘书，他不是一天里十个小时是在老板站着的么。 “公司里有国际客户要来，也有事情，走不开，老板让我留下来处理。”接着微笑。 ……听着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鱼小满能想象李肃此刻保持得快要抽筋的微笑，简律辰则是更加惊讶——从前还没发现，李肃这么能扯。 鱼小满这才发现：自己还被简律辰抓着手腕压靠在门上，两人的身体相抵，呼吸近在咫尺。 沉稳有力的心跳从他胸膛传来，鱼小满的脑袋有不听使唤地地往上面靠了靠，不知道律辰有没有心跳加速哦…… “噗！”洗手间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纪潇黎美眸一睁：“洗手间什么声音？！” 第36章 一个巴掌甩过来 “洗手间近日要维修，可能是哪里零件掉、掉下来了。”秘书长抹了一把汗，也开始慌了。 擦嘞，老板，你们躲就躲，弄个什么音效！ 鱼小满不安分的脑袋被简*oss狠狠一推，翻个身，一把将她摔坐在了马桶上，一脸煞气地瞪着她。 “哎哟喂——”鱼小满被摔得龇牙咧嘴，偏偏还得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睛瞪得溜圆，坐在马桶上样子十分滑稽。 简律辰斜她一眼，冷哼一声，低声警告：“离我远点！耘” “洗手间又没人，为什么青天白日的门关的这么紧！”简妈也站起身，说着就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两人闻言，浑身一寒，神经登时紧绷踝。 “夫人——”李肃一声长呼，赶紧上前几步伸手一挡：“洗手间、洗手间坏掉了，里面排、排泄管道破漏，味道很臭很难闻的，您还是不要打开的好……” “这样啊。”沈婉秋凌厉杀伐的眼神松懈了些许，复又转过了身。 呼—— 就在简律辰鱼小满李肃三人同时心中大松一口气之时，简妈突然脚尖一顿蓦然转身，满眼奇怪一脸狐疑地质问道： “这已经是gs最高的一层了，上面哪来的排泄管道？！” ！！！ 噗嗤——秘书长大人心中登时一口老血，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这个，这个……” 简律辰额头也是一头黑线。 纪潇黎一双精明的美眸盯着神情微微有些抽搐的李肃，心中狐疑更甚，与简妈对视一眼，两人直直朝洗手间走去—— 咔嚓！一个冒冒失失的女人突然从洗手间门里跌撞出来，直直地出现在沈婉秋和纪潇黎眼前。她慢慢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夫人好。” 她出来的模样，更像是被某人给推出来的——就在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她清楚地看见她家律辰万分腹黑地将她一把拎起，一手开门果断把她塞了出去…… 废话，他堂堂一个总裁，怎么能在秘书口口声声的“不在公司”的确认下，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洗手间，这样的地方呢。 至于鱼小满……她就自求多福吧。 “你是……” “鱼小满！”在沈婉秋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纪潇黎震怒怨毒的声音已经在办公室里疾声响起。 简妈闻言 ，脸色瞬间大变，而且变得很难看，上下打量一圈一身女职员服装，长得确实水灵的女人：“你、就、是、鱼、小、满！” 鱼小满面色很难堪，笑也不是冷不是，僵硬地点了点头。“是。” “啪！” 话音未落，一巴掌相当利落地落到鱼小满脸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都没给个对话机会就直接了当地动手，沈婉秋满脸的震怒： “就是你这个狐媚女人最近三番两次地勾引我们家律辰？还胆敢打了潇黎？还不接我的电话？如今还公然出现在律辰的办公室里！怎么，都跑到办公室里想着怎么勾引他了？！” 鱼小满本来可以躲开的一个耳刮子却生生接了，心道，如今不受点皮肉之苦是不能善了了。听得洗手间里简律辰心中一紧，瞬间有几分后悔。 他亲生母亲的脾气他到底知道，火爆得很。 沈婉秋下手之重可不比自己那天小打小闹地甩纪潇黎的小力气，鱼小满脸上瞬间落下一个鲜红的爪印。鱼小满抬起头，仍旧挂着一丝笑，沉静道：“夫人，你误会了。” “误会？”沈婉秋还要开口，李肃赶紧上前拉住激动的沈婉秋：“夫人，您别冲动，这里是公司，您真的误会了，鱼小姐只是上来送资料！” “送资料送到洗手间里不敢出来！？”有了简母撑腰，纪潇黎气焰也蹭蹭地上来，底气十足地在这里撒起泼来，走上前来就准备也给鱼小满一巴掌。 对纪潇黎，鱼小满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抬眼朝她一瞪，纪潇黎瞬间气势就被吓退了一截，光速收回手。 “这个……因为我听鱼小姐说，她和纪小姐之间有嫌隙，如果被她看到自己在办公室，可能会因此大闹一场，这才进了洗手间……”李肃是个会看颜色心思剔透的人，嘴上永远说话说的滴水不漏。 响亮的耳光已经惊动了外面的目光，鱼小满唯恐事情闹大，在李肃的眼色下，依旧憋着一肚子火地朝简妈微微点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抿了抿嘴：“我先下去了。” 说罢，宛若无事发生一样，步子沉稳地走出了办公室。 “站住你别走……”沈婉秋不依不饶的声音在后面被李肃挡住了，鱼小满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默念： 不走，不走留下来给你打啊！这位*气阿姨，之前我所做所为，未有告知的冒犯和不尊重，今天这一巴掌，咱俩算是两清了。 被扇了 一巴掌脑袋似乎有点昏沉，文案部等待他的是无数异样的眼神和窃 窃私语，艳羡的还是艳羡，嫉妒的还是嫉妒，惊讶的还是惊讶。 一个叫典典的姑娘尤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鱼小满脸边的红痕，尖叫道：“咱们的新同事小满被人打了！” 靠，这声音是有多幸灾乐祸。 鱼小满心中暗骂这真是逗比派来的猴子，火眼金睛了简直，她回来的路上头发都散下来故意遮住脸了，竟然还是被眼尖地看到。 “天呐！” “不是去了boss办公室么，怎么会被人打？” “我听说我听说，刚刚boss的妈妈和女友来公司了咧，薇薇安刚才还在一楼专用电梯那边碰见她们，不会是……” 七嘴八舌七嘴八舌，众人拾柴火焰高，一起八卦脑洞大，这不过十分钟，大家就成功掀开了鱼小满被打的十之*的真相。 鱼小满连连摆手，大惊道：“你们不要误会，我、我是无辜的！” “看她长这个狐狸精的模样，肯定无辜不到哪去！”有女人在这里阴阳怪气地插话，鱼小满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很想桌子一拍来一个平阳虎啸： 丫丫的劳资长得漂亮就成狐狸精了？你特么是长得有多丑才在这里怨念深重地诬陷劳资啊！ 最后还是文案部组长一声狮子吼“一个两个都给我闭嘴！该干嘛干嘛去”，这才结束了这场无谓的议论。 头更晕脑袋更涨，鱼小满今天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喝了一杯冰镇可乐来镇定自己的思维，一个电话突然响起。 “喂？” “小满，出来陪我喝酒！”是销声觅迹安静了好久的狄庚霖。 狄庚霖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和放犷，熟稔的语气就像之前的那场对话不曾存在一样。 鱼小满正好也是心中不爽至极，眼下心中还委屈得不是个滋味儿呢，碰见狄庚霖打来的电话，竟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马上下班，几点，在哪？”看了眼手表，鱼小满很快回复。 鱼小满赶到的时候，狄庚霖正一个人坐在江边的小摊边喝酒烧烤，翘着二郎腿敞着大大的领口，头发被江风吹得落遢不羁，迷离黝黑的凤眸又透露出一丝无比的风流。 这是鱼小满在其他讲究的富家大少身上，鲜少见到的随性和自然，坦白说鱼小满很喜欢。 “嘿，小满！”狄庚霖远远看见了鱼小满，声音很开心地朝她招手。 鱼小满走过去，也不多言语，拿起为她准备的一排酒瓶就往嘴里灌，两人你来我往，一瓶瓶的空，很是默契。所幸狄庚霖有几分醉意，借着夜色掩饰，也没留意到鱼小满微微红肿的脸。 终于喝的有些疲，鱼小满脑子还很清醒，伸手夺过有几分醉的狄庚霖手上的酒瓶。“差不多够了，小心酒后乱性大哥！” “乱乱更健康啊！”狄庚霖撑着脑袋拿着筷子在桌上画圈，斜睨着鱼小满一身的黑色套装，满眼笑意咂舌赞许：“我家小满穿工作服都别家妹子好看！” “怎么感觉你完全没被老娘击碎那颗玻璃心啊？”鱼小满白眼一翻，眼前这货完全没心碎的模样啊，还是一口一个我家。 “开玩笑！我狄大少是什么人物，哪能被一个小姑娘就弄得心碎一地精神不振啊！”狄庚霖一脸潇洒，无挂无碍。 鱼小满听他这么说，心中之前还有的内疚好歹好受了些，松了口气歪着头问他：“想通了？” “想通了。”狄庚霖露出大大的释然一笑，站起身一搂鱼小满肩膀，大声宣布说： “我决定了，今后，继续喜欢鱼小满！” 啥？！鱼小满目瞪口呆。 这么长时间的沉默和不联系，就让他得出了这么个想通了的结论？ “狄庚霖。”鱼小满一把挣开他，杏眼圆瞪，“你确定不是在耍我？” 狄庚霖叉着腰歪歪扭扭站立，朝她认真点头。 “擦——”鱼小满终于忍不住暴怒了，“那你丫的找我喝什么酒，借酒浇什么愁！” “失恋……我被新任的助理甩了啊。”狄庚霖跌回座位，醉眼迷离，一脸的悲伤失落。 “……” 鱼小满忍着一把把眼前这货一把推入大江的冲动，满眼无言地又灌了几口酒，掏出钱结账，随后打电话给鱼清明： “你狗友喝多了，来x街夜景江边来接他。” “你不在他身边？况且他自己没有助理么！”火忙火忙的鱼清明还在加班看文件，接到电话之时语气特别不善，“让他自己爬回去。” “我回住处不能晚点，另外他助理把他甩了！”鱼小满一脸鄙夷，也是语气不善地顶了回去。 披着星光回到海虹景公寓，鱼小满已是满身疲惫，进门，却 是看见一身黑色毛衣的简律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黝黑深邃的眸子看着门口，似乎正等着自己。 第37章 花蝴蝶的求爱理论 “律辰？”鱼小满有几分惊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也知道晚。”简律辰的话里像带着冷气，声音却是很平静。鱼小满想着自己喝酒又被他逮到，刚想道歉，简律辰开口说了两个字：“过来。” 鱼小满朝那边慢腾腾挪了过去。 简律辰面前摆着一个家庭急救箱，他指了指沙发，随即打开了医药箱，拿出一个消肿的化学硝纱棉，又朝小心翼翼坐下的鱼小满命令道：“把脸伸过来。” 简律辰的手拨开她颊边的发丝，将它们别到鱼小满耳后，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歉意。 他的指尖温凉，碰触过的地方却像带着电流一般踝。 律辰这是在干嘛，为自己……消肿吗？！ 鱼小满白天低落的心情瞬间有些受宠若惊的惊喜，眼睛眨了眨，脸上晕起一团绯红。“律、律辰……” “别讲话，满嘴的酒气。”简律辰低声命令。 话里虽带着嫌弃，语气却没有责备，只是神情认真地盯着她小巧的瓜子脸肿起的一边，两个指头固定她的下巴，一只手给她仔细地做着冰敷。 这样没有抵触的接触已经隔了许多年时光，简律辰柔和的眉眼尽在近在眼前，恍惚间鱼小满错觉回到了从前。 律辰还是那个沉静俊秀的大男孩，神色没有刻意的冰冷；自己还是那个享受着他独一无二宠爱的姑娘，也不会觉得那样的宠爱会是种奢望。 “你喜欢过我么律辰？”鱼小满潜意识里，冷不丁喃喃冲简律辰问了一句。 简律辰的手应声顿住，低敛眉眼，对上鱼小满那带着三分恍惚七分认真的眸子，没有说话。 良久，简律辰放开手起身，将手上的棉纱扔到一边，双手插进裤子口袋，神情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沉冷，声音决然道： “喜不喜欢，如今又有什么关系呢？鱼小满，不要忘记了，我月后就要订婚。” 那声音像是提醒，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简律辰说完，抬脚就朝楼上走去。 “等等！” 鱼小满站起身来，张张嘴，没发出声音。然后从包包里掏出一支敷烫伤的药膏，上前几步塞到简律辰手里，然后又退了回来，沉默地转身，也朝房间走去。 “喜欢和不喜欢，人家说是伪装不了的。”鱼小满临近房间门口之时站定，愣愣地近乎固执地说，“可是明明不喜欢我，和 我在一起的那几年，为什么你能伪装得那么好呢，律辰？” 简律辰闻言，瘦削的身体微微一颤，手指收紧了几分。 听不到回答，鱼小满苦笑一声，关上了房间的门。 她觉得自己其实和狄庚霖一样悲哀，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结果人家很傲娇根本没把你收进眼睛里过，你暗恋也好明恋也好，都只是追在人家看不见的身后，像是追着骨头跑的狗一样。 人家眼里只有前方，你眼里也只落下尘埃。 但是……鱼小满捏了捏拳头，万分纠结： 她就是喜欢简律辰啊，说不出的喜欢，喜欢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喜欢他眼睛里那片沉静又忧郁的海，想冲淡他一个人的时候，周身那种似有若无的疏离与孤独。 她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狄庚霖突然起身从背后将她圈住，借着酒气胳膊圈住她的肩，下巴像个小孩一样搁在她的窝，近乎迷离执拗地轻声说： “小满，我就是喜欢你，我喜欢我的，你管不着。” “狄……”鱼小满叹了口气，“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试过不去喜欢你了，但是做不到。”狄庚霖高大的身形又抱紧了几分，“而且我咋知道喜欢你什么？喜欢一个人，和你不喜欢一个人一样，其实没什么特别大的理由。” ……好吧。 就像他喜欢每天在美女花丛中飞一样，没有爱，但就是喜欢，没什么理由。 就像狄庚霖决定今后继续对鱼小满狂轰乱炸进行示爱一样，鱼小满决定继续自己任性的初衷。 分手？当年的分手她都没吭声呢！鱼小满又一把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冲楼上的背影大声喊道： “律辰，我鱼小满正式宣告，当年的分手，无效！” 当晚鱼小满接着醉意壮胆喊出了那句霸气的“无效”，直接导致第二天以及以后的一连串清晨，连简律辰的面都没见到就发现他已经出了门。 大概是简律辰觉得，这是一只不可理喻只能用行动斩断yy的雌性动物吧。 况且鱼小满接近现在的自己，目的和所有想要接近他的女人一样，无处可猜，简大老板的行动意志很明显：避她一个月，一个月后自己订婚，她就滚蛋。 “李肃，今后不许再让她上我办公室。”简*oss在最高层很是果决地下了命令。 “是。 ” 李肃点头，却在心中腹诽——昨天不是您自己 让她上来的吗？那纪小姐，昨天在办公室装可怜委屈，哭得可真精彩。 “老板，夫人说今天让你回家吃饭，一定要回去。”李肃重复沈婉秋的话，咬重了“一定”两个字。 “这几天要和穆司集团谈合作。”简律辰挥了挥手，带着些许头疼地揉着眼睛。“没时间。” …… “十三楼，停一下。”电梯里，狄庚霖少见的一身正装出现在gs，突然开口。 身边并肩站着刚刚和他畅谈合作的简*oss。简律辰正好要回母亲家，便一道下了楼。 “狄少，有什么需要吗？”简律辰示意，李肃很快按下了十三层的按钮。 “没事。”狄庚霖一脸迷人的微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自己心中的情人劲敌，弯着眼眸摆摆手。 好不容易找他老爹要了来gs谈生意的机会，怎么的，也得见见简律辰看看鱼小满啊。 狄庚霖笑容可掬地望向李肃，顿道：“只是确认一下，文案部，是在十三楼的对吧？” …… 鱼小满脑袋都快被塞爆了，全然没料到自己初来文案部没几天，没招谁没惹谁，“人气”就如此之高—— “鱼小满，把这些红头文件去复印三十份！”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鱼小满一手抱着一摞文件，一手端着杯咖啡端端正正放到薇薇安桌边，小跑着去拿另一个大小姐的杯子。 “快点啊小满，我要的卡布奇诺还没下去给我买！”豆豆又在另一边发牢***。 “豆豆你再等五分钟，我……” “小满，这里！”“鱼小满！”…… 一个个音色各异的女人的嚷嚷声在办公室此起彼伏，彼此透着欢乐的味道，唯恐天下不乱。 下午和秦寿在设计部，昏天黑地地讨论设计榨干脑力，上午这边，实习助手的椅子都没捂热，就成了跑跑廊。 自从她被打上和老板有点什么的标签后，文案部的雌性动物们看她的眼光，似乎都很不善，指手画脚变着法子折磨她的体力——她还是太小看女人们嫉妒的力量了。 好在组长是个公的！ 这略微让漂亮的鱼小满有了反击的机会：去组长办公室的时候，小腿一崴假意扭脚磕倒，凄凄惨惨倒地， 引来组长一片同情关切：“这是怎么了？走着路怎么就摔了？” “啊，没事没事，可能只是给大家买咖啡上下楼跑多了，脚有点……”鱼小满一脸努力表现我没关系的娇弱模样。 “什么，这些人又欺负新来的员工是不？”组长一见她这模样，心中纯爷们儿的保护欲和怜惜之情蹭蹭爆发，很是气愤不平： “公司没有规定实习助理有给他们跑腿买咖啡的义务！哪些人，你给我指出来，我要好好……” 鱼小满遂干脆地抬起眼办公室横扫一圈。 目光所到之处，众女集体刷刷低头，埋头狂干工作。 “没有了，多谢组长关心，是我自愿的。”见大家气势收敛，鱼小满眼睛眨眨，忽而粲然一笑，也就见好就收。 接下来终于安宁了些些。 “鱼小满，有快递。”门外上门送货的快递小哥敲了敲办公室门边。 “快递？”鱼小满好奇，她从来没有网购的习惯。拍拍衣服走到门口，发现快递小哥的怀里，极其嚣张地捧着一大束名贵的洛丽玛丝玫瑰，精致的蓝色蕾丝带缠绕其上，附带一张烫金卡片。 看这龙飞凤舞的熟悉狂草，鱼小满脸色转眼一黑——狄庚霖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工作！ 众人从这幽幽的花香里嗅到了一股……砸钱的味道，一群女饿狼很快围了上来，鱼小满飞速将卡片塞进了衣兜。 “天呐，是洛丽玛丝！” “哇哇，还是今年刚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小满谁送的谁送的？” “八卦”这种东西，无论什么年代，什么地点，似乎从来都经久不衰。这种口口相传的东西，不需要高科技，却像希腊信使赫尔墨斯长了翅膀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就能响彻一整个gs大楼。 眼下这一束小小的洛丽玛丝玫瑰，就成功地再次点案部的八卦之火。 鱼小满心虚地签下了花，转身佯装不知地傻笑道：“这上面又没有署名，大概是某个人送错了吧，呵呵……” “你以为gs，有几个人叫鱼小满这么奇葩土气的名字！”又是典典眼尖嘴快，尖酸不客气地指出。 鱼小满：“……” “我发誓我真不知道这是谁送的！”鱼小满已经被一群人揪着逼到了办公室的小角落，周围虎视眈眈。 “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哦小满！”一帮虎女闪亮着绿油油的狼眼继续逼近。 “我真的……”鱼小满还想狡辩，被她塞进口袋里的卡片已经虎女们扒拉了出来，在手里 扬扬后被打开—— “tomylove——鱼小满。爱你的，狄庚霖。” 精致的淡蓝色卡片带着香气，甜蜜又奢华。 “次奥！我有没有看错，落款是狄庚霖！是不是穆司的集团的那个，超级无敌少女心收割机的花蝴蝶少爷，狄庚霖？！” 几个人看见落款发出海豚一样的高分贝，鱼小满刹那间一阵振聋发聩的耳鸣。 第38章 你追我闪的拉锯战 “快说，送你花的是不是咱们s市赫赫有名的花丛杀手，狄庚霖狄大少！” 一群人已经激动得无以复加，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鱼小满硬是咬紧了牙关誓死不承认。 狄庚霖这个杀千刀的家伙，非把她往火坑里推着做烧烤的节奏。 口袋的手机此刻亮起，又是眼疾手快地被典典横手夺走。 “亲爱的小满，收到我满满的爱意没有，当你打开这张卡片的时候，本少爷已经在来gs了，刚和简律辰谈完合同，稍后见到我，不要太激动。耘” 如果前面还是不确信，后面这条短信则完完全全暴露了送花人的属性——能和简律辰谈坐下来合同的狄庚霖，整个s市恐怕也只有那一个，穆司集团少爷。 “身份确认，给鱼小满送花的就是花蝴蝶。”典典一字一顿地举起手机踝。 鱼小满心中大呼不妙，眼下不跑，这些八卦的女人眼睛只怕都要从绿变蓝了，暗中一使劲，推开众人，夺过手机跑了出去。 “喂，狄庚霖，到一楼，咱们公司门口见。” 狄庚霖看见鱼小满，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小满，喜不喜欢我送你的花？” “不喜欢。”鱼小满上千一把揪住狄庚霖的领子，恶狠狠瞪他：“话说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狄庚霖指指她身上的套装：“能把gs的工作服穿得这么漂亮这么性感这么和谐的，只有我们家小满啊。” “老天。”鱼小满遂想起和狄庚霖喝酒的晚上，自己穿的就是工作服，忍不住地扶额，失策啊失策…… 想这狄庚霖纵横泡妞界好多年，对女孩子的衣服对应工作单位，自然是异常敏感，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在gs，在随便打个电话问问鱼小满这名字，找自己完全毫无悬念。 不管怎样。 “你快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办公室住的，不是一群好好干活只求上进心无旁骛的标准好青年，而是一群女人，女人你懂？”鱼小满差点就在狄庚霖耳边咆哮了。 他丫的难道不知道，狄庚霖这三个字对女人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 “在你的杀伤射程内，我可不想躺枪！”鱼小满重重叹气，“我只想安安静静干活重新好好做人。” 狄庚霖摸了摸鼻子站定，笑得又无良又无辜：“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要让全世界知道 ……” “这个鱼塘被你承包了？”鱼小满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老大你陪女孩子偶像剧看多了吧？老娘叫做鱼小满不叫做鱼小塘！” …… 高架上，一辆银白的莎玛拉蒂在飞驰。 “开快点，要迟到了。”简律辰看了眼手表，眼中隐隐露出不耐。 “……已经最大限速了。”李秘书沉稳地握着方向盘提醒。 非等夫人发飙了请来纪小姐的父母出席饭局，说要商量订婚提前的事情，老板这才着急——这冷淡的态度，完全不像个快要订婚的人。 因为简律辰和纪潇黎的感情，如今在他看来，实在太过诡异——纪潇黎没问题，简律辰这边，却一直是那种若即若离的疏离静淡。 开始还以为这只是简律辰的高冷天性使然，然而…… 那天狄庚霖提到了十三楼的文案部，老板便在狄庚霖走后“不经意”从十三楼经过，他们经过之时，正巧从门外看见被挤在一群尖叫的女人中间，怀抱鲜花的鱼小满，他清楚地看到老板的脸色，变了。 这说明淡漠如简律辰，也会因为一个人而情绪不稳。只是这个人，不是纪潇黎罢了。 那么他和纪潇黎在一起，则势必有别因。 李肃眸子闪了闪，简律辰公司里有一部分资金账目，他一直接触不到，现在想来，或许和纪家企业有关。难道，gs对纪家企业的依赖，很大？ 僻静处李肃拨通了一个秘密的电话： “喂，是我，帮我查一下纪家近年来的资金活动，圈出所有和gs有关的往来。” …… 简律辰一进去，清高地穿着亮紫色抹胸短裙的纪潇黎就一脸笑意，迎了上来。亲昵地挽住简律辰的手，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动作自然得像是两人一直泡在蜜罐里。“律辰！” 微微一僵，眸中稍有挣脱之色，抬眼却扫见沈婉秋严厉的眼色。 简律辰浓墨的黑眸里透出一丝无奈，最终嘴角扯出礼貌的一笑，随她坐下。 对待对方父母，态度却不是李肃想的那般恭敬依顺，只是始终保持着不多不少的疏离淡笑。 不反抗，也不谄媚。 “呀——”纪潇黎一声惊呼，失手打翻了酒杯，白干悉数倾倒在了裙子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纪潇黎的父亲数落着，简母却赶紧摆手： “没事没事，小两口大概是见家长紧张了，律辰，你去陪潇黎弄干净。” 沈婉秋朝纪潇黎使了个眼色，纪潇黎感激一笑，便将软软的目光投向了简律辰。 …… 简律辰沉默地在女洗手间外等着纪潇黎，过了十分钟却依旧没见她出来。 “纪潇黎？”简律辰喊了声，没有回音，简律辰升起几分担心，见洗手间空旷无人进出，抬脚走了进去。 “啪”地一声，纪潇黎倏忽间从门后闪出，洗手间的门在那瞬间被反锁，将简律辰推到门上，身体转瞬便贴了上去，颜色的唇带着一股炙热和疯狂。“律辰！” 简律辰双手拉开她，却惊然发现纪潇黎穿的雪纺料子的贴身裙子，颈口那片被白干打湿的区域，现在已经变得透明一片，纪潇黎还故意将它拉低了几分。 “你在干嘛！”简律辰不由得冷怒。 “我没有她漂亮吗？！不如她性感吗？！”纪潇黎眼睛里透着一丝带着湿意的疯狂，又重新将自己重重贴了上去，“一定要沈阿姨请来我的父母讨论订婚提前的事情，你才会慌张地赶来吗？！你很不想跟我订婚吗？！” “你在说些什么！”简律辰极力忽略掉纪潇黎靠得很近的红唇，和摩挲在自己胸口的那段饱满，使劲想将她拉开。 “别装了律辰！我知道那天你和鱼小满在洗手间，她吻了你，外面都有人看见了……我事后去查了朱迪公司会客记录，根本就没有你！”纪潇黎大声打断他，声音透着一丝凄厉。 简律辰愣住，纪潇黎伸手抚上他的棱唇，紧盯着那完美的轮廓，声音带着一丝理智被侵染的怨：“她是怎么吻的你？她再次出现你很开心吗，享受吗？吻的这里吗，像这样吗？！” 纪潇黎一连串地问着，随即不由分说送上了自己的双唇。舌头很用力地想侵入简律辰的齿隙，在他削薄的唇上一阵疯狂地汲取啃咬！ “要和你订婚的人是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不求回报地支持你的也是我！陪在你身边七八年的女人，还是我……”含糊不清的愤怒声音从纪潇黎齿间吐出。 简律辰依旧牙关紧闭，狠狠一把将她推开。 “她有什么好，有什么好！”纪潇黎疯狂地大叫。 “呵——”简律辰长吸一口气，长长地深呼吸一次，终于平静下来，无力地靠着门，再次抬眼看向纪潇黎。 “鱼小满，她没有什么好。 ”他缓缓地匀着气承认，又低下眼睫，重复道：“她没有哪里好。现在，更糟。” “那你……” “我没有忘记，我要订婚的人是你。”简律辰拉起她的手，看向纪潇黎的眼睛：“鱼小满出现在我房子里只是一个意外，我不爱她，我和她，什么也没有。” 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纪潇黎听。 纪潇黎平静下来，转眼眼里又是涌出一股深情：简律辰不管说什么，只要他是以这种认真的口气讲给你听，你总忍不住要相信。 “所以关于订婚的时间，你不需要把你自己硬送给我，我也没义务为了让你们心安而诋毁我的人格。订婚时间，按照原计划进行。” 简律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声音不容置喙。 鱼小满都快一星期没见到简律辰，他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很晚才听到他上楼的声音，分明是有意避着自己。 鱼小满不知道，简律辰每天都在加班，在公司留到很晚，纪潇黎晚上会给他送去晚餐，甚至作为前几天鱼小满事故的赔偿，还抽时间和纪潇黎去看了场电影。 浑然不觉的小满每天晚上照旧做好一桌饭菜，自己在沙发上等着等着，等到自己自然倒下，自动睡着。 简律辰夜半推门回家，依旧看见鱼小满盖着毛毯在客厅沙发上酣梦，毯子大半掉在了地上，外面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打在她脸上，透出几分清减。 修长的眉头蹙起，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鱼小满？” 一个星期了，饭桌上的菜每天换新，两个碗两双筷子，丝毫没动。 每次他冷着眼，从熟睡的鱼小满身边迈过，装作无视地上楼。但是鱼小满很是固执，依旧空着肚子跟他展开拉锯战，每天照等不误。 没有回应，鱼小满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似乎睡得很沉。 客厅虽然开着空调，这样还是容易着凉……简律辰终于还是放心不下，面色于无人之际透出一丝动人心魄的柔软来，伸手把鱼小满轻轻抱起，朝她房间走去。 走到床沿之际，鱼小满阖着的双眼突然泠然睁开，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米牙，得逞地一笑：“律辰。” 那模样，完全没有一丝朦胧的睡意。 第39章 除非，把狄庚霖给卖了 “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鱼小满撒娇似地双手勾住简律辰的脖子，状态十分不见外。 “你……没睡！”高高的简律辰又是身体一僵，脸色也随之僵住，面上那抹柔溺来不及散去，正正落入鱼小满的眸子。 鱼小满扬起漂亮的眼尾，干脆巧笑承认道：“没睡啊。” “……” “律辰我告诉你哦，纪潇黎拉着你看的那些电影演的桥段，全是假的。一个女人不可能在被别人打横抱扛起来还睡得像猪一样——除非她被打了麻药。” 鱼小满唇角带着狡黠的笑，完全像是洞悉着一切一般，声音轻快得要死踝。 “……”简律辰再次短暂地无言以对。 纪潇黎拉着他看的，确实是场没什么营养的爱情电影。 忽而想起了什么，恼怒道：“你跟踪我？” 像被鱼小满窥见了什么令人不尴不尬的秘密一般，简*oss脸色微微升温，一时间恼羞成怒，赫然松手—— 啪！鱼小满被毫不怜香惜玉地掉落床上。 跟踪？鱼小满还没那么闲，他俩看电影的空档，她还在设计部和禽兽老大废寝忘食地讨论设计……只是李秘书真的太善良，善意地偷偷发给鱼小满每一条关于老板和纪潇黎的行程。 “看这样的股市浮点商业片不是比这个有意思多啦？律辰你明显的不适合这么文艺。”鱼小满继续答非所问，深知底细地谆谆劝说： “所以你看，要是和我一起多……” “和你一起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僵尸活蹦乱跳，还是那些没有脑袋的无头尸满屋子地爬？”简律辰突然讥诮鄙视地打断她。 他可没忘记上学时期，某人却拉着他极其狂热地看些枪杀片恐怖片烧脑悬疑片，血腥暴力扭曲至极的重口味电影。 鱼小满：“……” 简律辰一脸鄙夷，毫不留情地补刀子：“鱼小满你的格调又能高到哪去。” 鱼小满语塞，末了又辩解道：“我那是……情商高。” “不。”简律辰朝下望着她摇了摇头，退出了房间。“我想我到现在才想明白，那个时候，你就患有间歇式精神分裂了！” “……” 间歇式，精神分裂……鱼小满被狄庚霖随笔一写的名词噎得满满的扭曲——律辰是觉得，从前那么一个乖巧清纯的妹纸却看那些个类型的电影 ，是由于她间歇地……发病了？ 鱼小满凌乱了片刻，重重地倒回床上。 ……律辰咋的就是不明白，哪个女生会丧心病狂地钟爱那些暗黑暗黑的邪恶电影啊！她鱼小满从前拉着他去看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每每出现恐怖流血情节之时，她能够天经地义顺理成章地表示害怕，一头栽进律辰的怀里。 “我，是，情，商，高。”鱼小满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字地自我评价道。 她虔诚殷勤，无比纯情地做晚饭等简律辰，完完全全是小脑袋瓜的有意为之哈哈哈哈。不逼着简律辰到退到底线，她家律辰就始终太过清冷矜持。 丫丫的她计谋用的如此漂亮，这不是情商高是什么！ 话说鱼小满这两天过得很糟糕。 文案部直接改名叫做审案部好了！哦哦不，直接改名叫东厂得了！ 她一个弱小女子容易么她，就因为每天被狄庚霖那个自high性能极高，被放空了血槽还能自动吸收太阳能，补满ph的不明生物执拗地送花大胆示爱，就被一整个文案部的女眷们严刑拷问，时时刻刻接受刁难与深深的恶意。 周一，洛丽玛丝玫瑰；周二，蓝色妖姬；周三，太平洋夜皇后；周四，睡火莲，周五，墨兰…… 周一，鱼小满去把一层楼的走廊拖干净； 周二，鱼小满去把这份德文文件两小时内翻译出来； 周三，鱼小满你告诉我们怎么勾搭的阔少就不用给我们集体买咖啡； 周四，你还不说咱们就*坛扒光你； 周五，鱼小满把你的花拿回家，办公室特么的都被你塞满了。 周六，鱼小满就差噗通一声朝众位虎女跪下：“各位大小姐，我招了。” …… 因为一个花蝴蝶而被群起攻之，鱼小满憋屈得无以复加，深思熟虑好几个不眠的夜晚，终于想出了一条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妙计。 “姐妹们，作为一个新进的菜鸟，这些日子承蒙各位的悉心关照，这才有了我鱼小满的茁壮成长，我心中一直对大家感激涕零，所以想请大家周末一起吃个饭，去sabura，我请客！” 鱼小满这九转回环的豪言壮语一出，大家纷纷表示善意的鼓掌，去最贵的地方白吃白喝这种事情，没人会拒绝。 鱼小满当然不想着一顿饭就把一群女人嫉 妒的心给抚平摸顺，毕竟女人=小人=难养，你一件东西 让她们嫉妒记恨了，没什么好的干戈玉帛办法，除非——把东西送给她们。 因此鱼小满再次笑眯眯，甜哈哈地拨通了狄庚霖的电话。 “喂，霖霖啊，周末有没有空，看你送我花的执着劲儿上，一起吃个饭呗，sabura，我请客……” 可怜的狄庚霖，你有情，休要怪我无义哈。 周末下午，鱼小满就开始在镜子前面打扮换装了，首先，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狄庚霖先引进包厢，然后很快反锁封锁出路，然后…… 嘎嘎嘎，想到这里，鱼小满就忍不住散发出一阵邪恶的笑声。 “你笑什么？” 简律辰的声音突然从客厅传来，鱼小满吓了一跳。“律辰你怎么在这里！” “……”简律辰无语地回过头来，冬日里暖阳给他的脸庞镀上了一层光晕，依旧是黑色简洁的毛衣，休闲的长裤和毛绒的拖鞋，折着长腿半倚着沙发，整个人优雅得像要融入这片阳光里。 只是脸上真真的是无语：“我一直在这里。” 简*oss的心里突然有些小小的不平衡了，他的存在感……有这么低下么？ 星期天下午，简律辰自然也休息。 下午他一直在客厅的在沙发上看近期的财经杂志和报纸，就看见鱼小满眼神呈现放空状态地在房子里哼着小曲走来走去。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还不时地发出刚才那种嘎嘎嘎的怪异笑声…… 由于他一直没出声，整个人又与周围这片阳光太过和谐，安静得鱼小满差点忘了他还坐在那里。 “哦——”鱼小满拖了长长的一声，点点头，瞅瞅他手上的杂志，很懂礼貌地关上门，继续化妆：“你继续，我不吵你。” “……”简律辰看着客厅一角摆满的一堆豪华花篮，再想想鱼小满一整个下午脸上的表情，眼底有微小波澜溅落。 他突然站起身来，走到鱼小满房间，一把拧开门。 “你要去哪。” 鱼小满抬起涂了一半睫毛膏的眼睛，有些诧异。律辰什么时候会关心自己去哪了？ “我们十三层部门聚餐，我请大家晚上吃饭来着……” “在哪。”简律辰追问，有些不信，部门聚餐，那客厅里的那些花是怎么回事？ “ sa、sabura。”鱼小满有些结巴，但是没办法撒谎，因为他一查便知。 简律辰眸色更深，下巴微微抬起，探究讥诮的神色微微一哂，“sabura。”他重复念道。 “鱼小满，你这么有钱请客去高档会所，竟然会没钱搬出我的公寓？” “……” 简律辰走近了几步，气势逼得鱼小满有几分冷汗。 “我……我借的！”鱼小满急中生智脱口道。“我找人借的，因为这顿饭关系到我以后的幸福，搞好同事关系就靠它了！所以必须请！” 鱼小满说得好像真的一样，眼神躲了躲，又很气壮地与他对视。绝不能摆出心虚的样子！ “律辰你是大老板，哪里知道我们这种小炮灰小人物的心酸，商场如战场，人场即情场啊……”鱼小满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继续涂着睫毛膏。 简律辰有些不知道如何问话了，沉默着看着她东抹西抹了一会儿，又折回了沙发。关于那些花和送花的人的疑问，也烂在了肚子里。 不多久，一身粉白色绒毛围脖大衣的鱼小满便怯怯站在了简律辰面前。 简律辰抬起头，疑问的目光。 “律辰，不穿高跟……我今天能穿坡跟出去么？”鱼小满祈求询问的目光。 …… 当天晚上，狄庚霖很是准时，也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穿得无比帅气，俨然去跟最重要的女伴约会般的激动。 鱼小满站在会所门口，很是满意地连连点头，“帅气帅气，狄庚霖你打扮得这么好看，连我都忍不住要拜倒在你的休闲裤下了！” “唉，本少爷天生丽质难自弃，当然是帅遍天下无敌手……奈何小满你暂时喜欢的是简律辰的西装裤，我一定会奋发图强有朝一日……” “谁说的，律辰穿休闲裤我也喜欢啊！”鱼小满果断打断。 以为是二人约会，满心欢喜的狄庚霖随鱼小满进了包厢，却看见一屋子等待他的女人。 “怎么会……这么多女人，小满我受到了惊吓。” 狄庚霖呆愣了几秒，刚要转身，鱼小满果真反锁了包厢朝他满是大姐姐的微笑：“霖霖，不怕不怕，都是朋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文案部的十四朵金花……” 见到驰名s市里外的花蝴蝶本尊，众女眼里已然是一片嗤啦啦的绿光——天知道狄庚霖今晚打扮得有多到 位： 一身火红色的皮草内衬限量版的花边折叠衬衣，下身白色的修身长裤一双亮闪闪的鲨鱼皮革，知道小满不喜欢花哨的颜色，如今头发颜色都换了个 低调又出众的棕栗色，一条苏马兰绛蓝色的长围巾，多情的凤眼微微朝哪里一瓢，端的就是一片春色。 奔放洋气有深度，低调奢华有内涵。说的就是如今狄庚霖给众人的感觉。 第40章 他说清白被你毁了 狄庚霖短暂的惊吓后，被鱼小满强拉着坐到了一堆美女堆里面，鱼小满豪气地举起酒瓶，“狄大少爷，今晚可是你的主场，千万别让姐妹们小看了哦！来，干杯！耘” 放眼望去一片美女如云倒是不假，狄庚霖脑袋有些微醺，只是，怎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啊。 “小满……”狄庚霖有些惊悚，伸手就想去问鱼小满，结果身边很快挤过来一群虎女把他困在中间。 “喝酒喝酒！她们都是我同事，很友好的，大家一起出来轻松轻松，没别的。”鱼小满从人群缝隙中给狄庚霖倒了一杯酒安慰道，满脸欢乐地退出人群。 “今晚不醉不归啊大家，我请客，尽情点。” 见鱼小满没有离开，狄庚霖也只好坐下，拿出一副娴熟的社交技艺来与各位美女熟悉打招呼，那超高的颜值坏坏的笑容很快俘虏了一帮女人的玻璃心。 鱼小满朝大家坏坏地使眼色，像玩疯了一样给众人频频点酒，最重要的是给狄庚霖死命灌酒。 完全不在乎这边高昂的酒水费，倒像是来砸钱的。鱼小满觉得自己还算有良心，因为她必须保证狄庚霖的身体，不能一下子留下这么多虎女给他应付。 谁抢得到狄庚霖，就看谁最后还站在酒桌上咯…… 鱼小满抱着酒瓶在一边观察情况，发出呵呵的笑声。 转眼夜深，简律辰看了几次手表，鱼小满还没回来。李肃正巧送来紧急文件，简律辰签署后突然喊住李肃踝： “载我去sabura。” 玛莎拉蒂在夜色里平稳地开着，鱼小满这一茬，李肃低垂着眼在心中盘算：这么晚老板还专程为她出门，简直失态。 而在李肃的认知里，鲜少见到简律辰失态。如果近一周里，是鱼小满每天收到的鲜花让总裁大人每天上班面色不善的话，他姑且能把这个理解为……吃醋？ 而让他们堂堂gs的总裁吃醋的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被简律辰破天荒从酒吧收留的前女友，功用似乎非常神奇。 既然如此……鱼小满，能不能在日后的日子里，为自己所用呢？ “送花的是狄庚霖，狄大少。”李肃忍不住开口，“那天狄先生问的十三层文案部，正是鱼小姐所在的部门。” “鱼小满为什么会认识狄庚霖？”简律辰问。 “这个，狄少爷艳名在外，只怕大部分企业的漂亮女员工，都 有他认识的……”李肃微微汗颜，这么理解也不为过。 所以，狄庚霖是gs在公开追求鱼小满，是么？简律辰的眸子闪了闪，蒲扇一般的睫毛垂下：“鱼小满那么穷酸落魄，这下应该很开心。” “额。”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肃在老板的讥讽的话里，竟然神奇地听到了一丝丝小小的……酸味。 “应该……也没有那么开心。”李肃安慰道，他平日里公司转悠，对各地方动态都要有一定了解，见老板好奇鱼小满，便多说了两句： “听说因为狄少爷的的追求，鱼小姐在部门很受女同事排挤，之前狄大少没有出现，鱼小姐就已经很受男同事的青睐来着。” 排挤……难怪她说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一定要请同事来这种地方吃饭了。 简律辰突然又有些了然。 还有青睐……一个这么不靠谱，满嘴烂话疯癫的鱼小满，原来这么有市场？简律辰表示有些讶异和小震惊。 哦不对，她之前本来就混迹风月场所多时，当然有的是办法吸引男人的眼球！想到这里，简律辰心中又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沉声道： “算了，掉头，回去。”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李肃心中微叹，这老板心，也是大洋底的微生物啊。 …… 鱼小满撇下众人先回了公寓，此时已经快到凌晨，走进大院，鱼小满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一晚上真折腾，终于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鱼小满。” “律辰，你怎么又没睡？”进了屋子，却发现灯光还大亮着，一声叫唤让她惊了两惊。 他坐在下午坐的位置上，面前摆着几包没拆的薯片零食。鱼小满疑心他一下午就没离开过沙发。 “我饿了，去给我做些吃的。”简律辰盯着电视屏幕，吐出几个字。 “……律辰，你不是最近，都不吃我做的晚餐的么？” “我现在要吃。”简律辰惜字如金，后面半句话也很明显……你有意见？ “好吧……”眼下困得眼睛快睁不开，还是只能朝厨房走去，谁让自己寄人篱下还是是兼职保姆呢。 鱼小满心中一阵怪异加怪异，也就是倍感怪异——现在是凌晨耶大哥，凌晨进厨房做饭，好诡异的！ 更诡异的是，律辰面前明明放的是一部喜剧电影，律辰 却是一脸的无波无澜面无表情…… “可以给你做简单点吗，面条什么的？ ”鱼小满从厨房探出头来。 “不可以。”简律辰又惜字如金地甩出三个字。 …… 第二天狄庚霖醒来，入眼的是房间满地的衣裳，满眼的凌乱。 酒味还未散去，身边睡着一个光溜溜的陌生女人，等等，陌生的，女人？ 脑袋有零碎的画面闪过，狄庚霖终于记起来昨晚的些许场面：一桌子的酒，鱼小满大大的殷勤的笑脸，一群的女人，天旋地转的画面…… 身边的女人面孔也有了印象，昨晚给他灌酒其中的一个。 天呐，太荒唐了，竟然把小满的同事给……小满会弄死自己的！ 狄庚霖快速爬起穿衣服，都顾不上狼狈，跌跌撞撞就朝房间外跑，没跑两步又是“噗通”一声，被什么东西给绊倒。 回头一看。 次奥！又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睡在地上，同样宿醉未醒，又一个小满的同事！狄庚霖心中更慌，接着便又要爬起。 小满…… 等等，鱼小满呢？！ 狄庚霖脑中一道亮光劈过，记起鱼小满那笑得狡诈的脸，突然瞪大眼睛缓缓地站起身来。 ——似乎，不是自己混账，不小心酒后把这些女人吃了，而是……鱼小满刻意设计，让自己被吃掉了！ “鱼，小，满！”狄庚霖有生以来，第一次从牙齿缝里发出这三个字咬牙切齿的发声。 当狄大少爷怒气腾腾冲进gs十三层的时候，整个文案部寂静了几秒。 “我，找，鱼，小，满。”狄庚霖一字一顿地说。 “鱼小满有事请假了。”有人好心地告诉他。 “什么时候回来？”狄庚霖深吸一口气。 “不确定，说是什么胃病啊腰肌劳损又犯了，住院去了。”组长走了出来。 “那病是假的。”狄庚霖再吸一口气。 “我看过病历了，又医师签名盖章，是真的。”组长确认道。 …… 此时此刻，鱼小满正待在七十三楼的设计师办公室，絮絮叨叨地边画图边邀功似地和秦寿聊天： “老大你看我啊，多有奉献精神，身体都不顾，一整天地陪你在这边搞设计。” “嗯，sharmy你精神可嘉。”秦寿点头。 “嘿。”鱼小满得意一笑。“对了老大，其实我有中文名字的，但是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 “你本来就是纯正血统的中国狗，有中文名很稀罕么？”秦寿头也不抬。“谁稀罕知道。” “哼！”鱼小满气哼哼头一甩。 “只是想起我要陪你去那个什么破同学会，你的老同学应该也是设计这方面的专业，你要是喊我英文名，有人可能认识我。可是老大你跟我，咱都是走出国际的人，要是我被认出来，多不好！” “啧。”秦寿白她一眼，“你想多了。” “设计师就是需要我这样多想多思考的缜密小脑瓜，反正不管，老大你注意就是了。”鱼小满撇撇嘴，“我叫鱼小满，记得要保密。” 话说，从前只吃芝士、汉堡这种速食快餐的秦寿最近爱上了酸辣粉，每天到了吃饭的时刻必拉着鱼小满一起去食堂，让鱼小满请他吃一碗……酸辣粉。 “老大你不能再吃这个！你看你青春痘都快起来了！”鱼小满义正言辞地望着秦寿，语重心长， 其实就是害怕再次在食堂遇见简律辰。 要是再让他撞见，发现自己和秦寿在一起，那她就呵呵了。 “我发现吃这个很刺激我的神经，可以让我的思维变活跃。”秦寿满脸认真。“所以老子爱吃就吃，作为帮你接手海兰的回报，你只负责给我买就行了。” “……禽兽。”鱼小满叹息，这脾气，真是白长了一张这么清新俊秀的小白脸。 狄庚霖的事儿还没完，因为下午鱼小满又接到了母亲大人的电话。 “喂，妈妈——”鱼小满一见是母亲大人，喊得那叫一个甜蜜蜜。 “鱼小满，你是不是又在外面乱搞啦？”沈碧玲严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我冤枉啊妈妈！”鱼小满一听急了，声音动情疾呼，“我这些天都在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在gs学习他们的高端理念，随时准备着为咱们鱼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是吗？” “是啊！”鱼小满转而眼珠一转，“是谁告诉你我在外面乱搞了，鱼清明这个狗腿子？！” “鱼小满你竟敢叫我狗腿子……”电话那头隐约传来鱼清明的吼吼声，鱼小满一吐舌头，原来老哥也在。 “不是明 明，是狄庚霖，他现在跑来我家告状，说你毁了他的清白！” 第41章 万万没想到 哈？ 鱼小满一口可乐喷将出来，笑得都快岔不过气来。“妈，你问问哥哥，我是那种会毁狄庚霖清白的人么？” 鱼妈望向鱼清明，鱼清明上下打量了狄庚霖一遍，诚实地摇头：“这家伙，早就没有清白了。” 噗……狄庚霖听着扩音电话，一口老血漫天喷洒，难道只有处男才能谈清白么！他被鱼小满设计了，明显的是心不甘情不愿，被强了的节奏啊。 “阿姨电话给我。”狄庚霖一把抢过电话：“鱼小满你竟敢不接我电话！踝” “你怎么抢了我哥的台词儿啊。”鱼小满笑得月亮弯弯，完全无视狄大少爷这怒气腾腾的声音。 “好啊鱼小满，你给我等着，千万别让我找到你！”狄庚霖肺都要气炸了耘。 “找到了会怎样嘛？告我***？”鱼小满贼贱贼贱，话里满满都是挑衅。 “找到了我……我、我要你给我道歉！” 狄庚霖被鱼小满挑衅得羞愤难当，一声大喝。 “狄庚霖你知道吗……在我的认知里，你对女人一向很好。”鱼小满画风一转语气一变，突然满是诚恳，狄庚霖听之一愣。 “你也总是勤于认错。”鱼小满又说，发自肺腑的声音。 “就连女人因为大姨妈将要到来而烦躁的时候，你也会一把抱住女人，惭愧地对她们说我真没用，还让你来大姨妈……所以道歉这种事儿，你比我擅长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鱼小满在最后一句爆发的无穷无尽的笑声中挂断了电话，那充满魔性的笑声也传入了鱼妈鱼爸鱼清明的耳朵里，三人同时流下一滴大大的冷汗。 鱼小满想想狄庚霖气极败坏的模样，就忍不住地乐。 不过她还是有分寸的，狄大少爷撒起火来那也是六亲不认的混世魔王，这么摆了他一道，自己……多请几天假先。 然而不知何故，鱼小满这边脸上越是春风得意喜气洋洋，家里*oss的脸色就越差。 鱼小满欺负狄庚霖欺负得有些得意忘形，竟然在饭桌上放肆地问：“怎么了律辰，是不要订婚了，心情不好啊？” “……” 简律辰薄唇紧抿，横了她一眼。这杀气，可不是狄庚霖那只纸老虎能够比拟的，鱼小满脑袋赶紧一缩，复又试探道：“纪潇黎在外面，也有情人了？” “……” 简律辰放下筷子。鱼小满你是不想活了吧？ “额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说了，我闭嘴我闭嘴。”鱼小满赶紧埋头刨饭。 良久还没听见简律辰拿筷子，鱼小满又抬起头来。 只见简律辰蹙着眉头一声不吭，额头冒出细密的虚汗，手顶在腹部，面色有些发白。 “律辰你怎么了？”意识到不对劲，鱼小满放下筷子奔了过来。 外面下着大雨，家庭医生也不愿意出来，鱼小满冒着雨很快到车库把车牵出来，扶着简律辰上了车。 去医院的路上，简律辰的；脸色更加苍白，鱼小满急的想踩油门，简律辰却冷声制止她不让。 “我开车技术没问题的，律辰你相信我！”鱼小满急了，差点就想告诉她自己上次被牵车是她被哥哥横截了的缘故。 简律辰摇摇头，微微喘着气地示意窗外：“雨大，开慢点。” ……好吧，鱼小满想多了，看律辰疼成这样还这么体贴，又是一阵感动。“好好，我开慢点。” “这盘炖土豆里面你加了什么调料？”冷汗淋漓，简律辰忍着痛意咬牙问。 “香精，食盐，胡椒粉，鸡精，板栗粉……”鱼小满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依言细数。 “板栗粉？”简律辰都快被鱼小满气云晕过去了：“我记得你病历上写着，你也有胃病，鱼小满……你竟然往吃的菜里面加板栗粉！你到底、知不知道……常识两个字怎么……写。” …… 简*oss这边痛得几近晕厥，鱼小满却是一脸雾水和茫然。她根本没有胃病，怎么会知道有胃病的人不能多沾板栗……啊。 而且她更不知道，简律辰，竟然是有胃病的。 医院里透视，做胃镜检查，输液，折腾了大半晚上，鱼小满快被医师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家属是怎么当的，病人这胃病从前就严重，板栗这种难以消化的东西，对于这种胃病的人来说，是很要命的！你再送晚一点，胃都要出血了。” “对不起对不起！”鱼小满一个劲地啜泣着弯腰道歉，心惊动魄，眼睛都湿了。自己差点就害了他…… 她真的不知道律辰原来有这么严重的胃病！至少，从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没有的。 鱼小满蹲在病房外，默默自责地流眼泪。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不在的这些年，律 辰的太多事情，她都无从得知。 简律辰躺在床上输 液，疲倦的脸色有些透明。 医生数落鱼小满的时候，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想不到鱼小满的眼泪会由此引来——不是被纪潇黎骂，不是被自己母亲打，而是因为害他犯了胃病的自责。 “鱼小满。”简律辰朝门外喊了声。 鱼小满听见叫唤，赶紧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小跑到简律辰身边。“需要什么吗律辰？” 简律辰细细打量了一下浑身是水，狼狈不堪的鱼小满和她红红的眼圈，突然有些心疼。 鱼小满真正流眼泪的时候寥寥可数，就连装可怜求自己收留的时候，都是干打雷不下雨，挤不出半点眼泪。可是刚刚，大概蹲在门口在哭鼻子。 简律辰疏潭一般的眼底洋洋簌簌像洒落了花瓣，眸色柔和。 伸出那只自由的手，面前勾了勾，鱼小满连以为他有什么教训或者吩咐，连忙俯下脑袋去听。 可他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说：“下次不要放板栗粉。” 鱼小满鼻子一酸，简律辰就这么一句清浅的话，却惹得她的眼泪又要出来，鱼小满很快背过身子。 “知道了。”声音还有点哽咽。 简律辰嘴角微微一勾，这才又阖上眸子休息。 半夜。 “律辰，我有事想问你。”鱼小满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给简律辰喂了一碗粥，终于眸色一正，面色严肃地开口。 她想知道，简律辰这些年的胃病，纪潇黎是怎么让他染上的。 “正好我也有事要问，我先问，你回答了我，再问你的问题。”简律辰像是猜透了鱼小满的眼神所指，心中一动打断了她。 “你……问。”鱼小满几分奇怪几分忐忑。 “那盘土豆，三分之二都是你吃的，同样都是胃炎，为什么倒下的，只有我？” “……” 鱼小满刹那间无言以对，她在想，自己如果回答一句“我运气好”，能不能蒙混过关呢。 鱼小满回到住处，秒秒钟又把之前的病历撕了。要是简律辰再问起，她就来个死不认账好了。 可悲可叹的是，简母和纪潇黎第二天，便火急火燎地冲来简律辰住处，把他接回家养身体去了。好在李肃提前给鱼小满透露了风声，她及时地躲了起来。 因为鱼小满这一袋板栗粉直接让gs的老总隔日卧床不起。 “想不到我鱼小满，长年累月对自己这身板儿的最大期望，竟然被一包板栗粉分分钟给打败了！”鱼小满对着电脑长吁短叹，就是不知海瑟薇能否懂得，自己内心的这种悲痛。 “噗，你把你自己当成杨贵妃啊，还能让简律辰起不了床？”海瑟薇眼睛一白，“再怎么看，杨贵妃也不是你那种身板儿的啊，杨贵妃应该是我这种身板儿的。” 海瑟薇站起身，挺了挺她作为一个美国女孩傲人的胸脯。 鱼小满：“……” “这下你罪有应得了吧，最佳损友，陷害打小的死党***，现在你男神被那个什么纪潇黎接回去照顾……你们中国怎么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趁着大老板虚弱，也一个不小心***了呢？”海瑟薇摇着脑袋叹。 “那我都近水楼台这么多天了，都没见摘到律辰这颗月亮，我就不信纪潇黎多有能耐，哼……我家律辰是个有原则的男人。”提到这个鱼小满心里就酸水泛滥，只是嘴上还在安慰自己。 “重点是人家是正牌，你是啥嘛。当个情人，连人家床都没爬上去过。”海瑟薇一脸的鄙夷。 “海瑟薇，我发现你越来越毒了……”鱼小满泪眼汪汪。 这回头看看，一个月就过了一半，鱼小满还是无从下手。 她能感到自己在某些时候打动到过简律辰，却抓不清到底是什么情愫的感染。 简律辰对她是否还有感觉她不清楚，至少在他订婚，不，结婚之前，她都不会放弃。 从前就是放手放的太轻易。 鱼小满天天在设计师办公室犯痴：“老大你猜……大老板什么时候回公司啊？” 秦寿就鄙夷地看她一眼：“我没猜到你这看起来挺灵光的脑袋里，原来装的也是一坨屎，和gs其他花痴女人全无二异。” 二异不二异她鱼小满才不关心，她关心只是简律辰什么时候回公寓。 “放心吧，简律辰那种家伙，三天不来公司，一定会浑身奇痒难忍心里担心不止精神狂躁不堪。”秦寿老神在在地整理图纸，一边把一颗降压药塞进嘴里。 “你怎么这么了解？”鱼小满无比诧异。“还有你喝的是什么啊，药吗？” “你猜啊。”秦寿把鱼小满的原话丢还给她。 诚如秦寿 所说，养病的第三天，简律辰简律辰趁着沈婉秋在午睡的空档，挣扎着要起床去公司。 “律辰，李秘书能照顾好公司的，你现在还在输液，医生说还 需要几天的针！”纪潇黎上前将他按回床上，柔声劝到。 “放手。”简律辰也不跟她多说，直接神色淡淡地命令。 第42章 宅男大翻身之竟然是同校 于是纪潇黎神色尴尬，拦都拦不住。 “我妈晚上睡眠质量不好，你现在最好不要叫醒她。”简律辰看着准备往沈婉秋房间去的纪潇黎，平静地在背后警告她。 声音虽不大，却透着危险的味道。 纪潇黎喜欢每天晚上睡在他床边的感觉，可不代表他也习惯，要不是纪潇黎极力怂恿母亲将自己接回，并无大碍的他现在应该在gs办公室。 简律辰走到车库之际，沈婉秋追了出来。“律辰你给我停下！” 简律辰眸子一冷，盯着沈婉秋背后眼神有些闪烁的纪潇黎踝。 他最讨厌别人碰他明示过的禁忌。 “妈，我现在必须要走。”简律辰无奈地说。沈婉秋趴在车窗上，脸上是细小的怒色，声音也仅两个人能听到： “简律辰，你又胡闹！人家潇黎只是关心你！” “很明显她更关心她自己。”简律辰唇角一哂，冷笑。“她留不住我的时候，永远不管你在干嘛都要扯上你。” “你们俩的关系不该这样。”沈婉秋略有严肃打断他，“她是你未婚妻！” “妈！”简律辰吸了一口气，偏过头：“你不用总提醒我，爸过世的时候，我在旁边听着。” 被提及了往事，沈婉秋脸上的悲伤一闪而过，低声道：“你回想回想，潇黎为我们家做了那么多。这样的女孩子，你有什么理由不珍惜？” 简律辰陷入沉默，拳头捏得几分发白，终于低下头去，缓和了语气解释：“今晚有一场老同学聚会，我作为负责人之一，不能缺席。” “那你带上潇黎。”沈婉秋命令道。纪潇黎很快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朝沈婉秋一脸乖巧贤淑地笑。“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律辰的。” 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简律辰不再多言。 “律辰，我想搬去你公寓里照顾你几天。”纪潇黎挽上简律辰的手臂柔声说着。“谢谢，我很好。”简律辰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律辰。”纪潇黎的脸色也冷了几分，她讨厌被人忽略，可是简律辰总是摆出一副眼里空荡荡的姿态来。 “我不喜欢总拿往事居功说事，但是你能有今天，真的和我纪潇黎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当年没有我求我爸爸给你投资……” “吱——”汽车尖锐的刹车声响起，简律辰阴沉的脸色像是快滴下水来，看着前方无比讽刺地 摇头冷笑不欲多做解释。 这就是他妈说的，他应该珍惜的女人，呵。 鱼小满对着电梯望眼欲穿，中午果然在公司的透明电梯里看见简律辰的身影，不过看见站在他身边一身明艳的纪潇黎，鱼小满可一点不开心。 “鱼小满，还看！赶紧进来帮我做受力分析！”秦寿吼吼的声音从里面办公室传来。 鱼小满百无聊赖地叉着手进去，一脸的心不在焉。 “别要死不活了，赶紧的啊！是想整理你的文件盒出去走走？”脑袋挨了秦寿重重一个巴掌。 “是啊，是想出去走走。”鱼小满一翻白眼： “老大今晚就是你们同学聚会耶，怎么的咱也要出去买买晚礼服，情侣配饰神马的啊，你想就这样穿着这身怂不拉叽的理工男格子衬衫，像某个大学刚毕业找不到工作的败狗一样溜过去？你不要形象我还要面子呢！” …… 不得不说鱼小满很是敬业，答应了秦寿的事儿就一直记着，还十分尽责地把长年蜗居工作室的秦寿拉出来，好好地醒了醒阳光。 “老大，今天我要把你从头发到交拇指好好地改造一番！”鱼小满叉着腰站在十五大街的街口，从头到尾地审视打量秦寿，露出白森森的牙，然后连连摇头。 这衣服，这发型，这镜框……品味简直不能忍！ 秦寿也回望她，上上下下地打量鱼小满，然后回忆人事档案上面的那张照片作对比。本能地两手抱胸后退两步，语气万分坚定：“你休想！我不接受整容！” “……” 鱼小满被秦寿这跳脱性的思维快弄哭了，醉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好啊老秦……我就说怎么设计部别的雄性同胞见到我，都会砰然心动，就你眼不见为净呢！” “是的。”秦寿承认得很干脆，他指着鱼小满的胸大声说：“因为每次看到你硅胶垫的胸就让我想起建筑里，硅胶原料刷的会透气的活性墙！” 鱼小满：“……” 死拉活拽，秦寿终于还是被鱼小满推进了美容院vip服务区。 “你好，请帮我把这个人的头发，眼镜，衣服，鞋子全部给我设计修整一下。”鱼小满朝整体美容顾问一声令下，顺便提醒：“他是个工程设计师，今晚要去参加舞会级别的同学聚会，帮他弄个合适的。” 三个小时后，秦寿被牵了出来。 是的，是被牵出来。因为他全程亮眼睛闭视死如归，完全不敢看鱼 小满这个疯子会把他弄成个什么惨绝人寰的模样。 鱼小满眼前浑然一亮，惊诧得直接站起身来，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秦寿，开口：“老、老大？” “别叫我，从今天起友尽友尽！”秦寿从鱼小满的话里听出了犹疑，心中一凉，完了完了，真的毁了。 “哈哈，老大你平时好爷们儿的，今天像个羞姑娘！”鱼小满乐不可支地把秦寿推到一面全身镜面前。“人固有一死嘛，来，咱勇敢点，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鱼小满狠掐一把秦寿手臂。 “哎哟！”秦寿疼的一睁眼正要破口大骂，转瞬就被镜子里的自己……惊呆了。半晌忘了言语。 “哈哈，怎么样。”鱼小满拍了拍手当做掌声，“老大，其实我觉得，你这么一进一出，才是真正被整容了啊。” …… 鱼小满挽着秦寿的手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往门口一站，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秦寿递过邀请函，身边就有遇上了老同学，双方互相打量了两眼，秦寿刚抬起手想打招呼，人家就直接越过他，进去了。 “卧槽竟然不跟老子打招呼——”秦寿指着那个极其无理的家伙，刚准备破口大骂，鱼小满一把制住他大笑道： “老大，人家这是没认出你来！你现在可是多金贵气的理工金领，千万要hold住。” 秦寿现在的模样……头发从原来不修边幅的狂草，被修理地妥妥帖帖柔顺无比垂在额头。被遮住的眉眼五官也终于坦露出来，他的五官鱼小满可是好好观察过的，十分清秀。 而且大概是个死宅的缘故，脸上皮肤也比一般人的要白皙，取掉了那个陈古的金丝圆框眼镜换上斯文的黑框，整个人就成功从一个猥琐宅男变成了理工才俊。 秦寿名字虽然禽兽，长得确是那种偏瘦的文弱书生类型，要不是每天一口一个老子的粗鲁吼叫，那也是个翩翩美少年啊！换上了暗金色的七分袖西装，里面配上带有碎花巾里衬，整个人里里外外便透出一丝斯文又时尚的逼格来。 没认出自己……秦寿额角隐隐的黑线缠绕。 自己从前的形象，就那么不济？ 鱼小满一揽秦寿的肩膀，噔噔敲了两下高跟鞋，十分豪气地鼓励一拍：“走，咱们今晚就进去，亮瞎你 老同学们的铝合金狗眼！现在老大，我允许你揽住我的小蛮腰。” 看情况，秦寿应该是是国内高校重点专业毕业的高材生，他们单单一个同学聚会，就包下了一整层楼，会场布置得像是人家的婚礼现场。 气球，鲜花，香槟和红酒，高跟鞋与西装，水晶吊灯照出梦幻般的光泽洒在会场。鱼小满扯了扯自己身上这身相较之下还显素的淡蓝长裙，忍不住咂舌： “你们一个班级出来之后全是精英么？为什么我眼前看到你们，我感到世界观崩塌了呢……我打赌这里面三分之一的脸，我在财经杂志或者电视上见过！” “从前我们并不是一个班，而是分散在系里的学子，这些人是后来大二从系里又分离出来组成的班级，专挑尖子生来着。”秦寿哈哈一笑，饶有兴致地介绍，话里透出一丝小小的骄傲。 “听起来很牛叉的样子……”鱼小满撇撇嘴，塞进一块蛋糕到嘴里。“所以，你们什么学校的？” “tbu商学院。”秦寿吐出一个学校名。 “什么？！”鱼小满嘎吱一声被起司噎到，顿了半秒复抓住秦寿肩膀问：“你说什么学院！” “t－b－u，tbu商学院！”秦寿不耐烦地揪着鱼小满耳朵大声重复。“顶尖联合商学院，你丫听不见么！” 鱼小满彻底愣住了。 她不是没听见，只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秦寿又重复一遍，鱼小满这才狠狠将起司吞进肚子—— tbu商学院，那不就是鱼小满国内念的大学么！虽然只念了一年……那么同时也是……简律辰的大学！ “师兄……哦不，老大，你什么专业系的？”鱼小满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土木工程与机电双修。” “……”鱼小满彻底绝望了。简律辰大学念的，是经管与机电双修——她，不相信一个系里的精英班级里，会没有简律辰的名字。 很快，会场入口激起一阵***动，彻底印证了鱼小满心中的猜测。 “简律辰到了！”“简总和纪小姐来了！”“大老板来了来了！” 一小部分人朝门口那边涌去，秦寿也拉着鱼小满往那边走，鼻子里边走边哼哼： “要不是你今天把老子改造成这个模样，老子出场也是简律辰那小子那情形啊……妈蛋到现在貌似还没人认出老子……” 满脸惊恐之色 ，鱼小满声音都快哭了：“秦寿……你都没告诉我，你和咱boss是同班同学啊！” 第43章 女洗手间的严峻谈判 秦寿倒是一脸奇怪：“这种事情还需要我告诉你？妹子，整个gs都知道我和简律辰是老同学。关系不铁，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三天不来公司就皮痒！” “……”一脸抗拒三步两步脚在地上打滑，鱼小满半天不肯前进。 宛如黑夜爵士般高贵的简律辰，和穿得一身惹火深v包臀裙的纪潇黎相互挽着，眼看就要越来越近，秦寿举起手都在开始喊了：“简……唔——” 鱼小满关键时刻一个虎扑上前，把秦寿的嘴巴死死捂住，两人“噗”地一声倒在地上。 简律辰似乎听见秦寿喊自己的声音，朝这边望时，却没见秦寿影子。遂疑惑地“咦”了一声，作罢耘。 三下两下使出跆拳道里面的擒拿把秦寿锁住，鱼小满满脸狰狞之际，讶然发现周围，突然之间已经多出了好多道目光。 女人的目光停在她伸到二人之间，秦寿肚子上擒拿他的右手上；男人们的目光打在她这因为擒拿扭绞而露出礼服裙的——腿上踝。 下面秦寿还挣扎了两下，乍一看，简直就是一个女人直接把一个清秀的男人扑倒在地的……现场live版。 “……”鱼小满一阵无言尴尬，一个翻身把秦寿扯起，在周围怪异的眼光中，拉着秦寿落荒而逃。 “鱼小满你个混蛋！你要把我带去哪里！”秦寿惊怒的声音断续在风声里，鱼小满简直像突然神经失常了一般。 “女厕。”鱼小满果断吐出两个字。 …… 鱼小满都快抓狂了，她怎么总这么幸运撞到简律辰的枪口上啊！浪漫的偶遇从来没有，每次见面却是在这种七荤八素的要命地方。 怎么办怎么办！守在女厕一个小间门口，不让秦寿出去的鱼小满来回踱步猛拍额头。 灭口？鱼小满瞥了一眼秦寿。 显然不行，要是让秦寿现在昏迷在女厕，看他坐在马桶上那愤怒的小眼神……只怕自己明天就没条活路。 “老大，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但是你现在在女厕，不能出声音哦，否则别人会以为你是变态。”鱼小满蹲下来，满脸善意。“而且你敢乱动我还是擒拿，所以，我来跟你慢慢沟通……” “放我出去。”秦寿眼睛喷火，用嘴型一字一字告诉鱼小满。 “额，算了，那我跟你长话短说好了……”鱼小满一滴冷汗，现在情况紧急得都没办法找海瑟薇商量 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要临时把秦寿拉过来做自己的盟友。 “老大，我现在很认真地在跟你讲话哦，呐，我喜欢咱们boss你是知道的吧？知道你就点头。” “放我出去。”秦寿继续嘴唇告诉她。 “但是我的喜欢和别人的喜欢有点不一样，我和他有些渊源。”鱼小满沉默了片刻。“我……大一和你们是同校。” 秦寿眼睛睁大了。 “我不知道说出来你信不信，我叫鱼小满。大一之前，简律辰的女友，不叫纪潇黎。” 秦寿眼睛亮了，满脸激动，指着外面嘴型告诉她：放我出去！ “老大你有没有在认真听啦！”鱼小满眉头一皱抱怨，“就算觉得我在扯淡，也听我扯完啊。” “我说我是简律辰的前女友前女友。”鱼小满认命地站起来，“我的履历你也看过了，我特么在国外呆的好好的，大好的常春藤offer都被我撕了，你不信也好，总之我来gs就是为了简律辰。”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在gs工作，所以很明显，履历上用的英文名，照片也换了。为了避免跟他在研讨会上见面，我不是还便秘了好久么。”鱼小满叹了口气。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秦寿早就一脸激动，偏偏鱼小满说到伤感处，看都不看他了。 “谁知道我这逆天踩屎的运气是怎么一回事啊，一步不慎步步是坑，妈蛋就连遇见一个搞设计的宅男老大竟然都跟老板是同学！分分钟逼死我的节奏。” 鱼小满愤怒地捶门。 “我记起来了！”秦寿忍无可忍，终于出声，一把抓回鱼小满，“劳资记起来，你就别在这边唧唧歪歪了！先出去再说，我保证不喊。” …… “所以，你就是简律辰传说中的前女友咯，特意混进gs就是为了默默帮他。”秦寿喝了口葡萄酒。 “恩恩。”鱼小满点头，一脸伟大。她怎么也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在律辰面前形象是吧女这才暗度陈仓的啊。 两人终于能安安静静地找一个小角落正常交谈，鱼小满也不知秦寿记起了什么，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咯，秦寿的人品鱼小满绝对毋庸置疑。 “那你还真伟大。”秦寿有些意外，“根本就没有整容咯？” “当然没有。”鱼小满气哼哼地挺胸， “绝对货真价实！话说老大你真的相信我么？” “不是相信，是记得。 ”秦寿说，“大一我和简律辰还不熟，只是一个科技小组成员而已……但是我记得大一期末的时候，简律辰的作业是她女友设计的……” “……” 提到这一段“光荣历史”，鱼小满刹那间默默无言地低下了头。 ——之前说过，鱼小满原本学的是设计，大学为了和简律辰一个系，果断报了机械设计。但学习成绩，就呵呵了。 记得当时简律辰期末正在做一个汽车发动机方面的课题，鱼小满硬是求着导师让她也参与进来当助手。 一学期后导师教授组员等一干人坐上简律辰设计好的汽车准备试跑，结果被他告知，气缸活塞动力部分是鱼小满毛遂自荐抢着设计的，众人纷纷下车作鸟兽散，直觉汽车开动路上就会爆炸。 只有简律辰在车上一动不动。 鱼小满当时感动得稀里哗啦：“律辰，这么多人，只有你相信我！” 众人也都奇怪之余，纷纷感叹爱情的伟大，竟然能让第一名连命都不要。结果简律辰坐在车里，很淡定地来了一句： “放心吧，鱼小满设计的，这个根本跑不起来。” …… “哈哈，当时我也在。”秦寿端着酒杯大笑两声。 “呵呵。”鱼小满一张脸由白变绿，也跟着干笑两声。“所以老大，你今晚会帮我打掩护，现在让我悄悄离开的吧？” “不会。”秦寿回答的很干脆，“你一离开，老子今晚不又成单身狗了！” “……” “不过我完全支持你追简律辰啊，让简律辰凌乱的的女人撕逼大战什么的，最有看头了！” 鱼小满真的想不到秦寿竟然这么禽兽，硬拉着她开始了交际之旅。端着酒杯就开始去找老同学重复那句“我是秦寿”，鱼小满挽着秦寿的胳膊心中一阵腹诽：丫丫的你确实是禽兽啊！ “老秦，们都快认不出你了，变化真大啊你，终于脱单啦？！旁边这个是你女朋友？” 很快周围就有几个人围成了小圈开起玩笑，聚焦放到了万年单身狗的秦寿身边的鱼小满身上，目光里满是艳羡—— 这秦寿不打理还好，打理起来竟然人摸狗样的，这不交女朋友还好，一交就是一个质优秒杀场子的大美女。 穿得不算惹眼张扬张扬，但是整个蓝裙子像朵会移动的风信子，清纯又漂亮。 “什么女友男友，你们这群，劳资就不信有多少个不是临时找的女伴！”秦寿也不在乎这个，大大咧咧就说。 “就是，今夜，咱们都是单身！”鱼小满一边抿酒也笑得大方，一边暗自拉着秦寿小声喊：“律辰他们离我们好近，撤撤撤！” …… 于是两人又转移阵地，换个地方交际。 “为什么跟着你，总有一种做贼的感觉啊？”秦寿满脸的不爽，大声道：“简律辰到现在都没认出我也真是够了！” “嘘——老大你能不能小声点！”鱼小满一脸惊慌，要是律辰听到自己名字过来怎么办！ ……思考间，简律辰就已经带着纪潇黎大步过来了。 “秦寿！”纪潇黎的声音率先响起，满脸的笑意。“我和律辰刚刚远远看了好几眼，还不确定真的是你呢！” 一身惹火包裙的纪潇黎率先撇开简律辰走了过来，鱼小满躲在秦寿身后背过身子，无路可退心中早已泪流成河。 “你身后这位是……” 秦寿显然也没有料到纪潇黎过来的如此迅速，脸上微微一僵，只得把鱼小满往继续往后面一塞：“哈哈，我、我女朋友。” 纪潇黎更加狐疑，她眼尖，刚才一刹那，似乎看到鱼小满的脸。 “不介绍一下？”纪潇黎继续微笑，眼睛紧盯着鱼小满。 “认生。”秦寿脖子一硬，生硬地回答。 老大你简直太够义气了呜呜呜，鱼小满心中感动，纪潇黎却是不折不挠，很不客气地直接绕过秦寿把鱼小满强拉了出来。“聊聊就不生了！” 一看清楚脸，纪潇黎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果然。“是吧……鱼、小、满！” 擦！还是被揪出来了，秦寿无言。 鱼小满也没办法再躲躲藏藏了，拍掉纪潇黎的手，目光不惧地直视她：“好啊，纪小姐。”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纪潇黎气不打一处来。 她记得简律辰跟她解释过，鱼小满现在的境况，堕落得可笑可怜，没有一样能和她纪潇黎比得上，更何况，简简律辰绝不会爱上一个风尘女人，是以她才放了心。 但是鱼小满竟然这么不知廉耻地跟到了这里！ 第44章 禽兽的“单身kiss”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咯。”鱼小满把秦寿的手一挽，示威一般。 目光游离之处留意着简律辰的动静，反正他还在远处和别人谈话，纪潇黎，她才不怕。 “鱼小满你个贱女人，你到处勾三搭四……”纪潇黎不镇定了，又开始指着鼻子骂 “潇黎，说话请放尊重点，小满现在是我女朋友。” 秦寿面色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她耘。 坦白说纪潇黎他不喜欢，成天什么事都不干就围着简律辰转。这样的女人像蜜蜂一样嗡嗡嗡的，还带刺，特别吵人。 “女朋友？”纪潇黎一愣，转而面露轻视与，红唇露出讥诮的笑踝： “秦寿，我提醒你一下，你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眼……” “闭嘴。”秦寿明显生气了。“看在你是阿辰女友的份上，我不想跟你计较，但是纪潇黎你是个千金大小姐，最好开口能说些跟你身份相衬的话来。” 想不到秦寿发起火来也冷得慑人，一把把鱼小满拉着带离了那边，鱼小满眼里满是小星星地崇拜：“哇啊哦，老大，我刚才好感动！” 她都还没开始情绪升级老大倒是爆炸了—— 这也不怪，秦寿虽然整天老子老子的挂在嘴边，却忌讳于更下流无耻的骂人脏话，毕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骨子里还是粗鄙不起来。 “纪潇黎这么没脑子的女人！”秦寿气哼哼被气得不轻，“明明是在骂你，却是顺带扇老子的脸！” 呵呵，鱼小满是贱人表子，那自己生什么了，看上表子的嫖客？ “是这样的，胸大无脑。”鱼小满狗腿地给给秦寿拍背顺气，看着秦寿比自己还激动，心里乐呵着呢。“老大你要是跟她一般见识就输了啊。” 秦寿打量了她一眼，“你也不小，可我看你就明显比看她顺眼的多啊。” “……” “今晚被这女人弄得分外不爽。”秦寿突然一拍桌子，“我决定了！好好回敬她一下，鱼小满，是喜欢阿辰的吧？” 看着似乎要实行什么恐怖大计划的秦寿，鱼小满有些发懵：“……是，是啊。” “我帮你一把啊。”秦寿露出一丝白森森的阴险的笑来。 …… 其实很简单，秦寿在宴会结束的时候跳上台，拔下台上的 麦发起了一个游戏。 游戏叫做“单身kiss”。这里的单身指的可不是有没有女朋友的单身，而是从他计时开始的十秒钟，身边没有男伴或者女伴的人被定义为“单身”。 这些人将被挑出来作为参与游戏的成员，然后秦寿随机抽取一批人站成一排献出自己的“单身之吻”，另选全场最帅或者最美的一个人作为king或者queen蒙住双眼站在终点等待救援。 另选两个人作为骑士或者女战士，每人每次挑选1－3个人接受kiss，最后谁能选到king或者queen那里，就能得到王或者王后之吻。 游戏规则很简单也很刺激，场上美女如云，富帅夹杂其中，单身狗也自成一派，很快就迎来呼声一片， “说好了，十秒钟之内没有找到女伴男伴在身边的人类，就自动成为游戏的一员哦，管你游戏参加完是抱的美人归还是回去跪键盘，大家准备好——” 秦寿看见远处已经成功缠上纪潇黎，让简律辰落单的鱼小满，满意一笑，开始倒数：“十，九，八，七……” 整场已有家室，不想参加到这场游戏中的人，开始满场乱窜到处寻找自己亲爱的，人群一片兵荒马乱。 刚刚被鱼小满挑衅的信号吸引过来的纪潇黎也立马慌了，开始往回跑，心中大呼：糟了，律辰身边没有女伴的话，他那颜值，肯定会被选上king！ “纪潇黎，刚才不是说要聊聊么，来，咱们聊聊……”鱼小满狡诈一笑，伸手就拉住纪潇黎。 要的就是律辰被选上king。 “鱼小满你放开我！”纪潇黎一阵挣扎，可哪敌得过鱼小满这三脚猫的擒拿。 眼看简律辰也目光也开始满场搜索纪潇黎的影子，鱼小满干脆把纪潇黎按在了地上。 哈哈，律辰的kiss，是我的！ “三，二，一！”秦寿倒计时结束。 “全场谁也不许动。”秦寿一声大喝，然后跳下台，开始把场子里身边单着的人一个个揪出来。 到了简律辰身边，秦寿邪邪一笑：“看啊，我们的简总也落单了咧！大家看他这身材这长相，他做king有谁有意见的么？” “我——”纪潇黎终于从地上挣起来大叫一声。 “哈哈，原来是简总未来的未婚妻。”秦寿爽朗地大笑：“纪小姐爱夫心切，不过我们选的是king，女士 是没有反对权的哦！” 全场一阵善意的大笑。 只有 纪潇黎知道鱼小满和秦寿发起，这是里面肯定有鬼，面色瞬间一阵赤红。 “老秦，你搞什么鬼。”简律辰有几分微微的尴尬，在秦寿身边低声警醒，他可不想陪他们玩这么无聊的kiss游戏。 没想到秦寿今晚这么出格，不仅造型大变，还玩到自己头上！ “换造型了心情好。”秦寿嘻嘻笑，说着，把他推到最后面台子上的圆台上，扯下自己的花衬巾就将简律辰的眼睛蒙住。“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晚上，简先生。” 秦寿优雅地说完，就越过他，继续寻找选出单身，让她们站成一排。 “接下来就是最激动人心的女战士选择了，我在想，我们简总这样的king，能吻他的，势必是我们场上最美丽的女士对不对？” 想不到秦寿的主持台风像小宇宙一样爆发，煽动众人情绪恰到好处。台下又是传来一阵呼声：“对——” “台下漂亮的女士们准备好了吗？请摆出你们最为甜美的笑容，我马上要从你们中间选出两个美丽勇敢的女战士出来，朝着我们英俊无比的king之吻进发了哦！” 台下这次传来的是一片女人的惊声尖叫。 那是简律辰哎！s市最多金最完美最高贵的水晶一般的男人哎！平日里可望不可即，眼下却有可能吻到他，教人怎能不兴奋！ 尖叫声中，一帮女人扯裙子的扯裙子，露大腿的露大腿，检查发型的检查发型，一时间听得蒙住双眼的简律辰都有些汗颜—— 这些来势汹汹的女人们……还不如跟纪潇黎在一起！ 当然，这些都只是秦寿耍的花枪，他真正要派出的人之中，必须有鱼小满。 “等一下！”一声高亢的女声，纪潇黎不知什么时候也跑到台上，一把夺过麦：“我是律辰的女朋友，我肯定要当女战士其中的一个！有人有意见没？”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面对可能是未来简家当家主母的人，当然没女人敢发话。 纪潇黎挑衅似地望了秦寿一眼，得意还给他话筒，自动站到了挑战区。 “呵呵。”秦寿笑了两声，丝毫不在意。“既然大家都没异议，我就挑剩下的一位女战士好了。” 她走到鱼小满身边举起鱼小满的手：“这位美丽的女士就 是今晚的第二位女战士。” 鱼小满眼眸流转款款一笑，突然之间便有了万种风情一般。 秦寿心中不由自主想到一句话：海伦走进来，她的美令众人肃然起敬。 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鱼小满，怕是也不为过吧！ 他都不否认见到鱼小满第一眼，就发现她不是一般的漂亮，除了身上的病多了点儿性格白兰了点儿思维跳脱了点儿……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加之今晚来参加聚会穿了晚礼服，整个人像是开在雪山里的蓝色冰封的风信子，优美出众得没话说。 一团火一块冰，两个女人往那儿一站，瞬间战火奔腾。 “祝二位好运。”秦寿一一与纪潇黎鱼小满握手，之后拿起麦一声宣布： “开始！” “你先！”“我先！”鱼小满和纪潇黎同时开口。 纪潇黎唯恐错过了开始的主动权，立刻毫不客气地走了出去。“三个。” 三个男士的吻落在脸颊，三杯香醇的葡萄酒倒入纪潇黎的大红酒杯。 “一个。”鱼小满微笑。一个脸颊kiss，一杯酒。 “一个。”见鱼小满这么淡定自若，纪潇黎连忙跟着改口。 “三个。”鱼小满眉毛一挑，继续微笑。 “……两个。”纪潇黎继续往前走，紧紧盯着鱼小满。 “两个。”鱼小满声音轻快。 …… 鱼小满笑得越是镇定，纪潇黎心中便越慌，终于到了最后几个，纪潇黎一数从自己这里到简律辰那边的人：一，二，三……四！ 还有四个！ 纪潇黎心中一凉，也就是说……无论自己选一选二还是选三，都无法到达简律辰那里了。 “纪小姐，承让咯。”胜负已分，鱼小满依旧是满脸的自信，笑容轻灵优雅。 “哇哦——”台下一片口哨声欢呼声。 纪潇黎眼睁睁看着鱼小满大庭广众之下，在自己眼前右手端着那杯红酒走上圆台，将红酒放入一无所知的律辰手里。 秦寿很是欣赏地看着纪潇黎脸上扭曲难看的表情。 “myking。”近在咫尺的距离，仰起头就能碰触到他的下巴。鱼小满放低了声线，声音里带着红酒一般的梦幻醉人。 简律辰接过红酒杯，仰起 头一饮而尽。 被蒙住眼睛的他看不见表情，只有被红酒浸润过的棱唇微微抿着，似乎有些紧张与不情愿。 灯光师应景地熄了全场的灯，只留下一束追光打在二人身上。两人的身 形像是魔幻故事里重新相遇的王子和公主。 鱼小满忍住偷笑的笑意，两手撑在他胸膛上，微微一踮脚，仰起头轻轻吻了上去。 第45章 纪潇黎不聪明，但是阴险 两唇相碰，不一样的温度相抵相溶，简律辰温凉的嘴角传来红酒的味道，柔软的碰触曾经那么熟悉。 鱼小满感觉到简律辰微微一僵的身体，也不知他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呢，这光明正大的大机会多不容易，不趁机吃一把就太亏了！ 鱼小满唇瓣碰着碰着，内心瞬间化狼，伸出不安分的小舌头竟然开始往简律辰牙齿侵去耘。 “嗯——”简律辰一声闷哼显然震惊。 果然……是遇见某个刚才尖叫的狼女了么？！ 但是他不能没品地一把将眼前的女人推开，那他……也太玩不起了。只是这触感，为什么有几分，似曾相识的味道？简律辰的手蓦然收紧。 鱼小满很不客气地加深了这个吻，搅动起了简律辰一些凌碎的记忆和眼下的感官，惹得他的唇，温度也高了起来踝。 两人的呼吸缠绕着，简律辰听见对方小鹿一样的心跳声。 直到纪潇黎在下面一声大叫“吻够了没有！”鱼小满这才一惊。 很快吻轻了，随后在简律辰下唇上蜻蜓点水地轻轻调皮一咬。施施然离开了他的棱唇。 鱼小满轻灵一笑跳下台子，不是回到人群，而是像只蓝色蝴蝶一般，在众人没有回神之际，轻盈地朝会场出口掠去消失，留下一抹跳动的海蓝。 灯光骤亮，纪潇黎奔上抬去，“律辰！” 简律辰拉下眼睛上的花衬巾，颊边竟然染上了一丝极浅的红。 他四下望去，会场里到处是人，只是刚透过衬巾与鼻翼之间缝隙看见的那抹蓝色，却是消失无痕。 秦寿拿着话筒走了过来：“来来来，公主吻醒了你就跑了，简总说两句。”台下又是一阵大笑，简律辰接过麦，眼眸闪耀得像是星河： “我只想知道，刚才吻我的女人，是谁。” “表示遗憾，我没有问名字。”秦寿两手一摊，挑衅似地望向纪潇黎：有本事你告诉他，她是鱼小满啊！ 纪潇黎犹豫了，她经不起简律辰知道是鱼小满后会发生的变数。好吧她没本事。 倒是简律辰侧头问纪潇黎：“你介意吗？” “不介意。”纪潇黎忍着气往肚子里吞，随即拉起简律辰的手，朝他挤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来。 鱼小满！鱼小满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转眼见到秦寿那一脸七荤八素的笑容，纪潇黎肺都要气炸了，肯定是他俩搞的鬼，虽然她完全不知道鱼小满有什么把握她一定会赢。 “律辰我尽力了，对不起，我就是差一点到不了你那里！”纪潇黎气急败坏地蹬了一眼秦寿，“都是秦寿出的馊主意。” 简律辰以为纪潇黎只是在埋怨自己没赢，瞅了眼秦寿，很快便看到了秦寿眼里小伎俩的恶搞眼神，明显他看出了秦寿用的规则。 简律辰拍了拍纪潇黎肩膀，算是安慰：“你数学不好，不怪你。” …… 噗哈哈，不能怪我——又是对着简律辰用口型说话，秦寿一阵无声的笑声，他都快被纪潇黎这个女人蠢哭了： 果然像鱼小满说的，胸大无脑，这么简单的数学道理她竟然不懂，n=4－r,总人数是4的倍数之时，只要知道规则，后选的那个人一定会赢。而他选了20个人站成一排，一眼就能数出来的人数…… 可惜了纪潇黎既不知道规则，也不知道传统美德中的谦让。 纪潇黎突然抬起头来，在简律辰面前冲着秦寿虚与委蛇地笑：“对了秦寿，你今天带过来的女朋友呢？” “对，潇黎说你有女朋友了。”简律辰也记起了这档子事儿。 “……”秦寿语塞，很快就笑不下去了。 “快带过来给律辰看看啊秦寿。”纪潇黎反攻他，一个劲地催促。 “……她认生。”秦寿不像鱼小满，理由能一个接一个地来，憋了半天，还是只憋出来这么一个不伦不类令人***的理由。 “聊聊就不生了。”这次是简律辰说的这句话。 …… 纪潇黎被秦寿和鱼小满摆了一道，心中说不出的生气怨毒。 ——秦寿从前对作为简律辰女友的自己有些不冷不热，但还不至于直接对着和自己干让自己难堪。如今也不知道和鱼小满怎么扯上的关系，摆明了刚才是在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纪潇黎脸上浮现笑意，逼得更紧：“秦寿，听说你新交的女朋友，叫鱼小满，是么？” 简律辰听罢，身体微微一震。 鱼小满？ 秦寿张张嘴，纪潇黎会来这么一招，他倒是没有料到。 “鱼小满，文案部的鱼小满？”简律辰沉沉的声音短促而骤冷，秦寿冷不丁感受到了气压。扫过简律辰的细 微神情，秦寿心中一声暗笑。 “你也认识？”秦寿一抬下巴，供认不讳。 简律辰的眉眼闪过惊诧和慌张，刹那的时间里心中掠过好几种复杂的情绪。 纪潇黎观察的简律辰的神色变化，心里一阵幸灾乐祸：鱼小满和秦寿搞到一起，简律辰还会放不下鱼小满吗？ “认识。”简律辰垂了眸子，而后抬起目光，多了一分冷色：“她人在哪？” “那个，我去找她。”秦寿扭头左右看了眼，倾身就要走。 “等等。”简律辰叫住他，眼底的冷然复杂不断增加，醇厚低沉的声音在两人间清晰响起。“你和鱼小满，什么时候开始的？” “唔……没多久。”秦寿答的含含糊糊，看了眼简律辰又黑又冷的脸色，果断寻了个理由逃之夭夭。 绕着整层楼找了一圈也没找见那只疯鱼，某人被气的不轻，掏出手机气势汹汹的拨了她的电话。 “喂，老大！”那边清脆的声音清晰传来，秦寿用脚趾头都能猜出她现在笑的满面红光，春风得意。 “你在哪呢，身份暴露了，现在简律辰开始满世界找你了，赶紧给我回来。”秦寿火急火燎下发命令，抬眼望了一圈宴会厅，简律辰的身影果然穿梭于纷杂人群中。 “那你为嘛还要我回去，这不是自投罗网？”鱼小满此刻正悠闲坐在厅外的波光粼粼的泳池边，修长的腿垂在冰凉池水中来回晃动，听到他这一说，双脚“哗啦”抽出，张大圆眼不敢置信。 “少废话，不等着回去解释，难不成还要纪潇黎那个女人帮你添油加醋？”秦寿没好气的反问。 “说的好有道理！”鱼小满赞同点头，利落起身，一边单手将高跟鞋套上一边快速回答。“我这就回去，你帮我支撑好了啊。” 既然纪潇黎都提到自己了，没道理继续躲着被她编排。 语毕挂断电话，秦寿重新将手机收好，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斜靠着等待那只麻烦精。 自从听到“鱼小满”三个字，简律辰一晚上冷眉黑面心不在焉。 纪潇黎心有怒火无处发泄，撇眼看到了不远处的秦寿，眼底精光一闪，端起一杯鸡尾酒，转身奔往另一个调酒吧台。 “你好帅哥，给我来杯saltydog，里面记得西柚汁多加点。”纪潇黎弯着嘴角靠在调酒台上，将手中的一杯鸡尾酒推过去。 放眼睨望，秦寿依旧靠在那里，神情比简律辰还要心不在焉。 哼，敢和鱼小满那个贱女人联手坏她好事，那她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做一箭双雕。端过调好的酒，纪潇黎踩着十三寸的高跟鞋，不紧不慢的向秦寿走去。 “叮。”高脚杯和玻璃桌碰撞发出的声音格外清脆。 秦寿撇过头，触及到意料之外的面孔，眼底的亮光迅速闪下去，眉心随之紧蹙。 “呦，既然让鱼小满去吻律辰，看来还没找到女朋友？”纪潇黎四下看看，挑眉开口，语气间满满的挑衅。 “我女友？这会正跟你未婚夫在一起也说不定，他不是正好特想找到吻他的那个人么？”秦寿撇了她一眼，慢悠悠开口，对她那点挑衅丝毫不以为意。 别忘了，鱼小满那家伙如何亲到的简律辰，还是他秦寿安排的，这种胸大无脑低智商的蠢货跟他逗，简直侮辱了秦大天才这些年的一世英名。 “呵，那可不一定。”纪潇黎目光望了望无处简律辰落单的身影，心里的担忧定了定，接着讽刺开口。 “想必你还不了解鱼小满，那个女人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按照职业习惯，说不定她这会呢，正在角落里勾搭某个暴发户，真没想到，连你也能看上这种女人。”纪潇黎满面讥讽，估计鱼小满在她眼里不堪入目，已经是最轻的了。 秦寿脸色变了变，紧抿凌唇，眸底寒意四起。 “纪潇黎你能这么清楚她的行踪，想必也好不到哪去。我倒是一点都没想到，简律辰那个不长眼的竟然会看上你。”秦寿冷哼一声，丝毫不给她任何台阶可下。 说话恶劣不够，竟还拖上他的眼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早晚会死在她愚蠢的智商上。 “你……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我倒要看看那个鱼小满在你和律辰之间，又能编出什么瞎话。”纪潇黎气急败坏，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大步离去。 纪潇黎刚走没多久，鱼小满就神采飞扬的跑来，靠在秦寿一旁，拉过桌上那杯鸡尾酒就要往嘴里灌。 杯口刚触到唇瓣，就被他一手抢过来，自己先灌了一大口。“晦气。” 纪潇黎一回头，眼瞥见秦寿成功喝下那杯酒，嘴角生出一丝隐秘又得逞的险险笑意。 第46章 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哇，老大谁刺激你了？”鱼小满睁大眼睛惊奇欣赏，末了还伸手拍拍他的俊脸，连连点头感叹。“啧啧，这张脸都要跟墨汁一个色了。” 秦寿拍掉她的手，看到她脸色缓和一些，抬手指了指不远处： “看到没，简律辰的目光以他为圆心，扩散出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在找你。耘” 鱼小满抬眼望去，果真看到他在人群中四处巡视，虽隔的远，她却还是可以感受到他冷冽的目光一寸寸的搜寻。 “哇哦，这么在意我呢，你说我是该荣幸呢还是该荣幸？”鱼小满眯眯眼睛，双手支在柜台上，呈享受状满足欣赏。 她家boss就是如此出色，在一群精英人群中几乎一眼望去就脱颖而出，相貌，气质，身材俱佳。 啧啧，怎么说呢，她当年的眼光真好啊！ 正看的入迷，远处的男人像是有感应一般突然转身，如炬般的目光直直射来，对上她满冒桃花的双目，漆黑的瞳底隐隐射出丝丝怒火，大有将她生吞活剥之势。 鱼小满全身一滞，心跳生生漏了半拍踝。 “砰”，还未反应过来，耳边突然一声闷响。 鱼小满下意识看去，秦寿整个人已然倒下，手中捏着的高脚杯磕到地板，发出清脆的破裂声，而他的手却落在一地玻璃碎片中，人早已是紧阖双目不省人事。 “老大？”鱼小满起先以为他是跟自己开玩笑，抬脚踢踢他毫无反应，理智回来，终于慌了神，慌忙蹲下在他脸上拍。“老大！” “喂喂，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晕倒啊，老大你醒醒，不要逗我玩我胆小……”手都要拍麻了，可地上的人丝毫没有反应，某女的慌乱感更加强烈。 “再这下去他都要被你拍死了。”头顶一阵冷冷的声音传来，如同千年寒冰一般，生生冻的鱼小满打了个哆嗦。 抬头看去，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脸色阴寒，漠然与冷凛覆满双眸，鱼小满心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 “我……” “你给他喝了什么？”简律辰一把推开鱼小满，伸手去探秦寿的脖子脉搏，转过头来时，眼神冷厉如刀。 “我、我不知道……”鱼小满被粗暴推开，转眼也是吓傻了，连忙起身去看秦寿喝的酒。“是……是saltydog。” “saltydog？你真够心毒啊鱼小满！你不知道秦寿因为工作压力患有 血压高一直在吃降压药吗？saltydog里面含有西柚汁，具有降压作用，你是想让他血糖一下过低猝死吗！就算再怎么隐瞒你们之间的关系也用不着杀人灭口吧？” 未等简律辰开口，一旁的纪潇黎已经高声尖叫起来，一脸的幸灾乐祸，，口气却是义愤填膺。 鱼小满瞬间明白前因后果，她抬头对上简律辰的目光，震惊怒然，绝顶失望，她该如何解释？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旁人都围观过来，鱼小满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将他送医院，马上。”男人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冷冷叫人把秦寿扶起来往外走，而她，他几乎不再想多看一眼。 “律……” “秦寿也是你的客人之一，还是你最近又勾搭上的新目标？鱼小满，你的心真是够毒。” 简律辰背对她，字字掷地有声，透着冰冷刺骨的凛冽，他的忍耐不是没有底线。 鱼小满直起的身子一僵，后背一阵冷然。他说，秦寿是她……勾搭的？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僵直的背影，喉咙酸涩，一时间说不出话。 秦寿已经被人抬出宴会，简律辰冷着脸大步离开，宴会上风波过后又恢复原状，鱼小满低头看看碎玻璃片间撒了一地的酒水，眉头深皱。 当她再急忙跑出去的时候，正赶上简律辰的车从她身侧呼啸而过，卷起一阵猛风，鱼小满再次成了那个被狠狠落下的人。 顾不上别的，赶忙打了个车紧跟而至。 鱼小满还是拦了车紧随而至。秦寿被迅速抬去急救室，简律辰薄唇紧抿靠在墙侧，俊脸上一片冷然复杂，从鱼小满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男人颊侧的咬肌用力紧绷，着实有些吓人。 “我不知道他喝了西柚汁。”鱼小满深吸一口气，苦思了半天憋出一句毫无底气的话。 简律辰冷冷一笑，下一刻猛然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一个转身将她死死压在墙上。 “所以呢，这些状况就与你毫无干系了？” 简律辰手中力道猛然收紧，眼底的冷凛瞬时被怒火覆盖。 “你告诉我，你为何会出现在宴会上？秦寿又怎么和你扯上了关系？他昏倒时你为什么恰恰在旁边？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理由么，说啊。” 简律辰眼底猩红一片，太阳穴两侧青筋暴起，震天的怒吼声在安静的长廊上狠狠砸出，突然且恐怖。 鱼小满被禁锢的一动不动，两只手腕疼痛不已，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绕是如此 ，她还抱着希望尝试着解释。 “我是来充当他女伴的，没想到你和他同班。至于那杯酒，我并不知情。”她根本没有给过秦寿任何酒水。 等等…… 西柚汁，纪潇黎。 鱼小满紧皱眉头，纪潇黎那会的话一字不差全部在脑海翻出，她都不知道秦寿喝的什么酒，纪潇黎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觉得你这些苍白无力的解释还能忽悠我？”简律辰一把甩开她，眼底布满了复杂与厌恶，他颀长的身体上前靠近她，修长的指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仿佛用尽全身力道： “鱼小满，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让他……失望透顶。 一阵强烈的彻骨疼痛自下巴蔓延，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鱼小满痛的直皱眉头，抛去疼痛，脑海里满是纪潇黎幸灾乐祸的声音。 该死，真的是她！ “唔……”剧痛猛然袭来，鱼小满痛的闷哼出声，天旋地转间又被狠狠压在墙上，后脑勺冷不防撞上坚硬的墙壁，顿时眼冒金星。 好痛，鱼小满倒吸一口气，心里默默腹诽，玩壁咚也事先打个招呼好吗！ “痛吗？这么重的力道都招不回你的魂？又在寻思用什么理由来搪塞我？”简律辰捏紧她的下巴，高大挺拔的身子如猛兽一般压住她，俊朗的眉宇深深锁起，漆黑的瞳底怒火重重，被她的出神激怒不止。 “当然痛啊，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嘛。”鱼小满也好不到哪里去，紧皱着眉头艰难开口，刻意压低的声音夹带着丝丝委屈无奈。 简律辰紧控力道的手一僵，熟悉的气息如惊涛骇浪般在记忆深处涌起。 这话，他听过。 那时他们还是令所有人羡慕的恋人典范，她又傻又笨又大胆，经常使坏踮起脚尖强吻她，往往下一秒就被他报复性的回压在墙上，狠狠欺负一番。 彼时，她也是皱着眉头委屈撒娇的说：“好重啊，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嘛！” 记忆深处干净青涩的画面一张张浮现，简律辰深眸垂下，力道放松，修长的指骨一截一截抽离。 “呼……”获得自由的鱼小满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次抬眼时，简律辰已经抽身背对着她，笔挺的背影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格 外孤寂。 鱼小满咬咬嘴唇，发挥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上前去扯他的衣袖。 “是纪潇黎，她……” “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谁怎么样。”简律辰生冷的打断她的话。 “鱼小满，你这么些年就混成了这副样子，我以为给你钱，给你工作，能让你活着你就安分了。可这么久以来，你还是死性不改自私可恶，像你这种人，我当初就该和你断的彻彻底底，你鱼小满，根本就不配得到我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直直挺着后背，安静的走廊里，他漠然砸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颗颗坚硬的冰锥，以不可抗拒的姿态狠狠砸向她的心脏，冰冷生疼。 鱼小满扯着他衣袖的手指迅速僵硬，冰冷自指尖开始，一寸一寸蔓延至四肢百骇，甚至连那颗好不容易活起来的心脏，都生生被万里冰封。 她是死性不改，才会被他甩了以后的七年，还疯狂不减的爱他。 她是自私可恶，才会时隔七年再厚脸皮的回来死缠烂打。 她这种人，活该被他用钝刀一寸寸凌迟钝死。 鱼小满仰起脑袋，努力将眼眶里温热的液体逼回去。她是鱼小满，就算是被他折磨的鲜血淋漓体无完肤，也要笑着面对他，哪怕是装，都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滴滴”，警报声没有预兆的响起，急救室的大门缓缓张开。简律辰大步过去，秦寿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阖。 “他情况怎么样？”简律辰眼见病床被推走，留下来急问抢救医师。 “无碍了。”中年医生摘下口罩，上下打量简律辰，脸色甚是不好。 “你们这些年轻人，玩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血压严重降低，明显是喝了带降压的酒水导致的，再送来一点就更严重了，真把性命当儿戏吗？” 医生边摘手套边严肃说教，简律辰的脸色也微差些许，垂目细细听医生把话说完，而后沉了沉脸色，转身向病房走去。 鱼小满垂头靠在墙根，眼底一片黯淡无光，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觉得委屈，她想哭，内心的眼泪却像是结成了冰凌一样，好凉。 不知过了多久，秦寿才悠悠醒来，睁眼就看到简律辰直挺挺杵在落地窗前的背影，整了整思绪，徒然开口。 “鱼小满呢？”冷不丁一个声音，简律辰飘扬的思绪猛地被拉了回来，转身看了他一眼， 微微安心下来。 “醒了就好好躺着，再输完两瓶葡萄糖你就可以走了，我放你两天假，把身子养好再来上班。”简律辰答非所问，上前两步将椅子上挂着的西 装拿好，转身就要走。 “我问你鱼小满在哪？”秦寿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挣扎起身，拧着眉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第47章 你在债务栏敲了几个零？ “外面。”简律辰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低沉的声音毫无温度。 “所以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秦寿默然良久，撇眼望他。 这么说，他和鱼小满的假伴侣关系他也就知道了，秦寿微扯嘴角，那条鱼现在岂不是要得瑟死了？还有这个不仅没脑袋还恶毒的纪潇黎，他要怎么处置耘？ “知道了。”简律辰撇头，薄唇紧抿，僵硬的声音隐隐透着些许涩然，前因后果，她的骗人手段还真够高明踝。 “我走了。”胸腔处溢满了压抑苦涩，想起她那双澄澈瞳孔总狡猾乱转，心底的生涩更加郁结，简律辰闭上眼睛，漠然吐出三个字，而后抬步离开。 经过急救室那条走廊，那个身影撞入他眼底，简律辰攥紧手中的外套，目不斜视，挺着脊背硬生生从她面前走过。 鱼小满紧咬唇瓣，向前挪了两步，抬眼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的眷恋一点点被铺天盖地的痛楚蚕食。 “我说你脑袋什么时候蠢成这样了，竟然能被纪潇黎那个女人摆了一道，蠢货，气死我了！” 病房内安静不到十分钟，某个天雷滚滚的咆哮声充斥整个楼层，鱼小满受不了的掏了掏耳朵，翻着白眼当头浇他凉水。 “你还不一样被她搞进医院来了？”不仅如此，还把她和简律辰的关系搞得这么僵，想起简律辰，鱼小满澄澈的眼睛瞬间暗淡下去，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 “喂喂，要不是你我能变成这样吗，真是的气死老子了，此仇不报回来我就不叫秦寿！”某人气呼呼的冲天发誓，鱼小满嘴角抽了抽，抬手将一个苹果塞进他嘴里。 “有了吃的就不要再破坏医院的安宁了，乖。” 秦寿“咔嚓”咬了一口，拧着眉头盯着她直看，越看眉头越拧。 “我说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会就又想搞什么鬼打算吧？” 这丫头今天好沉默好寂静，不正常，大大的不正常。 “没什么，你好好养病吧，我帮你叫特护，我还有事，想回去。”说完，不等秦寿开口，鱼小满就伸手按下床头的召唤灯，魂不守舍的飘出了病房。 夜色如墨，马路上人影萧条，鱼小满耷拉着脑袋，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医院走廊里那些坚硬生冷的话一遍遍直灌脑海。 原来在他心里，当初就该断的彻彻底底，她不配得到他一丝一毫的怜悯。 怜悯，只是怜悯吗？ 那么这些年，她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鱼小满抬头仰望漆黑的天空，用力吸了一口气，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回来的初衷究竟是什么。 “叮叮叮……”清脆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的响起，鱼小满回过神，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这是海瑟薇的专属来电铃声。 “哈喽小满，猜猜我在哪里？”欢快流畅且不标准的普通话从话筒里徐徐流出，鱼小满嘴角一瘪，声音里夹带了满满的委屈和哭腔。 “瑟儿，我好想你……”有人说，闺蜜是那个可以无条件陪你疯陪你笑还能抱你哭的人，而脆弱的鱼小满此刻，思念闺蜜的心早就流着眼泪漂洋过海。 “怎么了宝贝，谁欺负你了？”大洋彼岸的亲亲闺蜜意识到事情不对，忙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细细盘问。 鱼小满吸吸鼻子，哑着声音将今天的事如数倒来，声音哽得像是慢进x16的光盘播放机。 花好大力气海瑟薇才断断续续听完。顿时横眉怒目大骂“狗娘养的！”，愤怒之际还不解恨，扬言要杀去中国决斗纪潇黎。 “不要不要，你回来只会越糟糕。”鱼小满蹲在街头，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的傀儡。 “小满……”海瑟薇莫名也有些伤心了，不知如何开口。 “我有点累，想离开。”鱼小满说。 “又离开？”海瑟薇大吃一惊，这货敢情是乌龟么？一受打击就只想着逃得远远的。 “暂时先让他冷静一下吧，我也冷静一下，都有点累了……帮我搞个欠债账单出来当借口，我去美国找你玩？”鱼小满眉毛挑了挑。 “ok啊，没问题，机票明天到你手上。”海瑟薇回答的很干脆，想到见面，两人刹那间就开心起 来。 说风就是雨，海瑟薇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一场散心之行，仅仅用了一分钟就完全搞定，。 接下来的几天，gs一切如常，只是少了设计部的禽兽老大，同样无故不见的，还有文案部的小助理鱼小满。 明亮奢华的gs总裁办公室内，简律辰不耐烦的挥动大笔，将最后一份文件合上甩给助理，抬眼望了望窗外，沉声问一旁的李肃： “文案部的鱼小满又没来？”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他刻意冷落了她三天，没想到知道时， 她竟然无声无息的玩消失。家里没有，公司，也没有。 消失，简律辰垂目，办公桌上洁白的宣纸上用力划出一道痕迹，七年前的那场消失，他连想都不愿再想。 “听财务部部的人汇报，鱼小姐一笔债务账单寄到公司了，可能……由于经济能力有限，因为债务问题暂时离开去美国了。” boss开问，李肃如实禀报。他说的很文雅，其实说白了，就是欠债跑路。 “债务？”简律辰握着钢笔的手一顿。 眼底的深邃一闪而过，他之前听她讲过，似乎是欠了许多债的。不过逃去美国，简律辰锁了锁眉头，那个蠢货会用英语交流吗？ 沉默片刻，简*oss又果断拿起电话，直拨财务室，沉沉的声音回响在宽大的办公室，听不出丝毫情绪。 “把鱼小满的债务法定书发我邮箱。” 美国，纽约。 一套装修简约的小洋楼中，鱼小满盘腿坐在纯白的兔毛地毯上，背靠茶几，一脸好奇的凑到旁边金发碧眼的美女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腿上的笔记本。 “瑟儿，你确定账户上多了一大笔款子？” 一大早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海瑟薇叫醒，结果是账户上多了一笔来路不明且不可思议的巨款，而转账人的姓名，竟然是鱼小满。 鱼小满确定，即便她是鱼家千金从不缺钱，也不会无缘无故多这么一笔钱，因为这笔钱的数目……实在不小。 更何况，她就算真有欠债，也没有告知家中任何一人。 “不会这么诡异吧……”鱼小满一身汗毛倒竖，“我才虚拟了一个债务出来就被我自个还上了？”她发誓这几天没有碰电脑没有碰电脑！ “准确来说，是有人替你还清了那笔债务。” 海瑟薇十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龙飞凤舞了半天，终于郑重的得出结论。 “what？”鱼小满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兼不可置信。 噗……且不说那份法定书是她伪造的，那里面的债务数目，好像还是她随心情随便敲出的一串数字。 “千真万确。”海瑟薇点击账款的来源，连连点头。“ip是来自a的。” “所以海瑟薇……”鱼小满默默深吸了一口气，“你在那个债务栏到底随手敲了几个零？” …… 鱼小满将目光 再次落在电脑屏幕上，这份法定书她只给财务部的人看过。 这笔款不是以gs公司的名义转来，那就是私人账户，而私人，除了简律辰还会有谁？ 简律辰这三个字刻在心房七年，稍一触碰，便是五味俱杂。 鱼小满纠结的低头扯地下的兔毛，心里早被那三个字蔓延出的藤蔓缠的错综复杂凌乱不堪。 离某人躲债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周，可财务部以及人事部，甚至是简*oss亲自前去交代的文案部，皆没有鱼小满重回公司报道的消息。 简律辰深邃双眸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笔记本，脸色一刻比一刻差。 会议那边汇报工作的下属，时不时抬眼看看老板发黑的俊容，额头上的冷汗直落。好不容易汇报完毕，战战兢兢等着挨批的一行人，竟眼睁睁看着视频里的男人心不在焉地……关掉了连线。 “李肃，下个月美国的那个项目尽快移到这周，定好机票，我亲自去谈判。” 合上电脑，简律辰面不改色的安排，侧头瞥见那份打印出来的债务法定书，抬手将它揉成一团，漫不 经心的丢进垃圾桶。 “是，我马上去办。”李肃点头，低头之际撇了一眼那个垃圾桶，眼底闪了闪，转身离开。 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简律辰扣上电脑，修长干净的指骨绕过一层层文件，最后落在桌子夹层的密码抽屉上。 手指熟练的滚动几个数字，一声清脆的“吧嗒”声意料响起。 食指勾住抽屉下面，轻轻一拉，里面的东西映入眼底。空荡荡的四方格局中央，静静躺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一地的绿荫，女孩披散着一肩顺直长发，踮起脚尖只亲到男孩的下巴，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射在青春的脸颊上，斑驳了一地青涩。 简律辰抿着薄唇，食指探入抽屉，冰凉的指腹覆上那张熟悉的脸，复杂溢满幽深的眼眶。再度……离开吗？ 身为gs总裁亲自指定的首席秘书，李肃的办事效率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半天时间，便将一个月以后的行程以及飞机票统统搞定。简律辰只简单的整理了美国项目的文件，只身一人去往美国。 项目自然是小事，而另一件事，才是正事。 “老板，查到了鱼小姐的乘坐航班信息和降落城市，网络信息部的跟踪了鱼小姐公司账号的最近登录地，可以把范围缩小到一个街区的范 围。” 简律辰走下飞机之时，李肃的留言传讯也接踵而至。 第48章 美国街头的帅气横截 鱼小满这两天过得浑浑噩噩。 一方面倒时差是硬伤，一方面自然是那笔无声无息的账款。海瑟薇不仅是高学历高技术的强力黑客，其余时间还是名令人发指的学霸。 既然是学霸，这黄金下午茶的机会自然少不了去学校实验室，而迷迷糊糊睡梦不醒的鱼小满，被无情的丢在公寓了！ 鱼小满是被饿醒的，睡眼惺忪的看看窗外，余昏将整个天边染的猩红，揉了揉眼睛，经不住肚子咕咕叫，鱼小满穿戴整齐决定下楼去觅食。 异国街头，无论过多久都感觉有无数陌生面孔，她们公寓的街头是纽约甚至全国出了名的特色街道，每天都有世界各国的面孔来往踝。 对于脸盲的鱼小满来说，她的世界只分三种人，中国人，外国人，海瑟薇。 没有全能闺蜜陪同，这一出去，更脸茫了，郁闷之下，只得买了街边快餐，坐在街头啃啊啃耘。 离公寓不远处就是个音乐喷泉广场，鱼小满闲来无事，一如既往的捧着汉堡蹲在喷泉旁，眯着眼睛欣赏过往帅哥，这是她和海瑟薇无聊时最兴致勃勃的游戏。 捕获一枚帅哥！蓝眼睛，迷人，没她家boss身材正。 又一枚帅哥！笑的好甜，阳光，没她家boss有气质。 又一枚帅哥！唔，黑头发黄皮肤，中国人，没她家boss…… 等等！ 鱼小满激动起身，一嘴的食物险些喷出来。她睁大眼睛，瞪着朝自己走来的那个人影，全身石化。 那个人，怎么瞅着那么像她家boss。 帅哥一身黑色风衣，碎发随意散在额前，嘴角紧绷，漆黑的目光直直盯着她。他高大挺拔的身姿背对血红余昏，把鱼小满迷的神魂颠倒似梦似幻。 帅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手中咬了一般的汉堡上，俊朗的眉头皱成标准的川型。 “你躲债到美国每天就吃这个？”帅哥的声音也是独特的磁性动听。 鱼小满仰起脑袋看着面前一张精致的俊脸，笑的跟精神病分裂症似的，帅哥皱起的川型更加深壑，抬手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 “回神。”言简意赅加命令，果然把某个沉浸在幻想中的人给一巴掌拍回来。 “你你你……律？”鱼小满挨了一巴掌，头脑清醒些，这会抓着汉堡指着面前的男人直瞪眼睛。 她 慌忙转头猛看四周，纷纷是蓝眼睛金头发，这里是美国街头没错，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是哪个大神召唤来的？ “是我。”简律辰冷冷淡淡吐出两个字，低头看着她一副狼狈市井的样子，心里淤积的怒气更加郁结。 “你怎么在这里？”鱼小满眨巴着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她本来想问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可触及到某人冷凛的目光时，生生转变了话锋。 “出差。”又是两个字，鱼小满郁闷了，这人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着不累么。 看她手里还抓着那个毫无营养的垃圾食品，简律辰眼底一沉，伸手抢过那东西扬手扔进身后的垃圾桶，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嘴里吃，怪不得胃病加精神病。 “额，你干嘛？”鱼小满眼睁睁看着他一个接一个的奇怪动作，手指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这么冷酷，不会是抓她回去的吧？想想那天的事情…… “是不是秦寿没救过来，英年早逝了？”她突然一把抓住简律辰的袖子，悲痛震惊地出声。 难道是秦寿低血压英年早逝了，所以简律辰找她寻仇来了？ “……” 她家boss似乎狠狠地仰头望天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转过头，很郑重地告诉她：“不是。” “那、那你想要干什么？”鱼小满退了两步，眉头转而染上了几分凄凉悲哀。“秦寿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是不会道歉的。” “我还想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上班不来年假不请，无声无息跑到美国，鱼小满，你一来二去的跑上瘾了是吗？” 简律辰双眸猩红，怒火冲冲，不顾街头投来的怪异目光，狠狠瞪着鱼小满突然吧啦吧啦没完。 “我不是向财务部说明了……我要去躲债吗？”鱼小满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 简律辰满含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开口。 “你欠债，为什么不找我？”不是混的一败涂地，要他包养要给他当情人么，欠巨债怎么就知道要躲了？她当他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简律辰瞪着她咬牙切齿，满肚子怒话憋了半天，只吐出这么几个字。 “因为……”鱼小满咬咬嘴唇，垂着的眼睛在想计策。 “因为什么？”某人一袭寒光射来，冻的鱼小满直打哆嗦。 “因为你 说你当初应该跟我短的彻底。”鱼小满一本正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简律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有很多复杂额东西一闪而过，鱼小满抓不住。 “秦寿的事，我已经清楚了。” 没功夫跟她玩这种文字游戏，瞅了她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简律辰就单手拎起她的手腕朝一个方向走去。 鱼小满一愣，他已经清楚了，那是……什么意思？ 几天前。 病床上的秦寿见到站在简律辰身边前来探病的纪潇黎，一个梨直接朝纪潇黎脸上砸去，大吼一声“纪潇黎你这个女人还敢来？！” 要不是简律辰及时挡下那个梨，纪潇黎现在应该躺在整容医院了。 纪潇黎这下也不在乎了，她原本只是想在那种公众场合下，让鱼小满出丑，让简律辰对鱼小满发火。秦寿醒来会发火，她早就料到。 “秦寿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杯酒我原本只是自己拿着喝的，谁知道鱼小满让你喝了？你倒现在怪起我了？”纪潇黎借口找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你、你给老子滚。”秦寿对这种颠倒黑白的女人已经完全气疯，二话不说指着病房门口让她滚，简律辰面前他也不客气。 简律辰眉头紧蹙，低声朝纪潇黎说了声“你先回去”，然后往秦寿床头一站，环着手审讯似地问他：“怎么回事？” 直到秦寿那句“你不是早知道纪潇黎给我喝的鸡尾酒”暴怒出口，简律辰刹那间才明白了鱼小满那晚委屈失去神采的眼神。 蓦地萎倒在座椅上，简律辰刹那间心神被狠狠一牵动，满脑子都是鱼小满被自己丢下在路边孤零零的身影。 鱼小满，你简直让我失望透顶。 鱼小满，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鱼小满，你究竟打的什么心思！ 他一声声气戾的低吼，突然一瞬间全数回荡在自己耳边，他到底，有没有信任过鱼小满？ “她不是你女友？”简律辰终于像是没力气一样垂下眸子。 “这么跳脱一姑娘，是我女友倒还好了。”秦寿冷哼一声，枕在枕头上睨他，“问题她是你前女友，我特么有那个胆子跟你抢？再者，她要真是我女朋友，我会让她在同学会上吻你？” …… “律辰，你带我去哪？”鱼小满眯眯眼睛，前面一排都是商务楼，难 道简律辰在纽约也有公司，她怎么不知道？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低沉道。 “去酒店。” 就这样，鱼小满半是震惊半是欢喜的被某只腹黑抓到商务酒店。 简*oss住的地方自然是无可挑剔的，鱼小满虽对豪华酒店早已无感，却还是发挥自己强大的演技，愣是将自己演成了毫无世面的市井小民。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一个厕所比我整个房间都要大哎！”鱼小满双手捂嘴呈夸张状，硬是绕着整个房间转了一大圈。 简律辰嘴角微微抽搐，径直走进房间倒了杯水，连同手中的白色药片一并塞进她手里。 “这是什么？”鱼小满抿了一口热水，低头看着手心的两颗白色药片，一脸诧异。 “治疗间接性神经病的药。”一本正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鱼小满一口水喷出来，瞪着那两片药迟迟不敢开口。 …… 她吃了就真成神经病了！ “赶紧吃，胃痛药。”身后冷淡的声音不耐烦催促，鱼小满长舒一口气，就着热水吞下药片，一转身，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样样数数摆买了食物。 额，她现在倒是不太敢确定了，这个人真的是简律辰？怎么突然间对她这么好，良心发现了？ “杵在那干嘛，过来吃饭。”客厅的男人摆好碗筷，皱眉冲她喊了声，鱼小满条件反射的跑过去，绕过桌子坐在矮几前的长毛地毯上。 简律辰抬眼撇了她一眼，未说什么，将筷子拆开推给她。 简律辰向来奉承食不言寝不语，食不言鱼小满倒是见识到了四年，同样被他管教了四年，可这后者，谁能告诉她究竟是几个意思？ 一张大床分两半，他一半她一半，明明是鱼小满这七年来梦寐以求的，可为什么此时此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还夹杂着一点点的，难过。 和男神同床自然夜不能眠，鱼小满小心翼翼的翻身，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侧躺的背影，满足感直线上升。 趁着他不注意，偷偷摸出手机给海瑟薇发了条短信，继而关机，大胆的翻过去，猛然压在简律辰身上。 男人轻阖的眼眸缓缓睁开，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对上她的目光，眼底平静的毫无波澜。 “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鱼小满眯眯眼睛狡黠地问。 否则他怎么会从 头到尾都这么从容淡定，所有的流程几乎像是早就安排好的。恰好，她的情商很好，尤其是对简律辰！ “我来出差。” 简律辰 薄唇轻启，清冷磁性的嗓音在两人间清晰响起，漆黑的房间中，他眼底隐去了些似有若无的别扭。 “你骗不了我。”鱼小满趴下，澄澈的眼睛凑近他漆黑的双眸，认真且严肃。 “这么精准的找我，替我还了债务，简律辰，你也还喜欢我对不对？” 第49章 还给你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多简单的一句话，也只有她，才能这般脸不红心不跳且理直气壮的问出来。 简律辰目光幽深的盯着她，沉默许久，才听到沙哑低沉声音从他嘴里发出。 “这么些年，你去哪了。” 这是同她再相遇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踝。 当年她单凭几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任他后来找遍了大街小巷，也再没见过她片刻踪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很想知道，这么多年鱼小满究竟去了哪里，为何当初的自己翻天覆地都找不到耘。 鱼小满方才还认真澄澈的眼睛黯了黯，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你当初不是说好聚好散么，我听了你的话就散了啊，为了不让自己那么难过，我就找了个没你的地方。”她说的轻松，却不曾想过，这轻松的背后，七年的时间，怎样磨练了一个人。 气氛又陷入良久沉默，鱼小满发了会愣，唇瓣凑近他耳边，软软的嗓音如糯米般软腻。 “可是简律辰，我还是发现我忘不掉你，既然你不喜欢当初的我，那我就变一个样子继续追你。” 昏暗的房间中，她眼底亮晶晶的光折射出任性的倔强，简律辰恍然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是仰着一脸稚嫩的倔强向他宣战。 “简律辰同学，我可以追你吗？” “不行。” “为什么？” “你太烦。” “我可以变的安静的。” “你学习太渣。” “这样才互补嘛。” 简律辰闭上眼睛，伸手覆上她的后脑勺，微用力道，像想从前一样，薄唇碰上她柔软的唇瓣。 从前那个姑娘会问：律辰，我可不可以吻你？ 清香的气息闯入整个鼻腔，柔软的触感如水般清凉可口，简律辰加重力道，闭上眼睛加深这个吻。 鱼小满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她是气势汹汹压在简律辰身上的，怎么回神之际，自己就变成了被压的那个？ 不过简律辰竟然吻了她，压着她，这个……上帝啊请给她三秒钟让她开心一下！ 可未等到开心，那股独特的气息再次压下来，鱼小满脑子瞬间短路，噼里啪啦的焦糊味。 简律辰的杀伤力对她永远屡试不爽。 “敢在宴会上吻我……还给你。” “……” 鱼小满屏住呼吸，小心脏狂跳不止，差点就要破体而出。一动不敢动，良久才被简律辰拍了一下脑袋，低声甩过一句“睡觉”，然后…… 然后没有了。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鱼小满翻了个身，大床上只剩她一个。 揉着眼睛爬起身，低头看去，身上还是昨天那身衣服，此刻已经皱巴巴的不成样，抬眼环望四处，顺利捕捉到一件衬衫。 下床，脱衣，套上，动作一气呵成。 “叮叮叮……”刚想推门出去，床头柜上的手机脆声响起，鱼小满想也不想，一把抓过手机，收手之际按下接听键。 “喂。” “你是谁？”电话那端静了两秒，纪潇黎那不善的声音随之而来。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鱼小满几乎不做他想，将手机脱离耳边看了一眼，果然是简律辰那天价手机。 撇了眼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名字，鱼小满勾勾嘴角，将手机重新放回耳边。“我是谁你不知道吗，好歹你曾经也是我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记性未免太差了？” “鱼小满，你怎么会接律辰的电话，你和他在一起？”那端的声音瞬间多了几分怒然，鱼小满闭着眼睛，也能猜到她的猪肝脸色。 “嗯哼，你有意见？” 纪潇黎，无意逮着这个机会，不气死她都不叫鱼小满。 “你还要不要脸，律辰现在是我的未婚夫，你有什么资格和他在一起？”纪潇黎尖锐的声音随之爆来，鱼小满皱眉掏掏耳朵，心里想着简律辰以后娶一个悍妇做老婆，会不会被气死？ “要脸皮做什么，能当饭吃吗？未婚夫，太好听了太自觉了点吧你，明明还没到订婚典礼，我是不如你。脸皮这么厚。”鱼小满嘻嘻一笑，满是嘲讽。 “你……” “说起这个，我倒想问问你要不要脸了。平时怎样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宴会上端鸡尾酒去给秦寿喝的是你吧？大言不惭信口雌黄诬陷我也就算了。纪潇黎，你竟然连律辰身边的朋友都拿来戏弄！” 鱼小满冷哼一声，提起这个染上了几分怒色。双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上的长毛地毯，像是摆弄着跆拳道脚法。 秦寿是她老大，是她仗义的朋友！他要真出了什么事，她不保准纪潇黎能完好地 待在律辰身边。 “是又怎么样，我告诉你，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 警告，以后你最好离律辰远一点，否则……” “否则怎么？”手机突然被一只大手拿过去，紧接着一个清冷的声音徐徐响起，传过听筒，也传入鱼小满耳中。 “律辰？”纪潇黎不敢置信的叫了一遍，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委屈和哽咽。“你真的和鱼小满在一起？” “我来美国出差，恰巧碰到她，我还有事，晚点说。”简律辰简短应付两句，挂掉电话，瞅了眼鱼小满，面无表情。 “你的手机铃声和我的一样，我接错电话了。”鱼小满眼观鼻鼻观心，不等他开口，主动举手解释。 好吧她确实也有点私心，瞥到简律辰在门外时就已经要套纪潇黎的话了，不管怎么样，这下他总该相信秦寿的事儿不是她干的了吧！ “出来吃饭。”简律辰如未听到她的话一样，将手机扔在床上，转身往出走，鱼小满嘟嘟嘴唇，随后跟上。 食不言食不言，某人从昨天纠结到今天，实在忍不住了，咬着筷子瞪着对面优雅得体的男人，开口质问。 “我们现在这算什么关系？”所以说女人真是奇怪，之前死皮赖脸赖着人家不肯走的时候，什么都不在乎，这会人家单单收留一下，就各种纠结关系问题！ 鱼小满也觉得这个问题实属扯淡，可她，就是想从简*oss的嘴里知道嘛！ “你想要什么关系？”简律辰往嘴里送了一勺粥，抽空抬头看她一眼，不冷不热的问。 “唔，我想要什么关系就给我什么关系吗？” 鱼小满撑着下巴做思考状，随即凑在他面前，眼睛里亮晶晶的闪闪发光。“不然这样，你把纪潇黎甩了，我做你未婚妻，我绝对比她知书达礼贤良淑德！” “咳咳……”简律辰一口粥差点喷出来，他抬眼一撇，目光里明显写着“鱼小满，不要得寸进尺”几个字。 “好吧好吧。”鱼小满泄气了，重新坐回座位上，舀着碗里的粥，丁点胃口都没有。 “纪潇黎是我公认的未婚妻，你以为是说换就换这么闹着玩的？” 撇见她不说话，简律辰端起碗喝完最后一口汤，站起身给她扔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明明是她破坏了我的爱情。”鱼小满眉头深锁，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当年纪潇黎背后找她宣战的 种种手段，她又哪里会忘记。 “她破坏你的爱情？那当初她守在我身边陪我这些年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简律辰黯然而愤怒的眼神蓦然抬起，一声质问，裹挟着复杂的微妙的痛意，脚步顿住遍体生冰。 既然想做他未婚妻，当初……为什么要走的那么彻底？ …… gs，顶层办公区，李肃手持识别卡利落刷开面前的木制门，从容淡定的走进去。 虚掩的门上，静静挂着银色的牌子，上线清晰印着“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每天都要请专人打扫，李肃今天特意吩咐下面停工一天。 脚步走近，直至宽大的办公桌前，微微低头，垃圾桶里，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纸直入眼底。 李肃弯腰，伸手从垃圾桶里捡出那个纸团，慢慢拆开，皱皱巴巴的文字一行行映入眼中。 片刻后，李肃扔掉纸团，薄薄的嘴角轻轻勾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暗。 美国的天气一如既往的令人头疼，早上还是阳光灿烂，刚被简律辰拉出来不久，就已经乌云密布只待骤雨了。 鱼小满咬着手中的果汁吸管，抬头看了看天，转头不确定的问身边的男人。 “你确定要在这种天气逛街？”打雷闪电神马的很恐怖的，她通常遇到这种天气都选择钻在床底下，海瑟薇的小公寓几乎被她铺满了长毛地毯。 “明天有一个项目要谈，我过来只带了项目资料。”简律辰直视前方，偶尔将她往人行道的方向拉一拉。 鱼小满还有一坏毛病，走路的时候永远直不了，走着走着就弯了，简律辰不知道将她从咆哮而过的车前拉过多少次。 “so？”鱼小满侧头望他，他英俊的侧脸微扬，偶尔眯眯眼睛看前方，随意回答她的话。 “so，我需要几身衣服。” “哦。”鱼小满咬着吸管若有所思。“这个街道穿过，前面右拐有家商务店，里面的新款设计很不错，是我……” 突然意识到什么，话流戛然而止，简律辰低头看她怪异的脸色，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接着她的话开问。 “是你什么？” “啊没什么，是我最向往的一家店。” 鱼小满糊弄笑笑蒙混过去，暗自拍自己两巴掌。前面那家店是她亲自操刀设计的，自然是国际上大有名气的品牌， 里面随便一个小玩意都有震惊旁人的价格不菲，她现在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平民，自然不认识这些。 鱼小满发誓——她真的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简律辰真的左拐右拐找到那家 店，且不说那店主认不认得她，就她这身衣服，好像还是这店里独一无二的设计。 鱼小满内心仰天长啸，千推脱万抵抗，还是被某人箍着手腕拖进去。 第50章 买伞去 所幸店主不在！ 鱼小满见状一兴奋，反客为主，拖着简律辰轻车熟路直上二楼。 二层属男装区，没人打扰且能随便试，每一件都是自然都是独一无二的设计。 ——鱼小满从小最初感兴趣其实是绘画，后来才朝设计方向培养，她是个多维设计师，会的可不单单是建筑设计。 她曾隔一段时间就来这里，盯着这些作品出神，因为她曾经，每勾勒一笔，脑中都是简律辰穿上去的模样踝。 如今，竟能美梦成真了。 简律辰身材颀长，比例完美，又拥有一张精致雕刻的容貌，任何一套衣服上身也能轻松驾驭，而他似乎只寻简单方便，随意拎起几套黑装就要走耘。 “哎哎，你这样买衣服……都不用穿穿看的吗？”鱼小满不甘心的上前拦住他。说什么也要*oss试一次，有人说，男人最性感之一，就是试衣服的时候。 “我看着都挺合适。”想不到某人仿佛深知自己颜值身材爆表，毫不谦虚地自我评价道。 鱼小满嘴角一抽，眼睁睁看着简律辰以这飞快的“逛街”效率把衣服直接扔给导购。 话虽如此，话虽如此……她真的想看她家律辰换衣服啊啊啊！ “boss，依我看呢，你需要试试才知道适不适合。”鱼小满摘下他手中的一套正装，笑嘻嘻的塞进简律辰怀里，谄媚道。 boss抬眼看看不远处两个异国女子饶有兴趣的桃色眼神，脸色一沉，怒火淤积，一个厉色向鱼小满丢去。 她向来都爱恶作剧的捉弄他，学校，教室，马路，商场，通常都踮起脚尖冷不防的吻他，而后得意洋洋的享受各路投来的羡慕嫉妒。 回头瞪她一眼，死性不改。 衣服自然是没试，简*oss大笔一挥，潇洒利落填上酒店地址，扯着鱼小满大步离去，进店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头顶的天越发阴暗，路上的行人少之又少，鱼小满一路心不在焉，发呆发愣已经被当头敲了数个栗子。 海瑟薇刚刚发来消息，说偶然发现gs的财务资金有问题，显然gs的私密端口除了她一个黑客以外，还存在另一个神秘家伙。 “寻思什么呢？”某人实在受不了她这副样子，抬手又一个栗子丢去。 “愁自己嫁不出去。”鱼小满揉揉额头，转头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心里的算盘却 “吧嗒吧嗒”打个不断。 现如今，在不能打草惊蛇的状态下，她还是好好享受一下简男神温柔如水的一面。 虽然说这温柔可能算不上，可这态度在简律辰那里，绝对算得上是高级待遇了。 “你还想着嫁出去？”简律辰挑挑眉毛，眉梢染上些许兴趣，就这厚脸皮，天生被包养的命。 “钓一个金龟婿是每个女孩的梦想ok？”鱼小满睁大眼睛瞎编乱造，字字编的理直气壮。 “所以你去钓秦寿？”简律辰扬唇嗤笑，深邃的眼底掺杂着难以开言的轻蔑。 “我要钓也是钓你啊，他哪里算是金龟婿。”鱼小满翻翻白眼，他顶多算是一禽兽，还是只脾气暴躁的禽兽。 “你和他在交往。”简律辰停住脚步，毫无质疑的声音从两人间清晰发出，带着绝对的肯定。 鱼小满一个踉跄，险些被自己绊倒。 “what？我什么时候和他交往了！”某人郁闷至极，不过是当一场女伴，生米都没酿成怎么突然就有熟饭了？ 看她一副惊讶至极的模样，简律辰回神细想，果然和秦寿口中的如出一辙，她们不是那种关系。眸光一凛，毫无温度的嗓音再度发出： “以后缺钱我可以给你，把你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趁早给我打消了。” 什么愁嫁，钓金龟婿，各种不堪的字眼浮出脑海，某人不由俊眉深锁，世俗。 话音刚落，头顶豆大的雨点噼啦啪啦倾泻而下，鱼小满被砸的迷糊，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一只大手拎到街边的雨檐下。 一道闪电划开天空，震天雷鸣随之炸开，鱼小满缩了缩身子，瞪大眼睛瞅着前方，身子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鱼小满平时神经大条，胆子大到上掏蜂窝下捉蟑螂，唯独对雷雨天惧到骨子里。 上学那会，每到夏日的雷雨天，她缠一晚上也要腻在简律辰身边，他设计机动，她就窝在汽车里睁大眼睛瞪他一晚上。 一袭雷鸣自头顶炸开，鱼小满拧紧眉头，身体紧缩，一个力道搭上她肩膀，下一刻，人已经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鱼小满睁大眼睛，惊异仰头，额头猛的撞上他坚毅的下巴，冷不防被她一撞，某人硬生生忍下突如其来的撞痛感，垂目蹙着眉头睨望她。 “额……”鱼小满吞了吞口水，心里突然一阵融融的暖意——自己怕雷 劈，他还记得。 简律辰蹙眉未消，越过她的 脑袋看去，却是惊然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对街雨檐下，赫然出现了几个膘肥大汉。 更赫然的是，那几个穿着痞气，眼神恶狠狠的大体格街头流氓，嘴里嚼着口香糖，丢了香烟手持球棒，正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 危险气息无声蔓延，鱼小满还一无所知。 美国街道的治安有时候很乱，地痞流氓并不少见，欺负外来的亚裔人口，则更不在少数。 简律辰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沉色，抱住鱼小满的手突然一松。 鱼小满倏忽间被直接推进雨里，抬头就见简律辰一脸高冷地看表，面上无波无澜，唇角冷凝地朝她吩咐： “我会议时间快晚点了，等不了雨停，去给我买把雨伞。” “什么？”鱼小满睁大着眼，怀疑刚刚那股温存是不是她做梦。大雨瓢泼而下，惊雷一闪，瞬间她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买伞。” 简律辰眼里仿佛看不见她眼里的颤抖和对雷雨的害怕，不耐烦且冰冷地吩咐。 “我……”鱼小满心被淋了个透凉，律辰，他眼里就真的只有他自己吗？ “买伞去，别让我重复第三遍。”简律辰目光飘渺空无一物，看着对街的几个已经开始往这边走，声音更添了一股不容拒绝的命令。 鱼小满的心瑟瑟发抖，终于脚下一顿，冒雨朝沿街最近的便利店跑去。 又卑微了。想哭的感觉。 哭什么哭，不是习惯了么，简律辰本来就是个工作狂，上班开会从来不会逾期迟到半秒……等等。 今天貌似不是他开会的日子！ 鱼小满在大雨里回头，却是看见远处，简律辰单薄的身影正对几个持着棍棒的大汉。飘渺偌大的水雾里，天上电闪雷鸣，他黑色的身影在天地间像是一小撇化不开的浓墨。 “简律辰！”鱼小满厉声大喊，心头对雷雨的恐惧刹那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鱼小满不由分说跑回了简律辰身边。 “不要命了么？”简律辰朝她严肃地低吼。 “你不要命了么？”鱼小满目光愤怒地吼回去。 二人静默数秒，空气瞬时像凝结了一般。 “跑。”倒数三秒，简律辰猛然拉起鱼小满飞步冲入雨中，几个大汉咒骂一声，紧随追了出去。 雨势越下越大，鱼小满胡乱拨开贴在脸颊的凌乱发丝，转头看了看身后呼哧呼哧紧追不舍的大汉，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果然不应该留下来，碰到张一身膘的美国流氓，什么都不用怕，只要跑就好啦！因为他们追不上。” “……”说得好有道理，简律辰一时竟无言以对。 简律辰眸光一闪，鱼小满拉着飞速绕进一道仅一人宽的窄巷，巷口狭窄，巷中幽深，两边的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绿叶。 “呼……” 获得暂时安全，鱼小满重重靠在墙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气息刚稳，手腕就被一个力道紧紧箍住。 “他们是谁？”狭窄的两墙间，简律辰神色阴沉，漆黑的眼底邃然一片。那群人嘴里讨论的内容，看样子不是随随便便盯上的他们。 “我不知道。”面对他紧逼的质问，鱼小满咬咬唇瓣。这帮人来路实在不明，她当真揣测不出来。“或许是一些街头聚集的流氓抢劫吧。” 美国确实不是个安然太平的地方，这种街头流氓找事，也不足为奇。 “那你跑什么？”深邃的眼底掺杂进一丝丝的幽深，一句句质问将她步步紧逼。 鱼小满后背紧靠墙壁，任由冰凉的雨水灌入衣服，她无辜的睁大眼睛，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 “有人都要抢劫你了，当然要跑啊，不然怎么样，等着被绑架然后先叉后杀么？”这种事情在美国，似乎也是常有的事。 简律辰对她的反问登时有些无言，凤眼微眯，深壑的双眸深深望向她眼底，湿漉漉的瞳孔毫无杂质，一眼望到底。 雨势越来越大，巷子内密密麻麻的绿叶被密集的雨点打的沙沙作响，鱼小满有意无意的打了个喷嚏，成功的引起某人注意。 “走吧，回酒店。”男人作罢，拉起她的手，语落间要往巷口走。 “再等等。”鱼小满扯扯他，眼底的担忧显而易见。若是她一个，她有一千种方法逃脱甚至整残那帮混蛋，可现在，她是不是要装作娇柔惧怕的样子才能获得他的同情爱心？ “再等天都黑了。”简律辰瞅了她一眼，步子坚定的向出迈，冷峻的脸色比天还黑。 鱼小满默默低头，任他强行拉着离开深巷。 第51章 抱一下也不可以？ 此刻的s市阳光明媚，冬意融融。 gs颇具代表性的摩天大楼威然屹立，训练有素的写字楼一如往日，谁也意料不到，这一派和谐表面下，暗藏着怎样的风云暗涌。 明亮宽敞的办公室，李肃站于巨大的落地窗前，修长的手指执起手机，熟练按下几个键，轻轻放置耳边。 手机中传来冰冷的待听音，李肃眯眯双眼，眼底隐匿的暗光渐渐浮起。 “我是李肃。”公式化的声音淡淡充斥办公区，如同机械一般，听不出丝毫情绪。 “继续安排人跟踪他们，不用伤人，想办法拖住简律辰的回来行程，gs这边我会低价抛股，匿名购买。踝” 办公室内安静至极，手机听筒中冰冷的磁音若隐若现。 李肃细听那边吩咐，偶尔点点头，无意撇见办公桌一侧的垃圾桶，眼底一闪，再次开口。 “对了，那个叫鱼小满的女人对简律辰很不简单，必要的时候拖住她，能控制简律辰的行动。” 通话结束，李肃收起手机。 抬眼望去，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远处一栋栋高楼整齐错落，而最高的那一栋，正同gs旗鼓相当。 回到酒店，天色大黑，两人皆是落汤鸡的模样，简律辰二话不说把她推进浴室，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在客房浴室冲了澡。 擦着湿发再回卧室，远远就听到了浴室某人扯开嗓子的大喊声。 “律辰，没有睡衣！” 他在美国街头把她捡回来，自然什么都没有给她准备，这会倒是想起来了，貌似为时已晚。 环视四周，撇见沙发上放着刚刚送来的衣服，简律辰抬步走过去，从里面翻出一件白衬衣，剪掉吊牌，走至浴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磨砂玻璃门应声打开，腾腾热气徐徐流出，虚无的雾气中伸出一条纤细白嫩的胳膊。 简律辰斜眼望到玻璃中模糊的轮廓，脸色微红，不自然的别过头，将衬衫塞进她手里。 “我这里没有女士睡衣，先凑合穿。”伸出的手抓住衬衫，毫不客气缩回，不过片刻，浴室的门被拉开，鱼小满套着宽大的衬衫蹦出来。 简律辰瞅了眼她湿答答还在滴水的头发，眉头微皱，抬手扯下擦头发的毛巾甩到她脑袋上。 鱼小满嘻嘻一笑，顺着他的动作接下，乖乖的擦头发。 简律辰撇 了眼浴室地板上湿成一团的衣服，眼底浮出一丝疑惑。 “你之前的几天住哪，护照什么时候办的？” 当时为了寻她，这事竟忘了思虑，出国护照办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以鱼小满的身份，简律辰绝不相信她会在三天之内办好护照并且顺利出国。 “我之前……住在一个很便宜的家庭旅馆。”鱼小满转转眼珠子，刻意将“很便宜”三个字咬重。 “护照。”某人丝毫不给她时间煽情动人。 “以前想着来美国旅游，就办理了。”鱼小满脸不红心不跳，端坐在床边乖乖回答，简律辰脸色稍微缓和一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狐疑。 “你能看懂英文么？”他记得上学那会，她的英语连最基本的数字都背不到十，英语成绩从未及格过，就这还敢来美国？ “呵呵，好多了，好多了。”鱼小满想到之前的一塌糊涂，咧着嘴讪讪一笑，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简律辰轻哼一声，转身去拉窗帘，鱼小满将毛巾丢在一边，翻身爬上床，懒懒的躺上床，眼底满是惬意。 “今天还同床吗？”冷不丁鱼小满一句话从身后冒出。 简律辰动作一顿，脸上浮出一丝不自然。 “律辰？”看他久久没答复，鱼小满扬起尾音再叫一声，简律辰松开窗帘，转身走过去，翻身，躺在另一侧。 “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要我包养你么，和老板同床，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么？”简律辰执起被子一角盖在身上，清冷的声音在两人间响起。 “你同意养我了？”鱼小满双眼发亮，一个激动翻身，欢乐地压在他身上，眼底满满的欣喜加不敢置信。 这发展，比她预计中的要快了很多啊，不可思议。 “如果你不介意潇黎并且不会打扰我正常生活的话，鱼小满，我可以养你。”简律辰深吸一口气，再度向某人强调：“但是不是包养！” “好，我保证，绝对不会打扰*oss的正常生活，我发誓，绝对做一名合格的小三三！”鱼小满自动过滤某人的第二句伸起三根指头。 她保证，绝对会打出十二分的精神挖墙脚！ “……” 她紧紧贴在他身上，精致的小脸离他如此近，近到连她身上原有的体香，他都闻的一清二楚。 简律辰眼尾一跳，故作镇定点点头，将她从 自己身上推下来。 “既然如此，睡觉吧。”他的话向 来简短。 鱼小满好不容易修成正牌小三，自然兴奋的睡不着，而睡不着的后果，就是被某人直直压在身下。 鱼小满内心狂叫，啊啊啊*oss真的压她了，好开心好兴奋，他好重，身材好棒，体香好好闻！ “鱼小满，你再敢东戳戳西摸摸不好好睡觉，就做好被扔出去的准备。”简律辰皱眉瞪着身下一刻也不能安分的女人，眼底的怒火加欲火熊熊燃起。 鱼小满撇撇嘴，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闪满了无辜。 “抱一下也不可以吗？” “……”简*oss很无语。 “那亲一口？” “……”某人脸黑了。 “那摸一下！” “鱼小满，你还要不要脸皮的？”某人终于忍不住爆发，太阳穴因隐忍而青筋暴起，本是清冷磁性的嗓音都掺杂了怒极的沙哑。 鱼小满缩缩身子，下一刻被他果断无情的踹开，精壮的后背瞬时离她两米远。 鱼小满弯弯嘴角，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事实证明，小三这个职业没那么容易，人家职业小三防火防盗防正牌，狡兔三窟来无影去无踪，她呢！ 和*oss关系确立不过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姓纪的女人就气势汹汹的杀到了美国。 “鱼小姐，纪小姐昨天已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此刻正在赶往老板酒店的路上。”李肃的消息收之时，鱼小满看见简律辰也盯着手机皱眉。 李秘书……还真是尽责啊。 纪潇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李肃找到了简律辰的落脚地和房间号。 “叮咚”的声音不断传来，鱼小满皱眉在床上翻了几圈，受不了固执的门铃声，索性爬起床开门。 穿过客厅，一把拉开厚重的大门，待看清来人时，完全怔住。 “你速度真快。”鱼小满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句话。 纪潇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场景，鱼小满披头散发一脸慵懒的样子，身着一件男士衬衫，衬衫下摆过长，遮住了她的大腿。而简律辰身影，竟不期的出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典型的画面，如何不让人想入非非。 “谁在外面？”简律辰端了两碗粥从侧门 走出，撇头向外看了一眼，眼底骤然一僵。 “你来干什么？” 简律辰率先打破僵局，伸手将鱼小满拉到身后，清冷的俊脸上看不出喜怒。 纪潇黎看了眼他身后的鱼小满，眼底闪过一丝愤恨，不过瞬间又很快被隐去。她走上前，目光期期艾艾的撞上简律辰的深眸，精致的妆容越发衬的她委屈可怜。 “律辰，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给你一个惊喜，可她呢，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纪潇黎将目光落在鱼小满身上，心里被刺的一阵酸痛。 她越是这样，简律辰便越动容，他拿起沙发上刚送来的女士衣服塞进鱼小满怀里，对她吩咐。 “去把衣服换上再出来。” 鱼小满“哦”了一声，抱着衣服往卧室走，转身之际还冲着纪潇黎坏坏扮了个鬼脸，而后得意洋洋的跑进去。 纪潇黎气急攻心，刻意打扮过的精致脸上险些狰狞、 “律辰，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你的未婚妻，我知道你和鱼小满有过去，可那已经是以前，我们还有一个月就要结婚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纪潇黎仰头看着简律辰，泪水顺着红红的眼眶缓缓滑下，她刻意压抑着哭腔，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简律辰凌唇紧抿，不言不语，眼底闪过万千情绪，错综复杂，无处打理。 不论是外界还是私下，纪潇黎确实是他亲口承认的女友，他亲口定下的订婚期限，可那时候，是鱼小满不在。 纪潇黎抹抹眼泪，提步上前，眼泪汪汪的执起他的手，声音里压抑着哽咽与恳求。 “律辰，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一直爱着你的还是我，如今我们终于可以成婚了，难道你要为了一个鱼小满而放弃我吗？” “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话音刚落，鱼小满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来，看了看门口泪眼汪汪的纪潇黎，无谓的耸耸肩，径直坐到餐桌上开始喝粥，明显摆出一副“你看我这模样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的女主人模样。 回头瞅了眼鱼小满，见她故意又在恶搞，简律辰眸色闪了闪。良久之后，他伸手抽出两片纸巾，擦干纪潇黎的眼泪，压低的声音沉沉发出： “你放心，一个月后的订婚典礼如期举行。至于她，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第52章 我是来道歉的 鱼小满闻之脸色一变。 “你刚下飞机需要休息，我去给你开一间房，有什么事晚点再说。”说完，不顾纪潇黎的意见，率先迈出房间。 纪潇黎被丢在原地，气的直跺脚，撇头狠狠瞪了鱼小满一眼，不得不跟出去。 餐桌上的某个罪魁祸首眼下也不见得有多高兴，简律辰当着自己的面对纪潇黎说，订婚典礼如期举行。 他还是选择的纪潇黎踝。 “来来来，我又有新发现了宝贝儿！gs的数据资料于今天凌晨再次内部更新，具体数据我还没查到，不过你那个简*oss不是人在美国吗，明显不是他有时间干的。” 海瑟薇激荡的声音传来，鱼小满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耘。 “对哦，你继续给我监视那个李肃，现在是小三和未婚妻的正面交战，我不能退缩的！” 鱼小满战斗力满满，海瑟薇白眼一翻：“你小三当上瘾了吧？” 简律辰安排好纪潇黎再回来时，鱼小满已经自觉的将餐桌上的食物都解决完。看她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简律辰按按眉心，磁性的声音在客厅清晰响起。 “收拾一下，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收拾，她被他拎来的时候，也就这副一干二净的样子。 简律辰垂目，喉咙堵的不知该说什么。 “送我回去？”鱼小满一愣，目光触及到他脸上时，已经明白了所有，只是，这个节骨眼上退缩，不就意味着她输给纪潇黎了？ 这怎么可能！ “我不回去，我租的家庭旅馆期限只有一周，这么久没交房租，我的东西一定被房东给扔掉了！”鱼小满一步一步挪到简律辰面前，一脸的悲催可怜无处隐藏。 “你不能住在这里。”简律辰脸色微沉，既然纪潇黎来了，无论如何，站在未婚妻这层关系上，他还是得给纪家一个面子。 而鱼小满这根导火索，就必须走。 “律辰，好歹我也是你亲口封认的正牌……小三，你忍心赶我走？”鱼小满撇撇嘴，可怜兮兮的音腔把握的游刃有余，简律辰深眸黯了黯，轻叹一声，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两分。 “我在酒店给你开一间房，这张卡你拿着刷，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我。”简律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塞进她手里，又放话将一切给她安排好，他尽量把她照顾到最好，只是这中间的隔阂， 他无能为力。 鱼小满看了看手中的卡，冰凉的卡面有他龙飞凤舞的签名，想必是他随身携带的一张。 这样的卡她甩手就能甩出一大堆，人都不在身边了，要卡有个毛用！ 鱼小满咬了咬牙，决定将可怜一扮到底，总之死也要死在他面前！ “律辰……”鱼小满身子一蹲，脑袋一垂，伸手抱住他的腰没皮没脸的嚎。 “呜呜我一个人在美国无依无靠，英文又不好，还时不时就招惹上抢劫的老外，你不在我会死的……”某人厚颜无耻的用到以死相逼，简律辰沉默的将她的话一句句听进去，一张俊脸已然差到极点。 原来她之前，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腰间的环抱越来越紧，他低头看着她蓬乱的头顶，她蠕动脑袋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不愿离开主人的狮子狗。简律辰深深吸气，眼底的无奈铺天盖地。 一番折腾后，鱼小满又满足的长驻简*oss身边。 boss今天很忙，一整天坐在电脑前噼啦啪啦，几乎没空理她。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帅，尤其是这种天生优质的总裁型，任何一个角度都把鱼小满迷的垂衍直下，欣赏之余还不忘拿出手机对准他狂拍。 拍了没多久，一袭电话打断了摄像头。鱼小满皱皱眉头，看到屏幕上闪烁的三个字，按下接听键的同时溜出了离简律辰最远的阳台。 “小满，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的手机前几天怎么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吓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狄庚霖熟悉的声音背景依旧美声一片，鱼小满翻翻白眼，上次还怒气冲冲跑来公司，现在又是一片关切。 看来这个花花大少受伤的玻璃心再次自动愈合了。 “怎么，不找我算账了？” “你想的美！挺清楚，本少爷表示对你之前出卖未来丈夫的不耻行为非常失望！非常生气！这笔账先记着，因为眼下，要找你算账的可不是我。” “呃。”鱼小满想不出眼下除了狄庚霖，纪潇黎想把自己大卸八块外，还有谁要找自己“算账”。 “我知道你在美国。”那端的杂声随着狄庚霖声音的清晰渐渐消去，他显然走到了僻静处，声音也压低了。“前几天gs的简律辰也去了美国，你们在一起，对吧？” 他的声音每次一放低，听起来就有几分沮丧和令人心疼。 明明是嫉妒，明明是心痛，还是对她无可奈何。 “…… 是。”鱼小满没法对他隐瞒。 “简律辰的公司乱成了一团，我前天去公司，正巧看见他母亲在公司里大发雷霆，因为她从李肃口中得知，简律辰至今未归是因为美国的一个女人。” “大发雷霆？”鱼小满瞪大眼睛，声音上扬。 “她母亲暂时不知道是你，只是扬言一定要揪出那个迷惑他儿子的狐狸精，好好教训，他老娘客泼辣了，你要不要考虑嫁给我我嘛，我妈妈那么疼你那么喜欢你！” 狄庚霖又是一阵劝导。 “噗——” “gs前段时间突然抛出大量低价股，严重扰乱股市，本来一直上升的gs股票开始有大量的股民抛出。据我了解呢，gs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如果这些传言都是真的话，那gs离破产也就不远了，这样的话，小满你可能很快就要失业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来我家公司？” 狄庚霖奸诈的笑意隔着电话都令人毛骨悚然，鱼小满直愣愣僵在了原地。 “谢了。”鱼小满一口回绝加感谢，果断挂了电话。 低价股出售，股票暴跌，总裁跑路，破产，这一条条在s市足以翻天的消息，她们在美国竟毫不知情。 看来幕后的操控者不可小觑。会是……李肃吗？ 鱼小满深知gs一步步的扩大这些年磨掉了简律辰多少精力，这节骨眼上，她必须得回去一趟。 狄庚霖收起手机，看了看前方的灯红酒绿，脸上的落寞一闪而逝。 鱼小满，一定要机灵些，别被她母亲抓到后欺负。 从阳台口传来细微的踢踏声。 简律辰做完公事，合上电脑，转头便看到沙发上一脸魂不守舍的小家伙，简律辰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她竟然置若罔闻。 “想什么呢？”简律辰大手在她眼前一挥，眼角眉梢满是猜度：“又愁自己嫁不出去？” “律辰，我想回国。”鱼小满回过神，思虑良久，蹦出这么六个字来，简单且肯定。 “怎么，躲债躲够了？”简律辰挑挑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债务你不都给我还清了么？”鱼小满反问完，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总裁，作为gs的一员，我郑重的向您承认错误，我不 该私自逃债离开公司并且久不上班。我一定好好吸取教训，今后严格要求我自己，用实际行动报答你对我的恩情。” “说人话。”简*oss皱皱眉头，语气中掺杂着不耐。 “我要回去上班。”鱼小满一脸坚定，大有不让我上班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简律辰颇为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抬起手背贴上她的额头。不烫，难道是间接性神经病发作了？ “老板，我是说认真的！”鱼小满跺跺脚，一手拉住他探上额头的手腕，再次强调。 “好，既然你想回去上班，就去吧。”简律辰摊手妥协，不作多问。 她脾气向来怪异，多数不按常理出牌，他早已经习惯成自然。 “好，我这就去叫你未婚妻过来陪你。”鱼小满一秒钟变脸，不等简*oss下令，人已经神采飞扬的冲出门外。 按照简律辰说的房间号，轻而易举找到纪潇黎的房间。 纪潇黎见访客是鱼小满，房门始终紧闭，鱼小满锲而不舍，伸出食指按在门铃键上久久不松。 最后是纪潇黎开门怒然瞪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纪潇黎这辈子最不愿见到的就是鱼小满，可她却偏偏阴魂不散怎么驱都驱不走。 “你有什么好看的。”鱼小满自言自语嘟囔一句，不等纪潇黎开问，她已然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孔，自顾自的挤进纪潇黎的房间。 “潇潇，回头想想，我们都有七年未见了。”鱼小满一声亲密称呼，纪潇黎一顿，脸色怪异的看向她。这声称呼，在这种时间这个场合，确实很怪异。 “你到底想干什么？”纪潇黎皱皱眉头，丝毫没有因她的态度而过大转变。 “没想干嘛，就叙叙旧。”鱼小满熟门熟路一般走进去，毫不客气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眼珠子转了一圈，起身拉着纪潇黎一起坐下，小脸扬的跟朵花似的。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纪潇黎嫌弃的抽回手。 “你要是真识好歹，就趁早离律辰远点，他是我的未婚夫，他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纪潇黎的丈夫，就算你使尽手段，律辰也绝不会娶你。”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啊。”鱼小满发挥强大的小强精神，再次黏住纪潇黎的胳膊，声音里谄媚十足。 “我其实就是来道歉的！” 第53章 李代桃僵 “我知道律辰只会娶你，之前我只是头脑发热，一时没想开，你可是我上学时最好的朋友。虽然每天和你作对，其实我早就悔的肠子都青了你知道嘛！” 鱼小满故作叹气，满脸的悔意显而易见。 纪潇黎冷哼一声，不阴不阳的声音幽幽传来耘：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鱼小满，你别以为你简单的三言两语，我就会真的相信你来握手言和，我不管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你休想在我这里得到一分利！” “潇潇，我是真心想跟你和解的。” 鱼小满一把拉过纪潇黎的手，满脸的恳切之意令人动容。 “我之前确实想抢走律辰来着，可他义正言辞的告诉我，说他这辈只娶你！我那时候也是一时嫉妒律辰对你的好，才会处处针对你……可过后我就后悔了，如果当初我知道是这个结局，就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祝福你们，同样也为我做过伤害你的事忏悔。” 鱼小满喟然长叹，一张脸上布满了悔意，她执起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向纪潇黎，恳切的目光直射纪潇黎眼底。 纪潇黎被她看的有些发愣，一个回神，面带警惕，语气依然不善踝。 “鱼小满，你的鬼点子我可见多了，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打友情牌，就算你是真的悔过，也该离我和律辰远远的，不要三天两头的打扰我们的生活。” 鱼小满听了她的话，抬手一拍她的肩，附和着她的意思连连点头，十足的好闺密形象。 “没错，你说的对，所以为了弥补我之前犯下的错，我今天是特意来向你请罪的，而且我已经决定，今天晚上就回国，留你和律辰在这里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你要回国？”纪潇黎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头高声确认，眼底的狐疑越来越重。 这鱼小满的态度突然之间就发生了360度大转换，任谁也不会轻易信她。可国外不正是她和简律辰增进感情的最佳时机吗，打死她也不会鱼小满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可她口口声声说的回国，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 “对，我想清楚了，你们对我都是很重要的人，我不该自私的夺取你的幸福。”鱼小满点点头，满是幡然悔悟的表情。 “潇潇，我会用我的实际证明衷心的祝福你们，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总之，今天晚上，我就把二人空间留给你们！” 鱼小满双手合十呈祈 祷状，眼底的真诚直令人动容。 纪潇黎被她说的直蒙圈，拧了拧眉头，被事情的复杂层面搞得头疼，索性直接将顾虑点抛出。 “既然这样，你又如何证明，你是真不喜欢律辰了，万一哪一天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我岂不是像傻子一样被你耍着玩？” 你本来也就是个傻子！ “你又不是傻子！”鱼小满满心腹诽，笑意融融，将表面功夫做到了绝对挚诚。 不喜欢简律辰？呵呵呵，没可能！ 她只说了她后悔，说了她衷心祝福他们，可一点都没说她已经不爱简律辰了！ 至于念念不忘，她自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不过要怎么证明，她还真没想好！ 鱼小满也不多说，道歉完毕就出了门，然后离开了酒店。 接下来又去海瑟薇那里拿了护照和身份证。刚相聚又要分开，两个臭味相投的小恶魔恋恋不舍惺惺相惜了一会，某异国美女疯狂飙车送她直达机场。 十八个小时的漫长机途，再下飞机时，国内天色已经深黑，鱼小满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屏幕刚亮，一通电话怒然杀来。 看了一眼来电名字，鱼小满不作他想迅速接通。 “鱼小满，你人在哪？”电话那端厉然的声音当头砸来，鱼小满吐吐舌头，笑意满面，语带谄媚。 “呵呵呵，律辰早啊，我刚下飞机。” “谁准你招呼不打就回去了！”简律辰勃然大怒，她只说她要回国，可没告诉他眨个眼她就下飞机了。 “我这不是想着下了飞机再……” “你今晚不许回去，站门口面壁思过！”简律辰怒火淤积，咬牙切齿的惩罚随之而来。 可恶的女人，刚从纪潇黎嘴里听到她回国的消息。可她都没在走之前打声招呼。 他打她手机，没想到一关机就是十八个小时，而他，竟然彻夜不眠的等她下飞机。简律辰捏紧手机，看了眼浴室镜子，两个黑眼圈分外严重，心里怒火中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彻彻底底不淡定了的模样。 鱼小满还未接话，听筒里已然传来阵阵忙音。某女茫然了，站在机场拧眉拧眉再拧眉。 这个惩罚，她到底是遵守呢还是不遵守呢？ 苦思冥想良久，鱼小满愉快的决定：等简*oss回来时，再可 怜兮兮眼泪汪汪的行苦肉计求饶好了。 于是乎，某人既没有面壁也没 有思过，而是乐颠乐颠的跑去gs。 夜色已深，gs专属的标志性大楼在夜里亮起了霓虹。鱼小满站在巨大的旋转门前，埋头在包包里左摸摸右翻翻，终于意识到一件严重的问题。 没带通行卡。 她抬头看了看流光溢彩的大楼，神情镇定的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不久后，略显邋遢的身影大步出来，目光寻到鱼小满，粗矿的暴躁声随之砸来。 “鱼小满你是猪吗，识别卡这种东西你也能搞丢，要你的脑袋是干什么的，怎么不把你自己给丢了？老子从七十三楼下来你觉得不花体力不浪费时间？！” 一串串讥讽暴吼接踵而来，鱼小满满脸讪笑，当即过去狗腿，拉住她家老大胳膊前抚后顺。 “我这不是一时不小心嘛，你看我刚回来就连夜往公司跑，为了就是心疼您工作太累！” “还有啊老大，我这才离开几天，你怎么就又邋遢成这个样子！瘦成这样人模鬼样的，哎哟真叫人心疼……”鱼小满又是拉着秦寿左看右看，露出妈妈的眼神。 惹得秦寿一阵无语：“我还是习惯这个模样。” “好吧。”鱼小满长叹一口，“你放心，我知道你手上有个棘手的案子，我这就马上帮你分析设计，保证提前完成任务！” 鱼小满一边给他顺气一边举手呈发誓状，语气坚定而壮阔。 秦寿听闻如此善解人意的承诺，哼哼两声放了句“算你识相”而后刷开大门把她拖进设计部。 “听说你前几天欠债逃跑了？”秦大主任工作之余不忘八卦，一口将杯子里的咖啡一干到底，精神抖擞的问她。 “小数目小数目，总裁大人已经还清了！”鱼小满摆摆手，直言不讳。 “哼哼，国际知名设计师欠债逃跑，债务会是小数目？”秦寿冷哼两声，显然没有那么好骗。 鱼小满抬手给他续了杯咖啡，随即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解释。 “我的意思是，对总裁来说是小数目！” “……” “靠，老子好不容易喝到底，你续个啥！”秦寿盯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咖啡，破口大骂。 鱼小满掏掏耳朵，扶额起身，顺手拎起那只杯子准确丢进垃圾桶，世 界瞬间清净了。 狄庚霖的话自然不是空穴来风，除了几个高层部门，下面的低层确实乱成了一锅粥，鱼小满拿着下楼去领新办的识别卡，电梯里遇上了李肃。 “鱼小姐？”李肃对她的出现无比意外，脸上除了惊骇没有其他词可以形容。“你不是去……” “李秘书早，我来上班啦！”鱼小满笑意洋洋的打断他的话，扬手热情的打招呼。 “哦，早。”李肃脸色不着痕迹的变了变，低头翻阅手中的资料。 “对了李秘书，我的识别卡丢了，你抽空能不能去帮我补办一张？”她一张脸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总不能一次性办两张卡吧，所以这等事，自然交给同一条船上的李肃。 “好，我中午之前派人送到十三楼。”李肃点点头，依旧低头看文件。 “谢啦，拜拜。”电梯停留片刻，鱼小满摆摆手，小鸟一般的飞出去。 电梯的门缓慢合上，李肃缓缓从文件中抬起头，掏出手机，熟练的按下一串数字。 “简律辰要回来了，尽快收手。” 领到识别卡，去文案部划卡报道之际，鱼小满可谓是收获颇多。 整个文案办公区几乎被一条劲爆消息给灌满。 “小满，你听说了没，前两天股价跌落闹得人心惶惶，总裁的母亲亲自过来，不知道听谁说总裁被一个狐狸精勾引去美国了，扬言要好好教训那个女人！看来啊，这次公司可有大新闻看了。”典典蹭到鱼小满的办公桌前，小道消息接踵而来。 “这算什么，可是我听说总裁的女友纪潇黎也飞去美国了，要是那个狐狸精不是纪潇黎的话，说不定这会正上演婚姻保卫战呢！”另一名八卦女也迅速掺杂其中，讨论气氛热火朝天。 “你们说总裁看得那么重要的那名神秘小三，到底是不是纪潇黎啊，如果不是，那总裁是会保护秘密情人还是回心转意和正牌重修于好？”热火八卦继续中。 “我觉得……”鱼小满吞了吞口水，打破了众人的热情。“总裁一定希望你们好好工作别分心！” …… 简律辰从飞机上下来时，已经是两天后，刚踏出机场，简妈沈婉清就迎面杀来，不做不休对着他一派说教。 “你还知道回来，你的公司都要被外界传出破产了你知不知道，勾引你的那个狐狸精呢，你把她藏哪去了？” 沈婉秋 抓住自家儿子的胳膊左右视察，怒气冲冲的样子直令简律辰头疼。 “妈。”简律辰拉住她的手，语气里一片无奈与疲倦：“您想什么呢，我是去出差了，哪有你想的那些。” 沈婉秋身后的李肃听到老板的话，额上悄悄划下三条黑线。 明明是一个月以后的项目谈判，非要生生提前到现在，这差出的，也太敬业了！ “你少蒙我，成天被女人迷的不做正事，这样下去还叫我怎么放心你！” “狐狸精呢？！”沈婉秋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伸长脖子东张西望，预想找出那个勾人手段高明的狐狸精。 “伯母？” 视线刚收回，一个轻快熟悉的声音迎面传来，沈婉秋抬眼一看，纪潇黎一脸笑意盈盈的走来。 第54章 秦寿调情？ 纪潇黎几步走过去，亲密的挽住沈婉秋的胳膊，眼底难掩惊讶。 “伯母，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我还和律辰商量着下了飞机去看你呢。”纪潇黎满面笑容，软软的声音里带了丝丝撒娇韵味，俨然将自己和沈婉秋归为了一家。 沈婉秋见到纪潇黎，愣了。 在美国的狐狸精，是纪潇黎？！ “妈，您别无理取闹，在美国的女人是潇黎。”简律辰说话之余瞥了一眼纪潇黎，言下之意已非常明确耘。 纪潇黎接到他的眼色，眼底一闪，当即亲昵的抱着沈婉秋的胳膊左摇右晃。 “伯母，律辰没有说错，这些天都是我在陪律辰的，是我自己贪玩美国，律辰是为了陪我。踝” 简律辰回国之前交代过她，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鱼小满三个字，他的脸色格外差，又加上鱼小满之前对她说过的话，纪潇黎心中摇动。 若律辰真不想和鱼小满有瓜葛，她自然乐意从此不提她。 “潇黎。”沈婉秋不着痕迹的抽回胳膊，语气颇差： “你是律辰的未婚妻，你们小两口之间想单独玩玩我没意见，可你也要看看情况，若是为了一己私欲让律辰不务正业，我是第一个不允许！” 纪潇黎咬咬嘴唇，垂下脑袋，满脸的委屈，不得不老实认错。 “伯母对不起，我……” “李肃，回公司。”身后一个冷声传来，不着痕迹打断纪潇黎的话。简律辰先一步抬脚，步伐微快的向路边的车子走去。 “夫人，上车吧。”李肃礼貌微笑，伸手行了个“请”的动作。 沈婉秋脸色也不好，未看一眼纪潇黎，随在简律辰后上了车。 纪潇黎攥紧包包，恨恨的瞪了李肃一眼，忍气吞声，踩着高跟鞋跟在沈婉秋身后。 得知*oss归来的消息，鱼小满等不到下班，急急换掉工作服刷卡开溜，秦寿半路截住她，说什么也不放人。 鱼小满被逼急了，扬言要送总裁一场惊心动魄的面壁思过。 “什么狗屁思过，这单任务画不完不许下班！”秦寿没空听她的瞎话，二话不说将人往电梯拉去。 “单子我拿回去设计还不行嘛？”鱼小满欲哭无泪，扭捏挣扎外加好话连篇，秦寿丝毫不为所动，拖着她在电梯门口死不放手。 鱼小满挣不过，咬咬牙，反手就向秦寿 攻击，秦寿警惕撇头，一把捉住她猛然袭来的拳头，怒火布满秀脸。 “鱼小满你个……”怒话还未出口，鱼小满抬脚飞踢，秦寿猝不及防被她踢中手臂，骤然一痛，下意识松手。 某人奸计得逞，迅速甩开他，转身迅速开跑。 “砰！”一声闷响，脑袋结结实实撞上一堵肉墙。 “你、在、干、什、么？”头顶一阵阴风袭来，低沉的声音掺杂着勃然怒意当头灌下。 鱼小满猛地打了个激灵，这气场太熟悉。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简*oss一张黑脸占满整个瞳孔。 “哈喽，总裁好。”鱼小满干笑的打招呼，手指扬在空中摇来晃去，心里把秦寿的祖宗三代问候了个遍。 “我问你在干什么？”简律辰冰的目光砸下，脸色十分沉冷地瞪着她，语气里压抑着阵阵怒然。 鱼小满脑细胞飞速运转，灵光一闪。 “我去面壁思过！” “哦？”简*oss眼睛眯了眯，语气如覆薄冰：“现在才想起思过？” “我我我这是二次思过！”鱼小满连忙仰头，目光万分恳切。 妈妈咪，律辰的样子好可怕，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简律辰怔然，冷然的目光扫过她手中捏着的文件，扯过去翻了两页，面色一寸寸沉下来。 鱼小满睁大眼睛，后背的虚汗蹭蹭往外冒。那个是秦寿她的设计单，设计部独有的一份！ 望着*oss阎罗般的脸色，鱼小满一脸悲壮，她刚刚才打了秦寿，他绝对不会帮忙，完了完了，她鱼小满一世聪明，这次竟在*沟里翻了船。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果然如她预料，*oss连声音都冷到千度一下，鱼小满悲催的想，方圆十里十个人估计都会被这气场冻的全身掉冰渣渣。 “额，这个是……” “鱼、小、满！”一阵天崩地裂的怒吼声打破冻结的空气，秦寿怒发冲冠的跳来，抓住鱼小满就一通大骂。 “丫丫的老子跟你好好说，你竟然跟老子动真格，竟然还敢抢我的设计单撒腿跑，今天整不死你老子跟你姓！” 粗狂的声音如雷贯耳，充斥着方圆二十里的每一个角落，鱼小满痛苦闭眼，忽而睁开双眼上下打量秦寿，心中突然像感神祀一样感谢起秦寿来。 大人不记小人过的 老大简直太棒了！ “鱼兽？不太好吧，感觉连禽兽都不如呢。”简 律辰动了动眸子，菱唇紧抿。 “滚蛋！”秦寿怒然，一巴掌拍上鱼小满的后脑勺。 简大总裁皱眉，沉声抑制秦寿的动作。 “设计部每天太闲了是么，公司什么时候规定让你们玩追逐游戏了？” *oss眸光一凛，手中的设计单摔向秦寿：“一个设计部一个文案部，你们两个谁来说怎么回事？” “我说！”鱼小满争先恐后举手，立马上前挡住秦寿，嬉皮笑脸的凑在简律辰身边。 “总裁，我是去给秦主任送资料的，不小心看到了他......和女同事***，秦主任威胁我不准说出去，否则就......就整死我！” 鱼小满口不择言，心说老大你既然帮忙，就好人做到底，抗抗黑锅吧。反正boss跟你好兄弟，对我可不客气…… “你……唔！”秦寿气极上前，猝然被鱼小满反身擒拿，一只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巴，一脸谄媚的看简律辰。 “总裁您放心，此事关系到秦主任的一世英名和设计部的名声，我绝对会守口如瓶，不透露半点风声！” 鱼小满表情诚恳，昂头发誓，一副义不容辞的壮然。 后面的李肃嘴角微抽，大为汗颜，这设计部扯谎的技术堪称一流。 “他***？”简律辰眉毛微跳，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秦寿身上，狭长眼底难掩扯淡之色。 “唔唔唔！！”秦寿满脸怒红，奈何被鱼小满压着说不出一句话，只好直勾勾的盯着简律辰，向他寻求帮助。 “总裁，你看秦主任害羞的脸都红了，问多了他会不好意思的。”鱼小满收紧力道，笑眯眯的望着简律辰，“好心”的为秦主任解释。 “唔唔！！”秦寿皱眉，艰难的摇头晃脑，简律辰神色怪异的瞥了他一眼，碍于外人在场，并未多说，简单交代两句。 “敢耽误设计进程，我饶不了你。” 这翅膀护的，言下之意就是，在不耽误设计进程的情况下，秦寿在办公室怎样“禽兽”都没关系咯！ 鱼小满简单理解，随即捧着秦寿的脑袋连连点头。 “秦主任听到了，我这就帮您放他回去工作。”语罢，连忙拖着不断挣扎的秦主任跑向电梯，抬手按下电梯按钮，一把将他 塞进去，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眼睁睁看着电梯合上，鱼小满长舒一口气，随即屁颠屁颠的跑回去，凑在简boss一侧。 “boss，下班时间到了，我先走啦。” “在公司外面车站等我。”boss斜睨她，面无表情。 这是要……找她算账的节奏？ 离开公司，简律辰开了一会，车突然毫无预兆的停在马路一侧。鱼小满抬起眼帘左右看看，目露诧异。 “律辰，车坏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到律辰的住处，抬眼看看简律辰手握方向盘上的精致标志，鱼小满更加郁闷，这豪车也这么不靠谱啊！ “你当它是纸糊的么？”简律辰瞅了她一眼，推门下车，鱼小满不明所以紧跟着下来，却看到他扭身朝路边的大型超市走去。 超市？鱼小满挠挠头发，家里缺什么吗？ 简*oss进入正门，推了辆车塞给鱼小满，拖着她径直朝蔬菜区走去，停在目的地，鱼小满傻眼了。 原来传说中的蔬菜区是这样的。 早已习惯网购的鱼小满一脸惊诧。 下午这个点通常打折，每个菜柜前都围着一圈烫着卷卷毛的中年大妈。大妈们个个挎着硕大无比的菜篮，圆润的身子挤在人群中扭来扭去，豪放的方言讨价声堪比秦寿暴跳如雷时的怒吼。 鱼小满咽了咽口水，极其忧虑的看向身旁淡定自如的男人。 “律辰，你确定要在这里买菜吗？”放她和一群圆润大妈去抢菜，她会被分分钟吞噬的！ “有意见？”简律辰斜睨她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本少爷就吃这菜”几个字。 鱼小满静默一会，扭头看着傲娇的男人，开始一本正经的分析： “是这样的，总裁你日夜操劳，又为我还清的债款，刚下飞机一定很累，我觉得我十分，千分，乃至万分有必要请你吃顿大餐，一来报答您的收养之恩，二来报答您在美国的收留之情，三来报答你给予我正牌小三的名分，四来……” “你再不去，菜就要被抢完了。”简律辰只字未闻，漫不经心的指指其中一个所剩无几的菜柜。“今天的晚饭抢不上，明天你就开始在花园亲手种菜。” 第55章 燃烧的蔬菜 空气陷入静默 十秒后，静默。 三十秒后，依旧静默。 简律辰眸底微沉，猝然撇头，身边早已空空如也。 简*oss视线微抬，眯眼睨寻，熟悉身影伴随着的尖叫声徐徐灌入眼底耳中踝。 “啊啊大妈请让一让，我就拿一个茄子，就一个！” “那个大妈，你这篮子里是什么菜？可以炒鸡蛋吗？耘” “大妈，麻烦帮我拿些西红柿，要通红的，通红的啊！” “哎呀不要挤啊，我腰不好，各位阿姨婶婶大妈大姐行行好……” 简律辰眸色微扬，眯眼望着远处瘦小的身影忙碌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间，宛如打不死的小强，轻薄唇角无故地想抽搐。 奋战了几个菜柜，身后的推车已经堆了大半，鱼小满双手叉腰擦了擦汗，继续精神爆发周旋在人群中。 “小姑娘，体力真不错。”扎堆的人群中，一个大妈看了看鱼小满身后的推车，由衷竖起大拇指。 “呵呵呵，大妈您多奖了，您一把年纪了还来抢菜，值得敬佩啊！” 鱼小满满面恳切，她是真的佩服这些大妈啊，遇到打折菜柜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这身体锻炼的，连盖中盖都省下了。 “我上次也见到一个小女孩，才抢了一点就气喘吁吁了，这样娇气的怎么能过日子呢，要我说啊，这娶媳妇就要娶能干的，节省的，这样才会过日子嘛！” 大妈之间的常用话题开启，鱼小满笑脸一僵，僵硬的呵呵笑。 “姑娘，看你这模样，年纪还小吧，有没有男朋友啊，大妈告诉你啊，我认识好几个小伙子，人长的俊又能干，大妈看你也不错，我侄子也跟你差不多大……” 大妈之间的终极话题开启，鱼小满连手也僵硬了，捧着一颗大白菜颤颤巍巍。 她偷偷撇了眼远处的简律辰，奸诈一笑，将手中的大白菜扔进推车，扎菜堆里和大妈聊上了。 “大妈，谢谢你的好意哈，不过呢我有男朋友了。”鱼小满回头指指简律辰。“喏，那就是我男朋友，有没有很帅？” 中年大妈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笑眯眯的赞叹。 “呦，小伙子长的真俊，姑娘你也不赖，大妈觉得啊，像你这么能干的媳妇，他娶了你才是好福气！” 鱼小满心里美滋滋的，一 张桃花脸春光满面。 十分钟后，简大总裁抬腕瞅了眼手表，眉头轻蹙。抬眼望去，隐约看到鱼小满的推车已经满满当当。 二十分钟后，鱼小满跟旁边一群大妈聊的热火朝天，乐不思蜀。 三十分钟后，她竟然帮人家抢菜！ 某人忍不住杀过去抓人了。 “大妈，来来抢到一根胡萝卜，晚上回去给孙子炖汤！”鱼小满红光满面，抢菜抢的热火朝天，探着胳膊在菜堆里挑挑拣拣，半个身子都要趴在柜台上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炖汤？”清冷的声音徒然传来，鱼小满一顿，猛然回头，男人一张脸黑成了墨汁色。 “律辰？”鱼小满呆愣片刻，神志瞬间从鸡血大妈中回来。 “你还抢上瘾了？”简律辰脸色绝对是无语中的无语，冰刀似的双眸冲她嗖嗖发射冰渣。 若他不过来揪她回去，是不是还想把这整个超市的都抢完！ “额……我一时投入，忘记了！”鱼小满干笑笑，忙从柜台上跳下来，艰难挤出大妈堆。 “嘿嘿，我们走吧？”鱼小满一手推着满满当当的推车，一手扯扯男人衣袖。 某个严重的洁癖患者顿时皱眉，不着痕迹的甩开她的手，眼底闪过的嫌弃显而易见。 “姑娘，这就是你对象吧，真般配，呵呵，好好过日子啊！”某个大妈拎着满满的菜篮子经过，笑眯眯的打招呼。 “好啊好啊！”“……” 简律辰的脸瞬间从墨汁色变成了猪肝色！好傲娇。 “你又跟别人瞎扯什么了？”还是忍不住问。 “没、没！”鱼小满赶紧摇头。 厨房里叮叮当当扰了一晚上。 “当当当！”鱼小满将最后一盘炒猪肝端上餐桌，万分热情的为*oss奉上筷子。 简律辰淡淡扫了眼鱼小满口中的满汉全席，嘴角微微抽搐。 确实是满汉全席，更贴切一点，青菜全席。 放眼望去，除了那盘卖相颇差的猪肝之外，其余，一律为菜。没错，只有青菜！ “鱼小满，你喂兔子么？”这就是她说的要报答他？确定不是在玩他？ “律辰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家哪里有兔子，我分明是喂你啊。”鱼小满趴在餐桌上，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简律辰脸色骤然冷冽。 “律辰，对不起嘛，我一时兴起，满眼只有菜， 忘记要荤素搭配了……”鱼小满垂了垂脑袋，拉长的尾音软软糯糯，可怜兮兮的样子分外惹人怜。 简律辰手指一顿，神色竟缓和一些，他伸手夹起一筷子菜，清冷音色平仄响起。 “吃饭时间不要说话。” boss一晚都臭着脸，鱼小满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兴致勃勃，还乐不思蜀的给他布菜。 某人的厨艺只限于把菜烧熟的地步，简男神在心里不敢恭维，行动上却出乎意外的加了两次饭。 鱼小满开心的认为boss对自己的手艺颇为喜欢，激动扬言，以后boss的晚餐她都包了！ 简律辰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瞪着她，神色防备加警惕，拧着眉头字斟句酌：“以后还是出去吃吧。” 他毕竟不是兔子，更不是试菜员，没有那个责任每天给她试咸淡。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吗，吃西餐怎么样，上次那家店？”鱼小满兴奋四起。 上次那家店，那个牛排？ 想起脑海中那些不堪血腥的画面，简律辰胃里一阵翻滚。 “算了。”他叹了一口气，起身抬步向卧室走去。 “好啊好啊！”某女应声附和，一蹦一跳的跟着简律辰走进了他的房间。 他洗澡，她坐在床上看电视。他擦头发，她溜进浴室。他上床躺下，她披着湿嗒嗒的长发翻上床。 耳边灌满吹风机的呼呼声，男人重重的翻了个身。 “鱼小满！”他实在难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压着声音低吼她。“回去。” “回哪？”鱼小满左手扬着吹风机呼呼助威，闻言大声问道。 “滚你房间去！”男人很无情很残酷。 “这就是我的房间啊。”某女四处看看，表情一派理所当然。 “不要跟我同一张床。”男人冷冽的眸光咻然甩去，鱼小满眨眨纯良大眼，轻轻松松消化掉眸光中的冷冽。 “你听到没有。”见她久久未动，简律辰大手一挥，扯掉吹风机的电源，世界顿时清净了。 鱼小满脑袋耷拉下来，潮湿的发丝顺着两肩凌乱垂下，用极小的声音嘟囔。 “干嘛不让睡一张床啊，睡一下又不会怀孕。” 他们一起睡过这么多次，最亲密的也就是她压压他，反之被他压回去，多么纯洁啊…… 再这样下去，鱼小满都要怀疑她家律辰性取向变弯了。 简律辰火气略起，深吸一口气，想起之前她也这般风花雪月的躺在不同男人的床上，越发怒火中烧，静默片刻，闷声不响的翻下床。 “砰”的一声响，主卧的门被狠狠摔上。 鱼小满被他突然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疑惑的挠挠湿发，她哪里做错了么？ 不，她没有做错，因为三十秒后，某*oss突然闷声不响地再次回来了。 ……一伸手，把鱼小满拎鸡仔一样拎起，面无表情地丢出了房间，随即再度“砰”地一声摔上卧室门。 …… 隔日大早，鱼小满揉着惺忪睡眼下楼时，正好看到简*oss驾着豪车扬长而去。 鱼小满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被无情的甩了！ 踢踏着脚步刚到设计部的所属楼层，远远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魔音直贯脑海，只有秦寿训人的声音才能如此抑扬顿挫绕梁三日。 鱼小满生生停住脚步，长长的打了个哆嗦，果断机智的钻进电梯，一口气落到十三层。 “哈喽，大家早！”一个高亢激昂的声音打破清脆的键盘声，某人晃着手不识时务的打招呼，小脸热情洋溢的像朵花。 鱼小满环视四周，各大八卦女俨然一副工作强人的模样，各个衣冠整齐的坐在电脑前噼啦啪啦龙飞凤舞。笑容僵住。 没料到刚一进门，就撞上总裁的亲自视察。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一双双目光齐刷刷聚集在鱼小满身上。鄙视的，轻蔑的，担忧的，看热闹的，各种眼光应有尽有，鱼小满眨眨眼睛，瞬间感觉自己万丈光芒。 简律辰清冷的眸光扫向门口的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鱼小满！”文案部主任察言观色，不等老板发话，直接将人从门口拎进来，厉色说教。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才来上班，迟到十分钟了知不知道？” 平时什么的迟到十来分钟就算了，可今天偏偏撞上总裁亲自视察，文案部主任也是很头疼。 这平时总裁不轻易来十三层的，偶尔来那么一次，也是略微扫一遍就走，谁知道这次竟然待在文案部一待就是十分钟。 主任满 面厉色，心里暗暗叹气。 鱼小满啊，要怪就怪你来的不是时候，偏撞在枪口上了，瞧老板这脸色，这不开除也得加个警告批评啊！ 第56章 超级麻辣烫 “额，我按时打卡了。”鱼小满眼观鼻鼻观心，伸手指指门外的打卡机，诚实地解释。 谁知她这一解释，是更想把主任往火坑里推了，主任面色一变，厉色瞪她。 “你打了卡上班时间瞎跑什么？” “我便秘又犯了，去了洗手间。”鱼小满脱口而出，眼底一片纯良安善耘。 主任的脸色由绿到黑，奈何被总裁压着，一时半会竟不知说什么。 “回去工作。”简*oss发话了，鱼小满小鸡啄米连连点头，踩着小碎步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随着众人瞎打字。 简*oss神色肃然，作模作样的在办公室转了一圈，转到鱼小满身后时，他停住了。 目光微抬，一眼撇见她的屏幕，脸色瞬间黑了一大圈踝。 wd文档里清清楚楚的大红色文字占据整个屏幕，他想忽视都难，而那些字组在一起，连李肃的脸都黑了两分。 律辰律辰我爱你 就像老鼠爱大米 律辰律辰我想你 日日夜夜思念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简律辰深吸一口气，刚想发作，鱼小满猛地转过头，看到*oss那张变色的脸，圆目大睁，慌乱关掉文档。 文档消失之际，桌面上赫然蹦出一个放大的，高清版的，简大总裁的侧面照。 鱼小满闭上眼睛，脸上一派视死如归。 “哪来的？”冰冷冷的声音从头顶砸来，鱼小满咬咬舌头，笑呵呵的转过身。 “呵呵呵，总裁您别误会，这绝对不是我拍的，这个是……是我高价买来的！” 屏保上的男人一身休闲的居家服，姿势懒散的靠在落地窗旁，明媚的光线透过窗户，折在男人的发间，整个画面透着股高贵的慵懒。 买来的，家居照？ ……除了她，还有谁能拍到他的家居照！ 已经受不了漫天鬼扯的鱼小满，简*oss冷着脸，抬手袭上她的鼠标，找出原图，利落干脆的删掉。屏保，换掉。 想想还不解恨，直接将她电脑里所有的磁盘清空。最后还不忘清空回收站！ 这个蠢货，照片挂在这里，真的不要自己的名声了么？ 如此雷厉风行的做法，鱼小满欲哭无泪了，抱着一扫而空的电脑，刹那间血槽放空 。 电脑里，除了文案部的琐屑文件，还有她辛辛苦苦熬夜半个月做的工程设计！ 秦寿……会打死自己么？ “李肃，通知各部门，员工私下不准实行照片交易，再犯者，直接走人。”总裁大人冷冷吩咐完，头也不回的迈出办公区。 众人总算重重舒了口气，这会纷纷围着鱼小满万加感叹。 “小满啊，你太强了，总裁都被你气成阎王脸了，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强，实在是强！” 鱼小满面露心疼不舍，抱着电脑绝望长叹。 “哪里一点事都没有，我的电脑不都被他格式化了么！” “这算什么，文案部每台电脑上的资料都有备份的，回头再拷一份不就得了。”众人不以为意。 “那万分珍稀的照片也备份了么？”某人眼含希翼回头问。 “……没人敢了！” 看来简律辰是想多了，没人注意到鱼小满为什么会有美男子如此私家的照片。 给秦寿小心翼翼发了条短信确认：“老大……我手上半个月来的工程设计文件有一半被不小心清空了，你能……再给我十天时间么？” 迟迟没回复。 诚恐城惶的在文案部待了一上午。中午，组长就送来一份资料，要鱼小满送去73楼。 鱼小满这个节骨眼哪敢上去，当即扭扭捏捏要求推给别人。 “小满啊，是73楼那位亲自指定要你去送的，你就别为难我了可好？”组长苦着一张脸将资料迅速塞到鱼小满手里，撒腿就撤。 “喂喂，主任你可以说我家房子着火啊！”鱼小满伸长脖子悲嚎，组长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紧紧闭上。 鱼小满硬是将时间拖到中午饭点，捏着手里那份可有可无的资料，悲愤欲绝的上了73楼。 穿过空静的办公室，蹑手蹑脚的挪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手持门把手轻轻一拧，鱼小满颇具先见之明的先把脑袋探进去。 左看看右看看，没人。 鱼小满纳闷的拧拧眉头，一只脚刚踏进去，身体徒然被一股力道拉进去。 “你还有脸上来！” 一张放大的清秀小脸徒然撞到眼前，暴跳如雷的怒吼当头炸开。 鱼小满缩缩身子，将手中的资料塞进暴怒的人手中。“老大我本来没脸上来的，这 是你下令逼我上来的啊！” 鱼小满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顶嘴，眼瞅着秦寿又要暴吼， 她急忙拉着人家胳膊前抚后顺谄媚连篇。 “老大我知错了，我选在中午上来，就是特意向你诚挚道歉的，为了弥补我对你*以及心灵上造成的伤害，我决定，我要请你吃超级麻辣烫！”秦寿怒气冲天的气势瞬间减掉大半，粗矿的暴声依旧震耳欲聋。 “什么是超级麻辣烫？” “嘿嘿，跟我走就造啦，eon！”鱼小满气势磅礴打头，奸笑两声，拖着被麻辣烫妥协的人溜出办公室。 经过上次血的教训，鱼小满秉奉吃一蛰长一智的信念，硬是把某麻辣烫钟爱者拖到无人问津的角落，自己屁颠屁颠去打饭。 索性麻辣烫窗口的队形不长，鱼小满秉承gs良好的员工素质，将位置……让给了排她后面的总裁大人。 “呵呵呵，总裁啊，您不是有专门的小食堂吗，怎能跟咱这平民一块吃饭？”鱼小满扬着已经笑僵的脸，继续僵硬的呵呵笑。 简*oss撇了眼油光淋淋的巨幅麻辣烫海报，眸色沉了沉，转而瞅向鱼小满。 “我视察工作，不行？”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对某人的有意注意。 行！当然行！gs一线明文规定，在公司，领导一切都是对的，员工不得质疑上级命令！在鱼小满面前，律辰永远都是对的，小满不得违抗，只能遵守！ 只是…… “boss，您的胃真的可以承受麻辣烫这种食物吗？”鱼小满一脸担忧的看着简老大，忧心忡忡的开问。“要是再被送进医院，分分钟可能直接被切腹啊！” “……” 简律辰被噎，居高临下睨望鱼小满，转而冷静地反问： “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有胃病，为什么你屡屡无事？” 撇去上次的板栗粉不说，他已经是第二次看到她站这里了，哪个胃病还能如她这般畅快淋漓的吃这种东西？ “额……我是给秦主任买的，我有胃病，吃不了这个！”鱼小满眼珠乱转，情急之下揪出刚被她顺了毛的秦寿当挡箭牌，挡箭之余还不忘顺风顺水的解释。 “秦主任的事昨天被您知道后，他十分生气，十分憎恨我。我是来投其所好给他赔罪的！”鱼小满编的条条是道，简律辰眉尾轻扬，目光扫过硕大餐厅。 “他人 在哪？” 鱼小满指了指最远处那个无人问津的西北角，秦寿一张臭脸吓跑了方圆三桌的人。 “小姐，你的麻辣烫好了！”窗口师傅扯声喊她。 于是乎，简*oss眼睁睁看着鱼小满足足放了半盒红辣椒，乐颠乐颠的给秦寿端去。 简律辰嘴角微抽，这确定是赔罪？ 十分钟后，简律辰一脸正色的坐在西北角，满面怪异的看着秦寿泪眼婆娑，嘴里还放声直呼爽。 “太他妈爽了，老子顿时觉得脑洞大开，你，再去给我买碗汤！”秦寿毫不客气的指指鱼小满，某女立即狗腿的向麻辣烫窗口奔去。 简律辰目光在秦寿脸上左右逡巡，暗暗辨别鱼小满嘴里的话。办公室***，秦寿？ “喂，你吃饭就吃饭，这么看着老子干嘛？”秦寿被他盯的一脸不舒服，暴躁脾气一览无遗。 “看你如何***啊。”简律辰抿了口白开水，平静回答。 “噗……”秦寿一口辣汤喷涌而出。 简律辰今天这是，吃醋了还是吃药了？ “秦主任，您的汤来了！”一阵欢快的声音炸来，鱼小满放下盘子，拿起桌上的饮料往秦寿嘴里塞去。“秦主任你看你辣的都面红脖子粗了，来来来喝口冰水降降火。” “呜呜！”秦寿瞪大眼睛反身挣扎，一个气猛被饮料呛的直咳。“咳咳……鱼小满……咳咳咳……老子饶不了你！” 简律辰忍受从餐厅各处传来的异样眼光，脸色阴暗无比，冷冷瞪了眼大肆闹腾的二人组。莫名火气郁结，起身大步离开。 望见总裁负气走远，鱼小满这才拿来饮料，笑面朝天的猛拍秦寿后背。 “老大你没事吧，我没伤着你哈，您现在心情怎么样，要不要我再买一碗？或者我给您制终极麻辣烫？” “滚！”西北角一声气势滔天的怒吼，又吓跑了几桌员工。 …… 纪潇黎提着精致的便当盒走进gs时，正好撞上从餐厅出来的鱼小满加秦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次的主人公华丽丽的变成了刚出医院没几天的秦寿，两人一左一右将纪潇黎挡在电梯前，脸上不怀好意显而易见。 “呦，送爱心便当啊？”秦寿撇了眼她手里的食盒，不阴不阳开口。 “这是我的事，让开。 ”纪潇黎脸色变了变，一心想着上顶层，奈何两人把她的路堵的死死的。 “送的什么呀，打开看看呗，律辰胃不好，我帮他检查检查有没有西柚汁。”秦寿环手抱胸，一 股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迎来。 纪潇黎神色大变，抓紧手中的食盒，转头将矛头对准鱼小满。 “鱼小满，你不是说要跟我重归于好吗，现在拦我，又是什么意思？” 鱼小满的跆拳道功夫她深知的，情急之下只得胡乱打友情牌，虽然从没把她当作过朋友。 鱼小满摇摇脑袋喟然长叹，对这种愚蠢到智商为负数的对手极其无语。 “我说你是真蠢还是假蠢，重归于好只是在美国重归于好，不过这中国嘛，我们该干嘛还是得干嘛，像你这种智商，律辰分分钟也得被别人抢走。我呢，自然是不抢白不抢，白抢谁不抢咯！” 第57章 暗战 “你……卑鄙无耻！”纪潇黎气的直跺脚，亏她当初还被她一套一套给糊弄住，竟然敢戏耍她！ “哎呀，把这四个字用在你身上，真贴切！”鱼小满咂咂舌头，笑眯眯的样子万分欠揍。 “行了，跟她废什么话！”秦寿不耐烦的大手一挥，纪潇黎一个猝不及防，食盒“咣当”砸在地上，饭菜尽洒。 “你们……”纪潇黎气急败坏，望着地上一片狼藉，踩着高跟鞋追上去，“砰”的撞上缓慢合住的电梯门。 简律辰接到沈婉秋的电话时，正在为明年的规划奋笔疾书，冷不丁一阵铃声响起，打断规整的思路，他眉心微皱耘。 “律辰，你怎么还把那个鱼小满留在公司，我听潇黎说，今天那个女人竟然将她给你送去的便当打翻了，有没有这回事？” 沈婉秋望了眼身旁委屈兮兮的纪潇黎，目露厉色的开口问踝。 “妈，鱼小满是文案部的助理，她不违反规定我没那个理由开除她，至于潇黎的事，我在公司还饿不着，用不着她每天给我送饭，被公司员工看到成什么样子。” 简律辰揉揉眉心，俊容一片疲惫。 屈身于老妈和未婚妻之间，他已经万分厌倦这种模式，这还没结婚就时不时打小报告了，结了婚还不闹翻天？ “就算这样，你也要注意，你是马上要订婚的人了，凡事也得有个度。”沈婉秋被儿子三言两语堵个遍，话峰微转，板起脸警告他。 “我知道，我还有事，有空再说。”简律辰默然良久，简单应付了两句，掐断电话。 望了眼窗外缓慢飘过的云层，他眸光微闪。电梯的事他已经听李肃讲了个七七八八，鱼小满在美国的态度突然转变那么大，回国见到沈婉秋时他就深知其意了。 呵，这招李代桃僵，这女人用的妙到极点。 简家老宅。 沈婉秋将电话重重拍在座机上，脸色淡然，语气不好的冲纪潇黎开口。 “潇黎，你出自大家闺秀应该明白些道理，律辰还有公司事业，你要学着体谅他，公司这种地方确实忌讳，你以后还是不要去公司找他了。” 沈婉秋脸上的淡漠显而易见，自从闹了美国狐狸精这档子事，她对纪潇黎的态度，和之前的亲密相比，简直千差万别。 纪潇黎垂着脑袋万分可怜，考虑到沈婉秋的身份，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她深知只有抓住了沈婉秋的心，她才有机会抓住简律辰的心。 “你也别委屈，我同意你跟律辰在一起，可不允许你带着他不务正业。以后结婚了，你还要多学学贤良淑德会持家才对。” 沈婉秋苦口婆心的劝了劝，不着痕迹的下了逐客令。纪潇黎满心的不情愿，奈何无法违抗沈婉秋，只得起身离开。 鱼小满，鱼小满，又被鱼小满这个女人给阴了！ …… “老大，我有必要跟你商量一件事！”鱼小满捧着一杯咖啡坐在秦寿对面，神色一派严肃端庄。 “说。”秦寿顶着一头乱发盯着电脑啪啦不断，简短的声音依旧惜时如金。 “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最起码的信任和寄托。”鱼小满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 “有屁快放。” 唉，暴脾气就这点不好，烘托一下气氛都困难，鱼小满低叹，早先打好的腹稿徐徐流出。 “我在分别在十三楼和七十三楼兼两个身份这件事，目前只有你和李秘书知道，律辰若是知道我就是sharmy，一定会气的刀砍我，看在我请你吃了那么多麻辣烫且刺激你脑洞大开的份上，帮忙保密可好？” “我打赌一百份麻辣烫，他不会砍你。”秦寿面不改色，连目光都没从电脑上移开半分。 “哈？”鱼小满扬眉凑近。 “那家伙忍耐力极强，就算你同时兼职gs大股东，他也不会动你一刀。”秦寿翻翻白眼，放下鼠标持笔在纸上推推算算写写画画。 “那他会怎样？”鱼小满再凑近，将简律辰左手砍刀右手长剑的形象迅速抛出脑海，转换成他一脸霸道将她压在身下的样子，鱼小满双眼冒桃心，她喜欢后者！ “他会无声无息让你安乐死，然后依旧一脸无波。” “……”鱼小满静默十秒。 这描述，真他妈贴切！ 间隔性精神病模式启动，sharmy打卡下班，鱼小满从七十三楼直降十三楼。每天在两层楼之间挥洒汗水奔跑来去，鱼小满满满的怨念。 刚走进办公区，一眼就看到办公室中央身材高大着装鲜艳的狄家花蝴蝶。 他杵在办公区就算了，竟然又抱着一大束比他还鲜艳的花！ 捧着鲜花也就算了，更惊人的是，他旁边还站着脸色不大看好的总裁大人！ “小满！”狄大少爷伸着脖子东张西望，看到鱼小满，顿时扬眉朝她挥手。 鱼小满僵硬的走过去，不明所以看着他。 “你又搞哪一出？”看他意气风发衣冠整整的样子，鱼小满狐疑的目光扫过办公室一派女同事，难不成上次惊艳一夜情过后，他看上谁了？ “等你下班吃饭啊。” 狄大少爷说的理直气壮，语罢抬腕看看时间：“还有两个班小时，你做你的，我在这里等你就行了，没事，不用管我。” 狄大少爷是多么乐意在这里等啊，鱼小满瞬间对他的抗打击能力认知有了些凌乱。 关键的是律辰，简律辰！简律辰的脸色都可以行云布雨了，打在鱼小满身上，满是风雨欲来的味道。 “狄少的做法恐怕不合gs规定，若不嫌弃，我请狄少出去喝杯咖啡如何？”简律辰淡淡开口，声音完全与面色不符。 他的公司，狄庚霖捧束花往这站两小时，来来去去的女员工人流量短短时间比平日多了五倍不止，他的gs还怎么做生意？ “啊不用客气，我……” “你还是去喝咖啡吧，我们文案部有明文规定，不许外人过长逗留，公司机密你懂不懂？赶紧走！” 鱼小满打断他的话，当即将他推出办公区。开玩笑，他敢在这里待两个小时，她绝壁被虐挂了！ “哎哎那我下班来接你一同共进晚餐……”狄庚霖一步三回头的强调。 鱼小满面色一怒，叉着腰不顾形象地低声发飙：“你敢出现在gs办公大楼下，我就把你的肠子拉出来绕你脖子三圈，勒死你！” 看着花里胡哨的人消失在走廊尽头，鱼小满垂下手臂，长舒一口气，刚想转头，身后一个冷然的声音响起。 “你真有出息。连狄庚霖都能勾－引到，接下来呢，厚着脸皮死缠烂打住进狄庚霖家，装无辜扮可怜用凄惨命运打动他，然后求他包－养？” 鱼小满怒容一僵，心里一阵刺痛穿过，即刻转身笑脸相迎。 “额呵呵，总裁您过奖了。”她什么时候能把律辰娶回家，哦不，是嫁入他家，她才是真正的出息了呢。 “回去上班。” 简律辰低头瞅她一眼，神冷气清的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眯眼望着走廊尽头渐渐消失的颀长身影，鱼小满眼里怅然若失和长 吁短叹。 她这小妓女的身份，可什么时候才能洗白啊…… 走廊转角处，男人脚步放慢，笔直停在电梯门口，狄庚霖修长的身子靠着墙后，勾唇看他。 “不是要请我和咖啡么，走吧。” 狄庚霖说完，不等他发话，抬手按下电梯门自己先走进去。简律辰眸光微凛，抬脚走进去。 说好的喝咖啡，十分钟后竟喝到了酒吧，绚烂明灭的彩灯闪烁不停，狄庚霖动作熟练的调了两杯cubalibrecubalibre，推过去一杯。 简律辰鲜少出入这种场合，他向来喜净避闹，微微蹙了蹙眉，俊容上的厌烦一闪而过。 “来来来，喝咖啡多没意思，整天枯燥烦闷，偶尔也来点刺激的嘛。”狄庚霖伸手和他碰杯，时不时招手和路过的美女打招呼。 简律辰一口辛辣的液体闷下肚，脸色阴寒无比，这厮往里面加了多少伏特加！ ——万万想不到，狄庚霖狄大少，竟然也深谙酒吧的把戏。当然他很纯洁，只是为了试试简律辰的酒量，看他够不够爷们儿。 “我不喜欢闹腾。”面色很快染上了几分浅红，简律辰清冷的声音在喧嚣的酒吧里，也能清晰传入狄庚霖的耳中。 “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真不知道我家小满到底看上你哪点了！”狄庚霖突然转身，上上下下拧着眉头打量他，嘴里还自言自语的嘟囔。 他家小满？简律辰眼底骤变，俊脸上的神色更加冷冽。 呵，也对，鱼小满那种风花雪月的女人，谁掏钱多就是谁家的，她有什么资格让他为之较劲？ …… 纪潇黎被沈婉秋逐出简家，心情大为糟糕，不快之下拉着朋友来酒吧发泄，一杯鸡尾酒刚调上来，好友卫微婷就拉着她指指不远处的吧台。 “潇潇，那个不是你家简律辰嘛，他怎么也来这里了，是不是来找你？” 卫微婷先前听纪潇黎说过她在gs的事，当下便明了。看这情形，估计是简大少爷认错来了。 纪潇黎顺着卫微婷的视线看过去，果真看到简律辰清冷淡漠的俊脸。 脑海里顿时想起沈婉秋对她说过的话，不要打扰律辰工作。纪潇黎心头一刺，颇有几分不是滋味，现在也是gs的上班时间，为何律辰会出现在酒吧？ “哎，那个不是狄少爷吗，他怎么会和你家律辰在一 起，潇潇，狄庚霖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花蝴蝶，成天到晚招蜂引蝶的，你可别让律辰跟他走的近，小心变坏。” 卫微婷也常混足各种娱乐场所，对狄庚霖的事颇为了解 “律辰有洁癖，不会在外面乱来的。”纪潇黎眼神黯了黯，却还是倔强的为简律辰辨白。“gs和穆司有生意往来，律辰和他在一起也不为过。” 卫微婷听她说这话，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一脸恨铁不成钢。 “谈生意回来这种地方吗？况且你看看那个狄庚霖，招三惹四的哪里像是在谈生意了，分明就是来玩的嘛。” 卫微婷皱皱眉头，突然意识到：他们一对情侣出现在同一个酒吧，不去打打招呼吗？ 说罢她拉起纪潇黎的胳膊就往简律辰的方向走。 “走走，潇潇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第58章 昨晚你都干了什么 纪潇黎一听，连忙往后缩。 这些年待在简律辰身边，他的爱好她清清楚楚，酒吧这种地方律辰是鲜少来的，他有洁癖，不喜欢这种混乱的地方，她也就很少来了。 “潇潇，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怕什么，简律辰是你未婚夫，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 卫微婷对好友的抵触格外不解，可看她一脸伤神的样子，也猜到简律辰不是来找她的踝。 索性又叫了一杯酒，畅快淋漓的喝。 鱼小满自下班也没见到简律辰，跨出公司大楼，总裁的车也没在停车场。 她掏出手机翻了翻，没有狄庚霖的未接电话，鱼小满想也不想按下拨通键。 “喂，亲爱的小满，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想我啦呵呵呵……” 电话那端吐字不清的格外神经大条，夹杂着喧闹的dj舞曲，鱼小满想不知道他在哪都难。 “你怎么又跑酒吧去了，狄庚霖我告诉你啊，我这次可不会再管你了，喝多了你就自己爬回去吧！”鱼小满郁结无比，刚想掐掉电话，那端高亢的声音又传过来。 “简律辰你这酒量也太差了，喝这么几杯就倒下了，嗝，来来来，接着喝！”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鱼小满顿时寒毛四起，瞪大眼睛紧紧抓住手机，像紧捏着狄庚霖的脑袋瓜子。 “你跟谁在一起？”鱼小满扬声质问，那端噼里啪啦不知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过了好一会，狄庚霖的声音才从听筒传来。 “嗝，我当然是和……和你男神在一块了，我就是想看看他有什么特别之处，让我家小满惦记这么多年！” 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 鱼小满刹那间更加凌乱不堪，律辰竟然会和狄庚霖抽空去酒吧！狄庚霖要是一个多嘴，自己鱼家小姐的身份那不是分分钟就被简律辰知道了？ 而且……混蛋！ 竟然把她家清白干净的*oss带到那种地方，那种风花雪月的地方怎能适合她家律辰，还敢把他灌醉，狄庚霖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们在哪？”鱼小满气火攻心直跺脚，抓着手机拎着包包就往停车场跑。 “金庄。”狄庚霖醉意醺醺中报出一个名字，鱼小满眉尾一跳，穿过停车场去马路打车了。 十分钟后，鱼小满火急火燎来到酒吧。 东拐西转，穿过人群径直找狄庚霖， 东侧的吧台上，狄庚霖烂泥一般趴在那里呼呼大睡，鱼小满左看右看，哪里有简律辰的影子？ 她顿时气煞，怒奔过去揪住狄庚霖的耳朵： “律辰人在哪？” 狄庚霖受痛，迷糊中睁开眼睛，看到鱼小满怒气冲冲的脸，冲她扬起一个灿烂带傻气的笑。吐舌不清的嗓音在喧闹的酒吧中格外神经。 “小满你来啦！” “他人在哪？”鱼小满加大力道怒瞪着他，心想这混蛋一定是用这种方法把她骗到酒吧。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连律辰一个影子都没有。 狄庚霖摇头晃脑左右看看，醉醺醺的脸上浮出一丝神伤：“鱼小满……你的眼里怎么，从来只有他啊？” 鱼小满一愣，就见狄庚霖熏熏大醉地站起，一把甩开鱼小满抓住他的手，声音像是断裂的枯草，充满了绝望与巨大的空洞： “那我呢，这么多年陪着你的我，我算什么！” …… 这种态度，这个表情和这种话，鱼小满从未在明朗，没心没肺的狄庚霖嘴里听过看过。 鱼小满知道他醉了，可是一个醉醺醺的狄庚霖口中问出的话，竟让她当场呆立在原地无法回答。 或许真正没心没肺的人，是自己。 …… 纪潇黎使出全身的力气，艰难的把简律辰扶进客厅卧室。 房间里漆黑一片，纪潇黎喘了口气，摸黑按下墙上的开关按钮，整个房间顿时明亮。 简律辰一张俊脸微红，稍稍靠近就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纪潇黎深吸一口气，软了身子爬上简律辰的身边。 “律辰，你难受吗？”纪潇黎凑过去， 艳红的唇瓣碰上他的薄唇，一阵滚烫的气息直闯鼻腔。 纪潇黎软着身子爬上他的身，柔软的指尖在他胸口一点点磨蹭。 “律辰，知道我是谁吗，你说，我们今晚将生米煮成熟饭，你会不会爱上我？”纪潇黎脑袋，红唇再次印上他滚烫的唇。 律辰是有洁癖的，若是她把自己给他，会不会就此拴住他的心？这样，她便再也不用担心了。 “律辰，你只能爱我。” 纪潇黎越想越坚定，动作也随之大胆起来，柔软无骨的手悄悄伸进他的衬衣，一点一点轻抚他的胸膛。 简律辰脸色通红，千钧一发时刻， 抬手紧捏住纪潇黎不安分的手腕，缓缓睁开眼睛，眸底一片平静。 “律辰？”纪潇黎徒然被他锢住手腕，忙抬起头，眼底闪过些许压抑，夹杂着丝丝慌乱。 “你在干什么？” 简律辰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眼底一片波澜不惊，纪潇黎心里越发慌乱，撇头躲过他目光里的锐利。 “你喝醉了，我去酒吧正好碰到你，就……”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被简律辰推下来，纪潇黎咬咬唇瓣，径自从床上爬起。 简律辰随后起身，晃了晃沉重无比的脑袋，眉心紧蹙成川型。他看了眼衣冠不整的纪潇黎，眸色暗了暗，拿起床头随便一把车钥匙扔给她。 “我不能开车，你自己回去吧，或者打电话叫你家司机接你。” 简律辰抬步走向落地窗，修长的身形背对着她，低沉嗓音比以往更加沉了些，听不出任何醉意。 纪潇黎脸上闪过一抹痛楚，未理那串钥匙，径直走上前，双手从后环住他的腰，身子紧贴在他后背。 “律辰，我们都要订婚了，我从没在你这里度过夜，今天就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好吗？” 她的声音带着卑微的恳求，简律辰身体僵硬。 “不要。”淡漠的眸色闪了闪，他轻轻睁开纪潇黎的手臂，似是在逃避什么。 “我明天还要上班，你走吧。”简律辰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翻出纪家的号码。“我叫你家司机过来接你。” “不用了。”纪潇黎打断他的动作，掩盖住一脸的尴尬，弯腰拎起落在地上的包包，恋恋不舍的看了简律辰一眼。“我自己开车回去。” 语罢，她伸手拿走床上的车钥匙，转身走出房间。 简律辰将手机重新扔回床上，随之将自己也摔上大床，脑袋里被酒精刺激的一阵阵发疼。 鱼小满心情复杂地送完狄庚霖回家，回去时已经将近十一点，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客厅一片黑暗。 鱼小满心中疑惑，这么晚了律辰还没回来？ 她一路按下电灯开关，经过主卧时，发现里面的灯是开的。鱼小满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鼻袭来。 目光落在床上，简律辰满面通红直直躺在大床上，地板上丢着揉成一团的西装外套，目光再向上，律辰洁白的衬衫上赫然印着一个个鲜艳红印。 鱼小满大为震惊，慌忙爬 上床扯着他的衣服里里外外检查。 衬衫上，扣子上，锁骨，脖子，薄唇，脸侧，只要是她能看到的地方皆落满了唇印，鲜红艳丽的印记直刺鱼小满眼底。 原来他真的去了酒吧，还被某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揩油了！ 没错绝壁是卡油，她家律辰洁身自好精神洁癖她早有领教，绝不可能是和哪个女人亲热弄的。 鱼小满愤怒了，目光似火的在他锁骨间逡巡。 转而噔噔噔跑去浴室浸湿毛巾，爬上床将他身上所有的红印擦的干干净净，又负气扯掉他身上的衬衫，恨恨的丢进垃圾桶！ 可恶，让她知道是哪个女人敢吃她家律辰豆腐，必须千刀万剐剁手跺脚，而现在，鱼小满只想把狄庚霖的手脚跺了！ 简*oss似乎真的很难受，迷迷糊糊中闻到鱼小满身上那股独特的体香，他皱皱眉，未睁眼，任由她翻来覆去的折腾。 鱼小满一晚上火气大增，虽将律辰全身都擦了个遍，还是觉得严重的不甘心加不公平，于是乎，某人恨恨的爬到简男 神身上，埋头在他锁骨脖颈处用力地啃啃啃！ 隔日，简律辰是被一个重物压醒的。 他微微睁开眼睛，头痛欲裂的感觉随之袭来，简律辰支起手臂想揉太阳穴，指尖徒然触上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简律辰眼尾一跳，猛然起身，身上那团毛绒绒的东西顺势矮下去。 他低头看去，鱼小满炸着一头乱发，在簇拥的被子中蠕动。 “你……”简律辰头痛无比，低头寻到自己身上，全身上下，竟只有一条底裤。某人脸色瞬间大变，蛮横扯过被子盖住下身，眸色骤变地瞪向罪魁祸首。 “唔……”鱼小满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满眼惺忪，发懵的看着床上的俊男，眨巴眼睛。 “你昨晚干了什么？” 看到某人一脸兴师问罪加爆红的脸蛋，鱼小满发懵的神志清醒了些，目光逡巡到男人精壮的胸膛，吞了吞犯馋的口水。 “我没干什么啊，是你被别的女人揩油了！”鱼小满眼观鼻鼻观心，眨着眼睛死不承认。 简律辰脸色一黑，想起昨晚纪潇黎来过的情形，眸底一沉，掀开被子裸身下床。 “砰”的一声，浴室门被重重摔上。 鱼小满缩了缩身子，脑子里全是*oss精壮颀长的身体。 真的是太性感，鱼小满边擦口水边在脑子里yy，如果拍下来换成屏保，哇撒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鱼小满！”浴室传来一声悲愤欲绝的低吼。 鱼小满浑身打了个哆嗦，慌忙下床跑向浴室，刚到门口，磨砂的玻璃门猛然打开，简律辰铁青着一张脸出来。 他指了指自己锁骨处密密麻麻的一片痕迹，勃然大怒。 “这是什么？” 第59章 你真是个市井小民？ 这是什么？ 嘿嘿，鱼小满干笑两声，消无声息地后退。 就是昨晚啃着啃着，就有点情不自禁，然后就…踝… “额……这个是……是是我也不知道。”鱼小满舌头打着结，盯着那些可疑的痕迹猛咽口水耘。 好吧，昨晚她怒火攻心，力道有点猛。瞧瞧，一个个的都发紫了。 简律辰脸色由青变黑，深黑，漆黑，墨黑。 鱼小满还在以一副无辜纯良的样子后退，简律辰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猛然把她扯进怀里亲她。 鱼小满痛的皱眉，眼睛瞪得堪比铜铃，男人一点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鱼小满脸色火红。 一晌的迷醉，不止鱼小满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鱼小满整个人气喘吁吁的趴在律辰身上，满脸通红，简律辰未想到一个惩罚竟都会弄巧成拙，又生生便宜了她。 简*oss舔舔唇瓣的颜色，眸色一凛，忽而冷冷推开她。 他不能，不能贪恋她。 鱼小满周身一空，狂跳的心脏带着悸动后的冷度忽而一颤。明明刚才，他也是喜欢的。律辰，究竟在逃避自己什么？ 某人自作主张擅自在*oss身上种草莓的结果就是，*oss又一踩油门绝尘而去，留下鱼小满，悲催了吸了一地汽车尾气。 …… 七十三楼办公室。 秦寿一脸认真入神地盯着鱼小满的嘴唇，状似在研究一处高价楼盘。 “额，老大你看够了没？”鱼小满埋下头，自动变成鸵鸟。 抹点口红画个浓妆很奇怪吗，公司每天那么多浓妆艳抹的女人，她不过就是为了遮暇一下惨不忍睹的伤口，很奇怪吗？ “简律辰也有狂性大发的时候？”秦寿观察良久，郁闷的总结出一句神台词。 接个吻能把人家姑娘嘴唇摧残成这样，简律辰……很令人惊异啊。 “噗——” 鱼小满一口咖啡差点吐出来，她慌忙别过纸巾擦擦嘴唇，嘶，一阵针扎的疼痛。 “老大你真这么想……” 鱼小满不忍解释，不忍告诉他事实上，是昨晚她严重惹到了有严重洁癖的男神。 可是律辰有个很中二的习惯…… 每次鱼小满吻了他，他都会斗狠似地反吻回去。 回想上学那会，律辰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噗嗤，好像也是因为她先吻了过去—— 鱼小满还是趁人家在大樟树下的石台睡午觉的时候偷偷吻的，吻得又轻又快。好像也是被简律辰抓到，然后一把拉回她，不由分说反吻了回去。 你说一个人的报复心理怎么能这么强。 她想起简律辰那时候乍然睁开的星眸，像是沉浸在夏日梧桐里的温凉树荫，在那样炎热的夏日里，带着泠然却又恰到好处的温度。 “回魂了妹纸，脑袋不要动不动就放空。”秦寿漫不经心的盯着电脑屏幕，甩手拍她后脑勺，将鱼小满飘飞的思绪强力拉回来。 “啊什么？”鱼小满眨巴眼睛。 “不会又要我接几个设计吧，老大，设计部有很多人哎，你看好重点培育的那几个，每个都能独当一面，为什么每次都要我做这种可有可无的工作！” 她来gs是为了顶楼那位大神级别的人物，怎么有时间搞这种推推算算的小设计。 “老子不是给你下单的！”秦寿凉凉瞥她一眼。 “那你个工作狂还能有什么事？”鱼小满翻翻白眼，脸上一副不以为意。总不会是问她，如何在办公室***吧？ 这个她真没经验，毕竟没和简boss办公室调过情哈，顶多算她强吻。 “我问你，你当初是怎么追到简律辰的？”秦寿难得的来了兴趣，单手支着下巴，邋遢头发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询问鱼小满。 鱼小满僵了片刻，抬手碰碰秦寿额头，不烫啊，脑子自动坏掉了。 秦寿一脸烦躁的打开 她的手，不耐烦的吐出几个字。 “少废话，赶紧说！” “很含蓄的我。”鱼小满抿了口咖啡，“我只是在他教室门口给他送了一个学期的优乐美。” “……这就够了？”秦寿明显不相信。 简律辰一学期收到的优乐美，又何止来自鱼小满？一学期下来，他的优乐美也能绕地球三五圈啊。这么简单被追到，简律辰就不是他心中的简律辰了。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鱼小满诡秘一笑。“你知道要让一个人爱上你，必须先让一个人记住你。” “但是很明显简律辰目空一切。”秦寿点头。 “高中时期，我为了苗条漂亮每天晨练，操场跑步，结果某天 ，正好碰上别班长跑测试，我一个人跑的累得慌，于是便加入了人家班级的长跑队伍。”鱼小满撑着下巴。 恩恩，然后呢？ “结果十几圈跑下来，老师统计成绩事，发现班上多了一个人，此时全班多数已然忘了自己的名次……不得已，老师决定，全班重考。” 鱼小满缓而慢地一字一句讲述，就睨着秦寿从嗅到一点点苗头到后来捂着肚子无声地笑摊在桌上，她满意收尾。 “你说的班、班级，就是简律辰们班吧？”秦寿上气不接下气。 “这样子，就算律辰不记得我，他们全班也会对我终生难忘吧！”鱼小满抿嘴抬了抬下巴，很是骄傲。 秦寿：“……” 说起她追他的事情，鱼小满突然就没完没了，接着又说到了终极一战： 有一次升级考试，律辰被鱼小满截在教室门口，第n次深情告白，他不耐的撇了一眼教室门上贴的a字母，随口丢下一句话。 “你要能考到前十升进a班，我就考虑你的话。”那时候鱼小满的所在班级是最差的f班，且她在f班中成绩排到最末的倒数第三，简律辰甩的话，直接就是赤果果的拒绝。 可是奇迹发生了。 鱼小满一阵勤学苦念，最后竟然果真冲刺进a班，这件事当时震惊了年级主任，轰动了校学办，更使简律辰始料未及。 于是乎，每日更近距离的爱情拉锯战就开始了。 …… “不正常。” 秦寿眯眯眼睛，四面八方地审视她，阴阳怪气的音调从头顶随之飘来。“鱼小满，短短一个月，你一个f班的骨灰学渣能轻轻松松进a班，你当是打游戏呢，熬几个通宵就能升级？” “咳咳。”鱼小满没想到秦寿这么敏锐，一语戳中致命问题，她强自镇定： “老大，这么贬低我的能力真的好吗？我是你的贴心拍档，我的智力完全毋庸置疑ok？” “我说的是你只学渣这件事情不正常。”秦寿的声音是少有的冷静，他趴在鱼小满桌前，眼底凝聚着丝丝疑惑和精明。 鱼小满心脏陡然一跳，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我当然知道你聪明，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一个高级工程设计师，怎么会有一段长期的学渣历史？哪怕你后来灵光乍现混沌初开，也……不可能！” 秦寿的话让鱼小 满毫毛直竖，似乎似乎，就要被他看穿从前的猫腻了！ 突然秦寿又话锋一转：“除非你开外挂了。” 鱼小满：“这……” “老实说，你到底有什么背景，打死我也不会信你是个市井小民。你国外留学的背景，你身上熟知的各大名牌，你脑袋填装的顶级学院知识……” 若真是市井小民，她这豆腐渣脑子会在tbu商学院就读，还轻而易举的用两个身份在gs立足？！ “这个……律辰没有告诉你吗，我之前就是个混夜店的……”鱼小满手心冒出了汗，嘴巴都僵硬了些许，舌头还开始打结。 “打住，少用你忽悠简律辰的那一套糊弄我，你今天要是不老实交代，老子让你在gs待不下去信不信？”秦寿两眼一瞪，音调威胁性地压了两分。 鱼小满啷了一下，郁闷至极，继而一脸犹疑的看向他。 “老大，你今天发什么疯，我就单纯 的回来找我家律辰破镜重圆，咱井水不犯河水不行？” 鱼小满盯着他的严肃神情一看再看，心里愁的都快哭了。 ——秦寿于她而言也不是外人，但是是律辰的手足死党，她若真的把身份说了，保不定他哪天说漏嘴，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奇不行？”秦寿又一声示威，大掌拍在实木桌子上，一声沉闷的落击声应声而响，鱼小满眼底一紧，意识到他的认真度。 两人僵持不下。 “干什么？”门口一阵冷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僵持，鱼小满和秦寿同时回头，看到门边神色阴沉的简*oss。 鱼小满顿时如逢大赦，携着万分感激的心情和***裸的爱慕之情，向她家律辰疯狂扫射。 简律辰目光沉沉，触及到鱼小满强烈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径直走到秦寿身前，将一叠文件重重拍在桌子上。 “客户需要最精准的工程预算，这批单子通通有问题，你是怎么带人的？设计部每天的闲人太多了是么？” 预算偏差，那是设计界最大的忌讳。 gs的大工程自然都是交给秦寿做，这种小工程通常是秦寿交给手下的，可这期的小工程预算全部偏差，已经有三个客户上门投诉了。 简律辰面色极差，gs这些年还未出现这样的错误。“我看你这些日子是玩疯了。” 第60章 勾引勾引什么的 简律辰若有所指，视线一转，哒到一旁浓妆艳抹的鱼小满，眉头一皱，语锋瞬间犀利两分。 “还有你，上班期间上七十三楼做什么？” “我、我来送资料！”鱼小满立马从办公椅上站起，趁简律辰不注意偷偷将工作卡摘下，双手背后，立正挺胸收腹，一副乖乖学生的标准姿态耘。 简律辰睨了她一眼，转头不再看她。 “这一批，是罗樱负责预算的。”秦寿捡起文件仔细翻了两页，秀眉紧蹙，严肃的模样和刚才的八卦判若两人。 两眼望向外面，严肃冷调的声音在整个办公室响起。 “罗樱，来我办公室。” 不过片刻，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战战兢兢探进来，脑袋刚一伸进来，就被秦寿粗鲁的揪着衣领提进来。 “怎、么、回、事！”秦寿一手将一沓密密麻麻的文件怕在她胸前，一手揪着她的耳朵发问踝。 “主任对不起，是我粗心大意，上交的那一份其实是……是我预算错了的一份……” “你走出去敢不说你是我教出来的吗？”禽兽发火了。 名为罗樱的小姑娘龇牙咧嘴，一边解释一边踮着脚尖减少被揪的疼痛感，整个画面有种莫名的喜感。 鱼小满扬起好看的眉毛，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眼前的一对师徒……唔，以她多年的旁观者经验，师徒恋，那是很萌很萌的啊！ “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根本没脑子，这么低级的错误都连续不断，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给老子滚！”秦寿气极，执起笔在她脑门上狠狠戳，俊秀的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怒然。 “师傅不要……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罗樱一听他的话，惊恐万分，扯着他的袖子求情。 “滚蛋！” …… 简律辰冷睨一眼场景，无声无息离开了设计部。 鱼小满离开办公室时，上百分贝的骂声依然持续不断，撇嘴微笑：这个女孩肯定滚不了。 能让男生失控的女孩子，都是对他而言特殊的女孩子，能让男生暴走的女孩子，最后也多半会被该男生抱走…… 想着不知从哪看来的乱七八糟的理论，她趁转身的功夫快速换上文案部的工作卡，这会正默默跟在简律辰身后一起等电梯。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律辰的身形瘦高挺拔，像是棵竹。 鱼小满顺着他的背影看上去，目光有意落在他的耳后某处，干净整洁的衣领内，一抹暗红隐匿在精致利落的碎发间……神秘且暧昧。 某人不自觉的咧开嘴角，笑的一派得瑟。 “以后不要化妆。”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响起，鱼小满啷了一下，良久后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 可是她化妆也是有理由的啊。 “报告总裁，我是为了提高公司颜值以及员工的外貌精神！”某人昂首挺胸，脸不红心不跳，一板一眼说的振振有词。 简律辰闻言，侧头撇了她一眼，语气间掺杂了些许嘲讽。 “gs是正规公司，靠的是正经能力，用不着你那套风花雪月的歪门本事。” 额……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不过这话怎么有点奇怪，鱼小满拧拧眉头，脸上郁结无比，风花雪月，歪门本事！ 看来她这洗白身份的希望万分渺茫啊。 “那报告老板，我可以说实话吗？”鱼小满不服气了，鼻子一翘有些哼哼音。 简律辰瞥她一眼，“说。” 鱼小满突然伸手一搭简律辰肩膀，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小心翼翼道：“因为律辰你早晨把我的嘴巴啃得流血了！” duang 简*oss的脑子突然一声嗡鸣。 脸红脸红脸红，鱼小满看着简律辰万年不变的耳朵后面的升温，心中偷偷窃笑。 此时，高层专用电梯开启，简*oss头也不回举步进去，大踏步消失在鱼小满的视线内。 鱼小满挠挠头发，以她对律辰的了解，他刚刚办公室，貌似又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 gs的商务大楼对面，正好是同旗下的巨型超市，纪潇黎将车停在超市下，挽着卫薇婷走了进去。 “潇潇我们去三楼看看，我已经提前视察过了，三楼的婚礼用品都很漂亮。” 卫薇婷熟门熟路的拉着纪潇黎上三楼，眼睛一撇，就看到了她挂在手指上的车钥匙。 “简少的车哦，你昨晚送他回家的，怎么样，有没有很刺激？”卫薇婷笑的不怀好意，满面尽是女人之间调侃之色。 说到昨晚，纪潇黎精致的妆容微变，这钥匙，更像是在提醒着她，简律辰的心，根本没有被打开！ 面上有低落也有不甘，有 骄傲也有掩饰，纪潇黎捶着卫微婷，故意娇嗔道： “瞎想什么 呢，我昨晚把律辰送回去后他就清醒了，我开着他的车回家的！” 伪装出来的幸福，伪装出来的满足。 “哎，那么晚了，他没有留你吗？” 卫薇婷一脸惊讶，按理说他们月后就订婚，两个人同宿共夜，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昨晚简律辰就这么放任纪潇黎这样的美丽千金回去了？！ 这传说中的简律辰，会不会也真的太纯洁了点？ “律辰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况且他心里有自己的底线，结婚之前，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纪潇黎垂了垂眸，掩饰住眼里的阴沉，这么解释着，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鱼小满的出现打破了她顺利的计划，她还怎么能坐以待毙？ “潇潇，你也太傻了吧，一个男人要是根本不想碰你，那就是不爱你，或者不够爱你！” 卫薇婷扯扯纪潇黎的胳膊，一副着急模样。“从前听你说过的那个鱼小满，你不是说前些天见过吗？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在破坏你们的关系？” “不、不知道。”纪潇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万事当心为好。”卫微婷眼珠一转，鱼小满这三个字，她还在另一个人嘴里听过。卫薇婷眼底一亮，当下有了主意。 “潇潇，你还记得狄庚霖吗，你昨晚送简少回去后，我看到他和那个鱼小满在一块。” “鱼小满？” 纪潇黎定住脚步，脸上一片诧异，她知道狄庚霖在追鱼小满不假，可据她所知，鱼小满是拒绝的吧。 “没错，后来鱼小满又走了，狄庚霖大醉，我想着他可能知道点鱼小满的事，也许能帮到你，就过去，从他身上可挖了点小道消息。” 卫薇婷得意的扬扬嘴角，继续开口道。 是吗？ 纪潇黎不着痕迹地扫了卫微婷一眼，她们这个圈子里，所谓的闺蜜真的会有这么好心，为了姐妹的事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哼，说白了，卫微婷不过是也觊觎着嫁入更上流的豪门吧？比如，花蝴蝶。这才去与狄庚霖搭话。 纪潇黎很久之前就不相信什么姐妹情深的鬼话，在她眼里在她心里，除了她对简律辰的爱，其余的东西似乎全都是虚假。 “是吗？ 那你探听点什么来了？”纪潇黎佯装有兴趣的样子。 “你绝对想不到，那个狄庚霖处处维护她，而且对她身上的处处特点了如指掌，堪称是鱼小满的死党。” 卫微婷见纪潇黎这么感兴趣，献宝得更厉害。 “有这回事？”纪潇黎眉毛一挑，眼底的诧异更深了。 “对啊，狄大少爷是有名的酒后吐真言，他说的自然不会有错了，我昨天可是拖了他好久才问到的。”卫薇婷扯了扯纪潇黎的手，邀功一样。 “嗯，婷婷你真棒，今晚去挑礼物，我买给你啊。”纪潇黎一笑。 卫微婷露出喜色，神色更是飞扬： “潇潇，你现在的主要筹码可不是简少的母亲，你要抓住的是简律辰，然后再得到他的心。若想抓住他的人，你首先要做的，必须是让他死心。” 卫薇婷一点一点带着她的思想，纪潇黎被她绕的一片茫然，索性拉着她走到休息区，坐下听她继续说。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显啊，狄庚霖花心可是人尽皆知的。你使出美人计，鱼小满的那些弱点和不为人知的一面，还不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你想想，若她那些下流的事情被简律辰知道，简少还会不对她死心？” 卫薇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帮不上忙的……昨天我提出送他去楼上的房间，被他一把甩开了。” 纪潇黎眉头微皱，随即猛然摇头：“不行，如果被律辰知道，我百口莫辩。”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卫薇婷继续怂恿，随即一把环住纪潇黎的肩膀：“好啦好啦，就这么定了，等得到鱼小满的所有弱点，扳倒她就容易多了！” 纪潇黎也看不清，卫微婷到底是真想帮她，还是只是想看好戏。 然而，她有几分意动了。 …… 文案部，坐在电脑前睡着的鱼小满猛地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茫然四顾。好端端的打喷嚏，难道律辰想她了？ 目光在整个办公区扫一遍，这才发现同事们都已经下班，整个办公室空荡荡。不是她家老板想她，而是夜深了。 下个班也没人喊她，鱼小满这才发现自己人缘依旧不好。 话说那天晚上吃掉狄庚霖的女人们，不仅不感激鱼小满，之后反而更加痛恨鱼小满了—— 因为她们事 后再次在gs见到抱着花的花蝴蝶，十分希冀地冲上前去撒娇认领，结果换得人家狄庚霖一脸陌生加奇怪：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 第61章 我算是看透你了 说白了就是，女人们赔了亲亲折了肉。如此下来，敢情人家根本没记得自己的脸！又能怎么破，心中不平衡，告他强煎？ 谁信啊……想要搭上狄庚霖的排着队都数不过来的嫩模明星，她们小小职员，算个虾米。 几个女职员事后无言，理所当然地就把气撒在了鱼小满身上耘。 呼—— 我这是早了狄庚霖的什么孽…… 鱼小满伸伸胳膊，开始刷亮电脑屏做她设计部的工程工作。窗外繁星漫天，天气依旧寒凉，不过隐隐就要入春了。 一个人的时候，你是完全想象不到鱼小满平日里的样子的。疯疯癫癫乐天派，没心没肺好像从来不会被打击。 无人之际，全心投入工作的鱼小满也是满脸的泠然，娴静的脸颊清澈的眼眸，还有那抿唇认真的神情——细看下，和简律辰有些像。 不死不灭的工作狂属性踝。 等她记起时间，时针已经指向最后的四分之一格，鱼小满起身存好文档，打卡下班。 踏出gs大楼，一眼便望见停车区那辆熟悉车子，鱼小满小跑跑过去，绕着豪车转了一圈，车里空空如也。 律辰又加班了么。 鱼小满努了努嘴，似乎自从上次，公寓半夜不明的断电事件之后，某老板心里有了阴影，从此连加班，都尽量选在了公司……怪她咯。 鱼小满想也不想，很是自然地踱步到了一旁。 而此刻，车子的主人正站在gs顶层办公室，垂目睨望，停车区的小小身影竟一屁股坐在了花坛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简律辰眸光闪了闪，抬手轻按而后那抹暗红处，神色微沉，转身走去办公桌。 “李肃，把明天的会议资料留下，你可以下班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镇定，李肃应声拿来一叠资料，眼睛也顺势瞥向了方才老板看过的窗外，一眼便了然。 恭敬汇报完毕后，打卡下班。 “鱼小姐？”果然，一进停车区便看到花坛边，呆呆睁着大眼，盯着着gs顶层望眼欲穿的人。李肃望了望她视线的方向，笑了笑。 “李秘书。”鱼小满朝他灿烂地笑着大力挥手，算是打招呼。人畜无害，抱着膝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单纯惹人怜惜。 难怪总裁会对这样的女人上心，很美好，很执着，很纯粹。 李肃这样想着，殊不知鱼小满在心中，此刻默默编排了他多少句死间谍，小九九。 “鱼小姐在等总裁？” 李肃本不想管闲事，想了想两人之间的互助关系，还是好心开口提醒。“总裁还在整理资料，可能还需要很久。” “等啊，一直等。”鱼小满笑眯眯回答。 …… “说来他也奇怪，会议资料向来都是由我整理的，总裁今天这么积极主动，还是头一回见呢。” 李肃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似是有意无意地在提醒着鱼小满什么。 “这样啊，我上去找他。”鱼小满立刻会意，朝李肃投去感激的一笑，背着包包雄心壮志返回大楼。 其实其实其实，李秘书跑开间谍身份不说，对自己，那还真是够意思啊！ 鱼小满转眼立场又变，给李大哥竖起大拇指点了好几个赞。 一百层。 密密麻麻的文件看到眼里杂乱无章，脑子里时不时冒出楼下那个小身影，简律辰承认，自己这时候，根本做不到心无旁骛。 他或许也该承认，他留下来加班，只是因为看到十三层的夜间监控中，鱼小满毫无防备地趴倒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模样。 从白天睡到晚上，忽而又精神抖擞地起来办公，鱼小满的生物钟果然已经适应夜店生活。 简律辰冷哼一声，也不知是傲娇给谁看。 抬步走至落地窗前，垂目俯瞰，停车区的人影竟不见了，简律辰凌唇紧抿，漆黑深邃的眸底似是掠过一丝失落。 他抬手撇了眼腕上的时间，已经下班半个小时，他抬步走回，从椅子上拿起外套，刚想出门，厚重的大门忽的自外而开。 “律辰？”一个小脑袋随后探进来，带着他熟悉的音色，简律辰脚步略顿，眼底含着轻微讶色。 “谁准你上来的？” 男人音色平仄，听不出丝毫温度，鱼小满笑嘻嘻的蹦进去，一手抓住他的衣袖。 “我在楼下等你好久，李秘书说你在整理文件，我就上来帮你咯！” “我没有要跟你一起回去。”简律辰淡漠的撇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从她怀里抽出手臂，态度和之前千差万别。 “唔……”鱼小满转转眼珠子，厚着脸皮再伸魔爪。“律辰，我们好歹住的近，搭一程顺风车也不可以？” 简律辰抽抽嘴角，何止住的相近，一栋房子一间卧室同张大床，这相近程度实在不可小觑 …… 李肃在停车场又遇见了纪潇黎。 “纪小姐好。”李肃微微朝她点头，顺势瞟了一眼。 纪潇黎戴着墨镜从车上下来，依旧一身惹火的包臀加皮草，天气寒意未消，整天就挂着那令人遐想的大腿到处走了。 纪潇黎抬了抬下巴：“律辰呢，是不是还在办公室？” 可能是白天里心情太过躁郁，一直郁郁寡欢，最近鱼小满的出现导致她肝火又旺盛，连对李肃讲话，纪潇黎连对李肃讲话，都生出了些颐指气使的高傲。 李肃食指微微屈动了两下，儒雅的眼睛里也不见恼色，依旧是一脸公式化的微笑，有礼貌地回答出两个字： “不在。” …… 要不是纪潇黎多长了一个心眼，不甘心又绕到公司门口看到了简律辰的车和车里的人，纪潇黎是不会想到，连李肃这样不苟言笑的人，都开始帮着鱼小满了。 有句话，叫得罪谁也别得罪女友的闺蜜，如今落到纪潇黎身上，就变成了——得罪谁，也别得罪男友的秘书。 李肃你够绝。鱼小满你够毒。律辰你够狠。 鱼小满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嚣张特殊的？！简律辰帮着她，秦寿也帮着她，就连李肃，都隐隐地在帮着她！ 纪潇黎站在阴影里，看着鱼小满屁颠屁颠地跟在简律辰身后上了他的副驾驶座，两人之间那若即若离的微妙气氛，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纪潇黎的手指掐进肉里，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拿出手机拨通了卫微婷的号码： “喂，微微，你白天的说的那件事，我考虑过了，我的确，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你看看狄庚霖最近会出席哪些酒会，有他出席的地方，记得通知我。” …… 鱼小满在副驾驶座上，对着窗户上哈气，三瞥画出一个笑脸，看漆黑的窗上映出简律辰那俊朗的侧脸，满脸的心满意足。 “律辰你饿不饿，咱们去吃东西吧！” “凌晨了，你果真是生物钟颠倒得彻底。”简律辰目视前方，嗤笑。“白天大家都上班，你倒在那边酣睡；晚上走得一个人都没有，你又精神亢奋地奋笔疾书，鱼小满……” “律辰你是在纠结，究竟是给我扣工资 还是加工资？” 鱼小满嘻嘻直笑。 原来律辰百忙之中还一直在留意自己啊，这简直是，够让人惊喜的嗷！ “你想多了。”简律辰似乎已经习惯了鱼小满这种死不要脸的回答，看都不看她直接甩过去一句： “白天影响上班风气，晚上浪费公司电源，这个月工资减10％。” “……” 鱼小满泪目，律辰这是，越来越毒辣了。 减工资就减工资，但是鱼小满宵夜是一定要吃的，因为设计工程这种费脑力的东西比她长跑几千米还要消耗体力。 “律辰，我一定要吃宵夜！我现在九十斤不到，晚上不吃会饿得慌，秦寿是高血压，可我是货真价实的低血压。” 鱼小满掷地有声，撸起袖子握拳，给他看自己爆青的血管。 简律辰一阵无视。 “喂，律辰，有没有听见我讲话？helloman？”鱼小满伸手在简律辰面前扰乱他的视线，口气异常认真：“我是真的要觅食，你听到了没——” “吱——”尖锐的一声，银色的车身陡然倾斜，鱼小满那不系安全带的劣习让她身子随之一晃，脑袋“嘭咚”撞上车门，呲牙咧嘴地疼。 大老板面无表情地180度打方向盘，车子随之调头切到另一条道上，眼前的干扰物终于清静。 “再乱挥手，你放心，这车门撞不晕你。”*oss淡定开口，怜香惜玉丝毫没有。 “……” 鱼小满盯着眼前就是与众不同的前男友，下一秒，果断紧紧绑好安全带。脸上又是惊恐又是颓丧。 真想让律辰看看人家小说里的男主，女主没系安全带，这时候应该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不应该是——在红绿灯切换的信号灯下停车，在短短的三十秒内，十分温柔地长臂一伸，绕过女主帮她扣上安全带，然后再动情一吻，直至最后十秒钟倒数计时结束，这才睁开对视的眸子，一松离合，深情离去吗？…… 好吧，这不是小说，这真不是小说。 见鱼小满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和吃瘪，简律辰在心中却微微扬起了几分愉悦。 鱼小满的小伎俩，他会真不知道么？ “鱼小满，我算是看透你了。”某*oss突然意气风发发出这么一声轻笑。 “看透我啦？” 鱼小满一听来了兴致，趴上前来认真问道：“那律辰你说，我里面穿的是红色内衣还是白色内衣？” “……” 对不起他说大话了。 第62章 只要是你的请求 简律辰最后还是被磨得陪鱼小满去吃了宵夜。 鱼小满在一家小店一坐，说：“这么晚了，就吃简单吃少一点，老板，来三碗鸭血粉丝！” 简律辰蹙眉，高冷地说：“叫那么多干嘛，我只要一碗就好了。” 鱼小满抬头看了眼简律辰：“哦，律辰你也要吃？老板，来四碗好了！” …踝… 然而秦寿白天关于鱼小满的疑问还没得到解决，他很快记起这档子事，于是也很快地，再次找着鱼小满去了。 “白天我看你欲言又止，要是嫌办公室不方便，我给你一个在食堂解释的机会啊。”秦寿挑着眉毛。一整天在鱼小满对面的办公桌魔性洗脑耘。 “我凭什么请你吃饭啊！”鱼小满怒了，这吃麻辣烫还吃上瘾了是么？ “我请你也行。”秦寿手中转着笔，不折不挠。奈何他就是突然无比好奇好奇加好奇啊怎么破！ “谢了。”鱼小满咬紧牙关，坚决不说。 “你不说我就查！” “你查啊！”鱼小满十足挑衅，反正我有海瑟薇。 “你还不信我真查？” “查！”鱼小满鼓掌鼓励。 “你！”秦寿败下阵来，想不到鱼小满一犟起来，也是个要死不怕死的主儿。“算了，老子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其实老大，你是担心我……接近律辰是另有目的吧？”鱼小满清透的眸中染着笑意眯眼，往背椅上一靠，原来早就看穿了秦寿的小心思。 秦寿脸色微微一变。 “我没猜错的话，你昨晚就顶着熊猫眼查过我了？”鱼小满又开口，此刻倒像是侦探一般，洞悉着秦寿的神色脸色细节。 “……”秦寿被震惊到了几分。 鱼小满又笑：“结果什么都没查到，还有很多与事实相矛盾的地方，觉得我神秘，而且危险？” 秦寿扶了扶眼睛，额角开始有细密的冷汗沁出。鱼小满怎么，什么都知道？！ “老大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 鱼小满演着演着，突然就有了一种，电影里奸诈高端的背后boss的即视感，这样戏耍纯良的禽兽小白兔，还真是突生几分罪恶感啊。 秦寿闻言脸色更是巨变，显然是没见过这么阴森森的笑意和威胁，她是什么意思，她 她她，难道是什么神秘的牛叉组织，针对gs另有图谋？而鱼小满，就是人家派来的漂亮女特工？ 这么一想，刹那间，秦寿看鱼小满的脸色都变了。 太有趣了哈哈，脸上的笑意愈浓，愈加入戏，鱼小满压低声音，勾唇邪邪一笑： “这么担心简律辰，这么想知道答案的话，好，晚上零点酒吧，我等你。” “……” 秦寿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他整个人都被吓怏了。 鱼小满回到文案部的电梯上，整个电梯壁上都回荡着她震荡不堪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天前，一直帮着盯梢的海瑟薇警醒地告诉鱼小满，她的bookface被搜索了，而后，中国地区活动中，又有人在很水平低下地用论坛社区网络人肉她。其行动毫无章法逻辑，叫海瑟薇分外鄙视。 也就是说，不是业内人士在查她。 是以，鱼小满第一个就想起了秦寿。秦寿是工程师，可不是八卦师，面对怎样扒拉一个人的高端网络技巧，完全呈现空白脑瘫状态。让海瑟薇这只西方大猫戏耍他一番，简直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样吓唬还是不行。 鱼小满又厚颜无耻地找上了狄庚霖，这次还是跑到狄庚霖的医院。 狄庚霖穿着一身大褂从医院出来，不脱掉那身衣服的时候倒还真是坠入人间的白衣天子，纯美得不可言说，可当他一剐下那身洁白衬衣，鱼小满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花衬衫，栗色头发，第一时间重新戴上的耳钉，戒指，手环……整个人都放浪起来了！ “小满！”狄庚霖从走廊那头欢呼雀跃地奔向这边，“你终于来看病啦！” 鱼小满脸一黑。 他的意思是，平日里除了看病，自己就没来过他工作的这边？他断定，这不是讽刺？ 然而这家伙现在，已经有了几分自知之明，直接料想鱼小满不可能是来找自己，便直截了当地问起鱼小满是不是来看病的。 狄庚霖挠挠头，转而又惋惜道：“可惜了我不是妇科的……” “……我是来看你的。” 鱼小满保持抽搐的微笑，“而且放心，我也不是来看妇科的。” “看我？”狄庚霖一阵惊奇，又是一把捧住鱼小满的手，喜出望外的样子：“小满你终于肯接受我满满的爱意啦？” 鱼小满上下打量狄庚霖，已经无力劝说。她怀疑他的血统中含有打不死的小强。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大少爷，我有喜欢的人了！”鱼小满叹气。 狄庚霖这次的反应更为积极，拍拍鱼小满的头，安慰道：“放心，我又不跟你抢。” 鱼小满：“……” 说正经的说正经的！鱼小满一找狄庚霖，必有所求。 狄庚霖把雪白的医生大褂铺在草地上给鱼小满坐，自己则仰头在明媚的草地上晒太阳，嘴里叼着根草，风一来，他就微微眯着眼，任刘海在眼前拨弄眼睫，闲散的模样很是赏心悦目。 “说吧，这次是什么？” 鱼小满被狄庚霖这习惯的一问，弄出了几分不好意思。这熟稔的口气听起来，自己找他帮忙的次数似乎已经多得数不清。 看他习惯的模样，自己反而开不了口了。 “怎么了小满？”狄庚霖睁开眼睛，朝她又是粲然一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说呀，只要是你提出的请求，总会答应的。” 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只要是你…… 不知道是不是清风太柔，还是狄庚霖的声音太柔，鱼小满心中，突然被拨动了些许涟漪。 鱼小满不知道，眼下如果她告诉狄庚霖，她想要狄庚霖再次帮她救场，把李肃糊弄过去，为的就是保全她继续留在简律辰身边简律辰公司，狄庚的表情会怎样。 可是眼下，她s市还能找到别的完全信任的人么？ 不可能去求鱼清明吧？鱼清明一出场，是个傻子看到他们都姓鱼，也能立马联想到她最后的身份咯！ “阿拉算了！”鱼小满欲言又止，突然烦躁地甩甩头，提着包包准备站起。 “等一下。” 倏忽间手腕被狄庚霖捉住，他凤目在她脸上一扫，手臂稍稍一用力，鱼小满就被他扯倒了，下一秒，站不稳踉跄倒在他的胸膛上。 少女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狄庚霖可不会认为这种柔软会很应景，鱼小满咯噔一下，眼看就要暴走，狄庚霖突然一个翻身，把鱼小满压到了身下。 放大的俊脸尽在咫尺，鱼小满不可能是个心如止水的道观尼姑。 女人一被男人用这种姿势固定住，力气就难发挥了，纵是她鱼小满脾气火爆有两把刷子，较量男人的力气， 也是战败。 而准确来说，这种姿势一般接下来，准没好事儿！ 不是被强吻就是被强。 靠，天天渴望着被扑倒的鱼小满这下子真的被扑倒了，可惜扑倒她的不是她家律辰。 “小满，你磨磨蹭蹭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狄庚霖漆黑的眼珠子狭促地打在鱼小满脸上。“我认识的鱼小满，向来很干脆，既然来都来了，你不折腾折腾我的玻璃心，我说真的还有点不习惯！” 呸。 狄庚霖你特么真是个贱骨头啊贱骨头。这是要逼着她说出请求的意思啊。 鱼小满不知道还有人这么丧心病狂找虐的，大眼睛咕噜一转看见四下草坪上朝自己两人投来诧异目光的路人情侣，两眼一闭： “狄庚霖你敢不敢放开我说话？” “不敢。”狄庚霖干脆地回答。“第一次压你，你起来可能会揍我，但是我真的神马坏事儿都没干啊小满！” “……” 说得好有道理。鱼小满这才想起，狄庚霖这么调戏良家少女，采撷鲜花无数的花蝴蝶，，竟然竟然，确实是第一次压她哎！ “那我还得感谢你这么多年的手下留情咯？”鱼小满哭笑不得。“大少爷你到底要干嘛。” 说来奇怪，对着这种近距离的接触，鱼小满生理上脸会发烫心脏会加跳，但是心中，却就是难以生出半分旖旎啊。 “你是不一样的。”狄庚霖盯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然后才重新翻身起来站起，两手插到裤子口袋：“我还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再不说，我可就真帮不了你啦。” “是……是秦寿了。”鱼小满好事磨磨唧唧开口了，“我在gs任职，秦寿是我设计部的老大，根据我过去留学，获奖的经历，他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不寻常。” 鱼小满叹口气：“要是被他发现我是鱼家千金的话，律辰说不定也会知道，那样，我在gs就呆不下去了。” 狄庚霖在阳光下眼睛里如同碎钻一般的光华还是忍不住黯了黯：果然，还是gs，还是和简律辰有关么？ 难怪鱼小满会犹疑，在她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不是闹着玩的游戏之后。 狄庚霖背过了身子，鱼小满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心中更是生出了几分忐忑。网上有问过这么一个问题：被你喜欢的女孩子请求，去帮助她喜欢的男孩子，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鱼小满此刻就是这么一个心情了，脑袋弹幕冒出这么一句话：被请求的男孩子陷入沉默，怎么办？ 在线等，急。 良久，狄庚霖才又发出了他的 答案：“想要我怎么做？” …… 第63章 故事升级版 怎么做，鱼小满都安排好了。 秦寿果然是中国好兄弟，心中始终担心不过自己的好兄弟简律辰，夜晚壮着胆子来到了鱼小满说的酒吧。 一进酒吧再次被狗腿魂燃烧的鱼小满一把挽住手臂，万分热情地往里面扯：“怎么样老大，白天是不是吓到你了，哈哈哈哈！” 这变脸太过分裂，秦寿又是一阵莫名其妙：“鱼小满你特么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谁让你把我当成不怀好意的坏人看待的来着，吓吓作为报复。”鱼小满嘴巴一翘，丝毫不感到把秦寿弄得一整天心神不宁食不下咽的半分羞愧之情。 只是……吓他的踝？ 秦寿眼下想杀鱼小满的心都有了。 鱼小满照旧把秦寿按在座位上，拍拍肩膀，“放心吧老大，既然你真想知道这错综复杂的三角恋，我就让你知道好了！” 鱼小满朝旁边一退，身后便出现了高高大大耀眼无比的狄庚霖。“秦大设计师？你好，狄庚霖。” 狄庚霖朝秦寿伸出手，满脸大方。 秦寿还纠结在鱼小满那“错综复杂的三角恋”几个字中间久久不能自拔，这下便看到了s市久负盛名的花蝴蝶。 “……”震惊，除了震惊，秦寿还能说什么呢？ 接下来，鱼小满的洗脑故事又来了，一阵声情并茂的述说，加之狄庚霖在一旁时不时的点头作证，这里鱼小满的历史又成功升级至另一个版本—— 好多年前鱼小满确实是平民，也确实是看到简律辰劈腿后一怒之下去了美国，然而她还是个穷逼啊，要不是正好在美国遇见了喜欢旅游的狄庚霖，她连个窝都找不到。 后来，狄庚霖被鱼小满这惊为天人的美貌所吸引，于是身陷其中（话说鱼小满脸不红心不跳地讲述的时候，狄庚霖一边额头的青筋都快抽地没动力了），再然后就各种爱慕各种资助，帮助鱼小满成就她在美国辉煌的学业和人生吧啦吧啦。 简而言之，鱼小满获得的一切背景履历，都把他推到狄庚霖身上去了，这样命题就成立啦，鱼小满目前这诡异的反差。 “小满在我心中是个不一样的存在，我不能因为我而把她暴露在媒体视线中，所以，秦大设计师你查不到她，这很正常。”狄庚霖硬着脖子说着鱼小满教给他的台词。 “可是既然狄大少这么心系你，你干嘛又跑到gs来缠着阿辰？”秦寿抛出了他最后的 终极疑问。 “我不来gs，又怎么叫做三角恋呢！”鱼小满白眼一翻，“这么简单的剧情老大你看不懂么？a喜欢b,b喜欢c，有什么好纠结的！” 噗嗤！ 秦寿一口凌霄老血卡在喉咙口，也就是说，鱼小满现在是拉着自己的追求者在帮自己辩护，且要继续堂而皇之地追求简律辰丝毫不管身后追求者的想法咯？ 秦寿当下打量狄庚霖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惊讶和同情： 这样也能忍，绝壁是真爱的啊！ 在看一眼依旧笑得一脸坦荡的鱼小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 鱼小满可顾不得自己在老大心中再次转变的形象问题，她关心的只是，眼下秦寿，终于再次被糊弄过去了。 酱紫真特么累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当初撒谎说自己是个夜店女人的时候，就该想到那句至理名言什么的——你撒了一个谎，就得用一堆的谎言去圆第一个谎…… 鱼小满最后和秦寿一起离去了，临走之时留给狄庚霖一个万分感激的笑容。 …… 狄庚霖继续留在吧台，眼里之前撑着的无所谓转眼分崩离析，像是颓散下来的建筑碎片。 远处，一直暗中等待的人终于找到了机会。 斐然的酒吧依旧灯火明灭，彩光绚烂，纪潇黎整了整暴露的衣服，朝东侧吧台走去。 狄庚霖果然趴在台上，一杯接一杯的灌酒，纪潇黎自然的坐在他旁边，向调酒师要了一杯酒。 “狄少？”纪潇黎稍微斟酌，选了一个简短方式打招呼，狄庚霖侧头撇了她一眼，仰头再灌一杯。 “这个样子喝酒，恐怕不是闲情逸致吧？”纪潇黎晃了晃指尖的高脚杯，声音如同头顶的灯光一般忽明忽灭。 “关你什么事？”狄庚霖心情烦闷，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自顾自的端着酒杯凌乱调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何不谈谈心，大家反正都是一类人。”纪潇黎维持脸上的端笑，抬起高脚杯碰了一下他的杯子，朱红的唇微微翘起，勾出一丝魅惑的弧度。 狄庚霖手中动作微顿，斜眼看她。 “你是简律辰的未婚妻？”他喜欢小满，自然也关注了简律辰的私生活，纪潇黎，他不可能不认识。 “你喜欢鱼小满？”纪潇黎不答反问。 “这跟 你有关系？” 狄庚霖举杯的手指一顿，漂亮的桃花眼微眯，语气 里掺杂了些许琢磨不透的温度。 纪潇黎弯弯唇瓣，坐的靠近他一些。 “当然有关系，我和小满是好姐妹，我能不关心？”纪潇黎继续靠进他，有意无意的轻撩卷发，她出门时刻意喷了高浓度香水，这会更是拨弄起他的兴致。 “我记得小满有次跟我说过，之前抢了她男朋友的人，就是她的好姐妹。” 一句话直接让纪潇黎脸色变成了酱猪肝，好在这是酒吧，被灯光掩盖了些许。转而又是挤出一丝微笑。 “小满孩子气着呢，他男朋友又不是玩具，人家说抢就会被抢走。” “是么。”狄庚霖笑笑，眼中划过一丝狭促精明。 “你这么喜欢小满，小满她知道吗？”纪潇黎又问，勾人的水眸转了两转。 “喜欢？”狄庚霖转头睨着她，“纪小姐简直太会开玩笑，我们这个圈子，谁不是没到手的就想追到，追到手就是玩玩？纪小姐出现在这酒吧里，难道不是因为芳心寂寞？” 狄庚霖眸底一深，面上却是极其轻佻，邪魅的凤眼上下打量着纪潇黎，露出十分的风流来。 纪潇黎咬咬牙，脸上堆笑道：“是。” 她就是来勾引狄庚霖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鱼小满，我掰定你了！ 纪潇黎说完，狄庚霖眯眼看她，大掌毫不顾忌的握上她柔软的腰身，微醺的语气中掺杂了些许调侃。 “正巧本少爷也是，我看你也不错，这副样子来酒吧，简大少不知道吧？” 提起简律辰，纪潇黎精致的妆容微变，不过瞬间便用微笑掩盖了去，柔软的腰肢有意无意的轻扭。 “未订婚之前，我还是自由的。”她们这种上流社会不就是这样的规定吗，未结婚之前，每个人都有单身自由的权利。 “说得对。”狄庚霖勾了勾嘴角，大手将她揽入怀中，略带邪魅的嗓音碰着她的耳垂呼出阵阵热气。 狄庚霖是情场老手，这种***极致的功夫自然不在话下，纪潇黎暗暗掐了掐大腿，刚刚那一瞬间，她竟有种情不自禁的沉迷。 …… “我其实想确定一下，你的情敌是你好姐妹？”电话里狄庚霖顿了片刻，若无其事的说出一句话。 鱼小满猛然睁眼，咻的 从床上爬起来，抓着手机提高声音。 “你说的是纪潇黎？” 她和纪潇黎是好姐妹？开什么国际玩笑！ “昨晚我在金庄碰到她了，唔……脸蛋不错，身材有料，最重要的是，勾引手段很高超啊。” 想起昨晚的斐然，狄庚霖咂咂唇瓣，语气间颇有一副意犹未尽的味道。 “你是说，纪潇黎去酒吧勾引你，你确定她脑子没毛病？”鱼小满一啷，脸上浮出一丝疑惑，随即不可置信的反问。 放着律辰这样的极品未婚夫不说，她这些年好歹也对律辰动了真心，这节骨眼上她回去酒吧风花雪月？ “唔，应该是没病，来给我之吃豆腐原来是冲着你来的。”狄庚霖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座，继续开口。 “她问起了很多你现在的情况，我当时喝高了，就把你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告诉她了哈哈哈。”狄大少爷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笑得豪爽，鱼小满的脸黑成一片。 鸡毛蒜皮，他确定？ “所以等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后，狄庚霖你就准备受死吧！”鱼小满深吸一口气，还没睡醒的沙哑声音透过电话恨恨砸过去。 一想到纪潇黎浓妆艳抹性感撩人的模样，鱼小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美人计竟然用来对付她了，呵，也不是没脑子嘛！ 不过有脑子归一回事，里面的水肯定不少。 “小满你放心，我保证她在我这里得不到一丁点有用的消息。”狄庚霖放声大笑，听筒里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你和她都是漂亮妹子，但是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那是情比坚贞……” 吧啦吧啦，一阵没完没了的轰炸。 鱼小满舒了一口气，脑子里精光一闪，计上心来。 “既然她都用了美人计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对她这种自作聪明的小人，我还有一招更好的计划！” “什么计划？” 鱼小满眯眯眼睛，奸诈的笑意直达眼底。 “反间计。” …… 狄庚霖的情报来得快，纪潇黎的行动也来得相当迅速。 小道消息第一条：鱼小满特别穷，特别特别特别穷。 早晨七八点钟。 冬日里很少有这种暖洋洋的天气，鱼小满套上一件长款风衣，顺着公司的方向往前走，刚走过一段路，耳边一阵 热风袭来，紧接着，昨天下雨未干的泥泞溅了鱼小满一身。 次奥！鱼小满顺势看过去，一辆熟悉的车身停在马路边。 更准确的来说，是停在她身边。 鱼小满定住脚步，朝驾驶座看去，这车她当然认识，是律辰随便丢给她的那辆凯迪。 只是，律辰今天上班不是开的玛莎拉蒂么，难道他车被盗了？ 未等她多想，驾驶座的车门大开，紧接着一个熟悉性感的身影从车里走出来，鱼小满看清那张脸时，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句。 靠，纪潇黎。 第64章 穷逼的名牌店效应 “呦，好巧哦，在哪里都能碰到你。”纪潇黎踩着十三寸的高跟鞋，扬起一脸挑衅的笑，鱼小满转头，压根没有想理她的***。 “怎么，这么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你金主不要你了？”纪潇黎明显是来找茬的，她踩着高跟鞋凑近鱼小满面前，故意扬了扬手上的车钥匙，语气之间尽显得意耘。 鱼小满无语的抽抽嘴角，低头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她看上去，哪里向失魂落魄了。 倒是纪潇黎，以为转个钥匙就能意气风发？真是被她蠢到哭。 “其实要我说呢，鱼小满，你若一开始不把主意打到律辰身上，我还是可以考虑和你做朋友的，毕竟，我听律辰说你这些年也不容易。” 纪潇黎勾勾嘴角，抬起钥匙圈要鱼小满眼前晃了一圈。 “看到了么，这就是我们这个圈子的物价，随手一件东西都有可能是你辛苦一辈子也买不到，所以你根本不适合这里，更不适合律辰。” 纪潇黎抬高下巴，精致的脸上覆上一层轻蔑。 “是么？”鱼小满一叉小蛮腰。“我并没有多穷，随便钓个金主，转眼一亮凯迪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噗哈哈哈！”纪潇黎被鱼小满这种大无畏的无耻情怀，给感动到忍不住捶地流眼泪了。“对，你说的对，你随便陪陪哪个老头子，说不定腰缠万贯了！踝” 纪潇黎忍不住心叹道：贱人就是贱人…… 矫情！这是鱼小满骂的。 “今天我好端端去上班，应该没有碍到你？”鱼小满不想继续废话。 “但是我碍到你了啊。”纪潇黎指指她满是泥泞的套裙，下巴抬起满是倨傲： “全被溅上泥巴，不能穿了，都是我的错，这样吧，上车，我赔给你一套，三万以上，绝对是你一晚上的工资。” 纪潇黎第一步，经济打压政策。 “我自己又不是买不起！”鱼小满哼哼。 “买得起，咱们现在就去啊。”纪潇黎那挑衅的神色已经不能更加登峰造极。 “去就去。”鱼小满上了贼船。 车停在了离公司最近的一处名牌店前面，纪潇黎下了车，背起包包扫一眼鱼小满土不拉叽的平底鞋，整个人高挑地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朝店子里进去。 鱼小满对她的目光选择了完全无视，光风霁月地跟着一起，神色自然地进 了店。 “这件不错，鱼小满你长得那么矮，穿这个正好啦！” 纪潇黎拿着一件臃肿的毛皮我在鱼小满身上比划，满脸带笑加毫不留情地奚落。 擦擦的纪潇黎，鱼小满心中咬咬牙： 你特么以为自己很高么，有本事把脚上那双十三厘米的鞋子脱下来咱们再比？ 鱼小满满脸假笑，看着她闹腾，不说话。 “你不好意思的话，我去楼下等你哦，务必要挑一件满意的下来。”纪潇黎神采飞扬嚣张跋扈地噔噔蹬下楼，留下鱼小满一人待在vip层。随手翻翻衣服的铭牌，十五万以上。 纪潇黎果然就是不安好心，鱼小满咂舌。 岂料这边店员也是个认层次的家伙，眼瞅着鱼小满一身杂牌薄袄打底裤，还浑身泥巴阑珊的狼狈模样，露出一脸打量穷逼的眼神来。 卧槽，丫丫的。鱼小满这下是真的怒了，刚才纪潇黎故意要她难堪也就算了，这一个旗舰店的小小店员算怎么特么的一回事啊？！敢情穷逼还不能逛店子了还？ “服务，你过来，这件衣服肩线设计低了，给我换一件。”鱼小满开始发号施令。 “怎么可能！这件可是芬兰大师今年发布的新款名牌，怎么可能——”店员立马一脸不高兴地解说。 “我说低了就是低了，瑞利是吧，他自己亲口在春季时装周上说这件衣服的适穿人群和设计理念，针对一米六以下，体型丰满的女性，你给我试这件衣服，你自己说合适吗？” 鱼小满突然吧唧一堆，店小姐愣了。 嗯哼，跟她比专业是吧，她比她还要专业。 “还有这件，选用羊毛材料看样子是不是纯正的澳大利亚羊毛，上成本明显低于同款下歌莉娅品牌，但是却挂着一样的价格，呵呵。”鱼小满又是摸着另外一件衣服挑刺。 “是、是吗？”店员被说的有几分瞠目结舌被吓住。 “不是吗？”鱼小满肯定地反问，“你是专卖店员，应该比我更清楚。” 店员哪里有她清楚，看她说得神乎其神的，突然觉得这是个不显山露水的真正富豪，要不，怎么会和她们店里双s的vip纪小姐一起进来呢？ “这件倒是不错，操刀的设计师菲利亚风格一如既往。”鱼小满指指点点，高人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来，手一挥，指着两件最贵的说道： “这件，还有这件，都给我包起来，套好。” 店员一时间喜出望外，像 抱到金主一样深深被鱼小满的大手笔震撼到，连忙小跑过来一脸谄媚：“好的好的。” 鱼小满摸了摸身上，露出一张黑卡的冰山一角，“哦，我的vi卡掉车里了，你先给我把衣服打码打下来包好，我去车里拿卡。” 店员还是眼尖地看到那张黑卡了，那那那，可是美国花旗银行旗下的黑卡啊！要多大资产的客户才能拥有一张！整个s市，绝壁不超过十人！ 店员脸色瞬间又变，嘴巴刚刚差点塞下一个鸡蛋，当下鸡啄米似地点头，“您放心去取卡，我保准您来的时候就给您包好！” 店员说完，连连跑去取衣服了。 鱼小满神情自若地下楼，专门绕过纪潇黎的视线出了店门。 ……一出店门，鱼小满撒开脚丫子就跑！ “噗哈哈哈！” 叫她看不起人，鱼小满跑了老远还发出一阵狂笑，她凭什么因为纪潇黎几句小小的挑衅，就真的一怒买下好几百万的衣服啊，和女人置气花钱，这么不明智的事情，她又不是个傻！ 鱼小满颠颠跑远，心想着，店员这会子肯定在风中追着她寻找呢。 …… 如鱼小满所见，几百万的大衣订单已经确定，此刻却找不到人了，那店员哇啦一声大哭，把她卖了只怕也还不上这债，只得缠上了纪潇黎，说什么也不让她走！ 纪潇黎一看这情况也是气糊涂了，伸手一甩：“那个女人订下的衣服凭什么要我买单？！” 她虽然是千金，也还没丧心病狂到买件衣服就上百万的地步吧！ 整个店子乱作一团，经理都出动了，纪潇黎被激怒，大骂了两句那个店员活该，自己先违反了付款流程，活该！ 还是最后纪潇黎破口大骂：“你在敢这么拽着我的衣服不松手，我的私人律师三十分钟就到！” 店内不安份子一见是纪潇黎，手机闪光灯纷纷闪射…… 十分钟内，“简少未婚妻在xx旗舰店，为了几件百万大衣，与店员大打出手”的新闻登上了头条。 …… 一上午，鱼小满在办公室翻着电脑，捶着桌子“咯咯”发笑，整张脸已经笑成了几瓣合不拢的花。 秦寿一沓图纸扔过来盖她脸上：“鱼小满你 特么是失心疯了么？！” “我失态得这么明显吗？”鱼小满害羞地捂脸。 “你说呢？” 鱼小满不说，只是把新闻链接默默发给秦寿，眨着眼，笑得一脸含蓄。 秦寿看完有些无语：“我怎么感觉，这件事好像和你有关联的样子。” “老大你想多了。” 鱼小满赶紧摆手装乖，正儿八经地埋首工作，她想： 律辰今天会黑脸，律辰他妈今天也会黑脸，纪潇黎她爸她妈，大概都会黑脸。 …… 鱼小满出公司的空档，纪潇黎已经她的必经之路，堵在那里等着她了。 “鱼小满！” “哎——”鱼小满热情地挥挥手，“我在呢！” 纪潇黎脸色已经快浸出血色了，乌黑的诚如鱼小满挖了她祖坟。 “鱼小满你要不要这么不要脸！”纪潇黎逼近了几步，气得挥舞着皮包破口大骂： “穷酸没钱死不承认！买不起衣服就不要进高级服装店啊！摆什么谱！没钱当什么小三啊，你就是个混夜店一晚上赚几百块钱的货色装什么大牌啊！” 口不择言口不择言，鱼小满看到纪潇黎头顶那发青的乌云了那一刹那。 鱼小满倒是一脸淡定死猪不怕开烫的淡定笑意，嘴巴一翘眼尾一跳，张口就笑：“你有钱你倒是买下来啊，区区几百万，用得着动手打人，拿律师吓唬人家小店员么？” “你！”纪潇黎七窍生烟。 “我什么我。”鱼小满哼哼一声。 “你就是个……就是个、就是个穷逼——”纪潇黎这种大家闺秀，竟然被鱼小满逼得，生平第一次骂了*丝骂的脏话了！ “穷逼？”鱼小满略显惊讶地掏耳朵。“真是不好意思，我金主正好比你出手大方，且腰缠万贯呢。” 鱼小满再次吊儿郎当摸出那张黑卡，似有若无的将卡面上那个刚劲有力的签名显现出来。 纪潇黎目光撇过那张黑卡，表情骤变，她紧紧盯着那张独一无二又具有某人象征意义的卡片，脸上闪过浓烈的不敢置信。 “你怎么会有这张卡，这分明是……”分明是简律辰的卡！ “金主给的呀！”鱼小满打断她的话，冲她眨眨无辜的眼睛，眼底的得逞笑意显而易见。 “你不是说我辛 苦一辈子都买不到你手里随意一件东西么，那它呢？”鱼小满扬扬手中的黑卡。“唔，我看，它就是把你整个人买下，也不成问题吧？” “你……”纪潇黎气急败坏，她恨恨跺了跺脚，扬手就要夺那张 卡。 鱼小满猛然抬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加重，将她手腕禁锢的一动不能动。她凑上前，认认真真盯着呢纪潇黎的眼睛，轻飘飘的语音随之而来。 “怎么……老毛病又犯了，又想抢别人东西？纪潇黎，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再抢也无济于事！” 第65章 老板让我告诉你他不在 鱼小满加重力道，脸上依然一片笑意。 纪潇黎痛的皱眉，她努力挣扎手腕，憎恨的语气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无可奈何“鱼小满你这个疯子，给我松手！” 两个女人间的斗争总是引人注目，不过片刻，路上就已经有行人频频往这边看来，鱼小满一把甩开她的手，若无其事的甩甩手腕。 “鱼小满，你给我等着！”纪潇黎刚一被她松开就立刻回到车里，她透过车窗恨恨瞪了鱼小满一眼，撂下一句狠话，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等着就等着。 鱼小满依旧甩着手腕，眯着眼睛看着那辆凯迪飞速消失，才缓缓收回视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踝。 如果当初，她像纪潇黎一样一开始就公布出自己的身份，是不是，那个门当户对，有资格成为他未婚妻的人，会是自己？ 可是……她见到简律辰的第一眼，命定地就不想以一个富家女的身份，闯入他沉静深蓝的生活中。 律辰依旧爱理不理。鱼小满望了望天边火烧般的云彩，落寞的垂下眼帘。 她原以为有了前车经验，她可以轻而易举再追上律辰。可她却忘了，七年的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她的外表，或许还有律辰的心。 夜色里。 纪潇黎坐在车内，手机已经快被父母和简律辰的母亲打爆，她一个不敢接。 纪潇黎是千金，这辈子上过两次大的头条不外乎两个，第一，作为简律辰女友公布的那次，其二，竟然就是今天这狗血的丢丑！ 鱼小满，鱼小满！ 现在喊着这个名字，越来越有种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恨意喷发！ 第一条计划失败，要是你是纪潇黎，你会怎么做？ 反正纪潇黎是含着恨意和决意再次拨通了狄庚霖的电话：“狄大少，今天……再喝一杯怎样？” 老实说狄庚霖觉得不怎样，纪潇黎这种熟女，撩拨一次也就够了，三番两次来缠着你，就和夜店那些胸大腿长的女人一无二异了。 可是鱼小满有交待啊，小满的请求，怎么可以拒绝、。狄庚霖遂用上轻佻的笑意，磁性的声音款款而来： “美女相邀，没有拒绝的道理啊……” 挂了电话，狄庚霖凤眸一闪唇角一勾，利落给鱼小满发短讯： “小满快来，九点，夜色休闲会所，再不来你未来的老公我 ，可是要被勾引了。” 过滤掉狄庚霖那油嘴滑舌的多余字眼，鱼小满得到了关键信息：九点，夜色休闲会所，纪潇黎的“出轨”行为。 好的，狄庚霖你撑住，我这就来。 ……带着律辰一起来。 鱼小满见机会难得，二话不说冲上100层，咚咚咚就使劲敲门，简律辰肯定在加班还没走，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鱼小姐？”开门的是尽责敬业的好秘书李肃。 “秘书大人，律辰在不在？”鱼小满小脑袋尽力往里面探视，律辰肯定在，但是礼貌必须有。 “哦，老板啊。” 李肃朝她挤了挤眼睛，满脸的微笑：“老板让我告诉你他不在。” ……端坐在办公室的简律辰瞬间额头几道黑压压的直线。 “这样啊，我知道啦。”鱼小满坐在办公室外面的长椅上，翘着两条脆生生的小腿在那儿晃悠，“那我等他在的时候好啦。” 简律辰冷着眼看一旁利落整理文件检查报表的李秘书，他很想知道，鱼小满难道也付了李肃工资，能让这么一个不苟言笑的李秘书都时时刻刻相帮，甚至当着自己的面给她开、小、灶！ “李秘书。”简律辰很严肃。 “老板？”李肃抬起头。 “鱼小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简律辰问。 “就我的眼光来看，是有的。”李肃诚实回答。 “哦？” “鱼小姐比其他女人，要更爱老板。” 李肃简短地给出回答，简律辰眸子却是一紧。“理由？” 李肃心想，还要什么理由啊，一个才华横溢的工程师，什么都不要默默躲在公司的设计部给他的公司做贡献，换了别的哪个女人，有这个气度和能力？ 但是嘴上却答：“老板对不起，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 “……” 或许在发现鱼小满可以大程度影响简律辰的作息时间，工作精力和心神后，李肃就变得，更愿意帮助鱼小满了。 几分钟后，李秘书从办公室探出头来：“鱼小姐，总裁在了。” 鱼小满于是刺溜一声钻进办公室，举着双手对欲要冷脸的简律辰说：“老板，我其实是有天大的事要禀报！” …… 鱼小满要禀报的天大的事情 ，此刻已经尽收简律辰眼底。 两人一路驱车来到夜色会所，此刻正站在夜间户外part y上的一个偏僻桌边。今晚的户外party是，把基地建立在了一个泳池旁边。 满场子的长腿妹子，肌肉男和各式狂放的泳衣泳裤，放眼望去，眼前真是一片香艳***，让人鼻血狂喷的场景啊有木有！ 简律辰是上流公众人物，进来之前，硬是被鱼小满很有先见之明地递给他一个黑框眼镜和一个乱糟糟的假发。cosply变装秀走起！ 夜色是上流社会一个管理比较严格隐秘的会所，为了确保客户的信息不会泄露外流启用了很严密的门禁。 想让简律辰穿上泳裤混入这里面，做梦吧鱼小满！ 但是这对鱼小满完全没有问题，这种case还动用不到海瑟薇，她直接用了狄庚霖的副卡交给简律辰，两人便畅通无阻地进来了。 两人现在化身男女waiter，站得笔直地左手端着托盘满面标准微笑。 哦错了，只有鱼小满是满脸微笑。 因为简律辰看着不远处坐在泳池边，靠在狄庚霖强健臂弯上媚笑的纪潇黎，一整张脸已经阴沉得快要滴下雨来。 “看吧？来的路上还不信我。”鱼小满摇着头拍律辰的肩膀：“看吧看吧，说我是坏女人，纪潇黎也是坏女人啊，只是不在你面前坏而已。所以律辰你看，你和我订婚……” 鱼小满还在吧啦吧啦之际，简律辰已经气愤地扯掉那头卷发和镜框，长腿一抬，就大踏步地朝泳池那边走去了！ “律辰！” 鱼小满一慌，简律辰这是暴走了，赶紧追上前去小声叫唤：“律辰你要冷静啊！” 鱼小满追上去拉他，简律辰抬手一甩，不料鱼小满被打退之际踩到了万年传说中的，小说剧情必备的……香蕉皮，擦嘞！ “啊——”脚底一滑，鱼小满瞬间华丽丽栽进游泳池。 简律辰眼疾手快去扯—— “哗啦”一声，结局没有英雄救美的反转，也跟着栽入水中。 两个一身酒侍模样的人也跳入泳池，这倒是新鲜！整个party上的名媛公子一时间，视线全部聚焦水中。 “快沉下去！”鱼小满和简律辰才把脑袋伸出水面喘口气，鱼小满惊然便把简律辰的脑袋给按回水中。 要是简律 辰出现在这样的场所被人看见，鱼小满担保，明天全城的头条都是简律辰三个字了。 狄庚霖也正好朝这边望来，远远看见鱼小满和简律辰的脸后短暂震惊，很快又收到鱼小满使的求救的眼色—— 狄庚霖咬咬牙，突然拉着纪潇黎站起，以秒杀全场的高亢的声音吼了一句： “纪潇黎，我们接吻吧！” 说罢，一把搂住纪潇黎，大手一扣纪潇黎的头，二话不说，狂野简单粗暴地吻了了上去！ “你疯……”纪潇黎眼珠子未及瞪出来，嘴巴突然就被狄庚霖给封住，狄庚霖这个禽兽，他在干什么！ 要知道纪潇黎，为了扳倒鱼小满接近狄庚霖，还没有做好献身的准备。 两人你来我往，也只是停留在挨挨碰碰的暧昧阶段，狄庚霖知道纪潇黎是简律辰的未婚妻，也不会多加染指，然而眼下，这家伙这家伙，是疯了么！！ 而整个party的群众，这次又被狄庚霖那声“纪潇黎”三个字给生生吸去了目光。 他喊的谁，纪潇黎？是纪潇黎没错吧？简律辰的女友，纪潇黎？！ 卧槽！还是湿吻！ 狄大少简直威武！脸简律辰的女人也敢勾搭！众男此刻心中腾然爆发出这么一阵感慨。 人群尖叫着朝那边涌去，“咔擦咔擦”，这次的手机闪光灯风暴，绝对比白天成衣店鱼小满引起的大上三倍不止…… 鱼小满一把扯出简律辰爬上岸，朝着出口狂奔：“快走！” …… 狄庚霖临场应变的机智脑力和能力和方法，已经完全亮瞎了鱼小满的眼，带着简律辰奔出会所，鱼小满喘气良久，才惊然发现简律辰已经浓云滚滚盯着自己了。 “怎、怎么律辰？”见律辰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鱼小满小心翼翼开问。“我知道看到这一幕你可能很受打击，但是……” “鱼小满。”简*oss打断了她的话，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缓慢说起另一件事：“刚刚水里，你竟敢用脚蹬我的脸。” “……” 看到简律辰那欲要杀人的冰冷眼神，鱼小满瑟瑟后退两步，老板老板，我错了还不成？ 好歹我保全了你的一世英名，你也该感谢感谢我不是？ 简律辰度过了一个最凌乱的晚上——跟着鱼小满做间谍似地混入那种乱糟糟的地方、 穿上那身奇葩的waiter服、看到纪潇黎那么不堪入目的勾引手段、掉水里，差点染上丑闻…… 还能更糟一点吗？大概不能。 简律辰一路无言，鱼小满也只好讪 讪一路无言，简律辰不开心，她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要是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来，那她也太坏了。 …… 第66章 二度“忠诚” 诡异的是，第二天，鱼小满竟然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关于昨晚party上的新闻流出。 鱼小满盯着电脑屏，一直就在那儿怔怔发呆： 她其实心里，也并没有期待事情变得那么过，大到上媒体的地步。但是整个s市，能够压下这件事的人，寥寥不过数人。 狄庚霖算是一个。 但是遇上这种事，狄庚霖大概会鼻孔朝天嗤笑一声，吐出一声“劳资的桃色传闻还少了么，有什么好压”这样坦荡荡的话来耘。 纪家？ 纪家还没有这样的能力踝。 那剩下的，只可能是简律辰了。简律辰这么做，到底是在乎纪潇黎的名声？还是在乎的是不久后的那场订婚进度？ “想什么呢！” 文案部组长把在鱼小满面前晃了两晃：“小满，把这个文件送去七十三楼，秦主任经常点名你，我想你送大概比较不会遭到那个暴脾气的骂？” 是咩。鱼小满嘴角一扯，组长是没听到，那秦寿吼自己的声音，不比吼别人的声音大一百倍？ 然而世事就是酱紫，无巧不成书，鱼小满在上七十三楼之前，哪里会知道简律辰的母亲会出现在这里啊！ 鱼小满一进秦寿办公室就被简母抓了个正着，声音比秦寿的还要高亢：“鱼小满！” 鱼小满一个激灵：“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望向秦寿，秦寿无奈地在简母背后一指烫金的邀请函，那意思很明显：我和简律辰关系这么铁，当然也和她母亲关系好，她亲自来送订婚请柬，我能怎么办。 简母对鱼小满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狐狸精”三个字上面，虽说上次的美国事件被鱼小满机智逃过，而简律辰也没有真的把鱼小满从gs踢出去，简母心中仍旧有梗。 风尘女人，不三不四，学历低下，浑身是毛病几个烙印已经扎扎实实给她烙下了，逃不掉，简母一脸嫌恶地望向她： “你又在这里干嘛？” “她就是个送资料的，资料放下，你可以走了。” 秦寿很好心地解释，顺便微笑地把简母肩膀一把扳过：“阿姨，律辰的订婚典礼，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设计吗？” 鱼小满会意，连忙点点头，朝两人一鞠躬小跑出去了。 不料鱼小满把简律辰她母亲想的太过好对付，她中午打卡下班， 出了公司就看见简母像纪潇黎一样，横堵在鱼小满的必经路口。 “夫人好。”鱼小满微微点头，没办法觉得碰见眼前这个女人只是碰巧。 “鱼小满是吧，我要跟你谈谈！”简母上前一步，气势锐利地打量鱼小满。“一直没逮到你，你不会就以为自己安然无恙了吧？” “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么？”鱼小满客气发问。 “勾引我儿子不算？勾引有妇之夫不算？是不是小三都像你一样的论调和脸皮啊？”简母口气很不客气，尖酸程度与纪潇黎相比，差不到哪去。 “夫人。”鱼小满弯弯的月亮眼减了几分笑意，脸上也添了几分寒意： “首先，您的儿子如果和我是你情我愿，就谈不上什么勾引，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其次，有妇之夫？我没记错的话，律辰目前还没有订婚，更没有结婚，有妇之夫更谈不上；最后，小三的定义是，法定婚姻之外的第三方情侣、配偶。我长得漂亮就是狐狸精，接触我喜欢的男人就是小三的话，夫人的逻辑还真是搞笑了点！” 没有简律辰在旁边，鱼小满明显少了很所掣肘，言辞锐利，一时之间竟然把简母说得有些哑口无言。 除了简律辰，谁都休想叫她委屈。 “牙尖嘴利得很啊看来。”简母怒极反笑。 “承蒙过奖，大学辩论队里练过。”鱼小满答得毫不客气。 “你！”简母这颗老姜也吃瘪了。 “还是您以为，您的儿媳纪潇黎就是中国乖乖好媳妇？”鱼小满怪笑一声，“如果您有兴趣，我可以带你看看您和律辰不在的时候，她的模样……” 羽扇纶巾，审时度势，鱼小满在饱读中国古代各种兵法用计之后，已经不在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她懂得了社会的残酷，也懂得了如何把危机变成转机，一想到简律辰昨晚看到纪潇黎的模样，她突然也很想看看……沈婉秋看到后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什么？”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对我说的感兴趣，到时候联系我。”鱼小满神秘莫测地笑完，施施然便离去了，留下沈婉秋在原地一脸怀疑。 鱼小满再次拨通了狄庚霖的号码： “狄庚霖，我要你再帮我，再让纪潇黎去勾引你一次。” “啥？！” 医院里，脸上正敷着冰袋的狄庚霖一把跳 起： “鱼小满你肯定不是在开玩笑？你不知道我昨天为了就你……们俩，胆 色色相牺牲得一无所剩？或许你还不知道，劳资昨天被纪潇黎打的一巴掌到现在还没消肿？！” “额。”鱼小满噎住。这这这…… “我也没让你用那种方式吸引众人注意力啊……” “那你倒是告诉我，还有那种办法，比这个更加简单粗暴啊！”狄庚霖激动得语无伦次。 “……” 墨迹墨迹，狄庚霖最终，果然还是接下了鱼小满请求。 于是电话接力，狄庚霖又一个电话打到了纪潇黎手机上：“喂，纪小姐，不是这么玩不起吧？” “狄庚霖你给我滚蛋！”纪潇黎那边暴怒的声音传来。 “额，我还想着，你是小满的好姐妹，性子应该差不多，都很放得开呢，今天下午还打算……跟你一起畅谈小满的呢，那我还是挂掉好了。”狄庚霖口气很是遗憾。 “哎，你等等！”电话那头传来纪潇黎陡转的语气。 …… 于是，一切一切，在鱼小满这个总导演的预计中，如期上演…… 餐厅内的每一个座位都用精致漂亮的短屏风隔开，环境优雅不失情调，简母面色的冷然淡了两分，任由鱼小满自作主张点菜。 不过片刻，一盘盘精致的菜品端上桌，简母瞅了眼桌上的菜式，心想她总算是正常一些了。 “来来夫人，这里的清蒸鱼很好吃哒！”鱼小满一边观察着屏风后面的餐桌，一边忙活着给简母布菜。 刚把桌子上的菜轮流给他夹一遍，隔壁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狄少，你挑的地方很雅致啊。”是一声笑盈盈的女音，熟悉程度一听就知道是纪潇黎，鱼小满心里狂喜，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与美女约会，我当然要花点心思了。”狄庚霖风流调侃的声音一如往日，磁性的嗓音透过薄薄的屏风，清晰无比的传入两人之间。 “呵呵，这么说来狄少还是很认真的了。”纪潇黎抿嘴一笑，抬手端起桌子上的陶瓷杯抿了口清茶。 “别的不敢讲，论心思，本少绝对比你未婚夫认真的多。”狄庚霖伸手抓住纪潇黎柔软无骨的手指，有意无意扯出某人的名字。 纪潇黎脸色微变，继而快速被轻笑代替。 “你和他是不同的类型，没有可比性。”纪潇黎在某些方面，还是刻意偏袒律辰的，只是这会她的话一出，屏风背后，简母的脸色骤然一寒。 “即便如此，我猜，他也绝对想不到，你会和我约会咯。”狄庚霖嘴角轻扬，握着她的手改为同她十指相扣，纪潇黎眉心微皱，想巧妙周旋，却无奈他力道极大。 “怎么？不是你主动找我交朋友的么，现在犹豫了？”狄庚霖一双桃花眼微闪，可以执起她的手紧紧相握，屏风背后，那道执手相握的影子分外清晰。 再次暧昧，再次***，再次……被鱼小满带着简母，不声不响地正正撞见。 “纪潇黎这个女人，简直太荒唐了！”简母勃然大怒，沉声一骂便是打算起身杀去，被鱼小满一把拉住，冲她摇头： “公共场合，闹起来律辰的名声会受损的阿姨！” 得，这时候已经完全改口喊起了阿姨。 鱼小满心中快笑开了花，看啊看啊，这就是你媳妇的“忠诚”，这就是“中国好媳妇”的真实面目，哈哈哈哈哈…… 简母忿然离开，鱼小满很狗腿地跟上，就看见人烟密集的大街上，沈婉秋一声尖叫包包一摔，大声发火道：“纪、潇、黎，简直欺人太甚！” 鱼小满见她揪着胸口脸色气得发青的模样，刚想上千“安慰安慰”，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拾起地上沈婉秋那价格不菲的天价包就跑！ “哎呀，救命！啊不是，来人啊，抓小偷！！”沈婉秋吓得惊声大叫，颤抖着指着那个带着兜帽人大喊：“我的卡我的钱，我的手机请柬全部在里面！来人呐来人呐！” 鱼小满已经率先一步追了出去，回头朝她喊：“干喊个什么劲，快追啊！” 沈婉秋一愣，这才脚下生风，跟着鱼小满一起，非一般地朝那个跑远的小偷撵去了。 得益于简律辰每天冷冰冰的提醒，鱼小满每天穿着平底鞋，跑起来也是脚底抹油的类型。 眼看左拐右拐跟着小偷跑到了僻静处，却是突然之间不见了人影。 所有的城市几乎都是如此，每个朝着客人的店面装修地无比干净整洁，富丽堂皇，然而一绕到背后，几乎都是颓圮的墙皮，蜘蛛网一般杂乱密布的排水管道，看起来很是荒弃。 “人呢？！”鱼小满四下张望，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沈婉秋才气喘吁吁地跟来，蹲在大口喘气：“找到没？” “人跑到这里就不见了……”鱼小满很是奇怪。 “等你这个老太婆可是好久了！”话音未落，一群手持铁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巷口，各个染着红红绿绿的杀马特头发，身上纹着一些奇 奇怪怪的纹身，其中还包括刚刚抢了沈婉秋宝宝的那个兜帽家伙。 鱼小满和沈婉秋大惊，这才发现身后早就没有出路，他们，是故意把自己二人引来这边的！ “那个老一点儿的没意思，不过身上穿戴看起来值几个钱，等下把她扒了，剩下的这个妞漂亮！咱们可以……好好玩玩。” 第67章 险境 为首的一个看起来是领头人物的痞子，满眼充斥着浸染混混帮团多年的邪恶和暴戾，一群人眼里看不到一点正常人有迹可循的理智，眼里全是精光。 “救、救命……”沈婉秋一看，吓得两条腿都开始打颤。她虽然凶狠，却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凶狠，这些人眼里带着一股穷途末路的消极能量，让人看了心里直发寒。 鱼小满也吓得不轻，但好歹还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她没那么天真脑残，喊个救命，就真的会有人来救自己。 “不要慌。”看着一群越靠越近的地痞，鱼小满一捏沈婉秋的手腕，沉声命令道耘： “听我说，你现在悄悄把高跟鞋脱掉，这里又五个男人，我稍后冲过去，负责缠住三个男人，你拿好高跟鞋，对准他们的胸口，剩下的两个，谁拦住你，你就用鞋跟敲他们的胸口！然后尽力朝右拐再右拐，尽力跑，知道吗！” 鱼小满沉着的声音竟然让沈婉秋一时有了一种错觉：眼前的女孩不是个女孩，而是个心思沉稳冷静，挥斥方遒的女军官！ 她颤声问：“那、那你呢？” 鱼小满拍拍她肩膀：“放心，我随后出来。踝” 末了她又补上一句：“要是我没有紧跟着你跑出来，记得马上报警。” “……” 鱼小满眼里有股决意突然深深扎进了沈婉秋眼里，那是一种类似正直，坚毅，纯良，聪慧的品质……一个风尘女子，怎么会有着这么果敢伟大的品质呢？ 来不及她想，鱼小满已经朝着那帮人冲了过去。 朝着为首的裆下猛然一踢，瞬间又冲到后面第二个人那里一个高抬腿，“歘！”地一声清喝，又是一脚狠狠踢到来人下颌骨！ 侧旋踢！第三个腰间。鱼小满知道，她的时间只有这几个人没反应过来的短短几秒。 ——毕竟，她跆拳道真的只是三脚猫！ 两个人瞬间倒地，后面的两个开始警醒到鱼小满是个练家子，挥着手上的铁棒就朝她奔去，沈婉秋抓紧时机，趁这个时候冲了出去。 “啊——” 头发被一个人抓住，沈婉秋痛叫一声，高跟鞋照着鱼小满吩咐的，狠敲那人的胸口，一声闷哼，沈婉秋扯出头发，光着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死胡同。 按着鱼小满说的路，沈婉秋果真回到了大街上，刚刚那短短的几百米，是她这辈子最惊心动魄 的距离！ 简母回头望去，见鱼小满也朝这边一瘸一拐飞奔而来，身后还跟着最后一个持着铁棍子的男人，简母开始高声疾呼，短短几秒，周围终于聚集起正义的力量。 …… 警察最后赶到了，冷汗悉数出完，鱼小满抹去唇角的血迹，和简母对视三秒，随后终于相视哈哈大笑。 今天这场惊魂，两人这一辈子也想着会遇上。 “你怎么知道出来的路？”简母惊魂定下之后，终于才记起刚才那逃亡的瞬间。只是此时，她问鱼小满的口气，已经完完全全转变了。 那是问革命战友的友好语气。 “我是搞建筑设计的。”鱼小满呼了一口气，如实相告，她思忖着简母根本就不知道文案部是干嘛的，她说搞设计，也没什么问题。 “哦。”简母盯着她的脚：“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儿，轻微的扭伤而已。”鱼小满一笑，一点娇气也没，随后她看了眼时间：“我下午的上班时间快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阿姨？” 沈婉秋点头，满眼关切：“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不用了！”鱼小满连连摇头，“最后确认一下，阿姨，今天的事情，阿姨你不要告诉律辰啊。” …… 鱼小满把沈婉秋想得太听话。 沈婉秋今天受到了鱼小满这么大的一个救命之恩，她又怎么可能不告诉简律辰。 她以为鱼小满只是不想居功，其实鱼小满只是怕简律辰知道一整件事的因果，会怀疑自己带着他看又带着沈婉秋看纪潇黎“出轨”的居心。 可是简律辰还是知道了。 知道了鱼小满救了母亲，也知道了是鱼小满带着母亲出的门。她这么做，只是……在想着办法拆散他和纪潇黎。 简律辰心中负责昏暗的情绪一闪而过，鱼小满那些机灵的笑意转化到他现在的脑子里，统统带上了一种狡诈的，富有心机的味道。 假如，这整件事情都是鱼小满策划的……他眉头蹙得更深了。 七年了，鱼小满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他至今未能看清。 夜晚。 鱼小满再次上楼等人。出乎意料的，这次李秘书不在，简律辰直接喊了声“进来。” “律辰，是不是要回家啦？”鱼小满依旧笑颜如花，满脸的单纯无害，完全看 不出白天里受到的惊慌。 简律辰的心沉了下去。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和成熟的心理，才能表现得如此自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想起母亲电话里告诉自己的种种画面，简律辰眸色冰冷，嘴角扯出一丝冷然，随即淡漠开口： “你有空等我，还是花功夫找找房子吧，月后我就要订婚，你不能一直住在那里。” “不订婚不行么？”鱼小满抬起头，澄澈眼底浮出的些许茫然，有些怔怔。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简律辰喉咙微堵，他轻轻蹙起眉心，低头俯视她，坚硬僵冷的字结缓慢从嘴里发出。 “为什么？”鱼小满很固执。 “因为，我毕竟要娶妻生子。” 简律辰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满心的涩然压下去。 从遇到她开始，他本该顺其自然的平静生活，又开始杂乱无章一塌糊涂。 像那会一样，他每天都在提防她一个冲动突如其来的古怪想法，偶尔被她拉着满世界实现。 “下去吧。”简律辰拿起外套。 那时候，他是满心欢喜满心期待，也从不会不安和厌烦。简律辰垂了垂眸，她杳无音讯这么些年，他有多少次希翼那些被凌乱填满的时间。 可如今，他低头睨望着面前那张丝毫未变的脸，彼此这样近，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的脸，可他们之间，却相隔了漫长的七年的深壑，怎么也无法填满。 鱼小满这张单纯的脸，却让他看不透面具之后的颜色。 鱼小满被他眸底的沉郁盯的发怵，她暗自隐藏住眼底的难过，自动过滤掉他口中的“娶妻生子”，扬起一脸没心没肺。 “律辰，s市的房价很贵的，况且你还没有结婚啊，像你们这种贵族社会，订了婚也得过挺长时间才结婚的吧？” 言下之意，在律辰结婚之前，她还是不犯法可以住的，更何况律辰七年前就是她的，七年后她怎么可能让给别的女人？ “不管你再拖多长时间，我毕竟会娶妻。”简律辰撇了她一眼，再次冷然强调。 “那你娶我啊。”简单的五个字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组合在一起，在她嘴里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律辰，你曾经说过你会娶我回家……” “你也知道那是曾经？”简律辰提声打断她的话，声音冰冷无比。 他向前两步逼近她，冷冽的眼底蒙上一层深深的阴霾，暗哑的嗓音夹杂着从未有过的绝然恨意。 “鱼小满，你无声无息消失七年，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要我娶你？” 鱼小满身体一僵，眼底漫过浓浓的酸涩难过，她刻意低下头，眼角眉间的笑意全然消失。鱼小满突然之间也怒了，她突然推开他： “让我消失的不正是你么，简，律，辰？” 她一直隐忍一直卑微，一直一直装作都是自己错的样子没皮没脸地黏在他身边，因为两个分离半个地球的人要再次相聚，她相信总有一个人要先做出让步…… 可是，真的是她么？ 天台上和纪潇黎的亲吻和厮磨，他字字冰锥子般的绝情话语，刹那讽刺了他们之前的恋爱，不过是场玩笑。 鱼小满喉头突然一涩，像是堵了块沉重的铅块一样，让她产生中毒似的翻涌感，眼泪转眼便要滑下，她头一低用眸子盖住，这才低声喃喃道： “明明我们之间先背叛的……是你啊。” 心中蓦地一痛，简律辰条件反射地想伸手去摸她的脸，脑中转瞬却又被另外一幅幅凌乱的画面所占据—— “律辰，跟我回去！”男人嘶声力竭地呼唤。 “哪来的臭老头，不要命了是吧？”一群嘈杂。 “走开，别管我！”他粗暴地挥手，满地散落的烟头和酒瓶…… 吱—— 汽车的急促的刹车声。简律辰瞬间回神，眼里最后一丝光亮被他生生掐灭，像是火红的彼岸花开到了尽头只剩寂灭。 “既已破镜，何必重圆。”简律辰一字字冷然吐出了这些音节。 “你……”鱼小满退了两步。 简律辰执手捏住她的下巴向上抬，他俯身压下，深眸与她仅有一寸之隔，她眼中转瞬即逝的慌乱，他看的清楚真切。 “鱼小满，这些年，我真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睛爱上你。”苍凉的音节，字字饱含绝然憎恨。 鱼小满脑袋突然嗡嗡作响，她抬头不可置信的对上他深邃的目光。眼底一紧，慌乱下再退两步，后背“砰”的一声撞上厚重的门。 后背一阵闷疼，她却毫无知觉，抬眼紧紧盯着他漆黑的深潭，那抹憎恨刺痛至她眼底，转而迅速蔓延五脏六腑。 她努力压住唇瓣的颤抖，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虚无缥缈。 “律辰，你当初，爱过我吗？” 第68章 太脏，我收不回来 她当初因为那些锥心刺骨的话，伤痕累累满含狼狈离开，狠心从他的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七年的时间，她将自己变成同曾经截然不同的模样，可为什么她回来时，竟成了人人眼中的千古罪人。 空气像被凝结了一般，两人之间冻结着死寂般的静默，鱼小满几次咽回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固执的一遍遍问他。 “你当初有没有爱过我？！”再问一次，哪怕是恨自己瞎了眼睛，只要一句爱过，她的心痛也能缓解那么一点点。 简律辰手指顿然僵住，漆黑的眸光微微闪动，记忆深处，无可奈何的逼迫画面一张张席卷而来耘。 “我如果没有走进过你的眼睛，你又何必恨自己眼睛瞎。踝” 鱼小满低低垂着脑袋，低哑的声音如同在自言自语一般，简律辰眸底一滞，缓缓松开僵硬的指骨。 “爱与不爱，又有有什么区别？”简律辰深吸一口气，目光漠然直视前方，嘴里咬出的清晰音节没有一丝温度。 “你当初既然离开了，何不离开的彻底一点，鱼小满，我这里不是什么爱心收留所。” 简律辰说完，闭上眼睛深深吸气，继而转身端起办公桌上的水杯，扬手一甩，冰凉的水柱直泼地板。 他放下水杯，抬起沉沉的目光睨望她。 “看到了吗，你于我而言，就是这杯水，太脏，太糟糕，我收不回来。” 语落，他移开目光，高挺的身子绷得笔直，迈着决绝的步伐，擦过她的肩膀离开。 鱼小满目光怔怔。 她屈膝蹲下紧紧抱住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那滩狼狈不堪的水渍，撕心裂肺的痛楚以排山倒海的姿态袭来，短短数秒，迅速贯穿五脏六腑。 如此决然的钝痛，究竟要她套多少层保护膜，才能义无反顾的接近他。 …… 鱼小满凌晨未归。 银色的玛莎拉蒂在漆黑的夜色里划出一道极速暗影，驾驶座的男人菱唇紧抿，咬肌因用力而紧绷两侧。 前方一道熟悉的霓灯牌映入眼底，简律辰猛踩刹车，身子被安全带弹了两下，车子稳稳停在金庄外。 鱼小满，你一个不开心，就只会到这种地方买醉。 头顶的霓灯闪烁不断，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直炸头顶，鱼小满眯着眼睛趴在东侧吧台上，将手边的空杯子推过去 。 “再来一杯。” 调酒师最喜欢美女，这会看她心情不好，含笑接过高脚杯再添一杯酒水。 不过三分钟，鱼小满手中的酒杯就被一只大手夺下，抬头看去，狄庚霖熟悉的俊脸直入眼底。 “小满，你怎么喝成这样，来酒吧怎么不告诉我！女孩子家一个人喝醉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狄庚霖泛着担忧的桃花眼，俯身坐在她旁边，将软成烂泥快要倒下的人扶起来。 鱼小满醉意浓浓，迷糊中不忘一把揪住狄庚霖的衣领，口齿不清的警告： “不准给鱼清明打电话……” 狄庚霖叹气，把她扶正：“好，不打。” 她这副样子被清明看到，还怎么给家人交待？ 她自以为变个样子回国，至少会意气风发，可却不曾想，她被简律辰搞得这般失魂落魄。 “好了我知道了，小满，是不是简律辰那家伙又欺负你了？”狄庚霖皱着眉头夺过她的酒杯，趁她不防换了一杯低纯度的鸡尾酒，眼底的认真心疼显而易见。 “没有，是我自找苦吃。”鱼小满耷拉着脑袋，眼底充斥着不属于她的落寞，狄庚霖心底一刺，端起她之前的酒杯，仰头将高脚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小满，已经过去七年了，你们之间的隔阂是七年，什么感情会在七年隔阂之后还能重归于好，难道你一点都不懂吗？”狄庚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倒上一杯伏特加，眼底闪着鲜少可见的认真。 鱼小满闭了闭眼睛，神色间仍是属于她的固执与倔强。 “能的，我知道他还喜欢我，只是……我不知道怎样填满那道深壑……”她醉意醺醺的眼底闪着倔强的坚定，两颊浮着淡淡的红晕。 狄庚霖手上的动作一滞，嘴里含了一口酒水迟迟不咽下去，辛辣的感觉透过舌头蔓延全身，夹带着丝丝灼疼。 他故作轻松的扯了扯嘴角，一手搭上鱼小满的肩膀，声音妥协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 “来来，别想那多么闹心事，喝酒。”说完，不等鱼小满举杯，他自己先端起她手中的高脚杯一饮而尽。 鱼小满茫然的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双手，随即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 “死蝴蝶，你老抢我的酒干嘛？” “因为，我也需要借酒消愁。”狄庚霖一口辛辣液体闷在喉咙间，几 杯酒下肚，声音里带了几分酸涩，他抬眼望着面前迷茫的人，执掌抓住她的手，涩然的声音在音乐 声中模模糊糊。 “小满，我也喜欢你这么久，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宁愿在简律辰那里受委屈，也不愿意回头看看我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清晰传入鱼小满的耳中，鱼小满眼底一顿，想起狄庚霖有次喝醉酒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小满，我永远站在你身后等你，如果有一天你难过伤心了，一定要回头看看，什么时候我都在。” 她当初怎么以为的，她以为他又使出哄女人的那招糊弄她，可如今，在狄庚霖的一片痴心前，她还有什么理由去那样以为？ “狄庚霖……”鱼小满心里涩涩，愧疚无奈充斥全身，她拖长声音叫了一声，却不知怎样接下去。 索性去端酒杯酊酩大醉，指尖刚够到杯脚，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紧接着，另一道熟悉清冷的声音当头砸下。 “鱼小满，你就这样糟蹋你自己？”冷然的声音伴随着压抑的怒然，鱼小满生生被他冻醒半分，下意识扬起脑袋向头顶看去。 那张纠缠她七年的熟悉俊容，以强势的姿态，不着痕迹的映入她眼底。 “你干什么？”狄庚霖随声起身，同样高大的身影挡住鱼小满的半边身子，简律辰直接略过狄庚霖，侧身拽住鱼小满就往外拖。 “简律辰，你松开她。”狄庚霖面露不快，抬手抓住鱼小满的另一只手腕，目光与他争锋相对。 简律辰脸色铁青，盯了一眼醉的一塌糊涂的鱼小满，紧攥拳头，扬手直冲狄庚霖的俊脸招去，后者迅速侧身躲过，情急中松开小满的手腕。 手一松开，人就被简律辰快速拖走。 “小满……”狄庚霖暗骂一句，刚想追上，却看到鱼小满背对着他直挥手，他动作一怔，生生顿住了脚步。 被他粗鲁的拖出酒吧，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狠狠甩在宽阔的马路旁，鱼小满踉跄几步，下意识抱住街边一棵大树，抬目茫然的看着眼前一脸沉郁的男人。 即便是大醉，律辰两个字，她仍痛的叫不出口。 鱼小满晃晃脑袋，身体猛然被拖到银色车旁，强大的力道执起她的脑袋，男人指着车窗中狼狈不堪的模糊人影，冷然开口。 “鱼小满，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自暴自弃，一塌糊涂，是不是我 没恰巧在这里碰到你，狄庚霖的这单生意你又毫不客气的接了？” 简律辰面色阴沉，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独特的磁性，鱼小满抬手撑着车窗，眼睛盯着他修长干净的指骨。 简律辰见她闭口不言，心生气结，拽住她的衣服将人大力扔进车内，绕过车头跳上驾驶座，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玛莎拉蒂充分发挥了它的最高极限，一路飞速直达公寓，鱼小满任由他拖着下车，回家，径直被扔进了浴室。 冰冷刺骨的水柱一倾而下，鱼小满缩缩身子，脑袋像是要炸了一般，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目光触及到的是一片深潭。 她下意识的抱住胳膊，缩到浴室一角，可冰冷的水柱似乎永不停歇，冰寒的触感决然当头浇下。 鱼小满猛地打了个哆嗦，忍住强烈的不适，艰难的发出一个虚弱字节。 “冷……” “呵，你还知道冷？”冷冷的嘲讽声当头而下。“鱼小满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可恶可恨到我连同情心都不想施舍给你。” 冷冷的声音如冰锥一般，锋利的直刺她心脏，鱼小满试图抱紧身子，试图给自己加上几层防护壳，可越加，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就越深刻。 她现在这副样子，一定狼狈到极点了吧。鱼小满张了张嘴，抑制不住喉咙里的沙哑。 “你对我，仅仅只有同情么？”难道这些天以来，他所做的一切，只有对她满身狼狈产生的同情么。 “不然呢，我毕竟不是你，做不到那样狠心的抛弃。”简律辰冷哼一声，冰薄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 鱼小满闭了闭眼睛，低哑的声音在清脆的水流中格外无力。 “那为什么，在美国，在公司，在任何地方，都要给我产生你爱我的错觉呢？” 简律辰脸色骤变，甩手扔掉莲蓬头，他蹲下身，修长的指骨用力提起她的下巴，深沉的声音缓缓发出。 “你又为什么要给我产生你从未离开过的错觉？”他指骨用力，如同要捏碎她一般。 “鱼小满，你这样理所当然的赖在我这里，你究竟还记不记得，当初走得义无反顾的，正是你，一个解释机会都留给我的，也是你？？” 第70章 秀色可餐 “晕针是你的心理问题，以后生个病什么的可不能总逃避，你应该学着克服。”护士一脸笑眯眯的，可映入鱼小满眼里，瞬间变成了张着獠牙的恐怖恶魔。 “那个，我可不可以下次再学着克服？”鱼小满咽了咽口水，语气间都染上了丝丝颤抖。 未等护士回答，一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覆上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往后拉，鱼小满整个半身靠在一堵结实的肉墙上耘。 “扎针吧。”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毫无商量余地，冰凉的消毒棉覆上手背，轻柔的绕着她的血管画圈。 鱼小满吓得毛骨悚然，全身发麻，未等她开口拒绝，一阵刺痛感袭上手背，鱼小满身体猛然绷紧，手背上强烈的憋闷感随之而来。 一股眩晕直灌脑袋，她强行撑着清醒神志，鼻翼间的呼吸也因为紧张而急促起来，眩晕感越来越强烈。直到她实在撑不下去时，眼前的大掌徒然移开，刺目的灯光直射眼底。 “连输液都怕成这样，你这几年难道就没生过病？”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无奈，鱼小满眯眯眼睛，忍住强烈的不适，低低开口辩解。 “我都是睡一觉就好了。”俗话说感冒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一个星期好，像她这种既不喜欢医院又嫌吃药麻烦的人，当然毫不客气的选择后者了。 简律辰自觉闭嘴，自动绕过这个话题，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踝。 “头晕怎么样了？” “唔……律辰你这么近距离跟我讲话，我就更晕了。”某人诚实回答。 简律辰脸色郁结半分，抬手将她扯下，盖上被子，整理被角时不经意开口。 “想吃什么？”简短的四个字清晰无比，鱼小满一啷，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律辰是要给她买吃的么？ “看我能饱么？”简律辰整好被角直起身，不快的斜她一眼，鱼小满下意识小鸡啄米的直点头。 “能啊能啊，律辰你长的这么好看……” “所以？”某老板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关联。 “秀色可餐。”鱼小满腼腆地吐出四个字。 “……”秀色可餐的人眉头一皱，刚想骂她，某女赶紧脱口而出报出一个个菜名。 “糖醋排骨，鱼香肉丝，麻辣小龙虾！” “换几个。”简律辰眉心一蹙，毫无商量余地的命令。 “绝味鸭脖 ，秘制凤爪！” “换点清淡的。”某人耐心快被磨光，清冷的语气差了两分。 “那我还是看你吧……” 鱼小满耷拉下脑袋，一副失落的样子，简律辰神色更差了，他斜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几分钟后，病房门从外推开，简律辰提着几只袋子走进来，将一杯小米粥塞到她手里。 “没听护士说你低血糖么，别再身体不济晕过去了，可就真丢人了。”男人扯着薄唇嘲讽。 鱼小满接过粥喝了一口，对此说法颇有认同，在医院被饿晕，是很丢人现眼啊，而且丢的律辰的脸！ 身边站着一位黑脸男神，鱼小满就算没胃口也不敢反抗，硬是乖乖吃掉他带上来的所有清淡食物。 然后，简男神一句话不说将她掰倒，眼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吃饱喝足，就乖乖给本少爷睡觉！ 鱼小满抬头望望头顶的药液袋，满满一袋液体简直丝毫未动，她体质独特，时不时有晕针的倾向，护士为防万一，将输液管的速度调到最慢。 于是，鱼小满就可以一眨不眨的盯着龟速的水滴打发时间了。 盯着盯着，目光就移到房间里唯一的身影上，床头的真皮椅子是院长刚刚派人特意搬进来的，简律辰这会正坐在宽大舒适的座椅上，一张张翻着手中的财经报纸。 医院的设备毕竟不及家里，鱼小满又是暂时入住，这会露在外面的手背已经冰凉，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背，冲扎针的那只手不断哈气。 动静不大不小，简律辰抬眼向床上看去，撇到她如此滑稽的动作，抿了抿薄唇，将她的手从空中扯下。 “你没脑子么，手升太高会血液倒流，到时候你干脆直接把药液混着你的血喝下去算了。”他冷冷白她一眼，折了折手中的报纸，拿过桌子上另一瓶药液放在报纸上，随即一起拿去放在床边的暖气片上。 “手冷。”鱼小满撇撇唇瓣，看了眼冻成冰块的手，忧心忡忡的想，这样下去，药液不会在血管里结冰吧？ 正忧心着，一只温热的大手袭过来覆上她的手背，不清不重的力道正好包裹住外界的冷流，一阵阵温暖蔓延手背，直往血管渗去，鱼小满喟然长叹，刚想对律辰感恩戴德，一个颇为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耳侧响起，又似带着叹气： “鱼小满，我上辈子欠你的！” 明明之前那 场争吵，激烈得足以两人一辈子不相往来。 …… 不过多时，阵阵困意袭上，鱼小满撑着不断打架的眼皮，望了望覆在她手上的那只大手，扯过被子盖在他手上，末了，另一只手还大胆的握住他的手背，这才安安心心的睡去。 简律辰身体一僵，提上目光落在她熟睡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药液以三秒一滴的缓慢速度输入血管中，简律辰看了几期报纸，期间召护士换了一袋药水，等输完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 床上的人睡得憨熟，简律辰抬眼望望窗外，预想起身，大手一抽，瞬间被一直小手紧紧抓住。 “不要放开我……”模模糊糊的低喃声在安静的病房响起，简律辰大手一僵，目光下移，定定落在床上。 她似乎是有一些不安的，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抓着他的力道越来越重，简律辰目光沉沉，微微动手，结果被抓的越紧。 他眉间微蹙，刚想大力抽手，一声可怜兮兮的呜咽声再次响起。 “律辰，我不想放手，就是……不想放。” 简律辰脚步一顿，瞬间僵在原地，他垂目看向她，胸腔处五味俱杂，复杂的情绪排山倒海般从心底袭来。 不想放手吗？ 那为什么当初要决绝的一走了之。 查无音讯，她永远也不知道他疯狂地找了她多久，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因为失去她陷入了怎样的癫狂，也永远不知道……因为她，他究竟失去了什么样的东西…… 究竟是谁，当初放手放的那么彻底？ 鱼小满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她揉揉眼睛，下意识向手背看去，针头不知何时拔掉的，被扎过的地方这会贴着两条药用胶布。 挂了两瓶水，头痛的感觉明显好许多，鱼小满支着手臂起身靠在床上，刚坐好，病房的门从外推开。 简律辰已然提着两大袋早餐进来，在床上支起吃饭用的小桌子，将食物一一摆上桌。 “赶紧吃，吃完出院。”简*oss面无表情的神态一如往日，鱼小满瞪着眼睛看了看他，又看看墙上的钟表指针，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律辰，这么晚了你不去上班吗？”他不是gs公认的工作狂吗，可这会是什么情况？ “你有钱办住院手续？”简律辰睇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布菜。 鱼小 满吐吐舌头，自知理亏，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面色突然一变。 “律辰！”她下意识叫出声。 “怎么了？”简律辰将相连的筷子掰成两半，眉头微蹙，对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颇为不耐。 “那个……我好像……要闯祸了！”鱼小满咬咬舌头，手指揪着睡裤两边，微红的脸上一片怪异之色。 “有话就说。”简律辰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半天，并未找出什么不妥，以为她又在搞什么古怪想法，眉头越发蹙紧。 “我貌似……要把医院的床给毁了……” “嗯？”简律辰跟不上她稀奇古怪的思维，低头看看那张床，结结实实没什么不对。 鱼小满咽了咽口水，指指桌子底下的被子，为难的声音在两人间格外清晰。 “你昨天没有给我拿姨妈巾啊！”言下之意已非常明显，某人昨天经过一晚，由于过量的血流，这会被子下的床单一定满是狼藉了！ 男人的动作微顿，病房里陷入一片静默。许久以后，他才黑着脸出去，回来时扔给她一包卫生棉。 “把东西换上，至于床上的事。”简律辰冷冷斜了她一眼。“你自己去解释。” 鱼小满嘴角一撇，垂着脑袋长叹一口气，撕开包装拿了一片跑去洗手间。 事实证明，简*oss一言九鼎，说了要她解释就真的下楼办出院手续了。 鱼小满站在病房内，穿着一身睡衣，身上披着简律辰让人送来的大款风衣，下摆处达到她的膝盖，正好遮住睡裤后面的暗红血渍。 她抚额自叹，将昨晚给她扎针的护士拉到一边。 “那个，十分抱歉，我昨晚一个不小心把你们的床单弄脏了……”虽说医院报废个床单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她挂着发烧感冒的牌子在人家病床紧缺的节骨眼上睡一晚上已经够了，这会还弄下这么一滩子事，最重要的是没有简*oss至高无上的面子，她也没什么资格在人家医院立足啊。 “这个啊，没关系。”护士姐姐笑的一脸善良。“简少为我们医院投资了不少资金，小姐你太客气了。” 果然，还是律辰的面子好使！ 第71章 她的混乱和刻意 鱼小满万分感激的抓起护士姐姐的手，对她表达了十二分感谢，随即抱着她的卫生棉溜出病房。 玛莎拉蒂稳稳停在公寓大门外面，简律辰目不斜视，清冷的声音从车里淡淡发出。 “你自己回去，我要去公司。” “哦。”鱼小满抱着卫生棉下车，关上车门之际，她冒死趴在车窗边，对里面的人大声交代。 “律辰，路上注意安全！耘” 简律辰唇角轻抿，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待她退后一步，立即将油门一踩到底，银色的车身飞一般的冲出去。 鱼小满站在掀起热浪的尾气里直摇头踝。 唉，她家律辰的记性真不好，这才刚交待过要注意安全，他转眼间又忘了。 转身回到公寓，这才发现防盗门大开，鱼小满瞪大眼睛，左右上下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人进过后，才虚惊的拍拍胸膛。 呼，看来她家律辰的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出门都不记得落锁。 靠着玄幻换上鞋，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了看被扔在地上沾了一团血渍的衣服，鱼小满不会傻到以为律辰会帮她洗干净。 她在公寓里转了一圈，找到洗衣机，心情大好，上上下下翻遍公寓，将律辰穿过的衬衫和她的衣物通通扔进洗衣机，按下开关，定好时间，又精神百倍的移去厨房收拾残局。 “总裁，穆司的设计已经全部完工，设计部送来请你签字。”李肃轻敲两下门，走过去将手上的资料放在木制的办公桌上。 简律辰换了一身正装，微微潮湿的碎发这会正垂在额前。他取过资料一页页翻看，确定没有问题，执笔在右下角签上名字。 清冷的目光扫过项目负责人后面的签名，提声叫住李肃。 “给我查一下，狄庚霖涉足的项目还有哪些。” “是，我马上去办。”李肃公式化的应答，微微低头，藏匿住眼中闪过的一抹精光。 明亮干净的公寓落地窗前，鱼小满合上电脑，执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眉宇间一片神采飞扬。 “老大怎么样，设计通过了吧？我就说吧，再延长两天，绝对搞定！”鱼小满扬扬脑袋，一派得意的模样。 “你少废话，给老子一个准数，什么时候上班？”那段熟悉的粗狂声音随之传来，背景依然是噼啦啪啦的敲击键盘声，鱼小满眯眯眼睛，脸上一片 惬意。 “唔，总裁大人说放我两天假，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准时上班咯！” 鱼小满伸伸懒腰，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桌子上专属她个人的素描本，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扩张。 “越快越好，穆司这个设计工程的测绘预估需要跟进，这个单子一直在你手上，我替你做上报告就算了，主要预估还交给你。”秦寿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听着他永无止境的交待，鱼小满直摇头叹气。 唉，工作狂的世界很枯燥啊，半句话不离工作的也是够够的了！ 终于听完秦寿交待连篇的话，鱼小满长舒一口气。 难得不用上班，昨晚输过药水后身体确实好了许多，鱼小满这会精神百倍，回头从包包里翻出律辰给的黑卡，抓起钥匙出门购物。 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逛了一下午，回到公寓时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鱼小满低头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 刚换上鞋，就听到外面传来车子的声音，紧接着，律辰高大挺拔的身子推门而入。 “嗨，律辰早上好！”鱼小满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一只手扬在空中晃啊晃的。 简律辰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换好鞋，径自向厨房走去。鱼小满放下晃僵了的手，十分狗腿加厚脸皮的跟了上去。 厨房的一片狼藉消失不见，被烧坏的电器整整齐齐摆放在柜台上，简律辰瞅了眼旁边的人，目光犹疑的在她身上逡巡。 “是我收拾的！”未等他开口问，某女急忙举手承认，末了还洋洋得意的展现自己的成果。 “律辰我告诉你哦，我今天把公寓上下都收拾干净了，厨房收拾了，床单也换了，衣服也洗了，房间也打扫了，有没有点贤妻良母的风度？” 鱼小满凑近他身旁睁大眼睛求表扬，目光像极了冲着主人摇尾巴的小狮子狗。 “啊，衣服！”某女脸色突然一变，似是想到什么，转身飞快冲上楼。 简律辰对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颇为烦躁，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他直觉上断定不是好事，想想还是跟了上去。 于是乎，当简律辰推开洗衣室的门时，脸上呈现出鲜少的怔然。 里面的人正将一件件衣服从洗衣机里揪出来，上衣裤子黑的白的，全部摞在一个盆里。 鱼小满不懂得洗衣服的分类，所有的衣服搅一圈下来全部结成团，她的内衣纠 缠着他的衬衫，她的地摊货衣服严重褪色，花花绿绿的沾满了他的白 衬衫，整个画面不堪入目。 而她，此刻正哼哧哼哧的动手分解内衣暗扣勾住的衬衫。 简律辰闭了闭眼睛，努力压住胸腔的憋闷，他走上前，将染掉的衣服以及她的一堆地摊货通通扔进垃圾桶，末了，上前两步拔掉洗衣机的电源。 “我好不容易洗出来的啊……”鱼小满心里一阵阵难过。 “你认为被染成这样的衣服，还能穿？”简律辰冷冷撇了她一眼。“还有，公寓的衣物每周会有人定期过来清洗，用不着你如此折腾。” 她在这里住的这些日子，确实把他原有的规律生活打消的彻彻底底，简律辰真担心再这样下去，整个房子都有被烧的可能。 鱼小满自知理亏的吐吐舌头，将剩下两件衣服晾起来，转而一脸笑嘻嘻的对着律辰，手不自觉的拉上他的胳膊。 “律辰，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我知道有个地方，里面的东西超好吃……”鱼小满热情推荐加上她不断咕咕作响的肚子，某人想忽视都难，他满脸狐疑的看了鱼小满一眼，眼底的怀疑显而易见。 她推荐的地方，能吃吗？ “哎呀律辰，去吧去吧，就当是我请你好不好？”鱼小满晃晃他的手臂，语气间凝满撒娇的味道，简律辰目光一顿，这声似曾相识的语气，荡起了心底平静的涟漪。 多年之前，她也拉着他的手这样撒娇。 “律辰，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就一次啦，我都没有和喜欢的人一起看过……” “律辰，你都没有主动吻过我，每次都是我主动，这样很不淑女哎！” “律辰，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如果谁想先求婚，就一定要自己设计个戒指给对方好不好？” 一句一句，一张张画面，细细数来，她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快占了全部。 简律辰垂了垂眸，可是，她明明在他身边待了不过四年，而其余漫长的时间，没有用来存储记忆，他都做了些什么？ “律辰？”熟悉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简律辰回过神，眼底的暗然深了两分。 “走啦走啦，我请你！”鱼小满拉着他走出房间，澄澈的眼底浮出的兴奋无法藏匿，简律辰深吸一口气，跟着她走出公寓。 十分钟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街边热闹非凡的大排档下，鱼小 满兴致勃勃的提了两瓶啤酒，坐下之余还不忘扯着嗓子喊叫老板。 “老板，二十串羊肉串，三盘小炒菜，两份馄饨！” “好嘞！”中年老板拉长音调，熟练的将一大把羊肉串放进盘子，端在他们中间。 鱼小满馋的直流口水，当下拿了两串递给简律辰，自己也不客气的举起两串。 “看看，我就说肯定和之前去的地方都不一样吧。”鱼小满扬起满脸的洋洋得意，咬了一大口羊肉串。 “我跟你说，这条街这么多家大排档，只有这一家味道最好，律辰你尝一口，真的很棒！” 简律辰见她一口一口吃的欢脱，他垂眼看看盘子里被称作羊肉串的东西，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来。 “你不知道这种街边小吃，有多少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么？”他放下手中的竹签，皱着眉看她吃的依然欢脱。 “唔，不管是羊头还是狗肉，反正都是肉啊！”鱼小满一脸理所当然，对这种低智商又愚蠢无比的人，简律辰胸闷气结，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低到仅两人可以听得见。 “那如果我说，你现在吃的是耗子肉呢。”街边大排档的新闻报道一直不断，而每一条，无非都是同一个事件，简律辰昨晚刚看了几份报纸，恰巧看到这类报道，这会皱着眉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额？怎么可能……”鱼小满眨眨澄澈的大眼睛，将一串递到他嘴边。 “律辰你又没有吃过耗子肉，怎么就那么肯定它是呢，不信你尝尝，明明就是羊肉的味道！” 眼看那东西就要戳紧他嘴中，简律辰身体后仰，侧头躲过，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来来来，三盘小炒菜到！”中年师傅一脸老实憨厚的笑，热情的将菜端上桌。 “谢谢老板。”鱼小满扯开嗓子喊完，执起筷子递给律辰一双，某个患有严重洁癖的人看了眼那双细长的一次性筷子，傲娇的撇过头。 …… “你真的不吃吗？”鱼小满眨眨眼睛，脸上略微闪过一丝失落。这个时候，她真的好怀念胡吃海喝的狄庚霖！ 简律辰眉头越皱越紧，他猛然起身，掏出皮夹往桌子上扔了一张粉红钞票，随即拖起鱼小满快步离开。 “律辰……”被拖着的人不甘心的撇撇嘴角，手里还抓着两串烤肉，简律辰闷气难耐，走到一处空旷处，夺过她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塞进垃圾 桶。 “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简律辰目光阴沉，冷冷的命令口气在两人间清晰无比。 “你不喜欢吗？”鱼小满看了 看他，眼中闪过一抹难过，她垂下脑袋，自言自语的低喃声轻轻发出。“你以前常买给我吃的啊。” 第72章 起点还是终点 简律辰目光一怔，眸底的一抹复杂转瞬即逝。 上学那会，这种东西对他们学生党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大餐，那时她有过一段时间每天都爱无理取闹，他被她缠的太烦时，就拖她到校外买一把烤肉串。 她很容易满足，捧着一把烤肉串笑的像贪吃的鼹鼠。他曾私下里不断感叹，以后娶个这么能吃的老婆，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简律辰深吸一口气，回了回神，清冷的音调在夜里格外清晰。 “人都会变的，连你都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何必再提曾经。” 鱼小满心里一痛，喉咙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踝。 变了，变成什么样子，令他嫌弃的样子吗？ 简律辰睨了她一眼，没在开口，转身朝公寓的方向走去，鱼小满步伐僵硬的跟在他身后，一时间有种无处可去的感觉。 在家里折腾了两天，鱼小满实在不甘寂寞，第三天就精神百倍回返公司，前脚刚一踏进文案部，后脚的连篇八卦接踵而来。 “小满，你究竟和总裁什么关系啊，他前两天竟然亲自下来给你请假！”娜娜坐着旋转椅硬是隔了几张桌子挪过来，一脸得知欲。 “唔……上下级的关系。”鱼小满眼观鼻鼻观心，给了一个朦胧的答案。 “哎，这就不够意思了啊，你生病不自己给主任请假，竟然还能惊动总裁大驾，说你们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说出去谁信呢？”文案部的众八卦女都不是好糊弄的，一听她的答案，一个个面带鄙视的斜她。 “呵呵呵……”鱼小满捧着咖啡呵呵笑，脑子里飞快旋转，她和律辰现在属于什么关系。 更准确一点的话，前任？同居？包养？貌似都占了。 “依我看呐，我们总裁私生活干净，媒体上从没什么负面报道，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一个未婚妻，人家好多年了情比金坚，小满你就是再把自己复制十个，也不及纪家大小姐的一分。” 前几天刚来的女同事撇了眼鱼小满，阴阳怪气的声音里颇带轻蔑。 鱼小满垂在身侧的手指突然握紧，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微怒，她最忌讳的事，就是别人拿纪潇黎跟她比！ 她酝酿了一肚子火，刚想冲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发，清脆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鱼小满撇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握着手机走出办公区。 “干嘛？”刚一接起就掺杂着浓浓的火药味，电话那端的狄庚霖一啷，紧接着走至一个安静的地方。 “小满，我和那个纪潇黎今晚有约，怎么样，要不要顺带再逗逗她？”提起纪潇黎三个字，鱼小满的脸色又差了两分。 “要！”她恨恨的应出声，想了整，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语气缓了两分。“你把她带到老地方，我今晚就去灭了她的锐气！” “这么大火气，看来纪潇黎真的惹到你了。”狄庚霖扬着漂亮的桃花眼，眼底一片笑意。 “她四年前就惹到我了！”鱼小满冲着电话怒吼一声。 鱼小满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果 …… 订婚日期在逼近，鱼小满心头也越是越有一种无可抓寻的慌乱感，恐惧感，从前她相信，自己总有办法重新再找回律辰，可是律辰眼底那变幻的神色，却从来没给过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鱼小满眼尖地看到了说到就到的曹操*oss。 于是火速挤进一个电梯，末了还笑嘻嘻的跟他打个招呼。 “总裁载我一程啦，我去十三楼！” “现在是工作时间。”简律辰冷冷的看她一眼，丝毫没有要按楼层的意思。 鱼小满扬扬好看的眉毛，抬手将他手腕提上，对到自己眼前左看右看。 “总裁你看你记性又不好了吧，现在可是标准的gs上午休息时间，况且我这是努力打好上下级关系！”鱼小满脸不红心不跳，一板一眼说的义正言辞，简律辰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臂。 “下班后在停车场等我，不准上来。” “啊？”鱼小满跟不上他冷酷的思维，*oss面无表情，撇头斜睨她一眼，淡漠的语气从两人间发出。 “不是要打好上下级关系么，就从最高级开始吧。”boss说完，抬手按下一个键，电梯缓缓开启，鱼小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力道推出去。 “休息时间不许私自再上七十三楼。”电梯里砸出一个冷冷的声音，鱼小满眼睁睁的看着简大男神英俊的面孔消失在眼前。 一个下午如坐针毡，终于等到下班时间，鱼小满第一个打卡下班，刚想冲上顶层，脑海里突然想起律辰上午的交待，顿了一下，转身向停车场跑去。 简律辰签完一沓文件，抬腕看看时间，已经下班五分钟，他起身走至落地窗前，垂目向下 看，停车场的花坛边，果然又坐着一个熟悉身影。 男人抿抿轻 薄的唇，转身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刚一下楼，远远就望到鱼小满向他招手。 “律辰律辰，这里！”望穿秋水之际，终于见到简男神，鱼小满不顾形象奔过去，笑嘻嘻的拉起他的衣袖。 “走吧。”简律辰抽手掏出车钥匙，快走几步打开车门，鱼小满自觉的坐进副驾驶，看着他利落的关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动作熟练的发动引擎，车子流利的滑出停车场。 “我们去哪？”鱼小满问。 “你去过的地方。”简律辰回答，也不多说。 鱼小满嘴巴一弯，律辰难道是改变心意，想要故地重游，来个旧情复燃什么的？ 小车从高架一直开离了省城，看样子很远，可简律辰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鱼小满从数着经过的红绿灯，到最后无聊地玩手指头，再到后来直接倒在副驾座上靠着车窗睡着。 有节奏的“梆梆梆”的脑袋敲击玻璃声传来，说明鱼小满已进入深眠。 简律辰一瞥，眼中划过一丝无语，最后还是冷冷抿唇，一手抓肩头把她拉正，拉过她身侧的安全带给她系上。 “唔，到了？”鱼小满惊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啊，已经到晚上啦？！” 她身子往简律辰肩头靠了靠，脸上有点讶异，小心翼翼问道：“律辰，咱们这究竟是要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简律辰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一言不发，一如既往的冷峻。 “难道是约会……”鱼小满瞬间灵光一闪，乐不可支。 “可是约会你怎么是这幅表情啊律辰，别人约会，都是很开心很绅士很温柔的话说……难道难道，律辰这几年不见，你不笑是因为你其实还患上了面瘫？！” 鱼小满又是自言自语自high脑补后得出一条惊人的言论。 一旁的简律辰甚至能感受到鱼小满那呼出的热气，差点没被点爆，侧头冷冷看了鱼小满一眼，“你安静的时候，没人当你是哑巴。” “夜色正浓，不说话寒气太重。”鱼小满咬着唇继续吐槽。律辰的气压能不能不要一直压低，她压力承受能力其实低迷。 “车外寒气更重。”简律辰不为所动，适时地提醒。 “……对不起我是哑巴。”鱼小满立 马挺直腰杆直视前方。她不要被丢出车去！ 随着车子划过靓丽的弧线，呼啸着前行，熟悉的景致引入眼帘，鱼小满开始反应过来，简律辰要带她去哪儿了。 果然，简律辰开着车子向着那熟悉的大门前行，鱼小满已经彻底明白过来。 tbu，他们当初的大学。鱼小满没有念完，但这里依旧是鱼小满这么多年最难忘的时光。 学校晚上灯火似乎比昔日的光旧了，但也更亮了，连着连着就成了一条条最后临近相交的线。 或许只是临近相交，因为尽头，还有一道沟壑。 往昔的记忆清晰的浮现在心头，说不出的青春气味和青涩又坚定的心，熟悉的一幕幕由心底浮现，虽然不知回忆过多少次，但如今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律辰，周末我想去写生……”灯光下女孩子软软的声音在求着男孩子。 “那你怎么不去学美术。”瘦瘦高高的清秀男孩子在前面走，背后挂着两个书包，一个男式一个女式。 “学美术就不能天天见你了呀。” 女孩子穿着纯色的运动鞋在后面跟着小跑，男孩子的腿太长，她总要亦步亦趋地跟。 “如果你周末在可以在图书馆可以写生的话，我可以陪你。”男孩子目视前方未曾回头，脚上却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 女孩子愣愣地冥思苦想好一会，终于皱着眉头思量道： “可是我在图书馆写生的话，就只能画你了啊……” “……” 简律辰似乎也记起了什么，平缓的步子走在路上，眸中出现了些许怀想，唇角明明不由自主刚刚翘起，又被他如今的心情很狠狠压了下去。 校园的记忆，青涩而甜蜜的爱恋，如同一颗诱人香甜的草莓，可是已经过了时节，就什么也不剩下。 鱼小满数着路灯下简律辰的影子过几秒钟会被交叉的灯光给冲散，打到自己身上，低着头也不言语。 —— “律辰你帮我看一下，这里的细节处理怎么看也有点怪怪的，我去美术馆对着那些名画揣摩的时候，见他们就是这么处理光影的啊。”某个女生又在课桌上轻轻捅着隔壁的手了。 男生盯着黑板的脸半分钟后才转过来，视线蜻蜓点水般一掠就很珍惜地收了回去。 “人物的背景色偏暗了。” “怎么会。”鱼小满脸趴到了桌上把画竖起来，左转右转还是不觉自己着色有异。 “恐怖电影看多了，心理视觉的双重扭曲，是这样。”男生丢来一句话，继续目不转睛。 “……” 女生盯着手上竖着的画陷入了无语，男主照旧淡定。但是你以为这就是***了吗？不！ 几秒钟后，讲台上传来响亮的声音： “那位把书倒着拿的同学，你不听我的课没关系，但不要把它竖起来向我示威——” 鱼小满那个冤呐！ 第74章 六月飞霜 “小事一桩。”花花公子优雅的举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如同绅士。 鱼小满不经意的挪了挪身子，蓦然一张纸从浅小的口袋掉落在沙发上。 她仿佛没有注意，扯了下衣襟，那张纸不禁被撂的换了个角度，上面的字正好落入对方的眼中。 花花公子原本心情大好，但当他看到那张纸时，面色陡然大变，笑的也有些不自然，尴尬的道： “抱歉，这位小姐，在下去接个电话。”说着就慌忙离开。 看着对方急匆匆的离开，鱼小满嘴角泛起一丝不屑，转手将那张纸条塞进口袋，那不是别的，正是鱼小满很早就让人准备的一张医生的处方，以用来应付这种情况踝。 至于上面的内容，只有三个字母，异常的闪亮醒目：hiv…… 为了一个欲求不得的爱情想死想活是没错，心情低落也没错，可她不是傻子，不会因为想要醉酒就放纵自己甚至一不小心丢了自己。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总是有那么点理理智残存在你最崩溃的边缘，告诉你，前面是悬崖，不要往下跳。 再等等，天或许就亮了。 …… 天是没亮，只是长期不归家的鱼小满终于回了家，只是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吧唧的。 “妈，我回来住。” 鱼妈一个虎扑搂过鱼小满：“乖女儿，你终于肯回来住啦！是不是还是住不惯公司的职工住楼，咱们家还是最好吧？” “是啊，还是家里最好。”鱼小满掩饰住满脸颓色，鼻子一酸就有点想哭。 鱼爸也叼着金烟斗赶紧下楼，顺带叫上刚刚还在和自己讨论企划的鱼清明：“清明快下来，你妹妹回来了！” 两老对鱼小满回家的激动之情异常火热，摸头的摸头掐肉的掐肉，高了矮了胖了瘦了地一直讨论。 鱼清明在一边的沙发上无语咂舌——这鱼小满万年不变的身高和体重，爸妈是怎么火眼金睛看出她胖了瘦了高了矮了的？ 而且鱼小满那一身的酒气，为何就是没人注意！ 他眼尖，见鱼小满鼻头红红的，也深知鱼小满才不是去gs吃苦耐劳学技术，肯定是遇见了什么宛如灭世一样的感情灾难。 鱼清明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 鱼小满洗完澡倒在床上，灵魂都像是被掏心掏肺地掏空。 鱼清明无声无息溜进房间，背后掩上门，就盯着鱼小满那变成死鱼眼的放空眼睛看。 “干嘛？”鱼小满闷闷的声音像是从一具干尸上发出。 “鱼小满，你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鱼清明紧锁着双目，皱着眉头打量这个平日里不打鸡血都活蹦乱跳的家伙。 不得不说，鱼清明还算个心思剔透的哥哥，只要鱼小满不抽风，他好歹也能保持自己一贯的沉稳温润风度。 “没有。”鱼小满不想讲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失败了。” 失败？鱼清明眸子吃惊地闪了闪，“什么失败了？难道鱼小满，你还真混进gs当间谍去了？” 算了，无法交流。鱼小满死心塌地闭上眼睛：“算了没事，我要睡觉，出去出去。” 怎么看也不像没事，鱼清明上千几步拎起鱼小满，声音足够关切： “到底怎么了。” “就是你妹妹我，从前光着膀子上战场，结果被人家砍了个七零八落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然后某天卧薪尝胆奋发图强苦心磨练了七年的性子再次武装归来，结果，结果还是成了loser！” 鱼小满跳起来，声音颇有几分火大和激动。 “哦……”鱼清明意味深长地拖出很长一声回答，已然完全能明白寓意症结所在，旋即安慰地深深拍了拍鱼小满的头： “小满，哥哥懂你。” 一句“懂你”，让鱼小满那满心无处发泄的情绪委屈飞流直下，静观大哥三秒钟，眼眶又是一红，果断扑到鱼清明怀里泗泪横流。 “小满。”鱼清明拍着她的肩膀。 “别说话，哥，不用安慰我，我只想静静。”鱼小满伤感低啜。 “鱼小满。”鱼清明还是不折不挠地拍她。“我只是想说，老哥身上这件衣服很贵，你别用它擦眼泪鼻涕……” “……” 鱼小满抬起头，看了眼丝毫没有同胞爱手足情，爱衣如命直到天荒地老，没心没肺的鱼清明。 收住哭声，一把将自己头发头发搞成鸡窝。 “你在干嘛？”鱼清明一愣。 伸手扯过来一袋薯片，撕开，哗啦啦往床上撒开。鱼清明呆呆看着她还不明所以之际，就听见鱼小满扯开嗓子喊： “妈妈！鱼清明打我！他说说我 弄脏了他的衣服，鱼清明他还把薯片都倒在我床上——” 鱼清明鱼小满打小从同一个 摇篮打架打到上学，打到分房而睡再到分班，兄妹间毫不见外的友爱和不定时的硝烟让鱼爸鱼妈头疼了好多年。 兄妹俩注定要活到老，打到老，打到老，闹到老。 “鱼清明，你是哥哥怎么就不知道让着点妹妹！” 远处传来鱼妈的狮子吼，在鱼家这个男卑女尊的家庭里，鱼小满的必杀器就是告状，装可怜，装可怜，告状。 鱼妈冲了进来，看见满床的薯片，鱼小满一头乱发满面泪花地蹲在床上，头上还顶着一个薯片，顿时怒不可歇，转向刹时呆愣的鱼清明。“力气大了就这样欺负妹妹了？！” “妈，我现在如果说声我冤枉的，你会，相信么。” 鱼清明无望地地双手一摊，斜眼看朝他抬下巴翻白眼的鱼小满，做最后的挣扎。 “你的衬衣比妹妹还要金贵是吧？”鱼妈亮了亮手中寒光闪闪的剪子，提着他的耳朵往外走：“鱼清明你跟我来……” “妈！我冤枉啊妈妈！六月飞霜啊妈——” 鱼清明的喊叫和老妈霸气的声音被阻绝在了房门之外，鱼小满听着听着，突然破涕为笑。 简律辰，也不是全世界啊，好歹自己，还有个家呢。 …… 鱼小满又是好几天没有上班。 文案部设计部的人似乎都习以为常，鱼小满从前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经常缺勤，又有什么稀奇。 然而又是杳无音信。 “老板，鱼小姐的入职表上，并没有填写住处。”李肃递过一张表格，静默地立于一旁。 简律辰最后一丝希冀也被打破，垂眸看着住址一栏的空白，“住处没有填写你难道不会提醒？”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暴躁得有些无端发火。可是鱼小满已经四天没有回别墅，连她为数不多的行礼，也没有拿。 “鱼小姐不是和您……” 李肃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允许鱼小满那一栏空着，是为了避嫌。 简律辰没再说话，李肃便退了出去，走的时候眼底闪着寒凉的光：果然，鱼小满是简律辰的掣肘，简律辰每天的心不在焉，他全数看在眼里。 简律辰闭着眼，修长的眉头蹙成了山峰，手里摩 挲着手机来回徘徊在一个号码上，却迟迟没有点下去。 鱼小满。 没有一个名字，像这三个字，被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念了来回又来回。 —— “下一回合，两组交换对手练习。”教练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馆响起，一圈白色跆拳道服的队员两侧散开，组成了新的队型。 “两腿打开一点，重心落在前腿，后脚预备发力。”绑着高高马尾辫的鱼小满在软垫上轻轻跳跃，指导着对面的对手。 在她前面，额头绑着红色“奋斗”缎带，腰间系着黄色缎带同样一身白色跆拳道服的，正是简律辰的母亲，沈婉秋。 沈婉秋的脸上满是汗水，鱼小满满脸的微笑，两人丝毫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反倒是一片和谐安详。 “喝！”一声清啸，对抗之下，沈婉秋还是翻到在地，她倒是豪爽地爬起，大叫一声：“再来！” 鱼小满活动了下日前有些扭伤的脚踝，见沈婉秋正在兴致头上，依旧摆开格挡姿势，笑道：“来。” 两人的相处，经由上次那场混混事件，还真是产生了奇妙的化学转变。 自从上次与沈婉秋共患难之后，沈婉秋原本也是大方泼辣的性子，与鱼小满偶尔的相处下来，竟然也趣味相投。 鱼小满性格有点大大咧咧，讲话直白，没什么歪心思，这让沈婉秋十分欣赏。 沈婉秋和鱼小满性格中的豪爽不谋而合，两人竟然从此一起练起了跆拳道，还成了同期。 或许是简律辰太聪明，他妈妈的领悟力也颇见水平，短短几天，缎带已经成功由白变黄。 “小满啊，这个周末，律辰就要订婚了，你也不用上班，我想邀请你也参加，不知你是不是有空？” 练完跆拳道，鱼小满与沈婉秋在咖啡厅面对面端坐，沈婉秋开口，满脸热情。 她是知道简律辰之前和鱼小满在公司在公寓有什么纠葛的，但是对简律辰和鱼小满的过去，却是全然不知情。 鱼小满微微一愣，沈婉秋又诚恳地问：“来不来，小满？” 她邀请鱼小满，一来是想死了鱼小满对简律辰的心思——律辰毕竟是要和纪潇黎结婚的。 二来，她这些日子和鱼小满相处下来，观察她的性子，总觉得鱼小满不是个戚戚焉焉的小女人，心思其实剔透得很，看开，也只是迟早的事。 沈婉秋其实也聪明得紧。 鱼小满眼神黯了黯，不愿意，自然不愿意。不是简律辰的决绝，她不会仅仅一个订婚就放手。 死缠烂打，醉生梦死，鱼小满其实从来不是那样一个人。 “我很穷，没有礼服，所以不去了。”鱼小满想了想，朝沈婉秋礼貌地婉拒。 “有我在，你还用担心晚礼服？”沈婉秋仔细观察着鱼小满脸上的神情变化：“当然，你如果是因为不想来，也没关系。” 第75章 满满的负能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鱼小满再不明白沈婉秋的意思，也未免太有装纯的嫌疑。 沈婉秋如此举动她能理解，也不算是什么恶意。 乌黑的瞳仁里闪过好几种不同的情绪，带着几分挣扎，希冀和失落交替对战，看着沈婉秋直白爽朗勇往无前的模样，鱼小满受到某种感染，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忽而大方一笑： “那行，只要阿姨不嫌弃我给你添乱，就ok啊！” “不嫌弃不嫌弃。能添什么乱啊，这订婚而已，本来就宾客多，多你一个又有什么关系。”沈婉秋连连摆手耘。 “确定不嫌弃？” 不知为何，鱼小满又确定性地问了一句踝。 “不嫌弃。”沈婉秋确定，她以为鱼小满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局促，所以才不答应。 “嗯，那届时，我肯定到场。”鱼小满眼里盈满微笑。 “这太好了，周末九点，明珠大酒店，你可别忘了。”沈婉秋为她能打开心结表示很开心。 “放心，不过现在，我要回去上班了。”鱼小满站起身道别。 拾起包包走出咖啡店，之前微笑的鱼小满，盈盈的笑脸变成了一脸的平淡如水。 “反正都是分开，也没什么放不开啦。”鱼小满小声自言自语了声，盯着手里的硬币。 “要不要再傻一次，老天爷，帮我做个决定吧！” 伸手一抛，闪耀的硬币高高飞起，折射几缕太阳的光辉，神性得不可言说。 鱼小满眼一闭，虔诚地伸出手心—— “叮当！”一声，硬币掉落地上，接着……滚入路边的下水道。 “我靠，这种时候，老天你要不要这么整我！”鱼小满泪眼汪汪趴在地上，脸都快凑到下水道的铁板网格上去了，片刻钟后，几乎都要在路口咆哮： “次奥，这特么的究竟是正面还是反面啊啊啊！” …… 回到熟悉的公司，依旧没有同事向她打招呼，不过此时的鱼小满可没什么心情，也懒得总是热脸贴着冷屁股地朝着文案部一个一个微笑狗腿。 她都快离开了，生存大计这种东西，已经用不着考虑。 公司很热闹。 总裁订婚的时间迫在眉睫，整个公司的人员都陷入一种癫狂的讨论之中，男同事之间以简律辰为榜样，女同事之间 以纪潇黎为标杆，这让鱼小满更加的郁闷。 楼梯看着玻璃电梯中，纪潇黎和简律辰手挽手同进同出，她就只剩下沉默。 而那日简律辰在天台与她说的话，如同一根刺，一直扎在她的心头。 “鱼小满，你又在发什么呆啊，这些资料麻烦你送一下。”点点没有察觉到鱼小满的异常，没好气的开口。 “我不记得，私人加薪申报表这种东西也由我送。”鱼小满有气无力地回答，已经不想再忍受这些女人奇奇怪怪的找碴。 “让你帮忙送送怎么啦，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么？”点点因为狄庚霖的事儿还记恨着，口气也变得倨傲了几分。 她是老员工，鱼小满才是个进了几天的菜鸟。周围迅速围起一圈女人，点点的后援团。 “那你加的薪水我也帮你拿好么？”鱼小满转过身，气场骤然升起，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人情世故这种东西，你来我才有往。所以，别再得寸进尺了你们。” “鱼小满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立马有人愤愤不平。 “人话。”鱼小满漠然微笑。 “鱼小满，像你这样，在gs是混不久的！” “抱歉，我不是来混的。”鱼小满哈哈一声笑，拨开众人自顾自进了办公室。留下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总觉得鱼小满回来后的两天，哪里不一样了。 鱼小满再次踏进秦寿的办公室时，秦寿依旧在埋头不知忙着什么。 “老大，你喊我？”鱼小满的声音有些低沉，透着浓浓的倦意。 秦寿抬起头，看着憔悴的鱼小满，指指对面的位置：“坐。” “难道老大是要开导开导安慰安慰我什么的。”鱼小满苦笑一声，依言坐下。 “精神有些萎靡？” “恩，最近心情不是很好。”鱼小满嗡着声，给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答案。 “哦，我心情最近也不是很好。”秦寿站起身，扣扣桌边的两摞文件。“鱼小满你知道为什么吗？” 鱼小满干笑一声，尴尬地转移到沙发上。 她几天没来公司，意味着秦寿又是一人做了两人份的工作。为了安全着想，得离秦寿远点。 鱼小满这不求饶不告错的状态，让秦寿十分不适应，反倒别扭的指了指鱼小满黑黑的眼圈，一反常态地叹了口气： “你你你，鱼小 满你这怂样，让我一时之间想开口骂你都有点难以启齿了。” “老大你忍心么。”鱼 小满卖乖地蜷缩在沙发上，垂着脑袋的样子很挫败。 确实，简律辰要订婚了，秦寿料想鱼小满好不到哪去。 “我可以免费再给你包揽一个星期的工作，一个星期后，你就给劳资该干嘛干嘛。”秦寿说得有些别扭，但是仗义关怀的意思很明显。 鱼小满这样，他这个老大也是心疼的。 “老大，你不觉得，一个星期后我可能……就离开gs了吗？”鱼小满抬起头，问得有些突兀。 “离开？” 秦寿眼珠子一瞪，突然震惊地想到，简律辰一订婚，鱼小满确实失去了继续留在gs的理由。 “我死皮赖脸也是有限度的啊。”鱼小满抚抚额头，继续提醒：“所以老大，你能压榨我的机会，可能就剩下最后这一个星期了，我上来就是想告诉你，这周有什么难搞的工程，尽情地甩给我吧！” 鱼小满说得豪爽，秦寿却是心里更添几分心疼： 这货是想用工作麻痹自己么？ 他起身，走到鱼小满身边，伸出手，突然揉乱了鱼小满的头发，大声责备道： “仪容不整还没睡醒往公司跑个什么劲！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公司的外在风貌吗？鱼小满，你赶紧给劳资滚回去，把自己好好休整一番照照镜子补个眠，整理好了再来见我！” “……”鱼小满登时有几分无语。 心道老大，这一整个gs，最仪容不整不修边幅的人，不正是你么。 鱼小满不由分说就被秦寿赶出了办公室。 想不到狂躁的禽兽，就连表达关心的方式都这么别具一格，鱼小满不由自主勾出一抹感激的笑，随即，很领情地……转身回了秦寿办公室。 “你特么又回来干嘛？”秦寿很生气。 “额，放心老大，我领情啦领情啦，我不是回来工作的。”鱼小满满面笑容在自己的工作位置坐下。 秦寿一脸狐疑地直盯着她，鱼小满只好挥挥铅笔笑道： “借借地方，我要设计点东西。” …… “我知道，最近阿辰要订婚了，你心情黑暗，但世上，没有挖不倒的墙角！你别灰心，如果订婚现场你想大干一场，我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看鱼小满一脸沉凝认真，半点无笑，仿佛要设计出什么灭世的终极武器的模样，秦寿终于忍不住开口劝： “但是鱼小满，你始终要记得，你是个建筑设计师，不是生化武器设计师……” “……” 你这安慰根本就是伤口撒盐啊，鱼小满十分无言，“老大，你不觉得这种情况下，你不提那两个人最合适么？” 办公室终于陷入安静，鱼小满看了眼再次沉浸到工作中的秦寿，也终于垂下蝶翼般的睫毛，神情专注，唇角微抿，提起2b铅笔开始动工。 她干净利落的手腕一笔带过，一道不同于建筑尺规作图的线条，白纸上一道流畅的圆弧跃然勾出。 …… 又是一天过去，黑夜如约降临。 简律辰回到住处时，玄关处的拖鞋依旧没有变化。 鱼小满，还是没有回来。 如果不是李肃向文案部确认鱼小满今天来上过班，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派人去找她。 他用力捏拳，想把思绪拉回自己平时的维度。不停提醒自己，这和他无关，鱼小满和他无关，她现在，不论留宿哪个酒吧，哪个房间，与哪个男人在一起，都不会没有住的地方。 鱼小满那么狡猾，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律辰，我今天把屋子打扫了，请检查。”“律辰，今晚想吃什么，白萝卜花椰菜蓝山荠菜小鲫鱼，随便选。”“律辰你睡了没，晚上熬夜不好的哈，客厅里经常莫名其妙断电，文件容易丢失的嗷——” 整个屋内似乎还回荡着鱼小满各种语调各种情绪的声音，清晰的回响在简律辰的心扉，让他面色更加的复杂。 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愈发地……某种若失感。 真是见鬼。 简律辰无奈的甩头，他已经好多年没有陪她看过灵异剧场，整个屋子就像闹鬼一样到处闪着鱼小满的影子，让他心烦意乱。 “鱼小满，你还真是洗脑。” 呼出一口浊气，简律辰喝下一杯开水便准备上楼，迈着步子经过楼梯口，脚步却鬼使神差的来到鱼小满的房间。 推门，空荡荡的。 鱼小满平时在自己楼上加班的点，她又在自己房间里干嘛呢？ 简律辰突然开始关心这个问题，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晚很晚没有睡觉的时 候，提醒他早点休息的鱼小满，也是没有入睡的。 打开灯，简单的布置，乱糟糟的床铺，可以明显感受到每天上班前面一刻钟床铺主人手忙脚乱爬起来一阵倒腾的生动场景。 简律辰嘴角不经 意有了一丝弧，目光继续转移。那一张鱼小满指定的大书桌上，乱七八糟散乱着橡皮，铅笔，尺子，计算器，白纸等东西。 旁边还压着一张画册一样的大本子。 简律辰抽出画册，打开，下一秒，目光已经完全被画上的画像所吸引。 那一叠素描画上，是他。或站，或立，或西装革领，或低眉浅眠，一笔一划，全是他。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个潇洒的转身，如同照镜子般，异常生动清晰。 画面上还有他笑的模样，乖顺的刘海弯起的眼角，唇边的沟壑货真价实地存在着，笑得很舒心。 第76章 如果你再一次地离开 还未沉淀下去的记忆再次涌起，让他内心突地如被重击。 查看签名落款日期，从高中起，每个年份都不曾落下，有的画面被磨出了铅笔的粉末，纸页微微泛黑——时间上有着真实的沉淀。 也就是说，鱼小满在过去的几年里，一直都在画自己？！凭着她的记忆她的想象，一笔一划一直都在画着自己？！ 有什么禁锢住的东西悄然崩碎，简律辰抬手按住心口的地方，呼吸有些急。 像触电一样丢开画册，简律辰的手按在桌上，低头却发现桌上，还有着一大叠的框架图。 简律辰对建筑并不了解，但从那最后的印记还有整个设计图的结构上看，无疑都是十分出色的建筑图，其中包括大型的时代广场，大型的建筑楼等等踝。 等等。 鱼小满桌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看着绘图专用的铅笔，橡皮，打开她的电脑，桌面上的软件从proe到测绘仿真，无一不透着一股高深的理工意味。 …… 这些天方夜谭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鱼小满这样的人的书桌上？！ 一个庞大的疑云瞬间冲击着简律辰的脑海，一些荒唐的东西，让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猜。 鱼小满是个谜，鱼小满他看不透，鱼小满变了很多，鱼小满不是鱼小满！ 此刻，如果在鱼小满这里发现一些更新的，他所不知道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会作何反应，也不知会对鱼小满作何反应。 简律辰内心异常疑惑，鱼小满无疑处处充满着谜团，同时心底还有个让他都感觉不可置信的念头，只是刚冒出头就被他掐灭了——不可能是她，否则她怎么会连个文员都做不好。 他踉跄着退出房间，砰地合上门。 没关系了，无论鱼小满是什么，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可这个房间就像是传说中的潘多拉魔盒一样，打开看了一眼，就叫人再也忘不了寻思。 这一晚，注定无眠。 …… “小满，鱼清明说你你回家住了？” 狄庚霖再次出现在鱼小满的必经路口，鱼小满还不想在gs暴露自己是鱼家大小姐的身份，每天数着硬币坐公交，突然发现公交是个很奇特的交通工具。 走走停停，人来人往，窗外的风景似是变换，其实只是循环。 狄庚霖出现 的很不是时候，因为鱼小满正哈半只脚踏进公交。 “小满下来啊，我载你回家。”狄庚霖朝她招手。 鱼小满很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车好多人上过的，算啦。” 一句话成功让众人刷刷侧目，看向狄庚霖的眼神里，已经满是各种yy各种讨论。 “……”狄庚霖陷入无语，鱼小满我恨你！ 然而公交车门关上的最后一秒，狄庚霖丢下兰博基尼，从公交车门挤了进来顺带一阵哀嚎—— “哎哟司机师傅，停车快停车！我被车门夹住了！” …… 鱼小满依旧万分嫌弃地看着最后从车门挤进来，硬是坐在自己身边的狄庚霖。“你的车在那儿停车十五分钟之内，也会被拖走。” “没事，他们又不会虐待它。”狄庚霖捋捋头发，表示对爱车很放心。“倒是你，小满，你满脸颓丧，又瘦了不少，这才像被人虐了。是谁，简律辰？” “他就要跟纪潇黎订婚了。”鱼小满有些无奈的开口，满脸苦笑。想必她哥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狄庚霖了。 “简律辰这个混蛋。”狄庚霖沉默，双眼隐隐有怒火闪动。“走，我带你去找简律辰，我看着小子是活腻歪了。” “诶，你干嘛，这是他的私事，分别这么多年，他的心也变了。”鱼小满摇头，头埋在胸口，苦涩和失落填满胸腔。 “再说，我被简律辰彻底甩了失恋了，你的反应不应该是……欢欣鼓舞的么？”鱼小满突然有几分愣愣，这怎么还跟她打抱不平起来了？ “小满，你是不一样的。”狄庚霖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从前说过的话。“我是喜欢你，在你眼里，难道就是那种你喜欢的人甩了你你很伤心我就会高兴的人？” “不……是。”鱼小满赶紧摇头。 “我没有多伟大，但是也没那么自私，要不然，我不会放任你独自一个人去美国那么多年。”狄庚霖说着，拍了拍鱼小满的肩。 “如果你有再一次的离开，我那么爱旅游，请你带上我。”狄庚霖低声说着，把已经有些发怔的鱼小满轻轻拉入怀中。 这个怀抱不带着占有和浓厚的爱意，而是一种最正人君子的鼓励。 他的怀抱其实不像鱼小满想象的那样，充斥着很浓很浓的香水味，连带t恤上，都是淡淡的酒精消毒水，就像是医院午后，撒进最透明纯粹 的阳光。 “谢啦。”鱼小满抽了一下鼻子，轻声说了句。 有着狄庚霖的安慰与陪伴，原本失落孤独的鱼小满心情好了不少，只是心头的刺痛时时啃噬，她身心俱疲。 车窗外的夕阳摇摇晃晃，狄庚霖碎发上的光芒满是柔和。 …… 狄庚霖是花花公子早已声名在外，行动起来，依旧颇为出格。 第二天，当鱼小满拖着要死不活的步子来到办公室，开始日常工作时，陡然听到同事的惊呼。 “咦，那不少狄公子吗，怎么来我们公司了？” “是啊，咦，他竟然直接往顶楼而不是咱们文案部，这是想做什么？” “不会是找总裁吧？” “啊！前几日不是有传言狄大少与总裁夫人的事情吗，难道是因为这事？” “嘘，这话别乱说。” 听到这些，鱼小满心头一跳。 有人望向了她，眼神里也带上几分“你也是狄庚霖旧菜”的意味，鱼小满蹙眉，很快不着痕迹给秦寿发了条简讯。 几分钟后，组长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来：“小满，七十三楼又要你送文件了，快去。” 鱼小满随手拿起一叠文件，也掩人耳目地上了电梯。 进了电梯，按下的却直接是一百的楼层。 “简律辰，你个混蛋，给我出来说清楚！” 简律辰依旧忙碌于工作，并未因订婚日期的临近而有所不同，然而就在他认真工作之际，办公室门被轰开了，随即就看到狄庚霖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狄庚霖大步来到简律辰的桌前，伸手一扫，便扬了一地的纸片。 “狄大少是在发什么疯。” 简律辰冷眼相对，清冷的眉眼之间含着冷怒，抿紧了唇瓣，两眼如同利剑一般冷冷打在狄庚霖脸上。 “简律辰，你少在这装的人模人样，鱼小满她哪里对不住你，让你如此对她？”狄庚霖猛的捶桌，冷冷的看着简律辰，如同病猫觉醒。 两个年轻的面庞四目相对，看到的，俱是双方眼里少有隐藏的锐气和藏毒的冰冷。 “我和鱼小满的事，轮不到你操心，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简律辰眉头一皱，口气下降到零下，提起鱼小满这块逆鳞，他的眸色复杂郁结。 “嗯哼，亏小满这么多年一 直心念着你，如今更是放下身段，好心的陪着你，可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你还算不算男人。”狄庚霖一脸冷笑。 “她有什么身段？”简律辰回以冷笑。 狄庚霖突然语塞，记起鱼小满叮嘱过自己的话，咬了咬牙。 “我跟纪潇黎早有婚约，这大家都清楚；我跟小满的事，这也是我个人私事，还轮不到你插嘴。说起来，你狄大少勾引我未婚妻一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厚着脸皮找上门来了。” 简律辰也同样如同发怒的狮子，争锋相对。“难道要学你狄大少风流倜傥，才算珍惜鱼小满？” “你找抽！”狄庚霖勃然大怒，猛的一拳砸向简律辰的胸口。 “碰！”简律辰一拳反挡回来，两人都反退了几步。 “警卫来总裁办公室。”简律辰不跟他废话，松了松领结，拨通了桌上的专线，眼里闪着冷光。 “不想打？真窝囊。亏小满那么爱你，真是白瞎了她的眼。”简律辰并没有和自己动手意思，狄庚霖顿时也没了兴致。 简律辰那骨子里透着的高傲，让他怒气更甚怒，翘着嘴角满是讥讽。 “为了鱼小满？不值得。”简律辰同样满脸冷笑，睨着狄庚霖。 冲上来的鱼小满跑到门口，正好听见简律辰冰冷从嘴唇吐出的这句话。 鱼小满对简律辰来说，不值得。 鱼小满刚迈进去的脚步倒退了两步，脸色彻底僵硬。 “我简律辰在如何不济，最少对女人一心一意。狄大少既然知道珍惜二字，就该收一收自己的花花心思。” “我狄庚霖做事，还轮不到你这道貌岸然的家伙指手画脚。” “并不乐意对着狄公子指手画脚，在警卫来之前，还请自觉。” “你就是孬……” 最终二人还是没动起手来，只是办公室外，听到里面二人的争吵的鱼小满，却再也没有进去的意思。 李肃看着鱼小满在顶层众人异样的眼光里，僵硬着步子走出去，脸上看不见一丝一毫表情。 李肃朝着众人冷冷喝道： “你们是最高楼层上面的员工，知道自己上班时间要做什么。都该干嘛干嘛去，gs不养闲人。” 李肃立在门外，望着门内的狄庚霖，简律辰，和鱼小满离去的背影，这三人的关系……眼里的神色疑 云更深。 …… 简律辰的订婚典礼，并为因狄庚霖的大闹而停止。 日期早已定下，也并未因鱼小满的心情沉闷而更改，周末，如约到来。 简律辰要订婚，全公司自然洋溢着喜气，公司给员工发了福利，部分还放了几天的假去参加订婚典礼。 简律辰的订婚早已传遍各界，订婚的酒店自然热闹无比，除了一些有往来的家族，还有媒体，以及合作商。 九点，明珠酒店。 当鱼小满踏进订好的酒店时，里面宾客已经来了很多，人影憧憧，大家相谈甚欢。 鱼小满深吸一口气，请柬的手蓦然放松，扬起一抹自信而高贵的笑意，踏着高跟鞋，缓缓走了进去。 第77章 判若两人 后面冒冒失失闯过来一个一个人，眼镜“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点……咦，鱼小满！” 一身奶白色西装的秦寿惊异的嗓门在鱼小满耳边响起，看像鱼小满的眼里，全然是不同以往的惊艳。 原来，疯疯癫癫的鱼小满，也可以笑得这么淡雅高贵啊。 要说上次宴会上的鱼小满是棵清新的小绿叶子，这次，可就真成了格调优雅的紫玫瑰—— 她平时穿着平底鞋蹦来跳去，秦寿还不觉得这姑娘有多高，直到她今天穿着这十几厘米的高跟如履平地，秦寿面前突然骤然挺拔踝。 全数盘起的头发，分向两边的刘海，饱满光洁的额头和经过精致细描的小脸，微微抬起的下巴和掩映在睫毛后的漆黑瞳仁，一身紫色抹胸长裙只达脚踝，简直就像个公主。 “秦寿。”鱼小满淡淡一笑，瞬间周遭失色。老大也不叫了，语气端庄得像是从前那个鱼小满瞬间藏匿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秦寿挑眉，仔细打量了她两眼，眼里划过一抹深思。或者……这才是鱼小满本来的风度？ 看来阿辰的前女友，真不像他形容的那么简单啊。秦寿笑笑，不知道鱼小满这是死心，还是死灰复燃的信号。 “一个人来？”秦寿望了望她四周。 “嗯。”鱼小满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秦寿于是很有默契地把手臂架起伸给了她，像上次一样，挽着一位公主一般，进了会场。 “小满，这是阿辰的大日子，我是不能捣乱的。”秦寿目视前方，适时飘来一句话。“但是如果你想要做什么，我不会拦你。” 鱼小满看了眼神情认真的秦寿，感激一笑，如同山茶绽放： “谢了老大，不过，晚了，我什么都不做。” …… 简律辰的手笔很大，整个会场占地面积近千坪，分成了好几个区位，鱼小满被沈婉秋列为贵宾，她的位置很微妙地靠近着宣讲台——也许是沈婉秋有意为之，总之，她能全城近距离见证简律辰，纪潇黎交换订婚戒指的“感人场景”。 从鱼小满进会场开始，便有不少目光在她身上穿梭，鱼清明也在其中。鱼小满正经起来太漂亮，不少年轻的贵公子风度翩翩地递过来一杯美酒，鱼小满点头致意，一一接下，喝掉。 远处，鱼清明自然也看到了鱼小满， 目光十分复杂，有疼惜，有埋怨。当他作为鱼氏负责人，也接到gs发出的邀请函之时，总算明白了鱼小满所谓的“失恋”所指为何。 但是鱼小满并没有告诉自己，她也会来订婚会场。 “少喝点酒。”鱼小满还在发呆，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鱼清明假意从她身边经过，熟悉的声音让她豁然惊醒。“你喝多了会耍酒疯。” “……”鱼小满的酒后属性被鱼清明解释得很精辟，两人假装不认识地错肩而过，鱼小满只好“嗯嗯”了两声。 狄庚霖并不在受邀之列，鱼小满心道也好，她喝点酒，没有狄庚霖的掣肘，她放得更开。 酒店的气氛很浓烈，洋溢着浓浓的喜气，后台，此时的焦点人物纪潇黎也同样两眼放光，激动的脸颊酡红。 “律辰，这天我等了好久。” 简律辰的手搭在纪潇黎腰间，她满眼激动，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纪潇黎今晚定制了成衣店最贵的晚礼服，她有意彰显自己的胜利，低胸的领口上搭着一颗五十克拉的南非钻石，露出饱满的沟壑，钻石深蓝色，有“海洋之星”的味道。 整条蓝色裙子设计成了后背开衩的束身鱼尾摆，饱满的臀部下面拖着长长的裙摆，走起路来有点不方便，头发盘起，别上和耳坠颜色相搭的发夹，女皇范十足。 有意还是无意，颜色她竟然选了上次鱼小满宴会上穿过的蓝色。鱼小满，让你当初跟我抢，这么多年下来，你还是输了。 不少人的目光在纪潇黎的胸口腿上游移，看着穿着如此大胆的纪潇黎，在心中感慨万分： 果然是敢背着简少勾搭花蝴蝶的女人，连穿衣服都这么大发，果然够胆。 “律辰，时间快到了，你看我这衣服还合适吗？” 纪潇黎迫不及待的来到简律辰身边，转了一圈，长裙飘扬，摇曳生姿。 “纪小姐穿这件裙子简直再合适不过。” 这句话不是简律辰的回答，纪潇黎听闻这道女声入耳，心头一惊，忿然转身！ 鱼小满三五米之外款款走来，脸上带着处变不惊的微笑，得体，优雅，高贵。 简律辰的瞳孔骤然紧缩，盯着在大学校园后就再也没见的鱼小满，胸中的激荡并不比纪潇黎少！ 他紧紧盯着和之前判若两人的鱼小满，眼里满是质疑和震惊。可惜鱼小满此刻直直注视着纪潇黎 ，眼里，已经没有了他。 “鱼小满，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潇黎问出了简律辰想要问的话。她眼尖地注意到，鱼小满今晚的打扮，似乎也精致得不能更细，与上次打闹的晚宴相比，整个人的感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纪潇黎忿然转身问简律辰：“律辰，你竟然邀请她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简大老板邀请的我，是沈夫人。”鱼小满打断纪潇黎的话，脸上始终浮着一股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看似亲近，看似得体，却雾里看花地让人觉得疏离。 “放心，简先生对你的忠诚，日月可表。”鱼小满用微笑强硬地压下了纪潇黎的火气，转而举着杯子伸到纪潇黎眼前： “放心吧，纪小姐，这种场合，我什么都不会干，我想沈夫人，只是想让我亲眼见证你们幸福的一幕。你们的幸福来了，我的梦也就醒了。” 若有所指的话语，简律辰身体僵住。 “我来只是想给二位祝酒，并且告诉二位，我放下了。”鱼小满的神情云淡风轻，但是字字清脆，敲人心田。 纪潇黎后退一步，不肯接鱼小满的酒。 鱼小满太狡猾太可怕，她没有理由不猜想，这杯酒里面被她报复性地加了什么东西。 鱼小满无奈地一笑，亲自放到唇边，坦然抿了一口，再次递给她。 结果是简律辰接过了那杯酒。 他的眸色深得就像夜里一望无际的海水，带着汹涌的暗潮。 盯着鱼小满的脸的眼睛由始至终没有移开视线，似乎只要鱼小满一看他，他汹涌的感情汹涌的疑惑就会全数得到解脱。 鱼小满很快松开手，指尖像避免了和简律辰的指节相碰，结果还是碰到了，简律辰的指尖冰凉，而她的，比他的更凉。 她终于抬眸望向他的眼，只是眼里除了客气和陌生，再无其他。 “既然纪小姐不胜酒力，这杯酒，简总好风度，愿意替未婚妻喝下的话，我的心意也算尽到。” 鱼小满勾勾嘴角，率先仰头喝下自己手上的一杯，朱红的液体顺着她优美的下颌流下，凭生一股妖冶和决绝。 她指腹抹过嘴角，眼尾上挑，盯着简律辰。 时间好像静默了一般，简律辰端着那杯鱼小满喝过的高脚杯，一仰头，也是全数喝完。 “ 谢谢赏脸。”鱼小满说完便转身走开，再无其他任何动作。 简律辰看着，一瞬间腾升的那种要拉住她的冲动，却被那种陌生和疏离生生压下。 为什么当鱼小满彻底放弃的时候，他的心里，反倒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最好的结局么，不是他一直想要的么？ 鱼小满彻底地从他的生活里抽离，不是，早该如此？ 茫然四顾，突然发现整个会场，除了鱼小满的身影，他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好了，时间到了，你们两都抓紧准备，马上要前去见宾客了。”沈婉秋适时的走了过来，恰巧打断了差点要尴尬的气氛。 “妈，我们马上就来。”纪潇黎点点头，见刚才并没有出乱子，欢欣雀跃，迫不及待。 她不知道，乱的不是现场，而是她身边人的那颗心。 看简律辰依旧板着脸，沈婉秋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板着脸，等会见宾客可不许这样。” “好。” “小满是我叫来的，她放下了，你们俩也放下吧。” “好。” “小满是个好姑娘，秦寿对她挺好的，以后她会幸福的。” “……好。” 简律辰木然回答了几个好字，挽着着纪潇黎的手走上高台，成为了焦点。 浓烈的掌声夹杂着喝彩，s市无数名流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从此s市又少了一位水晶一般的男人，多了一个两大家族联体的强大后台。 订婚的程序很简单，无非双方宾客前来见证祝福。简单的流程对于简律辰这样打拼的事业人士来说，依旧显得十分热闹。 流程大家都心头熟知，在双方有意的安排下，并未出现什么异常。 秦寿穿着奶白色的礼服，最好的挚友充当了司仪。 他看着纪潇黎那张幸福过头的脸，还有台下鱼小满安静的目光，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不情不愿地念司仪词： “各位来宾……” 台上两人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明亮的宝石项链，光芒刺进鱼小满的瞳孔，照的她的眼里刺痛。纪潇黎站在简律辰身旁，嘴角上翘，目光一直盯着鱼小满，满眼的得意。 鱼小满默然不语，抬头看了一眼简律辰，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丝毫其他表情。 直到秦寿念完最后一句“感谢所有到场来宾的祝福，下面开始交换订婚戒指……” 一直沉默的鱼小满突然走上台，手朝秦寿一伸，低声道： 老大，麦能不能给我？” 第79章 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经过入口李肃的身边，简律辰丢下一句：“善后。”就风一般地掠去了停车库。 李肃职业修养依旧很高，点点头便朝会场走去。 “简律辰——”台上的纪潇黎刹那间失控，嘶声力竭的呼喊后，满面难堪地迅速提起裙摆，也跟着噔噔蹬跑下台，扎进人群中准备追出去。 秦寿嘴角一弯，不着痕迹地，把脚放在在她那夸张的拖在地上的超长鱼尾裙摆上，一踩。 “嘶——” 一声清脆的裂帛声莫得响彻大厅，一秒钟后，纪潇黎那原本低胸没有吊带的礼裙在这突然的扯力下，噌噌滑落…踝… 然后她那性感的隐形胸衣，那***的水蛇腰，悉数从礼服里探出头来。 周围一阵倒吸气的声音，媒体摄像机哐哐哐地抓住这历史的瞬间狂拍不止，“呀——”纪潇黎的尖叫更是响彻大厅。 “呃。”秦寿赶紧捂脸，咕哝了一句“力气用大了……”，转而脚底抹油，闯祸似地逃之夭夭。 一时间天崩地裂！ 纪潇黎不记得这已经是自己第几次，在媒体摄像机前边成为焦点出丑无处遁形，唯有这一次……场景最为凄厉！ 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色的目光和讨论，各种目光打在她接近***的上半身，纪潇黎抱着胸口惊恐地蹲下。 一件温暖的宽大西装突然搭在她肩上，纪潇黎抬头，看见一张干净而温柔的脸。 鱼清明伸手把她拉起来，温润的脸上带着沁人心鼻的鼓励和微笑。灯光照在他侧脸，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的拯救公主与危难的王子。 “不要拍了！”鱼清明朗声大喊。 “各位记清楚，这是谁的宴会，你们现在拍下，明早又有几分能耐，敢把它写成报道发出去？” 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点醒了在座看热闹的上流们。 是的，这是简律辰的主场，gs的宴会！前几次目睹了发出纪潇黎成衣店新闻的几家杂志社是怎么在短短一周内倒闭的他们，果断收回了相机。 区区一个纪家没什么，只是没人想试着挑战挑战简律辰的底线。 沈婉秋已经直接从之前荒唐的各个场景冲击中回不过神来，搭着李肃的手被他扶到一边的座椅上。 她突然记起鱼小满在咖啡店重复问的那句“真的不嫌我会添乱？” 添乱……添乱……原 来鱼小满早就提醒过自己！ “哎哟我的妈，这简直是要气死我……”刹那间满满的凌乱，沈婉秋看着眼前满场的躁动，用力揉着太阳穴。 …… 鱼清明带着纪潇黎迅速离场到了后台，而后放开了手准备离去。 纪潇黎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满心感激地突然喊住他：“喂！这位先生，刚刚真的很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怎么还你衣服？” 鱼清明想了想，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顺手而已，不用谢我，至于那件衣服，也不用还了。” 反正已经被鱼小满的鼻涕眼泪毁了。 鱼清明留了一个背影给纪潇黎，并未留下自己的名字，他寻思着，纪潇黎可能并不会想知道自己也姓鱼。 想着这混乱，似乎又是那个看似和混乱无关的妹妹……捅出来的篓子。鱼清明摸摸鼻子，刚才出手，完全是出于几分歉意。 其实纪潇黎，也挺可怜的啊。 谁让她碰上的对手，是自己的妹妹鱼小满。 …… 馥郁的草木香气飘散在夜里。 远离了喧闹的中心，看着远处霓虹灯火，将整个城市填充的异常有活力，生机勃勃。 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离开了订婚现场的鱼小满，脑海的纷乱让她此时无心休息。只好放纵着车子，缓缓而行，最终她将车子停在了距离酒店不是太远的游乐场的停车场。 或许恰逢周末，晚上游乐场人潮如织，大人带着小孩，情侣相依并肩，老人悠闲漫步，热闹非凡。 春季乍暖还寒的温度骤降，鱼小满紧了紧单薄的小坎肩，缩着肩膀走进了人流。 呃，还是孤零零的像条败狗啊。鱼小满打了个喷嚏，失魂落魄。 当初的她太过乖巧，以至于屡屡受纪潇黎欺负，如今，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随意任人欺负的主儿了。 要是自己真的像离开会场的背影一样潇洒，那该多好。 一串手机铃声响起。 鱼小满拿起一看，是海瑟薇，她按下了接听：“瑟儿。” “小满，尊敬的鱼小满同志，你已经一星期零一天零二十一个小时没有联系我，是不是忘了地球这边还有个亲爱的啦？” 海瑟薇的声音依旧充满活力，在那边大声质问抱怨。 “哦我很抱 歉亲爱的。”鱼小满有些嘟囔。 “你听起来声音不太好。”海瑟薇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是不是那边的亲爱的有什么情况啦？” “嗯，我这边的亲爱的的情况，你明天翻翻中国的商业新闻就知道了。”鱼小满有气无力。 “呃。”海瑟薇噎住。“你会挖了这么久墙角，他还是订婚了吧？” “是啊，订婚了。”鱼小满目光空洞地重复。 “愿上帝保佑你，我亲爱的女孩。”海瑟薇声音也低了下来，随即一叹。“去坐摩天轮吧，那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卧槽！你丫不会是建议我去摩天轮上跳下来吧！”鱼小满低落的心情骤然一惊。 海瑟薇你怎么可以这么毒的心思！ “……”海瑟薇噎住，默默在胸口划十字， “亲爱的，但愿你的脑子此刻是正常运转的。我不过是建议你去高点的地方看看下面的每一个人类有多么渺小，世界里不会少了一个谁就再也不走了。当然以你目前的理解能力，我突然并不希望你去坐这种危险的东西……” “嗯哼，坐就坐。”鱼小满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 海瑟薇就是另一个阳光的自己，每一次出现在黑暗里，都会带来一缕光。 挂了电话，鱼小满有些漫无目的的前行，海瑟薇的通话很短暂，但也让她精神稍振，步子快了不少。 鱼小满心头填满苦涩，不知不觉，当真来到了摩天轮下。 “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她说了一句，结果正好钻进工作人员耳朵里，结果的结果，人家拒绝卖票给她。 “小姐，你有自杀的危险的倾向，我们不能卖票给你……” …… 鱼小满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她不过随便说了句煽情的话，从哪里能看出她想自杀了？要说自杀，她现在被误解得才想分分钟剖腹好么！ “我没有想要自杀，快卖票给我。”鱼小满翻了翻白眼，决定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小姐，你再考虑一下……生命诚可贵……”工作人员继续劝道。 “……” 鱼小满已经彻底无语，敢情人一不顺畅，连买张票都是世界满满的恶意！ 一个大怒，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消费者投诉维权电话，这才让对方作罢。 “请游客 准备好，马上开动！” 买了票，坐上摩天轮，整个人刚升起的气焰又一次瘪了下去。饶是人群喧闹，她依旧感到异常的孤独与落寞，而且身心疲惫，物是人非，无外乎如此。 她在美国那么多年，其实就没拜过上帝信过耶稣，就连教堂，都没进去过。 “不义的，叫他仍旧不义，污秽的,叫他仍旧污秽；为义的，叫他仍旧为义；圣洁的，叫他仍旧圣洁。” 鱼小满莫名其妙浮现出这几句话，她想应该是上海瑟薇经常背的那几句，不吃猪肉看见猪爬的她，耳濡目染就记住了这么几句。 摩天轮缓缓抬高，窗外的景色缓缓缩小成点，再高，已然成了俯瞰人间的上帝。 两行眼泪悄然流下，鱼小满趴在玻璃上，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哭泣。 “真的有上帝的话，我许愿简律辰这次没有订婚，等我坐摩天轮下来，他就站在摩天轮下，等着我。” 她在摩天轮最高的地方闭上眼许愿，嘴角挂着一丝轻微的哂笑与讽刺。 有时候，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的愿望可笑。 …… 只是当她走出摩天轮的入口时，冬季里的最后一场雪花飘落，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模糊了几秒，让她的脚步生生顿下。 明明童话，都是骗人的，她不是公主，可她的愿望，似乎实现了—— 在她前方，简律辰站在四散的人群中定定看着自己。 他还带着奔跑过后的喘息，起伏的胸膛和微微凌乱的发尾彰显着他刚停下不久，而他穿着整个棕色大衣外套，像是上天闪亮的银河里，突然降落地面的陨石。 那么突然那么悴不及防。 瞬间，鱼小满如同被闪电劈中，整个思绪处于停滞状态。 鱼小满站在原地，简律辰也站在原地，目光在交汇在十来米的距离，像是经历了漫长的世纪。 那颗降落的陨石终于朝她走来，越来越近，他的眸色里的光芒也越来越闪耀，最后还原成了一片银河。 她单薄的肩膀上再一次披上了他的大衣，鱼小满怔怔抬眼看他，忘了言语。 “这、这不科学。” 末了，鱼小满终于开口说了相遇后的第一句话。 简律辰却什么都没说，突然直接抬起她的下巴，封住了她说有语言。削薄的嘴唇捕捉到鱼小满带着咸味的唇 角，吮吸碾磨，接着按住她的头，长舌侵入她的口腔，带着疯狂和湿意，霸道得前所未见。 ……鱼小满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科学的。 “唔……” 鱼小满顷刻 间被封住了呼吸，腰身被他勾住紧贴他颀劲的身躯，她仰头，脖子被他的吻深深压下。 她于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乖乖张开嘴巴，一点一点反吻回去，细细碎碎，带着迅速升温的温度。 没有语言用以解释，两道身影就这样重叠在一个浪漫的不可思议的场景里，漫天的大雪，勾勒出玻璃球里静默的，童话一般的世界。 …… 第80章 你是料定了……我放不下你？ 直到鱼小满满面酡红失了力气，简律辰才放开她。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打在她脸上，鱼小满只得伸手挥挥： “晚上好啊，老板。” “晚上好啊，鱼小满，或者，我应该喊你sharmy？”简律辰的目光里除了温情，还带着几分的咬牙切齿。 额。 都行，都行，呵呵呵耘。 “时间不早了，老板如果刚才的接吻服务还算满意，别忘了点赞加五星好评哦。”鱼小满干笑了两声，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她当然溜不了，手腕很快被一股大力拉回，简律辰藏着火与水的眸子清晰明了地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踝： 鱼小满，你以为你这次，还能这么稀里糊涂，糊弄着过关吗？ …… 鱼小满坐在车里，旁边是简律辰依旧黑着的脸。 她已经颤颤巍巍解释过了她如何在gs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分身术，偏偏简*oss还是一副极其不爽不满的模样—— 其实能理解，他亲爱的秘书瞒着他，他亲爱的挚友瞒着他，鱼小满在他眼皮子底下瞒着他，这些人合起伙来圆谎，完完全全就是对他智商和信任的一场赤果果的戏弄与调戏！ “你的意思是，秦寿是被你在女洗手间逼着帮的你。而李肃，是自愿帮的你？” 简律辰万分罕见地在车厢里点燃了一支烟，狠抽了一口，回头逼着鱼小满。 “是、是的。” 鱼小满屏住呼吸，任*oss那狠辣熏人的烟圈全数吐在自己脸上。 话说，律辰你要不要这样，其实你抽烟也很性感，就不要这么近地对着我吐烟圈啦…… 鱼小满心中是这样沸腾的，偏偏简*oss不知自己绝色风华，不知自己倾国倾城。 “我觉得非洲工作挺好的，你觉得呢鱼小满？” 某大老板沙哑的声音突然问。 “……我我我不去。”鱼小满浑身一颤，梗着喉咙强硬回答。 她想好了，要是律辰真的把自己发配到非洲，她说什么也要辞职！ “我没说让你去。”简律辰此刻像是猫玩耗子一样折磨着鱼小满的神经，再吐一口烟圈：“让秦寿去那里，在沙地上画建筑图画上半年，怎么样？” 天呐天呐老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连累你的！ 鱼小满 脸色变绿，由绿变得惨白惨白。“不、不不怎么样……那我呢？” “你留下，我还有好多帐要跟你算算。你看呢？” “……” 这个充满威胁的对话没法健康地继续下去了！鱼小满泪奔地伸手去开车门，简*oss“啪嗒”一声按下锁定，面无表情。 “说话，鱼小满。” “我……我我……话说律辰你怎么会出现在游乐园？！” 一直被压制着的鱼小满收回手，突然记起，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没道理啊对不对！这么写小说也未免太扯淡了好伐？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她家简律辰就心有灵犀一点通地尾随她过来，还准确无误地站在摩天轮下面等着她？ 上帝他老人家或许有这个本事，可是简律辰不是兔子精，不会唱着唱着“是谁，把你送到我身边我身边……”这首歌就蹦蹦哒哒空降大地，像西游记里面描写的一样，诡异地出现在她面前吧？ 简律辰脸上也没见写着“我很虔诚地在寻找着鱼小满”这样的回答，他斜着眼掏出手机，丢到鱼小满手上当做回答。 “我出了会场就收到了这样一个位置分享，难道不是你的小号发来的？” 当然不是！ 鱼小满一把点亮手机，习惯性地输入解锁密码，阿拉，开了！简律辰七八年前的密码，竟然没换。 问题是她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的位置分享给简律辰，她都不确信律辰会不会在看到那个戒指后有所感觉，完全是当成一个离别的礼物送给他的好么…… 果然，简律辰的手机通讯里，躺着一条位置分享，下面还清楚地写着“鱼小满”三个大字。 鱼小满看着那个熟悉的id出现在简律辰手机上，刹那之间想深深扶额。 海瑟薇…… 她瞬间清晰地记起自己在游乐场接到的海瑟薇那通诡异又时机准确的来电—— “去坐摩天轮吧。”这句话可是海瑟薇建议的！ 如果是海瑟薇早有前瞻地故意把自己留在那里，再把自己的位置定位发到简律辰手机上……这对身为终极黑客的海瑟薇来说，漂洋过海的距离，根本不是任何问题。 鱼小满脸色变了又变，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感激地哭还是抽搐地笑。 “不认识。”她嘴硬地丢回手机。 “我会查。” 简律辰说。 查吧查吧，鱼小满心里打着哈哈，你要是能查到点什么，海瑟薇也 就不是海瑟薇了。 看着鱼小满满不在乎的神情，简律辰发动了汽车。 “呃，去哪里？”鱼小满赶紧问，她泪奔她自己的车还留在游乐场。 “回家。”简*oss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那两个字成功地让鱼小满愣了一路，转眼玛莎拉蒂停在了鱼小满熟悉的公寓。 鱼小满怔怔然下车，简律辰转着钥匙圈，心情似乎有些轻松，修长的双腿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喊道：“跟上。” 轻松？鱼小满在想，简律辰今晚可是直接从订婚现场翘场了，等待他还不是铺天盖地的问题，他怎么此刻还有心情……轻松？ 鱼小满紧了紧身上简律辰的大衣，提着长裙，乖乖跟了上去。 有什么东西，在简律辰摩天轮下吻她后，悄然变了。 简律辰没有回屋子，而是去了花园，花园的路灯是感应灯，在他皮鞋踏在地面的声响下，一盏一盏接着亮起。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简律辰垂着眸，双手架在胸前，声音趋于平静： “七年里，你去了哪里？” “美国。”鱼小满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 “所以我在酒吧遇见你的时候，你其实是刚回国。”简律辰很快根据鱼小满那时候钱包里的美元推论出一条重要信息。 “嗯。”鱼小满闷声回答。 简律辰步子加快了些，鱼小满只好跟着加快脚步，这是简律辰开始生气的表现。 “什么酒吧，什么风尘女人，什么欠债，什么混的很差，都是假的了？” “嗯。”鱼小满下意识点头。 “所以为什么是我？”简律辰转过身，紧紧盯着鱼小满，“为什么回国你谁都没骗，偏偏骗的是我？或许你觉得这样在我眼皮底下粘着我，让你觉得有趣。” 鱼小满语塞，又下意识摇头，赶紧解释： “不……是。我根本没有预料到，在酒吧会遇见你。” “然后你就临时起意，跟着我回了住处？”简律辰咄咄逼人。 “……” 鱼小满又没有回答，她确实是临时起意做了一个那么愚蠢的决定。 简律辰接着走，薄唇紧抿。顿 了顿，那边停着一个长椅秋千架，他走过去，立在秋千架旁，双手插在口袋，深吸一口气。 “鱼小满。”他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你这样骗人，不累么？” “累。”鱼小满跟着磨磨蹭蹭过来，小心翼翼坐在秋千架上，低头揉着衣角，有些无辜。 “可是重新看到你，我突然就情不自禁了。”鱼小满说得有些没骨气，然而是实话。“我在美国看到关于你的新闻，心里一慌，就……回来了。” 简律辰走过来，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架子上。声音低沉看不清情绪： “那你这七年过的好吗？鱼小满。” sharmy，世界级小有名气的设计师，需要多少的机遇和精彩，才能描述她在那边的崛起，想必她在美国的生活，并不比在在从前大学里的名气差。 “……挺好的。” 鱼小满避开简律辰的眸子，身体微微朝后靠，陷入默然。 她不缺金钱不缺机会，不缺才华不缺朋友，唯独缺了关于他这七年的记忆，可是七年后再莫名其妙地，强硬地扰乱简律辰的生活，原本就是她的不是。 “律辰你，过得应该也很好吧？” 简律辰的俊脸凑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呼吸打在她的鼻翼，轻轻嗤笑一声： “不好，鱼小满，我过的，一点也不好。” 带着一种罪与责的口气响在鱼小满耳边，带着一种鱼小满所不懂的沉闷与痛苦。 “为什……” 小满惊然抬头，带着询问的目光再看向简律辰之时，简律辰眼里已经染上了冰冷，继续压迫着她，再次不由分说……封住她的唇。 带着痛苦的撕咬和思念，和疯狂，不顾鱼小满的反抗，将她狠狠压在座椅上。 秋千架晃动起来，简律辰支起一条腿压在秋千上，一手扣着鱼小满的后脑勺，细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质问一边吻，一边响彻在她耳际： “鱼小满，你凭什么，凭什么能在离开七年后，再度堂而皇之毫无愧疚之感地出现在我面前啊？” “你不知道七年之间我有多少理由恨你和忘记你，可是你走得那么干脆，为什么又要死皮赖脸地牢牢记着我，让我无法抽身？” “你是料定了我根本……放不下你么？” 一字一句，钻心地疼。 鱼小 满脑海一片空白，简律辰在说什么，他说……他自己料定了他，放不下她？ 他放不下她！ 到底是表白还是质问，是深爱还是痛恨，鱼小满有了一刹那的恍惚，简律辰 的吻那么痛苦，连带着她都无力反抗的撕咬，她皱着眉，推着他胸膛的手突然顿住。 简律辰恨她的理由，到底又是什么？！ 肩头一凉，她的外套已经被剥落，简律辰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坎肩，伸手又是在蝴蝶结处一扯—— 鱼小满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微寒的空气里，让她觉得透心地凉，鸡皮疙瘩和寒意窜起，鱼小满瑟缩着双肩挣扎：“不要！” “不要就别来缠着我！”简律辰粗暴地打断她，讥诮地笑着，在暗夜里竟然染上了几分修罗一般的邪魅。 第81章 平静后的暴风雨 鱼小满下意识地停住抵抗，漆黑无辜的双眼怔怔然在空气中染上惊吓的光。她小巧的脸蛋在月光下如玉似瓷，卷翘的睫毛每次一眨，都是动人心魄的弧，嘴唇微颤，鱼小满不知自己刹那的抵触情绪从何而来。 这难道不是……她一直想要的么犬。 可是她从内心深处感受到的是冰冷和恐惧。 “律辰，我……不要这样……”鱼小满颤抖着声线，感受到简律辰温凉的手掌覆上她的前胸，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像是点火一样地刺激着她颤抖不止的灵魂。 不是的，这不是她想的样子，简律辰……不是这个样子的！ 简律辰压在她的身上，吻着她的脖子，蓦然间，却是吻到一股咸凉的液体。 身体猛地一僵，理智突然之间恢复，染红的眼睛刹那间回复了平时的清明——他这是在干什么，竟然会被从前的恨意，冲昏了头脑！ 猛然起身站直，看见鱼小满半褪的凌乱礼服边，紧紧捏着秋千架的泛白的手指，还有她精致的小脸上，害怕得夺眶而出的泪水。 …… 突然伸手用外套盖住了她的身体，简律辰深吸一口气，右手搭上自己的额头踺。 一言不发转过身，大踏步离去。 鱼小满呆愣在秋千上，扶着大衣遮盖身体，剩下一整个秋千架，还在月影里摇摇晃晃。 …… 隔日。 简律辰已经恢复如初，鱼小满也很自觉地把昨晚那一幕压置在心，面上再次回复了之前那火力四射没心没肺的样子。 “律辰，早啊！” 简律辰刚下楼，鱼小满就往餐桌上端上一呗热气腾腾的牛奶，从烤箱里取出面包，朝他招手，满面的笑容可掬。 刚准备换鞋的简律辰眉角染上几分不自然，穿着拖鞋的脚踟蹰了片刻，还是移到了餐桌边。 “坐。”鱼小满跑过来。很狗腿地给他拉开椅子，围着围裙的裙摆一跳一跳，接着坐下给自己道了一杯豆浆。 简律辰盯着她光洁脖子上还未消散的红痕，喝着着牛奶的人突然一阵呛。“咳……” “怎么了律辰？”鱼小满关切地赶紧凑近。 一凑近，不得了，粉红水嫩的嘴巴也是破的！彰显着昨晚他咬的有多么用力—— 简律辰腾然起身，面色愠红地抓起公文包就走。 “我吃饱了。” 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鱼小满在原地，楞然道：“可你才喝了一口牛奶啊……” 简律辰落荒而逃。 简律辰驶出公寓没多久，便接到了沈婉秋兴师问罪的电话。 “妈。” “简律辰，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简妈沈婉秋拍着桌子，在电话那头勃然大怒，气得不轻。 “我回家后跟您解释。”简律辰耐心地回答。 “你回家，你回家这件事只怕早已经满城风雨到落幕了！”沈婉秋严厉的声音中怒气十足，“你一个月什么时候回家超过一次？” “妈，当时我也是有急事，公司的业务出了岔子，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整个公司都会面临破产。”简律辰硬着头皮，扯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 “就算这样，你也要跟我说一声，怎么能说走就走。”沈婉秋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冷哼一声，接着开口。 “你还想骗我，当我没听明白你和潇黎的对话？说！心里还放不下小满那个丫头？” “妈，总之我暂时不能跟纪潇黎订婚。” 简律辰沉默良久，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次丢了这么大颜面，你让我怎么跟纪家交代！”沈婉秋捶着胸口。“我的脸面全部被你丢光了！” 简律辰揉着眉心，知道自己母亲这口气段时间内是消不下去的，开口稳声安慰道： “妈，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好？你怎么处理？当众扔下未婚妻跑出会场，你叫潇黎面子往哪挂！我知道鱼小满可能真的是个好女孩，她为什么会从一个混迹酒吧的女人变成你们公司的设计师我也算明白了几分……那次街头她就告诉我她是学建筑的，昨晚我才明白——” “可是鱼小满，始终不是潇黎。你答应过我的，我们家对潇黎，无以为报。”沈婉秋一脸痛心，别的都是小事。 但是纪潇黎，她对简家的意义，非比寻常。 简律辰能力出众，但是能打拼出如此规模的资产，离不开纪潇黎当年……为简律辰求得的第一笔资金。要不是纪潇黎，当初的简家，根本支离破碎。 提起纪潇黎，简律辰的眉心大皱。“妈——” 有些话欲言又止，他没办法再揭开更深的内幕和伤痛给沈婉秋 看，来打击她那早早失去丈夫的脆弱心理。 纪潇黎，纪潇黎于他来说，其实什么都 不是。 “无论怎么说，纪潇黎这丫头也是我们家恩人，你可不许在这个时候耍性子。”沈婉秋细细叮嘱，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有些无奈。 简律辰同样沉默。 “对了，鱼小满还在公司上班？”沈婉秋不知为何，突然岔开话题。 “恩。” 简律辰想起鱼小满，脑海里第一秒浮现出她脖子上的红痕，心头一跳，面色立即不自然。 “……这丫头跟我很投缘，但是，我的儿媳只能是纪潇黎。”沈婉秋意有所指，叹了口气。“律辰，我希望你和鱼小满，一定都要明白这一点。” “不过只要她不会扰乱你和潇黎，该照顾的照顾，该加薪的加薪。”沈婉秋笑了笑，自从共患难之后，两人关系可是变得亲密不少。 “恩？” 这里面……自己漏掉了什么吗？简律辰皱眉，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抢钱包事故，母亲对鱼小满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改观了吧？ “恩什么恩，这事情你看着来就是了，别跟她说是我交代的。”性格直爽的女孩子可不多，沈婉秋倒是还记得鱼小满的好。 “……好。” 什么时候鱼小满竟然打入他家庭内部了，简律辰额头有些黑线浮动。“妈，上次她只是帮你追回了一个钱包而已……” 简律辰忍不住有些疑惑。 “一个钱包？好吧，律辰，可能我之前怕你担心，没有跟你细细描述一下具体情形。”沈婉秋顿了一下。 “鱼小满和你老妈我，因为追钱包追到了小巷子，结果被一群地痞流氓围住图谋不轨……要不是鱼小满冒着危险不顾自己，让我跑了出来，咱们抛尸街头的新闻，可能早就登晚报了！” 什么？ 简律辰的捏着手机的手一紧。“妈，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讲！？” “怕你担心咯。”沈婉秋笑笑，“还有鱼小满，似乎也怕你担心，还让我不要提到她来着，但是她的脚当时划伤了，看得我怪心疼的。” …… 简律辰挂了电话，心中却再也平静不了。开车驶向公司，趁着中午的空档便拨通了李肃的专线：“让鱼小满来我办公室。” 李肃的声音恭敬地从电 话那头传来：“老板，鱼小姐今天并没有来公司。” …… 关于鱼小满为什么没来公司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鱼小满刚刚走出公寓大门，就接到鱼清明再度暴走的电话： “鱼小满，说好的以后都回来住呢？！说好的再不出去了呢？！老妈硬是说你出事了，逼着我找你！” 啊啊啊，鱼小满一拍脑瓜，昨天忘了给家里报备一声了。 “哥哥，好哥哥……”鱼小满有些无言以对，腆着脸略带尴尬地开口道：“我可能……又要在外面住一段时间了23333……” 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鱼清明抖着声音一字一顿：“鱼小满，不要告诉我，你这段时间的落脚地，是简律辰那里。” 天呐鱼清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 “不是！当然不是！哥哥你把我想成什么样啦？”鱼小满立即矢口否认，使劲摇着头。“我绝对没有和简律辰住在一起。” “是吗？”鱼清明清澈温润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冷飕飕地从电话那头传来： “鱼小满，我现在马路对面。” “……” 鱼小满缓缓抬头朝马路对面看过去，一辆闪亮亮的劳斯停在路边，鱼清明摇下车窗，拉下墨镜的眼里，杀气腾腾。 …… 简律辰的订婚大事在他自己的爽约之下，彻底的以失败告终。 这虽然传的沸沸扬扬，但在公司内，很多人还是不想这个时候触霉头，大家谈论的也就少了很多。 而作为鲜少人知道的真正肇事者鱼小满，终于惹祸上身地，被鱼清明拖回了家。 “妈，鱼小满她不顾声誉，和简律辰同居了。” 鱼清明爆炸性的消息，霎时间让鱼家上下沸腾不已，鱼清明显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实在不能再帮着鱼小满瞒着父母。 “明明你说什么？”鱼妈惊诧的声音蓦然提高，“你再说一次！” “鱼小满，和简律辰同居。”鱼清明重复。 “我我我……是清白的！”鱼小满被鱼清明扔在地上，匍匐在鱼爸鱼妈脚下，心中叫苦不迭。 “小满，明明说的是真的？”于长海的脸变了颜色。简律辰他们没人不认识，但是这名字，却是鱼家的禁忌。 特别是鱼妈，在看见鱼 小满那残破的嘴唇和脖子上的红痕，脸色刷地一变，看到鱼小满的欣喜变成了阴雨天。 “鱼小满，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简律辰伤你伤的还不够是吧鱼小满？你有没有点自尊心廉耻心 ，我都是怎么教育你的？！” “七年跑到美国，现在回来人家已经马上是有妇之夫，你赶着这个时候和他同居……你是想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鱼清明，去把鞭子给我拿来！” 鱼妈显然已经气得上了一个层次，桌子一拍，震得整个家里没人敢开口。 没人敢求情，鱼小满也陷入了沉默。 “来吧！”两眼一闭，鱼小满骨头一硬，直接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大不了又是一顿皮鞭炒肉。 还是管家小松贴心，在一旁劝阻道：“夫人，下手轻点……” “啪！”一鞭子下来，比平时重上三倍不止。 第82章 生活艰辛，将他打动…… “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跟你算了。”鱼爸也开了口，这次却没有半点相帮之意，声音带着严厉。 “你要在gs上班也可以，我给你个机会。几个月后我会让清明亲自验收你在gs的学习成果，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就别想再留宿在鱼家之外的地方。” 鱼家一向家风甚严，鱼小满这个混世魔王，还是唯一一个破了鱼家家训的人。 …犬… 鱼小满一路闷哼，心道这就是报应啊报应，果然抢婚之类的坏事做不得，老妈这一顿打下来，她这几天想出门……只怕也出不了啦。 昨晚成人之美的上帝之手海瑟薇，今天果然不忘询问战况。 “oh，mygod，小满，这简直太神奇了，你前男友竟然果真放弃了订婚，跑出来找你！”海瑟薇似乎非常开心，开口就是欢呼。“快说说，你们昨晚是不是觉得命运神奇紧紧相拥，然后***圈圈叉叉？” “什么前男友，我就一个男友。”鱼小满不满地抗议踺。 “还有，你根本不知道昨晚的状况……”鱼小满叹了一口气，“我说了你又要骂我个没用的，但是确实确实，我把律辰推开了！” “what！你竟然把大老板推开了？”海瑟薇果然爆发出一阵惊呼，“我说鱼小满，你脑子里塞满了三明治里面的奶油酱吗？！你是漫画里的纯情少女还是咋的？！嘴巴里总是要啊要啊的，身体怎么这么不诚实！” “……” 鱼小满霎时间觉得某局熟悉的台词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就变得有了那么几分扭曲。 海瑟薇很无良的大笑，语气有些暧昧，“对了，这眼看又是大好的晚上，你怎么能跟我聊天，赶紧去发生点什么啊。” “呃，你你你——” “啊啦，你怎么那么保守！这个时候，我建议你重新换一套一副，买点带有情趣的，然后去找他，这么好的良宵，可不要错过。”海瑟薇十分友好的建议。 “我现在被关在家里，被中国老妈的中国式教育法暴揍了一顿，我能跟谁去发生点什么啊！” 惨烈起来起来，鱼小满说话也龇着牙，有些跑火车。 两个无良女人，就着视频，果断开始无良的交流，尺度什么的，好像有点过？ “哦呀哦呀，可怜的小满，我表示同情你，所以，我申请了一项中国的社会调查课题，不就就能飞去解救 你啦——” “你要来中国？”鱼小满腾地跳起。 “嗯嗯，记得不要太感动……一定要来机场接我……” 一场无穷无尽的嗑叨，鱼小满最后想起来什么，突然出声道：“瑟儿，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在我离开的七八年时间里，律辰身上好像发生了不少事情，你能不能帮我查查……” 结果传来海瑟薇无奈的声音： “大小姐，你当真以为我是万能的啊？黑客能搜索的只限于网络记录，七八千年前你的前男友还是个默默无闻的路人甲，我上哪去给你查去？你就不能直接问他？” “好吧。”鱼小满挫败地埋进被子。 当然不能，直觉告诉她，那让简律辰差点失控的过去，是他绝不愿意提起的伤痛。 ——“律辰，我过几天去你那里拿行李，住你那里会给你造成不方便，晚安。” 发了一条简讯给简律辰，鱼小满拖着满身的伤口，沉沉入睡。 …… 鱼小满又是几天翘班，秦寿顿觉办公室冷寂了不少。 难不成，简律辰追了出去，两人还是崩了？秦寿没敢找死地去问简律辰，事实上，简律辰不来找自己就好了。 “秦寿。” 说曹操曹操到，秦寿趴在食堂桌上，一个人百无聊赖吃着酸辣粉的时候，身后响起简律辰清冷的嗓音。 一愣，瞬间感觉到背后一股凉意，不由扭头一看，正看到一脸黑气的简律辰，一脸茫然。“喊我干啥？” “不想出差非洲半年，就给我过来。”简律辰说完抬脚就走。 非洲出差半年！ 秦寿一听，眼睛一鼓，这非洲出差半年，那他还怎么活，当即想也不想，赶紧起身，“诶诶，你走慢点，我哪里惹你了啊小子？” “砰！” 秦寿刚踏进简律辰的休息室，简律辰就砰的一声将门甩上，冷冷的看着秦寿，“鱼小满呢？” “鱼小满，你问我鱼小满在哪，我特么上哪知道啊！” 秦寿一脸茫然，咧嘴反驳。 “你和鱼小满关系不是铁着呢吗？她几天没来上班，你这个设计部的主任就不管不问？” 简律辰面对秦寿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十分头疼，冷冷道：“你怎么管理的？” “设计部什么时候你见 我管理了？”秦寿一脸疑惑地反问。 “……” 简律辰被他噎 了个半死，转而一张简历表甩给他。“那我跟你算算另一件事。” 秦寿打开手上的简历表，正是鱼小满的简历。 “明明早就知道sharmy就是鱼小满，你还故意帮她瞒着我，还有李肃。”简律辰冷冷看着笔直站立在办公室另一端的李秘书。 “明明知道鱼小满是设计部的人，还帮着她安排了十三楼的工作故意当幌子，你们谁能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老板对不起。”李肃很乖觉地立刻认错，秦寿却吊儿郎当地不知所谓。 “给我原因。”简律辰不作多余的问话。 “要什么原因啊，你自己的秘书你还不相信么？”秦寿掏掏耳朵，很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 “这事情怎么说呢。”秦寿讨好的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一脸落寞的开口。 “这事情说来话长，还记得当初你安排小满来公司上班的事情吗？说起来，还不是小满对你一往情深，生活艰辛将你打动？” “生活艰辛，将我打动……”秦寿的话让简律辰重复一遍，嘴角反抽。 “后来她就来公司任职，任劳任怨，而后她的设计天赋就被我赏识了，但是一个看起来背景简单，又没有丝毫特色的女人，设计天赋怎么会惊若天人？于是我就多留了一份心思。” “然后我就发现她是sharmy了。” 秦寿说着双手一摊，一副这事不怨我的样子，有些得意的笑，“以我精明睿智的眼光，怎么会发现不了她的天赋，然后我就找她，她就承认了。” 秦寿语速很快，啰啰嗦嗦的，但重点说明白了，鱼小满就是sharmy！ “至于李秘书，应该是跟我一样的心理咯。有那么一个姑娘愿意在公司里默默无闻守着你，不管说给谁听，谁不是闻着伤心见着流泪啊！再者她之前不是寄居在你家么，女孩子家家的那点小心思，谁好意思不成全？” “……”秦寿每次一开口，都简单粗暴地噎得简律辰说不出话来。 一点点，小心思？ “所以……你们就合起伙来骗我？” 鱼小满是有多大的人格魅力，把眼前的两个业界精英包括自己的母亲，都收服得妥妥帖帖啊。 “你们俩也 是明白事理的人，难道……不知道我是要订婚的人么？” “哪能叫骗啊……君子成人之美举着手之劳啦。”秦寿摆着手，一副“不用谢我”的无私模样。 “再说，纪潇黎是你母亲选的人，她那么喜欢她，让她去娶她好了！” 真行，秦寿真是什么话都讲的出来。 “好了，秦寿，你给我滚出去。”简律辰听不下去了，挥挥手：“李肃，你也出去。” 秦寿摆着膀子很不见外地晃了出去，李肃朝简律辰一弯腰，再度抱歉地赔了句“对不起”，也跟着退了出去。 不过李肃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几天前的晚上，有过这么一个场景—— 黑夜是魑魅魍魉横行的最佳时间，不知多少阴谋诡计都在黑暗中进行。 五彩缤纷的灯光闪耀不定，震耳欲聋的金属重音奔腾咆哮，释放着自己的活力。 这是一家小型夜总会，看起来并不大，但装修的也算得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这里是最佳的体现。 李肃坐在沙发上，端着酒，灯光照耀下，他脸色显得苍白而阴沉，此时他正眯着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青年。 “让你们帮忙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李肃漫不经心的开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是在gs内长期工作培养出来的。 “都在这里了，已经查清楚了。”两名青年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开口，将一个文件袋放在茶几上。 “说。”李肃眉头微皱，说完就翻起那文件袋里面的东西。 里面除了几张照片，没有别的。若是简律辰或者鱼小满在的话，一定可以认出，那照片上的人正是鱼小满，除了鱼小满，还有鱼清明。 叫林动的青年清了下嗓子，有些讨好的开口。 “这是那天车库的监控拍下的照片。你交代我们查的女人身份，已经清楚了。这段时间我们四处打听，又查了很早之前的资料，最后总算找到线索，确定了她的身份。” “恩，是谁？”李肃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想要一个确定，于是淡淡的开口。 “应该是照片中男人的亲妹妹，鱼氏的二千金，鱼小满。” 一语中的。 “鱼氏向来不是只有一个鱼清明？”这是李肃最为困惑的地方，鱼氏在s市也是一方大贾，如果 鱼小满真是千金，上流社会里，说什么，也不可能鲜少人之。 “但是经过查证，的确是她没错。在我们这，姓鱼的虽然不多，但也不算稀有，但要说身份高贵，又姓鱼，那就只有一个了，鱼氏集团的 千金小姐。”林动有些激动的开口。 “我们问过了在鱼家打杂的下人，从他们口中得知，鱼家确实是一双儿女，长子鱼清明，现任鱼氏集团总经理，未来的储备董事长，次女鱼小满，过去的七八年间在美国留学，国内没什么新闻，近来才回的国。” 果然…… 第83章 文案部未解之谜 和鱼小满进公司的时间一比照，和他们说的也大致吻合。 李肃锁眉，微微黝黑的脸色在灯光下讳莫如深。 ——鱼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竟然跑到gs来上班，还刻意接近简律辰，甚至在公司高层设计部，甚至想方设法卖傻充愣，瞒着简律辰，这是为了什么！ “你们确定？” 李肃一时间有些恍惚，要说鱼氏的发展潜力，确实很不错，但怎么也无法和如今的gs平起平坐。 鱼小满这时候却隐瞒身份，混了进来，这就让李肃由不得多想了踺。 gs的设计体系也是国内顶尖，秦寿虽然不问人事，但是在设计方面的龙头地位和培养理念，却是走在国内前沿。而恰好也是设计高材生的鱼小满回国，不回自家公司却混进了简氏，还和秦寿的关系那么密切，有瞒着老板自己在设计部的事…… 越想，越觉得蹊跷。 “十分确定。”对面的年青人回答。 “那行，你们先走吧。”李肃点点头，递给他们一叠钞票。他这些暗地的交易，从来不会在卡上账户上留下可供人查询的蛛丝马迹。 直接给钞票，最原始，也是最保险的方式。 两人喜不自胜地拿着钞票离开，李肃却是整个身子陷进沙发，眯起了眼。 李肃能够坐上gs集团简律辰的首席秘书，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晚宴那天留了个心眼，没想到这一查，果然发现其中的猫腻。如今得知了鱼小满的真实身份，他更加吃惊和不安。 若鱼小满只是之前的鱼小满，他李肃自然不介意与对方好好合作，可如今，他不得不重新考虑。 “鱼小满，你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也跟我，同样的居心？”李肃心头警钟大作，眯着的眼陡然张开，闪过一道寒光。 鱼小满，呵呵，果然藏得够深的，差点连自己，也被骗过去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另一边，告知了最新的情况。 “先生，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李肃的声音还是恭敬，只是这次，透着几分真诚的味道。 “随机应变吧。” 电话那头不想，也是个极为年轻的声音，那边簌簌响动，电话的主人像在拨弄着花草一样的东西。 是一束洁白的康乃馨，洁白的花瓣，陪着洁白的病床，很是干净而单调。 男人消瘦的侧脸看起 来带着股病态的柔弱，但是那双看不见底的眸子里，却充满了漩涡一样的生机和***，他低头嗅了口花香，抽针的优雅的模样就像是平日里的进食。 只是声音的那年轻里，又透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沧桑，听起来如珠溅玉的阴柔，又如翅破空地果决： “继续调查，如果她也是间谍，揭发她，如果不是且有必要的话，重新洗牌，换个合作对象。” “是，我明白了。” …… 时间依旧在无声无息地溜走。 鱼小满修养了几天，在狄庚霖那超级无敌的秘制膏药帮助下，前几天遭到折腾的皮肉终于翻了新。 鱼小满挎着包走进文案部，转眼又是活力四射九十度弯腰地朝每个见到的人打招呼： “早啊点点！”“早啊组长！”“早啊燕姐！” 渡过了订婚这个坎，鱼小满也算心情大好，春风得意了。 只是，经过上次鱼小满心情欠佳的时候发飙，整个办公室转眼，已经更是没人理她了，一个个看她一眼，又是转开。 “呃。”鱼小满心道自己就算发飙，似乎也没做错什么啊。 十三楼的气氛就是比不上五十层以上的楼层。而地下室的看门大叔们，指不定在没事的时候，在小屋子里聚众看岛国片呢。 这风气，什么时候得提醒律辰，治治。 “装什么积极啊鱼小满，你三天两头地不来上班，整个业绩都快扣没了，反正文案部啊，少你一个不少，你还是个实习生，就等着到时候综合评定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集体反对的群众意见吧！” 背后传来一阵很不善意的讥讽声。 鱼小满无语转头，发现她们说的很在理啊有木有，她怎么忘了，还有群众意见评定这回事儿。 “那我现在知错就改行么，各位姐姐？”鱼小满腆着脸，讨好笑道。 “阿拉，前几天不是*得像个二五八万似的？鱼小满你真有骨气。”一阵大笑。 鱼小满灰头土脸地低头。你们尽情地笑吧笑吧…… 没办法，之前本着鱼死网破的干脆，直接蹬鼻子上脸地闹分裂，眼下她还想继续在gs混，这眼看又是报应啊报应…… 做人，果然不能横不能*不能干坏事儿！ “鱼小姐。”拯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李秘书再次出现在文案部的门口。 一帮熵变剧烈的分子混合物们迅速回温，排排站排排坐回到自己原来的岗位，兢兢业业 地埋头工作。 “李秘书！”鱼小满见到李肃很是亲切，“早上好，有什么事儿么？” “有的。”李肃公式化地点点头，脸上还是职业的微笑：“我来是想通知你，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在文案部上班了。” “啊？”鱼小满拖长了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哭腔，“你的意思是，我被开除了么？” 办公室里看热闹的又齐刷刷抬起头，幸灾乐祸地相互对望。 看吧看吧，三天两头旷工，gs果然留不得她！ “不是。”李肃摇摇头。 “老板是让我通知你，从今以后，你只用待在七十三楼的设计部，做设计的工作就好了。文案部这种基础的粗活，你可以不用当做健身训练，继续坚持了。秦主任在楼上等你一起商讨最新的建筑工程。如果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搬的，尽管开口。” …… 办公室里一阵静谧。 设计部做设计，什么意思？……秦主任等着她商讨建筑工程，什么意思？……总裁的贴身秘书帮忙搬东西，什么什么什么意思？！ 再次面面相觑，互相确认着：这么高大上的谈话，主角是鱼小满？ “哦。”鱼小满呆愣愣应了一句，木然指着桌上的文件： “那李秘书你就帮我把桌上的文件搬到秦寿那里吧，其余非设计部的文件就不用了。” 公然指派高级行政秘书干体力活！还很不见外地喊着设计部的主任秦寿！ 更令人震惊的是，李肃李秘书当真挽起他金贵的袖子，帮鱼小满把那一沓厚厚的文件抱起了…… 所有文案部的人认知观世界观价值观已经轰然崩塌，看着鱼小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来路极其变态的疯子。 鱼小满朝他们挥挥手，甜美地说了句“永别了。” …… 于是从此以后，关于鱼小满究竟什么来路什么后台，成了文案部永远津津乐道永远未知的未解之谜。 当鱼小满走进秦寿办公室之时，秦寿正无所事事的转着笔，见到鱼小满，一脸贼笑。 “老大，你笑的这么贼，是什么个意思？” “鱼小满，来啊，这里坐。”秦寿眉头一挑，有些不忿，随即又 恢复贼笑，向鱼小满招招手。 “……老大，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的，不要这么暧昧，会让人误会。”鱼小满皱眉，很是委婉地拒绝。 “怎么会，谁不知道你老大我是正直的好男人。”秦寿脸色一黑，瞪了过去。 “我懂的，老大喜欢男人嘛。” “滚犊子！”秦寿将笔往桌上一拍，眼珠一转，凑了过来。 “阿辰没有订婚成功，你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很激动？有没有一种舒爽的感觉？” “那当然，必须有啊！”鱼小满果断点头承认，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非常开心非常激动非常舒爽，比睡了十几个帅男还要叫人兴奋。” “……” 这下轮到秦寿愣神了，这丫的……脸皮够厚啊，说话能，再没有节操些吗？饶是他知道鱼小满的性情，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问她睡了十几个帅男是什么感觉？还是问她简律辰难道还不够她睡的？ 噗……越想越是一口老血。 “既然你这么高兴，那中午请我吃饭。”秦寿搓了搓手，很大方的做出决定。“行了，就这么定了，你继续干活吧，这里还有几个设计，你赶紧整出来。” “……”秦寿的逻辑很跳跃，粗看过来完全没有必然的联系，鱼小满不乐意了： “老大，我是很高兴了，只是，我高兴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我特么都被你害得差点流放非洲了，你敢好意思说跟你没关系？”秦寿怒了，指着鱼小满的鼻子道： “为了阻碍纪潇黎阻碍阿辰朝你飞奔而去的步伐，我可是不要命地使坏，连纪潇黎的裙子都当众给她扯下来了！……” 这，老大也太威武了点…… 果然有些狠了，鱼小满瞬间有些无语。纪潇黎这一个月，大概都是不会出门的吧……难怪这几天没见到她找茬的影子，原来—— “纪潇黎的裙子是你踩下来的？” 秦寿话音刚落，顿时一道冰冷的声音闯了进来，打破了两人的秘密会谈。 秦寿鱼小满登时僵硬，两人齐刷刷回头，看见*oss那张冷峻的脸堵住了整个办公室可以自由流通的气流。 气氛登时凝固。 “我我我我我我……”秦寿瞬间说了六个“我”字，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被抓了现行，瞬间化身大公鸡。 鱼小满也是，两人讨论阴谋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坎，简律辰突然出现，怎一个“惊”字了得！ “老板……” 鱼小满赶紧双手举到头顶就差跪地认错撇清关系：“我表示对老大 的行为毫不知情！” 鱼小满你，你你你简直……秦寿瞪着这个当场倒戈的叛徒，一张脸成了茄子，在简律辰冷得足以过冬的脸色下，憋了半天想出一句： “我，那个……我对纪潇黎没有穿带肩带的内衣这件事，也表示毫不知情……” …… 鱼小满仰头闭上眼：老大，你其实不开口比什么都好。 第84章 现在是，内乱时期 果然，简*oss的脸色直接开始电闪雷鸣，酝酿的怒气缓缓聚集，而后变成层层乌云把办公室熏染得遮天蔽日的黑。 “纪潇黎到现在还躲在家里，每天接受心理咨询师的治疗，秦寿，你要不要去探望探望？”简律辰走了两步，语气越是平静，意味着问题越是大发。 “我去。”秦寿吐出两个字。 嗯？简律辰眉头一横，颜色更是不好犬。 “我去我去。”秦寿赶紧改口。 “好，她家养了四条藏獒两条大型萨摩耶，你去的时候，不准随身带防身。” 鱼小满听着，彻底震惊了，终于忍不住开口：“老板，你这是要老大去和禽兽决斗？！” “本是同根生。踺” 简律辰薄唇轻启，十分毒舌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眼。 “……”秦寿陷入深深的无语，鱼小满则是扶着桌角，无声地当场快要笑抽过去。 ——知道这最经典的桥段被简律辰用得多么应景多么精辟么？秦寿要是真去，这一辈子的英明只怕永无翻身之日。 谁让人家俗话说的好：永远不要和禽兽打架，打赢了，你比禽兽还禽兽；打输了，你连禽兽都不如；平手？平手你就和禽兽不相上下了…… 鱼小满还在这边抽得不知所以，简律辰一头冷水又当场泼下：“鱼小满，跟我来。” “……” 鱼小满的笑容戛然而止，此时此刻，跟我来三个字，是个多么可怕的词儿啊！ 低眉顺眼地跟着简律辰进了电梯，鱼小满小心脏就十分忐忑地激荡起来： “老、老板，有什么事么？” 简律辰冷眼扫着鱼小满，直至鱼小满心头有些发凉，才移开，淡淡开口，“鱼小满，以后就在设计部工作，顺带担任客户接待，负责产品的讲解谈判，你有意见没？” “没有没有，绝对服从组织安排！”鱼小满立刻摇头，立正挺胸收腹。 “嗯，好。”简律辰不再说话了。 “就、律辰你喊我就这件事？”鱼小满有些呆愣，就这么小小一件事，完全可以直接在李秘书电话里通知的。 “你这几天去哪了？”简大老板突然转身，直直看向电梯角落里的鱼小满。 或者这个才是他真正想要问的。 “律辰你是想我，还是在关心我？”鱼小 满眉头抖了抖，转而一笑，伸手拉住简律辰的袖子，反问回去。 她当然不能回答简律辰说她回家住了，因为……在简律辰现在的认知里，她可是个没有家的流浪的小星星啊啊啊。 “我找到住的地方啦，律辰你要是想去，今晚就跟我一起回家啊，我住的地方床可大了……” 鱼小满继续晃虚枪，看着简律辰一点一点变红的耳根，再看他愠恼地把她指头慢慢掰开，丢给她一记眼刀： “找到住处的话，下午就把你的东西搬走。” 啧啧，明明是关心来着，就是傲娇地嘴硬。鱼小满算是吃准了简律辰这超薄的脸皮，进而又得寸进尺地上前一步，头一仰作势送上嘴巴就要亲上去。“律辰——” ！！！ 简律辰吓退一大步，羞怒道：“鱼小满你干什么！” 鱼小满睁大眼睛眨啊眨，无辜地双手一摊：“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眼妆是不是花了。” ……看吧，律辰心里，其实不纯洁着呢。 说起要搬出简律辰的公寓，鱼小满其实百般不愿意且万分无奈，然而当下鱼家事态严重，为了避免老爸老妈直接杀去律辰公寓，鱼小满只得忍痛搬出了简律辰的公寓。 鱼小满给简律辰做了最后的晚餐后，就开始在房间清理着自己不多的行李。 简律辰反常地没有上楼，而是穿着拖鞋站在门边睨着她看她收拾。 鱼小满被看得有几分汗涔涔泪潸潸，很想说一句律辰你这么看着我，要我怎么整理我的小胸衣小裤头？ 直觉简律辰有什么话要说，鱼小满扬起笑脸看向门外：“律辰谢谢哦，这么忙还想着帮我整理衣服！” “不用谢。”简律辰站在门外简要回答，身体无动于衷。 “……”鱼小满不甘心，过了一会儿又扬起笑脸：“律辰你真好，是不是不放心，想等我整理好后亲自把我送过去？” “车钥匙已经给你了。”简律辰继续言简意赅。 “……” 那么律辰你到底是想要干嘛啊干嘛！鱼小满沉不住气了，箱子往旁边一放，开始去化妆柜上龟速整理她的化妆品。 桌上的一堆一个一个放进箱子，接着又一个抽屉。 满满的一抽屉重复刚才的龟速动作，接着又是一个抽屉。 然后再一个抽屉。 ……简律辰被她化妆品的数量整的有几分目瞪口呆，看着一个小小的梳妆台抽屉一个一个接着打开 ，那些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接着冒出来。 兰蔻，dreamtime，迪奥，资生堂，香奈儿，sk－ii……世界上横穿亚洲欧洲的品牌，几乎全部出现在了鱼小满桌上。 “鱼小满，你几年的工资都花在这些护肤品上面了吧？”简律辰终于忍不住开口。 “也差不多。”鱼小满笑眯眯地也供认不讳。 “历史的经验和教训告诉我们，皮肤对女人来说很重要，甚至对全人类的牛鬼蛇神来说，都很重要啊！” “历史的经验？”简律辰丝毫不能理解她的逻辑。 “律辰你不要一副我又在扯的样子看我啊，你看你看。”鱼小满放下瓶瓶罐罐板起指头跟他分析。 “我看西游记的时候就明白女人要护肤这个道理了！沙和尚的挑子里装的是什么？不可能是衣服，因为他们从没换过衣服。不可能是食物，因为他们吃饭从来都是化缘摘野果；不可能是经书，因为他们还在取经路上。” “那么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唐僧大帅哥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行程十万八千里，风吹日晒，脸竟然都没有黑！可见沙和尚的挑子里……绝对是护肤品！” “……” 鱼小满一番论述下来，简律辰已经被她的逻辑雷得外焦里嫩。 不欲她继续废话，直接大步走了进去，提起鱼小满放到床上，终于显示了来意：“把腿露出来我看看。” ！！ 鱼小满吓得一个激灵缩回腿，裙子一盖就是一阵噗通噗通的脸红紧张：“律辰你、你说啥？” 让自己把腿给他看……这是个，什么程度的暗示？ 看鱼小满赫然一副想入非非的模样，简律辰又多了几分无言。鱼小满的长裙铺在床上，直达她脚踝，他刚才观察了半天，也没看清小腿上是否有沈婉秋所说的划伤痕迹。 他决定不再废话，直接上前，把床角的鱼小满拉着胳膊又拖了过来，蹲下身就去掀鱼小满的裙角—— “阿拉律辰！现在还没天黑，灯也没灭门也没关，那个那个那个……” 鱼小满见状，俏脸一红，双手已经飞速捂上眼睛，嘴巴里已经万分羞涩地吐出一连串话语。 “……” 仅仅只是撩开她小腿处的裙角查看伤势的简律辰，抬头望了她一眼，陷入深深的无言。 “嗯……律辰你在看什么？” 鱼小满见良久没动静，于是把手指裂出一条缝。就见简律辰蹙着狭长的眉头，对着自己的小腿出神。 “我的腿上长蘑菇了？”鱼小满很好奇，探过头去看顺着简律辰的目光看。 入眼却是自己腿上之前留下的一道划痕，鱼小满一震，闪电般收回自己的腿。 那是上次和沈婉秋在小巷子里逃命的时候，被一个地痞的刀刮着擦过的地方，不深，但是当时流了血留了疤。脚腕当时也有些扭到，只是之后事多，鱼小满心情起伏也大，就把这个伤给忽略了。 简律辰咬了咬牙，不声不响再次把她的腿拉过来，低着头冷漠道：“听说你某天拉着我的母亲在街头打架斗殴了？” “……” 一个劫匪事件被简律辰描述成这样也真是够了。 “……”鱼小满自然没有答话，也不知道简律辰怎么会突然记起这么一碴，专程盯着自己的腿看。要是鱼小满说，这伤……其实真没什么大事。 简律辰是没看见她背上的伤——那才是现代版满清酷刑。 “看来你在美国学了不少东西。” 简律辰看了她一眼，又是低声说着。坐到了床沿，把鱼小满的腿搬到自己腿上，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医疗箱。 “东西？”鱼小满有些纳闷，不明他所指什么。 简律辰拿出棉签蘸酒精，给她把那条还有些红肿的划痕周围清理了一遍，见他是要给自己涂药膏的节奏，鱼小满顺势把另一条腿也放到他腿上，动作很是自然。 就是这么小的一个动作，引得简律辰又是一阵怔然。 除了鱼小满，没有谁能这么坦然地接受着他的触碰和关心，仿佛老夫老妻已经好多年。他按着她小腿的手没有丝毫陌生，也没有觉得丝毫的不适应。 鱼小满的小腿很纤细匀称，但是不乏柔韧的弹性，简律辰突然在她小腿肌肉上戳了戳，问： “跆拳道，还是空手道？” ……能打倒两三个壮汉，只怕没少练习。 “跆、跆拳道。” 律辰竟然戳她肌肉……鱼小满沉默良久挣扎着解释：“我最近才刚戴上蓝绿带……那个律辰，我不是女汉子。” 看到简律辰这貌似认真研究她小腿材质的模样，鱼小满就忍不住地想笑，眼眸又是一弯： “跆拳道我大学就在学了，虽然招式不多，不过基本功扎实着呢。” 简律辰望 向她，眼里盛满了不认识，只是声音放柔了，不在像之前那样抗拒：“鱼小满，一个女孩子，没事为什么会去学跆拳道这种东西？” 在他的认知里，鱼小满不是个崇尚力量帅气的女孩子。 “你要是我，大学那会儿三天两头地被纪潇黎喊出去掴巴掌，你也会学了。”鱼小满闷闷，一脸的不以为意。 简律辰的手顿了顿，“纪潇黎打你？” 鱼小满摆摆手，吐了口气：“很久远的事情，不提也罢，年轻嘛，tooyoungtoonative。” 她并不是把这个当告状说给简律辰听的，毕竟为了过去的女生之间的拉拉扯扯来说事，难免幼稚。不过她必须要让简律辰明白，从前大学时代，她和纪潇黎，就不是什么铁打的好姐妹。 偏偏简律辰听完，手上的棉签突然断裂。 鱼小满看见简律辰眉头阴翳了那么一瞬，转而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为什么打你？”不想简律辰还认真了，棱唇抿起，眸色深深。 “嗯……” 看着简律辰的侧脸，鱼小满沉默了一下，然后漠漠微笑：“律辰你觉得，大学校园里，女生为你大打出手这种事，很少见么？” “……” 一句话，问得简律辰突然之间彻底无语。 何止是大学，为了争夺和简律辰在一个队里的名额，或者一个假面联谊舞会的舞伴位置诸如此类的事，高中便有女生住过院。 那个时候，简律辰什么都没干，但永远会悲催地被叫到教导处，进行长达半小时的暗示性谈话。 作为学霸，老师说话不会过重，但是基本内容万变不离其宗，老师们开口就是： “为了减少和避免校园内的流血，打架斗殴事故，简律辰同学你一定要注意一下，平时和女生的交往不要太频繁……” 本就是正常的相处，终于在老师的教育下变得不甚正常——几年下来，简律辰硬生生从平易近人的高材生，变成了高冷话少的冷面王子。 鱼小满后来，能成功捷足采摘简律辰这朵天山雪莲，教导 处老师实在功不可没。 ——毕竟只要名草有主，觊觎者也会大大减少不是？ 想到这里，鱼小满又咯咯笑了两声，得寸进尺地把脸凑上来问：“律辰啊，你从订婚典礼上跑出来，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鱼小满说话时，气息吐在简律辰颊边，轻轻痒痒的。简律辰一顿，一时间故意不看她，阴影区就见到她的大眼睛在脸颊边扑闪扑闪。 “什么？”简律辰下意识问。 鱼小满放肆地两手勾住简律辰的脖子，逼他的目光与自己对视，看着他一字一顿认真道： “纪潇黎下台，鱼小满执政。” 鱼小满望着他的眼睛，心脏其实跳的很快，眼睛扑闪扑闪——她很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就像恋爱的时候告白期待着简律辰点头一样。 结果简律辰的手僵住，身体也僵住——因为鱼小满手这么一勾，整个人就像是坐在他腿上，紧紧相贴，两个人的姿势，像是***。 简律辰的眸色深了几许，看向鱼小满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危险的因愫，声音蓦然暗哑，问： “鱼小满，你确定要这么放肆？” 来自他手的热度清晰地传到鱼小满的小腿肌肤，让鱼小满成功一滞。律、律辰的声线放低的时候，竟然透出一股致命的性感，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 简律辰的手不知不觉已经环上了鱼小满的腰身，手指收紧了几分，引得鱼小满又朝他贴近了几分，烫人的变化，让鱼小满差点就呼吸暂停。 “我我……”鱼小满的手闪电收回，微张着粉色的唇瓣语无伦次，满脸的慌乱。律辰这不是又又、又那啥了，要把自己扑倒了吧？！ 然而下一秒，脑子里蓦然出现的，却是海瑟薇凶神恶煞的呼喊：“鱼小满好机会！好机会啊！” 好机会应该，不能轻易放过的吧……鱼小满这个念头这么一闪，咬咬嘴唇，放下来的两只手又硬着头皮勾脖子勾了回去，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点头：“确、确定。” 脸上还带着一股可疑的红晕。 就在鱼小满心中默念着扑倒我吧扑倒我吧扑倒我吧，鱼小满你一定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之时，简律辰盯着鱼小满那牵强紧张，又故作镇定的表情，突然毫无预兆地“噗嗤”一声笑开。 这一笑，低淳的声线如溅落的滚珠，漆黑的眸子绽开稍霁的新湾，如温玉般的脸上霎时间一 扫阴霾。犹如破冰的春风拂过万物，一时间周围万象失色—— 这么形容或许有点过，但是鱼小满当时，切切实实地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了，只剩下简律辰。 她嘴巴都忘了讲话，呈现出一个稍呆的定格。刚才，律辰竟然对她笑了？还不是冷笑不是嗤笑不是讥笑不是寒笑……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 情绪释放的笑！ 鱼小满还来不及思考这个笑容到底与之前相比，对她来说发生了什么质的变化，简律辰握着她脚踝的的大手忽而松开，重新给她盖好裙子，站起身，说了句： “你执政还太早了一点，现在是，内乱时期。” “……” 鱼小满眼见自己又被拒绝，很想一个狼扑扑上去把简律辰扑倒，像他那晚掐自己一样把他的俊脸掐着，恶狠狠地说简律辰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乱我从头到尾心都是确定无疑的好伐？！你在纠结什么你告诉我呀告诉我呀…… 当然这些只是幻想。 律辰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冷场王，这么旖旎的情节，在他那边，却总是发生颠覆性的翻转。 鱼小满提着几个大小包出门之时，简律辰端坐在沙发上。 在鱼小满大包小包的期待且殷勤的目光中，同样用目光回复她：我目送你。 …… 离奇的是鱼小满出大门之际，由于某种不甘心的因素在心中沸腾，突然冲着身后别墅的大宅大喊了一声： “我一定会回来的！” 简律辰站在窗边，修长的身影立着，望着别墅铁门外鱼小满在哪里扑腾跳闪了两下，然后拉着大大的行李箱离开。 他觉得有趣，双眸微抬，嘴角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心里竟然突然之间还生出了一丝，不舍。 …… 只是，知道鱼小满和简律辰“同居”的真相后，所有人的反应是不一样的：鱼清明的反应是大惊后赶紧回家告诉老妈；鱼爸鱼妈的反应是大惊后二话不说搬出家法；狄庚霖听说后是大惊后，仰天长啸风驰电掣地赶来—— 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鱼小满跟随鱼清明，提着行李包进鱼家大院，狄庚霖一把奔去，抓住鱼小满的手就是一阵狂摇： “小满鱼清明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你前段时间是个简律辰住在一起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你快说啊快说啊快说啊！” 鱼小满走的好好的人被她猛一拉扯步子退了半步，鼻子就硬生生撞到了一堵人肉墙上，狄庚霖箍住她的手，眼睛瞪得快成铜铃，神情很是激忿。 第85章 小爷没本事，就是床上功夫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鱼小满一时头疼，捂着鼻子抬头开口朝他解释。“我是和他住在一起但是……” “啊算了！”狄庚霖又猛然甩开鱼小满，痛心疾首地后退，捂着心口使劲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原谅你了！” “额。”鱼清明和鱼小满相视对望后皆陷入无言。 鱼小满动了动嘴皮子，半天终于挤出来一句：“那……谢谢你的原谅？” …… 狄庚霖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彩，吐了口气，摆摆手，说“不用谢。”转而很自觉地跟着鱼小满一起，进了鱼家踺。 鱼小满只要有一句解释，他就相信她和简律辰之间没有真正意义的同居，因为这丫头，绝不会在这件事上对他撒谎。 狄庚霖的震惊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整个情绪变化说风就是雨，莫名其妙地让兄妹俩咂舌不已，鱼清明想的是，狄庚霖这个混世魔王一来，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出声不悦道：“你来鱼家有约么，约没约？” “约啊。”狄庚霖扫他一眼，继续往里面走，摸着肚子喊：“叔叔阿姨，我肚子饿了，有什么吃的没？” 说着已经很不见外地转去了厨房区，自动打开冰箱取出啤酒和水果，沙发上一坐腿一翘，打开电视屏就是球赛。 鱼妈鱼妈闻声下楼，一见狄庚霖，异口同声发出一声问：“你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关键是那个“又”字，饱含了多少深意与感情。 狄庚霖比鱼小满还积极，很快蹭上去，高大的身影瞬时化身乖顺狮毛狗在鱼爸鱼妈腿边拱啊拱，笑得眉不见眉眼不见眼： “知道叔叔阿姨肯定想我，我就又来了。” “可是我记得你前天，昨天和今天上午才来过。”鱼爸说。 “前天是汽车爆胎，昨天因为模特绯闻被老爸赶出来，今天上午是肚子饿。”狄庚霖相当坦诚，笑笑，继续回到沙发上拿起苹果，“现在嘛，是小满回来了。” “……”鱼妈鱼妈也是相视一望，陷入无语。 “臭小子，又把老子刚刚从德国运过来的限量黑啤给喝了。”于长海上前，踢了狄庚霖一脚，说着挤过来，叫他让让，两人一起看起球赛。 鱼小满鱼清明叹气，提着行李箱上楼，又听见鱼清明在一边叹气“祸水东引”什么的，鱼小满怒道：“谁是祸水？” 鱼清明看看她，又看看楼下的狄庚霖，冷漠回道：“都是。” …… 鱼小满其实已经和简律辰吃过晚饭，只是回到家不得不再陪家人吃一次。餐桌上，狄庚霖死皮赖脸要挨着鱼小满坐，还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小满你这个多吃点小满你那个多吃点，不要客气”…… 鱼小满忍无可忍说了句“这好像是我家”，狄少爷点点头，“就是因为是你家，所以让你不要客气嘛，来吃这个点心这个好吃……” 口气更不见外，被挤掉位置的鱼清明咬着筷子，冷眼看着他把自己面前一堆菜，全部揽到了鱼小满面前，口气认真地说： “爸妈，应该把这种在我们家白吃白喝的人赶出去。” “那怎么行！”狄庚霖立即站起来怒斥，“你妹妹才刚回来，你就嚷着要把她赶出去，你这哥哥怎么当得这么小心眼又冷血无情！叔叔阿姨白养你了吗？” “咳……”鱼小满理了理食道心口，冷静告诉他：“我哥说的是你。” “我？不可能。” “说的就是你，在我家吃白饭。”鱼小满重复。 狄庚霖立即摆手否认：“我三天两头带着人参燕窝来看叔叔阿姨，捶腿背什么都干，一星期来三次。你哥哥每天回家，但是回家除了吃饭就是呆在房间工作，那才叫白吃白喝好么！” 一席话说的鱼清明哑口无言。 作为鱼氏未来能干的储备董事长，他已经基本接管了鱼氏，于长海只是挂名董事，他这么忙，无暇顾及回家跟爸妈家长里短，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鱼妈点头表示赞同，鱼爸却发出了疑惑的一问： “……可是臭小子，你每次带来的好东西，最后不都是你自己吃掉了吗？” “……”狄庚霖语塞。 鱼清明猛翻白眼，对这家伙的厚脸皮程度已经不忍直视。 “鱼小满，明天我给你安排了交际活动，你记得参加。”鱼妈之前的事情还没有消气，对于小满讲话口气都是冷冷的。 然而不等鱼小满反应狄庚霖就已经跳了起来：“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啊阿姨，我在这儿小满还需要什么交际啊！小满是我未来的媳妇儿！” 鱼妈脑袋一拍：把这家伙给忘了。 也对，从小学蹿到现在，两家隔得不算远，几条街的距离，又是世交。 这家伙 从小到大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鱼家长大的，从小和鱼小满鱼清明一起长大，上同一个幼儿园。 在家遭了毒打，自己开心了不开心了，自己有什么好玩的或者两兄妹有什么好玩的，一律往鱼家跑，比在自己家里还要自如。 是以，狄庚霖从小就喜欢鱼小满已经是众人皆知，众人皆忘的事儿了。 “那你就跟着鱼小满一起去呗，鱼小满的感情她自己负责，在她没答应你之前，我可管不了。”鱼妈嘴巴一撇，吃着饭菜很是高冷。 “小满！”狄庚霖又是一往情深地望向鱼小满，“我对你十几年情比海深……” “打住。”鱼小满连忙食指抵手心，眼神瞟都不瞟他，“情比海参也好，情比海蟹也好——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吃海鲜！” “……” 饭毕，于长海搁下筷子，对着鱼清明说：“明天约了几个商界朋友去打球，是历练的好机会，要不要来？” 鱼清明清俊的脸上微微皱眉——这种户外联络感情而毫无正事的应酬他其实是不喜欢的。从这点上，鱼小满很喜欢她哥哥，因为简律辰也不喜欢。 不过是他的成长需要，总是要学会的，鱼清明于是闷头吃白饭，“嗯”了一声。 狄庚霖就在一边笑：“看吧，还说那家伙不是在吃白饭！” “……” 鱼清明站起来，端着一碗白饭和筷子气愤离桌。 “狄庚霖你看你看，你嘴巴真少抽，把我哥气到一边吃饭了。”鱼小满摇摇头，狄庚霖满不在乎，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然而鱼清明离桌后，从另一边的后面绕过来，直接把一碗白饭，倒扣在了狄庚霖碗里。 鱼清明看着鱼小满提醒：“我猜妈妈说的交际应酬，应该是指，明天鱼小满你要和我，爸一起去高尔夫球场。” ！！！ 是这样么？狄庚霖急忙站起，拉着于长海的袖子：“叔叔，明天带我也去吧，我帮您背高尔夫球杆！” “我有小松。”于长海摆摆手，表示不需要。狄庚霖又看向鱼小满……想想是不可能了。 他最后，把目光摇摇摆摆寄托在了刚被自己惹毛了的鱼清明脸上，鱼清明沙发上两手一环胸，身体后靠，温润的脸上嘴唇一翘，双眼微眯慢吞吞道： “你，求，我，啊。” 鱼清明一想到狄庚霖吃瘪的 模样，冲澡出来的时候还在忍不住地笑。 然而夜晚，当高高大大的鱼清明披着浴袍，半湿着头发拉开自己房间门之时，狄庚霖狄大少正*半露，同样裹着条浴巾，十分***气地侧卧在他的被单上。 光着上半身，露出蜜色的胸膛肌肤，一只手撑着香腮，眨巴着他那双魅力十足的电眼朝鱼清明笑意盈盈地招手： “清明啊，来，咱们好久没有一起睡过了……” “我日——”鱼清明惊吓之下爆了粗，一口气没缓过来倒抽着退倒在柜子上。惊吓之余手颤抖地指着他。 “你特么睡在我床上干嘛？！”鱼清明又惊又怒，“蹭完饭你不是该滚回自己家了么！” 狄庚霖不慌不忙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荒唐暧昧地朝他眨眼：“咱们从前又不是没睡过。” “卧槽——” 看见狄庚霖撩起的浴袍，鱼清明捂着两只眼，忍住自插双目的冲动，暴吼道：“咱们一起睡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魂淡？！小学，小学啊小学！” 擦擦擦，要长针眼了！ 狄庚霖狼荡性子一出，鱼清明也有几分hold不住，在床边跳着脚直吼着“你起来你起来！” 狄庚霖凤眼一眯，鱼清明不答应明天带他去高尔夫球场，他才不起来。 勾勾唇，突然坐起伸手一捞，把鱼清明整个人扯倒在软垫上，继而一个翻身，利落把他按倒在床，骑在他身上，脸庞逼近，掀起一丝恶作剧的笑来： “鱼清明，你知道我要什么。” “……”鱼清明脑袋咣咣咣地几声，如被驴踢。 连番挣扎之下，竟然毫无反抗能力——天知道和狄庚霖这种禽兽惯了体能上乘不务正业的少爷比起来，长年办公室办公的鱼清明显得多么的斯文娇弱…… 额，打住！娇弱……啊呸！ “你特么个神经病，还不给给老子放手！有本事你……”咱们地上说话！ “我没本事。”狄庚霖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本少爷没什么本事，就是床上功夫好，你要是不答应我明天带我去球场，今晚本少爷还就跟你睡了。” …… 多么有歧义且暧昧引人遐想的话啊！ 听见鱼清明的暴吼声，跑过来的鱼小满看到此情此景，整个人被震慑得五雷轰顶外焦里嫩，手里的手机“啪嗒”掉落。 床上香艳场景中的两人蓦然回头，便只看见鱼小满张着嘴呆立在原地，愣愣然问道： “狄庚霖，鱼清明，你们……在做什么？” 第86章 她喜欢海，他就到处浪 “……”原本恶作剧的狄庚霖瞬间石化在了当场。整个身体瞬间绷成了石膏渣渣，一碰，大概就碎了。 鱼清明已经被气得险些晕厥，她亲爱的妹妹看到了什么呢？狄庚霖一条浴巾裹着就把自己压在床上，自己的浴袍拉扯之下滑落肩膀满是挣扎…… 一口血悲愤羞恼的血气直涌脑门。 平日里脸皮子薄的堪比蝉翼，为人正直温雅得堪比宋玉的鱼清明，在鱼小满那充满震惊的询问眼神下，竟然直接眼一翻头一歪，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狄庚霖的身体更是僵硬，脸脸部表情都僵硬得彻底风化犬。 良久，狄庚霖终于在鱼小满奇异的目光下缓缓从鱼清明身上离开，狄庚霖脸上挂着丧尸一样的抽搐微笑： “小满，如果我说，我只是在和你哥哥闹着玩，你信不信的？踺” 鱼小满梗着脖子摇头，突然上前，理解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的。你和哥哥从小关系就好，我哥哥长的又俊……我，真的明白。” 在美国，gay也并不少见。鱼小满这么说服着自己，转而拾起手机，木然转身欲走。 “误会！误会误会啊小满！”狄庚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整个人都要哭了： “我是直是弯你还不清楚吗？我喜欢的是你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吗？我狄庚霖的人格是怎样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鱼小满讶然转身，上上下下看着狄庚霖，一个指甲一个指甲地把他的手剥下来，漠然微笑： “怎么会，你是什么人格我哪能不清楚，你喜欢我我也早就知道啊！民国时期，宋美龄说她喜欢法国梧桐树，蒋介石就把整个南京种满了梧桐树，我说我喜欢海嘛……你就一直浪。” “……” “你什么花样都会浪，所以喜欢男人什么的……也能理解。”鱼小满说完继续走，转而又皱着眉提醒他“不过鱼清明是我哥，恩，给我个面子，你不能朝他伸毒手。” “……” 鱼小满摇着头朝自己房间走，狄庚霖整个人呆在原地，陷入人生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欲哭无泪。 鱼清明还在床上不省人事，狄庚霖狠狠蹙眉，想事已至此，中途放弃也太没种了……咬咬牙，坚决回到鱼清明的房间，房门一啪，关上了。 总之不能让鱼小满明天见到些乱七八糟的公子哥，谁跟他抢小满，他跟 谁急。 …… 第二天，鱼小满清早五点多便转醒，突然意识到自己既然要开始千金的活动，就不能去公司上班了。打算打个电话请假，不料一个号码，直接习惯性地拨到了简律辰那里。 “鱼小满？”电话那头简律辰的声音突然传来，还带着几分未睡醒的沙哑。 鱼小满一听，先是吓一跳差点砸了手机，随之，被简律辰这少见的嗓音和语气给萌得一脸的血。 心里一股洋洋簌簌的气流，像被什么东西给挠着一样，说不出的感觉。要是以后的每天，都能这么喊着律辰起床，鱼小满想都不敢想那会让她多满足。 “鱼小满？”电话那头简律辰又喊了声，捏着手机发呆的鱼小满突然回神，连连答到。“我在我在。” “嗯，有事吗？”听起来简律辰坐了起来，身边有翻动被子的声音。鱼小满想象着简律辰正在揉眼睛，起身穿拖鞋拉窗帘的样子，捂着嘴巴一脸幸福。 “哦额……我是想起来我今天要请假的，结果一想到gs就想到了你，一不小心就拨到律辰你的手机上了。”鱼小满有几分不好意思。 “请假，又是什么事？”律辰的声音真神奇，听着他的语气和发声就能联想到电话那头的男人在微微皱眉，好看的眉头蹙到一起，露出微微思索的表情。 鱼小满发现自己有几分魔怔了，像是染上一种叫“简律辰”的毒，完全戒不掉。 “恩……不、不是什么大事，是我有几个朋友要见。”鱼小满赶紧撒谎。 “鱼小满，你一紧张说话就结巴，你紧张暂时可以理解你为你在说谎。”电话那头传来笃定的声音。 “我说谎才不会犯结巴。”鱼小满立马反驳。 “哦，那你你很棒，值得夸奖？” 简律辰那边的声音清晰了起来，说话时，就像是面对面看着鱼小满一样的气势，带着一股讥诮的审问，讥讽之意甚浓。鱼小满脖子一缩。 “说。”电话那边一个字，言简意赅。 鱼小满叹了口气，万分不情愿，还是只得坦诚一大半：“我相亲去。” “相、相亲？” 相亲两个字成功地把简*oss震慑住，然后过了好一会，大老板冷冽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鱼小满你才多大，就这么恨嫁？” “我我，不是我……”鱼小满有些为难，“我爸逼着我今 天出门，不是我自愿的……律辰你没有这么一个愁嫁的爸爸，你不知道我有多无奈…… 鱼小满还在唉声叹气之时，电话那头就像是空气被什么凝结了一般，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彻底寂静了下去。 “律辰？”鱼小满愣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是，我没有一个这样的爸爸。”简律辰的声音突然僵硬了，像是梗住了一根木棍一般，变得非常冷硬，鱼小满能想象到说这话的人此刻有几分紧咬着牙关，或许拳头已经捏的青筋暴起。 “怎、怎么了律辰？”鱼小满突然被这个情态弄得有几分害怕，小心翼翼问。 “没事。”沉寂了片刻，简律辰突然生生挂断了电话，很突然地挂断，提到“爸爸”这两个字，简律辰控制不住自己。 拳头上暴起青筋，他提醒着自己，鱼小满不知道这件事，鱼小满什么都不知道。面上却已经止不住地咬着牙冷笑： 他身边当然没有这样一个爸爸，他十八岁后，连爸爸都没有。 鱼小满，我想了七年这个问题……我没有爸爸，到底是不是拜你所赐。 …… “什么，鱼小满你个疯女人，又不上班！你特么把设计部当成什么地方了，想请假就请假，劳资不是简律辰管不住你是吧？！我告诉你……” 一大早就接到鱼小满的请假电话，秦寿登时火大，血压咣当咣当往上升，捏着电话就是一顿骂街。 “老大，我我我，我是真的有事好嘛！真的有事啊。”鱼小满一边换上运动裙一边歪着头夹着手机讲，她就知道跟秦寿解释是个技术活儿，不遭点骂下不来台。 “说说看，这次又是什么事，盲肠掉了还是胃穿孔。”秦寿同样的一阵讥诮，似乎对于小满的谎言已经呈现免疫状态。 鱼小满现在说出什么奇葩的理由来，他都不会惊讶了。 “相亲。”鱼小满小声回答。 “什么？！”秦寿揉揉耳朵。 “相亲啦相亲，哎哟秦主任你没听错！本姑娘今年已经二十又四，马上二十五过了二十六还不结婚就正式步入了剩女阶段，爸妈愁嫁也是很正常的吧？”鱼小满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那你没告诉他们，你前面追的是gs总裁简律辰，后面追你的是穆司集团太子爷狄庚霖？追到没追到，完全不愁吃喝不愁嫁。你这情况，特么的需要相亲么？！” 秦寿万分不能理解，“你倒是说说，是不是又在糊弄我！” “小满，去高尔夫球场要迟到了你倒是快点！要是老娘的金龟婿们跑了，我饶不了你！” 鱼妈中气十足的话从房间外传到电话这头的秦寿耳里。秦寿一愣，“额……” “看吧，我哪有骗你。”鱼小满叹一口气，挂了电话，“老大，我们之间纯纯的信任算是到尽头了。” …… 空旷精致的草皮，新鲜的空气，整个高尔夫球场大的足以赛马。 只要是大老板们过来玩，总习惯千金一掷直接包场。看起来的确阔绰，可是也无聊得很，几个人在这里转来转去，互吹牛皮互拍马屁。 鱼小满一路想着简律辰早晨奇怪的情绪变化，整个人眼神空灵，完全神游物外。 以致于根本没注意到狄庚霖磨了鱼清明一晚上，终于成功磨到了给鱼清明被高尔夫球杆的机会，屁颠屁颠背着杆包跟了过来。 狄庚霖两只眼睛四处警醒地打量，看到了不少道貌岸然的青年才俊。 冷哼一声，s市就那么大，他狄庚霖要想不认识什么人，那还真有点难。 寸步不离地跟着鱼小满，鱼小满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鱼小满神智恍惚地晃来晃去，狄庚霖旧就三步两步地跟在身边。 一干众人浑然不明为什么堂堂狄庚霖狄大少，要穿着这身高尔夫球童的行头招摇过市—— 帽子一戴，管家小礼服狂放地一穿。露出高大上的卷花边的领口，穿着英伦的方口皮鞋。 狄庚霖用眼神警醒着一干眼神穿梭在鱼小满身上的阔少大少，诚如一只守着自己领地的发情萨摩耶。 所以用发情两个字来形容，只因为整个过程中，狄庚霖都是一脸狗腿地给鱼小满殷勤地递水上毛巾，选合适的球杆和护腕。就像个吐着舌头跑来跑去的狗。 哦不不，连狗都不如。 人家狗是在自己的领地树桩上撒尿，来彰显这是自己的领地；狄庚霖呢，看起来像是用舔的。 在场的几位大世家少爷基本都认出了狄庚霖，但并非各个都怕他忌惮他。比如年家的少爷年峰，看见狄庚霖这滑稽的模样，跟另外几个同僚笑开了。 就是和狄庚霖比起来，长得有些寒碜人，一米六七的个子，还老是喜欢找超模的身高。 果不其然，鱼小满这才上了一回 场，见过了各位叔叔伯伯，问了好，年轻一辈就被老一辈有意地分离开来说着“你们年轻人玩一堆我们老家伙玩一堆”地分散开来，说白了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相亲，所有人 都懂。 年峰作为一个盯了鱼小满大腿十几分钟的年轻一辈代表，发现一群千金中只有这个游离在众人群聊之外的女人最好看。 于是在狄庚霖去洗手间的空档，终于作为主力，率先提着高尔夫球杆走了过来。 第87章 高尔夫之战 “小姐，你打球姿势很优美，球技也很棒。” 鱼小满神游物外，随意挥杆的当口，年峰走了过来。 毫不吝啬的夸奖，鱼小满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难以自拔，木然回了句“谢谢，你要学的话我没空教”，就正眼也没看他一眼。 面对这么不客气的女孩，来人颇有几分尴尬，原本准备的好的下一句“但如果挥杆姿势更准确一点，球应该能命中率更高一些”之类的话胎死在腹中。 ——根本不按照剧本走嘛这不是犬。 正常的矜持有教养的千金，听到他的赞赏应该是羞涩地露出微笑来，摆手说哪里哪里，自己还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这样他就能接着说下面的话，再接着顺理成章地手把手去教她。来些肢体上有意无意的亲密碰撞与暗示之类……可是鱼小满，看起来也不是高冷的类型，怎么就蹦出这么一句话踺？ “啊，小姐说笑了，你是鱼家的千金吧，为什么我们之前都没见过？鱼小姐这么出众，真是相见恨晚。我可以喊你小满吗？” 年峰望了望不远处和自己父亲相谈甚欢的鱼家父子，瞬间觉得自己很有戏份，揭过上一件事，很快又风度翩翩开始另一个话题。 鱼小满终于抬头看了年峰一眼。“随你。” 就一眼，鱼小满脑袋里关于年峰的资料很快就系统补齐： 年家，债券部分的大户企业，底蕴不比狄庚霖家的集团差。年峰也算是个花花大少，不过和狄庚霖花的性质很是不同。 狄庚霖至少总是你情我愿地穿梭在花丛之间；这位年公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最喜欢去追些有了男友的女大学生，甩着票子每天一束花地用奢华买来女孩子的心，等人家死心塌地爱上他了，玩完了又一把甩开。 他在圈内还有句至理名言为他的行为做开脱：那些口口声声说着“虽然我的男友没钱，但是他很专一”的女人们，希望你们明白，他专一，那是因为他没钱。 了解一些上流社会的基本人物的资料，对鱼小满来说是一种习惯和本能。即使对方并不认识自己，她也会把那些人的资料像是背书一样记下来，像是上次在酒吧中招见到的费德祥一样，全部地记下来。 以防止交友不慎遇人不淑。 擦，什么叫有钱就不专一，律辰就不是！就连狄庚霖，也不是。鱼小满嗤之以鼻。 第一印象很差，鱼小满 就不想跟他过多废话。懒懒散散应了几句，就想换个清净点的地方。 结果看见鱼清明朝自己投射过来挤眉弄眼的目光，一转身，就看见老爸提着杆子朝自己警醒地挥了挥。那意思是“鱼小满，你最好表现合群一点。” 看来不和些少爷小姐们们玩玩，老爸还不放自己走了。 鱼小满叹了口气，收回脚步。抬眸看着不远处狄庚霖正朝这边回来，鱼小满抿唇一笑，计上心头。 刚才脑袋中任务资料卡上，对年峰的描述中海油这么一个要点：和，狄庚霖，是死对头。 “年少，刚才你说要教我打球？”鱼小满换上一脸羞赧的笑意，突然回眸朝年峰问。 年峰闻言眼中亮光一闪，喜出望外接口道：“鱼小姐要是不嫌弃，我平时是双柏忌的水平……” 双柏忌？鱼小满又是一笑，也不作声，只是提着球杆走到开球区，朝狄庚霖招手。“狄庚霖！” “小满！”狄庚霖跑过来，见自己猜走开不过十分钟，就有苍蝇围了过来，神情很是不待见地睨着年峰，眼一斜眉峰一挑，语气十分不客气： “小满，你怎么跟这种人讲话。” 年峰素来和狄庚霖不好，毕竟同为少女杀手，行内总有竞争。之前两人曾为了一争一个名模大打出手，闹的满城风雨，撕逼丑闻持续了一个月之久。 年峰一听这话，分外不悦，立马黑了脸：“狄庚霖，你这话什么意思？” “本少爷还能什么意思，嫌你脏了我们家小满的眼。”狄庚霖冷哼，拉着鱼小满就要离开。“小满也是你这种家伙敢勾搭的吗？去远处的深草区撒泡尿照照自己，还真以为钓到过几个妹子，就长得人摸狗样了？” “狄庚霖，你给本少爷讲话小心点！”自知貌美不如狄庚霖的年峰，霎时间脸色变得很难看。“小满是你们家的吗？话说你穿个球童的搞笑衣服是怎么回事，还真是什么丑事都干啊！” “他今天是我家球童，没有会所请柬，进不来。”鱼小满很及时地解释，让战火升级。 “……”狄庚霖很无奈且倍感丢脸地看鱼小满，年峰在一旁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球童，狄庚霖原来你只是鱼家小姐的球童啊，那你就乖乖擦球杆背杆包啊，在这儿给本少爷猖獗什么玩意儿？！” 刚要发火，鱼小满反倒把他一把拉回来，微笑：“刚才年峰少爷说，要教我打高 尔夫球。” 什么，教鱼小满打高尔夫球？……狄庚霖听完有 些失笑，鱼小满的高尔夫，需要人教么？ “狄大少也说今天要教我打球来着，不知道你们两位，哪一位打的比较好。”鱼小满说着，直接把杆子递给狄庚霖，挤眉弄眼地笑： “不如你们呢俩比比好了。” …… 狄庚霖想也不想就点头：“可以。” 年峰狭长的眼睛精光一闪，自己平时出入各种高尔夫球场会所，才不像狄庚霖那样混迹酒吧那种低端地方。 他对自己的技术能力很是自信，于是爽快地应承，顺带挑衅： “可以。不过既然是比赛，总要加点赌注才好——要是我赢了，狄大少今天这给背球杆的工作，可就要交给我了。”说完望了望鱼小满，企图心昭昭若揭。 狄庚霖的表情变得有几分的微妙，回答得更爽快：“可以。你要玩加注的，本少爷就陪你玩。十八个球洞，我只跟你比十号以上的球洞，三个洞任选。十分钟内结束，中途可不准逃跑。” 狄庚霖说完，转身便朝鱼清明那边走去。 “你干嘛去？”年峰忍不住问。 “找人借球杆。”狄庚霖头也不回。 年峰忍不住冷笑一声。心想鱼小满的球包就在这里，狄庚霖这是紧张了害怕了，故意跑远了接杆磨蹭时间，还没开始就跑了，他也不惊讶。 双柏忌的水平，拿到哪里都是不错的成绩，正在年峰为自己的实力再次自信之时，狄庚霖已经拿了鱼清明的杆，站到开球区，准备击出他的第一个球。 紧绷的背部线条，皆是的腰间肌肉，那专注炽热的眼神，完全抹去了他穿的宛如球童的奇怪。 “好帅！”名媛中传来一阵女人们的欢呼声，只有鱼小满淡定，似乎早就料到如此。抱着臂，在一旁边往前走，边抽出耳机塞在了耳朵里。 —— “海瑟薇，你什么时候倒？” “下个月第一周周六的飞机，我在s市没有住处，你得要帮我准备套公寓了嗷亲爱的。”海瑟薇那边继续传来键盘的声音。 “要什么公寓啊……你就和我住我家不好么？还玩什么客气。中国富豪的房子占地面积还是很大的。”鱼小满分外不解。 “实习考察期有八个月，你要在鱼家养我八个月吗？” 海瑟薇问。抬头想了想，“怎么想，中国的家里多了一个金色的头发的家伙，就像是多了一个金毛宠物的感觉……” “什么！八个月！”鱼小满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你要待八个月啊瑟儿，好开心！” “恩恩，过来这边学校当计算机老师的。中文还差最后的实战演练，就能学成大成。到时候黑客界混不下去，去孔夫子学院当个***中文老师，应该也很受欢迎啊。” 海瑟薇计划的相当周全。 “你当中文老师……你是让学生看你的胸还是腿还是看白板？” 鱼小满摸了摸鼻子，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海瑟薇穿上学院统一发放的女教师小黑西装和套裙，上课讲着讲着，激动处胸前第二颗的扣子突然崩开，露出傲人的bra，然后下面男学生鼻血流成河的情形。 “哈哈哈哈……”想到鱼小满就忍不住地神展开地爆发出一串莫名其妙的大笑。 —— 狄庚霖在这突然爆发的笑声中吓得手一抖，球杆瞬间一歪。 “咻！”球杆高高扬起，优美的金杆在阳光下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白色小球瞬时飞向远方。 “沙坑！”人群中有人眼尖地看到，欢呼了一声。 第一杆就打出越过沙坑的距离和地域，直接令人惊异鼓掌，年峰看到狄庚霖那丝毫不输专业选手的标准动作，心中咯噔一声。 狄庚霖擦了把汗，看着远处有些偏离的球线，叹气，哀怨地望了眼鱼小满，抬抬手看向年峰：“该你了。” ——本来可以打得更好的。 “狄大少，打球还是求稳的好，你的虽然打到沙坑去了，却偏离球洞很远，都快到边界了呢。”年峰得意一笑，吹了吹球杆，朝她挑衅后，走到了开球区。 年峰很是慎重地选出了一个八号杆，身边的球童给他擦了又擦才将球杆递给他。 也是“咻”地一声，只到了狄庚霖三分之二的距离，路线却是精准的。他朝狄庚霖挑衅地吹口哨。狄庚霖白眼一翻，解了解领口，烦躁地掏掏耳朵，跟着朝前跑去。 “听说两个人打赌了呢，两个大少爷打赌，肯定精彩！” “是啊，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s市的两大纨绔终于再次碰头了，这次好像又是为了那边那个千金呢，她好眼生，咱们去看看？” 一帮年轻着闲着没事干的高富帅白富美聚集起来，窃窃私语着跟着这场比赛聚了过去。 鱼小满继续跟海瑟薇喋喋不休地聊着关于她来中国的各种问题，狄庚霖和年峰那边已经对 抗得刺啦冒火星了： 年峰率先就近打进了十一孔，朝狄庚霖嚣张示威，中指朝下加上第二条赌注：“输的人承认自己是狗，到那群爸爸伯伯叔叔中间学三声狗叫！” 第88章 承认你怕，我就放过你 早就想让狄庚霖吃个大跟头了，今天非整的他找不着爹妈。 “啧。”狄庚霖为他的幼稚感到无语，伸手抽出另一根杆，嘴角勾出一丝狂妄邪魅的笑：“你龟孙子说的话，到时候可别忘了。” 话毕，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地在绿草坪上打出下一杆。 “哇哦！”追随而来的女眷们再次发出一声惊呼，不过这次可不是了不起的赞赏语气…… 因为狄庚霖，竟然把球直接打进了水塘！ 信号这是个专用的浮水球，小球飘在水面，没有沉下水去，要不，狄庚霖必输无疑踺。 年峰看到这里已经完全笑得恨不能扑倒在地了，就差捶着地面笑出眼泪，指着狄庚霖上气不接下气：“狄庚霖你这家伙还真是够种，这种水平的球技就敢出来跟本少爷叫板……” 看来刚才的第一球，完全只是傻人力气大的运气啊。 狄庚霖扛着球杆继续微笑，似乎不慌不忙，转个身还使劲地喊鱼小满：“小满小满，你别光顾着讲电话，快看我这打球的英姿啊！” 擦，英姿……众人都不知道狄庚霖这是哪来的自信，看向他的目光愈发怜悯奇异。 “谁的嚎叫声那么大？”海瑟薇在地球那边咂舌。 “花蝴蝶。” 鱼小满扫了一眼战况，看见那颗飘在水里随风荡漾的白球。心道确实是好球，选了一条看起来最蠢但是最近的路线。 在众人的眼光下，当众朝狄庚霖伸出个大拇指。然后继续低头散步聊天。 见狄庚霖对鱼小满的反应露出开心受用的表情来，其余人皆是无言，心里腹诽道：鱼小满，分明是在嘲笑狄庚霖的无知吧？可狄庚霖怎么还一个劲地如此受用开心？ 随后的几杆，年峰又进了他的第二个球，依旧是顺着赛道走的第十二坑。 赌注随之升级：“输了的人，要承担对手这个高尔夫球场一年的随时包场费，且无论对手带多少人来，满场也必须承担。” 这个赌注玩的就豪爽了，直接意味着，输了的人一年内要损失一个分公司近半年的收益——因为赢家就算带人满场，输家也必须付钱。而依照两人的关系，不最大限度地使用这笔钱，的确不可能。 “我的第三个赌注会更大！”年峰越笑越猖狂，似乎已经看到狄庚霖摸卡摸到肉痛的表情。 “nasty（肮脏，高尔夫 比赛术语，意为骂人趁着有礼战局动用无耻的加注赛）。”鱼小满小声骂了句，连她都忍不住对年峰此举产生了反感。 “鱼小满你竟然骂我nasty！”电话案头海瑟薇眼睛一瞪。 “啊啊，误会误会，我正在看高尔夫球赛，看狄庚霖玩一个呆头二青呢。”鱼小满连忙解释。 然而年峰倒是没听见，依旧朝着鱼小满目光炽热地微笑：“鱼小姐，年某今天教定你了。” 是吗？…… 远处的鱼小满唇角抽动，深鹿般的眼睛里闪过厌恶，然而流露在外的满是端庄又不可捉摸的飘渺笑意。一边仰着头继续讲电话，一边竟然朝着年峰，露出和狄庚霖一样气定神闲的微笑来。 然而，就在年峰进了第二个球洞，众人眼看着输赢势头明朗的情况之际，情势突然发生了逆转—— 狄庚霖脱掉了鸭舌帽，对着阳光比了一下方向和风向，抬起球杆，勾人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灼人的神彩。 随即杆落球起，白球从水面干净利落地飞起，直接飞入了后面最后旗杆的平坦果岭区。狄庚霖竟然，打出了一个漂亮的水上刮地皮！（指球杆击打过程中只碰到球，没有碰到下面的水面引起波纹） 果岭！进了果岭接下来的击球，完全就是推球进洞的简单步骤了。 看着因为之前就近进洞，因而还徘徊在半道沙坑的年峰脸上震惊突变的表情，狄庚霖终于露出痞气又张狂的笑来，獠牙毕现。 之后的每一球，快，准，狠。丝毫不留余地的精准击打，惹得旁边年轻的女人男人们一阵阵惊呼中看呆了。 十六洞，进球。 “加注，输的人三天之内列一张追求过的女人清单，亲自拜访，向着每一位不肯原谅自己的女士赠送不低于五十万的小车一辆！” 十七洞，进球。 “加注，输的人给老子脱光，啊不，留着一条裤头，围着这个高尔夫赛道跑上三圈，中途沿途准备摄影追拍，且将摄影带交由赢家保管！” 十八洞。 ……年峰满脸冷汗地看着狄庚霖抬了抬球杆——他的球杆只要对着那个离最后洞口的小球轻轻一推，积攒下来的六个赌注惩罚就要全数落在他头上。 年峰浑身冷汗悉出，终于知道被人扮猪吃老虎，反手一击，避其锋芒后发制敌的计谋给算中的下场有多么可怕。 ——光是他自己 那不怀好意的赌注，就可以让他丧失尊严几个月加上一家小公司停产一年。再加上狄庚霖 后面加的更加恶劣的，报复性无节操赌注—— 赠车……全数赠送下来，他能想象他个人一年的纨绔资金，绝对所剩无几； 围着从高尔夫球场裸奔……他父亲，各大贵族世家伯伯叔叔同辈青年都在，他衷情的鱼小满也在，鱼小满父亲哥哥都在，他能想象，当真输掉的话，他要出一个……比现在大上十倍不止的丑闻。 更何况，特么的这个球场是两千坪以上的面积规模的啊…… 捏球杆的手指都忍不住使劲颤抖，豆大的汗滴沿着额头流下，年峰脸上的神色抽搐得厉害，盯着狄庚霖捏杆的手，眼睛都快瞪出来！ 所有人也都屏住呼吸，等着看这场闹剧最后的爆发点，眼中各色情绪都有……看热闹的，犯花痴的，紧张的无动于衷的。 目光打在狄庚霖和年峰身上，满是看戏的观众。 狄庚霖却在这个时候收回了杆，朝肩膀一扛，突然睨着年峰，笑问道：“怕么？” “……你……” 年峰哆嗦着，望着狄庚霖与之前豪气干云，嚣张跋扈的模样相差甚远的淡定神情，一时间咬着牙，没有言语。 “你承认你怕，我就放过你，之前的赌注全部抵消。” 狄庚霖好整以暇微抬着下巴，精致的眉眼里染着奇怪的笑意，像是在揣度年峰在这种状况之下的抉择。 当众承认他害怕，又是另一种形式的尊严践踏，不同于之前的面子，金钱问题，但也是最为直击现实。 年峰手上的青筋捏的暴起，鼓着腮帮子眼睛泛起血丝，心中的波涛翻江倒海，极度挣扎，最后终于低头，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三个字： “我……害怕。” 一语出，众人哗然，早已有人手机对着这个场景悄悄录制，同步发到贵族圈子最热的版块论坛之中。 鱼小满此时已经走来，看见两人状态，知道年峰大概被狄庚霖虐的不轻，忍不住拍了拍年峰的肩膀，真心赞许安慰道： “君子关键时刻有舍有得，你的选择很有魄力哦年少。”接着又咕哝了一声：“毕竟做人，没必要为了面子做戏给别人看。” 年峰在鱼小满真诚的话语中终于抬起了头，看她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个降世的圣女。 ——不同于众 人嘲讽的目光，鱼小满的目光很清澈，很直接，也很给人鼓舞人心的力量。他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从前从来没有的感觉，那是在和别的女人相处过程中，从来没有的奇异感觉。 下一秒，鱼小满突然被卷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烫人的呼吸从头顶传来，狄庚霖扬起邪魅放肆的笑意，一收杆，一手环着鱼小满，向年峰投去警告的目光，像在宣扬自己的所有物一般，朝他朗声笑： “既然你害怕，就让你赢好了。加注取消，我愿赌服输，把背杆包的任务交给你，不过小满……就用不上你教了。” “好……好。”年峰吃了瘪，讲话之间也多了几分怔怔。 鱼小满一惊，怒然望向狄庚霖，不知道这家伙突然之间又抽什么疯，抬起脚就是朝他脚上一蹬。 “唔啊啊——”狄庚霖的惨叫瞬间传来，鱼小满挣开他的怀抱，退开两步，气不打一处来地拧着狄庚霖的耳朵，嗔怒道：“狄庚霖，你最近是不是活腻味了？” 深知鱼小满最近苦练跆拳道，身手又见长进，狄庚霖气弱地嬉皮笑脸后退两步：“小满你息怒，我我我那是情不自禁……” “哼！”鱼小满狠狠瞪他一眼，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想想自己目的达成，也没人再敢来找自己搭讪，于是懒得跟他们再玩，抬脚就朝起点回去。 注视鱼小满窈窕的背影，年峰心头一股纯纯的爱情火焰燃烧，见状连忙拉过狄庚霖身边的杆包，屁颠屁颠就想要跟着鱼小满去。 “哎哎哎！”结果领子被狄庚霖不耐烦地一把拉回。 “你干嘛？！”年峰还有点后怕和惊怒。 “那边。”狄庚霖闭闭眼睛，朝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鱼清明所在的方向。“我今天是给鱼清明背杆的，不是给鱼小满背。” “……”年峰陷入了无言，转而继续不甘心地问：“那小满呢？小满没有人背杆包？十四套球杆呢，那么重……” 问得还怪有几分心疼。 狄庚霖脸上表情又是微妙地抽动了一下，露出比赛之前听年峰说要教鱼小满打球的怪异神情来。“老兄，小满来高尔夫球场，从来不需要球童的。” “？” 狄庚霖捋捋头发，良久，才拍着年峰的肩膀，朝他指着远处，越走越走越远鱼小满手上提着的那根球杆，淡淡微笑道：“看到她手上拿的那根杆没？她打球，从来只用一号杆。” “……” （注：打高尔夫球的人都知道，高尔夫十四根标准杆里，一号杆较重，对开球距离影响很大，技术要求非常高。是最特别，最有魅力的一根。从只 用一号杆的鱼小满只能推出两点：一，要么她是个从未用过球杆的菜鸟；二，要嘛她是个真正高尔夫中的泰斗高手。） 而鱼小满，从狄庚霖的话里，似乎……当然属于后者。年峰总算明白了鱼小满当时那句下意识的“你要学我没空教”的含义。 …… 鱼小满戴着耳机走开，海瑟薇发来更重要的一条情报：“我最近一直在收集整理gs秘书李肃的网络一场活动记录，目前为止，他有损gs的暗箱操作记录多达三十条以上，其中资金超过应用权限额度的记录有六条。” “这个坏家伙，到底是要干嘛？查清楚指使他的上司是谁了么？” 第89章 凭什么这么嚣张 “跟踪了好多条联系记录，大部分是在手机加密信号中的通话，我过滤不出频率，查不出内容。”海瑟薇咬着笔杆在那边，有些书来疯地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显然已经被这个技术难题困扰已久。 “啊啊，不是号称纽约黑客界的cksheepwall吗？瑟儿你可是万能钥匙小黑羊，当红犹他一枝花啊！怎么能对我讲说你破不出来。犬” 鱼小满也有些烦躁，同样在这边抓乱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你们中国的黑客技术也强大得狠好么？不是有个中国学校被纽约时报报道说，连谷歌，美*火系统都入侵过么？” “噗……”鱼小满忍不住狂翻白眼：“人家一好好的挖掘机学校，怎么就被你说成了黑客摇篮地了？” “……并不是这个意思。”海瑟薇解释道，“黑客盗用其他人的ip地址作案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假装ip被盗再作案的事情，也是不少。” “总之没有切实证据，你可不要诬陷我的祖国！”鱼小满一腔爱国热情满腔喷洒，随之叹了口气：“总之你滤不出来李肃的声音信息才是重点啦。” “这不是重点。”海瑟薇一个劲地摇头，“重点是，我虽然解不出内容，但是追到了和他联系的人的大致ip，似乎一直固定在一个地方，我把位置发给你。” 海瑟薇说着，已经给她发来了一个位置分享。 “瑟儿，你真是好样的！”鱼小满都忍不住抱着手机朝海瑟薇啵啵了。找到老巢，她也好伺机而动啊踺。 ……鱼小满在高尔夫球场又转了两圈，然后来到鱼爸身边，于周边无人之际，摊着手地无奈道： “爸爸，你看，我都在球场转了两圈，还是没个搭讪的，足见你女儿的魅力值太过低下，引不起那些多金好才俊的荷尔蒙***动，而且我公司还有好多工作……” 鱼清明在一边摇头，建议道：“爸，只要把狄庚霖赶出去，小满身边肯定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鱼小满恨恨然的眼神望向不安好心的鱼清明，就知道他今天心情奇差，嘴里吐不出什么对自己有利的话语。 狄庚霖惹了他，以致于他非常不爽，然后狄庚霖惹他是因为鱼小满，以致于他对鱼小满也产生了分外的不爽。 “嗯。”鱼长海点点头，“你一进来，那家伙就一直腻歪在你身边，像个菩萨。惹得别的少爷都不敢近身了。” 鱼长海招招手，很快就有会所专门的侍者上前来，躬身听耳。 鱼长海指着远处玩开了兴，被一群名媛包围，风头大出因而流连在高尔夫球场的风流花蝴蝶，朝侍者道： “你看看那边那个穿着球童服装的人，他不是这里的客人，是不能享受高尔夫服务的，这样你置我们这些付钱的客户于何地，快去找人来，把他驱逐出去！” 想当年鱼长海也是纵贯商场的老总，威严一出，气场尽数发散。侍者一听尊贵的客人生气了，赶紧点头，拿起身边的传呼机，开始联系警卫人员。 客户是上帝，非客户人员出现在球场进行玩乐扰乱了客人的心情，客人有权利投诉。 不出五分钟，狄庚霖被几个警卫五绑八架地拖来了这边。 “鱼先生您好，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弄错的地方，这个球童一直坚持，他是你的球童，跟着您一起来的。”侍者满脸礼貌地朝着鱼清明请示。 “放开我，放开本少爷！小爷是谁你们知道么!？……”狄庚霖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一群不长眼的狗东西，鱼清明，快告诉他们我是你球童！” 刚从女孩子堆里被拖出来，面子丢尽的狄庚霖朝着鱼清明激动地大喊大叫，心想着这侍者是不是只是抓错了人。 岂料鱼清明一脸淡然，浑然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顺手抽出鱼小满手上的一号球杆，温润儒雅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下巴一偏，眼神看向别处便朝侍者漠然道： “我向来只用一把一号杆，从不带杆包的。”鱼清明瞥了一眼狄庚霖，声音继续平淡无波： “所以眼前这个穿着花边蕾丝衬衣的变态是怎么回事，我不认识他。” “……” 鱼小满满嘴无言，愣愣地，眼睁睁看着狄庚霖被甩出了会所，在地上滚了几圈。心中发出困鸟囚笼一样羡慕的星星眼： 那是多么自由的翻滚啊……牛宝宝。 ……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鱼小满回到gs，继续勤勤恳恳上班，这些日子见老板的机会少了，鱼小满手头上事情多，思念竟然也压下去不少。 然而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秦寿的位置空荡荡的。据说，自从秦寿上次去了一趟纪潇黎家，回来……就病了。 鱼小满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被纪潇黎关门放出的几只萨摩耶给吓的。 秦寿 在电话里暴跳如雷，哑着嗓子说：“鱼小满你敢在办公室多嘴一句，我回去肯定 让你死得连尸体都找不到！” 鱼小满摇摇头：“看来真的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连嗓子都尖叫得哑了。” “拜你所赐。”秦寿咬牙切齿地吐字。一说话喉咙冒青烟，竟然丧心病狂地被鱼小满给说中了—— 简律辰也够丧心病狂，为了一个纪潇黎，明明逃婚的是他，遣去被狗咬的却是自己！依他看，纪潇黎到现在铁定还不正常着…… 纪潇黎本来躺在二楼精致的小阳台晒太阳，一见是来人是他，果不其然把朝他疯狂地砸东西然后把他逼到院子里，接着尖叫着说“秦寿你给我去死”接着关门放狗…… 纪潇黎情绪异常激动，当场三四只大体格的四眼萨摩耶随着主人的高亢情绪，也是激愤不已，朝自己吠叫着猛冲过来！ 还拖家带口地带着几个月的小萨摩耶。 要不是他机灵最后跳进了大泳池，还不知道要被咬上几口！ 秦寿激愤地讲，鱼小满这边听着，又是心愧又是想笑，心道老大可能是被逼进游泳池而非自愿的，无奈真的憋不住，终于趴在桌上狂笑不已： “哈哈哈哈哈，秦寿你不要讲了不要讲了，我真的绷不住了噗哈哈……” 秦寿在那边脸色已经黑的如同三个月没刮的锅底，“啪！”地挂上床头电话，继续便继续盯着手上的消炎针一点一滴地往下滴。 ……医院的日子，真是惬意啊。 又是几天。鱼小满这才意识到自己高兴得有些早。 秦寿不在，设计部的主要任务自然是大部分落在了鱼小满头上，近来又有一个公司内部的招标案要弄，偏偏秦寿被狗咬，躺在医院的床上，整天电话里给鱼小满布置这个吩咐那个，作威作福。 “鱼小满，浅水湾是继海兰那个单子后的又一重要目标，你可得给我拿下了。”秦寿叉着水果盘里的果丁，优哉游哉。 于是，鱼小满变得更忙，没日没夜地忙。 从早晨八点到晚上九点，寸步不离办公室，整个小办公室里没了秦寿，只听得见她敲键盘和抽文件的声音。 办公室的门敲了敲，鱼小满说了声“进来。” 罗樱探头探脑地进来，低着头抓衣角，有几分局促。鱼小满正忙的光景，头也不抬地问：“有什么事么？” 秦寿不在，里层办公室自然地变成了她负责。 “我找我师傅。”罗樱说。 “秦寿啊，他生病了不在，今天我回去探病，有什么需要转告的，你跟我说好了。”鱼小满抬头看了来人一眼，见是罗樱，很是利落地回道。 罗樱停了会儿没走，盯着鱼小满，眼睛里有些不乐意，补充道：“是私事。” 她找秦寿，为什么要鱼小满转告？ “哦。那他不在，等他回来了你再来吧。”鱼小满工作的时候真的一句废话都不想讲。 何况罗樱一进来开口就是“我师傅我师傅”的喊，鱼小满最不喜欢在工作时间套近乎，但也没有多说。 说起来，虽然在里层办公室工作，鱼小满其实和外面的办公桌的人一样，都只是个区区设计师而已。 罗樱撇了撇嘴角，没有多说走出去“哐！”地一声带上了门。很明显的情绪心理，鱼小满要是抬头看，就是发现罗樱嘴角含着的，是很厌恶敌对的味道。 “都是设计师，凭什么一副和秦寿很熟，是办公室主人的态度啊！”走出办公室的罗樱顿顿脚，脸上不耐烦躁的神色显而易见。 “怎么了，是不是鱼小满又耍大牌了？”同办公室的莉莉凑过来，一副深知其意的模样。罗樱点了点头。 鱼小满在设计部有特权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作为一个刚进设计部，便被秦寿邀请进入里层小办公室一起办公的空降兵。鱼小满从最开始的三天两头不用上班，到后来和秦寿称兄道弟地出入吃酸辣粉，再到每天办公室里传来两人你来我往娴熟的叫骂声，已经升级成了秦寿身边的一把手，甚至隐隐有超越设计部副主任，和秦寿平起平坐的苗头。 鱼小满为什么这么随意，凭什么这么嚣张？ 这已经成了设计部外面办公室里人人心里撇着嘴角问的一个问题。 鱼小满之前的所作所为，不管出于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原因，统统变成了“耍大牌”三个字的解释。 “唉，罗樱你可真可怜。” 莉莉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为她不平的模样：“鱼小满才来gs多久，就把你的位置给抢去了，还学秦寿每天对你呼来唤去的拿这个算那个，她又不是秦寿，又不是主任，真不知道这几天尾巴怎么翘到天上去的！” 第90章 五个梨的缘分 人就是个奇怪的动物，永远见不得别人的春风得意和特殊待遇，同样都是设计师，鱼小满只不过因为上次一举拿下了海兰的招标，就一路直降总部设计部核心位置。 如果鱼小满不来，秦寿办公室的另一把椅子，理应是为她罗樱准备的。 罗樱被莉莉这么一说，心中的不平之气更加强烈犬。 咬着唇，露出一股憎恨的眼神来。 ——世界上总是有这么一类人，她们什么事情都没干，但就是无端招来很多人恨。而鱼小满，显然就是这类人其中的一员，从前到现在，都是。 要么就是她太好，要么就是她拥有的东西太好。就像简律辰，就像老大秦寿。 …… “老大，竞争对手是国内有名的黑柚，传闻竞标中向来强横，基本没什么败绩，你让我单挑大梁，还要求我一定拿下，你这不是活该被狗咬么！” 鱼小满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终于下班，伸了个懒腰，电话里就开始汇报加控诉踺。 “黑柚怎么了，黑柚白柚不都是个瓜果蔬菜，就是给人吃的。”秦寿在电话那边反驳，不屑一顾的模样。 “啧啧，这位大爷，您真是躺着说话不腰疼。”鱼小满为秦寿的无耻感到佩服。 “我腰当然不疼，疼的是腿，大腿。”秦寿认真地纠正。 “呸你一脸。” “对了，这几天医院的饮食好清淡，你等下过来的时候，帮我带点徐记大娘那儿的烤鸡。”秦寿很不客气地再次下发命令。 “啥！徐记大娘那里的烤鸡，我去你医院，你不知道要绕好多远路？”鱼小满忍不住提高嗓音分外愤怒，这是闲她一天太不辛苦了的节奏吧？ “我管你，u－o－me。” 秦寿强调了鱼小满“这是你欠我的”这个意思，很利落地挂了电话，然后手机一扔，睨向病床前抱臂端坐的简律辰：“黑心老板，你怎么还不走？” 简律辰在这。 根据李秘书的描述，听说秦寿果真被狗咬，简律辰办公室听到的时候是震惊的，甚至吃惊得微微张嘴—— 又不是皮革马利翁，谁知道他随口一说就预言成真呢？谁知道这家伙真的两手空空跑去见纪潇黎，而纪潇黎真的放狗咬他…… “秦寿哪里被咬了？”大老板当时很急切地问，脸上满是关切焦急。 “听 说是大腿。”李秘书回答。 然李秘书看到老板听到这回答后松了口气，神情舒缓不少，还吐了一口气，缓道： “只要不是双手就好。” …… 天晓得设计师的手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有多重要，更何况这样一张王牌的手——直接等同于gs的年终效益啊啊啊。 简律辰这个黑心老板关心的应该是后者。 秦寿想到简律辰这恶劣的行为，顿时非常不平衡，再度睨了简律辰一眼，用鼻子出气：“还不走？” 刚才很明显秦寿是在和鱼小满通电话，简大总裁心中总结。 自从鱼小满搬出公寓，竟然一次都没找过他，不是口口声声喊着“我一定会回来的”吗？结果竟然一星期没影儿了…… 这让一贯被某个女人缠绕的总裁有了几分小小的不适应，甚至感到了别扭——她千辛万苦撵着他一路到订婚典礼，他从订婚典礼上逃了出来，结果她反倒没反应了。 毕竟不科学。 简律辰淡淡看了秦寿一眼，恍若未闻，突然伸手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梨和水果刀，挽起袖口，修长干净的手指操刀，开始削梨。“你在输液，手不方便，我给你削个梨好了。” 简律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丝毫没有“你是病人行动不便我帮你削个梨”的关切微笑，而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宛若面瘫。 秦寿不相信简律辰有这么好，竟然专门动用他的金贵双手，花费他的金贵时间来给自己好心好意地削梨，于是朝他狠狠咂舌： “你丫当你是杜月笙呢？削个梨就想收买我和我的劳动力？” “我为什么要收买你？”某老板平静反问。“合同上，你的劳动力本来就是我的。” 秦寿：“……” 鱼小满四十分钟后，提着一只早已失去温度的烤鸡进病房之时，讶然看见简律辰穿着春季薄薄的黑毛衣，正在坐在床边削梨，椅背上挂着他的西装外套。 柔和的医院灯光打下来，修长挺拔的身姿白皙的手指，侧脸被灯光晕染出一层绒绒的光，浓密的睫毛斜向下垂着，唇角微抿成一条线。 那只梨在他手里匀速地转动，每一次指节的活动，都优雅地带下一串均匀的梨皮条，落在鱼小满眼里，简直是极品。 “老板，老大。”鱼小满提着外卖盒走过去，发现床头柜上一堆的核。 秦寿满是水光的嘴巴还在砸吧着，看样子嘴里还在嚼着梨，秦寿抬头满眼哀怨地看了鱼小满 一眼，操起枕头就朝鱼小满扔去： “怎么现在才来！” 鱼小满一手接过枕头，没好气地反扔回去：“为了给你买个鸡，二环到三环，老大你是不清楚这个城市交叉路口的交通状况么，我车速已经飙到100码了！” “可是你晚了。”秦寿漠然指着床头柜上那一堆梨核：“一个姓简的人已经给我削了五个梨还不走……我饱了。” “……”鱼小满无言地望着桌上那堆梨子核，又望了望简律辰，嘴角抽了抽，然后挤出一丝笑来，对这变态的行为斟酌着评价用词： “老大，老、老板可能是真的很关心你，梨……梨子里面含有那么丰富的葡萄糖有机酸，生津润燥，化痰止咳，还降你的高血压，你吃了梨，今天连降压药都不用吃了……老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和良苦用心，对、对吧老板？” 鱼小满笑眯眯看向简律辰，满脸的狗腿子卖乖相。 “对。”简律辰无耻地吐出一个字，看了鱼小满一眼，顺着台阶往上走。 …… “老板，这里都能遇见你，看来咱们真的是有缘有分，不约而同！”鱼小满见到简律辰，两眼冒着桃心，开心得合不拢嘴。 简律辰没有答话，倒是秦寿冷飕飕地开口：“希望你注意到，你们的缘分是五个梨子削出来的。” 言语所指意味明确。 简律辰少不得脸上又是浮现微微色变，鱼小满听了这话，只能更高兴。 一想到律辰可能是为了见自己才呆在这里不走，心里就忍不住地升起窃喜和幸福，这是不是说明，简律辰也会想她？ 为了缓解大老板的尴尬，鱼小满很好心又私心地拉着律辰往外走：“老板，这么晚了你肯定没吃饭，我下班赶过来也还没吃……” 简律辰点头，跟着鱼小满准备出去，“喂等等！”秦寿在后面大叫，两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那我呢？！”不是来看望他的么，结果两人一见面，自己就毫不留情地被撇下了？ “我给你买了烤鸡啊老大。”鱼小满回头，又想了想，“好像有些冷掉了，医院微波炉在哪，我去给你热热再拿过来。” 秦寿指了指一个方向，鱼小满放下提包拿着烤鸡出了病房，剩下秦寿在床上 ，以一种打探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简律辰： “你是认真的？” “什么？”简律辰靠在门边上，眼睛盯着鱼小满走的方向。 “鱼小满。”秦寿重复，望着简律辰。“订婚典礼上，你不是做好了选择么？看得出来你根本放不下这丫头。” “什么选择。”简律辰反问，寂静的眸子里看不见大的变化，瞳孔深处空荡一片，并不见幸福。 他回头，以一种很平静甚至带着些冷漠的口气：“我想你误会了，就算我做了选择，这个选择也无关纪潇黎鱼小满。” “……仅仅只是，我想多给自己一点时间而已。”简律辰的脸上涩然秦寿看不明白，他也不明白简律辰何必如此。 “你分明是喜欢鱼小满的，我看的出来，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又墨迹！你需要什么时间？” 秦寿说得肯定，简律辰又陷入莫名的沉默。 “可我至今还不能原谅，喜欢鱼小满的自己。”冷寂的语气，良久简律辰手插进口袋，脸上微不可见地闪过一抹痛楚。 秦寿闻言，有些不解有些震惊，同时第一次看见所向披靡，冷静又理智简律辰脸上露出这种……类似脆弱，痛苦又无奈的神情。 简律辰和鱼小满的事情他知道得不多，但简律辰的神情足以让他陷入沉默。 鱼小满顺着秦寿指的的方向走，却在转角的地方早转了个弯，走到了电梯附近。电梯门打开，走出一部分乘客后，突然竟然瞥见电梯里李肃提着花篮的身影。 “李秘书！” 鱼小满眼里讶然，想也不想追了上去，在电梯门最后关上的一秒钟里挤进了电梯，只剩下了李肃鱼小满。 “鱼小姐。”李肃看见鱼小满的那刻，脸上显然划过惊慌。该死，怎么在这里碰见了她？李肃捏着花篮的手紧了紧。 “李秘书你来这边干嘛？” 鱼小满奇怪地问，见李肃脸色有异，眼里划过一抹怀疑，再看看电梯里按亮的楼层，三十四层，不是秦寿所在的楼层。 ——一边张罗着在市里三环里面找好了住处，一边分析着海瑟薇发来的各种数据。对比着gs明面上可以查询的数据，鱼小满惊然发现，李肃无法一个人完成这些暗帐的覆盖整合。 也就是说，gs里，或许有着一群人在帮着李肃。 然而这些暗帐要不做到滴水不漏，涉 及到很多方面很多部门的协调操作，鱼小满感到心惊。如果是这样，也就意味着，李肃正在gs建立着一个隐形的军团，属于他背后势力的爪牙…… 鱼小满意识到李肃神秘而危险，看到他 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便知道这医院里，应噶有着被别人看到会让他惊慌的人。 “我……”李肃在鱼小满的目光下如临大敌，要是鱼小满跟着他一起上楼…… 李肃心慌，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眼中的阴沉若隐若现。 第91章 美到幻灭的男人 “哦，你是来看秦寿的吧！”鱼小满突然冷不防冒出一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伸手一把按下最近的楼层。“你走错了，秦寿在五层打破伤风呢！” 鱼小满的反应非常之快，且丝毫不露痕迹。 ——到目前为止还不能打草惊蛇……没有确凿的证据，鱼小满也不清楚，这么揭露怀疑李肃并且摊牌，会给简律辰给gs带来什么影响犬。 鱼小满进gs目的也不纯，如今在李肃心里同属高危人物。见鱼小满理所当然地误会，很快接口： “哦，这样啊……看来我记错了，不好意思。”李肃作势尴尬地拍拍额头。 “嗯嗯。”鱼小满热络点头，“我带你去他在的楼层啊。” 李肃心里松了口气。 …… 鱼小满带着李肃去秦寿的病房，简律辰有几分讶异：“李肃？你来这里干什么。踺” “还能干嘛？看我们家老大啊。”鱼小满很快接口，说着接下李肃手中的花篮，放到了秦寿床头，对着李肃说：“李秘书你们聊，我和老板出去吃个饭。” 简律辰眼中还闪着奇怪，就被鱼小满不由分说地拉了出去。 李肃虽然是自己的高级执行贴身秘书，经常也会见到秦寿，却还没和秦寿有多熟稔的关系，顶多算个客气。 他专程来看秦寿？ 鱼小满出了医院，想想就想冷笑。转头却是对着简律辰转眼改了称呼：“律辰，咱们吃什么去？” 先不管啦，存疑存疑，简律辰一来，鱼小满就把所有重要的事全部丢到九霄云外。 两人沿着马路边沿行走，鱼小满还抓着他的袖子，简律辰一把将她的手剥下来，大步走在前头，抬眼道：“随便。” 啧，大老板又开始傲娇了，明明不是等着见自己的么，鱼小满想想就觉得好笑，于是又跟上去，兴高采烈地蹦蹦跳跳：“那我们去吃海鲜粥好了，律辰最近有请新的保姆吗？晚上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十二点之前休息睡觉？……” 问着问着，就开始关心起简律辰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仿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嗯。”简律辰漫不经心随口回答。 “嗯？……”鱼小满一听这回答，很快摇摇脑袋，撅嘴下定论，“敷衍。” 简律辰转身，鱼小满冷不丁撞上。踩了简律辰的脚，四目相对，简律辰深邃 的眼睛里染上一丝星辉。 “我说错了，老板你讲的肯定是实话！”鱼小满赶紧移开脚，眼神赶紧飘向远处。 “是敷衍没错。”简律辰突然低头开口，看着鱼小满白里透红的脸蛋，“公寓还是空的。” “额。”鱼小满语塞。 还是空的……律辰说这什么意思，是、是在暗示自己搬回去吗？ 脸上快速地染上一抹红霞，鱼小满抬头望着他精致的下巴，嘴巴已经非常没有节操地走心了：“是要我搬回去吗？” 简律辰一愣，见鱼小满那为之得意且期待的小眼神，又是朝她动人心魄地一笑，温柔地回答—— “不是。我只是打算在那个房间养条狗。” “……” 羞辱，赤果果的羞辱！拿鱼小满和一条狗比鱼小满也是醉了。 鱼小满深吸一口气，长长闭眼，而后吐气，睁开。关键是她还不服气地还比上了！双手一叉两脚一顿，张嘴就是： “狗哪有我好啊！一条狗除了吃就是拉，什么正事也干不了，又不能给你做饭又不能给你打扫屋子，眼下春天又来了，要是看上哪家母狗，半夜指不定还跑到花园里发春地对着月亮嚎……” 鱼小满噼里啪啦地杠上，直接令简律辰陷入无言，星辰一样的眸子漾出丝丝涟漪，笑意显得那么高贵冷艳，他接着鱼小满的话问下去： “嗯，这样啊。那鱼小满你呢，和一条狗相比，你有哪些功用？” “诶？……”鱼小满瞪着眼睛，反应过来后刹时住嘴。 简律辰简直太坏了！ 鱼小满脸色红到了脖子根，被耍得正要转身跑走，突然被简律辰一把拽了回来，再次撞上他结实的胸膛。 “啊啊干什么干什么？！”鱼小满从他怀里愤愤然冒出脑袋。 简律辰不答话，只是尖峭的下巴指向了马路方向，“唰”地一声，一辆汽车正好飞驰而过。 “看你这么想死，下次要躺马路，我就不拦了。”简律辰放开她，淡淡的语气淡淡的揶揄。 鱼小满脑袋一缩，灰头土脸地继续前进，心想：下次再这么丢丑，我想死的时候，你确实不要拦了。 …… 然而和老板共进晚餐的鱼小满在晚餐结束后，十分恋恋不舍地看了简律辰好多眼，然后对着朝医院车库走去的简律辰挥手： “老板，你就先走吧，我还有些工程上的问题要和老大讨论。” “这 么勤奋地加班，你是想要我给你加工资？”闻言回头的简律辰露出几分诧异，高大的身影拉的老长。 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甚至好心地想送她回家。磁性的嗓音在夜里听起来完全是招魂的：“过来，我送你回家。” 真不知道怎么能有人把“过来”两个字讲得这么性感充满诱惑，低低的澈澈的，像是吉他上最醇的那根弦在人手中拨动发出的嗡鸣。 鱼小满脚步不听话地朝他那边移动，只是等等…… 回家？！ 鱼小满瞬间警醒，脚步更是朝后退了几步，送她回鱼家么？她现在根本就没有一个小公寓可以让简律辰送她回去好不好！？ 要是把简律辰带到鱼家……呵呵，鱼小满不多久就会面临她的第二次死亡，恐怕死状还相当好看。 ——好不容易和律辰缓和一点的关系，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变故？ 律辰要是知道自己是鱼家小姐的身份瞒了他七八年，她会死的透透的。 ……绝对透透的。 想到这里鱼小满又退几步，接着直接撒开丫子朝医院跑，边跑边回头坚决地大声喊道：“不用啦真的不用啦老板，我真的真的要和秦寿对流程，黑柚是个大对手，这次单子也是快大肉，不熬夜不加班我叼不回来！” 鱼小满跑得太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远处看得心惊胆战的简律辰无奈之余，竟忍不住莞尔，掀起的唇角半天没有放下： 叼回来……这家伙，还真把自己比成狗了。 鱼小满才没那么敬业，真的跑去和李肃讨论工作之类，折回秦寿病房的时候，李肃已经离开，秦寿躺在床上已然睡着。 鱼小满也没喊他，只是拎起床边的花篮就走。 鱼小满进了电梯，随手抽出一朵花插到了耳边的头发里，眸子里流露出狡黠和深思，按下了李肃最开始要去的三十四层。 李肃是个谨慎的人，今天肯定不会再去三十四楼。 鱼小满放心大胆地在护士站把花篮一放，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来，礼貌地问执勤护士： “你好，我是楼下花店的派花员，一位叫做李肃的先生留言让我把花送到三十四层，但是忘了告诉我具体的门牌号，他似乎在忙没接电话，我在想， 能不能看看你们的访客记录获取病房号。” “可以的，你稍等。” 护士抬头看了一眼头上插着一朵百合，十足送花小妹模样，笑得人畜无害的鱼小满，不疑有他，很快抽出一个记录本递给她。 鱼小满把前段时间的访客记录一翻，很快找到了李肃的名字，和对应的门牌号病床号。鱼小满手指正准备合上，心中又是一动，重新打开，翻到该病床了最早的会客日期。 ……四年前。 那李肃潜伏得还真够早的，鱼小满敛着眸子沉思，随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将记录本递还护士：“谢谢。” 病房的走廊夜里空荡荡，鱼小满再往里走，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高级病房区的人更少，她停在病房前，从虚掩的门缝里小心翼翼朝里望去。 ——在鱼小满想象中，李肃要见的人应该是个浑身插着管子，身上连着心电监护仪，呼吸都靠双氧水插鼻管的老头……然而然而，眼前看到的景象与鱼小满想象的，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医院的床上，一张年轻的脸孔蜷缩在雪白的被单里，那张露在外面的脸年轻，瘦削。 雪白的床单，雪白的枕头，同样很细瘦的手指枕在颊边，映衬得他的脸也是雪一样的白色，头发的颜色也偏浅，不是墨染的纯黑，而是带着点淡淡的褐色。 眉毛很淡鼻翼很直，闭着的眼睛覆盖着他浓密的睫毛，嘴唇很薄，可能因为雪白的肤色，衬得他的嘴唇像是开在雪地的红梅，里外透着一股孤独凄艳。 这张脸苍白中带着透明。 周围什么管子也没插，什么心电图特没有连，干净精致，线条柔和至极，又脆弱得让人觉得有些苍冷。 像是随时一碰就会碎的瓷。 鱼小满嘴巴微张，看得差点忘了呼吸——她必须承认，除了简律辰，眼前这个男人的五官是她见过最精致最有味道的五官！甚至连狄庚霖都比不上他。 她见过的帅哥真的不在少数，光是身边的这些个，就都不是凡品，如果给每个人的外貌定个位—— 律辰是那种令人一眼不忘的忧郁沉静；狄庚霖是那种引人心跳的邪魅；而鱼清明的脸和老爸的很像，温润儒雅；李肃也长得不差，精神干练，就连平时不修边幅的秦寿，整理一番也是个斯文秀气的理工男…… 眼前这个，完全属于一种美到极致美到幻灭的阴柔，看起来丝毫不输前面品种。 s市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只应天上有的稀世珍品啊啊？！ 鱼小满忍住内心的咆哮，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极其想去病床头的病号卡上看看，这位绝 世珍品，到底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家住何方，有无家室，是否成婚…… 然而这么轻的响动，竟然还是惹得睡梦中的人儿转醒。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蒲扇一般的睫羽下，泠然睁开一双漆黑，澈然，毫无陈杂的眼眸。 第92章 有一种醉酒，叫回错家门 鱼小满惊得差点跳起来，当场半个身子在门里半个身子在门外，整个人就僵在那里。 病床上的男子揉揉眼，掀起被子从床上半坐起来。 漆黑的瞳仁甚是安静，打量了鱼小满片刻，然后终于嘴角牵起一丝礼貌的微笑，声音如同丝绸锦帛，沁人心田：“您是哪位？” 他这一笑，柔美之态顿生，长长的狐狸眼尾弯起，阴柔得像是西方黑夜里不朽的吸血鬼。 透着美丽，和孤独犬。 鱼小满突然记起自己的身份，转眼把卡在门外的那篮话给拽了进来，脸上也挂上甜美的微笑：“先生您好，我是送花的派花员，这是您的花。” 鱼小满说着，把那蓝花放到了床头，然后发现床头已经有着一篮，只是花朵凋零了很久，只剩下发黄的枯枝，不及自己手上的新鲜踺。 床上的男子点头，靠在床头看她换花。 偷瞄了一眼眼前的帅哥，见他没有大的反应，只是微笑地盯着自己，鱼小满脸一红屏着呼吸小心翼翼换上新鲜的花，大气不敢出。 床上的男子只是噙着细碎的微笑看着鱼小满的一举一动，眼睛里透露出飘渺不定的笑意。 眼前的姑娘头发边插着一朵洁白的百合花，柔顺微卷的发丝倾泻在她背后，垂在胸前，很美。短裙遮住她修长匀称的长腿，脚上穿着平底的球鞋，充满了青春，生命的活力。 “送花的人今天有事么？”他突然问。 “哦哦，是的。”鱼小满佯装镇定地回答，力求是自己显得专业。“先生，您床头的花儿可以更换勤一点哦，这里是医院，更换上合适的花卉可以吸收甲醛，对健康有好处的。” “是吗？” “嗯嗯。”鱼小满笑着点头，然后朝他颔首，表示自己这就离开。 “等一下。”后面传来年轻男子的玻璃声音，鱼小满回头，然后见男子从床头抽屉抽出了一张名片。 苍白修长的手把卡片递给她，脸上依旧是深邃，致命的微笑，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干涩，像是不经常讲话： “小姐是花店的人的话，又对花卉这么了解，以后就负责我病房的花卉更新吧，一周一次，你们花店就在医院旁边，应该很近。”见鱼小满讶然，他沉默了一下，低首轻声道：“这里来的人少。” 鱼小满讶异当然不是对他的请求讶异，而是基于……她这逆天的运气，怎么假装个 卖花女，就有人下订单？ 问题是这花店却是离这边近，口头上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个……”鱼小满挠着头发苦想拒绝的借口，美男已经不由分说把名片塞到了她的手提包里，重新躺下去，朝她摆摆手，淡笑道： “说定了的话，那么，再见。” “……” 鱼小满趿拉着脚稀里糊涂地走出病房，心想着这算个什么事，本来打算偷偷打量一眼就走的，结果被人逮个正着还揽上了生意活儿。 可是这个年轻的男人真的太奇怪，他每一次讲话，气场虽然不强烈，却让人潜意识里不想忤逆他的意思。 莫非是长得太帅的缘故？鱼小满叹口气，看来今后要经常来这家……额，鱼小满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就是狄庚霖待的医院！ 鱼小满掏出卡片在手上翻转，一张很简洁的名片，淡绿色，因着郁金香的水印。 其实甚至称不上名片，因为整张纸上，只有一个简简单单，如同那个人一样精致脆弱而神秘的名字：白泽。 …… 墙上种指向了十二点，鱼家爸妈又开始敲着鱼清明的卧室门：“鱼清明，你妹妹怎么今晚又没回家！” 鱼小满不见了，爸妈找的永远是他，好像是他把鱼小满那个杀千刀的藏起来一样。 睡梦中被阵阵魔音吵醒的鱼清明把头捂进了被子，声音朦胧： “大概是通宵加班了吧，鱼小满说有个要命的设计要竞标……”说完又朦朦胧胧地睡去。 同一时间，简律辰夜晚在书房审阅文件，大宅子的门铃响起。 简律辰打开监控，发现鱼小满这尊大神正趴在合金的铁门上狂按门铃，歪歪扭扭的靠在门上，挥舞着手提包，状似癫狂。 大老板一见着势头不对，三步两步长腿一跨就下了楼，又两步三步风一般地去了铁门。 “鱼小满，你又喝酒了？”简律辰清冷的声音里透着股莫名其妙和些许怒气。 今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跑回医院说要和秦寿报备的时候，也好好的，眼下突然满身酒气歪歪扭扭地跑来了这边，她这又是抽了什么疯！ 简律辰打开门，伸手一捞把她拎了进来。 “噢耶，我回来啦！” 鱼小满一脸的酡色，拿着车钥匙在简律辰眼前晃啊晃。 “ 鱼小满你……”鱼小满不由他说完，就跳了两跳又抱着简律辰的腰转了个圈，在简律辰刚要发火 之际，突然撇下他，欢乐地朝花园那边飞奔而去。 眼里全然无视简律辰，又进入那种全世界只有鱼小满的自high模式。 简律辰在她身后狠狠抽眉，突然之间又想鱼小满上次发酒疯，抱着那朵大花狂吐的情形。 “小满，鱼小满！”心中猛然一惊，在鱼小满跑开后的三秒钟内，迈开长腿飞快地追了过去。他要拯救他的花园。 鱼小满清醒的时候倒没事，虽然皮，但总能被他的眼神震慑住，可她一喝醉……整个人风格就变了！ 无法阻挡的highkick！ 鱼小满下一秒就要碰到花园的门的密码锁，某大老板也是拼了，奋力朝前一扑——“噗！”地一声带着鱼小满倒在地上三个周的旋转翻滚。 简律辰大手护住鱼小满的头，最后鱼小满趴在了他胸膛上，眼见她醉眼迷离，朱唇轻咬，发丝凌乱地披在脸上，透出丝丝妩媚的气息，简律辰身体不自禁地热了几分，搂住她的手一时间也没有松开—— “律辰？……” 鱼小满怔住，先是吃吃一笑，迷离的双眼与简律辰久久对视，皱着秀眉。只觉得刚才地上几圈，闹得肚子里一阵翻涌，吞了几口酸水，“唔……” 鱼小满突然抽出一只手，捂住嘴巴作势就要吐。 那瞬间惊得简律辰魂都要飞走，伸手一把把她推开，站起来飞也似地跑远几步，惊魂不定地看着鱼小满。 不让她荼毒花园里的那些花儿，她到差点荼毒起自己来了！ 简律辰瞬间有种七窍生烟的心塞，过了三五分钟，才重新走过去，把鱼小满从地上扯起，顺势歪倒在他怀中。 浑身的酒气，喝多了还会进错家门……鱼小满真是个糟糕的女人。 大老板把某人搂着抱着扶着进了屋子，抱到沙发上，然后转身去了洗手间，想条弄冷毛巾给她清醒清醒。 “律辰……”模糊中的鱼小满突然咕哝一声，一把抓住简律辰的手腕，用力朝里一带。 也不知道是不是跆拳道细胞此刻复活，这力气大得让简律辰底盘不稳，直接栽了下来，高大的身子还来不及撑住，俊脸已经直接嗑上了一个坚硬的地方—— “嘶——”简律辰捂着脸挣扎起身，伸手手掌摊开一看， 血！ 再低头往鱼小满的嘴唇牙齿上一看，血。 他的脸竟然嗑到了鱼小满的牙齿上……平时里牙尖嘴利的和秦寿拌嘴，想不到牙齿果真尖锐得堪比凶器！ 颤抖着双手，简律辰简直不知今天自己摊上了什么运气，要这么被眼前的女人折腾，瞬间又疼的脸部忍不住抽动。 看鱼小满还以为嘴边是红酒地舔了一圈唇，随后闭着眼睛开始呸呸呸地乱吐口水……简大老板再也受不了这画面，一把将娇小的鱼小满提起来，再次走进了洗手间。 本来应该是老规矩，丢进鱼缸就完事了——偏偏简*oss这次瞧见鱼小满无辜的嘟着的嘴巴，奇妙之间动了恻隐之心。 简律辰给浴缸放水调好水温，然后走过来，拍拍鱼小满白里透粉的脸蛋，试图叫醒她：“鱼小满？” “嗯。”鱼小满应了一声，眯着眼睁开了片刻，见是简律辰，很是亲昵地又往他身上扑，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你到底又喝了多少酒？……”简律辰无奈张着双臂以示清白，她的头蹭着自己的下巴，他的心里突然一阵涟漪。 鱼小满现在到底像什么？一只黏人的狮毛狗？……“很多，很多啊，我有秘密要告诉你。” 鱼小满吐着酒气，又缠上简律辰的脖子，笑靥如花，吐气在简律辰颈部，轻轻拂拂去挑战简律辰的神经。 “秘密？”简律辰眯了眯眼，心道鱼小满的秘密多半又是烂话一堆。 “嗯嗯！”鱼小满用力点头，一本正经地打了个酒嗝，然后捧起简律辰的脸，嘴巴附到他耳垂，十分轻声，生怕被人听了去地说： “我告诉你，李秘书是坏人嗷……” 简律辰被她的气息撩拨得实在有些心猿意马，她粉色的犹如蜜桃的唇瓣更是时不时摩挲到他的耳垂，像是刻意的挑逗一般。 醉酒之后，果然吃了雄心豹子胆。 这是简律辰的想法，经不起鱼小满这样撩拨，简律辰吸气，很快努力镇定地拉下她两条纤细的手臂，脱下她的鞋子，把她拎着入浴缸，忍不住低声咒骂： “鱼小满，我看你才是死性不改的坏女人。” 他一松手，鱼小满沉入水里，水底“咕噜咕噜”冒出一串气泡作为回答。 …… 这样下去，鱼小满要是醉酒落入江中，被溺死完全是分秒钟的事情。简律辰只得将她 重新捞起，一时半刻还松不开手，他突然觉得头疼不已。 照这个节奏，她要怎么自己完成清洗？ 鱼小满的头发漂浮在水面，纤细灵秀的五官像是水里沉睡的妖精。 用“妖精”这个比喻未免奇怪，可是奇怪，简律辰当时脑海浮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字眼。 妖精总是充满诱惑的存在，简律辰眼睛黯了黯，呼吸急促了些许，逼着自己别开眼。 他在水里放满了泡沫，一手托着鱼小满的脖颈，然后另一只手伸进水里，探到她胸前。 深吸一口气后，修长的手开始很灵巧谨慎地解鱼小满的扣子。 …… 第93章 不是性冷淡，就是性无能 很难想象，清心寡欲的简大老板，手绕到鱼小满背后解开她最后胸衣扣的时候，是怎么压抑住内心“我正在脱女人的衣服”的某种匪徒图谋不轨的代入感的！ 整个过程里尽管他面色沉如水，脸上的超高的温度，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他的手偶尔碰到她光滑的脊背，在鱼小满敏锐的感官下就像是电流蹿过。 “唔嗯……”鱼小满发出了某种令人毛细血管喷张的哼哼声。简律辰手一僵，顿了顿，幽黯了眸，继续拉下她的肩带。 “别……”鱼小满思维并不清晰，但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意识似乎很强，扭动了两下，下意识地扬手护住身体犬。 一扬手，反而让简律辰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鱼小满胸前的如春山一般的柔软。 简律辰触电一般收回手，猛地站起身子大口吸气。 鱼小满、鱼小满简直就是个纵火犯！ “咕噜噜……”鱼小满再度沉水，简律辰又慌张地俯身去捞，千钧一发之际，溺水的鱼小满本能地一抓—踺— “哗啦！”简律辰再次被鱼小满扯倒，跌入水中！ 浴缸溅起大大的水花，洒落在地板上，水汽氤氲之中，简律辰和鱼小满挤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鱼小满受到重压惊慌失措地睁开眼，入眼却是看到一张只在她梦中出现的、大老板那宛如太阳神阿波罗，俊美如神邸的脸。 大老板紧紧地压在她身上，眼中亦是慌乱亦是火苗。 他湿漉漉的发梢和闪耀得犹如星辰的黑眸透出一股致命的诱惑，脸上不知何故，还带着一星破损的鲜血，妖冶得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 “咳咳——” 鱼小满呛水后恢复了几分清醒，感受到自己此刻正浑身光不溜秋地浸在水里，被简律辰压在身下，刹那间脑子里血气一冲，险些晕厥！ “呀——”随之一声短促的惊叫，鱼小满扑腾着水花后无法直视地闭上眼，抵住简律辰的胸膛。“大色狼！” 简律辰原本也是惊慌不小，一双幽深的星眸，早就被被搅碎成波光粼粼的湖面。 他撑着浴缸沿正要起身，却是被鱼小满这声“色狼”给叫顿了。 色狼？！ 也不知道是谁把他给拉下水的。 随之生出几分好气又好笑的情绪，突然不急着爬起，垂着眸子对上眼前女人火红的脸和水光潋滟的鹿 眸，口气暗哑而低沉： “你说谁是色狼？” “我、我我我……”鱼小满满眼压迫着的全是简律辰放大的俊脸，还有他紧紧贴着自己的火热身躯，一时间浑身如遭电击，丝毫使不上力气。连平时伶俐无比的舌头都打了结—— 他的衬衫被水浸透，尽数贴在他健硕精干的身躯上，胸口的扣子被扯开，透出那蜜色的令人疯狂的胸膛，凌乱的发灼人的眼，凌乱中透着一股平时不露于外人的狂野。 鱼小满从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贴得这么紧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心跳和窒息——仿佛全身的荷尔蒙都在叫嚣着，扰乱你的一切思维和理智。 “我错了我、我……我是色狼！” 鱼小满这半晌的清醒，转眼让她习惯性朝简律辰认错，水润的眸子委屈而惊恐得碎泽闪闪。“律辰你、你快起来！” 一丝不挂地被压在水里，前所未有巨大的羞赧，让鱼小满死死闭上眼睛，亡命狂徒一般直接往水里躲。 “你想死么！” 简律辰见她又往水里沉，咬牙切齿地立刻把她往外捞，长臂一伸，直接越过她光裸的脊背，搂住她的纤细的腰身，一把站起带出水面—— ……然后鱼小满就这样，一丝不挂地完全呈现在了简律辰面前。 简律辰刹那间保持着那个姿势愣在了原地，双脚站在浴缸里看鱼小满蜡像一样洁白的身躯一览无余地躺在自己怀中。 优美修长的天鹅脖颈，柔和流畅的肩线，精致的锁骨，然后往下的挺拔…… 简律辰的喉头上下滚动，他与她肌肤接触的大掌像是按在了光滑的密瓷上，烙上烫人的水印。 “妈呀——”血气爆棚，整张脸连酒力都烧不出来的爆红程度，鱼小满眼前duang地一黑，顿时捂着欲死。 是！ 她嘴巴贱，她行为狂放，她无所顾忌地跟海瑟薇开玩笑讲荤段子……可事实上，鱼家严整的家风完全还处在一个保守旧中国状态。女孩子家没嫁人之前得爱惜自己，保护自己，尊重自己…… 等等等等的意思。 就在这样的思想教条下成长起来，鱼小满，根本没有过真枪实战上战场的时候！ 哪怕她肆无忌惮地粘着简律辰，亲吻简律辰，各种变着法子地调戏简律辰，那也只是基于……她直觉地地知道，简律辰不会对自己乱来的前提！ 因为简律辰嘛，是自带灭火器的超控男人。 鱼小满那么冷静聪明的姑 娘，又怎么会容忍她的世界里，有自己点火灭不了的情况？！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在碰见自己真正放在心坎里的姑娘，这个模样这个情态的时候，要是再没反应，那么不是性冷淡，就是性无能。 简律辰的目光里染了火，身体起了反应，鱼小满很明显地感受到了。 “不许看！” 鱼小满突然尖叫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猛地推开简律辰。 “小心！”简律辰急急的声音刚刚出口，鱼小满刚抬脚跨出浴缸的脚下，又是一滑…… “啪嗒！” 光溜溜的人影直直倒在了充满泡沫的光滑浴室地板上。 鱼小满心如死灰地眼睛一闭，心中默念着“让我死吧”的字样后，和不堪刺激的鱼清明老哥一样，地直接陷入了晕厥。 …… 所以最后的最后，鱼小满是被一身湿透简*oss用浴巾裹着，从地上捡起的。 简律辰长腿跨出浴缸，微仰着头望天叉腰，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晚上这被鱼小满整出来的凌乱。 同样满身的凌乱满身的水，眼前的画面刺激着他的各种感官……而地板上那个让他起了反应的女人，直接把一切烂摊子丢给了他。 ——当晚，简律辰出浴缸做的第一件事，其实并不是去找浴巾拯救鱼小满。而是三两步冲到莲蓬头下，打开冷水开关，朝着自己的身体一阵淋下。 他只能说……给鱼小满开门就是个天大错误。 …… 第二天，鱼小满按着额头在手机闹钟里转醒，艰难地闭着眼睛坐起来。伸手想捞自己平时伴睡的团子，触手却是一片平坦。 不对劲，她平日里的床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没道理这么空旷。 鱼小满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一套暗蓝色的高档蚕丝被，宽阔的大床冷硬的线条，床头雕刻简洁又不俗的梨花木……很明显男人的房间。 至于是谁的房间，鱼小满想必比任何一个人还要熟悉…… 简律辰！ 鱼小满睡意乍然之间全数消散，低眸一看，眼前差点又是一黑——她身上，穿的是男士衬衣，衬衣！ 衬衣领 口松松垮垮，里面空空荡荡，让鱼小满瞬间意识到，这最大可能还是简律辰给自己套上的。 像之前在美国酒店她穿着他的衬衣一样，很长很大，松松垮垮。 鱼小满一捂眼睛。老天爷，谁能来告诉自己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模糊……印象很模糊。 鱼小满只记得自己在离开医院后，在车库里无意收到海瑟薇一条消息，消息问的是： “你怎么这么早就行动去找李肃背后的人了？不是还没部署行动战略么？” 一句话让鱼小满当时如遭雷击。 海瑟薇之前发给她的位置共享，竟然就是狄庚霖的医院？！而她无意中探探李肃看望的病人之时，碰到的竟然就是李肃背后的老板？！ 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人畜无害，精致阴柔得像密瓷一样的极品，白泽？！ 联想到那么久远的探病日期，鱼小满最初还以为，李肃只是在gs工作的途中临阵倒戈，这么看来，竟然是几年前就不是gs的人了？ 几年前就制定了周密的潜伏计划打入gs了？ 那么一想，连鱼小满都忍不住害怕，这到底需要多么周密的潜伏计划，才能让李肃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且不留痕迹深得简律辰信任！ ——意识到这件事太过严重的内幕，鱼小满当时完全坐不住了，驱车就去了最近的烧烤小摊。 “海瑟薇，这件事关系太重大了。我再瞒着律辰的话，还不知道以后gs会遭受怎样的灭顶之灾！医院的白泽应该就是九峰企业的人，虽然九峰现在的法人代表，外界董事并不是他，但毫无疑问，白泽就是九峰的人！” 鱼小满很激动，在那边一个劲地重复着这句话。 gs和九峰作为新老同领域产业的领头羊，近年来竞争更是激烈，各自少有往来。甚至就像中国通讯的联通，移动一样的竞争力度。 九峰又一向低调谨慎，鱼小满的资料卡中，也并没有留下多少关于九峰的信息。 “我一定要提醒律辰小心李肃！”鱼小满皱着眉。 “怎么提醒？你要是提醒他，你自己也暴露了，至少他肯定会疑惑问你，你一个小小设计师，是怎么知道李肃暗地的调用资金股票和九峰的系统管理员权限id的！” “可是继续沉默，律辰这么多年打拼的心血可能付诸东流啊！” 鱼小满急 的快哭了，一想到李肃平日里滴水不露，笑得标准礼貌的微笑面具，她就愈发觉得危险。 “你之前还说他就算破产你也养得起的，难道不该先为自己的幸福着想？”海瑟薇继续劝阻。 “那种话，你认为我是认真的么？”鱼小满苦笑一声。 “养他是没问题，养他一辈子都没问题。他不要我养，我陪着他一辈子喝开水吃泡面也没有问题……但是，他不幸福的话，我又怎么可能幸福。” “我一定要提醒他。”鱼小满说完，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然后冲烧烤小摊的老板娘大喊一声： “老板娘，不要啤酒，给我来最烈的二锅头，来十两！” …… 第94章 那眼神算怎么回事？ 原本计划是，鱼小满借着酒意壮胆，一口气冲去大老板家中，把李肃的勾当全数坦白，然后做好被老板质问诘问逼问的各种的准备。 然而不知道鱼小满是不是胆子太小，实在不能接受简律辰怀疑自己后自己身份被发现的下场，一口气灌了好多二锅头后，觉得胆子还不够——又点了十两的二锅头。 然后……然后鱼小满半夜超了红绿灯，还犯上了酒驾，竟然一路平安地抵达了大老板的住处犬。 之后，之后的记忆开始风中凌乱了。 鱼小满很捏了一把脸，脑子里总有些零碎的画面在闪动，只是翻天覆地的似乎老在旋转，连律辰的脸都是。她拍了拍脑袋，决定先不要想。 出神地盯着自己身上干净整洁还带着淡淡香水的白衬衣……总之，昨晚势必发生了很不寻常的大事。 因为简律辰，居然给她脱衣服了。 …… 鱼小满起床，下楼，房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踺。 她跑去自己之前住过的房间，发现设施什么的并没有变化，只是衣柜里桌面上空空如也。 又去了厨房，厨房里没有灰尘也没有吃的，看样子简律辰已经出门，什么信息都没给自己留下。 镜子里鱼小满发现自己的嘴唇一角竟然破损，结了一个不小的血痂。难道……律辰昨晚兽性大发，对自己…… 鱼小满指腹覆上那处伤疤，整个人已经处于频临崩溃的状态。 泪目满满，苍天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鱼小满捶着脑袋，心中净是无力的哀嚎和无奈的喟叹。 去了公司，鱼小满一整颗心脏惴惴不安，一上午都在开展着关于昨晚的各种幻想各种yy。 当然，眼前还堆着浅水湾的建筑工程，鱼小满的思维时而跳到夜晚，时而跳到图纸上，精神恍惚地像是刚从忘川河回来。 那自己昨晚,到底有没有对简律辰坦白出什么，简律辰,到底有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之类的？ 鱼小满很想知道自己是死是活，纠结得撕了一张又一张的图纸。 最后终于按捺不住，随手拿起一叠文件直接进了电梯。 …… “什么，总裁不在？” 鱼小满踮着脚尖，张着眼还想往办公室里面瞅，却被高高大大的李秘书给挡住了。 李肃的笑容还是 很得体，顺着鱼小满的方向偏了身子。“是的，老板今天脸上有伤，被夫人喊回家处理了。”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鱼小满还能怎么回，不过等等，脸上……有伤？ “伤？什么伤？伤哪儿了？哦对，脸，啊！那张脸怎么可以毁？怎么回事，狗咬的还是猫挠的……”鱼小满精神头一提，十分紧张，律辰的这张脸，她可比自己的脸还稀罕。 不过看到李肃越来越无语的脸，他轻咳两声，鱼小满适时打住了。 也对，李肃又怎么知道，昨天和简律辰呆在一起的又不是他。 “不知道……不过应该还好，老板也说了，他不在，一切照常进行。”李肃淡淡地抛出一句话来，态度竟然不似之前那股热络。“还有鱼小姐，如果您以后是要送文件过来，直接遣人送到我办公室就可以了，我会转交老板，你也不用亲自前来……” 李肃说得委婉又冷调，鱼小满直接感到不对劲地直直望了他两眼。 李秘书从前，根本不会这么对自己讲话。 “咳，因为这里是公司，需要注意点影响……”李肃赶紧转换了话头，朝鱼小满解释了一句，然后眼神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外，低声又微笑道：“也是之前总裁的意思，鱼小姐还请理解。” ……之前总裁的意思，鱼小满心中撇嘴，心道从前避她如蛇蝎，当然是这个意思，可现在就不一定了啊。 “好吧。”鱼小满饱含深意地看了李肃两眼，点点头。 李肃这句话明摆着就是“老板不在你们这些小啰啰也该干嘛干嘛去”，鱼小满心知肚明的眼眸一弯，还是转身该干嘛干嘛去了。 自从上次医院偶遇事故后，李肃就有些阴阳怪气的，难道是做贼心虚？ …… 简母的御和苑。 “我说律辰啊，你这么张脸可是老娘我毕生的杰作，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就这样毁了！老娘和她拼了！” 一看到简律辰踏进家门，沈婉秋就心花怒放了起来，但是看到那个“狰狞”的伤口，立马色变，捧着他的脸左看看又看看，心疼之余，拿出了“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气势。 “是……是不小心做噩梦，从床上摔下来嗑到桌角磕的。” 简律辰别开目光，想象着着自己此刻如果吐出“鱼小满”三个字来，母亲又会陷入怎样的暴走状态。何况昨晚，简直就是噩梦。 很快不知不觉在脑海里浮现出了鱼小满大战沈婉秋的场景，不着痕迹地抽抽嘴角，拉下母 亲的手，决定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 “妈，杨叔呢？”简律辰伸手松了松领带，闲适地躺在沙发上。 沈婉秋一下子被问住了，电话里她哪里知道有多严重，也不知道该叫哪个，听李肃说很像是被动物咬的，于是没找调理医师杨医生，而是直接找了打破伤风的医生。 “在……在路上，”沈婉秋眯着眼睛笑了笑，坐在简律辰旁边的沙发上，眼睛就像黏在他身上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开。 “这么久都没回家一趟，简律辰你这个不孝的儿子哟，你妈都快要凋零了！”沈婉秋拖着腮帮子叹气，黄花凄凉的模样。 可惜对简律辰一点也不受用，他只是很淡定的喝了一口水，好整以暇地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有些寥寥。 沈婉秋哀怨的看着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这些天我肌肉有些酸疼……” 苦肉计进行到底还是有点效果的，简律辰终究还是瞥了一眼老妈，关心道：“怎么了？” “啊，没啥。”沈婉秋摆摆手，“练跆拳道练的。” 跆拳道？简律辰眼睛莫得瞪大，母亲什么时候想不开，开始练起跆拳道了？！难不成和鱼小满一样，也是被人欺负了折腾的？ “妈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好端端练起了跆拳道？”简律辰无不奇怪地开口发问。 “被人欺负了。”简母果然吐出一个简律辰似曾相识的答案。 “……”简律辰不言不语，问题是自己母亲都强悍如斯了，还有几个人能欺负她？他有些无奈地扶额，出言评价道：“一大把年纪了折腾自己，怎么可能不凋零。” “一大把年纪？”沈婉秋眼睛瞪得快跳出来，“简律辰敢情你老妈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老态啊？” 上次质疑自己的经期就罢了，现在又说自己一大把年纪，也真是，够够的了！ 沈婉秋瘪了瘪嘴角，苦肉计演到最后还是砸了自己的脚，顿时心生悲愤，不甘地大拍简律辰的腿哭道： “简律辰，你看电视机里那个小孩都知道帮妈妈端洗脚水洗脚，你妈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哪里容易了我，犯得着你现在还一个劲地嫌我老？这真是……真是白养了白眼狼的！” “妈……”简律辰里里外外透着无奈，有些手忙脚 乱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是我儿子的话，学人家电视里的，不要你端洗脚水嘛，按个摩还是不过分的吧？” 话刚说完，沈婉秋的胳膊就出现在简律辰的眼皮子底下。 而简律辰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象征性地捏了捏，然后又收回了手，“一会儿医生就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专业的来了就让专业的按摩。 沈婉秋要不是看在眼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的份儿上，真的很想把最近学的跆拳道招呼在他身上。 “简律辰你是去了哪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啊，什么医生，连按摩都会啊？！”简母满脸狐疑加狐疑的审视目光上上下下落在简律辰身上，看的他瞬间有些无语凝咽。 那种看，去按摩城洗脚城嫖客的眼神算是怎么回事？！ …… “妈。”简律辰扶直了沈婉秋的肩膀，双眼直视她：“你儿子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要去嫖娼。” ……算了，沈婉秋摇摇头，又点点头揭过。但有件事还是要说清楚，既然他现在就在她的面前，大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一想到纪潇黎的事，沈婉秋的心情就轻松不起来，看向简律辰的神情也越来越阴沉，就连一向冷气场的简律辰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简律辰还是选择了先开口。 “妈，有什么事就说。” “你也知道我有事啊！你逃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妈会出事啊！万一我有个什么脑血栓啊心肌梗塞什么的就直接代替纪潇黎成为新闻头条了！你真的是想吓死我啊吓死我！” 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突然感觉这段时间的内分泌失调都被治愈了。 沈婉秋长长的舒了口气，眼神也没有刚刚那么不友善了。 简律辰挑了挑眉，除了上次那通电话，他这忧国忧民的母亲的确需要好好地发泄一下。他也很理解沈婉秋的行为，于是懂事的点了头，“我知道我的母亲身体一向康健。” “我分明又心脏病！”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拳头差点又挥了出来，沈婉秋觉得自己就算没病也要被气病。 不过骂也骂过了，解决办法还是要说的，如果不解决的话，恐怕自己的良心一辈子都会不安。 “你一走了之了，你就没想过纪潇黎？她一个女孩子家，被人悔婚了不说 ，还差点成为了全s市的笑料，虽然新闻被你压住了，但是上流圈子该知道的全部知道了。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逃走，反正上次的事就全当一个闹剧，从此以后你不提我不提纪家也不提，一切还是和以前 一样……” 第95章 手劈包菜与招蜂引蝶 简律辰还没听完，点头就应了声“好”，沈婉秋被这声“好”惊得一愣，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答应了？ 想着想着，沈婉秋就喜上眉梢，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容易，她很是欣慰地拍了拍简律辰的肩头。 “不愧是我儿子，就是有魄力，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过几天就是清明节，回老家祭祖的时候呢，就把纪潇黎带上，好歹也是我们家未来儿媳妇，你给纪潇黎陪个不是，一切就都过去了。犬” 一幅美好的画面展现在眼前，沈婉秋就快要开心地唱“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都随风”了—— “祭祖为什么要带上纪潇黎？”简律辰很准确地抓住了重点，蹙眉，声音沉冷。“这件事平息了就罢了，我说过我……不爱纪潇黎。” 沈婉秋阴沉了脸，看着简律辰，一幅“我以为我们刚刚都说好了”的模样，声音继续强硬道，“当然要带，她是你未来媳妇……” 还没等到简律辰多说什么，沈婉秋兀自过勾勒出过于美丽的画面，不由分说接着道： “我知道你联系纪潇黎有点尴尬，没事，我来当这个老好人。再怎么说，纪家的情分在那儿。到时候你只需要拿着捧花和戒指在那儿出现，什么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啦！” “妈。踺” 简律辰忽然觉得喉头干涩，拿起茶杯将所有的水一饮而尽。看着母亲这么开心又坚决的的模样，知道自己再多说，也只会引来一阵无休止的争吵。 简母心中的理由根深蒂固，宠也重了纪潇黎这么多年，简律辰不知道如果他把当年的事一层层揭开，简母又能不能再次撕开伤口接受。 所以，他只能站起身来，默默离开。 “简律辰！” 沈婉秋暴走的声音在身后炸开，就像是一只被抢走鸡仔的母鸡的怒号一样，简律辰也定在了原地。 突然，沈婉秋的声音变得无奈且悲戚，她试着规劝他。 “律辰我们不能这样，这样对潇黎很不公平。你知道吗？你真的想让妈妈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简律辰的手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才勉勉强强地轻声说出了沈婉秋想听到的那个词。 “好，我去。” 沈婉秋心情很好，感觉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所有事情彻底消失，随即脸上又浮现出大大的笑意来。上前拉住简律辰：“好，好，你先坐下，好不容 易回家一趟，今天老妈亲自给你下厨！” 心情愉悦的她唱着小曲儿哼哼唧唧地拐进了厨房，进去之前还伸出了一个脑袋，笑若雏菊。 听到这句话的简律辰不知道为何右眼皮跳了跳。 母亲已经好多年不碰厨房，如今做的东西，还能入口么？ 只是不多久，他就知道了自己眼皮为何会跳。 砰……乒……哐…… 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零碎如同扯沙包袋子一般的刺耳，从厨房里面传来。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简律辰实在听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再隔音的墙也会造成一种世界大战的错觉。 他长腿几步走到厨房门口，然后发现眼前的确实很有电影的画面感。 ——的确是世界大战级别的，只不过参与的都是……包菜。 沈婉秋伸手把头发上的一条包菜丝摘下来，扔进了菜篓里，正在一手拿出新的包菜放于案上，一手捏直呈现刀状，直直清喝一声，手起手刀落地…… 手劈包菜。 “妈，你在干嘛？”简律辰看着这混乱不堪的画面，良久终于愣然出声。 “哦，儿子啊，你退远点。”沈婉秋说着，继续上下其手，火力全开。 简律辰根本无法靠近这混乱的环境一步，他独自站在门外，面部的抽搐却是挡也挡不住：“为什么好好地刀不用，要用……这样的方法？”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沈婉秋立马来了劲。 双手拍了拍残渣，兴致勃勃地畅想着几天以后的事情：“跆拳道班马上就要考段数了，我当然要抓住一切机会练习，什么黄带黑带地跳，以后成为一个绝世高手！” 盯着沈婉秋那明显没什么力道的手刀，简律辰就无声地笑了。 他就笑笑，不说话。 但这么一笑，就扯动了脸上的伤口，他不禁倒抽一口气，伸手抚上那道绝对谈不上浅显的伤口，忍不住地心中咒骂。 “哪里的柜子有这么利啊。”沈婉秋瞥他一眼，有意无意边劈包菜边开口：“也不知道哪家的木匠缺心眼，棱角都不打磨啊？……” “……”简律辰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沈婉秋虽然泼辣，心思可是剔透得很，简律辰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她要真相信这伤是他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磕的，还不如相信简律辰真的被狗咬 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脸上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沈婉秋把包菜收 拾好，又拿出保鲜膜里的花菜放到案上。 “被狗咬的。”沉默了三秒，简律辰笃定地说。 …… 沈婉秋无语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直到简律辰以喝水为借口走开了，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的，看来母子间，真的是有心电感应的。 另一边，鱼小满依旧处在煎熬之中。 以前，从没没觉得一个公司没了老总会怎么样，直到今天，鱼小满才深刻认识到头儿的重要性。 就像之前秦寿不在，自己就累得跟狗一样；而今天简律辰不在，自己的心乱的跟狗一样。 海瑟薇视频里，无不鄙夷地回复她：“一个公司没了老板，本来就不会怎样。只要老板不是简律辰，十天八天不在，你鱼小满又在乎么？……然后顺便提醒你一下，你画了一上午的设计图，好像a区和b区的比例尺用错了。” 鱼小满闻言望去，发现海瑟薇这穿越地球的目光依旧毒辣，她一整个上午的配算比例，确实，多了一个零。 工作也第一次除了纰漏，鱼小满心神更加恍惚。 是以，就连中午最爱吃的韩国料理都没沾一点，可鱼小满仍旧以一种饱着肚子的状态坚持踱步回了公司，也不知道这十几分钟的散步能不能帮她的脑袋散散热。 回到公司门口，看着大大的“gs”，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叹完气才发现，怎么自己跟个怨妇一样，不就一天没见到简律辰吗？更何况，昨天晚上还见了呢，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呢。 鱼小满咬了咬下唇，伸手去推旋转门。 “小满！” 年峰守了大半天，终于守得佳人，忙不迭地开门就疾步走了过去。 没错，上次高尔夫球场的球场阔少，年峰。 只可惜，鱼小满上次精神恍惚，没能记得住他这其貌不扬的脸；今天，又是精神恍惚，没能想起他这张其貌不扬的脸。 鱼小满拨了拨头发，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打量了他老半天，最后还是带上了一丝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您是……” “我是年峰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年峰很受挫，自己就算再怎么不出众，也不至于过目即忘的地步吧？ 当然不至于，鱼小满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资料熟记于心，只是单纯的不想记得而已。眼下一提到这个名字，脑袋中资料卡又是刷刷冒出。 不过还是佯装恍然大悟：“哦！是年少啊，你好你好。” 笑容礼貌而又热络：“看年少这帅气的打扮飘逸的造型新鲜的玫瑰，应该是来我们公司追美女的吧？我们公司美女集中在二十层和八十层，二十层电梯进门往右拐，八十层进门往左拐，好走不谢。” 鱼小满利落的话语结束，年峰一时之间又接不上下句。 ……但他记得，这已经是第二次她不按常理出牌了。果然是特别的女孩子。 年峰心里又一热。 “小满，我来这边是……是等你的。”略带结巴地说着，年峰都不知道阅人无数的自己怎么会有结巴这一天。 鱼小满眼皮一跳。 其实，当这辆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出现在眼前，和年峰脸上变换的神色之时，鱼小满就大概猜到了年峰前来的用意，甚至……他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 开什么玩笑，她的身边可是常年驻扎着一个花蝴蝶狄庚霖的，这些花花公子惯用的招数总是*不离十。 但是一个花蝴蝶围着她已经够了。简单可以理解为这个花蝴蝶兴趣偏差口味独特，喜欢绕着她这么一个落在大胸长腿名模堆里都会被淹没的白菜身边。 再来一个黏蜂，她就真成了s市招蜂引蝶第一候选人了！ ……她鱼小满还得低调做人，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英年早逝不幸夭折。 鱼小满脸上依旧保持着美丽的职业微笑，不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僵硬感。 她看到车后门打开了，嗯，接下来就应该是从车后座上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捧花了。 年峰丝毫不知道鱼小满心里的种种腹诽，依旧笑得满面春风，自以为迷死人不偿命地将洒满花蜜的玫瑰花递向鱼小满。 “美丽的小满，请你收下我的小小心意。” 鱼小满瞥了一眼，果然是九十九朵，不过想了想，这也只能是最合理的数量了，九百九十九朵或者一千三百一十四朵的话，他都抱不住啊。 不过她后退了一步，捂着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不好意思啊，我花粉过敏。” 年峰脸上酝酿好了的深情有些松动瓦解的迹象。 “玫瑰的话大多是给三十岁以上的成熟女人的，你好像送错了对象，年少。” 松动了一半。 “九十九朵玫瑰还有一个寓意是同性相恋无罪的意思， 这个寓意您收好，不谢，年少。” 彻底崩溃…… 鱼小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最由衷的笑容，“如果不进公司，您还是慢走，不送。” 然后潇洒地转身就准备抬手推门，但是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旋转玻璃门上倒映出来的，那张熟悉的俊脸，此刻黑得和关公有的一拼了。 简律辰！ 第96章 自插双目的gs员工 可是惊叫还没喊出声来，那只好看到令人嫉妒的手已经先她一步推门而入。鱼小满连忙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想要同一方向进去。结果脚步还没迈开，那光速一般得门就从鼻子前擦了过去。 她眼疾手快地收回了半个身子，脸部才惊险的不至于被旋转门从葵花籽，扇成西瓜籽。 “老板！老板等等我！”鱼小满一口一个“老板”，可是远在三十米开外的简律辰没有丝毫停下来或者减速的意思。 简律辰长腿反倒越走越快，心中的不快奇异地以春笋的速度滋生犬。 他反而拳头越握越紧，蹙着眉头冷着眼。 鱼小满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之前是花蝴蝶狄庚霖，现在又是年峰，接下来不知道还会有谁…… 她身边那么不缺男人，看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谈话，笑得有多甜。 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刹那，鱼小满闪身挤了进去，抱歉狗腿地笑踺。 简律辰看了她一眼，不理。 然而他就站在她的身后，鱼小满心里不断地在打鼓，一直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律辰，刚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还是…… ——律辰，你的脸好些了吗？ 鱼小满忿忿地咬了一下舌头，觉得怎么问都像是不打自招。瞬间觉得，自己在简律辰面前，怎么从来就像一个待审的犯人似的？ 眼看着电梯级数一层一层的往上升，再不说，就要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了。 于是鱼小满眼一闭，心一横，转过身去，憋着一股气说出了今天一天都在困惑她的问题。 “律辰，昨天晚上……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然后却没等到简律辰的回答之前，就一股脑儿地把自己要说的都说了个干净。 “其实昨天……昨天纯属意外！本来我是喝啤酒的……结果……结果老板娘糊涂了，拿成了白酒，一下子就……十两，但是！我是真的去找老板有事的，是正事！看在是为了公司的份儿上，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关于负责这件事……” “不管发生了什么？”简律辰打断了她的话，反问了一句。 他锁着鱼小满变幻万千的脸，濯眸反复在她的眉眼间琢磨，看她那迷糊还要装作明白的镇定模样，随即唇角清浅地一勾，好整以暇地开口问道： “鱼小满，你 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这轻飘飘的声音让鱼小满的小心脏蓦地一抖。 这话的意思是，难道昨天晚上她真的……脑中各种旖旎的画面铺天盖地的涌了进来，她猛地摇了摇头，抬头小心翼翼看着简律辰。 “是……是你扑倒了我还是我扑倒了你？” “……”简律辰陷入无语，随即垂眸打量鱼小满那忐忑不安的漆黑透亮的眼眸，单手突然撑过鱼小满耳侧，落在她背后的电梯壁上，低头认真俯问道： “鱼小姐，你知道扑倒，或者被扑倒过后身体的感觉吗？” ……她竟然蠢到以为两人昨晚，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这不问还好，简律辰一问，鱼小满抬头就看到了简律辰脸颊上，那处理过后的伤口，不偏不倚正在脸上！ 再伸手摸摸自己唇角的痂，这…… “看样子兽性大发的，是我。”鱼小满僵着头皮点点头，强自镇定地抬起眸子。“那个，伤了你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身体上的伤肯定不好处理，但是……但是我我、律辰你毁容了我也不会嫌弃的。” 鱼小满语气坚定，然后落得某个大老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结论和推理给雷得外焦里嫩，而后，再次久久陷入了沉默。 他的呼吸清浅，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她的脸上，引发鱼小满脸红心跳的反射弧，那双黑色宛如漩涡一般的黑眸子，就那么直直打量着自己。 鱼小满不禁一阵心慌，口气再退一步更带商量：“或者你要是不愿意要跟我打官司，如果你像从前一样，也调有监控的话……我、我愿意负相关法律责任……”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琢磨的却是，律辰这gs总裁金贵的身份，一张脸的话，怕也是天价吧？ 她昨晚怎么会如此狼性大发难以自抑……鱼小满啊鱼小满，果然陪着海瑟薇岛国片看多了，是会引火上身的。 “那监控图像呈现出来的话，应该有***片的效果了。” 简律辰突然打断她，不无恶意地，开始逗弄眼前这个稀里糊涂心中忐忑的女人。“法律证据法庭上都要向陪审团公开，你可以的么？” “啥？！”鱼小满惊叫出声，此时已经是彻底地懵了，想着律辰向来不苟言笑，说出来的话又怎么会是玩笑？“a、***片……” 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拿上法庭去……鱼小满一张脸变成了 酱紫的茄子，沉浸在震惊中难以言语！ 鱼小满完全无法直视老板那热切 的目光了，昨晚自己到底，到底和大老板发生了什么？！ 鱼小满捂住胸口，整颗心脏已发狂快要跳出嗓子眼，脸红到脖子根地低着头，逼着自己从牙齿间挤出几个硬邦邦的字来：“简律辰，你你你竟然还看了？！” 老天爷，请告诉她，律辰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人！ 简律辰不置一词，继续好整以暇看着她。 鱼小满终于忍不住了，抬头硬着头皮大声争辩：“就、就算我扑倒你好了！律辰你是个男人，难道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么？要是，要是你没发兽性，怎么也成不了***片的吧！” 说完这话，脸色已经变成了酱紫色。 “要我放给你看看？”简律辰眸色里已经笑意蔓延到深处了，面上却继续不动声色，声音轻轻又飘飘地钻进鱼小满的耳朵。 “不要！”鱼小满捂住眼睛，惊得三魂六魄飞散，越看简律辰的眼睛，越觉得他经过昨晚，看自己的眼神大变。 为什么靠自己这么近？为什么气氛这么暧昧？为什么眼神那么不同寻常…… 让她死吧让她死吧！鱼小满心中拼命摇头，大气不敢出。 而某大老板逗弄报复她，看到鱼小满脸上的神情，心中舒爽得已经一扫之前郁结之气。 可她身上很馨香甜美，简律辰刹那间眸色闪动，再次倾身附在她耳边，声如琴弦地轻笑提醒： “……那么鱼小满，你就好好回忆确定一下，昨晚兽性大发的，究竟是谁。” 鱼小满在这样的胁迫下已经彻底卖国求荣举手投降，咬着唇颤巍巍地不甘承认：“是，是我……” 然而话音未落。 “叮！”地一声，电梯门突然应声而开，总裁最高层的一群手抱文件的职员全部眼睛直勾勾等待着电梯，然而电梯门开，入眼的却是—— 他们*oss以一种少有的，主动的，高大霸道又潇洒的姿势，手撑电梯壁，压着他胸前一个娇小女职员，玩起了“壁咚”。 女职员满面羞红，*oss低眉俯首，唇角带笑……那标准的姿势，那典型的画面，众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电梯内两人一时间齐刷刷回头。 然而电梯外的职员不愧是总裁楼层的精英，素质就是高。眼见他们那 略带尴尬和杀伐的眼神，几秒钟后，自动选择了自插双目，犹如眼前空无一物般，一个个抱着文件，若无其事地走开。 恍若根本没人在这里等过电梯。 …… 但是，简律辰电梯调戏女员工，依旧成了今年开春以来，落在gs员工心头最劲爆惊悚的一件事。 据说大老板那天回来后，一直在办公室的总裁椅里揉着额头，而被总裁大人调戏的那个女职员，就是设计部传说中的二把手。 更有甚者，早就认出来，这个女职工，就是那个在订婚典礼上离开，然后把他们总裁也带跑了的，鱼小满。 鱼小满再次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设计部，坐回椅子上，整个人魂都飞了。她很小心地告诉海瑟薇：“瑟儿，我昨天，好像把老板给给给……给吃了。” “小满同志，请你解释一下，好像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海瑟薇很耐心地打过来一行字。 “是我中文语句学的不好，还是构词法学的有问题，‘好像’这个词用在这种地方，我表示很疑惑。”海瑟薇很不客气，很锐利地瞟到了这两个字。 “就……就是酒后乱性，情难自抑，然后雌性激素分泌旺盛然后然后脑袋有点记不清事情……”鱼小满结结巴巴，她知道这个确实很够丢脸。 海瑟薇听着，在那边都快笑飞了，拍着桌子大笑道：“鱼小满，就你这个菜鸟样子，到底是怎么伪装成酒吧的女人结果你家*oss还相信了的啊？哈哈哈……你连猪肉都没吃过难道接吻的时候那生涩的吻技不会被抓包？……” 鱼小满闻言，手指尖抖了两抖，再次愣得像个木桩子：“什么……意思？” “我可爱的亲爱的，男女圈圈叉叉这种事情吧，就算你喝醉了酒，被猪拱了或者变成猪拱别人……脑子里没有印象，身体是会有记忆的。” 海瑟薇有几分怜悯地点着手指尖，像在看一个没尝过冰淇淋长大的孩子。 “你敏感部位有没有异样啦，或者不适啦，难道你丫自己感受不出来！看你们老板也是个身材劲爆体格标准的大好男人，真让你生理完全没记忆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继续追他了。” “……” 鱼小满愣了，这番话又隐晦又露骨，意思已经是昭昭若揭，鱼小满闭上眼，发现自己身体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然后……她蓦地想起！ 电梯里， 简律辰面色微妙地问她那句“鱼小姐，你知道扑倒，或者被扑倒过后身体的感觉吗”。 原来……竟然……是……鱼小满慢慢捂住脸，头发遮住所有的面部，缓缓而沉重地“哐 当”倒在办公坐上。 律辰其实当时在暗示自己，她和他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第97章 她果然聪明得异于常人 时间过了很快，转眼之间，鱼小满已经收到了纪潇黎整整十三条短信。 这些短信整齐而有规律，发送时间每天又惊人地准时，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应该正好是鱼小满那离场的时间。从鱼小满带着简律辰逃离订婚宴现场的那晚起，堪比公鸡打鸣，每日一更。 内容也是高度一致，“贱人”，“烂货”，“死女人”，“小三”，“破鞋”“不要脸”……几乎能用上的极端词汇全被纪潇黎用上。 恶毒的言语，激烈的语气，每每鱼小满点开手机，脑袋里自动浮现出纪潇黎穿着一身白色病服坐在床边，绷着眼睛扎小人的情形。 想象纪潇黎手上那个小人身上写着“鱼小满”三个大字，鱼小满忍不住就起一身寒气犬。 说起来，上次那个让纪潇黎丢尽脸面的订婚宴后，纪潇黎一直在家接受心理理疗师的治疗，很久没有出来。因此这段日子，也就任由鱼小满在外面兴风作浪了一阵。 但从这些言语激烈程度有增无减的短信上来看，纪潇黎的心理理疗效果……应该是不大好的踺。 这同样也是鱼小满经过的第九个熬夜的晚上。 设计部秦寿一空，整个浅水湾的项目几乎全部压在了鱼小满身上。 白天她在研讨会上精神奕奕地发言汇报，晚上就喝着咖啡在办公室死磕，所有人都走完，她还留在设计部的里层办公室里喝咖啡。 ——世界上其实鲜少有人站得很高，而不需要在爬上高处的过程中流泪流血。 只是跟他们一起爬的人能看见他们的苦与泪，而站在山脚下的人，却只喜欢望着他们的背景望而兴叹指指点点。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不过浅水湾的这个项目竞标之前，我是回不去的。”秦寿在那边说。 “……” “咦，都这个点了，你怎么用的还是办公室座机给我打的电话？”秦寿又感到了惊奇。 “嗯，加班呢，你不是说，一定要拿下吗？”鱼小满说完，挂了电话。 很多人以为富二代的生活里充满了精彩与自由，他们生来的起点就站在了某些人一辈子追求的终点上。 但是从鱼小满鱼清明这样的人身上来看，一个富二代，从小到大的压力与付出，几乎是和他们的起点高度成正比。 从小胎教便开始了启蒙教育，再从出生到学前 时期，就被密切关注观察他们的兴趣爱好所在——就像古代贵族里孩子，一出世就把他放到一堆玩具里抓阄看他以后从文从武一样，鱼小满小的时候喜欢画画，各种设计各种画，一接触便是一二十年。 认真，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不努力，你就不配拥有你即将拥有的一切，最终也守不住你已经拥有的一切。 鱼小满伸了个懒腰，伸手捞过手边的咖啡，结果摇了摇，发现空了。看向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凌晨。 揉揉眼睛，浑身乏力，鱼小满已经瘫软得不想动身，没有咖啡提神更是眼睛都快睁不开。 起身踱步走了一会，鱼小满还是拿出手机，给鱼清明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今晚加班，随后，直接倒在了办公室的沙发里。 整个gs大楼一片黑暗。只有走道里的灯光和各个楼梯口的紧急出口亮着幽绿浅弱的光，除了总裁办公室的灯，也还亮着。 简律辰坐在宽大的总裁桌后，同样安静地审查着文件，手中的钢笔时不时落在纸上做下批注或者划线。 但是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很长，便会发现他的文件其实半天不曾翻开下一页。 电脑上，也早已经跳成了满屏的泡泡，很久没有操作。 简律辰看着手腕上的表，修长的手指终于动了动桌面的鼠标，输入一串通行号，随即便调出了七十三楼的办公室影像。 他这些日子其实并没有到需要加班到这个点的忙，否则也不会先让李肃离开。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从某天出公司发现七十三楼的灯还是亮着的之后，就每天开始关注着七十三楼的灯光。 从秦寿那里知道，是鱼小满在加班。 鱼小满原来是这种会拼命的人啊，为什么他很早的从前，从来不知道呢？ ——他黝黑不染一丝陈杂的眸子盯着屏幕，看着那个女人认真工作的样子，挺直着背部低垂着眸子，发丝散落到唇边也不知道拨弄一下，一张小脸上只剩下冷清与专注。 不同于平日的表情丰富与喧闹，恬淡的脸像是月下的雏荷，透出一股清新，娴静和知性的魅力来。 随即鱼小满摇了摇杯子，看样子是空了，然后她起身转了几圈，最后倒在了沙发上。 简律辰盯着监控出了神，觉得屏幕上这个小女人陌生又熟悉。 好多年不见，其实已经褪去了多年前的 恬静与懒散，变得无赖而又认真。 为什么这样矛盾的词语，总是出现 在这样的女人身上呢？……七年前，七年后。 他的薄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线，脸部的线条生硬了几许，眸色却是柔和了几分。 看着那个女人有些瑟缩的肩膀，简律辰最后，还是拾起办公室里自己的大衣，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 而先行离开的李肃，则去了另一个地方。 李肃走进病房，手中依旧提着一篮花。 “少爷。”他恭敬地喊道。 “来了。”病床上的人回答。李肃点了点头，将花篮放在了椅子上。 男人精致苍脆的脸上依旧血色不多，此刻正坐在床头，低头仔细地解着手上的九连环纲锁。他白得有些透明的手指在纲锁上摩挲，宽大的病号服袖口跟着摩擦。低垂着的蒲扇般的睫毛遮住了他那清静微微透彻的双眸。 ——被他称作少爷的人似乎深爱于玩中国的这种古老的连环锁一样的东西，现在来应该叫做steelpuzzle，看起来简单，却又深奥复杂，极其考验脑力。 而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和steelpuzzle属性很像的一个人，简单纯白，又深奥复杂。 李肃在床头发现了一束新鲜的鲜花，而且不是玫瑰不是康乃馨，而是清淡的茉莉和石竹。心中起了微微的讶异，少爷什么时候，鲜花变换了风格？ 而且除了自己，还有别人会来看他？ 上次在医院无意撞见了鱼小满，李肃的花那天便没有及时送到这个病房。然而床上依旧换了花卉，李肃心中有几分不安，担心床上的人是否有情绪了，终于开口解释道： “少爷，上次我来医院，gs的设计师秦寿也在这边，gs总裁……也在，不巧碰上了鱼氏千金鱼小满，所以不方便到这个房间来。不过幸好，鱼小满并未发现……” “你把鱼小满想得太简单了。”床上的男子突然抬首，冰魄一般的眸子打量了他一眼，随之把床畔的一叠资料轻飘飘扔到眼前。 “李肃，你以为，我床头的花是谁更换的？” 男子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自然而然地便透出一股讥诮又薄凉的弧度，声音依旧轻柔，却是李肃很快低头不敢还口。 “给我换花的人告诉我，石竹和茉莉含有较多的负氧离子，对我身体 有好处，但是李秘书，你从来只会给我带百合康乃馨。” 声音不轻不重，话语有几分不羁的落寞，又有几分幽怨的委屈，就好像他是个精致优雅的上位者，坐在王座数落着臣子一般。 李肃的眼角瞥到那叠资料上，资料上，打头的，正是鱼小满的照片。 李肃锐利的眸子紧了紧，他的意思是…… “大概就是你来这边的晚上，鱼小满在你走后，来了我的病房。”白泽柔媚动人的眸子像是夜水泽泽，盯着李肃，“诚如你之前所说，她果然聪明得异于常人。” 李肃随即头更低了，浓黑的眉毛紧紧锁在一处，低声请示： “那……要不要换个医院或者病房？” 想不到鱼小满这么机灵，不，现在应该用精明来形容了吧，那笑颜如花天真无邪的表情，可真够自然的。 李肃咬了咬牙。 “没必要了。”床上的男子放下手中小小的钢件，朝后仰头，浅浅阖上羽扇般的睫，靠在床头，透明的脸色在灯光照耀下几分泛黄。似放任自流地勾起一丝微微自嘲的笑意。 “……本来就是个命不长的人，又有什么好，折腾的呢。” …… 鱼小满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衣服上散发着一股清淡的黎巴嫩蓝雪松味道，是男士多用的香水。 鱼小满爬起来举起衣裳一看，很开心，因为尺寸正好是她家律辰的！ 心里小鹿乱撞，又甜蜜又温馨。看着时间还早，公司上班的人都还没来，就屁颠屁颠地跑去了顶楼。 果然好巧，大老板竟然也是彻夜加班，难怪很好心地发现了七十三楼孤零零的她。 “老板——” 鱼小满探进头去，声音甜美拉的老长，睡了一觉精神头很好的样子。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似乎惊到了简律辰，他手指飞速一点，在鱼小满带着大衣扑上他的办公桌之前，最小化了播放着昨晚监控的画面。 “什么事？”简律辰恢复了清冷的面容，深邃的星眸从蒲扇般浓密的睫毛下抬起，正正看向鱼小满。 “谢谢您的衣服！”鱼小满满面笑容地将衣服奉上，简律辰接过，却发现鱼小满随即两只手撑在办公桌上，下巴搁在呈现花状的手心里，继续眨巴着眼睛，眼眸弯弯地望着他。 “怎么了？”被某人看 得有几分尴尬，简律辰身体朝后移了移。 “老板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的么？”鱼小满问。 “什么？”简律辰感到了几分莫名其妙，且在鱼小满这充满温度的眼神里 ，生了几分不自然，脸堪堪别开，两手抱臂身体后仰，睨她。“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讲，怎么？” “那我换个问法好了。”鱼小满换了个姿势，单手手背撑着下巴，屈着腿脚尖在地上轻快地点地。“律辰，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的么？” 第98章 拉仇恨的刺猬 从“老板”到“律辰”，鱼小满清澈的瞳仁里闪动着调皮的光，扬着音尾像是提醒道： “醉酒……兽性大发……***片……律辰你如果仔细讲讲那天晚上，我是怎么扑倒你的，我就心甘情愿承认我兽性大发啃了你，且二话不说乖乖赔偿你脸上伤口的治疗费！” 那天把自己耍的好惨好惨的，想不到律辰这么地坏心思，竟然有朝一日跟自己开起了这种玩笑。 鱼小满微微撅着嘴，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某老板很干脆地撇脸，“我并不需要你那几个赔偿费。犬” 一句话把鱼小满堵得死死的。 “但是我真的不记得，那晚我对你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我身上也没有被你踹下床的脚印，所以直接证明了我没有爬你的床！踺” 鱼小满又不甘心地道，誓要把自己前段时间的丢掉的节操给重新拾起。 她是没有爬上他的床，因为是他抱上去的啊。某大老板心中默想道。 “你是没有爬，你只是把床直接抢走了。”当然，简律辰是这么开口的。 鱼小满立马想起自己早晨肚子一人在大床上醒来的情形，脸色一红，再次被堵得满满的。 好像巧舌如簧的自己在律辰这边，永远讨不到什么上风啊。 鱼小满在简律辰狭促的眼神下灰头土脸地“哦”了一声，然后意兴阑珊地趿拉着步子离开，才走三步又被简律辰叫住：“等一下。” “有！老板什么事？”鱼小满闻言在0.0000001秒的时间内血液回升，激动地应声转身。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早的时间，律辰，应该是想跟她一起共进早餐什么的吧？鱼小满放肆地想。 “我其实是有话要对你说的。”简律辰淳澈的声音突然开口了，神情认真，语气诚恳。 一听这话，鱼小满心中更加激动，难道难道，律辰这是要跟自己吃早餐，又要对自己表白吗？…… 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的空档，就听见简律辰后面半句从唇中滑了出来： “你还我外套之前，应该先把上面的口水清理干净！” “……”鱼小满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鱼小满也终于理解秦寿从前那轻易暴走的震天响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她设计工程中的各种材料选取，折合预算应该算是个小得可以交给 副手做的事情，而且秦寿在医院期间又很慷慨大方告诉她： “罗樱是我助理，现在设计部大工程是你在主要负责，有什么忙不开的，直接喊罗樱帮你。” 鱼小满实在忙不开，就很不客气地用了。然而用的效果，简直让她快气血身亡！ 鱼小满先是把罗樱喊来，耐着性子好声气地问她：“罗樱，这个预算你花了多久做出来的啊？” 罗樱斜着眼望了望她，漠然道：“两天。” 两天…… 行，真行！一个专业做预算的，竟然要花上两天时间来做自己和秦寿任何一个人半天就能做出来的东西。 鱼小满心中不知该如何吐槽，仍旧是客气又好声气地接着指出她的纰漏： “嗯……时间用得挺久的呢，看样子应该做得比较细致了，辛苦你啦！不过我看了一下，罗樱你还是漏了几个小的地方需要改改。第一个是下水管道的取材上，我设计上写着要尽量小管笔直走线的，但是你用了口径40mm的，这个会给户型内部美观造成很大影响；还有这上面写的rc805材料，现在相关部门已经禁止使用了，说是使用年限达不到符合的要求，可能产生危楼……” “哎哟你有完没完啊鱼小满，你把这个case扔给我的时候，自己告诉我要求是尽量降低成本啊！我选这个材料，也是想尽量按照你的要求来，它最近的行情怎样，我上哪知道去！下水管细点粗点又怎么了，到时候房子不美你不会还怪是因为水管粗了吧！” 罗樱突然尖锐地打断了她，面上满是不耐。她吊着眼睛朝鱼小满瞥了几眼，又嘀咕道：“真把自己当成主任了还，把人呼来喝去地指手画脚！” 听了这话，鱼小满面上轻轻蹙眉，心中却已经阴云密布阴沉欲雨了—— 这是一个专业预算人员该讲的话么？一个工程还没出问题，就开始满心不耐烦又粗糙糊弄完工，除了纰漏，还把问题责任推给别人。 要是她刚刚没有顺便多看一眼，想着这是秦寿的助手，很放心地把文案夹进案子的竞标工程，到时候，还不是片刻就被涮下来的节奏！ 鱼小满心中生出了几丝不满和怒气。 她没日没夜地在这边加班，就为了这个浅水湾的竞标万无一失，竞标拿到手，那也是整个设计部与有荣焉啊。 结果，没人帮她或者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就算了，现在还变得不情不愿起来…… 要不是秦寿的面子上，鱼小满此刻已经爆发了。 她捏着笔的骨节有几分泛白，强自压下自己心头的一股无名之火，抬头挑眉，声音尽量平静地问罗樱： “罗樱，你平时也是这么给老大工作的吗？” “什么？”罗樱听见秦寿，一怔，随之口气更为尖锐起来，脱口而出： “我给师父工作什么状态，管你什么事儿！我不过是师父临时调给你的搭档，不是什么听你命令的下手，不高兴我做的，你自己上咯！反正竞标拿下了，不也只是你鱼小满一个人的功劳。” 罗樱这敌意十足的话语，让鱼小满眉头更深。 她之前见到的罗樱，和秦寿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烂漫开心的，从没露出过这么尖酸刻薄的脸来，鱼小满紧皱着眉，认真地问罗樱：“罗樱，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是她的不是她就改，好歹日后还要长期相处。鱼小满是个很直接的人。 “没有，你是鱼小满，我哪敢啊。”罗樱挑着自己手指甲，看都不看她，口气的阴阳怪气很是明显，话里的百转千回更是叫人多想。 成天就在这里装逼格，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嚣张的，罗樱心中一直咒骂。 …… 鱼小满点点头，突然站起身走过去，拿着文件朝她手上重重一摔。 “不敢的话，就重做一份吧，这个用不了。而且下一份我希望不要再出岔子了，我没那么多精力再分过来替你检查。”鱼小满口气突然泠然锐利，气势强烈得逼得罗樱一惊。 罗樱脸色迅速升温且变得难看，拉下脸来就是横眉冷竖，张口反驳：“鱼小满我凭什么……” “凭你是gs设计部的员工，凭你是秦寿的助理，凭秦寿现在把设计部人员交给我任意使用！” 鱼小满突然打断她，气势咄咄逼人。 她头近两天很疼很累，真的没有心思去猜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也真的没精力顾及人际关系，想着拉拢这个拉拢那个地想点子好声气地一个个拿下！ “罗樱我直白跟你说了，我找你帮我写预算这件事。我嘴上说的是让你帮忙，你真的做了我感激不尽，但是并非是我求着你帮忙的情形——你可以打个电话给秦寿确认一下，他的原话是罗樱是我助理，你有什么需要拿去直接用，不用跟她客气。但是我觉得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 鱼小满突然眼神严肃，口气咄咄逼人地流畅说出一大段，脸上冷肃的神情全然不似平时那随性狗腿又疯疯癫癫的模样。 整个人的气势突然变得像利剑一样无法逼视。 罗樱愣了两秒，显然被她震住。 她脸上先是尴尬后是恼怒，却是不知道，怎么接口鱼小满这很不客气而又似乎是事实的话语。 鱼小满好声气地跟她讲话的时候，她故意冷嘲热讽地激她，以为鱼小满不是个和秦寿一样的炸弹…… 是，她想对了，鱼小满不是像秦寿一样会暴跳如雷，随时爆炸的炸弹。 可她是个人若犯我我必扎人的刺猬。 罗樱消了气焰，鱼小满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眼神平静，若无其事地继续打开电脑作图看模型，在罗樱咬着牙走出去之际，声音漠然道： “浅水湾是个很大的项目，且不论拿下到底是不是让我功劳满楼荣誉假神，本质上这就是公司需要我们为之争取的利益。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下班之余找我私聊，还请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gs的工作中。 “这里是精英云集的七十三楼，不是闲聊唠嗑家长里短八卦满天飞的十三楼。” …… 罗樱走出去，发现里层办公室外，因着刚刚两人对话的音量，围绕了不少人。众人原本听着罗樱很带劲、很令人爽口地在那边冷嘲热讽地酸鱼小满，结果后面鱼小满的冷调爆发，直接令众人都傻了眼。 罗樱反被盖了一个大满贯。 大家眼光各异地打在罗樱身上，终于知道秦寿心里，自己的助手其实不及鱼小满十分，随便用？呵呵，完全就是不当人的看待。 罗樱硬着头皮，脸色难看地回到自己座位，咬着唇几欲渗血。秦寿……在秦寿眼里，自己就真的只是个随便用用的助手？ 她恨恨然地捏紧手指，鱼小满，鱼小满！我罗樱不会忘记你今天给我的难堪！ …… 鱼小满昏天暗地地忙，心情自然不见晴朗，好多天的熬夜，脸色泛黄暗斑叠出，生生被逼成了个黄脸婆。 工程设计已经到了接近尾声的地步，鱼小满今天要和秦寿做最后的确认，她下午五点就早早下了班，准备去秦寿在的医院。 “喂，老大，明天就是招标了，我这边已经完成，但还有几个重要地方要跟你再探讨下概念。时间很赶，在我到达医院之 前，保证你已经吃完晚饭。” 然而出门出得太急，鱼小满出了公司大门走到马路路口，手机一滑掉了出去。 她急匆匆去捡，身边一辆 纯黑正在飞驰的杜卡迪摩托突然冲来，尖锐的急刹车声里，摩托来了一个漂亮的摆尾。 然而还是擦到了鱼小满，她瞬间就被掀倒在地，手机在车轮下，“啪嗒！”成了碎片。 “*！什么蠢女人，这么不看路地冒出来……” 黑色的头盔里传来一声骂娘的嘀咕。 随即，一个身材高挑清瘦的身影很快从摩托上跨下来，一把扶起坐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女人，取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帅气，又青涩的脸： “大妈，哦不，阿姨，你没事吧？” 第99章 有种侄子，叫高调出场 大妈，阿姨？ 鱼小满明显被这两声称呼叫怂了，站起来四下张望：“孩子，你还撞倒了大妈？” 擦！孩子？ 来人额角黑线直冒。 “你喊谁大妈！？”“你喊谁孩子！？” 两人反应过来，同时对着对方瞪大眼睛吼了一声踺。 “你喊谁大妈！”鱼小满率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怒视眼前高中生模样的人。浑然不知刚刚那摩托漂亮的甩尾，一串尾气风刮子般铺满她的脸颊，她面黄肌黑的，被当成大妈也不足为奇。 她刚才只是被车给带倒，倒没有哪里摔伤，只是生平第一次发现被人喊了大妈，刹那间玻璃心卡拉卡拉直碎。 “脸色又黄又憔悴，喊句大妈算是提醒你。”来人似乎并不打算道歉，摘下耳朵上的麦。“倒是你这个奇怪的女人，喊谁孩子？” “阿拉！行了算我错了算我错了，那么现在开始喊你学生崽，我赶时间呢。” 鱼小满匆匆看了一眼眼前的大男孩，高个子，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快遮住眼睛的斜刘海，长得倒是好看，黑发星眸，高挺鼻梁尖下巴，眉宇纤长，标准的正太未来的帅哥……嗯，有点像律辰。 鱼小满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荒唐的想法。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被她抛到脑后，随之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找她被碾碎的手机。 “你……”转眼就被忽视的少年看着眼前这个思维跳跃性很大，情绪转变很快的女人，有些愣，随即辩解似地大喊：“谁说我是学生？！” 鱼小满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确定道：“你就是学生，别装了，学生这种生物，气质纯洁气息独特……走在大街上，就算穿着西装搂着黑丝妹子，怎么看也还是学生！” “……”可能是鱼小满的话太深奥太精辟猜测又太正确，来人竟然无言以对。 “擦，手机废了！”里面的金属板都被压变了形，从机身露了出来，鱼小满拾着站起身来，手往大男孩面前一伸，两个字直击主题：“赔钱。” 赔钱？ 好干脆的说法，少年似乎是同一类人，手一摊同样干脆地回她：“你都说了我是学生党，没钱。” ！！！ 好吧，遇上对手了。 鱼小满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了大男孩一遍。发现除了短t恤，皮外套和休闲牛仔小 脚裤板鞋之外，这家伙浑身上下，就没个项链手链耳钉什么的能抵押，简直干净得可怕。 穿得这么酷炫，骑着这么炫酷的摩托车，竟然厚颜无耻地说出，自己没钱这样违心的话。 衣服倒是都是名牌，只是她也不能当街扒啊。 嗯……鱼小满眼光很快落到了他身边停靠的摩托车上，下巴暗示性地指指它：“这辆杜卡迪不错。” “……”大男孩一听，黑亮的瞳孔一阵激澈，差点就跳起来： 他的宝贝车当然不错！今年最新版本的魔鬼－daivel版，流线马力离合刹车一流的性能……问题是这个奇怪的女人，难不成让他把它给卖了赔钱？！ “别搞笑了你这女人。”大男生无语地说。 ……称呼又变成了你这女人，鱼小满显然，也是被这个没什么礼貌的奇葩给惊奇到了，又是气又是笑地深深吸气。 敢情是碰上了个无赖。 男生转而又手抬起来指着一个地方，说：“不过我身上确实没带钱，不是要赖账，你要是愿意等一下的话……” 鱼小满翻翻白眼，总归觉得自己时间很急，不适合在这里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拉拉扯扯还在线等，算是认栽。 想了想，掏出包里随身带着的钢笔，不由分说一把抓过男孩子的手，在他手心利落写下一串数字： “算了算了小帅哥，今天算你走运，我真的赶时间得走，没时间等你了！这是我电话号码，你要是残余点良心，未来的某一天里记起你撞过姐姐，准备赔偿给我了，就打这个电话。我手机不贵，大概就是你吃几盒口香糖的钱……嗯先就这样……” 鱼小满说完，甩甩头已经飞快地奔向了车库的方向。 少年的手停在半空里，指着gs大楼的方向，有些愣愣然地，慢腾腾说完下半截没人听的话—— “我可以进去找一下我的叔叔，他是这公司的总裁，身上肯定有钱。” …… 简律辰在顶层办公室，就接到了从李肃手上转过来的母亲的电话。 “妈，又怎么了？”简律辰记得平时跟母亲说过，在即工作的时间里，尽量不要给自己来电唠嗑。前几天自己才回过家陪过她。 “有事啊有事。”沈婉秋那边声音有些急，像是很慌张，然后只说了一句：“你三伯父家的魔王来咱们家了！” “简浔？” 简律辰很快反应过来，直接说出了沈婉秋口中魔王的名字，神色倒是不明自 己母亲在紧张什么，口气淡然。“来就来了吧，住段时间也就走了。” “这样我也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沈婉秋在那边一声长长的，婉转的叹息。 “怎么？”简律辰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 “他在原来的学校校长亲自找他爸妈谈话……请求让他转校了。说是和隔壁周边学校的人干架都干了一圈，几个学校伤筋动骨的学生家长老师闹得不可开交，学校之间的矛盾，协调也是满城风雨……没人管得住，他爸妈说他和你亲又最信你，要让他转学到这边，在我们家住！” 果然…… 简律辰闻言，眼皮子跳了两跳。 最亲他信他，和他们一起住，简而言之……就是和他一起住的意思了。 简*oss眉间神色蓦然间，又出现了些微妙的纠扭，似乎除了鱼小满外，这是第二个让他听到后，有此表情的名字。 “……他什么时候到？”沉默了良久，*oss终于深吸一口气，缓声问道。 “一个小时前就在去你公司的路上，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沈婉秋话音未落，办公室大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一个旋风高踢腿给踢得轰然洞开。 李肃简律辰齐齐抬头，看见门口横亘着一条不羁的长腿。 随之，那条腿的主人收回了它，一个清瘦年轻，又白白高高的人影出现在了简律辰办公室。 简浔抬手指在额边，朝着简律辰露出他那整齐洁白的米牙，扬起一抹飞扬耀眼，青春四射的笑来： “下午好啊，小叔。” 办公室墙上的播报器突然传通了电流的嘶嘶声，随即传来警卫室队长的焦激的大喊： “通知！通知！公司大门警卫，一楼层警卫处已经被一名身份不明的年轻人突破，强行闯入，各层警卫科请注意，各层警卫科请注意！该男子一米八以上，黑夹克，牛仔裤……” 办公室里的三人突然安静了些许。 简律辰眉心不受控制地一耸，望向他亲爱的高大帅气，黑皮衣牛仔休闲裤，一米八不止的侄子，已然不想问一句“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样的问题。 …… 鱼小满一路没了手机，也正在惆怅着要怎么跟海瑟薇保持通话 ，让海瑟薇的精准定位功能来保证她进医院的路线，不会跟狄庚霖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好死不死地遇上。 没办法，真没办法。鱼小满虽然知道狄庚霖待的楼层，却无法知道狄庚霖会待在哪个楼层—— 理论上，这个花花肠子究竟会神出鬼没在哪一个楼层，完全取决于当个时间点上，哪一层楼道上执勤的长腿护士姐姐多。 鱼小满千祈祷万祷告，一步三回头地出现在医院，今天眼皮一直跳，她自然而然地便联想到同在一个医院的狄庚霖，如果被他逮上，今晚算是不要干正事了。 结果……擦嘞！ 祷告这中东西完全不顶用，在中国，说什么来什么这条，才是电视剧小说的必胜法典！ 鱼小满远远看着狄庚霖那风流***气，哦不，风姿卓然的高大身影穿着件洁白的大褂从那头走来。嗯额……不用说，他三寸目光范围内，一个推着推车的俏丽护士正含羞带怯地低头羞涩浅笑。 狄庚霖那邪魅的凤眼始终充满神彩，脸上又总带着一丝痞痞的微笑，鱼小满不得不承认，就算这个距离看过去，那也很是勾人！ 鱼小满心中叫苦不迭，浑身上万条神经一瞬间全部绷紧激活，转个头就把纱巾拉起，眼睛都快遮住，然后悄悄悄悄，用尽最大力气不动声色地跟狄庚霖……擦肩而过。 然而这次异常地顺利。 狄庚霖和护士经过时，狄庚霖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又转开了目光。 没认出来！ 当然，直到鱼小满见到秦寿，她才知道这原因为何—— 门一开，秦寿见到鱼小满，转而大惊失色，失声问她：“天呐鱼小满，你熬夜工作得了尿毒症么，这么快晚期了？！你的脸怎么黑成这个鬼样子！” “？”鱼小满疑惑之中，秦寿丢过来一面小镜子。 鱼小满拿起一看，妈蛋，面容憔悴泛黄之余，一脸的摩托车尾气，难怪狄庚霖无动于衷。…… “晚饭已经吃过了，资料你带来了么？” 很快，两人就进入了工作状态，秦寿搬过床边的桌子，床上一架，两人这就开始了探讨工程。 “对了老大。”鱼小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罗樱平时工作怎么样？” “罗樱？”秦寿想了一下，“挺好挺认真，毕竟是我教出来的，怎么了？” 秦寿有几分 狐疑。 “啊，没事。”鱼小满感觉怪怪的，“那可能就是她这几天工作状态不对吧……” “怎么？她工作出了什么纰漏？”秦寿又问。 “嗯……” 鱼小满咬着笔杆子有些疑惑，对着自己老大完全没什么可隐瞒，“是有一些些啦，而且这么些小纰漏，对我这个工程竞标完全是致命的——” 隐晦点来说，就是怎么看，也像是故意出的啊。鱼小满心中嘀咕道。 …… 他们口中的罗樱，此刻却正在一家咖啡厅，望着桌子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两手有些颤抖地在桌下抓着衣裙，神情带着纠结和几分犹疑。 两人对峙几分钟，终于对面的人率先开了口： “说吧罗小姐，这个浅水湾设计图，你想卖个什么价？” 第100章 时光抹不去的东西 “八千吧。” 简浔搭着双手，手心伸到简律辰面前，回忆了一下在gs大楼下被碾碎的那部手机的外型，琢磨着开口。“不是什么很高端的商业机。” 此时此刻，他正自然而然地在跟小叔要钱，傲人的长腿在办公桌边一屈，两手支在桌上，就手心朝上地朝简律辰伸着。 脸对脸地面像简律辰，清澈无辜地朝他眨眼。 一旁的李肃默默看了这两张相似度有些水准的脸后，确定这张脸就是简律辰电话中的那个“侄子”，于是默默退出了办公室踺。 简律辰眼尖，很快看到躺在简浔手里的一串钢笔号码和“鱼小满”三个字，眼皮再次跳了跳，心中一惊，突然坐直了身体拉过他的手，确认是鱼小满的号码后，急声问： “被你撞到的人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事！犬” 简浔一愣，“没事啊，看样子很健康，也没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受伤了还怎么往车库跑啊……” 他仔细回想，那女人穿的是平底鞋，貌似跑得还飞快。 他又说：“说了只是被车风给带倒的叔……” 而简律辰已经不看他地拿起办公室电话瞬间拨通了鱼小满的号。 嘟——嘟——嘟—— 一阵忙音，没人接。 “还说没事？！简浔，你是不是犯了事就喜欢这么轻描淡写地描述？”简律辰心头一紧，挂上电话，很快口气凌厉眼神如刀地朝简浔射去。 在简浔心里，自己的叔叔还是很有份量的，自己还有敬畏之心。 只是眼下，简浔看到简律辰这一系列的应激反应，额角忍不住冒出豆大的冷汗。 “小叔，你刚刚……是在给这个号码的主人打电话么？我、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她那手机被碾成了渣，现在怎么接——” 简浔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提醒小叔提醒得这么汗涔涔的一天…… 他小叔英明神武聪明一世，霸占高等教育学校第一名榜单无数年，怎、怎么突然之间化身成为这么萌且低能的……额额，鸡冻家长呢？ “……” 简律辰被这堪称恶毒的提醒瞬间醍醐灌顶，指尖又是片刻的僵硬神情也不复自然。 果然是自己一遇上鱼小满的事，就不淡定。 他揉着额头甩开钢笔，身体朝后的仰椅里一躺，然后尽量面色无恙神色 平静地朝简浔指指沙发： “先坐下。” 简浔闻言走去沙发，坐下。 “听说你在原来的学校过得很出众。”简律辰十指交叉，暂时把鱼小满放到一边，眉尾轻挑，直视简浔。 “出众？”简浔一听有些乐不可支，连连摆手略不好意思地谦虚道：“没有没有的啦，哪有小叔你说的这么厉害……离你当年还有一定的距离呢。” “……我说的是你斗殴事件。”简律辰无奈地，简洁明快地提醒。 “啊。”少年在沙发上微微一愣，心中有些微微的失望一掠而过。 他还以为，叔叔和别人不一样，关注的会是他的学习成绩而不是打架成绩。 “这次搬到这边转入贵族学校，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父母的主意？”简律辰很快又跳跃性地问了一个问题。 “啊？哦，那个，是我妈。”简浔头垂了下去，有几分失落。叔叔如今一点都不关心他呢。 “入学手续，迁入证明办好了吗？” “嗯。”口气寥寥。 “那好，暂时你先把行礼安放在我母亲那边。过几天，我安排人在我的住处给你空出个房间来。”简律辰突然话锋一转。 什么旁的也没问，什么责难教育也没进行，直接跟他谈到了搬迁问题上，问题简明扼要，行动迅速利落。 简浔抬起头来，在简律辰的眼里找到了一丝熟稔的宠溺笑意。 少年的脸干净剔透得像是一张白纸，心里的什么情绪都会跃然纸上，丝毫不加掩饰。 简律辰笑笑，起身走去拍了拍简浔的肩膀，男子汉方式地把他搭着肩膀带起来，拿了外套然后朝办公室外面走，唇上带着一股久违的亲人之间的会心微笑： “走吧，带你去吃晚饭，今天骑着摩托赶过来，应该饿了。嗯……还是你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送你的那辆？” 简浔侧过脸，看依旧比自己高上几分的简律辰，发现叔叔其实依旧没变。他，简律辰，还是整个家族中，最为特殊的那个。 眼中有几分动容，心中那一隅突然再次复苏，充满了希望的活力和某个信仰的追求，他跟着露出灿烂耀眼的笑来，用力点点头。“嗯！” “还有，记得下次过来，我让门禁那边给你做个登记，别再大摆拳脚了，你和我长得有几分像，万一公司的人误以为是总裁发疯了……影响不好 。”小叔又说。 简浔：“……” …… 在简律辰简浔出去后的二十几分钟内，高跟鞋的声音重新出现在了顶层。 瘦了一圈的纪潇黎重新挎着拉菲的包出现在顶层，整个人的气场和之前相比，和她的体重一样，却是多了几分萧瑟。 “李秘书，老板呢？”纪潇黎眼下也不会再对李肃不屑一顾了，李肃在简律辰这边，份量可不是个简简单单的秘书，纪潇黎在家疗养的日子里，想了不少的东西。 她问得很客气，甚至还带着微微的苍白笑意，李肃一愣，仿佛看到了纪潇黎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老板出去了，暂时不在办公室。”他说。 “那我可以进去等他么？”纪潇黎这次甚至用了“请”字，眉头惹人怜爱地一耸，适度的能撩拨男人心理的柔弱。 李肃有些愣，眸底深处划过一抹深思，然后点了点头。 纪潇黎走近办公室，先是安安静静坐在了沙发上，十几分钟后，简律辰还没回来，她又在办公室晃了两圈，进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精致的妆容，和精心搭配的衣服。 嗯，暂时不给律辰打电话，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纪潇黎这么想着，又把肩头的雪纺拉低了几分，摆出一个自认很魅惑的表情来。 ……简母电话里跟她说，律辰悔意很大，只是一直找不到时间亲自登门道歉， 然后纪潇黎相信了。 简母还说，四月的清明节，律辰准备带着她一起回山区的老家祭祖，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打算向家里人介绍媳妇般地，介绍自己了？ ——之前怎样都无所谓了吧，他那晚追出去，可能只是要和鱼小满断个清楚。 纪潇黎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然后又出来转到了简律辰平常坐的位置，玩玩他的钢笔，翻翻他做过批注的字迹。 看着这个男人的字迹，就能想象出这是一个一丝不苟，认真而精准的人。 每一行字都简短，而又遒劲有力，介于草书行书之间的奇特字体，能断定出他时间很忙，但不会因为时间的忙碌而草草揭过眼前的任何一页…… 纪潇黎关于简律辰的的欣赏和幻想再次展开，眼神飘着飘着又飘到电脑屏幕上——看着工具栏上正运行的程序，她又好奇心害死猫地一一点开。 然后。 纪潇黎浑身的血液突然森冷地凝固住，眼神就在那一刹那，再也离不开屏幕。 电脑上显示的正是一个调用监控的画面，此刻正在暂停状态，然而画面上，却是夜间的某个办公室。 画面里的沙发上，是那张她不可能忘记的鱼小满的脸——她正睡在沙发上，睡颜香甜。而画面里，还有一个身姿颀长的简律辰。 纪潇黎的心脏像猛然间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撕扯得有几分凄厉，她颤抖地食指鼠标上一点，整个画面便流畅地，从头播放起来。 ——灯光下，鱼小满工作，鱼小满画图，鱼小满喝咖啡，鱼小满看时间，鱼小满在屋子里踱步解困打呵欠，一个个动作生动自然……最后鱼小满倒在沙发上，陷入深眠。 然后静谧中，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手臂上挂着一条外套的简律辰走了进来。 鱼小满并没有被惊醒，简律辰走过来，外套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甚至细心地把脖子那里给压好……他清颀的身影在夜里有点像归家的丈夫，正穿着未换的衬衣给沙发上等自己睡着的妻子温柔地盖上毛毯。 他面上的神情那么柔和细致，眼睛像是闪烁在夜空的星辰。 纪潇黎的手指蓦地收紧，紧紧盯着简律辰，继续看着他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眼神停在了鱼小满的睡颜上，然后—— 他在鱼小满跟前蹲下，手覆上鱼小满的脸颊，静默了片刻，最后唇瓣落在鱼小满额额头，停顿了几秒。 …… 这个角度已然看不见简律辰的表情，纪潇黎却心中却已经接连滴血，完全能联想到简律辰当时的表情。 ——那是从没对自己展现过的专注与温柔。 纪潇黎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爆发，又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随即一阵黑色的眩晕感袭来，像是最深的讽刺。 真的，真的只是鱼小满的一厢情愿吗？ 简律辰这么多年，真的已经恨上了鱼小满，放下了鱼小满吗？ 他心中那不愿为人揭开的伤痛真的已经完全覆盖那无数个梧桐树下和鱼小满的过去，断了他所有对鱼小满的眷恋和情思么？ 而自己，当年真的完全诡计得逞，完完全全，拆开了他们俩吗？ ……很多画面纷沓至来，纪潇黎咬着红唇，那里都快渗出血来，第一次生出了除了对鱼小满无比的憎恶之外，另外一种强烈的质疑和无力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她一直极力抹去，极力忽视，却还在时光里暗生滋长，从没真正消逝，不管过了七个月还是七年。 “你在干什么？” 一声清澈又 带着冷厉的声音突然自办公室门口传来。 纪潇黎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到简律辰站在门边，望着自己点在鼠标上的手，神情带着震惊和怒意。 第101章 秦寿的丫头 纪潇黎看着很长时间没见面的简律辰，原本准备好的热络表情变成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怎么，是怕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么？” 简律辰面上的神色已经变得尴尬而不好看，仿佛被人窥见了什么*一般，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深色的眼眸里惊慌一闪而逝。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关了电脑屏。望着纪潇黎，口气冰冷，转而朝着办公室门口大喊一声：“李肃！” 李秘书很快走进来，见状微微皱起了眉头：“老板。”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除了你，没我的允许，不准有人随便进出我办公室？”简律辰口气冰冷踺。 “对不起老板。”李肃很快低头，并不知道纪潇黎这么一来，又怎么惹怒了大老板。好像在对待鱼小满和纪潇黎两个人的态度上，老板偏心偏得很明显。 随之李肃很快有效率地伸手一抬，朝着纪潇黎小姐说道：“纪小姐，请。” 纪潇黎站起身，紧紧盯着他，眼神中浓烈的绝望和控诉浓郁到令人生寒，她抬起头，咬着牙指着电脑屏： “律辰，我过了这么久出来，一出门就来找你，可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简律辰不说话，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并不看她。 “简律辰，为什么不说话！你到底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沈阿姨的话？还是我纪潇黎就这么好糊弄敷衍？” 纪潇黎被李肃拉着往外走，可她还不甘心地回头厉声。 “我从来没想敷衍你。”简律辰抬头，望向她的瞳孔里一片冷清漠然。“事实上，如果你可以自动放手，连敷衍都不用，我会感激不尽。” 纪潇黎这怒气洋洋洒洒，又挑衅十足的话彻底激怒了简律辰，可简律辰回答的话更不留情，像是狠厉的刀子，话里话外，完全听不出他对她曾有过半分情愫。 话一出口，纪潇黎也受到了刺激，转而声音变得更是凄厉： “我放手？所以呢，我如果放手，你就可以顺利成章毫无顾忌地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简律辰，恐怕你是忘了当您伯父是怎么……” “够了！” 简律辰一声大喝，猛地一圈砸在桌面。额角的青筋暴起，眼里蕴藏着冰冷的火焰，像是令人窒息的暴风雨在瞳孔深处酝酿。“过去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纪潇黎被这一声给吼懵了，嘴巴嗫嚅 着，顿时有些不敢出声，简律辰的样子阴沉得太瘆人，她无法不感到威压。 反倒是领着纪潇黎出门的李肃，精明的眼里又闪过一抹深思： 简律辰和纪潇黎的关系似乎很微妙，并不建立在爱情上，也并非建立在家族利益上——他之前命人查了gs和纪家的资金交易往来，除了一些行内简单的交易外看起来并无可圈可点的地方，纪家和如今的简律辰的身家相比，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既然不是爱情，又不是简律辰对她们家的利益依附，那到底，是什么，逼得简律辰对纪潇黎无法放手？ 分明傻子都看得出来，简律辰在乎的女人，是鱼小满啊。 再次返回办公室，简律辰已经陷在办公椅里面陷入沉思，低着眸子一瞬不瞬，棱唇紧紧抿着，像沉浸在一段并不愉快的回忆中一般，无法自拔。 李肃察言观色地想了想，准备退出去，空间留给他让他一个人静静，但他出去的时候被简律辰叫住了，大老板的声音很是疲惫，声线拉低地嘱咐他： “今天这件事，不要汇报给我妈。” “是。” …… 罗樱还在咖啡桌上和对面的人僵持着。 “这个设计是上次拿下海兰地标的设计师负责操刀的，我想价值于你们黑柚来说，就不拿来直接用，也肯定有些借鉴意义。而且这次浅水湾的竞标，想必你们很清楚，gs正是你们最大的对手。” 罗樱斟酌着用词，力求把这份设计的价值拉到最高。 “这个我们自然明白，sharmy这个名字，在西方设计圈还是小有名气的存在。虽说年纪不大，但是诸多奖项，都是在读大学的期间就拿下的。”对面两个西装男人其中一个开口。 “但是罗小姐如果把具体设计图拿给我们看一下，让我们评定一下具体价值，这场谈话应该会更加轻松愉快一些。” “不可能。”罗樱很快摇头，“你我都清楚这设计的价值，我如果拿出来给你们评估了，交易告吹的话，就算明天的招标会上，出现了我们产品中的设计模式或者理念，我也没有办法说这是你们盗用的。” “罗小姐，既然你找上我们，就请多给我们点信任。这样合作起来，大家才不至于太累。”那个说话的男人取下眼镜，有些算计意味的三角小眼透着丝丝精明。 罗樱依旧咬着唇摇头，推过自己的工作证，履历和gs 职位证明： “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证明我能拿到这份设计了。 而且这份设计的制作者过去的成绩和名气，和大概的水平你们也有了解，直接保证了质量，我无法退让更多。” 罗樱身为秦寿的助手，办事偶尔出点小错被师父一顿好骂是有的，但不代表她不聪明没脑子。商场本就如战场，谁下一秒会绊倒谁，谁真的踩倒谁，原本就是个没人能预料的事。 ——诚如之前被鱼小满弄得无比难堪的自己，此刻手上，不正拿着一份对鱼小满来说，足以致命的筹码吗？ 谁让你抢了我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呢？鱼小满。罗樱这么恨恨想着，神色更坚定了几分。 双方再次陷入僵持。 一阵闪光灯突然将她们的眼睛闪了闪，几个人目光警惕地朝一旁陡转，结果发现，邻座只是个抱着星巴克咖啡，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玩自拍的年轻人。 又是烂大街的穷*丝非主流一枚。 几个人虚汗了一把，翻翻白眼，又回到正题。 “说吧，罗小姐您的期待资金是多少？”还是西装男人那边沉思半晌后打破僵局。 “我要的其实不多，如果你们最终选用这个设计出席明天的竞标会，又一举拿下的话，给我这个项目全部注入资金的百分之零点零五。如果没有成功，我什么都不要。”罗樱说。 西装男人心中计算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成交。” “但我还有个请求，如果这件事之后，我在gs败露了，我到黑柚求职，你们得保证提供我一个不低于目前gs工资的职位。”罗樱想的很周密，很快又接着说道。 “这都可以商量。”西装男眯着三角眼想了一会，接着点头。 罗樱抿抿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终于将手伸进包里。 此时，她的电话突然响了。 罗樱一看是秦寿打来的，为之一愣，随后很快放下手里的u盘，接通手机，声音带着点点激动喜悦。“师傅！” “嗯，罗樱。”电话那头的秦寿和鱼小满讨论完毕，目送鱼小满离开后，回到床上准备休息之际，突然想给罗樱这个丫头打个电话。“最近工作还顺利吧，丫头？” 丫头。 罗樱心中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暖的电流流过，脸颊染上浅浅的红晕。 这个称呼只有秦寿会这么喊 ，在他偶尔不揪着自己耳朵暴吼，或者不数落说罗樱你是猪脑子么之类的话的时候。 秦寿安静起来的时候，声音其实挺温柔，特别是他喊着自己“丫头”两个字时，总让罗樱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是特殊的。 不止一个助手与上级之间的感情。 “还、还好。”联想到自己手上正在做的事情，罗樱又添上了一些结巴，“怎么啦师傅？” 声音轻快动听。很奇怪，秦寿一对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关心，她就会开心上好几天。 虽然秦寿平日里不修边幅，但他的眼睛总是那么炯炯有神，眼镜后面的眸子也总是那么清澈……发脾气的时候，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跳脚，暴走，却从来在他的话里，感受不到什么真的恶意。 罗樱的心脏又砰砰加速跳个不停。 秦寿那边反倒叹了口气：“是吗，今天和鱼小满交接工作的时候，稍稍谈到了你，说是这几天有些不在工作状态？” 罗樱心脏一紧：“小，小满？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没别的，就这两句。还说白天你们意见有了点不和，拌嘴了？”秦寿笑笑，“不过听她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鱼小满她性子也很直，她要是有什么让你心里不舒爽了，首先你多担待点，毕竟最近工作全指望在她身上了，怪累的。” 秦寿突然变得意外地善解人意，想必也是考虑到鱼小满和别人一样的设计师身份，没有自己这样的职位做后台，说点什么，众人可能就不大好接受了。 “嗯……哦。”听到秦寿竟然让自己多担待点，让自己不要和鱼小满怄气……算不算，是站在自己这边，并且关心着自己呢？ 罗樱眼眶突然有点泛红，心中动容有些感动。 “还有，浅水湾项目，你要加油，你师父我可是一直注视着你。要是敢输了给我丢脸，你就等着……哼哼。” 秦寿在那边威胁性地哼了两声，惹得罗樱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就先不跟你聊了，我修生养息去。” 秦寿很快挂断了电话，罗樱拿着手机的手却僵硬的有点放不下，她眸子闪了闪，突然之间觉得，在秦寿这样的信任下，她不想将这个设计给黑柚的人了。 不是为了鱼小满，而是因为秦寿。 罗樱突然有些踯躅地开口，声音低得快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眼神里藏着躲闪，不敢看对面的人： “我，我改变主意了……” 第102章 变故 “改变主意？” 对方一直同罗樱交涉的男人脸色一变，随即像听到了什么好像的笑话一样，张开嘴讥诮地笑了：“罗小姐以为我们黑柚是什么地方，想谈就谈，想崩就崩，来给你耍着玩的地方吗？” 罗樱脸上带着抱歉的神色，起身朝对方深深诚心鞠了几躬： “真的对不起，这场会面是我的错，浪费了你们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只是，我发现我真的没有办法……做出对我公司不利的事情来，请原谅！这场谈话我们就当、当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罗小姐真的是在耍人呢。踺” “真的抱歉，我改日一定亲自登门赔礼，真的抱歉。”罗樱仍旧低着头坚持，然后拿起包包便准备离开。 “罗小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黑柚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犬” 背后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咖啡，声音抑扬顿挫地在身后响起。随即手机往桌上一扔，手机里随即播放出一阵录音，正是罗樱从进店子就开始的谈话。 罗樱的脚步一顿，脸色“唰！”地一声白了，“你们想怎样？！” “这录音要是到了你上级或者gs公司里，罗小姐你大概就在你‘忠心耿耿’对待的公司里混不下去了。”西装男人笑了笑，声音淡漠： “该怎么选择。罗小姐应该是个聪明人！” “……” 罗樱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反将一军，从一开始，被反黑柚的人牵制得死死的！ 男人的话很意思很明白，把图交给他，她前途无量可收进一大笔横财；不给，她就等着被gs扫地出门丢了饭碗。 唇咬的死死的，都快渗出血丝，罗樱的面色瞬间阴沉无比，看来她……别无选择。 鱼小满，别怪我无义，老天都不让我帮你。 愤愤然重新坐下，将u盘重新拿出，最终递给了对面的人。 另一个一直，没开口的西装男很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将u盘***进行确认。 罗樱冷冷盯着他们：“所有东西都在这儿了，你们也别想耍什么花招想着将它转到电脑里，这u盘是自带防拷贝功能的。” 也就是说，只有拿着这个u盘，才算真的拿到设计。 操作电脑的男子朝另外一个点点头，三角眼的精明男人便朝罗樱回以微笑： “ 怎么会，刚才只是为了保证交易的顺利进行，在交易上，我们都是诚信的商人。事成之后，那笔钱款将会准时汇入你的帐中。” …… 鱼小满看完秦寿准备直接回家的，深更半夜的，却突然被简律辰一个电话喊回了公司。 “鱼小满，现在来公司一趟。”简律辰在那边朝她丢下一句话。 “啊？”鱼小满有些讶异，看了眼时间，同时很是犯困，此刻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因此声音有些不情不愿：“可是我下班了哎老板，话说这么晚你怎么……” “我付你三倍的加班费。”简律辰的话很简短干脆。 “……”鱼小满有些无言，心想说这哪里是加班费的问题啊老天爷。“有……什么急事么？” 她真的很困很想回家睡觉的啊啊啊。 “嗯，急事，快来。” 简律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一个给鱼小满婉转拒绝的机会都没有。鱼小满捏着手机深深叹气，只得钻进车里重新改了个行驶方向。 鱼小满来到黑咕隆咚的gs大门口，简律辰已经在大门口站着等她了。一身米白色的长风衣，故意在黑夜里站得很显眼。 ——简律辰几乎不穿白色，向来以黑色主打，眼下穿成这样站在这里，就像是黑夜里凭生的一道光。 鱼小满远远看见了他，高高的身影，心中突然多了不小的安全感——除了执勤人员，这空无一人的大楼，夜晚其实挺阴森空荡。 鱼小满小跑过去，问道：“怎么了？” 简律辰看了她一眼，发现还带着寒意的春天晚上，鱼小满穿得有点单薄，毛领下穿着短绒裙，整个人有几分缩着肩膀。 “先进来。”简律辰于是不动声色地把鱼小满胳膊一拽，直接拉进了gs内部。 两人一起乘坐电梯上楼，鱼小满不自觉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然后又重新问道：“律辰，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儿？” “浅水湾的工程，应该都在你电脑里吧？”简律辰问。 “在啊。”鱼小满有几分奇怪。 “明天就是竞标会了，你再确认一遍工程的完整性。”简律辰突然变得有几分莫名其妙，而且这个点喊她来，在浅水湾的项目上，未免也太过谨慎了些。 “我下午走之前确认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啊。”鱼小满声音有些犯困，仍旧有些疑惑。 “再确认一遍。” 不知道简律辰为什么这么坚持，鱼小满还是和他一 起来到了设计部，重新打开了电脑。 …… “咦？我的文件呢？！” 鱼小满困怏怏的声音突然乍然惊醒，原本松弛的表情一瞬间紧绷，盯着电脑屏幕，再次确认自己没有打开错存储路径后，惊声呼喊。 “文件不在了么？”简律辰闻之皱眉，果然……电脑里面的源文件被动了手脚删除了么？ “怎么回事？我明明存在这里好好的！”鱼小满神情有几分惊慌，重复着又找了一遍，依旧没有！ 鱼小满抬首看向简律辰，神情认真：“律辰，我之前真的存好了。” 聪慧的眸子很快闪动了两下，她四顾了一圈办公室，想了想，然后突然抓住简律辰，急声说道：“有人碰了我的电脑！律辰，我需要调看一下这个办公室的监控！时间段就在今天下午五点到十点之间。” 简律辰像是知道什么一般，想了想，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看过这段时间的监控的事——鱼小满万一问起，他要怎么解释他每天留意着她加班的事情？ 他抿着薄唇，还是装作不知道，点点头。 在鱼小满电脑上进了一个管理页面，然后输入一串通行代码，直接把监控数据库拉了出来，随后调出这个时间点的监控，放给鱼小满看。 “罗樱，是罗樱！”鱼小满看到监控后忍不住跳起来，指着监控画面，“她来办公室动过我的电脑！她是秦寿的助手，我和秦寿的电脑账号密码，她全部知道。” 心脏突然突突直跳，她随即很快把手伸到简律辰面前：“律辰，手机借我用一下，我要给罗樱打个电话！” 简律辰递给她，然而罗樱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鱼小满心头突然凉了半截，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前故意做出些各种纰漏的预算，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接触过电脑，而自己电脑里的文件又不翼而飞，罗樱她，究竟想干什么？！ 简律辰的眸子也深了几许，想不到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 gs里面，竟然在这个职位高度出现了内鬼。 简律辰看到鱼小满严肃而冰凉的神色，知道事情有些超出了严重性，他问鱼小满：“你先确定一下，文件别的地方没有备份么？” 鱼小满蓦地坐倒在椅子 上，手插进头发里，闭着眼睛，痛苦而疲惫地按在桌上，脸色刷白，声音有些嘶哑：“连我常用的工程软件，都直接被卸载且清除数据了……就算相关软件里有缓存备份，这下，也什么都没了。” 真是做得干净又彻底。 鱼小满心中潮水一样的疲倦冰凉突然一股脑地涌上来，瞬间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打开眸子，目光里却是空洞一片。 ——连日来费尽心思熬夜加班辛辛苦苦做的东西，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之间没了！ 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突然瞬间全数化灰，而明天的招标会迫在眉睫！ 她站起来，眼前一黑，身形突然有几分不稳，朝一边倾去。 简律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却出击到她冰凉的手指。眸子一沉，眉峰一紧，便把她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还好额头的温度是正常的。 他想了想，转身去给鱼小满倒了杯水，可她接水的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能想象到她此刻内心的动荡水平。 简律辰心中划过一丝揪心，脸部锋利的线条柔和了些许，有些动容。 他突然吸了口气，一把把宛若失去灵魂的鱼小满拉起来。伸手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挂在她手臂上，转而把她推出了办公室： “你先回家休息，这件事明天再处理。” 她的受到的打击似乎不小，精神状态很差，看的他有几分不忍。 鱼小满抬眼看他一眼，心如死灰，眼中却是干干涩涩的没有泪花，只是眼里起了些红血丝，似乎在极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汹涌。 她停住脚，像没听到简律辰的话一般，漠然道：“竞标会明天就要召开了。” “那不关你的事。”简律辰又声音带着强硬地说着，让她走。 鱼小满却倔强地充耳不闻，突然像决定了什么一般，转身，甩开简律辰的钳制，重新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和所有的灯，然后搬起桌上一大摞的文件，全部摊开，声音有些激颤地自言自语： “再做一份，重新做一份。”她对着简律辰，指着桌面那些散乱的设计图： “这个工程的整合项目全都在电脑里，但是之前做的步骤设计图还、还在。还有设计理念，方向，参考我都打印过纸质文案的……现在只要把这些计算关键数据找出来，然后重新整合进去……再、再重新制作一下工程建筑三维模拟……” 鱼小满其实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手忙脚乱地在桌面的文件里一阵找，手指仍旧颤抖得剧烈。 ……她嘴上这么说着，简律辰看在眼里，却是知道这个工程量，绝对不会简单。 她这个倔强的样子看的他很心疼。 简律辰终于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皱着眉头，低低冷斥道： “够了鱼小满。” ... 第103章 再陷问题 “我能做好的！”鱼小满突然失控地一声大吼，甩开简律辰的手，后退几步，眼泪却在一瞬间不受压制地涌出眼眶。 她抬手抹了一把，目光空洞地机械地重复道： “我……我能在明天竞标会之前做好的。这个工程，你那么看重，秦寿寄寓了那么大的期望，我花了那么多的心力，我……” 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它功亏一篑该！ 鱼小满拼命将眼泪逼回去，克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身躯，重新回到桌边，不由分说开始在纸质文档里面翻找。 简律辰被她甩开，看到她眼泪汹涌而出的那一刹那，突然微微怔住。 眼里闪着倔强的光，较真的时候黑眸里面更加熠熠生辉，灼人得令人无法逼视，她这是在……自责？ 鱼小满真的很少哭，每次哭泣都会狠狠抑制自己，倒不像一般女孩子一样，放肆地痛哭出声，这样的女孩子，其实对自己特别狠蹂。 在她那疯癫跳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男孩子一样的心。 可是又无端让人觉得剔透而难能可贵。 简律辰深锁的眉有了几分松动，原本紧闭的棱唇于无声之间突然勾起了几丝认真，突然伸手一拉，一发力把鱼小满扯进自己怀中。 简律辰的大手圈过她的脑袋，鱼小满踉跄一步撞进了他的怀中，她的耳朵得以贴近他的心跳，很强劲，沉稳而有力。 鱼小满一怔，想要挣脱，却被他微微用力定住了，拍着她的背，转而听到从他胸腔里传来的低淳而又镇定人心的声音。 “够了，鱼小满。” 声音充满了平复慌乱的力量，从她头顶传来，不期还带上了一丝心疼别扭的柔情，轻声命令道： “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下。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他来处理……简律辰好像在对她说，别担心，一切有我一样。 鱼小满激荡的内心倏然间，莫名恢复了几分平静，简律辰的声音像是让人可以依靠的乔木一般，在寂静的夜里透出一丝坚如磐石的郑重来。 鱼小满闭上眼睛，神经终于在他这样带着催眠的嗓音下松弛下来，任由疲惫释放，把自己全部淹没。 …… 第二天，鱼小满发现自己在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简律辰的外套。 而入眼的，是简律辰正好从她 办公桌的电脑前回头，见她醒了，起身来到她身边拿回外套，顺手递给他一个u盘。 “？”鱼小满疑惑地看他，却看到他眼里淡淡的疲惫和血丝。 鱼小满秀眉微皱，心中微微一扯，不会……自己昨晚崩溃睡着，而简律辰昨晚一夜没睡吧？ “你先拿着这个顶上，我已经把目前能整合的东西整合到了一起，如果设计的具体内容缺失的话，竞标上讲解方案，就尽量从它的最大亮化设计理念，或者绿色突破性上跟进，如果竞标会上被选中，之后你还有恢复工程的缓冲时间。” “律辰……” 鱼小满整个人有几分呆滞，看着简律辰带着淡淡疲惫的脸，一时间没伸手接。 简律辰就为了让她睡上一觉，自己就一整晚没合眼？！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给戳中了，酸酸涩涩，震惊，感动，心疼，自责……鱼小满站起来，呆愣愣地望着简律辰，好像刹那之间又回到从前斑驳零碎的记忆中。 从前简律辰熬夜，似乎也是自己被他敲着脑袋恶补和期末评估相关的课业，结果最后，自己在一旁倒头呼呼大睡，最后总是留下熬夜的总是无奈的简律辰。 可现在……他早就不是那个有义务有闲情帮着鱼小满收拾烂摊子的男孩子，她日理万机，他捭阖决策，他的世界里，鱼小满一星半点的位置都占不到。 “别发呆了。”简律辰敲了一下她的头，声音里不见平时的冷淡，此刻反倒透出一股安慰和鼓励的轻快。 他看着鱼小满乌黑的瞳仁，轻笑道：“尽力就好。” 鱼小满被他按住肩膀推出了办公室，然后自动机械地往外面走，鱼小满回头，简律辰朝她轻声一笑，摆摆手示意她离去。“招标会九点就要召开了，快去吧。” “嗯。”鱼小满轻声又郑重地点了点头，朝前走去。 几秒钟后突然又奔进办公室，惹的简律辰一阵惊诧。鱼小满风一般地快速翻腾起柜子，然后突然把脚上的平底鞋一甩，“咻！”地乱飞到办公室的角落，然后拿出一双闪亮的高跟鞋套上脚趾。 她重新站起来，整个人立刻高了一个度，。 身姿挺拔，修长的双腿在高跟鞋的映衬下更加纤长，整个人气质上，突然生出一丝职业女性特有的掌控力，和对一切卓然的自信来。 鱼小满一穿上高跟鞋，浑身的气势就上来了，扯扯衣服，似乎之前的颓色便一 扫而空，整个人爆发出无匹的神彩来。她眯着眼，昂着朝着简律辰粲然一笑： “今天穿成高跟女王，气场上先来点丝袜诱惑！” “……”简律辰先是一愣，紧接着明白过来，唇角终于忍俊不禁地勾起。“鱼小满，你又干起之前的老本行了？” …… 鱼小满虽然最后被简律辰激起了满格的斗智，但经过一路的开车，那胸中无竹的斗志又一点一点慢慢消退，回复成了一星半点。 她咬着唇琢磨，自己真的有可能，在招标会上完美地反戈一击吗？她可是……连律辰做好的文件都没看啊！！ 这叫什么……穿着秋衣去选美，提着镰刀去打仗？ 如果老天能听到她叫苦不迭的真实心理的话，保佑她能在招标的会场看到罗樱那个杀千刀拿去古代浸猪笼的可恶女人吧。 她只想问问，这个女人究竟想干嘛。 大概是苍天有眼……无珠，让鱼小满在经过一个交通路口的时候，真的见到了罗樱，然而她当时正在另一辆车里，车里还有其他的两个陌生西装男子。 “罗樱！罗樱——”鱼小满摇下车窗冲着那边狂命大喊。 但是旁边的车车窗紧闭，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喊，十五秒一过，那边的车唰地冲了出去，鱼小满气的一拍方向盘，肺部能引燃爆炸的稀有气体急速聚集。 在竞标举行的会场，鱼小满又惊魂地看到，当时和罗樱坐在同一辆车的黑西装男子，坐的地方正是标志着黑柚公司的座位！ 纵是再傻，鱼小满也猜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罗樱和黑柚有联系有往来，直接就意味着，自己的设计很大可能现在就在黑柚的手上！ 而黑柚今天……极有可能直接用上自己的设计。为什么？ 因为整个竞标市场，最能成为黑柚对手的，只剩下一个gs，如果此刻直接用上gs的设计，连比较什么的省了，如果gs再拿出一个类似的设计，就只能定为抄袭！ 浑身血刹那液凉透，早晨心中那最后一星半点自信，也被眼前自己所见给碾压得灰飞烟灭，鱼小满颤抖地拿出简律辰早晨塞给自己的手机，然后打通了简律辰办公室的专机。 电话接通，鱼小满颤抖的声线再次传来：“律辰，我、我……的设计好像落在黑柚手上了，我们的设计，雷同了！” “鱼小姐，总裁不在。”接 电话的却不是简律辰，而是秘书李肃的声音。 “律辰不在？” 鱼小满心中又凉了半截，六神无主之际，她心里唯一能依靠的人，却联系不到。 “是的。”李肃认出了这是简律辰的号码。 “总裁不在，但是离开办公室之前，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安排好了，您今天的设计上场解说顺序，排在黑柚之前。” 鱼小满愣了一下。 解说顺序排在黑柚之前？那是什么意思？难道…… 鱼小满眸子蓦然一亮，混乱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难道简律辰已经知道，自己的设计可能和黑柚重合？ 是鱼小满之前心慌导致脑子不能正常思考，却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点——两份相同的设计方案，谁是抄袭，重点在于，谁先拿出那份方案！ 先拿出那份方案的人，后面一位，自然变成了雷同的抄袭。 鱼小满如果先上场，那么黑柚，定然不会再拿出鱼小满的设计案！这样鱼小满，可能还有一部分胜算。 ……律辰怎么什么都能想得这么周到？ 鱼小满激荡的心终于又恢复了冷静，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只要好好表现，好好表现，就还有胜算…… “鱼小满，你还是来了啊？”耳边突然一道熟悉的生意响起，鱼小满侧头，看见从昨天开始手机就一直接不通的罗樱。 罗樱脸上挂着淡漠的笑在她身边坐下，“我以为你今天直接弃权了呢。” 坦然至极的话语，却直接让鱼小满的手指蓦然收紧，是罗樱，果然是罗樱！果然她就是堂而皇之地对自己电脑动了手脚，此刻还带着耀武扬威的意思出现在自己面前。 忍住一巴掌呼啸过去的冲动，鱼小满知道现在不是歇斯底里的时刻，因为黑柚那边的两个男人正朝这边打量着。 鱼小满面上仍旧摆出一种不明情况，不为所知来的淡然来：“我不应该来么？” “哦，没有没有。”罗樱见鱼小满神色如常，心中感到怪异，连忙改口，“昨天办公室电脑出现了点问题，我找人去维修了一遍，但是你电脑上很多东西，在维修过程中不小心少了，我没来得及跟你说……” 罗樱面上呈现出几丝抱歉的神色来，试探问道：“应该对你工作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吧？” 呵呵呵，传来鱼小满心中 一阵结冰的冷笑，这说辞，还真是绝了！ ... 第104章 戏剧性转折 “唔，没事。” 鱼小满眯着眼睛笑笑，看不出眼睛里的冷光，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伸手拿出手上新的u盘，虚张声势道：“你大概不知道，我的文件就是怕这么不小心丢失了……所以我家里还有一份。” 鱼小满本着我掰不死你，先吓死你的行事原则，脸上的笑真诚可人。 咯噔！ 罗樱闻言，心脏猛然一缩。 看见鱼小满这边不慌不忙，她的心一下子虚了，眼睛又是飞速一转，顺势就趁鱼小满不注意之际，一把抢过u盘，装作惊奇欣喜蹂： “这么幸运啊！那可真是万幸，文件真的在这个u盘里吗？……啊呀！” 罗樱惊叫一声，又是一个不小心的失手，u盘突然自手上掉落在地，她慌忙站起作势去捡，然而身体又莫名一歪，一个踉跄，高跟鞋直接踩在了那个u盘上！ 咔嚓。 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鱼小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刚刚重燃的星星之火，再次被从天而降的黑手给一把盖灭，整个世界都耳鸣了几秒—— 鱼小满直着眼，然后眼睛里细细密密的火苗和隐隐的血丝开始残冷地燃烧，她缓缓，缓缓地抬起头来，梗着脖子问： “罗樱，你在我身边，好巧的东西会不会太多了点？” 身体是僵直的，口气是咬牙切齿的，眼神是彻底锋利冰冷的，鱼小满一把站起，猛地揪着罗樱的衣领，突然一声尖叫，整个人转而呈现出疯狂暴走的状态—— “罗樱！你特么的不要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了！劳资特么也是个女人！你特么的就直接了当地告诉我，你看不惯我想报复我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一定要在浅水湾这个项目上跟老娘作对？你这个下三滥、卑鄙无耻下流、爹妈不疼老公不爱祖坟冒烟的女人我告诉你，今天你死定……” “鱼小满小姐？外面有人找！” 身后突然一个侍者模样的人轻轻拍了她两下，某个暴走的家伙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有人找？ 于是……鱼小满成功地在吸引了四方注意，包揽了整场目光的前提下，保持着她揪住罗樱领子的强悍姿势，缓缓转过头去—— “你说有人找我？” “gs，鱼小满，没错啊。”来人确认了一下座位上的标牌。 鱼小满杀气尽敛，仍然重重把罗樱推 到在地，冷哼一声，直接跨过她，“咚咚咚”的高跟鞋声穿越众人，风一般地穿越了会场，出去了。 ……留下在场的各种凌乱和议论纷纷。 “那个是gs的人？好彪悍……” “啧啧，天呐，gs怎么会有这样素质骂街一流的女员工？！” “不对不对不对，我见过她，她好像是那个最近、最近得过国际奖项的华裔设计师！” “长得挺漂亮的倒是……” 七嘴八舌七嘴八舌，罗樱作为一个被鱼小满重重推到在地，又被众人紧紧盯住的情况下，面色无比尴尬，却仍旧僵硬着，偷偷朝黑柚的两个人比出一个“ok”的手势。 之前稍有的意思愧疚完全消失，望着地上u盘的碎片，冷冷一笑： 鱼小满，你这回死定了。 …… 鱼小满气势汹汹地离开，其实接着完全处于一种泪奔的状态跑了出来，并没有做好要再回会场的打算。 ——输的彻底，死得透彻，她还有什么好出现？ 然而。 当鱼小满看见会场门口，简律辰那站立得宛如白杨一样挺拔的身影之时，整个人彻底呆掉。 “律、律辰……” 简律辰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他身边停着的，那个桀骜不驯的、刘海快盖到眼睛的高大帅的靠在摩托车边的男生，自己是不是，见过？ …… 鱼小满小跑过去，指着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瞠目结舌。“律辰，你、你你……我我，他、他……你儿子？！” 这么近距离看着，果然越看越有几分像！ “你儿子”三个字一出口，鱼小满瞬间觉得天雷滚滚狗血满地泼洒，一颗脆弱的玻璃心此刻更是卡拉卡拉被粉碎得无处遁形。 脑袋飞速旋转，迅速脑补补齐一条匪夷所思的信息：难怪律辰不肯接受自己，他有儿子！ 难怪不肯接受自己！ 他有儿子！ 有儿子！ “……”那边两个帅气的大小男人听完，下一秒已经是施施然石化，直到简律辰无语至极地吐出一句话： “鱼小满，如果这个已经周龄十八的人是我孩子的话，我是不是刚上初一，就得跟女同学睡过了？” 噗嗤！ 简浔听罢，一口凌霄老 血忍不住涌上喉头。 这女人的思维，小叔的话……无端让他想分分秒秒骑着摩托开去自尽 “你们俩够了！”简浔受不了地翻着白眼，长腿一跨下了摩托车，走近几步，认出鱼小满就是他那天在gs门口撞倒的奇怪女人，突然指着她一阵狐疑地问简律辰： “叔叔，你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女人是你们gs的设计师吧？你说被陷害的，就是她？！” 叔、叔叔？被陷害？ 什么情况？！鱼小满再次瞪大眼睛，整个人已经完全陷入云里雾里之中。 简律辰不理会鱼小满的惊奇，只是看了眼时间，见时间不多，便朝简浔伸出手：“快开始了，你拿到的东西呢？” “哦。”简浔伸手往简律辰手心一拍，手再次拿开，鱼小满看到躺在简律辰的手里的东西，再次瞪眼。 那是一个u盘。 简律辰把u盘塞到鱼小满手中，墨黑的瞳孔里映照出早晨九点的太阳，耀眼灼人。他口气平静道：“进去吧。” 鱼小满呆呆看着自己手心的u盘：“这是……” “你最开始的设计。”简律辰剪短地回答，随即朝她推推手：“进去吧。” “……” 就在鱼小满还不理解眼前这诡异的一切之时，那个年轻的大男孩已经欢快地喊开了：“叔，要不要我载你回去，你不是车赶过来的时候没油了么？” 而简*oss竟然点了点头！ 深邃的眉眼鼻梁万分自然，在男孩子发动油门后，果真……很随性地跳上了摩托，不过依旧很优雅，像女士两条修长的腿屈踩在一边。 他优雅又随意地看了一眼手表：“走吧。” 简律辰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长款的米白风衣。少了平时正装西装的笔挺肃杀，这件外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亲切澈然不少，休闲裤和风衣一道，给他整个人俨然添了浓郁的，和眼前大男孩一样的青春气息。 ——那种，带着生活味道的，年轻男人的气息。 鱼小满看着逐渐远去在视野里的摩托车，和车上两个神奇的身影，眼珠子瞪得，已经不能更瞠目结舌。 而远去的杜卡迪摩托车上，简浔遮住眉眼的头发被狂乱的风吹得四下飘摇，极致的速度已经让整条路上回荡着摩托的底盘轰鸣声。 s线，漂移，频繁地变档换道，他似乎有意显 摆，还兴奋地大声在风里，问身后的简律辰： “小——叔——，你——害——怕——么？” 而被他问害不害怕的小叔，此刻根本连摩托车后座，连他的腰身都没扶，而是两只手相互交叉，放在交叠的膝盖上，就像坐在自己平时的办公椅上一样坦然，淡声道： “你可以更快点。” “什么？！”简浔听不清，很大嗓子的回问。 简律辰没有理他，兀自看着眼前被拉长成线的景物，开始出神。风衣衣摆飘扬起来，哗啦啦无端透出一股画面的诗意。 “叔叔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啊？”简浔突然又没头没脑地大问了一声，朦胧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让简律辰眸子一怔。 “什么？” “你从前根本也不准我打架，但是昨晚，你直接让我不要顾忌，简单粗暴地动手啊！这是我正直善良，沉着冷静的叔叔该说的话么？” “……” “原来是为了这个女人，哈哈，职场上被人陷害的事情那么多，叔叔你倒是关心她——” “我关心的是这个项目。”某人在车后座淡淡辩解道。 “哦……”简浔意犹未尽地长长应了一声，又好奇地问：“那她为什么会遭陷害，这么拉仇恨？” 简律辰瞥了他一眼，依旧淡淡丢出一句：“长得漂亮的女人，都容易拉仇恨。这个很奇怪？” “……” 虽然明显是敷衍，这次仍旧换做简浔无语，心中不禁感叹，叔叔原来也有，夸一个女人漂亮的时候啊。 可是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好不承认的？他又不是看不到刚才小叔看那女人的眼神。 “叔叔，做人不能这么虚伪！”简浔突然大声地循循善诱。 “我很喜欢在摩托上的感觉！被大风真实地吹着冲击着，我喜欢这种真实的感觉！”他又大声说。“所以你能真实点吗我的小叔？” 简律辰在后座淡淡地笑了笑，对着一个纯粹的孩子的话，不置可否。 简浔问了没有回答，又觉得无趣，遂作罢，继续加速。风声更大，简律辰眼睛都忍不住微微地眯起，才能承受这样的风速。 “叔叔你每天开车肯定感受不到，听着风声在我耳边刮过，这种速度让我觉得自己很快，能超越很多东西的快！” “那又能多快呢……” 听着简浔不羁的话，简律辰的眸子渐渐陷入沉寂，似乎是勾起了什么更深的回忆，微眯着眸子呢喃了一句。 世界上最快的量产跑车，确实可以快过很多东西，可它快不过时光 ，也穿越不了被时光覆盖的枯骨。 莫名其妙的鱼小满，最后神奇地从简律辰手上得到了自己最开始的设计，一路正常发挥，设计构想艳惊四座。 而黑柚……又出乎她想象地，出示的设计里并没有用上她一丝一毫的设计，鱼小满甚至在那个上台的人脸上，隐隐看到了鼻青脸肿的痕迹。 …… “叔，可说好了，我昨晚打架肇事撂倒了那两个西装男，要是出了问题，你说好了罩我。” 马路上，传来某个少年洒脱不羁的声音。 ... 第105章 简单粗暴的完整故事 下面开始回忆一下昨晚的完整情形。 下午五点，鱼小满离开gs公司去了医院，随后，某老板和某个闯入他公司的侄子去了外面吃饭。 六点，罗樱鬼鬼祟祟进入空无一人的里层办公室，迅速地将资料全部拷到自己u盘，然后，面无表情地把鱼小满电脑上，和浅水湾工程的东西删了个干干净净。 七点，医院的鱼小满和秦寿陷入无休止的工作商讨之中，罗樱则在某家星巴克，和黑柚那边的人碰头了。 等等……提到星巴克，有没有点熟悉的感觉蹂？ ——就在罗樱和黑柚的人陷入僵持持久战的同一时刻，他们邻座的某个*丝曾经拿起星巴克的杯子，嘟起嘴巴摆起pose照了一张自拍。 在这个全民自拍的时代，这简直是个覆盖空间，泛滥成灾现象该。 但是眼下，不能把那个叫做自拍这么简单了…… 对的你没猜错，那个自拍男，其实正是我们简*oss的高能侄子，简浔！ 在吃完晚饭后，大老板曾和侄子一起进入星巴克，喝了杯咖啡谈了谈天叙了叙旧，然而大老板日理万机，坐了不到五分钟，就被公司事务给逼回了公司。 剩下简浔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咖啡厅，听别人闲嗑。 ……这一听，不巧就听到了邻座吐出的gs几个字。 眼看那几位竟然谈到了gs，简浔由不得耳尖多听了几句，然后，很快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这群人话里行间的交易，怎么听着，也不像是gs与外公司的人正在外交！ 随后不多久，回到办公室的简律辰收到了来自简浔的一张照片，和寥寥几行文字： “小叔，你们公司的管理有待改进！警卫警卫弱爆了，员工员工坏透了，猜猜我看见了什么？……你们gs的某个员工，好像正在倒卖你们公司的什么设计！弱爆了弱爆了！” 照片上的女人，简律辰有印象，秦寿的助理，罗樱。 “那两个男人是哪里的？”大老板很快问过去。简浔又侧着耳朵听，很快干脆地回复了两个准确的字眼： “黑柚。” …… 闻言，简律辰很快打开设计部的监控，确认了关于罗樱的那段监控——又大概是gs向来工作制度严明，设计部这样高精英的机构下，监控平时更是形同虚设。 罗樱这么干的时候，似乎完全忘记了，办公室还有监控这件事儿。 蹙着眉头，简律辰几乎是冲去的设计部，打开鱼小满的电脑，发现所有的相关文件一个都找不到，完全不科学！ 意识到设计部完完全全出现了内鬼无误，还有鱼小满可能完完全全就要被人陷害还不自知，大老板很快杀伐果决地做出了一个临时决定—— 简浔见自己叔叔没有回复，以为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自己会错了意，正百无聊赖地打算离开，手机上又一条信息横空飞来： “简浔，盯住他们。” 简浔意见情势不对，走到僻静处拨通了电话：“叔，你想让我盯住他们干嘛？盯男的盯女的？！” “盯住手上持有u盘的人。” “然后呢？” “找个合适的机会，不管你采用什么办法，把u盘拿过来。” “可我不认识人家……”简浔嘴巴一抽，摸着下巴，有些犯难。 “那就直接抢过来，简单粗暴地。这个你擅长。”简律辰那平静的，不慌不忙的，无比自然而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不用顾忌，出了事，我给你善后。” 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 简浔简直都快泪奔了……所以说他为什么喜欢他小叔呢？别人排斥他大展拳脚这件事，落到他小叔身上——倒也不是说不排斥，只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商人的终极本色，大概就是……在他结结巴巴问出“为什么要我干这种事”之后，简律辰简洁地吐出“物尽其用”这几个字。 时间点继续后移。 简律辰叫回鱼小满，在鱼小满崩溃后，话说，他为什么没有立刻安慰她说别担心，我其实让我侄子当暴徒，去给你抢u盘去了呢？ ……因为中间又出现了些纰漏。 出了星巴克的那条街车水马龙，人烟密集，导致简浔不得不一路隐隐跟踪，直到跟到了黑柚老巢。 眼看两人下了车就要进公司，再不下手就没机会。少年终于跳下摩托车，将那三角褶皱的拉风衣领往鼻子上一掩，眼神一凝，就飞火流星地冲了上去。 少年身手不愧学校里“问题学生”这几个字的定位，几个侧旋踢和勾拳就把那两人撂倒在地，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然而问题来了—— 那里是人家黑柚的门口，几个警卫 见状，很快传呼机吧啦吧啦一大堆警卫围了过来…… 至于少帅简浔有多厉害 ，最后以一当几，打倒了几个人这些个问题，暂时放在一边，其结果，反正是很常见的“双拳难敌四手”，一群公司门口的管制升级成了打架斗殴，然后几个重犯份子直接被拉去了警局。 没收手机没收电棍，简律辰拨了十几通的电话淹没在了黑夜里。 再然后…… 隔天早晨，某大老板就出门去了拘留所，提人去了。 鱼小满回到gs，至今没能从整件奇妙物语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然而，她的思绪还没有回神，秦寿却已经回来了，坐在设计部的办公室里，满脸少见的严肃。 “老大！”鱼小满一见他，兴高采烈地扑了过去。“你知不知道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知道。”秦寿冷冷打断她，这极度反常的口气直接让鱼小满登时一愣。 秦寿站起身，脸色阴晴不定，盯着墙上的钟表，突然走出办公室，冷冷扫视一圈外办公室，沉声怒喝：“罗樱还没有来吗！” “主、主任，罗樱说上午有事，很快就到了。”整个设计部谁也没见过秦寿这个模样，阴沉得像要吃人。 平时哪怕再暴跳如雷，顶多爆着嗓门大吼几声，也不会是这个神情——像是真的怒了。 罗樱不是他最器重的助理吗？ 鱼小满追出来，听到副主任的话，又观察着秦寿脸上从来没有的神情，突然紧紧皱起眉头。 ——在竞标会结束后，她看着罗樱追着一脸黑气的黑柚那边的人跑了出去。鱼小满这边的死灰复燃，势必让罗樱那边，彻底谈崩了。 可是秦寿……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在罗樱这件事上，反应太不寻常。 秦寿又暴躁不堪地回了办公室，“砰”地一声带上了门。鱼小满望着秦寿进去的方向，心中突然划过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走去罗樱的位置，打开罗樱的电脑，开始印证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 又过了段时间，罗樱终于推门进来，满脸的倦色。 在看见鱼小满的那刹那，罗樱眼神狠狠颤动了一瞬，随后假装镇定地进来，走到鱼小满的跟前：“鱼小满，你坐在我的地方干什么！” 鱼小满心中想说的是秦寿把我关在外面了，我不坐 你这坐哪儿，然而鱼小满面上却是蹙起眉头，静静盯着她，然后才轻声问： “回来了？” “我要上班，为什么不回来？！”罗樱看着鱼小满质问的眼光有些躲闪，但转念一想，她搞破坏这件事情，只有鱼小满知道，况且她之前已经做好了幌子，眼下只要死不认账…… 这么想着，她头皮一硬，又是朝着鱼小满冷笑一声： “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怪我专门找我碴？鱼小满我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这么心胸狭隘的人！我已经解释过了，你电脑上的东西，是维修人员在休整电脑时，不小心丢失的！他们那里有维修记录，不信你可以去查！” 说话声音很大，故意说得让整个办公室听到，倒像是她成了那个被鱼小满乱冤枉的人。 罗樱和鱼小满的嫌隙和前几天冲突，设计部谁不记得？ 众人目光再次聚集，鱼小满又被罗樱这无耻的程度给刷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你是说我冤枉你？”鱼小满原本眼里满含深意，也并未想跟她讨论这件事，但罗樱倒打一耙的话语，让她瞬间气急反笑。 鱼小满讥诮地勾着嘴，“那这维修人员维修得也真够有技术的啊，多余的没删，倒是把所有浅水湾的设计给删掉了？” “你想冤枉我，什么话说不出来！你不就是仗着秦寿看重你，每天在这里对着我指手画脚！浅水湾这个设计图最后不是没出岔子吗？你休想在这里血口喷人冤枉我……” 罗樱继续神情激愤，指着鱼小满，似乎打定了死不认账死磕到底。 鱼小满有些悲悯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还想原谅她的心思，全部被她这态度给灭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面对陷害自己的人，她注定没有那么善心大发。 站起身，突然朝着罗樱漠然微笑：“罗樱，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在你踩坏我之前准备的u盘后，我今天最后得到的那份设计图，是从哪儿来的？” 说完，鱼小满手心缓缓打开，手心里，躺着一枚u盘，正是简律辰早晨最后给鱼小满的那个。 u盘壳身上，彩光笔写着“罗樱”两个字。 罗樱整个人惊得退了几步，正好撞到进来的人，踩到来人脚尖。 “啊对不起！”罗樱慌张回头，却看见李肃那张公式化的脸和李秘书身后，面色沉冷的简律辰。 “老板！”整个办 公室站着的人纷纷鞠躬问好，罗樱又是一惊。 李肃一张脸全然没有笑意，像是机械一般面无表情，但是相当郑重专业： “罗樱罗小姐，基于你昨晚的行为表现，有透露 倒卖公司机密的严重违规行为。昨晚和今早总裁已经亲自坐实，相关证据除了鱼小姐手上的u盘，还有其余的目击证人和照片。因此，不日我们将以律师函的方式通知到你，涉嫌到法律责任的地方，请届时积极配合出庭。” ... 第106章 让她滚 “什么？！” 罗樱想不到，眼前公司的最高层一来，便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重磅消息！眼前一黑，知道自己做的似乎完全败露于人前，整个人几乎快站立不稳。 “我查询过维修部门人员，但是他们表示只是受你的委托，来对电脑进行一些日常的维护，并没有碰电脑上原有的特征文件。”李肃又说，阐述清晰后，把路让出来给了简律辰。 而罗樱已经无言以对。 李肃又低声请示道：“老板，眼下如何处理罗樱的去留？蹂” 简律辰敛着眸子，静默地踱步过来。虽只字未言，却是压迫十足，直逼得罗樱浑身颤抖不敢抬头。 他的目光在罗樱身上停留了一阵，随后落在了鱼小满身上该。 “你来决定。”他目光笔直，对着鱼小满说。 “……”鱼小满受宠若惊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目光惊疑。我？为什么是我？ 简律辰眼神却是不容置喙，朝她轻轻颔了下下巴。 鱼小满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如果事情最后没有凑巧被简浔遇上，鱼小满这么多天的辛苦，势必付诸东流。 鱼小满眸子闪了闪，罗樱看向她的目光里，已经满是绝望和惊恐。 “我，老板，我能不能把这个决定权交给秦寿？” 鱼小满想了想，突然咬咬牙，字迹清晰地咬牙询问。 她不能忽视她刚刚在罗樱电脑上找到的那些东西……一些属于恋爱的小女生特有的小心理和秘密。 ——罗樱电脑的某个小角落，有着专门的文件夹，上面写着“丫头的师父”的命名。打开，里面全是和秦寿有关的一点一滴。秦寿的日常作息时间表，秦寿爱喝的咖啡，秦寿喜欢看的书籍，秦寿的一些搞笑的囧事…… 她和秦寿公司一起出游照的照片，被她当做宝贝一样专门保存，设计了很多个版本的模块和文字美化。甚至每一次秦寿对着她笑的小事，都被她用专门的文档记录成日记。 鱼小满当时看着的时候，心里只有一句话：这和自己这么些年喜欢着律辰，又有什么不同。 …… 是方才秦寿的反应，让她突然惊起：她好像一直忽略了……罗樱对秦寿的感情。如果秦寿和罗樱之间，真有她之前当做玩笑yy的隐隐情愫，就完全可以解释，罗樱之前一系列自己莫名的敌意了！ 就 像她看到纪潇黎和简律辰在一起的画面，就会心如刀割一样，换言之，如果自己神经大条地每天跟秦寿称兄道弟同进同出，罗樱势必会吃醋，甚至……嫉妒。 鱼小满突然不那么觉得罗樱罪无可赦。 “让我决定么？” 秦寿略带阴沉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所有人没有注意的里层办公室门口响起。空洞而带着丝丝冷笑。鱼小满还在讶然秦寿什么时候出来的，就听见秦寿说出了下面几个冰冷的字眼： “让她滚。” “师父！……”罗樱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原地，一张脸“唰”地失去血色，眼球颤抖得十分剧烈，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不知道秦寿已经出院，甚至站在设计部里面，完整地见证了自己这么不堪的一幕！那么秦寿眼里，自己此刻该有多么可笑可恨…… 她僵硬着脚步上前两步，想拽拽秦寿的袖子，秦寿冷冷一挥，重复道：“滚。” 口气像一把刀子，生生凌迟得罗樱鲜血淋漓。 秦寿取下眼镜，抬眼看了眼罗樱，眼里闪过一抹深恶痛绝的失望和厌恶，随即冷笑了一声，声音空洞得像是傀儡。 “罗樱，我对你很失望。” “老大……”鱼小满看到两人的情景有几分不忍，上前半步，却被简律辰轻轻带了一下手臂，扯了回去，随即朝她微微摇头。 秦寿的事，让他自己处理。 秦寿态度如此鲜明决然，又哪里还有转机呢？ 罗樱最后犹如丧家之犬，失魂落魄地走出设计部，鱼小满看到她眼里转身之际夺眶而出的泪水。鱼小满的心都被微微虐疼了，转身却看见秦寿头也不回，再次钻进了办公室，而这次，出乎意料，平静地关上了门。 一旦放手，背道而驰，似乎……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 这件事落幕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鱼小满发现，秦寿还是偶尔对着罗樱的座位出神，直到那个位置坐上新的姑娘。 纪潇黎重新出现在了视野里，还顺带着简律辰的母亲在公司出入自由。 鱼小满又很少见到简律辰，倒是隔三差五地在公司门口抱着鲜花守候的年峰；而狄庚霖，已经不做送鲜花到gs里面这种事情了。 因为鱼小满回家住，他每天晚餐时间势必准时出现在鱼家，五副碗筷，和鱼小满面对着面，近距离抛出 无数个媚眼与冷笑话。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鱼小满看到李肃会膈应， 看到纪潇黎会膈应，看到和自己关系很好，但就是不支持自己和简律辰的沈婉秋会膈应，最后每天坐在办公室，面对着再次陷入工作狂人癫狂状态而又变得少言寡语的秦寿，也膈应。 别的人就算了，秦寿这只，每天虽然极力工作，但是怏怏不已，简直是看得鱼小满心塞。 “老大，你别这个样子了。”鱼小满语重心长。 “我怎么？”秦寿莫名擤了一把鼻涕，“我不是在哭，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患感冒！” “别装了，我知道的。”鱼小满满脸悲悯，摇摇头。 鱼小满特意请秦寿去外面吃麻辣锅，吃着吃着秦寿就眼泪鼻涕就一起哗啦横流。鱼小满拍着他的肩膀，说： “哭吧哭吧老大，你是被辣的不是被伤的，谁没有个刻骨铭心的初恋啊！哪个男人没个被女人虐得流泪不流血的时候！不管你最近多么压抑多么惆怅，我会一直会站在你这边！” 口气甚是理解，仗义宽慰。 秦寿终于抬起头，“鱼小满，你能不能不要说得我像失恋了一样？” 鱼小满嘴巴一闭：“对不起我错了。”转而又咕哝道：“难道不是失恋综合征，虽然还没怎么开始，但是你俩都挺闷***，心里不是一直记挂着对方呢么。” 丫的确实就像失恋了一样啊。 “其实我真的只是感冒了，吃麻辣锅想出点汗。” 秦寿叹了口气，翻着白眼，不明白鱼小满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郁闷之下又拿起好多辣椒粉往里面撒，继续沉默寡言地吃着。 看在鱼小满眼里，明显他还没从之前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鱼小满也叹了口气。 “既然罗樱是特殊的，为什么一定要赶她走呢？如果是老大你，我相信她不会再干出类似的事情来。” “她失去了一个公司职员最基本的道德操守。”秦寿只是丢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个决不能允许。” “可是女生大多都是情感支配大于理智的动物啊，她只是只是，比较喜欢你……”鱼小满还想说点什么，秦寿已经筷子一拍站起身来： “所以我才能不能容忍，由于她对我的喜欢，因而做出对阿辰的公司，对我的伙伴这么大的损害的事情来。如果贫穷就逼得人去抢劫 ，仇恨就逼得人去杀人，人还做人干什么，当禽兽好了！我喜欢的姑娘，做人一定要干净。” “干净”两个字咬的很重，口气坚决，终于把这些日子的郁闷一吐为快。而秦寿的原则，鱼小满也终于有所感触。 鱼小满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会心的笑意，点点头。“老大我懂了，我懂你的决意了。” 于是她决定不把罗樱最后的下场告诉秦寿。 罗樱上了封杀榜。只是这个封杀不是gs发出的，而是之前，答应事情败落的话给罗樱一个不低职位的黑柚。 且不论黑柚出尔反尔的作为，就像秦寿说的，不管由于何种原因，做人的底线和原则一旦失去，所有得不偿失的结局，都是你自己作茧自缚。 两人走出火锅店，鱼小满指指外面耀眼的阳光，感觉就像她老大那正直，完全见不得阴暗的性格一样。对着秦寿笑道：“那么这件事就这么揭过？” “揭吧。”秦寿求之不得。 “那我请你吃冰淇淋。” 鱼小满见秦寿辣的不行，又拉着秦寿去了甜品店，点了冰淇淋给他，自己点了一份提拉米苏。 吃了几口，秦寿大大地打了个喷嚏。一股凉意横蹿心底，瞬间觉得，自己感冒肯定会愈加严重。 “吃啊。”鱼小满还朝他挥着勺子，“都说了不要跟我客气！要不我逼你吃？”鱼小满一心惦记着秦寿好几天不好好吃饭，想让秦寿忘记失恋伤痛，抬起手拿起另一支勺子，叉了一大口往秦寿嘴里塞。 秦寿闪躲之下还是被逮了个正着，鱼小满身子前倾霸道地拽住他的袖子，一定要他进食。 “阿姨，那不是鱼小满？” 一声高亢的女声突然顿住了鱼小满二人。鱼小满抬头一看却正好看到推门而进的纪潇黎，简律辰，简浔和沈婉秋。 简律辰顺着纪潇黎的声音看去，却看见鱼小满和秦寿正状态亲昵的模样：鱼小满倾身越过桌子，拽着秦寿的胳膊，正神态娇嗔地给他喂蛋糕。 简律辰的眸底颜色沉了下去。 纪潇黎眼中算计一笑，正好被她逮到了这个场景，她不抓住，怎么对得起鱼小满之前对自己的作弄？ 律辰就是应该看清楚，他有心维护，一心放不下的鱼小满，到底是怎么吊着他和他的兄弟玩的！ 鱼小满触及简律辰的目光，觉得简律辰目光里的温度又恢复到了从 前的那种冷度。不由得身体一僵—— 秦寿也是微微一愣。 倒是沈婉秋讶异之余，看到鱼小满和秦寿关系亲密，和律辰没有再纠缠不清，心里很是舒坦，于是高兴地 地开口了：“小满，真巧，你也在这儿啊？” 说着，已经率先领着其余几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 第107章 亲爱的 鱼小满还拉着秦寿的袖子的当口呢，反应过来，立刻光速地缩回了手。 “我们坐一起吧。”沈婉秋说着，已经拉着纪潇黎一起坐下。 “噢……阿姨，你们也来吃东西啊，坐啊，坐！”眼下没办法跟简律辰解释，鱼小满只有先笑着招呼沈婉秋，朝她热络地让出自己这边的位置，转到了秦寿那边和他并排坐着。 但是她家boss那眼神，看着怎么有点瘆人呢。 鱼小满本来有几分心虚，然而很快看见简律辰扫了他一眼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不看她该。 额。 不对！纪潇黎怎么来了？她还挽着简律辰的胳膊！鱼小满瞪大了双眼，反而目光唰唰地扫射到了，简律辰胳膊上攀附的那双手蹂。 丫的，不是订婚办砸了吗！律辰不是都说了订婚取消了吗？纪潇黎不死心缠着他也就罢了，他没说喜欢自己也就罢了，眼下怎么让她挽着自己的手，又搞到一起去了！ 鱼小满眼神勾勾的看着简律辰，潜台词：怎么个意思？ 然而刚刚看到鱼小满和秦寿那一幕的某老板心中有阴云，并不搭理她。况且自己母亲在这里，他也没有推开的理由。 离奇的是，简*oss没推开纪潇黎，而是大大方方的让人家挽着，甚至身体还往那边靠了靠。 看的鱼小满简直想喷火。 “沈姨，你们也是来吃东西的？你们竟然还有人喜欢吃这个？”秦寿很不客气地指着这略显幼稚的包装和果汁杯。 “我。”简浔很适时地举手示意自己的存在感。“我要吃这个，你有意见？” “这家伙又是谁？”秦寿眼皮一翻，指着眼前这个不怎么礼貌的少年问简律辰。 “我侄子。”简律辰简短地回答，翻着甜品单。 “啧啧，叔侄一个德行啊。”秦寿摇了摇头，都没怎么有礼貌。 简律辰对人老是一张面瘫脸，从来不知道微笑为何物；眼下这个侄子，口气讲话甚是漫不经心又嚣张，感觉都相当欠揍的样子…… 简浔横了秦寿一眼，准备动火，简律辰又横了简浔一眼，不准无礼。 关键时刻，还是鱼小满出来打圆场，轻轻的拍了拍秦寿的手臂，示意他公共场合不要闹，那个简浔额，绝对不是个吃青菜长大的小孩。 这场景落到纪潇黎眼里，又是一阵阴阳怪气： “呦，你们俩还真是会秀恩爱，我跟律辰都没你们浪漫呢！”纪潇黎故意提高了声调，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她还不得好好利用！ 纪潇黎故意坐在简律辰旁边，为的就是趁机显摆。鱼小满的帐，她还得慢慢算，眼下先灭灭她的威风。 这话说的，直接让在座的都愣了两愣，鱼小满和秦寿面色一变，秀恩爱？！ 简律辰不开心，鱼小满不开心，秦寿很惊恐，纪潇黎很得意，沈婉秋很会心，简浔则很好奇： “诶？你俩是一对儿吗？” 唯恐天下不乱的简浔此时有些疑惑，望了望鱼小满又看了看简律辰，最后落在秦寿身上。 “当然了，你看人家小两口亲热的样儿，还用问吗傻孩子！”沈婉秋一拍简浔的脑瓜子，看向鱼小满的眼神意味深长。 秦寿感觉头顶一阵乌鸦乱窜。头顶黑线三尺，这下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鱼小满眯着眼，抿了抿嘴，对沈婉秋的话不置可否。 沈婉秋还是从前的用意主张，鱼小满和秦寿在一起最好，这样她就和简律辰干干净净。 沈婉秋也感到高兴，终于不用担心小满这孩子再缠着律辰了。 鱼小满不答话，但是也没反驳，突然之间没那个力气。 因为一看到简律辰无动于衷的脸，鱼小满就莫名又几分来气。他竟然和纪潇黎和谐到一块儿去了，还挽胳膊！ 这么想着，鱼小满看向简律辰的目光里，难免带了些幽怨。 而简律辰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哪儿哪儿都能看到鱼小满跟各种男人勾搭，她不知道她一旦卖乖耍狠，一嗔一笑，男人的眼睛便很难从她身上移开么？！ 眼下又和干干净净的秦寿毫无顾忌地嬉笑怒骂，这女人怎么就是死性不改？ “呵呵。” 秦寿本就一直白眼，发出两个字的冷笑。他看到纪潇黎就牙痒，而且始终惦记着纪潇黎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留给自己的那几个狗印。 眼下知道纪潇黎不过就是在炫耀，她挽着简律辰的胳膊了，这种事情……不嫌幼稚？ 纪潇黎当然不嫌幼稚，她得意的勾着唇，身体靠得很近，胸还有意无意地黏着简律辰，像是宣告着她的所有权。 鱼小满坐不住了，她看着纪潇黎那张嘚瑟脸，她有点想要狂性大发汪两口。 看着 纪潇黎胸前的那对不老实的傲人挺拔，鱼小满的眼里就想化针给戳过去，噗嗤！看看里面是不是 全是屁一样的氮气。 丫丫的律辰没反应，还是没反应！十秒没推开，三十秒还没推开，三分钟还没推开！ ——好啊，简律辰。 “亲爱的！”鱼小满突然一声大喝。 谁！秦寿只感觉自己身边猛然冒出一声惊如天雷的女声，无奈这声音完全没有女生喊“亲爱的”这三个该有的温柔甜腻。 秦寿瞬间浑身鸡皮疙瘩陡起。 鱼小满小脸儿一摆，干脆不看简律辰了那边，两手掰过秦寿那张清秀的小白脸，眼神直勾勾的： “来，我喂你吃冰淇淋。” 鱼小满的声音瞬间又腻歪的要死，一百八十度转。你们会秀恩爱，我就不会么？！ 桌上其余四个人就见着鱼小满灿然一笑的一张脸，右手舀了一大勺冰淇淋，递到了秦寿的嘴边。 秦寿头皮发麻，瞪着眼闭着嘴有些惊悚。 对面简律辰的脸已经黑的吓人了，就跟那阴天打雷闪电即将要下雨了一样，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突然一雷劈歪劈到他头上！ “亲－爱－的！”鱼小满咬着牙又对着秦寿的侧脸喊了一声，这一声喊得咬牙切齿，那一张小脸儿都变得狰狞了。 “啊——”而旁边的秦寿，随着这声喊叫身子一抖，脸颊都快涨成了猪肝色，随之嘴巴大张。 因为他很疼！ 鱼小满同学垂着的左手看似规矩，实则在桌子底下死掐秦寿的手臂。 叫你丫的不张嘴，给我张嘴！鱼小满腻歪歪又暗含威慑的杀气眼神传到到了秦寿眼里。 秦寿刚要说话的嘴很快被鱼小满填满了一口的冰淇淋。 “啊呜”一声，整整吞入腹中——依旧是在简律辰阴沉的脸色下。 “乖！” 鱼小满的表情重新恢复柔软，她伸手拍拍秦寿的脸颊，柔的滴出水来。 “咳咳。”饶是沈婉秋这样的过来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鱼小满的感情，转变得也有点太快了哈…… “那个，律辰啊，不是说来吃东西吗？快去点啊，给潇黎多点点儿好吃的。” “还有简浔，跟着你小叔一块儿去！” 沈婉秋赶紧把简浔揪了起来，这这这腻 歪，少儿不宜的，简浔还是个男孩儿，不能多看不能多看的。 简浔倒是对鱼小满愈发感兴趣，盯着她眼神好容易才放开。这女人，有点意思！ 没办法，简浔只有站起身，跟简律辰一块儿去点单。 “律辰，我要吃草莓慕斯，你知道我的口味的。”纪潇黎赶紧拉着简律辰的手晃了晃，笑靥如花，末了还朝鱼小满瞥了瞥。 简律辰没有甩开她的手，反而轻轻的拍了拍，然后点头答应。 对这一幕鱼小满尽收眼底，她气的！秦寿眼看着她手里的不锈钢勺子生生被撇弯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草莓慕斯，撑死丫的，胖不死你！ 这边鱼小满双眼要喷火，遭殃的当然就是秦寿，秦寿坐在她左手边，而鱼小满的手顺势就能把怒气掐到他的手臂。 服务员跟着简律辰回来，转眼桌子上就摆了一大堆甜品吃的，草莓味的圆形的放形状的心形的双层的…… 纪潇黎心情特别好，腰杆儿也直了，细纹也没了，嘴巴快咧到耳朵边儿了。 谁料鱼小满突然爆笑一句：“噗嗤！喂猪么？” 纪潇黎刹时瞪过来。 鱼小满眼珠又是一转：“还是说老板知道纪小姐喜欢草莓慕斯的，但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形状的？……” 纪潇黎脸都绿了。“你胡说！” “那还是纪小姐原来各个都爱吃，每次都要吃个遍？”鱼小满笑意满满，绕来绕去又回到了“纪潇黎是猪”的这个主题上。 “咳咳。” 简母咳了两声，简律辰也眉头抖动两下，然后终于忍住嘴角的抽搐，挨着纪潇黎坐了下来。 鱼小满夸张地轻轻掩住嘴巴，一副惊然发现自己说错了得模样，然后抱歉一笑，停嘴。 纪潇黎面色青红交错，最后还是忍住了，保持着淑女风度，偏过头不再理她。 “律辰，你也吃一块儿吧，这是我的最爱。” 纪潇黎又切下一块草莓慕斯，递到简律辰的嘴边。 若是以前，纪潇黎是断然不会这样做。简律辰本来对她就不冷不热，她要是这样死皮赖脸的黏着撒娇，简律辰只会用平静到冷酷的目光逼退她。 但是今天不一样。 她看的出来今天简律辰对她脾气很好，对她很纵然。 当然她也不傻，她知 道简律辰对她的态度，可能是被鱼小满和秦寿卿卿我我的样子刺激了发生的应激反应，但是她不在乎！ 鱼小满毁了她多少事，人生最重要的订婚都被她给搅黄了！ 果然，简律辰慢慢的张开 了嘴，含住了那块儿蛋糕。虽然没有发表声明意见，但是足够让纪潇黎翻身了！ ... 第108章 设计部的香艳场景 鱼小满气的刺啦啦冒烟，眼神暗地里和纪潇黎烽火相交，噼里啪啦短兵相接，战火已经燃起。 简律辰的面前摆了一杯冰淇淋，鱼小满本来以为他是要自己吃的。因为简律辰挑挑拣拣，弄了好半天才把那上面所有的松仁去掉。 律辰平时吃东西就很挑，很多东西直接忌口，最近鱼小满也知道，坚果类的由于对胃影响不好，律辰很少沾。 可没想到，一个转眼，简律辰就把那杯挑好的冰淇淋推到了纪潇黎的面前，低眉浅笑该： “吃吧，你不喜欢的松仁都挑出来了。” 鱼小满愣了，秦寿愣了，其余三人都愣了。 纪潇黎受宠若惊，一下胆子上来了，继续顺着金字塔往上爬，嘟起红唇撒娇：“律辰你喂我。” 鱼小满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简律辰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丫丫的他都没给我挑过松仁呢蹂！ 简律辰不会喂的，鱼小满笃定！ 简律辰是谁啊？从小到大那都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他什么时候为一个人做到这份上？他就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好不好！ 然而鱼小满心里在打鼓：万一喂了呢？万一喂了呢？万一…… 喂了！ 简律辰接下来的行为再一次打破了鱼小满三观，鱼小满感觉自己的玻璃心啪啪的碎了一地。 因为简律辰真的拿起了勺子，他好整以暇地舀了一勺冰淇淋，就要往纪潇黎唇边送。 不能忍了。 就在那冰淇淋距离纪潇黎的嘴巴不到三厘米的距离之时，鱼小满突然一拍桌子，“轰”地一声响！ 目光聚集成功，重心成功转移，鱼小满大声质问旁边的秦寿：“亲爱的，你除了喂过我，还喂过谁啊？” 这一问气势凌人，含沙射影，带着满满的控诉埋怨架势，直接唬的秦寿一愣一愣的。 而旁边喂食的俩人，也被迫停下了。 “说嘛，还喂过谁，要诚实回答哦！”看秦寿被吓着了，鱼小满又柔声填了一句，然后，伸出她邪恶的左手。 秦寿眼泪汪汪，那是被掐的！ 秦寿扛不住这酸爽的感觉，痛苦地闭着眼想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诚惶诚恐地回了一句：“狗……” 狗…… 狗…… 鱼小满的脑海中就一直飘荡着这个词儿， 而桌上的其他人全都呆着了。 噗—— 简浔忍不住，率先喷了。 接二连三的，沈婉秋也忍不住了，就连从头到尾压着一张脸的简律辰，都变化了表情。 鱼小满嘴角抽了抽，心底已经从汪星人变成了狼嚎。 秦寿！你果然是个大禽兽……个没脑子的！ …….. 甜品店闹剧结束，秦寿提着鱼小满回了公司。 办公室的门“嘭”的一声被摔上，众人感觉天花板都被震得在掉灰，这……老大又吃枪药了？ “鱼小满！” 随着办公室某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一声吼，众人明白了。 鱼小满又惹祸了。 俗话说，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八卦，而设计部的助理，就大多数都是女的。 这会儿，秦寿的大办公室门外，已经趴满了一层又一层的人，诚如娱乐圈的各种，正所谓，八卦虐我千百遍，我待八卦如初恋。为了八卦，在所不惜！ 办公室内，秦寿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袖子，手臂横在鱼小满的眼前，“鱼小满，睁大你的狗眼，给老子看看，这儿！这儿！这儿！这儿！你特么的今天对我做了什么好事！” 轰隆隆……办公室门上耳朵们一阵轰鸣。 鱼小满，今天，对秦寿，做了什么好事儿…… 这已经不能更加引人遐想啦。 鱼小满已经被一连串一气呵成的拎功给弄晕，秦寿爆炸之前，还真是深藏功与名…… 看到秦寿手臂上那青青紫紫的掐痕，她吐吐舌头，所以还是装小媳妇儿吧，骂就骂呗。 “你说你还是女人吗？你手劲儿怎么这么大啊！我肉都要被你掐掉了！” 轰隆隆……办公室外又是一阵天雷滚滚。 “老大，我这不是被虐的难受嘛！”鱼小满也很憋屈，她憋了好久了，得先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那种情景，真的是对我深深的折磨啊——” 轰隆隆轰隆隆……办公室外此刻完全暴雨倾盆了。 秦寿气结，这小丫头还理直气壮了！ “你还说！还说！看我不收拾你！”说着秦寿就扑了上来，作势就要掐回去。 “诶诶诶！老大，老大！” 一个扑，一个就躲，鱼小满身材娇小，专挑小地方 钻，书桌地下，沙发缝里，哪儿小她往哪儿钻。 “老大！你别忘了你是个男人！男人不能打女人的 ！老大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了啊……” “老大手下留情啊！” 办公室内一阵鸡飞狗跳，奈何外面的人就看不到情况只能听声音，一个个心中沸腾的，料想激情戏码应该就快上演了，恨不得抠出一个洞来看，个个急得抓耳挠腮的。 随着办公室内“噗通”一声巨响，办公室外的众人相视一看：扑倒了？ 众人一阵激动，办公室的门便不堪其重地，被挤开了—— 于是这样一幅画面就出现在了设计部一群人的眼前： 鱼小满仰面倒在地上，而秦寿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压在她的身上，双手和鱼小满的扭绞在一起，压过鱼小满头顶……最重要的是，鱼小满的双腿，还紧紧地绞在秦寿的腰上。 七个隆咚锵咚锵！这回众人脑袋里直接变成交响乐了，这场景，众人看着，简直要多香艳就有多香艳啊！ “那啥，老大，对不起啊，你们……继续，继续……”逃窜一般，办公室门口撤的一干二净，扎眼的功夫，半个人影子都没了。 鱼小满和秦寿目瞪口呆，一时都忘了爬起来。然后—— “哎别走啊，你们听我解释啊！我那是、那是跆拳道中的绞杀啊！剪刀腿啊！你们想哪儿去了同志们！” 鱼小满欲哭无泪，空中独留一阵残风扫落叶…… 自从办公室乌龙之后，鱼小满感觉自己走到哪儿，都有异样的眼光追着她，这感觉让她后背脊梁骨发凉。 “就是她啊，又勾搭到秦老大了，你说咱老大，怎么看上她这种女人了啊？” “对啊，秦老大以前不沾女人的，虽然长得漂亮吧……肯定是狐狸精啊，你看上次直接在办公室就……..” 无奈鱼小满从茶水间出来，吓得两个女职员喷了一口茶，正中目标。 鱼小满于是再满脸的水渍走进洗手间。 “看啊，她刚喝完就去洗手间，是不是膀胱有问题啊……听说之前还老是便秘呢，咦好无语……” 鱼小满只要一抬头，基本就能看见漫天飘飞着的流言。 女人们除了是八卦的生产工，还是八卦的强力搬运工。鱼小满和秦寿在一起的事情，三五天的风头，还没消停，且作为和gs 一大助攻的秦寿相关的花边新闻，公司上下，很快就全都知道了。 这其中有替罗樱抱不平的，有说秦寿没眼光的，更有一大批骂鱼小满骂的脚底生风的。 反正gs最近好不热闹，人人上班都精神百倍，妈妈再也不用他们的学习！ …… “老板，七十三楼的文件。” 夜里，李肃敲门进来，递过来一份装订好的文件。 简律辰接过，听到李肃说的七十三楼，脑海中不自觉的就冒出了鱼小满的影子。鱼小满这个女人…… 下意识的，他就问了一句，“鱼小满最近干什么呢？” 也没纠缠他，也没没事发些奇怪的短信或者亲亲表情。 李肃先是一愣，他扫了一眼简律辰的表情，这才慢吞吞地说：“鱼小姐，最近，和秦设计师在一起。” “我知道，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办公吗。”出于对自家兄弟的信任，简boss彻底单纯了一把，愣是没想到李肃的言外之意。 其实李肃根本就没有拐弯抹角，这话谁一听都该明白了，奈何他家总裁平日里运筹帷幄，对外界八卦一点儿都不知。 “简总，我说的是，鱼小姐和秦寿，他们在一起了，情侣的那种在一起！”李肃小心翼翼地解释，一边仔细观察着简律辰的反应。 简律辰签字的手只是一顿，那个只差最后一笔的‘简律辰’几个字就被拉出了一条长线。 这下好了，文件又要重新打印了。 简律辰低着头，眸子里幽黯的火苗蹭然蹿起。这才想起来，上次在甜品店简浔问秦寿和鱼小满是不是情侣，母亲抢着回答的是，而鱼小满和秦寿也没有反驳…… 难道，她们那个时候，就真的在一起了？ 这样想着，简律辰的表情又冷了下来，本来就开着空调的房间瞬间又下降了几度。 “什么时候的事？”简律辰沉声问。 “这个……应该就是最近的一周。”李肃想了想，回答认真“最近一周内，我不管走到哪一楼层，都能听到设计部那天办公室男女大战的各种八卦。” “……” 男女，大战？！ 简律辰的银牙咬着发出两声冷笑，行啊，鱼小满，你真行。 要说当初鱼小满想尽办法要自己帮她瞒住身份，不就是为了追简boss吗？ 现在又和秦寿打得火热，这是闹哪一出？李肃其实是有些纳闷的。 “好了，你先出去吧。” 简律辰的脸色已经不能够用正常来形容了，表面上看着面色无波，李肃却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平静背后的风 雨欲来。 李肃也不多说什么，赶紧收拾文件，一溜烟出去了。鱼小满，果然是个能扰乱君心的女人啊……只是她来gs，到底想干嘛！ 简律辰站起身来，椅子滑到落地窗边，靠窗俯瞰眼下的万家灯火。 整个城市都尽收眼底。 他已经努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也努力让自己何时何地都保持平静。但是心里那股子被鱼小满搅动的情绪，就是要从心底的每个细小的缝中窜出来，从来压都压不下去。 ... 第109章 世界那么大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发的哪门子火！ 伸手拿出手机，眉头深锁地打开，短信列表里点开，鱼小满的列表展开了长长的一列，往下拉，几乎每天从不停歇。 然而，从冰淇淋店回来的那一天开始，短信断了。 ——鱼小满到底是傲娇，还是心有所属？ 连续几天，总裁都整天黑着一张脸，弄得公司人心惶惶，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个个见了简boss都贴墙站，生怕殃及池鱼蹂。 中午，纪潇黎又送来爱心午餐，简律辰扫了一眼，没动。 “律辰，怎么了？该” “没事。” 打开餐盒，简律辰才刚拿起筷子就又放下了，纪潇黎每次做的饭菜都很精美，然而他无故又想起了鱼小满，鱼小满做菜的那水平，简直比外卖还差，可他现在怎么就是提不起胃口？ “又怎么了？”纪潇黎忍不住问。 “不吃了，忙。”简律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其实你不用每天送餐过来的。” “是不好吃吗？”纪潇黎不折不挠地问着。 “不是，是太好吃了，所以没胃口。” 简*oss丢下这么一句诡异的话语之后就重新提起了笔，挺直的鼻梁两侧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再次盖住他眼中的神情，整个人又回到那种疏离孤冷的感觉。 而纪潇黎，始终陷在他这种独有的气质里不可自拔。 纪潇黎不明他意味所指，然后红着脸当成了夸奖，结结巴巴说“那我下次做难吃一点再过来”就小跑出去了。 简律辰重新抬头，无语。 他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心情好的时候死命工作，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拼命工作，把自己的时间塞得满满的。 简律辰本来就是个工作狂，三天不来公司就心痒，工作狂拼命工作起来，就跟龙卷风一样，扫荡之下寸草不生。 几天下来，公司积压下来的case已经被简boss处理的差不多了，当然，出现纰漏的工作人员也随之一批又一批进了总裁办公室…… 现在，只要是个人就知道总裁大人心情欠佳了！ 可鱼小满的传闻还在公司里漫天飞舞着，某老板终于忍不了了。 “李肃！”随着钢笔“啪”的一声，抛物线似的滚进垃圾桶，简律辰带着怒火的声音也传到外间的秘书耳朵里。 李肃放下还没吃完的饭，赶紧跑进来。 “老板。”心里虚虚的唤了一声，李肃有些心里打鼓，他难道也有什么事儿办错了吗？ 简律辰右手撑额，状似咬牙切齿，沉吟了老半天，突然朝他平静地道：“你安排一下这年度公司的集体旅游活动，让各部门把手上的活儿赶完，定个国外景点，越远越好，三天之后出发！” 啥？李肃还没反应过来，简律辰就已经一股脑儿的说完了。 他听到了什么，旅游？ 这是视工作为生命的简律辰会亲自开口的事件么，转眼间就要收拾包袱带着全公司去旅游？哪年不是下面闹得实在压不住了，才开始策划这件事？ 而且为什么这么突然，丝毫没有预兆，自己之前也没得到任何苗头……丝毫不像简律辰的作风。 “没明白？”见李肃皱着眉陷入短暂的沉默，简律辰又问了一句。 “明……明白了。”李肃点点头，不敢有疑问。 简律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目光深远不可捉摸。 鱼小满。 当天，公司组织集体活动的文件就下达到了各个部门，整个公司差点就掀翻了天，集体陷入癫狂的欢呼。 “咚！” 一堆设计图摔在了设计部公共办公室的桌子上，秦寿抱着手臂走出来，眼神大杀四方，压制住了一群***动的人。 “想出去玩儿的，就赶紧给老子把这些东西作完，三天做不完，谁都甭想去！”秦老大出马，一个顶俩。 姑娘们乖乖闭嘴，男人们乖乖回位。 “是，老大！”桌上的东西瞬间就被瓜分完，每个人各回各位，卯着劲儿赶工。 只要有的玩儿，别说赶工，连续加班三天三夜都干！ 这，就是设计部的精神！ 鱼小满靠在门框上贼笑，老大就是有魄力，如果这些琐事是她拿出来的，那估计别人都是爱理不理的。偶尔遇见一个搭理她的，还是实在闲的没事儿的人。 “你看什么看啊，设计图画完了么，嗯？”秦寿一转身就看到了傻乐的鱼小满，揪着耳朵就进门了。 身后的众人默……老大，恩爱不要秀的太厉害哦！ 全公司兴奋过度而集体加班的第二天，简boss迈着悠闲的步子来到了设计部，直接推门进了秦寿的办公室。 “律辰……老板！” 看到简律辰，鱼小满先前的醋意早就一扫而空，笑嘻嘻的就迎了上来，极尽狗腿之势。 人家老话说得好，夫妻哪来隔夜仇……咳咳，不是不是。 于公，这是她公司老板；于私，这是她心心恋恋的男神！ 但是简律辰此时已经不吃他这一套，脸一摆，直接坐到了她的办公椅上，正襟危坐。 鱼小满还没搞明白老板这张脸的情况，就屁颠儿的跑去倒茶，恭敬的倒茶。 “你，别忙活了，站那儿去。”简boss打断了她的一系列狗腿行为，大手一挥，指着一方墙角，眼神严肃。 鱼小满不明所以，还是乖乖的站好。 可是，为什么要靠墙站？怎么觉着，这像是在审犯人？ “鱼小满，对于最近你在公司的表现，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简律辰板着脸的时候，绝对的气场。 鱼小满闪呼着大眼睛，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尽职尽责不久前还拿下了浅水湾，工作棒棒哒啊。 她自动忽视了简律辰前面的话，只关心最后一句话。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矮油，律辰我想对你说的多了去了，可是这众目睽睽的，哪儿好意思。 看着鱼小满那又是开心又是羞赧的精彩神情，简律辰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鱼小满，回神！” “啊啊，是！”鱼小满连忙站好：“我只想说我对老板的衷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我对咱们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天你跟秦寿在办公室干什么呢？公然打架？”简律辰严肃起来还是很可怕的，眼睛一眯，不怒自威。 鱼小满这才明白老板今天驾临设计部是为了什么，想不到gs这么宽广，而关于自己的一条流言就把它塞得满满当当，连简律辰都知道了。 她今儿出门绝对没看黄历。 无奈之下，鱼小满只有朝秦寿挤眉弄眼：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秦寿嘴一勾，落井下石地故意当做没看见。 批斗！把鱼小满狠狠地批斗！ “你跟秦寿是设计部的主力，够有带头作用的。你俩这么嬉戏打闹，是想把设计部发展成武馆？”简律辰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在冷哼。“尤其是你鱼小满！你还敢动！” “我没动……”某人蚊子哼。 秦寿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和简律辰，完全不存在批斗与被批斗的关系ok？ 抱臂坐看简律辰找鱼小满的碴就好了。 简律辰踱着步子走到鱼小满的身边儿，居高临下：“记得公司的规章制度吗？” 鱼小满仰着小脸儿点点头，一脸惶恐。 “你这是犯的第几条啊？背。”简*oss又平静地开口了。 鱼小满默默在心底数了数，上班喧哗上班离岗上班引起***乱上班殴打上级…… 然后，惊恐的抬起了头，她发现她背不过来！ 这这这这是，要把她开除的节奏吗！？ 简律辰貌似很满意鱼小满这样的反应，他勾了勾唇，沉冷的笑容突然在脸上勾出一抹动人的弧度。 “鱼小满，你想不想去一个更远的地方？” 神马？！鱼小满大惊失色，赶紧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简律辰问：“世界那么大，你就不想去看看？” 鱼小满还是摇头，很快坚定地表忠诚：“老板老大，你们就是我的世界！” “你真的确定哪儿都不去？” 简律辰又重复确定性问了一句。 鱼小满一副视死如归：“不去！咱们公司就是我家，我哪儿都不去！” 听了这话，简律辰终于笑着点点头，拍了拍鱼小满的肩，脸上这才露出类似惋惜的神情来—— “那真可惜，公司组织的集体国外出游，全部公费。你既然那么坚决不去，就留在公司加班吧！” 说完，简律辰已经迈着悠闲的步子出了办公室，留下完全傻眼的鱼小满，呆立在原地。 “小满，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对公司如此忠诚！” 秦寿挤眉弄眼地跑过来，也学着简律辰的样子，拍了拍鱼小满的肩，装出一副感动至极的样子。 噗！ 头顶一道惊雷劈下，鱼小满仰天长啸，只差喷出一口老血。 旅游！公费！和简律辰一起出去玩儿！鱼小满简直泪奔，到手的鸭子就飞了啊啊啊啊啊…… 律辰这个，绝壁是故意的！ 设计部一片如火如荼，只有鱼小满神情涣散。瘫坐在椅子上，凄凉不已，如果眼前再加三篇飘落的枯叶，就更加应景了。 莫名的，鱼小满脑子里就冒出了一首歌。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没人疼啊，没人爱……. 她想撒泼，她想打滚，她想咬人！

这真真真真是天底下绝佳的机会啊啊啊啊，说不定旅游的途中，还能找机会和简律辰独处各种么么亲亲呢？ 可这机会就这么没了…… 都是秦寿！鱼小满恨意满满地目光射向秦寿，只见某老大也正憋着笑望向她，接收到这片目光，转而双肩一耸两手一摊：怪我咯。 …… 第110章 帮我查另外一个人 离公司的活动只剩下一天，鱼小满也蔫儿了一天了。 转过头去，秦寿也懒洋洋的趴在桌上，精神不佳。 “老大，你是要死了吗？”鱼小满推了推秦寿，真不知道这丫的能旅游的人，干嘛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秦寿从胳膊肘里抬起头，鼻子哝哝的，眼睛红红的，还含了一泡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老大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鱼小满心中一热，就要抱着大喊一声兄弟蹂！ 而秦寿只是后退一步，用他那哝哝的鼻音说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感冒还没好。” “……” 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一个好人！ 不过鱼小满还是善良无敌的***，见秦寿精神果真低迷，脸颊烧的还有点红，不久便端来一杯褐色的液体放到他面前，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儿。 “什么东西？”秦寿皱眉。 “板蓝根，感冒药死不了人，喝吧。”鱼小满回了自己位置。 秦寿听罢，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豪气的抹一把嘴，然后愣了愣，然后突然又喟叹似的叹了一口气。 “鱼小满，我突然想起了我一个小时候的故事。” “什么？”鱼小满抬起头，几分惊异。 秦寿放下杯子，盯着杯子里的液体开始出神： “小时候，每次感冒生病，我母亲总会给我冲一杯咖啡。我小时候害怕喝，因为那咖啡酸甜苦辣交错，但是味道真的很特别。如今很多年过去，我走遍米萝，上岛，猫屎，星巴克却再也找不到童年的那个味道……” 秦寿说到一半，嘴角牵起一丝笑，像是陷入了一段久远的幸福回忆。 鱼小满收到氛围感染，点点头，“然后呢？” 她想这个故事背后，肯定有着一段感人又温情的结局。 “然后？”秦寿秦寿脸上享受回忆的表情突然垮了下去，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推杯子：“然后，直到我今天喝了你刚给我泡的板蓝根。” “噗——” 鱼小满倒喷出一口茶水。 忍俊不禁地默默垂下头，两肩笑得都止不住地耸动，23333，原、原来真相是酱紫啊…… “老大，我原本以为，你的童年是部童话片，原来想不到它竟然是个魔幻片。”这是鱼小满最后的评价。 …… 同样出发前的最后一天。海虹景公寓。 简律辰待在公寓里熬夜，诺大的客厅里就只燃了一盏壁灯，暖黄色的光线把他的身影包裹在其中。 餐桌上简律辰默默吃完简单的饭菜，然后扫了一眼摆着碗筷然而空着的座位。 那里从前坐的是鱼小满，而现在坐的应该是简浔。 可简浔不在。 简浔前些天已经搬过来了，正直高三时期，转学也已经办好，但是夜夜不见人。 某个十七岁少年似乎正值青春，精力旺盛，恨不得一腔热血都投入到他的打架事业中，完全没有时间在家里，跟一个只会工作加班的“老男人”耗着。 在简浔眼里，像小叔这样安静的男人简直就像是活了几百年看破红尘不闻世事的老妖怪，称他为“老男人”，其实是没有贬低意思的。 是以，没了身边聒噪的老妈，简浔现在过着比以前更潇洒的日子。 每个人的青春其实是不一样的，而现在很多家长画地为牢，禁锢了孩子的自由，剪掉了孩子那双称为‘天赋’的翅膀。 简律辰似乎深谙其道，几乎也不管他，让他在外边野。 ——其实也不是不管，至少这些天，简浔鼻偶尔青脸肿回家的时候，他这个小叔还会非常贴心地给他用碘酒酒精消毒，处理伤口。 而且重头戏落在让简浔疼得龇牙咧嘴的擦酒精上面。 …… 简浔不在，家里很安静。 茶几上随意摆放的电脑上，一个对话框被放到最大，蛮横地霸占了整个电脑屏幕。 简律辰修长的双腿此刻屈在沙发上。 此刻他身上随意地套着一件浴袍，眼睛上还罕见地戴上了一副金丝边的方框眼睛，整个人透出一丝慵懒又居家的模样来，只是他的神情在处理完公司所有细枝末节的事情，打开另一个窗口口，变得并不轻松。 “查的怎么样了？”简boss很是谨慎，打出的字干净利落，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对话框上面显示的“南霜”两个字，头像是个问号。点开注册资料，什么也没有。 那边儿迅速发来了一串数据。 简律辰仔细地逐个点开资料，随后眉头越锁越紧，最后眸子变成了一汪漆黑的深潭，陷入了沉思。 ……对方发过来的是一些零碎的数据，有对比报表，有搁浅股市走向折线图，还有一些零碎的对话截图……但是从某些文件的水 印来看，不难看出印着“gs”两个字母。 “如你所想，我花近一个月的时间调查了和他相关的大小负责案子，表面上做得很完美，甚至有部分盈余，但是其中的投入资金，和前期的相比，暗中被篡改了。” 对方发过来一句话，简律辰的瞳孔便渐渐缩拢在了一起。 这些只是部分gs暗中被动过的案子和资金，南霜随便一查，想不到就已经这么多漏洞了。 小而密集，大而稀疏，大大小小的空洞蛀洞，直接让他手臂上的青筋有些凸起。 “恩，我已经了解，辛苦你了。”简律辰发过去一句话，“明天资金会到你的账户。” 那边叫南霜的人笑了笑： “确实辛苦，你公司的管理很严密，我为了打进公司内部，没少做功课，一个侦探，很少这么卖力过了……” 简律辰也是一笑。 “还有吗？”简律辰又快速打出一行字，发了过去。 等了一分钟，对方又传过来一份资料。 简律辰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没有人物信息，只有零散的照片，和两个字的名字，白泽。 照片里的人长相阴柔，皮肤很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苍白。简律辰可以用漂亮来形容这个人，当然也确定，这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长得真么柔美，是很少见的。 扫过一旁的空白的人物信息，简律辰蹙起了眉头。 “这个男人很神秘，我暂时查不出些别的东西来，但是了解到他一直住在医院，有专人照顾，你的秘书会定期去看他，但是身份不明。” 南霜还没查出这个男人和李肃的关系，但是有很大的可能是，公司的那些黑洞，可能跟这个白泽有关。 简律辰看完全部资料，嘱咐南霜继续跟进，眉头紧锁，嘴唇紧抿着，接受的信息量一时有些多而扑朔迷离。 “还有，你秘书的系统暂时我们这边的专员还入侵不了！网络安全级别权限很高，应该雇人做过防护了……那么，还需要继续查更具体的数据流向吗？” 简律辰沉吟了一下，随即敛着眸子：“暂时不用查他了，可能会打草惊蛇……不过，我想让你帮我再查查另一个人。” “谁？”那边很快打来一个字。 “鱼小满。” …… 简律辰合上笔记本，随即侧了下身子，整个人仰面舒展直躺在了沙发上，张开泠眸，冷冷望着天花板，枕着后脑，转而陷入一片沉思。 那晚，鱼小满喝醉，一直嚷嚷着说些鬼话。 但她一直重复着的一句话让简律辰记在在心里，鱼小满拽着他的衣领，整个人醉的不省人事，却一直重复着那句莫名其妙的“李秘书是坏人”。 ……而眼下南霜发过来的这些东西，全都和李肃有关。 果真，和鱼小满那句话里的意思契合到了某种程度。 一开始他还没注意，可后来细细回想……鱼小满跟李肃按理来说根本没有愁怨，鱼小满为什么要揪着说这句话？ 这并不像一个李肃得罪了一个小姑娘，而姑娘在闹情绪怨气满满地骂人。 而且能让鱼小满在醉酒后，还念念叨叨的人，却不是因为像对自己一样的喜欢。所以，不是开玩笑。 只是他没想到，他留了心一查，便查了这么久，而侦查的结果，似乎还是冰山一角。 原来gs里自己的身边，一直潜伏着一条十年的毒舌。 gs能走到今天，这条蛇陪了自己好多年。 暗夜里的简律辰浮起一抹冷冷的笑，突然之间多了一抹……宛如吸血鬼一样嗜血的冷傲邪魅。 他是想在某个不知觉的时刻，狠狠致命地咬上自己一口吗？ 可惜他简律辰走到今天，从来不是运气。 那么鱼小满，鱼小满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她又，知道多少呢？ …… 第二天，gs的设计部空空荡荡，惨淡得秋风扫落叶。 除了平常清理楼层的清洁阿姨，就只有鱼小满一个人，骂骂咧咧地坐在办公室，双脚翘在桌子上。 而楼下，已经集满了叽叽喳喳的设计部员工，各个穿的光鲜靓丽，站在路边搔首弄姿。 ……整个gs的精英员工旅游，设计部首当其中，全员参与，除了“爱岗尽责”的鱼小满。 鱼小满起身站在窗边，看着楼下一个比一个穿的少的女人，最后，穿着一身俊逸的黑色便装的简律辰从公司走了出去，两道瞬间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金光闪闪的大道。 站得这么远，鱼小满似乎都能听到那群花花绿绿的女人心如擂鼓的声音！ 嘴里叼着的笔盖瞬间咬碎。 这哪儿是去旅行啊，这特么是去约啊！穿越整个中国去约……不会炮吧？ 不行不行！她不 能干坐在这儿，她不能让简律辰掉落在这群饥渴的女人嘴里！ 坐着电梯火急火燎的赶到公司楼下的时候，简律辰前脚刚要踏上车。 还没走！鱼小满喜笑颜开的冲了过去，可是才刚起步，就是一个脚动急刹车。 因为一辆红色的车子突然冲了出来。 “吱——”地刹车拦在她的面前，扬起一阵尘土。 第111章 寂寞如雪的人生 “咳咳。” 鱼小满捂着嘴激烈的咳着，满脑子都是车尾气的味道。 这特么是哪个不开眼的这么开车，诚心要撞飞她的节奏。 鱼小满银牙一咬，捋捋袖子就打算把车主揪下来一顿教育，这才刚摆好架势，车门就自己开了。 一双修长的大白腿先跨出车门，恨天高，紧接着就是鱼小满看着就脑仁儿疼的人，纪潇黎蹂。 她怎么来了？她又不是gs的员工！ 有同样疑问的，不知鱼小满一个人，还有在场的所有gs的女员工该。 俗话说得好，帅哥是全球共享资源，可纪潇黎这么一来，简律辰岂不是又变成有主的名草了？ 上次的订婚到底是怎么平息的？……大部分人是毫不知情的。 只知道订婚搞砸了，还以为她们的水晶男人终于在订婚典礼上大彻大悟，一脚高抬腿踢了纪潇黎，结果…… “你怎么来了？”简律辰走过来几步，微皱着眉低声问，显然也是不知情纪潇黎突然杀出的这件事。 鱼小满心中大喊一声好，律辰你直接问出了在场所有女人的心声！ 大庭广众，绝佳的机会！ 纪潇黎扭动着她的翘臀，双手攀上简律辰的双臂就不撒手：“跟你们一起出去玩啊，是……伯母让我来的。” 一边撒娇一边装可怜，纪潇黎算是这方便的鼻祖了，那腻歪的……鱼小满简直看得浑身掉了鸡皮疙瘩还起红疹子。 简律辰听到“母亲”两个字，凝着眸子默不作声了。转而看了刚刚飞奔下来的鱼小满，见她神情满是纠扭的醋意，拧着眉头瘪着嘴，一副想咬人的模样，有些可爱。 他心中突然又升起一股舒畅的笑意。 “这是gs，gs的员工出游！不是gs的人凑什么热闹啊！”背着大包的秦寿紧随这从后面走出来，便把东西往车上丢边翻白眼。 整个场中，也只有秦寿敢这么说话了。 “那就跟着吧。”简律辰淡淡丢下一句话，直接把秦寿的话头堵在了嗓子眼。 见简律辰没有反对，纪潇黎朝着秦寿得意地下巴一翘。 气焰更甚，挤着她的酥胸就向鱼小满走过来，暗中一挺： “可怜啊鱼小满，我们出去玩儿，你还得留在在公司加班。” 鱼小满撇着纪潇黎那波涛汹涌的前胸，心中冷笑说你丫要是敢把胸顶到我脸上，我秒秒钟给捏爆你那不知道垫没垫硅胶的胸。 “我为gs创收，我高兴我乐意！”鱼小满满不在乎地偏过头，左哼哼。 “你真棒！” 纪潇黎笑意更甚，哈哈一笑后朝鱼小满伸出大拇指附和。 鱼小满简直七窍生烟。 纪潇黎懒得再跟鱼小满争论，转身跟着简律辰的脚步去了。 鱼小满泪眼婆娑，一个箭步就拽着秦寿的胳膊不肯松。 “鱼小满你又干嘛，你特么的放手啊！你快放手，我赶不上车了！”秦寿被鱼小满死死的钳制着，移不动步子。 “乖丫头，撒爪！我给你带礼物。”硬掰不动，秦寿采取哄骗政策。 鱼小满还是死不松手，一副坚定的传递眼神的样子。 “好了我帮你看着纪潇黎，不会让他过度***扰简律辰的！”无奈之下，秦寿只有低吼出了这句话。 “呵呵呵，老大，好走不送！” 闻言撒手，鱼小满挥舞着小手绢，放心了。 秦寿默……. 这一幕又落在简*oss的眼里，脸上又冷了。 “出发，不想去的就别上车了。”远处的简律辰一挥手，留给众人一个冷漠的背影。 …… 公司里一下空了不少，鱼小满瞬间寂寞不已，偶尔就只能跟看门的大爷唠上两句，互道凄凉。 中午，鱼小满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抱怨。 “真是诚了心地不让我跟去，律辰到底脑袋里怎么想的怎么想的啊！” 咂咂嘴，再咬一口面包，继续抱怨。 “这到底是要我继续追，还是不要我继续追的深沉含意呢？” 一想到旅行途中的良辰美景，还有美人环绕，万一简律辰一个没抵挡住，就沦陷了可怎么办？ 哎！都说旅行在意的不是风景有多美，而是陪你看风景的人！ 纪潇黎怎么看也不比自己差啊……想她大胸长腿的，又会发嗲又会耍脾气，据说男人都喜欢酱紫的绿茶婊。 完了，陪简律辰看风景，陪他吃吃喝喝睡睡的人不是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愁死个人愁死个人。 鱼小满忍不住地继续追查实时情况，她打开手机，给秦寿发过去一条短信。 “叮”的一声，短信回的飞快。 “鱼小满，你饶了我吧！一天都 给我发了快一百条信息了！劳资手机都要爆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仇家找我催债呢！” 可以想象秦寿悲愤的语气，以及抓狂的动作。 鱼小满看着手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卖萌，老大，你最好了！你…… 一行字还没有打完，手机屏幕突然转换了，有电话进来。 一个金发碧眼大妞的照片霸占了整张屏幕，鱼小满一见是海瑟薇，赶紧按了接听。 “宝贝儿，我这边差不多都处理妥善了，周六的飞机！这些天一直在忙我的事情，也顾不得网络上照看你周边了，过得怎样？” 海瑟薇那流利的普通话透过听筒穿了过来，带着大大的兴奋。 “不、不怎么样。”鱼小满心说海瑟薇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特么差点被人陷害了丢了case，眼下又被情人和情敌欺负到这个份上。 当时浅水湾事件中，如果海瑟薇健在……啧啧，根本用不上自己操心操肺地伤感情。 “不管怎样，瑟儿，你回来的太及时了。” 鱼小满听到闺蜜的声音后，失落之余又是激动，激动过后就是满满的委屈，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来，人生还真是寂寞如雪。” “……这种话从你口里说出来，总觉得带着委屈的味道。”海瑟薇说。 呵呵，她是委屈啊，心中的情人和情敌一起远行旅游，或者很可能***去了，她一个人还得因为之前的脑残中心留下来给公司看门。 像条败狗。 “哟，真的是委屈啊？是谁，简律辰？”海瑟薇很耐心的问，不知道这鱼小满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你不知道，他带全公司出去旅游，就是不带我。” 鱼小满嘴角一撇，头深埋桌面。 海瑟薇一开始还以为鱼小满是闲的，是演技大爆发，没想到还真的出了大问题，“纳尼，他带着全公司员工去旅游，你竟然没去？” 鱼小满小媳妇儿样点点头，又发现这是在打电话海瑟薇看不到她的动作，于是鼻音浓重的‘恩’了一声。 “你脑子进水了鱼小满同志？不死皮赖脸跟着去绝对不是你的风格！”坚定地摇摇头。 “我……”鱼小满语塞，海瑟薇还真就说对了，她可能当时真的脑子进水了。 “那天确实水喝多了……”结果全部倒灌进脑子里了。 “我平时让你少喝点儿水，你非得死命儿的灌……说什么身体不能缺水，现在好了，智商都给淹没了。”电话听筒里传来海瑟薇叹息式的声音，鱼小满。 海瑟薇在大洋的那一头来回的踱着步子，奈何隔得太远，不能立马过来给自己姐妹撑腰，听了鱼小满描述的*oss是怎么把鱼小满自动忽悠到“心甘情愿”留下的桥段，海瑟薇摸着下巴深深皱眉： 虽说鱼小满这个人有点儿小聪明吧，但遇见简律辰的时候，智商明显有点不够用。 这真是个问题。 还有这个简律辰，对鱼小满的态度上，真的很是诡异啊！若即若离，偶尔深刻又时而寡情，此刻要是换了个人不是鱼小满，谁能受得了这么个格局？ 所以海瑟薇虽然嘴里骂着鱼小满不争气，心里却是已经把姓简的boss上上下下审视了八百遍： 她觉得自己这趟中国之行还真的来对了，鱼小满战斗指数五颗星，但是就差个军师啊！ “小满同志，我郑重的命令你，在我到达中国之前，先按兵不动。等我归来之后，咱打他个措手不及！” 海瑟薇语气凝重，在这个越洋电话中就给前线下达了任务。 “yes，sir！”鱼小满对着手机敬了一个军礼，很像那么回事儿。 “宝贝儿，到时候的飞机，记得准时来接你的长官。” “是的，长官！” 至此，上级与下属达成一致意见，说不定又有一场阴谋，在这两个小脑瓜子里开始酝酿。 哈哈，鱼小满生命力hp值终于有些回升的迹象，等海瑟薇来了这边，她们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嘿！ 简律辰，真的是我一段时间没行动，你就不爱我！ 而此刻，正坐在某个度假酒店的露天阳台上看风景的大boss，出其不意地打了个喷嚏。 简律辰抬头遮了遮晃眼的阳光，不解。 gs的旅行目的地，是近两年最火的一个海岛。阳光沙滩美女，水中嬉戏，比基尼排球，都是年轻人最钟爱的活动。 沙滩上坐满了人，最中间的地方躺了一溜美女，个个都穿着比基尼，惹火***的身材暴露在空气中，在这片儿沙滩上形成了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不少人举着相机，蹲在椰子树下的阴凉里，对着那道独特的风景狂拍，笑得合不拢嘴。 是的，那就是gs的美女大军了……霸占了一整个沙滩所有男性的目光视线，骄傲的 不可一世。 简律辰不喜欢太闹腾的地方，而且他作为一个老板，还是得保持他冷肃的形象的。 眼下他也就呆在阳台的躺椅上，俯瞰底下沙滩上的盛景。 他扫视了那一圈儿前凸后翘的***身影，有的肤白腿长，有的胸大腰细，有的大波浪性感无比，有的短发俏皮可爱。 可是……依旧是神使鬼差的瞬间，他觉得这些人都一个样儿，看了第一眼就没兴趣再看第二眼。 而此刻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的是一个身材娇小但紧实匀称的身影。他看过几次那个身影浑身湿透衣服紧贴着身体的样子，小腹平坦而紧实，腰身盈盈一握，双腿匀称修长，全身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但就是让人看着很自然很舒服。 视线再上移，简律辰的视网膜上就出现了一张鬼灵精怪的脸，那张脸微微勾着唇，总是一副鬼灵精怪奸计得逞的样子，让人想想就头疼。 鱼小满…… 在这个离家好多千米的异国度假海景大别墅里，简大boss第一次想鱼小满了。 第112章 礼貌又疏离 不是遥遥的想念七年前的那个姑娘，而是现在，活生生再次出现在他世界里的鱼小满。 从前简律辰是替鱼小满收拾烂摊子收拾惯了。 典型的施虐受虐综合体，一天不受虐就心情不爽；同样的，几天不施虐，心情也不怎么好。 本来以为那也就是一辈子了。 简律辰的眸子黯了黯，转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躺着的是那枚订婚典礼上鱼小满留给他的戒指该。 纪潇黎没问，鱼小满也以为他顺手丢掉了。 可他没有丢，而是随身携带，细细盯着泛着银色光泽的小戒指，经常陷入出神的沉思蹂。 现实并没有给重逢一个圆满的答案，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铂圈，根本，圈不圆他们错过的暗流汹涌，被荆棘花藤爬满的墓碑流年。 “律辰，陪我去游泳吧！我好都久没游了。”正出神，一个尖细腻味的女声便打断了简律辰的思绪。 不用回头了，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是纪潇黎。 简律辰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纪潇黎没有敲门这个习惯。 眉头皱都懒得皱起，简律辰有些烦。他做任何事都不喜欢被人中途打断，更何况纪潇黎，还总是喜欢装做自己再次无意忘记的样子。 ——好像她只有不敲门地闯进来，才能看到一些简律辰来不及藏起的东西。 简律辰没说话，也没理他。他继续躺靠在躺椅上，眼神中漫起的一层厌烦被睫毛很快盖住，合上眼，晒着阳光。 “律辰，陪我去嘛，好不好？”纪潇黎又抓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再次开问。 她是得寸进尺了，接连两次简律辰都对她态度不错，所以开始得意忘形。 第一次是在甜品店，第二次就是这次旅行，简律辰没有拒绝她不让她来——所以纪潇黎甚至没有细想简律辰为什么不再排斥她。 “你不知道我的规矩吗？”简律辰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开口，神情不悦。 纪潇黎尴尬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意识到自己触犯了简律辰的原则。于是忍了忍，更加放下了身段，“对不起啊，我给你道歉，你就陪我去嘛，好不好？” 她已经坐在了简律辰的躺椅边缘，俯身靠在他一条手臂上，柔软的胸口不小心擦到简律辰的胸膛。 纪潇黎绝对是故意的，简律辰也火了。 “你自己去吧，不要来打扰我！”简律辰睁开眼，冷冷的眸光打到纪潇黎脸上，让她之前以为简律辰有所转变的内心再次咯噔一顿。 简律辰坐起身来，轻轻甩开了纪潇黎攀附上来的手。动作不剧烈，却是不留一点情面。 纪潇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咬牙没做声。 想她纪家千金，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身材有身材，而且荣耀富贵不缺，未来还能在事业上帮他一把。 可自己每次面对他，身段都犯贱似地放得很低下。 ——纪潇黎从前也不知道自己会犯贱。 很久以前，她也是个嚣张跋扈无所顾忌的千金。各种公子哥儿围在身边，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唯独一个简律辰，他入了她的眼，他眼里却完全看不见她。 他眼里只有一个看起来无比平凡，无比学渣鱼小满，拒绝人的时候，几乎从不犹疑。 纪潇黎被拒绝了无数次，开始只是想和他玩玩，被拒绝多了，她反倒开始认真了。 可他他拽什么拽呢？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家境贫穷的普通大学生，拥有着完美的五官和第一成绩的耀眼校草，依旧是个连留学的申请单摸都不敢摸的穷学生啊！ 怎么会有人明明站得那么低，眼睛里还像有飘渺的，高高在上的云气一般呢？ 整个人的气质里，反倒比她们这些富家子弟高贵得更像贵族。 …… 纪潇黎的眸子里闪过万千种回忆和情绪，然而很快湮没在她如水的盈盈眸子里。 纪潇黎忍着，她现在只有先忍着，她不忍那就等于把简律辰，再次白白让给了鱼小满！ 她为了简律辰做了那么多——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都做了，她决不允许！ “律辰，你整天呆在酒店闷着也不好啊，阿姨说让我在这边好好监督你，务必要让你好好放松一下呢，你不出门，我怎么交代。” 纪潇黎深知简律辰的性格，知道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根本不吃那一套，所以干脆温柔浅笑，换了一套说法。 简律辰这回没有作声，但至少没有回绝她。 其实简律辰是个很绅士的人，一般美女的提出的请求，他也不会轻易拒绝，人人都说他冷，可冷的只是他的笑，礼貌又疏离，好像谁也走不进他的心。 刚好举棋不定的时候，简律辰的手机响了。 纪潇黎对简律辰的电话比任何人的都敏感，她得时 刻提防着，她不看别人，就提防着鱼小满。 简律辰的手机就放在一边的茶几上，所以纪潇黎微微一偏头就看到了，还好，是秦寿。 只要不是鱼小满，谁都行……纪潇黎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恢复优雅的笑容。 “喂，阿辰啊，来泳池啊，咱俩好久没一块儿游泳了，比一把怎么样？”秦寿的声音带着重重的兴奋，还有微喘的气息，想必是刚刚游了一趟。 简律辰微微停顿了一下，余光扫了一下身边的纪潇黎，“嗯”了一声。 和纪潇黎比起来，他更愿意和秦寿待在一起。 “走吧。”简律辰站起身来，双手插兜抬脚往外走。 秦寿去的那个泳池是私人的会馆，只有这个度假酒店的金卡vip才能进入，所以诺大的游泳馆人烟稀少，和外面的沙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这也就是简律辰肯来的原因，人少，不闹。 而且，过来和秦寿呆着，总比和纪潇黎单独在房间里呆着强。 虽然是金卡vip的私人会馆，但是泳池内也并非只有简律辰，秦寿和纪潇黎三个人，稀稀拉拉的，泳池里也扑腾着大概数十个人。 纪潇黎已经会馆就呆住了，放眼望去，整个会馆除了简律辰和秦寿，其余的，全是女的！ 这地儿选错了。 纪潇黎咬了咬唇眼神放箭一般扫了一圈那些女的，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眼神警醒。 “嘿！”秦寿坐在岸边，身上挂满了水珠，朝简律辰挥了挥手。 他怎么把纪潇黎这个讨人厌的女人也带来了？秦寿郁闷，简律辰和纪潇黎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去哪儿都黏一起？ 简律辰微微勾了勾唇，朝秦寿扬了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 但就是这样一个微笑的动作，立即让全场热血沸腾。 本来秦寿扬声的那声“嘿”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而简律辰帅气的面庞上，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就勾了全场女士的魂。 “好帅！” “他是谁？” “哇，长得好迷人的男人！” 纪潇黎的颜色更黑了，这群讲着外语叽里呱啦的女人，是没见过男人吗？见着简律辰，怎么就像要扑上来一样！ 简律辰目不斜视地朝秦寿走去，他一般对这样的场景是无感的，从众多热切的目光中淡定的走过，自动屏蔽掉那些恨不得有红外线一般的透视眼。 “比一场？”秦寿站了起来，胳膊肘撞了撞简律辰。 “赌什么？”简律辰满不在乎，嘴角挂着一丝自信的笑意。 “你别太坑我就行。”秦寿撇撇嘴，回道。 简律辰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朝更衣室走去。 “各位美女们，来，清场了啊清场了，让咱哥俩比一场哈。”趁着简律辰换衣服的空当，秦寿双手捧在嘴边用英文大喊，亲自清场。 “帅哥要下水？哇，我们围观我们围观。” 不到一分钟，整个泳池干干净净，不留一个捣乱的。而岸边的躺椅上，整整齐齐的坐了一排美女，瞪着两百瓦的大灯泡扫射全场，立誓要把帅哥里里外外看个干净！ 纪潇黎不屑和她们坐在一起，她单独站在另一端的岸边，傲然环胸。 她和简律辰的关系可和这些女人不一样，她才不会和那些女人同流合污。 而且简律辰也不会理那些无聊的女人，不是吗？ 纪潇黎对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简律辰换了一条黑色的平角泳裤，很低调的颜色和款式，就和他这个人一样，一直低调。 尽管如此，他出来的时候，还是引发了现场的一阵嬉笑和交头接耳。 看台上的女人们，个个脸红心跳，但是视线却已经毫不保留地，将简律辰上上下下扫了个遍。 “四百米？”简律辰像是没看到那些目光，径直走到了秦寿的身边，问。 秦寿线没有回答，而是也打量了一下简律辰的身材，摸摸下巴，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阿辰，身材保持的不错啊。” 简律辰的身材确实不错，他本来就肤白，身上肌肉匀称，一双大长腿更是让人羡慕嫉妒恨，难怪引得这么多女人垂涎。 “别不正经了，快点儿吧。”简律辰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活动筋骨。 “好，来就来，四百米来回，不限方式，ok？”秦寿也正经起来，拉拉筋骨，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简律辰只是笑笑，点头。 两人要比赛，所以暂时只有让纪潇黎充当了裁判，哨声一响，简律辰和秦寿同时跃进了水里，溅起一阵水花。 简律辰很稳，他的胳膊有力，游动的过程中可以看出上面凸起的肌肉，拍动着睡眠发出铿锵的节奏。 秦寿技术也不耐，一开始双方持平。 然而随 着时间的推移，势头渐渐有些明朗。 简律辰还是维持着那个速度，鱼儿一般在水面上窜行，而秦寿已经换了几种泳姿了，蝶泳蛙泳自由泳，来了个遍， 倒不是说秦寿***包喜欢秀，而是他耐力太差，一个姿势坚持不了多久，所以要换着来，累嘛！ 谁让你是个死宅男，就知道坐在办公室画图！如果鱼小满在现场，肯定就直接这样骂出来了。 而简律辰身上的肌肉，小满可是亲眼见过的…… 第113章 弃车保帅007 “帅哥加油！” 比赛进行到尾声，看台上的美女们也坐不住了。管它认不认识，管它熟不熟，先喊出来再说！ 简律辰在一群加油喝彩中游向终点，身上滚落的水珠引起女人们的一阵尖叫。独留秦寿还在后面精疲力竭地龟爬。 “律辰，你好厉害！”纪潇黎第一个冲了过来，递给简律辰一瓶水。 简律辰接过，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蹂。 他仰起脖子大口喝水，喉结上下滚动，带动着上面的水珠也滚落下来，顺着胸膛低落下去，最后融入一池春水。 看台上的美女们傻眼了，齐齐咽了口水该。 这男人太性感了吧！ 待秦寿匆匆游到终点，他已经气儿都喘不匀称了，撑着简律辰的肩头上气不接下气。 “你逊了好多。”简律辰朝着秦寿丢了一句，然后扔给他一条毛巾。 “哪儿能跟你比啊，上学的时候就没赢过你。”秦寿愤然，然后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然后默然沉思：“而且我觉得我最近好像虚弱了很多，连鱼小满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噗。”简律辰淡然喷出了口中的水，然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擦擦嘴角，仍旧好心地提醒了一下秦寿。“那个女人练过跆拳道。” “……” 秦寿瞬间口舌干燥想喝水，奈何纪潇黎偏偏只给简律辰送了水，她心里对秦寿有偏见，不待见他，也就根本不给他送水。 简律辰皱了皱眉，瞥了纪潇黎一眼没有做声，然后递过自己的水瓶。“给。” 然后看台上，很快有人跑了过来，递给简律辰一瓶崭新的水，瓶身上还印着一个香艳的唇印。 “谢谢！”简律辰接过，难得一笑，周遭刹那间芳华失色。 看得来人一阵眩晕，捂着嘴满心跳跃。 “帅哥，可以合个影吗？”来人又大胆地问，纪潇黎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直了，肠子也悔青了，早知道，她多带一瓶水来给秦寿又如何，犯得着现在简律辰和别的女人相谈甚欢？…… 秦寿用唇语避着简律辰得意地对她说了几个字：“损，人，不，利，己——” 一回生，二回熟，借着送水这个由头，一群美女瞬间也和秦寿混熟了。 不过……为什么是和秦寿混熟？ ——因为某简*oss不是一般的高冷，一般人他都不搭理的，只笑笑就不错了。 秦寿迫不得已和一帮美女侃侃而谈，简律辰，坐陪。 坐陪！ 纪潇黎在一旁气的咬牙，她精心打扮的比基尼装，能最大限度的衬托她的身材，本来想着能和简律辰鸳鸯戏水好不惬意的！ 哪儿想到最后，发展成了女子联谊座谈会。 简律辰悠闲的坐在一群人的中间，安静的听秦寿说着他的伟大事迹，偶尔微笑两下。 他绅士地耐心倾听，纪潇黎也没办法强行把他拉走不是？在旁边反而被一群女人视若无睹地当成了摆设，心里完全不是个滋味。 秦寿某个hold场王的特性此时又好死不死地爆发，就像上次在同学聚会上面的主持一样，台风贼棒地周旋在一群异国女人面前，英文说得极其顺溜地……推销着简律辰。 嗯哼，秦寿其实和鱼小满是一个绳上的蚂蚱。 他们的口号就是，气死纪潇黎！她不顺心就是我们的舒心，她不开心就是我们的狂欢！ 于是，秦寿瞥见纪潇黎的那张臭脸，愈发激昂。 要不要再帮她添一把火呢？答案是必须的！ 秦寿一把拦住简律辰的肩膀，风流倜傥地一笑，然后神秘兮兮地当着纪潇黎的面说：“我这里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好了，我身边的这位东方美男子，除了是我们那儿的上市公司大老板，最重要的是，还是单身哦！” 单身！ “要交朋友的都赶紧趁现在行动啊各位！”秦寿一声发出。 简律辰周围的气氛瞬间又热烈了好几个层次，甚至有人大胆地捏着秦寿俊秀的脸问：“那帅哥你是不是单身呢？” ……秦寿终于也心花怒放。 国外的姑娘个个身材不比纪潇黎差，甚至大的比纪潇黎更大翘的比纪潇黎更翘，现在要是比身材，那简直是自取其辱…… “律辰……” 一群人讲的火热，纪潇黎又插不进来，声音被淹没在一群女人激动的七嘴八舌中，只能干瞪眼。 眼看着简律辰在一群美女的环绕中浅笑微笑。她瞪着朝她拉鬼脸的秦寿，好，秦寿，这笔账我记下了！ 纪潇黎捏着拳头，万般不甘心的冲了出去。 身后，不知秦寿讲到了什么，又爆发出一阵狂热的笑声。 就在纪潇黎离去不到一分钟，简律辰也站了起来，“你们聊，我也先走了。”他抱歉的笑了笑，抽身走人。 某 个人走了，他也可以全身而退，总算是清静了！ 美女们只能呆呆的看着高冷帅哥离去的背影，然后齐齐堵住秦寿，摇着他的脖子逼迫。 帅哥还没留联系方式，快给我们他的手机号码！ 秦寿望天，想哭…… 大姐们们，其实我也想回家了啊……我只是刚刚故意想对付某个坏女人，你们别当真啊…… 中午，终于逃脱美女钳制的秦寿一溜儿小跑回到了自己房间，累趴在大床上。但他还是掏出了手机，兴奋的双手齐动，噼里啪啦的打字。 而远隔3000公里之外的gs总部，驻守的鱼小满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响，收到短信一条，照片若干。 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鱼小满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手指飞快，一个长途电话就拨了过去。 “老大，你竟然让目标深陷花海！”电话刚刚接通，鱼小满就吼了出来。 “什么花海？”秦寿还没搞明白。 “你不是把简律辰弄进了女人的包围圈吗？擦擦的，一群d罩杯的比基尼女人中间，律辰还坐陪？”鱼小满的声音颤抖，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秦寿全力解释。“可是顺利的击退了敌人啊！” “你你你……这又有什么两样啊老大！你弄走了一个纪潇黎，结果让更多的人惦记起了咱的目标！！” 鱼小满扶额，头疼！怎么感觉，秦老大的智商也像是被水泡过似的？ “卧槽，鱼小满你要求还真苛刻，关键是咱击退了本部敌人啊！这才是关键ok？”秦寿抓耳挠腮地暴吼。 果然男人和女人的思维不一样，男人在乎的是结果，女人……既不在乎结果也不在乎过程，她只在乎那个人！ 秦寿算是见识到了，女人都是没有逻辑的……不可理喻。 “我再重申一遍，击退敌人的同时要保护目标！关键时刻是可以弃车保帅的！你的，明不明白？”鱼小满再三强调，语气严肃。 秦寿傻眼，所以，他是那个车？关键时刻弃车保帅？ “难道我不是帅？！”秦寿转眼又怒了，这特么心里哪里有老大的地位！ 鱼小满，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秦寿这会儿是蹲在走廊的角落里给鱼小满打电话，撅着个屁股还得三秒一个频率地四下张望观察者敌情，偷偷摸摸的活像一个贼。 ……干地下工作不容易啊。 “007，我还能相信你不？”鱼小满痛心疾首，仿佛秦寿对她失了忠诚一样。 秦寿是哑口无言，难道现在要他大喊一句绝对忠臣吗？……这丫头角色扮演上瘾了还！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会再泄露目标的，再联系啊！”不等鱼小满说什么，秦寿先掐断了电话。 弃车保帅！亏她想得出来。 这边，鱼小满握着突然挂断的电话愁眉不展：她一想到泳池边，一群比基尼美女围着简律辰她就满满得心塞。 泳装啊！她都没看过简律辰穿泳装呢！竟然让别人先看了？！她再度翻开那几张秦寿随手拍的简律辰照片。 照片里，简律辰的脸不管什么角度还是那么无可挑剔，再看他身边的女人们，各个眼光都如狼似虎地盯在简律辰结实得肌肉上……鱼小满顺着她们得目光看去，看着看着，也默默捂住了鼻子。 鱼小满寻思着，还是得等海瑟薇来了，由海瑟薇来给她出谋划策，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敌首级。 哎妈，刚刚忘了告诉秦寿，先按兵不动了！ …… 海瑟薇是今天的飞机，晚上才到。 反正公司设计部没什么人，鱼小满早退也就早退了，想着在接海瑟薇之前，还得去个地方。 在花店包了一束茉莉和石竹，然后打车去了狄庚霖医院。每周给白泽送花，鱼小满从来都没有缺席过。 所以，她跟白泽，早就越混越熟了。可鱼小满什么异样也没看出来。 白泽太神秘了，神秘得就像欧洲中世纪里，密西西比河沿岸生活得神秘美丽得吸血鬼一样，你找不到他的起点，也找不到他生活的任何蛛丝马迹。 这时刻勾引着鱼小满的好奇心，而且白泽和李肃的关系，让鱼小满更加不能放弃这条线索。 为了gs，为了简律辰，鱼小满一定要从白泽这儿套出点儿什么来。 今天狄庚霖休假，所以鱼小满不必躲躲藏藏，她大摇大摆的走进医院大门，心情舒畅。 医院三十四层，走廊里冷冷清清，鱼小满轻车熟路的走到白泽的病房，门口。 病床上，白泽还是懒懒的躺在上面，精致如瓷的脸，淡淡的孤独，手中把玩着那个钢索九连环。手指不停的转动，不知疲倦的样子。 其实这个样子的白泽，看的鱼小满有点心疼。 < p>别人都可以生龙活虎的在外面潇洒快活，但他就只能躺在病床上，活动在病房里，白天黑夜似乎都是一个姿势。 没有人看他，没有人陪他，他唯一的消遣可能就是那个九连环，以及十天半个月来一次的李肃。 鱼小满问过白泽，他患的什么病，明明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就算是抑郁症，也不必每天住在医院啊。 “肾功能慢性衰竭。”白泽当时只是微笑又脆弱地看着她，那笑容带着丝丝生命的绝望和孤寂，吐出了这几个字。 …… 鱼小满微微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带着饱满的微笑推门进去了。 “嗨！先生。” “来了。”白泽看到鱼小满，放下手中的东西，苍白的脸上勾起一个微笑。 第114章 就好像，是在等死 鱼小满笑着点点头，抽出花瓶里枯萎的花朵，放上自己今天刚买的花卉。 这次是新鲜饱满的半枝莲，茉莉和蔷薇，同样是净化空气吸收细菌的花朵，她轻轻嗅了一下，很是满意。 白泽始终注视着她的行动，鱼小满的侧脸，映衬在白色茉莉花上，清纯动人。 “你喜欢这些花吗？要不要我下次换一种？”这一连几次，鱼小满都买的都不是主流花卉，她怕白泽腻了，所以问了一句。 白泽墨色的眉眼弯弯，“茉莉很香，我很喜欢。该” 跟白泽相处就像时光都放慢了脚步一样，鱼小满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温柔，遣眷，不用思考太多，静静的享受时光流动就行。 “今天的太阳很好。”白泽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了一眼窗外，喃喃道蹂。 鱼小满走过去一把拉开了窗帘。“唰”地一声，刺眼的光线猛地照进室内，白泽不适应，眼睛猛地一眯，快要睁不开。 “你怎么每天都把窗帘拉这么紧，多晒晒太阳，对病人有好处的。” 鱼小满转过身来，看向病床上的白泽。 拉开窗帘，鱼小满这才注意到，白泽的皮肤在房间里，夜里看确实是苍白的透明，一看就是从来不晒太阳的缘故。 可如今在阳光的照射下，里面竟然透着一层浅浅的黑，像是从皮肤里面渗透出来的一样。 见鱼小满愣了两下，白泽自嘲地一笑，“是不是有些惊讶？我如果平时没有做疗毒和美白，皮肤只会更黑。” 他的口气带着淡淡的落寞，曲着腿两手放在膝盖上，望着窗外苦笑，像是呢喃： “肾脏得病的人日子久了就是这样，血液脏得，整个世界都不允许你活下去，一遍遍地做渗析，血液从身体里全部抽出，经过净化后又再重新回到你体内……每次那个过程的几十分钟里，就像你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他伸手遮遮眼睛，又喃喃道：“……就像是你一个早就该离开的灵魂待在你的躯体旁边，冷冷地看着人家玩弄你的生命一样。” …… 鱼小满不懂这种感觉，但是她知道血液渗析是个痛苦很折磨的过程……得了肾病的人，要一遍遍接受这样的折磨，皮肤依旧会缓而慢地积累身体的毒素，告诉你时间快到了，大限将近了这样的压迫感和无力感。 就好像，是在等死一样。 “想出去走走吗？”良久，鱼小满才开口问。 白泽好不容易适应了强烈的光线，他看了看外面大好的风景，看了鱼小满一眼，然后点点头。 于是，鱼小满把白泽‘拐’了出来，两人悠闲的散步，走到一处草坪上，席地而坐。 “这样很舒服吧！你不要整天呆在病房，容易发霉的！” 鱼小满大大咧咧的仰躺在踩地上，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嘴角弯着，故意冲淡白泽刚才那股引人动容的悲伤。 白泽看了看她，淡淡的说：“我一个人的时候，护士是不会让下来的，平时又没人陪，所以不常出来。” 白泽的声音本来就虚弱，总像是轻轻地拂着小提琴的弦声一样，音质好听，但是气力不足。 再加上这些落寞的话语，顿时让人里莫名伤感，鱼小满的心都软了，软的快化了。 鱼小满爬起来，眼睛有些涩。 白泽又说：“小满——我可以这么喊你吧？你其实不用喊我先生的，叫我白泽就好。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你是个让人很容易亲近的女孩子。” 鱼小满点点头。 接着白泽这个话题，她问了一个藏在心底已久的疑问：“白泽，为什么平时没人陪你呢？你家里人……很忙吗？” 终于问出一个有点建设意义的问题了，这脸月来的潜伏看样子没有白来。鱼小满动容之际依旧忍不住地暗中想着。 ——她太想知道白泽的背景身世了，白泽就像是一个藏在洋葱里的像雾一样的人，感觉他不简单又却又莫名让人心疼，当让鱼小满想要接近，想要一层一层的剥开谜团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里像是还会为此流泪。 “家人？”白泽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他低下了头，唇角勾出一丝微微讽的弧度。 然后良久才又说：“我有一个哥哥，但是他基本不来。” 鱼小满点点头，心中又是一酸。她大概也猜到了，这个哥哥想必很少来看自己的弟弟，所以白泽的身上，才时刻笼罩着孤独和寂寞。 真狠的心啊。 鱼小满轻叹，怎么会有人舍得让这么一个如玉的男子难过。他一落泪，好像整个氛围都变成了梅雨季。 “但我真的很想他。”白泽突然又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咬着牙说出来的意味，鱼小满盯着他，发现他眼睛说这话的时候，泛着淡淡的血丝。 就像是嗜血的孤狼在找寻着自己的同伴。 鱼小满又是 一愣，这样的眼神里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杀伐，让她突生一股奇怪的寒意。 白泽见状，又是温柔笑开了：“我很想他，毕竟，我们骨子里流着的，是这个世上，最为相似的血……” “……”鱼小满再次点点头，完全拜倒在了白泽这动人的兄弟情谊之下。 因为她不是狄庚霖，根本无暇思考，站在医学角度，这句话里到底饱含了什么样的深意。 这么个漂亮懂事又温柔性格还这么好的弟弟，是怎么舍得不管的？ 鱼小满想不通，然后又腼腆地笑笑： “白泽毕竟你真的很善解人意啊，又不闹腾……像我这种整天惹祸捣蛋，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弄得外面安宁不得的妹妹，我哥哥都没法不管我……每次我一出状况，我妈妈就找我哥的碴，结果总是他背了黑锅，哈哈……” 可是低沉悲伤的气氛完全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因为她这么一说，白泽，显得更可怜了。 “……没事儿，我以后会经常来陪你的！” 鱼小满安慰白泽，姐姐似的拍拍白泽的肩，一副你什么都没有但还有我这个朋友的样子。 白泽仍旧低垂着眼，纤长的睫毛看起来带着淡淡的讥诮自嘲。 鱼小满的童年太圆满，她生的家庭好，爸爸疼妈妈爱的，还有个看似管制她其实护着她的大哥，这个对比原本就很讽刺，不是么？ 鱼小满又陷入了沉默。 虽然她没有别的女生心那么柔软爱哭，但是一个女人天生的多愁善感她还是有的，甚至情感感知上，更为敏感，只是她的控制力较强而已。 “我很早就在医院了，上学的时候。”白泽像是陷入了回忆里，接着述说。 “我有大半的学业都是在医院完成的，专门请来的教授只会教上一遍，教授过后，下次来又会换上一个新的教授。” “我不在家是因为我的病很不稳定，有次半夜里发病了，我喊了几声，可家里没人发现，之后差点死了……真的就差那么几分钟。” 白泽的声音淡淡的，透着无尽的悲凉。 “后来我就住进医院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医院就是我家，我一住就住了十几年。” 白泽不快不慢地讲着，也不管鱼小满有没有回应，他手上捏着一根很长的青草，那根青草已经被他捏烂了。 …… 鱼小满听着他的讲述，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同时心中疑惑更甚： 所以，这十几年就只有李肃来看过你吗？ 鱼小满在心底发问，她不敢问出来。那么，李肃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呢？ 照白泽自己说的，他似乎从小就不受家里人待见。而且他自小就有病，肯定也没什么朋友。 难道李肃是他们家下人？可是下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高学历智商能力地进了gs，然后还鞍前马后地照顾你这么久吧。 “那你家里人……之后一直让你留在医院了，他们不管了？”鱼小满还想继续打探。 白泽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吧。” 让他自生自灭。 “你的病……还能好吗？”鱼小满后来查过，白泽的病是肾脏慢性衰竭，随着年龄的增长，肾脏会慢慢衰竭，直到彻底瘫痪。 “除非换肾，不然…….”白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鱼小满也明白了。 肾脏哪儿能说换就换呢？还得找到相匹配的，而且还要白泽的身体能接受，多方因素统一在一起才行。 谈话至此，鱼小满的脸上充满了忧伤，为白泽的遭遇，为他的病情，为老天的不公。 老天给了白泽如此完美的一张脸，但是却夺走了他的健康，真是造化弄人。 “唉。” “所以小满，向你们这样健康的人，就一定要每天充满生命力地，健康地活下去。”白泽望着天空的云，淡淡苦笑。 鱼小满诧异的看过去，刚好看到白泽眼角晶莹的泪珠。睫毛扑闪，那颗泪珠顺着眼角滑下，落在淡淡黑色的发丛中，消失不见。 瞬间。 鱼小满觉着自己可能是母性泛滥了，这是女人身体的本能，看到长得美的人受委屈，就想站出来保护他，抱在怀里安慰他。 不过……抱在怀里就算了，鱼小满还没忘记简律辰呢！借个肩膀还是可以的。 鱼小满坐正了身体，悄悄挪到白泽的身边，跟他并肩坐着，然后伸出手，将白泽的头放在自己的左肩上。 她摸摸白泽的头，手指轻抚他柔软的发丝，声音柔得出水来：“借你个肩膀，不用压抑自己的情绪，好好发泄一下吧。哭吧哭吧……” 差点儿就接了一句“不是罪”，幸好及时刹住，否则这唯美的画面，分分钟被她撕碎。 第115章 花蝴蝶的“五不接” 于是，医院的草坪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女人正襟危坐，一副大义凛然我很正人君子我很清白的样子，而她的肩膀上，靠着一个长相柔美的男人，唇红齿白，脸上挂泪。 鱼小满知道这个画面透着那么点丝丝的诡异。 她尽量把自己想象成为一个战士，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就像传奇故事里的英雄美人一样，为了没人拼杀战场，最后造就一段佳话…… 啊呸！想什么呢鱼小满。她迅速眼观鼻鼻观心，走正自己的路子该。 日落黄昏，跟白泽在一块儿，时间就是流逝得快，白泽在她肩头轻轻睡着了，均匀的呼吸传来，鱼小满看看手表，发现已经是点去接海瑟薇啦。 不然等会儿赶不到，海瑟薇是发慌还是发狂，她就不好保证了蹂。 鱼小满想了想，还是忍痛拍了拍美男：“白泽，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病房吧。” 白泽睡得很浅，闻言睁开眼，点点头，鱼小满便小心翼翼地扶着白泽站了起来。 还没走到住院部门口呢，白泽突然身子一歪，眼见就要倒地。 “白泽！”鱼小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白泽重重倒在鱼小满身上。呼吸急促，面色又变得很青黄。 “你怎么了？白泽，白泽！”鱼小满吓的半死，手拍打着白泽的脸庞，大声喊他的名字。 白泽没有反应，就像睡着了一样，身体变得凉凉的，怎样折腾都毫无反应。 “他这是发病了吧。” 这个时候，鱼小满的身边已经围满了一圈人，有人提醒，鱼小满这才反应过来。 “快快快！帮我把他弄到我背上，我背他！”鱼小满着急忙慌，赶紧让人扶着白泽，自己一弯腰，将白泽背了起来。 白泽轻的不像话，背起来像是在背一个女孩儿一样。鱼小满背着都毫不吃力，足以想象白泽已经瘦到了何种程度。 “医生！医生！救命！”鱼小满一边跑一边大喊，身边还跟着几个帮忙扶着人的热心群众。 手术室刺眼的灯光亮起，眼睁睁的看着白泽被推进去，鱼小满扶着墙喘着粗气，心里的神经被提起。 “谁是病人家属？”护士出来问。 鱼小满举手，心有些虚：“那个，病人家属还没来，我是他朋友。” “那行，你先签个字吧，他也是我们医院的老病人了。”护士将手中的笔递给她，示意她签字。 鱼小满快速的签好，赶紧问：“护士，他到底怎么了？刚刚还好好儿的人……” “他是这样的。病情经常不稳定。”护士边说边在记录本上写。 “还是老样子，肾小球滤过率<正常值50％以下，血肌酐水平上升至177μmol/l以上，血尿素氮水平升高>7.0mmol/l，他今天是不是有乏力，食欲不振的现象？” 护士噼里啪啦地看着数据接连提问。 “啊？……他、我看着每天都挺乏力的，长得这么瘦，应该是……不怎么吃饭的吧。”鱼小满尴尬的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又不是长年累月地每天都过来，哪里会知道白泽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他今天如果没有进食的话，有轻微贫血的，暂时性晕厥也是有可能。”护士点点头，“注射点肾上腺激素和葡萄糖应该会好，在看护期间，你就别走了，里面的特加护士有需要，随时会联系你的，来，电话号码填一下。” 护士没时间等她说，不由分说把笔塞到了她手里。鱼小满一身被动地愣愣听着护士说些她听懂听不懂的词儿，愣愣然填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鱼小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跟白泽聊个天，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提的那些问题，勾起白泽不堪回忆的伤心往事，眼泪哗啦啦地流，身体电解质的水电平衡也很快会被破坏的啊。 哎！上帝保佑白泽没事儿，不然她会内疚死的。鱼小满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心里十分担忧。 等会儿等会儿，她这儿光顾着白泽了，眼下眼看是走不开，可是还要去接海瑟薇…… 鱼小满为难了，她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开始翻。 这鱼小满自从回到国内，交到的能好好说话的朋友还真不多，认识的人倒是挺多，可没一个她觉得能用上的。 犯难了，自己的老哥每天也是日理万机的，应该没空帮自己，用得放心又实在的，好像也只有狄庚霖了…… 刚好狄庚霖今天休假不在医院，这么想来，鱼小满理所当然地在通讯录里面挑出了狄大少爷的名字，然后手指轻轻一划拉，拨了出去。 “喂，小满！你终于想我了？” 睡梦中的狄庚霖接到鱼小满的电话，显然心情并没有被打扰的不好。 “是啊，我想死你了！”鱼小满故意在那个‘想’上面咬字儿，突出语气。 一听这话，狄庚霖的小心脏嘭嘭开始跳腾，虽然鱼小满的话里假意十足，明显是又有事相求，狄庚霖还是心情愉悦啊。于是顺着鱼小满的话往上爬： “真的吗，真的吗？那我马上起床，你现在在哪，我火速朝你奔去。”狄庚霖一掀被子，身边躺着的某个莫名的女郎发出一声冷冷的颤意：“好冷！” 鱼小满嘴巴一抽，“……我打扰你的好事儿了？” “没有没有没有！”狄庚霖赶紧摆手，一手捂住旁边那女人的嘴巴。“小满你听错了，刚刚是猫叫，反正反正反正，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等等等等等！狄庚霖，我其实是要找你帮我个忙。你要是忙的话，我直接找别人帮忙好啦。”鱼小满欲擒故纵。 狄庚霖刚刚沸腾的血液一下了就冷了下去，兴高采烈的模样很快也焉哒哒了，果然，就知道鱼小满主动找他的时候，没什么好事儿，一准儿是要帮忙。 “小满，你说我好好一个休息日……”狄庚霖没好气地叹气，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落差。 “阿拉阿拉，请你吃饭。帮我去机场接个人。”鱼小满讪笑，语气讨好。 “男人不接，女人看情况，年纪三十以上不接，身高一六零以下的不接，体重六十公斤以上不接，长得歪瓜裂枣寒碜人不接，语言不通的不接。”狄庚霖很快亮出了他的“五不接”，口气很是不屑。 “芳龄二四，体重110，身高一六六，大眼睛大胸大长腿，中文流利，虽然来自美国。”鱼小满很快利落回道。 听到美国这两个字狄庚霖眉峰一挑，他朝着电话吹了一声口哨：“洋妞？” “bingo！”鱼小满打了个响指，有些得意。 “你向我对着月亮起誓她长得很正！”狄庚霖口气坚决。 狄大公子花蝴蝶的名号不是吹牛吹出来的，什么样儿的美女没见过，要说这世上能勾起他兴趣的，除了鱼小满，就只有美女了。……当然，鱼小满也属于美女的一种。 鱼小满知道鱼已上钩，嘿嘿笑了两声，同样信誓旦旦：“比你正！” 果然，这下狄大公子不服气了：“哈哈，比我正？这整个s市里，可还真没几个女人敢说自己比少爷我长得正的！” “……” 狄庚霖你这么狂妄，你爸爸妈妈知道吗？你长得这么正，你妈妈还敢喊你回家吃饭吗？ 鱼小满知道眼前的狄大少这股嚣张狂妄也是资本杠杠的。 “不是一个画风，不在一个维度。不过你可以拭目以待，”鱼小满笑了一声，然后很快把海瑟薇的照片发给了他。“记得别接错人了。” “嗯……这个确实不错。”狄庚霖目光落在那张电子照上，摩挲着下巴点点头，而鱼小满已经挂断了电话。 呼，终于处理好啦。 鱼小满呼出一口气，蹲在手术室外面的角落里，开始给狄庚霖发信息。海瑟薇的基本信息和地址，出机场的口，一股脑儿发了过去。 为了让狄庚霖一见倾心一箭穿心，她还特意挑了张海瑟薇性感无比的照片。 v领的大红裙，露出深深的事业线，而下面高开叉的裙摆，一条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隐隐撩拨着你的心弦。 而且外国人本来长得就眉眼深邃，性感撩人，所以配着海瑟薇的金色大卷发，照片中的人儿真是风情万种，保准……是狄庚霖没泡过的类型。 大功告成，鱼小满将手机放回兜儿里，这下可以安心的守着白泽了。 而正在家里捣腾的狄庚霖，收到鱼小满的信息之后，立马热血沸腾了。主要是看到那张照片，身体的血液迅速上涌，差点就以喷射的状态从鼻子里涌出来。 这姑娘果然比一般中国女孩子火爆啊。 狄庚霖抽抽嘴角，想象着鱼小满在发给他这照片之前，小脑瓜经过多么深思熟虑的慎重思考。忍不住勾唇一笑，鱼小满，真的从来只会以这种古灵精怪又没心没肺的方式来思考他啊。 也没再多想，狄庚霖帅气的风衣往身上一套，勾着车钥匙便潇洒地出门了。 身后又是一个知名的名模在后面娇声喊着：“狄少，你不管人家啦？……” “支票在床头，笔在抽屉，自己自助填写。”狄庚霖头也不回，不羁的声音直接甩在身后。 …… 海瑟薇的飞机晚上才到，狄庚霖发现自己兴奋过头了，足足去早了两三个小时。 狄庚霖坐在机场的旁的咖啡店里，趴在桌上安静地小憩了一场。 梦里睫毛微颤，唇边漾起一丝纯粹的笑意，又梦见青葱年华的时候，鱼小满那张青涩纯美的脸了，她朝着自己笑，喊着“花蝴蝶，花蝴蝶。” 也就只有鱼小满，能让狄庚霖一次一次的推翻自己的原则了。 其实这次接的姑娘漂不漂亮，事实上又与他何干。 第116章 别欺负老娘不会说 机场广播准点响起，海瑟薇乘坐的那班航班到达。 狄庚霖站在接机口，开始不停地张望。 遥遥的就看到一个金色的头发，狄庚霖瞪大了眼珠子，扫射了足足一分钟，否决了。不是，这个身材太一般。 又走出来一个身材火爆的美女，狄庚霖也摇摇头，这个皮肤太黑了。 等了一个又一个，狄庚霖估计乘客都走光了，可是自己要接的人还没看见。 ……难道鱼小满这个小人，又在忽悠他？还是刚刚出去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只是被鱼小满给p图p得天上人间地认不出他爹妈来？蹂！ 难不成国外也热衷ps，所以这个叫海瑟薇的，现实中根本就不是个大美女，而是一个身材走样五官扭曲的欧巴桑？ 狄庚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浑身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能再自己脑补了，总感觉越想越惊悚。 正在这时，通道内走出来一个人，金发碧眼翘挺的唇，大波卷发垂到身后，映衬着身姿更加妖娆。 这时候乘客基本都走完了，通道内就她一个人，懒懒散散，又味道十足。 这女人戴着个大号的镜框，卷曲的长发随意地用一个大夹子别在脑后，掉下几缕落在了胸前的海蓝色衬衣上。胸前的扣子敞开了两颗，下面的绷得很饱满，下面是紧身包臀裙，脚踩黑色的高跟鞋，她的身后，还拖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 迎面走来，女人眼神慵懒，却带着点点精光，气场十足，有点儿睥睨天下的骄傲。 狄庚霖看得有几分呆滞，这个女人，不一般啊。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就是鱼小满要自己接的海瑟薇了，因为她们身上，似乎有着相同某种特质——那种让人看了一眼，就不会轻易忘记的特点。 那姑娘越来越近了，狄庚霖看清了她那双碧色的眼，拿出手机对比一下，确认无误后，朝她大跨步走去。 …… 于是，就在海瑟薇眼神扫了一圈儿都没见到鱼小满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正前方突然走出一个男人，上前就抓住自己的行李。 “给我吧。” 狄庚霖觉得自己还是很尽职尽责，看见人家一个姑娘提着这么大的旅行箱，肯定要一尽地主之情谊帮她拎着的。 “你要干嘛？！”海瑟薇如临大敌，伸手就抓着行礼不放。 上帝啊，自己该不会是遇到了机场常见的骗客吧？看之前的旅游攻略的时候，不是说异国他乡的机场，老是有这种作案团伙，逮着异乡人就偏人家的护照签证？！ 各种暴力上手或者美***惑，总之先把人骗进局里，然后开抢开暴…… 于是海瑟薇高跟鞋跺的“嘭嘭”响，哪里想到自己稍稍下晚了点飞机，就遇上了这种事，可她好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拽过自己的皮包，伸手就朝狄庚霖“哐当”砸了过去。 “放手放手！”海瑟薇这会儿一边大叫一边用皮包砸人，然后大声地朝周围喊着“help！help！” 狄庚霖混沌之际就被莫名砸了几下，脑袋一阵犯晕之下后退几步，千算万算没算到，眼前的女人如此暴力！ 他疼的龇牙咧嘴地，捂着额头就开始大吼： “卧槽不是说中文很棒的吗？难道听不懂我讲话？！本大少只不过是想帮你拿行李，拿行李啊。” 海瑟薇护住自己的行李箱，后退几步，与狄庚霖拉开一大段距离，这才说：“不需要！老娘自己能拿，don’twanttobullyme（别想对我胡来）！” “欺负你？哪儿欺负你了这位小姐！”狄庚霖白眼一翻很是无奈，他只不过是帮她拿行李，做个礼节，还成欺负她了？ 鱼小满这都是些什么朋友。他拉下墨镜：“你看看，是我。” 海瑟薇一脸疑惑，“你，你又是谁？” 她其实不认识眼前的狄庚霖。这……其实就是鱼小满的纰漏了：她下午一着急，一心只想着没人去接海瑟薇，所以临时拖了狄庚霖去接她。 可她却忘了最重要的环节，她单方面地拜托了狄庚霖，却没通知海瑟薇换人了！ ……所以，自认为鱼小满一切都安排好了的狄庚霖，一上来就帮人提行李，这绅士的行为转眼变成了赤果果的耍流氓。 狄庚霖被海瑟薇一阵中文夹着外语的腔调说的头疼，他还想着这么个身材火爆的美女应该热情似火呢，上来就给个拥抱什么的……然后他还可以借着礼仪亲亲人的脸蛋，搂搂人的细腰。 可是谁来告诉他，这一上来就被揍是怎么个情况？ “我是来接你的啊美女！”狄庚霖摊着手解释。 海瑟薇还是不信，她站在自己的行李箱旁边，时刻与狄庚霖保持着距离，“no！接我的是我朋友，是个女的，但你是男的！” “别欺负老娘美国人不会说中文！”海瑟薇恶狠狠地又补了一句。< /p> 狄庚霖气结。你还不会说中文？老娘都蹦出来了这叫不会中文？这女人，会不会太可恶了点儿！ 果然就是跟着鱼小满学的！ 鱼小满一撒泼，基本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而中国这种爆粗又爽口的话，传播迅速得，不见得比英文中的“*”“*”速度慢。 果然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狄庚霖就不该相信，鱼小满身边会有温柔可人的女人。 见对面的美女还是戒备森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狄庚霖怒了：那一副看机场流氓，拐卖外来人口的，慢慢敌意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他风流倜傥的难道就长得……那么像坏人？ “鱼小满没跟你说换人了么妹子！”狄庚霖掏出了手机，唰唰翻到自己和鱼小满发的短信。 就算这位美国来的妞儿不认识中国字儿，她自己的照片总归不会不认识。 可想而知，海瑟薇看到自己那张让人喷鼻血的性感私房照，出现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手机上，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看清楚了否？我是代替鱼小满来接你的，她今天有事儿不能来！”狄庚霖觉得晦气无比，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脾气对着海瑟薇了。 海瑟薇这才有点儿半信半疑，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狄庚霖，突然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眼前的人说：“我知道了，你是花蝴蝶。” 她记起来以前鱼小满跟她说过这个人，狄庚霖，鱼小满的青梅竹马，喜欢小满很多年，外号花蝴蝶。 “原来真人……长成这样啊。”海瑟薇似是兴奋了，上上下下打量着，不过依旧是审视的目光。 狄庚霖又怒了：“这样是哪样，姑娘你这一脸挑青菜豆腐的眼神是不是有些偏差？口气听听起来有点失望？我是帅得不太到位碍到你了么？” 他忿忿不平，心想：小爷刚刚被你臭揍一顿，额头上顶个大包，脾气不顺气色不好，能好看吗？啊！能好看吗？ 而且听到“花蝴蝶”三个字，狄庚霖瞬间又是觉得头顶黑风刮过，有乌鸦乱飞。 花蝴蝶……鱼小满到底跟这个女人说了他的些什么？和花蝴蝶这名号沾上边的，不是风流就是风流，鱼小满这丫头，是一天到晚的黑他黑上瘾了么…… 什么花蝴蝶什么鬼，他堂堂狄家少爷风流倜傥，帅气多金，多年前要不是鱼小满，这名头哪来这么响！ 狄庚霖压了压火气，转念并不想跟这女人在在机场耗上一宿，于是捋了捋头发，心平气和还挤出一丝笑，朝她道： “对，我就是花蝴蝶，这是我的行动代号，既然咱们千里相认了，那走呗？” 狄庚霖咬牙忍了，皮笑肉皮不笑。 “ok！”既然彼此都是认识，那海瑟薇就豪爽多了，直接把行李塞到狄庚霖的手里，转眼塞上耳机，自顾自蹬着高鞋一马当先的潇洒走在前头。 狄庚霖还从来没遇见过变脸如此迅速，且打人不道歉的这么无耻的女人，但他只能接过那个大号行李箱，跟上。 这梁子，怕是结定了。 海瑟薇没注意到，身后的人脸上表情黑不溜秋，咬牙切齿。 …… 走出机场大厅，海瑟薇遇到了真正‘麻烦’的人，一位穿着袈裟提着光头的和尚拦住了她的去路。 和尚微微笑，朝女施主频频点头： “施主，贫道自灵山寺而来，下山四处游历，学取佛经，奈何盘缠用尽，可否请求施主化缘度困？贫道定当感激不尽，每日为施主诵经祈福。” 和尚一咕噜说了一串，又带着点点古文的晦涩，听得海瑟薇生出一种错觉：这人是乌拉圭来的么？ 毕竟海瑟薇不了解中国博大精深的佛学文化，眼下很快被绕晕，更何况是这么多的‘专业’词汇，转眼睁着美眸，怔住了。 “画圆？”海瑟薇就听懂了这一个词儿。 老和尚没想到这位国际友人感悟力这么强，激动地点点头。 狄庚霖推着行李刚刚赶上海瑟薇，就目睹了这么一幕，剃光头的和尚挡在海瑟薇的面前，手里拿着个小册子。而海瑟薇呆呆愣愣，一脸好奇。 “他是中国人么？”海瑟薇问了狄庚霖一句，狄庚霖眉毛一挑，冷眼看她，不答。 不是懂中文的么？不是说得很溜顺的么？看我干嘛。 狄庚霖也没走过去帮忙，冷眼旁观，挑眉的意思分外明显：不管我的事。 把自己当成机场骗客，嗯哼，让她这下真的遇见机场骗客了不是，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嚣张应付。 这种在机场车站以及城市各个热闹非凡的街道以‘化缘’为名义，实则是变相的讨钱行为，天桥商业街机场车站随处可见，狄庚霖见得多了，完全不屑一顾。 这类人眼神精着呢，不怕语言不通，他们专逮着外国人就来‘化缘’。 如今国人不好骗，还是外国人的这碗饭好吃啊，遇上个 对中国文化不清不楚的耗子，工作可就好做多了。 所以这些得道的高僧和尚们，最近开始集体和国际友人套近乎。 狄庚霖环胸站在海瑟薇的身后，好整以暇地抱臂，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第117章 化缘 那个和尚还在噼里啪啦的说着，边说边把自己手上的小册子翻开，一一介绍： “你看，这是约翰施主，这又是伊丽莎白施主，他们都给我划过缘的，我把他们的名字一一写下来，每天供奉着。” 老和尚很有信心，眼前的这个洋妞心思单纯，上钩应该很快。 “可是先生，我画圆画的不好。” 海瑟薇依旧有些推脱。觉得眼前的这位得道高僧很是亲切，她以前只在网上或者鱼小满的嘴里听过中国文化，没想到今天刚下飞机，就见到了传说中的得道高僧该。 得道高僧还要她画圆，这是不是就跟明星给粉丝签名儿一样呢？海瑟薇那纯真的心感动的一塌糊涂。 于是，在和尚一再的恳求下，海瑟薇娇羞的拿过他手中的笔，腼腆地确认道：“我画的不好，你别嫌弃。蹂” “不嫌弃不嫌弃，多少都是个心意，菩萨会保佑您的，施主万福……” 狄庚霖皱着眉看她，这家伙不会当真要化缘吧？阻止，还是不阻止？ 然后，就在狄庚霖纠结的当口，就看到海瑟薇小心翼翼掏出自己包里的笔，接过和尚手里的小本本，然后在和尚手中的那本小册子上，端端正正的画了个，圆！ 画…….圆，等于化缘！ 狄庚霖傻了眼，突然之间很想笑。 慢着，只是那位‘高僧’，脸色似乎不太好…… 海瑟薇浑然不觉，依旧很是腼腆地地将本子递还给高僧，满面笑容，“高僧您可真别嫌弃哈……对啦，听说你们这种高僧能帮人算卦的，您能不能帮我……” 在那个高僧的脸越来越黑，而另外几个同伙闻言慢慢朝这边走来的同时，狄庚霖凤目一扫，一把拉过海瑟薇的手腕，低呼一声：“此地不宜久留，快撤。” 然后拉着海瑟薇疾行走远。 身后的“高僧”还在后面喊着“施主，你有凶兆！你面带凶兆！”，海瑟薇一听不乐意了： “胡说！这个高僧怎么胡言乱语！我哪有面带胸罩！他才面带胸罩，他全家都面带胸罩！而且老娘今天没穿胸罩，用的是乳贴！——” 海瑟薇被狄庚霖拉着往外跑，那个高亢的拉长的“贴”字回音无穷地飘散在夜风中。 “噗哈哈……” 狄庚霖终于忍不住，边跑边狂笑，整个肚子都快抽筋抽了过去。 海瑟薇面色一红，“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美国小姐，你真是……好样的。” 狄庚霖跑的气喘吁吁，终于坐上了自己的车，确定不会被人追杀了，这才放心下来，最后万分折服地，默默朝海瑟薇竖起了大拇指。 要是人人都像海瑟薇这样霸气……侧漏地出场，这个机场，应该早就清静了…… “你为什么要带走我？我还没有跟他理论！难道就因为我的圆画得不够标准，那位高僧就生气了，还开口骂人？！什么风度。”海瑟薇拧着眉，心有怒气。 狄庚霖看到她这副认真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 他觉得……那个高僧，没念上来揍她，风度已经……绝佳了！ 当然，海瑟薇最好祈祷……下次不要再碰上人家。 “你叫……海瑟薇是吧，看你刚才的表现，我猜，你的中文一定学的非常好。”狄庚霖再次朝她竖起了大拇指，面色很真诚。 海瑟薇听到夸奖，眼睛一亮，“真的吗？” “……” 狄庚霖想着自己这讽刺意味十足的语调为什么在这个美国女人面前完全不奏效，她这是天真的，还是无知的？ 他撇撇嘴角，在转过身的时候，大拇指的朝向默默选择了向下。 狄庚霖在心里打了个叉叉，考虑着要不要在以后的日子里，跟鱼小满说一声，好好理理海瑟薇中国的文化体系。 他一打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低吼，转个圈开出了机场地下停车场。 整个城市灯火通明，霓虹灯的光晕将这个钢铁森林的世界柔化了几分，增添了几分妩媚。 开得更远了，就能看到柳堤河岸边有小情侣夫妻散步；中心广场有大妈们的广场舞；街心小路摆了长长的一条小吃摊，烟火缭绕；还有整个城市最有活力的酒吧街，音乐震天响，花花绿绿的人群穿梭，好不热闹。 海瑟薇这是第一次到中国，自然对中国的风土人情很感兴趣，所以一路都趴在窗户边，看这些新鲜的场景看得眼花缭乱。 机场回来的路挺偏的，所以回来这一路开了挺长时间，中途海瑟薇实在忍不住了，拍了拍前面狄庚霖的肩膀：“停车，我要去洗手间。” “大小姐，这里条件没发展起来，只有厕所。” 刚好狄庚霖开到的这段没什么公共商业建筑，比较荒凉，没办法，转了两圈，只有带着海瑟薇去了路边的公厕。 公厕虽然条件不太好，但 是不让她憋死自己已经很厚道了。 厕所的灯很昏暗，还有几盏是坏掉的，风一吹，头顶的灯左右摇摆，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砸下来一样。 狄庚霖看了眼手表心道这是个什么事儿啊，往常这个点，自己早就搂着漂亮姑娘该睡觉睡觉了，眼下为了鱼小满这个姑奶奶，又伺候着另一个姑奶奶，于是叉着腰拧眉： “你快点儿啊。” 海瑟薇打了个ok的手势，小跑进了厕所。 车边，狄庚霖踱着步子，风衣在夜风中翻飞，衣领也被吹的竖起，夜色染上他的侧脸，更加勾显得他棱角分明，帅气无比。 拿出手机当镜子，正想自恋一番，突的，女厕中传来一声“呀——”的尖叫。 狄庚霖转眼望去，厕所里的灯不知道为什么熄掉了。 女孩子都怕黑！ 正义善良的狄庚霖热血上涌，男子汉情节陡然爆发，二话不说开启手机背后的灯光，冲进了女厕所。 “海瑟薇，你没事吧？”冲进去之后，狄庚霖大喊一声，询问。 然后四目相望。 “流氓！”又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紧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什么东西砸到地板上的声音。 …… 鱼小满在医院守了白泽一个晚上。 手术完之后白泽就一直在昏睡，半夜的时候醒了一次，鱼小满赶紧热了自己早就买好的粥，起身喂白泽吃了。 吃完白泽又睡着了，鱼小满也就趴在床边儿凑合了一晚上，腰酸背疼的。 早晨，白泽再度醒来，看到鱼小满趴睡在自己床头，睡得很香甜，恬静的脸上毫无警戒之心，心头有什么微微动了一下。 眼睛眨了眨，然后慢慢坐起来，把身上的被子分了一半给她。 鱼小满醒来的时候，白泽就已经坐在床上微笑地凝望她了。早晨七八点的阳光射进来，给他白瓷一样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边，更是衬得他精致的容颜如同水铸。 “醒了，饿不饿？”鱼小满揉揉眼睛，声音有些朦胧。 白泽冰魄一样的眸底突然在这一刻被什么东西牵动，微微漾起丝丝的涟漪。 鱼小满或者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什么都知道，她接近自己或者是心怀目的，又或者只是目的单纯。 ——但是无论如何，当你从宿病的夜间醒来，发现床头有个姑娘这样趴着，守着你等你醒来等到睡着，这个感觉真的很好。 “饿了。”他忍不住顺着鱼小满的话答下去，哪怕自己食欲不振，突然之间也觉得辜负不了那个姑娘的期待。 ……这鲜少的，种被人照顾着的感觉，是自己仅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温度了。 “那我给你再热点粥过来。” 鱼小满很快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掀开自己身上得被子，那上面好像还带着白泽身上淡淡的体温。 她其实满心内疚，总觉得白泽发病是因为她，应该是她问的问题隐晦地刺激了白泽。 她事后咨询过医生，过度刺激会导致内分泌激素紊乱极速上升，从而突破器官所能承受的极限，而白泽的肾脏本来就已经衰竭，所以不能经常受刺激。 这一次是运气好，救得及时。 所以鱼小满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了白泽病情的严重性，经过生死攸关，她才明白白泽对生活的无望，才明白他为什么把‘将死之人’这个词儿挂在嘴边。 如果一个人每天都在死亡的边缘上徘徊，而他左右能走的路只是一根钢丝线，一个不测便会摔下悬崖，万劫不复，那是种怎样的心理折磨？ 难怪他看起来那么精致脆弱。 她眼睛突然有点湿润，想抹泪。转身之际，突然被手腕被白泽轻轻拉住，往身侧一带，鱼小满悴不及便坐在了床沿。 “鱼小满，谢谢。”白泽突然伸手圈过鱼小满的背，整个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鱼小满一愣，还没明白什么情况之间，便听到了白泽胸腔里面传来心脏有力的跳动。 他很消瘦，心脏却是异常有力，像是对“生命”有着太强的渴望，明明那么瘦，身体却不是想象中的微凉，而是炽热——同样地充满了某种燃烧的执着。 他拉开她，然后眼神中有些东西在融化颤抖。 “第一次看到有人为我哭呢。”他说，然后突然伸手覆上鱼小满深鹿一般的眼睛，蓦然间，削薄的唇便贴上了她的眼眸，浅尝辄止。 “不过，收起你的眼泪吧，我不接受。”白泽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有点像飘渺的云气在她耳边阴柔地缭绕漂浮。 像是蛊惑人心得吸血鬼在你耳旁低语。 “……”而鱼小满完全懵了，脑子突然之间一片空白。 她知道白泽这个动作毫无冒犯之意，只是带着某种感动的情愫，甚至男女之情都谈不上，可是可是 可是……直击现实的话，被这么一个美得惨绝人寰的绝世帅哥给亲了，你怎么着内心也会汹涌澎湃一番吧？ 别说有女人能平静，你平静一个我看看。 第118章 当他遇上霸蛮女军师 鱼小满还僵在那里全然动不得的情况下，一个护士已然走了进来。“来，让让，加药。” …… 不解风情的护士扶了扶她那个黑框眼镜，然后然后踢了踢僵尸的鱼小满，伸手取出注射器，朝着输液管的管囊里插了进去。 “我、我还有事儿，我得先走了。”鱼小满终于回过神来，微微挣扎一下，从床沿上站起，然后有些慌乱地红脸，几步就跑出了病房该。 有种情境，似乎叫做落荒而逃。 告别了白泽，鱼小满突然生出一股内疚，白泽那么信任自己，而自己，是否真的对他有着值得这种信任的关心？她不过是为了简律辰。 而走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鱼小满才又想起一个事儿：她说给人家热粥的人，结果就这么就跑了…… 病房里，白泽微翘着嘴角，再次拿起那个经常把玩的九连环，眼里飘渺的雾气萦绕，凡人难明蹂。 五分钟后又有一个护士走了进来，说了同样一句话：“麻烦手臂挪挪，加药。” 白泽抬起头：“五分钟前不是加过吗？” 护士一阵惊奇地看着她，“怎么会，你一天只加一次药的，记错了吧？” …… 在白泽目光变得古怪深邃的同时，医院外面的拐角，一个高挑的女人取下镜框，伸手脱掉了身上的白卦，连着里面的注射器和生理盐水瓶，一道扔进了医院旁边的垃圾桶。 鱼小满这边，在回家的同时开始操心起海瑟薇。 昨天不是让狄庚霖接海瑟薇去了吗？怎么到现在两人还没联系自己？ 狄庚霖不会见到海瑟薇太漂亮，直七骗八拐地接到他自己家去了吧…… 她的瑟儿！刚来中国，不会就羊入虎口了吧！ 鱼小满一阵惊慌地掏出手机，刚打开手机，才看到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分别是海瑟薇和狄庚霖。 她先给海瑟薇回拨了过去。 “瑟儿，你在哪儿？”鱼小满担心，电话一接通就问。 “嗯……我在酒店呢。”海瑟薇回答，声音慵懒。 鱼小满听着这没睡醒的声音就自行脑补了一系列的画面，于是紧张地又问：“你和谁？” “我一个人啊。”海瑟薇回，声音清醒了不少。 鱼小满一听，银牙已经咯吱咯吱地响了，因为，她完全想歪到了另一个方向： 狄庚霖、狄庚霖把她最好的姐妹儿睡了，第二天还跑了！ 他胆儿真肥啊，此时的鱼小满已经完全把狄庚霖想成了一个提上裤子就跑的大尾巴狼的形象，你说他长得人摸狗样的，勾引女孩子手段又高超，这万一海瑟薇栽到了手里…… 哒狄庚霖的手机，没人接。 干了坏事就不接电话了还，鱼小满咬牙切齿，不过眼下海瑟薇的安全最重要，鱼小满问了地址，火急火燎地就奔了过去。 酒店豪华套房内，海瑟薇贴着面膜悠闲的过来给鱼小满开门。 “宝贝儿，好久不见，可想你了。”一开门，鱼小满就被一个温软的怀抱箍的紧紧的，挣不开。身上高暴露的睡袍一条，松松垮垮。 “瑟儿！那个混蛋呢？他是不是跑了？你别怕，我帮你收拾他！”鱼小满撸起袖子，揍人的架势。 “谁？”海瑟薇云里雾里。 “狄庚霖，狄庚霖那大色狼！”鱼小满咬着银牙重复。 “哦，那个大色狼啊，被我治理了。”海瑟薇摇摇头，想起昨晚那个被她一包抡过去，晕趴在女厕地上的狄庚霖，不屑地转身，躺倒在沙发上。 “啥？那他人呢？”鱼小满这回愣了两下，不明所以。 海瑟薇眯眼一笑，淡定地吐出两个字，“警局。” omg！ 鱼小满感觉一道天雷劈向自己，把自己劈得外焦里嫩。 狄庚霖在警局！难道海瑟薇被狄庚霖睡了之后，一气之下以***醉名把他送进了警局？这这这……海瑟薇会不会太……狠了些？ 虽然虽然，鱼小满一直觉得狄庚霖这个花蝴蝶的作风放浪为人随性，但是他好歹也是自己竹马呢，这下被自己闺蜜送进警局，她怎么处理啊。 最关键的是，还是以‘那种’理由送进去的，丢人哎。 鱼小满痛心疾首。最终，鱼小满选择了在厕所里给狄庚霖打了个电话，先慰问慰问。 “喂，小蝴蝶？”鱼小满想着狄庚霖的心情肯定不好，于是讨好的问候， “鱼小满，你还敢给我打电话！”那头的狄庚霖怒吼，像吃了火药一样，啊呸，小蝴蝶！她以为这是在演精钢葫芦娃吗？ 鱼小满默默把通话音量减小，重新提起放在耳边：“不废话了，你出来了吗？” “你说呢？！”狄庚霖没好气。 鱼小满也被吼得不爽了，“诶，我说狄庚霖，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还敢发脾气……你如果不那啥我们家瑟儿，你会进警局拘留吗？” 那啥？那哪个啥？狄庚霖懵了，他啥也没干好么。 “没话说了吧？唉，狄庚霖，你说你这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啊。”鱼小满见电话那边不说话，于是理直气壮的开始教育狄庚霖。“怎么着不看僧面看佛面，海瑟薇是个闺蜜哎，你也不放过？” 什、什么……鱼小满的意思是，自己把她闺蜜给，睡了！所以，这是，被倒打一耙？！ 狄庚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被一炸弹炸的汁水四溅。 他发誓，他出去不弄死叫海瑟薇的那个女人他誓不为人！ “鱼小满，你知道我是怎么进局的吗？我特么是被海瑟薇那个洋妞儿打晕在厕所，然后扭送进警察局的！” 狄庚霖喉咙喷火，一句话里面一半的字都险些破音了。 踏马的他这辈子就没这么委屈过，被人算计就算了，第二天还要被倒打一耙！有女人这么欺负人的吗？ 外国人了不起啊，长得漂亮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啊？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鱼小满，神经又被震飞了一次。 ……她怎么觉得智商有点儿不够用呢？这故事，似乎有点节奏不对……还有几个版本？ “什么意思？”鱼小满的脑子你嗡嗡作响，苍蝇乱飞，严重影响了她的判断力。 “什么意思？你问那个美国妞儿是什么意思！”狄庚霖有史以来，第一次主动挂了鱼小满的电话！ “啪”的一声，电话就断线了，鱼小满有点儿懵。 忧心仲仲的回到客厅，鱼小满一把扑倒了海瑟薇的身边，问：“大姐！你把花蝴蝶怎么了你，难道是你把他打晕强了再送的警局，还是在厕所那种地方强的……” 海瑟薇怒，一掌拍向桌子：“擦嘞，鱼小满你脑子有病啊，我是那种人吗？老娘是有洁癖的好不好！”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鱼小满气若游丝地弱弱问道。 一语激起千层浪，心有猛虎的海瑟薇接下来就给鱼小满说了一个漫长的故事，这个故事，还得从机场说起…… “所以说，你不禁踹翻了狄庚霖，还报了警，警察把他带走之后，你还开着他的车跑了？”听完这个有点长的故事，鱼小满咋着舌瞪着眼得出了结论。 “那不叫跑，我只是借用了一下他的车而已，不然他的车现在还在公厕边儿呢！”海瑟薇得意的扬扬下巴，全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任何问题。 鱼小满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海瑟薇，你简直可以啊！行为再次刷新了我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其实这不能怪海瑟薇，她生于美国，法律意识极强，像这种街头一喊就是警察，再喊就是匪徒的美国，她的想法还是很健全的。 而且，知道狄庚霖就是鱼小满口中的那个花蝴蝶之后，她就没把点着电筒跑进厕所的狄庚霖当什么好人。 ……虽然人家啥也没干。 这只能怪！鱼小满对海瑟薇说了太多狄庚霖的花边事迹……那么浪荡的一个人，似乎怎么往饿中色鬼里面想，都不为过啊…… 得知背后原因的鱼小满胸口划着十字，不断地向圣主耶稣忏悔着自己这深重的罪孽。狄庚霖，我对不住你！ 她一定等下就去警局。 “诶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小满，跟你家boss怎么样了？”狄庚霖事件交待完，海瑟薇马上想起了鱼小满的终身大事，于是捅了捅她的胳膊。 鱼小满立马一脸沮丧，“还能咋样，在和一群d罩杯和纪潇黎这个c罩杯度假呢！” 简律辰至少还有三天才会回来，鱼小满感觉自己已经想他想的发疯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而且纪潇黎还在她身边，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那可怎么办！鱼小满一想到这些，就像一条死鱼，提不起精神。 “瞧你这出息。”海瑟薇不屑，手抹着脸上的护肤油，戳了戳她的脑袋。 鱼小满立马狗腿起来，给海瑟薇捏腿，“军师，求赐教！” 海瑟薇得意一笑，“boss身边儿有你的人吗？” 鱼小满想到了秦寿，点点头。“必须有。” “那就好办了！”海瑟薇神秘一笑。 于是，两人一起趴在沙发上，絮絮叨叨的开始商量对策。 一场针对简律辰的俘获行动，以及对纪潇黎的打击行动，要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旅行出去玩儿最重要的是什么？”海瑟薇盘腿坐在床上，鱼小满蹲在床边，授课正式开始。 “吃饭？”鱼小满不确定。 “还有呢？” “玩儿？找路？拍照？” “我说最关键的，独处的！”海瑟薇拍拍鱼小满的脑袋，这脑瓜子笨的！ “睡觉。”鱼小满一点就通，答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bingo！”海瑟薇拍拍手，赏了个赞赏的眼神。 “所以，我们的第一步，就是解决简boss的睡觉问题！坚决不能让他和其他女人睡，也不能让他一个人睡！因为他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人想要爬上他的床。” 海瑟薇军事针对问题的关键，开始部署。 第119章 一声不吭地被酸淹死 但是鱼小满摇着手指，“我觉得过了这么久，我可以确定，纪潇黎是不敢爬上律辰的床的。她和我一样，在律辰的气场下都有点撑不住……” 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简律辰这种气场，一般人是不会觉得有，或者觉得那种淡冷是上位者的压迫的。 因为律辰外表上来看只是沉静，甚至礼貌有礼的，只有发展到鱼小满纪潇黎这种深深喜欢，秦寿这种深深了解的阶段，才会觉得那个男人每说一句话，都让人觉得毋庸置疑不可更改该。 海瑟薇是不会理解的，然而海瑟薇只清楚另一件事： “纪潇黎根本用不着我们远在千里之外解决，她在那边就已经被一群无知无畏的异国少女秒了，所以我们要秒的，是秒掉纪潇黎的那群女人……鱼小满你觉得，国外的女孩子或者走到国外的gs女孩子，不如纪潇黎开放么？” 这，鱼小满竟无言以对。 …… 于是鱼小满再次拨通秦寿的号码寻找她的007特工。 大早上的，秦寿还在睡懒觉，冷不丁地手机一直在床头震动。他不是个睡懒觉的人，但是给自己规定的生物钟时间宛如机械表一样严密，为了更严格地控制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多半扑在工作里不可自拔蹂。 所以是早醒也不行，晚醒也不行。 秦寿想也不想或许又是鱼小满这个胜过催债堪比催命的大神，根据他的生物钟时间表，应该还有十二到十五分钟左右的睡眠时间，于是秦某人眉头大皱，脾气分开不好地随手捞过电话，捞着就随手用力扔了出去。 “咻！”地一声，简大老板怎么也没料到，刚进秦寿房间，第一秒迎面就是暗器扑面而来。 头险险一侧，伸手截住那个直线飞行的手机，低头一看，一见上面亮着，还是鱼小满的电话，眸色沉落，一早的心情又有些不大明朗。 这么早打电话的异性，总让人联想到喊人起床的“亲爱的”。 简律辰眸子敛了敛，薄唇紧抿，来到秦寿床边一脚将他踢醒。“起来吃早餐。” 秦寿在简律辰的声音下这才朦胧醒来，挣扎着爬起，表情分外不悦，“这该死的度假，我的生物钟完全失调了。” “明早我就不再喊你了，你自己起来。”简律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机递给他，“你的电话。” 秦寿一瞅见简律辰手上的来电显示和简律辰看似平静的面色，心中就有了几分了然。 那句“明早就不喊了”，似乎也是淡淡的酸味弥漫啊。 秦寿心中饶有兴致地笑了两声，然后也不解释，伸手拿过电话当着简律辰的面就按下了接听。 “喂。” “我亲爱的老大，昨晚睡得好不好啊，睡眠香不香啊，晚上的月亮有没有又大又圆啊？”一接通鱼小满那狗腿子腻歪的任务前问候就鱼贯而出。 秦寿说：“你再敢在这个点拨我的电话试试。” “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咩老大，老大啊……” 简律辰听着鱼小满那边甜美的声线从那边传来，抬脚就走出了秦寿的卧室，果然如秦寿所料，完全不超过五秒钟。 哈哈哈，秦寿愈发觉得有趣，然后重新躺倒在床上，“鱼小满，我要告诉你一个事。” “什么？”鱼小满那边好奇地问。 “刚刚你喊着亲爱的，想你的时候，阿辰就在我电话旁边。” “……”鱼小满这边又是硬邦邦的石化。 她和简律辰莫名其妙的冷战，似乎隐隐约约就是因为这个而起，如今秦寿这么一讲……怎么着有种雪上加霜的味道。 但是秦寿又开口了：“我就告诉你吧我是故意的，如果你特么再敢像个催债的一样，让我整个手机通话记录翻下去，一整页都是鱼小满，我有办法让阿辰这个闷***的家伙泡到醋坛子里一声不吭地被酸淹死。” “……” 也不怪秦寿大发神威……这才出来一两天，鱼小满的国际长途就像是誓死为国际服务做贡献一样，孜孜不倦地和秦寿恨不能在线保持通话。不知情的人看鱼小满，那完全就是看秦寿媳妇儿的状态啊，那么腻歪。 “……”鱼小满再次陷入无言。 “鱼小满，跟你正经说一句，放我睡个好觉行不行？”秦寿哀怨，又在床上滚了两三圈。 鱼小满虽然听得咂舌，可觉得老大这就是在闹脾气，于是不折不挠：“007，你忘了你的任务吗？你忘了我们的敌人吗？” 秦寿无语，嘴角抽搐，说白了最开始纪潇黎还真不是自己什么敌人，这完全是被鱼小满给扯进来的。而且，他真的不想大早上的跟鱼小满玩什么角色扮演啊！ “哦，对了，我们的军师来了！”鱼小满兴奋的通知秦寿。 “然后呢？”秦寿对这个所谓的军师不感兴趣，而且完全感受不到鱼小满的觉悟，简直心如死灰，他现在只想睡觉。 “然后我要派给你一个任务。” “听着呢。”秦寿闭着眼，一句话也不想墨迹。 鱼小满清了清嗓子，很神秘的说：“我们的军师认为，你应该跟简律辰一块儿睡！” duang—— 秦寿呆愣三秒，眼睛乍然睁开，抱着头抓狂：“凭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他睡？他、他是个男的！” “对啊，他是男的，你怕什么！”鱼小满扎眼，装无辜。 “我……”秦寿想不出理由，但就是感觉这个年头，和男的睡觉，听起来就不对头。 鱼小满倒是不管不顾： “老大你想啊，你不霸占简律辰，那就会有别的女人霸占他，万一他和别的女人酒后乱性，看花看月亮地探讨人生，你这次拦截行动还有什么意义！” 秦寿不语，思考。 “而且老大，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和律辰是那么多年好朋友，谁会说三道四啊。”鱼小满义正言辞。“律辰要是在这三天里晚节不保，那就是你的责任！” 秦寿的脑子还没转过来，他的责任？ “凭什么？！” “你和律辰是兄弟啊！他贞操不保，还不是因为你看管不当。”鱼小满振振有词。 算了，真的不能和女人讲逻辑，秦寿不想讲话了。 “007，任务能完成吗？”鱼小满问。 “能能能，包我身上了！”秦寿懒得往深处想，答应了再说，还剩三四分钟的睡眠时间，赶紧抓紧。 挂断电话，鱼小满对海瑟薇比了个v的手势，任务顺利下达！ ——虽然现在是一个很开放的社会，男男相爱，腐女盛行，但是鱼小满觉得，这是最稳妥的一个办法。先把简律辰身边的女人过滤掉再说，如果秦寿在简律辰的美***惑下敢对简律辰不轨，她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而秦寿在挂断了鱼小满的电话之后，突然也睡不着了。 每次跟鱼小满通完电话，都有一种被骗上了贼船的感觉，为什么这么怪异？ …… 一楼的餐厅，简律辰正吃着早餐，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射进来，但他怎的感觉有点儿冷？ 今天一大早起来，眼皮就一直跳，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 纪潇黎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她知道简律辰有早起的习惯，所以她坚决要好好利用这个时间，跟简律辰独处。 果然，一下楼就看到了简律辰坐在餐桌旁，独自吃早餐。 她今天穿了一条碎花长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子，长发编出形状，很有一番波西米亚的味道。 “律辰。”她遥遥的喊了一声。 简律辰抬头扫了一眼，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但还是很礼貌的回以一个字。“早。” “吃早餐怎么不叫我？我可以陪你一起吃的。”纪潇黎娇嗔一声，挨着她坐下。 简律辰没有回答，专心吃着他的早餐，然后指指旁边。 “呀，这是给我点的吗？律辰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三明治！”纪潇黎这才看到桌上还摆了一份早餐，精致的三文鱼三明治，一份蔬果蔬菜沙拉，一杯柳橙汁。 简律辰扭头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又没有做声。 “可是我不喜欢喝柳橙汁啊，律辰你记错一个哦，不过我不怪你。”纪潇黎开心不已，简律辰竟然记得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还细心的先给她点了一份。 看来这一次的海岛之行出乎意料啊！剩下的几天相处下来，说不定律辰就会爱上她，从而忘了鱼小满。 当初简律辰在订婚宴上抛下她独自走掉，纪潇黎是恨他的，后来就算沈婉秋把她劝回来了，她也没有完全原谅简律辰。不过现在好了，现在律辰知道关心她了，长久下去，她有信心能彻底攻陷简律辰。 于是，纪潇黎开心的拿起刀叉，准备吃简律辰精心为她准备的爱心早餐。 “嘿，让让，这是我的座位。” 叉子还没叉上那块三明治，纪潇黎就被人拍了肩膀。 回过头，就看到了秦寿那张嚣张的脸。纪潇黎生气地反驳：“这可是律辰为我准备的，怎么成你的座位了！秦寿不要总这样蛮不讲理。” 秦寿瞪着眼问简律辰：“我的位置什么时候成了纪潇黎的了？” 简律辰头也不抬，凉飕飕的声音传来：“从你抱着电话不撒手，吃饭迟到的那一刻。” 额。醋坛子真是小心眼，睚眦必报。 秦寿无奈的耸耸肩，看向纪潇黎：“反正原本就是为我准备的，你那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送你好了。” 一语双关的讽刺，秦寿抱着手臂斜睨她，见纪潇黎的面色刹那之间变得非常难看。 纪潇黎望望简律辰，见他无动于衷，再看看秦寿那恶意满满的眼神，脸一阵红一阵白，将手中的叉子狠狠一扔，走了。 秦寿在身 后一甩额头，得意地在简律辰身边坐下。 第120章 我们之间，还有感情不能伤？ 秦寿接受了任务，绞尽脑汁儿想着怎样才能和简律辰同床。 简律辰也看出了这人不对劲，某人吃饭的时候就老盯着他看，出去玩的时候还盯着他挪不开视线，而且一副想入非非的表情。 简律辰觉得后背有点发凉，终于忍不住问：“有事？” “没事。”秦寿摆手，摩挲着下巴继续盯他。 ……他在想，要想让简律辰心甘情愿的和自己睡，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想他秦寿和简律辰这么多年的朋友，至今也没去过他公寓几次，那段最穷的创业日子里，几个人挤在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简律辰似乎都是一个人睡的沙发蹂。 洁癖还是怪癖什么的，反正就是没和自己睡过。眼下这个……想短时间内做到，几乎没太可能。 眼看简律辰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狐疑，秦寿定了定决心。 对！他只有阴简律辰一招，才有可能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秦寿已经躺在这个小草坪上一下午了，侧躺着撑着脸注视简律辰，一直在想对付阿辰的方法。这会儿方案一出，直接摘掉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拍拍屁股走了。 “老大你有法子了没？”鱼小满时刻联系着。 “有了，你等着看吧。” “战术？” “我去跟他赌一局牌局，我赢了就行了。”秦寿说。 擦—— 鱼小满在这边咂舌，心想这算什么战术，牌局不就是行内人士比算数么，拼的就是头脑风暴。可…… 简律辰是那么好对付的么！智商原本就非比常人，上学的时候成绩又好，精通算术，脑子就跟计算机一样，唰唰几秒钟滚过几百上千条信息，而且过目不忘。 跟他比脑力，那只有被秒成渣渣的份！但是，秦寿今儿还偏要剑走偏锋了。 “老大，我承认作为一名工程师，我们的脑子计算能力也是一流的，但是……” 鱼小满委婉回环，还想劝阻请他三思，秦寿已经挂断了电话。 …… 晚上，月朗星稀，海岛的夜晚有凉风吹过，撩起人的发丝，抚上人的面额，如三月春风，是醉人的清酒。 天台上的gs员工在开party，男男女女玩儿的不亦乐乎，简律辰坐在角落里的躺椅上，独自品尝着红酒。他的身边空无一人，身影快要融入黑夜。但是不远处宛如保镖的万能秘书李肃，正在烧烤器边做烧烤，一边做烧烤，一边守护着他的老板，是以，简律辰此刻身边没什么人。 秦寿看了一会儿，觉得简律辰这会儿有点儿孤芳自赏的味道。 再一扫整个天台，秦寿又叹息的摇了摇头，这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待会儿醉了跌跌撞撞的下楼回屋，进错门儿爬错床是绝对的啊！ 看来，鱼小满猜的挺对，万一有人趁乱，对阿辰不轨怎么办？ 秦寿看完了众人再转头看简律辰的时候，却看到了另一抹身影。 一个穿宝蓝色紧身a字裙的女人蹲在简律辰的脚边，一只手搭在阿辰的膝盖上，一只手中拖着一个托盘，正笑眯眯的说着什么。 女人的胸前本来就波涛汹涌，这一蹲下，就完全暴露在简律辰的视线里了。 这么快就有人行动了！秦寿大惊失色，赶紧走近几步，看个明白。 只扫一眼侧脸，秦寿就认出了那是纪潇黎。 秦寿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他快步疾风，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嚷嚷，“哎呦，饿死我了。” “咦，阿辰你怎么在这儿？”秦寿像是刚刚才看见简律辰一样，冲上去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躺椅边，硬是把人挤过去半边儿， 简律辰皱眉，但还是很不情愿的给人挪了半块儿地方。这人又闹腾什么呢？简律辰明显感觉今天的秦寿很不对劲。 纪潇黎也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这一推一挤的她的手也从简律辰的膝盖上滑了下来，手中的托盘差点翻掉，于是赶紧双手扶住。 “诶，有吃的啊，饿死我了，谢谢。” 秦寿盯着纪潇黎手中的托盘，这会儿也装着才看见，嘴里喊着饿，手上也不含糊的一把抓过几个烤串，直接往往嘴里塞。 纪潇黎眼见着自己给简律辰特意烤的东西就进了秦寿的嘴，她气不过：“你！这是我给律辰准备的！” 每次都是秦寿来坏她的好事儿！秦寿跟鱼小满是一伙的，就知道处处跟她对着干。纪潇黎摆脱了鱼小满却摆脱不了秦寿，心里完全蕴藏着一股无名的怒火，恨不能把秦寿打晕了丢下去。 ——每次想和简律辰独处，或者浪漫一下，一准儿会从哪个疙瘩角落里冲出来秦寿，真是阴魂不散！ “啊，烤串儿不是一样的嘛，还分你的我的干嘛，多伤感情。再说了，阿辰不吃这种东西。” 秦寿大言不惭，纪潇黎快被他的无耻整得爆炸了，“秦寿 ，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感情不能伤？” 她都让他血压降得进医院，他都在订婚典礼上踩落她的裙子，她都放狗咬他了……不是你死我活的场景，还有什么感情不能伤！ “律辰的感情不能伤。”秦寿一本正经，指指一言不发的简律辰。 简律辰有些头疼，耳朵边吵吵嚷嚷的，他一把接过纪潇黎手中的托盘，对着纪潇黎和秦寿说：“我吃，你们俩都可以走了。” 纪潇黎一噎，面色又有些不自然不好看，她瞪一眼秦寿，脸皮还是薄的，扭着腰走开了。 简律辰本就不喜欢吃烧烤，纪潇黎一走，干脆整个托盘都塞到秦寿怀里。“吃吧，吃了也滚。” 秦寿点点头，全部干掉了。 吃完了还没走，看着简律辰满脸期待。 “有事？”见秦寿磨磨蹭蹭就是不走，简律辰终于忍不住问。 “没事。”秦寿猛的摇头。简律辰每次一眯眼看人的时候，就感觉那眼缝里能射出精光，一眼将你看个对穿，你里面是什么花花肠子他一准儿给你揪出来。 所以秦寿害怕，每次一看到简律辰这样的眼神儿他就头皮发麻。 “没事儿不走？”简律辰声音清冷，带着让人不容直视的魄力。 秦寿硬着头皮，艰难的从嘴巴缝儿里磨出了几个字儿：“其实，有点事。” 就知道秦寿今天不对劲，简律辰嘴角勾着揶揄的笑，双手枕在脑后，眼神儿盯着秦寿的眼睛，一字一字吐出去： “那就不要，像女人来了月经一样期期艾艾。” “……” 秦寿就知道简律辰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其实是非常非常之毒舌的腹黑男，他眼皮一翻，豁出去了：“阿辰，今儿晚上打牌怎么样？三局两胜，玩赌，looser任人宰割！” 当然秦寿的目标是奔着睡觉去的，但是他也不可能上来就对简律辰说，你输了就得陪我睡觉，你赢了我陪你睡觉！ 所以秦寿换了个委婉一点的说法。 听了这话简律辰眯了眯眼，典型的在思考的动作，眼神儿还不住的上下打量秦寿，这是在分析他的微表情，从表情上判断这人心里的小九九。 “诶诶诶！看什么看，你打还是不打？”秦寿被看的浑身不爽，推了推他的胳膊。 简律辰白了他一眼，直接回绝：“不打。” “为什么？”秦寿急了，抓耳挠腮，难道看穿了他的不安好心？ “影响睡眠。”简律辰也不废话，也不搪塞秦寿，直接说。 这个时候了，确实有点儿晚了，待会儿牌一打，不到凌晨三四点是不可能的。简律辰的作息时间也是多么规律，并不输秦寿，他不会轻易打破的。 “你又不是老头子，这么早睡干嘛，才两点，两点啊！这么早！还年轻，当然要能嗨到几点就嗨到几点啊！”秦寿不肯罢休，誓死要把简律辰忽悠上桌。 简律辰还是那副样子，闭眼养神，不去。 “简律辰，我好不容易约你打一次牌，还是不是兄弟了？”软的不行来硬的，秦寿开始威逼利诱。 简律辰不为所动。 “阿辰，你这样儿每天活的太枯燥了，以后会老年痴呆的，脑瓜子要经常锻炼你知道么？”秦寿发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跟简律辰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理由都挖了出来。 老年痴呆？简律辰睁开眼，悠悠地盯着秦寿。他觉得他等会还会说出句你不敢来是不是输不起钱这样的话。 果然。 秦寿站起来，叉着腰大声指着简律辰：“你丫的要是不敢来，就是输不起劳资那个钱！” “……” 四周群众们的耳朵可都是贴着这边儿的，秦寿这人嗓门儿又大，刚刚说的话，人人都听到了。哈哈，老板输不起那个钱，什么钱，赌牌的钱？…… 老板要是不是小气吧啦，会输不起那个钱？ 看简律辰面色有了抽动，群众效应起作用了！秦寿嘿嘿笑两声，继续舌灿莲花，挤眉弄眼朝他挑衅：“来不来，来不来的你，敢不敢来。” …… 越说越来劲了还！简律辰无语，秦寿磨起人来真是比女人还难搞，他挑着眉看秦寿，再睨一眼他背后被煽动得有些激动得群众，愈发觉得这是个笼子。 群众早就激动了，所以说，大boss要和秦寿决一死战，在牌桌上夺胜负？ omg！怎么有种赌王赌圣的感觉？商业大片？ “老板上，老板上，老板上！”群众开始欢呼。 秦寿抬眼挑衅的看着简律辰，“一晚上的事儿，我输的光屁股了也不反悔！” 见群众反应激烈，秦寿又把他逼到了一个下不来的局面，简律辰眯着眼，知道了秦寿的险恶用心。 可转念一想，秦寿耍什么花招，他有什么好害怕的，他唯一怕的，不过就是麻 烦。 淡淡一笑，嘴角勾起，简律辰难得露出一丝邪气的凛然笑意，“想怎么玩？” 鱼儿上钩，秦寿大喜，扬起嗓子一声吼：“就玩儿德州！” 简律辰起身，整理好衣角，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语气淡然，“可以。” 于是，两人转战度假酒店的私人赌场，众人跟在后面一拥而上，打算满满的围观。 第121章 赌桌之间，地球两边 德州扑克，全称德克萨斯扑克。它是一种玩家对玩家的公共牌类游戏，去掉王牌，剩余五十二张牌。每个玩家分两张牌作为底牌，五张由荷官陆续朝上发出的公共牌。 秦寿和简律辰如今，都已经很少玩牌，大学的时候玩的多一些。俩人都不算太精于此道，彼此彼此，所以玩这个也还算公平。 秦寿充分考虑到了如果是正常的打牌，拼的全是脑力，上次同学会上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和鱼小满玩的数学伎俩，和他拼脑力，完全就是死磕该。 “我很期待你到底想干嘛。”简律辰说。 “坦白说，我其实不如你期待……”秦寿一想到必须赢，赢了必须睡简律辰这件事，脑子就满满的凌乱。 毕竟牌类游戏，靠的可不全是运气，会玩牌的人脑子转的快，算计着拿牌、听牌，眼睛过一遍，基本能猜出对方手上还有那些牌。 所以真正会玩牌的人，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会算牌。 度假酒店的私人赌桌，设立在地下宫殿的豪华赌厅，与大厅隔开，自有一条小道直通房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房间，简律辰和秦寿分坐赌桌两头，其余围观的人或坐或站都在荷官对面的桌边蹂。 荷官的手指灵活，洗了个漂亮的花式，一副牌在墨绿色的牌桌上流畅的来回摊开，在魔术般的收回掌心，最后啪的落定，请几位搬牌。 两个人依次伸手过来搬牌，将牌打乱。 荷官给双方每人发两张底牌，扣住送到面前，手势极其规范。 德州扑克一直都很火，每个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德州扑克俱乐部，在高档会所，酒吧常举办牌局。甚至个别俱乐部涉赌，赌现金，赌证券，赌楼盘。 简律辰以前跟别人谈case的时候，也有不少大老板喜欢玩儿这个，不过他很少参加，总是礼拒，如果实在人家盛情相邀，他会直接交给李肃处理。 除了不会功夫兼当保镖，李肃李秘书几乎是全能的。 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玩，至少从后面的牌桌表现上来看，李肃惊讶地发现老板其实只是不想玩。 秦寿先提起自己手底下的两张牌，用手掩着。 红a，黑j。 可惜不是同花。 再看简律辰，他卷起牌檐只淡淡扫了一眼，然后合上，嘴角挂着笑，摸不透意味。 荷官让两人依次下注，秦寿看不准简律辰，看了又看，他还是那一副样子，永远是神秘而又让你琢磨不透，你根本就别想猜到他现在是什么心理。 所以，秦寿推了两万，管他的呢！ 简律辰没有丝毫多余的思考，直接推了手上的筹码，跟。 两人的眼神都回到荷官身上，荷官缓缓翻开了三张公牌。 秦寿看到公牌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是那种能反射出屋内所有灯光的亮度，公牌是8，j，k。 现在秦寿已经双j在手，凑成了一个对了，而且他还有a。 仔看向对面的简律辰，他依旧只淡淡扫了一眼公牌，然后对上秦寿有些喜不自禁的视线。 “花色不错。”简律辰突然自言自语说。 这话听得秦寿心里咯噔一下，花色不错？他再回想了一下自己底牌的花色，和这三张公牌不搭啊。 难道！难道简律辰手中握得是同花色？公牌给他凑成了同花？不……会吧。 但他的心确实已经动摇了，一开始还认为自己握了一手好牌，现在看那双j和a也不顺眼了。 荷官示意下注，秦寿想了很久，这才战战兢兢的推了八万。 简律辰依旧没有丝毫疑惑，跟。 秦寿的心在滴血，这些筹码都是钱啊，花花绿绿的钱啊！他没有简律辰那么有钱，这要是输了，就不是千儿八百啊，这是几万几万地砸啊…… 桌边的人都不做声，屏息静气的看着两人推筹码。 他们看牌的紧张，秦寿比他们更紧张，现场唯一不紧张的就是简律辰了，悠闲的坐着，眼前的牌都懒得再看第二眼。 “继续吗？”荷官发问。 秦寿心一横，抹一把虚汗：“来。” 简律辰也微笑，点头。 荷官发出第四张公牌，一张7。 7跟秦寿没多大关系，放他手里也是散的，但是对面的简律辰却发出来轻微不可闻的一声轻笑，秦寿浑身一个激灵。 这个7，和上一轮的公牌竟然又是同一个花色！难道简律辰的手里真的有同花？ 秦寿两眼不住的撇着简律辰的脸，想从那微小的表情后面找出些蛛丝马迹，但是简律辰淡淡的笑，神秘莫测，无懈可击。 反而让秦寿弄懵了，揣着这么好的底牌却不敢下注。 屋内的看客们坐不住了，纷纷往外移，打算跑到外间去。外间墙壁上嵌了一块儿大屏幕，上面可以看到里面的真实情况 ，包括玩家手底下的底牌。 “靠！”从还没来得及关紧的门缝儿里，秦寿捕捉了这样一个字眼。 紧接着，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一点儿声音都没了。 这个“靠”字儿严重影响了他的思维，他觉着这是说明牌桌上的牌出乎他们意料的意思，是说他秦寿的牌太好呢？还是说他的牌太烂…… 秦寿不敢往简律辰的牌上面想，越想，心里会越没底，渐渐乱成一团麻。 而外面的客厅里，一桌人已经炸开了锅。 “咱大boss可以啊，拿着一张9和10，硬是撑到了现在，胆子忒大了。” “就是，秦老大的牌好着呢，j和a。” “可是秦老大怎么气势上那么弱啊，他如果揣着这么好的牌都赢不了的话，我以后就不叫他老大了。” “诶你别说，还是咱老板气场太强，一般人都不敢跟他对视的。” “就是，牌桌上就得这种人才能赢，关键就看气势。” “是啊，我以前还看过一对小破4赢了人双k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惹火朝天，丝毫不知道他们的秦老大在里面已经汗流浃背。 还有最后一张公牌，看还是不看？秦寿在纠结这个，如果看了，势必还有最后一轮押注，不看的话就免了。 秦寿是怕简律辰手里攥着同花，那他就输惨了。 “我……弃牌。”最后，秦寿还是敌不过自己心里的防线，果断弃了。 简律辰掀起泽唇一笑，微眯着眼赞叹，口气满是揶揄，“秦老大果然豪爽，那我就感谢你的馈赠了。” 说完，桌上的一堆筹码全数归顺到了自己手边。 外间，众人齐排腿：秦老大，你有a，j你还弃牌！卧槽，搞没搞错啊！ 简律辰伸手轻飘飘翻了自己的两张底牌。 一张黑桃9，一张梅花10。 秦寿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瞬间忍住自己想要吐血冲动，瞪着眼睛，涩声梗道：“你、你诈我……” 简律辰摊摊手，“有吗，我说什么了？” “你说花色不错！”秦寿记得清清楚楚，简律辰在第一轮看公牌的时候说了这四个字儿。 “是么，我是觉得花色不错，我挺喜欢桃心的，好看。”简律辰勾勾唇角，面不改色地说。 秦寿这回真的吐血了，你喜欢桃心！那我还喜欢黑桃呢！ “再来。”…… 地球的另一边。 “黑桃三，我赢了。”鱼清明甩出最后一张牌到茶几上，得意一笑。 “清明今天运气不错啊，要是黑桃变成红桃，今年桃花运也起来就好了。”鱼妈在一边看他们几个打牌，手上一边捏着十字绣，一副天伦之乐的样子。 “妈，我带了我朋友回来吃饭。”鱼小满还没进门就喊了一声。 在酒店凑合了一天，第二天鱼小满就把海瑟薇带去她之前找租好的房子里去了，鱼小满这边弄得很周到，连住宿处都稍微重新装修布置过，毕竟八个月的长时间居住呢。 俩人搬东西买东西忙活了一天，走路的力气都没了，于是，两个死狗一样的人，决定去鱼小满家吃饭。 海瑟薇开始了到中国之后的第一顿蹭饭之旅。 沈碧玲一听见这个女儿的声音就头疼，“他爸！咱家已经彻底沦为公共免费食堂了，咱孩子和孩子们的某些朋友，已经俨然把咱家当成自己家了……” 鱼妈撇嘴，家里有个天天来蹭饭的狄庚霖，看来现在又要多一个了。 不过沈碧玲怎么也没想到鱼小满带回来的朋友，是个外国姑娘。金发碧眼的，长得倒是漂亮又伶俐，挺讨人喜欢。 “阿姨好！”海瑟薇洋溢着热情的笑打招呼，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都说母亲最喜欢黏人的女儿，鱼妈当然不例外，眼下被抱的一阵暖心暖胃。 “妈，这是海瑟薇，我在美国上学时候的朋友，她现在来中国工作了。”鱼小满给妈妈介绍。 沈碧玲见着这女娃还会说中文，眉开眼笑，这下就好沟通多了，“哦，这样啊，小满的朋友，长得真是伶俐，你好你好，快过来坐！” 海瑟薇也很不见外，很自来熟地嘻嘻笑着被沈碧玲牵着到了客厅。 “阿姨，我给您买了点礼物。”海瑟薇很快递上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海瑟薇稍微懂一些中国礼仪，见长辈的时候都要带礼物，聊表心意。虽然鱼小满一再说不用带，她俩谁跟谁，但是海瑟薇异常坚持，说什么入乡随俗，是她此次最大的要研究的课题。 别说这效果还真好，虽然看着上面那花花绿绿的英文也不认识几个，但是鱼妈还是被哄得开心，见海瑟薇中文还这么流利，笑得合不拢嘴：“那太感谢啦，你看你，还带什么礼物。” “沈姨，别要，小心有毒。” 沙发上突然冷不丁地，传来极不和谐的一个阴阳怪气又慢慢悠悠的声音。 这边三人本来还其乐融融，感情迅速升温，被这个声音一打断，目光都刷刷投射过去。 沈碧玲知道坐着的是谁，所以最先发话，“狄庚霖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鱼小满倒是不惊讶，海瑟薇整个面色就微微扭曲了： 眼下这个懒洋洋坐在沙发三人圈里，手上捏着扑克还极尽***包地搭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沙发沿上，看都不看自己阴阳怪气讲话的…… 可不就是那天，打着电筒跑进厕所看到自己春光的狄，庚。霖！ …… 第122章 他和她，不可能在一起 秦寿倒在身后的沙发椅上不动，他需要回血，刚刚简boss一个大招把他打狠了。 其实说白了简律辰什么也没干，就是玩弄了秦寿如今有些脆弱敏感的神经。 门外，一群女员工热血沸腾，直觉感叹大boss简直太帅，随便抓着两张牌都能赢秦寿，脑瓜子忒厉害了，不光技术过硬，还会玩儿心理战。 这样气定神闲的男人，果然天上地下仅此一家啊！ 于是，简律辰的头顶上又被加了一圈光环，金光四射该。 “来来来，继续，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秦寿回完血，大吼一声，坐正身体。 “确定？”简律辰询问蹂。 秦寿肯定的点头，“今天不杀你个片甲不留，我就不睡觉了。” ok.。简律辰朝荷官打了个手势，示意第二轮开始。 秦寿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专注的看着荷官手里的牌，那个荷官绝对是个高手，眼见眼前两个都是大户，眸子一闪似乎就想给他们来点刺激和花样。 于是这一回，两人的底牌都不赖，秦寿握着双k，简律辰j，q。二人稳稳的一人推了一万，荷官迅速的翻开公牌，4，10，k。 这下秦寿三张k，三条在手，简律辰比他更好，10，j，q，k，再来一张就是顺子。 屋外的人看的紧张不已，个个长大了嘴巴，玩过一轮，二人都玩热了，手气也渐渐上来了。 这回简律辰双手将眼前的筹码全推向桌子，“舍命陪君子，我全押。” 秦寿嘴角抽了一下，心想自己这回好牌再死就窝囊了，挨不过，也将手中的筹码全推了，“全押。” 两位爷都全压，那桌上花花绿绿的一堆筹码看到外间的员工向往不已，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赌桌上来回几十几百万，眼睛都不眨一下。 全押就意味着这是最后一张公牌了，秦寿趴在桌子山，小心谨慎的盯着，简律辰也看着，不过是微眯着眼打量那个手法精湛的荷官，一副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荷官在简律辰似有若无的目光下有些汗，缓慢的抽出最后一张公牌，亮了，一张大a！ “啊，大boss赢了——”首先发出欢呼的，是外间的客厅。 随即，屋内的简律辰就勾起了唇角，眉眼弯弯，竟然真的给他凑出了一条顺子。 这种逆天的运气牌局，多少次应该都难得一见。 而秦寿整个人都灰暗了，欲哭无泪。 他想要的是公牌中的随便再来一张，那他就能凑出个满堂红，或者四条，但是偏偏来的是个a。 失望过后，秦寿一把翻开自己手中的牌，扬扬下巴：“阿辰？” 简律辰抽出手，捏起两张底牌，翻开。 等秦寿将牌摆好，他这才看清，10，j，q，k，a而且花色还是一样，简律辰竟然是个同花大顺！ “我赢了。”简律辰开口，语气似笑非笑。 他说的我赢了，指得不是这一轮，而是这场牌局。一开始秦寿就说了，三局两胜，而简律辰已经赢了两场，所以可不是赢了。 但是秦寿哪儿能这么轻易的就输给简律辰，他立马跑下位，蹭蹭跑去，两手撑在简律辰的椅子背上，“阿辰，打个商量，最后一轮定胜负怎样？” “为什么？”简律辰含着淡淡的笑，问。 “好歹给我一个翻盘的机会，万一我就最后一把赢了呢！”秦寿急了，他倒不是真的对自己最后一把满含希望，而是他想拖延时间。 不行不行，他得静静。 “秦寿你从前从不耍赖的。”简律辰说。 “……”秦寿脸色一阵红黄蓝绿，今天他也确实觉得自己……真特么的跌份儿。可是有什么办法，鱼小满和简律辰，这两个冤家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谁。 “所以鉴于我从前信誉良好，这次让我耍一次？”秦寿决定最后的脸皮也不要了。 简律辰无言。 然后秦寿又说内急，提出要上厕所解决一下，五分钟就回。 …… 蹲在马桶盖子上，秦寿愤愤的揪下一团卫生纸，开始打电话。 “喂，老大，进展还顺利？”电话一接通，鱼小满那贼气满满的声音就穿了过来。 秦寿开始无力地翻白眼，“鱼小满，劳资这次真的真的，被你害惨了！” 鱼小满一听，仿佛早有预料，沉默片刻问：“输了？” 秦寿只能点头。 “输了多少？”鱼小满猜想秦寿是在点头，于是又沉默了片刻，未免不伤秦寿自尊心，小心翼翼问道：“律辰赢了你多少？” 秦寿说出了一串数字，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鱼小满一听，勾唇一笑，很是潇洒地放话：“老大你放心，只管放开了去赌，输了的，我回来给你报销。” “ 真的？”秦寿两眼放光，看不出来鱼小满这么豪气干云。 “我对你发誓。”鱼小满又是笑，然后口气坚定，“不过在你没赢之前，不准下桌。一定要给我赢了律辰，把他拴在你身边。” 鱼小满不惜重金，再次确定任务的重要性。 “……好。”秦寿显然被鱼小满的决心给吓到了。 关键的问题解决了，秦寿轻松了不少，又唧唧歪歪的听鱼小满研究了战术问题，其中海瑟薇在旁边出谋划策。 说了快六分钟，秦寿才慌乱的赶紧说了拜拜，得回赌桌，不然简律辰要怀疑了。 就在秦寿重振旗鼓，硬着头皮打算重回战局，可这才刚出小间的门，就看见了一个人—— 纪潇黎。 “你怎么在男厕？”秦寿大惊。 “是你进了女厕。”纪潇黎此刻目光有些嘲讽，冷冰冰地提醒了一句。“你不知道国外这边的男女厕，是反的吗？” “……” 秦寿头皮一麻，瞬间脑袋里五彩祥云到处飞腾。他刚才进门太慌张，直接惯性地男左女右地走的路…… 跑出去一看，果然，门上搞的也是创意设计，左边三片叶子（代表女士），右边一片叶子（代表男士），秦寿一懵，瞬间被纪潇黎抓包，有种羞愤欲绝的味道。 自己，竟然在女厕蹲了这么久！难怪厕所空空荡荡一人也没，恐怕就算是有人，听到自己讲电话的声音，也直接被吓跑了吧…… “纪潇黎，你不会拿着这个威胁……”秦寿退了两步还在打马虎眼，纪潇黎就神色不善地一下子打断了他： “我听到你和鱼小满讲的电话了。” 纪潇黎面上此刻阴沉得不像是平时抓狂吃瘪的暴躁，反而阴郁得一反常态。 “秦寿，我知道你和鱼小满是一伙的。但是我一直警告你别做得太过分，因为你做再多，除了和我结仇，也只能是无用功！你以为，阻止了律辰晚上和我住在一起，就能让简律辰最终选择鱼小满？” 秦寿先前一听她说听见了他讲电话，原本有些尴尬，毕竟在背后暗算算计人这种事情，他心里确实有点不踏实。 可纪潇黎此刻的表情有点狰狞，又严肃得像是讽刺，他眉头一抖，佯装道，“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说着，洗洗手就要往外走。 纪潇黎却是出乎意料地上千一挡，身体把去路遮住，冷笑道：“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我就好好地解释给你听。” 她伸手一推，把秦寿重新推进了洗手间。然后反手一拧，反锁了门，目光冰冷得像是调毒舌。此刻她的气场一变，不再是白天被秦寿算计跳脚的纪潇黎，她嘴角露出一股寒凉的笑意，朝秦寿摇了摇头。 “秦寿，有时候我真的很可怜你的无知。”她轻启红唇，轻飘飘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简律辰不可能和鱼小满在一起的，你以为，只是单单的我的阻止，让她们不能在一起么？” 纪潇黎缓缓扭动着腰身，脚步朝秦寿逼近，眉眼更是深沉。 她本来就看秦寿不顺眼，因为鱼小满的关系，她和秦寿暗地里较劲儿，本来就有嫌隙。现在好了，竟然让她撞破秦寿和鱼小满暗中联系，还如此恶劣…… 那，就撕破脸好了。 反正秦寿永远也不可能站在她这边，那何必还要和他保持惺惺作态的关系？也是时候，让秦寿这个多余的人，了解一下事态了。 “你想说什么？”秦寿第一次觉得纪潇黎这个女人这么讲话的样子，阴险得让人觉得瘆人。他退了两步，死皱眉头。 “你都看出来了律辰不喜欢我，那么你就不想知道，律辰为什么还得跟我在一起？你都看出来律辰放不下鱼小满那个贱女人，甚至订婚典礼上为了她半路跑了出去，那么你就不想知道，律辰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承认自己喜欢鱼小满，至今没有公开和她的关系？” 秦寿被这一席话问得有些哑口无言，是的，他一直疑惑，也一直纳闷，两个明明互相放不下的人，为什么不能不这么折腾，好好地待在一起。 ……那个时候医院里他问简律辰，简律辰也只是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让他疑惑更深的答案。可鱼小满明显也并不知情。 眼见秦寿微微色变陷入沉默，纪潇黎又笑了，笑得有些讥讽。“如果你敢抠着自己的良心问你觉得这样一点不诡异，算我白说。” 秦寿想了一下，看着纪潇黎，有些慢吞吞地开口： “既然你知道阿辰完全对你无感，那就麻烦你高抬贵手放手呗。既然你都看到人家两情相悦就差牵手了，你这么黏着阿辰，又有什么意思……” 纪潇黎说的问题先放到一边，他是真心为鱼小满开口的。 说实话，他认为鱼小满比纪潇黎好太多。鱼小满正气活泼，对人真心真诚，虽然机灵古怪没有干坏事的花花肠子，偶尔还幽默搞笑。 这就单单是做朋友就加分很多，更何况是做女朋友。他相信没有简律辰，追求鱼小满的人一定一条街都站不完。 可他之前，不知道简律辰是为什么，就是对鱼小满无动于衷。反而和这个假模假样的纪潇黎纠缠不休。 如果说为了钱或权，简律辰不会这样，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现在是gs的总裁，完全不用靠任何人。 而且现在的情况下看起来，简律辰心里，也并非没有鱼小满。 “黏着？哈哈，秦寿，你竟然还是这样说我。你根本就不了解律辰的过去，你也不知道鱼小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纪潇黎气的脸都歪了，手指快要戳到秦寿的鼻子，有些失控。 第123章 好乱 “鱼小满那个贱人，七年前一声不吭的走掉，消失得无影无踪。律辰当时为了找她都找的发疯了！他那段时间过得有多么颓废你不知道！在外面醉生梦死和人鬼混，谁的话也听不进，差点把十几年努力的自己和自己的前程毁得分毫不剩！ “而简伯父，被这样的律辰伤透了心，一家人从前本来就不富裕，简律辰就是他们所有的希望，可是一个鱼小满，一声不响地离开就这么毁了他的儿子！……你知道律辰至今是单亲吧？可你知不知道，简伯父，就是在找律辰的途中出车祸去世的！” “那个雨夜里，伯父送去抢救无效，伯母心脏病也被刺激发病，你知道这件事过去了多久……律辰才回过神来吗该？ “所以他至今才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因为这件事，他一直不能原谅他自己！就算爱不上我纪潇黎，也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选择鱼小满！” 失去理智的纪潇黎，在厕所里就对着秦寿吼出了一番话。 纪潇黎眼神怪异声音尖细，她说出这一切时脸上是怨毒的神色。神情很是激愤，因为当年，她是亲眼见证简律辰这段生活的人。 一刹那，秦寿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条信息就像是工程设计上的某个他忽略掉的问题房梁，在他毫不知情情况下搭在建筑里，然后在建筑建成的时候轰然倒塌的场景一样，倒地之声犹如雷鸣！ 刹那间他感觉双腿灌了铅，提不起来。秦寿的神色愕然，看着眼前的纪潇黎，显然是不敢相信这一切蹂。 鱼小满和阿辰之间，真的有这么一个症结在吗？ ……秦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和阿辰真正熟识是在大二，而大学之前的简律辰，他丝毫不知。 鱼小满七年前不告而别，然后去了美国……可是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鱼小满显然之前告诉自己的部分，也有所改变和隐瞒，而帮着她隐瞒的狄庚霖，又和鱼小满是什么关系呢？！ 这么想下去，有点像数学里面的莫比斯乌圈一样没有起点没有尽头了，爆炸性的消息带来一连串爆炸性的思考，秦寿脑子瞬间有点像混沌的宇宙大爆炸一样动荡。 ……其实最关键的是，如果纪潇黎，说的是真的，那该怎么办。可是万一是她杜撰呢？…… 别忘了，自己面前站着的可是纪潇黎，这个女人一向心思歹毒。 秦寿愣了很长时间，脑袋里乱哄哄一片，深深和纪潇黎的目光对视了一分钟之久，然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他嗓音有些细微的颤抖。 “纪潇黎，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纪潇黎终于还是冷笑一声，也不怕他，露出更深的讥讽表情：“你不相信，可以亲自去向简律辰求证，看看我这次的话里，几分真假。” 秦寿清澈的眸底彻底被搅乱，仍旧守着心底的那点不相信强撑着： “你从来没吐出几句真话，又总在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变脸堪比翻书，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此刻就是个挖墙脚的！” “你！”纪潇黎被激的没话说，她想不到秦寿是这么的固执，冥顽不宁。 “纪潇黎，我再次警告你别到处乱造谣，简律辰知道了你到处编造他的事，你知道你是什么后果。” 秦寿说完最后一句，冷眼看了纪潇黎一眼，很快抬脚走了，只是脚步带着点慌张和不确信。 纪潇黎话里的信息量太过震惊，让他直接开始代入这么些时候简律辰的各种心理，怎么想，似乎都是种不能承受的折磨。 还有鱼小满，鱼小满知道一部分，隐瞒了自己一部分，可是似乎也空白了一部分。 去完洗手间的秦寿满怀心思的回到了私人赌桌上。 而女厕内，纪潇黎整理好自己的妆容，只是朝镜子里冷笑一声。很多事情，是该让不知情的人知道一下了，简律辰既然一直想着鱼小满不肯接纳她，那她就帮自己一把！ 至于会伤害到哪些人，揭开哪些事情的伤口……那是他们逼我的。 “主任，你怎么才来，不是五分钟吗？”秦寿经过外厅的时候，坐在外面的同事微微抱怨。 秦寿现在心情复杂，心态也不太好，怒气很重地回道：“老子蹲大号，这也要管？” 众人默，不知道又哪里惹了炸弹。 “你去了十八分钟。”一进屋，简律辰淡淡说了一句，然后劝道。“如果这是你的常态的话，公司体检这样的机会，你真的不应该浪费。” 知道简律辰又在黑他，可他现在没有心情笑也没心思回应，乱乱乱乱乱，一团乱。现在装着一肚子心事，还怎么打牌？ “开始开始，别墨迹了！”秦寿烦躁着呢。 简律辰摇摇头，秦寿这状态，只怕今天难以翻身了。 但是，上帝不可能永远只眷顾同一个人，所以这最后一场牌局上，秦寿也懒得看底牌了，就一路跟着简律辰跟到底。 反正自己输得钱有着落了，而且只要是输就输吧……输到赢为止。 “连牌都不看了？”简律辰又问了对面一句，眼神中是讶异的神情。 上个厕所之后的秦寿，胆子这么大了？秦寿摇摇头，没心思看。 荷官亮牌，最后一张公牌是q，简律辰翻开自己的牌，底牌是一对7。 而秦寿，他漫不经心的撩起两张底牌，竟然是双a！ 加上公牌中的一个a，秦寿跟简律辰一样是个三条，但是很显然，a比7大！ “我靠，这都能赢！”显然，秦寿也被自己的牌吓到了。好好玩输的底裤全没，闭着眼睛玩儿倒是赢了一把，这是什么逻辑。 简律辰笑了笑，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赢了。” 秦寿这才心情好点，他嘿嘿笑两声，觉得这是不是老天爷给自己的信号，让他先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有些事……之后再求证吧！ 眼下……先睡了律辰再说。 外间观战的众人一齐冲进屋内，“老大，你运气逆天啦，乱懵都能赢！” 秦寿没空理这些人，他贼笑看着简律辰，问：“阿辰，还记得我们先前说的条件？” “你有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跟你睡，接下来的三天都跟你睡！”秦寿举起手，基情满满地说出这句话，嘴角咧到耳根。 噗…… 又是一阵天雷滚滚狗血满地泼洒，秦寿，要和，老板睡？！ 听到这话gs的女员工一个个不干了：“秦老大，你要和老板睡？你们都是男的啊！” 秦寿下巴一翘嘴巴一撇，无不恶意地： “就知道你们这些女人个个垂涎简律辰，我要把你们多年的梦给棘手催花的全数掐灭，这样，你们以后就能心无旁骛地专心工作了。” “……”众人集体豆大的汗，集体的沉默。 “阿辰，走呗？”秦寿走动简律辰的身边，眼珠子上下滚动，做出一副流氓的样子。 简律辰先是眉角青筋隐有抽动，接着，脸色慢慢变黑……他，完全没想到秦寿会提出这样一个无厘头的要求，一起睡觉？！ “阿辰，你答应过的，不能反悔。”秦寿见简律辰也被震惊到，很快加话。“虽说你又洁癖，话说但我也清清白白……” “滚！”简律辰只从牙缝里蹦出了一个字，然后走人。 秦寿立马转着圈跟了上去，“阿辰，这样垂直滚动ok？你等等我啊，我帮你铺床，我帮你暖床！” …… 身后，众人齐齐黑线，秦老大这是要，捡肥皂的节奏吗！ 地球另一边。 海瑟薇陷入凝固状态后，鱼小满很快也捂住了眼睛。 omg！ 这家伙，怎么又在她家里？老天爷，海瑟薇把他送进局子里的事情还没完，今天这俩人，天雷地火的，难道不会掐起来？ 眼看海瑟薇的某种气息正在聚集，胸口的起伏振幅渐渐上升，鱼小满背后狠捏海瑟薇，拼命拦截： “海瑟薇，淑女，淑女！说好的淑女呢！……” 进门之前说好要在自己爸妈面前变身乖乖淑女的！省的爸妈看到和自己一样脱线的海瑟薇，开始对自己的交际圈感到风中凌乱。 海瑟薇眨眨眼，想起和鱼小满的约定，然后硬硬散功，脸上变出得体的笑来。 “花蝴蝶先生，又见面了，你可真会开玩笑。”原本心直口快的海瑟薇一句话出来，本以为整个客厅要烽烟四起的鱼小满终于吐了一口气。 瑟儿，一定要hold住，hold住！也怪她，忽略掉家里经常莫名住着一个狄庚霖。 狄庚霖看着乖乖巧巧眉眼之间嚣张尽敛的海瑟薇，登时倍觉无比诡异，这个这个……和机场见面的时候，反差也太大了！ “这位小姐，你现在这个样子，才像是在开玩笑。”狄庚霖上下左右打量着海瑟薇，四处寻找着被她藏起来的威风凛凛的利爪，然后很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 鱼小满把海瑟薇慢慢收紧的拳头暗中掰开，小声喊道：“冷静，冷静啊瑟儿！”…… 鱼长海鱼清明很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鱼清明拍了拍狄庚霖的肩，然后率先走过来，有礼貌地朝海瑟薇伸出手：“是小满的朋友？欢迎。我是鱼小满的大哥，鱼清明。” 海瑟薇看一脸温润笑意的鱼清明，好感蹭蹭上升，很快伸手握手：“你好你好，海瑟薇！” “没礼貌的丫头，人家自我介绍都报全名的。”狄庚霖又慢悠悠地开口，冷飕飕吹了口冷风。 海瑟薇杀气的眼神终于落在狄庚霖脸上，两人噼里啪啦对视数秒。 “臭小子，不要闹了。”于长海一拍狄庚霖脑袋作为结束，狄庚霖万般憋屈，一手盯着脑袋不乐意，“怎么了怎么了，我又没说错！没有 全名吗？这丫头就没有全名吗……” 鱼小满额角抽动，呵呵了两声，说起来，她平时也就只喊海瑟薇几个字的，最开始认识，草草也就只看到海瑟薇前面是个字母缩写“o”。 海瑟薇不言语，鱼小满就一瞪狄庚霖：“就你鬼事多。” “我就是鬼事多。”狄庚霖哼哼，很不买账，“这两天见鬼的事情太多了。” “……”得，这两人梁子貌似结得有点大……鱼小满倍感无力。 “就不告诉你。”海瑟薇毫不客气地瞪着对面的狄庚霖，丝毫不怕的坐在他对面，与之对视。 鱼小满感觉场上气氛不太妙，想逃。 第124章 高能人士，低能战斗 “饭菜做好了，老爷，少爷，小姐。”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刻，保姆的声音宛如天籁之音地响起。 鱼小满松了一口气，拉着海瑟薇的手，又招呼狄庚霖，“好了别说了，先吃饭吃饭！” 但是鱼小满忘记了，饭桌正是战争的高发地段该。 ——其实鱼小满开始的时候想得特别恐怖：这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就算结起梁子来，她担心的也只不过是狄庚霖使出终极花美男杀手锏，动用他的庞大后宫来实行各种声讨堵截；也不过是海瑟薇一怒，动用她的终极黑客手段动摇狄庚霖他们家的股票浮点…… 两个人都不简单，solo起来，总觉得级别肯定低不了。 结果，鱼小满再次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为了安全起见，一张桌子横亘在眼前，鱼小满让两人隔了楚河汉界地坐着，可楚汉相争的历史事件，还是如期上演—蹂— 兴高采烈的鱼妈给海瑟薇夹菜，一个劲地让她多吃点。 “谢谢阿姨，我最喜欢中国的可乐鸡翅啦。”海瑟薇听鱼小满的，卖乖求宠。 “真的吗？那今晚这一盘都是你的啦。”鱼妈很开心。 这个很正常，可是…… “沈姨，我也想吃那个！”狄庚霖把碗凑到沈碧玲面前，笑得迷死人不偿命。 “这小子，你要吃就自己夹呗。”沈碧玲奇怪地看了一眼狄庚霖，蹭吃蹭喝就算了，难道还要她帮他夹菜？ 在鱼家明显被嫌弃的狄庚霖吃了瘪还不承认，于是果真把筷子朝鸡翅伸去。 “叮！” 筷子落下之时，盘子已经早一步被人移走，海瑟薇目不斜视地把一盘可乐全数倒进了自己餐盘里。 “阿姨说了，这盘可乐今晚就是我的。” “……”一干人望向海瑟薇，虽然表情有些奇怪，然而理解性地以为，这个姑娘太实诚，只是不太理解中文里面的客气用语，于是一笑而过。 狄庚霖收回筷子，虎视眈眈。 海瑟薇又看中了一颗花椰菜，伸出筷子去夹。 “咻”的一声，盘子被狄庚霖移走，狄大少同样望着海瑟薇，把花菜全部倒进了自己餐盘。“我在鱼家庄园帮忙种菜的时候，沈姨还说，这一块地的花椰菜全是我的。” ！！！ 然后。 狄庚霖要吃蓝山，海瑟薇就把蓝山倒进自己餐盘。 海瑟薇要吃紫薯，狄庚霖就把紫薯倒进自己餐盘。 狄庚霖要吃……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海瑟薇面前摆了三个餐盘，里面堆满了桌上的菜，狄庚霖面前摆了两个餐盘，同样满满当当。 再然后，鱼小满一家四口望着桌面上瞬间干干净净一空二白的菜碟子，每个人端着白米饭捏着筷子，面面相觑。 ……只剩主食和汤了。 于是，在鱼爸鱼妈和鱼清明觉得尴尬无比，又介于海瑟薇是客人不能发火，草草吃完说着“我们吃饱了”并一起放下碗筷出去之后，餐桌上正式开始了一场抢菜大战。 “你想吃这个？没门儿，这是我的！”狄庚霖扫过一盘炒面，不留一片肉丝。 “老娘让你也没得吃，你连一口汤都喝不倒！”说着，海瑟薇把一盅野菌汤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小碗里。 面对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鱼小满咬着筷子坐在原地，看着俩人抢来抢去，不发表一句观点。 她心累……海瑟薇，说好的淑女呢，淑……女呢。 眼前这幼稚到让人想哭的两只，真的是自己的***包蓝颜，祸水红颜吗？ 然后，鱼小满也看不下去了，默默从海瑟薇盘里拿了两个鸡腿，去了客厅看电视。权当眼不见为净。 然而，餐桌大战愈演愈烈，海瑟薇叉腰站在桌边，狄庚霖一只脚干脆踩到了椅子上。 “吃吃吃，我让你吃！” “老娘今儿还就不让你吃了！饿死你！” 海瑟薇用叉子叉起几根炒面，却没想到盘子一滑，一整盘炒面都朝对面飞了过去，狄庚霖下意识的双手一挡，打翻了桌上的汤碗。 最后狄庚霖的脑袋上挂着几根炒面，海瑟薇突然大叫一声甩了甩手腕，烫红一大片。 那碗还烫着的汤让海瑟薇的手腕起了一个大水泡，瞬间周围的皮肤红了一大片。外国人的皮肤本来就白，所以在海瑟薇的手上，这个烫伤尤为明显。 狄庚霖一愣，扯下头上的炒面的手顿住了。 鱼小满听闻叫声又很快冲了进来，结果看见海瑟薇手上的烫伤和狄庚霖身上的炒面，两眼一黑。 “有没有事啊瑟儿！”鱼小满上千执起海瑟薇的手一片焦心，然后无可奈何地看向狄庚霖，哀怨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少爷，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海瑟薇手伤了， 还不得作为医生的你来处理。 而狄庚霖愣了两秒，凤眸在看见那偌大的水泡之后，已经是蹙着眉一言不发地大步过来，一把拉起海瑟薇的手，冲向了洗手间。 闹过火了。 海瑟薇看着转眼一脸严肃，把自己的手腕按在水龙头下的狄庚霖，有点愣。刚才还你死我活的表情已经从他脸上飞走，换上的这股正经和严肃让她有些吃惊。 就因为自己的手被烫伤了？在国外自己都没有这么细致的。 “你你、你快给我松手”海瑟薇一阵挣扎。 “这块皮肤不想毁掉就不要动！”狄庚霖朝她低喝一声，没有一点嬉皮笑脸的意思，海瑟薇被唬得又是一愣。 “麻烦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这位美国小姐。”狄庚霖吸了一口气，声音有点不耐。“你没必要一副遭受非礼的样子，小满怎么跟你形容的我我管不着，但是对你，我是真没兴趣下手。” “……” 由于狄庚霖握着他的手腕，两人的距离此时有些近，狄庚霖身材很高大挺拔，这让和一般中国女孩子相比较为高挑的海瑟薇也变得娇小了。他的温度味道一部分钻进海瑟薇鼻子里，让她讶然发现这男人身上其实没有香水，只是淡淡的，干净的药水味道。 他的手指很白皙干净，匀称又修长，虎口处有着包包的一层茧子，应该是经常握着手术刀的缘故，这和他花哨的外表看起来很不一样。 海瑟薇闻言面色一窘，似乎也觉得自己初来中国那会儿，太过于小题大做了。而且此刻她这才记起来，这个狄庚霖是个医生，小满和自己提过的。 站在医生的角度，她现在只是个患者。 “先把手放在凉水下冲洗十分钟，保持这样不要动，我去拿药。”狄庚霖没看她，把水流又调大了一些，这才松手走开了。 海瑟薇还在微愣的当口，鱼小满在门口和狄庚霖擦肩而过，然后进来，叉着腰，无奈： “别闹了你们俩，他脾气其实很好的，最见不得别人受伤了。看在他等会还得给你包扎处理伤口的份上，两人干戈玉帛吧。” 海瑟薇又是一窘：“为什么要他给我包扎，小满你来不行么？” 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魅力还是很足的，特别是牵起自己的手二话不说奔过来的那一刹那，完全不像个花花少爷。 鱼小满朝她耸耸肩，以为她还在闹别扭：“没办法姑奶奶，你伤口要是只是烫红了我还能顶上，但是这么大水泡，我就真不知道要怎么下手了。” ……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狄庚霖眼下坐在沙发上，看看海瑟薇手臂上的烫伤，打开医药箱，掌心朝她摊开。 明明应该相杀的两人此刻还要手拉手地友情护理，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没办法，屋里只有他刚好是医生，所以尽管对方是自己见面就眼红的仇人，狄庚霖也不得不给她包扎。 海瑟薇的手放上来，神情也是极其不自然。 “嘶……”棉签碰上伤口的时候疼的海瑟薇倒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故意的？” 狄庚霖当然是故意的，他故意压了压那个水泡，供认不讳，“是啊。” “……”海瑟薇咬唇，手往回抽，“这么小心眼，你平时看哪个病人不爽了，做手术肯定还会在人家肠道里留酒精棉！” 狄庚霖捏紧不放，转而朝她勾唇一笑，继续承认，“是啊，留针留线也都是一样的。” “……” 鱼小满翻白眼，这俩人，餐桌上斗嘴还没斗完，受伤了还要相爱相杀…… 静观斗嘴实则是打情骂俏的鱼小满，一旁静静看着，突然发现，海瑟薇和狄庚霖，还挺配！ 鱼小满想，海瑟薇这个角度，看到的狄庚霖的侧脸应该还是很帅的，线条硬朗阳刚，皮肤勾勒的弧度柔和，这种硬朗与邪魅结合起来的人，毕竟不多。 一样面对敌人无比毒舌，一样面对朋友无比仗义，一样刀子嘴豆腐心。而且，这俩人外形很配啊，狄庚霖***包帅气多金，海瑟薇性感妖娆风情万种，俩人往外一走……还挺和谐。 鱼小满开始了yy之旅。 “哎，你轻点儿！”海瑟薇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绷带覆在手腕上，摩擦的有点儿疼。 狄庚霖双手一摆，不耐：“小姐，还怎么轻！我已经是手最轻最温柔的笑面医生了好么，你多大个人了啊，包个绷带还喊疼？” 双方挤兑个没完，海瑟薇暗暗咬牙，“我会让你后悔的！” 还没等狄庚霖反击，鱼小满阴森森乐呵呵地从yy中随口插进来一句话，“对，嫁给他，让他后悔一辈子！” “……” 两人同时望向鱼小满，齐刷刷静默了几秒，不知道她的思维刚刚又跳到了第几个维度。 “我、我的意思是，狄庚霖你看我家海瑟薇这么漂亮，不管哪个男人，娶回家肯定 好！”鱼小满在两人杀气腾腾的目光下干笑了两声。 “除了鱼小满你，我谁都不想娶。”狄庚霖突然冷冷说了句，然后目光沉下去敛起了眸子。 从这个角度看，狄庚霖是蹲在地上了，他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海瑟薇的手，包好最后一层纱布，将伤口完完整整的包好。 然后站起身，一言不发地上楼了。 他的手指捏得有几分紧，只是还尽力保持着让自己背影看起来轻松如常。 鱼小满，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你把我推向别人，这样真的很讨厌。 第126章 神婆的算法 “我想我喜欢上律辰不是因为他的外貌。”鱼小满坐起来，翻着手中的杂志，怔怔然开始回忆： “因为从小到大，狄庚霖也很帅啊！基本上是我身边最好看的男孩子了，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穿着拉风的牛仔背带裤，会帅气满满地用波板糖棉花糖哄骗小女生跟他手拉手地玩耍了。我跟他啊，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 说到这里，鱼小满突然停了。 “怎么停了？继续，然后呢。”海瑟薇正听得起劲，又扯扯鱼小满。 然后……鱼小满眯了眯眼该。 鱼小满还记得那个场景，小小的狄庚霖总爱追着她屁股后面儿跑，他不跟别的男孩儿玩枪玩车，就是要跟自己混在一块儿。 小时候的狄庚霖就长得很帅气，但是那种可爱的帅，小脸儿肉呼呼的，一笑一个酒窝。狄庚霖的皮肤白皙，小时候定做的小号西装一穿，瞬间迷倒一片幼儿园的小朋友，就连过来接孩子的阿姨看到他都要一人亲一口蹂。 但是狄庚霖就只黏鱼小满一个，对其他漂亮小女孩，开心就玩耍，不开心就不理人。 然后…… “然后长大了，我就习惯狄庚霖的存在了。” 鱼小满楞然冒出这么一句，好像自己也才刚发现这个事实一样。 “突然有一天，狄庚霖凑到我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鱼小满，我发现自己喜欢你了，做我女朋友吧。” “狄庚霖第一次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确实是呆愣的，然后心里就开始砰砰跳。毕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表白呢。” 鱼小满抠着手指，好像回答那个时候一样，睁着眼睛直勾勾地回忆。 “可你到现在也没跟他在一起。”海瑟薇趴在枕头上换了个姿势，也露出思索疑惑的表情。 鱼小满苦笑一声，“是啊，那个时候好像就发现了一件很无奈的事。因为当时我虽然心跳了脸红了，随即而来却不是那样的羞怯期待，我语无伦次最后憋出来的一句是……” 我们这么熟，你下得去手吗？ 就是因为太熟。熟到你已经对他已经不见外到像你的亲人，然后只剩下一股像是亲情像是友情的东西在所有氛围里流淌，唯独不是爱情。 “所以。”回想起往事，鱼小满还是有点唏嘘，她感觉自己挺对不起狄庚霖，人家喜欢了她这么多年，等了她这么多年，可她没办法给别人一个想要的答案。 她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之后每次的拒绝，都那么利落干脆，甚至完全不带思考的空间。” 因为这道题的答案就是平行线，它就是平行线，已经是平行线的性质，根本不需要再多的判定和定理论证。 “额。”海瑟薇听得又像是懂又像是不懂，她没办法完全切换到鱼小满的心理模式中去，不过对于狄大少第一次这么低能的表白方式，她还是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鄙夷。 “别的我就不点评了，只想说一句，花蝴蝶追人的技能好低能，难怪追不到你。”海瑟薇对天花板竖了竖中指，不以为意。 鱼小满来劲了，手中的杂志一甩，扭头问海瑟薇：“那你说，如果是你，你有什么好办法追到我？” 海瑟薇想了想，玩弄着自己蜷曲的漂亮金发，然后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以我对你的了解，鱼小满，你绝对喜欢浪漫又闷***的表白方式！你这个女人太闹腾，但是其实又敏感，基本上只有一种人能收服你，就是跟你完全相反的。” “……”鱼小满无言。心里想的却是，海瑟薇你简直说得太对了！ “风象星座的水瓶座，在思维上呈现的是某种博爱大爱和神经粗条的不解爱，但是，这类人其实不是感受不到爱，只是刻意忽略，将那些转换成兄弟情朋友义而已，因为那不是她想要的。” 海瑟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对星座的解读顺手拈来。“其实根据你的选择，我完全可以推断出来那个简律辰是个怎样的人。” “哈？” “看起来冷静孤高甚至冷漠，其实内心和你一样感知敏锐，看起来有着压迫性的原则和令人折服的威望或者气度，其实心里就是个温暖浪漫的小腹黑。” “……”鱼小满早已听的惊呆了，嘴巴张得，倒像是从前和简律辰谈恋爱的是海瑟薇。 海瑟薇说的一字不差，跟鱼小满的心里对简律辰的定义完全吻合啊！ “神婆！你怎么算出来的？”鱼小满一把抱住海瑟薇，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就是简单的一套心理行为学分析，我和你相处这么久，还能不了解你的心理行为么？” 海瑟薇并不觉得神奇，“其实和星座关系不大，你千万不要被我们西方那一套给骗了。就像你们这边跳大神的一样，星座学从前也不是基于正统的根源发展而来的。” 鱼小满愈发觉得海瑟薇神奇。 粗看下来，她似乎只是个每天抱着薯片零食切 着游戏的宅女黑客，可其实……一个黑客远远没有鱼小满认知中的海瑟薇圆满。 她每天检查各类通讯社交软件上自己的被搜索频率和关注频率，所以连鱼小满的facebook，都顺便帮监测了； 她第一年学的汉语，第二年便又接着修习西班牙语了，语言天赋相当之高； 她是个宅女，可也是个学霸，学业课程基本都是全a优秀过的，上课的日子里，就算鱼小满在美国也不会因为她而耽搁； 她关心国际大事，曾经甚至打算侵入马航失联的事件中调查黑匣子…… 每件事都有原则延展得可怕。 但是这些习惯都没有像鱼小满隐瞒，甚至完全是公开随意透明的，足以证明她对鱼小满很不见外很是信任。 曾经鱼小满觉得海瑟薇就是人家电影里面神秘的国际女特工……可海瑟薇有次抢了一个小孩的冰淇淋，结果被那家父母养的大狗追了好几条街，体能愣是丢人菜鸟得不能直视。 这破碎了鱼小满奇幻的梦。 眼看鱼小满神情又有几分想要打量自己的含义了，海瑟薇一把搂住鱼小满，“吧嗒！”亲上一口。 “阿拉，亲爱的，不是说好的，我不说的你就别问吗？”海瑟薇说这话的时候，碧蓝色的漂亮眼睛里有些东西一闪而逝。 “好吧。”鱼小满乖乖躺下，不问不问，问了，海瑟薇就该生气了。 …… 阳光普照的沙滩酒店。 第二天，平时一天到晚只有老板一个人呆着的阳台上，今天多了个人。 简律辰和秦寿双双躺在躺椅上，头顶上顶着大型太阳伞，悠闲的在这儿吹风，赏海景。 这一切本来都是帅气的，除了这俩人身上大大小小的红色斑点。 简律辰还好，只有手臂上有几个，但秦寿的，就没眼睛看了，只要是裸露出来的肌肤，红红白白的一大片都是。 ……妈蛋，关于玫瑰摆上床只用花瓣这件事儿，那个卖花小妹倒是应该提醒自己一下啊！ 如果隔得近了，你就会听到秦寿虽然表面上一直酷酷的，带着墨镜动也不动。其实，他嘴里一直在哼哼，嘴角抽搐，发出闷闷的哼声。 “秦寿，你能把嘴巴闭上吗？” 一旁的简*oss终于开口了，昨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上午想补个觉，一上午就听见秦寿在这边哼哼唧唧，终于忍不了。 “你身上被扎这么多个洞试试，看你叫不叫。”秦寿的回答悲愤满格，说起来简律辰不踹他那脚，他现在不会特么像的了花柳病一样不能见人好吗？！ 简律辰就惜字如金地丢出了两个字的安慰：“活该。” 面对简律辰无情的嘲笑，秦寿愤恨的咬咬牙，那个卖花儿的小姑娘……我，绝对，要你陪我医药费！ 啊不，是鱼小满，鱼小满这个罪魁祸首，我回去一定要让你十倍地赔偿我的医药费！ 可是最薄情的还是身边这个姓简的家伙了，完完全全，没有一点怜悯之心的样子，秦寿痛心疾首： “简律辰，我真不知道当年人家姑娘怎么会追的你！” …… “小满，那你跟简律辰呢？你当初是怎么把人追到手的？”海瑟薇隔着地球问了一个相似的问题。 “律辰啊！可复杂了。”鱼小满一提起简律辰，劲头又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想到简律辰，鱼小满的内心都特别宁静愉悦，就像身处一片广袤的大草原，只有她一个人，张开手臂就能拥抱全世界。 “恩恩，想听想听。”海瑟薇眨着眼睛勾着鱼小满，兴趣十足。 “前面的铺垫工作我做了很多，这才让律辰不情不愿地答应我了，我就给你讲讲我的终极一战吧。” …… 鱼小满记得那天她做好一切准备，约了简律辰去学校的大草坪。 那片草坪鱼小满精心选过，似乎是块学校没被其他乌烟瘴气的情侣发现的宝地，因为那里完全没人，十分空旷广袤。 旁边临近着大马路，只有高架着的塔从这边经过。 简律辰如约来到草坪，鱼小满手中的风筝那时正好已经很稳地在空中飞着了，而且飞的很高。 鱼小满想到的表白方式其实非常浪漫：她把事先准备好的小戒指拴在了风筝上，戒指上刻着鱼小满三个字，只要简律辰接过风筝线，收回风筝的时候，就能发现那枚戒指了。 鱼小满打算在他接过风筝线的时候跑开，然后他只要收下了风筝，就等于收下戒指了，收下戒指，也就等于收下她啦！ 这个时候，鱼小满按照剧本羞涩地将手中的风筝线递给了简律辰，说：“律辰，风飞的好高，你帮我放一会儿吧。” 然而等了半天，简大高材生并没有接过那根风筝线。 鱼小满急了，伸手递过去，“律辰你帮我放 一下啦，我手拿的有点酸。” 但是，某个高材生看了看天上，退了几步，再度拒绝了。 鱼小满诧异，她这还没表白呢，难道简律辰眼神这么好，就看到了风筝上的戒指和戒指上刻的字，这就拒绝了？！ 鱼小满更急了，不折不挠：“律辰你就接一下啊，接一下怎么了嘛……帮忙拿一下又不会死……” “谁说不会。”简律辰当即皱眉，指着天空的高压电线塔，神情纠扭地缓缓问道： “鱼小满，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有一圈高压电线的地方放风筝？” 然后，鱼小满就石化了…… 也是很久之后她才算明白，那块草地为什么空无一人。 第127章 不对的地方 在某个海岛度假的李肃，偶然间给白泽的主治医师通电话，得知白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过一次病。 白泽发病可大可小，李肃有些着急。 可是白泽并没有通知自己，这个男人总是对他自己的命漫不经心，好像已经不在乎了一样。 傍晚，李肃站在酒店顶楼的露台上，撑着手臂眺望远方，眉头皱成川字该。 他的指间夹着烟，明灭的烟头在风中燃烧，很快就燃起了一大截。李肃收回手，将烟含在唇边，狠抽了一口。 他很少抽烟，公司里禁烟，而且简律辰也不抽烟，所以平日里李肃也习惯了，不抽。 但是今天他心里很烦躁，心里对于白泽的安危，总感觉时间越来越紧迫。 他时日无多，他也时日无多蹂。 掐灭手中的烟蒂，李肃这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摩挲了很久，他才开始艰难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拨号。 “喂？”电话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入耳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李肃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大少爷。” “是你啊，什么事？”这位大少爷的声音轻挑上扬，带着些嚣张跋扈。 李肃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人这样的语气，并不十分在意，他稍微顿了一下，才重新开口，“大少爷，白泽少爷前几天发病了，您不去看看吗？” 听到白泽的名字，那边很是不屑的轻笑：“我为什么要去看他？他是谁？” “他是您的亲弟弟！”李肃的情绪有些激动。 “不，你搞错了，我没有弟弟。我们家一直以来都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也并没有什么弟弟。”对方不怒反笑，清楚仔细地给李肃解释。 李肃的一张脸更冷了，他咬紧牙关，手也握成了拳，如果现在这个人站在他面前，他一定毫不顾忌的挥拳上去。 见李肃没有回答，那人又问了一遍，“听明白了吗？我没有弟弟，所以以后不用跟我汇报他的事情，他是死是活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完，那边啪的一声很快挂断了电话。 李肃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为什么每次还是要尝试呢？ 看来自己别无选择。 进入顶楼露台的门后面，一双眼睛正观察着李肃的一举一动，将他懊恼不悦的神情尽收眼底。 简律辰是无意间撞见李肃打这通电话的，他习惯来露台吹一吹风，以往每次来都碰不到什么人，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李肃。 关键的是，无意地让他听见了李肃的那通电话。 大少爷…… 还有这样的一个人物存在？那么李肃背后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族？ 简律辰没有再多留，悄然下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条关键的信息，顺藤摸瓜应该就能查到李肃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 打开电脑，简律辰直接找了南霜。 “先生。”南霜反应极快，一看到简律辰上线窗口就发了过来。 简律辰手指飞快，噼里啪啦的敲上一行字，“李肃和白泽的身后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势力，你查到什么了吗？” “还没有，最近一直蛰伏在白泽的医院观察。”南霜回答，顿了顿，又说，“顺带在查鱼小满。” 简律辰闻言皱了皱眉。鱼小满？ 南霜藏在白泽的身边已经很久了，想要打探一下白泽的底细，以及这人平时和谁来往。但是奇怪的是，南霜说，白泽不和任何人来往，也没有任何家人朋友来看他。 这人仿佛生活在真空里一样，可以做到断绝任何人家交往，一个人生活得就像没有根源一样。 可是，鱼小满又是怎么回事？ 关掉电脑，简律辰望向窗外，天已经渐渐黑了，几缕残阳无力的呻吟，最终也抵不过黑夜的淹没。 简律辰蹙着眉头看着窗外最后的晚景，脸部的线条变得冷硬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和暴戾，挥手也驱赶不走的烦躁。 鱼小满，为什么又是鱼小满？！ …… 海瑟薇说，“老实说，我很惊讶你和他在一起了好几年你竟然都没有露陷。” 海瑟薇觉得这个不科学，“难道他从不会问你家里的情况么？” “不问。”鱼小满摇摇头。“高中的时候，那都属于早恋了，谈恋爱那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和家庭没关系。” “你也不问他？” “为了防止我问完他之后他又问我，我从来不问。反正就是知道他家是个普通家庭，不富裕，所以律辰很上进。” “那时候他吃饭，我排队；他出门，我背包；他上课，我旁听；反正他在哪我就在哪。而且开始的时候装成学渣的模样我是很心虚的，上课总忍不住地想一拍桌子站起来说‘老师这道题我有更 简便的解法’……但是后来发现这件事情被律辰干了。” “嗯……然后我就心安理得地当学渣了。当然也有尴尬的时候……我如果真的不听课，上课被老师拍醒，让我上黑板做题的时候，我不可能答得上来的。” 鱼小满说到这里，一头黑线。“而且律辰绝对不会在一旁偷偷教我！” “于是？” “于是我就将计就计地上讲台咯，灵光一闪拿起黑板擦，唰唰几下把黑板上的东西全部擦除，然后回头一脸高兴地老师讲：老师黑板擦好了！” “……简律辰不会觉得丢脸么。”海瑟薇沉默了一下，默默问道。 “多半这种时候，他会低头看书，装作不认识我。” …… 是谁说喜欢是乍见之欢，爱是久处不厌。鱼小满想不到自己当时那么一冲动，一个潜伏计划就那么进行了四年，甚至直到大学。 她觉得日子就那么过着，一直走一直走，可还没等她亲口向简律辰坦诚她最初的喜欢，简律辰就对自己，没有喜欢了。 鱼小满突然又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没法释怀，然而当你还想要一个原因的时候，却又觉得问得有些晚了。 夜里的天台，抱的紧紧的旖旎人影，简律辰冷漠的话语，纪潇黎那妖冶得意的笑，她现在再问问简律辰为什么，是不是有些可笑。 鱼小满突然掉下一颗泪。 海瑟薇摸摸她的头，“怎么，又想到被甩的场景了？” 鱼小满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当时什么也没说地跑开了，连原因都没要一个。简律辰在身后还喊了些什么，鱼小满有些记不住了。 那些话太伤人，在她心口划了一道一道的，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扯得疼。 “大概是觉得太讽刺了吧，简律辰当时塞满了我心里每一寸地方，他好像已经活成了我的信仰，然后有天这个信仰轻飘飘地就被一块小石子给撬走推翻，突然就觉得心如死灰的挫败。觉得自己之前的几年，其实就是个傻子。” 鱼小满抱着海瑟薇，低声呢喃。她记起自己远走美国之后，还是心心念念放不下他，听到一个订婚就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不要皮不要脸地重新追上去，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甚至想着，如果现在简律辰会爱我，我就不介意从前的事儿了。”鱼小满憋屈又没底气地开口，“但是我回来后的光景，总让我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觉得简律辰还爱着你，觉得他根本不爱纪潇黎？”海瑟薇又是一针见血。 “嗯……”鱼小满迟疑地点头。 “连我之前在美国每次听你描述，我都感觉到了，你再感觉不到奇怪，就真的是神经粗得可以去撞墙了。”海瑟薇点点头，“所以你难道没有想过，当年简律辰的分手和背叛，太过突然？” 鱼小满愣住了，海瑟薇又冷笑两声。 “鱼小满，以你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他是这种人吗？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他不能每天都在你面前装吧，你应该清楚地知道他的为人，当时为什么一下子就全盘推翻，还是因为你们人类某种奇怪的自尊心？” 海瑟薇又开始运转她的大脑，高强度高效率的给鱼小满分析。 “我，错了……”鱼小满忍不住额头一团黑线。海瑟薇说得好像，她不是人类一样的。 她回想和简律辰的一幕幕，那些温情脉脉不是装的，给她讲题目是的耐心不是装的，就连她吻他的时候，那种错愕和温柔，也不像装的。 难道，自己当时真的不该离开，留下问个解释？ “亲爱的，我想这件事情，你是时候该弄清楚了，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给了鱼小满十足的时间回想，海瑟薇下了最终定论。 “好。”鱼小满坚定地点头，“等他回来，找个机会一把扑倒，然后一定问清楚。” …… 在房间呆了一会儿，简律辰再次回到了天台，手上拿着一瓶酒。 李肃还在那儿，保持着刚才那一个姿势，手臂撑在栏杆上，俯瞰夜色，他手上得香烟已经燃尽，然而他毫无察觉。 李肃看着精瘦，但是平时应该有练过，他手臂上青筋凸起，肌肉因为发力而拉起优美的线条，看着让人很舒服。 “李肃，你也在这儿？”简律辰扬声喊了一句，语调上扬，带着惊讶。 李肃回过头，看到了自己老板。 “老板。”他立马恢复了平日里的恭敬和干练，站直了身体。 简律辰有些想笑，撇开别的不说，李肃还真是一位好秘书，办事稳妥，滴水不漏，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始终不换秘书的原因。 “这不是在公司，随意点吧，本来就是度假。”简律辰走到他身边儿，将酒放在栏杆上。 “陪我喝一杯？”他扬了扬手中的酒，问。 第128章 他累不累 李肃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看到简律辰主动找自己喝酒，有点错愕，然后很快点头，“是。” 将手边的一杯递给李肃，李肃这才下意识的接过，道谢：“谢谢老板。” “……别拘谨了，一起喝吧。”李肃还真是礼貌训练成了惯性，完全改不过来。简律辰无奈地笑了笑，自顾自的打开了酒，倒了两杯该。 夜色微凉，两人渐渐开始闲聊，聊工作聊生活，聊最近的case，总之是无所不言的畅谈。 李肃自从进入公司，还没有和自家老板说过这么多的话。平时的工作配合默契得不需要多的语言，再有就是简律辰一旦进入工作状态，整个人就会变得客观理智，对事不对人，不带一点情感。 直到鱼小满的到来，让老板情绪变得有些……不合逻辑且略微无常，李肃也才趁着那些空档，弄点小恶作剧或者看着笑一把的。 “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习惯吗？”简律辰喝下一口酒，闪耀的眼睛带笑，问。 李肃笑了笑，“早就习惯了，不然也不会做这么多年。” “你是从人事部助理一点点做上来的，你的才干，素养确实非常出众，现在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简律辰赞许地说了一句，然后抿了口酒看着远方蹂。 “总裁过奖了。”李肃有些受宠若惊。 “我不会刻意夸人的。”简律辰也笑了笑，脸部的线条变得很柔和，朝他竖起大拇指“李肃你向来谦逊，所以肯定小时候，是家庭教育很好的一家。” “呃。”第一次听到老板这么夸他，李肃有些失笑，随之也笑开了，“老板您这真是……太抬举我了！” 李肃也喝了一口酒，觉得气氛轻松了好多，看简律辰毫无心机防备的模样，话匣子也打开了一点。 “我小时候，我爸爸妈妈都是大户人家的管家。所以小时候，我也跟着学了很多的各种如何服务，服侍别人的礼仪技巧。甚至在长大的过程中，也会偏向于学习管理，服务方面的各种技能，谦逊的话，那是骨子里的东西。” 他没有透露很多，说得依旧笼统，只是听到这话的简律辰，微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留心精明。 李肃还是很有警惕心的，有些事隐藏的很深，不是一次就能撬出来。 “老板，为什么这次公司旅行，不留我在公司处理事务呢？”酒酣耳热之际，李肃大胆的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简律辰瞳孔缩了缩，心里先是泛过一丝冷笑。 之前不知，肯定是要留一个得力干将在gs驻守的，可是如今，留他在公司，继续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暗中对公司动手脚吗？ 简律辰先是不语，接着又给他添了一杯酒，这才淡淡的，意味不明地说：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保持着神经紧绷的状态，走着拼着，很多话不能随便说，很多事不能随便做，我觉得自己很累；而我想，作为一个同样神经需要紧绷，一直必须谨小慎微的李秘书你，肯定也很累。” 李肃愣了愣，突然被这句话刺进了心坎里。 一直心怀着另一个目地卧底在一个，其实不该是敌人的人身边，他累不累？为了一个心里的主子认了另一个人当主子，他累不累？ 当他发现抛开别的不谈，简律辰真的是一个很有领袖魅力的领导的时候，他会觉得背着他做的所有事情，理由不再那么地充足……他累不累？ 但是，偏偏他和简律辰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虽然有惺惺相惜之意，但是终归要分道扬镳。 李肃咬紧了牙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肩并着肩谈天说地，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兄弟间的谈话，亲密无间但是又恪守道德。 露台后，刚刚爬上来，准备跟鱼小满秘密汇报的秦寿惊讶的看着远处说笑着的两个人，有些不可思议。 阿辰和李肃，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密无间了？ 两个都这么严肃的人竟然会凑在一块儿谈心，看星星赏月亮？这这这……会不会太不是常态了。 心里这样想着，手上也毫不含糊，秦寿玩心大起，迅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那两道背影寻觅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刁钻的角度。 “咔擦”一声轻响，秦寿神不知鬼不觉的拍下这唯美的画面。 秦寿并没有打扰两人，很快下了楼，他悠闲的散步到了楼下的便利店，泡了一碗面，这几天吃那些海鲜，和味道稀奇古怪得令人发指的异国彩色，泡面简直成了极品美味。 等面的空当儿，秦寿给鱼小满把这张照片发了过去。 鱼小满女士，我觉得你没希望了，你看到没有，其实阿辰喜欢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纪潇黎，人家喜欢的是李秘书！！！ 一连几个感叹号把鱼小满惊呆了，她抱着手机满床单地打滚。 照片上，简律辰和李肃并肩站着，两人的杯子刚好碰 在一起，而且简律辰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李肃也含笑的看着对方。 这怎么看都是脉脉含情啊！鱼小满抓狂。 其实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基情，主要是秦寿拍的太好太恶搞了，他可是闲的长龟毛地找了无数角度，才筛选出这么一张。 鱼小满发愁，倒在床上不愿动，眉毛皱成了一条直线。 ——倒不是她真的相信秦寿的恶作剧了，简律辰的性取向她会不知道？怎么可能随着这动荡的世道这么动荡不堪啊呸。她心里想的主要是：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律辰和李秘书的关系这么要好，以后一定会被他坑惨的！ 律辰肯定还不知道李秘书的秘密，她上次喝了二锅头，似乎也没能按照预想中的对简律辰阐述清楚。 所以眼下肿办，再让她醉一次酒闯进简律辰家，她是真的没胆了，窘。 诶？要不然，让纪潇黎这个脑子简单的女人去嫉妒，去和李肃作对吧？鱼小满心里又打起了小九九，坏心思又开始蹭蹭地冒。 于是，第二天闲来无事的鱼小满，又开始招惹纪潇黎。 主要是她真的太无聊了，太想知道简律辰的近况了，gs设计部就算她甩着高跟鞋拿着麦克风唱歌，倒在办公室喝酒，也不会有人来管她，空荡得简直堪称寂寞，所以鱼小满不怕死的开始线上找纪潇黎。 当然，鱼小满从来就不是个善茬，就算主动找纪潇黎，也不会是和和气气的去的。 她的宗旨是，保证每一次跟纪潇黎对话都能把她气的半死，保证每一次和她的相遇都能让她终身难忘！ 电脑前，鱼小满翘着二郎腿悠闲的敲着键盘。 “潇潇，度假度得怎么样啦？”龇牙咧嘴的笑脸。 “鱼小满！”纪潇黎那边万年不离其宗的最先发声，能想象她惊讶又咬牙切齿的样子。 “是我是我。”鱼小满发过去一个龇着牙笑的脸。 “你这个贱女人找我干嘛？”纪潇黎万分警惕，她不找鱼小满的碴倒算了，鱼小满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找上她。 “小潇潇你讲话这么粗鲁恶毒，难怪律辰不喜欢你。”鱼小满继续发。 “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你这个疯女人。”纪潇黎看着手机都有种想碎屏的冲动了。每次一和鱼小满对话，她都心里毛躁得像要杀人。 “才没有胡言乱语。”鱼小满抠鼻，接着又问道。“纪潇黎，你知道简律辰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你以为律辰就喜欢你？！”纪潇黎气不打一出来，果然开始暴动。 鱼小满发去无辜地眨眼。“不啊，我觉得律辰喜欢李秘书。” 说完，那张图片火速登陆到了纪潇黎手机上。 然后，纪潇黎那边寂静了。 鱼小满笑翻在办公桌上，想到纪潇黎黑着脸狂乱凌乱的模样，鱼小满就觉得这真是一大壮举。 …… 可是，是壮举还是弄巧成拙，是常胜将军还是马失前蹄，故事不接着看下去，谁又知道呢？ 晚上，gs所住的酒店举行了一场舞会。 这样的舞会在这个海岛很常见，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仅仅是为了吸引游客发起的。 所以，gs的所有员工都聚集在了这个舞会大厅里，包括简律辰。 简律辰是被秦寿拖来的，用秦寿原话来说，你丫的旅游，就是整天呆在酒店房间里，整天对着电脑，换个地方办公？ 于是，在秦寿简单的鄙夷下，简律辰换了衣服下楼了。 众人好不容易才能见大boss一面，如今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舞会，当然个个是喜上眉梢，笑的眉飞色舞。 机会啊机会，真正的好机会来了！没有一个绅士会拒绝别人的邀舞，也没有一个绅士会一整个晚上不跳舞。 结果简大boss只和纪潇黎象征性地完成了一个中四，就去到了角落的沙发里，独自一人饮酒，身边无人敢去作陪。 秦寿端着酒杯的人也被好几个女人拉着聊天去了，也就就没空管简律辰，而纪潇黎也不在。 各位女同事勘察好形式，互相挤眉弄眼。 没有敌情，上吗？ 你上啊！ …… 于是，女人们摩拳擦掌，你推我搡地还是浩浩荡荡地去了。而角落里刻意放冷气的大boss，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一群女人围攻了。 “简总，一个人？”一位化着浓妆的美女妖娆的走上前来，一屁股坐在简律辰的身边，双腿交叠。 那一双大长腿白花花的在眼前晃悠，原本心烦的简律辰忍不住直皱眉。 “简总今晚没伴儿，要不我们陪你吧。”又一位短发美女坐了过来，端着红酒，有意无意的擦着简律辰的胳膊。 简律辰没有做声，摩挲着酒杯思考要怎么一句话打发掉所有人。 然而，有一个人上了，其他人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在他思考的空档里，纷纷往简律辰身边挤，不一会，简律辰周围的沙发上就挤满了人。 原本最角落的沙发瞬间变成了整个舞会最热闹的地方，和清冷的舞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简律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发现时机已晚。 第129章 终结于最后一场舞会 晚八点，舞会***正式开始。 节奏强烈、旋律活泼的探戈舞曲响起，男男女女们互相邀请一对对卷入舞池，伴着音乐，开始了激情的探戈。 这是高跟鞋和皮鞋的交响，长裙和西装的舞蹈，音乐的鼓点在跳跃，作为假期行程的最后一晚，这场舞会就像是个休止符的华丽终结。 秦寿玩得很起劲，他不知道哪里邀请的舞伴，他的舞伴戴着半张蝴蝶面具，幽蓝色的翅膀飞到耳际，很是妖艳。 围在简律辰身边的一众女人也兴奋起来。 “简总，赏脸跳个舞吗？”身边的大长腿最先发声，简单直接的做出邀请躏。 “干嘛呀，我先来的，简总，跟我一起跳吧。”另外一边的短发女生一下子急了，也顾不来矜持了，直接将手伸向简律辰。 简律辰之前酝酿的冷漠神情终于有点绷不住，一个人的邀请他可以直接无视，一圈人都盯着你虎视眈眈，你不起身，就不会终结。 简律辰终于还是站起了身，也没看是谁，随手牵过一个女人，便带去了舞场。 纪潇黎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个场景，简律辰被一群女人围成了一个圈，水泄不通。 要是平常平常，她早就冲上前去，宣示着简律辰是自己独有的，但是今天她很反常，咬着唇，沉着脸，挑着眼尾看了一眼，然后漠然地转了个方向。 匆匆看了一眼简律辰，纪潇黎的眼神朝那些女的各自剜了一刀，然后转身进了舞池。 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手与手交握，掌与掌贴合，女人的手搭在男人的肩上，男人的掌扶在女人的后腰，舞池里一对对的人儿热情似火，在音乐的催化剂一圈又一圈的旋转，跳跃。 纪潇黎目不斜视地穿过缠绕的人群，直直朝着秦寿的方向走去。 她找到了正在跳舞的秦寿，等在场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蕴藏着惊天的雷暴与冰冷的怒火。 到了中场，音乐声骤然大，男人们轻轻将手中的女伴一带，离手，女士优美的舞裙在场上绽开，像是一朵朵盛放的花，脚步移动，交换舞伴。 秦寿伸手拉回，手搭上肩膀，臂扶上腰身，却愕然地发现，眼前的舞伴换了人。 纪潇黎手搭在他的掌心，目光如蛇，阴沉而冷厉。 她掐着这个时间，直接入场切入了舞场，进入了这场游戏的狂欢。 而场外，一个无辜的女孩儿被舞伴弄丢，满眼惊讶又迷茫的四处寻找，自己的舞伴呢？…… 此刻场上的人们已经转了一圈又一圈，方位全变换了，哪里还有舞伴的影子。 “纪潇黎？！”秦寿又惊又悚。 这个女人，眼下又是想干嘛？看她的目光怒气聚集，气势汹汹，显然不是为什么友好的事情而来。 纪潇黎紧紧的掐着秦寿的肩头，眼神狠辣地尖锐，“你还和鱼小满有联系！” 她伸手，一把点亮手机屏，手机上简律辰和李肃的照片清晰明亮。 除了秦寿，谁还能拍到这样的照片，谁还会把照片发给鱼小满？ “……不和她联系难道和你联系。”秦寿无语，但也不好对纪潇黎做什么，更不可能将她甩出去，现在可是在舞池上，手简直像长了刺。 “秦寿，你还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一定要帮着她了？”纪潇黎阴沉着脸咬着牙，语气瘆人。 秦寿就知道纪潇黎来找他就不会有别的事，一准儿是跟鱼小满和简律辰有关。 “我不帮她难道帮你？” 秦寿被她的气势逼得那种寒气又有点顿生，撑着胆子又问。 纪潇黎冷哼一声：“我不需要你帮忙，只是想点醒一下你该站的立场。这场游戏，你本该是个局外人，所以请你，好好地退到一旁。这里，根本不是你的主场！” 秦寿的脸也沉了下去，脚步错乱了两下，仍旧撑着。两人就这样以亲密的姿态相拥跳舞，但是暗地里却水火不容，气氛紧绷。 “看来你并没有好好考虑过，我之前说的话和那些话的真假。”纪潇黎嗜血地一笑，艳色的红唇上勾起残忍的弧度。 秦寿心头一惊，又是默然。 他不是没有考量，只是开始还强迫自己忽略，但是隐隐的不安感，在纪潇黎这样的眼神中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真实。 “嗯哼。”见秦寿又不说话，纪潇黎冷哼一声。“你秦寿如果只想证明一下你自己胆大，根本不会被谁妖言惑众，你敢不敢就这么跟我赌一把？” 她的话里满是挑衅，又满是危险的恶毒。 “我再给你一条信息，律辰的母亲是有心脏病的，她不知道她现在觉得不错的鱼小满，就是简律辰从前的女朋友。” “……”秦寿终于瞬间抬起眸子，诧异地望向纪潇黎，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她不会要…… “你猜猜，如果我眼下冒着承受律辰 怒火的风险，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母亲，会是个什么后果？” 纪潇黎的怒火在瞳孔里酝酿起一场疯狂的风暴，像个亡命狂徒。 “纪潇黎你……”秦寿浑身一个激灵，手指蓦地捏紧，纪潇黎望向自己被抓疼的手，又是冷冷一笑。 “你们逼我的！”纪潇黎打断他，直视他，威胁他。 听到这话秦寿的心里“咯噔”一下。 是的，简律辰的身边还有母亲，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秋姨的性子火爆刚强，一向心直口快，但是这么多年一个女人有着这么一个成功的儿子，也未见她再婚，足见她是个很执着痴情的女人。 如果，如果纪潇黎说的不假，简律辰和鱼小满的事传到她耳朵里，真不知道……沈婉秋会有什么反应。 万一心脏病发作，那—— 秦寿其实已经没有思维可以来质疑纪潇黎的话语真实性了，因为他在纪潇黎的眼里，看到那股坚定和疯狂。 那真的是亡命狂徒才有的眼神啊。 一个这样子的人，又有什么必要，对他撒谎呢？ 他是简律辰最好的朋友加工作伙伴，他们曾经一起窝过蜗居房，一起啃过干面包和咸菜，如今也一起分享着辉煌和成功。 简律辰的所有样子秦寿都见到过，低迷的，消沉的，痛苦的，开心的，任何样子，任何脾气，任何反应，秦寿都清楚的知道。 ……而正是由于这股清楚，他此刻才心惊得不能言语，也不敢言语！ 就像纪潇黎说的，对简律辰和鱼小满的过往毫不知情的他，只能当个局外人。因为一个弄巧成拙，可能最开始会伤害到的，就是简律辰和他的母亲！ “秦寿，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律辰父亲的死是因为鱼小满。我只问最后一次，你确定你还要帮着鱼小满，撮合她跟律辰吗？” 见秦寿眉头紧蹙久久不语，纪潇黎语气缓和了一些，慢条斯理地和秦寿说着，知道自己的话终于起了作用。 “从前的小打小闹我可以揭过，但是这次度假各种恶劣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我的忍耐范围。”纪潇黎说这话的时候，平时娇蛮没头没脑的模样已经完全褪去，语气突然阴险得让人害怕。 是的，她从来不聪明，但是堪称阴险。 她就是要反过来利用秦寿，利用秦寿和简律辰这么多年的好友关系，赌秦寿虽然现在是帮着鱼小满，但他的心肯定向着简律辰！ 鱼小满，真的忍不了你的嚣张了。 果然，秦寿接下来一直默不作声，眉头紧蹙得像是起伏的山峦，身体僵硬得像石头。 如果纪潇黎告诉有心脏病的简母，如果纪潇黎真的告诉……沈婉秋会怎样，简律辰会怎样？！ 秦寿不敢再往下想。 一曲终了，纪潇黎主动松了手，骄傲又优雅地撩动了一下裙摆，然后扬手做了一个谢礼，朝秦寿漠然笑了一句，“秦寿，你是个会算的设计师，这次，可要好好想想算算结果。” 说完，纪潇黎头也不回的走了，仿佛根本不在意秦寿最终什么决定，好像她根本已经，拿定了秦寿的抉择。 舞场上换了一批人，来来去去，只有秦寿还呆呆立在原地，盯着纪潇黎远去的背影，呆若木鸡。 …… 纪潇黎转眼便转换了阵地，目光再次毫不犹豫地搜寻到了简律辰身边。 还是一样，莺莺燕燕的被围绕，还是礼貌又疏离。 她冷眼看着那些女人，眼神似毒钉一般。 这些女人和鱼小满比起来，根本什么都算不上。简律辰的目光不会打在她们身上留下任何印象，从来，只会为鱼小满停留。 呵呵，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那些过去丝毫作用都没有，因为简律辰父亲的去世，那些过去都成了惨痛的回忆和解不开的死结，或者是劫，也说不定。 纪潇黎弄了弄头发，优雅的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律辰。”她嘴角含笑，温柔地朝着简律辰唤了一声。 简律辰看见她，眼色亮了亮。和其他女人比起来，纪潇黎虽然依旧黏人，可这个女人，似乎更懂一些自己心里的不耐和情绪。 周围的女人看到纪潇黎，一个个都陷入尴尬，但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纪潇黎容不得别的女人霸占着简律辰，她走了过去，硬生生的挤开旁边的大长腿，自己挨着简律辰站住了。 “你！”大长腿愤怒，指着纪潇黎。 “我什么我？怎么？”纪潇黎得意一笑，扒开她的手指，笑：“我劝你还是少开口皱眉，脸上的粉都要掉下来了。” 她这话一出，周围发出一阵窃窃的笑声，弄得那位大长腿脸一阵红一阵白，扭着腰狼狈的走了。 “还有你啊，你的肩太窄，就不要穿这种低胸露肩的衣服了，显得你肩更塌你不知道吗？”赶走一个，纪 潇黎继续第二个。 “长成这个样子，就不要想着怎么和别人的男友搭话了，gs的总裁，不是你们可以想的人。” 纪潇黎的气焰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她昂着下巴，说得丝毫没有忌讳。至少，在她眼里，除了从前的鱼小满，根本没人能做她的对手。 连续赶走了两个人，周围其他的女人也讪讪的离开了，怕自己这里那里的缺点也被纪潇黎抖落出来，那可真难看。 简律辰微微皱眉，倒不是这些女人走掉他不开心了，而是纪潇黎这刁蛮得有些恶毒的嘴巴，听着总让人有些…… 纪潇黎浑然不觉，扬起头看简律辰，得意地笑：“律辰，最后一场晚会了，所有一切，今晚就结束了。还是和我……跳支舞吧。” 第130章 时光如果无言 最后一晚上，秦寿竟然相当地沉默。 简律辰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秦寿已经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了，眼睛睁着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简律辰进来了他都没反应。 秦寿像是陷入了一场高深的工程思考中一样，一动不动。 没有鱼小满的时候，秦寿的世界很简单，每天都是设计，画图，工作，沉浸在各种框架构图中，根本不会关心其余一切事情。 如果不是鱼小满来gs，如果不是发现了简律辰和鱼小满更合适，如果不是终于在简律辰面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神情……他根本就像纪潇黎讲的，完全是简律辰感情生活里的局外人。 现在纪潇黎要求的，不过是让他退出这场追逐，变回到从前那个状态而已，为什么他会有种，自己这个朋友，当得从来不合格的自我厌烦情绪躏？ “思春了？”刚刚从浴室出来，还在擦着头发的简律辰见秦寿依旧一动不动，踢了踢秦寿的脚，揶揄询问。 秦寿屋里的摇了摇头，难得没有跳起来反驳。 简律辰没有再理他，自顾自的擦头发，吹干，任秦寿呈现大字型地躺尸。 沉默了良久，秦寿终于从被子里抬起了头，对坐在沙发上敲电脑的简律辰后脑勺看了半天，终于发问：“阿辰，我这些日子，是不是变得有些古怪？” 简律辰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是变得古怪了很多，被鱼小满带的，脸皮由薄变厚直到长茧，什么奇葩事都干得出来，事实上他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就够奇怪了。 “你都不奇怪我为什么帮着鱼小满吗？”秦寿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秦寿注意到提到鱼小满的名字时，简律辰的背影愣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反应。他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就像是没听到秦寿的问题一样。 “因为你被带坏了。”简律辰淡淡吐出这么一句。 “那你是反感我被带坏，还是希望我被带坏呢？”秦寿突然有些急，迫不及待地又问。你是喜欢这样奇怪的古怪肠子的鱼小满，还是讨厌她呢？ 这句潜台词没有问出来，自从听到纪潇黎的描述，他觉得他都没胆子再问这种话。 “如果不喜欢……我就不再帮她了。”秦寿动了动嘴，有些迟疑又沉重地说出了这句话。没有管简律辰，他自己内心这个个回答，竟也此刻冒了出来。 喃喃自语的秦寿，根本没注意到简律辰停住了敲击键盘的手。简律辰回过头来看他，发现秦寿脸色有些失血，发声有些生硬。 “你怎么了？”简律辰的声音清冽，不带一丝情绪，就像是很普通的问一句你喜欢吃包子？但是话里的关心，终于留意到了秦寿的反常。 身后没有回音，简律辰终于转过身去，就看到秦寿在发呆，望着天花板发呆。 一枕头砸过去，秦寿才有反应。 “干嘛？”秦寿伸手拿掉枕头，有些有气无力，怔然。 “我问你怎么了。”简律辰来到床边，探手试试他额头的温度，确定这货不是一天内忘记自己吃过降压药，导致吃了两遍血糖降低。然后盯着秦寿的眼睛，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屋内再度陷入寂静，沉默无语。 秦寿有些尴尬，伸手拍掉简律辰的手，然后一侧头，闷声道。“阿辰，我跟你一起混了好多年，可我完全不了解你的过去。关于鱼小满，关于你的家庭……所以有时候在犹豫，是不是该插手你的感情。” “你没问过。”简律辰眸色变了变，眼底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抿了抿嘴，毫不在意地问。“你想听？” 秦寿摇头。他捕捉到了简律辰眸底那一闪而过的尖锐的痛苦，似乎，有些东西，他不听也猜到了。那就不必，再让简律辰痛苦一遍了。 “或者，纪潇黎今晚跟你讲了什么吗？” 简律辰眸子又是紧盯着他，瞳孔缩紧，冷冽如刀。他晚上目光的余光看见过秦寿和纪潇黎，水火不容的两人竟然抱在场上安静完成了一整个曲子。 “什么……没、没有！”秦寿神经一绷，突然不再讲话，纪潇黎的威胁像是警钟一样在心头敲起，让他神经提起。 秦寿别过目光，假装转了个身睡觉，死不再理简律辰。 可简律辰还在不死不休地推他，秦寿心里一阵紧张，生怕精明如常的简律辰一定要拉着自己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一边不理一边把被子往身上卷。 “哎哟我说，纪潇黎真的没跟我说啥，就是去跟我打好关系让我以后不要跟她作对什么的，你不要再逼我了，我要睡觉了……” 原本以为是自己多疑了的简律辰，听到秦寿这欲盖弥彰的话，面色更是深沉了些许，眉峰缓缓地蹙起，最后还是不折不挠地推着秦寿，朝不能忍地说着自己最原始的初衷： “秦寿，你第二次不洗澡就往床上爬了，滚起来去洗澡。” “……”

秦寿无言，他怎么忘了，身边这位，是一直有着洁癖强迫症的一个男人呢？ 只是半夜，秦寿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简律辰一条腿横在他扭动得像泥鳅的身上。“你身上长虱子了么！” 在秦寿第十次翻身之后，简律辰终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秦寿似是被这句话惊醒了，黑夜里突然一翻身坐了起来，“阿辰，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保证是最后一个！” 身边的人静默，没有做声。 “阿辰？”秦寿摇了摇他的胳膊。“你又没有在听。” “说。”简律辰没有睁眼，淡淡的应了一句。 秦寿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的开口： “曾经在医院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你做的选择和鱼小满无关，你拒绝和她在一起……那么这么多年，不管因为什么事，如果你和鱼小满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到底是不能原谅她，还是不能原谅喜欢她的你自己？……” 静默，身边是死一样的静默。 简律辰那边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再传来，让秦寿甚至产生了简律辰根本不在的错觉。只听得见清浅得渐渐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然后他吸了口气，一切戛然而止。 秦寿坐着不动了，黑夜里看不见简律辰的神情让他有几分心惊。 他提起了一个最为敏感的问题。 简律辰的爸爸就是两人之间的死结，这个结解不开，就只能永远的横亘在他们之间，如同一簪划开的银河，是永远逾越不过的鸿沟。 等了很久。 “睡吧。”简律辰翻了个身背对秦寿，声音清冽如常。 他一直就没有丝毫睡意。 “……” 秦寿直到简律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拒绝回答，他在逃避。 时光如果无言，那些遗落尘埃的故事，你不来揭，它们就腐烂成灰。海岛的最后一晚，注定有人无眠。 …… 来中国已经好几天的海瑟薇，也终于要开始正式上班了。 她的新工作在本地的一所大学，环境优美，不比国外的学校差——那所大学和鱼小满渊源还挺深。tbu，顶级联合商学院。 鱼小满起了个大早，开车去公寓接海瑟薇。海瑟薇初到中国，还不熟悉这里的路，所以鱼小满理所当然的当起了司机。 “你没睡好吗？”打扮精致，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海瑟薇坐进车里，就看到了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鱼小满。 鱼小满随意的穿着白t恤，下面是简单牛仔裤，一双帆布鞋，很清纯很学生的打扮。 “公司没人，所以也没人管我，我好久没起这么早上班了。”鱼小满又打了个哈欠，揉揉雾蒙蒙的眼睛，然后扫了一眼同流合污的海瑟薇。“话说，你还不是没睡好。” “……”海瑟薇无言，是啊，她还在倒时差。虽然化妆神的一步到位，还是遮盖不住地，眼皮在打架。 “打起精神来妞，挺美！”鱼小满侧着身子，色眯眯的看着海瑟薇，盯着她胸前那绷得紧紧的西装扣子。 海瑟薇水蛇腰一扭，抚弄一下金色的大卷发，下巴一仰，“当然，老娘出马，一个顶俩！” “得瑟，你当然顶俩了，你的胸顶人家两个！”鱼小满捂着嘴，眼神来来回回的扫射海瑟薇脖子以下肚脐以上。 白了她一眼，海瑟薇系好安全带，把胸前的领子再拉高了些。 “走咯！”大笑一声，鱼小满瞬间气血全满，一踩油门飚了出去。 “你家大老板什么时候回国啊？”海瑟薇躺在车后座打盹。 “今天的飞机。”鱼小满说着皱起眉咬着嘴，说起来，秦寿的电话，从昨天到今天便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发的短讯也没人回。 学校所处的位置很安静，离海瑟薇住的市区也不算太远。 鱼小满拉起手刹，伸手把海瑟薇的包地给她，提醒她： “到这里你就自己进去咯，学校比较大，走乱了就找人问路，要是在这个学校还指望着电子地图，它会把你虐成狗的。” 卫星事实影像的地图是不错，但是在这个建筑风格高度一致，楼房外观高度统一的tbu学院，你走到哪，似乎看到的都是一个地方啊有木有。 海瑟薇点头，然后两人击掌，下车。 大片的草坪和绿化穿插在教学楼之间，隐藏在绿色中的白色小楼很是养眼，有点儿像小别墅的味道。 除了艺术楼音乐厅等是近几年重新建的，其他的教学楼宿舍楼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楼了，红色的砖墙，外面栽一排粗壮的法国梧桐，很有一番民国时期的味道。 她就职的学校历史深厚，基础强大，是很多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的。不过鱼小满在这边的记忆似乎并不太好，所以不太愿意进来。 海瑟薇重新打量一番学 校的全貌，满意的点点走，迈着大长腿走进了学校大门。 第131章 异乡人 海瑟薇是个外国人，长得又美，一路上收获了很多好奇羡慕的目光。甚至有人窃窃私语的讨论着说着“好漂亮”的时候，她还很礼貌地回了句“谢谢”，这正宗得发音差点把别人吓坏。 刚开始人多的时候，海瑟薇的心思还没有放在“找路”这件事情上，然而不多久，有宏远的上课铃声传来，路上的行人渐稀，直到小路上只剩自己一人，海瑟薇问题就来了： 她要去报道的地方是教务处，可是，教务处在哪儿？环顾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白色小楼，有些还掩映在花丛绿树中，连上面的字都藏住了崾。 海瑟薇诚如鱼小满说的，有些凌乱了。 学校好是好，就是会不会太大了！小路众多，根本就分不清方向啊老天。为什么没人告诉她中国的校园这么复杂！根本就不想外国的学校一马平川啊。 她不太清楚自己走得有点岔道，看见几个聚在一起的学生摸样的人朝自己走来，伸手便是一拦： “请问这个学校的教导处怎么走？” 海瑟薇一字一字咬字清晰，可她不太精通中国的文化，根本不知道在中国的青少年中间，这么一群杀马特发型的男孩就是所谓的“非主流”。更加不知道这种非主流背后，含义又是什么。 所以，对面那几个染着黄毛，穿着破洞衫，嘴里带着烟的男生见到对他们招手的是个外国妞儿，兴致一下子就起来了躏。 哥儿几个晃荡几天了，几天都没事儿干，好不容易遇到个漂亮妞儿，还是个外国的，这运气…… 几个黄毛晃着膀子喜笑颜开的走了过来。 “嗨，美女！”带头的黄毛小哥率先打招呼，一双贼眼流连忘返的扫着海瑟薇露在外面儿的大长腿。 “嗨，请问教务处怎么走？”海瑟薇又保持微笑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那几个人相视一笑，然后纷纷大笑道，“教务处？我知道啊，我们熟得很！” 海瑟薇见对方肯定，眼睛笑到弯起，很是开心：“那么几位同学能带我去吗？” “当然没问题，走走走，我们带你去。” 说着，黄毛就领着海瑟薇朝一侧小路走去。黄毛的几个兄弟走在前头，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海瑟薇，互相使着眼色，嘴角勾着隐秘的笑。 海瑟薇走在后面看不见他们的表情，还兀自庆幸：初进中国，她遇到的都是鱼小满这样热情洋溢的人，真好。 直到对方将他带到了一处小店云集的地方，海瑟薇才感觉到她似乎被带出了学校。 意识到不对头，海瑟薇疑惑地皱眉，停下脚步想问什么。 哪知道对方干脆拉住了她的胳膊，“美女，相识是缘分，一块儿进去喝一杯呗？” 喝一杯？海瑟薇诧异。伸手拍掉了那个毛手：“孩子们，不要喊我美女了，严格来说，我是这学校的老师，不是什么学生。” 那几个人看着海瑟薇年纪很轻，觉得她在撒谎，又是推推搡搡不由分说把她推进了果汁店。“随便你是什么了，来都来了，大家交个朋友，陪哥几个喝几杯呗。” “我不喝酒，我要工作。”海瑟薇有些气急，总算看出来这几个应该不是学校里的什么好学生，不上课的在外面晃荡，也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话。 黄毛笑了笑，摸着下巴打量她，斜着眼一圈人便围住她：“不是喝酒，你陪我们喝杯咖啡呗，你看我们给你带路，你就请哥儿几个喝杯可乐果汁当谢礼，又怎么了？” 谢礼？路都没带到就找自己要谢礼，这群孩子还真是…… 海瑟薇皱着眉，是傻子也懂眼下的局势自己是碰上了什么人，她望了望四周，店里没什么人，收银台后面的老板也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 她毕竟人生地不熟，被瞄上了被宰，似乎也……很正常。最关键的是，她一个异乡人，不想刚来第一天就惹事。 “果汁，可乐，好吧，你们点，请了。”海瑟薇说着豪爽地打开钱包就要掏钱。又一个人按住她：“诶，美女你坐嘛，不陪着我们一起喝还有什么意思。” 海瑟薇得眉头此时已经快拧成麻花了，她看着那个按住自己肩膀的手在自己圆润的肩头有意无意地摩挲，终于沉了脸色。丫丫的，色狼。 “跟你说了我是老师，说话至少要有点礼貌，你的手在干嘛，想占我便宜？” “你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不过想和你聊聊。脾气不要这么烈”黄毛讪笑着收回手，拿到鼻子尖嗅了一下。 一张教师证明的单子直直竖在那个人面前，海瑟薇不想废话，“看清楚，我确实是这儿的老师，所以你们别太过分。” “我还要去教务处报到，没时间陪你们聊天，认识你们很开心，但是表示老师现在还有事，恕不奉陪。”海瑟薇眼里闪过一阵厌恶，说着抬脚便往外走。 其实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海瑟薇是有些拘谨极力压着的，要放在平时，她早就破口大骂了，喊街 警或者闹出响动，别人想动她一根头发丝儿都别想。 那个黄毛一看，还真是老师，顿时有些无言了，朝其他几个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意思很明白：老师他们是玩不了了，不过先敲诈一笔也不错。 “哎哎哎，老师——”又两个人快一步往她面前一挡，吊着眼睛有点无赖，怪笑地盯着她的包不肯罢休。轻飘飘吐出几个字，“不是说请喝果汁，钱还没付呢老师。” 出去的路被拦，周围有没有人可以求助，海瑟薇气急，心中又有些气闷，望了一眼继续无动于衷的店老板，忍着火气问。“多少？”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干脆破财消灾，免得对方纠缠不清。 她伸手去掏钱包，脸色却难看的很。 黄毛暗地里笑了笑，伸出无根手指头：“五百。” “多少？”海瑟薇大惊，当她不知道中国的物价水平呢！几杯奶茶五百？你们喝的奶茶是掺了银子还是金子啊！ 当即海瑟薇就收回了钱包，双手环胸冷倪他们一眼：“你当我三岁小孩儿？你们听我的口音，像是刚来中国的菜鸟吗？” 对方不知道海瑟薇还懂中国的俗语呢，‘呦呵’一声，觉得有点儿意思。 “那你以为呢？在我们这儿，奶茶就得五百，你给不给吧，不给就别走了。”黄毛才不管菜鸟不菜鸟，也横起来了，鼓着眼睛恐吓。 海瑟薇见着这情形，推掉他的手就走，不再理会这几个人。 “卧槽这女人敢不理人！” 身后的黄毛追了出来，伸手就去拽海瑟薇的胳膊。这种混混，坑蒙拐骗的习惯了，抓着人就不放。 “滚开！”海瑟薇反手一挥，包包便重重朝黄毛脸上甩去，挣开他，然后开始发足狂奔。 心高气傲的海瑟薇朝着原来的路跑，想回到学校里，她身高腿长，但步子迈的很大。 “这娘们儿跑的真快，踏马的，哥儿几个赶紧追！”黄毛没想到海瑟薇这么暴脾气，穿着高跟鞋还这么能跑，脸上又被甩了一道，登时啐了一口口水，发横了。 海瑟薇紧张得也顾不得回头骂说话，只能拼了命地跑。妈蛋妈蛋妈蛋，第一天上班就踩上这种狗屎，真不是个好兆头，海瑟薇心中叫苦不迭。 奈何她穿着一双高跟鞋，跑的再快速度也降了下来，跑回了学校，但是距离她所想的警卫室，还有段距离。 干净无陈杂的马路上，眼看几个人就围了上来。 “啊！你们想干什么？”海瑟薇退了几步，声音终于带上了惊恐。 她不是鱼小满，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练过，说到底，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而已。 “跑啊，你再跑啊老师……”那几个人嘻嘻笑了起来，“本来不想拿你怎么样的，但是我们发现老师跑起来，这双腿还真是好看，制服诱惑什么的，最喜欢了！” 那声“老师”喊得阴阳怪气的，眼看着这几个人逼着自己越来越近，海瑟薇真的开始慌了。 她环顾四周，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要是鱼小满也在这里，肯定做梦也是想不到强势的海瑟薇，有朝一日也会发出这种纯良小女孩街头路遇恶霸的时候会说出的狗血台词。 海瑟薇也一愣，呸了自己两口，这句台词儿，听起来好像有点儿弱？ “哈哈哈哈，喊吧喊吧，看是你喊的人快，还是我们打晕你的速度快。”那几个人哈哈笑起来，一双双眼睛在她的胸口腿上梭巡，继而开始对海瑟薇动手动脚。 “你们，我是老师！……”推过来，搡过去，完完全全的调戏。“滚开，我要报警了！” 海瑟薇竟然犹如困兽一般被围在了几个男子中间，天不灵地不灵地，青天白日在大学这种地方被欺负了。 心口激愤地跳着，海瑟薇咬着唇，五六个人像逗耗子一样逗着自己，竟然生出一种异国他乡的无助以及屈辱等复杂的情绪。 殊不知，这远远的一幕，依稀落在另一个人眼里。 ——公路旁边的大草坪中间，有几颗硕大的香樟树，栽植在微微凸起的小丘上。 樟树那浓密的树荫下，一个戴着耳机的少年正靠着树干，闭着眼不知听歌还是休息，一本书摊在屈起的一条腿上，像是一幅嵌入风景的画报。 阳光透过罅隙照下来，微微刺开了简浔的眼睛。 他伸手有些困倦地扶过额头，结果一睁眼，便看到了眼前那一幕。 震耳欲聋的声音也没能掩盖住海瑟薇的厉声尖叫，简浔一把扯下耳机，原本淡漠有些慵懒的眼神变得冷厉如刀，眯起眼睛远眺。 然后就看到了惊声尖叫的一个外国女人和几个动手动脚的混混。 第132章 各种遇见 黄毛几个还在继续逗弄海瑟薇，海瑟薇完全不能忍了，抬腿就是一脚！ ……不过这几个人，似乎遭遇女生踢要害的事情有些多，一个个反应极快地夹紧双腿闪开，然后恶声恶气地讥笑：“妈蛋啊，这年头，女的只会来这一套？” 说着，挥手便拳头便要砸下来。 然而就在海瑟薇险些闭眼，以为自己今天肯定死绝的当口，那只铁拳，忽而被一只手腕给截住了。 那只抓着手腕的手看起来并不强壮，也还白皙，但是黄毛的脸，竟然刹那间扭曲了崾。 “tbu里面，竟然还住着你们这样的人间渣滓。” 一个很清澈又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几个人身边倏忽响起，黄毛回头之际，鼻子竟然电光火石之间就挨了一拳躏。 “砰！”一行鼻血蓦然流下，鼻梁遭受这一击，鼻子都要歪掉了！黄毛捂着鼻子停了下来，一个爷们竟然眼泪在眶中险些打转儿。 “你特么的谁啊？哪里冒出来的小杂毛！”黄毛指着简浔的鼻子吼。 “有你毛色杂？”简浔一把捏住黄毛的手指，用力的往后一折。“啊！”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黄毛的手指骨发出啪的一声，折断了。 几个人见状，惊声喊起来，然后一骨碌扑了上来。 “啪！”“啪！”瞳孔一缩，高高地跳起，一个回旋踢，狠狠地撂倒了两个人。 “敢打兄弟，哥儿几个，上！”另外几人额头冒冷汗，也不敢喊疼，没面子！只得下令让自己的小弟上。 身后的小弟一拥而上，个个捏着拳头冲了上来。 简浔脖子上挂着耳机，刘海潇洒的盖在额头上，看着又冲上来的两三个，吐了口气，手上的书随手一扔，认真了。…… 危险啊少年！ 海瑟薇闭眼，不忍直视。但是，应声而来的是几声惨叫，海瑟薇又猛地睁开了眼。 简浔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转了转自己的腿和脚踝，在那几个人的拳头快要砸向自己的时候，他腿一个用力，踢了上去。他身上的连帽衫随着自己的动作飞扬，青春洋溢。 潇洒的转身，稳稳的落地。 地上，倒了几个捂着脸呻吟的黄色身影，个个的颧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鼓得老高。 不自量力！简浔冷哼一声，挑衅的看着几个人。 海瑟薇眼前一阵无法直视的惊艳，张着嘴巴又掩上，看那个浅色系剑眉星目的大男生很快掀翻了这几个看起来疑似练家子的非主流。 然后，十分不见外地伸手到那个领头羊的兜里，提出了海瑟薇的钱包，一言不发塞回海瑟薇手里。 地上几个哀嚎了两声，然后扶起那根手指头明显被掰骨折的老大，面色惊恐又不甘地后退。 “滚。”简浔嘴角掀起一思邪气凛然的笑意，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眼。 几个坏学生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多留，愤恨的咬牙，滚了。 简浔捡起地上的书，本来拔刀相助后，转个身就准备走，却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捏着钱包红着眼眶，有些奇怪。 想了想，还是用英文流利地开口了： “whatcanidofyouelse？（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教导处怎么走？”海瑟薇经历了刚刚一番惊魂，脑袋还有点空空的，突然不敢贸然跟人搭话，眼睛都有点呆滞，僵硬地开口。 要是眼前这个身手看起来也绝对不像是乖乖学生的家伙，再把自己骗走，她一趟中国老师，真的就晚节不保了。 “行政楼？”简浔听她开口很标准的中文发音，有些讶异地挑眉，然后点点头，简洁地指指一个方向：“直走500米，右转，第二栋建筑，再左转，200米，绿色玻璃大门那栋。” 阐述极其精准，同样一句废话没有。 海瑟薇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就跑，跑着跑着，一个异乡人的委屈就化成了两滴罕见的眼泪滑落。 异乡就是异乡，总是轻易地就能感受到委屈，然后放大这种委屈。 从来救了女生都是自己先潇洒转身的简浔，这次有些好奇且狐疑地看着海瑟薇跑远的背影。 然后，无所谓地撇嘴，重新戴上耳机，迈着闲散的步子慢慢走远。 …… 时至今日，海瑟薇终于能理解当初刚到中国的鱼小满那浑身的无力感，没有亲人在侧，没有朋友可以依靠，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真的很让人憋屈。 眼泪越抹越多，海瑟薇咬着唇，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当时还不理解刚到美国的鱼小满为什么经常哭鼻子，是到后来，鱼小满那只才被越练越坚强，越练越无下限。 她必须稳住自己了在去教务处报道，不能上班第一天就在自己的上司面前丢脸。要保持她唯一的骄傲，不露一丝破绽 的出现在别人的眼前。 但是，霹雳娇娃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会在这里遇见狄庚霖！ 那个和她有千仇万恨的花蝴蝶，竟然天方奇谭、好死不死地出现在了去教导处的走道上。 海瑟薇是朝着教导处走，狄庚霖，则正从里面出来。刚一出门，便看见了死命抹泪，眼圈红红的海瑟薇。 一个愣住。 海瑟薇也僵住了。挂着眼泪的脸蛋儿就愣在了原地，擦着眼泪的手放下也不是，继续抹下去，也不是。 ……想想海瑟薇第一眼来中国的出场吧。气场，光环，华丽，强势，果断……像个威风凛凛的女王，怎么会和……懦弱和哭泣沾上边？ 有其是在结梁子的花蝴蝶面前。 穿着一身正装，身材高大颀长的狄庚霖，和平日里的着装也有点不一样，脸上没有挂着那股花花肠子的笑，很整洁又肃然，就像是个刚开完会议或者谈完公事的领导。 海瑟薇的突然出现先是让他惊了片刻，然而接着，海瑟薇那眼里不可阻挡的赧然和尴尬，就铺天盖地被他敏锐地捕捉住了。 狄庚霖的眼里诧异还没褪去，心思微动，嘴角动了动，又没开口，很快便恢复平静如常，眯着眸子打量了她两眼。 她瞪大着眼，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好像是某种自尊和骄傲被暴露在敌人面前的感觉。 狄庚霖朝她走来，她以为接下来，会是狄庚霖乐不可支的嘲笑和趁机耀武扬威落井下石……然而没有，狄庚霖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只说了一句： “早。” 好像只是对一个认识但不熟识的人打了个招呼一样。然后就再没回头。 海瑟薇愣在原地，总觉得狄庚霖那一贯似笑非笑又深邃的凤目里，刚刚似乎划过一丝，了然？ …… 鱼小满送完海瑟薇，开着车便掉头去了机场。想起早晨海瑟薇问自己的话，就又忍不住狠狠皱眉。 关于她家律辰的实时汇报人员秦寿，竟然和自己失联了，这个很诡异啊很诡异。 从昨晚一连给秦寿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老大怎么了，没听到电话？铃声关了？上厕所？还是被纪潇黎发现小动作给一个大怒灭口了？ 有千百种不接电话的理由，但是依鱼小满对秦寿深刻的了解，这些鸡毛蒜皮的，真的呀算不上理由啊！ 老大，你不能抛弃我，党和人民还需要你！看到短信给我回个电话。这是她最后发过去的一条短讯。 没有回电。 为期一周的公司活动到昨晚就结束了，gs的所有人应该是今天的航班到家，可秦寿这，算是提前罢工了？ 昨晚，鱼小满可是一直食不下咽地过的，鱼清明餐座上一直盯着她，甚至还问她，是不是狄庚霖一天没来，终于觉得若有所失了？ 鱼小满这才茫然抬头，到处望了一圈：“什么，狄庚霖今天没来么？” “……”然后鱼清明就不想跟她讲话了。 狄庚霖当然没来，因为他正在准备第二天去tbu和校方谈投资与合作。 然而因为秦寿的消声觅迹，鱼小满第二天，只能怀揣着毅然的决心和偌大的熊猫眼去机场堵人。 现在是三四月的天，早晨的空气还是微冷的，带着一股寒意。 鱼小满裹着风衣外套走进机场大厅，扫一眼大屏幕上的航班，猜测着简律辰他们会搭哪一班回来。 上午十一点，她在长椅上睡了一觉，坐到屁股都麻了，终于看到一熟悉的群人浩浩荡荡的从通道出来。 不用仔细看，这绝对是gs的人，花花绿绿的旅游装扮。她就不信还会有别的公司能像gs这么大方，全公司上下海岛七日游，包吃包住包玩儿！ 激动地站起，活动活动已经酸麻的腿，鱼小满拿出小镜子，确认一番脸上没在睡着的时候流口水。然后朝着那群人热情地奔了过去。 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简律辰，莫名的小激动。 破天荒的穿了高跟鞋，头发披散下来，画着淡淡的妆，混合着清纯，又透着淡淡的妩媚。 鱼小满踮着脚尖在人群中仔细搜寻者简律辰的身影，还没找到，就被眼尖的gs员工看到了。 “哎，那不是鱼小满吗？” “是哦，鱼小满鱼小满！”有人高声叫了她，是设计部的同僚。 鱼小满看见也是设计部的一个女孩子，于是抬手打招呼：“嗨！” “呦，和咱老大这么恩爱啊，还亲自来接了！”因为鱼小满平日里和秦寿打的火热，所以大家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并且深信不疑。 “啊？额，那个，不是……”鱼小满一愣，刚想辩解，后面简律辰秦寿他们，就已经随之走上前来了。 简律辰一眼看见了她，也 听见了别人的呼喊。 “老大，鱼小满亲自来接你了！”看到后面走上来的秦寿，不少人不怀好意地笑着起哄着，朝着秦寿高喊。 这一喊，秦寿和纪潇黎的目光也就一齐射了过来。 于是，三人的神情都有些细微的变化，鱼小满在众人揶揄的目光，独独遥遥接触到简律辰为冷的目光，突然觉得很尴尬。 第133章 机场状况 第一个感觉是，不能让别人看出她和简律辰的关系，虽然……目前两人也没什么关系。 鱼小满接触到广大群众那热切起哄的期待和简律辰冷漠的目光，一怂，干脆就就借口说，是来接秦寿的吧！ “啊哈哈，是啊是啊，老大，玩儿的开心吗？”鱼小满跑去秦寿身边，眼神却是偷偷撇着简律辰的。 于是，简律辰，秦寿和鱼小满，纪潇黎就走在了一排，简律辰和秦寿走在中间，鱼小满和纪潇黎分居两侧。 就像是一帮人前呼后拥的头头一样的，朝着机场外走去崾。 鱼小满有意无意地睫毛掩着眼睛，瞟着简律辰的反应。结果依旧是冷淡着一张脸，嘴唇紧抿着，对自己视若无睹。 额躏。 鱼小满又有几分尴尬，一颗心全放他身上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秦寿自从看见她，脸色又怪异又怪异的，根本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鱼小满走路不看路，老盯着这边干嘛？” 直到纪潇黎一个刀子般的眼神甩了过来，鱼小满才假模假样地咳两声，自然而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于是，目标再次转移。 “秦寿，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想起这茬，鱼小满又出声质问了，秦寿眼神突然跳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扫过纪潇黎的脸色，接着立刻支支吾吾撇过脸：“没，没看见。” 没看见，鱼小满听完就呵呵了，秦寿你是瞎子不是，本姑娘十几个未接电话横尸在你手机通知栏，一句没看见会不会太没有点说服力啦？ “那你也不给我回个短信捏？也不告诉我你们的航班，老大你猜我在这儿等了多久？”鱼小满继续问，歪着头仰脸看着秦寿，奈何秦寿皱着个眉，半天没答话。 “又没让你等……” 秦寿挠挠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现在完全需要静静，别问他静静是谁。 秦寿此刻心里也左右摇摆不定，看鱼小满根本不知状况的样子，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无力打闹相帮。 鱼小满这么坦然，贼心昭昭若揭，她到底是知道那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 看看简律辰，又看看纪潇黎，两人脸色都有些怪异，唯独身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鱼小满，好像从来都是精力充沛没心没肺活力十足的样子。 看起来真无知，也真无辜。秦寿叹了口气。 反正鱼小满是开心的，好多天没见简律辰了，也没敢直接和他联系，非要通过一个偷偷摸摸的秦寿，但是地球上两个地方她知道简律辰生活的一场一景，就是不知道简*oss有没有想自己呢。 啧啧，几天不见，律辰好像又长帅了不少哎！看那坚毅的侧脸，看那高挺的鼻梁，看那弯刀一样的眉，看那刀刻一般的眼，晒的好像没那么白了，但也多出了几分刚毅。 “老板，您旅游玩儿的怎么样？”鱼小满眼神越过秦寿，朝着简律辰爽朗地笑了两声，像是很平常的问话一样，坦然至极。 简律辰不理她，她只好主动理简律辰咯。 简律辰绷着的脸总算是换了一种表情，他张嘴，简单的‘嗯’了一声。 “哦。”鱼小满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问题是…… 这“嗯”的一个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鱼小满继续不折不挠，十分狗腿地问：“那么，老板，吃的还行？睡得可好？” 这么一问明显意有所指，虽然只是简单的像是熟人之间的问候，可纪潇黎听来就不是滋味了，横了她一眼，“鱼小满，你怎么不问我？律辰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我最清楚。” “和你没和老板熟。”鱼小满老实地回答，然后继续星星眼望着简律辰。 “你！” “……”简律辰的目光终于转了过来，看了眼鱼小满，又瞟了眼秦寿，这才才悠悠开口：“吃的可以，睡得，不怎样。” 说这话的时候，秦寿感受到了简律辰的视线打量，后背一冷，打了个哆嗦。 撇脸撇脸撇脸，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是鱼小满的主意，和他没关系。 他不是断袖不是同性不是gay！请求周围的群众目光，不要那么暧昧不明怪异无比。 周围的人难得听见大老板酸了一句类似玩笑的话，不由得纷纷大笑，秦寿那场“带刺的玫瑰”宴，可是早就在那边传疯了。 鱼小满也就跟着“哈哈哈哈”就笑开了，弯着眼睛毫不顾忌地跟着大伙儿一起笑，就像她是引起这个团队的开心果。 她猜简律辰是知道她知道这件事的，简律辰佯怒地瞪了她两眼，颊上浮现出几丝恼意，鱼小满眉眼弯弯，却不怕死地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调皮小职员高冷大老板，两人眼神刺啦交汇着，又带着挑衅和莫名的契合。 纪潇黎面色不善地阴沉下来，暗暗磨着牙齿咬着 红唇，然后恶狠狠地朝秦寿使了个眼色。 ——不准鱼小满和简律辰这么亲密！讲话都不要！ 如果不是秦寿这个幌子，没道理鱼小满还有理由和他们走在一排，等下几人还要坐同一辆车的，难道鱼小满也要跟来？！ 纪潇黎让他制止鱼小满和简律辰说话的意味很明确，眼神不动声色地沉得令人发指。秦寿有点儿心慌，左右分别看了眼鱼小满和简律辰。 纪潇黎又在威胁他…… 秦寿面上闪过纠扭，最后纠结几番之后，竟然还是败在了纪潇黎那料峭警醒的眼神里，于是走着走着，微微伸出脚，绊了鱼小满一道。 只是秦寿也没想到鱼小满和简律辰讲话的时候能够那么投入，她穿的高跟鞋，“嗤——”地被绊一滑，然后就重重倒在了地上。 “啊！”鱼小满的惊叫声还未完全，纪潇黎眼里一抹得意也还没隐没，秦寿又是有意为之，眼疾手快伸手来抓的，也只剩下一个大老板。 简律辰的反应很快，一把抓住了鱼小满的后领子。 奈何鱼小满倒下去的势头太快，简律辰又只是眼疾手快的捞到了她的衣领，结果刹那之间，两个人一起跌落下去。 ——其实简律辰没必要跟着鱼小满一起摔倒的，然而两人倒在地上的时刻，纪潇黎清楚地看到简律辰的手绕到鱼小满脑后，一把护住了鱼小满的头。 如果不是担心，又怎么会选择跟她一起跌倒！ “啊，老板！” “大boss！” “小满！” 在众人的惊呼中，鱼小满和简律辰倒在了一起，鱼小满的脸差点和地板来了个甜蜜的热吻，却被简律辰的手肘及时的撑住了地板。 然后鱼小满幸幸福福、安安稳稳、竟然就艳福无边地倒在了简*oss的怀里。 众女人个个花容失色，心想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被鱼小满这种没头没脑的女人给踩到了啊，要是让她们倒在大老板怀里，那摔出个脑震荡什么的，逢上几针也够够的了啊！ 纪潇黎也大惊失色，完全没料到是这么个结局，她狠狠的瞪了秦寿一眼，赶紧上前去扶简律辰。 “律辰，你没事儿吧？”纪潇黎蹲下来，手扶在简律辰的手臂上。 简律辰没事，有事的是鱼小满。她被简律辰扶坐起来，却秀眉紧蹙地捏着脚踝的地方咬着唇，显然是出了状况。 秦寿心里一阵惊慌，也急忙蹲下身来火急火燎地看伤口，问鱼小满：“没事吧？！” 他真的只想轻轻绊一下她，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在纪潇黎面前太过刺激她的。 他现在有些害怕纪潇黎的疯狂，这女人上次陷害他都能那么气定神闲，拿着人命当筹码，他真的害怕纪潇黎丧心病狂，会干出什么让沈婉秋和简律辰受到伤害的事情来！ “别碰，疼！” 鱼小满倒吸一口气，咬着牙捂着脚踝，被脚上的高跟鞋扭到了，偏偏落在简律辰眼里，那就是上次鱼小满救沈婉秋的时候受伤的那条腿。 心脏被提了起来，眼眸一缩，很快抽回了纪潇黎拉住的手臂。“我没事。” 纪潇黎面色更不看好，只好讪讪站起，鱼小满扯出一个笑来，也朝着秦寿和简律辰连连摆手，说着“我没事我没事”，说着就要站起来。 然后脚上一痛，又跌坐回去，好在简律辰扶住了她。 gs的一大群人纷纷围着，不知道刚才出了什么状况，一个大圈阻挡在机场门口，严重阻碍了交通。 简律辰眼里的那抹关切和担忧生生刺痛了纪潇黎的眼睛，她不甘心。 “鱼小满，你怎么搞的，走个路都不能好好走了？大家都急着回公司回家呢，难道要大家在这里等你，你还能不能起来啊？” 纪潇黎抱胸站在简律辰的身边，环顾一下四周，故意高傲又冷漠的讥笑和责难。 周围gs的员工因为纪潇黎的这一句话，也忍不住纷纷看表的看表看手机的看手机，脸上都有些着急。 “小满，你有没有事儿啊？”有同事也上前询问。 秦寿觉得对不起鱼小满，都把人弄伤了，他本来想背起鱼小满，却被纪潇黎一个冷厉的眼神拦住了，于是伸到半空中的手又生生顿住。 ——你敢管她。 “我……”鱼小满看了一圈阻塞的人群，抽了口气，朝他们挥手冷静道：“我没事儿的，你们该走的先走吧，我自己等会儿自己回去好啦。” 明明是疼的，还要明眸皓齿地笑着。 秦寿和纪潇黎那来来去去的眼神在交战，而一旁的简律辰，把一切收入眼底。 鱼小满正准备自己站起来的时候，简律辰突然抱起了她。 一只手穿过手臂拦在背后，另一只手绕过臂弯，温热的胸膛暖暖的贴在背后，鱼小满身子一轻，瞬间环住条件反射环住他的脖子，有些不知 所措。 等纪潇黎秦寿两人惊异地望向简律辰朝着机场外面走去的背影之时，纪潇黎疾呼一声：“律辰！” 简律辰应声回头，冷厉的目光落在纪潇黎和秦寿脸上，那目光像是冰冷的审判，纪潇黎一时之间被那股冷然震住，张着嘴没讲话。 “备车。” 简律辰两个字吩咐李肃，深深看了他们俩一眼，转过身，抱着鱼小满继续走。 这次身后两人，像被他看穿了现行一样，没再敢讲话。 躺在简律辰的臂弯里，鱼小满大气不敢出地勾着脖子，瞪大着眼感受他起伏的胸膛，然后抬头，看见这个男人此刻料峭的下巴和紧抿的唇线。 他这是，在生气？ 一行人又是不明所以地看到老板面色阴沉地抱着鱼小满出去了，纷纷目瞪口呆加面面相觑：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第134章 鱼小满就是个神经病 李肃很快电话里通知司机，把老板的车单独开过来。 机场外，简律辰自己的车就已经停在门口。把鱼小满塞进车内，简律辰从驾驶室也坐了进去，不再等身后众人，发动车子，在一串烟尘中，扬长而去。 …… 车内就只有两个人，安静的诡异，又是久违的独处。 身后没有大部队，也没有纪潇黎没有秦寿，没有公司没有沈婉秋，简律辰的车开得很快，一切就像是在私奔。 鱼小满还沉浸在刚才简律辰抱着自己的那股氛围中久久不能回神，任简律辰把她身体扶好，倾身给她系上安全带，然后望着简律辰，嘴角翘着愣笑躏。 简律辰系安全带的手愣是被这白灿灿的牙齿给顿了两顿，然后侧过颜，问她：“笑什么？” 两张脸一时之间近的有些过头，鱼小满屏住呼吸，摇头。“律辰你看错了，我不是在笑，是疼的龇牙。” ……是吗。简律辰收回手，左右又看看，觉得鱼小满这龇牙的嘴型分外喜庆。 “脚上很疼么，感觉如何？”他又问。 “挺好的。”鱼小满不知道是客气还是谦虚地冒出了这三个字。 简律辰看了看她继续合不拢的嘴巴和黏在自己脸上了眼镜，有些无言，然后面色一沉，果断侧头，不想再理这个，时刻没法好好讲话的不正经女人。 “怎么摔倒的。”他问。 可其实又不是问，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秦寿当时横亘过来得那条腿，从他的角度看，当时异常清晰。 “高跟鞋不稳，走路拖步。” 鱼小满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直到简律辰得目光像是利剑一般瞬间朝她射来，她才意识到简律辰或许是看到了。 “额额。”她连忙别开眼睛，并不是想故意包庇秦寿，只是觉得这么突然又诡异的事情，在她自己都没搞清楚之前，没道理和简律辰打小报告。 “鱼小满，你什么时候能讲真话？”简*oss沉冷的声音和那紧锁她的目光让她瞬间有些挂不住，然后终于正了脸色，小声吞吞吐吐道： “老大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听到鱼小满堂而皇之地当着自己得面包庇秦寿，简律辰心头起了一股无名的火，加重语调重复这个事实。 “不是的啦……”鱼小满继续扣着手指小声争辩。 “我说是就是。”简律辰真的上火了，竟然像个在斗狠的公鸡一样掐起了口水战。 “那就应该是……吧。” 鱼小满看着难得认真又一反常态的简律辰，突然觉得他这个冷硬得倔强的模样……有点像个小孩子。然后鱼小满就乖乖点头，顺了毛。 可是某个大老板接触到鱼小满那明显带着某种慈爱、包容的神情，听着她那模棱两可的点头加同意，瞬间黑了脸。车厢气氛再次拉低。 良久，鱼小满按下车窗，然后慢慢把头朝着车窗凑了过去。 一个急刹车。 “你想死么。”简律辰沉声低喝了一声，一把拉回鱼小满，瞪她。 “我、我车内气压有点低……你不讲话，我喘不过气。”鱼小满有些无辜地解释，又是一个冷笑话。 简律辰瞪她的模样有了几分松动，然后压抑着额间的抽搐，转过头继续开车。 中途，经过一个岔路的时候简律辰打了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弯离开了大流。鱼小满忍不住眉间微微一耸：“律辰，我们……去哪儿？” 难道不回公司？不祥的预感。 简律辰没理她，继续行驶，果然，最后停在了就近的一家医院大门口。 大老板泊好车，然后绕过车门，朝她伸出手。“下来。” 鱼小满睁着眼瞪着门口，然后猛然摇头，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律辰，我没事我真没事！这条腿没有大碍的，半天时间保管就好啦！” 这个时候鱼小满反而无比的客气，但就是不下车。 “那个，律辰，我不用去医院的，我没事。”鱼小满坐在副驾驶，紧紧的攥着身上的安全带。 “下车。”简律辰简单的吩咐，不废话。 “我真的不用了，你别浪费钱了，真的！”鱼小满暗暗抠住了座位，不下。 简律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开了车门。他没有说话，他只是俯下身来亲自为鱼小满解开了安全带。 他俯下身的时候和鱼小满隔得极其近，他的呼吸甚至喷在她的耳朵上，微微的瘙痒。 鱼小满愣住，手上的动作都松了，她再一次的被简律辰给轻易迷惑了。 鱼小满还沉浸在云里雾里的幸福中，突然就感觉后领子一紧。 然后简律辰又像在最开始时一样，直接抓住鱼小满的后领子，将她从车里提了出来。 这这这……律辰你放过我啊！写文的求不要神转折啊！跪求不虐啊！

鱼小满欲哭无泪，无比抗拒：她不想进医院，不想拍片儿啊。 挂了号，进了诊室，鱼小满缩得远远的，就是不肯做ct。 “小姑娘，这有什么好怕的，过来过来，不怕啊！”医生是个老头子了，和蔼可亲的样子，看着娇小的鱼小满很可亲，直接把她当做小姑娘对待了。 “啊！”伴着一声尖叫，还在兀自挣扎的鱼小满，已经直接被简律辰按着脑袋在磁床上坐下了。 鱼小满其实是泪奔的状态，看着老医生和蔼可亲的面容和简律辰那张面瘫脸，鲜明的对比。 律辰，你怎么就是不能，怜香惜玉一丢丢呢？ 如果简律辰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回一句：你不是玉，顶多是一块儿土砖，坚强的狠，所以不用惜。 悲催的鱼小满，在被迫拍了一张片子之后，战战兢兢的坐在外边椅子上，光着脚装模作样地揉着，等结果。 简律辰坐在医生对面，医生举着一叠报告仔细的看着。 “你确定这姑娘摔到起不来？”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询问。 简律辰点点头，肯定。 鱼小满坐在身后，打了个寒颤。 “可是她一点儿事儿没有啊。”医生说完把一叠报告推到简律辰眼前，重点划出了几个记好。 简律辰接过报告，扫一眼医生划线的地方。 虽然他看不懂，但是那几个‘正常’他作为一个文明人还是认识的。 鱼小满在门缝里观察着简律辰，不妙，律辰看那几张纸为什么看了这么久？ “谢谢您了医生，麻烦了。”简律辰看完报告，站起身来道谢。他算是知道鱼小满为什么死活不进医院了。 医生还是一脸疑惑：“小伙子，你要不要带她仔细检查一下，如果真的摔得严重，是末端神经受损什么的，骨科是检查不出来的。” 简律辰微微一笑：“好的，我会带她，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的。”然后又说，“神经问题的话，确实很有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意味的话，鱼小满身体不自知的抖了一下。 一出门鱼小满就碰上简律辰垂眸冷冷睨她，一副严肃的样子，他在等着鱼小满发话。 鱼小满不敢直视他，悄悄提起高跟鞋，左顾右盼眼珠子乱转，侧着头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鱼小满，你没有什么要交代的？”简律辰一字一顿问。 “没有。”鱼小满很快矢口否决，死不认账。 简律辰一看她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已经完全确定，这家伙摔倒起不来，多半是装的。 盯了鱼小满一眼，看到她额角隐隐冒冷汗，然后冷笑一声，西装外套往背后一甩，就直接大跨步朝外面走去。 鱼小满飞也似地跟了上去。 “我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回忆一遍。” 简律辰边走边撂下几个字，脚下走得更快，鱼小满也是健步如飞地紧跟着，死皮赖脸地嘻嘻笑着，完全没了刚才那痛苦纠扭的模样。 简律辰无语，鱼小满再一次把死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七窍生烟的简*oss感觉自己又被人耍了一道，于是停下脚步，高高逼视着鱼小满： “鱼小满，你就这么喜欢骗人？” “不……不算是骗人。”鱼小满结结巴巴地仰视他，小心翼翼解释道，“那个叫将计就计……” 秦寿绊倒就让他绊倒呗，反正她就想看看，简律辰会不会丢下她不管。 “呵呵，兵法学得不错……”简律辰像是夸奖又像是讽刺的目光在鱼小满脸上梭巡了一会儿，不能再忍了，一把提起鱼小满的后领子就开始往外走。 鱼小满再次扑腾泪流，为什么要用这种姿势，我不喜欢啊！ 于是，简律辰拎着鱼小满，鱼小满拎着高跟鞋，像某个偷吃了主任食物的某种动物一样，朝着外面去了。 ——被人提着领子这种事情，也只有简律辰和自己这种身高差做起来，显得毫不费力且方便快捷了，只是这让鱼小满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小时候养的猫。 那些猫被人一拎着颈皮，就四肢缩好不闹不跳，呆的像个毛绒玩具地任主任提着，然后被“噗”地一声甩得老远。 等等，扔……扔掉？ 眼看着简律辰出了医院，一个人上了车，锁好车门，就要把自己扔下了，鱼小满赶紧高跟鞋一甩，赤脚跑到了车前面。 不行，坚决不能被扔掉啊鱼小满。 虽然自己的行为很可恨很无耻很令人恼火，可不这样，简律辰完全就没有和自己独处的时间。鱼小满视死如归的双手展开，拦在简律辰的车前，壮士就义般的，死都不挪步。 简律辰冷睨她，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换了个方向。 而鱼小满也不甘示弱，车头往哪 边，她也就往哪边，硬是用身体拦住了简律辰的路线。 简律辰虽然狠了心，但是也不可能真的撞上去，所以鱼小满更加地肆无忌惮，围着那辆豪车老鹰捉小鸡，光着脚丫子跑的飞快。 “律辰，你别丢下我啊，这里离公司很远的！”鱼小满硬气的拦车之后，又开始服软卖可怜。 鱼小满信心十足，奈何简律辰冷眼旁观。 “律辰，你看我鞋都坏了，怎么回去嘛。”鱼小满可怜兮兮的抬起自己的脚，踢的老高，“啪”地正正搭在他的车前盖上。 简律辰闭眼，扶额，眼不见为净！他怎么，就摊上鱼小满这么个神经病了。 眼看着简律辰的脸色越来越黑了，鱼小满觉着他要忍不住发火了。 简律辰的手挪到车门上，咔的一声打开了车门。鱼小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心里一想估计又是想把她像拎小鸡崽儿一样拎起来，然后三百米抛物线地给远远扔掉。 扔掉……又是扔掉！一想到这个鱼小满就惊慌，怎么破？！ 情急之下，鱼小满脑袋里电闪雷鸣，照着自己的大腿就狠狠的掐了下去。 白嫩嫩的肉啊，疼痛伴随着酸软一瞬间冲上鼻头，鱼小满顿时就眼含泪水，泪眼汪汪。 简律辰一条腿还没从车门迈下来，就听见鱼小满突然捂着腹部，带着哭腔地在路边悲声大嚎： “孩子他爸，你不能这样啊——” 第135章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那么喜欢你 一声大哭彻底惊呆路人惊彻简律辰的底线。 下车的脚步然后就顿了，瞠目结舌地看着鱼小满突然演技大爆发地，在路边大飚高音： “他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舍得将他打掉！我不要你的钱，我求你就让我把他生下来吧！” 鱼小满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抹着眼泪，那双泪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路人围观是中国过街市民里最典型的特色文化，这里是医院门口，来去的人也不少，不到半分钟，就已经随着鱼小满悲怆的大召唤术召唤了十几条神龙躏。 买菜的大妈抱球的孕妇拿着钥匙圈的中年背公文包的小伙……迅速集合。 “孩子他爸，你就可怜可怜他吧，他还是个没出生的无辜生命呀！”鱼小满入戏深刻，眼泪滑下来，眼看着就要因为抽泣过度而站立不稳崾。 她上千抓住简律辰的袖子，又怯懦地退后两步，满眼的泪水祈求的目光：“孩子他爸，求你不要抛弃我，别扔下我……” 周围很快已经有升起指指点点的手指头和各色的议论了： “啧啧啧，你看那个男人啊，看着一表人才，没想到也是个人渣啊！” “就是就是，逼人打胎，这是人吗！当出就别搞女人啊，现在不认账了，真是社会败类！” “这女的这么年轻，也怪可怜的……” 简律辰此刻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因为那张俊脸直接“唰”地一下白了！ 鱼、鱼小满……他真没想到原来刚才医院里的，并不是这个女人的下限。 因为此刻看来，这女人似乎是……没有下限的！ 指着她的手指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脸皮子薄的简*oss人生第一次，被群众谴责的目光生生包围，然后左一刀右一刀地被“社会道德”审判。 二十多年，他还从没被人这样黑过冤枉过，这下被鱼小满一闹，可以，脸都别要了。 随着周围手指头中间紧接着竖起的手机屏，简律辰心中一凛。 快速地下车，三两步冲到鱼小满的面前，下意识的就抓起她的后领子捂住她的嘴巴往车里拖。 然而场面太过血腥，人群一阵倒吸气的声音：那男人要动粗了！ 于是，他们的面前就呈现了这样一幅画面，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年轻女人连连后退，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而那个衣冠禽兽的男人则愤怒的抓着那个女人的的后领子，恨不能生吞活剥。 听着人群叽里呱啦的喊叫，简律辰一张脸都绿了。 “我……”鱼小满见有人撑腰，还想再接再厉的说点什么。然而简律辰已经干净利落地把她直接拖上了车。 车门嘭的一关，世界才安静。 油门猛踩，在那些手机拍照，微博实时新闻即将启动的当口，“唰”地驶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车轮快速转动，扫出一阵烟尘，淹没了路边的一群长舌妇。 简律辰的车子开到飞快，转弯的时候由于惯性鱼小满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甩出去了，她死死的攥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不敢出声。 他不是被简律辰的态度吓死的，绝对是被这车速吓死的！饶、饶命…… 只用了预想的三分之一的时间，车子就一个甩尾停在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鱼小满咚咚的心跳还没平复下来，眼睛里触目所及的都是一片乱闪的星星。简律辰却已经直接拔掉了钥匙，解开安全带。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见鱼小满还愣着，简律辰手往她的座位旁边轻轻一勾，安全带啪的一声弹开。 然后伴随着“啊”的一声惊叫，鱼小满被简律辰几乎是‘踹’下车的。 踹下车后干嘛呢，他或许应该指着鱼小满的鼻子大骂一声“从今以后别说你认识我也别再让我看见你”之类的话，但是这些话都直接省掉了。 简律辰大步流星地往停车场外面走去，根本不理还坐在地上的鱼小满。 他现在不想开口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掐死这个该死的女人！ 见简律辰不理人径直往前走，鱼小满赶紧三两下跳起来奔了过去。 “律辰，律辰你等等我啊！”鱼小满在后面边追边喊。 这个这个，难道应该不是是可以理解的吗？她的动机那么单纯明显，目标就是简律辰简律辰简律辰。 这么多天没见，真的真的很想啊！ “简律辰你给我站住！”鱼小满突然一声大喝，蹭蹭几下跑到简律辰身前，看他微愣又讶异地望着自己。鱼小满豁出去了： “为什么不理我，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边，这么久……律辰你明明知道我今天相见要见的是谁，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那么喜欢你，巴巴的在国内患相思？” 好不容易拦在简律辰的身前，鱼小满也有些情绪激动了。 她不是不不算 计步步想让他出丑面子挂不住，机场事件也出乎她的意料她只不过是稍稍利用了这个意外而已。 虽然骗了他自己受伤是有点而不厚道，但也不是她算好的啊，她如果能算到简律辰会抱起自己走出机场，根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数着花瓣的关于“喜不喜欢”的猜度。 每次为了简律辰，鱼小满都要受些莫名其妙的伤，她的憋屈，她跟谁发脾气呢？ 简律辰不知道鱼小满的内心活动，他现在心里比鱼小满更加莫名其妙，也更加生气。 “你在国内，不是挺满足愉快的吗？”简律辰突然语调不对劲地嘲讽了一句。 鱼小满蹙眉：“你什么意……” 话音未落，简律辰突然伸手把她推向一边的柱子，身体抵着她的身体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柱子上。 “你想我？”简律辰又接着问，声音带着更深的讥诮和浓浓的暗哑。 鱼小满小鸡啄米似地坚定点头。想！ “你怎么想的？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想？”简律辰发问，看了呆愣来不及反应的鱼小满一眼，突然伸手拂过她的樱唇，眼眸一沉，压低声音：“还是这样想！” 猝不及防的，简律辰突然吻上了鱼小满的唇。 一个吻生猛而热烈，像山雨欲来前的暴风，席卷扫荡鱼小满娇嫩的唇和口腔。 鱼小满始料未及，没有做任何防范，所以简律辰舌尖一抵，就撬开了她的牙关，舌尖相碰，鱼小满浑身打了个哆嗦。 这个吻有点始料未及，有点莫名其妙，有点激烈疯狂，仿佛他忘记了这是停车场，忘记了眼前的人是鱼小满。 其实不是忘记，大概是最深的想起。 也许又正是因为这一周的千里相隔，脑海中不能控制的思恋，心里抵触但是思维不能控制，一旦相见，就总会碰撞出点火花。 “唔……”心如擂鼓的声音，鱼小满不清楚是他还是自己，鱼小满渐渐招架不住，身体瘫软，她感觉脑袋轻飘飘的缺氧，脚下一软，就要向下滑下去。 简律辰适时的勾住她的腰，并不让她真的滑下。 风暴渐渐平息，一吻即将结束。 慢慢的舔舐，简律辰的吻变得轻柔，吻着吻着，慢慢的覆上鱼小满的眼眸。 鱼小满闭着眼，呼吸还急促得没能调整过来，两手抓着他的衣衫，有些拘谨犯懵。 薄薄地眼皮下，血液温婉流动，鱼小满感觉到简律辰湿软的唇瓣，轻轻触碰，淡淡的酥痒。 似曾相识的感觉，转瞬即逝。 被强吻完毕，鱼小满还在朦胧中回味，感觉大脑被冲击的太厉害，眼睛短暂的盲点。 律辰刚刚，确实是在……吻她？ 而简律辰已经推开了他，轻轻冷哼一声，忽而大步离去。 鱼小满没有再去追，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追了，靠着柱子瞬间傻掉。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的这个吻，让她心醉又让她摸不着方向。就像暴风雨停歇之后留下的缺口，四周被扫荡的一片狼藉，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明明他是愤怒的，为什么突然之间……亲吻便发生了呢？ 还有，为什么他那么轻柔吻着自己眼眸的时候，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鱼小满不明白，此刻已经走远的简律辰却比她清晰一百倍。 简律辰还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早晨，他坐在海岛酒店的楼下吃早餐，手机叮咚一声传来的消息。 他点开一看，南霜的几张关于鱼小满的高清照片，就传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大概是移动拍摄的，又是便携式微型相机，有些模糊。一张全局，一张特写，刚好就是白泽苍白的唇印在鱼小满的眼皮上的那一幕，柔情似水，又温馨动人。 ——那个在医院外面丢下便装和注射器的女人无疑就是南霜，她粗黑的镜框上，无疑就安装了微型照相机。 鱼小满认识白泽，鱼小满和他关系亲近，鱼小满都没有推开，鱼小满还闭上了眼睛…… 天知道他那天的早餐，是怎么逼着自己面不改色地全部吃完的。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乎鱼小满，可是看到照片上的画面的时候，还是愤怒得不同寻常。 鱼小满认识白泽的信息竟然远远没有那个画面有冲击，有股怒火瞬间上蹿，怪异的吃醋的感觉无处可逃。 那么心烦意乱地出来旅游，也不过是看不下去听不下去秦寿鱼小满，鱼小满秦寿的画面和流言，留下她，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受到干扰。 明明一切看起来触手可及，却又咫尺万里。 就在刚才，他甚至贪恋起了鱼小满的味道，舍不得放开她的唇瓣。他讨厌看到她深鹿一般的眸子，只要一望向他，好像虔诚无辜得，连冰雪都能融化。 所以，鱼小满根本就错了，你这薄情又滥情的喜欢……算什么？ 明明那么喜欢她的 ，只有自己一个。 第136章 一位正直的先生 假期归来，公司又开始忙碌，甚至比之前更加忙。 一周的时间gs堆积了很多案子，简律辰忙的基本没时间呆在公司，对于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也就没了下文。 鱼小满找简律辰问清楚也没机会，而且她也不敢问，简律辰那天的举动太奇怪，奇怪到鱼小满无所适从。 自从她回国，死皮赖脸的追着简律辰不放，中间发生过那么多事，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招惹，简律辰基本就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这个吻，也是至今唯一一个。 鱼小满陷入某种不可自拔的苦恼，偏偏海瑟薇似乎也寂静了好几天，两人见面怏怏耷耷，好像都是连开口都觉得有些累，相视拥抱着就倒沙发，齐齐进入低血状态崾。 鱼小满整天呆在办公室里画图，又开始被秦寿压榨，但是此压榨非彼压榨，相比起以前，秦寿对她，疏离了不少。 秦寿不再多看她是否上班走神，画着画着画猫画狗或者画简律辰，午饭时间也一律自己提前五分钟下楼，喊也不喊鱼小满。工作来了也只是往她桌上一放，然后时间要求电脑打字传输躏。 一连串的疑问，鱼小满都倍感诡异，为什么去了一趟海岛，最后的某一天，一切都变了呢？ 鱼小满忍不了，走到秦寿桌前一站。“秦寿。” 秦寿抬起头，看她。 “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秦寿低下头，计算。 “是不是旅游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旅游很平静，除了你让我做的惊世骇俗的事，所有一切其实都正常。”头也不抬。 “你是不是叛变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不记得我是你的佣兵或者同盟军，还有，以后喊我主任吧，不要没大没小地喊秦寿，也不要喊老大。” “……” 秦寿垂着眸子，口气冷淡地说着，心里又在微微低叹：其实他这个模样，根本就不配被鱼小满再成为老大好么。 人家所有电影电视剧漫画里的老大，不说虎啸平阳横扫三军，不说抱山受寨力能扛鼎，最起码也能豪气干云地护着自己小弟跟班不让受欺负。 两肋插刀敌人背后捅枪眼，怎么也不是，自己如今这个水火里面煎熬成油饼的状态了。 这天，秦寿熬了通宵加班，鱼小满上班来的时候，就看见秦寿还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熬出了红血丝。 这肯定又是晚上没回过家，一直在办公室的原因。 “你又没回家？”鱼小满放下包，坐到秦寿的对面，问。 “恩。”秦寿眼也不抬，低低答了一声。 真的是奇怪的疏离。鱼小满现在也没法跟秦寿嬉皮笑脸了，只是撇着嘴问：“你还没吃早饭吧，要我下去的时候给你带上来？” 虽然秦寿态度陡转，可他还是关心不下的老大啊。 “不用了，你……吃完赶紧回来工作吧，昨天的图赶紧赶出来。”秦寿心虚地拧着眉，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 “哦。”鱼小满看着秦寿，淡淡的忧伤。 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情况，秦寿不跟她开玩笑了，一直绷着张脸，拒绝跟她谈论任何工作以外的话题。 唉……鱼小满打开电脑，听话地开始画图，偶尔抬头看看秦老大，还是那样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就是这样，人家不说，她其实也没办法非常娇蛮地死磕下去刨根问底，好像她性子里天生的那股柔软，还是让她无理取闹不起来。 鱼小满心思低迷得一团乱，海瑟薇那边不见得有多清明。 上次海瑟薇在学校受欺负的事情，她没有告诉鱼小满，也不知是要强还是要面子。 但是中国的上班时间真的真的真的……很早啊，排除她倒时差没回过神的劲儿，这些日子一直持续低迷状态，去学校的时间里，连连迟到。 事实证明，对自己说“看完这集就去睡觉”、“打完这关就出门”，就跟电视剧里坏人说的“干完这票大的就回寨子娶媳妇”一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早上，海瑟薇穿着她的小套装前去上班，手里提着刚买的三明治和咖啡不停地晃荡，奔跑中。 “海瑟薇，早啊！”门卫处的大爷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连门卫处的大爷都记得她的名字了，似乎海瑟薇的交际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海瑟薇也朝大爷匆匆一笑：“周大爷，早！” “今儿来的挺早啊。”大爷笑眯眯。 是挺早，校园里还一个人都没有呢。至少朝四周望过去，马路一片空旷，早晨的校园很清新，朝阳沐浴着远处的教学楼，一片朝气蓬勃。 然而，还没等海瑟薇回大爷的话，就听见空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 抬手一看腕表，八点三十五。她忍不住哀叹一声打碎自己得玻璃梦。这是上课铃，是有多早呢…… 身后，留下大爷在清晨爽朗的笑声。 连周大爷都在说反话，这个看似友好和平的世界啊…… 一溜小跑到办公室，海瑟薇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明明掐准了时间的，竟然还差点儿迟到了！ “海瑟薇，你终于来了。”身边，同事刚刚走进来。 “嗨，早！”出于习惯，海瑟薇首先给同事打招呼。 “早早早，刚刚教务处找你，去一趟吧。”同事走到她身边，带了句话。 教务处？教务处找她干什么……对于海瑟薇来说，教务处就是一个噩梦，当初刚来学校就是因为找教务处出了一点小麻烦，还丢了二十几年的脸皮，现在教务处又找她？ 隔得远，海瑟薇眼尖，就看到了教导处，几个学校保安拎着几个学生正在训话。 那几个学生看着眼熟，一溜儿黄色的头发，衣服不伦不类。 海瑟薇瞬间就想起了这几个人，惊得一跳，这几个杀马特，不就是那天冒犯自己的坏学生？国外打扮成这样的满大街都是，也没见有多横，怎么这边，只要穿的古里古怪，就一定是有些问题？ 海瑟薇整个人都不好了。 “诶，海老师！”还是教务处主任先看到了她，隔老远就招手。 ……教务主任似乎有个很强力的功能，就是不管你是复姓还是外国姓，他都一定要遵循中国博大精深的删繁就简原则，直接一个字加上老师地喊。 海瑟薇很庆幸他的取字是海不是瑟，要不，他每次一见自己就朝着她喊着“色老师”“色老师”，她真的就不要不要的了。 尤为头大的的是，她认识的同事里还有个姓上官的，然后她就亲眼见着每次教导主任巡查之时，喊着“上老师！”“上老师！”，每每那时，上官的面色绿得不能形容。 海瑟薇只得僵着脸笑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主任？”海瑟薇走过去，眼神横扫那几个混混。 双手举过头顶，一排蹲着的几个混混眼神闪躲，看起来也没有那天的那种戾气了，一个个低头侧目的也不敢正眼看海瑟薇。 “这是？”海瑟薇指着那几个学生，问道。 “哦，这几个孩子啊，他们是来给您道歉的！”一边保安一提到这几个人，就恨得牙痒痒，一边给海瑟薇解释，一边又拿着棍子一个一个的拍了他们的头。 what？ 看着那个为首的手还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神虽有躲闪但是不甘的斗狠意味浓烈，怎么也不像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诚心来给自己道歉的。 “怎么回事？”海瑟薇站过去，奇怪地询问保安。 “哦，是一位正直的先生当时发现情况举报的，当时这几个还贼心不死地折回来，在教务处楼下等着，说要给你好果子吃。并且被拍到了证据，很明显的严重违纪违规加意图犯法行为，我们当时就赶紧赶过去处理了，这不是在拘留所呆了几天吗？今天才正式把人提过来给老师道歉。” 那位保安对着漂亮的老师就是脾气好，很耐心地给她解释。 一位，先生，举报？ 海瑟薇微愣，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了一张脸。 那天在走廊和自己擦肩而过下楼去的，似乎只有狄庚霖。那个和自己不对盘的男人，……那么，是他吗？ 花蝴蝶打了个喷嚏，难得地发现自己感冒了。 “教授，您身体看起来有点不舒服，今天的手术需要推迟吗？”身边的助手关切地问。 狄庚霖修长的手指按着额头，觉得头脑子些胀痛。 前几天一边被自己父亲拧着耳朵，逼着他赶紧辞去医生工作回公司管理企业，一边被一个女人死缠烂打门口医院地堵，几天晚上又在看病历观察片子，神经的确有点脆弱。 重要的是好几天没去鱼家了！ “推？……别推迟了，我下去打个点滴稳稳。”狄庚霖起身，脱掉了那一身洁净的白大褂，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吐一口气。 “这个，何必呢，教授，别弄的您自己太累了，还是推推时间，您休息休息吧。”助手还是很讨好，很关心地坚持。 狄庚霖不耐地摆摆手，蹙着眉头就往外走，看起来摇摇晃晃又异常严肃地留下一句话： “小何，你以后也是要升医生的人。所以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必须告诉你，作为一个医生，你时刻要想着，你拖的不是时间，而是病患的生命安危。” 助手听得有点怂，觉得这么大义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圣母院的钟声一样，当当当地刷洗着他眼前男人的形象。 狄庚霖走后，助手开始仔细审视是自己前辈的这个男人：虽然外界一直对他花边谣传甚乱，可他在医院当医生这一块的时候，真的是完全感受不到啊…… 那么认真又孜孜不倦呢。 ……当然，助手的这些前提，都是基于狄庚霖这货还穿着白大褂 的时候。 之前已经说过，某个家伙一脱掉那身天使大褂，整个人画风就变了。 以下，是他去一层普通感冒病患区的时候发生的情形： 量体温，问症状，排针，花蝴蝶就一直觉得那个给扎针的护士妹子特别养眼。咦，之前怎么没见过这个？实习的么。 护士长见是医院里风生水起的大人物狄庚霖，自然认识，还很是关照地给他他准备了一张病床让他打点滴。 面对新来的鲜肉，狄庚霖怎么着也要嘴贱一下的，当那个特别漂亮的妹纸在一边混合药液的时候，花蝴蝶症状就爆发了，朝着那个护士眨着电眼： “美女你快点来哦，我在床上等你” 那个护士妹纸拿针的手一顿，打量了一下狄庚霖的俊脸，然后甜美的脸蛋一红，微笑着回他：“好啊，到时候你可别叫啊！” 完全上道懂路，狄庚霖一见有戏，喜不自禁连连点头。 然而。 你们猜，狄大少那天最后挨了几针？ …… 第137章 二次元的弹幕对话 鱼小满在办公室的时候，接到鱼清明一个电话，鱼清明说母亲又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让她准时出席。 “今天？”鱼小满整个人快抓着头发狂躁了，音调蓦地提高。“妈不知道我今天上班呢么，相亲，我哪有那个心思？” 还以为鱼小满回家住了，放得乖乖的，就能有多舒服，结果还是三天两头地被逼着盯着相亲，关于鱼小满的终身大事，老妈从来就没有放松过鞭策。 “中午休息的空档吃个饭而已，不会花太多时间。如果不是你拼死坚持，她不可能还允许你留在gs上班，如果不想回鱼氏，至少目前就乖乖听命。崾” 鱼清明有些无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还有鱼小满，我已经不声不响地给你挡过很多次相亲了，但不是次次能行……所以，你能不能快点嫁出去？” “……” 快点嫁出去……看来好脾气的鱼清明也终于烦躁了。 鱼清明又说：“今天是个大老板，必须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给鱼小满挣扎的机会躏。 秦寿听见鱼小满“相亲”两个字和她接完电话后纠结的神情，抬起头和鱼小满哀怨的眼神对视了一下，鱼小满的眼神明显就是“看吧，老大你不帮我把律辰追到手，我才到现在一直被逼婚”。 秦寿笔尖抖了两下，很快低头假装诺无其事，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看得鱼小满再次膈应。 哼！ “瑟儿，我好郁闷！”鱼小满打开电脑窗口，气哼哼。 海瑟薇肚子疼去了趟洗手间，坐上马桶便收到了这么一条消息，此时微机室里，她的电脑正屏幕共享地给学生上课，窗口便和手机同步，突然弹幕出来这么一句对话。 一时间，学生们的眼珠便自然而然地，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看了。 洗手间的海瑟薇不觉，手指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跳动： “怎么了？目标不是回来了，之前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的，没道理出了岔子。他回来，那就抓紧时间拿下推到，果断先毁了他的清白让他无家可归众叛亲离，然后只能乖乖跟你回家当霸王小妾，你还有什么不开心？” 鱼小满的信息回的更快：“不是目标，是我老大，是007，007好像叛变了！” 鱼小满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秦寿，手指敲击着键盘，请教军师。 海瑟薇想了想，很快回了一条：“特工叛变是死罪，属于不忠诚的行为，给你两条选择。第一，杀之而后快，第二问清楚再杀！” “那好，长官，我今天就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问个清楚然后处理掉，叫他这几天看我的眼神完全不对盘！” “对的。”海瑟薇点头，“其实我也有事要告诉你，前几天来这个学校进行完成文化渗透的时候，遇见了几个混混对我图谋不轨……结果发现这个学校卧虎藏龙，无意被一个身手一流的家伙给救下了——身手绝对一流！而且年纪也不大，感觉特别有潜质……掰断了一个人的手指，打翻六个人用时不到五十秒。” …… “什么情况？”鱼小满一听很是惊讶。 “只是个小情况啦，不要挂心，那个号称校园‘黄豹’的行动小组已经被处理亲自给我道歉了，本来还有危险的，后来，似乎是无意中遇见的花蝴蝶他……做的后续处理。” “花蝴蝶？他也参与了？”鱼小满小小的惊讶，然后又记起狄庚霖似乎某天是说自己要去tbu的，可能是碰见顺便帮了海瑟薇，又觉得没什么，于是又提起自己新的一碴： “哦，花蝴蝶正常状况下，是不会和你作对的，不用担心有诈。眼下我亲爱的长官，我中午有一场需要破坏的严肃会面请你帮忙……” 两个人二次元无厘头的对话你一句我一句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然后共享在每一个人的电脑屏幕上，好好的网页操作演示变成了两个女人的阴谋阳谋和各种杀伐暴力，各种神秘专业，看得学生一阵心惊： 007，特工叛变，灭口，拿下目标、行动小组，花蝴蝶代号，破坏行动什么的……他们老师好惊悚！ 简直碉堡了！ “黄豹”六人组学校还是不少人听说过的，偌大的大学上了校园新闻的问题学生毕竟也不见多。这几个不好惹的富家纨绔子弟，频频进出警局拘留所，路上调戏学妹霸占学姐聚众斗殴，基本上就是坏事做尽标标准准的坏蛋和不好惹啊。 不仅遇见她们老师，竟然还……被神秘人士掰断了手指！还被什么什么处理，给她道歉舔脚丫了！ ……等海瑟薇回来的时候，发现整个班的学生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就是那种像看着某个危险人物的眼神。小心翼翼，不可置信，又是惊悚又是崇拜，海瑟薇于是奇怪不已，朝学生明媚地笑了两下，结果大家还是无辜的大小眼睛，几十双地齐齐看着自己。 ——想不通，只好一捋头发，十分御姐地回到讲台，直到，她看见 电脑上大大的弹幕窗。 …… 秦寿又提前十分钟出门进电梯了。 秦寿出门的时候，鱼小满正在跟狄庚霖打电话确认那天海瑟薇遇到的状况。 “海瑟薇遇见混混了？你怎么都没跟我讲？”鱼小满直接捏着笔杆询问狄庚霖。 “啊，那什么……”狄庚霖在那边掏了掏耳朵，然后漫不经心地合上文件，“忘了。” 忘了？又是忘了。竟然和海瑟薇的回答一样，她一细问，她就说记不清了。这两个人，分明是像瞒着自己什么一样。 狄庚霖又是眯着黝黑的凤眸微笑。“怎么小满，那个美国辣妹和你那么亲，你怎么不直接问她？” “这个……”鱼小满咬牙。 啧啧，看吧，果然很快就被他看出端倪了。既然海瑟薇都不愿意跟她细说这件事，他也根本不愿意多嘴。 “在忙哦，先挂了，今晚去你们家。”狄庚霖想了想，笑笑，然后事不关己地挂掉了电话。 提笔写着病历，写着写着，不由又想起那天那个女人的模样：眼角带泪还来不及收回去，碰见自己这个宿敌时，表情就像在角落被调皮孩子发现的，正在偷偷哭泣的小孩，又是惊恐又是尴尬。 怎么看，海瑟薇好像都是个自尊心极其强烈的女人，掉三两滴眼泪只怕也是百年不遇的状况，眼看情景不太对，她又似乎真的很伤心，鉴于那天穿得衣冠楚楚，他便善心大发地完全没有趁机踩点。 穿着西装的时候，就一定要有绅士的品格。 ——画面闪回，狄庚霖出了行政楼，漫不经心地下阶梯，看到几个发型犀利造型奇特的杀马特正在树下窃窃私语。 听到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着“就在这儿等着，不信那个娘们不出来”，然后又听见另一个说“大哥，你的手指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肿了肿了！” “要不是那个洋妞，至于这样？劳资一定要她陪着一起去！好好地算算……” 然后狄大少停住了脚步，那几个人眼神不好地射向他。 狄大少于是抬起手来，假装遮了遮阳光，遮住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那几个人瞟了他一眼，见对方完全没有留意他们，又凑在一起继续恶狠狠地嘀咕。 之后，狄大少没走，又摆出一副等人的样子，施施然拿出了手机…… 等了两三分钟的样子，狄大少先行离去，经过保卫科的时候，顺手推门进去给他们播了一段自己随手拍的视频。 当然，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其中一个声音尖细的男生嘴里吵吵嚷嚷的那句“就是就是，老师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几杯果汁都不给，五百块钱都不给……” 狄大少当时心想，这海瑟薇跟他们，是该结了什么愁什么怨啊。 …… 于是当即，保安队伍便迅速出动，在海瑟薇出来之前，已经风卷残云地把几个祸害给带走了。要不是几天后这群杀马特的道歉，海瑟薇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幕。 当然，她知道了，结果肯定也要有所不同，当那几个学生被保安人员压着脑袋心不甘情不愿地问老师“老师您要怎么惩罚我们”的时候，海瑟薇很不客气地两手环胸打量他们： “我前几天看着，觉得几位可爱得同学体能好像还不错，要不贡献贡献你们的劳动力，去把微机楼的厕所打扫一遍？” 然后，那几个人的脸果然变得屎黄屎黄。 …… 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一只手横亘在门缝之间弹回了电梯门，紧接着，鱼小满一步跨了进来。 后面还有人要进，鱼小满电梯门口一堵，朝他们一边微笑，一边很快按下了关门键。 ……海瑟薇说找个没人的地方，电梯里正好。 “你干嘛？”秦寿看见突然闯进来还屏蔽后面乘客的鱼小满，不自觉地提起心脏。 “老大，这里没人，你就跟我说实话，之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来着？”鱼小满认了真，只盯着秦寿的眼睛逼视他。 秦寿伸手挡住，目光逃啊逃啊逃。 “老大你给我认真点！”鱼小满一砸电梯壁，瞪眼。 秦寿惊得一退，然后半天盯着鱼小满这剽悍的样子，楞然挤出一句话：“到底，你是老大还是我说老大？” 呃。鱼小满赶紧卸去力道，然后默默低眉顺眼地看着秦寿，“我错了……但是你得告诉我，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诡异的化学变化啊！” 鱼小满又暴动起来，差点一把揪住秦寿的领子，不依不饶地开始逼供。 “我最害怕别人支支吾吾扭扭捏捏了，有什么误会或者不满，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呀！就算死求你赐我死个明白啊！你不能这样老大……你不知道这种半死不活地吊着人的胃口第一容易引发惨剧第二容易引起虐心情节第三真的让人很不爽的么？！” 第138章 没办法，帮一个骗子 她叹了一口气，所以，尿点不要这么多好不好老大。 而秦寿，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终于皱起了眉，这才抬眼，认真地盯着鱼小满。 这几天的心理对一向直肠子的快言快语的秦寿来说，无疑就是折磨。他向来坦荡而又纯粹正直，从来不忌惮也不屑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也不明白有些人们为什么要活得那么复杂。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误会，哪来那么多的苦衷，哪来那么多的阴差阳错和事与愿违？无非都是做人不痛快。 第一次让他做人不痛不快的，目前仍然是纪潇黎。之所以一直没有问鱼小满，却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崾。 但是现在，鱼小满步步紧逼，让他更加站到了一个抉择的悬崖边缘。纪潇黎，还是鱼小满。 “鱼小满。躏” 秦寿突然异常严肃认真地喊了一声，直接让鱼小满暴动的表情沉淀到了水平线。鱼小满也同样看向他，正了神色，知道他终于要说出点什么较真的话语了。 “当年你和阿辰分手，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彻底消声觅迹，查无可查？你之前的述说，并没告诉我全部。” 前面是一个问句，后面是一个肯定句。 鱼小满听完，刹那愣在了原地，刚才还气势十足的脸有些微微色变。 “为什么这么说？” 鱼小满话有点结巴，惊然秦寿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敏感的问题。 如果，是知道了她就是鱼氏二千金的话，那么讨厌骗人的秦寿……肯定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对于骗子，秦寿不谈帮助，至少是深恶痛绝。 “你和简律辰分手的原因，就算真的是简律辰劈腿了，你真的伤心了。没有人，能消失得那么彻底而，又如同从未出现在那个学校一样！”秦寿看着鱼小满。 “什么……意思。”鱼小满脚步有些虚，微微向后移动了半步，瞳仁有了动摇。 “学籍档案清零，家庭住址清零，联系方式清零……如果是后来在美国对你提供各种帮助的狄庚霖干的话，我只想说那个时候你们应该还没认识。” 秦寿清晰地缓缓地解释着，一字一顿看着鱼小满的眼睛。 所以，他甚至怀疑起，鱼小满之前对她去美国的这番解释说辞，又有几分真假。 鱼小满脚步被钉在了原地，眼神慌乱地闪了两下，然后面色有些发白，嘴唇动了两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不能告诉我吗？”秦寿盯着她的眼睛问。 他知道他现在要是去查，依旧会一无所获，但是如果真的还相信鱼小满的种种隐蔽和神秘，是狄庚霖给她撑起的，他就真傻了。 鱼小满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当年的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她该怎么解释？向秦寿解释说自己其实就是鱼氏二小姐，当年对简律辰一见钟情然后变身平民混入他们高中大学，然后看见简律辰劈腿后任性离去几年不归？ 然后还告诉他，因为自己是鱼氏千金，她家的势力能力，完全足以让她的学籍档案各种信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管七年前她当时的伤痛和打击多么深刻，现在全盘托出来，简直就像是她在玩的一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富人闲的没事干的消遣和逗弄平民的轻佻游戏。 要她怎么平静地跟秦寿讲清楚，又怎么让秦寿平静地接受加理解？ 她想秦寿应该不会理解也不会原谅。 “我……这很重要吗？”鱼小满心里划过一丝犹豫和苦楚，有些没什么说服力地反问。 “重要。”秦寿没有给她丝毫缓冲的时间，直接肯定。 就因为你的彻底离开，间接造成了简律辰的家庭剧变，又怎能不重要？ “我……”鱼小满眼神晃了两晃，最终心里的关于秦寿是否能理解的答案变成了否定，她后退了两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眸子。“我……拒绝回答。” 现在，现在还不是跟秦寿坦诚的时候……看到罗樱的结局，鱼小满很害怕，害怕就这么失去秦寿的信任和难得的友谊。 秦寿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靠在了电梯壁上。 再次开口时，秦寿的声音又是苦笑，又是微嘲：“看吧，你不是也有半死不活地吊着人的胃口的理由和苦衷，凭什么说我啊。” “我……”鱼小满语塞。“我不是故意要瞒你，但是老大，我觉得……” 秦寿突然冷冷打断了她的话，也是笑得有些失望和无奈：“鱼小满，如果你无法对我坦诚，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帮助一个骗子。” 鱼小满错愕，没想到秦寿会这么说，竟然……说她是一个骗子。 “你觉得我都是骗你的？”鱼小满惊讶的问，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可能不都是，至少对简律辰的感情，和与自己的相处应该是真心的……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p> 鱼小满，你可能真的有你的理由，但你不知道你的那场离开，到底在你和简律辰之间划出了多么大的一条鸿沟。 秦寿已经，没有一个审判标准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里了。简律辰？纪潇黎？还是鱼小满？ 秦寿有些不忍，但还是看着她默默不做声，他微微垂着头，乱糟糟的有些沮丧。良久，直到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他才低声道： “以后吃饭什么的路，你，自己去吧。” 秦寿是真的对自己失望了。 鱼小满愕然之后，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可说，于是默默地走出电梯，只是脚步有些乱。 可是老天才不管你是什么情绪怎么低落，她还有一场要死的相亲啊。 根据鱼妈的描述和推销，自己的女儿那是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娇巧可人身体正好，翻译到对方双亲那里就是该大的地方大该翘的地方翘，要儿子生儿子要几胎能生几胎。 鱼小满心情果真低落，但是还得礼貌地朝别人扯笑脸，否则告状到母亲那里，少不得又是一阵母爱的抽打。 在进餐厅之前，鱼小满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用劲揉弄两下两颊的肌肉，然后整张脸血色便起来了，面上终于出现了浅浅得红晕加大大的笑脸。 摸摸肚子想了想，鱼小满还是推门，大步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随着迎宾礼貌的欢迎出声，那边等久鱼小满的一位眼镜先生站了起来。 鱼小满朝着他招招手，然后十分开心地朝他走去，坐下。 “您就是陆韩先生吧，你好，鱼小满。”鱼小满大量一眼，率先朝着这个看着很是绅士斯文的男人微笑着伸出手。 “你好，我是。” 从鱼小满一进门，这个男人目光便被她吸引住了，身姿绰约窈窕，面容青春靓丽，诚然比之前自己见过的一干大家闺秀灵动出挑。 正在微微喜悦的当口，又见鱼小满这么主动，也展现阔少风度朝她一笑，心中微喜地接住她的手指，俯首，打算趁机亲吻下手背。 一般风流的男人，做这种事情也堪称优雅。 鱼小满眼眸微眯，手指一转反手拉住他的手，激动地上下沉了两下，然后抽回手，粲然笑道：“见到你很高兴！” 额。陆韩有些尴尬愕然，但看鱼小满完全没有留意的模样，又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看鱼小满的笑容天真烂漫，不像是讨厌自己的样子。 陆韩于是坐下，绅士地给她拉开餐巾布，微笑着递过菜单。 “看看吧，鱼小姐想吃点什么？” “还是陆先生先点吧，我最近在节食。”鱼小满遗憾地推回菜单，两只眼睛留在上面，状似不舍。“平时挺喜欢吃的，吃得总是有点多……” 于是陆韩笑了，劝她：“鱼小姐点吧，别客气，你这么瘦身材又这么好，根本不需要节食啊。” “真的吗？”鱼小满掩着嘴巴笑，觉得非常不好意思，“陆先生真会夸奖人！” “不是夸奖，鱼小姐身材真的很好。”陆韩面色认真地重复，愈发觉得眼前这位美丽又可爱。 鱼小满于是不再扭捏推脱，直接朝服务员招手：“麻烦给我来一份这个三人份的套餐，加大的哦。” 说完把菜单递给了对面的相亲对象。 “鱼小姐，你都点了三人份的，我就不用点了。”陆韩微笑着摆了摆手，以示礼貌。 “要点的，那三人份点的是我要吃的，陆先生你总不能饿着吧。”鱼小满急忙也摆手，一本正经。 陆韩一听，明显被吓到了一下，三人份的套餐……她一个人吃？ 开始觉得两个人吃三人份的话还能理解，说不定只是个食量大一点的，但好歹是个美女。一个人吃三人份！这…… 陆韩的微笑的表情有了些微松动。 然而他掩饰过尴尬后，还是有礼地点了自己要吃的，很快服务员便下去了。 餐厅里飘着悠扬的小提琴，气氛很是静谧优雅，但是，陆韩竟然又发现，眼前的鱼小满似乎是个话唠！ 鱼小满一直洋溢着热情的微笑，然后叽里呱啦地扯着他讲话，讲话声音还非常大声很不见外： “陆先生果然长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我母亲跟我介绍的时候，还说您肯定错不了！” “陆总听说您现在产业链做得特别宽，能不能问问您的房产现在有几个地段，您现在身价折合不动资产流动资产大约是多少啊？我妈还说就冲着您这身家嫁给你也错不了！” “陆总我母亲还说您家业殷实，为人其实又正派。我就说嘛，外界那些关于你和xx杂志御用名模的传闻肯定是假的！您怎么可能偷偷在别墅养着三四个情人还让逼那些女人打胎呢？肯定是她们想炒作专门讹你的对吧？” “他们还说您现在都还没结婚是因为您有恋童癖，喜欢那种十七八岁的小姑 娘，虽然我也长得青春可人但是我也快二五了，所以那些肯定是谣传对吧？……” …… 第139章 不断自黑的历史进程 相对静谧的餐厅里，鱼小满的声音无疑显得有点大，且和这个餐厅的优雅氛围有些格格不入的不和谐。 关键是那些……听起来义愤填膺实则曝家底的话语，看起来崇拜但是揭露式的吹捧，让陆韩泽先生的脸色……越来越不对。 ——鱼小满脑袋里的资料卡就在进餐厅前，又让海瑟薇给扒拉了一堆黑历史给添加了进来。首先，她需要保持热络的气氛，让这场相亲告吹责任也不落到自己头上；然后，她得像个办法，彻底绝了老妈这相亲的道路。 …… “陆总我跟您说，其实我的本钱也不差……我也觉得我长得挺漂亮的，你觉得呢？崾” 鱼小满干掉了她面前的第二份咖喱鸡丁，欢乐地挥舞着勺子。“但是就是很奇怪耶，我就是总是相亲谈崩了，你说我长得又好性格又好的，我妈也总说我长得又好性格又好的……” 鱼小满的声音初听起来清脆又悦耳，然而随着她持续不断地望着陆韩一直讲一直讲，对面得男人耳朵边，渐渐就像是行驶了无人驾驶但是有遥控微操的小型飞机一样，嗡嗡嗡地响个不停躏。 脑袋开始绷不住地晕。 对面的男人看着鱼小满大快朵颐的吃法，就和当初简律辰看见鱼小满吃牛排的心理一样一样的……脸色更加不对。 偏偏鱼小满这个时候，听人家提琴拉到高亢的地方，高兴得拿起勺子在盘子上“当当当”地敲起来，大声道：“这个曲子我喜欢！陆先生我超级喜欢的！维也纳大厅演奏过，叫什么来着，《革命练习曲》？！” 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多才，鱼小满信手拈来的样子。 然后那位陆韩先生实在受不了了，伸手微微盖着额头躲避周围渐多的打量的目光，微皱着眉头无语地提醒她： “可是我记得《革命练习曲》是个钢琴曲……” “啊，是吗……我大概记错了，哈哈哈。” 鱼小满大概觉得很尴尬，干笑了两声，扇着温度升高的两颊，然后赶紧又换了个话题，“咦餐厅里怎么这么热，看样子夏天就要来了。” 鱼小满又像是刻意显摆身材一样，一边说着“好热”，一边把自己的薄长的针织衫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对面的男人终于有了新的视线投放点，原本忍无可忍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点补偿。 鱼小满一边姿态万千地脱着，露出里面紧致的工作服白衬衫，一时间曲线毕露。 看得对面陆韩先生的目光瞬间火热了几分，眼睛紧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然后鱼小满挺了挺胸，一边妆模作样地，开始仿照那些，自视甚高的凹凸妹子的口吻顾影自怜： “哎，转眼夏天就到了，又到了我们这种职业装女性烦恼的时候了，穿着薄薄的白衬衣，稍不留神一个深呼吸，第二颗纽扣便立马崩开……” 话音刚落，“嘣”地一声，鱼小满眼前白衬衫的扣子果然崩掉了一颗，然后“咻”地猛力飞了出去，直击陆韩挂在眼前的眼镜镜片上。 “啪！” 万万想不到，这颗扣子威力大到，直接击裂了那纯天然高精度加工的超薄水晶玻璃面！蛛网一样细密得问路蔓延开来，镜面变得一片龟裂。 这个场景对于男人来说，本该，多么地引人遐想和令人欣喜啊……可偏偏，鱼小满崩掉的是衬衫上的，倒数第二颗。 倒数第二颗…… 踏马的结局永远不按常理出牌啊！ 直到鱼小满一脸紧张地穿着白衬衫站起来，陆韩先生才算看清楚了，今天和他相亲对象得真实身材—— 脸，挺正的，胸，不小，腿，挺长挺匀称，可是偏偏那腰…… 粗的圆鼓鼓像个水桶！ 崩碎扣子让扣子飞的，压根不是他想象中的胸，而是鱼小满的肚子。 还好鱼小满衬衫里面，还穿了件打底的黑色吊带衫，没能直接让陆韩看到她腰上的游泳圈……那场景，只怕是一圈一圈的堆叠，惨不忍睹吧。 联想到鱼小满刚才点菜的推脱和之后的吃相，对面的陆韩先生，此刻只想找个马桶好好地上吐下泻一下这莫名反胃的症状。 老天爷，怎么还有女的这么能吃，肚子上长这么多肉啊！ 这样一天到晚，要是手拉手牵着走出去，简直就像是牵着个孕妇，要是之后老了，照她那个吃法，就直接成了大龄产妇了。 越想越觉得不能想，陆韩先生已经两眼一黑险些崩溃了： 难怪二十五了还连个对象都没有。 进来的时候神十礼仪不太懂就算了，漂亮，身材好，能忍；然后坐下吃饭，饭量大就算了，因为漂亮，身材好，能忍；再然后喋喋不休嗓门倍大，漂亮，身材正，能忍；偏偏这最后一条水桶腰直接破了警戒线，擦擦的真的忍不了了！ 被鱼小满热情对待，极度推崇的陆先生，此刻一个猛地起立站起来，抓得整个方桌都有点微微的颤抖，抽筋地掏 出钱包，颤颤巍巍抽出一沓压在桌面： “那个，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情，鱼小姐咱们下次见面再聊好了……服务员结账，钱不用找了！” 几乎是逃也似地奔出餐厅的，神色掩饰不住的惊慌，鱼小满还在身后热切地喊着： “哎哎，陆先生，怎么这么急啊！咱们还没聊完呢，不是挺愉快的吗？那下次你要记得请我啊——” 鬼才会再来请她。 鱼小满见那个身影仓皇失措地逃得远远的看不到了，这才长长呼了口气，捂着鼓胀难受的肚子慢条斯理地转身。 这一转身，便听到了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轻笑，李肃。 鱼小满顿住了，这确实是秘书李肃的声音，既然李肃在这里而这里又不是医院……那么意味着，他待在简律辰身边。 眼神一斜，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果然笔直地坐着她们的总裁，身李肃在身边得体地站着，对面还坐着站着和他们差不多的老板秘书，后脑勺对着她。 显然是在谈生意。 对面两人奇怪地抬头望望李秘书，李秘书垂首道了声抱歉，然后继续谨言顺目，保持严肃。偏偏李肃看见的，简律辰势必也看到了。 此刻简*oss的目光此刻已经漂了过来，有意无意落在鱼小满那圈莫名大起来的肚子上，漠然又怪异。 鱼小满这回真窘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但是根据李肃的笑声，鱼小满也直接醒悟到，刚刚自己那吸引人耳朵眼球的大嗓门和表现，简律辰是一边谈着生意一边全程旁观，看完的。 哈哈，哈哈哈。 鱼小满很想掩饰一下奇怪的尴尬，特别是简律辰那看着她捂在肚子上的手，眉头微妙地扭着的时候，让她直接想起自己那天在医院门口，不顾形象地朝着他大喊“孩子他爸”的情形…… 想必简律辰也是满满的即视感。 肚子又是一阵难受，鱼小满刚才太过入戏塞了硬塞了很多东西，眼下肚子涨得她只想吐。 面色又有些发绿，鱼小满僵硬地逃开简律辰的目光，顾不上李肃扭曲得表情，拾起包包就朝洗手间去了。 窜到洗手间，鱼小满翻开打底衫，把绑在腰上的一圈沙垫解了下来塞进包里，扑在洗面台上，“哇”地一声，忍不住地开始干呕。 ……每次相亲，真的是作死的节奏。不把脸上多点些斑，不嚼着大蒜头对人讲话完全收不了场，让对方死心很简单，就是鱼小满不断自黑，自黑，黑黑黑……的历史进程。 每次不不在公众场合丢点脸或者展示些陋习，鱼小满还真不能独善其身到现在，但是一般相亲告吹，这些男方也从来没去小满母亲那里告过状。 他们能说什么呢，难道说您女儿讲话嗓门特别大像个男人，或者吃饭的时候翘着二郎腿说话还喷口水？再或者还是今天的您女儿腰太粗？…… 还没结婚没怀孕呢，愣是吐得跟人家孕妇的反胃一样的阵势。 鱼小满好半天才觉得胃里舒服一点，空喘了几口气，掬水在脸上洗洗，这才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走出洗手间。 然而洗手间外面墙壁边，靠着一个人。 简律辰两手插在裤袋里，侧脸转过来的时候，黑眸微眯，面色沉沉。鱼小满浑然一惊，愕然简律辰谈生意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洗手间这边。 “老板，你……”鱼小满停住了脚步，不会傻到觉得他站在这里是在等第二个人。“不是在谈生意吗，怎么……”跑来女洗手间？ 简律辰没吭声，打量了一下她呕吐得有些泛白的脸色，然后走上前来，垂眸道，“来看看你。” 来，看看她？什么情况，简律辰说来看看她，难道看到她胡吃海喝的情形，感觉到她的胃承受不住了，特意过来看看她？ 简律辰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鱼小满方寸大乱，抬着眼大大地看着他，一副吃惊的样子。 简律辰轻蹙起眉头，看了看她的腰身，又瞥了一眼她塞得鼓囊囊的包，居高临下指着她的包皱眉问：“你每次相亲都要这样乱七八糟地虐自己？” 当众自毁形象这种事情就算了，鱼小满的厚脸皮已经磨练出来不需多言，但是这样卖力猛吃傻胀的这种事情，确实，就带着些自虐的辛苦意味了。 还是在相亲现场，简律辰就由不得多想了。 “额。”鱼小满低着头，表示很尴尬，这种丢丑的事情被简律辰撞见，大概会觉得自己，演戏上瘾？ “鱼小满，说话。”简律辰突然澈然开口，俯下身，修长的手指头挑起鱼小满的下巴，然后逼她与自己对视。只是漆黑的眼眸里不在是一贯的冷寂，而是带着些微的涟漪和神彩，他的声音有些轻，飘渺如蛊，看得鱼小满有几分怔神。 他又用那种偏低的声线，像是哄骗一样地轻声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弄砸这些相亲？” 第140章 她为什要帮她？ 似乎是带着某种期待的问题。 鱼小满盯着他宛如黑玉的眼眸，不自觉就有点失神，他微凉的指尖像是带着磁极，落在自己下巴上，带来不一样的触感。 原来不像她说的一样没人追，只是她故意不让自己被人追啊。 简律辰之前的某种糟糕心情似乎一下子又明朗了些许，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弧，饶有兴致地盯着鱼小满的俏脸。 “这个，这个……”鱼小满有些窘迫，像被他看穿了把戏一样再次尴尬躏。 之前一直强调着自己没人要啊嫁不出去的才黏着简律辰不放，可眼下被他看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的时候，明明自己有人追值得高兴啊，她怎么高兴不起来？ 所以简而言之，她想黏着简律辰才是正解崾。 简律辰大概就是等着她这个，再次可以让他嗤笑讥讽的答案吧。 “啊，对了，老板你不是在和别人谈生意，怎么站在这里和我聊天？我就是胃病犯了有点不舒服，哈哈，你先去忙去忙吧，多谢老板关心，我过会儿就好啦。” 鱼小满急忙扯出另外一件事情，然后身体小心翼翼往回缩，再踮着脚把下巴小心翼翼地拿回来，僵硬又笑眯眯地朝着简律辰客气，连称呼都直接拉成了老板，以示清白。 鱼小满转个身就打算开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料手腕突然被身后的男人拉住一扯，一个没反应过来的鱼小满就撞进了他怀里，背靠在他的胸膛，额头顶着他的下巴。 “等一下。” 简律辰面色平静，自然而然地抬起另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摸到她略微苍白的脸上有些冒冷汗。 鱼小满这边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简律辰的手掌搭着她的额，就像是从背后环着抱住她一样。正要讲话，简律辰又突然开了她，不过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没松，伸手突然把一串车钥匙搭在了她的掌心：“让李秘书送你回去，车里有舒缓肠胃的药，记得吃两颗。” 声音很平静，像是吩咐又像是嘱咐。 说完简律辰也就放开手，转身离开了，掌心的温度还圈在她的手腕上，余温未消，鱼小满愣愣的，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走道里，一头雾水也没了谜底。 温柔，这是温柔没错的吧？！ 鱼小满眨眨眼，虽然话里话外没什么情感和歧义，可她就是欢欣雀跃地觉得简律辰是在关心她啊！ 虽然律辰的脾气现在实在是有点难以捉摸，可他那对自己别扭的关心，好像方式从来就没变过啊。 鱼小满的脸颊又回温了，蹭蹭蹭，以肉眼可见的爬温度计的速度。 …… 李肃果然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鱼小满此刻看着李肃，目光又是变了变，笑得也不像之前那么自然。递过钥匙，李秘书也是一言不发地接过去，两人进了车门。 其实从公司到这里没有一点点距离，鱼小满不看李肃，李肃也不看鱼小满，两人心里都有心思，一路沉默。就好像两人看清了对方的本质，却又不清楚自己被看清到了哪一步，不管怎么开口，都有点装没事的嫌疑。 之前的种种友好，现在完全不复存在。 鱼小满不清楚李肃对自己莫名的敌意，和隐隐的抗拒从何而来，白泽又讳莫如深得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撇撇嘴，想起简律辰让自己吃药的吩咐，于是伸手去拉车里的工具格，然而她的动作突然被李肃的手一挡，李肃看了看她，然后礼貌地解释道：“鱼小姐想拿什么东西？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总裁的车，里面的东西请不要随便碰。 鱼小满停手，更明显地感受到了李肃对自己的抵触。她挑挑眉，收回手，然后身体朝着后背椅一靠，微微冷笑，“没什么了。” 像防贼一样地防着她，好歹他才是真正的企业间谍好不好？ 此刻还要显示出一股忠于保护主人*的姿态来，鱼小满不自觉就觉得有些好笑。也难怪律辰从来都毫无察觉，真正会演戏的，其实真不是自己，而是身边这位吧。 李肃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继续开车，没有说话。 冷凝的眼底又是深思，想着自己从前帮着鱼小满接近简律辰，完全就是帮着自己的敌人来分羹。 在他眼里，鱼小满和自己的的间谍身份，完全没有任何差异。 可她是个女人，如果抓住了简律辰的心，完全也就等于自己赢得的简律辰的信任。 鱼氏是个一直实力不错的老牌稳劲企业，而鱼小满这个聪明的女人，根本不容小觑。 ……鱼小满根本不知道这短短的一段时间，自己在众人的心里又变换了什么角色和地位；更不知道从前被她机智拉来的亲朋好友党，作为能跑会跳的砝码，天平此刻，又倾向了哪一头。 回到公司，进了旋转门，鱼小满又碰见死对头纪潇黎。 纪潇黎眼看着鱼小满又是从简律辰的车里出来 ，虽然简律辰不在，但是还是李肃给她的开的车，心里便又有郁结。 走了几步，本来也还有点远，纪潇黎在电梯里，而鱼小满还离着电梯有一定的距离。偏偏纪潇黎一直按着电梯的开门键不松手，那势头，势必是一定要等着鱼小满进电梯了。 鱼小满左右望望，公司怕事的要乘电梯的，又一道，全部装作一副不乘电梯的模样散开了。纪潇黎在gs的风头依旧强盛，看她又在朝着这个那个撒泼，众人也不敢撞枪眼。 偏偏鱼小满近来在gs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又是和老板又是和秦寿纠缠不清的，明眼人都知道，鱼小满似乎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于是更是避道走。 无奈，鱼小满只好迎着纪潇黎那烧人的目光走进了电梯。 门一关上，女人的战争就爆发了。 “鱼小满，不要以为机场那么一摔，律辰抱了你，就得瑟得不行了，跟他一起去度假一周的人，可是我。” “我有说什么吗？……” 鱼小满有些无语，她进了电梯也没朝纪潇黎挑衅啊或者露出什么刀剑相杀的眼神，纪潇黎这么女人，战斗指数怎么能这么高。 “你什么都不说就喜欢装可怜装无辜！”纪潇黎恶狠狠地盯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花花肠子，在海岛上让秦寿干这个干那个的，你敢说不是你指使的？” “是我指使的。” 鱼小满点点头，胃还是不舒服，于是有点不想讲话不想吵架，声音懒洋洋的。“害怕你把律辰想方设法地给睡了，酿成人间惨祸嘛。” “你！鱼小满你这个贱人！” 纪潇黎每次和鱼小满讲话似乎都占不到上风，激动起来，直接动手把鱼小满重重一推，撞在电梯壁上“咚”地一声响。 鱼小满被这悴不及防地一推给撞得胃里一阵难受，身体也有点脱力，提不起劲来反击。 ——纪潇黎这个行凶的时间点实在要命。鱼小满在餐厅吐得胃酸都要出来了，整个人其实非常的不好。在车上要不是难受也不会想着要喝药，结果跟李肃对峙又赌气地没吃，这下被纪潇黎一撞，脸色迅速变白。 她尽量靠在电梯壁上不让自己滑下，被看出端倪。然后皱眉朝着纪潇黎挤出几个字： “纪潇黎，你想清楚你在对谁动手……” 纪潇黎一愣，被鱼小满的话唬得一愣。迅速回想起鱼小满之前的身手，面色一变，也有些刷白，然后见鱼小满没动，又强自撑道： “还不是因为你太不知好歹……简律辰的母亲选择的是我！不是你！” “你也知道是他母亲。”鱼小满嘴唇一弯，忍不住地讥笑，“你什么时候敢理直气壮地告诉我简律辰选择的是你了，就马上退出不说半句话！” 纪潇黎张张嘴，没能立刻反驳。 鱼小满又苍白笑道：“时日不同了，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任你欺负。同样，现在他让我走，我还是留下，他叫我滚，我还是要跟着，但是他如果喜欢别人了，那我就不留，不跟，也不缠着了。就是这么简单。” “可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喜欢你，而且现在……我也很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了。”鱼小满似笑非笑地看着纪潇黎，结果却让纪潇黎打了个哆嗦，眼神游离不定。 原因……鱼小满她不能知道。 “他不喜欢你，难道不是你当年亲眼所见？他说他不喜欢你，难道不是你亲耳所闻，你现在再跑过来纠缠不休，难道不是你不要脸？”纪潇黎依旧撑着气场，拿起从前的事情说事。 鱼小满看着她，皱着眉，没说话。胃一阵痉挛地揪痛。 纪潇黎以为鱼小满是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了，于是气焰又升了一层： “这些话我不想重复地讲给你听，鱼小满。但其实我们两人之前，并没有那么深得深仇大怨，就算学生时代我不懂事，我经常仗势欺负你，我抢了你的男朋友，可现在一切几乎已经尘埃落定了，放不下过去的那个人，只有你而已，你要是再胡搅蛮缠……” 鱼小满一把抓住她的袖子，纪潇黎惊得一跳，就在她以为鱼小满是要对她动手的时候，鱼小满突然倒坐在电梯里。两手紧紧捂着肚子，眉头紧皱，冷汗悉出。 “你……”纪潇黎惊讶得张了张嘴，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鱼小满又在搞什么鬼。 鱼小满没理她，抬眼看了眼电梯，嘴唇希白地朝她道：“帮、我按一下七十三楼。” 刚刚进电梯的时候，根本没心思按电梯。 纪潇黎看着脸嘴唇都有些泛白的鱼小满，突然明白过来地问：“你有胃病？” “不是，胃疼。”鱼小满回答，然后又指着电梯按钮，示意她帮忙。自己的抽屉里也有药片，得赶紧去喝两颗。 可纪潇黎眼神闪了闪，原本还慌乱的眼底突然划过一抹狠毒的神色和笑意，鱼小满出状况，她为什么要帮她？ 第141章 可你吞的就是安眠药 刚刚还假装着自己没事威胁吓唬她来着，现在来看，活该！ 只是吃错了东西的胃疼还引不起什么生命危险，眼下应该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让她吃吃苦头。 纪潇黎浓郁的红唇突然勾起笑了笑，故意拉回自己的袖子，轻轻踢了踢鱼小满，笑： “鱼小满，你又在装是不是？” 鱼小满眉头紧皱，缩成一团。她现在这幅样子有没有在装，她不相信纪潇黎看不出来崾。 “装给律辰看就算了，好歹他是个男人，但是我们都是女人，你又有什么好卖可怜的呐？想让秦寿看到，然后又以为我在欺负你？”纪潇黎笑得更开了，看着鱼小满难受，她就莫名地开心。 她抱着双臂站得直直的，丝毫没有没有要给她按下按键的打算躏。 鱼小满站不起来，整个人实在是难受得有点难以动弹，胃里就像是在互相收缩摩擦一样，整个人都要揪起来的感觉。 鱼小满眉毛都皱成一团，这个纪潇黎心肠狠辣得完全让她欲哭无泪。 纪潇黎摆明了是要跟她作对，电梯之升到顶楼后，她也没出去，直接拍了拍脑门，“哦，我有东西掉车里了。” 又按下第一层的按键。 于是，电梯门再次合上，缓缓下行。关门速度快得，鱼小满连爬出电梯的机会都没有。 纪潇黎霸占了电梯，每到一层楼停住的时候，门刚打开纪潇黎便很快按下关门，身体往门口一挡，直接一个都不让进。鱼小满坐在坐靠在电梯里，觉得自己会这么被纪潇黎玩死。 为了避免自己过早被她玩死，电梯再次停下的时候，鱼小满打算直接扯开嗓子喊“救命”，然而这次电梯好巧不巧地，就停在了七十三楼。 等电梯的门口站着秦寿。 鱼小满喜出望外，在“救命”二字前条件反射地加了两个字“老大”，一声“老大，救命！”喊出来，秦寿明显一愣。 而后纪潇黎也没拦，让他直接进了电梯。 秦寿见状，下意识地立刻伸手把鱼小满扯起来，见鱼小满一脸难受，急忙问：“怎么了？” “胃难受。”鱼小满撑着腹部，嘴唇上的皮都快咬破了。 秦寿一看电梯已经降过七十三楼，赶紧去按一个最近的楼层停下，却被纪潇黎身子一横挡住了： “我赶时间，让电梯下到一层，你们再上来吧。” 眼神瞟向鱼小满，明显的作对刁难。 秦寿早在电梯门开，看到纪潇黎和鱼小满两人待在电梯里，便觉得不对劲了，且当时纪潇黎是站着，而鱼小满是坐在地上的。 虽然知道纪潇黎鱼小满水火不容，可也不至于一个人病倒在电梯里，她还无动于衷吧？要是是危险性突发疾病，她是打算谋杀？ “没看见有病人吗？让开！”秦寿火大，一把扒开纪潇黎，也顾不得别的，伸手就要按下按键。 “秦寿！” 纪潇黎突然一声冷喝，整个音调提高了几个度。 她死死地盯着秦寿，不甘地再次威胁，一字一字出声：“我说我很忙，你，和鱼小满，等电梯完全下去后再上来。” 口气完全是冷的，锋利而不留一点余地的。就像是拿着一把刀架在秦寿的脖子上，特别强势地在命令一般。 秦寿愤怒地看向她，她亦死死盯着秦寿，分毫不让。 然而秦寿这个奇怪的停顿，还是让鱼小满看到了威胁的味道。 鱼小满本以为这种时候，秦寿会火大地直接揪着纪潇黎的领子，说不定下一秒电梯开门直接把她给踢出去。毕竟秦寿不怕她也真的不感冒她—— 可秦寿竟然停住了，眼睛剧烈地闪了闪，忍住额角的青筋，然后咬着牙，最后还收回了目光和手指。 鱼小满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就听见秦寿搀扶着自己，又像是道歉又像是安抚似地嗫嚅道：“再……等一下吧。” 再等一下？ 鱼小满的心凉了半截。 从前看见纪潇黎，哪次他不是和自己暴走，或者肆无忌惮地实行全力打压，什么时候，怕过纪潇黎或者正经听她讲过一句话？ 拖着带病的身体给她让路……这种绝壁毁灭尊严丧失人格的事情，真的是秦寿如今的态度么？！鱼小满已然凌乱掉。 那什么，秦寿就算之前指明了他不会在帮自己，至少也不要像现在一样，站在纪潇黎那边啊！ 看着鱼小满不可置信加上微微失望的神情，秦寿别开了目光，咬着牙重复道：“让给她，就再等……一下。” 直到电梯降到地面一层，纪潇黎垮着婀娜的步子，脸上挂着胜利的得逞笑意离去，秦寿一直都垂着头，不看她，也不看鱼小满。 电梯门重新关上，秦寿这才紧闭着嘴，默默地问鱼小满：“你怎么了？” 明明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主，怎么会被纪潇黎欺负？ 鱼小满终于觉得剧情实在反转得让她有点接受无力，瞟了一眼秦寿，想起刚刚在电梯里他那畏首畏尾挣扎的模样，眸色愈深，又觉得，秦寿表现得简直太特么的没出息了。 于是重重地冷哼一声，掰开秦寿扶着自己的手：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秦寿，你怎么了。”…… 当然没能得到秦寿的回答，鱼小满简直是，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鱼小满回设计部，一路也不让秦寿扶，回到办公室后一声不吭地打开抽屉，脑袋昏昏涨涨地拿出药盒就连倒了十二粒，水也不倒地一大把地仰脖往嘴里塞。 跟在后面进门的秦寿走近几步，瞥了一眼药盒，霎时间魂飞魄散，惊得一个箭步上来按住她： “鱼小满你不要冲动！咱有话好好说！不要受了欺负心中有气就想不开，你还年轻还前途无量……” 可惜晚了，鱼小满被他一吓，“咕咚”一声已经把药片一口生吞下去。 秦寿看着她吞咽的动作，更是吓得魂都飞了，一把拉开她的手，转而伸出食指和中指就就往鱼小满嘴里戳：“吐出来！快吐出来鱼小满！” “呃……喀喀……”鱼小满被秦寿弄得一阵惊异，一阵反胃惹得差点咬断秦寿的手指。“呕——” 鱼小满捂着自己的脖子就挣开退了两步，苍白着脸，闭着着眼无可理喻忍无可忍地吼：“卧槽，秦寿你干嘛？！我又不是在喝安眠药，这是胃药啊，胃药！” 秦寿整个表情都快哭了，再次拿起桌上那个装药的塑料小白罐，举到她眼前： “可是你喝的，就是安眠药啊姑奶奶！——” 鱼小满一惊，无精打采的眼睛蓦然张大，仔细地盯了这个小白罐三秒，终于确定这的确就是安眠药——她们设计师用脑偏多，作息时间也不规律，长期自备安眠神药。结果这么存着存着，数量就上来了。 鱼小满盯着这个，和装健胃药片维c药片长得一模一样，除了瓶口切口不同的小盒子，又静默了三秒……然后蓦地跌坐在地，捂着脖子朝着秦寿直勾勾地伸手，一张脸吓得煞白，直着嗓子，也是快哭的声音倏忽大喊： “秦、秦寿，老大！快、快把我送医院……” 于是，李肃再次开车接简律辰开回公司的时候，一辆120正好在公司门口开动，然后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 简*oss还皱了皱眉，关心地看了窗外一眼，低声疑惑：“公司里又出什么紧急事故了么。” …… 直到晚上，海瑟薇，狄庚霖，鱼清明一窝蜂地狂飙到医院，见到彼此，都面面相觑： 三人一愣，都互相望着，然后异口同声地问：“谁通知你们来的？！” “不知道。”三个人又异口同声地回答。 肯定不是鱼小满，鱼小满被拖来医院的时候，被一圈催吐洗胃检查打点滴弄得天昏地暗，现在只怕都还躺在病床上。 但短信确实是用鱼小满的手机发的。 秦寿刚来医院看着鱼小满被推进去的时候，一时也不知道联系谁。 翻开鱼小满的手机点开通话记录，分别看到了联系最多的三人，于是分别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告知情况，然后就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等来人。 等三个人这一层电梯里奔出来，去护士站大声询问“鱼小满在哪里”的时候。秦寿整个人完全被吓住了。 啊，不止秦寿，应该是护士站的护士和大厅里的人，全部被吓呆了。纵观这三人： 海瑟薇还穿着那身教师的棕灰小西装套裙，锐利的高跟鞋，只是大概是由于奔跑很热，直接把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了，剧烈起伏着，此刻身材火辣得可以直接去上演制服诱惑； 狄庚霖胸口还挂着听诊器，手臂上搭着一件白大褂，大概是来的路上匆匆脱掉的，然而这个听诊器，和他里面色彩斑斓的衬衣和火红的长裤看起来，无端的诡异。 而鱼清明，显然正从某个宴会上半路赶来，头发一丝不苟，领带整齐，也是一身明亮的暗深紫色，领口还撒着细碎的两片打边……穿得鲜艳得，倒像是来赶赴结婚的。 看着完全不像是来医院探病的三人，小护士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咂舌，翻了翻记录，指着某个方向，结结巴巴地道：“十六病房，二、二号床。” 三人又是飞快地朝着鱼小满的病房跑去了。 此时鱼小满正坐在病床上，经过一系列紧急的处理，那些不知道有没有融化在胃里的药片已经基本被清除干净，料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相亲，竟然最后演变成这么大的篓子乌龙，折磨得她欲仙欲死。 正在风中凌乱地打点滴，一手打着拿着小匙小口吃着护士给她捣烂的白米粥流食，突然病房闯进来几个人，惊得她勺子一抖小碗倾斜，愕然。 “蝴蝶，瑟儿，哥，你们怎么……” 然而鱼小满话音刚落不久，后面 的秦寿已经睁大着眼睛小跑跟了进来，看了一圈几个人，接着在他们背后愕然出声： 抬手分别指着他们的样子一个一个确认：“花蝴蝶，海瑟薇……” 手指指到鱼清明身上的时候，停住了，眼神带着一丝震惊而又不敢相信，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念着鱼小满手机上的备注：“……哥哥。” 第142章 鱼清明的解释 他看到了什么…… s市里，鱼氏企业的行政总经理，未来的接班人鱼清明，竟然在鱼小满手机上备注的是……哥哥。 秦寿脑子真空了几秒，突然再次被眼前的信息弄得有些应接不暇。一时之间，脸上的肌肉就像是僵住了一样地，完全找不到表情。 呵呵，鱼清明，竟然是鱼小满的哥哥，呵呵。 他脑袋里这句话除了震惊没有任何含义地飘荡了三遍之后，他望向鱼小满躏。 “老大……”而鱼小满在看见秦寿的那刻，嘴巴也是张开就没合上。 一看他的表情，一摸身边的手机，果然，这三个人，是他叫来的崾。 可他大概也没想到这么一喊，就把自己一直没敢承认没敢曝光的哥哥给喊来了。之前鱼小满还想对秦寿隐瞒日后再解释的事，这下子，什么都不用说了。 秦寿呆愣着又退了两步。指着鱼清明鱼小满，在那边傻笑。 “鱼清明，鱼小满……，呵呵，对，你们都姓鱼……” 是他太没察觉太蠢还是鱼小满之前隐蔽得太好呢？ 此刻对比着两张脸看，并不难看出鱼清明温润的眉眼，脸部轮廓之间，和鱼小满有着某种神似的契合。 再看看狄庚霖——s市的狄大少和鱼氏贵公子鱼清明的交好，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虽然两人个性截然不同，可谓天差地别，但是狄庚霖三天两头地去鱼氏找鱼清明各种闹腾。 两人在各种商会上的各种不见外的合作，几乎已经定性他们之间的熟稔到了何种程度了。 ……而和鱼清明身为兄妹的鱼小满，一直以来和花蝴蝶交情甚笃，之前甚至还拉他来为她打掩护地哄骗自己，如今这么看起来，又有什么奇怪？ “老大，你听我解释……” 鱼小满慌了，也不顾手上的针管，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恨不得站起来和秦寿讲话。 一抹嫣红迅速地从针管里反抽而上，狄庚霖急忙上前压住她，“小满你别乱动！” 海瑟薇眼见鱼小满喊着眼前这个男人“老大”，瞬时间也是明白了些什么，眼神一变看向一边的鱼清明。 鱼小满是鱼氏千金的这件事，她的老大秦寿和简律辰是不知道的！ 秦寿的眼眸动荡得有点厉害，怔在原地看着狄庚霖压好鱼小满，重新给她调整好手上的针位，盖上被子。然后与鱼小满直勾勾的害怕的，殷切的目光相撞，木然点点头，说： “好，我听你解释。” 他确实需要把鱼小满和简律辰两个人这古怪的，复杂的事情理理来龙去脉，诚然想起鱼小满之前所说，说他的生活不是部童话剧，而是部魔幻剧。 而眼下，他才觉得他看到了真正的魔幻剧。 鱼清明见这状况，一时之间也是蹙起眉头明白了几分——鱼小满这些年，从头的到尾的潜伏行动没人比他更清楚，鱼小满回国后，这段时间在gs的暗度陈仓，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还瞒着爸妈默许了。虽然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要纵容妹妹这样继续一棵树上搭白绫，可他确实是稍稍在帮着她的。 鱼清明的眉毛动了动，然后突然上前，礼貌地朝秦寿点头，然后说： “秦设计师，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你解释解释。” 他单手用了一个请势，方向指向门外，意思很明显。 秦寿看了他一眼，却只看见作为一个企业总经理的沉稳和坦然来，他的眼睛里没有鱼小满那种跳动俏皮的灵性，却多了一分坦诚的儒雅和沉静。 让秦寿突然觉得，听他讲，反倒比听鱼小满讲更有信服力。 秦寿点点头，鱼清明回头望了眼鱼小满，然后就随着秦寿出去了。 “哥。” 鱼小满突然喊住了他，咬着唇，沉默道：“我不想再骗老大了，他是个好人。” 鱼清明瞥了自己妹妹一眼，表示自己懂了，然后嘴唇翘起，十分无语地冷冷白她一眼：“难道你哥哥我就是什么坏人？” …… “我妹妹说你是个好人。” 优雅的咖啡厅里，鱼清明啜了一口咖啡，对自己是鱼小满哥哥这件事情，供认不讳。 “至少安眠药确实不是我塞进她嘴里的。”秦寿点点头，表示支持鱼小满的观点。 “……”鱼清明将被子放回碟子，轻轻笑了下。然后身子朝后靠了靠，又折起腿，眼睛不动声色地把秦寿上下打量了一番。 有些凌乱得发型，炯炯有神又清透的双眼，不太注重着装的格子衬衣，袖口还有着钢笔水印。嗯，头脑简单的工作狂的类型。 鱼清明很快脑袋中便有了对秦寿的基本判断。 其实接手鱼氏的这几年来，鱼清明的眼神已经练就得相当精准了。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者，在看人这一方面，一定要有着相对毒辣的眼光。这样，在人 才的投资和培养上，才不至于有得不偿失的大片亏损。 而一个人的个性，最直观地能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来。 秦寿的眼睛很黑，很亮，并且不是不是加了美瞳啊什么的特技。因为从他的打扮上来看，这个长得还算俊秀的人……其实不太精于打理自己。 鱼清明抿起嘴角，然后温润的眼光里也带上了几分舒心的笑意，声音放得很轻松：“根据舍妹的描述，你们的关系其实相当要好，既然看见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那么秦设计师，能否告诉我，你对鱼小满这个女人的了解，已经到了哪一步？” 平稳的语气，掌控自如的分寸，鱼清明在秦寿的心里的定位也已经拉到了一个不低的层次。 秦寿于是更加了然，似乎有这样一个哥哥，妹妹再怎么惊才绝艳，都说得过去的感觉。 “我不清楚。”秦寿直截了当地摇摇头，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多绕弯子，说些试探性的话语。 “鱼小满对我说了很多，但是照目前来看，我并不能区分她那些话里，那些是真，哪些又是假的。” “鱼小满讲谎话的时候，喜欢吧啦吧啦口若悬河一口气讲个没完。”鱼清明直接微笑着给了他一个判定标准。“现在秦设计可以再再回想下。” “……” 于是秦寿喝了一大口咖啡，仔细用力地回想了一遍，然后漠然抬起头，他发现—— “鱼小满跟我讲话的时候，从来都是吧啦吧啦，口若悬河一大堆。” “……”这回换鱼清明哑口无言，脸有些纠扭的绿。难道鱼小满这丫头，和秦寿讲的就没一句真话？ “不过也可能是设计师之间讲话的通病了。”秦寿又摆了摆手，表示理解。 “设计师从来都是时间金贵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精准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设计有时候连标点符号都恨不得删掉。” 鱼清明无言，心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把标点符号删掉了。 “我不了解的是鱼小满当年离开简律辰的这一段。”秦寿直接了当地开口，“男友劈腿，看起来并不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可是鱼小满走得分外彻底。” “不严重吗。”鱼清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重复了一遍秦寿的话，然后明净的眸子又含着笑意望向秦寿： “可对鱼小满来说，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呢。” 秦寿望着鱼清明，不明白他这么说的原因和用意。哪有人……看到男友劈腿，就伤心欲绝得远走他乡杳无音信的这么彻底的啊，何况他们还不是上床…… “可以理解为我妹妹有些任性，当然，你也可以直接理解为她年纪小，不懂事。”鱼清明说这话的时候，说得好像自己比鱼小满大上好多的样子，说起来还会叹气的那种。 他又加了一块方糖丢进咖啡里，拿着勺子慢慢搅拌。 “秦设计师应该看到，鱼小满的履历上，她的年纪二十五不满。对于一个在常春藤读完大学，又去专业院校专修读研的年轻设计师，她毕业的年纪，明显偏小了不少。” “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这个我知道。” 秦寿点点头，他和简律辰都比鱼小满年纪大，可鱼小满当年还和他们是同级。 “用聪明来形容可能还有点不够准确。”鱼清明继续笑，“真实状况是，鱼小满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接触完初中的教材了。像我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小时候的教育，并不完全跟着学校的步奏走的。” 秦寿愣了愣。 “我们家的家风一直比较严谨，要说鱼小满聪明，那是被逼出来的，因为小学的时候，我也同样熟悉完了初中教材。” 鱼清明看着秦寿愣愣又有些不解的目光，继续一寸一寸深入地往下讲：“所以，鱼小满的思维比较早熟，但是性子却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性子。容易对一个事情认真，又容易被一些事情动摇。” 秦寿动了动嘴，突然有点想说出鱼清明那没有说出口的话：所以鱼小满看起来既时而疯癫，又偶尔冷静，既神经大条，又艺术敏感？ 原来不是她人格展现独特，而只是她从小……单纯简单地在那种成长模式下，被发展独特了？ “她是跳级升的高中。当时学校其实已经没有跳级的政策了，可她坚持要跳。因为她那思考着等比数列，化学键能量转换的脑袋，实在无法和一群在三角形边边边，角边角的相似证明里挣扎的同学，心平气和地同一层次交流心得。” “……” 第143章 简律辰也来了 秦寿点头，好像有点明白了那种体验，可鱼清明，跟自己讲这些干嘛？ “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可能还不知道，鱼小满追求简律辰，并不是从大学开始的，而是高中。 “就是高中的某一天，她遇见你们gs的老板，然后突然神使鬼差地一见倾心，然后像是小孩子一样，任性又不顾后果地从我们念的贵族私立学校转校，硬是去了他的高中。 “可她立下军令状，保证她不会耽误自己的每一项学业和发展，还因为害怕自己的家世把人家吓跑了，怕会伤人家的自尊心，一直要我们瞒着，也不让我们去学校看她。然后，我父母以为是小女生青春叛逆期期躁动了，她大闹一番后，也就默许了。崾” 鱼清明慢慢地讲述慢慢地搅，盯着眼前的咖啡神态淡然。 “结果……她一躁动就躁动了很久很久。”秦寿咂舌地接口，听得拿起一半的咖啡都忘了喝。 浑然想不到，鱼小满就应了人家歌词里的那句“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然后就再没放下过简律辰。 “而且目前躁动仍在进行。”鱼清明点头躏。 “……”秦寿默，然后又斟酌着开口：“所以你父亲母亲，也是当时没有意料到他们……” “一失足成千古恨。”鱼清明继续点头，神补刀。 “……”秦寿简直快为鱼清明的这股子平静大跪三个响头折服了。能这么平静地讲这么一个明显动荡的故事，心性也是不容易。 他别的没听明白，但是鱼清明要表达的意思却已经很清楚： 鱼小满对简律辰的喜欢有点近乎疯狂，但是这股疯狂，表现在一个年纪似乎还没有那么成熟的女孩子身上，就变成了变故之中，不那么平静的判断。 简单来说，她似乎当时是爱简律辰如生命，然后她的生命某天劈腿了，她的命啊魂啊就像丢了一半，接受了那种打击，而后远去美国好多年，家里乐得帮她销声匿迹。 ……于是，一切就清楚了。 “小满不告诉你，大概是因为她一开始就是撒谎状态，对她而言重要的人对她的心理期望如果很高的话，她只会选择用另一个谎言来圆前一个谎。” 鱼清明平静地叙述完毕，效果却惊人。 因为秦寿，在整个他的讲话过程中，完全没有暴起或者怒吼。现在就连那股被骗的情绪，都被一种“鱼小满骗我是因为她害怕达不到我的心里期望”的奇妙心理所代替。 ……虽然所言不虚，但是这种细水长流娓娓道来的解释，却最能让他接受。 鱼清明果然是善谈的商人。 看秦寿的神情已然转变成懵懵懂懂的了然，鱼清明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虽然要更明白一点还需要时间，但至少，秦寿不会觉得鱼小满罪孽深重罪该万死了。 秦寿陷入沉思，手上的勺子点着杯盏的边沿，一下一下地敲击，皱着眉头，似乎又陷入了新的思考。 只是这个思考无关鱼小满，而是简律辰。 因为鱼小满这边他已经大概理清楚了：所以说，鱼小满喜欢上简律辰，就是她一时冲动的认真，而她离开简律辰，就是她脆弱敏感心思的动摇。 可是关于简律辰劈腿，还有简律辰在鱼小满回国后的态度，加之纪潇黎所说的那些话里，明显还有让他困惑不已的问题。 “鱼小满离开后，对于简律辰是什么反应有所了解吗？”秦寿抬起头来又问。 “应该，是不了解的。” 鱼清明敛眉沉思了一下，然后肯定地回答。“毕竟在鱼小满被刺激跑去美国之后，我们不可能再关注他，或者给鱼小满提起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秦寿点点头。脑袋中一个建筑的模型已经被还原了一半，还有一半，还只是零碎的断壁残垣，看起来有个大的形状，可他没法找到那些关键的房梁把它们联系起来。 “好的，我了解了。” 秦寿停住敲击，然后朝着鱼清明点点头，决定暂时不要想。 “那么，秦设计师从今天起，还是我们家小满的老大吗？”鱼清明扬起泽唇，举起手里的咖啡，意有所指地问道。 ——你会为鱼小满保守秘密吗？ 秦寿盯着不慌不忙得鱼清明，沉默了几秒。然后也学着鱼清明的样子，把一块方糖丢进了咖啡里，微笑。 “我们都只是局外人。” 秦寿相信鱼清明这么做是有寓意的，那块方糖就像是鱼小满和简律辰之间的疙瘩，看起来坚硬，但是在咖啡豆和沸水的溶合磨合中，也不是不能融化。 他举起杯子，豪气地像是喝酒一样，对着鱼清明得被子一碰，“干杯！” 说完，一饮而尽。 “等一下——” 鱼清明还在压抑想要阻止的当口，秦寿已经喝完，而后，突然捏着嗓子站了起来，面色扭曲。“咳，咳，呕——给我点水，糖，糖卡住 了……” ……鱼清明的手停在半空中，想着自己刚刚其实就是想提醒他，那颗方糖没有搅拌，还没化。 …… 简律辰回到办公室办公，到了晚上，突然想起鱼小满，有些挂心，不知道她的胃好了些没有。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李肃：“鱼小满，中午在车上吃过药了吧？” “药？”李肃一愣。什么药？ “没吃药吗？”简律辰看见李肃的神情，眉头很快蹙起，然后染着薄怒地沉声问：“鱼小满中午，没有吃车里的胃药吗？” …… 李肃此刻有几分惊呆了，回想到鱼小满中午的举动，突然背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很快弯腰垂首，朝着简律辰道歉： “对不起老板……我中午不知道鱼小姐是要吃药。” “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鱼小满傲娇没吃？简律辰的目光很快打在他身上，凉凉的，让李肃如临针毡。 “因为之前看您对鱼小姐似乎很排斥……所以，当她要动车里的东西的时候，我……阻止了。” 李肃也是精明，不会真的认错把全部的罪责往自己身上揽，甚至还分了一部分原因到简律辰晦暗不明的态度上。这样子，简律辰也没有理由全部怪他，好歹，他还落了一个忠于职守的口碑。 “李秘书什么时候学会迎合我的喜好做事了？公司里面，这种‘人才’还少了？”简律辰有些不悦，当然心中更担心的其实是某个人的状况。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李肃继续笔直地弯腰，并没有起身，像是日本剑道里面那些比试的人，每次交手之前，身体都会呈现出一个笔直的九十度直角，一丝不苟。 简律辰盯着他，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有意。因为根据南霜的跟进调查，鱼小满和白泽，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关系。 南霜说，鱼小满似乎也像是去调查白泽的一样，从最开始的到访记录查起，再到后面的跟踪观察，不难看到鱼小满的种种表现，那些不着痕迹的套话技巧和白泽模棱两可的回答，都不像是简单的情形。 那么作为白泽幕前的行动人员，李肃是不是也会对鱼小满产生敌意呢？ 简律辰的思考已经深入到了某个层位，这才忍不住地借故训斥，鱼小满这么做，且不论原因为何，总之，是件很危险的事！ 李肃见简律辰久久没有搭话，又很适时地弯着腰低声问：“老板，需要我现在确认一下鱼小姐得身体状况吗？” 简律辰没吭声。 李肃于是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随后，不过五分钟，李肃又敲门进来了，神色有些不对，语气还有点慌乱： “老板，设计部说，中午鱼小姐不知发生了食物中毒还是吞药的事件，已经被秦主任送去医院了，至今未归……” 食物中毒？吞药？送医院？！ 惊然回想起中午自己回公司的时候，和自己的车擦肩而过的那辆120。 这道声音像是惊雷一般在简律辰耳边炸开，不可置信地，直让他手上的笔都差点掉下来。 “怎么回事？” 总裁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和细微的变调，李肃还是耳尖地听出来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根据询问，有人看见鱼小姐病倒之前，曾和设计部主任从电梯里像是争吵着出来的。” ……然后不由分说，简律辰调开了中午时间段的那辆电梯里的监控情形。 整个看完，简律辰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 纪潇黎，纪潇黎竟然那么对待鱼小满！ 看到鱼小满被撞倒在电梯壁上的那一刻，简律辰整个心都不可抑制地揪痛了一下，纪潇黎的刁难在这里看得相当清楚明显，然后是一直坐在电梯里，痛苦地捂着肚子的鱼小满。 ……看得人那么揪心。 “打电话问住院的具体地址，备车。” 简律辰“啪”地关上电脑显示屏，一手扯下一旁架子上的外套，已经迈开疾长的步子，离开了办公室。 额上蹙起的眉头，已经浓重的得可以打结了。 …… 鱼小满正在床上正襟危坐，皱着眉头眼神直勾勾看着病房外面，忐忑地等着会进来的人。 是鱼清明和秦寿？还是只有一个鱼清明？…… 病房的门轻叩了两下，随后一只手搭在门把上，打开了门。一只黑色的西装袖子露了出来。 ——不是秦寿，也不是鱼清明，而是李肃和他身后的……简律辰。 “律辰！” 鱼小满脱口而出，这一下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惊的，身体猛地坐直，直接瞪着眼睛呆愣了。 简、简律辰怎么也来了！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当简律辰看到坐在鱼小满身边，端着一碗粥的狄庚 霖的时候，两人的神情都变了两变。 狄庚霖身为一个走遍万花丛中的情场高手，有生以来的唯一败绩，就是落在眼前一清二白的简律辰身上，之前因为鱼小满，两人甚至险些动手。 虽然这股敌意还没上升到企业纠纷中，两人都是聪明的人，然而眼下当属情敌的两人相见，难免色变。 “老、老板，你怎么有空来医院了？” 鱼小满眼尖形势不对，急忙开口缓和气氛，企图把简律辰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来，然后不着痕迹地把那碗粥接过来，自己端在手上。 简律辰和狄庚霖对视的眸子很沉冷，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目光终于如愿落在鱼小满的脸上，意味难明。 “听说我的公司人员中午出了事故，被救护车拖走的，所以来看看。” 第144章 门里门外的高危状况 被救护车拖走的…… 仔细听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拖”字，真的有点微妙得类似在形容某种猪一样蠢萌的生物啊。 鱼小满身体坐的更直，简律辰的身影在她面前越放越大，直到走到她的床头躏。 他站得很直，两人之间还有着一床之隔，目光遥遥相望的时候，鱼小满能看到他眼眸底部翻涌的情绪和感觉崾。 可能是有其他人在场，那目光带着某种关切，询问，又隔着一层泠然，端庄。薄唇抿着，什么也没说，只是那么看着她，带着鱼小满能感知的温度和意愫。 又像是在无声地问她：怎么搞的？ 鱼小满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牵出一个安慰的笑来：“我没事。” 看到鱼小满见到简律辰的那刹那眼里掠过的菁华，每次这种时候，狄庚霖就觉得自己立马很多余。虽然不情愿也不高兴，还是起身指了指鱼小满旁边：“不是要探病吗？站得那么远，要怎么探？” 说着，自己已经插着裤袋，若无其事地站到了一边，让位。 ！！！ 而鱼小满此刻瞥向他的目光，却不是感激的神情了，眼角努力地朝着他抽动，拼命眨着眼，一直暗暗朝他示意着“我哥和秦寿可能要回来了！”的这个信息。 可偏偏狄大少此刻，正被自己的某种情圣的无私情怀给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自己更喜欢鱼小满的好男人了——那么在乎她的喜怒哀乐，甚至能为情敌大方地让出鱼小满身边的位置…… 啊啊，这真真是，没有人能比自己伟大到哭了！ 鱼小满暗示无果，额角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右眼皮此刻又好死不死地跳了两下。 ……隐隐觉得，形势越来越凶险，貌似比自己在电梯里面还要悬乎。瑟儿——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海瑟薇整个人还什么也没听到。 鱼小满心里叫苦连连，你这个时候洗手间洗什么水果赶紧出来啊，我家大老板来了我哥要回来了眼看就要濒死地穿帮了啊瑟儿！ 简律辰看见鱼清明的话，那个反应，绝对和秦寿又不是一个段位了。 一道高危的红色警报此刻在鱼小满脑袋中咣然作响，简律辰走近，她的脸又是唰然白了几分，重重咽了一口唾沫—— 求你别再走近了律辰，真的！ 此时此刻要是狄庚霖来个醋意大发什么的，反倒好了……简律辰脸皮子薄，根本就也不屑于和他争抢纠缠，可能嘴皮子都不会动什么，直接看过转个身就走了。 至于心底里会怎么想，那也是以后要解决的事情了。可偏偏，狄大少这个时候伟大了！……不仅伟大了，还引导性极强地让位，把简律辰留了下来！ 擦擦的自己身边，这都是些什么级别的大神们啊…… 鱼小满自己开口赶人肯定是不现实的，于是眼睁睁地看着简律辰当真踱步过来，然后在靠近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鱼小满面上布着笑，心里却提着一根头发丝儿一样的弦，神经绷紧得，差不多下一秒就要瘫痪了！ “老……板。”鱼小满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李秘书，僵直着背呵呵笑。 “中午的事情，我代李秘书向你道歉。”简律辰盯着鱼小满的表情，幽静的眸底展开，澈然开口。“还有电梯里的事情，我代纪潇黎向你道歉。” “啊？……哦嗯……”鱼小满心不在焉，听到这话又是微愣。中午李秘书，中午的电梯？律辰怎么会知道。 “啊，那个，没什么的，我来医院是我自己吞错了药片，和他们没什么关系。”鱼小满连忙摆手，“平时的健胃药不是一次要喝十几颗的吗，结果没看清……抓起一把安眠药就塞进了嘴里……” 鱼小满说得有几分汗颜，对简律辰阐述的时候，恨不能找个罅隙钻进去的感觉分外明显。 果然，简律辰听完，盯着她无言了两秒，然后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把洗面奶当成牙膏挤，爽肤水当成口腔清新剂喷的这么迷糊的事情……鱼小满你，现在竟然升级到连命都不要了？” “……” 还能说什么呢，换来鱼小满的 深深的捂脸。 所以说，她一点都不想对简律辰解释这件事情啊啊啊啊。她就是个生物钟时而非常紊乱的人，从前就是，激动起来大半夜地会为了一个灵感爬起来开灯拿笔，懒散起来，考试课上也直接睡着。 那些眼睛睁不开而她必须起来的上学早晨，她真的是眼睛都没睁开地经常捏着洗面奶就往牙刷上挤，当时讲给简律辰听，也只会让他露出那种“鱼小满你这辈子没救”的沉默表情来。 当她拿着一张画满红叉的卷子仰天长叹“我又得了零分，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的时候，简律辰会漠然又淡定地回答她：“你做错了所有的题。” …… 现在想想，鱼小满整个青春的暗黑历史，大概都捏攥在简律辰手里了。 就在鱼小满神经还高度紧绷，狄庚霖看着两人那莫名的默契感，心里不是滋味的时刻，病房外面的走廊里，突然响起秦寿特有的大嗓门，和似乎是和谁交谈甚欢的谈话声： “鱼小满中午吞了好多药，吓得我魂都飞了、高血压差点都被她吓出来，她是不是平时在家也那么……” 啪嗒！ 鱼小满脑袋里蓄势待发的烟花一时间悉数绽开，砰砰砰砰！满天空地炸开成一片混乱的星海。 烟花熄灭后眼前险些一黑，鱼清明、鱼清明回来了！…… 简律辰李肃听见声音应声望向门边。 一旁屈着腿抱着臂的狄庚霖，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终于也幡然醒悟过来—— 一时间对上鱼小满那惊恐无比，高危的报警求救的眼神，脑袋瞬间也是duang地一声响。 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眼听着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一只手臂已经搭上了病房的门，然后朝里推开看见了一截手腕…… 鱼小满瞳孔散大，心脏都接近停跳，狄庚霖已经以飞一般的速度奔了过去。 门边的海瑟薇刚洗完苹果，拉开了洗手间的门从里面出来，狄庚霖飞火流星想着策略的凤眸蓦然一亮，一把将海瑟薇拉过，果盘摔落，苹果咕噜噜落地。 海瑟薇还没明白什么状况的时候，已经被狄大少本尊以狼一样的势头和劲力，给一把顺势按在了病房的门上！ “咣当！”一声，病房开了一小半的门被这股撞击又给重重关上，惹得门外的两人惊然一跳。 狄庚霖不顾海瑟薇惊疑的目光和身后愣住的几人，突然伸手一把拉过海瑟薇的腰身贴紧怀里，高大的身体再次朝前紧压，把海瑟薇整个人压在门上，声音宠溺又大声地问： “宝贝儿，怎么洗个水果都要这么久？” 宝、宝贝儿……海瑟薇碧澈的眼睛这下睁得更大了。 狄庚霖又气息湿湿地朝她面颊上吹了口气，“深情”又露骨地凝视她： “你不知道超过三分钟见不到你，我的心就里就空荡荡的死寂如同坟墓么？你就是我生命里的灵魂，我这么喜欢你，亲爱的你就不能洗水果快点？” “花蝴蝶你疯……”海瑟薇脑子瞬间锣鼓震天地觉得，狄庚霖这货又是浪性大发脑子被驴踢了。 瞪大着眸子正要开口，狄庚霖那滔滔不绝的棱唇已经更快地，侵袭上了她的唇。 两片炽热又湿软的唇瓣，猝不及防地堵住了她还没出口的话。脑袋微微后仰，下颌一轻就被他的拇指和食指把下巴抬起，暗暗还用劲给固掐住。 他的气势很强，力道技巧很巧妙，强壮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就像是一头慵懒初醒的狮子。 鱼小满在后面看着，下巴登时差点掉到地上。 简律辰和李肃也是被这突然的阵势给惊了一惊，莫名其妙看着刚才还目光不善的狄庚霖，此刻陡然扑向了另一个漂亮的外国女人。 海瑟薇当场就被这个脑袋被驴踢了的家伙的深吻给震撼得有些意外。 他唇瓣上火热就像是能点燃血液的火种，带着暗生滋长的霸道和凌厉，充满了男人的味道。 狄庚霖的吻突入其来又疯狂醉人，可他的泠黑的凤眸却清醒无比。 海瑟薇睁着眼睛，任他的舌头搅动自己的感官，然后唇畔划过她 脸颊的时候，落在她耳垂上，像是啃咬地轻吐出一句警醒的解释： “简律辰在里面，鱼清明在外面！” 海瑟薇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海碧的漂亮眼睛张着，而后顿了几秒。 随后放弃了挣扎，垂下她长长的像芭比一样卷翘的睫毛，竟然配合地伸手勾住狄庚霖的脖子，也很坦然开放地反吻起来。 气息缭绕。 两人摆出两人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靠在门上，海瑟薇看不见狄庚霖背后那三人的样子，却清楚地看到狄庚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惊诧。 两人相视，海瑟薇眸子里闪过一丝挑衅：老娘也不是个吃素的，你的吻技很棒么，没觉得。 于是，狄大少的某种好胜心理直接让他挑挑眉，小爷长这么大，还真没接到过女人这样的目光的挑衅！ 身体更压迫地往前倾了倾，落在她下巴上的手滑到了她的脑后，闭上眼，这次的吻，认真了。 然而外面。秦寿和鱼清明面面相觑。 ——医院病房的门是没有死栓的，为了避免偶尔病人自己把自己锁在里面出了状况，所以第一次没推开，被反弹回来，秦寿少不得又在门把手上用力推了推。 结果被里面某两个深吻的人更大劲力地抵住。 “嗯……”海瑟薇少不得发出了一声旖旎的闷哼，然后……外面气氛更诡异了。 秦寿一愣，忽而狂声大吼：“鱼小满！你在里面干什么？快点给劳资开门！” 第145章 亚洲四大邪术 她当这里是哪里？医院啊这是医院！丫丫的鱼小满在里面干嘛，和人接吻吗？！还是和那个花蝴蝶？ 刚刚才接收到关于鱼小满爱简律辰爱得死去活来昏天暗地的信息，鱼小满怎么能这么快就直接和除了简律辰以外的男人…… 鱼小满听到秦寿在外面这恐怖的大吼，整个人一怂，和简律辰相视一眼，然后齐齐呆愣了几秒。 她、她神马都没干啊老天！ 鱼清明也是顷刻色变，险些也以为，这是妹妹和狄庚霖正在里面那啥，***地靠在门上拥吻缠绵了—— 毕竟他真的不会联想到，此刻被吻的女人，是那次在自己家，和狄庚霖闹得天翻地覆的美国姑娘海瑟薇躏。 等等等等，鱼小满应该还在床上打点滴，哪来这么好的精力爬起来倒腾？ 然而手机“叮咚”一声，一条信息突然着陆，鱼清明点开一看，是海瑟薇发来的草草几个字：“简律辰在！” 鱼清明一愣，而后朝着看不见的门后深思地望了一眼，顷刻间明白过来。 所以，不管此刻门后面青天白日抱着拥吻的是哪两只，简律辰和鱼小满也好，狄庚霖和鱼小满也好，或者是这条信息的主人正在一边热吻一边把手抵在身后疯狂地发短讯也好…… 简言之，他现在应该不声不响地立即离开。是这个意思？ 鱼清明想了想，扯了一把还在暴着嗓子吼并且拼命推门的秦寿，手机朝他一竖，然后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而后秦寿也看明白了，鱼清明就朝他温润一笑，打出一个自己这就离开的手势，然后对他示意好好照看鱼小满，秦寿楞然点点头。 鱼清明想着鱼小满得生命力顽强得像是草根出身，这点小小的野火是烧不尽的，何况药物药物已经清理干净，于是也没太上心，转个身，也就走了。 ……最后，秦寿站在门外好几分钟，等鱼清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上之后，这才重新叩门，大声喊： “快点开门鱼小满！干嘛把我一个人关在外面不让进去？” 这“一个人”像是个暗号一样，门内吻得有点不死不休的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猛地推开了对方，嫌弃地擦了擦嘴。 动作如出一辙，速度如履一席，两人呼吸都有点急促，而后同时怨念满满地看向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鱼小满。 鱼小满眼睛里都恨不得刻上“跪谢”两个大字，来表达自己此刻得感激之情了，狄庚霖拉开门，然后秦寿猛地蹿了进来： “鱼小满你……” “我在这里！”鱼小满坐在床上笑眯眯地举手。 海瑟薇面带绯红地舔了舔嘴角，然后作势朝狄庚霖含羞带怯地勾魂一嗔：“都是你，打个kiss还要着公共拦路道路。” 是解释给秦寿听的，狄庚霖于是也随之翻翻白眼耸耸肩，“怎么了怎么了，男的女的抱在一起忘情拥吻，地铁公交大马路，这种桥段还少见了么？我又没犯法。” 狄庚霖说得太有道理，一群人竟然无言以对。 从前吻一个还上上热门，现在普遍得冷门都算不上。满地随处可见不顾场合的激情男女，好像十分钟不抱着死命地摸来摸去吻来吻去，没了爱就会死，世界末日了一样。 听出了狄庚霖那其实是嘲讽的口气，鱼小满忍不住莞尔，连简律辰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勾了勾。 海瑟薇哼哼冷笑了两下，然后终于捋捋头发整整衣服，正式地向屋子里还不认识自己简律辰介绍起自己。 “你好，我是小满的好朋友，海瑟薇。” 她走过去，目光很不客气地，把现实中让鱼小满神魂颠倒的男人好好打量了个遍。 打量之余，仍旧忍不住地感叹：啧啧，鱼小满果然艳福不浅啊，怎么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一个个外形都这么无可挑剔。鱼清明，花蝴蝶……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材诚然是货真价实的有料，五官也确实精致完美得足够出众，完全不比她在网上杂志上看到的效果差。 ——海瑟薇曾经怀疑过，鱼小满形容的简律辰到底有没有她说的那么好看，因为中国，不是有句俗语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国外那么多帅哥，鱼小满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偏偏念念不忘她家简律辰的那张脸。 海瑟薇当时看了照片，说确实不错。但是上了杂志的照片，眼睛没加抛光，眉毛没加修饰，皮肤没做过磨皮嘴唇没做过水光，脸上的斑斑点点没经过处理，海瑟薇是不相信的。 毕竟世界那么大，远在美国的她，早就听说过在那遥远的东方，泰国变性术，韩国整形术，日本化妆术，中国ps技术，并称为亚洲四大邪术…… 但是世界上，原来就是有人生这么的浑然天成。 海瑟薇终于明白为什么传闻中的简律辰，曾经在高中大学引起过那么大面积的女生***动了。不是夸大也不是吹牛，眼前这个男人似 乎就有着这样的资本： 东方俊美男人的脸部轮廓，不似国外那些线条粗犷的好莱坞明星的脸部线条，看起来较为柔和。五官长在他脸上，确实是不输女人的精致。莫名给人干净，剔透，简洁而又如水晶珍品的即视感。 他整个人其实，说不上有什么特别凌厉的气势，或者什么鲜明的个性，不像花蝴蝶一样有着嚣张邪魅的系统表情或者浑身懒散的勾人姿态。整个人坐在那里，就那么看着你，就能直观地感受到他的静然。 ——那种很独特的静然，没有什么气势却又似乎很有气势，好像很认真地看着你又好像眼睛里没有你……嗯，海瑟薇想了想，没错，就是鱼小满之前形容过的，云气。 就在海瑟薇惊艳满满地打量简律辰的同时，简律辰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海瑟薇，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目光深处复杂了几分。 一看到她的容貌，就联想起鱼小满曾经去过的美国，联想到南霜报告给自己的那些信息，联想到各种存疑的数据和场景……一直和鱼小满关系联系密切的，那么应该就是这个女人无疑了。 “你好。” 简律辰握住海瑟薇伸过来的手，轻轻朝她颔首，见这个女人行动姿态间很潇洒大气，随意地握手，也没有站起身。秦寿也赶紧和海瑟薇握了握手，然后使劲地朝简律辰旁边挪，惊讶地小声解释： “鱼小满这副模样不是我干的！” 海瑟薇手机突然亮起，然后很快抽回手，朝他们示意一下就走出了房间。 简律辰看了秦寿一眼，然后冷声冷调地淡淡开口：“可机场的事情是你干的，电梯里还放着一个病患完全下楼又上去，纪潇黎就算了，你和鱼小满是结了什么仇吗？” 提起机场的事，秦寿又是眉心一耸，简律辰果然看到了。 看吧看吧，还以为有多么排斥鱼小满，不许自己提鱼小满，现在自己因为纪潇黎的威胁稍微欺负一下鱼小满，他还不乐意了。 秦寿撇撇嘴，心想着小子，也不知道我这么干到底是为了谁。有苦说不出的味道。 鱼小满看到秦寿的表情，又想到他和纪潇黎在电梯里的表现，总觉得老大似乎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于是此刻，还是帮着秦寿小心翼翼地扯简律辰的袖子： “老板老板，不是啦，老大只是和我闹着玩儿的，平时我们不是也这么闹来闹去的开玩笑。” 简律辰凉凉看她一眼，发现鱼小满这个不懂板的家伙浑然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谁，莫名的酸的气息在挥发。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公司不是你们俩打打闹闹的地方吗？”好吧，某大老板的脾气上来了。 “哎哎哎，别这样，似乎好像大概确实是我的失误，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秦寿摸了摸鼻子，觉得有点丢脸，也有点对不住鱼小满，可鱼小满为了自己，还开始拂了简律辰的关心了。 自己就像是跳闪在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一个，硕大的无辜的电灯泡一样一样的啊，虽然他没把自己定位成电灯泡…… “老大，真的不是你的失误……”鱼小满以为秦寿还在自责，连忙再次强调。 “就是我的失误我的错！”秦寿语句铿锵一言打断鱼小满的话，心中雷云咆哮，简直快被此刻的鱼小满蠢哭了： 丫的你没看见你大老板的脸色吗？！不是我的失误难道是你家老板的判断失误定论失误？！这么引火烧我的身真的好吗？你就不能不那么善良找点碴趁机报报仇？鱼小满你这猪脑子怎么就不能看看人家的眼色行事啊—— 秦寿这一声暴吼直接把鱼小满给吼愣神了，然后点点头，说：“好吧，既然老大你这么坚持。” 秦寿连忙向简律辰投去“是我错了”的目光，简律辰脸一撇，不看他。 “小满，某家公司工作那么危险，每天还得担心人身安危，你赶紧辞职来我们家啊！” 狄庚霖在一旁开口了，见缝插针地总结出gs是个不宜久留之地的结论，也不管简律辰是不是在场，直接抬杠。 “是啊，这么危险，你还是离开好了。” 刚才被莫名心里不是滋味的简律辰此刻竟然也开口了，接口狄庚霖的话，朝着鱼小满淡淡吐出。 “什、什么？”鱼小满一下没从简律辰的话里回过神来，律辰这不是要赶自己走的节奏？ 她她她，做错了什么了？ 秦寿也是一愣，以为简律辰竟然为刚才的小事赌气傲娇了，一把扑过去挡在鱼小满面前：“那可不行，鱼小满是我的得力干将，张三李四的可抵不上她，以后不闹就不闹，反正不让走！” 第146章 暗夜惊魂 “小满你看，这公司不仅危险，还压榨你的劳动力。”狄庚霖哂白着牙齿，继续恶狠狠地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是啊，这么压榨你，没日没夜地让你一个人赶工程熬夜加班，你还是离开好了。”简律辰又说。 鱼小满一句话插不上，就开始凌乱了，她说什么了吗，她说什么了吗！？为什么突然让她离开，什、什么状况啊这是。 “不好，一点也不好！”鱼小满赶紧摇头，坚定又大声道：“我就是喜欢危险，就是喜欢被压榨，就是喜欢被虐，在我没有犯什么致命性错误，给公司带来巨大损失的前提下，老板你不能让我离开！崾” “……” 好吧，面对就是喜欢危险，就是喜欢被虐的员工，大家还能说什么呢，集体陷入了沉默。 偏偏简律辰听到她的回答，看向她的眸光里，满是复杂的深思。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鱼小满开始逐客，让她们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结果问题就来了：鱼小满谁照顾躏？ 简律辰皱眉：“鱼小满你的家属呢？” 鱼小满摇头，心道家属不是早被你吓跑了么。好巧不巧刚刚出去的海瑟薇，随后又发来一条短信说自己有急事先离开了，眼下这几个男人，谁留下来照顾？ “我我我！”狄庚霖连忙举手：“我家小满，当然由我来照顾！” “可是我记得你说你明天有个重要的手术要做。”鱼小满摇摇头，果断拒绝。“老大？” “不要。”秦寿也果断拒绝，“中午被你整来医院，你不知道劳资今天又积压了多少工作？” 其实说白了他只是想让简律辰留下来而已啦。 “……”鱼小满眼神期期艾艾地瞟向简律辰，又觉得不太可能地，立马缩回来。 李肃？哈，他不会派李肃留下来照顾自己吧？ 还是算了。 “算了，一晚上而已，明天大概就能自己回去了，这里不是还有护士，我一个人没问题的。”鱼小满挥挥手。 几个人对望一眼，秦寿眼珠贼溜溜一转，说：“我们来投票好了。” 于是，秦寿把鱼小满床头的病历撕成一条条的，然后掏出一支笔，“我们把希望留下来的人名字写上来，然后打乱，再让鱼小满念出来，这样就没仇没怨听老天了，ok？” 说着，包括鱼小满，几个人分别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简律辰是最后接过笔的，沉思着半天没有动笔。鱼小满见状就先把其余几人的纸条拿过来，捧在手心摇了两下，然后打开，捻起一个纸条就开始打开看。 “简律辰。”鱼小满第一个念到的名字，悄悄抬眸看了简律辰一眼。 秦寿笑眯眯，不用说，肯定是他写的。 “狄庚霖。”鱼小满打开第二个，笔迹很飞舞龙蛇，看看狄庚霖那期待的一排白牙，必须是他写的。 鱼小满又拿起第三个纸条，“简律辰。” 看这苍劲工整，一丝不苟的笔迹，抬头看看李肃，这个是李肃写的。 狄庚霖急了，怎么没人选自己啊，除了自己一个人，难道没有第二个人选？鱼小满有些尴尬，狄庚霖又不服气地嚷：“下一个呢，下一个，小满，念念。” 要是下一个纸条上写的是自己，那就是平手了。 下一个……鱼小满有些脸红，下一个就是她自己写的啊，在简律辰的目光下，她慢吞吞摊开，红着脸毫无悬念地缓缓念道：“……简律辰。” “这不公平……”狄庚霖仰天抱头，泪目。 三对一，也就是说，不管简律辰手上写的谁，都不重要了。鱼小满还在忐忑简律辰会不会陪着秦寿闹，会不会真的留下照顾自己的当口—— 简律辰伸手把纸条折叠起来，放入大衣里层的口袋，然后把笔丢还给秦寿，点头淡淡道： “好吧，我留下。” …… 狄庚霖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秦寿拉出去的，边走还边回头警告简律辰说：“喂！晚上可不准对小满胡来啊姓简的，小满，我明天一做完手术就过来看你，晚上千万要盖好被子拿好手机，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立刻……” 下面半截话被秦寿给拍着肩膀打断了： “好了好了狄大少，你的担心纯属多余的，且先不说我们家阿辰是个多么清白耿直的好男人，鱼小满大晚上的，不把简律辰扑倒，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所以狄庚霖才更不放心啊！ 是个男人都能嗅到了，那个简律辰对鱼小满，也绝不是毫无感觉啊！那样的目光，再怎么淡然，也还是那种看着喜欢的姑娘的眼神啊。 当然，此刻病房里的鱼小满，看着简律辰的那股开心，也绝对是看自己喜欢的男人的眼神啊。 简律辰重新再她边坐下，她就弯着眼睛腼腆地笑，眼睛滴溜溜地在简律辰的大衣上晃。她其实特别想知 道，简律辰在纸上写的是谁啊23333。 …… 狄庚霖站在医院外，看着秦寿钻上李肃的车，两人绝尘而去，就觉得自己刚刚答应投票简直是个愚蠢之极的事情。 ——那两个人，明显就是和简律辰统一战线的嘛。何况还加上鱼小满自己。 简直是，满满的凄凉。 就在狄大少转个身换了个方向，准备去绕过医院，去后面的小吃街小酌一杯，浇浇闲愁的时候，医院拐角处突然闪出一个人。 “金发魔女！”狄庚霖一惊，转而脱口而出，他口中的金发魔女，正是之前说自己有事离去的海瑟薇。 “你怎么没……” “嘘！”海瑟薇突然打断了他，一把将他拉进楼房的阴影区，声音又小又快地急声问：“有没有车？” 狄庚霖不明状况地点了点头。 “车钥匙给我。”海瑟薇神色里染着不容置喙的紧急和慌张，狄庚霖下意识地伸手递给她车钥匙。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一个红点静立不动，周围好几个绿点在周围梭巡。 狄庚霖正要问她搞什么幺蛾子的时候，海瑟薇一把抓起他的胳膊，从包里掏出一个鸭舌帽，迅速把一头金发塞进帽子里戴好，然后扯过他手臂上的那件白大褂套在身上： “快，带我去停车场！” 于是，狄庚霖莫名其妙的心脏就被提起来，不由分说被海瑟薇的行动震慑住，随之没说有开口，快步便带着她朝停车场走了过去。 走到半路，海瑟薇已经开始小跑，还催着狄庚霖“快点！” 无厘头地，像是遇上追债的或者索命的感觉，狄庚霖跟着迈开长腿跑起来，海瑟薇抓着他的胳膊飞奔，他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的那台兰博基尼：“那个！” 身后突然传来了错乱的脚步声，狄庚霖匆匆回头，正巧看到昏暗的夜里停车场那头窜出来一群人，浑身穿着黑西装，体格高大，由于视线不太好，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眯着眼看，像是……枪！ 狄庚霖瞬间惊得不能言语，看着想着海瑟薇刚才，那熟稔的便装行为和这逃窜的状态，嘴巴长得合不拢，心脏也猛地收缩了一下。不会吧？！ 那些人追上来了。 “你……” “上车！”海瑟薇不由分说又打断他，几秒的时间内打开车门。 狄庚霖魂都感觉飞了一半，也很快地钻进车里，发现刚才管自己要去钥匙的海瑟薇，怎么奇怪地进了副驾驶。 “额。”海瑟薇进了车门也是愣了一秒的时间里—— “钥匙！”狄庚霖又一把抓过钥匙，手颤抖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很快点火，打着方向盘便退出了车位，朝着另一个方向便快速地驶离。 结果，另一个出口猛然间又蹿出几个人，狄庚霖一个刹车没踩得及，两个黑色的身影这下便直接撞上了车前盖。“哐当！”顺着车身滚下。 ！！ 老天！这下狄庚霖魂飞魄散地看清楚了，外国人，他撞翻的是两个戴着墨镜的外国人。 又有几个人从蹿出来，转瞬围到他们的车窗边，手将将要伸进来的时刻，海瑟薇猛地升起了半掩的车窗！ “不要踩刹车，继续开！”海瑟薇大喝，沉冷地命令狄庚霖的同时，一只脚伸过去，猛地踩了狄庚霖的油门。 “喂——”伴随着狄庚霖一声惊魂的惊叫，兰博基尼“唰”地一下飞奔而去，而原本趴在了车窗边上的几个人，再次被一阵车风给刮开了！ “你疯了！” 狄庚霖抓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完全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舌头打着结巴地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人仰马翻的场景。忍不住地颤声大喊：“搞什么鬼什么鬼！” 海瑟薇面色相当沉着冷凝，大眼睛瞥了一眼面色煞白的狄庚霖，伸手稳住了他的方向盘。出声道：“没事，你先加紧马力开，不要让他们有机会看到你的车牌号。” “没事？！”狄庚霖转过头来忍不住暴走了：“擦擦的那是撞到人了啊！老子在停车场撞翻一群人然后踩着油门跑了啊！还有，那些人手上拿的什么，是枪吗、是枪的吧？！” ……不是阿猫阿狗，那、那是撞到人了啊，肇事啊！那些人手上拿的是枪啊啊啊啊！ 狄庚霖感觉自己肾上腺素都快飙升得破表了，额头的冷汗刷刷地流。 “都说你不会有事了！”海瑟薇一把打住他激颤的话头，看着前方，冷静安慰朝他道： “那些人只要出现在停车场，必定会先毁掉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所以你别担心，交警不会来找你，而且你放心好啦，撞死还是撞伤，明天那里是不会有一具尸体的。” “……” 这么恐怖的话从海瑟薇嘴里这么冷静地吐出来……为什么像人家拍电影一样惊悚！ 现在要狄庚霖说，海瑟薇之前不是混迹美国黑道，或者 某些暴力组织的霹雳娇娃，狄庚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了。 狄庚霖望着海瑟薇迅速掏出手机，两个手指在上面飞速跳动，然后一连串的黑黑黄黄的二进制字符，运行代码和网页在她手机上迅速跳出穿梭的情形……惊得血液都快停流了，发出的声音也完全地变了调：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147章 我只要四十秒 兰博基尼在浓黑的夜里划出一条暗红的弧度，压低的底盘此刻凸显了整个车身良好的性能，低声轰鸣着奔向远处。车窗外的灯光被拉扯成了一条直线，衬得海瑟薇那立体的五官变得也有那么一点虚幻和不真实。 就像是此刻坐在你身边的，只是恰巧在你悠闲地在路边散步的时候，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的，亡命天涯的女暴徒一样。 ……虽然这个暴徒威风凛凛长得非常漂亮。 可她不像是一个和你一直生活在同一个领域和维度的人崾。 情况有点紧急，海瑟薇也没办法把手机收起来等会儿再操作，或者直接背过身不让他看见——毕竟她的高跟鞋还放在他的油门上。 她飞速地抬起头看了狄庚霖一眼，声音冷静地丢给他一句“继续开，他们追上来了”然后又继续低下头点着手机。 狄庚霖还不相信，后视镜里，这条宽阔的深夜路上，此刻就他一辆车在狂飙，后面哪有什么车？ “你别想扯开话题，快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要不然我就……躏” 话才出口，后视镜里视野远处蓦然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光点，速度越来越快，追着他们而来，再近一点看，那就是一辆速度疾飚的车啊！ “踩油门！” 这下子不用海瑟薇说任何话，狄庚霖就直接冲着海瑟薇大声喊出口了。 …… 车又一次地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两人后脑勺狠狠撞在靠背上，帽子掉了，海瑟薇一头金发又披散下来。狄庚霖这下神经又绷紧起来，看着海瑟薇不为所动还在点着手机，忍住不快崩溃了： “喂我说！海瑟薇你特么到底什么状况惹上谁了啊，他、他们追上来了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 “这条路前700米有个转盘公路，车速加到最大甩开后面500米以上，绕行转盘直到我说可以后，进第二条路。” 海瑟薇看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并不是处之泰然，因为她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只是还强自按捺这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镇定。 然而和此刻慌乱成一团，脚不听使唤地抬起，一下子整的离合松开汽车熄火……的狄庚霖比起来，她已经相当镇定了。 “靠，花蝴蝶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这么点事怎么就吓成这个鬼样子！”海瑟薇刹那间气不打一处来，迅速扑过去，拧起钥匙重新点火。 紧急关头掉链子，这货是不是个男人啊！！ “卧槽！我不是男人，你以为我是开着敞篷飙车泡妞呢么？！你上街随便拉个男人过来被一群持枪的恐怖分子在公路上以三百的时速追着跑试试啊！啊！” 狄庚霖忍不住额角暴着青筋地反吼，整个人几近陷入癫狂的暴走。 手指打着颤但是神经还保持着紧绷和庆幸，至少他脑袋里此刻盘旋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国际恐怖分子纠纷，也不是肇事罪逃脱或者公路上超速被监拍什么的问题，而是： 甩掉他们！ 汽车点火完毕，海瑟薇脚上还踩着油门，这下车子又轰隆低吼一声冲了出去，海瑟薇整个扑过去的人便直接倒在了狄庚霖腿上。半天被车的前拉力整的起不来，狄庚霖被这突然的变故撞得手一松，方向盘松了一下迅速打转，歪扭着朝前颠簸了好几下。 “你别起来！”狄庚霖两手迅速重新架住方向盘，惊魂地大喊。 海瑟薇就只好趴在他腿上，上面是狄庚霖搭着方向盘的手，然后整个人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继续掏出手机…… 狄庚霖瞥一眼在他腿上被手机屏幕照得蓝光闪闪的海瑟薇，头发还散落在自己腿上，劲爆的曲线，姿势也相当***，可是……这么凶险的状况，这女人竟然还不忘抱着手机玩！ 狄庚霖的震撼的声线简直恨得快哭了：“靠，世界上天打雷劈，天打雷劈的手机党啊！！——” 兰博基尼不愧为世界上跑得最快的量产跑车之一，身后的车子又变成细微的白点，车子转眼轰鸣着已经来到了海瑟薇所说的转盘路口。 狄庚霖一边惊讶着海瑟薇对路况的熟悉，一边调整着方向盘，照着海瑟薇的话绕着转盘开始跑。 可是…… “魔女我要这么绕着转圈多久啊卧槽！后面不出两分钟就要追上来了！”狄庚霖完全想不通，总觉得海瑟薇还是脑袋刚刚是不是被门给夹了！ “我只要四十秒。” 海瑟薇倒在狄庚霖的腿上，眼睛竭力盯着摇晃的显示屏，手指仍在飞快地穿梭，屏幕上一觉的几个绿点越逼越近，随着最后一道程序的输入，新的雷达防火墙重新建立，那个打着圈的红点闪了两下，然后突然从屏幕上消失了踪迹。 “搞定。就是现在，进第二条车道！”海瑟薇关闭手机，冲着狄庚霖大喝一声。 狄庚霖迅速打方向盘，然后火红的小轿车犹如那个红点一般，很快滑入第二道分支路段，没入浓浓的夜色里。 又过了几十秒后，一亮银白的庆幸轿车像道闪电一般蹿到这里，来到转盘的时候车速低了下来，然后同样地，重复着狄庚霖的轨迹围着转盘开始了绕行。 眼前分布着五条路，五个方向呈现花瓣状地散开，可是他们车里的显示频上，已经没有了红点的影像。 “whichone（哪一条路）？”驾车的男人迅速出声询问，副驾驶座上的操作一个ipad的男人很快打开接入新的页面，尝试侵入这一路段的监控系统查看影像。 结果…… 这个男人几秒钟后抬起头，看着屏幕上，被一片黑色的小苍蝇迅速爬满覆盖的监控文件，那些恶心巴拉的小苍蝇紧接着爬出，开始歪歪扭扭地迅速滋生，还耀武扬威地爬成一个队列，划出一个大大的“l”。 之后，像雪片一样覆盖了整个屏幕，整个屏幕迅速变黑，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那个“l”分明就是“low”的缩写啊…… 他有些无奈又窘迫地摇摇头：“wearte（我们晚了）。” 银白的车身最后终于停下了，车里一群墨镜西装的外国男子打开车门眺望。 为首的开车男人打开耳上挂着的耳机，声音通过无线电穿越了大洋和半个地球，落在另一个明晃晃的大殿里： “wemissedher（我们跟丢了她）。” …… 海瑟薇终于可以好好喘口气了，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然后看着脸部肌肉还绷得死紧死紧的狄庚霖，眨着眼睛“噗嗤”笑开了： “可以降速了，后面没人。” 狄庚霖看着空荡的后视镜，手臂上的肌肉已然没能应声迅速消下，仍旧以一个恐怖的高速在路面飙车。低头狠狠剐了海瑟薇一眼，“我不相信你。” “……” 海瑟薇弯起嘴角，快笑抽了，伸手戳了戳他紧绷的脸颊，“刚才开车转向，不是信我了么？花蝴蝶，啧啧，咬肌绷成这样……你看你胆子小的……就是在害怕对吧？” 海瑟薇不怕死地，在这个时候嘲笑起狄庚霖。 看着他惊魂未定地不停看着后视镜，就觉得简直是……很有趣。 “本少爷就是惜命，就是胆小怎么的？！” 熟料狄庚霖这回很是坦诚地朝她红着脸大吼着承认了，海瑟薇闭上眼睛抹了一把脸，这家伙……激动得，口水飞溅。 “额呀。”海瑟薇陷入默然，看他这俊脸吓得，确实惨白惨白啊，海瑟薇抹了一把汗，这才轻声尝试解释道： “真、真生气啦？唉，那个，就算被抓到，那些人也不会伤害你的性命的，手上那些是只是麻醉枪……” 狄庚霖继续飙车，摇下车窗用力呼吸，仍然觉得心脏频率不够跳的，终于确定身后真的没有追兵，这才吞了吞口水，低头朝着海瑟薇狂乱地哭吼道： “海瑟薇你简直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你！我管你是谁管你怎么牛气哄哄，管那些人是美国狗还是英国狗啊……麻醉枪子弹枪什么的、那种危险的时候，你怎么能在医院那里，把我也扯进来！！” ……海瑟薇一头黑线，原来是因为这个。 刚刚还对他升起的几股感激赞赏，转瞬就垮成了鄙视。 刚才还觉着他表现得，在男人里其实已经很镇定了，可这位少爷，怎么能这么地……没有侠义情怀不懂怜香惜玉啊。 “花蝴蝶，”海瑟薇咬了咬牙，暗示引导了一下他的价值观，“你不觉得，我是个女的吗？……” 说着还捋捋头发，企图让他看到，自己同时是个漂亮的，男人见了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人。 “我管你男人女人美人丑人！英雄救美这种事情，本大爷没有没有没有兴趣！” 连着三个“没有”，直接把海瑟薇对这个男人的初级认知再次颠覆。 流连花丛狂热于女人堆的大少爷花蝴蝶，原来，对英雄救美耍帅装十三，没兴趣。…… 海瑟薇最后默默地躺着，奇异地盯着狄庚霖，就像要把他下巴盯出一个孔来一样。 “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可以降速，松一下你金贵的手，让我起来？” “不要，在我安全到家之前，都不要。”某大少声音坚定。 “……” 这边正陷入某种古怪的氛围中，鱼小满待的医院此刻还是一片祥和。 鱼小满打完针，简律辰又习惯性地遮着她的眼睛让护士抽针，然后给他按好棉花球和胶带。 晕针这也算是个陋习缺点吗？算吧。 鱼小满偷偷睁开眼，从指缝他指缝中看着他捏按着自己的另一只手。那只手干净而又指节分明，鼻子里正沁入他这只手上沾染的油墨松香。 “律辰，你真的不回家啊？”鱼小满拉下他的手，神情雀跃。 “如果你坚持让我回去的话。”简律辰说着抽回手。 “不坚持不坚持，我的立场很不坚定！”鱼小满连忙摇头，反手拉住他的袖子，然后盯着简律辰脸色羞赧地嘻嘻笑： “晚上要是困了的话，这个床很大，我分一半被子给你啊……” 第148章 她不回来，故事无从改写 鱼小满做梦也没想到，相个亲吃坏了肚子，就碰上这么好的事儿。 此刻简律辰就在自己面前坐着，眉目沉静，而她也神智清醒。 这和不是他躺着就是她躺着的医院情节不一样呢，好像终于可以好好安静地相处了。 鱼小满睡不着，简律辰就下楼去给她带了几本书上来，鱼小满靠在床头翻阅，草草看了两眼，就有点兴致缺缺地看不下去了。 “律辰，你还是陪我讲讲话吧，这些文艺到要死的书，不是我的菜。崾” 鱼小满把书合上叹口气，望着简律辰。 简律辰微微讶异地挑眉，接过鱼小满手上的书翻了两页，确定了一下内容，这些文艺到死的书，不就是鱼小满从前爱看的吗躏？ “不是？”简律辰微微有些疑惑。 “嗯呐哪，应该说已经不是我的菜了。”鱼小满干笑两声，“我现在也喜欢看书，但不是这类型的……好歹，长大了。” 她涩涩摇头。 都长大了啊，这些王子公主的故事，有点说服不了她了。那种爱情至上，除了爱情什么都不重要的恋爱模式，明显现实生活中不适用哎。 人人还有父母还有朋友还有自己，柴米油盐各种证件资产，不管物质还是人与人之间感情羁绊，样样都是生活里无法简单抛开的东西，一句话，你想为了爱情要死要活，还得问问那些关心你的人，你欠着的人同不同意。 她现在在想，王子遇见灰姑娘，多半也是玩完后让她继续提鞋—— 废话，眼前摆着性格又好家世又好长得又漂亮还有教养的公主（人家公主万一就不恶毒呢），正常高富帅男人，为什么要选择一个除了长得有点漂亮，然而要性格没性格要能力没啥能力的灰姑娘啊，还为了她，放弃自己所有拥有的一切属于他的生活？ 而且她总结出一点，各种情况各个故事里，女主能得到幸福只有一条定律，那就是因为她是女主。 “长大了……” 简律辰重复了一遍她的这几个字，然后闷闷笑了，类似从胸腔里面发出的某种会意的微笑一般，让鱼小满还在吐槽的内心倏忽一醒，抬眸看他。 他伸手把那本书轻轻拍到鱼小满头上，手指放下的时候，像是顺带拂过她柔顺的发丝，还不到摸头的熟悉，却带着一种缅怀欣慰的眼神。 是啊，鱼小满她，长成大姑娘了。 “所以你不会再爱得要死要活了？” 简律辰指着那些书，有些揶揄地问。 “额，嗯……你那天就算真的订婚了，也没见我从摩天轮上跳下来啊。”鱼小满点头，低声认真回答。 简律辰愣了一下，然后说，“那很好。” “所以假如我不回来，律辰你最终，也还是会和纪潇黎订婚结婚的吧……”鱼小满顶着那本书，又问。 问得有几分怔神，但是口气是平静的，带着丝丝失落，却透着理解的了然。 简律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像是清透的湖水，现在投下去一颗石子，应该也只会泛起微波。 这些日子，他看到了鱼小满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掌控力和忍耐力，她懂分寸，也知进退。 那个执意的，倔强的姑娘，脑袋里开始有了别的担当。 于是简律辰点点头。“会。” 果然是这样。 虽然知道现实中的答案，鱼小满还是忍不住失落，眸底黯了黯。 最近有一部很火的电视剧，她看着的时候，总觉得和当年她和简律辰的分离有点像。 可简律辰不是那个等了七年不愿意将就的男主，她也不是那个柔柔弱弱，纯善又逆来顺受女主。 “嗯，我知道。”鱼小满又笑了笑，嘴唇扬起一抹看似不在乎的微笑，大声说，“我就知道你会的！” “……你又怎么可能会等我呢。”她说着，又咕哝一句，声音小了下去。 人家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所以她不愿意接受狄庚霖的陪伴，因此她去了美国。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必将辜负，哪怕最后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简律辰。 她以为，等待才是最长情的告白。可她在美国等了七年，却也知道简律辰也不可能会像电影《大话西游》里的齐天大圣一样，驾着五彩祥云前来接她。 她开始了那个开始，也能清晰地看到应有的结局。 她不回来，故事无从改写。 “你就知道我会？” 简律辰听了，挑眉，好看的睫毛打开了一点，露出他那漆黑的眸河，里面有细碎的光芒在闪动。“说说看。” 他竟然抱臂，摆出一副好整以暇洗耳恭听的样子。鱼小满这么自嘲得，好像他是个肯定会负心的负心汉一样。 他是吗？ “啊。”鱼小满一看简律辰这副样子，瞬间尴尬得想咬掉自己得舌头，然后连连摇手：“不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个那个……” 越是想就越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像样的理由来。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理由。” 简律辰看鱼小满憋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终于开口淡淡打断她。 “纪潇黎性格好，家世好，长得不难看，母亲喜欢她，对我很好，陪了七年，我又总会成婚。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我在等的什么人。” 他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微微顿了顿，薄唇紧抿，指指自己的心口，像是指给鱼小满看的。 又像是在说，他那里面，是空的。 鱼小满僵住，看着他平静叙述的的模样，就像是在和一个客户冷静地分析一个很客观的事情一样，不带着之前那种愤懑的情绪或者感情，就是很理智地……分析。 纪潇黎性格好？是啊，好像对简律辰，一直很好很好。 鱼小满不说话了，她不会傻得要问他“你就没等我？”这样的问题，因为是她选择的离开，他悔与不悔，留与不留，等与不等，根本就是他的自由。 又有什么理由挂念她？ 然后她僵硬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她有点想盖上被子，不去看简律辰那平静又灼人的眼神，虽然知道不会带着温度，可这回答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冷。即使她也没打算就此放弃，简律辰从前的坦然和冷漠总归还是有点叫她伤心。 鱼小满说着，拿下头顶的书放下，默默地往被子里钻准备睡下。 “鱼小满。” 简律辰轻哼一声，看着这个受到打击又要像鼹鼠一样缩回脑袋的鱼小满，把她头上的被子掀开，里面果然露出她那张垮着的小脸。 他叹了口气，还以为变得有多坚强多有耐心。 结果，就连那么一点点听人把话讲完的勇气，都没有。 鱼小满把被子往头上暗暗地扯，他又把被子往下拉。然后鱼小满还在委屈憋气地不懈地往上扯……简律辰终于站起身，直接伸出两只手，把鱼小满提着胳膊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鱼小满。”他又重新喊她的名字，皱着修长的眉头盯着她。“你不是说没有睡意吗？” “有、有了。现在有了。”鱼小满偏过脸去。拜托让她睡吧睡吧，她不想听他讲他和纪潇黎有多么登对。 简律辰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扭过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 “我心里没有等过你，因为从没幻想奢望过你会回来。我七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学着的，是怎么忘记，而不是想起。” 他突然这么开口了。 好像那句被他憋闷在心底很久很久的一句话，此刻这么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恼意讲出来，心里一下子轻了不少。 可随着这句话来的沉重，又让他的眸子幽黯得像是海底的礁石，有点呼吸不过来的沉闷。 如果他不怨鱼小满……又怎么舍得逼得，自己一定要忘掉她？ 他只是站在一个看不见尽头的分岔路口犹豫，过去和未来，到底该不该放下，能不能放纵，他，该往哪边走。 简律辰那句话吐出来那刻，以为之前就是答案的鱼小满，顷刻间霍然抬眸，微张的嘴紧紧咬唇，眼里闪着些许震惊的光。 律辰说，他没等过她，是因为他在学着遗忘她！ 学着怎么忘掉她…… 这么薄情的话此刻从他嘴里讲出来，为什么寡情里却又透着深情，痛恨里透着深爱，又让鱼小满，无端地想哭呢？ 那么意味着她，一直一直，都还住在他的心里吗？ 鱼小满觉得莫名其妙想哭，于是眼泪就闷声不响地“啪嗒”地落下一大滴，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激动的。 她咬着唇，定定看着简律辰那望不见尽头的濯眸，想在他眼睛里找出一点关于过去的答案来。 ——既然放不下我，既然忘不掉我，为什么当初还要甩开我？ “可是你亲口说你不喜欢我……” 他还紧紧抱着纪潇黎，还若无旁人地和她亲吻，她记得纪潇黎的眼神，那股得意那股炫耀，完全让她方寸大乱。 鱼小满的眼泪简律辰也没动手去擦，只是微怔在原处，细细打量着这豆大的滚烫的眼泪，像一颗颗珍珠一样从脸颊滑落，然后砸落在她手臂上。 那么当时，鱼小满是有多伤心。 简律辰动了动嘴，然后又垂下眸子没有说话。有些解释，现在再说，已经晚了好多年。 晚了的东西，除了给人悔恨，没有任何意义。 鱼小满询问的目光没有得到回应，简律辰再抬起眼睫的时候，眼里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沉冷安静。 他抬起鱼小满的手背，往她自己脸上抹了两下然后又丢开，转个身，带着些微烦闷的情绪默然道： “睡吧。” 可惜鱼 小满已经被他那句话搅得完全睡不着了。 心里默念着数了三遍羊羔，数到第三个一千的时候，还没有一星半点的睡意，鱼小满于是张开眼眸，头一歪，看到此刻已经伏在床边浅眠的简律辰。 最开始的时候简律辰也没睡着的，原本只是手支撑在椅沿小小的眯眼小憩，后来鱼小满没有翻来覆去了，他也终于开始好好休息。 后来大概太困了，他趴在了床沿。鱼小满听得见他的呼吸，轻轻浅浅地在她身边响起。 病房的灯并没有关，鱼小满看到他的眉头，连在睡梦中都微微蹙着。俊逸的五官在黑色的外套映衬下，更加纯粹。 他的睫毛又长又直，盖在眼睑上的时候，像两把黑亮的蒲扇。她想伸手去碰他的眉头，像人家电视剧里面一样，一碰，揉揉，说不定就神奇地抚平了呢？ 然而她又知道这不太靠谱，简律辰的手还是捏起状态，也就意味着他现在没有睡熟，她一碰，只会把他吵醒。 说不定又觉得自己不老实，看见他就想乱摸了呢？ 第149章 一个私生子而已 “你都安全到家了，可以让我走了么？” 海瑟薇拧着腰坐起来，揉着背后的肌腱，非常无奈。 完全想不到狄庚霖这家伙胆子这么小，到现在手还在微微发抖。逊得抓只蚂蚁都觉着比他强，骑士精神王子气概什么的，似乎完全和他沾不上边。 她真的在想，这家伙平时捏着手术刀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下手没手抖，一个不小心割断人家的大动脉的。 “让你走？开什么玩笑！”狄庚霖“啪嗒”一身锁上门窗。“今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什么都不交代，就想这么安然离开？” “什么篓子？躏” 海瑟薇反问。“你现在上去睡觉，明天照常起床上班泡妞做手术，该干嘛干嘛去，碍着你什么事了？” “我被人追杀了！” “是我被人追了，而且不是杀！”海瑟薇纠正。 “我一路连闯了无数个红绿灯，超踩了无数的限速区。”狄庚霖又说。 “我已经一路黑过来，把沿路的那些关于你车子的监控画面给毁了！”海瑟薇摇着手机大声说。 “我被你那些莫名其妙的鬼事卷进去，落入那些人的视线里了！”狄庚霖还不甘心。 “所以我不是踩了油门没让他们看清你的车牌吗？”海瑟薇快不耐烦死了。 “我——” “你一没受伤二没暴露三不会惹上什么麻烦请问先生，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海瑟薇一口气说完，然后想了想，“顶多就是落下个心里阴影什么的，不过你以后回忆起来，其实也挺刺激的是不是？顶多算我欠你一次，今晚的事情你就当没见过，也别告诉小满，怎么样，花蝴蝶？” “……”狄庚霖想想，还是觉得天方夜谭惊魂未消，然而他突然又想起一个事情。“可是你还没有交代你自己！” “我？”海瑟薇想了想，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深深看了狄庚霖一眼，然后眼眸一转：“你确定要知道？知道秘密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呢。” 狄庚霖一愣，然后海瑟薇又紧接着慢悠悠开口了： “好吧，既然你好奇心这么强烈，我就招了吧，反正也没多复杂。我是一名黑客，网络高级黑客，在美国南部，有个网络黑客基地组织，他们……” “停下停下停下——”狄庚霖见状赶紧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说着他又一把打开车锁，给海瑟薇打开门，直接把她往外面推，“今晚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我只知道鱼小满有个闺蜜叫海瑟薇我们见过几次面我和她不熟，没有什么矛盾没什么冲突一直友好和平相处，就这样，拜拜，撒哟，不送！” 说完，又“啪！”地一声关上车门，朝着海瑟薇手都不招地，直接开车走人。 海瑟薇无语至极，又觉得狄庚霖一个大男人怕死的模样，实在是……有点萌。 可是从前她交过的那些男友，一遇到类似的事情，直接就找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和她把关系撇开得清清楚楚。就没一个能这么坦然地，指着她得鼻子告诉她：“我就是怕死，你就是个危险份子，所以离我远点。” 其实吧，死亡，谁不怕呢。 因为知道简律辰留在了鱼小满身边，李肃很晚的时候，又去了一趟白泽的医院。 很深的夜里白泽果然还没睡觉，坐在床上，透过拉开的窗帘看外面漫天的繁星，目不转睛而又出神。夜风吹进来，有点清寒，他瘦弱的身形此刻更显得有点单薄。 “少爷，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李肃这次手上拿的不是一束花，而是一沓文件。他想伸手合上窗户，却被白泽阻止了。 “别关。”白泽说。 “睡不着，总觉得一睡下去，可能什么时候就醒不过来。”他看着那些或明或暗的点点星光，有些疲惫地靠回床头，然后又轻声说，“所以不喜欢闭上眼睛，这样的夜景，也不知道还能看上几回。” 李肃心里一揪，眉梢染上一丝悲怆来：“少爷……” 别这样。 白泽看到李肃随之而来这抹凄凉，转而收了眼底的感叹，神情又变得似笑非笑，眼神锐利而又不可捉摸地锋冷起来。 “不要拿那种同情的目光看我，我向来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要你拿来的文件呢？” “这里。”李肃很快恢复了自己作为秘书助手的秉性来，冷静地递上了一叠文件。 那是几张医学检验报告和几张gs的人员名单分布图。 “我来是就是想告诉您这个好消息的。” 李肃说着又有几分热忱的眸光，“在家里年度体检身体的时候，我暗中让医生对大少爷多测定了些数据，这是测验报告，医生说，你们亲生兄弟的血液相容性很好，适配的话，有一定的成功比率……还有gs这边，已经筹备了很久，最近半年内应该就可以筹备出一个大赢信号抛出，只要 能动摇到九峰高层，大少爷肯定会慌张……” 白泽点点头，“很好。” 一切按照他最原始的计划在进行着，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纰漏和人物插足…… 意外？ 提起这个词，他蓦然间想到鱼小满，想到鱼小满那双晶莹黑亮的眸子和明亮的笑意，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人，究竟卒是车。 “鱼小满呢？”白泽突然开口问。 李肃愣了一下，随之紧紧皱起眉头。“虽然面上看起来，她眼里好像只有总裁，不构成什么威胁……可我查不到她的公司网络活动记录。” 加密的轨迹信息，gs公司强大的网络工程部都解不开的门禁，和之前搜索鱼小满被篡改的网络信息……怎么看，也不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也就是说，依旧不能排除，她就是另一枚企业间谍的嫌疑？ 情况好像有点复杂了。白泽深邃的眉眼开始陷入沉思，闭着眼睛想起那天第一次给自己加药的女人，但就是模糊记不起样子。 “似乎有人在查我，可不是鱼小满的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李肃紧锁眉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算了，没事了，这么查来查去，最多被他们翻开我那肮脏的背景，其余，也没什么了。” 白泽张开眼，伸手抽出一张纸，淡褐色宛如琥珀的眼睛盯着那张报告单，而后嘴角扯出一丝阴柔又讽刺的微笑。 大哥，父亲，你们以为，你们不给的东西，我就不会自己夺么？ “亲生兄弟？”白泽唇齿轻轻摩挲着着几个字眼，然后望着李肃柔冷地笑，“我哪来什么兄弟？……一个像妓女一样的女人生的，没人承认的私生子而已！” …… 清晨。 天还只是微微地亮起，鱼小满再次早早地醒来，看到简律辰仍在床边熟睡。 ——她一晚上已经转换了无数种睡姿了，怎么律辰还是这么安静啊？ 睡个觉都这么安静。 鱼小满爬过去，脸对脸地凑近了看，垂涎观察着简律辰睡觉的模样。怎么办怎么办，就是看不厌啊她家律辰这张脸。 皮肤这么光滑，这是男人该有的皮肤么？这么修长凝练，宛如剔羽一般的眉毛，真的不是雕塑艺术家们一刀一刀，细细微微地给刻出来的么？淡色的薄唇放松的时候，还会像那些芭比伴侣中的帅气小男孩肯，微微翘起。这么可人，真的不是上帝他老人家偏心至极地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毫不小气赐予的特权么？ 鱼小满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大概就是“干净”了。 一个已经是gs总裁的成熟大男人，身上还有着像是高中大学学生一样，干净清澈的气息。好像时光没在自己脸上刻下什么流纹，也没在他的气息上染下什么尘埃。 简律辰能在自己身边放松地睡熟，这很好。鱼小满欣慰地想。 ……可你知道为什么好吗？ 因为鱼小满又不死不休地，把眼神贼溜溜地放在了他身上的大衣上了—— 简律辰昨晚写下的名字，到底是谁呀？ 猜了一晚上，还是很想很想知道。现在他睡熟了，应该……是个好机会？鱼小满这么想着，就已经慢慢地伸出狼爪，小心翼翼地把手探到简律辰的衣服里去。 昨天是放在左边还是右边口袋来着？鱼小满仔细回想，然后两根指头擦着他的胸膛，尽量小心行路，右边，没有。 鱼小满大气不敢喘地观察着简律辰的脸，看她有没有被自己的动作惊醒，他稍微蹙了蹙眉头，鱼小满赶紧偃旗息鼓，一动不动。 看他没醒，又继续行军，手转移阵地往左边口袋移去，稍稍掀开他的衣服沿，脸都快擦着他的脸了，左边，还是没有。 难道在衣服下面口袋？ 鱼小满抓了抓头发，弓起身子又仔细打量了一遍简律辰这个衣服的结构设计，外面没有口袋，走的是平面整体暗纹，所以口袋设计在了里面。 可是妈蛋，哪个缺心眼的设计师，要在这种类型的衣服里开这么多的口袋啊！ 难道不知道，简洁就是美么？ 二一的口袋就算体现不对称的美学了吧，可你开在人家衣襟里面，也没人看不是？现在鱼小满都出手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又大着胆子，手慢慢望下面摸索而去。 快了快了，左边腰间的口袋，不放手机不放钢笔，一般不会派上用场，放纸条这种小废品，绝壁错不了！ 可就在鱼小满就快马到功成，伟业加身的时刻，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清晨巡早班的护士拿着记录本和圆珠笔“啪啪啪”一下打开所有的灯，清着嗓子喊了一遍：“检查体征。” 鱼小满的动作优雅地应声凝固住，简律辰被这猛然间有些刺目的灯光弄得皱眉睁开了眼。然而睁眼，便对上鱼小满一张放大的，凝固住的蠢脸。 张着嘴巴睁 大着眼睛，忽闪着睫毛，一只手正向下延伸着，停留在他衣服里。 简律辰的眉目也微微凝了，而后清濯的眸子伴随着额边的青筋隐隐闪动了两下，挑眉，四目对上，有些朦胧沙哑的声音低低一字一字问道： “鱼，小，满，你在，干什么？” 第150章 被玩坏的鱼清明 是啊…… 门边的护士顷刻间也方寸凌乱了，这个女人，此刻是在干嘛。 那么调转了方位趴在床边，弓着身子脸部趴在床沿，使劲朝前倾着，一只手还施施然伸到了人家正在睡觉的男人衣服里，拼命往下够…… 此刻这个小护士脑海只有只有一个想法：现、现在的女病人，有那么欲求不满吗？ 鱼小满的动作更加凝固了，就像被一罐液氮迎面浇下一样，被凝固得直接成了活化石面上还顺带被烧得面目全非躏。 哈哈，哈哈。 鱼小满想抽回手，对简律辰说一句“律辰我不是在你睡觉的时候趁机摸你，还从左边摸到右边，从上边摸到下边，我只是想找找东西”什么的之类的崾。 可对上简律辰那奇异的、像看变态女流氓似的了然眼神，突然又觉得，她把沐浴剂放满长江再跳进去，大概也洗不清了。 她默默地收回手，缩回被子里往后退。再默默地端正地坐好，目不斜视地望向门边的护士，朝她撩起袖子伸出胳膊，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 来，测吧。 ……懵懂的护士小姐取下耳边的听诊器，解开她臂上的便携式血压计，说：“心率有点偏快，近期保持心情舒畅，静目明神，注意吃点清淡的饮食哦。” 小护士说完，其实还想加上一句“欲火不要那么重”的，可她瞥见一边那个男人的脸，瞬间面色一红，十分羞赧地拿着仪器走开了。 于是有点理解鱼小满了，一晚上面对着一个这么帅的男人，一个女人要按捺住自己的狼子野心，确实不太容易。 …… 简律辰于是坐起来，持续盯着鱼小满持续升温的脸。看她能僵着一直不看自己要多久。 “你刚才在干嘛？” “找东西。” “找什么？” “找……找病历！”鱼小满眼睛一亮。 对啊，她是在找病历。 “我的床头病历昨晚被秦寿撕了，等会儿出院还得要的，嗯额……还有一片病历在你那儿啊，我想拿回来。” 鱼小满发现她她真的是机智的，这种脑瓜不用来去拿个诺贝尔什么的，还真是浪费。 这下子，借口冠冕堂皇了！ 虽然简律辰盯着自己的目光明显狐疑，并且面露轻嘲，但她也不至于窘得，需要灰溜溜承认自己，其实是想看那纸条上写的名字啦。 鱼小满越想越觉得自己机灵，笑眯眯地就伸手作出承接状地朝他伸着，想要回那张纸条。 “好吧。”简律辰也不揭穿她，盯着她那机灵狡黠的眼光，眉目沉吟两秒，然后嘴角一拉，伸手： “你好好休息，出院的话，我去办。你把另外四张纸条拿过来。” “……” 鱼小满瞬间陷入无言。律辰，不、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时至今日，鱼小满终于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的是什么样的人。字面上看，她要是那个神神道道跳大神的小道士，简大老板应该就是那个心里冷劲呵呵地坏笑，面上还道貌岸然的大魔头了吧。 他明明知道自己想看想看想看那张纸条啊。 还是简律辰赢了。 鱼小满乖乖交出了另外四个碎片，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到了简律辰手上。吃过早餐收拾好，简律辰就出了病房，给她排队办出院去了。 简律辰从走廊里过，经过垃圾箱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笑意有些蔓延感染到了眉梢。 他伸手把衣服口袋里的那张纸条拿出来，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就着手上另外四个碎片一起，顺手丢进了垃圾箱。 病历，直接让前台再打印一份好了。那护士不是说，鱼小满需要静目明神，心情平静吗？ 她要是看到那张纸条上面的“简律辰”三个字，肯定高兴得平静不了。 …… 日子过得很快，鱼小满才虚弱了几天，很快又恢复了她的不死属性，一下班，就往准备海瑟薇那边跑。 海瑟薇已经好几天没联系自己，不会又在新的公寓里面，宅成了神话吧。 “亲爱的，晚上能去你公寓蹭饭否？” “否。”海瑟薇的声音在那边很果断地传来，好像又传来某女人嚼着薯片的声音。“我这几天有点忙，冰箱里快长青苔了，自己都穷饿得没饭吃，所以你别过来，危险。” “……” 天知道海瑟薇好好的大活人辣美女一个，为什么天天喊穷没钱吃饭。 根据她的描述，她平常的生活费都是从跟别人切游戏作弊赢回来的。但是她很善良，赚够了基本生活费就收手，业界良心。 “你爹妈呢？”鱼小满最开始的时候还这么问，海瑟薇鼻子出气地睨她： “拜托小满同学，我们这边一超过十八岁谁还理你啊？你以为是 你的中国好父母，什么都给搞定，包房包车包婚包带孙子外带找孙媳啊？” 是啊是啊，海瑟薇多么腻害，走到哪里适应起来，都是真汉子。 不交男友不靠爹妈的，一台笔记本杀遍四方豪杰。 可是鱼小满还是得把她这坏习惯给纠正纠正，在美国就算了管不住她，现在就在中国自己眼皮子底下，哪能还让她这么粗糙啊。 毕竟自己，已经够糙了。 “那你等着，我过去，给你带食材整理屋子，亲手给你做饭去。”鱼小满坚持要去，出了公司门然后挂了电话。 但是一出门，就看见狄庚霖那辆火红的兰博基尼。 鱼小满一阵捂眼转身欲逃，狄大少已经看见了她，风情万种地靠在车边，朝她大肆地招手： “小满小满！身体好点了没？过几天鱼清明生日，咱们去买点纸钱蜡烛烧给他啊！” “……” 鱼小满停下脚步，想起来，对啊，清明节，老哥生日要到了。 所以她决定先给老哥选完礼物再给海瑟薇买食材。 鱼小满跑过去捂狄庚霖的嘴：“小声点小声点你，不要在gs这边提我哥，你一说名字，大家就容易联想到我是她妹妹！下次不要了，知道没？” 嗯嗯，狄庚霖露出两只眼睛点头。 狄庚霖很快发动引擎，鱼小满看着四周没什么熟人，便很快上车了。汽车发动的当口，顺手把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那束，妖冶扎满爱心的花扔到了后座。 鱼小满做这种事情做惯了，狄庚霖也不介意，仍旧喜滋滋地打开车里的音乐，非常开心的样子。 “今年给他送什么好呢？”狄庚霖一边开车，一边自得其乐地问同样搓着手的鱼小满。 “嗯……只要你不要像去年一样，在两米来高的大蛋糕礼盒里放两个性感的猫女郎，应该都好。”鱼小满说。 “……”狄庚霖闷回一口老血，嘴硬：“我那个……是看你哥哥身边连个妹子都没有，生活多没趣啊。再说了，总好过你给他寄回来两张美国版冥币吧！” “……”这回轮到鱼小满捂脸了。 是啊，鱼清明是有多可怜，竟然摊上一对乐颠颠的，赶在清明节生下自己的父母。和这两个从来没有节操没有尺度，每年赶着他生日里，极尽让他脸绿的脑残妹妹和黑心损友。 好好的鱼氏大公子硬是被这两货从小到大给玩坏了，偏偏这两个人，貌似到现在还在嘀嘀咕咕商量着“今年要怎么玩？”…… 鱼小满嫌音乐太吵阻碍她思考，伸手就去换音乐。“咦？” 眼睛一亮发现了点什么。 “怎么了？”狄庚霖问。鱼小满推了推他的脚，在他脚边拾起了一个白色环状的耳环。 鱼小满眯缝着眼睛拿在手里打量，然后握着手心睨向狄庚霖：“瑟儿这几天，什么时候上你车了？” “啥？什、什么？” 狄庚霖一惊，不知道鱼小满怎么看了个耳环就这么笃定地望着自己。 鱼小满不怀好意地笑，嗅觉灵敏地盯着他：“别装了，这个就是她的耳环啊。” 狄庚霖心里惊悚，看鱼小满得眼神，明显又往不对劲的方向想去了，于是赶紧大声解释：“才不、不是呢，这耳环就是随便一个女人的，海瑟薇？没见过。” 肯定是海瑟薇那女人，那天晚上倒在自己腿上折腾的时候，给挂掉的。 觉得鱼小满眼神愈加狐疑，又记起海瑟薇那晚的话，狄庚霖又强颜大声说：“别搞笑啦小满，那么多一样的耳环，你凭什么就说，这个是海瑟薇的啊……” 鱼小满眯着眼看他，呵呵冷笑。 这个就是海瑟薇的，绝对错不了。那年她和海瑟薇在街头从一个东南亚人那里淘过来的，还让人家给刻上了字母“s”，姐妹的意思。 “有奸情不承认是吧？”鱼小满抿唇一笑，“对我都撒谎了的话，这奸情肯定还不简单，那我打电话问问海瑟薇好了！” “别——” 狄庚霖还想出声阻止，鱼小满已经利落拨通了海瑟薇的电话。 “又怎么啦？”海瑟薇的声音。 “瑟儿，我就是突然想起件事情，你是不是前几天掉了只耳环啊，就是我们一起买的，银白色那只？” 海瑟薇懒洋洋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是啊，怎么，落你家了？” “左耳还是右耳？” “左耳，怎么了？” 鱼小满打开扩音放给狄庚霖听，然后盯着狄庚霖像吃了翔一样的变化脸色，哈哈笑道：“哦没事，就确定一下，是掉我家啦。没事了，等会送还给你，拜。” 拿掉手机，转向狄庚霖，一脸审讯模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狄庚霖石化，这让他怎么坦白？难道告诉鱼小满说，你住院的那天晚 上我们俩确实在一起，还速度与激情地她倒在我腿上，在高架上被一群恐怖分子提着抢追，酷似亡命天涯？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是问那个女人去吧！” 狄庚霖想想就觉得头疼，果断转头拒绝回答。 …… 第151章 满场后空翻，屌得震天响 “好的，问她。”鱼小满肯定地点点头，“反正海瑟薇什么都知道。” 狄庚霖：“……” 什么都知道，看来鱼小满知道海瑟薇是个黑客啊，可她八成不知道海瑟薇那女人，是个危险黑客。 “还有，鱼小满你到底了不了解海瑟薇是干嘛的？”狄庚霖过了一会，又突然问，直觉海瑟薇这个女人烂七八糟的，相当危险啊。 鱼小满被这么一问，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了解啊！火辣妹纸，技术黑客，宅女，学尖，同校研究生。餐” “就这？” “只有这个。”鱼小满摊手斛。 “她家住哪里，具体姓甚名谁，家里是干嘛的，她平时进行些什么活动，参加那些组织，你知不知道？” “家住……马里兰还是马萨诸塞州的，我也记不清……嗯，姓……海瑟薇？家里应该，比较没钱？反正她是经常没钱的……平时玩游戏打怪宅在家里刷电脑，每周按时做礼拜。” 鱼小满想了想，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也没注意啊。 海瑟薇一年到头也不回家的，好像一直一个人一样。 “啊对！”鱼小满想到这里，又激动起来，“你们有点像，你喜欢旅游，她也喜欢到处跑，一年两三次。有时候会去澳洲放羊，有时候会突然跑去巴西看球。” “……这种乱跑完全没有前兆？” 狄庚霖眉头拧到快没话说了，而且不是说，穷么？！ “没有，大概就是心血来潮咯。”鱼小满耸肩，“毕竟海瑟薇也是个女疯子。” 狄庚霖快疯了，完全可以想象到，那个海瑟薇这么乱跑的时候，极有可能，身后也是满世界地这么追着一群宛如特工一样的男人…… 然而这样子程度的认识，这样子水准的了解，鱼小满也敢说，自己和她是铁杆的闺蜜！？…… 已经忘不掉那个场景了。 狄庚霖转头看了看鱼小满，又打量一遍，琢磨着。 不过鱼小满和她待了那么久也没事儿，应该，是个不会伤害连累鱼小满的家伙吧。 鱼小满和狄庚霖挑好了礼物，然后买了一堆食材和干粮放上车。去海瑟薇家的路上，鱼小满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是很长时间没去的跆拳道班的教练。 “喂，教练？”鱼小满把音乐关小了一点，“怎么啦？” “鱼小满学员，不是通知了今天提前一小时来道馆考试的吗，怎么人还没到？” “额，考试？”鱼小满一惊，她压根忘记这事了。 “培训群里艾特三次全员了，通知邮件昨晚也发了，难道没看到？”教练质问的语气。 鱼小满是个不靠谱的懒惰学员教练是知道的，去跆拳道馆这种事情，鱼小满没有沈婉秋热忱，她平时又忙又累，偶尔去挂挂学时，也就是为了去叙叙沈婉秋。 她各种乱七八糟的学术，行业群，哪能一个个允许它自动弹幕刷屏啊。 群邮件这种东西？……她当然没注意。 教练对她印象不好，鱼小满当然不能此刻还藐视教练的威严，摸着鼻子连声道：“不是不是，看见了我看见了教练。路上有点堵来着……” “那抓紧快点来，今晚八点开考，逾期我会延迟你的下次考试期。” 教练不假辞色地挂了电话。鱼小满心想得罪了一位师贤级别的总教练，下次训练的时候，自己会被虐得很惨很惨。 于是二话不说让狄庚霖停车，挥挥手，交代了两句，就自己半路奔赴道馆去了。 剩下狄庚霖在后面气愤地拍着方向盘大喊： “哪有这样的啊！大晚上的，你们教练丧心病狂举行个什么考试啊？喂！小满，你去考试就考试，为什么要我帮你送这些大葱马铃薯像喂猪样的食材啊，喂！” 当然是因为海瑟薇爱吃。 鱼小满感激不尽的拜托飘荡在了奔跑的风里： “拜托拜托，真的很赶……这个教练是个滚刀肉我惹不起，还有啊，那个那个我买的礼物还要加工的，直接放在瑟儿家就行啦，谢啦——” 剩下狄庚霖纠结着脸，盯着那两包鼓囊囊的食材，深仇大怨。 鱼小满跑得飞快，一想到上次教练和人比试时，甩出的那个酷炫的双飞踢，不由自主正了正自己的下颌骨，疯狂赶赴考试场。 教她们的教练们，一个个也是有着真枪实弹的水准的，四段师范以上，可以自己在道馆对学员举行考级。 时间定在晚上，大概是她们这个班的人地位都还不赖，平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时间也不能好好统一，像沈婉秋这样的贵气夫人，就是成员之一。 鱼小满赶到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刚好还有最后两分钟，她呼了一口气，火速去打了报告换了跆拳道服。 有段时间没见，沈婉秋的气色似乎更好了，整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练了的缘故，精神奕奕，又像年轻了好几岁。但是当鱼小满朝她笑着打招呼的时候，她竟然没了前几次的热情，站在队里，目光犀利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闷声不响摆弄了两下自己的手腕。 鱼小满一整晚还在纳闷的空档里，已经被沈婉秋考试中表现出的生猛又给惊到了一个层次—— 直到沈婉秋两个麻利的高位横踢，教练都比出了大拇指的手势，鱼小满这才注意到，她腰间的带子已经不是黄色了，而是黄绿带。 这才多短的时间，竟然就又升了级？鱼小满咂舌，想不到叼炸天的简律辰，其母亲也是炸的震天响的人物！这个年纪，关节骨骼本来就已经没了那么好的柔韧和弹性了，起点都比她还难。 可她坑坑卡卡断断续续六七年的跆拳道，如今也才只是个蓝带啊蓝带！ 鱼小满瞪着眼睛，全程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婉秋的表现，看着她从太极三章到扎实的立卧跳，再到最后大气不喘一下的行礼退场，整个人已然风干。 现在，如果她要在知乎上当一个实时题主的话，她唯一想问的问题就是：求解！问一个年近五十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贵妇如何在两个月内逆袭，成为满场后空翻超过街舞赛过杂耍的绝世高手？…… 沈婉秋今晚又从黄绿带升到绿带了。 ——但是这个也不重要了，因为最丢脸不是沈婉秋神速的进步让鱼小满心感惭愧，而是随之而来的，鱼小满毫无准备的泥鳅蹦跶一样的考带。 和沈婉秋截然相反，平时埋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的鱼小满，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温习和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虽然基础底子还在，但是踢腿效能退化得，她爹妈都快认不出来。 ……几块木板软哒哒碎了三分之一，一个旋风腿眼神没对上号，差点直接扫到拿板的教练大脸上。而她口中的滚刀肉教练虎目一瞪，直接把这理解为了挑衅式的偷袭，虎躯一震，刚劲有力的龙爪直接抓住鱼小满的小腿，三两下就把鱼小满腾空带起，二话不说丢了出去！ “啊——” 凌空飞起的鱼小满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而后壮烈在一片绿色的海绵垫上。 “侧卧撑软拱得像条蚯蚓，不及格！建议你重新从蓝绿带考起。” 教练恨铁不成钢地丢下这句话，平时练习态度懒散，缺勤不认真的鱼小满终于在这次考段中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 ……满场的同期目光打在她身上，面对如此丢脸的场景，鱼小满只有深深憋住一口气，把脸久久埋在绿垫中，趴着一动不动十几分钟。 “唉，很丢脸吧！” 考段结束，道馆里面一角的休息桌边，鱼小满尴尬着脸递给沈婉秋一杯热可可，兀自叹道。 沈婉秋冷着眼，没接。 鱼小满一愣，这才在桌子对面坐下，有些奇怪地把可可放到桌角，问：“怎么了？” 很奇怪，她不喜欢和沈婉秋以阿姨或者伯母相称，两个人讲话的时候，更像是在同一个水平，作为朋友，熟人讲话一样，和年龄辈分无关。 要鱼小满朝着之前暴力掴自己巴掌的女人甜甜地喊阿姨，鱼小满是有点不在状态。更何况，她是简律辰的母亲。 对哪个长辈撒娇都圆满的鱼小满，唯独在面对简律辰母亲的时候，态度微妙。 而沈婉秋此时，态度也很微妙，之前明明还相熟的热络这下子有点消失了，她面色不悦地抬起头望着鱼小满，出声问道： “小满，前几天晚上，你是不是生病住院了？” “是……啊。”鱼小满有些奇怪，不明她怎么会问起这么一茬。 “秦寿晚上去医院了吧……听说律辰也去看你了。”沈婉秋神情有些晦暗不明，锐利的目光在鱼小满的脸上游走，观察着鱼小满的反应。 鱼小满心中反应是很敏感且强烈的，咯噔一声，想起李肃还有给沈婉秋汇报简律辰行踪这一条技能，眸子微微闪动，大概猜到沈婉秋之所以反常的由头了。 “……是的。”鱼小满小声回答，觉得沈婉秋像在问罪一样。 “小满。” 沈婉秋吸了口气，叫住她，然后盯着她的眸子又紧了几分。身体坐直，口气变得严肃了些，像在对鱼小满说着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一样地，问她： “你生病了，律辰关心下属去看望看望你，这都无可厚非……但是秦寿也在医院，你和秦寿是男女朋友，你怎么还能，让律辰留下来照顾你呢！” 第152章 露两手之摔了大老板 鱼小满蓦地抬头，撞见沈婉秋那抛开平时交情的严肃的眼眸，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寿和我只是好朋友。所以，不要再撮合我和他了，夫人。” 鱼小满又喊了“夫人”，“夫人”是个很端庄也很疏离的词，鱼小满觉得自己说着这些解释的话，好像其实沈婉秋并不想听。 沈婉秋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简律辰的，可就是一直不同意，也不愿意承认。哪怕和鱼小满关系修好了，依旧不允许简律辰，选择除了纪潇黎之外的女人餐。 “秦寿不是你男朋友，难道我的儿子律辰就是？” 沈婉秋的声音提高了些，之前按捺的情绪此刻有些被激起，眼神冷冽如刀。 “……” 她不想和鱼小满闹僵，尽量不想，但是前提是鱼小满不要再和简律辰纠缠不休斛。 鱼小满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间，那种她一直想要闯破的隔膜却始终横亘在她和沈婉秋，她和简律辰之间。明明可以很亲近，却总是隔着一层她所不知道的，抓不透的理由。 沈婉秋因为神情有些激动站了起来，鱼小满也抬着眸子和她对视，她的行为告诉沈婉秋她还是喜欢简律辰，而沈婉秋的态度告诉她她不允许。 眼睛睁得有点胀痛，但是错开目光就像是在坚持面前认输一样，本能地让人拒绝。于是两人得目光在乖张地僵持着，各自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心思。 “……为什么，为什么只能是纪潇黎，为什么不能是我？” 鱼小满终于这么涩然地问了一句，跳过了所有的虚与委蛇与客套说辞，直接问了一个她最不能理解，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撞进鱼小满透澈又执拗的瞳仁中，沈婉秋的目光动摇了。眼角细微的纹路深了些，伸手覆上了心口的位置，面色有些哀戚，然后她低着头沉思了一会，抬头，又简短地给出一个不像答案得答案： “因为只能是她。” “他不爱她！”鱼小满受够了这种雾里看花的对话。 “根本就不关乎他爱不爱，这就是他从前荒唐欠下的债！把他拉出火坑的是纪潇黎，陪了他七年的也是纪潇黎，甚至我现在站在这里，也是因为纪潇黎！只要她爱他，他就应该和她在一起！” 沈婉秋大声地打断鱼小满，然后又疲惫地摇了摇头，摆摆手。 “算了，我们家的事，你是没有了解的。小满……我承认你是个好姑娘，但是你和律辰哪怕真的互相有感觉，也不过才短短的几个月。” 所以放手，也还来得及。 沈婉秋的目光带着怜悯又带着果决，鱼小满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沈婉秋突然变了脸色，恢复成正常状态，朝着道馆门口招手，兴高采烈喊了声：“律辰，你来啦！” 一个清颀的身影从道馆门口靠近，简律辰一身黑色的西服走过来，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沈婉秋，“妈，怎么弄得这么晚。考的还顺利吗？” 今天又是他一个月回家的日子，听沈婉秋说她还在考段，他下了班，就直接开车过来，接她一起回家。 “考完了，顺利过关，遇见了小满，就和她聊了两下。”沈婉秋见到儿子，就亲昵起来了，走过去，揉着着胳膊捶着手地往简律辰身上靠。“哎哟，你老娘可累。” 两人简单的对话从后面传到鱼小满的耳朵里，在鱼小满脑海引不起半分涟漪。简律辰的出现也不足以让她回头了，她怔着神，沉浸在沈婉秋刚才的话里。 他们家的事，他们家的什么事？她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连问问是什么事情的理由都找不到。 心脏缓缓像是凉了一截，鱼小满目光沉寂哀伤得像是一潭死水。 短短的几个月？ ……明明，也是长长的几年啊。 对简律辰哪里是什么浅浅的喜欢，明明，是痛刻到了她骨子里的爱啊。 沈婉秋的话里提到了鱼小满，简律辰自然，也是进门便看到了鱼小满的后脑勺。 那个平时机灵古怪的脑袋此刻木愣着，背影呆坐着一动不动。平时披散的柔顺黑发被一根皮筋随意地捆住放在脑后，乱糟糟的，松松散散地像是快要垮掉。 让人有种想去把那头发揉得更糟的冲动。 “小满？”沈婉秋若无其事佯装一切正常地喊了一声，鱼小满回神，然后站起来，回头望着简律辰，一如既往地灿烂微笑： “哦，老板好啊。” 可她连自己碰翻了桌边的可可杯都不知道。 简律辰扫过她脚边掉落的可可被，眉梢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你考的也还好吧？” 沈婉秋在旁边，简律辰于是点点头，面对鱼小满的问好，象征性地礼貌问了问。 “还……好。挂了。”鱼小满木然地点了点头，并不看简律辰的眸子。 挂了？又像是在说着“我历史挂了”“数学挂了”一样的坦然 。简律辰看着鱼小满的脸，发现了些许异样。 就算微笑里那么细微的空洞，也还是异样。 于是简律辰沈婉秋穿过跆拳道馆中间的时候，简律辰突然说：“妈，你先出去车里等我，我突然想起，工作上有些事情要问问鱼小满。” “什么事一定要在下班时间问？” “工程上的事了，也算重要，本来打算电话里面问的，既然碰见了，直接等下她，问问就好。”简律辰现在对着自己的母亲讲谎话，已经越来越平静，说得像是真话一样了。 简律辰才没有什么工作问题需要直接和鱼小满交涉，但是鱼小满独自一人去了更衣室，再转回来的时候，空荡偌大的道馆里，简律辰却还等在那里。 “你……怎么还没走？” 鱼小满原本低落的脸上看见他的时候闪出几分讶异。 简律辰走上前来，比赤足的她足足高出一个头，于是他伸手，果然弄乱了她的头发，顺势扯下了她的皮筋，让那一头松软的黑发倾泻开来，这样看起来活泼一些。 “今天怎么了？”简律辰低头问，看着她低垂的睫羽，敏锐地捕捉到了鱼小满的低落。 “没、没怎么。” 鱼小满微微僵住，简律辰拂过她发丝的手都像是在拨弦，让她心不能静。 简律辰站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洁净的香水味，可她突然很不开心简律辰这样的靠近。 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他啊，一边拒绝着她，为什么一边，又要靠得这么的近？ 她想沈婉秋的话已经影响到她了，她在简律辰的生活里空了几年，那几年里她成了不得其衷的局外人。 她很介意。 “到底怎么了？” 简律辰继续问，平静的语调透着一丝浅浅的关心。可鱼小满就是不抬眸子，他只好食指把她的脸抬起来，亲自探向她的眼底。 伤心，失落，还有…… 鱼小满一偏头，退了半步，下巴划过他的指尖，然后漠然道：“真的没什么。” 是了，还有抗拒。简律辰短短几秒的时间里，解读到了这几种情绪。 心里像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划过一样，有了一丝轻颤。抗拒，鱼小满竟然，对自己有了某种清浅的抗拒，这是在生气闹脾气吧？ “怎么了，没考过就这么不开心？”简律辰想了想，这么问了一句。 “对，就是不开心，别和我讲话。” 鱼小满心里实在有些折腾，可律辰又不懂她的心，闷闷的，暂时不想跟他讲话！于是，鱼小满口气也没好气了起来。 真的是因为小小的考段没过啊。 简律辰纤长的睫毛闪了闪，盯着鱼小满有些鼓鼓的两腮，忍不住莞尔。安慰道： “蓝带其实也不错了。” 简律辰这不解风情的脑袋！完全不清楚状况，怎么越说话她越想生气呢？鱼小满气哼哼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谁知手腕再次被某个大老板捉住了，轻轻一带，扯回来。简律辰竟然百年难得一见地朝她重复安慰道： “真的不错了，……你露两手我看看。” “……” 露两手？这叫什么，流年不利，考试失利时候的家长式的鼓励政策？ 鱼小满表情怪异地看了一眼简律辰，根本无暇顾及他的脑袋里此刻在想写什么，只知道自己此刻，心里有些些愤懑，啊不，是有好些些愤懑无处可发！ 侧着脑袋盯了一下高高大大的简律辰，明亮的黑眸里一凛，然后—— 突然脚步一移，扎稳底盘，被钳制住的右手瞬间反手，顺腕而上，扯住简律辰的肩窝，身体一转贴近他的怀中，然后身体手腕一起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速度，将高大的*oss直接撬起，来了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轰——大老板被摔在了软垫上。 是你说让我露两手的！ 鱼小满眼里这个意味的光芒还未散尽，“啊！”手腕处的扯力再次让她随之扑倒下去。 ……简律辰确实是被摔了，但他反应算是快的，在鱼小满翻过他的时候，已经落井下石地把攻击者一起带倒。 于是鱼小满再次倒在了他胸膛上，趁机反被他捉住了双手，身体一用力，翻个身，就被他轻轻松松压在了下面。 …… 可是前面已经说了，鱼小满心情非常，非常，非常地不好！ 要是往常，这里是没有反转的，但是今天，心里憋着一肚子气，甚至把从沈婉秋那里受的委屈气撒到了她儿子头上的，不怕死的鱼小满，情绪明显已经，发生暴乱了。 那么作为一个跆拳道者，身体被压住第一反应，是什么？！ 脱手，拉肘别臂，腿部弓起顶住他的肚子，腰部一用力来了个翻转顶摔，而后迅速扭绞住他的双腿。天知道鱼小满此刻，这 个动作做得有多么的行云流水气势磅礴！ 于是位置再度变换，鱼小满在上简律辰在下，两腿紧紧地扭绞住他的腿，手臂压顶在他的脖子处，鱼小满此刻的表情堪称凶恶了： 紧抿着唇缩着秀眉，脸对着脸地狠狠地瞪着简律辰，心里得愤慨此刻倒豆子爆发： “让你不要跟我讲话了偏要惹我！ “考段很重要吗我干嘛要为了那个不开心？ “……嗯哼，不就是陪我了一晚上吗又没吃掉你，儿子和我待在一起就那么不乐意？ “纪潇黎陪了几年很了不起吗我还让你想了几年呢！ “是啊是啊，我才短短几个月的喜欢，哪里抵得过人家好几年的深深的爱呢！？” …… 如果现在还有谁觉得鱼小满脑子是清醒的，那个人肯定自己喝的有点多。 第153章 如果她累了 简大老板已经被这一连串的，突入其来的变故给弄得有几分晕了。 本身他好像在技巧上真的不是鱼小满的对手，虽然体力上绝对完胜，可这马失前蹄的破天荒一刻还是降临在了他身上。 ……刚才为什么要以为，鱼小满是个会关心考试结果的人了，对她说“露两手”来着？ 对不起简*oss现在也很凌乱。 鱼小满的脸近在咫尺但是眼里跳动着火焰一样的光，呼吸灼灼咬牙切齿。还一骨碌冒出一连串奇怪的话来，好像特别愤懑似的。 可她说的那些话都和自己有关，简律辰也没有几句是听不懂的斛。 黑玉一般的泠眸深了几许，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惊慌，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鱼小满这样反扑且放肆的不客气的口吻也是百年难得一见，难道刚刚从沈婉秋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鱼小满此刻锁得他动弹不得，鱼小满自己也动弹不得，发丝俯下身的时候顺势散落下来，落在简律辰的颊上，像是温凉的白玉上覆盖了黑色的缎带，美得有些惊人。 简律辰没有说话，静紧盯着鱼小满那带着几分委屈，郁结的小脸。 沉默，是因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问她我母亲跟你说了些什么吗？你别伤心我给你撑腰找她理论去，谁说你抵不上纪潇黎的在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你？ 从鱼小满的话里，他似乎根本不难猜出母亲对她说了什么。 可他又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他此刻什么都无法定论，也什么都无法保证，没办法放下她又不敢再次爱上她。 可她一直在你面前不知疲倦地晃着晃着，像是需要守灵的死寂黑夜里，强行闯进来的一束光。 你知道那束光会扰乱哀乐，会打破安宁，可是她就在那里明晃晃着，温暖又无辜。让你忍不住想要去抓住她，拥抱她，亲吻她。 但是周围恸哭的亲眷和飘在你眼前的孤魂告诉你，你不能。 …… “鱼小满。”简律辰轻轻叹了道，声音低沉地开口了。 “都说了你别开口。”鱼小满咕哝了一声，盯着简律辰无暇的脸，然后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卸去了身上的力道，开始趴在他的胸口低低地抽泣。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我错了，又干了些蠢事……明天要杀要剐随你了。 “……律辰，我一直想努力地找找那些被我走丢的时光里，到底被我漏掉了你怎样的生活，可是你从来，都狠心地不给我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 “你没有推开我，可你也没有说爱我，我还剩很多勇气可以让你去试着再次接受我，我也可以再追你一个三年四年，可我自己也会担心，有一天，我追着追着的时候，觉得累了呢？” “如果累了还没追到你，那我们……就真的玩完了。” 鱼小满微弱的声音从他胸腔上传来，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耳朵里进到了他的心里，一字字就像是小棒在敲击不同的音键，每个字叮咚落尽他的心里。 鱼小满的眼泪好像濡湿了他的衣服，他抬起手，伸手想去拍拍她的头。然而片刻，鱼小满已经情绪变化飞快地起来了，抹了一把眼泪，脸上的妆花得像个花猫。 睫毛膏晕染出两个黑黑的眼圈，披头散发地像个女鬼，惊得简律辰的手又蓦地收回了。 “……” “对不起我又吓到你了。”鱼小满见状一愣，连忙伸手在脸上抹印记。 简律辰突然捉住她的手，然后定定说了句“对不起。”他依旧躺在地上，只是望着鱼小满的眸子里，布上了丝丝歉意。 鱼小满这回是真愣了，“对不起什么？……” “喜欢我让你这么累。”简律辰说，然后又突然伸手刮去了她脸上的泪水，鱼小满眼里升起希冀之时，简律辰又默然问道：“既然那么累，为什么还要继续喜欢呢？” “……”鱼小满刚刚亮起的脸色再度黯了下去，冷笑道。“这个问题应该只有老天爷知道。” 是啊，明明那么累，为什么还要犯贱地继续喜欢呢？…… “那就交给老天吧。”简律辰嘴角也拉起了一丝微嘲的哂笑，“因为一直以来，因为你，我活的也很累。” 鱼小满愣愣看了他几秒，什么都没说，突然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地跑了。 剩下简律辰依旧愣在绿色的软垫上，眼睛放空地盯着会馆顶端的三脚架，眼眸狠狠地颤动着。 他在想着鱼小满的话。 她说她要是累了呢？ 是啊，如果某一天，那束光追逐累了呢？那时候她忧伤的明媚也不在属于你了，垂首哭泣坠落的珍珠也不再属于你了。 他摊开左手掌心，那里有一道淡红色的划痕还赫然明显着，不细看的时候会以为那是一道手心的纹路。 他想起那夜，他捏在 刀片上刀锋划过自己掌心的冰冷触感，很刺痛很锐利的感觉。纪潇黎紧贴着他，火热的唇和冰冷的目光提醒着他，我想要的，我可以花任何手段抢过来。 她咬着自己的耳垂，肆意的红唇勾着，像在看她自己导的最好的一部戏，在他耳边声如蚊蝇： “心疼她吗，担心她吗？那就说你爱我，搂住我，吻我！”…… 要大声地说哦，否则我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亲眼看着一向不哭的鱼小满落泪跑掉，之后再找已经杳无音信的时候，他心里划过的锐利和疼痛，似乎也不比这个轻。 那么轻飘飘地走掉，带着被她缠绕了几年的感情，连根拔起。一句掉落了的解释，让所有东西走向了多么不同的轨迹！ 鱼小满说他不给她起死回生的机会，那她呢，她又有多善良，一句话不留的离开，不是也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 海瑟薇戴着粗大的黑框眼镜，凌乱着头发紧锁眉头地盯着电脑屏，桌边倒了一罐可乐，可乐流出来了好久也没清理，迟到一半的薯片没动。 整个家里眼下确实不太整洁，衣服翻得随处都是行李箱还开着，就像这家的女主人随时可能会收拾行李离开一样。 因为她无暇顾及这个。 前几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个信号，她都不知道，中国地区还有人用这么高级的黑客程序在和自己对垒，甚是尝试破坏入侵她的主页。 那个奇怪的不明第三方来客，甚至找到了她的防护漏洞险些渗入进来，要不是这些中国区高强度和频率的攻击让她真的应接不暇，那群黑衣人的主机又怎么可能，趁机找到自己的踪迹？ 门口有钥匙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门打开了。 海瑟薇盯着屏幕的脸没有半分偏移，因为有钥匙的除了自己，只有鱼小满。她顺手脱下了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衬衣，只留下一条令人血脉贲张的深v胸衣，朝后一扔： “亲爱的来啦，你说要帮我整理屋子什么的，顺便帮我把这件衬衣洗一下，刚才乐可撒了，我没时间弄，谢啦！” 然后抱着两包食材的朝前走的，看见头也不回地脱了衣服的海瑟薇，眼睛正蓦地睁大的狄庚霖，顷刻间头上便被正正被挂上了，某个女人味道十足的衬衣。 “……” 狄庚霖扯下衣服，丢到一边，望着海瑟薇那没有衬衣遮拦的，紧致，而又光洁的背部曲线，声音咳了两声： “是我。” 声线里带着哑然和低沙，海瑟薇倏忽间，惊然转头，却正好逢上狄庚霖那揶揄又带着讥诮的眼神。 他走到她面前，很不客气把那条衬衣丢在了桌上，低头地盯着她外露在外面上半身身材和事业线，然后无不嘲弄地问：“洗衬衣，还有吗？” ……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让家里乱成这样，自己还懒成这样！ 在海瑟薇短促的惊叫声中一把遮住胸.口，随后猛地站起拉过外套穿上之后，瞪着漂亮的海碧色眼睛问他： “怎么是你！” “我也不情愿。”狄庚霖嗤笑一声，放下食材就小心翼翼地，三两步跳过那些个奇形怪状的生活垃圾沿着缝隙走。 “要不是鱼小满半路有事逼着我来这边，我还真不知道人间还有这种屋子能住人。” 邋遢被撞得正正的海瑟薇，面上本是几分羞红的，这下染上了尴尬。 被异性发现自己房子脏乱的时候，原本就是有点露陷的体验吧。 可这尴尬持续了不到短短几秒的时间。 大概是狄庚霖这家伙讲话太过恶毒直白，海瑟薇突然间也也没那么窘迫了，觉得似乎也没啥，也是三两步地跑过去突然抓住他，眼睛一闪就有些商量地问道： “小满派你来的？……嗯，花蝴蝶，既然来都来了，你就顺便把小满的工作做了，帮我整理整理吧！嗯，除了衬衣，确实还有几件没洗的衣服袜子……” “……” 天底下还有这么厚颜无耻坦然至极的女人吗？狄庚霖愣住了，想了想，大概是没有了。 狄庚霖甚至想不到，自己生平第一次下厨做饭，竟然是为了一个异国他乡的作死女人。 ——一还是在稍微收拾了她这看不下去的家之后，看着她还在孜孜不倦地停在电脑前敲击键盘的时候动的恻隐之心。 明明长得挺水润的脸竟然熬出了些黑眼圈，脸上看不见笑容看不见轻松地，就坐在在那里打着一串串他看不懂的字符。 头发随意地用个大夹子就固定了，似乎真的忙得眼神离开屏幕得时间都没有，能想象出电脑的主人这几天日以继夜地奋战情形。 ……虽然很邋遢很没有形象，可那个模样和鱼小满有几分像。 一样的认真的神态，一样的一丝不苟。 狄庚霖突然就冒出一种奇怪的思绪：如果是在躲着什么人 ，好像她也不容易。 第154章 心跳的声音 他知道到了一定级别的黑客做的，已经不是散播散播病毒，传播传播带刺的毛片去攻击别人电脑这种事儿了。 最高深的攻击者其实也是最高深的防御者，他们对抗的单元已经细分到一个个的“组件”中去，像海瑟薇那天晚上玩的技能，他惊鸿一瞥的那一眼也算是看清楚了。 她在躲避追踪。 一个人独自对抗着某个组织整个网络系统的追踪。 “魔女，吃饭了。”狄庚霖勺子敲了敲碟子沿，靠在饭桌的椅子上撇嘴餐。 “啊，这么速度，花蝴蝶你真是好样的！……不过能再等一下吗，我还有几个积木程序没有编写完……” “不会是想本少爷喂你吃吧！斛” 狄庚霖一拍桌子，对工作得连饭都不吃的这个陋习深恶痛绝，“本少爷难得给人当苦力做一次饭，竟然还不巴巴着眼等着望着，简直就是对我劳动力的践踏尊严的挑衅，本大爷限你三分钟之内给我死过来！” “……” 海瑟薇敲击键盘的手微微一顿，漂亮的大眼睛里面，蓝色的光芒滞了半晌。心里头突然有个角落感觉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带着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流窜。 平凡的房子里，有人给你做饭，在平凡的饭桌边，等着你吃饭。 ……海瑟薇顿了顿，然后加快了手指敲击键盘的频率，两分半钟的时候，编完了最后一道程序，然后回车。 她站起来，来到饭桌边，眼睛又是蓦地一亮。 想不到放荡不羁的花蝴蝶，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看的菜色。 青菜是很简单的青菜，但是被他做得绿油油的，看起来鲜嫩可口，然后是很简单的西红柿蛋花汤，菌类食物罗列。 他还给自己做了一碗面条，就像是知道自己还没吃惯米饭似的。 海瑟薇又有几分呆滞，然后在餐桌边坐下，狄庚霖在她碟子里丢下一支叉子，看都不看她，自己闷头吃饭。 他甚至还记得，自己上次在鱼小满家吃菜的时候，抢菜吃饭用的是叉子？ 海瑟薇望了他一眼，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她有几分看不透。不像是她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属性可以罗列，可以用他们身体代替大脑思考的男人。 然后海瑟薇也默默吃饭，说，“你做的饭比鱼小满做的好吃。” 然后想了想，眼神又理解性地想通了，“知道了，你肯定是知道鱼小满不会做饭的。” 想着她不会做饭，自己就学，然后某一天以后，天天做饭给她吃……所以手艺才会这么好吧。 原来喜欢，真的会让一个人为此改变自己。鱼小满会为了简律辰去练菜谱，狄庚霖会为鱼小满留了一手这么好的厨艺。 呵呵，真好。海瑟薇出神，有些羡慕。 “可是我生平的***作品竟然就糟蹋在了你身上。”狄庚霖哼了两声，继续闷声不响的吃饭。 海瑟薇蓦然间笑了，笑得有几分感激有几分端庄，眼睛弯弯地眯起来唇角抿着拉成一条优雅的弧度……笑得有点像个公主。 她笑着说：“我很感激，花蝴蝶先生。” 很认真的口气，狄庚霖忍不住抬眸打量了她一眼。海瑟薇和他对视，然后两人突然噗嗤一笑，狄庚霖说：“好吧，我接受你的感激了。” 吃着吃着，狄庚霖突然又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 “你其实是在英国长大的吧？” 海瑟薇倏然抬头，然后缓缓放下叉子，桌边的手指蓦然收紧，脸色冷然地问他：“什么意思？” 狄庚霖看到了这小动作，瞥她一眼，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没什么，随便猜猜而已，不是就算了。” 可是海瑟薇的表情不镇定了：“你随便猜猜的理由？” 闻言，狄庚霖放下筷子，摊了摊双手，“你那天晚上拿了我的车钥匙，明显是想要开车的，但是你跳上的却是右边的车门。……人在紧张的时刻，经常会暴露自己本能的习惯，开车习惯性地跑到右边，我记得一般英国的驾驶座，就是开在右边。” 海瑟薇有些色变地望向他，表情有了一丝细微的抽动，然后又继续佯装镇定地笑： “有点荒唐吧，美国和英国隔着一个大西洋呢，我为什么会是在英国长大呢？日本，印度，巴基斯坦……世界上是右边驾驶座的国家那么多，凭什么断定我就是在英国。” “好吧，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狄庚霖好像不如她那么在意，凤眸扫了她一眼重新拿起筷子。“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而已，你忘了那天晚上那群追着我们哇啦乱叫的人？他们的口音，是很正宗的英式伦敦腔。” “……”海瑟薇眸子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狄庚霖。 这个男人在那么害怕的情况下，对细节的注意力和观察能力还那么强，慌张之下蕴藏的冷静。愈发看不懂，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我是在英国长大。”好吧，海瑟薇点点头，低声朝他肯定了她的猜想。“不过我的母亲是个加州女人，我外貌上像她。” 算是解释吧。海瑟薇面上划过一丝低落，没打算再说更多，狄庚霖也没问。 滑溜的面条不像意大利面条一样那么好操作，经常从叉子中间“哧溜”地滑下，海瑟薇一碗面折腾了十几分钟。 “还以为你一个黑技术宅手指有多灵活，啧。”狄庚霖见状又趁机损她。“中文学的这么顺溜结果竟然连筷子都不会拿。” “……”海瑟薇无言，有些憋屈地去筷盒里面抽了一双筷子出来，拿在手上掂量比划。她也不知道，中国简简单单吃饭的一双筷子，竟然这么高深啊。 学着用食指和拇指去像狄庚霖一样夹菜，结果“啪嗒”一声，筷子一滑从指缝中溜下。 “呃。”海瑟薇有些窘，开始怀疑自己在键盘上如飞的双手是不是真的有点手残。 “笨。”狄庚霖瞟了一眼看不下去了，“这个其实用的主要是中指的力道不是食指笨蛋。你看——” 他说着，把自己的捏筷子的手伸到海瑟薇面前给她示范。“像这样。” “哦。”海瑟薇似懂非懂，重新捏起筷子。 “哧溜”一声，又滑了。 自动默默覆脸，似乎她真的是没天赋啊。 “哎，说了别用大拇指按着它了，你过来……” 狄大少眼下善良的强迫症之魂又开始燃烧，看到她学得不好，就很焦心。起身过来，倾身，大掌握住她的手，像是小时候自己父母手把手教着自己怎么捏筷子一样，手把手地教着她怎么控制力道。 他高大的身体就在海瑟薇背后，身体上又传来那种淡淡的消毒水的药香。 海瑟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一瞬间会心如擂鼓，好像什么东西在心里乱撞，快要破膛而出。 ——那是从前*谈恋爱，从来没有的感觉。 那些男友重重的吻，热情的撩拨，好像都没有一个像这样，不用嘴唇不用酒精，只是轻轻靠着你，就让你心思翻腾的的声音。 “就是像这样，三只手指一起配合，捏到三分之二的地方，听到没有？” ……听不到，耳根温度好高，耳边一阵嗡鸣，什么都听不到。 …… 一栋白色欧式建筑，秦寿提着东西站在门口，按响了门铃。 “谁啊？”正在家里准备午饭，乍一听到门铃响了，急匆匆捏着切菜的刀，沈婉秋擦干了手跑出去开门。 门咔擦一声开了，秦寿率先看到一把刀探出头来。 “啊！阿姨不要，是我是我！”秦寿惊得往后一跳。 “秦寿啊，你怎么来啦？”沈婉秋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秦寿这小子，看他吓得面色惨白的，赶紧收了手上的菜刀。“切菜在，别误会。” “哦哦，怎么沈姨，不欢迎吗？”秦寿立马换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虽然他很奇怪简律辰明明跟自己讲说，自己妈妈最近切菜都不用刀的。 跟前辈相处，特别还是好朋友的妈妈，秦寿很有一套。这种年纪的人，特别是女人，就爱嘴甜的孩子，哄两句就亲热了。 “哪儿能啊！我还能不欢迎你，我这不是惊讶吗！”果不其然，沈婉秋热情的将秦寿迎进门，帮他拿拖鞋换。 “姨，我自己来。”秦寿哪儿能劳沈婉秋动手，赶紧的自己接过了拖鞋。 沈婉秋看着秦寿亲热，叹一口气站直了身体，让秦寿自己去动手：“你说我常年一个人住，也没个人来看我的，这好不容易来个人吧，我还有点儿不习惯了。” 确实，简律辰想让母亲过得好，给她一切都操办好了，大房子，装修舒适，环境也好，但惟独就缺个生活上的伴。 平时简律辰回家也少，沈婉秋基本就是一个人住，寂寞惯了。 “沈姨，你多来公司走走，多见见阿辰，也能顺便多疼疼我啊。”秦寿嘴巴放得就是甜，换完拖鞋，亲热地挽着沈婉秋往客厅走去。 “老娘还不疼你？每次送汤去，可是都送的两份啊。”沈婉秋斜着眼睛笑，捏秦寿的脸。 秦寿长得秀气，有时候像个女孩子。再者他在沈婉秋面前经常卖乖求宠爱，沈婉秋可喜欢捏他。 秦寿被拧巴着脸，心中有几分郁结。 看看看看，为了简律辰和鱼小满，自己都牺牲到什么份上了，放着大好的白天不上班，竟然屁颠屁颠跑来沈婉秋这边侧击找线索。 为了兄弟的感情劳心劳力，好盆友能当到这个份上，真的是感动到没有盆友啊！ “话说，秦寿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你沈姨啦？”沈婉秋又问。“你还不是和律辰一个德行，天天呆在公司里，十天半个月不回一趟家的。” 连自己爹妈都不看，跑来看自己了？ 第155章 揭 “额额。”秦寿被说的有几分汗颜，搂着沈婉秋的胳膊甩，“沈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爹妈还不是催婚催的紧，一天到晚就指着我找个女友带回去呢。” “那你怎么不带鱼小满回家？” “鱼小满不是我女朋友啊。”秦寿面露惊讶。“阿姨不会真以为，我俩打打闹闹这么热络，就活该亲密，凑一对儿了吧？餐” 这回沈婉秋又从秦寿嘴里，听到了同样否定的话，于是眉头，又不由自主抓起来了。 秦寿正好赶上饭点，沈婉秋就亲自下厨给他做饭。秦寿听说她考段过了，还把菜刀一把抢过来，非逼着她给自己表演“手劈包菜”的绝活…… 沈婉秋这几天心情也不明朗，哪有心思给秦逗比表演杂耍，再说了，简律辰都表示那个场面有点恶劣，她就更不想拿出来折人了。 沈婉秋阿姨式双手一叉，斜着眼朝秦寿威胁：“你这孩子，别闹！手劈包菜我是不会，但是手撕鬼子练的不错……” ……于是秦寿不敢闹了。 其实他觉得吧，沈姨去广场跳跳《小苹果》《民族风》什么的，比练跆拳道有爱得多啊斛。 “姨，阿辰每次回来，你就是这么喂他的吗？” 秦寿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碗，他一直在往嘴里塞，可眼前就是个聚宝碗，吃了继续涨，源源不断。 让他猜猜，简律辰一个月难得回家两次，很可能就是被自己母亲栽吓的？ “是啊，看他多瘦，当娘的谁不心疼儿子啊。”沈婉秋说。 天下儿子落在母亲眼里哪有胖纸！ “那律辰一整个学生时代都要这么能吃么？”秦寿故作惊讶，不动声色把话题开始往自己的主题上引。 “鬼扯。”沈婉秋笑骂一声，“学生时代还吃不起这么丰盛的餐呢，再者他又忙。” 秦寿眼睛一亮，顺藤摸瓜：“阿辰读书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忙？一个学生能有多忙，还不就是上学看书写作业的。姨，给我讲讲阿辰以前的事儿吧！” “以前不就和你在一起了？”沈婉秋白眼。 “哪有！阿辰和我大二才开始认识才开始好，之前我可是只听过没见过，完全都不认识他。”秦寿大叫，“我想听听学霸更之前的牛逼事件。” “有什么好听的。”沈婉秋又白他，“学霸嘛，不就是年年模范学生奖学金，主席台上代表发言出去参赛什么的。” “……”秦寿语塞，听沈婉秋说得，好像这种事情简单平凡得，像家常便饭似的。 沈婉秋虽然轻描淡写，话里还是透着小小的骄傲的： “律辰向来很用功刻苦，又认真，虽然年年拿第一。人家以为做了什么课外辅导，可我们家是外来人口，从前住农村，可是连个念完大学的长辈都没有的。” “寒门出贵子吧这个就叫。”秦寿点头。“阿姨还没回答我，律辰一个的学生，平时都忙什么呢。” 沈婉秋戳了一下秦寿的额头：“你们男孩子就关注这个！当然是恋爱啊。律辰上学的时候，可是有女朋友的。” “啧，高中就有啦？早恋哎……”秦寿故意咂舌。 “反正也没影响他学习，小孩子互相有好感也是正常的啊，我观念还是很开放的。” 女朋友，鱼小满吗？这么说沈婉秋早就认识鱼小满？ 还没等秦寿琢磨个明白，沈婉秋又开口了：“阿辰的女朋友你不是也认识？潇黎啊。” 噗，纪潇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秦寿瞬间脑子有些乱糟糟的线头开始如浓云猛烈地翻滚： 纪潇黎，明明是简律辰大学才认识的！再说，纪潇黎是纪家千金，高中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在公立学校念书？ “呵呵……是啊，我怎么没想到。”秦寿干干地笑了两声，把心中排山倒海般的震惊压制下去。 意识到这里肯定有什么搞错了，秦寿愣得，连饭都忘了吃。 这么说，沈婉秋，根本就不知道那时候鱼小满的存在，也根本，不知道鱼小满才是简律辰的前女友咯？！ 有点乱有点乱。 秦寿努力撑着额头：“阿姨，律辰高中的时候没带女朋友回家，没跟你们谈论过他的女朋友？” 这太矛盾了……根据鱼清明的描述，鱼小满确实是高中认识的简律辰。可简律辰的家里，完全就没见过她？ “没和我聊，只和他爸爸聊过。”沈婉秋压着嘴，有点嫉妒，“人家都说母子连心，可我家儿子，从来不黏他母亲的。” “律辰大事小事都习惯他们父子俩商量……你是不知道他们感情有多好，他爸也是个通透的人，律辰性格里，和他很像。” “……那，叔叔呢？” 秦寿的声音有点犹豫，小心翼翼的。他知道简律辰现在是单亲，可也从来没问过他父亲是什么时候去世，怎么去世 的。 提到简律辰的父亲，沈婉秋立刻沉默了，有了丝丝细纹的眼低垂了下去，手顿了顿，继续夹菜。“走了。雨夜里出车祸走的。” “沈姨……”秦寿一愣，心里被重击了一下，很快握住沈婉秋的手，“对不起啊沈姨。” 沈婉秋心口又有点犯疼，她抬起手擦擦眼睛，甩甩头，说，“没事，也过去好几年了。” 秦寿很快低下头乖乖吃饭。 “那，阿辰跟纪潇黎那时候应该很恩爱吧？” 秦寿又夹了一筷子菜，装作无意地又挑起一个话题，企图把沈婉秋的情绪转换出来。 “嗯……”沈婉秋闻言点头，脸上漾起一丝笑意。 “这些年里，也没再见过他那明朗的样子。平时也就是个不冷不热的性格，但是压力剧增的高三，人家都一个个神经衰弱愁眉苦脸，他反而每天心情轻松愉悦了！……我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人家都成天埋战书海，失眠苦闷得掉头发，因为压力大闹腹泻闹跳楼的时候，一只心情愉悦，轻松着步伐，意气风发、背着单肩包的学霸从校园的路上人群里不慌不忙地穿过…… 为什么这个画面想起来，无端地让秦寿觉得有些欠揍呢？ 虽然他应该不是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那种潇洒学生。 大概……是因为鱼小满吧。 秦寿心里默默地想，一个漂亮姑娘足以让人看着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一个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喜欢的漂亮姑娘，就直接成了提神醒脑，补充营养的脑清新了。 “那后来呢？” “后来。”沈婉秋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大学里某段时间，律辰的性格突然就变了，整个人整天都很消沉，也很颓废。” “我不知道那时候阿辰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跟我们说，每天跑出门，被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勾肩搭背地带走，很晚才回来。” “你不知道那样一个优秀的孩子，突然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剧变，让人心里多么慌张和不安。我一直以为律辰很懂事很理智……可他那段时间荒唐得像个丢了魂的魔鬼！” “酗酒，抽烟，打架……可他也不朝家里发脾气摔东西，晚上只是很安静地回家，浑身是伤……不喊疼不说痛，也不跟我们解释，就那么一言不发，像个抽了灵魂的壳子。” “秦寿，你想象不到他的样子。” 沈婉秋说着，似乎陷入一段很难受可怕的回忆。秦寿停住了筷子，盯着她一瞬不瞬。 “直到有一天，有一天……” 沈婉秋的眼神中又涌起的痛苦的神色，眼眶不可抑制地红了，牙齿咬得有些用力，像在控制着自己的颤抖。 “阿辰的父亲看不下去，在雨夜里又担心没回家的他的安危，冒着大雨出去他经常混迹的地方找他，然后……” 沈婉秋哽咽了，捂着心口有点说不出话来。她的眉头拧结在一起，就像是那晚纠叠在一起的云层，阴郁，沉沦，悲哀。 “然后，”她吸了一口气，“他父亲和那群人起了冲突之际，被推到了路上，那时候正好一辆车驶了过来……” 她说不下去了，颤抖着嘴唇强自灌了两口水，秦寿给她扶稳了杯子，这才不至于泼倒。 沈婉秋每次一提起这件事，她都依然被那股窒息给攫住得，不能呼吸。 “阿姨。”秦寿走下位置抓着她的手给她抚背，安慰道，“都过去了。” 他不知道在简律辰和鱼小满的分离后面，是这样一个故事。 可他完全能想想象到，简律辰从前有多么地深爱着鱼小满，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位置；他亦能想象到，在查不到鱼小满的丝毫信息之时，简律辰的那股撕心裂肺的，令人绝望的空洞。 简律辰因为鱼小满，经受了这么多的变故和痛苦。 这是秦寿眼下，最骇然接受的事实了……从纪潇黎嘴里得知，从沈婉秋嘴里证实。 吸了吸鼻子，沈婉秋又欣慰地叹了口气： “好在那个时候潇黎一直陪在他身边。那么消沉的时候，我们家陷入危机的时候，她一直都在，不离不弃。” “他父亲被送进医院的时候，紧急抢救下来，需要马上进行第二次手术，可我们家……支付不起那高昂的医疗费。而且我当时经不住那个打击，心脏病也一下子发作倒了下去！是潇黎带着钱来的医院，我后来才知道，她原来是个富家千金。” 沈婉秋说完，又朝秦寿苍白地笑了笑，“扯得有点远了，没吓到你？所以啊，秦寿，潇黎是个好姑娘，听说你和她关系处不好，以后看在阿姨的面上，让着点，啊。” “……”秦寿陷入一场震惊与沉默中，面色，已经没法正常了。 那是感激的意味，听到秦寿耳里，却也变成了纪潇黎一场正好对上时间点的，移花接木。 不离不弃？ …… 可能那种情况，才是纪潇黎真正上位的时候。 第156章 这么霸气潇洒是要闹哪样 秦寿整个人进去的时候神经奕奕，出来的时候，却像是丢了一半的魂。 秦寿心里深处就像有个声音在喊着，竟然是这样的，竟然是这样的！ 脑袋里另一半的建筑迅速搭建起来，梁对梁砖对砖，再次解决了秦寿之前某些疑惑的问题，也更清楚地了解了某些诡异的状况。 沈婉秋对纪潇黎的坚持以及青睐有加，简律辰对纪潇黎若即若离的疏离和共处，鱼小满对纪潇黎的敌意和纪潇黎的痛恨，还有简律辰对鱼小满那，不能原谅自己的喜欢…… 外面午后阳光正好餐。 可他吸了几口气，丝毫也没有拿到答案的那股开心。 …斛… 此时此刻，不开心的似乎不止秦寿一个人。 日理万机的简*oss从李肃手上，接到了一个来自简浔学校的电话。 电话里说，请问您就是简浔现在，在s市的监护人吗？简浔同学问题很严重，请您有空来趟学校好吧。 …… 于是问题严重的简浔同学，在学校的教务处悚然看到了自己亲爱的叔叔。 简浔进去的时候，他们家英明神武的叔叔就坐在校长对面，校长身边站着教导处主任站立陪同。 虽然简*oss没有西装革履，随身携带秘书司机，穿得也很低调，很简单的一条黑色薄款毛衣，休闲裤而已。手腕处还随意挽起了一截袖子，戴着手表的白皙手腕，交叉在膝盖上的修长十指……真的很随意。 可对面的两人坐的笔直站得笔挺，面上还是堆满了类似一种讨好的，商量的，恭顺的笑意。 简浔站在简律辰后面没出声，就听到了下面一段对话： 校长：“简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电话通知您的是他的班主任，说话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见谅……您这么日理万机，还于繁忙之际赶来鄙校，真的是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分明就是怕自己等请不动简律辰这尊大神前来，才找了个不明情况的替死鬼吧。简浔咂舌。 简律辰：“不碍事。我身为学生的监护人，他出了问题，我自然是要来一趟的。” 校长：“啊啊，简总真的是年轻有为，又能体恤我们这些教育者的立场，真的是感激不尽。” 简律辰摆摆手，礼貌问：“不知道我侄子犯了什么大事，连校长您都惊动了呢？” 简浔暗暗指着自己的鼻子，回想近段时间，自己其实还挺低调，顶多没来上过课，自己犯了什么大事，惊动了校长呢？ 校长擦着额头的汗，连连摆手： “啊您不要误会，其实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就是同学之间闹了矛盾打架了，对方那边找到了我们这里死咬着不松，我们这才有点不好处理……” 简律辰蹙眉，不解：打架，这不就是简浔的无比寻常的日常，无比正常的生活状态么？ “明白了。”简律辰点点头，“对方同学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我亲自来交涉处理吧。” “是……不是本校高中学生，是几个大学学生，tbu，大学学生。”校长期期艾艾地回答。 简浔猛然间便收到了一束意味危险的，蕴含杀气的目光，打在他身上。 是他叔叔简律辰，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瞟的目光轻飘飘的，然而简浔无端打了个颤。 大学？…… 他飞速回想，然后就听见校长已经很好心地，补齐了他的疑惑的记忆：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大学里突然有人联系我们学校，说我们学校的学生在他们那边闹事，掰断了一个学生的手指，但是那个学生家里也挺有些钱有些势……后来又在大学见到掰断他手指的学生，就顺着找，找来了我们学校……” 简律辰的眉不自抑地往上挑。tbu？大学？ 他又看了一眼简浔，简浔躲开目光，把校服的拉链拉了拉好，正着脸手背到背后脸看向别处。 他记起来了，某天他路见不平救下一个被恶棍欺负的漂亮外国女人，动了点手。 简直了，他就是活络活络了筋骨，都没怎么下重手，不就是掰断了一根手指么，那些渣滓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念念不休？ “是的，因为是有点后台的家伙们，好像父亲是在市长手下做事的，所以平时嚣张惯了，结果被简浔同学伤了，这会子大概想让简浔同学吃点苦头……但是他们还不知道您是简浔的叔叔！” 呼——校长心中舒了一口浊气，这种大人物对垒的时候，他们这种小头挤在中间，就是多余的。 对方tbu的那几个黄毛家里，大概死也不会想到这一山还有一山高的，自己横起来，竟然就横到了s市里，连市长都要笑颜三分的，gs总裁侄子这里！ 简律辰淡淡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那边的联系方式校长留给我吧，不是什么大事，改日我登门道歉，让校长费心了。” 什么？！ 校长恨不得揉揉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简律辰说，自己会登门道歉？ 不甩手交给秘书处理不直接以电话打给市长，而是恳恳切切，老老实实地亲自赔礼道歉？！ 说好的大手笔呢，设想的高能对怼呢…… 校长的一把如意算盘算是洒在了一滩泥淖里。谁也不会想到，s市闻名遐迩，鼎鼎有名的gs总裁，会这么的低调又传统，随和又平民化，采取这么传统不外的方式来解决。 他还指望着见总裁一面，人家一豪气大手一挥，说校长你处理两难，夹在中间也不容易，这样，你们学校的操场绿坪翻修体育器材，就都包我身上了。 …… 结果人家低顺随迁得很，什么也不需要你帮忙，什么麻烦也不给你找，一句“很简单，我自己处理”就把校长打发了。 简浔随叔叔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记得校长那一脸欲言又止，欲发作不能的膈应表情。 简律辰手插在裤袋，提着车钥匙大步在前面走着，融在人群里，就像个本学校的年轻老师，完全没有气场和违和感。 简浔小跑着跟上去，盯着他面无波澜的侧脸两分钟，猜测着小叔现在是生气还是没气。然后也跟着目不斜视并行走着，随之想暗示一下他小叔校长的真实意图： “小叔，你出来的时候，注意到到校长的表情没有？” “没兴趣。”简律辰甩出一句。 “什、什么？”简浔一时间有点没跟上小叔的节奏。 “这个学校规章很陈腐，管理上并没有与时俱进的理念与效用动作，虽然还是私立贵族。生源每年下降率为5％，学校效能评估上逐年下降，升学率中，全凭分数进名牌的比重在减少，长远的发展前景没有专业目标支撑，没有投资价值。”简律辰淡淡解释了一句。 简浔沉默了。“……小叔威武。” 他在想，小叔来之前，完全已经一丝不漏地看过这个学校的各项数据指标和资料了。 “那……叔，这件小事，你真的要自己亲自处理啊？” 他真的只是掰断了一根手指而已啦。 “说说而已。”简律辰回答，简浔听了，心里一松吐了口气。心想就是嘛，小叔直接随便出动一个秘书就能搞定的事儿，难道还真的亲自处理？ 谁知简律辰下一句紧随着蹦的一句话让他顿时石化：“你自己去警局处理。” “……”简浔脚步一顿，僵。 然后整张脸垮下来，苦着脸在身后，想了半天悲愤出口：“小叔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十七，还没成年！” 简律辰这才回头，看着他嘲笑：“还知道你没成年？那你能解释一下，一个上高三的高中生，为什么会成天闲逛出现在大学里？” “……我哪有。”简浔嘴硬，举起手指保证。“绝对没有的事！” 简律辰目光扫射他，对他露出一种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冷笑，然后又突然说：“带我去你教室。” 简浔不解，乖乖带着简律辰到了自己教室。一边还重复着认真对他嘱咐：“要帮我解决啊叔，我爸妈要是知道我落到你手上还没辙，会疯。” 教室埋头一片埋首试卷资料书的学生，突然之间便看见一个年轻俊逸的陌生人走了进来，眉目如刻，目光四处梭巡。 紧接着，他们班从插班那天开始，就没上超过十节课的传奇也跟着走了进来，跟在那个看起来非比寻常的男人后面，喊他“叔”。 “位置在哪。”简律辰不啰嗦，直接无视掉一群青涩的学生崽奇异火热的视线，侧头问简浔。 简浔不情不愿地带着他来到最后一排，唯一一张空空如也，看起来更像是没人用的课桌边，撇着嘴指指，“这里。” 简律辰大步走过去，掀起课桌肚看了眼，没东西。然后目光又落到他课椅挂的书包上，他伸手去拿，简浔连忙伸手去挡。 简律辰眉头一挑，简浔乖乖收手。 “没有每天往tbu里跑？” “没……有。” 然后大老板就毫不留情地拉开拉链，把书包里面那本，他料想到的课本拿了出来，翻了几下，丢到课桌上，声音冷静：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本做满了笔记的《大学复变函数与微积分论》是怎么回事？” “……” 这下全班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打量过来了，盯着那本凌乱着封皮的书，也集体陷入了凌乱。 哦，忘了说，他们之说以称呼简浔为传奇，是因为这个上课从来不没来听过课的家伙，已经连着两次月考拿下了全年第一。 操场边，厕所角，卵石路边的墙报荣誉栏上，全是他那张放大了的登记照。 简浔被抓了现行，有些无言，也有些无奈，盯着叔叔那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神，两手一摊，认了： “没办法，高中的课程太单调，一道基本公式出三十多道试卷来重复，我都快做吐了。好无聊。” “……”全班陷入了默然。 好无聊……听这个人这么一说，好像他在很委屈地表达着“毕竟真的很无聊，只有大学的知识和课本才合我胃口水平”的意思。 虽然不是有意显摆，而是在被逼问的状态下讲出来被他们竖起耳朵给听到的…… 可是。 丫丫的，这是不是人敢这么嚣张讲这种话啊！妈蛋，他们日以继夜地做做做，也不敢说自己一碰到原理一样的题目，就能完破拿下高分啊！ 这个插班生，长得帅死就算了，同时高居荣誉榜和通报批评广播两个大位，一边旷课打架玩游戏，一边考试提前出考场。他智商是多少学龄没大吧真的不是留级大学生吗？……这么霸气潇洒要闹哪样！ 然后又听见他说：“大学上课有选修的大班教学，我每次坐进去跟着一起听课还不花你的钱，叔你难道不觉得很棒么——” 众学生集体掩面……这样的对手，真的不能再棒了。 第157章 两个老男人的青春岁月 高大的简氏侄子又皱着眉，把那本书丢回书包，朝着小叔咕哝道： “毕竟我脑子构造像你，曾经身为tbu学神的小叔你，难道不能理解这种，我想要找到真正同伴的感觉。” ！！！ 逆天了逆天了，眼前到底是两个神马样的人物在理所当然地对着话，名校tbu……的学神！眼前这个男人吗？ 叔侄两个人不仅一看就是亲生的，竟然还有着差不多的历史心理轨迹？餐！ 简律辰盯着简浔这一身不羁松散的t恤和不规整的校服外套，好像不穿着拉风夹克骑摩托的日子里，随时准备好和人打架似的。 简*oss沉吟半晌，摇摇头：“你文武双全，我觉得我没你厉害。斛” “……” 这是来自他小叔简律辰的赤果果的讽刺。 简浔觉得，被小叔这么一闹，本来就不合群的他，班里大家看他的目光更诡异了，那目光像在说：你们叔叔侄子，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对话摆十三，麻烦有多远走多远。 把简律辰送出校门的时候，简律辰还在蹙着眉头批评着他：“你看起来太不合群。” 不合群就不合群，简浔根本不在乎，拨弄了两下刘海儿，嘴角一撇：“长得太帅的人，都是孤独的。” 简律辰抬脚就走。 简*oss这辈子闻之色变，有点拿捏不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乖张的侄子简浔，另一个，是鱼小满。 两个人散漫不羁又荒唐，脑子里思考的想要的，好像总是游于大流之外，可他们又切切实实站在大流之中。 “叔！你会帮我解决的吧，会的吧，嗯？”简浔在后面大声喊。 “我那天是路见不平的侠义行为！那几个路人甲，就算出现在小说里，肯定也活不过两行半啊。何必让他们再冒出来捣乱呢，小叔？你要明察啊，小叔！——” “……” 简律辰被侄子凌乱了稳健的步子，可他沉吟了几秒，仍旧不松口，平静地表示为难，“好好求求调解的警察吧，市里正在搞清廉建设，这件事好像不能帮你。” 明显想给简浔一个教训，独善其身的简*oss，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校园。 …… 出了学校的简律辰，茫然四顾了几秒，突然不想立刻回公司。 回头望望从来都是朝气青葱的校园，突然露出白皙的牙齿无声笑了下。 蓦地想到鱼小满。 曾经的鱼小满，也扎着高高的马尾围绕在他身边蹦跳着在校园走过，这么多年过去，开始被逼着相亲的她，是不是，年纪也不再不慌不急了呢？ 鱼小满说，她可以再追自己个三四年，但是万一有一天，她累了呢。 她还是把年华都赔在了自己身上。 鱼小满在等一个答案。简律辰翻了翻手机，可南霜依然呈现隐线状态。两条青峰忍不住地聚到一起：他只不过随口让她查查鱼小满，可她一查竟然就查了这么久…… 他也在等一个答案，可答案还迟迟没有来。 然而离奇的是，这个时候，秦寿竟然破天荒地突然打电话过来： “阿辰，我不在公司！”秦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重，微醺的咬着舌头的调子。 “我也不在。” 秦寿给出了一个非常态的声音，简律辰也给出了一个非常态的心情。 “……” 秦寿在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那边突然传来拉开啤酒罐的声音，“咕咚”一大口，酒精的味道。 “要来么？”秦寿问。 简律辰看了一眼腕表，沉默了片刻，然后问：“在哪。” “本大侠救过你的地方。”…… 很多年没来这条街了，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和老旧的居民楼旁，歪歪扭扭繁茂着的，矮矮的合欢花树。 简律辰想不到，下午才刚和简浔谈论过这个地方，转眼自己就来了这里。 tbu。 周边的这些老街，曾经见证了大学里，无数人荒唐放肆的青春，也包括他自己。 眼神带上了几分遥远的缅怀，简律辰散漫着步子一寸一寸慢慢朝前走，凭着记忆里的路，找到了秦寿所说的“救过自己”的地方。 老街其实很安静，只有在晚上的时候，两边远离这条道路的霓虹才会陆陆续续亮起。喧嚣穿过黑夜，带动着夜的喧哗。大小商店门口的银杏树上缠绕着彩灯，晚上的时候，代替星星，在店门口一闪一闪。 有些老的店铺已经消失，也有些新的高楼建起来。 不过白天的时候，诗情画意倒是不减，道旁的梧桐树又粗了几个年轮，舒啦啦地有风穿过的声音。渡冬的黄叶飘了几片下来，他踩在叶片上，惊动了坐靠在梧桐树下的眯着眼的秦寿。 秦寿套着他一年穿到头的那件灰色外套，脚上穿 着半旧不新的厚底板鞋，额前的头发凌乱着，像个在街边落魄的青年艺术家。 他看见简律辰，朝他摆摆手，身边停着一打的罐装啤酒，邋遢不羁地大声问： “喂！阿辰，要不要来？” 简律辰走过去，跟着他一起，毫不在意地靠着树干坐下。有什么好问，这么远，他难道是花时间考虑了才过来？ “心情不好？”简律辰靠在树干边，扫到秦寿有些颓丧的脸。 秦寿扔过一听啤酒给他，斜着眼鬼叫一声：“你一个gs总裁竟然也不要脸地在外面晃荡，老实说我很惊讶。难道你也心情不好？” 两个人互相看穿了心情，就没什么好多说了。简律辰闷笑两声，接过啤酒，脸上难得地流出出一丝不见外的笑： “既然被你发现了总裁也中途翘班，我就不扣你工资了，秦主任加班一周，也就算了。” “啧啧，就知道欺负老子。”秦寿哼哼唧唧骂了两声，呷了一口啤酒。 “谁让我心情不好。”简律辰很不客气地回答。 既然都是男人，又都心情不好，那就不用多扯些有的没的了，男人嘛，用酒说话。 于是，下午好好的人烟稀少的林荫路上—— 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就这么不怎么顾及形象地，坐在粗大的梧桐树边，你一瓶我一瓶地喝起了黑啤。你喝完了我再去买，我喝完了你再去买，像两个奇怪的酒鬼。 秦寿不像秦寿，简律辰不像简律辰。两人喝着喝着，随着脸上的酒精渐渐涌起，惯有的神情，绷紧的神经，也有点不受控制地松动了。 设计部打来的电话秦寿也没接，李肃call的来电简律辰也没理，两个人同时相视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就像是又回到从前一起宅居的日子。 转眼之间天色已经偏晚，两个人你来我往地灌酒，就过了下午好长的几个小时，然后秦寿掏出一包烟，摸出一根后扔给简律辰。 “你说你说，我们现在这么干，像不像两个，莫名其妙跑来追忆大学的煞笔？” “把‘们’字去掉。” 简律辰虽然喝得有点多，思维依旧保持洁癖状态。 秦寿白眼。他喝多了，已经完全不顾形象地把外套拖了搭在了脖子上，然后脑勺枕着树，领带扯得凌乱衬衣也皱巴巴的。 当然并不是说简律辰此刻，就有有多么整洁——你能说一个喝得有点大的人有多肃整呢，好像穿过了时光和风，眼神同样带着些混乱的迷离和不羁。 不过他今天出门没穿西装打领带，没有领口可以胡乱扯。 “切。”秦寿好像对简律辰的洁癖一点不感冒。转而只是盯着暮色四合的时候，掩映在薄暮里面，路上渐渐多起来的年轻姑娘们身上。 这些女孩大多是学校里的大学生，放学了会换上当季时髦的衣服，和男友手牵手或者成群结队地从这里经过。讨论着大的小的新奇的事情，或者讨论着哪里的小吃好吃，哪里的店铺有活动。 “呐，你觉不觉得那些女人在看我们！”秦寿突然说。 “我们被看，那不是很正常？”大概是对外貌太有自知之明，简律辰也眯着清醉的眸子，开始打量路上走过的每一个姑娘。 这些青春的气息，也和鱼小满那个女人有点像。 “你觉得正常？” 秦寿靠过来，拧着眉头再看，用手肘捅着简律辰：“你再仔细看看，那根本不是看帅哥的眼神啊……我怎么觉得，那是在看两个老男人的眼神？！” “老男人……”简律辰先是被秦寿这个结论给吓了一跳。 “跟他们比起来，是有点老了。不过……上哪去找这么帅的老男人？” “……” 简律辰想想又点点头，舌头也开始有点含糊不清，随之嫌弃地看秦寿说：“秦寿你这个老男人，你看看，还有几年，都快三十了。” 说得好像他不是个老男人似的！ 简律辰画风陡变，由此可以断定他真的喝多了。 简律辰醉酒有两种状态，一种是在常人前面，醉酒了依旧自持，譬如纪潇黎；一种是在熟人面前，一反常态地口无遮拦口不择言，譬如秦寿。 ……大家有没有发现，其实简*oss的舌头也蛮贱？你不知道他下一秒会讲什么出来，像个闷***典型，口气轻快，讲话贱贱的中二少年。 嗯，在他不端着总裁架子，不摆出那一副必须稳重的稳重的时候。 “嗝——”秦寿打了个酒嗝，摇晃着脑袋，竟然还跟着简律辰的话走了，然后狠狠吐出一串长烟圈： “是啊，真愁人！马上过几年，劳资好像就三十了，嗝好像是觉得自己老了，怎么办？” 从前那股子锐气，不怕死的精神，好像都被磨得有点淡。 此时此刻，中度醉酒的简律辰，纯属眼波流转，有些 幽亮的眸子打在秦寿脸上，然后磕着酒瓶，吃吃冷笑：“马上去死啊，这样所有人都会说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英年早逝了。” “……” ……大家再次有没有觉得，简*oss的笑话其实也挺冷？ “姓简的！”秦寿瞟了他一眼，甩过一个空罐子。不乐意地咬牙切齿道：“姓简的，这个是对你救命恩人讲的话么？” “恩人？” 提起这茬，简律辰停住，盯着秦寿这斯斯文文秀净的脸好几分钟。 扶着树干，又终于忍不住咧开白皙的牙齿哂笑了，笑得有几分胃部抽筋地疼。“你不会说是大二我打架，你帮我解决了一半人的事情吧……” “是啊！”秦寿大声回答，大肆地标榜自己： “那么仗义扶贫，侠义心肠，可歌可赞的事情，怎么能忘。还有，本大爷和高贵冷艳的学霸你，好像是那次之后，才真正成为好哥们的啊！解决了一半的人啊，一半。难道是什么简单就能冲上去的事情？！” “不是。”简律辰抿唇，眼角眉弯弯起，然后手撑在笑得有点微微抽筋的左腹处。 “只是确认一下，你说的是我被一群人群殴的时候吧。”简律辰说着，恳切又感动的眼神转向他： “那晚上，有十个人打我，结果你从这里经过，你我互不相熟，我也没想到你二话不说，冲上来就帮我解决了一半。……五个打我，五个打你。” ！！！…… 第158章 真心话，大冒险 原来所谓的“解决一半”，就是这样解决的。 被简律辰这么一描述，秦寿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想起当时那个场景…… 虽然之后竭力被他的言辞修饰得，好像自己真是那么回事——十分男人地提着酒瓶猛地往一旁的石球上一砸，然后豪气干云吼一声“打架，冲老子来”之类的狠话，然后冲上去。 可事实就是如此，一个人被群殴变成了两个人被群殴。你还期待什么平时斯斯文文，两个被拳打脚踢的少年，突然丹田猛变气力爆表，天生神力苏醒地把一群乌合之众震荡开来的反转？ 秦寿大声地笑着笑着，声音就渐渐地淡了下去，然后喘了一口气，重新靠在了树干上，声音寂然： “所以阿辰……我那个时候遇见的你，正好赶上了你生活回归正轨的尾巴吧？斛” 那个时间点对起来，大概就是在鱼小满离开，他父亲去世后，他最后几次的，打架场景了吧。 “什么？”简律辰声音含糊地问了一句。 “没啥。”秦寿有些寥寥，透澈的眸子披着漆黑的光，“今天听了一个挺长的故事，他妈的心里有点堵得慌而已。” 那个故事关于你。 之后，两人又转移阵地，去了附近最近的一个公园，公园旁边摆着很多的小吃摊，两人勾肩搭背摇摇摆摆地又去了烧烤摊上，继续喝了几杯。 大概越喝，心情就越不能自持，越喝越兴奋，两个人玩猜拳也开始玩得不亦乐乎，秦寿一条腿站在椅子上，拍着桌子吼：“你输了，喝！” 简律辰就垒起袖子直到手肘，解下手表往旁边一拍，拿起酒瓶也是仰头就灌。 满脖子的酒沫，酒瓶见空，简律辰丢开酒瓶，“再来。” 夜间的烧烤摊子向来热闹，这两个和平时比起来相当出格的人，淹没在一群嘈杂的出格之中，已经相当和谐了。 …… “我有点惦念咱们从前，公寓住着的另外两只野生的家伙了，大蚌，泉越，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有没把我们忘了！”秦寿抱着酒瓶说。 四个人创业那会儿，挤在一个几十平的小屋子里睡觉，三个人睡床上一个人睡沙发。 简律辰就是那个高冷又洁癖睡沙发的。 “嗯哼，一个在德国汽车公司，一个日本蹲在传媒公司，前段时间还给我发邮件说很忙！”简律辰没好气地跟着冷哼。 “卧槽怎么都不给我发！”秦寿大怒。 “因为知道我俩肯定还在一起啊。”简律辰慢悠悠地倒酒笑。 “谁跟你一起谁跟你在一起啦？不要说得好像我和你基情满满老夫老妻好多年一样的！你特么是有女朋友的人，只有我还单身狗单着啊！”秦寿愤懑地扑过去就要和简律辰掐，简律辰喊着“打脸扣满月打头扣半年！”，趁着秦寿顿手，轻轻松松就偏头躲开。 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又兴奋莫名，幼稚得像两个灌满2b铅的*青年。秦寿还是气哼哼地坐下，提到伤心处，又抓着头哭丧着脸：“劳资的初恋是被大蚌泉越那两个魂淡给毁掉的啊……” “嗯嗯？”简律辰醉眼迷离，一手支着下颌，眉目朦胧。 秦寿趴在桌上扣着酒杯玩，一手朝简律辰勾了勾，然后就神秘兮兮凑近他告状：“你不知道那两个没有节操的东西很色的么？那会儿、在，在你不在公寓的时候偷偷看岛国片的！” 简律辰眉头一抽，出乎意料地，惊声恨恨道：“你们！……难怪泉越跑去了日本！” “不是不是。”秦寿连忙摆手，“我就一边听着，可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 “……” 秦寿转眼又拍着大腿叫骂：“这真是两只狗粮养的啊阿辰你不知道！妈蛋劳资第一次遇见一个很心仪的姑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人家线上聊起来，有了那么点恋爱的苗头！就被他们给，被他们给——” 秦寿捧着脑袋说不下去了。 “那两个家伙看片看多了，直接把你喜欢的姑娘给毁了？！” 简律辰一听，更是眉眼严厉气愤，酒瓶子桌上重重一放，“嚯”地站起身来。 “不是——”秦寿哭丧着脸，“比那个还要狠毒！狠毒百倍不止，我也没说我就一定得是个清白的妹纸啊，是那两个家伙看片看多了……” 在某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在网上问那个女生：“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 对方姑娘满含期待与羞赧地说：“只要长得符合我要求就行。” 他只不过在等那姑娘回复的空档里，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就赫然发现屏幕上，那两个看片成瘾猪狗不如的东西，帮他同样羞赧地回了一句： “那，那个，那个‘长’字读什么音啊？”…… 噗—— 此刻再端庄的简律辰，听到秦寿讲完最后一句的时候，也终于忍不住猛地喷了一口凌霄老酒。 ……这真是个有内涵又悲伤的故事。 结局一点也不难猜，从此那个姑娘再没理过秦寿，一段襁褓之恋就因为那两个碎节操的货，胎死腹中。 简律辰伸手拍拍秦寿的肩膀，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祭奠秦寿这凄凉的过去。 偏偏秦寿这时候像个疯子一样文艺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抠着鼻子，似模似样眼神空空地喟叹了一句：“啊，这让我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那诡异的卖弄的语气，死贱死贱的口吻，简律辰一巴掌拍过去，忍无可忍：“秦寿你够了……” 果然，逗比就是逗比，没法变成悲情主人公。…… 酒过三巡，是时候该玩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个酒后必备的游戏了。 “五，五，三！你输了。”简律辰指着秦寿，“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秦寿不假思索。 “那你去给邻桌那位美女送份小吃吧。”简律辰淡淡的，眼角梭巡一圈，朝秦寿瞥了旁边桌子边，一个穿着黑丝，露着饱满又修长的大腿的一个抽着烟的艳抹红唇的熟女。 呸，给这么一位资深美女送小吃，这算什么大冒险！秦寿都快鄙视起简律辰那传闻中吃人不吐骨头的脑子了。 于是他老老实实去点了份最贵的小吃，然后绅士十足，风度翩翩地送到美女那边。美女露出了讶异的神色，秦寿摆出迷人地笑：“美女，请你吃的。” 那是个很上道的美女，转而一笑，朝他媚媚吐了口烟圈，在他脸颊落下香吻一枚：“那就谢谢咯，帅哥。” 秦寿回来，朝简律辰嗤笑挑眉。“未免太简单。” 简律辰勾唇一笑，“我很善良的。再来。” 再来，简律辰输了几次。他选了真心话，秦寿就趁机问了些什么诸如“银行卡密码多少”“家里酒窖里最贵的酒藏在哪一格”之类的撬钱问题。 简律辰一一如实对答，量他也不会用。 忽而简律辰又赢了，秦寿继续大冒险。他不以为意，料想简律辰这出不了什么有水平的题目。 秦寿才刚有些得意地笑了下，露出一排白牙。简律辰就指着刚才邻座的那位美女，微笑着说： “好了，你现在，再去把刚才送给那个美女的小吃要回来。” “……” 秦寿被那个美女狠瞪大骂，啐了一口“神经病”的时候，简律辰貌似笑得特别舒心。简大老板，说好的善良呢？ …… 坐在烧烤摊边的人越来越多，频频喝酒去洗手间的两人，突然发现洗手间排起了长龙。 秦寿憋得慌，简律辰之前已经去过洗手间所以还好，他指指不远处的公园：“公园那边应该有公共的。” 秦寿于是撒开脚丫朝那边去了，身边一下子安静了，简律辰便也慢慢安静沉淀了下来。 和秦寿闹了一晚上，又喝了酒，心情好像好了不少，有点飘忽不定。 酒精的聚集冲刷着他灵魂里平日高起的栅栏，于此时，此刻，显得有些空旷自由。 他又慢慢一个人倒着酒，一杯一杯地接着喝。越喝，脑子里的那张脸越清晰。 那个时候鱼小满和自己，怎么也会喝醉忘点？ 哦，记起来了，是她和他考上了同时考上了这所大学，她开心的。新学期才来的第一天，就拉着自己出来，硬是要喝酒庆祝。 也是陪她喝着喝着，喝到了深夜…… 她孤零零的身影站在两边高大的建筑中间，身影又单薄又纤瘦，夜风里声音带着点害怕的绝望： “只想问一句，律辰，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他：“是的，现在宿舍关门了。” …… 他又低声地笑了，只是笑得心口有些闷。胸腔震动的时候，心脏还会微微扯得疼。 ——为什么那个时候她问出的问题，就像是多年后的今天，一段预知和重演呢？ 可是结局那么的迥异。 那时的晚上，鱼小满斜斜地扎着一头长发，淡蓝色的裙摆直越过膝盖，像盛开在夜里的一朵幽静的睡莲。路边依旧长着低低矮矮的合欢花树，合欢花毛绒绒的粉色花丝在夜里簇拥着，暗香浮动。 他上前拉过她的双手，带入怀中，十指相合。 俯身，擒住她微微扬起的嘴角，细细地碾磨，温柔地舔舐。 他说：鱼小满，我喜欢你。 …… 秦寿回来的时候，样子已经不太对了，捏着十指，绷着咬肌，抿得很紧的嘴角还带着细微的颤动。 然而他看着简律辰已经趴倒在木桌上了。浅阖着眸子，一只手停留在酒杯上。 确定此刻他是真的醉了可以操作，秦寿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漆黑着眸，沉思着看了他几秒，突然用大力把他摇醒：“阿 辰！起来，我们再来一盘！” 简律辰眼睛厚重得有点睁不开，摆摆手表示不玩了。 可秦寿不折不挠地推他，扯着嗓门在他耳朵边：“阿辰，来，我们就玩最后一盘。” 不死不休。 真的好吵，为了耳边能稍稍安静点，简律辰手指动了动，强着撑起脸，伸出手。“来。” 秦寿赢得极其容易，因为简律辰三次出手都是松散地捏拳状态。 “我赢了，下面你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秦寿继续摇着他。 好像很急切，似乎他也只是在走一遍过场。 “真……心话。”简律辰垂着眼帘，连大冒险站起来的力气都不想有了。 “好，真心话。”秦寿从简律辰衣服里掏出他的手机塞到他手里。“现在你打个电话给鱼小满，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不由分说的语气，堂而皇之地完全混淆“真心话”与“大冒险”的意思。秦寿肺里的气体起伏着，甚至给他拨通了鱼小满的手机号，眼神如钩，把手机按在了他的耳边。 耳边“嘟——嘟——嘟——”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电流声中传来，简律辰迷离着双目，任凭秦寿给他拨通。 “律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低的，清澈又甘甜的声音，带着些讶异，带着点疏离。 距离鱼小满一眼不发跑开的那天起，两人已经再没碰过面。 鱼小满的声音在深夜里从电话那头听来，有些遥远，像是穿透电磁波的的电流，倏忽蹿进了他的心里。 还是很温暖，还是很无辜。 简律辰粗直的睫毛在阖着的眼睑上颤了颤，嘴角忽而蓦地，划出一次飘渺的，温柔得像梦一般的微笑。 他放松的心房被鱼小满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跳蹿而进，而后他浅笑，像是梦呓一般低哑的声音倏然响起： “鱼小满，我想你。” 第159章 女鬼之夜 鱼小满，我想你。 电话这边，正一边拿着麦克风，面前录着vcr，一手捏着手机的鱼小满蓦地怔住。 正在对音频的海瑟薇抬头一望：“怎么不唱了？” 鱼小满没有回答，皱着眉头眼神直勾勾的，刚才整个还在跳动的人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心脏突兀地收紧。 这么晚的深夜，电话里突然传来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简律辰微醺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她所没有听过的，不能理解的温柔。 “你……说什么？斛” 鱼小满定定地站住，企图让自己相信她刚刚没有出现幻听。 “鱼小满，鱼小满……鱼小满。”简律辰又在那边喊了一声，不，是喊了几声，像是某种捉摸不透的轻声喟叹。 连着，重复着，自顾自的，带着一种压抑的，深情的，迷醉的调子，一遍一遍地，唇齿间碾磨着她的名字。 “鱼……小满，我很……想你。” 这次不会是幻听了，他沉醉的嗓音像是大提琴上拉动的弦，带着沉沉沁入人心底的符咒，鱼小满在他这几声沉沉的叫唤下，心脏都变得缓慢停滞了。 只有一个男人，这么连名带姓地喊着她的时候，都让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特别的称呼。最特别的嗓音，最特别的调子，最特别的的节奏。 海瑟薇看着突然之间神情骤静的鱼小满，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没过多长时间鱼小满听到手机被人截走的声音，然后那边换上了秦寿的声音： “鱼小满。” “老大？”鱼小满又是一惊。 “嗯。”秦寿点点头，声音也带着醉意，不过似乎比简律辰清醒，口气郑重：“听清楚简律辰说了什么吗？” “他……他喝醉了？”鱼小满有些迟疑地问。 “呵。”秦寿冷冷一笑，声音带着股肃然，“……虽然人是醉的，可他的话是清醒的。然后我把位置发给你，你过来吧。” “……过来？” “我们喝醉了。”秦寿收了手机。 鱼小满于是把头上的百花扯下来，开始收拾东西。 “这么晚了，亲爱的你是要走吗？”海瑟薇奇怪。 “嗯嗯，vcr改天再录吧瑟儿，秦寿和简律辰喝醉了，我去……把他俩接回来。” “等一下……”海瑟薇在后面喊。 “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啦。”鱼小满朝她一笑，然后关上了门。 海瑟薇呼唤的手停在半空中里，没说出口的话默然咽回肚中。 她其实只是想提醒鱼小满，她那一身古装版的，大袖子大摆的女鬼白色长裙还没换。 …… 鱼小满很快在深夜里驾车出了门，好在她今晚跟家里交代的是在海瑟薇这里住，不会有人来拦着她。 她打开手机定位导航，看到秦寿发来的位置，赫然写着“tbu”校区。 愣了一下，两个大男人，跑到tbu喝得大醉，一个总裁一个设计师，看不出什么工作上必然的联系，除了他俩是校友。 难道日理万机的两人会闲的没事干到跑到那边缅怀青春？ 鱼小满很快打消自己这种无聊的想法，拉高了车速，路边灯光成河地飞掠而过，满是静谧。而她脑子里，只剩下简律辰那句飘渺如梦的“我想你”。 …… “老大。”鱼小满赶到的时候，秦寿还醒着，怔然拿着杯子望着昏沉不醒的简律辰。 鱼小满走过去，秦寿摇摇晃晃地站起，看不清眼前的鱼小满什么样子，然后直接说：“走吧。” 看他神色倦倦，好像并不打算给鱼小满解释什么，鱼小满张了张嘴，又没多问。 她就要去扶简律辰，秦寿问：“你来？” “难道你来？”鱼小满看着同样醉的不轻的秦寿，有些担忧。 秦寿二话不说蹲下，教导：“你不要以为一个男人的重量很轻，哪怕看起来瘦，也绝对比你想象的重！” “……” 鱼小满抿唇不语，心想简律辰原来压过她，她大概还是知道他有多重的啊。 鱼小满好不容易把简律辰弄到了秦寿背上，秦寿两条腿打着颤，非常艰难地站起，然后在鱼小满那担忧的眼神中重复道：“我没事！” 走了两步，秀气的秦老大已经满头大汗，挣得脚下一软，华丽丽地带着总裁“噗通”倒在了地上。自己脑袋磕倒椅子脚，“咯噔”一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大！”鱼小满扑了过去，潺潺一道鲜血正从秦老大额角施施然地，蜿蜒而下。 试了试呼吸，还有气！鱼小满松了一口。 由于打翻了几个椅子，周围人手忙脚乱地围过来，问着一身怪异装扮的鱼小满要不要帮忙。 鱼小满摆摆手，说自己能行的，转而去吧车牵过来靠 得更近了些，脚上还穿着高跟鞋，用了跆拳道中的一个巧劲，就把身姿颀长的简律辰给搭在了自己背上。 深吸一口气，脚下起势站稳，口中清喝一声，就蓦地站起把简律辰扛了起来！ 豪杰啊女中豪杰！ 周围忍不住有人就噼里啪啦地热烈鼓掌了，鱼小满憋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简律辰运到车里，然后给他系好安全带，这才又转回来。 众人目光灼灼，以为眼前身材娇小的古装美女又要施展一次牛人技能了，纷纷再度爆发掌声。 结果某个女人只是皱着眉头，盯着地上某个已经开始轻微打鼾的一只，歪着头想了一下。 ——然后蹲下身，把他的外套给穿过腋下提出两只袖子，然后利落打了个结，一只手拎着，朝着小车……拖了过去。 一个白衣飘飘的美女，这么拖着一个毫无知觉躺尸的白面小生。 ……请自行构建倩女幽魂中，艳色白衣女鬼拖走书生的诡异场景。 看样子，鱼小满之前那担忧的眼神哪是担忧他，完全只可能是，担心他把简律辰给摔坏了。 很久之后，当秦寿从鱼小满得知她那天是怎么对待自己，一度暴走，扬言要亲手掐死鱼小满这个死没良心的女人。 偏爱，鱼小满的偏爱向来如此直白而明显，没有谁会觉得她有可能爱上除了简律辰之外的另一个男人。 …… 从来都是深夜归家，或者夜不归宿的简浔，第一次有些惊诧和呆愣得呆立在玄关，看着一个穿得像女鬼一样的女人，一手一边，掺着两个酩酊大醉的男人闯了进来。 这三个人，他都认识，其中一个还是他亲爱的叔叔。 “少年，愣着干嘛！”鱼小满万分艰难地把两个人扶着，走过去一把仍在宽大的沙发上，擦着满头大汗，感觉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简浔愣愣跑过来，手上捏着创可贴和白药喷雾。早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太正常，这是大半夜的，在玩cos？ ——他还指望着小叔回家，给他贴个创口处理下伤的。 鱼小满看着一边，脸上带伤手臂破皮的简浔，有些惊讶：“少年，被人打了？你脸上怎么回事？” 简浔把医药箱往身后一藏，嘴巴一闭，反而呆呆望着简律辰：“我叔叔怎么啦？” “醉了。”鱼小满没多说话。“把你叔叔带回楼上，这位叔叔带去那间房。” 鱼小满指了指从前她住过的房间。 简浔还在讶异着鱼小满怎么这么清楚这间屋子的构造，鱼小满已经轻车熟路地去洗手间找湿毛巾了。 简浔那个愣得，好像她才是这个公寓的女主人。 ……当鱼小满把湿毛巾放到简浔手上的时候，简浔很无良地拒绝：“大姐我不会！” 鱼小满登时来气：“擦个身体有什么不会！？” “不想碰醉酒的男人，脏兮兮的。”简浔这么说着，倒在沙发上翘起两条长腿，“何况我自己还是个伤员。” 鱼小满走过来就拧他耳朵：“……你是你小叔亲生的么？” 简浔完全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没说两句就敢直接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女人，一时没防备被拎着耳朵痛叫： “啊啊你个死女人，别扯我耳朵，痛，很痛的！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鱼小满放手，简浔一下子就弹跳地老开：“我去煮醒酒汤，你去给我叔叔洗。” 鱼小满登时一头黑线，“小伙子，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叫做酒后失贞，擦枪走火么？” “……也是额。” 简浔想了想，竟然还点了点头，“我叔叔长得太危险了……额，不管不管，我最讨厌伺候人了，反正你是那个怪叔叔的女友啊，朋友基，不可欺。我相信你！” 简浔说着，指指另一个房间的秦寿。……在他的认知里，还停留在上次冰淇店里，鱼小满和秦寿是情侣的阶段上。 “……”平时口若悬河，能言善辩的鱼小满此刻顿失滔滔。 这可苦了鱼小满……是个人就知道她对简律辰的狼子野心，之前小小的伤心，在简律辰这几句醉话里再度被能量填满。请老天给她一个，不把眼前这个男人给趁机吃干抹净的充足理由！ 鱼小满俯下身的时候，他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脸上脖子间，让她的心顿时一阵失跳。 喝了酒的缘故，简律辰的整张脸失去了平日的淡然静冷，两颊处透出两抹绯颜，唇色被酒水浸润，也变得更更加水润鲜红，艳色如梅。 这么一个艳色如桃的男人，刚才还对她说着他想她。 鱼小满强自压下心里的动荡，逼着自己冷静地褪下了他的毛衣，他精壮的身体转而，便呈现在自己眼前。 之前不是没给他擦过身体，可时隔再历，又有点恍然如梦。 她的手指尖带着水珠的凉 意，湿毛巾沉默地擦拭着他蜜色的胸口微微沁出的汗珠，不再带着之前的放肆与跳跃，也断然不会，再在他的脖子处不知死活地亲亲啃啃。 鱼小满也说不清什么变了，她喜欢的感觉好像没变，只是莫名其妙自己的心多了一层羁绊，让她无所适从。 手腕突然被捉住，简律辰皱着眉头，眼睛未睁，能见淡青血管的手推开她的手，薄薄的唇吐出几个朦胧又含糊的字眼：“纪潇黎，不要。” 鱼小满眸子微愣，失笑。 他以为自己是纪潇黎。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给淡淡痒痒地给挠了一下，好像自己回国之后简律辰跟自己讲的任何话里，都没有今晚讲的几句动听。 鱼小满恶意顿起，深鹿一样的眸子恶作剧搬的又蠢蠢欲动。 她咬着唇，反手按住他的手。纤细的手指悄然地，点火一般顺着他的脖子抚上他的面，引得他紧闭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宽大的袖子像蝶翼一样落在他身上床上，鱼小满就像个马上要吸食人家阳气的聂小倩。 魔怔了一样，手指轻轻覆到了他那带着不同寻常的艳色棱唇上。 她倾身，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脸颊，然后附在他耳边，轻咬了口他的耳垂，作弄地惑声问道： “那鱼小满呢？简律辰，鱼小满……你要不要？” 第160章 这是个凌乱的晚上 鱼小满的声音放得很低，但仍旧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里。像个小恶魔一样，又轻又浅地舔了舔他的耳廓。 心脏像是要跳出胸口，紧张得像在偷偷玩火害怕被人发现的小孩。 酒后乱性狂性大发她是不相信的。然而她很想，很想在这样一个寻常的，时隔多年的静谧深夜里，再次听着简律辰从他那朦朦胧胧的声音里，吐出一些她深埋于根底的期待。 哪怕几个字的表白。 简律辰的眉头随之动了动，在她如魅的声音里，喉头滚动了两下，发出一声令人喷鼻血的闷哼餐。 卧槽律辰，不要这样！鱼小满听得小心脏又是几个剧烈的跳动，心想自己这女鬼还没吸到人气，不会就被这几声***的哼声，给弄得爆体而亡了吧？…… 鱼小满撑住，不要这么没出息，早早地就壮烈了斛！ 有个声音在鱼小满心里吼着，让她不要那么窝囊，明明是冲着作弄简律辰，让他酒后吐真言来的，怎么能军心先乱？ ……于是又镇定下去，舔了舔唇角，冲他面上吹了口妖气。 他费力地睁开眼，鱼小满那张幽恬的容颜映刻在他瞳孔深处，于是深邃的星眸里搅乱成了一汪星海，像是星河定盘，周转间最遥远又深刻的幻觉。 他一笑，轻启了薄唇，鱼小满便激动莫名，心如鹿奔地以为他要开口。 毕竟有些情话，隔了多年再听，总会令人动容得为之落泪。 情话情话情话—— 情话没出口，反倒是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鱼小满的钳制，后脑勺一紧，鱼小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给按下去，封住了唇。 就像封住了眼下，鱼小满脑中所有的三心二意。 简律辰的嘴里满是啤酒的冰凉的清气，嘴唇却异常地火热，舌头像是一条在游舞的火龙，直钻进鱼小满猝不及防的齿间。 “唔……”鱼小满蓦地瞪大双眼，他强劲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身，朝怀里一带，鱼小满倏忽倾倒在他身上，紧紧相贴。 一个吻作为回答，算不算最深情的告白？ 少女娇小的躯体倒在他未着上衫的身体上，隔着柔软的衣裙布料，传递着她凶猛的心跳和温度，那么柔软。他染墨的瞳孔里藏着漩涡，一个翻身，把鱼小满突然攫在身下。 长白的裙摆在两个人身上缠绕了一道，铺开在暗蓝色的床单上，在他铁臂的禁锢下，带着一丝冷硬与柔情的缭绕。 鱼小满的发丝拨乱在脸颊，一时间被吻得有些天昏地转，魂飞千里。 “嘤咛”一声，两只手就被他捉住压在身侧。简律辰绵长地吻够了，抬首，撑开醉眼迷离的黑眸，气息喷洒在她酡红的颊边。 “鱼小满？……”他的指腹摩挲过她娇艳如妍的嘴唇，重重的呼吸落在她耳边。 鱼小满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听见他说…… 他说：“鱼小满……你真是个，坏女人。” 一个坏得应该，应该好好惩罚的女人。 他的手带着火热的温度在她背上肩头游走，鱼小满浑身上下，却找不到一丝力气可以反抗。 尽管他的动作很柔，可她面对着他那蕴藏着危险火焰的眸子，灵魂就像被烘干了一样，找不到语言，找不到动作可以回应…… 直到简律辰的手慢慢游弋到她那系在腰上的流素乳白色腰带上，鱼小满脑子里才蓦然一惊，挣扎起最后一丝理智的力气推开他：“不行！” “律辰……这里，不行……”她猛然间推开他，坐起身来，然后几乎是滚下床的，裙子还被简律辰压住了一截，差点绊倒。 她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没忘记这屋子里还住着另一个大活人简浔。 人家还是个未成年…… 简律辰重新倒回枕头上，滚烫的手还抓着她的手腕不松手，鱼小满都快站不住脚了，爆红着脸，水润的眸子里快要滴出水来： “律辰，松、松手……松一下手……” 要是被他侄子简浔看到，肯定觉得她秉性恶劣下流，自己真的是，浸猪笼一丈红也万死不足谢罪了！ 打死她也没想到问个话，简律辰会直接就把自己扑倒了……天雷地火什么的，完全不是时机地点啊啊啊啊！ 简律辰虽然并不在清醒状态，可他就是箍着不松手，鱼小满怎么掰都不松开。好像他只要一松手，她又会像从前天台上那样，留给他一个背影，然后，什么都找不到了一样。 简律辰紧抿着唇，朦胧的醉眼里带着固执的光，鱼小满只好转身，采取哄骗政策。 “额，律辰……我、我不走，你看，我不走……” 她靠在床边坐下来，然后在他跳动的心口拍了拍，像在安抚一个执拗的小孩。 她承认，简律辰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不放手，就让她忍不住快要热泪盈眶。 一个本能的动作胜过了所有回答，她一直想要确定的答案，好像，其实时时刻刻，都在被简律辰那些细小的对待里透露着。 鱼小满继续柔声安慰着她，俯身在他耳边重复地说着“我不会走”，简律辰的眉头缓缓平复，她这才一个一个剥开他渐渐卸去力道的手指。 然后，在他依旧不安的面容上落下一吻。那个吻寂静又无声，蜻蜓点水地印在他额头，宛如绵延于岁月里的晚安吻，习惯，自然，又从不减深情。 ……她做这些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设想过，之前她睡在设计部沙发上的时候，简律辰对她做过同样的事。 心不自制，情难自抑。 鱼小满起身回头的时候，简浔正漠然地靠在门边望着她。 鱼小满后退半步惊了一跳。 “你喜欢我小叔。”简浔盯着鱼小满的脸说了一句。 不是问句又像是问句，脸上没有鱼小满之前设想的跳动和狂躁，大叫大嚷和不可置信，反而就是很平静，很漠然的一种审视。 刚才的一切他已经尽收眼底。 在少年人的审视之下，鱼小满窘迫地咽了口唾沫：“今晚不要说你见过我。” …… 鱼小满以为这就是结束了，结果下楼给秦寿处理的时候，又听到了某些……或许不该听的。 给秦寿整理好，拿过医药箱处理头上的伤口，简浔就抱臂站在她身边打量她，像是生怕她把小叔调戏完又来调戏下面这位怪大叔一样。 鱼小满忍无可忍：“问题少年，你大半夜的还不睡是想干嘛？” “看到三角恋，挺稀奇的。”简浔在一边淡淡开口。 “……” 鱼小满有种想把眼前的未成年一个过肩摔，给摔倒墙壁上，抠都抠不下来的冲动。 “我跟你简单解释一遍，不是三角恋。”鱼小满指着眼前的秦寿：“我，和眼前这位哥哥，没有任何关系！” “那和我小叔是什么关系？”简浔看着她的脸问。 早就知道自己小叔对待这个女人不寻常，看来两人之间肯定有点什么，对于小叔会上心的女人，他表示很有兴趣。 鱼小满和他对视，觉得这个少年很奇特，不那么牛逼哄哄的时候，眼底透澈得像能洞悉人心一样，丝毫不像个高中生。 “暂时也没关系……”鱼小满汗涔涔。虽然她也希望有点儿什么关系来着…… 简浔点点头，“明白了，大概你想和小叔有点什么关系。” 真的不带这样的啊！难道她对简律辰的喜欢向往就这么藏不住，连一个未成年都能轻易地看出来？她是有多逊！ 鱼小满：“……对。” 简浔盯着鱼小满娴熟的包扎技艺，于是又凑过来：“大婶，看你包扎得挺好的，等下能不能帮我也弄弄？” 大婶？……鱼小满黑了脸。 “你给我滚。” 简浔就撇撇嘴角不屑地滚了，走的时候还侧着脸丢下一句“蠢女人”，鱼小满心中骂着你才蠢你全家除了简律辰都蠢，继续低头看秦寿这险些缝针的脸。 ……说起来，这是秦寿自己摔的，明天应该……没自己什么事儿吧？ 秦寿伤口被酒精给磁极得有些龇牙咧嘴，然后骂了几声疼，同样米糊地醒来，朦胧看见鱼小满，然后大掌把鱼小满一拍： “鱼小满！你来啦，我俩喝醉了，把我们带回去吧！” “……”鱼小满：“……你们已经回来了。” 秦寿“哦”了一声，翻了个身。 “我刚刚去公园尿尿了，结果又接到纪潇黎那个混女人的电话，好闹心踏马的真的好闹心！”秦寿又开始破口大骂。鱼小满的手登时一顿，眉目凝然： “秦寿，你说什么？” “纪潇黎啊纪潇黎，那个死女人又来威胁我了！”秦老大很委屈地钻进被子捂住脸。“死、死女人……” 威胁，果然就是威胁，秦寿前段时间那么反常。鱼小满目光一冷，然后把缩成鸵鸟非常不快的秦寿又从被子里揪出来：“老大，别躲进去，药还没擦完，出来！告诉我，纪潇黎跟你说了什么？” “那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鱼小满嗷！”秦寿露出一个头。 “……”鱼小满愣了愣：“好。” 然后又忍不住伸出两个指头问：“老大，这是几？……还有，我是谁？” “二啊你！我知道你是谁！”秦寿嗤笑一声，大声指着她：“别以为你变成鱼小满我就不知道你是聂小倩！” 乌拉拉—— 头顶一片密集的乌鸦成群结队飞过，天高气爽秋高云淡，一会儿变成人字形，一会儿变成一字型…… 鱼小满这次，真的捂脸，凌乱在这一身大白裙里了。 “好的我是聂小倩，好的我发誓不告诉鱼小满！……那你给 我说说，纪潇黎跟你说什么了？” 第161章 爱丽丝们的醒来 秦寿瞪着迷迷朦朦的眼，心烦意乱： “唉！让我清明节的时候给鱼小满加班，不让她到处乱跑捣乱，说什么她只要清明节跟着简律辰回老家，祭祖见过老家那边的人……就等于简家都承认了她啦！” 鱼小满愕然。 纪潇黎要跟着简律辰回老家祭祖，见老家家长？也是，沈婉秋安排的么。 “纪潇黎要和律辰一起……回老家？” 鱼小满挑着眉重复，秦寿不醉，她还没法听说这个消息。嘎嘎，既然听说了，那可不就是苍天有眼斛！ “超级嚣张超级可恶的！明明一边利用沈姨的宠爱，还要一边用她要挟我，踏马的淡！她说让我想办法把鱼小满弄出gs……想任何办法在工作上陷害她，不着痕迹地把鱼小满弄出去！” 啧啧，纪潇黎，让秦寿把自己，不择手段地弄出去？ 鱼小满一听，就呵呵了，纪潇黎是个恶毒但是脑子不太好使的，她找同盟就算了，怎么找也得找李肃那样儿的啊，找秦寿…… 她丫丫的是以为秦寿有多聪明！ 鱼小满又笑眯眯了，好声好气地问道：“那老大，你要听她的话，陷害我么？” “要啊……”秦寿迷糊地答了一句。 “！” 鱼小满眼睛一瞪，刹那间魔爪举起就差一秒拍死他个不怕死的叛徒，秦寿下一句又接踵而至：“阿辰妈妈有心脏病呢，不能……受刺激。” 鱼小满蓦地停住，秦寿，到底在表达什么？ 简律辰母亲有心脏病，和纪潇黎和秦寿，又有什么关系呢？纪潇黎威胁着秦寿，因为简律辰的母亲有……心脏病？ “秦寿，你起来，说清楚，纪潇黎怎么威胁你的？拿着什么威胁，快起来，给我说清楚！”好像快接近某个她不知情的答案了，鱼小满一瞬间又是心跳如狂，拉扯着秦寿就开始摇。“老大，你快起来！” 秦寿被摇得脑袋里一阵眩晕，胃里一阵翻涌。 忽而面色难受地推开她，一把起来奔出了房间，四处寻找着闯进了洗手间。 鱼小满在原地呆愣了好几分钟，脑子里有些乱，突然站起，跟着跑去了洗手间。 直觉告诉她，错过今晚，她就得不到答案了。 ——可今晚，大概是说不清了，因为她再进洗手间的时候，秦寿已经吐完，趴在马桶盖上睡着了。 简律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阵宿醉的难受，张开眼就看见简浔笑眯眯的眉眼，手上搭着温开水和药片：“来，小叔，你的胃不好，先起来吃颗药。” ……等等，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 简律辰眸子又闭上，揉了揉额头第二次睁开，还是简浔，还是药片，还是阳光的笑。 “叔，你醒了么？醒了就起来喝药啊。”简浔把自己的叔叔一个大力给“温柔”地拖起来安放在床头，然后重新递药： “我还给做了早饭啊不，现在应该叫做午饭……下午饭？嗯不管了，你快起来喝药吃饭。” ……简律辰再次觉得他是不是还没醒。简浔少爷，什么时候，可能会做喂药做饭这种事情了？ 但是简浔已经欢快地出房间下楼喊秦寿了，轻快的嗓子飘荡在整个房子里： “禽兽叔叔，禽叔，兽叔，起来吃饭了——” …… 秦寿和简律辰坐在落地窗前，明亮的餐桌上，愣愣看着一桌荤素搭配合适，卖相不差的饭菜。 再互相看着对方，陷入了谜一样的无言中。 ——简律辰的嘴唇还带着颜色，有些红肿和破损的痕迹；而秦寿，身体各部分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跌伤和撞伤。 最诡异的是他额角那个被纱布包好贴好的伤，揭开来看，竟然破了…… 那么问题来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恐怖剧情！？ 简律辰指着饭菜，简浔：“我做的我做的。” 秦寿指着自己额头的包扎，简浔：“我做的我做的。” 两个人沉思了片刻，又一对视，明显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醉一次酒，醒来就发现自己就顺便连第二天的班也翘了，两个人也是醉的不轻。 秦寿还在问着简浔“昨晚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夹起一块冬瓜放在嘴里咀嚼的简律辰筷子便突然顿住了。 眸子里闪过讶异之色，继而又夹了几道菜放进嘴里，面上的神情微微地变化了几分，继而敛着眸子，没吭声。 ——他吃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说不上来，并非味道特别出众，但就是熟悉……熟悉得像是鱼小满的手笔。 简浔盯着叔叔微微耸动的眉角，很不自然地选择了偏头。 那个女人也真够烦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给小叔醒来吃药，一定要让两人喝点汤，还一定……不要提起她来过。 要不是鱼小满听 了他的惹事事件后，给他提议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他会有那个心思，好好的乖乖地在家等着两个老男人睡醒？ “小叔，你看我的诚意也到了，照顾你俩一上午了，今天你俩这副模样反正也去不了公司，就作为监护人陪我去趟警局嘛……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说，他们只要看见你的脸，一切就都解决啦！” 见简律辰不语，简浔就当他是默认了，又笑眼弯弯地给两人夹了几道菜：“两位爱丽丝，来来来，多吃点……” 早晨收拾好一切的鱼小满，此刻已经在公司了，咬着笔杆一脸不高兴—— 想不到简律辰真的在家里养狗了！ 要不是她白天出门看见大院子里面多了一个狗宅，她肯定以为之前秦寿住院的时候，简律辰说自己打算在家养狗的话是开玩笑。 可狗宅眼下切实地存在着，狗链上还拴着一只看起来体型庞大，绝对不善良的圣伯纳。 她走两步，那只狗就用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懒洋洋地盯着她，好像她一干坏事，比如去车库牵个车什么的，就会被它扑倒撕碎一样。 ……她撑住额头，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心思完全没办法放到眼前的工作上，鱼小满想了想，收拾了包就打算出门。 无良的主任都带头翘班了，跟班有什么理由不旷工？ 她想也没想去了海瑟薇家，海瑟薇今天没课，正在躺椅上优哉游哉地抱着电脑打游戏。 一手啃着苹果，鼠标都没用，看起来颇为轻松。 神情这么不紧张，难道在玩泡泡鱼。 鱼小满好奇地凑过去，结果看到海瑟薇平时玩王级的角色竟然变成了一个小佣兵队长，领着一对小喽啰在到处晃悠，时不时挥舞着两把大刀吼吼“跟着我，带你装逼带你飞”什么的狗屁大话。 海瑟薇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一接，就听见狄庚霖那边吼吼的声音： “搞什么鬼什么鬼！海瑟薇本少爷是让你给我升级的，你不要给我发那些奇怪的傻逼一样的句子！！” “……” 鱼小满瞄了一眼马甲，果然是狄庚霖“花蝴蝶”的id。 “这不是正升着呢吗，催什么催，作弊升级也是需要一定时间基础的，我得先妆模作样地晃晃才不至于起疑！外挂升级这种东西，虽然我保证绝对不会被系统发现，可这里面别的玩家说不定盯着呢。” 海瑟薇懒洋洋，不以为意地继续晃，一手在控着感应区的红点，朝着中级boss就冲了过去。 一阵电闪火光的技能爆炸升起，一个小小的佣兵头子，ph值还只是一半，竟然灵活地蹿躲了两个必杀技的攻击。 后边的小队跟着冲上来的都炸掉了，只有海瑟薇这个角色还受到一波冲击又不怕死地跳蹿着冲过去。 “手！手！手断了，剑脱手了！要死了要死了！”狄庚霖在电话那头大喊，海瑟薇原本轻松的表情被这一阵吼弄得一阵皱眉，“烦死了别给老娘吵，再扛扛，生命值剩余百分之一的时候，我给你准时启用绝地之光！一下就可以八倍增益。” 说着，果断挂了通话。 鱼小满表示听不懂她们的游戏术语，而且更加惊奇海瑟薇和狄庚霖，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都到了帮升账户的地步。 “狄庚霖要是知道，他打了半年的游戏角色，眼下在你手上，连鼠标都不用地微操战斗着……他大概会哭的吧。” 鱼小满咂舌，抹一把冷汗。 “大概会心脏停跳的，那家伙胆子真不敢恭维。” 海瑟薇哈哈笑了两声，指着沙发让鱼小满先一边坐，电脑屏上电闪雷鸣火光四射了半分钟，海瑟薇尾指一收，“搞定。” 然后就看见鱼小满一脸坏笑，挤眉弄眼地审视她。 “what’sup（怎么了）？”海瑟薇问。 “好像这段时间，我家瑟儿和花蝴蝶往来比较密切啊。”鱼小满支着下巴笑眯眯打量她，“满面红光春心萌动，我们家瑟儿是不是和蝴蝶好上啦？” “想象力不要那么丰富亲爱的。” 海瑟薇白她一眼，收线起身。“上次帮了我一个小忙，答应帮他打怪而已，倒是你，这么大白天的不上班，跑来这边干嘛？” “额额，小忙，什么小忙？”鱼小满继续问，然后好像心不在焉又不感兴趣似的，回答了海瑟薇的问题： “我来是有大事要找你商量哎！气死我了那个纪潇黎，她……” 海瑟薇的手机又响了，海瑟薇接起：“喂？……啊？……哦哦，嗯好，我马上来。” 鱼小满看着海瑟薇接完电话就开始脱衣服往衣橱走去了，鱼小满奇怪： “怎么了，要出去？” “嗯嗯。出去一下，学校里的事儿。”海瑟薇还没对鱼小满说上次在学校遇地痞的事，随口解释了一道就朝门边去了。 “你要是 不急着走就乖乖待在这里啊，顺便给我做好晚饭回来吃。”海瑟薇叮嘱道。 “去吧去吧。”鱼小满无精打采，倒在沙发上。 海瑟薇走出了房子，便又给刚才的号码打了个电话： “喂，警察先生……恩恩是我，要调解证人的话没问题，我问一下，你们派出所在哪儿啊？” 第162章 勇敢绅士Mr.简 “那边家长什么时候到？”秦寿不耐烦了。 “应该是故意在那边耍排场。”简律辰也从座椅上坐起来，第三次看了一遍时间。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足足一个小时，他和秦寿如今这身价地位，还真的再没碰到过这么等人的情况。 但是诚如简浔所说，对方还没见到自己这张脸。 简浔还说，人在没死之前，往往是不知死的斛。 也还真稀奇，海瑟薇到了警局的时候，不想竟然看到了简律辰和秦寿。 他们一边一个站立，中间站着一个长相干净的大男孩。白衬衫长刘海，可不就是那天在大学救了自己的高手少年餐？ 不过眼下看来，磕磕碰碰的伤好像不止中间的少年脸上有，三个都像，刚惹完事儿的…… 简律辰，秦寿见到海瑟薇，也都露出了一些惊讶的神情。 “怎么是你们？” 海瑟薇先出声了，然后再度望向简浔的脸。愕然回神：“原来是亲戚。”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啊阿门。 “你就是那天在学校被欺负的女老师？”秦寿也是愕然开口。 “你们认识？”简浔也想不到世界这么小。 “……是的。” 海瑟薇有点窘，一个是的回答两个问题，然后觉得自己被学生欺负的事情又一次撞熟人枪口上了，有些掉价，干笑两声就撇过头去。 结果第三次看到那几个打劫自己的黄毛，正坐在一边的长椅上，身边竟然还被伺候地摆着咖啡甜点，翘着二郎腿一个个像大爷样的，盯着简浔这边骂骂咧咧。 海瑟薇直接大步走了过去。 “老师！” 几个人突然眼前一阵杀气袭来，抬首一看，齐齐汗毛倒竖。眼前迎面而来的这位，可不正是她们之前一不小心惹到的女魔头！ “怎么，你们几个是不是扫厕所还没扫够？” 海瑟薇依旧一身棕灰的职业装，线条火爆，躬身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脸，语气不善。 “老师……我们不是来找你碴的，是是是那个！” 手指至今仍然打着正位钉的黄毛声音发颤，慌忙指着那边的简浔。“我的手指被掰断了，按照伤残鉴定，可以定、定为为十级伤残的！我不过要讨个说法而已……” 眼神怯怯，在海瑟薇面前完全没有之前那股子蛮横。 ——倒不是真的怕了他那个小小的扫厕所。 当天他们问海瑟薇怎么惩罚，海瑟薇说扫厕所的时候，没一个人把这件事放到心上，甚至还在盘算着怎么对海瑟薇“那个娘们”实施新的打压报复。 真正原因在于某年某月某天，几个人再次在路上堵截海瑟薇的时候，海瑟薇利落地甩出他们一系列泡夜店，和妹子厮混，打赌输了被逼着脱了裤子，头顶胖次跳钢管舞的“艳照”，然后问他们“认不认识上面这几个人妖”……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种只有他们自己手上才有的狠辣资料，怎么会落到了海瑟薇头上，几个人一阵惊吼之下“唰唰唰”撕了照片。海瑟薇又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说既然你们也不认识，我把电子照发到学校论坛上，让大家帮忙找找人好了。 然后这几个小痞子彻底怂了。 态度一百八十八度转变：“我们认识认识！老师您、您要找那几个干嘛？” “找他们回去扫厕所啊！”海瑟薇目光霸气。 …… 是以，海瑟薇魔女的身份正式建立，不出乎海瑟薇班上同学的意料，之后每次再走在路上，要是碰上“黄豹”小组，不管之前多么吊儿郎当的一群人，见到海瑟薇，立马齐齐立正站定，九十度鞠躬大喊“老师好”。 果然果然，她们老师真的是像特工长官一样，厉害神秘的性感女人！ “哼，一根指头断了就搞出这么大动静，不丢人的么？你们平时打断别的胳膊腿骨的时候嫌少了？” 海瑟薇冷哼了一声，说着揪起为首的黄毛耳朵，拧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根据我最浅显的了解，伤残鉴定最快也要三个月之后才能办理，老师猜三个月后，你这跟指头就能跑能跳能挖鼻屎能掏耳朵了，你觉得呢，黄暴？” 噗—— 几个痞子学生闻言语塞。众人闻言差点跌眼镜，海瑟薇这一来，气场，相当不一般啊。 海瑟薇红唇一勾，又一把他推回椅子上，穿着黑丝的长腿在几个学生面前不客气地走来晃去，手上的手机灵巧地在指尖翻转，只是这下，再没人敢盯着它瞧了。 “是、是是！只是小伤，哥，咱们……还是息事宁人吧！”有两个看到那个手机就犯愣，小声在黄毛耳边商量。 黄毛点点头，很快几个人站起来，朝着调解警察那边涌去，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意思很明显，他们不想闹了，现在就走行不行。 “不行啊 ，你们爸妈刚打电话来，说就到了。” 警官之前，上面已经有人给打过招呼了，认得这几个学生的后台，于是给他们打气：“没事的，实事求是，不要因为害怕退缩，我们这边，会秉公办理的！” “警察大叔你现在是在干嘛！在怂恿挑事吗？！我们都说算了不用调解你还逼着我们扯皮是几个意思啊！我爸妈他们懂个p啊他们来，总之你别管了你，咱们哥几个现在就要走！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这位小学弟属于无心之失我们应该抱有宽容的心态！……是吧小兄弟？” 黄毛一阵爆喝，冲着警察，直把一屋子人雷得一愣一愣。然后他还谄媚地走过来，状似亲切地要去拍简浔的肩膀。 “不要碰我。” 简浔皱眉，身体微微一侧，偏开了他的猪手，然后目光泠然抬起，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打量落在海瑟薇身上。 海瑟薇感受到目光，环着胸侧头一看，遇见大男生那清澈的打量的目光，感激地粲然一笑，朝他眨了眨眼，金色的长发带来一股异域风情，美丽异常。 简浔脸一红，慌忙别开目光，看向别处。 黄毛一干人正和警察闹着，又一批人涌进了警察局，吵吵嚷嚷，不用说，正是这几个问题学生的父母。 “哪个心思毒的家伙这么打我的儿子，踹那么重的脚！” “郑警官，人来了吗来了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简直是反了天了还……” “是啊，我家儿子也是脸上摔得一阵淤血！” 几个痞子齐齐回头，就看见自家老妈们嚣张着叫声，手上挽着一身西装革履，官派十足的爸爸们走了进来。 相比下来，穿着便装的简律辰秦寿，气势简直被拼成了一文不名的平凡家长。 海瑟薇拿着手机的手朝着他们一比，几个学生立刻一阵惊寒，不等简律辰站出来露个脸，分别朝着自己的爸妈奔去。 “老妈，我没事了我非常健康，不调解了，咱们回家去！” “爸爸爸爸，我的脚好了好了，可以又蹦又跳完全没事，走吧咱们回家！” “老爹，其实我一点伤都没有，你们别小题大做了，好特么丢人，都给我回去啦……” 几个人死拉活拽地把自己刚进门的爹妈给吵吵嚷嚷地带出了警局，然后回头还朝着海瑟薇大喊： “老师我们改天去扫学校微机楼厕所的！您千万记得给我们排班啊——” “千万记得啊老师！” …… 剩下警署的人一阵目瞪口呆，一帮人乌烟瘴气地离开了警局。之前为了迎接这些人打扫的一尘不染的警局，他们看都没看上一眼。 简律辰和秦寿也想不到，自己今天这一趟家长之行，竟然像是白来的。 海瑟薇才一来，三言两语竟然就搞定了这帮，一直朝着他们目光不善的地痞流氓一样的学生。 秦寿一把拎住简浔的耳朵：“小子，说好的你那天打架是见义勇为呢？竟然敢跟我们撒谎！” 简律辰也目光料峭地盯住他，又瞥了眼海瑟薇。 两个人意思都很明确：这个简浔口中被欺负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外国女教师海瑟薇，威力强大得足以横扫飞机场，看起来丝毫不需要他的帮忙。所以，简浔又说谎了。 “哎，哎别这样……小叔我没撒谎！” 简浔一阵莫名其妙地躺枪，再次被叔叔级别的长辈揪耳朵，瞬间觉得自己冤死得堪比窦娥。 简律辰看向海瑟薇，朝她点点头：“我的侄子说，那天是他救的你。” “是啊！” 海瑟薇奔过来拍掉秦寿的手，一把拍开秦寿的手把简浔拉到身后，点头。“当然是这位勇敢的小绅士保护的我，都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呢当时。” 简浔盯着她捏着自己的手一愣，海瑟薇又朝简律辰毫不吝惜地伸出拇指，坦言笑： “简大老板的侄子，很棒。” “很棒？” “很勇敢，比简大老板棒。”海瑟薇又是抿唇一笑，晦涩的语言谈到鱼小满，意有所指。简律辰眸子闪了一下，海瑟薇挑眉，然后转头看向简浔，掀起一丝端庄美艳的笑来。 “这位年轻的绅士，我是海瑟薇，能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简浔。”简浔有些愣然，答道。 “ok，简浔，mr.简。”海瑟薇茶碧色的眼底划过一抹感激，特别喜欢这个长得帅气逼人的干净大少年，于是伸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很不见外地，又在他的脸颊上轻快地啄了一下，冲他笑： “那天的事情，还有指路，非常感谢哦，mr.简。” “……” 亲吻和拥抱在美国，是非常常见的表达感谢和亲近的动作。可是我们还没被女孩子抱过的简大帅哥，脑子里，突然被眼前这个明艳的女人明艳的笑，给弄得空了一下。 他根本都不屑，和那些只会犯花痴的女生有过多的话语交流的。只会无时无刻看着他傻笑，说“好啊好啊”。 除了在食堂忘带饭卡的时候，可以便捷地对那些想要和自己一起吃饭的女生说“请我吃饭”不用付钱，他还真没，和什么女孩亲近过。 因为从来都是简浔的主场。 可是海瑟薇的气场比他强，爽快，利落，妩媚，霸气，像个女王。咆哮体秦寿都不及，修真体小叔都不及。 第163章 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海瑟薇来了不多久就离开了，简律辰上前拍了拍简浔。“走吧。” 简浔忍不拉住简律辰：“小叔，海瑟薇是谁？” “鱼小满的闺蜜，大概在tbu任教。”简律辰回答，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在想着海瑟薇刚才那句“比你勇敢”。 简浔点点头，没再说话。 于是此事就此揭过。 值得一提的是秦寿当天回到住处，晚上纪潇黎又给自己打了个电话斛。 “秦寿，昨晚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了没有？清明节给我看住鱼小满，要是出了岔子，我绝对……” “知道了！纪潇黎你丫的烦不烦？我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就想吐，一天到晚威胁我，你记得，你只能彻底威胁我一次，所以不要把威胁用在这些小事上让我觉得你恶心！” 秦寿一阵烦躁。 纪潇黎那边被骂得脸色阴沉，十分难看。秦寿即使被她威胁，对她也没个好言色语气，两人之间的嫌隙不是一般地深。 “知道最好。”纪潇黎冷哼一声，声音也并不见好。“我恶心？呵呵，秦寿我真的怀疑你被鱼小满彻底洗脑了，鱼小满喜欢律辰，装疯卖傻想尽办法接近他地就不恶心，凭什么我喜欢简律辰就是恶心？” “问得真好。”秦寿冷笑一声。“我只知道，简律辰的母亲平时没少疼你。” 鱼小满被沈婉秋打了一巴掌后，还会奋不顾身地在碰见歹徒的时候冒着危险救她，可沈婉秋平时没少疼爱纪潇黎，纪潇黎眼下却拿着疼她的人作为砝码，来僵持自己那一己之私的喜欢。 这就是差别。 而且秦寿相信，纪潇黎不会不知道，简律辰心里的人是谁。 “……那又怎样，你们逼我的！”纪潇黎脸色更为难看，音调尖锐。 “没有人逼你！”秦寿打断他。 “我不知道你那浓烈的喜欢到底是种变态的占有欲还是虚荣心，总之让人觉得很扭曲！你那么乐意接替鱼小满的影子，变成沈姨心中‘阿辰的女友’，不知道阿辰当时，是不是跟你一样的愿意呢？ “还是只是因为你继续用你习惯的伎俩，用那天价的手术费告诉简律辰，你从今往后，就是新的鱼小满？……可惜，种种事迹证明，你真的，不如鱼小满。” 秦寿一口气说下来，纪潇黎那边已经彻底没了声悸，只听见她“嘟”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秦寿能想象到她生气的模样。 虽然把心里憋得慌的话说了出来，心里舒爽了点…… 可他又担心不过，怕纪潇黎这个容易记仇的女人一时间又暴走冲动了，左思右想不对劲，立马又打了两巴掌再送了一颗大甜枣。 灰溜溜地……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以上仅代表个人观点，与客观立场，实际行动无关。” 末了，又发了一句： “鱼小满我会给加班，你不要乱来。” …… 天知道秦老大发完这句话，整个人又窝囊郁闷得想上吊了。 气不过，跑去小区下面的公园里长跑了几圈，然后精力旺盛地跟一群年轻的小伙打了会篮球，累的气喘吁吁，浑身酸疼这才停下。 坐在长椅上休息，心里骂了无数遍纪潇黎这个恶心的女人之后，秦老大还是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自由了。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又做了几个深蹲。 才一做就发现浑身跑了几圈又剧烈运动，已经累得开始酸疼了，酸的简直让人蹲不下去…… “哎哟疼……”秦寿一阵吃力的闷哼。 恰巧开巡逻车的工作人员，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在一片树丛后两手叉腰缓缓蹲下去，立马如临大敌地开始鬼叫：“那位游客！公园禁止大小便！” “……” 尼玛还拿的扩音器在喊！ 秦寿一愣，随即面色狂变，窘得扯开嗓子回喊：“我在锻炼！不是大小便！” 然后那边停顿了几秒，扩音器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位游客！不要在公园随地大小便！前面直走一百米就有公厕！” …… 海瑟薇把一沓资料放到鱼小满面前，叠起腿坐下。 “小满，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整理的所有关于简律辰从前的资料，其中五分之三都是细碎的数据流，大大小小也不过是一些他们创业的时候的资金流动，关键是还比较零碎，遗失部分很多，因为当时他们的金融系统还没建立起来。另外五分之二，是扒拉的各种周边关系人物的社交空间记录和各种谣传做的推理……我之前说过了，你家大老板那时候名不见经传，我还没神通广大到能挖地三尺，连他上过几次厕所都知道。” “为难你了。”鱼小满也知道这个法子有些不靠谱。“要不我请私家侦探？” “哈，我跟你打赌，私家侦探还没我能拿到的这些多。”海瑟薇摇 头。 “那倒是，老总这种地步的话，平时对自己的*保护得不知道多好。他一个总裁就有十几个秘书，李肃不过是秘书长。” 事务从来都没有单独跟进的例子，避免一个秘书的独占性，就像高科技工厂的流水线一样的，每个部门都只有部分的步骤，没有完整的过程。 鱼小满点头，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所以多半得你自己问问他或者秦寿咯！”海瑟薇活动活动筋骨，然后沉默了片刻，皱了下眉。“小满，你这么查简律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简律辰可能也在查你？” “查我？”鱼小满闻言一愣。“为、什么要查我？” “呃……嗯，只是一个猜测。” 海瑟薇低声嘀咕，“我前段时间的账号被中国地区的某个黑客势力给莫名其妙钻攻了，好像是想查阅我的数据来着……可是中国我认识的人只有你。我偶尔会想，能驱动这么一个厉害的黑客团队的，如果是用钱砸的话，好像也没几个人……” 她又想起自己上次，莫名其妙地系统被虫爬然后出了漏洞，瞬间导致国外的那个势力趁虚而入，获取她的地理位置信息的事儿。 “一个团队？”鱼小满一惊，“难道攻击你系统的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哈哈。”海瑟薇突然笑了两声，然后无奈地摇头。 “亲爱的你还真的是太看不起我了，我难道没有一直告诉过你，我是高级哦不，骨灰级的黑客么？……我钻你们gs的数据库，穿中国美国的卫星连线……每次解决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 “……” 鱼小满突然觉得……她知道海瑟薇厉害，但不知道她这么厉害。 不对，应该说她从来没有留意她这么厉害。 也是，每次轻飘飘的她随口一句闹腾，海瑟薇都能随口就答应，而且丝毫不废吹灰之力。篡改网络资料，虚拟欠债，隔空卫星给她精准定位到摩天轮什么的，现在一想，好像真没那么简单？ “你……瑟儿，你这么说我怎么有点不安。”鱼小满缩了缩身子，“怎么感觉，好像似乎大概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的样子？” 亏得鱼小满还不清楚海瑟薇那晚的遭遇，要是知道了，她大概才会真的知道，什么叫麻烦。 “阿嘞？”海瑟薇一愣，摆摆手，“没有没有的事儿，我自己本身也是个麻烦精啊哈哈哈……我是在提醒你，如果上次钻我孔的真的是你家大老板的人，我想，你很快要面临更大的问题了。谁都帮着瞒不了他。” “因为刚回国的时候你不是还在演穷鬼么，你之前的网络数据也全部被我封起来了，怕被查到被人抓包。所以基本上你的网络是高密状态……虽然你神马事儿都没干，但是假设……我是说假设，假设真的是因为有人查你查不到，转而想从你身边的人查起，那么，我就是目标之一，我的网络无意进而有意受到中国地区专业黑客组别的攻击，也就不难解释了。” 更大……的问题，是指她是鱼氏二千金的事情吧？鱼小满心里一悚。 听海瑟薇这么一说，如果真的是简律辰……律辰他怎么会突然对自己的底细好奇？ “嗯哼，看来今天我错了。”海瑟薇自言自语又拆了一包薯片。 “什么错了？”鱼小满又是一阵惊讶。 “说错了。”海瑟薇嘿嘿一笑，“我还说他不勇敢来着，但是人家好想因为喜欢，已经在做着尝试性的，很勇敢的事情了，哈哈。”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 鱼小满被海瑟薇寥寥的言语弄得一阵云里雾里。什么事情，简律辰在做着什么勇敢的事情？ “虽然你我都不知道，之前你们有什么误会或者过节，导致他不愿意接受你，但是……他好像在试着找到重新接受你的理由，不过前提是……把你弄清楚！” 把她弄清楚！ 鱼小满一怔，转而想到了下场一般的煞白了脸。知道了她是个大骗子，简律辰会是什么反应？简律辰讨厌被人欺骗。 “海瑟薇，你刚刚说的，都只是推测对吧？”鱼小满咽了口唾沫。 “是啊，推测而已，不是跟你说了，我查的完全没有头绪的么？” 海瑟薇开始大嚼薯片。“说起来，阿拉简律辰家那基因真的优良哎，我真的真的没想到，那个漂亮炫酷的少年高手竟然就是你们家老板的侄子啊2333，神情高冷，酷酷的拽拽的，很合人胃口哎！” “酷，酷的？”鱼小满闻言症结。 她丝毫没有觉得昨晚那个，帮他上药的时候，喊得鬼哭狼嚎的少年酷酷拽拽，神情高冷啊。 …… “啊，对了，说起简律辰，清明节的话，你真的要实施这个，隐秘而伟大的计划？” “要啊！”鱼小满非常肯定。“你都说了隐秘而伟大，不实施起来，怎么对得起咱们这大胆的创新思维和撑破 天的肥胆儿呢，哈哈哈哈哈……” 第164章 我在晨练 鱼小满大晚上的没睡觉跑去了父母房里。 “粑粑麻麻” 鱼小满一进门，就万分肉麻地扑到鱼长海沈碧玲的中间，把正在聊天的两人中间一块地儿给霸了。 二人被这声精神污染程度极高的腻味声音给弄起一身鸡皮疙瘩，鱼长海很快取下金丝边的眼镜，自动屏蔽掉了鱼小满脸上，自配的那种腻歪得让人再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表情。 “宝贝女儿，好好讲话……斛” 他奋力拉开鱼小满亲热地搂着自己和沈碧玲脖子的手。 鱼小满蹭了蹭于长海，“爸爸我没有好好讲话咩？银家一直讲话都酱紫啊。餐” 沈碧玲搂着鱼小满，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要是一直这样子，会这么跟男人撒娇，应该早嫁出去了。” …… 鱼小满脸部一顿，然后默默收回表情坐好。 “大晚上的不睡觉，宝贝女儿跑来这边做什么？”鱼长海问。 “怎么，打扰你和我妈亲热啦？”鱼小满嘟嘴，收回手臂。 “我和你妈正在聊你，她让我把你从gs拉回来，她说总觉得不放心。”鱼长海给了鱼鱼小满一个栗子，又偷偷瞥了一眼鱼妈，小声朝鱼小满耳边道： “她不止觉得不放心，还总觉得明明在偷偷地睁只眼闭只眼地帮你！” “……” 鱼小满无言，突然觉得女人，果然就是世界上一个神奇的物种。一个月流血七天不死的生物这个称号鱼小满已经觉得没什么了，可是那离奇的第六感，不需要任何理由任何征兆任何证据就能分秒拿到正解的第六感！ 鱼小满一直表现得妥妥帖帖没有半分贼心，可她老妈还本能地觉得，她在撵着简律辰，鱼清明在偷偷帮着她撵简律辰。 ——虽然上次的订婚事件中，那个带跑gs总裁的神秘女人到底是谁还在上流圈子被人猜测津津乐道，但到现在包括她爹妈都还不知道这人就是鱼小满。 鱼小满很快笑眯眯搂住鱼妈的脖子： “怎么……会啊妈，鱼清明从小就是你的狗腿子，他要是敢不听话不盯着我，你还不打断他的狗腿？” “就知道损你哥！” “妈妈爸爸不是还要找时间，对我在gs有没有学到东西进行考核的吗？你女儿我肯定是一心一意为了咱们的商业帝国，在勤奋地汲取着经验知识的呢，哥哥又忙，我也没多给他添乱好么？” 鱼小满说着晃晃脑袋，一脸卖乖：“而且说起来，我这不是关心我亲爱的哥哥才跑过来问问，今年你们，打算怎么给哥哥过生日啊？” “这个……”鱼长海沉吟了一下，鱼小满于是殷切地望着他。 “你看我干嘛，你妈说了算。” ……就知道鱼家男人的说话地位不会逆转，鱼小满又望向沈碧玲。 结果沈碧玲说，没什么特别的，今年就想简单点给他办个生日宴，总在愁鱼小满的终身大事，趁这次生日，顺便也给清明物色物色大家闺秀。 “生日宴？”鱼小满一听就高兴了。生日宴上人又多又杂，爸妈忙着招呼宾客，肯定没时间来管自己。 “怎么，你露出这种喜出望外的表情来倒是少见。”沈碧玲眼尖，盯着鱼小满。“记得你最排斥这种场合，脑袋里大概是在打什么鬼点子？……我又感觉不好了。” “哪有！”鱼小满立刻大叫，收敛了脸上的露陷表情。“我没有喜出望外，才没有喜出望外！只是为哥哥感到深深的悲哀。” 悲哀？两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鱼小满翻翻白眼，不想跟这两个，完全意识不到清明节不算是个什么吉祥日子的父母讲话了。 ……人家好端端，伤春悲秋的清明节，他们却要欢天喜地地，在那天给鱼清明大摆筵席庆祝生日，大肆地告诉人家，我儿子就是清明节生的大家快来送礼送礼嫁女儿！ 爸爸妈妈还总说她和花蝴蝶在瞎闹，看看他们自己，威力完全反超她和狄庚霖任何一次的生日礼物。 她真的，不知道她哥哥听到，会怎么哭了。 鱼小满又说：“爸爸妈妈，我今晚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们，哥哥生日可能我不在家呢！我要出国。” “什么？又要出国？” 观察着父母脸上的神情，鱼小满露出一副歉意的模样来，赶紧解释： “只是几天的时间而啦，嗯嗯，大概一周左右，原来在国外搞平面设计，现在开春了，有几场比较大的发布会需要作为品牌设计师出席……” 她绝对不会告诉他们她才不是要出国。 “这样啊。”谈到工作，基本上都是鱼长海发言了。“那你去了回来之后，把你设计的成品带点回来，我验收。” “没问题，我会给我亲爱的粑粑和麻麻，一人给你们设计一件时尚时尚最时尚的fashion衣服！” 鱼家，鱼 爸鱼妈分工极其明确。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两个孩子工作上都由鱼长海监督，生活上都是沈碧玲来操刀。 值得庆幸的是，鱼爸，从来都是个心软又迷糊，很好说话的角色啊。 …… 明亮的gs总裁办公室里，李秘书推门，递上两张车票： “老板，票已经订好了，后天十点的车次，为避免当天取票人多，票已经取回。” “嗯。”简律辰点点头，接过两张票，丢进了一边的抽屉了，想了想又拿出一张： “把纪潇黎的票派人给她送过去。到时候直接车上见。” 李肃点点头。 考虑到那几天高速路上的车流量远超闹市人流量，惜时如金的简律辰准备坐高铁。 这边票刚订好，鱼小满和海瑟薇的专线弹幕又冒了出来： ——最新动态，你们家大老板定了市里华输高铁站点的高铁票两张，订票人模范夫妻简律辰纪潇黎。 “换掉。”正在对单子的鱼小满很果断激愤地开口。 “换、换什么？”电话那头的副手设计师战战兢兢地问。 “啊哦，换……换个思维。我说房檐这里可以换个思维！你可以参见江浙一带的建筑风格。应该能设计得更好。……嗯嗯我相信你，咱们再讨论。” 鱼小满冲着电话里掰了一句，然后挂了桌边的电话，两手回到键盘上。 ——换成，把她和老板的车次错开么？海瑟薇问。 “那怎么能行！这种事我做不出来！”鱼小满又是很快摇头，断然拒绝： “直接换得让她上不了车！”…… 说完这话的时候，秦寿那边突然抬头，看了鱼小满一眼。 看什么看，帮着纪潇黎要陷害自己的大叛徒。 鱼小满头一撇，冲秦寿冷哼一声，喝牛奶。 秦寿见鱼小满不理他，又记起自己之前还说不再帮她的话，接下来还得让她清明节加班。有点惭愧得不敢直视鱼小满，遂又闷声不响地低下了头。 海瑟薇又亮了：“售票系统上显示换掉了，不过得告诉你，系统上显示已经出票了，电子购票数据我改了，你得把纪潇黎手上那张实体票给换掉。” “什么，换掉？”鱼小满不淡定了，牛奶漫了一口出来。“……你当我是神啊？” “我已经做了另一张高仿的车票，电子版图片已经发给了你。你打出来就能用，我已经完成了一半的神迹，剩下的就由你来完成，完不成……老娘就白认得你了！” 海瑟薇那边没好气地甩过来，“而且我必须要告诉你……我因为刚刚给你弄那张票，老娘地铁又坐过了站。” 要死了要死了，海瑟薇收起手机跑下地铁，又奔向另一边，让她掐着手指算算，这是……她第几次去学校迟到？ …… 她不清楚的次数门口那位守卫的周大爷又很好心地告知了她。 ——在门口挥着手朝海瑟薇打招呼，竖起大拇指：“海瑟薇，早啊，这是你第九次这么早来学校啦，每次都看到你在跑，开始还以为你是迟到了，现在看来是在晨练，真不错！年轻人这样不容易啊。” 第九次……海瑟薇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边奔跑边朝大爷笑：“对对，老周，我是在晨练，晨练。” “哦哦，那你加油哦，不过晨练穿着高跟鞋跑也真是不容易……” 周大爷又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尾音飘到海瑟薇耳朵里，脚下险些一歪。 “晨练”的海瑟薇越跑越快。 因为今天是周一，教导处照例要开早会集结的。前面八次的迟到中有三个是早会，都说事不过三，这这这……她还是扛不住那个讲话做事有些奇葩的教导主任。 海瑟薇脚下生风，穿着高跟鞋直接穿越了草坪和花坛，朝着行政楼奔去。但是行政楼外围为了美观设计了一圈很大圆木栏杆，要绕过去又要好多脚程。 海瑟薇左望右望，见四周无人，脑中便自然而然记起，她走在中国街头的时候，经常看到的街头马路特技： 每每车道线中间有一道栅栏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人像人家街头跑酷的一样，直接手脚并用翻过栏杆，直接从无数鸣喇叭的车声中从缝隙穿过，直接过路到对面。好像他们多走个几步路多花个几分钟就会死一样。 当然，海瑟薇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死，只知道这次要是再迟到一次，作为一个新任老师，她就真的是在作死了。 没什么犹豫的，海瑟薇打量了一下这道栏杆，习惯性地，娴熟地抬脚就往上爬。 才到胸口高，她也不是没爬过。就是今天穿裙子有点不太方便，下面的竹片拼成的花式有点麻烦，不要扎到人才好。 然后，海瑟薇爬到顶端，往下跳的时候，人没扎到……雪纺裙子被直接挂住了。 “嘶——” 一声不妙的声音从 裙子上传来，海瑟薇只觉得身后裙子被大力一扯，整个人没完全落地，就被大力地阻碍了一下落下的速度，随之弹回了栏杆边。 “啊！” 海瑟薇被撞得屁股一疼，随即感受到长裙被上面的竹尖给挂住了，腿上一空凉，裙子就悲催地被掀起来了！ 第165章 我想假装不知道 裙子下面走光的海瑟薇一声惊叫，二话不说重新攀住围栏死死抱住，想要伸手去够挂在那边的裙摆，被咬合倒竖的竹尖挂住了……够不着。 海瑟薇只能一动不动地费力勾着栏杆，想再爬上去，脚一抬又太不雅观，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慢慢流走，她想喊个救命都嫌丢人。 然而这里是人员出入的必经路段，她要是再不想办法下来，稍后来个什么人，真的就晚节不保了！ 海瑟薇再次确定四周无人，咬牙，动作麻利地两只脚互相剥掉高跟鞋，抬起脚就是朝栏杆上一跨—餐— “狄少，感谢您在百忙之中还抽空前来，我们学校校风建设绝佳，每一位学子老师都是谨言慎行，文明有谦……” 隐约一道人声传来，随后幽静大楼的出口处阴影里，突然走出了一群西装革履，气场不凡的规整领导。 当然，为首的还有刚才校长那话里提到的，狄庚霖。 海瑟薇正值爬上栏杆顶部的骄傲当口，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刹那间，与十几双眼睛楞然对视斛。 然后，又撞见狄庚霖那含着吃惊的嘴角和无语的眼神，怔然脑子一白，在校长那声“文明有礼”的尾音还没落下之时，再次滚落下去。 “嘶——” 这次是裙子彻底撕破的声音。 “呀！”海瑟薇掉到了宽大走廊上，摔在了自己的两个不羁的高跟鞋旁边。 一群领导面色集体突变，骤然间青红交错，教导主任在看到海瑟薇的时候，更是脸色狂黑，无可比拟。 海瑟薇抬头一看，栏杆竹尖上一片布料正在迎风飘扬，而她腰上的裙子大腿地方，一片空空荡荡。 ……众目睽睽之下，海瑟薇朝着教导主任挤出了一丝歉意的微笑，缓缓地，拉过另一边的裙子到腿上，换了个侧卧的方式。 …… 她起不来。 而此时此刻，在场的不少男人，除了一片呆愣，在海瑟薇那撩人的姿态下，只怕都起来了。 试想一下，一个身材火辣长相妩媚的异国女人，突然之间倒在了宽大的走廊大理石路面上，光着她的玉足露着大腿，然后还面带微笑，身姿缭绕地换了个优雅的侧卧…… 对男人来说，即视感真的很强。 当然，这些六神有些无主的男人里，不包括我们的教导主任和校长大人。 校长整个眼睛已经快瞪出来了，手指微颤地指着海瑟薇，又面色青红变换地望向狄庚霖，企图眼前这现世毁，灭了自夸言论的女人的出现……是个幻觉。 “海老师你、你你你……” 教导主任跑去海瑟薇身边，瞪着她又望望校长那边，气急败坏又不能言语。不知道自己这前途……今天会不会毁在眼前，这当时他亲自签的海瑟薇这里！ 然后所有目光都落在了他们围成环形的中心，狄庚霖脸上。 狄庚霖来学校的时候，又是正装，高大英挺。虽然收敛了平时吊儿郎当的邪魅气息，看到海瑟薇的这一刹那，一愣，险些破功。 海瑟薇升腾起一股欲要撞墙的冲动。看着他动了动脚步，向自己走来，然后皮鞋停在了她面前三步的地方。 又是眼里带着那种，只有海瑟薇可见的狭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因为幸灾乐祸而翘起的嘴角，还有落井下石的微妙挑眉…… 相视十几秒，然后轻飘飘的，似笑非笑地吐出一句话： “看来校长说的谨言慎行，文明有谦……还有待考察啊。” 海瑟薇刹那僵化。 “这个、这个，狄少爷，您现在看到的肯定是个误会！我们海老师平时不是这个样儿的，今天、今天大概是遇到了点意外，这才，才有点失态，是不是啊海老师？！” 教导主任整个人心里都快哭成一条大河了，面色一急，急忙出声解释，对着地上的海瑟薇大声问道。 一边还蹲下来暗暗掐海瑟薇的胳膊臂，唯恐就此失去了穆司集团的投资。 海瑟薇痛得嘴角一扯，带着险些垂泪的泪目涔涔解释道：“是……是啊，是意外！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平时爬都很顺畅……” ！！！ 噗—— 狄庚霖这下彻底破功了。 gs。 海瑟薇一声令下之后，鱼小满寻思五分钟，终于手机发了个短信，然后霍然起身，决定去完成这个看似不能完成的换票任务。 眼看鱼小满整了整理东西就要出去，秦寿还是急急奔过来，桌边一按：“鱼小满，清明节你……” “加班吗？好的。”鱼小满一口回答。 “呃，你怎么知道？”秦寿一愣，惊疑不定。 鱼小满朝他眨眨眼，温声吐出几个字：“我是聂小倩啊。” 聂小倩……经由鱼小满的提醒，秦寿记忆重启，脑子里一阵兵荒马乱的画面闪过，转 而变成了乱跳的彩屏模式。 后退一步：“那、那天晚上……原来我真的让阿辰打电话给你了？” 鱼小满点头：“你没在做梦。” “……” 大概因为梦里鱼小满穿得一身白惨惨的飘忽，秦寿之后零碎地回忆起来，便一直说服自己那是在做梦。 结果原来不是梦。 “那你第二天怎么走了？” “你们都安全到家了我就离开啦，那天晚上很乱，老大你得记得，我已经从你嘴巴里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 鱼小满阴险地笑了两声，拍了拍秦寿肩膀。“所以，我会配合你帮着‘陷害’我的。” 秦寿眉心狠抽，脑袋里又是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他都……说了些什么？秦寿捂住额头后退两步。 ……突然很想回家找妈妈，抱着他妈哭一声“妈，我真的不是当坏人的料！” “放心吧，我会让纪潇黎看到你在帮着她的，总之你做了你该做的……有没有成功，那就是我的本事了。”鱼小满收拾好桌上的文件，看了看时间，“我出去一下。” “等等。” 秦寿突然在身后叫住她。 回头，就看见秦寿眉头聚集，表情严肃地看着她：“鱼小满，那你那晚……应该听到了简律辰的给你打的电话。他说的，你就这个反应？第二天还跑了！” 鱼小满一愣，怔了几秒，转而朝他一笑：“你们那天晚上都吐出了太多的秘密。说实话我很开心。但是……在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我想假装不知道。” “为……什么？”这回轮到秦寿愣了。 “因为你们看起来好像都有不好开口的苦衷。秘密既然是秘密，就肯定有它不想别人发觉的理由。” 鱼小满回答，又是粲然一笑，抬脚走了出去。“……在你们自愿告诉我原因之前，我不会让律辰或者你，醒来后觉得尴尬。” 鱼小满留下的一句话，却让秦寿眼神又是狠颤了好几下，看着鱼小满又倔强又纤瘦的背影，突然默然不语了。 他不止一次地意识到，眼前的鱼小满，是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总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孤独，坚强，又乐观地表达着。 她看起来总是很开心，从不招致绝望的开心。这样一个姑娘，老天怎么舍得让她不幸福。 秦寿突然决定了什么似的，很快冲出去，一把抓住鱼小满，目光坚定口中郑重： “下次。鱼小满，如果你下次再开口问我，不管你听完后会怎样，我都告诉你！” 鱼小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了秦寿眼里的决断和决意，可他的胸口大口气地起伏着，似乎做这个决定花了他不少的力气。 她定定点了点头。“好。” 秦寿是她老大，一直是，永远都是，秦寿不会害她。 …… 纪潇黎坐在桌子对面，眼神警醒敌方地盯着鱼小满。 “鱼小满。你找我来不会就为了喝杯咖啡吧？” “当然不会。”鱼小满撇嘴，满脸不乐意：“我才没那么高兴请你喝咖啡。” 纪潇黎又笑：“听说你上次电梯里出去之后，把安眠药当成胃药吞了住了院？” 每次一想起这个，纪潇黎就忍不住地笑，笑得直不起腰来。谁说鱼小满聪明伶俐的？明明还是和从前一样蠢。 不过她要是知道简律辰陪了鱼小满一晚上，她大概会笑不出来。 然而这种会让她和简律辰关系闹僵的事，沈婉秋已经不会告诉她了。 “那你有何贵干？” 纪潇黎勾起修长的腿，红唇一勾，很是挑衅。这里是咖啡厅，鱼小满就算找她算账，也不会在这里对自己动手。 鱼小满把纪潇黎的表情尽收眼中，暗中翻翻白眼，然后咬着牙朝她恨恨道：“要不是你，我会进医院？！” 纪潇黎才要笑，手机突然震动，她拿起来接通，问了一声：“现在给我？嗯我不在家，在gs附近的咖啡店。我等一下过去拿吧。” “你吞药片这件事儿，可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是因为这件事想问罪，我可没那个时间。”纪潇黎望了眼鱼小满，嘴角嘲讽不已，放下手里的咖啡，拿起挎包就准备走。 “那秦寿秦寿，最近老是针对打压我是怎么回事，难道也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鱼小满急忙大声问。 纪潇黎眼尾一抬，看到鱼小满恨恨然的样子，抿唇微笑，更加受用。 “你回答我啊纪潇黎！”鱼小满好像很生气，还拍起了桌子。原本不打算跟鱼小满纠结几句话就走的纪潇黎，高兴了。 换了主意，想多欣赏几秒鱼小满这马失前蹄的愤怒表情，于是重新坐下，又发了一条短信说：“算了，直接给我送过来吧，先不去gs了”。 她决定在这里和鱼小满多耗耗 。 见她重新坐了下来，鱼小满心里呵呵一笑。 第166章 看你会不会讨好我咯 “你在说些什么呢鱼小满？” 纪潇黎一副听不懂的模样。“秦寿在国外度假的时候，可是一直是你的忠实护拥呢，怎么可能突然变卦地打压起你来了呢？” “别装了！”鱼小满愤怒地指着她，手指捏成拳头直直举在纪潇黎面前。 “机场的时候就是你指示的他绊倒我，算我走运没摔成哪样；公司电梯里，你还要他不准开电梯门让我肚子疼悬着忍着；现在他每天都给我布置一大堆大的小的工作，使劲骂我，态度还非常恶劣！连清明节都不让休息！明明他看着，到处都在不遗余力地帮你！” 鱼小满扁着嘴说到激愤，手指更是久久指着纪潇黎的鼻子没收回。一张小脸气得吹鼻子瞪眼睛，好像这段时间，真的受了秦寿多大的气一样斛。 “就准他帮着你不准帮着我了？可能他也觉得，我比你更适合简律辰呢？”纪潇黎拍掉鱼小满的手，嘲笑。“鱼小满你怎么这么狭隘。” 一拍，鱼小满趁机松手，落了些不明的粉末到了纪潇黎咖啡里餐。 鱼小满鼓着脸收回手，盯着纪潇黎面前的咖啡，生气：“是啊，最近他一直在暗示我，离简律辰远点！你到底搞了什么鬼？” 鱼小满心想把秦寿说到这个地步，自己也真是够配合。 “他比你明白。” 听到鱼小满控诉秦寿的暴行，纪潇黎眯缝起眼睛，慢慢开口，心里一阵满意。 虽然秦寿每次对自己破口大骂，十分不客气，不过看样子，心里还是有所忌惮的啊。 “我不明白什么？”鱼小满问。 “太多了。”纪潇黎畅快地抿起嘴角，也不打算给鱼小满说清楚，端起咖啡又受用地慢慢喝。 鱼小满盯着她的动作：“那咱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过去，谈现在，还是谈将来？”纪潇黎目光在鱼小满那带着愠恼又非常渴知的的脸上看了一圈，鱼小满越恼怒，她越开心。 “说起从前……鱼小满，你确实变了很多。”纪潇黎慢慢抚着杯子沿，眼神有些嘲讽。“我记得，从前你很软的。” 她向鱼小满开诚布公她看上简律辰后，一度觉得自己看上的男生就是自己的。因为行事嚣张，对鱼小满经常又是欺负又是威胁，那时鱼小满一不遂了她的意，她就变着法子刁难她。 曾经说的扇巴掌，几个女生把鱼小满压着，就算给了她一耳光，她都不怎么吭声只是冷冷地皱眉看她而已。 然而鱼小满很好哄，过段时间只要她挤出几滴眼泪来，对她道歉认个错，鱼小满就轻易地甜甜笑着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喜欢律辰的人很多，我能理解你”。 ……要不是鱼小满这么好哄，她当时也不会觉得，鱼小满是个可以轻易被剔除的小角色。 鱼小满越是单纯无辜，好像就衬得她越狠毒狡诈。 甚至当时在简律辰眼里，看到的还以为纪潇黎和鱼小满“关系不错”。几个人参加的同一个社团，鱼小满从来没把关于简律辰的矛盾带到明面上来。 她从前很不喜欢明面上闹，因为简律辰最头疼那些女生关于他的纠纷。 鱼小满不闹，简律辰就以为她没有。 “软？……那不就是好欺负？”鱼小满大概也想起这些事，有些不忿。“都说了那是我年少天真，以为世界上没坏人了！” “你！”看看看看，鱼小满又在牙尖嘴利地骂她，这性子，简直变得她跌破眼镜也不认得。 “总结出一点，就是对付坏人，你只能比他更坏。”鱼小满吐了口气，摊了摊手。“所以你看，我再遇见你的时候，好像总是不善良。” “……你本事了。” “我哪有什么本事，老大叫我加班我还不得照加，律辰母亲喜欢你，我还不得照样伤心。” 鱼小满又眉毛塌下，四十五度忧伤地叹了口气。口气就这样一下刺激纪潇黎，一下满足着纪潇黎地讲着话。 其实跟纪潇黎她每次见了，除了想直接扑上去三下五除二地动手之外，根本没话想跟她讲啊见鬼。 讲什么呢？她要真讲纪潇黎又讲不过她，假假地在这边示弱，装作无计可施让她心理满足自己又时而憋不住。 ……拖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鱼小满期待的好歹终于还是来了。 在和纪潇黎这样不温不火不阴不阳不男不女的对话过去了二十分钟左右，一个秘书模样的女人进了咖啡店，转手递给了纪潇黎那张……鱼小满惦念了二十分钟的火车票。 这个秘书鱼小满认识，叫lisa，简律辰那一层楼里秘书团的其中一个。 看到鱼小满和纪潇黎坐在一起，lisa明显有些惊讶。 眼前这两个都是他们那一层的八卦里，风口浪尖的人物，而且他们清晰目测，两人应该是对垒关系。怎么此刻还坐在一起喝咖啡了？ “辛苦了。”纪潇 黎朝lisa点点头，随手把火车票丢进了包包里。 鱼小满朝lisa伸出指头“嗨”了一声，然后笑眯眯地冲她再见。 看见鱼小满和总裁楼层的人认识还打招呼，纪潇黎看了就来气，寒了鱼小满一眼，又瞪了眼lisa：“赶紧走。” 鱼小满还在那边愤懑地埋怨并且声讨，力求让她不要让秦寿在工作里刁难自己。 时间又是一分一秒地过，纪潇黎肚子突然涌起一股不舒服。 咕嘟嘟，肠子好像叫了两声。纪潇黎捂住肚子，心道自己没吃坏什么东西，怎么有种肚子在闹的感觉。 鱼小满掐着时间算，想想怎么药效发挥得这么慢，她说得都快词穷了，药店老板不会是给错了药吧。 她撑着下巴搅着咖啡，依旧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眼角余光欣赏着纪潇黎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 “纪潇黎，我就问你你想怎么样啦，私人恩怨，你能不在工作中打压报复我吗？你这样让我很难在gs立……” “我去下洗手间。” 纪潇黎脸色青白地打断了鱼小满的话，离开座位匆匆去了店子的洗手间。 那状态近乎是奔的。 鱼小满于是这才抬头，八颗牙齿耀武扬威地见光晒太阳。她慢条斯理地一手捞过纪潇黎根本无暇顾及的包，然后行云流水地打开，利落地拿出那张票又放进去另一张。 再理理好，放回那边，保持自己原封不动的姿势坐好。 嗯，早知道药效这么温和发挥得这么慢，她刚才应该多洒点的，不过时间有点来不及，毕竟研磨药片也是个技术活…… 回到gs，秦寿突然对鱼小满说：“阿辰找你。” “找我？” 鱼小满一愣，找她干嘛？难道lisa之前看到自己和纪潇黎坐在一起觉得气氛不对，回来汇报给了自己老板？然后简律辰也不知道是担心自己欺负纪潇黎，还是纪潇黎欺负自己，马上就喊自己过去？ 鱼小满一哂，满不在乎，回座位大喇喇坐下。“我不去。” 秦寿意外地挑眉：“鱼小满你转性了？” 拒见简律辰这种高冷的事，怎么会发生在鱼小满身上？ 鱼小满没回答，只是嗯哼一声，现在不想跟简律辰扯这些问题，她要直接来点让他措手不及的相见。 鱼小满又给海瑟薇打了个电话：“喂，瑟儿，我这边搞定了，厉不厉害？” 海瑟薇此刻，刚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灰头土脸的一脸菜色。 听到害自己迟到的鱼小满这喜滋滋的声音，顿时抚额挂了电话：“鱼小满，老娘现在不想跟你讲话。” 她回想起今天的窘境，就觉得这是自己职业生涯里，最为暗黑的一天。 在鱼小满和纪潇黎对峙的这段时间，她正劈头盖脸地被教导主任一顿开火——从教师的仪容仪表说到她入乡随俗的观念上，上到响应社会主义价值观，下到做人不能这么核武器，她算是见识到了中国博大精深的骂人词库。 ……教导主任还放话，这次要是穆司集团投资不成功，海瑟薇就好好等着校长董事会的亲驾光临。 要是谈到差不多了，哪会不成功呢其实……海瑟薇默默地把金发拨到脑后，犹疑地拿出手机。 回想起狄庚霖在走廊上，轻飘飘甩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丢给她，那狭促的眼神，只逼得她分分钟想站起来跑掉！可她裙子走光了啊…… 海瑟薇现在腰上还系着花蝴蝶的衣服。 “喂？”电话那头传来花蝴蝶那慵懒的声音。 “那个，花蝴蝶，你不会真的因为我，就不投资我们大学了吧，为什么当时要丢下一句‘考虑考虑’？”海瑟薇恨得有些牙痒痒。 “一个正常的投资者，看到那个画面，基本都会考虑考虑啊。” 花蝴蝶倒是回答得理直气壮。“本大爷把衣服留给你就不错了，要不然你现在还地上撩腿摆造型ok？” “那是……什么意思。”海瑟薇心想，衣服扔给她一句话都不说，就像不认识她似的，连个面子都不给。 “意思就是，本大爷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认识你。” “……那又是，为什么？”海瑟薇窘愣。 “丢人。”狄庚霖甩过来两个字。 …… 海瑟薇被这句话再中一击，整个人险些跳起来：“卧槽我自己走光了，我才觉得丢人的好么，你要不要认识我也觉得丢人嘞？不要摆出一副你和老娘不熟的样子，回去我让你那角色秒秒钟死翘翘！” “擦，你这女人完全不知好歹哎我发现你。” 狄庚霖一听神经也绷起来了，破口大骂：“刚才可是我救了你，这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别忘了，你的命现在可还捏在我的手上。你敢把我的角色玩死，我就让学校把你玩死，是不是要比比？” “…… ”海瑟薇一时间被噎得无话，转眼又想到教导主任的话，沉默了一下： “那你投还是不投的？” “看心情。”狄庚霖邪气一笑，又摆起了大爷架子。“看你，会不会讨好我咯！” 第167章 你不是知道，何必问 关于讨好这件事，海瑟薇想之又想，为了自己的幸福工作着想，觉得是不是应该问问鱼小满的意见。 于是，当天晚上正在房间整理行头的鱼小满接到了海瑟薇的电话。 “亲爱的，我问你个问题。”海瑟薇说话说得坑坑卡卡。 “嗯啊，问。餐” 鱼小满床上堆了一堆的衣服，还在继续隔空往床上扔。她正戴上耳机钻进衣柜里，思考着自己是应该选高调还是低调点。 “花蝴蝶，平时喜欢什么啊？”海瑟薇这么一开口，鱼小满果然就停了。 “瑟儿你果然在和狄庚霖恋爱啊！” 海瑟薇一阵羞恼，“没没没有的事儿！这个真没有，我、我问这个是另有用途。斛” 好歹她还没直接问“狄庚霖要怎么讨好”这样的问题啊，要不然，鱼小满大概会惊悚疯的。 “这个可以有。”鱼小满咬了几个字眼，定结论。她还记得海瑟薇的耳环落在狄庚里车里的事呢。 “你觉得花蝴蝶会对你移情别恋？”海瑟薇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 “呃，这个。”鱼小满抓抓脑袋，有些犯难。“我说不准。不过。” 鱼小满若有所思，又说：“我曾经看过一条言论，怎么说的来着，喜欢一个人其实不是喜欢那个人，而是你喜欢的人身上有你喜欢的某些特质，如果那些特质一旦失去，喜欢可能就不喜欢了。所以花蝴蝶喜欢的不是我这一个人，而是我这一类人。” 海瑟薇嗤笑一声：“哪里听来的放屁言论，那你自己看看你回国前后。个性发生了多大变化，就连变成了酒吧女人，你家老板还是放不下你收留你，如果不是因为鱼小满这个人，那你那翻天覆地的个性算是哪一类特质？” 闻言，鱼小满收拾衣服的手登时一愣。 她之前好像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哦不，又或者她其实想过，只是她想的却是： 她不希望有人选择她是因为她的好。即使当时，她明明可以一身洗白，以一个荣誉海龟和千金的姿态归来走向简律辰。 可她别扭地想要简律辰看到她现在，真实的性格真实的样子，她需要那个人看见她的缺点和她的不好，而……仍旧想要她。 其实根本就是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对自己对简律辰的一种考验。 她不确信时隔几年简律辰还对自己是否有残余的留恋和感情，如果当时简律辰真的把她丢在了酒吧，她可能，归国初始就不会追他了。 如果他完全不在乎她。 发现思绪扯得有点远，鱼小满又若无其事地收拾衣服，贱兮兮地回答：“那个肯定就不是喜欢了呀亲爱的，那个叫，爱。” “啧啧……” “反正啊，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孩子你才入得了你的眼，不过蝴蝶除了人嘴巴欠抽了点女人关系乱了点，身上有着他自己独特的魅力。跟他相处下来，应该都能感受到的。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以为你会喜欢他。”鱼小满哈哈大笑。 “别的女人可能喜欢他是因为他的家室或者钱，不喜欢他或许又是因为他的女人关系太乱。但是瑟儿你不是其中任何一样。” 这回鱼小满说完，轮到海瑟薇愣了。 既然不是其中任何一样，难道不该定性为未知领域吗？鱼小满怎么会敏锐地觉得，自己会对那个花蝴蝶有点什么异样的感觉？ ……可能是看到反差了吧。 经常以为他是这样的，他其实又是那样的，以为他那样了，其实他又这样了。 呃呃呃，好乱，海瑟薇甩甩头，把这个暂时抛到了一边，又大声问：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等我喜欢上他了我肯定告诉你。鱼小满，你都还没告诉我，他丫的到底喜欢什么啊！” “额，蝴蝶喜欢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鱼小满反而觉得海瑟薇问得奇怪了。“你看他更换女友，助理的频率，还有他追着名模明星示爱的频率……很明显他喜欢全天下的漂亮女人对他投怀送抱。” “……” 海瑟薇彻底愣了，回头打量了一下镜子里姿色不差的自己。 脸色莫名发烫了，难道花蝴蝶那家伙，是在暗示自己？ 鱼清明大晚上的很晚才回来，进房间的时候看见，鱼小满正趴在自己桌子边写着什么。 “大晚上的不在自己房间睡觉，跑我房间来做什么？” 鱼清明按了按她毛茸茸的脑袋，然后俯下身看她在写什么。 “啊，鱼清明，你回来啦！”鱼小满看见鱼清明很开心，拉着他一把坐下。“我怕我明天出门出的早，没来得及跟你道别然后说声生日快乐捏。” “你要走？要去哪？” 鱼清明闻言一阵惊讶，然后翻开拿过鱼小满伏在案上写的留言卡。上面惟妙惟肖画了鱼小满她自己，捧着一手的爱心朝着他吹，还用花体字仔仔细细 写上了“亲爱的哥哥，生日快乐”的字样，不免又摸了摸鱼小满的脑袋。 “那我跟你说了，你不要告诉爸妈。”鱼小满眼睛滴溜溜地转。 鱼清明一怔，大掌转摸为抓，揪着她的辫子翻白眼： “你不用说了，肯定又是简律辰。臭丫头，竟然连哥哥的生日都不给过了跑去追人家……养了二十几年的猪被别人牵跑了。” “嘶……嘶……息怒息怒啊哥哥。” 鱼小满捏着自己的头发龇牙咧嘴，满脸堆笑。“不能留下来帮你过生日我真的很抱歉，但是哥哥你要相信，我真的真的很对你上心的！我还精心地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打住！” 鱼清明闻言一惊，额角青筋跳了两跳继而猛然起身，面露后怕地遮住眼，朝鱼小满挥手： “不要不要，不要对我上心，你爱去哪去哪，快滚，离我越远越好。生日礼物什么的，别弄，我不需要！” ……他已经被鱼小满和狄庚霖给玩出了后遗症。 鱼小满只得委屈地抱了抱她脆弱的哥哥，然后一脸遗憾地出门，回房。 鱼小满为了养精蓄锐，睡得很好。 可是海虹景的某个大老板，却失眠了。 简浔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看见深夜里的，自己的叔叔竟然还没睡。待在书房里，手指沉默地搭在眼前的电脑，眼神却落在自己的手机上，灯光也不太明亮，浑身染上了一股看起来像是落寞的气息。 “叔，你怎么还没睡？”简浔轻声问着，揉着眼睛走进来。 简律辰被简浔的声音拉回神，然后清了清眉头坐直了身体，手指开始敲击键盘。眉目未抬，似有倦色，但他还是温声问：“怎么，你大半夜的睡不着？” “不……是。”简浔一手背在身后，额角一滴冷汗。“……我是刚刚回来。” 简律辰抬首看了他一眼，莫名的气压。简浔又是很快撇脸。 “那你干嘛还揉着眼睛弄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简律辰有几分无语。 “这个……”简浔慢慢挪过去，然后从身后期期艾艾，再次提上家用医药箱：“叔，能不能再帮我处理下伤口？” “……”简律辰看着简浔把手缓缓拿下，才知道他这这不是装睡也不是卖萌，而是伤落在了眼眶上，乌青的，甚是惹眼。 简律辰气极反笑，冷目盯了简浔几秒，看得简浔神经有些挂不住后，突然倏尔一笑，勾勾手，说：“来，我给你处理。” 这笑在夜里看起来分外的不善良，简浔突然一个寒噤，然后有了几分迟疑。 “磨蹭什么，快点。”简律辰表示自己很忙不要浪费他的时间，又招了招手。 然后简浔怯怯地挪过去，不情不愿地把医药盒地给他，看着他熟稔地打开拿出里面的工具，嘴里还一边祈求道： “叔，这次是眼睛，不、不能下太重的手……啊啊！” 简律辰用行动告诉了他自己下手更重。 …… 简律辰给他上了一层紫药水，抬眼看了一眼挂钟，凌晨两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随即面上染上几分不虞的神色，声似嘲讽。 “简浔，你今天回来得更早了。” “下次不会了。”简浔敷衍地答着，生怕自己破相了，伸手一把捞过小叔的手机，就要当镜子用，想照照自己的俊脸今晚有没有破相。 结果点开，就看到了手机停留在通话记录那一栏。 而日期，停留在前两天他醉酒的那个晚上。 联系人，鱼小满。通话时长，一分三十四秒。时间，二十三点四十二分。 简浔愕然，然后抬眼就对上了叔叔那微沉的眼色和微抿的肃穆嘴角。 “对、对不起啊小叔。”简浔不自在地别开眼，随即又咕哝道。 “是那个鱼小满那个大婶让我不要说的，那天晚上，送你们回来是她不是我。这上面显示，还是你自己给打的电话……你不记得，可不能怨我。” 简浔就知道，小叔和那个女人肯定有点什么！ 因为简律辰没有说话，神色微澜没有大的起伏，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继续沉默地给他擦拭伤口。 寂静了一会儿，简律辰突然又开口问喊：“简浔。” “嗯？”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简律辰沉吟半晌，指腹轻揉了下眉心，继而开口：“为什么第一次见纪潇黎的时候，你喊的姐姐，但是看见鱼小满，就喊她大婶呢？” 明显他把鱼小满的辈分，和自己归为同一个栏目了。 “嗯？哦……”简浔想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排白皙的小米牙。“叔叔你都知道答案了，何必问。” 就像小叔一眼洞穿人心思的眼睛一样，他除了脑袋构造和小叔比较相似……好像眼力，也有几分雷同。 小叔喜欢哪一个 女人，简直就是一眼洞穿的事情。 第168章 你果然还是记得的 还有个问题，简律辰临行之前不放心。 自己不在的这几天，简浔大概直接彻夜不归了。他收拾好行李，准备给母亲沈婉秋打电话的，被简浔扑在沙发上按住： “小叔不可以！” 简浔可受不了被奶奶级别的长辈每天看管，因为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 吵架吵不赢就被被狠狠一顿大骂，要是吵赢了就会被直接一顿好打。什么时候变成问题少年他家里人也不知道，偶尔看起来很醒事在看书做题的孩子，一眨眼又不知所踪。 “和你沈奶奶住不到一块的话，我让秦寿来陪你。斛” 反正简律辰就是言简意赅地不放心。 “我不需要人陪！我是向往自由的少年，只有叔叔你不会过多管束我！” “可是事实证明，你向往的自由，是有波及性以及危害性的。”简律辰皱着眉，漠然回忆： “我记得你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向往自由，看不过地上一只小鸟只会蹦不会飞，还喊着‘小鸟不能折翼’，愣是把隔壁张爷爷家刚买的小鸡崽，抛到天上活活摔死了。” “……” 往事不堪回首，少年英雄也有气短时。简少帅被叔叔这无情的揭露，给弄得整张脸色爆红到耳根，整个人气力就刹那卸载了，转而闭着眼睛，很是无赖地坚持： “不管，反正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我就会烦躁！我给小叔你保证我不会乱来！” 简律辰摇摇头，简浔的保证比纸还薄。“沈奶奶和秦寿，你选一个。” 简浔见还是拗不过，等不到他松口，气哼哼地起身。 “我要带上我的摩托车和狗，离家出走！” “我不给你钱，你狗粮都没有。” 简律辰继续摇头，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拍拍简浔的肩膀：“那我就给你秦寿，让他没事的时候带着你去玩，你尽量听话……也可以带上你相依为命的狗。” “喂叔——” 简浔还在挣扎，简律辰已经出了门，朝车库去了。 那只圣伯纳还不知道，坏心肠的修罗小叔甚至动过饿死它的念头，还朝着简律辰殷勤地摇了摇尾巴。 简浔佯怒地踢了它圆滚滚的肚子一脚，严厉地呵斥：“见到喂饭给你的就摇尾巴，站着死也不能跪着活懂不懂，你简直太没有尊严了！” 对狗讲话这种事情无异于对牛弹琴，那只长相蠢萌，然而体型巨大四十七公斤的圣伯纳，看到自己真正的主人来了，一个高兴吐着舌头就把简浔扑倒。 “啊！” 简浔猝不及防，被一个猛力砰地给推翻在地。 不站也不跪，直接让他躺下了。 “梆”地一声，下一秒，头好像嗑到了类似狗房的硬木上，简浔眼前一黑，进而只字未言，头一歪—— 不死也不活，直接被撞晕了。 于是简大老板开着车，从彩砖路上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围着地上简浔尸体……啊不，身体乱转的焦急的圣伯纳，一个刹车。 …… 简大老板由于又火急火燎地去了趟医院，赶到高铁站的时候，已经临近发车最后七八分钟了，他从空荡的检票口穿过，额角带着细汗地大步下了月台，在最后的时间里上了高铁的车门。 有些赶忙，好在没晚点，不然又得耽搁。简律辰长吁了口气，找到自己位置，张口就对纪潇黎解释道： “早晨临时有点事耽误……” “了”字没出口，邻座的女人便抬起了头，而简律辰看到那张脸，惊得脚步退回心脏一滞。犹如青天白日见了鬼的表情。 他邻座上，坐的是朝他摇手，笑容可掬，言笑晏晏的鱼，小，满。 鱼小满！ 有一瞬间简律辰以为自己上错了车或者正在做梦还没醒来，可是眼前再看，还是鱼小满。在他脑袋里，还是那天从跆拳道馆跑掉的鱼小满，昨天找她，甚至拒不相见的鱼小满。 简律辰有那么一瞬间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两下，眼睛直勾勾地钉在了鱼小满脸上，神情有几分精彩。 于是鱼小满笑得也有点尴尬，收回了嘴角，咳了两声，故作镇定地指指位置： “咳，都发车了，你不坐啊。” 简律辰站着没动，只是目光一直盯着她，依旧直勾勾。 那目光像是炽热又幽深的阳光，打在她脸上这样大概盯了有三分钟之久，鱼小满终于坐不住了，于是倏忽转头，眼睛一闭豁出去了： “我知道我长得不像纪潇黎，你感到奇怪这个很正常……” 正常吗？可是简律辰紧接着问了一个不正常的问题： “昨天为什么不来见我？” ……鱼小满愣住了。 这个问题比较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完全没有编排好答案做好腹稿准备。什么逻辑什么思维？ 看鱼小满微微愕然，然后脸颊有点飞红的神色，简律辰的眉心也缓缓蹙起。 刚才这个问题有点脱口而出的嫌疑，弄得好像他一直在想着她似的。看鱼小满那探寻的眼神，简律辰深吸口气，换了个自以为很正常点的问题： “你都不见我了，又跟过来做什么？” ……雾草！这个问题也没见多正常。 这个时候整个人竟然不问“纪潇黎去哪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者“我是不是上错车”了这样符合逻辑的问题，而是直接甩了两个，似乎不受控制的问题。 抛开那些鱼小满做好准备的回答，这个还真是让她脑袋僵滞了好几秒。 “想……让你惊悚一下的来着……” 鱼小满张着嘴，然而很明显，简律辰对她为什么在车上这件事情，没有她意料中的那么惊悚。 可是看简律辰那不像在开玩笑的脸和逼视自己的目光，鱼小满只好缓缓把目光移回来对上他的，沉默了半晌。 然后，忽然之间理直气壮地，一把拉着他坐下： “你不是说，要把咱俩的感情交给老天吗？”鱼小满看着他，然后一字一顿，极其认真： “可惜，我不信天，我只相信我自己！” “……” 简律辰的肩膀撞上她的，感受到一股骨头的锐利和前所未有的霸气。 她的眸子发出异样的光彩，耀眼得有点像车窗外的忽闪而过的日光，简律辰在她的话里一怔，然后又见她龇着牙把他扶正，笑得灿烂没个正形： “带我回国的是我自己掏钱买的飞机票，不是老天爷，现在让我坐在这里的也不是老天爷，是我自己哎！” 哪一件事是老天爷帮忙办的？ “……所以你昨天约见纪潇黎？” 简律辰被这很变态的切换模式弄得有些凌乱，有些头疼地盯着她。看她的模样，仿佛是她自己捣了乱，再次把纪潇黎耍了，很光荣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她又用了什么办法……但很明显，鱼小满弄出点什么疯狂事情，他现在都觉得不足为奇。 “律辰你果然聪明！”鱼小满点了个赞，然后拿起桌上的一瓶柚子汁，递给他：“喝点降压的。” 简律辰头一时间觉得更疼了，看着鱼小满那张精气神满满的脸，再翻开手机看看来自纪潇黎的二十七个未接电话……他问得有些迟疑又郑重： “鱼小满，是不是那天醉酒的晚上，我对你做了什么？” 否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毫不违和，厚颜无耻，理所当然地抢了座位，出现在自己旁边，一副“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孩子，我才是应该跟你一起回家见父老乡亲的媳妇”模样的女人。 鱼小满一听，乐了，这种场景这种问题，简直似乎完全有点似曾相识。 想起上次自己醉酒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简律辰“昨晚没发生什么吧”的时候，简律辰是怎么整她的……鱼小满突然恶向胆边生。 ——秀丽的眉头皱了皱，转而就摆出了一副感动的样子，两手抓住简律辰的手： “律辰，你果然还是记得的！” ！！！ 这回简律辰的脑子里“轰隆”一声，彻底空白了。 他记得，他记得什么？……他什么也不记得！ 鱼小满握住他的双手“激动”得微微颤抖，而后抖着声带喜极而泣：“你果然还是记得我晚上去过你家的！是你家的问题少年告诉你的吗？……哎呀真是的，我让他不要跟你说的……” 鱼小满羞赧地捂脸，“我事后真的是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慌不择路地逃走了，可是……律辰你那天晚上真的好凶猛的，把我按到床单上死不松开……” 说不下去了说不下去了！ 鱼小满捂着眼睛心想，这算是给他之前作弄自己的回敬，顺便再分压一点眼下，自己抢了纪潇黎座位的压力，鱼小满你真是好样的！ 可是可是，简*oss的脸，真的刹那间就变了。 “唰”地一下变白，听到鱼小满说自己“凶猛”的时候，又“唰唰”两下变得火红。眼睛里的星海，也在那一刹那，彻底乱了。 ……对其他人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话落到简律辰的耳朵里，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嘴唇干涩得有点泛白，额上细密的汗瞬间冒了一层！ 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鱼小满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律辰……律辰你还记得吗？” 简律辰捉住她的手，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说的是真的？” 平静不复存在，镇静不复存在，鱼小满看到他有些抖捏的有些用力的指节了，这是真抖，不是装。 鱼小满有点心慌，原本打算马上告诉他“我开玩笑的”。 无奈！ 之 前她演得太入戏，不仅车厢走廊那边的乘客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两人身上，就连坐在对面的两个印度人，此刻注意力都被吸引，看向了这边。 鱼小满那一脸激动羞赧的情绪一时收无可收，于是在简律辰那神经脆弱的目光下—— 硬生生地，点了点头。 第169章 多半梦想也就是个梦，想想而已 这回，简律辰是真的被惊吓到了。 怎么会……这样？ 他一般确认过第二遍的事，鱼小满就不会对他说谎，可是现在，鱼小满竟然对他点了点头！ 点头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对鱼小满那压抑的感情，那个通话记录，印证着他喝完酒后主动给鱼小满打了电话，打电话了，然后说了些什么呢？ 鱼小满，你过来，我想要你斛？ “……”简律辰嘴巴动了动，神色变了又变，彻底找不到可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气息沉沉的，就像被逼到了一个很狭窄的当口一样，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一时间有点喘不过气。关于纪潇黎现在什么反应他母亲现在什么反应的想法，完全被摒弃到了一个远得不可见的旮旯角落里。 鱼小满攥了攥他的袖子，正准备开口。恰巧，他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鱼小满就看着简律辰反应不可谓不激烈地…… 很快掏出手机，看都不看是谁的来电，一把打开机盖，拔下了电池，“啪”地拍在了桌上。 “律……” “让我冷静下。”他喘了口气，拧开桌上鱼小满递给他的蜂蜜柚子，一饮而尽。 简律辰一冷静就冷静了足足四十分钟。 鱼小满在一旁，完全呈现了某种呆愣的状态。 ……她完全没料到，自己一个玩笑，简律辰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嗯，她吞了吞口水，这让她想告诉他这只是个玩笑的那颗小心脏，更加不敢了啊。 …… 再说简律辰那“啪”地一声拔下电池，纪潇黎第二十八个电话里传来的从“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无法接通”变成了“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纪潇黎蕴忍了一个上午的火气终于爆发，站在偌大的gs总裁办公室里，狠狠将手机朝地上摔去！ “你们总裁是在刻意不接我电话么？！” 纪潇黎将手上的票撕成两半，重重地扔在桌上，尖锐的声音响彻在了办公室。 李肃皱着眉，拾起轻飘飘掉落地上的两半车票拼好，盯着看了半晌，然后到了一侧的秘书桌上打开了电脑。 过了一会儿李肃抬起头，依旧是皱着眉：“老板那边我并不清楚，但是这张票根不对，和网上的购票记录对不上号。” 他递还给纪潇黎：“你再确定一下你那天从lisa手上收到的是不是这张票。” “这张票我拿到后放在包里就没拿出来过，怎么可能出错！”纪潇黎仍然气不打一处来地尖声咆哮。 “票难道不是你负责买的，不是你负责派人送的，为什么检票口说这个根本就是个伪造的无效票？！是不是李秘书你故意针对我？” 一把抓住李肃的领带，此刻纪潇黎整个人都是愤怒的，高温而失去理智的，眼睛里冒着愤怒的火焰。 她一早晨起了一大早，精心打扮了一早上。准时赶到车站，却被告知票有问题，再三确认还是有问题，打了无数遍的简律辰的手机，却是无人接听状态，检票口又迟迟不见简律辰的踪影。 再跑去卖票大厅想要新买一张票，却被告知清明出行高峰期，票已经售完，这怎么不叫人心中恼火！赶回gs，却看到的是表示对此事毫不知情的lisa，现在李肃更是直接告诉她，票出问题了，那问题究竟出在哪？！ 好好的两人行，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撇下了，不是李肃搞的鬼，还会有谁！ 纪潇黎抓住李肃的手让李肃语气终于不悦地冰冷了起来，伸手一把剥开纪潇黎的手指甩开，冷冷地后退半步注视着她： “纪小姐，我想我没有什么理由要针对你！也请你，讲话注意一点。” 那泛着寒光的眸子，阴鸷的语气，让纪潇黎突然感到浑身一寒。 想不到李肃生起气来，模样也有几分慑人。 “你从前就帮着鱼小满你以为我不知……”纪潇黎脱口而出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鱼小满？ 倏忽想到了什么，纪潇黎说到一半的话突然顿了，二话不说摔门而出，冲去了七十三楼。 “秦寿！”纪潇黎高跟鞋杀气腾腾的声音冲进了办公室，办公室的人来不及起身纪潇黎便已经走进了里层的主任办公室。 可惜秦寿不在。 “纪小姐。”身后紧随而来的是副主任，见纪潇黎杀气横溢泛黑的脸，很快朝她说： “主任不在，清明节休假，这里只有排班的人员……” “那鱼小满呢，鱼小满人在哪！？” 纪潇黎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目光像是快要引燃的爆竹。 “鱼设计师也没来……不过主任排了她的班的。”副主任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解释，不知道纪潇黎这是又发了什么疯。 纪潇黎已经不由分说拨通了秦寿的手机。 “又干嘛？”秦寿那边不耐烦的声音。 “鱼小满呢？鱼小满呢！”纪潇黎怒不可遏。 “设计部加班啊！你有病么，我没跟你说过我给她排了班？不要动不动就打电话我，我又不是你老妈。” 安静的医院里，秦寿耳边蓦地，就听到纪潇黎那变调的拔高音，一时间莫名其妙，十分火大地挂了电话。 纪潇黎心里一冷。 秦寿这莫大的火气不像装的，鱼小满没来，却并没有告诉秦寿！她想起鱼小满那天莫名的约见自己，肯定……是鱼小满搞的鬼！ 纪潇黎脚狠狠一顿，银牙险些崩碎，却又无计可施，只得怒气冲冲地出了设计部。 …… “谁啊？”简浔躺在床上，捂着后脑勺龇牙。 “大人的事，跟小孩没关系。”秦寿瞥了他一眼，不予理会。转而又是火大地揪起简浔的耳朵，再次气不打一处来地开吼： “你说你小子长得挺聪明的一张脸，怎么还能蠢到被狗给扑晕？！……这是被狗.日了么？” 简浔脸一黑：“……” 秦寿持续叨叨念：“劳资好好的清明节不能好好玩，大早晨的被喊来医院，这几天还得给陪着你这个太岁玩耍兼顾伺候你，特么的真是……日了狗了！” 简浔一阵头疼剧烈：“……禽兽！” “这几天你想干嘛，听你叔叔说，你想骑着你的杜卡迪带着你的狗，出去流浪呢！嗯？”秦寿不依不饶，开始饶有兴致地问，问得简浔脸都绿了。 “是吧？流浪？是不是觉得这个词儿随口说说，就能浪漫了？哈，现在的青年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无知与躁动啊！”秦寿啧了两声。 “你叔叔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不给钱，你狗粮都买不起么？没钱，***年你穿着裤衩去流浪啊！” “你……”简浔一头黑线，怒视他。 ——没错，叔叔早晨几乎原话告诉过他。这真真是……小叔禽兽一类人！ “来来，少年人，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秦寿做好了好生教育后辈一顿的准备，窝进一边的椅子里，好整以暇地两手环胸颔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简浔闻言弓起腿，鼻子一哼朝床沿坐。“我的梦想境界太高，不是你们这种老男人能够理解的。” “嗯啊，说说。”秦寿也不气恼。“反正多半你们那也就是个梦，想想而已。” “拿沙特的工资，住英国的房子，戴瑞士的名表，娶上韩国的媳妇，做泰国的按摩，开德国的轿车，喝法国的红酒吃澳洲的海鲜抽古巴的雪茄！”简浔的梦想一气呵成。 “……” 秦寿陷入了无言，简浔一看秦寿沉默了，眉目间很是得意。“怎么样，你没有过的境界吧？” 秦寿半晌，才抬起头来，呵呵吐出四个字：“你好啰嗦。” “啥？”简浔挑眉。 秦寿撇撇嘴：“直接说你不就想当个中国干部么？说那么一大串！” “……” 纪潇黎出了设计部，出公司的时候却被李肃挡住了。 “纪小姐，我们谈谈。” 纪潇黎不知道李肃找她干嘛，脾气很不好地冷声道：“让开。” “车票的事情……我以自己的人格发誓我不知情，但是纪小姐，如果真的想要好好认清楚你的对手，就给我五分钟时间。” 或许是李肃眼里的神情太过笃定，口气太有信服力，纪潇黎怔了一下，原本打算直奔沈婉秋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之前……不是也站在鱼小满那边的吗？”纪潇黎有几分迟疑。 “我只是一截秘书小职员，关于立场，只是无利不往而已。”李肃低声地说了一声，眼中满含深意。 “哦？” 纪潇黎上下打量着李秘书，嗤笑，同样也是低声：“那从前是什么，让眼光毒辣的李秘书觉得鱼小满比我市场大；现在又是什么，让李秘书觉得，我现在更有投资价值的呢？” 李秘书不语，只是眉峰一挑，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送您回家，我们车上谈。” …… 纪潇黎坐在副驾驶座上，紧紧盯着李肃。 “纪小姐不必紧张，我并不和秦设计师一样，和鱼小满有着很深的交情，和你的谈话，传出去对我并无一丝好处。” 李肃淡淡地开口，看着后视镜里，纪潇黎明显戒备的眼神。 “你已经是首席执行秘书长了，我不明白。”纪潇黎摇摇头。 gs里他已经站在了秘书的最高职位上，爬无可爬，只用本本分分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便好，有什么必要要选边站？ 李肃麦色的坚毅的脸庞侧过一丝微妙的笑意，还是笑得很得体，却透出了一股锋利的剑意。 “纪小姐，这个世界上的位置，没有最高，只 有更高。” “你……”纪潇黎愕然。 更高，那不就是gs的董事会？ 第170章 不会给你输钱的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头贪婪的狮子，我这么想，应该也不足为奇吧。”李肃转过头继续开车，继续淡淡开口，拂去了纪潇黎一闪而逝的惊讶。 纪潇黎点点头。“不足为奇。” 奇怪的只是李肃为什么要把自己贪婪于此时，此刻告诉自己凡。 “人在没有办法无欲无求的时候，老好人的中庸之道往往并不可行。”李肃又是笑笑，直言不讳。“我不是个喜欢站中间的人。” “那你……” “我在总裁身边的影响和作用，相信您和鱼小姐都是清楚的。” 李肃又开口，眼眸幽深了些许。“纪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多绕弯子了。观察了这么久，发现总裁虽然和您若即若离，和鱼小姐暧昧不清，可好像始终得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想，您才是个稳股。” “所以你想转而靠我的边站？”纪潇黎挑起了一抹得意讽刺的弧。 他的意思是，在他眼里鱼小满是个潜力股，前途似乎不如自己明朗？简律辰虽然对鱼小满有意，但始终，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謦。 “顺手汇报总裁动向的小事而已，何乐而不为。” “李秘书，你应该早点有眼力见的。”纪潇黎闻言，并未多做思索，便很快张开娇艳的红唇笑了。 李肃肯帮她，她当然高兴。 纪潇黎觉得自己也终于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了。鱼小满身边，有个不知肚子里是否真有二心的秦寿；她这边，有直接站在简律辰身边的贴身秘书。 两人的交易建立在利益之上，远比威胁来得放心。 威胁可能还有反扑，但是利益，却不存在冲突。 “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位置的时候，自然，会帮助你去你想去的位置。”纪潇黎眼角扬起一丝笑意，率先伸出白皙手掌，穿过前座伸向李肃。 “别急。”李肃从头到尾神情都没有什么大的波动和裂缝，仍旧是淡淡的，保持着那种冷静的办公的，又似谈判的口吻。 “纪小姐，在确定我的立场之前，我想要知道老板，必须要和你在一起的原因。”李肃说完，在红灯区踩下了刹车。 “……毕竟，赌徒都想知道自己手里捏的牌，是不是真的有效。” …… “呵，这个问题这么令李秘书费解吗？”纪潇黎沉默了片刻，把玩着自己漂亮的手指甲，上面刚做的美甲衬得她的指甲形状很漂亮。 “伯母只喜欢我，而简律辰很孝顺。”纪潇黎这么说了一句，李肃很敏感地就捕捉到了这句解释里的关键点。 “夫人她……为什么只喜欢你？” 根据李肃近段时间的观察，沈婉秋好像也不讨厌鱼小满。只是这两种喜欢，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理由。即使简律辰对自己母亲真的很好，也没有必要和充足的理由，连自己的感情都听之任之。 简律辰不是这样的人。 “呵。”纪潇黎好像有点恍惚，似是而非的回答。“因为她觉得简律辰喜欢我，继而应该喜欢我。” 李肃一愣，纪潇黎又说：“而简律辰，大概是接受了我送给他的礼物，现在却，还不清了吧。” “还不清？” “李秘书，我得告诉你你选择我是明智的选择。”纪潇黎笑了笑，“简律辰当初创业的第一份不小启动资金，就是我给的。你尽情的想象一下，那心高气傲的简律辰，却接受了我这样的馈赠。到如今gs发展成今天的模样，如果我让他还，你说……他还会只还给我当初的钱数吗？……虽然之前那笔钱并不算投资。” 李肃眼睛中讶异一闪而过，根据简律辰的性格。他想如果纪潇黎就算提出要gs他手中一半的股份，简律辰，应该也不会拒绝。 因为简律辰，最讨厌欠人东西。 可问题就在这里，纪潇黎什么回报也不要，因为她想要的远远更过分。 她想要简律辰的心。 对于心里似乎没有她的简律辰来说，这确实是一份……折磨人的，包含了他人格，尊严，过去，或者还有承诺之类等等的，不可以简单来理解的外帐。 …… 简律辰在沉默的时间里，鱼小满已经从呆愣状态变得有点想打瞌睡了。 简律辰脑袋里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就是希望……之后告诉他这就是玩笑的时候，律辰反应不要太过愤怒，呃。 鱼小满怕自己睡着，简律辰到站了会直接把自己丢下走掉，于是不敢睡，无事可干目光四处游移，想找点消遣。 此时，对面的两个印度人已经黑不溜秋地打量了鱼小满的穿着，佩戴很久，用家乡的俚语窃窃私语了老半天。 看样子，鱼小满和鱼小满身边的男人，应该都是有钱人。 其中一个见鱼小满无聊了，于是很快用蹩脚的中文问了句：“药丸派吗？” “什么？”鱼小满奇怪地问。 直到对方拿出一副扑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两人雪白的牙齿在脸上划了一道，模样很是期待。 “玩牌啊。”鱼小满恍然大悟。 看着两人笑得又友好，看了眼还在神游太虚的简律辰，左右寻思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神，暂时又没有可以玩的，于是朝两人点点头。 “万千的。”对方又说。 “好啊，玩钱。”鱼小满边纠正他们的发音，边从身边掏出了自己的钱包，“我现金就几百来块哎，你们要玩多大的？” “玩笑了不过眼，颗以勇洞悉压。” 鱼小满又好不容易才翻译过来，他们说要玩大一点，可以用东西抵押。然后还得意洋洋地从背包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速冻球，往里面浇了点水。几颗晶莹剔透的一颗碎钻石跃然而出，在他们黑黝黝的手上亮光闪闪。 卧槽，钻石！南非来的？这是在炫富的节奏？这是觉得她铁定会输的节奏？ 鱼小满登时不忿，于是解下手里的一条铂金手链，想了想，又把简律辰手上的腕表也解下放在桌上。 这股子不见外的动作成功让简律辰侧目。 “借我用用。”鱼小满赶紧笑嘻嘻地朝他小声解释，“不会给你输出去的。” “pt995的，今年新款。这个，”她开口用英文对着两个印度家伙解释，又打量了一下简律辰的腕表，“瑞典di大师的作品，表盘羽毛镶嵌技术，手工打磨的内扣，够不够？” 对面两个面面相觑，见鱼小满这么容易上钩，面色似有喜意随后纷纷点头。“狗的狗的！” 鱼小满忍无可忍：“canyouspeakenglish.too（你们能也讲英文吗）？” 这普通话水平，简直了。 两人闻言一愣，终于开始叽叽呱呱说起了英文，噼里啪啦给鱼小满介绍了牌的玩法。大概就是他们发出五列牌，每张牌上压出一叠，让鱼小满按照从小到大，相邻花色的顺序移动，然后排列起来，只到一整副牌都排列起来，当无牌可移的时候，可以申请发牌，四次机会，发完若是还没有可以移动的，鱼小满就是死局，输了。 扒拉扒拉一大堆，鱼小满打断他们：“懂了懂了，咱们开始？” 啧，说的不就是蜘蛛牌么？她又不是没玩过。 按照鱼小满的算法，蜘蛛牌一副的时候，她基本是不死之身，她最高的时候玩到了五副一起上。 简律辰没吭声，只是看着那两个人灵活洗牌的指尖，莫名让他想起赌桌上手指同样的灵活的专业荷官。 专业的。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等一下。”简律辰按住了鱼小满要伸出去的手，把桌上的链子手表拿了回来，突然看似亲昵地握着鱼小满的手，转而把自己钱包里的几千的现金拿出来放到桌上，用英文对着两个印度人道： “小玩几把就可以了。赌上这么贵重的东西，已经升级成赌博了，中国这里，不允许。” 鱼小满又是惊讶，又是奇怪地抬头看简律辰，盯着他握住自己的手，瞪大了眼。 哪有……不允许？ “是吗，那好吧。” 那两个人随意给了鱼小满五列，盯着桌上那几千块，好像也觉得不少。嗯，反正他们的钻石也是假的，不知道用这个骗过多少人了。 简律辰点点头，不看鱼小满，又僵僵松开了鱼小满，继续神游太虚。 鱼小满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按照自己从前的玩法，很快开始了移动。 一边漫不经心地移，一边还对简律辰信誓旦旦保证：“不会输的，我会给你赢好多钱过来。” 加牌，鱼小满又开始移动，只是这么不过四个来回，鱼小满竟然就没有牌可以移动了，申请加牌，再移。 不到三步，又移不动了。 于是再申请，再移。 ——鱼小满到了一半的时候，很快就阵亡了。 她瞪着眼，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很久没玩，技术退步了。她在电脑上玩的时候，真的一副牌的时候没死过啊！ 这有点不科学。 鱼小满推过去两百块：“第一把算是热身，钱输光为止。” 然而更不科学的事情发生了：鱼小满接下来的玩法，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她玩的也不算大，两百块一个来回，后面四五局的时候，想加注赢回来，四百一个来回。然而她输得惨不忍睹！ 一盘都没赢，一盘都没赢，这真的很让所向披靡的鱼小满受挫憋屈的好么？ “这不科学。”鱼小满嘟囔了一声，然后手往前一伸：“letk(让我检查一下牌).” 要么这副牌肯定花色不对，被他们搞鬼了，要不自己怎么可能一个不赢，一个……不赢啊。 “hereyou（给你）.”对方好像也不介意，坦 荡地让鱼小满把牌全部检查了一遍。 五十四张，花色没错，数字也没错。 鱼小满彻底地陷入了郁闷状态。 难道电脑智和人工随机发牌还是有区别的，为毛她在电脑上就能一直移，现实里就不可行？ 不信这个邪了还！“再来！” 鱼小满一双眼睛都快瞪成铃铛了，接下来每一局都很小心翼翼，观察了很久才开始移牌。可瞪成铃铛也没用，因为她在持续脑死亡。 直到眼前的票子，全部被对面两个黑家伙给收入囊中。 第171章 负责 …… 沉默了几秒，鱼小满突然放声大哭，两条腿乱蹚：“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啊……” 对于莫名其妙就流出去的钱，鱼小满心痛得难以自抑，倒不是那钱真的有好多或者她一毛不拔。 只是这么什么都没干就一黑到底没了的钱，什么作用都没派上就花了的钱，鱼小满就是吝啬！最关键的是……她豪气满满地对简律辰说过，不会输，绝壁不会输的啊！ 她还想给简律辰赢点钱让他开心下才好的，现在呢謦？ ——两个人的钱包里只剩下了卡。 妈蛋，你要说是小赌怡情那倒也没啥，问题是鱼小满一把都没赢过，这情怡不了…凡… “蜘蛛牌怎么可能有死局呢，怎么可能！” 鱼小满又怒了，也没脸抬头看简律辰，于是朝着两个印度人不甘心地喊：“你们两个阿三，肯定作弊了！” “小姐你自己检查过牌的，怎么能说我们作弊。” 那两个人挤眉弄眼地说着，鱼小满再看他们亮白的牙齿，突然想把他们揍扁成黑人茶倍健上的图案。 见鱼小满圆瞪着眼鼓着腮帮子，咽不下那口气又要跳起来的模样，简律辰突然又一把压着她的肩膀，把她按了下来。 鱼小满要是车厢里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真的就……头疼欲裂了。 肩膀上一股不大不小的力气把她制住了，压下来后手顺势滑到了她两根胳膊上抓着，倒像是半拥着她。 “别闹了。”简律辰淡淡开口，声音有点无奈地放低，用中文对她说：“蜘蛛牌本来就有死局的，你没仔细考虑过而已。” “是……么。”鱼小满见简律辰又回神了，此时还理上了自己，很是惊讶，同时依旧不忿。“可我从前也是资深玩家。” “如果开牌起每次让你不能动，你就已经死了。但是电脑系统不会这么发牌。” 简律辰似乎不想去想象，鱼小满从椅子上站起来，叉着腰一脚站在桌子上扯着别人领口要人家还钱的那一幅场景，因为那势必多半又会引来大众目光。 ……鱼小满不在乎，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简律辰好脾气地耐心地给她低声解释： “数学眼光来分析的话，‘不产生死局’对应于‘一直有牌可移’，要保证任何状况下都有牌可移，假设就需要保证n个位置，为了得到n值。再假设你这场13张，有12个相邻数可移，那么最多8个位置必然会有相邻数。(a、3、5、7、9、j、k，再加一个必然有相邻数）。单色8副牌，那么就是8个a、8个3……8个k共56张牌，这时才敢保证再加一个位置必然有相邻数，因此单色情况下n=57才敢说必然没有死局。很显然窗口蜘蛛纸牌的位置数n=10，n小于n，那么死局存在。你玩的五列也一样，再来看双色及四色的用相同思路……” 布拉布拉，以下省略三千字。 一阵长长的口头分析后，简律辰终于停了，给鱼小满得出了最后结论： “所以死局的情况是存在的。你每局都死，可能是运气欠佳。” “……”鱼小满张嘴无话。 听君一席话，胜似漏读十年书。 而对面虽然在简律辰这极快的讲述下没怎么听懂的印度二人，看着简律辰这么指着纸牌，朝鱼小满淡漠平静地分析的样子，无端产生了——要是这个男人上，自己们会输的感觉。 可是还是憋屈啊，这哪是运气就能解释的问题！鱼小满仍旧不乐意地抹着眼睛干嚎： “不管啦不管！我输得连钢镚儿都没有了啊，不想活了，哇——” 简律辰发现自己刚才有点白费唇舌。 鱼小满蓦地又睁开眼睛，抓着简律辰满是希冀：“要不律辰，把咱的手链手表拿出来……你上？” 对面两人闻言神经一绷。 不想简律辰直接拒绝：“不。” “……”鱼小满又是一张垮脸，“为什么啊……” 那是钱啊，钱啊大老板！你钱再多也没必要这么白白砸在两个明显有问题的黑骗子手上啊！ “我上了也一样输。”简律辰不知道是自谦还是怎么，这么跟着解释了一句。 那两人的洗牌切牌手法有猫腻，他上也是一样的结果，不过不怎么好当面说破，因为他也说不出来人家怎么动的手脚。 可鱼小满照旧在那边两条腿蹚得像乱跳的泥鳅，闭着眼朝向窗外，捂着胸口。 死活就是对那几千块感到心痛。 简律辰去扯她，她肩膀一挣，继续面朝窗外，春暖花开。 “算啦，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嗯哼，反正律辰你也不打算管我！到站就要把我甩了吧……原本也没打算带我来。真是自作多情啊我……” 鱼小满哼哼唧唧在那边自言自语，指甲抠着玻璃，对简律辰不出手帮自己满 满的怨气。 “我……” 简律辰在接受了早晨的巨大信息冲击后，思维已经方寸尽失四十多分钟了，好不容易从刚才的混乱中跳出来，马上鱼小满又这么酸溜溜，苦哈哈地刺激着他。 那意思像是，早就知道简律辰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她想多了自作多情才会一路跟过来。 鱼小满又伤心了？简律辰眸子慌乱了些许。 这种时候伤心，应该跟从前伤心不是一个意思了吧？简律辰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再度扳回鱼小满的身子，认真地看着她，说了一句他考虑了四十多分钟后，才能艰难说出的郑重的话： “鱼小满，我……会对你负责的。” “……呃。” 这郑重的口气，坚如磐石的眼神，还有肩膀上，他手指传来的用力的微微颤抖的力道…… ——请告诉鱼小满，她四十多分钟之前的那个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覆水难收。 鱼小满彻底地怂了。 这、这种话从简律辰嘴里说出来，为什么让鱼小满连下车后再告诉他那是玩笑的勇气，都倏忽之间没了呢？ 因为简律辰的表情是那么认真。 认真到，鱼小满一想到他得知真实情况后自己的死法，就忍不住地想要自挂东南枝…… “我、我我我……不需要你负责的。”鱼小满这下又摆摆手，眼神四处躲闪。 律辰你能不能先放开，咱们冷静下，等会儿好好说话？ “我会负责。” 简律辰又强调了一句，气息还近了些，逼得鱼小满的眼睛不得不看着他了。目光一触及，鱼小满更是脸红心跳。 简律辰的幽深不见底的濯眸里很此刻很透净，很坚定，经由他挣扎惊慌后得出的结论，竟然重如泰山，稳如磐石。 就像已经做好了做出这个选择后会面对的问题的准备。 鱼小满突然有几分恍惚。 ……明明，是假的，为什么听到简律辰这么说的时候，她都有几分期盼，她说的那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 简律辰见鱼小满半天不答话，目光里没有感动只是恍惚，以为鱼小满不相信他，修长的眉头再皱，突然凑近鱼小满的耳边，小声说： “我帮你把钱拿回来。” ……像是付诸行动要她相信似的。 这跳转的思维再打鱼小满一个措手不及，就看见简律辰放开了手，跟对面的两个印度人，用英语流利地攀谈起来。 谈了一会儿。 诸如你们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的寒暄。 得知这两个是外出旅游的，来中国各处想要饱尝美食。 “看你们的言行举止，是伊斯兰教信徒？”鱼小满听见简律辰用英文这么问他们。 然后那两个人互望一眼，点点头。 印度人几乎都会选择一种宗教信仰，而他们国家三大宗教里，印度教，佛教，伊斯兰教，好像只有伊斯兰教的受众多半为平民，不会禁忌特别多的行为，而且强调人人平等。 这样子，他们这种类似小小的诈骗行为，好像也不会让他们觉得罪孽深重，只是觉得自己，在缩小贫富差距罢了吧。 “那么，很多美食应该也都不忌口了吧？”鱼小满又听见简律辰问。 “我们什么都吃。中国美食，good。”那两人回答。 “是吗，那真好。” 简律辰竟然嘴角还挂起了如沐春风的微笑了，“我们俩今天下车，预备去市里最大的汉宫酒店吃饭的，那里有最正宗典型的中国菜肴，反正是同一站下车，两位要不要一起来尝尝？就像印度飞饼的闻名程度，那里的菜肴没吃会是遗憾。” 两人一听连连点头。这个谈吐不凡的男人果然是个阔少。 鱼小满瞪着眼，律辰这是在干嘛，说好的要钱呢？聊得这么愉快，这分明是在交朋友。 汉宫他们听过，高级美食会所，想要进去好像都是些中国有钱人。 他们在中国晃荡这么一段时间，还没进过呢！ “我是连锁店的会员，可以带你们进去。”简律辰抽出了一张卡给他们看，然后揽过鱼小满的肩。“我可以带两位进去，不过有个条件，你们把刚赢的现金，还给这位一直在闹不开心的小姐。” 那话里目光里明显带着宠溺，把鱼小满都看呆愣了。感觉简律辰今天，是被自己弄得有多么的不正常！ 汉宫的服务和美食，价格哪里只有这区区的几千块。 那两人都没怎么多想，就把那几千块钱放回桌上，笑嘻嘻地说，他们想吃美食。 简律辰点点头，把钱推回给鱼小满，“这下开心了？” “……”鱼小满一头黑线。 哪有……开心？这种得不偿失的阔少行为，明显就是没脑子啊！博她一笑，得了吧，那不是简律辰的风格 吧似乎？ 第172章 你流的是鼻血 为了拿回几千块钱，竟然要刷上万的卡…… 呵呵，律辰是不要该提提神醒醒脑了今天？ 鱼小满没说话，可心情还是有点莫名的雀跃，虽然觉得简律辰干了件蠢事，但一想到这件蠢事是为自己干的，又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和奇怪的感动。 虽然他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淡淡的。 鱼小满别过脸看向窗外，悄悄抿起嘴弯笑了。把那一沓钱好好地放进钱包里，抱的好好的。 中午进餐的时候，鱼小满随便吃了点就吃不下了，列车上的饭菜太挑战人的忍耐程度謦。 更何况看到对面两个黑人直接把筷子拆开放一边，用手抓着饭就往嘴里塞，塞得都是汁水汤水的情形……更是挑战。 “我困了，先睡一觉。”鱼小满干脆闭上眼睛戴上耳机，对着简律辰说了一句就靠在了沙发椅背上。 “嗯。”简律辰应了一声，也没看鱼小满，而是略微兴致扫了面前两个人的吃相一眼： “确认一下，你们习惯于吃手抓饭是吗？” “我们只吃手抓饭。”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简律辰点点头。 背朝后靠了靠，也浅浅地阖上了眸子，进入午休。 午后的阳光很温和，透过车窗打进斑驳的光影，该贴在寂静的旷野里行走，外面的景致飞闪而过，只留下一片深深浅浅苍茫的绿意。 车厢里很静，大多数都进入了午后的小憩时间。 “还没睡？”简律辰问。 “没，外面阳光太美了。”鱼小满嘻嘻笑了声，头微微侧着看着外面，眼睛亮晶晶的，然后微微眯了眯。 “你听这首歌，我觉得很应景呢。”鱼小满塞给简律辰一个耳机，然后把那个小的随身听音量调大了些。 鱼小满有个习惯简律辰是知道的，经常把自己的歌存在一个随身听里面，想要安静的时候，只从随身听里面听。 因为她说，p4p5ipad等多功能便携音乐设备，可以操作的东西，都会分散她耳朵的注意力。 鱼小满让简律辰听的是一首英文歌。 “这首歌叫《sue的，我很喜欢这个小正太的声音呢，很自由，像是能穿透喧嚣和灵魂一样。” 鱼小满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地颤动，低声轻轻说着。声音又轻又柔，嘴角漾着一丝餮足。 简律辰仔细听，没说话。 耳机里的是个很旷远的男孩子的声音，歌名翻译过来就是《夏日的列车》，歌词附带着旋律，确实有点像她们此刻坐于列车，穿行于阳光里的午后心情。 低眉看着鱼小满清秀靓丽的眉眼，她的嘴巴还在动着，轻轻翻译着歌词： 和我一起乘着夏日的列车离开吧，看窗外呼啸而过的斑驳闪影 看看天空远远的艳阳，和苍穹上的云卷云舒 我们彻夜未眠，揉碎了片片的梦寐 合上你那忧郁而悲伤的双眼，我们将会安宁而梦境香甜 …… 她低低的声音渐渐和歌声萦绕到了一起，在简律辰的耳里缓缓回响，她重复地听着这一首歌，然后声音渐渐消了下去，头一歪，轻落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还是斑驳而温暖的阳光，一寸一寸照射进来，飞掠过车厢的角落。那一刻俯视靠在自己肩头的姑娘，简律辰突然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情愫。 带着点点庆幸，和岁月安好的满足。 因为这个人不是纪潇黎也不是某个他不认识的别人，而是一个知道这家伙可能又会流口水，他也不会介意的，他喜欢着的女人。 简律辰澄澈的眸子里倏忽划过一抹深潭般的平静：在得知他那晚和鱼小满发生关系的那一刹那，他脑子里确实很乱，很多难办的问题一起迎来的乱。 可是此刻，他竟然萌生出了这么一个冲动……如果他真的，放不下她的话，那就不要放手好了。 简律辰摸了摸鱼小满柔若黑瀑的头发，倏尔，唇畔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 鱼小满被闹铃吵醒的时候，发现自已从坐着睡的姿势，变成了趴着。 ——可她趴的地方有点不对。 她趴在简律辰的腿上，整个人已经蜷缩到了沙发上，腿都收了上来。 ——甚至连面朝的方向都有点不对。 因为她入目的是简律辰休闲裤的布料，可她看到不是简律辰的膝盖，而是他的小腹以下…… 鱼小满水眸睁大，倏忽一惊。 “砰！”地一声响，条件反射坐起的鱼小满被桌子沿狠狠弹回，直接惊动了正在安手机电池的简律辰。 一声闷哼从桌子下面传来，眼冒金星的鱼小满混乱地滚落到了地上。 “怎么了？”简律辰很快蹲下 身来把她拉起，关切地查看她的脑袋问“撞到哪里了？” 脑袋里一阵热气上涌，鱼小满龇牙咧嘴地捂着额头，满目无言。 她没事，没事…… “你流血了！”简律辰低声惊呼。 “啊！哪里，哪里？” 鱼小满闻言一阵惊慌，她额头怎么能破啊啊啊！她可宝贝她这张脸了！ 可是简律辰指着她说的又一句话，让她瞬间僵化了，他说：“你流的是鼻血。” …… 如果这时候简律辰再问一句为什么流鼻血，鱼小满想自己会直接晕过去，以示自己的纯洁度的。 闹钟响了也就意味着高铁很快要到站了，几个人开始收拾好东西。 简律辰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一大堆，其中有一通漏掉的来电，是南霜。 眸子沉凝了些许，沉思了片刻。 正准备回复一条消息过去，一转头，把鱼小满探过来的脑袋按回去，随即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鱼小满匆匆扫了一眼，只看见手机里，满屏幕额纪潇黎。 ……纪潇黎，现在应该气疯了吧。 一路上，那两个印度阿三很是兴奋，跟在鱼小满和简律辰身后用俚语叽叽喳喳，说的不是英文，鱼小满听不懂，鱼小满就撇撇嘴问简律辰： “律辰，就这么让她们跟着啊？不想办法甩掉？小骗子哎……哎哟好累。” 简律辰的步子很大，器宇轩昂地仅仅提着一个小的旅行包，鱼小满在后面大包小包地赶，诚然像是出来度假的行头。 粉嫩的丝巾，春秋薄款亮色风衣套着连衣裙，还蹬着高跟鞋。 简律辰于是停住脚步，鱼小满见状以为他终于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两眼放光地递上自己的大包小包。 简律辰就丢给她一记凉凉的眼刀：“说得好像你不是个小骗子一样。” “……” “纪潇黎那边我妈那边一大堆麻烦，稍后跟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出现在这辆列车上的。另外，你要是想跟着我，就乖乖的，不要惹麻烦，也不准胡闹。我……回去会想办法。” 简律辰说着的时候，带着点点的别扭和恼意，很想问一句“你不是会跆拳道吗，怎么能就认命地被我压呢”。 可大老板问不出口，他怕鱼小满会张口给个“你兽性大发我用跆拳道都抵抗不了”类似这样的答案。 …… 就像是酒后乱性的男人，对那个莫名躺枪的女人说“我会跟你结婚”这样的场景，总之，真的很别扭。 大老板想想，烦闷得有点生气，于是把自己手上的包，也顺势挂在了鱼小满伸出的臂弯上，抬脚转身就走。 “……好的少爷。” 她发誓不捣乱不瞎说话不乱行动。 鱼小满转身化身丫鬟命，一手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 “可是我想跟你算笔账啊律辰，律辰，我还是把钱给后面这两只野生骗子吧……请他们吃饭多不划算……” 鱼小满始终介怀这两个在她眼皮子底下公然作弊的家伙，又追上简律辰和他并行，小声商量。 但是简律辰不以为然：“我自己今晚也要住汉宫，自己也要吃饭。” “可还是在他们身上有浪费啊。”鱼小满更是不解。 简律辰眉头诡秘地上扬，突然少有兴致地转头，问鱼小满：“现在还喜欢吃辣么？” “……吃。”鱼小满回答得又狐疑又肯定。 “晚上带你吃好吃的。”简律辰说完，继续意气风发地朝前走了，还偶尔回头，让那两个稀客“跟上。” 鱼小满关于简律辰对待两个阿三态度上的狐疑和腹诽，全部都在进入酒店安顿好，走上雅间餐桌的时候，彻底寂静了。 ——因为鱼小满想起了简律辰中午，问两个印度人是不是只吃手抓饭的事情。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简律辰竟然点了一个大号的，特辣的……火锅。 不仅鱼小满石化，那两个摩拳擦掌的印度阿三，也施施然化成了火山灰。 ……火锅里滚烫的火红辣油在极致地沸腾着，冒着香喷喷的水泡，简律辰面不改色地优雅朝他们做了个“请”字，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朝两个印度人微笑： “请吃吧。” “……” 瞬间觉得，自己和简律辰比起来，果然还是太无邪。上午还腹诽着他脑袋是不是不清白的鱼小满默默捂脸…… 事实证明，简律辰说出的“请吃吧”这三个字，比什么都要提神醒脑。 …… 简律辰有胃病，基本也是不沾辣，所以晚上的火锅，基本上都是鱼小满包下的。 晚饭后鱼小满的嘴已经辣成了香肠，说话都不利索，知道简律辰开了两间房，她也没做什 么指望可以再和简律辰同床共枕了。 虽然她进门之前弱弱地问了一句“律辰晚上咱们不一起……啊”，睡那个字被直接和谐掉了，结果还是被简律辰一句话令人几欲遁走的话给逼退回来： “你白天还流鼻血了，晚上又吃了火锅，火气有点重，脑子里不要乱想。” 第173章 纪家，纪潇黎 简律辰把门关上，而后加了锁。 回到床边，先给纪潇黎回了个电话。 纪潇黎：“我的票出问题了。” 简律辰：“嗯，车上没看见你。” 纪潇黎：“早晨给你打电话你一个没接。” 简律辰：“简浔出了状况，送他去医院了，没听见。謦” 纪潇黎：“后来你的手机直接关机了。” 简律辰：“……没电了。” 话说到这里纪潇黎已经开始蕴含着丝丝怒火在无声地冷笑了。又愤怒又悲哀。 简律辰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骗人的？那么不屑于说谎的一个人。 “简律辰，你和鱼小满在一块儿吗？” 纪潇黎终于憋不住，音调升高了些许。按捺着心里强烈的直觉，纪潇黎还是这么问了。 “……”简律辰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只有我一个。” 为了鱼小满的生命安全着想，他只得……继续佯装不知。沈婉秋到现在还没打电话过来，意味着纪潇黎告状还没告到自己母亲那里，这倒是少见。 纪潇黎和简律辰的通话不欢而散，纪潇黎放下手机，面色阴沉如水。 “潇黎。”出声的是纪潇黎的爸爸，纪潇黎接电话的全程，都是在饭桌上。 纪潇黎抬头，脸上火气收敛了些。 “和简律辰这么多年，你开心吗？”这是她父亲沉默的问话。 他的开口让纪潇黎多少有些意外，讶异地打量了父亲一眼。她的父亲神色淡淡的，又有些沉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纪潇黎语气不对，神色郁郁的对话。 “还好，就那样。” 纪潇黎低下头扒了两口饭，她很少和父母谈起自己的感情，因为他们很少触及自己的生活。 “什么叫就那样？”父亲放下筷子，青峰聚集，“我的意思是，如果不合适，也不用非要在一起，你知道我们家不图他的钱。” “我难道就是图他的钱？”纪潇黎火气上来了，口气有些带刺。“不是什么都和钱扯上关系的！” 纪父冷哼：“不管你为了什么，你爱别人，别人不一定爱你。订婚那件事情，还嫌不够丢人？现在清明节说好的跟他一起回老家，也莫名其妙被丢下了，那样三心二意的男人，有什么好念着的！” 订婚那件事情，本来就成了纪父心里的一条梗，就像是纪潇黎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后还要笑脸迎着，她的行为扩散到整个纪家，倒像是求之不得贴上去的。 时而想起，都觉得食不下咽。 纪潇黎对重重的拍桌子声响充耳不闻，面色冷冷的，反而和父亲不甘示弱地对视回去： “三心二意？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 “你在跟谁说话！”父亲重重拍了下桌子，把一旁的纪母吓了一跳，瑟缩了眼光看向纪潇黎，让她少说两句。 “我的事情你少管。”纪潇黎筷子一甩，站起身来。 “潇黎！”她母亲紧紧跟着她去了，纪父就听见纪潇黎上楼后，“砰”地摔上门的声音。 纪家的气氛一向如此。 本来就少的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还经常以这种三言两语的争吵结束。 纪潇黎回房，摔上门，把随之而来的母亲关在了门外。 “潇黎你开开门，让妈进去，你父亲也是关心你，怕你最后嫁的不是个好男人……”母亲拍着门，声音在外面状似哀求。 “好男人，他知道什么叫好男人吗，真可笑！” 纪潇黎靠着门坐下，眼眶愤怒得有些发红。“想要对我看上的男人指指点点，至少先自己拿出个好男人的样子来！简律辰不管爱不爱我，至少婚后不会像他一样，当着十几岁的女儿的面，把外面的野女人往家里带地滚床单！” 纪潇黎咬着牙说着，牙关都有些咬的颤抖了，有些不堪的画面记忆从脑子里再次闪掠，让她不觉又勾起一丝冷笑： “哦，第二次你也在场的——偷偷躲起来看到了，他和那个女人在沙发上，你忘了么？” 被自己的父亲说丢脸，嫌她没有尊严地倒贴，这让她愤怒异常。她觉得他不是个好父亲，没有资格插手自己的分毫事情。 纪潇黎说完这句话，门外的母亲安静了。 好像也靠着门滑落在地上，纪潇黎默默流泪，外面传来她母亲呜呜咽咽地捂着嘴哭泣。 “潇黎你……不要这样，他、他是你父亲，我……” 她的母亲声音柔弱又嘶哑，这让纪潇黎心里更添一把发酵在内心深处的愤怒和无奈。 她一把拉开门，把母亲抱在怀里。挺直的脊背保持着平时不可一世的嚣张的直线，但是紧咬的牙关和眼眶出晕染的眼线暴露了她的情绪。 “你就是懦弱，一直一直这么懦弱，戚戚焉焉，忍气吞声地不知道留住自己的 东西，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才会到现在，让他看都不看你一眼，还是那副假清高地在外面乱搞的伪君子。” 纪潇黎的声音呜咽着，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生气和浓浓的悲哀无奈，她打心眼里讨厌母亲只会哭的这种无能状态，可她是她母亲。 一个不能像东西，讨厌就丢掉的母亲。 她父亲是个一丝不苟有些严肃的人，和天下所有忙碌的商人一样，留在家里和女儿相处的时间从小就少，父女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甚至很冷淡。 她母亲性子倒是温婉，可在纪潇黎看来，能容忍老公夜不归宿的女人，都是懦弱。 父亲的私生活，并没有如同他一丝不苟的外貌一样干净，纪潇黎少不得觉得他有些道貌岸然。 “潇黎……我们大人的关系，我不想影响到你。” 人刚到中年，却已经青春不在的纪母嗫嚅着，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女儿在颤抖，到底她才是母亲，却总是纪潇黎把她牢牢地护在身后。 摸着纪潇黎蝴蝶骨上的那块伤疤，泪如雨下。 她记得第一次，十几岁的纪潇黎跟她说父亲带着女人回家，她还不信。纪潇黎把她藏在一个大的布偶里让她亲眼看，她看到了，心里在滴血。 冲上去和那个女人厮打，却反被那个男人掴了一巴掌。愤怒的纪潇黎冲上去，把她拉到身后，反掴了那个男人一巴掌。 然后被狠狠地推倒了，背部撞到桌角，从此她背部那个伤疤如影随形。虽然被她用道靓丽光鲜的纹身遮住了，里面却仍旧溃烂过。 那么倔强厉色的眼神，那么小就有了。 “已经影响到了。” 纪潇黎下巴搁到母亲肩膀上，凄然无奈地笑。 带着这些原因，她成长的过程里，脾气变得更加乖张暴戾。讨厌不顾家的父亲，看不起懦弱的母亲，但是外表要强地光鲜亮丽，不肯告诉任何人，她其实从来不开心。 她的性格，下意识地朝着母亲反方向走了，似乎刻意地，不想让自己长成她母亲的样子。 她喜欢的，一定要自己牢牢抓在手里；她想要的，一定要用尽办法，牢牢地留在自己身边。 因为她不想懦弱，不想变得可怜。 “可他还是关心你的，否则不会问你开心不开心，潇黎，听我一次……世界上总会有人不用你追的这么辛苦，就会好好呵护你的。简律辰可能是个好女婿，但是……我希望和你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时能让你发自内心地笑着的，而不是让你费心讨好着的。” 纪潇黎的母亲声音很柔，落在纪潇黎耳朵里，比她父亲的动听。母亲的心思永远比常人细腻，能看到纪潇黎和简律辰在一起的，勉强扯出的幸福笑意。 “他是唯一一个，我觉得干净的男人。”纪潇黎沉默地说。 这个世界上，和自己父亲反差最大的男人，落在她眼里，似乎就是接近于感情洁癖的简律辰了。 ——为了一个鱼小满，能和自己负隅顽抗这么多年。 …… 大概人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会抱有更多更好的幻想。 对于自己得不到而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会理所当然地凭生出嫉妒。 纪潇黎叹了口气，把母亲扶起来，像往常一样，很快敛去了脸上的一系列负面表情。 “我想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母亲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又犹疑地回头“潇黎，商圈里有朋友发来了邀请函，明天……” “知道了，我会出席，不会让你们俩单独在一起，尴尬得半句话没有。”纪潇黎关上了门。 坐在镜子前，自己面对着自己，刹那间眼里的光彩分崩离析。 s市的纪家千金，上流圈的交际花，嘴角那抹讽刺的苦涩，好像外人谁也看不到。 …… “瑟儿，我现在已经和律辰在一起了，虽然小有波折，不过还算顺利，他没有把我赶回家。” 鱼小满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向海瑟薇汇报。 一想到明天要和简律辰一起回老家，心里就激动得不得了。 “都没发火啊你们家大老板？那也真是离奇难得。你搅了人家领着媳妇回门这种事，竟然到现在还毫发无损，啧啧，看来是真爱。” 海瑟薇感叹一句。 她记得中国传统里，这种事事应该划分为“人生重要大事”里的，本来还准备带上锅盖背上鸡蛋，做好去车站接回鱼小满的两手准备。 锅盖鸡蛋是顺带防止纪潇黎，简律辰母亲去车站堵人的时候，准备了什么杀伤性的武器。 “嗯！可能是我开了一个……玩笑？”鱼小满眉头染上了几分纠结。 真爱是真爱，律辰知道了这是个玩笑的时候，真爱不要如血才好…… “什么玩笑？” 鱼小 满遮脸，放低声音：“我说他把我睡了。” “卧槽！好毒！” 鱼小满就知道海瑟薇是这个反应。 “鱼小满你告诉我，这几天你的大老板，不是以带媳妇回家的姿态带着你进山！” “我会加油做个中国好媳妇的！”鱼小满郑重立誓点头。 “……” “对啦，明天我哥哥生日，礼物还在你家呢，瑟儿你到时候，帮我把礼物送到我哥哥手上哦。” “明天？明天我我有课。”海瑟薇回答，想了想又利落地说。“好吧，下课看能不能赶过去，让你可爱的哥哥发我张邀请函。” “我哥的形容词不能用可爱，只能用亲爱。”鱼小满说。 “好吧，让你亲爱的哥哥发我张邀请函。” 第174章 反碰瓷技能新ge 次日，很早鱼小满就被简律辰喊了起来。 简律辰拍了拍鱼小满又要闭眼睛朝床上倒下的脸，就差提着耳朵朝她喊天亮了。 可是律辰的臂弯里气息好温暖，又稳又有力，真想直接倒进去。 他的嗓音好柔和，吐出字字句句完全就像是催人入眠的大提琴在拉弦，周围全是温柔的梦中交响乐……现在还架着自己捏自己的脸，简直要幸福到天上。 这么幸福鱼小满就更恍惚了，觉得似乎更像是个晨间美黄粱，眼睛朦胧睁开又傻笑着闭上。 ——心想，律辰就算梦里出场，那也是个自带bgm的男人啊謦。 “马上要走了，鱼小满，你要是很困，就继续住在这边，我回来的时候再来接你。” 简律辰终于不耐，松手，让她重新倒回床上。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睡得像头猪一样沉，他都在门外敲了三分钟门了，竟然毫无反应。 “不行！” 听到了从现实里传来的，简律辰低澈清冽的正常语调，鱼小满一个激灵，立刻醒坐而起。 “那五分钟后下来。”简律辰无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步出了房间。 忍着按眉头的冲动，简律辰发现果然不能对鱼小满太温柔。 出酒店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简律辰让鱼小满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部丢在了酒店，说这些用不上。 又让鱼小满去马路对面等他，自己去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牵车了。 清晨路上行人多于车辆，鱼小满手里捏着奔下楼的时候，随手从餐车上拐带走的吐司面包，涂了点番茄酱慢慢地咬。打算吃完面包后，在第四个绿灯亮起的时候，走过斑马线。 因为她实在很困。 可是吃完面包之后似乎更困，肚子里饱饱的，大脑也还没醒过来。鱼小满收起调味酱和面包纸，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垃圾桶。于是揉着眼睛，意识朦胧地就跟着人潮往马路对面走去。 倏忽间，肩膀被轻轻撞了一下，紧接着胳膊上一紧，突然被人抓住了。 鱼小满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奇异的眼神盯着她，手里紧紧抓着她，而后—— 缓缓向地面倒去。 卧槽！！！ 这缓慢的倒地动作不禁让鱼小满想起美国灾难大片里，各种缓慢镜头推进的精细画面，排山倒海一气呵成发丝飞舞画面美到没盆友……她能在老太太倒地的那一瞬间，看到老太太那矍铄的双眼里闪过万千心理： 又逮到一个！ 目测有钱！ 看起来很迷糊！应该很好碰个瓷！ 小姐，能不能让我碰个瓷？ ……碰瓷。 是的，鱼小满刹那间恍若听到一声“磕拉拉”的陶瓷碎片漫天飞舞的声音，这可不就是碰瓷？这么典型的情节，竟然被她在一个陌生的小城里某个陌生的清晨某条陌生的马路上，皇天不负后土它妈的给遇上了！ 鱼小满心里陡然一惊，四下望望，行人个个没人看穿这老太太阴险的动作和眼神，刚刚升腾起一股坑爹的焦急之情，突然就瞥见简律辰已经开着车朝这边过来。 ——就如同所有小说里描写那样，在这危急关头，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灵光横劈鱼小满松垮的灵魂！ 鱼小满顺势也跟着倒地，同时被抓住的左手捂着肚子，右手一捏番茄酱的调味包。“biu”地一声挤出了鲜艳的番茄酱，往自己屁股后面的裙子上一抹，随后躺倒在地，跟着神色郁结痛苦地喊着： “啊——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 一旁抓住她的老太太刹那间愣了几秒，鱼小满顺势疼得翻了个身，裙子下那一抹红瞬间刺激了老太的视线：“……” 坐在车里的简大老板，突然就见鱼小满和一个老太一齐坐倒在地上，在那个老太捂住膝盖之前，表情痛苦地喊着“孩子”！ 他强大的神经登时，更是轰隆隆地产生了颤栗。 ……有一瞬间内心作祟的大老板，条件反射地险些以为鱼小满肚子里，住上了他的孩子！孩子！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终于，在0.00001秒的时间内转念回神，一想不对。 不对，这才过去了几天，怎么可能就有孩子！再看了那个目瞪口呆的老太，终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可是大老板的嘴此刻想合上有点难了。 周围行人在绿灯下也堵在白线上不走了，突然之间三五成群地回头，被孕妇鱼小满的惨叫和番茄酱给生生唬住。 静默了几秒，然后—— 然后，简律辰就看见那个老太太自己慢慢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而且。 走路也不颤了，不……颤……了…… 大概走出了一二十米，鱼小满在众人惊愕的目光 中突然痛苦表情全收，一骨碌拍拍屁股跳了起来，哈哈笑了两声： “好了各位，我没事了，没事了！” …… 然后鱼小满又在简律辰抽搐的目光下，欢乐地奔来跳上了车，“啪”地关上车门，“好啦，律辰，咱们走吧！” 某大老板：“你的孩子……” “还在判官那里的轮回路上排队呢。”鱼小满若无其事，“啊对了，我裙子上都是番茄酱耶，小产挺难看的，能不能再回酒店换一件……” “……” 老板沉默了一下，然后开着车快步起跑了。“没时间了，去了乡里换吧。” 鱼小满万万想不到自己刚才又把大老板惊吓了一道，还在一路上特别得意地跟他强调，自己真的是看到他得那一刹那，灵光闪光灯似地闪，反碰瓷新技能get啊…… 眼看着车子越走越偏僻，从繁华的市里到了乡镇，简律辰找了个托管所，两人再坐地方小三轮到了更为偏僻的山路。群山黛绿成群，老木遮天，山路先前还有小石头铺垫，最后只剩下被踩裸的土路，仅仅剩下步行。 ……鱼小满惊疑不定地问：“律辰你老家住在深山老林的，世外桃源？” “偏僻地方小山村。”简律辰回答。 “那……你现在这么棒，老家里的亲戚们应该也都出来生活了吧，那里还有人住吗？”鱼小满走得愈发艰难，难怪当时简律辰以一种作死的眼光盯着她的高跟鞋。 “一直有。老一辈的人，大多舍不得离开。” 遇到一条山顶流下的小水涧，简律辰跳过去，盯着鱼小满歪歪扭扭犹豫不决的高跟鞋，皱皱眉头，朝她伸出手。 那只手伸到鱼小满面前，白皙修长又透着青筋的力度。鱼小满惭愧地笑笑，手搭上他宽大的掌心，就能感受到一股稳稳的安定和温凉。 鱼小满跳过去，他就稳稳地把晃了两晃的她给扶住。只是很小的一个动作，鱼小满抓着他的衣服，隔着衣服和时光的心跳，却亲近得让人想要落泪。 好像呆在他身边，总能特别安心。这样的安心很久违。 简律辰低头看了她一眼，看她扑簌的睫毛在她弯弯的眉眼里闪动，嘴角微微抿起，放开她，再次移动脚步。 鱼小满却拉着他的掌心，侧着脑袋微微用力地拉住了，脸上闪过羞赧，又露出厚脸皮的勇敢的笑意：“牵着走……可不可以？” 还没等简律辰神情有所反应，鱼小满随即立刻补上一句：“我我我、走得有点累！” 简律辰没说话，不过手也没再松开。 只是牵着啊，多么平凡的一个动作。他的掌心裹着她的，她手指扣在他的手背，搭在他食指的指节上，很执着地攥着，不想放开。 简律辰在前面走着，半步之外跟着鱼小满。 他的神情不会那么大起大落地输出开心或者不满意，但是总会从他是否放慢的脚步里看出端倪。 鱼小满回到刚才聊的话题里：“能出来……叔叔伯伯们为什么还要留在山里呢？” “多年都生活在一个环境里，人会渐渐习惯于，依赖起他们的生活模式，继而离不开了。” “是乡情羁绊吗？”鱼小满有些好奇地问。 “羁绊？”简律辰闻言浅笑了一下，“可能他们自己都从来没想过这个词。我小时候，在这里长大，每天看着村子里的人五更起，夜间归，相当大的一部分时间里，他们的双脚是站在田间的泥土里的。” “面朝黄土背朝天，披星戴月荷锄归……”鱼小满若有所思地喃喃，挠头：“这和我想象里的乡村生活有些不一样……” “嗯？”简律辰回头看了她一眼，挑眉微笑：“你脑子里的山村生活是怎样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个。”被简律辰猜中，鱼小满说得更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惘然道： “差不多……即使没有陶渊明这么惬意闲适的心态吧……我想象中好像也是比较天然又幸福的。嗯，至少眼里看到的这片绿色，真的就令人每天心旷神怡啊。我现在还在想，律辰你小时候，是不是照射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听着清晨第一声鸟鸣醒的。” 鱼小满笑了，指着四周的绿色树木和树间跳腾的鸟雀。 她其实一直在想，是不是只有这么灵秀的山水，才能养出简律辰这样气息澄澈，走到哪里，都像能冲散空气里的浊流这样的人来。 那种玄乎又玄乎的东西，叫……灵气？ “听着鸟叫醒来？差不多。” 好像聊到小时候，简律辰心情还是很愉悦的，于是少之又少地又笑了笑： “能看到很多东西，山间的落日，雨后的竹笋，田间大片大片的麦田和金黄的油菜花。春天到的时候，河上还会长满垂柳和山槐，山上还可以捡得到冬天落下的木瓜。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在水田里插秧扯稻苗，覆盆子就长在田边，小 孩子跑来跑去。狗和鸡和人，一起生活在长着桑葚树的村子里，互相穿行。” 第175章 她不想跟他客气……很久了 鱼小满听着简律辰低澈的声音，像讲故事一样。不快也不慢，不躁也不冷地，给自己讲着那些，她可以想象的画面。 她觉得这些算不上新奇的事情，落在简律辰的嗓音里，又好像，全部都变得非常地不同。 简律辰有副绝佳的嗓子，像是鱼小满那些年穿行在学校校园里，听过的那些男播音的声音一样，低低澈澈的凡。 要是去做播音主持，那也绝壁是个绝佳男cv啊。 “但是这些并不是乡村生活的全部。写意的描写，存在于那些喜欢浪漫的作者脑袋里就好了。”简律辰倏忽间收了描述，唇畔又浮起一丝微哂的弧度。 “所有生活的基础都是由柴米油盐构成，在教育程度和审美标准还没有达到外面城市群那么高的情况下。乡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基础，而不是一场可以享受的精神文明。” “……” “鱼小满，乡村生活，其实很苦。” 简律辰像是在很优雅地敲碎着类似冰渣一样的梦一般，定定看着鱼小满謦。 鱼小满怔住，有些不知所措。“律辰……” 你这么说是……几个意思？ 看着鱼小满变得有些不安定的小脸，简律辰继续解释：“所以你做好准备，到了那里，不会有人拿你当客人。” 鱼小满愣住了，不当客人，那又是……几个意思？ 没怎么想明白，简律辰又没有要赶走她的意思，鱼小满就放肆地想，不把自己当客人，那就是……当简律辰媳妇咯！ 哈哈，哈哈，奇了怪，也没人在讲笑话，为什么她就是忍不住地嘴角在咧开呢？ 阳光泼墨树梢，四月嫩绿的春意带着山里湿润的风吹来，漏断在地面的湿润泥土里，幽散出阵阵的甜美清香。 手心相扣，他还会偶尔回头，就像是在一场原始的绿意里谈着恋爱。 …… 再走了十几分钟，鱼小满就笑不出来了。 她的脚被高跟鞋磨得有点钻心钻肺地疼，短时间的走走还好，长时间的行路，简直就像安徒生《海的女儿》里面描写的人鱼，走一步，痛成刀啊！ 但是不能喊累不能喊累！ 在简律辰停下，给谁打电话的时间里，鱼小满就不声不响地把两只高跟鞋悄悄脱了下来。 简律辰一回头，就看见她拎着鞋子光着脚丫站在地上。 “脚很疼？”简律辰眉头又不经意皱了起来。 “额啊……不疼不疼，不是很疼，就是我看这段地上的泥土挺软的，走在上面应该不错。” 鱼小满很快摇头，一看简律辰皱眉就担心，不能让简律辰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拖油瓶。 可是简律辰还是蹲下来，打量了一下她的双足周边。指头有些红肿，前端有些失血泛白，长时间的挤压所致。 简律辰不太明白女人们，怎么能每天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容忍自己的前掌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地走来走去，但是鱼小满臭美又嘴硬他是知道得清楚的。于是无奈地挪了个方向： “上来吧。” 鱼小满踯躅，不敢上。 “律辰你告诉我，要走过去还得多远的路啊？”鱼小满这么问着，心想男人背女人，短距离是件浪漫的事情，长距离背，那就是赤果果的摧残啊！ 多少男人在背着自己女友的时候，要保持“亲爱的你一点都不重”的微笑，体力不能露一点馅出来。 否则你尴尬，你的女友会更尴尬。 “一里左右。”简律辰说。 一里！ “我自己慢慢走。”鱼小满很快回绝。 都说搭着一条毛巾走两里路都会觉得是一担肩挑的重量，鱼小满的体重=一条毛巾x？条？ “你慢慢走会拖后我的进度。”简律辰又淡淡说了一句，不过这次换了个主体对象。 拖后老板进度！这种大逆不道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事情，鱼小满这么兢兢业业的好职员，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 大老板话一出口，鱼小满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其实她才不想跟简律辰客气……很久了。 简律辰的背上很快覆盖上一个柔软的躯体，鱼小满身上的馨香越过肩畔而来，两条白嫩的手臂很开心地在他脖子前圈住，完全没有丝毫之前的推脱扭捏： “那走吧！” “……” 既然无言，某人也就不打算废话再来评价一下另一个某人这假正经和真不矜持的无耻特性了，简律辰捞过她的高跟鞋勾在手上，腿部略一发力，就把鱼小满背了起来。 她说得真对，她爹妈把她生得很轻。 抱着背着走好远，应该都不会觉得累。 鱼小满顺势把下巴搁在他肩头，眼睛快要弯成了夜里皎洁的月亮。 这个姿势太过亲昵，就像是情人之间在咬着耳朵一样， 只不过，鱼小满还没咬呢就，看到简律辰的耳根，已经发烫了。 发烫了鱼小满更想咬啊！ 某个女人心里又开始兽性大发了。 ……你说你说，这么近距离看，都觉得怎么能有人，像是水晶雕出来的呢？ 开扇形的眼尾这个角度看，似乎都风情万种，侧脸的鼻梁很挺，下巴像是出鞘的利剑一样料峭，弧线直到喉结，流畅得没有一丝赘余。 他的嘴唇很薄，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不善交谈的腼腆；眼神一冷的时候，又像是冰封起来的玄铁；抿起的时候，总是在想心事，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会掀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一切都是那么浑然天成。 看得鱼小满脑袋里有点忘乎所以。 然后，就听见几个咬牙切齿的，冷冷的字句从她盯着的唇畔吐了出来： “鱼小满，你的嘴巴离我耳朵远一点。” 噗—— 她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啃上了？！ 鱼小满脑袋一缩，很快目视前方眼观鼻鼻观心。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为什么看到简律辰，她就忍不住地想要往他身上凑呢？ 看来简律辰身上长的耳朵不是耳朵，鼻子不是鼻子，全部，全部都是人间磁极啊！ …… 路上寂静了一会儿。越走越远的画面里，又传来这么一句： “鱼小满，手不要乱摸。” “……哦，好的。” …… 又寂静了一会儿。 这次传来的是鱼小满心疼又感动的声音： “律辰，你真的打算背着我走上一公里啊？……我真的……” 好感动三个字还没出口，就听见某大老板轻飘飘的声音： “走一公里，你在做梦么？” “……” 鱼小满原来真的有点太异想天开，这段令她尴尬的谈话过去了不超过五分钟，视野里远远地出现了又一辆轰鸣的火红三轮。 ——就是那种地方上常见的小三轮，不过这个没有棚，空空的车盒由于道路的颠簸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大响声。 从远远的另一个半山的土路上，一阵震耳欲聋的油门轰鸣，伴随着小三轮所经之处，扬起的高达一丈的土灰烟尘，以肉眼可见的雷鸣速度朝着这边驶来。 简律辰站住不动了，更近一点，鱼小满看清了：那辆车上开车的一个人影貌似在朝这边挥手，嘴巴里还大声地喊着“小叔！” ……小叔！ 鱼小满的下巴掉到了简律辰肩膀上，这次下颌之上无任何上颌拉力。 不知为何，脑袋里莫名飞闪过另一个，与这个出场相似度百分之五十的画面。 百分之五十的部分是：也是尘土飞扬，也是少年声音，也是飙车标底盘轰鸣，风驰电掣…… 另外百分之五十的不同是：那个是公路，这个是土路。那个是二轮，这个是三轮。那个是简浔，这个是…… “这个是……？”鱼小满发出了一声呆滞的疑问。 “简缘。”简律辰回答。接着又补充道：“我另一个侄子。” …… 鱼小满尚不知道，简律辰家的亲戚族谱分支竟然如此庞大。 说话间，那辆拉轰的三轮已经哐吃哐吃开了过来，竟然活灵活现地来了个神龙摆尾，再次“哐当”一声停在了两人身侧。 “小叔！小婶！接你们来啦，来，上车！” 大手一挥，响亮的声音从鱼小满面前这个……呃，怎么形容呢，物理长宽高都有点超标的……少年嘴里发出。 声音除了很响亮，还带着嗡嗡的，糯糯的感觉……嗯，就像是声带，也被类似脂肪一样的东西给拥挤到了一样。 好吧，鱼小满收回刚刚那句和简浔出场有点像的说法。 因为眼前这个麦黑麦黑的，一脸憨笑，眼睛被挤得有点眯缝的，体重大约超过160的小伙子，真的真的，和简浔一点都不像。 不像的更确切一点的说法是：假设简浔是个脾气很臭，让人看着就觉得欠抽的问题***年的话；眼前这个看起来稚嫩得比简浔还要小几岁，一脸善良的肉肉的简缘，就是个邻家感十足，笑起来像是棉花糖一样憨实亲切的的开朗少年了。 何况，他开口就喊了鱼小满“小婶”啊！ 鱼小满在探寻简浔和简律辰外表这么近亲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有一个画风很别具一格的简缘这个问题之余，心花怒放，一把跳下简律辰的背，笑眯眯地伸手就去够简缘的头： “小侄子真可爱！” 被夸奖的简缘好像还没被这么漂亮的女人摸过头，黝黑的脸上竟然浮起了两团可疑的红晕，瞬间就又摸着后脑勺，咧开白皙的牙齿朝简律辰笑开了： “小叔，婶婶长得真漂亮……” 看着笑得像朵花枝乱颤 的恐怖牡丹的鱼小满，简律辰还能说什么呢，嘴角略有抽动，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鱼小满这个人相当自来熟，也很没有讲究，这烟尘飞舞的，就连简律辰也掩着鼻子后退了几步的黄土路上，鱼小满掩着纱巾就和简缘聊上了： “你叫简缘啊？这名字可真好听，又合适！” “啊？真的嘛……别人都没人怎么说的，挺平常的……”不好意思地笑。 “真的啊！不骗你，我叫鱼小满，你可以喊我小满……婶婶？嗯，你喊我小满，姨吧！”鱼小满拍拍他的头。 “哦哦，好的呀，嘿嘿，那你就喊我简缘吧，小姨。” “好啊，圆圆！”鱼小满脱口而出。 “……” 第176章 清明湖面落下的小石子们 一辆一辆的宾利，迈巴赫，法拉利豪车停在了市里最高级酒店的门口。 在大门长达十几米茄红地毯的尽头，戴着白手套的侍者恭敬而有礼地拉开门，车香鬓影，名士如流。 鱼清明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高级定制白色西装，玉树临风地站在酒店的大门口作为今天的寿星，一一和来宾握手，相互寒暄几句。有礼地向每个人致意，温润的笑意一直挂在脸上。 在清明节当天过生日，其实他很尴尬很想寻死，可是老妈的用意很明确，变相地相亲相亲再相亲，相亲规模是同一场时间段里与几十位姑娘对眼；而鱼爸几乎没有用意，只是，各种能促进鱼家生意繁荣的集会，父亲鱼长海并不至于誓死反对。 这么看来，他堂堂一个鱼氏总经理，未来的储备董事，说起来高大威武吧，其实一直都生活在老爸老妈的淫威之下啊凡！ 好听点他是稳重懂事，难听点他就是个从小到大的乖乖羊。好在乖乖羊早就认清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和走向，不像花蝴蝶那么叛逆成灾，非要在外面挣扎几年才肯接替家里的生意，性格上来说，他并不讨厌自己这安然又充实的生活。 因为他的生活里习惯波澜不惊的湖面，不喜欢波涛汹涌的大海謦。 ……但是生活嘛。谁又总是能风平浪静呢？ 偶尔会有那么一颗贸然闯入的石子，落在水里，“叮咚”一声后，慢慢扩散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波纹。 亦或是，一下子好几颗石子，突然不知何种原因，全部都扑腾入水，溅起相当大的，令人几欲抓狂的水花。 嗯，这个混乱的生日宴需要一点一点地开始讲。 …… 狄庚霖依旧从他那辆火红的兰博基尼上十分高调地下来，唯一有点出入的是他今天没带女伴。 站在一扎大的礼花束旁边的鱼清明依旧保持得体的笑意，只是这笑容里出现了一丝微小的裂缝。看着一身希努尔亮紫西装的狄庚霖风情万种地朝这边靠近，嘴唇动了动，眼神目视前方，有些咬牙切齿地问着同样站在他身边随时待命的管家小松： “不，是，告，诉，我，他今天有手术，来不了的吗？” 没有人比鱼清明，更加不欢迎自己的朋友来给自己过生日了。鱼小满是个祸害，走了倒好，狄庚霖也是个能破坏人生版图的生化武器。 “这个……”小松好像也有些汗颜，“我也不是很清楚。” 说话间狄庚霖已经走了过来，看这打扮，耀眼得比鱼清明还要抢镜。还没等鱼清明开口问，狄庚霖已经得意洋洋地自行解释了： “鱼清明你看我多够意思，那么大的手术都推到明天了！病人还吊着一口气等着我带着手术刀去和上帝谈判，为了你，我只给他划了个十字。怎样，是不是很够兄弟，是不是很够意思？” “……”鱼清明沉默了，为什么医院里，会有人说狄庚霖是个严谨的，尊重生命的功德医生呢？ “要是病人今天过世了，今年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想我会永生难忘。” 鱼清明觉得身后似乎正有一丝袅袅的，幽怨的清寒之气裹在一个飘忽的灵魂里在冉冉准备升起。 “生日礼物啊，我今年没准备，你看。”狄庚霖摊摊手，周身干净，神情不知道多无辜：“为了避免你觉得我把礼物藏在了女伴的内衣里，我连女伴都没带。” 鱼清明大手一推，把狄庚霖扇了进去，白了他一眼： “你就抓紧时间滚进去找妹子吧！” 以为他不知道，花蝴蝶得知了自己母亲这次选美纳后宫的心思，和细细挑选的宾客名单的行为后，异常兴奋。 因为他当然会知道这次来的除了商界大贾们，还有无限量的质地优良的好千金，大闺秀。 这种好机会，鱼清明相亲，他可以帮他相啊！ 包揽所有的胸大腿长的妹纸！ 所以，他根本就没必要带上一个女伴来凑场啊啊啊，今天，他就是那个满场乱飞的花蝴蝶。 …… 之后，地毯尽头又来了两个人。 简浔从摩托车上跨下，取下头盔，有些不满意地问身后的秦寿：“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好玩的地方？” 一向自持定力还不错的管家小松霎时间，惊得嘴巴微微变成了“o”形，大少爷，什么时候认识了这种画风的人啊？！ 真是万花丛中一点绿，一辆辆豪华的轿车中间惊然就出现了一辆风格迥异的杜卡迪。 就像一群西装革履的绅士喝着红酒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挂着链子穿着破烂牛仔裤面容不羁类似二流子的家伙突然也出现，端起一杯红酒和他们一起喝着聊天一样，分外突兀。 而且二人穿着极为随意狂放——秦寿万年不变的理工男格子衬衫和水磨裤子，简浔拉风的清一色黑色炫酷短t皮夹克，勾着“敢死队”英文字样的板鞋。 两个打扮与此时会场气氛 格格不入的两人，此刻站在一起倒是非常和谐，因为可以在他们身上找到两个字的共通点：乱入。 最最最最关键的是……小松快要抓狂了： 那跟着从摩托上跳下来被那个年轻人牵着的，一条体重眼看不亚于成人，雄壮得胜过藏獒的圣伯纳，又是怎么回事？！！！ “先生们，会、会场不让带狗的……” 小松听见准备帮他们牵车的侍者，也脸色发绿地声音变调了。 要是秦寿手上没有捏着那个有些皱的邀请函，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两人是来参加生日宴会的！ 嗯，加上个“临时”两个字比较合适。 “可是我的狗认生，必须得跟着我。”年轻的那个皱着眉头有些烦躁，又转头瞪了一眼，朝着年长一些的那个男人埋怨： “都是你，干嘛带我来这种麻烦的地方啊，特没劲！咱们还是走吧，我不过就是肚子饿了让你给我做点饭……” “吵死了。话说小子，你特么怕麻烦劳资就不怕？还真把我当你叔了是不，做饭那么麻烦……来这里带你吃现成的多好，让你一次性吃个饱，剩下的几天，就都别嚷着让我给你做饭！” 年轻人后面的这位反吼回来。 “可是我的狗也要吃饭，他们不让进，分明就是种族歧视！”年轻人很愤懑。 “不是，大概是你的狗食量太惊人……人家这边食物供给有压力，你懂？” 呱啦呱啦，呱啦呱啦。 两人若无旁人地在地毯尽头开始争吵，嗓门一大一小抑扬顿挫，前有频频回头的西装长裙，后有等着他们让位停车的x国豪车……而两人似乎都不属于，那种在乎周围人眼光的人，喷来喷去。 他们的思维火花在碰撞，社会常识观在交流！ 而他们拿着别人想拿也拿不到的邀请函，激烈讨论的话题的初衷，只是落在了简简单单的“蹭饭”二字上！ …… 小松已经张着嘴降温凝固了，全场恐怕只有鱼清明是恒温的笑容，朝着秦寿他们走去，还笑着问：“来啦？” “本来不打算来的，宴会什么的我也不在状态……最近几天在带孩子，有点麻烦。”秦寿尴尬地挠了挠头，和鱼清明上次一聊也算是聊出了交情十分畅快，鱼清明给他发帖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嗯。”鱼清明点头微笑，看秦寿这出场，确实不像是有状态的人，他又饶有兴致看向简浔，打量了几秒，眼里散发出一丝奇异的光：“这是？……” “阿辰的侄子。”秦寿点点头，简浔和简律辰有点像，鱼清明讶异很正常，随即又拍简浔的头：“小子，叫人，鱼小满的哥哥，喊叔叔。” “哎哟你好烦，不要碰我的头！”简浔极其不耐。 好吧，宇宙小炸弹一枚。 鱼清明定性完毕，又是笑了笑，朝身边的人吩咐：“带两位贵客进去，另外给圣伯纳准备充足的食物，这种血统的狗平时品性温顺，无碍的。” 简浔眼睛亮了，就喜欢鱼清明这种！ 温温润润的，笑意迷人风度绝佳，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舒服—— 反观秦寿小叔什么的，简直坏透了。 简浔朝鱼清明露了个灿烂的笑和大拇指，于是大摇大摆地牵着他的圣伯纳往里面走，秦寿只得尴尬地朝鱼清明笑笑，很快跟着那个祖宗去了。 鱼清明于是回到大门门口，站在那里继续迎接今天的众位宾客。 …… 纪潇黎手搭在白手套上，被侍者请出来的那一刻，面部表情，是犹如冰霜一般冷艳的。 因为她没有意料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那个男人。 那个当时在订婚会场，给她披上一件外套，救了她的男人。 怎么说呢，纪潇黎是再重复确认地翻看了一下邀请函，这才开始确认自己，从前眼界是不是有点太窄了些。 她从来也没想到，现在距离着她远远几十步的男人，竟然就是鱼氏的总经理，商界前辈鱼长海的儿子，鱼氏的少爷。 是她眼光窄了吧，从前除了简律辰，她还关注过哪个男人呢？似乎极少。 有一刻她的目光是呆滞的，遥遥越过紫红的地毯和与地毯那边那个人的目光相遇，然后，那个男人看见自己的时候，好像也微微愣了一下。 男人的目光还是清润柔和，就和那天晚上的一样。不是在灯光下才得以璀璨，而是现在，哪怕没有水晶吊灯的情况下，一身白色西装的他，目光还是优雅得像个王子。 她不看童话故事，可是两次都觉得，好像只有这个词才贴切地聚拢所有他给她的感觉。 很尊贵，又很……让人觉得干净的，无欲的，平易近人的天之骄子。 然后看见那个男人微微愣过之后，唇角那抹她记忆犹新的微笑了，很诚挚，很温暖。他嘴角绽开了笑，然后迈开步子朝这边 走来。 纪潇黎眼睛瞬了瞬，心脏某个时刻涌起一股类似晨风破冰的暖意和紧张，手指都捏起了几分。 鱼清明。 纪潇黎默念着邀请函落款的三个字。 原来这个当时名字都没留下的男人，他叫鱼清明。 第177章 还没我辣 鱼清明走到纪潇黎一家身边，给纪和纪建光和纪母礼貌地问了好，握手拥抱，而后又转向纪潇黎。 他的笑容没有异样：“纪小姐。” 作为今天的主人，他率先伸出了手，那只手停在半空里，白皙修长。 纪潇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脸上，带着一点点探寻和忐忑凡。 “你……” 不记得我了吗？ 鱼清明没有回应她疑问且寻求答案的目光，仍旧是很得体的微笑。 倒是纪潇黎的母亲轻轻撞了撞纪潇黎，纪潇黎这才如梦初醒地回神，有些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伸出手，和他交握，微微下沉謦。 掌心干燥温暖，和她想象的一样。 稍微延长了那么一两秒，然后，纪潇黎看见他在母亲看不见的角度冲她眨了眨眼。 …… 鱼小满第一次坐上乡间这种拉轰的三轮，顿觉关于乘车的人生体验再次被刷新。 一路上，身上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呈现出一种吊起捏牢的紧绷感，车身“哐当哐当”地摇摇晃晃，偏偏眼前那个少年把油门拧到想要去自杀。 鱼小满背部紧靠在车沿，弓着腿把身体固定得紧紧的，生怕一个晃荡，自己就被这一个接连一个的半山急转弯和上下颠簸的大小坡度给甩将出去，从此一缕幽魂香消玉殒。 她惊恐地望着车身后继续升起的一串漫天灰尘，突然意识到，看起来胖墩墩又和善可捏的圆圆，骨子里和简浔没有两样…… 简浔是阵漩涡龙卷风的话。 这也是一个，沙尘暴一般的男子啊。 “律辰！”鱼小满把颈上的丝巾解下来递给并排靠坐的简律辰，大声问：“你要不要遮遮灰——” 手才松开没两秒呢，整个人就被这狂乱的车身惯性一带，朝一边倒去。 还是眼疾手快的大老板！总在关键时刻把人一把捞回，鱼小满扑进他怀里，惊然抹掉一把冷汗。 简律辰手落在她肩膀，有力地扣住，把她固定在自己身侧，沉稳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不用了，你别乱动。” “可是把你给熏得土黄土黄可怎么行！” 鱼小满好像比爱惜自己还要爱护简律辰的这张俊脸，简律辰扶着她，她两手空出来就往他头上够，似乎一定要给他围上。 面纱这么一遮才有个苗头，鱼小满两眼就开始冒星星了： 简昭君啊简昭君！好好看！ “说了不用……”简律辰一见鱼小满发光的眸子就直觉不好，一个男人戴上面纱，那该有多娘！ 额头满是黑线地侧过身子躲开，可鱼小满很执着，仗着简律辰护着她，整个人都快趴到他身上了。 简律辰再侧，鱼小满再往前够……两人架着一阵僵持。 “咚！”，鱼小满成功地把简大老板压倒了。 两个人倒在小车盒里，简缘就听见鱼小满在后面一连串魔性的，得逞的“哈哈哈”笑声。回头一看，小婶已经威武地骑在小叔身上，把丝巾给盖到了小叔鼻子上。 “鱼小满你再闹我就把你丢下去！……” 这么迭声喊着是没错，可小叔哪里会丢，两手还是牢牢地扶稳着她怕她摔着，还空不开手来，只得满脸的无奈和恼意，连声喝着让她不要闹。 鱼小满哪里肯听，高兴之余就一边拍着手，一边大笑“太美啦太美啦，真的是美人啊律辰！” 美！知道男人有多忌讳被别人用这个词儿来形容么？！那不就是娘！ 简律辰一张脸都快绿完了的当口，简缘前面砸着舌感叹小叔小婶感情真的好好。 ……就在鱼小满不知死活地还在喊着“律辰你简直胜过貂蝉赛过西施就像个美人一样”的时候，简缘裤兜里的山寨机突然就响了。 很大的喇叭声里，突然爆发出一阵阎维文那高亢的歌喉： “啊那个人就是娘——” 简律辰的一张脸刹那间彻底绿透。 …… 纪潇黎一直到晚上都心不在焉，捏着高脚杯，头一次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里，沉默地看着四处走动的那道白色身影。 鱼清明和人聊着天，气质如玉应答如流，水晶大吊灯下，恍若周身都起了一层绒绒的光晕。 他眼底阴影区，当然不动声色地留意到了一直在人群中盯着自己的纪潇黎。 纪潇黎那明显是好奇加感激的眼神一直在盯着自己，让他忍不住微微苦笑加庆幸： 还好鱼小满不在。 任何时候，两个女人的战争，一旦碰上，语言行为上绝对是明枪暗箭你来我往，殃及池鱼周围一片狼藉。 鱼小满此刻在这里的话，这里应该会变成一片清宫战场。 说到这里—— “喂喂，小 满呢？在哪？”狄庚霖突然跳了出来，身边还挽着一位美女的状况下，拉着鱼清明的领带质问。 “不知道。”鱼清明收回心神，朝着狄庚霖吐出两个字。 随后看了一眼狄庚霖身边的最新女伴，然后目光指指纪潇黎的方向，“比起小满，你是不是该去叙叙旧。” 狄庚霖顺着目光一看到纪潇黎，转眼就表情怪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鱼清明听到花蝴蝶发出了一身怪笑，转而就撇下身边的女伴，大步流星地朝纪潇黎走去。 狄庚霖三两步就到了纪潇黎面前，然后面露惊讶变调之色： “看看，这是哪位贵客大驾光临了，鱼清明这大厅真是蓬荜生灰啊今晚！” 看见狄庚霖，纪潇黎转眼也沉了脸色。“你怎么在这里？” 明显的厌恶口气。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狄庚霖反问。 “不知道狂蜂浪蝶原来还喜欢往人家生日宴上钻，跑来猎艳。” “只能说明之前猎的不够艳咯！”狄庚霖斜睨着纪潇黎，摩挲着下巴打量她，讽刺意味极为明显。 “那我应该够辣吧？” 纪潇黎也不甘示弱地反冷笑回去，五个指头在升起，就在狄庚霖面前摆了两下。 ——巴掌！ 狄庚霖脚步晃了两下，好不容易稳了稳身形，赫然想起，眼前这个女人赐给自己那终身难忘的两巴掌。 是的你没听错，是两巴掌。除了“最后一场冬泳”那次，花蝴蝶突然狂性大发吻了纪潇黎，随后响亮地挨了一个巴掌，后面……还有一次。 在那之后，某年某月某日，狄庚霖站在gs大楼下手持鲜花地朝里冲，直奔鱼小满，结果冲进电梯就遇上了纪潇黎。 谁知纪潇黎，以为狄庚霖这家伙阴魂不散地追自己追到了gs。 二话不容解释，直接就把狄庚霖的花劈手夺来丢到地上，锋利的高跟鞋一脚踩下，喊了一声“臭流氓！” “啪”地就，又是另一巴掌！ ……所以以为狄大少那次只挨了一巴掌的筒子们，你们都错了。 “只是疼。” 狄庚霖说得带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想起就浑身不舒服，口不择言就蹦出一句：“因为你浑身上下，本少爷就没觉得有哪里一点辣。” “是吗？” 对自己身材还是很满意的纪潇黎，一上钩就也有几分口不择言：“辣不辣，就别在这儿口是心非了，我看狄大少的手当时也没多规矩，要多无耻就有多下流呢！” “……” 靠！ 这女人还真是，要不是鱼小满，你真以为老子……狄庚霖就差脱口大骂的时候，一个熟媚的女声突然蹿进了两人的耳朵： “就这个样子，确实没多辣嘛！” …… 狄庚霖一回头，就愕然发现，海瑟薇不知何时出现的，站在他们二人身边盈盈娇笑。 先是一愣，转而纵观一眼她。 海瑟薇……海瑟薇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人。 ——海瑟薇这么说着的时候，顺势往狄庚霖身上靠，很亲昵地贴着狄庚霖的手臂，摆了两下。 然后勾着红唇一笑，以同样的目光在纪潇黎身上遛了一圈，随即又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嗔怪地撇着狄庚霖： “原来你之前和这样的女人玩啊……嗯，还没我辣，什么眼光亲爱的！” 呃，亲爱的……狄庚霖很快意识到海瑟薇这分明是在帮自己撑场，反应过来，就哈哈一声顺势搂住海瑟薇的腰，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 “怎么现在才来honey？我承认之前眼光……确实有待提高！那是，她哪里有你够味道？” 海瑟薇在他的唇上压了压，瞪大着眼：“据说这种话不能当着面讲出来的！会伤人自尊心的。不过……” 她转头看了看纪潇黎，目光同样很不客气：“关于玩嘛，你情我愿的事情，谈什么无耻不无耻，下流不下流呢，这位小姐真是够好笑的。” 纪潇黎，原来鱼小满的情敌，长这个样子啊……海瑟薇心里默默点头。 纪潇黎的三围比例在海瑟薇名下，绝对是完败毋庸置疑的。 只是她莫名就看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女人，合着狄庚霖扣了自己一个大盖，心里随即更加不快。她性子可不软，很快朝着海瑟薇打量回去—— 长得确实漂亮身高也傲人，穿得这么随性也透出一股由里到外的性感来。 尤其是那头金色的头发和碧色的眼睛，很少有人头发颜色能像金子那么纯粹的颜色，海那样的碧透。 只是这个女人的打扮也很是怪异。 这样名流聚集的地方，竟然穿着地摊货一样便宜的衬衫和牛仔裤，披头散发就来了宴会。 “嗯哼。”纪潇黎随之嗤笑了 一声，朝着海瑟薇：“原来他最近，换成你这种口味了啊。” 她扯了扯海瑟薇那简单的廉价的军绿衬衣，低头细看了眼，毫不留情地奚落： “不好意思，对于这种晚宴，连晚礼服都买不起的灰姑娘，和之前的鱼小满一样，我没有想比较的心思呢！” 纪潇黎唇舌不可谓不狠辣，每次都找准人的自尊心薄弱的地方下口。她知道狄庚霖之前追求鱼小满，就连着一并提起了。 谁惹她，狠狠地咬回去。 第178章 海瑟薇，你以为你是谁 狄庚霖脸色一变，看了眼海瑟薇。 作为一名医生，他是很能感受到没钱的人，在被人提起他没钱这件事的时候的心理的，多半会愤怒，无奈，恼火，压抑，难堪。 鱼小满不是，可海瑟薇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狄庚霖知道。 “纪潇黎你……”狄庚霖朝前走了一步，转眼就被海瑟薇压住了步子。 海瑟薇脸上很奇怪地，竟然没有他料想的反应，而是很大方坦然地摊手承认了： “你说的很对……像是有一种人，看起来挺穷的，其实超级有钱。还有一种人，看起来超级有钱，其实特别特别有钱。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是那种看起来挺穷的，其实也特别特别穷的，哈。謦” 海瑟薇雪白的牙齿毫不忌讳地露出一排，脑袋里的前两种人，自然对照到鱼小满和狄庚霖。 “不过好像除了这个，别的你也没法跟本姑娘比啊，如果，只是一套礼服的问题的话。” …… 海瑟薇眼睛里第一次被激发了一种叫做高傲又自信的东西，看得狄庚霖一怔。 “哦？”纪潇黎饶有兴致地拖长了尾音。 “一套礼服而已，我穿上再跟你比比好了，你等我。” 海瑟薇露齿妩媚一笑，然后拉着狄庚霖往外走。“亲爱的，今天来得匆忙，选套晚礼服送我，有问题么？” ……当然没问题。 只是出了门，带着海瑟薇去了最近的成衣店，看海瑟薇兴致勃勃地挑选晚礼服，狄庚霖摸着鼻子的纳闷。 “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女人？”海瑟薇在一排衣服试样认真挑选，头都不抬。 “小满那种风格的。”狄庚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海瑟薇愣了一下，而后抿抿唇，敛下眸子撇嘴道：“鱼小满属于那种千变万化风格的，或许你能具体点？” 方便她选衣服啊。 “嗯……这个。”狄庚霖再次沉思，然后认真地说：“另外我喜欢大波浪的，长发的。” “这个……”海瑟薇失笑。 “就这么简单啊，本姑娘就是啊！那我随便选好了。” 海瑟薇随手点了一套并不起眼的米黄打底，金色蕾丝镶边的大摆裙。然后挥手招来侍者，指着礼服上的几个地方吩咐了几声，随后量了尺寸，就在店里大喇喇坐下，和狄庚霖坐等衣服修改。 海瑟薇就一直在玩手机，狄庚霖就大敞在沙发上睡觉。 后来还是睁开了眼，狄庚霖开口：“你今天跑来宴会作什么？” “作死啊。”海瑟薇随口一答。 “……”看狄庚霖这“==”的表情。 “咳咳，帮鱼小满送东西了，难不成我会以为这是个牛仔裤party，专程跑过来玩啊？”海瑟薇咳了两声，没好气地回答。 说到这里，狄庚霖立刻坐直了身体：“小满呢，你们怎么都知道小满不在，鱼小满去哪了？！” “嗯，鱼小满的去向啊……”海瑟薇飞快地瞟了他一眼，“说了你会伤心，就不告诉你了。” 鱼小满现在可是和简律辰来了一场独处的清明远行，说不定这会子正在甜甜蜜蜜你侬我侬呢。 —— “律辰——我不会分秧！” 某个水田里传来鱼小满这痛苦的求救声。 宽大的碎花大衬衣，碎花大裤子挽到膝盖，头顶一个明显偏大老是遮脸的大草帽。鱼小满此刻俨然化身乡间的碎花小农妇，提着一个秧头，一脸的泥巴。 同种乡村风的简*oss闻声从另一个水田起身，从远处的田埂走来下水，再次给鱼小满示范了一遍： “像这样，按着系好的结解开草头，不要弄乱，然后……你来试试。” “律辰……什么时候收工啊……” 鱼小满顶着头顶有些晒人的骄阳，腰都直不起来，抹了一把辛酸泪，声音都快被烤焉了，再次无力地接过。 她怎么也没料到，怎么也没料到，律辰嘴里的这边家长不会把她当外人看，就是一来，就让她直接下田帮插秧啊啊啊啊啊！ 鱼小满快奔溃了，吞着口水问简律辰。 “嗯，大伯父的计划是上午把这里十二深的水田都插满。也就是你脚下的这块水田，你隔壁的这块，和你隔壁的隔壁这块。”简律辰打量了一下周围，十分充足地解释道。 鱼小满放眼望了一眼这些茫茫的无边无际水田，眼前一黑：“……” “快开始吧，不干活等会他们不给饭吃的。”简律辰也感到很无奈也很无解，“已经提醒过，你偏要跟来……” 可她不知道原来真的是来受虐的啊…… 鱼小满快哭了，十分痛苦地回眸，慢腾腾又笨拙地分开手上嫩绿的秧苗。 “啊——” 又是一串鱼小满响彻水稻田边的海豚音， 发声频率惊飞无数水田白鹭。鱼小满整个人几乎是丢开稻苗，从水田里跳起来巴在简律辰身上的，痛哭的声音惨烈到山谷可闻： “律辰有蚂蝗、有蚂蝗啊！……救命啊妈——” —— 海瑟薇明显想象得有所偏差，把“你侬我侬”里的那个“侬”字换成“农”，可能更加贴切一些。 …… 海瑟薇的意思狄庚霖瞬间秒懂，大概……又是去追简律辰了吧。 “知道了。”眼神果然不可抑制地黯然几分，嘴角扯扯，一丝苦笑。难怪一个两个，都不让自己知道。 ……海瑟薇于是也沉默了，过了会儿，狄庚霖又问： “刚才为什么假冒是我女友？” “不是女友，是女人。”海瑟薇纠正，“你这种家伙哪来什么女友，都是些玩伴床伴而已。” “……好。”狄庚霖被她的严谨和较真所折服，“那你刚才干嘛冒充是我相好的？” “讨好你呗！” 海瑟薇回答得十分坦然，看不出一点走心的痕迹和细微的面部表情，“学校里还威胁着我的人身安危和教职工的实习生涯呢，你不是要我讨好你么，讨好你，让你平时高兴就行了啊。我会好好努力的。” “让我高兴？” 狄庚霖被这个回答弄得有几分感兴趣，紧盯着海瑟薇的眼睛：“我平时看起来不够高兴？” “比较高性，不过不见得高兴啊。”海瑟薇评价说。 “和一般纨绔有点不一样。——你知道纨绔这种东西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不学无术，有钱上辈，k粉女人，纸醉金迷。可你一边荒唐吧，还一边努力工作；一边喜欢踩脸装逼吧，还一边非常尊重生命人权。这点，从你选择医生这个职业上来看，是有所指向和展现的。至少小满所形容的……当妇科医生这样的伟大梦想，我还是当个笑话听听的。” 狄庚霖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看她：“看样子小满和你说起过我不少，你的看法也不少。” ……但是这句话的重点，是落在小满提起这件事上还是海瑟薇的看法这件事上，依旧不得而知。 “我的看法不重要。”海瑟薇漠然说，神情突然有点微微的严肃。 “重点是你的看法花蝴蝶先生。……你开心吗？你自己觉得你每天和千奇百怪的女人们来往，真的开心吗？……那是你的生活常态还是心理常态？开心的话，是不是因为鱼小满看到花心的你，觉得对你不能喜欢的歉疚会少一点？不开心的话，那又是为什么？你的喜欢希望被人得到重视但是始终得不到重视，有时候觉得莫名其妙地孤独且生活寥寥？可是，你的生活里或许可以多些你自己，因为……” “够了。” 狄庚霖突然打断她，目光间变得冷冷的，像是被撞见了什么树洞深处的秘密一样，带着点恼火和愠怒。还有着点点的寒意。 他看着海瑟薇那尤显得深邃睿智的大眼睛，一字一顿： “海瑟薇，你以为你是谁。” 那样的目光太逼人，又带着锋刃的犀利和寂静，像是藏在深海处的冷光灯。他逼近的时候，高大的身形会让人产生一股平时不太容易察觉的压迫感，宛如一头乍然苏醒的狮子。 睡着的时候锋芒尽掩，醒来的时候精光毕现。 “……没有以为我是谁，我谁也不是。” 海瑟薇稍微移开了目光，然后冷静地回答，闭上嘴巴陷入沉默。 是啊，她只是个……死对头而已，有什么理由这么动不动地剖开别人的心思这么侃侃而谈，把他们最不想面对的那一面根源或者***展现在他们面前呢？ 狄庚霖也是，其余所有人都是。 气氛有点僵，过了一会儿，狄庚霖又开口了，声音有点低哑的探寻： “你攻读过心理学？还是哲学？” “生物科技制造专业幻想第三次世界大战，专攻黑客升升级打打怪而已。” 海瑟薇陷进沙发，冷笑着闷闷回答。 狄庚霖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有点过头了，口气一时有点收拾不住，有点歉意。 ——因为海瑟薇解剖得那么精准，就像是精准地找到所有一堆杂乱文件中，最核心最隐秘的那一个文件夹一样，精准得让他有些震撼和害怕。 于是他又好声气地引导着问了一句：“你刚才说我的生活里应该多些我自己，因为……因为什么？” 海瑟薇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继续低头玩手机，而后一把接过侍者拿过来的改好的衣服，走进了试衣间。 那扇小小的试衣间的香松木被关上，海瑟薇这才倏然松了口气。 她该感谢狄庚霖刚才的打断的，因为她也差点泄露了自己内心的情绪，在她觉得这有点可笑不可为的情况下。 那句话后面半截是： 因为那样让人看着很心疼，我看在眼里… …有点疼。 第179章 不是两条是三条 “好看吗？” 海瑟薇从试衣间走出来，打断了正在出神的狄庚霖。 他回过头，眼神顿了一下。 海瑟薇脸上依旧是坦然，没有什么换了礼服的女人咬着下唇，绞着双手等待别人评价的娇羞，只是这件衣服往她身上一穿，整个人却感觉突然发生了很大变化。 还是碧色若青空的眸子，大大的眼廓和芭比一样的睫毛，外国人特有的高挺鼻子，饱满光洁的额头謦。 一头漂亮的金色头发披在背后，落在那种明亮的，黄色再点缀这么多的玻璃钻和复合花纹的蕾丝在在胸口裙摆，无疑给这件大摆裙再添了几分……雍容的贵气。 然而这种雍容，似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hold住地像是眼前这位这样好凡。 很难说出平时吃着薯片过活的女汉子女*丝海瑟薇，在船上这件礼裙的时候，到底什么变化了，可狄庚霖就是觉得哪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质变。从站姿，从神情，到眼神…… 那种漠不关心又慵懒至极的眼神，像极了……狄庚霖费力地想了想，是了，如果再压一个小绒帽，像极了一个真正穿着高高的束腰，戴着白绸丝手套的，贵族公主。 “或许你今晚应该当鱼清明的舞伴。” 狄庚霖翘着腿往后靠了靠，嘴角勾了勾，没有直接夸奖评判，邪魅的凤眼里却是没有遮掩地流露出了很高的赞赏。 “fwhat（为什么）？” 狄庚霖一声古怪的笑意，走过来，又是轻佻又像绅士般地给她理了理颈上的头发，勾起一缕嗅了嗅，低头笑道：“因为整晚，只有鱼清明那货穿得像个王子。” “你是说我穿得像个公主？”海瑟薇抬起头，听出了他的褒奖，然后看着他璀璨的黑眸，也是抬首，莫名其妙说了句： “可公主，必须得和王子站到一起么，就不能是和你这样的痞子？” “……”狄庚霖那一刻，看到了海瑟薇漠然又认真的眼神。 心头无端微微一惊，放开手退了两步，干笑两声，摆手：“你应该是在开玩笑……” 海瑟薇沉默，看着他。 气氛又有点古怪，好像又不对劲了不对劲了！……狄庚霖挠挠头，很快抽出一根烟来咬在了嘴里，打着火机转身迈开步子： “走吧。” 那脚步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慌乱。 连“海瑟薇你不会是喜欢上本大爷了吧”这样的问题都问不出口。 理由很简单，当一个人对你完全没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这只是句自大的玩笑；可是一个人看着你一动不动地认真，问着某个模棱两可的问题之时，玩笑说不出口。 因为害怕你开的是玩笑，别人倒认真了。 只是，不会吧？ 狄庚霖又露出纠结的表情，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太过自恋地觉得，海瑟薇那句话类似表白暗示，毕竟外国人一向直白，喜欢肯定早就直接投怀送抱了，才不会这么含蓄隐晦。 于是下楼的时候，花蝴蝶突然作死地回头，很大声地狂笑着问了一句： “海瑟薇，你不会是喜欢上本大爷了吧？！” 只是想确认一下确实是自己想多了，他已经准备好海瑟薇的各种白眼和各种接地气的叫骂了。 可海瑟薇站在楼梯的顶端那头，离他十几个阶梯的距离，手扶在楼梯杆上，目光好像一直没离开过他的背影，老老实实说了声：“是。” “……” 是。竟然，回答了是…… 最关键是海瑟薇说这个字的时候丝毫没有笑，这让他觉得太可怕了。 狄庚霖又转头，快步地走了。 海瑟薇也不追，在后面慢慢地下楼，撇撇嘴，骂了一声“胆小鬼。” …… 兰博基尼再次载着两人沿原路返回，狄庚霖一路看都不看海瑟薇的，僵着脸目视前方。海瑟薇不禁觉得好笑： “怎么，我就不能喜欢你了？这个没什么好惊讶的吧。你自己都说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啊，本姑娘说喜欢你，也没什么反常吧？” 调戏，分明就是调戏！ 狄庚霖抿着嘴巴不说话，海瑟薇又笑：“反正你问了我就老实回答你，要不然老娘刚才干嘛，看那个女人看不过眼过去抬杠啊？本来送完东西我也就走了。” 真行，这位小姐承认得真坦然…… 狄庚霖有点想问一句，鱼小满这么回来之后坦然无节操的对简律辰的爱意展示，是不是就是海瑟薇教出来的？ “我不想跟你熟……”狄庚霖半天终于酝酿出一句。 “啥？” “你是小满闺蜜。”狄庚霖又蹦出一句。 “啥？？”海瑟薇黑线，这无厘头的解释！ 闺蜜怎么了，闺蜜喜欢又不犯法又不***的，喜欢个，又碍着什么事儿了？何况… … “你不是让我讨好你么？丫的让女人讨好你，这难道不是暗示！？” 海瑟薇也有几分抓狂。 “我……”压根没把你当女人。 狄庚霖想了想这话还是不要出口的好。 “我的意思只是……例如你帮我游戏里升升级开开挂，或者帮我多黑几个医院妹子的资料……另外我去你公寓找小满的时候，不要让我做饭才能用马桶，或者收拾屋子才能用电脑玩游戏……” 狄庚霖越说声音越小，这么说起来，好像这些时候，他真的造访海瑟薇公寓挺多的…… 吵吵闹闹也有段时间了。 而且，他在海瑟薇的公寓里的状况，被他这句话，描述得即视感很强烈的样子。 偶尔小满不在，他好像也大喇喇路过，去里面大喇喇地打几盘游戏或者喝些啤酒，有海瑟薇罩着打怪感觉晋级相当安全，没事还吹吹牛皮斗斗嘴。 反正海瑟薇那个女人随意又邋遢，公寓里多个人就像没人样的，多个男人，也像没人样的。 这么看来。 ……好像……已经……很熟了的，样子。 狄庚霖吞了口口水，突然意识到，海瑟薇说喜欢他，好像也蛮正常的。 可是海瑟薇听完不高兴了，相当不高兴： “那么就是你的不明确诱导，加无意的化学信息素的释放勾引，让我对你产生了荷尔蒙兴趣的咯，花蝴蝶先生！” “这个……”狄庚霖一急，大声道：“反正我喜欢的不是你这样的！你、你就赶紧死了这条心吧。” “哪有，你刚刚店子里明明说，喜欢大波浪的，长头发的。这两条条件，老娘全都满足啊！”海瑟薇不服气，也是大声说。 一时间，两个人脸红脖子粗，竟然类似吵架一样讨论着这个严肃的问题。 “不是！不是！”狄庚霖喊着，更大声地回答。随即眼一闭：“我说的那条件不是两条，是三条！” 海瑟薇一愣，沉默地自行断句后。 “……” 狄庚霖，你赢了！ 只是两人这么吵吵嚷嚷的时候，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不远不近地，跟随着的那辆车。 …… 狄庚霖被海瑟薇这么一搅，下车后丢下一句“你别跟着我”，就跑远了。 “我又不是鱼小满，喜欢你不见得就要跟着你啊，花变态！”海瑟薇叉着腰站在后面大声喊，感觉狄庚霖简直把自己当成了洪水猛兽。 “何况只是说喜欢而已，很容易就不喜欢了。”海瑟薇自言自语。 踏马的，闺蜜，闺蜜怎么了，闺蜜怎么就成洪水猛兽了？ 海瑟薇跑去问鱼清明，鱼清明听她完，不得不讶异。多久前两人还在鱼家互相掐架的来着，转眼海瑟薇就跑到自己面前问自己：我跟狄庚霖那个变态说我喜欢他，他听完就跑了，还说我是小满闺蜜，不想跟我熟，这特么的是什么逻辑？ 鱼清明感叹着，海瑟薇也是跳真性情敢跳水的女汉子。 递过一杯红酒让她冷静一下，笑得有点尴尬地朝她解释：“这个，海瑟薇你不是中国人，可能还有点不太了解这边最近的情况……” 情况，什么情况？海瑟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网上流传着这样一条恋爱定律：千万不要跟你的女友的闺蜜去认识，因为她闺蜜不喜欢你，你们会分手，她闺蜜喜欢你，你们还是会分手。……我想，他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 在海瑟薇还是一脸雾水茫然的时候，鱼清明笑得更尴尬了，他是不指望海瑟薇能懂这里这博大精深，水深火热的社会潮流了。 海瑟薇想了一下，似乎听得有点懂的样子，然后非常鄙夷：“可我觉得那家伙好像搞错了点啊，最基础的前提：鱼小满，不是他女友。” 还有，狄庚霖竟然把自己定位成小三，这简直…… 海瑟薇活络活络了手部筋骨和脖子，“你知道花蝴蝶现在在哪吗？” 鱼清明闭着嘴，盯着海瑟薇的拳头摇头。 直到海瑟薇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鱼清明这才转身把窗户边的帘子拉开，冲着狄庚霖丢过一记白眼： “能告诉我，你怎么勾引的这位金发女王吗？” 狄庚霖蹲在窗台上，摸着下巴一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包表情： “勾引？我出生就是一个浑身带着苯氨基丙酸的男人，谈什么勾引？” 鱼清明：…… “只不过觉得，海瑟薇这个女人太危险麻烦，不想和她扯上关系罢了。” 狄庚霖撇嘴，跳下窗台，反倒是劈手夺过鱼清明手上，刚才海瑟薇送来的一卷磁带盒，嘴角兴致盎然地扬起： “我看看，这应该就是我家小满给送来的生日礼物吧。应该很有意思，嗯……我猜你没想 打开看，就回这休息室，盘算着把它销毁了？” 鱼清明的意图被狄庚霖恶毒地一眼看穿，鱼清明面色一变，倾身扑来就要抢，狄庚霖“嘎嘎”笑了两声，很灵活地闪身躲过，已经抱着那卷vcr磁带一溜烟跑了出去，边跑边喊： “叔叔阿姨各位亲朋好友！快来大屏幕，看鱼清明收到的亲爱的妹妹倾情制作的生日礼物啊——” 第180章 叔可忍，婶婶忍不了 鱼清明跟在后面追了出去，面色瞬间就白了：“狄庚霖你给我站住，这是我的生日宴！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这种充满纪念意义的vcr，没见小满都做成了磁带了么，充满了收藏的、纪念的意义啊！这种好东西，应该上交给国家！！！” 眼看已经撵不上狄庚霖，鱼清明只觉得眼前一黑。天呐！ —— “今天是我哥哥生日，我跑到这边来，其实挺对不起他的。凡” “你哥哥今天生日？今天不是……清明节吗？” 简缘很惊讶，原来真的有倒霉鬼是在清明节生的啊謦。 “是啊，我妈特意赶在这天剖腹产的，我还是小满那天生的呢。所以他叫鱼清明，我叫小满。”鱼小满说。“土名好养活。” 简缘就被逗得一阵大笑。 鱼小满坐在小山坡上，靠着根树桩休息，眼睛盯着远处水田的简律辰，学着简缘叼着根草咬啊咬。 ……要不是她无能到三番五次跌倒在水田里，扑倒一大片刚栽好的秧苗，严厉的大伯父实在忍无可忍把她赶上岸边，她现在应该还在水田里弯着腰挣扎。 说起来，律辰真的真的太体贴了点。 那个一脸四四方方的严厉大伯父，本来差点就差踹自己一脚了。似乎，大概，觉得简律辰带回来的这个姑娘太娇滴滴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完全不像是能吃苦的人。 还是简律辰，很快地扯完了稻苗后再次下水，自己习惯性地，把鱼小满的那份工作也负责了。 就像从前日日夜夜鱼小满做不完的功课，没写完的笔记一样，很无奈又极其自然地给她收拾烂摊子。 ——什么叫上得了厅堂下的了厨房，那样的男人多了去了。 现在这社会，只有在那总裁会议上张得了嘴，田里插秧下的了水的，才能叫终极好男人啊。 眼前那不声不响一直弯着腰默默插秧的男人，似乎主动把外面的光环和气场褪去得一点不剩。 脱下白衬衣和西装，同样穿着乡间的伯父们的蓝色旧工衣，挽起裤脚在田间帮忙，眉宇间没有一点骄奢和不耐。 “圆圆，你说大伯父是不是不喜欢我来着？” 鱼小满一边出神，一边担心地问，这边好像除了简律辰，就只有一个熟人简缘能和自己交流了。 他们说的方言鱼小满多半也听不懂，就零零散散地听见什么“城里人”什么的。 好歹简缘在念书，说的还是普通话。 “没有啊！大爷爷是这样的，不，咱们简家就是这样的。每年外面回来的都得跟着一起干活的，不止是你，你看这次回来的我爸我妈，还有我堂姐和他丈夫，还有四爷爷和四奶奶……因为姥姥和姥爷说不能忘本。现在生活是苦是甜，都要记着吃苦的日子。小叔在外面好像混的蛮不错，听简浔哥说特别*来着……但是他也得下田。” 简缘同样蹲在一边休息，叨叨念念陪着鱼小满聊天，肚子上的肉就成了一圈一圈的，可能是肉多，他讲话有点像咬着土豆一样，憨得很。 因为他的活儿已经干完了，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做农活儿做惯了，速度当人不赖。 鱼小满更加咂舌。 简律辰那哪里是混的蛮不错，那是相当厉害好不好！半个s市都差不多要跟他的商业线扯上关系了ok？ 然而简律辰再厉害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简缘说的这一大家子人，她至今还没理出个头绪。 什么大伯父二伯父，谁是谁家的儿子哪家的媳妇什么的，由于人数众多，她的辨识度直线下降。 “你们家族真庞大。”鱼小满痛苦地摇头。 当然，她也知道上上一代的时候，计划生育确实还没有开始，生孩子，那都是一群一群地来。像是大伯父这个年纪的，应该都经历过五八年的大饥荒的。 又聊了一会儿。 鱼小满沉默地打量着水田里的简律辰，同时感到很郁闷，为什么她穿着这些碎花衣服就成了村里的翠花，简律辰穿着，就还是简律辰呢？ 毕竟简律辰就是一幅画，于是她手又痒了，突然就问简缘：“圆圆，有没有纸笔？” “有，我的书和本子还有笔，都在车里。” 简缘也不知道鱼小满要来干嘛，还是很热心地转身往跑去路边给她拿了过来。 “还真有？！圆圆原来你这么爱学习啊？” 鱼小满有点惊讶，她随口问的而已。想不到真的有学生崽，走到哪里都随身带书带笔的，而且还随身放在他拉轰的三轮里。 “不是……啦。” 简缘不好意思地挠头，也是有些郁闷，“我奶奶逼着的，我今年读的是第二个初三，要是考试再考不上高中基本线，我奶奶就要拉着我下地种麦子！” “啊？”鱼小满下巴再次有点脱臼的嫌疑。“第二个初 三……” “去年一考完，刚公布分数线的第二天，我奶就递给我一把弯月镰刀，那锋利的啊！我问干啥，奶说，割脉！……我我我，你不知道小婶，把我吓死了当场吓死了啊！……后来她把我扯到麦田里，我才松了一口气。” “噗……” 难以理解，感到淡淡悲桑。 在鱼小满的眼里，简家一整个家族，基因那应该都是极好极好的啊！看到优秀的简律辰，长得又好智商又好，她开始还以为是个例。 可听听秦寿那个同样长得又好的问题少年，竟然也是个智商又好的牛叉学神的时候，鱼小满觉得那是家族基因。 可眼前的简缘是怎么回事？！ 除了这上天赐予的真善美的美好人格，好像他浑身从外貌到头脑的基因，都被简浔那小子抢走了啊！ 鱼小满把手上的泥巴在这身花衣裳上擦了几下，颤巍巍地接过，看着黑黝黝胖乎乎的简缘，这个年纪，手上还带着很厚的茧子。 鱼小满半晌无话，终于又犹豫问道：“圆圆啊，那个，为什么……你不到山外面读书啊，就算你们家……嗯，钱不是很够的话，你叔叔——” 鱼小满望着远处的简律辰。你叔叔应该是完全没问题的啊！ 把一个本来应该白白嫩嫩的少年留在山里，被相对落后的生活，教育磨成这个样子，她完全，完全心疼得不能理解！ “不是的呀。”简缘好像更郁闷了：“爷爷奶奶，还有姥爷姥姥，都不让我出去。” “……原因？” “因为他们说，我要是出去，学坏的简浔哥就是我的未来！……简浔哥打架闹事不学好，性格还扭曲，让他爸妈他爷爷奶奶心都操碎了。我在山里，不是差钱，是因为简浔哥这个讨厌的反面教材，我爸妈说，这是前车之鉴。” 鱼小满无语凝咽：“……” 也就是说简浔这个杀千刀的祸害少年，不仅抢了可爱的圆圆弟弟的基因……圆圆的人生，也被他这么给无声无息给黑掉了。 鱼小满摸摸简缘的头，无言以对。 都说男人摸女人的头是因为喜欢，女人摸男人的头，则像是在摸儿子。 鱼小满对简缘，这是真疼。 “你想出去的话，试试去找找你小叔？” 鱼小满靠在树桩上，盯着简律辰老半天，然后一笔一划地开始描摹，流畅精准的线条顿时跃然纸上。 她想只要简缘求，简律辰肯定有办法。 “不会的，除非简浔哥先被小叔搞定。小婶你不知道，简浔哥就住在小叔家吗？小叔就算想解救我，也得让拿下简浔哥先。”简缘很沮丧。 “简浔还蛮尊重你小叔的啊……” “只是尊重，不是怕。”鱼小满还没说完，简缘就总结了这个悲伤的事实。 “唉，真过分！”鱼小满丢开笔，霍然站起。 “谁？！”简缘又惊又恐。 “额，我说老天爷。”鱼小满叹了口气，老天爷真过分。然后她又捏了捏拳，一股正义不忿之情油然迸发： “真是叔可忍，婶婶也忍不了！圆圆你等着，我回去，一定给你掰弯简浔那小子！” —— “砰！” 酒店里，握着台球杆的简浔，酝酿了很久的角度，突然一球戳偏了。 母球飞火流星地擦着目标球错肩而过，随后在桌沿撞到，紧接着顺着另一角度反弹开去，轱辘辘—— 这决胜的白球反弹之下，竟然直线掉进了球洞。 “哟呼——” 对手一阵欢呼，拍着掌说：“好球！这位年轻的先生真是打得一手好球！撞黑八，母球死，你输了。” “卧槽！好家伙，这就是你所谓的技术？！你就这么糟蹋劳资的钱？” 面对对方伸过来的掌心，秦寿眼睛都瞪直了，缓缓肉痛地从衣内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钱搭在了那人手上。 简浔也是愣了，盯着刚才莫名其妙就击歪了的杆，呆滞。 “不可能啊！我刚才那一瞬间是怎么了！明明那角度是虚无漏发的稳中啊！怎么回事的情况！” 秦寿杀气弥漫地白他，简浔开始跳脚： “真的！我不可能手抖啊！兽叔，我真没有手抖，没有手抖！我刚才那一瞬间肯定是受到了诅咒！” “诅咒你妹啊！” 秦寿一掌拍过来，“小子你木乃伊看多了，还说给我赢啤酒钱，你是猴子派来的吧？赶紧走走走，别浪费劳资的钱了。” 简浔还在琢摸着刚才那离奇的一球究竟怎么偏走的，百思不得其解。秦寿已经一手拎着狗绳，一手拉着他的衣领往外走了，边走边嘀咕： “才第一盘就白球跳江，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跟劳资说打球贼棒的……” 秦寿决定还是先去主厅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吃饱了赶紧走人。 鱼清明这么大手笔，包了三层的场子，下面这层除了桌球区，可是还有牌区游戏区，要是简浔样样要去耍一下…… 不能想象。 主厅。 主厅现在没有达到峰值，因为现在是下午茶时间，特别是女士们几乎都去了外面的露天场，品下午茶了。 留下来的，多半是真正的时间金贵的商界政界人士，打算趁着这次聚会拢拢关系的。 离晚宴还有段时间，人群三三两两的分布在大厅里面。 狄庚霖一口气跑去一边的多媒体控制室，随即将门反锁，把那盘磁带往正在编灯光和生日ppt图片的小哥桌上一拍： “快快快，给我熄灯，激活主厅大屏幕，播这个！” 第181章 又来，又来 秦寿拖着简浔前脚刚到大厅，全场灯光突然骤灭。 上一秒还在交头接耳言笑晏晏的绅士们，一时间全都陷入了突降的黑暗。 明亮的视线突然变黑，众人面前一片白斑停留在视网膜上，只剩下几个角落的蜡烛冷光灯摆设，荧荧地闪在各个角落，像是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 场上先是一阵惊呼。 忽而，一阵凄凉又诡异的音乐从各个角落的扩音器里响起。 凄凄艾艾，用的是哽咽的二胡和箫声，还有一串拨动风铃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灵异网站上下载下来的，大厅里陡然安静，众人屏住了呼吸謦。 在这诡异的音乐声中，时间像是倒退回了蒲松龄时代。 台上的大屏幕突然缓缓地亮了。 斑驳着血液的昏黄墙面，古老的电视机，跳动的雪花斑点屏幕…… 突然，一个批头散发的白衣女人，经由几个画面闪切从电视机里爬了出来！ “卧槽！有人生日宴上放鬼片的么！” 秦寿捂脸一阵惨叫，手上的狗绳陡然一紧，那条圣伯纳突然拉着狗绳挣脱，从惊声喊叫的人群中滚刀肉一样地蹿过，跑到台上，冲着着大屏幕一阵“汪汪汪”地乱吠！ 经由灯光的照射，那条孤零零的狗影落在了苍白诡异的大屏幕上，一只苍白的手从电视机里伸出，浑然犹如要把这条狗抓入魔爪—— “汪汪汪！” 那只狗继续狂吠，绿莹莹的眼睛飘在黑暗里，惊得人一阵汗毛倒竖。 屏幕上的白衣继续一寸寸往外爬，那个面容不清的女鬼，突然间缓缓抬头！ “妈呀贞子！” 就在那个女鬼抬头，厅里一部分人失控地大喊着“贞子”的时刻，只有秦寿和简浔看清了那张脸，异口同声出口的是“聂小倩！” 白衣白裙，头顶大大的白花，这幅装扮，好像无比的熟悉！简浔率先反应过来，而秦寿，条件反射地就喊了出口。 聂小倩突然跳了起来，一时间画风陡变，头发往往脸边一拨开，露出了鱼小满那张大大的靓丽的笑脸。 “吓到了吧，鱼清明！！” 放大的鱼小满在屏幕上叉着腰一阵疯笑。 厅里更寂静了，好像每个人脸上都挂上了几条噌亮的黑线。这是……恶作剧？ “当你看到这个vcr的时候，我亲爱的哥哥，有没有觉得surprise？有没有很感动呢？虽然你我兄妹情深，不分你我，你无数次地强调我不用再给你准备生日礼物这件事，但是，我知道你是在客气！” 鱼小满横眉断言，口气笃定。 “你一定是在跟我客气，你想啊，每年我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哥你的反应都无比地激动和喜欢，每次都热泪盈眶，何况我们人生短短几十年，投胎遇见是缘啊！前生我肯定回眸回到脖子得了颈椎病这辈子才跟你做成兄妹，这简直就更珍贵了啊！还记得我五岁那年……孔子曰，逝者如斯夫……” 鱼小满在那边自以为是地深深抒情的时候，站在人群中的鱼清明已经快奔溃了： 他的反应哪里有激动，分明就是暴走！哪里有喜欢，分明就是悲惨！哪里有热泪盈眶，分明……就是她把他喷的香水里换上了洋葱水。 鱼小满还在那上面缓缓地抒情，捧着双手很入戏的模样，从他们的小时记忆讲到孔老夫子说时间易逝，爸妈夙愿，兄妹谦爱之类的，听得下面的人一愣一愣。 最后鱼小满以一句话总结了她的发言： “所以我想，给你唱生日祝福歌这种别人每年例行的事情，并不能少。” 原来只是唱生日快乐歌啊。 原本开始觉得这是个淘气的妹妹恶作剧的观众们，这下子全部会心一笑，厅里的灯光又全部打开了，《生日快乐》的轻快前奏响起，照得大厅里又是一片暖洋洋的气氛。 人们发现了站在人群中已然呆滞的鱼清明，于是纷纷过去把他围住，各种道贺各种玩笑。 什么鱼总你的妹妹真可爱，真会玩，真有心，真叫人羡慕……等等等等。 还有很多人更加惊讶原来鱼氏总经理竟然还有妹妹。 看屏幕上那古色古香的白裙女子，长发垂髫眉目盈盈，清亮的笑意和嗓子，这么一看还真是美若天仙赛西施，这岂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节奏？ 可鱼清明手里捏着的红酒在波纹晃荡，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屏幕，俊脸依旧一片紧绷。鱼小满这幺蛾子的打扮…… 他不信她接下来唱的会是《生日快乐》。 ……果然，生日快乐的调子陡然又变，猛然间，鱼小满甩开两条长袖子，在里面再撒一把纸钱，背景“呼啦啦”就切换到了一个荒草枯坟的画面。 随即，鱼小满满面悲戚，惨惨戚戚地跪倒在地，西子直接神情痛苦地捧心了，声情并茂，嘶声力竭地喊了一声，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 “清明——” 这一声喊，充满了李清照的幽怨，柳永的断肠，以及苏轼那“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孤凄悲凉，尽现了天人永隔的悲恸极意。 直白点翻译，就是喊得像鱼清明已经死了一样。 继而，一首许嵩凄凉的《清明雨上》背景音，袅袅升空…… …… 又来，又来！ 鱼清明只觉得眼前一黑，脚步晃了两晃，随即大掌扶上额头，退了几步。 这么大的场合里，这么多的关注度之下，他觉得他酝酿了二十几年的名声威望和气质已经彻彻底底到头了。 小松已经急匆匆奔来：“少爷——” “小松，能不能把我爸妈叫过来先，我想跟他们好好谈谈关于他们的女儿。” 鱼清明握住小松的手臂，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老爷夫人现在在楼下一层陪着亲戚姑父们呢。”小松一看这势头场面，也瞬间凌乱了。 往年，都是些朋友们亲戚的在一起过生日，鱼小满怎么和狄少爷怎么来，那也算是个小打小闹，可是今天…… 整个大厅里的人彻底咂舌而目光寂静，看着屏幕上那个疯疯癫癫挥着两把大袖子，悲痛欲绝地唱着“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的女子。 突然觉得，鱼家，他们不知道鱼家还有这么个小姐的存在，是不是有所因由…… 比如，这女孩子是在精神疗养院长大的之类的。 在众人这咂舌而彻底寂静的目光里，小松觉得他家脆弱的少爷站得更加不稳了，俊脸惨白，捏着他手臂的手更加用力。 “那你能不能，给我把那块屏幕拆下来先？” 众目睽睽之下，鱼清明失去灵魂地笑了两声，这么动了动嘴唇，对小松梦话道。 …… 鱼清明少爷这次的气质被伤害得很彻底，小松能看得出来。 因为他虽然还在竭力保持微笑，可笑得整张脸都绿了。 ——鱼小满肯定也想不到，她只是做来吓吓哥哥的vcr，今晚会传唱整个宴会大厅。 简浔和秦寿两个人，看着屏幕，先是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之间，只觉得自己想要狂笑不止。 于是两个人捂着肚子对着笑了好几分钟。 笑完后，简浔突然停住，大叫：“糟了，我的狗呢？！” …… 鱼清明往大厅外面走，越走脚步越快，脑子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弄死鱼小满，弄死鱼小满，弄死，狄庚霖。 狄庚霖正好追了出来，撑着小腹处，看着鱼清明一阵无言的咧嘴。那分明就是笑得已经发不出声来模样。 狄庚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冷静一下，我也没想到小满今年这么煽情，清明你不要太感动……” 说完又笑了。 “狄庚霖！我今天非……” 鱼清明冲上来，狄庚霖就滑不溜秋地躲开，憋着笑一溜烟地跑远了，他非常清楚的一件事是鱼清明体力上完全不及他。 “我的狗呢，狗不见了！” 再次乱入的简浔从他后面跑过来，看不到鱼清明这黑得欲要杀人的脸色，还不知死活地拉着鱼清明，很焦急地问： “清明雨……不，叔叔，看见我的狗了吗？” 鱼清明感觉自己一口银牙都要碾成碎末，感受到简浔这手臂上的力量，瞬间面色微妙地变了变，再上下打量了一遍运动型的简浔，沉吟几秒，问他： “简……浔，你跑得快么？” “嗯？……运动会上，100米11.6秒的速度。”简浔一愣。 “刚才和我讲话的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包男人，你帮我抓住他，我五分钟之内给你找到你的狗。” “……”简浔愣了愣，然后说：“好。” 简浔顺着路跑了出去，几秒后，跟着跑出来的秦寿，听见鱼清明给管家小松打了个电话： “吩咐下去，上中下三层楼的所有员工，现在放下手里的活，五分钟之内，给我找到一条巨型宠物圣伯纳犬。然后带到二楼露天的下午茶区来。” 鱼清明回头，看到了秦寿，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次慢条斯理地笑了下： “外面有茶区，要不要去喝杯下午茶？” 酒店露天的下午茶区很大很空旷，在雕花木和英伦风的小台桌边，坐着好多位的小香风的优雅女士。 花坛边站着一拍专业的小提琴手在拉着悠扬的轻音乐，侍者正端着精致的镀银器具一个接一个地往那边走。 下午茶区安排在了一个很大的音乐喷泉边。喷泉基地建立在一片蓝色的水池之上，白天是很恬静的花瓣式喷泉，到了夜里会有专门的音乐喷泉表演。 然而鱼清明出来的时候，微愣。 狄 庚霖没跑，简浔也没追。可是两个人站在了一起，目光还同时胶在了两个对峙的女人身上。 ——海瑟薇和纪潇黎。 几分钟之前。 海瑟薇：“你要和我喝下午茶，可这下午茶做得太没水准了，下不了口。” 纪潇黎：“原来你还有钱喝过下午茶啊，不过，你是不是把平时不知道哪个小店喝的吊包茶当成下午茶了啊？这个酒店里，提供的可是市里最有名且正宗的下午茶服务。” “是么，这里的下午茶还最有名？……哈哈怎么办，我有点想笑cry。” 海瑟薇接过侍者托盘里镀银器具，用柔软的口布擦了擦。哈了口气，再擦干净，然后掂了掂重量，摇了摇头。 “纪小姐，我给你做一次下午茶吧，让你看看什么才叫下午茶！” …… 第182章 去吧，皮卡丘 眼下，狄庚霖和简浔正，盯着海瑟薇将三层架的蛋糕从红松木的桌面上提起来，将上面全部的糕点毫不留情地全部倒进了侍者的空餐盘。 然后收起那些镀银的叉子茶匙，全部丢到托盘，说这些都是些什么鬼。 而鱼清明眼里，只剩下了狄庚霖这个他今天要弄死的背影，当场就悄无声息地朝他靠近。 然而两三步之遥的时候，目光就没离开过他的纪潇黎突然喊了声凡： “先生！” 这一声喊成功地让鱼清明扑了个空。 “卧槽鱼清明！” 狄庚霖惊叫一声，一把扯过一旁得简浔推了过去謦。 还牢牢盯着今天漂亮得像个公主一样的简浔，猝不及防地代替狄庚霖成了鱼清明得爪下猎物，然而…… 鱼清明最初打算对待狄庚霖的这个动作很具有攻击性。他是打算一把将狄庚霖推下不远的水池的，这下一下没刹住—— “哗啦！” 落水的成了简浔，由于势头过猛，哗啦啦还溅起很大的，一阵金色豆子一般水花。 简浔很快“咕嘟”呛了几口水，鱼清明惊得面色一变，已经准备往水里跳了，被随后而来的小松一把抱住：“少爷别，这水很凉，还很深！” 鱼清明可是今天的主角，不能受凉出状况。 “救——咕嘟……救…——” 那又大又深的音乐喷泉水底整体呈现一个锥形的设计，越往中间水池越深。他不受控制地往水池中心滑去。 简浔是掉下水去才知道，原来溺水的人根本没办法完整地把“救命”的那个“命”字喊出来的！根本不能。 大量的水直涌进嘴里鼻子，蹿进他的肺里，阻绝了可以呼吸的渠道，呛着水，一股密集又恐惧的黑暗让他脑袋里闪现出窒息的画面，好像整个人死亡再历一样！ 扑腾的水花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只想喊声“救命！”，想抓住水里任何一个可以抓住的东西……想告诉任何一个人，救命他不会水！ 可是他扑腾的这几秒里，几乎没人反应过来地知道，这个掉下水里的家伙，恰恰是个不会水的。 …… 小松手上牵来的圣伯纳发出一连串慌乱的叫声，在狗绳上挣扎，小松紧紧地勒住，生怕这只狗发了狂。 “嘘！安静点、安静点……少爷这只狗有点狂躁……” 小松倾斜着身子，看着这雄厚的狗叫吓坏了女士们，整个人都快被那条狗给勒着拖着跑了。 然而那条狗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还在一个劲地狂吠。 是秦寿，秦寿跑过来，一把夺过小松手里的狗绳，把颈皮那里的锁钩很快解开，拍拍狗脑袋，喊了一声—— “去吧，皮卡丘！” …… 那条肥硕的大狗猛然间，犹如一道粗重的闪电般应声蹿了出去，然后“噗通”一声，果断跳进了偌大的水池！ 众人集体石化，这条狗，原来叫……皮卡丘？！ 鱼清明也在继续石化的状况下，秦寿气喘吁吁地跑到水池边，望着水里奋力朝简浔又去的圣伯纳，皱着眉头解释：“简浔不会游泳。” “啊？” “因为不会游泳，所以养了一条圣伯纳。”秦寿很无言，“圣伯纳就是大型救生犬，我也是今天上午，跟他去钓鱼的时候知道的。” 简浔近水竟然会怕。 想不到少帅简浔，天不怕地不怕，这也不在乎那也不感冒的简浔，竟然，怕水。 说话间，那条体型巨大的圣伯纳已经极其迅速……而娴熟地，刨水到了挣扎的简浔身边，大嘴叼着简浔的胳膊，托着简浔冒出水面了！ 甚至极其熟稔地，让主人抱住自己的脖子，把头露出水面，这才开始全速往岸边划水。 众人目瞪口呆地，全程看着那只狗把人带回岸边，然后咬着他的衣服，自己游到他身体下面，把他顶到自己背上，然后背着主人爬上了岸—— 秦寿跑过去，拍拍简浔的脸将他弄醒，简浔呛着使劲咳嗽，睁眼就看见好多关切的脸遮挡在他视野里，耳边还传来这些人“原来这人不会水啊”“这条狗好厉害”的惊奇又热切的讨论。 简浔突然之间觉得好想死。 秦寿没料到自己撞上纪潇黎这杆枪口了，肩膀上突然被人一拍，纪潇黎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出现了： “秦寿！你和简浔……怎么在这里！？” 秦寿愣了几秒，不答话。 简浔觉得丢脸，第二秒坐起来，他拉起秦寿，秦寿拉住他的狗，两人理所当然地，撒腿就跑。 纪潇黎正要去追，手臂却被海瑟薇扯住。 海瑟薇望着秦寿简浔跑远，眼里异色闪过，对着纪潇黎似笑非笑：“茶还没喝呢，就想走？” 海瑟薇又看了一眼鱼清明，笑着招手：“大寿星，你也 过来，我给你们做下午茶。” 纪潇黎原本十分奇怪，想找秦寿简浔问清楚的步子停了下来。 鱼清明愣了下，微笑说：“好。” 海瑟薇朝鱼清明递了一个询问的眼色，鱼清明微微摇了摇头。海瑟薇嘴一抿，果然，纪潇黎还不知道鱼小满…… 还好刚刚她稍微有点察觉，只是，真是什么乱事都在今天出现了啊。 “两位先坐。” 海瑟薇收回心神，拉开椅子，把两人往一个小圆桌上请。随即吩咐侍者： “去告诉主厨，我需要新西兰的奶油康饼，蓝莓司康饼，芝士口味的三明治，鲜黄瓜奶酪面包里的面包，需要现烤的，黑鱼子酱也拿伦敦进口的来，德式碱水包和熏鸡胸，泡芙和鲜虾玉米沙拉也来一点……另外，最最关键的，把镀银的叉子茶匙都给我换两套纯银的来。” “……女士女士，您说慢点，我记一下。”那个侍者赶紧拿出笔。 远处的狄庚霖饶有兴致地看她，她就这么掂量了两下，就知道茶匙不是纯银的？ 听她的开口，对下午茶的甜点选择与搭配……真的和鱼小满嘴里的“穷光蛋”有点出入啊。 海瑟薇发现了那束目光，又朝狄庚霖努了努嘴：“你要不要喝？” “不要。” 狄庚霖闻言脸一偏，脚下生风地快步离开。 现在让他靠近海瑟薇和鱼清明，找死么，呵呵。 海瑟薇不得不又给侍者重复了一次。 “你们平时什么口味？习惯夏威夷果黑巧克力慕斯，还是糖渍的坚果奶香白巧克力？”海瑟薇又问纪潇黎。 纪潇黎被问住了，愣住，心里默默地想这两个有区别么，她从来只要摆出一副喝下午茶的姿态，然后刷出喝下午茶的金卡，就叫格调了。 ……嗯，真正懂下午茶的，其实也没几个有钱的闲人啊。 “黑巧克力吧，你前面配的主食和小吃偏咸，口味有点味觉阶梯。白巧克力里面的可可脂偏多，女士大概不太喜欢。” 明显海瑟薇就是在稍稍地刁难加考验纪潇黎，看她眉宇间藏着好整以暇的恶作剧式等待。 于是，还是鱼清明开的口解的围，朝着海瑟薇浅笑，很不经意的样子。 “嗯，那我给你们配印度的大吉岭红茶。” 海瑟薇挑挑眉，看鱼清明这么这么绅士，对手不是纪潇黎也没意思啊不是？于是她也不再继续玩花样，给她准备个浓烈的斯里兰卡什么的让她捉虫了。 因为现在已经很明显，之前挑衅的纪潇黎才是不懂茶的那个，但是，鱼清明在帮她。 海瑟薇挥挥手，侍者就下去了。 纪潇黎近距离看着眼前这个温润的男人，心脏又跳腾了两下，张了张嘴，半天不知怎么开口。 鱼清明给她拉下餐巾花，不动声色地笑问：“怎么了？” 纪潇黎收回发直的眼睛，很快垂下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没、没什么。” 然而还是忍不住，再次抬起头来，对上他那道宛若朗月琉璃的双眼，不自然地伸手拨弄了耳边的发丝，咬着唇犹豫道： “你，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 ……她一直还欠他一句谢谢。 在等食材的空档里，海瑟薇去喷泉池边洗了洗手，拍着手上的水珠然后摸出了手机，在鱼小满的朋友圈里找到秦寿，问他： “你俩怎么也来了？等着看纪潇黎知道小满的来历，在鱼清明生日宴上开撕么？” “我不知道纪潇黎也在。”秦寿很快回复，“再说，你不是都把鱼小满那么丧心病狂的vcr送来当场播了么？……怎么还说我。” “what？……好吧我的错。”海瑟薇不明所以，然而听到这个状况，流汗了。 “不不不，彻底伤害鱼清明气质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简浔，貌似是他的死党狄庚霖。” 秦寿认真的说。 …… 狄庚霖快步离了露天的下午茶区，摸着鼻子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有点背也有点缺德。 散漫地准备回主厅玩玩的时候，突然看到两个高个子男人左手托着托盘，目光笔直地从自己面前经过。 有什么不对劲的念头在狄庚霖脑海一闪，稍纵即逝的感觉。 他转身看着那两个侍者，正好碰上他们走出通道走到阳光下的那一刻。一抹金色在他们头顶亮起，狄庚霖突然心脏突地一跳。 外国人！ 狄庚霖跟了两步，脑子里突然一阵惊然，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在他们走到阳光下的时候，他突然记起—— 方才带着糕点架托盘回来的，分明是两个中国服务生。 可出来的，就变成了两个外国人！ ……就算酒店配备着不同国籍的侍者，这两个人经过 他的时候，他们身上过于端庄的笔直和面无表情，还有训练有素的给人冷兵器一般的压迫，也让他有了一瞬间的直觉的怪异。 ——甚至，让他直接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和海瑟薇遇上的那群人。 他的敏感度一向很高。 狄庚霖追了出去，就看到那两个人相视一秒，笔直地朝着海瑟薇那边走去。 然而离她背影剩下五六米的样子，那两个人突然不走了，只是将托盘朝鱼清明鞠躬，放到了一边的长桌上，继而离开。 他们转身的时候，狄庚霖看到他们的嘴型，虽然讲的英文，但分明说的是…… “targetconfirmed（目标确认）。” 第183章 待他瘦成一道闪电 那个男人嘴唇发出“f”这个音节的时候，狄庚霖心脏瞬间狂跳不已。 漆黑的凤眸闪了闪，惊魂不定地很快收回身子，转身朝着员工通道那边的更衣室走去。 如果他没看错，如果没看错的话…… 员工通道尽头就是员工的试衣间，狄庚霖大口喘着气，一把推开更衣室的门。 门锁果然是坏的，狄庚霖低头细看锁眼处，那里的有被尖锐的东西撬过的痕迹。 他推开门，那里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排柜子靠着墙，一股混合着各种气味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躏。 狄庚霖捂着鼻子从一排半旧不新的柜子边踱步经过，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每一个高高的衣柜，同样，“吱呀”拉开了一个没有上锁的衣柜。 一个光着的胳膊的人赫然被扔在了衣柜里，生死不明。 可不就是刚才端着托盘进来的侍者其中一个！ 狄庚霖大骇，转瞬伸手摸向他的颈间动脉。 还在跳，那人只是晕了过去。 狄庚霖松了口气，转而很快在更衣室找到了另一个昏死过去的人，同样被扒光了衣服。 狄庚霖将他们的身体翻动，头部没有发现敲击的伤痕，狄庚霖凑得更近，终于在他们颈部静脉处看到了一个细小的针口。 那么……是药物注射昏迷？ 药物昏迷可以很好根据剂量控制人的昏睡时间，狄庚霖蹙起眉头，心情已经不能更复杂。 他们果然又找上海瑟薇了。最关键的是，海瑟薇这次似乎，毫无察觉…… 这群人究竟想干什么，海瑟薇又究竟是什么来历，他已经没时间再做他想，很快起身朝外面跑去。 刚到门口，掏出手机准备让小松查查今天的访客名单，突然间，就被一只强壮的手臂给勒住脖子逼了回来。 “whoareyou（你们是谁）!whatdoyouwant(你们想要干什么)!whatthehellthingdidhathawaydo(海瑟薇干了他妈的什么好事)！” 狄庚霖想不到那两个人来去如此迅速，被那强有力的铁腕攫住连连后退，条件反射地大吼出口。 那两个人并未回答，相视一望，然后狄庚霖听见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weexposed(我们暴露了)。” 揪住狄庚霖的这个高大的棕发男人很快从手心里，宛如变魔术地翻转出一把军刀模样的利刃，阴鸷深邃的眸子在狄庚霖面前晃了两下，用英文沉声问： “你知道多少？东西呢，在哪里？” 他们的声音含着很重的粗砂粒的味道，就像是长期嘶吼磨坏了声带后的破风箱一样，带着危险的阴鸷的气息。 狄庚霖喘着粗气，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却异常沉稳地快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从上到下。 鹰勾鼻子，高眉骨，棕眉毛，突颧骨，眼神狠戾缺少情绪，身高约6.2英寸，手腕劲力很足，十指粗大，肌肉目测发达。 狄庚霖握着男人手腕，能感受到他手腕里蕴藏的力量和爆发力，坚如城墙的身躯诚如一面铁墙。 他不会傻到觉得自己说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群人就会放过自己。 ……虽然自己真的他妈的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他耍了一个小花招。 他顺从地被那个人按在地上，面色慌乱地大喊： “你们是不是也是偷偷潜入这里逼债的？！海瑟薇那个穷鬼已经坑了我一大笔钱了，我特么的不是她男人，我也是债主！别朝我拿刀，我知道你们就是拿着这个吓吓人，不会动真的。” 狄庚霖记得，海瑟薇上次说这群人根本不会真的伤害他。 那两个人果然再次相互看了一眼，再次面面相觑，有几分怀疑刚才自己的判断。 趁着他们失神的空档，狄庚霖推了推刀片，讪笑着从地面爬起来。 不料那人竟然反手再次将他一按，反手将举起刀片袭来！ 狄庚霖瞳孔紧缩，电光火石之间，一直在留在地面挣扎的右手突然挥手扬了出去，在那人一声闷哼的惨叫中，翻了个身，挣扎站起。 那个人面色一白，低头朝着自己膝盖望去的时候，看到自己左腿的后膝处，插着一根半锈的铁钉！ 狄庚霖站了起来，而他瞪着眼跪了下去。 因为他膝盖后面最敏感的软筋，被狄庚霖作为医生的手精准地刺中了。 那是最疼的地方。 人吃疼的时候，浑身的肌肉绷紧后会有一瞬间的失控，而狄庚霖就在这瞬间的失控里夺下了他手里的刀，刀身只对着他们。 这么痛的程度，眼前的人竟然都没有喊出声来，只是闷哼了一声…… 霖凤目眯得狭长，眼里闪着漆黑的光，拉成弦的神经里带着手腕处的一丝颤抖，但是下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那人挥拳打来，狄庚霖躲开，然而刀尖上带出那人的一串血迹，他只觉得这比他过去几年里，看到的任何一次病人的血液更要触目惊心。 第二个人很快手里闪现出同样的刀片，狄庚霖没有丝毫犹豫，将手里的刀狠狠朝他投掷过去！那人一惊，躲避的空档里，狄庚霖夺门而出。 然而他没跑几步，身后就升起了黑黢黢的枪口。 “哒！” 一声被消声的枪声在身后响起。 狄庚霖的身影僵住，不可置信地缓缓回头—— 却看见那边已经不知道何时多出了另一个身影。 那个穿着大大的范思哲外衣的人正收回高高踢出的腿，手枪关键时刻偏移了一个角度，他头顶的圆形廊灯轰然破裂！ 那人戴着圆形的帽子，披肩高高扬起，高瘦的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闪到高大的男人身侧，手肘击中那人的心口处，很快将那个男人持枪的手臂一折——咔嚓。 那是手骨脱臼的声音，那人一手接过自他手中掉落的手枪，在他颈肩一砍，那个人高马大的外国男人竟然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行云流水地动作下来，直到那人抬起头……狄庚霖终于看清楚，这是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身材高挑，长相颇为不错的女人。 那个女人朝他走来，可是狄庚霖已经被那声枪声彻底吓呆滞了，脚步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刚刚没有这个女人，那一枪，似乎打中的会是自己。 这回……真的不是麻醉枪了吧？ “没事了。”那个女人朝着狄庚霖说。 狄庚霖两条腿一软，慌乱之中拉住她：“谢谢女侠救了我，不过你是谁，刚才是……” “怎么回事”四个字还没出口，狄庚霖突然脖子上一阵冰凉的刺痛。 “你……”几秒后狄庚霖像刚才那个高大的外国男人一样，软趴趴倒了下去。 然而他失去意识之前，瞪着凤目，两手在空气里抓了两下，最后挣扎的一句话是： “卧槽，原来你是要劫色……” 因为他倒在了那个女人柔软的怀里。 戒色落到耳朵里，直接让那个面部冷然的女人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久闻花蝴蝶自持貌美帅气，想不到，竟然真的自恋到这个地步。 南霜压了压帽子，拔出注射器，抬手用那个手枪利落地打落了走廊上的几个监控，压了压耳麦：“狐狸，派两个人来善后。” 南霜把狄庚霖带到了酒店的一间房间，这是鱼清明专门为需要休息的客人准备的，南霜将他放到床垫上，转身就要走。 然而她的手机此刻再次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的发件人图标在闪动，南霜犹豫了一下，点开。 是不是出事了，发生什么状况吗？有消息了尽快返电，我在等。——from简律辰。 南霜抿了一下嘴唇，本来她现在应该马上离开。想了想，环视房间一周，还是去了电脑旁。 “南霜你在干什么，你现在不可以有通话和网络活动！我们的网络信息组还在互相咬合，可能会出问题！” 耳机里传来一阵警告，南霜的手一顿，咬了咬唇又收回，低声道： “我和这位主顾失联很久了。” “那也不行！总之现在不行，你忘了你上次给他打电话，你的信息差点都泄露了！” “知道了。”南霜默然。 简律辰要她查的东西早就查出来了。可这追查的过程里，整个事务所却因此陷入了一个更为庞大的事件中，抽身不得。 她甚至只想提醒简律辰一声：“你的女友，很危险。” …… “律辰，你是不是在等什么电话？” 鱼小满怔怔地站在一棵老槐树后，够着脑袋小声问蹲坐在大石头上，盯着手机沉思的简律辰。 一天的田间劳动终于结束，临近黄昏时分，大家都去老宅子里坐着等开饭了，只有简律辰一个人还逗留在外面。鱼小满也不认识那边的什么人，只好巴巴地找来。 “嗯，等人。” 见简律辰回答她，鱼小满又壮着胆子从树干后走出来，挨着简律辰，小心翼翼地坐下，歪着脑袋看他没移开，于是又开口： “男人还是女人？” 简律辰看了她一眼，然后回答：“女人。” 女人！鱼小满瞬间就多想了，“纪潇黎啊？” “纪潇黎？”简律辰反问。“你好像比我还惦记她。” “你不惦记她？”鱼小满饶舌。 “你很惦记她？” “你很惦记吧？” “鱼小满！” “……哎好吧，我惦记你惦记她。”鱼小满举起双手。 “说不定我 只是在惦记你惦记我惦记她呢？”简律辰推开鱼小满靠近的额头，发表了惊人一句惊人言论。 “什么。”鱼小满果然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简律辰白了她一眼，很快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我在开玩笑。” …… 刚刚放出来的情绪转瞬就被他给收了回去，面对这个哪有好笑的玩笑，鱼小满只好配合地笑了两声。 “对了，你今晚没饭吃。”简律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 “！！”鱼小满震惊地跳起来，“我为什么没饭吃？说我没干活，我的活你不是都帮我干了吗？” “因为帮你干了你的活，伯父让我，你的饭也顺便帮你吃掉。”简律辰漠然回忆。 说起来，伯父这不是也顺便惩罚他了么。 “……”鱼小满摇摇头，捂着严重空虚的肚子倒退两步，手指颤抖：“大伯父一定是在开玩笑……” “他从不开玩笑，特别是在你把他喊成了爷爷，把四伯父喊成他之后。” “……” 鱼小满脚步再度踉跄了两下。 简缘远远地跑过来喊了：“小叔小叔，来吃饭了！” 简缘不喊小叔小婶，只喊他小叔这件事果然印证了简律辰的话。——鱼小满要被饿肚子了要被饿肚子了要被饿肚子了！ 鱼小满想也不想突然跑去一把拽住简缘：“圆圆，你是不是应该减肥了？你这个年纪体重明显超标了啊！” “额，小婶你想说什么？……”简缘憨憨然摸头。 “今晚我就教你跳减肥操，每天三十分钟，健康幸福一辈子，从此你只要每天坚持，然后总有一天你会瘦成一道闪电！”鱼小满信誓旦旦。 “那……” “那么从今晚起你就开始节食，不要吃晚餐了，所以……圆圆你能不能把你的晚餐让给我……” 鱼小满的最终目的终于暴露，听得简缘一阵嘴角直抽。 还不知道怎么答话的空档，简律辰已经笔直地从两人身边路过，朝简缘狠辣地丢了句： “别信她，你就算瘦成一道闪电，那也是一道球形闪电。所以，好好吃饭长身体。” “……” 第184章 临界点 简律辰那目不斜视的目光里，鱼小满读出了一种“鱼小满你竟然跟小孩子抢饭”的嘲鄙之情。 鱼小满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她在那一大家子，她至今依旧认不完全的一桌子人身边转了两圈，然后听见他们朝自己招手，让她过来吃饭。 这群人倒是喜欢她，可鱼小满望了望国字脸的严肃大伯，再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乖乖简律辰，这两人都没发话，她过去会显得太腆着脸。 “不用啦，我不饿我不饿！” 鱼小满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然后光风霁月地甩着手说自己出去转转。 憋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吸入这饭菜的香味，鱼小满出了屋子就朝开始捂着肚子哀叫连连躏。 简缘还说什么，大伯父没有不喜欢她…… 她不下水，是因为真的真的怕蚂蝗那种滑不溜秋，又恶心巴拉地往人毛孔里钻的吸血生物啊！ 没头没尾，身体吸饱了能变成球，拉长了能成线的诡异的东西！ 鱼小满在门口晃了几圈天就更加黑了点，白天屋外葱郁的绿色和树木都变成了影影绰绰的轮廓。 这边村庄里的房屋分布很错落，三三两两就像掩映在绿树丛中一样。 门口那棵大槐树很粗，黄昏里氤氲散发着绿叶特有的香气，斑驳粗犷的树干上皲裂着树皮，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可惜不是盛夏，上面还没有开出香甜的串串白花。 鱼小满已经饿得，惦记起槐树花心可以吃这件事上了。 又望向另外一边的三棵四季青，那种树散发的味道最香了，可惜果子没法吃—— …… 晚饭吃完，家庭的聊天叙旧大会议开完，一些人也各自出门回家或者去落脚的地方了。 简缘提着手电回来的时候，肩膀被简律辰拍了一下。 “小叔？你怎么没回你们家的老宅子！”简缘很惊讶。 “老宅子里面时间久了有点失修，大伯让我这几天住这个屋里。”简律辰目光扫了一圈四周，“鱼小满呢？一直没看见人。” “我不知道啊，我们吃晚饭的时候小婶婶就一直没在。”简缘摇头。“打电话问问？” “晚上山里没信号。” 看了一下天色，夜幕已经爬了上来，简律辰眉间微微染上担忧，拍拍简缘： “帮我附近找找她。” 简缘连忙点头，朝屋里大喊了声爷奶我出去一下，便撑开手电筒，和简律辰钻入了屋后高耸入云的竹林小路里。 “小婶——小婶——鱼小满——” 简缘憨厚的声音在后山里响起，映着夜间潺潺的溪水声，更加静谧。 “小叔，这里她也不熟，你说小婶会去什么地方啊？”简缘有些着急。 “大概在找吃的。” 简律辰声音淡淡的，根据他对鱼小满的了解，给出了一个相对肯定的答案。跟着简缘的脚步，走在这些他自己异常熟悉的小路上。 “找、找吃的？”简缘有些愣。“看来婶婶是真的饿了……可是山里晚上挺危险的呀，小婶她胆子怎么会那么大？” 简缘纳闷，简律辰却不那么担心。 鱼小满这个女人会那么两下子，一不怕黑二不怕坏人，就算遇上了危险野兽，爬爬树逃命这种事情应该还是可以自理的。 不过说到找吃的，那范围就好找了。简缘很快指着前面的岔路口： “叔，要是找吃的话，沿前面南边那条路走有拐枣树；往东边那条路走，也有梨树长在山上，不过梨树还在开花没结果子……等会儿咱们一人走一边找找看。” 简律辰点头，简缘又在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应该把饭分一点给小婶之类的，然后还问起简律辰小婶的各种状况，显然简缘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小婶。 “对了对了，叔啊，小婶是不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儿啊，搞艺术之类的？白天我看她在纸上画你，画得可好！” 简缘无意中的一句话，却像一根不起眼的钉子，让简律辰宛若被刺刺了一下，脚步蓦地有些顿。 鱼小满是什么人家的女儿？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却发现他有点讽刺地回答不上来。 他了解的鱼小满，又比简缘知道的多多少呢？除了鱼小满这个人。 “她画我，画呢？” 简律辰抹去那一抹异色，换了个话题。 “画完了就被她挂在树上，当神仙拜了！”简缘说，随后咋咋舌，“还是三鞠躬的那种拜法。” …… 鱼小满是当自己死了吗？挂到树上拜！ “……当神仙拜？什么神？”简律辰脸一黑，有些抓狂和无比的郁闷。 “男神啊。”简缘说。 “……” “对了。”简缘走到岔路口刚要分别，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小婶真的挺好玩的，她 说她是小满那天生的，所以叫小满，她还有个哥哥，更好笑，清明节生的，竟然就叫鱼清明！……” 那句话刚说完，简缘就清楚地看到夜色里，小叔的脸刹那间色变了。 很突兀地，像是被一道好天气里不起眼的惊雷给劈中，没有丝毫前征与预兆。 他身后的圆月还是那轮清冷的圆月，四周树影还是那么静谧的树影，山里的风荡荡吹过，自由而清灵。 简缘却觉得简律辰周身的空气，像是猛然间凝固了一般。 …… “鱼清明，你没有舞伴么？老娘花这么大心力请来了这么多名媛，你倒是去到处搭理搭理啊！” 鱼妈沈碧玲再次挽着鱼长海出现，就差踢上鱼清明一脚了。然而顾及场合，只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以作警告： “难不成这场宴会，老娘还真的是给狄庚霖那臭小子准备的啊？今天是你的生日宴，就不要我在这边商圈谈这个谈那个老板了，给我去那边，谈个媳妇回来！” 鱼妈眼神指了指那边已经开始的舞场。 “妈……你放过我吧。”鱼清明很无奈，面露反抗：“好好的生日，到底还让不让我好好过了？” “我不让你好好过？你们两个让我操碎心的倒是让我好好过啊！一个两个也不小了全都不操心结婚，你们是要让老鱼家绝后啊……” 沈碧玲眼一瞪，音量就开始高了。 鱼清明一见老妈又要开始撒泼发威，又见鱼长海在一旁朝他直使眼色直摇头，再次败下阵来。 作势打住老妈要爆发的情绪，理了理领结朝她举举酒杯让她安心，随即心不甘情不愿地朝热闹的地方走去。“这样满意了吗？” 鱼妈长长吁了口气，鱼清明长长地叹了口气。 转了一圈，目光在一群朝着他暗地秋波的千金里扫过，简直就像在选后宫，这感觉真膈应…… 从某点上来说，鱼清明和鱼小满有一点上很像： 不愿意让别人来支配自己的感情。 他的人生可以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但是感情，始终有点排斥包办婚姻。 不对，应该说他，狄庚霖，鱼小满一起长大的三个，在感情这方面，都一致地有些排斥这些设定。 三个人的表现形式皆有不同，然而只有他，是最不出格的那个。 ……可是不出格，不代表他就真的乖乖就范啊。 眼神一瞟，很不费力地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百无聊赖晃荡着酒杯，吃着水果的海瑟薇。 海瑟薇可以友情帮自己挡一下的么？反正狄庚霖正避人家如蛇蝎，她也没舞伴啊。 “海瑟薇小姐，你下午请我喝了下午茶，现在，能有幸请你跳支舞吗？” 鱼清明打定主意，便已经来到了海瑟薇这边，朝她绅士地伸出了手。 海瑟薇原本还在一个劲地郁闷，狄庚霖那个家伙竟然真的就打定主意躲着自己，看到鱼清明朝自己伸出手，终于回神，讶异地挑眉，模样似询问。 被看穿了，鱼清明只好尴尬地笑：“被父母逼婚了逼相亲了，帮挡一下……” 海瑟薇“噗嗤”一笑，原来如此。 刚刚谦虚地说了句“我不是很会跳”地站起来准备把手搭上去。一个突兀的带着挑衅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会跳？难道你只是一下午茶餐厅的服务员啊？” 老天爷，又是她。 海瑟薇有些无语地望天，好像这个女人战斗指数真的很高的样子，一样被比下来都不甘心。 下午给她展示了正宗的下午茶礼仪，她觉得被甩了脸，现在又找了过来接着挑衅……好胜心到这个地步…… 至于吗有必要吗？她开始有些理解鱼小满了。 因为花蝴蝶，心情不太好也不屑争，直接拱拱手把鱼清明引向她：“喏，和这位小姐跳应该也没问题。” 潜台词是这女人反正喜欢简律辰，也不会跳个舞就想和你有什么牵扯啊。 海瑟薇很快陷回沙发里，开始自顾自端起酒杯喝。 好吧，这也是个有脾气的主儿。 鱼清明面色再次尴尬，手掌停在半空里直接等于被拒绝了。今晚真是流年不利，鱼清明有种自己频频出镜的丢脸。 然而另一只白皙柔荑突然搭在了他的手心，挽救了他的尴尬。 纪潇黎在他愕然的目光下，很快手指合拢将他牵起朝着舞池走去，像他上次救自己那样朝他抿唇，微微一笑： “先生，我想荣幸地请你跳支舞。” 那笑容里净是明艳，几乎没有杂质，和看所有人的目光不同，褪去纪潇黎身上一贯的刺和防备，恍如初见。 看着讶异着目光被拉走的鱼清明，和妙曼身姿的纪潇黎。 鱼清明感激地朝她一笑，她随即咬咬嘴唇，还以羞涩又娇柔的一笑，两个人 的侧脸对望，像放言情片一样的。 海瑟薇撇撇嘴，这是什么节奏，这个女人怎么见谁都咬，就是看见鱼清明就转换人格啊？ 啧啧，如今这些场景真不对啊。 自己朝着花蝴蝶表白，纪潇黎撇开简律辰和别的男人跳舞……看来乱发情的季节到了，春天真的来了。 忽而眼眸一闪，人群里几个高大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了无数的气球和鲜花柱子后。 海瑟薇浑身突然紧绷坐直！瞳孔像只警惕的猫般，瞬间缩得像针一样。 …… 第185章 我真的，了解你吗？ 简律辰找到鱼小满的时候，鱼小满正蹲在一个流着山泉的小溪沟边洗着果子。脚边的石头上还放着几个，一手浸在流水里，一手抱着一个果子正好塞到嘴里啃。 “啊呸！……好涩！”鱼小满咬了一口很快喷出，跳了起来。 不过，还是先带回去，可能不是个个都酸呢。鱼小满抱着一丝希冀，又把还站着些许泥土的果子捡起来，全部用衣襟兜着。 简律辰朝她走去，脚步踩在枯枝与树叶堆积层的声音越来越近询。 “谁！”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鱼小满很快警觉地站起回头。 很快，手上拎着的，嘴里咬着的，衣服上兜着的那些个果子，一时间齐刷刷骨碌碌滚落了。 又，被简律辰撞见，她这逃荒难民一样地抱着果子啃的尴尬画面了…… “律辰。霰” 简律辰站在那里，没回答她。 他高颀的身形在夜里显得特别地清冷肃杀，背着月光，看不见他的表情。 鱼小满还是很快地跑了过去，脸上洋溢着得意又开心的笑，举起手里的果子： “律辰你看，这山上掉了好多梨子，好大，还能吃！……嗯很好吃！但是很奇怪啊我明明看到山里的那片梨花才开花……” 简律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开心的笑靥，面色几变，半晌才开口，淡淡道： “这是木瓜。” “……”鱼小满刹那语塞。 “木瓜这个季节还没全熟，掉下来的都是生的涩的。”简律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很好吃？……看来你是真的饿疯了。” 鱼小满的脸此刻应该像调色盘一样精彩了，直觉看似纯善实则毒舌的简律辰，接下来会趁此机会再度好好鄙视她一番。 可简律辰只是又紧接着说了一句，让温度直降，鱼小满浮现错愕的话： “还是你，已经习惯了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 “什么？”鱼小满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句死要面子，无关紧要的话语，变成了今晚的导火索。 简律辰身上的气势很肃杀，沉沉的目光就算背着微弱的月光，打在鱼小满脸上也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不对劲。 她看不到简律辰此刻的表情，却感觉在他说着那句话的时候，眼神充满着黝黑凌厉。 自己夜里到处乱跑惹到他了么，天呐她不是故意的！ “那个，我想我应该是饿疯了。” 鱼小满不知道情况不对，但是很自觉地选择了前者。 谁让简律辰给了她选择呢？鱼小满又趋利避害地凭着直觉，选了一条硬生生把简律辰的情绪逼回去的选项。 简律辰喉咙间压抑的音节有些艰涩地咽了回去。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开口。 “律辰你这么晚出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鱼小满又问，随即又很快恍然大悟，自问自答了： “我知道了，你那么了解我，肯定知道我在找吃的！” 鱼小满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转而捡起那些木瓜重新装好，然后越过简律辰，自顾自欢乐地说：“我们回去吧。” 想了想又脑袋瓜一拍：“对了，这些没熟，但是可以做成腌制的木瓜当菜咧，我去多捡一点带回去给大伯！……帮我拿一下。” 鱼小满说着，已经把自己衣服兜着的几个，不由分说地塞到了简律辰手里，然后朝着刚才那片掉落木瓜比较多得梨树林跑去。 手腕却不期被身后的男人箍住，夜里还透着刺骨的凉意。果子随之散落了一地。 迎着月光，鱼小满终于看清了简律辰的脸。只是那张脸上此刻有点嘲弄，又带着丝丝的迷茫，合着愠怒的讽刺，又带着些微的挣扎。 他捕捉到鱼小满的目光，与她直直地对视，缓缓的口气，有些惘然： “鱼小满，我真的了解你吗？” …… 我真的了解过你吗？ 还是你觉得，你真的，让我了解过你。 那句问句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太多的质疑，糅合进他那闪烁深邃的眸子，然后嵌入鱼小满的目光里。 鱼小满怔了怔，然后笑了：“了解啊，这个世界上，你肯定是最了解我的那个。” 她说得那么肯定那么自然，直接让简律辰再次收紧了手指，他蹙起的眉尖染上了犹疑，薄唇抿成了一条削薄的直线。 鱼小满手腕被他捏紧，倏忽有些痛。 察觉到了异样，她不自觉皱起秀眉，然而依旧小声问：“怎么了？” 简律辰蓦地放开手，垂下眸子，错开了鱼小满的视线。 很讨厌，很讨厌看到鱼小满这样无辜的眼神，总能用那种清澈得像是好像小鹿一样得目光看人。 温柔又缱绻，灵动又惹人怜爱。好像再大的怒火，再强烈的谴责，酝酿再多 的质问，都让人产生那么片刻的犹疑和不忍。 简律辰收回目光，突然划过一抹讽刺。 或者，这么犹疑，只是因为那么喜欢？ 面上划过挣扎，紧握的拳头绷紧到了一个度，再也收不住更多的时候，他忽而抬脚转身大步离去。 “律辰！？” 鱼小满惊疑不定，简律辰却在她的喊叫声里没有慢下半分脚步。 …… 简缘找到鱼小满的时候，神经大条的鱼小满已经钻去了梨花林，简缘一声大喊： “小婶！” “哦，圆圆，帮我拿一些木瓜，咱们带回去。”正有些犯难的鱼小满很快朝他招手，显然非常高兴。 “小叔刚才走的这条道，难道他没来？” “来啦……然后又一个人回去了。” 鱼小满寥寥地回答，把怀里的木瓜分了点给简缘让他帮着拿。“看他的脸有点臭，我就没敢跟，不会他晚上也被大伯给骂了吧？” 鱼小满吐了吐舌，两人回去的路上，还有心思开玩笑。“比如大伯骂他说简律辰你怎么找回来这样一个媳妇之类的……” “怎么可能！” 简缘很快打断她，十分笃定。“大伯才不会舍得骂小叔呢，整个家里，小叔的父亲去世后，大伯可是把小叔当成自己儿子看的！” “你说什么？”鱼小满的步子一顿。 “当成自己儿子看。” “前面一句。” “小叔的父亲去世……” “什么时候？” “啊……嗯，小叔大学的时候吧……”简缘摇摇头，“那时我还小，不记事。” 这回，简缘看见鱼小满的脸在月光下凝固的模样了，一模一样的皎洁月光，一模一样的的夜风凉凉。 可她周身的空气，也像猛然间被寒冰冻住了一样。 …… 她和简缘回到村庄，已经月上树梢，简缘带着她进屋，指了指一个房间，说那是她晚上睡的地方，便有些疲地地栓好门，去休息了。 鱼小满于是先去后院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回来推开门，惊然往后退了半步。 “律辰？！” omg！怎么回事，简缘是不是指错了房间带错了屋子，这么小小的一个有些狭窄的房间里，端然有着简律辰啊啊啊！ 简律辰正躺在那张木板床上，靠在床头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拿着一本不知道是册子还是旧书的东西在看。 晚上换上了大伯给的衬衣，那个白衬衣很宽松，袖子一如既往的被卷起到小臂，露出他手腕宽宽的戴表。 房间小小的灯泡灯光偏黄，一时间时光有点错乱。 鱼小满好像看到了年轻的简律辰。那时候手上也是挽起一截衬衫的袖子，露出修长白皙的手腕和腕表，手里捏着书，低眉的时候刘海柔顺地遮住眉线。 他抬了抬眼，对鱼小满的推门没有丝毫的惊讶。 ……也就意味着，鱼小满今晚的居所，是这间房间没错。 只是鱼小满盯着那已经被简律辰占据了大半的木板床，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有些艰涩地开口道： “律辰……你确定今晚我和你要睡这儿？” “不应该吗？” 简律辰反问了一句，眼皮都没抬，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方才夜里反常的神情。 “不……，应该。” 应该睡一起，因为他们现在是情侣。 可是鱼小满平静不下来，借口口渴，又出去喝了点水，进来后又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脑子里想着很多的问题，最想问的问题是： 律辰，你回来，是不是因为要拜祭你父亲。 一想到简律辰整个清明节回来的时候是种什么心情，她就一点高兴不起来。 大学的时候去世……大学的时候，在她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 鱼小满直觉里突然有种隐隐的不安在萦绕，那种猜测很模糊也很大胆。甚至听到简缘说出这个信息后，她的心脏很突兀地一跳。 ——是不是有些事情，和自己有关？ 大晚上的鱼小满转来转去，简律辰终于开口问她：“你是不是饿了？” 饿？鱼小满当然饿。 然而她摇了摇头，嘴硬：“木瓜很多，而且不酸，我吃木瓜吃饱了。” 简律辰闻言，目光静默，若有所思地朝她胸口望了一眼。 “啊啊你别误会！我吃木瓜不是为了丰胸！”鱼小满脸一红，很快双手抱胸地窘迫大叫。 真的是，简律辰那个目光含义也太深远了些。 “不饿的话，来睡觉，不早了，我要熄灯。”简律辰也没有多说，三个字两个字地往外吐，简洁得毫无废话。 他放下手里的 册子，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 天呐天呐，鱼小满头一次在简律辰的招呼下爬上了床，还不带简律辰一脚踹下来的后果的。 想来这应该是个该鸣鞭炮庆贺，放烟花鼓励的历史性场景。鱼小满反而拘谨了，简律辰宽阔的胸膛就在她身边，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一直，面对着她侧卧着。 别以为只有女人用这个姿势才能构成诱惑，任何一个长相不差身材不残的男人，这么面朝着你近距离一趟，那也绝对能引起一场心跳风暴啊！何况还是简律辰！ 那么近的支着一条手臂，撑着脸颊，胸口的第一颗扣子没扣还能看到他粗直的锁骨，只要正对着他，他的呼吸就能喷洒到耳畔颊边…… 最关键的是，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赤果果的美***惑！ 可是这很不对劲。鱼小满觉得呼吸都要停了，比平时小心一百倍地躺在他身边，刚刚脑袋落到枕头上，简律辰突然翻过身，将她圈在身下。 他面无表情，却又目光认真地俯视她，突然说了句：“鱼小满，我们结婚吧。” 第186章 错 …… 因为某一句看似发生在平静之夜，简律辰的平静话语。 鱼小满我们结婚吧。 那么简单而又突兀的一句话。 于是世界上最真实和最不真实的东西，同时摆在了鱼小满面前霰。 “什么？” 鱼小满不是明知故问或者真的没听清楚，然而躺下的动作戛然而止，睁着眼睛，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又错愕地反问了一句询。 原谅她没有如期中的狂喜，和所有女孩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的激动和躁动。本来应该会高兴得完全傻掉，随即激动得热泪盈眶，转而抱住简律辰顺势喜极而泣的鱼小满，却因为他这一个动作，一句话。 发烧的头脑彻底地冷了下来。 因为讲这句话的是简律辰。 一个思考永远多于行动，准备永远先于动作的，脾气内敛而考虑严谨周密，不允许自己做任何一个不明智，不充足，时间不够的决定的，简律辰。 ……而眼下，他这一句话，所有的禁忌全都犯了。 “不愿意吗？”简律辰又问了一句，声音低沉，目光如漆。 “结婚……” 鱼小满呆呆愣愣地重复了一句，声音呢喃，幽月一般皎洁的眸子里，却是丝丝的冷静和疑问。 结婚，那么纪潇黎呢？你母亲呢？纪潇黎嘴中你只会爱她，你母亲所说的只能是她的理由呢？ 是的，冷静，疑问。 这么近的距离，却还能看到眼前的女人那冷然的理智，和不同于她平时花痴到底的细微嘴巴微张的神情。 呵，他不该忘了她本职是个理智客观的工程设计师。简律辰蹙起眉头，似乎并不满意鱼小满此刻还保持着冷静。 于是他低下头擒住了她的樱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鱼小满一声惊呼，就被他把剩下的音节碾磨在了唇畔舌尖。 他的气息突如其来地侵袭入她的口腔，带着一股凌厉又温柔的攻势。猝不及防的味道钻入她的鼻息，鱼小满睁大眼睛，视线直直跌入他那漆黑如漩涡的眸瞳孔。 身体已经覆了上来，手掌适时地将她不安抬起的双臂按在身侧，也是不轻不重，没有霸道的强迫，却也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 他亦直直盯着她，舌尖挑.逗着她，牢牢注视她眼睛里漾起的菁华，从冷静到泛起涟漪，再到乱起波纹，直到波纹紊乱绽开，像是一池春水上，那层戒备的薄冰终于被搅碎。 鱼小满的呼吸变得慌乱而失衡，微妙的鼻翼相磨的距离之间，急速攀升的温度，简律辰一直盯着她，温柔又动情的眼眸深处，却栖息着一个审视者的目光。 那样冷静，比鱼小满还要冷静。 鱼小满眼里终于失去平静，气息急急之间，起伏的心跳告诉告诉简律辰，她沦陷了。 简律辰从她柔软的唇上短暂地离开，气息如蛊地再次问道： “你不愿意？” “律辰，可是……” 鱼小满大口喘气，存留着最后一丝疑问地开口，话音未落却再次被封住了呼吸，又是一轮缠绵的深吻。 半晌，他又放开，继续诱导：“你不是爱我？” 那声音带着蛊惑和沙哑，带着期待又逼问的调子，目光中缠绕着一丝妖娆的诱惑，让鱼小满几欲心神失守。 “可是……” 不容她说出第三个字，话语权再度被封。 简律辰就像吻上了瘾一般，他的吻带着魔力，指尖附着电流，温凉的唇熟练地捕捉到了她变得红润而更加诱人的唇瓣，在上面或轻或重地轻吮啃咬，她的唇甜而不腻，而他的吻漫长无声息。 “回答我。”他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的腰际，缓缓地收紧。 他搂得那么亲密，另一只手已经在她发烫的耳垂上揉捏着，蜻蜓点水地落向她敏感的耳后根。继续问：“鱼小满我要娶你，你愿不愿意？” 那带着强烈磁性的低哑声音，在她耳畔温柔又不失时机地响起，就像是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邪魅和威胁。 好像在对鱼小满传达着这样一个信息：多余或者错误的回答，他一句都不要听。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历史上前所未见的一场，来自简律辰的，极其霸道的色.诱。 ……对不起，她定力真的没那么足。 鱼小满早已经晕晕乎乎，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从他放松的禁锢中滑出，悄然攀上了他的脖子。 在他再重复地诱导地问那句“鱼小满，你爱不爱我？”的时候，鱼小满在他那要溺死人的目光下，乖乖点头。 “那我要娶你，你愿不愿意？” “愿……意。”鱼小满满面通红，悄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无暇顾及更多，一颗心狂跳不已，说完很快紧紧闭上眼睛。 天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袋里爆开了无数的烟花一样，像是陷入了棉花糖一样的云层里，完全，无法，思考。 她说“愿意”了，她竟然回答“愿意”了！不管不顾，不思不辩地，回答“愿意”了！ 鱼小满缩回脑袋，收回双手躲在他的怀里，就像躲进了他两臂间，一个编织好的牢笼。 “好。” 她一切的反应尽收眼底，简律辰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这才放开了她。 只是那目光深处，平静得像是深林疏潭，除了复杂，不起半分涟漪。 简律辰揉她脑袋的时候，一般总是近似于表达男人冲着女人说“乖”这样的宠溺情绪，可是简律辰从来不会说。 而鱼小满也觉得，他这么说了会很怪。 “乖”这个字，就像是一个人冲着被他玩弄的宠物，在那个宠物乖乖听话做出一些遂了他心意的事情来的时候，一种拍着它脑袋，虚伪宠溺的奖赏。 可是任何一种“乖”，都藏在在期待的设计里。 所以她喜欢所有一切她能感知的，属于简律辰的表达。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仿佛都能刻进心里。 可他刚才的那场连绵得如雨似风，席卷理智的吻，却让她摸不着头脑。 简律辰等着她灵魂回体，睁眼，然后重新坐在了床边，冲她勾了勾手，“过来。” 鱼小满不得其解地挪过去，靠着他，看着他重新拿起的那本册子，然后朝她翻开。 那是一本相册，照片从一些没有加塑的，色调昏黄，场景简陋的六寸小照片，渐渐发展到光线明亮色彩清晰的大图片。照片上，他从小到大时光缩影就从他翻动的指尖流淌而过。 他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边翻边讲解，只是沉默地缓缓翻着，并不说话。 因为鱼小满看得懂，上面还有着另外的，鱼小满认识的面孔和一个不认识的面孔。 那是他的父亲和母亲沈婉秋。 照片翻到他遇见她，穿着高中制服的时候戛然而止。 “这是我们家一家三口的照片，从前的生活，生活的状况。” 简律辰将册子合上，地给她。“每张照片后都记载着阶段性的，大大小小的值得纪念的事情。如果你不了解从前的，我的生活，我的家庭，可以从这个上面大略补齐。” 鱼小满有些犹疑地接过，看着他，心脏一下一下敲击着胸腔，眼睛一眨不眨，神情动容。 一个男人突然翻给她从前的照片，这个叙述的口吻和形式，就像是在郑重地向她交付着他得过去一样。 “如果从前并没有给你细细说明，可能只是因为，我以为我的生活轨迹一直很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简律辰继续开口，望着鱼小满，然后口气凝然： “鱼小满，我喜欢你，从你闯入我的生活，我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在喜欢你。而现在，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开始爱你。既然你答应了我的求婚，那么，我把我的过去交给你。” 他的指腹落在她的脸颊上，温凉而清香，有种轻柔的抚摸和考量。 鱼小满听着，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变得有几分眼眸湿润。明明应该还有点什么的，可她当时只顾着感动，脑子里抓不住。 可能是一句只会出现在她梦里，让她等了很久很久的话，突然某天以一个意料之外的时机被讲了出来，让她脑子完全当机了无暇思考。 只剩下了感动，感动。 ——如果不是简律辰接下来那句话。 …… 简律辰扶着她的双肩，在所有一切交代完毕后，直视着她的眼睛，说： “我交代完了，现在，轮到你。” 酝酿的那么久的一句话，轻飘飘地跟着所有得前戏接踵而至。 捏紧了手指，他不想让这场盘问变得那么尖锐或者突兀，变成一场他冷怒地甩手离开。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他因为她收敛起自己的惊涛浪骇。 他不想知道她长达几年的身份隐瞒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不想猜测她在追着他跑的时候背后又是什么表情。 鱼小满总在说谎，总在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谎言里安然脱身，吐着舌头露出调皮无辜的笑来寻求他的原谅……而他，在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骗局后，竟然还该死地，想要原谅！ 他甚至只是想，她只要现在对他坦白，他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一个让他相信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 可是鱼小满很快凝固的表情和猛然间微微一抖的双肩，让那几秒漫长的等待也结成了冰。 “律辰，我……” 简律辰的问题来得太突然，直接让她刚才脑海一闪而过的矛盾再次闪现。 她的笑容僵住，脑袋恢复了清醒，想挣脱简律辰的手臂，退后一点慢慢考虑。 简律辰为什么会允许自己跟着！或者只是因为，火车上她对他醉酒后行 为的描述，对他产生了误导？ 简律辰为什么会在回来的路上，对她百般照顾不再抗拒！或者只是因为，他觉得她说了她和他上过床，所以她已经成了他的责任？ 简律辰为什么会突然说要跟自己结婚？或者只是因为，他也喜欢着自己，眼下正好遇上了一个他逃避不开的契机？…… 可是都是假的啊。 所有的一切，依旧没有解开那些她不明白的矛盾，甚至只是起源于，她一个随口乱编还来不及说明的玩笑！ 她意识到方才她回答“愿意”的时候，太过意乱情迷。 所以，现在她需要事先解释一下，简律辰之前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在简律辰知道后依旧想要要和她结婚的情况下，才能进一步解决更加靠后的，关于她身份的问题。 而且目前尚不知道，简律辰在得知她高铁上只是开了一个玩笑后，会是什么反应。 …… 鱼小满的神情刹那间，变得无比僵硬而严峻，简律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倏忽间也变得重如千钧。 秀挺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眼神慌乱地跳闪过境。 种种错位的思考和逻辑，让她选择了暂时“最为关键”的问题。——或者只是她认为的关键。 于是她说了一句，让她这辈子最为后悔的一次回答： “我的家庭吗？……呵呵，和律辰你的差不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 肩膀处倏忽一紧，力道之大几欲捏碎她的骨骼。前半句一笔带过的回答，却成了扎进简律辰心里最严重的一根痛刺。 她剩下半句，想说她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明的话，就这么被肩上这股倏然收紧的力量给生生拆分。 那一瞬间，她隐约看见简律辰瞳孔深处撕碎的风暴，亦或是刻骨的讽刺与凄凉。可是那一切太快太隐蔽，她什么都抓不住。 简律辰嘴角突然闪现一抹漠然的微笑来，朝着她，缓缓松开手臂。 很好，鱼小满，你用掉了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那笑容里掺杂的失望和悲凉，她看不到。 第187章 危险的舞步 鱼小满承认自从简律辰朝她难么漠然一笑后，她一整晚都没睡着。 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的坍塌，但又带着隐而不喻的喧嚣。 他周身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冷寂，灯光熄灭后，斑驳又庞大，肆意在看不见的黑夜里喷簿。 鱼小满大半夜的又摆弄了好一会儿的手机，时不时侧过脸看看简律辰醒没醒，啊，不对，应该说睁没睁眼。 因为简律辰一直保持着同一个频率的呼吸，很难断定他睡没睡着。但他放在脸侧的手指很凉，比平时温凉的温度还要凉。 可现在不是冬天哎霰。 也没管他冷没冷，鱼小满伸手将他的大掌捧在手心里，贴近自己的脸颊。过了十来分钟，然后将他的手放进被子。 满意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暖了”，这才重新缩回被子里。 ——转而又叹了口气，难怪女人们说简律辰就是再世柳下挥，坐怀不乱君子风度。眼下别说坐，他怀里就躺着一个活生生的漂亮女人，竟然，还是，无动于衷。 那么不科学。 要是海瑟薇知道，大概又会直接甩过来一句“那还不如直接柳下挥……刀自宫得了！美其名曰什么精神洁癖！” 海瑟薇的观点里，男人的身体和灵魂的表述是分开的，不爱，但会***，或者做戏地爱。 肢体接触能让男人产生爱情，然而不一定长久。 因为这样的男人，初期的爱情近似于激情，在这段“激情”的时间段里，如果没有升华出更重要的东西来，那么抱歉，你不是他爱情的归宿。 对。可简律辰的喜欢，似乎并不是从*开始。 女人对“好男人”的定义好像也比较笼统，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或者会抽烟会喝酒但是不玩女人，再或者会抽烟会喝酒会玩女人，但是专情…… 总之就是，标标准准的好男人，或者不太标准的但是魅力十足的男人，再或者是标标准准的却让人欲罢不能的坏男人。 ……鱼小满总觉得这么划分为一类一类的似乎不太好，人是那么复杂的动物，把一个人标榜得太纯粹，本身就不够纯粹。 海瑟薇少不得会觉得她的大老板太过纯洁。 可你要说他纯洁，他刚才调起情来，鱼小满十分钟都招架不住。 简律辰到底是好男人还是坏男人，鱼小满不接受任何一个定位的评判。 因为一旦你爱上，根本也就不在乎了。 …… 莎士比亚说，恋爱是盲目的，恋人们瞧不见他们所干的傻事。这句话送给彻夜难眠的鱼小满。 —— 某个漫长的夜晚还没有结束，因为这个不平静又充满转折的夜晚，这群小说里的主人公们日后想起，总不免唏嘘。 海瑟薇在神经绷起的短短几分钟里，散漫的目光扫过整个晚宴会场。视线遮挡之处，似乎处处都暗藏着令人窒息的目光。 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刚想点亮屏幕，一星刺眼的红点，却不期落在了她搭在手机上的指尖上。 瞄准的精度分毫不差，带着致命的突兀，在威胁着她手指的一举一动。 这个时机点非常微妙，意思也分外明显：她的手指动一下，接下来爆掉的，应该不止她的手机。 ——然而，她要是以现在僵直的姿势保持一动不动，她也并不认为她就能安然无事。 海瑟薇抬起眸子，璀璨的水晶吊灯就像哥特教堂上流光溢彩的彩绘玻璃，折射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这里本就五光十色，姿妍万千，这么一星半点的小红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找不到枪源的位置，无法判断这红点，究竟来自几百米外的高楼cf狙击枪，还是就是这会场的某个看不到的角落里的ar－15左轮。 然而她清楚地知道，此刻有人想要她的命。 几乎没用任何时间思考，海瑟薇收起手机，突然起身，拖着裙摆在红点的跟踪下，大步走向了人头涌动的舞池。 简浔正在和秦寿于人群中，茫然四望地寻找着因为音乐和人声太过嘈杂而再度走丢的圣伯纳，手臂突然被人一扯。 回头之际，便看见海瑟薇那张妩媚漂亮的脸：“会跳舞么？” 简浔惊愕之际刚要回答，秦寿已经插嘴：“海瑟薇，你怎么不问我？” 眼下一身华美礼服，身姿贵气艳丽的海瑟薇分明就是在邀舞，然而奇怪的是她拉住的不是早已是社会人士的熟稔秦寿，而是还是个高中生的简浔。 海瑟薇瞟了他一眼，“他比你高。” 说得似乎理所当然，秦寿一口老血险些噎在喉咙口。 海瑟薇目光又问向简浔。 “学校里演话剧的时候，学过一点宫廷舞。只是简单的华尔兹十六步……”简浔再次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以。” 海瑟薇说完已经把简 浔拉走，秦寿瞠目结舌。 海瑟薇是个女强盗，这根本不是邀请，只是在象征性地询问。 …… 不等简浔做出宫廷舞里男方的请势，海瑟薇已经牵起裙角颔首屈膝。 而后站直身体，两手背到背后，眼神示意他开始，镂金的高跟鞋已经踩出第一步后退的步子。 舞池里放的并不是标准的宫廷舞音乐，然而也是慢三的拍子。 音乐很舒缓也很浪漫，是巴赫的小步舞曲。尽管场上所有绅士名媛都是勾肩搭背地在划着优雅的华尔兹，简浔还是跟着海瑟薇，双手也背到身后，跟着左脚踏出迥异的第一步。 “简浔，我可以这么喊你吗？mr.简。” 脚步起伏着，简浔的目光胶在了脊背立得笔直，微微扬着下巴，高贵如同公主的海瑟薇脸上。而海瑟薇碧色的眼瞳里满是调皮又妩媚的笑意，此刻也正直直地看着他。 “……可以。”简浔愣愣回答。 简浔还不知道他认知里，“鱼小满闺蜜，辣味女教师”定位的海瑟薇，怎么突然变找上了自己。 “简浔，那我可以相信你吗？” 海瑟薇又问，这种特别的目光，好像也只有海瑟薇那外国人特有的眸子里才能有，让一个性感的女人除了性感，还多了宛如少女般的俏皮而并不违和。 简浔莫名想到第一次海瑟薇并不甚信任的问路，那时她把他也怀疑成了坏人，好像连讲话都不敢和他多讲，匆匆离去。 那时的海瑟薇可并不威风。 简浔想想，便扯了扯嘴巴笑：“全凭你要不要相信。” 两人绕成了一个圈子，海瑟薇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与他手掌相贴。踩着轻柔的步子步步相随。 海瑟薇大概也想起来，忍不住莞尔。然后在简浔抬高手，让她在他怀中方寸之间旋转的时候，倏然说道：“帮我个忙。” 话音落下，旋转却没有停，身上属于她的香气钻进简浔鼻子里，却多了一股肃然。 简浔生涩的步子一乱，突然踩到她的脚，向前倾去。 少年毕竟青涩脸皮薄，经不起变故和撩拨。踩到女士的脚，对任何一个绅士来说都有点丢脸。简浔面上一阵赧红。 然而海瑟薇不在意，很快变换了一个步伐，伸手搭在了他的肩头，跟着朝后退去，变成了场上那些男男女女一样的姿势。 “勾住我的腰。” 海瑟薇像个导师一样地引导，化解了他的纰漏与尴尬，也避免了暗中打量她的目光里，对她拉着一个不会跳舞的人的怀疑。 外人看来，她们只不过是变换了一种跳舞姿势而已。 ——而这突然的靠近和贴紧，突然让简浔同学脑袋空了。 海瑟薇那傲人的身姿不可避免地和他产生了摩擦，换下步子的时候，她的红唇甚至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那带着一点点不契合的中文调子，别扭，又性感迷离。 简浔手搭上她的腰，竟然害羞地稍稍别过了脸去。 “简浔，看着我。”海瑟薇并无暇顾及少年那颗单纯而透明的心事，因为她现在要交代的事情，非常重要。 ……可是，想想，简浔现在是什么心情。 “现在开始你仔细听我说。”海瑟薇不由分说地把少年的下巴掐过来，停下步子，注视他：“你一定要帮老师这个忙。” “你说。”简浔极力忽视掉海瑟薇柔软的指尖正很霸道地捏着他的下巴。 “我需要你帮我去拉掉这层楼的电闸，不，整栋楼，整个酒店的电闸，都帮我拉掉。” “……你是要，恶作剧吗？”简浔不由得再次微愕。 “不——” “是”字还没有讲出口，一星红点再次闯入了两人的视野。 这次瞄准的是海瑟薇饱满的胸口，不，心口的位置。 简浔来不及色变的时间里，海瑟薇已经很快带着他重新移开，可刚才那刺眼的红色和海瑟薇微变的脸色，简浔肯定自己没看错！ 这次，一边远远看着的秦寿发现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把好好的慢三跳成了快三。 “刚才那是？”简浔惊疑不定，看着面色不变的海瑟薇，突然觉得很背后一寒。“枪？” 那分明是狙击枪瞄准的红点准星！ “所以你看，我没有开玩笑。这里很危险。”海瑟薇声音竟然还能在简浔变调后保持沉着。“帮我。” 两人的步子迅速地在人群中移动着，一刻静止不得。 就像踩在一个个泡沫做的鼓点上，稍稍慢下，就会戳破下面的致命的刀尖。 于是舞步变得危险了，海瑟薇的眸子里，，没了调笑，也终于只剩下了沉沉的深意。 压下心里的种种震惊和疑问，简浔突然明白海瑟薇找上自己的理由了——并不是看上他长得高，或者仅仅只是因为 ，她觉得他身手好。 第188章 小鲜肉和老辣肉 简浔放眼望去，偌大的晚宴会场喜气洋洋，灯光酒影，安然的人们并不自知，他们之中跳着舞的这个女人，到底引来了多么可怕的意外。 “好。”没有问一个问题，简浔竟然点了头询。 海瑟薇讶异于眼前少年这平和得堪称冷静的反应，眼底划过一抹赞赏，而后蹙眉正色道： “我虽然是黑客，但是眼下不能用手机，这家酒店的电路控制房在哪，我现在并不能告诉你……” “知道了，你先继续呆在舞池。” 简浔突然打断她，而后很快拦着她的腰做了一个收尾动作，放手，扬起划了个半弧。“我尽量。” 海瑟薇于是再次被简浔这简洁利落的回答给萌坏了，这个少年，好像第一次见面，就一句废话都没有。 他真的是秒懂。 这里是鱼清明的宴会，宴会里的人，都不是随便可以出事的角色。而他们的目标是海瑟薇的话，海瑟薇需要离开，这里，才不会出乱子。 海瑟薇不能告诉他电机房在哪，秦寿却可以霰。 作为大师级的建筑工程设计师，这栋建筑落在他眼里，应该只剩下了骨架。 …… 可海瑟薇一时缺了舞伴，像简浔说的，从舞池出去，是最不明智的做法。正在目光四处游移，寻找一个可以拉来充数的人之时，腰际突然一紧—— 回眸，便看到狄庚霖那邪魅如夜的闪耀漆黑的凤眸。 可他脸上好像还带着惺忪的困意，有力的臂膀将她往怀里一紧，便是不正不经地开始大声嘲笑： “海瑟薇！你这女人是不是根本不会跳舞啊，好端端的慢三差点被你跳成了癫痫！” 声音很大很嚣张，之逼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好像花蝴蝶大人又在调戏女人了。 “谁说老娘不会跳？” 面对这突然的挑衅加故意的难堪，望望四周，海瑟薇生出几分薄怒，抬手推他。这个男人是神经病么，这个时候跑来凑什么热闹！ 心中一绷，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担心他。 “会跳？那和本少爷来一段。” 狄庚霖懒洋洋地将她转了个圈，将她的腰身压下，箍住她的手炽热而浓烈，像是要吻她，却正好挡住了海瑟薇身体的大部分，低声地咬牙切齿： “你果然是个危险分子。” 海瑟薇看见他眼角余光落在四周，眸底换上另一抹绝佳的沉冷。 “你……” 海瑟薇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狄庚霖已经打了个响指让音师换音乐了：“给我段音乐！” …… 音乐再次响起，海瑟薇却已经愣了，狄庚霖不知何故，已经窥视到了这股危险。 然而危险，怕死的他为什么还要挡过来？ 来不及思考，狄庚霖已经旋转脚步，落进了强烈而跳跃的音符里—— 他的热情好像一触即发，轰然迸发。 这是一段非常快节奏的音乐，他的步速也快得吓人，手臂伸展猛然抬起。拉丁舞充满诱惑的力量和弧度，从他髋部，双腿，直到头部，眼神，刹那倾泻成一片行云流水的标符。 在这标志性十足的起势里，他已经开始了一个华丽又热烈的开场。 ——如果之前，还有人不太明白，阔少的纨绔风流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和魅力，那么今晚，狄庚霖，算是给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彻彻底底地解释了。 异常快速的走步和旋转，海瑟薇还没开始动，他已经把一小片的天地变成了他一个人独舞的主场，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几秒，无数的视线，却已经落到他的掌控里。 此刻群众的视线是最安全的堡垒。 他歪着头，唇角一边勾出邪气凛然的诱惑性笑意。 拉丁舞特别强烈的臀部扭绞动作之下，他左手修长的手指突然解开了身上的紫色西装扣，一把扯开，露出里面紧贴着胸肌的衬衣。他从不打领带，这股子动作无端透出野性不羁的美感来。 他朝海瑟薇勾勾手指，肩头微退，腰身倾斜，舔着嘴唇，眼神透出致命的诱惑。 海瑟薇还在发愣，周围却已经有人身体开始躁动了。 热，每个人身体内好像有一把隐藏的火种，被狄庚霖这大胆的动作给点燃了。 “还在等什么呢，我漂亮的女人。” 这本来只是一个很常见的纨绔挑逗女人们跳舞时常说的句子，狄庚霖却是在表示提醒。一把将海瑟薇拉过，已经带着她脚步动了起来。 坦白说海瑟薇这个大大的裙摆并不适合跳恰恰，然而狄庚霖的眼神在她的角度看来，除了外人看到的迷离又不羁，穿透气息的目光却是异常的清醒。 于是海瑟薇也动了，曲臂，手指捏起，不甘示弱地在颈部划过一圈，将自己傲人的卷发拨弄到一边，露出另一边圆润的肩头，红唇微撅，瞬间也变得性感无比 。 既是狄庚霖的邀请，也是挑衅。 因此，作为回敬，海瑟薇率先转了个圈将背部靠在他的胸膛，腰间贴着他结实的腹部，身体暧昧地扭动了两下。反手抚摸他的脸颊，然后顺着脖子一路抚摸向下，动作大胆而***地刺激着所有男人的视觉。 手眼看滑到他的小腹之时，突然一个突起的旋转离开，轻推他的胸膛退后半步，竖起食指，朝他晃了晃，唇角的笑意妩媚又艳丽。 同样挑衅的目光，互不示弱。 要玩暧昧么？狄庚霖耸耸肩，虽然不是探戈，可他并不介意，脚间短暂一点，率先走步，发动了攻势。 于是，看呆的众人已经纷纷停下，因为这两人的舞蹈，似乎现在才开始。 摆臀，扭胯，强烈的音乐节奏在狄庚霖身上得到了宣泄，只有夸张的摆动才能在这种节点里尽善尽美，而场上能放开，有资本放开的，只有一个狄庚霖。 他的长相不需要多言，被誉为花蝴蝶的浪子，容貌上从来不吝啬他的自谦之辞，因为他自己清楚地知道，所以更加了解，他自身能带来的能量和致命的诱惑。 要什么端庄，要什么虚伪？他本就不是君子，就该放肆地妖娆。 在他们还跳着表面绅士淑女，点到即止，背后却眉目手指，你来我去的文雅交谊步的时候，狄庚霖已经危险地释放了。 胯部在激烈的音乐节奏里摆动，他是个善于攻势而风情十足的男人，脱去西装后，也就脱去了端庄。那低腰的皮裤包裹着他的长腿，完全回到了他热舞在酒吧灯红酒绿里的强烈。 热度找到了一个着火点，却还不够温度，狄庚霖在海瑟薇身边亦步亦趋，毫不掩饰地做着最为嚣张而令人热血贲张的动作。 抚脸是么，没有一个男人自己接着女人的动作，自己抚摸自己的脸时能有他那么性感！从颊边到喉结，再到他衬衣下起伏的肌理，每一寸都是男人最为引以为傲的地段，再到到腹部，到胯间。 周围终于传来一片尖叫，没有女人能受得了这赤.裸裸的优雅与罪恶。 那露骨的舞姿，性的邀请，就像是在神性的伊甸园里偷食着禁果的亚当，可他有着太阳神一样完美的面孔，轻佻又完美的笑意，邪魅得像是人不能拒的恶魔，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令世间的女人为他赴死。 除了尖叫，仍旧有一部分自持的人已经面红耳赤，愕然呆滞了。 比如，他爹妈，鱼清明的爹妈，鱼清明。 “老狄，我想问一下，狄庚霖这混账小子在别人家晚宴上这么搞，是谁教的。” 鱼长海沉默地，咬牙切齿地问。 狄庚霖爸妈同时感到深深的羞愧与捂脸的冲动，狄沅江看着自己老友那充满怀疑的眼神，很快气结：“不要看我，劳资当年都没敢这么跳过！不是我教的！” “……或者清明知道？” 狄庚霖母亲很适时地，把这个令人羞愤的烂摊子推给了狄庚霖的密友鱼清明。 “虽然我们经常一起，然而我并不知道……”他能浪到这个地步。 鱼清明看着场里放浪形骸，却又透露出一股别样的魅力，跳得诱惑致死的狄庚霖，心里默默地说。 …… 而纪潇黎站在他身边，两人同时，都是被狄庚霖海瑟薇两人被迫停下的边衬，跳舞跳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场子里的那两个，风格陡变。 纪潇黎的目光落在海瑟薇身上，发现自己再次被这个女人比了下去。 ——她不是不会跳，可能只是跳起来，魅惑得太过致命。 刚刚和她跳舞的简浔要是块小鲜肉，让她步履还略有僵涩的话，眼下的狄庚霖，就真的是碰上她的老辣肉了。 谁知道海瑟薇本来也熟辣狠呢？ 单单只是狄庚霖独秀的话，倒也不至于全场这么震惊，毕竟狄庚霖风月场所里来，花天酒地里去，这样的魅力和舞姿已经多年养成。 可穿得端庄如同公主的海瑟薇，竟然也跟着，一起露骨了！ 海瑟薇女王好像总不习惯服输，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就算此刻已经被狄庚霖撩拨得浑身火热，耳根通红，也同样不落下风地反攻回去。 眼里得热度在交融，火花在碰撞，荷尔蒙因子在发酵。 狄庚霖那么贴着她热舞的时候，多半有意无意地挡着她，于是她转过身，正对着狄庚霖将他当成了攀附。 手臂在他的脖子腰间穿梭，柔软得不像话，身体随着他激烈的动作，缓缓下滑，最后近乎蹲下，仰着下巴，饱满的胸部贴靠着他的腿，像是俯首臣服。 一个高贵的公主对着一个浪子一样不羁的男人跪拜，更是罪与罚的冲击。 随即又起身，她做了一个让在场的男人小腹再度被引燃的动作：身体吐气幽幽地贴近，伸手旋身，竟然一把扯下了狄庚霖腰间的皮带！ 狄庚霖眼里掠过些微的惊讶，却 没有惊慌，在海瑟薇那坏笑着的挑衅目光里，眼底不期染上暗潮。 低腰裤松垮了些，朝下滑下一段危险的距离，而后松松地挂在胯间。海瑟薇拉着皮带，细长的手指将它拉直，放在面前，做出了一个妩媚的，舔舐的动作。 卧槽！这次，真的连男人都要尖叫了！ ——什么鬼什么鬼！这真的不是在那些私密的高级会所里面，看那些***的钢管表演吗？为什么空气里，充满了一种犯罪的***味道？ 两个人贴面，擦唇，抚胸，腿间摩擦就算了……狄庚霖竟然还没认输！ ……大抵是被海瑟薇真的挑起了他战斗欲，浑然如上次医院的亲吻般，没有人想要在这场危险又暧昧的舞步里认输。 狄庚霖胸膛背后汗水浸湿，衬衣贴合的地方透出他强健的背阔肌，胸口的扣子已经扯开了一段，浑如他迷离诱人的凤眸，蕴满了撕扯人神智的漩涡。 他掐住海瑟薇的下巴，强硬地一抬，复又温柔地收起，抚过她犹如天鹅般的颈，长长的手臂带着汗水的味道将她包裹而进。 继而，海瑟薇觉得腰间略有异样，回神之际，狄庚霖已经用力一扯，“哗啦”一声，她那繁复的，缎带从孔里一个一个穿过，系好的大裙摆，突然之间被狄庚霖，类似粗暴地一把撕下！ 华丽的裙摆逶落迤下，海瑟薇修长的大腿始现端倪，暴露在暧昧的空气里。 卧槽，卧槽卧槽！无数人心里都已经在疯狂地叫嚣了，两位要不要这么露骨，要不要这么色.情！…… 当然，海瑟薇没有走光，群里里面还有一层蓬起而做的内衬裙，这种长度才是拉丁的味道，他不喜欢和一位名媛露骨地***。 这次，海瑟薇真的佩服起花蝴蝶超强的洞察力，与对女人衣服的了解程度了。 这不是端庄的交谊舞，而是两性之间的耳鬓厮磨，赤果果的暧昧的玩火。 “撕裙子？……你还真有两下子。”海瑟薇神经染上了一丝丝危险又刺激的兴奋，单脚跳上他的膝盖，高跟鞋勾起一个性感的折叠腿。虽然场景危险，他们逢场作戏。 可她身心火热，狄庚霖亦是气息急促。 “不撕裙子，摸大腿的手感欠佳。” 狄庚霖不惧挑衅，挑眉，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大手在她的大腿外侧毫不顾忌地席卷。 …… 刚才还能讨论两句的鱼清明他们，此刻彻彻底底地无言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狄庚霖额角已经覆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下一个曲子，狄庚霖却让换了一首节奏稍缓的中四恰恰。 换成了中规中矩的中四，场上终于又恢复成了舞场。男女再次聚集，这次情绪更加高涨，因为身体的荷尔蒙，全被刚才两人给点了遍。 “怎么，累了？我以为你接下来要和我跳狐步。” 海瑟薇低声问着，斗志依旧高昂，面露挑衅。 “狐步？……”狄庚霖闻言暗暗翻白眼。“本来可以奉陪，但是本大爷现在，体力完全跳不了。” “不会就是体力不支吧？”海瑟薇还在怀疑。 狄庚霖忍无可忍：“你要是被人注射了一针管的比拉西，昏倒在床，不超过半个小时又挣扎着爬起来和人去跳快三，你体力支一个我看看！” “……”海瑟薇终于愣了，“你遭到袭击了？” “不止。”狄庚霖嗤了一声，还遇到了莫名其妙的救援。“要不是我本身就是个神经科的医生，长期接触挥发性的神经药物，有了抗体，我今晚是醒不来了。” “怎么回事？”海瑟薇终于紧张起来。 “后面再说。”狄庚霖抬手抹了一把虚汗，他现在身体还有点虚力的感觉： “该死的我只想问你，那个少年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电控室，我已经快跳不动了！” 第189章 这次，是真的杀手 就说狄庚霖怎么可能这么弱。 “再等等……应该不会超过十分钟，他身手和脑子都很厉害。” 海瑟薇沉默了一下，小声说，然后掌心和他的扣到一起，紧紧地拽住，似乎想要借点力给他。 他的手心果然有些虚汗。 宴会上的灯光师，大概是在放鱼小满的vcr的时候，被狄庚霖调教得十分乖张，每次跟随者音乐，总会打出最合适的灯光来霰。 上一曲强烈的镁光灯已经熄灭，此刻整个舞池上此刻播着的是darrenhayes一首的经典的曲子，《creepinguponyou》。 前面一小段的交响乐结束后，整个曲子进入到一种优雅又内敛的节奏鼓点之中，带着奇怪的浪漫在缠绕询。 幽幽在暖蓝的灯光中酝酿出不一样的光景，悠扬的灯光乐曲里，海瑟薇看着他的侧脸，此刻正透出不同于之前的渡晕。 柔和的，偏沉静的，有些虚弱的，狄庚霖。 人一辈子也记不住几个重要的场景，能留在脑袋里，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地让人偶尔记起。 眼前这个场景回归普通，没有观众，没有女人们的尖叫，没有任何人的目光和爱慕。偏偏海瑟薇很久后，还会经常想起。 歌词里正唱着 ineedtobearoundyou watchingyou nooneelsecanloveyoulikeido feelitwheni’mcreepin’uponyou 事实就是那么诡异，眼前的男人，也没有也没有做出什么勾引的动作来。他只是手心里带着汗，在这里，用高大的身体有意无意地挡着瞄准她的红点准星，带着困意的，牵连着骨头地陪着她跳着。 我需要待在你身边 照看着你 没有人像我这样爱你 当我察觉我已爱上你 “晚宴会场里混杂有他们的人。”狄庚霖嘴唇微不可查地动了，“熄灯之后你要怎么离开？” “趁乱啊。”海瑟薇回答。 “乱？……”狄庚霖摇摇头，声音也低下来，然而透着无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我告诉你，这里乱不起来。鱼清明在，这里乱不起来！” 他着重强调了“鱼清明在”这几个字。 ……鱼清明在？所以……乱不起来？ 海瑟薇正百思不得其解，狄庚霖已经放开她，突然拎起了地上他早就脱下的外套，烦躁地骂了一声“算了，我帮你”。 ——然而话音未落，手刚伸到衣服里面的口袋，整个宴会下一秒，突然“唰”地，全部陷入了黑暗！ “哔！”地一声轻响在耳边擦边而过，狄庚霖第一反应将海瑟薇扑倒在地上，滚离了原来的坐标。这边灯一熄，暗处的狙击手势必慌了，也趁此机会出手！ 然而那声消音的枪声和子弹埋进了一片嘈杂的惊呼里。 一阵阵惊呼此起披伏地响起，踩到裙子的“哎哟”声，和慌乱的你踩到我我踩到你的脚步声，整个会场出现了一批吸凉气的风凉劲。 光亮全无，音乐全熄，挥手碰倒的酒杯，惊慌之中撞翻的碟子，还有随之而来的种种惊慌之声： “怎么回事？”“天呐怎么了！”“这么大的酒店怎么会熄灯！” 黑暗里海瑟薇早就看准了方向打算离开，没跑两步，却听见黑暗里传来了扩音器里，鱼清明高亢又镇定的一句呼喝： “大家不要慌！” 没料到鱼清明动作如此之快，似乎已经跑到了礼台上霸了麦。第一时间打开音响设备的备用电源，鱼清明这声喊成功地让场面噤了声。 海瑟薇还想趁着这片嘈杂离开的当口，脚步只得在这片安静里僵僵顿住。 “大家听我说！酒店的电力系统应该是出故障了，他们一般配有备用电力设施，五分钟内应该就能恢复。大家不要乱动不要慌乱，以免发生踩踏拥堵等事故！” ……于是在噤声的安静里，连人群都不流动了。 海瑟薇施施然凝固。 人群都不动了，她一走动，势必就是个活的靶子。 “对，很好，现在大家保持冷静，大家先把各自的手机拿出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很快，星星点点的亮光驱动了一片又一片区域的亮堂，接二连三，慢慢黑暗的酒店这一层，室内出现了一片星海。 …… 海瑟薇算是明白狄庚霖刚才那话的意思了。 可她发现自己现在哭都哭不出来：难道鱼清明这家伙，从小就是个条件反射的震场王？大型***乱状况习惯性的应对程序猿？亦或是拯救领导大众的最佳方案人民领袖？！ 问题是，简直……此刻就是把她在往死里逼！ < p>而鱼清明震场子这情景又是这么的熟悉。台下突然被撇下的纪潇黎，蓦地回想到在订婚宴上，寥寥几语就终结了那些对着她不停拍照摄像，唯恐天下不乱的群众。 ……真的只是三言两语啊。 绝佳的危机应对能力，震，场，王。 鱼小满要是看到，大概会感叹一句：难怪和秦寿那么惺惺相惜。 秦寿一拿到麦就会自动化身hold场王，善于煽动台下的各种大气氛和整体共鸣，而场面一出乱子，就成了鱼清明的领域…… 脸庞被片片接连起来的手机电筒灯光缓缓照亮时，逃无可逃的海瑟薇，额头滴下豆大的冷汗，下意识地看向刚从地上坐起来的狄庚霖。 然而，情景越来越趋向于平和可控的当口，海瑟薇清楚地看到，狄庚霖在大家都没有留意到的阴影里，咬咬牙，举起右手，手里黑黢黢的枪口朝着屋顶的水晶吊灯，开了一枪。 “砰！” 这次是一声清脆而炸裂的枪响，头顶的大水晶吊灯并没有亮，但是碎裂的声音很快传来，哗啦啦的碎片落了一地。 枪！有人开枪！ 这次大家接收到的信息，绝对不是酒店停电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人群里慌乱的惊叫，这次彻底响彻在酒店大厅，手机的灯光乱成一片，人群四散奔走。 停电不乱，枪声总该他们乱了吧。 狄庚霖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自己亲爱的死党鱼清明，来不及管这被自己亲手整乱的晚宴，已经闪电般掠起，拽着海瑟薇朝着出口跑去。 “你哪来的枪！？” 海瑟薇变调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的嘈杂里。 “从一个女人身上摸的。”狄庚霖开了那一枪手还在抖，总觉得那盏吊灯碎片要是砸到人，自己就成了杀人犯了。 然而就在狄庚霖讲这话的当口里，远远几百米开外的世贸大厦上，正悄悄接近狙击手的南霜带着小群人一声大喝“不许动”，手指闪电般摸向腰间——却摸了一把空。 狙击枪率先调转了方位朝向她，一声枪响，蒙着黑面的狙击手，被南霜身边的搭档给枪击在地。 南霜出了一层冷汗，蓦然想起那个花蝴蝶那个男人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抱自己抱得紧紧的手。刹那间开悟到自己的枪去了何处，终于狠皱眉头，怒骂了一声： “*！” …… 然而南霜的营救计划就差那么几秒，也被狄庚霖和海瑟薇的自行解决，给打乱了。 盯着海瑟薇的杀手们瞬间失去了目标，而南霜这边，耳机里传来狐狸的声音： “酒店断电了，我们锁定的几个杀手目标，眼下无法锁定！” “先保护群众安全，我马上回来。” 南霜收线，拨开那个被制服的杀手面罩，瞧见杀手耳朵后的标识，叹了一声：果然是第三方力量。 那群人意识到海瑟薇要逃了，终于在黑暗里撤去了伪装拔出了枪。身后隐约又响起了几声枪响，混合着海瑟薇熟悉的外国人鼻音的高声喊叫。 海瑟薇没命地狂奔，不明白狄庚霖为什么也要跟上来，她突然短暂地停下脚步。看着他：“你不要跟着我，我出了酒店你们就安全了！” 那目光中似有感动。 “我只是怕你出不了酒店，那大伙是不是都得陪你玩完？”狄庚霖没看她，只是拉着他继续在走道跌跌撞撞地跑。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千万不要以为，本少爷是在关心你。” “……”好吧，你不是在关心我。 “走楼梯！”穿过甬道，狄庚霖率先跑向安全出口。 这种情况下，电梯已经断电停运了，海瑟薇却一把拉回他，朝电梯跑去：“不，我们走电梯。” 果然，等两人跑去电梯边的时候，酒店的备用供电设施正好恢复，显示电梯楼层的灯光正好亮起来。 “拿好枪，拐角一出来人，就朝他开枪！”身后传来枪响，海瑟薇一阵急急地按。 狄庚霖差不多已经快吓崩溃了： “不行！我手上拿着那个女人的，是真枪，开枪会死人的！” “难道你以为，追过来的人手上会是麻醉枪？”海瑟薇悲伤地反问了一声。 “难道不是？……”狄庚霖在做最后的挣扎。 明明上次告诉他……是麻醉枪啊……所以他才抱着一丝不相信，有恃无恐地跟着她在枪口下跳舞转圈。 海瑟薇要是告诉他，这只是她们什么乱七八糟的黑客组织组织的真人cs游戏，他现在多少也会有点安慰，好想一点！毕竟那些仿真弹药，看起来虽然逼真被打到也会疼也会晕，但是不会死人…… “不是，这次，是真的杀手。” 海瑟薇也倍感无力，冲他摇了摇头。 …… 然后就看见，狄庚霖真的僵硬了，原先还在颤抖的手指这下颤 都不颤了，果断朝着还没有人冲过来的拐角“砰砰砰”地开了几枪！ 咽了一口口水，终于在电梯口打开的时候，箭步蹿了进去，然后深吸一口气，缓重地一字一字： “海瑟薇，你真的害死我了。” 第190章 只会更乱，更乱…… ……海瑟薇害死他，他算是把鱼清明害死了。 会场响起了枪声，形如好端端的人家办的喜宴上来了劫匪，猝不及防又莫名其妙。灯光纵然恢复，人群也全都变成了一片尖叫的海洋！ 鱼清明在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灯光重新亮起后，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枪声和暴徒。 可谁也不想在这里莫名其妙挨了枪子儿，人群在一片尖锐的尖叫和相互逃窜中陷入混乱，出口处，很快涌起一大批疲于奔命的人。 意识到这里有人乔装到了他的宴会，他事后要负起的责任非常巨大，鱼清明很快沉声吩咐： “小松，报警。马上让保安封锁一下酒店出口，直到警察到来。然后查询今晚所有的宴客名单，司机都不要放过。霰” 没有阻拦逃窜的人群，他需要在第一时间内担起责任，也需要在第一时间内撇清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小松快步离去打电话了，鱼长海搂着妻子奔过来：“明明你没事吧？” “爸妈，我没事。” 所有人都在逃窜，宴会上一片狼藉，只有自己爸妈还守在原地，一脸焦虑和担心。鱼清明冲他们安慰：“放心，那些人不是冲我来的。” 突然眼神一凝，四处寻找，纪潇黎呢？ 一整晚，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舞伴纪潇黎呢！ ……纪潇黎已经被人群冲跑了，不知道谁，黑暗里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还是什么人，拖着她就一直跑。 跑到一涌蜂的人群里，突然来了光明，发现认错人了，便把她放开。纪潇黎被人推推搡搡踩了脚，突然便落倒在地。 然而这种群众逃亡的情况下，摔倒，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啊！” 刚倒地不久，纪潇黎的脚踝果然就被不知哪个男人的皮鞋给踩了一道，一声痛叫，落在这满是嘈杂的人声里，完全就是雨天里的小水花，丝毫不起眼。 四散的人群，慌乱的脚步，纪潇黎在密密集集的脚步鞋子里，却蓦然看到一双，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手工皮鞋。 连父母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跌倒在人群里，无助的她突然被拦腰抱起。 这次，被全世界遗弃的如潮感觉还没涌上，就身体腾空，被人拉起，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从来人肩头折射过来的水晶灯，刹那间灼花了她的眼。鱼清明那温和又坚毅的下巴倏忽撞进她的眼眸，惹得好像他，才是撕裂刚才那股黑暗的光。 一个男人的偏爱的衣服布料很能说明一个人的性格，鱼清明的西服，好像从来都是纯羊毛的粗纺面料。 应该说，两次都是。 呢面丰满，色光柔和，手触在上面，温和而有弹性，就像他的人一样。 “谢谢。”纪潇黎挂在他的脖子上，第二次吐出同样的话语。 “不，应该是我说声对不起。” 鱼清明眼里像是化不开的温润雾霭，手臂上的力量却坚实，带着歉意的微笑在一片混乱中，却没有削减半分安然。 他冲着纪潇黎低声解释，声音如同一贯的调子，柔得像是温雅的咏叹：“你是我的舞伴，毕竟这次，是我弄丢了你。” …… “你这么不惜代价，没有缘由地弄坏鱼清明的宴会，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小叔？” 另一层的电控室，秦寿望着里面被简浔击晕的两个守班人员，外面被简浔踢晕的一个巡逻警卫，抱臂望着简浔。 “告诉就告诉吧，日后你们会觉得我伟大的。”简浔拉下电闸，把几根主线路也给利落拉断。 “虽然不明白你在干嘛，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就算扯断了，酒店有紧急电路方案b会启动。”秦寿说。 “我知道，几分钟黑暗就够了。我又不是来搞破坏的。”简浔回答。 “……” 都把人家电力给弄瘫痪了，竟然还敢在这里不要脸地说自己不是来搞破坏的！秦寿快疯了。 他完全是被简浔骗来的。 说什么他突然想研究一下这个酒店的电路采用的是什么形状的拓扑结构，勤奋好学得秦寿都忍不住激动得热泪盈眶……结果呢！ 过来就看见这小子化身暴徒，一手一个守卫甩了出去。 大概又要进警局了。秦寿这么想着，手都懒得去拉那些人一把，万一人家误以为他也参与了动了手，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搞完破坏，两人很快返回，到达电梯附近的时候，电力果然已经恢复，离奇的是，他们按了无数次电梯按钮，电梯上的数字却显示一路下行，丝毫不停。 ……秦寿简浔面面相觑，秦寿：“是不是你拔错了什么多余的电线？” 简浔：“电梯还在运行，貌似和电线没什么关系，只和编程……” 额，黑客有关。 简浔突然明白过来，闭了嘴，这下行的电梯 里，势必有着海瑟薇。 “那咱们只能走楼梯上楼？”秦寿无语，转身朝楼梯走去。 “不要。”简浔突然一把拉住他，“兽叔，再等一下，咱们乘电梯。” ——简浔能想象楼道里，一群暴徒们因为电梯不开门，只好举着枪，在楼道飞速地往下拼命追的情形。 可是一些操蛋的事情，就是那么不受控制啊，一件事情乱了后，接下来，只会更乱，更乱。 简浔上楼后突然记起自己的狗，于是整个人，又开始焦躁不安了： “秦寿，我的狗呢？狗呢！” “你忘记在你和海瑟薇跳舞之前，它就已经不见了？”秦寿不得不出声提醒。 “……” 两人回到宴会大厅，却发现这里犹如深秋后，被秋风席卷过的草木，一片空荡，地面一片狼藉。 “发生了……什么？” 秦寿问向抱着纪潇黎的鱼清明，呆呆问：“宾客呢？纪潇黎，你脚……怎么了？” “刚才这层楼发生了停电和枪击。”鱼清明轻吐了口气，朝着一无所知的秦寿解释。“人群混乱，踩踏事件，纪小姐受伤了。” “……” 秦寿愣了两秒，露出那种“youmustbekiddingme”的表情来。鱼清明总是在短短的话里，带给他巨大的信息量。 恰在这时，小松抱着一个异常巨大的狗，从进口费力地进来：“简浔少爷，我刚回楼上的时候，路过你的狗，它受伤了……” “皮皮！——” 简浔痛心疾首的声音贯穿了耳膜。 下一秒，已经奔了过去，将他视若生命的圣伯纳接过，看着那条狗后腿上艳红的子弹孔和潺潺的狗血，刷拉只觉得眼前一黑！ 小松还在那句震撼人心的“皮皮”里没有回神，简浔已经将那只正在呜咽的圣伯纳，一把扛在肩上，闪电一般地，重新冲了出去。 …… 警察还没赶到的时候，酒店保安防线，先后被三批人攻破了。 两个人是遭到拦截后，给鱼清明打电话确认过通行的狄庚霖，海瑟薇；另外一批是手上拿着枪，衣领遮住脸七八个外国西装男人；还有一个，是背着一条巨大的，接近成人重量的圣伯纳的年轻人。 后面两批纯属没有挡住，那几个男人靠的是慑人的枪支，而那个少年靠的，就是几个旋风高抬腿。 ……人家问他什么人，他说宾客。人家要他先登记，再打电话确认，就看见他已经一把踢开还在叨叨的警卫，而后风一般地离去。且暴吼了一句“登你妈啊登，劳资的狗都要死了！” 简浔扛着陪了他好几年感情深厚的大狗在风里奔跑，整个人差点哭了，皮皮你千万不要死，千万不要不要不要死啊—— 然而他刚到停车场掏出摩托钥匙，再度看见两个人朝他狂奔而来。 海瑟薇一把搭在他将要发动的油门上，上气不接下气：“少年，捎上我俩走吧！” “你们……”简浔再次愣了，看着海瑟薇以及她身后的狄庚霖。“怎么还没离开？” “车、我的车被人事先围了！” 狄庚霖同样上气不接下气，同时抓着海瑟薇的胳膊暴吼：“不是说没人认得我的车吗？不是说上次没有留下痕迹吗？！” “都说了他们不是一群人！”海瑟薇打断他，说完已经往简浔摩托上爬了，“简浔，帮个忙，逃个命啊！” 狄庚霖无言。 为什么海瑟薇说得，就像搭着人家肩膀说“兄弟，接个火”一样的简单。 “可是我还要送我的狗去医院……而且你们两个人……”简浔此刻心里完全记挂的显然是自己的爱犬。 “去什么医院！”海瑟薇很快打断，然后揪着狄庚霖，将他肩头一拍，朝前一推：“这里，就有个现成的医生啊！” …… 夜色狰狞，冷风拧巴。 狄庚霖记不清他们三人一狗地，狼狈不堪挤在这那辆可怜的杜卡迪上时，自己是忍着怎样的颠簸和在怎样的倾斜度里，抱紧前面的两个人，断断续续撕扯出那声“我是神经科医生，不是兽医”的。 “要去哪……里啊呸！” 简浔怀里趴着他的大狗，他一张嘴，夜风就把圣伯纳的长毛全部卷到他嘴里。 “我的狗……我的狗快流血死了……” 简浔嘴里碎碎念着，灵魂伤心得好像都被那条半死不活的狗给带离了一半，摩托车飘忽得，像随时要冲出栏杆。 而呼啸的摩托轰鸣声中，海瑟薇竟然还不知死活地空出手来，拿出手机探查分析路况，“先出了这临江的盘山公路，甩开他们，然后在最近的高速路上选一条……” 狄庚霖坐在最后面，看着远远视线里尾随而至的车灯，整个人快要咆哮得崩溃了： “两位大哥大姐，我们这 是在时速两百的盘山下坡险路上，驾驶员未成年未拿证，且严重超载地在，逃，命！我的手还没有恢复力气圈住你海瑟薇……尼玛能不能，能不能都给我专心点！！！” 第191章 莉娅，我来杀你 这次的追杀远远比上次的追截猛烈而残酷得多。 海瑟薇也许是太相信自己，也许是太相信简浔，总之，她没有料到在他们逃亡的路上，竟然会接到对手啜着红酒，掌控着一切的淡定声音。 呼啸的风声里，海瑟薇竟然接到了一个来电，来电号码未知，低区未知。风声太大，海瑟薇按了免提。 “卧槽，海瑟薇让你专心点你听不见么！”狄庚霖想不到，海瑟薇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接起了电话，忍不住地在后面大吼。 他是真的有点脱力啊！！霰！ 而电话那头下一秒响起的声音，又是那么久违，而一如既往地令人寒毛倒竖： “我亲爱的公主，在中国玩得开心么？询” ……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混合着浑厚的低音和一丝幽黯的沙哑，听着，总让人忍不住想起卧在金子上，以玩弄生灵为乐的恶魔。 “是谁？”狄庚霖一愣，问。 “st.”海瑟薇的声音在风里有些细微的抖动，也不知是回答还是叫唤。 “呵，我可爱的妻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还隔得这么近，是不是正搂着你美妙的腰肢？亲爱的，出轨可不是个好女人。” 那边的声音不紧不慢，说的中文有些蹩脚，然而不失从容。非但听不出愤怒，甚至带着闲聊的意味。隐隐的，身边还有风琴悠扬的声音在奏响。 可却让人感到意味不明的阴邪森寒。 海瑟薇没有功夫理会狄庚霖，抿紧了唇瓣，声音很肃整紧绷：“你想干什么？” “你。” 对方居然非常荒诞不羁地回答了一个字，露骨且邪恶。分明在那边吐着烟圈，却举起手指，像在碰触海瑟薇的肌肤一样，眯着眼，露出一丝迷醉的神情来。 海瑟薇浑身的细胞，刹那都条件反射地生出了厌恶和憎恨：“你让人恶心。” “哈哈，谁说不是呢？” 对面居然不拘地放声大笑了两声，声线里，满是人类不加遮掩的***和直白。“人类诞生之初，本就是罪恶之源，***之渊。除了神以外，谁能赦罪呢？我说了僭妄的话了么？” 马太福音，第九章第三节。 这个男人和他姓氏一样，说话总带着自以为是的优雅和圣叹，充满了教堂里面圣洁的虔诚，却又说着七宗罪里，任何能引人罪恶的本源。 他还喜欢用海瑟薇信奉的《圣经》里的话，来将她的信仰，践踏在污臭的下水沟里。 他又说：“何况你，不就是从这***里来的么？我亲爱的奥菲莉娅。” “你闭嘴！” 狄庚霖感受到海瑟薇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很激烈的。她咬着牙关，捏着手机的指节夜里泛出惨白的光。 “海瑟薇？”狄庚霖听出了对话里的不对，身体僵直了几分，拽紧她，却感受到更为强烈的颤抖。 他亲爱的公主，他亲爱的妻子，他亲爱的奥菲莉娅。 在短短的几句对话里，狄庚霖听到那个男人对海瑟薇换了三个称呼。 他这次真的愣了一下，因为一切，都有点天方夜谭了。 st这个姓氏，历史浅薄一点的人大概也知道，这是一个英国皇室贵族，古老而尊贵的姓氏。 ……海瑟薇下一秒，已经快要摁断电话将它不顾一切地丢甩出去了，电话里却仿佛早已获悉一切般地，很快问了一句： “莉娅，不想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吗？” 海瑟薇的手顿住了，下意识地问：“干什么？” “哈哈哈！”那边又爆发出一阵有些癫狂又嚣张的笑声，仿佛海瑟薇问的问题，真的很令人开怀一样。 亦或是，看到海瑟薇被他牵着鼻子走，让他分外舒心，他像在逗弄一只猫一样，带着宠溺的叹息：“亲爱的，我真的很喜欢你这副模样，逗弄你，看着你生气迷惘又憎恨孤独，总让人分外地舒心。” 那些传达着变态的信息和感受的话语，响彻在码速很高的摩托轰鸣和凌乱的风声里，连简浔，刹那间，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海瑟薇。 而海瑟薇唇色发白。 狄庚霖复杂的神色里，眉头终于皱起。箍住海瑟薇颤栗的身子，刚想要顺着她的臂腕拿过手机，却听得那边传来男人笑完后，平静的声音： “莉娅，我来杀你。” 话音刚落，突然“砰”的一声。 简浔他们正走至盘山路段的最后一段，急转弯后就能出了这段公路开始加速了，然而，这最后的几秒时间里，车下却传来一声胎爆的巨响！ 车身突然被狠狠倾倒，滑了出去，狄庚霖抱着海瑟薇率先飞出，撞在靠山体一边的网状栏杆上。 栏杆被直接撞变了形，两人复又摔到了栏杆后的岩石上。 海瑟薇背后的狄庚霖直接抵撞在了石头边，然后 两人滚落下来。痛感袭来，只听得一声闷哼，海瑟薇回头，看到狄庚霖躺在地上蜷成一团。 “花蝴蝶你怎么了！” 她扑过去，没有意料到死亡，居然都已经安排在了他们逃亡的路上。 手机已经不知道甩去了那个角落，狄庚霖却是眼尖地看到，危险地滑到公路另一侧的杜卡迪。 “我没、事……快、快去救简……” 身体遭到撞击，导致他瞬间的发声有些困难，五脏六腑像全部被狠狠一抛地错了位一样，异常动荡。 然而顺着他的话，海瑟薇已经看到另一边，那辆被爆胎的摩托车撞开围栏挂在了路边，随时都会掉下去，前轮还在飞速地旋转着，车身却已经彻底偏了。 而车上的简浔和他的圣伯纳，全部都掉下了路边矮崖。 没了车灯的指引，远处的狙击枪也失去了目标，应该是隔着水面，从公里开外遥远的大桥某处打来的。 “我们不该把他扯进来……”狄庚霖挣扎着坐起来，捂着腹部，平复着呼吸。“他是简律辰的侄子，出了事，我们难逃其咎。” “我下去找。”海瑟薇说完，已经爬起来飞快地朝路边跑去，脱下高跟鞋，直接一个猛跳，扎下了距离路面几丈的水里。 公路外侧是江水，而简浔不会游泳！ …… 这个夜晚太过狼狈而漫长，狄庚霖捂着腹部慢慢朝后挪，靠着路边的栏杆长长吸气。 他一晚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二十几年没经历过的事。一切荒诞得至今他都没办法好好喘口气来消化。 可能是命大，子弹擦中的是摩托的车轮。因为根据他从电话里听到的内容，狙击手瞄准的本该是这辆摩托的油箱。 一个女人引来了一群杀手，上流被扰乱的生日宴，夜风里逃亡的三个人，追杀着自己“妻子”的英国男人…… 现在，一个出不得事的怕水少年，因为他们掉进了江里，海瑟薇不顾死活地跳了下去，后面穷追不舍的迈巴赫车灯已经越来越刺眼，而自己，肺部好像还使不上力气呼吸。 ——远离霓虹仅剩风声的夜里，盘山公路出口。漫天的火光没有起，可他已经觉得，这场事故构成电影级别了。 耳边只剩下了很大的江风声，汽油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子里，车身骤停扬起的车烟，让他再度猛烈地咳了几声。几个身影走下，朝他走来。 “whereisshe(她在哪)？”有个走近的男人在问他。 “hell（地狱）。”（这里狄庚霖让她们“见鬼去吧”） 他费力地去掏那支手枪，在刺目的灯光里一手遮住眼睛，一手扣动了扳机。 砰，又是一声枪响，那个人跪在了地上。 依旧是膝盖骨，自知接下来会死，然而狄庚霖真的不会杀人。 没有料到这个男人手上还有枪，身后的一群人突然集体“唰”地抽出枪，对准他，狄庚霖闭上眼睛，下一瞬听到一阵火舌扫射的声音。 …… “不要死！” 海瑟薇把简浔平摊在江水边沿的沙石上，用力拍着简浔的脸。“简浔，不要死！” 她很慌张，前所未有的慌张，因为狄庚霖说得对，简浔不该被她扯进来。 然而慌张之下，还是在那条忠犬圣伯纳的帮助下找到了它的主人。 那条受伤的狗游不动了，没能把简浔的头托出水面，但是一直咬着他的胳膊没有松口。 圣伯纳浑身湿漉漉地，在一旁又痛苦又焦急地呜咽，海瑟薇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顾不及地在简浔腹部一阵按压。 这是第一个不需要任何理由，就三番两次帮助她的陌生人，还有着那么年轻的面孔和那么美好的年华，还有着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大把的明天可以幻想…… 如果真的就这么把生命浪费在了她身上，她一辈子不会解脱。 “不要死……” 海瑟薇颤抖地吻上他的唇瓣给他渡气，用力捏着他的下巴，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罪大恶极而祈祷殷切。 然而矮矮的崖面之上，一阵机枪扫射的声音却再次打断了她的思维，心脏这次，更加猛烈地刹那收缩。 狄庚霖！ ——很强的火力，这不是手枪能发出的声音。狄庚霖睁开眼，没有意料中万弹穿心被打成筛子的感觉。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的一架直升机，“哒哒哒”巨大的螺旋桨声渐渐变大，煽动的机翼下是密集的火光。 而他面前的距离他三五米开外，刚刚拔出手枪来的一群人，一个接一个地落地，反倒成了四溅出血点的筛子。 血点落在狄庚霖脸上，他恍然地后知后觉，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直升机的绳梯上跳下一个穿着紧身皮衣的女人，腿间绑着一柄短刀。 女人脱去了范思哲的风衣和帽子 ，露出一头飘扬的黑直长发，她身材高挑，眉目清冷。 狄庚霖看的呆了。 女人向他走来，然后朝他伸出手—— 一把抄回他手里的轻型手枪，“吧嗒”地拉上保险，然后在他看直的目光里，“啪”地抽了他一巴掌。 “这是我的枪。”她目光有些愤懑。 第192章 不要死，不要死 十几分钟后。 被救上来的海瑟薇，第一时间竟然扑向了狄庚霖。上下左右地看着他有没有受伤，眼睛里不可掩饰的全是担忧和慌张。 “我派车护送你们离开，这里现场会有人处理。” 简单交代后，南霜挥挥手，有人给浑身湿透的海瑟薇送来了一条薄毯。 狄庚霖坐在一辆形似货车的车厢边，吊着腿边晃边打量海瑟薇霰： “你现在，就像在水里泡了十几年被捞起来的女干尸。” 海瑟薇唇无血色，面色苍白，衣服贴在身上，狼狈无神，一点艳丽的模样都没有询。 她碧色的眼睛里，像有什么湿润如流云一样的东西想要奔涌而出，不知道狄庚霖为什么现在，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 她以为他死了的那一刻，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难道有人那么怕死，事实上却没那么在乎自己生死的么？ 然而她终究没像一般女孩子那样抱住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哭。 她点点头，然后别过脸。 简浔和他的狗已经被抬了进去，得到了临时的应急照料，狄庚霖没说话，半晌坐在车上，朝她伸出手。 海瑟薇别过脸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不远的地上一闪而过，海瑟薇眼里倏忽掠过一抹惊恐，电光火石之间踩上车后的踏杆，朝上一扑狠狠扑倒了狄庚霖。 一声枪响，海瑟薇倒在狄庚霖身上，背部蓬起大片的血花。 黑夜从来不曾这么血色绚烂。 …… 狄庚霖将海瑟薇抱下车往宅子里走的时候，还在狂躁地做着最后的劝说与确认： “你不能把命交到我手上！海瑟薇……我只是个精神科医生，不是精湛的外科医生！” 他感觉自己声音在颤抖，按住她伤口的手也在颤抖。那里一直在渗着血，动脉肯定坏了，子弹不知道卡得有多深，有没有伤及内脏。 海瑟薇脸色已经透明得有些发青了，可还是揪着他的袖子，喃喃重复： “不去医院……” 确实不能去医院，枪伤出现在医院，都是危险得需要上报警局的水平。 南霜已经安排好简浔，临走之时，也曾挣扎着向上级请示过派专业医疗小队来。得到的却是上面暴怒的吼声： “南霜！你又私自行动，又擅作主张！告诉过你不该管的不能管，你再这样我们事务所会被你整完蛋的！……我们是特殊侦探，不是特警！” …… 南霜不仅没有得到应援，还被强硬地要求立即回去，她有些抱歉又担忧地看了眼狄庚霖两人。 “对不起。” “没关系……谢谢你救了他。”海瑟薇气若游丝，睁开眼睛，神智却还少有的清醒。 狄庚霖身体一僵。 “上次入侵我系统的，就是你们组织吧？”海瑟薇又问。 南霜点点头，而后抽出一张名片： “我必须要走了，这是我个人的电话，有需要的话……不，暂时不要联系我，我的网络和通信被监控了，联系任何人都会有危险。我明天过来……” “是英国那边吗？和、和我有关吧？” 海瑟薇竟然还扯出了一丝极淡，而又友好感激的笑，对南霜说：“要、要是我咳……下次你来、来我还活着，我帮你解除……” “够了你别说了！我先给你止血。” 狄庚霖突然语气不好地打断了她，不再来得及多看一眼南霜，接过卡片，已经抱着海瑟薇朝着大院里快速跑去。 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海瑟薇怎么能因为给自己挡了一枪，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呢？！ 狄庚霖颤抖着腾出一只手手，输了好几次密码都出了差错。 突然后悔起自己为什么平时要那么折腾，把每个住处的密码都设置成一串串不同的，奇怪的女人的生日。 现在脑子很乱，数字乱成了一锅粥，他狂躁得狠踹了一脚玻璃门。 “该死！” 海瑟薇的头软软地靠在他颈窝，有些冰凉的手无力地在他手臂上一搭——原本是想拍拍他让他不要慌的，可拍下去就抬不起来。 “你不会死的！”狄庚霖终于开了门，几乎是用脚踹开门的。进去后很快开灯，将海瑟薇放到了宽大的沙发上。 雪白的灯光照亮了这这栋别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面奢华的落地玻璃窗，都透出银白的光，远远看去，这栋别墅就像一个孤零零又亮闪闪的大灯笼。 “真小气……” 海瑟薇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力气嘟囔，看着狄庚霖快速将路上买的医疗急救工具，从塑料袋里一股脑地拿出来。 “什么？”她声音很轻，狄庚霖没听清，不由愣了下，放下手里的哗啦作响的袋子，俯下身专心听她说。 “ 难道就因为不喜欢我，受、这么重的伤，连个床都不让睡的么……” 狄庚霖一阵愕然，看着海瑟薇像是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梦呓，突然慌张之余有些失笑了，赶紧解释：“不是这样的……床上太软，你躺上去姿势不利于倾斜，会……” “反正你没事就好了。” 海瑟薇也不知有没有听见，打断他又说了一句。 狄庚霖已经没有时间在她的话里震惊了，虽然她说的话已经让他今晚连连失措，惊慌不已。 他将她上半身小心翼翼地抱起，撕开路上简易包扎的绷带，整个绷带都带上了血色，裙子上也是，背上，胸口，都是，像是一朵朵妖艳绽开的末世曼陀罗。 “我要脱掉你的裙子和衣物。” 血的颜色很刺眼。 狄庚霖眼神狠狠地颤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只是这么做的时候，丝毫没有解开别的女人衣服那样的熟练和利落。 他在颤抖，在害怕，他知道大量出血的后果，海瑟薇已经一路休克了好几回。 身体就像沙漏一样地不停渗血，宛如时针到指定时间，生命就会流失殆尽一样…… “不要脱了……好讽刺。” 海瑟薇挣扎着摆摆手，嘴角竟然露出一丝很浅的解脱笑意来，透明的唇色像是镀了一层蜡，声音低的快听不见了：“明……明知道我快死了啊。” 一个习惯脱女人衣服的男人，却不愿意脱她的衣服。反而是在这种情况下，朝她说了一句她可能期待过的话。 是自己太没魅力呢还是狄庚霖太矫情呢？ 也不知道是讽刺的谁。 “……” 狄庚霖在她的话里停了手，却再也找不到一丝冷静，抓着她大声地，用力地问：“为什么要救我！” 根据他之前的猜测，这么多年，难道她不是世界各地，四处隐觅，拼了命的才活下来的？ ……为什么一个拼了命要活下来的人，却不要命地要救他？！ 他放下她，看着她背后的血色渐渐染红了沙发下的真皮套，染红她贴在脸颊边的，平时异常漂亮的金发。 她没回答，只是温度越来越低，脉搏越来越弱，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狄庚霖此刻突然很想抽烟，狠狠地吸上一大口。无力的感觉如潮涌来。 他见过无数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手术台上，却没有一次让他的心脏揪得让人喘不过起来的窒息。 她快死了，而他无力回天。 可他继续给她注射了一管激素药物，企图让她的内脏体征提升一点。 他手脚不停，牙齿根却咬得有些酸，他声音像在祈求，摸着她的额头说：“你不要死，至少，不要死在我家里……不然我真的被你害惨了！” “你别死，死了小满会杀了我下去陪你的……还有，还有要杀你的人或者要抓你的人，一样会把我捅成筛子的！我的游戏还没升成王级，你上个月借我的钱还没还，你……” 他语无伦次，净是废话。 他剥下她的礼裙，袒露出大片的肌肤，用酒精棉擦拭成片的血迹：“海瑟薇你醒醒，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马上给你找血源了，各种血型都有……” 海瑟薇费力地抬了抬眼皮，眼前一片漆黑，让她疑心狄庚霖是不是没开灯。 “别、……别闹了，没用的。” 她朦胧感觉，好像真的快要永远失去意识了，可是他这样折腾真的没用，找到abo或者ab型血又怎样呢？海瑟薇苦笑道：“我是rh阴性血。” 这种血型，真的是少的惨绝人寰。 “……” 捏着海瑟薇手臂的手突然静止了几秒。 不，耳边的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几秒，连空气都像停滞了一样。转而，海瑟薇耳边，传来狄庚霖类似狂喜，又百转千回的喟叹： “rh……阴性血……呵呵，海瑟薇，这回，你真的不会死了。” …… 人海中这样的两个人，相遇的几率到底有多大？狄庚霖没算过，可能是分母要以兆来计算吧。 可是某一天，在一个最为绝望，别无选择的两个人的当口，突然发现，你受伤了，而我正好能救你。我的身体里，和你流着一样的血，我们原来是同一种人，然后我们正巧遇见了。 算不算宿命？ …… 所以关于狄庚霖为什么学医这件事情，其实背后还有着这样一个原因： 他知道自己的血很稀少，所以知道知道自己的命很脆弱，随便摔一跤出个血什么的，可能就由于失血过多而血源缺失地死了。 进而，狄大少从此很惜命也很胆小，所以顺水推舟地，选择了做一名，可以照顾自己照顾得很好的医生。 当狄庚霖整个人，像打了鸡血地一跃而起，高声喊着“我去拿输液管和 药水袋来输血，还好从前和她们玩制服诱惑的时候这些输液管还没扔！”的时候，陷入半昏迷的海瑟薇，瞬间一口激血涌到喉头。 …… 第193章 鱼氏二小姐，我高攀不起 无论前夜多么漫长，只要第二天的清晨一到，便又是新的一天。 可清晨还没到，鱼小满就被简缘那连环不断的敲门声给吵醒。 “小婶小婶小婶，快起来。” “天还没亮呢……”鱼小满撑开凌晨快凌晨三点才睡着的眼皮，摸索着看了眼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左右，天真的没亮。 “今天要去祭祖啊！家里人都去啦，路远，要起来了。”简缘还在一个劲地敲门，“你不起来的话，我也走了。件” “律辰不是都还没……” 鱼小满翻了个身，身边一摸，空的龊。 鱼小满蓦然诈尸地坐起，祭祖，祭祖！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要是不去，也太不知礼数了吧，可简律辰怎么都不喊上自己？ “三分钟！” 鱼小满来不及想，已经昏头涨脑地跳了起来。 外面得真的连月亮都没下去，鱼小满跟在简缘的手电筒后，被外面凉丝丝的风一吹，睡意全无。 鱼小满觉得风里有些湿润，看来今天天气并不见好。 “这里每年清明都会下雨。”简缘在前面边走边说，东扯一点西扯一点给鱼小满解闷。“小叔总说下雨很好。” 下雨很好？下雨有什么好。鱼小满看着深灰色的天际，不解。 “哪里都一样，清明就下雨，中国未解之谜。”鱼小满淡淡开口。 ……然而清明时候的雨像针丝一样细细密密，总蕴埋在湿润的风里凄凄艾艾。 从前小时候，父亲驾车带着她们去墓园，一路上也是飘飘渺渺的雨丝，从河上吹来，山水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阳光藏匿在云雾里，确实失魂落魄的萧条。 可简律辰什么时候喜欢下雨了？ 她分明记得他喜欢在阳光充足的午后，在图书馆靠窗的桌上小憩。 那样的阳光不浓不淡，不寒不烈，她在一侧不吵不闹地靠在他背上看漫画，简律辰就在那里不咸不淡地睡觉，嘴角轻松得那么自然，分明舒适的样子。 那种天气，是属于小满的季节啊。 …… “小婶，想什么呢，你又走神了。”简缘在她眼前晃了晃，刚才他说的琐琐屑屑的话，小满根本没注意听。 “嗯嗯？你说什么啦。” 小满从若有所失的走神中回来，重新问。 “我问，你早晨为什么没和小叔一起起来。昨天你不干农活大爷爷并不会介意，因为你是城里来的姑娘。可是早晨你不和小叔一起起来去祭祖，我大爷爷肯定会有意见的。” 简缘非常善良，在这边很严肃地分析。 这…… 连简缘都知道的事情，律辰会不知道？可他早晨就是，没喊自己起床……啊。他要是没喊自己，那就是不想要她去。 还是昨晚怎么惹到他了么，他突然冷下来的神情，让人有点不安。 鱼小满有点难堪，于是挥挥手，强自大声笑道： “那个那个，因为昨天我睡得比较晚！应该是你家小叔早晨见我睡得沉，所以没忍心喊我！嗯嗯。” 当然说这话，鱼小满自己都不相信。 简律辰会心细如丝地知道她睡得晚，早晨还怜香惜玉地害怕吵醒她？ 她在他公寓住的那阵，她起床做早餐要是晚了十分钟，他可是会晚上绝食，以示“你以后都不用做了”的高冷抗议。 简律辰对谁都可能会保留着客气和风度……对她，那都是浮云。 转换话题是最好化解尴尬的方法。 于是鱼小满左顾右盼，两人经过一大片草场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狗站在不远的小山坡上，正对着西沉的月亮，有意境地扯开嗓子嚎叫。 矫捷的前肢，粗壮的后肢，还带着一条毛毛的大尾巴，毛皮在月亮下散发着润泽的油亮。她便随口说了句： “那是谁家的哈士奇，长得真漂亮。” 顺着鱼小满的方向打着手电筒照去。 顿了几秒，简缘摸摸鼻子，不由得目光羡慕地感叹了一句： “你们城里人说话真好听。我们山里，都管这个叫狼……” 静默了几秒。 随着简缘绷起来的面部神经，鱼小满不由自主跟着他屏住呼吸，放低了身子，悠悠回过神来。 ……狼！！！ 鱼小满所有的心绪突然全部收起，吓得魂飞魄散，随着简缘短暂又急促地一声：“跑！”，两人玩命地放开了脚丫子。 …… 两人到了大部队的时候，天都亮了。 鱼小满在雨里看见了简律辰。 当时鱼小满正在负荆请罪地，主动帮大伯父在那边烧着黄色的纸钱，熏得泪流满面，一面边点头边在大伯瞪她的目光里说着“我错了我错了大伯”。 ——关于男士烧纸用右 手，女士烧纸用左手这种偏僻高深的祭祖知识，一向抱束菊花就完事的鱼小满，怎么会知道？ 结果她刚开口，大伯眼睛瞪得更气愤了：“烧纸的时候不要说话！” “……”鱼小满诚惶诚恐地点头，目光四处寻求救助的时候，就看到了远远游离于人群之外的简律辰。 雨水和烟雾混合在一起，把视线渲染得有些模糊，鱼小满匆匆抬头，心脏却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那样的身影，带着太为孤独疏离的悲伤。 晨光微露里，山头远远的另一边半腰凸起，春日里被洗亮的绿意包裹着一方矮矮的土冢。 简律辰单薄肃杀的身影就立在那方土堆前，撑着一把山里灰色油布的伞。 乌青的云层压在他的头顶，看不见的雨丝在湿润的空气里缭绕，几缕晦涩的日光从里面倾泻出来，有种无法纾解的幽沉。 “那是……”鱼小满停住了。 “魂归故里。” 大伯父方言里似乎说的是这么几个字，看了那边一眼，然后按下鱼小满的头，又说了一句话。 简缘望着疑惑的鱼小满解释：“大爷爷说让你等会这边弄完了去看看小叔。” 简律辰每次都会在那个坟前呆上好长时间，从来也不上香，就站着，什么话都不说。大爷爷心疼他，习惯了，简缘不懂那种感受，然而也习惯了。 鱼小满明白过来，那是简律辰父亲的坟墓。 好像所有人都明白简律辰和他父亲之间的感情，在这边祭祖完毕后都纷纷离去，并没有对留下来的简律辰多加打扰。 鱼小满靠近，简律辰却并未发觉，目光滞在某处，眸底缓缓流动。 他的侧脸忧郁低沉，净是落寞的气息。 “律辰。”鱼小满轻声喊了一声。 简律辰回过头来，先是讶异一闪而过，随之指尖蜷起收紧，眉目融成了不虞的沉沉神色。 “谁让你来的？” 他那么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冰渣一样的疏冷。 鱼小满一愣，以为自己打扰了他，目光有些惴惴，举起手里燃着的梅红色焚香，很快向他表明来意： “我……我来给伯父上柱香。”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然而弯腰之时，手里的焚香，不期被打落在了泥淖里。 她抬头，简律辰冷冷道：“不需要。” 他的目光黝黑凌厉，鱼小满愣在那里，撞进他直直的目光。再无法欺骗自己，暗示自己，简律辰这不是针对她。 那几支香掉在草丛里，距离墓碑几步之遥，却好像强硬地，阻隔了一个很远的距离。 “我只是想……” “你不用想，我早晨给你留言过让你不用来。”简律辰打断她。 留言？或者放在了桌子哪里，她起得匆忙，并没有看见。 可是…… “为什么？”鱼小满抬起头来，沉默了很久，才气鼓鼓地问：“为什么我不能来？为什么不能给伯父上柱香？” 鱼小满有点气愤，又分外执着，简律辰这样很排外，又莫名其妙，让她很不舒服：“昨晚你都说想和我结婚了，还不能算是一家人吗？” 一家人，媳妇给去世的公公上柱香，难道不应该？ 何况她还答应了。 有些赌气重新捡起那几支香，越过他想重新插上去，却再次被推开。 这次，扯着她的力气更大，带着丝丝狠戾，直接让她踉跄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我说了不用。”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不需要你来祭拜他。” 如果不是带着恨，声音不会这么强硬冰冷。 可是恨，怎么会有恨？ 很没尊严地坐倒在地上，就像一个罪该万死被审判的囚犯，鱼小满犯了什么错？ “简律辰！” 鱼小满动了气，一字一顿喊回去。 “昨晚我说的荒唐话收回，你不用觉得一定要来祭拜是你的义务，所以，我们不是一家人，你可以回去了。” 简律辰接着冒出来的话近乎不是出自他的口，就像是在说着“昨晚我只是开了个玩笑，你不要当真”一样。 所以鱼小满听完更觉好笑，就这么问了：“开什么玩笑？” 有点讥讽的味道。 律辰你在开什么玩笑？ …… “觉得被耍了吗？有点愤怒？” 简律辰不答反问地蹲下来，打量着鱼小满此刻脸上的表情，那审视的目光分外认真而冷漠： “那你这么耍着别人的人生，玩弄着别人的喜欢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自知之明？” 冷雨一样猝不及防的话语接踵而至，让鱼小满刹那间措手不及。 “你……” “鱼大小姐身价云端，身家浩大。 和你变成一家人，我觉得高攀不起。……你觉得呢，鱼氏二千金，鱼小满，鱼小姐？” 简律辰在她面前，温柔地弓着腰身和她平视，话语轻柔，嘴角却满是透彻的薄凉。 他给过她机会坦白，可她用掉了。 他再怎么习惯于粉饰太平，也总有倦了，觉得没必要再牵强的一天。 如果他的原谅连一个字的坦白都换不来，是不是，也太可笑了些？ 或许是他眼里倒映的讥讽太深刻，唇角那冷漠又薄凉的微笑太刺眼，话里的信息太突然，喊的那声鱼小姐太疏远……鱼小满于刹那间促然怔住。 第194章 如果他，只是为了找我呢？ 简律辰喊她，鱼家二小姐。 简律辰说他，高攀不起。 空气里的水雾好像氤氲得有点太厚重，让鱼小满一时间，反而看不清简律辰更加清晰细致一点的表情。 她的眼睛被他紧紧锁住，慌张间，好像连仓皇失措地逃开目光的罅隙都没有。让她找不到表情来应对，找不到思维来回答。 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光景这样一个时间点里。她一直不知如何开口的问题，被简律辰一字一字，用讥讽和冰冷的调子，揭穿骗局一样的，剖开给她听。 在她还没等到那个合适的时机的时候龊。 真是最糟糕的模样，就像被抓住的骗子。 “我……”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鱼小满咬着嘴唇，目光不可避免地退缩了，她伸手拽住简律辰的袖子。 “律辰你听我说。” “你说。” 简律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真的很有耐心，诚恳听着一样。 可是他那模模糊糊的，玩味的笑意却雾里看花，仿佛只是在等着鱼小满编造下一个天衣无缝的脱身借口。 他并不打算相信她！ 这让鱼小满如同迎头浇了一桶冰水，一股无法言说的冰凉无力感席卷心头，吐出的声音更加涩然： “我没打算瞒你一辈子，我一直想着什么时间要告诉你！可是时机总也不成熟！我……” “嗯，什么时间告诉我？”简律辰温柔地问。 “至少在，确定你爱上我以后。”鱼小满在他的目光里有些焦急，努力想要抓住一丝信任的光芒。 “……鱼小满，我没有爱过你吗？” 简律辰笑，笑得如沐春风，微微摇头，一根根掰下她的手指头，目光更加疏离。 那最初相识的几年里，没有爱过吗？ 一句话问得鱼小满哑口无言。 “可那时候我比现在害怕，也比现在胆怯，而你也比现在更加高傲自尊……你爱我，可我还是会害怕你的离开。” 鱼小满恨不得把自己当时的心理，一寸一寸掏出来给简律辰看，好让他多相信自己一分。 年少最是精致脆弱，心高气傲如简律辰，在知道鱼小满的身家后，会产生一种鱼小满所谓的“有钱人的消遣，”而他在傍大款的羞辱感么？ 简律辰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我对你的喜欢，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呵，会被自尊心打败的感情和男人，你也舍得追得那么辛苦。” 他还在笑，失望得像晨雾里清冷的朝阳。 可那笑容更加刺眼，只是揭露了鱼小满当时，多么愚蠢多么失败的前科而已。 她当时就是那么天真地想的，还没有把两个人的感情理解上升到“信任”这上面来，后面再知道之时，为时已晚。 呵呵，鱼小满，身价云端的鱼氏二千金，美丽善良，才华横溢，放在任何一个男人堆里，都不缺市场和爱慕者。 这样一个女孩子当年喜欢上了他，他凡人一个，落入对她的喜欢，何其荣幸，又如何幸免？ 所以她想来他生活的时候就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想走的时候又轻巧利落地离开。 不管搅动了他生活得多大波澜，也不论留下的是怎样一片狼藉。 ……她是故意的吗？ 简律辰浮起一丝讽刺又刻薄的笑：“或者你只是在担心，我会因为你的家势，爱你爱得不够纯粹。” “律辰，求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鱼小满觉得很痛苦，心里一阵阵难过。她知道他在生气，却偏要好脾气地笑，可那笑容故意要晃得刺伤她的眼，让她如遭凌迟。 她没法镇定自若，说不清自己此刻，感受到底是无辜冤枉，还是活该。 但是她非常着急的时候也会哭，眼泪会不受控制地“啪嗒”往下落，像是在祈求怜悯。 “律辰。”她很慌张，本能地想要抓住稻草一般抓着他。 有很多话想说，却没能理出个头绪，最后只是语无伦次化成了一句：“我真的，没有玩弄你……” 没有想要玩弄你的生活，没有想要拿捏你的感情！ “别傻了。” 简律辰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骨节分明的食指搭在她的唇瓣上，止住了她的偈辩。 湿润的雨丝里，他的气质清冷又迷人，用指尖一点一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声音像是恋人的耳语： “不是已经玩弄了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 “……” “假装你不是个贵族来到平民学校，假装你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学渣需要我帮忙，假装每一次的进步你都很开心，假装你真的需要我。……如果知道你几年后回来还在继续撒谎，我第一次酒吧的时候，就不该救你！” “那么厉害的 设计师，一定要跑到我的住处下榻，一定要在我的文案部当个小助手，一定要打乱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一直一直告诉着我，你爱我。” “鱼小满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醉酒对你做了混账事之后，真的想过要和你结婚？可是连这个，你都在骗我。” 简律辰捏住她的肩膀，那力气大得几欲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些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呢？……在她没有亲口告诉他之前。 “律辰，我……” 好像所有的解释，因为不是她主动承认而是他先发现而变了事态和意义。好像再说什么，都有点多余。 “鱼小满！”他狠戾的声音打断了她，纯黑的瞳孔像是要吞噬星空的黑洞，淤积着他狠狠压制的怒火，慑人可怖。 “我区区凡人一个，有什么能耐能让你挂念这么久呢？还是你真的比较喜欢，这么掌控着游戏，捉弄着我的感觉？……鱼小满你知不知道，这么被人戏弄的好多年，似乎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是假的……真的让人，觉得很糟糕？” “糟糕”这个词，冷静而从来不会走投无路的简律辰是不常用的。 除非真的不能再糟糕了。 她让他觉得生气，让他觉得愤怒，让他觉得虚伪，让他觉得，恶心。 心里的罪感，终于在他那温柔虔诚的话语里一瞬间放到最大。鱼小满张了张嘴，却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气势脱去了之前压抑的温柔，带着让她撕心裂肺的咄咄逼人。 “律辰，别逼我……” 别不信我。 鱼小满握着他的手腕，眼前早已模糊一片。 “逼你？真好笑。” 简律辰嘲弄地眨眨眼，削薄的嘴唇沉沉勾起：“那个一直逼着我的人，不正是你么？！……逼着我喜欢上你，然后爱上你，再为了你发疯，然后潇洒地离开，逼着我找你，逼着我恨你。” “不是这样的！”鱼小满咬着牙拼命摇头，“如果没有纪潇黎，我不会离开你！……” “如果没有纪潇黎，我也不会知道，我们的感情就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你从不信我。” 再次被打断的话语，简律辰扬起左手，鱼小满以为他愤怒得像要给自己一巴掌，正要闭上眼睛，他却声声字字清晰停顿，朝她冷冷讥笑： “……鱼小满，你从前的离开让我觉得，我这道伤口，是自己犯贱地白受的。” 瞳孔蓦地放大，鱼小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掌心得那道浅红的纹路，脑子一时有点当机，口气带着微微的震惊与挣扎： “怎么……回事？” “你已经没资格知道了。”简律辰扬手扣住她的下巴，狠戾地箍住，然后让她看着那方墓碑： “就像你根本没法拜祭这快墓碑，因为，你不配。” 重重的话语引燃了最后的导火索，他却在这根导火索，引起鱼小满脑子里天崩地裂的信息爆炸之时，蓦然抽身站起。 他把那几支散落在草丛的焚香用脚慢慢地碾碎，直至熄灭，那动作狠戾又麻木，就像他一眼不发转身离去时，脸上浮现的凉凉的笑意。 鱼小满，你根本不配祭拜他。 你和我，都不配。 …… 那道身影消失了好久，鱼小满依旧坐在地上。 冰凉的雨丝飘在她的睫毛上，一滴细小的水珠里，放大了整个山野荒漫的绿色。弥漫进她的瞳孔里，全是无所遁形的崩塌。 他像留给了她一个古老蜿蜒的谜，谜底却暗示着她注定悲伤。 他说她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了。 但是很明显，简律辰父亲的死，和她有关。她那年仓促的离开，真的是一场她没听到解释的，对简律辰天大的误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风声似乎都静默了，雨丝却越来越粗，越来越密集。 鱼小满摸出手机，雨点很快晃花了她的屏幕，她视若无睹地木然按着号码，在秦寿接通的那一刹那，声音像抖落雨里的冰丝： “秦寿，你说过我再问的时候，你会告诉我你知道的事……现在，告诉我吧，所有的。” …… 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指的冰凉连温度都快感受不到。 秦寿沉默地叙述的那几分钟时间里，一分一秒如此漫长。 萧瑟的雨里风声渐凉，鱼小满缓缓地抱起胳膊弓起身子，手足无措地去抵挡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无望与绞痛的悲伤。 “简律辰因为你的离开，有段时间堕落过，从云端跌到泥潭……抽烟，喝酒，打架，和一群混混醉生梦死称兄道弟……坦白说，我一直觉得因为失恋，而可笑地堕落成这样很令人不齿。这更不像是简律辰的风格，可……可能是我真的小看了他对你的感情吧。” 秦寿有些犹豫的话似乎还回想 在她耳边，锥心地疼。 “然而谁也没想到，伯父会因为哀其不幸地想将他拉出泥潭的时候，意外地成为他青春的陪葬品。这件事怨不得你，可是又只能怨你。如果他还怪你，你不要伤心，等他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谈谈，毕竟直接原因还是他自己一时的荒唐……” 秦寿还在那边说着，鱼小满却苦笑着打断了他：“他自己的荒唐？……不，老大，都是我的错。” “鱼小满，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秦寿皱眉。 “老大，你不明白，你还不够了解他。”鱼小满摇了摇头，声音里的苦涩无法掩藏。“如果他当年的堕落，只是为了找我呢？” 第195章 谁的善良，谁的深情 一记话像个重磅炸弹一样在秦寿耳边响起。 简律辰从来不会荒唐，他知道得清楚，然而，从来没往这个念头上想过，然而诚如她所说…… 如果，他只是因为要找鱼小满呢？？ 这么一想的时候，好像也就通了。鱼小满被销户得彻底的学籍信息，档案，联系方式……简律辰根本无从找起。 可是那些黑道上的混混，他们找人的路子足以让简律辰靠近他们，有求于人了龊。 简律辰有没有变坏呢？到底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鱼小满，亦或是真的心情低落疯狂才有那么一段不属于他人生的烙印呢？ 现在两条解释比起来，秦寿不得不苦笑件。 果然最了解简律辰的，还是鱼小满。 可是…… “我再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了。” 鱼小满睁着眼睛，抱着膝盖，像失去了灵魂地喃喃。 简律辰说得真对，她不配。 鱼清明说得对，她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 就因为喜欢就对简律辰穷追烂打，就因为不喜欢就对狄庚霖置若罔闻。她这么些年，到底凭着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和冷漠，都干了些什么啊。 …… 秦寿挂断电话之前，总觉得从鱼小满的声音里，听到了心如死灰的绝望味道。 “鱼小满你在哪里，什么状况？” 然而那边手机已经挂断了。 “秦寿，我肾脏又满了。”一边医院病床上，挂着盐水袋的简浔又在嚷嚷着要上洗手间，秦寿心烦意乱地回头瞪他： “昨晚你怎么没直接淹死？” 带着狗开车冲竟然冲到了江里，他真的没法相信这小子独步天下的车技了。 简浔张了张有点哑的喉咙，没告诉秦寿昨晚的状况。他被送来的时候，送自己来的人神秘地就走掉了，接下来是医院联系的秦寿。 “你沈奶奶稍后过来。” 洗手间里秦寿提着他的吊瓶，嘱咐他： “我怕她担心，就说你是照常打架伤了躺的医院。你肺部有些积水，未避免感染，治疗还需要好几天，下面由她来照顾你，所以我就说你伤的比较重……” “啊，你又联系沈奶奶！”简浔一声哀嚎。“秦寿你是要放弃我了么？小叔明明把我交给你照顾的。” “劳资照顾不了你这玩命的大爷！”秦寿很快大怒。“你敢说你就只是自己不小心开进江里的么？你敢说你跟昨晚的事儿没一点关系？” “真的……没关系啊。”简浔答有些心虚。 不过是怕秦寿知道自己意外带着两人逃命，被追杀，差点吃了枪子还因此发生翻车掉进江里后，会大动干戈，紧张得鸡犬不宁闹得天崩地裂……这才没说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你拉电闸，怕是知道点什么吧？出去后遇见了谁，摩托车都毁成那样了……简浔我真不知道你一个好好的问题少年，竟然连黑帮都惹上了！” 看秦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暴走模样，浑然那帮黑衣人是他引来鱼清明宴会的意味，简浔：“……” “你这水准劳资管不了，我会联系简律辰，让他跟你好好聊聊，绝对要给你重新加个状态。”秦寿又说。 “别给小叔打电话，目测他心情不好，你打过去他也不理人的。”简浔及时劝解。 秦寿斜着眼睨他，不信。 “没骗你，他早晨还给我来过电话，问了一下你们喝醉那晚的事。”简浔撇嘴。说起来太过奇怪，简律辰这一件事问了两次，两次都是问的他把鱼小满怎么了。 第一次，也就是前两天，简浔刚刚激动地说“小叔你可猛了，把那个大婶抱着亲，死活不放手……”，简律辰二话不说，就羞愤难耐地挂了电话。 第二次，也就是今天早晨，他耐心地听完了简浔的描述，确认他只是问了鱼小满后，再次不声不响挂了电话。 从小叔挂电话的举动上来看，是很容易看出他的情绪的。简浔也说不清，但是直觉那边小叔的气场很压抑。 “……真的不是我。” 简浔见秦寿依旧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模样，终于无奈地抬起了头，“和我没关系，你去问问鱼清明的那个朋友什么蝴蝶和海瑟薇吧。那些扛着atc－50在大桥上朝我们开火的杀手，全都是他们惹来的。” 杀……手？朝着他们开火……的杀手？ 这次轮到秦寿愣了，凌乱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问： “你是说……你不是自己开车掉进的江里，而是载着那两个人，被人家杀手一枪爆了车，出了事故，给抛尸进去的？” 抛尸……简浔闭上眼睛，秦寿你真是够了。 …… 沈婉秋很快来了，然而她要看要操心的人却不止简浔一个。 她怎么也不明白，说好和简律辰一起 回老家的纪潇黎，此刻怎么会躺在医院里，脚上打着石膏。 “阿姨。”纪潇黎看到沈婉秋，眼泪就出来了。 某种程度上，沈婉秋比她的母亲还要像个母亲。严中有慈，个性自立自强。 纪潇黎的母亲很快给沈婉秋让出位置，在一边抹泪。 “潇黎，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出现在鱼氏的宴会上，还发生了意外？” 沈婉秋非常惊讶，提着骨头汤的手却很快摸上了纪潇黎的脸给她擦去了眼泪。“你不是和律辰去了山里老家吗？怎么会……” 沈婉秋很是震惊，说到这里就停了。 她和老家的长辈们通过电话，还问了问他们对简律辰带回去的姑娘的看法，那边还说不错，模样周正，爱笑，脾气也好，和简律辰感情看起来很不错。 可是纪潇黎在这里，那和简律辰一起过去的又是谁？！ 提到这个，仍旧是纪潇黎的心病。 一看沈婉秋的表情，纪潇黎有些认命地苦笑：“票莫名其妙地出错了，可能……律辰不想要带着我回家吧。” 一句话说得又委屈又无奈，直接让沈婉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偏偏纪潇黎的母亲在一边哀哀婉婉地开口了：“亲家母，潇黎命苦，自己爱得像个傻子一样，然而总是没有回报，看来没福分做你们简家得儿媳的命。” 沈婉秋皱着眉头没有答话，但是脸上的尴尬却是显而易见的，别人眼里，自己一家倒成了忘恩负义的人。 也就是说，纪潇黎其实有察觉，却在闷着头吃亏？ “潇黎，你告诉我，和简律辰一起回去的女人，是谁。”沈婉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里动荡，在她的床头坐下，冷静地问。“我会好好处理。” “我没有见到。”纪潇黎摇头，但是神情趁机落寞，流露出暗示性很强的一句话：“可是阿姨，你觉得还会有谁！” 沈婉秋一怔。 ……还会有谁呢，除了鱼小满。 一场雨越下越大，山里的气候温差变化非常之大，雨大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淋透得冷冰冰一片。到了夕阳薄暮的时候，鱼小满还在蹲在那里。 真是倔强得可怕。 一把油布伞突然撑在她的头顶，简律辰那带着愤恨的目光打在她身上，就像是一场他再次输掉的僵持。 他不过来，这个女人真的就要在这里赌气地，接着淋上一晚上吗？可恶！ 简律辰看着她那被雨水淋湿得贴紧脸颊的黑发，被雨水冻得有些瑟缩的双肩，打湿的鱼小满在雨里显得更加落魄纤细，狼狈不堪。 他的两颊肌肉咬绷得很紧，盯着她，并不说话。 良久鱼小满抬起头，作为他撑伞的回应看了他一眼，随即漠然垂下眸，也不言语。 他神色冰冷，她亦面无表情。 两人一站一蹲在雨里，又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子，直到晦暗的太阳沉落山头，收回最后一丝雨里的余晖。 大雨噼里啪啦地下，冲刷着周遭的声音。 他终于把她一把扯起，拽着胳膊，强硬地将她拖着，往来时的路走。 “放手！” 鱼小满挣开他，重新退回了滂沱的大雨里。 简律辰眸色愈深，目光凝结到一起，回头，冷冷地打量。“跟我回去。” “我会回去，你不用担心。”鱼小满说。 家里的长辈都很担心，简缘也很担心，可她还在闹脾气，一如既往地执拗，一觉得委屈，依旧死了性子地站在原地绝不动弹，他都不用找，就知道她肯定还在原地。 真不明白这个女人要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简律辰没说话，重新过来拉她的胳膊，这次力道轻了很多，却被她重重地挣脱推开。 “鱼小满你到底想怎么样！” 简律辰丢开伞，终于爆发了冷意拔高音调，和她一样站在雨里对峙。 “我没想怎么样！以后也不会怎么样了！你不用担心，以后也不用再为我操心任何一件事了……不要为我担心任何一件事！不需要顾虑我，不需要放不下我，不需要照顾我！” 鱼小满又退了几步，她声嘶力竭，像是歇斯底里。 雨水很快打湿了声音，像出现雪点，坏掉的录像带，带着不可修复的伤痕斑驳。 简律辰锁着眉头蹙在原地，脚步如钉。 “我没有想要照顾你。”他冷冷地说。 “是吗？那你何苦来接我。”鱼小满绝望地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律辰你还是太善良。” 你应该那么恨我，可还总是放不下我。 简律辰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微沉的眼色颤了颤，像要一眼将她看穿。他这么对她，她却说他善良？ “你本来应该恨我恨得更彻底一些，这样，我也就不用做着什么不该妄想的美梦，一直做着让你为难的事情。”鱼小满 有些悲伤地笑了笑，“可是律辰你总是太过内敛而对我太过纵容了。” “如果我知道是因为我的离开，伯父才会去世，我真的不会回来。绝对不会再来重新招惹你！你一直不说，到底还是怕我会受不了，你知道我会一辈子内疚。” 没有人能说得像鱼小满一样肯定，认真，又带着那么想流泪的哭腔和叹息。 “秦寿说，你不是责怪我，只是责怪喜欢我的你自己。你需要的时间根本不是用来接受我，而是用来原谅你自己……律辰，你这样对我，只会让我觉得，我对你的亏欠，更加偿还不了了。” “我是骗了你，骗了你好多好多，我现在自己都觉得，我没有对你说过几句真话……我也有点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鱼小满了。 “我原来真的……只会装腔作势地让你两难，妆模作样地博取你的喜欢呢。” 她依旧是语无伦次地说着，这次换简律辰在雨里怔住了。 鱼小满的话，顷刻间让大雨里的他无所适从。雨水让额前的头发遮挡了视线，墨黑得瞳仁里闪过惊慌诧异的光，他看不清鱼小满脸上哀凄的表情。 她知道了，秦寿告诉的。可秦寿，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他那么担心她会陷入这样的癫狂里，她怎么，还是知道了呢？ 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鱼小满的责任。他只是生气，鱼小满从来不肯多给的信任或者是对她自己欠缺的自信。 她跑掉，是因为真的相信他不爱她；而她的身份迟迟不肯告诉他，是真的害怕他会不原谅她。 自己就那么地不值得被信任？ 他有时候真的会恨，分不清恨她还是恨自己。 “你不要说了。” 简律辰喃喃的声音，随着徐徐飘散的雨雾吹进她心里，坚毅的脸上，覆着一层蒙蒙的透明水光。 他上前捏住她的手腕，不安地攥在手里。“不要再说了。” 那些他一如既往习惯的心疼和恻隐，没有人解读并看在眼里。于是他每一次的欲言又止，都化成了外人眼里举棋不定和优柔寡断的不解。 却被鱼小满第一时间里心痛过来过来，反过来心疼这样自责的自己。 ——到底是谁在害怕谁的善良？谁在不安谁的深情？ …… “对不起。”鱼小满停了话语，低下头去敛起目光，声音低得仿佛快要听不见。她第三次把简律辰的指头一个一个掰开，重复着涩然笑着说了一句： “对不起。” 然而这次，她乖乖地捡起雨伞递到了简律辰手里，一言不发地走在他大伞遮住的前头。 简律辰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也看不见简律辰的表情。鱼小满扯着嘴巴无声地笑，笑里净是涩然。 她知道简律辰为什么喜欢下雨了。 因为在雨里，不会有人发现你在流泪。 第196章 精神污染严重的收场 鱼小满回到村子里，遇到出来迎接他俩的简缘的时候，已经没了异样。 简缘很快迎上去说小婶你怎么浑身湿透了，小叔都不给你打伞的吗？ 越过鱼小满看到简律辰的时候，更为惊诧地问：小叔你不是撑了伞吗怎么也浑身湿透了？ 两人不言不语。 简缘又说：大雨里面拥吻不太好，现在山里的雨夜不干净，全是化工厂里带酸的杂质，不打伞，吃到嘴巴里是要生病的件。 那目光里满是诚挚和建议，并不像是调侃。 鱼小满看一眼简缘，冲他点头，无声地笑笑，而后进屋了龊。 简律辰却笑不出来。 鱼小满强硬扯出来的笑像苦瓜，没吃的人看着挺清新如常，吃的人却满嘴苦涩。 “小叔，你脸色好苍白，是不是不舒服，快进来啊。” 简缘关切地把简律辰跟着往屋子里拉，给他收了伞，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打在鱼小满的背影上。 那目光，寂静得像是埋藏在汹涌浪涛里最后一只孤寂的海鸥。 晚上鱼小满进了厨房帮忙，餐桌上照旧是一大家子人聚在餐桌上，鱼小满照旧对不上号。 好像还来不及熟悉，就要彻底地远离了呢。 灯光有些昏暗，但是一大家子人非常温馨，大伯母把鱼小满捡回来的木瓜做成了爽口的糖津木瓜丝，然后打趣地递到简律辰面前。 说的好像是：“尝尝你媳妇做的菜。” 简律辰僵在原地，筷子不知道伸还是不伸，“媳妇”这两个字现在对他们两人来说，都遥远得堪称笑话，他此刻，几乎都做不到不置可否。 那么静默得快到尴尬的时刻，鱼小满不动声色地给他夹了一些放到碗里。 沉默着，低声道：“吃吧。” 哪怕假装，也吃一下吧。 简律辰并不奢望这个场景温馨，并不企望这种温馨真实。因为今天的鱼小满，已经在雨里自动地，彻底地放下了她的执着。 可简律辰同时想起秦寿曾经说的另一句话。他说，不管怎样，鱼小满从不会让你下不来台。 …… 以前会无限yy幻想两人睡在一间房的各种场景的鱼小满，晚上却趴在了一旁的五屉桌。 这场沉默变成了鱼小满主导的，简律辰无法插手的局。 所以她第二天天还未亮的主动离开，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甚至除了简律辰，没人感到意外。 鱼小满昨天已经和所有人道过别了，除了简律辰。 门口有一片泊沿，泊沿边种着一排的三棵四季青。简缘带着浑身的露水回来，面有不舍。 他看见小叔笔直地站在泊沿边，比那几棵树还要直，眼神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像在发呆，又像在目送。 于是简缘拉着简律辰问：“小叔，小婶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工作需要先回去啊？你们都没待上两天，还有工作比你还重要的吗。” “有吧。”简律辰垂下眸子低声说。 “那你怎么都不送她呀，大早晨的她跑过来喊我……”简缘继续憨憨地咕哝。 “可能她比较喜欢你吧。”简律辰又回答，目光飘渺，心不在焉。 “这个倒是。”简缘很自得地点点头，脸上得肉堆到眼睛两边，鼓成了包子。 简缘的外貌，还很少被什么人喜欢过呢。长辈啊同龄啊，都一样。 虽然善良而无害，但是不帅而无爱。 简浔是属于那种跟他很熟，但是对他很爱护的坏榜样哥哥。以前两人小时候在一起呆过，关系很好。 后来简浔出去读书了，交了很多新的朋友。每次他指着自己和简缘的照片介绍，逢见人说“简浔你弟弟怎么长得这么丑”的时候，简浔会二话不说把人痛揍一顿，然后在别人诚惶诚恐心有余悸的目光里，揪着别人的领子说： “你他妈的敢说我弟弟的照片丑？我真是笑了……你是没见过他本人，更丑。” ……简缘是很无爱一个孩子。 所以遇见一个鱼小满，简缘真的真的不是一般的亲切。 “我也喜欢小婶啊，小婶就不会像简浔哥说话一样，那么不经大脑没有文化！”回忆往事，简缘腼腆而愤慨地笑了。 简律辰回过头，眉头微微地耸动，不明所以。 ……鱼小满脱口就喊他“圆圆”，这和简浔说他胖有什么区别。 “可是别人会觉得小婶喊的是‘缘缘’啊。” 简缘得意地说，一口咬定鱼小满是个好人为她正名。“再说了，小婶只说过我雍容华贵，风情万种，没有和别人一样说过我胖！” 简律辰沉默了一下，收回飘渺的目光寻思了几秒，然后下了结论： “雍容华贵，风情万种……她是在说你臃肿。” …… 和简浔这个损人不带脏字的流氓比起来，鱼小满只不过是词汇量丰富了好几个g的内存的女流氓而已。 然而简缘喜欢鱼小满这件事情已经坚定稳固不可撼动了，简缘就是认定鱼小满喜欢他： “反正小婶肯定是喜欢我的，真心喜欢我！小叔你别不相信咧，我把她送到山里出口的时候，跟她告别，我才哭出声来呢，她突然就抱着我，嚎啕大哭了，停都停不住。” 善良感性的简缘很不舍得地，又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简律辰却又定住了。 鱼小满突然嚎啕大哭，是因为舍不得简缘吗？……心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破开了一个口子，不可名状的感受和情绪推挤而出，感同身受。 脑子里几乎能想象一路面无表情的鱼小满，压抑着所有的东西，闷声不响地在离开这座山的时候，终于决堤的情绪。简缘的道别其实只是一个引子。 跟着简律辰站在泊沿边，整个人也有几分惆怅起来。 “我不知道小婶这么舍不得我，哭得这么伤心。”简缘又说。 …… 鱼清明晚宴上闹起的波澜很大，直接上了晨报头条，警方介入调查。 一个《上流宴会的枪杀》的标题，一下子不知道在他们的圈子里吵得多热，鱼清明这下彻底火了，论坛的扒拉程度直逼一线明星，什么复仇论阴谋论炒作论恶作剧论……各种论突然破土而出，势头一发不可收。 “少爷，我发现已经开始有人，从宴会一开始出现的异常情况开始跟踪扒了。” 小松抱着笔记本，无可奈何地端到了鱼清明前面。 一个跟踪还原的生日宴录像截图帖子，从重点车的型号和车牌数字可能代表的暗码，到简浔和秦寿两个有点打扮出格不速之客，再到重点宾客的身份势力咬合分析，甚至到突然跳频出来的鱼小满的视频被当做某种行动开始暗号，哦对，还有画风突变的花蝴蝶那***包至极的，和海瑟薇鼻血奔涌的双人舞…… 群众的脑洞已经突破了新高度，开到银河系外，冲破天际！ 忙得焦头烂额的鱼清明，好不容易坐下来喝碗稀饭，看到这个，稀饭再次从肺里返璞归真地喷洒出来。 大脑疲惫，目光无神，声音祈求： “……小松，真的不要再把这种东西摆到我面前了！” 鱼清明他冤不冤呐！二十几年的清白好人他冤不冤！他什么都没干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帖子里分析的来看，各个都可疑，各个都该被拉警局特么的关上几天！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到现在，还和警局保持高度联络，密切配合的扫尾工作者，还得是他啊啊啊！ “少爷你要不要今天回家休息啊，就说身体抱恙不在公司什么的……警局这边的进展，我会及时通知您的。” 小松小心翼翼地，给仰躺在办公椅上半死不活的鱼清明擦了擦脸上的饭粒，斟酌着开口。 “我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精神污染比较严重。”鱼清明坐起来，叹了口气，“工作照常。” “好……” 那边很吵闹，简浔，海瑟薇，狄庚霖几个当事人却奇异地置身事外，根本没有警察的造访。 这由不得简浔一个人的时候，望着窗外发呆。 那天狄庚霖听到的事情，他也听到了。海瑟薇什么来历？不，不对，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海瑟薇救了自己。 他伸手抚上嘴唇，依稀记得意识不清的时候，海瑟薇狠狠吻上来给他渡气的唇。 ——海瑟薇呢，现在在哪里？ 答案啊当然是，海瑟薇在发高烧的昏迷里。 狄庚霖给她输完血，又连夜给她取出了子弹，简易的消毒器械和包扎，不可避免地让她随之感染发炎了。 好在子弹卡在了肩胛骨旁边的肌肉里，没有真的伤及内脏，但取子弹，还是让海瑟薇取子弹的过程里痛晕了过去。狄庚霖看着自己满手的血，不敢回想晚上那些事到底有多么的真实。 海瑟薇交给谁他现在都不放心，一宿的神经紧绷让他姿态疲软，然而第二天清晨，还是拖着气力散尽的身体去了医院。 他还有一台手术要做要准备，两边都是命，没有哪个能让他轻易放下。 所以隔日黄昏时候，海瑟薇醒来的时候，狄庚霖正好在做完手术后的手术台上昏倒。 浑身软绵绵的，入眼是卧室天花板上，印着浮雕的大吊灯，南霜很快给她干涩的唇边递来了水。 “喝点水，你还在发高烧。狄庚霖让我过来的，他医院里有手术，应该就快就会回来。” 海瑟薇意识有些灼热模糊，嘴唇干燥起皮，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笑了，指指桌上的电脑。 …… 夜晚，海瑟薇醒来看到的，还是南霜。 南霜说：“谢谢你帮我解了网络的禁制 ，我们社所里的网络组数月没解开的东西，竟然被你半个小时就解了……我想下次我过来，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谈。” 海瑟薇点头，南霜收起眼里的赞许和严肃起身给她盖好被子，拔掉针管，然后把熬好的粥放到了床头： “我家里有个孩子，现在得回家了。接下来几天我有外勤，过来不了，等会狄先生回来，记得让他喂你把粥喝掉。” 海瑟薇继续点头，在南霜退出房间要拉上灯的那一刹那，突然沙哑地开口问： “你为什么要调查小满？” 第197章 别盯着看，越看越喜欢 “我最开始接到的委托，要调查的人，本来就是她。” 对于海瑟薇这个问题，南霜只是笑了笑：“奥菲莉娅·海瑟薇女爵，你才是调查中，不小心多出来的意外。” …… 海瑟薇应该是在接触网络的时候，看到了她调查中收集到的数据。所以才有此一问，不过她要是顺便看看她的通讯，应该很快就能明白了。 出来后，南霜第一时间重新联系上了简律辰件： “先生，对不起，前段时间由于我的网络安全问题，一直没有主动联系你。详细资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你之前委托的事情其实很早就有结果了，鱼小满，她其实是市里鱼氏集团老总，鱼长海的女儿，鱼氏二千金……” 可那边只传来简律辰淡淡的声音：“我已经知道了。龊” “……” “还是谢谢你。”简律辰挂断了电话，发现自己再次听到鱼小满身份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平静。 鱼氏，二小姐。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违和，听起来其实很合适。 属性奇特的，像个公主又像个小丫鬟的鱼小满。 如果鱼小满认识自己的时候，她就是鱼氏二小姐，不知道一切，又会有什么不同。 我是怎么遇见的你，我还会不会爱上你？ 可惜事情就是这样，面对过去说如果，如果从来不存在。 在此之前，他还接到了母亲沈婉秋的来电，山里信号照旧不好，沈婉秋那边暴怒的声音坑坑卡卡地从无线电里面传来，听起来也变得不再可怕。 “简律辰，和你回去的女人是不是鱼小满，是不是？！” “妈，你现在才给我打电话，时间点上追杀得相对平时有点滞后。” 简律辰漫不经心地伸手，从水田对面的小山坡上，一棵松树枝头拿下一张被挂在枝桠上的画，修长的眉头失神地微微蹙着，打量那幅画上画的自己。 很写实的线条，很精湛的角度，画里他正在水田里分秧，眼角眉梢带着淡淡的无奈，嘴角向两侧拉着，带着宠溺的责备。 那个角度，分明就是鱼小满眼里看到的他。 原来他面对鱼小满的时候，是这么一种表情。怎么会……看起来带着喜欢和幸福？ “简律辰！别跟我耍嘴皮子！我就问你，你是不是一定要逆反着来，置潇黎不顾，连我的话也不听，死活不愿意和鱼小满断了？” 沈婉秋的话打断了他的怔神，也将他拉回了现实的深渊。 他沉默了片刻，将手上那张画慢慢收在手心，捏碎了。嘴角淡淡一笑，声音带着轻嘲和他无法控制的黯然： “断了，妈，已经……断了。” …… 再说在医院手术台上晕倒的狄庚霖。 这种主旨医师在手术台上连夜奋战，最后体力透支倒下的感人事迹，医院不下半天就传遍了。 史无前例的敬业精神啊！竟然发生在平时调.戏无数良家护士的花心富帅二代的医生狄庚霖身上。 这种最颠覆认知的内涵人格，直接化身手术刀，唰唰唰地收割着医院里，仅存不多的，还没拜倒在狄庚霖大白袍下的女士的心。 就在部门刚刚准备上报给他颁发个什么“无私奉献”的荣誉锦旗的时候，狄庚霖却抽了风的，拔掉输到一半的葡萄液，坚持要回家。 “小狄！你别逞强啊，你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就别急着回家了啊，稍后副院长还准备亲自过来看你，打算把你的事迹，加到我们医院最新的宣传片里去……” 狄庚霖婉然拒绝：“不用不用，主任算了。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有人等你？什么人？连命都不要了。”主任一脸关切的责备。 “女人……” “你。” 主任忍住一巴掌把他扇到墙上的冲动，心平气和地吸口气，同时将他按回病床，重新把针扎回他的血管，不死心的模样。“你啊，至少把这瓶葡萄糖输完。” 狄庚霖挣扎了两下，无果，于是终于发招了，换了副欠揍的嘴脸： “加进宣传片？……主任，其实吧，我的出镜费很贵的，不觉得比明星还要贵么？都说高层政治家是吸血鬼鬼，替我谢了副院长的狼子野心，我都这样了，求放过。” “……” 主任顿时被这一句话噎得不要不要。 心道副院长要真的来，也可能被这家伙气得秒秒钟升血压。于是不用他再推脱，果断给他一把抽掉针，指着外面： “走。你现在就走。马上走！” 狄庚霖看着手背上无辜飚出的一小段鲜血，“主任……” “还不走！” 主任抬起脚近乎将他踹出的病房，狄庚霖嬉皮笑脸地往外跑，走廊里弥漫着他快乐的声音： “那我就走了啊主任！我要 把你刚才的表情做成一套表情素材包……” 敬业精神他是有的，不过被抬上标榜榜单这种事情，总觉得做人就不痛快了。 做人嘛，总要为自己留点余地。毕竟万一以后哪天，他手术中间晕倒了呢？那迎接他的，可不知道是什么了。 然而他习惯性地拿着车钥匙去停车场的时候，才记起自己那辆被那群不明人士mark的兰博基尼，已经不能再开。 想到这里狄庚霖又有点糟心，只得让自己的助理过来载他回家。 刚换不久的女助理，还是父亲安排换的。大概是个刚出社会好姑娘，对他之前的名声有点闻风丧胆，嗤之以鼻，一路上都保持冷冰冰的神情，以一种警惕的目光，一直瞟向后视镜。 狄庚霖很无奈，于是眯着眼，依旧有些犯晕的头靠在车后座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懒洋洋开口：“哦对，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苏涵涵。” 更加警惕的眼神，视之如豺狼。 “嗯，涵涵，什么时候就职的，我们有没有见过？”狄庚霖继续问，波澜不惊。 “见过三次了呀。”小助理终于诧异地转过头，“老板，我们见过三次了，您不记得我？” 声音甚是倨傲，甚至有点拔高了惊讶加责问的味道。 一个自认很不错的女人被人记不住，在某种程度上会被视为一种羞辱。 “哦，对不起。对于长得丑的，我一般没什么印象。”狄庚霖淡淡地说。 助理：“！……” 最后一句，彻底打消了助理作为一个新鲜，清高，而自爱的女人，对他避之如蛇蝎的顾虑。 其实想想也知道，这个女人绝对自视过高，毕竟他老爸给他安排的，怎么可能有长得漂亮的？ …… 海瑟薇朦胧中，额头被一阵带着凉意的手掌给碰醒。她睁开眼，看到狄庚霖正在试她额头的温度，一边脱外套。 “还是高热，体内引起炎症了，一整天都没压下去么？” 看着床头吃过的药和空的药水袋，狄庚霖再次皱眉，坐在床头露出担忧的神色。 然后查温度，量血压，看舌头，听心率，还是有些严重，家里的条件和医院毕竟有区别。 灯光下狄庚霖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疲态，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见海瑟薇睁眼，便问她：“喂你吃点粥？” “你……” 海瑟薇张嘴，刚想问声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就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得更厉害，想喉咙口堵了一团棉花。 “吃就点头，不吃就摇头，不用废话。”狄庚霖打断，还是放轻了声音。 现在，他面对海瑟薇的时候心情极其复杂。 “等你能讲话的时候，我要问的问题不会少，到时候你说上几天几夜。”他又说。“喂，那个，我得看看伤口。” 海瑟薇里面没穿胸衣，他直接下手有点太像耍流氓。 海瑟薇面色静默了片刻，然后点头。反正那天该看的大概都看完了，总归也死不了人。 可是不知怎么的，好像比那晚要尴尬。 他将她的被子拉低，又把脸上的头发拢到一边，敛眉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去解她身上套着的衬衣扣子。 受伤的那晚换下的裙子全都是血，临时也找不到比衬衣更像宽松的病号服一样的衣服。狄庚霖的手指很灵巧，窸窸窣窣地解开的时候，只有衣料的摩擦留在她的肌肤上。 医生的手总是很漂亮。 干净，修长，灵巧，保护得当。 海瑟薇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做工精细的袖口，衬衣边的紫钻纽扣，在灯光折射下透出不一样的优雅，这种讲究的品味，和这双手很配。 他把衬衣只解了几颗扣子，够他看到伤口的位置。 “别盯着我看了，越看越喜欢。” 闷声不响的狄庚霖突然说了一句，瞥一眼海瑟薇牢牢盯着自己的眼睛，淡淡开口：“转过去。” 海瑟薇撇嘴，收回目光。 女人面多自己喜欢的男人，眼神都很容易辨认，而他深知自己的魅力。可他越发记得海瑟薇那深不可测的身份了，还有那晚电话里的男人，喊她“妻子”。 所以更加不想，也不可能，和海瑟薇有更多的瓜葛。 他在海瑟薇看不见的背后微微甩头，甩掉微微晕眩和烦躁的感觉。 海瑟薇有着女人里很好的身段，丰满而不虚胖。露在绷带外的皮肤上细腻光滑，光是看着背部微微凹进去的流畅的脊椎线条，就很引人犯罪。 然而狄庚霖竟然眼中毫无波澜，平静得与平时判若两人。 流连花丛的蝴蝶，时间久了，也能清楚地区分哪些花可以碰，哪些花是有毒的。 海瑟薇对他来说，说不清是毒还是其他一些什么，总之他不愿意。 “绷 带需要换一下，本少爷昨天给你的血，好像都被你浪费了。” 狄庚霖看着拆了几层就透出红色白纱布，叹了口气，异常惋惜。 然而还是先喝完粥再换吧，狄庚霖觉得自己也需要吃点，眼前的世界又有点晃动。 狄庚霖就把粥端起去热了热，泡了些掺了维生素片的糖水，几分钟后端着粥重新进来，脚步更加虚浮。 ——你没事吧？ 海瑟薇询问的目光里，狄庚霖视若无睹地摇摇头。 然而狄大少终于在垫高枕头，发力想把海瑟薇扶起来一点点的时候，眼前彻底黑掉。 甚至还保持着刚刚伸到背后要把她抱起来的姿势，顷刻间无声无息地，倒在了海瑟薇身边。 第198章 意外早就开始了 “花蝴蝶！” 海瑟薇嘶哑着喉咙喊了一声，近距离看到了他有些乌青泛黑的眼眶，怔神。 一整晚绷着神经，输超过安全量程的大量鲜血抢救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做了一台长时间神经手术……这是，累倒的吧？ 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平时出现在这张脸上的，永远是嚣张跋扈，狂妄自大，坏笑坏痞。没想到闭着眼安静地倒下的时候，这么的无辜安然。 时间一时有些寂静，他压在她心口的手臂突然变得很重，沉甸甸的让她听到自己一声一声的心跳龊。 海瑟薇眨了眨眼睛，咬咬唇，有些费力地自己撑着软绵绵的身体坐起来。 然而身体有些高热，感受不到背后伤口裂开的痛意，亦或是，她根本不在乎件。 啧，竟然让两个要死不活的人待在同一间屋子里，真不知道写文的怎么想的。 海瑟薇很无奈，自己靠在床头，然后把狄庚霖费力地往自己怀里挪了挪，把原本狄庚霖端来给自己的粥和糖水拉近了一点。 然后端起糖水凑到他嘴边，抬高他的下巴，想让他喝一些。 然而难兄难友的这种照顾，操作起来简直太焦心！ 一来海瑟薇没什么力气，二来晕倒的狄庚霖压根不会乖乖张嘴。 海瑟薇酸涩的眼皮实在有些疲惫，于是舔了舔同样干涩的嘴唇，灌了一口糖水，直接俯下头，唇对唇地喂给了他。 想不到啊想不到，伤的这么重还得费心去照顾别人，这是虐文么要这么搞。 海瑟薇不禁感叹自己几百年不动摇的霸气女汉子设定，在她怀里的男人，此刻简直受性十足。 然而唇碰着唇的时候，还是会有暧昧的气流滋生，海瑟薇抿着唇，偶有流连。这让她想起上一次他们的亲吻，互不相让，炽热，又让人迷离。 那时候，无所顾忌的东西很多。 她慢慢打量狄庚霖俊逸的面孔，凝聚的墨眉，阖上的凤眼，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嘴唇。很漂亮的东方男人，线条不至粗粝，却也不会柔软到媚态。 就像小满给她看过的那些中国水墨字，柔和中透着坚硬，铁画银钩中又带着飘逸隽永的风骨。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触手可及，又有点虚无缥缈的灵魂，让人心驰神往。 只是感觉越看越好看，那么真实的好看。 唉！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 真的是越看越喜欢，怎么办呢？要不……直接上了吧？ 脑袋有些发热的海瑟薇愣愣地想。 …… 清晨狄庚霖悠悠转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脸对面是海瑟薇的脸，灵魂吓飞了一半，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还钻进了被子，手简直是习惯性地搂着对面女人的腰—— “啊！”见了鬼似的一声惨叫。 海瑟薇睁开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困倦。见他醒了，竟然转而笑了，温声戏谑道：“爱妃，你醒啦？” “……” 狄庚霖脸色几变，吸了口气爬起来。第一眼看到了空杯子和空碗，第二眼看到了枕头上斑驳干涸的血迹。 “你不是很想要命的话，至少应该早点跟我说，这些血……都是我输给你的，很浪费的。”狄庚霖语重心长。 很想暴吼一句“海瑟薇你特么的不要命了么怎么能这么乱动胡来，伤口要是感染了这里都没条件给你治疗！”，然而想到海瑟薇是因为担心自己，又有些骂不出口。 “我很饿。”海瑟薇答非所问。 “饿着吧，免得吃饱又有精力乱折腾。”狄庚霖扯了扯衬衣忿然转身，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残破的嘴唇。 狄庚霖满目惊恐地回头，海瑟薇就秘而不宣地指着他的嘴唇，类似歉意。“不好意思，咬破了一点点。” “你咬我？”狄庚霖更加惶恐愤怒。 “昨晚你晕倒了，自己投怀送抱的，怪我么。” 海瑟薇嗓子好了，整个人精神也好了不少，眨着碧色的大眼睛盯着他，“你应该感谢我，喂你吃东西我好像又流了不少的血。” “……” 所以这个女流氓，其实是趁着喂他东西的时候，把他给轻薄了？！ “你结婚了！”狄庚霖严肃地想要告诉她，红杏出墙这种事情在中国是很不受待见的。 “还不是我丈夫。”海瑟薇说。 “他喊你妻子。” “未来的吧，不出意外的话。”海瑟薇不以为意。 “意外？” “意外早就开始了。” …… 意外早就开始了，可惜人们总是毫无察觉。 独自回家的鱼小满一样，沉默了一路。 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人都不想找。 总觉得一个人，每次哭的时候，眼泪是有限的，哭够 了，也就停了。 所以鱼小满肆无忌惮地在车上流着眼泪，眼泪果然渐渐干涸，渐渐哭得睡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坐过了站，伸手拉住乘务员问：怎么一路上不查票？ 乘务员的理由是看见一个小姑娘自顾自地哭得那么伤心，没忍心打扰。 说着这话的时候，那个女乘务员眼里满是同情。 鱼小满一急，拉住她问：“姐姐，那我坐过了站怎么办？” “姑娘，别着急。”乘务员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满脸关切，说： “来，先跟我把票补一下。” …… 鱼小满再次觉得人生到处都是陷阱，走到哪里都不消停。 下车的时候有种满目茫然的感觉，站在人来人往的出站口，却不是自己要去的归宿。 错了，这一路真是错得离谱。 秦寿发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公司补工作，却迎来了鱼小满突兀而决绝的辞职： “不回了，老大，我……不回gs了。” …… 就因为鱼小满这一句话，意识到不妙的秦寿打爆了简律辰的手机，然而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直到几天后，简律辰也独自一人坐上了回程的高铁。 “简律辰，为什么不接劳资电话，你和鱼小满掰了？！”秦寿连名带姓地喊着简律辰的时候，一般非常生气。 简律辰不说话。 “是不是掰了，赶紧告诉我！”秦寿继续凶神恶煞地问。 “七年前就掰了。”简律辰终于说。 “……怎么就掰了呢？！”秦寿痛心疾首，揉着太阳穴。“怎么就掰了呢？！” 听到那边锤桌子的声音，简律辰在他质问的语气里染上了不虞的意味。“你好像很激动……？” “为什么不！” 秦寿神情激愤，“好好的一名得力干将就这么没了！你以为这样的员工满大街都是？” “……什么意思。”简律辰神情终于有了波澜，两道眉头慢慢聚拢，蹙了起来。 “鱼小满离开gs了。”秦寿冷冷道。说完他又用力，折弯了手上一根铅笔，“简直过分，回来，劳资要掰弯你！” 鱼小满离开gs，听起来，好像不会再回来了。 “她回家了吗？”简律辰问。 “并没有！我去他们家堵截过了，然而他哥哥说人还没有回来，你们不是在一起？！” “所以你，也早就认识她哥哥？”简律辰下意识地突然问。 秦寿还在那边因为痛失一名爱将大发雷霆，简律辰问完这句话，秦寿声音却立马淡了开去，很快陷入了寂然无声。 “好像又只有我不知道。”简律辰眉目间染上了一丝茫然，淡淡地说。 靠着车窗，在秦寿瞬间着急地喊着“阿辰”的时候，沉默地挂断了手机。 …… 一封晚来的邮件突然登陆，他无意点开，却看到发件人上面，赫然写着“鱼小满”。 算了一下日期，这封邮件来自于他对鱼小满说“我们结婚吧”的那天晚上。 手指顿了一下，点开，看到的率先是一串亲亲的表情。 怔神。 ——曾经说过，鱼小满有个死皮赖脸的习惯，在gs期间，每次有事没事，给简律辰发消息，率先打头的就是一连串的亲亲，一定发足十个。 早晨发，晚上也发，忙的时候，直接一个亲亲后面乘以十，但是从来风雨无阻。虽然从来没有回复。 有段时间简律辰没有收到，甚至还感到奇怪过。 “to：律辰 律辰，这么晚了，我睡不着觉。 我肯定是激动的，你说呢？ 不知道你睡没睡着呢？虽然你就在我的身边o(n_n)o，但是不敢碰你，因为我犯了个很大的错误，可是不敢叫醒你跟你说。 但是我觉得一定要让你知道，所以在邮件里告诉你，希望你看到邮件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简律辰心里突然之间抽动了一下。 这是在他第二天发火之前发的邮件，鱼小满说有事情要跟他说。 “你说我俩结婚，我快高兴死了，真的真的快高兴死了！但是我想了又想继续想，我当时肯定是被你吻糊涂了才答应的，所以答应的不算数哦！ 因为我必须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希望你看完不要愤怒得像要抽死我。 ……其实……你喝醉的那天晚上，咱们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哈哈，真的！ 我就是和你在床上滚了几圈，然后你抱着我不松手，我后来觉得有趣就跟你开了个玩笑，结果……你反应太大了，吓得我没胆儿跟你说了。谁知道你为此思考了这么认真这么久，吓得我，更不敢说了t.t 晚上睡觉 之前你打断我了，所以我在邮件里弱弱地重申一遍： 要是你是因为责任和我结婚，咱们结婚这样的话就收回。因为那就像骗你得来的幸福一样，纯属卑鄙。虽然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件事，我不骗你。 其实有很多话想一口对你说完，但是原谅我还是胆小……我是个对自己很不确信很不自信的家伙，总会对自己产生质疑。 就像设计，每次做出来的东西并非根据大众目光来敲定，而是全凭自己的感觉来表达。 那样的东西，我并不清楚出来后会不会得到认可，能不能得到喜爱，别人是会觉得它与众不同的独特，还是会觉得矫揉造作的虚妄……我都不确定。 从前的天台上，我不是不能原谅你，只是不确信自己，所以离开了你。 因为回来后总觉得好像我让你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 ……然而，嗯，所以……一直觉得对不起。” 第199章 你变了好多 看到这里，语句凌乱而没有章法，想表达的东西有点复杂，就像是手指跟不上大脑里汹涌而过的电流。 简律辰仿佛能看到鱼小满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孤独而疏离的光。 在那个每个人都幻想长大的时间段，她偏小的年纪，本身就会招致孤独。 “很奇怪，我总觉得，自己在一个有点孤独的年纪碰到一个很安静的男孩，那个男孩很好很好，好得就像一场梦件。 因为在所有人会盯着我的年纪和个头看的时候，找不到人看我已经长大的灵魂。 那个时候，我看到闹市街头，他蹲下去递给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女孩一本书，然后告诉那个小女孩：你的这里是自由的。 你的灵魂是自由的。 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然后我就想，这就是一个能看到人灵魂的家伙，多好啊龊。 别人给她钱，你却给她一本书。 ……但是我仍旧想要再跟你坦白一件事，那个小女孩的那本书在我这里。 因为我后面跟着那个小女孩，在她转过街角打算扔到垃圾桶的之前，把那本书换了过来。虽然她跪在街角的路边时，前面的纸牌上写着渴望读书。然而你要相信，这样的孩子，她真的只想要钱，不想要书。 把书给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小女孩，多浪费。所以我又想，这样的男孩子太善良又太没有脑子，应该遇到我，我会衬托得你聪明点。 很高兴那本书里，写着你的名字你的班级。 于是后来，我和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认识了，……带着目的性的。 律辰，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市里，最大的y图书馆外的街头。” 邮件到这里就结束了。 然而最后两句话，却被标粗了，加重了。 简律辰牢牢盯着最后两句话，有什么启示性的东西一闪而过，此时此刻，不用过多思考，鱼小满写下这两句的意图已经昭昭若揭。 在简律辰不知道鱼小满身份的时候，加重的这两句，无疑是个信息量很大，会让他为之注意的思考引导。 ——为什么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是在市里最大的图书馆外呢？ 鱼小满可能去过图书馆。 ——那个图书馆只对部分人人开放，持卡的大学教授，在编的高级教师，还有市里考试名列前茅的两百个学生。 鱼小满根本不是学渣。 ——凭着一个名字一个班级，就能找到他，随后，“轻而易举”地认识了他，带着目的性的。 鱼小满，有这样能让事情轻而易举的背景。 这是一封鱼小满的坦白。 然而阴差阳错的，山里的信号，让她本来没有晚的话，迟到了。 简律辰好不容易沉淀压下的心绪顷刻之间又被搅乱，像在波涛汹涌的暴风海浪里意外发现了一缕光。 他捏着手机，眼底带着丝丝的震惊，嘴唇微张，就像捏住了水面上，最后一根拉着鱼小满的稻草。 因为这封没有收到的邮件，他怎么对的鱼小满？！ 突然之间有点不敢回想，雨里鱼小满那弥漫着绝望又自责的眼光。 分崩离析，土崩瓦解，带着他的不信任和嘲讽，化成了一堆拼凑不起来的碎片。 本来，不是这样的。 …… 窗外还是绿意葱茏，然而回来的时候却下着雨。 很快就要进入早夏，简律辰手上握着鱼小满落下的随身听，想起来的路上鱼小满靠在自己肩上听的歌。 他把耳机塞到耳边，静默的耳际很快被音乐淹没。在鱼小满说的，那个自由的少年的歌声里，渐渐沉淀下去。 daydreaminglightlythroughtherain （白日的梦轻柔地穿过雨滴） all‘sfgivenonasummertrain （所有的都可以在夏日的列车里被原谅） 耳机里正好唱到这两句，应景得让人有点心痛，简律辰看了眼窗外，然后蓦然闭上眼睛。 眉头间渐渐有些无力地蹙起，担忧的眉峰像是抚不平的曲折山路。 他想起鱼小满那天夜里，握着他的手给他暖手……根本就没可能睡着，只是她不知道他在夜里，曾经目光复杂地注视她。 她总活在他不经意的目光中，可鱼小满现在去了哪里？ …… 鱼小满去了哪里？呵呵哒。 列车错过的站停在了哪里，她就去到了哪里。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比较形单影只，也没什么计划性和目的性。宛如失心疯发作的鱼小满，本能地就是想离开一会儿，多一会儿。 她停下的地方有很多景点，那里盛产辣菜，据说还有亚洲最大的音乐喷泉。 于是鱼小满抓着一大串辣得眼泪横流的烧烤，跑去了音乐喷泉。 受伤的人，本能地想找有水的地方躲避。 喷泉到了夜晚异常辽阔壮丽，几乎布满了整个湖面。冲天而起的水珠在璀璨变色的灯光下，变着法子地漫天洒下，把建在水面的木板桥铺满淋湿。 木板桥两边铺满了站在路上的灯，蜿蜿蜒蜒在湖面上四通八达。很多人在露天的木板上放声地欢呼尖叫，任水花打落在他们肩头或者脸上。 很多人丢下了公文包，解开身上的外套，脱下脚上的高跟鞋，丢下单车，将车钥匙塞进裤兜，然后冲进漫天的湖水里。 认识不认识的陌生人搂着腰，在湖面音乐里翩然起舞，踩着不成文的步伐在那里跳动。 鱼小满四顾相望，没有什么可丢的，只好丢下了手里的肉串，跟着欢呼着冲向人群。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说得真他妈的有道理。 钢筋铁骨的城市里，人群声色犬马，鱼龙混杂，人人漠脸相对，错身而过。 孤独，就是你奋不顾身地随着大流奔涌进去的时候，清楚地知道，那里面，没有你要找的人。 那些成双成对的家伙们，现在都在岸边细密的水花，动情的音乐里，浪漫地牵着手接着吻。 如若不是孤零零，你需要什么狂欢，来冲散一个人的孤单？ 最后鱼小满离开的时候，被人煞风景地拍了拍肩膀，那人穿着管理员的衣服朝她伸出手： “小姐你刚才乱扔肉串，违反了音乐湖的管理规定，罚款一百。” 还有这种事？捡到垃圾桶不就好了。鱼小满顿时郁闷，不过仍旧好脾气地推着笑脸，跟那位大叔求了一会情。 “算了，念你是初犯，就饶了你啦。”对方终于松了口，当然，鱼小满不可能再来第二遍。 鱼小满更准备大声地赞叹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大声说谢谢的时候，大叔接着说： “给你打个对折，五十。” “……” 所以这是个纵情都需要买单，拉屎都需要付款的年代，对么？ …… 沈婉秋脾气太大，在车站横截简律辰。 李肃跟在身后，站得像个保镖。 沈婉秋上次扬言要弄死鱼小满这个狐狸精的时候，也是这么气势汹汹。这次大概又准备撕破脸，李肃目光笔直，心里想着稍后老板脸上的表情。 可惜简律辰是一个人出来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 “简律辰！” 沈婉秋快步走了过去，人未至声先闻：“鱼小满呢，在哪里？！” “……不知道。”简律辰老实地回答，看到沈婉秋后，略有差异。 “好机灵的丫头！真会耍心机。”沈婉秋四下望了望，“怎么，敢和你回去，就不敢和你一起回来？” “妈。”简律辰皱起眉头，“你从前讲话没有这么难听。” “我讲话难听，你们做事就不觉得让我难看？！” 沈婉秋一巴掌拍过去打在简律辰胸口，力道很大，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简律辰也没躲闪，抽口气倒退一步，整张脸皱着，诚恳地望着她问：“有被你这么打一下后脸色难看吗？” “……你！” 沈婉秋一时间被堵住，险些背抽过去。 这么快被简律辰一句话弄得有点绷不住，一时不知是怒是笑。 于是很快抬起脚又给了他一脚：“不要跟我嬉皮笑脸，顾左右而言其他！” “嬉皮笑脸是个什么表情。” 简律辰也不躲，继续认真地问。“您生我的时候，没有配备这个表情的基因。” “简律辰……”沈婉秋气短。 李肃看着老板每次被这么拳打脚踢，逆来顺受的表情，想提醒一句这就是老板你嬉皮笑脸的定义和表现形式了。 沈婉秋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气极想要发火，总能被自己儿子三言两语弄得没辙，脾气落在了棉花上，完全找不到着力点。 简律辰当然从来不会过度惹火沈婉秋，没人比他更在乎她的身体和她的心脏健康。 面瘫又怎样，大老板就连装傻充愣都能拿捏得当。 但是这次，沈婉秋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我告诉你！老娘这次真来气了，鱼小满不出来和我对决，我今天就在这车站生揍你！揍熟为止。” 沈婉秋一把丢开手提挎包，李肃飞身险险接住。 抬头就看见沈婉秋撸撸袖子，活动着手骨拧着脖子朝简律辰走去。 一贯风轻云淡运筹帷幄的简大老板，神情终于出现了些许裂缝……脚步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了些许。 “……妈，你变了好多。” 没有料到沈婉秋如今练了跆拳道后 ，变得这么杀伐暴力，甚至意图告诉她，她曾经好歹也是个气质俱佳的夫人。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是的，我刚又升了蓝带。”沈婉秋冷冷回答。 “……” 简律辰第一次有点无奈地落荒而逃，还是在自己秘书，李肃的眼皮子底下。 简律辰朝李肃使了个眼色，然后李肃很识趣地从后面拉住了沈婉秋。 沈婉秋抬起一脚从头顶越过，李肃险险地用手接住，“夫人，消消气……” “小李，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身手这么好？！” 沈婉秋被拦住，有些生气，接着又有些诧异，再接着阴阳怪气地笑了：“你拦我还是拦他？” “夫人……我的直接上级是老板。”李肃赶紧告罪，额头隐隐冷汗。 “哼，你们老板活不长了！” 沈婉秋说着，狠狠抽回腿，瞪了眼李肃，重新朝着快步远去的简律辰追去：“简律辰，你还不给我站住——” “妈！”简律辰实在有些受不了，“鱼小满真的不在。她要是真的在这里，不会让你对我动手的。” “哟，说得好像她还不舍得，比我还爱你的样子？”沈婉秋怒火更甚，步步逼近。 “前面半句才是重点……” 简律辰额角青筋抽动。 “那你再多说几遍前面半句，我下手的时候，这就重点。”沈婉秋抓住了简律辰的领子，打算陪着他玩到底。 “……妈！”简律辰终于忍无可忍，眼神望着遥遥十几步的秘书，“秘书还在这里，就不能回家说？……你这样，我威信何在！” “你手机里。”沈婉秋回答。 ……真的是够了。 简*oss生平的第二次过肩摔献给了自己的母亲。 第200章 聊天还是谈判 鱼小满在外面游荡，凑足了一星期后终于回家。回家后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平静地告诉父母她辞职了。 鱼爸鱼妈都很诧异，鱼清明则更诧异：“鱼小满，你是不是发烧了？” 鱼小满：“我很清醒。” 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表情。 鱼清明就沉默了，意识到鱼小满精神层面上应该又遭受了什么风暴，见鱼小满有些期盼地望着自己，于是放下筷子关心地问道凡： “你是不是要求安慰？” “求安慰。”鱼小满感觉此刻只有鱼清明是个理智的知情人了謦。 海瑟薇，秦寿，狄庚霖，谁都会暴走。 “好。”看得出鱼小满心里很低落，鱼清明拍拍她的脑袋： “等着，这段时间我把警局的事情处理好了，就来和你好好聊聊开导开导。你先保持这个状态不要停。” “……” 偶尔鱼小满只想问一句，真是亲生的？ “爸，妈，告诉我，鱼清明到底是不是你们充话费的时候送的？！”鱼小满抬起头大声地问。 …… 所以很明显鱼清明这是怀恨在心。 鱼小满回来后从小松嘴里，也算知道了那天的生日宴该有多么的轰轰烈烈。鱼清明二十多年酝酿的气质，就这样被她和狄庚霖那晚毁的分毫不剩。 虽然后面的枪战她全然不知情，但是由于前面的各种乌龙，一件一件没个正常的……弄得好像，每件事都和后面的暴徒有关系一样。 以后，可怜的哥哥，谁还敢来给他过生日啊！ 鱼小满能想象鱼清明对这几个始作俑者满满的怨念。 “咱家的生意没有清淡吧？”鱼小满转过头看小松，担心地问。 “没有。”小松摇摇头，“圈子里被炒得火热，这么高的知名度，少爷只是更忙了。” …… 鱼清明那么忙，鱼小满赋闲在家，更加觉得无所事事异常寥寥。 去了海瑟薇公寓，海瑟薇却不在，刚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电话再次被“秦寿”两个字占据了屏幕。 鱼小满沉默后，终于滑下接听。 “舍得接电话了？”秦寿那边有些愤愤。“离开简律辰，就脸头头也不理了？” “……我辞职了老大……有空再请你喝一杯。” “有人辞职报告书都不交一个的吗？” “……我回头补上。” “合同上你签了两年，我真忍不住想上法庭告你！”听得出秦寿的声音咬牙切齿的无奈。 “违约金多少，我赔。”鱼小满弱弱出声，仍旧歉意。 “……鱼小满我真想弄死你。” 秦寿重重叹了口气，“至少在彻底离开gs之前，和我见一面。这段时间你不接我电话，阿辰也不理我，你们俩……闹得有多严重？” 鱼小满这边更加寂静，持续了好几秒。 最终终于静静地开口：“老大……我们可以见面，但是，不用帮我了，我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去追他。” “或许他根本没有怪你！鱼小满你不用……”秦寿急了。 “不是他！”鱼小满打断他，声音涩然：“我说过，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鱼小满，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秦寿感到非常无奈。“过分是种病。” “我只是花了几天时间认真考虑了很久。”鱼小满摇了摇头，声音郑重： “秦寿你告诉我，现实生活中，一个女人骗你离开你，害你失去了父亲——你能不能重新接受？……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如果换做我自己，我做不到。 死去的那个人不是别的谁，是生你养你，抱着背着你长大，和你一起生活十几年，血浓于水的父亲！你告诉我，要是你，你会不会煎熬。” “……” “从前我黏着是在折磨他，现在如果在一起，折磨的会是我。” 所以，就这么断了吧，不要再纠结了。 鱼小满还是从前那个鱼小满，什么都不会变，只是再见了，愚蠢的过去。 鱼小满给沈婉秋发了一条短信，说了声“我再也不会缠着简律辰”后，沉默地拔掉手机上的卡，扔进了垃圾箱。 …… 然而正和简律辰在一起的沈婉秋收到短信后，以疑问的目光将手机递给简律辰的时候，简律辰随后打过来的来电，鱼小满就再也没接到。 强硬地删掉了所有他的账号联系方式，这样，世界里就不会再有他了。 …… 距离宴会风波已经半月有余，鱼清明正在头大地积极配合调查的案子，却突然被上面中止。 警方这边只说案子被别的部门接手，鱼清明可以不用管了，然后，突然就不了了之。 “瞬间感觉自己 其实很多余。” 前面莫名被卷进来，忙里忙外的鱼清明终于舒了一口气，从警局走出来，又莫名叹了口气。 小松点点头，深有同感： “少爷，你说的多余，是不是炮灰的意思？” …… “案子被接手了，那群杀手是英国国籍，专为特定群体所用的雇佣兵。”南霜在床边沉默地盯着海瑟薇。 特殊群体，比如某些可以契命的贵族。 海瑟薇靠在床头刷着电脑，将嘴里的棒棒糖嚼碎，碾成粉末。“fallicare（与我无关）。” 半晌，见南霜继续盯着自己，这才抬头，重新剥开一根新的棒棒糖，笑： “怎么，接手的是你上面的组织？嗯，原来私家侦探还可以同时在编，隶属于官方组织啊，中国这个……很有意思。” “算是。” 南霜点头，盯着海瑟薇边说边在电脑上飞舞的手指，知道在她面前，也没有遮盖的必要。“官方有官方的程序规则，偶尔办事的时候，程序会在搜证和处理方面，带来限制和不方便。这种灰色地带的人员，应运而生。” “为了正义？” “官方的东西……你愿意这么理解也行，虽然正义的界限，和统治阶层的阶级矛盾和不同政体的利益冲突有关。” 南霜实话实说，并不在意海瑟薇这是不是在试探。 “我喜欢你。”海瑟薇面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你不是死忠的僵尸党。” “原则上，我行动方面是。”南霜回答。 南霜的开口不冷不热，虽然没有绷着脸，却好像也不爱笑，语言谨慎而隐晦，目光沉静又不慌不忙，温和而暗藏锋芒。 两个人像是聊天又像谈判。 南霜比较严肃，海瑟薇却偏向于不正经，咂舌感叹： “虽然名义上你只是个普通的侦探，实质上却干着和特工性质一样的事情啊……” “只是偶尔。”南霜纠正。 “唔，好吧……国际特工有着很高的组织性和编位，甚至各方面的保障也高得多。家属保护，信息安全，行动代号，任务危险级别鉴定……说白了工作福利还挺好的，你这样很危险额。你只是个普通女人，感觉生活上并不容易，嗯……还有个六岁的孩子？” 海瑟薇单手筛选着网络上的信息，自言自语的时候，笔记本却突然被南霜倾身合上了。 “海瑟薇小姐，我知道获得别人的信息这些对你来说很容易……但是我们现在，不是在聊我。” “ok。”海瑟薇习惯性地耸耸肩，结果后背疼得“嘶”了一声。 “我知道你可能有点不愿意提起，说话的时候，一个劲地吃糖表示你不安。”南霜很快反将了海瑟薇一军，目光却是诚恳的。 “……”海瑟薇把笔记本放到一旁，垂下眼睫。“想聊点什么快聊，等下花蝴蝶就快回来了。” 南霜再次点点头，很快开口： “我们查过的你的资料，对你和你父亲，母亲，还有您和那位st侯爵的情况有基本的了解，并不会拿着个来威胁你。也不会问你，在‘龙鳞’这个组织里的时候，你具体都干过些什么……” “女士。”海瑟薇此刻已经面有不悦地打断她了，口气有些逼人。“了解到这些，已经算不得基本了。我想知道，你们花了多久精力跑来查我。” 南霜盯着她抿唇不语，转而坦白： “鱼小满中国的数据被覆盖了，我听从主顾的建议去过美国，从你们念的大学里着手。那边的信息显然还在，然而调查鱼小满的时候，你的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的主顾这么聪明，是简律辰吧！”海瑟薇冷哼了一声。 有些认栽，想不到马失前蹄到了美国。 “任凭猜测。”南霜不置可否，然后牢牢锁住海瑟薇每一丝细微的神情： “而我想知道，你离开了‘龙鳞’好几年。是什么理由，让他们一直找你。” “大概是爱才吧，像我这样有才的黑客，在那个黑客窝里也并不多见。”海瑟薇打着哈哈。 “然而也不止你一个。”面对海瑟薇不配合，南霜并不松口，“另外还有六位级别和你相当的对手，你并不是他们潜逃的祭司。” “不是对手。”海瑟薇正色望着她，重复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南霜挑眉，海瑟薇会狂妄到这个地步？ “是伙伴。”海瑟薇低低地说。 “……好的，抛开这个不谈，我想谈谈你的专业。你的升学路上和鱼小满一样，并不是正常的直线，也不是像她一样的点跃式的前进，而是完全散乱而没有目的性的学习。除了黑客是你的专攻。” 南霜无意探究海瑟薇的低落，很快继续接着说： “所以，你其实也是位天才少女，那么，很好理解你喜 欢和鱼小满待在一起的事情了。然而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修习的另一门专业。生物科技制造专业——或许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比如……生化武器。” 第201章 我会来找你…… 海瑟薇蓦地抬头，看着南霜作为侦探那缜密的分析和推测能力，像一朵发散性的花慢慢绽开在自己面前。 南霜压住她：“不要紧张，针对你个人，我并无恶意的揣测。但是和‘龙鳞’组织挂钩的那个生物科技公司，来往似乎非常密切。” “巧合呢？” “过多的巧合总让人觉得是必然。” 南霜舒气，声音仍旧清冷温柔，“奥菲莉娅女爵，希望你站在你的身份上，思考一下国际上的《公约》。有时候，这件事情并不止关系到你个人。凡” “不用提醒我。” 海瑟薇挣开了她的双手和殷切的目光，冷冷道：“我从来都记得自己是谁。謦”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不顾背上刚刚长好的伤口再次裂开，用力把窗帘蓦地扯开。 阳光铺天盖地地泼洒进来，刹那间给她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 有些刺眼，海瑟薇眯着眼睛回头： “刚才你都说了，没有真正正义的区分，我产生了怀疑离开了那边，并不代表这边我信任你们。 正是因为我记得自己是谁，所以我才只能告诉你四个字：无可奉告。” …… 这算是一场看似没什么收获的对话，南霜却笑了。或许作为侦探，她得到的信息比一般人多。 她像之前一样给她收拾好营养粥等碗筷，没有多做打扰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海瑟薇对她说“谢谢。”她却环视了一下房间后，目光隐晦地停留了片刻，问道： “不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你不打算告诉狄先生任何事情？” 海瑟薇笑了：“对你我都只能说这么多，他的生活和这个毫不相干，不应该被卷进来，何况，我只是个路人。” “……好吧，个人的建议是，不要骗他。” ——南霜的提醒并不是空穴来风。 直到狄庚霖出现在她面前时，海瑟薇才如梦初醒。 然而大白天的，一身白褂都没脱地出现在家里，还满脸怒气和冷意…… “怎么了？”海瑟薇奇怪地问。 “等不及回来听听看，你要怎么骗我啊。”狄庚霖冷笑一声，摘掉听诊器一把摔在床头： “记得你养伤期间，本大少爷并没有逼问你任何事，但是这种快让人丢命的事情，有人竟然还想着骗我！海瑟薇你别太过分，别逼我分分钟摔碗！” 海瑟薇面色一变，看狄庚霖毫不掩饰的熊熊怒火在燃烧……燃烧，用整个生命燃烧。 “你怎么……那个女侦探对你说了什么吗？” 看狄庚霖这么生气得跳脚的模样，海瑟薇明显有些心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家对我说了什么要你管！” 狄庚霖哼一声，脾气很大地一把掀开她的被子指着外面：“你要骗我我还救你照顾你干嘛，直接给我滚走，反正你能跑能跳能上网，还赖在这边干嘛！” 额，这真的是，不是一般的暴动。 前几天照顾人照顾得还温柔得不像样子，这下，突然开启地狱模式了。 海瑟薇往后缩了缩，在狄庚霖这质问谴责的眼神下有点站不住脚，再度斟酌着开口：“你先冷静点……” “不能冷静！”狄庚霖走进两步，想要把她给吃掉的表情： “亏得本大爷那么关心你，在医院里都怕你在这边出什么状况，时时刻刻惦记着查看一下。” 他拖过一把椅子大步绕过立柜，踩上去，三下两下在柜子上拆下一个摄像头。 “你吃完薯片乱扔，把垃圾塞到我的床下，上洗手间不关门本大爷就忍了，在这种差点让我死了的事情上，竟然连个知情权都不给！白救你了？！” 开始几天，本来只是担心没人的时候海瑟薇出了岔子，结果岔子没出，和南霜的对话倒是听到一大筐。 “你监视我！……那我换衣服你不也看到了？！”海瑟薇悚然一惊。 “又不是没看过。”狄庚霖理直气壮。 “花蝴蝶你简直……” 海瑟薇想发火，又忍住了，沉默了片刻感觉还是自己理亏。 又过了一会儿。 “我其实不想知道。毕竟我很惜命。”狄庚霖深深吸了一口气，很认真又冷漠地看着她： “但是不能确定你到底带着什么危险的话，海瑟薇，我不会再允许你和小满来往。” 小满…… 原来还是因为担心小满。 海瑟薇怔了一下，有种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间出不来的感觉。 从前怎么样他根本不管，但是现在，至少他清晰的知道身为危险分子的海瑟薇似乎暴露了，本身不再安全。 “我以为我们都差点一起死了，你会对我坦诚点。”狄庚霖发完脾气后，目光里难掩失望 。 他清楚不应该知道得太多，也明明听到了自己只是因为关心不希望他被卷进来。但是显而易见的，他也有更关心的人。 “好。” 海瑟薇又莫名被刺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撇嘴笑，妥协了。“我去兜风，准备几瓶威士忌，我告诉你。” “……”狄庚霖一愣，然后务实地告诉她：“你现在不能喝酒，而且我的兰博基尼暂时不能开。” “那你想怎么样啊混蛋！” 海瑟薇转眼脾气就上来了：“有的故事讲出来是需要勇气的！不给我点酒精和速度，会压抑得回不过神！我这么冒险，你也好歹理解一下ok？” “那……等你身体，可以喝酒了再说？”海瑟薇气势一强，狄庚霖就弱了。 虎头蛇尾的收场，医生就是这么有强迫症状的一群人。 …… 狄庚霖走后，海瑟薇重新回到床上打开电脑，一条语音请求却再次不期而至。海瑟薇点开，又听到了让她毛骨悚然的声音： “莉娅，你看来运气还不错。” “st！” 海瑟薇登时整个人神经都绷了起来，又是像被毒蛇盯住的感觉，随即恨恨然冷笑道： “你的手伸得这么长，应该已经进入中国组织和我父亲的视线里了吧，还有胆子联系过来，怎么，准备第二次杀我？”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杀你这一次。” 那边男人依旧是不紧不慢的低嘎声音，像在品尝一杯芬芳的红酒一般。 “定下决心杀你我也是下了很大勇气的呢，毕竟我还要为了我的爵位和立场着想。这些上议院的老家伙们可不喜欢我和你联姻。然而你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我的女孩。” 海瑟薇一阵恶寒顿生，那边却像在对着她诉讼爱的表白一样的动情声音： “把你手上掌握的七分之一交给我，我会用最隆重的仪式向你求婚。” “不可能。”回答他的只有海瑟薇的三个字。“别来打扰我，我也不想和你结婚。” “我的小辣椒，真是让人不安。” “我不会回去‘龙鳞’那里，所以不用不安，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但如果真的不放心，你可以再来灭口第二次。” “我只是担心你啊。”相对海瑟薇的绷紧，那边总是不紧不慢的动情，“所以，回来吧宝贝儿，我一直在这边等你。” 见海瑟薇沉默的抗议，那边又说： “如果一个月内你不回来，我会来找你……和你的朋友。” …… 都是多事之秋，鱼小满很久顾着自己回神，没有联系过海瑟薇。等她调整好了，海瑟薇却找不到了。 海瑟薇给她发来邮件说她临时有事，很快要去别的地方，应该不会再回中国。 鱼小满慌了，问她要去哪，她不说。 鱼小满又问她现在在哪，身体还没复原的海瑟薇，还是不说。 于是鱼小满找海瑟薇快要找疯了。 狄庚霖忍不住心虚地劝她说“小满你不用担心，海瑟薇现在肯定很好！” “不，肯定有状况，瑟儿从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鱼小满分外笃定。“那天听说你和瑟儿一起离开的酒店，之后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离开酒店就分开了啊，我怎么会知道。” 狄庚霖硬着头皮撒谎。 然而鱼小满潜意识里随之产生很重的担心，那是海瑟薇也不了解的。 不过听说了鱼小满从gs辞职，狄庚霖还是喜不自胜地给了鱼小满一个大大的拥抱。 或者是鱼小满这次的离开脸上没有颓丧没有伤心，只有平静吧，这样的平静让狄庚霖忍不住，在她耳边喟叹了一声： “终于舍得离开他了。” 终于，呵，鱼小满笑了笑，没有推开。 真的是终于啊。 …… 只是真正的终于，其实还是源于这场医院里的见面。 鱼小满不明白狄庚霖平时身壮如牛的人，鱼清明怎么会突然打电话告诉自己，狄庚霖和他在俱乐部的时候，突然倒地，内脏大出血的。 上次狄庚霖说自己兢兢业业倒在手术台的吹嘘，偏偏她还不信。 鱼小满很快去了医院，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很多人。 ——作为s市最大的私立医院，几乎拥有最好的治疗和最贵的客户，而狄庚霖又在这里面工作。这么想着，鱼小满和简律辰的这场碰面，还真是在所难免。 第202章 逃与追 鱼小满是奔着狄庚霖去的，一路上以一个生死攸关的心理和速度。 为什么？ 狄庚霖是熊猫血啊熊猫血！ 自从小时候，经历了一场脊椎矫正手术，手术中大出血，血液补偿差点不够险些丢了命…… 之后狄庚霖的童年，每次一流血，就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地睡在床上，强制要求他们全部围在自己床边然后发表遗言，一边说一边哭。 把最心爱的玩具送给鱼清明，把珍藏宝贝的巧克力留给鱼小满，抱着爸爸妈妈说他过两年再重新投胎钻到妈妈肚子里，让他妈妈千万不要结扎…龊… 然后等过了两三天他发现自己还没有死的时候，会自动跳下床，活蹦乱跳地跑去鱼小满家，伸手一搭，然后无耻地要回自己的玩具和巧克力。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狄庚霖青少年时期，意识到哭鼻子是个甩脸的事情，这才作罢。 然而……强大的心里阴影还在，这次又是大出血……不怪鱼清明会这么着急地喊她来。 鱼小满刚到医院门口，鱼清明的秘书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 “怎么回事？”鱼小满边问边着急地往里面走。 “还不清楚……在网球俱乐部打球打得好好的，狄少爷突然就倒下了。” 鱼小满奔向一向人群簇拥的电梯口，好不容易，在心急地盯着电梯的数字里等来了“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的一刹那，却一个激灵地，转身就走。 “小姐……” 鱼小满置若罔闻加快了脚步，在一楼大厅里，低头疾步穿过一串串排队挂诊出院的人群，被撞到的人一阵***动侧目。 鱼小满可来不及说“让让”，转身离开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因为潜意识里，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电梯里面的，沈婉秋。 然而鱼小满却没有注意到排队人群里面的简律辰。 “鱼小满！” 那么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声，鱼小满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匆匆回头一瞥，当即看到人群里面，总是鹤立鸡群的男人。 鱼小满脸色微变，随即恍若未闻地，脚步更快。 在简律辰从人群里追出来的势头里，转个弯，拔腿就跑。 大概是某些类型的电影看多了，四通八达的医院明明哪里都刻意撤退，鱼小满竟然就慌不择，怂了吧唧地抬脚往楼梯上跑。 楼梯！ 真实地爬过电梯的人势必知道，爬楼梯，其实是件异常作死的事情……尤其是当你踩着高跟，而目的地是医院五十几层的时候，跑个两三层，你就会知道人体的atp合成有多么的匮乏。 最关键的是他为什么要追来呢，追来要干嘛呢，有什么必要追来呢？…… 意识到这些其实是同一个问题，鱼小满的脑子一时间更加乱糟糟。 听到简律辰在身后喊她停下，酸软的大腿却更加坚强地往上迈了——然而鱼小满这种，一步撑破天三个台阶的家伙，遇见简律辰这双大长腿，这是要她怎么活！ 寂静的楼道里发出高跟鞋艰难的“咚咚咚”的声音，两人隔着两三个的转角，很快被简律辰缩小的距离。 然而上面突然砸下两个高跟鞋，简律辰追逐的步子一顿，险险躲过袭击，再听，已经没有高跟鞋的声音了。 ……鱼小满是狠了心地要甩开他。 有那么一刹那，鱼小满甚至想起起了之前，简律辰以为她腰椎有病，逼着她不准穿高跟鞋的日子——穿着平底鞋，她也是个风一样的女子啊！ 鱼小满以为发力跑个几层楼大概就够了，然而简律辰竟然也像铁了心地要撵上她，一直穷追不舍。 经推算，自己真一口气跑上五十几层，大概会连命都没有。 因为她才跑到二十几层，命就像去了一半。 鱼小满在前面跑，简律辰在后面追，鱼清明的秘书在更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追。 途经三十四层的时候，鱼小满喘口粗气，眸子突然闪了闪，脚步朝向一变，跑进了三十四层区。 …… 这层病区还是很静谧，对于长年住院的病人，来探望的人都显得冷清。 鱼小满在护士讶异的目光里，赤着脚从走廊悄无声息地跑过，转个弯，随即消失在了简律辰的目光里。 这间病房好像也什么变化也没有，拉上的窗帘，敞开的房门，桌边的鲜花。 白泽靠在床头刚刚放下手里的九连环，一个人影突然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病房。 “鱼小满？” …… 讶然盯着眼前，形容有点逃命的狼狈般的女人，白泽动人的眉梢处明显划过一抹惊异。 “是我是我。” 走廊里传来皮鞋的声音，简律辰追来了！ 鱼小满顾不上眼前惊讶的男人，“嗨 ”了声后，突然眉头一皱，三步两步跳上了白泽的床，往他身边一躺，拉过被单往身上一盖，整个人很快缩了进去： “借我躲躲！” “……” 动作行云流水飞流直下，引得一贯从容的白泽也险些不淡定。 愣愣地看着鱼小满突然窝身在了自己身边，淡褐色的瞳仁里漾起一抹透明的水花。 半晌，才嘴角有些僵硬地坐直了身体，转而浮现出一丝飘渺的淡笑，然后慢腾腾地，帮她把留在外面的一缕乌亮发丝塞进了雪白的被单。 这个动作刚刚做完，门口就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 这是简律辰和白泽的第一次见面。 然而两人都从对方瞳仁里，看到了不甚陌生的光。 白泽看着眼前这个站在他门口的男人，面色安然，两人互相对视着，目光深处皆有些奇异。 这门口的男人比资料卡上的照片要更真实，也没有官方的那么肃杀。 他身材颀长挺拔，面容淡漠，穿着裁剪合体的手工定制西装，简洁的衬衫露出袖口标准的1.5厘米。领口处带着黑狸色的纹路，没有打领带。 一丝不苟，然而简洁而随意，定位是“李肃的老板。” 注视并不太长，白泽适时地收回空气里触角一样的刺探，转而微微歪着头，还是精致又苍白的礼貌微笑，露出一个宛如初见的陌生惊讶表情： “你是？” 白泽打量简律辰的几秒钟时间里，简律辰也注视着病床上这位意义上“李肃真正的老板”。然而目光并没有停留多久，看不见起落的眼睛，只是停在了他身边凸起的被单上。 修长的眉头缓缓蹙起。 “我找人。” 白泽听见门口的男人说。语调平静，口气肯定。 “找到了吗？”白泽礼貌地问。 旋即他重新拉起手里的九连环，垂下头把玩，不经意的样子。却是在简律辰有些凝然压迫的锁定目光下，继续睁着眼说瞎话。“我这里，没有看到有人经过。” 他的声音如丝帛布锦，款款的带着沁人心田的阴柔，然而难免柔弱。鱼小满在被单里一动不敢动，大气不敢出。 生怕简律辰会直接走上前来，把床单一掀将自己揪出来。 简律辰知道自己在这里，他肯定知道！ 想想白泽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美人，简律辰要是真的过来，他根本挡也挡不住啊…… 外面一片寂静，并没有传来简律辰的回应，但他肯定没走，因为白泽的呼吸依旧绵长。 时间一分一秒格外漫长，就在鱼小满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出去自首的时刻，外面却再次转来简律辰冷漠的声音。 “那打扰了。” “啪！”的一声响传来，鱼小满感觉到了气氛的一松。 白泽掀开被单的一角，冲她调皮地眨眼： “追兵走了。” 鱼小满从被单里钻出来，将被子还给他，然后灰溜溜地跳下床，站在他面前尴尬地笑。 “……谢、谢谢啊，白泽。” “不用谢，应该我谢谢你帮我暖床。”白泽勾起动人一笑。 在白泽的调侃下，鱼小满脸色瞬间爆红，更觉得自己刚才行为狂放不羁，于是埋得头都快抬不起来，窘迫道：“真、真的是情况紧急！” 白泽就盯着她踩在凉地上对着的纤细双足打量，目光里满是费解。 鱼小满两只脚互相盖了一会儿，发现欲盖弥彰，然后脸色更是火烧：“你别误会……我不是做好了准备跳上床去的！” 白泽终于忍不住勾起唇笑起来，笑得像潋潋白雪上的梅花，带着舒心的笑意。 然后望着她，认真地说：“小满，你好长时间没来了。” 声音阴阴柔柔的，话里的委屈和想念意味毫不掩饰，让人听着心头发软。 鱼小满满是歉意的笑，“对不起，前段时间有些……有些忙，我委托过花店的小妹给你准时过来换花的。” “那些花很新鲜娇艳。”白泽点点头，弯起眼睛表示感谢，“不过我其实更期待的是，叫鱼小满的女孩子送的花呢。” 鱼小满的脸红得快要爆炸了。 “你会一直给我送花的吧？”白泽问。 “我……”鱼小满一愣，犹豫着，却在他那脆弱又期待的目光里，觉得拒绝简直就是残忍。 “会。”鱼小满终于微笑，郑重地点点头：“我一直送花，送到你病好为止。” 白泽在她郑重得目光里微微怔神，转而跟着她一起笑起来，“那下次记得带花过来，不要带一个男人。” “……” 鱼小满走出病房的时候，笑容瞬间凝固了。 病房外面的地上，躺着她的高跟鞋。 于是响起 在被单里听到的那声响，眼前浮现出简律辰将她的高跟鞋丢在地上离去的背影。 律辰…… 会这么给她捡回高跟鞋的人，好像也只有一个简律辰。 心里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涩意，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鱼小满突然说不出的难过。 慢慢将鞋子穿回脚上，鱼小满身体很快高了，心脏，却沉了。 ……走了就走了吧，再也，不要找她。 鱼小满察觉不到自己的脚步有些失魂落魄，眼神有些飘渺游离。 沿着原路走出拐角的时候，却死也没料到，简律辰压根没走。 当眼前人影一闪，高高大大的简律辰，重新面无表情形如鬼魅地站在她面前之时，鱼小满“啊”地惊叫出声。 第203章 我谅你了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只要简大老板想玩，鱼小满是玩不过他的。 鱼小满想象中黯然神伤离开的简律辰或者根本不存在，因为此刻，简律辰只是换了个地方守株待兔。 喊什么呢？鱼小满很快闭上了嘴巴，强迫自己保持平静，不可以再看见他的时候一惊一乍，心情跳上天落下地地玩云霄飞车。 但是简律辰的目光太灼人，脸色似乎也很不好看。 再见面的时候好像已经隔了很长一段心情，让鱼小满找不到自己的表情件。 简律辰的目光落在鱼小满鬓边插着的一朵百合花上，眼底刹那间幽深无比。 那是白泽送给她的，一定要她戴着离开，鱼小满出门之前还看见白泽在笑，笑得像个美丽的狐狸龊。 鱼小满很快地把它扯下来，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简律辰箍住她的手臂拉回来，目光冷怒。 “放开我！” 鱼小满挣扎了两下，没挣开，目光又一直逃避着简律辰，像个别扭的潜逃犯。 他的手抓得她很疼，手腕处一阵麻木。 鱼小满虎口不由一松，那支百合就掉在了地上，简律辰黑色得皮鞋从上面踩过，用力得就像在发脾气。 如果白泽只是想刺激他的话，那么显然他成功了。 他们眼神交汇的战场，根本不在鱼小满能理解的维度。 “我们谈谈。” 鱼小满不想谈，也觉得似乎没有什么谈的必要。简律辰为什么会在医院她也不想知道，从她清晨离开的时候，她自认已经思考得很清楚。 “我没什么可说的。” 鱼小满试图掰开他的手，却得到越收越紧的力度。 “听我说就行。” “……” 不想听！ 鱼小满花了接近一个星期在外游荡，短短几天里，爬去山顶坐过滑索，蹿过寺庙听大师讲过真经，大街上蹲着盯过别人画像，美术展里跑去陶冶过情操…… 换了无数种心情，刷新过无数种生活感悟。好不容易大彻大悟，把自己拉出和简律辰爱恨纠葛的泥潭，眼下再也不想回视，关于她画上句点之前的任何句子。 “放开我。”鱼小满依旧说。 “鱼小满！” 简律辰再怎么喊也拉不回鱼小满不愿意正视她的目光，鱼小满急了，抬起脚就朝简律辰踢去。 然而只是普通的一踢，并不属于跆拳道里的必杀技。然而奇迹乍现，看到这个动作的简大老板脑子里，瞬间回闪过自己老妈沈碧玲，上次车站里那威力十足的一脚—— 刹那间，鬼使神差，福至心灵……简律辰居然，很有预见性地，躲开了！ 转而，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一枝梨花压海棠的反攻之势，直接伸手一捞，把鱼小满拦腰扛了起来。 ……谁让他，长得高呢。 “啊！喂——你放我下来！” 视角转眼之间逆转一百八十度的鱼小满惊魂甫定，放声尖叫。 “小姐！” 远远追在后面的鱼清明秘书终于追了过来，从楼道里入口被鱼小满的尖叫吸引，很快赶到。 在大厅里撞见眼前一幕，看到被挟持倒挂的鱼小满，再看到那个倒挂鱼小满的男人，瞬间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指着他结结巴巴道： “你……不是……？！” gs总裁简律辰吗？！ 人人都听过，但不一定人人都见过，就算没见过，见到了也一定不会认错的，简律辰！ 你为什么扛着我们老板家的妹妹？ 简律辰扫了一眼呆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秘书，理都不理，一言不发地抬脚闪人，狠按电梯。 鱼小满心里刹那间悲催得黄河之水天上来，滚滚长江东逝水，冲着秘书咆哮道：“你丫的愣什么愣啊！快来救我！” 她这是被挟持了不像吗？！从她的尖叫里听不出少女的恐惧吗？！从简律辰的动作里看不出他想带着人质逃跑吗？！…… 为什么要给她发愣！ 电梯“叮”地一声响的时候，鱼小满还在简律辰肩上挣扎，突然便像幻觉产生的听到了秦寿惊诧的声音： “阿辰？！” 秦寿！没错没错是秦寿！鱼小满拼命扭头看，就看到电梯里的秦寿和简浔。 简浔看见了她，一声惊叫：“是鱼小满哎。” 这个让他小叔这些天晚上天天酗酒的失眠的女人。 ……嗯不对错了那不叫酗酒，只是失意难眠小酌几杯。 一丝希冀刚刚从鱼小满眼底攀升而起，卯足了劲大喊一声“老大救命！” 简律辰就在秦寿简浔惊诧的目光里，二话不说，再次冷着脸调转了方向，大步离开。 由于他那张脸太过面无表情，是个 人都能感受到萦绕在他周身的冷怒之气。 “鱼小满……” 秦寿还在愣愣两人怎么会碰到之际，简浔已经一脚挡在合上的电梯门前，随即拉着他出了电梯。 “你干嘛？”秦寿问。 “没听见她喊救命了吗？我觉得小叔不淡定了……”简浔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开口。“大婶有危险。” “那还废什么话，追啊！”秦寿已经跟着跑了过去。 于是拿着单子，约好了医生正要复查简浔肺部积水的两个人，愉快地爽约了。 医院的构造鱼小满其实也比较熟悉，只是她不明白简律辰怎么也这么熟悉。 或者是有些烦了，楼梯被封电梯被锁，他直接七拐八拐，绕到了医院后面的物资专用电梯。 一般医院都有这个，只是建立的地方不对广大群众开放而已。 一般专用于医院的仓库物资运输啊，批量药用品的传送之类，但是并不频繁，以至于人烟稀少。和前面人满为患的大厅电梯比起来，这里非常空旷而寂静。 简律辰把鱼小满放下塞进电梯，随之自己进去，不由分说按下关门，动作果决得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 鱼小满唯一做的，就是拯救式地，在简律辰按下楼层的之前率先按下了自己要去的楼层，额……也算是果决吧，万一简律辰要把她带去哪里…… 秦寿和简浔追来，却发现电梯门已经关上，秦寿盯着电梯上的数字，问：“你觉得他们会去第几层？” “顶层。”简浔说，“小叔这段时间魂不守舍，精神萎靡，我担心他会拉着鱼小满去顶层殉情。” 电梯里鱼小满只剩下背对着简律辰，一片寂静。 简律辰：“鱼小满……” “简总有什么话，请说吧。”鱼小满把声音压得非常疏离客气，像是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刻意拉开的距离，“简总”两个字直接让简律辰重重地皱眉，“鱼小满。” 这是人情绪不悦的直接体现，特别是简律辰这么喊的时候，从来不会重复第二遍。 而他今天已经加重口气喊了她很多次了。 鱼小满紧抿着唇没动，继续僵持。 从前的鱼小满怕死，所以还会在这样的威胁声音里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可那个鱼小满，死都死了啊……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简律辰上前一步，强硬地掰过她的身体，按在电梯壁上。鱼小满这样的拉开距离让他十分不适。 “鱼小满，看着我。” 她还在顽抗地低着头，低着头想要逃避到底。 简律辰用力把她的下巴抬起来，逼她与自己对视。转眼却看到她水汪汪的眼里无措和微微的挣扎，带着仓皇失措和无所遁形的负罪感，直直刺进他的眼睛里。 手指像触电一般颤抖了下，然后很快松开手，无奈地问： “你到底在逃避我什么？” 心思几变。 最开始鱼小满联系不上的时候，心里涌起莫可名状的牵挂和想念，在看到鱼小满的那刻似乎是带着些许激动和跳跃的； 可鱼小满逃得很坚持，很决绝，甚至不管不顾高跟鞋都扔了钻进别的男人被窝里。不可名状酸意和生气，很艰难地才会他当场压制下去，克制着自己不去把她揪出来，脚步平静地离开； 鱼小满这么躲着他让人莫名不悦，不可理喻的怒气和冲动，却在看到鱼小满的眸子里那抹艰涩后，如潮水般消退。 无可奈何，只剩下无可奈何。 他松开手，不给她那么多压迫，等着她回答。 鱼小满就盯着他的脚尖，沉默道：“不是逃避，只是不想再出现在彼此的生活里。” “我没有及时看到你的那封邮件，否则我不会那么对你。” 简律辰认真地盯着她，第一次带着道歉的解释。 鱼小满望着地面，怔怔然笑道：“我没有怪你啊。” 她澄净的眼底缓缓涌动着波纹，眼里的那抹灰败却并没有消失，“你早就该冲我发火了……我知道真相后，根本没道理怪你。” 简律辰执起她的手盯着她的脸，缓缓地一字一字说：“我原谅你了。” 早就原谅你了啊，鱼小满。 时间静止在简律辰妥协的那一刻，缱绻的字句轻缓的声音，好像真的被他说出来的那一刻，他自己才得到解脱一样。 鱼小满浑身一顿，仓促抬起眼来的那一刻，正好对上简律辰低头凝视她的淡雅目光。悠远绵长，静水流深。 他没有说谎，这样得眼神说不了谎。 刹那间，怔然陷入深潭一般的瞳孔深处。 简律辰伸手抚上她的面颊，重新靠近她，嘴唇一寸一寸逼近她。 他在对她说，他认命了，认命地喜欢她了。 这个简律辰认命的吻却在最后时刻被鱼小满强硬地推开了。 鱼小满推开他的胸膛站定，花了好大力气才偏过头，再度垂下睫毛盖住眼底神色，声音如鲠在喉： “对不起，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 第204章 BE，HE 不待简律辰有所反应，鱼小满便挪开了步子，再度拉开距离，轻叹： “简律辰，重点不在于你是否原谅我，而在于，我已经知道了啊……就算你喜欢我，未来我要怎么说服我自己说我从来不知道，要怎么相信你真的不在乎？” 就好像隔着铁栏看着自己深爱并渴望的人一样，无比的渴望并爱着，可你前面的栏杆属于牢房。 于是所有的过错画地为牢，告诉你你已经是一个囚犯，失去了走出去爱人的权利了件。 鱼小满捂住眼睛，很快有晶莹的液体不听话地往下坠落，她低下头，就从指缝里一颗颗渗透下来。 原来只是这么说着，也能让人无可奈何又心如刀割的痛。 简律辰走过去，用力地搂住她：“我不是为了让你这么怪罪自己才不告诉你的。” 他把她的手拿下来，盯着她用指腹一点一滴拭去她的泪水，“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龊” “……可是我在乎。” 简律辰的动作再温柔，鱼小满那颗被她强制封印起来的心脏，也不会再允许她为他的任何安慰或者温情升温加快了。 “你喜欢我又怎样……重点是，我不会再让自己喜欢你了啊。简律辰，从前的你是我最触不可及的理想，现在的你，是我最不愿回想的噩梦。” 鱼小满凉凉的自嘲声音，让简律辰彻底一僵。 他拿出了很大的勇气告诉她，他有多么在乎她—— 可鱼小满用“噩梦”两个字来划开一条冰渊一样的沟壑。 鱼小满咬住打颤的嘴唇，逼着自己声音平静：“我们在一起，折磨你也折磨我。还有你的母亲，你……同样不能那么自私，为她想想吧。” 简律辰的怀抱松了几分。 两个人分手，总要有一个足够冰冷无情，才能彻底斩断那些不该有的幻想。 电梯到了。 鱼小满从他僵直的怀里挣出来，简律辰冰凉的手指最后还拽着她的手腕，像是最后一丝挣扎。 “放过我吧，律辰。还有，我曾经那么喜欢的你，一定要幸福。” 她从他手心彻底地抽离，不再贪恋属于他手掌的温度。 …… “五十七层。”三十四层的两个还在盯着电梯的数字看。 “纪潇黎不住五十七层。”简浔说。 “而且她今天出院。”秦寿说。 “所以小叔是来接纪潇黎出院，然后遇见鱼小满，然后追上来把人堵住的？那么假设他们在电梯里面该亲的亲该摸的摸，然后一笑泯恩仇，接着happyending，继而鱼小满就带着小叔一起去了五十七层，看她生病的父亲或者母亲，等同于带回家见家长。” 简浔对掌一击：“人生大抵也就这样。” “放屁。”秦寿嗤笑一声吐出二字。 “牛顿说过，没有大胆的猜测就不会有伟大发现！”简浔并不服气。 “不，我不是质疑你的推理。”秦寿鄙夷：“只是你告诉我，关于人生这件事儿，这么容易就happyending，这人还是他妈的人生的么？” “……” “马克思也说过，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秦寿转身，“我们去看看到底是he还是be。” 事实上，鱼小满走出电梯并没有几步远，突然眼睛一尖，放声叫了一声：“海瑟薇！” 因为她看见海瑟薇了！ 电梯门其实正好对着的是每一层的化验室，海瑟薇刚好按着手臂，摇摇晃晃从里面出来。 虽然低着头发丝有些凌乱，可鱼小满一眼就能肯定地认出来那绝壁是海瑟薇！ “瑟儿！” 海瑟薇抬头，看见鱼小满的时候愣了一下。 “小满！” 她喜笑颜开的喊了一声，随后冲着鱼小满跑了过来。 “啊——” 鱼小满刚刚激动地张开双臂准备拥抱，就被近身的海瑟薇突兀的、猛地一推，猝不及防地朝后倒去。 “sry.” 鱼小满倒下去的时候就听见海瑟薇讲了这么一句，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看清了海瑟薇苍白得无血色的脸。 身后的简律辰把鱼小满稳稳地接住，由于势头过猛，两人朝后退了几步才倒在地上。海瑟薇就对着简律辰说了一句“帮我好好照顾她”，然后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瑟儿不要！” 鱼小满尖叫一声，海瑟薇朝她微微一笑，拿出手机转身离去。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鱼小满心里一片冰凉。 鱼小满很快爬起，冲过去按着开门键，然而那么短的时间里，已然于事无补。 她就知道，就知道电梯门一旦合上，海瑟薇不到十五秒的时间里，就能控制这部电梯！ “ 海瑟薇！海瑟薇！” 鱼小满捶着电梯门，随着电梯缓缓下降，整个人随之崩溃地坐到地上，感觉刚才看到的一切……就像幻觉。 海瑟薇明明还在这里，为什么不跟她联系，为什么要避开她？为什么要……不见她？！ 简律辰把她扯起来，一贯以为她们俩感情毫无罅隙的脸色有了松动，不明白鱼小满为什么突然之间眼泪决堤哭成这样。 他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放下，却仍旧忍不住劝她： “她只是跑掉了……有这么伤心吗？” 鱼小满却恐惧得再次瘫倒在地，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往下淌： “出事了！肯定出事了……那边的人又找上她了、我刚才看到她背上有血！” 半个小时前。 “教授，狄医生是rh阴性血！” 刺眼的急救室里护士急急地拿着检测卡跑过来，“询问过带他来的家属，他小时候做过脊椎矫正手术，接受过输血治疗，血库里目前只有rh（＋），输入可能有免疫溶血危险！” “联系就近的医院血库还有s市熊猫血社会志愿者协会，最快的速度给我弄血来！”教授在门外沉声吩咐，那位护士应声跑开，教授面上神情一阵紧绷。“送患者来的人呢，找来谈谈！” 同样守在急救室外的鱼清明应声：“是我。” “小狄是什么情况下脾脏破损的？你们进行过什么对撞性的激烈活动吗？”身边另一个护士很快拿出记录本。 “不……并没有，我们只是在俱乐部打网球，从前也经常打。” “没有摔倒或者磕到左肋？”护士又问。 “我发誓没有！”鱼清明快急疯了，“今天和往常一模一样，并没有异常，但他就是突然倒了。” “但是脾脏不会无缘无故……” “脾脏之前就有渗血了，的确是不是今天。” 教授扶了扶眼睛打断了护士的话，“拍的片子和检测显示，之前就有极少的淤血囤积，说明之前就受创了。今天只是由于网球活动拉开了创口。” 他又转向鱼清明：“小狄虽然比较任性，但是不会过分胡来，他身上别的地方还有淤青和擦伤的痕迹，或者你记得他什么时候与人有过肢体冲突？……” 教授还在断症确切的受伤时间，鱼清明手上捏着的狄庚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上面标注着“特别联系人”。 鱼清明只好说了声“抱歉”后接起，声音传来，却是鱼小满最近一直在找的，海瑟薇。 “花蝴蝶……我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我换药的时候总有块地方够不着，好像又发炎了怎么破啊！” “海瑟薇，是我。”鱼清明惊讶了瞬间，然后回答。 “额鱼、鱼清明？”海瑟薇那边显然有点慌乱。 “狄庚霖现在在手术室，不方便接电话。” 鱼清明给她解释了一道，也没心思问问她为什么会和狄庚霖联系，就准备挂电话。海瑟薇那边却关切地问了句：“不会又缺血，给人做手术犯头晕倒在手术台上了吧？” “不，这次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他……” 鱼清明还在解释，恰巧此时，去而复返的护士再次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 “教授，最近的医院血库也告急！剩下的是毗邻市里的医院，血库最快也得三个小时左右送过来……熊猫血协会已经飞去各地做宣传了，狄医生他等不了……” 护士焦急大声的声音，就在这么微妙的时间点传到了手机，传进了海瑟薇的耳朵里，于是…… 海瑟薇就出现在医院里了。 护士给她抽血的时候依旧焦心，一个是在安全的输血范围内，海瑟薇的输血量似乎有点不够。 另一个是，在得知输血量有些不够的时候，海瑟薇却冷声勒令护士继续抽，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 那个小护士本来死活不同意的人，却在海瑟薇那冷厉坚持的眼神下服软了，而且原则上，她也是狄庚霖的倾慕者啊…… ——那样从狄庚霖体内流到她体内的血，就这样被她还了回去。 脾脏破裂手术并不算大，有了血源供应，老练的教授很快完成了手术，手术门打开，教授冲他们安心地点头之时，鱼清明这才放下心来。 而海瑟薇在抽血室进行超量的血量供应，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站起。 而她走出抽血室的时候，却不期看到了鱼小满和简律辰。 ……再于是，海瑟薇选择了离开。 她知道一旦碰上，找她找疯了的鱼小满，肯定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 然而她不知道，鱼小满对她的了解，其实远远不止“o·海瑟薇”这么简单。 …… 简浔和秦寿发现电梯键似乎失灵后，两个人慢悠悠地从楼梯拾级而上，还在感叹着一个大医院怎么会出现这种操蛋状况的时 候，楼地上快步跑下来一个女人，倏忽间眼神有点走位地撞到了他们。 海瑟薇低着头快步下楼，扶着扶手的人突然仍旧有些跌跌撞撞。 在那样把鱼小满一推之后，整个人眼前就像黑了一圈，只想着快点离开。 再次撞到人，脚步一软突然就踉跄着跌落，简浔眼快手更快地倾身接住，看到那头辨识度很高的金发后，瞬间惊讶出声： “海瑟薇……老师！” “简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简浔海瑟薇整个人突然就踏实了很多，因为简浔给她的感觉就像个伸手超绝但是从不问你原因却又极其可靠的骑士。 海瑟薇抓着他的衣服，借力站住：“什么都别问，带老师离开医院，快点！” 第205章 再见 …… 简浔还是第一次请女孩子吃甜筒。 广场边的长椅上，海瑟薇盘起双腿坐在上面，悠然自得地剥开一袋薯片。看到简浔回来，冲着他招手，漂亮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身上披着简浔的运动服外套，用来遮盖背后的渗出的血迹，像个坐在街边等人的女学生。 一点都没有老师的样子啊龊。 简浔不自主放慢了脚步，总觉得“女人”和“女孩”这个词在海瑟薇身上，划分不是那么明显。 她就坐在那里，身上带着枪伤，还能以一种淡定自若与她无关的表情吃着零食，好像刚刚医院里仓皇跑着的女人不是她件。 “你能吃这个吗，要不要点巧克力？”简浔在她身边坐下，有点犹疑地问。 医院里海瑟薇的脸色可是白得像张纸，简浔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听她的把她带出来。秦寿去追小叔那对了，简浔便直接背着她离开了医院。 “不用，我只想吃甜筒。” 海瑟薇接过一支甜筒，把手里的薯片捏碎了扔到几步开外的鸽子群，非常惬意地舔了两口，含糊不清地说：“简讯同学你真是个好人。” 简浔听了失笑。“老师你的眼光还真独特。” 别的人都喊他叫问题学生的好么。 “那是肯定的。”海瑟薇点点头，“我的眼光一向毒辣。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好学生！” “……” 简浔就没说话，过了几分钟海瑟薇吃完了自己的，能量有些恢复，抬起眸子盯着他手上的甜筒：“你的甜筒快化了。” 目光虎视眈眈，简浔就顺势把自己的也递给了她。 “谢谢。”海瑟薇来者不拒地接过，再次强调：“简浔同学，你真是个好人。” 简浔好人就默默地看着海瑟薇把这些零食一点一点全部消灭掉，甚至还习惯性地吮了吮食指，这才用擦擦手，站起身来，重新抬起慵懒的眼睛看他： “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有……我确实有些困惑。”简浔说。 “嗯。”海瑟薇颔首，“你的确应该很疑惑，不过你那天好歹也被我牵连了……抱歉，你问吧，因为有关很多政治和个人的秘密，我只能选择性地回答。” “……你误会了。”简浔有些茫然，继而指着那些堆起来的零食袋： “我其实只是想问，你们女孩子吃这么多，不担心胖吗？” “……” 海瑟薇顿时有些认栽的挫败，“简浔同学，你真是作为人类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不得不说她这个吃瘪的样子，让简浔有点想笑。 “嗯……大概因为我老师们说，我就是爹妈生出来反人类的战争机器吧。”简浔漫不经心地笑了，想了想，也站起身，然后坦白： “还有，我经常心情不好或者心情一好，就出去打架，也不是因为劫富济贫；经常让女生给我付账不给钱，之后连人家名字也记不住。并不是你说的好学生。” “额。”海瑟薇动作顿住。 简浔一站起来，个头就有点逼人了，十七岁的孩子长那么高。 海瑟薇又很快看了看周围的零食袋，所以刚才自己还堂而皇之地让人家给她排队买甜筒，颐指气使地从食品店拿了一大堆零食看他掏钱…… 简浔这是在说，她犯禁忌了么？ 海瑟薇打量了一下简浔t恤外的手臂肌肉，很快小心翼翼地开口： “对不起我的错，让你有好人包袱了……你帮我付账了多少钱，要不我先打个欠条欠着，改天还你？” 简浔听完，忍不住弯起眉眼，摆手安慰道：“说什么呢老师，我心情好，请你吃的啊！” “……心情好，你是想……对老师动手？我不会打架！” 海瑟薇更是惊异。 “……”简浔认真地说：“老师你想多了，我偶尔也是个好人。” “哈哈哈——” 海瑟薇终于爆发出一阵笑声，撤去脸上害怕的表情，然后用力揉了揉简浔的头发，教导说： “所以说嘛！不要因为别人的定位，就一直以问题学生自居，你善良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这么着伸着手，踮着脚，够着身体的海瑟薇，突然有点尴尬：“简浔你怎么长这么高……” 她想长辈式慈爱地揉揉晚辈的头，然而有点够不着。 此刻海瑟薇有点尴尬，本来只是因为那头发很软，看着，摸起来手感应该很好的样子…… 简浔微微愣住，突然莞尔一笑，继而伸手从海瑟薇腋下将她托起，轻而易举把让她站在长椅上。仰起头，看比反自己高出一截的海瑟薇，眼里笑意点点： “喏，这样就不高了。” …… 那一刻有种阳光静止的错觉，广场广袤空旷，人群不 多，彩色的地砖带着浮暖的温度，脚边的鸽子正好惊起，扑棱振翅，就像一个男孩突然喜欢上一个女孩的时候，心脏跃起的声音。 海瑟薇觉得痒，就咯咯地笑了，当真摸了摸简浔的头发，搞怪地赞叹道：“原来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啊！” “不，我只是去越南做足了一套洗剪吹。”简浔难得地面色严肃地接话下去。 “哈哈哈……” 两个人的气氛轻松地漫开，之后便重新坐下。 说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从中国的快餐店聊到美国辣条，从中国的应试教育侃到剑桥的寂静操场，说起美食聊起漫画，开着玩笑聊着日常。 那应该是简浔人生里比较美好的一个下午，花着时间与另一个人分享自己的生活，然后倾听别人的生活。 更多的时候，海瑟薇依旧是老师的样子，引导着话题和一些小小的思考，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却颇具意味，简浔就在她希望得到肯定的时候点点头或者微笑。 直到天色有些晚了，海瑟薇才起身，说自己要离开，只是离开的时候她才说： “简浔，一定要好好学习，学什么都行。没有一个天才会浪费自己的天赋与智力，天才和疯子往往只是一步之遥。你们中国的高考马上就要到了，记得，去你想去的学校哦。” 简浔点点头。 海瑟薇就满意地笑，然后挥挥手，可她说的是“撒哟娜拉”，在日语里，这个词只有一个含义：很长时间不见，或者再也不见。 简浔沉默了一下，在她背后大声问：“老师，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海瑟薇沉默地说，然后回头朝他微笑：“老师欠你人情，如果下次回来，甜筒我请。” “那你记得来tbu找我。”简浔点头，暮色里朝她淡淡地笑。 …… 鱼小满在电梯里脑子陷入空白，如果不是简律辰抓着她，她肯定站都站不稳。 电梯再次降落在第一层，简律辰把继续空白的鱼小满拉出来，询问她：“你知道她会去哪里么？” 鱼小满摇头，除了公寓，她不知道海瑟薇还会去哪。 只要她不想被人找到，她就算翻遍车站机场的旅客名单，也绝对找不到她。 简律辰还要说话，一声拔高的女音突然传来：“鱼小满！” 声音的主人是沈婉秋，鱼小满闻声望去，沈婉秋身边还跟着拄着拐杖的……纪潇黎。 纪潇黎最近只能躺在床上，心情极度不好，挑事厌食发脾气，总觉得害自己行动无能的罪魁祸首归根结底就是鱼小满。 整个人由于茶饭不思，突兀地让人看着瘦了一大圈，有点形销骨立，我见犹怜的感觉。 不待鱼小满回答，沈婉秋已经气势逼人地走了过来，面色难看得快要拧出水来。 沈婉秋气场慑人，简律辰下意识地把鱼小满往身后一拉，却让沈婉秋更加愤怒，站定在两人面前，冷声道： “鱼小满，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也堂而皇之地跟到医院里来？我原来以为你是懂事且有些廉耻之心的，想不到，越来越胆大放肆了！你一定要欺人太甚是不是？” 有时候……大老板也是不够理智的，这么把鱼小满挡在身后，似乎只会火上浇油。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是来找我的。” 简律辰这么说着的时候，脸色一时间也很难看，医院大厅里这么闹着，总会吸引来很多看热闹的目光。 “简律辰你给我过来，你看看潇黎，是因为车票被谁动了手脚，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纪潇黎在后面拉着沈婉秋，声音委屈地开口：“阿姨，别这样……” 雪上加霜。 “鱼小满你告诉我，抢别人男朋友就这么让你有成就感？短短时间里的喜欢就这么割舍不开？迷惑律辰离开他的未婚妻，以后，是不是还要迷惑着他离开我这个母亲！” 沈婉秋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已经达到一种怒不可遏的状态： 简律辰本来在给纪潇黎办出院的人，突然不知所踪，李肃牵都回来了他竟然还没回来！如今看到鱼小满，整个人都狂躁了。 鱼小满从简律辰背后走出来，脸上青红交错，嘴唇动了动，看着沈婉秋，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心安理得。 她有些艰涩地从齿间溢出：“……对不起。” “你闭嘴！”简律辰很快冷喝。 简律辰知道鱼小满的“对不起”意味所指，然而沈婉秋不知道，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 落在人眼里，鱼小满这根本就是在承认自己是小三！ 纪潇黎意外，沈婉秋也有些意外。 然而这声对不起让纪潇黎非常受用，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露出那种喜出望外的表情，声音惊喜道： “小满……你终于，肯 把律辰还给我了吗？” 虽然不知原因为何，大庭广众，纪潇黎已然不介意抓着机会这么故意一问，奠定鱼小满的不齿地位的。 “纪潇黎！”简律辰勃然大怒。 众人吸气，目光全数落在“供认不讳”的鱼小满身上。 鱼小满眼芒闪烁着，指甲陷入肉里。纪潇黎说完的时候她死死盯着她，里面像有什么东西要燃烧殆尽。唇上咬得渗出血迹，也只看到纪潇黎眼底那讽刺又得意的笑意。 简律辰实在看不下去，转身刚要对鱼小满说什么，下一秒，却只接收到鱼小满那溃败的眼神和突兀爆发的力量。 鱼小满把简律辰朝着纪潇黎狠狠一推，痛苦又决然地大吼道： “还给你！都还给你！” …… 鱼小满跑了，带着简律辰一颗轰然沉落的心，彻底跑了。 第206章 小满型失恋综合症 有些生活草草收场，有些事情不了了之。有的人离开没留下理由，有的人分开没说过再见。 不管怎么想，时间还在带着人走马观花地匆匆而过。 五月的一天，鱼清明独自在家。 小松刚刚像往常一样打开书房的门，准备给少爷取文件，一眼便看到鱼小满正独臂猿猴一般地，挂在书房的书架上，东翻西找。 地上堆了一地被她扒拉下来的书和文件，一片狼藉紧。 小松大惊失色，悄然关上书房的门，急匆匆地奔下楼：“少爷！少爷！……小姐好像又不正常了！” 一个“又”字意味深长，鱼清明很快起身去了书房雠。 …… 满地的狼藉。 管理类书籍东几本西几本，文学典藏版的书套装被拆开分居各地，他办公用的文件夹子有的被打开，文件纸张四处散落；就连办公桌上，也堆着从抽屉里扒拉出来的各种东西……整个房间尸横遍野。 “鱼小满，你在做什么？” 一向井井有条的鱼清明，脑子顷刻间混乱了一下。 但看到踩着两层椅子像玩杂技一样危险的鱼小满，生生压下想要暴走的冲动，温和地问道。 “我在找东西。”鱼小满幽幽回头看了他一眼。 “找什么？你先下来，我帮你找！” 很快鱼清明闭上了嘴，觉得自己似乎问错了一句话—— 仰头看着鱼小满，可眼下的即视感怎么这么强？ ……鱼清明脑子里蓦地想起小时候，被鱼小满和老妈拉着一起看的琼瑶剧，《情深深雨蒙蒙》里，依萍站在高架桥上，摇摇晃晃的那段经典对白。 书桓：依萍，依萍你在做什么？ 依萍：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我在找东西。 书桓：你要找什么，你先下来，我帮你找！ 依萍：我在找……我在找我的刺。 ……现在整个鱼家，不，整个s市，大概都知道鱼小满失恋了。 鱼小满是谁？现在谁都知道鱼小满是谁了。 得益于网络上的各种人肉，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防火墙。 很早之前，以狄庚霖高尔夫球场那次狠虐年峰为起点，鱼小满作为“让两大花心大少”撕逼的女主角出现在了上流圈子中的八一八论坛中，相继，再有熟人把她和gs崭露头角的设计师sharmy对上了号。 再最后，经由这次轰动的生日宴上，那首抽风至极的《清明雨上》，鱼小满是鱼家二千金这事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然而最关键的是……市医院一楼大厅的公众场合里，眼尖的人抓拍的那一段“年度xx大戏，gs总裁为xx女与母亲现女友决裂，xx疑似鱼氏集团鱼长海二千金”的视频，很短的时间内被爆破点击了。 丑闻？这算不得丑闻，只是比任何花边新闻都要让人感兴趣。 鱼清明并不担心鱼小满受不了这样的舆论，只是更担心的是关于“鱼小满彻底失恋”这件事儿。 嗯……他看得出来，彻底的。 因为老爸老妈已经被气得离家出走，远飞欧洲度假了。并且扬言鱼小满什么时候正常了，再喊他们回来。所以关于观察并治愈鱼小满这件事儿，再次光荣地落到了他头上。 要是鱼小满也回答他一句“我在找我的刺”，他真的会疯的！ “我在找……护照啊。你到底还不还给我？” 鱼小满停住了手，撑住椅子边沿坐下，两条腿在半空里晃啊晃的，漠然盯着鱼清明：“你不还给我我就跳下去！” “小姐不要冲动啊！” 小松在后面焦急地大喊，很快挥手朝着后面的下人大吼：“书房的梯子呢梯子呢，快拿梯子来让小姐下来！” “管家你不记得了吗？上次小姐拿它爬屋顶，就被您和少爷扔掉了啊……” “……” “你跳吧，我不能给你。”只有鱼清明最为淡定，抱臂看着鱼小满，果断地回答。 威胁无效，鱼小满无奈撇嘴，只好跳了下来。 ——不过是右手撑着椅子，以一个轻飘飘的空翻。 鱼清明就知道她摔不死。 “我要出国，你凭什么拦我？” 鱼小满几步走过来，非常不满地与鱼清明对峙。 “失恋就离开，我很讨厌我妹妹这点。” 鱼清明并不示弱，冷冷地看着她：“这次要走多久，十八年还是八十年？谁知道你下次回来的，是个棺材还是个人。” 鱼小满忍不住头大，第七七四十九次对鱼清明有气无力地解释：“再说一次，我不是因为失恋要走！” “要不我给你事先准备个棺材，你带过去吧，不用跟我客气，你要翻盖还是滑盖的？” 鱼清明并不相信她，冷目相对 ，继续做好她这次走掉一辈子不回来的打算。 “鱼清明……”鱼小满捏了捏拳头，额头已经全是黑线球了。“护照还给我，相信我，我只是要去找人。” “海瑟薇让我不要让你找她。”鱼清明说。 “我必须找她！” “理由？” “……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不能放你出国。”鱼清明摊摊手，“你先找回你自己再说。” “我不就是我自己嘛！！！”鱼小满快疯了。 “我这些天表现得不是非常正常吗？哪里不是个正常人啦？！一没哭而没闹三没伤心四没人生灰暗……我积极工作努力发展新事业，吃好喝好按时休息，积极参加各种社交活动表现良好，到底哪里不正常！……除了那天，但我跟你说过，那天拿梯子爬屋顶不是想要半夜溜走出国，更不是要自寻短见！……我只是，想试试人家说的星空疗法而已。” “就是这样……才不正常啊！” 鱼清明摸着鱼小满的脑袋，悠悠地叹息： “你或许是出国太多年了小满？如今的s市，早晨男人都恨不能学女人戴个丝巾出门遮灰……这个空气质量，天上哪里有星星能给你看？” “……” “作为一个从前爱惨了简律辰的家伙，这次彻底的失恋后，竟然一没哭二没闹三没伤心四没人生灰暗，还积极工作努力发展新事业，吃好喝好胖了不少。 一个以我的理解，应该撕心裂肺的人，竟然表现得，没心没肺的毫无反应！”鱼清明重复了一遍，更添“你不正常”的意味。 “……” 鱼小满彻底无言了。 “所以是一定要我表现得让你闹心点，让所有人看着觉得我黯然神伤点，或者伤心欲绝割个腕，再上一次花边新闻，甚至为了展现我是个失恋了的单身狗，看见鸳鸯锅也得觉得那是在讽刺我，哥哥你们才彻底相信，我没问题？” “这个……倒也不用割腕。” 鱼清明沉思着，“我只是觉得，你大彻大悟得有些诡异。你不难受，这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感到深深的不安。” “我从医院回来之后，不就一直胸口闷痛，对你们说我很难受的么？”鱼小满忍无可忍，“还疼了十天！那不就是失恋症状！” “可我送你去检查后，医生说那只是肺炎。”鱼清明淡淡地说。 大概是在鱼小满前段时间，又在山里淋雨，又往喷泉里面乱钻落下的隐患。 “……” “所以，第一，不管你是失恋要走还是找人要走，我不准你出国；第二，你失恋的表现症状有点不对，我只能继续盯着你。”鱼清明下了结论。 “次奥！”鱼小满快晕了。“失恋有哪些症状你倒是说说，我，我表现一下还不行么？” 鱼清明打了个响指，小松便很快变魔术般的，拿出和少爷最近一直研究的一本失恋心理学，念到： “网络总结失恋综合征第一条：失恋后有自杀或者自残念头。” 鱼清明看着鱼小满：“很明显你没有，我相信你大半夜爬楼只是想溜出去找海瑟薇，否则不会用梯子。” 鱼小满：“……” “第二条：精神萎靡，做事无精打采，没有兴致，回避集体活动，趋于个人孤独。” 鱼清明：“你自己也说了，工作干劲相当足，积极参加社交活动，表现良好。” “……” “第三条：缺乏食欲，出现厌食现象。” 鱼清明：“然而近一个月，鱼小满你胖了三斤零四两肉。” “……” “第四条：晚上失眠，不时拿出手机，犹豫在信息要不要发给对方之间，写了删删了写。” 鱼清明：“我查过你的手机，你连简律辰的msn和邮箱都删了，更别提号码和软件账号。” “等等……”鱼小满听不下去了，转向小松：“一共有多少条症状？” “明文统计目前大多三十四条，但是据不完全统计，小姐你目前没有一条符合此些条例。” “嗯好不用念了，我知道了。” 鱼小满打断他看向鱼清明：“……我承认我有病，我反人类反社会，这样行了么？要不你想怎么样给我解解压，我届时配合着哭一哭就好了。” “……” 这次鱼清明并不能跟上鱼小满的思维，于是鱼小满不由分说拉着鱼清明出门，去了她从前最爱的小吃街，到了最火爆的一家面馆排队。 “你要干嘛？”鱼清明再次问。 “给你个机会安慰我啊，变态哥哥。”鱼小满翻着白眼，然后商量：“等会我吃面的时候，我吃着吃着哭一哭，你就在一边安慰安慰我，咱们就这么揭过，行否？” “你……” “你怎么插队啊！” 鱼清明刚要说话，鱼小满突然就冲着一个半路插进来的人吼了一句。 “我没素质呀！”那人回头嘻嘻贱笑。把某年某月某日，鱼小满在gs食堂遇见的事情，似乎再次翻拍了一遍。 犹记得某年某月某日，gs食堂里，别人也是这么问着她买酸辣粉的老大“你这人怎么插队，有没有素质”的时候，秦寿那一句果断干脆的“没有”。 gs…… 不想再被牵起一丝关于gs回忆的鱼小满，瞬间被惹恼了，朝着眼前插队那人，“啪”地就丢过去一巴掌。 “你干嘛打我啊？”那人捂着脸惊怒地问。 “我脑子有病呀。”鱼小满微笑着回答。 “……”鱼清明看呆了。 然而这还不止。 鱼清明并不知道，鱼小满为什么一定要在吃面的时候哭，再让他安慰的，转眼队排到了她们，就听见鱼小满喊了一声： “老板，给我来碗泪流满面！” 第207章 今晚还给你？ 关于鱼小满彻底失恋后这么诡异的表现，鱼清明可能真的不明白。 在鱼小满吃着那碗，看着就辣的人胃疼的面条的时候，鱼清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鱼小满，别吃了，不哭就不哭，哥只是关心你。” “嗯？”鱼小满嘴里塞着面条，惊奇地抬起头。 “我想过了，你只是失恋，又不是丧偶。其实，也没必要非得怎么样。”鱼清明点点头，表示自己想通了。 鱼小满一口面喷了出来雠。 “可你怎么是这反应呢？”鱼清明沉思着，再次钻进牛角尖。 “哥……”鱼小满放下筷子，无奈地：“你这么多年，是真的把我当成纯情小女生了吧？” “事物的外因和内因会推动不同的发展。如果从前因为外因，才有我百折不挠的躁动的话，这次内因，就是我自我客观冷静的放手啊。……我自己放的手，有什么必要哭？” 鱼小满就用纸巾擦了擦嘴巴，眼眶都没红，只是淡淡道：“所以接下来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为什么一定要哭呢……世界这么乱，装纯给谁看。” 何况她已经苦哭过了。 小满说完那句至理名言，鱼清明就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半晌才说： “鱼小满我觉得你有点分裂。” 她好像把一段感情看得很重要，可以为此不管不顾很多年；可她同时也把感情分得很清楚，哪种可以要，哪种她不要，统统划分得异常清晰。 “我看了医院疯传的那段视频，其实……他还挺维护你的。”鱼清明说。“你当时，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话题终于提及了鱼小满的敏感部分，鱼清明感觉是时候问了。 “对不起，我爱你咯！” 鱼小满嘻嘻笑着，回答并不正经，似乎不想再谈简律辰。 “能不能正经点。”鱼清明问。 “那能不能不问了。”鱼小满突然低声说。 她用手在桌上沿着桌面的的纹路轻轻描着，声音低了下去。“哥，我现在只想找到瑟儿，我真的很担心她，也很记挂她。一天没有找到她，我一天也没法放心。” “至于简律辰。”鱼小满牵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我爱过他。” …… 分手只是一个人的失恋吗？并不是。 偌大的gs，最近也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的气氛。 自从设计部少了一名被整个公司誉为“脱缰的黑马”的鱼小满，整个部门，突然像少了很多的声音。 再没有人的设计能够让秦寿看看就满意，也没有人能在他不满意地暴吼着“你丫得有没有仔细看要求，这风格明显太跳戏”的时候，能够同样毫不畏惧地大声顶回去“跳戏才能跳圈子，闪瞎评委的24k纯合金狗眼，在竞标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秦寿又变成了亚历山大的工作狂魔，疯狂地怀念起鱼小满坐在办公室另一头的日子。 又自从，八卦里曝出鱼小满和大老板那一段惊世的恋情和结局后，gs里的气压变得非常古怪。特别是大老板经过的地方，一片寒冬腊月，寸草结冰。 关键是，他们总裁也是那种，心情一不好，就会实施工作扫荡计划的男人……那个莫名离去的鱼小满，直接实现了gs有史以来最长的工作扫荡周期。 人人战战兢兢，工作上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总裁抓经理经理抓部门，部门抓团队，团队抓小组……食物链的最底层，就是闲来无事八卦漫天飞舞的广大群众了。 都说女人长得漂亮是优势，活得漂亮是本事。从来坐怀不乱稳如泰山的简律辰，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因为一个女人险些和自己的母亲女友反目…… 漂亮分很多种，纪潇黎也漂亮，然而纪潇黎永远做不到让心如金刚钻的简大老板如此失常。 于是，很久之前的一桩案件告破。 ——当时总裁sama是为了哪个女人直接逃离了订婚现场？ 鱼小满是个英雄。 医院里不知道哪位肇事者上传的视频现场，鱼小满的某局咆哮体火了。 这些在扫荡下，怨念满满的女观众们，闲来无事，就会学着鱼小满，不管借了什么东西，还的时候都会幽怨哀伤地说上一句“还给你，都还给你”…… ——这是八卦女人圈里，最为浅层次的效应。 其实简律辰就只有一个，鱼小满为什么要用个“都”字呢？ 不得不说这一个“都”字意蕴深长，含义无穷，用字精妙，表达了当事人当场那崩溃无解的心理，以及对总裁那浓烈又绝望的割舍，外加那“我爱你可所有人逼我离开你”的永无休止的爱意…… ——这是一群更无聊的言情yy文青女们，对经典极尽详尽的分解与剖析。 有时候，潮流是一种众人哄抬的恶趣味，分析是一种没事可干的白日梦。 …… 某个地铁站里，带着兜帽的海瑟薇盯着这段视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手指落在键盘上。几个起落找到了文件散播源和中转站，然后在她从前编好的木马程序里，选择了攻击程序里的“抹除。” 视频上两人掰了。简律辰没有插手视频的传播，看样子，他被鱼小满那么一推也重伤了。那小满呢，小满现在，由谁在照顾？ 狄庚霖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从车上下车的时候，女秘书亲昵地把他搀扶着，似乎还想把他扶进屋。 然而狄庚霖搂搂抱抱也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对方最终悻悻离去。 狄庚霖醉醺醺地进了别墅，未及开灯，迷蒙中借着月光，看到黑暗里的沙发边，似乎矗立着一个人影。 狄庚霖就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与那个人隔着幽暗的月光遥遥对望。 “又换了女秘书？挺漂亮的嘛。”黑暗里的女人说。 “我的眼光，哪能差。”狄庚霖朝前慢慢走去，回答道。 “胸大腿长的，还是你喜欢的大波浪，怎么没带进来逍遥快活啊？”戏谑的声音。 “听起来好像我遇见个漂亮女人就得睡一觉似的。” 狄庚霖继续往前走，和这熟悉的声音对着话，脚步有点摇晃，那个人影在黑暗里原地似动未动。 “不睡不科学。虽然她那头铜锈色的头发很减分。” “是吗。” 狄庚霖已经走得很近了，和黑暗里的女人近在咫尺才站定，他低头看着她，“海瑟薇，你好像是在夸奖你自己。” 呼吸近了，海瑟薇闻到他身上一阵淡淡的酒气。 “你原来还活着啊，来我的住处干什么？……啊对，好像我忘了改改门锁密码。” 狄庚霖有些讥诮地问着，手指不安分地卷起海瑟薇的头发在指尖把玩，然后低下头冷笑。 “不是走了吗？不会记起你还欠我一个回答，专程回来给我讲故事的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里的酒气都喷薄在海瑟薇鼻端，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海瑟薇肩头。 “某些原因没走成。”海瑟薇说，然后淡淡抬头注视着他：“你身体好点了吗？自己说术后不能喝酒，真是身体力行啊。” “你管我。”狄庚霖“切”了一声，绕到她身后，手指开始从肩头头发往她背上流连，口气不好地命令： “伤口怎么样了，我看看。” 海瑟薇抿着唇侧目看他，不动。 狄庚霖就耐性不好地伸手绕到她前面，沿着脖子胡乱摸索着她的衬衫扣子，表情赌气而不快。“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海瑟薇有些哭笑不得：“你都自己动手了，还需要我自己解么？……流氓医生。” 狄庚霖喝多了还真是……像个流氓。这么圈着她，炙热的胸膛就靠在她背后，说话的气息都落在了耳边，模糊暧昧。 “都过了一个月，再深的伤口也该长好不用看伤换药了……” 海瑟薇抓住他那像在点火的手，然后在他怀里转身，反守为攻，突然柔软的双臂揽上了他的脖子，不甘示弱地抬眸，语调暧昧地轻笑： “不过你要是想看，我自己脱给你看啊。” 她把衬衫的扣子一颗颗慢慢解开，动作极其缓慢，优美的脖颈下一寸寸的肌肤在月光下掩映开来。她眼睛一直牢牢地盯着他，像要看清黑暗里他的神情是清醒是迷糊。 她得身体有意无意地碰触他，贴近他，毫不掩饰对他的撩.拨。 狄庚霖眸底加深了几分，目光随着她的手指意味不明的危险动作变得炽热。 倏忽间，有些强势地再次捉住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重新扳过她的身子，迫她背对他，压抑着酒精的作用和海瑟薇的不安好心，声音低哑道： “我来。” 海瑟薇恶作剧未达到目的，挣扎了两下，还是神使鬼差地顺着转过身，狄庚霖将她的衬衫拉下肩头，肌肤像被镀上了一层象牙白。 没有开灯，狄庚霖也懒得去开，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的指尖熟练地滑到她肩胛骨旁边一点的位置上，摸索着伤口周围渐渐合拢的新生肌肤。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他在她耳边问，有点冷淡有点沉怒。 他的指腹上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有些粗粝，还有些用力，直接让海瑟薇忍不住倒抽了口气，疼。 “解释什么？” “谁让你不要命地给我输血的，谁让你输完血一声不吭走掉的，你嫌你半条命太多了是吗？”狄庚霖在伤口上狠狠按了一下。 “那个医院小妹胸前挂的实习牌子你没看见吗？医院是不能自输血人员自行采血的！血站里需要先对你的鲜血质量进行评估才确定你能不能输血，你倒好，一口气输了比男人还多的量！” 疼海瑟薇也无所谓地笑，高跟鞋在他的小腿 上摩挲了两下，然后一踢，不甘示弱地回敬他： “你不是总嚷着我浪费你的血，现在还给你你还不乐意了？” 海瑟薇撇嘴，慢吞吞地开口：“反正你脾脏也是那天晚上盘山路上摔的，算我我欠你的，所以就一次性还给你咯。我最讨厌欠人东西，人情也是，命也是。” 伤口只剩下拇指的大小，有一层痂还没剥落。狄庚霖想象着当时子弹贯穿的时候带来的更为尖锐的疼痛，手指突然便顿了顿。 …… “你欠我的钱还少了么。”他终于闷闷开口。 海瑟薇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于是笑着转身，重新勾住他的脖子，妩媚的嘴唇凑上来落在他的唇角，勾唇一笑： “那不如今晚，还给你？” 第208章 你可以试试 海瑟薇很***，也很主动，对于喜欢狄庚霖这件事情，向来不会遮遮掩掩。 狄庚霖似乎心情不太好，然而微醺的时候气质依旧迷人，懒懒眼眸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时紧时松，像是海瑟薇见过的上好的黑玉石，不是发出被黑夜洗亮的光。 她捕捉到他的唇，然后诱人的红唇便贴了上去，像是喂了他一颗熟透的樱桃。 狄庚霖明显将愣了一下，然后落在背部的大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推开一些——只是本能的反应，至少他知道面前的人是海瑟薇紧。 海瑟薇才不管那么多，他拉的越开她就往前贴得越紧，然后在他左肋动过手术的伤口处不轻不重地顶了一肘。 “嘶——” 他张开嘴倒吸气的时候，海瑟薇的灵舌趁机钻进他的口腔，撬开他的齿关，火热地席卷着他嘴里。 “你看，反正我喜欢你……雠” 海瑟薇含糊地边吻着，他边将脖子上得手沿着他得喉结脖颈往下滑，一路顺着到他的衬衣领口，“而且花蝴蝶你现在看起来，很好推倒的样子。” 他从不扣第一颗扣子的，于是她直接从第二颗扣子开始解，他挡住她的手，她便收回手，开始继续往下拉自己的衣服，眼里全是戏谑。 他嘴里，每一寸地方，啤酒味道被她悉数裹卷带走，清凉很快便被火热给灼烧殆尽。 狄庚霖体内深处的火苗正被海瑟薇乱动的手给点燃，呼吸加重的狄庚霖按住她落在他皮带上的手。 他突然捏紧了她的纤腰，漆黑的凤眸在听见她说完“推倒”的时候，危险地眯了眯： “你好像以为我动手术的是肾脏。” 他的身体在她的撩.拨下正在发烫，体内的火种被海瑟薇精细到妩媚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给点燃，她很了解自己的本钱，但是不应该挑衅地以为他这么容易败下阵来。 狄庚霖的眸子愈加深邃，手指探进她浓密的长发，忽而一拉，让她同样吃疼地仰起下巴，这才满意地俯身，重新变由他的唇覆盖了上去。 “解衣服这件事情，怎么能让女士自己亲自动手。” 认定了海瑟薇存了心地要挑衅他，狄庚霖这些天有些恹恹的兴致被挑了起来。 不再推开，而是反手欺身搂住，让她贴近自己的强壮的身躯，解女人衣服比解自己衣服还要熟地，迅速解开海瑟薇的衬衣，衬衫滑下的一寸露出她的香肩，很香艳。 他把吻延伸到她的脖子，耳垂，肩头，然后更为戏谑地，在她微微颤抖的时候，用牙齿咬着她的肩带往一侧拖…… 现在，海瑟薇呼吸也急促，鼻翼鼓动着，轻喘着气。她也被拉下了坑。 “海瑟薇，你确定你玩得起吗？” 他终于重新抬起眸子，慵懒地在她胸脯起伏着快要站不稳的时候，出声懒洋洋地问。 他思维并没有醉，只是酒精也灌醉了他的自持。 问海瑟薇，也像在问自己。海瑟薇这种危险的女人，应该放纵自己沾染吗？ 海瑟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清醒了一瞬，狄庚霖是在提醒她，她是谁。 她身上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姓氏，镣铐着一桩暗藏厮杀的婚约，戴着光鲜亮丽的封号，裹着一个罪孽不安的灵魂。……可那是从前。 大概是海瑟薇那一瞬细微的僵硬让狄庚霖也清醒了几分。 他长长吐了口浊气，突然没意思地重新把衣服给她拉上，松开手揉了揉额角，为她着想地闷闷道：“我喝了酒，不要惹我。” “我有什么玩不起的。” 海瑟薇突然出声，蓦然间将狄庚霖推倒在身后的沙发上，然后自己很快跨坐上去压住他，动作大胆而轻佻：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玩不起的。你喝酒了觉得我吃亏？那有什么问题，我也喝点好了！” 她眼尖，顺手抄过茶几上塞着软木塞还剩半瓶的不知名红酒瓶和高脚杯，一把拔开木塞丢掉。 朱红的液体在夜色里映出妖娆的颜色，晃荡在高脚杯里，和她的唇色如出一辙。 她有些放纵地笑起来，听起来又是那么大胆妩媚，“不知道大少爷平时都是怎么玩的，大概都很刺激？” 扒开狄庚霖的衣服，露出他结实健美的胸膛，海瑟薇面带赞赏地伸手在上面抚过，然后倾倒酒杯，让暗红色的液体在他胸膛上砸出沁人的芬芳。 一切转变得有些突然，狄庚霖闪着惊诧的眸子里来不及沉淀，便看见衣衫凌乱的海瑟薇魅惑一笑，俯身开始深深浅浅地舔舐他的胸膛。 舌尖卷起的液体被卷干，却带来另一段湿湿的触痒，那种冰凉和炽热的对比太过强烈，仿佛有一簇火光从压抑很深的地方蹿腾起来，迅速点燃了他的四肢百骸。 都很刺激？……不，一般都是他在上面，他只负责引起刺激。瞳孔猛烈地收缩，感觉他身上的领地反在被一个女土匪侵袭。 < p>“嗯？……”海瑟薇突然又疑惑地反观了一下自己和狄庚霖的姿势，半路突然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上次你躺在我怀里，现在你在我身下，好像还是受性十足……或许其实你很弱？……” 终于，这句话彻底惹恼了被她推倒的男人。话刚出口海瑟薇就后悔了，突然之间的晕眩，她便发现自己，很快被人反压了！ 手里的高脚杯也被他随手扫落在地毯上，染上一摊暗渍。都不知道怎么发生的，自己突然便被颠倒了方向朝后仰去。 他压下来的时候气势十分逼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寒光闪闪，分外危险。邪魅的凤眼里，此刻流露的满是耀眼鲜亮，有什么东西冲破了蛹茧。 他掐住她的下巴，声音沙哑，怒极反笑，咬着牙针对她的质疑：“很弱？你可以试试。” …… 海瑟薇后来对自己的口不择言感到更加后悔——原来传闻是真的，东方的男人，是狮子。 然而后悔的人不止他一个，事实上狄庚霖过程中就后悔了，他瞪着海瑟薇问“你还是***？”的时候，海瑟薇咬着唇狠命皱眉，指甲快掐进他肉里，断断续续诚实地回答他： “在我离开英国之前，任何靠近我的男人……都会被st清理掉，后来去了美、美国，一般靠近我的男人，都会被小满清理掉……” 所以……狄庚霖事后无比抓狂地，重复着说着的，只有从前重复度也很高的一句话—— “海瑟薇，你真是害死我了！” 因为接下来无论被谁清理掉，下场好像都不会太好看。 …… “真稀奇，你不知道喝酒会乱性？” 秦寿夺下他手上的杯子，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脱轨不羁。 “这屋子里有女人能给我乱么？” 倦怠地眼睛都没抬，窝在沙发上的男人抱着薄毯，发丝有些些微的凌乱。似乎因为懒，连浴袍都没换，披在身上就像是把床搬到了沙发上。 “纪潇黎在的话她会高兴的。” 秦寿斜着眼说，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此刻，眼前这个完全和外面形象联系不上来的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很快指着玄关的方向：“门在那边。” 秦寿举起双手闭嘴，然后坐到一侧的沙发上关怀地瞅他：“我就是想来安慰下一个失恋的男人。” “只是感冒。” 男人打了个喷嚏，习惯性地皱眉纠正着他的说法。 “你这些日子不这么拼，会感冒么？情绪正常的话，会小小的感冒就待在家里不去公司么？还有这黑不拉几的东西是什么玩意，黑葡萄酒吗？买醉，呵呵。” 秦寿扬了扬手里的酒杯，冷劲十足地嘲讽，又有些心塞。“姓简的，承认个失恋有那么难？” 传闻中的gs总裁最近看似很正常，又着实有些不正常。秦寿心情也不好，然而总觉得简律辰的心情，肯定更为压抑。 于是，秦寿越看他这副摸样越觉得有点凄凉得可怜。 真的是失恋如兵败，兵败如山倒，看来就连简律辰这么淡定自持的男人，落到感情这个圈子里，也同样遵循牛顿第三定律啊。 秦寿目光里的同情显而易见，简律辰不说话，裹紧了薄毯，盯着他半晌这才开口： “你可以开电视看看最近的流感新闻。还有，在你硬要说我喝酒之前，为什么不先闻闻，你手上拿的那杯姜丝可乐？” 他说得不紧不慢，精神依然倦怠，然而秦寿：“……” 简律辰有些微怠地闭起眼，朝水杯里丢了颗泡腾片。然后慢慢看着一片沸腾的小气包在水里硝烟弥漫地升空破裂，像是把水面煮沸腾了一般，他有些沉默地说： “不过鱼小满和我分手，我有点低落，倒不是你臆想出来的。” “……”回答得真冷静，秦寿再次觉得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他又想起这几天乱糟糟的公司，忍不住皱眉道： “反正我不是闲的无聊才跑过来探望你，你什么时候病好了，就赶紧滚回公司吧。那个副总裁就是个草包加董事会傀儡，你回了公司，不会喜欢他做事的风格的。” “我还想再修养段时间。”简律辰出乎意料地说。 完了简律辰这是真失恋了。秦寿心里想。 “你有什么好哭丧的啊阿辰！”秦寿想了想，觉得还是拿自己的悲惨来衬托别人的幸福比较有用，于是起身大力拍了拍简律辰： “你看，你至少还能分手，我他妈的女朋友，肯定二十多年前就被她妈给人流掉了！” “……”简律辰终于抬起眸子幽幽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闭上眼。“你随便在你办公室挑一个，我给她升职加薪，就还是有的。” “什么鬼话！” 秦寿很快打断他：“怎么能随便！劳资不是个随便的人！那句话怎么说的，不将就不将就，劳 资不愿意将就！” “知道了。”简律辰淡淡点点头，然后打量着眼下由于工作忙飞了的潦草秦寿： “可能是因为，正好别人也不愿意将就你。” …… 第209章 简律辰失恋了 盯着简律辰盯了很久，秦寿觉得简律辰肯定被鱼小满伤得透透的，虽然这种事情史上少有——他自己失个恋，为什么要报复全社会，打击单身狗呢？！ 公司里都说，老板和纪小姐在冷战，因为纪潇黎之后都没有来过gs公司。天知道那天鱼小满走后，简律辰对纪潇黎说了什么。 那视频流出去，除了纪潇黎之外的两个当事人，竟然都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且鱼小满那只，似乎也正常得也不能更正常，甚至已经跨行专转业，活跃在了新的设计领域紧。 他想，这才是真的冷战。 秦寿终于想起应该向人求助，他一个人，完全应付不来简律辰这种看似不痛不痒的失恋症状。 秦寿进书房的时候，简浔正在书桌上伏案学习，抬头看了眼秦寿。打了声招呼。 原来屋子里还有个活人，真稀奇。 “小子，你这副摸样倒是少见。”秦寿不由得诧异地多看了两眼，“我用用电脑。” 简浔含糊地应了一声，指指电脑的位置，继续徜徉书海雠。 “不过你们叔侄两个为何如此反常？” 秦寿纳闷，往常坐在书房里的该是简律辰，简讯这小子，自己房间里书桌都不要一个的。 “六月就要高考，复习知识点。”简浔言简意赅，笔尖沙沙作响。忽而抬起头：“我叔，我叔怎么了？” “你叔被人甩了。”秦寿随口答道。 打开电脑，正好看到未关闭的网页，全是tbu的概况和专业门类。“你要去tbu？” “小叔除了这几天病了……”简浔想了想，“看起来很正常，和我一样。” “正常？”秦寿眼睛鼻子都扭曲到一起了，拔高声音：“你是说简律辰因为感冒罢工还有你出现在书房学习这两件事情正常？” “……” “你智商考tbu没问题。”简浔短暂的无言后，秦寿放弃跟他交流，打开邮箱开始写邮件。“然而整条街的情商都被你拉低了。” 邮件当然是写给远在海外的另外两个朋友，泉越和大蚌，告诉了他们这件史无前例的大事件。 “简律辰失恋了！简律辰失恋了！！简律辰失恋了！！！” 重要的事情讲三遍，每遍后面用上触目惊心的感叹号，然后发出sos的求救信号，让这两个赶紧回国看看。 几个小时候，简律辰接到了电话造访，首先是近在日本娱乐传媒公司的泉越。 “?おはよう辰辰?さま，听说您ふられるた？本当に？？” 电话一接通，那头便传来宛转悠扬，妖性动感的动漫男主角般的二次元美声。 ——此时简律辰简浔正在吃饭，秦寿已经离开。 听到这妖孽得像个女人的声音，简浔只觉得心脏一颤，紧接着手臂上的表层皮肤也跟着一麻，一阵鸡皮疙瘩应声而起。 简律辰乍一听，手也抖了抖，筷子应声落地。 “叔，谁？男人女人？什么鸟语？”简浔见自家小叔这么失态，惊惶不定地问。 他是真不知道叔叔还认识这种音域的家伙。 简律辰自然听出了泉越的声音，也很快在他那中日混杂的怪声怪调中，简单地翻译了那个句子。 得益于泉越从前公寓学习日语的那段时间，整个公寓都被他的魔音灌脑，简单的日语单词，他大概还是能听懂的，泉越说的是： 早上好呀，辰辰大人听说您被甩了？真的吗？ ——其实不翻译，光看简浔的反应，大概也知道这家伙在用怎样一种人妖级别娇媚无双的声音对他讲话了。 真人声音并非如此，然而泉越本身发展的动漫配音，到了日本鱼归大海，反倒因为他的长相成了明星。一个明明可以靠实力的家伙，偏偏靠了脸。 因为先天声音优势，又接了各种戏，岛国口味奇特，他接的反串戏又尤其地多……从孤芳自赏的美少年到涂满珍珠粉的樱花树下大和抚子……整天声音沉浸变换在各种人物剧情中交替沉湎。 ……这也是为什么简律辰喜欢邮件上交流，并不愿意听他电话发声的原因。 “真的。” 简律辰在他那略带着惊喜的声音里不安地皱眉，还是按捺着一股挂下电话的冲动回答了他。 “ますばらしい！妾身うれしいぬ！（呀太棒了！妾身好开心）”那边的人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唤声，“那大人是不是终于可以回到妾身身边了？” 严重的情景剧后遗症，简律辰听着他用着女人的腔调，发出那几个可爱的语气词的时候……终于。 “我挂了。” 忍无可忍挂断了手机。 在电话挂断的最后一秒，简浔隐约听到电话那头在喊着“雅蠛蝶”…… 这个词，他懂。 “那个……是叔的朋友吗？”简浔重新取 了一双筷子递给简律辰，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不认识。”简律辰果断地回答。 很快不认识的人又打来了第二个电话，这次终于正常了，未免简律辰再次挂断，声音终于也变成了快速流畅的中文： “阿辰，别挂！刚刚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有什么要紧……” 简律辰不理他，那边泉越就急了：“听我说，我已经出门了，朝着大阪机场去，几个小时后到你那里，ok？” “你来做什么？”简律辰狠狠皱眉。 “安慰你啊，老秦说你失恋了！除了我这温暖柔软的身体，还有谁能融化你这破碎冰封的心呢……”那边有人在顾影自怜。 简浔的饭瞬间不小心漏了好几粒，睁着眼愣住。 “不需要。”简律辰很快打断他，然后很快说：“我很忙。” “没关系，我推了一部新戏，我不忙啊，可以每天陪你吃饭睡觉散心。哦还有，我最近新学了日本的歌妓表演，还会走江户时期的花宵道步子了哦！回去我可以带着你公司的模特，免费在公司活动上表演给你看！你不知道这个我可是学了很久……” 那边的声音在絮絮叨叨兴奋异常地说着，简浔就看见自己叔叔越来越沉默的脸。 “什么是花宵道？”简浔问。 “就是一群妓.女围绕着，其中花魁走的路。”简律辰黑着脸解释。 泉越回来的脚步已经不可阻挡，随之他又收到了来自遥远的德国，大蚌的电话慰问。 稍稍安心的是大蚌远隔重洋，作为某汽车公司的总监又忙，时间总不会这么灵活可调控。 但是对于简律辰失恋这件事，他同样表达了他异常关切的心情：“阿辰啊！我人正在菲律宾出差呢！工作也比较忙，暂时回不去，抱歉啊兄弟！” “没关系，你继续忙你的。”简律辰内心有些喜出望外。 “那你来菲律宾找我吧！” 那边豪放的厚重男声说，“秦寿说了，你心情郁闷，准备在家呆上十天半个月的，反正你闲啊！来菲律宾，兄弟带你去放松放松，来公园蟒蛇按摩怎么样？……那蟒蛇压在身上，慢慢蠕动的感觉，简直是棒呆——” “……谢了。” 简律辰想象了一下那“棒呆”的感觉，更快地拒绝，同时心里有一种恨不能把秦寿弄死的感觉。 “你不喜欢？那我们可以换一个啊，我下周要去墨西哥，那里蓬塔米塔度假村听说也很不错，用哈卡里仙人掌按摩，听说专门用仙人掌，仙人掌花，龙舌兰酒，蒸馏酒调配……” 仙人掌……简律辰回忆了一下上次，和没脑子的秦寿齐齐跌入玫瑰刺中的画面，头疼欲裂，很快下定决心道： “我明天就上班！” 切断了按摩狂大蚌那源源不断的关心和想象。 是的，他决定明天就上班，放下有些倦怠得心情和身体，风雨无阻地回公司上班。为了治好他，秦寿赢了，赢了！ “叔，其实我也知道，国内台湾那边有家按摩，刀刃按摩，我挺向往的……” 简浔露出一分期待，不如？…… “你高考要是落榜的话，我带你去。”简律辰瞥了他一眼，很快应允。 “……” “当然如果你考上你要去的学校，我会重新送你一辆杜拉迪。”简律辰喝下最后一口汤，评论了一下简浔的厨艺：“咸了。” …… 简律辰重新回到沙发上吞了两片药片，简浔激动地跟着跑过来：“那我十八岁的成人礼呢，是不是要另算？” 简律辰在阳光里躺下，略带疲惫地阖上眸子，头晕之间，有些分不清这是简浔的声音还是鱼小满的声音。 那我十八岁的成人礼呢，是不是要另算？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唤起他有些怔忪的回忆，她十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他无从得知。鱼小满一颦一笑，在记忆里莫名的清晰。 明眸皓齿无赖的笑，即使以后遇到，应该再也不会有。 简律辰遮住眼睛上的光笑了笑：“十八岁你还在这里的话，我给你另算。” …… “小满，最近在干嘛？” “嗯，洛曼来中国做时装展了，我答应帮忙，给他出几款中国风的初夏款服装呢，顺便推广一下我的名气，展览成功的话来几个大公司的offer，作为一个多维设计师，我就成功转行了。” 鱼小满肩上夹着手机一边挑选着布料一边坐记录，工作室里有人来来去去的，看样子很忙。 “洛曼？就是那个国际知名设计师洛曼·罗根？”狄庚霖瞬间激动得险些跳起，“你能不能顺便让他给我设计……啊！” 手臂突然被拧了一把的狄庚霖痛叫一声，很快接收到海瑟薇的眼神。 “没问题啊，我和他是好朋友，有价好商量。”鱼 小满回答，然后问他：“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一联系就来一声惨叫是什么意思？” 狄庚霖忍着痛推了海瑟薇一把，只好重新回到正题：“……嗯，听说你找过我？” “是。”鱼小满撇嘴，随即鼻孔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你出院后就没看到人，听狄伯伯说又去夜总会浪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狄庚霖下意识地问。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跳钢管舞。” 第210章 只是玩玩，就不要对我太认真 海瑟薇“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喷了狄庚霖一身的薯片。 “那边又有女人啊？对不起我失言了。” 鱼小满很快告了个歉，见怪不怪地问：“那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干嘛？这么忙。” 狄庚霖看了眼海瑟薇，脸上瞬间非常尴尬，然而还是按着海瑟薇的目的小心翼翼地问了： “你是不是把海瑟薇公寓的门锁给换了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鱼小满停下手里的活雠。 “额没有没有……我有东西掉公寓里了，我想去拿回来。小满你在哪，给我钥匙。”狄庚霖神经有点绷紧，生怕自己撒谎的声音被识破。 “我在……算了，我把钥匙拿给你。”鱼小满连狄庚霖要拿什么都没问，直接说了下午见面的时间地点，就挂了。 挂了电话，鱼小满脸上突然变得一点笑意也无，抿了抿嘴角，然后跟工作室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收拾包包。 …… 狄庚霖放下手机：“约了地点给我钥匙了。” 海瑟薇点点头，随即蹙起眉头：“话说小满为什么要换门锁？” “我问谁去，大概就是你消失不久后的事情。不过那里出入安保做得很足，本少爷有心想给你撬门拿出你的晶卡，然而办不到。” 晶卡大概对海瑟薇很重要，她这次就是为这个回来。 狄庚霖耸肩，突然忍不住郁闷：“说起来，她怎么给你选了个安保这么严密的小区？你一个房租都交不起的女*丝！” 海瑟薇上哪知道去，她一个房租都交不齐的女*丝。 不过她还是从与鱼小满只言片语的电话声音听到了什么，于是开始仔细地打量着狄庚霖，很感兴趣地问：“小满失恋这么久的日子里，你竟然没去找过她？” 女人失恋，备胎上位的绝佳机会啊！ 狄庚霖不是个傻子的话，完全不该放弃这么好的时机。 狄庚霖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那我猜猜？”海瑟薇继续感兴趣地问。 狄庚霖起身离开餐桌，端着碟子去了厨房。 海瑟薇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边跟着他进了厨房，身上套着他很宽大的衬衫靠在门边，敲着手机盖打量他。 “想不到我们花蝴蝶在感情方面，比人想象的要纯洁得多啊。不会是觉得如果小满在失恋的这个月里爱上你，只是因为她心里脆弱吧？……明明很关心她，每天还要向鱼清明询问鱼小满的状况，还在论坛里和一位骂小满小三的家伙开撕了？……” 海瑟薇的指甲饱满圆润，垂着眸子指甲划在手机屏幕上边说话的时候，有着一种飞快的美感。 狄庚霖转身却甩了她一身水：“海瑟薇你能不能闭嘴。” 几滴水落在海瑟薇脸上睫毛上，她直直地看着狄庚霖，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能。” 这么在自己喜欢得男人面前分析着他是怎么喜欢另一个女人的，好像总有点看戏的味道。但是念着的时候，自己是否真的有看戏的袖手旁观，云淡风轻呢？ 不知道。 狄庚霖重重地看了她一眼，那模样似瞪她又不不似瞪。然后再度转身，水流哗啦啦地冲刷着碗，唇角压成一条薄薄的线。 “是不是觉得昨晚和我睡了一觉，你有了什么可以干涉我，揣度我的特权？” 狄庚霖问，清冷的声音不像从他嗓子里发出来的。 海瑟薇看出他的背影是在生气，事实上她知道狄庚霖讨厌这样被人剖析心理。可自己也不知怎么的，竟然神使鬼差想要挑起。 ……难道是嫉妒？ “事实上，不管睡没睡，窥探别人的秘密这都是我作为黑客的特权，任凭本小姐高兴，别人也阻拦不了。”她走过去洗碗台边，继而跳上去坐着。露出衬衣下那段美好修长的大腿，不甘示弱地回敬，然后漠然微笑道： “而且我说了，昨晚只是玩玩，我想狄大少爷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海瑟薇说这话的时候，几缕金发垂到他面前，狄庚霖眉头不自知地皱起。 她把自己的声音弄得很轻佻，就像昨晚俯在他身上讲话那般。一般这样讲话的女人确实能让男人安心不少，因为总有一种事后无须对此负责的松懈感。 可海瑟薇并不是个这样的女人。 狄庚霖大概清楚那样的贵族家里成长起来的孩子，严谨的礼仪涵养，谨慎束缚的言行，礼貌得体的微笑……统统只是他们的必修课。对于政要人员家庭，或许更是。 所以海瑟薇把自己声音弄成得那么漫不经心，其实更加不能掩盖她对他那沉甸甸的爱意。 ……是的，他很肯定她爱他。 这样得爱太珍贵太沉甸甸了，能拿出性命而豁出一切也要半晌温存的爱意，狄庚霖觉得落在自己身上，太沉重了。 说没有震撼是假的，可他觉得自己背 负不起海瑟薇的感情。在他心里还停着鱼小满的时候。 好半天，狄庚霖才关掉水龙头，擦干手上的水侧身注视着海瑟薇。 她很漂亮，一个成天吃薯片也能长这么漂亮的薯片妞。 和小满很像，却比小满来得热烈性感，做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威风凛凛毫不犹疑。 行为带着西方的豪放，眼神却带着东方的慵懒，让人觉得她懒懒的碧透的眸子里，其实总藏着一股耐人解读的失意。 她的鼻梁又直又挺，嘴唇鲜艳又饱满，注视着他的时候漫不经心却又不掩深情。 狄庚霖眸子深了深，不由分说拉过她的腰肢让她靠近他，然后突然攫住她的下巴……吻她。 海瑟薇不明这个吻的意味所指，仍旧很快地回应他，狄庚霖撑在理石台边围着她，像是在舔吻他喜欢的公主。 她偏爱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消毒水，刺激的，白色的，治愈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沉迷，欢喜。 她们之间的吻一如既往的浓烈又漫长，两个人总像在不服输地进行拉锯战。但是谁更身陷其中，注定谁就是失败者。 狄庚霖泠然注视着她蒲扇盖着的双眸，薄唇倏忽离开，清晰的声音，突然落在她的耳畔： “如果只是玩玩……海瑟薇，你就不要对我太认真。” 像是请求，又像是提醒。 …… 身边突然一凉，海瑟薇蓦然睁眼，狄庚霖已经抽身离开。 理石台上只剩下她坐在那里，凉意蹿动。 狄庚霖是忍了很大的痛才决定临时去换一辆车的，理由是只要和海瑟薇在一起，他就再没胆子开兰博基尼。 可原来的那辆兰博基尼对他来说难以割舍。 他一路上一直强调，从前买的时候是小满挑的。虽然小满当时歌隔着海岸挑车的情景，海瑟薇一清二楚。 善良的海瑟薇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当时鱼小满那货正敷着泥浆面膜，眼睛都没舍得睁开。其实只是一边讲着电话，一边随手敲了个图片编号到电脑里…… 狄庚霖对自己下一辆车应该是什么颜色感到十分茫然，海瑟薇突然指着一辆很炫的紫色法拉利，愣愣地说： “我想坐在这辆车上兜风。” 于是狄庚霖就买了，整个过程里，汽车销售员没有浪费一滴口水。 那辆紫色的车漆得很漂亮，当然也更高调。恰巧狄庚霖不是个喜欢低调的人，出来的路上，就已经炫丽地插上了车钥匙。 “你先随便拦个出租远远跟着，等我拿了钥匙，再和我一起去公寓。” 海瑟薇便随手拦了一辆的，坐了进去。 狄庚霖戴上墨镜，非常满意地摆弄了下方向盘，刚准备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地冲出去，突遇路边，同样一位同样金发闪闪的美女，正冲着她平伸着手臂比大拇指。 “hey,whereareyougoing,pretty？(嘿，美女你要去哪)” 花蝴蝶对于美女，是从来不会拒绝的，吹了声口哨，便探出头风流倜傥地问。 那美女盯着他的车牌，确认了一下是百万豪车法拉利后，朝他靓丽地勾出一笑：“yource.(你那里)” 鱼清明坏笑着，打量了一下这个明显是豪车店外晃荡着，想要勾搭大款的女人。然而对方实在长得漂亮，用来路上聊聊天解解闷也不错，于是头一歪，爽快不羁地说： eon！(上来)” 完全忽略掉这里是人头涌动的闹市，而不是人迹罕至的郊外公路，就这么让一个求载的漂亮美女上车，传闻中的花蝴蝶，果然是任何时候都惦记着泡妹子…… “豪车实验，据说在德国柏林，韩国首尔，中国香港都有做过。任何一个开着不低于一百万的车发出邀请，美女上车的最低几率的城市里，也是89.5％，不管车里坐着的是个青蛙还是个老蛤蟆。” 海瑟薇的声音从他的蓝牙耳麦里传来，狄庚霖确定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一阵鄙夷来。 “那又怎样，本大爷就算是个青蛙，那也是王子变的。” 狄庚霖傲娇地哼一声，非常有自信地回答。 …… 和美女相聊甚欢，又时不时和耳机里的海瑟薇互呛两句，狄庚霖故意秀恩爱，耍帅地在路上玩起了花样漂移。 载着那位美女在高速上坐插一下车右换一下道，一道绚丽的紫色在迅速湮没在了浓密的车流里。 本来是刻意要气海瑟薇，让海瑟薇的车不得不跟在坐闪右躲，下了高速红绿灯，狄庚霖刚刚要从敞篷里站起回头，朝海瑟薇比小拇指，突然便听见海瑟薇说： “别回头！有人在跟踪你。” —— 第211章 围追堵截 狄庚霖闻言一愣，“谁？” “别紧张，不是杀手。” 如果不是狄庚霖的车卖弄地在路上左摇右摆，如果不是狄庚霖得车里隐约坐的也是一名金发女孩……海瑟薇是不会发现，在她跟着狄庚霖的车子之前，还有着辆尾巴的。 海瑟薇得的士跟得比较远，这才得以发现，现在三辆车在一条直线上，海瑟薇就坐在第三辆车里，透过玻璃从容地打量着第二辆车的车型： “应该是那个年轻的侦探妈妈，南霜那边的人。他们出勤的时候惯用ds，我在想他们，不会也有组织赞助商吧。” 海瑟薇竟然还笑了两声，狄庚霖就更加莫名其妙了：“跟着我干嘛？雠” “应该是跟着我。”海瑟薇呵呵了两声。“不信你把你车上那个金发妞赶下去试试。” 狄庚霖有种想发飙的冲动，上路泡个妞这妞都能都被当成海瑟薇跟着，南霜那边的人是什么眼神！ 为了验证海瑟薇的说法，狄大少什么心情也没了，硬着头皮冲着身边的金发女郎一口气说道： “抱歉啊这位小姐，你现在能不能下车？坦白说我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女朋友才让你上车的，但是你胸没她大脸没她正，而且现在她追过来了，不想遭殃就赶快离……” 金发女郎回头遥遥四处望了一眼，海瑟薇在狄庚霖得话里，适时地在车窗里朝她摇了摇手。 然后那女人给狄庚霖丢下一巴掌，就撒气地下车，顿脚，走远了。美女刚刚从路上穿过白线，到了另一方向的回车道，狄庚霖就看到身后的车辆里，有一辆也绕过去转向了。 清脆的掌声，狄庚霖“砰”地关上车门，海瑟薇想象着狄庚霖现在的表情，无声地笑到抽搐。 寂静了一会儿，红灯变绿，车再次开动，狄庚霖黑着脸问： “海瑟薇你是不是还在笑！” “不，没有……”海瑟薇忍着说。 “你肯定在笑！” “并没有……” “我都感觉到了！” “好吧我在笑。”海瑟薇于是放声大笑。 直到狄庚霖碰头鱼小满，从鱼小满那里拿到钥匙和门卡，一切都还比较正常，鱼小满笑眯眯的，连狄庚霖要去拿什么都没问。 狄庚霖拿了钥匙又有点舍不得走，看着鱼小满欲言又止。 “怎么？”鱼小满奇怪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抱一个！”狄庚霖按捺住自己心中对鱼小满说谎的感觉，张开手臂扬起笑脸。 鱼小满古里古怪地打量了两眼他，最后还是依言抱了抱，拍着他的背耐心地说：“不要放弃治疗。” …… 鱼小满离开后，狄庚霖一路都是飘飘然的状态，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痴傻笑意：“嘿嘿，小满真的抱我。那下次见面可不可以说亲一下？” 他转头问海瑟薇，海瑟薇却低着头看手表：“开快点，四点钟之前，我拿了晶卡就要离开。” “离开？”狄庚霖愣了一下，看着神情淡淡的海瑟薇，“你还是要走？” “我没说过要留下。” “你……” “我欠你一个故事，等晶卡拿到，我回来的路上就告诉你。” 狄庚霖心里突然像被什么碰了一下，有点异样的失落不知从何处飘落，好像海瑟薇指着那辆紫色的车怔怔得说“我想坐在这上面兜风”的时候，就有些离开的意味了。 “可我的车上还没买威士忌。”狄庚霖沉默了一下说。 她记得海瑟薇说过，讲故事也是要酒和勇气的。 “无所谓了。”海瑟薇说。 两人谁也没有意料到，自己正第二次被人跟踪。 ——“确认目标，百分之五十确认。” 跟着金发女人穿过过街天桥，盯着目标的背影的两个男人说。 “进一步确认，最好语言控制住，局长就要回来了，想亲自跟她谈谈。”耳机里传来指令。 “等等，sally，监控镜头放大一点，对，侧脸放大一点……这个女人好像不是她。”这次说话的是南霜，正在网络监控的安全中心室里待命。 “别傻了南霜，你这次不能出外勤，不就是因为上次你看管很松，故意放这个女人走才受的处罚吗？现在又这样，头在在这里呢。” 有人低声说着，南霜忍不住皱眉，继而坚毅而肯定地望着上司：“我没有说谎。” 她认得海瑟薇，海瑟薇不长这个样子。从汽车店里面到外面，本来就有一段交接时间和距离，坐在狄庚霖副驾驶座的这个女人，确实不是海瑟薇。 “请求快速转移目标，继续监视狄庚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南霜疾声说。 “进一步确认。” 头头望了她一眼，终于发话了，却不是南霜想听的话。 南霜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你去哪？”头头在后面不悦地问，有些怒气。 “去找狄庚霖。”南霜执拗性子起来，在大腿外侧插上短刀绑上细钢丝，头也不回，“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海瑟薇。” “南霜！” 南霜出门十几分钟后，监控室里传来再次传来百货店里外勤人员的汇报，其中一个已经快速变装与目标正面相遇。 ——“确认目标，百分之……咦，不是，头，我么好像跟错路人了！” …… 狄庚霖在小区进口处刷了门卡，却被保安拦住了：“先生，您刷的临时副卡？请做个登记先。” “副卡？……”狄庚霖更加纳闷，鱼小满怎么给副卡他？ 可能是方便他进出吧，卡都不用还给她了，说不定钥匙也是备份，小满真贴心。 狄庚霖没有多想，很快地签了字，驶了进去。 直到他们驶入停车场的一个狭窄的甬道，前方突然从侧面的车列里冒出一辆棕色小车，倏然横亘通道之间。 看清楚车里开车的人，海瑟薇狄庚霖面色齐齐色变： “小满！” 那辆突然杀出来的小奥迪里面坐的，面色沉冷如水杀气横溢的，不正是鱼小满本尊？！ ……有点愚弄了两人的智商，狄庚霖终于记起小满之前的种种不对劲，下意识地急踩刹车，海瑟薇更快地开始挂上倒挡。“我们离开！” “瑟儿！” 鱼小满摇下窗户厉声疾呼，很快一踩油门跟了上去。海瑟薇果然和蝴蝶在一起，果然在一起！为什么都不告诉她？为什么要躲着她！ 两辆车一个倒退着一个前进着在车库的甬道里疾行，笔直地重新被逼出停车场。 ——那辆车一出门便利索地转了调转了方向，鱼小满却异常生气，发了狠似的，这次一定要堵上他们。竟然不要命地也急转，尖利地刮着车身，从柱子和狄庚霖的车之间插了过去！ 崭新的紫色法拉利车身瞬间留下一道划痕，令人牙酸的“吱”声拖长，直到鱼小满完全从中间穿插过去，狠踩油门一个回转，硬硬撞在狄庚霖的车头上。 “砰！” 起势很猛的法拉利和奥迪同时停下，猛烈的撞击却让鱼小满额头顿时磕上方向盘，瞬间眼一花，鲜红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 “小满！”狄庚霖海瑟薇疾声大呼。 鱼小满晕了过去。 狄庚霖跑过去拉开车门，很快把鱼小满抱了出来，脸上一脸紧张加无比懊恼的悔恨之色：“小满！小满！” 那道血迹比什么都能刺激他的视线，鱼小满在他的摇晃之下很快醒来，然后一眼认准海瑟薇抓住她： “瑟儿！” 海瑟薇一惊，从鱼小满身上抽出手来，眼中似有很多歉意和话语，说了声“小满对不起”，便一步步退得更远。 然后转身，冲着狄庚霖小声说：“我在小区外面等你”，便一步不停地走了。 “海瑟薇！你给我站住海瑟薇！” 鱼小满从狄庚霖怀里挣脱出来要追上去，却被狄庚霖从后面制着肩膀拉住，不顾她的挣扎，好声气地心疼劝道：“小满，让她走吧，去公寓，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 海瑟薇越走越远，耳边好像又想起那天，st在电话里犹如恶魔附体的声音： “如果一个月内你不回来，我会去找你……和你的朋友。” “你的那个朋友，鱼小满，好像很有意思呢……” “海瑟薇，你心里竖着厚厚的雪原，几乎不相信任何朋友……她却能和你这么亲密，我想，或许我该认识认识她？” 海瑟薇闭上眼，想起他奢华糜烂，又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里，那些浮动的药粉，冰冷的皮鞭和镣铐。 那些和st“好好认识”的人，最后都是个什么生死不知下场…… 不要，不要找上鱼小满，不可以找上鱼小满！ 小满……是她那堪称可笑的人生里，寥寥无几的，最为重要的朋友啊。 海瑟薇咬着牙关，使劲摇着头，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 “蝴蝶，你放开我！” 鱼小满第一次不顾自己视之如命的一张脸，朝着狄庚霖冷喝。 “不放。”狄庚霖也很固执，同时祈求道：“小满，海瑟薇应该有她的理由，有的事……你不知道更好。” 他敛着眸子，想起那天晚上的火光和溅落在自己脸上的血迹。即使是医生见惯了死亡和鲜血，这些不正常的死亡出现在他面前时，也依旧让他很长时间内没能平静。 海瑟薇不想牵扯鱼小满的，他同样不想。 鱼小满却愤怒地笑了： “有的事？……你指的是什么，是海她身为密党逃犯的事实，还是她那秘 不外宣的贵族姓氏！” 狄庚霖刹那间，被鱼小满那亮得有些慑人的眸子惊得松了手，忍不住顿住。 “小满你……” 海瑟薇已经跑得看不见了，鱼小满打落狄庚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换了门锁？那些我不该知道的事……或许知道得不比你的少！” 第212章 有时候它们没差别 之后的事情，更让狄庚霖吃惊。 过了好一会儿，鱼小满没有再去追海瑟薇。 而是冷静下来，在狄庚霖有些震惊，不可置信的眼神下，说了一句“跟我来。” 鱼小满也没多做别的，只是领着狄庚霖去了公寓。 事实上，鱼小满在车库里那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换了门锁”，就已经隐隐让狄庚霖意识到：这些，似乎都是鱼小满为了找海瑟薇，设下的圈套了。 “你早就知道海瑟薇或许要回来拿什么东西，所以才换了门锁？甚至在接到电话的时候猜到她是找我来拿的，所以连钥匙和副卡都准备好了？雠” “给了你钥匙后没有回去，而是比你们更快地到了这里，守株待兔。”鱼小满供认不讳，而且无不嘲弄：“是不是有点愚弄了你们的智商？” 鱼小满很少这样讲话，只能说她确实生气。 狄庚霖有点负罪感：“小满你别这样愤青……我什么时候连我都开始设计的？” 从小就没对鱼小满说过谎，果然会不习惯。 狄庚霖想苦笑，却又觉得笑不出来，鱼小满刚才说的话，已经成功吓到了他。 “海瑟薇给你输血，还有她背上的枪伤。”鱼小满依旧冷淡地笑。 “我这些天做了一下了解：我哥生日宴那天晚上，你和她一起出去的，说你们那晚没发生什么事情……我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 “我哥是有意偏袒你才不问你。可据我了解所知，你们出去后，你几天没回自己家，第二天晕在了手术台，后来脾脏破裂了海瑟薇电话里听到赶来直接输血，背后还被我亲眼看到了伤口……我可不可以这么猜测：那天晚上的枪声和***乱，其实是你们俩引起的？而在你们出门后，其实遭遇了某些可怕的不测……甚至你还给海瑟薇输过血？” 鱼小满透澈的双目穿过一个个细小的沙砾和珍珠，直接串起了一条犀利精准，堪称亲眼所见的真相。“你们都是rh银杏里的ab血型，我从前就知道，现在想想，也真是巧得顺理成章！” 狄庚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黑眸里有一些细小的惊慌和震撼在跳动。像是第一次发现：鱼小满认真起来，不是一般的聪明！ 狄庚霖不得不承认：“小满，你真的……” “很聪明。”鱼小满很快接话打断他，冷哼一声：“我知道。” …… 公寓里倒是没什么变化，一切就像平常一样，乱糟糟的沙发，满是零食的茶几，邋里邋遢乌烟瘴气的厨房，凌乱的衣橱。 鱼小满叉着手在沙发边睨着他：“找吧。” 找？怎么找……狄庚霖愣了。 海瑟薇压根没有把东西放在哪告诉他啊！本来是她自己回来拿的，要不是被小满吓走……而且屋子这么乱，他上哪去找？！ 鱼小满就冷哼了一声，笑了，平时白皙俏丽的脸上面若冰霜，然后目不斜视地推开他，把他原本靠着的沙发突然大力推倒，翻了个底朝天。 额头上还停着一道鲜艳的红痕，这么大力士爆发的鱼小满，简直让狄庚霖有点后怕。 沙发下竟然都外三到四地停着海瑟薇的高跟鞋，各个都是锋利的尖跟陡坡恨天高。 狄庚霖不明鱼小满所为为何，鱼小满已经不急不慢地捡起一只鞋子，在自己脚上比了比。 不对，丢开了。 再捡起一只，还是不对，再次丢开。 捡起第四只鞋子的时候，好像终于对了。鱼小满捏着鞋子前端直接在茶几角上用力“砰砰砰”地猛砸了两下。 狄庚霖吓得一跳三丈远，茶几角和高跟鞋的底面同时出现了裂纹。 鱼小满不理他，掰开高跟鞋断面，手指伸进去，突然拿出了一个类似摄影相机内存盘的东西。 狄庚霖眼前先是一亮：这个应该就是晶卡！ 随即发现鱼小满把它晃了晃有收回了手心，他目光又昏暗了：这种地方，没人告诉他，他一辈子也别想找出来！可小满找到了，并不打算给他，而且…… “小满，你？……” 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海瑟薇藏东西通常喜欢用一双不起眼的高跟鞋，把无比珍贵的东西不当回事地装进去。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藏东西的那双鞋子，她肯定不穿。” 鱼小满无视狄庚霖那惊疑不定的目光，去冰箱里拿了两罐乐可出来，丢给狄庚霖一罐，似乎让他压压惊。 然后继续说：“把这些东西放进去，高跟鞋就需要订制，然而为了防止她偶尔自己都分不清这些东西在哪一双里，她订制的时候，喜欢报我的尺寸。” 非常简单粗暴的逻辑，却直接让狄庚霖呆掉了。 因为这听起来，一点也不神奇，甚至很平常很接地气——了解一个你朝夕相处了六七年的人，清楚她的习惯性习惯，很正常。 可是这么一想，狄庚霖突然觉得更可怕了： 那么当你存下心来好仔细了解一个你朝夕相处的人的时候，清楚她的每一个习惯，要了解起来，又有什么难？！ “可是她是黑客，那些秘密的身份信息和数据……”你是怎么知道的？！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鱼小满直接又去书桌搬了一摞书过来，扔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全部都是一些关于计算机黑客知识的书，除了《麻省理工python程序设计俱乐部案例》、《计算机视觉库opencv扩展》、《混编》等一些看起来就不是凡人能碰的书外，竟然还躺着一本《黑客入门基础》。 ……黑客入门基础，出现在海瑟薇这样的人手上，很不和谐，不是么？ 很明显，那不是海瑟薇看的。而是，鱼小满。 在鱼小满的眼神示意下，狄庚霖又犹疑地随手拿起几本，随便翻开。 书里竟然有笔记。 ——关键是是中文笔记，还是字体娟秀有力的草化小楷。 狄庚霖突然愣愣然丢开书，觉得背后都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盯着鱼小满，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很快拉开冰可乐猛地灌了一口。 “好不好喝？”鱼小满殷切地望着他，“那可乐过期了。” “噗！” 猛地一口喷出来，心下被鱼小满的故意，弄得更加百般不是滋味，横竖不得被煎烤着的感觉。随之，狄庚霖更加口干舌燥有点难以言语：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些书的？” “从某次接连几天听到海瑟薇说梦话后。”鱼小满收起那些书，“一个人连着一段时间做着同一个噩梦，那个噩梦也真够真实的。” 潜台词是在说，那就不是噩梦了。 而梦里说了些什么，狄庚霖大概都猜到了，所以这才让鱼小满留起了心，开始观察留意。 “我开始对海瑟薇感兴趣，她的东西对外不可破解，但是对我几乎是没有防备的状态。所以只要懂点黑客技术，她的一些通行口令，我多半能根据她的习惯猜出来。” 鱼小满越解释越简单，却又越来越复杂。 照她这么说，她其实……轻而易举地就能知道很多！ 因为她真的不需要有多么高深的黑客技术去破解海瑟薇的层层网络高墙——有通行代码，必要的时候，她的id就是海瑟薇。 一个人不会对自己设防太多。 …… 狄庚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定定看着鱼小满，说：“你果然知道的比我要多。” “不敢当。”鱼小满摇摇头，“只是你当初不想想，我真的会迷糊到连海瑟薇家是住在马萨诸塞州还是马里兰都不知道？” “可你为什么要……” “海瑟薇从不对我说，证明它异常；从来不让我问，证明它危险。” 鱼小满打断他，然后慎重地吸气，又重重吐了一口气：“事实上，当我查到海瑟薇从来只缩写完整姓名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海瑟薇并不知道我知道，所以一直如常。可现在由于她的以为我不知道，直接要离开我！” 鱼小满声音变得有点激动： “她是在害怕我知道后不能接受？和所有跟她在一起被追截过的男友一样，知道她危险后会离开她？她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她朋友？我从来没在乎过这些！” “或许真的只是怕她连累你呢？”狄庚霖拉住情绪有些激动的鱼小满把她困在怀里，声音有些艰涩：“……和我害怕的一样。” 和他一样的害怕。 真讨厌，狄庚霖总能让人这么心酸。 鱼小满顷刻间有些奇异地安静了，推了推，他却不肯放下对她的关心，一时间搂得更紧，像哄小孩子一样地，低声劝道： “因为不够信任引发的失望，背后或许只是别人想给你的温暖。你说是不是，小满。” 那些失望，只是别人想要给你的温暖…… 鱼小满心脏又有些蓦地抽痛起来，有些恍惚。她脑子里倏忽一下子闪过简律辰，一下子闪过海瑟薇，一下子又闪过狄庚霖。 为什么所有人都一样，把自我埋藏得那么深刻又只给她表露浅显。 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隐忍着对她好，又沉默之中着对自己残酷。好像他们自己其实自己领土荒瘠，一无所有，却还想着还给这个世界以温暖。 或者只是给她。 她有什么不懂，有什么看不懂，只是有时候不想懂，也配合着装作不懂……可是这样的相安无事，总归不是结局。 狄庚霖给鱼小满处理额头上伤口的时候，鱼小满突然说： “蝴蝶，如果你也觉得海瑟薇这么做是对的话，我就把晶卡给你。” 狄庚霖停住蘸满酒精的棉签，沉思了一会儿。鱼小满拍他一把，痛叫一声“快点 。酒精咬得疼！” 狄庚霖赶紧慌慌张张移开酒精棉签道歉，这才回神，缓缓说道： “小满，海瑟薇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 两个丫头明明都在习惯着，关心着对方，却因为太习惯的关心和熟悉，忽略了两人之间所有该有的警惕。 可是不同还是不同，危险还是危险，所以界限，也还是…… “你知道分别和永别的差别吗？”狄庚霖刚要开口，鱼小满突然问。 “……” “有时候其实它们没差别。” 第213章 鱼爸夸奖鱼小满 那天后面的事情，鱼小满都不记得了。 …… 鱼清明对鱼长海和沈碧玲说：鱼小满最近的新工作进入最后阶段，终于要验收成果了。于是鱼妈鱼妈，像是不愿意错过孩子参加的某个类似小时候的六一盛典的样子，终于从欧洲回了家。 爸妈端坐在大厅，鱼小满就在把最近的工作稿子和排期端正地递给鱼长海让他过目，连着之前在gs里学习到的心得体会，也总结了一份；一边等着鱼爸在那边架着金丝眼镜一目十行，一边我在沈碧玲身边给她捶腿蹭她的手臂，谄媚示好的意味十足。 鱼小满这次，属于态度诚恳地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鱼清明在一旁拿着一本生活记录单念给沈碧玲听，上面记录着鱼小满这段时间做了哪些事情，去了哪些地方，以及粗略的面壁思过心理历程雠。 最后鱼清明在鱼小满的请求下，以人格保证：鱼小满最近一个月表现优异正常。 鱼妈慢慢听着，听到鱼清明最后总结的一句，脸上就布满怀疑地问： “明明，你确定正常？那么门口竖着的那一大块美术板是怎么回事？” “那个排除在外。”鱼清明很快正色，说：“除了最近和狄庚霖冷战，鱼小满并没有什么异常。” “小满和霖霖冷战？……这个也不正常啊，通常不是只有你和他怄气十天半月的来，不理他？” 鱼长海也推了推发光的金丝框的眼镜片，同样的怀疑。 鱼清明额头青筋隐跳：“爸你这么说有点不对……” 什么叫和他怄气？如果狄庚霖不干那些不是人干的事…… 他不过就是某天的某个乱七八糟的联谊迟到，狄庚霖为了报复他，晚上把他灌醉，并且扬言照顾他，直接把他的烟给换掉了。还一根一根细心地掏出烟丝后灌上辣椒粉，再重新把烟丝塞回去。 于是，害得他第二天和客户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对着，边抽烟边打喷嚏边流泪…… “王总原来是老乡啊！真是幸会幸会。” “是啊，鱼经理，真是叫人激动高兴！看我，都激动得失礼了。” 烟丝里有辣椒粉！可有心合作的两人此刻该有多么八面玲珑镇定强大，才能忽略掉那呛人的烟味，互相看着客气吹捧。 这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地化解着尴尬的时候，鱼清明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完全就是狄庚霖那个贱人活得太久人生极度无聊夜里疯狂的空虚寂寞冷才会兴致勃勃毫无困意地干出来的事儿好么！ 十天半个月的不想见他，完全算短的。 “他们那夫妻打架，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也排除在外。而且他们那叫断袖……” 鱼小满适时地发话，不屑地啃了一口苹果，鼓着腮帮子，同时义正辞严： “但我不一样，我要和狄庚霖断交，断交！” 说起来还是很心酸，因为那天离开的时候，狄庚霖还是拿走了鱼小满的晶卡。 狄庚霖是在海瑟薇得医药箱里，发现了几支类似乙醚的致幻剂。顺手稀释了后便趁鱼小满不注意，给她上药的时候在她鼻子前端晃了两下。 “我觉得海瑟薇这么做，是对的。” 他当时拿走软趴趴倒在凳子上的鱼小满手上的晶卡的时候，这么说。 因为鱼小满再次被认定为“感情用事的”“任性的”“思维逻辑和情感不能同步的”，这类词的被害者。 狄庚霖相信，鱼小满知不知道这件事，并不会改变海瑟薇的任何决定。 鱼小满头一次这么生气的，狄庚霖还这么坚决。 鱼小满后来回来，把狄庚霖从头发到脚趾甲，跳着脚破口大骂了个遍，那些奇形怪状且绝对不文明的话，直接让小松听了都汗颜。 待狄庚霖第二天跑过来找小姐，鱼小满又原封不动地跳着脚，把狄庚霖从头发丝到脚趾甲从上到下骂了个遍，什么“冷血无情的刽子手”“表里不一的绿草表”“只会用药迷.奸少女的猥琐医生”…… 口不择言的程度，直接狠甩骂街大妈好几条街。 鱼小满边骂边哭，情绪异常激动，任凭狄庚霖听了冷汗悉出一个劲讨饶，也闹个没停。 然后，不仅把狄庚霖几个高踢腿踢出了大门，还火冒三丈地拿来大画板，直接在上面挥毫几笔，写下“狄庚霖与狗不得入内”这样的，人畜共生的恶毒挡客牌。 …… 在鱼小满心里，海瑟薇这一走，好像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吃过晚饭，鱼小满脱力地倒在床上。 ——夜里总是容易让她多想。 突然觉得生命里一下子被抽空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人，这巨大的空洞黑黢黢的，不管她怎么忙碌充实自己，还是填不满那两个缺口。 人的一生里其实应该三足鼎立，爱情友情亲情，组成最坚固的站立三角 形。 但是人生总有诸多缺憾，经常缺了其中一个或者更多，所以人总用两条腿，在人世上踽踽独行。 那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一下子丢了两个。 根本没人能取代的两个。 鱼小满又倏忽坐起，打开床头的小柜子，拿出一叠订好了的资料。 ——是之前海瑟薇给她搜集的关于简律辰的资料，厚厚的一沓，大部分全是数据。她当时没怎么细看。 决心不再和简律辰有牵扯的时候，却也没扔。 因为那时候海瑟薇也不见了，她可以说服自己：凝聚着海瑟薇精力时间的东西，她不舍得扔。 鱼小满就百无聊赖地开始翻，看了老半天，图表分析什么的全部没看进去，就看见“简律辰”三个字在视野里不停地晃荡。 中邪了。 那三个字就像是控制着某种情绪情感和记忆的开关，一经触碰便汹涌而出，让她不能自持。鱼小满愤愤丢开资料，长长吐了口气，随即准备洗个澡醒个脑。 “小满，爸爸能不能进来？” 门外传来来了叩门声，在浴室的鱼小满模糊应道：“当然可以！我亲爱的老爸。” 鱼长海进来，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便把一个装着甜品的小碟子放到了床头： “小满，老爸把甜点放在你桌上了啊，从国外小乡村里带回来的，超市可买不到。你妈说挺好吃的，你出来记得尝尝。” “哦，老爸帮我谢谢老妈！” 鱼小满在浴室里应了一声，鱼长海转身要走，却意外看到床上摊着一沓满是密密麻麻的数据的文件。 商人天生对数据敏感，何况鱼长海还看到了“简律辰”三个字。 好奇的鱼爸爸便坐下拿起，翻了两页，惊奇地发现，这简直就是一本简律辰从创业至今的财务资金调查。 他对“简律辰”三个字不如沈碧玲那么敏感，相反对于这些数字更来兴趣。 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频频推着眼镜点头，仿佛对简律辰的每一项投资的用法和收益的比率非常赞许。 的确是个感知敏锐的商界奇才。 鱼长海翻的很快，解读到的东西和鱼小满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落在鱼小满眼里那就是一堆数字，鱼长海眼里那就是商人才懂的眼光。 在鱼小满出来之前，鱼长海已经看完，并且原封不动地把东西归位，目光落在最前面的一串账户数字上，镜片后的眼里多出几分若有所思的深意。 这个账户，记得不深，不过还有点印象…… 鱼小满出来，见老爸还没走，笑容满面地也到床边坐下，偷偷摸摸地就问他：“爸，老妈现在气消了吧？” 家里其实她和鱼长海更亲，鱼清明和老妈联系更紧密。 鱼长海就捏她鼻子：“现在知道你妈生气了？你这祸秧子不知道让你妈生气了多少年。” 鱼小满就只好心虚地说着再也不会再也不会了，她根绝确实给父母丢了好大一个脸。 本来以为当时只关乎她自己，没想到好看热闹的人，直接散播得满世界都是……这让父母的十分的面子，九分都挂不住。 “爸爸，那你怪不怪我？”鱼小满搂着鱼长海，微扁着嘴满是可怜。 “我？”鱼长海倒是老谋深算，不露痕迹地笑了笑：“我私底下觉得我的女儿其实很不错啊。” “真的？”鱼小满讶异地睁大眼睛，欣喜地问。“哪里不错？” 原来她在父亲眼里，不是一无是处净会惹是生非啊，她也是有优点的啊…… “看男人的眼光。” 鱼小满：“……” 搞了半天那不错，还是和她没半毛钱关系。 等等，看，男人的，眼光？ 鱼小满在于长海面上转了两圈，又梭巡了一下床上忘记收起的资料，目光重新回到于长海脸上，有些惊疑地开口： “爸，我从头到尾，可只看上过……一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你们一直不喜欢！” “哎，鱼小满，你可不要乱给老爸扣帽子。从头到尾，我做过什么表现我不喜欢这个年轻人的不良举动吗？给钱逼着他离开你什么的，没有吧？” 鱼长海揉了揉鱼小满的脑袋，“我可是一直尊重你的自由发展，反对你乱跑的是你老妈！另外，当年突然闹着要离开的，可是你自己。”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老爸？” 鱼小满神经突然有几分绷紧，然后又放弃地耷拉下来，难掩失落：“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反正，我就是不会跟人家在一起啦。” “没什么想说的啊，我说什么也没用，这个家里，话语权可不在我手上——” 鱼长海拖长了声音悠着步子起身。 “不过我必须承认，简律辰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给他一个很小的机会，他也 能紧紧地抓住，让它迸发出数十倍的精彩来。” 第一次听到自己爸爸这么夸人，还边走边自言自语“外界那是什么谣传，原来只是用的十分之一左右的钱啊”之类的。 鱼小满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在那本资料上，看出了朵什么花儿来。 不过什么花儿，眼下都跟她没关系了。 鱼小满打开电脑，不久后便开始和洛曼讨论此次时装展的用模问题。 洛曼是个非常喜欢东方文化的设计师，也很欣赏鱼小满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坦言说鱼小满在服装设计这块，只是个业余兴趣类的副业，并没有她主修的建筑工程设计师的名气大。她也给一些品牌担任过某些设计，但是全凭兴趣而来，在这个圈子参加的活动不多，最多只能算是边缘人物。 然而洛曼却慧眼识珠特别欣赏钦佩鱼小满的设计，也是她圈内很好的一个堪称大牌朋友。 所以鱼小满这次借着帮他办时装展的时候宣传自己，互相有利的事情，他也欣然应允。 洛曼说，这次东方风格的服装，他想请几位东方的明星当模特，还特别期待地询问鱼小满： “sharmy，youlooksocute,iwannayouin.howaboutdressingyourwardrobeasamodel？（小满，你看起来这么美丽，我希望你也加入，作为模特穿上你设计的东方服装走t台，怎么样？）” 鱼小满连连摆手笑着说自己不行，可是洛曼眼巴巴的非常恳切。他说他记得鱼小满国外有次酒会上，跳上台去，模仿玛丽莲梦露还有中国邓丽君的样子，特别有范儿。 鱼小满狠狠地捂住脸，说洛曼你能不再提起我那次喝多了精神亢奋，撒酒疯的那件丢脸事情吗？ 第214章 泉越 说到要用的东方明星，现在简律辰家里，就赖着一只。 晨光照耀在玻璃窗边沿，床上的人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半晌有人推门进来，才惺忪睁开眸子，半晌纤细的手指揉了揉眼睛，这才软软地支起身子，望向来人。 床边一株娇艳又淡如稀释流金含笑正在开花，伸出一枝蜿蜒优雅的花茎遮挡在人儿眼前，吹弹可破的肌肤摩挲亲吻了花芯，照出人比花娇的光晕轮廓。 细软的发丝还贴在额边，水润的唇瓣像是三月粉嫩的樱花，微启还迎，那柔软目光里藏着琉璃和玉的晶透莹润，支在颊边的手都软如剥笋柔荑，朝着来人露出娇懒的一笑，勾人心魄，声音如同出谷幼莺，低啼婉转： “早安啊，阿辰紧” 一切就像是电影画报里面的缓慢镜头在慢慢推进，好像还有可疑的，不明的气流正在柔柔拂动他的发丝，力求达到一种意境与画面完美结合的浪漫。 简律辰缩了缩衣领走过去，端起那盆开得正好的含笑放回了养花的阳台，随后回身按了墙上的按钮，面无表情地关掉墙壁上正扫风的空调雠： “起来吃饭。” …… 发丝停止了舞动，人花相映红少了一半画面。 泉越刚准备把轻薄的羽绒被抠破，弄点鹅毛在空气里飘洒的计划落了空。 随即又伸出他两条玉臂，眼里冲着简律辰露出甜蜜又求宠的盈盈水光： “辰大人，抱我！” 见简律辰僵硬地望着他不为所动，他声音更添一分娇弱惹人怜羸弱：“抱我呀，辰大人，妾身好冷……” 说着还缩了缩肩，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脆弱美丽来……此刻，任哪个男人看了，只怕都会心动。 可是简律辰只回答了一句话： “冷为什么还要开空调呢？” “……” 僵持了一会儿。 “算了算了，我败了。看来不是我装女人太失败，只是你对女人太无情。” 好好的画面感被他破坏得一分不剩，泉越只觉得自己初去日本，遇上的考官要是简律辰，他人生的信心会直接被打败到地下室里去。 倍感无聊的泉越打了个喷嚏，光着上半身起来，越过简律辰走出房间。 边说边打了第二个喷嚏，很快重新蹿进来，找了件简律辰的长衬衫就套上了。“妈的五月开空调真的好冷！” …… 早晨的餐桌上，泉越一直饶有兴致地盯着简浔看，看得简浔如坐针毡。 朝着眼前这个，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男士衬衫，缩在衣服里像个女人一样，不伦不类不男不女的花美男瞪了好几眼，这才跟简律辰商量事儿： “叔，能不能让我的狗住进来啊，上次它受伤后，一直闹感冒，牛奶也不喝，狗粮也不吃，瘦了好多。” 简律辰当然是一如既往的拒绝。 他不喜欢在屋子里坐着的时候，有东西在脚边蹿来蹿去，还因为长得太过肥硕巨大经常碰倒东西。 “而且房子里没位置给它睡。” “皮皮可以和我睡。求你了小叔！它上次伤口受伤了还在水里泡了很久，兽医说容易得关节炎，它现在晚上都睡不好觉，得我抱着才能睡着的。” 简浔对自己的狗非常爱护和认真。 “如果你还是不肯告诉我这条圣伯纳是怎么受的伤，就不要再找我讨论这个话题。” 公司的事情又多又杂，这些天好像都乱了。 早晨看到关于gs的新闻报道，也不知道哪里透露的消息，竟然猜测他要抛龙头大股，公司烦心的事情一大堆，简律辰最近本来就心情欠佳，根本无心去多管简浔。 简浔闭了嘴，他当然没法告诉小叔圣伯纳是中了一枪。 就连他报废的杜卡迪，都被南霜清理得连渣都不剩，他只能撒谎说被偷。 “阿辰，你怎么能对美少年这个脾气。天下所有的美少年，都是像美丽的樱花一样，需要人来呵护和爱的！” 泉越插嘴数落着简律辰，简浔却听得一声鸡皮疙瘩顿起，这个说话口气，不就是那天电话里的人妖一样的男人？ 美丽的樱花……啧啧，这比喻，好像连简律辰都快被噎到了。 “樱花。”简律辰忍不住笑了，抬首嘲弄地问：“简浔你是么？” “我最多算个罂粟。”简浔对泉越礼貌地说，“让您见笑了。” 简浔很有自知之明，同时根据简律辰的眼色行事：“我叔要去公司上班了，泉越……叔叔，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日本？” 泉越一个劲地摇头，咬着唇，眼里满是盈盈的水光：“辰大人的心殇还没治好，我怎可弃他而去？” 他的头发是到脖子的艺术长发，根据他的长相，披散着的时候，各个神态像女人像到了骨子里…… 对上他的目光，简浔突然 心里一恍。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从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落一地的不接受，到突然之间的负面抵触情绪退散，真的只是一瞬——就融合在了那一双惹人怜惜的，会说话的眼睛里。 分不清真假，辨不清雌雄，隔着水光雾气蔼蔼，一对上，好像就被说服了沦陷了…… 刚才还在想着“这么作真的好吗”的简浔，突然之间竟然真有种“心生怜惜”的感觉。 和眼前是个男人女人根本无关。 泉越骨骼是很纤细的类型，本身就偏向“被保护”的那一类。身为cv的缘故，用那个奇怪的调子讲话的时候，低低的柔柔的，声音有点难辨雌雄，不仅不难听，还非常蛊惑人心。 简浔一慌，很快移开目光，心脏竟然开始有种扑通扑通跳着的感觉。 卧槽这是什么人妖！ 简律辰要出门，泉越一把拦在了他面前，咬着两只袖子瑟缩着肩可怜道：“大人，你不会是真的要离妾身而去吧？” “能不能别闹，我没看过漫画，对不上你的台词……” 简律辰有点头疼，伸手去拨他，却发现这家伙像个牛皮糖一样，一旦粘上就扯不下来。 “说好了再加休息的呢，妾身总不能白回来一趟吧，不可以哦，不可以去公司哦！” 简浔愣愣然，面色升温地看到泉越毫无违和感地挂在了简律辰身上，一边撒娇一边拿下简律辰手里的皮包丢开，然后一寸一寸的，把简律辰往回逼。 看不下去了！那画面实在太美，他真看不下去了！屡屡几秒他都觉得，站在简律辰面前纤细柔美声音动听的是个女人！ 可是一个女人这么妖娆地缠着小叔，这样下去会联想到很多…… 简浔慌慌张张起身去了书房：“我学习去了。” …… 泉越眼看简浔离开，就挽起了袖子叉着腰笑：“哈哈，你侄子恐怕一天都不想出书房了，见识到我这举世无双的反串魅力了么？” 简律辰实在头疼：“他最近很乖，根本不用你吓。” “吓能吓成这样？”泉越诡秘地笑了两声，“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不想理他，简律辰无聊地扯开他：“我要去上班了。” “上什么班啊！刚才说的你以为都是开玩笑的？我不远万里跑回来，可就是来用我这艺术的细胞，来熏陶熏陶你受伤的心灵的！”泉越信誓旦旦地说。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泉越专断地重新推回简律辰。他虽然身材纤细气势却不弱，笑得妖媚的像个鬼神故事里的九尾狐。 “那个女孩子和你的情况，我都听老秦说了。凭我演了这么多年樱花树下邂逅爱情的美丽少年，这种爱情故事套路，难道还没你们清楚？” 简律辰不由得在他的话里多看了他那妖媚的眼睛两眼，泉越就凑得很近地直视着他： “阿辰，你一直太过理智了，理智得完全忘了，爱情这回事，靠理智和客观，两个人是走不到一起的！” …… 大概是泉越最后一句话用的调子太过稳重犀利，就像是咬在简律辰耳边大声喊的，震得简律辰一刹那间，有些灵魂炸裂的感觉。 天地初开的之时，创世纪的神说，要有光，于是混沌的世界有了第一缕光。 有时候，只是欠缺那么一缕光，之后就能万物从死亡到复苏，凋敝到生长。 简律辰盯着特意跑回来，可能只为了跟他正面强调这句话的泉越，突然感觉，像喝下了泉越带来的一碗醒酒汤。 那碗醒酒汤带着别样的味道和力量，竟然沁着沁着，像能沁入人的心底深处和脑海深处，浸润了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就是那句话！ 靠理智和客观，茫茫人海里他一辈子怎么可能和鱼小满相遇？ 靠理智和客观，他又怎么会爱上当时一无是处的鱼小满？ 靠理智和客观，鱼小满就不会回来； 靠理智和客观，他就不会模棱两可地，让自己第二次陷入鱼小满的纠缠！ ……明明喜欢和爱，从没让他理智客观过啊。 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地推开和放手罢了。 突然间，这些日子，脑子里混沌模糊的东西，顷刻间都在泉越这幽幽浪漫的嗓音和调子里，清晰了。 简律辰恍惚了片刻，这才如梦初醒。 再看向泉越，他很快把散落在颊边的头发拨到脑后，简单抓起一个揪，起身利落套上一条带着浓厚日本风情的长t衫，再带上一个薄线织的宝灰色布帽。 不再蹙着眉心婉转峨眉，用着莺歌燕啼声音讲话，眼睛里流转的水光不见了，纤细的眉顷刻仿佛也变成了两把锋利的刀。 只是随意的穿搭，却时刻透出一股时尚不羁的日韩潮流味儿来。 又和从前一样了，几乎 没什么变化。除了更加深邃的眉眼之间，透出一股俾睨的骄傲，让他看起啦更加成功和自信。锐利，美型，逼人。 这才是，明星版的，正常的泉越。 “今天就不去公司了？” 泉越问的完全不是商量，而是轻松地推着简律辰往楼上走，感觉自己，完全掌握了简律辰的情绪。 于是一边说着，一边鬼神莫测得意满满地笑： “走，换身衣服去，根据我的市场调查，我特意接了个时装展的单，这段时间特别需要你陪我一起去看台排练……” 第215章 换我们闷骚的大老板反攻好了 忘了说泉越其实是直接从自己日本经纪人手里越狱出来的。 因为简律辰的缘故，当天就丢下手里的通告拍摄飞来了s市。 他估摸着自己的潜逃时间并不多，所以关于他说的市场调查，其实不过是在去简律辰住处之前，先和秦寿见了一面。 秦寿当时正在办公室，和那个他看不过眼的副总裁为了要不要给一个住着上百户钉子户的土地做设计争论不休。 那个目光短浅的副总裁只看到眼前是块好地，就一定要秦寿着手设计新湾。完全忽略掉那块在市省行政楼，省药局等枢纽中心的微妙地理位置雠。 “你没长脑子么，这么多的钉子户，直接挖土机推掉你特么想引来多少场官司啊？还是在人家市政委眼皮子底下推！老子不接！”秦寿忍不住吼得火冒三丈。 争吵到了白热化阶段的时候，秦寿和副总裁张军伟之间，已经升级到面红脖子粗，互相对着不客气的地步了紧。 “秦主任，我提醒你一句啊，你就一个搞设计的，你管这么多干嘛！单子来了你接了就完了，有什么必要在这里跟我唧唧歪歪个没完？我叫你一声秦主任那是总裁跟你关系铁看得起你，你别他妈的给我不识抬举！” “有种你去铁一个啊，没种别在这里瞎bb！给我抛橄榄枝的公司多了去，不是简律辰，老子犯得着在这里听你的话？滚出去滚出去，别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往我这边跑，老子忙得很。” 秦寿翻了翻白眼不屑地嗤一声，坐下挥手大吼一声：“来个人给我送客！” 与此同时，小助理突然从门后冒出头来：“主、主任，有位女士找你。” …… 说话间，那位“女士”已经推门进来了。 秦寿和张军伟闻言回头，看到女士的时候，同时愣了几秒。 进来的女人面若飞花，冷若澧桃。非常小巧的瓜子脸上，挂着精致妖冶的五官，烟熏的眼影下，眼眸魅惑勾人，冷，艳，颊边却还有一对优美的梨涡冲缓了拒人千里的倨傲。 蓬松的中短发，一顶小圆帽。此人非常细挑，穿着一身日式的红色斗篷装，肩摆之下的蜂腰不盈一握。那双穿着黑丝的纤细双腿，又细又高的高跟鞋，简直让人想发疯。 …… “美女你找谁？” 秦寿呆头呆脑地重复了一句。 “找你啊，你个死人！这么快就把人家忘啦！” 这位漂亮的女士婉转莺灵的声音一出口，秦寿瞬间就吓尿了：“泉、泉……越！” “讨厌……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叫的” 美女走过去坐上办公椅的扶手，倚着秦寿的半边手臂勾弄他下巴，小巧的红唇在那里嘟着翘着：“要叫我小越越！” 噗—— 泉越这一开口，只惊得那边张军伟又是脸色难看又是想笑： “哦，秦主任原来每天干的正事儿就是这个啊，小月月……呵呵，设计部的老大，原来成天干的正事儿就是这个啊！真是受教了！” 声音大的直接传到办公室大厅，大肆的讽刺之意穿透众人的耳膜。 秦寿当下一张脸绿得像泼了油漆，望着泉越，实在找不出一个更好的拟声词出来。 “有个女人怎么了？我们家秦寿又不是你们公司的苦行僧，难道下了班还不能玩玩啊。”泉越女士嘟起了嘴巴： “这位先生您就不玩女人的吗？别是口是心非嫉妒人家呢！” “我玩不玩女人关你什么事！”张伟被眼前的女人激怒了，冷目看着秦寿冷哼：“我至少知道上班时间，不会公然带着不三不四的女人进办公室***。” 秦寿瞬间非常不好看，转而，张军伟又讥讽地笑了笑：“秦大设计师，我要不要让李秘书给你给你做个勤奋奖挂你墙上？” “对不起张总，公司表彰需要督委会的考察数据支持，不能随意发放。”最近一直跟在张军伟身边辅助的李肃一板一眼地开口。 “……” 秦寿满面爆猪肝，刚要跳起来把泉越扒了告诉张军伟这货其实是个男人，泉越已经施施然站起来，婀娜多姿地来了张军伟面前。 葱根一样得盈盈玉指已经缠着张军伟的领带，风情万种地在指尖卷了两圈，声音也和这动作一样缓缓缓缓的：“是么……张总不喜欢我这不三不四的女人，或许喜欢直接办公室的女秘书啊小助理抖m？” “你！……” 深知泉越从前看黄片本性的秦寿深深地闭了嘴，知道泉越这种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眼看张军伟在他那露骨恶毒的质疑下，气得话都有点不利索，办公室里这么闹简直让他有点不能活，秦寿只好招手：“越，小越越你过来……” “秦君，你不相信我说的？” 泉越眼波流转地回头，仿佛不满意秦寿的息事宁人，隐藏着恶意的嘴角露出一丝委屈又拗执的翘弧：“ 不信我证明给你看啊！男人有几个是正经的……” 还不知道他要怎么证明的张军伟，突然就看到这个女人凑近了，拉着他的领带逼他低头，勾起脚，细长的小腿肚在他的西裤上下摩挲。 她身上传来一股靡靡的香气，就像是日本歌舞伎町里，游女抹在脖子上滑美的香粉一样。闻到鼻子里，张军伟对上她的眼睛，浑然精神里一松。 像被剥去了什么防线，身子莫名突然从绷紧变软，倏忽间就想，就想把这个女人拥进怀里…… 一个幽媚的漂亮女人啊。 泉越水光点点的眸子里是满载星辉的笑意，像要如他愿地亲吻他，然后微微偏头，落在他俯下来得耳朵边，幽幽吐了几句话，然后放开了他。 然后—— 然后秦寿就看见张军伟什么都没说地出门了，走出去的时候目光有点迷离又直勾勾。 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了，泉越勾起办公室门，直接踢关上，然后褪去戏子神情回到办公桌边，从手包里掏出一包橙色香烟塞到嘴里，点上了。 “泉越你去了泰国？” “我去的是日本谢谢。”泉越的声音恢复了清冽，白了眼秦寿，淡淡地吐了个烟圈。 秦寿就咧了咧嘴表示自己无话可说，重新翻开桌面的图纸开始演算。“你丫的从来就会害我。” “明明是在帮你。” 泉越“啪嗒”地开合着手里的火机，把玩着，盯着自己的指甲惋惜：“来得比较匆忙，都没来得及做个美甲。” “……” “刚那个烦人的家伙半个月内都不会再找你了，安心吧。”泉越坐在办公桌上，弓着腰，随意折叠起那双纤细的美腿。 明明是个男人的动作，却由于外表是个女人，增加了一股说不清的不羁的，风尘的魅力。 “你怎么帮的我，扮成个女人在我宿敌面前毁掉我办公室的名声？”秦寿忍住揉碎草稿纸的冲动。 “不不不。”泉越神秘莫测地摇着食指，笑得妖媚无双：“有个女朋友很正常啊，没算坏你名声，我只是顺手想让他和你对比起来顺手扇自己的脸。嘘，你听——” 秦寿忍不住顺着他的动作侧耳倾听，结果就听到外面遥远的走廊上传来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啊——流氓——” 然后是一片乱糟糟的人声和***乱，还有人家追着喊着张军伟“张总，张总”的声音。 张总跑了。 听起来完全是张军伟转个身出去就非礼了一位女员工，人家吓傻了然后他跑了的剧情啊。 “……你刚跟他说了什么。”秦寿愣愣地问，不知道什么话能有这么大得力量，驱使一个人立马翻脸不认识自己地犯罪。 “说？我也没没说什么多的啊，就是对他进行了催眠。” 泉越调皮又无辜地说，“我只是对他说：“出了设计部遇到第一个女人的时候，去掀人家的衣领子，然后对对方说一句‘哇哦，你的胸.口好白哦’。当然，最好是遇到个女秘书……”。 谁知道秘书没遇到，遇到的是个保洁的四十多岁的阿姨呢…… 静默了几秒，当秦寿以一种作者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泉越的时候，某个家伙却一脸淡定地吸了一口烟扭开目光。缭绕在烟雾里面看不清表情，声音幽幽的，又冷又淡： “别那样看我你妹的……你以为岛国的反串路好走啊，走到哪里人家不是一副看人妖看笑话的眼神看你……不学点催眠我怎么美得出尘怎么混。” 那只是个心平气和的陈述句。秦寿听完，结果陷入了真正的沉默。 有时候，那些寒意翻飞，孤独无门的血泪史，一个神态，一句话回忆，就够述说了。 璀璨星途真的就是血肉里磨出的珍珠。 “长话短说，告诉我阿辰和那个姑娘的情况。”感觉早已并无伤感，泉越又吸了口烟，然后抽出秦寿手里的笔丢开了，“我时间比较紧张。” …… “所以，在阿辰决定放下过去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叫鱼小满的姑娘却被过去牵绊住，选择了放手，大概如此，对吧。” 泉越抽完第三支烟，简单总结了一句，整个过程里拧着眉头，一言不发。 “嗯。”秦寿点头，泉越的总结证明他刚才认真听了。 “好了，了解了。有点复杂，不过不算有缘无分。” 泉越按灭了最后一致香烟，蹙着的眉头舒展开，随即淡静地跳下桌子。“给我这个女孩子最新的生活动态，在哪工作在干什么，重点信息就行。” 这个对秦寿来说不难，因为他和鱼小满作为私人情分还有联系。鱼小满甚至偶尔，还会献宝地问他要不要给他设计最新款的衣服。 秦寿撕下一张草稿纸，写了几行递给他，然后不解地望向他： “请告诉我你想搞些什么幺蛾子？女主明确告诉我 她不想再出现在阿辰的世界里。她现在生活状态挺开心正常的，我尊重她的选择。” “这个。”泉越不屑地扬扬纸条折起收下，转身丢下一句：“你个单身狗不需要知道。” “……泉越，我草你大爷！” “好吧，鉴于我没有大爷送你草，我跟你解释一下。” 泉越折个身又回来了，“现在这个妹子看起来生活得挺正常开心的，但其实她不算正常……因为她心里一直挂着愧疚，这是亚健康生活状态，一辈子这样可不行。” “根据你的描述，这大概是我认识的阿辰这二十几年来，唯一在乎过爱过的女人。虽然不是脑残的晨间剧场里的有爱就什么都不重要了之类的论调……但这些无意造成的过去，确实是可以放下的。” “所以，既然那个善良可爱的鱼小满追累了，就换我们闷***的大老板反攻好了。” 第216章 longlongago 简律辰在一栋市里最大的会展中心停住，忍不住蹙起眉头问泉越： “我很奇怪你能在我这里停几天，这么紧张也不忘给自己揽生意。” 在得知泉越纯属翘班跑过来后，简律辰对他这，无时无刻不抓紧时机圈钱的行为也感到深深的不耻。 “那是，人民币多值钱啊，抵上我那边好多的日元！我能不稀罕。”泉越吹了声口哨下了车，毫不在意简律辰的挖苦鄙视。 “里面全是能跑会跳的标致妹子，好兴奋嘞。” 泉越搓了搓手，挤眉弄眼地带着简律辰往里走，“带你来换换心情，简大老板也趁机看看？里面说不定就有你喜欢的呢？雠” 原来泉越是来猎艳的。 简律辰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他也得拉上自己，只是一般被他拉上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好事…… “日本的女人不会跑不会跳吗？”简律辰漫无目的地问他。 “日本除了三无傲娇御姐萝莉和黑少妇之外，我觉得遍地跑的都是萝卜腿啊！” …… 会展外面，泉越掏出自己的进场凭证给检查，正巧碰见洛曼从里面出来。 “洛曼！”泉越朝着他招手。洛曼一看，正是网络上招募里主动找上他的当红日星泉越，也没怠慢，很快打着招呼跑了过来，握手拥抱。 “我真是吃惊，泉越君听说最近在日本拍大戏的人，怎么会突然找上我呢？你找上我的时候，我简直都不敢相信！” 洛曼英文里连说了几个“unbelievable”，足见他的激动。 “我是个中国人，洛曼先生不用这么拘礼，喊我泉越就好。”泉越就大方而满含微笑地点点头，与他开玩笑： “我只是演了一个早年夭折的男二号呢，戏里夭折了就过来了。” “哈哈哈……” 两人寒暄了几句，洛曼要出去的人就准备自己带他看现场。泉越连忙礼拒，说让洛曼忙自己的去。 洛曼于是打算告别，却看着一旁，被泉越弄得同样压上了绒沿帽，戴上黑镜框的美男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礼貌地问好： “这位，也是和泉越先生一起来的模特吗？” 泉越余光扫了眼被自己弄得外表转型的简律辰，当然很想点头说“是的”。 这家伙要是走t台，市场肯定不小。 然而接收到简律辰那料峭的富士山一般的寒冷眼光，泉越只好解释：“哦，不是，他只是我的经纪人。嗯，苍空、苍空一真。” 泉越随口就编了个名字。 然而后面，简律辰进去的路上，却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编我名字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苍井空？” …… 泉越当然不置可否。反正自从秦寿对简律辰说，他和大蚌都是下流坯子之后，他也没打算洗白他的黑历史了。 整个会展中心位于s市的黄金地带，集多项会展服务为一体的室内设计。最大的特点是活动墙和地板的移动，能根据会展内容的不同变幻出不同的空间格局，某年的春晚舞台设计，便和这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也是秦寿在s市最欣赏的建筑，没有之一。 泉越没来过这里，并不知道这座建筑的奥妙。此刻大部分的建筑基块还没调整到时装展的模样，看起来无比空旷。 “奇怪耶，这里的格局好奇怪，t台都没有，是让模特走台的时候，用很接地气的走法吗？” 泉越站在最靠大荧幕的主持台上，问着看台区的简律辰，声音隔着空荡荡地在大厅回响。 “不是哦，这里的建筑基元还没调整到时装展的模样，t台区也没抬升起来，因为格局和走台过程还在设计编程，所以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有个很清脆的女声在泉越身侧后方回答响起。 泉越回头，看到一个长发黑眸的姑娘站在转角处，手上拿着本子和笔，手臂上绑着软软的卷尺边，低着头走边说。 “你在干嘛呢？”泉越好奇地问。 “计算t台到vip观众位的最佳视角距离。”姑娘说。 “这个也能计算？” “人心都能计算，这个有什么不能算。”姑娘漫不经心地回答，“只是最简单的审美心理学算法了……哦，麻烦让让，我量下距离。” “你的头怎么回事啊？”泉越又问。 “嗯？这个？”姑娘抬起手来摸了摸额角的一角绷胶白布，回想道：“出了小小的车祸不小心撞的。” 泉越朝那边遥遥看了一眼，就愈发感兴趣了，盯着眼前的姑娘一个劲地看。 长得还挺清新漂亮，脸蛋小巧五官精致。 披散着长发，穿着宽松的雪纺裙和平底帆布鞋，就在地上无声无息地走来走去，像个森林里踩捡着地上鹅卵石的姑娘。 活 氧森系的。 虽然没料到自己进来，找都不用找鱼小满就蹦到了自己面前，泉越讶异之余，还是很快地给鱼小满找到了定位。 “你好，我是泉越，这次时装展的模特。”泉越朝鱼小满伸出手去。 “你好，好……好瘦嗷！哈哈哈！”眼前的鱼小满突然忍不住爆笑起来，转眼间破坏掉自己刚才那不经意间在泉越眼里建立起来的梦幻森女形象。一边笑一边感叹： “洛曼是怎么了，最近老是挑些非专业模特身材身高的群演来充数，哈哈哈你是不是也是被他逼着拉来上t台充数的？……哈哈真巧啊我也是！” 鱼小满哈哈大笑着，很不见外地拍了泉越手臂一巴掌，大抵是想表达一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熟络感。 ……可惜泉越被拍了一道后脸色无法好看，冲着鱼小满那句“非专业模特身高的群演”几个字，非常不尴不尬地抿了唇，冷静地告诉她：“我是自己来的。” “……” 鱼小满瞬间也察觉到了尴尬，停住了笑声。 却又只能干笑了两声，随后望望四周，咕哝着“咦刚才那段长度是多少的来着”慢慢拿着纸笔走远。 “……”泉越看着那个不尴不尬，装佯走远的鱼小满，嘴角突然不自抑地抽了抽。 ——简律辰喜欢的，怎么是这样一个无赖没品，说话欠揍的女孩子啊！ 不过是她肯定没错，根据秦寿形容的“简律辰看到不正常”的判断标准，大厅那边的简律辰，都已经盯着这个女的出神站了好久了。 然而低着头的鱼小满似乎毫无察觉。 泉越看着鱼小满手上的皮尺，突然笑呵呵地追了上去，“美女等一下！我有句话要和你说。” 泉越心思龌龊，又绝对不纯良，简律辰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发现接下来的事情不对劲了—— 泉越在干嘛？为什么把鱼小满手腕上的软皮尺取了下来？ 等等等等，他在干嘛，为什么围着鱼小满用尺子一圈一圈捆了起来？…… ……鱼小满又在干嘛？人家拿着尺子围着她绕圈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没想清楚什么情况，那边泉越似乎已经牵着绳子一头……后面跟着被缠了几圈的鱼小满，眉眼弯弯，得意满满地朝他走来了。 轰隆隆—— 有什么常识观在崩塌的声音，简律辰脑子有点泛白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此时还情不自禁想起……简浔平时遛狗的时候牵着绳子的模样。 等等！ 不等了，泉越“牵”着鱼小满走过来，然后把绳子交到僵化的简律辰手里，捏捏鱼小满的脸，然后说，“smile——” 鱼小满竟然就朝简律辰嘴唇一弯，露出了漂亮的小白牙。 “……” “看啊看啊，我把你喜欢的姑娘给你绑来了，给兄弟绑来他喜欢的姑娘，这是我大学时期做过的，最热血的兄弟侠义梦！” 泉越诱人的嗓音在那里哈哈大笑，然后拍拍手，对保持甜美微笑的鱼小满说：“小满，你眼前这个呢，就是我们的辰大人，他说的话，都得听哦。” ——鱼小满微笑着点点头。 简律辰：“……” 泉越又说：“我去别的地方转转，这里留给你们两位啦，然后辰大人，您接下来想干嘛就干嘛……” 那声音满不在乎自信满满，经由这嗓音的刺激，简律辰这才突然意识到，这似乎就是传说中的，催眠。 ……催眠，泉越这家伙竟然会催眠！ 就在简律辰怀疑自己跟着他一起前来是不是也是因为受了他蛊惑的时候，泉越已经漫不经心地走远了。 “泉越。”简律辰却终于蹙紧眉心，喊住泉越，冷冷地说：“把她解开。” …… 他不喜欢鱼小满此刻乖乖的样子，安安静静，看不到眼里的神彩听不到声音的起伏，像个没有生命力的傀儡。 泉越挑眉：“你不喜欢啊？” “把她解开。”简律辰认真地朝着泉越重复道，“把她还给我。” …… 时间静悄悄地像停止了流动，鱼小满耳朵里能清晰地听到简律辰的每个字符，咬的缓缓又平静。 就好像，她开始便是属于他的公主。 泉越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眯着眼叉着腰，嘴角终于缓缓缓缓地，满意地翘起了一个弧。 “古墓里的真爱啊。”他咏叹道。 “你果然是脑子里那些片段看多了。”简律辰冷冷地说，“你想要干嘛呢？她不是小龙女，我也不是尹志平。” “嘿嘿，你们当然不是，我给你们的场景设定可不是这个。”泉越反而笑了，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空空的大厅就留下他讲童话故事般悠长的调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白雪公主，因为说话太欠 揍，惹恼了一个漂亮的巫婆……巫婆就给她下了咒语，让公主昏睡过去，公主就怎么睡也睡不醒啊，怎么睡也睡不醒……” 他的声音消失在了大厅拐角处，讲故事的人好像就消失了，可是那后面熟悉的剧情似乎已经跃然纸上，泉越把留白交给了简律辰。 而简律辰很清楚，后面接下来的话是—— “只有王子的真爱之吻可以唤醒公主，从此，他们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 …… 牵着绳子，简律辰静静地注视着乖乖暖暖的鱼小满。 从她还贴着绷带的额头到她明亮的黑眸眼睛，再到她小巧的鼻梁鼻翼，最后落在了她水润饱满的唇瓣上，目光透出一丝莞尔的失嘲，不期轻声地笑问： “我可以吻你么，鱼小满。” 第217章 就这么想要逃开 请注意这里简律辰用的是问句。 似乎透着无奈的嗓子里还带着那么点小心翼翼。 要是他直接说“鱼小满我要吻你”，鱼小满指不定还会听话地自己凑上来，像从前一样…… 像从前一样。 不过，他该认清这一切和从前相比，并不一样了雠。 于是他吻了下去，俯身擒住那两片小巧的唇瓣，温凉的触感，像是穿越天边落在夜幕边际的一抹朝阳，凉凉的却带着晨风的温暖，又隐隐带着朝阳欲要喷簿的炽热，流连忘返。 像是一把钥匙蓦然间打开了被魔法紧闭的城门。简律辰的吻，倏尔唤醒了鱼小满沉睡的意识紧。 深鹿般的眸子飘飘忽忽开始转醒，恢复了一贯的清灵，鱼小满定神之际，看到的便是简律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恍然如梦。 以及落在她唇上的，那打破梦境的真实触感。 鱼小满微微动了一下，简律辰便知道她醒过来了，然而某人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在鱼小满清醒后，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撬开了她的齿关侵入领地。 醒了，就可以不用客气了呢。 “唔……” 来不及让人反应的举动，鱼小满清楚地知道面前的人是简律辰，所以更加摸不着头脑的惊慌。 简律辰吻得轻而易举，又轻车熟驾。仔细算起来，他和鱼小满接吻的次数其实已经不计其数，在这么些的不计其数之中，似乎已经贪恋上了她。 而现在，只是控制不住地，在发泄着自己的贪婪，诠释自己的想念。 鱼小满瞪大眼睛，顷刻间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那湿润温凉的触感太熟悉，鱼小满瞬间有种不知今夕何年的荒唐感觉，简律辰简律辰，简律辰在吻她！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醒来后简律辰就在吻她！ 第一秒是震惊，第二秒开始下意识地反抗，鱼小满抵住他的舌躲闪，眼里透着方寸尽失的慌乱和愠怒。 他们不是已经清楚了吗，不是早该没关系了吗？ 可惜简律辰和她那质问的眼神足足凝视了三秒，并未给出相应的回答，而是视若罔闻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再次捕捉到了她的嘴唇。 鱼小满越挣扎，他就越用力，腰际收紧的力道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里。 直到嘴里传来一阵铁锈的湿意，他吃痛地闷哼一声，鱼小满趁机跳了出来，瞪着眼恼怒地望着他： “你在干嘛！” “救你。”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简律辰最恬不知耻的回答。 鱼小满像被活生生地塞了一根菜梆子到脖子里，竟然瞬间有种梗到说不上话的感觉。 救她？ “你被人催眠，还被人绑了。”简律辰好心地指着鱼小满身上，示意她低头审视一下自己。 鱼小满依言低头—— 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上半身被她的皮尺，像蜘蛛吐丝一样地，给捆了！难怪刚才挣扎挣扎就那么不对劲，原来她……没有手。 荒唐的穿越现场，看到简律辰穿成这个偶像画风她也是醉的不要不要的，而自己竟然被不明人物给绑成了粽子形状给送到简律辰面前…… 她没料到两人还会再见面。再见面，竟然是这么个让她弄不清的情况。 可是，她都已经在面对他的时候连喊他名字的勇气都没有。现在，他站在了什么立场救她？ 脑子一下子有点惊慌失措的乱，鱼小满转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结果走了几步就被简律辰牵着绳子扯了回来。 ——卧槽这谁他妈丧心病狂地把她给绑成这样啊！瞬间步子被阻的鱼小满内心只想咆哮。 是刚才那个男人？那个叫泉越的男人吧，肯定是他！ 简律辰就像收线一样，把一条不声不响又誓死挣扎的鱼往身边收，突然之间连自己都被这动作逗得有点想笑。 鱼小满的力量抵不过他，只得在他收回最后一寸线的时候重新被靠近，听着他呼吸可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救了你，你就这个反应？” 鱼小满低着头，*地说：“那，谢谢。” 简律辰沉着眸子，想听听鱼小满吐出些别的什么话出来——任何话也好，惊讶的生气的愤怒的，可惜都没有。 只有低着头的两个毫无诚意的“谢谢。” 哪怕刚刚真的是他趁机欺负了她。 于是刚刚浮起的笑意又淡了开去，连周围空气都都止不住地有点凝结起来，大概简律辰生气了。鱼小满垂着眸子，压抑着心里早就汹涌暴动的情感。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简律辰气息沉沉地问。 “没有。”鱼小满抿抿唇，极力忽略掉他话里的起伏。“律……简先生，能不能帮我解开绳子，我还要工作。”

简律辰一动不动，没理她。 呵呵，先生，好生疏的称呼。 鱼小满在简律辰的低气压下又有点堪堪不承重，盯着他手上牵着的那一截皮尺，心理潜台词是：不帮我解开至少你松个手…… 简律辰的心思她依旧看不透，情绪此时也变化得有点晦暗不明，鱼小满觉得不能在他身边多待一秒，时时刻刻都让她无法自处，连自己应该是个什么表情都找不到。 鱼小满只好转了几个圈，扯了扯简律辰手上的绳子，妄图把那截宛如牵牛绳的东西从简律辰手抽出来。 简律辰似乎在和她杠脾气，反而捏紧了手指。 鱼小满用暗劲扯，简律辰就明里拉。简律辰希望鱼小满抬头应对他，鱼小满就迟迟不肯正眼看他——就像一场剑拔弩张的拔河，两个人不声不响，又僵持不下。 “放开我！” “我没碰你。” “……那你松开绳子！” “凭什么。” …… 鱼小满对峙不下去了，简律辰摆明了在耍无赖，可他是简律辰啊，从来不会因为生气而和人死磕，到耍无赖这个地步的简律辰啊！ 此刻就像是被她逼得破戒了一样。 她根本不值得他为她破戒更多。无计可施又倍感委屈，她都不敢再多说一句，多说一句都是僭越，多爱一分都是放肆。 鱼小满突然俯身朝着他的手臂狠咬一口，在他手背发麻的时候用力将他撞开，然后带着尾巴，转身就跑。 可这场落荒而逃没开始几步，鱼小满就再次被自己蠢跌倒了。 原因是她的慌不择路，和因为没了双臂而失去平衡感的身体。 “噗通”一声，鱼小满直接栽倒在地，甚至像个萝卜一样滚了两圈。这绝对是她在简律辰面前最狼狈，最难堪的跑路。 简律辰追都不用追，四平八稳地慢慢带着寻仇步子踱步到她眼前，他走过来得那几步还真是慢，慢得仿佛能听见秒针的滴答声。 鱼小满不敢看他，连那双皮鞋都不敢看，她想他一定在高处冷冷地俯视她。 可是简律辰突然一言不发地把她提了起来。然后什么都没说，开始伸手解开她手臂的绳结。 鱼小满看到他落在皮绳上的手背上，一圈刺眼渗血的牙印。 “我……对、对不起！你的手有事没有？”鱼小满慌了，一阵愧疚涌上心头。 根本得不到回答，只能感受到他寒若冰霜的气息，看见他把绳子从她头顶一圈一圈解开，就像在解开他和她之间仅有的羁绊。 解开最后一圈，简律辰把皮尺摔在她身上，这才看着自己的手背，嘲笑一声，仿佛根本不是他在痛，失望问道： “我有没有事，你真的会关心吗？……鱼小满，你就这么想要逃开我？” …… 连一个目光都不肯给他。 鱼小满又不说话，简律辰就笑：“我真是高看了你，你医院我推得够狠，现在咬我咬得也够狠……可你爱我，却从来不敢爱得这么狠。” 他那种锋利的笑意很失望，谴责锐利得像在一刀一刀凌迟鱼小满。“你真的爱我吗？我一直在怀疑。” 这句话让鱼小满蓦然颤抖，他故意说给她听刺激她的吧？……可他说得好像很对，只是，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只是，再给她勇气让她狠狠的，她也不敢爱了。 鱼小满咬着下唇，不明白为什么见一次简律辰，两人就要撕扯得这么痛苦，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却不敢眨眼让它流出来。 “你都不不会反驳我吗？” 简律辰愠怒地掐住她的脸，企图看看她眼底，到底装着一副怎样得胆小鬼的卑微神色，可他一碰，那张脸就有蜿蜒的小溪淌了下来。 他触电般收回手，觉得鱼小满的眼泪总是这么烫人。 很少哭，一哭起来，他就抑制不住地心软心痛。 ……怒火好像又被一场雨像土匪般地剿灭了，莫名其妙叹气，他重新把她抱进怀里： “鱼小满……你不要总搞得好像你很可怜，明明对你束手无策的人，是我。” …… 鱼小满一阵风地冲进办公室。 “哥！哥！救命啊哥哥，不得了了，我遇见了可怕的事情，该怎么办啊哥哥！” 总经理秘书：“小姐，经理他刚刚出去了。” “呃，那你不早说！”鱼小满抱怨道。 “我……我也想早说，可是小姐你，跑、跑得太快了啊……” 以为天大的事情，看鱼小满呼天抢地跑进公司后紧跟其后，直到风一样的鱼小满跑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这才追上的经理秘书，气喘吁吁地说。 “那我哥哥现去了哪里？谈生意吗？”鱼小满问。 “哦，不是生意，是和纪小姐有约，出去了。 ”秘书回答。 “纪……小姐？”鱼小满直觉不对，莫名眉头就拧起来了，“哪个纪小姐？” 然后，果然就从秘书嘴里，听到了那那三个诡异的字眼—— “纪潇黎。” 第218章 嫂子是个美好的词儿啊 每天眼巴巴地站在鱼小满家门口喊着“小满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的狄庚霖，今天意外收到了鱼小满的回应。 每天这个时间点是她下班的时刻，鱼小满开车过去的时候，狄庚霖就会定时定点地手卷成喇叭状地朝她喊那句话，鱼小满从来都车窗紧闭目不斜视地开过去。 鱼小满觉得这个认错丝毫诚意也无，他只要肯喊上一句“我告诉你海瑟薇在哪”，鱼小满绝对早十天就把他请进了家门。 但是今天鱼小满开了过去后又倒车回来，降下车窗，面无表情扯下额头上的纱布，扔到他脚下，随后又开着车进去了。 狄庚霖见状喜笑颜开，颠颠跟了进去。 鱼小满礽白布了，休战了雠！ 狄庚霖顺便也把那块碍眼的大画板扛了进来，进门就丢给小松说拿去烧了烧了，转而跟着鱼小满上了楼。 “老鱼你看，这就是我们女儿说的一辈子断交，你看她多有出息，一辈子就这么半个月长。” 沈婉秋在沙发上边绣着十字绣边边摇头，“你说她上次保证一辈子不和简律辰来往，有点说服力没有！” 鱼长海扫了一眼屁颠颠跟上楼的狄庚霖，边剥提子边笑道：“不都是群小孩子，跟他们计较什么。” “不跟她们计较跟你计较？” 鱼妈横他一眼，“再说了，鱼清明鱼小满已经不小了，两人到现在还没个着落可真闹心，还有狄庚霖那小子也是，一直跟着我们家小满也不打算另外发展，他们仨以后不会就这么一起单身到老吧！” “不会啊。”鱼长海倒是笑了笑，喂了个提子到她嘴里，“这三个孩子，我看着都挺有着落的啊。” 鱼妈就不解地望着他。 “你没发现狄庚霖那臭小子最近来我们家来少了吗？” 鱼爸睿智儒雅的目光在镜片后闪动，“过去的频率是平均一天三次，现在除了最近几天在和小满僵，这几个月的频率是三天一次啊。” “嗯嗯？”鱼妈不太明白。 “数据很能看出问题！”鱼爸谆谆教导，“我的意思是，他自己是不是也没意识到，他没有那么挂心我们小满了？” “那他挂心谁？” “这个问题难倒我了，”鱼爸推了推眼镜，笑道，“再来说说小满，小满和谁在一起你才中意？” “嗯……和像老公你一样的就行。”沈碧玲想了半天，好像还真没个标准。 “那我是什么标准？”鱼长海听了忍不住笑。沈碧玲和鱼小满这点很像，有时候会犯迷糊。 “你是——” 沈碧玲再次想了半天，天底下和她门当户对的人多了去，好像鱼长海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看，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吧！”鱼长海好像并不失望，推推眼镜，给她解释道：“我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其实也就没什么标准，你当年嫁给我是因为你喜欢我。” 鱼妈两颊一红啐了一口：“呸，鱼长海你这个老不害臊的。” “正经话呢，怎么不害臊了。”鱼长海坐了过去，揽住鱼妈的肩膀，“所以我的主张是，小满喜欢的就好。” “小满喜欢那个简律辰！” 沈碧玲很快坐不住了：“被人指着鼻子骂小三好什么好？！我们家小满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犯得着要给那小子那么折腾？！” “你不是看到了嘛，那视频上他是把小满拉在身后的啊，而且还是鱼小满自己跑的。鱼小满之前追人都到人家学校里了，结果怎么样，跑了；现在追到人家公司里了，结果呢，还是跑了……” “那是那简律辰劈腿……”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简律辰劈腿？劈到现在还没和劈腿对象结婚。” 鱼长海笑眯眯地打断她，“而且你不要忽略上次人家订婚的时候，人家是为了谁半路跑了出来的，你女儿！……虽然咱们知道得有点晚。” “依我看，这些年轻人的事情啊，没那么简单。”鱼长海慢悠悠地分析，“不过，这么分析起来，明明是你生的女儿有点心理问题啊你怪别人……” 鱼妈就黑脸：“不是你生的？” “可我我觉得神经质这点，是遗传的你啊……” 如果鱼小满真的遗传自沈碧玲，那鱼清明的慢悠悠的温吞肯定遗传自鱼长海。 “再说明明吧，明明他最近……” “你再说我就把你嘴给你缝起来！”沈碧玲白他一眼，“净会在这里给我扯犊子，除了性取向不明，什么问题都没有的鱼清明是你生是你生的，你生的优秀儿子可以了吧？” 鱼长海：“……” 她为什么觉得，成天和狄庚霖待在一起又没有女朋友的鱼清明就是性取向不明呢……他刚刚想说鱼清明最近好像恋爱了啊！ —— “鱼清明是不是恋爱了？”鱼小满站在楼道里 仰着头问。 “额，谁？什么，谁，鱼清明？” 狄庚霖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鱼小满居然问他鱼清明是不是恋爱了。“他恋爱了吗？和谁？” 鱼小满就满脸颜色不看好地望着他：“你又是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愣装不知道？” “小满我真的不知道！”狄庚霖觉得经历海瑟薇之后自己这是真的冤，然后不安地偏头： “我最近并没有和鱼清明在一起，我，我的事情也挺多的……” “那我明确地告诉你，鱼清明恋爱了。”鱼小满深吸了一口气，“希望你是因为真的不知道而没有告诉我。” “我……”狄庚霖倍感无奈，“我真的不知道。可是小满，鱼清明恋爱，你多个嫂子难道不好么？你怎么这幅表情，你你你，恋兄情结那么浓厚吗？” 他左望望右望望奇怪地看着鱼小满，鱼小满神情绝对称不上有什么喜悦。 “恋兄？哈。”鱼小满有些呼吸不顺畅地吸气，“可能只是我不那么恋嫂呢？” “唔，嫂子不漂亮不温柔吗？”狄庚霖含糊地问着，自行构建想象蓝图。“嫂子对男人来说，是个美好的词啊。” “你又下流了。”鱼小满朝天无奈地翻着白眼，直接往房间里走，“今晚我带你见见她。等会我换件衣服。” “好啊好啊！” 狄庚霖很兴奋地紧紧跟在后面，好久没和鱼小满一起出去了！ 到了房间，鱼小满就转头冷冷地看着他。 半晌，狄庚霖问：“怎么了？” 鱼小满：“我说我要换衣服。” “哦，对不起对不起！”狄庚霖回神，连连道歉，顺手就把门带上了。 又过了半晌。 鱼小满沉默地问：“你什么时候出去？” …… 晚上鱼小满直接带着狄庚霖去了一家很有名的旋转餐厅。 “来这种地方，的确不像是来面基的。” 狄庚霖打量着眼前这栋熟悉的建筑，男人约女人，才会来这种需要鲜花音乐的浪漫地方。面基，带根黄瓜当信物就够了。 鱼小满没说话，狄庚霖又激动地问：“小满小满，你穿得这么漂亮，我们是不是要扮成情侣进去更合适一些？” “哪来的自信是穿给你看的？” 鱼小满两手抱臂往前走，高跟鞋在地上发出杀气凛冽的清脆撞击。“特意梳妆打扮，除了是去见男人，也可能是去见另外一个女人。” 女人之间的较量，首先见面的时候，气场就不能输。 鱼小满今天从回家嘴角就挂着冷淡的笑意，看着格外不正常。狄庚霖在想这是怎样一个女人，能让鱼小满露出这么不友善的表情。 是的，不友善，鱼小满当然不友善。 本来以为她和简律辰两清后，和纪潇黎也就两清了。不管纪潇黎做过什么陷害她，在医院对她说过什么污蔑她，她离开之后，都没打算再追究—— 反正纪潇黎她是真心喜欢简律辰，那她以后，就好好跟简律辰在一起吧。 鱼小满心底里有多不情愿，也打算承认自己输了。 可纪潇黎现在是在干嘛？！ 冷落她依旧最重视的简律辰，跑来招惹她的哥哥！ 鱼小满忍不住地心肺上火，面若寒霜。 这完全是在她查阅了鱼清明的出行记录，和最近的聊天通讯记录后。 ——就像鱼清明能查她通联一样，兄妹间奇怪的化学反应，让她也同样有办法知道鱼清明的设备锁和记录密码。 而在她一点一点把记录翻下来的时间里，完完全全被“纪潇黎”那三个字占据了理智。 她厌恶地想起从前大学里纪潇黎的秉性，挂在口头的就是“这个我喜欢，我要”“那个我看上了，给我吧”这样的话。 对每件东西都志在必得，得到手后又毫不珍惜。简直就像奉行着那句“别人的东西总是最好的”的宗旨。 怎么，她推开简律辰送给她了，她也紧接着就不要了吗？ 她守了那么多年呢。 鱼小满觉得自己胸口里堵着一口很浊很闷的气体，憋得她有点像个濒临爆炸的热气球，让她浑身的骨头都在咬得发痒。 可惜狄庚霖不清楚鱼小满现在的情绪，否则在今晚鱼小满爆发之前，他一定会拦住她的。 …… 旋转餐厅的格局很有讲究，在最顶层是专为情侣设计的卡座，最顶八层之下，就是贵族区，空得可以办家庭小酒会的。再往下，就是普通的楼层了。 顶层的视角最高，餐厅的地板转过某个角度的时候，能够看见远处很美的西望峰。 据说，在旋转餐厅里，看到西望峰的两座山峰重叠成一个的几秒里许愿，情侣们的爱情就可以天长地久。 越是浪漫的据说， 鱼小满此刻心情就愈加不能平复。 鱼清明和纪潇黎还没有来，她找到自己订好的角落，一坐下来便开了一瓶烈酒。 第219章 暴戾 从鱼小满点酒这件事情上其实是能反映出鱼小满情绪的。 狄庚霖一看情形就有点不对： 这种地方，鱼小满不应该喝杯长岛冰茶或者巴西青柠这样清新浪漫的酒么？可她坐下就是一杯b－52。 那种俗称“轰炸机”的烈性鸡尾酒狄庚霖并不陌生，它上面还燃烧着一盎司宝蓝色的火焰，足见酒精浓度之高。 蓝色跳跃的火苗映到鱼小满两只眼睛里，就像瞳孔里在燃烧着两枚幽冷的火焰，愈发增添了一股无色无味的杀气雠。 “……小满，你在这种地方点这个，合适么？”狄庚霖忍不住问。 鱼小满喜欢喝酒，喝果汁，喝牛奶，喝咖啡……喝各种东西，就像海瑟薇喜欢吃薯片，吃虾条，巧克力……吃各种零食一样紧。 吃喝的东西，很能反应她们当时当刻的心情。 比如鱼小满惬意的时候会点一杯日本拖鞋慢慢舔，海瑟薇紧张的时候会大量地啃咬各种带着棍子的糖…… 额，怎么会突然想起海瑟薇？ 狄庚霖盯着盯着突然就晃了神，突然惊觉，自己再次不自觉地，把海瑟薇拿来和小满做对比了。 “非常不合适！” 脑子里被“鱼清明纪潇黎在一起”塞得满满当当的鱼小满恨恨然说着，已经把那团火焰直接倒入了嘴里。 一条火线沿着从口腔窜入喉咙，一路烧灼到五脏六腑，鱼小满迅速坐直身体，酝酿那团膨胀起来的怒火。 “额。” 狄庚霖郁闷的眼光：不合适为什么还要喝？ “你嫂子到底是谁，小满你看起来这么不满意。” 狄庚霖把鱼小满第二杯轰炸机慢慢倒入自己的水杯，盯着鱼小满不对劲的脸看出了点端倪，终于正色道： “正经跟你聊一句，你千万不要是来搞破坏的，鱼清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他愿意约会的女人，说明他大概真喜欢……你先收一下你个人的评判标准，嫂子其实是谁都可以！” “是谁都可以？呵呵。”鱼小满眼光盯着餐厅入口处，终于并肩走过来的两人，指尖无法纾解地捏在桌子角，郑重道： “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是纪潇黎！” 狄庚霖顺着目光望去的同时，脸色终于微变。 …… “看来你做了功课，这次知道约女孩子不可以约在酒店，得在餐厅了？”纪潇黎抿着嘴笑。 “对不起，关于这方面我会继续虚心学习。” 鱼清明笑了，眉目间浮现出一丝少有的青少年般的尴尬，摸了摸鼻子，跟在纪潇黎右侧后半步的标准绅士距离下。 然后摊着手，无辜地望着纪潇黎怀里如今躺着的优雅花束： “就像我下次我会送女孩子常规的玫瑰百合，而不应该因为你说你喜欢黑色，就送你了一束黑色曼陀罗一样。真诚地请求原谅我。” （注：黑色曼陀罗花语：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还说。”纪潇黎被逗笑了，抿着弯的唇角嗔了他一眼：“鱼少爷不知道，还有黑色郁金香可以选的吗？” “那个花语我知道。”鱼清明认真地摇摇头，“只是单纯地觉得黑皇后不太适合你。” 那种花象征至上的权与力，太霸道且孤独了些。 纪潇黎垂着眸子沉思了一下，体会了一下他话里的温润的深意，这才抬起头，蕴着浅笑轻声说：“我也知道。” ——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不喜欢，更没人对她说过她其实不适合。 走过来的纪潇黎和鱼清明似乎正在愉快地聊天，气氛轻松又和谐，从两人的表情上可见一斑。 对女人的妆容经验性敏感的狄庚霖注意到，纪潇黎今晚打扮得很漂亮，而且和平时那种嚣张跋扈的漂亮有点不同。 不用多么文艺多么华丽地去介绍一下她的穿戴，衣着，神态到底哪里不同，其实那就是浓妆和淡妆给人的差异。 仿佛是为了和鱼清明那株那彬彬有礼的君子兰（对不起，请容许他把“兰”换成“男”）在一起看起来显得更加相得益彰。 狄庚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画面虽然有点荒诞，但是有人似乎笑得更加真实。 ……可鱼小满什么都看不到。 亦或是她根本被某种愤懑的情绪充斥得有点失常，虽然面色看起来冷静异常，其实内心已经翻江倒海狂涛怒浪。 鱼清明给纪潇黎拉开椅子了。 鱼清明和纪潇黎在一个视野绝佳的地方坐下了。 夜景的栏杆窗里透过凉风，纪潇黎披上鱼清明的外套了。 鱼清明不知道说了什么，朝她伸出手，她考虑了很久，终于把手放到他手心了。 …… 就在鱼清明突然隔着桌子站起俯身，纪潇黎隔着桌子仰着脸张大眼睛，而那个该死的西望山， 正好在他们的剪影里快要重合的时候—— 鱼小满走了过去。 鱼小满最厉害的其实就是她那张嘴，可是这次她什么都没说。以至于静悄悄走过去的时候，一直观察的狄庚霖不知道她已经起身。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抄起两人面前的一瓶颇有情调的红酒，拎开木塞，扬手就对着纪潇黎头顶倒灌下去。 “啊！” 纪潇黎惊然缩起肩膀一阵惊呼。 那不是简单的一杯子，而是一整瓶。甚至在纪潇黎条件反射的第二瞬间，起身想要躲开的时候，肩膀还被鱼小满一手牢牢按在座椅上。 鱼小满的力气此刻格外的大，手指直接按到发麻，在周围的客人随之的惊响里，从头到尾一脸漠然。 干红醇香又犹如鲜血的酒液瞬间满头满脸，纪潇黎上一秒还姿妍万千的美丽这一刻被浇熄得狼狈不堪。 “小满！” 酒瓶见空，鱼小满对身后鱼清明惊声的厉喝置若罔闻，放下瓶子按住纪潇黎的肩膀，扬起手便要落下。 ——这不是恶搞，整个过程里直接上手只是鱼小满，最直接深刻的生气反应。 都来不及说话的纪潇黎顷刻间尖叫一声捂住脸，鱼小满半空的手腕却被鱼清明给大力制住了。“小满！” 第一声，惊慌，第二声，忿愤含怒。 鱼小满回头看了眼鱼清明，眼里闪掠出一丝背叛的，暴戾的情绪，一声不吭地直视他。 “小满你在做什么？！”鱼清明加高的惊声问句。 “打女人，没看见吗？”鱼小满回他。 “小满，打女人那是男人才做的事情，你快住手！”狄庚霖飞快地奔了过来，拉住鱼小满把她往回劝。 “那不一样。” 众目睽睽里，鱼小满似乎毫不在意周围的眼光，一把甩开鱼清明和狄庚霖： “男人打的自己的老婆，我打的是别人的老婆！” “别人的老婆”字字铿锵，冲着鱼清明射去，愤怒的目光反而像在甩鱼清明的耳光。 鱼清明瞳孔一颤，鱼小满又毫不留情地拉着纪潇黎问： “你说是不是，纪潇黎？” “你……” 纪潇黎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懵了，在鱼小满大力的拉扯下，惊慌不已。 “你好像一辈子都要这幅德行是不是？！你一辈子都要跟我对着来是不是？！我的东西就那么好，你一辈子就喜欢跟我抢是不是？！” 鱼小满大声地吼问着，重重地摇晃纪潇黎。 “你喜欢最好的宿舍属于我的床位，我让给你了；你喜欢社团下任团长的位置，我也让给你了；你喜欢的发夹，冰淇淋和裙子，我统统让给你了！就连你喜欢我喜欢的男人，我也让给你了……可那些东西，你珍惜过没有，你珍惜过没有！” “不，我说错了，简律辰对我来说不是一件东西。”鱼小满情绪濒临一个爆炸的边缘，“他不是一件东西！不是我能允许你随便玩玩的东西！还有他！” 鱼小满指着鱼清明： “你把他当成了什么人？因为女友历史匮乏，脾气温柔老好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勾引到手，当成个没谈过恋爱的初恋二楞青年拿来骗得团团转的傻子吗？！还是只是因为他和我有关系，而我上次输得不够惨，让你笑得不够欢？！” “小满！”这次连狄庚霖都皱起了眉头。 鱼小满情绪崩溃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她不知道此刻她的这种说法，非常地不妥当！ 那不止是在斥责纪潇黎，还是在变相地同时贬低鱼清明。 “鱼小满，注意你的用词！” 鱼清明似乎也被鱼小满这不顾场合形象的话给激怒了，扫了一眼早已吓呆的纪潇黎，朝着鱼小满冷喝：“你的教养呢？” 教养……呵呵。鱼小满忍不住冷笑了声：“鱼清明，哦，不对，优雅的王子少爷，你现在这种表情在跟我提教养？”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过来，跟我先回去！” 鱼清明被鱼小满刺猬一样的讥讽口气给气得浑身颤抖。鱼小满从未用这种口气跟他讲过话，然而他不打算在这里，让她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大家丢人现眼。 简律辰，纪潇黎，鱼小满，鱼清明……几个人最近如雷贯耳的大名再次响彻在了餐厅。 周围又是一阵***乱，狄庚霖劈手夺过一个人的手机狠狠摔向墙壁：“他妈的你们之中谁再敢拍，老子今晚绝对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说罢拿起空瓶，火大地朝着桌子角就是“哗啦”一敲。 “啊……” 一片惊慌的叫声，迸起一地的碎玻璃片，众人瞬间被震慑，看着眼前这个发起怒来完全联想不到救死扶伤的这个职业的男人。 “今晚的单我全买了，都给我滚！” 第220章 你们的理由，凭什么 狄庚霖也被激怒了，却不得承认，他此刻是四人之中最为冷静的一个。 大厅里那些年轻的情侣们虽然不愿意错过这场好戏，扭扭捏捏并没有全部滚完，好在也真的没人，在狄庚霖那杀气警告的凤目里再敢造次。 “回去，哈哈。”鱼小满大笑了两声，逼近两步，却感觉自己要笑出眼泪：“鱼清明，你是不是说要照顾我一辈子？！” “……是。”鱼清明不明鱼小满为什么这种情形下这么问。 “你是不是说过一辈子要当鱼小满最善良大度，全国楷模的劳模哥哥？！”鱼小满再逼近两步紧。 “……是。”鱼清明已经看到鱼小满那倔劲颤抖的眸子了。 “你是不是说过你一辈子都准备被鱼小满折腾死，在老妈的逼迫下围绕着鱼小满的吃喝拉撒，献出你宝贵的一生？雠” “……是。” 就连一边镇场子的狄庚霖突然都有点快绷不住了，要不是因为鱼小满此刻问的语气神情完全不在热泪盈眶的煽情频道，他一定会笑的。 可鱼小满的情绪已经崩塌得越过了边缘线。 “所以你明明就是我的啊！你是我哥哥啊，我的！……怎么可以也被她抢走？！” 鱼小满捶着，打着，踢着鱼清明，红通通的眼眶，亮晶晶的眼池，里面盛满的委屈失望。无以为继。 鱼清明是不知道纪潇黎是谁吗？不，他早就知道。 他是不知道纪潇黎是个什么个性脾气吗？不，他也早有所耳闻。 他不知道纪潇黎和妹妹的恩恩怨怨，不知道她和自己妹妹争男人，不知道纪潇黎现在在简律辰身边吗！ ……他明明全都知道。 “你明明都知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啊鱼清明！你不是我的，我的哥哥吗？……”鱼小满抓着他的衣领呓问，吸着鼻子上气不接下气。那个“我的”被她一直执拗地强调，听起来极其委屈。 鱼清明顷刻间只觉得一阵揪心，在鱼小满那拳打脚踢和颓然分崩离析的力道下心里发慌。 对自己妹妹的，前所未有的慌乱。 “小满……”与清明的声音放柔了很多，扶着鱼小满的肩膀再不忍心斥责，眼里涌起一阵宠溺难受，“鱼小满，你听哥说。” “不想听，一句都不想听！” 鱼小满推开他，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再说一句就是狡辩，听他说他和纪潇黎又多么相爱，还是听他说他对自己有多么愧疚？ “你相信这个女人真的喜欢你吗？或者她真的在爱你吗？醒醒吧鱼清明，纪潇黎，她从来，从来，根本就不会爱！” 鱼小满更多的怒火淤积在纪潇黎身上，反应过来的纪潇黎早已在鱼小满和鱼清明吼叫的时候跳开，狼狈又愤怒地指着鱼小满。 “鱼小满，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这话轮得到你说吗？”鱼小满转过身逼视纪潇黎：“他不是别人，是我哥哥！呵呵，纪潇黎你会不知道？” 她的鱼氏千金身份闹得满城风雨的情况下，纪潇黎会不知道？ 纪潇黎手背擦去脸上的酒渍，期间竟然看了鱼清明一眼，那一眼深深的，布满了犹疑和压抑，好久吸了一口气，力求冷静地说：“我知道。” 鱼小满在她精湛的演技下拍了拍手：“你知道啊，真棒，纪潇黎你可真善良。” “那么你想怎样，因为遇到了我哥哥这个真爱，就善良地抛弃从前和我所有的是非恩怨，准备接下来和我修好，进我们鱼家来当我温柔漂亮的大嫂？……我哥的魅力可真不小啊，爱情的力量也真是伟大。” 鱼小满从来没发现，原来句句带刺，阴阳怪气的讲话的时候，刺人能把人刺得那么酣畅淋漓； 也从来没觉得这种语言的讥讽，原来能把人显得这么卑鄙。 明明知道同时也在刺激着她最亲爱的鱼清明，可她感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那种对纪潇黎的阴险而产生的汹涌恨意，让她恨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的面具全部撕开，无暇顾及握着两面带刃的剑是在伤人还是伤己…… 鱼清明示意纪潇黎先离开，纪潇黎眼里得神色几变挣扎，最后终于一言不发地恨恨然咬着唇转身。 “纪潇黎别走，你要再敢背着简律辰，和我哥哥来这套，我发誓我会不择手段地报复你！” “小满！” 狄庚霖终于听不过去地把鱼小满拉住，严肃朝她低喝道：“你现在给我冷静点！你在伤害的不是别人，还有你的亲哥哥！你这样不对，你哥可能有自己的理由，先冷静下来，我们……” “理由理由，你们全都有理由！” 鱼小满愤怒地大喊，捂着耳朵尖叫一声，连狄庚霖都一把被猛力推开，鱼小满的怒火迁移到了狄庚霖身上： “你阻止我去找瑟儿也有你的理由！你明明知道她一走会面对那么多的危险甚至生死难 料，你明知道她回去就等于送死，你还是因为你的理由让她走了……她是怕连累我，那你呢？！你就可以为了我那么狠心，把一个喜欢你的人亲手推向危险，远离你所谓的“我们的世界”？” 狄庚霖身子猛然间一僵，鱼小满提到了一个他至今依旧回避，而时时被内心的自我谴责缠绕的问题。 他也落入了无言，漆黑的凤眸里陷入一片难言的寂静。而鱼小满却更加歇斯底里。 “你们全都有理由，好像只要有理由，就什么事情都说得过去了一样，你们的理由是理由，那我的呢？我的就不是？！……，瑟儿明明是我的好姐妹，凭什么我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要由你来决定？” “纪潇黎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只有我认识的时间最长，凭什么她的人格却是由你们来评定？我的哥哥我凭什么不心疼，凭什么要送给她去糟蹋！……她抢走了我那么多的东西，为什么我的理由就成了无理取闹和任性？” “……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只看我在乎的人的眼光，瑟儿我心甘情愿被牵扯，简律辰我自甘堕落被谩骂，这些都是我自己选的，别说是为了我，我不需要，也不会感激。你们两个……真的太自私。我真的……对留在我身边的你们，失望透顶！” 鱼小满声嘶力竭地吼完后，几乎在不等两人反应得时间里，深恶痛绝地转身跑开。 可是此刻，后面都没有人能在鱼小满的谴责里发声，喊叫出一声“小满”来。 …… 人群渐渐散场，一场闹剧也慢慢随着始作俑者的离开平息下来。 钢琴的音乐声，小提琴的拉弦声都不见了，只剩窗外静谧的夜色。 旋转餐厅的顶层侍者默默收拾着地上的残渣，连经理都不敢打扰此刻空荡荡的大厅里，此刻一站一坐，陷入沉思的两个男人。 最后连打扫的侍者都走了，明亮的水晶灯从天花板，从墙壁上泼洒下来，打在他们脸上，随着缓缓转动的餐厅，落下一片阴影的斑驳。 狄庚霖靠着那面玻璃墙站着，低垂的眼睫都看不见平时的嚣张和飞扬。 鱼清明也静静地坐在刚在的餐桌前，出神地盯着那束特别订购的黑漆漆的花。 “你想说说吗？” 半晌，狄庚霖手插进裤袋里站直身体，沉默地问。 “你呢？” 鱼清明反问。 “不，我暂时还想再安静一会儿。”狄庚霖有些落寞，叹了口气，重新垂下了睫毛。 “那还问我。” 鱼清明朝后靠了靠，然后仰起头阖上了眸子。 …… “还是你先说说吧，我比较担心你。” 半晌，狄庚霖又开口，磁性的声音此刻透着点浅淡的味道。“我不会觉得不可理喻骂你的……只是小满，今晚耳朵听不见。” “嗯。”鱼清明一个字的回答算是收到了他的理解。 “纪潇黎呢？她好像也看不见了。”狄庚霖轻笑了一声，“或者是看得更清晰了？她和从前有点不大一样。” 鱼清明睁开眸子看了他一眼，发现狄庚霖看女人的眼光就是毒。 “既然你眼神那么犀利，早早的会不知道海瑟薇喜欢你？” 鱼清明也对狄庚霖的事情有些怅然好奇，“可是小满的话里，你好像没对哪个女人那么绝情过。”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好了先聊你的。”狄庚霖蹙起眉头在大厅晃了两圈，似乎有些焦虑不安与烦躁的表情在他脸上来回出现。 发现自己的穿着有没带烟，而他此刻有点急需，于是赶去鱼清明怀里摸索了两把，终于找到了火机和烟盒。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 鱼清明问，他平时可是不抽烟的。 “嗯哼，事情都这样了，你最近要是没因为这个烦闷上几次失眠过几次，你就真的不是鱼小满哥哥了。” 狄庚霖“啪嗒”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 于是鱼清明也不矫揉造作了，跟着他的动作一样，点燃了一支香烟。 之间的半点火光明明灭灭，袅袅升起一圈一缕淡色的烟雾，狄庚霖踱步到那架钢琴前，漫不经心地坐下哂笑道：“要不要给你来一段，然后开始你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鱼清明挑眉，“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你会弹钢琴这么高雅的事。” “那是你孤陋寡闻。” 狄庚霖撇撇嘴，手指在琴键上慢慢摸索，暗暗数着中音区开始键和黑键： “你要知道，长得帅的人，篮球音乐办公室，不管做什么都很帅，谈个玻璃珠都帅。而长得丑的人，即使西装酒会抱女人，打个高尔夫也依旧像在铲屎。所以不要怀疑我的魅力引申的能力。” 鱼清明于是点点头，“那你开始吧。” 狄庚霖就清了嗓子咳了两声，然后食指小心翼翼落到白键上， 认认真真弹了一曲“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直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鱼清明瞬间就不想开口了。 第221章 鱼清明 “你想问点什么呢？我好像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鱼清明靠在座位上发呆，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郁闷地开口。 “纪潇黎胸大啊，嗯……快到d了呢，从那里下口比较好。”狄庚霖诚挚而快速地给出建议。 一个酒杯横空飞来，狄庚霖的钢琴瞬间发出“duang”的一声额头击键的悠长声音。 狄庚霖抬起头来：“不要动怒嘛，我就想试探一下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看来你还是棵纯洁的童子兰。鱿” “君子兰……”鱼清明慢慢拾起第二个酒杯。 “噢，好的，君子兰。”狄庚霖含糊其词地带过，手肘支着下巴注视他，“连花都会送错，所以其实你们根本没吃过几次饭咯？小满大概错怪了你。瞬” “要再一次表扬你的观察力惊人。”鱼清明哼了一声。 “嗯，我接受你的表扬，神经科的男人嘛，都是这么细致入微。” 狄庚霖不客气地收下，随后怜悯地摇了摇头，“我细致入微地还观察到，刚刚小满以为你站起来要亲纪潇黎的当口发飙，其实好像只是，纪潇黎眼里进了沙？” “你应该当时把这分析讲给鱼小满那个炸弹听。”鱼清明幽幽地说。 “她那时生吞了一口火，点都点着了，引线又短，爆炸之前本大少可没有拆弹时间。”狄庚霖深表无辜： “再者，你们俩今晚看起来画面挺和谐，你之前还拉人家的手！才吃过几次饭，你们就在进行浪漫的宣誓行为么？” 鱼清明闭了嘴，不想再跟他白烂废话下去。 狄庚霖其实没什么要问，有时候兄弟之间，一个眼神就能看到问题了。狄庚霖看到的和鱼小满看到的不一样，所以他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他谈天。 鱼清明推开了玻璃窗上开的小格子，呼吸了一口外面夜里鱼跃而进的新鲜空气。 “我其实只是想做一个尝试。” 半晌，鱼清明才出神的，声音有些轻地说。 “尝试什么，标准优等生爱上坏女孩的尝试？”狄庚霖问，想了想又换了两个词，“乖乖王子爱上恶毒女巫的尝试？” 鱼清明没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讨厌别人把我比作王子。” 狄庚霖就没再开玩笑，只是小声嘟囔：“但是咱们父母都公认，你是我们三个里面最懂事清醒的。” “……那也只是因为我和你满两个奇葩比起来，没有那么出格。”鱼清明有些无言。“还有一点我和你们有点不同。” 他突然又问： “我在你们眼里，纪潇黎是个怎样的人？” 狄庚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那还能是怎样，小说里的标准女反派啊！” 很快狄庚霖意识到了什么，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鱼清明就微扬着嘴角地笑：“这就是你们和我最大不同。” “你们很肆意地活在小说一样的二次元里，而我活在现实里。” “我从小就是哥哥，可注定不能那么天真。”鱼清明无所谓地笑笑，身上修缮出的某种气韵让他看起来非常淡雅清润。 “我们这种人，可是很小就被教导不看童话了呢。” 好像王子举手投足间，标标准准的完美零瑕疵是浑然天成的一样。王子？呵……那不是个人，只是个意象。 ——如果现在，如果还用好与坏来区别人或者事，好像有点太天真了点。 狄庚霖点点头，“所以呢，你用你商人客观的眼光，纪潇黎在你眼里有了什么不一样？” …… 鱼清明笑：“不，一样的。” 这才是鱼清明最具深意的回答，他喜欢让自己站在圈子外，而不是站在棋盘中。 这种习惯多年养成，且作为商人本人，最不会干的蠢事就是依照广告看商品，依照价格定价值。 他沉敛的眉目有些出神，总感觉人和人第一次的见面相处，就能影响之后所有的发生。 就像艾雷科布雷斯导的那部《蝴蝶效应》系列片一样，不同的开端带来一连串的不同进程。 他第一次看到的纪潇黎是那样一种狼狈可怜的模样，能看得见她眼里的无助与惊慌。 ——那种东西在人性里最为真实，以至于后面的相处，他都凭借着第一次的伸手，触碰到了她不喜欢展示在人前的脆弱与善良。 那是和他们一个一样的人，有血有肉，能爱会恨，还带着一层厚厚的保护壳的女人。 谁让鱼清明，恰好撞见了她脱下保护壳的样子呢。那是个契机。 鱼清明记得生日宴后，作为东道主的礼貌去看她的样子，当时病房里东西被她父亲摔得七零八落，父母吼声震天，随后离开得怒气冲冲。 纪潇黎不哭也不闹，冷静地按铃让人来收拾，说那些碎片是自己嫌东西难吃摔碎的。 那种 神情很麻木，就是一种多年的习以为常。直到她发现了他，表情这才开始变得尴尬。 他不过就看着她的手问了一句疼不疼，纪潇黎那时抬起的眼睛里竟然藏着受宠若惊，干涸了十几年的眼泪在他一句不痛不痒的问句里潸然落下。 …… 纪潇黎把鱼清明的那件外套出乎意料地保存得非常好，还给他之前还腼腆地问他习惯用哪个国家产的香料。 鱼清明无奈地笑着说自己并不给衣服熏香，纪潇黎还哭丧着脸说，难怪她挑了了一百零五种味道还是不对……原来那是他特有的啊，那就定为找到的第一百零六种吧，无色无味的味道。 …… 鱼清明再去看望她的时候，病房里突兀的又是一片狼藉，他在医院外面绿荫广场的鹅卵石上找到她。天色昏暗日光西垂，那个身影就像囿于鹅卵石上的青色苔丝。看到鱼清明的时候她扯出一丝若无其事的笑。 鱼清明知故问她在干嘛，她说练习走路。 鱼清明看着她那打着石膏明显还不能落地腿有点生气，可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夕阳里她说，她本来就这么孤独。 …… 她知道鱼小满的哥哥叫鱼清明的时候，鱼清明已经成为代替那两个纷争不断的上辈，时不时过来带她下楼走走路的“朋友”了。就只是那种奇特，纪潇黎看到他心情会变平静，在他微笑的时候回以微笑的朋友。 那次纪潇黎并没有笑，把那些天花乱坠的报道递到他面前。鱼清明沉默了，然后说了好些话。说这些他或许早该告诉她，然而又好像没必要告诉她。如果需要对不起，他表示抱歉，如果不再需要和他认识，他就礼貌地告别。 纪潇黎那次也沉默了很久，考虑了很久，才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说： 鱼清明，我不想骗你，我其实，非常讨厌鱼这个姓氏……可我不讨厌你。 …… 纪潇黎其实非常有礼貌，和他聊天的时候会先问上一句你忙不忙，想去商场转转的时候会问上一句他乐不乐意，晚上睡觉前会说上一句谢谢或者晚安……所有的嚣张跋扈，在和鱼清明相处的时候，似乎都不需要。 因为她在微笑面前失去了嚣张跋扈的理由。 纪潇黎有一次突然说，鱼清明，你好像在改造我，护士说我最近没什么脾气了，也爱笑了，我朋友主动记得我生日了，还祝我生日快乐，我还发现我最近不讨厌这种浅色的白色病服了。 鱼清明说，彼此彼此。那你感觉是好还是不好呢？ ——感觉很困惑，可又觉得很安宁。 …… 鱼清明更多的一些小的情节讲给狄庚霖听，然后然后慢吞吞的，又有点淡然地说：“我想一个人的人格对外输出，是和这个世界对内输入有直接关系的。我给她一个微笑的时候，她还给我的也是个微笑。” “所以，我其实……并没有觉得她很坏啊。”他说。 “我……我承认你的逻辑，也有点同情她那黑暗的输入。”狄庚霖突然有点脸红，然后讷讷怔神道，“她似乎也挺无辜。” 这个问题不得不逼得狄庚霖反思，鱼小满是鱼小满，鱼清明是鱼清明，就算鱼清明是鱼小满最亲爱的哥哥，鱼清明也还是鱼清明。 ……他的判断，是属于他个人的。 他想鱼清明和纪潇黎之间应该是还有更多些插曲的，只是那些插或者不为他所知，就像海瑟薇和他之间的事，别人并不能懂一样。 “不是喜欢和不喜欢，只是有点好奇。” 鱼清明淡淡道，“比较好奇纪潇黎和简律辰之间的联系。她不顾一切抢走的，到底是不是源于爱，或者已经演化成爱了呢？我想知道。” 想知道？知道后干嘛呢？ “如果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三角恋就没有谁对谁错，到这里就该结局了，我就要重新开始给小满规划一下未来。如果不是……” “你就要尝试刷新她扭曲的心理观？……然后每个人都能幸福快乐地继续生活下去？” 狄庚霖斜着眼望着他。“对不起我刚刚差点也错怪你了……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这是在以身试法！” 狄庚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关键是还是你这种无私大爱人在不讨厌她的情况下试法，简直就是要东窗事发啊！” “……你也承认了她其实不是个坏人。” “纪潇黎客观上来说不是个坏人，但是你这种引导……简直是失去了作为你兄弟我，作为你妹妹小满的主观啊！”狄庚霖抹了一把泪，“我该说你太伟大还是太傻。” “……”鱼清明不答话，不置可否。 “让我告诉你。你根本不用考虑太多！纪潇黎就是标准的女反派，和那些女人看的小说里的女反派一样一样的女反派。嫉妒心重，抢夺心强，容易记仇，容易生气，嗯，还容易扇人巴掌！” “ 相比之下，我们小满才是青春无敌惹人爱，正能量他妈义气他爸生的生的小正义，宇宙光线加持的希腊女神雅典娜啊！”狄庚霖说。“绝对的女主光环。” “雅典娜是智慧与战争女神。”鱼清明提醒说。 “……哦，那她就是我的茜茜公主。” 狄庚霖换了个称呼，然后大声说，“我是虽然现在站在这里听你讲话，但是表示永远站在她背后的，为她拿着盾牌和长枪的英俊男人！” “呵……” 鱼清明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狄庚霖的眼角有点点淡淡的悲哀。 “你笑什么！”狄庚霖很不满意他的反应。 “不是笑，是惋惜。” 鱼清明沉默地抽了一口烟，温和清润的五官此刻的表情十分明白。 “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了。狄庚霖，你想当骑士，想保护你心中的公主……可是你忘了，骑士能给的只有关心和安全，真正能给公主幸福的，只有王子。” 何况鱼小满还是个自带防身术，不喜欢穿着公主华丽又冗长的长袍，到处招摇过市的伪公主。 “所以呢？” “所以，你该好好回头看看，被你的‘不用考虑太多’所忽略的另一位，追着你的，真正的公主。” “……” “我承认我比你客观，可我喜欢人性化的处理。而你，因为你的主观冷静，禽兽化了。”鱼清明淡淡地说。 鱼清明站起身来走向狄庚霖：“你的故事不用听了，小满说了一部分，我自己猜到了一部分。事实上，从你们俩当天晚上，从我生日宴上离开的时候，我就开始猜了。” 他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然后转身离去。 “我只是希望，你也开始正视一下你心里对小满的感情到底有没有变化，是依旧深爱，还是惯性保护。而且海瑟薇也很无辜，没理由活该不幸福……这个留给你，希望你们的结局不要像它。” 鱼清明走了，狄庚霖第二次彻底寂静，一瞬不瞬地盯着钢琴上，鱼清明刚才送错的那束花。 黑色曼陀罗，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第222章 吸血鬼终于外出了 史上最为稳固的铁三角被鱼小满一腔怒火给解体了，而且她不知道铁三角在她跑走之后解体再解体，变成了三根孤独的光棍。 鱼小满从没觉得这么难受，好像很多她的东西，突然全都离她而去了一样。 被丢弃，被背叛的感觉，还有命运弄人逼得她只能放手的离开……源源不断的失落和难受从她心口不断涌上来，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孤身一人。 讨厌的鱼清明！讨厌的花蝴蝶！ 一口气跑下楼层，中间撞开了好多人，那姿态，犹如赶赴有人病危的医院瞬。 鱼小满两眼放空倍感耳鸣。 她想直接穿过马路去对面取车，一刻不停地离开，却在冲过马路边的时候，不期撞翻了一个人的东西鱿。 “哗啦啦——” 一阵清脆的响亮的金属撞击声洒落马路中间，鱼小满眼瞥见地上夜色的亮闪闪的东西，突然下意识回头—— “白泽？！” …… 竟然会在这里碰见白泽，对方也微动了眉梢，显然也没有意料到冒冒失失撞翻自己东西的人是鱼小满。 一身裁剪合体的米白色西装代替了平时惺忪的病号服套在他身上，发丝也一丝不苟地打理过。剔羽一般的眉斜飞入鬓，让他整个人都比医院病床上多出了几分精气神。 然而身体还是虚的，身上还披着一件类似斗篷的长长遮风衫。 落满城市灯光的眸子里有点点碎光浮动，背后布满霓虹的建筑在他身后压成一片浓墨重彩，苍白的颜色，削薄的嘴唇……简直美得六亲不认惊心动魄。 中世纪的吸血鬼终于外出了！这是鱼小满的第一秒荒唐的感觉。 第二秒是惊叫：“你怎么出来了？！” 微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点，薄唇一扯算是点头。然后纤长的睫毛盖着眼底的颜色，执着地看着，刚刚从手里裱金的玻璃里面，摔碎在马路上的艺术品。 那些不离手的东西突然掉落，白泽似乎是有点不悦。 “我不是故意的……” 鱼小满有点手足无措地解释，刚刚准备沿街奔跑眼泪狂飙的奔溃心思，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而白泽已经置若罔闻地朝着街道中心的几个钢圈走去了。 “哎，马上要红灯了——” 这是条高速马路，看着白泽天生就比别人慢慢上一节拍的虚弱步子，鱼小满忍不住在后面叫。远处的车灯迅速亮起，直直朝着这边而来。 脑海紧接着不受控制地点亮一副画面：高速马路，刺眼的车灯，急刹车，撞击声……白泽轻飘飘地，呈抛物线地在司机惊慌失措地被撞飞起，然后唇角溢出绝美的血花，空中慢动作地发丝飞舞，画面美到没有朋友地……出车祸了！ “不要不要啊！” 鱼小满在脑补完这个香消玉殒的画面后痛心地大喊，某种不祥的电视剧预感，在脑海中盘旋。 …… 然而事实是，白泽异常淡定地朝着路中间慢慢走，眼里像看不见那些川流不息的车一般。而大多数车，都按着喇叭绕过他飞驰而过。 他就像不怕死，就像知道那些司机会比行人更小心。 白泽弯下腰去捡起一小串钢索，脸上倏尔浮现出一丝由衷的微笑，然后又捡起几个，收在手里，这才开始往路边走。 那种不详的预感，伴随着鱼小满视网膜阴影区的捕捉变得更加明显，几十秒的时间过去，红绿灯再次转换，过街的人群开始往那边去，白泽则往路边回来。 不远处突然有辆车灯熄灭，夜色里换灯后依旧朝着这边猛冲过来！ “躲开！” 千钧一发之际，鱼小满动作已经超越思维地跳入路中，冲向白泽。 “吱——” 这次成真的尖锐刹车声里，鱼小满和白泽就地滚三滚地，在那一地的碎玻璃渣中转了好几个圈。 “嘶……” 很尖锐的疼痛从手臂背部传过来，鱼小满抽着气痛叫，睁眼第一件事是看怀里的病娇男有没有被摔坏：“有事没？有没有事？！” 白泽能有什么事……他整个人好像都被鱼小满关怀满满地护在了怀里，更何况他穿的是长袖长裤—— 满身的玻璃渣的是鱼小满。 鱼小满好像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点，紧张地把白泽小心拉起，四处检查。 白泽那瞬间有点走神，目光在她苹果肌边擦破的一缕血丝上扫过，原本淡漠的的瞳仁里倏忽间，有些惊诧而动容地闪了闪。 可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白泽的目光深处根本鲜少出现涟漪，所有的笑意和温柔，全都是飘在水面的浮冰。 ……水底不够寒冷的话，水面又怎会结冰？ 白泽依旧安静，连身上哪里被摔痛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在望向从车里下来的人之时，神情终于动了。 < p>有一瞬间锐利在眼底划过，却很快由他那纤长如蝶翼的睫毛巧妙地盖住，挡住了他幽沉的视线，甚至因为半垂着眉目，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可怜。 只是他嘴角窸窣蕴了意味不明的危险笑意，看起来却恭恭敬敬却暗藏寒光，他眼神发着愣，低低地喊了一声： “哥。” 哥…… 鱼小满的浑身变凉，看着车边那个浑身散发着倨傲的，和白泽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形神相似的……甚至刚刚故意灭了车灯不踩刹车，完全企图直接趁机撞死白泽的男人， ……白泽喊他，哥？ “哟，好狗还真带着小母狗不挡道啊，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还记得跟我套近乎摇尾巴呢，哈哈哈。” 那个浑身散发着倨傲的身高体大的男人大声笑了两声，钥匙丢给身边的人，彼时车灯亮起，鱼小满终于确定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顾诚。 外人称呼其为“九峰少董”的顾诚。 而同时跟在他身后出来的，还有李肃。 倨傲又毫不留情的话从他嘴里吐出，自然得像是从化工厂里排出的硫酸雨，直接就能将人灼伤得面目全非。 鱼小满第一时间在他那句“狗”的定义里周围一冷。 “今晚父亲也会来？” 白泽像是毫不在意地问，那双脆弱精致的眼眸像是神话里幻化出的狐狸，不闻恶意又善良无邪。 鱼小满不明白怎么能有人听到这种话后还能这么淡然，像不是在说他。 “父亲？他可没承认有你这个儿子。”顾诚恶意讥嘲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狠戾，阴鸷。“莫不是还想给你妈立个牌坊，再上个顾家的户口？” “怎么会。我又不姓顾。” 白泽扯着嘴角笑了笑，口气里甚是卑微，手指在裤缝边微微蜷曲，甚至连收紧都没有，但是上面青筋毕现。 可他的神情依旧淡淡，甚至直接面无波澜。 “知道就好！你姓白，一辈子跟着你妈姓白，你妈是个婊.子，你就是个小白脸——” “啪！” 突然一声脆裂的狠重耳光扇在了顾诚脸上，顾诚一声惊怒短促的叫声，鱼小满不闪也不避：“你有种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你算他妈——” “啪！” 又一个狠狠的耳刮背着扇回来，直接甩得顾诚嘴角破损了一块血。 “他是谁，再说说看。” “你——” “回答错了。” “啪嗒！”顾城突然觉得腿关节一软脚下一轻，转眼就被人从地上揪着领子拖拽而起，凌空狠狠摔在地面上！ 白泽蓦然间诧异地望着一把突然将顾诚撂倒在地的鱼小满，一声惨叫从顾诚嘴里发出。 鱼小满重新揪起顾诚的脸，指着白泽：“把你刚刚对他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顾诚疼痛又惊恐地发现眼前的女然眼神太过可怕，力气也大得慑人，抓着鱼小满的手腕朝着随行的秘书和几位保镖做垂死地挣扎： “把、把这个疯女人给我……” 鱼小满“噼啪”再落下两记响亮的耳光，猛地一使力，直接再次将他撬起，朝着碎玻璃的地面狠狠摔去。 “啪！” 接着惨叫连绵不绝地喊起，上一秒还在威风凛凛倨傲无比的男人，突然间便被鱼小满踩在了脚底下。 “你这种人渣，竟然会值得白泽想念。” 鱼小满黝黑凌厉的目光里净是白泽都不曾有过的杀伐，好像肋骨还是什么断了，顾诚在地面一阵惨叫，周围迅速涌过来那几个保镖和大批的看热闹人群。 “鱼小满……” 白泽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看着身形堪称娇小的鱼小满很快被几个保镖凌空架起，可她很固执，那种眼底的深恶痛绝和倔强的水光在死死盯着白泽： “这种人，以后不要喊他哥！没有哥哥是这个样子的……” 白泽眼底的终于泛起了一丝丝细小的波纹，有些惊愣地看着突然为他大打出手的鱼小满，甚至鱼小满还记得，他在医院的草坪上说过的那句无心的“我很想念我哥”。 他自己并没有感受的时候，鱼小满却为他感到痛了。 你说的话，别人当真了，还放在心上了。 那是种怎样的体验？ “给我把这女人往死里打！” 顾诚在地上痛苦地嘶吼，眼里全是满腔的怒火和疼痛，白泽原本无波无澜的眼眸深处，却突然下意识地想要拦住那些保镖。 不过他若说一声“住手”，只会引来顾诚更加暴虐的反噬。 眼皮微不可查地动了动，顾诚身后的李肃轻易接收到了白泽的意思。 愣了几秒，最后那声“住手”由他喊出。 鱼小满三脚猫的功夫 原本只有个惊艳开场的机会……那几个保镖似乎只对金主唯命是从，硕大的拳头就要砸下的当口，李肃动了。 鱼小满这才知道李肃身为一介秘书，竟然深不可测地练就了这么一副有力的空手道。 ——李肃那身黑衣服在几个人之间闪动了几下，出手都看得有点不清晰，就那么快的速度，保镖没有砸下的拳头，全都变成了传说。 四个保镖捂着胸口腹部颈部等地方和顾诚一样倒在地上哀嚎的时候，李肃收回了手刀，朝惊愕的鱼小满看了一眼，那一眼神情复杂而意味不明。 第223章 阴暗拘留所 不等顾诚说话，李肃已经朝他抱歉地鞠躬了：“大少爷，请原谅我的唐突，她是鱼氏的千金。” 动不得。 李肃绝对是个察言观色最一流的助手，只是觑了一眼一言未发的白泽，便很快会意。再次看了鱼小满一眼，并非讶异她看自己的目光，也没有直接让她走，而是问她： “鱼小姐，你知道你刚才殴打的人是谁吧？瞬” 一眼了然，这么问，只是在示意她，她捅了篓子，此时不可能轻易走掉了。 鱼小满没说话，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仍旧瞪大着眼睛看着李肃此时扮演的角色。 李肃此时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对身边的人说： “报警吧。鱿” 鱼小满看着白泽，白泽看着鱼小满，两个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愣。 而白泽无时无刻不在扮演着一个“楚楚可怜”的被保护者，那目光里，也有点格格不入的孤独和坍塌，惹得鱼小满又是一阵心酸。 “你是……顾家的二少爷？”鱼小满很艰涩地问。 白泽看着她，唇角翕动，好像在涩笑，口型静默地朝她缓缓解释：“私生子”。 …… 鱼小满被行政拘留了。 长这么大，做了二十几年良好公民，竟然因为当街打架斗殴，被无情地行政拘留了！ 等鱼小满在一路警车的护送下远离是非之地的时候，整个大脑开始在今晚一系列激进的混沌情绪中缓缓清醒。 omg她干了什么？她又大庭广众之下和人几度开撕了！ 她化身泼妇泼人红酒断人肋骨了，还和鱼清明吵架和狄庚霖再次断交了！ 关键是那几个人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鱼小满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今晚似乎……又捅了篓子，或许明天，后天，大后天，她爹她妈又会在铺天盖地的报道里远走他国度蜜月，嗯虽然她觉得马尔代夫其实并不怎么样…… “哎这丫头，问你话呢！” 一声警察蜀的暴吼直接把鱼小满拉回现实，鱼小满吓得一跳，惊恐地往后缩，“啊，大哥，问……您刚才问、问什么了？”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户口！” 对面的警察面对着这个一路神游的小姑娘快疯了，第三次重复自己的问题。 “哦哦……” 鱼小满老老实实地在警车里坐好，然后指着外面的车灯腼腆地说：“大哥你能不能先把那警灯给灭了啊，我第一次坐警车，怪不好意思……” “……，哪来那么多话，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就成，把人肋骨给一脚踢断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啊！你这下手下的，肯定是惯犯，直接说名字，性别，年龄，爱好……啊呸，年龄，籍贯！” “鱼、鱼小满，性别女，爱好男……年、年龄……” “队长，上头刚来电话！” 鱼小满还在老老实实地依言回答之时，问话的警察边就有个跟班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 “队长，今晚这几个人可不一般呢，那边被打伤的说是九峰的少董，这个也是鱼氏的千金……上头说可别为难她，这事儿得后面调停……” 鱼小满转眼就看着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警察蜀黍温和下来了，问了句： “鱼小满？” “是、是。鱼、鱼小满，性别女，爱好男……” “……” 鱼小满做了坏事确实有点犯傻加后怕，睁着惊恐的鹿眸，用着全程的敬畏之心，毕恭毕敬地重复。 后面对方态度较之先前多了不少耐性和同情，近乎用着一种亲民的笑容和口吻在和她讲话，鱼小满受宠若惊。 甚至在人家商量式的问法里，问她“这几天现在拘留所委屈几天？”的时候，回以感激的眼神： 她本来现在，也伤心地有点不知道应该去哪。 …… 李肃是个执行能力一流的人，整个突发情况，差不多都是在他的指挥下平息的。 顾诚被送去了医院，几个保镖成了替死鬼去了警局，随后和警方那边及时地沟通，又通知了稍后还未到的顾家大家长模糊的情况。 整个场面有条不紊地收场，连不明底细的观众人群也散了开去，白泽仍旧去了餐厅顾家订好的地方。 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边面对偌大的餐桌，慢条斯理地品尝丰盛却空无一人的晚宴。好像刚才那些人和事，统统与他无关。 顾家的家宴被打乱，他好像也没有多大遗憾或者伤感。 刚才的情况凶险过后的***乱，他也仅仅是诧异了两眼鱼小满，便再无波澜。 “少爷……” 李肃欲言又止，他其实有些不解白泽刚才的举动——为什么示意要他去救下鱼小满？ 顾诚是那么一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又正好不知道鱼 小满的身份，要是真把鱼小满往死里打……后面的事，可就足以让他麻烦缠身名声大躁了。 作为他们要对付的敌人，那不是最好的机会？ ……可白泽却让他出手制止了。 白泽对鱼小满的态度一直就晦暗不明，甚至有些亲近，这让李肃很是担心。 白泽抬眸，幽黯深远的视线在李肃脸上扫了一圈，明明是坐着，却总透露出一股隐隐的上位者威严——那和人前非常不同，心思像藏在漆黑不见底的长长甬道里，眼神孤高得像是飘在云端。 “你在想什么。”他稳稳地问。 “少爷，您对鱼小满……” 白泽刀叉在有节奏地轻声和盘子里的美食磨合，偶尔和盘子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垂下眸子轻笑，浅薄的灯光打在苍白的脸上，映得那弧度有些清淡的不屑。 “你以为呢？”他反问，放了一块鹅肝进嘴里。 李肃不敢多言，只是笔直地站在一旁静候他。 “我之前觉得她有几分有趣。”白泽淡淡地说，倏尔又笑了，“不过刚才突然有点动心。” “因为她救了您吗？”李肃冷硬地问，眉头有些不自觉地皱起。 “救？我不需要人救，顾诚还不至于真的撞死我。”白泽窸窣地笑了，笑意未及眼底，眼角却美得像个狐狸一样弯起，透着点苍凉的冷意。 “只是觉得，我之前似乎是把她想复杂了，她其实很简单。”白泽目光缠绕淡淡的迷惘。“简单到看到脏乱的流浪猫会心生怜悯的那种简单，那种关心，和虚情假意的靠近没有关系。” “那不意味着她没脑子，少爷。”李肃依旧蹙着眉，声音有点加重，“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可我在老板身边，依旧身份安稳……我至今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或者，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呢？”白泽模模糊糊带着玩味的目光，“她有点迷糊，还容易动感情。” 白泽看了李肃一眼，“你对她有点不满意？” “不。”李肃很快说，随即紧紧抿着唇。“我对她没有成见……只是，就是因为她的聪明又迷糊，才让我觉得危险——那是很容易牵动人心的东西，而少爷，您现在的心不应该被牵动。” 有牵动就会有掣肘。 “呵呵。” 白泽站起来拍了拍李肃的肩膀，好像头一次出来，面对窗外的月色心情愉悦。 “我能说出口的感情，都是能随时舍弃掌控的东西。你应该觉得，最可怕的是缄口不言的沉默，那才是人最深最痛，不能割舍的感情。” 李肃于心里转瞬想到简律辰。 那个经常因为鱼小满而沉默，而失格的男人。鱼小满是他的掣肘，此点已经证无可证。 白泽那深不可测的瞳孔透出点玩弄鼓掌间的无情，挑着眉看李肃。 李肃脑海里灵光一闪，“少爷，你是想……” 白泽点点头。 “派出所应该还没有动作，安排几个小道记者在那里守着，别联系鱼小满的家人，联系简律辰。” —— 常言拘留所和监狱就是第二个事故发生现场。 一群穷凶恶极的人汇聚在一起，注定没有多少东西关乎文明礼让。 《越狱》里面给出的最经典的镜头，就是监狱里黑老大血腥地生剪掉迈克尔脚趾的那一段，和无敌变态恋童癖男同的t－bag，监狱里那淫.邪地摸着下巴，喊一些长相可人的年轻人“美人儿”的剧情。 监狱帮派，暴力，警匪共生，鲜血，，恶臭，恃强凌弱……世界上肮脏混乱的地方那么多，拘留所绝对算在其中一个。 凌晨两三点，简律辰赶到的时候，眼前的那一幕，彻底击垮了他一路上坚强的心脏—— 昏暗的灯光，锈迹斑斑的铁门，阴沉潮湿的霉腐味道。 “大哥，求你了，不要碰我……” 鱼小满的哀求声。 那强壮的汉子死死抓住抓着她的手，鱼小满拼尽全力却纹丝不动，鱼小满依旧在挣扎地苦苦哀求： “不要！大哥求你了！不要碰我，来生做牛做马地报答你……” “那怎么行，哥儿要碰了爽一把！” “大哥——” 那个男人却抓得愈加地紧。 一想到他就要得逞，鱼小满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在还渗着血丝的脸上拼命擦着眼泪，目光里只剩下无尽的哀怨，屈辱。 眼看鱼小满这样，那个汉子终于愣了下： “我说妹子，打出的牌怎么可以再拿回去？把你手里的二万放下，我要碰。” …… 此刻，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有没有和简*oss一样，心里万千匹草泥马怅然间“轰隆隆”地奔腾而过？ …… 鱼小满于瘪着嘴丢下三万，一 脸的不开心。 “嘿嘿别这样嘛小妹，我们这群人在这里十天半个月的没个正经赚钱事儿，听说你家有钱……输点钱嘛算什么。” 那个碰到手的汉子就乐呵呵地安慰她，还一边顺带关心地问着鱼小满： “你这脸上手上是玻璃划伤的啊……哎哟喂乖乖，那个不长眼的狗日的敢这么在路上撒玻璃，毁了我们小妹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你等着，等哥儿几个出去，谁欺负你你告诉我，咱打过麻将就是朋友了是吧……” “哈哈，真的啊大哥……” 一群呵呵呵呵的粗犷笑声，混合着鱼小满破涕为笑的小脸，妖魔乱舞得在简律辰眼前晃荡，严重混乱地刺激着他原本坚强的神经。 一边的仓管狱头就在门边冲着简律辰，脸笑成了开满褶皱的花： “简老板，还真不知道原来鱼小姐和您也是有交情的，失敬失敬……不过您放心，鱼小姐本来就是鱼氏的千金，在这儿咱没敢怠慢，好吃好喝地先供着，她身娇肉贵的，怕她无聊，这么晚还找了几个健谈的兄弟陪她打凑一桌……” 第224章 分手，我重新追你 那一刹那，简大老板的内心是寂静的。 ——无法比拟的，无语的那种寂静。 他接到通知后，凌晨的时间点里爬起来出门，火急火燎地开着高速车在寂静的公路上奔驰，害怕鱼小满在这种地方受了什么委屈，出了什么差池…… 吊着心，神经紧绷气喘吁吁赶到的当口，竟然就看到鱼小满优哉游哉地坐在这里，和一圈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谈笑风生，乐呵乐呵地打、麻、将！ ……心情有点难以描摹。 仓管就在那里清了清嗓子：“鱼小姐，有人来接你，现在可以走了！鱿” 鱼小满侧头一看。 这一看，登时整个人的表情缓慢凝固，一种头皮发麻外焦里嫩的僵硬感油然而生—— 那站在她们这个小仓外面，同样宛如被闪电劈中，面色僵硬，神色难言的英俊男人……简律辰？！ 鱼小满手指一抖，一张牌突然就从队列里倒了，另外一个汉子一看，兴奋地喊了一声： “日！胡了！” …… 鱼小满不知道怎么跟着简律辰走出的拘留所，晚上才被抓进来当晚就又被提了出来——夜里的空气都是温的。 简律辰当然有法子能这么迅速快捷。 ……问题是鱼小满很想知道，她被抓进拘留所这件事儿，是踏马的怎么慧星撞地球，传到简律辰耳朵里的！ 鱼小满没法淡定了，感觉就像一个好端端的大家闺秀名媛淑女，有朝一日被撞见在一群混混里面谈笑风生，喝酒划拳行酒令一样…… 由此鱼小满很快又联想到《泰坦尼克号》里面跳出龙门的rose，可惜简律辰不是jack，更不是会拉着她去和人打麻将的小混混。 简律辰打开车门，鱼小满就站在门口踯躅地不肯再前进，涨红着脸的扭捏姿态，似乎想要挽回一下方才所剩无多的端庄。 “打算住在拘留所吗？”简律辰问。 鱼小满摇摇头，小声说，“我觉得似乎很丢脸。” “什么？”简律辰故意问。 鱼小满就蹲在拘留所门口的马路边不肯走，脑袋深深埋进手臂膝盖组成的小围栏里，去掉了似乎两个字： “我觉得很丢脸。” 还非常地沮丧，沮丧到没有精力来竖起姿态对付简律辰。 鱼小满开始审视她有些暴力的一整晚，突然就感叹：失去了理智的女人果然可怕。 她一晚上，都把自我感受放到最大max了，然后就在怒火中烧里犯下一条条惊天地泣鬼神的暴走罪行……其实她在面对顾诚的时候，本该更加冷静，可鱼清明带给她的丢弃感让她迁移到了白泽身上，然后就……就这样了。 然后就看见简律辰的皮鞋停在她眼前几公分的地方，朝她伸出手，淡淡地说： “丢脸就丢脸吧，你还用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吗。” …… 简律辰说得那么淡然。 言下之意，可能不是“咱们之间还在乎这个吗”的宠溺劝慰，而是在表达一种“你在我面前丢脸还丢少了吗”的事实。 说得……好有道理。 鱼小满叹了口气，头也没抬，却清楚地知道简律辰在朝她伸手。 肯定是那个动作。 简律辰表达关心的行为不会太热切，不会太温柔。他只会在你难受，伤心，生气，哭泣的时候，很平静地对你讲话，朝你不远不近地伸出手，不同情也不否定。 语气淡然，眉目沉静。 然后奇怪的，让人就忍不住想把手放上去。 你还用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吗。 觉得好像身边所有人都离她而去不在身边的时候，简律辰却来了。 可能是夜里精神有些倦怠，又或者是简律辰周身散发的气质萧索又温暖。忽略掉他本不应该在这里，某种冲动突然破壳而出，驱使着鱼小满下一秒，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简律辰看着搭在自己手心的小手，倏尔淡淡牵动嘴角，把鱼小满拉起来。 然后，抱进怀里。 ……夜里的夜色有些浓谧，周围没有明明灭灭的霓虹建筑来打扰，月光浅薄，路灯慵懒，远处的车灯带着树影斜着在他们身上穿体而过，安静得恍如隔世。 那个动作浑然天成，在有些困意缱绻的夜里，简律辰微暖的体温从身体周围传导过来，恍惚间，鱼小满都忘了要反抗。 也不知道鱼小满有没有在怕，总之她的身体很冰，带着细微的颤抖，让人莫名觉得孤零零。 “没事了。” 于是简律辰的大手落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 上了车，鱼小满的尴尬再次回归。 她应该坐到后座上才对，这样就不用离他这么近，感受到他近在身侧的氛围和英气，每一个 动作，每一个呼吸都隐隐牵动。 车窗外倾斜进来的光偶有照亮他的侧脸，昏暗里，立体得像是外面那些矗立着的有棱有角的建筑。简律辰问：“去哪里？” 鱼小满坐在副驾驶座上剥着手指甲，讷讷回答：“不知道……” 简律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肃穆的眼神不明意味所指，然而她自己大概也觉得她这个样子也没法回家，于是问： “怎么弄的？” 鱼小满诧异地抬头望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怎么弄的？那你怎么就过来……” 这下轮到简律辰有些尴尬，唇角一抿很快地别开眸子，不大自然地咳了两声： “接到拘留所电话没仔细问……” 就跑来了。 他当然尴尬，因为这不符合高瞻远瞩，未雨绸缪简大老板的一贯作风。 ——试想他是那样一个……当回家长去趟学校，都要把该学校三年的绩效能比做出个统计折线图来先分析一次的家伙。 遇到鱼小满这道坎，高空飞行的姿态真的就坠落了。 ……你说动了凡心可怎么好，从古至今，那些神话故事里，就没给出个动了凡心有好下场的例子。 织女被人偷看了洗澡坠入爱河生了两个娃，结果后面，每年只能可怜巴巴地看两个菜筐子里的熊孩子一次； 官二代七仙女看到个长得帅的凡人*丝倒追过去，婚都结了还不是被家里给抓回去，打死不承认这桩婚事； 三圣母生了个沉香被压在桃山好些年，要不是生的儿子有出息，大刀阔斧地劈山砍柴，还得被暗无天日地压上一辈子； 还有那看上一块喜欢扎在女人堆里的顽石的绛珠仙草林妹妹，没活个几年倒是活生生地把自己给哭死了。 哦哦，对不起，举这些主角是女人的例子似乎有点不太恰当——那就跳一跳，看看西方，那个因为爱上魔族女妖茉莉，更加惨烈的堕魔大天使路西法…… 咳，又扯远了。简言之，鱼小满惊讶之余看到了因为她而再次出格的简律辰，心里各种滋味滋生翻涌。 而后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偏要装作一副不知情的疏离来，只好含糊礼貌，瓮声瓮气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简律辰很快打断她。 鱼小满又陷入了沉默，还是不敢看简律辰，半晌突然又问了句：“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你不是没地方可去吗？” 黑暗里的男人挑着他好看的眉，话里的意思以及暗示性昭昭若揭。 “……额，嗯，不用麻烦你了，真的！” 鱼小满很快精神头一紧，浑身的弦都绷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这辆车就不该上的，可是在那里看见简律辰的那一刻，是真的突生的好温暖好熟悉，好想靠近啊…… “已经麻烦了。”简律辰不大客气而直白地说。 “……” 是啊，凌晨两三点的时间里把人从睡梦里吵醒，披星戴月出门去，拘管所里提人回。还真是…… 但是鱼小满潜意识里，是用生命在拒绝的！ “不行不行……我不能继续麻烦了。”鱼小满坐立不安，拼命摇头。 她害怕和他一丝一毫的牵扯，会让她连最基本的廉耻之心都给失去。 车刚落在红绿灯的三十秒时间里，鱼小满就已经慌慌张张动手去扳车门了。“我现在下车，坐车找个地方自己休息一晚，然后你自己……” “啪嗒”一声，车门转瞬被落了锁，干净利落不留一丝后路。 鱼小满看着简律辰突然气息危险，神色不虞地靠近，整个人后背都快贴到座椅里面了。 ！！！ 落了锁想要干嘛？这么眼色暧昧逼近她是几个意思？……这大晚上黑灯瞎火车窗紧闭野旷无人的…… “律辰别、别别乱来！” 鱼小满大叫一声，两手抵住简律辰圈住她靠近的胸膛，闭着眼终于肯慌张地喊一声他的名字。 “乱来？” 静谧里听到某人从胸腔里溢出的闷笑声，是那种抑制不住的那种。 然后鱼小满满面通红地不敢睁眼地时刻，身前一紧，再次听到“啪嗒”一声，安全带落扣的声音。 …… 原来，她再次想多了。 鱼小满是到死都改不了，任何时机关头无限yy的毛病了，感觉更加尴尬，却不由自主“呼——”地落下一口气。 好在她想多了。 鱼小满再次睁开眼，结果眼前，蓦然近在咫尺地，横亘着简律辰那张天怒人怨的俊脸。 “鱼小满，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你在想我……怎么乱来？” “……” 这是质疑的口气，偏偏他要以那种饶有兴致的口气问出来，好像很想知道答案似的。 这 属于调戏。 鱼小满顷刻间羞愤欲绝，唇皮有些发干地轻舔后关闭了嘴巴，眼神无言地逃到三万里以外。 那几秒的时间简直快要把人烤熟，每一道呼吸打在鱼小满的脖子上，都让她的脸再红一寸。 简律辰就好整以暇地继续凑近她，眼里蕴着的笑意像一只缓缓振翅，欲要腾飞的金色蝴蝶。 他的目光从她浓密如蒲扇的睫毛下移，落在她颊边那道被划伤，浅浅渗血的伤口。 鱼小满突然觉得脸上一阵温凉。 黑暗里的男人正微皱着眉，认真地用指腹悄然将那点血渍抹去，然后呼吸落在她熟透的耳根，低澈磁性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可能我还有点不习惯……不太习惯怎么喊住你。” 鱼小满听见他有点犹疑地说，然后顺手给她摆弄整理好了安全带的位置，她睁开眼，他的目光在夜里亮如绢玉： “不过鱼小满，你是不是忘了我那天说过的话？” 那天说过的话…… 鱼小满很快想起那天，空荡荡的会展大厅，她怎么可能忘记……她可是被吓了好几天，依旧惊吓到不行才跑去找鱼清明，接着才知道纪潇黎，今晚才开撕的啊。 …… 简律辰当时抱着她，叹息着带着无奈的声音说“明明对你束手无策的人，是我。” 鱼小满从那话里，听到了太多的妥协和承认，以及……以及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浓浓的爱意。 那话就像是带着蜂蜜的毒，涓涓就覆盖在一道裂口上，甜蜜又难受。 鱼小满那时愕然微张着嘴，看着他，却说不出来话。眼神挣扎了很久，才声音艰涩地问： “可是律辰……很多东西都变了，我无能为力，抓不住……而现在，我们的感情……也变了啊，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人真的被不可更改的事实磨得好无奈。 鱼小满认为那是个简律辰也不能给出的回答，可他回答了，而且答案很简洁： “那就分手，我重新追你。” 第225章 为什么不能耍赖，我还可以耍流氓 一句石破天惊的豪言壮语被某人讲得这么心平气和。 鱼小满被吓傻了。 然后那后面的几天她脑子就一直有个魔性的声音在说：那是简律辰哎，那是简律辰哎！！ 简律辰竟然说要重新追求她……简律辰哎！！ 足够的惊吓鱿。 反正鱼小满是有点精神衰弱了才去找的鱼清明，不巧发现鱼清明那个杀千刀的家伙，竟然瞒着她发展地下恋情去了…… 鱼小满好像又走神了，耳垂就被人咬了一下，惊得鱼小满险些跳起来瞬： “没没没忘！我没忘……” 老天爷这一切反转太快太不正常了啊啊啊啊！ 完全没有科学依据啊！ 鱼小满完全不敢想象简律辰追人会是个什么样子——那种情节离她的认知还有相当一段时间的距离，就算她脑洞突破天际地疯狂yy，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这么个设定。 简律辰这样的人，犯得着去倒追别人吗？他肯动动手指头，或者朝女人们施舍点微笑来，就足以三界大乱生灵涂炭了啊！ 然而某人似乎非常有自知之明…… “没忘就好。”简律辰点点头，“我没追过女孩子，有些不习惯，所以下面我追你的时候，请你配合点。” 配合点…… 亲爱的老天爷，谁来告诉告诉她，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这么讲话的啊？！ 能把那么不和谐的句子讲得那么理所当然，搞得像在完成一项必备项目或者计划任务，而且那很服从科学依据，人类发展一样。 鱼小满瞬间脑子有点当机，拒绝得结结巴巴：“我、我……同……意了吗？” 简律辰奇怪地望着她：“我是在和你商量吗？” “……” 不是，老板当久了，这只是例行通知。 这种时候的鱼小满，竟然凭生一种欲哭无泪的无能憋屈感——只要和简律辰对话，她的口若悬河总是遭遇山体滑坡。 交通灯变了，简律辰重新恢复了开车姿势，鱼小满此刻的表情让他似乎有几分受用……起码，没有连看都不看他。 可是记住，鱼小满真的是用生命在拒绝的！ 她脑袋飞闪，很快想到了一个地方，大声说：“有了有了！我、我要回公寓！” “嗯……你的还是我的？” 那个“嗯”字清清淡淡，尾音上扬，好听得鱼小满差点灵魂出窍，又惊得她更快地大声回答： “当然是我的！” “好。”简律辰意外地瞥了一眼反应剧烈两眼圆睁的鱼小满。“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 当然是被激动的！ 简律辰你能不这么要命吗？ 鱼小满突然崩溃地想，简律辰要是早个六七年是这个样子，只怕她排队也当不上他女朋友了。 很快简律辰就让鱼小满报了地址，突然又问：“你们的时装展是不是明天？” 他大晚上的还看见泉越在屋子里，穿着时装展上要站出的衣服在楼梯上晃荡。 从泉越嘴里得知这会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时装展，整个t台的设计会和楼梯一样有点空中楼阁。 鱼小满点头，便听见简律辰说：“你先去后座睡一下吧，到了我叫你。” 他把那边的座位放下来，鱼小满咬了咬唇，想了想，还是乖乖地爬了过去。 明天也是一场硬仗，她确实没时间过多纠缠。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简律辰还能记起这件事，鱼小满没说话，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 银色的玛莎拉蒂在路上平稳地飞驰着，从后视镜里能看到鱼小满蜷成虾米一样的睡姿，并不深沉，却很安稳。 简律辰眸子这才平和，转眼蕴上疑惑的深色。 …… “到了吗？” 简律辰点头，鱼小满揉着眼睛坐起，看到外面海瑟薇原来住着的熟悉的小区。 身体睡得有些酸软发麻，下车的时候还是腿抽筋抽了一下，简律辰有力地扶住她的双臂，有他在的时候鱼小满总能远离大地。 于是两个身影堪称“亲密”地朝小区里面走去，后面的狗仔相机则在暗处疯狂地闪频。 鱼小满觉得没有没什么地方可以去，虽然再来这个地方看到空荡荡的，心里会涌起失落和酸涩，也总好过真的再次踏足简律辰的公寓—— “这是海瑟薇的住处，我也经常过来住，里面有点乱……你别介意。” 鱼小满迟疑地打开灯，灯光变得雪亮照亮整个公寓的时候，跟在后面的简律辰发现，这里何止用一个“乱”字可以形容。 鱼小满知道简律辰轻微的洁癖亦或是“强迫症”症状的，猜都能猜到他此刻在身后狠狠皱眉。 海瑟薇的住处一向很乱，她和海瑟薇住在一 起也一样乱。 并不是脏，就是乱。各种凌乱。 用海瑟薇的话来说，这叫……嗯，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比如她们俩并不喜欢叠被子，还为自己找借口说“叠被子养螨虫”，而且两人回到公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外套脱长裤随手甩到沙发上换上短裤，美其名曰“释放自由的天性”，然后还有衣柜里，摆放只有她们能看懂的格局，化妆台上，只有她们能知道具体位置的瓶瓶罐罐化妆品…… 简律辰是第二个走进公寓后，跳着脚经过地面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生活垃圾的男人，第一个是，狄庚霖。 “这里能住人吗？”简律辰也如此反应问了一句。 能，当然能，你们男人外面看到的各种光鲜美女，家里大都这个样子！ 鱼小满在心底默默回答，然后去冰箱里找喝的，准备喝完送客。 “你去把医药箱拿过来，我自己拿。”简律辰好容易找了块位置，看了好多眼确认后，才坐了下来。 鱼小满还在冰箱倒腾，更加尴尬地解释：“你胃不好，我看看有没有没过期的可乐……” “……” 是在暗示他不用喝，可以直接走了吗？ 反正鱼小满最后找过来的东西他一点都没碰，只是打开医药箱仔细核对了一下生产日期，这才示意鱼小满： “过来。” 处理伤口这种事情，从最开始接触简浔到现在，该项手艺似乎熟能生巧，后面更是日益精进。 给简浔处理的时候不需要“客气”二字，给鱼小满处理，手上动作却放慢了很多。 “嘶——” 最近总在受伤的鱼小满忍不住皱着脸倒抽气，深深浅浅的玻璃渣留下的划痕让简律辰眉头更加深锁。 “我不知道我身边的人原来都这么暴力……” 他沉思着，想到简浔想到沈婉秋，再到眼前的鱼小满，“你们似乎都很喜欢当街打架斗殴。” “……” 我也能算是你身边的人吗？ 鱼小满想他大概还不知道今晚她打的人是谁，不管是纪潇黎还是顾城，都足以让简律辰现在立刻丢下面前起身走人了。 “你这里的伤是怎么弄的？” 简律辰掰着鱼小满的脸，留意着额角那一块淡淡的还未好完全的痕迹。 他给她的最新新伤口小心翼翼地涂着生长因子和活性酶的混合液。鱼小满很宝贝她这张脸，所以他没像对待简浔那样粗暴地直接给她上紫药水，可这张宝贝脸……最近糟糕的很。 “不小心撞的。” 鱼小满有些不自然，别扭着，又不敢把脸收回来，只是脸上温度有些蹿升。 “身上呢？” “不小心摔的。” 简律辰收回手，目光有些忿忿，“很好，你这么多不小心，离毁容也不远了。” 鱼小满的漫不经心让他有点不满，手臂上刚刚还取出过小的玻璃渣，难道她是学男人敲碎了酒瓶和人打架的？ “我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好了，谢谢你，你……什么时候走？” 鱼小满在他的目光下有些难耐，换了个不近人情的生硬话题，尽量回避着一些情绪的回应。因为简律辰会顺着她的情绪攀爬，一旦她外露了，他就成功把她抓住了。 “很快。”简律辰冷哼了一声，鱼小满又来了。 他也没打算多做纠缠，不过……“你背上也有伤。” 他务实地指着撩起鱼小满脑后的长发，指着白皙的颈脖后，浅口的裙领里露出来的痕迹。 鱼小满要是在玻璃渣里滚了几圈，除了手臂，背上肯定也有。 “那里没有！” 鱼小满再度瞪大眼睛。 “有要怎么办呢？”简律辰似乎不理会她的抗议，直接把她柔顺的发丝拨弄到了一边肩头：“你可以自己来。” 他示意她自己动手解拉链。 “……这不太好。”鱼小满半天才找到一句生硬的说辞。“我觉得……我应该自重点。” “你是想要我变得相对轻薄点吗？” 简律辰这么问，已经表明来意地朝她衣服后领子伸出手。 “……律辰你不可以耍赖！” 鱼小满刹那只觉得，此人转变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让她无从应对。飞快地喊出一句后很快站起，企图把他拉回到原来那个“简律辰”的词汇定义里。 然而简律辰比她更快地将她拖回到沙发上，按着她，微沉的眼角和略带着嘲弄的口气靠近她，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耍赖？你又不是没耍过，哦，我还可以学你之前一样……耍流氓。” “律辰你……” 鱼小满灵魂刹那间都在颤栗，简直可以用“不可置信”几个字来震惊了。 简律辰却并不打 算放过她，一丝愤恨与微妙的邪气突然从他那深潭一样的眸底升起，捏紧她细腻的手腕，说得很慢，却非常地记仇： “你把我还给纪潇黎，我就把从前你给我的，一样一样还给你。” 第226章 鱼小满，你根本无法拒绝我 把从前你给我的，一样一样还给你。 一句话彻底把鱼小满吓傻了。 简律辰，竟然要用鱼小满从前的方式来对付她！ 可回想下鱼小满从前，可没对简律辰干过几件好事……也不过就是调戏，调戏，变着法子调戏—鱿— “……你要调戏我吗？”鱼小满很快惊恐地挣扎起来。 “……” 大概被鱼小满这直观奇葩的反应给噎了几秒，某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看来你还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啊。” 简律辰随后颔首称奇，看到鱼小满的自我审视还不错，更是肯定地回答了一句：“要。” …… 不要啊。 这是鱼小满心里的呼喊声。 所以，今天到底是她吃错药了还是简律辰吃错药了？两个人之中，势必有个人不正常。 “你喝酒了吗？……” 鱼小满小心翼翼地问，同时力求抽出被他禁锢住的手腕。 “没有。”简律辰冷静地回答，手却按住她暗中较劲的手臂，将之慢慢扣在一起，然后在鱼小满兀自越睁越大的眸子里，凑近她： “反倒是，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些酒的味道。” “我没醉，你、你……休想对我做坏事后诬赖到我自己身上！” 鱼小满挣扎得更加用力，喘着气底气不足地警告，妄图把简律辰和她的距离拉开，强调道。“我很清醒！” 她扭动的双腿被简律辰一条腿给压住了，简律辰的眸色在她的话语里变得愈加幽深，吐字道。“可能是我不清醒了吧。” 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清醒了。 “你——” 他近一分，鱼小满就退一分。原本只是想要给她擦药的人，目光最后却落在她微微有些颤抖的唇瓣上。 鱼小满心里犹如惊涛骇浪拍岸而过，从简律辰那不可捉摸，却自甘沉沦的眼神中读出了点什么。 他俯头的时候，她侧过脸，沿着他的唇畔擦肩而过。 鱼小满几乎整个人朝后倾倒在了沙发上，避无可避，她嘴上斗不过他，眼睛里却有着无言的抗拒。 “不是擦药吗？帮我擦药吧。” 她突然像抓住稻草似地低声开口说。 她根本无力抵抗简律辰的降临，气息那么缭绕的时候，所有能祈求的，不过是他主动地不要靠近。 “非得这样，你才知道，我给你的路够宽了。”达到目的的简律辰松开手，淡淡又无奈地看着她。 ……鱼小满背过身子去拉下裙子的拉链，光滑的脊背便像剔透密瓷一样，展露在简律辰眼前。 象牙白的细腻，上面星布着一些嫣红的破损。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些藕粉色的痕迹，不仔细看有些看不出。 “你们家有人实施家暴？” 简律辰给她涂着最新的伤口的时候，蹙着英挺的眉头问。 “……只是我比较不听话。”鱼小满抿了抿嘴角，拘束地缩着身子。“我经常到处乱跑，我妈气极了，就会教训我。不过下手很轻，还不到家暴的德行。” 据说那根玄乎其玄的竹鞭，还是她外祖父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 “乱跑……”简律辰似乎总是对一些细小的细节特别敏感，唇齿间碾磨着这两个字，然后就问： “这些乱跑中，包括你随意冲动地，跑到别人的学校上学吗？” 他想知道，鱼小满背上的这些“教训”里，是不是有着为他而受的伤痕。 “没有。” 鱼小满顿了一下，险些想起，那几乎就是“乱跑”的全部了。 她挨打少有几次不是因为简律辰，不过这种事情几乎从未提及，她认为是值得的东西，她老妈怎么打，都只能被她看成是挠痒痒。 简律辰不说话了。 鱼小满说话和不说话和给没给他答案完全 是两码事。如果没关系，鱼小满就会很快说“没有”，打个点再给出的答案，多半是不用相信的。 鱼小满绞着手指发愣，身后的男人不说话，气息沉沉的时候，她最难揣摩他的心思。 带着清凉酒精的棉签落在伤口边缘，很轻很小心，似乎比刚才还要轻柔。膏药涂完，鱼小满迫不及待想重新拉上衣服，却被简律辰从后面抱住了。 他的手绕过肩头，将她圈住，她整个后背便落入他温暖得怀里。鱼小满一惊，他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拂过境： “那种时候，你都在想些什么？” ——你脑子里的坚持，是我吗？ “什么都没想！……涂完了药，你现在可以走……” 那种抱法直叫人心猿意马，鱼小满慌乱不堪地出声打断他，胡乱地扯着自己的裙子还原，并且将他的手拉下来。 简律辰却再次在她的逃避剪住她的双手放在身后。随后声音如蛊，又威胁十足： “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鱼小满。” 他的吻有些难以自持地落在她光洁修长的脖颈上，一想到她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为他做过的坚持，而他一无所知……这样的鱼小满简直让他心生疯狂。 从前那么爱，比他想象的还要爱，现在却如惊弓之鸟，碰一分就会往回缩一分。 如果不是他，他想不到未来还有谁，能来负责这份沉甸甸满当当的爱意。 只能是他。 鱼小满浑身一颤，他轻柔的唇瓣落在她的颈脖上，细细地啃咬，如同跗骨的蛊，让她身心颤栗，心狂跳不止。 “别这样！……我们没有关系了，简律辰，没任何关系了！” 她抗拒着扭动着，手腕想要从他手里脱身，她潜意识里地想制止他，可这句话无疑有些惹恼到了身后的男人。 那种怜惜的轻啃加重了力道，原本只是想简单的温情却被勾起了另一层***，“没有任何关系”几个字从鱼小满嘴里说出来，就这么能刺激他。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对视着她那惊慌的瞳仁，深邃的目光在告诉她“鱼小满你最好不要口不择言”这几个字。 “你再说一次。”他的嗓音那么危险。 鱼小满脖子上吃痛，留下他深深浅浅的齿印，她压制住身体上引起的电流和颤栗，竟然不死心，继续地不要命地咬着牙： “我说，我们没、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放开我！” 鱼小满听到身后的男人从胸腔里哼了一声，冷冷的微微生气的。既然她那么说话，“那好，今晚以后，就有关系了。” …… 最后一道声音明显带着发火的征兆，或者鱼小满浑如挑衅的拒绝挑起了他更深层次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欢和冲动让他无法抽身，不想放开此刻怀里的人儿。 鱼小满不淡定，他也未见得能有多冷静，事实上，面对鱼小满，他从来冷静不了！ 话音刚落，鱼小满来不及从这惊雷一样的声音里转醒，身后的男人的啃咬已经变得粗暴了。 他扳过她的下巴，发力一捏，不再理智的嘴唇带着灼热的温度，猝不及防地侵入了她的口腔，“唔……” 鱼小满瞪大着眼睛紧闭牙关，他根本不欲留恋外面，两指一捏便轻松让她放开了齿关，火舌长驱直入，带着致命的攻势火热缠住她躲闪的香舌。 一点都不缱绻，前所未有的霸道凌厉，像要把她整个人的灵魂从她嘴里吸出来。他将她扳过身子压倒，在她唇舌已经无法反抗的时候，动手拉下了她轻易就可以褪下的裙子。 鱼小满的两只手依旧被他攫在身后，压在身下咯得她一阵发疼，她一挣扎，身体便和他健硕的身体在摩擦。 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那种足以焚情的火热，颤栗的感觉让她心神失守。 她的呼声被他掩埋在了炽热的唇齿追逐间，变成一声细碎的音节溢出唇边，不顾鱼小满那摇着头的躲闪和挣扎，继续在她细滑的曲线上来回往返。 “住手……” 鱼小满酡红的两颊像是醉了酒的胭脂，虽然她和简律辰的肢体接触不在少数，他的怀抱有多契合， 她都清楚得毫不陌生……可他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却足以让她心惊得像是第一次碰触，指尖所到之处，遍地星火燎原。 简律辰怎么可能住手，离弦的箭你还指望它半路收的回来吗？ 此刻的鱼小满就像是他眼前一块甜美的奶油蛋糕，她越是挣扎，便越激起他男人狩猎的生理***。 眼眸幽深得如同深深不见底的漆黑甬道，里面更深处的漩涡足以让人心甘情愿，飞蛾扑火地被裹挟而进。 他唇角带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当着鱼小满的面用舌尖舔舐了一下他湿润的唇畔，像在品尝鱼小满唇腔的津液，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险些让鱼小满整个脑袋烧得一片空白—— 那、那是在邪气凛然地挑衅她！ “你不是会跆拳道吗？你可以拒绝我。”他低哑的声线里带着些许带笑的挑衅和得意。 “……” ……他明明知道鱼小满对他没有抵抗能力，一遇到他的撩拨，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所以，你明明就那么喜欢我。”他亲吻着她下巴，像在调笑，他在下着最后的结论，声音缓缓而魅惑： “鱼小满，你根本无法拒绝我。” 第227章 我有可贴 她根本无法拒绝他！ 那是所有问题里，他找到的最为得意的一张制胜王牌，可以阻挡鱼小满所有口头上，心理上对他所有的排斥和拒绝，疏离和中伤。 那一瞬间鱼小满的水眸狠颤，宛如被抓到致命死穴的占地俘虏，对方土匪头子捏着她最后构不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秘密，得意满满暗示着她“你就乖乖投降从了吧。” …… 他的手越过那些细小的伤口，落在她的胸衣扣子上，灵巧地倏忽解开，感觉一凉的鱼小满更快地惊叫出声：“不要！鱿” “不要拒绝我。”他声音落在她的耳垂边，像极了蛊惑人心的醇香美酒。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不外露的强势，简言之他志在必得。 在劫难逃的鱼小满一愣，放空的大脑突然回神，然后愣愣回答了声瞬： “好。”…… 那声好让简律辰略有诧异地望了她一眼，鱼小满放下戒备，柔顺地垂眸咬咬唇，然后主动去吻他削薄的嘴唇。 很乖，鱼小满突然变得……很乖。 简律辰反而怔忪了几秒，眨眨眼，探寻她的眸底。然而并无异色，只是变化得太突然。 他就抿抿嘴角，“乖女孩。”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闪了闪，水光泽泽，她动了动手臂，好像还在委屈地无声控诉：我是乖女孩，你还忍心把我这么狠捏着吗？ 痛的。 都说女人撒起娇来男人智商是会被玩弄的那个，因为很受用，又受不了。 简律辰松了松手，身体却还掣肘着她，鱼小满就抽出两条手臂，果然乖巧羞涩地抱住他的腰身，主动献吻。 吻他的鼻子，眼睛，眉毛，舔舔，碰碰……等他阖上的泠眸，眼神很快飘向桌面上未曾合上的医药箱—— 手伸过去，哎……有点够不着。 于是，推倒了再够。 鱼小满一反状态地地倾身压倒大老板，顾不得身上一段一段火热又凉飕飕的要命，也终于实现了她多年来的夙愿： 扑、倒、了简律辰！ 并且不带被一脚踹下床的后果，而且人家大老板现在还挺愿意…… 鱼小满此刻简直太过主动，简律辰刚睁开眼睛，看到满眼风光，满面通红的鱼小满就很快捂住他的眼睛“你不要看！”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小手在他身上胡乱地摸着，然后另一只光洁的藕臂，终于扒拉到了医药箱里的终极武器！ 酒精，试剂，稀释…… 鱼小满脸都快滴出水了，伏在简律辰身上，对方的手游弋的地带渐渐越来越敏感，感觉整个人快要烧起来的时候，鱼小满突然支起身子。 简律辰泠眸刚刚张开，鱼小满倏然屏息，拿起小盖子在简律辰面前晃了两晃—— 花蝴蝶……花蝴蝶总算教了她件救命的好事！ 稀释的致幻剂……虽然不知道海瑟薇平时怎么会还备着这等杀伤力武器，甚至上次狄庚霖还因为这个，被鱼小满骂过“迷.奸少女的猥琐医生”。 转眼间，鱼小满就化身“迷.奸大老板的猥琐少女”了…… 简律辰鼻子闻到一股略微刺激的气体，顷刻间药物因子便在他肺里散开，然后短短的十几秒里，目瞪口呆的大老板眼前就开始越来越来花，脑子里一片天旋地转。 再接着，落在鱼小满背上的手，施施然滑了下来。 “律辰对不起！” 鱼小满飞快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裙子往后退，“我我我我……不行……我、我不能，我们……” 结结巴巴说了两句，简律辰用尽力气抬起食指遥遥指着她…… 似乎在咬牙切齿想要说点什么。 说什么呢？……鱼小满很快奔去找来条薄毯，殷殷实实把简律辰严实不留一条缝地盖了起来。 然后非常无辜地握着他的手将它塞回薄毯，安慰道：“你要说什么，你先好好睡一觉，我们日后再谈，再谈。” 呵呵哒，谁日后还会不要命地再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他谈啊！ 简律辰浓密的睫毛终于盖上了眼睛，俊逸的脸庞上还带着一股未及消退的红潮——遇见鱼小满这么坑爹的女人，他大概是第一个被人把兴致挑高又活生生给按灭的男人。 鱼小满蓦地坐倒在地，喘着呼吸，浑身出了一身的汗。 纵然情况不太按照常理发展，然而她还是想要感叹上一句： 应付简律辰……真累啊。 …… 简律辰又是在一片昏昏沉沉里面转醒的。 醒来的时候，有种日上三竿头，人约黄昏后的时空错乱感。 还是这间房子，还是这个沙发，只是到处静悄悄，醒来第一秒，就是飒然回想昨晚最后那剧情全转折的一幕——鱼小满那个该死的！ 脑袋很 难受，身体更难受。 这样他会得病的吧……有个该死的女人不下数次地这么折磨他。 他昏昏沉沉地坐起来，一把掀掉那条爱心满满的薄毯，踉跄地走下沙发想去弄点水，没走出两步，突然没留神地被这屋子里不明垃圾给绊倒。 “啪嗒”一声，再次倒下。 倒在柔软的短毛地毯上的时候，简大老板内心是崩溃的，这寂静空无一人的房子里，他眼前还横着某两个女人随手乱买乱丢的玩具娃娃。 隐约记得，这个圆滚滚圆的白白胖胖的东西，叫团子？……还是大白？ …… 桌上放着一张留言条。 “律辰，我出门了，厨房有做好的饭菜，你自己热一下，出门记得锁好，然后……别再找我。” 简律辰转眼就把那张纸条揉碎准备丢掉，想了想又展开，然后又揉碎。 一边逃开他，一边关心他，怎么会有这么可恨的女人。 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泉越打了个电话。 …… 时装展到今天也就正式拉开帷幕了，鱼小满一脸憔悴地赶到会展中心，匆匆赶到后台。 “洛曼，对不起我来晚了！” 洛曼正在拿着对讲机确认一切一切知否准备到位，看到鱼小满的时候很是惊讶，连喊了几声“ohmygod”，“小满你这是怎么了？” 洛曼关切地问，看看鱼小满这脸上手上，他最美丽的东方芭比，怎么像被人报复，用刀片划过？ “我……嗯一言难尽，一点小小的意外。我只是想问，我这个模样可能登不了台了，这边备用模特里，有没有身高体型和我相似的？……我感觉要给你惹麻烦了，真的不好意思洛曼！” 鱼小满感觉非常愧疚，本来一切都步入正轨好端端的，突然之间又被打乱了，事情的发展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这个。”洛曼转眼也犯了难，“小满，超模的身高都比你高，你和泉越虽然不是超模的标准，可你们是我压轴后面的大戏啊，你们的走位之前也没别人人预演练习过，就算临时换了人……技巧上应该也准备不过来的。” 离开场还有三十多分钟，鱼小满如果不登台，前段时间的努力确实就会付诸东流。 “要不然我让泉越君最后单独上？”洛曼关切地问。 “我还不想毁了你的首秀。”鱼小满歉意地摇摇头，“放心吧，我来想办法，时间不多了，我先去化妆间准备。” 鱼小满拍拍洛曼的肩膀，很快去了模特专用的化妆间，男模和女模的化妆间是分隔开的，大多数模特此刻已经准备就位，鱼小满一进去就打开门，出声让大家都出去。 她既是特殊模特之一，也是此次服装展的负责人之一，里面的模特们看到鱼小满的模样都略感诧异，然而还是很听话尊重地移出了化妆间。 鱼小满留下一个化妆师，而后关上门，将身上得衣服脱掉，把那些伤口部分露出来： “sara，你的化妆技术最好最快，麻烦帮帮我，把身上这些小伤口，全部弄成创意彩绘，覆盖掉。你见过我的服装的，可以把小彩绘弄成和衣服相配小东西。” sara一听，忍不住皱眉犹豫，“小满……给你画是没有问题，可你伤口很新，化妆的话你的对你伤口伤害很大，我看它门好像都没结痂……” “没关系，你帮我画就好了，时间不多了。”鱼小满催促着，“时装展不能出意外。” …… 她抬起手臂，sara有些心疼，又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便拉着她，“那你过来。” 还没动手呢，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捶门声，一声声很急促： “鱼小满是不是来了？鱼小满开门，我是泉越。” “你要干嘛？我在化妆。” 鱼小满这几天已经和泉越非常熟稔，泉越动不动跑过来找她也见怪不怪了。 “别化，快开门，里面的化妆师不要动她！” 鱼小满只好很快地重新穿上衣服拉开门：“泉越你别闹，时装展马上要开始了！” 泉越已经很快地蹿了进来，看到鱼小满身上的伤口都不感到惊奇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来给你化妆的啊。” 泉越挥挥手让sara出去，然后重新走过来，打量鱼小满： “啧啧，还真是伤的花里胡哨的，我跟你明说了，阿辰就是让我来阻止你的。他说伤口会发炎。” 鱼小满惊疑不定地望着他。“简律辰？” “嗯嗯，肯定猜到你要这么干了。所以，作为他的后宫，善良美丽善解人意如我，此刻就可以就近来帮助你了。”泉越又在那边得意满满自怜自艾。 “但是这些伤口必须遮盖，观众又不是瞎子，你要怎么帮我？”鱼小满想了想，突然十分吃惊： “难道，你要催眠 整个现场？！！！” …… 想想这个就觉得那场面一定非常壮观恢弘，“泉越你做得到吗？你那样的话，真的会刷新我的现世界观念的！” “做不到……”泉越挠挠头。 “我要能那么牛逼，我不当演员直接去做世界级的催眠大师好了，不过，我也可以帮你遮盖伤口啊。”他说。 鱼小满顿时变成白菜眼：“你不会是要催眠我一个人，让我主观感觉伤口不存在吧？” “不，”泉越掏出一大把创可贴：“我有这个。” “……” 第228章 我想了解一下海瑟薇 创可贴…… 此人居然当着鱼小满的面，堂而皇之兴奋异常地拿出一大把创可贴…… 鱼小满感觉整个人都快哭了：“泉越……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没法形容鱼小满此刻的膈应心情，她二话不说开始抬起脚把泉越往外面踢：“你给我滚，有多远现在给我滚多远！sara！——” “喂，小呛椒……”泉越很无奈，“你能不能让我展示完？please？鱿” 他说着把推门进来的sara重新推了出去，关上门。 “这个可好用了，我在宝岛那边是它的代言人，你不知道吧？随身都带着呢，你以为它只是个简单的创可贴？不，它其实就是个简单创可贴！瞬” 泉越信誓旦旦地大声说着，然后扬了扬手上的创可贴，摆出一个堺雅人大叔演古美萌的时候，那贱得人神共愤的表情，随着嘴里的广告词，身体跟着变出不同的搔首弄姿的姿态： “超薄，透气，干爽，加长夜用——” “……” 等等等等。 他确定他不是在给国内某款上市的卫生巾在打广告？ “泉越你够了……”鱼小满无力地抓着脑袋，感觉整个人画风都要被他带偏了。 “轻盈，剔透，无暇，亮白，光彩照人——” ……真行，现在变到某个化妆品上了，气垫，，bb霜？ “泉越我说话你听到没有……”鱼小满捂着额头，整个人头疼到不行。“我不是新垣结衣……你出去。” 泉越就轻飘飘地，把一张创可贴像贴僵尸符咒一样地贴到了鱼小满的脸上。 接下来，神奇的事情…… 并没有发生。 创可贴还是创可贴，鱼小满还是鱼小满。 “别着急，还没出效果。”泉越躲开鱼小满的腿，在她脸颊上按压了两下。然后将创可贴那层透气布层给撕了下来。 再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泉越问：“你看得出来你贴了创可贴吗？” “不……”鱼小满望着镜子。 “你看得出来你脸上曾经有伤吗？” “并没有……” 泉越于是声音清越地笑了两声，后退两步，按掉了化妆间的灯，“现在，你看得见它在shiningshining（亮闪闪）吗？” 鱼小满在黑暗里点了点头。 脸上有一道优美的树叶形，莹绿色的，充满了轻盈初夏的气息。 “我可是连平时长痘，都用这个遮瑕的，很好用的。夜晚出门做通告也喜欢贴，因为它可以当花饰。” 泉越得意地说，重新拉开了灯。“我有很多花色的，不过我俩的服装都是初夏款，配这个叶子，应该足够小清新了？” “我是小清新，你是妖孽。” 鱼小满终于开心了，四下大量镜子里的脸，“这个真的好神奇啊，我脸上感觉有一层东西，可是怎么能和肤色一模一样地隐形呢？” “你没听过纳米技术吗？”泉越翻翻白眼。“自己吸收了，再覆盖，然后最上面为了创意美观还用了夜光材料，反正不会伤害你的肌肤，阿辰大概很宝贝，嗯……你说，这是不是和它的广告词名副其实？” “简直是！”鱼小满无比膜拜。“请收下小女子的膝盖。” 泉越就摆摆手，“快贴快贴，贴好了我给你化妆。” 泉越很擅长化妆成女人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给女人化妆自然不在话下。把鱼小满按在镜子前画得美美的，就开始一边不怀好意地问： “昨晚你俩在一起干嘛了？阿辰今天电话里的声音那么哑。” “……” 或者是晚上睡沙发受凉了？鱼小满惴惴不安地想。 “没干什么好事是不是？”泉越就在这边放肆猜，“我见过人家用绳子用蜡烛的，但是不知道还有人用刀片……” 在泉越絮絮叨叨的猜测中，鱼小满已经把创可贴在手臂上一处一处贴好，然后很严肃地问他：“简律辰有没有说过你很下流。” “有。” 泉越承认得供认不讳，“要不然我干嘛去日本，那边风俗业真的是繁荣昌盛生生不息。” 鱼小满：“……” “不过我发现中国香港那边风头也挺足。” “……是吗。”鱼小满默然无语，“那你可以回国发展，对了，你还可以去东莞。” …… 原来碳结构稳固剔透的金刚钻简律辰，也是认识泉越这号人的啊……难怪他在撩拨人的时候，根本就不会生疏。 鱼小满这么想着，自动把简律辰从前男神化的化学键结构，从金刚石变成了石墨。 ——另一边的简律辰，因为鱼小满的阴险而根本赶不及跑来会展，他已经好一段时间疏于公司事 务了，出来后也没打算回公司，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餐厅的监控资料都在这里吗？”简律辰问。 “都在都在的。” 那个经理很奇怪竟然是闻名遐迩的简律辰只身前来，昨晚那场争吵他也不在，也不知道怎么传进的他的耳朵。 简律辰想弄清楚，自然就有办法弄清楚。沿着鱼小满化身暴徒的事件一直朝前推进，于是知道了，餐厅顶楼还发生过一段争执。 “餐厅的监控摄像头都带有音频吗？” “带的带的。” 经理鸡啄米一样点头，“简总您要是要看的话，现在就把资料给您打包出来。这个资料留着也我个人认为也不太安稳，就怕哪个多事的给曝给记者了，您来得正好……” 这有单烫手的山芋，就顺水推舟作人情地献给您吧。 简律辰看完，不得不承认这个经理是个八面玲珑，知道轻重的人物。 看到鱼小满和另外几个人闹成这个样子，其中还以那样捍卫的姿态提到了他，他也是……想法挺多的。 而且里面的信息量似乎有点庞杂，简律辰沉吟了片刻，然后说：“把这段录像复制给我，然后毁了吧，嗯，你的名片给我一张。” 一句话让该经理如获至宝，喜出望外，能让简律辰记住一个人，不知道得修来多大的运气。 很快小心翼翼地双手递上了自己的名片，然后恭恭敬敬地目送简律辰出了餐厅。 简律辰坐在车里，眉眼静淡地开始沉思摄像里面的内容。 鱼小满……一想到鱼小满，他都没办法还像从前一样，用“鱼小满那个女人”这样的思维词汇来喊她了。 鱼小满现在在他的思维里不是“那个”，鱼小满就是鱼小满。 而是让他再也，不得不承认他完全割舍不下的，鱼小满。 ——“简律辰对我来说不是一件东西。” ——“他不是一件东西！不是我能允许你随便玩玩的东西！” 鱼小满对纪潇黎说的话犹如清裂的雷鸣炸裂在他耳边，震得他整个灵魂都在发颤。 她对着纪潇黎那么吼，嘶声力竭的……她自己逃开得远远的，却根本不曾真的把他放下。 那样的鱼小满，他真的没法，再推开和放下了。 …… 简律辰找到她的时候，南霜正在那个老旧的小区草坪上带孩子。 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还是幼儿园的年纪。牵着一条和他差不多高的大狗，黑亮的大眼睛像是磁石，非常乖巧地在那里挖着小沙坑里的沙子。 “先生！” 南霜远远看见一个俊逸的男人朝她们过来，很快站起身来。 简律辰朝她压了压手，淡笑着示意她不用客气。 “这个就是那个孩子吗？”简律辰和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看着远处玩得十分乖巧懂事的小男孩。 南霜点点头，望着小孩的眼里满是慈爱的笑意。“南轩，我取的名字。” “很好听。”简律辰点头，然后打量了这个小区落敝的设施一眼。“你现在生活过得怎么样，你丈夫……？” “还是老样子。” 南霜苦笑着甩甩头，很快把话题牵了出来。“别说我了，先生，这只是些不相关的事情，你这次来找我，是因为什么呢？” 简律辰便收住了寒暄的话头，重新看向南霜，“你上次去了一趟美国，但是回来延误了很多的行程，后面甚至有点时间失去了联系，我来找过你，但你不在。” 南霜点头，面露歉意：“很抱歉我当时，给您的答复晚了。害得您和鱼小姐产生了误会和错过……如果及时，你们二位现在应该是另一种境况。” “不怪你。” 简律辰说，然后淡笑了下，“我们之间的误会和错过本来就够多，我现在只想尽快把这些误会和错过都更正过来。” “你是想？” “不，我现在不是请你来继续查她，我想了解一下，海瑟薇。”简律辰从怀里抽出一张支票地给她。 简律辰说完，南霜的神情便有了些变化。 恰巧那边的小孩子手里捧着沙子跑过来扑到南霜怀里，看到简律辰和妈咪坐在一起，乖巧地喊了声“叔叔。” 南霜不答话，支票也没接，简律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有所意料地问：“怎么，有什么困难吗？” 南霜一直以来的情况，应该很需要钱。 一个单亲的妈妈带着一个身体多病的小孩子，丈夫虽然腰缠万贯两个却老死不相往来，天价的医药费，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却要做这种危险的工作。 更多时候，简律辰还是希望她只是个他认识的，简简单单的侦探。 南霜沉吟半晌，面带歉意地推回了简律辰的支票： “先生，我很想帮助你，你一直是个 好人，给我的报酬总是和我的劳力很不成比例。但是海瑟薇这件事，我没法告诉你。” 第229章 先生，你赢了 “你曾经在给我的鱼小满报告中警示我，说鱼小满很危险，让我留意她的安全。我想，危险的不是鱼小满，而是真正的危险中心海瑟薇吧？” 简律辰淡淡地问。 南霜抬起头：“你知道些什么？瞬” “很少。” 简律辰保守地回答，“但是你既然给了我警示，也应该给我一点具体信息。我在乎的，是鱼小满。” 南霜怔了怔，然后有些淡淡笑了：“你们说话可真像，我在想鱼小满肯定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和谁像？”简律辰问。 “狄庚霖。”南霜回答，然后又扯下嘴角。“那个追着鱼小满的花花少爷，花蝴蝶。还真巧，和我代号很像，我叫黑蝴蝶。” 简律辰点点头，狄庚霖对鱼小满他是知道的，“海瑟薇的事情，很严重吗？鱿” “很严重。”南霜回答。 “狄庚霖知道海瑟薇的事？” “知道。……你别逼我，先生，狄庚霖他不一样，他和海瑟薇……很特殊。” 就连她所得知的信息，也全是托狄庚霖的福。 ——那天她出了事务所，带着钢丝就越过小区高墙翻了进去，很快找到了狄庚霖的车，然后躲在了他车的后备箱里。 车上海瑟薇讲了很长时间的话，她话里的故事，招致了事务所里一干人的沉默。 “我只能告诉你，那些东西牵扯甚多，而海瑟薇至关重要。” 南霜想了想。“可这些事情，离你们的世界其实挺远，冰山一角地带过，是最好不过的事情。狄庚霖知道后选择了沉默，我相信为了鱼小满，你也会的。” “我得知道后才能下定论。”简律辰只是淡淡地坚持。 “先生，你别逼我……” 南霜感到非常为难，海瑟薇的事情她知道，狄庚霖最后的选择也很理智……可不知为什么，她总为海瑟薇这个黑客姑娘感到一股浓浓的悲哀。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忍和同情被简律辰认准时机地牢牢地抓住了。 “南霜，海瑟薇其实挺无辜的吧？” 简律辰斟酌着从监控里听到的，鱼小满说过的话，然后谨慎又试探地，不动声色地朝南霜开口。 南霜是个正义善良，同时人道主义情感有时远超职业范畴的女人。 简律辰抓住她的弱点，便开始根据自己手里掌握不多的东西，虚虚实实地打探： “就算她本身危险，未必她就应该因为危险被我们的圈子隔离，那样不公平。” 这番话和鱼小满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竟然不谋而合，见南霜有所触动，简律辰再度开口：“特别是，一个人无罪，但她还是有可能会死。” “先生！”南霜叹了口气，“你到底知道多少？！” 简律辰不动声色，不置可否地保持着适度的沉默。 总不能老实地告诉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从鱼小满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一些关键性的东西来糊弄人吧？ 然而他的这种沉默恰到好处，会让人有一种莫可名状的高深。南霜不敢多说，又不敢乱说。回答多了危险，回答少了毫无意义。 “我想弄清楚。”简律辰诚恳地说，“我不会泄密，你应该知道我的人格。” “海瑟薇的事情，我不是怕你泄密！”南霜很着急，“我只是担心你们会插手。可是这些东西，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事情。” “我一向理智。” 南霜站了起来：“对不起，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聊的了。” “妈咪。”身边的小男孩突然扯住南霜的衣襟，“海瑟薇姐姐上次教我上计算机了，她夸奖我聪明呢。” “南轩，不要乱说话！” 南霜突然捂住小男孩的嘴严厉呵斥，在简律辰面前神经瞬间紧绷。 而简律辰也站了起来，剔透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意，盯着南轩，若有所思地问道： “海瑟薇还在中国？” 南霜猛地抬起头来，“不在。她前段时间便离开了。” “那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地捂孩子得嘴，其实他什么都没说。” 简律辰睿智的眼底一把将南霜看穿，嘴角浮现出一丝了然成竹于胸的笑意。“你只用解释说，海瑟薇走之前和南轩玩耍过，就可以了。” 南霜一向惊叹于简律辰洞悉人心的本事，那双眼睛总透出超出年龄的冷静和沉稳，令人折服。 简律辰观察着南霜的表情，仿佛再获一步阶梯： “海瑟薇既然还在这里，我想见她一面。你如果执意不告诉我，这边优秀的私家侦探也还有很多。” 淡淡的毋庸置疑的语气，从来不会声色厉荏，然而不会让人怀疑他说话的决心和决定。 “……好吧。” 南霜见简律辰已经完全掌握了全局，终于叹了口 气动摇了，“先生，你赢了。” …… 鱼小满深吸几口气，踩着踩着十多公分的高跟鞋，和泉越对视一眼。 马上就要到他们俩出场了，此刻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时装展，与其说平时的t台走秀是看衣服，这次，倒不如说是来看一场数控编程组合的真正的“t台”秀。 选在这个高科技会展中心是有原因的。 听从鱼小满天马行空的创意，洛曼也觉得传统的走秀太单调，这次的t台，在整个走秀过程中，都是呈现流动状态的。 每次变幻出不同的走步道来，配合地面，后面，和穹顶的全息屏成像，在不同的服装出场的时候，根据意境完全打造出不同的风格。 音乐也请制作团队做过细微的磨合，用的循环音乐，在不同阶段却能听出不同情绪特色的变调来，配合每一件服装的出场。 有点活动现场的视觉快感，导致下面的观众也不像米兰巴黎时装展下面的观众那样安静。 有氛围才会让人感觉有热度，鱼小满的想法也很直接，至少不管时装展成功不成功，明天的报道里，肯定有“观众情绪高涨，起身欢呼，掌声雷动”这样的词儿来做噱头。 “你觉得等会儿出场，观众会不会诧异我俩的身高？”鱼小满摆弄了一下蓬松的头发上压着的风情发带，担心地问。 “不会，看脸就够了。”泉越轻松道。 “但毕竟是走在一群超模后出场，身高对比很快就有个视力差。”鱼小满持续自信不足。“人家超模一个个都那么冷艳高贵接地气的……” “我们时尚动感小清新啊！” 泉越说着，动了动脚步。“还有你别念经了！念得我也有点紧张，我穿了内增高，紧张了等会儿会崴脚。” 穿内增高……那还表示他不在意身高！ ——“下面要出场的是，本次时装展东方主题的点睛之作——初夏有风。” 解说员终于解说到了他们，整个会场响起一阵雷鸣的掌声。 “本次东方主题的时装展首席设计师，sharmy鱼小满，本款服装的设计分为初夏男款，初夏女款系列，该设计的灵感来源于……” 解说员的的声音响起“鱼小满”的时候，台下不好观众都纷纷起哄，鱼小满当然知道症结所在——她最近的出镜率实在不低，几年在国外默默无闻，回家后某年某月某日，似乎就平地一声雷地在圈子里火了。 一个圈子是一个小社会，鱼小满简律辰这些人，无疑就是最近的贵族圈子的“社会热点”，还是爆点槽点尿点笑点一应俱全的那种。 而这种时装展，来看的人除了一大批的时尚报道记者，更多的是就是上流圈子的人。 泉越刚走了两步。 “卧槽！我经纪人！” 一声怪叫，还没开始泉越脚便崴了两下。 “稳住稳住！” 鱼小满目不斜视地走在旁边，转眼便看到了泉越口中所说的经纪人—— 实在是因为那人站得太出格了。 对，别人都是坐在他那里，只有他站在走道中间，一身长黑皮衣，黑长靴，及腰长……白发，黑圆帽子。后面有强烈的镁光灯从他脑袋后面射来，犀利至极。 如此日式的打扮，活脱脱像从某个动漫片子里跑出来的幕后黑手*oss，整个人透着森森严肃，远远看去都能看到一副类似棺材的长脸。 “你真的是从片场半路跑过来的？你经纪人，大概也是从片场直接追出来的？” 鱼小满保持着面部表情与嘴唇皆不动的姿态，一阵惊奇。 “他平时就这个样子！”泉越气势顿弱，“卧槽我还没在这边都没待上几天！” “我算是见到比你更跳戏的人了。” 鱼小满感叹之余，心想泉越和他经纪人真的是伉俪情深，泉越才出来这么几天他经纪人就从日本本部杀了过来，他在中国的日子到了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岔路口，地面的台阶随着按着计算好的时间点缓缓抬升，分流成了两股路。 鱼小满保持着不动的神情踏上分岔路，眼神刚刚往下不经意一扫，紧接着泉越的后路，突生也歪了两下。 “你又怎么了！”泉越在那边用尾音喊着，“稳住稳住！” 她怎么了，她在不同的地方分别看到了：沈婉秋，纪潇黎，狄庚霖，鱼清明，李肃…… 几个人都在最近的vip区域，然而又各自是孤立分开的。 ——只是坐在了不同的地方每个人，脸上却都像是在等着她一样。 第230章 采访风波 鱼小满和泉越两个人，因为受到了惊吓，是在一种灵魂出游的方式里完成走台的。 不过除了开始两人一出场就崴脚的这点同步直播出去，让人感受到这真是两个“非专业”的模特之外，后面的效果好得惊人。 ……那种灵魂出游的方式，和他们的主题契合程度不谋而合。 初夏有风，多么飘逸的词啊，和鱼小满的设计理念一样，清新，飘逸，唯美，东方。 两人脚下走的路每隔一秒升高一个距离，脚下踩过的地方的全息屏经过感应步步生花，浑如踩在一朵朵盛开的五月鸢尾上瞬。 台阶往上步进像天梯一样的形态时，台下观众已经看不到鱼小满和泉越了。 两人全由身后的大屏幕切换近距离镜头，那是个比较高的点，越走越高，鼓风机的风力越来越大，裙裾，衣角，飞扬得宛如走在盛野里的风信子鱿。 少了超模得范儿，却多了几分像呼吸一般的生活气息，两人的容貌绝佳，又笑容甜美帅气，简直就像一幅幅在拉大的画报。 到最后阶梯升的最高的地方，两人的路也汇聚到了同一个点，两人在上面摆出了几个亲密又甜美的二人pose。 几个微妙的亲昵借位，一股甜蜜的爱情氛围便如同散发在了风里。氤氲得整个画面里都是夏天清新的味道。 会场的灯随着音乐明暗变化的时候，两人美好的剪影便落在了最高点，身体暗下去的时候，却像幻化成了一片片飞扬的荧光绿叶。泉越和鱼小满身上都有，在上面走动两下，便浑如人形状清新飘逸得随风飘散。 下面最开始的嘲笑声变成了最后的热烈的鼓掌欢呼。 这简直超越的t台形式，变成了充满艺术感，盈满视听觉的盛宴。 那些欢呼响起的时候，鱼小满知道，她成功了。 泉越开始还在质疑，她的主题设计和表现形式会不会一个太陈旧，一个太新颖了些。台下的反应，却直接让他的经纪人都在灯光全亮的时候，严肃地鼓起了掌。 “中国向来以照搬为乐，模仿见长，这场服装展的创新思维超出了我的想象，把建筑音乐体态场景全部融合成了非常动人的艺术，值得品鉴。” 在泉越下台后，他的经纪人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褒贬之词，一边很生硬而面无表情地说着，一边把泉越往外拽： “泉越君你这几天的行程中，包括投资出品三甲的投资方拍摄的高投晨间剧，三场电影宣传和五次通告，还有两次杂志拍摄，其中一个杂志是来自韩国的权威娱乐版块……进过初步计算，你需要赔偿违约金约为xxxx元，推特上的掉粉和黑粉数量公司需要你做个书面致歉信，当然你这次的中国之行我会联系时装展方保留你的出场资料，效果很不错……带回日媒那边应该也能俘获新一大批的粉丝。” “中国人想象力本来就正在大肆张开翅膀，模仿，那是几十年前造战斗机时候的事儿了！当然关于一些写好剧本的真人综艺秀的照旧模仿除外……还有能不能让我再待上两天啊山田，你最好最好最好了……” 在泉越和他那个移动宛如黒木棺材的经纪人叽叽呱呱的“死米麻散”和“大丈夫”的叽叽呱呱发音中，鱼小满眼睁睁看着泉越被人拖走，后面跟过去几个娱记也很快没了影儿。 洛曼在后台拍拍鱼小满的肩： “sharperfectcoolthing！haveafiveeftheinterview.(小满，你们俩刚刚完成了一个非常完美非常棒的事情！休息五分钟，然后准备准备等会的采访)。” 鱼小满呼了一口气，点点头，然后开始卸下刚才的舞台妆。 很快便有人找上门来了，鱼清明和沈婉秋是直接托人带的话，说希望和鱼小满见一见。纪潇黎和狄庚霖则分别送来了一束蓝色妖姬和一张潦草的纸条，意思同样相同，要和鱼小满见上一见。 鱼小满皱眉犯难，眼下这几个人，确实缺少了和他们之间，好好来一场的对话。 但是等会和谁走呢？这真是个问题。 …… 然而更大的突发问题在后面。 鱼小满作为这次和洛曼搭边的设计师一起接受活动后采访的时候，一圈话筒围在她前面，那架势，宛如明星接受记者采访时候的热烈。 作为一个在洛曼办的时装展上，与他平分秋色的搭档设计师，鱼小满接下来，无疑会在中国市场掀起很大一股风潮。 洛曼给她的人情不可谓不大，可是在这么大的人情期许里，对答的鱼小满竟然突然听到一个从记者堆里冒出来的砸场子的问题： “鱼小姐，请问您和gs总裁简律辰的感情发展到哪一步了？两位被拍到昨晚在一起的亲密画面，还有回到同一个高级住宅区后，简总彻夜未离开，对此您有什么想法？” < p>什么？！ 被拍亲密画面？回同一个住宅区？简律辰彻夜未离开？！ 鱼小满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对答如流的话也硬生生停了下来，牢牢盯着说那话的记者，表情有些愣： “什……么。” 于是那个记者把刚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还拿出了今天最新一期的娱乐报道。 那是本制作并不精良的杂志，装裱看起来也不像是大杂志做出来的，却因为记者刚刚的一个问题，话筒镜头瞬间全部都转到了那个记者手上翻开的页面上。 画面上，正是简律辰和鱼小满在拘留所相拥，鱼小满下车脚软，被简律辰接在怀里的亲密场景。 最后一张，是简律辰半扶半搂着鱼小满走进小区的背影……看起来实在是你侬我侬小两口，一刻不愿意分离的模样。 鱼小满的目光凝固了。 她想都没想过，这种场合下曝出和简律辰货真价实的绯闻！虽然，简律辰最后留宿小区实在是个意外…… 可现在说是意外，说她和简律辰根本没发生什么，只怕连鬼都不相信了！ 那些原本还停留在前一阶段，想要和鱼小满谈谈的人，沈婉秋，纪潇黎，鱼清明，狄庚霖……眼下，更是全部被惊呆了。 除了李肃。 鱼小满昨晚，和简律辰在一起，两人进了同一个小区，简律辰一晚上没出来…… 所有人的脸都变了色，虽然身边很快有人在说“请不要问和本次时装展无关的话题”救场，可已经，救不回来了。 鱼小满呈现呆愣状态，答不上一句话，身边的记者们寂静了几秒，随后却炸开： 眼前出现的不知名的小记者是个抓了独家的！ 可独家却选择在这种场合上曝开，就算是个再小的杂志，这期的发行应该都会指数爆炸了。 因为他抓的不是别人的八卦，而是最近闹得最风头最盛的gs总裁和鱼氏千金！ “鱼小姐，能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吗？” “鱼小姐，能说明一下情况吗？” “鱼小姐鱼小姐，请正面回答一下，您和gs总裁的关系是怎样？” “你们真的有在谈恋爱吗？纪潇黎和简律辰又是怎么回事呢？” …… 一连串的问题像爆炸了一样地朝鱼小满轰炸而来，全然代替了之前时装展上中规中矩的回答和噱头，把之前那么精彩的时装展倏忽覆盖。 八卦，永远是时代生生不息的潮流和主题之一。 鱼小满面前的礼花桌被一群激动的记者推推挤挤地移动了，鱼小满惊慌失措的模样大大地暴露在镜头前面，更大地增大了下面报道的真实性与可读性。 脑子里一片混乱和空白，眼前响着一百种声音，问的却是同一个问题： 你和简律辰，什么关系？ 她张嘴想说一句没关系，可那句话梗在喉头，有点像漂浮在水面的泡沫，说出来……那才是会被人看成……一戳就破的泡沫吧？ 情况出现得太突然，鱼小满身边有人拉着她起身退场，但是记者紧随着蜂拥而至，把鱼小满紧紧地围在中间，水泄不通。 她又不是明星，怎么还会引来狗仔这么多的注意和目光？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遭遇这种被逼问的狂潮？ 鱼小满有一瞬间有种出离的生气和愤怒，那种被人打扰*私生活的感觉，让人觉得非常，非常地被冒犯！ ……群众关心那些发生在公众场合得八卦没有错，她无权阻止别人的传播，可这堂而皇之的故意跟踪，算什么啊…… 在拍《楚门的世界》吗？！ 推来搡去之间，警卫都有点难以控制的当口，突然有人在前方给鱼小满开了一条路。 那条路的开法很简单，伴随着记者的痛叫声退开。 李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鱼小满身边，她前面一个不让路的，很快便会在李肃的手下迎来不大不小的代价—— 看似只是简单的帮她推开，每一次接触都是一次攻击。 鱼小满看了行动迅速的李肃一眼，李肃朝她没什么起伏地说： “少爷想见你。” …… 于是鱼小满选择了李肃，五个来找她的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表示过想和她见一面的人。 因为他直接把她拉走了。 鱼小满这次还是去的医院，白泽重新回到了病床，但是看起来比昨天更加虚弱。 脸色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吹了风，非常地不好看。那双精致孤寒的眼睛里依旧是风华绝代的精致脆弱，看着鱼小满，目光诚挚毫无杂质： “我今天一大早让李肃去拘留所接你，可你不在。” 第231章 至少让我知道 鱼小满看着白泽，知道他似乎，是要开诚布公地和自己谈一谈了。 可她刚从铺天盖地的报道中逃了出来，外面现在肯定又爆炸了，她哪里能腾出心情来和他“好好谈谈？” 鱼小满发现自己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简律辰，以及简律辰看到今天报道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这简直还真应验了他的那句话：今晚过后，就有关系了。 苍天啊，这是什么狗血烂剧情瞬！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真的被吃掉，她还能憋屈得酣畅淋漓些……stop！她现在在想什么？！ 鱼小满突然觉得一切天理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鱿。 从前她干坏事儿捣乱的时候，把纪潇黎动不动就往八卦媒体的风口浪尖上推，还阴森森乐呵呵地想着“纪潇黎会黑脸，简律辰会黑脸，简律辰他妈会黑脸，大概纪潇黎她爸妈全部，都会黑脸”的景象…… 现在，报应可不就来了！ 见鱼小满有点神游不在状态，白泽突然有些浅浅的疑惑—— 有时候，他好像也看不懂鱼小满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鱼小满脑子里这些跳戏的东西，白泽当然不会想到。怪就怪鱼小满的人生，实在太有些主次不分了。 不，或许一直分得很清明：除了简律辰，其余的东西都居于次要。 所以即使白泽算到，鱼小满此刻面对他的时候应该是一脸的疑惑，他突然发现，自己也有点想多了。 “鱼小满？” “嗯？”鱼小满半晌才回神，把自己拉回到现在所处的环境中。“哦我昨晚就出去了，你有事情要和我讲，对……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这时候，鱼小满想的是，谈谈，都谈谈，一个一个来。 …… “我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讲这个哎，我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尽管我的脑子里要求我的逻辑分明，组块清晰。要不我没法分清我每次手里编写的if函数是几层嵌套，也没法知道我设定的当循环和直到循环大概需要的计算时间。可是一想到要讲自己的东西，我二十几年记忆里的东西就会全部跳出来，好的不好的，杂乱无章，不分轻重……呵呵，花蝴蝶，咱们今天来探讨探讨人生吧！” 海瑟薇的声音带着电流从一段跳闪的音频里传来。声音起初有点沉，后面又变成了漫不经心的调侃调子，呼呼啦啦，旁边伴随的还有细小的风声。 音频里没有传来回答，而是有点长的一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海瑟薇吸气的声音： “我从出生起就在拉斯维加斯的地下赌场里了，那里很热闹。” “像我这样没有姓氏，没有出生证明的小家伙很多，因为像我母亲那样生活在赌场里的无业女人很多。她们陪过的男人，大概自己都不记得。不过我想她大概记得我是谁的孩子——一个女人总喜欢为她真心喜欢的男人生孩子，即便妓.女也一样。” “不过她有些不一样，她不算个没有原则的女人。一般她愿意陪睡的男人，一定要文质彬彬，梳着打理着发蜡的绅士头发，赌桌上一定要淡定大方，必要的时候一掷千金。” “showh？” “是的，showh。可能是因为她本身是个自诩受过严格教育，家庭修养的女人吧，不过她家庭什么沦落的，我一无所知，那和我距离好像很远。她把我生下来，好像就是她口中一生一次的showh……我后来觉得可笑，那其实不是showh，而是showlove。”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为了凭借我放手一搏，她也是死的时候才知道，生我的男人是那样一个尊贵的身份。皇室贵族，伯爵……嘿，一夜风流，傻女人竟然真的爱了。” “赌场里除开那些每天陌生的来往各国的面孔，我见到的最多的还是和我一起生活的拉货司机，还有每天蹲在臭水沟边清洗食材，或者厨房里做着佳肴的厨娘。我母亲死后，她们对我挺好。她们会经常偷偷塞给我嘴里一块多出来的肥鹅肝或者生鱼片，虽然没有松露的搭配……但味道很好。嗯，你见过金碧辉煌的赌场背后的样子吗？就是充斥着海鲜腥味，地面油膜，染着猪油的冰库，叮叮当当的铁器敲击声，卸货的汽油味道……很杂，而且看起来，很脏。” “不过赌场的经理是个老猥琐，我九岁那年，他就说我和我母亲长得一样漂亮了，打算培养我接客，十三岁那年他要成为我第一个男人。可惜我十岁就离开了那里。” “大概是在赌场待久了的缘故，我对赌桌上的概率，算法，数字似乎特别敏感，当然……我最敏感的还是关于‘作弊’。你相信吗，那个时候，赌场竟然就有人开发出了光面牌——就是那种看起来很豪华，表面看来并无二异，其实牌面上的花色可以通过电脑控制转换花色的障眼法。” 海瑟薇的声音有点雀跃，说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仿佛不是什么悲惨或不幸，只是一些有趣的童年新奇记忆。 “我对能控制牌面的计算机很感兴趣，那大概是我接触黑客的开始。” “我在里面做做帮工，有时候嘴巴甜了还能拿到不少的小费……你知道，赌场的人一般出手阔绰，有时候你只需要把自己弄得整洁点，有礼貌地说一声‘午安，先生’，人家就并不会像讨厌外面路上那些脏兮兮小乞丐一样讨厌你……虽然你也是个乞丐，但是是个高贵的乞丐。……我说，你别那样看我，我会以为你在心疼我。” “嗯……说远了，照这样讲下去我下车之前都不一定讲得完了，你大概对我这些无关紧要的童年没什么兴趣，咱们来早早结束好了： “简单点，我小费的一部分我拿来买黑客书籍了——你肯定好奇我都没上学怎么会看得懂，我说过我母亲她是个很有文化的妓.女了，我八岁之前的头脑灌输，都是她手把手教的。不过八岁她就死了，死于我父亲那边的人之手。我没死，是因为我身体里有一半他那肮脏又高贵的血统，我接下来的两年继续被遗弃在赌场，纯属他们对我的考验。如果我也只是个生活在下流赌场，未来会成为小妓.女的破小孩，为了多点钱买面包早早开始注射吗啡或者甘愿沦为变态恋童癖的手下玩物，我大概也会死……所幸我母亲很脏，却教导我要干净。” “喂，让你别动不动看我了，你那眼神好像是在质疑，我屋子那么乱，哪有爱干净的样子啊！麻烦你别用眼神打断我，ok？” “继续继续。总之我莫名其妙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监视了两年，十岁的时候，我正在一个赌客房间里玩电脑……嗯，我经常会讨好一些看上去很好说话的人让他们借我电脑玩，那次那位先生心血来潮带我上赌桌，说你既然那么喜欢电脑，何不自己赢一个回来？……于是我在赌桌上赢来了我人生的第一个笔记本。那天晚上我就被人带走了，很突然地，出门上了黑色的英伦车，唯一带着的是怀里我刚刚赢来的笔记本。” “于是……我认祖归宗的好日子到啦。” 海瑟薇好像笑了下，呼啦一下，风声蓦地变大了，应该是她降下了车窗，“花蝴蝶，我想开敞篷。”她突然说。 于是风声更大了，狄庚霖应该是在飙车，能想象海瑟薇突然在风里翻飞起来的长发和她闭上眼睛惬意的神情：“嗯，真舒服，大风里又自由的味道。” 不多久她又开始讲了，却没有继续接着上面的讲，而是突然问了一句： “花蝴蝶你看过《碟中谍》吗？《生化危机》呢？” “……看过，怎么了？《黑客帝国》，《人工智能》我也看过。”狄庚霖迟疑的声音，好像是感觉海瑟薇要说什么非常牛叉的大事了。 “你跟我扯黑客帝国干嘛？你以为我要颠覆你的世界观，告诉你这个世界其实也不是个世界，而人类是一个巨大的母体里面到处乱跑的小飞虫？” 海瑟薇“噗嗤”一声笑了，“我没打算跟你说那么不现实的事情，只是你看看，每个人眼里,其实都有个不一样的世界。” 她声音有点淡了开去，好像很快没有笑了。 “比如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懂二进制和不懂二进制的人。同一台电脑，你们用ie，我可能用的是zoomeye，你们对未可知的权与力的支持和敬畏，就像是对你们摸不透的网络空间的模糊一样。网络空间里，程序猿和黑客来去自如，是那个虚拟世界的王，现实世界里，政权。” “比如，你们社会是一个很完整，很统一的整体群体。在这个整体之上，必然有着一些操刀的，漠然如我编程的决定整体命运的人。我其实喜欢叫他们野心家。” “等等，你能不能说得……嗯，我有点……” “你有点察觉了，不是吗。下面我说的，你确定要听？”海瑟薇笑了，声音又悦耳又深沉，“贵族丑闻与政党机密哦，万一你被人盯上，是会要命的哦。” 所以海瑟薇讲了前面那么多，仍旧是在犹疑。她在最后一次地问狄庚霖，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他。 他可以选择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她照旧孤孤单单潇潇洒洒地离开。 然后又沉默了很久，狄庚霖那边终于传来了回应。 “我……听。”他说。 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补了一句：“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你到底一个人身陷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至少让我知道。” 第232章 那种温暖的东西，我从未见过 话到这里停了，南霜按下了暂停，然后定定望着简律辰：“然后，先生，告诉我，你确定要听？” 简律辰敛了眉目，也早已从海瑟薇的话里嗅出了什么，然后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瞬” …… “回到我刚刚跟你提过的电影上，你知道那两部片子虽然扯淡，但是里面某些东西，我看的特别来感觉。”海瑟薇避开了狄庚霖带着一点点让人心动意味的话语，声音平淡无奇。 “碟中谍里面，特工鲜少有长得像阿汤哥那么帅的，运气也鲜少有他那么逆天的，哈哈……不过作为行动专员，他那里面似乎是说，在安然自得的人们照旧生活的时候，并不知道世界每个角落在讨论着关于人类去留，或者炸掉克里姆林这样疯狂的事情。也并不知道，每隔几个月，就有一次足以毁灭行省的核弹发射，被他们这样的人给不声不响的拦截掉。” “生化危机里，生化武器发展到极端的时候，人类自身会受到反噬，人不人鬼不鬼的世界里，连生命的意义都失去。那个血液特殊，注射了t病毒还成了女超人，扛着枪拯救人类的女主角，看着特别搞笑……至少在我只是个单纯的黑客的时候，觉得很搞笑。” “……可是有天，你突然发现那些东西一点都不好笑。” 海瑟薇的声音冷了下来，像是酝酿了很久的东西在慢慢膨胀破裂，然后所有真正铁与血的残忍的东西冲破玻璃罩。 “我十岁回到我父亲身边，暂且称呼他为o伯爵，你注意到了，我名字里前段的缩写就是0·海瑟薇。后来他为了表示他对我成长也有所贡献，前面半段名字变成了奥菲莉娅。我的封爵是世袭的，但是爵位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除非我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贵族子弟，那人最好还要在议院占有一定话语权……这样我才对我父亲有所贡献。st是这样一个绝佳的人选，可惜他是我父亲的对头。” “上院提出一个议题，下院一个劲提出各种反对和不可行理由——他们就是这样的对立关系，如果不是我我的黑客才能被发掘，加入到了‘龙鳞’这个组织里，我不会成为他们争抢的目标。鱿” “对了，你知道‘dragon‘ssquama’么？上次南霜提到过，他们喜欢叫它‘龙鳞’，不过它真正的叫法，翻译过来应该是‘逆鳞’。 “你知道龙在西方代表的可不是什么祥瑞，紫气东来之类的高贵东西……逆鳞，传闻是龙身上最不能碰的一片鳞，它倒着生长，长在颈脉最多的地方，聚集着龙身上所有的能量与法力。一旦失去，龙就只是条一无是处爬着的蜥蜴。” 海瑟薇像在讲着什么民俗故事一样，简律辰看到南霜挑了挑眉。 “我父亲是个老疯子，你知道么？” 海瑟薇问，问着的时候好像还在笑，笑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一个成天抱着改革改变世界论调的家伙，改不掉世界就毁掉……嗯，你想象一下诺亚方舟的故事，那些疯子里脑子里成天想着人类社会的未来，留下精英，炮灰去死之类的。不过他不确然是这样，逆鳞也不是什么毁灭计划研究所。” “逆鳞就是个简单的黑客聚集地……不过最精英的黑客聚集地，他们花了三十多年的时间，留着一大批精英黑客在里面完成一件疯狂的揽财计划……毕竟，无论什么疯狂，首先都需要不计其数的庞大资金。” 什么疯狂的计划她没讲，但狄庚霖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政治家里，总居住着一群想法让人有点猜不透的疯子，这个论调他倒是喜欢。 也就是说，海瑟薇只是他那个计划里，关于资金部分的一个棋子，而资金，是所有东西里最基础的部分。 “揽财计划？” “不算是计划，就是个已经在实施的构想。”海瑟薇纠正了一下，“我问你，你觉得黑客从一个人的账户里偷走两英镑不被对方发现，简不简单？” “轻轻松松。” “那如果从六千两百多万的国民账户，每个人那里偷呢？” “你们……”狄庚霖震惊不已的声音。 “我再扩大一下，如果从人口众多，十几亿的中国人口，或者美国人口，俄罗斯人口那里偷呢？” 一声尖锐得刹车声和音频抖动声。 “海瑟薇你在说些什么……” 仿佛看到狄庚霖在那边不敢置信地摇头了，因为他得声音都变了调。 “那不可能，那个完全不可能，那种动静不是一颗小石子滚落山顶，而是山崩,是海啸！”狄庚霖大声地说着，“那样不现实！” “只是疯狂，并不是完全不现实啊……” 海瑟薇仿佛意料到狄庚霖是这个反应，声音在哂笑，“三十多年前，你也会觉得人们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就能地球两端地实时通话视频不现实。” “逆鳞里面的黑客做的工程积累积累量总之你可以想象，还是一代一代的继承和继续累加，每一 代都有七个主要负责人，被他们戏称为“七宗罪”。我进去的时候，很不巧的，本小姐技能太高超，荣幸地成为了那七分之一，看我手上的晶卡……你猜猜，它占有多大的内存？” 狄庚霖不敢猜，“啪”地一把拍掉她的手，“当年为什么要进去？” “没事儿干啊。” 海瑟薇撇撇嘴，“成天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的‘半路贵族小姐’，还有背后讨论的‘妓.女生的混血公主’……听着那些多没意思啊。我那么小的时候，也还是该有点那种做点什获得父亲注意力，让他摸摸头，或者称赞两句的妄想吧？” “你不是说你母亲……” “那是我离开逆鳞时候的事儿了，我那时候才知道好么。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母亲就是像一般的赌场年轻女人一样死的。” “唔……听着是不是有点可笑。”海瑟薇哈哈大笑，“七宗罪，饕餮、贪婪、懒惰、淫欲、傲慢、嫉妒和暴怒，我那时觉得，我待在那个宫殿一样的城堡里的时候，见识到的各色人，都是披着这样七宗罪的禽兽，他们把自己的原型寄托在了我们“七宗罪”身上。” “你是因为……你知道了你父亲杀死了你母亲，才离开的？” 狄庚霖的声音里听得出掺杂了很多复杂的感情。 “不是。”海瑟薇漠然回答。 “是因为我参观了一个试验基地。看到了我至今想想都作呕的画面，那景象，对我而言宛如末世。” 海瑟薇捂住了脸，声音终于脱去了笑声，有点濒临边缘的崩溃。 “我没法形容里面正在做的试验……你仅仅想象一下你现在吃的转基因植物，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组合体，植物之间还可以形容，无非柿子长着苹果的样子，柚子里面剥开是橘子，彩色的玉米，紫色的花椰菜……这些或许并没什么可怕。可你想象过，动物之间的杂交，基因之间的剥离和强硬重组，从无数的射线照射下，衍生出的基因突变产生的攻击性基因的画面吗？再或者，潜伏病毒呢？” “上次南霜提到的……生化试验？”狄庚霖有些犹疑要不要她继续回忆了。 “大学我修习的专业和那个有关没错，但只是想做个了解，我不是那里面的人，我只是个致力于圈钱的黑客。就像我来中国的一部分原因一样，我只是对你们的互联网用户体验感兴趣，所以想了解。” 海瑟薇在摇着头，声音断断续续。“你们中国的移动客户端口技术，从你们的聊天社交软件，到应用支付，都发展出了一个很完善先进的系统，我觉得这会大大提高你们对我手里的偷钱程序的抵抗力……因为在你们能随时随地转移现金的时候，国外很多还在用弱爆了的电话信用卡支付，用个在线银行的还会觉得自己牛逼……哈哈哈。” “对不起我又扯远了，说回那些生物武器……它们带来最简单的肉眼可见的影响，你们其实早已见过。” 海瑟薇控制了一下情绪，重重吸了一口气，“最简单的生物入侵，你知道就中国而言，目前的入侵数据有多大吗？” 海瑟薇很快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竖到狄庚霖面前，“官方粗略数据，01－03年，就达到283种生物入侵，损失达到一千两百多亿元，现在，两千多亿。……别的国家也一样，互相入侵互相攻击，你能简单得说是有意还无意呢？水葫芦，斑蝶，郁金香……这些东西，呵呵，还有转基因食物，墨西哥玉米，美国孟山都，引发蛋白质过敏的打都……这些如果我告诉你，都只是最基本的呢？” 那边是冗长的沉默。 “就是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而且我突然惊然发现，碟中谍里面的论调很对，人们看不见或者不注意的地方，战争总在弥漫。可惜你看，他们毫无察觉。” 海瑟薇望着远处，“那才是我真正想离开的时候。可我早就踏进去，早就……走不出来了。” 她从此以后日日夜夜朗读背诵的圣经，都无法给她救赎。 “我想离开，st说他可以帮我，因为他爱我。”海瑟薇想了想，又开始茫然地笑，“他甚至高高身为侯爵，却向我的伯爵父亲提亲了，他要我。” “我猜我父亲那群人在干些什么他早就知道了，不过他爱的不是我，他爱的是‘逆鳞’，那个可以带来富可敌国的财富的七宗罪。” “我曾经借助他为跳板逃了出来，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隐形人，妄想自己就是那个带着关键钥匙离开的救世主。从此生活正常，和他们的权与力再也无关。可惜，捉迷藏总有结束的时候，他们现在又找到我了。” “你手上的晶卡……” “这就是三十多年的工程之中的七分之一，每个黑客掌握着七分之一的钥匙，一个都不能缺，彼此也不能互相解。没有晶卡没有我，也就没有疯狂计划，没有st的贪婪。” “不是怕死……只是我毁掉这个，另外的六个人会变得毫无意义，他们，和他们相关的人，也都失去了活着 的意义。st一见面就要杀掉我，是因为我惹恼了他……没人可以玩弄他，他很生气。” “如果你回去，你父亲是不会让他伤害你的。”狄庚霖眼前一亮。 “……那么，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如果一切又回到起点，又有什么用，那就是她最初逃出来的因由啊。 然后很长很长的寂静，车似乎停在了哪里，海瑟薇有些愣愣的，然后问了一句： “他们都让我回去，他们都说爱我……可是，爱到底长什么样啊？……那种温暖的东西，我从未见过。” …… 第233章 而鱼小满相信我 音频到这里结束了，南霜神情有些动容。不是她容易受感染，而是海瑟薇那里面并不具体的述说，她都比听众更具体地知道。 “海瑟薇让我心疼。这里面并没有提及的是，她在赌场周旋于各色人马之间的苦难，也没有提及她在逆鳞组织里，经受过的是怎样严苛非人的脑力培训……他们那边有用弱电击刺激脑皮层的培训方式，那是种我都不可想象的痛……还有，海瑟薇在她那几个哥哥妹妹里很受打压，并不受他们喜欢喝接受，喜欢海瑟薇的st，可他是个贵族里的施虐爱好者。” 南霜叹了口气： “我们这边是把她拦了下来，不管站在哪个立场，我们……都不能让她回去。可她警惕心很高，并且并不愿意配合，其实我们并无恶意。瞬” 她们这边心理专员，诱导测谎，催眠什么的都用上了，海瑟薇还是一块精钢铸就的嘴，你给她零食的时候才会张开，其余时间，就是不乐意配合。 “你能保证你们的机构不是像st一样，只是对她手里的七宗罪感兴趣吗？” 简律辰嘲讽地反问南霜，观点犀利至极，他能明白海瑟薇的顾虑。 海瑟薇的遭遇经历，摆明了她很难相信任何人。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她以为自己抓住了一根稻草，如果那只是另外一条毒蛇的尾巴呢鱿？ 何况还是像南霜他们这种异国组织。 “我相信我所认识的那位上司，他像您一样，另一位我觉得是好人的人。我不能保证其余人什么想法，但我相信他。”南霜很肯定地说。 “别抬举我。”简律辰简直有些无奈，“我是不是好人这件事情，让我好好想想。” “……” 简律辰说了个冷笑话，惹得南霜哑口无言，可他自己这边的气氛根本没有松弛，眉头此刻也皱得紧紧的。 因为海瑟薇这缩短的几千字故事，简直有点像天方夜谭，也更像南霜说的，和他们的世界相去甚远。 很费脑力，还非常沉重。 不像合同条款，签了成交，不签两散。 同时脑袋再次开始有些钝钝地疼……果然，鱼小满除了本身是个麻烦，她身边的人，也完全不能让人省心！ 南霜点头表示理解，因为很明显海瑟薇就是个危险份子，谁碰了谁遭殃。 然而他脑子里在思考着的，却并不是还要不要见海瑟薇这个问题。 正因为脑子里在做着一些回路比较激烈的思考，这让他费了好长一会儿的时间，甚至借助了一根烟来镇静自己的思维。 最后他终于掐灭了最后一段烟头，从袅绕的一段烟雾中抬首，很认真地问： “南霜，我能相信你和你的领导吗？” 南霜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重新点头郑重道：“我相信我的那位领导，你来决定你相不相信我。” 简律辰点头，“我相信你。” 他于是丢掉烟头站起身来，笔直的身影像是一把有了什么决意的利剑一样，口气平静地道：“带我去见海瑟薇吧，我负责帮你们说服她。” 南霜面上难免露出了讶异又难以接受的表情。 怎么感觉，她还在思考着这个男人会不会想要沾染麻烦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其中了。 不带一声打招呼的。 可她依旧有点不太确信：“先生，你确定，你能说服她？您和她见面不过数次，她似乎并不会轻易相信你。” 她知道简律辰很有能耐，可他也不该狂妄到这个地步，用着一种成竹在胸的口气来说话吧？ “可她相信鱼小满。”简律辰微抿着唇回答，倏尔，唇边似乎蔓延出一丝细微的笑意，继续总结道： “而鱼小满相信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好像有点心情好，南霜见他眉头都微微挑动了下。简律辰身上带着股莫可名状的令人安心，让人信服的气质。 他没有明确表示他要不要插手，可又模模糊糊让人觉得他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先生，你……” “海瑟薇信任鱼小满，鱼小满信任我，而我信任你，你信任你上司。”简律辰兀自笑了，重新说了一遍，像在点醒什么。而后朝南霜露出一抹很明朗的弧度，深邃目光里的清晰，瞬间有点惊为天人： “这道桥搭建的方式似乎并不安稳，不过眼下她也无路可走。我想，与其让她回去生死不知，倒不如放手一搏。所以，你的上司，一定要能救她。” …… 鱼小满终于回神，白泽并没有开始就讲话，而是说：“小满，陪陪我吧。” 白泽让鱼小满陪他度过一个很平常，很完整的接受治疗的一天。 那些东西真的很平常，因为白泽每个流程里的表现，完全就是一种早已习惯的娴熟病人。 “我的病情大概两到三天就要透析一次，我们现在在做的，是检查我的血项和各 项内脏功能情况。” 白泽宛若透明的手指上被扎破一个红点，透出的血滴呈现出那种不健康的红，他朝鱼小满边笑边解释。 李肃带鱼小满来医院后便走了，和白泽之间彼此只需要一个眼神的交流。鱼小满一向觉得简律辰说一句话李肃就能默契无比了，可白泽这边，连话都不用讲。 “李肃和你什么关系？” 鱼小满没有理会白泽，直截了当地问。 “嗯……要真说是什么关系，我的管家？” 白泽歪着头想了一下后回答，然后举起手指送到鱼小满面前，目光可怜又带着丝丝的委屈。“在流血，你能不能帮我止一下血。” 鱼小满就是个吃软也吃硬的没有底线的家伙，偶尔有情绪了才会软硬不吃。 一看到病娇男这楚楚动人的目光，心下一软，很快麻溜地，掏出包里泉越给的高能创可贴，小心翼翼给贴到了他的手指头。 仔细看的时候，会发现几个手指头全是密密麻麻的痕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每次这么查血的话，光是针孔，那该有多少个？ 鱼小满眼神怔怔，看着看着同情心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泛滥，嘴巴上却还硬着，问： “李肃……是管家？” 一个管家怎么能这么高能？记得她在简律辰家，在gs的时候，见识到的李肃，做文件烤肉串，当司机查水表，谈合同修壁灯……简直是十八般技艺样样精通，如今发现还会空手道。 白泽点点头，“小时候和我一起长大的，他父母也是顾家的管家和内侍长，他从小接受的就是管家训练。然后父亲把他送给了我。” 雾草，竟然，果真只是一个管家！ 他是……塞巴斯蒂安黑执事么？接受的什么系统培训，踏马的哪有管家能这么完美的啊！简直是全能的好不好！ 鱼小满内心有点咆哮。 瞬间想到自己家那个呆萌单蠢傻的管家小松，成天不是跟在她老爹身边跑就是跟在鱼清明身后跑，所关心的事情也不过是少爷今晚回不回家吃饭，小姐今晚几点回的家，这个月的食谱是不是要换一下，庄园里的小白菜是不是要找人除下草…… 如此对比起来，小家子气得让人羞愧得想要捂脸有木有？！ 都是人他妈生的，怎的差别就如此巨大？ “李肃的管家素养非常高，并不亚于国际管家大赛上的那些获奖者。最关键是，他忠心不二。” “看得出来。” 鱼小满忍不住心中腹诽，一个是身家云端的gs总裁，一个是一文不名的顾家私生子，李肃走到执行秘书长的位置竟然还记得自己的主人……这不止是忠心，简直是真爱啊！ “小满，咱们不用互相打哑谜了。你很早就知道李肃在我身边，而我很早就知道你不是个送花的小妹……不过抛开这些不谈，咱们就不是朋友了么？” 白泽很善于抓住人的弱点，所以连问题都能避重就轻地谈。 鱼小满犹疑望天：“朋友？大概……可以算得上？……” 白泽忍不住噗嗤一笑，被鱼小满的表情逗乐了，这种时候竟然还会觉得她很可爱，于是伸手捏她的脸，肯定道： “不是大概，你本来就已经把我当朋友关心了。善良的鱼小姐。” 微带着凉意的手指突然接触肌肤，鱼小满兔子一样红着脸跳了起来：“别、别别乱摸！咱们现在哪能是朋友！” 他还没说他要他那全能管家在简律辰公司干嘛呢！ 而且，她可还没被鱼清明简律辰以及她老爸之外的第三个男人捏过脸蛋……眼前这个，休想，休想用美色来迷惑她！ 鱼小满意志坚定。 “喂。” 白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阴柔，还透着股让人想笑的无奈。“小满，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你昨晚都搂我搂的那么紧，还救了我，我现在，可是发现自己很依赖你。” 他说着的时候很自然，很亲昵。 自己也有点分不清，这么半真半假的话里是不是对半分，注视着鱼小满的目光里满是可怜，“所以别一下子跳开那么远，靠近点。” 他朝她招手，像在招魂。 漂亮的男人讲话的时候总是很动人，一讲起类似情话一样的东西，明明应该严肃一点，像根琴弦一样紧绷点的对话，偏偏被他抚成了一首凄婉可怜的曲子。 “我接下来要去血透室，那大概要三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小满，陪我吗？” …… 第234章 你也保证，你在乎我 白泽都没说些什么，只是让鱼小满在一边看……可是他要她看的，是那种他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间。 三四个小时，鱼小满在一边看着，看着他的手臂有一段是切断动静脉后做的人造血管。长年的静脉注射使他血管有些萎缩，身边连着的血透机里，慢慢抽离出他身体的血液净化再送回他的身体。 他和往常一样，看看墙壁上的电视，仰着头微眯着眼小睡一会儿，或者摆弄一下床边的鲜花…… 然后突然，微笑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凝固，眼珠便不转动了。 ——那种场景很难形容，鱼小满记起白泽说过的“你根本不知道你会在哪一个瞬间失去意识，然后就再也醒不过来”的那种感觉，原本应该嫣红的流在他身体内的血液，此刻却被抽离循环在他身体之外瞬。 被剥离的不是灵魂，而是生命本身。 “医生！医生！鱿” 鱼小满疯狂地按着电铃，大声地喊着护士，期间看到他抽筋的手臂和手指，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 亲眼看着，就像他说的，目之所及的随时死亡……那种感觉，自己的血液也很冷，很可怕。 白泽在一阵急救中悠悠转醒，然后看到鱼小满的神情的时候忍不住苦笑： “我是不是又半路出状况，吓到你了？……对不起，抽筋痉挛这种事情，近两年时有发生。” 带着叹息的声音，仿佛伤逝的樱花随着尾音飘落。 “很……难过吗？” 鱼小满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得非常艰涩，她都不敢去碰他的手臂将它放回被子里，因为担心触感会很冷。 那个样子下的白泽一点都不美，还很可怕，狰狞得就像被地狱的恶鬼附了身。 “习惯了就并不难过。这些时间里，我脑子里一般会想很多万一死之后的事情，那才会让我难过。” 鱼小满心里的ph，又开始在这种动不动死煽情的悲伤里直线下降了，很快小于了7，于是有泛酸的东西开始酝酿。 老天爷，死亡这种东西，叫人怎么去习惯！ 然后鱼小满想问的话问不出口，想说的东西无法动舌。 白泽透析完后回了病房，然后鱼小满又眼睁睁看着护士抱着一大堆的药品进来，全部放到了床头柜。 “小泽，今天透析又出状况了？唉，你身体真是越来越差了。”护士都和他很熟，给他摆好一抽屉的药的时候还一边和他聊天。 听起来有种天妒红颜的惋惜。 “你看你黑眼圈又加重了，失眠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吗？……可是张医师说安眠药的剂量已经不能再加了。”护士叹着气，“你每天晚上抱着腿在床上想什么呢？” 白泽就在一边浅浅地笑。“想我还能活多久。” 鱼小满听着，心就开始抽，抽，抽，一个劲地抽疼。 脑子里莫名浮现他一个人，看着窗外漆黑的浓夜的时候的那种绝望——绝望得天上一颗星子都没有。 护士又在叹气，好像比白泽还要伤感。 “别想太多，只要有合适的器官肾型，你就会好起来的。等会记得喝药，这个凝血功能的，一天要喝四次，每次按照剂量服用，还有这个平衡电解质的，一天两次，内服排毒养肾的换了药型，你记得做个标注……” 鱼小满看着那数量惊人的药，终于有点知道白泽为什么厌食不爱吃饭—— 总感觉他一天吃药都能吃饱了。 白泽一直颔首，点头，说嗯，答好，脾气好得不得了。 鱼小满突然产生一种感觉：如果是一个快死的人，他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你会死吗？”鱼小满怔怔地问。 “你说呢。” 白泽眨眨眼，然后给她看他的手臂，“这上面的针孔多得，不像是能活多久的光景，不过……小满，你知不知道，我并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他说这话的时候，瞳仁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狠虐的光，那种对生命比一切都要渴望的光=颜色……像一头会嗜血的凶狼。 不想死……所以呢？ 鱼小满被那一闪而过的目光震慑住，就像即将开败的鲜花里，被人滴上了一滴血，宁愿追逐幻影地用鲜血续命永葆盛放，一切在所不惜。 白泽拉过鱼小满，眸光突然无比锐利，可唇边却第一次露出堪称残忍的笑： “我都快死了啊小满，可是快死了也没有人在意……经过昨晚，你现在还觉得，我想念的，真是我哥哥吗？” “顾诚……” 鱼小满有一刹那，脑子里闪现过顾诚那张刻薄骄奢，看起来似乎还没什么脑子的脸。有什么东西倏忽一闪。 手腕被捏得有些吃痛，料想不到瘦弱的白泽，有朝一日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想起护士刚刚说的“只要有合适的器官肾型”，又想起白泽从前说 的“我很想他，毕竟，我们骨子里流着的，是这个世上，最为相似的血”…… 鱼小满蓦然睁大眼睛：“你……” 顾诚那样刻薄的哥哥，有什么值得他想念的呢？一个开车想着撞死他，见面就奚落他们母子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有什么值得他想念的呢？！ ……无非，想念他身上的那个肾脏罢了。 “小满借我枕一下。” 白泽拉过鱼小满后，突然把头靠在了她的肩头。就像那次医院外面一样。那次他就说，鱼小满是个容易让人亲近的女孩。 因为就那么靠着的时候，会很自然的放松，浑身变懒，像枕着阳光一样，让人懒洋洋。 “我本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哥哥……你好像也有个哥哥，你谈起他的时候会眉飞色舞，我谈起顾诚的时候，只会心寒如冰。” “你哥哥小时候，会在你们教室门口等你放学吗？我小时候，顾诚只会带着一帮他的朋友在门口堵我。他还喜欢差遣李肃帮他写作业，做劳动……包括长大了，他都喜欢把李肃当成他的人来用……那样很愚蠢，不是么。” 鱼小满蓦地想起李肃过去在九峰的身份——同样的高层。 “李肃……是他抢你的？” 鱼小满不敢动，突然觉得白泽的感情人生真的很苍白，苍白里渗透着狠戾的血意。 原来小时候，李肃就是那个唯一会站在小小白泽身边的小小身影…… “他要抢就抢吧，能抢走的，早该走了。” 白泽倒在鱼小满肩膀上，眯着眼，似乎很享受这种懒懒散散，被人关心地问着的感觉，虽然那也只是质问。“顾家的大家长，也就是我的父亲，一直冷眼旁观。好像我抢不到什么东西的话，那也是活该。” 白泽，他需要抢些什么呢？鱼小满疑惑了，或者他本来只是个很知足的人，别人给他一个带着温度的手掌就够了。 ……就像现在一样，给他个肩膀，他就很知足地靠在你身上，跟你讲一些他应该好好深埋的阴暗东西。 可他……照旧脆弱得让人心疼啊。 “你有没有觉得顾诚很蠢？”白泽突然问。“李肃这么多年没被抢走，他怎么就是不知道警醒些呢……” 那声音像在替顾诚惋惜，却透出一股危险的决意。 鱼小满越听越心惊，好像隐隐能把什么东西串成一条线了： 李肃……根本不是九峰的人，他只是白泽的人……他在gs是个卧底，在九峰……也照旧是个卧底！ 而他做的所有事情，可能只是……白泽用来换取他自己生命的筹码。 ——因为顾诚不会失心疯地把自己的肾脏送一个给他。 白泽想要活，比正常成人多十倍地，对活着有着热望。也不知是仇恨的播种还是生命的本能，总之，他正在为活下去，做着不管不顾的事情。 鱼小满身体一震，白泽就满意地笑了。鱼小满那么聪明，往往不需要他说得很明白。 ……说太明白，有些美好得东西就不朦胧了。 “小满，你会帮我的么？” 白泽继续问，靠近的声音短距离传进鱼小满耳朵里，带着浓浓的依赖和相信。 他最擅长用他这柔弱的皮囊来柔化他的野心，即使他要当个刽子手，也一定要看起来很需要保护很无辜。 “我……不知道。” 鱼小满慌张地回答。白泽挑明了一切，看似在示弱，其实只是在以退为进地逼她。 他知道鱼小满在乎简律辰，李肃在gs的异动纵然她不明白意义在于何处，也不不至于袖手旁观。 而他现在在逼她，逼她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逼她在必要的时候……帮他活。 “你想借简律辰的公司干什么？”鱼小满问。 “顾诚需要一个对手，而他身为九峰的少董，他最好的对手就是简律辰。我得用他割舍不下的东西来跟他换，他才会心甘情愿地把肾送给我啊。” 白泽闭着眼睛朦胧地说着，口气轻描淡写，任性又理所当然。 “正面回答我。”鱼小满颤抖着吸了口气。“我……想帮你，可是如果会伤害到简律辰……我会阻止你。” 白泽就抬起头黯然神伤地看她：“你真的很在乎他。” “我……也在乎你。”鱼小满吞了口口水，“你是我的朋友，可是白泽……伤害旁人的事情，不、不可以干。” “你在乎我？” 白泽听了好像很高兴，鱼小满说什么关心他的话都会让他高兴，因为鱼小满说话很坦诚。 嗯，骗人的时候除外。 端端正正地坐好，然后朝她伸出骨瘦如柴又白皙的手掌： “你说你在乎我，我就很开心了。来，我保证我这次我只是用用他的名头，设计顾诚然后活下去，你也保证……你在乎我。” < p>白泽这么说的时候，像是做什么调皮的事得到了鱼小满的准许。漂亮的狐狸眼里折射出澄澈的辉光，首次明艳的笑容甜美如幼童。 第235章 还是错过了很多东西 鱼小满出了医院，这才敢开机，果然不出所料，手机似乎又被打爆了。 多事之秋，麻烦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首先是父母那边，鱼小满恭恭敬敬地回了个电话过去，在沈碧玲的狮子吼里将手机放开三十公分开外。 “鱼小满！你昨晚又干了什么好事！你现在可能耐了你，非把我气死不是？那简律辰怎么回事？你路上打人怎么回事，昨晚为什么不回家，怎么进的拘留所？！你还敢和简律辰那小子厮混一晚上，你今天要是敢回来……我非把你脑袋拆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浆糊不可！……瞬” “妈妈——”鱼小满瞬间呼天抢地。 “别给老娘咸不拉叽地撒娇！我告诉你，这事儿……” 此时电话被截了过去，鱼长海关切的声音：“丫头，你这几天先别回家，知道吗？” “嗯嗯！”鱼小满赶紧点头，转眼泪眼汪汪，“爸爸还是你最好，最关心我了！鱿” “不是。” 鱼长海在那边同样含蓄地磨刀霍霍，“我只是怕你回来，我也会忍不住动手……” …… 鱼小满默默挂断了电话，心想大概是久不出深山的鱼长海，得上门给人家九峰董事长家道歉了？ 然后下一个，鱼清明。 “鱼小满！” “鱼清明。” “你这该死的暴躁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鱼清明在那边叹气。“你进了拘留所，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看看你前面说的，断得多淡定，我就不该操心你和简律辰差点老死不相往来，做那么多无用功……” “操心？”鱼小满愣了。 “我不操心谁操心？你还有第二个哥哥又当爹来又当妈的吗？” 鱼清明针意绵绵，“你以为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纪潇黎走得那么近？你脑子里那么清楚我是你哥哥，干嘛还在那里撒泼打滚吼声震天的？” “啊？……鱼清明你说清楚点点行不行？” 鱼小满好像又麻溜地明白了点什么，抱歉地站定。 鱼清明的意思是，他不喜欢纪潇黎咯？他的意思是，他是为了她和简律辰才靠近纪潇黎的咯？ “有什么不清楚的后面再说，该死的丫头你先告诉我，你和简律辰昨晚什么状况。” “没什么状况……啊。” 鱼小满回想昨晚的画面，很快红着脸摇头，“什么都没有，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鱼清明我发誓我和他分手了，昨晚都是误会误会！我说过了我不爱他，后面都不能爱他，没有跟你在开玩笑！” “误会……”鱼清明沉吟片刻，“小满，你知道你们从前的误会吗？” 从前？ 这个词很敏感，那段最初的故事她几乎都打算揭过了。 可鱼清明现在似乎知道了点什么，才会对她欲言又止。 如果那又是一个误会……那么几乎所有错误的东西错误的决定，就全部落在了她身上。她还做过什么，更对不起简律辰的事情吗？ “哥……” 鱼小满的声音突然之间寂静下来，脑子里出现了一片空白区。 鱼清明知道了点什么，又或者，他从纪潇黎那里知道了点什么？ “我花了很长时间让纪潇黎变得和从前的纪潇黎不一样，事实上，她也确实不一样了。” 鱼清明那边也有点寂静，如果鱼小满在他身边，他应该会摸摸鱼小满的头。“我觉得一个会承认从前做过的过分事情的人，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纪潇黎……她、她承认过什么？ 鱼小满觉得自己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在颤抖，鱼清明清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鱼小满觉得雨气蒙蒙的。 “她跟我提到过，但是没有明说。虽然向你道歉不可能，可她确实考虑过对简律辰放手。” 鱼清明总是能那样包容淡定，做事情有条不紊的，连解释，都能慢慢悠悠不慌不忙。寥寥数语，很清楚地解释了他的观点他的行为动机。 可这解释，如今也添了一股无可奈何： “不过小满，你昨晚加上今天的事情，应该又把事情弄砸了。” …… 这真是第二个令人沮丧又震惊的电话。 鱼小满想到鱼清明所说的“弄砸”，大概已经想到纪潇黎现在的表情。于是，第三个电话，纪潇黎。 “是我。”鱼小满久违的声音。 “鱼小满？”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暴露情绪，一声高呼，一声冷笑。“鱼小满，就在时装展结束之前，我还差点相信过你的哥哥，接受了你的谩骂！” 鱼小满皱起眉，“你可以继续相信他。我哥哥的人格从来没问题，他没有欺骗过你。” “所以人格有问题的是你啰？” 纪潇黎那边传来讥嘲的声音 ，“你在医院推的那一下，我还以为你们断得有多彻底……呵呵，你不是让给了我？让给了我才能那样失心疯地放肆对我攻击谩骂，骂我不知道珍惜，警告我不可以浪费他……所以呢，你冠冕堂皇又委屈至极的骂我，好像你有多么伟岸高大……” “我昨晚……” “结果你昨晚就和他一起酣畅淋漓地滚床单！” 纪潇黎声音尖锐地打断了她的话。“呵呵，你们这样应该也不止一次了吧，鱼小满，你骂我是个坏人，你自己又是个什么表里如一的好货色？” “……” ……这大概就是鱼清明所说的“搞砸”了。 假设纪潇黎在和鱼清明的相处中慢慢被感染，被修身养性的鱼清明感染得平和，而笑容如昨晚一样恬淡，假设那些都不是装的，假设，纪潇黎被鱼清明洗白……鱼小满就相当于在一个人向善的时候，亲手把她掐断了。 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可又恰当无比。 ——那么，鱼小满不知道纪潇黎心态变化的过程里，昨晚犯下了一个致命错误。 好像被鱼清明慢慢弄明朗化，简单化，和平化的东西，一下子又尖锐无比，獠牙毕现了。 最关键是，昨晚的巧合，鱼小满无法解释。 “和你滚传单的简律辰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在你从医院把他推开的当天，他就接着把我推开了吗？！你们分手了，你却以为我们还在一起？……哈哈哈，昨晚你演得可真可怜，鱼小满，我小看了你！” 什么？！分手？ 简律辰那时候，接着把纪潇黎……推开了？！也和她，分手了？ 鱼小满脑子第二次空白。 她突然觉得她又错过了很多的东西。 即使她没有身在千里之外，周围的风云变幻，她却从来以自我为中心地封闭着，没有用心留意观察过。鱼清明也是，简律辰也是，狄庚霖和海瑟薇也是。 ……这些人做了些什么，或者为她做了些什么，她照旧像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 “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狡辩了，你们都一样恶心。” 纪潇黎挂断了电话，鱼小满还愣愣地握着手机。 鱼小满也不知道刚刚想朝她解释什么，她自己本身，好像已经不可避免地恶劣了。 可简律辰，鱼清明……他们都应该又清白又美好啊。 …… 鱼小满翻着手机，不知道下一个打给谁。 狄庚霖？沈婉秋？ 如果狄庚霖又告诉她，海瑟薇的事情她也有不知道的部分，他也有苦衷的话，鱼小满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听得下去。她错怪了鱼清明，花蝴蝶，也是惨死的呢？ 沈婉秋？鱼小满几乎已经猜到了。 在时装展之前，她大概还想找鱼小满友好地聊聊，让她劝劝简律辰，去和她中意的纪潇黎和好；时装展之后，大概只想好好和她面对面地聊聊，要怎样，才会放过她儿子了吧！ 她一直在任性，任性……自顾自地任性，伤害那些围绕着她的人。 总觉得自己足够善良，足够宽容大度，足够看开了……而目光其实却一直狭隘。 她看不到别人的背后，多不出来一秒的信任，逃不开敏感的怯懦，断不了该断的怜悯。 鱼小满你太失败了。 鱼小满你太可恶了。 鱼小满你什么都不知道。 鱼小满你，太坏事了。 现在怎么办？ 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茫然四顾，周围的车来人往突然变得很陌生。喧嚣的汽车声，行人静默的穿行声，工业工地上砸落的水泥板，地面上升腾起的白烟灰…… 这种时候，可耻的，脑子里竟然依旧想到一个人。 简律辰，这个四周寂寞又喧嚣的时候，我在繁华的时代耸立的建筑里，茫立一人。 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 眼前的男人一身修身的休闲装，圆领的米色长袖暗纹t恤，颀长的水磨白的休闲裤，干净的手腕拉起一截袖子，手指停在裤兜，身姿挺拔，正站在小小的密闭室门口打量她。 “午安啊先生。” 门每次打开的时候，都会是些面部表情匮乏的人员，不是拿着之笔就是带着记录仪地望着她。眼下这个男人可算是这些时候她见到最赏心悦目的风景了——虽然同样没什么表情。 不过他的没表情不会让人觉得像数学公式，至少能柔和，有温度。 简律辰的神情动了动，眼前坐在那个简易的床榻上，扒拉着手指喊着“午安啊先生”的海瑟薇，让他想起那段音频里，海瑟薇描述的那个在赌场里，习惯性冲着每位绅士说“午安”的八岁小女孩。 “午安。”简律辰微微颔首，冲着神情顿住的海瑟薇说。 第236章 讨好女闺蜜 简律辰和海瑟薇在里面似乎谈了很久，谈了些什么南霜却不知道。 简律辰进去的时候要求关闭了录音器，只留下监控画面。然后里面很平静，两个人一直在聊天聊天聊天，聊到海瑟薇从吃零食到不吃零食，从嬉皮笑脸到面无表情。 简律辰一直坐在她对面，只看得到他的背影，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一个。 这场谈话时长不亚于平时的问话了，南霜都已经放弃的空档，冲着她身边的男人说：“对不起啊，苏总，我好像又自作聪明了。” 应该还是失败了。 被她称为苏总的就是她嘴里的那位上司，别人喜欢喊他长官，只有南霜习惯喊他苏总鱿。 身边的男人却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别急。我相信你的判断。” “我的判断有时候也是会感情用事的。”南霜检讨道。 “这里只有一个南霜，也只有一个感情用事的南霜，正是你的感情用事，嗅觉比一般行动人员更要敏感，所以别顾虑太多，你们本来就是游离于规则之外的组织。” 她的长官似乎看到和她不一样，指着监控里面，笑意浅显： “再等等看，时间不是问题。我记得你说海瑟薇紧张的时候会吃糖……你看，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手边的零食了。” ……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海瑟薇终于站在了门口，对南霜身后叫苏总的男人说：“好吧，帅哥，我们谈谈。” 于是一段时间以来，难倒南霜这边各路人马的辣椒海瑟薇，竟然被一个完全没有修习过谈判学对抗心理学的男人，给摆平了。 南霜在一干起初狐疑，眼下崇拜的同僚目光中，也忍不住连连摇头： “先生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办到的……他们起初，都不大相信我带来的一个陌生人。包括我，也不大信。” 南霜给简律辰倒了一杯水，简律辰在几个女同僚偷偷瞄过来的脸红目光里抿了一口水，没有作声。 过了会想起件事： “海瑟薇会在这边待上两个月，等会儿我需要带她出去买点东西，她抱怨这边太无聊。” “先生，你不觉得，我会怀疑你会趁机带她离开吗？” 南霜挑眉含笑看他，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说任何违和的话，都能这么理所当然地和谐。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简律辰看着手表，“花了五十六分钟，已经快超出我谈判的底线时长了。” “可你成功了啊。”南霜赞赏道。 “她不是罪犯。”简律辰看了她一眼，“事实上你们也可以。如果你们每次派去的谈话不是罪犯谈判专家的话。” 南霜哑口无言。 …… 简律辰发现海瑟薇和鱼小满一定程度上真的很像，比如走在路上就喜欢东张西望，东走走西逛逛。一条路永远走不直。 “哎，真棒的空气！在那边憋久了，脑子都要坏掉了，他们还不让我和外界联网！” 海瑟薇在一边蹬着高跟鞋戴着墨镜，背着简律辰刚刷卡给买的最新款皮包，浑如一个拉风的逛街女郎，边走边抱怨。 出来的时候已经又到了晚上，街道的霓虹灯牌全部亮起，热闹的人群跳动的街灯，很是明丽。 简律辰信步跟在后面，诚诚恳恳，浑如负责给女人刷卡的大好男人。 看得出海瑟薇很兴奋，她是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潇洒女人。 海瑟薇走了几步，终于回头问： “大老板，老实说，为什么要帮我？还带我出来逛街，你不怕我转眼，就真的跑了么？” 简律辰跟着慢慢踱步，敛着眉，想了一下才抬头： “你可以看作我在讨好你。” 海瑟薇听了，莫名其妙瞪了他一会，然后一阵大笑，敲敲手里价值不菲的包：“讨好我，哈哈，原来中国的闺蜜文化，真的很实在！” 男友要追女友，就先要把她的闺蜜们伺候的吃好喝好，如此才能口评好。 “我家小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她又挑高眉梢问。 “她一直很重要。”简律辰说。 面对如此坦然的简律辰，海瑟薇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于是只得点点头：“你此刻好诚实。” ……好像，眼前，此人，有了什么质的转变？ 简律辰也没在意海瑟薇的调笑挖苦，只是很实在地，指指又一家名牌专卖店：“你要看看那家吗？” “要。”海瑟薇非常不客气地朝简律辰竖起大拇指，露出那种“你很上道的”眼神，转眼朝那边走去。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噔噔蹬跑回，把手上的大包小包往简律辰手臂上一挎： “反正大老板你也这么有诚意，那就失礼了！” “……” 简律辰观察了好一会儿，觉得海瑟薇好 像是在给鱼小满报仇。 他还记得自己和鱼小满去山里，当时大包小包，都往一个叫鱼小满的丫鬟手臂上丢的。 或者真的是做好了打算，简*oss的行为一再超出日常。 眼下这些别人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就连讨好海瑟薇，他都自然地做了。 “小满知道么？”海瑟薇问，然后撇撇嘴，捋着头发。“我可不一定会告诉她，也不一定会为你说好话。” “你好好活着，陪着她就好了。”简律辰说。 海瑟薇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说，“说话好毒。” 说得简直就是他希望她活着，是为了让她陪鱼小满一样。 “不敢当。” “或者你可以像和客户谈合同一样，说话委婉中听点？” “你好好活着，让她陪着你就好了。”简律辰于是换了种说法。末了又诚实地说，“可是这么说，我感到有点违心。” …… 简律辰不太习惯于逗女孩子开心，但是海瑟薇与他相处并不会冷场。 因为海瑟薇的自high性能好像也非常之高，趁机狠宰简律辰的同时，似乎也在考验他的耐性。首饰店服装店美甲店都逛完后，连超市都要逛，再次买了一大堆零食。 大超市的出口处，pos机正巧坏掉，简律辰只好掏出现金付账。 收银员丢了两颗糖放进袋子，海瑟薇一脸奇异。 “我不喜欢吃这种糖，也没有买，为什么要丢进我的袋子？” “为了凑整。”简律辰边装东西边对她解释说。“中国超市大都这样。” “这是陋习，该改。”海瑟薇摇着头批评，收银员白了她一眼。 转眼后面一位大爷付账，收银员又问：“这么多东西，要不要个袋子？” “丫头，我身上没零钱咧。”大爷说。 “再拿一百来拆啊，我给你找，还怕我这里没钱找的吗？”收银员不耐烦地说。 大爷看了一下盐米油粮，实在也拿不了，售货员又一脸不耐，只得再次颤巍巍从口袋里的包好的布里，小心翼翼地抽钱。 “大爷，别拆别拆！这有什么好拆的，人艰不拆，我帮你给啊。”海瑟薇很快把大爷的手按了下去，然后笑眯眯地，把收银刚扔进来的两颗糖退了回去，对收银说： “喏，这糖我不要，你们超市的，正好两毛钱，你给大爷个袋子——” …… 收银脸都绿了。 简律辰于是忍住笑，带着海瑟薇出了超市。 “还有哪里想逛的吗？”简律辰问。 “天色也不早了，我再吃个冰淇淋就回去。”海瑟薇活动活动脖子，有些乏了。“你要吃吗？” “你可以买两支，我的也给你。”简律辰想了一下，说。 “啧，真精明，真是无奸不商。这样你相当于又讨好我了。”海瑟薇斜着眼望他，突然想起简浔。 简浔也是自己的冰淇淋不吃，给她吃。 不过这一个老的一个嫩的，心态可真是天上地下。 海瑟薇果真跑去买了两支，算是承了简律辰的情，然后一手一个，开始心满意足地舔咬。 冰淇淋店附近，正好看见一个小男孩的冰淇淋掉在了地上，小男孩转眼哇哇大哭，伤心得好像快要断气。 海瑟薇见状，瞅瞅手上的两支冰淇淋，很快朝他走了过去。 简律辰再次心想，海瑟薇和鱼小满确实有些共通点：喜欢多管闲事，还有些心善。 海瑟薇的高跟鞋停在了哭泣的小男孩面前，拍了拍他的头，小男孩抬起哭泣的小脸—— 然而。 海瑟薇拿起冰淇淋，在小男孩面前小人得志地晃了两下，露出大白牙，哈哈炫耀： “你看，我有冰淇淋，你没有” 简律辰的表情飘然僵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流传已久的数学问题：求，此刻小男孩心里阴影部分的面积。 …… 后面，后面简律辰就不太敢轻易下结论了，不过他依旧要拼死做一下最后的总结： 海瑟薇和鱼小满还是有共通点，那就是：一，样，坑。 简律辰把海瑟薇送回交接地的时候，南霜已经在那边等着了。简律辰把东西都交给南霜，然后站在原地，目送海瑟薇跟着南霜离去。 海瑟薇没有道别，只是坐在车窗边的时候，自由雀跃的神情沉淀下来。 摇下车窗，对着简律辰说了声：“谢谢。” 简律辰是个读人心的好手，故意带着她逛街说讨好她。其实他大概只是知道她最近，窒息得简直想要死亡。 这两个月，她真的能试试，放手一搏吗？ 自由，自由这个东西，有时候和死亡联系得多么紧密啊。 远 处的简律辰静静矗立在原地，甚至都没有朝她挥手，看起来淡淡酷酷的。 可惜，他只是觉得再见那样的手势，有时候看起来像在送别。 所以他不喜欢，他的矗立其实无关高冷。 终于专心忙完了一天的事，简律辰转身拿出手机，开机。几乎在开机后的三十秒内，秦寿一个夺命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说你丫的今天一天又死去哪儿了啊！妈的到处乱翻了乱翻了你知不知道？！” 第237章 我们见过面了 能让秦寿着急成这样，事情看样子也是不小，简律辰拧了眉。 “我不知道，怎么了？” “额，你……”秦寿在那边崩溃的声音，“我说简律辰，你今天一天穿越回原始社会了吗？没手机吗？！……你现在先打开手机看娱乐版块，然后再看一下财经版块，然后再翻一遍通话记录，然后再到我这边来……” 简律辰于是也没挂电话，照办了。 娱乐版块，入眼即被他和鱼小满深情相拥的画面霸屏瞬。 “哪家干的？” 简律辰转瞬沉了脸，声温骤降鱿。 “呵呵，不知名的小杂牌娱乐报。”秦寿冷笑了两声，“大概是有人故意，估摸着这一家小的，你端了也没什么损失，大家的娱乐反倒不敢轻易报道，不过转载，就不犯你罪了。” 简律辰不说话，秦寿又说，“你接着看看你十天半个月不理的宝贝公司的财经新闻。” 财经版块，打开就是醒目的刷屏标题，gs预计抛出某某支大股，与九峰疑似对决。 然后就是根据xxxx的可靠消息，gs总裁今日有可能抛出一支一直与九峰共同看好的某龙头股，两者相互依存，互争互赢。如今鹬蚌相争鱼死网破，唇亡齿寒两败俱伤争王座什么之类的词，提醒广大股民千万不要被殃及池鱼，赶紧抽身之类。 “我是疯了么，谁会信？”简律辰看完又忍不住怒笑了。 那是一支公认的稳股，这种巨股双方谁也不会有轻易有异动，除非是腻了不想活，拉着对方同归于尽。 “重点就在于……有人信啊！”秦寿的声音震得手机直响。 “要不我为什么让你先看看今天的娱乐版！这两条消息是同一天曝出来的，哈，你不知道鱼小满和九峰少董当街起冲突，被对方抓进警局这事儿，和你去拘留所接鱼小满是前后脚的事儿么？！” 简律辰瞬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了。 颇为严密而工于心计的炒作。 ……所以他伟大到，为了给我心爱的女人出一口恶气，就给对方丢大股，狠甩脸，下马威了？ 那鱼小满也太幸福了。这手笔，和古代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唐玄宗的红尘妃子笑，有什么两样？ “把我炒的太浪漫。” 简律辰想罢忍不住摇头，“这种事情，炒股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 连辟谣都不用。 “你说得很对……呵呵。”秦寿冷冷飕飕地笑，“反正像沈姨这种不炒股的是相信了，她今天白天带着纪潇黎杀到公司，为了问你在哪，差点把我脖子给拧断！” “我妈？” “和纪潇黎！”秦寿分外不爽，“纪潇黎好久都没怎么来公司，现在干嘛，这是要卷土重来的节奏？” 简律辰皱眉更甚，他记得他已经和纪潇黎说得很清楚。卷土重来？理由呢。 “还有你和鱼小满，你们俩什么情况，转眼就郎情妾意藕断丝连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俩一直地下恋情，知道的现在完全看到了你俩的坚贞！……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为毛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前几天不是还要死不活的失恋着的吗？你装的？……妈蛋好头疼，鱼小满反正跟我说不清楚！” “鱼小满和你在一起？” 简律辰终于注意到那边嘈杂的声音环境，周围似乎很大的音乐声。 难怪一听到秦寿说话就莫名心烦，因为这人没发脾气，可刚才一直是吼着在讲话的。 “嗯……和泉越玩得很疯，两个人点了不少酒，还有你最好过来，因为泉越说明天回国非逼着我们今晚送行，找不着你，于是把简浔都从书房里揪了过来——” …… 简律辰很快意识到不妙。 鱼小满和泉越喝多了的情况他都见识过，酒品似乎都很危险。 “你千万不要让他们俩喝酒！”简律辰句子里终于有了感叹号。 “你以为我想？” 秦寿靠在沙发上推着空酒瓶，注视着在点歌屏那里你推我搡不亦乐乎的两个人。 彼时包厢里面下一首音乐已经欢快地响起，简律辰突然听到鱼小满和泉越兴奋的两声尖叫，“开始了开始了！” 手机里传来一首充满鸡叫的旋律，充斥着“母鸡母鸡母鸡母鸡咯咯哒”之类的怪叫，然后就听见秦寿一巴掌拍在脸上捂住眼睛的声音： “老天爷，你快来吧，这两个人已经挥着餐巾纸跳上了！” 简律辰挂了电话。 飙车的几十分钟后。 简律辰在ktv的走廊上刚找对路，怀里倏忽扑进来一个人。 “简浔？！” “叔……”简浔弓着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洗手间在哪儿啊？……呕——” 简律辰一把推开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被灌得两颊绯红，醉眼迷离的高中生 。 “简浔，谁让你喝酒的？”简律辰快疯了。 “泉……越啊。”简浔舌头打着结，然后眼巴巴地抓着简律辰的袖子：“洗手间在哪、哪边啊叔？我想吐……” 简律辰已经不敢想象里面是副什么场景了，正把他扶正站好，正准备推门，包厢里突然又冲出一个人。 ——“你？！” 这下完全把大老板吓坏了，声音都变了调。 这不是狄庚霖？！ “唔，嗯……” 狄庚霖高大的身形同样弓着腰，捂着嘴，同样的晕头转向，一副孕吐的样子，瞥见简律辰的第一眼就是：“洗手间在哪？” “……” 简律辰有些悚然加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慢慢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硕大的绿色指示牌一眼，抬臂缓缓指了个方向。 所幸他们还看得见他的手臂，撑着墙面就朝他指的方向去了。 “秦寿，怎么回……” 简律辰一脚踢开包厢，那个“事”字就断在了喉咙里。 因为正面偌大的包厢沙发上，坐着等候已久的秦寿……和，鱼清明。 鱼小满和泉越正在中央的那个小台上望着大屏幕抢麦，丝毫不受影响。包厢的音乐一下子全部漏散开来，简律辰和鱼清明两人视线在晦暗不明的空气里交错，一个神情未动，一个微笑如初。 简律辰走了过去。 秦寿就很快朝着简律辰出声介绍：“阿辰，这位是鱼小满的哥哥，鱼……” “我们见过面了。” 简律辰目光一瞬不瞬地打在鱼清明脸上，断了秦寿的话头，出声道。 秦寿愣住，转头看看鱼清明。 就见鱼清明好像也不以为意地抬着目光和他对视，然后点头微笑：“是的，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好像是六年前？” 六年前……也真是挺遥远的。 其实，那哪能算是正式相见呢？ 想想那时，鱼清明忍不住就埋首笑了，这声闷笑，竟然转瞬让简律辰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少有的尴尬。 ——说起那事，好像还有点丢脸。 因为大学那会儿，鱼清明无意之中竟然还让简律辰吃过醋。 试想一下吧，简律辰那样的人，鱼小满那样的人，青涩的年华里，他又能有几次会为一个人吃醋呢？而她又什么时候，让他吃过醋呢？ ……因为情况少有，所以印象深刻。 那次他从校外交流学习回校，无意就在校门口远远看到了鱼小满。 那时鱼小满正满面笑容地挂在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生身上，又是亲昵，又是踮脚。 而男生脸上带着宠溺的神情，摸着鱼小满的头，捏她的鼻子，眼神比他还要温柔。 男孩身上穿着另一所学校的校服，熨得笔挺的衣料让他看起来十分的温润贵气，气派十足。那身校服他认得，有名的贵族私立大学；他身边还停着一辆不菲的汽车，司机在一旁恭候；而鱼小满额脚边，堆满了零食和颜料画板。 那天阳光很好，那场景也很美好很标准——标准得就像一个贵族子弟在追求一个漂亮清纯的女大学生。 那时男生朝这边看了一眼，他们的目光正面相撞。 只是说不清什么心理，自尊心作祟还是别的什么，本应该愤怒地走上前去把鱼小满拉回怀里。然而高傲如他，当时竟然傲娇气愤地，哼了一声便冷脸离开。 然后后面一周，鱼小满莫名其妙受到了某人的冷落。 鱼小满不明所以，于是成天背着大包眼巴巴地跟着。他于是问她那人是谁，鱼小满反应一阵惊慌然而就是言辞闪烁，扭扭捏捏不肯明说。 后来脑残的鱼小满只说是一个哥哥…… 结果“哥哥”这个骗小女生的词儿，差点直接让他转身就走。 他还不太明白鱼小满为什么当时面对他严肃的嘴脸，还一个劲地想要发笑。于是更生气。 ——然而鱼小满痛思悔过，认错执着。 他在草地上看资料她就在一边候着，他稍微动动她就赶紧递上水，他起个身她就赶紧掏出零食以为他饿。 于是某人终于忍无可忍了：鱼小满，你怎么好意思拿别人买你的零食来喂我？你这样，不觉得太没人品太失人格了！你那个哥哥那么好，跟着我干什么？ 鱼小满就嘻嘻望着他，眨巴着眼睛说：只是一个哥哥啊。 简直！思想毫无觉悟，行为极其恶劣。 他被气炸了，于是指着草坪外面：鱼小满你给我滚。 看着好碍眼。 然而大概，那种气急败坏说出来的气话，酸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能有杀伤力。 鱼小满模样十分委屈，转而又小心地问：律辰我滚了，你就会原谅我了么？ < p>对，你滚远点，我就原谅你。 火大的某人当时很快点头。 于是，鱼小满麻利地脱下背包，小心翼翼看了一下四周，趁着四下无人注意——然后身体抱团，老老实实地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 然后滚得毛衣上满身满身的草屑，抬起脑袋十分虔诚地问：五圈够远了吗？ …… 够了吗？ 真是够了。 如今想想，鱼小满大概背后乐开了花，必定还把他吃醋这件事，如数家珍地说给过她的哥哥，鱼清明听过无数遍。 第238章 已然成……疯 s市那么大，简律辰听说过鱼清明，却未必细见过他，如今细见了，好像没有那么陌生。 鱼清明和那时候一样，给人的感觉一直没变。周围很吵很乱，可他稳淡得浑如泰山，笑容得体，修养极好。 秦寿还在纳闷的当口，鱼清明已经指着那边的鱼小满朝着他解释了褴： “她惹了事，我来找她，但她闹脾气不想跟我回家。” 鱼清明转眼又朝着门边瞟了一下，然后望着桌上成堆的酒瓶：“刚才你看见的那位，是硬要跟来的，他今天受到了二位新闻的刺激，刚才喝了这边不少的酒。” 鱼清明说起狄庚霖好像很无奈，还带着点点头疼。 他再望向简律辰，那客气的眼神好像无不在点醒他：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下面昨晚的情况，你是不是也要解释一下？ 鱼清明显然是个知情人，多的他都不问，只是对于昨晚的状况，适当地表达了自己的作为兄长的疑问，那醒醒淡淡的目光无甚威压，但是意味十足—— 鱼小满虽然说你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我妹妹的清白貌似和你脱不了干系了，你就说你想怎么处理吧，认了娶了还是踹了，给个话鲎。 如今的千金芳心难耐，空虚寂寞地跑出去和阔少滚床单这件事，在他们这群人里其实无甚稀奇…… 越奢华，越糜烂，那些珠光宝气宝马名车后面掩藏的，本来就有很多颗找不到定位，找不到方向的寂寞之心。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并不知道要追求些什么，俯头看看下面那些头破血流的打拼者，有时还会凭生出羡慕——人家都还可以有点追求，他们的追求在哪？生来就被踏于足下了。 可家风甚严的鱼家向来不在那种暴发户之列，也不是人人家里，都带着一条祖传训诫的竹鞭。 简律辰在这样的目光思考了好一会，沉吟半晌后才说： “我先帮你把鱼小满弄回家。” 他没有在鱼清明的逼迫下很快做出回应，霸气地说着“我会负责”“我能摆平”之类的鬼话，因为目前，他的头脑里整件事情也不清晰。 这种事情谁干的，目的是什么，目标是谁，希望得到一个什么结果，统统不能妄加揣测。 因为不能妄加揣测，所以不能稀里糊涂做出决断。 至于鱼小满，他当然不会不管。 鱼清明眼里这才露出一丝个人情绪的赞赏来，稍纵即逝： “那么祝你好远……” 鱼清明和秦寿转而心照不宣地点头，然后并不赶时间地拿起酒瓶，两人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两人似乎很艰难地移了一下身子……貌似是静候简律辰要怎么“帮”他。 简律辰开始还不觉鱼清明话里的祝福之意。 因为在他看来，泉越和鱼小满的背影看起来目前还挺正常，正在安安静静爬着一首vitas的歌——并没有来之前像秦寿说的妖魔狂舞的那么可怕。 ……哦对不起，可能《歌剧2》这样撕扯的歌，已经不能用“安安静静”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了。 泉越正莫名其妙且夸张地单脚跪在地上，仰着头，倒吊着麦，摆出一个类似希腊千奇百怪雕塑的俊美造型。神情绝美而投入，耳边捋到耳后的发丝衬出他尖尖的美男下巴，闪亮的十字架碎钻耳钉闪耀得十分妖孽，头发再次美到无风自动； 而鱼小满穿着一条十分妩媚淑女的春夏款长裙站立，小圆台上有个立式话筒，她则正保持着一个低调又静默的低头阖眸姿势——只是外面让那条裙子看起来正统些的奶色小西装外套，已经被她扔在了脚边，只留下里面看起来大度又凉快的吊带。披散的长发似乎不停用手拨弄过，看起来蓬松而又意外性感…… 简律辰眼神稍变，刚刚走过去，伸手刚准备搭上二人肩膀。 正逢泉越用他十分不俗的美音打着俄音舌头唱完此歌的前奏，一个音拍的停顿后，鱼小满那边，突然猛然间爆出一阵要人老命的高音域海豚音—— “wuoa——aaa————” “wuoa——aaa————” 副歌部分夹杂着vitas的原音在整个包厢内回荡，秦寿和鱼清明同时默契地捂上了耳朵！ 震裂玻璃震碎心脏的，鱼小满式海豚音！！！ 简律辰并不例外，成为了坚持不到三秒，第三个捂住耳朵的人。 鱼小满抱着话筒，摆出一个大将唱歌时候的倾斜姿态忘情嘶喊，随后每拉完一句高音，长发便纵情一甩，迷离的目光里人神不分，随即妖媚犀利地往简律辰这边一瞟，吓得简律辰顷刻间后退两步。 亏得他刚刚还抱着庆幸，以为鱼小满没醉的！ “鱼小满！”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喊了她一声。 “bonjour.”鱼小满发现了他，愣了一秒，撅起红扑扑的唇瓣朝他性感地送了个法式飞吻，随即长裙一掀转了个大圈，媚眼如丝地弓 起膝盖挺起胸脯，两手一把压下身前飞旋的裙摆。 那是玛丽莲梦露最经典的动作，果不其然—— “pleasecallmemarilynmonroe（请叫我玛丽莲·梦露）” 千娇百媚的勾着话筒传送整个空间的魅惑气声，冲着已然石化的简律辰丢去一个妩媚的眼神。 鱼小满然后两脚屈起一跳，伸手剥下脚上的高跟鞋，朝他怀里勾引味道十足地扔过去。 “……” 简律辰被高跟鞋砸中，整个人却更像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中一样，浑身凝固。 ……她这是，又转换到了哪一国频道？！ “我们等着你把她弄回家！” 此时鱼清明和秦寿捂着耳朵，异口同声地朝着简律辰大声说。 “……” 简律辰抿着唇，目光终于从无言归位，幽幽回头看了这两个，刚刚就应该知道情况的人。 他似乎踩到了一个笼子。笼子里有雷。 然而简大老板是什么人！岂是面对别人随随便便挑衅，面对一个女醉鬼就没辄的人物？！ 不就是醉了么，不就是思维已经跳飞到火星么，他瞥了一眼的一旁面色如常的泉越，很快心领神会。 此路不通，那么就该采用迂回战术。 泉越……泉越看样子没醉啊！泉越还会催眠啊！催眠一个正常人都绰绰有余，区区一个鱼小满，算什么难事！ 简律辰很快一把丢开高跟鞋，冲着泉越走去：“泉越……” 岂料身后的鱼小满突然之间跪地，纵声大呼： “汤司令啊！汤司令！我为党国立国战功啊！汤司令啊！汤司令！我更随您二十多年啊！汤司令啊！汤司令;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泉越转眼反应过来，地上就地打了个滚：“不好！那家伙扔的是地雷，大伙快趴下！bang！——” 自带手雷爆炸的声音在空间响起，简律辰伸出去的手：“……” 为什么鱼小满这台词，又莫名其妙跑到《地雷战》里面去了？ 秦寿就在后面知足地捂着肚子，欣赏着简律辰此刻扭曲的表情，哈哈大笑： “某人你是不是不记得，地上那一坨温热的泉某人，喝酒是从来不上脸的？——” “……”简律辰的脑子里诚然间更凌乱，接二连三地被堵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转瞬地上的泉越，已经咕噜咕噜滚到鱼小满的圆台前面，抬起头和鱼小满贼头贼脑地交接上了： 鱼小满：“天王盖地虎！” 泉越：“宝塔镇河妖。” 鱼小满：“脸怎么红了？” 泉越：“精神焕发” 鱼小满：“脸怎么又黄啦？” 泉越：“防冷涂的腊” 鱼小满：“么哈么哈” 泉越：“正晌午说话,谁也不回家。” 鱼小满：“这么说你是许旅长的人罗？？” …… 简律辰：“……” 谁能过来告诉他一下，眼前两个大戏骨聚在一起，中国影视界为何还有春天？！ ……话说，他发出这句感叹有因果关系的关联么？=.= ——那他妈的眼前这两人的对话，有什么内在的逻辑联系么？！！ 已然成疯的简律辰再也受不了，直接大步走过去，伸手揪住泉越的衣领子，另一只手就去拽鱼小满的胳膊——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泉越在不足0.01秒的反应时间里喊出一声“尔康，救我！”的凄婉高音后，鱼小满已经一个横扫腿逆袭简律辰的脚下。 “噗！” 两人转瞬让开了一块地儿让简律辰倒下，然后鱼小满抱着泉越的头，泉越抱着鱼小满的腿： “爱妃你没事吧？” “辰大人，辰大人刚才想要凌辱妾身……” …… 简*oss于第二次吃瘪的空档里回眸。 ——转眼就见秦寿和鱼清明，一个站起身撩起腰间，一个挽起袖子露出胳膊，毫无疑问在展示他们亦经历过的人间青紫。 “你走过的路，我们都走过了。” 秦寿重新坐下，灌了口啤酒，好心情又怜悯地朝着地上的简律辰“咔嚓”一张，“然而还想让你也走一遍……” …… 没法过了！ 和这群神经病简直没法过下去了！ 地上的简*oss内心险些要泪奔了，那风雨不动的微妙神情下，是他怒海狂澜的抓狂心情，他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深吸气，吐气…… 是的，他是冷场王，他是高冷范，怎么能和这帮人一般见识？！ 简律辰于是力求淡定地坐起来，稍稍离那两个成精的脑残货远 了点，然后掏出手机—— “老板。” “你到哪里了？” “大概还需要十到二十分钟。”手机那边是李秘书机械表一样沉稳有力的声音。 “好。” 简律辰挂了手机，神情一扫颓丧，然后终于真正淡定地站起，走到了和秦寿一道的沙发边，坐下了，闲闲拉开了一瓶黑啤。 “你和谁打电话？”秦寿好奇地问。 “李肃。” “李肃能把他俩打包（搞定）么？” “不能。不过能把他俩打晕。”简律辰冷静地说。 第239章 她爱你的全部勇气 在等着李肃救场的十几二十分钟里，正好是他们从疯癫神曲过渡到高音金曲的时间。 简大老板于是冷眼看着眼前两个神经病一样的人从俄语《歌剧2》飙到中文《青藏高原》，又从韩文《玛利亚》破音到日语《群青の谷》。 每个高音嘶吼的地方，那两个不上舞台简直就是浪费的疯子，还会摆出各种离经叛道的造型组合，鱼清明一一细数着给他听： “他们最开始唱的是《小星星》类型的儿歌专场，之后发展到《千年等一回》风格的影视神曲，再然后是广场串烧，接着是伤感情歌……” 秦寿：“可惜你不知道那两货把歌词改成了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鲎” 好奇心害死猫，简律辰问了一句。秦寿鱼清明凉凉瞥了他一眼，露出那种“你真想知道？”的神情。 作死地点头。 于是两人再次对望一眼，学着此刻在屏幕面前摸滚打爬的两人方才的语气。 《小星星》—— 秦寿：“我是某x东。” 鱼清明：“我是某x名。” 秦寿：“哈尼你会吸毒吗？” 鱼清明：“不会啊” 秦寿：“那我教你好了！” 鱼清明：“好啊” …… 《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的骨灰缸边，听麻麻讲那过去的事情”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资历有多深，我杀了多少人，我的枪未锈，我的刀未钝，鲜血溅过我全身” “你问我干了多少年，杀死了多少人，看我冷库里，放着多少瓶，每个瓶里一颗心” …… 简律辰真的，听不下去了。 ——这都是，都是些什么鬼！ 后面狄庚霖终于推门进来，看了简律辰一眼，什么都没说，神情颓丧地，扑倒在鱼清明身上。 鱼清明把他推到一边的沙发，挡着他继续摸酒：“别喝了。” “你心里不是也不痛快，为什么要拦着我？” 狄庚霖甩开他，“就跟你说过，姓纪的煤球是洗不白的，还去找她干嘛？！你也该喝点酒清醒一下。” 鱼清明下意识望了一眼正看向他的简律辰，终于敛去一脸笑意，面无波澜道： “我不能喝，我们三个里面，总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来开车。” “不回去不回去！我今天就睡这里——”狄庚霖咕哝着，“是不是男人，是男人今天陪兄弟喝痛快。” 泉越一把爬着站起来：“对！今晚就是本星中国之行的最后一夜！你们台下的粉丝谁敢离开，那就是不爱我！” 很快，简浔也撑着头推门进来，正好就被泉越看到，于是很快奔过去抱着：“阿辰！阿辰你来啦——都等你好久嘞！过来，喝酒，给，唱首歌！” 简浔云里雾里：“哦好……” “我擦。” 秦寿起身去把去泉越扯开，把简浔接了过来。“我再强调一遍，他是简浔。简浔，你小子不能再喝了！关于师生恋这个东西，我跟你科普一下……” 简浔去了三趟厕所，每次进来的时候，都会被泉越抱着喊成简律辰。 晦暗不明的灯光，扯来扯去家伙，就连秦寿都喝了点酒，一片乱糟糟的景象。 简律辰敏锐地感到，空气里似乎带着隐秘而压抑的气流，人人话里带着故事，彼时都贪图浮生醉梦，不想清醒。 他望向鱼小满的方向。 她正背对着这群人光着脚踝坐在地上，一个人低着头推着酒瓶玩，在地上滚来滚去，露出背部皎洁的肌肤和一段光洁的小腿肚。 跳动的灯光像是飞闪而过的森林烛火，明明那么绚烂，短短的瞬间，那背影竟然让人感觉又孤单又落寞。 他走过去，蹲下，什么也不说地打量她。从她的侧脸和低垂的睫羽里，看到一片无法纾解的安静阴影。 其实那么安静，和这么热闹的包厢音乐灯光格格不入。 秦寿把烂醉的简浔丢到沙发上，看了眼鱼小满，然后很快拉开了包厢门： “阿辰，出来一下，我们谈谈。” …… 走廊上很安静，简律辰沉默地望着秦寿，知道他大概会跟他解释一下更加具体的状况。 “今天白天事情还挺多，可我找疯了都找不到你。你要不要先跟我解释一下你和鱼小满怎么回事。” 秦寿有些烦躁，又带着很真切的，介于老友和操心家长之间的关心。 “什么都没有，昨晚……那是意外。” 简律辰想了想，用了“意外”这个词。因为他遇到的，他所做的，都有些超出意料之外，意外地抱她，意外地倒在公寓没出来…… “我不在乎这个。”秦寿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想知道你的态度，鱼小满的态度，以及我能够做些什么。” 态度？ 简律辰蕴了深色，然后挺认真的说：“我想过了，我好像，离不开她。” “你想好了？”秦寿问。 “嗯。” “那鱼小满呢？” “我在试着重新追回她。”简律辰诚实地回答。 “不，我问的是鱼小满的态度。”秦寿摇着头，严肃地看着他： “鱼小满怎么想的，她还能重新爱你吗？那丫头太敏感了，很喜欢自己吞委屈，如果她从前爱你爱得很认真，就不要让她连拒绝都拒绝得很辛苦。” “……秦寿。” 简律辰先是讶异秦寿有朝一日会说出这么煽情的话，可他的话显然意有所指。简律辰转而沉默地看着他，“你是在让我放手吗？” “我是在让你看清楚点！” 秦寿一字一顿，“看清楚点鱼小满的处境，她的家庭，她的人生，她的心理。这些东西之下，她其实很尴尬，很为难，很难受。她神经再大条又怎么样，看着她笑看着她闹的时候，想想她为什么就是不哭。” “你母亲今天见过鱼小满了。”秦寿望着地面，沉默了一下。“沈姨是偷偷跟着我遇到的鱼小满，大概是纪潇黎的主意……鱼小满又挨了一巴掌。” 简律辰身体一僵。 “我在想，完全不还口不还手的鱼小满，现在遇到你母亲的时候，是种什么心理。如果因为你的坚持，你们还有以后呢？而这个过程里，你母亲如果见她一次打她一次，她是不是照旧不会还手？” 秦寿又长吐了一口气： “她们后面坐下来谈了些什么我根本不清楚，出来后，泉越拉着唱歌，鱼小满就这样了。嗯……就这样，很正常，正常得让人觉得有点刺眼心脏痛。” 秦寿都有点心脏痛了，这么听着听着的简律辰，心情又该当如何呢？ 半天感觉发不出什么声音，因为心脏像被一根细细的线给缠上好多道，然后越拉越紧，割裂得让人难以呼吸。 他才刚刚下定的决心，才刚刚准备捋直的绳子，猝不及防地就在他面前纠扭打结了，像是死疙瘩一样让人心里发寒。 见简律辰半天不说一句话，秦寿拍了拍他肩膀：“我没想过阻止你，恰恰相反，只是想提醒你，你真的放不开她的话，记得在拉回她的时候，好好保护她。” 秦寿无奈地摊摊手，叹了口气： “毕竟鱼小满那个胆小鬼，如果要重新爱你，那么她爱你的全部勇气，势必只能来源于你。” …… 该说的说完了，秦寿也就准备进去了，他想，以上种种，简律辰其实应该都清楚地明白。 简律辰突然拉住他的胳膊：“等等，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秦寿耸耸肩： “今晚大家都有点不正常，不过我上哪知道去？……鱼清明是我喊来的，因为担心鱼小满结束后乱跑。狄庚霖是跟着他来的，受你们两人的新闻影响喝了个大醉，还和鱼小满吵了一架，呃……好像吵的是关于海瑟薇的什么事，还什么死不死的……然后他们吵完后，你侄子简浔就这样了……” “……简浔？” “简浔的我知道，你家宝贝侄子好像喜欢海瑟薇！”秦寿突然像发现什么新奇状况似地说，转眼间眉飞色舞。 海瑟薇？简律辰挑眉。 “海瑟薇和他在鱼清明宴会上跳过舞。” 秦寿肯定地说，“那个美国妞长得又漂亮身材又火辣，肯定把你家那心智不全情商不高的问题少年的魂给牵走了！看看今晚的表现……嗯哼，对了，你不大概不知道？简浔填报的大学，就是海瑟薇任教的tbu——” …… 整理好状况，两人再次推门进去，然而刚刚开门，就看到泉越已经跳上了他们放啤酒小吃的桌子，照旧捏着话筒满目星光，朝着沙发上的几个大声地喊着： “告诉我，你们爱不爱我！” “爱！——”地下面的人都齐齐欢呼。 哦，地下没有人，地面上全是被鱼小满抛洒散乱的扑克牌和撕成一条一条的纸巾在造势。 而鱼小满此刻把爆米花也不知道当成了什么，继续朝着沙发上的三个人像撒胡椒粉一样均匀地撒着。 “我们爱你——”她纵声欢呼。 “亲爱的们再大声一点，我听不见——”泉越手放到耳边。 “我们爱你！！——”另外几个也只好手变成话筒放到嘴边。 “我也爱你们，wow！——没有你们的爱我活不下去！我只想活下去，永远地活下去，活下去！！——” 泉越动情又嘶声力竭地喊着，满头大汗。 整个场面狗血得淋漓 尽致，矫情得无法直视。 “我只想活下去”的几个字眼里，鱼小满却突然怔了一下。 “老板。” 李肃终于到了，出声扰醒了两个目瞪口呆的人。 “你终于到了。”秦寿说。 “嗯。”简律辰也面露解脱，迫不及待地说：“快进去，把桌上那个神经病打晕了拖下来，还有鱼小满，打晕她。” 第240章 你没醉，我很好 果然靠近泉越是需要越过鱼小满这道坎的。 李肃领命，略略一靠近，泉越就跳下来往鱼小满身后躲：“此人是谁？表情好严肃，和我经纪人一样，棺材棺材脸，一看就不是好人！” 走到鱼小满面前，鱼小满把泉越一挡，在简律辰秦寿看不到的视线下，神情迷离似笑非笑： “确实不是好人。” 李肃能正正和鱼小满稍抬的目光对视，那里一片料峭而又雾气蒙蒙的酒气鲎。 李肃抬起的手没动。 近距离地看，李肃姿容有些凌乱，衣领还有些不平整，低头的时候能看到皮鞋上的灰尘。大概是在哪奔波的时候，突然间被一个电话急急喊来的褴。 鱼小满抬眸瞥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又快凌晨转点了。 歪着脑袋怪笑了一声，鱼小满突然转身两手抱起起桌上的一扎啤酒端给李肃，十分热络： “李秘书，来，喝酒！” 真是绝了，这个不怕死的，人家满身杀气地冲她而去，她倒端起酒碗请人喝酒。 扎杯里的啤酒很多，还带着冰洌的泡沫，李肃没看那一大杯啤酒，而是一直盯着鱼小满，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怎么，我请你喝的酒，你不喝？” 鱼小满挑高了眉头，不开心地重新问了一句，然后，很缓很缓地： “这么延年益寿青春永驻的好东西，敬你一杯，就这一次。” 鱼小满又在胡言乱语了。 ……延年益寿青春永驻，还以为是人参灵芝外加冬虫夏草天山雪莲酿的吗？ 大伙都等着李肃一个手刀劈下去的时候，李肃定定看了她三秒，突然伸手接过，朝鱼小满低声道： “鱼小姐……该我敬你。” 鱼小满不说话，又端了一小苦啤在他扎杯上碰了一下，冷目注视。 李肃于是举起那份量不小的扎杯，朝简律辰这边欠了欠身，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蓦然间端起，仰头，一口气不停地干完。 ……那是个很诡异的场景，扎杯喝酒，一般是用来游戏中惩罚终极败者才用的，因为份量实在为难人。可是李肃竟然接下了脑子不清醒的鱼小满手里的啤酒，还一言不发地听话地喝完了。 不仅没打晕她，还接了她的酒！ 秦寿这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的时候，简律辰眸子里却突然闪过了什么东西。 那是带着些震惊，意外，而又疑云重重的光彩，然而稍纵即逝。 “李肃，你在干什么？”简律辰问。 “老板，很抱歉，我不是鱼小姐的对手。”李肃抿紧嘴唇，说了一句滑天下之大稽的明白话。 “不是吗？” “……鱼小姐身手日益精进，醉酒后也一样厉害，真的不是。”他硬着头皮说。 他怎么能朝鱼小满动手呢？ 一碰到鱼小满那带着冷笑和赐予的眼神。 ……于是，好端端的欢乐自high继续，救兵突然之间也成了加入者，鱼小满一个劲地给李肃倒酒，李肃第二杯就为难地看着简律辰那边： “鱼小姐，我是下属，这样，老板不介意吗？” “不介意不介意！喝嘛，不用打晕我俩的话，你现在就下班啦！今、今晚你们大老板买单。”泉越已经跳了出来，转眼就把秦寿和简律辰一手一个拉了过来： “老子明天回国，咱都好几年没聚了，今晚就把之前每年没喝的酒给补回来！赶紧的给我来——” 泉越大概是真的太兴奋了，一手勾着一个，抬脚踢上包厢门，高声喊着“今夜奴家要卖身，你们谁都不准走哦……” …… 后来，后来在泉越的强迫下，大家都醉了。 可能人人心里真的都有事，泉越喊着拼酒拼酒倒满杯子的时候，推推搡搡每人的杯子最后还是见空。 李肃只喝鱼小满倒的酒，鱼小满也只给李肃倒酒。 期间简律辰的目光一直落在鱼小满身上，可她坐得很远，靠着自家哥哥不是笑就是闹，脸颊红扑扑醉醺醺，像是染了酡红的胭脂。 大家轮流去着卫生间，鱼小满出去的时候，走得路都变成了好两条。走廊曲曲折折的，只是那不是洗手间的方向。 李肃站在那里等她，鱼小满于是终于停了下来，站定。 “想不到鱼小姐的酒量原来这么好。”李肃意味不明地说。 “和酒量有什么关系。有时候越喝越醉，有时候越喝越清醒。” 鱼小满嗤笑了一声，抬头看着李肃，“比如我不喝点酒清醒清醒，我都没想明白昨天是谁找的狗仔。” 李肃神情微微动了动，盯着鱼小满，再次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鱼小满此刻，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告诉白泽我讨厌被人设计。”鱼小满一字一顿地开口。 “抱歉。”半晌李肃说。 “抱歉？你说的还是他说的。”鱼小满冷笑更甚，脸上的酒精温度和她此刻冷然的表情完全不在比例。 “我不需要道歉。”鱼小满转而摇头，“白泽到底是真把我当成好朋友呢，还是只是意料到我势必很心软呢？” “我不知道。”李肃沉思着回答，那也是他疑惑的问题。 鱼小满笑了一声，对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置一词。 她看着李肃，“我更想知道，这么顺便用我造势，他的大哥是不是就真的蠢到，相信了gs会丢掉股票，转而相信经由你的操作能扭转乾坤，再送给他一个活命的器官？” 李肃暗暗心惊，鱼小满到底有多聪明剔透，才能如此肯定快速地看穿这个恶意牵连她的把戏，甚至很快惯连起来，看透他和白泽一个那么长期的因由！ 明明白天在面对媒体，面对沈婉秋的时候，还是个他无法言说的溃败松散状态。 白泽说她迷糊，可她多数时候，都是令人心惊地聪明的！ “大少爷不蠢，鱼小姐您也不蠢，我们当然还有别的筹码。……只是利用了你我很抱歉，那是我的主意，和少爷无关。” “那也和我无关，谁的主意又怎么样，利用都利用了。” 鱼小满很快打断他，继而进一步逼近，眼睛里的神情散去沉醉清晰如尘，抛光得像是冰冷的陨石： “那你记得再告诉白泽，我只会帮他这一次，仅此一次。” 李肃深吸了口气，心里却好像终于有一块地方松了。 微微后退，朝鱼小满深鞠一躬：“鱼小姐，我发自内心地感谢你。” 那么冷冷的揭示和逼问，他没料到鱼小满真的能这么以德报怨，然而鱼小满递给他那杯酒的时候，他又好像清晰地看到了她的抉择…… ——可她果然就是白泽说的，见不得一个那么拼命地想活的人去死。 李肃一贯不变的坚毅眼神中都有了波动，那是感激和动容。像第一次那么深切地见识到，一个所谓“容易牵动人心”的人，到底是种什么人格。 “我也不需要你们的感谢！” 鱼小满再次打断他，“但是李肃，你现在，就在这里答应我，一个月内递交你的辞呈，离开gs，不管你和你的少爷计划有没有成功。而且从今以后，不准再踏入gs半步。” 掷地有声的音质，很浓很烈的气势，一字一顿的节奏，让她这句话成了她所说的所有话中，力量最重的一句。 ……果然，不管多善良，她最在乎的，依然是简律辰。 李肃看出她是真的爱着他的老板了。和其他所有女人都不一样的，最浓烈，最俏皮，最无赖，而又最隐忍的爱。 简律辰爱这个女人什么呢？他第一次见面或者还不理解。 沉默了几秒，李肃点点头： “我答应你。并且，再一次感谢您的仁慈。” 再次朝她深深的鞠躬后，这场谈话就结束了。李肃不声不响转身走后，鱼小满踉跄了两步，终于靠着墙面默默发起呆。 她真的喝多了，喝了非常非常多，可是怎么回事，这次真的越喝越清醒，越喝越难受？ 闭上眼睛，心里又钝又空，酒水怎么填都填不满。 静默了几秒钟，身边响起脚步声，鱼小满倏忽张开醉醺的眼睛。 ……手臂被人捉住了，那是她很熟悉的温度。 简律辰又拉住了鱼小满。 鱼小满神情很温顺，即使酒精作用下也认得捉住她的是简律辰，他把她扶正按到墙上的时候，她就拿乌黑的瞳仁一直瞅着他。 “鱼小满。”他叫她。 “嗯。”鱼小满点点头，神情很乖静。 那一双总是漆黑闪耀犹如远空星子的眸子正紧紧地锁着她，俯着头，仔细在走廊明亮的灯光里观察她脸上的红霞，确认她喝了多少酒。 “你没醉。”他的声音轻得好像只剩下了口型，可他确认鱼小满看到了。 “没醉。” 鱼小满吐出一嘴的酒气，竟然语气非常坦诚地承认了。 ……要她怎么说呢，她很无奈。不知道什么情况，简律辰好像又一个不小心都听到了。或者即使她出来，他的目光都没跟丢过她？ 简律辰想用力从她瞳仁里看出点什么，可是一无所获。 明亮里，鱼小满的神情似笑非笑，似醉非醉，神情仿佛飞舞又似乎静止。 他问她就答，他关心地看她她就浅笑，没有依恋没有抗拒，突如其来的对待，比她推开他还要让人感觉糟糕。 他肩上的手蓦地收紧了力道，复杂的神情一逼再逼，千言万语千思万绪突然之家都找不到一个突破口，最后竟然只挤出了意味难明的三个字： “鱼小满！” 那加沉加重的口气里到底包含了哪些又心痛 又恼怒又担忧又难受的情绪，似乎只有鱼小满能懂。 “你现在好不好？” 他有很多要问，最后问出的却只化成了这一句……他此刻最关心的一句。 指腹终于落在她的脸颊上，那里包厢灯光里看不清的红肿此时全数暴露在他眼前，像是世上最刺眼的火烙。 不待她回答，他又吻了她。 ——很让人心碎的吻法，好像他心里的每一寸心疼都烙印到了她的唇上，又像是想把她的每一分难受都*过来。 她很难受，他似乎更难受。 他还不太明白白天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那个时候他不在她身边，不够距离去拉住她把她放到自己身后，不够时间及时地告诉她：别怕。 为什么伤痕累累的鱼小满，倒成了他的守护者？ 这个吻没有丝毫的回应。 鱼小满看着他，那么贪恋地近距离看着他目光描摹着他，每一道起伏每一条轮廓，嗅着他身上让她熟悉的味道，看着眼前男人眼里那让人心醉心碎的波纹，一切恍如当年又如最后。 那是，她这辈子追过的，最爱的人啊。 一个拥抱，就想这么贪恋一辈子的人啊。 “我很好。”待他吻完，鱼小满带着笑意缓缓说。 筑起笑意，说出“我很好”的那一刹那，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亲手碾碎崩塌了。 她贪恋的怀抱一寸一寸变冷，那深情的眼眸一寸一寸结冰，鱼小满闭着眼，感受他从她肩上一寸一寸的抽离。 “你真的很累吗？”简律辰问她，目光开始有些风化的空洞了，然后退了半步开始哂笑：“鱼小满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 问的好像是关于白泽。 “我很累。还有，因为我在乎他。”鱼小满回答。 就好像是在说，我不能爱你，但我能爱他一样。 “那我是该欠你，还是该恨你？” 简律辰幽沉的目光里带着黏腻的逼视，咫尺天涯的几秒之间，鱼小满像是对他开了一个最大玩笑。 为他的公司去掉了一颗潜在的毒瘤，却告诉他她这么做不是因为对他有情，而是顺带；告诉他她很在乎那个男人的死活，所以不打算拆穿也不打算澄清任由绯闻发展被他们利用；然后再告诉他，我面对你面对你的母亲真的很累，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第241章 onlylove “随便你。”这是鱼小满给出的最不在意的回答。 这三个字像一把雪亮的刀子，插进去，凝滞得连血都流不出来。 他想秦寿那句话是起作用了。 连拒绝都拒绝得那么累的话……要他拿什么勇气可以保证，我不会让你这么累，不会让你再受伤？ 可是有生以来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他不想放手，一旦抽离，生命里就会回出现出巨大的空白鲎。 那种让人惶恐惊惧的空白，以后要拿什么来填满？ 他确定她是爱他的，就连逃开都还是那么爱。可之前还能确切地感受到的她对他那浓墨重彩的情感，今晚突然倏忽不见了褴。 最可怕的大概也不是逃避——逃避证明你还在意。 可她逃都不逃了的时候，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不笑不闹，目光不深不浅，用微笑的调子在一个破碎的时候疏离又客套地告诉他“我很好”。 ……是的，我很好，因为我的不好，那都与你无关。 这种时候，简律辰发现自己一定要从鱼小满营造的那种让他心痛让他犹疑的氛围中，逃脱出来。 因为她似乎又在逼他。 用自己的难受痛苦逼着他看不下去，逼他心生愧疚地远离她，不碰她。可她都不愿意告诉她是什么让她那么难受，也不愿意给他机会，仅仅一个机会，让他能牵着她的手去解决它。 “鱼小满……”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还在不甘心地坚持：“不管我的母亲今天跟你说了什么……那都是过去。你把它放下……我会处理。” 鱼小满抬头，漠然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能把我想得那么伟大，我早放下了，只是。” 她伸手沉默地整理着他的衣领，嘴角露出一丝非常浅薄的微笑：“你考虑她会不会接受我的时候，没想过我能不能接受她？” 她的手从他顷刻间僵硬的胸膛上滑下来，轻柔，又刻薄无情。 “简律辰……我到底，哪里该有你想的那么善良。” 她还蓬松着头发，穿着暴露肌肤的吊带，此刻说话的姿态神情，还有那微微讥诮着勾起的嫣红唇角，轻薄的动作，突然变得很陌生。 陌生得脱离女孩，像是一个薄凉的女人。 “我承认我喜欢你，我爱你。可我生命里不是只有你。我可以为你做很多，却不止只为你一个人做很多。我觉得对不起的忏悔日子已经过去了，没人会一辈子想这么折腾自己的，对不对？……我想要新的开始，也不想再委屈自己面对你的母亲，这个，你可以懂吗？” 她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薄凉，又轻又淡，还带着酒后的微微沙哑，像是清凉的啤酒沫，温度又低又凉。 “你把我想得太善良，我也会很累的啊……” 她的手慢慢滑到他的腰间，然后圈住他，整个身体贴着他，带着点点软言侬语的妩媚笑意。“很累，所以，游戏结束，好不好？” 那两条滑腻的手臂此刻像两条冰冷的小蛇，从未让他觉得那么抵触刺目。 一丝丝裂纹在黝黑幽深的眼底蔓延。 几秒之间，两人呼吸似乎都滞住，四目相对，只剩下互相撕咬的麻痹与凶狠，淤积与苛刻。 …… 可他突然咬着牙沉沉地笑了：“我不信。” 他用力拉下她的手臂，捏着她十指的手慢慢交叉扣住，指尖蜷起将力道越收越紧，死死盯着微愣的鱼小满，缓缓一字一字吐道： “鱼小满，你说的鬼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那是种怎样的愤怒和笃定啊，痛得她顷刻间想哭又差点崩溃。 为什么……要不相信呢？！ “鱼小满，你不该说完这些鬼话后，这么认真紧张地盯着我，等我的回答。”简律辰面带讥诮地，把她重新拉回怀里，他按着她光洁的背部靠近他的胸腔： “你自己看看，撒谎的时候，你的心跳有多快。” …… 呵，不是足够漫不经心，足够薄凉的女人吗？说着这些伤人的话，又何必紧张？ 鱼小满浑身僵硬，一把推开他： “我何必撒谎。” “那是我想问的问题。”简律辰抓着她的手不放，“你何必撒谎呢？” “我不想用自作多情来形容你，松手吧，简律辰。”鱼小满冷冷地说，“我不是只有撒谎才会心慌，你应该知道你抱住任何一个女人，对方心率都不会太正常。” “……”鱼小满真的是铁了心，要这么堵他。 那算是夸奖吗？可他没有丝毫的高兴。 修长的眉头终于紧紧蹙成了一个锋利的弧度，“你到底想要怎样。”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又还想怎样？”鱼小满反唇相讥，淡淡瞥了一眼被他抓紧的手，“我只想让你现在松手，很简单。” “……我不松呢？”他咬着牙问，口气带着艰涩的狠戾。 “不松？那也很简单。”鱼小满笑了声，漫不经心道： “那你现在就选啊，在我和你母亲中间选一个。每个男人都要做的选择题嘛，没掉河里，不过你要我还是要她？……不选也行，只是我一点都不情愿被人当成小三来看待，你可以发个声明顺便把横刀夺爱的纪潇黎家搞垮弄残……或者告诉你母亲，从前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姑娘是我啊！告诉她，那个来了让你爱得死心塌地，走了让你醉生梦死的姑娘，是我啊。” “鱼小满！” 简律辰怒气堆积，沉声低吼。 “你看，你做不到。” 鱼小满丝毫不受影响，仿佛无视他的愤怒，“逼着你做这种选择的女人，能是什么好鸟啊。可我就是这么想的，也不想装伟大。所以……” 她沉了沉目光，“好聚好散吧。” 说完的那瞬间，她似乎有种错觉，走廊的光线那么明亮，她却仿佛置身冰窖，黑暗正在将她逼近包围。 那冷，那黯，也不知道是自己内心散发出的还是眼前的男人突然笼罩的。 她只是恍惚间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那么高傲的头颅此刻仿佛低了下去，额前的碎发窸窣遮住了他冷峻的目光，手上的力道并没有松，浑身却仿佛顷刻散了力量地……突然黯淡下去。 也许他的目光也黯淡了吧，没有冷酷没有阴沉，只是低垂的睫羽里透露出她方才一样落寞的气息。他说了一句话，那种语气她从未听过。 那是带着同样疲惫和无可奈何，同样无法纾解，而又类似祈求的声音。 …… “一定要我承认，我不想放开你么……鱼小满。” 一定要我承认，我不想放开你么。 一定要我承认，我爱你么。 好吧，我承认了，所以，你能不能别走。 刹那间有灵魂在低泣抽鸣的声音，鱼小满浑身的血液直充脑袋顶，几乎顷刻间的冷然，都要灰飞烟灭分崩离析。 那个男人在向她示弱，前所未有的示弱。把他那刻到骨子里的喜欢变成了最深刻痛苦表白，而那句表白，被他用作最后的挽留。 鱼小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点一点从他手里抽出自己冰凉的手的，她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而他待在原地，甬道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沉默。 再次回到包厢的时候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醉了的鱼小满还是醉了的鱼小满，一群输了就唱歌的人还是输了就唱歌。 所有人都在喝酒，划拳，没有老板秘书，没有叔叔学生，什么都没有。 然后最后，接二连三地都醉了下去，连李肃都醉了。 泉越是倒数第三个倒下的，倒下之前他正好赢了一把简律辰，于是趿拉着舌头咕哝了句“该阿辰唱歌”，就倒下了。 然后所有人中又只剩下鱼小满简律辰两人，在凌晨的冷空气里静静对峙。 简律辰唱歌？ 简律辰几乎从未唱过歌，认识他的人几乎没人想过他会唱歌，或者把“唱歌”两个字联系到他身上。可他会唱歌，鱼小满知道。 他有那么好的一副嗓子，却只唱给鱼小满听过。 ——那也是被磨的，谁能想到鱼小满，是个连午睡摇篮曲，都能从简律辰那里磨到的家伙呢？ 包厢的彩灯早就关了，只剩下一盏嵌在墙壁上的冷光灯幽幽地散发着不甚明亮的光。 鱼小满腿上倒着狄庚霖，肩上睡着简浔，一动不能动地，看着简律辰点亮了屏幕扯过话筒。 …… 那是一首旋律很离缓很伤感的英文歌歌，屏幕上写着《onlylove》，bytrademark。 她从未听过。 第一次听，却从不知一首歌里能深掩那样的缠绵和，深情。 这是简律辰今晚第一次唱歌，也是最后一次。那首歌，照旧只唱给了鱼小满听。 2amtherainisfalling hereweare atthecrossroadsonceagain…… 他的嗓音和欧美的男歌星那种黏腻又粗粝的声音不同，而是很低，很澈。 此时喝酒后还染上了一丝低哑，发声的时候，合着微微悲伤的钢琴前奏，像能蹿进人的血管灵魂和梦境里。 他站在屏幕的光里，背后的画面闪耀，看不清他神情，鱼小满却觉得他一定在望着自己。那种望法和唱法，叫人绝望叫人落泪，像是再一次又最后一次的……告白。 butonlylovecansay tryagainwalkaway butibelievefyoume thesunwi llshineoneday soijustymypart prayyou‘llhaveachangeofheart…… 只有爱情才能坦言，要重新开始还是远远离开……我只能做我所有能做的，祈祷你心意有所转变……我相信你我之间，总会有云雾散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那些深深浅浅的句子在她眼睛里，耳朵里缓缓而流，仿佛褪去了歌词的形态，一刀一刀变成了他刻在她心口上的俳句。 那么深，那么痛，那么浓。 i‘vetriedmybesttomakeyousee there‘shopebeyondthepain ifwegiveenough ifwelearntotrust…… 眼前的光影好像被氤氲得更模糊了，耳朵里的声音却愈加清晰。 鱼小满想捂住耳朵，想说上一句“别唱了，求你”，可她浑身一点能动的力气都没有，连张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那样静默的时间空间，空气里只剩下一支孤独的曲子和越来越落寞的声音，渐渐黯淡的灯光里，两个人一站一坐。静静的在凌晨两三点的空气里，无声地对望。 歌声，久违了。 目光，沉寂了。 第242章 死字怎么写 那天晚上，简律辰一首歌唱完，鱼小满表情都没个变化表个态。又或者是身上的肌肉已经被压酸麻了，反正动也没动。 总之，某人那么碎心碎肺碎胆结石地向鱼小满示爱，结果还是换来鱼小满的毫不捧场。不管出于爱情的心碎还是出于一个歌者的尊严，简*oss唱完后，丢了话筒，也冷冷丢了一句“我们完了，鱼小满。” 于是，一切就这么寂静地结束了。 嗯……不对褴。 就这么结束还太早。 毕竟离天亮还剩好几个小时，简大老板高冷地说完那句话后不久，胃就开始紧随着心脏抽疼。因为喝酒实在也喝了不少，然而硬是一声不吭地靠在沙发上，与鱼小满冷目对峙了一夜。 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服务生敲了敲包厢的门而后进来，告诉他们夜场时间到，ktv该打烊了。 简律辰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喊醒李肃秦寿简浔一干人。一刻也不想多留地，想快点如常出门，然后飙车去医院鲎。 走廊上此刻几乎都是些混混沉沉宿醉出门的人，拖七带八地从一个个包厢里面出来，被人喊醒脾气总归都不太好，蓦地三三两两人群里，就传来秦寿的一声叫骂： “嘶——卧槽，尼玛个呆逼，你烟头烫到我了！卧槽走路不拿着烟头瞎晃荡会死？” 仔细一看，可不是！秦寿好好的大腿裤子上，竟然被烫出了个孔。 秦寿大概是被烫疼了，迷糊的眼睛一睁，冲着身边过去的一个手持烟头的胖子就大骂了一句。 那个脖子上链子晃荡，膀子纹着鳄鱼，头顶一撮蓝毛的油光胖子闻言转身，随即一群类似打扮的家伙们都纷纷跟着转身，几个呼吸里就围了过来。 那胖子转眼就逼近秦寿，拦了他的路，然后又很快揪了他的领子，滚刀肉气质一时尽显无疑： “草！你他妈刚骂谁呆逼？……你他妈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秦寿在那气势之下，脑袋一时之间也是有点抽，浑身一紧，竟然老老实实回答： “歹匕。” …… 然后，一行人纷纷眼皮撑大。秦寿很快被拎了过去，与秦寿互相搀扶的简浔彼时失去支撑，也睁开眼来。 入眼就见人耍横，而且还是对着自个身边的人耍横！ 简大少帅不乐意了，一把拉回秦寿，抬脚就朝那胖子踹了过去：“你他妈什么货色，连老子身边的人也敢动？死不就是歹匕这么写的么，死呆逼！” 踢完简浔就有些飞飞然前倾，酒精未醒地稳了稳身形，使劲甩了甩脑袋。 胖子被踢了一脚，吃痛地倒在后面一群人身上，很快一群人怒了，胖子扔了烟头： “草！你他妈又是个神马东西，敢在这里跟我们叫板，嫌活得他妈不耐烦了不是？兄弟几个，给我干！” 然后就扑了上来。 简浔本该是个笑傲pk场的人物，结果很快竟然发现手脚无力老眼昏花，抬了几次脚后挨了好几下。 “擦！”秦寿见状，很快也扑了上去。 “啊啊啊——”多余的人们都开始惊声尖叫了，不算特别宽的走廊上转眼路就被堵了。 “简浔，秦寿！” 简律辰很快发现了不对，这两人喝多了，对方又大概有十来个人，直接把两人围在中间按着打了，简律辰当即沉声朝李肃：“快去。” 于是李肃点头，作为一个文成武就的全职高能秘书，正了正也有些摇晃的视野，随即加入了战圈—— 噼噼啪啪！ 李肃刚进去的那会儿，确实惊艳了一小秒，抬手就扫开了好几个，可惜那脚步……也是踉跄的！……他刚杀进去准备把两人拖出来，转眼自己也被缠了进去。 鱼清明狄庚霖此刻也睁眼了，看到前方一片高能预警的打群架，相视露出朦胧惊奇的红扑扑的脸蛋，像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一样： “咦？……打群架哎！……鱼小满，打架打架，快去！” 随即，一边一个，很有默契地把架着他们两人的鱼小满大力推了进去—— “喂你们……” 鱼小满于是被加入了混乱，不等朝二人瞪眼，就被人魔爪来袭！于是只好抬脚狠踢人家命根子，随即几人与另外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简直混乱了。 只是群架嘛……那是充满随机与蔓延性的暴力，哪来的置身事外？！简律辰，鱼清明和狄庚霖，泉越四个不太管事的，终于也加入了战圈…… 于是一大群人突然全部扭打在一起，撕领带的顶肺的，拿手肘击脊骨的摁墙上抡拳头的，夹杂着泉越“卧槽别打我脸，我脸很贵”的嘶吼…… 反正，秦寿鱼小满这一帮人寡不敌众（或者酒喝大了弱不敌强？），反正最后居然集体非常没形象地抱头尿遁，直接一群人浩浩荡荡逃冲出了ktv。 后面那群人自然穷追不舍，刚出了ktv没十几步，正好就一群深更半夜，哦不，彻夜不归的青少年飞车族停在ktv不远的地方，跨在他们的单车上抽烟聊天。 …… 慌不择路，灵机一动的抢车事件是简浔牵的头—— 大概是平时那种事情没少干，也没管是单车还是机车，总归两个轮子的比两条腿跑的快。反正他三步两步就过去拎飞一个单车主人，然后跨上车座就喊： “秦寿！上来！” 这群人里其余人愣了几秒。 然后，也是凭借着酒意一股热血也直冲头顶，狄庚霖泉越很快接二连三地也跑了过去，再抢几部车。 眼看来人个个嘴角青肿凶神恶煞的，几个胆小的青少年很快骑着车逃散开。 鱼小满也化身女土匪，飞身抢到一辆，刚抬首准备喊上鱼清明：“哥快点，给你车……” “抱紧我！” 狄庚霖霸气侧漏的低吼声猛然间朝着身后坐板上的鱼清明响起。然后狄庚霖抓着车把，鱼清明抱紧狄庚霖的腰…… 就这么踩着脚踏板，“嗖”地远了—— “抓稳，走了！” ……很快，简浔也带着秦寿衣袂飘飘地飞驰走了。 再接着，“泉越先生，抓稳了。” ……李肃也带着开始还骂他棺材脸，眼下觉得他战斗力最强，死死趴在他背后的泉越，踩着脚踏板施施然开走。 然后鱼小满回头，蓦然尴尬地看着，落在最后面，步履有些蹒跚的简律辰—— “丫的在那里！快追下来，给劳资往死里打！”后面ktv里涌出一群暴力分子。 再看四周，已经没有第五辆车了，鱼小满面露不愿，看来，自己只能让他载…… “我没力气。” 简律辰只冲她冷冷丢了四个字。 “……” 这个时候跟她置气……鱼小满岔气，咬咬牙，看着浩浩荡荡的追兵，只得一把跨上去： “上来！” …… 于是，整个故事里最诡异的场景，就在那天清晨出现了。 一群有头有脸，有钱有势，有修养又有社会地位的人，于某个更深露重，天际未白的清晨和一群混混在不知名的ktv酒后撕逼打架，被对方打得丢盔弃甲，出门化身暴徒，抢初中生的车，然后四个轮子开腻了换了二轮，在一条望不见日出的路上哗啦啦地飞驰—— 这群人，其中不乏贵气多金的总裁经理，不乏光芒万丈声名远扬的明星设计师，不乏身手未尝败绩的少帅全能管家，更不乏一个本该娇滴滴柔弱弱的大家千金……女汉子。 好像他们人生里看不到的轨迹线，坑爹地在某个清晨突然重合了。 彼时，义气顿起气冲云天，以一种亡命的团结姿态，整整疯狂踩着单车，浪漫地二人骑行，行进了几公里。 “抓紧我。” 这三个字鱼小满也对简律辰讲了，从他跳上车抓紧她腰的那一刹，鱼小满的心脏都漏停了片刻。 哪有什么从前他骑车载她的青涩景象，简律辰压根没骑过单车。想不到他们第一次的单车骑行，就以女载男的粗暴逃命场景给坐实了。 …… 他一言不发，抓得很紧，后来像是要掐进她腰间的肉里，鱼小满也痛得不肯吭声，猜他大概也是越想，越觉得那三个字讽刺。 或者这场骑行随即带来的不是逃跑，而是一种发泄。 这群人一直骑车骑到了自己都不认识的小路街区。这条非主干道的小地方有些荒，或者只是平民区。 然后天际露出鱼肚白，彼时很多店面还没开门。 路边还立着电线杆，他们把丢下车子，在第一缕的金光里抬头，在晨光熹微里喘着粗气，带着浑身松动筋骨的青紫或者快意的伤，或站或靠。 阳光照射的某一瞬间，突然都默默不语。 …… 简律辰靠在那根电线杆边，手撑在腰间，神情冷峻得像个雕塑。 最先来接人得车还是鱼小满家的，鉴于鱼小满从前经常被搜捕，呆萌单蠢傻的小松在搜寻这方面，做得简直无比出色。 然后鱼清明狄庚霖朝一起走过抗战的大部队挥了挥手，爬上了车后座，鱼小满上车之前，竟然会忍不住地，想和一直垂首的简律辰报备最后一句。 “律辰……我走了。” 她突然期待他能抬头看她一眼，却又害怕他再看她一眼。 她想知道那眼里此刻是何神情，幽沉还是伤心……如果他此时抬头，再说一句“别走”，她可能……真的就控制不住颤栗的自己，留下了。 可简律辰什么反应都没有，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不曾开口，不曾抬头。 仿佛跟她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像是创世之初静默的石像。 那是最深层次的厌恶与冷漠么？ 鱼小满眼神颤动，心里的湖被割裂得血流不止，可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发展么？他放手了，他连看都吝啬看她一眼了……她想要的，最好的结局。 于是她涩涩地笑了，涩得连朝阳都染不红的苍白，转身朝车边走去。“律辰，再见。” …… 鱼家的车绝尘而去，在视野里终于消失在拐角。 简律辰蓦地滑倒在地，撑着腹部胃的部位，苍白的唇色，额头落下豆大的汗滴。 “阿辰！” 秦寿简浔李肃奔了过来。 “车来了直接送我去医院。”简律辰咬着牙，声音颤抖得如叶落风中。 第243章 几人宅过的日子 医院。 走廊上终于醒酒的几个人呆呆望着病房，过了好一会儿，泉越才突然崩溃懊恼地摇晃着秦寿的领子，发了狂： “卧槽，阿辰什么时候染上的胃病，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早知道阿辰有胃病，他怎么可能灌那么多酒给他，还一个劲地让他喝让他喝！真是该死。 现在一个好端端的人大清早的突然倒下，他起初还以为是被人踢坏了内脏……竟然是胃病鲎！ “你和大蚌走后才染上的，不知道很正常。” 秦寿把泉越扒拉下来，“……还有你特么不要一副肝肠寸断，简律辰躺在里面要死了的表情，他只是在输液，又不是不治之症，别把气氛搞得那么狗血。褴” …… “劳资怎么不寸断。”泉越还是一脸沮丧，抱着头蹲了下去。“万一编剧（写文的？）某天突然脑子抽了丧心病狂，把他发展成了胃癌晚期，我上哪哭去！” “……” “这个确实值得考虑。”秦寿凝神沉思了一下，转而又一巴掌拍向他：“不过你能不能别乌鸦嘴！酒醒了就跳出电视剧的怪圈子，虐剧能不能虐得有点创意？！” 泉越只好抱着膝盖缩到墙角，“这哪是我能决定的……” 他只是个演员，人家让笑就笑，让哭就哭。人家爱的也不一定是他，只是爱那些个被演绎出来的悲伤又凄美，且部部都不得好死的角色。 而且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他马上就要离开，跳上飞机赶赴另一个剧场了。 一场又一场的戏……不就是个戏子么？ “他是怎么染上胃病的？”这次泉越朝病房里忘了一眼，冷静地问。“我和大蚌走了，你是怎么照顾的他。” 秦寿怔了怔，然后在长椅上坐下，哼了声。“大蚌就大蚌，你扯上你自己干什么。” 原来小公寓里四个人的时候，厨艺了得，包揽死人每顿每餐的可是只有大蚌。就算是几颗白菜，他也能把它炒的鲜香四溢，像在蚝油里浸过一样。 ……后来几人某次吃晚饭，当泉越夹着小白菜就这个问题问着大蚌：大蚌大蚌，你是怎么把几颗白菜炒的这么香，像在蚝油里泡过一样的啊？ 大蚌就粗犷地哈哈笑笑，说你丫的几个，吃过蚝油么就在这里猜，蚝油是买不起，不过咱们公寓里耗子倒是很不少…… 然后几个人当场把吃的全都吐了。 蚝油和耗油……苍天知道，那一个偏旁的差异，到底能引来多少细思极恐的变态故事？！ ——那时候每个人虽然都很拼很累，但每个人也被他照顾得很好。大蚌是最先搬出的公寓，在跨国公司苦苦实习大半年后终于有了出国深造的机会。 大蚌走后，不久泉越的日语也考过n1练就大成，日本一家小的不知名动漫配音社又正好瞧上了他，于是泉越也走了。 后面就剩下秦寿和简律辰，一个天天蓬松着鸡窝头在公寓画图纸，一个每天早出晚归走业务。 “你俩走后……不知道我们的日子很落魄么。” 秦寿抓了抓头，“你在的时候平时还能赚点平面模特的钱买菜啊，大蚌还能做菜啊……你们走后，我俩反正一直就是吃的泡面啃面包，箱子垒起来可绕月球好几圈了都。” 那段时间很难熬，非常不规律的饮食和睡眠，好像非得把命给豁出去奋斗才行。 有时候洗澡洗到一半，浑身泡沫的时候都会断水，只得拿先前桶里储好的冷水，当头往下浇…… 嗯，那个时候才知道，现实其实没多大，就是你偶尔抬头，看到的两平米不到的四块玻璃窗。 “不对啊！” 泉越突然跳了起来，“你们生活很落魄？！我确定我走的时候，阿辰在机场送我，我还担心过你俩的生死存亡问题……但他叫我别担心，说已经收到了一笔不小的投资啊！” “嗯？……什么鬼话。” 秦寿斜着眼看他，“你说的是纪潇黎那个女人给的钱？你肯定记混了。她给钱那是后面的事情了，大概次年四月，可你走的时候，当年的八月，我记得。中间隔了大半年呢！” “怎么可能！”泉越甩头，“我走的时候的事怎么能记错！我确定以及肯定那时候阿辰叫我别操心！” “这……”泉越说得这么笃定，秦寿也只能疑惑地起身了。 他也肯定自己时间记得很清楚，毕竟啃了大半年面包呢，纪潇黎要是八月就从她老爹那里送了钱过来，没道理简律辰到次年四月才用啊。 想不通。 秦寿摇了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咱们做的又不是一个行业，我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泉越撇撇嘴，也想不通。 于是重新白了他一眼：“那么话说，你们都那么凄惨，怎么你丫这个短寿的就没得胃病？” “……这个。”秦 寿再次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或许是他把面包都让给我了？泡面的防腐剂比较多……然后我也没像他一样成天奔波啥的。” …… 后面简律辰醒了，泉越说走之前要跟他打声招呼。 “阿辰，我又得走了，我走了你记得好好照顾身体，知道嘛。” 泉越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坐在病床边，难免有些语重心长： “这么些年，我们兄弟几个碰面的机会本来就越来越少。好歹都是一起蹲过六十平公寓的男人，没爱情好歹也有基情了……不要半路就殚精竭虑，辛苦得挂了，知道么？我们还等着老了，继续蹲在一起喝酒呢。” 简律辰靠在病床上，望着泉越一本正经地嘱咐，脸上的颜色比早晨缓和了些，然后朝他点头：“放心。” “我怎么放心？我这次见到你你丫的染了胃病，下次见面呢？又多了颈椎炎支气管怎么办！……都是拿命拼了才活下来的人，就不要这么不惜命！”泉越重重地叹气。 “……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简律车瞬间无奈，有点哭笑不得的小媳妇之感。男人之间不煽情还好，一煽情起来，还真让人有点唏嘘。 这么多年了，谁不懂谁呢。离开很久，见面了也依旧不会客气生疏，只想着你们从前宅过一个房子，喝过同一锅稀粥，然后所有的关心，都不言而喻了。 “已经让你秘书先回公司了，然后通知了你的母亲，嗯……还有纪潇黎，纪潇黎要是不是元配的话，赶紧把她休了跟你老娘说清楚……然后你和鱼小满啊，我看了看，她昨晚情绪有些失常……” 泉越凑近了小声说。 “最失常的不是你自己么？”简律辰很快鄙夷地扫视他。 你还“看了看”，你昨晚哪只眼睛能看清楚东西了？看得清楚，也不至于抱着简浔喊简律辰了好么。 “呃，喂！不带这样的……你听我说呗！” 泉越急了，冲着简律辰的目光很快申辩道： “我是发现她情绪不正常我才陪她闹闹的……嗯，额，结果后来我自己也喝多了，那个，那个不算！我酒品本来也不是很，那什么，是吧……” 简律辰就不言语，末了又说：“我知道。” 他知道鱼小满情绪不太正常，她哪次喝酒了还能像昨晚一样清醒呢？……清醒得目光足以变成让人结冰，话语能变成刀子捅死人。 ……要那么地伤害他。 “嗯，你知道就好。” 泉越吁了口气，“昨天被爆料了，然后听说你母亲又找她碴了，我想她心情不太好，于是就拉着大家来唱歌嘞！” 他又有些得意：“你看，效果很好有没有？发泄完了，人家早晨和你分别的时候，还那么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呢！你们俩，我算是揉捏到一起了！” 简律辰无声地笑，揉捏到一起了？……恐怕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离开得彻底吧。 泉越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然后终于起身： “那我就真的走啦？” “让秦寿送你。” “不用，让他留下照顾你。”泉越不羁地摆了摆手，“加雷” …… 然后自以为任务圆满完成的泉越，背影放心地消失在了门口。简律辰就重新躺下，脸色透明地阖上眸子。 心里的郁结伴随着依旧隐隐不适的胃部，让他思绪无法睡着。 所以呢，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要一步三回头，鱼小满。 …… 鱼小满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扒拉着平板。 平板上除了之前的绯闻事件还在闹腾，没有什么新的官方回应。 所以简律辰算是成全她了？ 这么想想，还真是有点冤枉了他。他现在的形象在自家老妈眼里，简直变成了一个恨不能绑在一个带有核弹的火箭，把他送出银河系再炸掉的十恶不赦的家伙了。 “那小子竟然一点回应都没有？！我家闺女清白青春就完全毁在他手里了啊老鱼！……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上他家跟他好好谈谈做人！……鱼小满那个贱骨头，为什么也一句话不说地让人去黑？！不是说两人晚上其实没啥嘛？……这一星期，不！这一个月，都不许放她出门！” 沈碧玲整个人已经成了浑身喷火的炸药包，被鱼长海和鱼清明两个人拼死拖着，不让她出门。 “妈，谣言越去理会，就炒得越滔天，你不要横插进去，让年轻一辈的小打小闹变成豪门大戏好不好？” 鱼清明这句话简直是点睛之笔，鱼长海都忍不住拍手称好：“说得对，这些，你就当是年轻人小打小闹的折腾吧，外人看了当笑话。毕竟豪门恩怨听起来，有损我们鱼家男人的气质。” …… 沈碧玲快被眼前两个不温不火的人给弄残了，瞪着眼望了半天那两个气度大到是不是有毛病的 人，终于吐出一句评语： “气质？……我呸！鱼清明你给老娘拿个镜子过来好好照照，你这脸上被谁揍了一拳，你还气质？老娘生你的时候，教你培养你打架的气质了么？！” 鱼清明语塞，回想起这个有失风度的夜晚和早晨……不忍再想。 第244章 好 楼下沈碧玲的爆破音鱼小满十里开外都能听到，现在龟缩在房间里，再把房间门加固三道锁，果然是最安全的方法。 鱼小满缩了缩脑袋，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滚了几滚，然后终于还是没办法忍住心口快要窒息的溺水感，整张脸埋进被子里，声音嚎啕地，开始流泪。 都忍了一晚上，实在，感觉自己……快死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沈婉秋原本有多么讨厌她呢？怎么会不知道简律辰父亲在她心里占有多重的地位呢褴？ 纪潇黎果然做到了，在茶馆里，当着沈婉秋的面指着鱼小满，说： “阿姨，我今天只想跟你坦诚一件事。你知道律辰为什么那么放不下鱼小满，为什么就是对我不假辞色吗？……因为我不是律辰从前的女友，鱼小满才是。” …… “阿姨，你知道律辰那年为什么突然一蹶不振，行为反常吗？因为鱼小满突然莫名其妙地离开。鲎” …… “阿姨，因为我一直很爱律辰，所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他。那些过去的事，本来答应了他照顾您的情绪不会再提。但是。” 纪潇黎当时望着鱼小满：“你惹恼我了。” 你惹恼我了。 那句话肯定是意有所指，鱼小满不禁想起，纪潇黎在前面一通电话里面说着“你们一样恶心”的恶毒口气。 是……鱼小满晚上确实过激了，确实不知道纪潇黎刚刚答应了鱼清明，她从今以后好好做自己，学着不再把那种需要抓在手里的占有当成喜欢。 因为她可能喜欢上了鱼清明，开始了解到真正的喜欢，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虽然鱼清明一直只是在引导，作为一个朋友一样的关心。可她不可避免地，竟然喜欢了，好像更类似那种，她鲜少不讨厌的人对她好，她就心动了。 鱼清明当然不会知道。 现在想想，鱼小满看到的聊天记录，其实也从未出现过暧昧的过分的字眼，可纪潇黎的字眼，摆明了就是女人恋爱，才会有的心态啊！ 于是鱼小满误解了，然后发火了。 因为不知道纪潇黎的转变，继而开始不假辞色地抨击她的人格，说她不知道珍惜简律辰，又来蒙骗她哥哥。 ……那时候鱼小满扮演的还是一个受害者的角色，纪潇黎虽然愤怒，那时却也忍下了。因为鱼清明那一眼，一个人只有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才会忍耐，纪潇黎于是走掉了。 结果第二天，就曝出了鱼小满和简律辰深更半夜不归宿的绯闻。 所以鱼小满的谩骂，全部变成了鱼小满假装正经，假装委屈的恶心戏码。至于鱼清明，她都开始怀疑，那或者根本就是为了鱼小满而来，戏弄她的。 于是纪潇黎说鱼小满惹恼了她。彻底地惹恼了她！ 她对惹恼了她的人，向来记仇记得厉害。 可鱼清明有什么错呢？鱼清明只是太善良了，鱼清明也会心疼人，鱼清明根本也没有戏弄她。他只是觉得纪潇黎是个缺少关心的人，在他遇见的时候还带着让人心疼的可怜，于是他就关心了。 谁说他的关心是假的，假的东西没办法真的打动人的。而且他想了解纪潇黎的心态，想解开这几个人的结，也是不假。 可纪潇黎再次竖起了浑身的刺，鱼清明想要的皆大欢喜吗？不可能。 纪潇黎那几句话里的潜台词和信息量有多大，鱼小满不会不知道。那些对沈婉秋说的话，似乎只是在说—— 她才是简律辰从前的女友，因为她突然离开简律辰才变成了那个样子，继而简律辰的父亲，才会死！ 追根溯源起来，鱼小满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罪魁祸首！ 沈婉秋当时脑子里对于鱼小满和简律辰关系还算单纯的认知，突然之间，天翻地覆了。 那一巴掌，是在沈婉秋缓缓问鱼小满“是不是她说的那样”，鱼小满咬着唇说“是”的那一瞬间，沈婉秋用尽全力挥出来的。 鱼小满当时嘴角就渗了血。 …… 可是她除了承认“是”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那些足以迎头盖下的悲伤和毁灭，没法更改的过去，她又怎么能在沈婉秋的质问下，回答一声“和我没关系”呢？ 然后沈婉秋突然就倒下了。 非常猝不及防地倒下，四肢抽搐，心脏博停，纪潇黎的尖叫和茶馆周围人的呆滞。鱼小满的脑子，那是也是一片空白—— 她突然之间能够感知到沈婉秋的那种崩溃，无法承受和重重的胸压：她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荒唐了，结果一个雨夜里把她丈夫也搭进去了，从此一个好好的家庭支离破碎，她还要佯装坚强。 那就是结束也算了。 如今这个女人居然还回来了。而她的儿子，居然还依旧放不下手地，不顾声誉不顾过去地和她纠缠到一起，所有风平浪静的东 西再次被搅乱，所有正常的道理都被推翻，就是不管不顾地，要和她纠缠到一起！ …… 那是另一种背叛和丢弃。 所有人都慌了，连纪潇黎也慌了——她没料到沈婉秋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哪怕从前那么吓唬秦寿，她也未尝想到这么一说，沈婉秋就真的那么小概率地会发病！ 面对意识丧失，心脏骤停的沈婉秋，大约三四十秒后瞳孔就会散大，异常危险。 有人趴在她心口听了听，震惊地大喊“没有心音了！死人了！” 所以那三四十秒的时间里，根本不能等。 那时候，突然冷静下来的，还是呆住的鱼小满。 “让开！” 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猛力拨开众人，吼着让他们退开点的，国外的cpr急救在教学环节中非常重视，可她那时甚至都没有时间想，她学的能不能派上用场。 脑子里只是带着巨大恐惧，却又冷静无比地，飞速地，机械地记忆那一条条急救规则。 ……耳边确认有无意识……保持空气流通，患者硬地平缓仰卧……维持头部后仰，每次渡气维持1.52秒，五秒……胸外按摩，由伤患腹部的肋骨下缘，往上滑动至肋骨与胸骨交会的心窝…… 那些从前枯燥无聊的，蚯蚓爬一样的知识，此刻却清晰无比地被唤醒，映在她的脑海里。无声又带着粗黑沉重的线条，支撑着她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心肺复苏。 好像有个声音在哪里一直喊，不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死！ ……你死了，律辰怎么办？ 除此之外，脑子其余部分，依旧一片空白。 …… 后来，沈婉秋悠然一口气抽上来，悠悠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鱼小满拉得快断的心脏，浑身的冷汗，突然悉数落下。 瞳孔慢慢开始凝聚，里面的光芒慢慢恢复璀璨，沈婉秋牢牢盯着手枕着她的鱼小满，寂静了七八秒，最后只说了一句： 不要再来纠缠我的儿子。 那声音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商量，像是诉求。 沈婉秋无法定位，她那时应该对眼前的姑娘有一个怎样的感情或者定位。然而悴然心冷的感觉，大概还是占了绝大部分。 她厌恶她，她又三番两次救她，她现在应该恨她，可她儿子又爱着她。 可她还是无法接受她。 那个害死了她一辈子最重要男人的始作俑者。 鱼小满那时在她波涛汹涌又平静如纸的目光里怔了怔，木然了很久，然后才点点头，说：好。 很轻的一个字，结果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那大概就是她和沈婉秋的结尾了。 她什么都没说，慢慢放下沈婉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从包里抽出一支明艳的口红，走出了茶馆。 茶馆外面的车里秦寿和泉越还等着。见她脸上红肿，目光直滞，还要朝他们扯出一个很难看的微笑，说：ok，谈完了。 泉越目光闪了闪，然后就说：丫头，走，跟我唱歌去。 …… 她知道她世界里，很棒很棒的简律辰有一群很棒很棒的朋友，那群很棒很棒朋友，似乎也可以成为她很棒很棒的朋友……因为和他们相处总能那么轻松愉快。 可那些很棒很棒的人，她都是时候要远离了。 像远离简律辰一样地，必须远离掉。 简律辰，原谅我吧，我没有办法在你足以融化我千次万次的歌声里，再次对你说，我爱你。 …… 良久，鱼小满终于爬起来，去了桌边的电脑，沉默了一下，再次打开邮件。 收件人，海瑟薇。 发件总数，五十六。 瑟儿，你现在好吗，我不好。 非常非常不好，我觉得有块地方快要痛死了。 我今天又伤害简律辰了，故意伤害。 你知道吗，他只要在我附近，我总能知道他在。我当着他的面，做了一件非常救死扶伤的事情。 我本来也只能那么做的。我心疼白泽，我突然也有些敬佩李肃。 你知道吗，白泽是另一个我觉得像你的人……很固执，对生命这种东西很热望，你说生命都很无辜，所以我觉得他的渴求无罪。 还有李肃，你知道吗瑟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守着一个主人，一守就守了二十几年的家伙。像他那样的人，一定也很辛苦也很累——我守了律辰才这么短的时间，我都无法坚持。 李肃他吧，很晚的时候，不管是在办事还是睡觉，他都得随叫随到，我看到他鞋子上的灰尘了……然后突然就有了冲动。 我就借着李肃，伤害简律辰了。我告诉他我的人生里换男主角了，我不爱他了。 你能不能看见，我说，我不爱他了。 他跟我告白的时候，我都没理他，他胃疼得要死的时候，我都没管他。 你到底能不能看见。 瑟儿，你在哪，我很不好……我很想你。 第245章 关于简律辰的住院记录 简律辰躺在病床上，盯着墙上的电视，眼神却没有半分移动，显然是在想东西出神。 简浔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削苹果，更明显地是没做过这种事，一条苹果皮从头断到尾。 苹果削完了，递给简律辰，半天没接。 “叔？褴” 简律辰这才回神，怔怔望了苹果一眼，依旧没接。 这时候的小叔可以称得上“脆弱”两字了，简浔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一种感觉。 小叔几乎是不会把“出神”这种神情外露的人，那样就给人一种他从来不会迷惑的错觉。而且，“出神”的人眼神总有点无辜的流滞，让人莫名会觉得有些呆萌又惹人怜。 但是简律辰不这样鲎。 他发呆的时候，浑身就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像雾气被晶化一样的东西，无形的把他笼罩起来，然后和这个世界一分为二，疏离又忧郁。 说到忧郁，那种东西很玄乎。 好像，不是一种气质也不是一种心情，就是一个氛围。很偶尔的一种氛围，它把人暂时地隔离出现有的空气水分和氧，看起来就像是一碰就碎的被碳烤的晶化玻璃。 现在简律辰变成玻璃了。 “叔，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简浔叹了口气，挫败地把苹果堆到一边，“这已经是我削的第六个了，你要那种一刀都不能断的漂亮苹果皮，我是真的做不到啊！” …… 那种东西叫强迫症，对么？ 简浔严重怀疑，自家小叔强迫症到了一个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地步。 他自己吃苹果喜欢完美主义地一刀削到底也就算了，为什么非得他也在他眼皮子底下手下生花来着？！ 这就像一个买蛋炒饭的，偏要人家老板炒的过程中让每一粒米饭都跳舞，每一粒米上还得沾着蛋一样地让人蛋疼。 这是因为他是他小叔简律辰，要是换了别人，简大少爷哪来那么好的耐心？早就一刀叉着苹果精准无比塞到别人嘴里，并且还会带着“你不吃这刀子就再进一分”的威胁眼神了。 可简律辰怎么这么难伺候怎么这么难伺候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正常点，不傲娇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一个不正常了，完全就无法形容他那种让人欲要摔碗，又不忍抽身的扭曲气质啊。 终于简浔忍无可忍地出声发牢***，简律辰这才慢慢回神，望了眼水果盘里堆叠的苹果尸体，说了声： “哦，那你别削了，其实我就是不想吃苹果，但又无法拒绝你的好意，你现在应该也削累了。” …… 所以说，他其实就是不想吃苹果，但是害怕自己说声不吃，简浔谨遵医嘱，会强迫按着他吃下去，所以才…… “小叔你……” 怎么能这么变态几个字被简浔咽回肚中，然而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完全被磨累，丝毫没有想再殷勤照料着，看着他吃下苹果才安心的心思了。 “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今天又一整天都没吃，小叔，你到底怎么了嘛？多大的人了，这么不配合！” 简浔无力地倒在倒在椅子上，竟然把他爹妈经常教训他的话，全部搬出来教训简律辰了。 “我在想东西，胃里有东西不利于思考。”简律辰依旧无辜，轻声说。 “这就是你丫为什么得胃病的原因了！” 秦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转眼就左右提着餐盒，右手松着领带地进来了。“问题少年，你可以回家了，我来。” “秦寿你下班好晚。” 早点来多好。简浔继续抱怨，削了几个苹果，浑身肌肉疲惫精神懈怠，他果然就是不适合照顾老男人。 简浔起身，转眼就昏昏欲睡地爬到了简律辰的床上，往他被单里面钻。“我好累，不想回家，今晚能和你睡么小叔。” “小子，明天是周一，你不去学校？”秦寿踢了他一脚，“别和你小叔抢被子！他都快瘦成木乃伊了，晚上和他睡，半夜诈尸了，多危险。” 简浔一动不动，转眼就侧着身子挨着小叔闭上了眼。咕哝了句：“学校？我不是都好久没去了么，最近不想打架，所以不想去学校。” “……” 秦寿只能无奈地翻白眼，转而非常恶意地问简律辰：“那你呐，大老板，公司不是好久都没去了么，最近不想赚钱，所以不想去公司？” “我不想吃。”简律辰没理他的挖苦，望着他手里提着的餐盒，很快拧起修长的眉毛。 “知道你不想吃，又没给你买，这是我的。” 秦寿很不客气地把桌上的苹果苹果皮都扫进垃圾桶，兀自把桌子用餐盒摆满，拉过椅子就开始掰筷子： “因为知道你这个贱人这些天什么都不吃，我还让医院把准备的营养套餐给你取消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 “……” 秦寿都开始咬牙切齿地骂他贱人，足见这些天照顾他，让人多么火大。 然后饭菜的香味开始一缕缕飘进简律辰的鼻子，胃里本能地开始感到空虚了，心情并不能完全压制人的食欲，秦寿这是故意的。 “我有营养针，死不了的。”简律辰朝后靠了靠，“你能不能拿远一点吃？我真的……只是在想东西。” “你又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想东西还必须空着肚子让血液都待在你的大脑里？！” 秦寿一拍筷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想某人根本不是在想东西，而是在等人。” 他又叹了口气，指着屋子角落成堆的花篮花束：“该来的早就来了，你看公司代表送来的花都谢成那个样儿了，春天也早就结束了。鱼小满不来，你就还拖着身子不好好养病，赖在医院不走了？” 关于简律辰被鱼小满甩了这件事，他算是看出了点端倪。 从简律辰住院，鱼小满就再没出现过，问鱼清明，鱼清明也不清楚。 但是显而易见的，两人掰了。 然后秦寿说完就望着简律辰，简律辰也盯着他，恹恹的脸色有点让人难受，半晌才低声说：“谁说我在等她。” 秦寿气结，无奈地哼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 你就死不承认吧，你就继续傲娇吧，你就拗着脾气等吧，人家鱼小满都正正常常每天去新的公司上班了，才不会再来管你！ 简律辰神情动了动，转而垂下眼睫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寿就在一边故意吃出很欢乐的声音，呼呼啦啦地喝着汤，结果吃完简律辰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电视，理都没理他一下。 “简律辰？”秦寿忍不住喊了一声。 “简律辰。”秦寿又喊了一声。 “简，律，辰！”秦寿喊了第三声。 “别和我讲话，和你没什么好谈的。”简律辰目不斜视，那大概又是“我说什么你相信就好了，不相信我就和你没话聊”的意思，对，闹脾气，他很有……脾气。 “没谈就没谈，妈蛋。”秦寿指着他上面的输液瓶，“劳资只是想告诉你，药早就打完了，你的手好像肿了。” …… 简律辰这才望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转身去按铃，好像血管里一直在进空气这种事，完全感受不到痛似的。 “贱人。” 秦寿又骂了一句。 然后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简律辰突然就指着墙壁上的电视屏说：“你看，新闻里还在播gs和九峰的新闻。” 秦寿抬了抬头，依旧呆头呆脑不甚明白。嗯，还在播，所以呢？怎么了？ “我不在公司，公司里就没人了吗？”简律辰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 偌大的公司，竟然他没回去，没发话，就没人站出来，处理掉这条新闻。不管是董事会，还是公司直接的行政人员……竟然没人理会。 ……这绝不是他成不成全鱼小满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公司……有人啊，张军伟还是经常跑来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呛！” 秦寿望了望新闻，又问，“怎么了，是不是看着碍眼，要我带个话回去，让人处理澄清掉？” 简律辰就抿着唇又没说话，果然和秦寿一个搞设计的没法交流太多。 关于公司高层各种微妙的关系和现象，能管中窥豹步步为营的，也只有这些高层本身了。 联系到南霜之前对李肃所做的调查，再联系眼前久居不下的新闻，简律辰于是皱着眉地发现，李肃的手伸得太长了。 没人站出来管……这其中唯一不希望有人站出来管的，除了李肃还能有谁。可连董事会都没吭声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李肃连董事会都有渗透？ 李肃离开就没事了么？鱼小满那个傻女人，大概还是把人想得太单纯了。 …… 秦寿见他不答话，于是又不开心地：“是不是要处理掉你给个话啊！” “不用。”简律辰收回思绪，突然又重新问起秦寿另一件事： “我妈是有多生气，这么多天，从我住院以来就没来过医院。我让你去我妈住处找她，你去了么？” “哦。”说起这件事，秦寿突然想起来，“我差点忘了，找过，可家里没人！沈姨肯定是被你气疯了这次，你要怎么收场你看看你……” “纪潇黎呢？” “纪潇黎？……我不在的时候她都没来看过你么？嗯，我没找过她，那女人不是好久都没出现在公司了嘛，就那天你妈找鱼小满，我看到过她在你妈身边。”秦寿回答。 简律辰就再次蹙眉，喃喃道：“我妈果然不在家。” “不在家很稀奇么？” “不稀奇，不过她从来不会在我住院的时候，不第一时间风风火火赶来医院 ，多生气都不会。”简律辰淡淡地说，转而沉思的眼眸稍稍抬了抬。 联系到纪潇黎如今根本都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又只剩一种可能： 沈婉秋也在住院。 他母亲在和鱼小满谈完话后住院了，所以没来照顾他；鱼小满和沈婉秋谈完话，很坚决地把他推开了；而纪潇黎在她们谈完话后，连面都不敢露。 于是那天发生了什么，几乎快要被他从蛛丝马迹的事件里，大致还原了！ 纪潇黎大概说了些不该说的，沈婉秋似乎，心脏发病了……而鱼小满会怎么做，那时候的鱼小满会怎么做？ ——离开他。 没错，离开他。 那才是鱼小满最可能做出的事情！根据她的性格，毫无违和感地，最可能会做的事情！ 经过几天的流滞住院观察，他脑子里在观察，在思考的事情，真的不止一件两件。 因为没人站出来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冷静下来，一点一点地分析。 他白天里已经打过电话确认过了。接电话的是杨叔，沈婉秋的家庭医生，同时也是她的忘年交。 那时候鱼小满住进他的公寓弄出一连串乌龙，杨叔还像长辈一样地严肃批评过他…… “律辰，是我。” “杨叔，我妈呢？” “你妈情绪有点不太好，正在海边做心理疗法。”杨叔糊弄的回答。 “她还没消气？”简律辰继续问。 “没有，火气……火气很大，没十天半个月的，不想见你。”杨叔大概真的是他母亲的好朋友，连撒起慌来都向着他母亲。 可惜他不太知道沈婉秋对他这个儿子，火气从来不会有十天半个月之久的。 最大的可能是，沈婉秋此时正在杨叔的诊所里治疗修养，然后正用眼神示意着杨叔：不准告诉我儿子。 ……推测完毕。 简律辰只好继续点头：“那杨叔，我妈就拜托你了，记得一定要照顾好她的身体。帮我转告她，我很好，还有，让她消消气。” 这是白天的电话内容。 白天他好像就已经猜到沈婉秋不在，现在经由秦寿的证实，他的猜测坐实了。 简律辰的心情似乎又有些汹涌复杂，终于还是因为秦寿在的缘故，把那些百感交集的情绪压成了一声幽长的叹息。 那份叹息中，带着几分怅然，又似乎有些解脱。 “阿辰啊，你别这样。” 秦寿见简律辰叹气，想着他心情郁积，情绪灰暗，对病情太不利了。不由得也心情沉重地跟着叹气。 “我跟你说，你叹气和糟蹋自己身体是没用的。你失恋，不吃饭，长吁短叹，像个女人一样，跟我闹闹脾气，也就过了，我不告诉别人。”秦寿孜孜不倦地安慰着他： “可你是个男人！你特么是个高冷酷炫的总裁你知不知道？一直这样，很跌份儿哎！你喜欢的姑娘，人家不来找你，你就养好了身体，自己去找她啊！未来嘛，日子还长着，一切皆有可能……” “找她？”简律辰咬着两个字，目露迷茫。 “嗯嗯，找找找，反正我陪你啊……你没胃口的话先睡一觉吧，我晚点再给你弄点吃的……” 秦寿含糊不清地回答，怜悯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像哄儿子睡觉一样，慢慢给他牵被子，把可怜的男人给安抚睡下了。 …… 夜里秦寿也睡了，安稳地传来他的呼噜声，床上的简律辰却睁开眼睛，果然如秦寿所言一般的，诈尸了。 病房的灯被关了，却并不影响他拔掉手臂上的流滞针接口，掀起被子越过简浔悄无声息地下床。 那种疯狂的想念，好想也只有这样寂静的夜里，才会完全地压抑不住，让他此刻站离病床，发了疯一样地…… 想见鱼小满。 此刻，想，见，鱼，小，满！很想很想。 那么，找她吗？ 找吧！ 第246章 真矫情 桌边手机的震动将鱼小满从一堆手稿的线条中拉了出来，她看了一眼，转眼手上的铅笔便停了。 那串号码，就算早就随着上一个手机卡的消亡而进了垃圾桶，她脑子里，好像怎么都忘不掉。 简律辰。 鱼小满神情未动。也不接，也不按灭，木然看着手机一声接着一声地震动，最后响铃九声后，自动跳为未接。 她应该学习着不再对“简律辰”三个字有任何的反应，那样才能证明，她是真的不在乎了吧褴？ 很快手机又震动起来，同一个号码，不依不饶，依旧是悠长的九声，未接来电＋1。 然后又亮了鲎。 很快鱼小满发现不行，因为她面上无波无澜，自己却正在不自知地一声一声数着震动，每多加一声，她得心脏好像跟着加快一分。 于是索性连震动都关了，但是不能关机。 关机了有可能明天还会再打过来，她要用无声的僵持来告诉他，他打多少次都没用，彻底斩断他要找她的妄想。 很快，一条信息登录。 “我在你家门口。” …… 那一刹那，鱼小满险些跳起来。 双腿像自己生了意志一样地想要站起，去到窗边。即使夜里看不见，也想遥望一下，夜里是不是有个身影，此刻真的站在宅子的合金门外。 简律辰来了，简律辰居然大半夜的找她来了！ 找到她家门口来了！ 但她很快惊醒，生生按灭自己的脑子里倏忽跳腾而起的东西，重新深吸一口气，牢牢把自己固定在桌边。 工作吧！鱼小满。 不要去看，不要去想。来了又怎样呢？让他待着吧，等不到，自然会走的。 反正他再顽强，她也已经把他狠狠地中伤了……不在乎，中伤得更彻底的。 于是她扔开手机，重新埋头，死死地捏住铅笔，重新逼迫自己把头埋进眼前的设计稿中。 窗外夜色如墨，气压层云，梅雨季节，五月将雨的天气就和心情一样让人窒息。 下雨，又是下雨。 夜已深，时针转眼便跳过了好几个刻度，房间的灯光依旧未熄灭。 鱼小满从一堆未完成的手稿里不停揉捏出纸团扔到一旁，捞过杯子，一杯咖啡再次见了空。 平时状态不会差到需要熬夜到这么晚的，只是几个简单的服装设计图，竟然会比从前设计建筑更晚？ 鱼小满承认那条该死的短信过来之后，自己实在无法心无旁骛。 她起身拉窗，黑魆魆的夜里又无星子又无月。入目，沉闷的因子在空气里发酵，像是秒针一秒一秒切出来的静默。 她终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房间下的楼，手指几度犹豫地，调出大宅子外面的监控。 ……他还在。 整整她不予理睬的几个小时，他还在那里站着，像一尊静穆的化石。 那似乎是鱼小满隐隐有意料的事。 前面就说过，简律辰想要和她斗，她从来都斗不过他——可他总不屑和她僵持，对她的耍赖，总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妥协，毕竟两个人里，一个任性，就够够的了。 可简律辰也会任性的啊。 谁又说他有多成熟呢？执拗傲娇的时候，根本就是个……还得她来认负，来好言好语哄着的家伙啊！ 就像现在，他穿着一身病号服，无比固执地等在那里，和她继续无声地僵持。 宅子外面只亮着一圈夜间的基本照明灯，灯光有些惨黄。鱼小满就站在这里一直看着看着，只看到画面里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还是不走。 窗外一声炸雷，秦寿突然惊起，揉着眼看了看床上。 还好，简律辰没醒，简律辰还在睡。 等等！……简律辰？ 秦寿一把掀开被子，“简律辰呢？！” 简浔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坐起，被单全裹在自己身上，身边没有睡着简律辰。 “呃……我小叔呢？” 床边的药液都没输完，洗手间没人，两人火速奔去护士站：“八号房2床上的病人查房的时候还在么？” 正在掺瞌睡的值夜班小护士被两人吓得一个激灵，很快清醒开始翻记录：“每隔二十分钟查房，2床都在啊……” “你确定？”秦寿一把掰过简浔的脸：“你去查房的时候，看到的，是不是这货这张脸？！” 小护士仔细确认，然后腼腆地红着脸点头。“床上睡的可不就是他。” …… 简浔很快无辜地望了秦寿一眼，秦寿一脚踹了过来，暴吼出声： “臭小子，白天里让你别抢他床别抢他床！” …… 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去看看吧，会淋坏的。” 鱼小满转身，“爸爸？！……” 鱼长海半夜穿着睡袍，手上还拿着报纸，走进几步，架了架金丝眼镜朝着屏幕上仔细瞧了瞧，这才抬抬眼： “担心就去看看，晚上书房里看报，视野里一直站着这么个人，怪吓人的。看样子别人等了你好久。” 鱼小满闻言脸一红，书房距离大门最近，视野朝向也比较开阔，鱼长海什么都看到了。她不信他不知道那是简律辰。 “雨大了……就会走的。” 鱼小满嗫嚅，也不敢多看鱼长海，放下遥控就要上楼。 “会淋坏的。”鱼长海又朝着鱼小满的背影温吞吞重复说了一句，儒雅的脸上很是关切。 “就算是个陌生人雨里站在鱼家门口，家里有人看见了，还是会送把伞过去的。”鱼长海和颜悦色地补充。“女儿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善良。” “……”鱼小满竟无言以对。 那本来就是鱼家门楣的气韵所在。 鱼清明鱼小满那么善良大度的人格，几乎就是在这样修缮的大家气韵下培养起来的，鱼长海这是在调侃她？ “乏了，我睡觉去了。”鱼长海关了监控，智慧的眼睛里带着点点睿智，也跟着上楼，经过呆滞的鱼小满，温声道： “雨大……就算要走，也给人家送把伞。” 一把深色雨伞于是遮落在简律辰头顶。 ……他长得很高，鱼小满这么做的时候，不得不抬高胳膊，仰着头。没穿高跟鞋的时候，甚至需要微微踮着脚。 雨丝还是飘落进来，夹杂在风里落在他脸颊上。 眼前的男人消瘦了许多，脸部的轮廓更加深邃，下巴尖峭得像是雕刻的冰棱整个人形销骨立，一双眼睛因此显得更为黝黑，安静。 形容憔悴又苍白，颀长的身体套在一身淡色的病号服里，孑然独立，让人心脏微微揪起。 她又何尝没瘦呢？细瘦得像是条竹竿，仰头看他的时候，小脸上只剩两个大眼睛。 “给你。”鱼小满僵硬地把伞柄拿到他面前。 雨珠从他的发梢滴落到鼻尖，紧抿的薄唇之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空气中划过的细细线条，唯有那目光深处，不是刀光剑影，而是水纹耀耀。 目光依旧在空气中沉默地对视，简律辰没接，半晌才迷迷蒙蒙望着她，推开伞柄，整个身躯的重量压到她身上。 他只想抱她。 雨伞倾倒在地面，周围全是溅落的水花，像是一颗颗失去飘浮的水晶，重量全都砸落在地板上。 而他的重量全都落在她身上，箍得紧紧的，骨头相硌，呼吸相闻。 “我好想你。”他埋在她的肩头，嗅着她身上的沐浴香，喃喃地说。 丝毫没有等了很久的愤懑和脾气，只有看到她的那一刻的满足和温绻，这种触手可及的靠近让他安心，圈住她的温度让他心暖。 哪里还有什么矜持，姿态，距离……很简单的四个字，偏偏是眼前的男人在对她说。 我想你，我很想你，我好想你。 这几种表述之间跨越的阶梯，直接从可收的距离变为不可收的端庄，再从不可收的端庄变成不可收的侬语。 鱼小满能感受到他想她的心情了，满满当当，毫无回旋的余地。 想疯了……才会跑过来吧？ “对不起。”鱼小满慢慢把他推开，重新把伞放到他的手中。 “鱼小满，我知道你很委屈。”简律辰还想拉她，鱼小满却退开几步远，他举着伞，她却不肯往里钻。 “你答应了我母亲什么，对不对？你看不下去她有心脏病，对不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不会再有比这更难让她接受的事情了，你过来……” 简律辰顿了顿，朝她伸出手。“你相信我。” 那只手瘦的骨节分明，手背上还看得见他拆下的流滞针的一小截针管。鱼小满眼睛蓦地一痛，很冷静地摇头： “对不起。” 鱼小满闪身便钻进了大栅门，隔着竖起的钢条望着他。 简律辰，你太累了。那样的话，你会很累很累。 沈婉秋那个模样，她是真的不能再看见一次了。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只想你给我点信任……和时间。我父亲那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不……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简律辰脸上掠过一抹认真，又浮杂着点点迫切地牢牢盯着他。“我的心意和选择早就告诉你了，我选了我要走的路，可我一直在等你。” 那双眼睛里满是让人心安的稳重和温暖，他一直朝她伸着手：“鱼小满。” 你过来。 别再越退越远。 “对不起。” 这是第三声道歉，鱼小满站在雨里往后退，“要恨 就恨吧，别等我，别再作践你自己。”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她说完转身，冰冷的雨里，传来简律辰头次在她身上遭遇挫折，气急败坏的吼声： “鱼小满！鱼小满你给我站住！” “你再敢说一句对不起，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鱼小满，是不是我对你太客气，我就这么喜欢作践我自己？！” “鱼小满！我根本根本不恨你，只是非常讨厌你！你到底要我做到什么地步呢？你这个胆小鬼！” “我不会陪你这么矫情很久，所以在我还在乎你心情的时候，给我回来！鱼小满！” 简律辰看着头也不回，充耳不闻地消失在视野里的鱼小满，嘴角勾勒出一丝无奈的笑，沙哑的声音终于低下来，低喃到只有自己听见。 “真矫情啊，鱼小满。” 人怎么可以苛责自己到这个地步。 听着身后男人终于不淡定的声音渐渐散去，鱼小满就扯着嘴角笑笑：是啊，简律辰真不适合陪着自己这么矫情的，他所有的让步和矫情，也该结束了。 想着想着，矫情的女人就停在在屋檐理石台的台阶边，抱着膝坐下，伸手接接夜里的雨水，抬头望望。 想了想，伸出舌头尝了尝，酸的。 海瑟薇骗她，梅雨季节的雨，根本就没有酸酸甜甜，舔起来像话梅糖。 第247章 万一我不是呢？ 五月转眼就过去了，小满在一片平静里，度过了自己芳龄25的生日。 小满其实是个很不错的节气，民间诸多农作物干瘪的穗壳里都开始盈满果粒，大丰收的寄寓，好像人也从青涩变为了轻熟。 而太阳扫过黄经60°，还将继续朝北移，而人也将继续长大。 其实只是简单地和家人一起吃了饭还有长寿面，当然，狄庚霖除外。鱼妈继续在节骨眼上操心鱼小满的终身大事，狄庚霖则是惯例地在餐桌上极力劝说小满你再不嫁给我就老啦。 一切好像没什么变化褴。 “姨，我其实很想知道，鱼清明如果是在小雪里生的，你会不会就给他取名叫鱼小雪了啊？鱼小雪……真是个好名字！” 狄庚霖细细品味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开始很有品鉴地大笑鲎。 “那你妈要是是在丑时生的你，狄丑霖也是个不错的名字。” 鱼清明冷冷哼一声，不甘示弱地回敬。 “怎么会，我要是在丑时出生的，名字就该我爸取了！他是不可能让他帅气风流的儿子和“丑”字相关的。” “所以，爸，如果我真的是在小雪里生的，而鱼小满是在大暑里生的，你……真的会让妈给我们取名叫鱼小雪，鱼大暑吗？” 鱼清明有些难堪地望着鱼长海。 这些名字听起来真的蠢到人不忍直视。 “不会不会的，我也会拼死保护你们的人生，不让它留下那么大阴影的。”鱼长海笑眯眯的，很快沈碧玲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改口打起感情牌： “但是孩子们，我认为这是属于你们最好的名字，再换了任何一个字，都不可能更像你们了。” 鱼小满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的不杀之恩。” “因为小满其实是早产，拿出来的时候又瘦又小，很像个猴子。”鱼爸说，虔诚地祝福着她：“我希望我女儿25岁之后，能够长得丰满些，多长点肉。” “对！我就喜欢丰满的！”狄庚霖极力赞成，然后扭扭捏捏望着鱼长海：“叔叔我也想要小满给我生猴子……” “噗——”鱼小满一口海带汤喷洒出来，很快拿筷子当成匕首指着他： “你爱让谁给你生猴子让谁给生去，你身边女人如过江之卿，以后不用杜蕾斯，生个花果山都没问题！” “咳咳……” 鱼清明鱼长海纷纷咳嗽起来。 就这样六月也过了，七月也过了，八月，也…… 一切看似回到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情形，亲密无间的三人组，逼婚老妈，怕虎老爸，遥远的gs总裁简律辰，工作狂魔设计师，孤独自由的风中少年…… 于是说也奇怪，那晚秦寿和简浔忧心忡忡望着窗户外面的雨，正用石头剪刀布地徘徊在报警和不报警之间的时候，简律辰回来了，漠然提醒道： “报警超过48小时才会给你们立案……不过，你们正打算找谁？” “你去哪儿了！”秦寿险些跳起来。 “你不是都把套餐给我取消了吗。”简律辰浑身湿漉漉地往病房走，似乎显示他只是去觅食了。 “魂淡！你饿了怎么不喊我？！自个跑出去，被雷劈了怎么办？” “喊不醒。”大概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简律辰效率地结束了交代。 “……” 秦寿果然无话了。 简浔也没多作声，只是盯着简律辰手里那把深色然而十分女式的伞，兀自起疑。 时间往前在推进，自从鱼小满和简律辰两人那次雨夜一别，惺惺相惜，矫情地用寓意十足的“伞”来结束后，两人好像真的就转身陌路，各自天涯了—— 注意，这里说的是“好像”。 简律辰那之后很快出院了，精神状态直线上升，重新变回了从前那个一丝不苟，高高在上，孤高难言的gs总裁，s市里的水晶单身汉。 是的，单身汉，真正的单身。 是鱼小满和简律辰的新闻还没消退的时候，有记者专门采访纪潇黎这个“正牌女友”的心理感受之时，纪潇黎亲口承认的，当时神情还很淡漠。 “什么心理感受？正牌女友什么的……我和他早分了。” 一片哗然。 据说还是在简律辰和鱼小满曝出新闻之前分的。于是往下问就是一片激动不已的“为什么分手”，“分手原因”。 而当时纪潇黎望着镜头，说的回答是： “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 狄庚霖关了显示频，双腿翘在办公室的茶几上，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怔在办公桌后的鱼清明，无不恶意地： “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鱼清明甩了他一眼，狄庚霖就咧着嘴，挤眉弄眼继续探寻地问：“清明，你倒是说说，纪潇黎嘴里的另一个男人，是 谁呀？” 这个问题大概s市所有的女人都想知道。 竟然有人的魅力风头，在纪潇黎心里能盖过她们心目中完美情人对象，俊美无匹的简律辰？ 不是她们耳朵疯了就是纪潇黎疯了。 好好的水晶男人放盘子里她不爱，偏偏要从锅里捞，锅里捞到的，究竟是哪一块土豆咖喱呢？ 鱼清明不说话，狄庚霖就继续唯恐天下不乱地，在一旁幸灾乐祸： “我跟你说，秒杀了简律辰，你肯定要火。” “你不忙吗？”鱼清明偏头问。 “不忙不忙，你不要担心我，我只是看到这条新闻非常激动，还有点兴奋，就特别想过来看看你什么表情。” “你走不走？”鱼清明继续问。 “不走不走，小罗给我来杯咖啡！”狄庚霖在这边坐定了的模样。 “哈哈哈，感觉真是出大戏啊鱼清明，纪潇黎喜欢你，喜欢你哟你要怎么办？因为妹妹的缘故，从此徘徊在爱与痛的边缘，谱写一篇情深缘浅的凄婉爱情？” “你看我表情很爱很痛吗？”鱼清明问，离开了椅子。 “没有……”狄庚霖搓着手，睁大着眼拔高音调：“可你惊讶下就完了？纪潇黎，她可是在说她喜欢你！” “那你期待我什么表情？” 鱼清明不声不响地关上办公室的门，防止狄庚霖声音外露，然后朝狄庚霖那边一步一步走去。 “纪潇黎那边火不火我不知道，不过你要是想看我为了纪潇黎，在鱼小满和她之间痛苦挣扎的戏码……我大概不能放过你。” 鱼清明转而一抹动人笑意，意味难言地绵绵打在狄庚霖身上。转而松了松领口，慢条斯理地步步逼近，眼里的神色暧昧不明。 “你关门干嘛？……过来干嘛？！看你那一脸***的，不要靠近我！”狄庚霖双腿一收绷直脊背，一脸的嫌弃。 “不靠近你，怎么和你好好说话。” “靠……” 狄庚霖转眼觉得这玩笑开大了，很快拿过一旁的沙发枕挡在怀里，大声说：“你、你不放过我？哈哈哈，说得好像本少爷和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基情一样！” “是啊，毕竟鱼小满更关心这个。” 鱼清明靠着他坐下，然后手搭在狄庚霖肩膀上，慢悠悠地： “可能有基情，你自己也不知道，也说不定呢？……关于上次我们抢车的时候，你为什么本能地第一秒载我而不是鱼小满，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嗯……据她说，她每次晚上做梦，一想到你冲我喊的的那句‘抱紧我’，整个人觉得灵魂都被感动到颤栗了。” “……”狄庚霖一张脸成了化石。 那是……意外好么？ “她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点怪了呢……”鱼清明眼角展开淡淡的笑意，然后眼眸深深地注视着狄庚霖： “你说说，你怎么总是不由自主，情不自禁地往我家，和我办公室跑呢？……你知道你跑我办公室的频率有多高吗？……一周十次以上……纪潇黎才一开口，你就迫不及待跑来探我的口风，观察我的情绪变化。” “卧槽！” 狄庚霖低声咒骂了一句，惊得一退三丈远，“……你是说我喜欢的是你不是鱼小满？！” “毕竟种种事迹表明。”鱼清明微笑注视他。 “你胡说！卧槽，我怎么可能是个基佬？！我……我是个标标准准的直男，直男！”狄庚霖绿着脸把枕头丢向鱼清明。 “万一我不是呢？” 鱼清明一句话平地惊雷，穿云裂石。 然后继续向狄庚霖靠近：“其实鱼小满一直觉得，我和你走得太近了。你猜猜这是为什么？……你这些年里，身边有无数的女人，我这些年里，身边可是只有你……” ！！！ 天雷滚滚，狗血满地泼洒！ 狄庚霖一时之间对上鱼清明那深情不移的眸子，浑身一个战栗。转眼鱼清明一反常态地朝他淡雅一笑，然后温柔地朝他眨眼： “因为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会爱上别的女人，今天，也是时候想你表明心迹了，狄庚霖……” ……卧槽！ 老天爷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一种巨大的恐惧与无法形容的膈应，别扭霎时间，把狄庚霖塞得满满当当。 睁大着凤眼，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画的男人一点一点朝他一点一滴朝他凑近、 清俊的眉眼，温柔堪称温婉的轮廓……没有帅的多么炸裂苍穹，然而看在眼里，满是莫可名状的舒服，就算真的是个受……好像也不无不可的样子……卧槽，他在想什么？！ 应该震惊！这么多年蛰伏在他身边的鱼清明，居然是个觊觎他美色的…… 觊觎他美色的…… 嗯哼！< /p> 狄庚霖的心脏再也受不住，感觉有一口心头老血被生生爆裂。 “我我我还有事，改天再过来看你！” 在鱼清明手指将将要触及到他脸的时候，狄庚霖一把跳起来，夺门而出。 带落一只水杯“啪嗒”碎裂。 “总经理，您没事吧？” 秘书很快出现在门口，看着茶几边的碎片，疑心两人刚才关上门，室内动手了。 “没事，咖啡不用泡了，去送客。” 鱼清明这才一收戏谑，好整以暇地收回手，意气风发地回到办公桌。 …… 眉宇间染上淡淡的出神，纪潇黎居然……说爱他。 可她就算是爱，她的爱也不会这么无私。 因为纪潇黎就是纪潇黎，她不会在说爱他的时候，顺便洗白鱼小满。 第248章 弗莱明间的谈话 是的，关于洗白鱼小满这件事，纪潇黎本能是不情愿的。 但是简律辰来找过她。 其实自从鱼清明的生日宴后，纪潇黎遇见鱼清明，好像已经隐约知道，“喜欢”和“想要”是有些区别的。 她那个懦弱的母亲有句话还是说对了，世界上总会有人不用她追得那么辛苦，就会好好呵护。总有人和她站在一起，她笑的时候，是那种发自内心，而不用她极力讨好的。 后来以为鱼清明就是那个人褴。 她想她肯定再遇不到那样一幕，能在璀璨的灯光下，看到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在她最尴尬最惶恐的时候朝她伸出手了，三番四次的。 ……可他怎么就是鱼小满的哥哥呢？鲎！ “对你从前做过的后悔了吗？” 一道突兀又熟悉的嗓音，简律辰也不知道怎么找到的她，日理万机的人，突然出现在她桌子对面坐下。 “你……” 纪潇黎稍稍受惊，背部朝后靠着，转眼就伸手抓起提包。四下望望，和她一起来的卫微婷已经不见踪影。 纪潇黎强自按下心里的怯意，然后挤出一个僵硬的回答来： “我为什么要后悔。” “因为你的刁蛮，嚣张跋扈，很多事情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简律辰似乎是专程来和她谈天而不是来找碴的，甚至很有时间地招了招手，点了一杯弗莱明咖啡。“所以在你明明能和鱼清明好好相遇的时候，你已经站在了对面的悬崖。” 鱼清明…… “你调查我？” 纪潇黎抬高了音调，紧紧盯着他。 她和鱼清明之间，知道的人是不多的，那种微妙的默契和相处，几乎一直低调。 “只是某次喝酒的时候，意外听到了比较有趣的言论……” 简律辰蕴了笑，深棕色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没了从前穿着黑色衣料的张力与冷峻，仿佛添了一股知性的典雅。 眼前的男人气质上有什么不一样了，就像他从前如非场合需要，根本不喝咖啡这种东西一样。 虽然少了锋利与杀伐，却好像……更深邃而不可知了。 有趣的言论，大概是指ktv里面，喝醉了的狄庚霖抱怨鱼清明干嘛还要去找纪潇黎，似乎两人还不欢而散。 “在你在医院里高喊着你是我女友，鱼小满是小三的时候，“出轨”是不是就已经开始了呢？” 简律辰淡淡地说着，似乎还有点后知后觉的遗憾。 “早知道你只是因为得不到手才会穷追不舍，我肯定很早就会接受你的投怀送抱，满足你那骄傲的虚荣心……再被你一脚踢开来得好。” 他又说着，然后微微摇头，“这么多年的高冷矜持，看来我也有错。” “……” 很谦逊平和的调子，听在纪潇黎耳朵里，却透着藐视的讽刺与讥嘲。 ——他说他应该早点对她俯首称臣，等她玩腻了，自然会一把甩开他。那也就放开他了。 如果他不那么“故作清高”，他早就从她手里，解脱了。 “你觉得我在你身边守了七年，只是因为咽不下一口气？”纪潇黎讽刺好笑地问。 “或许也发展了一些喜欢吧。” 简律辰啜了一口咖啡，“不过不及鱼清明给你的强烈……至少在他出现之前，我再怎么威胁愤怒地对你说分手，你都不会同意的。” 纪潇黎咬着唇沉默了，或者简律辰说的东西，太一针见血，连她自己之前都没发觉。 那时候，医院里拆散了他和鱼小满，心里更多的只是一雪前耻，报了鱼小满太子换狸猫地和简律辰回老家的仇的那种快感。 随之，简律辰用那种仿佛要杀了她的眼神推开她，对她说“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她好像除了感到危险和悚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伤心。 …… 纪潇黎至今都感到危险和悚然，简律辰真正发怒的时候，她其实不敢挑战。想起沈婉秋上次的事故，简律辰可能是因为那个而来…… 纪潇黎心脏紧了紧，提起手提包便要起身。 “你要去哪里？我的秘书在外面。”面前的男人淡淡地说。 他搅动了一下茶匙，头也未抬，然后修长的食指敲敲桌面，“坐，我们好好谈谈。” 那声命令倒像是邀请一个老朋友坐下来喝杯茶，谈谈过去一样的悠然。没有上次那样剑拔弩张，横眉数目的冰冷压迫。 ……简律辰好像真的变了。 纪潇黎望了一眼明亮得玻璃窗外，却没有看见李肃的影子。简律辰的车边，是另外一张陌生的女人面孔。 她不自觉地狐疑挑眉：“你换秘书了？” “李肃早就请辞了，不过不用怀疑，外面那个女人要拦住你，同样没有任何问题。” 简律辰好整以暇地静候着她。 纪潇黎只得重新坐下，手指却不安紧张地留在桌角。她是切实地感觉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对方似乎变化了很多东西。 “你想谈什么？” 纪潇黎难免绷紧了神经，从前看到他，还能喜笑颜开或者有恃无恐地靠近，哪怕他不喜欢，她也能强求得来。 ……现在，鱼小满，沈婉秋，她只觉得碰触了他的两条底线后，他随时都可能起身伸手掐断她的脖子！ “谈谈分手。”没有想象中得暴走，简律辰简洁地回答她。 “你不是早就和我分手了吗？”纪潇黎一愣，随即冷笑。“大概你觉得你不欠我什么了。” “我要一个明面上，彻底的分手。而且务必让所有人知道，在我和鱼小满传出夜不归宿绯闻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我的女友了。” 那样也就名正言顺了。 纪潇黎闻言，不由得讥讽一笑：“就算事实如此，我凭什么要无故，给鱼小满洗白名声？” “你欠她的。”简律辰说。 “得了吧，我从来不觉得我欠她！她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恶心模样，弄得全世界都喜欢她似的……尤其是如今回来之后，她太过冠冕堂皇。”纪潇黎很快打断他。 简律车不语地望着她，半晌才道：“可全世界就是喜欢她的时候，你有什么理由要这么生气呢？” “看不惯！” “所以你其实一直只是嫉妒她。”简律辰淡淡地总结，随即眉眼锁紧，目光如炬，“嫉妒她，打压她，设计她……然后陷害她。” “嫉妒？”简律辰话音刚落，纪潇黎浑身一颤，浑身绷得紧紧的，背部刹那挺得笔直。 “包括你以为你爱我，你势必抓牢我，你针对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只是在针对她。……你很幼稚，但我得承认，你又足够恶毒。” 简律辰声音一直不急不缓，说出来的话，却直接像直接拿着钢钉在往纪潇黎身上扎，把陈年往事不再抗拒地搬出来，和她慢慢谈。 你喜欢鱼清明么？你想变纯洁么？那你先正视一下，从前的你有多么漆黑。 自导自演、自娱自乐、自怜自艾……自作，自受。 “你让所有人以为鱼小满是那个第三者的时候，你诬陷了她第一次；你让我母亲以为鱼小满才是那个始作俑者的时候，你诬陷了她第二次。” 简律辰的茶匙停止了搅拌，抬起深不见底的眸子锁住纪潇黎开始颤抖的眼球： “你让我眼睁睁看着鱼小满跑掉，接着再也找不到的时候，你毁掉了我人生第一次；你让我再次遇见她，却根本不能好好抓牢她，只能看着她离开的时候，你毁掉了我人生第二次。” “我难以恨你的原因，是因为在我父亲的死这件事情中，我自己也难辞其咎。而我唯一感激你，觉得我欠你的原因，是你那时候及时的出现在医院，拉回了我在死亡线上的母亲……可你前些日子，又亲手把她推了过去。” 简律辰放在桌边的食指停止了敲击。 “……所以，我们扯平了。” 简律辰说这句话的时候，费了点力气才压制住体内暴涌的鲜血，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 因为任何拿人生命开玩笑的人，都不会太让人能够冷静。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如果那时候不是鱼小满…… 他可能会忍不住杀了纪潇黎。 “我们扯平了……所以如果你再有一步让招惹她们，招惹我的举动，我不保证我会怎么对你，怎么对你们纪家。家破人亡……除非你也想试试。” 最后这句不轻不重的话异常地铁血杀伐，像是裹着一层温和雾气的尖冰，下面藏着荼毒万里的冷血和杀意，寒意和威胁。 纪潇黎被这话里透出的锋利给瞬间吓傻，却也瞬间激怒，她不由得“腾”地站起，抬手指着他： “简律辰！你威胁我？没有我，没有我们家，你会有今天？！……”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 简律辰打断她，接着，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摸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支票，缓缓放在桌台，朝她推了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还钱吗？……十倍百倍地还钱，还是任由我填吗？我告诉你，以你今天的成就，你根本就还不清！” 纪潇黎看都不看，直接大吼出声。 “不。”简律辰摇摇头，示意她看一眼那张支票。而后，在她低头看清那张支票上的签章和出票日期之时，抽回了手： “这是当年你给我的支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 不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的纪潇黎，表情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渲染了一样，几经多变。 脸上犹如调色盘里被混合的颜料，搅拌，搅拌，颜色变了又变。 她张了 张嘴，最后才不可置信地拿起它，震惊不已，而又发声艰难地嗫嚅道：“为、什么……为什么没用？既然没用，为什么现在才还给我……” “并不是料想会有这样一天，才蓄意地留着，等着这个时候羞辱你。” 简律辰合上钱夹，“实际上，你当年漫不经心地塞给我，告诉我这只是你们纪家冰山一角的钱，叫我根本不用在乎，只用记着我欠你，以后记着对你好的时候……那才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纪潇黎你应该不知道，那种情话一点都不好听。而这么大的羞辱……我想我势必得好好记着。” 简律辰分明不屑地笑了笑，低着头，慢慢呷了最后一口咖啡。 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修缮得体，又孤高难言的气质里。有股竹一样的挺拔，和格格不入于大流之中的坚毅，一如多年，恍如初见。 时间洪流如何冲刷，现实残酷如何剥剐，他其实从未低头。 …… 纪潇黎已经全然呆立在那里，手里捏着那张些微泛黄的支票，不知尴尬所止。 “我们扯平了，可你还欠鱼小满，所以……必须还给她。”简律辰说完，打了个电话让外面的记者进来，随即站起身准备离去。 离去之际，他又忽而说：“你一直说，所有你要的东西，必须牢牢抓在手里。不知道对于鱼清明，是否也有这样势在必得的求爱勇气呢？” 简律辰走了，桌上的咖啡还有一半，那种带着深色铁血锈意的咖啡，就像是如今的简律辰：冷静，睿智，从容，而冷血。 纪潇黎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个人物似乎也同样喜爱喝着这种咖啡。 拿破仑。 第249章 总裁身边的女人 说简律辰像拿破仑一点也不为过。 记得他出院，公司里的礼仪行政人事部，全部团结一心，狗腿子地想要以一个热烈的夹道欢迎来热烈庆祝boss的回归。以期表现他们在老板不在的日子里，对老板求归若渴的心情。 总之他正式从医院回公司的那天，偌大的gs门前，像是迎接总理贵宾一样地还铺上了红毯。一排排精神焕发，斗志昂然的公司员工经理排排站立，齐刷刷拔葱根一样立得笔直，噌亮的皮鞋与靓丽的腮红铺满了门前。 员工如此高调，可不曾想他们最近站在八卦的风口浪尖的总裁，回归得更高调。 ——因为下车为总裁大人打开车门的，不是他们一贯熟悉的李肃秘书长，却是一个细腰长腿，容貌姣好的漂亮女人鲎。 女人！ 他们总裁身边竟然出现了女人褴！ 他们心中的碳元素晶化体自从和纪家、鱼家的千金，发生了一段鬼神难测的暧昧三角恋后，似乎也终于打破了传闻里“不近桃色新闻”的坚冰。 那么眼前是什么情况？！纪潇黎也不见了鱼小满也不见了，转眼身边又换了个女人，还是大庭广众，明目张胆的？ 哪怕那女人穿得一身秘书模样，正经正样的，要知道，总裁手下的秘书团里，男女的比例，从来都是不成比例的…… 因为女秘书很难在他手里安安分分做事，还不起勾引的心思…… 一帮刁民心中百般猜测万般惊疑的时候，他们总裁已经施然下车，泠眸扫视了一圈眼前的排场，微微讶异后，恢复了无波也无澜的面无表情。 “老板！您终于回来了！” 最先抱着一捧鲜花扑上来的，还是客户部最会讨人欢心的客户经理了，这种场面，只有他能独挑大梁，作为公司无数热忱之心的代表，向简律辰发出那声热切的呼声。 “您身体彻底复原了吗？精神状态看起来真不错，气色也好！咱们公司的人，可是日日夜夜盼着您康复，早日回归呢！” 众人都为客户经理那大摆大阖，矫揉造作的行为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老板最痛恨公司里的形式主义作为，但是客户经理最擅长的即是形式，这种东西用到客户身上还居功至伟，用到他们老板身上就实在有点…… 大伙心里，难免有点幸灾乐祸，凉飕飕给客户经理挖坟。 然而离奇的是，他们老板凝视了那束狠***包狠***包的鲜花好几秒，再确认了一下眼前的欢迎阵仗，这次，居然露出惊为天人的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伸手接下了。 大老板笑了，大老板居然笑了！ 他把花束交给了身边的女人，淡淡地招手招来公司的行政总监，一边走一边问：“公司最近运行得怎么样？” 那个很快成了摆设的副总裁，脸色十分酱料地跟在后面，知道简律辰从来，就没把他当成个能干事的。 总监接收到副总裁那充满怨念与威胁的眼神，于是很快正色： “很好！总裁您放心，得益于您平时的管理，还有副总这期间的费心，您不在的日子里，一切正常！各个部门精神面貌都如同您现在看到的一样，斗志昂扬，充满活力！” “嗯，听起来值得嘉奖。” 简律辰淡淡点头，高调又亲民地从两道队伍之间走过，转而吐出一句话，“那十五分钟后，各个部门我亲自慰问视察。” …… 于是所有还在兀自雀跃，沾沾自喜的群众们，纷纷在那一刹那心凉了。 狠，真是太狠了…… 那可不就是杀伐无度，打仗都不先亮亮旗子的拿破仑？！ 从前哪次不是为了迎接总裁的抽调视察，前面几天做好革命一般的准备！ ……于是总裁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后的下一秒，整个公司门口，众人以3.0108m/s的速度作鸟兽散。 总裁的一圈扫荡下来，某些部门再次进入了凛凛寒冬腊月，遭遇雪藏滑铁卢。 那些先前还把心思放在讨论总裁八卦身上的人们，这下彻底寂静。人人投入到纠错，整改，重做的严肃氛围中，大老板这封口的手段，当真厉害。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简律辰终于好好坐下，询问一边拿着记录本的南霜： “一圈下来，对每个部门大致有了解了吗？” 南霜翻着转眼就被标记得秘密麻麻的册子，然后非常谦虚地合上： “有点难说，不过我都做了笔记……不得不佩服你们公司的某些管理体制和工作体制，非常多元而富有针对性。其中市场部的市场调查做得似乎非常出色，每一项的考察和民意问卷分析非常详细而有侧重，那个直接决定了公司产品走向和受众热度，还有你们秦主任待的设计部，设计师的培养方案……真的很有特色。” 简律辰就笑笑，赞许道：“你很了解。” 南霜脸抿嘴，笑道：“哪里，只是些皮毛，从前家里生意还在的时候，学过一些管理……” 说到从前，她突然又停了，闭上嘴，若无其事低头看册子。嗯……眼前的女人，看样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简律辰也没多追问，然后继续开口： “那么依你看，给你什么职位，你能最快找出这些部门的蛀虫？” “这个……”南霜想了想，“你手下一个有着查阅，通行和基本管理权限的秘书就可以。” 南霜吁了一口气，这样会更方便她工作，不需要动不动就伪装，或者大半夜地吊着钢丝爬安盗网，借助组织黑客朋友查阅数据与记录了。 “嗯……”简律辰支着下颌，稍稍沉思了一下，“你近身搏击怎么样？” “近身搏击的话，主要是散打，因为这个比较传统而灵活……嗯，八级龙级的水平。合气道也会一些。” “驾驶技术呢？” “额，我没做过代驾，驾驶证上也有扣分，那是有时候做任务的时候超红绿灯了——不过关于驾驶技术上，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们偶尔夜晚在飞车上和黑帮枪战的情形……” “……好。那关于简单商业交谈话术呢？”简律辰噎了一下，继续问。 “我修习过基本谈判心理学……”南霜回答，然后觑了一眼简律辰，很快补充：“非罪犯谈判心理学！” “外文水平？” “商业英语不太精通，不过当年学校拿到的是专八。嗯，在组织受训后，增添德语，法语，比较精通，还有……部分西班牙口语。” 南霜努力细数，然后摆手脸红道：“我不是专业的，先生你不用给我太重要的秘书职位，这些只是些行动渗透中需要偶尔需要的必修课。真正应该是登不上台面的……” 而简律辰似乎已经用另一种商人特有的，十分讶异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了，好像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南霜小姐。”简律辰坐直身体望着她，慢慢才说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 笑傲商场的谈判心理学，标准的英语八级客户代表，散打八级秒杀保镖，精通德法西班牙直译跨国文件，可以边扛枪边飙车的驾驶技术，一个还学过商业管理，外表气质形象俱佳的人，居然说自己…… 上不了台面？！ 简律辰很快下结论：“你可以直接当二个李肃了。……不，你应该可以超过他了。” 于是他重新改变了一下委托内容： “如果这段时间不忙的话，直接出任我新的行政秘书长吧，除了你的委托费，行政秘书长的工资也按照这边的标准，那个有最高的查阅行事管理权限。” “……” 南霜难免睁大了眼，有点哭笑不得：“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出任行政秘书长？你就不担心，我可能直接给您捅了篓子害您大片亏损？”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显然不敢相信。 “怎么会，我想你现在，放到任何一个老板面前应聘，他们都只会觉得物超所值。” 简律辰肯定地说。 以一当百……说的大概就是李肃和南霜这样的人吧。 …… 李肃的请辞简律辰只是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随后便签字同意了。很快他找到了南霜，并不是为补李肃的空缺，而是来处理李肃留下的隐患。 海瑟薇这段时间一直在南霜组织里面进行布置配合。 ……天晓得简律辰当时和海瑟薇谈了什么，而海瑟薇又和苏长官谈了什么，总之南霜看到海瑟薇正在干的事情的时候，险些骂出声来： 疯了，这几个人真是疯了！ 海瑟薇竟然在线上和某个国际极端组织勾搭上了。 ——那个极端组织里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确切一点说的话，他们的头头似乎还登上过美国《时代》周刊，被誉为“世界上最危险的人”。那什么，国际上他似乎还有个很响亮的称号，叫做“本·拉登的真正继承人”…… 一个生长在战乱的伊叙中央的极端恐怖组织，企图建立起一个真正的“国家”，发动血洗山河的“圣战”独裁者…… 额，嗯，是的，海瑟薇居然与这样一个组织的头头聊上了，并且老大提供技术支持，简律辰提供资金支持……呵呵。 南霜那时除了目瞪口呆，似乎……只想骂人。 这才是真他妈的疯子啊！ ……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苏总才会批她大片的假期，专门过来，作为个人接简律辰的委托吧？……因为简律辰公司要是真被一些蛀虫搞垮了，海瑟薇那边，也就没钱支持了==。 “对了，海瑟薇好像又在喊那边好无聊了，她让我再求你，让我带她出去玩玩……” 简律辰下班的时候，还这么跟南霜请示着。 < p>注意看南霜当时那双手抱臂，一头黑线的表情。 “这边已经有英国那边的眼线了，都还没确认是她父亲那边还是st那边的，放海瑟薇出去，太不安全。” 南霜皱着眉，一个劲地摇头。 “我选个群众人口众多，地形繁杂的热闹日子。嗯，你们的人在不远处随行？” 简律辰继续请示。 “……” “st那边海瑟薇闹出了几桩和他有关的政治丑闻，他应该暂时是无法抽身过来的。” 简律辰继续谆谆诱导。 “先生！”南霜无可奈何，忍无可忍地扶额，妥协：“你大概是真的嫌我压力不够大……” “我相信你的能力！” 简律辰毫不知廉耻地点着头，转而眉眼有些弯弯地，再次勾唇一笑，目带感激地望着南霜。看得南霜脑子一阵疼地微微眩晕： 苍天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了？ 怎么从特殊到一般地，朝她都有点，开始用美男攻势了呢？……从前那个高冷矜持的主雇，到底被他藏哪儿去了？！ “先生，我现在真想知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南霜忍不住地连连摇头，挫败地感觉，自己都不是个侦探了。 “现在？我想回家。” 简律辰把车钥匙放她手上，“还是送我去我母亲那边。” 第250章 立赚两百万 过去的几个月里，简律辰的生活习性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变得她妈都不认识他了。 ……是的，沈婉秋没见过一个回家如此频繁的儿子。 其实简律辰从小到大，和沈婉秋待在一起的时间就不算多—— 简律辰的父亲没去世的时候，简律辰是和爸爸无话不说，谈理想谈人生谈感情的父子党。沈婉秋在一边只能算个毫无压力的幸福女人。 虽然生活非大富大贵，但是丈夫辛勤赚钱养她，儿子总给能让她引以为傲，沈婉秋其实什么都不用操心褴。 简父去世后，沈婉秋其实过得也没多艰难，因为简律辰太懂事，太沉稳了。 大学里的学费开销从来都是他自己搞定，这个渐渐长大的男孩子，就像从前的那个男人一样，继续惯性地照顾她，直至今天鲎。 回家的时候和她一起去菜场买菜，经常提醒她早晨记得喝一杯热牛奶，哪里哪里有什么妇女组织的活动，想学插花的话哪里哪里比较好…… 虽然蜻蜓点水，但是弥足亲近。沈婉秋几乎也一直，把他当成了家里脊梁骨一样的当家男人。 然而回家多了—— “妈，今天都干嘛了，和哪位阿姨一起出去的？” “妈，你今天起色比之前好多了，杨叔的体检报告上都还好吗？拿来我看看。” “妈，今天会晚点下班，不过还是会过来，我想喝你做的清蒸鱼，能不能做给我吃？” “妈……” “妈……” “妈……” 各种各样的嘘寒问暖和管制和返幼式的祈求……直接让沈婉秋倍感别扭。于是沉寂好几个月后她终于问： “简律辰，你最近吃错药了吗？” 然而简律辰很情形地摇头：“我胃病不犯的时候，是不用像秦寿那样每天吃降压药的。” …… 沈婉秋也没想到从前挺期盼儿子每个月回家，给她好好补补身子啊之类的，现在他三天两头地回来了，她竟然会觉得……烦！ 毕竟她儿子简律辰黏人这种事，从前想想就够了。 那么。 “你最近为什么这么反常，这么黏你妈我呢？”沈婉秋满腹猜忌，惊疑不定地问。 简律辰的回答很健康：“和你加强母子间的沟通和交流啊。” “……你还记得你是我儿子啊？” “你也该意识到自己是我妈了。”简律辰点点头，“儿子黏母亲，不觉得很正常。” “……” 是很正常……可发生在她儿子简律辰身上，为什么就透着丝丝，哦不，诸多诡异呢？！ “那么你想怎么跟我沟通什么，交流什么？莫非教我怎么炒股？” 沈婉秋只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心脏犯病那次的事情被她无声无息地揭过了，简律辰也佯装不知，于是她乐得他不知情。 毕竟让他担心，或者让他知道自己逼鱼小满离开他，母子之间难免会有间隙和隔阂。虽然那样对鱼小满……有点过分。 “教您炒股？我不想做那样没意义的事情……” 简律辰沉思着，绕到沈婉秋的身边给她捏着肩膀按摩，“因为您要是想炒股，我可以很快就教您一个赚到两百万的方法。” 沈婉秋惊奇了，两百万！赚钱还能这样容易？！至此，不由心动问道： “什么方法？” “丢一千万进去。”简律辰微笑地说。 “……” 这是在阻止她败家。 沈婉秋顿时，又差点想给他来个过肩摔，剐了他一眼，这才重新正色： “不跟你贫嘴，我是真想知道，你和潇黎是什么情况！怎么她说分就分了？从前她不是那么喜欢你……还有，你最近和这个和那个女人，老是有人说三道四，那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简律辰好好地坐好，漫不经心地给她换了手腕捏。 “没怎么回事，参加的商业酒会，交际应酬多了，身边讲过话的女人，自然就多了。” “那你还换了个很漂亮又招人闲言碎语的女秘书！……从前的小李呢？小李那孩子挺好，很让我放心的。”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状况了。 “……碰巧换了个女秘书，而女秘书长得不差而已，和那些花边新闻没关系。”简律辰只得无奈皱眉，“李肃主动离职，我还能把他捆起来？” “至于纪潇黎……妈，既然她也爱了别人，你还要硬要把我和她凑合到一起？” 简律辰微微认真地直视沈婉秋，观察着她神态之间的变化。 沈婉秋拧着眉头，很快心头火又起。 提起来，就觉得年轻人净是一群荒唐的主。朝三暮四，河东河西地说风就是雨，什么都不能让人看着沉稳舒心。 纪潇 黎……基本上很让她觉得失望和荒唐。 本身她脾气有些骄奢，霸道，但是因为她一直对简律辰忠贞不二，且无微不至，当年还救过她，沈婉秋还是可以喜爱纵容和接受…… 可她合着简律辰鱼小满，关于两人从前的事，一直瞒了她长达七年之久！ 这些年轻人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婉秋依旧有些郁结难平。 “不凑了，不凑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乱七八糟毫无体统的，连你也这样！我以后，什么都不管了！” 她挡开简律辰的手，忿忿然往回抽。忽而，又眉眼冷厉地补充： “不过我不管你现在是洁身自好，花心风流也好，如果你身边的女人是鱼小满，我是绝不会接受的！” 简律辰身子一僵，嘴角的微浅的弧度慢慢落下来。 然后，眼底有丝澹澹的雾气在升起，覆盖了原有的澄澈清晰，倏忽，又变得深远而不可捉摸。 鱼小满…… 他松开手，半晌才说：“妈，改天我们一起去祭拜父亲吧。” 突然说起另外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问题。提起那个男人的时候，难免会有敏感的痛色从二人眼中漂游而过。 像是一片经年已久的枯叶落下，搅乱了溪水，又打着旋漂流远走。 简律辰轻轻吁了一口气，俊挺的眉眼之间带了些酸涩和挣脱的微松。 “从前只有爸爸爱问……我那些不知所谓，年轻又荒唐的青春，现在也想要讲给你听。” …… 是的，不知所谓，也不知所终。 年轻又荒唐，深爱而难忘。 …… 鱼小满会没听说简律辰的变化？ 当然不会，外界对于他身边又换女秘又晋女伴的各种yy言论一直在汹涌发酵。 哈，一个有原则的成功水晶男人变成了一个普通成功男人。 也会找漂亮的女人当秘书，也会参加各种社交酒会对女士微笑着彬彬有礼，也会谈成大单的时候破例和对方客户小酌几杯，也会……被她变得不像他。 鱼清明当然会揪着这些个现象，质疑地问着鱼小满“他这是不是被你伤害到再也振作不起来？” 因为根据鱼爸零星久远的回忆，鱼小满那天晚上，是连把伞都不愿意给别人送的。 被伤害得彻底，从此性格大变，各种放纵不羁之类？……可简律辰是那样的男人吗？ 不是。 鱼小满心里回答了一句，嘴上就默然无言。随即哼一声“那关我什么事，我早已看破红尘好多年”，然后挺着脊背蹬着高跟鞋走远。 硬生生拿出一种百分百纯正的职场女性的气魄和气场来，企图告诉众人，她已经正式晋入事业女强人的队伍，从此心无旁骛，一心走上自强女性的巅峰之路。像爱情那种小打小闹的幼稚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可鱼妈才不会让她如愿—— “你是被你母亲逼到这里来的？” 白泽讶然看着眼前一脸颓丧的鱼小满，随后面上染上一丝好笑和感染，“我以为你都不会再来了。” “我想了想，与其被我妈逼着继续踏上每个周末的剩女相亲之路，我还想再自由几年。今天要见面的是个自大狂，我跟我妈说我今天要去见美男……她看了你的照片，发现真的是个美男，关键是，男！……于是，就放我出来了。” “而且你搞错了亲，我之前就来过，不过那时你正在做手术，得知手术成功我就离开了。”鱼小满翻着白眼，随即神色淡淡地站在白泽床头，抱着臂不喜不悲地看着他： “怎么样，重新获得生命的滋味，是不是如你从前渴望的一样，令人激动，狂喜不已？……你哥哥既然不太伟大，那么就是你的秘书太伟大。他几乎为你完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关于李肃和白泽如何设计的他大哥，如何让他在器官移植的书面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鱼小满不得而知。然而那么恶劣，且实力悬殊的兄弟关系下，白泽竟然做到了。 手术是在六月进行的，到目前为止，已经到了九月，白泽的气色一天比一天红润。虽然做手术的时候再次再生死线上徘徊了几天几夜， 可那绝对是让他毕生难忘的，上帝决定生死的美妙时刻。 白泽盯着有些微嘲讥诮鱼小满，凝然的眼角带着些歉疚的叹气：“小满，你大概没法原谅我了，咱们站得好远。” 她连坐都不愿意坐下。 鱼小满在整件事情中，其实只是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是依旧因为她的***，让他与顾诚的整个谈判轻松了许多。 “是这样。” 鱼小满点头，哼了一声：“理解和原谅，本来就不是同一件事儿。我又不是圣母白莲花，起码的个人喜恶还是有的。” 鱼小满现在有点冷眼观之的意味，这让他 有点伤心和心愧，但他还是勉强地朝她挤出一丝歉疚又感激的笑意： “所以不管怎么说，我得感谢你的理解。如果你认为我背后捅了你一刀……以后你需要的时候，我一定还给你。” 他说得非常缓慢非常认真，漂亮的狐狸眼里全是一瞬不瞬的真诚。 然后李肃突然间也疑惑了，闪在白泽眼里，那非常在乎的光，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鱼小满顿了一下，然后才僵硬地撇过脸： “我不背后捅人。” 这么说她多脸红啊，弄得好像她觉得他欠她什么一样，难道自己此刻是一副“你欠我的”的讨债嘴脸？ “那么如果有人背后捅你，我再还给你。”白泽说。 “你打算以后为我两肋插刀？哪位兄弟要是敢阴我，你插兄弟两刀？”鱼小满问，说完终于有点绷不住，一层看不见的薄冰似乎被打破。 她总得承认，自己是因为关心白泽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才跑过来看看的，总不能和他一直僵着吧？……虽然逃避老妈也有一部分原因。 他活过来就好了，一切回归正轨。反正自己当时这么帮助他，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她还不是为了离开简律辰。 白泽看着鱼小满有了松动的表情，无端抿抿嘴角，眼里跳闪过异样的光彩，然后才低声说： “谢谢你的花。” 可能他坚如寒石的心真正的松动，还是在他从李肃那里得知，鱼小满清楚他的作为后，生气了，谴责了……却还在他手术乃至术后期间，一直没间断地，让花店给他送来的鲜花的时候。 ——也只是她从前某个时刻，随口答应过的一句话而已：送花，一直送花，送到他身体痊愈为止。 没人会对敷衍的漫不经心那么信守的。 那些花非常地清新娇艳，水珠晶莹花瓣饱满——那是生命最美好的姿态，而眼前的女人，和那些花，似乎一样的美好。 “不谢，你手术很成功，看样子没白送。”鱼小满叉着腰。 “嗯……没白送。”白泽喃喃重复，忽而笑道： “那以后，就由我送花给你吧，鱼小满。” 第251章 来只是战争序曲 白泽的花鱼小满才不敢要。 有句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关于白泽会不会被她伟大的人格感动到这件事，鱼小满根本懒得去想。 经由病娇男进化后的狐狸男那感动的眼神提醒，她不得不想起被白泽误会的一个纰漏—— 她其实压根不记得还得一直给他送花这件事啊哈哈哈！ 要是那种被人设计了，气得要死的情况下，还殷殷切切记得自己要每段时间去当一次送花小妹，她就真成三圣母座下白灿灿的白莲花了鲎！ 好嘛，好像只是因为她的工作有些些忙，然后为了便捷，就直接在人家花店订够了一年的花束付了钱…… 于是鱼小满当时脸不红心不跳地脱口而出：“那你还不如直接给我钱！褴” 当白泽脸上露出那种讶异，似乎在说“鱼小满怎么是个这么现实的女人”的表情的时候，鱼小满很快补充：“……因为我只喜欢两种花。” “额……嗯，哪两种花呢？”白泽好脾气地问。 难道有什么特殊，他还买不到什么的？ 然而并没有什么特殊，因为鱼小满摊摊手：“有钱花，随便花。” …… 出医院的时候还在想，大概在白泽出院后的日子里，医院某个病房，还是会有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把新鲜的花送到某某病房…… 她不太会把一个人专门挂在心上去记恨一个人，但这不表示她没点心理阴影或者被坑记忆。 对于有了前科的家伙，依照鲁迅鲁文豪说的，鱼小满向来不忌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用意。 当然，更不惮以大的顺水推舟行为来戏弄对方成就自己。 就是这么有原则。 不过说起以上她看望白泽，也是发生在过去的的几个月中间的事情了。因为后来事实证明，鱼小满的恶意揣测，其实没有多大偏差—— 具体情况是这个样子的： 机缘巧合的又一天，鱼小满为了逃避母亲逼迫式相亲，简称“逼亲”，和母亲沈碧玲一场口水战下来后，气得口不择言地大喊：“相亲相亲，好好的休息日也非逼着人家相亲，妈你还真当我没人要呢！？” “你相亲成功过一次吗！？”鱼妈反喊，满脸鄙夷，“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有人要。” “这种人？！……” 鱼小满瞪着眼，转眼趴向鱼长海，颤抖着手指着沈碧玲：“爸爸！她竟然用‘这种人’三个字来轻视您的女儿！” 她为了破坏相亲何止三十六计，三百六十级怕是都用上了吧？……但她是不会坦白她的作案经过的。 鱼长海刚要说话，沈碧玲已经冷目相对，冷飕飕地再补一刀： “没人要的女的，就不要随便乱抱别人老公。” …… 这日子再次没法过了！亲生的吗？好心累！让她找个墙靠会儿！ 鱼小满终于被彻底激愤，大吼一声“谁说我没人要？我这就去找狄庚霖！扯证去！”，随之，愤懑不已地甩脸泪奔。 是的呢……她那个时候是去医院找狄庚霖的，电话里当然没有冲动地喊“蝴蝶，走，跟我去民政局扯证去！”这样会让狄庚霖听了暴血而亡的句子。 只是被沈碧玲逼急了有点狗急跳墙，想借着找狄庚霖喘口气而已。 嗯。 谁让她把一个要她的男人给三番四次地给彻底推开了呢？……从前是她爱他，她爱了很久也等了很久，然后才发现，并不止是自己。 然而在她把他彻底伤害摒弃之后，他最近的行为，似乎是在告诉和他毫不相干的她，那一句经典话语： 爱你，很久了；等你，很久了，可你推开我，也很久了。 ……所以现在，我要离开你了，比很久很久，还要久。 哎，鱼小满除了叹口气之外也别无它法，还是从前那句话，生活还得继续。 去找狄庚霖的那时候，都已经八月底，她心里的感觉还没有冲淡多少。 而七月八月九月对她而言，其实没多大意义，仅仅是意味着她结束了上半年的单身生活，开始了下半年的单身生活而已。 本来是去找狄庚霖的鱼小满，却在停车场看见了一个颇有“交情”的人正好从车里出来。 顾诚。 还是浩浩荡荡跟着三四个人。让她瞧瞧，秘书司机俩保镖走到哪都带全套，浑然一副要去惹谁的家伙……其实非常好辨认。 那家伙看起来实在没有之前那么盛气凌人，满脸狠戾的菜色。不过前脚刚断了肋骨，后脚又少了肾，怎么说也不该太健康的。 ……鱼小满发誓她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顾诚又这么杀气腾腾跑来医院干什么！结果偷偷摸摸地跟去，整个人步入正轨慢慢淡化的生活，便似乎……又打乱了。 鱼小满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得益于顾 诚的情绪似乎有点失控，带的人全部为了造势都冲进了病房，病房外面反而空无一人。况且他的吼声又实在分贝不低： “你这个卑贱的混账东西，说！你什么时候有的股份？！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老头子给你准备的？！” 而白泽的声音似乎阴柔如常，温柔如故，听起来就像在很耐心地解释一样： “那是公司的一部分隐形资产股份，就像我和我的母亲之于这个家庭，对外来说是隐形的一样，可在父亲那里，他不能忽视它的存在。这个，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我是问你为什么这部分的隐形股份持有人上是你的名字！” 里面传来顾诚暴跳如雷的踢床的声音，“混账，凭什么要给你留这么大一部分庞大的资产？！整个公司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过来和我共同管理？！” “大哥。”白泽的声音一直不紧不慢，“那部分资产，根据父亲的意思，如果我因为肾脏衰竭死亡的话，是会自动划到你名下的。” “你早该死了！” “是啊，他大概也以为我早该死了吧……可卑微的东西命一般很贱。” 白泽抬起头，眼里隐隐有细碎又锋利的光芒：“我终究还是没死，还能和你一样站到一起，一人体内鲜活着一颗肾脏……那很公平。” “根本不公平！老头子根本就是在偏爱你！我为九峰奉献这么多年，九峰未来的董事长，理应是我！怎么可能轮到你？！” “那得看我们届时手上的股份和支持选票了呢。”白泽慢悠悠地，手上传来哗啦啦的金属轻轻撞击的声音，大概又在摆弄他的九连环了。 “大哥你怎么还不明白，偏爱我，就不会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这么多年了……他想要的，只是把两只狼放到同一个兽笼里，互相撕咬，做彼此的对手。至于谁赢，那根本不重要，因为他只要最好那个。他给我和你相持的股份……其实只是在给我一个上场的筹码。” “你……” 顾诚退了两步。 白泽把人性看得那么通透的时候，他会觉得眼前的男人和他家里的男人，非常非常相似…… 都很冷血，无情，互相利用，眼里只有冰冷的利益和目的，看清对方的同时，也甘愿被互相利用。 而门外的鱼小满，已经听得有些心惊肉跳了： 她之前确实还想过白泽身体好后，会何去何从的问题。 毕竟顾家根本没承认他……鱼小满以为他活过来，从此就安安稳稳，平静地过完一生了。 ……可他之前所做的，原来都只是他站起来的第一步。因为戎装已经给他备好，他下一步，是养精蓄锐，有了气力，将要踏上战场的男人！ 那么李肃之前踏入对手企业gs，此刻的意义，真的，还能很单纯吗？…… 鱼小满思绪还在惊疑不定猜测的时候，里面，又直接给了叫她震惊又惊悚，又不无多虑的答案： “白泽我告诉你，就算你回来，就算你以后也在九峰，你和你那肮脏的母亲，永远别想上位！还有，你的身体已经彻底复原，之前谈好的条件，要给我的gs内部渗透人员名单呢？！快给我！” 顾诚这是得知白泽也要上位，慌了。着急地想要铲除一个对手，提升自己在董事会在父亲面前的能力与威严。 只是……gs，渗透名单？！ 鱼小满心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从前海瑟薇说过的种种异样。 她当然知道李肃在gs发展了一些可以操控的人，来帮他完成某些事情的运转…… 那时她也只以为，这是为了和顾诚之间的谈判更有信服力，证明他在gs被委以重任，简律辰真正的想法也会对他透露，这才做出的幌子…… 因为鱼小满后面留心地了解到：当时和gs共生的那支股，其实是顾诚名下的……要是gs想要两败俱伤，伤的其实直接不是九峰，而是顾诚本人！所以他才会那么在意。 如果那时用足够的信服力来欺骗恐吓顾诚，外加娱乐舆论的误导……再外加，给他同意捐肾的报酬甜头呢？！ 威逼利诱，全都齐了。 “稍安勿躁，大哥。” 白泽似乎有些轻轻的哂笑，“你想一举让蚁穴溃烂掉大堤，那会是件万众瞩目的大事，我肯定要回到九峰后，亲眼和你一起见证的。” 他说着又笑了笑：“当然，荣光都是你的，那些人也都是你的，我会为你鼓掌，因为那是你应得的。” 他手里的九连环好像“哗啦”一下，终于被解开了。 清脆的一连串小钢条落地声后，一切归于寂静。 可鱼小满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耳鸣。 那一刹那心脏突然狂跳不已……白泽似乎，又骗了她！ 李肃允诺过她，除了借助gs恐吓顾诚，让他甘愿捐肾救白泽后，不会对gs做出任何不利的举动来的！可笑可笑，她当 时怎么会傻得相信了呢？！ 对生命热望得，可以蛰伏十几年的疯狂家伙，难道不至于穷凶恶极？ 她该意识到，白泽初期是个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的人，拿什么东西和顾诚对抗？去拼得一个上场的资格？ 他没有，所以他要发展一个阵地。为了踏上战场，他得自己创建筹码。 而这个筹码，他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九峰最大的对手，gs。 她突然血液冰凉。 所以，是她又傻了吧唧的，一手促成。让这个交易生效，让那群蛀虫还在gs里…… 蓄势待发。 第252章 一个不怎么样的家伙 鱼小满你这个死蠢死蠢的白莲花！ 还以为恶意的揣测把人性想复杂了呢，结果人性，总是比她揣测的还要复杂。 鱼清明总在说，简单评论善恶与对错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事情，鱼小满，无疑就是他口中的“小孩子”。 鱼小满现在似乎有了比较深刻的领教。 ——弱势的一方永远值得人同情吗，弱势的一方一定是无辜又心思纯善的吗，那现在顾诚处于劣势了，可你会觉得他很可怜，是个好人么鲎？ 至于白泽，你又能说他的动机在他摇摇欲坠的命运钢丝线上，有何不该？ 战争中根本就没有善恶对错，只有伤害和毁灭，***和借口，是绝对真实的褴。 …… 鱼小满抱臂站在医院大门口，陷入了无限循环的哲学性沉思。一个经常跑来医院卖报纸的歪脖子少年，又趿拖着步子过来了： “姐姐，要看报纸吗，一块钱。” 那个少年鱼小满并不眼生。住院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他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去，身上背着个挎包，里面装满了买报纸赠的一包包纸巾。 整个医院的病房，他几乎全都去到过。 先天性有残疾，走路的时候脚步崴着很艰难，因为颈部问题，脸部的肌肉也有些歪曲，导致他的发声，都有些舌头校音不准。 可他非常认真，每次不管别人出于什么心理买了他的报纸，都一定会把纸巾一起递上。 医院里的护士都喊他“小帅”。 虽然他和帅沾不上边，医院的人和他打招呼他就回以热情的笑。 鱼小满被他拉回低迷的神智后，怔神。 上天给这么男孩子的东西也不多，对他也很残酷……可人家怎么就能很知足，每天跑完一整个医院，一份报纸一包纸巾地，诚恳又认真地，踏踏实实过着他的日子呢？ ——白泽真的是因为拥有的太少吗？！ 还是因为他的***和野心其实太多。 鱼小满抿抿唇角，不再想，很快微笑道：“要的啊，给我来一份。” 伸手去拿包里的钱包，结果打开得太急，“哗啦啦”，钱包里的零钱突然全部撒了出来。 “呀！姐姐钱都掉了！” 男孩子惊叫，赶紧俯身去给她捡，可他的的腿脚刚才说过是有不便的，弯腰弯急了，整个人一崴，突然倒在台阶滚了下去。 “小帅！” 鱼小满很快冲下去扶他，还好医院门口的几级理石台阶不算多，才刚拉住小帅的胳膊，后面便传来一声笑意满满的声音： “哟呵，看看这是哪家的大小姐，摔人还摔习惯了，真有缘，咱们又见面了啊！” 鱼小满忿目抬头，发现顾诚只要一说话，她随时都有捏拳再断他一根肋骨的冲动。 虽然眼下这个男人表情很诡异，明明应该是刻薄着脸的。 看到她，竟然脸上带了笑来。 “真是过奖，我一般摔的，都不是人。” 鱼小满纳闷归纳闷，对立还是要冷脸的。 “你……呵呵，鱼小姐还是刀子嘴啊，咱们上次是误会，该和解了。” 顾诚皮笑肉不笑地欲要发作又忍了回去，没找她碴，竟然说出“和解”二字来。 “嗯？”鱼小满愈发狐疑，随即淡淡道，“对不起啊，我个人不喜欢和嘴上不积德的人和解。” 顾诚面色阵红阵白，由此立刻想到白泽，同时记起鱼小满为了他大打出手的过节，于是再次不阴不阳地问： “上次那是误会……不过你和白泽什么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和你有毛线关系？” 她现在对这兄弟俩都没个什么好印象啊怎么破？！ “鱼家大小姐，竟然看上了一个肾脏衰竭的东西，呵呵，那家伙没有前途的……反倒是我，我很欣赏鱼小姐的设计天赋，你可以来我这边。做我们公司的高级设计师，我会给你最高的待遇。” 顾诚居然开始了游说，展示自己求贤若渴的样子。以为鱼小满之后，就要为白泽工作一样的。 “嗯哼。”鱼小满藐视地看着他，不无鄙夷：“顾大少爷现在应该担心担心自己，少了个肾，容易肾虚呢，能不能发力生孩子还值得忧虑啊！” “你！” 顾诚青一阵白一阵，鱼小满屡屡挑衅，他终于暴怒地抡起了拳头。 鱼小满果然什么都知道，白泽和他的事情，她都知道！ 看来这个女人和白泽关系亲密，非同一般，根本不可能拉到自己这边了……虽然她此刻很有价值和市场。 “你敢。”鱼小满仰着脸，有恃无恐，“我老爸会为了我上门赔礼道歉，你老爸可就不一定会为了你闯祸买单。” 顾诚一口火气被憋得吞进肺里又吐不出来，鱼小满已经把小帅扶起来，给 他拍身上的灰了，她指着另一边的台阶柔声嘱咐： “小帅你先坐那边去，等会我带你去检查，看看有没有摔坏的地方哦。” 无视顾诚那要杀人的目光，转身，重新不紧不慢地捡着地面彩砖上的硬币。 …… 一只手指与她同时按在了一个硬币上。 那只手指较粗长，比她的骨骼大了不少，和中国人的皮肤比起来，毛孔也少了几分细腻。指甲盖短而宽一些，然而修剪保养非常得体。 才一秒鱼小满就确定这是个有些讲究的外国人，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个浓眉脸正的异域面孔。 优雅褐色的瞳仁，外国人特有的高鼻梁，耳前的络腮发。漆亮的软面蟒蛇皮方口皮鞋，用料极为高档的西装面料。 鱼小满起身打量了一路，就发现眼前的家伙势必生活品质万分讲究。 来人很不标准的中文朝她弯眉笑了一瞬，转而朝着顾诚微笑： “gu，nakindofyousotreatdy（这么对待一个女士是不礼貌的哦）.” 非常口语随意的表达，看样子两人熟识。 “mr……！” “叫我cyril。”来人笑着眨眨眼，依旧用发音不快的蹩脚中文说：“我最近在学中文，你们中国和熟人打招呼，都喜欢直接喊名字的，是吧？” “是的。”顾诚看了眼鱼小满，遇见眼前的男人明显是意料之外，随即有些受宠若惊，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刚刚让您见笑了，抱歉。她就是……嗯，算了。”顾诚刚准备说明一下鱼小满，想了想，甩甩头，反正也拉不到自己这边了，于是有些恭敬地问： “cyril先生，您怎么会大驾光临医院这边呢？” “我来见识个人。”c很笑意高贵地欠欠嘴角，相比起来，不可一世的顾诚这下有些狗腿子了。 眼见这位c先生语法似乎并没学好，“见”和“见识”的意思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似乎并不打算跟他多聊，顾诚只好说着“那不打扰您了”，悻悻离去。 走的时候似乎还带着懊恼，好像在这位先生面前粗鲁了，很失格一样。 那人随即有条不紊地一颗一颗把硬币捡起，托在宽厚的掌心，递给鱼小满。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奇怪又友好的笑意。 “sokindofyou……额，我是说，先生，谢谢。” 鱼小满有点仰着脑袋跟他讲话，想起他说的他在学中文。 “我的荣幸。” 来人的修养和笑容很标准，表情在他脸上，带着一股讲究的优雅和高贵，看着你笑，那笑容不知道有多真诚。 “你们认识？” 鱼小满好奇地瞅着他，同时朝顾城离开的方向觑了一眼。一直以为，和顾诚认识的，能是什么好鸟？ 被喊作cyril的男人目光奇异地，微笑着望着鱼小满，随即伸出手： “我也认识你哦，鱼小满，非常杰出的设计师，鱼小姐。” “哈？我服装设计的职业生涯才刚起步，这么快就创出名气了？”鱼小满忍不住惊奇。 “不不不，我说的是你的建筑设计。”来人很快摇头。“你转行太可惜，回到你最发光的行业中来吧，一定要哦。” “我没考虑过……” 鱼小满还要讲话，狄庚霖已经从医院大门口出来了，“小满，等了很久么，走了！” “我朋友来了，先不聊啦。” 鱼小满于是无暇多做顾及，朝着眼前男子摆手告别。 “再见，小满，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哦。”c也摆摆手，笑意讳莫如是。 这家伙，以为s市很小么？还喊她小满，很熟么？ 鱼小满心里在撇嘴，面上笑了一下，便很快朝狄庚霖走去去： “你先等我会儿，我医院里有个熟人要去看一下。那个，小帅，刚才台阶上滚了两圈，帮我看看有没有事啊。” 鱼小满交待了声便重新进了医院，狄庚霖也不知道她什么事要这么急匆匆的。 纳闷之余，也没多想，百无聊赖地扫了眼医院门口站着的高大多金的外国男人一眼，没他帅。 反正无聊，很快挑着嘴角，朝那边小帅熟稔地喊： “小帅，你摔了？过来我看看！” “神经哥哥！”小帅和狄庚霖很熟那是肯定的。 狄庚霖经常一高兴，就会随手掏出红票子，买上一大摞的报纸。然后提着一袋的纸巾回办公室，发给科室里面的宅男和单身狗们，说这个纸巾，他们夜深无人，空虚寂寞冷的时候用得着。 神经哥哥…… 狄庚霖很快一额头的黑线，等小帅近了，招着手揽上他肩膀在一侧的台阶上坐下： “小帅我跟你说个事儿啊……你能不能不要因 为我是神经科的，就喊我神经哥哥啊，你可以喊我蝴蝶哥哥，狄哥哥，霖哥哥，再不济，在神经后面加上一个“科”字，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狄庚霖认真地和他商量。 …… 并没有等多久，鱼小满下来了。 “小满，你刚刚见谁去了啊？这么久……” 车他已经牵出来，狄庚霖于是拍拍没事的小帅起身，十分开心地迎上去，一边问着，和鱼小满边朝车走去。 “情郎啊！”鱼小满坐上副驾驶，漫不经心，“走吧，今天请我吃好吃的，心情奇差！” 车子开动，鱼小满无意间瞟了一眼后视镜，发出了奇怪“咦”的一声，刚才出来没注意，帮她捡硬币的男人，怎么还没走？ 身后高大的男人正好望向这边，目光直直地打向这边。神情似笑非笑，像在看她，又像没在看她。 闷了半天，鱼小满又突然说了一句：“蝴蝶，我要重抄旧业了。” “啥？”狄庚霖没怎么听清。 “我说，我想重新做回建筑设计师了。”鱼小满突然说。 一个急刹车，狄庚霖在车后一连串的喇叭声里，凤目惊怒瞪她：“擦！鱼小满你什么意思！……你又要重新回gs吗？！” “你能不能小点声别照着我耳朵吼？”鱼小满捂着耳朵：“不是gs，是九峰。” …… 医院前面的男人看着车子在他视野里消失，拂了拂手指刚刚接触地面的灰，随即表情高贵疏离，自顾自不屑地笑了两声： “见识到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家伙。” 自恋，又话唠，和什么阶级的贱民都能聊，行为还很不讲究很随意。 他出了神，浓密的眉毛打结，又露出那种倨傲不已的俯视感，不久又很好奇地喃喃：“奇怪，莉娅，你喜欢他什么呢？” 第253章 得鱼小满者得天下 电脑屏幕上，海瑟薇刚咆哮完一句“小满去九峰了！”，秦寿就冲进办公室，紧接着暴吼了一句“卧槽，鱼小满跑去九峰了！” 简律辰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我上一秒已经知道了。” 秦寿就在办公室里暴躁地转来转去，转而两只肉掌重重落在简律辰面前的桌面上褴： “你能告诉我，鱼小满那个装豆浆的脑子在想什么吗？！她竟然跑去她老大的对手企业，如今和她的老大我，抢，生，意！” 秦寿凑得很近，简律辰于是锁住了显示频，这才抬头看他，黝黑的眼里分明也有风浪，口气却很平静： “放心吧，她抢不过你。” “p，你不知道那丫头的能耐，谁说她不如我的？”秦寿朝他翻白眼。 “我没说她不如你。”简律辰脸色也不太好，舌尖有些抵住齿根，“我是说她不会和你抢……” 正说着，秦寿电话响了，一接，鱼小满鲎。 “老大是不是看见行业最新动态了，我跟你说我来九峰了，不过放心好啦，我是不会跟你抢单的！” 秦寿放下手机望了简律辰一眼。 …… “鱼小满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秦寿气不打一处来，“你当时要没说你不想再画建筑图了，劳资会放你走？” “额。”鱼小满那边在吐舌头，随即捂着手小声讲，像做贼似的：“老大你就当我脑袋抽了说话不算话吧！反正你放心啦，我不是来这边和你相爱相杀的——” “所以你到底是去干嘛？” 秦寿看了一眼听到鱼小满三个字脸色不太明朗的简律辰，突然意识到简律辰已经和鱼小满没关系了。 于是佯装没事，若无其事走出办公室回自己设计部。 “你就算和阿辰掰了吧，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这样不妥当。去哪儿不行呢偏要去对手公司，那才叫相爱相杀，你懂？” 秦寿的声音渐行渐远，南霜和秦寿擦肩而过，进了办公室。 “她去九峰了？”刚在过来在走廊上听见秦寿讲电话了。 “嗯。” 简律辰脸色闷闷的，应声有些沉。 “那她……”南霜是知道简律辰和鱼小满一些的，于是有些关心又疑惑。 “白泽回了九峰，身居要职……她肯定开窍了，发现了不寻常。”简律辰平静地回答。 毕竟身体一好，突然空降公司决策高层，不像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活下来后会干的事情。 “你是说鱼小姐可能知道留下了隐患，这才进的九峰？”南霜很快懂了，“可白泽会那么信任她？” “无从得知。” 简律辰冷淡地回答。“不过前段时间亚太区的ci新销售主管上任，在企业联合会上，说想要在这边选中一个公司发展推广合作，引向大片海外市场。又顺便提了一句他很欣赏sharmy鱼小满的作品。” 简律辰哂了一道，“所以会上，各个企业私下的结论是：得鱼小满者得天下。” ……这很好地解释了她为什么能轻而易举进九峰。 答案很简单，因为白泽也需要她。 他尚不知道鱼小满还有这个魅力风采，不过可能与她早期在欧洲那边参加的各项比赛有关，因为新上任的主管，就是个外国人。已经转行的鱼小满，前段时间收到各个企业雪片般的offer时，大概会抓狂又纳闷不已吧。 简律辰想到那个情景，忍不住牵牵嘴角。转瞬，微表情又板着脸收回，哼了一声。 南霜莫名其妙望他一眼，不解他这哼一声是什么表态。 不过她很快恢复，点头：“原来如此。” 南霜又道：“她进去之后她要干些什么呢？九峰里面还有顾诚，和她过节应该不小，不会少刁难她的，还有白泽，心思也不简单……不过她倒是挺关心你，什么地方都敢闯。” 简律辰所以才又头疼，再哼一声。“谁要她乱闯。” …… “我这段时间清理了一些人，但是感觉总有点不对。” 南霜把最新的表单文件放在一旁，谈起另一件事。“大大小小的，找不到规律。哪个公司没有大批的蛀虫呢？可谁工作里做过小动作就找谁，照这样下去，这会是个海量且结果不准的工程。” “你觉得找到的人里面，缺少某种必然的联系？” “嗯。” 南霜对简律辰的敏锐予以肯定的回答，“比如一条产业链中的各个环节，或者一件案子中的所有流程等，这样互相配合才能搞出大动作。但我的名单里，找不到这些人之间的共同点或者联系。” “别着急，你大概有些累了，慢慢来。”简律辰草草翻了下名单记录，随口安慰。 “已经花了几个月时间了，先生。” 南霜有些焦躁，“我可能会因为我的效率，直接 害了你。你应该知道，那些蛰伏的蛀虫一旦等到发号施令的那天，会是灾难。” “你别往自己身上多揽责任，我最头疼这样的人。” 简律辰揉了揉额头，有些不耐。“就算虫窝倾巢而出那也是我养了这几年养的，不关你事。” 他想他大概又想起鱼小满了，他真的……最头疼这样的人。 想想有点憋火，一把合上文件夹： “这些先放着，我抽时间看。海瑟薇今天在哪，我要带她出去兜风。” “……”南霜无言地望着他。 你自己心情不好兜个风就好了，为什么非得拉上海瑟薇？ …… 又是晚上。 海瑟薇每次出来都像是从牢里放出来一样，会在车里大声喊上一声“我终于自由啦！” 感觉她把自己当成马丁路德金了。 海瑟薇出来的次数不算多，每次差不多都是请简律辰说动的南霜。海瑟薇给自己和简律辰建立了一条暗线，反正谁也休想攻破。 简律辰其实也不想多带她出来的，毕竟南霜顾虑多。 但是基于她每天在网上跳屏喊着“鱼小满今天又被逼相亲了”“鱼小满今天心情不好”“鱼小满说她又想你想失眠了”“她上班睡觉被上司骂了”…… ——各种各样鸡毛蒜皮，或大或小，鱼小满邮件找海瑟薇倾诉的事，海瑟薇转眼有选择性地，全部倒槽给了简律辰。 简律辰这才知道，原来闺蜜的力量如此强大，而且类似“鱼小满拉肚子两个小时忘带纸”这样他不想知道的事情，海瑟薇也会跳屏。 这简直叫“不可不接受，且不可不还的人情。” “今天带你去见鱼小满。”简律辰拉开车门的时候说。 “啥？！”海瑟薇喝着矿泉水差点噎住。很快摇头，“不行不行，在我还没摆脱掉这些东西之前，请让我做一个安静的躺尸。” “你不想她？”简律辰问。 “我看是你想吧。”海瑟薇哼哼了一声，“是不是听说她去九峰了，而我告诉你白泽对她有虎狼之心，而她很护驾白泽，你着急了？噢，不对，看你这表情，是生气。” “我没生气。” “你生气了，我都察觉到了。”海瑟薇大言不惭，“鱼小满说了，你生气的时候，身边气压会变低。” …… “好，我想她，我生气，我现在去找她，在你戴上通讯耳机之前，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不去？”简律辰停车，“你现在就可以下车，南霜她们在三十米内的安全距离。” 摆明了不理会海瑟薇的调侃，也懒得和她争论。 “南霜他们不知道你要去哪？” “嗯。除了你自己，他们也不允许你接触鱼小满。网络上无所谓，你封得住，但是现实中，最好不要。” “啥？” “因为那边可能也有人在监视鱼小满，狄庚霖。你靠近就暴露了，他们也有危险。理论上，你现在不应该接触除了他们组织以外的任何熟人。” “……你不是人？” “我和你不熟。”简律辰吐字道。 “……”海瑟薇实在有点憋闷了，敢情她就算想见，也见不到啊。 “就今天，后面你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了。”简律辰循循善诱。 “我去。”海瑟薇迟疑一下，又侧脸垂眸道，“不过我只偷偷看她一眼……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发现我活着，然后我后面又死了。” 简律辰没答话，重新发动了车子。 海瑟薇戴上耳机前突然又问：“不过我们现在是去哪？” “我不知道。”简律辰平静道，转而朝她望一眼，重复道：“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这得靠你。” “雾草！”海瑟薇破口大骂：“原来你把我当成定位系统带上了！” ……半晌。 “你能么？” “别刺激我。”海瑟薇忿忿戴上耳机，“我试试。从前有专门和她建立的定位联系，她现在换手机了，没开定位应用的时候，我不确信……哈，有了，她用的是苹果。” 简律辰一头黑线。 “关于苹果公司‘棱镜计划’，涉及用户地理位置*的报道是真的？” “废话，就你们中国人*安全维权意识低。”海瑟薇瞟了他一眼，“人家国外都几十起关于起诉苹果，苹果赔偿的案例了，你们大瓷器国……” 她摇了摇手指：“0起。” “……我现在该往哪儿走？”简律辰短暂地无言后，问。 “等等，我才刚根据她的移动端ip接上……嗯，让我找找那个隐藏的文件夹……日期……经纬度……找到了，精确度小数点后八位……嗯够了，我换算成地图上的点发给你。” 海瑟薇一阵自言自语，脸上一片荧 光，手指在手机上飞快闪动后，终于露出大白牙。 车速终于快了起来，银白的车身在夜里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简律辰望着前方，海瑟薇就望着简律辰。 车里很静谧，海瑟薇还是觉得气压低。 “你是恼火了吧。”海瑟薇再度确认，眼睛四下转，“肯定是听到我说她为了白泽进了九峰，恼火了，哈哈！其实我是……” “骗我的。我知道。”简律辰淡淡的，仿佛不以为意。 “但她确实让我心情不好。” …… “你心情不好吗？飙车飚这么快。” 鱼小满关上车窗，转而趴在车窗上。“我不喜欢车上吹风，看起来自由，其实风力太让人压迫窒息。” “那我关上。”狄庚霖于是把自己这边的车窗也关上。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习惯开着快车吹风了。 “嗯……可是你要带我去哪？”鱼小满盯着他，“你看起来有点失落。” “去中心广场。”狄庚霖说，“那边今天有烟花节，很热闹，带你去玩玩。” “现在不是跨年夜啊，怎么会办烟花节？” “科技烟花展，无污染的。”狄庚霖解释。 “某个光电科技公司举办的，在几十米高的半空里牵线搭灯桥，不亮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还有一座灯光被编程的大厦，控制每个房间灯的开关，可以变成最大的城市墙面……很多的，反正场面很大，都宣传半年多了，我看过部分效果图，应该很棒。……之前就答应过要陪人来这边。” 鱼小满望着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心里突然一挠。 这种神情在他脸上不常见，就像藏在藏在一万颗老鼠屎里的麦丽素……很少有珍贵。 额，这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不过就这样吧，反正差不多。 因为他一般被人甩了，落寞会落寞得相当明显。 可他又提到“编程”二字，狄庚霖从前对这些灯节没兴趣的。这么喜欢和编程有关东西，会对灯展感兴趣的人…… “其实，你也想念海瑟薇了吧？” 鱼小满眼角蕴着路边的灯光，沉默了半晌，终于低低地问。 第254章 四人遇 中心广场倒不是真的因为生在市中心，因为市中心的广场，面积肯定不会太大。而中心广场其实偏靠城南，那边城南多高楼，多开发区，平时并不会有太多人来玩乐。 但中心广场面积独领风***，每年的啤酒节樱花节音乐节，大型的各种节都是在这边举办褴。 眼下广场上架起了很多差不多大小的台子，错错落落，还围出了很多区域，像平时银杏树上缠绕的银白二极管比比皆是，但是只做为最基本的布置。 烟花节还没正式开始，这些台子看着全都一个样。 “这次烟花节来的人好多，可现在还没到人流高峰，等会小满你可别和我走散了。” 两人从入口进去，狄庚霖叮嘱小满，牢牢拉着她的手。 “怎么会。”鱼小满诧异地看他，“你不知道搞建筑的，方向感都好得让指南针爆表的么？” “路痴女人才可爱啊……”狄庚霖咕哝着，依旧没松手。 “那真叫人抱歉啊，我不是小可爱。”鱼小满抽回自己的手：“你就承认其实你有点路盲，会死么？” “会。”狄庚霖又坚定地拽着她的裙子。“路盲的男人像脑瘫。鲎” “别扯！姐姐今天穿的不是连衣裙……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除了鱼清明之外的第四个人说起你小时候迷路，在一条且仅此一条的回家路上蹲着哭了两个小时这件事情的。” 鱼小满安慰道。 “……” “你别过多依赖我。”鱼小满又说，“你喜欢我哥或者喜欢我这种也是依赖……” “依赖？” “就是依赖，那不是爱。” “呵。”狄庚霖目光凉凉地偏过头去，双手插进裤袋。“看来你根本不懂一个路盲的悲哀。” “路盲……什么悲哀？” 鱼小满眼见狄庚霖又变脸了，不由发问。 “根本找不到走到他喜欢的人心里的路。”狄庚霖踏步朝前走去。 …… “我喜欢的是你还是你哥还是海瑟薇……我是真的不认识路么。”狄庚霖又顿住，微嘲地丢下一句。加重问道：“鱼小满，我真的会不知道？” 鱼小满突然有些愣。“我……” 狄庚霖就突然转身，大踏步返回，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一手钳起鱼小满的下巴。 忽而，俯身封住了她的嘴唇。 停滞住的一瞬间，时针指向晚八点。 广场上所有的灯光全部亮起，整个广场猛然间亮如白昼，里面装上了投射光线的喷泉悉数绽开，宛如蓝色妖姬在烈光下，放肆喷薄地盛放。 他们脚下的地面亮起，清绿的水电波纹在地面流淌，只有时间是倏忽不动的，画面犹如定格。 狄庚霖只是在唇上停滞了好几秒，最后终究没撬开她的唇瓣吻进去。气势是凶猛的，行动上却败下阵来，他叹口气，离开了几毫米的距离： “所有人都可以拿我的喜欢开玩笑的时候，你不可以。所有人逼着我喜欢海瑟薇的时候，你不可以。小满。” …… 鱼小满一动不动地凝视他漆黑的眼瞳里璀璨的灯光，一句话也不能言。 “你看，我也能在最美的场景里吻你，可即使这种时候，我都找不到路走进你的心里。” “我没亲过你，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不爱你呢？” “海瑟薇让我惦念了放不下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在车里可以一口咬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爱上她了呢？” “那我消失了，你会挂念我吗？你挂念我，就代表你爱我吗？……小满，你别欺人太甚。” 两唇相碰的时候，鱼小满还是有知觉的，可他的话一出口，鱼小满却愣得不能再愣。 ——可这里从来没有“最愣”的字眼，只有“更愣”。 十几米外的简律辰和海瑟薇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目光凝固地穿过人群，望着不远处两个，站在最好的时间点最美的地段最高声的人群欢呼声里……嘴唇相接的两人。 海瑟薇的手机慢慢垂到身侧，抿了抿唇，过了几秒，才冷静地说，“很浪漫。” 简律辰没说话，只是手指捏紧，异常平静地继续站在那里，盯着不远处两个人，却缓又冷地说： “我觉得一点也不。” …… “海瑟薇，你们俩胡来了！”南霜的声音在耳麦里乍然响起，“退开，离他们至少五十米开外，再不动我亲自过来敲晕拖走！简先生，你竟然带海瑟薇来这里，你太胡来了！” “只是巧遇。” 眼看鱼小满推开了狄庚霖，简律辰终于转身，镇定自若地狡辩道。 “……” “我和他们真的只是巧遇。” 海瑟薇吞了口口水，声音有些虚地帮接了一句。 “你闭嘴。”简律辰和南霜同时出声。 …… 鱼小满推了狄庚霖，对上他有些凌厉的视线，很快又缩回脖子，气势不足地瞪着眼： “说话就说话，那什么，你亲我了，我就感觉咱俩从此不纯洁了……” “……” 狄庚霖转瞬又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突然觉得非常地别扭好笑，只得梗着脖子道：“亲就亲了，又不会怀孕！……所以你别打我。” “那好吧，我不打你，我跟你道个歉。” 鱼小满擦了擦嘴，又锁着眉。“你刚才说得对，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好像……太他妈欺人太甚了。” “我以后再不这么和你说话了，你喜欢谁我不逼你了。不过你下次再这样，我就摔你……”鱼小满像小时候道歉一样伸出爪子。“咱们得和解，要不然我会尴尬的。” “好吧……” 狄庚霖也伸出手，“你能不把尴尬说得这么不尴尬吗？” “这样难道更尴尬？” “有点。” 两人握手言和，一切宛如初始之姿。他喜欢她，她不喜欢他，不过亲近和平，相安无事。 很快，鱼小满被别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她蹲下来：“这个真棒。” 地面上贴了一层不知道材质的地板纸，但表面应该有弱电流通过，电流都像带上了色彩，还找画师画出了水流的轮廓，荧荧清绿的，像是站在宽宽的溪流里，踩一步，脚边的电容发生散开堆集，像是踩开了涟漪。 隔三差五地面还凿了孔，里面填上颜色苔绿或咖啡色的经过外表渲染的地灯，闪闪如被水流冲抚的鹅卵石。 没有五颜六色的灯光在这里姹紫嫣红乱闪的景象，这里展览的不是酒吧，更像是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主题公园。 鱼小满放眼望去，眼界果然大开，“这些东西，如果融入建筑里，是会美死人的！” “当然会死人，不过是贵死……你知道造价嘛？” 狄庚霖掰开五指打算给她数。 “别数，这种很好，给了我无限灵感，我就要在九峰里面，做这种华而不实用的建筑设计来！” 鱼小满两眼放光，兴奋异常，转而转向别的地方。“到别处看看去。” “……” 狄庚霖还真是不明白，九峰为什么会请鱼小满这种焉儿坏的女人去搞破坏了。 ——“我想玩这个。”狄庚霖看到一个区域里，led灯钉在面料上的奇异服装时，停下脚步说。 一群人在这片黑暗区域走的时候，只有led是亮的。每个人身体上一条，四肢上个一条，兜帽帽沿上一圈，灯亮起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个简单笨拙，又活过来的“火柴人”。 这看起来有点像人体最简化的骨骼构架，所以他喜欢。 ——“我想玩那个。”鱼小满指着另一个区域，光影有些虚幻的的台子上，有魔术师正在一个星光闪闪的柜子边，玩“大变活人”还是什么的魔术。 因为鱼小满一向对“构造”很有研究，所以对那个很感兴趣。 于是…… “那咱们分开吧，等会你还在这里，我过来找你。”鱼小满说。 “好。” …… 简律辰踩在车顶上，找南霜借来了迷你望远镜，眯着眼看远处和狄庚霖分开的鱼小满。 他现在并不突兀，因为广场上人太多，好多人已经爬上车顶，欣赏广场中央由一个个区域台组成的巨大六芒星图案了。 又是什么噱头，情侣大概不久便会涌向六芒星的中央——也就是广场中央的“祭台”上，到了祭台上怎么怎么样了，就会真爱长存一万年百万年之类的。 海瑟薇坐在车前盖上，有点兴致缺缺。 “你不过去玩？”简律辰问。 “突然觉得不好玩了。”海瑟薇吊着腿坐着，抽着从简律辰那里要过来的烟，青灰色的烟雾缭绕了两圈就飘散了，海瑟薇就重新吸了一口。“男人抽的，味道真烈。” “原来你还抽烟。”简律辰说。 “原来你还抽烟。”海瑟薇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简律辰也不跟她争，直接把烟截走，丢到了地上，“女人抽烟的样子其实狠丑，怎么都优雅不起来，看起来还作。以后别抽。” “抽给你看的？”海瑟薇脾气不好。 “抽给我看了。” 海瑟薇翻了翻白眼，然后高跟鞋朝着他的玛莎拉蒂狠踢了几下。“混蛋！” 也不知道骂的谁。 “你在生狄庚霖的气，还是鱼小满的气？”简律辰问。 “我自己。”海瑟薇回答。 真行。 简律辰忍不住吐气扭脸，原来又是一个鱼小满。 “痛恨自己的话，去*吧 。”简律辰走到车盖上，很不客气地把踢他爱车的海瑟薇踢了下去。等海瑟薇忿然从地上坐起怒瞪他，他指着一个方向： “那里有个‘火柴人’的台子，我观察了很久，一点都不弱智，还很有意思……海瑟薇你去试试？” 第255章 我就是她的命运 海瑟薇将信将疑地朝那边去了，不远处很快南霜那边的人也跟了过去。简律辰就重新坐在车顶上，一个人安静地抽烟。 抽出第二支烟的时候，车盖一阵轻微的响动，简律辰也没回头，盯着远处流光溢彩的广场中央出神。 南霜坐在他身边，拆下两人耳朵上的耳机，道： “先生，你不该带她来这边。” “嗯？褴” 简律辰不动声色地点燃第二支烟，又拾起望远镜看了看，看着海瑟薇正套上火柴人的衣服，嘴上还很诚挚地说了声“我的错。” “海瑟薇自己也是不会想见到狄庚霖的，她上次走的时候，不是狄庚霖听完故事没有拉住她，是她一酒瓶把他敲晕了。”南霜又说鲎。 “……” “连您一个局外人听完故事都动容了。狄庚霖，是更不会放她走的……即使她本身那么危险。他们之间的关系本身……和您和鱼小姐一样，那么微妙又浓烈，可想要在一起，困难重重。” 南霜沉默地望着他，简律辰皱皱眉头，吐出一阵青白的烟雾，“我正在解决。” “解决谁的？” 南霜笑了笑，“您的解决，您母亲似乎并不受用，她还私下找过我，问我是不是你的女人，是的话，她很支持。只要我能阻止你继续每天魔音灌脑地，在她面前讲您和鱼小满过去的事情。” “……” 简律辰有些尴尬地瞟她，“我该不该告诉她，你是已婚妇女？” 南霜顿住，转而莞尔，“当然，您还可以告诉她我身边还带着一个六岁的孩子！” “……” 她又有些笑眯眯的：“这些我都告诉她了，她仍旧支持。离婚，带娃来，都没问题。” “……” 简律辰彻底无言望她了。 “所以，您想要她慢慢接受您和鱼小满的感情……您现在有了个困难程度对照了吗？” 南霜点着下巴，又道：“我的意思是，您其实自己都还任重道远，可你还操心着别人的爱情……我猜您是知道鱼小满经常和狄庚霖在一起，才会带着海瑟薇过来的。但是她就算很想念狄庚霖，看他一眼，也什么都不能改变。” “南霜，你和你丈夫关系几乎就像没谈过恋爱就结婚了一样。” 简律辰突然盯着南霜开口，南霜差点一个趔趄掉下车去。 “你说什么？” “嗯，乱讲的。”简律辰重新偏过头去，远处的灯光闪耀在他眸子里，像是一汪跳动的星河。 “只是，很想念的时候，就算什么都不能变，也还是想要看她一眼。” …… “我不觉得有那么困难。我妈之所以找你，是因为她慌了。我这么一直跟她讲下去，她怕她自己会忍不住接受而已。” 简律辰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视角完全不同。 “您的逻辑……真奇怪。”南霜半晌才说。 “并不奇怪的，南霜。”简律辰心情似乎并没有很坏，还口气认真地告诉她：“她虽然还没接受，可她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理解了。” 理解……万岁啊。 “而且。”简律辰抽完最后一口，重新戴上耳麦。他从车上站起来，跳下去的那一刹，嘴角蕴了笑： “就算她真的不接受，我也不会，就一直这么等着的啊。” …… 所以这些爱得死去活来的人们，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呢？南霜愣愣地坐在车顶，看着简律辰往广场中心走去的背影。 简律辰说对了，她除了扯了个结婚证，确实也和她老公半毛钱关系没有。 关于恋爱的各种心情，她一个没恋爱过的，还真不懂。 鱼小满已经围着那个装人的大箱子转了好几圈了，就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玄机。台上那个笑容神秘，穿着一身祭司袍子，额头上点着六芒星的魔术师自信满满地问道： “看出破绽来了么？” “没有……” 鱼小满有些懊恼泄气。 推了推了转也转了，就是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从里面变没的。难道魔术逃生道具的构造，不能用建筑学上的东西，触类旁通地解释？ 魔术师刚刚已经表演过让人进入空间虫洞消失的魔术了，现在正在变其它的魔术。鱼小满刚开始在下面跳得老高，手举得老高，于是被喊上来做互动。 结果一上来就说她知道刚才的破绽玄机，魔术师让她找，结果构造和她想的不一样，她又出乎意料地没找到。 “哈哈。”那个年轻帅气的魔术师爽朗地笑，从袍子里伸手，露出五根灵活的手指空气里一绕，一朵漂亮的玫瑰便递到鱼小满面前： “不必懊恼，年轻的小姐，每一个魔术，都应该当成一个美丽的魔法或者奇迹来看待。” “我才不相信魔法咧！ 骗小孩。” 鱼小满撇嘴，扮了个鬼脸把花收下。她就想知道这盒子是什么构造…… 魔术师最爱故弄玄虚了。 “那好吧，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相信我。”魔术师朝台下的观众委屈地摊手，“那我只好用奇迹来证明魔法的神奇啦。” 魔术师大度又幽默地圆着场，然后询问着鱼小满： “小姐，您现在生活中，缺少什么呢？我可以送您一个愿望。” 这个套路鱼小满熟悉。 一般人回答缺钱的话，他肯定能从祭司袍子里变出好多的钱来，人家回答珠宝首饰，他就能变出条手链来，人家要是说宠物，他也能变只喵或者变条汪出来，要是回答车，他转眼也能变出个车钥匙出来…… 不过这些东西可别指望别人变出来后送给你，因为人家只送愿望，不送东西。 鱼小满就无不恶意地呵呵了两句，答案匪夷所思： “我缺爱。” “……” 魔术师表情僵住的两秒里，大概在想这是什么人啊答案如此出尘脱俗。 不过身经百战的魔术师，可不是这么容易被不配合的互动者难倒的。 仰头思索了一秒，见广场边，用大厦灯光组成的城市墙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到，广场上很多人，已经朝着广场六芒星的中央高台那边涌去。 魔术师便灵活一笑，正好到了重头戏时间了。 “那么，我送您一个今晚，最有爱的的礼物。”魔术师笑着，“请走进这个‘愿望棺材’。” “棺材？哈哈。” 鱼小满乐了，于是走进这个外表古里古怪的大柜子。正好也看见城市墙上的时间，似乎是夜里“烟火星河”科技展演快开始了。 鱼小满于是心知肚明地笑笑，也就不打算继续破坏人家工作，不知趣地抬杠了，于是扬起大大的笑脸： “这个城市从未看见星星，只有地上无数像星星的灯光。我想，祭司先生能不能送我一条，天空里闪闪发亮的银河。” 眼见鱼小满这么上道，魔术师也乐了，欢快地打个响指： “当然可以！说到做到，我会送你去最好的地方观星。” 然后他突发奇想，突然之间、真的就是突然之间，就想为今晚的烟火节制造一个浪漫的爆点…… 于是他让鱼小满伸出双手，用了一个刻着繁复花纹，看起来有点像魔法青铜的大锁，“咔哒”一声往鱼小满的手腕上套牢了。 然后递了一把雕刻很精致，像是古代欧洲的开长锁的那种，镶着水钻的黄铜钥匙，递到她嘴边，朝她眨着眼： “美丽的小姐，您已经成为今晚被选中的幸运儿，衔着这把钥匙，待会儿……有惊喜哦。” “用钥匙打开手镣，就有宝箱奖励什么的？”鱼小满眼睛闪闪发光，看到这种风格的钥匙，很是兴奋。 “去看看。” 魔术师鼓励地朝她眨眨眼。 随后当着观众的面慢慢关上门，然后用那种魔术师特有的神秘劲儿和嗓子，缓缓缓缓说： “时间已到，魔法大门为你敞开……闭上眼睛走，不要回头。醒来的时候，你就会看见……命运。” 他挥挥手，愿望之棺又开始旋转，周边出现掩人耳目，朦胧又瑰丽的灯光。台上的灯光色调也在变化，每个人眼前就像被雾气一样神性的灯光照出了一层纱。 —— 这大概是把“大变活人”再玩一次了，下面有人就开始嚷着“玩儿点新鲜的！”“来点刺激的！” 魔术师手压了压，然后神秘地朝下面观众笑道：“这次绝对新鲜。” “那位美丽的小姐说自己缺爱，在座的优秀的单身先生们，有没有想给她美好爱情的有爱男士呢？” 魔术师在上面洒出一大片的樱花花瓣，粉色的灯光跟着他的脚步，他像在念诗一样地大声说着： “这是个浪漫的晚上，也是个命运相互遇见的晚上，有谁，想要成为这位美丽又可爱的女士，狂热的追求者呢？” “wow——” 台下一阵欢呼，口哨。 伟大的魔术师在一时兴起，又无比幽默有爱地牵红线，这个果然新鲜！还让人热血沸腾！ 台上的刚刚是个美女啊美女啊！于是…… “我！”“我我！”“我我我！” 下面一阵兴奋的***动。 就在好多人转眼雀雀欲试，开始兴奋地雀跃地举手的时候，有个男人，突然直接上了台。 “我来。” 魔术师诧异地盯着他。 说话的男人修颀挺拔，声线沉澈。他势如破竹地直接上台，俊逸的面容安然不动，语调理所当然得，像是在说两个字的命令。 魔术师有些愣，不过倒是对他的外表相当满意。所有人都爱俊男美 女，要是直接上来的十个四十多岁的大肚子老滑头，他还不知道怎么把人给赶下去。 魔术师随即回神，气氛良好地高声笑道： “太棒了，有男士勇气可嘉地主动上台了哦，缘分先到先得，下面咱们把这位先生，也送过去。” 台下一阵扼腕叹息，魔术师笑嘻嘻地把简律辰也推进箱子，同样给他手腕上上了锁，在他衔住钥匙之前，再次噱头满满，大声又浪漫地确认道： “这位先生，确认今晚，您想要和那位小姐，邂逅美丽的命运吗？” “我就是她的命运。”上来的男人回答。 …… 魔术师隐隐觉得今晚的戏似乎要非常浪漫精彩了，在愿望之棺里面再度空无一人的时候，自己也挥挥手手钻了进去，留下一个飞吻： “各位，大家现在可以移步广场中央了哦，今晚的“烟火星河”，最精彩的科技展马上要开始了。我们待会儿，那边见！” 第256章 爱是一场久别重逢的相遇 这真是个焉儿坏的魔术师！ 鱼小满眼前一花身体一晃，闭着眼睛走走停停，路段升升落落，最后眼皮子眼前有了亮光睁开眼，下一秒，就傻眼了。 卧槽这是哪里，她在半空里么？……脚下这一块圆不溜秋的台子是怎么回事，周围怎么就只剩空气没有地面了咧？！ ——好高啊亲娘！把她丢在半空里做什么？妈蛋她有些恐高啊啊啊啊！ 一阵风吹来，小腿肚子转眼只打哆嗦鲎。 然而看到这个圆台一圈围着的黑色纲栏，上面闪烁的只剩下冷紫色管灯拼凑成的十分具有魔幻气息的图形符号，鱼小满欲哭无泪地想，这还真是把她送到十万八千里的高空的观景台上了么？ 那这天上的电路烟火一燃放……是要把她直接电炸到毁容的节奏褴？ “今晚的奇幻之夜最瑰丽的场景即将开启，所有站在最美星空下的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鱼小满正在惊恐万分打量这周遭无人的诡异环境，一声足以席卷广场的声音从无数个不知道在哪的扩音器里传来，还有伴随着呼呼的风声。 转眼，鱼小满便看到一个大黑鸟，哦不，一个黑袍子从半空里十分潇洒地……滑翔而过。就是那个魔术师！黑袍子的魔术师，还有他那神秘兮兮的声音！ 他的袍子都像点燃了一样，大概袍子上有荧光粉，身后拖出亮蓝色的色彩。所经之处，手指尖便倾泻出一阵阵玫瑰的花瓣。 而广场一侧距离友人很远被隔离的区域，半空里几乎同一时间亮起了一块很大的屏幕。 上面播放的画面，正是那个临风飞翔的帅气魔术师！迷人的微笑，好听的嗓音，潇洒的姿态……很远的下面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尖叫，这个出场简直拉风得不能再拉风了好么？ 摆明了原来他就是万众瞩目的科技展环节的主持人啊！ 老天爷，画面里他的飞行，简直优雅得像是动漫里跑出的怪盗基德！难怪下面人群欢呼成海。 只可惜鱼小满同样站在高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他背上那两根吊着他到处晃的威亚绳…… “我们今晚最幸运的姑娘已经产生，她找到了通往祭台的神秘通道。那么今晚，祭司最美好的咒祝要送给他们，最绚丽的星空，要为她点燃！” 魔术师的煽动功力和秦寿真的是有的一拼了，鱼小满只想猛翻白眼，她哪有找哪有找！分明就是他把她弄到这里的好么！？ 刚准备朝他丢白眼，转眼鱼小满就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 额，风大，这头发飘逸的，这裙子飞的，这眼神微眯的……嘴里还像叼玫瑰一样，横叼着个黄铜长钥匙！……看起来，倒还真有那么几分找到钥匙的探险者的神秘美丽。 卧槽！ 谁让他们拍她的？鱼小满现在见到镜头就有些抵触，“呸”地一声吐在地上，转眼就冲到栏杆边朝着那个魔术师破口大骂： “卧槽谁准你们拍我的，别拍我，别拍我听到没？！” 转眼这高度让人一阵眩晕，鱼小满又退回来，她的声音能听到的，大概只有那个魔术师和她自己。 那个魔术师一直在那里半空里围绕着这个祭台晃来晃去，听到鱼小满喊，竟然技术好得优雅地停在了祭台边缘的栏杆上，勾着脚保持着平衡。 他就神秘莫测地朝她微笑： “美丽的女士，今晚，你就是那个找到将获得宝藏的幸运儿！我满足您今晚的一个小小愿望，在最好的观星地方，送您一条，最美的银河。” 什么神秘通道？什么宝藏？鱼小满满目疑惑，脑子还停在那里转不过来的时候，蓦然发现这个高台在缓缓下降—— 周围怎么怎么多人望着她在尖叫？！在看猴子么？…… 他们嘴里喊的，转眼让她更摸不着头脑了： “哇！好羡慕嫉妒！怎么不是我怎么不是我！” “真幸运啊！好漂亮！” “怎么只有一个人啊，不是情侣才有资格上祭台的吗？——” “亲爱的我也想去希腊爱琴海旅游啊啊啊啊……我找了一晚上了都！” 鱼小满在想，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情况……似乎，大家都很想上这个大高台？ 而那个年轻帅气的魔术师已经将声麦拿开，朝她一个人露出友善鼓励的微笑了： “别紧张，别害臊，拿了大奖应该激动的哦，而且不用太过感谢我先闭上眼睛。” 大大大大……大奖？ 那个魔术师转眼又穿梭在空气里了，两人离地面已经越来越低，就听见魔术师留在风里的笑： “大家稍安勿躁，她不是一个人！这将是今晚，最浪漫的游戏……美丽的女士，我为您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希望能成为您整个九月里，最甜美的记忆！倒计时快开始了，大家和我一起，默数十秒好不好？……十，九，八……” 看样 子她是碰上了什么好事，又是礼物又是大奖的，这简直是…… 一声一声的倒数慢慢变得明晰，魔术师吊足了下面的胃口，弄得鱼小满在震耳欲聋的声音里闭眼，心里都在一声声地默数打鼓了。 魔术师最后落在了一块醒目的地面，在群众最后几秒的默数里，声音娟娟入耳： “——送给这位小姐的，也是送给大家的，大家抬头，今晚，最美的烟火星河！” “不管此刻，你是否站在祭台，这片最好的星空下，今晚，所有人都会遇见……命运。” 时间点卡得正好，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整个广场，突然全部漆黑。 之前所有的地面展览区，灯光全部熄灭！就连一整晚亮着的大厦灯光墙和屏幕都熄灭了，就连鱼小满脚下的祭台。 祭台落到地面与地面平齐的那一刹那，广场的钟声敲响了整点。同一时间，就像有什么线路被接通，整个广场地面，突然亮起了一个巨大的蓝紫六芒星！ 那个六芒星依旧是由先前铺好的地面管状灯组成，那些灯镶在地板里，眼下突然从外围开始，像地面沟槽里灌注的水银一样，接连成线地亮起。 人们脚下的线条法阵苏醒，就像一只看不见得神来之笔，在地面快速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一样…… 最后所有的线条汇聚，全部朝着六芒星的最中央奔涌而去。祭台在最后一秒作为六芒星的核心被点燃，整个亮起了最为璀璨华彩的光芒！ 与此同时，就像魔法唤醒了天幕—— 天空中，无数繁星倏忽亮起，星星点点大小不一，像是蓦然间毛笔沾着雪白的墨水，在漆黑的宣纸上甩下一串数不清的墨迹。 繁星密布不过数秒，那里奇幻又变，合着地面流动的线条，天上也出现了线条，慢慢过了出白羊座，仙女座，大熊座等所有连成线的星座。 那中间，亮着一条朦胧又清晰的银河，奇幻瑰丽得，宛如一切极光与梦境之初。 星座向来有卜算命轮只说，遇见所有的星星……所有的命运。 …… 鱼小满是在强光撕扯黑暗的时候睁的眼，眼帘打开，看见眼前站着的人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差点窒息过去。 她看见了简律辰。 那时所有恢弘的景色，在那个男人头顶，脚下和背后漫卷，汹涌铺开。 就像是奇幻世界里，最俊美的魔界少主微微扬起刀锋一样的眉，一个异动，就渲染出的，最华丽的魔法技能。 而他正用那种万年淡漠，却又掩映无数内容与深海的目光注视她，仿佛初识，又恍如经年再见。 他的瞳仁，那里铺满波光粼粼的星海。 于是只有他是亮着的了，那些几乎掩盖他的光仿佛倏忽黯淡下去，全世界都寂静下去，所有的欢呼和喧嚣，吵嚷和尖叫，全部寂静下去……她眼里，只剩下某个唯一的存在。 ——那就像是遇见了命运。 …… 有人在这片这座城市几乎从来未见的星空下被美得落泪，有的情侣此时搂在一起，在美景下幸福得无以复加。 有人在亲吻，有人在掉眼泪，而眼前的男人和鱼小满相互对峙，像是两尊雕像一样静静地矗立。 脑子空白的好多秒里，她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思考。来不及想想这个有多么荒诞又又有多么神奇，有多么巧合又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她好像只记得自己说了一句话，那是句低声怔掉的“天呐”。 …… 等一片海洋般的惊奇和欢呼稍稍平静，那块屏幕再度亮起，魔术师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今晚有个小姐对我说，这座城市从未看见星星，只有地上像星星的无数灯光……那句话突然令我悲伤。今晚有人哭了，是么？那片自然的星光已经离我们远去很多年了，这是这座城市的悲哀，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悲哀……今晚不是个环保主题的夜晚，可大家明白我突然想说的意思，对么？” 然后群众们都沉默了一会，再无喧嚣。有的人在这片人造灯光下微微歉意地垂下了头，就像是偶然间被幡然点醒，有些悲伤忏悔的囚徒。 鱼小满讶然望了一眼那个年轻魔术师，而简律辰正望着她，她转瞬脸就微微红了。 那样大概过了十来秒，那个善良帅气的魔术师小伙子满意地点点头，又再度扛起本身的职责，热络开去： “各位，我想我被你们这场星空下的沉思感动到了，希望过了今晚你们想起，它还是有意义的…… “下面说点高兴的，还是这位美丽又可爱的小姐。当我穿成魔术师为观众表演的时候，我问她她缺什么，她回答我，她缺爱。” “哈哈哈……” 下面传来哄然的大笑，魔术师又调皮地说：“知道我说的谁吧，台上站着的美丽小姐。” 鱼小满转眼满色爆红成猪肝，刚刚心里还想感慨 表扬两句那个魔术师的人类情怀，转眼就恨不能用目光杀他不下千百次了！ 她前面站的，是简、律、辰啊…… 窘！……妈蛋的好窘！ 缺爱……嗯……那个黄铜钥匙被吐去哪儿了？！让她含着刚刚那颗钥匙吞金自尽行不行？ 然后简律辰望向她的目光自然就更为奇异，颇有种不可言说的意味……然而碍着他嘴里也衔着一把钥匙，他没开口。 但、这、丝、毫、不、影、响、鱼、小、满、此、刻、想、死、的、心、情！ ……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祭台上鱼小满的身上了。哦不，还有什么时候，像从魔法里走出来的男人。 仔细看看大屏幕不难发现，这上面的两个人……简直就像是烟火节专门请来的托儿啊！ 颜值……为何，如此爆表。 “这个她问我能不能送她一条闪闪发亮的银河，我说，可以，我还将送给你命运。”屏幕上又切换成那个边在某个高台的架子上，像玩杂技一样边走边说的魔术师。 “可这位小姐好像是单身，于是，我在将她送往通道之后，和当时现场的观众一起，突然想给这位小姐，邂逅一次命运。” 下面的群众笑了，然后他也笑了，然后十分智慧的眼里满是笑意，伸手指指祭台： “那位先生的言论，也非常有趣。这让我相信，世间所有的相爱，都是一场久别重逢的相遇……如果他们牵手成功，我会告诉大家这位先生说了什么哦……现在，从这位可爱的小姐已然呆滞的表情里，我可以肯定，她的命运，就在那里。” 第257章 keys，kiss 世间所有的相爱，都是一场久别重逢的相遇。 …… 鱼小满恨不得把头倒插到地底下，顺便也把那个魔术师的头倒插到地底下，心说过了过了！你这样玩就真的过了啊兄弟！ 你人文情怀浓厚点没事真的没事……但是不要在别人的爱情上也这样文绉绉气昂昂，迷惑大众，说得什么都跟真的一样啊啊啊！ 明明是ed，ed形式的……好不好。 她是有多呆滞才能让人以为，她是对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垂涎三尺，一见钟情犯花痴了鲎？ 连思绪都渐渐气弱，鱼小满压低目光死命吐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 “今晚广场上所有寻找通往祭台之路的情侣们，大家是不是没想到，这条路的钥匙会在一个魔术师手里呢？” 魔术师在那边得意地笑开，“我已经在身上能画的地方画满了六芒星提醒你们哦，错过了爱琴海，只好送大家一场烟花——”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天幕上浑然闪耀静止的“星星”们，突然再度消失天幕。 一片漆黑还原后，广场外围，越来越多的光点顺着牵连到天空的电路一路攀爬，无声升空，像有人引燃了烟花一样。 而那个魔术师，此刻突然轻飘飘地降落在她和简律辰之间，他背后鱼小满初始以为那是威亚的背后两根线上，居然也次第朝上亮开，每隔几十公分，就互相亮起一条并联搭桥的线路来，从地面直冲云霄—— 亮起的形状，简直就像条朝天空无限延伸的天梯。 “天梯”高到她们看不见的近百米高空的时候，所有的光点都在“天幕”炸开，一朵朵颜色各异的“烟花”霎时间错落绽放！ “砰！”“砰！”“砰！”…… 配合着音效，简直犹如真实。 那是平常烟花不曾有的颜色和瑰丽，各种精纯到极致，唯美的极致的烟花形状在几百米高空的的电网上按着编好的路径顺次跃开，仿佛布满天幕，夜色再添一抹浓墨重彩。 鱼小满明白了，她和简律辰站的地方，的确是整个画面里的最好观景台—— 所有的画面，以他们站的地方为中心地，满世界延展铺开，仿佛他们，才是坐拥一切美景的主角。 难怪所有的情侣都在找着通往祭台的路，除了有主持人说的什么“爱琴海之旅”的大奖，原来还能拥有世上，最独一无二的，浪漫。 魔术师退后了些，有些自得地望着他们，那意思显然是： 满意么，两位？ 鱼小满从漫天“烟火”里收回仰视的目光之际，简律辰倏忽间，已经抵面站立。 他衔着的那枚钥匙很小巧，唇线还能压在上面，鱼小满看得出他在抿嘴，那盛满潋滟星河的目光里，似乎也在问着： ——满意么，鱼小满？ 我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离你这样近，你满意么？ …… 一刹那，他的态度，他的选择，他的姿态……很多的东西不言而喻。 而那些个不言而喻的东西里，没有“放手”。 —— “大家看屏幕上，祭台那边好像有情侣在表白！” 大家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倏忽间有人喊了一声。 一群“火柴人”刚才还正在手拉着手围成圈地奔跑笑闹，他们的衣料非常奇特，奔跑摩擦碰撞之间，竟然会像擦火柴一样亮起来，远远看去，就像燃烧的幽蓝火焰。 广场扩音器里不断传来的主持人声音，硕大的广场上，浩浩荡荡的群众注意力，终于慢慢朝大屏幕上聚齐。 狄庚霖原本跳累了，正无比***包地，和两个新结识的美女坐在那个火柴人台子上，左搂一个又抱一个地抬头赏“星星”。有人这么一喊，他目光便顺势下移看向屏幕。 这一看不得了，眼睛都差点瞪出来！屏幕上的不是—— “小满！” 同样的情绪，同样的两个字眼，却不是来自同样的声带。 像是错觉，狄庚霖有一刹那，似乎在嘈杂的人声里听到了海瑟薇的声音。 他的目光倏忽像猎豹一样抬起，下意识地四处搜寻。四处黑茫茫，每个人身上都只有几条led灯亮着，人人是个简单骨架。 “嘶……帅哥你抓疼我肩膀了！”“抓疼了！” 身边的两个女人几乎同时出声抱怨，狄庚霖目光闪过恍惚。 ……是错觉？ 朝身边女人们腆着脸笑了两声，狄庚霖刚刚提起的心脏悄然落了回去。 是啊，海瑟薇现在怎么会在中国，说不定……早就死了啊。天知道他怎么会对这个声音这么敏感熟悉，敏锐得，想要立刻亲眼捕获。 “……只好送大家一场烟花……” 那时魔术师的声音刚落下不久，天梯正好爬上云端，所有五彩缤纷，像 的梦一样炸裂的灯色烟火在天空点燃，像释放了一颗颗的讯号弹一样照亮了广场。 那忽明忽暗，偶尔亮如白昼的强光下，烟火繁华处，狄庚霖突然，真的看到了海瑟薇的脸。 那是海瑟薇的脸！狄庚霖突然跳了起来。 “海瑟薇！” 虽然只是短短跳动的光影之间，下面一秒便没了，可他万分确信，那绝对，就是海瑟薇！ 因为没有一个长得像的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人群中，用那种默然又随便，不羁又凝远的目光望着自己。 —— “现在我来解释一下，这个游戏是这样玩的：你们嘴里衔着的，正是你们各自手腕上，锁着的鸢尾同心锁的钥匙。但是你们的姿势，自己是无法开锁的。只有和对方交换钥匙，才能打开。 银色鸢尾在魔法世界里，代表的是永恒……刻着银色鸢尾花的锁，是身为祭司的我今晚，给缘分牵引的二位，最美好的咒祝！” “哦，这位小姐的钥匙已经被她不小心吐掉了，那么现在，只剩下我们命运安排的男士嘴里还有钥匙了，美丽的女士，眼下您要怎么办呢？” 魔术师轻轻扬着调子，下面传来一阵带着破音的尖叫和欢呼，群众热情高涨地统一回应： “索吻！索吻！” …… 是的呢，总不能让男士用舌头舔起地上的钥匙先给她开锁吧，两个人的手都是背到身后锁住的，根本无法自己开锁。 就剩这一把钥匙，鱼小满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这是上了祭台最后一关小小的考验，打开永恒的鸢尾锁，释放永恒。价值xx元的爱琴海情侣豪华七日游，就到手咯——” 年轻的魔术师朗声微笑，声情并茂地变出一地的玫瑰花瓣和亮片星星。 鱼小满此刻，真想用目光无比凶残地杀死那只魔术师。踏马的，爱琴海七日八日一月游管她屁事！稀罕么？！ 她要是愿意，旅游待上个三五年都没有问题，简直了！真是简直了！ 鱼小满的目光瞬息万变鬼神莫测，很想发作，这种场合却无法发作。 而简律辰近在咫尺，目光万年不变，只有深处波诡云谲，暗潮汹涌，深邃得令她无法呼吸。 索吻拿钥匙么……多么荒谬。 她突然深吸了口气，转头问魔术师： “那爱琴海旅游我不要了，能不能帮我开一下锁？我和眼前这人，不来电。” …… 鱼小满这叫什么？不遂民意，砸场子！ 这样的女人是不受欢迎的，这样的噱头也是不够的，魔术师于是很快眨眨眼睛，摇手sayno： “向来，摩擦才会生热，生热到高温才会电离，空气电离，才会产生放电现象哦，小姐。” “……” 鱼小满被这三观不正的论调给醉的东倒西歪，再抬头，转眼已经看到简律辰那僵硬的，微妙色变的神色了。 鱼小满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嫌弃他。 不，不对，继续推开他。 ……呵呵，真叫人欣慰感动啊。 当然，外人是看不出来他神情有什么变化的，也听不见鱼小满说了句什么，能感受到温度下降的，大概只有鱼小满一个人。 大伙还在情绪高涨震天响，又唯恐不乱地戏谑喊着“keys！”“keys（与kiss发音相同）！”“索吻！”“索吻！” 鱼小满望一眼远方乌压压的人群，发现自己和他要是不遂天意，大概就走不了了。 可她只想快点逃离。 …… 鱼小满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抬头，送上嘴巴，生硬地开口：“钥匙……给我吧。” 简律辰看着她一动不动。 “钥匙。”鱼小满有点着急，踮起脚。 他们应该快点离开这里，否则明天，可能又一起上绯闻热搜。 简律辰继续无波无澜无动作。 “……”鱼小满真的快奔溃了。 简律辰长得高，他要是不低一低头，她踮起脚来，也只够舔他下巴…… 可他眼神毫无善意，垂着眸睨着她，一层冷冷的冰晶像凝结在他透亮漆黑的瞳孔里。 好吧，他不会答话的，鱼小满更不会对他说出“低头吻我吧”这样的话。 于是两人再次卯着劲陷入无声的对峙，鱼小满紧抿着唇，所有的视线落在他衔着钥匙的唇上，目光炽热专注，决心已下。 小退一步……跳！ 没够着。 再跳。 仍然没够着。 继续跳。 ……继续没够着…… 不仅没够着，还十二磕磕碰碰，撞鼻子，没站稳，撞胸膛…… 于是，整个画风，突然 之间又有些滑稽，又满满地戳人心的又暖又萌了。 就像一个姑娘想要亲吻一个男人，然而那个男人长得太高神情太冷，故意逗她便毫不动身，姑娘就在原地努力地，蹦跶着一遍遍往上跳啊跳的…… 柔软的嘴唇会擦着他的下巴或者些许唇瓣而过，红扑扑的俏脸上可怜兮兮，又无比懊恼。 群众们全都笑开了，屏幕里就剩下鱼小满那锲而不舍的蹦跶画面。 其实哪有这么和谐有爱，大概只有鱼小满一个人悲哀地知道，简律辰的不配合，分明是因为她说的那句“我和眼前这人不来电”。 她其实需要救助外援啊苍天…… 而这种正是备胎出场，逆袭上位，需要英雄救美的此刻，狄庚霖却正急急穿梭在笑声嘈杂的人海里，脚步追逐淹没人海的身影，声音高亢地疾声地喊着“海瑟薇！” 第258章 她口臭 鱼小满没有法子了，深吸一口气站定：“别闹了，给我钥匙。” “闹？” 对面的男人挑眉，钥匙压到舌头下，单音节重复一个字。 鱼小满意识到这个字又拉低了他的心理年龄让他不爽了，于是抿紧了唇，不说话了。 “道歉。”简律辰说，川字型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褴。 道歉？ 鱼小满再次斜睨他鲎。 简律辰什么意思大概只有她懂了。只是她知道这歉不能道，因为他的意思非常明显：他觉得在闹的人一直是她。 “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鱼小满拗着脾气鼓着咬肌，语气很生硬。 不该对他那么冷淡吗，不该离开他吗，不该分手吗，她是在闹吗？她只是必须那么做……她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你没做错。”简律辰幽夜一样的眸光射在她脸上，一字一顿，“你只是对不起我。” 你谁都对得起，你只是对不起我。 “……”鱼小满竟无法反驳。 谁的幸福舒坦她都能成全，单单伤害了他一个简律辰。 她不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该肆意妄为胡搅蛮缠说风就是雨，不该为了成全自己的愧疚和良心就把把他作为代价牺牲掉，不该把他一个人丢在雨里让他嘶吼得像个困兽…… 她不该的事情太多了，可她没法回头。 现在连自己对他的愧疚，连自己对他的良心，都得收一收了。 “好啊，我对不起你。” 鱼小满于是就理直气壮地笑：“我就是对不起了。” 对不起又怎样？ 豁出去了，鱼小满决定以“破罐子破摔”的方式来回应简律辰所有的声讨谴责，围追堵截。 “所以我在提醒你。”简律辰说：“你没良心。” “……” 他说得慢条斯理的，像倒真的像是提醒。 ——就像是和一个痞子对话，痞子很理直气壮地说“我干坏事，我就是没节操”，然后他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所以我才在提醒你啊，你的节操掉了。” 问题是这样的应答很让那个痞子很奔溃好嘛？……他就是不站在她预想的频道上，这样沟通，是多么的困难！ 毕竟，简律辰的回答也是如此微妙：声讨谴责倒是没有，只是面对鱼小满的死脸痞子政策，他倒也没把自己当成受害者，他只是把自己变成了一枚路人…… 你没良心。 嗯……说得再娇嗔点，他就是受害者了。 鱼小满快抓狂了。“算了！你就是幼稚，就是在闹。” 她有点没辙火大地撇脸，吐了一口气又重新看他： “简先生，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简单点来看，你就是被一个女人很没面子地给耍了甩了……这种烂大街的情况，别的坏女人能做，我怎么就不能做了？我、我有什么好对不起？！” 问得好，这是要将流氓政策进行到底了。 “你没有觉得对不起，为什么要去九峰？” 似乎连她的思维模式都摸清楚了，简律辰于是爽快地直击主题。 “……”鱼小满猛然眼神一抖，随即立刻装佯，哼一声，大声道：“想去就去，那里人傻金多钱好赚，美男如云好勾搭。和简大总裁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一个从前是自己的员工跳到对手公司了，看起来之前在我公司的时候像是个间谍。”鱼小满扯犊子，简律辰就陪她扯犊子，淡淡道，“这让人心情欠佳。” “……” “鱼小姐勾搭完前一个公司老板，又跑去勾搭对方公司的股东，这让人心情更差。” 声音不大，但某种莫名撩***的威压却十足。 “……” 鱼小满敢断定简律辰今天就是来找碴的了。她不愿意谈之前，那就不谈；她想要距离喊她简先生，他就给她距离感。 但这意思，好像是从另一件事上抓包说，她惹上他了。 …… 好让人蛋疼。 “……所以，你到底想要怎样？” 鱼小满无奈了。再次在简律辰这里，尝到了无边的挫败与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憋屈感。 钥匙钥匙也不给她，偏要这大庭广众下和她死磕，他俩的对话下面远一点的人是听不到，可那魔术师，和近处的人，早就全都听呆了好嘛？ 原来两人，还是有着这么内涵精彩的恩怨情仇的啊…… “离开那里。” “那不可能。”鱼小满很快断然拒绝，语速快的，直接让简律辰的眉心又夹死几只蚊子。 简律辰脸上的颜色终于不好看了，胸腔像憋着一团原本酝酿成酒，却被鱼小满硬生生点燃的成灾的火焰。 目光似剑似刀，冷飕飕地直直瞪着她： “鱼小姐还真爱口是心非，多管闲事。” 鱼小满听到简律辰又在冷冷地嘲讽了，心里一颤，就听见他又低声冷笑着问了一句： “鱼小满，你都和我没关系了，有什么资格再插手我的事？” 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既然插手了，现在遇见他，又摆出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拿个钥匙吻他，还要摆出那种勉为其难的姿态来。 这真的很他妈让人……火大。 那一刹那鱼小满知道他什么都是知道的，心脏跳得险些有些溃不成军。可她除了装傻充愣似是而非之外，还能怎么办？ 哪怕他这么笑她，再次抱紧他，那真的，真的再不可能了。 鱼小满咬着唇瓣里侧，垂着眸子极力去忽略他话里的刺激，抵挡着他每一次开口给她带来的冲击和动摇。 然后却悲哀地发现，站在他面前和他对抗，本身就是一种煎熬，她一秒都不想待下去。 鱼小满跺脚，咬着牙抬头看他： “我不想和你废话！你其实就是记仇，就是怨我伤害你把你丢在大雨里！被人甩了让你又狼狈又没面子，所以你要这么生气这么刁难我！……可我不想陪你玩，简律辰，简先生，你清楚的，我不想陪你玩！” “你爱怎么理解都行。”简律辰又垂眸，极其淡漠地望着她，“你发起的游戏，你欠我的，要喊停，怎么也轮不到你。” “你是想和我吵架吗？” 鱼小满问，然后也气得冷笑地提醒他：“简先生，你忘了。不管游戏还是吵架还是爱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开始需要两个人，结束，只要一个人就好了。” “你离不开我的。” “哈。” 她不欲多言，火大地动了动手臂，然后转身去拾起地面那把被她吐出来的黄铜钥匙。她何必在这里陪他玩，那是她的钥匙，她台下随便找个人，就能帮她开锁了。 她背着手蹲下去，手刚摸索着要拿起，一只脚突然踩在上面。她抬头怒视简律辰，简律辰朝她俯目一笑，脚尖发力—— “咻”地一声，下一秒，钥匙被他踢得老远，飞出祭台的栏杆，转眼没入看不见的人群深处。 他笑得眼底有丝妖娆的冷意，也不在意了。她不是要撕吗，那就撕好了。 “你！” 鱼小满两颊发红，猛然站起来。 “你过来，我给你钥匙。”简律辰毫不在意她愤怒的目光，后退了几步，朝她微微颔首，反倒和颜悦色了： “不想陪我玩就算了，我给你钥匙。你倒是提醒了我，你也可以不要钥匙直接离开的，我不为难你了。” 他突然的觉悟让鱼小满有点受宠若惊，刚刚气得发白的嘴唇转而微微张开—— 这就想通了？……幸福要不要来得这么突然！ 是的，她最多撕了，不给他面子，直接跳下台。后面随便找个开锁师傅，分分钟就给解了啊！ 不过他思想觉悟还是挺高的，那就……等等！ “你现在给我钥匙又有什么用？开了你的锁，我的钥匙也被你踢飞了！”鱼小满异常愤怒。 “祭司那里还有备用的。”简律辰老谋深算地朝她笑，“你要是不按照游戏规则来，你问问他给不给你钥匙。” “……”鱼小满望向那个听呆了的魔术师，而那个魔术师眼神依旧有点流滞，而且欲言又止。 “好吧。” 鱼小满相信了，朝简律辰走去，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巴：“给我。” 简律辰于是将舌头下压的小巧钥匙拟到齿间，万众瞩目里，朝她缓缓俯下头。 广场上的时间开始变得广袤而深远，每一秒都像跳动的一格永恒。那张炸裂苍穹的俊脸转眼就离她越来越近，呼吸越来越近，鱼小满心跳又控制不住地加快了，都有点受不了地闭上了眼—— 然而鼻尖都碰到了，这幅画面却静止了。 简律辰盯着鱼小满，从她纤细的眉到薄薄的眼皮和卷翘的睫毛，再到小巧的鼻子，最后落在她的微微迎合的唇瓣上，柔软，水润，又动人。 刚刚和别人亲吻过。 简律辰突然站直了，身体又恢复得笔直，后退两步，开始转身。 “先生！”那位魔术师终于清醒过来，愕然喊着他：“您这是要走吗？为什么……不吻下去呢？” 所有人都愕然了，鱼小满也愕然睁眼，望着他的侧脸—— 他给了一个趋势，却突然心意陡转，没有给出一个结果。 然后…… 鱼小满突然看见，他嘴角勾起的那一丝，有史以来最为诡秘又缺德的笑意。心中刚刚一跳，然后就听见他声音不大不小地丢了一句： “她口臭。” ……再然后，他腿长手长地利落翻 过那道栏杆，栏杆外面正好有个女人等在那里。 他把钥匙吐到她手中，她三秒不到给他开了锁，两人没入人群，扬长而去。 …… 剩下蓦然石化的鱼小满和众人，短暂诡异的寂静。 然后哄然爆发的笑声震荡开去，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感觉整个广场都像变得动荡不堪。 鱼小满整个灵魂都晶化成了终极形态，在一圈群众和魔术师神情几番变化的诡异眼神里……完全风干。 简律辰……简律辰果然就是对她恶意满满地，在记仇！ …… 鱼小满不知道简律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的，好像过了这么久后再遇见，他就对自己再也没了维护和客气。 哪里……似乎没变，哪里……又变得，太特么可恨可怕了！！tt 当然当晚最抓狂的，还是鱼小满脸色宛如红烧的茄子一样朝魔术师要钥匙的时候，魔术师那呆愣又求饶的眼神： “对、对不起，我没说过，我这里有、有备用钥匙……我当时想和你说的，可那位先生的眼神太威胁人了……” 于是红烧鱼小满变成了xo酱爆鱼小满。 …… 当然，那也不是当晚的结局。 鱼小满最后，身心俱碎地出了烟火节出口的时候，狄庚霖不安地坐在车里，眼神直勾勾地紧抓着方向盘。 “你又怎么了？”鱼小满问得有气无力的。 “小满，我今晚……好像看见海瑟薇了。她和简律辰在一起。”狄庚霖声音有些不稳地说。 第259章 我什么都不想和你谈 清晨的时间点，鱼小满在简律辰的大门前站成了一尊雕像。 之前整晚打他电话，不接。她只好亲自跑来。 ……这是没下雨，下了场雨，这情景，叫现世报。 大概六点半左右的样子，天色透亮，一阵摩托声从远处传来，开到距离铁门几米的地方，就华丽地甩尾停下了。 “哟，***年，换了新车啊！”鱼小满冲着简浔挥手，笑眯眯地打招呼。 然后简浔刚掏出的门卡滑到了地上。“鱼小满？！鲫” 他好不容易偷溜出去，夜不归宿一回，怎么一回来，就运气踩屎地遇上一个抓包的？ “你又出去打架了？” 鱼小满打量着他的一身行头，觉得此少年未来必蹲大牢。“你十八岁满了没？” “还没有。”简浔脱下头盔捋了捋碎发，紧接着从车上下来去开门。“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抓紧时间犯罪吧。”鱼小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 简浔觉得鱼小满又没吃药，纳闷地扫她一眼，没理。 正推着摩托准备钻进去，鱼小满拉住他，一脸笑容： “带我也进去吧。” “不带。” “带带怎么了？” “皮皮看到陌生人会出动静，吵醒了我小叔，我会死得好看。” “那只圣伯纳啊！我准备了狗骨头啊。”鱼小满掏出一根筒子骨。 “……” 简浔再次诧异地望着她，然后抱歉地回她：“可是皮皮不吃荤。” “……你在逗我。”这回轮到鱼小满瞪着眼无言，“狗不吃骨头，这像话么？” “那你和我小叔掰了的人，大清早拿根骨头杵在这里，这像话么？” “……” 简浔完全也不是个好唬弄的角色，一看她这架势，早有警觉。“别跟进来，别扯上我，一看你就动机不单纯。” “我有事要找你叔叔！”鱼小满紧跟着简浔往里面钻。 “他会上班的！你别现在跟着我一起进来……” 简浔生怕鱼小满跟进，赶紧用身体挡住，死死抵着把鱼小满直往外推，鱼小满跟进来，绝对会暴露他夜不归宿的事实。 “你就让我进去一下嘛简浔！我真的有事，等会他直接开车出来又不理我，我没法和他说上话……”鱼小满抓着他不放。 “挡住他的车就好了嘛，刹车又没坏。”简浔完全不予理会。 “良心坏了啊！”鱼小满肯定异常，“他会撞我，肯定会的！” “那就被撞嘛，撞了人他也会停下的。”简浔继续八下她的手。 “我的话他不会！”鱼小满拉住他的摩托往外拽，“他肯定觉得我在演戏，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人的！” “那就被撞后迅速滚上车顶，在上面趴好，到了市区里，警察会帮你拦住他的。”简浔说得轻松无比，还朝她肯定地点头：“而且大婶，你的身手可以做到的。” 简浔对答如流，隔岸观火，表示自己对他们得事情一点兴趣也无。 “臣妾做不到做不到啊……”鱼小满死死拉住他哭喊。 …… 两人卡在门这边僵持足足好长时间。 “别这样，别、别扯我……哎！”简浔突然一阵怪叫。 简浔被鱼小满拧了一把腰上的软肉，痒得瞬间跳开，鱼小满冲进去，他气急败坏地大喊： “大婶！你再这样，我只能关门放狗了！” 关门，放狗…… 鱼小满乖乖退回了外面，简浔哼了一声，整整衣领子，“啪嗒”一声踢上了合金门。 …… 简浔刚进屋，钥匙串又掉地上了。“叔……” 简律辰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餐，破天荒的早。 “叔你怎么今天这么早……”简浔腆着脸上前。 “被大门报警声吵醒，被你俩的争吵声吵得无法继续睡。”简律辰简短的回答，头也不抬地朝他伸手。“拿来。” “叔这真的是我这个月第一次……”简浔握紧车钥匙，摇头，挣扎。 “两个星期。” “短一点……” “一个月。” 简浔一脸菜色地把钥匙交给了简律辰，心里把鱼小满骂了千百遍，怏怏回房。 嗯哼，好在他早有准备…… 刚刚摸摸口袋里新配的备用钥匙，简律辰飕飕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今年的规矩是，你每出去一趟，车上的锁就会新增一把。新钥匙，随我还你钥匙的时候一起给你。” 简浔猛然回头，简律辰已经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擦擦嘴角起身了。 “小叔。你越来越讨厌了。”简浔说。 “ 因为你的叛逆期该结束了。”简律辰说，朝他看过来： “每个人一生，只有有限的时间可以放肆，而简浔，你的自由时间已经快用完了。” “我不想要你们给我计划的未来！”简浔大声说。 “我也不想。”简律辰笑笑，经过他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所以你得自己给自己计划一个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简律辰走去玄关，简浔站在原地，突然说。 有些迷茫。 他知道自己快成年了，所以更加迷茫，未来要怎么样，风里也没有方向。 “没多少人知道。” 简律辰换好鞋子，“你的人生里，其实没有正确的选择，我们能做的，只是让当时的选择变得正确。” “就像沈奶奶不准，你还是喜欢鱼小满那样吗？” 简律辰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 “对。” 那也是个他不知对错的选择，只是已经成熟，褪去了叛逆的形态。 …… 果然如鱼小满所料，简律辰根本就不打算理她的，开着车从她旁边经过，视若无睹。 鱼小满没话可说，谁让她昨晚那么气焰嚣张呢。 不过她是打定了要找回海瑟薇的。 车刚出大门，开的慢。 “简律辰。”她喊他，他不理。 她就直接跑到后面去拉车门。“我们谈谈。” 他斜她一眼，“啪嗒”落锁。 踩油门，升档。 身后突然“哗啦”一阵响。 鱼小满的包已经从开着的车窗外扔了进来，紧接着，跟着车小跑的鱼小满一个鱼跃，整个人，直接从车窗外蹿了进来！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鱼小满被撞得那叫一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这么危险请勿模仿动作被她贯彻得行云流水，不顾胳膊腰上腿上磕碰，坐起来就往副驾驶爬。“海瑟薇在哪？！” 简律辰：“……” 鱼小满又这么凶残了，他现在除了有点无言地望着她，居然，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了。 简律辰平静地重新发动了车子。 不过他这样爱理不理的模样实在让人抓狂，鱼小满又重新加大了音量： “海瑟薇在哪！” 简律辰冷淡地看她一眼，“鱼小姐是土匪吗？” 鱼小满一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架势，就差揪着他的领子拿把枪指着他逼吼“给老子把海瑟薇交出来！”了。 简律辰还喊她“鱼小姐”，鱼小满想起自己昨晚用一副看陌生人的姿态看他。还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范。 鱼小满咬咬牙，道歉：“对不起。” 狄庚霖昨晚看到海瑟薇钻进他的车里了，狄庚霖虽然说的“好像”，但神情，完全就是肯定的姿态。 而现在，她提到海瑟薇，简律辰一点讶异都没有，更加说明，昨晚，那确实就是海瑟薇！ “私闯民宅不成，现在私闯民车了是吗？” 简律辰无不嘲弄，心情倒是不见阴沉，继续朝着自己上班的路线开去，车速很慢，权当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陪他聊天。 “……我、我只是有事，要找你谈谈。”鱼小满紧抿着嘴，生硬道：“问完我就走。” “嗯，想和我谈……” 简律辰就沉住气，唇角蕴出一丝笑，然后冷静地低声道：“想要和我谈谈的人很多，所以这里涉及到几个你我需要弄清楚的问题。” 他的目光平直无波，语调平稳一如平常。“鱼小姐要和我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什么立场？于公，我们可以有商业合作，你要找我谈，请和我的秘书约时间。于私……” 他声音拉长了一下，转而陷入了大提琴一样带着些挠心的沉哑里： “我们目前，并无交情。” 鱼小满被他刺得蓦地一痛，可他说的就是事实，还在很不客气地点醒她两人的关系。 “鱼小姐先回答我，你想和我谈私事还是公事。”简律辰不咸不淡地开口。 “……私事。” 简律辰就望着她，她很快添加道：“算我欠你。” “不想对你赊账。你欠的不少，也没见你还。”简律辰淡淡拒绝。 “……”他有意刁难，鱼小满只能咬牙，受着，“那算我求你。” 她捏紧手指低着头，声音殷切，“……求你。海瑟薇对我很重要。” 是很重要，不重要也不会上他的车了，大概一辈子都不会。 “鱼小满，你真的是……”简律辰就幽深了目光，然后摇头轻笑了两声，“谁都比我重要。” 谁都比他重要，她可以为了一个人无情地离开他，也可以为了一个人不要尊严地重新找上他。

“我……”鱼小满瞪大眼睛看他，险些就要大声喊：不是那样的！律辰不是那样的！ 然而她很快沉默下去，不说话。 简律辰也没说话，只是车速加高了，鱼小满压抑的时候会闭上嘴不说话，简律辰生气的时候会保持沉默。 鱼小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还抱着一丝幻想他一路是在考虑她的请求。直到车驶到熟悉的gs停车场，简律辰在车里点燃了一支烟，所有沉默才结束。 “我不接受。”他突然说。 “什么？”鱼小满不敢相信她一路就等来这四个字。 “我说我不接受你的请求。”简律辰就倏尔笑了，重复道。朝她吐了一口烟圈，伸手推开车门：“现在回答你了，下车吧。” “……” 鱼小满怀疑简律辰早就没打算告诉她，就是故意让她和他待上一路的。 他现在变得简直……太贱了。 “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我！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鱼小满冷着脸，颜色似乎又黑了。 “时间放哪不是浪费，和我一起有什么不好。” “你！”鱼小满觉得眼前这人已经完全变质，360度不可理喻。心下一气，抬脚就要下车。 可总是在被情绪冲昏了头脑的最后一秒清醒，她又退回车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怎样才会告诉我。” “我是个商人，只喜欢你来我往的做生意，不喜欢有去无回地送人情。” 简律辰的神情醒醒淡淡的，在青澹的烟雾后看不真切。 鱼小满承认抽烟的男人总是有股别样的魅力，可是像简律辰这么优雅又充满算计的，会让她觉得又像漩涡，又像陷阱。 “你想知道海瑟薇在哪，拿东西来和我换。”他目视前方，并不急着下车，而是不慌不忙又抽了一口。 他抽的烟很让她安心，保健类型的水果烟，袅袅的烟雾从他修长的指尖升腾而起，吸进肺里，里面氤氲着一阵青果香。 他果然知道爱惜自己。 鱼小满沉吟片刻，知道他的交易不简单，仍旧下定了决心，认真地回： “好，我拿东西和你换，你想要什么？” 他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脸上，只吐出了一个字： “你。” …… 鱼小满只希望自己脑子是被驴踢了才出现的幻听，人生就是这么多你希望它是闭上眼再睁开就消失的尴尬。 鱼小满混乱了三五秒，清醒了三五秒，然后沉默了三五秒，最后终于开口： “不可能。” “那好走不送。”简律辰又打开她身边的车门，把她往外推。 “……我不走。” 鱼小满抓住方向盘死不松手，几乎闭上眼睛就豁出去了：“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海瑟薇在哪！你再、你再换个别的条件，我们换个别的条件谈……” 太心酸了，她感觉自己一辈子的脸皮，果断就要完全死绝在简律辰这里。 “真是个无赖。” 简律辰冷嗤了一声，收回手。鱼小满就顺势把车门死死拉回，系上安全带，把座椅抓得紧紧的。 “对我无赖，我是无赖……反正我不会下去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海瑟薇……” 话音没落完就中断了，因为她听见“啪嗒”一声。 简律辰在车钥匙上落了锁，折过身，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不下去？那就别下去了。” 鱼小满惊愕石化的眼神里，简律辰抽出钥匙，按灭了香烟。 他毫不理会鱼小满的后半句，而是用那拿过香烟的手指，捏起鱼小满的两颊，左一拉，又一拉，像在打量一个商品。 “鱼小姐还真是别扭。”然后最后一口烟雾吐在她的脸上，连声音都低澈得像这烟雾一样，性感的厉害，他笑： “你想和我谈谈别的么，嗯？” …… 鱼小满觉得整个人都要僵硬，沸腾得爆炸了，那股危险又诱惑的气息，像是车里不散的烟雾一样把她整个人包裹而进，让她完全呆滞。 然后不等她回答，便又听见他说： “可是鱼小姐，除了恋爱，我什么都不想和你谈。” 第260章 这个早晨不太平 …… 鱼小满再次被简律辰给弄得有些天堂无路地狱无门的欲哭无泪。 这散漫不羁的调子是怎么回事，简律辰受了刺激完成了人格转换么？……感觉一点都不矜持，一点都不善良了。 除了恋爱，什么都不想和她谈？…… 简大老板什么时候起，完全都不自重了鲫。 鱼小满默默看了他三秒，二话不说降下车窗，包都不要了直接往外翻。 这回身体刚爬出了半个，就被简律辰升起的车窗给卡在了半路峻。 “啊啊啊——咳——” 连肺里的气都被挤出了一半，鱼小满像晒咸鱼一样，以一个极不雅的姿势被卡壳在了车内车外。“简律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前惯着你了。”他说。 鱼小满喉咙间卡了一口凌霄毒血，中毒凌乱得彻底。“简律辰！” 她拿脚蹬他，他就提醒她：“裙底走光了。” “……你无耻！” 鱼小满羞愤欲绝地闪回腿紧紧收好，料想简律辰此刻是不是还在从腿端详到她的尾椎骨。 “我从车窗拽你进来的我无耻。”简律辰回。 “……你流氓！” “我掀你裙子看你了我流氓。”他继续答。 “……”鱼小满无言以对，“你放开我！” “放开？”他的手于是抓住她纤细的脚踝，温度落在她的肌肤上，慢慢往上，沉吟道： “那我是不是得先这么抓住你……” “啊住手！你别！——” 简律辰的碰触让鱼小满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激灵得血液瞬间冲顶，头皮发麻，她抓着门把手，感觉自己声音都要哭了： “你别、别别别乱摸！……我、我……你先把车窗放下，我保证！保证绝不会再不打招呼就跑了……” 真要命！简律辰你的手别丧心病狂地乱往上移啊啊啊！！海藻一样的长发凌乱倒掉着，鱼小满感觉自己快疯了。 “这和你打了招呼后再跑有区别吗？” “……” 简律辰果然老谋深算，完全不上鱼小满的贼船。 鱼小满噎得满口无言，手指甲都快在他的车门外壁抠出一道道怨毒愤恨的血槽，气得一口浊气半天卡在肺里吐不出来。 正在抓耳挠腮风中凌乱的时刻，停车场又来车了，一个微胖的人形姗姗走来。 客户经理，是客户经理！鱼小满认得，就是那个和谁都能热闹的自来熟客户经理啊！ 客户经理最厉害的是什么？他那一张嘴啊！ 那张嘴是什么？八卦制造机啊！ “有人来了！” 鱼小满瞬间警钟大作，由衷地苦声劝道：“简……先生，你快放我出，不，进去，被人发现的话，对你的名声影响肯定不好！” “我最近名声本来也不太好。”简律辰在表达那种“whocares”的意思。 “……我的名声！”鱼小满咬牙切齿地换词。 “你的？”某个大老板若有所思，“似乎也没见多好。” …… “有什么好挂心的。” 简律辰又不紧不慢地安慰她。“鱼小满，你和我的绯闻那么多，又不缺这一条。” …… 鱼小满沉默又艰难地抬头望天，她真的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话说，鱼小满的名声确实没多好。 ——在九峰的时候。 九峰和gs的里面的氛围着实是有很大区别的，形象点的比喻来看，gs如果是个社会数以社会的话，九峰里面就是资本主义社会。 社会主义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的最大不同其实不在于民众的基础建筑，而是上层的意识形态。 鱼小满从前和秦寿厮混的时候大概是太幸福了。 秦寿身为威风八面的设计部主任吧，其实是个脑子根本不管事儿的—— 鱼小满那时候迟到早退也好，加班加点也好，拉着他不干正事侃天也好，只要工作届时保质保量的完成了，中间，其实随便她怎么安排怎么疯。 鱼小满当时直接隶属于秦寿管理，而秦寿那称不上管理的开放式管理，其实很对鱼小满胃口，而九峰…… “鱼小满，你又迟到了，今天是一个小时零十八分钟。” 这道毫无情感起伏和顿奏的声音来源于鱼小满如今的上司，一位姓管的设计部主管。 首先这个主管是顾城手里的人是需要点明的。 资本主义的九峰上层，现在呈现出的是一种暗地为争“皇位”，拉帮结派分站阵营的局面： “鹰”派大概以顾城为首，“象”派则是白泽居中，当然，其中还有一群摇摇晃晃立场不明的“鸽”派，以董事会一批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为 代表。 按照派系来分的话，鱼小满似乎属于“象”派，也就是说，她和她的直接上司正好五行相克，命不对盘—— 这位上司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在目前顾城还没有接到顾城授意要刁难鱼小满的时候，办事还是比较公正的。不过鱼小满本人惹了他又另当别论…… 像鱼小满这种第一次迟到就插诨打科撒娇讨饶的家伙，这位古板的主管尤为不喜。而且开不起玩笑这点，才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更深一次的罪行就是鱼小满某次中午睡午觉的时候，旁边一直有同事在叽叽呱呱吹牛逼聊天影响公共环境，鱼小满客气地提醒了好几次，那两人甩都不甩她。 鱼小满于是直接起身，到了主管那里拍桌大呼：“管管，你管管啊！” 鱼小满本意只是在喊“管主管”，“管管”就是个简称，那真不是她的错，谁知道从此后，这位古板的管主管，私下就被人戏称为“管管”了呢…… 大家喊的时候，还特别喜欢把第二个管特意发出很萌的一声平声调…… 然后，该主管公正是公正，然而特别死板： 上班不准迟到早退，不可以搞特殊住小办公室，上班时间不准挂社交账号蒙混时间，和领导说话不准没大没小要有理有据进退有度…… 这些条条款款看起来，和鱼小满这种人是如此的势不两立，也就是说，鱼小满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其结果只有两种： 被这种制度磨灭天性地给碾压死，亦或是明修栈道暗陈仓地把这些制度给干死。 鱼小满当然选择后者。 “管管”在有了那个对他来说带有人格侮辱的绰号后，对鱼小满就存留了心底意见，和鱼小满说起话来也一板一眼，不见好颜色。一抓住鱼小满工作出了点纰漏，绝对是不姑息养奸地加倍“公正”。 然而总不能和他怄气吃他的火吧？她的目标可是boss级别。 所以关于迟到扣工资这种事，鱼小满就挥挥手，摆出了十分欠揍的土豪嘴脸： “好的主管我知道了，扣工资扣绩效您就扣吧，这种小事，下次就不用和我知会一声啦。” 鉴于此人从最开始的“鱼小姐”称呼变成了现在带有情绪称呼的“鱼小满”，鱼小满也懒得再解释自己今早被卡在那谁谁谁的车里半个小时，这才耽误了上班时间。 主管盯了她半天，才憋出一个“好”字，转身离去。 对于这种上班连工资都不在乎的家伙，好像让人也没什么话说了。 呼…… 鱼小满回到座位上，回想早晨，十根手指抓进头发里，非常无力地倒头落在了桌上。 简律辰真的是……完全不要风度了。 用丧心病狂这个词来形容或者不太好，因为外界看来，他很多东西其实都还在……如常的总裁如常的管理，如常的精英如常的优秀…… 只是比较“放任”了而已。 他把从前给他的设定亲手给丢了，什么说好的高冷说好的姿态说好的原则……那些东西被他换了个表达方式，瞬间就玩坏了。 鱼小满突然觉得他节操的坠落速度，是自己的七倍有余。 ……她花了七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没皮没脸没节操，千锤万凿金刚不坏之身的女汉子，简律辰七个月都没用到。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似乎很适合他—— 他当年也是个情圣痴情的种子，结果下了场雨……给淹死了。 那场雨是鱼小满给下的。 …… 早晨那个客户经理确实被窗外吊着的半个女人给吓个半死，认清楚那是老板的车后，果然非常激动非常效率地搓着手屁颠颠跑来和老板问好，凑着个圆脸，很想看清楚这女的是谁。 那个经理也是个八卦的鬼机灵，一边和简律辰聊嗑一边说自己鞋带散了，死蹲下来凑着脸，想看看头发后面是哪个又会上gs风口浪尖的女人。 鱼小满当时心里把他祖坟都骂的袅袅升起青烟了——她只想破口大骂卧槽你鞋带散了，荣经理你特么穿的皮鞋啊皮鞋，哪来的鞋带！ 就在荣经理圆鼓鼓的胖脸就要拨开发丝见美人的时候，车窗蓦地松了，鱼小满一个回神飞快地缩回车里，转个身—— 就撞进了简律辰的怀抱。 简律辰把她的脸按在怀里挡住，然后亲民又关心地问窗外脸掉到地上的荣经理你鞋带系好了没有。 系好了系好了，荣经理呵呵干笑地爬起来，见着眼前情形就更加干笑地说那我先上班去了老板，您慢慢忙慢慢忙。 等荣经理走远了才把她的脸一把推开，恬不知耻地对她说：“不用谢。” ……他真的就是故意的。 鱼小满心情别提有多么烦躁，一时间性子又起，丝毫不想好好上班，瞎逛闲逛把网页开了个满满当当。 ——她在九峰养成的习 惯，她真的没打算来给他们好好上班的。 别人做正事，她就偷偷玩游戏逛社区，无限；浪费她的时间与青春，灵感和激情。反正她的效率足以斗完三盘地主还等着大伙下班。 不过白天里又发生了一件事，让鱼小满再次名声大挫—— 可不巧她就是九峰新晋的重点对象，对于白泽能挖到她这种亚太区销售主管提名看好的人物，顾家的大家长，九峰现任董事长显然非常开心。 正好今天来公司视察，可不就左边一个顾诚，右边一个白泽地顺道过来“见识见识”她。 一群九峰最高级的领导层踏进了设计部，领导到来，同事看到动静纷纷挺直脊背正襟危坐，拿出了最好的工作精气神来。 鱼小满眼见那群人浩浩荡荡朝自己来了，而白泽在大家长身边朝她眨眼，很快意识不对，慌忙关闭网页窗口。 毕竟领导视察关心……经常干的不就是把头凑到人电脑屏幕上，不管看不看得懂，妆模作样地就看看进度什么的吗？ 鱼小满关掉开心网，qq游戏大厅出来了，关掉游戏大厅，大智慧铺满全频，关掉大智慧，下面的聊天窗口又蹦了出来…… 眼看领导越走越近，千钧一发之际，鱼小满果断按下了了显示屏开关，突然痛苦万分地冲着董事长哀嚎： “怎么黑屏了？……领导，您绊到我的电源线了吧！我的东西都还没存呢……” 深浅不知的九峰头头，也就是白泽的父亲，顾家的大家长顾立行。刚还准备用一种仁慈的上级探视下级的方式来关怀关怀鱼小满，见到鱼小满这张怨气冲天的小脸…… 闻言，龙眉虎目的一张脸陷入了微微的尴尬。 领导面子上的问题，大庭广众之下，顿了两顿，他只好挂上歉意的笑意连连给鱼小满道歉。 然后咳了两声，转过身装作去视察别的人工作。 …… 一干人皆以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不懂板，且不知给老板面子的鱼小满好一阵，然后又纷纷心里嘀咕着，跟着顾立行转往别处。 然而…… 天有不测风云。 那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刚刚要转身，而大领导刚刚走了不到两步……鱼小满电脑音箱里突然传来一声欢快的“抢地主！” …… 那声平时会淹没在嘈杂的办公环境里的“抢地主”，那时那刻，在寂静得可闻针声的办公室里，显得……尤其的响亮。 第261章 好不要脸的大老板 鱼小满想，这都是简律辰害的。 她被主管直接遣回家待了三天，要她手写一份不计字数的检讨报告。这绝对是她更深更深一次地得罪管管。 可是她不敢去找简律辰。简律辰如今一点也不善良，什么特例都不会为她开，也像他之前说的一样，没耐心陪着她矫情了。 他放鱼小满下车之前，表态非常的清晰明了： 鱼小满你再死皮赖脸打算每天来烦我是没用的，省省，因为下次再这么上我的车，就真的该考虑你能不能下去了。 所以……带着你的答案来找我鲫。 …… 鱼小满就坐在狄庚霖的办公室里冥思苦想，而狄庚霖并不在，他直接去找南霜了。 南霜彼时正在gs顶层，和简律辰一人一张桌子地办公，接到狄庚霖不停的来电，终于又忍不住皱眉： “先生，鱼小满找上你，狄庚霖现在就找上我，你觉得他们俩谁缠人比较厉害？” 狄庚霖是看到海瑟薇，也看到她了的，而她现在在简律辰身边出任任秘书这件事，并不难知道。 所以关于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海瑟薇，他肯定比鱼小满确定。 南霜这么问，她的潜台词其实是“你看你做的好事”，但是简律辰丝毫不闻潜台词，而是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用过去的切身经历回答她： “我觉得是鱼小满。” 狄庚霖对付女人怎么有一套他不清楚，不过南霜是有丈夫的人，狄庚霖这点社会道德还是有的。 “……”南霜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先生你觉得我现在是在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吗？你和海瑟薇认识到错误了没有！” 简律辰就瞥一眼电脑上持续的跳窗，上面海瑟薇已经骂了他好几天“老狐狸”了。她完全就是个觉得自己被简律辰设计了的受害者，可惜南霜坚定地认为他们沆瀣一气。 “认识到了。”简律辰就干巴巴地说。 “……算了。” 南霜气结，感觉简律辰的检讨毫无诚意，“海瑟薇和他们接触可能会有什么后果您不是不知道，我拒绝他们接触，海瑟薇也拒绝和他们接触。这都是为了他们好，现在他们又自己卷进来，那么先生，您能告诉我你脑子里怎么想的吗？” “南霜。” 简律辰低着头揉了揉眉心，“你真的觉得海瑟薇和他们不联系，没牵扯，别人就会放过他们俩吗？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还会有人留在中国……海瑟薇的行程上，当时早就显示逃到海外了。” 南霜顿了顿。 “他们找不到海瑟薇的时候，还是会盯着她身边的人。耐心耗尽的时候，做的多半不是就此罢休，而是……” 简律辰抬眼望了望她。“狗急跳墙。” 南霜懂了简律辰的意思，很快紧抿了唇。 “所以他俩根本不能置身事外了是吗？” “至少你的长官和我都是这么认为。” 一根皮筋崩太紧会断，如果哪天鱼小满或者狄庚霖突然被绑到了哪个废旧工厂不知所踪，那是他不想，也不允许发生的。 简言之，他们和海瑟薇的关系已经存在，就算单方面断了，也谁都信服不了。 所以，斩断，并不是办法。 “那你们现在想干嘛呢？”南霜仍然不解，甚至更加疑惑：“我无意看到海瑟薇最近在和某个恐怖组织……聊天？” 说起这个南霜仍旧觉得像在讨论疯子一样，转而以那种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别告诉我这件事也是你和苏总这么授意的。” 简律辰只好更无辜地看她：“……确实是。” “……” 南霜抽了一口气，然后扭脸平复了一下心情。 关于战略部署这种东西，她一个行动人员是目前没有权限知道更多的，所以也没继续问下去。 她只是隐约觉得这几个人，为了达到一个不太可能达到的目标，在做一件非常疯狂的事情。 “先生，需要我提醒一下海瑟薇接触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吗？”南霜继续抽气，“做着倒卖石油，刺杀总统，炸掉国贸大楼，和fbi火拼的一类事情的家伙！” 你们到底有几条命够玩的？！ “额，嗯……南霜我下午放你假。”简律辰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南霜真是gs最威风，最会数落人的秘书了，大老板经常要犯错性地向她低头。 “我不休假。”南霜面色不好地一口回绝。 “那下午一起去见你老公啊，我下午是和他谈生意。”简律辰和颜悦色地望着她，笑意盈盈的样子。 “……” 南霜静了几秒，飞快地捞过简律辰的行程表翻开，看了几秒放下，起身就开始收拾东西，“我请求上午开始放假。” 南霜噔噔蹬出了办公室，想来也是个有脾气 的女人。 简律辰摸摸鼻子，她和她老公那诡异有不为人知的敌对关系，就是她脾气的死肋，这点他早就摸清楚了。 屏幕上海瑟薇还在狂轰乱炸地骂他“老狐狸”，简律辰就继续撇清关系地高高挂起： “你自己蠢到被他发现的，海瑟薇。” “……要不是你说那个好玩，我会去玩？！”海瑟薇气急败坏。 “我看着是挺好玩的。”简律辰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你要是不和鱼小满又在那里搞什么接吻表白的幺蛾子，我会惊叫出声？” “别人接吻表白你激动什么。” “……” 海瑟薇几乎在那里用脸滚键盘了，“你承认了吧，你就是故意的！鱼小满现在知道你和我有联系，绝对主动来找你。” “我不会向她交待你的，你放心。”简律辰信誓旦旦。 “……大老板你如今好不要脸。”海瑟薇只剩下了彻底无言的鄙视。“我就说怎么你让我上车的时候满是引诱的味道。” “你别瞎说，我还要名声的。”简律辰有些无奈，着重圈出了“引诱”两个字。 “你要啥名声？！你丫的自己不就跟鱼小满说了你名声就没剩多少了吗！” 简律辰就一头黑线，“……她真的是什么都邮件里和你说？” 女人怎么都这个样子。 “是的！所以你别欺负她欺负过头了，她又傻又不是你对手，然而我才是真相帝，老娘可不是吃素的，i’llkeepeyesonyou（我会一直关注你）。” 海瑟薇很快撂狠话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活多久我就持续关注你多久！” “你到现在还想着死吗？” 简律辰突然问。 海瑟薇打出一串省略号，过了一会，又一串省略号。最后才说： “你在悬崖之间牵了一根钢丝，要我在钢丝上跳舞……那虽然也是路，我没抱多大希望。” 她的命运本来就是个死局，逃脱不了。 st不会放过她，她老爹也不会。 死才自由，生当囚徒，大概没有第三条路。 就连南霜的组织找上海瑟薇，基本宗旨也绝不是帮助她，她们要处理的，是国际上纷争，是那个生物公司和逆鳞这样的组织。 就连苏总也没有权利调用人力财力，专程来帮她一个人逃出升天获得自由。 尽管好心，可无能为力。 所以财力简律辰会帮她，人力……她和简律辰得自己创造。 虽然简律辰和苏长官的胆子和脑洞大到突破天际，让她和那帮山高水远穷凶恶极的家伙们“交朋友”，那什么，他们称什么来着，“以毒攻毒”？…… 咳—— 原谅她自己也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万丈高的悬崖间的钢丝上跳舞，长风猎猎，高度眩晕，无根无凭，飘飘不知生命所止。大概就是这种感受？ 海瑟薇一直不说，大家也不是不明白，因为这感觉，比绝望真好不了多少。 “这么多人……陪着你跳舞呢。”简律辰沉默了一下，半天才轻声说。 “我带你见了她们，你险些失控，而他们像疯了一样地来找你。你就该明白，他们对你有多重要，你对他们又有多重要。” “所以你更应该觉得，你一定不能死。” 一定不能死。 海瑟薇就默默念了两遍，然后才呆呆“哦”了一声，“知道了。” “好吧，谢谢。”过了一会她又感叹说，“大老板你真是用心良苦还一箭双雕。” …… 电梯门一开，南霜就遭遇了狄庚霖的强力壁咚，狄庚霖撑在电梯门口朝她放电：“南霜，好久不见啊……” 南霜一看这个***包的家伙就知道来意不善，清冷的脸上微微色变，保持礼貌笑道：“狄先生，好久不见。” “怎么都不接我电话啊南霜？” 狄庚霖转眼就挤进电梯里，笑意满满地按上电梯，“……我可想你了。” “哦，那是你的号码啊？我不知道。”南霜朝后退了两步，继续笑：“以为是推销。” “也对，上次你给我名片了，我忘了给你，现在补给你啊。”狄庚霖笑眯眯两指一夹，抽出一张名片，开始往南霜胸口塞…… 眼看调戏模式即将开启，南霜身形如鬼魅，“唰”地在电梯门开始合上的时候蹿出了电梯。 “狄先生，号码我留了，那就再联系。”南霜从电梯缝里扬着手，朝他嫣然一笑。 狄庚霖再看，手上已经空了。 …… 狄庚霖继鱼小满后面空空而回，一看他那衰样，鱼小满转眼就明白了。 “你说的他的那什么女秘书，也那么难搞 ？” 狄庚霖点头。 “那不是个女人吗？女的啊！”鱼小满加高了音量强调，“你平时泡那么多女人白泡了？” “我泡成功的女人里，并不包括这种身手矫捷又跑得快的啊！”狄庚霖摊着手也很无辜，大声说又说：“你看看你不就知道了？” “……” 鱼小满竟无言以对。 第262章 黑皇后是不是就是纪潇黎 鱼小满和狄庚霖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自己搞不定自己要问的人。 “找鱼清明吧要不？我和你都不会谈判。” 鱼小满托着腮帮子思忖良久，斟酌着开口，随即又愁眉苦脸。“可我又担心我哥哥没他厉害，他现在可不要脸了……” 青天白日的，办公室的简律辰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刚端起的咖啡晃了一桌子。 难道海瑟薇又骂他了？ …鲫… “你哥也很不要脸啊。” 狄庚霖想想鱼清明上次朝自己倒贴的情景，转眼一身寒毛倒竖，“还有我觉得，你哥，现在没空操心你。” 狄庚霖肯定地说。 鱼小满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看见人，小松说少爷在后花园陪老爷下棋。 鱼小满逛到后花园找到两人的时候，鱼长海正优哉游哉地端着一壶上好的大红袍。水雾把他的金丝边眼睛熏得忽明忽暗，显得十分的诸葛亮。 一看就知道他等鱼清明落子等了很长时间。 鱼清明的黑皇后身边只剩下一个王将了，还有几个士兵落在了敌方的阵营里，动都不能动，这个王将转眼也面临着被吃掉的命运。 “哇嘞，鱼清明西洋棋不是一直得心应手的吗，我爸爸如今大发神威了？” 鱼小满一看局面，搂着鱼长海的脖子就开始惊奇。 “那倒没有，我还是只擅长中国象棋。西洋棋你哥哥一直稳压我，他就是有点心不在焉。” 鱼长海捏捏鱼小满的脸，又拉着她坐下，“你哥哥为什么心不在焉，你知道吗？” “我没有心不在焉，爸，不过鱼小满没事来找你，那大概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直低头思考的鱼清明忍不住抬头望了鱼小满一眼，走了一步。“反将。” “我不找爸爸啊。”鱼小满很快动手帮鱼长海走了下一步，白马直接一脚踢掉了黑皇后。“我找你。” “明明果然是有心事，这棋下得拙，完全当不了对手。” 鱼长海端着他的紫砂壶站起来，揉揉鱼小满的脑袋： “小满你来，你的水平正好陪他玩。” 鱼长海走后，鱼小满就坐到对面两手托腮，颇有兴趣地打量他：“鱼清明的战斗力居然下降到只能和我玩，人生除了失恋，还能有什么值得人心灰意冷？很好奇哎” 鱼清明抬手就朝她伸来，鱼小满连往后靠。“你打我我就告诉妈妈！” 长臂继续往前，从她头顶携回一片落叶，鱼清明就无声白了她一眼，问：“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初中。” 鱼小满嘻嘻就笑了。 “又闯了什么祸？” 鱼清明懒懒地收了心神，把棋盘上的黑棋白棋悠悠往棋盒里收。 “额……不算……祸。”鱼小满盯着他的动作，对着手指，“就是就是……嗯……” 她寻思着再和鱼清明提起简律辰，是不是显得她立场有点太不坚定。 “算了，没事。” 她又想起是自己询问鱼清明的，怎么又变成了他操心自己：“你怎么就心不在焉了最近？” 鱼清明就敛着眸子抿着唇，继续收拾着棋子，看都不看她。 好吧，不说。 鱼小满就盯着他，心里大概猜了个七八分。 “老规矩吧，飞行棋。” 鱼小满收了懒散的神色，挡住鱼清明把棋子往回收的动作，坐直身体，“咱们来玩飞行棋，就用这个棋子和棋盘。” 飞行棋他俩其实很长时间没玩过了，还是很小的时候，她俩打架完了谁也不理谁，鱼长海就想出了一个让两人握手言和的好办法： 端来一盘飞行棋放两人面前，让他们每走一步，谁飞行越过的棋子多，谁就询问一个问题，交换一个秘密。比如鱼小满会问“我想要那块樱桃蛋糕你为什么和我抢”，鱼清明会老实地回答她“因为那块蛋糕上还有火龙果”，然后鱼小满明白了，给他火龙果，一个矛盾就解决了。 这种沟通方式在后面长大了后几乎不用了，不过还是作为传统保留了下来。 鱼小满就把棋盘斜着放好，鱼清明还是黑棋，鱼小满白棋。 黑子先行，鱼清明率先就问： “发什么疯？” “我被简律辰缠住了，我答应他妈妈了，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很为难。”鱼小满老实说。白子一步。 黑子跳两步。“简律辰缠你？真难得，不过他缠你，你找我？” “他知道海瑟薇在哪，可我不和他谈恋爱，他就不告诉我。”鱼小满叹着气，白子紧跟着两步。 “不和他谈恋爱就……”鱼清明绷不住笑出了声，“他很出乎我的意料。” “幼稚，无耻，是吧！” 鱼小满拍拍桌子，很是愤 慨，“真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 “笨蛋。”鱼清明敲敲她的脑袋，笑着无奈摇摇头，“你不会再遇到这样一个人了。” 可以为你从云里落到泥里，可以因为你的幼稚陪你一起幼稚，因为你无赖无耻变得比你更无耻，只是为了降住你。 第三步，黑子因为先行依旧占据优势，两边棋子就要开始交锋了。 “你心里过不去的坎，是什么？” 鱼清明问。 鱼小满就沉默了一下，望望四周馥郁的藤蔓花草，有桂花的香气从花苞里破裂溢出了，从另一边的小路幽幽传来。 “我当年离开似乎有误会，总之搅乱了他的生活，害得他父亲去世，家里生了很大变故。我最近才知道。他母亲现在也知道……我和她想的一样，我不应该再和简律辰有任何瓜葛。” 鱼小满说完，又有片初秋叶子落在她头顶。 终于知道之前鱼小满为什么那么折腾，鱼清明眼里有点心疼。他再去捡，鱼小满躲开他自己捡了下来，拿在手里一吹：“放心吧，我早就不伤心了。” 鱼清明于是点点头，最后一步黑子先行的优势，最后一个问题。 “你离开的时候，什么误会？” “那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鱼小满摊摊手，吐了一口气，“不，现在不想知道了。” 没意义。 “那你……” 鱼清明还要开口，鱼小满已经把最后面的一颗棋子飞行了老远，直捣黄龙到对面老窝了。鱼小满落棋，笑意盎然地打断他： “你没机会了，飞行棋……前面是我让着你，下面，是鱼小满提问时间。” …… 鱼小满也早该料到鱼清明心不在焉的原因了，她黝黑无尘杂的眸子盯着鱼清明手上的那枚水晶棋子，只问了一个问题： “哥哥，你手上那个是黑皇后，让你举棋不定的黑皇后，是不是纪潇黎？” …… 可不就是纪潇黎。 一个喜欢上对方白国王的黑皇后。 纪潇黎也算是个勇敢又疯狂的女人，说了喜欢后，几乎没有半刻后悔——她总是喜欢义无反顾地去做某一件她认定的事，无论掣肘与对错。 这样的女人有点像毒，不管意义上还是现实里。有时候让人心疼迷恋，有时候又确实伤人害人，置人于死地。 她在高尔夫球场找到鱼清明，知道凭鱼清明的性子，肯定会安静地对外界风浪不予回应。 可她需要一个回应。 至少一个“好”还是“不好”的答案。 她该发现鱼清明站在阳光下会更耀眼的，比他白色的衬衫还要温暖还要白。 球场里一群人带着球童高谈阔论，四处猎艳，他就手上一根杆。有人来了笑着聊上两句，人走了坐在一边喝上两口水，耀眼又似乎丝毫不起眼。 那应该就是鱼清明最吸引人的地方吧，从来不高调也不低调，温暖又随和。不争不抢，不迎不拒，对谁都没有敌意，也不会有谄媚。 所以靠近也不会危险。 纪潇黎递给他一条汗巾，他说着“谢谢”接过，闻到上面独有的香水味才愕然回头。 “潇黎。”他还是这么喊她。 声音柔和又温暖，眼眸湿润又黑暗。“你找我？” 当然是找他，平时是不会握住这种会把手心弄粗糙的球杆的。 纪潇黎就盯着他，看他额头沁出的细汗，喝水时喉结上滚落的水珠。她点点头，别开眼，低声说：“你不找我，我只好自己来找你。” 纪潇黎还在想，你要是没听见我的表白我就再表白一次吧。虽然她觉得他没看到的概率几乎不大。 “你看新闻了吧，我说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我说的是你。” 亲口说这样的话好像还是让人耳根有点发烫，不过纪潇黎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很认真的样子。 鱼清明于是站起来，不说话，只是抱歉地看着她。 “你……当着我的面你也不能回应么。” 纪潇黎有点伤心，低落和尴尬掩饰不住，“清明，我知道有些不可能。我应该把这种话藏在肚子里烂掉，再也不找你才对。” 是啊，上次，她一边在沈婉秋面前陷害鱼小满，咒骂着他和鱼小满，在他找她的时候拒不相见……现在一边，又舍不得了。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她低下头说。“藏不住。” 鱼清明嘴唇动了动，身体有些僵。 “我不应该把你和鱼小满混为一谈，不应该那么误会你，上次你来找我，我没理你。你生我的气了吗？”纪潇黎又问，眼底有点着急。“对不起！” 她抓着他的胳膊，水润的眸子波光闪动，重复道：“对不起。” 她身体还贴着他的胳膊，鱼清明低头看着她焦急的 神色，想极了一个恳切想要求得原谅的小孩。 他抽开了点距离，然后把她的手轻缓地往下拉。 “我没生气。” 第263章 亲爱的鱼清明 鱼清明朝她摇摇头，嘴角带起一丝淡笑，像要说服她一样。“我那天只是想问问你，想弄清楚鱼小满怎么了，我没生你的气。” 鱼清明还是很大度很温柔，但是很客气地拉开了距离，纪潇黎有点颓败地退了半步：“可鱼小满生我气了，是吗？” …峻… “她是我妹妹。”鱼清明轻声说。 是啊，鱼小满是他妹妹，所以他不会爱她，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 纪潇黎咬着嘴唇收回手指，目光渐渐冷却清醒过来，脊背又挺得直直又僵冷了。她转过身说，“我不会再来自取其辱。” 可是，可是…… 原本喜欢上他的时候就知道是自取其辱啊！纪潇黎鲫！ 你已经不可自制地喜欢上了，还要强撑着什么面子和尊严呢？不会再有一个这么好的鱼清明了。 他是不爱，还是不能爱呢？ 走了几步的脚步又生生滞了下来，踩在绿草皮上的沙沙声终于顿住，纪潇黎转过身，突然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球杆，背部落进他的怀里，想要强迫他抱她。 “教我打球。”她说。 鱼清明微微顿住，然后才说：“你不合适。”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将之按在她捏球杆的手背上，目光坚决。“试了才知道。” 鱼清明这才发现她手腕上又是一片青紫。 “你又和你父亲起冲突了？” 他蹙起眉头，把她身体扳了过来，抬起她的手臂，青红的。脖子上，也有，脸上……浓妆。 “和我父亲的情妇。”纪潇黎盯着他蹙起的眉头，艳色的唇居然绽开十分冷媚又开心的笑来。“你在关心我！” 话里带着雀跃和得意，好像抓住了什么胜利的奖章一样。 一瞬间有股汹涌的情感和空气因子在发酵，她蓦然间仰头踮起，嘴唇直朝鱼清明的唇瓣而去。 落下，唇角却擦过了他的脸颊。 鱼清明别开了脸。 纪潇黎抓着他的手臂怔住，保持着那个索吻不成的姿势，眼眸中的热度消散，只剩狼狈和冷凉。 她看着他的目光犹疑地闪了两闪，然后听见他说：“潇黎，别这样。” 别这样，别吻他。 别吻他，别为难他。 ……或者还是别弄脏了他？ 纪潇黎的下巴慢慢落下，抓着他手臂的手也缓缓松开垂下，那么近的距离，他身上的阳光都不再温暖。“你要怎样才不会拒绝我？” 她黏着他的目光，声如烈火，又如冰棱地问。 鱼清明轻吸一口气，眼角并不看她地垂眸，发力把她身体重新掰过去。 他捉住她的手指，把自己小臂上的护腕褪下，沿着手指套到她手腕上，盖住那片青紫。然后身体围住她，将她的姿势调整好，手把手地教她握住球杆，还是细心温柔得让人心碎。 “这个问题，我会尊重小满。” 他带着她挥了一杆，那颗球变成一个点远远飞了出去。 却没有进洞。 身体的热度沿着贴靠的肌肤传到她身上，连着他温润的声音也从耳廓边传到她的耳朵里： “潇黎，有些东西不合适……是不用试的。你身上穿的是茶花会的长裙，脚上踩的是十厘米的高跟鞋……虽然站在了高尔夫球场。” 我们不在一个场合，也不在一个世界。 纪潇黎突然心里阻塞得厉害，想起简律辰说的话。 她因为她做过的事情，明明可以和鱼清明好好相遇的时候，却站在了他对面的悬崖。 “鱼小满原谅我，你就会接受我了吗？”她问。 …… “哥哥你谈恋爱这种事情，还得和我有关吗？” 鱼小满站起来，拿着一个水晶雕成的马，围着那个小石桌，略显疑惑地走了两圈。 鱼清明看了她一眼，鱼小满吐吐舌头，挤到鱼清明的石凳上坐下，把棋盘上的黑皇后拿在手里打量了半天，然后老实地说：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敛着眸子盯着手里的棋，声音闷闷的，“我可能确实没有你了解她，而且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很难理解原谅她。” “so’tbeundone。”鱼小满掐着手指甲，有些出神，然后又说：“不过鱼清明，这种事情，决定权可不在我手上。” 鱼小满靠在鱼清明背上仰头望天，“哥，你很在乎我我知道，不过我现在担心的只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微妙。” “你担心什么？” “嗯，如果你要我给建议的话，我会很快说no，我的哥哥怎么能送给纪潇黎这样的女人去荼毒呢哼哼！……不过，你把权柄交给我，是不是意味着，你自己也不确定呢 ？” “不确定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不爱她，因为我的关系才拒绝她。如果你偶尔想到这样一个问题：没有鱼小满的话，我到底爱不爱她？……如果不是因为鱼小满，你就能爱她，或者没有鱼小满，你照样不爱她……这样之类的问题，但是因为我的关系，你应该没有机会知道答案了吧？” “你说得这么绕，你确定我听得懂？”鱼清明十分无奈。 “当然，我知道你一定听得懂，你是我哥嘛。” 鱼小满又吐了一口气：“万一你真的对她放不下了，我当然也不会掣肘你的任何决定啊哥，我是你妹妹嘛……而我担心的只是，哥哥你自己也不清不白的。这个问题，其实得你自己想清楚。” “会影响你吗？” 鱼清明于是笑了，捏着她的鼻子问。 “我先影响的你。”鱼小满做了个鬼脸，“顺其自然吧，亲爱的鱼清明，别担心我……顺其自然，你总会有主意的。” …… 鱼清明和鱼小满的默契偶尔也就在于此了，平时两个人的时候想怎么互掐怎么互掐，到了关键的时候，互相维护得不得了。 就像鱼小满不用说太多，鱼清明就能明白她和简律辰之间的感情，还会偷偷帮衬一样；鱼清明根本也不用说太多，鱼小满就能明白他的想法他的心事。 那种默契与生俱来，融入骨血。鱼清明像鱼长海，鱼小满像沈碧玲，一对恋人的特质放在了兄妹身上，依然是对最佳拍档。 “好吧。”鱼清明当时说，“你也总会有主意的，鱼小满。” …… 鱼小满现在……有个p的主意啊。 她不懂谈判法则不知道怎么和简律辰聪明地相处，更不知道怎么不被他耍到团团转的同时还从他嘴里套话。 海瑟薇要是在，大概会说“***也不无不可啊”，可她现在就是在找经常给她出馊主意的海瑟薇啊！ 她甚至想不通海瑟薇为什么宁愿和简律辰联系，都不找自己。 隐隐觉得一切又其实是和自己有关联的，却找不到关联所在。 可现在简律辰抓住她的七寸了，让她知道她之前，一直找国外的朋友到处走访留意寻找海瑟薇根本就是瞎折腾。 不过海瑟薇依旧情况不对吧，否则怎么会不见她。 “小满？” 这已经是白泽第三次在餐桌上提醒她了，他跪在地板上，从后面轻轻踢她的脚，因为她们对面跪着她们公司的大贵客cyril。 白泽以为鱼小满是被对方的架势吓傻了——c身边持续跟着三个体格高壮的保镖，一个体格高壮的秘书。其实那一个秘书穿成保镖也不无不可，反正都是那么的杀气重重。 这么杀气重重的保镖，c还偏选择了一个十分礼仪化又拘谨的日式料理店。c在鱼小满和白泽对面，三人互相跪坐，看起来非常滑稽。 “哦哦，来，cyril先生，喝酒。” 鱼小满条件反射举起杯子。 c反正就是对九峰的设计师鱼小满感兴趣，一个小雅间里，一边的艺伎弹着声音奇怪的三味线，咿咿呀呀，铮铮停停，推来推去的烧酒之间，c就一直对鱼小满大加赞赏。 鱼小满心思不在好好应付这位贵客上，听着艺伎的弦声老是出神，动不动就垂着头。白泽一踢她，她就知道该举杯了。 “小满，cyril先生问你，这些天能不能做他的导游，带他参观各个九峰投资地段的建筑。” 白泽小声提醒她，尴尬得想微微扶额。 如今对鱼小满很维护，甚至有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关心。 鱼小满有多跳戏他最近也领略到了，然而总觉得越看越可爱，鱼小满老是走神，她只好担起和c喝酒谈天的大任。 “我要上班呢。”鱼小满皱眉，小声咕哝。“陪玩陪聊陪喝酒，那我成什么了？” 其实她只是想多点时间留在九峰，找机会好搞小动作。 还有就是她总觉得眼前这几个保镖戾气很重，眼神有点儿邪，老赤果果地盯着那个艺伎的胸，和c有点不对档。 要她一个小姑娘去带着几个长着鬃毛的外国鸟人到处遛，***了多危险！ “……咳。”白泽噎了一口，咳了两声，“小满。” 鱼小满只好收了嘀咕，点头，朝c笑得贼甜：“当然没问题！” 算了，鸟人没关系，干掉了鸟人，她就是天使。 谁知道c真的就不是个好东西，不，应该说c身边的几个工作者不是好东西。 酒过三巡，c见身边几个扭来扭去本性有点压制不住，一个个盯着那个艺伎有点如狼似虎。 职业佣兵本来就有点***旺盛。 c面色微变，然后换了暧昧的神色，朝鱼小满和白泽道： “小满，白，我身边的几个在中国这么 传统的地方谈生意可有点耐不住，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点的娱乐的地方，吃完了，找几个女的乐乐？” 外国人讲话很露骨，白泽面色微僵地望向鱼小满。却见鱼小满丝毫不尴尬，点着头，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有的！这附近就有，我带你们去！” …… 白泽开始还一路心中惊讶。 只见鱼小满转眼，就把c几个领到了当地最大的广场舞地盘。 第264章 喜欢本来就是种野心 白泽越来越觉得鱼小满很有让人吐血的不善良潜质，从前的时候居然没发现。 也对，从前她净对他善良了。 “小满，谢谢你可以来帮我。”白泽送鱼小满回家，给她开车门的时候低声说。 “我差点把cyril给你吓跑。”鱼小满提醒他。 “只是差点。” 白泽想起那几个人当时站在一群健康活力的大妈中间举目茫然的场景，漂亮的狐狸眼也忍不住弯起，“我知道你不会，你有分寸，你会帮我争取到c的，对吗？鲫” 他说话嗓音阴柔，总带着一股让人垂怜的味道，很勾引，像是从古画里跑出来的狐狸精。 男狐狸精。 鱼小满就抿着嘴不说话，深鹿一般的眼睛在夜里望着他熠熠生辉。“或者不会。” c对白泽坐稳他现在的位置应该非常重要，九峰把c拿下了，他们的战略发展可就迈出了一大步。而那个c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总是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他上次还说他们会再见面的，现在果真见面了。 她坐在车座上，也不避让他灼灼的目光。 “小满，我知道你会帮我。”白泽说，“你一直关心我。” “然而你未必真正需要我。” 鱼小满不置可否地笑。“你是需要我，还是需要我的关心？” 她从车里出来，手里捧着白泽说到做到的每天送的花。现在九峰里每个人都以为白泽在追鱼小满，因为他对鱼小满毫不避讳的好。 三约九请，吃饭电影，人人看着羡慕嫉妒恨。 白泽是新晋的贵公子，此举不知道引起多少九峰女人的芳心破碎。 不过鱼小满会怎么看待他对她的好，白泽也不是不知道。 “我以为你知道我喜欢你。” 白泽低头闻了闻花瓣，不深不浅地说。抬起脸的时候，那张吸血鬼一样阴柔精致的脸露出了一丝认真。 他距离很近地把鱼小满圈在了车与车门之间： “我喜欢你，不是想讨好你。” 白泽声音很慢地说着，像是解释又像是陈述的承诺，“你原谅过我，我想不会再有下次，所以我不会再利用你。” 鱼小满被困在他和车身之间，身体微微后仰以退避他的气息。 白泽现在气势早就被打磨出来，未戴王冠，已臻王者之气，里外透着一股临风濯狄的凌锐和洗练。 从前病恹恹柔弱弱的驱壳和姿态，仿佛只是过去褪下的一层皮。他已获得新生，折戟沉沙的长矛已经从沙浪中探出锋利的光刃，所向披靡。 所以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力量，也不屑说谎。 鱼小满这才愣了愣，然后睫毛盖住眼底，回答：“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白泽说，很近地打量鱼小满柔美的脸。 那束花隔在两人中间被压得有点变形，馥郁的香气被挤出来，熏染在空气里和两人的呼吸里。 夜里她的脸如被月光洗过的白玉，透着一层蒙蒙又剔透的光晕，他是真的喜欢。 所以他还想更靠近她。 虽然李肃说，她的关心绝对不是爱。她的爱在一个叫简律辰的男人身上。 可他其实很自负。 “你太自负了。” 这句话是他快要接触到鱼小满的唇瓣，鱼小满推开他的时候说的。 他就笑了，鱼小满的定位很标准。 鱼小满的表情有点冷，还带着点微嘲的笑：“白泽，你不知道我喜欢谁吗？” “你已经不喜欢了。” 白泽也不恼怒地看着她，声音如游云端，并不掩饰自己的狂傲：“小满，你想忘记他，而我可以取代他。” “你的喜欢野心太重，我消受不起。” 鱼小满凉凉地笑，面对白泽非常诚实，和白泽对话，说太虚伪都是没用的。“我对你好，我对你有用，所以你喜欢我。我只是正好迎合了你的孤独和野心。” “你觉得这样不够单纯？” 白泽也不反驳，只是弯着眼带笑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孩子，然后又微微眯着眼，吐字如玉： “喜欢，本来都是有条件的啊。长得漂亮是条件，身高是条件，人品是条件，家庭情况是条件，和对方相处能获得爱或者被爱的感觉是条件，能有心灵归属感是条件……喜欢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圣洁。” 就连一见钟情，看对了眼，也是种条件。 “所以我喜欢你，因为你让我喜欢。”白泽的目光早就穿透了一切的现实的虚伪，抵达到一个客观而冷酷的境地。 鱼小满久久无语。 某种意义上他说得对。 可能，本来就不圣洁。 白泽是从黑暗和人性社会的 冷漠肮脏里走出来的人，他的目光早就穿透梦幻和浮华，把人的情感情态，全部押在了最冷酷客观的分析架上。 冷冰冰的，就像是他手里从前把玩的九连环。 “喜欢本身就是一种野心啊。”白泽最后喟叹了一句，给她让开了路。 他不掩饰他的野心，也不掩饰他的所求，鱼小满知道他的肮脏，也看得见他如今的真实。 是的，他愿意对一个人真实，那就是他的喜欢了。 …… 鱼小满又失眠了一夜，第二天精神寥寥。 她精神低迷的时候很嗜睡，一觉睡到中午，办公室里没了人，李肃又尽责地来找她，说白泽已经订好了餐厅。 看着李肃，就会回想从前在gs，他下来找自己的时候。 那时候他的老板还是简律辰，自己也还在简律辰手下偷懒，如今一样的情形，却有种时空转换的错乱感。 “李秘书，这么看着，我俩像不像两个叛徒？” 鱼小满趴在桌上有点懒散地问，居然还和李肃聊起了天儿。 “鱼小姐。”李肃浑身就顿了顿，很久没听鱼小满这么坦诚地说话了。鱼小满问得有点闷，李肃提起这件事也不知是何种心思。 “你也觉得是，对吧。” 鱼小满就哂了哂，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家少爷昨晚向我表白了呢，不过我想，你不大希望他喜欢我。” “我确实不希望。”李肃点点头，很诚实地回答鱼小满。“鱼小姐你并不爱他。” “我说我爱他了么？” 鱼小满撑着腮帮子，手里的笔转来转去：“我本来就不爱，就只是同情和担心啦，他说他身边没人，他让我帮他。我都帮了这么多次，并不在乎多这么一次的，你对我的戒心可以收一收。” 李肃微僵，鱼小满语重心长，随即又开始舌头犯贱地挖苦人了：“再说了，李秘书你对白泽才是真爱啊。” “……” 鱼小满哈哈笑开，漫不经心的划过李肃的脸庞，扫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然后才听见李肃说： “鱼小姐，我是叛徒，可我觉得你不是。” 鱼小满挑眉，李肃神色动了动，也不知道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什么，冷硬的脸上出现了点缝隙： “我知道您和老板的情况，也知道您和他母亲的状况，可您想要摆脱他，不必这么抹黑自己……也不必，扯上少爷。” 李肃还是喊简律辰老板，可见他心底还存留着一丝尊重的，他知道？他看样子还挺留心的。 “我知道您来九峰是故意要和老板为敌，甩开他。可您不会真的与他为敌，也不会真的帮助少爷，我同样知道。” …… “哦，什么都知道，你好棒。” 鱼小满表情木木的，朝他竖竖大拇指。 不过……这这这，这李肃的脑洞开得大概也有点大了，简直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原来他是这么个想法啊，咳咳……看来由于之前的事，李肃也净把她往白莲花那边想象了。因为想甩开简律辰才来的九峰？ 他这个解读，倒是有意思。 关键是他自己还觉得合情合理。 也对，谁会想到鱼小满听到了顾诚和白泽烂七八糟的对话呢？ 可能是之前和李肃的交情太多了，李肃居然对鱼小满有种……熟人似的隐隐心酸和关怀，因为他说了一句话： “鱼小姐，我对你没有敌意，但是希望你早点离开九峰……我对不起老板，但是我祝福您和老板，诚心的。少爷要走很远，他不该有什么牵绊，少爷身边不会缺人缺太久的……我希望您离开，对你，老板，对少爷，都好。” 好吧，李肃站在他的立场说了一句肺腑之言。 然而鱼小满听后，眸子突然闪了闪，好像有点惊愕。 这么说来，原来那名单上…… “名单上的人如果不是蛀虫，而是精英呢？” 简律辰把文件合上，递给南霜。 “什么？”南霜惊得差点没接住，重复着问了一句。简律辰这个角度转换得有点太大了。 “我开会的时候抽空翻了一下。”简律辰揉了揉额角，不过神情仍旧是淡淡的。 南霜真不知道他这句解释怎么和他的结论挂上钩。 开会，抽空，翻了一下？然后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这些数据很杂，很难找，大海捞针，和你说的一样。”简律辰点点头，“要从一百条偷吃桑叶的虫里抓出一条别人养的，确实不容易。” 所以？南霜百思不得其解。 “蛀虫能干的事情，精英可以干得更加无声无息，对不对？” 简律辰微侧着脑袋问南霜。 “……是。”南霜很艰难地点头，仍旧满目疑惑。“可您怎么确认 这些不是蛀虫而是精英的呢？” 虽然他说得有一定道理，可这两者的搜索范围和代表范围也差得太多了吧……这…… 简律辰却只是云淡风轻地朝她浅淡勾唇，解释得无比简单通透： “我只是在想，白泽他现在，身边肯定很缺人。” …… 要做一个更聪明的对弈者，就必须要看到更远一点的地方，铺更远的一条路。 白泽会身体恢复，回到公司就夙愿得偿了吗？ 不会。 他依旧手无寸铁，拿什么和顾诚对抗？ 只能是他在别处培养的精英。 佐证是，他手术后，没有立即交出那份“蛀虫”名单，让gs大堤崩溃。 ——因为那不是蚁穴，而是他的预备军队。 南霜刚刚从一连串震惊的思维线度中恢复，秘书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南霜过去接起，“喂？” 末了，她捂住话筒，望向简律辰： “鱼小满。” …… 鱼小满来得可真利落，衣服上九峰的工作牌都没扯下来，众目睽睽就进了总裁办公室。 鱼小满学乖了不少，知道简律辰不接她电话，老老实实地走的会客程序。又规规矩矩在宽大的沙发上坐好，两手收在膝盖上，和简律辰隔着偌大的办公室对望。 简律辰拿着钢笔靠在总裁椅上把玩的姿势比较少见，不过盯着她的模样还是那么有品位，也不严肃也不笑，口气又澄又澈： “这次找我……” “公事！” 鱼小满很快回答。 第265章 历史遗留问题 鱼小满找他说“公事”，这倒是少见。 “你要跳槽？”简律辰挑着眉问她。 “……不跳。” 鱼小满回答得纠结，不知道简律辰哪只眼睛觉得她想跳槽跳回来。她咽了口唾沫，“我还是称它为私事吧……” 简律辰于是开始按桌上的对讲电话。 “等等！鲫” 鱼小满一把飞奔过去，“啪”地大力按住他的手，立时就不淡定了：“等等等等！我这个也算是交换，嗯……信息交换！算是交易吧？” “我记得我说过……”简律辰悠悠地说。 “换我，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卖艺不卖身的……”鱼小满吞着口水，“而且我想，你的公司一定比我重要！” 卖艺不卖身…… 简律辰稳住隐隐抽跳的青筋，目光打量着鱼小满按住他的手，直到后者闪电一般缩回，他才重新抬起眸子： “我的公司？” “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有关你公司的生死存亡！用来交换海瑟薇的下落，怎么样？” 鱼小满夸大其词，表情严肃，尽量拿出一副专业谈判的模样。 是的，她决定把这个烂摊子告诉简律辰，让他自己警醒收拾。这算是个提醒，也能算是她告诉他的重要信息吧？换海瑟薇，能不能够？ 鱼小满神经有点紧绷，觉得和简律辰对话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大秘密……” 简律辰沉吟片刻，嗓音微沉，摆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有多大，说说看。” “真的很大！” 鱼小满看他神态很足，然而兴致缺缺的模样，有点急地大声说。 然后四下望望，俯下身，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知道李肃就是个卧底，他在你公司做秘书只是个幌子，他是为了救他少爷白泽？” 简律辰点头，“我知道。” 鱼小满也点头，这个在ktv他听到自己和李肃谈话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你知不知道李肃虽然辞职了，他却带走了一份……” “名单，我知道。” “……” 简律辰抬着眸子淡声望着鱼小满，“还有吗？” 鱼小满十分惊疑地望了他一眼，看他面色如水，完全不感到惊奇的样子。就好像别人告诉他家里出了盗贼，那不是他家一样的。她又正正颜色，冷静道： “那个名单……” “很重要，是他长期发展的内线人物，不找出来，gs将损失惨重。”简律辰补齐了她的话，“然后呢？” “……” 鱼小满无法淡定了。 她一直以为李肃狐狸尾巴藏得太深，简律辰什么都不知道的！因为她都只是无意得知，更何况简律辰还一直对李肃大小尽用，那么依赖…… 可简律辰居然……鱼小满急了，自己想拿来吊人胃口的东西早就被人家吃过，这感觉好膈燥，就像喉咙里给塞了一大把的八角茴香—— 好料下得有点猛。 他知道本来应该是好事……可为啥鱼小满此刻完全高兴不起来？还特别想对着苍天抹抹泪？ ——急于证明自己知道点有用的东西，鱼小满两手桌子上一拍： “那么你正在查是不是？我告诉你，那名单上的不是些搞破坏的人，而是……” “具有建设性的人才。” 简律辰最后一次有礼貌地打断她，他好好地抬起下巴，鼻尖险些碰到她得鼻尖。四目相望，仿佛有揶揄的颜色在他眸底晕染。 望着张口结舌的鱼小满，唇角盛着几分看好戏的笑意： “很抱歉，鱼小姐，你说的秘密，我不久前，似乎已经知道了。” …… 是的呢，还真是不久前。 鱼小满跑过来，只是更加落实了他的猜想。 简律辰就在她有些混乱精彩的神情里，打击了她最后一道信心，于是戏谑地加了三个字： “……还有吗？” 没有了。鱼小满心想。 可她实在有点憋屈，这样就像玩金花，她还没把筹码显摆一遍，牌面还没亮上一遍，对方就甩牌告诉她“我的是最大同花顺，你不用摊牌了”的样子…… 特别让人奔溃。 鱼小满一口气有点抽不上来，败得有点太不甘心，硬着头皮挑衅他：“好，你都知道，那你知道，名单上具体都是谁吗？！” 这下简律辰的气焰消停了点，老实地回答她：“不知道。” 然而他只是很有兴趣地盯着鱼小满鼓鼓的腮帮，蓦然间，忍不住探出拇指和食指，把它像捏气球一样捏了下去： “不过我想，你大概也不知道。”如此肯定的声音。 噗—— 气球泄 气的声音，亦或是鱼小满内心吐血的声音，她一跳三丈远：简律辰，简律辰又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了！ 鱼小满瞪着他，他就好整以暇地接受她的目光，等着，像在等她的反击，等她很底气地吼一句“我知道！” 鱼小满干瞪着他，结果最后还是没能潇洒地动动嘴皮，说出句有用的话来反击。 ……因为她确实不知道。 她把自己手里的牌想象得太大了，又或者，她把简律辰想得太无能了。 简律辰只是简单地望着她，内涵丰富得，就足够她脑子里脑补简律辰张牙舞爪地朝她笑，十分小人得志地问她：鱼小满，谁是傻白甜？ 好的，她是傻白甜，她是夹心大红薯。 鱼小满难免有种灰头土脸的即视感，即兴而来，败兴而归，实在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她步子已经宛如幽灵一样自觉地灰心丧气往外面飘，简律辰却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鱼小姐不想白跑一趟，又实在坚贞忠烈，卖艺不卖身，还不肯跳槽出来的话……我们可以坐下，另外谈谈交易。” 他居然改口了，鱼小满看见了一线生机，猝然回头。转眼又满目警醒：不会又是什么丧权辱国，卖辱求荣的不平等条约吧？ “……嗯，公事交易。”他补充道。 …… 说起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简浔是个大学生。 简浔是个热爱自由的大学生。 简浔是个热爱自由的问题大学生。 简浔爸妈还等着简律辰给扭正他们家的孩子，深山里的简缘还等着小叔搞定简浔哥然后解救他。 简律辰依旧经常接到简浔大学辅导员反映关于简浔翘课多严重的电话，依旧经常接到简浔爸妈询问简浔如今有什么转变之类的进度查询电话。 可他日理万机，鞭长莫及。而且当前情况是：简浔上了大学毫无变化。 临界点其实就在前几天。 简律辰接到学校里的投诉电话，报告说简浔这次居然打伤一位女同学后，潜逃。 简大老板终于无法无动于衷了，上个大学，简浔居然变本加厉！ 于是叔侄俩就在tbu的小医院里，站在被打伤的女同学面前，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 期间简浔一直喊着自己冤枉，简律辰就拎着他的耳朵，冷冷地问： “你是不是x年x月x日从中校区的篮球场经过？” “……是。” “你是不是用你的脚接触过篮球？” “……是。” “篮球踢出去的力道和方向，是不是蓄意控制的？” “是，可是……” 简律辰伸手止住他，指着病床上缠着头顶缠着绷带的一位女同学，最后一个问题： “你用篮球踢晕的，是不是这位女同学？” “……是。不过……”简浔越来越觉得口干舌燥。 “那你冤枉在哪里？”简律辰淡淡地问。 “我我我……她她……她花痴！” 简浔有点崩溃。 “人家花痴你就用篮球砸晕……” 简律辰重复了一遍，然后沉吟片刻后，下结论：“简浔，明天你不用来学校了，我给你约见了一位心理医生，准时见他。” 简律辰不再多说一句废话，转向床上的那位女同学： “我是简浔叔叔，简浔的家教有问题，我代他道歉，医药费以及赔偿会有人来付清，这是我秘书的联系方式，后面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她。” 病床上那个女生有些受宠若惊又无比惊奇，两眼有点放光：“好年轻的叔叔……不用不用！只是被砸了一下而已，我没事我很好，简浔同学肯定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他！” 简浔在他面前居然成了小绵羊，简直帅炸了！ 那个女生看起来很活泼爽朗的性子，简律辰于是淡笑回她：“谢谢。” “小叔！——” 简浔望着脸色层云密布的小叔，有点欲哭无泪，他知道这次肯定把小叔惹毛了： 蓄意，砸人，女同学，砸完不管不顾走人，如今还不道歉…… 这几条太恶劣，简律辰大概一条都不能忍。 而简律辰已经往外走了： “我确实没时间管你，所以明天准时见心理医生进行辅导，迟到的话，我会联系你爸妈来接你。” 简浔追了上去，追了几步又折回来，皱着眉冲着病床上的女生问： “你叫什么？” 天呐天呐天呐，数统院冷漠帅气，狂炫酷跩的院草居然开口问一个女生名字了耶！ 史无前例，史无前例有没有。 女生笑眯眯地望着他：“周艺。周艺的周，周艺的艺。” ……< /p> “周艺，好，我记住你了。” 简同学走的时候，这几个字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 —— “你认定他的心理发展有点问题？” 鱼小满有点失笑，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看简律辰正儿八经地坐在长条沙发上，折着腿，搅拌着咖啡，跟她讲这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心理医生认定。”简律辰朝她递过去几张心理医师报告。 “他最小的时候父母没时间管他，经常把他一个人锁在屋子里只留保姆陪他，空间封闭，内心孤独。后来是留守，和乡下的爷爷奶奶——你去过的，他在那里生活，同龄人不多，缺乏交流，且和爷爷奶奶代沟有点大。初中时期生活能自理了，他父母才把他接出来一起住。” 那几张纸就停在茶几上，鱼小满听着他解释，也就比看来得省事。 “所以，他对自由有种反弹式的向往，而且自由可以冲散孤独。任何封闭的地方，都让他感到拘束，浑身不舒服。” 鱼小满听完，难免又心中重新打量了一遍问题少年。 留守，封闭，成长…… 这个少年徜徉的自由的马路上，摩托飞驰过的地方，风里肯定留下一大片的孤独气息。 可是……鱼小满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眼问： “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266章 鱼虾米 “和你没什么关系，和你的工作有关系。” 简律辰指指单子最后面，落款的医师建议。 “加强理解沟通”那句就直接被简律辰略过了，因为简浔沟通讲话做人都没问题，也并非有什么大的心理阴影。 现在的问题只是，他习惯了“自由”和“孤独”的感觉。 说白了点，就是这孩子在家待不住。 简律辰也仔细问过他原因了，简浔就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对着整个公寓指指点点鲫： “我也说不上原因，反正我看到房顶就觉得压抑，看见门就想开，看到窗户就想跳，桌子旁边一坐就觉得憋闷……你让我坐在一棵树下面看书或者一个湖边做题，我的效率会快上很多。” 然而由于见到窗户就跳，他也有过忘记那教学楼是二楼的时候…… “轻度的躁郁和幽闭不适。”鱼小满说。 “医师建议环境疗法。”简律辰点头。 “你想要我改造你的公寓？” “我看过你的特例设计。” 是的，鱼小满做过特例设计，那其实就是针对类似聋哑盲的特殊群体做的福利院，或者针对自闭儿童，神经病患者设计的无伤害或者治愈小屋。 那种单子实在不简单，比如为了设计出效果，鱼小满曾在神经病院待了一个月以观察的生活作息和各种习性。 鱼小满这下不傻了，所以简律辰才找她不找秦寿，这种跟着人成天转悠闲得蛋疼的事情，秦寿做不来…… 而且，他似乎是…… “我不是这方面的顶级设计师。”鱼小满试探地开口。 “我对别人没兴趣。” 果然，大老板光明磊落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诚然她猜对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实他可以说得更具体一点的，他对和别人同待在一个屋檐下，没兴趣。 鱼小满要接这个单子，就意味着，她不单单是要拿出一个改造方案，她同样得先了解简浔的心理和各种习性。那么和简浔蹲在一块儿生活一段时间，就和她同精神病同自闭症同聋哑盲待在一起一样，无比的专业与需要…… 她就知道简律辰话里会有坑。 对，这就是坑，而且对方毫不晦涩地在用眼神示意鱼小满：这确实就是坑，但也是我给你的机会，所以，你跳不跳吧？ 好奸诈。 “鱼小姐没信心吗？” 见鱼小满犹豫不决，简律辰换了个姿势。 “这和信心有关系吗？” 鱼小满抵着牙齿质疑，同样有点咬牙的味道。 简律辰笑而不答。 越来越无耻了，谁不知道他是狼，还偏要冠冕堂皇，公事公办，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 简律辰后面起身起了电脑桌前继续办公。 这五分钟里，偶尔抬头，能看到鱼小满那一脸抓狂到满脸纠结的样子，真皮的沙发扶手都快被她手指挠出一个孔来了。 其实还有另一个方面的考量：他不觉得简浔能接受一个陌生人成天跟在他身边，像研究文物一样研究他。 别人觉得简浔离经叛道又无法理解的地方，鱼小满几乎从未觉得，也未有类似表态。鱼小满可以懂他的思维逻辑。 “简浔确实就是被冤枉的。”鱼小满又突然说。 “看来你很有经验。” 简律辰也不否认，而是不自抑地牵动嘴角。 鱼小满想到的画面，他也想到了，无非真相是这个样子的—— 某年某月某日，简浔孤高落寞的身影从篮球场边经过，篮球场上那位暗恋他已久的女同学手里抱着篮球，突然迸发一个邂逅的方法： 砸晕他！对，一个失手砸到同学，那么接下来可以顺理成章地，送该同学去医务室，去上药，嘘寒问暖，留电话，留联系方式soon，如此简单粗暴！ 主意打定，于是，该女同学就蓄意地丢出篮球，并且伴随着失声又花痴的尖叫—— 然而简大少帅是什么人，面对朝着自己头顶横空飞来具有指向性攻击的篮球，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条件反射地跳起身子，一个帅气凛冽得侧旋踢给改变轨道，原路踢了回去。 末了，应该还伴随着朝倒地的女生冷冷的一瞥和一声冷哼，抬脚走人。 …… 这和鱼小满当年变着鬼点子追他，有什么两样。 “不过这女生比你高明，简浔也比我身手好。”简律辰又微微颔首，又点评了一句。 鱼小满登时咯血。 她是不高明，她当年打的是长期太极战役，没这个女生生猛。而且，她也不敢保证她一篮球砸过去，斯斯文文的简律辰不会被她砸坏啊！ “即使他是被冤枉的，他现在的叛逆状态，也 确实需要调整。”简律辰淡淡地，随即顿了顿： “而且，你忘了你答应过简缘什么吗？” 简缘可是都和他说了。 鱼小满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一张笑起来就没眼睛的善良又圆鼓鼓的脸蛋。印象深刻的可怜小伙子简缘，被简浔这个坏家伙断了后路的弟弟简缘。 她答应过简缘什么？ ……额，掰弯简浔，拯救他的未来。 “你要食言吗？” 简律辰已经重新走了过来，手里把玩的手机放在耳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看依旧一点也不纯良，他望着鱼小满： “简缘，你小婶要和你说话。” …… 鱼小满回到九峰后就盯着办公室里面那块大鱼缸发呆。 鱼缸里面养的几条花花绿绿的花斑鱼，高高地在假山和珊瑚里面飘来飘去，身体都不用怎么动，轻轻松松就能把下面乱蹦跶的小虾子吞入腹中。 鱼小满盯着那些透明的小虾子，脑袋开始慢慢一下一下往鱼缸上砸。她觉得自己和他们感同身受。 鱼小满还叫鱼小满做什么，以后叫做鱼虾米好了。 ……简律辰这条花斑鱼，怎么会那么确信她会答应，五分钟里连吃人的协议都敲好了呢？ 她果然就是立场不坚定。 简缘还在一口一个小婶地喊她，她居然没勇气告诉那么声音雀跃虔诚的简缘，我和你小叔没关系。 她和简缘讲电话，简律辰就在一边点燃了一支烟。烟雾能遮挡他看向鱼小满的幽沉视线。 他突然很喜欢简浔喊她大婶，简缘喊她小婶。至少他能从别人眼里，看出她离他很近，或者应该很近……或者曾经很近。 鱼小满败在她的善良上，除了对他铁石心肠。 所以，他不会再狼狈地站在她面前求她了，再也不会。 他一直很淡定地抽着烟，来掩盖他心里的不确信和慌乱，但是听着鱼小满和简缘的对话内容，他实在淡定不了。 “你又落榜了啊？怎么会这样呢……你们家基因再怎么突变，也不会变得这么惨绝人寰啊……” “简浔……嗯额，你简浔哥挺好的，还是见到窗户就跳，上次从二楼跳下来，现在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呢……” “什么，谁又嘲笑你胖了？……是的，太过分了！圆圆你别理他们，我不明白胖子为什么会被嘲笑，一个把吃完的饭转化成肉的人，凭什么要被那群把吃完的饭转化成屎的人嘲笑！” 简律辰期间狠狠地呛了好几口，在鱼小满讲完电话说“我签”的时候，眼里早已一片泪光泽泽。 鱼小满就这么容易动情绪地签了，签了之后才跳起来大声问： “为什么简缘还喊我小婶？！” “因为他觉得你就是他小婶。”这真是个没营养又深远的回答。 —— 鱼小满还在缓而慢地用额头亲吻着鱼缸，她身后已经再次站着她德高望重的领导管管了。 管管面对鱼小满又半路旷工不知所踪的行为已经开始出离出愤怒了，但是愤怒之前，他还得压着脾气阴阳怪气地问她： “鱼小满，你在看什么？” 你上班时间抱着个鱼缸你在看什么？ 鱼小满思绪无法回归，视线浑然不觉地停留在那些透明得虾子身上，随口答： “虾啊！” 身后有气流静了几秒，鱼小满蓦然回神，缓缓回头望了望推着四百多度的眼镜，正直直目视她的庄严管管，面色一僵，指着鱼缸结结巴巴道： “……领导，真的是虾。” 管管变了颜色，浑身颤抖地转身就走。 管管生气了，鱼小满愣了，挽救似地朝他背影伸手，焦急地大声地解释着： “虾啊！领导，真的是虾啊——” 透明的啊…… 她真的没有辱骂领导……好吗？ 听说鱼小满要搬出去，沈婉秋率先问：“你要住哪里？” 鱼小满埋着头说住海瑟薇公寓。 她爸妈可不知道海瑟薇不见了，鱼清明可知道。而且鱼小满绝对不是尽责到“工作需要”就随便挪窝的人。 正在诧异鱼小满又要搞什么名堂的时候，蓦然看到鱼小满手机亮了。 “简律辰！老妈！”鱼清明失声惊呼。 鱼小满蓦然抬头，就看见沈碧玲横扫过来杀气凛然的眼，以及很快抱歉地捂住嘴的鱼清明——他只是从前当沈碧玲的狗腿子当习惯了，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鱼爸鱼妈齐齐变色，鱼妈已经豁然起身，一把抄起鱼小满的手机确认了。 鱼小满的屏保，居然果然是简律辰！ 而且那张皂片更像是某种……自拍。 “鱼小满！” 鱼妈阴阳怪气，杀气 腾腾的，“你还真够念旧情的哈，啊？分手了这么久，居然还用他从前的头像做背景。” 鱼小满默默地咽了一口高汤，她就知道简律辰是丧心病狂了把她往死里逼——白天他突然倾身过来夺过她的手机，把他的号码一个一个往里面按，还说了什么来着？ 雇主的电话，不准删，不准忘记，不准删了假装忘记不接。 又说，为了时刻提醒她他的存在，他需要变得有存在感一点儿…… 他的存在感现在果然爆炸了。 ……好在她早料到有此一劫。 鱼小满于是又默默地咽了一口高汤，整个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淡定地抬了抬眼皮说： “妈你别激动，您仔细看看，我那滑屏保的图标是一把刀——” …… 第267章 接风……没洗尘 鱼小满其实想过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总比答应和他谈恋爱来得有活路。 她摸不清简律辰是怎么想的，她看不懂他，只觉得倍感无奈。 别的先不说，鱼小满决定好好夯实一下她跆拳道的基本功，以作防狼之用。简浔一搞定，他走他的阳关道，她拉着瑟儿过她的独木桥。 他自己处理白泽这边的事情也好，她能帮上忙也好。这件事一过，她就没什么心理亏欠地，能离他远远的了。 鱼清明就倚在她的房间门口打量她峻： “小满，简律辰穿的衣服是前几天刚上市的新款，这照片，可不像是从前拍的。” 鱼清明对衣服多敏感，他注意到了沈碧玲不可能注意到的问题鲫。 鱼小满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鱼清明就又问： “你又和他牵扯了，是吗？” 鱼小满停了停动作，抿了抿唇： “只是……从前惹下的事情，没处理完。最后一次了。” 鱼清明就走进来，靠在书桌边看着她清理，声音有些怅然又提醒： “鱼小满，你是个大姑娘了。” “我知道。” 鱼小满这才抬眼看了鱼清明，声音很冷静：“我知道的，哥。我不是还在犹豫什么的，也不是反反复复在折腾。……我不是，不是还对他存有什么幻想。”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哪有时间折腾呢……再过几年我就成老姑娘了，那时答应了她母亲，我就没有退路了。……到了年龄得做该做得事，我会遇见下一个人恋爱结婚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好。” 鱼清明点点头，然后淡笑。“我知道，你其实没爸妈想象中的让人操心……你心里有了决定就好。” 他又翻弄着鱼小满桌上的纸笔，像是闲聊，又漫不经心地问： “下一个，可能就没有这么刻骨铭心了，或者还平淡无奇，这么想想，会不会还有点伤感？” 鱼小满就怔然坐下，仰着脑袋想了好一会，然后才涩涩地笑了，老实回答： “这么想着，还真叫人悲伤。” …… 割舍一段饱满充实，无可比拟的过去，就像要把人心口剜下一大块肉一样。以后不会痛了，但是会让人觉得，生命里再也不会有的东西，像被带走的陨石，从此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遗憾吗？” “总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小满……你从前很勇敢的。” “不，他说我从前就懦弱。”鱼小满低低地，带着些苦笑。……如果她没有懦弱地离开，所有如今收不了场的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了。 简律辰，我现在只能离开你，只能拒绝你，我又能怎么办呢？ 那一刹那鱼小满突然落泪，她仰起头蓦然又问： “哥，我矫情吗？” 他还说，她矫情。 鱼清明怔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摸摸她的脑袋，叹息似有若无，轻声回答： “矫情啊，矫情得让人心疼。” 所以，简律辰这么说的时候，也是疼的吧？ …… “我只是因为工作协议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简先生人格伟岸，为人正直，而且这屋子里还住着一位小朋友，应该不会对我乱来的吧？” 鱼小满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放下箱子，率先放话，立好城墙。 “应该不会。” 简律辰正好踩着拖鞋从厨房出来，正好是周末，他手里拿着西红柿和菜刀，身上还系着围裙，居家的样子简直暖得要人老命。 “应该？”鱼小满拧着秀眉重复。 “我无法保证。”简律辰漠然回答，“最近家里女客比较多，人格伟岸不起来。” “……” 家里女客多？他这是要自毁道行到什么程度。 “需要帮忙吗？” 简律辰把西红柿移到了持刀的手上，准备去提鱼小满那个不小的行李箱。 “不用！”鱼小满拖着箱子蹭蹭后退，“我的房间还在吗？” 她很自然地用了“我的房间”几个字，而不是“我住过的房间”，简律辰不由自主幽深了眸色，唇角带着星星点点的朦胧： “一直都在。” 鱼小满于是拖着箱子轻车熟路地去了她的房间，这还是当时简律辰专程给她开辟的空间，和客房不一样，他从来不把她当客人。 她从前会觉得，他是认为她够不上客人的资格。 可她的房间其实被李肃修缮得，比客房好啊。 简浔才是长期住客房的那个。简浔从楼上客房下来，正好看见鱼小满拖着行李箱没入楼下的房间，惊疑不定： “叔，鱼小满？” 最近出现的一些 被沈奶奶送来想当他小婶的女人，可是没人能在这间房间里留宿的。 难怪她之前来的时候，对这个房子的格局这么熟悉，嗯，原来那是她的房间。 “你排斥她么？”简律辰问。 “……不排斥。” 简浔想了想，又看了简律辰浑身上下的行头一眼： “因为她会做饭，而且她比叔你做的好吃。” “别逗了，我像是来当厨娘的人吗？” 鱼小满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我不是来伺候你们二位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别做梦。” “那你来干嘛？”简浔提高音调。 “拯救少年你的人生。”鱼小满答。 简浔望向简律辰，简律辰就朝他点头： “她最近会不定时出现在你身边，你不排斥的话，尽量听她的话。” “她不会就是你请的治疗师吧！”简浔大惊失色，指着鱼小满：“能不开玩笑么小叔，她看起来，难道比我正常多少吗？！” 他记得鱼小满穿成聂小倩的时候有多疯癫。 “正常人怎么治得了你。” 简律辰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转身走进了厨房。 可简大老板什么都好，但他的厨艺……真的不敢恭维。 之前还请厨子的，简浔住进来之后，连带着他的餐点都跑偏了。除了早餐比较固定，其余的时间非常的随心所欲，厨子来一趟的时间上很是错乱。 所以简大老板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今天心情不错，做的菜里还多撒了不少的胡椒粉。 鱼小满开始的时候望着卖相不错，还挺诧异。 简律辰对自己的成果略有得意，说：“给你接风。” 鱼小满就坐下，咬了一口苋菜，几秒后牙齿给一颗沙子差点嘣碎，“呸”地一口吐了出来： “没洗尘。” …… 很艰难地吃着饭，心里一阵怪异又复杂的情绪流过，简律辰居然单独给她做饭，从前的时候，他是连色拉油都不愿意沾的。 无油烟的煮粥他勉强能接受，鱼小满记得她原来亲戚家的姨妈来了，身体虚的，他一日三餐给她做饭，然而一日三餐只熬粥。 那段时间……鱼小满几乎忘了肉为何味。 现在不沾油烟的男人也开始左手拿刀右手持铲，上得了厅堂下的了厨房地贤惠了。天上飞的变成了地上走的，千年功力一日尽散，丝毫没有违和感。 违和感在吃着这味道及不上卖相十分之一的饭菜的时候还是有的，鱼小满吃得心酸，简律辰就坐在餐桌边问她： “你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我白天要上班！”鱼小满瞪他一眼，这人对她不客气就算了，非得要变成万恶的吸血鬼吗？ “你的意思是只有周末？”简律辰并不满意，“你想在我这里住多久。” “还有晚上。” 鱼小满也不满意地与他对峙，“你放心，没人比我更想早点离开。” “想早点离开的话，至少不要想着三心二意。晚上不睡觉，也未必能把这个工作做好，鱼小姐应该知道什么叫专业态度。” 鱼小满气结，他让她白天把时间扑到简浔身上，意思说回来，还是让她离开九峰。 “我在制约我？” “我在为你考虑。” “谢了。”鱼小满并不领情。 “你一定要和我对着来吗？”简律辰语气终于染上了不悦，“我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 突然怔然。 是啊，简律辰他都不需要她插手那份名单的事情了，她留在九峰，是还在坚持什么呢？ 鱼小满就慢慢放下筷子，幽静的目光直直看着他： “我在坚持……不要和你在一起。” 那目光有多冷静，有多刺人，冷冽又认真，平缓而郑重。 “那你呢，你又在坚持什么？”鱼小满那么带着点凉笑望着他，“不要再负隅顽抗了，简律辰，我们没有未来。” 简律辰不动声色地沉沉望着她，置于桌面的手臂青筋却又开始暴起。 好一会儿他才从胸腔溢出一丝冷笑，泠长的睫毛眨了眨，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换了颜色。 “给你半个月的时间，简浔没有转变，你不会见到海瑟薇。” 那颜色是种执拗的无动于衷。 “你！”鱼小满不知道要怎样他才肯罢休，“我时间上安排不……” “那是你的事。” 简律辰很快打断她。“手机随时保持畅通，汇报你的动作，我会每天跟进你的工作和状态。” 鱼小满木然看着他冷峻的背影，凛冽寒冬的感觉。 如今她反抗得越厉害，他就……逼得越紧。 所以……半个月的时间 ？哈，她好像除了请个大长假外，还真别无选择。 手指攥得发白了好一阵，鱼小满才如梦初醒，朝着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勃然大怒地跳起来： “喂！你什么意思，把这一大桌留给我，你是想要我刷碗吗？！” …… 简律辰大力关上书房的门，鱼小满的尾音就阻隔在了门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书桌前坐下，五指落在脸庞。 鱼小满就是这么能让他生气，就是这么地……让人发恨。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他一直平复的心情。 来电是海瑟薇，只匆匆说了两个字：“上线。” 海瑟薇把南霜也喊了上来，三人的脸在视频上，唯有海瑟薇的最苍白。 “st，又联系我了。” 第268章 他来了 海瑟薇把她的某个推特账号私密留言分享到了屏幕上。 留言上只有一张图，一句话。 图片是正在车里等交通灯的一个女人，下面一句话是：liya，icatchher（莉娅，我找到她了）。 那张被头发遮住侧脸的女人毫无疑问就是鱼小满。 “自从我伪装成逃到国外后，就切断了和他联系渠道，他找不到我。现在，他给无数个有可能是我的隐蔽账号上发了这条信息。鲫” 不明所以的人会以为这只是一条垃圾信息，但是海瑟薇收到的话，不会无动于衷。 海瑟薇紧抿着嘴唇，“他来中国了。峻” 南霜很快把图放大，冷静地观察分析照片里路口模样和周围的建筑等诸多细节： “这是东林大道。她侧后方有个天桥，看方向，这是第三路口。看角度，拍摄方向为平行拍摄，像素不低，不到数码水平，手机拍。车里遮光板放下，时间约为上午*点钟。” “那是她上班的路。”简律辰锁紧了眉头。 “st不是在英国？”南霜有些惊疑。 前段时间她还确认过，海瑟薇弄了几桩不小的政治丑闻，他现在应该还卷在那些麻烦事中间，不得抽身才对。 “他在中国。” 海瑟薇摇着头，只是肯定地重复着一句话。 “南霜，联系一下你那边的监视者，最近，有没有百分百确认他人在英国的汇报？” 简律辰见海瑟薇神情肯定，意识到这里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很快冷静地重新确认。 南霜“嗯”了一声，暂时离线。 几分钟后，南霜发上来一堆的监察报告。 “没有……没有百分百确认的。st是政要，又是身份不低的贵族，平时出入安保都很严密，这些画面近距离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他从不离身心腹和子官都如常在他身边。还在正常出席各个场合，所以……” “幌子。”海瑟薇苍白着脸说。 她很快噼里啪啦在电脑上分享了又一张世界地图。 地图上记录着她的“逃亡行程”，很多个打着标记的地点，她习惯做的记录。一条带着红线的箭头在地图上画出一条非常……随性的线条。 那是她走的路线。 从中国为起点，突地西南走向，到了人迹罕至的尼泊尔，然后是印度的克塔克，再到战争聚集地阿富汗的伊斯兰…… 这是亚洲。 亚洲一路南下，直奔非洲埃塞俄比亚，以及著名的贫民窟，划了一个曲线后，又抽风地返回，浪.荡过希腊，波兰，丹麦等一系列美得不像话的欧洲国家。对……北极圈的冰岛她也“去”过，貌似还以一个游客的id像模像样地高声呼喊着“要去格陵兰看最妩媚的极光”…… 再然后，她横穿了大西洋，去了古巴买最正宗的雪茄。继续游荡，阿根廷的惠灵顿岛，圣罗莎，秘鲁的库斯科，哥伦比亚阿里卡……整个世界版图被她的一条红线画的面目全非，期间居然还变态地画出了一个心形！ “这是我用假的身份制造的逃亡路线。” 简律辰和南霜有点相视无言的空档里，海瑟薇脸上却无半点轻松。 她手里继续一阵噼噼啪啪的敲击，然后调出一串密密麻麻的飞机旅程单。 “我故意弄出的让他们可以勉强查到的逃亡，所以，我能看到他们跟在我后面捕风捉影。”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法，屏幕上的东西变换得像是计算机在执行运算的时候,高度变化的数据格。 但是旁边有东西被筛选出来了，变成一列长长的旅客列表，随着时间的延长，列表上的名单一个个抹除，越缩越短。 到最后，只剩下了几个。 两人大概看懂了： 对比一下短时期整个旅程中和她坐同一型号飞机的旅客名单，海瑟薇身后的“追求者”就找到了。 “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盗取该地的某个ip电脑发动态，以证明我在那里。” 她很快根据那些个“追求者”的机票订单黑了进去，反查地址ip。 “但是，我忘了查他们。” 海瑟薇有些不稳地说完，查询已经出来，结果是……同一个地点。 “现在我可以肯定，跟在我的行程单后面满世界追我的人，也是虚构的。我在玩他，他也在……陪着我玩。” 海瑟薇的声音又带上了些颤抖，一股森凉的寒意猛地从她背后蹿起，如影随形的……逃不开的寒凉感觉。 就像有双冰冷的眼睛，一直牢牢盯着你。 没人比她更了解st，也没人像她一样知道，“catch”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 st是像条毒蛇一样奸诈，记仇，又变态嗜血的男人。 被他抓住的人，都像他的猎物一样，他喜欢捏在 手上，好好地把玩。 三人得气氛一时间变得有点不对了，像是被什么凝固了一样压低了下去。现在，st不知道蛰伏在哪个角落里，牢牢盯着鱼小满，等着海瑟薇了。 “我会安排人密切地跟紧鱼小满，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南霜终于打破了沉默。 “不要。”海瑟薇低沉出声。 “她的感知很敏锐。以前经常被家里人追，有人跟着她，她会感觉到，甚至还能机灵地反追踪。这样你们反而会暴露，或许就会有人沿着线一路查到你们了。” 海瑟薇又看了一眼简律辰，似乎在提醒鱼小满的逆天技能到底拜谁所赐。 “……”简律辰莫名躺枪。 海瑟薇就像是在提醒他，鱼小满之前追他追得有多么轰轰烈烈，谍战效果一样。 然而他沉吟几秒，发现一个关键问题：“照你这么说，鱼小满不该被人拍了，监视了还毫无察觉。” 南霜一顿，冷静地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除非，鱼小满不认为她被监视了。” 或者说，她没意识到自己被监视了。 海瑟薇深吸了一口气，微颤地问简律辰：“小满现在在哪？” “……我家。” 而海瑟薇已经顾不上调侃简律辰这是什么速度什么节操了，她重新牢牢盯着简律辰，认真又郑重： “好好看着她，不要离她太远，最好，一直待在她身边。” 因为st就在她身边，就在她接触的人里。 简律辰张了张嘴，没说话。 海瑟薇的意思他懂，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过这下……鱼小满该以为，他有多无耻了。 …… 他有多无耻呢？ 无耻到第二天鱼小满和白泽和c在美术馆逛画作，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请个大大的长假的时候，简律辰的短信就夺命地开始了： “人在哪，和谁一起，在做什么。” 鱼小满一团火气冒着青烟冉冉升空，忍不住地想把手机一把摔到墙上再抠下来往地上踩。 还，真，不，得，了，了，他。 “拉里画廊，陪客户，陪上司，请假！” 鱼小满忍住火气，像他一样简短地回了几个短语后，手机摔回包里。 最后一个感叹号暴露了她的情绪。 简律辰瞟一眼回复，想象了一下鱼小满的此刻咬牙切齿的表情，淡淡牵动了一下嘴角。然后抬眼，望向沙发上，一个拘束又端庄的秀丽女人： “沈佳。” 沙发上的女人蓦然一惊，听见他叫她，转过头，很快脸上一片绯红。 他的嗓音太有磁性太好听了，就像是维亚纳大厅里，淡蓝灯光下收尾独奏的大提琴，喊个名字都让人心醉不已。 沈伯母能把她介绍给他……真是，太让人受宠若惊了。 让她心醉不已的男人很快声音溺人地朝她开口了：“我记得喜你欢后现代绘画的？” “……”大家闺秀尴尬地沉默了一下，“简少，我喜欢的是音乐歌剧。” “嗯……对不起，我记错了。” 喜欢后现代绘画的是前天来的一个。 简大老板居然并不感到羞耻，轻描淡写地揭过，继续微笑：“是我喜欢后现代，有时间的话，陪我去逛画展吧——” …… “小满，c真的很喜欢你。” 白泽望着正悠哉悠哉逛着美术馆，认真欣赏着墙壁上画作的鱼小满，有点感叹。 “可是我父亲和哥哥，还有你的主管，真的很不喜欢你。” c现在连逛个画廊也喜欢拉着鱼小满一起了。 “首先我感到荣幸，感tv，mtv……接着，我感到不幸，我事业不顺，命途多舛。” 鱼小满头也没回，漫不经心地敷衍对话着。“不过管管是你哥那边的人，被我气死了，你不开心？” 她正在打量的是c刚才啧啧称赞的一幅画。 画是一位不知名的画家画的，表述的是耶稣和他的十二门徒，线条抽象，寥寥数笔然而神态到位。 画家的解读也颇有特点，耶稣不是一般画里或者训诫里看到的，那副悲天悯人的救世主模样，而是带了点倨傲；那十二个门徒也不是虔诚追随的模样，而是有的回头望，有的吊着眼，有点若即若离。 “你开心就好。” 白泽说得有点宠溺，鱼小满讶异地望他一眼，她可是知道管管告状了的，顾诚当时很快要下来找她碴，被白泽给拦下了。 据说顾诚脾气飙升，还差点起了冲突，结果又被李肃拦下了。 她还以为白泽要就此事问罪。 “我没有意骂他，他真的只是眼神有点不好使，没看见我在看虾。”白泽提都没提他怎么和顾诚僵，鱼 小满有点动容，于是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 白泽“嗯”了一句。 鱼小满有点不自在了，“你好像有点过分纵容我？” 她得罪了他老爸不说，又得罪了他哥，而且上班没好好上，姿态肆意，口评也没见多好，有人都喜欢说她恃宠而骄。 她敢肯定，她没拿下c的话，很快就会被九峰扫地出门，都不需要什么人陷害。 “我喜欢你啊。” 白泽就拉着她的手，“公司里，我可以的程度，都会纵容你。” 画廊里的光线很清幽，微暗，他说这话很柔和，像从前依赖她的时候一样。 鱼小满抬眼就能看到白泽非常剔透动人的双眸，那里面总是妖娆，在暗处的熠熠生辉。 鱼小满知道他是认真了。 “咳，c回来了。”她抽回手，看向从洗手间归来的c。 慌乱的反倒是鱼小满，她不喜欢的人，她倒害怕别人对她认真。 还是算计来得好，感情上谁也不亏欠。 第269章 简先生真是个懂画的人 “小满，你也喜欢这幅画吗？” c走过来，盯着那幅画，露出赞赏的眼光。 “c你可别误会，我不懂基督文化，是解读不出这幅画的妙处的。”鱼小满摆摆手。“我是看你喜欢，我顶多从绘画手法上来分析。” “《圣经》是个好东西啊。”c感叹了一句。 “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认为。”鱼小满说，她想起海瑟薇，海瑟薇是个……不算虔诚的虔诚基督教徒。 “哦，小满身边也有喜欢《圣经》的人吗？”c饶有兴致地问鲫。 “有的吧。”不见了而已。 “真想认识认识。”c又说，“在中国找到一个‘道友’可不容易——你们中国是称呼这种为‘道友’的吧？” “你可以去弗里斯教堂。”鱼小满愣愣地，心想那里一大帮你的道友。 “……” 白泽猛地把鱼小满手心一拉，鱼小满经常这样语出玄妙让他忍不住有点头疼。 喜好上可以看出鱼小满不喜欢“陪客”这种事情。 她虽然挂着的是和从前gs里一样的头衔，担任设计部的客户接待和一部分的产品讲解谈判。可这么被拉着，女公关的即视感很明显啊有木有！ 因为客户对她有兴趣就派她一直和客户接触……简直就是让她上阵勾引。 虽然她是长得标致可爱水灵灵…… 何况c未必懂建筑，而她也真心不懂什么鬼的《圣经》。 “哦，弗里斯教堂，在哪里？” c倒真的很有兴趣的样子。 ——白泽望了鱼小满一眼，鱼小满适时地低头看脚尖地闭嘴。 “城西最大的精神病医院旁边。” 一道沉澈的声音倏忽响起，友好地给c解释道。 …… 鱼小满脑子微微地一阵眩晕。 这阴魂不散的拆台声音……简律辰。 c和白泽很自然地有些绿脸了，鱼小满的脸也绿了，猛地偏脸，看到那个俊朗冷然的要命男人带着一个姿色气质皆俱上乘的美女，诡异地出现在她眼前。 “这不是mr.简吗？” c一眼认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尊贵的gs的主人简律辰，一个不小的人物，他没道理不认得。他很快热络地伸出手来，虽然只是联合会上见过，却不知道多么熟悉的样子。 商人本色吧。简律辰很快也微笑与他握手，“cyril先生，幸会。” “真巧，您也来看画？”c很惊奇。 “是啊，真巧。”简律辰的余光落在鱼小满那张极力想翻白眼的脸上，依旧如沐春风。 鱼小满就差扭脸了。 巧什么巧，她在他身边画了两三年的画，没见他对这些线条描出来的不知所谓的东西流露出半毛钱的兴趣。 她都怀疑过他身上根本没有生长着能对艺术产生共鸣的细胞。 可是当c问起简律辰身边的女士的时候，心里居然还是忍不住，和那个女人一起提了一下。 “朋友。” 于是两颗心都落了下来。 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弗里斯教堂在最大的精神病院旁边，论鱼小满让c去那里的那句话到底有没有潜台词与指向性。 “cyril先生，弗里斯教堂肯定和那个精神病院没多大关系！” 鱼小满真诚地望着眉头有点打结的c。 “确实，该教堂参加礼拜的信徒，其实只有一半是精神病院的病人。” 简律辰再次“友好”地帮腔道。 “……” 简律辰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不去死呢？ c眉头一时更加拧巴，鱼小满一时更为尴尬的瞬间，白泽终于淡淡开了口： “简总，幸会。” 简律辰出现在这里，对他来说也很是微妙。剔透的眼底微微闪动，面上依旧不露山水，也没多的表情，只是朝忽略了他的简律辰点了点头。 “你是？……” 简律辰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来。 “白泽。” 白泽勾出一丝淡笑，对简律辰的故意不予置评。 他对简律辰的眼神也很敏感，分明看到他微不可查地扫过他握着鱼小满的手时，目光中多出的几分冷冽。 “他是九峰负责海外市场的外贸总经理。”你会不认识不知道？ 好歹你们其实见过，装什么初见？ 鱼小满面对简律辰的故意无视非常不满，不由鼓着两颊开口，甚至往白泽前面挡了挡。 简律辰就是哪根筋不对，丢下正经工作不干，干起偷偷摸摸，哦不，光明正大的跟踪捣乱的勾当来！ “原来是白……泽。” 某老板见体格偏向瘦削柔弱的白泽被鱼小满像老母鸡护崽一样地置 于身后。胸腔里更是不悦，声音拖了拖，面上却突然浮出一丝虚情假意的微笑来： “好名字，上古神话里有名的神兽……久闻大名，幸会。” 噗…… 鱼小满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简律辰情绪化又脾性十足的说着“神兽”，会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她保证简律辰的话比她更具有潜台词与指向性。 白泽脸色变了变，然而不好发作。鱼小满手心被捏的蓦地一紧。 ……她就知道简律辰如今不是个好货色！ 试想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有些讥讽又隐晦地指出了“神受”性质……谁脸色都不会太好看的。 白泽于是松了被鱼小满反抓住的手，朝前走了一步： “谢谢。简总……我们来日方长。” 鱼小满如坐针毡。 她这时候才明白，有时候两个男人之间的风暴，真的会在目光里，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地无声厮杀的。 …… 就这样，简律辰拉着一个路人甲的女人，强硬地加入了鱼小满一群人。名义上看着他就是来陪一个女人看画，实际上任何一个人看着都会以为他是来抢生意的—— 他也不和鱼小满讲话，也不和白泽有什么言语，他给了一只胳膊给身边沉默的女伴，然后一直和c先生交谈甚欢。 gs本来就是此次最能让c徘徊的选项之一，鱼小满把c的脸搞绿了，简律辰正好趁虚而入。 鱼小满开始还会鄙夷又恨恨地想，简律辰他遇上客户很能说，可他一个不懂艺术绘画为何物的人，面对这些他不以为意了好多年的东西，能说出什么花瓣来？ 她保证只要他说得有一点纰漏，她会毫不留情地给他点醒揭穿，让他摔个大趴！ “cyril先生喜欢这幅画？”简律辰盯着刚才那幅画观察。 “有股非常出脱的美，不是么？” c棕褐色的瞳仁微微眯起，盯着那幅画出神。“画师在不是在画画，就像在讲故事。” “人性故事？”简律辰打量着画上耶稣微微骄奢的嘴角和向前伸出的下巴，问。 “mr简果然是懂画的人！” 呸！懂画的人……鱼小满快哭晕在厕所了。 c转眼大加赞赏，说到激动处，就变成了英语母语： “耶稣看似是救世主的模样，其实也还是以人的姿态行走在大地上。他在麦田里和污鬼对抗，在迦百农仁慈济世，在海边遍洒仁义……其实都是为了人成为他的信徒，此为***。 他到处播撒教义，道理，真知，但又不将主的真理彻底告知世人，只对门徒释意。这叫自私。 还说神国的秘密，只叫他们知道，若是对外人讲，凡事便只能用比喻，叫他们看是看见，却不明白，此是骄奢。 他赐予十二门徒权柄去铲除世间污秽，却叫人背负沉重的十字架随他同行，他叫人每天自己忏悔去洗清，上天却不对没遇见他的人怜悯原罪，这叫虚妄。” c语音刚落，鱼小满已经一片心惊。 这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会说的话么？ 然而简律辰面上没有过多表情，好似只是在认真聆听。他淡淡地说：“然而这就是人。” “是的！然而这就是人！” c大声地说：“即使是神，有了情绪就不再是单纯的神了，作为人，就应该承认人性里本能的肮脏与罪恶。恶之华不定会结出善之花，然而伟大的耶稣不该拒绝承认自己！更不应该允许门徒里有人背叛他自己！” “嗯……或许他没有允许。十二门徒少了个人。”简律辰盯着那幅画说。“犹大。” “哈哈，您也认为犹大叛变后，其实不是一根绳子，服罪倒吊而死的么？” c愈发激动，像是碰到了知音。 “关于犹大之死，这里好几种说法。”简律辰避过了谈自己，“而我相信cyril先生更喜欢古兰经里面的版本。” “……他应得的。犹大不该背叛。” …… 叽里呱啦，两人如入无人之境。之前还存在感十足的鱼小满和白泽突然之间完全插不上话，全然成了比一旁落地壁画还要漂亮的摆设。 鱼小满觉得自己又想错了——简律辰不懂画，可他懂圣经。 “……我确定他就是来和九峰抢生意的。” 鱼小满翻着白眼小声地和白泽咬着耳根，有些憋闷，完全听不懂那两人的鸟语，随即兴致缺缺地去了一趟洗手间。 水流哗啦啦地从指间漏泄过去，鱼小满扑了一些在脸上，脑子恍惚间有点不清晰。 简律辰是来抢生意，还是来抢她的？ 一个缄默话少，不喜欢多废唇舌的人，转眼又能和人你来我往地聊着一个明显社会指向性不对，道德，能量指向性都不对的暗黑话题，聊得风生水起…… 她不知道简律辰后面还会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你是……鱼小满吧？” 一声有点迟疑又秀静的声音在问。 鱼小满抬起头，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女人。一直在简律辰身边，抱着他胳膊的那个大家闺秀。 “我认识你，我是沈佳。” 见鱼小满没有开口否定，秀气的女人浅浅扯出一个笑，自我介绍。 鱼小满依旧没说话，所谓认识，大概又是某段绯闻中来。只是简律辰身边的女人，都喜欢这么主动找上自己打招呼吗？ 不过这个女人和纪潇黎不一样，并不像是来挑衅。 “沈伯母把我介绍给简简少的时候，我还很庆幸。从前到现在，倾慕他的女人不在少数，我也在其中。” 她又自顾自地说话，镜子里的目光和鱼小满相遇，有点点羞涩的笑意。 “祝福你们。”鱼小满神情平静地说。 “不是、你误会了。” 沈佳连忙摆了摆手，“我不是来和你炫耀的……其实我没有什么好炫耀。虽然直到简少拉着我来美术馆之前，我都觉得我可能和之前的女人在他眼里有点不一样……因为他和我接触的次数比其他女人多出了几次。” “不过那是在见到你之前。” 她又苦笑了一声，目光有点暗淡。“因为他身边不管站的是谁，他只是来找你。所以，其实都一样。” “……” 鱼小满望着镜子里明媚又有些失落的脸庞，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和他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她想简律辰愿意和她多接触几次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眼前的女人足够安静吧。 他不喜欢吵，偏偏大家看了她以后，都以为简律辰其实喜欢女神经病。 “你喜欢后现代吗？”沈佳突然问。 “最喜欢的绘画风格。”鱼小满感到奇怪，仍旧回答了她。 “嗯……”沈佳抿着唇涩然笑了笑，笑意有点了然，小声说： “我猜也是。” 第270章 你都不会想我吗？ 简律辰还真能扯，出画廊的时候，c还主动和他约了隔天一起射击赛马。 欧洲的家伙们都喜欢这些，c也不例外。 “鱼小姐会吗，要不要一起来？” 简律辰突然问。 “哦对，小满，你要来吗？”c虽然绿过脸，不过还是不能展现得他变心太快，于是保持客气地问了一句鱼小满峻。 鱼小满眼见九峰似乎有大势已去的趋势，知道这就是对人爱理不理的报应所在。抱歉地瞥一眼白泽，很快出声挽救： “要！鲫” 简律辰就朝她稍稍挑眉。 鱼小满突然白光一闪，福至心灵，拉着白泽就到一边，有理有据地小声请休了： “你看你看，现在人家抢生意抢到跟前来了！他可能用玩乐攻略攻陷c，吃个饭骑个马说不定就谈成了。我们不能被动！我也得要成天陪着c吃喝嫖赌抽！保证给你拿下来……所以，给不给假，公费报不报销？” …… 鱼小满后来借口得当地顺利请到了假，原因是他们九峰拉客的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不要脸的对手劲敌。 白泽说得比较好听，让鱼小满尽量做好客服；落到顾诚嘴里，就变成了陪c睡也得拿下这个合作，差点逼着鱼小满签下军令状。 原则上，他是ceo，能让九峰发展的事情，他还是拼力促成的。 因为拿下c，就等于拿下了整个亚太区的no.1。 鱼小满在想简律辰是不是故意的。 他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这个人最近总是喜欢干一箭好多雕的事情。 从画廊往外走的时候，白泽和c在前面说着话，简律辰和沈佳在后面。鱼小满就心情不好地一个人落在中间走，抱着臂，背僵得直直的。 沈佳望着鱼小满的背影，突然就柔声问简律辰：“你累了吗？” “没有。” “但是我累了。”沈佳把挽着简律辰胳膊的手抽了出来。 简律辰有点诧异，侧过头沈佳。 “我有点累，我要在画廊再休息会儿。”沈佳嫣然一笑，突然把简律朝前一推，“你们先走。” 简律辰撞上了鱼小满的肩，再看沈佳，已经转身重新进画廊了。 他忍不住朝沈佳多看了两眼。 简律辰突然发现，沈佳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 鱼小满被撞到，眼神朝他一横。简律辰也不在意，与她并肩朝前走，目不斜视地漠漠微笑。 “沈佳是个好姑娘。”他评价说。 “好姑娘你怎么不去追。” 鱼小满面无表情地朝前走，随即哼笑。“因为你喜欢后现代？” 沈佳确实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好姑娘，要是当年遇见的不是纪潇黎而是她，大概四海皆平，一切早早皆大欢喜地落幕了。 可是别逗了，简律辰他自己根本也不懂后现代。 简律辰就觑了她一眼，点头： “因为我喜欢后现代。” 睁着眼睛说瞎话，鱼小满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哦，简总喜欢后现代。那么肯定知道后现代的代表作家是康定斯基和梵高咯？” “我……不知道。” 简律辰面对她的挑衅很快坦诚认拙。 鱼小满刚准备得意地勾起唇角，转眼又听见他平静又流利地补充： “我不知道后现代的代表画家什么时候从马里亚尼和塞尔变成了抽象主义的康定斯基和后印象派的毕加索。” …… 他什么时候清楚的西方绘画体系！！！ 简律辰真是个怪物。 此时已经走出了画廊，外面的光线瞬间全部倾泻在他身上，在他俊朗的脸庞上涂上一层暖色又明亮的光辉。 这他妈的就是天生的外挂光环啊！他凭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突然都知道？ 鱼小满被堵得僵硬的表情大概是在表达着这个意思。 南霜看见他，在不远处的车里下车开车门。 简律辰瞟着鱼小满挫败僵硬的脸，想让她心里平衡一点似地朝她解释： “其实，我只是在来的路上，临时翻了了一下西方的绘画流派和历史。” “……” 他不解释或许更好一些。 因为这不是在秀学识，而是在秀智商。 …… 可是世界上的智商高的聪明人已经够多了啊，这么和st和她的父亲算来算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海瑟薇蜷缩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她喜欢在计算机冷冰冰的，有迹可循的世界里像个女王一样地徜徉。庞大的数据流每秒钟以不计的频率在世界上奔腾流蹿，像是不见边际，暗潮汹涌的黑色大海。 一场信息流经常激起现实世界里的海啸，在数据里的世界里却雄伟而无害，海瑟薇总觉得站在这些风口浪尖的信息流上，也能让人觉得平静又安宁—— 就像靠在一个肌肉发达但是脑子简单的大个头身边的感觉，安全又温暖。 因为这个黑暗的大海上汹涌又静谧，每一条水流都像她的子民，子民们不出声不作恶，老老实实沿着特定的轨迹做着良民。 她如果愿意，可以驾驭可以召唤，可以引领可以颠覆……如此简单。 “人心都可以计算，别的有什么不能算”这句话是她教给小满的。 那时鱼小满还是个别人欺负她，她不会欺负回去的sillygirl，翻译成中文大概只能用傻白甜。 可她俩谁也没真的学会计算人心。 ——就像现在，海瑟薇手指甲抵在齿尖，盯着电脑上st的那条留言，和父亲那边发来的另外六个死亡名单。 指甲已经啃剥得参差不齐，非常难看，可她的心一天比一天绷得紧，好似一根会断的弦。 st说，我选中了鱼小满，她很有意思，你再不出现，我就开始游戏了哦。 她父亲说，我的培养计划里出逃的叛徒居然是你，我的女儿。你再不回来，另六个，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哦。 ……他们明明也是着急的吧，为什么就是要假装，他们手里握着游戏胜负关键的权柄一样的淡定呢？ 人心那东西真的复杂，变幻不定，诡秘飘渺。谁也不能说能轻易算赢了谁。 ——就像鱼小满没料到从不低头，从不认负的纪潇黎，真的会为了鱼清明，找上她一样。 鱼小满当时已经回了公司，大中午的时间，正趴在办公桌上补眠。 隔壁一个男同事出门手机也不带，不知道是谁，一直给他打电话，手机就一直震动一直震动。 鱼小满本来就有点恍恍惚惚心烦意乱地睡不着，被吵烦了，直接抓过手机接通，也没看是谁就吼了一声： “别打过来了！我们在睡觉，你烦不烦！” ——直到后来，鱼小满发现她假期结束回公司上班的时候，那个男同事都还没来，才有人幽幽告诉她，打电话过来的是人家老婆…… 那是后话，鱼小满当时挂了电话就接着睡了，然而迷迷糊糊就是睡不着，因为脑子里一直想的全是简律辰。 原本出了画廊，白泽和c已经在前面上车了，她跟了上去。 “鱼小满。”走了几步简律辰突然在身后喊住她。 她回头，眸光里还带着点忿忿。这位大爷又想秀什么又想秀什么？！ 却看见他微微扬起嘴角，笑了。 他最近经常朝着她笑，各种的笑……现在他又笑了，笑得浅淡又明朗。有点纯净，又有点宠溺的意味。 “在公司里待着，不要乱跑，还有，”他说。“晚上早点回来。” 让人微微一愣。 那一笑有点像时光倒流，清晰如旧。笑里只是没了从前大男孩的腼腆，青涩如诗，而是多了几分稳靠的成熟魅力，低醇如酒。 从前假期各自回家之前，他也会拉着她的手，抿着唇挣扎一下，然后带着这样的弧度，俯身告诉她： “早点来学校。” 她当时还不解：“自习开始的时间是晚上啊，来那么早干嘛呢？” 他就降低气压，皱着眉头有点不满地望她。 她可不是个勤奋的好学生啊，可律辰怎么又不高兴了呢？见她依旧一脸诚惶诚恐的疑惑，他才终于憋着口气，一字一顿问她： “鱼小满，你都不会想我吗？” …… 原来是这样。 那时她更觉得无辜，无辜地只剩下在心里叹一口带着蜂蜜味道的气：说一句“笨蛋，因为我会想你啊”怎么就这么难呢？亲爱的律辰啊。 那时他又那么说着，有什么镀在他身上的阳光，都被融化了。 眼神在他身上滞了滞，终于没说话，闭着嘴巴走了。 李肃没有下车，可能是不想再正面遇见简律辰，只是他从车窗里遥遥望着简律辰的新秘书南霜，眼里布满了复杂。 “别看啦，那个很厉害的。”她上车的时候悄声说。 简律辰不会没了你就活不下去的，真的，谁也不会。 …… 所以接到纪潇黎的电话，再次见到纪潇黎的时候，鱼小满很平静。 简律辰对纪潇黎而言，其实没有纪潇黎想象中的重要啊，和简律辰分了手，她甚至都没有多少的不甘。 因为不爱，所以那么多年，不及她遇见另一个人的几个月。 这次的爱或者真的有些不同吧，纪潇黎为了鱼清明，真的来找她。 纪潇黎形容有些憔悴，鱼小满知道纪潇黎对她哥哥动了真格。她想如果爱情有一 堂课叫做刻骨铭心的话，纪潇黎也终于踏进了课堂。 那么没了鱼清明，她会活不下去么？……鱼小满突然很想知道。 因为那是她自身也想知道的问题。 “我很意外。”鱼小满说。 “意外我来找你认错，还是意外我爱上你哥哥？”纪潇黎问。 “都不是。” 面对坐在对面，神情较之从前，冷凝成熟了不少的纪潇黎，鱼小满呷了一口红酒。“我只是意外你的诚实。” 纪潇黎真的让她意外。 她以为纪潇黎前来认错，会是那种很拘束，又不情不愿咬着唇，艰难别扭地说着“对不起”的模样。 可她没有，她说着“我来和你认错”的时候，神情十分坦然。就像她说着“我喜欢你哥哥鱼清明”的时候一样坦然。 ——爱的时候，从来不会欺骗压抑自己。 那是纪潇黎自然而然拥有，而鱼小满所欠缺的勇气。 她性子好像没以前那么急躁了，虽然眉眼间还是缺乏知性。这样已经很好，她不躁的时候，鱼小满也能好好坐着和她好好谈一谈。 然而，“我不是来听你认错的。” 鱼小满开了口，“你认不认错，如今都没什么意义。所以我不想听，而且到了现在……纪潇黎，我并不觉得我有资格恨你。” 当年的离开，是她自己太矫情脆弱，不是纪潇黎，换了任何女人，结果可能都一样。 纪潇黎有错，她有错，简律辰也有错。 谁恨谁都已经很幼稚。 鱼小满垂着眼，表情淡淡的，“我只是来听听，你有多爱我哥哥而已。” 第271章 他睡遍的是整个S市 “鱼小满你在不屑吗？”纪潇黎皱了皱眉。 “为什么要不屑？” “你不恨我，可你讨厌我。”纪潇黎说。“你知道我找你一趟，对你低头有多难。” “是挺不容易。”鱼小满眯着眼笑了笑。“我哥哥好魅力。” 听着鱼小满淡淡的声音，纪潇黎反而有些好笑地笑了笑，问了一个很不相干的问题鲫： “你现在有没有和简律辰在一起？” 鱼小满倏忽抬起眼来，有锐利的刀剑从眼神里破土而出，抽离出一丝冷怒地盯着纪潇黎峻： “如果你觉得上次她母亲还不够危险，还不够恨我，而我足够不要脸的话。” 纪潇黎很有让人生气的本事。 “所以你还是恨我的吧？只是假装不恨了而已。” 纪潇黎盯着她。“如果我没有告诉简伯母那件事，简律辰是不会告诉她的，她永远不会知道。你们可能，早就已经在一起了。” “……你觉得？” 鱼小满已经忍不住冷笑了。 盯着她半天，非常想拆开纪潇黎的脑子看看她脑子里什么构造，至少让她能理解理解也行…… 为什么她脑子里认为别人是什么人，别人就得是那样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解释怎么说，她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呢？ “其实我没期望你的原谅，因为你原不原谅我都不在意。因为你哥哥和你是两码事，但是他在乎你，所以我想求你成全。”纪潇黎很认真地说。 “你怎么说得，很肯定我哥哥喜欢你似的？” 鱼小满发现纪潇黎很狡猾。 “我并没有肯定，我只是很肯定我喜欢他。”纪潇黎说。 “我是真的喜欢他，很不巧他是你哥哥……这是最不巧的事，我最不想和你道歉，因为我也讨厌你。” 纪潇黎一点也不忌讳她对她的看法。“你很伪善。” “……好吧，我伪善。” 鱼小满失笑，“我这么伪善，你要怎么求我？” 放弃了和她交流的想法，鱼小满内心叹口气，招招手点了一块三分熟的牛排。 面对一块夹生的牛排，比面对一个夹生的人好一点。 她们坐的地方是一个户外的餐厅，沿着湖边，雅致的木桌木椅摆了一排。现在的天气正好，阳光不大，湖面有风，夜里坐在桌边，欣赏湖景的人应该会更多。 而鱼小满已经想好了，等会纪潇黎说出什么让她更生气的东西来，她就把个桌子一掀，脚往椅子上一踩，把纪潇黎的领子一提，然后“刷拉”一声，丢进湖里。 这样她就不伪善了。 “对不起。” 纪潇黎突然说。 画风突转，她深吸了一口气，精致的眼妆下是一双终于有些歉意的眸子。 “刚刚前面跟你说的话，那是我从前可能会有的想法。用自己的阴险揣度别人也是阴险的……可能我从前，真的错了。” …… 简律辰又去了海瑟薇那里一趟。 因为海瑟薇说，“我想回去。” 海瑟薇的心理问题爆发得不算意外，一个不怎么惧怕危险的人，却惧怕身边人的危险。 有的人不怕死，却害怕身边孑然无人的孤独。 海瑟薇这几天和南霜住在一起。 因为她们组织里有行动的时候，海瑟薇穿着宽松低领的t恤和短裤，露着两条白生生的大腿在里面晃来晃去有点碍事。 高兴的时候她会帮他们网络组攻破几个难题，不高兴了，就在里面天天喊着想男人，调戏里面的男同胞。严重的时候，连他们不常来的苏长官都不放过。 ……但是现在她很焦躁。 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南轩还在那片没人的沙地里安静地挖着沙子，一小铲一小铲地挖了个不小的坑。 简律辰就在一边站着，冷艳地看着坐在坑里，指手画脚地吩咐南轩直接把她埋了的海瑟薇。 南轩很听话地跪在地上，把沙子往海瑟薇身上一铲一铲地倒，最后简律辰都看累了，开口问海瑟薇： “你真的想死的话，能不能有诚意点。” “……那南轩你去换个铁铲来。”海瑟薇捂着脸，非常挫败。 “铁铲在哪里？” 南轩睁着又大又黑的眼睛问。 “……你家没有吗？”海瑟薇更是无力。 南轩摇摇头，他没见过那个东西。 “南轩，来。” 简律辰朝他招招手，然后蹲下来，摸他的头，指着小区不远的马路边一个铲着垃圾的环卫工人： “那个叔叔手上拿的就是，你去借过来。” “……” 海瑟薇看着很听话地跑走的南轩，一头黑线地望着简律辰。“你真的嫌自己不够损 是吧？” “别玩了。” 简律辰拣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叹了口气望着她。“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之间想回去。” 海瑟薇就懒懒散散看了他一眼，往后一仰倒在了沙地上。金色的头发铺了一地，比阳光下的沙子还要闪耀。 “大老板，st的留言又不是没看到，你都，不担心鱼小满的吗？” “担心。”简律辰平静地回答，盯着脚下踩的黄沙。“可是担心则乱。” “我不想等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再后悔，我根本没时间。” 海瑟薇瞟他一眼，也叹了口气，“万一我们布置好了的时候，小满已经出事了呢？……南霜根本就没有在小满身边发现可疑的人，这让我更加不安……st真的很凶残。” “你回去，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简律辰上下扫了一眼海瑟薇凹凸有致的身段，海瑟薇很臭美，躺下的时候还要摆出一个得体又妩媚的姿态。 “而且他那么凶残的话，海瑟薇你死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好看。”他又劝道。 “可我得保护小满啊……” 海瑟薇只觉得哭笑不得，随即更加愤慨： “所以被他那个变态玩死之前，老娘就应该先好好玩玩男人的啊啊啊啊！真不划算！” 她又愤怒地一把坐起，指着简律辰： “你们中国的女人真是多管闲事，吃我的喝我的，还不准我乱来，本来老娘已经睡过好美国几条街了！搞到现在只睡过一个男人，妈蛋那男人还是个睡过几条街的！” “……” 简律辰有些无言地看着险险就差破口大骂的海瑟薇，猜测海瑟薇口中的那个“你们中国的女人”，应该就是鱼小满。 至于睡过的……应该或许大概就是花花大少花蝴蝶。 “海瑟薇……” 他表情有点又想严肃又想笑，严格来说，海瑟薇也是个让人无法阻挡的逗比啊…… 可他知道逗比的后面掩盖的是什么。只得咳了两声，正正颜色，放缓声音安慰道： “其实……其实……” 他想了半天，发现安慰人这种事情，真不是他的专长。其实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一句“其实他睡遍的是整个s市。” …… 海瑟薇刹那间，有种想自己跳起来，把简律辰拉下来埋了的冲动。 简律辰见了海瑟薇黑得透彻的脸，终于正了正颜色： “抱歉，我真的不擅长安慰人。不过你觉得回去就保护了鱼小满的话……我给你讲个故事。” …… “你做错了什么？” 鱼小满漠然望着她，“你不过是引诱了我男友，而他成功被你引诱，你故意让我看到了你的抢夺成功而已。” “那时候我会恨你，现在我只会恨我自己。”鱼小满目光转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她不过恨她自己，为什么没有心脏坚硬一点地留下来。 这个桥段现在看着，其实是那么平凡啊。同一秒的时间里，世界上不知道多少地方在同时发生类似的剧情。 为什么她要像是，天蹋了一样地，觉得天崩地裂呢？ 大概是因为纪潇黎站的位置是她觉得只属于她和简律辰的无人天台；他们抱着的位置是她以为只留给她靠在简律辰腿上睡觉的被她涂满颜料的水泥地；而纪潇黎吻着的，是她以为只属于她的简律辰。 就在她被纪潇黎喊去天台的前一天，纪潇黎还给她道过歉，说她不该打她，问她她们还能不能做好姐妹。 能啊！鱼小满说。潇潇，只要不是律辰，我什么都可以和你分享啊。 纪潇黎还挺高兴，抱着她说小满，你真善良。 善良=好欺负。 因为纪潇黎做了什么，都可以从鱼小满这里轻易地得到原谅，所以她肆无忌惮地在第二天晚上，告诉她她抢了简律辰。 当时一个同班同学带话，说简律辰让她晚上去天台，要给她惊喜，她还挺高兴。 到了天台，就看到两个人在那里耳鬓厮磨，唇舌缠绵万分。 那可真是惊喜。 她很想转身跑掉假装她没看到，假装这些都是一场梦。然后梦醒了，律辰还是爱她的简律辰，这些都没发生过啊。 可她没跑掉，因为纪潇黎慌张失措地喊了一声“小满！”，话里画外全是被人发现的娇羞的慌张。 那声音很刺耳。 她不得不正视两个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了，可两个人抱的那么紧，看见她都不曾移动分毫。她摇摇欲坠，好像犯了错被抓包的反倒是自己。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当时看向简律辰的目光，有多震惊和晃荡，无助和惶恐。 可简律辰为什么那么面无表情啊！都不会脸红一下，缓缓转过头看她，却连语气都是那 么机械木然： 我不喜欢鱼小满，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爱的人是纪潇黎。 那是比纪潇黎更为刺耳的声音。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 ——哦。 然后她就木然转身走了，走进楼梯拐角的时候开始朝下跑，跑出那栋教楼的时候开始哭，哭出学校的时候跑去公共电话亭： “哥！我想回家，来接我回家，哥……我再也不想回来。” 第272章 你记不记得的往事 纪潇黎那时候就已经是个踩着高跟鞋画着精致妆容，涂着鲜艳张扬颜色的嚣张公主了，又成熟又霸道。走到哪里，气场凌厉得像刀子，姿态宛如女王。 那是和鱼小满相反的另一个极端。 鱼小满也艳羡幻想着自己满十八岁的时候，爹妈允许她涂涂抹抹得妖娆靓丽，穿上像公主一样的高跟鞋和吊带裙，让简律辰看到她也美丽发光得像个公主…峻… 可他没等她长大。 哈哈，鱼小满后来认识了海瑟薇，才知道自己的肤浅。 纪潇黎不是女王，她充其量只是一个想嚣张地霸占一切的黑皇后。 真正的女王那么潇洒又雍容的姿态，是像海瑟薇那样的。不依附于谁，哪怕一无所有，自信得好像也能掌控全世界。 “哦，你是失恋了跑来的美国啊？可是宝贝儿，你不应该跑。你长得漂亮胸也不小，家里还这么有钱，再化点妆脱掉牛仔裤穿上丝袜长裙……你是无敌的。哦，你刚才那几招好帅，可是准头有点不对，踢到我鼻子了……不过我原谅你。话说回来，你不该跑，你跆拳道那么厉害，有什么女人斗不过呢？……汉堡很不错，你能不能再给我买包薯片？我会感激你的，放心，为了感谢你，从今以后，我罩你了。” 那是她和海瑟薇第一次见面，海瑟薇被几个校园女混混围剿，鱼小满仗义相帮，还给穷酸的海瑟薇买了汉堡啃着的时候，海瑟薇说的一句话鲫。 那句话有点长，鱼小满倒背如流。 …… 沉默的几秒里，鱼小满脑子里窸窣闪过一些被刻成默片的深刻场景，像是放电影。电影机一圈一圈转动，画面一帧一帧播放，按着时间顺序，变换着色调排列成排。 “鱼小满，并不是抢夺那么简单的。” 纪潇黎打断了她的思绪，盯着她的侧脸。 “简律辰没爱过我，你回来后其实早就察觉到了，那场抢夺里没有简律辰的变心，只有我的不择手段和你的善良和愚蠢。你现在，为什么要逃避答案呢？” 空气好像凝滞住了，鱼小满觉得心口有一口气淤积在那里，压得她发晕生疼。半晌才说： “……因为答案没有意义。” “是吗。”纪潇黎勾着红唇笑，“看来你真的很内疚。” 鱼小满回过头，直直盯着纪潇黎，手里的刀叉越捏越紧。 “我想我今天不告诉你，你是不肯放过简律辰和你你自己了。”纪潇黎喝了一大口红酒，像是酝酿什么沉积的情绪一般： “我希望你成全我，所以我先成全你——如果没有鱼清明，我大概会保持沉默，继续让你内疚一辈子……我不喜欢你，我就是这么自私。” “你不要再和自己和简律辰较劲了，他没劈过腿，你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始作俑者。”纪潇黎伸出手，把左手手腕上一直戴着的一套的千足金宽镯褪下来。 手腕上露出一道横着的伤疤。 鱼小满打量着那道伤疤，像是刀子划开的。可是纪潇黎，居然会自残？ “你很惊讶？” 纪潇黎同样留意着鱼小满的神情，“简律辰手心上，也有一道类似的伤口。” …… “真的么？奸诈狡猾如大老板你，当年居然也会马失前蹄地，被一个女人设计？水果刀哦！？” 海瑟薇有点意外地坐直身体，砸着嘴巴。一把拉过简律辰的手，对着阳光看左手掌心的那道浅淡的红痕。 简律辰有点汗颜，海瑟薇太夸张了，这道痕迹不用对着阳光看，也能看清楚的。 “而且那个女人，还是现在被我和鱼小满普遍认为没脑子的纪潇黎！这意外地不科学啊……” “从科学上来讲，我当年一点也不奸诈，一点也不狡猾。”简律辰不动声色地一点点抽回手，抿着薄唇为当年的自己正名。 “而且科学上，一个人想做坏事的时候，就像遇见危机的时候一样，智商会比平时高出几倍。” “是这样没错……可你真的，真的，拿手去碰那个刀片啊？” 海瑟薇舔了舔嘴唇，想想用手捏着那个刀片的感觉就觉得骨头划得酸： “怎么还有比st还爱自虐的人啊，割腕伤害自己来威胁别人？……唔，st绝对只会割别人的手腕来威胁别人。” “纪潇黎的能耐，哪能和你未婚夫比呢。”简律辰谦虚地说。 “……好过分。” 海瑟薇捂着脸，声音奔溃：“为毛我未婚夫这点赢了你未婚妻，他妈的一点都不让人高兴？” “……还没成未婚妻。”简律辰纠正。 “你从前也傻白甜是吗？” 海瑟薇重新鄙夷地望着简律辰，“那种不喜欢的女人，要自杀就让她自杀去啊。靠，我就不信了，还真有不想死的人，敢对自己真割下去！” …… “我真 的割下去了呢……都不觉得痛。” 纪潇黎拿起切牛排的刀，在手腕那个位置上比划，声音很空洞： “因为心里很空，拿着刀划过肌肤的时候，都不觉得痛。更早我那么干的时候，会指望着看到我的血，我父母脸上会流露出痛苦歉疚的神情。有时候只是花招……有时候，是真的想死。” 她死在黑暗的角落里，血流干涸，蜿蜒成河，整个世界都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伤心。 鱼小满面色有点僵，她开始回忆审视鱼清明说过的“纪潇黎很没有安全感”这句话后面的含义。 为什么会想死。 ……活着，不好吗？ “你的眼神，和简律辰当时的眼神好像。” 纪潇黎扯着红唇，嘴角的弧度有点讥诮。“一样疑惑，一样震惊，还一样的……让人讨厌的悲悯。” 鱼小满脸色微白。 纪潇黎又笑了，眼角的绯色有点像石蒜花绝望热烈的荼蘼。 “天色那么黑，你应该看不到我手腕上，和他手掌里滴下的血珠……一颗一颗的，不过他的血是热的，不像他的人看起来那么冷。” 鱼小满压紧着唇瓣没说话，她想象着简律辰当时握住刀子时坚硬的唇线，冷峻的神情和刺痛—— 可他为什么都不吭声呢？ …… “鱼小满看到我们的时候，我动不了。” 简律辰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有点腥甜燥热的空气，呼吸里都好像还带着让人痛戾纠扭的血色。 “鱼小满出现的前面十几秒我还骂她疯子，想夺下她手里的刀……可我小看了她的疯狂。” 他去拿开她握住刀柄的手，她照旧大力用刀锋切开肌肤，眼神又狠又毒，好像他根本阻止不了她。 直到他必须用手握住刀身，挡住刀锋。 两个人靠得那么近地无声较着劲，一个重叠的影子，中间却有看不见的火石一样的裂缝和对抗。 “可能那时候我还太善良。” 简律辰抓起一捋沙子，从指缝里慢慢漏下去，像血。 “被逼急了，甚至愤怒地想着她的死活与我何干，想放手的时候……她告诉我，你可以走，我照样死或者伤。只是这把刀的刀柄上，只有鱼小满的指纹。” “卧槽！” 海瑟薇险些跳起来。“难怪她不让你碰刀柄！可她自己指纹不也在上面么，妈的她是自残好不好！” “她手指上涂了乳胶还是指甲油，或者蜡……我不太感受得清。”简律辰淡淡地说。 “卧槽！” 海瑟薇第二次发出一声不可抑制的咆哮。 用心险恶，用心险恶啊！ …… “所以你看到他的时候，他动不了。” 纪潇黎展开五指，和那时一样，素白的手上什么都没有。可她当时，俨然戴了一副手套。 “我对他说：你不爱我，我不会让鱼小满好过，杀人犯或者故意伤人，你喜欢哪个。你知道……他当时身体有多僵硬吗？” 鱼小满嘴唇咬出了血，指节开始细微地颤抖。 纪潇黎却不给她平静的机会，继续帮她回忆：“你记不记得，我前一天跟你道歉和好后，让你给我削梨？” 削梨……呵呵，潇黎……纪潇黎。 你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看不到我们拥得那么紧的身体之间，有着怎样的剑拔弩张。我们耳鬓厮磨，那是我在一句一句地要挟他，命令他。我亲他吻他，逼他迫他，他都……无法开口对你解释。” “……” “可你跑了……不，消失了。我没想到你对他其实这么没信心。”纪潇黎沉默着拔开瓶塞。 “他没有对不起你，只是超出了你想象的爱你。” 纪潇黎把又倒了一杯红酒，倒满，把闪着冷厉金光的椭圆形酒杯和酒瓶朝着鱼小满一推： “我说完了，现在，你可以拿起来泼我。酒杯也行，酒瓶也行。” …… “大老板，你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个？” 海瑟薇沉默着，弓着腿坐在沙坑里，直直盯着他：“这些事，你都没告诉过鱼小满。” “因为我后悔过。” 简律辰修长的指尖在沙上划出一横，“我现在后悔我当时的做法，因为我对鱼小满自以为是的担心，我丢了她这么多年……担心则乱，海瑟薇。” 简律辰又抬起眸子：“你就差一点点的坚持了。你要妥协，你要回去，你丢了她……会是一辈子。” “我……” “我会好好守着她，再也不会松手。你给她一点信心，也给自己一点勇气。” 简律辰又说。 海瑟薇不说话，抿着嘴唇想了很久，然后才说：“可你没告诉 过小满这件事。你从没解释过……你打算，不告诉她多久？” 简律辰想了想，然后眼里流淌过湛蓝的天空里纯白的流云，他看着远处，声音也只余下淡淡的： “一辈子。” 第273章 洋葱要放烂 人约年少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脆弱？为什么会那么敏感？ 可能是我们害怕孤独，我们恐惧背叛。小说 因为只剩一个人的时候，你只能走一个人寂寞的路，唱一个人小声的歌。 眼泪流给自己看，心事说给自己听。 找遍了，孤独找遍角落也无处安放，逃开了，背叛走到天涯却无处可逃。 可原来都是自找的，那年的谎言是只白色的蝴蝶，蝴蝶煽动翅膀，引起一场长达七年的流年风暴。 她就说了她不想听答案。 鱼小满伏在栏杆上，长黑的头发被夜风吹得凌乱飞起，遮了满脸，夜里的湖面很静，周围很嘈杂，她喝了点酒，却流不出泪。 还是白天那个餐厅，夜里不太像餐厅电影大师。 湖边的桌边上坐了不少的人，从最近的写字楼里涌出来的白衬衫上班族，三三两两不太利索的外国留学生，一些打扮很浓的姑娘，点上几杯啤酒，白天的餐厅成了夜里户外的酒吧兼宵夜店。 鱼小满手捏着一只啤酒瓶的颈口，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眼睛里空得像黑漆漆的湖面，什么都没有。 纪潇黎已经走了，走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还气急败坏地喊“鱼小满，你等着！” 鱼小满还留在这里，倒不是真的等着纪潇黎了。只是突然之间什么都不想干，不是累，却浑身的脱力感。 “hey，uh~trythis(嘿，尝尝这个).”一个英俊的大男孩也伏上栏杆，递给她一颗包着彩色的塑料纸的糖。 鱼小满侧头，对方的笑无害而讨人喜欢，下巴指指她手里捏的苦啤。 鱼小满接过，“hoisit？seet？（怎么样，甜吗）”对方问她。 是蜜桃味道，甜味在味蕾舌尖散开，冲淡了啤酒的冷清，鱼小满点头谢谢：“seet（甜）.” “oh,real,justlikeyou.(噢，是的，就和你一样)”对方的咧着嘴笑了，赞美道。 非常地道自然的美国式搭讪，鱼小满有种回到了美国和海瑟薇泡吧的情形，恍惚。 “thanksagain.（再次谢谢）”，抬了抬酒瓶，抿唇，仰头喝了一口。 清凉的酒液顺着白皙的脖子流下，夜里有风吹的发丝不时在那里缠绕，难怪有人给她递糖了。 夜晚总让人有所放纵。（ ） “you’ebeenlookinguponeforaholeday，didyoufallinloeitheatthefirstsight？(你已经看了我一整天了，你对我一见钟情？)” 鱼小满转个身靠在栏杆上，夜风里大声问。 “uh,iguessso.（额，我想是的.）”英俊示好的男人摸摸鼻子，笑。 也就是说从她就把个桌子一掀，脚往椅子上一踩，把纪潇黎的领子一提，然后“刷拉”一声，暴力地丢进湖里的那时候起，这个人就看着她了。 “usclegirl（（你喜欢）肌肉女孩）？” 鱼小满问，不等ken回答又摇摇头，眯着眼睛笑：“henyouseee,feelonesighttotheholelife？youdo,iakeyouyboyfriend.(你看见我的时候，有一眼就是一生的感觉吗？有的话，我做你女朋友啊。)” 老外一愣，坦诚地摇头，摆手，开玩笑，“no.uh,no.aybe，onesightforonenight.(不，呃，没有，一眼一晚上倒是有可能。.)” 所以啊，**和爱，不就是一晚上和一辈子的冲动么？ “butidid(但是我有)!”鱼小满也笑，喝了一口酒，大声笑：“onesightfortheholelife.(一眼一生，我有！)” …… 是的，她有。像是炫耀似的。 那种感觉太宿命，遇见他的第一眼，脑子里就划过了一生我的美女姐姐。 话匣子打开，鱼小满突然很想喝着酒讲话，讲很多很多话。 和天南海北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聊天有时很好，什么都可以借着三分醉意说，什么都能趁着你不清醒的时候聊。 讲今天，讲从前，讲被她扔下湖的纪潇黎，讲她一见钟情的简律辰。讲她找不到的闺蜜海瑟薇，讲她那愚蠢错过的遗憾青春。 可是啊，陈年往事这种东西翻出来，有时和想象的并不一样。它一点都不醇，一点都不芬芳。填不满，理不完。 比深藏酒窖里开了封的老酒还要烈，洒在伤口上，撕裂的疼，浇在心口上，灼人的烫。 哭又哭不出来，叹又叹不去……只能一口一口地抿咽，埋葬在肚子里。 白天里，纪潇黎推过酒杯和酒瓶，鱼小满好久，才认真地抬眼望她： “你觉得你告诉了我这些，就等于成全了简律辰和我吗？” “是。” “你觉得我泼你一杯酒，我就能舒坦些吗？” “不是。” “你觉得告诉我真想，我的负罪感会轻一些，而他母亲和我会缓和些吗？” “是。” “你觉得你讲清楚，道了歉，过去发生的就没发生，误会就不是误会了吗？” “不是。” “但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其实可以皆大欢喜，所以你道了歉，你觉得我就应该原谅你？” “是。” “你觉得我现在是个善人吗？” “……不是。” “很好。”鱼小满吐了一口气，“现在你的想法和我的态度，很清楚了。” 纪潇黎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所有回答‘是’的问题，在我这里的答案都是‘不是’；你所有回答‘不是’的问题，很荣幸，我们想法一致。”鱼小满说。 “……”纪潇黎面色更压沉了，“鱼小满，我是带着诚意来的。这件事我会和简律辰的母亲也说明，她以后恨的会是始作俑者的我，不是你。你还么歉疚吗？她母亲还会那么恨你吗？我成全你，你就不能成全我？” “告诉我一个如果没有鱼清明，你会隐瞒我一辈子的事实，这是你的成全。” 鱼小满重重缓缓地点着头，总结。“在你所谓的成全下，我能和简律辰在一起。所以你要求我也回报你一个成全，让你能和鱼清明在一起。” 她又呷了一口红酒，“最后，你认为能和鱼清明在一起的关键就是我的‘原谅’，所以你来了，而你觉得你道了歉，我就应该原谅你。” 鱼小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指停在高脚杯的杯脚上轻轻摩挲，动作轻柔又沉凝，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纪潇黎，到底谁教给你的流氓逻辑？” …… 那真的就是流氓逻辑啊，纪潇黎万年不变的逻辑——所有东西都是围绕着她为中心，为了她的幸福，为了她的目的斗战神帝。 鱼小满分析得太犀利，说得太冷静了，这让纪潇黎很多漂亮的话和表演全都揭开了表层的伪装，回到了实质。 纪潇黎那时的难堪和愠怒她看在眼里。 鱼小满又失望地开口：“潇潇，其实……你一点没变啊。” 自私，自我，掌控欲，受害视角，理所当然。 那话里的失落让人有一种被轻视，鄙夷的感觉，纪潇黎深深皱眉，终于忍不住拔高音调站起来： “你凭什么这么评价我？对不起我也说了，鱼小满，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原不原谅一句话，我来一趟，并非没有花勇气！” “你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别幼稚！就算你要先生气要泼我酒，我接着。我已经做出了妥协，我承认，我就是为了鱼清明！那又怎样，没有他，凭我和你的关系，我一辈子都不告诉这事，你不是早知道，扮什么受害者？……，你不能否认，这样对大家都好，所以鱼小满，你别蹬鼻子上脸，别作！” “看清事实……对大家都好……” 鱼小满一脚踏上椅子，倒尽一杯红酒到嘴里，抿着嘴角笑。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纪潇黎。你知道为什么这是由你现在告诉我我才得知，而不是早早的，简律辰告诉我呢？” “……这。”纪潇黎一愣，明显没想到过这个关键的问题。 鱼小满又笑，声音缓缓地： “可能是因为，他早就料到了我像今天不会原谅你一样地，不会原谅我自己吧。” “……” 话音落下，鱼小满已经全如之前预想的那样，踩着椅子，越过桌子，一把揪住纪潇黎，在所有人反应之前，“哗啦”一声给重重推越栏杆，扔到了湖里。 纪潇黎果然还是不负所望地惹怒了她。 电光火石的事情，尖叫，落水声……鱼小满漠然望着湖里浑身狼狈浮起来，惊怒地冲她破口大骂的纪潇黎，面无表情，接着说。 “又或者是因为，他母亲，承受不住一波一波这样的‘惊喜’。无论什么原因……总之，就算真相是包裹在一层一层皮中心的洋葱，永不见天日，简律辰，也不会选择再剥开的。” 鱼小满淡淡的，声音不大不小。纪潇黎呛了几口水，还是听见了。 “那是他的保护，也是我接下来的选择——我不会再找她母亲叙述更深的什么前因后果了，你骂我作就作吧，总之，我没法像你一样心安理得。因为下次，我不保证我还能把她救回来。” “咳咳……鱼小满你、你是神经病吧！？剥开又怎样，那就是真相！你神经病把我推水里，想谋杀啊！” 纪潇黎突然被丢进水里，狼狈万分，重新破口大骂。 “不啊，你水性那么好。我推你，只是因为你没意识到，剥洋葱，是会让人流眼泪的啊！” 鱼小满双手抱胸大声朝她喊，歪着脑袋近乎无辜，声音又小了下去。“所以，你执意要剥，我很生气，就只好把你丢水里啦。” …… 第274章 ever，forever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你们都是胆小鬼，事实就是事实，说出来总会有人受伤，我才不在乎！” 纪潇黎水性很好，在水里冲她大喊大叫，之前的淑女形象全无，岸边一片骚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是啊，说到底，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鱼小满在岸上望着她，内心越暴动，面色越沉冷，她望着纪潇黎，一字一句： “所以我不打算原谅你，不打算祝福你，更不打算，把我哥栽到你手里。” …… 纪潇黎上岸的时候，一身的水，套装妆容全都不能看了。打又打不过鱼小满，只能气急败坏地咒骂离开，走了几步，鱼小满突然冲她背影轻声说： “潇潇，别去找沈婉秋。” 顿了一下，又说：“你够坏了，可至少在她心里，你从来都是个好姑娘。” …… 故事讲完，天色已晚。 鱼小满已经移回了椅子上，和老外对着喝酒。她伸手，湖面上的风从手指尖漏过去，啤酒洒了一些。 “yurllphnhasbnrnn（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一直听故事的老外提醒她。 鱼小满摸出手机瞧了瞧，摁灭，吐舌。“hannysry（我故事里的男人）.” …… 简律辰大晚上的能找到她她丝毫不感到惊讶。锁定位置，海瑟薇经常干这种事情。 “我不明白海瑟薇为什么联系你也不愿意联系我。” 鱼小满冷冷地把手机砸他身上，无视简律辰并不好的脸色。 彼时已经接近凌晨，餐厅快要打烊，只剩鱼小满一人托着腮望着湖。简律辰应该是从家中出来，穿得很薄，看着冷峻又瘦长。 他真的，从来都对她放不下心啊……藏在鱼小满冷怒表情下的凝然和汹涌暗潮，简律辰看不到。 律辰，真的希望，从来没有遇见你。从未遇见，我从未伤害，你从未深陷，而我们，从未涂囵。 “那也要给你打电话时联系得到。” 简律辰任她手机砸中，看着桌上一堆的空瓶，狠狠皱眉。 上前把她手里的酒瓶收了扔开，去前台结了账，再返回把她拽起来。“酗酒，你厉害。” “小酌谢谢。”鱼小满纠正，皱着眉把手臂用力抽出，不以为意地重新坐下。“酗酒至少要醉，我没醉。” “我赞美你的酒量和酒品。”简律辰讥讽说。 “谢谢。”鱼小满不以为意，神情冷艳得起身靠到栏杆，颓丧地摸出一包……烟妻宝最新章节。 这还是刚才找那老外要的，因为鱼小满讲完故事之时，满心惆怅，叹了一句“此处应有一支烟。” ……于是人家给了她一包烟，可惜了这货不会抽，便留着了。 只是现在见到简律辰，她想抽烟的冲动陡然又很强烈，像从心底升腾起来。 可能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坏女人，从前到现在，根本不配说爱他。 “……” 鱼小满的动作成功让简律辰陷入了几秒的默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几秒后，他更大力地把她重新拽过来，鱼小满磕碜了两步，差点撞上他。 他一把抄下她手里的烟盒塞进口袋，把她的包塞进她手里，冷峻道：“回家。” “家？家是你的。” 鱼小满偏不走，扔下包，仰头冷然望他。“烟是我的，还给我。” 简律辰低头看她，眼睛漆黑不见底。 “没收了。” “没收，你是我什么人？”鱼小满寒声问，浑身像长了刺。 简律辰眸子黑黑的，望着她好一会，笃定道：“未来的男人。” “……” 玫瑰遇上荆棘了，针尖对上麦芒。 鱼小满被呛得有点呼吸不畅，口舌之利遭遇断仞之戟，只得更加冷笑：“我喜欢你的幽默。” “谢谢。”他同样回。 “可那烟是我的，我想抽烟，所以还给我。”鱼小满伸着手掌心向上，很执拗。 “别让我发火。”简律辰眸色暗沉，“你不会抽。” “学啊！” 鱼小满捋一捋头发，眸光潋滟寒冷，不耐烦地直接伸手去他衣襟里摸。 这种做对越来越带着冷硬的火药味和摩擦，似乎有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与抵触，让鱼小满暴躁得不像鱼小满。 简律辰今天本来也心情欠佳，让她别惹他发火，她偏要。他捉住那只刺猬不太安分的手，推开，冷眼盯着她。 “就准你抽烟？” 她不怕死地同样回以冷眸对峙。“我要抽，你管我。” 互相瞪到眼睛痛了，简律辰突然觉得幼稚，转过身重重吸气。抽什么烟，她这是要抽风。 “呵。”他摸出那包烟，抽出一支飞快地点燃，自己吸了，望着黑漆漆的湖面，棱唇吐出一串白雾。 心情极度郁结。 “要学？”黑夜里，一片寂静，青雾缭绕之间，他问。 鱼小满挑声道：“要啊。唔” …… 下半截话蓦然被堵了。 简律辰吸了很大一口，忽而转身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极品全能学生最新章节。不，不是吻……他把肺里的一大股白烟猛地灌进她嘴里，又凶又狠。 一股陌生又浓烈的烟草味道瞬间席卷口腔与呼吸道，鱼小满猝不及防。 “唔……咳咳！” 不到三秒她就弹开了，喉咙里呛得她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气管要裂了！ 她猛烈地捏着脖子狼狈地咳嗽，疑心他刚才是想杀了她。 “还学不学了？” 简律辰居高临下冷睨她，问。 “……”鱼小满不说话。几秒后，扯过一旁的皮包，爬起来抬脚就走。 车在那边，她走的却是反方向。 简律辰踩灭烟蒂，几个箭步从身后大力拉住她。 猛地握住手腕的时候，鱼小满却突然转身，倏忽撞进他怀里，大力抱住了他。 …… 简律辰脑子一空，神情倏然僵硬。 湖面起风了，卷起了她凌乱的发，攀上他的脸颊。寂静的湖边座椅皆空，只剩身后的霓虹在夜里无声地眨。 而前一秒还浑身是刺的鱼小满此刻紧紧箍着他的腰，力气从未如此之大。像要用尽她全身的力气，要像揉碎她自己。 对面的湖灯在闪，她在颤。 “律辰。” 她开口，额头落在他怀里，声音埋在他心口，以致于简律辰隐约听到了叫唤，却一句内容都没听清。 鱼小满轻声说的是：“真希望我从来没有离开你……更希望，我从未遇见你。” …… 简律辰被她突然抱住原本很诧异，却没动，任她抱着。许久，感到胸前一阵凉意。似乎是泪。 他一怔，把鱼小满拉开一点，一手伸到胸口，一手去抬鱼小满的脸，想确认。 他刚刚想这么做来着…… “哗啦！”一声。 湖面溅起一阵水花，他被鱼小满猛然大力地，给推进了湖里。 …… 什么鬼？！变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心情变戏法也没法变得这么快的！……简律辰抹一把水从湖里冒出来的时候，几乎是愤怒的： “鱼小满！你神经病？！” 声音响彻在寂静的湖面，这种愤怒真是人生少有。 “我神经病，你不是早知道？”鱼小满站在栏杆边哈哈望着他。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这次是朝着车的方向。 “……” 简律辰真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大群的草泥马这种生物了。 一千只，不，一万只贵女难求！ 他是疯了才会觉得鱼小满在哭！她现在这副让人恨不能拿鞋拍的脸，哪里还会哭？！ ……简律辰发现今晚的鱼小满很危险，像颗让人摸不清的手榴弹，睡碰谁倒霉。 他脾气不好，她比他更差。 他回到车边的时候，她直接窝到后座上去了，离他离得远远的。偏头望着窗外，不看他一眼。 简律辰吞了一口气，也没吭声，关门，发动汽车，浑身湿透。 转角的时候，从后视镜上看到鱼小满的一张脸，白象牙，静似木雕。 光亮的路段上，灯光不再忽明忽暗，他终于看清，有些意味不明的东西在她眸底流淌，汹涌又悲伤，苦涩又苍凉。 他皱眉，感觉她比刚才的湖水还要凉。 心头刚刚升起一股探寻，不由得多望了两眼。 “嗤”的声音，车身刮着路边花坛的边沿一晃，划出一条尖锐的声响。 刚扶正方向盘，路口转眼红灯又闪了。 “刹车啊！看我看嘛，能吃吗？！” 鱼小满吼，简律辰很快踩下。 鱼小满身子猛烈一晃，脸“嘭”地撞上玻璃窗。 “卧槽！” 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会不会开车？ 简律辰眉角一抽，很快扶正方向盘回头。“你再骂句试试？” …… 简律辰火气彻底升起，两人的战火彻底引爆了。 鱼小满顿了顿，鼓着腮帮子誓死作对：“车技是120教的么，花坛也得给你让道？” 简律辰：“……” 简律辰居然无言以对，她仗着她是个被他刚刚车技祸害的受害者。 “又不是在考证，看见障碍也不躲，还非得保持十秒直线行驶？” 简律辰：“……” “绿灯也不刹红灯也不刹，这红黄绿的三个灯，就没个你喜欢的色儿？” “……” ……，……，…… 简律辰一头黑线地彻底闭了嘴，硬着头皮继续开，也没再回头。 他只是在想：忍住，一定要忍住，别和她一般见识。 鱼小满……她是故意的。 是，她是故意的，可是……都这么故意了，还惹不怒你么，还不能让你讨厌我么，简律辰？ 鱼小满重新把头靠在车窗上，觉得有点累。再度盯着车窗外，黑夜归于一片寂寂无声。 “鱼小满。”半晌，简律辰突然心平气和地开了口。 鱼小满眼神瞟回来望了他一眼星术不正最新章节。 “不准抽烟，以后也不准。”他说。 这不让那不准，这架势……鱼小满牵了牵嘴角： “你真准备，在霸道总裁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啊？” “……” 这是个没看过玛丽苏小说的大老板，纯粹因为无厘头而不能回答的问题。 “霸道……总裁？”他问。 “嗯，言情小说里，少女杀手类的人物。” 鱼小满眼神飘了回去，觉得有点困，懒懒挪了一下姿势给他解释。“比较典型的特质：千金一掷，狂炫酷拽，高冷霸道，厚颜无耻，死不讲理……” “那种人，我不认识。” 简律辰断然撇清。 “这种口气，最典型的特质。”鱼小满说。 “……” “叫什么简律辰，改名叶良辰吧。”鱼小满又含糊地咕哝了一句，闭上了眼睛。 简律辰默了好一会，才谨慎地问：“……叶良辰是谁？” …… 叶良辰啊，霸道总裁啊，鱼小满迷迷糊糊地想。 见鱼小满睡着了，简律辰也不再问。 过了一会见她睡熟，才停下车，把车里唯一一件带出门没穿的干外套给盖她身上了。 盖好之时，手指自然地给她拨顺了她额头边的头发，无人听见的时候，声音才轻得像羽毛： “烟草很呛，总爱哭，你抽烟会很丑。” 鱼小满没了声音，眼皮没动，脸上痕迹干了，心里却慢慢濡湿一片。 律辰，为什么知道你这么爱我，想抱住你的我，却更没勇气？ 最美好的祝福语不过是，愿你被世界温柔以待；最温柔的对待不过是，有人曾经，做过那个温柔待你的世界。 曾经？她现在知道了，不是曾经。 evr？frvr。 最后一段和喝酒老外的对话： “yurllphnhasbnrnnfrnus（你的手机一直在响）.”一直听故事的老外提醒她。 鱼小满摸出手机瞧了瞧，摁灭，吐舌，沉凝。“hannysry（我故事里的男人）.” “h.hy.(噢，为什么（不见他呢/不勇敢点呢）)yuarn!（你值得的）”对方跟着笑耸肩膀，鼓励。鱼小满只是摇头。 “nnrs（没兴趣）？” “nura（没勇气）.”鱼小满说。 “vr？” “frvr.” 鱼小满当时回答。 第275章 刁民 “哦，回来了？我煮了宵夜，饿了自己去厨房盛。 [800].d.” 简浔大长腿正好抱着书拿了个石榴从厨房飘出来，见两人回来，见怪不怪。大晚上的没能出去，他也睡不着。 鱼小满疲惫地跟着往沙发上坐，简律辰已经径直上楼换干衣服了。 简浔瞅一眼两人，又空气里嗅了嗅，有酒味。“鱼小满喝酒了？” “一点点。”鱼小满内敛地回答。 “威士忌，苦啤，还有生啤。”简浔凑近闻了闻，随即啧啧地摇摇头： “一点点……你还真是太含蓄了大婶。不知道小叔是怎么觉得一个酗酒的女人能治好我的。” …… “我不敢相信你发酒疯的时候居然有胆子可以把我叔叔丢进湖里。” 简律辰下来的时候，简浔又嘀咕。“……还好和你一起喝酒的不是我。” “我说了我没喝……” “她是这么跟你描述的吗？”简律辰问，埋首下楼，理着干衣服的袖子。 “额……我想象的！叔你英明神武，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用‘丢’这样不雅的动词弄进水里呢？” 简浔汗毛一竖，赶紧说。 “确实不能用丢。”简律辰点点头，“推的。” ……“你真棒。”简浔冲鱼小满竖大拇指。 鱼小满偏过脸去看他，想看他脸上什么表情的时候，简律辰想着祛寒，已经一边问简浔，一边朝着厨房去了： “煮了什么宵夜？只要不是粥……” 他近段时间真的喝粥喝得要吐了。 “粥呢。”简浔腼腆地说。 …… 这个屋子里的两个男人，仿佛除了粥之外什么都煮不好啊！ 鱼小满脑子里有点高能预警了，回神，一脸警惕地问：“你们不会平时一日三餐……” “两餐，中午都不回家刀剑战神。早晨面包牛奶，晚上粥。”简浔翻着书利落地回答，像知道鱼小满要问什么一样。 鱼小满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所以，难怪简律辰那天做了很平常的一顿饭给她接风什么的，还像做了什么了不得大餐一样！ “我跟着你们这么吃上半个月，会怀孕的吧？”鱼小满叹道。 “所以我真的是把你当成厨娘来的，还有，你吃到我叔才会怀孕。” 简浔偶尔比较严谨，翘着长腿仰倒在沙发上，十分有韧性地和那个石榴战斗着，剥皮剥得石榴籽漫天飞。[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鱼小满望一眼简律辰，简律辰已经进了厨房，没听见。 “几次观察，简浔你嘴巴挺贱的嘛。”于是她顺手提着一把水果刀笑眯眯地靠近。 简浔突然条件反射地猛缩一寸。“做什么？！” “帮你整整。”鱼小满答。 简浔“刷拉”一下坐直了：“别，拿远点！喂鱼小满，那很利的啊喂！叔！” 眼看简浔的惨叫越来越高，简律辰出来。 以为两人闹成怎么个样子，就见鱼小满一手把简浔按住，一手夺过他手里的石榴挨着他坐下。 只见她行凶的水果刀三两下把石榴切了个盖，然后按着纹理灵巧地剖了几刀，递给简浔。 石榴顺溜地就开了，比起简浔剥得发黄的指甲，鱼小满一脸自得： “跑什么跑，说了帮你整整。” …… 简浔一脸神奇：“好刀法！” “学么？”鱼小满点点下巴。 简浔依旧好奇：“嗯~你还会切别的么？现在家里还有柚子苹果青枣和火龙果！” “拿来就是。” “我这就去拿！”简浔兴奋。 鱼小满于是满脸牛叉地往后靠，刚抬头，就见简律辰正盯着自己手上的刀看，漆黑的眼里深不见底。 “看什么？”她问。 “没什么。” “没什么你看什么？” 她突然把那把水果刀“铛”地扔茶几上，情绪突然又不对了。像那刀是什么厌恶禁忌不想碰的毒药。 简浔抱着水果过来，鱼小满直接说“不削了！” “……”莫名其妙的，简律辰觉得鱼小满又跟他来劲了。 不过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刀工了得，又怎么惹了她？ 鱼小满今天神经串线。他忍了忍，让着她。也不和她斗，遂下巴指指简浔手上的书，囫囵道： “在看他看的什么书，没看你。” “哦，那我看的什么书，叔？”简浔唯恐天下不乱地一把捂住书封面，作对地故意问道全职修仙高手。 小叔最近越管越宽，他怨气也大得很。 “……”简律辰望了他一眼，又看了鱼小满一眼，真是活脱脱两个刁民找碴的嘴脸。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他冷冷地说。 说完，目光又扫扫简浔鱼小满此刻沙发一左一右的占位，再冷笑：“……还真是。” 简浔、鱼小满：“……” 清晨。 天才浔今天心情很好，来找了个位置停下他的摩托，取下头盔挂上背包，他决定去上课。 他就是个独行侠，别的少爷都开着小车在校园里摆谱炫阔的时候，他照旧骑着他那除了价格，长宽高都不及小车拉风的杜卡迪。 这是简大少帅的旁逸斜出，也可以说是他的“病”。 当然，不合群有时候也是“病”的一种，虽然这病被定义得毫无道理。 可能觉得别人某个人有病的一群人，他们自己也有病。他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别人倒觉得他孤独。 嗯……什么治疗，见鬼去吧。 简律辰早晨留在书房处理了一点事情，出门有点晚。 下楼的时候发现鱼小满的房间是开着的，离奇的是，鱼小满还睡在床上。 “鱼小满？” 他走进去，发现鱼小满睡得很安详。 喊了几声，没喊醒，睡得沉，也未免沉得太有境界。 他把她扯起来，用力摇了几下，摇得她头发散乱，鱼小满才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地醒了：“嘶” 脑子怎么这么沉痛…… 眼睛一睁，鱼小满看清眼前的人，脑子空了几秒。 又看看自己身上，滑下肩头的松散睡衣和简律辰停在她胳膊上的手，整个人下一秒，差点就跳起来飞起一脚 “你在干嘛？！简律辰，这么早，你在我房间想干嘛！想怎么样，霸王虎地头蛇，欺压民女逼良为娼？想先奸后杀还是玩晕再杀？我跟你说，我练过的，别想趁我睡觉扒我衣服！” “……，神经病。” 简律辰皱眉看她，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她是每次睡个觉，就像死过一次的人吗？除了赖床，睡着叫不醒，还兼带生物钟没按时调零脑子不太清醒？简直让人无语。 “现在快中午了……不早。而且，这个点你还睡死在床上，是没开始工作就打算罢工？” “……中午？” 鱼小满显然又当机了几秒。 飞快地捞过他的手臂，看了眼时间，时针分针四十五度角，快十点。 “十点！”鱼小满一声惊呼，晃了晃。大学的课八点就开始了！ 擦，简浔这小子，和他说了早晨自己如果没醒，记得过来喊她的超级海盗船全文阅读！ 昨晚好说歹说，他才答应被她近距离跟着观察。作为交换条件，她还硬着头皮找简律辰，以观察正常生活状态为由，为他要回了摩托车钥匙。 踏马的这小子居然翻脸不认人……等着！ 鱼小满翻身下床，飞快地冲到衣柜，就开始麻溜地翻衣服脱睡衣……后面一个枕头突然凌空飞来。 “哎哟！” 鱼小满脚一软，瞬间被砸倒在衣柜里。 她突然意识到，这房间还有个人。 “讲实话，你真的不想我扒你衣服？” 简律辰盯着衣服脱到一半的鱼小满，神情五颜六色地问。“还是你原本打算自己来？” 居然当着他的面脱睡衣……睡衣。 倒在衣服堆里的鱼小满愣了两秒，一片寂静。半天，才彻底地从沉重的头昏脑涨中清醒过来： “……” 她怎么会忽略掉，屋子里还有个简律辰！ “我、我有点不清醒……”鱼小满使劲甩着莫名沉痛的脑袋，此刻脸上颜色更多，直逼五光十色。 简律辰就盯着她。 鱼小满低下头，慢慢拉下衣服转过身，顺势坐进衣柜，然后慢慢抬起脚缩进衣柜，关上门整个换慢的过程里，充满了一种不想苟活在世的尴尬和窘意。 埋在衣柜的鱼小满又把头埋进了膝盖，声音充满了窘迫与恼火： “真的，是脑子还没清醒……相信我！” 简律辰原本一上午不太好的心情突然莫名有了好转。 “嗯，相信你。” 他走过去，敲了敲柜门，“我走了，你去学校好好工作……不要想我。” 哼，她怎么会想他？ …… 简浔走进一间教室，找了个教室中间位置坐下，翻出书本来，寥寥翻了几页。 太久没来上课，纯属心血来潮，这节课老师点名，简浔就坐直了脊背，等着答“到”。 毕竟出勤率得提高点儿，要不拿不到学分。 然而老师点了一圈，全部点完了，居然没念他的名字。 难不成是他旷课太久，老师已经直接把他名字划进了黑名单？这不是不公正对待么？！ 简浔有点来气，拍着桌子站起来，质问道： “教授，瞧不起人吗？我来上课了，为什么不点我的名字！” 那个教授扶着眼睛盯着他，愣了几秒。 全班都愣了几秒。 一股莫名其妙之后，旁边终于有个男同学扯了扯他袖子，小声提醒他： “……同学，你可能走错教室了。” 第276章 校园演义 ……十七年没听过这么大的笑声。[起舞电子书] 简浔奔出教室，又撞上一个人。 “诶？简浔！”那个女生朝他欢快地喊。 “……是你？” 简浔倒退几步，他认得她，那个那篮球砸他还反咬一口的篮球妹，周艺。 “嘿，你记得我名字啦？”那女生笑眯眯的，显然十分高兴，“今天来上课啊？” “线代在……算了，不上了。” 刚想问还是作罢，简浔转身就走。 “线代103，我正要回教室，一起啵？”周艺反而秒懂地问了，很是热心。 “103，你教室还是我教室？”简浔皱眉。 “有区别吗？咱俩一个班啊……简浔同学。”周艺难以置信，原来2c简浔这人不是装深沉，而是真的，丝毫不记人啊。 …… 简浔闭嘴，抬脚朝103走去。 其实他来学校新生报道也没多久，日子还在九月，他天天旷课，上过课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军训也没参加，班里同学一个不熟。 所以课表记得有点模糊，认不出同班同学，也怪不得他……不是么。 但是叫周艺的这姑娘太高兴，而且似乎是个话唠 “简浔同学，这么一站，你真的好高啊！你长这么高，怎么不去打篮球？” 这话问得好笑。 “你长得这么矮，你怎么不去卖烧饼？” 简浔最烦话唠。 “那我可不会。”周艺歪着头想了想，“我在通联表上看到你的号码了，偷偷记下来了，不介意吧？” “管你。” “嘿……嘻嘻，那知道了这些天来，你每天收到的一条问候告白的短信，都是我非常用心，风雨无阻给你发的，你是不是也不介意？”周艺捧着脸问。 每天？短信？…… 简浔也想了想，然后朝她微笑：“不介意，你可以继续发。” “不要发了，同学。我猜你八成，把他的号码某位数字记错了。” 一声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道出了简浔之所以不介意的真相。 “……”周艺侧头一看，就见一个高马尾，十分漂亮的女生从后面走上前来。一上来，两条手臂十分不见外地，亲热地搭在了简浔脖子上 “你，他……？”周艺瞪大了眼睛问。 “同居神冥屠虐。” 来人解释，更不怀好意地搂着简浔两条胳膊发力把脚吊起来……真是，要多亲热有多亲热。当然，只有此刻脖子快被恶意地勒断气的简浔不这么想。这鬼森森的声音…… “咳！鱼小满……” “简浔你可阴险。txt小说下载”鱼小满跳下来，笑眯眯地望着他。“说了不会影响你，还是把我丢下了。” 简浔定睛一看，花容失色。 平底球鞋，筒袜，镶边小西装，格子边褶裙…… 敢情她昨天的保证不影响他正学校学习生活，就是扎个蝴蝶结马尾，穿上tbu的校服裙子扮学生啊！ “大、大婶……”简浔结结巴巴，快被雷焦了，“你从哪翻来的装备？” “压箱底的衣柜里。”鱼小满叉着腰，弯着眼睛回答。“你昨晚和秦寿打电话探听我情况的时候，他没告诉你我和你一个学校的么？” …… “哦，对，告诉了的。”简浔记起来，有点恍然大悟。 “嗯，对了简浔我问你啊，昨晚睡觉前送了你把车钥匙，你记不记得答应了我什么？你敢耍诈？”鱼小满上前，揪着简浔的耳朵笑眯眯地问。 周艺目瞪口呆：“睡、睡睡觉！送车钥匙……” “闭嘴。不是你想的那样。”简浔瞪她一眼。又转向鱼小满：“没有好么！” 他一把拍掉鱼小满的手，矢口否认。“你什么时候见我耍诈了？” “什么没有。阴险！” 鱼小满终于冷哼一声：“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开始！不是让你记着，我早晨不醒的话，记得七点拍醒我么？” “我拍了。”简浔说。 “再说你拍，拍了我为什么快十点才睁眼？！”鱼小满兴师问罪。 “拍得有点重……” 简浔想了想，委婉地解释道。“然后你就没醒。” …… 鱼小满终于知道，她那醒来就沉昏钝痛的脑袋是怎么回事了。 简浔被周艺以一种看被包养的小白脸的狐疑眼神看了一节课，鱼小满坐在他身边，东张西望，像个没事人似的。 周艺对鱼小满似乎很感兴趣，小女生又羡慕又嫉妒的那种：“你们真的同居啊？” “对。” “你是他女朋友？” “像吗？”鱼小满笑问。 “像啊……唉，我以为我长得够漂亮够可爱，可你比我还要漂亮。”难怪简浔不喜欢自己啦，周艺同学似乎非常沮丧。 鱼小满就凑到简浔耳边偷乐：“你再说姐姐我装嫩？” 简浔坐直了，严重地觉得自己的清白被鱼小满报复性地抹黑了。他严肃地问周艺：“我说她已经25了，你信吗？” 周艺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信魔尊仙皇。” 简浔于是懒得再解释，带上耳机趴桌上睡了。 “哈哈，看吧。”鱼小满笑容满面地跟着趴下睡觉，取下他一只耳机跟着听，满脸的早知如此的表情，在一边叨叨念： “挣扎是没有用的少年，乖乖接受我的观察吧！话说其实你不用太抵触，我应该不用观察你好多天……嗯因为你好像和我想的一样，就像现在，别人以为你上课睡觉在听歌，其实你听的英语六级……当然我还可以想象，看漫画手上还拿着笔的时候，可能是你在写方程式……” 陪着简浔上了一上午的课，后面鱼小满居然还被老师喊上去解题了。 其实是简浔上课上无聊了想为难为难鱼小满，老师列了一黑板的公式问谁会变换，简浔观察了一下难度，就举起鱼小满的手说她会她会。 简浔记得秦寿说过，鱼小满从前是个设计汽车气缸就没人敢坐那车的学渣的。 然后学渣满望了他一眼，简浔懒洋洋的： “你猜的很对，所以给你个考验咯，我不喜欢和笨蛋相处，想让我乖乖地当白鼠让你跟着，去解开。” 看鱼小满的表情，似乎是倍感他很幼稚的样子。 但她还是上去了，拿起粉笔头刷刷刷刷解了出来，用的超纲最简解法。 写完粉笔一丢，在老师面露惊异并且大声赞赏“这位同学非常优秀！”的时候，朝简浔露出一种“愚蠢的人类”的那种霸气笑容。 “兽叔骗我……”简浔哑然，喃喃道。 鱼小满走下来在他身边坐下，问他：“心甘情愿了？” 简浔撇过脸去。 鱼小满无声地笑了笑，有些语重心长的感慨：“简浔，其实我真羡慕你……” 简浔心中一动，在这种真诚的语气下回过头来，就听见鱼小满紧接着捧着心，满目自怜地说： “真羡慕你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同桌，而我没有。” 简浔：“……” 真不知道，刚刚鱼小满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觉得他幼稚的？ 成功拿下简浔，鱼小满于是就这么跟着简浔在学校里晃悠了。 tbu其实没怎么变化，到处都是青春的气息。她走一个地方，好像就能闻到残留在时光里的气息。 简律辰在前面走啊走，她在后面跟啊跟。他牵着她走啊走，她勾着他的胳膊笑啊笑……她突然意识到这工作太有难度，整得简律辰好像阴魂不散了一样。 简浔捡了一棵樟树树荫准备坐下，鱼小满抬手一拦：“那里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里她给简律辰过过生日。 简浔瞅了她两眼，于是继续绕，到了东区的三鉴池，找了个舒服的池塘假山边。 刚抽出书……“这里也不行。” 一边的鱼小满又说。 “又怎么？” “不怎么花间高手。”这里她早晨和简律辰一起练过口语。 学校后的凉亭。 “不行。”抱过。 宿舍边的小马路。 “不行。”亲过。 大足球场。 “不行。”吵过架。 图书馆后坡。 不行……滚、滚过草坪。 简浔终于抱臂看着她：“看来你和我小叔把整个学校包抄了。” 简浔就总算看出了端倪。秦寿说这两人还在让人操心地你爱我我不爱你地别扭着，心理阴影面积似乎不小。 而眼下看来，她的心理阴影面积真的挺大，似乎覆盖掉了整个tbu…… “……” 鱼小满不答，突然觉得简律辰太有预见性。 否则为什么早晨要对她说“不要想我”？……不是自恋，大概只是，他从前走在tbu的时候，每一个地方，脑子里也全是她。 觉得难捱么？觉得难受么？觉得无法逼视很想逃离么？ 可是鱼小满，我从前就在这里，在有过你又没有你的地方里，度过一年又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 嗯哼，简律辰用心险恶……鱼小满快受内伤了。 所以说嘛，“简浔你为什么要选这个破学校啊啊啊！” 鱼小满有点头疼，一件事情越是抗拒，它就越是频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tbu是个什么好学校，简浔又不像是个想要未来从商的家伙，为毛要来这个鬼地方？ “不知道，找人吧。”简浔经过一栋教学楼面前时停下，神色有点茫然。“毕业之前不知道要去哪里，后来知道了，就来了。” 鱼小满望了望这栋楼，真是巧，这是海瑟薇教的微机楼，可海瑟薇不在，好忧伤。 “找谁？找到了吗？”她叹了口气，问。 “没找到，在等。” …… “我要死了。”海瑟薇说。 “你不会死。” 海瑟薇此刻屏幕上的表情好严肃，简律辰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以为你和南霜的对话我没听到？”海瑟薇问。 “你听到了什么？” “南轩。他说我会死。”海瑟薇很认真。“你不信南轩？” “南轩是小孩子。” “小孩子是不会突然无端冒出一句那样的话的，因为就连南霜，也根本不会知道我要去海上。大老板，别反驳了，你问了南霜，从她的描述里，你应该知道，南轩是个第六感小孩！”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紫幽阁即可访问! 第277章 跑这儿来干什么 第六感……是啊，第六感。[起舞电子书]新这种至今在科学里依旧无比玄乎的现象，居然就出现在一个小男孩身上。 哦，南轩这种小孩在西方神话里，似乎还有个更合适的称呼先知。 “南霜，你是不是之前注射了什么奇怪的药物，到底怎么生的？”简律辰头疼地望向他的秘书。 难道是他妈妈太不寻常了么？简律辰难免感慨，这是什么运气，身边的怪人怪事似乎一件比一件多。 “不是我生的。”南霜紧抿着嘴。“不是和您说过么，车祸里捡来的。” “……” 唔……车祸里捡来的。 南霜说南轩四岁经历车祸后，就变成这样了经常莫名冒出奇怪的，会死人，有大火之类的灾难性的话来。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就像一丝陈杂不染的空洞镜子。 而事后，那些话似乎都大都在某件事或者某个新闻里应验。 预知死亡……现在小孩简直要逆天了。 那天沙坑边，他正在和海瑟薇争论她要不要回去的问题，没借到铲铲的小男孩南轩跑回来，正好没头没脑地听到两人的谈话，眨眨黑亮的大眼睛，突然走到了海瑟薇面前。 “瑟儿姐姐要走吗？南轩舍不得你。” 他小手捧着海瑟薇的脸，额头贴着海瑟薇的额头，闭上眼睛，像是乖巧的告别。 “舍不得啊，那南轩多亲两下，姐姐就考虑考虑……”海瑟薇最喜欢小正太的抱抱了，很快伸手抱住南轩的小身板，逗他。 “瑟儿姐姐！” 突然怀里的小身体一颤，厉声尖叫了一声，像碰触到了什么契机。南轩再次睁眼，又黑又亮的湿润眼睛里却已经渲了一大片的恐惧和悲伤： “瑟姐姐，不要去。” 他说，稚嫩的童音里带着颤抖。“不要去海上……会死的！” …… 南轩的话简直像是天边突然飘来的一块浓云，黑压压地就盖了下来。 所以后面海瑟薇心情不好，简律辰心情不好，南轩他妈妈南霜心情也不太好因为她发现居然还有个海上计划，而简律辰海瑟薇和她的上司苏长官，似乎把她排除在外了。 “海瑟薇是我带回来的人，苏总，我请求参加任务。”南霜当时有点生气。 “不可以神冥屠虐全文阅读。”当时苏总说话还是很温和，但是拒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 “行动里，南霜你是不可以问为什么的。”这就是苏总的回答。“忘了吗？” 太过分。 南霜于是就问简律辰：“您也不赞成我去？” “没办法，你有点特殊。”简律辰递给她一杯咖啡，“这事情有点凶险。作为一个已婚人士，南霜你应该知道，你不能出事。” “能别总拿我丈夫说事吗？”南霜尤为气愤。“我说了我死了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是吗，也许他不这么认为。” 简律辰笑了笑。“好了，别闹性子了。你想想，没有丈夫，你还有个南轩呢，有牵挂的人，要知道惜命。” 南霜不说话了，叹了口气，又对海瑟薇说。“只是个小孩子，你不要和他认真。” “认真我就没法活了。” 海瑟薇灌了一口可乐，打了个嗝，捏着空罐子丢开，有些烦闷地捏了捏腰，“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已经找到st了？” “……还没。”南霜放下手里的咖啡，脸色有点难看。 “鱼小满在白泽手下的工作就是设计领域的客户接待，白泽还是负责海外市场部的，成天打交道的海外客户太多了，观测人员和数据库对比了一下人物，没有发现st在其中，或者……只是他的手下在接触。” “可直觉告诉我，他就在中国！” 海瑟薇重重吐了一口气，有点心烦意乱。“在这点上，我必须说我也有超感。你呢，大老板，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由于你让我时时刻刻盯着她，她近来很爱朝我发火算不算。” 简律辰平静地关掉了显示屏。 他下午还要陪着沈婉秋去拍卖会顺便给她灌心灵鸡汤，想想都觉得……他横竖像个传销的啊。 当然，如果简律辰的传销技能秦寿能学到一星半点，可能他不会这么焦心地准备往国外遁了。 作为秦寿每次打算人模人样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造型师，鱼小满也是蛮尽责的。秦寿一个电话打过来，鱼小满就接了。 “老大你要出国啊？什么，国际交流学习？别逗了，那个交流会我都不参加的，你堂堂一个国内扛把子，跑过去陪他们闹什么。” “啊？中秋啊，是，是快到中秋了，中秋和你出国有什么关系？……被逼带女友回家？额，我大概懂了。你要遁多久？什么时候走？” “下午四点的票？……那你不早跟我说！就剩几个小时了啊，我在忙在三环外呢，没法过去啊喂……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简浔摩托上？嗯……他和人约好了，正要带我去打架……” “哦，什么，让他接电话？……少年开慢点慢点，降一百码！我裙子都给掀飞起来走光了！给，你秦寿叔” 鱼小满在风里讲电话颇有点菜场买菜大婶的风范，扯着喉咙喊还有点听不清。简浔于是降了点速度摘下头盔，一手接过电话：“喂” “喂你妹啊喂！” 简浔一接电话，秦寿的声音就暴吼过来：“敢情你小子打个架，还得把鱼小满那个没脑子的带上啊？她脑子混，你脑子也没长？” “喂喂喂……我说你们又冤枉我宝宝龙的极品奶爸！” 简浔同样吼回去，“不是我带的不是我带的不是我带的！她是我能带坏的人么，一个逼着我出来瞎玩的女。” “那是什么意思……”秦寿一顿，气滞。 “你不相信拉倒，反正我今天上课上得好好的，是她受不了tbu，非逼着我出来嗨，她逼的！” 简浔几乎是翻着白眼在忍无可忍地暴吼着讲电话：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可她还鄙视我！她说你不约会不谈恋爱不出去玩不喝酒不抽烟不疯不闹不叛逆不追星不暗恋不表白不聚会不k歌不撒野因为你要学习你要上课请问你的青春被狗吃了么？……那我还能怎么回答，淡定的下去么？” “……” 如此令人无言……现在深深堪忧秦寿产生了同样的疑问：也不知道简律辰怎么就觉得，鱼小满可以掰正简浔的？ “小子你听好，”秦寿冷笑一声： “那我问你了，你约会谈恋爱出去玩喝酒抽烟疯闹叛逆追星暗恋表白聚会k歌撒野因为你不学习不上课，请问你的青春踏马的狗愿意吃么？！” “……” 果然老大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简浔感觉秦寿不愧鱼小满喊他老大之名，鱼小满是个三观不正的歪骨头，秦寿才是社会建设的脊梁骨的样子…… 秦寿哼了一声：“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把鱼小满送到最近一条路线上，一个小时内，让她死来gs！” 秦寿果然还是比鱼小满有威信，简浔默默挂了电话，杜卡迪于是贴着地面四十五度调转了个头。 “怎么，不打了咩？”鱼小满大声问。“我都准备好了！” “打啊，你老大将是你新的对手。”简浔说。 …… 可以想象，鱼小满到了gs，很快被秦寿拎着狠狠数落一顿，一顿的爆炒栗子落在头上，加之他典型的秦氏骂嗓。 无非她带坏青少年，脑子被这个动物那个动物踢了，怎么现在才来之类的。 鱼小满不愿意进gs，秦寿的这顿骂就落在了公司外面十几米开外的员工行道边，来来往往的有几个人似乎有点眼熟，看着秦寿拎着一个女的吼的这幅画面，无端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别、别别在这里发火啊老大……要脸！”鱼小满遮住眼睛捂着头，一阵躲闪。 她真的要脸，可不想在这里被认出来。 “穿着七八年前的学生裙子装嫩的人要个什么脸。” “工作需要工作需要啊！”鱼小满嘟囔着，“学生装怎么了，hold住轻松啊！我爹妈把我生这么清纯我有啥办法。” “你怎么不说是脸没长开发育不全。” 秦寿哼了一声，把她放开，“来得这么慢，你站这里等一下，我上去提行李箱，等会帮我整好形象，我直接去机场。” 鱼小满点头，秦寿进公司了，她就在gs外面花坛边等着。 秦寿这人也还是要点形象的，他这号人物去交流会，肯定要被邀请做做前辈性的演讲，那些不远千里朝着国际交流会飞奔过去的，其实都是些建筑设计行业的新人小白武神天下全文阅读。 她都没说秦寿这狂放不羁的一生要什么形象呢！ 不过大中秋的被逼遁到国外，现在的单身狗们也真是够凄惨的。 坐了一会儿，正想着自己中秋的时候怎么交差，秦寿已经提着行李箱从公司的旋转门走出来。 鱼小满赶紧朝那边迎了过去，刚走几步发现秦寿正朝她脸部抽搐地使着眼色，卡在旋转门那里不走。倏忽后面被人一推，紧接着被挤出了大门，就看见秦寿僵着笑，后面的紧跟着走出来的，沈婉秋 “我说你这孩子卡在门这里干嘛呢，箱轮子坏了？看什么呢。”沈婉秋拍了秦寿一屁股。 老讨厌被长辈拍屁股了！秦寿整个人一崩，鱼小满一愕，心中警铃大作……原来秦寿是示意她，沈婉秋在这儿！ 身边好像有刹车的声音。 呃呃呃呃呃，距离太近了点儿，眼看沈婉秋正抬头朝这边望过来，千钧一发之际，鱼小满肩膀突然被人掰转了个身，一把摁倒在了车身上。 视线被遮住，鱼小满看到了摁倒自己的简律辰，以及正迅速下车朝沈婉秋那边走去的南霜。 “你……”鱼小满睁大了眼。 “别动，不亲。” 鱼小满腰身后仰，简律辰淡定地把她按在车玻璃上，头暧昧地低下，保持着一个和女人车边……**的典型姿势，顺势挡住了沈婉秋的视线。 又让他头疼了些，鱼小满压根不想在这里撞上沈婉秋，还好他出现得没更晚一秒。 近距离的一张脸又放大得无比的近，能清晰看到他那审讯细微地挑眉。“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找、找秦寿。” “哦。”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鱼小满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往上飙了，虽然简律辰似乎只是正好回公司的时候救场，可可可可……哎哟妈她怎么觉得这么那什么啊！ 理论上不是不允许简律辰近身，近身踢三段的么？为嘛现在还得战战兢兢躲在他怀里，感谢他帮忙似的和他情意绵绵，大眼瞪小眼？ ……不亲，不亲你手别瞎摸啊混蛋！ 鱼小满浓浓的悲愤，就见简律辰一手搂着她的腰，捏了捏腰间的软肉，一手持着她的手腕贴在车窗上，慢慢移到她手心，眼里全是戏谑。 他又弄散了她的头发，估计是担心别人看到她的脸，手指勾着她的发绳，把玩了两圈。 那眼神戏弄得太明显，完全就在表达一种“我在帮你我很善良”的纯洁意味。 “天” 见电光火石的功夫，自己儿子居然出了车门就按住一个女人亲，公司门口的沈婉秋少不得吓一大跳，倒吸了口气。 那那那……那大庭广众之下，霸气狂放，多情风流的家伙，是她儿子简律辰么？变性了？ 老天，沈婉系看两眼，又吸一口气：看那露出来的格子裙摆直筒袜，居然还是个女学生？！！ 第278章 老板的口味是…… 沈婉秋刹那间扶着额头晃了晃，居然有几分崩溃了。热门小说 “我儿子怎么变这样啦？”沈婉秋被秦寿扶住问走过来的南霜，声音有点儿崩塌。 “被沈姨您逼着找对象逼的呗。” 秦寿见状摸摸鼻子，见缝插针，煽风点火，“您以为就学生妹啊？他现在约会对象遍布各个行业各个阶层，不是您要他找一个的么，说不需要什么条件他喜欢就行……大老板养个女大学生什么的，似乎也不少见嘛，是不姨？” 秦寿瞬间有种越说越乐的意思，一边打击沈婉秋的信念，一边黑简律辰。 话是那么说没错……可是天呐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她一个优秀内敛，正派矜持的儿子啊！ “是这样么？”沈婉秋就难以置信地望着南霜求证，南霜嘴角动动，只得硬着头皮点头附和道： “是……是这样霄琼华。” “……”沈婉秋又晃了两晃，难道……她真的做得有点过，把一个好好的孩子，硬生生给逼歪了？ “……夫人，去拍卖会的车在那边，我们先过去吧，老板稍后就来。” 沈婉秋开始反思的空档，南霜玲珑剔透地把她带开，向她表达着那边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最好不要打扰的意思。 学生！他家律辰现在，居然连人家学生都……唉！ 被雷的有几分呆滞的沈婉秋，此刻的身影居然有几分失魂落魄：她是真的因为她自己，把她儿子弄得心灰意冷，从此花花人间了么？ …… 沈婉秋走远了，简律辰放开她，见周围几个gs员工望着他俩纷纷侧目，这才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 后知后觉。鱼小满披散着头发，脸上干干净净眉眼清秀的，一身的……学生装。 “你……” 简律辰瞟着穿成个学生模样的鱼小满，顿了顿，神情倏尔有点精彩。 “公司刚刚突然好热闹。”过了一会儿秦寿挖着耳朵提着箱子走过来，“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里面的尖叫？” 简律辰：“……” ……就在前面几秒，gs的群众全都骚动了： “天呐！快看快看，我们老板居然和一个学生妹子在公司外面玩车咚舌吻！” “啊啊啊不要啊老天爷！在哪在哪？” “og！什么鬼，学生妹？！老板，我的男神！不要啊” “还在吗还在吗，留照转存啊！老天爷，我男神口味竟然如此出人意料，真相居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所有爱慕他们大老板的雌性生物，几乎在目击者新闻越传越离谱地到达公司的同一时间，爆发出了悲怆不已的哀嚎 想不到啊想不到！她们心中宛如神一样，冷艳高贵，不动凡心，被无数次yy揣测过究竟对什么类型的女人动心的大老板，取向有朝一日揭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居然，答案，口味是……女、学、生！ 一朝之间，鱼小满让gs的女人玻璃心碎了满满一地。 秦寿就似笑非笑地打量鱼小满：“鱼小满你要火啊我跟你说。” 鱼小满闻言牵起头发，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也要火啊阿辰。”秦寿又诚切地望向简律辰。“这独特的口味，势必刷新整个gs的精神三观！” “别说了。”简律辰转身就走，大概完全知道自己日后的形象堪忧。 “哈哈……”秦寿捂着肚子无声地抽笑几声，终于扯过鱼小满朝另一边走去，朝简律辰大声道： “说好了，我中秋过后再回来，我爸妈要是问起，你就说……就说是重要的出差。然后记得给我寄点月饼……” 秦寿走在路上，又望了两眼鱼小满，想到公司里来来往往下巴掉到地上的行人，再次笑得有点人神分离深渊主宰全文阅读。 “可以啊鱼小满。”秦寿说。“我们阿辰一生被你黑得绝对再也洗不白。” “……怪我么？” 鱼小满黑着脸横他。 她抽风了才会穿着校服跑来这里，和他上演女学生被包养的戏码丢人现眼。 “怪我怪我……我时间比较紧张，让你这样就过来了，哈哈。”秦寿大力拍拍鱼小满肩膀，大笑着扬长而去。 鱼小满捂住耳朵，发现秦寿的笑声真是魔音灌耳。 沈婉秋在路上想着想着就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从侧面走过去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身影，有几分像鱼小满？ …… “律辰。”沈婉秋揉揉太阳穴，“我问你，刚刚那个女学生，是谁？” “妈，今天我们来聊聊什么母子话题呢？”简律辰惯性地微笑问。 “……我问你那女学生是谁。”沈婉秋重复。 “今天的拍卖上有你喜欢的克罗地亚珠宝。你喜欢哪一款？”他翻开拍卖会的拍卖单。 “听没听见我说话，我不让你和鱼小满一起，你是不是真的对我灰心，随便放任自己感情了？”沈婉秋加重。 “我觉得羽毛胸针的那款不错，很适合您，你说呢？”他指着一个图片给她看。 “……简律辰！”沈婉秋气结。 简律辰面色不变，笑意不减，对他感情上的事情矢口不提。沈婉秋越想知道他什么心理，他越保持缄默，沈婉秋是他妈，所以沈婉秋……迟早会妥协的。 只是鱼小满那家伙……去个大学，真是连老命都拼了。 ……她不知道她打扮成那样子，多么叫人恍惚。 鱼小满帮秦寿挑好了衣服弄好了形象，又送他去了机场，秦寿忘带这个忘带那个，非带着她在机场到处穿梭了一个遍。 “老大，我真觉得我照顾你照顾得像你老妈啊……” 鱼小满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他，给秦寿扯扯衣服，拍拍他的脸，语重心长。“你真该找个女朋友出门前帮你整整了，别浪费了你这俊秀的一张脸。儿砸，我能照顾你一辈子么？” 秦寿一觉踢过来的时候，鱼小满已经站上自动人行道滑远了。她朝他笑着挥手： “我和简律辰没关系的时候，肯定也不该再和你联系多少啊，老大，你得自己整理着点自己！” 秦寿就叹口气，穿过检票口。 上飞机之前，发了条短信给简律辰： “还真有尾巴跟着，我绕了两圈把他们绕晕了，两个老外，一个棒球帽，黑夹克，另一个棕色卫衣，杀马特。现在应该在a区。哈，鱼小满桃花这么多啊居然还有人跟踪，不扯了，我登机了。” 简律辰一边陪着沈婉秋坐在那里听拍卖师做介绍，一边把手机递给南霜。南霜很快出去了，几分钟后回来，在简律辰耳边说了一句： “我的人刚刚赶过去，但是……鱼小满已经自己把那两个人堵了法师奥义全文阅读！” ……海瑟薇说鱼小满的感觉很敏锐不是盖的。 她现在就抵在一个安全通道口子那里，通道里有点昏暗，但口子很亮，她穿着弹性很好的平底鞋，环着手靠着墙，把两个并不算鬼鬼祟祟的家伙堵在那里。 那两人正是秦寿口里所说的打扮。 “观察了你们好几天，每天一拨人地跟着我，并不带重复的。那就不是看着本姑娘漂亮见色起意咯，说吧，想干什么？” 那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没答话。 “别装哑巴，既然有人要你们跟踪我监视我，中文应该不赖吧，非逼我说鸟语？英国来的，哈？谁的人，她未婚夫还是她老爹？” 鱼小满换了个姿势，有点不耐。“还有那边，墙角拐角处的几个，也出来，你们又是哪冒出来的？” 南霜此时正好把微型耳麦递给简律辰，简律辰一听鱼小满那嚣张的声音……看来南霜的人也暴露了。 那边的收音效果很好，可以听到地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南霜让那边的人很快撤了，并没有真的出去。 “不行，鱼小满太敏锐，完全跟不了，只能先撤。”简律辰走出拍卖厅，南霜快步跟了上来。“不过那两个跟踪者看样子没什么身手，只是单纯的观察人员，鱼小满应该没有危险。” “不，不是……她早就知道有人跟踪她，那么她应该可以轻易甩掉……可她却在主动招惹他们。” 简律辰眉心皱成一团，“她直觉地知道这和海瑟薇有关，可她想干什么？” …… 其实鱼小满想干的很简单，把这两个人暴打一顿，再和他们上面的头头好好谈谈。 到底什么玩意儿要撵着海瑟薇不放，把人逼到天涯海角？是她爹是她未婚夫么这么讨厌？ “鱼小满，下面是我上司和你在说话。” 其中一个人按着耳麦屏息听了一会，突然开口道。 “不要这么装神弄鬼好不啦？”鱼小满翻白眼，“那边那谁，你不就想和我好好谈谈么，想谈谈的话，我们迟早要见面，不要这么委婉当跟踪狂。” “下午好，美丽的鱼小姐，我是s。” 那个人开始接着开口说话，没什么起伏，像是复述。但从话里能听出来那边讲话人的慢条斯理。 “原来是瑟儿的未婚夫。”鱼小满点头，确认了对方身份。“我说，长得不是太丑，就别玩游戏了，出来跟我喝两杯行么？” “鱼小姐，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那人说，转达着s的话，还跟着笑了两声。 “喝两杯总有机会的，不过更有趣的酒前的游戏啊，那种乐趣，怎么可以错过？” “什么游戏？猫捉老鼠，还是杀人游戏。”鱼小满冷笑一声问。 “都是我的最爱噢。” 那边的人在笑，笑声回荡在通道里，有点诡异又空荡。 “尼玛……”鱼小满实在有点受不了了，“s，我管你是什么侯爵伯爵，你别让我单独遇见你。” 第279章 酒色无味 真他妈见到必须弄死的死变态啊！ “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鱼小满讥讽地笑笑，“直接告诉你吧，海瑟薇在哪我也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烦请告知一声。（ ） . ” “我想要晶卡和她……当然，晶卡会有的，而她她会出现的，我们一样希望见到她，不是么？所以我们会见到的。”st说。 晶卡？那个上次被狄庚霖拿走交给海瑟薇的晶卡？ 鱼小满不动声色：“晶卡？什么鬼。该不会为了一个什么晶卡，你们就跟了我好多天吧？出来，我们好好谈谈那是个什么东西。” “鱼小姐，你的敏锐真叫人惊喜，所以今天，算是一个简单的问候。我和你，迟早也会见到的，你会惊喜的。” “这样啊……”鱼小满突然问：“我们是不是已经见过？” 耳机这边，正在欧式房间喝红酒的st突然一呛，一口上好的葡萄酒吐在了醒酒器里。呛得太急，一口的沫。 走道里面的人闻声，很实诚地模仿着吐了一口口水。 “stupid(蠢货)神冥屠虐全文阅读！don’tlearnthis（这个不要学）！”身边的另一个人突然小声怒骂。有个猪一样的队友，真令人感到丢脸。 鱼小满见状，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 “果然，st，我们见过了。” …… “他们正面见过。”简律辰坐在车里，手里的一支笔写下听到的关键点，递给南霜。 南霜那边的人走之前在墙面黏了一个小窃听器，拍卖会里面太吵，为了听清楚一些细节，他已经移到了外面。 “这不合逻辑……鱼小满遇到的人的数据库里，并没有st。”南霜更加迷惑。 简律辰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仔细凝神，示意她仔细听。 也许鱼小满知道了st是谁？ st这边，是从来没有过的沉默。声波和信息就在耳麦，中间人与空气之间传递，重要信息要筛选起来，其实更像是在一堆黄鳝里面找一条泥鳅，并不简单。 耳麦这边的两人登时觉得气氛绷了起来，st就是那种说话让人觉得危险，不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更危险的人。 “我们见过？” st问，声音也跟着几分危险起来，鱼小满认出他了？ 如果真的见过，他不得不考虑两人下次的见面方式，以及怎么让鱼小满完成剧本角色，然后彻底安静了呢…… 从st的角度讲，那是个很危险的思考时刻，人命不过存活在无数种不着痕迹的死法之间，偏偏鱼小满并不知道，她所面对的人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刽子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会让海瑟薇颤抖的刽子手。 “当然见过！” 鱼小满更加肯定，神情简直无比认真，“你、以、为，晚上装成个喝酒搭讪的帅哥，就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 “噗嗤——” st这次的喷酒，这边走道的家伙终于忍住，没学。st想，刚才神经兮兮地被鱼小满吓住，原来全是他想多了。 “你说，和你搭讪的人是我？”st望了一眼守在房间口的随从一眼，有点想笑。 “就是你！你给我吃那颗糖的时候就不对劲了，那糖的水蜜桃口味，明显地针对我而来啊。一个劲地和我聊天，不就是想套信息？” 鱼小满叉着腰，“哼，我聪不聪明？” “似乎不是啊……这个笨蛋。”简律辰一阵汗颜，st也有几分哭笑不得： “真……聪明。可是那个，真的不是我呢。但他是我的人没错。鱼小姐，你得原谅我对你的感兴趣。” 鱼小满突然觉得一阵寒意蹿升。 st又笑了，声音再次在空荡的走道激荡，有点威仪有点倨傲。“鱼小姐，在我没说我们应该见面之前，我们不应该见过。” “见过你的人都死了？”鱼小满接过下一句台词，压下心头的异样冲那两人扮鬼脸：“st先生，我真的不是被吓大的。” “莉娅从前的推特记录里，你胆子很小魔尊仙皇。”st说，似乎对她更感兴趣，“你的勇敢再次让我眼前一新，这让我忍不住喜欢你了，小满。” “哪种喜欢？” “女人，都是原罪，哪种喜欢都一样。” st摩挲了一下手指，好像在回味每个倔强的女人在他手里被折磨得最后低下骄傲的头颅的祈怜臣服模样，缓缓道：“……欣赏，毁掉，再欣赏。” “……” “你真是聪明的让人头疼，莉娅也是……你们太迷人了，像公主一样的漂亮又狡猾……小满，我喜欢你哦，在莉娅愿意见我之前，我乐意先怜惜品尝你。” “……真的没法聊了。” 此时鱼小满已经扶额，朝地上狠呸了一口唾沫，转眼几个撑地的叉翻，就跳到了那两个家伙面前。 一脚重重顶在一人肚子上，一脚狠狠踢在一人颌骨上。“虽然这话是st说的，可从你们嘴里转述出来，依然让我泛恶心！” st耳朵里传来一阵刺耳的惨叫。 他一把拔掉耳机丢到桌上，还能听到鱼小满那边噼啪作响的拳脚以及她的骂声： “tf，尼玛我让你欣赏！让你怜惜！” …… 后面的声音太过惨烈和暴力，以致于简律辰也没忍心听下去，摘下了耳机。 “得找到他。” 简律辰锁紧了眉头，两颊有些紧绷，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青筋，眉宇一片凝神与阴沉。 不得不说，st真的是个见猎心喜的变态。话里话外都是露骨的威胁与冒犯，这让他又记起，海瑟薇说st是个心理扭曲的施虐狂。 “嗯。对话录了音，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试试侧写。” 南霜看出了他的愤怒，静静地收了线，又沉声凝重道：“会找到的。” 简律辰不再说话。 她不使用侧写推断，他几乎都能从这段几乎没什么干货但又混乱十足地对话里，听出一股浓浓的威胁与诡异。 st就在这里，可他们找不到他。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该死！ 鱼小满心情也很糟糕。 把那两个人揍了一顿后，转身就跑。揍了人出了机场，心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更加糟糕。 海瑟薇到底为什么和简律辰联系，st又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她感觉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张网和一个谜，好像都有联系又摸不着实质。她和那个老外喝酒讲故事的时候，确实没想太多，直到今天一联想，才察觉不对劲。 当然她也不会真的蠢到，相信那个就是st。 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试探，而试探的结果就是，她被盯得太近了。确认了盯她的人是st，更发现了st对她的“感兴趣”，是个很危险的东西。 只是让她觉得更糟糕的是：所有一切围绕她的东西，只有她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 狄庚霖知道晶卡的事，简律辰和海瑟薇似乎也联系密切，海瑟薇不理她……竟然她都因为海瑟薇被st看上，要拐她去某个山寨旮旯圈圈叉叉做压寨了，至今还是个outsider？ 鱼小满觉得真不能再这样下去，是她存在感太低？一个一个所谓的关心，太不把她当人花间高手！ …… “莉娅的这个好伙伴实在太呛了，像个小辣椒，和她好像。” 明亮的房间里，st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面前的瓷碟，用干爽洁净的白色方口巾擦去嘴边的酒红液体，评价道。 半透明的液体里散布着一些细小的粉末，此时在玻璃杯里，映照得像是亮晶晶的气泡。 st那铁褐色的眼睛看起来总是多情，和这种药粉的刺激关系不小。 很快有穿着暴露的妙龄女郎几近跪着，前来来给他换上银质杯的葛根茶。 他最近新品尝的一种中国的醒酒茶，味道很野，典型的中药。 “在中国喝茶，就要换上喝中国茶的器皿，跟你们说过多少次。”st淡淡地责备，抚摸着银质器皿上面光滑的流纹。“内外兼融，才能达彻通透。” “对不起，恳请您的责罚。”给他换酒的金发女人俯首跪地，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st挑起女郎那质地如鎏金的头发，左右摇头： “你的还是不及莉娅的柔软美丽，她的头发像大漠里淘出的纯正耀眼的金沙……你不及她。滚。” 地上的人颤颤抖抖地退了下去。 宽敞的房间里时时有人，但是无人答话。 st望着房间那头一排个头不一，外貌特征风格不一的人，懒声问： “这次谁去？” 那边一排人里站着之前被鱼小满打得满地找丫，惨叫声差点刺破st耳膜的两个人。那两个人下场有点惨，腰上和手上还有脸上都有绷带，因此这次没人轻易回答。 “噢，你们似乎都不敢了。”st说。 “比手术刀割裂在骨骼皮囊上的程度还要痛吗？”他又问，两手打着旋从太阳穴一路按摩下来，好像对鱼小满的见识又深了一层。“那么我明白了。” “殿下。”有个人在一群战战兢兢的人面前跪下来了，“请求您原谅我的冒昧，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观察她，后面已经不会那么轻松了。还有不明的一方势力在追踪我们……我们很危险。而且我认为，再跟踪，似乎也找不到晶卡。” “你觉得晶卡不在鱼小满身上？”st眯起眼睛。“那在哪？” “我不知道……海瑟薇女爵不会允许晶卡和她自己同时存在，但是……未必交给了她最亲密的伙伴鱼小满。因为那个小辣椒看起来，在您提到晶卡的时候，真的毫不知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除了能帮我把我未婚妻逼出来，已经没用了是么？”st再度问。 “我想……恐怕是的。” “那好吧。”st笑了笑，将餐巾折好放整齐，在药物作用下神情愉悦： “虽然还没好好和她玩耍一番，不过既然晶卡不在她那，就不用浪费时间接近了，跳过游戏环节。找个时间，直接让可爱的小满帮我们找莉娅吧。” 第280章 帅出一脸血 “回家了。起舞电子书 .” 简浔来接鱼小满的时候，就见她一脸黑气地蹲在路边的暮色里，活像谁欠了她千八百万，固若石雕。 简浔只好跳下车来蹲她面前：“怎么了鱼小满，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今天揍人的时候钱包掉了，没钱坐车，说好的半个小时，于是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小时。你觉得我很能高兴吗？” 鱼小满一束寒光射过来，抱着膝盖冷冷盯他。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鱼小满今天满腔怒火、满腹决心打算先杀去医院揪着狄庚霖问个清楚接下来再杀去公司逼着简律辰交出海瑟薇的计划，最后被她这倒霉运气，给生生夭折了。 “抱歉。”简浔后退两步。 “我的皮皮今天老毛病又犯了，关节炎，我只好哄它睡觉哄好久……然后就把你忘了，你别介意，可以吗神冥屠虐全文阅读。”简浔声音很诚挚。 “那头圣伯纳？” 鱼小满跳起来，指着他直到声音变调：“你丫的居然就因为你那头圣伯纳，把老娘在寒风里丢了两个小时？！” 敢情她现在的存在感和地位，连条狗都不如了？！ “是……“条”，麻烦你别用“头”来形容我的狗好么？它有尊严的。” 简浔神情无奈，有点祈求，“还有现在真的还是金秋天气热得很，夜风都是温的，你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凄惨……” “总之你们都看不起我！都是我的敌人！” 鱼小满哼了一声，重新赌气坐回路边。 谁？……谁看不起她？简浔一头雾水。谁敢看不起她？ 不过他觉得，其实鱼小满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不是？别人都是放学了家长去学校接学生，鱼小满这个，还反过来得他下课了跑来接。 “好啦好啦，我的错。我是你的敌人……” 简浔看鱼小满这一脸的赌气样，叹了口气。 鱼小满的神经回路他也不懂，老是莫名其妙冒出些很不沾边儿的句子，大概只有他亲爱的叔叔可以完美翻译她的任何即时含义吧。 比如他来之前，简律辰居提醒过他，鱼小满可能会很奇怪。 大概是等烦了吧她？嗯，先不计较，简浔把她提起来安上后座，给她扣上安全帽，发动了摩托。感觉提着穿校服裙的鱼小满就像提着一个小姑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叔今天下午回家早，怎么不让他来接你？”简浔路上问。 “这位同学你不要问得这么搞笑，他是你小叔，又不是我小叔！”鱼小满没好气地回答。 得，忘记他们还在拧。 简浔撇撇嘴，不惹她不开心了，于是没继续说。 过了一会，简浔突然又问：“等这么久，没吃晚饭吧，饿了吗？” 声音还挺体贴和关切。 鱼小满一摸肚子，空酸涩，还真有点委屈：“饿了。” “那真好，我也饿了，我们顺便去菜场，回家你来做饭吧！” 简浔高兴地说。 …… 后来，简浔带着脸色更臭的鱼小满出现在了菜市场。夜晚的菜市场人不多，老板都在打瞌睡地守点下班，不过菜品还挺齐全。 简浔都没来过菜市场这种地方，第一次来，觉得好紧张。 但据说买菜是门技术活，不能露怯让人看出是菜鸟的，要不人家扣称给烂菜，讹你没商量。 他盯着一排瓜看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指着其中一种看起来还蛮不错的瓜，问老板： “老板，你们这瓜甜么？” 老板瞅他两眼，没理他。 鱼小满照旧脸色黑如锅底，冷眼抱臂站在一边魔尊仙皇。 简浔见状，更专业地俯身，在那瓜上敲了两敲，还耳朵凑下去听了听，又重新问： “老板，你们这瓜甜不甜？” 老板还是没理他。 鱼小满一张脸更黑。 真的是，就算他看起来不像个买菜的，也没道理理都不理吧！ “老板，我问你话呢。”简浔有点生气加不耐烦了：“我问你你们家这瓜甜不甜！好歹回个话吧？” “小伙子。” 那老板终于沉不住气，发话了，“你见过苦瓜有甜的吗？” …… 和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简浔买菜真是件悲伤的事情，但好歹简浔还是载着一大包食材和她回家了。 “你打小不是在山里长大的么，居然连蔬菜都分不清楚？活着不觉得浪费土地？” 鱼小满表示真的怀疑。 “我又不种菜，也不和简缘一样需要下田啊，山里又怎样，我从前过的就是和他相反的日子，只需要认识菜煮熟的样子就行了！”简浔擦了擦眼睛，不屑一顾。 “……祸害。请问你怎么好意思提简缘？” “人各有命。”简浔懒洋洋的，剥着手里的洋葱，突然不知何故眼泪一直忘情下淌：“他没我帅嘛……谁让我帅得让人一脸血？” “帅你个白菜。”鱼小满一颗大白菜丢过去，口气不好：“求你了剥个洋葱放水里啊亲，你别碰洋葱了，去，把白菜洗了！” 说了不当厨娘还是成了厨娘，鱼小满觉得自己简直一点原则都没有。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看到刀就起抵触反应。 索性把刀到水池里，开始和从前的沈婉秋和所有的跆拳道一样，手劈包菜。 真是实用技能get，包菜漫天横飞，效率快上了不少。 “天呐鱼小满，你真的是疯了。”简浔气弱，退避三舍。“小叔小叔，鱼小满疯了！”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朝外面喊，简律辰在楼上，没回话。 “呵，过来寄个宿还得给做饭，老娘早就疯了！……好了。”鱼小满拍拍手，不耐地指挥：“去，把包菜捞上来。” 简浔老老实实去水池捞，突然手心一刺一凉，从包菜堆里明晃晃出一把……刀。 手上立马蜿蜒出一道温热的鲜红的液体，再度下淌。 “……我流血了。”简浔看着自己的手掌愣愣地说。“鱼小满你是不是故意把刀放水里的？” 眼睛还好刺激，一个劲地想流泪，他想伸手去擦擦，结果擦出一脸的血。 鱼小满一回头：“卧槽！……”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啊简浔！我真的不知道你真的可以帅出一脸血！” 鱼小满扑过去，用抹布盖住手上的口子，又把他快速推到池边，把他头塞水龙头下，浑身激灵：“你先手上别动，眼睛让水冲冲，先这样别动啊花间高手！我去给你找绷带创可贴！” “医用箱在小叔书房里！” 简浔喊，鱼小满已经飞速地奔上了楼。 ——可能真的是太着急了吧，鱼小满忘记了自己平时绝不会主动踏上二楼，而又是因为她闯入得太突兀了吧，书房里和海瑟薇交流的简律辰，完全没有机会关掉电脑。 “海瑟薇。” 鱼小满愣在那里，身上系着围裙，身后的房间门还保持着被她一脚踢开后来回转动的姿势。她站在那里，站在电脑摄像的可拍范围内，再次在屏幕上看到了海瑟薇。 简律辰侧头微惊，海瑟薇嘴里的薯片也全数掉了下来，莎啦啦落得键盘上到处都是。 “小满。” 海瑟薇愣了一下，然而只是一下，下一秒就什么也没说，突然平静地关了显示屏。 …… 心里意外燃起的火焰突然之间再度被冰熄，恍如一阵突如其来的流星雨划了一半突然全灭。 鱼小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极端的、难以让她相信的落差感，只是盯着画面全黑的屏幕好一会，才缓缓转头望着简律辰： “为什么。” 那声为什么问得太沉太稳，连语气都没有半丝疑问的起伏，好像已经不是一种疑问，而是质问了。简律辰看见鱼小满的眼底隐有猩红——那是被压抑到极端的时候才有的表现。 简律辰取下防辐射的金丝眼镜，微抿了唇线，没有言语地站起来，他两手侧垂，突然之间有种不知该对她说什么的感觉。 “如你所见，她不见你。” 他轻声说，实事求是，语调尽量控制平稳，不刺激到她细微地神情。 此刻说些别的乱七八糟的话也没有用，鱼小满看到的，就是她最不愿意相信的。 ——她一直固执地以为，海瑟薇不和自己联系，是因为她有苦衷不能和自己联系，是因为狄庚霖或者简律辰不让她和她联系，是因为任何外加的阻力让她无法和她联系……而不是海瑟薇她自己。 她想她应该是海瑟薇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会分享海瑟薇秘密最多的人，是和最她无话不说的人……可结果只是，奥菲莉娅·海瑟薇可以和任何人畅所欲言，就是不愿意回复她一封邮件。 什么苦衷？什么苦衷她都不能原谅了，海瑟薇才是所有人里，对她最过分的那个人。 “哈。” 鱼小满突然笑了一声，仰头问简律辰：“她是被你逼的对不对？明明是你不让我见她啊。” 她有点恍惚，甚至开始试着找理由自欺欺人。 “你说……你说我把简浔整好了，就让我见海瑟薇，是不是？只有你说可以，她才可以和我见面，是不是？” “鱼小满……” 简律辰修长的眉头皱成了她熟悉的担忧弧度，中间像蹙起的沟壑和山峰。鱼小满反手把门扶正，朝后退几步用用力关上，身体抵在门上，手指拨动门栓合上锁。 她指指地面：“今天，就在这里，我们把话说清楚。” 第281章 我要怎么好好的 锁扣的声音“啪嗒”清脆，就像是非得来个不死不休的了结一样，果断，坚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79- 鱼小满眼底好像不再漂浮着从前那种懵懂‘迷’恋的光了，呼吸缓升起伏，慢慢聚集，像隐隐地表深处蹿动涨涌的岩浆。 简律辰离她有三五步的距离，却突然之间有种很‘逼’仄的感觉——似乎鱼小满所有柔软的撒娇的‘插’诨的表象像是刀鞘一样褪去，‘露’出深藏鞘心的一柄锐利和沉锋。 ——“说清楚什么？” 简律辰垂下眼眸问。 退避。 “说清楚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隐瞒什么，你们又……凭什么。”鱼小满‘逼’近一步，重新回到他的视线之内，目光如碎裂的云絮。 “……” “我是个被你们逗‘弄’的傻子吗？全都和我玩猜谜语捉‘迷’藏很好玩吗？” “没人觉得你是傻子。”简律辰静静看着她，“这也不是谜语，也没人希望你去猜。” “你说得好像这些和我无关似的。”鱼小满讥讽一笑，“更说得像是……你们都很为我着想似的。” “鱼小满重生潜入梦全文阅读。”简律辰想喊住她停下。 “海瑟薇遭到追杀了也从不告诉我她的事，蝴蝶知道了，宁愿帮她从我手上抢晶卡也不透‘露’半点……还有你，虽然不知道怎么会了解……可你宁愿告诉我‘交’换条件是你要得到我，宁愿找个高中毕业生当烂借口挡住我……也不愿意让我见到她。” “我不猜，我也不应该去想。”鱼小满用力地笑了笑，“就算某天天上掉下一个‘花’盆来，你们也会有人为我接着。虽然我甚至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人要朝我扔‘花’盆……可你们这么照顾我，我是不是还要感恩戴德？” 她的食指点在他的‘胸’前，一下一下把他‘逼’退，声线里的咄咄‘逼’人，带着难言的嘲‘弄’和刺人。 鱼小满从未这样，像个积压了太多沉淀熔岩的岩浆流，质问充满了滚烫的毒炙，一下一下像是一滴滚烛，能灼伤他心头的肌肤。 简律辰心头一阵复杂的纠起，冷的热的疼的微焦的，他大力扳直她的双肩，认真凝望她： “鱼小满，那些，都是想你好好的。” 口气很缓很诚，像要抚平她。 “好好的？”鱼小满搭上他温凉的手背，仰头细笑着望他：“简律辰，你看我现在像好好的么？” 细微的锋利的刀口子再次开始蔓延，沿着她的目光、她的指尖一寸寸变凉。 “你看清楚，你曾经这么做了，我现在，有好好的么？我们现在……有好好的么！” 她甩开他的手臂，声音像是大笑又像在哭： “你为我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针对我的威胁和麻烦你从来不说，而我该死的从来不察。txt全集下载/简律辰，我那么那么喜欢你，可还不及你从没说出口的一句‘我爱你’。纪潇黎从前就是那么得逞的吧？——因为我不知道，而你选择不说。” “你手心的被划的那道伤口还会不会痛？还会不会依然觉得你很伟大？……现在看看我们这不尴不尬的下场吧，你和我的生活一片狼藉，呵呵，七年，七年错过了，而我还得答应你母亲，把它的长度拉成一辈子！” 鱼小满重重地伸手按住眼帘，很怕烫涩的液体会从体内疼得发酸的腺体内汹涌而出。 积累了很久很久的情绪还是迸发了。痛苦，难受，自责，怨懑，委屈……那些一直被她努力埋下的心情像是山崩海啸，月下狂‘潮’，纷沓而至。 简律辰身躯狠颤，震惊地看着鱼小满把他以为她一辈子不会知道的过往咆哮出来。他以为她不会知道……以为她不会压抑痛苦。 可……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却发现她自己，依旧什么也无法改变。或者说，她认命了。 “鱼小满……”简律辰张了张嘴，突然之间喉头梗塞难言。 心脏在那里很沉闷地跳着，每一下都像负载了千斤的铅块，随着鱼小满的叙述，负载上她所有的沉闷和痛楚。 因为她太知道他爱她，所以更知道那些爱背负了多么沉重的代价。到目前为止，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谁还欠谁了，总之她很难受，而看到他难受的她，更难受。 “是你太好，是我太笨。所有东西错位且不可复原后，我都不敢奢望我们那不存在的未来！……可我到现在也没变聪明啊，你们却还打算，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在我和海瑟薇之间上演！” 保护和被保护，如果不能互相信任坦诚，根本就是个貌合神离的人工琥珀，外界稍稍用力，里面的动物和外层松脂，就一起碎了祖蛇。 鱼小满闭着眼睛，闭了很久才重新睁开，一滴眼泪都没流，只是凉笑着望着简律辰，缓缓地，神‘色’倦怠又质疑： “律辰，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好好的？” …… 告诉我，我要怎么好好？ 我已经错过你，这辈子注定不能好好的，现在，你们要我再错过海瑟薇，告诉我，我要怎么好好的？ ……简律辰的壳在那一刻险些碎掉，被鱼小满这锐凛凛又轻飘飘的一句话。 心脏被她的每一个悲伤又绝望的神情给狠狠攫住，跳动地异常缓慢。 如果不是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在拉扯他，他真的会狠狠抱住她，把鱼小满所有的眼泪用体温出来，把她所有的痛苦都‘揉’碎在他怀间，然后‘吻’她，说：对不起，我把一切告诉你。 从前，或者他真的错了。可现在，他，海瑟薇，狄庚霖都选择了同一个方式的时候，已经足以证明……这情况，非从前可比。 从前纪潇黎可能让鱼小满坐牢的话，现在的可能是要命。 简律辰沉凝漆黑的双眼里浓浓不见底，他深吸一口气，收紧想要探出的指尖，朝鱼小满再次诚恳认真道： “鱼小满，我向你保证，你会好好的。……你和海瑟薇，都会好好的。” 他依旧拒绝告诉鱼小满。 鱼小满感觉她的世界又晃了两下。所有的汹涌情绪‘浪’‘潮’铺盖过，却看不见岸边礁石丝毫的动摇。她发疯尖啸，礁石却冷硬长寒，无动于衷。 “很好，呵呵，简律辰，很好。”鱼小满哀极反笑，眼底的失望失落甚至都只剩下一抹忽闪而过的天边孤雁，了去无踪。 “你够狠。”鱼小满问，“你真要这样“爱”我是么？” 她用力拨‘弄’了一下头发，‘露’出被发丝遮住的脸颊。情绪‘激’动后她的脸颊很粉，透出一丝高温的绯红，眼底的‘波’光寒冷动‘荡’，得像是悱恻的冰海烟云。 她抬手接下围裙背后的蝴蝶结，把厨房围裙扯去，重重的扔到地上，又伸手去解她雪纺衬衣最上面的扣子。 “你……”简律辰讶然心惊。 刚刚退了半步，惊诧顿愕地发出一个字节，领子口突然被五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给用力攥住，鱼小满将他狠狠一扯，倏忽将他扯倒压在身上。 “之前我要见海瑟薇，你不是要条件‘交’换，要我么，好啊，我现在给你！” 鱼小满剥掉脚上的鞋子跳坐上桌，揪着他的领，两条‘腿’环住他的腰身，紊‘乱’气急地狠扯着他，用力一把扯掉自己好几颗扣子往两边一拉，洁白又具有冲击的风光转眼充斥简律辰的视野。 “我给你，你让海瑟薇那个该死的见我。”而鱼小满神情败坏疯狂，大声地朝他吼： “你不是要我么？！来啊！” …… 简律辰几乎是在同时僵直了神情和身体，脑子瞬空，全白。 鱼小满缠上他，不由分说伸手勾住他，递上自己的‘唇’，没有任何技巧地往他‘唇’里够，舌头横冲直撞，癫狂得无以复加陈家洛的幸福生活全文阅读。 “鱼小……” 简律辰成了语不达句的那个。 此刻灵蛇一样的形容绝对是抬举她，简律辰很快地偏头，拧着眉头想要拉下她，她的嘴‘唇’却会更快地跟随过去堵住他—— 那‘吻’近乎撕咬，没咬到的时候还落下一片口水在他两颊。 手臂被拉下来又攀上去，在他的抗拒阻挠之间，同样不折不挠地撕扯他的衣服。她小臂上都被勒出了红痕，他却还是制不住她。 简律辰快疯了，整个人都快疯了，从前总让鱼小满不要玩火不要玩火，可鱼小满总认为玩火也没事，说他是个自带灭火器的男人。 ……可男人就是男人，往往情未动而意先动，即使简律辰不至于如此……可他面前的，是鱼小满。 鱼小满现在更厉害了，她主动一折腾，他的世界坍塌无存。 即使鱼小满此时完全称不上温柔，然而‘乱’蹭也是摩擦，几乎没多久他就呼吸失常了。再到鱼小满的时候伸向他西‘裤’的时候，某人彻底幽暗了眸‘色’。 “鱼小满，是你自找的。” 猛然“嘭”的一声，简律辰猛然将鱼小满拉起，转身用力按在了书架上。力气不小，听到鱼小满背硌上书架板后的一声闷哼。 主动权易位，简律辰抵住她，眸子黑暗又湿润：“你太过分。” 或许是简律辰动了真格的那一刹那鱼小满开始清醒害怕的，又或者是男人‘女’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时刻让她陡然心惊。 先前的气愤突然在碰到了毫厘时刻的时候犹如气球遇到针扎，‘激’愤‘荡’然无存。 害怕！ 虽然还是失望愤怒，鱼小满这万年破场的胆怯突生又冒了出来，在她被简律辰反控，思维情绪开始不受控制的时候…… omg好害怕！她刚才……在干嘛！？ 这是鱼小满清醒后的第一条脑海尖叫。 两条原本缠着简律辰的手臂开始书架边‘乱’抓，心跳快要破表致使的第二条行动指令，则是四下胡‘乱’抓了一本厚厚的‘精’装书—— ……简律辰施施然倒下了。 第二次了吧？ 鱼小满浑身一缩，堪堪丢掉手里的凶器，慌慌张张，像反悔的逃兵一样，夺路而逃。 …… 简浔真的等很久了，鱼小满还没下来，他还是想流泪，手上红‘色’还在蜿蜒。 “拿来了没，鱼小满？” 简浔等的心酸，外面太安静了，他只得自己捏着手腕出来，眼睛难以睁开地，艰难往楼上蹿。 “鱼小满！等你医‘药’箱拿来我尸体都馊了！” 他一脚踢开‘门’，却发现书房空无一人、啊不，有人—— 简律辰躺在书架下，衣衫凌‘乱’昏‘迷’不醒，他脑袋边，倒着着一本砖头一样加厚‘精’装版的《战争与和平》。 第282章 经常不去想 真是个悲伤的晚上，鱼小满毫无防备地冲出‘门’去，夜风一吹，浑身‘激’灵，一时之间完全不知刚才所生为何。[txt全集下载]。wщw. 更新好快。 啊…… 被砸晕的是简律辰，可她突然之间只觉得自己脑子也很疼。 今晚回不去了吃货当道最新章节。回去，简律辰醒来会杀了她的。 啊……头真的好疼。 她到底又脑子‘抽’风干了什么幺蛾子？ …… 寂静的深夜医院里，狄庚霖戴着听诊器，穿着白大褂从医院走廊走过。医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值班的护士偶尔经过。 他刚做完一场手术，当天夜里得留在这值班观察。 狄庚霖回到办公室，推开虚掩‘门’，抬手打开灯。灯光一照亮，就看见办公室中央一团黑影。鱼小满呆在一张办公的真皮椅上，缩成一团。 “小满？！” 疲惫的狄庚霖凤眸一睁，有几分小小的惊诧。 “这么晚，你怎么来这里？身体不舒服吗？”狄庚霖快步走过去弯腰‘摸’她的额头，以为生了什么急病。 鱼小满此时看上去很衰，身上的衣服像从家里直接跑出来，而且居然还围着一个……围裙。 ——那是鱼小满跑出来的时候顺手捞的，主要原因是她衣服上面几颗扣子被她发疯的时候，粗鲁地扯掉了。 “没病。” 鱼小满拉下他的手，耷拉着眼皮，有点败丧，就是不知道去哪里。“我来找你。” “找我？” 狄庚霖更加惊诧，原本有些疲惫的脸‘色’清醒了几分。他拉过一个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关切问道：“你看起来很不太好，怎么啦？” “我问你，那个晶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鱼小满吸了一口气，正‘色’问道。 “……你夜里跑来就为问这个？”狄庚霖愣了一下，而后眸子闪了闪，距离退开了些，小声说。“我以为你不再打算为难我了。” 和简律辰一样的反应，退避，躲闪。 鱼小满几乎都没有感到更惊讶。 “告诉我这些真的有这么难吗？” 虽然没有惊讶，但同样很失望，鱼小满眼里难掩失望之‘色’，她坐直身体，嘴角凉笑。“蝴蝶，怎么连你也一样。” “和谁一样？”狄庚霖问。 “你不知道和谁一样吗？”鱼小满问，觉得他在明知故问。“那你明明看见简律辰和海瑟薇在一起了，为什么那么用力去找的，却只有我？” “你做做样子，找了找南霜，之后就不再找了，一声不吭地成天待在医院里。为什么？” 鱼小满声音有点空旷，不是质问责问，只是确定，一种很明显地确定，和冷笑。 “你和简律辰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你们，根本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小满，我……”狄庚霖瞳孔一紧，声音焦急。 “再问你一次，晶卡是什么，海瑟薇在哪里？” 狄庚霖咬了咬牙，垂下眸子：“我不知道。” “狄庚霖！” “海瑟薇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综]不平衡恋爱全文阅读！”狄庚霖抬起头。“小满，我……” “不要喊我！我不认识你，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狄庚霖。”鱼小满打断他，背过身去。 狄庚霖坐直，神情受伤。 可是她说得都对，猜的也不错，他没有很努力地找海瑟薇——在他看到简律辰身边站着南霜的时候，他似乎就明白了。 有些想要守护的东西心照不宣，你不说，我也懂了。 狄庚霖不知要说什么，鱼小满又说：“从小到大，我认识的蝴蝶不会这样对我，看我哭也没关系。” “小满！”狄庚霖拉住她：“小满你能不能别伤我。” “能。” 鱼小满站起来：“真抱歉。以后不问了。我知道你也是要“保护”我，所以我不会再问……海瑟薇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再也不问了。 “小满，这么晚你要去哪里？！”狄庚霖大声问。 “别跟。” 鱼小满带上‘门’。“我们现在仇怨很深，让我静静。” …… 办公室又空了。 狄庚霖垂着手，没去追。办公室有张执勤的休息用的‘床’，他关了灯，有些疲惫地躺下去。 黑夜里睁着眸子，想着鱼小满后面那句“海瑟薇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小满很失望觉得他很可笑吧？她还很替海瑟薇不值吧？ 他其实什么也没做，甚至觉得找都不用找—— 他不用找，海瑟薇就在那里，至少安全。 他不用找，因为找不到。除非海瑟薇主动要见他。 他不用找，哪怕他也……很想她。 鱼清明说的没有错，他真的有点分不清他对海瑟薇是什么感情了，她就像突如其来的一团火，很短暂，又很暴烈地燃烧过。 噼里啪啦，火星四溅，坦诚热烈，让人措手不及。 她在的时候，他并不觉得烦人或者有什么多了，只是不在的时候，才会让人感觉什么东西少了。 少了点什么呢？ ……他好像不再喜欢别的‘女’人的味道了。 他睡不着，黑暗里又起来点了一支烟‘抽’。 ‘抽’了一根，然后又接着一根，他想起他刻意把海瑟薇压得很角落了，经常不去想，想会让他很‘乱’。 经常？…… 他突然有点惊讶。他是一个神经科医生，经常这个词，在神经冲突里，时常表示某种病情症状的频率。 于是狄庚霖倏忽发现，自己原来也有症状了—— 经常不去想，原来他是经常在想她。 “怎么这样美利坚大帝。” 他苦恼地摇摇头，摁灭了香烟。他今天夜里的大脑神经抑制居然不活跃，思念像那些酸溜溜的家伙们说的，成倍地滋长。 他又起身去电脑边，开机，神使鬼差点进之前总腆着脸，求海瑟薇帮忙，答应给他作弊升级开外挂的游戏。 很久没碰了，他沉默了一下，微微意动，敲了几个登录符，enter。 登录失败。 他愣了愣，呼吸一滞。万物安眠唯有失眠者与世界同在的深夜里，那荧光红的登入失败的提示上，居然显示着“此账号已经登录。” 海瑟薇。 一句答应，原来她还记着。 …… 鱼小满漫无目地离开了狄庚霖办公室，心神疲惫地盯着电梯下降数字，半路电梯‘门’打开，她听到了一个轻缓‘阴’柔的熟悉声音： “小满？” 鱼小满诧异地望去，手背上粘着几道胶带的白泽走进电梯，后面跟着李肃。 “白泽，你？……”鱼小满诧异。 “身体有些不适，刚来来医院检查了下。” 白泽抿‘唇’浅浅笑了一下，看见她后目光变得‘精’湛柔和，开口解释，又盯着她：“你……” 从家里厨房跑出来的么？ “嗯……” 鱼小满再次感到淡淡的窘迫，朝后让了点位置，瞥见朝她点头示意的李肃手里，提着的袋子里的一些限量调配袋装‘药’。 这种包装的一般是分疗程的，属于经常‘性’来医院现调的‘药’。 “身体还是不很好？” 鱼小满皱眉打量着身形还是带着几分单薄的白泽，‘唇’瓣微微抿紧。 “和以前比起，已经很好。”白泽的目光追着她的目光，浅淡的‘唇’边溢出一丝柔软的笑来。刚进电梯的时候，鱼小满神情并不太好，可她还记得关心他。 “你晚上来这里，出什么事了吗？”白泽又低头问她。 “没，我能出什么事。”被保护的这么好。鱼小满无声哂笑了两下。 “现在要去哪？” “没想好。”鱼小满懒散地回答。 “那跟我转转吧。” 白泽细致的睫‘毛’微闪，看出她心情有些差，朝她说。他找李肃拿了车钥匙，吩咐他先回去。 …… 白泽带着鱼小满去临江的路上吹了会风，路上听见她的肚子在叫，一阵莞尔，准备带她去夜间餐厅。但鱼小满心情不好，不太想进人多的地方，摆着手说没胃口。 鱼小满就在江边坐着吹风，白泽离开了一会，给她带回了些快餐。然后重新开车，沿着江线，又开了一会儿。 停下的地方还是江边，但是栽了很多桂树重生之零售大亨。正是九月，桂‘花’开得细细密密盈满枝头，江上有风吹来，整片天地都笼罩在淡淡的馥郁中。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找些有‘花’的地方。”鱼小满坐在长凳上吃快餐，白泽给她拧开一瓶水，在她身边坐下。 “像你。”鱼小满含糊道，专心啃着汉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不算特别，开‘花’的地方有生命，很温暖。”白泽笑了笑，“最近过得好吗？” 鱼小满望了他两眼：“……我们好像没多久没见。” “是吗？” 白泽有些懊恼发笑，“我最近大概习惯了每天看见你……可能是今天没和你一起吃午饭，小满……我居然这么想你。” “……同样地想cyril吗？”鱼小满岔开话题，“工作汇报是，我今天没接触他，后面努力。” “不。” 白泽定定神，泠然狐狸眼尾微微上挑，努力掰正鱼小满的脸，坦言道：“就想你。” “我今天和我哥开会的时候为一件事起了争执，他说我太偏袒你。”白泽又说，声音淡淡的，像在说故事，“他打了我一拳。” 他偏过头，稍微抬起下巴，指指那里，鱼小满拿手机灯光照了照，似乎有一块青紫。 “……工作敷衍，我负责的客户谈成率很低。态度懒散，还成天请假出问题。” 鱼小满完全知道情况，但仍旧有些哽住。 “是啊，不过谁让我喜欢你。”白泽说。 “我好有压力。” 鱼小满一阵猛烈地咳嗽，很快撇开脸灌了两口水。 她咳得有些用力，仰起头看到一片桂‘花’树的黑影，树身影影绰绰看不清晰，可是‘花’香清晰可闻。 ……所以她才会不把他当纯粹的敌人吧。 白泽就像这些影子里的‘花’香，和简律辰他们是反的。 一个的真心‘摸’得见看的着，却听不见最坦诚的信任；一个的心思猜不透抓不着，却几乎不屑告诉她假话。 他可以承认他的‘阴’暗，坦言他的野心。 喜欢本来就是种野心，喜欢本来就是种利用，喜欢本来就是种条件，喜欢本来是种……代价。 他的论调。 现在看来，其实好对。 鱼小满突然觉得一阵解脱。一晚上的两场谈话并不愉快，就在刚才，还有点凄惨地不知道要去哪。 白泽出现，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和扭捏。 口口声声不要和简律辰在一起，还是拖泥带水爱不上别人。给了自己时间，也给了他机会。 完全没魄力。真的不要这样了。 “白泽，我们在一起吧！”鱼小满突然说，转头盯着他： “我们在一起，你觉得我值得喜欢可以有用的话，我试试喜欢你。” 第283章 怨念啊怨念 半夜三更回了家里，在大‘门’口不敢按‘门’铃，只能偷偷给小松打电话。( 800),最新章节访问:. 。 然后鱼清明早晨起来就看到鱼小满赫然坐在家里吃早餐，狼吞虎咽的，像是立马要出‘门’。 “你昨晚回来了？”鱼清明一阵惊诧。 “嗯嗯……忽略我，我马上出‘门’的。”鱼小满又喝了两口牛‘奶’，拍拍脸边的面包屑站起来。 “爸妈还没起，你不打声招呼？” “打完招呼，那她还能让我出去？”鱼小满摇摇头，“现在不是又到中秋了么，新一‘波’的相亲狂‘潮’正在袭来，我不可以回家小菱奇遇记。你呢？压力有没有很大。” “一直生活在压力下好么。”鱼清明倒是习惯了，坐下来倒了杯牛‘奶’。 “嗯嗯，鱼清明你抗压能力蛮强的。” 鱼小满颔首称是，能在爸妈眼皮子底下生活这么多年，还保持安然不动的，鱼小满很是佩服。 “不过哥，”鱼小满认真地搭上他肩膀，“我跟你说，你压力再大也不要滥竽充数，随便拉个喜欢你的‘女’人就一起，知道吗？” “你似乎是在暗示我什么。”鱼清明斜眼撇她。 “只是建议，你可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鱼小满拍拍他，起身走了。 唉，她只是在想，鱼清明要是真喜欢纪潇黎，她好像也没办法。 …… 然后鱼小满开始考虑简律辰要怎么‘弄’死她了。 听简浔说简律辰昨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满屋子地吼着找她，坦白说鱼小满完全可以想象他那暴怒的样子。当他发现她不在屋子的时候开始给她打电话，所以她又大概知道昏‘迷’了多久的样子……三个多小时。 鱼小满当然不敢接，后面就看见他发来一句潦草简单但是意思明白的句子： “鱼小满，我不‘弄’死你！！！” 三个感叹号暴‘露’他即时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暴走状态，咬牙切齿有点不够形容。 鱼小满走着走着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有点鸵鸟状。 好吧她又深深地伤害他的身体了，她敢发火不敢纵火，她没胆她‘混’蛋……但是她生气啊！ 明明是她在生气的怎么反过来又把他给惹‘毛’了呢？这走向不对啊，鱼小满回想昨晚，脸上又懊恼又发烫，又恨又心虚，顿了顿脚，还是很用力的哼了一声。[起舞电子书] 你又打不过我，你要怎么‘弄’死我。 这么想着鱼小满又‘挺’了‘挺’脊背，还管那么多干嘛，崩了，绝‘交’到底。 然而她说不好什么情况，简浔的学校还是要去，她答应了简缘的事儿还得完成。再者，那张协议还在那里，万一简律辰真的发起飙来，她可不想麻烦缠身。 “鱼小满我叔前几天快把书房砸了。” 简浔低着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终于把最后一笔艰难地写完，“我就猜到你这两天不敢回来，但是你居然还有脸来找我？” 他丢开笔，向她伸出了至今缠着白条的右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呐。”鱼小满低下头，神情谦卑。又指着他的作业本讨好赞赏他：“浔儿啊你别气了好不好？你看你看你左手写字也很漂亮啊！” …… “我再让你跟着我跟你姓。” 简浔盯了她半天终于甩出一句话，下课铃响，他刷拉朝窗外丢出书包，手一攀整个身体就越了出去。 “简浔你别走啊简浔！跟我姓也没什么不好我还可以当你大姐我罩你啊！” 依旧穿着校服裙的鱼小满在后面深情呼喊，眨眼也拨开旁边的人，手一撑跳上窗户，秒秒钟跟着翻了出去造化之王。 啊。 又一个行云流水的高手苗子。 一干学生纷纷感叹，原来要追上班草，得具有这样霸气的身手啊。 鱼小满像个牛皮糖是甩不掉的，冲白泽说了那样的话后她就正式每天和白泽约会了，除去和白泽在一起的时间，简浔走到哪她真的就跟到哪。 晚上跟到简律辰公寓她就望而止步，坚决不进，那条狗要是发现了她汪上两声，不久简律辰就会开着车冲出家‘门’来追她。 鱼小满晚上经常被追一路，车道上两个人飙着车技追杀。 因为简浔和简律辰说鱼小满和别人好了，白天里总有一个长得十分不输小叔你的男人来接她。就是那个男人看起来有点弱，不像我这么帅气又健康。 “鱼小满不打算见我了么？”简律辰真想打断她的‘腿’。 “见，等你不要在后面一百五十码速度追我的时候。”鱼小满踩着油‘门’，冲着车里的扩音器回答。 …… “先生你‘挺’累的。”南霜感叹说。 其实鱼小满开车算不上很好，简律辰真想抓住她的话，只需要把方向盘‘交’给她就可以，但是那么追着她真的算不上追杀，只是要看着她平安回到家。 不过简律辰生气倒是不假，毕竟他分分钟想把鱼小满撕碎再杀。 “鱼小满你敢和他在一起试试！” “已经在一起了，咱们好聚好散，祝福我吧。” 他一定要打断她的‘腿’…… 好像这就是这几天的日常，简律辰很有种七窍生烟的灭世感，还得心平气和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得南霜都心塞。 就连默了几天的海瑟薇都从电脑上冒出头来：“我突然很同情你。” 毕竟她那天晚上只是关了自己这边的摄像屏，书房那边什么‘精’彩画面和神转折她都看见了呢。 “……你看起来幸灾乐祸的样子。”简律辰一脸黑气冷冷横她，“不再念叨叨地担心自己要死了么？” “我是个‘胸’怀广阔的‘女’子嘛。”海瑟薇‘挺’‘挺’‘胸’，微笑，中文已经越来越像她母语了。 “年轻妈妈侧写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有？” “st的话经过转述，语气口‘吻’之类的全部有变化，我不能根据情绪来推断什么有用的东西。” 南霜还是拧眉，觉得困难重重，“而他们的对话又比较模糊，只有几点我觉得需要注意……可是这几点，先生应该也听得出来。” 她接着说，“第一个，st呛酒了，那么他们是真的见过，但是到底是鱼小满商场买东西的时候还是在她的公司同事客户里，不能确定。第二个，st说他很快会再见到海瑟薇的，用词是‘我们’,所以这种心理倾向于‘共同完成’。而我认为，凭st对海瑟薇的了解，鱼小满随时有成为人质的可能。” 南霜吸了一口气，看向简律辰。 “最后一个。st对鱼小满……如他说的，感兴趣末日精神病院最新章节。但是他的感兴趣是哪种，海瑟薇……或许已经告诉得很清楚。” 一脸笑容的海瑟薇收了笑，没再说什么，转眼合上了笔记本。 “不应该对着海瑟薇说这些。”简律辰抿起嘴‘唇’，眉心不展。 “她心里会不太好受，但是我们还需要她帮忙找到st。”南霜说。 可是海瑟薇再冷静，说到底，也是个像鱼小满一样，会为了对方冲动的家伙啊。 简律辰蹙着眉心微垂着眸子想，只是没再说话。 鱼小满打听了一下，c的行程比较多，经常有很多公司的老板邀约打球吃饭，一个两个都想拿下c的心。而c的考察期算比较长了的，一排同类公司企业摆在他面前，像萝卜白菜一样期待被他挑中。 基于之前的优势，鱼小满想见他并没有那么难，他和谁在一起吃饭打球，表示都很乐意鱼小满参与进来。 c说的是，有才华又美丽的设计师小姐，谁不喜欢呢？ 只要鱼小满不要那么恶搞就好了。 鱼小满当然不再心不在焉地恶搞，说什么她都和白泽凑一起了，是时候让简律辰看看，她不是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而是真的和白泽站一块儿了。对！ 再次在摩托车上观察了几个小时的简浔，鱼小满回海瑟薇住处画了一下公寓改造方案的草图，就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她要代表九峰把c拿下啊。 cyril秘书说，他正在户外和人‘射’箭呢。 欧洲人果然比较喜欢骑马‘射’箭这类的户外项目，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情好像比很多运动更要优雅，至少c好像如此。 看西方画展，骑马‘射’箭……这个销售主管是个富有欧洲气息的人啊，鱼小满想。 但是为‘毛’一个喜欢欧洲文化的西方人会是亚太主管，他不觉得要一群腆着大肚腩只会学西方打高尔夫装格调的亚洲人陪着他来玩典雅的‘射’箭骑马很违和吗？ ‘射’箭那种会粗膀子的就算了，骑马她还算学过一点点……可以陪。 呸！ 鱼小满一拍脑子，再次纯洁地想她不是个出卖美‘色’的公关，绝对不会骑骑马就来个马震什么的人。 结果去了‘射’箭场，简直在简律辰手里落了个正着。 鱼小满到了‘射’箭亭，笑着和cyril拥抱着打招呼。 而当她从c肩头看到一脸沉默，正在无声地从箭囊‘抽’箭，朝她搭弓的简律辰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笑容凝固得一碰会掉渣—— 那是简律辰同时看到她，面部表情微妙地‘抽’动后，做的第一件事情。 而那时候简律辰黑得吓人眸子和堪称杀气的神情，背对着他的c完全没看到。 …… ‘抽’一口气，抱着c的鱼小满突然浑身一抖。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和c一起的人是简律辰啊？ 喊什么救命，鱼小满当时完全是青天白日撞见鬼，魂飞千里，魂飞千里的状态啊有没有！ 第284章 鱼小满那个人 "" ="(''" =""> 嗯…… 如果不是鱼小满吓退好几步，亏得c的及时搀扶的话，鱼小满差点真的忘记这里还有c在，简律辰根本不可能取她小命这茬。 但是那么一吓，她刚才险些就三魂七魄全飞啊擦！ 完全就是演技派，s拉起鱼小满转身的时候，简律辰早就收回了弓箭，面朝着靶区，一脸无波面色淡漠了。 “这是鱼小姐，简老板肯定认识，一起玩，简老板不介意吧？” 可怜的c居然不太深入地知道简律辰和鱼小满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前世今生与恩怨情仇，还笑着问。 “不介意。” 简律辰并没有看这边，唇角勾起一边，眸子漆黑地侧头瞄准了靶子，手里的弓箭已经拉满了弓弦。看着居然有几分邪气凛然。 然后“嗖——”的一声。 手上的箭离弦，杀气横溢地笔直飞钉在几十米开外的箭靶白心。 鱼小满“咕咚”一声，猛吞一口口水。 说好的不介意……然而这包围着她的这股强烈赤果果的敌意是怎么回事嗯？…… 鱼小满有些心塞，这才留意到他今天穿的是竖领风衣。 居然没换上射箭用的运动服，护胸也没戴，只有护腕绑在手臂上。右手的中指套着一截黑色的护指，衬得那只手更加修长。 他从脖子到身体都勾出一笔流畅笔直的线条，黑色的外套更显得五官俊挺工雕。这么一站，鱼小满蓦然只想到电影魔戒里面，手持弓箭帅得炸裂的精灵王子莱戈拉斯。 ……或者不是耍帅，鱼小满默想起那天砸了他的颈子是不是留下了伤疤。 简律辰的准头简直好得让人哭了，c递给鱼小满弓和箭，鱼小满颤颤巍巍摸着那锋利无比的铝合金箭头，隔着c瞥了一眼简律辰射中的那支箭，再次无端打了个寒颤： 周围没人的话，简律辰一定会把她用这铝合金箭头给乱箭射死。 ……一定会的！ 仿佛棋逢对手，c兴致很高，和简律辰两人你一支我一支地射了一个回合。不缓不急，从容有度。 鱼小满准星和技术实在太烂，反曲弓自然是玩不起的，在旁边握着一把复合弓，潦潦草草射了几支，结果三番四次地滑弦，四五支箭客死征途，两只箭还飞到了c的靶子上 唉，和简律辰对阵厮杀的话毫无胜算啊…… 鱼小满手臂酸疼，靠在一旁忧心忡忡。 “简老板好准星，箭术果然和您的眼光一样毒辣。(s. )” 一场小小的比试告一段落，c朝简律辰拍着巴掌竖起大拇指。 射箭距离设置的为50米，眼力直接可以看到射中的区域，c的靶上除去鱼小满凑热闹的两支箭，中了九支白环，简律辰也中了九支。 “谬赞了。”简律辰淡笑，“没有多余的东西在一边干扰，cyrl先生可以中十环。” 鱼小满：“……” 褪下护腕，接过南霜递来的水，简律辰回到了休息座，抿着水，似有若无地盯着她。 而在鱼小满看来，那种眼神的含义叫做“虎视眈眈”。 简律辰只中了九个白环，因为他只射了九支，最后那支箭他说手臂酸射不动了，搁在了身边，照旧似有若无地望着她。 然而同样的，在鱼小满看来，那支箭的含义似乎恶意更为明显： 这支是给你留的。 …… 不能好好相处了，受到威胁的鱼小满几近泪奔，撇过脸直愣愣端着弓，尽量不去看简律辰那暗藏杀意的眼神。 倒是南霜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无奈地小声提醒简律辰：“先生，你吓着她了。” “什么叫‘吓’？” 简律辰似有若无地摩挲着水瓶，眼眸半垂，棱唇杀伐地一撇。“鱼小满那个人，我是真的要弄死的。” …… “小满，怎么拿着弓站着发呆啊，不想玩这个吗？”c过去问她。 “不是不想，是不会。” 鱼小满纳闷地答，同时想到gs总裁简律辰和这位大触相谈甚欢，身为抢生意的她感到有点沮丧。“c，我非常乐意陪你，如果可以想和你比上两圈的，但这个我是真不会。” “那没关系的，”c眨眨眼，褐色的瞳仁眯起，笑道，“这个学起来很快，我教你。” “不不不不不……用……” “来吧！很期待和你比赛，我教你。” 谁想到鱼小满就随口客气了一句，c就这么热心快肠地非要拉着教她，鱼小满不好推辞，呵呵两声，只好点头。 c把自己的弓递给身边形影不离的保镖，在弓上微不可查地敲了两下。 “让我有点时间喝口水哦。”c转身朝鱼小满笑了一下，鱼小满点头，c大致在一旁被人捏捏肩膀，拨弄着手机休息了一下，就开始起身教她了 c很自然从鱼小满背后绕过去，握住鱼小满捏弓的手： “你看，这里要这样捏，对，捏中间，不能抓太紧，然后身体……” 姿势很亲昵，鱼小满背后就像贴在他怀里。简律辰拧着眉头盯着看，手里喝水的瓶子一秒就被皱了。 鱼小满也不适应，很排斥一个奇怪男人离自己这么近，浑身长毛一样，极其不舒服，怪异之极。 心里一阵咒骂：这人是故意吃她豆腐吧？ 户外的射箭区一排有很多射手和跟班，c的保镖悄悄走了一个，没人注意。 …… 南霜的话在海瑟薇脑子里挥之不去。 很多事情越来越刺激她的神经了，她夜里经常睡不着觉，失眠得厉害。这种突然噩梦连连，惊醒的情况，现在吃零食也丝毫不能缓解。 她梦见鱼小满身上染了血，狄庚霖身上染了血，简律辰南霜身上也染了血……所有和她认识的人，都身处一片炼狱中。 虽然那只是些梦。 南轩的话，简律辰的话，s的话，南霜的话上的各种来话……海瑟薇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越来越快，就像她神经上越绷越紧最后几乎崩塌—— “啪”地一声，她敲下最后按键，整个办公室和监控室所有的电路突然全部崩溃，整个事务所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了？！” “没电了，怎么回事？” “门锁了，应急电路没反应！快联系电力检修人员！”…… 所有的灯光，接电的电子仪器，电梯和电锁门全部停止工作，一片片大大小小的骚乱从漆黑的各处传来。海瑟薇在这片骚乱里从容起身，手插在牛仔裤兜里，在一片混乱中离开了这栋建筑。 小满还是卷进来了，她万分不希望。 是时候离开了，默默无闻或者轰轰烈烈去死什么的，也许就是宿命。虽然偶尔会很怕，她一个外来客，真不该搅合进任何人的生活里。 ——就在刚刚s又给她留言了，只有一张图，一句话：莉娅，我想为我们的见面送个小小的预面礼。 图片上可以看出是鱼小满，照的很远，照片下角露出黑黢黢的物件，像是利刃一类的东西。照片的时间水印上，正是几分钟前。 海瑟薇倏忽间差点停了呼吸，顾不上任何思维，觅了很久的账号在保持蛰伏状态后，终于回复了一句： 预面礼不需要，s，我想我们直接见面吧。 ——很高兴你终于回复我了，那么快来见我吧，莉娅，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给你小小的时间时梳妆打扮，整理你自己，三个小时内发给我你的位置……我的人会去接你。你一定要一个人安静地出现哦……另外，小满她真可爱。 海瑟薇沉默了半分钟，终于回复过去： 。 三个小时，大概就是她可以转转她喜欢的地方，然后平静地落入他手心的最后自由时间。 呼，也许早该这么简单了，海瑟薇拍拍两颊。不抱着无谓的幻想与希望，谁都不会有事。 …… c又教鱼小满怎么站怎么站，手在她背上腿上拍来点去，鱼小满没什么动静。 简律辰看着看着，看不下去了，鱼小满这个……唉，气死人！ 朝南霜递了个眼色，他已经活动活动肩膀起了身。 “cyrl先生，鱼小姐用的是女式弓，可能和男士弓有点偏差，您教起来不便。凑巧我的箭术练过六级，不嫌弃的话，可以帮您指导鱼小姐吗？”南霜先行一步，微笑着，非常有礼貌地开口询问c。 “六级？”c扭头微微诧异，面露赞赏：“简老板这位美丽的秘女士也是个弓箭高手吗？” “抬举了。” 简律辰也取过弓，淡笑着走过来，“不过我的箭术也被她指点过一番。cyrl先生，我们再来一局？” 确认夸赞了南霜的教授能力，简律辰不着痕迹把c又邀开，c仍旧诧异地打量了南霜好几眼，这才冲鱼小满笑： “好吧，小满，让简老板能干的秘小姐辅导你，我等会再来教你。记得，脚……脚要打开……” c又拍拍她小腿。 “哦……”鱼小满答应一声。好烦，**！ 鱼小满眼睛一眯，两脚按c的话抬起打开往后，落下之时顺脚就踩在他皮鞋上。 “嘶——”c险些跳起，瞬间弹起被鱼小满高跟鞋“不小心”踩中的脚！ 南霜嘴角差点没忍住地弯起来——那说重不重说轻也绝对不轻地一脚，鱼小满果然也不是乖乖吃素的。 “啊啊cyrl你有没有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鱼小满两手掩面低声惊呼，指缝里偷乐脸上的歉意却堪称真切十足。 是不是故意，不是个傻子就能感觉到。c高大的身子退了些许，脸上神情似乎隐隐就要发作—— 鱼小满这个人吧，看起来善良可爱，其实骨子里狡猾得很，和某个女人一样，会咬人。 c原本是个很讲究的人，这也讲究那也讲究，很少被人这么三番两次地戏弄冒犯。鱼小满太有棱角对人太不客气了，坦白说，他不喜欢。 但他还是忍住了，两颊边的咬肌动了动，最后还是牵出一个将笑不笑的表情来： “没事……没有什么事。小满，今天是个很美妙的日子，你练习射箭得小心点自己，最好，也不要有事哦。” 第285章 好久不见 "" ="(''" =""> 海瑟薇溜了出去，招招手打车随便去了个地方。给 力 520小说别的自由空气，暂时没有人跟也没人找到。 她进了家咖啡馆，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点开邮件，开始认认真真编辑一封，回复给鱼小满的邮件。 发完邮件她再去大学转转，应该就差不多了呢。 对，还有游戏，狄庚霖既然很久没玩，她也得跟副队长交代一下，她封号了。 海瑟薇于是和副队长线上简单交代了几句，副队长听说她要封号，那个激动啊，一个劲地问她要去哪里为什么封号，她打个哈哈说回学校，好好念。 截止到鱼小满发现简律辰和她在一起之前，鱼小满每天都是给她发邮件的，事无巨细，专注吐槽二十五年，全部整理出来，可以成了。 回复的邮件里好像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说的太多，结果打出来的东西词不达意，中文水平回归初学状态，非常混乱。 不过海瑟薇还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她那坑爹的历史背景和她突然离开的理由。并告诉她她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她肯定已经挂上东南枝了，至于是自挂还是被别人挂她也不太确定，总之让鱼小满伤心一段时间就该干嘛干嘛去，别惦记着她，也别不自量力去找谁谁给她伸冤报仇什么的。 这封信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上发送到鱼小满的邮箱里，届时她应该，没办法看到鱼小满的回信了。 海瑟薇很用心地把这些说得很轻松，手指在屏幕上却越来越抖，打着打着居然还把自己感动到了，不由得仰面望天 外面世界真好，女汉子忍了又忍，还是哭了。 …… 南霜教鱼小满练了会箭，鱼小满不太配合——原因是南霜是简律辰的人。她很怕简律辰吩咐了点什么，南霜在背后给她取箭的时候会顺手扎进她肠子里。 但是南霜气质很淡雅沉静，个子高身材好，脾气居然也不错，鱼小满没怎么好好学，她照旧一遍一遍教。 “你不是个普通女人。”鱼小满低声说。 鱼小满从狄庚霖那里就知道南霜不是个普通女人，待在简律辰身边，还和海瑟薇脱不了干系。 ……什么凑巧箭术练过六级，她绝对相信，他们现在玩的是刀马旦的花枪，南霜也能凑巧一个出来。看她轻盈稳健的步子，悠长调和的气息，绝对不是普通女人！ 她当然不会认为南霜是外界传言的简律辰的新欢，但是她这么暗示她了，南霜好像也不打算和她解释什么。 南霜照旧摆好鱼小满的姿势教她怎么用手指勾弦，沉静地回以她淡笑：“你也不是啊。” 她望了望简律辰那边，意有所指。“能让老板牙痒地扬言要弄死的女人，就你一个。” “……” 这个秘是受命负责来增加她心里压力的吧？ 鱼小满按捺不住颤抖又不想露怯的心理，闭紧嘴巴把弓放下，挺了挺脊背硬着头皮道： “你们可别威胁我！我也是个厉害的。” 她跑去弓箭墙取了一个大号的看起来很威猛的弓箭，有她一人多高，又拿了一支大号的箭，搭上去。一口气抬起一只脚踩上弓心，身子倾斜着60度，英姿飒爽地张开，拉了个满弦开弓。 整个人浑如用脚开弓的拉风女战士。 “咻”地一声，弓弦发出一声沉闷的响，一支箭飞火流星地飞了出去—— 然后箭依旧没中靶，不知道飞去了哪个国家。鱼小满被强大的一股回弦力一弹，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整个手臂发麻，七荤八素。 c和简律辰都诧异地往这边望了望。 南霜一愣，又险些笑出声来——为了显示她杀伤力也不小，不是个好欺负的，鱼小满也是个大写的“拼命”啊。 ……然并卵，那边传来简律辰一声不轻不重的哼笑声，以为拿张大弓示威他就怕她？完全的讥讽。 c摸摸鼻子，诧异地望着简律辰：“简老板，虽然我这么问有些失礼冒昧……不过……我听说过您和鱼小姐的传闻，你们之前不是在一起过吗？” 怎的看起来，仇怨这么大？ 这种水火不容的微妙，从鱼小满进来他就感受到了。 c指的应该是鱼小满还在gs，和纪潇黎三个人牵扯不清的那段时间吧，毕竟当时很热闹 。“我上次在画展见到二位，就微微感觉到了呢。看起来你们只是玩玩而已，莫非两位……分手很不愉快吗？” 简律辰是个气质内涵非常对他胃口的男人，博古通今姿态不卑不亢，看起来不像轻易展露情绪的人。他是真的好奇。 “不愉快？” 而简律辰听了他的话，挑挑眉，“是啊，非常地……让人不愉快。” 再搭一支箭，正中靶心。 …… 简浔上课偏过脸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他们数统专业，计算机课程非常的常见，简浔经常翘课，唯独上机的课程，一节课没落下。这绝对不是鱼小满余威尚在的原因。 教室讲桌上，一个女教师正在讲着表格中怎么累加筛选统计操作，学生在下面认真地听。 女教师很漂亮，可不是海瑟薇。 这原本是海瑟薇教的班级，但是海瑟薇一直没来，代课老师渐渐也就变成常职老师了，应该不会再有变化。 但简浔还是习惯性地每节课到，他偶尔想起他问海瑟薇的那一句： “老师，你还会回来吗？” 海瑟薇的回答是“不知道”，因为她说不知道，所以他一直隐隐期待她的归来。 海瑟薇还说，下次回来，冰淇淋她请。 并非多么刻骨的思念，简浔不是个恋师情节很严重的奇怪少年。只是每个少年长大的时间里，可能都会遇见让他念念不忘的一朵花。 简浔也只是一个空旷的少年，而海瑟薇就是一个空旷少年的风里漫步成长里，不经意看到路边的一朵花。 那花并非他最喜欢的最偏爱的颜色什么的，种都不是。 但真的和那些无关吧？ 可能某个时间里你心情正好晨光也正好，那朵花就变得很动人了。 简浔拿着本随着下课嘈杂的人群走出教学楼，九月明晃晃的阳光照过来，嘈杂里又满含一片寂静。 学校的桂花开了，围着蹄形的广场和教学楼开了一圈——好像每个大学都种了很多桂花，好让进来又离开的领导或者学生代表上台讲话时，可以用上一句“正是金秋九月，丹桂飘香，我们相逢在这美丽的大学校园”之类的开场白。 相逢气氛都给烘托烂了，前面两句其实很多余，简浔心想。 他走得很慢，因为没什么事情用得着他挂心焦急。然而人群渐渐散去，正在纠结学校槽点的简浔，突然在人来人往的行知广场，看见了海瑟薇。 …… 然后突然之间，所有的槽点都不槽了，桂花香气笼罩的季节，果然适合相逢。 ——海瑟薇正抱臂漫步在校园里，刚刚在一棵桂树下驻足 。雪纺衫，牛仔裤，神情自得，和之前一样散漫。那头金发披散而下，比金桂颜色好看，像是闪闪发光的的金沙。 她抬首吸了一口花香，微微抬起漂亮的下巴。光和风漏在她五官之间，比亚洲人要深邃动人。 她在远处眨一眨眼睛，好像都能看到跟着扑下的明媚长睫毛，而她此时睁眼，也看见了他。 愣了一愣，海瑟薇似乎没想到这么巧能碰上简浔。 然而几秒后，她还是朝他招了招手，像是老熟人见面一样地，朝他微笑。 简浔跑了过来，离她三五步的时候，又慢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可能是划过惊喜又激动的光亮的，却又在靠近的时候，努力地按压下来。 “长高了。”海瑟薇在桂树下歪着头，笑着打量他说。 “……老师。” 简浔声音有点波动，连他自己听着都不平。雀跃吧，掩饰不住的惊喜和雀跃，他手指捏紧了，问：“……你真的回来了？” 海瑟薇垂着眼想了一下，然后抿着唇弯起，抬眼朝他点点头：“嗯。” 简浔太腼腆，很高兴很高兴却有点手足无措，海瑟薇笑意蔓延开来，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抱住他，打破了少年不安的局促，她朗声笑道：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简浔愣愣跟着说，脸颊温度上升几秒。然后在海瑟薇的坦率热情中，有些青涩地弯起嘴角，也抬起双手，轻轻地抱了抱。 胸腔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溢满了，又暖又轻，像树缝里的阳光。 …… “老师你回来了，真520小说。 海瑟薇闻言微僵，碧色的眸子黯了黯，转而又点亮，牵起笑意拍拍他，放开，眨眨眼从兜里掏出一张钞票扬扬： “是啊，还记得我欠你一顿冰淇淋。” “你现在要吃？”简浔有点惊讶。 “我一高兴就想吃。”海瑟薇挤眉朝他眨眨眼，递给他：“怎么样，去买两个来？” 简浔怔了怔，还是接过钱：“好，你等我一下！” 他拿着钱，转过身就朝最近的校园超市跑去了。看着简浔带着微微兴奋开心的背影，海瑟薇眸子彻底安静下来，手重新插进牛仔裤兜，转身离开。 还是不想亲口对一个单纯地少年说再见啊，所以，原谅她的不告而别吧。 …… 谁知海瑟薇低着头刚转身，就抵上另一个人高大的身躯和下巴。 “你每次离开的方式，还真够卑鄙的。” 她下一秒被人捏住了肩膀，而那个声音的主人，咬牙切齿地朝她说。 第286章 见面亲吻礼，还礼 "" ="(''" =""> …… 太熟悉的嗓音。给 力 520小说霖。 海瑟薇蓦然抬头瞪大双眼，难掩眼中的震惊之色。 在这里不偏不倚挡住她的，居然是狄庚霖！ 海瑟薇某一秒的脸上是比见了鬼还要震惊的表情，偏偏落到狄庚霖嘴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那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语气不善，分外不善。沉得像是空气饱和度超标的大雨天。 脸色也不好，分外不好。黑得像是几百年没刮过灰的精钢锅底。 …… “我不是就吃过你么。”海瑟薇欠欠嘴角，朝他呵呵了两声。 强自按下心里的惊诧和波澜，海瑟薇居然还没心没肺地朝他笑，笑着笑着，越笑越干。 “我没看错吧，海瑟薇你是在笑……你在，和我笑吗？” 狄庚霖拉开距离诧异地看着她，声音很快高了起来。“一个拿石头敲晕我逃跑的人，怎么还好意思和我笑？！” 他说的似乎是谁也不知道的……那次。 海瑟薇离开的那次。 所有人以为他给她晶卡，听了故事，就沉默地冷血地让海瑟薇离开了，鱼小满也以为。 当然，他也没多说。 毕竟海瑟薇这个该死的女人已经砸晕他离开了嘛。于事无补。 狄庚霖再次想起，都忍不住怪笑了：“海瑟薇，你到底怎么好意思？” “那想要我怎样，看见你激动得哭吗？” 海瑟薇轻轻吸了一口气，轻微地抽抽嘴角望着他持续干笑，神情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似乎很是理所应当。“……你又不让我走，我自然得那么干。” “所以，你砸晕我，这么久没见，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狄庚霖深深吸气蕴笑，两唇紧抿，盯着她，灼人的凤眸里东西太深，比平日要幽沉很多很多。 尽管海瑟薇这没心没肺地样子很逼真，还是掩饰不住她眼里的波动和轻微的怔然。 “我想想 。” 海瑟薇低下头默了两秒，才抬头试探道：“……见到你很高兴？” 她伸手动了动，刚想挣开后退两步，一动，就被眼前的男人二话不说猛地一推，后背“砰”地撞在了后面不甚粗壮的桂花树干上。 哗啦啦，一阵桂花落。[s.就爱读书] 两个人身上头顶全是花屑，海瑟薇痛哼一声，没说话。 ——她没法说话了，狄庚霖上前一步，没怎么客气地把她摁在树干上，粗暴地捏过她的后颈，堵了上去。 他把她逼退在树干上，气势凌人地堵住了她的唇瓣和呼吸，海瑟薇唇上一腥，他就在她“啊”地一声里撬开了齿关，不由分说粗鲁地攻城略地了。 霸道，凌厉，猛烈，惩罚，还有……还有一丝很深的，想念。 他捏的太重，海瑟薇动不了，这家伙在发火，把她咬得很痛。海瑟薇最开始连连蹙眉，却也一下没挣扎。 是很痛，背上嘴上肩膀上……可海瑟薇刹那一怔，在火热的窒息下，甚至生出一丝刺激的受用——因为他和她之间，从来也没那么客气。 狄庚霖那丝很深的思念落在海瑟薇这边，应该是呈十倍地强烈吧？ 属于狄庚霖的气息太久违了，那么强烈。海瑟薇的嘴唇被他肆虐了很久，连头皮都感觉被吮得发麻了，差点断气的时候，他离开她。 “你……干嘛？” 海瑟薇遭遇卡顿，波光粼粼的海碧色眸子颤抖，终于被他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你不是很高兴么？我也很高兴。” 狄庚霖又猛地推开她，手指在唇边拭了拭，勾起唇角冷笑一声。“见面亲吻礼，而已。” 海瑟薇：“……” …… 见面亲吻礼。真见鬼。 ……她忍住狂跳暴动的心脏了，却没忍住狄庚霖这轻轻地一拨。 “知道了。” 海瑟薇闭了闭眼，没再沉默，两手从身侧突然抬起，伸手重新拉过他的手臂他的脖子，往前一踮，放松了唇齿，这次换她主动迎了上去。 ……突然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都不想去顾及，那汹涌的感觉似乎要将她淹没至顶。 就在此时，此刻，此个瞬间。 她的手指没入他的头发，勾住他头，就像勾住一个心脏无法逃离的深渊。 呼吸紊乱间，她含糊地说：“还礼。” —— 简浔怔怔看着树下两个紧贴在一起的人影，唇齿相接，像打架，又像厮磨 。那么投入和忘情。 少年脸上的那种落寞很难形容，但是非常寂静。他站在风里，像在风里被遗忘的风铃。 周围一切都淡了下去，广场上来来往往稀薄的人，周围的色彩，耳边的喧哗……只剩下风的声音，和一棵落着花屑的桂树下，两个深吻的人的画面剪影。 “冰淇淋化掉了。”周艺凑在他身边说。 她望着远处那两个让简浔一脸受伤的人影，又抬头看看简浔，再次诚恳地提醒道：“冰淇淋化掉了。再不吃会很可惜呢简浔同学。” 那两个问的让人脸红心跳的俊男靓女是谁？异国恋呢，在这里接吻，真让人想谈恋爱。周艺捧住脸。 难道简浔看到这个，也想谈恋爱了吗？ “送你吃。”简浔把两支冰淇淋塞到周艺手里，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给我？”周艺好生惊讶的说，幸福来得太突然，一阵心潮澎湃，可是…… “为什么给我两支，那我可吃不完……” 没人回答她。 海瑟薇和狄庚霖分开之时，侧过脸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穿校服的马尾女生，无辜地拿着两支冰淇淋，一边舔一边望着这边。 …… “终于舍得出现了，嗯？” 狄庚霖放开她，有些讥诮地问。幽沉的眸子深邃又黑暗，亮的发烫。 “你怎么找的我？” 海瑟薇不答，面色还带着潮红地调整了一下呼吸，捋了捋有些凌乱的长发，压下心头的绷紧，问。 她不是傻子，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她不过来tbu转转，就能一下碰见两个人。简浔她可以理解，可狄庚霖，分明是在这里等好的。 她时间所剩不多，简浔好支开，狄庚霖就不好办了。 “不想让本少爷找到你，就不要偷鸡摸狗地大半夜挂别人的游戏号啊！”狄庚霖冷哼一声，十分瞧不起。“我稀罕你给我升级？” 海瑟薇额角抽抽：“……不稀罕。” 不稀罕之前哭爹喊娘地求她代挂？ “我挂你号怎么了？”她还是一头雾水。 “不怎么。”狄庚霖哼笑，转眼挑眉： “你挂我的，我只能挂别人的咯，和你聊天部署攻略的副队长就是我。嗯哼，这几天和本少爷一起组队打怪，爽吧？” 海瑟薇：“……” “所以你看你是不是手贱。”狄庚霖更加得意。 海瑟薇怔了两秒，认栽地撇过脸扶住额头：“……我手贱。” 真tm的手贱 “但是你找我有事么？我还有事，我得走了。”海瑟薇整理了一下思绪，按按额头正色说。 “你以为我会让你走？”狄庚霖像看神经病一样斜睨她。“老子找你也找疯了你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 “你再说你……哈！”狄庚霖险些又揪住她的领子了，他收了收手指，噼里啪啦的响，“你他妈敢说你在中心广场，科技烟火那晚上没听见我喊你？” “没听见。” 海瑟薇脸皮厚起来堪比城墙，直接甩头否认。 “哈……哈哈。”狄庚霖完全为她所折服，发出的笑声已经接近怪笑了，他认真问她：“海瑟薇，你还要脸不要？” “不要了。”海瑟薇回答他说，突然再次上前把他搂住，身体在他腿间蹭了蹭，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不过我要你。花蝴蝶，我想要你……就现在。” …… 海瑟薇把狄庚霖拖进中午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厕所，门还没关上，整个人就已跳上他腰间，剥去了他的外套。 她很狂野，带着平时性格里不会有的急切，狄庚霖把她抵在隔间的门上，觉得她疯了，而他，也跟着她疯了。 …… 陷入癫狂的时候海瑟薇还是咬着唇一声不吭，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湿润的眼里漫天星河。 只有隐隐的闷哼从她鼻翼传来，狄庚霖撑住她汗湿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像倒映了好几万光年的星光，很苍凉，很遥远。 我连命都不要了，还要脸做什么？ 我脸都不要了，可我想要你。花蝴蝶，我真的……很想很想。 …… 截止到中午，简律辰已经和c来了三场，几个人有点疲，c看看手表，神情有些不耐焦躁。 然后他想了想，建议说先吃午饭，下午验收小满的学习成果。 “真的坚持和我来一局嘛？” 鱼小满苦着一张脸，她能说她真的没认真学么？何苦为难她呢c先生？ “要啊，小满，你一定要出现在射箭场！”c说。 那……好吧。 鱼小满想想，不能太过丢脸的话，也只能中午看什么时候没人的时候，到这里再来补补了。 c脱下护胸，把弓交给了身边的人：“记得按时擦拭弓身和箭头，我要下午要看到，它最锋利的样子。” 那弓上还搭着一把箭，箭头，朝向鱼小满的方向。 第287章 你很荣幸 第287章 你很荣幸c说最近在尝中式菜肴，吃饭的时候，让简律辰和鱼小满给他推荐比较棒的菜色。 简律辰随手一指，说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鱼，剁椒鱼，水煮鱼，豆瓣全鱼。 c不禁诧异，问他：“啊，怎么取料的动物全是鱼？” 简律辰：“因为鱼该死。” 鱼小满的水杯掉了。 简律辰那强大的怨念真是无处不在。 于是c就真的点了一桌子的鱼，鱼小满看着那一桌子她的兄弟姐妹，顿时觉得她需要对那些鱼的死负全责。 简律辰问：“鱼小姐怎么不吃？” 问题是简律辰是知道鱼小满是不吃鱼的，他压根也没打算让她吃啊！鱼小满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硬着头皮，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不饿。” “嗯，反正也饿不死你。”简律辰闻言点头，继而低头吃饭。 “……” c突然对鱼小满和简律辰的关系很感兴趣，因为他已经完全能感受到简律辰这股，对鱼小满欲杀之而后快的敌意了。 然，hy？成年人，分个手还能分成这模样，真新鲜。 “对了，听说小满除了和简先生相处过，那么，还有没有别的更有魅力的男人上过你的心呢？” 他记得鱼小满讲过一个男人的故事，虽然姓名什么的都没提及，很模糊。但那个男人还被她用“thema”来形容。用the的都是独一无二的，看来鱼小满不像另一个女人一样专情。 “有啊。”鱼小满随即回答，朝椅子后一靠，努嘴。“比简先生更有魅力。” 简律辰从前，不这么杀气腾腾又阴测测威胁她的时候，比现在有魅力多了啊！ “一年去医院十二次的男人，鱼小姐的眼光真令人费解。”简律辰脸色更加不妙，动了动嘴皮子，眼皮朝下。 白泽比他有魅力，呵，鱼小满真是瞎了她的狗眼了。 薄情的女人！ “哦，简老板也认识？”c更意外了 。“看来是圈子里的人啦，谁呢？谁还能比简老板更有魅力呢？” c打趣，同时开始猜测是不是白泽。 鱼小满不理家律辰，抿唇笑道：“c你认识。” 哦，果然是白泽。 c一片了然，难怪简律辰这么天敌状态，原来商场情场上，都是死对头。 “今天菜色不错。”简律辰说。 然后鱼小满就看见简律辰筷子叉在一条鱼身上，三两下，优雅地把那条鱼五马分尸了。 …… 鱼小满全程在简律辰各种暗示他会取她命的行为下，如坐针毡地度过了午餐时间。简律辰问了c是不是打算接着去射箭场，c摆摆手说晚点，他习惯饭后小憩。 说的小憩其实就是睡眠按摩，c的习惯还真的又严谨又有格调。简律辰于是起身告辞，毕竟他公司实务挺多，并不能全天陪着c在这边射箭。 要和他应酬也只能约改天。 c同样看好简律辰的公司，更喜欢他说什么玩什么，简律辰都能陪他说陪他玩的棋逢对手的感觉。于是date，date，date，两人继续各种约。 “鱼小姐也会跟着的？” 简律辰突然又问，鱼小满一个激灵：“……” 理论上应该是会跟着…… “那我们来日方长。”简律辰也没等她回答，就慢慢说了一句，说完就走了。 居然连走之前，都要留下一句意味十足的威胁。来日方长？他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打算放过她？！ …… 激情消却，狄庚霖一颗一颗扣上扣，胸膛分明让人尖叫的肌理又被遮在了纽扣后。 他调整好呼吸，整理完毕后，扭头看她，发现海瑟薇仍旧倚在木板上，像脱了力似的。衣衫半挂，眼眸湿润，浅色潮红。唇皮有些泛干，看起来有点战败的凌乱。 “让你猖狂。” 他说，轻哼了一声。本来是句狠话，话落之后尾音又变柔。 他抿唇，还是转身把她拉起来，重新帮她也一件一件穿回去，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给她扣上。 狄庚霖垂着眼眸，此时只剩专注。他下巴坚毅，动作不失温柔，整个过程里海瑟薇就倒在他身上，任他摆弄，像是没骨头的一条懒猫。碧透的眼睛一眨不眨，汪汪瞧着他。 “花蝴蝶。”海瑟薇低声喊他。 “嗯？” 狄庚霖没抬眼，正在认真研究她衬衫的最上面一颗扣子是敞开还是扣上的。于是给她扣了，又解开，又扣上，又解开 “你经常事后这么给女人穿上衣服吗？”她问。 “不经常。” 狄庚霖顿了顿，说。“你很荣幸。” 脱了女人衣服再给人穿上去他还是头一回，因为从来没这么做的理由和兴趣。不过海瑟薇太懒，懒得连衣服都不穿，他得帮她。他想。 他手指从她衣料和肌肤上划过，因此能清晰地看见他指尖碰触到的，那些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青紫白红，像伤痕，又像花开烙印。 有时候他不能理解人真正的痛和快意从何而来，偶尔伤痕累累的时候，是陷落在天堂和地域之间。 “那你不要对别的女人这么做。”过了一会儿，海瑟薇又说。 “为什么，你们女人不喜欢这样？” 狄庚霖有些奇怪，最后把领子给她整理好，把她扶正。 “不喜欢。” 海瑟薇回答。心里却在想：不喜欢，会爱。 “好。”狄庚霖撇一撇嘴，听信了她，点头道：“不会对别的女人这么干。” “原来，你就对我这么‘干’啊？难怪……” 海瑟薇挑起眉毛，把某个字咬重了点，随即抽抽嘴角，轻声说：“混蛋，你把我弄痛了。” 狄庚霖：“……” 他能说一句海瑟薇这女人说话真的很色么？ “抱歉。”他真的有点歉意，刚才是有点过分了，因为……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海瑟薇瞟他一眼，随即无所谓地笑笑：“给我去买药。” 狄庚霖：“……好。” 他想他在海瑟薇这个女人身上的例外太多了，一生的杜蕾斯，居然也有闲置虚席的时候。 然后他就带着海瑟薇去学校外最近的药店了，海瑟薇却拉住他：“干嘛去外面，学校里面超市就有。” “超市怎么会有药？”狄庚霖一阵诧异。还是避孕药。 “有的啊大少爷，你以为现在的大学生很纯洁？” 海瑟薇撇撇嘴，率先走在前面。 “可是药店也不远。” 狄庚霖跟在后面还在皱眉。超市卖的药，能吃么？ “可是我喜欢更近的啊。”海瑟薇看了看手机，继续加快脚步朝超市走去。 …… 南霜在专心开车，简律辰坐在后面翻下午的件。这里刚出射箭场不远，离公司还有很远，南霜知道简律辰是个惜时如金的人，车速并不慢 但简律辰还是嫌不够快，低着头整理资料： “下午两点有个会，再快点。” “路段不好，车流有点多，再快点的话，建议您把手里的件放下，然后系好安全带。”南霜听命，做好飙车的准备之前，友情提示简律辰。 简律辰望望窗外，闻言放下件，顺从地拉上安全带。 南霜从后视镜确认他妥妥的准备好后，五秒不到的时间里，车身路线已经开始了s线的插车超车，油表连连飙升。 安全带的作用还是起到了，因为玛莎拉蒂速度还在高速挡位继续平稳飙升的时刻，车身却突然一滞，南霜猛地踩下了刹车。 “吱——” 尖锐的摩擦声音起，后面路段很快出现一系列地刹车和鸣笛，在后面此起彼伏。 简律辰重重往前倾，还好及时扶住。 “怎么了？” 车完全停住，简律辰这才抬起头来，皱眉。按理说南霜技术不会这么有失水准。 “海瑟薇不见了。”南霜说，复述了一遍耳麦里传来的消息。 …… “所里发生了大型的停电故障，电路十分钟后又自动恢复，但是海瑟薇不见了。她待的地方没有斗争痕迹。”南霜秀眉紧蹙，“她跑了。” “……临界心理压力。”简律辰担心的终于发生了，海瑟薇最近刺激受多了，果然会心理崩塌。他紧抿着嘴唇，补充了南霜的话： “她跑去送死了。……开车。” 两人朝着事务所的方向疾驰而去。 —— “你又这样了，卑鄙的家伙！告诉我，你电晕了我后要去干什么！想去送死？” 狄庚霖的吼声从超市外的阶梯处传来，路人纷纷侧目。 ——他现在的姿势很不雅，直接把一个金发女人按倒在了台阶上，一手揪着对方的领子，另一只手似乎手持像电棍一样的凶器—— 那不是像电棍，那就是电棍，防狼电棍。小范围内可以让人瞬间麻痹失去行动能力的东西……海瑟薇刚才趁他不注意在超市里拿的。 “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狡猾得像只狐狸！……狐狸精！刚刚还故意**我，引我放松警惕！我就纳闷了，买个药非得到超市来，你他妈根本就是来买电棍的，是不是？！” 他纵声大骂，伸手把海瑟薇牛仔裤屁股兜里的手机摸出来，点亮，却还有道九格子锁： “你一直看手机，手机上和谁联系？是不是st？！好好的南霜身边你不待，跑出来搞得像永别一样地缅怀校园，还用那你要去死了一样的眼神看我，就刚刚厕所！” …… 第288章 你居然和我来真的 "" ="(''" =""> “……” 居然什么都被他看出来，神经科的医生观察，都这么细微吗？ 但是狄庚霖声音此刻很暴走，呈现出一种很少见的人前暴怒状态—— 从前他总很在乎面子，连承认认识海瑟薇都觉得无比丢脸，可现在他光天化日里朝她吼得像是晴天的霹雳。给 力 520小说 hp:// “说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狄庚霖朝她吼，三番四次有了被海瑟薇忽悠的逃跑的经历，他几乎是福至心灵地学聪明了不少。 来超市的路上就已经感到不对劲，要不是他留了心，现在像个死狗僵尸一样倒在地上的，可就是他了！ “……”浑身麻痹的海瑟薇倒在地上，眼神慌乱，无言以对。 慌了，她这次是真的慌了。 “花蝴蝶……手、机，给我！” 肺好像都没刚才电棍那一下给麻痹得不够利索了，抽着气有点吐不出字的感觉。海瑟薇声音出来得很艰涩，眸子里无比的央求。 时间不多了…… 她要给s发送她的地理坐标，浪费了之前的时间，眼下期限，没剩多久了！小满还在他的枪口刀刃下，他没见到她，小满会出事的！ 海瑟薇咬着牙，身体完全动弹不得，焦急得眼睛都红了，“……手、机！” “不会给你的。” 狄庚霖站起来，面色难看地扬着她的手机，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可仍旧冲她深深地皱眉： “你手里有个手机，就什么都可能发生，我怕你编个病毒，那病毒都能活了爬出来！” “你……”海瑟薇被噎得又抽一口，可他说得太情有可原了。“蝴蝶，求、求你，给、我啊！你……给我啊！” 海瑟薇想嘶声吼出来，声音却梗在被麻痹的五脏六腑之间，完全不能顺畅。 她居然着急得哭了，今天第二次哭。 “你……”海瑟薇哭，狄庚霖却是第一次见，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僵： 到底什么事情，能让她急成这样？！还求他！ 与其说鱼小满是泪腺发达但是轻易不哭的女孩，海瑟薇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个没有泪腺的女人啊！ 眼中疑惑愈深，却仍旧没有还给她，到底…… 海瑟薇无力闭了闭眼，知道他是不会轻易还给她了 。按着肋骨里包裹的五脏，她用力地积蓄一口气，下面一句话，几乎是钝咳出来的： “小满！小满在s监视下！s要杀她，密码是buerfly，快联系南霜！快！——” …… 南霜手机几乎是在她们进入高速的那一刹那响起的，是海瑟薇的号码，南霜刚刚按下免提，就传来狄庚霖焦急的大喊： “小满在s的视线里，s要杀她！” …… “停车！”简律辰喊。 这次是完全脱离沉稳的厉喝，心脏都来不及提起，几乎没用任何思考的时间，他下一秒就沉声吩咐：“回去，回射箭场！” 南霜点头，面色沉凝地坐直身体，唇线压直。玛莎拉蒂在很短的几秒内同时刹车，并以一种车轮抱死漂移的状态越过路中间的黄线，飘到了另一边的对流车道。 ——真的连一秒继续直行，寻找掉头地点都免了。车身完全停下，两秒后，南霜直接挂上了倒挡，踩下油门，玛莎拉蒂对流车道内，低沉地轰鸣一声，倒逆着，无异于自杀似的，直接倒车飙了出去！ 事实证明南霜的倒逆行车和正向行车一样惊险完美，超车插车照常，短短几分钟，便已经随着车流出了路口。 再然后，南霜打死了方向盘，以一个更快的速度，朝着之前的射箭场，如离弦的箭一般的，暴射而去。 “小满在干嘛呢现在？” c阖着眼睛，声音倦怠又舒服地问。 身边播放着一个十九世纪有名的歌剧《弄辰》。c闭着眼十指相抵，他很喜欢里面的曼图亚公爵。 抑扬顿挫节节上升的调子里，有按摩师在给他轻柔舒缓地按着太阳穴。时轻时重，力道得体，沿着耳边的淋巴结，再推送到耳后，直到颈动脉两侧，如此循环往复。 “在射箭场，练习射箭。”身边有人恭敬地回答她，顿了顿，又说。“一直在我我们的目光下。” “嗯，按摩什么时候结束？”c没抬眼皮，懒懒地问。 “还有约摸五分钟的样子。”按摩师低垂着眼回答。 “时间快到了呢。”c睁开眼睛说。 “是的。” “她又耍我了，是吗？”c缓缓地问。 “……恐怕是的。” “知道了，五分钟后，erhey（关掉歌剧/结束游戏吧）。”c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 射箭场。 鱼小满锤着有些酸软的手臂，长吁短叹。 下午还要和c比赛，和一个菜鸡比赛是不会让人产生多大兴趣和愉快的心情的，所以鱼小满必须要把技术练更好一点 早知道，上午和南霜学的时候，该多用点心的。 整个射箭的长廊上没有什么人，中午是射箭场的休息时间，箭场的员工不在，箭羽射完了，还得自己跑去捡。 鱼小满射完了箭筒里的箭，觉得自己依旧菜鸡。观察了一下，射箭的人很稀疏，都是随便练着万万，空距很大，不会有射到她的危险。 鱼小满于是慢慢蹭去去场子中央，想要捡回她那半路夭折四下散乱的箭。 她不知道在她跳下箭场的时候，偌大的箭场看得见的长廊上，看不见的不同角落里，几支黑黢黢的箭头，在那一刻同时锁定了她，所有箭心朝着一个方向，弓弦越拉越紧——等最后一秒，蓄势待发。 鱼小满弯下腰去捡箭羽。 一支，两支，三支…… 黑亮的箭羽最后记着时。 十、九、八、七…… “鱼小满！” 倏忽间，简律辰焦厉的声音穿透过空旷的射箭廊，从入口那边飘来。黑色的身影急速地朝这边奔来，裹挟着一股说不出的短促焦急。 “？” 彼时，鱼小满正在空旷的场地中间慢吞吞一个一个拾起箭头。距离太远，似乎听见有人喊她。 鱼小满于是抬头望了望。 ——就这么一望，抬头的那一秒，却只看见之前一直似要弄死她的简律辰去而复返，黑色的衣角在急速飞奔，像一道黑色的疾风。 黑色的风在奔跑，周围的东西虚幻晃过，几秒的时间好像都被拉慢了。他在长廊上奔跑急停，闪电般带过挂在弓墙上的长弓……站定的那一刻，手里的角弓弯如满月。 一支粗直噌亮的长箭栖居弦尾，他单脚踏上脚栏，劲颀的身形绷紧宛如如黄杨。 他脸上的表情太远鱼小满什么都看不清，偏偏那冷厉的箭光，在阳光下汇聚成一星耀眼的金光，瞬间直直映进她眼里。 ……卧槽他真的要杀了她！！！ 那是鱼小满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念头。 而简律辰毫不犹豫地松开勾指，任那支箭飞火流星地朝她飞掠而去的瞬间，鱼小满心中的危机感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更加毫不犹豫地猛地跳起，飞滚到一旁！ “嗖！”“嗖！”“嗖！”“嗖！” 四根力道十足的箭猛扎在了鱼小满刚在站的地方，仿佛那里才是一个箭靶的同心圆，分毫不差！ 只有一支箭斜插在几步之外的泥土里，半截陷在土里。 ——那是简律辰的箭。 鱼小满几乎是拿了命地进行了刚才的那一跳，整个人扑飞到了好几米开外的地方，重重滚落跌在地上，再睁眼，早已是一脸狗啃泥的模样 嘶—— 鱼小满感觉浑身骨头都要被摔断，她摇头晃脑挣扎坐起，目光落回简律辰空空如也的弓和地面那支半截没入土里箭羽上。 ……他真的朝她射箭！ 那一刻鱼小满几乎是跳了起来： “卧槽！简律辰，你居然真的朝我射箭！你居然，居然和我来真的！！——那是箭，那是真的箭！” 丧心病狂！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男人！她以为他只是被她虐身虐心了浑身不痛快，想要报复，怎么料到会真的…… 简直了！朗朗乾坤，为非作歹！光天化日，草菅人命！ 她要是慢了0.01秒，说不定就被他一箭穿心给钉在地面尸首横陈了！ 简律辰那刹那，急速跳动地心脏终于缓和几分，心中不觉松了口气，收回了弓，扔到一旁。 “逃了。四个狙击手，两个在射箭廊的方向，一个在对面靶区，一个在转角！弓箭射击。” 南霜跑过来，沉沉低声说。 “他们同样用弓箭，应该是想混淆耳目——箭场中心地段一般是不让人下去的，那里的箭来来往往，非常危险。他们大概是想把鱼小满的出事，归结到某个射箭的人的‘误射’里！” “不要追。”家律辰又说。 就在刚才跑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抽出了腿间的手枪，简律辰却在她刚要拔出来的时候按住她的手指： “不可以！s在暗处，别暴露自己！” 经由简律辰提醒，她不得已住了手——她也只能住手，因为南霜随即发现，即使她抽出手枪，那么短的时间内，也完全不可能同时击毙四个不同站位和方向的人！ 而简律辰几乎在那一秒，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断—— 他居然顺理成章以射杀鱼小满为风险信号，在短短的一刹那，让她，主动避开了。 只是这下……他和鱼小满两人仇怨，可真就大了。 “先生……”南霜忍不住抚额开口。 “我知道。……走了。”反正是要弄死她的啊，如愿了。 ……距离那么远也能感受到鱼小满那接近山崩的愤怒，简律辰瞟了鱼小满那边一眼，轻舒口气，走了，眉间带着一抹深思。 身后只留下鱼小满气得跳脚的吼声： “居然真的射我，简律辰！简律辰你给我站住！我要告你谋杀！你站不站住的——” …… 南霜再次想，这仇怨，真的真的太大了啊233。 第289章 她一直都懂的 "" ="(''" =""> 仇怨什么的管不了了，简律辰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那一秒差点让他窒息的感觉—— 差一点点，鱼小满就要就此没有的感觉 。[s.就爱读书]给 力 520小说r>那种感觉让人惶恐和发疯，她想他明白海瑟薇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离开了。 还要几次呢？后面还会有几次呢？……在他知道不知道的情况下，鱼小满还要让他提心吊胆几次呢？ s到底在哪里。 海瑟薇依然也不知道。藏在黑暗里的目光像是淬着寒光的镰刀，谁也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出鞘，可鱼小满还在和他赌气闹腾……简律辰紧紧压下那节节攀升的恐惧与焦躁。 他很头疼，很累，只是，绝望是个或让人沉溺到死的东西。任何时候感到无力……就真的输了。 “先生，你……没事吧？” 南霜担忧地看着额头有些虚汗的简律辰，低声问。 有时候她也在想，这些看不到结局的坚持里，一步一步到底藏着怎样的阻碍和绝望。 “只是有点累。” 简律辰说，目光落在他刚刚拉弦的手上，那只手还在微微地抖着，那时唯恐慢了一秒。“这样的次数还会很多么？” 他问得很静默，不像是问南霜，倒像是在问自己。 “也许……不会。”南霜有些艰涩地开口，“先生，你会后悔吗？” 如果依旧找不到s，下一次，谁都没法保证，“意外”不会不出意外地发生，那样的话，真的，不会需要太多次数。可如果简律辰当时放弃了海瑟薇，他们也放弃了海瑟薇……也许，这些都不会有。 “也许……会。” 简律辰沉思良久，垂下眼帘，那一刻的回答突然有点脆弱。 因为单单一想到鱼小满可能会死，他整个灵魂都忍不住战栗。 “可鱼小满不会。”他又说，“鱼小满会这么做的。抓住任何一个她不愿意放手的人，很难，过了很久，她还是回来。” “可您做的，鱼小满现在不会懂……” “不，她懂的。她其实，一直都懂。”简律辰笑了笑，“所以她才会那么愤怒。” …… 关于简律辰去而复返，然后回来抽出一把箭就对着鱼小满开弓这件事，南霜的理解是金牌战略，鱼小满的理解是丧心病狂，而c的理解是“因爱生恨”。 “两人传过新闻，在一起玩过，似乎是鱼把简甩了，简很生气。”有人这么汇报给c说。“应该是这样的，听说中国人都很记仇。” “……” 是了，c都开始深信不疑：射箭那天上午开始，简律辰就对鱼小满似乎就欲杀不能，进行不善的言语攻击了 “小满没被射中……真幸运。” c说。他把红茶慢慢倒掉，起身琢磨，又重新呢喃了一句，“真幸运啊。” 红茶倒在了来人的裤脚上，滚烫的温度，那人一阵哆嗦，又不敢痛叫出声，只说：“或许，或许是幸运女神……笼罩。” “是么。”c笑眯眯地，“只可惜希腊神话里，是没有幸运女神的。” 幸运女神其实不存在。 ……至少，不会永远存在。 “接下来的行程里，都有些什么花样呢？” c重新倒上一杯，凑到鼻尖闻了闻，自顾自问着身边人自己的行程，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意。“骑马？……或者沙滩泳怎么样？现在阳光正好呢。” …… 老实说，不怎么样，沙滩泳实在不怎么样，至少简律辰觉得，实在，不怎么样。 特别是看到鱼小满那么兴致冲冲，朝他使劲冷哼，作对似的非抱着一身沙滩装跑去换装的时候。 ……她这是在和谁赌气？仗着他喜欢她么。 简律辰躺在一张遮阳散下的躺椅上，半眯着眼睛，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秋天的阳光不烈，但还很照人。沙滩上没有夏天那么火辣热烈的花样三点比基尼出没，男人们也不用恨不能脱光地穿着泳裤，在沙滩上狂奔秀肌肉了。 不过c的兴致好，体格也好，还是把上衣脱了。他胸肌非常强壮，异域面孔下，围了一圈**不已的女人。 没那么有兴致，这个天气，他只穿了简单穿了一件白t和宽松的七分裤。所谓陪着c消遣，却完全没有陪着脱光了上前抢风头的念头。 和女人**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做给谁看都没意思。 那么仗着他喜欢她还把他甩得远远的女人，根本不会为此吃一点点的醋。鱼小满……气死人的鱼小满。 十几分钟之前的对话。 “我记得昨晚说过今天你别跟c来……不然，我是会把你按到水里淹死，还是埋到沙里憋死，我不敢保证。” 简律辰头疼欲裂。能不到处跑吗？能不……成为一个露天的移动靶子吗？ 他真的不知道危险藏在哪里，所以只能打乱一切她所要进行的正常活动。 说不定她下个水，海里就有人让她再也游不上来呢？ “哈，你让我别跟就别跟，你是我老板吗？”鱼小满一声接着一声冷哼，挑衅意味十足。 “我是啊。” 简律辰简洁地提醒她，她不记得你现在还在为我的侄子行为问题在他手下工作？ “……那个不算 。”鱼小满转眼扭脸。“不到夜晚，就意味着我没上班。” 不到夜晚不上班…… “你是说他现在情况更恶劣了吗？”简律辰问。 …… 鱼小满闭上嘴转身就走。 简浔夜晚外出的情况是更恶劣了……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少年心情有点点不好，更懒得和她讲话。 “你去哪里？”简律辰喊。 “日光浴，去脱衣服换迷死人的沙滩装啊！还能干嘛？”鱼小满扛着包包朝那边走。 “你换给谁看？”简律辰坐起来。 “谁是我大客户换给谁看！人家对我感兴趣，我就来色诱。”鱼小满继续走，朝他示威似地回头。“和我抢男人，哼！” “……” 终于。 “你站住。”然后简律辰还是忍不住喊，一脸冷静与怀疑：“82，54，86，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身材很好？” 鱼小满脚步生生一滞。 几秒后，咬着牙继续往前走，“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给你摸。我男友姓白……可不姓简。” 简律辰再次深吸一口气。 和她动气么，算了……简律辰从躺椅上起来，再次吸气，抬脚踢了踢地面沙滩铲沙的铲子。 她男友姓白，呵呵。 其实更往前，射箭风波之后，两人的情况是这样子的： 躲过简律辰那一箭后，鱼小满实在是惊魂未消，怒气难平，简律辰射完那箭后又二话不说扬长而去，惹得人一肚子的火气。 以致于简律辰晚上回家，就看见鱼小满大字站在公寓的大铁门口，杀气腾腾，愈加明亮圆满的月色里，脸鼓得像个气球。 简律辰朝她按喇叭。示意她别挡道。 “今天的事情，你下来给我说清楚！” 鱼小满火气不减，盯着他，一张脸漆黑漆黑。 本以为简律辰会有退缩胆怯之意，结果他果然下车，挺拔的身影朝她平静又逼仄地靠近，脚步声渐渐清晰。 “说清楚什么？” 他问，半张脸掩在月色里。 神情不明，同样的问题，但是绝无半点惭愧之意。声音又低又从容，他建议道：“要不你先和我，把那天晚上房的情形说清楚。” “……那、那个，以后再说！” 鱼小满不由得气势便弱上一截，气短，又重新气势硬起 。“你先和我说清楚今天！你拿箭射我，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简律辰漫不经心回答。 不出人命他还不会射她呢。 “那你还……！……你就说，你凭、凭什么？！差点射断我的腿！”鱼小满结结巴巴说不清话了，她也不知道遇见这个反应，她要怎么继续兴师问罪。 然而照旧很火。 “谁让你乱跑？”简律辰把她轻轻一推就推到铁门上，气息淡淡的，轻而易举地逼近。“我说过你乱跑，要打断你的腿。” 鱼小满：“……” 怎么听着这么让人啼笑皆非。 然而简律辰那么淡定，除了微微皱起的眉头，好像白天里那么凄厉地喊着她的不是他，那么和她深仇大怨处处作对的，也不是他。 鱼小满轻轻就被逼退，再次进入他的方寸领域之间，夜里他的气质迷人，像极了一个冷峻的君王。 举手投足，染上了夜色的静谧和神秘，沉静和逼人。 “鱼小满你告诉我，乖乖地呆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 简律辰又问，声音里有点疑惑的倦意。“我们之间追来追去，算来算去地算账，你想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鱼小满愣住，进而紧闭嘴巴，心头涌起之前所有的感官感受，直直盯着他，声音有些委屈，半晌才说： “是你挑起的。” “可我希望你来结束。” “为什么要我妥协？！” “你比较笨。” …… 那算是什么回答，什么狗屁回答！鱼小满愤怒了，一把推开他，冷冷道： “可我受够了当傻子。” 对话回到原点。 “和我作对很开心么？”简律辰猛地拉住她的手腕问。 “你逼我的。” “我逼你到别的男人身边？” “……是。”鱼小满缓缓朝他说。 简律辰的手在她手臂上越箍越紧，力气越收越大。月光浅薄，那道目光有点凉意，定定望着她： “你真厉害，鱼小满。” “我厉害，那么，你可以放手了么？” 鱼小满尽量镇定，不去看他的眼神，她冷静把手臂往回抽，“从今以后，你进一步，我离别的男人近一分。” …… 第290章 来，帮我把膀子接一下 "" ="(''" =""> “好啊，我试试。（)” 似乎是盯了她半天，简律辰倏尔又是一笑，突然把她腰身一拉，压在铁门上。鱼小满反手就是一肘，却被他突然莫名横截，手腕闪电般地缠住她这只手，绕着她的胳膊一拧，翻了个身把她压在铁栏上！ “你……” “你不知道我学东西有点快么？”声音落在她的耳边，轻拂过境。 沉缓又含笑，好像根本不把她现在说的任何话放在心上。那呼吸打在她耳根上，带着磁性的幽沉，鱼小满耳根瞬间红透。 “我……” “我觉得每次被你撂倒，除了有点掉面子……还很不愉快。”简律辰把她的两只手剪到一起，背到身后。 “所以……” “所以找南霜教了我一点点简单的擒拿。”他动手一拧，微微用力加重了力道。 鱼小满：“啊啊啊——轻点！轻点哎妈！” 一阵龇牙，风度全无。 简律辰满意地看着不再字正腔圆，有模有样，一副冷脸的鱼小满，唇角慢慢溢出一丝笑意，凑近。 “你不要讲我不想听的话，我会生气。”他含糊说，利齿咬了一下她的脖子，有点迷恋她的身上的味道。“以前生气，会不想理你，现在生气嘛……会想修理你。” 他知道和鱼小满生气非常不明智，所以鱼小满现在讲的话，似乎已经能左耳进右耳出了。但是鱼小满比他想象的厉害，经常有让人生气的本事。 鱼小满浑身一个激颤，他柔软的唇瓣碾磨过她的肌肤，就像是瞬间通了家用220的交流电，所有细胞都在那一刹那苏醒叫嚣。 “你放开我，有本事你放开我！暗算算什么本事！”鱼小满动弹不得，气得只能逞口舌之利。 “才学了几招，没本事。”简律辰坦然又谦虚。 “……学擒拿很能么？” 鱼小满气结，浑身被他掣肘，嘴上却还不认输。“你也只能对付我这样的菜鸟 。” “只用对付你。” 简律辰笑笑，眼尾在夜里划出一道有些**又邪魅的弯。随即拉过她的下巴，目光正视着她，口气认真，又有点恨恨然： “鱼小满，你真的觉得，你再落到我手上，我会让你走？……你敢和别的男人亲近，你试试。” …… 其实当时那个气氛真的真的真的很微妙啊！ 夜色将浓不浓，月光将亮不亮，一个男人经过一场争吵在他荒僻的住宅前把他心爱的女人摁在门上，放出危险又**地狠话……此时此刻，不报仇雪恨，一雪前耻，把她拉住就地正法……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然而一阵雪亮的车灯让一切戛然而止。 嘎吱—— 很突兀的刹车声。 简浔深夜回来，便看见这么一幅有点少儿不宜的画面： 他家小叔无比霸气横生地把一个挣扎的女人逆压在他们明晃晃的公寓铁合金门上强吻，一手掐着别人的下巴，一手抵着别人的腰身。那个女人呜呜咽咽地挣扎，身体都转不过来，看起来真像他家小叔在，犯罪。 所以……那女的不就是鱼小满嘛。 简浔根本不需要仔细看样子，很快就判断出来。 两个人的恩怨情仇看起来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各种画面真是难以让人提起兴趣。简浔猜今晚的结局照旧不会很好，不是伤的伤就是残的残，于是兴致缺缺地漠然按了按喇叭： “两位，能不能让让，你们挡路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他家小叔一愣，鱼小满猛地推开他，捂着肩膀就朝他逃了过来。 简浔诧异地望着一脸狰狞又扭曲的鱼小满，就见她跑到跟前冲他很平常很平常，平常得就像借火一样地说： “少年你回来得正好，来，帮我把膀子接一下。” …… 连把膀子卸掉这种丧心病狂的逃脱手段鱼小满都想得出来，还真是没se了。 简浔看了看鱼小满，顺手就掰着她的膀子，猛一用力，“咔嚓”一声，骨节再次错位的声音。 鱼小满甩甩手臂，活动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 他家小叔显然是没料到还有这种方法和治愈手段，一时间愣的不轻。 鱼小满再次转身，大步朝简律辰走去——那个动作简律辰太熟悉了，拉肘别臂，转身顶肋，脚下发力，然后…… “啪嗒!” 简律辰被狠狠摔了出去 “让你耍**。” 鱼小满恨恨然擦着被咬的水嫩鲜红的嘴巴，捂着狂跳的心脏，解气地跑远了，跑了又回头，作死到底地冲他大喊： “你等着看好了，我明天就和人家玩亲亲，亲到天荒地老日月无光！我现在的男友姓白，不姓简。” …… 然后简浔就看着自己小叔的脸色愈发平静。 “叔，她的意思是，她还没和别人亲过，是吗？”简浔于是问。 “嗯。” “她明天会和别人亲到天荒地老日月无光吗？”简浔又问。 “她肺活量不够。” “哦。” 简浔点头，顺手把简律辰拉起来：“你别生气，她刚刚其实没舍得摔你。” “嗯。” “所以你让她跑了，没舍得真的弄痛她。” “……嗯。” “你很讨厌逼迫别人，小叔。不过……有时候我觉得人只有被逼到无路可退，才会诚实。” 简浔摇摇头，进去了。 他真的很难理解人们这奇怪又违和的模式。不像爱，不是恨，不相守，又不成离。来来去去，像世界上最难解的一种难题。 …… 简律辰低头低笑了一声。逼到无路可退……那不就是鱼小满现在对他做的事情了么。 可她再怎么逼他不爱她，他也没法……放开她。 …… 然后海滩上简律辰眼睛被闭上多久，视野里暗了一块，就感受到一股香风钻进鼻翼，轻柔的纱巾一角被风吹起，拂过了他的手臂。 他微微皱眉，睁开眼，稍稍拉下墨镜，就见鱼小满正站在旁边。 那时她已经换好了沙滩装，蓝如海色的蝴蝶结胸衣，印花的底色，宽宽的吊带系在白皙的脖子后，勾勒出她胸前秀挺的弧度。小腹平坦光滑，纤细的腰身滑过流畅的线条直到髋骨……她腰间系着秋日里很常见的波西米亚纱巾，轻又薄地被风带起，若隐若现地露出她那双紧实纤细的双腿，女人身体的美，浑然天成。 她侧对着他，大概要去c在的海边，正握着水瓶仰头喝水补水，咕咚咕咚的，动作很不优雅……可她优美的脖子扬起像是天鹅的颈，一片漏下的水珠低落在她胸前的肌肤上，晶莹的宛如荷上滚落的露珠。 那一刻，简律辰感觉有些燥热，只能心里收回对她身材的贬价。 ……他得承认，鱼小满身材其实很好。 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纤细而不骨感，匀称而不夸张……滑滑嫩嫩的，很有弹性，抱起来很舒服 ——任何男人看见了，应该都会想抱的样子。 鱼小满喝完了放下瓶子，发现简律辰正拉下墨镜在望她，俊逸的唇线压成薄薄的一条，眼睛漆黑，神情难名。 “怎么样，漂亮吧。”她问。 “漂亮。”简律辰重新戴上墨镜，头偏回去。“不过胸没别人大腿没别人长，你还是别去色诱了，没优势。” “我脸正啊。” 鱼小满毫不在乎，转身就走，谁也无法阻挡她刺激简律辰的脚步。 简律辰捏了捏手指，再度坐起来，“等等。” “等什么，你每天这么跟着我是没用的。”鱼小满哼一声，摇摇头，“你管我也没用。” “我不管你，不过海边太阳有点烈，你不涂点防晒霜？”简律辰问，表情很淡然，顺手指指旁边的一张沙毯，“那里有。” 鱼小满想了想，是嗷，她不想变黑。于是瞟了简律辰几眼，确定他对自己没什么兴趣后，转身回了沙毯边，拿过沙毯上防晒霜，一屁股坐了上去。 “啊！” 鱼小满屁股一接触，沙毯就陷了下去，哗啦啦，她整个人转眼落到了沙毯下的大沙坑里…… “简律辰！” 鱼小满帅的七荤八素，一阵沙子落得满头满脸，她抓狂地呸呸地吐着沙子，只剩一阵乱吼。 简律辰闻言起身，三两步提着沙铲走过去，蹲在一边，望着她。“我没说过乱跑就弄死你吗？” “……你，我……”鱼小满一阵七窍生烟，“我特么真是哔了狗了，不，是哔了整个动物园了！你管我乱不乱跑！你到底想干嘛，你是我什么人，唔……啊呸！” 简律辰洒了一把沙子进她嘴里堵住她的话头，神情淡漠，视若无睹地开始把旁边的大堆沙子往坑里推。 “还是埋进沙子里憋死好了。”他说。 …… 海里的浅水区里，穿着胶皮的黑影子在湛蓝的海水里若隐若现，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时在不显眼的地方腾出两串气泡。 蛰伏者已经等待良久，只待目标入水。 远处的穿着泳衣，任水面漫过脚背，漫湿身边的女人们的**部和纱巾的c坐在浅水区，频频回头望，最后终于皱眉： “小满怎么还没来？” 声音有点焦躁有点不耐，“去看看。” 然后身边有人跑远了，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流着冷汗结结巴巴地说： “简、简和鱼，那两个人好像又掐上了……” 第291章 没有人会爱你 "" ="(''" =""> “……” 次陷入了无言。(s. )关于这个“又”字，到底积累了什么仇什么怨呢？ 真的不是一次了。 上上上次去生态园，想要鱼小满去零距离看“休眠”的黄金蟒，结果简律辰路上和她一言不合，就把鱼小满推进了臭烘烘鸵鸟群，开掐。 上上次去高崖蹦极，鱼小满恐高，不会这个，套上了安全绳却不敢跳。c就让她一个人呆在崖顶等他和简律辰，结果似乎是被简律辰说了一句什么，两人不知道怎么又吵起来，简律辰跳的时候，把鱼小满也顺带抱着跳了下去，然后……整个山谷回荡着鱼小满的尖叫和哭声，上来之后，再次开掐。 上次体验大型的密室脱逃，鱼小满正要被关进一个水位上升的密封箱，进去之前说了一句简律辰敢跟来就踩瞎他的脸，简律辰又把她一把拉过来，丢进了一个5空间的克里特迷宫，他就在外面操纵迷宫布局，让她找了几个小时的路，鱼小满精疲力尽出来之后……没力气掐了。 短短的其实也没几天时间，两个人却进入白热化掐架阶段。 c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烦躁地挥挥手，真乱！他不再想同时见到这两个人了都…… 时间不长，鱼小满却有点心力交瘁，她真的没有办法每天对着简律辰面不改色，处处为敌，虽然摆明了简律辰就是阴魂不散地跟着 ……她根本就不想和他为敌，她是如此贪恋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每一次争吵摩擦只会让她风中凌乱，更加动摇。 何况，她真的不是简律辰的对手。 鱼小满走进白泽办公室，声音疲惫：“可不可以交给我别的工作任务。” 白泽正在给窗台上的一株风信子浇水，笔直的身影像根清竹。坦白说鱼小满不喜欢竹子，太瘦弱了，看着碰一碰就会断。 虽然竹子的韧性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能屈能伸，攀不到顶摸不着心，可她还是喜欢黄杨。 “很累吗？” 白泽闻言，放下手里的浇花器，走过来，关切地摸摸脑袋。 鱼小满点头。她摆明了是快被简律辰玩死了。 “可是你会不会太冷静了些？你现在是我男朋友。”鱼小满奇怪地问。 ……白泽真的算对她很好了，温柔，体贴。 每天和她一起吃饭，给她送一束小巧淡雅的花。和所有情侣一样，看电影，打电话，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什么都好。 但从不过问她和简律辰这些牵扯不清的事情。 “要我吃醋吗？” 白泽奇怪地问了问，然后嘴角露出他一贯的缥缈又笃定的弧度。“吃醋人总是输家。我不想在你还没爱上我之前，我就输给别的男人。” 鱼小满抿唇不语。 白泽走过来，捧住她的脸，柔声问：“觉得我不在乎你，生气了吗？” 他的指尖像是透明的，从来血液也不过多驻足，总是凉意。 “不是。” 鱼小满叹口气，抬头看着他，“只是在想，输赢真的那么重要吗？” 白泽一瞬不瞬地望进她那有些深意的透亮眼眸里，半晌才浅浅说：“我知道对你来说，肯定不是。” 鱼小满的生活里全是爱与希望，心里全是明亮的光明。那种心里藏着恨的人，像争夺生死抢夺尊严一样的输赢，她注定不会了解。 可是……只是白泽以为鱼小满不了解啊。 “你不需要和他比较，你们原本就不一样。” 鱼小满有点淡淡的忧伤。“只是白泽，你好像连自己都不喜欢，又要怎么来喜欢我呢？” 她有点忧伤，因为她觉得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虽然这些东西很巧合，可还是被她知道了——比如白泽是怎么和他哥哥在这个办公室里争吵，是怎么在这个办公室和他那个生他但是薄凉他的母亲对话。 ——“说好的名单呢？名单呢？ ！” 顾城把白泽一拳打倒在地面：“白纸黑字，你这个野种，敢和我出尔反尔？” 白泽唇边的鲜血像是吸血鬼的银戒上刺破的甘泉，在深夜的灯光下看起来嫣红无比。被顾城打了他还在笑，笑意阴柔又绝艳地慢吞吞坐起来靠在桌腿边： “出尔反尔么，出现在你我之间多么正常……我以为大哥你不会这么笨。” “你！”顾城怒不可遏，大步走过去，狠狠再踢他一脚： “原来那份名单根本不存在！你骗我……你居然和我耍诈！” 拳头和皮鞋如雨点般打在他身上，白泽捂着腹部在地上缩成一团，咳出了血，可声音还在笑： “怎么会是假的呢……只、只是，我不打算给你而已。大哥，你为什么会生气呢？……你可以拿着我们签下的条款去父亲，董事会或者法庭上找我啊……却在这里狗急跳墙地对我拳脚相向。” 白泽还在微笑，还在刺激顾城。 明明知道顾城不会拿着这份让她颜面扫地的灰色条款出来找人评理，也明明知道顾城拿不到这份名单只会更加肝火攻心，可他就是要嘲笑他，刺激他！ 嘲笑他的愚蠢，刺激他的神经！ “你在找死！” 顾城揪着他的领子怒吼，“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弄死你么？真的不敢么！你一个卑贱的野种，凭什么这么猖狂？你有什么资格！” “是啊，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卑贱的野种……你们谁都可以丢弃我，踩踏我。” 白泽像个人偶一样被他提着，眼睛里面一片深刻的漆黑和空洞，他继续笑，笑容却越来越冷。 手指掐进顾城的手臂肉里，把他一点一点从身上扯开，声音阴狠又艳丽： “所以除非弄死我，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毁掉你们所有……把我变成这样的人。” 所有的夺取，只是为了毁掉。 …… 可是真的能怪他么？ ——“十几年没见，你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多看我一眼？” 白泽坐在办公桌后，朝着坐在沙发上一个姿容如月色搬苍白又妍丽的女人开口，他的声音镀着瓷： “你不想问问十几年里，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很健康，有没有遇见心爱的人和事物、有没有……想你吗？妈。” 漆黑的夜色下窗口有风灌进来，桌面放着一篮雪白的马蹄莲，空白得像是纸上的娟绘。 那个被白泽称为“妈”的女人点燃了一支烟，消瘦又细长的手指上戴着沉重又雍容的珠宝，像是枷锁。 她和白泽有着一样薄凉又美艳的笑，盘起的头发很美丽，穿着白裙，唇角一弯起来，像是从古老的画里跑出的精魅 “不想。” 她说，手指在烟缸边点了点，姿态又优雅又孤寂。“我从前就不想要你，我和你说过。” “可你还是生了我。”白泽手指紧握。 “那是被人逼的。他妻子生不了第二个，我肚子里的是他第二个选择……因为生了你，我一辈子的尊严和自由全都没了啊……没名没分遭人唾弃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想像个**一样活着。” 女人幽幽地说，“所以我恨你，我厌恶你，这点，还不够明白么？” 这句话从所有人嘴里说出来，都不够这个女人嘴里给出来的有分量，也不够从她嘴里给出来的那样，能破开他防御的层层冰墙入体伤人。 白泽是个那样冷漠的人了啊，对谁都能回以缥缈的微笑，除了眼前这个女人。 “你不是**……你是我母亲。” 他说，声音倔强得像是病原上呜咽的寒风。咬着牙，望着她，似乎是在等她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他和她说话是不笑的，所有人被父母的冷漠痛到心底里的时候，也只是个小孩。 “我宁愿没有你。” 那个女人依旧没看他，披着形如外囊的华美皮草起身，走了。 那里面是早已是行尸走肉，被毁掉腐坏的灵魂，和一辈子解不开的寒冷： “小泽，长大点，这里没有谁会爱你，我也不爱。所有的情感和羁绊只会成为人伤害你的筹码，你如果真的能活下来，就试着再逃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 逃？逃出什么……逃出他的家庭，还是逃出他的宿命？ 那是鱼小满听过的，最冷漠又令人心痛的祝福。 然后鱼小满看见白泽哭了，在他以为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呜咽着，撕扯着，掩在那堆惨白空洞，独自散发幽香的马蹄兰中间，像是一只生而不欲生的孤独困兽。 ……是的，鱼小满就是这样不道德，在白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好几次的梁上君子，晚上偷偷躲在办公室里东翻西找—— 和白泽更近一步的关系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来说，那份名单以及名单之外的东西，她也需要。 至于她是怎么躲藏的……请自行回忆从前鱼小满在简律辰宅子里的各种藏身之地。 鱼小满说白泽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要不然他不会在顾城的拳脚下不还手，也不会在他走后，那么淡漠地坐在地上，望着自己鲜血的颜色出神。 他很难猜么？……或者从来也不难猜。 绝望，孤独，凄艳，倔强，像小王子的故事里，那棵被他爱的人扔在一颗孤寂星球上的玫瑰。 …… 第292章 让她兴奋一下 "" ="(''" =""> 白泽静静望着出神的鱼小满，感觉她好像总能看透他的灵魂。 .. 他捏捏她的脸让她回神，一张密瓷一样的脸在她面前放大，眨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说： “是很奇怪啊，小满……我连自己都不喜欢，可我怎么就喜欢你？” 白泽捧过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鱼小满最开始拒绝过他，他吻得有些小心翼翼，凉凉地蜻蜓点水般掠过。 鱼小满呼吸一滞，看到他异常明亮的笑。那笑容太明亮了，明亮得像是她才是他的光。 我连自己都不喜欢，可我喜欢你。 鱼小满有点傻。 白泽没有立刻放开，而是目光下移，落在了她水润的唇瓣上。她正吃惊着，嘴巴还有点微张，看起来有点惊愕的可爱。 气氛恰到好处，他便抬抬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白泽……” 鱼小满下意识偏过头，不知何故有些躲闪。“我、我——” 她支吾了两声，却发现两人现在的关系，她找不到什么理由用来拒绝，但是但是但是…… 白泽垂下眸子，目光不折不挠地追随着她的唇瓣，在鱼小满“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后，再次俯身。 鱼小满没动，心中的警钟却越敲越响。 …… “少爷。”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李肃面无表情地敲门，打断了两人，也解救了鱼小满。“老爷让您现在去他那边一趟，另外文件送来了，您过目。” “放桌上吧。” 白泽淡淡望了他一眼，放开鱼小满，朝她柔声道： “小满，最近我们公司看中一片度假村。你累的话，我们可以邀请c，我和你一起去那边放松放松，c的考察期就快结束了，不会太久。” “……好吧。”鱼小满虽然无奈，却没再说什么。 白泽于是理理衣服，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就剩李肃和她，她发现李肃看她的目光有些冷。 “李秘，你像和我有仇。”鱼小满耸耸肩膀，说。 “鱼小姐，我对你说过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 李肃确实是语气不善，在白泽不在的时候，甚至直接面对面与鱼小满冷言冷语，开始针锋相对： “你待在他身边，到底想干什么？” 他已经确定鱼小满绝对不是留下来帮白泽这么简单，白泽从来都不善良，他又能认为被白泽利用欺骗过的鱼小满能有多善良呢？ 就算说她现在是来给白泽挖坑添乱，他都觉得可以接受。[s.就爱读书] “……额，瞧你说的……你家少爷长得好看钱又多，我喜欢他啊 。” 鱼小满干笑两声，扯点棉花还嫌太野。 有点害怕李肃这双x射线一样的眼睛，她情感上骗得过白泽，却不一定骗得过他。 李肃却不陪着她笑，仍然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没人喜欢他。” 这句话还真把鱼小满梗到了。 李肃也说，世界上没人在喜欢白泽，没人会真的对他好。 那句话说得鱼小满又开始心塞，甚至有点可耻的卑鄙和羞愧油然而生。因为她也没办法拍着胸脯说：“我喜欢啊”。 对于白泽，她也不是真的喜欢。不过，在这个基情燃烧的年代…… “你呢？” 鱼小满咬咬下唇，歪着头问。 “……” —— “大老板，你不要这么狠，见小满和别人好就把她往死里整，她不是脑子抽风。”海瑟薇坐姿笔直，认真地说。 “你都脑子抽，说被人脑子不抽，信服力在哪里？” 简律辰靠在椅背上，十指相抵，平静地反问。 “……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不信任人……”海瑟薇怏怏靠回去，神情很郁闷。 “那你告诉我鱼小满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简律辰说。 “好啊！那你先放开我。” 海瑟薇兴奋地摇了摇手上的手铐。 …… 放开海瑟薇自然是不太可能，毕竟把她从狄庚霖那边要回来，就费了好大一番唇舌—— 狄庚霖并没有那么好心，当他和南霜出现在他面前，找他要海瑟薇的时候，他表情很倨傲： “这个女人是我抓住的，凭什么要乖乖交给你们？” 这话问得好，南霜和简律辰一伙的，可一直没把他当成自己人。 “那你想怎样呢？你先反抗一下，再乖乖的交人，也是可以的。”南霜很有礼貌地说。 狄庚霖一阵后退：“……妈的，你们好不讲理。果然就会欺负老实人！” “我就和你说了，他们一来，你留不住我的。” 海瑟薇窝在他背后的地毯上看电视吃薯片，一脸正常，眼神都没飘过来一个。对于南霜他们的作风，仿佛已经见怪不怪。 简律辰眼神当时越过狄庚霖飞到海瑟薇身上，有些思索的疑惑： “我们不来，他好像也留不住你，可你没走……” “他拿走了我的晶卡 。”海瑟薇解释得言简意赅。“不对，是抢。” 果然…… “你们要知道，本大爷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老实人！” 狄庚霖一脸淡定，往沙发里一陷，腿就翘上了茶几，挥挥手。“晶卡本少爷没收了，这个白吃白喝猪一样的女人你们就尽情地拖走拖走吧，不送。” 人还好抢，晶卡就…… 简律辰咳了两声，然后无奈地开口决定道：“好吧，狄庚霖，晶卡和海瑟薇，我们都要。” “嗯，那么……” 狄庚霖翘起二郎腿撑着颊，计划得逞地地望着他：“简律辰，我们现在算是一伙的了？” “算。”简律辰点头，同时口气很坚定：“但鱼小满不能算。” “这个不用你提醒。”狄庚霖说。 …… 海瑟薇侧头看着眼前的两个意见无比统一的男人，突然开口道：“话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狄庚霖：“有屁快放！” 海瑟薇想了想，欲言又止：“……没屁。” 简律辰：“你要说些什么？……和鱼小满有关，对么。” 简律辰其实烦闷地想过过鱼小满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鬼，可现实没有时间用来给他生气和细细思考。他在找一条能说清所有东西的线路，解除所有谜语的线索。 鱼小满脑子里想的什么鬼似乎只有海瑟薇知道了，但海瑟薇适当地保持着含笑不语。 “你别笑，一笑我就想抽你。”狄庚霖说。 简律辰简单地举手赞成：“＋1。” 南霜：“再＋1。” 海瑟薇有些无辜地靠在椅背上，感觉眼前的三个人审讯问罪的眼光折煞人。 “你们能别这么看着我吗？” 她问，举起双手信誓旦旦保证。“只是停个电，想偷偷溜出来玩一会儿，然后顺路接到了s的威胁通知……我绝对，绝对没有想要逃跑。” 南霜拉下她的手，按在脉搏上，“目光直直盯着倾听者，企图让对方相信自己所说，但是脉搏加快……你在说谎。” 海瑟薇抬起脚把桌腿一蹬，椅子朝后滑了好几米，脱离南霜，然后才在一个审视全局的视角里，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三人，不再开玩笑： “别说我不配合……小满说世界上有句最恶心的一句话话，叫做‘我是为了你好’。现在看看我们的情况，我要离开的时候，你们把我铐起来；小满急的跳脚的时候，我们不让她参与进来……一切看起来好像我们只是别无选择，但是……不公平 。” 简律辰望着她。 “我找不到s，找不到！你们懂吗？” 海瑟薇猛地站起身来，狠狠用脚踢了一下墙角。 “我没办法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不能一直抱着‘我会找到’‘会找到’的念头这么等着。就像你不能一直说着‘我们会找到’‘会找到’一样这么继续告诉我。大老板，我已经惹恼了他……留给我们用来找他的时间，已经用尽了！” …… 海瑟薇只能对简律辰说，因为她觉得只有简律辰会懂。 他们问话的桌面上习惯性放着一只沙漏，海瑟薇边说着边往简律辰身边走，说完最后一句话，指着沙漏最后流尽的一口沙。 “用尽了。”她平静地说。 希望用尽了，时间用尽了，努力用尽了，力气，也用尽了。 简律辰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是垂眸，眉头蹙着沉凝了一会，然后沉默地伸出手，掌心摊开，上面躺着一把手铐钥匙。 “谢谢。” 海瑟薇深深望了他一眼，拿着钥匙，走了。 狄庚霖没说话，海瑟薇从他身边经过，他沉默地拉住她的胳膊。 “蝴蝶，一个愚蠢的问题，游戏里，s是我开外挂也打攻不破的**ss，组队通关的话，队里会有人死，小满，还是我？” 海瑟薇嘴角带着笑，轻声问道。 狄庚霖紧握的手很缓慢很缓慢地，寸寸松开。 “认识你很高兴。” 海瑟薇微微颔首，笑容不减，拉下他最后几根不肯放手的手指头，从他身边从容的错身而过。 …… “您干嘛给一把办公室门钥匙给她？”空荡的审讯室里，南霜沉默地问。 “她太伤心，让她兴奋一下。”简律辰说。 南霜：“……” 这还真让人兴奋……南霜一头黑线。海瑟薇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应该会浑身打了鸡血一样地冲进来破口大骂吧？ “我想……海瑟薇表述有问题，我才是bss，不是么。” 简律辰蹙着眉，似乎在思考着非常费解的问题，有些茫然。只是，他并没有像海瑟薇一样陷入绝望。 “我不相信没有谜底的谜。解不开的题，需要的，可能只是……换个角度。” 他沉思着把桌上的沙漏重新翻转了一个面。“反客为主。” 银色的细沙再次从光滑的玻璃通道重新下落，堆积起一个小小的，明亮的沙丘。 第293章 你还有病 "" ="(''" =""> 鱼小满在课上画完最后一笔，丢掉铅笔，长长伸了个懒腰。给 力 520小说总算差不多了。” 跟着简浔也有些天，是时候交成稿了。 这节是很嘈杂的大公共课，鱼小满侧头望望，简浔还在趴在课桌上睡觉，万年睡不醒的样子。 另一边，周艺趴在桌上，拿着红笔在他手臂上小心翼翼地写她的电话号码，异常专注。 简浔从来不存，她只好一遍遍地写。 有点痒，简浔眼皮都没抬，抬起一巴掌把她的脸推得远远的，翻了面继续睡觉。周艺笑眯眯地，几秒种后继续不折不挠地凑过来，像个非得赖在主人脚边的一只**物。 这么些天下来，周艺倒是越挫越勇，脸皮越练越厚。 看到鱼小满写写画画一些奇怪的图形，对着简浔写出一些奇怪的观察记录，她早就知道鱼小满和简浔根本不是什么**的男女朋友关系； 而在第二次和鱼小满的搭讪中，周艺惊然知道鱼小满果然已有25岁高龄，欣喜之余，受到鱼小满的启发，对着简浔更是穷追不舍。 鱼小满有点走神，感觉世间相同的戏码不停重复上演。 看着简浔的睡颜，就像看到简律辰；而看到一边自得其乐，玩得不亦乐乎的周艺，仿佛就看到当年的自己。 “这真是我十八岁的时候，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啦。” 周艺悄悄对鱼小满说 说得很笃定，仿佛后面不会再有。在最肆意张扬，青春的年纪里，她能看到最美的一片蓝天，并且相信自己遇见了最好看的一个人。 我也见过。鱼小满心想，比这个还要好看。 “这么喜欢他啊？”鱼小满问周艺，“除了这家伙长得貌美如花，你还喜欢他什么？” “喜欢……喜欢他一个人。” 周艺转转眼睛，认真寻思了好一会儿： “他一个人的时候，看着很……很……很那什么，我也说不清，反正他像和我们不在一个地方，然后正我就想站到他边儿上去，变成两个人！” 周艺又灿烂地笑开，看得鱼小满有点晃眼。 ……好吧，喜欢上一个人，可能就是这么个瞬间。 某个时间看着某个人的时候，心念一牵，像周艺说的，就想自己能站到他的边儿上，他的世界里去，把那里变成两个人。 ——然而鱼小满这人有点倒霉，她感觉自己从前青春无悔地跑到别人世界里去了，现在想走，结果被人给扣下了。 鱼小满叹口气，把设计稿塞到简浔的包里，悄悄起身，准备离开。 “大婶，你要走？” 简浔听见响动，惺忪睁开一只眼，侧在课桌上揉揉额头，声音朦胧。“我记得期限还没到。” “怎么，被跟上瘾了？是不是每天有个妹子在身后追着你跑的感觉很美妙？” 鱼小满挑眉，恶趣味问道。随即拍拍周艺的肩膀，决定道：“那我从今以后就把这项光荣伟大的任务交给周艺同学了！” 周艺立刻坐直宣誓：“好的！我一定会把它当成我社会主义下，个人的终生事业来完成。” 简浔瞪一眼鱼小满，鱼小满只好耸耸肩，正色朝他解释： “我公司的工作。要去一个开发地，很快要离开。你这边的工作只好提前结束啦……嗯，你身边一下子安静下来，肯定会不习惯。所以多和周艺一起玩，让她带你去音乐社玩玩，教教你架子鼓，tbu的音乐社一直很不错的……” 鱼小满叨叨了一会，看出了简浔有点舍不得。于是拍拍他的肩：“我也有点舍不得。” 简浔没答话，然后又寻思着问： “没有我，你和小叔还会再见面么？” 鱼小满一滞，然后重新微笑： “好像，应该，似乎，大概是不会了。” “那你自己去给他。” 简浔抽出包里的设计稿，扔给她，把包甩到周艺怀里，重新趴在桌上闭上眼睛。 “你……” 鱼小满瞪着他，登时有些说不出话来，简浔简浔简浔简浔……这家伙实在太**了，难道觉得他默默促成有**终成眷属这件事情，很伟大很拉风么？ “简、简浔，你这样很、很不对……” 鱼小满试图说服他，“你这样一个小忙都不肯帮，我今天一天的心情会非常、非常、非常糟心 ！” “心情不好么？去欺负我小叔啊，反正他那么喜欢你。” 简浔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 “……” 有些话怎么听着这么心塞呢？怎么这么让人心塞呢？怎么怎么就这么让人心塞呢？ 鱼小满没说话，沉默地收回了设计稿，放回自己包里。 “我走了。” “嗯。”简浔闭上眼睛偏过头去。 “周艺，好好照顾点他，带他多融入圈子。好好追他，不要再帮他写作业……你写的都是错的。” 周艺：“……哦。” 简浔冷冷地：“哦什么哦，我允许你追我吗？不准喜欢！还有，这里富家子弟很多，你找错人了，我叔有钱，我一无所有。” “啊？简浔同学！我不是……”周艺讷讷，一脸受伤。 “别自暴自弃自怜自谦嘛少年！” 走了两步的鱼小满打断周艺的话，又退回来，用力一拍简浔的脑袋。“什么叫你一无所有？以后真的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真的！……你还有病。” 她拍拍包里的设计稿。 …… 听说鱼小满临近中秋又要出差，鱼妈很不高兴很不高兴。“怎么过个节你就往外跑，你是不是外面有男人了鱼小满？” 鱼小满一听，这话说得真难听，要是老妈真的问她是不是有男人了，那绝对是喜笑颜开满脸喜气的问法，眼下这个，摆明了就是反讽的表现手法。 “这个……这个，除了男人，我们能聊点更有人生意义的话题吗妈妈？” 鱼小满凑上去，狗腿地给沈碧玲盛了一碗白米饭饭，采取祸水东引的战术： “比如我们聊聊，鱼清明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和狄庚霖两小无猜的羁绊，找到我生命中的大嫂？” “……” 鱼清明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 “那我们更不如来聊聊，鱼小满这段时间和她新公司的上司是什么发展趋势怎么样？妈。” 鱼清明是知道鱼小满五行犯贱，八字缺德的，任何时候躲避祸事，都把他秒秒钟扯出来当挡箭牌。 殊不知挡箭牌当多了，也是个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反光的上等货色，鱼小满丢把火过来，他把光和热全部反射回去 “上司？鱼小满真的有男人了？” 鱼妈闻言很激动，把鱼小满转眼就拎过去，大肆发问。 “男人会有的，好女婿也会有的，和上司的趋势是反比例函数，最后无尽趋近于零，但是妈妈，我中秋是真的没时间和你去姑妈姨妈家见他们给介绍的优质好青年了，我会给您带回来个更优质的，相信我！” 鱼小满矢口否认，同时节节敷衍。 开玩笑，谁告诉人她是认真的？白泽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她最清楚，不，李肃最清楚。话说回来，如果鱼小满真的别无二心，心里没个小九九，她肯定早就和爸妈摊牌，摆脱无穷无尽的逼婚逼恋烦恼了。 鱼小满此刻想的是，为什么白泽办公室里，找不到她要的东西？她都不下一次深更半夜地偷溜进去了—— 做那种事情，其实还得非常熟悉了解他的上班下班加班时间表，以及他的各种习惯。比如鱼小满只有和他“谈恋爱”了，才知道他白天七点醒，晚上两点醒，醒了睡不着，便喜欢回公司，不开灯地呆在漆黑的办公室里，知道他走之前习惯开窗，把窗台上养的花全部放到窗台上晒月光…… 鱼小满也能一遍遍在可能的数字里排列组合猜密码开保险箱，也会简单的黑客技能查他电脑，可她找不到自己要的东西。 白泽就像一张白纸，她不知道他把他最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 可她知道那只是巧合，因为在听过白泽和顾城的对话后，她总觉得，顾城势必跟她干过一样偷鸡摸狗的事情…… “我怎么这么不想相信你。” 沈碧玲不想理她了，摆摆手，让她滚回去。 “明明呢，怎么不说话！狄庚霖你说说，你这么耽误我们家清明，鱼小满的大嫂如今身在何方？” 沈碧玲筷子又一拍，一边整个吃饭过程里，非常反常，没开口说一个字，沉默地咽着白米饭的狄庚霖猛然一呛，惊恐地抬头瞪大眼： “姨，我、我我又做错什么了吗？今晚我什么话都没说，也没**你们家小满！” “你一晚上走神在想什么呢，小子？” 鱼长海忍俊不禁，拍拍他肩膀安抚他，“不是凶你，你阿姨只是问你，鱼小满的大嫂如今身在何方。” “哦哦。” 狄庚霖一看这茬不是冲自己来的，安心不少，重新低下头吃饭，毫不犹豫地回答：“纪家。” 鱼小满：“……” 鱼清明：“……” 沈碧玲眼里那杀气四射的光芒渐渐收敛，然后慢慢柔和，最后眉毛从眉心到眉毛尾一顺儿舒展开来，嘴巴两边弧度慢慢翘起，连声音都柔和动听了不少，用一种……仿佛媳妇儿怀孕了的欣喜口气问道： “明明……还真的，有了啊？” 第294章 比你懂人心，也比你清楚自己 "" ="(''" =""> “纪家。（)” 狄庚霖两个字一出，激动的不止他老妈，狄庚霖几乎在同一时间里看到鱼小满和鱼清明脸上格外细微的变化 鱼清明是一愣，然后陷入一串省略号，再接着望向鱼小满的表情；而鱼小满，则是一串省略号之后，接收到鱼清明的目光时，轻微的一愣： “看我干啥，老妈问你呢。……几个月了？” 鱼清明：“……” 讲实话鱼小满还是有点出人意料。 她这段时间自己稀里糊涂一团糟，并不知道那天和自己见过面，被自己扔水里的纪潇黎走之后，秉承着何种心态何种打算何去何从。 在饭桌鱼妈的一阵气势如虹的长短句排比句以及设问句之后，鱼清明岿然不动，鱼小满不置一词。 晚餐终于结束，鱼小满伸着懒腰起身，鱼清明就在背后叫住她： “小满。” “我要陪爸爸去饭后散步，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鱼小满并不想听，也似乎没做好准备听鱼清明要和她说什么东西，袖子擦擦嘴角就就三两步跳上楼了。 回到房间鱼小满就拨通了纪潇黎的电话，拨到一半又摁灭了，烦躁地丢到**上，长吁短叹。 她不知道找纪潇黎要说些什么。 倒是纪潇黎不一会儿打过来，她接通，纪潇黎在那边说： “鱼小满，我想和你再见一面，八点，秀玉茶坊。” 鱼小满挂断电话，从衣柜翻出一件线条修身紧致的玫色包**裙穿上，换了双过膝长筒靴，吹了一个蓬松微卷的披散发式，化妆，涂了颜色比较亮丽的口红，还画上了眼线。 做完这一些，她背上挂包，下意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精致的面妆，尖细的靴子跟，明亮，靓丽，线条精致，气质逼人。像是带好面具，做好全副武装，出门和人比美的这个那个时尚靓丽的女明星。 ……就是不像鱼小满。 鱼小满突然有点懵。 这个样子的她好像纪潇黎。每次出门前画上浓浓的妆，把自己的脸遮在一层乳液，一层打底霜和一层粉底下，精描细摹，画出一个气场部署任何人的自信又漂亮的女人的脸来——把内心一个惶恐的，不安的自己层层裹起来，全副武装。 她在惶恐什么呢？不安什么呢？害怕自己输掉什么呢？……她又在和人比较什么呢？ 这样下去，她要成纪潇黎了。 鱼小满神经质地脱掉挎包，踢掉高跟鞋，卸妆棉擦了几下，胡乱扎住头发，重新倒回**上，直接回过去两个字： “不见。” 听鱼清明说和听纪潇黎说，一件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什么不同。 狄庚霖成天和鱼清明在一起，他说出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偏差了，即使饭桌上鱼清明又踢了狄庚霖几脚，嘴上什么都没透露，鱼小满还是觉得一切不言而喻 鱼小满跑下去拉着她爹去散步。 最喜欢和鱼长海一起吃完晚饭散步了，因为鱼长海脾气最好，最能让鱼小满黏。 而且她老爸总是迷迷糊糊的感觉，温温吞吞的，比老妈好忽悠多了。鱼小满心情一躁就喜欢蹭她温温吞吞的老爸，沉淀沉淀。 就像小时候一样挽着他的胳膊，踩着公园一地的梧桐叶子慢慢走。梧桐树有种很奇特的味道，能勾人回忆。 “爸爸，我中秋节不在家，你会不会生气啊？” 鱼小满手里拿着个叶子晃啊晃，头靠在老爸肩膀上。地面上一片明亮的橘黄，让她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谁家孩子都坐在老爸肩头的吧？ “不生气，节气嘛，就是图个团圆……我们一家人平时就团团圆圆的，一家人都在，就不赶节气那个潮流啊。” 鱼爸爸就是容易知足，说出的话也温温的，倒是鱼小满手腕一顿，转眼心头有些刺痛。 一家人都在…… 她是一家人都在，她还可以这么挽着她最喜欢的爸爸走在小时候走的路上散散步聊聊天，律辰他们家…… 律辰从前也和父亲这么走着走着，走到后面，一条路上就剩他一个人。 鱼小满幸福的时候，就容易有罪孽感。 “爸爸……你说，我如果很坏，因为淘气，不小心弄坏了别人家的东西，修也修不好了，赔也赔不起了，我要怎么办啊？”鱼小满出神地问。 鱼长海就侧头**溺地望了鱼小满一眼，刮她鼻子问： “别人家很生气吗？” 鱼小满使劲点头，想想，又倏忽摇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虽然好像不全是因为我，可是女主人很生气，很恨我。因为她很爱那个被弄坏了的东西。但是她的孩子不生气，因为……” 因为他很爱我。 “反正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就想躲着。”鱼小满咬咬唇，用头蹭着鱼长海，觉得有点凉。 “虽然爸爸也没主意，不过……躲着可不是个好办法。” 鱼长海笑笑，把鱼小满揪开，儒雅的眼睛里闪着这个年纪的男人睿智的光芒。“小满，人呢，是种有感情也有理智的动物。他们比你想象的要冷漠，也比你想象的要温暖，时间冲刷不走的，沉淀下来就是真心；真心冲刷不走的，留下的才是真的仇恨。……这就是我为什么小时候教导你和明明，要拿真心去待别人的原因。” “虽然不一定是以原谅为终点，”鱼长海摸摸鱼小满的头，笑眯眯地教导道：“但是一定记得珍惜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因为它不仅仅是商场的常胜之道。” “我……我不太懂。” 鱼小满说着，同时有点茫然 。“我只是觉得鱼清明有点像你，和很坏的人都处得好……但是我，和很好很好的人都处不好。” “慢慢来。”鱼长海**溺地安慰道，“你哥哥比你懂，他比你清楚人心，也比你清楚自己。” …… 鱼爸和鱼小满又走了一段，鱼小满指指那里：“爸，那边有人下棋！” “哟，去瞧瞧。” 鱼长海很喜欢下棋，修身养性的人好像都好一口紫砂壶里的茶和楚河汉界上的兵马车。 路边两个老得只剩一把骨头的两个老家伙端了两个小矮凳儿，撑在石桌上睁着半睁不醒的浑浊眼睛对着一桌残棋。 鱼长海一看，分外心喜：“小满你看，遇见好手了！” 鱼小满看了看一桌棋，确实下到一个卡口了。一车一马对两炮一兵，僵持不下，也不知道该谁行棋了。 等了个十来分钟吧，两个老家伙还在眯着眼睛凝神沉思，对着一桌棋一言不发。鱼小满戳戳鱼长海：“爸，怎么还没人动棋啊？” “别着急，这才叫高手。” 鱼长海小声回答，同时声音尊敬。“高手过招，一步之间都是生死，古人有‘棋罢不知人换世’的说法呢都，考虑得越久，说明这两位老先生越厉害！” “哦……” 鱼小满最相信鱼长海的话了，于是又等了十几分钟，“爸，都二十多分钟了，怎么还没动静？” 鱼小满憋不住，又小声问。这眼看天都黑了，两人怎么还一动不动？ “我想他们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鱼长海更是赞叹不已。 再一个十几分钟，半个多小时。 其中一个老家伙手终于动了一下，鱼长海鱼小满正激动呢，就见他抬起头来，伸手拍了一下对方，问：“该谁了？” “……不知道。” …… “爸，你浪费了我们大半个小时。” 鱼小满的声音黯然在梧桐叶路上响起。 “……是爸爸的错。你千万不要和清明讲啊小满，这会让他怀疑我的水平。”鱼长海冷汗涔涔。 “好的，不过爸爸你从来不怀疑他的水平么？” 鱼长海经常逼着鱼清明陪他下象棋，鱼清明最不情愿的时候，鱼长海甚至说，你赢了就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你。 鱼清明闻言，从此默默酝酿，努力地再没一次赢过鱼长海。 …… 表面上，鱼长海象棋是高手，鱼清明只有西洋棋下得好 一种棋代表一种性格的话，鱼小满觉得鱼长海就是运筹帷幄，胸有寰宇的隐士，鱼清明就是进退有度，绅士格的年轻骑士。 隐士说的所有话都有道理，正统骑士做的所有事都风度十足。 客厅里。 狄庚霖正被被鱼小满称作风度十足的鱼清明给拉在沙发拧成一团一阵翻滚，狄庚霖无辜地吼： “怪我么怪我么？我刚才没听见你们聊了什么，本能回答而已！苍蝇不叮没缝的鸡蛋，蝴蝶还不停没有骚味的花儿呢！……我就是看见姓纪的不下三次地出现在你办公室，你敢说你没骚和她没点腻？” “有你骚。”鱼清明一脚把他踹到地上，冷笑，“有什么腻你告诉我。” “什么腻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个在办公室就会上戏的人，不过纪潇黎倒是不好说……” 狄庚霖卧在地上摸着下巴捉摸着，“她看你的眼神，太有‘我冷抱住我’的暗示性了！女人都那样，眼睛就传递信息，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呢？” “……你现在的眼神，也很有‘快来揍我’的暗示性。” 鱼清明把鱼长海没喝完的半杯大红袍一把泼到狄庚霖脸上，蹲下来咬着牙问他：“就因为你两个字，你晓不晓得我今晚会遭受我妈怎样的促膝长谈或者严刑拷打？” “怎么，敢偷人不敢承认自己是贼了？” 狄庚霖反过来把鱼清明撂倒在地上，把沈碧玲吃到一半奶油起司捏碎了往鱼清明脸上扇，“我就是说错了场合，可没说错真相。” “是吗。” 鱼清明捞过沙发上不知道谁的披巾就把狄庚霖迎头盖住，重新翻过去拿着枕头开始抡他： “你是不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你觉得你见到纪潇黎的次数很多么？你在我办公室见到她几次我就见到过几次我会乱说？” 狄庚霖被蒙住脑袋，东扯西扯一时没扯开，正在大喊大叫着“鱼清明你这混蛋不要给老子套丝袜”，听他这么一说，大声嗤笑道： “你这可不就是在乱说！” “这种巧合别人不信，你自己怎么也没点自知之明呢？”鱼清明又悲悯地摇摇头，把纱巾系了个死结站起来，又踢他一脚： “你不觉得，或者只是因为你平时来得比我秘还勤快？” …… 鱼清明走了，倒是狄庚霖，又开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陷入木乃伊一样冗长而充满哲理的深思里。 ……他又开始苦恼地思索自己到底是直是弯，情系何处了。 一个**医生，专治脑子里的神经疑难杂症，可他自己怎么，就有点昏头胀脑的呢？鱼小满，鱼清明，海瑟薇，他爱黏着谁爱念着谁就是喜欢的话，那岂不是个个都真爱了妈蛋！ …… 第295章 将就点，当成偶遇 "" ="(''" =""> 鱼小满坐在公司的加长车里，窝到一个角落里玩手机。[千千小说] hp:// 九峰真地太重视c了，差不多是考察期的最后几天了，为了显示九峰强大的财力和长远的目光，顾城亲自邀约c到他们最新看中的一块度假村地皮上去转转。 那块度假村地段挺不错，但是之前的老板因为经营不善，度假村的生意不算太好，于是打算把这块地卖出去。九峰看中了这块地，打算投入二次资金进行改造。 但是顾城这个笑面虎往车里一坐，鱼小满整个人就不好了，也只有白泽还能一如既往地恍若无事地坐在他旁边，和c三个人谈笑风生。 公司还有一些随行的什么外贸人员，市场部分析人员，客服部貌美如花的“美女精英”之类，齐刷刷一大波，随时随地挺直脊背竖起耳朵，应对c提出来的任何技术性问题。 可惜……鱼小满从认识c到现在也没见他问过她多少技术性问题，除了最开始一次象征性地赞叹了一下鱼小满的作，和她探讨了一下林徽因当年名扬四海的建筑，好像他完全对这些不感兴趣，倒是经常八卦，对着鱼小满问这问那。 作为整行人中间真正花瓶质地的酱油瓶，鱼小满很自觉地没有在众人面前和c胡聊海侃，夸夸其谈。 她缩在一个角落里玩游戏，李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了过来，挨在她旁边递给她一罐奶咖。 “我最喜欢的，李秘你还记得啊。” 鱼小满看了看罐子，有点感慨地接过，苦笑。 之前在gs里，还算有一段比较快乐的时光。鱼小满成天坐在简律辰办公室外面的椅子上等他黏他，李肃还帮着她，晚上去泡咖啡的时候，会顺带给她带上一罐奶咖。 那时候鱼小满也好，李肃也好，大概都没料到今天又是这么个情形。 “我不排斥记忆里的人和事。”李肃淡淡的，“鱼小姐那时候我很喜欢。可爱，古灵精怪。” “唔……听起来是在说我现在很可恨。”鱼小满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没什么表情，浅浅地望着窗外。“我还挺排斥。毕竟事物是会变化的，我不再是我，你也不是你了。” “我从来就不是我，我一直清楚。” 李肃声音很低，“但是你还是你，鱼小姐，我确定。” “你是又要和我纠结我在你家少爷身边抱着什么居心了是吗？”鱼小满抹抹额头，“不管你怎么想，我不会害他。” “想害他的人太多了，并不少你一个。” “呵呵……他不害人吗？” “谁不害人呢。”李肃起身离开了，“纪小姐昨天找我，问我你在哪里。我告诉了她。” …… 原来他过来是告诉她这个 看来是觉得鱼小满待在白泽身边太安逸，期待一向和鱼小满水火不容的纪潇黎来找她，或者说，来找点麻烦。 大概还希望，闹得鸡飞狗跳才好。 纪潇黎还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找到她不甘心，她和她还有什么话要说呢？……也没多想，鱼小满于是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高跟鞋。 …… 一群人落脚住处是度假村里的一个特色旅馆客栈。 修缮带着江南水乡那边的乌木建筑的味道，但是结构上像北京的老四合院，四面相对，屋外有一排木板道，上面搁着些藤制的桌椅。走道再围起来的中间，空出一个偌大的庭院的天井来。 光线比较明亮，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对面。又由于是淡季，入住的人并不多。 是以当鱼小满安置好行李，推开角落结着些薄薄蛛的雕漆窗户时，轻而易举就看到对面房间外，坐在外面藤椅上，笔记本搁在桌上，顺带一杯袅袅着热气的咖啡，穿着修长的青柠色外套和休闲裤，折着腿悠闲办公的男人。 庭院里靠近边缘载种着几棵脉络清晰的夹竹桃，枝桠四散撇开，夹竹桃下有条鹅卵石的小路。路的尽头就是他。 侧脸这么远看依旧俊挺，微微靠在椅背上，目光澄澈笔直。两手在键盘上敲着东西，由于他的姿态实在太悠闲了，悠闲得倒像是像生活在这里闲时写写东西的文艺作家一样……画面太美让鱼小满有点不敢看。 鱼小满盯着愣了会神，然后文艺男作家侧过脸来，展露洁白的牙齿，朝她笑了一下。 “……” 鱼小满回神，大踏步走过去。 天井里搭着一个人高的葡萄架，葡萄叶落了，但是又有新的茉莉藤爬了上去，绿藤盖着枯枝，洁白的花瓣从探出的纸条上肆意绽开，清幽的香味从花心坠下，像是能在地面砸出同样芬芳的泥土来。 鱼小满走过去，一阵劲风带落了两朵新鲜的茉莉，带了一身的香。 “不太像巧合，是吧？” 她两手环在胸前，盯着他问。 男作家抬起头逆着光打量她，似乎在笑，又似乎没笑，只是并未言语。 “设计图我会扫描发你邮箱，我想关于简浔的问题，我们已经没什么好交流的了。” “……你现在也可以亲自给我。” 男人回答她。 …… 在度假村注定会见到纪潇黎如果还算在意料之中的话，见到简律辰就实在有点让人食不下咽了。 “你来干什么？”质问。 “度假。” “九峰都把这块地买下来了，这是你度假的地儿么？”鱼小满敲着桌子 “这块地还没到期，不过至今仍然还在运营中，作为一个合法的游客，怎么不能来？” 简律辰倒是不紧不慢的，脸色坦然自若地收回目光，回到电脑上。“你将就点，就当成偶遇吧。” “……” 将就点，当成偶遇…… 鱼小满很想问问简律辰到底是怎么练就这种脸不红心不跳，且面不改色的“偶遇”状态的。苍天，谁把这个她没法收拾的男人给收了吧！ 为什么他一定得跟着，她让她无法保持常态的风度呢？到底要折腾她到什么时候。 “你整我还没整够是吗？” 鱼小满问，“啪”地一声合上他的电脑。“简律辰我就想问你，要到什么时候。” “我说过了，什么时候结束，由你来定。” 简律辰瞟她一眼，鱼小满根绝她的震慑完全不起作用。 和他对视半晌，眼睛又有点痛，她吞了一口气，呵呵两声，重新给他揭开电脑： “你继续。” …… 秋天的空气很好，干燥，清凉，蓝天上飘过一片软软的云，和鱼小满现在这臭石头一样的神情一点不配。对面一排的房间开始陆陆续续有窗户打开了，有同行的人在喊她： “鱼设计师！你有没有带充电器啊，我的数据线坏了……” 鱼小满回头应了一声，瞪了简律辰一眼，转身往回走。 “鱼设计师？” 简律辰琢磨着这个叫法，突然在背后喊住了她。 鱼小满诧异地回头，简律辰怎么会这么喊她？ “小满？”他又沉凝着开口。 “……” 他这又是为什么，抽哪门子风要这么喊她？ 简律辰在鱼小满转身的那一刹那细细观察了鱼小满的表情，突然问她：“你们公司的人都喊你鱼设计师么？” “不然呢？” 鱼小满奇怪。他很无聊么，为什么这么问？ “你接触的客户都喊你小满么？”简律辰又问。 “……我不和人自来熟到那地步的。”鱼小满摇摇头，觉得他问了两个很无聊的问题，重新转身走了。 简律辰注视她的背影，似乎想起了点什么，眉头突然有点点蹙起。 …… “都办妥了，这个房间之前已经被人订了，刚刚花了三倍的价格和他换了过来，前台那边已经做好登记了……不过先生，我们这样两个小时前抛下公司的事务来这边‘度假’，真的好么？” 南霜一边说着一边从木板道上走过来，拿着行李和刚刚拿到的房钥匙，看见简律辰正在兀自失神，有点疑惑 。“怎么了？” “她对称呼也有些敏感度。” 简律辰收回心神，敛着眉起身把行李接过，“除了我喊她小满她会别扭，不熟的人这么喊她，她也会别扭……那么会这么喊她小满的人，基本都是熟人之间的脱口而出了，对吧？” “嗯……怎么？”南霜微愕，也跟着蹙起眉头。 “s。” 简律辰收回笔记本，一边转身往房间走去，关上门，调出上次的南霜留下的s和鱼小满的录音，然后在录音播放进度上很快地跳跃翻找。 ——“鱼小姐，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爱。” ——“鱼小姐，你的敏锐真叫人惊喜……我们迟早会见到的。” ——“你的勇敢再次让我眼前一新，这让我忍不住喜欢你了，小满。” ——“你们太迷人了，像公主一样漂亮又狡猾……小满，我喜欢你哦……” “这里！” 南霜会意，猛地卡在两个地方停住，又翻出前面的对话，突然地眉头一挑： “前面的时候，s一直毫无破绽地称呼她为鱼小姐。到了后面……突然自然而然她小满了！听不到他本人的口气，但是从复述者的流畅度来看，不像刻意的称呼。鱼小满很愤怒，可能没注意……他呢？” 南霜抬起头蓦然望着他，简律辰眸色一片幽深，靠坐回椅背，浮现出丝丝冷笑：“我想他陷入一些**又扭曲的幻想里，似乎也没注意。” “所以，她们不仅见过面，关系还很熟很好！” 南霜像是被点醒了什么一般，很快行动起来： “公司里的中国同事可以排除，我这就让海瑟薇查鱼小满近两个月在九峰和海外客户接触的工作日程表。” …… 只是这样么？……简律辰没说话，仍旧聚集着眉心，似乎……似乎，还隐隐约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还要细想，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吵，和很大的敲门声。“鱼小满！鱼小满你出来一下！我知道你在里面！” “谁啊！王雪琴么，又没锁死，捶什么门！” ……心情烦闷的鱼小满戴着全封闭的耳麦钻了出来，看见来人，一愣。 还真的不想自己才刚刚落脚，就看见了阴魂不散的简律辰，继而，纪潇黎转眼又接踵而至。 这两人是约好的么？ 第296章 挑拨与离间 鱼小满现在更不知道看见纪潇黎她该摆什么臭脸了，上次说得足够清楚，她并不打算把鱼清明送给纪潇黎来糟蹋，可面对鱼清明，她讲不出这种话。 “纪潇黎，我们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吗？” 鱼小满尽量平复着不太像度假的心情，摘下耳机礼貌地问。 “我没去找她。” 纪潇黎直截了当地冲着鱼小满说。 鱼小满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沈婉秋。只是这事值得褒奖还得特意让她知道么？音乐的鼓点还有点残留在耳朵里，鱼小满于是眯起眼睛扯扯嘴角，夸奖道： “你善良。” “你把我推进水里，我原谅你。”纪潇黎又说。 鱼小满：“你大度。” 纪潇黎：“我这是第二次来找你认错。” 鱼小满：“……你顽强。” “你不懂吗？”纪潇黎走近了几步，对鱼小满的面无表情有点不耐，“鱼小满，你不懂我现在来找你是什么意思吗？” “懂啊。”鱼小满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一想要气势上压人就得往前逼，“可你认第二次错，和你认第三次错，又有什么不同呢？” 鱼小满打量着她。纪潇黎浅淡了一阵，这会子又穿回了从前的风格，又浓又精致的女王装，惹火又嚣张的红色长裙，让人疑心她就是来打架的。 鱼小满险险就先把领子竖起来，动了动脚踝，想想又不禁有点好笑： “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看得出你精神层面上又发生了一些变化。然后，我简要评述一下，你做了一些对你来说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你还是觉得难能可贵，是吧？” 鱼小满动动嘴角笑了笑，不想和纪潇黎多说，就像她一想到鱼清明和纪潇黎在一起，她就不想多想一样。 白泽顾城一行人正巧从走道那边走来，他们安排得比较高档，并不住这边。鱼小满朝他招招手，转而就要去和他们回合。 “你站住！” 纪潇黎从身后一把抓住她，鱼小满寥寥几语很快惹怒了她。她每次想心平气和地找鱼小满好好聊的时候，却总被鱼小满那让她敏感的姿态给击溃得很不堪。 她之前晚上约她见面也是。 “鱼小满，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给你个鼻子你就喜欢蹬着上脸？” 纪潇黎火了，几步绕到鱼小满面前：“我喜欢的是你哥哥，不是你 ！你哥哥都不用这个姿态对我，你又是凭什么？” “那你去找我哥哥，来找我干什么！”鱼小满也火了，她一想到狄庚霖脱口而出的“纪家”心里就一窝子的无名火。 她不会对鱼清明的决定做任何干扰，但不代表她能对纪潇黎的主动心怀鼓励。 “我真的不想恨你，所以不想见你，但不意味着我能心平气和地友善你。你难道不懂的么？为什么要自个往枪口上撞呢？” 鱼小满推开她，眼睛里闪着一股恼火，“还有，由始至终我没再招惹你，你现在倒问我我想怎么样了？你们一个个真奇怪，我不想怎么样，倒是你们想要我怎么样。” 她想到简律辰，想到李肃，想到纪潇黎，然后又是一阵火。 一个两个三个要她这样要她那样，好像都是为了天下众生的集体幸福着想似的。 白泽走近了，纪潇黎却还拉着她不放手： “你要你允许我和你哥哥在一起！不然他会不安。我的目的很清楚了，我也可以一直找你一直找你找到你把心里对我的芥蒂消除为止。我不求你，但是你得看到我的诚意！” “……” 鱼小满瞬间觉得除了简律辰，自己又遇上一个流氓了。 纪潇黎声音还不小，一行入住的同事，旅客还纷纷探出了脑袋，鱼小满顿时一个头变两个大。 白泽陪着c还有顾城他们越走越近，鱼小满烦闷地甩开纪潇黎不合时宜的手，“纪潇黎你到底怎么一回事，不要让我出门在外的随便发火好不好？关于我哥的我不想和你多谈，而且我最讨厌别人阴魂不散！” 鱼小满望望四周和白泽那边，低斥：“还有，我在上班，不想和你在这边闹，说到我哥，我不想把他变成像我一样的笑话。” “鱼小满！” 鱼小满走着，背后突然一疼，纪潇黎把包扔她身上了。 这个女人一愤怒起来总是不怎么顾及场合，她在她身后愤怒愤怒地大喊： “是你硬要把自己变成笑话的吧，你不敢原谅你自己就罢了，还不肯成全别人？你在这里装什么圣母扮演什么受害者啊？带刺的话我听多了，就是见不惯你这样的！” 女人一吵起架来，周围就更热闹了。 鱼小满彻底愤怒，转身几步走回去，把纪潇黎猛地一推： “纪潇黎你听不懂人话么？！我已经说过了，鱼清明要是喜欢你，你们爱在一起在一起，你们的事情就和我无关。要是他没说喜欢你，而你一定要问问我的意见的话，我不同意把他送你这样的女人消遣！” 鱼小满力气很大，纪潇黎不期一个趔趄重重朝后倒去。 她身后就是棱角突出的客栈窗沿，鱼小满眼皮一跳，惊觉之间，眼前人影一闪，突然有人揽住她 而同时，也有人突然跳上木板道，将纪潇黎险险拦腰接住，避免了她腰椎接触到那尖锐的地方。 “鱼小满你闹什么！” 他朝他沉声低喝。 揽住她的是白泽，救下纪潇黎的是简律辰。鱼小满仓皇之间蓦地一愣，被简律辰严厉的眼神给瞪得有些呆。 纪潇黎站定，闻声立刻回头，一脸的惊诧。 “简大总裁还真是奇怪，先动手的是你怀里的那位女士，您朝着我的人吼什么？” 看到简律辰不是没有讶异，看到他和鱼小满为了另一个女人起冲突白泽更是有些震惊。 刚才的情景他也不是没看见，但他同一时间选择了维护鱼小满。 “你的人？” 简律辰讥诮地开口，目光幽沉地落在白泽揽住鱼小满的手上……可鱼小满同时，也看到简律辰紧紧搂在纪潇黎腰间的手。 “他的人？哈，你现在真好笑啊鱼小满……” 纪潇黎闻言也开口，捏着简律辰的衣服站直了，语气却又是另一种讥诮愤怒和感叹，她打量着白泽和鱼小满。“你看看你啊鱼小满……自己朝三暮四，这么不长情，还怪别人破坏你感情！” 简律辰皱皱眉，看着鱼小满没说话。鱼小满却在他这一眼里，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 “是啊，我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满意了吗。” 鱼小满冲着不置一词的简律辰一字一顿，又对着纪潇黎冷了眉目： “……我就这样，一辈子注定没可能变成我哥那么伟大，纪潇黎，你要的我的原谅，不重要；你要的祝福，从我这里也得不到！” 简律辰瞳孔缩紧，纪潇黎浑身一颤。 …… 两个女人的战争似乎倏忽加入了两个男人，房间里出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些。都是些鱼小满九峰的同事，更都是些认得脸的。 一看着架势，乖乖，不得了！ gs的总裁，纪家的千金，鱼氏的二小姐，还有九峰新晋的贵公子二少爷！……都是些不得了的风云人物，其中三个似乎还有段有趣的脍炙人口的爱恨情仇，现在这加入了第四强力角色的场面居然被他们碰上了……有趣啊有趣。 一干稀奇古怪的各色眼光打在四人身上，c和顾诚转眼接踵而至，顾诚眼睛更尖，看到这状况，有些阴鸷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奇，转而便不失时机不阴不阳地开口了： “哟！几个人是啊在闹什么呢，这不是gs的简大老板吗？还有纪家小姐。小泽，鱼小满，你们这是干什么，哈哈，几人在这里叙旧吗？” 顾诚又望了一眼和他们一起的李肃，不期，便心怀叵测得伸手推了一把，把李肃推进四人中间，阴阳怪气笑道： “李秘书，我看你也该加进去叙叙旧，你不熟着呢嘛？从前的主子和现在的主子……从前主子的女人和现在主子的女人 ！” …… c颇有些讶异地望着顾诚：“眼前几位……还有这样的来历？” “不是来历，c。”顾诚得意地勾起嘴角，像开玩笑似地朝着c笑，“在中国，这个叫渊源……渊源这个说法啊，里面体现的关系可比表面上看到的深的多。” 他有些恨恨然地看着白泽，转而又语带双关地望着简律辰笑： “比如李秘书看起来已经从gs辞职，和简总没什么交情了，其实……” 白泽眉头跳了跳，目光隐隐落在顾诚脸上。 李肃一脸肃整，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其实，简总是位优秀的上司，即使辞职，我心中也是尊重他的。” “那你干嘛辞职呢，这个叫什么呢李秘书？‘良禽择木而栖’？呵呵，难道你是觉得简总这棵良木养不起你？” 顾诚挑拨离间这点非常厉害，一定要让在场的几个在c前面不体面，让他们面子挂不住。 李肃嘴唇紧抿，这回也不言语了。 “小泽不是我说你，李秘书是个人才我承认，但是你抢简老板的人才就算了，现在连简老板之前相好的鱼小姐也抢，这就有点做得不厚道了，就算你现在翅膀硬了，一朝之间莫名平步青云，也不该这么张狂不知收敛……” 顾诚转眼又把刀口子对准白泽，越说越有点眉飞色舞。 白泽乌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戾色，脸色很不好看，也没说话。 “鱼小姐呢，我也得说。” 顾诚眼里是幸灾乐祸的笑意，脸上却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你是鱼氏的千金，被c先生看好的才华横溢的设计师，但是……你也是我九峰的员工，你现在个人的私生活不清不楚的，在这样的上班时间公共场合闹开，你看看，c先生还在这里……实在是有点不考虑公司的形象和制度！……” 顾诚这个刁钻刻薄的男人一开口，鱼小满脸色更不看好，咬咬牙想开口，碍着一群人还有c在这里，却又乌青着脸不好发作。 顾诚又把目光移到简律辰身上，又眼角余光打量了c，捉摸着简律辰其实是不是来抢生意的。前些天简律辰和c频繁见面，与九峰的对手戏他可是知道得厉害。所以对简律辰，他也没多大的善意： “简老板，久闻大名，还真是幸会！您看这里闹得，影响多不好。不过您呐，我又有几分不好说……” “那就不要说。”简律辰淡淡打断他。“不熟。” “……” 顾诚的滔滔江水突然遇见陡坡，嘴巴张着下一个字节还没开口，便硬生生地被戛然而止。 ,, 第297章 暗潮 顾诚真的很想很想很想继续说下去，让几个人矛盾升级掐起来，high起来的说！ 可惜简律辰实在是个他不能参悟的角色，别人被牵着拐着入了戏，唯独他面不改色，简单粗暴地抽身而退。[千千小说] c大概看清楚了情况。似乎只是几个男人，几个女人，两个公司之间无聊的明争暗斗，没什么大的意思。 于是适时地上前，和简律辰搭话缓和气氛，同时适当地表现出点惊奇： “噢，简老板，在这里有遇见你了，真是巧合！不过你也是来参观地段的吗？……莫非这片土地九峰公司还没买下来？” “太多的巧合就是必然了，看来我们有缘，c先生。”简律辰很圆融，一微笑起来，气质上完全不落下乘。 仿佛刚才顾诚嘴里的主人公里，没有他。 c开口了，他也乐得承情走下台阶。“不是来考察地段，出来度假，我只是名普通的游客。” “那这两天有空，我们还是一起喝喝茶？”c继续客气道。 “随时奉陪。” c微微颔首，过去拍拍弯下腰，点点鱼小满的鼻子，“好啦小满，别和这位女士生气了，你们都是美丽dy，发怒会变丑哦！” 简律辰又是挑挑眉。 c转过头对顾诚他们微笑： “顾，白，说好了，今天是要带我参观这片度假村哪片有趣的地方的呢？” …… 然后九峰的一群人整齐有素质地浩浩荡荡离去，客栈客间上再次空空荡荡。 纪潇黎面露感动之色，她真的没有想到那种状况下，简律辰居然维护自己……毕竟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已经明确地形成了“形同陌路”的关系 。想着自己还抓着他的衣服，纪潇黎脸色一红。 “律辰……刚才真是……”她刚刚转头想要对简律辰说声“刚才真是谢谢你”。 “别这么喊我。” 简律辰有些厌恶将她推开，神情漠然地，转身就走。好像从救下她开始，就一眼都没多看。 “……”纪潇黎再次被冷了一脸，突然觉得她好像又误会了什么。 简律辰刚才根本就没有想维护她。 “——不会吧？你不会还爱着那个女人吧！” 纪潇黎盯着简律辰的背影几秒，突然有点想大笑。声音刺耳地在他背后响起，穿透庭院横斜的夹竹桃树干： “我差点以为，你和我都是被鱼小满那种虚伪的家伙戏弄的受害者，是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刚才都承认她移情别恋了，你居然还能死心塌地地喜欢她？！……你刚才那么救下她，只是因为担心我出了岔子，鱼小满会惹上事吧！” “不然你以为呢？” 茉莉花架下简律辰淡淡回应，不带一丝起伏。[千千小说]“难道还幻想着，我会对你有什么怜悯之心，或者余情未了？” 他回过身来看她，几枝淡雅的白茉莉从上面探下来，光影浮动间，遮住几分他细致的容颜。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口气却分明不屑。 纪潇黎承认这个男人总是沉静隽郁得像画一样，工笔勾勒得每一个神情都浑然天成，他一看你，你就会觉得时间有些静滞。说着这样一句刺人又冷漠的话，却能被他演绎得像是理所当然。 不过，是……理所当然吧。 凭简律辰和她过去那不深不浅又扭曲的关系。 “我不作那个幻想。”纪潇黎也冷静下来，朝着他理智道。 “那你就不该以为你才是个受害者，还自作聪明地以为我会和你一路，你更不该，在我面前对我说，鱼小满是个虚伪的人。一直以来，活得最虚伪的，不就是你么？” 简律辰本来不打算和她废话，可她让他开了口。他这一开口，直接就咄咄逼人地把纪潇黎打回了她不愿意承认的真实面貌。 “我……我很真实！” 纪潇黎有点瞠目结舌，觉得一柄钢刀从天而降。 简律辰嘲弄地轻笑两声。 “你以为你想要什么就千方百计去争取，想说什么就不管不顾地开口说，你就真实了吗？纪潇黎，那只是自私，当然，你从来不承认。” 他认为其实是没必要浪费唇舌和她讲这些的，他确信同样的意思不止他一个这么告诉过她，但是这么多年，纪潇黎毫无变化。 “鱼小满刚刚想杀了我 ！” “做人这么过分的话，我也想。”简律辰冷淡地看着她： “我想，鱼小满她哥哥应该没接受你吧？凭你的性格，鱼清明如果接受了你，你不会找原因地觉得这是鱼小满没原谅你的问题，因而出现在这里。你一定要这么逼着一个本来应该恨你，却只是一辈子不想见你的人原谅你……也还真的，让人想杀了你。 不过……真的是鱼小满的问题吗？或者你根本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另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鱼清明他不爱你？” “……” 纪潇黎手足无措。只觉得简律辰挥着的那柄钢刀毫不留情地，精准地砍落她一次又一次坚定筑起的自我认知。 不，那或许不叫认知，那叫自我欺骗。 她一直坚定地认为，鱼清明是爱她的，就像她爱他一样地爱她。他礼貌的问候和温存的疏离，只是因为鱼小满的原因在禁锢自己。她一直想修补这个bug，然后一切就可以得偿所愿……却真的从不去考虑另一种可能性—— 如果鱼清明，只是不爱她呢？ 她今天，可以做足了姿态骗的了鱼小满……却没骗过简律辰。 …… “鱼小满有多虚伪我知道。” 简律辰挪开目光，里面的光影沉淀下去，修凝的眉毛间距变拢，自唇角绽开一丝冷淡又习以为常的笑，眉目倏尔又舒展开去，恢复平静。“可我爱她，死心塌地。” …… 简律辰就那么坦然平常地承认了，平常得就像一片叶子落在水里。一句话，砸不出水花，却一直住在了心上的涟漪里。 “纪潇黎，鱼小满的虚伪在嘴上，你的虚伪在心里。” …… 秋天再看不到这么好的天气了。 天空是湛蓝湛蓝的一片，晴空万里，穹顶上像终年飘着很大很遥远的风，流云奔腾着，时而浓厚忽而稀薄，生生不息。微燥的空气里飘来苇花的黄熟味，湖面像一面皱着微波的镜子，被天映成鸭卵青的颜色。 度假村湖边的摆渡人却说，这样的晴朗天气，看样子不久是要下雨。 顾诚指着直通往湖中心的一条很高的水中卵石道，说走在这上面的时候，水会淹过脚踝，需要脱下鞋子，往狡辩撒鱼食的时候，还会有鱼群过来在脚边穿梭撞你。 他又指着湖中心的一块土滩说，那里人们习惯叫它江心屿，周围长着苍耳树，上面种着橘子林。 一群人听到这里，想要下湖的便刷刷一大群，其中却不包含鱼小满。 “鱼小姐，你又在扫大家的兴了。” 顾诚口气分外的差。“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跟大家一起下水，服从集体！” 他花了一番唇舌专门了解这边，介绍给c听，结果鱼小满一个人不下水，导致c也有点兴致缺缺 刚才的梁子还没算清，鱼小满望了他两眼，直接湖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了。 “我怕水。”随口胡编乱造道。 “鱼小满！”顾诚非常不高兴，脸色黑得像包公他孙子，“你说谁怕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陪着c先生去过海滩？” “哦……那就是我姨妈怕水。”鱼小满于是改口道。 “……” “我的脚上有真菌感染，我也不下去了。”白泽也借故不去。 “真可惜，又一个不去的。”顾诚讪笑两声，上前拍了拍白泽的肩膀，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音却阴沉凶狠： “你他妈别和我不识抬举！野种，你当这是你俩恋爱的地方？” “怎么，没有鱼小满，你什么都办不成么？和一个客户聊天都够呛？” 白泽声如蚊呐，唇角的讥讽却拉得很大，“除了你背下的一些东西，你真的对这片投资区没有一点点额外的了解吗？……没有我的具体阐述和引导，你就无法表达么？……哥，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成天想着靠别人的废物。” 他得承认顾诚之前也把他搞火了。 白泽朗声朝c笑道： “c先生，您下去看看吧，风景真的不错。江心屿面积不小，上面还能看到一片小小的生态圈，很有英伦果园的味道，相信您会喜欢的。” “真的？”c兴致又提起了一些。 “当然，让我路上哥哥为您细致地讲解。” 白泽冲顾诚眸色浅淡地微笑，转身之际声音含笑： “去吧，别和野种在这里浪费时间。哥，你自己不行的话，迟早会败……从前有父亲帮扶，等他老了死了，你一辈子也别想靠着一个野种过活。我们是放在斗兽场上不死不休的野兽，对手，而你怎么能想着……靠对手呢？” 他笑容的笑容那么华美精致，声音里却透出一股寒天里风冻水封的味道。 顾诚额角青筋顿起，咬肌死绷。 白泽轻飘飘的话总是让他感觉森寒刺骨，无限刻毒。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卑贱的野种！怎么敢这么放肆？如此蛇鼠毒虫，他完全相信，让他成长起来，他会是第一个被他利齿狠狠撕碎毁灭的猎物！ 一个早就该死蝼蚁，凭什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他，嘲讽他？！ 顾诚眼底的寒芒和凶狠一闪而逝，暂且咽下心头的愤然，努力压制着脸部表情，如常地转身。 白泽，这个贱人生的贱种，留不得！ ,, 第298章 我可以宠你，但不… 湖边的苇花打着旋儿飘啊飘，散落在空气里，有点像是蒲公英，鱼小满坐在石头上，勾着脚抱着膝，盯着层层叠叠起伏的苇杆出神。[千千小说] 鱼小满的披肩纱巾落在风里，飘起又降下，像是旷野里稻草人身上唯一舞动的飘带。蒲公英在上面跳舞，又像是抖落的雪。 身影又定又疏离，和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一种白泽常年熟悉的气氛，茫然，孤寂，冷落，又凄迷。 鱼小满此刻有一种情绪，只是那种情绪似乎和他无关。 然后白泽站在她身侧盯着她，眸子有点冷，突然也觉得孤寂。 当然，他孤寂惯了，不应该真的对着谁抱有幻想，觉得拥抱他的人会是真的关心。 鱼小满无论何时都有点率性而为，对他，对顾诚，对c。 率性或者只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好在……他也寡淡，还没有很相信和太在乎。 “刚刚我差点重伤了纪潇黎。”鱼小满说 “不是有意的，何必在乎。” 白泽牵出一丝笑，摸摸她细软的发丝。“何况她曾经伤害过你，十倍奉还，也不为过。” “她有危险，你最先赶到这里，为什么要反而揽住的是我呢？”鱼小满回头看他，眼底有点点茫然。 他第一时间选择揽住的是她，简律辰却责备她。 白泽注视着鱼小满深鹿一般的眸子，蹲了下去，指腹轻轻拂了拂她的脸，回答很温柔，又很冷漠： “因为别人的死活，我不在乎。” “所以你在乎我吗？”鱼小满轻声问。 “嗯。” “真的在乎吗？” …… 对不起，他也寡淡，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对人太在乎。 然后鱼小满笑了，把他轻轻抱进怀里。 像是最开始她们见面的那种温暖的抱法，把他的头搁在她肩膀上——仿佛他还是那个病弱的脆弱的精致的拉着九连环的病弱青年。“谢谢。” 她在他耳边说，声音带着了然和安慰，“没关系，在我还不够爱你的时候，同等的，你也可以不用太在乎。” “你会抛弃我吗？”白泽静静地问。 别人这种时候预想到的是进一步发展，他感受到的却是远离。 鱼小满没正面回答她，也只是在他耳边淡淡笑了笑。“你会相信我吗？” 不会，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 没过多久顾诚他们就回来了，看样子没怎么玩得尽兴，顾诚有些阴郁地看着岸上两个聊得有些愉快，对此行效果有些漠不关心的人，恨得有点牙痒痒。 不管怎样，浪费了点时间，c兴致不高地说上午时间不早，就先到这儿吧，于是一干人又巴巴跟在后面，集体看脸色行事。 天气有点闷，果真像要下雨，下午到晚上看样子是没事了。白泽和鱼小满都有点不太想理会顾诚，顾诚和c有一搭没一搭地搭着话，他们就在一边谈论着度假村哪里有好玩的地点。 “这边的面积有些广袤，还居住着很多常年住在里面的居民，虽然要进行二次投资，舍弃很多从前的布局，建立更加有体系的度假地段和玩乐项目，但它本身的一些自然风光，还是很有名的。” “比如今天的这个生态湖？” 鱼小满问，随即张开双臂，赞许地吸进一大口空气，“这边的水质保持得还是很清亮的，空气也新鲜。” “嗯……长河落日是看不到了，但是平湖落日，还是很瑰丽的。太阳变成很大的一轮，慢慢浸入水里，湖面全被映得金红，水面上的天空是橘红色的，云气在上面奔腾，有点像火烧云 。” 白泽说话的时候描述总是很动听，和他的声音一样，带着很大的吸引力。“这里湖区面积很大，旺季的时候，看落日的人很多。夜里或者明后两天可能要下雨，怎么样，要不要抓住机会，今天和我一起瞧瞧？” 说得鱼小满面露神往了，白泽俏皮地冲她眨眨狐狸眼，满是引诱。 “黄昏吗？” 鱼小满想了想，文艺女青年的细胞噌噌然爆发，从前握着画笔的手又痒了，“这么说着，我又想画板写生了哎……在哪看日落比较好？” “高处。” 白泽回答，神秘地冲她笑，“我知道这里有一栋五十二层，一百五十米高的居民楼，视角很好，太阳落山的时间会变长一些。” 一百五十米高的楼顶…… “有围栏么？”鱼小满吞了口口水，“我恐高……不是那种恐高症，但就是恐、恐高。有围栏就安心的那种。” “应该有的吧，最近那边有小部分地方在改造动工……不过没关系，我在呢，我们不往边沿去。”白泽安慰道。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 鱼小满抬起自己的手作怪，一脸的无奈：“你看你看，谁让它一听到美景写生，就激动得颤抖了呢……” …… 一边的顾诚闻言，不动声色地挑挑眉毛，郁结的眼底，不期划过一丝阴鸷。 鱼小满回到住处，午餐也没和大家一起去吃，窝在房间吃了几块干巴巴的饼干，喝了点苏打水。 窗户外面，抬眼就能看到客栈开满茉莉的中庭和对面。对面的窗户和房间门紧闭着，外面的藤桌藤椅上也没人。 是走了吗？ 因为看到她其实也那么不善良，那么不知轻重地对待纪潇黎，并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和白泽在一起……终于对她大失所望，然后走了吗？ 见鬼，走了岂不正好，她为毛要怅然若失一上午像个神经病一样失魂落魄？ 鱼小满有点烦闷地关上窗户，重新戴上耳机趴在桌前听歌，沉下眸子，不再想。 过一会儿，她心情静下来，便摘下耳机，打开随行的文件资料，查看起整个度假村的区域划分板块图来。 找到白泽和她说的那栋建筑，查看了一下房屋构造，原来是个高级办公住宅楼。 有两栋，相隔百十来米的样子，都是高档的落地窗，两面玻璃幕墙正向相对，而且少有的高。 “难怪白泽说这里看落日好看。” 鱼小满想象了一下，整栋楼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黄昏的太阳的金辉全部照射在自己脚下的镜子上，然后从对面的大楼背光的镜面反射回来，两栋建筑之间全是金光，会是一片金灿灿又亮堂堂的模样。 太炫了，太炫了 ！那种场面她都不一定画得出来啊哦多尅？ 鱼小满又出了门，打开地图找了找最近的度假村超市，买了点画纸画板和颜料。 说起来最近其实也不近，毕竟客栈的便利店没有这玩意儿，鱼小满出去一趟回来足足用了半个来小时。 回来时候天空居然飘起了点雨，她把白纸卷好放到画板下，顶着画板一路低着头往回跑。 然后还是撞到了人，颜料笔散了一地。 鱼小满刚要说“对不起”，拿开画板抬头看撞到的人，眸子闪了一下又灭，要说的字眼寂静下去，收回眸子，蹲下去就开始捡颜料笔。 原来没走。 颜料笔就散落在简律辰脚边，黑亮的鞋面上粘着几滴雨水，有点空荡的静默。 天气也有点鸭卵青，这样鱼小满想起她原来高中时期，背着画板在雨里故意撞到他的样子。但是很显然，这次他像是故意堵的。 场景总是如此相似，只是缘分深浅浓淡，年岁走马更迭，看起来更像是物是人非。 “上午去哪里玩了？” 头顶的男人蹲下来，陪着她一起捡颜料笔，问。 “湖边，没玩。” 鱼小满没看他，快速地将笔丢进颜料盒，声音缺乏起伏地回答。笔头和笔尾都没摆好，很胡乱。 “好样的。你就乖乖呆着，不要到处瞎跑。” 他沉默一下，说。 “脚。” 鱼小满抬手抽着他脚下一支笔杆的半截身子，面无表情。 简律辰闻言低头，看着那支被自己踩了的画笔。蓝色，鱼小满最喜欢的颜色。 “我上午拉住纪潇黎，没有维护你，你是不是生气了？”简律辰问她，脚没松开。 “生气？” 鱼小满顿一秒，抬起头继续面无表情地直视他：“以什么理由？” 简律辰不置可否，把手里的几支笔也放进她的笔盒，把另外几支被她仍的东倒西歪的笔也一一摆好，纾气道： “别扭。” 是说她的笔盒还是她的心理呢？ 鱼小满冷哼一声，用力一抽，把那支蓝色笔拽出来，也丢入笔盒。啪嗒合上，霍然起身。“你肯定想多了。” 卷在外面的白纸已经染上了雨点，被晕染湿了一点点，鱼小满重新提起画板，快步离去。 走了两步又被简律辰拉着飘起的纱巾拽回来，从后面拉的，活像拉个吊死鬼。 “我上午不是在凶你 。” 简律辰的声音柔得像是粘在他发梢上极其细腻的细小雨珠，透净得像雨里发光的星星。“纪潇黎脾气暴躁，你和她闹什么呢？” 难得一见的是简律辰居然像是来解释的，还是脾气很好很好的柔声解释，虽然行为上不是那么的温柔质轻…… “就算是闹了吧，她没脑子，鱼小满，你也一定要知道轻重。因为你和她不一样。” 鱼小满被一道披肩纱巾缠着脖子面色狰狞着吧，他还在一边慢条斯理地给她解释像是道歉。这简直是…… “放开我！——” 简律辰闻声及时地放开她，鱼小满挣扎了两下就重获了自由，捂着脖子狠命冷冷瞪他： “简律辰，我管你凶不凶我！反正有人维护我。” 提到白泽，简律辰于是皱起明显不悦的眉头。 硬梗。 简律辰为她正名吧，她非要把自己抹黑： “我就是不知轻重，你是没看到？我和她没什么不一样，纪潇黎没脑子，我怎么就不能横行了？” 她心里确实别扭，确实不舒服，确实很在意，也确实死倔着不想认错。 所有一切都是在掩盖她当时的委屈和酸意。 “白泽可以除了我，哪个女人也不在乎。就算我错了，他也愿意陪着我错，你能吗？” 鱼小满问了一个很情绪化的问题，同时故意刺激着简律辰。“你不能，就不要再说你有多爱我。简律辰，我要和会宠我的男人在一起，不是凶我的！” 真棒，鱼小满又找到一条新的逻辑来推开他了：不够爱我的话，你离我离得远远的！ “听起来就像你如果喝酒，你就只爱陪你一起发疯喝酒的男人一样。” 简律辰面不改色，仍旧皱着好看的眉头，只是神情有点费解和嘲弄在里面，他声音平静： “可惜了鱼小满，那个陪你喝醉的男人，永远无法在你醉酒后送你回家。” …… 鱼小满被他认真的目光逼仄得有点难堪，她想不理会他转身就走。他却不依，伸手把她拽回面前，俯下身子面抵面，更加认真地，朝她一字一顿： “鱼小满，我承认我不是白泽，我也永远不会成为他。我也可以宠你，但是，绝对不会惯着你。” 他目光笔直地望着她，里面充斥着一股温柔的强硬。更要命的是，这人用一种活脱脱的、家庭教育的模样对她说： “……不好的事情，就不可以做。” …… ,, 第299章 圣经时间 在耶路撒冷，耶稣行善救人，并教导人们和他的信徒不要为恶。祭司长和文士并长老找他，问他说，你仗着什么权柄作这些事，给你权柄的是谁呢？ 耶稣问了他们一个问题，说他们回答他这个问题后，他就告诉他们仗着什么权柄作这些事。 他们彼此商议后，并没有得到答案。 ——《圣经》马可福音 鱼小满是在简律辰说完后沉默了好几秒，整个人强硬地把他推开后退时，踩到这本书的。 刚才撞到简律辰的时候，同样撞掉了简律辰手上拿的这本书。 那本精装版的《圣经》掉落在地上，上面落了些泥土，书页翻散开，正好停在这一页。鱼小满于是捡起来，细细看了一下。 “你居然开始看这种书了。”她看完，又看看简律辰，突然冷静而讥诮地朝他笑道： “看来，你是越来越把自己当耶稣了。” 不好的事情，就不可以做……看啊，连说话的口气都这么圣光披照…… 可是鱼小满突然觉得那么不舒服。 尽管他的口气真的温柔。 所以简律辰就是那么标榜他自己，那么看待他自己的吗？自带无私的圣光，做的所有一切，对她鱼小满的一切隐瞒和保护，就像是对所有愚昧的人类的爱护，全当成是高大的牺牲？ 鱼小满把书捧着，仔细看这几行字，突然笑了一下，开始低声念道： “耶稣对他们说，我要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回答我，我就告诉你们，我仗着什么权柄作这些事 。约翰的洗礼，是从天上来的是从人间来的呢？你们可以回答我。” 她继续念，“他们彼此商议说，我们若说从天上来，他必说，这样，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呢？若说从人间来，却又怕百姓，因为众人真以约翰是先知。于是回答耶稣说，我们不知道。” 鱼小满念到这里抬起头，唇角噙着一抹讥嘲的笑： “这么比照一下，你似乎是把我当成反面教材或者你的信徒了。问题是……你想教导谁呢？你是我，是别人的什么人呢？同样的，谁给你的权柄呢？” 很浓的讥嘲，简律辰再次锁眉。 鱼小满大概觉得，他把自己当成圣人了。 但是这话问得伤人，有一股透凉的秋意会侵入人的神经和肌理，于是气氛就冷了。 有一种界限的划分叫做情感划分，这种划分还不至于真的扯开距离，因为感情本身就藕断丝连，从来也没谁能真正分清。 还有一种界限的划分，叫做人格划分。它直接把两个东西互相放在了一个不想不能理解也不至于理解甚至开始鄙视的层次，然后……这里就终于出现，看不见的断层了。 鱼小满现在正是对简律辰的人格产生了怀疑。 所有把自己当成圣人的人，都是最典型的自找虐型人格，鱼小满甚至有一种出离的愤怒，甚至想问出一句“你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这样的问题。 ……简律辰，你是不是太伟大了点，伟大得固执了点，固执得病态了点？！ 她的眼睛会说话啊，这么短时间内，所有的情绪和语言全部都表露在她愤怒又失望的眼里。 简律辰刹那间眉头皱成了苍蝇在里面夹死了连尸体的都找不到的境地，甚至有点震惊于鱼小满的这种情绪： “你这么以为？” “我不知道！” 鱼小满猛地打断他，“你脑子里的东西我从来也不知道。从前，现在，也从来不能知道！我和那些质问你的祭司长和长老和文士一样，不知道！” 她后退了两步，把那本书砸还到他怀里，开始讽刺地笑。 “说不定你自己也不知道呢，耶稣大人！如果你还是觉得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又一定要这么不死不休地跟着我是在行善满足你的某种伟大的，悲悯的，行善的，且不被理解的奉献心理的话，你完全可以给我一个，和耶稣一样的回答！” 鱼小满说着说着的时候，声音已经开始越变越大，到最后以一种冷笑的语调高声喊了出来。 她觉得她在崩溃，简律辰也觉得他在她心里的模样崩溃了。 原来……她觉得他只是天性如此么？觉得他只是爱好做这些且闲的有功夫地乐于做这些么？ 有一种很无力很讽刺的感觉倾巢而出，汹涌没顶。甚至让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解释吗？她信吗？不可笑吗？值得吗？ 他几乎是带着同样讽刺的笑提起手里的书，一字一字问她： “你以为我信基督？” “何必信，你已经是他了。” 鱼小满冷笑，抱着画板慢慢后退，几步后决绝地转身，苍白又冰冷的表情，慢慢淡在有些苍青色的太阳雨里。 鱼小满离开得就像是一个不再信奉主的教徒，不再信奉……她的主。 彻底的背弃。 简律辰没动，只有眼里一层一层波云翻滚的黑雾在暴露他极力隐忍的情绪。 脚上有种空洞而幽沉的东西将他的双脚带铅缠绕，钝的，带刺的，冷凉的……他也想笑，只是脚上迈不动了。 ……耶稣回答了什么？ 时间仿佛改变了轴刻度，变得有些泛黄了。他翻开《圣经》，找到有泥土的那一页，那些文字像是静静躺在上面成为镌刻的油墨： 那些人回答耶稣说，我们不知道。 耶稣说，我也不告诉你们，我仗着什么权柄作这些事。 …… 别人对你怀恶，你又何必善良呢？你又不是上帝。吃掉那个会让你眼睛明亮，能知智慧的果子，然后，你就能获幸福了。 伊甸园里，曾经住着条诱惑夏娃透禁果的毒蛇。 那条毒蛇善于吐着信子，在言语之间诱发人内心的黑暗和**，捕食人一线之差的良知。 当然，这么讲着的话，遇上胆子不那么大的家伙，这条蛇其实还可能更坏，比如……当你不愿意去摘善恶树上耳朵果子的时候，它缠着你的脖子说： 你不摘我一口咬死你。 私以为，关键点其实就是这个倒霉又可怜的愚蠢女人无意之间遇上了这条毒蛇。 ok，结束这无聊又没干货的闲扯。毒蛇就是顾诚，倒霉又可怜又愚蠢的女人，想必聪明的脑瓜都看出来了——纪潇黎。 纪潇黎真的是无意间撞到……哦不，应该说听到顾诚和人在黑暗的小角落里，和几个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道上的人窃窃私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 那个黑暗的小角落其实就是平时没人走的酒店干洗房。 她昨天就入住这边了。本打算见到鱼小满后，能够晓之以眼泪，动之以鼻涕地进行沟通说服，却不料她自己，完全放不下和鱼小满之间那互相难以低头的下巴。 她期待的和解场景是看不见了，非但如此，还硬生生被鱼小满弄了一鼻子的灰。尊严和面子三番四次感觉被鄙视践踏，对鱼小满怒气和恨意，此时都有点不够言说。 她前一天的衣服干洗房还没给她送来，她只好自己去取。 离奇的是干洗房一片安静，外面连个做登记贴标分房号的人都没有 纪潇黎差异之间继续往里走，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讲话，她探出头去看，一个不该遇上的人，一些不该听到的话，就在这里，碰见了。 “他肯定早到，这是他的习惯，放心，你让人守在那里就是。” “不不，做得干净点，弄成是意外的样子……” “十五分钟，在鱼小满到之前，一定要办完，钱不是问题，我要白泽他十五分钟之内见阎王！” 最后一句话直接把纪潇黎吓得倒抽一声。 “谁！” 在挂衣间抽着烟的顾诚猛地转过头来，随即几个背对着她的大黑影也刹那惊觉，纪潇黎心脏狠跳，转身就跑。 里面很快冲出两个男人，“救命！”纪潇黎还没跑出几步，就后面的人抓住了膀子，随即捂上嘴巴往后拖。 “唔……唔……” 纪潇黎一阵惊恐，内心狂跳，直到她被捂着嘴巴，下巴上抵着尖锐的物什拖到顾诚面前时，她眼睛睁得更大。 “纪家小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顾诚转头，愤怒地朝着身边一个光头低声惊喝。“你他妈支开了人，外面不是有人守着这片地儿吗！” 那个光头同样穿得西装革履，派头十足，只是那邪凛不善的眼神和浑身贲张的肌肉，还有脖子后面一条隐隐露出来被遮挡的刀疤，十分明显地告诉着纪潇黎，这个人是个什么道上的！ 纪潇黎一阵惊恐的呜咽，死盯着顾诚，强自压下一点点恐惧——顾诚知道她，认识她，应该、应该是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的！ ——只是顾诚，刚才说的什么？他居然要、要、要……做掉白泽？！那个他刚刚留学归国的弟弟？！ 哦对，白泽在外的身份倒不是私生子，而是留学归国，风光无限的二少爷。纪潇黎当然震惊。 光头很快转身出去，不久变提着两个屁滚尿流的两个毛头进来，扔在地上一顿猛烈的拳脚： “妈的，让你俩给老子看住看住，麻痹的一起跑去洗手间一起撒尿偷懒抽烟！我让你们撒，让你们撒！” 一脚一脚仿佛能听到沉闷的击打声音，地上两人低声嚎叫连连，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求饶：“伟哥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妈的还让你们有下次，老子今天就弄死你们两个狗娘养的，知不知道坏事儿了？你们他妈的坏了我贵客的大事！老子今个还得多做一条人命，杀个小妞！” 纪潇黎从没见过这么近距离的暴力，当场吓得魂都飞了一半儿，眼泪在眼眶里一片汪洋。 “……够了够了，别他妈把这里弄出人命来！” 知道他就是做给自己看的，顾诚烦躁地一挥手把光头喝住。“这女人动不得，她家也不小。” 顾诚嘴里的烟头被咬变了形状，“呸”地一口狠吐到一边，踩得粉碎，这才面色阴沉地朝纪潇黎走来 “纪小姐……你真是……”他烦躁地摇了摇头，脖子上的青筋都有点绷得厉害，看得出来牙齿咬得非常紧。“你还真喜欢乱跑。” “呜呜……” 纪潇黎猛烈地摇着头，脚步在地上打滑挣扎……她觉得顾诚一点不像商人，眉宇间的戾气阴沉得，像是要杀人……啊对，他是要杀人！ “他们可以让你讲话，但你保证不能喊好么？” 顾诚让锋利的刀尖碰了碰她娇嫩的脖子，然后压着声音问。 纪潇黎满脸恐惧的泪水，呜呜点着头。 “放我离开！我不会说出去的！” 纪潇黎嘴巴被松开的第一句颤抖的话就是这个。 除了顾诚，另外几个也全部都用看白痴的眼神那么打量纪潇黎。放她走，可能么？ “……你想要怎么样！我、我真的无意听到的，我、我要是出了事，纪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纪潇黎壮着胆子朝顾诚低声吼，好歹没蠢到和几个劫匪说“我家很有钱，放过我你们想要多少都可以”这样的话。 因为这事儿不仅关系到她的命，还关系到顾诚。 “是啊……所以这件事，纪小姐，对你对我，都真是太麻烦了。”顾诚低声说。 顾诚精明冷酷的眼里神色变幻莫测，像一条阴鸷的毒蛇盯着纪潇黎，他脑子里在飞速寻找着对策。 “……” 纪潇你黎害怕到极点，每次他眼皮一紧，光芒一闪，似乎就是条可怕的死亡计划。 她动都不敢动，连把捂着自己手的那只手咬一口喊救命都不敢。身边两个架着她的人力气很大，那个看着自己的光头眼里满是邪凛的杀意……她怕她一喊，转眼就断了气。 顾诚觉得被她听到，自己就回不了头了。 他一脸阴影地想了良久，像是结冰的寒霜，看起来危险又阴沉。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纪潇黎像是凌迟，她不知道顾诚要怎么处置她……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的…… 可顾诚突然笑了，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头，突然带着笑意问： “纪小姐，你应该……十分痛恨鱼小满吧？” …… 世界上最怕的不是说者无心，而是听者有意。 可能鱼小满和白泽谁也不会想到，他们随口的一谈天，落在不该落入的人耳朵里，竟然能变成一场那么猝不及防的生死灾难。 ,, 第300章 贤惠如你 窗外的雨哗啦啦地下，砸在玻璃上，慢慢浮起一层平面的水镜，像是流动的平溪。 天色有些暗，青灰的天空雾蒙蒙。隔着玻璃看外面，灰蒙的雨色铺天盖地，世界实在太模糊了。 “这雨下的，真有98年洪水的味道。” 狄庚霖躺在沙发上看医学杂志，用脚挑开落地的窗帘，瞟了一眼外面，“下这么大雨，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舍不得我啊？” 海瑟薇的脸映出屏幕上蓝色的荧光，披着头发盘着脚，身上套着狄庚霖的衬衫，窝在另一个单人沙发里，手指在键盘上健步如飞。“未来八个小时内这块区域会有强降雨，东南风，雨云往北移动。” “八个小时……你是在表达你不打算走了吗？说得好像是我邀请你来的一样。” 狄庚霖白眼一翻，很是鄙夷地望着她，“你知道像你这样没事儿就往别人男人家跑，进来就投怀送抱的叫什么吗？” “上门服务啊，我知道。” 海瑟薇抬头看他一眼，颇有深意地笑了：“反正我出门的时候，也是这么对那边的人说的。” “……啥？！海瑟薇你还真的不把我的正直当形象了，是吧？” “听说你和小满哥哥关系很好，我哪知道你是正直还是正弯呢。”海瑟薇头也不抬。 ！！！ 简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狄庚霖气咻咻地跳起来，一把将她扯过来按倒在地： “本大爷是直是弯，你在这里给我装不知道？！” 海瑟薇笑得更愉快，眯着眼，娇着嗓子学着那些女人揽客的声音 狄庚霖面色一阵被戏弄撩拨的恼然，这下好了……本来只是下个雨，海瑟薇衣服湿了进来换身衣服，两人啥也没有，他还清白得很。这会，他真的成要特殊服务的了。 “那好吧，这位小姐你怎么收费？” 狄庚霖把她压的更紧，扭住胳膊推到胸前，兴致勃勃地问她。 他不明白为什么海瑟薇一个眼神，就让他按捺不住。 “哦，姐不卖的。” 看他火起来了，海瑟薇嫣然一笑，蓦地把他推开。毫无兴致地起身，重新坐回沙发上抱回电脑。 “海瑟薇你个死……” “我在忙，别闹。” 狄庚霖刚刚要跳起来揪她领子，海瑟薇一动不动，很淡定地重新开始噼里啪啦。神情认真，脸上确实没有任何旖旎的兴致，刚才也不过逗逗他。 “忙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在事务所忙，死我这儿来干什么！”狄庚霖恼怒地哼她，然后感觉有点不太好下手。 “想你啊。” 海瑟薇头也不抬地回答。 …… 狄庚霖脸上的愤懑蓦地凝滞了几秒，然后淡了，低头凝望着海瑟薇，不知道说什么。 海瑟薇就是那种太不在乎又太坦诚的死脸女人，听起来每句话都说得毫无诚意而轻而易举，可就是让人莫名语停。 海瑟薇没留意狄庚霖的目光，早已重新恢复刚才面对笔记本的时候，一丝不苟的模样。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然后咬指甲，望着屏幕等待，皱眉，再咬指甲，再噼里啪啦…… 怎么现在，连看她工作的样子都变得这么吸引人？ “……真烦人。” 狄庚霖摔回沙发，仰躺下去，拉过杂志一把盖住自己的脸颊，把脸埋到杂志里。 话音刚落，“啪嗒”一声，整个房子突然陷入黑暗。 “卧槽，海瑟薇，是不是又是你干的！” 狄庚霖跳起来，有完没完，看个杂志都不行了都？ “不是我。”海瑟薇顿了一下，然后起身去了房子进口处，搬过椅子试了试空开，“应该是雨大，停电了。” “……” 海瑟薇重新回到笔记本边，继续一言不发，不受影响地开始噼里啪啦。 过了十几分钟，狄庚霖终于开始好奇她在干嘛，昏暗里凑过去看，发现她在一个一个黑，上面全是她调度出的人物资料表。 “这是？” “小满接触过的人 。我上次只是粗略比照过模样，全部排除掉了，没有得出结果。但是南霜说，st一定就在这些人之中，所以我在查他们更为详细的资料。……但是九峰的客户账户身份都不低，**保护的挺好的，一个一个来，这需要点时间。”海瑟薇回答。 狄庚霖默然，难怪她这么马不停蹄地认真。 “饿么，给你做点吃的？” 狄庚霖站起来。 “饿。”海瑟薇说。说完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贤惠如你，可以开始做白米饭和中餐。我会用筷子了。” …… “先生，您要不要过来看看这些资料？” 南霜坐桌边，有点迟疑地出声问简律辰。 简律辰坐在另一边沉着脸，一言不发沉默地翻着《圣经》，没搭理她。 关于鱼小满的事情简律辰一向认真，现在海瑟薇破解一个人物资料就传过来一个，她一直在这边同步接收。 但是简律辰现在保持着不闻不问的状态，这让她有点担心……简律辰和她之间一直保持着耳麦的联系，因而她听到了鱼小满和简律辰的对话。 感觉这一次，两人是不是闹得有点太严重了？ 鱼小满的话太刺人了。尤其的刺激大老板。 南霜抿抿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还是劝解？她想了想，说什么也不合适，于是轻声叹了口气，继续自己翻看分析了。 而简律辰就坐在那里，只字不言地翻着手里的书，仿佛陷入了石雕的静默，一句话也不说，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房间的窗户开着，但是下午的空气却尤显得沉闷。 天气很亮，却很燥，空气里有躁动的因子在发酵，雨云从东南方来，西移，明天或者晚上，大概会下雨。 …… 黄昏。 客栈建成些年了，木头老，能听到对面的门打开又合上的“嘎吱”声。应该是鱼小满背着画板出门了。 南霜下意识望了眼简律辰，发现他仍旧面无表情，也没抬头朝窗外望。 他只是一下午保持着眉头深锁的沉沉神情，和一动不动的姿势，在窗边坐了好几个小时。 鱼小满目光略过空无一人的中庭，并没有再看对面房间。 她背着画板，高跟鞋在木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然后目光笔直地离开，背后的男人和景色，便之于她渐行渐远。 做到这么过分，总算是结束了啊。 鱼小满麻木地想，她再回来，对面的房间，应该就会人去楼空。 南霜在一片资料中握着笔记记勾勾，皱眉不展 。听着外面的声音，正准备再幽幽为这两人再叹一口气，一直缄默的简律辰突然开口了： “查cyril。” …… “什、什么？”南霜愕然。 “我说不要查别人了，直接让海瑟薇，查查cyril。”简律辰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 …… 鱼小满顺着脑子里的方位走，花了比预想短的时间，便到了她和白泽约定好的建筑。不过这栋建筑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豪华一些，近年还住了不少数量的度假游客。 “真的在动工啊……” 鱼小满仰头看着一些堆积在建筑边沿的水泥石灰和停着的搅拌车，呲牙咧嘴。 居民楼外面还做了不小的改建，艺术化的植被和小路，外面宽敞的一块地方，还建了一个很大的露天泳池…… 鱼小满站着端详了一下布局，觉得这块地方以后维持原样也不错。正巧白泽打电话来，鱼小满接起，说她到了，就来。 天台上灌满了高空的大风，铺满了金灿灿的阳光。 “你要画我？” 白泽坐在天台上，背影对着夕阳，微微歪着头问鱼小满。 “嗯嗯，你别动。” “……好吧。”白泽刚准备站起来的人又重新坐下了，有点无奈，“但是小满，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你那边栏杆拆了啊！嗯哼，我在下面就猜到楼顶动工了……风大，吓人，我要离远点。”鱼小满说。 应该是动工快结束了，楼顶也堆着些沙子，旁边还停着一个小吊车。 鱼小满很快地打开折叠的小支架，搁上画板，站在她刚刚上来的位置，微笑凝神。“你不要动，就这么坐着，这样挺好。” 这样真的挺好，时间也很好。白泽穿着很讨人喜欢的白衬衫坐在阳光里，仿佛一点阴影不见。 他本来是在等她，现在等到了，于是看到她的那瞬间露出了一抹会心又瑰丽的微笑。他的正背后是巨大的太阳，轮廓从他的白衬衫里透过，衣角揭起，铺洒在天台上，金光万里。 …… “花蝴蝶，你快出来出来！快点！”海瑟薇的呼唤声在大厅响起。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发现了你？是不是有人追到这里了？！” 狄庚霖风风火火从厨房蹿出来，以为海瑟薇碰上了什么紧急的事儿，一脸的焦急。 “哦，没啥，帮我滑一下手机接听谢谢。” 海瑟薇继续头也不抬地说。 ,, 第301章 比如，扔下我 “……” 狄庚霖一看，南霜打来的。 “海瑟薇，你查到了没？” 南霜狐疑地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海瑟薇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她忍不住拨通电话问了一句。海瑟薇平均查一个人，并不需要这么久。 “还没……看起来很正经的样子。” 狄庚霖望着海瑟薇回答。 她的双手就没离开过键盘，看起来神情异常严肃的样子——鱼小满在这里的话她可能会熟悉，可乐倒了没时间扶，手机响了没手接，这是海瑟薇标准的遇到对手的状态。 海瑟薇盯着一层一层冒出来的分支阻拦访问的程序，一瞬不瞬。端口1，木马加载失败，端口2，木马加载失败，端口3，木马加载失败……又碰上这难搞的对象了，说明了什么？ 海瑟薇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后面的神情愈加严肃，手指的操作频率越来越快，快了快了…… “叮！” 感觉已经到了最后快成功的当口，心脏口都感觉被提了起来……电脑突然弹出一个电源只剩1％的提示，紧接着，1的电量就在最后电脑的高cpu运行频率下，熄屏了。 “**！” 海瑟薇脸色阴沉，刹那间猛拍键盘。居然没电了！ …… “其实我之前，一直很讨厌天台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因为恐高。” 鱼小满边画着边和白泽隔着画板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最开始喜欢，后来讨厌，现在……无所谓了。” “听起来就好像你在红尘历劫，拿起，又放下了一样。”白泽微笑。 “是啊，因为突然之间发现，喜欢和讨厌，都是因为在乎。”鱼小满勾勒下他含笑的嘴角，笑了笑。“就像追求和逃避，全是因为放不开一样。” “都放开了，人就不是人了。”白泽笑，“就看你的无所谓，是不是也是在乎的一种。” “唔，看来你从前在医院无聊的时候，花了大把的时间来思考堪比苏格拉底深度的人生哲理。” 鱼小满点点头，避过问题，挖苦他。同时勾勒出最后他精致明媚的狐狸眼，用黑色的笔，神情专注地慢慢将瞳仁涂黑。 “ok啦，这张我挺喜欢。你看看——” 鱼小满拿起画纸检查两遍，感觉满意了后，然后从画板里抬起头，准备起身去拿给白泽 一抬头，巨大的太阳正从远方的湖面缓缓滑落，底端沉浸到水面。 夕阳余晖里，两栋楼的玻璃幕墙果然反射出最为璀璨，波光万顷的金光，闪闪地，照的人眼里全是华彩。 逆着光，站起的白泽身后，却倏忽间，莫名多了两条影子。 那两条影子，手里还持着黑黑的，类似铁棍一样的粗长形状。 他们无声地朝他逼近，手里的棍棒沿着太阳落下的反方向，缓缓抬升—— “白泽！你背后！” 鱼小满刹那间心提到嗓子眼，猛地厉喝。撞见鱼小满脸上的恐惧，白泽条件反射般回头，在“咻”的一声里蹲下，堪堪躲过了风里呼呼的响声。 “啊——” 下一秒，鱼小满闪电般掷出了手边没开的可乐罐，正中另一个人的脸！可乐受到撞击爆散开来，他手里的棒状东西应声落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又是“嘭”的一声，白泽刚刚站起，突然膝盖处一麻，跪倒在地。 先前那人一击不中，又给了他膝盖一下子。 “白泽！” 鱼小满奔过去，猛地一个回旋踢。 结果却被那人给硬生生格挡住，再猛地一带，想把她给拽倒在地。那人下手很狠，完全是要撕伤她大腿肌腱的架势架！ 而且架在她的胳膊上全是劲力，鱼小满心惊不已，顷刻知道对方不是常人。 然而袭击白泽的两个人穿着蓝色的工衣，带着兜帽蒙着口罩，什么都看不清。 鱼小满心头也算机灵，刹那顺势往前一跳，整个身体压到腿上，电光火石地地，就要去扯他脸上的口罩！ 扯是没扯到，那人闪退之间，一把将鱼小满撂倒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 鱼小满很快又跳起来，惊魂不定地问。 两个人并不出声，只是再次捡起手里行凶的铁棍，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你怎么样，能不能站起来？”鱼小满跑过来。 白泽馒头冷汗地捂着腿，咬着牙点头，鱼小满把他费力地搀扶起来，把他往楼道口拖：“快跑！” …… 后面的人脚步也不快，在后面逼近得不慌不忙。鱼小满搀着白泽跑进下去楼梯口，却被另外两只黑影，从楼道里再次逼了回来。 …… “cyril？” 南霜敏锐地盯着简律辰，“先生你不会觉得cyril……cyril是亚太区的销售主管，非英国籍，背景简单干净，一举一动备受行业关注 。最关键的是，他的长相和st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是看起来不太可能……” 简律辰沉声回答，眸色一片幽沉。“所以我在确认。” 但是海瑟薇花了这么久还没钻攻进去的防火墙……已经让他的心开始一点一点下沉了。 …… 狄庚霖从紫色的法拉利里撑着一把大黑伞钻出来，踩着脚深的水，穿过漫天豆大的雨幕去超市门口，把在房檐下的海瑟薇接进伞里。 回到车里，衣服全部湿。 “真搞不懂为什么下这么大的雨你非得跑出来祸害我……” 狄庚霖一上车就开始脱鞋抱怨，脚上灌了一鞋子的水。 雨刮在玻璃上刮下一道道水幕，还是看不太清外面的车道。出行的人几乎没有，海瑟薇却一定要出门买大容量充电宝，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狄庚霖便把车停在路边，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把笔记本重启了。“十分钟内没解开的东西，都不是他妈的好玩意儿。老娘就是这么一个人，认不了怂。” 花蝴蝶无语地看着她。 冒着雨冲进的超市，连伞都没拿一个，衣衫不整，头发淋湿得像泡面似的。她是觉得还有人比她更怂？ 海瑟薇当然不是嘴上说的真轻松。 简律辰让她查这个人，她查着查着一次次被拒绝访问指定服务器，便隐隐的开始不安了。 南霜敏感，她也不钝。为什么独独让她查这个id，为什么这个id又这么难搞？ 打开电脑，想了想，海瑟薇还是在重新连上附近网络的时候，按捺不住，沉声拨通了简律辰的电话： “简boss，你让我查的cyril，是谁？” …… 是谁呢？ 是谁要对他们俩下杀手呢？ 鱼小满搀着白泽后退，四个人的包围圈变得越来越小，渐渐地变得退无可退。 不是劫财，不是劫色，眼前包得严严实实的几个人都是职业的打手，白泽和鱼小满算是看出来了。 “我打不过他们。” 鱼小满声音沉沉地对白泽说，脸上异常的低沉和凝重。 “……我也是。” 白泽努力保持平衡站住，低声说。 鱼小满机警地打量四周，寻找突破口的时候，他就打量着半个身体挡在他前面的鱼小满 知道自己打不过，这种情况下，没有惊声尖叫或者吓得痛哭流涕，而是搀着自己，挡着半个身体在他面前的人。 但是她也在害怕，她的身体在颤抖。而他只是个会拖累她的累赘。 “打不过，但是应该跑得过。” 白泽突然低声说。 “怎么跑？”鱼小满眼里带着亮光地回头。“你有主意？” “有。” 白泽点点头，眼里是淡淡的凝然。“比如，你扔下我。” “……” 鱼小满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只是突然松开他的手，说：“好。” 白泽太弱了，比一点身手都没有的简律辰还要弱。 后者好歹还按时去去健身房，跟着他漂亮的女秘书学几招擒拿什么的，身体底子在那里……可白泽，那身板儿科真是一只压倒海棠的带雨梨花啊啊啊！ 鱼小满于是突然就朝着其中一个人冲了过去。 很突然地一冲，抬起左脚飞踢的时候，虚晃一枪，猛然间蹲下，踢出了右脚。 狠狠的一脚，用尽她能发出的最大力气，朝着那人的命根子。 然后，那个拿着铁棍挥舞上半身的男人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猝然倒地。鱼小满就地滚过去，抄起他落在地上的铁棍，不由分说朝着另一个人就是一棍子！ 第二个，脚踝。 同样地用力，仿佛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又一声痛彻的嚎叫，鱼小满不给自己以及对方任何反应的空间，提起沉闷的铁棍，就朝着第三个人猛地扔过去！ 鱼小满的凶残程度像是要出人命的节奏，脸上冷凝的表情就像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女修罗。可她来不及恐惧，也来不及思考……她慢上一秒，下面要出的人命，就是她和白泽！ ——越危险，越冷静，鱼小满并不止一次表现出这个样子。 铁棍打中了第三个人的肚子，鱼小满再没机会打倒第四个。 白泽还没从惊愕中回神的时刻，鱼小满重新跑过来，拽起他，紧紧拉着他往天台边沿跑。 边沿一到，脚下离地遥远，风呼啦啦地吹来，望一眼，就让人一阵眩晕。刚刚鱼小满极力避开，不敢过去的地方。 那里有个缺口，正是最近动工的时候弄的。小吊车上折叠的钢臂伸出了一截，沿着垂直贴近楼面的地方，钢索悬挂着一个工用吊篮。 “快！跳上去！” 鱼小满大喊。 ,, 第302章 节点 白泽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转身接住紧跟着跳下来的鱼小满。鱼小满瞟一眼下面，脚下一软，脑子里瞬间一阵晕眩。 “他们要跑！” 后面的人飞速追来，鱼小满狠按控制箱电源启动项，眼看他们就要追到边沿，鱼小满心下一紧，猛地按下操控机边，带着红色感叹号、平时操作人员坚决不能碰的滑降装置 “抓紧！”她朝白泽吼。 整个吊篮顶钢索蓦地一松，两人脚下一空，整个吊篮便如同被剪断绳子的高空自由物体一样，突地迅速下落。 鱼小满几乎是按下这个按钮后，另一只手后立刻按下了安全锁！ 吊篮又猛地在高空停住，眨眼距离楼顶一二十米，整个篮身一阵剧烈的摇晃。 白泽脸色一阵苍白，吊篮猛烈地一抖，整个人差点被晃荡出去。 “甩掉了！” 白泽望着楼顶不可能再跳上来的影子，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住，眼里迸发出劫后余生的惊喜。 鱼小满蓦地抓紧吊篮，脸色更白，喘着粗气滑坐下去。 她浑身冷汗析出，胃里翻涌，一阵脱力的干呕。 是的……她恐高，心临床性恐高。心脏在高空里像是失去了重力，恐惧迅速滋生，怎样都感受不到安全。 “小满！” “接下来你来。”鱼小满大口喘着气，按住额头和胸口的心悸。“你不会我教你，不过……我可没有操作证，自求多福。” 难得她这时候居然还在对着他开玩笑，可白泽笑不出来。 他蹲下来猛地把鱼小满拥在怀里，眼眶里迸发出从前从来没有的辉光。“不要紧，我相信你。” 他声音居然有些梗，就像是第一次被一个人完全感染到，第一次被一个人紧紧的抓牢。 眼瞳湿润，就像阳光映在了眼里，而眼里变成了波光粼粼的湖面。 高空里风还是很大，空气燥热，却终于让人有了喘息和平静的机会。 “没事了。”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鱼小满嘴唇发干，喘着粗气轻声朝他说。“不会丢下你。” …… 楼顶的人影站在天台边，目光看着缓缓下降变小的吊篮，将铁棍扔了，摘下手套，拨通了顾诚的电话： “顾老板，办妥了。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他们上了吊篮，缆绳正常下放。左侧滑轮滑到那一截绳子的时候，吊篮失衡，高空自然事故死亡。” …… “天气真好，小泽和鱼小满正在前面那栋楼欣赏落日，听说那里的落日非常瑰丽。正好还有一位美丽的纪小姐相伴，cyril先生，咱们，要不要也去凑热闹看看？” 顾诚收回手机，转过头，心情愉悦问着c。 “是吗，白和小满的眼光一向错不了，看看也好 。” 正在百无聊赖跟着顾诚到处乱转的c闻言挑眉，有些意动。“落日景观，没在海边的看得不多，不过应该不错。” “是的。”顾诚笑了笑，转眼带着c朝着那栋楼走去，这一笑满是舒心和意味深长的感慨： “光焰无边的日头坠落的画面，真的非常不错。” 他要邀请c，邀请在场所有人，亲眼见证白泽——他亲爱的弟弟，他最大的竞争对手的绚丽坠落和死亡。 “纪小姐今天也是我的客人，一定要一起去。毕竟那个画面一定很美，纪小姐觉得呢？” 顾诚转过头问一边心情忐忑，一言不发的纪潇黎。 纪潇黎一个激灵，抬头目光中带着恐惧地望向顾诚，脸色“刷”地变白。 “应、应该吧。” 纪潇黎两手不自觉绞到一起，不自然地回答。她脸色闪烁不定，手指越绞越紧。 …… …… 一群人到了楼顶，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天台。 一个倒落的画架，还有好几支散乱的画笔和颜料，一罐泼得到处都是的可乐，和一堆没有动过的零食小吃。 “咦，人呢？” c四下张望，却没有鱼小满和白泽的影子。 “看啊，这里还有一幅画，画的是我弟弟。看样子这两个人刚刚在这里，还度过一段美好浪漫的时光呢。” 顾诚捡起在他脚下被他踩住的一张画，拿起来端详，眼神不着痕迹地瞥向天台的缺口处，嘴角的笑容逐渐蔓延。 人群四散开来，到处查看。 “呀——” 突然之间其中某个女人惊声尖叫，指着地上的一滩东西声音颤抖地说：“血！……血——” 是市场部的经理，顾诚脸色一变，快步走过去，地上一滩暗红色的来路不明的血迹。 是鱼小满铁棍砸到人身上留下的。 “啊，真的是血……” 人群一阵骚动，顾诚心惊，猛然朝着尖叫的女人厉喝： “别在这里鬼吼鬼叫！光天化日的，哪来的血，这不就是鱼小满画画用的颜料！” “啊……” 那个女人抖抖索索望向顾诚指的地方，一阵心虚，见顾诚万分恼火，小心肝狠颤，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顾总！我我我……我以为是……” “够了够了，一个个都别神经质 ！客人还在这里，你们一个两个什么素质！” 顾诚心念失策，把众人全部冷喝责令着压下声儿来。 纪潇黎在那一刹那浑身更是颤了一下，满眼的恐惧，猛地望向顾诚—— c微妙地扫了一下纪潇黎，又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几乎炸毛的顾诚，有点思绪。他随即，目光又微微眯起地，望着地上那摊暗红色的色渍，眼中精光一闪。 ……是颜料是血，那熟悉的颜色，只怕没人比他更熟悉。 “好了好了顾，小事而已，不要发火嘛。”c开口笑道。 “说的是说的是，咱们看风景……” 顾诚很快多云转晴，脸上又变戏法一样地变出微笑来。 …… “你查到什么了么？”简律辰神情难明地低声问海瑟薇。 “没有，我还没有开始查，笔记本之前停电电量用完了，刚刚出来买的充电源。” 海瑟薇换了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再次开始找到上一次的黑客路径，沉沉吸了一口气。“你就告诉我，你要我查的cyril，是个什么人？” “我不清楚，我在等着你确认。” “好吧……耳麦联系吧。” 海瑟薇放下手机，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微型耳机塞到耳朵里。 狄庚霖探过来，“还有没有？” 海瑟薇从耳朵里取下一个递给他，“你就安静地听然后等雨停，别再在一边抱着臭脚发牢骚，做得到么？” “……好。”狄庚霖讪讪收回脖子。 海瑟薇抬手安暗了几个按键，手还是忍不住顿住了，再次发声问：“大老板……你在等我确认什么？” 简律辰沉默了一下，海瑟薇从他的沉默里，嗅到了一股她刚才一直隐隐不安的感觉的源头。 “cyril就是st？”她缓声问。 “我怀疑。” 简律辰回答。 然后是海瑟薇这边一阵漫长的沉默。 “……我之前确认过cyril的照片了，st不长这个样子。”过了半天海瑟薇才说。“南霜也查过他的履历了，很干净。” “嗯。”简律辰并不否认，“我知道你们说的，所以我之前，也从不往他身上想。但是海瑟薇……如果你和他接触过，你的感觉可能比我更强烈，c就是st。” “……” “即使答案匪夷所思，很荒谬，但当它是就是如此的时候，就不该继续规避了。” 简律辰声音很沉，“我记得你说过，st，有施虐倾向，是么 。” “是。” 海瑟薇回答，“他有施虐快感，生活太过完美无缺，便丢失了感觉。所有东西都食之无髓，酒色无味，他也靠着各种变态的粉末过活……糜烂的贵族大大小小的通病。但是，这和你说的……” 有什么关系呢？ 简律辰微微一哂，神情凝然： “我们一直考虑他的施虐对象是别人，但是如果，他也喜欢对自己这么干呢？……比如说，心血来潮地去对自己动刀子？” “你说……整容。” 海瑟薇、狄庚霖两人蓦地震惊。 “整容也是痛苦的快感的一种。”简律辰垂着眸，“毕竟从你对他的描述里，我觉得不管刀子划过的是谁的肌肤，骨骼的裂碎声音，鲜血的气味，都会让他兴奋。” “整容……”狄庚霖喃喃，“整容……然后呢？” “……然后太子换狸猫。” 一边的南霜慢慢睁大眼睛，一阵倒吸气后，豁然开朗。这么一来……那也就意味着……真正的亚太地区主管，从人间消失了？！ 这样的猜测太大胆了……其中甚至牵扯到一条人命。南霜猛地坐直身体： “可是先生，你的判断依据呢？” …… “大家看大家看，白经理和鱼设计师在这边！他们在吊篮上哎！” 终于有路人甲发现了天台边正在缓缓下放的缆绳，那辆小吊车的前臂伸直到这里，上面的两个轮滑缓缓转动。 一个人喊，紧接着路人乙路人丙路人丁都围了过去，顾诚他们也作势围了过去。 “真是胡闹，他们在干什么！” 顾诚又是装模作样，猛地沉声冷喝。“这两个人不知道危险和常识吗！非专业人员，不允许上高空吊篮这么危险的东西的！”…… “顾总！他们没带安全帽和安全绳……” 又有人很快发现了被遗落在小吊车里的安全帽子安全绳。 “……真是胡闹！”顾诚一脸怒容。 旁边又有嘴巴甜的秘书长在一边劝解他了： “顾总顾总，您别生气了。好在两个人没出什么事儿，这个吊篮下降的得也算平稳的，平时高空擦玻璃的工人们也是这么下去的呢，这车虽然看起来老旧，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消消气儿吧，等他们安稳下去……” 话音未落，只听“啪嗒”一声。距离他们几米的吊臂顶端的滑轮上面绳子突然一弹，在滑上滑轮顶端受到最径向力的时候，乍然崩断！ ,, 第303章 你将永远失去她 “啊——” 半空里传来一阵惊叫，断掉一根缆绳，吊篮砰然砸向玻璃墙面，猛地撞击力和倾斜，吊蓝再一次防故障地急停，两人登时脚下一空，被抛出了吊篮！ “天呐！”楼顶传来一阵恐惧的尖叫，当即有人害怕地捂住眼睛。[千千小说] 白泽正在操作吊篮，那一瞬间根本没有多余的手在抓着吊篮或者扶住。就在他浑身失衡被抛甩出吊篮，猝不及防的当口，袖口处猛然一紧—— “白泽！” 鱼小满咬着牙吃力地抓紧了他，手臂，额头的青筋暴起。 ……这是高几十米的建筑高空，吊篮在空中晃荡，两人被摔出了吊篮。风很大，鱼小满一只手抓住吊篮的一根钢栏，另一只手用尽全力，狠命地攫住了白泽。 “抓紧……抓紧我！” 白泽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声音消失的那一刹那，只听见鱼小满的声音在一片悬挂的动荡中嘶吼。 他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鱼小满的手腕，仿佛互相扣进了对方的青筋脉搏。而那根稻草太过纤细，在燥热的空气和流动着死亡气息的风里，猛烈地颤抖。 ……当下楼顶一片惊恐的骚乱。 “还在，还在那里挂着，快！快！打119！天呐——” “119肯定来不及了！他们要掉下去了！得把他们拉上来、不不不，应该快点吧绳子放到地面上去！” “白经理，鱼设计师！” …… 那一刹那，纪潇黎的脸色比之前还要刷白，死死盯着那条崩断的缆绳滑轮处，脚下险险差点没站稳！ “纪小姐你怎么了？！” 满脸关切的顾诚适时把她一扶，无人看见的角度，便朝她露出一抹残忍会意的笑来，像兴奋地吐着信子的毒蛇： “纪小姐，做得不错……他们俩撑不了多久的，你一定要记得，亲手把腐蚀硫酸涂到缆绳上的人，是你哦 。”…… 纪潇黎浑身颤抖，逶坐在地。 顾诚也跟着蹲下来，继续关切地擦拭她额头的冷汗，眼里满是安心的笑意：“这样我就放心了……毕竟我们是共犯。你除掉你讨厌的人，我除掉我痛恨的人，所以纪小姐，肯定是不会再说出去的，对吗？” 纪潇黎双唇颤抖，眼里一片空洞，她感觉她的两条腿也在颤抖，心脏也在颤抖！ 她望向自己的双手，似乎看到上面，沾满了鱼小满的鲜血。 鱼小满就要死了，就要从五六十米的高空，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断了羽翼的坠鸟一样，坠落在地面上了……鲜血会从她的头颅上绽开，溅落在她周身冰冷的地面上。 …… 一些人跑去吊车那里，弄弄这里，按按那里尝试启动操作系统，把吊篮拉上来……可他们都不懂这个，所有人浑如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c站在边沿处垂目朝下晲望，裤管吹动间，露出他噌亮的蟒蛇皮尖口皮鞋。 他瞟向那边无人注意的顾诚，和神情木然颤抖犹如白纸的纪潇黎，倏尔间唇角微不可查地一勾，有点明白了。 他微微一笑，朝身边的一个人说： “吊车那边帮忙，你也去。” …… 鱼小满现在就在他脚下的唯一一根缆绳上，生命如提线木偶一般。 苍白，颤抖，无力。 上帝此刻也听不见她的祷告，如此似乎正好。 ——这不是他布的局，但他很乐意这么顺手**足，加入这场别人设计的游戏。 …… “海瑟薇，你是个基督教徒，是吧？”简律辰问。 海瑟薇“嗯”了一声。简律辰继续问：“那st呢，他是不是？” “是。不对……不是。” 海瑟薇点头，又摇摇头，“他自称信徒，其实他漠视耶稣。” “他装模作样，成天喜欢吟诵《圣经》，可他的行为上，认知上，全是对教条的背弃和践踏，对吗？”简律辰补充问道。 “……对。”海瑟薇不得不点头。 “海瑟薇。”简律辰迟疑了一下，对她说：“……c也爱《圣经》。” …… 单单一条相同的喜好，或者什么都说明不了，甚至有点可笑。 海瑟薇却笑不出来，南霜也笑不出来——因为简律辰接下来，一条条平静的叙述里，突然让人细思极恐，遍体生寒 “他喜爱《圣经》，而且他的那种‘喜欢’，和st的喜欢一样。” 简律辰站起身来，“我最开始接触他，是跟着鱼小满去美术馆。那天画展的主题正好和圣经人物解读有关，我去的路上，便粗略了补了一下圣经相关，和c搭上了几句话。” “但是c对圣经人物的解读明显充满了阴暗人性的解读面……他说耶稣看似悲悯犹如救世主，其实也只是**、自私、娇奢、虚妄的代名词。他说耶稣不该拒绝承认自己，更不该对门徒里背叛他的人手软！” “……st确实推崇阴暗美学论。”海瑟薇低声说。 “那天我们还谈到了犹大。海瑟薇，你知道犹大怎么死的么？” 简律辰问。 “为了三十块银元背叛了耶稣，耶稣被钉死后……忏悔自杀。”海瑟薇回忆一下，略有些迟疑地回答。 “可我看到另一个版本的死法，他似乎更喜欢。” 简律辰深深吁了一口气，“古兰经里记载，耶稣被送去屠宰的过程中犹大就在附近，耶稣用了个障眼法，把犹大变成自己的样子，把自己变成犹大的样子。于是耶稣成功逃脱，犹大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海瑟薇……他说这是犹大应得的。死的其实不是耶稣，而是背叛的门徒，犹大。” “他确实最讨厌背叛……”海瑟薇两眼有些空洞地喃喃。 “但是犹大背叛了耶稣。” 简律辰沉沉地拿起手里的圣经，“我今天翻了它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犹大是十二个门徒里面，负责管账的……和你一样，海瑟薇，叛逃的管账者。” “……” “我不知道st的全名是什么，你们贵族那边，除了世袭的一大串姓氏，中间名和复姓，还有个教名的，是么？第二教名。……海瑟薇，st如果给自己取的教名叫做cyril……我查了一下，cyril在英文中的含义代表的是‘上帝’。这些，是不是太过巧合？” “……” “而且，c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不是么？”简律辰蓦然转身，问向南霜： “cyril近几年一直在亚太区任职，常年往来中国，按理说中文水平不错。但是我们见到的c，却只是刚刚接触学习的水平。说到激动的时候，回归母语。” “你再看他的穿着打扮，生活习惯，十分的优雅考究——口袋永远放着方口巾，衣料沾灰就要换，中午需要听着歌剧唱片加按摩师的小憩……甚至连喜爱的运动，骑马，射箭，都符合……一个贵族的喜好。” 南霜默然凝滞。 她脑子里的一些未曾注意到东西，正在渐渐被简律辰拼接黏合起来。 “曾经说过，st电话里喊鱼小满喊漏了嘴，他和鱼小满一定见过。南霜你注意到没有，这么熟悉地称呼鱼小满‘小满’的人，c也是其中一个。” “st还在电话里说，女人都是原罪，怜惜，品尝，再毁掉……我查了一下，圣经里说，谎的蛇是恶魔，而女人是罪恶的制造者，也就是原罪——又是典型的圣经口吻 。然后，我们还不可否认的是……c对鱼小满甚是喜爱，偶尔还会动手动脚。” 简律辰说得越多，c和st的重合度就在几个人脑子里越升越高。 虽然他口气一直平静甚至称得上镇静……却还是听出了他极力压抑紧绷的神经。 隔着沙沙作响的无线电，气氛，像在几个人之间凝固了一样。 cyril是st？ cyril……cyril…… 狄庚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极力回忆，突然猛然大喊： “cyril，这个人我见过，有一次在医院门口，小满和我都见过！” “……看样子，是他曾经想要见见你。” 简律辰点点头，觉得唇皮有些干。他拿起一杯水往嘴里抿了几口，“因为海瑟薇的关系，他特意见过你们。然后后面，他选择了接近鱼小满。” 海瑟薇的手指一顿，几秒后，继续缓缓地在键盘上敲击。 她沉默地低着头，看着电脑，一言不发。 走的是之前已经摸清的黑客路径，几个人寂静了约摸一分钟的时间，尾指一落，把最新的获取数据传输给简律辰，她才慢慢抬起头来： “我想，你的怀疑是正确的，c就是st。” 越过令人棘手的防火墙，找到的资料上，却仅仅只是亚太区主管cyril一些无关紧要的照片，爱好和日常。 只是资料上的cyril，中文流利打扮潮流，穿着花花格子衬衣游走于酒会包厢，身边围绕着各色灯光酒色的女人，一看就是个很随性风流，谈吐不拘一格的嬉皮成功人士。 和如今吃饭最不济，也只进四星以上的日本料理店的c比起来，判若两人。 “选择了接近小满……”狄庚霖浑身脱力，默然背椅上一靠，“也就是说，小满这些日子，一直和c离得那么近……” 所有人都觉得遍体生寒。 屏幕上突然又一闪，海瑟薇收到一封最新私信，来自st。 同样的，一张图，一句话。 图上是他露出天台边沿，黑得发亮的尖口蟒蛇皮皮鞋，脚下是百米高的垂直幕墙和遥远的地面，图中有根缆绳，有个黑点。 海瑟薇高倍率放大，隐约看见，那是一个倾斜的吊篮，上面凌空挂着一个人，那人蓝色的裙子在飞……那是鱼小满。 图片下面的那句话是： 莉娅，作为你戏弄我的惩罚……我想，你将永远失去她。 ,, 第304章 命 “不要！” 海瑟薇抱住头凄厉地尖叫，整个人猛然间缩回座椅，如坠地狱，如落冰窖！ 狄庚霖扑过来揽住她：“怎么了？！” 他看向电脑屏……突然之间也猛然僵住，如雷劈电闪。 雨下太大了，车窗外面犹如恶鬼从天倾盆而下，砸得世界昏天地暗。 海瑟薇已经崩溃恐惧得尖声哭泣，他是唯一在这个时候，还能抬起僵硬的手把这条信息抓发给南霜那边的人。 他发现自己声音抖得听不清楚了： “简律辰！快、快救小满，快去救鱼小满——” …… 那张图片被南霜放大，看见半空里鱼小满的蓝色裙子刹那，简律辰手里的杯子猛然落地。 “啪嗒！” 南霜感觉所有的绷紧的东西都在那一声里碎裂了，有种东西在所有人脑子里崩碎坍塌。 她望向简律辰，却发现这个男人此刻脸色压得犹如潮汐之前的暗夜礁海，冷峻得可怕。 他看起来还撑着镇定，只是那双眸子里，此刻黑暗阴沉得剔除了平日所有的透澈，灌满了底壳深处滚烫的熔岩。 “海瑟薇，拖住他。” 南霜听见他被压得宛如死海的语调。 “南霜！”简律辰蓦然转身。 南霜快速地去取来一口偏平的特工专用箱，一言不能发，快步跟上了如箭般冲出屋子的坚硬身影。 …… 空中有蒸腾的灰尘气。 白泽朝下望去，鼻尖的汗珠滴落下来。数秒的时间，无声从视野里远去，垂直下落，包揽住一条坠落轨迹上的灰末粉尘。 他顺着手臂望上去，和鱼小满手腕相扣的地方已经勒成一片充血的绛紫，鱼小满手臂颤抖得愈加厉害，咬着牙，撑得越来越吃力。 这样无人施救，无力攀升的高空里，仿佛数着秒针等待的死亡。 白泽脑子里居然只剩下一片静默的蓝。鱼小满的裙摆在飞扬，被风带着刮过他脸颊，疼，他却觉得温柔。 “鱼小满，放手吧。” 他突然变得平静 那声音不是眷恋也不是温柔，不是伟大也不是牺牲。他带着姓喊她鱼小满，这是第二次他叫她放手，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什……么？”鱼小满艰难地开口。 “我说，是时候放手了，你撑得够久了。” 人性撑到现在，也该到尽头了，不需要再装作善良。 “你说……什么？” 鱼小满两臂已经麻木了，不时仰头闭上眼睛，神情痛苦不堪。 “你现在松开，还有力气爬上吊篮里面，不松，都要死的。” 白泽看着玻璃幕墙里倒影出来的人影，感觉那影子是落在悬崖边，用喙勾住岩石的两只飞鸟。下面的鸟没有翅膀，上面的鸟用爪子勾住它，就不能用来攀爬岩石了。 “……” 鱼小满一怔，低头看到了他眼里早就准备好的嘲然。 那不是建议，是他的预想。 他真的希望她扔下他吗？不是，他好像只是料定了她会扔下他。 …… “松吧，你应该很明白。迟早要松的。” 白泽随即把手指一点点放松力道。 他在鱼小满的位置，他会松手的，毫不犹豫。鱼小满不是真的爱他，所以鱼小满也会的。 白泽觉得被人松开这件事情，一旦习惯了，甚至都不会伤心不会失望……在最绝望的境地，都不会让他绝望了。 他不怪她，也不感激她。 “你别，别松手……” 鱼小满心惊，连说话都变得艰难。手臂已经完全麻木，她想她的手臂肌肉完全拉伤了，可得用尽全力憋着那劲才不至与松落，手指更加扣紧他的血肉，声音痛苦又焦急。 …… “你闻，风里有腥气。”白泽闭上眼睛，鼻尖微微仰起，宛如轻嗅蔷薇。“死亡的味道。” …… 简律辰又在奔跑，比那次射箭场的黑色闪电还要快。 南霜背着工具箱，隔了十几米最后才呼吸急促地追上他。脚步骤停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半空里，那摇摇晃晃，触目惊心的一幕。 南霜心脏差点停跳—— 这个高度，周围是无阳台突起的玻璃幕墙，高度在不上不下的楼层中央，四周孤立无援，不论是拉上去，还是放下来，鱼小满都不可能撑的住！ “先生……” 南霜声音陷入一抹难言的绝望，射向简律辰 可眼前的男人，却没有花一秒的时间回答她，或者用在这里望着那场景震惊驻足。他的目光迅速锁定鱼小满的位置，接着飞速地打量四周的环境结构，目如鹰隼。 他默数着鱼小满所在高度的楼层，目测着建筑行距，扫视着空地布局……观察着所有一切进入他眼里的数据。 “南霜，你的攀索枪的最远射程是多少？” “一百米。”南霜很快回答。 那够了。 “好，你去b栋建筑，到13－15层左右的位置，找到和鱼小满位置在同一垂直线位置的房间，瞄准鱼小满所在的楼层，用索枪。” 简律辰沉声令下，转眼便朝着鱼小满的那栋建筑跑去。 “您是想……等等！” 南霜蓦然一惊，随即看了一下周围额建筑布局，猛然追上去拦住他： “不可以！那太危险了！你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不可以！你做不到的，十有**会……” 她死死拉住他，眼里一片震动，拼命地朝他摇头：“不允许，绝对不可以！你拿着箱子，我去！” “南霜！” 简律辰猛然压住她的肩膀，深深地吸气，声音很郑重地让她平静下来： “射击我不精，百米开外我没法保证准星！所以只能你来……你一定要保证三平方米内的距离范围。我去a栋……相信我。” 他的眼里一片决然。 “我……” 南霜还想说什么，简律辰按着她的肩膀，眼里全是信任和不容置喙的建议。“没时间了，快去。” ……南霜咬紧牙关，花了很大力气，终于决然转身，朝着简律辰说的位置，头也不回地奔过去。 —— “st，我发誓我再也不逃了……你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来找你！你要晶卡是么，我带给你，你不要动她！” 海瑟薇手指尖在颤抖，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敲错，拖住他……拖住他！ 鱼小满会死吗？鱼小满会因为该死的她，变成牺牲品吗？不要！ 她从未如此迫切地等待c的回复，此刻哪怕任何一个回复，都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上次已经这么说过了……很遗憾。我生气的话，做出来的事情可是从来收不回来的哦。好好的，和她saygood－bye吧，亲爱的。” c唇角挑起一笑，面对着绚烂的夕阳，姿态轻松地收回了手机。 不—— “上面的缆绳在断 ！” 鱼小满身体一抖，突然感觉到吊篮咔嚓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一下……像是拧成的绳子一股一股在断开的声音！ “看来是我们两人太重……” 白泽苦声笑了笑，笑容更加薄凉，他已经不想知道上面什么情况了。“你再不放开我，你就得和我双双殉情了，鱼小满。” “放p！” 鱼小满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了，此刻居然还有力气踢他： “求你别再那儿自怜自艾要死要活了亲……这辆小吊他妈的知道承重量么，最少1.5t以上，两根缆绳就算断了一根，好歹也还能拉一千多斤！你当你自己密度是金属锇呢！……绝对是人为的，上面有人要我们死。” 白泽：“……” 鱼小满现在的模样绝对算不上好看，她的手不是她自己的了，已经拉扯得失去了知觉。 额角的青筋暴起，突突地跳着，眼睛里像在充血一样地难受。她身体的机能一点点失去，脑袋里严重的眩晕和脱力，终于快坚持不住。 她知道，确实不能再拖了。 “白泽。” 鱼小满用力提着气，终于不再开骂，一本正经地喊着他，“白泽，确实不能再拖了……所以，现在你听我说。” 白泽闻言睁开眼睛。 风里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一阵艰难地吸气声。 “风里确实有腥气，但不是死亡。”鱼小满咬着牙，用力把他扣紧。“只是快要下雨了，空气里带着燥热和腥气……你看。” 她的目光努力朝着下边一侧指了指。 白泽望去，发现距离他们脚下斜对面的位置，有落地的玻璃窗被拉开了，露出空荡荡的露台。 ……下雨之前天气闷热，有人家打开落地窗，通风透气了。 白泽刹那间抬头，望向鱼小满！ 鱼小满闭上眼睛，用力地吸吸气：“你听着，现在抓紧我，我真的没多少力气了，所以，我得在绳子断之前，尽力把你甩到那个落地间里面去。” “你……小满……” 白泽眼里开始一点一点浮现出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震惊，“鱼小满你……” “好了别废话，没时间了” 鱼小满打断他，“现在你抓紧我，蹬一脚玻璃。调整好身体的摆幅，我要你保持尽量和我一样，然后、然后加大摆幅……我数一二三的时候，你松手，落地的时候抱住头，身体尽量蜷缩……” “鱼小满！” 白泽打断她，那一刹那是震撼和僵硬的，半晌，他张张嘴，很哽，声线都变得不像自己的了： “……那你怎么办？” 鱼小满望着他 还能怎么办呢？……用力将他甩出去的时候，李鑫运动，沿绳的径向拉力会瞬间增大，吊篮绳子啪嗒断掉，鱼小满落下去，摔得体态优美，番茄酱四下飞溅。 不是没有恐惧，她其实怕死怕得要死啊！ ……可她已经颤抖得麻木了，还能怎么办呢？她在这个位置，她从未如此靠近死亡，以及从未在死亡面前，如此清晰地认识自己的即时情绪。 那种情绪一片空白，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正义没有道德，没有舍己为人或者标榜的伟大，她只是觉得，鱼小满只能这么做。 人命，管他谁的命……谁的命，他妈的她都没法放手啊！ 鱼小满眼里有血丝，被他问了一句后，镇静打破，险些流出汪汪的泪水，但她忍住了。 “准备好。” 她没回答，自己蹬了一脚玻璃墙面，离开了和他交流的目光。 裙摆在风里飞起，目光凝然，她比任何时候都像个女王。 ……绳子又崩断了一股，吊篮下沉，两人拉着的吊篮渐渐幅度摆起。 一……二…… 鱼小满那最后一秒，低声飘散在风里留给他的话，就像是她用生命换给他的祝福： “白泽，总有人会真正关心你，对你不离不弃的……世界很大，你值得好好地活。” 三！ 鱼小满用尽浑身力气将他借着惯性，斜向下丢甩出去！白泽瞬间松手，手心一空，以风灌满的速度离她远去—— 吊篮猛地一沉，鱼小满仰头闭上眼。 她早就在之前把鱼长海沈碧玲鱼清明全部都想了一遍，然而直到最后一秒，脑子里才肯奢侈地留给自己，想想她一直压抑自己去想的那张脸。 “律辰……” 她心里默念，感觉手里抓住的是一条即将剪断的线，而自己就像是那只线上的风筝，那只当年她追他用的风筝，线断了，风筝就…… “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 鱼小满在吊篮坠落，脑子全部放空的前一瞬间，视野里闪过漫天灿烂的云霞和旷野的蓝天。 天上此时掠过一只苍远的黑色的鹰。 有人从一阵玻璃碎片和虚无中冲了出来。像道黑色的闪电，踩着风，裹着她熟悉的气味，像是魔王抢亲一样地，奇迹地，突兀地，紧紧地，将她拦腰劫走。 ,, 第305章 top one 一切发生在瞬息毫厘之间，画面一晃，身体便已经被拦腰袭来的突兀力量，带离那辆倏然下坠的吊篮。 那一瞬间来不及她惊叫来不及她思考，甚至脑子来不及明白怎么回事，她就只感觉到自己有人紧紧揽住了她包裹了她。 她的头顶着他坚毅的下巴，淡淡的油墨气味和温凉猛然涌入鼻息。 她看不清，看不清他是什么模样，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急速滑移的线条，但是身体的四肢百骸和鼻翼的直觉却在告诉她： 简律辰。 简律辰打碎玻璃幕墙，从她身边的建筑里，凌空横蹿了出来！ 身体在急速横移和下降，五脏六腑像身处粒子加速器里面一样被移了位，加速度和无边的风声，却多了一道摩擦的拉阻力…… 身体仍然在下降，却已经明显不是垂直的自由落体。 简律辰单手紧紧箍住她，左手拉住头顶手铐上硌人的钢圈，在南霜射过来的细细的钢索绳上，势如破竹地，抱着鱼小满在两栋对望的建筑中间凌空滑移！ 是的，滑移 ！宛如在一个很陡的三角形斜边上的滑高速地移前冲。 他们在下落，在横向运动，a栋的玻璃幕墙疾速远离，耳边只剩下风声和细钢索与手铐之间火星四溅，剧烈刺啦的摩擦声。 她的长裙像被风肆虐撕碎的风信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的蓝。 在一无所依的空中只剩下唯一的攀附，却不害怕了。 因为鱼小满那一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高崖蹦极的那次，简律辰也是这么搂着她，恶作剧地在空荡绝高的山谷里俯冲荡过，留下她震碎整个山谷的尖叫声。 只是这次，她不再尖叫，却也没有安全绳。 细钢索根本支撑不住那么剧烈的摩擦和此时两个人的载重，同样是瞬息的事情，咬紧牙关的简律辰在某一刹那，毅然松手—— 这回，空中真的再无凭靠了。 两人带着比抛物线要急速地坠地速度和轨迹，如流星般向地面坠去。 那几秒的时间里，鱼小满忘了尖叫。 …… “噗通！” 身体猛然砸落在钢板的感觉，很重很重，几倍的大气压像拳头一样扑面而来，鱼小满耳边宛如灌铅，陷入一片死亡的嗡鸣。[s.就爱读书]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 根本不是满世界的红，而是口鼻无边的窒息。她眼睛里再不能看见一丝清明，就连紧紧搂住她的男人，也看不见了。 世界坠入一片沉暗。 …… “请问您是家属吗？这里需要签一下字。”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把一张通知单递了过来。 “不是，她的家属正在赶来，明天签吧……反正，也无所谓早点晚点了。” 南霜盯着那张纸，沉默地低声呢喃。 在死亡面前，好像谁都成不了主角。 那么脆弱，那么脆弱……脆弱得好像玻璃纸做的蝴蝶，一滴血，一页纸，就能定论。 南霜想，那时只有发生奇迹，鱼小满才不会死吧。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在深夜的医院走廊里，空荡荡地回响。 一个人那么沉默低沉的情绪下步履沉重地离开，应该只有不识相家伙才会说着“等一下”，不分场合地抓住她吧？ ……那个医生太不识抬举了，居然抓着南霜，一脸不依不饶： “不是家属，总是朋友吧？是朋友也成，这张单子先签了！送进来的急诊，结果屁大点事儿，那女的人治好了，你总得先把医药费给结一下吧？” 面对这夜里被喊过来出急诊，怨念无比深重的急诊医生，南霜：“……” …… 缴款……真是屁大点事儿 但是南霜少有的、关于生命的各种感叹，就此戛然而止了，无可奈何地签了字，去收费处缴了款，南霜一步一步上楼，至今还觉得那一幕让她心潮难平。 “她有什么大碍没？” “没什么大碍。手臂肌肉有些程度的拉伤，没有伤到软骨组织。晕厥是由于心理惊吓和身体的瞬间撞击引发的暂时性休克，开了点安神药在她点滴里，应该自然会醒的。” 护士说。 南霜点点头，“辛苦了。” “不客气，应该的。”护士端着药剂托盘走了。 一些琐事全部都弄完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鱼小满的眸子还阖着，光滑的脸上连一丝擦伤都没有，静谧得仿佛只是在晚上在睡大觉。 安然无恙。 南霜给她攒了攒被角，走出病房，靠着墙壁，长长地疲惫地吁了一口气。 “给，情况还好吧？” 狐狸从走廊那一边走来，递给她一罐热咖啡。“让鸽子来换班，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你去闭个眼。” “还好。没受什么伤，只是受到了点惊吓。”南霜接过咖啡，点点头，转而问：“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苏长官已经出面，接手处理了。警方以涉嫌谋杀的罪名拘留了cyril，暂时看住了他。案子报到国际当地警局了，很快会把人交给他们辖区转手调查。但是，他很狡猾，要找到他行凶杀人和他不是那个人的直接证据，才能真正牵制他。” “嗯……要赶在软化处理之前。吊车事故呢？” “还在调查。奇怪的是，吊篮上发生了两次缆绳断裂。缆绳有两根，一根是被一股一股细小分割给切断的，当时太乱人太多，没人注意到切断的是谁。另一根，却是断口处有氧化发黑，检测过物质了，明显强酸腐蚀的结果。” 狐狸露出思索的表情，“这两次动手如果都是某一人所为，为什么，要采取不同的方式？” “我更愿意相信是两伙人。因为时间点上有偏差。”南霜很快皱起眉头。 “强酸腐蚀需要时间，不是即时倒上去就能起反应，如果要害人，应该必须料到两人会去天台和吊篮上，这属于预先设计谋害！但是切断钢缆，却是即时行为……而且，究竟当时天台上的打斗痕迹攻击针对的是谁，白泽还是鱼小满，我们还不能确定，情况比我们想的要复杂。白泽呢？怎么样了。” “身体有不同程度撞伤，不严重。不过……还真是命大，那种情况下，居然被甩进了居民露台——虽然甩得没那么精准，手臂碰到边沿，骨头折断了。” 说到这里，狐狸仍然有些啧啧称奇。 “话说回来，蝶，我还真的觉得白天这个情景无比好奇……那种地方，那么个情况，白泽福大命大只断了根手骨就够让人惊讶了……根据你的描述，那个鱼小满，那么高的地方，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把她毫发无损地救下来的？ ！” “……这也是我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南霜苦笑一声，抿了一口热咖啡，坐到外边的长椅上，缓缓吐了一口气。“你肯定觉得不可置信……可是，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有那种超常的敏锐，和紧急关头，完美精准的反应速度的，绝佳的特工素质。” 狐狸跟着坐下来。“简律辰？” “相信么，他如果干我们这一行，会是topone。” 南霜郑重地点点头，口气仍旧有几分感叹。 “鱼小满当时挂在六十米左右的高空摇摇欲坠，吊篮卡住，上天无路下地无门。st在楼顶一点一点弄断最后一条缆绳。当时我都吓傻了绝望了，那时脑子里，根本没有在思考，也根本组织不起任何像样的可行的营救计划。但是，他在。” “ab两栋建筑，对称结构，目测间距80米左右；鱼小满的目测悬挂高度，60－70米。两楼之间无外凸阳台，玻璃幕，不可攀爬。两楼正中央行距里，一口20*30左右规模的泳池。水深不知。” 南霜描述了一下当时她跟着简律辰的目光看下来事，看到的各项数据，然后摇了摇头。 “然后他确认了我们平时高空行动的索枪射程，100米。那个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他要什么了——但是索枪明显是不可用的，因为它的设计中，并不能承载两个人的体重。就算他把鱼小满劫走顺着细钢索滑到b栋着陆，他们走不完80米全程，钢索肯定会断。” “他肯定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中途落水——他让我在对面的低楼层的垂直线上射击，保持了一个很陡的60°角，他和鱼小满会在滑行中高度会迅速下降，但同时，他们也会获得一个很大横向速度和纵向下落速度。” 南霜吸了一口气，只是觉得讲起来心脏至今仍有余悸。 “那是唯一一条路，却是一条凶险万分的死路——二三十米长宽的泳池，听起来不小，但在那种运动中，掠过只要毫厘不到时间！他们还带着平抛的速度……一秒，哪怕松手的时间偏差一秒，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他们都不会落进水池，而是砸到坚硬的水泥地上，血肉模糊。” “……” “那种行为，根本就等同于自杀！但是他居然做到了，鱼小满没死，她毫发无伤。” 南霜平静地望向狐狸，“这种情况，用运气来解释已经有点说不通了，不是么？” 狐狸：“……” “你知不知道，在没打麻药把他送进手术室之前，他还是清醒的，还和我对过话。如果不是他那个样子，我想当时我会忍不住抽他的。”南霜说，喃喃道。“真的忍不住，怎么会有人这么不把命当回事儿呢？” “而且……我发现和他说完话，让人更想抽他了。” ,, 第306章 计算过…… …… 简律辰被送进手术室之前。 南霜：“先生！你简直……” “我知道的。” 简律辰压着嗓子阻断她，身体的疼痛剧烈，口气却还在安抚一脸痛样和怒容的南霜，甚至还努力朝她安慰地扯出一丝笑，“看，我不是没死吗。” 那笑太难看了，南霜气的一口气险些没抽上来…… 没死，可你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南霜捏着拳收紧，感觉眼睛都红了，“那个时候我拦不住你，可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条命够花么？” 她很愤怒，很自责，很替简律辰揪心。那种把命搭上去的事情，他简直太不顾后果！ “南霜。” 简律辰缓着声音喊，居然还带着一股极其具有撒娇嫌疑的表情——朝她讨好地眨眨眼，轻声朝她宽慰道： “我计算过的。” “……” “算？”南霜再次被气炸了。“怎么算？我来和你算算怎么样？” 南霜一屁股做在椅子上，目光冷冽地注视他： “未经过训练，单手揽抱重物超载高空滑行！” “她九十斤不到……很轻。”简律辰力求辩解，声音柔和。“而且，我在钢索断之前，松手了。” “所以你以为你现在的手势完好无损的么？”南霜冷笑，“以为游泳池比你家后花园还大，钢索高速滑行中，不知道惯性距离就不要命地松手。” “惯性距离我考虑到了，60°三角形中，初速度不计，只受重力作用，斜边上的横向速度，是很容易计算的……”简律辰努力地朝她友善地微笑。 南霜额角一阵青筋隐隐跳动。 “高空落水，四十米就能死人……你从六七十米的高空入水。” “当时的确切高度应该只有五十米左右，我数过楼层了。” 简律辰轻声细语，毫无南霜在暴走，他此刻应该闭嘴的自觉。 “五十米也不是最后的落水高度，我下滑了一段距离，最后落下时，高度应该在20－25米之间。而且，我调整了入水姿势，尽量垂直落的水，受力面积较小，压强不到2－3倍的大气压……” 南霜青筋完全陷入抽搐了。 “但是你还是有一个很大的入水速度！”南霜彻底炸毛了，“奥运会上最高起跳高度是10米，专业运动员跳水，水深至少也要5米以上！你20米，很低？你下面的游泳池，深度超过2米没有？！” “那是个仿跳水设计的泳池啊……” 简律辰神情恳切地望着她，她说一句他就不慌不忙回一句，目光里，显得无限纯良无辜： “泳池旁边有起跳台，上面有涂鸦，所以你应该没注意到……不过那样的话，水深至少三米。20米的高度，落水速度大概是20m/s，不构成高危速度。水的浮阻力力，我也粗略地计算一下，保持正确的姿势在水里下沉，获得最大的浮阻力，应该不会死……真的。你不要担心，我计算过的。” “……” 南霜彻底被洗脑，从头到脚到眼角眉梢，都对他无言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南霜觉得他强词夺理，丧心病狂不承认错误的后来，她去现场检查，果然发现了那个被她当时忽略的涂鸦跳台； 而当她去到，简律辰打碎玻璃飞出去的那一间房子里的时候。居然真的，在旁边完好玻璃上发现了用油漆笔写的，潦草凌乱的动能定理，速度分解和流体力学计算公式…… 在看到那些不明公式的时候，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无语感。 南霜觉得，自己多年特工生涯里的世界观，被简律辰这号神奇的人物给彻底嘣碎了。 当场被那些公式萌了一脸的血。 原、原来……这人真的计算过的。 …… “我真的觉得，他要是干我们这一行，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饭吃了。你知不知道，他那次要和c出来应酬，要学射箭。我教了他两个小时，当天下午，他射中了全部的白心。” 南霜终于从一连串回忆里面回过神来，发自内心的一声感叹： “一流的学习速度，一流的心理素质，一流的信息整合反应能力，一流的敏锐度和思维能力……虽然没有经过任何类似我们这样的训练，可在他旁边，我经常自卑地有种他才是特工的错觉。” “啊……居然是个这样的人物。”狐狸听得目瞪口呆。 估计他也觉得，这是个像怪物一样的男人吧。 …… 鱼小满睁开眼，世界里一片雪白。 “我没死。” 这是她看见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和周围熟悉的拉帘架，说的第一句话。 “小满，你醒了！” 狄庚霖从打盹中醒来，惊喜地扑过来抱住她。“你当然没死。” 真奇特，别人第一句醒来都是问着“我是不是死了，这是是在天堂里么”之类的脑残问题，鱼小满却这么清晰。 狄庚霖刚刚觉得鱼小满清晰了吧，她又冒出了第二句话： “但是但是……我记得‘砰’的一声，我很重很重地，砸上了啊！” “嗯……”狄庚霖默然，“你砸的是水面，不是钢板。” “……” 鱼小满用力摇摇头，脑子刹那间，彻底重启。 是了，不是钢板，她落下的地方不是钢板……钢板不会在碰到她的那瞬间还把她吞噬而进，也不会阻塞她的口鼻耳让她陷入窒息。 “我们？……”她想起了那黑暗的一瞬间。 “你们落进了水里 。” 南霜正好进来，适时地帮助她补齐了回忆并简单解释了一下：“他抱着你躲过了吊篮的下坠，在两栋建筑之间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某一时刻松手落水，你掉进了一个楼下的游泳池里。” “……” 鱼小满睁大眼睛，登时，一连串的画面和感觉朝她纷至沓来，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高空，吊篮，风声，飞驰的钢索，火星，橘红的天空和苍鹰，坠落，还有……简律辰。 “律辰！” 鱼小满猛地坐起来，四下张望：“简律辰呢？！” 狄庚霖神情有点迟凝。 “在另外一间病房里休息。你的手臂有拉伤，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有什么需要的话，狄先生会照顾你。这是度假村内的小医院，明天你哥哥会来，办手续接你回家。” 南霜声音平静地说，看着鱼小满表情有点无喜无悲。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鱼小满拔下针头，一把推开狄庚霖跳下床，将南霜猛地拦住： “简律辰……简律车是不是出问题了！” 南霜望着鱼小满，不说话。 “他是不是出问题了？！” 见南霜不说话，鱼小满声音蓦地大了起来。抓着南霜的胳膊，突然神情暴躁。 她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落水后的瞬间，简律辰抱着她转了个身，她是被他抱在怀里，处在他上方的！ 他为什么？ 因为他们注定会撞到水底！ 从几百米的高处跳崖或者坠机落水不死，都是小说和电视剧里他妈扯淡的。 鱼小满作为接受过物理教育的一个正常人，这点常识，她同样有。 她很快回忆了一下，在高速瞬间落水的时候，速度至少到了一二十米每秒，那不是个小速度，水面瞬时呈现的是刚性物体状态，和撞到钢板上没区别！ 所以……她当时会眼前一黑晕过去。 而且，沉到水底时，他们依然带着很大的动能，势必，会和池底的地板发生第二次撞击。 水面的时候，受不受伤可能还和入水姿势有关，水可以很快就会转变为流动的柔性……可和池底的撞击，受伤，不可能避免！ 可简律辰在那瞬间，抱住她转了个身，挡在了她身下……所有简学霸考虑过的问题，同样在鱼小满这个伪学渣真学霸脑子里，再次飞速闪过—— 她蓦然定住，浑身像被浇了一盆冰水一样凉 “简律辰……简律辰他人在哪里，我要见他！他怎么样了？告诉我他没死，告诉我！” 鱼小满像疯了一样紧紧抓着南霜摇晃。 “他没死。” 南霜说，任鱼小满摇晃，终于有点动容。“你别急，只是现在还没醒。” 简律辰没死，真好。可怎么还是遍体冰凉？ “他怎么样了。”她松开手，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听不出声调起伏。“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小满，你先不要激动，现在比较晚，何况他还没醒。你身上还有伤，身体也有些脱水，听话，先休息，休息好了，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狄庚霖拉着鱼小满再次劝解，声音尽量温柔，同时把鱼小满往床上拉。 “你应该还有很多疑问，比如白泽现在怎么样，白天到底什么情况，你先躺下来……你慢慢问，我一个个跟你说。” “我不想知道！” 鱼小满却在那一刹那用力挣开他，目光猛然射向南霜：“我不想知道别人是死是活，我只要见简律辰，我就要见他。” 南霜怔然，觉得鱼小满此刻无比的狂躁。 “他伤得不算太重……真的，只是些外部擦伤和肺部进水，你不要太担心。”南霜尽量收敛着说法，想让她放心。 她塞给她一杯水，安抚鱼小满暴躁的情绪。 见鱼小满明显不信的怒笑目光，她只好又补了一句，“当然，还有局部性的内脏毛细血管破裂……” “局部性的？” 鱼小满听着忍不住都笑了，怒极反笑地诘问： “难道不是面积性的么？或者是不是还有脊椎受损，手断脚断的没有告诉我？……哈，你们真把我当白痴么？！” 鱼小满猛地把水杯摔在地上，玻璃渣与水渍登时四溅。 南霜脚步后移，瞬间有些被此刻暴怒的鱼小满震慑住。因为鱼小满此刻的眼神，眼睛里燃烧着雄怒的滔天熔岩，那熔岩，和那时候的简律辰那么的像。 “我要见他，现在就要见他。”鱼小满声音干裂，拖着沉重的身子和昏沉的脑袋，“他在哪。” …… 狄庚霖没说话，南霜也没说话。 南霜最后还是给鱼小满让开了道，告诉了她位置。 狄庚霖彻底怔然，他觉得鱼小满身上有种像暗夜里的野兽，茕茕孑立，却不可阻挡的感觉。露出爪和牙，带着亡命凶兽的危险。 仿佛这一晚，这一刻，若不见到他，她会不死不休。 ,, 第307章 小满，好久不见 鱼小满跌跌撞撞跑出去，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也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见他，可脑子里此刻满满当当，塞不下别人。 律辰，简律辰……这三个字经年在血液里流淌，早已经化作灵魂血肉，成了她的一部分。 可这一刻，又感觉那么陌生。 那样一个名字。 不声不问，不思不答，没有任何华丽的深情的前奏，没有诀别诗，什么都没有……只在那一秒，沉默不言地为她跨过任何生死。 无论她朝他刺过多少刀光剑影，无论他的目光里曾经被她凉成多少暮水寒潭 。他对她的执着，永远比她想的要深。 鱼小满跑着跑着，脚步慢下来，最后停在病房前。 沉默了几秒，推开门。病房里没有开灯，一片沉谧的黑。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和绿色峰值在有规律地起起伏伏。 在下雨，窗户外有远处稀薄的灯光透进来，还有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鱼小满摸着昏暗的光线慢慢走到简律辰病床前，俯下身来，在黑暗里一寸一寸摸索这个男人的身体。 从脸颊到脖子，到身体到手脚。 她摒着呼吸，异常认真，迫切。她不敢开灯，生怕看到任何他裹在绷带里的脸，或者被截断吊起的四肢。 好在，都没有。 简律辰没死，他很完整。 她微微喘气，混沌的心脏终于找到了着陆点。但她不知道怎么收回自己的微微颤抖的手指，那手碰触到他，就像生了根，发了芽一样地不想离开。 她的手碰到他的手，手心虎口边上包裹着严实的绷带。那里是被手铐给硌伤的，他抱着她的时候两人毕竟太重。 又是左手，那里从前，就深深地落过一道口子。因为她。 现在，还是因为她。 “啪嗒！”一声，有晶莹的东西倏然砸落在简律辰鼻翼，再接着，落在他的嘴唇上。 鱼小满突然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好像非得朝那里锤上两拳才能舒服。 这种堵得让人发慌又说不出话来的地方，是不是心脏？ 一丝丝的咸，黑暗中，又黑又长的睫毛动了动，一双泠眸略显费力地缓缓睁开。 …… “鱼小满。” 声音沙哑低沉，嗓子干裂，不甚清晰，像是沉沉的睡梦中被那带着咸味的液体给扰醒。 夜里她没出声，他却准确地凭着感觉喊她。 泪流成河的鱼小满猛然一顿，游离的灵魂全部激灵归位。“律辰？！你醒了？……你不是打了麻……” “嗯……” 他沉沉应了一声，闭了闭眼，“脸没打。” …… 鱼小满怔怔然看着他，下一秒的时间里，捂着嘴，河水瞬间泛滥成灾。 可简律辰其实并不算醒，他只是认出了鱼小满，意识却还有些涣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仿佛眼睛都睁不开。 “鱼小满……” 他低声喊她，费力地睁着眼定神，但是光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感受她的气息。“你没事。” 他声音干涩哑然，似乎是在确认 “我没事。”鱼小满哽声回答。 “嗯……” 他又朦胧应了一声，仿佛放下心来。左手慢腾腾找到她抓住他的手，摸索着十指相扣，微微用力，扣紧她。 “别乱跑。” 他咕哝一声，像是嘱咐。然后再度疲惫地阖上重重的眼帘，沉沉睡去。 …… 鱼小满咬着牙，再度泪奔。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呢？ 醒过来又睡过去，仿佛只是为了确认她真的没事。意识并不清晰，却执拗地记得把她牢牢抓紧，叫她不要乱跑。 律辰，你到底要我流多少眼泪才肯罢休？ “又在哭鼻子吗？小满，你哭就大大方方哭嘛，憋个什么劲。” 同样是黑暗里，病房里突然有人冷不丁地轻声开了口。 声音又轻又曼，还带着美腔鼻音里淡淡性感的低哑。那么熟悉，熟悉得只把鱼小满的灵魂差点再次从本体击飞。 ……海瑟薇！ 鱼小满直起身来，猛地按开床头边壁廓灯开关。 天花板沿昏黄柔和的灯光倾泻下来，布满了静悄沉谧的病房。 鱼小满目光朝着发声的角落一瞬不瞬地盯着，就看见二极管的光线一点一点亮起，海瑟薇就盘着腿坐在一张空床上，戴着一个挂式的老黑色耳麦，靠着墙，目光平静地望着她。 “海瑟薇。” 鱼小满那一秒是静默的。她直勾勾看着海瑟薇，海瑟薇也像湖水一样看着她，酒黄老旧的灯光里，嘴角带着点她招牌的漫不经心的笑。 “sharmy，longtimenosee(小满，好久不见).”她说。 鱼小满一阵恍惚。 那样的灯光那样的夜里，那样一个见面场景，中间像是隔了好多年。 longtimenosee？ 鱼小满第一声“海瑟薇”喊得又轻又呆傻，第二声，喊得就不怎么深情与和平了。 “海瑟薇！” 一阵滔天的熊熊怒火在鱼小满中气十足的嗓子里燃烧爆破，几近炸裂了海瑟薇的耳膜。 鱼小满那双要秒变喷火龙的眼睛和一脚踩上床沿姿势，毫不含糊地显示了她下一秒就会越过简律辰的床，冲过去把海瑟薇狂扇九九八十一个巴掌，再一把摁倒床上掐死的行为动机。 其实鱼小满甚至准备了边扇她边用的骂词的：海瑟薇你个该死的碧池 ！我叉你未婚夫的！你个死样的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成天躲着我，非得老娘子在鬼门关走了一回了，你才肯回来？ ——但她失败了。 她刚跃上简律辰床头，就发现简律辰拉着她的手了，甚至在她快脱离的时候，条件反射拉得更紧了…… 她猛然停滞下来，盯着他扣着自己的手，出神。 鱼小满看向海瑟薇。 海瑟薇动也没动，依旧靠在墙头，手环着胸，只是抬了抬下巴看一眼他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笑，然后手指放在唇边，眼神指着着躺着的简律辰，朝她轻轻“嘘——”了一声。 鱼小满持续盯着她，眼神从狂喜的激烈陷入寂静。 “小满，真的好久不见。”海瑟薇靠在墙头，摘下耳麦，神情平静地望着她，眼波柔和又深邃，再次说。 这次意有所指。 是啊，好久不见，海瑟薇和她相见，神情都变了。 再不会猛地冲上来搂搂抱抱，两个人像疯子一样尖叫连连，一顿转圈狂亲乱舔吐口水了。 她还在咋咋呼呼地和她像以往一样相见，她却告诉她，我们好久不见。 在这个好久中间，发生了太多她们不能选择视而不见的改变了。 鱼小满于是同样盘着腿在简律辰脚边的床单上坐下来，一手牵着简律辰，一边一眨不眨地盯着海瑟薇。 “你走了好久。”她说。 “我必须要走。”海瑟薇回答，眉尾向下目露歉意，“我很抱歉。” “那你又为什么回来？” 鱼小满寡淡地望着她。 “舍不得。”海瑟薇说。 “舍不得谁？”鱼小满问，同时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眸子。“你多威风，你海瑟薇要走，我就召之即来，挥之则去。反正你的关系网络遍布七大洲四大洋，认识的人多如浮云。鱼小满，从来就不是那个能让你留下的家伙。” “你是。” 海瑟薇直面鱼小满凉凉的目光，并不在鱼小满讽刺的情绪里露出犹疑。“我舍不得你，小满。” 她的声音里没有无奈和悲伤，有的只是坦诚，直白，直言不讳，无怨无悔。 他们所在的是间小医院，装修已经有些年头。 海瑟薇背后的墙壁有些泛黄，这使得她沉静地坐在这里的时候，神情上多了一种精神上的年岁和沧桑，目光里多了些故事性的平稳和淡然。 人情冷暖，她从来都经历得太多。 “舍不得我为什么要离开我？舍不得我为什么要躲着我？舍不得我为什么就要像对个傻子一样地对我？” 仍旧觉得有不被信任的悲伤愤怒，她觉得别人比她多为她多付出一点而她为对方却什么都做不了很不公平 可总是这样，她身边的人……总是这样。 她有时候不明白她自己有什么值得被人深爱的地方，那样让她觉得还不了的付出，就像是欠债。 他们为了她老了死了，她还得一直背着背着，像个走在沙漠里被剩下的踽踽独行的骆驼，就这么背上一辈子。 鱼小满咬着牙，把眼泪重新逼回肚子里，声音最终却还是从冷漠激动化为了哽咽： “瑟儿，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 “小满。”海瑟薇声音终于有了波动，眉眼间的平稳变成了动容。 她不是个像鱼小满一样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也不是经常性陷入一些感染的情绪里哭哭啼啼的小女生。 她善感，可是不多愁，受感染，却不轻易流露感动。 但就是不能看见鱼小满哭。 海瑟薇下床，走到鱼小满身边。鱼小满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抹眼泪，海瑟薇抱抱她，又把她下巴抬起来，不知道手上从哪变出一张纸巾来，给她擦眼泪。“对不起。” “我回来了，小满。”声音带哄。 “不躲着我了？”鱼小满不客气地哼一声接过，抽抽噎噎使劲抹着眼睛，又放肆地擤了一把鼻涕。 “不躲了。” “你们乱七八糟的勾当都讲给我听？”鱼小满继续斜眼。 “讲你听讲你听。”海瑟薇拍拍她的头。 “真的？”鱼小满喜出望外，竖着眉毛表情认真：“那你还走不走了？” “……，不走了。” 海瑟薇沉默了一下，朝她微笑说。 然后……鱼小满就开始拼命眨眼睛，双目泪眼汪汪地继续拿手抹泪了。半晌，她手上拿着那团海瑟薇给他擦泪的皱巴巴的纸巾，问： “海瑟薇，这纸巾你干嘛用的？” 海瑟薇一愣，目光犹犹豫豫，小心翼翼回望刚才自己黑暗里栖身的空床。 鱼小满目光转过去。 薯片、辣条、凤爪、虾条……被拆开的的零食袋七零八落。 擦、擦手的…… ——“海瑟薇，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死吃货，特么的不吃零食就会死是不是？！” 鱼小满的高分贝再次充斥了整个病房和走廊。 ,, 第308章 亡命之徒 鱼小满就想狄庚霖一样大骂，这么吃怎么胖不死你胖不死你？ 海瑟薇的回答显得尤其的冠冕堂皇：“肉嘛，往该长的地方长，那就不叫胖。” “呵呵……你还长胸啦？”鱼小满一脸鄙视。 “嗯！” 海瑟薇发出一个平声音节，面露一副“那可不”的表情，骄傲地朝她挺挺胸：“你看——” “哇 ！好像是涨杯了耶……”鱼小满蹭过去目测一番，随即无比惊奇。“吃零食真的能长胸啊？” “假的。” 海瑟薇站起来，在鱼小满那愚蠢的星星眼中理了理衣服，“要长胸，当然得男人抓啊。” “——” 鱼小满一声倒抽气的声音。眼睛睁大，舌头都不利索了：“花、花、花……蝴蝶？” “哦。”海瑟薇点头，重新回到空床上。“我按捺不住，饥不择食然后光荣**这个事情，我觉得应该跟你报备一下。” “……” “你不高兴？”海瑟薇见鱼小满瞠目结舌地不说话，有些担忧了：“那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就不……” “不，高兴。瑟儿，我很高兴。” 鱼小满拉住海瑟薇的手，眸子里满是真挚的喜悦和感动。 “……这说明你生命里的羁绊，从此不再只有我一个人了。” 从此不用再担心，她一个人留不住她了。 海瑟薇漫不经心地笑笑，别过眸子，眼里闪过一抹怅然若失。 ——小满，我的羁绊在花蝴蝶那里，可他的羁绊，在你这里啊。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还黑灯瞎火地坐在空床上当老鼠？”鱼小满终于想起一个问题，指着海瑟薇： “而且你那脖子上，戴的啥玩意儿啊！” “医院，你们都没醒。蝴蝶守你，我守他咯。”海瑟薇抽出手搓了搓脸，故作不经意的样子。 其实她也可以守小满的，但是看到狄庚霖见到鱼小满，第一时间扑到她病床前去的焦急样子，她就默默选择了来简律辰这边。 海瑟薇再次淡笑，也不再想，伸手取下脖子上那个有点老式的挂式耳麦。 “这个啊。这是桌上那个收音机边儿上的，我在夜里没事儿干，就挂着听听歌了。but……这个医院还真够老的，居然还有这种老东西。我们那边，上个世纪末就似乎不用了的呢。” 海瑟薇拍拍桌上那台确实像古董的砖头收音机，感慨不已。 “不过正在听首歌，还挺好听的，放外音你们慢慢听。我正好去睡觉。” 海瑟薇拔下耳麦线，打着呵欠走出房间。 要关上门的时候，又打开一条缝儿回过头来： “歌名是《ouwsoflove》，”她挑眉笑，目光深邃地指向鱼小满身后的简律辰，“爱的亡命之徒。” …… 海瑟薇关上门，抱着手臂走远，眼里的笑意渐渐凝固淡去 亡命之徒，她不也是？ …… 爱的亡命之徒。 鱼小满坐在床上，遥然看着桌面上那个半旧不新的台式收音机，里面还传来轻微的电台呲呲声。 那已经歌放到一半了，安静缓缓的吉他拨弦声传来，男歌手低磁的嗓音在这个不大的病房空间里流泻，带着点点醉人的伤感。 scarsmakeuswhoweare. （伤痕让我们认清了自己） heartsandhomesarebroken,broken. （心灵和家变得支离破碎，支离破碎） 鱼小满垂着眼睛静默地听着歌词，心情在一点点游离于光怪陆离的时光过往。 她听见窗外在下雨，不时有雨滴被风吹斜落在玻璃上，像好几百只蚂蚁脚扑腾跑过的声音被放大，又密又轻。 在心上跑过的声音。 hey.tearsall （嘿，我们都曾一样落泪,我们都曾感受一样的冷雨） wecan‘tchange. (却无力改变。) 她回忆着简律辰每一次被她狠狠中伤后，眼里流露过的绝望和碎片，那些带着棱角的东西，黯然又刺眼。 她被他吻过的眼角眉梢，被他抚摸过的鼻尖唇角，都像是一场场温柔繁华里的盛宴，或者黄粱一梦，充满明亮的色彩和光晕，清风和他指尖的油墨香。 往后让她不敢奢，不可得。 everywherewego,we‘relookingforthesun. （我去到世界每一处，都在寻找那抹明阳） nowhe‘realwaysontherun. （东奔西顾，却无处可让我们白头偕老，我们一直奔波流浪） 她曾经想，她真的不能再改变什么了，就这样吧，带着遗憾和祈祷过一生，虽然她爱他。 可雨里，风里，他一次一次把她抓得很紧很牢。 theysaywe‘llrotinhell,wellidon‘t‘vebran 每一次的沉默不言，都是他用他最大的力气在爱她。 鱼小满越来越明白，海瑟薇为什么要给她安利这首歌了 刚才，她还调笑无奈地指着简律辰抓着自己不放的手说：这人怎么像我欠他账似的，死不松手？ 海瑟薇却睨着她，似笑非笑说： “鱼小满，你本来就欠他，而且欠的实在不少。你欠这个人的账啊……除了还他一辈子，根本还不完。” …… 鱼小满望着依旧沉睡的简律辰，终于再次流下泪来。 他的睡颜微微不安，流露出不轻易示人的脆弱。她把脸颊贴在他手背上，在那片温凉上轻轻落下一吻。 简律辰是个亡命之徒，她看见了。她呢，她还有任何理由，继续懦弱吗？ 没有了。 鱼小满晃晃有些昏沉的脑袋，看一眼窗外细密温柔的冷雨。 想了想，打了个呵欠，然后掀开简律辰的被子一角，蹭啊蹭，慢吞吞拱进了简律辰温热的被单里。 …… 于是乎，一大清晨从s市中心长途驱车赶来的鱼清明，过来的第一眼，便是被南霜带到这个病房，看到像条宠物一样毫无章法地蜷缩在简律辰腋下，窝同一床被单里的鱼小满。 鱼清明当场怔在原地，扶额。 ……这么怔了半晌，再次深深扶额。 他围着那张床，来来回回走了三圈，仔仔细细角角度度观察了鱼小满那树袋熊一样恬不知耻的香甜睡姿和昏迷不醒的简律辰，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狄庚霖紧张兮兮地跑过来：“就你一个人来，没告诉叔叔和姨吧？” “他们不经吓，我也还不想请假在家，照顾三个病患。”鱼清明清冷地瞟他一眼，“我才是鱼小满他爹。” “唉，嘿嘿，当爹当妈反正也当惯了嘛你！”狄庚霖给他捶手锤脚，声音有点做贼心虚的即视感： “清明啊，开车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背捏捏手，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你吃了早餐没，我给你……” “你给我滚开就好。” 鱼清明一把推开他，狄庚霖瞬间摔趴在墙上。 鱼清明平时温文尔雅的笑意还在，只是声音调子里没什么起伏，他淡淡朝他。“我和你晚点再算账。” “……”狄庚霖：“……咱们现在算算也行啊，我……可以解释！” 他再次挡过来，两手无辜地举起朝天。 “晚点。” 鱼清明没什么表情地望着他，再次揪着他的领子。“现在消失在我面前，在我还不想揍你的时候。” 狄庚霖想，鱼清明应该是发脾气了。 …… “南霜小姐，或者你可以详尽地向我解释一下，昨天是怎么回事 。” 下了一场秋雨，天气转凉，早晨起来还有些清寒。鱼清明脸上平时那种如沐春风的表情淡了些许，也带了点清晨的凉意。 南霜抿抿唇，微微沉吟，知道这事儿鱼清明是瞒不住了。“鱼经理，您跟我来。” 他是鱼小满的哥哥，更像是她的直接监护人。 狄庚霖只让她联系他，而今天又只有他一个人前来，连秘书都没带。便说明了鱼小满差点没命的事情，谁也不想惊动家里的长辈。 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点的地方，南霜把昨天鱼小满在高楼上险些丧命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只是省去了和st，海瑟薇相关的事情。 她昨晚只和他粗略说了一下鱼小满出了点事受了点小伤，在医院，让他隔日赶过来。 这个事情看见的人太多，瞒不住。 鱼清明全程一言不发地认真听着，脸上没什么多余的神情。 在听到鱼小满和白泽挂在高空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的表情依旧稳淡，只是眸色微微敛起。 “所以，你昨晚说的事故，大概就是鱼小满救了白泽，自己差点死了，简律辰又把鱼小满救了，也差点死。” 鱼清明听完，手插进大衣口袋，目光挪向医院栏杆外，沉沉吁一口气。仿佛不以为意，却又深以为然。 “是这样。” 南霜点点头，“鱼小姐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当然，如果不放心，您今天可以把她带回去，做更加详细的护理和检查……” “不必了。”鱼清明出乎意料地抬抬手，打消了她的建议，平静。“鱼小满不会和我回家。” 南霜颇为惊讶。 他好像对她妹妹知之甚深，又或者说，对简律辰和鱼小满之间的某种纠葛知之甚深。 他来，也不急着扑向鱼小满，左摸摸右捏捏地，问她有事没有受惊没有……甚至喊都没喊醒她，就只是围着两人，不紧不慢地多看了两眼。 鱼清明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要不同。 沉稳淡静，气质绝佳，还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我是来了解另外一些事的。”鱼清明在她的打量下回以礼貌地微笑，也不和她废话。口气一换，问起另一件事： “南秘书，你似乎一直没提到，鱼小满和白泽这次的吊篮事故，是怎么出的？” 他眉心微肃，一开口，风格陡沉。 面色沉淡间，已经有着一丝莫名的不常见的锐利冷意翻飞。 …… ,, 第309章 你不合格，李管家 "" ="(''" =""> 顾诚在病房外面转了圈，身边的秘看着他在标着“禁止抽烟”的标牌前闷声不响地点燃了第三根香烟，又瞥见远处走来一个护士，很快提醒咳两声提醒顾诚： “顾总，查房的来了！” 满面阴沉的顾诚闻言，瞟一眼，随手掐灭了烟，沉沉吸了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 “哟，醒了。” 收拾脸上的情绪仿佛只用了一扇门的距离，顾诚走进去，朝白泽说。 眼前又点像他见到他最开始的样子： 雪白的**单，苍白的男孩坐在病**上，神情安静，精致如出土瓷坯。 是的，男孩。 在顾城心里，白泽居然还是当年那个毫无招架之力，整日和病**，垂逝的死气为伍，整个家里，他吝啬多一个眼神去搭理的不速之客……那个男孩，他早该死了。 可他到现在，依然没死！ 白泽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那个神情让人看惯了。太秀致，太苍白，像纯净的马蹄莲，让人误以为它是无毒无害的蝼蚁……他的弟弟。 前段日子，顾诚才惊觉他这个蝼蚁一般的弟弟，早就不声不响地长大了。像是有毒的马蹄莲，有朝一日开，花香即如罂粟。 男孩闻声抬起头来，漆黑的瞳仁里，满是要吞噬世界，看不见底的黑暗。 顾诚倏然一惊，险些倒退两步。就见白泽朝他笑了，分明薄弱的嗓音里，带着点不痛不痒的笑意： “大哥 。” 顾诚强自镇定： “醒了就好……但是你们俩没事跑到吊缆上去做什么，那原本是个出了问题准备维修的吊车，你们上去，怎么连安全绳都不系？” 一句话，直接已经把白泽的事情高高撇清，定性为“意外事故”。……虽然后面发生的绳断事故，真的是他始料不及的“意外”。 然而是谁干的，他也不知道。 c晚上莫名其妙地不辞而别，后面有人带话说他有紧急的事先行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准备好久的度假村之行就这么黄了，顾诚心头更加躁郁。 “你要是死了，我不说什么，那个鱼小满死，还不知道谁来担责任呢。” 顾诚神情要笑不笑，面上前一秒虽是流露关切，声音里，却带着带着一贯的刻薄。 ——顾诚现在是该这么个表面关心，实则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状态，他拿捏得很好。 白泽望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笑意更加清浅动人。 眼眸微微弯起，仿佛好像那个手骨折断，膝盖骨受损的人不是他一样。 只是那纯净的目光深处细密着黝黑的深流，只看得顾诚背后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 “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 一声冷意十足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顾诚回头，下一秒胸口的领子已经被人一把揪起，猛地提到了窗头，强有力地一把将他按下去。 “你！……”顾诚半个身体转瞬便露在了窗台外。 他魂飞魄散定睛一看，撞见李肃那张万年如山，如今升级成冰山的冷冻脸，转眼便露了怯意，声音都变了： “你你、你想做什么，李肃，你好大的胆子！” “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 李肃手下再一用力，顾诚身体更往外一寸。他满眼阴沉，脸上流露出一股肃杀的神情，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平和恭敬： “我不在，他就出了事。” 顾诚自然敌不过李肃的劲道，他知道他什么意思，心神也一下子抛了起来： “怎么，昨天派你回公司拿一份加急签名文件，倒还是我的不是了？你怎么说话的！” 顾诚厉声喊着，用力掰着李肃犹如铁爪的手，然而无济于事。“你不在这里，一个意外事故，他出事倒还怪到我头上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他妈是他养的一条狗吗？李肃！你可得看着点，谁才是顾家的主子，谁才是公司的主子！你竟敢……” “和你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清楚。” “李肃。” 一边的白泽终于开口了，喊住了李肃 。他声音轻柔，像一阵不紧不慢的风。“去把花插上吧。别不懂规矩……怎么能和大少爷动手呢？” 李肃铁青着脸色，闻声把顾诚放开了。 也没再多的表情，转身沉默去把左手上新鲜水嫩鲜花取出来，插到了**头柜上的空瓶里。 “大哥还是快离开吧，看来，我的秘对你有些误会。” 白泽抽出一朵淡雅的康乃馨低头闻了闻，并不在意顾诚的样子，“c离开了，公司事情那么忙，大哥这么关心我，还特意留在这里探望我……他不识抬举，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顾诚脸色变了变，撑着冷笑道： “也对，就是个奴才，一家人都是奴才……他不识抬举，你得教着点。” 李肃冷厉的目光朝他再次射过来，朝他这边走了几步。顾诚惊得再次小退几步，惊魂不定地望向白泽。 白泽只是看着，但笑不语。待李肃又快到顾诚跟前，才慢悠悠道： “我自己都是个没人教的，哪里会。” ……顾诚脸色极其难看，拔腿就大力开门往外走。 “哥。” 他又在后面喊他，顾诚一顿，听身后白泽声音宛如剔透又黑暗的琉璃： “我记下了。” …… 他记下了什么？顾诚比谁都明白。白泽一句多的也没说，他却觉得背后却一片飕凉。 快步离开病房，背后那股被目光追随的感觉才略有淡去。顾诚晦气地松了松衣领子，出了医院上了车，摔上车门。 “记下了又怎么样，半死不活的。没证据，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顾诚咬着牙狠了一句安慰自己，转而面色阴沉地问秘： “纪潇黎呢？” “还在这里……昨天已经和她嘱咐过了，但她害怕死了人，硬是留在这里不走。”秘低声说。 “愚蠢的女人！” 顾诚低声咒骂，心情一片烦躁。“心肠毒，胆子又小，联系她，让她赶紧走赶紧走！留在这里，说不定被人看出点什么来！……算了，你直接无找她，让她现在就跟我一起回市里。” 秘于是又下了车。 半晌后回来，“顾总……她不在。” …… 白泽盯着李肃买的花出神。 “你也记得买半枝莲了。” 他说，抽出一支野喳喳的蓝色花茎，目光低凝。“鱼小满也买过。” 蓝色，鱼小满裙子的颜色 她紧紧拉住自己时，他世界里倾盖铺满的颜色。 “她跟我说半枝莲可以净化病房空气，我记着了。”李肃注视着他，目光有点默。 “她是真的对我好。” 白泽点点头，把玩着那棵甚至称不上鲜花的野草茎。“你现在还觉得，她接近我是目的不纯，排斥她吗？” 李肃不答话，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 没有鱼小满，白泽现在已经不在了。在和生死时刻，人和人之间，人对人自己，没法假装。她对他有多好？好到差点没命。 李肃对鱼小满的情感和态度更加复杂。 他想起那句看起来不怎么走心的话——“不管你你怎么想，我不会害他。” 那么多看起来走心的人，最后心变了……这个不走心的，走的是灵魂。 鱼小满，是个怎样的人呢？ 鱼小满就是让简律辰这种人觉得值得爱，让白泽这种人觉得相信爱的人。 ……这种爱很模糊，也很笼统。似乎已经超越了男女之间情情爱爱，变成了一种人所能拥有，所能做到的美好。 像是一种少有的珍稀的人性，每个人想要靠近，想要被洗涤的喜欢。 “我很感激她。”李肃垂下眉眼，低声说。 …… 白泽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女人说，世界上没人会真正爱我，关心我。” 他看了他一眼，声音低低的，复又打量着手里的花，“但是你和鱼小满，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个从未放弃他，一个在他放弃的时候拉住了他。 “夫人说得对，没有人会爱你。”李肃很快，神情变得严肃，转而眉眼之间又变得淡淡的，“……我也不。” 白泽目光安然望着他。 “我为什么会在你身边，因为我选择了你。”李肃又说，在他的目光下冷淡了下来： “少爷，在你走到你要去的地方的路上，不要抱着一丝的眷恋和美好，不要试着相信任何人，那会让你受伤和停留。受了伤，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白泽继续目光浅浅地望着他。 “……”李肃终于有点绷不住了，面色更为冷淡低沉： “我从小就被父母朝着管家方向培养，一位最出色的，不可替代的管家。雇主离不开你，你的忠诚也不会允许你离开他——他将会分担着主人一半的血液和生命，将会握着主人手里的半壁江山。要做最出色的管家，就必须要具备能挑选出最出色主人的眼光。那是我从小就必须学会的东西，我选择一位最优秀的主人，所以我选择了你 。……那不是关心！我只是……只是选择了你。” 李肃似乎急于撇清一些东西，白泽什么都没说，他就急于让他明白了。 …… “管家还要有喜怒不形于色的淡定和从容，绝对的恭顺和绝对的无立场。” 白泽说，目光带着些清晰又有些温度的辉光。 “可你说你感激鱼小满……你已经为我担心了。甚至刚才还因为我，控制不住脾气地，愤怒了。” ……那不是主人利益最大这一条的管家素养表达。 白泽微微弯了眼角，漆黑的瞳仁里渐渐变得浅淡明亮。望着李肃，像是第一次真的笑了。 他唇角轻轻勾着，慢吞吞下了一句结论： “你不合格，李管家。” “……” 他从前不相信的东西，现在已经信了。 …… “作为一位主人，您也，已经不合格了。” 李肃望着他泛起不同以往的的光泽的黑亮眸子，半晌，复又重新垂下眸子。 你成了一个心里不再绝对冷静，和冰冷缜密的主人。 李肃心中沉默地说。 “不合格也没关系……” 白泽怔怔然看着手里的半枝莲，目光随着手里的那一排蓝色小花移动，轻声回答说，“如果真是这样……不合格也没关系。” 如果生命里真有这样的真实，真能有这么动人的温暖，什么王座，什么棋局……他不合格，他不要，也没关系。 …… 但世界上总有东西，是你太想要，想要得陷入癫狂与崩溃的。 比如鱼清明之于纪潇黎。 纪潇黎做了一件她做过的最让她夜不能寐的事情。 ——她在顾城阴差阳错的撞见和怂恿下，动了她神经角落里最阴暗的那根弦……杀了鱼小满。 杀人，那不是别的事情……是杀人。 到底需要鱼小满刨了几次她家祖坟，在她家祖坟头上蹦迪多少回，需要多少累世的仇恨和隔世不能化的怨毒，才值得动用这个一个“杀”？ ……纪潇黎事后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她脑子当时正在气头上，鱼小满的傲慢和拒绝，让她自尊心严重受到了践踏——简律辰说鱼小满没错，自私的是她。 鱼小满真有那么好？鱼小满真有那么对？ 她道歉了，她悔过了，她学着三思而后行，学着不再那么自私了……可为什么她只是想要一个好好的幸福的机会，她都不肯成全呢？ 她从来没那么真真正正遇到一个鱼清明那样让她喜欢的人 。让她产生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会一辈子不幸福的感觉。 当时顾诚怎么怂恿威胁的她？……她不记得了，脑子一昏，咬咬牙，就点头了。 然而纪潇黎昨晚一整晚，都是在噩梦和冷汗浸透之间不停惊醒和失眠的。 ——她根本睡不着，那是谋杀，杀人啊！ 她梦见鱼小满死了，纸钱白菊花撒了一地，她梦见警察把她从热闹的宴会上拖出去，手铐勒得她血流不止。 …… 警察会来吗，他们会不会找到什么？万一自己被抓到了怎么办？ 一晚上，纪潇黎就在一种神经质的胆战心惊中度过。 …… 大清早的天台，格外寂静。 纪潇黎蹲在天台边沿，死死抓着旁边没拆的扶手，去够那根之前在故事中第一条断裂的绳子。 天台边沿的风沿着窗玻璃扶摇直上，冒着一丝丝高寒的冷度，像是造物主冷冷的凝视。她心里发颤，身体也在发颤，望一望遥远的下面，脑子里就是鱼小满粉身碎骨摔落的看样子。 纪潇黎咬着牙，捞到那条断掉的绳子，然后扯过来，倒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南霜她们的调查和处理全部都是隐性的，不知情的人还一无所知。像纪潇黎这种，压根就是不知道警察早就来过的那种人。 ……她浑身坐立不安，心情一直忐忑。 听顾诚说，后面还有人弄断了绳子，不是他们的人。 她颤抖着拿出一把钢丝钳。 以防万一，她要把那段泼过浓硫酸的地方像另一条绳子一样，剪掉。这样谁也不知道，绳子是两拨人弄断的了…… 她不要被牵扯上，她不要坐牢…… 纪潇黎戴着精致的皮手套，费力地跪在地上，弄完最后一根钢丝绳。她把那段有些发黑的钢绳揣进兜里，长长吁了一口气，满头大汗地起身。 天际晨光熹微，下过雨的空气湿润而清寒，在水汽蒙蒙的细雾朝阳里，伫立着一个人。 …… 纪潇黎转身之际，手里的钢丝钳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倏然落地。 鱼清明穿着长长的外套，衣角被天台上的风微微带起。手落在两边的口袋里，站得一如他的目光，笔直而沉静。 “是你。”他轻声说。 第310章 鱼清明的答案 !--go--> "" ="(''" =""> 一瞬间，纪潇黎觉得血液都凉了。给 力 520小说 . m） 鱼清明那清隽的影子此刻像一道从天而降的石碑，直接给她宣判了死刑。纪潇黎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了轻轻吸气的声音。 他看见了，他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 纪潇黎奔过去，一把抓住鱼清明：“清明你听我解释……不是、不是我！我……我……” 她摸到他的衣服，大衣外面一层已经凉透了，像蒙着一层清晨的凉气。 鱼清明已经在那里站了够久，久到他足够想清楚纪潇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所以他没问，任她抓着，然后看她在结结巴巴中，慢慢收回抓住他的手指。 “你什么？” 鱼清明低头问她，像在很耐心又认真地等她回答。仿佛真的期待她能解释些什么其它说得通的东西出来。 鱼清明脾气太好了，即使这样的时候，他的脸庞依旧温柔。 他的气息还是温润，却又不是那种温润。目光像是一汪潭，仿佛陷入另外一种不可触摸的浮深里。 他在等着她说话。 “我……是我。”她说。 所有的不安和欲要逃避尽数挣扎变成了诚实。 和鱼清明说一句谎她都会觉得自己脏。 “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重新抓住他的手臂，眼里泛起诸多的惊慌和急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清明！我、我……我就弄断了这一根绳子！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信我……” 纪潇黎抓着他像是要抓着什么稻草，鱼清明低眸看她抓着自己的手，唇角有些失笑。 “我相信你。”鱼清明说。 他站着没动，手留在口袋里，对她只剩下凝视。清润的眸子里，像是绵延着一场望不见边际的细雨，他神情认真： “但是，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 为什么要害死鱼小满？ “我……我……” 纪潇黎张张嘴，她想说顾诚，却没有胆子，她想说她没有动过杀害鱼小满的念头，却又无法假装。她说不上来，于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按了回去。 “鱼小满性格让你讨厌到，世界上有她就没你的地步吗？”鱼清明温和地问 “……没有。” “那鱼小满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她非死不可的事情吗？” 他继续问，声音里带着一贯的温柔，好脾气到像是没有脾气。 “……也没有。” 但是纪潇黎已经听出了他话里指向性和危险——鱼清明很清晰，很客观，彻彻底底地以鱼小满哥哥的问责身份在和她对话。 纪潇黎瞠目结舌，退了几步。鱼清明于是静静地望着她： “那么，潇黎，你为什么呢？” …… “别问了……别再问了！” 纪潇黎陷入崩溃，捂住耳朵猛地蹲下来：“我是被逼的……清明，我是为了你！……我爱你，我当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和你在一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了！” “谁逼你？”鱼清明问。 “……”纪潇黎咬着唇闭上嘴巴，眼眶之处一圈红。“你。” 她死死咬着唇抬头望她，目光凄哀，转而又陷入癫狂：“清明……我爱上了你！可鱼小满不祝福我和你在一起。她是你妹妹……明明很好的相逢，我不想输给和她的宿怨！” …… “所以，我差点害死了鱼小满吗？” 鱼清明问，眼里带着点淡淡的忧伤。“害死我的妹妹。” “对不起，是我，是我……不是你！”纪潇黎拼命摇头，眼里全是水汽： “是我心肠歹毒，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开始，真的没想害她！可我也真的不想输给她！” 她汹涌地想哭，带着后悔和害怕，又掺和着绝望和不甘。她觉得脑子里所有的血液都汇聚于顶，所有的激烈和矛盾都在死死地挣扎： “清明，我爱你！你不懂吗。我爱你啊……可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纪潇黎双目失神地喃喃。“你为什么要是鱼小满的哥哥……” 那是一声声很心碎的问句，纪潇黎坐在地上，陷落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个失去灵魂的躯壳。 …… “潇黎。” 鱼清明静静注视她，半晌，终于开口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永远像是被雨水浸润过的水珠，那么淡雅温柔。不管别人多么焦躁暴烈，他都从容。 他蹲下身，手终于从大衣口袋抽出来，缓缓把纪潇黎眼眶红红的脸抬起。 目光里，却蕴着浅浅的忧伤和悲悯： “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就算没有鱼小满的阻挠……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 他的声音带着很清冷的无奈。“而且事实上，她很好，从未阻拦。” …… 那是纪潇黎听到最漫长最残酷的一个答案。 鱼小满……从来没有阻拦过。 可鱼清明依旧说，不会和她在一起。 “那为什么……” 还是回到最原始的问题，纪潇黎心脏在揪痛，声音险些支离破碎：“……鱼清明，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潇黎，你一直都在误解我的意思。” 鱼清明指腹慢慢抹去她眼角弥漫出的一滴泪，目光温柔。他声音更缓，仿佛要一字一字解释得让她彻底清楚明白： “我不是不能和你在一起，而是不会和你在一起。” 不是不能……而是不会。 一个字所能表达的意思，天差地别。 他的意愿和她的意愿，他的不愿，和她的一厢情愿。 纪潇黎带泪的目光里一地碎片，满是彷徨。“为……什么？” …… 鱼清淡淡一笑。唇边眼角眉梢里染上一丝丝专注的认真。还是那个回答，意思却是真的明朗了，不带着她任何旖旎的、以为他只是囿于无奈的幻想。 鱼清明的瞳仁里如渭雨洗练，直直地望向她的目光深处，温言道： “因为小满是我妹妹。” …… 鱼小满是他妹妹，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会爱她。 …… “然后，潇黎，我们来谈谈鱼小满差点死掉的事。” 鱼清明站起来，声音恢复了她一贯有礼的温雅冷静。 风格却陡转—— 那种姿态仿佛不是鱼清明，但又好像……那才是真正的鱼清明： 他还是温柔，那温柔却已经带着他二十几年历练里，本色的锋芒。 礼貌，条理，客观，所有的东西包裹在他温润的笑里；理智，冷静，无情，镶嵌在他的灵魂里。 鱼清明的身形茕茕孑立，站得像是朝阳里立着的青樟——那种树太给人以错觉，一年四季披着如沐春风的温柔绿叶，让人即使在冬日里，也以为自己遇见了春天。 大概是她会错了意，从一开始就会错了。 …… “你……你想怎么样？” 纪潇黎倏然一惊，睁大了带泪的双眸 。“鱼小满她没死！她、她现在不是没事？……” “她死没死，是一回事。你害没害她，又是另一回。” 鱼清明平静地望着她，淡淡的语气，却又仿佛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裁决者的华贵之气。 “非法施行且兼具杀人意图，事先有预谋和计划的谋杀，属于一级谋杀罪。”鱼清明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和鱼小满吵架了，我当时心里全是火气……” 纪潇黎双肩开始颤抖，瑟缩着后退。 按照另一回事算的话，她就真该怕了。 “发一次火就要杀人的话，你下半辈子就不用出来了。” 鱼清明并没有朝她逼近，但是说出的话却让纪潇黎不寒而栗，他提醒她。“中国现在还没有废除死刑。” “我……” “这里昨天就已经安装了监控，录像带等会就会有人来取。” 鱼清明说，走到天台某边角处的一个隐蔽的圆头，目光沉淡。 他取出那个隐蔽的无接线的小摄像仪器，取出里面的芯卡，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 芯卡上的金属片闪出一星黯淡的光，像是捏住了她的命运。 “鱼清明！……” 纪潇黎语带恐惧的哀求，脸色蓦然变白。 那一刻，她觉得鱼清明可怕。 鱼清明那已然加深的眸色像是一片洪水，泠然无声。纪潇黎脸色刷白，两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绝望汪洋漫海，纪潇黎听到自己人生所有东西倒塌和灰暗的声音。 “清明……” 她喃喃的声音，瞳孔犹如失焦。 那种感觉……好像才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的，真正的绝望。 ——你一直向往的人，你一直想为他变好，想要他看到所有你最好的样子，结果却让他看到了你心底最深的黑暗。 你想要找个地方让你的幸福成活，结果却死无葬身之地。 “昨晚就有警方渗入了，因为猜到可能有人会来善后……现场还有血迹。只是我没想到，是你。”鱼清明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手里的芯卡递交一半到另一边的食指和拇指上，猛一用力。 “啪嗒”，薄薄的东西应声断裂。 纪潇黎睁大了双眼。 “潇黎，记住你刚才的恐惧和绝望 。以后这样会付出昂贵代价的傻事，不要再做。” 他把两道碎片随手扔到了楼外百里的高空，转身离开。 …… 所有的一连串惊吓和绝望还来不及纪潇黎震惊，这最后的一道的转折，却让她彻彻底底地，怔在原地。 鱼清明……鱼清明掰断了芯卡。 鱼清明放过了她。 驳杂的阳光彻底在云里隐没了，水汽弥漫，他的背影融在有些晦暗又温柔的天色里，像是那道抓也抓不住的缥缈日光。 “清明！” 那道身影快要消失在上来的楼梯口，纪潇黎突然大声喊住他。 “简律辰说这不是鱼小满的问题，而是我从来没想过另一个可能性，就是你不爱我。我一直都在表达我爱你，但怕你为难，从来也没有问你，你喜不喜欢我……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鱼清明脚步停住，他的衣角被风楼梯口的风带起，鱼清明的背影重新变成了笔直如香樟的剪影，透着温柔，却又带着谜一样的冷清。 “……你说鱼小满是你妹妹，所以你开始就不可能喜欢我……可你喜欢了吧？你喜欢过！” 她声音在发颤，但是声音却是用尽了力气的大。 若不然，你为什么要放过我？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纪潇黎在他身后说。 “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半晌鱼清明才轻声回答。 “潇黎，你得放下我，朝前走。”他重新迈开脚步，没有回头。 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就是答案，这就是结局，你得放下我，往前走。 那一刻，纪潇黎的泪汹涌而下。 …… 到底有没有爱过纪潇黎呢？ 鱼清明心里的答案，大概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 世界上有太多的想要而不可得的爱情，像飞鸟之于鱼。 注定不能在一起。 因为我在明朗温柔的空中，你在咸湿苦寒的水底。 世界上有太多可遇而不可知的感情，像鱼清明之于纪潇黎。 注定不会在一起。 我的眼里徜徉着大海，你的心里只有垒泥。 第311章 你最近又犯了，是吗 处理好一堆事情，鱼清明再回到病房推开门的时候，一股香辣的炸鸡味道扑面而来。 海瑟薇和狄庚霖正在一边的空**上盘腿坐着，**上支着一个小桌子。 海瑟薇正在对着一堆香气四溢的快餐油炸食品埋头左右开弓，一边含糊不清地舔着手指。狄庚霖坐在对面望着她吃，一边一脸嫌弃，一边看她吃得太香，忍不住夺过她手里的吃的。 而鱼小满照旧坐在病**上，对着那对吃的垂涎三尺，正朝着他们嚷着什么。 见鱼清明进来，瞬间闭嘴，瞪大眼睛裹着被单朝后退： “哥！” 鱼清明走进来，看鱼小满那一脸诚惶诚恐的“别打我”表情，沉默半秒。 “醒了？” “嗯嗯嗯！”鱼小满很快点头点头点头。 “鱼小满。” “哎～”鱼小满很快狗腿地回答。 闲闲扫视了一眼旁边两个闲杂人物，狄庚霖和海瑟薇纷纷在这春风和煦的眼神里嗅到一股子诡异的危险气息。 鱼清明又看向又这样一幅装巧卖乖模样的鱼小满，勾了勾手，笑意盎然： “听说你昨天差点死了？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鱼小满笑容僵硬了。 “哥、哥哥。”鱼小满腆着脸笑笑，“好哥哥，你没告诉爸妈吧？你不能带我回去……你看你看，我被人拽住了！现在没法聊。” 鱼小满举起那只被简律辰握紧的爪子，脸上流露出情真意切的为难的表情。 “总会有办法的。”鱼清明走过来，盯着她和简律辰那紧紧扣着的手：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感到鱼小满某种血光之灾迫在眉睫，狄庚霖和海瑟薇相视一眼。 几秒后，纷纷叼着鸡腿咬着薯条识相地起身，麻溜默契地抬起小桌子，转移了他们的进餐阵地。 刚刚出了病房门，便听见病房里面，鱼小满“噗通”一声跪下的声音和一声悠长的呼喊： “清明我错了——” 然后，兄妹间那诡异的，慢条斯理的家庭对话出现了： “哪儿错了？” “我差点死了我错了 ！” “从小怎么教你的？” “不准学坏不准乱搞不准轻生！和坏人不来往，和危险人物少来往。” “你的命是谁的？” “鱼小满的小命永远属于威武的沈碧玲女士，鱼长海爸爸和伟大的鱼清明！” …… 两人在外面的长椅上放下小桌子，然后后面的就听不到了。两人的问话与回答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听着虽然让人想笑，隐隐约约却感觉到，这是一场鱼清明会变得越来越严肃的谈话。 海瑟薇侧着耳朵静静听，脸上有些难看又沉默的阴云。 那是自责。 海瑟薇紧抿着唇，靠在门边还要听，胳膊突然被狄庚霖一扯，他说： “别听了，吃饭去。” 海瑟薇看他一眼：“饭不就在这里么？” 狄庚霖把东西一扫，盒子袋子提着扔进了垃圾箱，淡声道，“垃圾食品，咽不下，去外面。” 海瑟薇睨他，“你善变啊，刚才不是还吃得挺欢的吗？” “少废话，你管我。” 狄庚霖有点霸，拉着她不由分说便离开了病房。 他眸子闪了闪，看到了鱼清明那不显山不露水的锐利。 从小到大，鱼清明从来也不曾和谁针锋相对，但他深知那只是锋芒尽敛的一种显像和修养——作为他们三个里面必须要沉稳懂事的担当，鱼清明就是那么长大的，和他和小满都不一样。 把鱼小满置于这样的危险之中，他回头也会和他翻脸的，他能猜到。 海瑟薇被他拉着走，脚步有点拖沓。 看着狄庚霖高大的背影，海瑟薇突然问： “鱼清明其实知道麻烦的源头是我，对吧？” “南霜没透露。” “但是他知道是我。”海瑟薇摇摇头。 关于她的危险和不寻常，鱼清明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没有触觉。 鱼小满的命是谁的？不止是她自己的。 鱼清明这话没有当面说给她听，已经算是很给她面子了。可鱼清明是不是猜到她会在外面听着，故意说给她听的呢？ 话是问的鱼小满，暗示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那种暗示好像是在说： 鱼小满是鱼家的掌上明珠，她的生命和生活，牵扯的不止是她自己 。她怎么想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是危险和麻烦，就请自觉离她远一些。 “鱼清明是小满哥哥，像她半个爹妈。鱼小满闹出什么事他其实都**，但这次是玩起命，他不可能不计较，不会没脾气。” 狄庚霖过了一会才说。“你别想多。” “我知道。”海瑟薇说。 垂着眸子好一会儿，就在狄庚霖以为她还要继续自责低沉的时候，她甩甩头发，转而就兴致勃勃地问，“吃什么？” “……” 狄庚霖觉得海瑟薇这个女人太善变了，怎么看也看不清晰。 只有她让你感受她的低沉的时候，你才能感受到。其余的时候……实在太特么潇洒。 但是他想起当时鱼小满吊在高楼上时，海瑟薇在车里尖锐的哭声，撕心裂肺，那种恐惧，像是刺透了人的灵魂。 ……假的没心没肺和潇洒，真的放不下。 狄庚霖带着海瑟薇去吃了一顿大餐，无奈海瑟薇对刺身这种高档东西不感兴趣，倒是对那些油亮的大闸蟹和油焖大虾很是垂涎。 狄庚霖这才想起来从前自己的纰漏，不觉失笑。 “我之前还骂你穷狗，吃不出刺身这种东西优雅高贵的味道来……现在想想，你过去的生活，应该只是吃腻了。” “嗯～”海瑟薇咬着大龙虾的夹子满嘴油光，含糊地回答，两只手也没闲着，上下其手地着剥龙虾肚子上的壳： “那种装十三的东西根本没什么大的味道。鹅肝，刺身，什么都有人给你切好摆好，恨不得再给送进你嘴里……那种东西，用最好的酱料，我也觉得没我小时候在**后厨房时，玛斯小姐塞给我的一块原料好吃。现在嘛……我更愿意直接给我一盆火锅底料和开水，我自己涮羊肉。” “你天生就是穷狗命。”狄庚霖鄙夷。 “谁说不是呢？” 海瑟薇咂嘴，挥舞着手里的螃蟹乐不可支，“穷狗欢乐多啊！穷狗想要的东西，会卯着劲儿去得到，因此他们会相应地去拼，去比，去闯，得不到了他们会哭，会伤心，会变着法子疯闹一阵子，然后接着拼。生来居上的人，声色犬马，多是迷茫。” “哦，说说你在那个声色犬马的世界的时候。”狄庚霖给她递了账纸巾。 “开始对我过去的生活感兴趣了？” 海瑟薇没接，直接嘴巴隔着纸巾在他手指上蹭了蹭，擦掉油渍，眼角挑起，有些挑眉的笑意。“这是不是说，我和你睡过的别的女人，地位有点点不一样了。” 狄庚霖一愣，愤然收回纸巾。 海瑟薇以为自己有得寸进尺了，正要说别的给打岔岔过去，就听得狄庚霖身体朝后靠叠起长腿，目光有些幽深的望她： “什么时候一样过么？” “……” 海瑟薇微微睁大眼，有些语塞 “哪次不是我睡别人，什么时候让别人像你一样睡我。”狄庚霖又说。 “……” 海瑟薇想，这个贱人讲得，又好像是她占了他便宜一样的吃亏状态。 懒得和他争，海瑟薇继续大快朵颐地解决桌上这些美味的可爱的小东西，狄庚霖蹙着眉，继续不依不饶，抓住她的手臂： “我问你呢，你以前那贵族生活都过成什么样。” 海瑟薇停住，顺着她的目光，那里她吃虾撸起的一截袖子下面，是被他捉住的一截手腕，手臂白皙光洁，犹如白脂，不见青色血管。 狄庚霖的目光更加幽深，盯着她的凤眸深处，藏着不可见的漆黑和深意。 海瑟薇和他的目光黏合几秒钟，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起身就走。 “海瑟薇！” 狄庚霖起身追过去，结果被一个女服务员脸颊红红地拦住：“先生先生您还没买单……” 狄庚霖一阵烦躁，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叠现金，也没看是多少就塞到服务员手里，“不用找了！” 他追出去，结果又被那个服务员在门口死死扯住： “不行的不行的先生，这钱太多了，得找！我们是诚信经营的小店，我是规矩的小店员，绝对不收小费的，您放心！” “给你就收着，别拦我成么。” “这钱不能收，您看要不这样，你着急的话留个电话，我改天给您把找的钱送回去……” 狄庚霖回头瞧那个店员，发现她正对自己暗送秋波。 ……是个姿色不错的服务员，鹅蛋脸大眼睛，挺翘的鼻子，妆容还有挺精致，身体抱着他的胳膊，胸脯不着痕迹地往边上蹭。 虾店服务员的衣服本来就有些特色，红一截白一截还露一截，他们来的还是这种大排档……大概是从进店的时候就看见狄庚霖了，狄庚霖脸上那种坏坏的笑容朝哪个女人一看，都像是是在勾人。 这个服务员看准了他，此刻的动作更加轻佻也没什么。 从前对这种擦肩而过的漂亮小女人，他本来还有些兴趣，此刻，狄庚霖却突然觉得烦闷。 “滚开！” 他声音头一次对女人也染上了寒气，眼眸里净是厌恶。 那女店员见这个前面看起来邪魅无双**俊美的男人转眼阴了脸，一怔，狄庚霖甩开她的手臂，大步走出店子。 早晨阴阴的天，现在已经下雨了，雨水如注 落在地上砸起一圈水花，砸起的水花又在地上溅起一圈更小的水花，那是昨天从东南方跑来的同一场雨。 狄庚霖在不远的屋檐下发现了海瑟薇，她站另一栋建筑的屋檐下，后面是家书店，那里人烟稀少。 她正缩着肩膀，歪着脑袋在点一支香烟，脖子下边露出了两根锁骨的窝。露肩的长袖紧身薄毛衣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低腰牛仔裤上系着编绳的迷彩系带，高跟鞋。 这么一看，凭着海瑟薇的身高，她整个人其实消瘦不少。 狄庚霖走过去，海瑟薇正燃好一支烟。 她靠着墙，仰头吐出一口青灰色的烟雾。烟雾很快在低温的雨里消散，她的脸在消散的雾气后，透出几分性感颓废的抑郁。 “什么时候开始的？”狄庚霖问。 “有段时间了。” 海瑟薇侧过脸，重新抽了一口烟，这口抽的有点凶，蹙起的眉尖像是一把锋利细小的刀。 “最开始的时候。”狄庚霖说。 “十年前？”海瑟薇眯起妩媚的眼睛笑笑，有点神情有点迷离，“十五六岁？不太记得了，很早。” 狄庚霖把她的手臂重新执起，那里的袖子已经被她覆了下来，他又把袖子朝上推了一段。 “你的静脉已经萎缩下沉得快找不到血管了，上次给你输血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狄庚霖凝视着她白皙的手腕，声音里透着些很淡很淡的穆然。“你手臂上没有针孔，应该早就戒了。之前注射的什么药物，注射龄是多久。” 他尽量没用疑问语气，声调平静，因为海瑟薇在抽烟，抽的很凶，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冰毒，海洛因，霹雳……一些ats类的中枢神经兴奋剂，我记不得了，四年多。离开那边的第一件事，我就去了美国的戒毒所。” 海瑟薇抽回手，把袖子重新打下来，耸着肩，两臂横在身前——有些抵抗的典型姿态，她明显不喜欢提提及过去。 “怎么，查我过去的勤吗？” 她抬起头斜着眼来打量狄庚霖，妩媚的唇角勾得有点轻佻： “放心好了，我那段历史很烂，但是不至于，像伦敦街头那些地下烟佬**一样公用注射器，没有艾滋的。” 狄庚霖沉默地拿下她手里的烟，她正好凑近他，仰头把最后一口烟雾仰头吐到他脸上。 他顺势揽住她的腰，左手落在她的天鹅一样的脖颈上，像搂着她。 狄庚霖的拇指指腹按在她的颈动脉上，感受着那里隐隐不安躁郁的跳动。漆黑的眼眸里，滑过冷雨里面的一抹凝重和沉默。他低声说： “你最近又犯了，是吗？” 第312章 我可能是爱上你了 海瑟薇咯咯地笑起来，推开他。（) 是的，又犯了。 她说，不然我怎么会饥不择食，那么想上你。 海瑟薇的声音有点欢乐，笑得想要流下眼泪。重新抽出第二支烟来塞进嘴里，摸出一只女式的火机来重新想要点上，有点急不可耐。 屋檐外的雨里有些冷风，把火苗弄得有些跳动，她一只手有点挡不住风，蓝心橘焰的火苗就像她的手一样在微微颤动。 ——她按捺不住，控制不住，她已经有段时间在使劲压抑血液里那股子脚爬虫噬的感觉了，她抽烟，她一个劲地吃零食，吃糖，想尽力忘却……但是精神一直重压，恐惧，不安，噩梦，像梦魇一样紧紧缠绕着她绷悬在半空细细的敏感的神经。 她手足无措，她无处可逃。 已经有段时间了。 从她焰火晚会那天晚上遇见鱼小满和狄庚霖，从她坐在简律辰的车上抽那支烟的时候，她就又犯了。 她不会傻到在身体上烫烟头，自虐，让人看出她的异样，也不会再找着那些东西往血管里注，往鼻子里吸。最关键的是，那个迷醉的世界里声色犬马，万象浮生，她不想重蹈覆辙。 但是她很辛苦。 一种刺激需要另一种刺激来按压。 狄庚霖知道，狄庚霖还是察觉到了，因为每次她每次抱着他狠狠索取的时候，都会像要把她自己弄死一样地不管不顾。 狄庚霖看着她颤抖地想点燃第二支烟，神情狼狈得像是把自己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世界角落里，偷偷地自我救赎的小姑娘 那根烟像是她在角落里，唯一可以用来饮鸩止渴的火柴。但是她怎么点也点不燃，火苗被花着刮进来的雨和风扑灭，她金色的头发上，沾满了世界上飘来的冷雨。 ……终于点燃了。 “你想知道我从前的生活是么？” 海瑟薇把打火机收起来，手指上粘着雨滴，深深吸了一口，昂着下巴淡淡笑。 “那种生活怎么形容也形容不够。” 海瑟薇目光转移到了漫天砸在地上璀璨的雨滴里。“不过和你们的上流圈子里各种疯狂的party，交际会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但或者是血统使然，他们愿意把各种狂欢弄得更加纸醉金迷。” “彻夜不停的音乐，钢琴提琴萨克斯，三更半夜里花园璀璨如白昼的彩色灯光，巨大的花园，珠光鬓影，自助餐桌永远摆着金黄色的烤乳猪和全羊，火腿和色拉。果子酒和各种新鲜的果汁，金色的烈酒和美人闪亮的丝袜红皮高跟鞋……白天的时候，他们又乐于把它变成黑夜，拉上明亮的大堂里所有的窗帘，在高脚架上点起流光溢彩的蜡烛，倒上一杯杯带着粉末的美酒，手指上，袒裸的身体上，涂上香甜美味的蛋糕，然后在彼此袒露**的黑夜里，互相摩挲舔舐，那些枕头里的鹅毛会全部被抓破，飘散在空气里，**又浪漫，同时奢靡又斑斓。” 海瑟薇目光远远的，狄庚霖把她的下巴拉回来，扫过她眼里每一寸的浮光掠影。“你不在其中。” “我在。”海瑟薇说。 “st带的你。” “很难说我自己没有自愿的成分。”海瑟薇望着他，“我就是这么糟糕。” “你不会再回去了。” “对……我不会再回去了。……死也不会。” …… 狄庚霖突然俯身，把她嘴上的那根烟叼走，吐落，按着她的肩落在墙壁上，侧过身子擒住她的唇舌。 他的动作太突然，海瑟薇被迫抬起头。他的吻带着强势霸道又夹杂着一丝暂缓的温柔，舌尖撬开她编贝一样的齿，便开始在她唇舌中翻江倒海地搅。 海瑟薇挣扎，他把她的手按在两侧。 “海瑟薇，你不会再回去，所以你不会再糟糕了。” 狄庚霖在碾磨的空隙里，抵着她的额头说。 海瑟薇，其实你一点也不糟糕啊……你哪哪儿都好。 海瑟薇被他娴熟又凌厉的技巧给整得有些头皮发麻，他的舌尖像是带着粉末的药，在她的齿廓一一刮过，掀起了一场神经的浪潮，灭掉了另一场神经的骚动。 那根烟的红星落在地上昏黄的积水里，很快就熄灭了。 “吸烟会有一定的触发 。”他在她耳边耳语，声音带着他一贯的**轻佻，后面却又印上了几分霸道的强势： “你死也不要再碰那些东西……以后要刺激，我给你。” …… “想不到狄大少还这么有献身精神。”海瑟薇用力推开他，“作为一个医生，你未免太尽责。” 脸上堆出的笑意很是勉强，海瑟薇似笑非笑，眼里却染上了淡漠，“我最受不了别人可怜我。” “不是可怜你。”狄庚霖说。 “那就不要引诱我。”海瑟薇眯起眼睛笑，“像刚才那个女的，大街上想和你睡的女人很多，转个眼就和你擦肩而过。因为脑子里没有想过能和你睡一辈子，所以你爱谁，那些女人都觉得无所谓。而我和她们的心态，并没有什么不同。……你呢，你什么心态？” 海瑟薇越过他，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他什么心态？他自己对海瑟薇说过的，只是玩玩，就不要对他认真。 现在是他过界了，有点过分是不是？没有说爱，他却管上了他不应该管的事，操心起了他不该操的心。 “站住。”狄庚霖说。 …… “干嘛？” 海瑟薇疑惑不解，她中文意思表达得不够清晰？ 狄庚霖半晌没说话，沉沉的黑眸子里有点探不见底，模模糊糊回头，扯住她的手臂，有点愤恨又有点冷静，他说： “你刚才擦我肩了，我要擦回去。” …… 海瑟薇问他他什么心态，这就是他的回答。 他把她拖到雨里，再次捧着她的脸大力吻下去。 豆大的雨水砸在身上，带来别样的压感，遮天蔽日的大雨泼洒下来，很快把两人淋透。他鼻尖的水滴落在她脸上，犹如脚边绽起的水花浮生万千，溅起一朵又一朵盛开的涟漪。 “海瑟薇，今天就和你把话说明白了。” 他把她的手按在他湿润的胸膛上，“你他妈觉得你和别的女人是一样的，但在我这里，你不一样。” …… “所以我不是可怜你，我可能是爱上你了。” 狄庚霖轻声说。 …… 雨水不那么痛了，周围变得静默而安谧了……海瑟薇觉得一切就像是一场雨的回归，她躁郁的神经也找到了一个让她温暖的栖点。 那些雨打在她脸上……他知道她可能会哭。 她想起他给她做饭的样子；想起他百无聊赖的时候卷起她头发，拿在手上把玩的样子；想起他夜里把她抱起，让着她，让她像个女王一样在上面的样子；想起他给她一颗颗扣上衬衫纽扣的样子，想起他想起她买完充电器站在便利店门口，他拿着一把大黑伞从车里钻出来的样子…… 如果那些都不一样 他说不一样，她也就有答案了。 “嗯……既然你爱上我的话。” 海瑟薇又笑了，笑容妩媚得像是雨里被尘世沾湿睫毛的妖精，咬着他的下巴和嘴唇，“那以后，你想上几次就上吧。” 海瑟薇黏腻地倾身勾住他的脖子，雨里含糊不清地回答。 …… 狄庚霖下午晚点要和鱼清明一起回去，因为他医院还有事情，不能久待。 所以带着海瑟薇去买了很多奇奇怪怪像药又像零食食品的东西，什么茯苓膏，红景天糖，还给买了一些奇怪的不明中药西药，让她按时喝。 “这些算是你开的药咯？” 海瑟薇看着一大袋子的药，不断地皱眉。 “当然，市里最老的王牌医院里最年轻的王牌教授开的药，按着疗程，包你喝完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狄庚霖付了钱，把装药的袋子往海瑟薇怀里一扔，十分自得地自我夸奖。 海瑟薇一听，两手一撒，坚决摇头。“我不喝。” “本大爷好心好意花了这么久专门给你开药挑药，又不是春yao，你为嘛不喝？！”狄庚霖转眼怒发冲冠。 那只是些调理身体，帮助她舒缓神经的药好吗好吗？ “呵呵。”海瑟薇冷笑，“老娘发作的时候，需要春yao么？” “……” 海瑟薇：“花蝴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混神经科的！” “……我神经科怎么了我？”狄庚霖满头的毛线团。 “我喝完神清气爽，精神百倍那还得了？你分明就是在暗示我，喝了这个会得神经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神经科的广告啊？自从得了神经病，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狄庚霖险些给她跪了。 “海瑟薇……你一定要这么抖机灵吗？” …… 好说歹说海瑟薇还是把那药带上了，两人又买了把伞，等雨小了些就准备回医院。 过天桥的时候，天桥上有老人在细雨里弹古筝乞讨，面前摆着个塑料碗，里面只有几个硬币和纸币，凄凄哀哀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海瑟薇又是善心大发，提着袋子就要走过去，结果被狄庚霖从后面一把揪住： “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容易上钩呢？……这里不是美国街头，十个里面有八个是骗子 。你看他那古筝成色，黑檀木的，能穷到哪去？” “你别担心，我身上就几块钱，也富不到哪里去啊。” 海瑟薇望望他，还是走过去了，从大食品袋里抽出一条巧克力，放到大爷碗里。 大爷不解何意，同时郁闷至极。 抬头报以无限郁闷以及疑惑的目光，海瑟薇遂指指远处建筑上的广告牌，一脸挤眉弄眼灿烂的笑： “听说下雨天和音乐在一起，更配哦” …… 好吧，抖机灵是她人生的必修课。 狄庚霖和海瑟薇回到病房，鱼清明已经不在了，被鱼清明训得饥肠辘辘一脸菜色的鱼小满对狄庚霖说：“我哥在医院楼下等你。” 狄庚霖于是要下去，南霜正好进来，狄庚霖便正好问她：“第一根绳子谁弄断的查到没有？” “查到了。”南霜一顿，看了看鱼小满，“纪潇黎。” 鱼小满脸色变了变。 “你哥哥把她放了。”南霜说。 狄庚霖海瑟薇脸色又变了变。 “应该不是她主动谋划的，她吓得厉害，你哥哥把她恐吓了一番，但是紧接着把她放了。” 南霜说，把那份监控的备份调到手机上给他们看了。 她以为鱼小满转眼会暴走，结果鱼小满看完，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满哥哥好温柔……” 海瑟薇看完，整个人眼里冒起美好的桃心。 “什么温柔。”狄庚霖淡淡别开眼。“这种人，人精。” 鱼清明啊鱼清明，这个处理方式太聪明，他感叹。 纪潇黎那种恶性循环的女人，唯有爱可以感化，于是他放了她。他拒绝回答那个会让一切失衡的问题——他没有给机会让自己放纵，也没给机会让鱼小满愧疚。 只是鱼清明这个人啊，永远都对自己太冷静了，冷静得近乎睿智，近乎残酷。 …… 狄庚霖想，鱼小满也是懂的。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不用再追究了。” 鱼小满对南霜说。 “就这么过去了？”海瑟薇问。 “嗯。”鱼小满点点头，想起鱼长海和她说的话：“鱼清明比我们要清楚人心，也比我们要清楚他自己。” 第313章 偶像剧VS现实 这件事于是就这么过去了，南霜手上要处理的杂事一大堆，下午几乎没来过病房。.iyog. 海瑟薇来过几次，发现鱼小满真的是闲的。 ……她闲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手上一边吊着水，一边在简律辰旁边，满脸花痴地盯着他看。 换了n种侧卧姿势，更新了n＋1种甜美标致的表情，后面，居然丧心病狂地开始数他睫毛。 海瑟薇实在受不了了： “小满。” “嗯？”鱼小满嘴角带笑，对着简律辰目不转睛。 “他还没松开你？” “没。”鱼小满笑意痴迷，“拽的可紧啦，在他醒来之前，肯定不会松了。” “……那麻醉时间挺长的。” “哦。”漫不经心。 “你不担心吗？”海瑟薇问，“醒的很晚怎么办？” “我就一直陪他啊。” 鱼小满理所当然地回答，同时瞅了她一眼，一脸幻想。“你想想，他夜里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等他等得憔悴又消瘦的侧脸……然后灯火如豆，雨下一整晚的，那该多浪漫！” “想象不出来。”海瑟薇翻翻白眼，随即高兴地拍拍手： “你中午已经圆鼓鼓地吃了一顿，刚刚又圆滚滚地吃了第二顿。手上正在输第二袋250毫升的药水，后面还有两袋300毫升的等着……他要是醒的晚，你就等着他看你那通红又憋翔的脸吧……然后膀胱如大蒜，尿憋一整晚的，那还真是浪漫又壮观！” 鱼小满：“……” …… 鱼小满开始还以为海瑟薇是在怪她花式虐狗。 海瑟薇打了今天淋雨后的第五个喷嚏，擤着鼻涕走远。或许她只在告诉鱼小满，生活真tm不能当成偶像剧一样过…… 经由海瑟薇提醒，鱼小满顿觉小腹内压迫感十足—— 简律辰不吃不喝还有引流袋，她有啥？ 一根吃货的发达肠子和过滤功能齐全的肾。 睫毛是不能数了，得赶紧把他的手掰开才行。话说哎哟这手怎的抓这么紧…… 晚上还闪电了闪电了闪电了！ 海瑟薇那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话应验了 鱼小满发现简律辰这受了个内伤，整个人反倒还像人家古代练了十几年的家伙一样，有了内力。那股子拉扯她的力气，简直就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自引自发完全由生理感官和气机牵引，风雨不动安如山，遇弱则弱遇强则强……总结出一句就是：死活不撒手。 正所谓人有三急，脸色一憋成红再而白三而紫…… 他不撒手，鱼小满终于发展到整个人快憋得胃出血。 鱼小满猛力按铃，护士过来帮着她一起掰，没掰开；于是又喊来三四个护士，卯着劲帮她一起掰，依旧没掰开。 …… 等简律辰夜里一觉转浅，悠悠醒来的时候，发现鱼小满正幽幽望着他。 那神情真的不好形容——你让一个如此文雅的作者怎么形容一个人憋屎的状态呢？……咬着唇不安地扭动，脸色由红到紫再从白到黑，神情大片面积地痛苦，见他醒了，却又投射出一片泪眼汪汪的喜悦： “你……你醒了？” 简律辰听到鱼小满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 嗯。 他无声地点头，鱼小满更为激动，随即，无比虔诚地捧着他缠着绷带的手放到他眼前。 简律辰于是很美好很美好地朝她拉低出一个温软的笑意。他想鱼小满这是感动的。 然而鱼小满却在他那无比美好的笑意里眼眶红红，小心翼翼地问他： “律辰，能、能松开一下吗？我内急。” …… 简律辰望着她沉默了几秒，眼睛黑黑地，慢慢松开了手指头。 然后目送鱼小满一把掀开被子跳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洗手间。 然，你以为这就是高chao了吗？ 不。 真正的高chao是近二十分钟后，简律辰听着寂静的洗手间的门，依旧没有半点响动。 他皱皱眉，然后懂了。 鱼小满蹲在厕所里，听到简律辰按铃，护士走进来，温柔地问他“先生您有什么需要？”的声音。 简律辰低低的声音简直让她羞愧欲绝： “没事，麻烦你给洗手间那位女士送点纸巾去，她忘了带纸。” …… 鱼小满自认她人生爬到简律辰**上的经历里，没有比这次更为严重羞耻的纰漏。 然而简律辰比她想象中的要风云不惊，淡定如斯，最后还是一语道破天机，体贴地拯救了她的燃眉之急 鱼小满的人生大事终于得到了解决。 值得夸奖的是，鱼小满的厚如城墙的脸皮让她成功克服了心理障碍。 几分钟后，她再次站在简律辰病**前，掐着手指，比着脚尖，最后绿色的目光透过荒草丛生的头发，犹如探照灯一样打在他的**上，声如蚊呐地腆着脸问道： “……那我还能再上来吗？” 得到的答案是“不行”。 鱼小满抬起头来：“为、为……为什么啊？” 简律辰泠然慵懒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一番，洁癖细胞似乎跟着苏醒，回答惯有嫌弃： “洗手间待了太久，臭。” …… 当然，不管怎么说，臭不要脸的鱼小满是高兴的。 看到简律辰醒过来，问的第一句话不是“这是哪里，我是谁”这样的问题，她是非常开心的——最后确认的是他的脑子没有撞坏，整个人除了小小的内伤，啥大的毛病也没有。 她跑去冲了个澡，再次回到了这个病房。 鱼小满踟蹰了一下，然后在他**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简律辰从她进来目光就跟随着她，眸子像是春季末的河道，湿润又黑暗。 他现在彻底清醒，鱼小满反倒开始局促到坐立不安了，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开口讲什么。 ——原则上来讲，虽然短短时间内发生了不少的事，但两人之间，在简律辰不惜命地跳出高楼救下她的小命之前，她还挑起过一场非常尖锐的争吵…… 不不不，谈不上争吵，简律辰根本就没和她吵，应该说，是她狠狠地捅过他刀子。 比如，她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要捧着《圣经》读了。 ……他不是什么心理**的耶稣，st才是。 鱼小满低着头不说话，简律辰就盯着她看。 鱼小满越发像个焉哒哒的茄子，眼睛盯着他，头却不自觉地往下垂。 从前这样目光沉默的胶着经常是以鱼小满憋不住话打破的，开口第一句不是“我知道错了”就是“好吧你赢了”，现在照旧如是。 好像她应该甩出那句“律辰我知道错了，我错怪你了，而且我大彻大悟再也不会离开你”这样happyending的台词了，但是莫名觉得自己太过灰溜溜，张着嘴又合上，鼓着腮帮子直勾勾盯着他挣扎了半天，愣是开不了口。 …… 简律辰会在怪她吗？她这么说他会鄙视她吗？她道歉说她要和他在在一起的话，他会觉得她是那种见风使舵的女人吗？…… 深更半夜，简律辰幽静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家伙各种神情百变的挣扎，最后终于虚叹一口，把被单扯开： “上来 。” 他不需要她说什么，于是直接把她放过了。 ……反正这个女人说什么，他都原谅。 鱼小满惊眸看他，只看见他夜里光影浮动的眸子，眸底泠黑温柔，像有浅而亮的波纹，在那里缓缓而流。 “我看看你有没有事。”他微微哑着嗓子朝她说。 …… 鱼小满于是没说什么，乖乖爬了上去。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进到被单里了，弓着身子占着小小的一块地方，也不敢挨着他。 这样简律辰侧侧脸就能看到她了，他现在身上练着测量仪器，翻身有点不便。 他伸过手，鱼小满于是把手臂乖乖放在他手心上，他两手顺着她的手臂上下捏了捏，两个手臂都摸了摸，没摸到什么口子。于是问她： “有没有拉伤组织？” “肌肉有点拉伤，不严重，涂药就能好。”鱼小满小声回答，样子有点像小鹿。 简律辰点点头，放下，侧过脸看她。 现在四目相对，呼吸可闻了。 他睡着和醒着真不是同一回事，鱼小满很快就有点面红耳燥了。眨巴着眼，近距离看到她白天数过的安静黑长的睫毛在她面前复苏。 “一直等我醒？”他问。 “嗯。”鱼小满点头，有点脸红。 “那会儿怕吗？”他问。 “开始很怕。”鱼小满老实地小声回答。 想到自己快死的时候，脑子几乎是空的。 “你抱住我的时候，就没怕了。”她又说。 简律辰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又说： “你还挺机灵。” 鱼小满想，他是在说她把白泽丢下去的那档子事儿了。 “你当时不救他，我也没法救你了。”简律辰说，“那钢索经不起三个人。” “嗯。”鱼小满弯了弯眸子，没说话。 简律辰头一次这么夸她，看来还真的应验了那句话：搭救别人就是拯救自己。 “但是你差点就死了。” 简律辰又低声说。 大概这句话才是重点，鱼小满居然闻到了淡淡的酸味。 ——如果他不在那里，鱼小满就为了救另外一个男人，义无反顾，大义凛然地光荣牺牲见阎王了 “……嗯。”鱼小满默然无语，半天才说，“不过不是他，是别人，也一样的。” 她这么说也不知道简律辰心里头没有舒坦一点，至少现在身体五脏六腑内伤俱全的，就不能再让他伤上加伤了。 大概是嗓子有点干，简律辰又“嗯”了一声，然后没再说话。 但他不说话鱼小满也大气不敢出，盯着他黑濯石一样的眼眸，呼吸放轻得几乎快没有。 “睡吧。” 就这样对着望了一会儿，见鱼小满有点呼吸困难，简律辰说了一句。他重新转过头，伸手关掉**头的主灯开关，阖上依旧有些困顿的眸子。 “嗯。” 就这样两个人你“嗯”一句我“嗯”一句地开始和结束了他醒来后的第一场谈话。 但是鱼小满睡不着。 他阖着眸子休息，她依旧睁着眼，黑暗里眸子有些亮晶晶的。 “律辰。” 半晌她喊他，声音有点闷闷的鼻音。 “嗯？” 简律辰没有睁眼。 “你差点死了。”鱼小满说。 “嗯。” “……” 一个平淡的“嗯”是什么反应？ 此时此刻，难道他不该分享分享他当时的心情感受和心理斗争什么的？ 又或者说上一句“死亡我也很怕，但是因为是你，我别无选择”那种浪漫死人又帅炸天的话什么的吗？ 还有她想象中的各种高大上，冷贵艳，张力十足的醒来篇之深情对白啊啊啊啊！ 为什么连她都这么无话？ 鱼小满内心一阵难言的郁闷。 “律辰。” 过了一会，鱼小满又喊他。 声音还是闷闷的，带点鼻音。 “嗯？”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鱼小满又问，这次是小心翼翼地。 几秒后，黑暗里才传来简律辰一个字的回答： “……嗯。”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314章 起来，谈恋爱 "" ="(''" =""> 一场雨彻底带来了霜寒，再出门去看，度假村植被覆盖的地方，已经一片秋意了。（) 海瑟薇大清早地起**过来，看到鱼小满依旧赖在简律辰**上不起来，睡个觉，姿势奇丑无比，把被子蹬得到处都是。 而简律辰正在很费力又无奈地把她腿下卷着的被子往外扯，想给她肩膀盖上。 可怜的大老板大概一晚上并没有睡得很好，眼睛底下带上了些国宝的颜色，海瑟薇走近，忍不住连连摇头： “我从未见过如此豪放的睡姿。” 或者是鱼小满身体练跆拳道比较柔韧还是咋的，身体明明平躺着，一条腿居然能侧着身子翘的老高，裹着被子然后横亘在简律辰腰上，脑袋已经移位埋在了枕头下面，两条白嫩的手臂，像那种丝毫没有保护意识的婴儿一样，朝天晾在脑袋两侧。 这个高难度姿势自然也让她的身段有点一览无遗 ——如果鱼小满现在穿的睡裙，那么大腿胸口一定该露的全都露完了。那样的话，好歹还平添一股妖娆，海瑟薇会考虑把“豪放”二字换成“**”，但鱼小满那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无害又万年不醒的蠢样，实在让人生不起任何旖旎兴致。 “她和你睡不这样？” 简律辰问得有点难受，光是晚上给她盖好被子，他就醒了不下五次。 “当然不。” 海瑟薇勾着嘴角笑，神色颇有玩味，“她和我睡比较浅，还经常醒。” 鱼小满这种职业的家伙，都比较神经质。作息不规律，脑子里塞着一个没完成的设计就容易焦虑，睡觉通常不安稳，还要防止随时诈尸跳起来跑去桌边写写画画。一旦睡着了，又会是雷打不动的半死状态。 “一晚上没睡的是我。”简律辰回以冷淡的表情。 “你要习惯呢，大老板。”海瑟薇摸摸鱼小满的脸蛋，一脸同情，“你在她身边，她的安心感，太强了。” “……” 这么说似乎很有道理，简律辰于是动动嘴角，欣然接受，决定不再计较鱼小满那奇丑的睡姿。 “早晨起来跑步，发现度假村这边也有黄叶红枫，和美国那边一样，很绚。你有没有相机？”海瑟薇问，看样子是决定给多余的自己找点事情干。 “我行李包里有，行李在我之前住的客栈。” …… “你这么无聊？”简律辰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和狄庚霖一起回s市？” s大概没有料到他盯着海瑟薇的同时，还有人在盯着他，这次算盘不成，反而自己陷入麻烦，应该够他折腾好一阵子。 “得给小满一个交代。”海瑟薇无所谓地撇嘴，在一边坐下，拨弄着她好看的指甲盖： “另外，他说我有病。” …… “你是应该在这边多散散心，松松神经。”简律辰半晌说，“这里正好是度假村。” “鬼扯。”海瑟薇鼻子重重哼一声，“我承认我有点绷，但这只是个人不佳的变化。还不到病的程度吧？” “你变化是挺大的。”简律辰说。“看着比较抑郁。” “可不是。” 海瑟薇说起这个就激动，抽出口袋里的钱就开始舔着唾沫星子点钞： “让我散心让我散心，以为我很富还是怎么的？！从前虽然穷，但是开心，现在不同了……现在不止穷，还不开心。” “……” 原来只是因为大家忽略了海瑟薇依旧是个穷狗的事实。 “嗯……” 简律辰终究是沉吟了一下：“我间接地请你帮忙给笔记本杀杀毒，清清灰什么的，然后给你钱，会不会伤害你的自尊？” “当然会 ！”海瑟薇猛地站起，义愤填膺： “就不能直接给？” …… 用海瑟薇的话来说，简律辰这种人摸卡的做派一定要保持，动作要快，姿势要帅——简律辰摸遍全身，反倒从**头上鱼小满的包里掏出一张递给她。 “我的衣服被收拾了，卡应该在南霜那里，你先用这个。” 海瑟薇眼珠子瞪出来： “花旗银行……黑、黑卡？鱼小满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花旗银行的一张黑卡根本就没有信用额度上限的好么？！据说现场刷一架飞机也是毫无问题的好么？！能持这种卡的人，即使鱼小满一个国际高级设计师，也是排不上名的好么？！ “我的。” 简律辰汗颜，解释。“也是刚刚才记起来。” 之前在美国，鱼小满喊着“求**求**”的时候，塞给过她一张卡。 “给了居然就没收回去过？” 海瑟薇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成这样，卧槽这什么世道！” 是啊，什么世道，简律辰感叹。 这么贵重的卡给她，消费记录显示，鱼小满只用它在超市的的大型菜市场刷过几次马铃薯和青菜。 …… 也不知道秦寿在海**见什么状况了，简律辰居然看到他发了一条类似情窦初开的少年才发的动态： 柏林的好天气，适合恋爱啊。 这条动态实在有点出乎意料，秦寿不是个这么能煽情文艺的家伙。何况……他现在不是在凡尔赛，怎么会出现在柏林？ 简律辰想到了一个人。 很快简律辰又看到秦寿发了第二条动态，证实了他的猜想。 一张合影，照片上秦寿的脸被挤到了角落，一张雄浑的大脸占据了整张照片的三分之二，还死掰着秦寿的脸和他贴着，硬要让他上镜头—— 秦寿那一脸不情不愿的抓狂表情将他的嫌恶之情演绎得很到位。 好几年没见，秦寿肯定会被那大蚌双热情的熊掌抱着不放的……简律辰想了想，在下面的评论圈发了四个字： 百年好合。 …… 是适合恋爱啊。 大好的上午，简律辰望着窗外雨后湛蓝的天 。天幕如洗，光色成粹，这么好的天气，有人却用来睡她的春秋大觉，简直…… 这么想着，便有点恼，忍着身体内隐隐的疼坐起，把鱼小满从枕头下面拖出来，开始拍着她有点缺氧发红的脸蛋，喊她。 听见耳边有人一声声喊着鱼小满，声音纵是再磁性动听，在这个春困夏乏秋无力的日子里，鱼小满也是不高兴的。 “干嘛——” 鱼小满觉得有点烦，拍开在她脸上弄得有点痒的手，换了个姿势，声音朦胧。“十分钟十分钟……” 但是打扰她的人似乎并不打算给她所谓的“十分钟”，手伸到她胳膊下把她架坐起来。 鱼小满也是个不折不挠的人物，感觉不到危险的情况，眼睛愣是不愿意睁开，身子像是没有骨头似地，继续东倒西歪。 简律辰看着倒进自己怀里的家伙，恼火更上一层。 不过……女人是不是早晨的时候真的比较娇憨？这个角度看过去，脸蛋宛如红扑扑的轻熟的果子，微微嘟翘的嘴角，带着玫瑰花瓣的粉红。 看起来很可口。 简律辰眸子黯了黯，眼底像是积了一湾水。忽而，有点愤恨地咬了上去。 “唔……” 鱼小满吃痛，眼睛惊然睁开。 入眼就是简律辰那湛黑湛黑又戏谑的瞳仁，“醒了？” “……” 鱼小满眼睛只得睁得更大。 呆愣愣发现自己似乎在他怀里，距离还非常非常之近，嘴上麻麻的，很明显是被他刚才的尖牙咬了一口。 “嗯！早、早……”鱼小满脑子有点懵，脸色很快透红，“几点了？” “还早。” 嗯？ 还早，那……喊她起来做什么？ 鱼小满百思不得其解，觉得眼前的俊脸似乎刻意撩人，但她本身又依旧困顿，于是眼睛又开始慢慢眯，身体渐渐往下滑，小心问： “那……我继续睡一下？” “不行。” 简律辰重新将她提起来，鼻尖碰着鼻尖，星辰一样的眸子直直盯着她，话语好简洁： “起来，谈恋爱。” …… 大清早的正儿八经喊人起来谈恋爱。鱼小满承认她被简律辰震撼到了。 ……但是这五个字不需要解释太多，鱼小满能懂。 有点忘乎所以，她觉得那几个字里面的决意和甜蜜让她丧失了一切决断，鼓胀胀的像个氢气球，塞满了整个心脏 鱼小满蹭进他怀里更舒服的位置，勾着他脖子弯着眼睛笑： “再睡十分钟，就起来。” 她听到简律辰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他的一切温度和味道她都早已熟悉，却仍旧觉得醉人，甚至沉淀了七年，这个熟悉的怀抱变得更加让人安稳醇醉。 她想她这辈子喝过最烈的酒，应该是就是陈酿在他胸口的温柔。 …… 然而十分钟后，鱼小满再度睡着了。 简律辰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她踢下了**。“你就这么困？” 鱼小满顿觉自己好不可怜，坐在地上巴巴解释道：“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脖子有些不舒服……” 简律辰不阴不阳地笑，从她枕头下摸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来： “谁让你晚上睡觉不老实，把果盘打翻了，压到了柠檬？” “啊，难怪我脖子这么酸……” 鱼小满恍然大悟。 “……” 空气里到处都是柠檬的味，还到处都是又甜又青的恋爱味道。 朝阳照了一地，明亮温暖，整个病房都是光蒙蒙的。 简浔和南霜推门进来的时候，简律辰正靠坐在**沿，平时无比灵巧修长的十指正在拙劣地给鱼小满编着蓬松的麻花辫子，还一脸的琢磨与认真。 堂堂一个拿着签字笔在文案在会议在商场挥斥方遒的总裁大人，干起了给女人编头发这种居家暖男做的小清新，画风很不对路子，简浔险些一阵恶寒： “你俩，简直快把在我心中那最后一点形象给毁完全了。” 要这么腻歪……么！ 鱼小满抬抬手臂，不以为意：“那能怎么办，我手抬起来都疼。” 要不照顾简律辰这种高油水豆腐的事情，鱼小满说什么也要自己上不是？ …… 简律辰照旧垂着眸子，按着节奏把辫子编到头，然后用发绳捆住递给鱼小满看，问： “这样？” “不对，不对。不能编的这么紧，看起来很土，不是和你说了吗，每缕头发要弯成一个四十度圆心角对应的弧……” 鱼小满嘟着嘴巴，十分不满意地连连摆手。 简浔眼看着简律辰好脾气地又把那头发给拆了……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第315章 嫌不够浪漫…… "" ="(''" =""> 再腻歪鱼小满还是要回自己病房的，离开之后，简浔掩上门，一脸严肃。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简律辰瞅他两眼，问：“怎么了？” 简浔先是站在他**头不说话，半晌才眉眼有点冷峻地问他： “叔你不要命了吧？” 这话问的，简律辰一时有点答不上来话 鱼小满有个无比看护她生命的哥哥，不代表简律辰就没有一样重视他安危的亲人。 这事儿还好沈婉秋是不知道…… 鱼清明觉得鱼小满不该被卷进一些麻烦里面，简浔就未必觉得他小叔应该在这种关头去救鱼小满。 简律辰有点诧异，简浔看起来是个对大人的事不怎么上心的人。 想了想，简浔确实已经不算小孩子，已经有资格像个大人一样和人聊天了。简律辰有点感动，于是破天荒地商量式地问： “要听我解释么？” …… “不听。”简浔挥挥手，“你们大人的事情，别和我解释。你闯祸了，要解释和沈奶奶解释去。” 怎么定义“闯祸了”这三个字呢？在简浔眼里，一切不情愿联系自己家长但是应该联系家长的事情都叫闯祸。问题是简律辰已经不是一个学生，莫名其妙又躺了医院，却在电话里和他老妈说自己要出差一段时间。 他当时还在沈沈婉秋那边蹭饭呢，沈婉秋讲完电话，他的手机就响了。 这是简律辰第一次在他翘课这件事情的态度上和他保持高度一致，第一句是简浔你近段时间别上课了，第二句是过来xx医院，来照顾我一段时间。 不是胃病，而是事故伤，比和人打架了的外伤要严重，简浔会不自主联想到各种高能的爆炸冲击波才能引起的内脏问题。 但是南霜轻描淡写的描述显然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不过他真的没兴趣知道。 “能和我妈解释就不叫你来了。” 简律辰很满意简浔对一切事物那接近于零的好奇心，满意地颔首。“你沈奶奶不知道吧？” “不知道。” 简浔叹了口气在旁边坐下，“但是我翘课后面修不齐的学分，小叔你可得答应帮我搞定。” 这当然是他家小叔勾勾手指头就能办好的事儿，简律辰欣然答应。 简浔一看，再次不乐意了： “叔你看看你，平时升学生活上，从来都不给我一点点特权和额外优待，我说我是gs总裁简律辰的侄子，说出去都没人信！现在呢？就怕沈奶奶知道了，要对鱼小满发难，一个鱼小满……你还有点原则没有？” “当然。”……没有。 简律辰回答得一本正经。 …… 简浔照顾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利落地给他清洁洗漱后，就坐在**边，开始解皮带 简律辰：“简浔……你在干嘛？” 这个**鱼小满睡过。老实讲，他不太愿意简浔再在鱼小满的位置和他抢被子，虽然简浔也喜欢往他被子里钻…… “脱裤子啊，很难猜么？” 大老板一脸内心别扭之际，简浔一脸痛苦的回忆，继续脱裤子： “真是热死我了……你不知道我这两天你不在家，我都是去沈奶奶家蹭饭的，但是沈奶奶哄孙子的那热情，我实在招架不住。” ……他不过就是在沈婉秋那里蹭几顿晚餐，沈婉秋看着如此青涩神似简律辰的脸庞，各种母爱泛滥。就不让他回去，非让他睡在那儿，还给他做各种好吃的买各种衣服，硬把他当儿子养。 然后晚上也兴奋地扯着他聊天儿，问上了大学有没有参加什么学生会啊，有没有谈恋爱啊的各种…… 简浔的叛逆行径根据简律辰的谎报，目前已经是大为改善，简浔只好伪装成一个合格，积极，内心充满阳光的大男孩，各种笑脸说“有”“有”“没有”来回复沈婉秋的叨叨问。 ……但是他低估了沈婉秋的热情。 毕竟，他不过就头天晚上在沈婉秋问他有没有女友的时候回答了一句没有…… 早晨天气有点深秋寒意了，南霜在车站等着接他过来，简浔赶着出门，就被沈婉秋虎爪一把扯住，神秘兮兮地问他： “浔儿啊，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姑娘喜欢你吗？” 简浔一愣，随即只好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为什么啊？” 沈婉秋一本正经：“因为现在的女孩子喜欢暖男。你小叔当年就是因为不暖，都没认识到什么好女娃。你不要重蹈覆辙。” 简浔只好继续保持乖觉又谦虚好学的微笑： “那，我要怎样成为暖男呢？” 沈婉秋随即就笑了，变戏法一样地把东西从身后摸出： “来，先把这条秋裤穿上……” …… 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种寒冷，就是他沈奶奶觉得他冷。 简浔真是有点可以想象，他小叔从前是怎么被沈婉秋“呵护”着长大的了。 简律辰忍不住充满同情地莞尔，“你习惯就好。” 说起来，他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生活如此平凡，他从那些寻常日子里长大，没有从地面阶跃到云端。 有幸尝一路风物的酸甜苦辣，以至于在最繁华的时代里，一直还认得最初的自己。 他很感激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依然真实的母亲，也很感激世界上，曾经有过那样一个父亲 鱼小满在自己的病房里发现了一束花。 那束花纯白又整洁，花的颜色让她想起白泽，花的摆放形式让她想起李肃。 “这束花谁送的？” 鱼小满问这个病房的责班护士。 “一个高高瘦瘦的人，穿着西装，一丝不苟的，很精神。”护士回忆起那个送花者的形象并不难，“哦，皮肤还有点麦色，很健康。” 鱼小满点头，看吧，她一猜就猜中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 “那倒没有，就是问你是不是住这间病房，我说你出去了暂时不在，他留下了花，就走了。”护士说。 “嗯，知道啦。” 鱼小满点头，眼里有些沉思，随即又拉住护士嘱咐： “下次来我也不在的话，你记得不要告诉他我去了哪里，就说我去拍片子或者做诊疗了。” “哦。”护士愣愣点头。 …… 鱼小满在病房里踱了两步，犹豫着自己现在要不要去看望白泽。 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知道自己对白泽生不出感情有什么用？律辰可不乐意她对白泽那么好。 白泽命大，只是她技术不太好，居然只是断了一条胳膊，归根结底是她扔出去的准星问题…… 鱼小满有些汗颜，庆幸不是她从窗户里跑出来横截简律辰，凭她这眼神，两人落地是不是早就摔成了一滩肉泥？ 这么一想当时，她的脸颊又开始火烧云一样地奔腾了……哎呀哎呀，那么霸气，律辰简直是帅她一脸帅一脸啊！ 鱼小满捂住双颊，开始整个人倒在**上害臊地翻滚。 …… 鱼小满晚上想和海瑟薇一起睡——海瑟薇住的地方就是鱼小满之前在这边住的客栈。但是海瑟薇拒绝了，晚上两人一起喜滋滋地做完面膜聊完天，就开始把她往回赶。 “我今晚要和你睡嘛！你讲的事情还没和我讲完呢，嘿！” 鱼小满撅着嘴不乐意，被海瑟薇推出房间后，非常火大：“何况这是我的房间，我订的房间啊！” “明天再讲咯，你在这边还要待上一段日子呢亲爱的。” 海瑟薇朝她挥挥手关上大门，大大的笑脸：“你就当成《一千零**》的睡前故事好啦，现在该回去陪你的mr.rgh了。” “真讨厌。” 鱼小满翻翻白眼往回走，她真的不想晚上一个人睡哎 ……简律辰晚上有简浔陪着，真是个几百瓦高亮的电灯泡啊有没有。 也不算很晚，从这里到医院要不了十分钟的路程。 路上一盏一盏的路灯接连亮起，鱼小满慢慢走着，边走边回想着海瑟薇刚才回忆的荒诞不经的从前。 一千零**……她微微叹一口气。 天方夜谭。 鱼小满走远，海瑟薇也轻叹一口气，“真是，还不是怕晚上做噩梦乱叫吓到你。” 她进洗手间掬了一把水把脸洗净，然后围着浴巾出来，倒腾出一大堆的药，倒了温水，开始慢条斯理地一样一样喝。 手机居然也在这时候亮了，海瑟薇看了一眼，是狄庚霖。 “有没按时喝药？” 狄庚霖都不和她啰嗦的，都能听见他手上拿着车钥匙开车门的声音，应该是刚下班。 “哟，下班了赶着去浪的点儿，居然还记着催人喝药。” 海瑟薇勾起嘴角，两腿搭在桌上身体朝后仰，有点乐。“医界的楷模，恋爱界的泰斗。” “我接受你的赞美。” 那边狄庚霖倒是也承认地坦坦荡荡，顺着她的话，声音饶有兴致：“但你怎么知道知道我是去浪不是去干正经事儿？” 海瑟薇就翘着嘴角笑。“你的正事儿不就是谈一场又一场恋爱有**戏的恋爱么？” “这话有道理。我今晚确实约了位美丽的女士。”狄庚霖低声笑，听见海瑟薇拆药板上锡箔纸的声音，在她的挑衅下继续前行。 “呵呵。”海瑟薇报以微笑。“约会愉快。” “谢谢，我会的。”他恬不知耻地说。 海瑟薇拳头就捏的有几分紧了。 “不过我和别人谈，你都不会吃味儿？”狄庚霖不相信地挑着眉头，继而笑问：“你都不想我？” “你尽管谈好了，好好练练技巧，老娘还嫌你不够浪漫。” 海瑟薇笑意更深，冷笑着说。 “这样啊。” 狄庚霖满意地，终于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于是凤眸风情无限地眯起，声音带着几分**的思忖： “是不够浪漫……那我们下次**上好好学学，你浪一点，我慢一点。” …… 然后狄大少就在海瑟薇的省略号里挂了电话，愉快好地去见自己的母亲了。 第316章 罗密欧与朱丽叶 "" ="(''" =""> 鱼小满经常干这种事情，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会闲的无聊地开始数自己走过的路上有多少盏路灯。 这种事情本身没有多大意义，纯属怀着少女心的个人癖好 有点类似幸运占卜——怀着少女心事一条路走完，最后数到的数字如果是幸运数字，她就会隐隐相信这是个祝福或者好兆头。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 就好比鱼小满现在正在少女怀春地占卜自己和简律辰的未来，却被迎面走来的一个人给打断了。 “大婶。” 有人把她一拍，鱼小满脑子里存着的数字瞬间被打散了……二十，二十几来着？ 鱼小满有点恼火，定睛一看，是简浔。 “简浔？去哪？” 她看着简浔手里提着简易的行李，感到奇怪。 “客栈。”简浔说。 客栈？鱼小满有点诧异，“你晚上不和你小叔睡？” “不想三个人睡一起。” 简浔回答得很精简。 “……”鱼小满噎住，脸蛋有点红。“我没打算晚上把你赶走，和你小叔睡啊。” 简浔抬抬眉角，路灯下仔细盯着她： “是我自个自觉性比较高行不行？” 看起来有点郁闷，心情不太舒爽的样子，鱼小满只好赔笑道：“行……行，现在社会风气不好，三个人晚上在一间病房确实容易引人误会……” “什么？” 鱼小满说得太委婉，简浔有点没懂。 “我是说……三人行，必有电灯泡。去其一者为cp，不去者为3p。” “……” 这么说简浔就懂了。 腐女的脑洞他不懂，于是白她一眼，不太想搭理她，有点冷淡地地抬腿就走。 “哎哎——” 鱼小满把他拉住，“简浔你好像不太想搭理我？你看你剪了个十五六世纪帅到掉渣的新发型都不和我说说么……咱们之前建立起的深厚的革命情谊呢？” “……” 简浔短暂地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无奈道，“院里有活动，死活被拉着去演话剧，被逼着剪的。” 还真是十五六世纪的啊……鱼小满眼睛绿光滢滢，动动眉梢就猜： “罗密欧与朱丽叶？” “嗯。”天知道他有多么的不不情不愿。 “那挺好啊！”鱼小满一巴掌拍他屁股上，这无端让简浔想起了他同样喜好的沈奶奶——有种沈婉秋的即视感 “鱼小满！” 简浔跳开身体，实在想冲她抬起就是一脚。 “罗密欧与朱丽叶太经典了，除了小李子，没人有勇气踩着你这巅峰的颜值说自己是罗密欧啊！” 鱼小满毫无察觉，仍旧很为他兴奋，“给我留票留票，我要去看，话说朱丽叶谁演的？周艺？” “她？！……就她也能演朱丽叶？” 简浔一声怪异的叫声，他实在有点不明白了，甚至语气染上了些抓狂： “为什么你老在我面前提她提她啊！我很烦她很烦她，你别在这里乱开脑洞乱配cp好么？” 说起周艺简浔好像脑子里就出现一团黑漆漆的毛线团在燃烧，他感觉都快被那个女的弄疯了。 也不是说有多出格。 成天有事没事笑眯眯地露着一口用黑人牙膏刷的白牙很没有原则地围着他转，她是报了名，可朱丽叶是什么气质她什么气质？ 没选上应该就消停了吧，还不死心，死也要加入到这个剧里面来，软磨硬泡地央求导演给她一个机会帮忙配乐，结果导演在她诚恳万分，奉献心十足情况下，口一松，答应了。 然后这么古典唯美的戏剧，那**居然第二天，就风风火火地搬来了她的pub架子鼓…… 简浔一脸的烦躁，发火了。鱼小满莫名心衰，感觉，这个少年脑子里，完全没有对青春对恋爱的一丢丢幻想和憧憬啊。 “我不说了，可能你不爱萌妹子。”鱼小满举起举起双手闭上嘴巴，决定不挠简浔的逆鳞。 “我不爱。”简浔冷淡地，“我爱什么型的鱼小满你别操心。周艺神经质这点有点像你，但我可不是我小叔。” “……”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简浔对她气压有点低，或者是因为简律辰。 鱼小满有点敏锐地抿唇，不说话地看他。简浔也没话再跟她说，也瞧她两眼，又淡着脸走开了。 鱼小满在原地注视他离开。 暮色渐拢，灰尘在半透明的灯光里漂浮，五彩的圆形光晕从头顶射下来，变的有些朦胧的梦幻。 走了两步，简浔突然又顿住脚步转头，说： “赶走我的是小叔。” 鱼小满一愣，转而耳根子有点红，有点涩地咬着嘴巴，半晌朝他笑了。“哦。” 简浔看着变得越发橘黄柔软的路灯灯光里，笑得有点像个害臊的女孩子那样，有点无辜的鱼小满，心里先前有点责怪和锐化的敌意，莫名又消减开去。 …… “我觉得小叔太喜欢你了，喜欢到一点自尊和原则都没有。” 简浔突然说 灯光下简浔像有好几条影子。他清瘦的身影莫名多了点肃杀和神秘，不像是个什么都不到不了眼里的少年。 “你们分开了七年对不对？……他怨你恨你，结果还是舍不得怪你。你伤他刺他拒绝他，他还大半夜地顶着胃病，冒着雨放下尊严去挽留你。现在呢，你为了别的男人和他一直闹别扭，你拿命救那个男人，他拿命救你。” “你……” 鱼小满愕然，不知道简浔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有耳朵，会听；有眼睛，会看。” 简浔摇了摇头，想起上次简律辰胃病住院大晚上不见的那一回。 “你不想和我叔处的话，就不要在大雨拒绝他之后，还给他一把伞。要断不断的希望，还不如直接痛快点让他一刀绝望。我看得出来你俩的感情，你爱我小叔的话，就胆色点。别仗着他那么喜欢你，就折腾他。” 简浔这话真是站在他小叔边儿上说的，鱼小满不心疼，他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 “……” 平时滔滔不绝的鱼小满，头一次在简浔面前发现自己接不上来什么话。 她呆呆地看着简浔，发现眼前少年黑亮的眼睛同样看得见这个世界——看的还很清晰。 每一件事他都看得见，感受得清，不是别人说那种智商甩情商好几条街的人；只是他疏于理会这些无聊的爱恨，懒于插嘴评论那些花样作死的情仇。 亏得简律辰是他小叔，他对他小叔的维护，使得他终于舍得露出一星半点，他性格深处大人一样锐利的言辞。 这样的简浔太少见了，随人鱼小满从来就直觉简浔的内心不可能年轻麻木又空洞——现在，她看到他裸色的灵魂了。 简浔说简律辰太喜欢她，喜欢得一点尊严和原则都没有。说得……很对。 只是以生命为底线，在那条线之下，除了沉沉钝钝毫无罅隙的爱填充，哪里还会有什么尊严和原则？ 鱼小满拢着秀眉，如子夜般的眸子闪烁了两下，紧抿着唇，不知道怎么解释，半晌，才小声说： “……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对不起应该冲着谁说，简律辰还是同样心疼简律辰的亲人。 “你告诉我你不会再离开我小叔了。” 鱼小满话落了好一会，简浔没吭声，然后又折回来，低着头严肃看她。 “我对着月亮起誓……”鱼小满颤颤巍巍举起三根指头。 “不要指着月亮起誓！” 简浔条件反射地脚下滑开一步，扬起手臂本能反应地接上去： “不要对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 。” …… “那么，我指着什么起誓呢？” 鱼小满很配合地跟着滑开第二步，作四十五度忧伤状。 “不用发誓。或许你愿意的话，就凭着你优美的自身起誓，那是我所崇拜的神，我一定……啊呸！都是些什么鬼……鱼小满！” 简浔一阵恨不能咬掉舌头的恼火，猛地收回手指，瞪着鱼小满。 几秒后，恼羞成怒地转身，大步离去。 鱼小满故意带的。 他感觉这些天，快被那些魔性的排练台词给彻底洗脑了。 鱼小满在他身后笑得前俯后仰，卖力地赞赏着“简浔你好天赋啊好天赋”。 鱼小满又喊说：你可以去找海瑟薇老师和你对戏，她也在客栈，她也演过那个话剧，可以倒着背《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 简浔脚步突兀地磕碜了一下，可惜鱼小满没看见，因为她彼时已经转身，屁颠颠地朝着医院跑去了。 …… 简律辰脸上血色都没有恢复齐整就对着电脑办公。 鱼小满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在病**上，面前架起一张小办公桌，面对着笔记本屏幕，细细地蹙着眉心。 看见鱼小满，立刻乖觉地合上了电脑。 鱼小满大步走过来，把笔记本一把收了，拧着眉头叉腰瞪他：“你恢复得挺好！” 办公办公，gs是少了他就只剩个g还是只剩下个s？鱼小满就是不明白男人那么强烈的事业心是从哪条染色体里面带出来的。 火速收了他的小桌子，简律辰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垂眸轻笑：“还不赖。” 其实伤得也不重，只是最开始的时候疼痛感比较强烈，休养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不过鱼小满这种胆子肥的管制让他觉得亲密。 他拉着腮帮鼓鼓的鱼小满坐下，说：“真的没大碍。” 鱼小满表情没动静，他又把一叠检查单地给她，“你自己看。” 鱼小满猛翻白眼，一堆不认识的图和专业术语，她看得懂才叫见鬼了。 “不看不看！” 鱼小满推开那些碾压智商的东西，反正和简律辰生不来气，眨个眼，脸上就放晴了：“反正你住多久我就在这边待上多久，到你好为止。” 简律辰湛黑如星辰河底的眸子望着她，脸上带点正色，轻微地勾嘴： “你是正式在和我表态吗？” 两人之前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还没有聊到这个层面上来 简律辰以为鱼小满还要想一想，这件事上，他又不想以自己为她做了多少为恒量标准来求取她的自愿，于是醒来到现在，一直也没提。 “嗯……”鱼小满咬着牙最后一次艰难地想了好久，然后终于点点头： “嗯！” “还要想那么久，很艰难？” 简律辰随即便收了笑，变脸变得堪比翻，有点冷淡地别开视线牧师前方，那股子高冷傲娇劲又回来了。“算了，不勉强。” “呃……” 鱼小满不知道自己就那么想了一想，怎么的又惹眼前这位大神不高兴了。感觉他生个病，反倒有了那种坐月子的女人那种喜怒无常的状态，难伺候得很。 一个“嗯”确实很要力气的好伐？ 那么简单的一个回答，意味着她鱼小满经过史无前例的尖锐激烈的内心挣扎，决心直面未来，不再逃避，准备慷慨就义，勇敢地面对前方的千难万阻，争创两人幸福美满的人生等等等等……还不好？ “人生大计，总要做做思想斗争的不是？” 鱼小满如芒在背，心中各种辩解各种不容易，面上却瞬间又狗腿了，嘿嘿讨好地干笑。 “就算是思想斗争，时间也太长。” 傲娇简鸡蛋里挑骨头。 好吧，深思熟虑太久原来也不行…… “原谅我老板，”鱼小满很快认错。“是我是我是我的错，是我效率低下！” 看呐看呐，她这么贤惠认真脾气好的照料，到时候律辰肯定能下出一只蛋来！ “那你重新再说一遍。” 简律辰说。 …… 这场对话充满了一种知恩图报，以身相许的郑重感激意味。 “我，鱼小满，对着月亮……哦不，对着自己高尚的灵魂起誓，简律辰简先生在医院住上多久，我就在**上陪他多久。” 鱼小满老老实实地重新举手发誓。 “……”简律辰一阵完噎。 半晌，唇边才慢慢重新舒缓出一丝窸窣的笑意，纯黑的眼底一点一滴浮现出赞美，把她的三根手指收到自己心口，声音又缓又澈： “不对。 ……我要你说，简律辰简先生一辈子活多久，你就在这里，陪他多久。” 要一生，要一辈子。 在他身边，在他心里。 第317章 自己人 "" ="(''" =""> 本来以为在这边的日子会无聊又长，但是简浔意外从鱼小满的口中听到了“海瑟薇”三个字。复制址访问 hp:// 简浔踩在脚下的木板上，站定的时候，板鞋下的松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夜里很静，入住的旅客不多，整个客栈都似乎散发着松木腐朽的清香，只有几个古朴雕花的窗户里面透出米白的光。 他指节落在门上，又有点犹豫。 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 “不是让你回去吗，怎么又来了？” 海瑟薇拿着鹿皮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把拉开门，看到简浔，愣了一下。“简浔？” 简浔也愣了两秒，目光扫过海瑟薇那围着浴巾的傲人的胸口，飞快地转过身，脸一下子从耳根红到脖子。 海瑟薇愣一下之后，很快重新关上了门。海瑟薇换了衣服重新出来，简浔在外面还有点呆呆的。 “hey.”海瑟薇拍拍他。 简浔闻声这才转过身来，耳根子还有点烧，别扭道：“老师你怎么穿那样就随便给人开门。” “呃。” 倒还真的想起自己应该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海瑟薇觉得有点挂不住，“那什么，我以为这里除鱼小满，不会有人找我……” 她吐吐舌，头一偏：“进来坐。” …… “来，喝杯水压压惊。” 海瑟薇哂着老脸给他倒了杯水，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什么时候过来的？是来照顾你小叔的？居然又见面了。” “嗯，白天才过来。” 简浔耳根子拘谨地抿着杯子里的水，回答说。 海瑟薇点点头，让他先坐一下，她先把头发去里屋吹干。 简浔端坐在沙发上，听着里屋传来吹风机呼呼的响声，不知道为什么，耳根子还是有点烧。 他打量了一下四处，看到沙发上一堆衣服，有牛仔裤，有丝袜，有文胸，还有鞋架边带过来的高跟鞋 他的另一边旁边散落着零食，然后小茶几上七七八八的药盒，还有盒外露着几根烟蒂的圣罗兰，茶几脚边上，外加一个闪着看不懂的代码符号的笔记本。 一个人的住处，能从点点滴滴，东西的摆放，日常的用上窥见一个人平日里细小的生活轨迹。进了住处，就感觉那个人近了，那个人的一切细节，都会很鲜活。 “这些药的名字都很奇怪，是干什么的？” 海瑟薇出来的时候，简浔指着那些药盒问海瑟薇。“为什么这么多？” “这个？” 海瑟薇拿起一个盒子看了看，“玫瑰花烤羊心，嗯……维生素b群含量药，有助于减压睡眠的。” “薰衣草油，类黄酮，天然药草，卵磷脂……这些成分都是减压作用？” “应该是吧……” 海瑟薇想了想，反正她也不是很懂，知道这个喝不死就行。 简浔于是抿了抿唇。 半晌，才垂着眼看着那些药，有些黯然： “老师，你是不是得了抑郁症，所以才不回学校？” 上次明明说，再不离开了啊。 “啊？” 抑郁症？海瑟薇哭笑不得。看到简浔有些失落的表情，又有点怔住，想起自己上次在学校里说的，很快开口：“我……” “嘘！别说话。” 简浔突然捂住了她的嘴打断，身体一闪，就到了她的背后。“外面有人。” 他手臂环着她，压低着肩把她往沙发后面带。 海瑟薇惊诧了一瞬，任着简浔带着走了，蹲下。 他很快又低声在她耳后说了声“别出声”，伸手从她侧衣口袋里摸了个什么东西，起身，以一个很快的速度，迅速把屋子里的灯开关灭了。 屋子迅速陷入一片黑暗，视线里只剩下一片残留的白点。 灯关了，声音于是也更清晰了。眼睛还没有暗适应过来，窗外传来很细微的几声“咔嚓”声，像是某种精巧的器械组件结构之间的摩擦。 海瑟薇之前窗户并未全关，掩着一半在透气。此时再细听，外面还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木板实在太过陈旧，走再轻也还是发出了嘎吱声—— 外面的人见屋里的灯光熄灭，似乎慌了，很快一脚踹开了门，冲了进来。 黑暗里房间内一个角落里光亮一闪，简浔的脸在一星火光中出现，成功吸引了来人的眼球和注意力。 “什么人 ！”那边的人倒是开口喊了。 说时迟那时快，简浔鬼魅般的速度靠近，飞起一脚便是朝着来人其中一人的手腕。 黑暗里猝不及防，那人的枪脱手了，简浔闪电般夺过枪柄，脚下在一个回旋踢，身体顺利躲过对方同样速度很快的肘击。 “不许动！” 利落的速度，凌厉的身手，简浔举着枪回身闪退，枪口正对那群人厉喝。 那边同时升起黑魆魆的枪口正对着他。 “简浔别！” 海瑟薇黑暗里听到来人的声音，很快到墙边重新摁开了灯，奔过来一把按住简浔扣动扳机的手，看着两边举着枪口对峙，哭笑不得朝双方解释道：“自己人。” 简浔木愣着，对方已经会意放下了枪，来的人里，走出一个为首的人。 那人看起来很温和，很年轻，和自己叔叔差不了多少，穿着笔挺的黑色便装，清俊坚毅的眉眼间还有些英挺的正气，简浔看着，像军人。 “女爵，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小帮手？” 那人声音也不赖，温和沉稳。着带着笑意打量着简浔，透着一种上级检阅搬的眼神，眼里净是欣赏苗子的一股赞赏。 “苏帅！” 海瑟薇高兴地跑过去，锤一把来人的左肩，模样很是兴奋熟络。“你怎么来了？” “办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被称为“苏帅”的男人可不正是南霜头头的头头苏长官？ 在海瑟薇那股兴奋的热情下有些招架不住地和她简单拥抱后，微微一笑。 “别喊我女爵别喊我女爵，听着多闹心，我还喝着药呢。”海瑟薇不理会苏长官的调侃，很快把简浔拉过来，给他介绍道： “我的一个学生，简浔。” “一个”用的很微妙，眼神没什么变化，意思却是已经暗示苏长官：简浔不是她身边的了解一切的“自己人”。 苏长官随即会意地点点头，海瑟薇又朝着简浔介绍道：“一个好朋友，姓苏。” 简浔皱皱眉头没再说话，合上手里的枪栓，手心里转了转，伸手还给他。 苏长官盯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随手接过来递还给身后的一人，看着简浔的眼里浮现除了些许有趣的探究： “小兄弟，你对枪还挺了解。” “枪迷，平时那类型杂志看得多。”简浔回答。 他知道海瑟薇来历不简单，眼前的人身份大概也不简单，对方不用多说，他就能从刚才手里的枪型号上确定他是哪一类性质机构里工作的人了。 苏……应该是为长官吧？ “身手也很敏捷呢，刚才 。”苏长官又说。 “他打架打的。”海瑟薇赞美地插嘴。 “……” 大概是简浔在场，海瑟薇和苏长官没聊一会，对方就走了，前后也不过寒暄了几句，还提到了南霜。 简浔眉头抽抽，总算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眉目了。 …… 屋子里再度空荡荡的，简浔却一下子隐隐明白了很多事。 “上次夜里我掉江里溺水晕了过去，来救我们的人是南霜？” “嗯。” 海瑟薇坐下来，垂着眸子轻声回答。 “而南霜现在是我小叔的秘，我小叔和你有不少的联系，对么？”简浔又问。 而鱼小满一直在找海瑟薇，小叔知道海瑟薇的情况却不告诉她，所以……逃避小叔的鱼小满才一直纠结地又缠着小叔打听。 而眼前的苏先生，毫无疑问应该是南霜上级，又一个知**士。 这样，似乎一切都有些清楚了。 “嗯。” 海瑟薇再次肯定地回答，她想了想，简浔也是个像他家小叔一样聪明的人啊。 细节拼拼凑凑，一点即透，根本不需要人给他完整清楚地讲故事。他隐隐约约，脑子里就有轮廓了。 所以海瑟薇也没多做解释。 简浔点点头，也没再继续问，适当地再次展现了他近乎为零的好奇心。 “你不好奇吗？” 海瑟薇终于忍不住问。 “好奇你会告诉我吗？”简浔问。 “不会。”海瑟薇果断回答。再一个被牵扯的，绝对不能是个无辜的青少年。 “那不就是了？所以，我不问。” 海瑟薇默了默，才微微苦笑：“所以，你也看到了，这才是我没回学校的原因……你的老师麻烦一堆。” …… “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麻烦？” 鱼小满缩在被单里，支着脸颊问简律辰。 “你是指什么时候。” 简律辰侧过脸来，看她一眼。 “什么时候有什么区别吗？”鱼小满好奇，“你是说，我有让你省心的时期咯？” “没有 。”简律辰说。 “……” 好吧，换个问题。 “你是不是怕你妈妈又打我，所以才喊的简浔过来？” “……她打了你几次？” 简律辰这次默了默，转过身子认真地问。 “嗯……真正打到的就一次。” 鱼小满垂着密扇一样的睫毛，盯着自己的手指甲，有些啃。“一般情况下我会躲开，然后，我觉得自己该被打的时候……不怨她。” 一次也忍不住地心疼，简律辰把她的手拉下来，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垂着眸子，低声说：“别怨她。” 被简律辰那样有力地抱着从前是鱼小满不再敢奢望的东西，但是现在，一切却触手可及，怀抱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炽热温柔。 不会恨的男人，连声音都温柔得让人心碎。 当然不会怨，因为你已经教会了我世界上最大的宽容。 鱼小满手钻过去，环着他精壮的腰身，低声应了一声，微微翘着嘴角，仰着脖子吻了吻他的喉结。 简律辰喉结随即动了动，声音马上不淡定了：“别瞎亲。” 话说到这里，鱼小满刚刚张开嘴打算咬的，一口落在了他敏感的软骨上。 “我喜欢这里。” 鱼小满有点无辜地大直眼，想法很腐很单纯，甚至动舌头舔了舔，“一想想我律辰这么好听的嗓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我就觉得这脖子这里一定很神奇。” ……花痴毛病又开始了。 简律辰浑身一绷，满头黑线地翻身把她压下，声音低低的有点痛苦，“……能不能别闹腾。” 他一个病痛之躯，别闹……别折腾他。 这么一压，鱼小满很快就心跳加速了，同时脑子里想起各种电视剧里的火热桥段，但是……唉。 “唔……脖子也不能亲，然后耳朵后面，还有肩膀也不能咬，好吧，我记下了。” 鱼小满真的很认真地记下了，并且考虑到他身体，很理解的样子：“你放心好了，我不乱来，我知道你现在不行。” ！！ ……为什么要用“不行”这样敏感的字眼？！！ 鱼小满很快发现了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因为这两个字之后她家简律辰的眼神似乎就变了…… “你说谁不行？” 声音变了变了……这么风雨欲来，虎狼欲出的压低性嗓音和气场是怎么回事？ 第318章 一件正常的事情千难万阻 "" ="(''" =""> 当然，鱼小满也不知道男人为什么对这两个字这么敏感，她其实其实就想说他现在身体不太好，并不适合那什么…… 反正她很快就后悔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简律辰稍稍一使劲，她就觉得身上更沉，前面简律辰压着她还只是止乎制止她乱动，现在这力量，开始体现“侵略性”三个字了。 “我说，我说你身体健康状况不行！嗯，现在应该还不能……”剧烈运动。 鱼小满两手合在胸前，吞了一口唾沫。 “又不是动过刀子的切口伤，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简律辰注视着鱼小满脸蛋从白皙变成粉红的完整进程，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唇瓣上。 鱼小满很快将唇瓣一收咬回牙齿，瞪着他，用鼻子含糊不清地警醒他道： “你现在真的不行！” ……而对方只回了她一个不为所动又有些妖孽的笑。 他拇指在她下巴上一捏，她的嘴巴就被迫张开，唇瓣那里被她自己咬了一口，颜色变得更加红润可口，他俯头吻上去，一点间隙也不留 哎…… 为什么完全不理会她为他着想的良苦用心呢？ 鱼小满被堵住了声息，无比悲凉地想。 只是鱼小满不是一阵风吹就熄的蜡烛，谁知道简律辰也不是什么烧起来就省油的灯。 她离他太近了，每一次的耳鬓厮磨都是对他的考验。 简律辰很快发现自己不能自持，在她甜蜜的味道里面泥足深陷。 鱼小满真的没有多余的心神继续往下面进行腐女的幻想了——他捧着她的脸，温凉的指腹犹如羽毛一样刮砂着她的脸颊，又似染色的颜料笔，每一笔下来，她的脸就要再染一分绯色。 ……鱼小满觉得他好像在玩，那种逗着她的舔弄亲吻。 吻一个人次数多了，技巧都会提升不少，而简律辰明显又是学习进阶这方面的佼佼者，舌尖挑拨逗弄，深入浅出，鱼小满睁着520小说窒息的感觉。 中间简律辰松开了一下，鱼小满很快抓紧机会，慌不择路地抓着**沿往旁边移： “律辰你还没吃晚饭，是不是觉得饿了，而且嘴巴里好苦？我去给你买点甜的粥……” “不用。” 简律辰一把将她捞回来，准确地重新吻上去。食指点着那两片水嫩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很甜了。” …… “不饿那你……” 干嘛松开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他第二次松开她的时候，鱼小满简直像发了高烧，眼前发黑。 “只是让你换口气。” 他体贴地说。 到她接吻的时候不要忘记呼吸为止。 …… 然后又开始了。 这个吻悠长悠长又寂寥，简律辰是比较卖力的一方，却一点都不吝啬——不遗余力地把嘴里的苦药味道，全都涂抹在她的舌尖味蕾，齿隙壁腔。 做这种事情好像有点恶意的味道。 他白天一整天不停地吊药水，嘴里舌胎，早就麻得只剩一片食不甘味的清苦。于是把苦味叫鱼小满也尝尝，谁知道后面……越来越甜。 简律辰的碰触像是软筋散蒙汗药，从呼吸里蹿进浑身的筋流血管，让人近乎摒弃神识。 鱼小满从小心翼翼满面通红慢慢变得气息沉醉灵魂离体，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以了……只是本能地，两条藕臂像是藤蔓一样，怯怯攀上了他的脖子。 甚至她自己的扣子什么时候被简律辰解开了……都不知道 医院晚上早就安静了，听不见白天窗户外边草坪上传来的嘈杂，也没有需要换药抽针的护士时不时过来。病房里就他们两个，而鱼小满好好地躺在他怀里。 ——这一切好像都在暗示下面会发生些什么： 鱼小满的一句无言之说成了挑衅男同胞们自尊心万年问万年伤的导火索。而简律辰一时兴起逗她玩，逗着逗着也丢了意志，有些收不住势头地……要把鱼小满就地正法了。 如果那天真的是浓情蜜意→情到深处→水深火热→难以自拔→水乳交融的节奏，鱼小满一定相信天下所有小说里美好的爱情故事。 至少在男女主很大程度上即将要滚**单的时候，不该打上“此处省略几千字”或者分隔符，或者闯入一位不速之客。 总之南霜出现得很不是时候。 然后她推开门的时候，自己也很快意识到这点，眼望着病**上霸气压制的简先生和衣衫不整的鱼小满，目瞪口呆后剧烈地咳嗽。 鱼小满尖叫一声，飞快地推开简律辰拢上衣服。 简律辰被推开，背部撞回**上，“嘶”地一声，摔得有点痛苦难耐。 南霜看着目光似乎有些幽怨地射过来的简律辰，面红耳赤地僵硬在原地： “要不然我出去，你们继续……” 简律辰认命地叹气，丢给南霜一记眼皮，颇为无解地看着窘得不行，整个人熟成虾米的鱼小满。 伸手将被单盖在了她身上，摸摸她的头，让她扣好衣服。 “穿好了衣服，去给我买点粥。” 一动真格，鱼小满厚比城墙的脸就变得堪比纸薄，这点简律辰表示很无奈……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鱼小满逃荒似地离开了，南霜一脸愧疚地看向简律辰：“我真的很抱歉。” “……算了，没事。”简律辰内心在叹气。 他在想就算南霜不来，鱼小满会不会一个激动，又采取什么激进手段，把他给关键时刻撂倒卡带了。 反正总有状况== 然而简律辰内心更深处已经开始质疑幽怨了： 为什么恋爱里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这么的千难万阻？ 他揉揉眉心，这才正色地把手伸向南霜手里拿的文件： “还是很棘手吗？” …… 鱼小满回来的时候，南霜已经走了，她把粥往桌上一顿，撅着嘴道： “都怪你。” 现在节操在都丢完了。 怎么能都怪他，根本就是鱼小满先开始的吧？ 简律辰觉得自己比较冤屈，于是务实地似笑非笑望着她：“鱼小姐，我想我没有义务要是个瓜田李下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 鱼小满更加郁闷，合着来说，只要有人撩，这错就不在他了？ “可是这离我的想象里差太远太远啦！” 鱼小满悲惨地嘟囔，把粥盖子揭开，配菜，筷子和勺子摆好。“在我想象里，律辰你就该是个瓜田不整鞋，李下不脱帽，坐怀不乱的禁欲系男主。” “想多了。” 简律辰简短地拿过勺子，又问：“……禁欲系是什么？” “额……” 腐女鱼小满推了推碗，转着眼睛说：“你先吃，明天告诉你。” 神神经经。 简律辰埋头吃了一口，“冷了。” “啊？” 鱼小满拿过勺子尝了尝，“是冷了，是我排队排太久了？” “简浔白天给我买粥，我记得他说那边的排队的人很少。”简律辰说。 “是啊！” 鱼小满猛翻白眼，“排队的人少，不排队的人多。” 由此，简律辰又可以自由联想，白天里简浔人堆里风风火火一手钳开一个的场景了。 …… 简浔在海瑟薇的苦笑里有点沉默，麻烦事一堆，所以没法回学校，但是，总会解决的吧？ “我等你。”简浔说。 海瑟薇原本黯然的目光抬起，诧异地看他一眼，拢了拢耳边的长发，弯起嘴巴笑： “不会吧，这么想上我的课？” 其实她课上教的都是些基础的东西啊，平凡无奇的。 但是被人期待的感觉还真是很不错，像是一直有人记挂一样。海瑟薇于是高兴了，拉过简浔： “简浔同学，鉴于你这么欣赏我，本老师决定开小灶，教你一些比计算机基础c语言之外的东西。” 她拉过笔记本，盘起双腿往沙发角简浔那边挪了挪，神神秘秘地问： “要不要学点更有意思的东西？” 简浔身体后挪一寸，无言地：“老师你别装，我知道你是个黑客。” “……” 好吧，海瑟薇于是挑眉，光明正大地打算，带着一个孩子误入歧途了：“那你学不学吧？” “学.” 简浔某根追求刺激的神经蠢蠢欲动 简直是拿准了简浔会对这个感兴趣——基于简浔一个爱打架的，对枪如此感兴趣，对某天晚上危险的玩命追截有点莫名冷静和兴奋的特质，海瑟薇觉得简浔是fbi那一类型特质的人。 “k.”海瑟薇搓搓手，也有些兴奋，“le’ssar（那开始吧）.” 然后海瑟薇让简浔靠过来，非常兴奋地开始了她人生中收的第一个黑客学生的教学之旅。 …… “刚才给你讲了一下简单的模块和定义，然后在学习这门技术之前，你需要选择一种语言作为你以后的黑客的主攻语言，jaa，pyhn，jaa，c，sas，b，pl……你想学哪一种？” “哪一种最好？”简浔问。 “严格来说，各有千秋。” “我记得曾经在哪儿看到过……说php是最好的语言。”简浔努力回忆。 “……那是程序猿们圈子里广为流传的经典笑话谢谢。”海瑟薇很无语，“你没发现我的推荐列表里，都没有出现php这个词儿么？” “……好吧，那你帮我选一个。”简浔说。 “b吧，这个很有前景的。不容易，不过对你这种脑子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海瑟薇直接敲定。 “好。” 海瑟薇刚洗完澡，做完面膜，整个人屋子里还散发着化妆护肤淡淡的香味，一个成**人待的地方，总透着股女人特有的气息。 当然，女人味这种东西不算气质，但是那些年轻青涩的女生不会有。 …… “然后先从基本函数学起？” “好。” 距离太近，简浔有点心不在焉。 那些女生不管打扮得多么成熟性感，也散发不出来这么一种自然而然的独特韵味。 可能是阅历，也可能风姿，可能是故事，也可能是另一些其它的东西。 ……总之要么是药，要么是毒。 “然后……”海瑟薇继续对着屏幕指指点点。 淡淡的气息萦绕如蛊。 “老师，我突然不想学了！” 简浔豁然起身。 在海瑟薇的一脸茫然下，简浔快步地转身开门，离开了她的住处。 第319章 月下潮汐 "" ="(''" =""> 鱼小满为了给简律辰充分地解释“禁欲系”三个字，隔天就搬去了一摞封面花花绿绿的。 .t. 简律辰盯着那一摞粉艳粉艳的封面，和那些被“总裁”“邪魅”“索爱”“n夜x”字眼充斥着的小说名字，顿时对鱼小满充满了质疑： “你看色情小说吗？” 一阵眩晕 “……当然不是！”那是拿给他看的。 “你不是问了我什么叫做禁欲系，什么叫做霸道总裁吗？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你可以自己感受。” 鱼小满指着那堆笑眯眯的，“而且简浔说我是个腐女，我觉得我确实有些**。所以为了咱俩以后的话题不至于出现断层和难以沟通，律辰你现在就用你那出色的理解力，把这些扫荡一遍吧。” …… 逼着一个总裁大人去看女人写的霸道总裁，这种事大概除了鱼小满也是没谁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简律辰居然真的看了。 “看完了。” 某天简律辰对鱼小满冷不丁地说。 鱼小满大愕：“这么快！” 大老板稳稳地点头，把那些很沉默地塞回鱼小满怀里，“这是第一批我需要快进跳页看才能忍受的。” “……” “看了几本后，我发现剩下的抽样看就可以了。”简律辰极为精简地开口，望着鱼小满，神情充满了一种难以解读的疑问： “你们女人为什么喜欢看这种东西？” 哦对，现在他知道，那种让他难以忍受的东西应该叫做玛丽苏了。 “额，这些文在上很火的……” 鱼小满翻着页，拿了一本窝进简律辰怀里： “女生大都喜欢这种小说里面的男主类型啊！做梦的女孩子多了，**自然熬成了。我只是觉得很巧，现在长成律辰你这样的总裁，真的不多见了……可惜律辰你还是和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们有些出入……” 鱼小满似乎无不惋惜的样子。 “狂炫酷拽，能文能武，**七次？”简律辰无比冷淡地笑，“那我可做不到。” 噗—— 鱼小满突然觉得……让一个男人看这种东西是个极大的错误。 因为他们的出发点永远和女人不在一个维度上。 简律辰完全无法理解这类型的东西。并非他不想理解，而是他已经很用心地试着去理解了，鱼小满甚至在里看到了签做的标记。 只是他的理解方式，是很系统地把这些总裁文分成了八个故事发展类型…… 鱼小满叹了一口气：“律辰你知道我给你看这些的重点是什么吗？” “把我和那些万能的男主人公做对比？” 简律辰抽回被鱼小满枕着的胳膊，再次冷笑：“我真的做不到 。” …… “身价至少一百亿，身高至少是180，长相帅气程度上一定要到‘天崩地裂’这样的字眼来形容的程度，眼睛瞳仁要有赤橙红绿青蓝紫的完整色系，经历上要有冷漠忧伤，不堪回首的童年，性能力上堪比发情的动物，种上媲美萨摩耶，声音必须沙哑磁性，没事还喜欢像狮子一样地低吼……是狗吗？” 简律辰有些伤神地抽出每一张里放上的签标记，“鱼小满你浪费了我整整几个白天的时间，让我看这些我无法理解的逻辑语言……不过我似乎更理解你了。” 理解了她那些不知所谓的抽风的瞬间，和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刮起的头脑风暴。 真不简单！鱼小满发现她家律辰已经学会了字数超过一百字的连环吐槽技能。 “……我不是把你和那些……那些萨摩耶做对比啊！” 她只是想让他体会男女主之间那纠结的，美好的，深刻的，顽强的，不灭的感情……啊！ 在简律辰那真的无法理解的语气下，鱼小满的整个头顶无端矮了一截，但还是硬着头皮反驳，转而又嘟囔了一句： “而且反正你也比不上……” 人家除了外貌帅得天崩地裂，身家无数的亿，讲话狂妄**炸天，还横挂厨师二级证，顺便个个都是跆拳道黑八…… 她眼前的这位吧，煮的饭有毒不说；上次kt打架闹事，疯狂地踩着单车护着他逃命的，可是她啊她！ “我比不上。” 简律辰耳朵尖，还是听到了，很快动了动手，把她提起来扔下**去。“鱼小满，你想我要和里那些心理扭曲的施虐狂比什么？” 啪嗒，好熟悉的手法。 “比谁更会施虐？”他问。 说真的，他最大程度上只能把她提着扔下去，再虐的伤害想不到了。 “施虐？” 鱼小满屁股再次和地面**接触，感觉这已经够虐了。还有这一个不高兴就把她往地上扔，到底什么癖好！ 她也很想知道简律辰还能怎么虐她。 “好啊，你虐我吧！”鱼小满于是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又抽了，瞬间化身受虐狂魔。“求你虐虐我。” “不。”这是来自一个终极施虐狂的回答。 “……其实律辰，你已经超越了啊。” 鱼小满默了默，感慨地。“至少，我真的找不到一个比你这个‘不’更精妙的回答了。” …… 然后不多久鱼小满又狗腿地爬了上去，偎在简律辰旁边，多少有点撒娇讨好的意味： “今晚和你睡吧，前面几天光顾着和海瑟薇出去玩了，这才塞了一些给你打发时间，怕你无聊 。” “我工作并不太少。” 简律辰还真是学以致用，扬着眉心轻声哼了一声，傲娇属性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另外，你这个叫做今晚翻我的牌子吗？真荣幸。” 眼前的女人可真是个闷不住的人。 前面的几天，时不时地跟着海瑟薇两个人度假村里到处野，晚上也待在海瑟薇那里不走，对他的稀松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鱼小满被简律辰这现学现用的话逗乐了，抱着他咯咯直笑地点头：“嗯嗯，翻了翻了……” 她伸手关了灯，重新搂住简律辰的脖子，“爱卿，睡觉。” “今天这么早？” 简律辰平静地任她搂着，“你平时晚上不是很能倒生物钟吗，白天干嘛了？” “……早晨起**，在外面和晨练的人打了会乒乓球，然后和海瑟薇去了平顶区的温泉，然后下午玩了会滑草，和湖面滑索，然后就回来了。” 鱼小满闭着眼，有点疲。 “乒乓球谁赢了？”简律辰问。 声音低低的听不出起伏，唯有睁开的眸子如同黑夜一样漆黑无底。 “我吧……”鱼小满声音含糊地回答，“人家让着我，于是抽了对方几个扣杀。” “嗯……睡觉之前，还有没有别的要对我说？” 简律辰沉默地问。 鱼小满睁开眼，起身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道，甜糯地说：“晚安。” …… 鱼小满其实只希望一切风平浪静，不要再有什么令人不快的波折了。因为她只想好好陪在简律辰身边，不会再有什么理由让她离开他。 但是明耀的阳光下波澜不惊的大海，暗夜里，也总是遇上月下潮汐。 “哈哈哈，你真是够了，为什么要给大老板看这种伤风败俗狗血淋头的，那很毁形象的好吗？” 海瑟薇给她揉捏着手臂上敷上去的药油，一边把她的手臂拍得通红一边笑得脸上通红。 “让他了解腐女的精神世界，避免他觉得我是个神经不喜欢我。” 鱼小满回答得一本正经理所当然。“轻点儿！还疼着。” “他就喜欢你是个神经啊。” 海瑟薇“啪啪啪”地拍着她的手臂，“我看正常点儿的他还不爱。之前他妈妈给他介绍的一堆正常女人，个个是名门闺秀，大家楷模，他也没流露出一点儿意思，我可是在一边儿看着呢……你呢。” 海瑟薇“啧啧”了两声涵盖了一切对鱼小满的评论，“我看大老板才是那个受虐狂 。” “你是说我没事儿找事儿？”鱼小满斜着眼横她。 “那倒没有。” 海瑟薇放下手臂，换了她一只手臂撸起袖子，“你只是有事爱揽事儿，揽了事儿还爱麻烦我。” “瑟儿，中国有个成语叫做‘能者多劳’。”鱼小满一脸引导地说。 “嗯，我记得还有个词儿，叫‘多劳多得’。” 海瑟薇朝她比了两个空巴掌，利落地给她拍完药，说：“好了！” 她回到桌边重新打开电脑，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你找我，我就能找到什么。南霜那边的络组配备人员也没比我差到哪里去，但是没有找到授受款记录，就说收款明渠道不在他们本人身上。找不到gs这一批人私收挖角钱款的证据，就不能阻止他们以正常的离职理由离开gs。” “就算没到合同期，也会有人填补上他们的违约金。”鱼小满皱着眉头补充，知道海瑟薇的意思。 简律辰这边她相信也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名单了，但是这份名单……制止不了什么。 一个人几个人的离开可能还只是可以想办法处理的小事，一大批重要岗位人员离开的话，那个空缺根本不可能在短时期内填补。 李肃是个那么精明的人，在gs潜伏了那么久，肯定知道那些是一个企业各个阶层里，最为关键的人物。更有甚者，她从南霜和他的对话里，听到了“董事会”三个字。 要是名单之中的人员真的还涉及到董事会……那白泽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玩得实在太大了。 企业要是大规模地出现职位空缺，就属于企业重大管理事故了。短期内不可能回复的紊乱局面一出现……责任直接会落到总裁头上。就算简律辰同时是董事会的haran，运营上跟着出现了大事故，也很有可能会被董事会提出弹劾议案，然后在做过手脚的投票里落难…… 白泽在步步为营的博弈上，深谋远虑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也不知道他为了将自己命运扳回一城，布了多么远的一步棋，那么远的一步棋花去了他和李肃一些年的时间。 反正他就走了这一步，但是足以百步穿杨致人死命了。 “律辰不和我说这些烦心事情，但他晚上睡得也不太安稳。” 鱼小满托着腮，她很不喜欢在她深睡的晚上律辰却睡得那么浅。她偶尔醒了动一动，他就会给她重新拉好被子，简直像是本能。 “和你说了有什么用，商场的事情你又不懂。” 海瑟薇撇撇嘴，摇头。 “情场的事情我懂啊。” 鱼小满鼓着帮子用力想了想，“我知道白泽现在很喜欢很喜欢我！” 第320章 关于霸道总裁的幻灭 "" ="(''" =""> 鱼小满每天回到自己病房，都会看到一束新鲜的花。（)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白色的，有时候是百合有时候是玫瑰。上面总是附带着淡雅的卡片，只有白泽两个字，没有矫情的留言。 无一例外是李肃送来的，那一丝不苟的插花格局很有特点。 鱼小满想，白泽真是个有些固执的人，她一直没有去看他，他也不会把劫后余生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留在卡片上——似乎是执意地等着见面的时候，面对面地开口 但她知道她让白泽上心了。 鱼小满穿着睡裙躺在**上，抽出一叠每张写着白泽两个字的卡片，望着天花板淡淡地拢着眉头凝神。 ——这是件奇怪的事情，白泽也留在了这间医院，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已经和顾诚一起回了s市，接受更好的诊疗。简律辰是在躲他母亲，他呢？留在这里干嘛？ 当然，其实还有更奇怪的事情。 鱼小满翻了个身，打开手机进了九峰的论坛。 她记得事故那天，明明楼顶隐隐有很多人在上面尖叫，九峰里面亲眼看见她和白泽吊在半空的目击者很多，就凭这冲击感贼强烈的画面，九峰的八卦专区不是该翻了天？ 白泽是没有压制那些目击者唇舌的功夫的，那些大都跟在顾诚身边。 ……那天那帮人率先攻击的是白泽，而从纪潇黎的反应来看，她胆子还没到那么毒辣的地步，那么那场事故的牵头人，是不是有点昭昭若揭？ 鱼小满深深地拧着眉头，感觉顾诚和白泽的关系似乎已经到了一个白热化的阶段。 白泽的安静她隐隐有所预料，并且暗自不安。 她运气倒是真的逆天，能在顾诚纪潇黎和s的三波暗算下罅隙逃生。 鱼小满摸着手机点开白泽的头像，光标在对话框里停了良久，还是不能下定决心。 ——这种时候和白泽有所牵扯，某人一定会吃醋的。 …… 算下来，鱼小满在这边待上差不多快两周了。 两周的时间，简律辰好像好上了不少，身体内部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可以基本下**走路了，月亮，也变成了一年里最圆的时候。 秋天度假村这边最好的景致莫过于那一大片的黄叶红枫和植满度假村的银杏树。梦幻一般的银黄和热烈的深红，牵引了每一条修建的小路，包围了每一栋建筑，铺天盖地染满了一大片度假村的土地。 中秋节那天，鱼小满和海瑟薇白天里闹哄哄地去血拼了漂亮的衣服，买了好多花式的月饼和点心。她俩拉着简律辰，简浔，南霜五个人在在医院里的大草坪上，零食铺了满满一单。 那天里阳光很好，海瑟薇讲了很多笑话，简浔偷偷喝了好多菠萝啤。 南霜似乎很思念孩子，开始心情有点低落，中途被简律辰灌了些葡萄酒，醉了也开始和他们讲南轩的趣事。鱼小满惊讶地问“南霜你这么年轻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啊”的时候，偶尔听见简律辰给鱼小满低声的解释，南霜会瞪着眼站起来，醉醺醺地大骂让他不要提她老公那个令人倒胃口的男人。 海瑟薇和鱼小满当然更八卦地想要挖一点南霜这个传奇的女人的一点底出来，可惜职业素养，南霜醉了也牙关紧闭死活不说。 趁着南霜去洗手间，鱼小满又撒娇央求简律辰透露点儿，简律辰耸肩，表示他也就比她们知道得多那么一点点 “哪一点儿？” 鱼小满问。 “她老公很厉害。”简律辰说。 “怎么厉害？”鱼小满和海瑟薇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是个青年才俊。根正苗红的商三代，身家不可估量。某个跨国集团总裁，黑红两道都很吃开，生意场上精明又很有手腕……” 简律辰仔细地回忆着。 南霜和鱼小满面面相觑，纷纷看到了对方不可思议张成“”型的嘴巴。 “但是他性格用南霜的话来形容，很不可理喻。” 简律辰说着，不由打量了一眼眼前两人，愣了一下，突然想起眼前两位什么属性。 他想起那种嚣张跋扈，专横独裁的男人，好像很符合眼前两位的审美期待。 鱼小满和海瑟薇“”型嘴面面相觑好一阵，才齐齐开口，兽血沸腾地尖叫道： “霸道总裁！” 简律辰和简讯纷纷选择了那一时刻堵住耳朵。 “还有呢还有呢！” 两个激动的家伙扑过来，似乎看到了现实版的女特工＋霸道总裁＋带娃＋**的故事。 “没有了。” 简律辰被她们激动地抓住胳膊，很嫌弃又费力地抽出来。“今天要不是中秋，我真的会让简浔直接把你们俩的嘴封上。” 看看他们周围，看看，这两个女的在一起，总是很能让自己备受瞩目。 “名字名字？”海瑟薇和鱼小满已经完全停不下来。 “无可奉告。” 偏偏简律辰已经不打算和她们多说一个字了，那两个开启了无线脑洞的人，却已经开始在那边疯狂地脑补： 鱼小满：“你觉得是灰姑娘版还是代孕版？” 海瑟薇：“我觉得是前妻版和复仇版。” “前妻版？” “你看南霜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住，生活还和我一样落魄，肯定是家族联姻，然后他老公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怨然后流放，家族驱赶什么的。” “但是南霜是女特工一样的人啊，应该不会有那么冗余的背景。” “也有道理，s，说不定是某年某月某天的某个契机两人遇见了，**，然后她老公发现她有不可忽视的作用，比如暖**……” “然后对她的身体无比迷恋，然后签了什么结婚契约，然后保持单身之类的？” “嗯嗯，再或者是……” …… 简律辰冷眼看着两个人在那里尽情地勾勒着各种艳色的故事情节，有些习惯了，便没再搭理，低头拆着月饼的包装袋 只是简浔真真是有种受够了的感觉，“叔！” 见简浔的耳朵遭受荼毒，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简大老板顿了顿，终于还是开口了： “你们想知道真相吗？” …… 真相？ “什么真相？！” 两位腐女纷纷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舌头。 “关于这位霸道总裁以及南霜这段失败婚姻的真相。”简律辰神情平静地说。 “当然无比地想！” 简律辰压压嘴角，给她们讲述了这样一件事和这样一段对话： 事情大概就是某年某月某日，南霜那个家财万贯，英猛帅气，人见人爱，女人关系极其繁冗复杂的霸道总裁老公心情不好，于是睡了他的美女秘。 完事后，总裁抽起一支烟对秘说：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谁敢碰你，就得死。” …… 讲到这里，鱼小满和海瑟薇再次激动得兽血沸腾面面相觑： “啊啊啊，标准的霸道总裁体！” 简律辰勾勾唇角，继续讲完—— 总裁说完了那个话后，漂亮秘自然娇羞不已，但还红着脸扭捏地明知故问： “啊？为什么啊？” 那位总裁淡淡掸了一下烟灰，说：“我有艾滋。” …… 我有艾滋。 简律辰故事里最后的四个字，让鱼小满和海瑟薇两人无比雄浑壮阔的幻想和讨论，一秒钟内轰然湮灭。 南霜再回来的时候，莫名发现鱼小满和海瑟薇两个望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 白天里晒了太阳，几个人玩了会牌，鱼小满就把简律辰拉回病房休息了，怕他休息不够，耽误了恢复。 傍晚的时候，简律辰看了看手表，抬眼看了看起身的鱼小满： “你要离开？” 鱼小满摸摸鼻子，讪笑道：“今天中秋哎……你不是还没和你妈打电话吗？” 白天里的时间净被她占了，一直没见他摸手机 鱼小满想，简律辰和他母亲的谈话，她应该是不方便听到的。 “而且今天中秋，度假村这边晚上有活动哎！前承包商发起的，因为是这块地上的最后一次，特别热闹呢，有舞会，我和瑟儿晚礼服都买好了。” 鱼小满表示她走开是因为晚上也有活动。 “嗯，虽然很想和你一起参加舞会，我都没和你好好跳过舞……但是你现在身体还在恢复，只适合散散步。” 鱼小满比着脚尖盯着看，无不遗憾，随即又很快向他保证： “不过律辰你放心好了，我就玩一会儿，也不乱跑，也不和别的陌生的男人跳舞，很快就回来的！” 这自觉性实在太高，又卖乖得厉害，简律辰垂眸沉思了一下，只好点头。 “不要跳拉丁。”简律辰朝她嘱咐，然后又莞尔： “等会画好了妆，穿好了裙子，过来给我看看。” 鱼小满得令，弯弯眼睛出了病房。 简律辰和沈婉秋通了个电话，除了被数落“中秋也不回来”一阵，后面转入了正常温馨的母子话题，讲了好一会儿，才挂掉。 不过好久了，都没见鱼小满穿着她漂亮的晚礼裙子回来。 简律辰摇摇头，这家伙应该是想玩想疯了，早就出门了。 海瑟薇拉着简浔也去玩了，简律辰望望窗外，天色渐晚，一轮明月已经从窸窣的树桠间里露出些微月影。 他想起鱼小满说着“我都没有和你好好跳过舞”时的遗憾模样，有些失笑。 和鱼小满好好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太少了。 走走离离，兜兜转转，谁也没有在生活里停下，却还是抵不过那些牵引着伤痛和回忆的甜蜜，忍不住地想要相信那些冥冥之中的指引，放纵他们无法放下的感情，重新遇到一起。 其实身体也没那么脆弱，不至于动不动就疼得不行吧？ 简律辰想了想，拨电话给南霜，让她给自己取来平时的衣服。 衣服和行李大部分还在客栈，南霜于是就近给他取来了他当时换上病号服之前穿的衣服，那套脱下之后，还一直留在医院。 简律辰接过衣服摸了摸，皱起眉头： “衣服拿去清理之前，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全部拿出来？” “怎么。”南霜走过来，确认了一下物什，钱夹子，名片，钢笔等的东西都在。 “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当时全部拿出来了，就这几样。少了什么吗？” “一枚戒指。”家律辰说。 第321章 月下 "" ="(''" =""> “戒指？” 南霜有些愕然，“什么式样的？” “白色铂金的，荆棘树交叉的造型，中间有个接点，平面嵌了一颗蓝钻和一颗水钻，内圈还有几个英文字母……”简律辰描述得很细致。 .. 南霜闻罢摇了摇头： “我整理衣服的时候，似乎没有看到指环一类的东西，铂金钻很闪耀，应该不至于在视线里漏掉的。” 简律辰不由自主皱眉，那就是掉了。 “很重要吗？”南霜看他神情，不由问。 一枚普通的铂金钻还不至于让简律辰露出这种表情，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很重要 。”简律辰说。 ……那是鱼小满当时在他订婚典礼上送的戒指，就那么一枚。 “应该是那天救鱼小满的时候掉了，算了。” 简律辰挥挥手，他走之前会再回去找找。 病房外面的鱼小满愣了愣，放在门把手上面的手又收回。 ——要不是化妆化的慢，她肯定听不到这这段对话，更不知道……原来简律辰一直还把那枚戒指随身留着。 鱼小满感觉眼眶有点热，她以为那个戒指早就被他不知道扔去哪个角落了。 但是简律辰不仅没扔，还用了三个字： 很重要。 简律辰毫不犹豫地说，那个戒指很重要。 原来从她回来的那个时候起，她在他心里，就已经很重要了。 或者更早？也许简律辰和她一样，从来都牢牢记着更早以前，对方说过的每一句不经意的话，每一个信口开河的承诺。 当她青春年少，很早幻想他们以后结婚的场景的时候，他似乎也早就相信了，自己以后的新娘，一定会是鱼小满。 鱼小满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感染过，有种时光里的细水长流被她挖掘到的幸福感。 ……很久很久以前其实就深爱了，并不是现在才开始。 她转着眼睛想了想，忽而粲然一笑，没进去，踮着脚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鱼小满想，她也许知道戒指在哪里。 …… 度假村这边的中秋节狂欢晚会，是在海瑟薇非常喜欢的那片黄叶红枫林举行的。 确实特别漂亮，落叶缤纷，一片绚丽的明黄和深红。 这个活动是度假村的老开发商发起，大概将这个中秋视为他们最后一次拥有这片土地的美丽，那场主题狂欢晚会弄得特别盛大热闹。 那么热闹的日子，鱼小满和海瑟薇趁机吃了很多好吃的度假村美食，月亮下鱼小满拉着简浔跳了好几支舞，还很恶作剧地拉着简浔上台，让他和海瑟薇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话剧的片段，把简浔弄得一脸的臊。 ——不过他俩的那段话剧太带感了。 那样的夜色，月亮又大又圆，挂在度假村这边幽蓝的天幕上，露天舞台上灯光很浩大朦胧。给我一束追光。 年轻的罗密欧说，挺拔的身影在金鱼眼一样的灯光下随着步伐轻移，影子斜斜拉满了舞台。 ——嘘！那边窗户里亮起的是什么光？哦，那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 ！……我的爱！但愿她明白我的爱！哦，她欲言又止，可她的眼睛已泄露了她心中的秘密。让我去回应她！不，还是不要太鲁莽，她并非对我说话。 罗密欧垂眸回首，黯然神殇。 ……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凭着你优美的自身起誓，那是我所崇拜的神，我一定会相信你的。 美丽高贵的朱丽叶双手合十，虔诚回应，温柔的脸庞是要比月亮还要皎洁。 红枫林落叶缤纷，在舞台上飘落一片的明黄和深红。 年轻英俊的罗密欧和漂亮的朱丽叶在台上遥遥抬手，浪漫相拥。 背景音乐没有原剧音乐，乐师就随手用了一首《yeseraynere》，卡朋特那唯美又忧郁的中音旋律里，罗密欧那个年代的唯美爱情记忆气息，就悉数重新浮现在了每一个观众的心间。 生活里太多可遇不可得的美好瞬间了，一如那天晚上舞台上的画面和气氛。 鱼小满觉得简浔表现得太让她惊艳，每一个眼神，都投入得像是嵌进了人物的灵魂里。 她觉得简浔学校里再也不会有今晚这样的状态，于是拿数码相机，把这一段给悄悄录了下来。 …… 海瑟薇和简浔玩得很开心，下台的时候，鱼小满献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大棉花糖。 到了后面人群跳累了，台上表演多了起来，鱼小满扯扯海瑟薇，说她要先走。 海瑟薇和简浔那会儿正被一群人要联系方式的人围着呢，鱼小满打了声招呼，顺手拿了威士忌，一个酒杯，就离开了。 离开红枫林后，鱼小满独自端着酒杯去了那天发生事故的地方。 仰头望去，那两栋玻璃建筑居民楼还是很高，朝上看一眼，鱼小满想起吊在半空的感觉，胸口都泛恶心。 不过晚上看没那么狰狞，建筑外面很静谧，晚上两栋楼上的窗口全是灯光。她转悠到那天落下的游泳池旁边： 戒指很有可能是落在这里面了吧。 鱼小满先在下水的爬梯旁边坐了一会儿，就着月光低头看了看水质，很清亮，应该是经常换的活水。 但是天气已经进入深秋，白天里阳光明媚并不会冷，到了晚上，多少起了些凉气。夜风吹过来，头发都盘了上去，脖子那里凉飕飕的。 鱼小满脱掉高跟鞋，拉着长裙，脚伸下去试了试温度，很快缩回来拿过杯子，又倒了几口酒喝下去。 她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感觉到胃里小宇宙开始燃烧的时候，一把脱掉坎肩，深吸一口气，果断勇猛地一头扎进了水里。 咕噜噜。 一串蓝色的气泡在游泳池里升腾，鱼小满朝着水底游去，只用一根发卡别起的长发很快在水里散开，宛如海藻。 水质清透，她细细的吊带挂在光裸的肩膀上，背部一片皎白 。深蓝色的裙摆在水里如云般铺卷开，游弋出美人鱼一样的轨迹，透出那般别样的美丽。 来回找了一会儿，鱼小满终于在清透的池底看到了那枚静静躺着的戒指。 她捡起那枚银色小圈，在水里吐着气泡露出开心的笑。 然后原路返回，抓住扶梯，“哗啦”一声，月下破水而出。 “呼——！” 手臂划水可疼死了！ 只是那声长长的呼气还没有全部散出，鱼小满就惊愕在了原地。 扶梯边多了一个蹲着的男人，她一出水，就面对面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柔和精致的眉眼，苍白的面颊，美丽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双细致的狐狸眼，浅淡又黑深无底，这样标致的容颜的男人只有一个。 “……白泽！” “怎么会这么巧，鱼小满。” 第一次见面，白泽喊了她鱼小满三个字，像是全新的认识和重逢一样的郑重意味。 他朝她微微露出一笑，浅淡的唇边妖气毕现。 额……嗯，原谅她当时怎么想到了这个词，毕竟当时她可能有些思想险恶自恋过头了，居然以为白泽是偷偷跟踪她来的。 可惜一切都是臆想。 “……你、你怎么在这里？” 鱼小满抢夺先机率先发问，攥着戒指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往身后收。 她有点慌张，在这里碰见也太突兀了吧？还没预料在这里和他碰见。 “我来找点东西。” 白泽说，声音有点浅，眸子有点深。 找东西下来，就看到鱼小满仰着脖子喝了杯酒，跳下了水。他在旁边静静站了好一会儿了，因为方才水里的那个女人，美得像个妖精。 鱼小满点点头，看一眼他脖子上还吊着绷带的手臂，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白泽脸上总是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缥缈，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只是很有兴趣地盯着鱼小满，牵动嘴角，又问回鱼小满：“你呢？” “我……” 鱼小满语塞，这确实看起来够奇怪的，她看起来像个神经病——大秋天的晚上一个人在游泳池里晃，浑身湿漉漉光着膀子，还如此一番景象。 “你手臂伤得很厉害？恢复得好吗。” 白泽上下扫视着鱼小满，眼睛还带着笑，声音却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意味情绪。“从那天起，后面就没见到你。” “还……好，前面定期做检查，现在每天在做复健 。” 鱼小满目光闪闪，扯了点谎，把没什么大碍的手臂说严重了些，又有些生硬地问：“……你呢？” 因为正常情况下……自己只是手臂伤了，她是他女朋友，应该早就去看望他了。 女朋友…… 鱼小满心里忐忑着这个词。 “也还好。” 白泽笑笑，好像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对她的没探望也不甚在意。 而简律辰也在这件医院，鱼小满这些天在哪里，他不会真的一无所知。 “你怎么没和你哥哥一起回s市啊？” 鱼小满有点生疏地问，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心情实在有点别扭。 “你猜不到？” 白泽眨眨眼睛问她，声音轻柔。 他就堵在那里，让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水滴从眉毛鼻翼滴落下来，鱼小满些许慌乱地别过头抹了一把。“猜不到。” “因为你还留在这里。” 白泽说，好像完全不打算放过她想要避过的尴尬。 鱼小满张张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她感觉……好像莫名其妙惹了一笔**账，而且现在这笔账本，是真的了。 “小满。” 鱼小满有些陌生尴尬地待在水里没动，白泽终于开口了，打破了那层有点奇怪的疏离。他继续问： “你不好奇我来找什么？” 鱼小满当然想回答一句“不好奇”来阻挡白泽下面可能要说的话。但白泽其实不算是问她，因为鱼小满没回答，他已经自顾地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折好的纸。 没打开，但是鱼小满认得。 那是是那天鱼小满给他画的一幅画，画里白泽坐在夕阳里，周围全是温暖金色的阳光。 白泽盯着鱼小满的神情，像是打量，又像是凝视。 鱼小满脸上弥漫着细小的水珠，精致的俏脸在皎白的月光下像是一朵睡莲，洁白美好。她盯着那张纸，微微张着嘴巴，橘粉色的唇彩上，细细的有月芒和水珠闪动。 …… “小满，我很快就会离开。” 白泽收回了那张纸，突然说。 那句话像是一种告知，又像是一种决断，鱼小满浑身轻轻一僵。 第322章 中秋夜快乐 "" ="(''" =""> “你要……回去？”鱼小满有些失神。（)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那种隐隐带着凌厉锋刃意味的简短话语，听在一个有心人耳朵里，就是另外的一种信息。 白泽离开，那意味着什么？ ——回到s市后，就是真正和顾诚拉开战火的时候了吧？ 白泽盯着鱼小满细微的反应，眼尾的笑意果然收了收： “回去找我哥哥。” “啊！” 鱼小满一惊，踩扶梯脚下不由滑了一下。 白泽很快倾身，520小说单手搂住她的纤腰，单膝跪地，把鱼小满上半身带进了怀里。 “……” 骤然间变近的距离，湿漉漉地贴身接触，鱼小满浑然一僵睁大双520小说色变地挣了挣。 月下白泽却眯了眯眼，没有立即放开她。 他目光透亮，气息落在在她脸上，漆黑的狐狸眼眸里有看不清的炽热光亮在发酵： “小满，你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鱼小满没说话。 “小满。”白泽又喊她，声音不紧不慢的，像是在无声地笑。“你不傻的话，不会不知道是谁朝我们下的手。” 鱼小满慌张地摇摇头：“白泽，我不……” “你不会恨，我知道。” 白泽打断她，目光看进她眼里，又离开。“毕竟你只是被我连累的，何况你是这样一个人……” 他顿了顿，那句话没继续往下说，“你不会报仇，一点都不令人惊讶……但是我会。” …… 语调很淡，淡得掩盖了所有的凶狠和残暴，不像是在说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鱼小满沉默了，白泽眼里，好像确实只有一个顾诚肇事者…… 而且这种状况，她说不了别的什么了 。顾诚对他亲弟弟做这档子事，他们两人之间，除了生死棋的格局，不会再有和平相处的任何可能。 “你在担心简律辰吗？” 白泽突然问，鱼小满霍然抬头。 “相比较而言，好像我太没用了点。”白泽自我嘲讽了一下，声音轻笑着。“我好像从来没做过那个像英雄一样救你的人……不过很高兴，你救的人，是我。” 与其做救人的人，被救似乎更能看出他在别人心中的重量。 所以白泽并不觉得沮丧。 “他救了你，你担心他很正常，甚至照顾他也很正常。”白泽继续说，声音自顾自地，有点像在给鱼小满找理由，声音却轻缓地低了下去： “不过小满，我更想知道，你是单纯地担心他，还是你现在，仍然在爱他——” ！！ 那句话，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双管猎枪，轻飘飘地指在了她的头顶，让鱼小满骤然僵硬。 ——感情发展上来看，她此刻应该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他，清清楚楚告诉他： 她爱简律辰，并且从未放下，努力过，没有用。所以现在，她要和他说清楚，明明白白地和他平分手分手，回到简律辰身边。 但她却没法在此刻回答！ 她没法回答白泽说，我那天其实不是被你连累的，要害我的比害你的还多一个，我也不是只会救你，手上拽着路人甲，拽个喵拽个汪也不会松，我从来都爱简律辰，没爱你…… 鱼小满这些百转千回的心思纠结地出现在脸上，落在白泽眼里，变成了一种她目前还难以决断的解读。 他垂眸遮住幽深的视线，沉思了一下，复又冰释地倏尔微笑： “我给你时间考虑。” 鱼小满一阵失神：“……哦。” “考虑的时间是今天晚上。” 白泽又说，盯着鱼小满，手松了松，让她自己站水里扶住扶梯，站起身来。 “我明天离开的时候，会去找你。” 明早，走还是留，他还是简律辰，告诉他答案。 鱼小满呆愣愣浮在水里，依旧没动。 脑子里突然像那张月下泛着涟漪和散乱波光的水面，波光粼粼，一片混乱。 她其实不是在等什么，但是做梦也没料到，走出几步的白泽会去而复返，突然地蹲下来勾住她的后脑勺，吻了她—— 那是个猝不及防的吻，完全出乎鱼小满的意料之外。 很不一样，和简律辰完全不一样，她不喜欢！ 鱼小满那一刹那彻底呆滞了 下意识地伸出拿着戒指的手来想要将他推开，却在最后一刻，生生收住了力道。 僵直着身体和表情，没做出任何的抵抗和反应。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不能…… 白泽背后就是一轮很大圆的月亮，清泠寂静的，透白得像是鱼小满的脸色。 他很快就放开了她，但鱼小满唇彩的颜色还是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淡淡的粉色和她那微微张着的呆愕的唇瓣作陪。 “我从前，还不知道什么叫放纵，什么叫做失控。” 白泽松开她的时候低声说，手指上，留下她发间湿漉漉的水渍，“但是小满，我觉得你教我了。” 他重新站起来，眉梢如云掠起，眼里泼墨成一片星辉。 “中秋夜快乐，小满。” 那种目光里的颜色，是从来未见的一种祝福和喜欢，笑意和温暖……即使这是个他从来不过，也从来不觉得快乐的节日。 鱼小满突然怔然。 有人说，当你真的觉得自己感情放纵了的时候，不要怀疑，你在爱了。 …… 夜色如淡墨，鱼小满脚步虚浮地爬上了泳池。 拖着狼狈又潮湿的裙子，脱力地坐在了泳池边的水泥地面上，半晌，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间。 她抹开一脸凌乱的发丝，抹不掉一身的水。风一吹来，冷冷的一个激灵，整个身体又重又凉。 她突然一点都不觉得快乐了。 鱼小满又坐了一会儿，烦闷地喝掉了瓶子里剩下的酒。 颓丧地拧了几把裙摆，等身上的裙子被风大概吹干了，就起身重新简单整理了一下，穿回高跟鞋，披上披肩，回去。 回到医院，却没有看到简律辰。 “南霜，有没有看到律辰？” 鱼小满找到南霜的小办公间。 “潜伏在系统的多状态根工具包要怎么检测，那个是激活状态吗？” 南霜正在电脑前一边敲一边肩膀夹着手机咨询海瑟薇，似乎很忙，扶着手机侧头朝鱼小满示意让她等一下，手上继续操作。 鱼小满于是很好心地过去，帮她把快滑掉的手机放在耳边。她听到海瑟薇那边依旧是热闹欢乐的嘈杂。 “n，黑客一般会先埋雷埋一段时间，等激活的时候，肯定已经掌握了绕开你们无状态多元认证码的把戏了。你先登录你们的it部的总线账号，放心，现在登录没有被窥窃的风险……” 人群里，海瑟薇一边撒欢地和简浔手拉手，戴着鲜花圈围着一个身插翎毛热带桑巴舞娘转圈，一边顺手小菜地随口指点着南霜操作步骤，声音跟着跳得一阵欢快热乎 期间某时刻，甚至还听见她用她那蹩脚的西班牙语，激动地破着喉咙喊着“？bafgs（波塔弗哥）！québuen（超赞）！~québuen！（哇哦~超赞！）” 简浔和她手拉着手，脸颊跳得火红，也玩得十分开心，雪白的牙齿上写着大大的笑容。 “人不在总部终端，怎么操作？” “ell，用命令提示符输入访客客户用户名就行，英文输入c，冒号，斜杠，系统，斜杠，请求用户……” 海瑟薇偷偷拔了一根翎毛下来，拿在手上哈哈直笑，一边拉着圈，上气不接下气地继续指点江山。 “对，那里输用户名……进去了没有，k，然后检测木马硬件是否……哎哟卧槽！毛被抢了！简浔快去抢回来！……嗯，木马硬件是都发出过信号脉冲，以进入你们的用户报文协议或者传输控制协议端……哦，嗯对，什么，怎么检测？你先把电脑上所有的安软或者小红伞全部关掉……” 简浔看着跳得也脸颊通红不亦乐乎，还一边像背元素周期表一样，流利淡定地吐出一些正常人难以听懂的晦涩术语的海瑟薇，感觉在斑斓彩色的夜里，眼前的女人如此明艳。 连月亮，也没有眼前的这个女的明亮。 …… “简先生不久前回来过，又出去了，朝着一楼走廊那边走了。” 手上的关键操作完成了，艰难的南霜终于按了按额头，偏过脸朝鱼小满说。 鱼小满好奇地问： “你看起来像身兼多职，好忙。不过你们不是有it部门吗？” “中秋，有专员今天休假，我感觉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直接问海瑟薇了。”南霜说。 当然，南霜心里说，要是有大问题，那更得直接找海瑟薇了，就在手边，一抓就是，多方便。 反正这些日子，海瑟薇俨然已经成了他们it络组的免费咨询员。 鱼小满点点头，也没多想，问出了地方，便又很快出了门下楼，朝着走廊那边找简律辰去了。 南霜一阵疑惑，继续面对电脑，随口电话里问海瑟薇： “简先生出门时，是去红枫林找鱼小满了，但两人却没一起回来，难道是没遇到？” “没遇到？不太会啊！” 海瑟薇那边传来她咀嚼的声音，看样子是跳累了在进食补充鸡血了，她奇怪地回答，同时塞着东西声音含糊道： “大老板到这里的时候，小满确实刚走了。他问我鱼小满在哪，我直接告诉他，鱼小满说有事，去游泳池捞东西去了啊！” …… 第323章 月黑杀人夜 "" ="(''" =""> 鱼小满不知道这么晚，简律辰为什么会来医院的乒乓球台这边。 （. . m） 她穿过一楼的走廊和草坪，没看到人，便继续到了这边的树林。 这一片全是银杏树，有些年岁，笔直而高的杆，下面小树枝打小便修剪过，很整洁。一张张墨绿色的乒乓球台在银杏树下间隔棋布，也有些年头。 晚上这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盏很亮光线很直的射灯绑在一棵很老的银杏树干上，透过密的树影和落叶，担纲照着整整一大片地方。 所以光线还是不甚明亮。树影太浓密，遮挡得连月光都晦暗了不少。 鱼小满看到简律辰孑然的身形立在一张乒乓球台边，修身的黑色西装夜里让他看起来添几分冷峻和肃杀。 他站在那里没动，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沉默地停在墨绿的桌面一边一个的球拍上，像在等人。 “律辰。” 鱼小满声音试探性地打破了寂静，摸摸还有点湿的发梢，悄悄把头发拨到了身后，朝简律辰那边走去。“你在这里干嘛？” 简律辰听到了她的声音，只是依旧头未抬，目光未移，也未答。 鱼小满走近一点，发现他连脸色也是冷峻的。 鱼小满平时最怵他这种神情，像是失温的晶石，纹理很真实清晰，但感觉却一下子远了，让人什么也看不清。 “……律辰？” “站那儿。” 鱼小满还要绕过桌子走得更近，简律辰却突然开口，命令她停在了桌子的另一边的边缘。 鱼小满领命站定。 “现在才回来？”他问。 “……嗯。” 鱼小满奇怪地偷偷打量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猜他这是怎么了 “一直和海瑟薇在一起？” 简律辰继续问，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变化，“夜里好玩吗？” 鱼小满微微愣，仍旧猜不透他此刻是喜是忧，什么情绪，只看到一半的月光笼罩在他脸上，另一半没在阴影里。 她顿了一下，手心捏了捏裙摆，如常回答说： “嗯啊，好玩啊！很热闹，发起人是土豪，一张入场券，很多免费的好吃的……我和瑟儿吃了很多，还拉着简浔演了话剧，跳了舞。” 说着，眉眼还弯了弯，声音尽量透出一丝欢乐，仿佛她一晚上都在那儿，真的很好玩的样子。 简律辰侧过身子，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鱼小满对视一望，心里突然莫名一个激灵，“咯噔”了一下。 ……简律辰的目光冷冽而幽沉。 里面沉沉的，有些隐忍而暴烈的东西。打在她脸上，让她突然察觉到一股很危险的不对劲。 “来场球。” 简律辰突然说，没有预兆地收回了眼，目光指指对面球桌。“站过去。” 终于听出情绪了，淡声，压抑隐藏着某种火苗的淡声。 鱼小满僵了僵……压住有点跳起的心脏，还是依言站了过去。 蛋黄的球也停在鱼小满这边，简律辰拿起球拍，等着鱼小满也拾起拍子。 那个拍子原来是为她准备的。 鱼小满心脏跳了几下，略微迟疑地拾起拍子的那一刻，脑子里突兀地想起了些什么，看着哪儿都不来片来乒乓球台这边的简律辰，眼眸有些惊惶地睁大。 “律辰，我……” “发球。” 简律辰并不听，只是冷冷地打断，命令她开始。 …… 鱼小满是拿起拍子的那一刹那，才想起，她的手臂，是根本不能下力玩乒乓球的。 …… 她手臂拉伤了，根本玩不起乒乓球这种臂力腕力的运动的啊……简单地轻轻练一下格球还行，那种激烈的左旋杀右飞扣，根本玩不起！ 但是，某个夜里，简律辰问她白天干嘛了的时候，她却含糊地撒谎，无意识地说漏了嘴…… 她说她早晨和一个晨练的爷爷打乒乓，还和人家玩了一早晨扣杀！ 扣扣扣扣扣、扣……扣杀。 鱼小满心潮澎湃地望了一眼脸色冷峻的简律辰，他面色犹如深夜海上的礁石，一片冷硬，毫无所动。 蓦地 ……更糟糕的，鱼小满看到简律辰穿的衣服，西装而不是病号服。 脑子里又突然闪电般，敏感地触及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她回到医院，问南霜简律辰在哪的时候，南霜的回答是“简先生不久前回来过，又出去。” 不久前回来过。 也就是说，在他回来的更早之前，他出去过。 穿着一身正装出去的…… 那么他穿着一身帅到不行的正装出去，最大的可能是去了哪里？ 找自己！ 没找到？…… 她很确信她离开红枫林的时候，告诉了海瑟薇，自己的去向。 那么，简律辰他，看到了什么？ …… 鱼小满脑子一白，心里一场不可言说的崩乱和慌张。 她迟疑着望着简律辰，简律辰却依旧没说话。 老旧的射灯，盖顶的树影，黄色的月色糅合灯光，于是整个球桌上，便诡异地弥漫起一种中美建交式的暗潮汹涌和微妙薄冰。 她咬咬嘴角，手有些颤抖，几秒后，诚惶诚恐地发出了第一球。 黄色球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她感觉自己陷入了简律辰周身，一场不可预知的风暴里。 …… 简律辰果然是知道了看到了。 因为后面球上的全程，简律辰都是在身体力行地朝她贯彻着“扣杀”两个字。 至于情景有多么惨烈—— “噼啪！” 鱼小满发出去的温柔第一球就遭到了快闪一样的霹雳回击，拍子还没升起来，那颗球就以一个光速般的速度回弹，越过了她身后的两个球桌。 ……鱼小满赶紧诚惶诚恐地跑去捡球。 第二球，打起了精神和注意力。 “噼啪！” 一球刁钻地发到对方桌角，高高抛起，又是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被一盖凌厉地拍了回来，简律辰那边衣角扬起的凶狠架势，鱼小满手上的拍子生生吓落。 又一球。 “噼啪！” 鱼小满更认真，组成大写的拼，猛地跳起，伸手够着去接一个右擦边球，堪堪接住挡回去，简律辰那深井一般的眸子里闪过愠怒的阴鸷，回手一个直球射回来，直击鱼小满的脸 “啊！” 鱼小满一声嚎，一屁股坐地上。 简律辰依旧冷着脸，一言不发。 鱼小满咬牙，很快重新站起来。 只是…… “噼啪！”“啊！” 脸。 “噼啪！”“啊！” 脸。 “噼啪！”“啊！” 还是脸。 这场比赛后面没有任何看头，因为作者根本不用找词儿来形容这位简先生到底有多么的没风度—— 简律辰似乎找到了一个最后固定的完虐模式，像是上了发条。 那颗可怜的球每一次经过鱼小满遥远的捡球回来，再从桌面上过去，都会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闪电般快准狠地朝着鱼小满的脸蛋暴射回去。 凶狠，残暴，简律辰每一个挥球的动作都力气大得让人以为他是要杀人，高高地扬起手，狠戾地猛抽回来，凌厉扣杀。 球面噼啪声苛刻而暴力，每一球，都像是隔空在狠抽着鱼小满巴掌。 无比地……杀气弥漫。 鱼小满不敢喊停，开始还想着奋力扳回一城可简律辰根本不给她任何翻身的机会，到了后面，只剩下鱼小满一阵嗷嗷乱叫，狼狈地捂脸躲闪。 乌青慑人的眸底像是燃烧着森冷的金鱼火焰，迅疾的风声里，乒乓球的锯齿线轨迹横划夜空，犹如犬牙。 就在鱼小满被绞杀得一阵眼冒金星恍如隔世，终于忍不了，气急败坏地跺着脚朝他吼“别打脸！打脸没球！”的时候，简律辰停下了。 “和你需要讲什么球？” 简律辰在冷笑，“你一个人都没有的人。” “……” 鱼小满张嘴没声儿，心中忍不住地内牛满面：她怎么没人了呢，这话太污蔑了太污蔑了啊…… “不是说和人打球，抽对方扣杀么，你的扣杀呢？” 语气是绝对的嘲讽，温度是开式温度下的绝对零度。 “……” 鱼小满再次张嘴，没声儿。 两人之间一时寂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鱼小满才自栽地一把扔掉球拍，认死地看着他： “我……我手臂拉伤胳膊形同三级残废，根本就挥不起拍子，和老头子打不起乒乓球，我是骗你了瞒着你去见李肃了，可以了吧？” 蓦地低下去的气焰和脑袋，一阵无所遁形的认罪犯嘴脸，声如蚊呐 简律辰却冷眼旁观。“还有呢？” 鱼小满心里“咯噔”一声，缩起肩膀，声音更小： “……我、我晚上没有和海瑟薇在一起，我很早就走了，去了别的地方……” 一股偷偷摸摸的欺瞒感油然而生，到了后面，鱼小满的声音近乎小得听不见。 “继续啊，说下去。” 简律辰逼近了，黑黑的身影将她逼仄到朝后退无可退，腰根子撞在球桌边沿上，冷冽的气息，头顶一片遮云蔽月。 “我……白泽……我和……” 鱼小满觉得心里也一片压弦的拉迫，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她忍不住地抬手掩住唇瓣，声音有点儿抖，突地，受不了地蓦然抬头： “不是故意的，律辰……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那什么……” …… “没有什么？” 简律辰问，径直地把幽沉森冷的目光如霜气般凝结到她脸上。“你是没有在和人玩扣杀的时间里去见他的心腹李肃，还是没有在和我说你在枫林的时候，偷偷去泳池和他约会热吻？” 简律辰声音很沉冷，鱼小满能听出他语气里有多么的寒气贲张，怒火淤积。 而鱼小满短时间内微张着嘴，愕然空白而无法回答的表情刺激了简律辰。 “说话！”他心头更添一把无名业火，狠狠地朝她低喝。 “……” 鱼小满脸色刷白，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一定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 简律辰失望至极又恨极，他想要鱼小满辩解两句，却又觉得自己看到的画面太过刺目，偏偏鱼小满居然不吭声，给他一副无言相对的样子。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鱼小满今晚让他看到的她和白泽在泳池边如胶似漆地搂搂抱抱，深情亲吻画面，到底和当年她看到他和纪潇黎在一起的刺激，有什么不一样？！ 哦，有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他愿意留在这里听鱼小满解释，鱼小满却一句话也不肯给他说。 那算该死的默认吗？ “鱼小满，你真让我忍不住咒骂你虚伪。”他纾出重重的一口气，黑沉的眸子泛着冷金属燃烧似的光泽和火焰，掐着鱼小满的肩，力道寸寸往里扣： “你说……你是瞒着他在偷偷照顾我，还是瞒着我在悄悄地爱他？” 第324章 两人其实是这么吵架的 这个问题和白泽在水池边问的问题太像了。（) 白泽问她，她是担心简律辰还是仍旧爱他？鱼小满当时没回答，但是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答案那么简单！她爱简律辰，一直爱，攒着所有的劲儿爱。世界上有了一个简律辰，她就没有别的人可以喜欢了。 她的喜欢有多么明朗和直接，她觉得全世界肯定都懂。 ——可是律辰，她的简律辰，怎么能也这么问呢？ 鱼小满心里一阵阵难过，紧抿着唇紧皱起眉的时候，简律辰扣住她肩膀的手下意识一松，然后气愤地甩开。 “你别扁嘴，站好！”他朝她一声冷喝。 鱼小满闻言，条件反射地，嘴巴又要一扁。 他一瞪，她赶紧收住，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立正收腹，站直了些，只剩下眼睛在那儿汪汪地睁大，小心翼翼看着他。 …… 这场景实在有点可笑，有点儿像在s公司里，简大老板训人的时候。 鱼小满那一脸乖觉，像犯了错并且标准站墙角的惶恐无辜模样，让简律辰突然有点儿有气没地方撒。 他分明是愤怒的，并且应该愤怒——那种非常尖锐的愤怒，鱼小满完全能感知的愤怒。 ——可为什么鱼小满那个可恶的女人摆个可怜的表情出来，他就莫名地心软？ 这点让他自己更加恼火，简律辰对自己同样火大。 有些自暴自弃，他又猛地转身，两手撑在桌边逼住她，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只冷冷地瞪着她，直逼得鱼小满腰身往后仰，最后劲道撑不住地坐上了球桌。 “你到底爱谁？” 他重新问，深深地压着口气，眼里一股浓浓的黑暗。 第二次机会。 “你。”鱼小满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不信。”简律辰冷冷地说。 “为什么不信？……” 鱼小满喃喃地，一阵受伤，声音又蓦地争论变大：“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律辰，我以为，以为你不会不知道……” “我要怎么知道？！如果你的喜欢和不喜欢全都一样，如果你对谁都可以娇俏乖顺，一样地仰头送上自己的嘴巴！那我，又有什么不同。” 那时候有阵风来，他身后的星河一样的银杏树叶都在晃动，地面无数的明黄落叶揭地而起，像是一场诡艳又烧到荒芜的火焰 简律辰打断她，暴烈责难的嗓音里同样带着伤痕……眼里的那些火苗，到底是灼伤了他自己。到了后面，甚至低浓地变得有些哽声，他垂下头，涩声道： “鱼小满，我也以为，我们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 鱼小满急急地喊，肯定他。“律辰你看清楚！你能不能好好看着我的眼睛看清楚……我以为你知道，我眼里的别人和你，到底有多么的不能相提并论！” …… “怎么可能看得清。” 简律辰别开眼，疲声道。 他也想努力地想看进鱼小满眼睛深处，想看看她的心是什么颜色，也想看清楚她心里到底该死地装着谁，但是，怎么可能看得清？ 隔着一层皮囊，谁又把握说能真的看清别人的内心？ 而爱情里，谁又真的对自己的位置自信满满？ 如果真有，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在乎“誓言”那种需要明诛于口的东西了。 …… “你不肯解释一句话，我又怎么可能看得清。”简律辰最后一句话吐在她的鼻翼上，直起身子，眼底有些很深的失望和疲惫。 “……”鱼小满直直僵在那里。 风息了，却仍旧没等来解释或者回答。 “鱼小满，你就是个贼。”他冷冷地发笑说。 “我不是贼！” 鱼小满大声争辩，心里一股浓浓委屈无处述说没办法化解。咬着唇瓣，眼眶倏地就红了。亮晶晶的液体在眼底蓦地浮起涨潮，倔强又无比地委屈。 “你就是。” 他生气地笃定，猛地将她她推到。 鱼小满后背很快撞到桌面，半湿的头发在墨绿的桌面画出细小的蜿蜒水渍。 他狠狠俯身压下去，伸手戳在她雪白的锁骨下方，声音咬牙切齿地恨恨的：“你就是个贼，你偷了别人这里一块的地方，从来也不还回去，一直都是空的。” 一字一顿的控诉，声声切齿。 别人？哪个别人…… 可不就是说的他自己么。 鱼小满突然被按疼得想哭又想笑……简律辰那么撒气又愤恨地指着的那一块地方，是心脏啊。 “我不是……” 不是贼。 鱼小满委屈地眨着眼细声坚持，扑闪的睫毛上粘着非常细碎的晶晶亮 。她只是真的当时没法推开啊…… 她讨好地尝试抽出手，想要去摸摸他那紧拧的眉头，冷硬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被他一手拍掉。 “滥情的女人。” 就会给他一脸无辜地扮可怜。 鱼小满：“……” 她家律辰居然这么没有风度地……骂人。 黑夜沉沉，银杏叶子三三两两安静地落，简律辰就像是月下浓重的一撇墨，黑着一张俊脸，大行其道绑架似地按着她在恼火。 “你到底说不说？” 简律辰看到眼前的女人这幅样子就生气。 白里透着粉嫩的红润脸颊，远山近水一样灵气逼人的黑亮眼眸，透着丛林深鹿一样的纯湛无辜。那浅蜜色的眼影看起来有多么娇俏甜美，吊带下的颈子与胸口那片雪白太过夺目，相映掩在披肩铺开的发丝后……像是游弋开的黑色海藻，藏在深海一样的蓝色礼服后。 ——那么漂亮，他一想到她那么破水而出的样子美得有多么像精魅，就生气。 那么美的样子，当场惊艳的不是他。 怎么说？鱼小满垂着眸子，咬着唇，蒲扇一样浓密的睫毛遮盖下来，视线里都看不到她眼里的月色。 月亮，哼。 对着月亮起誓要陪着他的话，都是妖精扯出来骗人的。 “骗子。” 他冷淡地哼了一声，深深看她最后一眼，目光最终果决从她脸上移开，收回桌边的手指，身体站得如棱刻的剑，笔直而孤冷。 然后，转身，迈开步子。 鱼小满真的一番苦笑不得……骗子，贼，这都是些什么词儿，敢情简律辰就这么恼她，她就这么十恶不赦罪行万贯了。 简律辰走，却被某人身后拉住了袖子。 鱼小满坐起来，不放他走。“律辰……” 他脚步一顿，她已经很小声但是异常执着白赖地拽着他的袖子，努力把他停住小心翼翼往回扯了。 她手指移到他的手腕，摸到他的手心，往里面小心翼翼塞了某个东西。 有点冰凉又小巧的东西，他微微一僵，缓缓摊开手掌看，看到了一圈熟悉又闪耀的光泽。 他眼睛睁大了些，深井一般的眸子里是一片愕然的光亮。 “我是想给你找到这个。” 鱼小满小声地说。低着头，微微带咬了一下唇角，声音软软糯糯的，还透着点委屈。 “……” 简律辰突然之间无话，那枚戒指像是还带着鱼小满的温度，攥在手心里，紧紧的捏着的温度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可是可是……遇到他真的是个意外。”鱼小满拉着他的胳膊，很努力地开口澄清，“我没有和他约会，是他亲我，对，强亲！……我、我真的没有主动亲他！” 她伸出另一只爪子，两只手把他往回拉，“我是见了李肃没和你说，但同样是他找的我，他很郑重地谢谢我救了白泽。我怕你知道我和他们联系会不开心，所以撒谎瞒着你，对不起。” ……鱼小满声音很懊恼：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亲了！我都……我除了你都没被别的人亲过的！我……” 她说不清自己的那股抓线感，一阵黑线团一样的纠结，组织不好自己的言辞。最后只是赌气地牢牢拽住他，放高声音道： “反正你不能走！你不能喊我骗子说我是贼！你走了我就不清白了！我是清白的！” 简律辰被她扯回来，看到她一脸纠结毛线团，又急躁躁地说不清于是开始一刀切耍赖的样子：“……” “你听见没有，你不能走！”鱼小满大声地说。 “听见了。” 他脚动都没动，只是陡然有些无奈的感觉。 “我喜欢你，我肯定喜欢你啊亲！” 鱼小满抓着他的两只胳膊把他往怀里拉：“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我眼睛里面现在只有你，不，不对，从前也只有你，以后肯定也只有你！好，就当我表白次数太多、一点不够严肃、听着长茧子，你不相信我的窗户就算了……但是我得跟你说明白，我才不是一个随便和谁就接吻的人，我……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长不成你这样的，我瞧都不瞧好不好？” “白泽长得不够好看？” 鱼小满一副气呼呼急欲证明自己人格的样子，简律辰一阵无话。 “……”鱼小满一梗，“……好看，但亲着不习惯！” 简律辰盯着她，眉头形状一阵奇怪。 鱼小满一阵头皮发麻，很快粗暴吼道： “反正我就习惯你！我嘴巴正好长这样你嘴巴正好长那样，多合适！虽然不是那么樱桃小嘴吧但谁规定只有樱桃小嘴能当女主了？你别以为你是总裁就可以挑事儿，我不过就是被亲了一下你就要对我说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用之类的烂理由来不喜欢我了！……我真的这么喜欢你，你就得一样喜欢我！” “你怎么……突然就这么溜了呢。” 简律辰发现她一说烂话就滔滔不绝。 他瞬间被一种更加无言的，诡异又诙谐的情感冲散之前的沉积的情绪了，眼前的女人简直像个调色盘一样，他沉默了一下。“鱼小满你知不知道你又变强盗了。” 什么她正好嘴巴长这样他正好长那样多合适，你以为你是总裁就可以挑事儿，我要是喜欢你你就得一样喜欢我…… 满满的一堆强、盗、逻、辑 “我不管。”鱼小满说。 “……” 他站正扶好鱼小满的身子，颜色终于柔和下。“好吧，我也不管。” 他说完把鱼小满按进怀里，抬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对着她的鼻尖吻了上去。 “强盗就强盗吧。”他说，声音低低的，伸手开始心疼地抚摸她发梢的湿头发。“你只是不应该不说话。” 不应该不说话，让他心里难受得那样折磨，还要冲她那样地发火。 唉…… “你很想看到我生气吗？” 简律辰轻声叹，拇指黏腻地摩挲她的耳边。 鱼小满抿抿唇，低下头。“对不起。” 然后又伸手钻过去抱过他的腰身，脸颊贴上去，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甜蜜和难受。“我知道你舍不得。” 冲她发火，却舍不得真的伤到她。 她知道他感到被欺骗被背叛的时候，即使那么生气那么地想抽她巴掌，抽过来的也不过是体积小小而轻的乒乓球。 他舍不得掐疼她，也舍不得她真的抬起没好的手臂和他打球，所以每一球轻飘飘发过去，他便绝杀回来结束一局……看起来那么残暴地打脸，其实什么也没打到。 “所以鱼小满。” 简律辰轻轻叹气，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在夜风里慢慢在手指间卷成一个弧： “这么舍不得你的人，要珍惜。” …… 他重新捧住她的脸，俯身吻了下去，闻到她嘴里一股薄荷的味道。 “真不简单。” 他松开几秒，挑挑眉：“你还知道要刷牙。” 鱼小满一咬舌尖，瞪着他：“所以说我是真的真的被强的啊！” 浅黄的灯光下，鱼小满那含羞带嗔的样子娇美丛生，让人心猿意马。 她本来够漂亮了，打扮成这个样子，太像个不知从哪个童话里蹦出的精魅。一侧首，一回眸，全是风情。 “被强？”简律辰倏然一笑，眸子沉暗地握住她的削肩将她重新推倒。 鱼小满轻呼一声，一头长发再次铺盖了墨绿与深蓝。他黑如深甬的眸子打量着她，里面一点一滴浮现出欣赏与赞美的华光。 “那我这样对你，算不算？”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325章 你有了软肋，也有了盔甲 "" ="(''" =""> 被、推、倒、了！ 鱼小满倒下去的那瞬间，脑子里似乎有万千只夕阳下的风铃在空灵地奏响，刷拉拉刷出一串风里的尾巴。（) .. 又有点像身边的银杏树落叶了，哗啦啦地在夜里落下很雍容的明黄。 在这片明黄中，简律辰俯身下来，用他的气息覆盖了她。 他的眸子如夜空洗练般清晰，迷人，带着她很熟悉的透澈，和别人无缘见到的戏谑温柔，涌动成一天中最为铅柔的黑色子夜。 …… 鱼小满忘了说话，心脏却在这轻轻一推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她蓦然间红了脸，老老实实被他压制着，咬着唇露出一丝羞赧的绯然。 律辰你当然不算啊！ ……只是这这这，让她怎么开口回答？ 羞死人了！ 简律辰似乎并不需要的她的回答，她520小说要溢出来的情意和羞赧足以淹没一切，在浓浓的夜色里，绝不是她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害羞。 而是，我愿意。 简律辰忍不住低头深吻她，鱼小满有种轻轻的颤栗。她睁大眸子，知道这次和以往所有都有所不同。 因为，因为她这次不想逃。 ……她是如此地不想逃。 “鱼小满，你可以吗？” 简律辰轻吻过她的发迹，眉毛，眼眸和鼻翼，手指停在她微微有些发颤的身体上，似有若无地轻声问。 那声问得很郑重，似乎他的实际风度永远这这里——思量此情此地此景下，是不是委屈了鱼小满，考虑着鱼小满心里的心结……是不是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为他解开。 鱼小满睁开快要朦胧得快要沁出水来的眸子，那么定定看了他几秒 。然后，伸手主动挂上他的脖子，送上嘴唇。 …… 这是一种信号，也是鱼小满最深的回答。 她不在乎现在什么时候，他们在哪。哪怕她一直不够勇敢，哪怕她也对未来迷茫又患得患失，她也还是想告诉他，她爱他。 她愿意，一直愿意。 那种心底愿意的东西，无关当时可不可以。 唇上迎来的鱼小满的柔软让简律辰浑身轻轻一颤。倏忽后，猛地将她揽到怀里，眼底压抑的炽热终于迸发。 他重新衔住她的小嘴，用灼热席卷淹没了鱼小满的回答。 一阵秋风像是卷起了荒原上的一场灼热的大火，干燥，炙热，浩浩汤汤，在寂静的荒原上寂静地燃烧，铺天盖地。 那些明黄的叶子再次揭地而起，像是风里烧起的枯叶蝶翅膀，金色的火焰。 “律辰……” 树影间的灯被朦胧浸在了水银一般的月光里，摇摇晃晃。 他俊逸坚毅的容颜映在她眼里，眉宇如飞，鼻梁似雕，眼里一片温柔。感觉一切好不真实。 “嗯。” 简律辰回应她有些缥缈的轻唤，更加抱紧她，手深深地陷在她的长发里。 鱼小满想起银杏树上的白果，那是种三十年才能在树上见到的果实，陈酿了很久的时间，才能在三千繁花之后显形。 那种果实很珍稀，像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毒，是药。 “律辰……” 简律辰褪下她礼服吊带的时候，她缩着肩膀紧紧落在他怀里。鱼小满重新坐起来，抱着他有些迷离。 她主动缠上他，努力支着身子，声音突然落在他耳边，气息不稳地呢喃问道： “律辰，如果，如果哪天我离开你……你也不要怪我好不好……” 很轻柔的一句话，但也也足够清晰。 足够让简律辰听清了。 像是快要煮沸的水里面被丢了一块不大但是足够冷的铁块，所有快要浮上水面炸开的小气泡倏然都停止了上升，水面恢复沉冷。 “为什么要离开？” 他微微僵住身体，然后放开她，目光里一片轻微空空的漆黑，又看不清神色了。 鱼小满一慌，很快重新勾住他，有些努力地去碰他的嘴唇： “不是，我是说、我是说如果……” “为什么会有如果？” 偏偏他这时候像个执拗的，专门刨根问底的孩子一样了，他避开她的亲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黝黑的目光再次深不见底。 “我……我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他跟紧着每一个回答。 鱼小满被他那雾霭沉沉的目光给逼得不知如何自处，她很想用“她愿意”来打消他心底的不安，证明她是爱他的，却不知道他对“离开”这样的字眼，也敏感得丝毫不能忍受。 “律辰！”鱼小满推开他，收回腿转过身体，沉沉呼了口气，脸没进两只手掌间，再轻声吸气，逃避道。“求你别问了。” 她抱住双膝，脸埋在里面，不清晰的声音从膝盖里传出来： “我不确定的东西有很多……真的很多，你最知道，我内心深处一直是个胆小不安的人。虽然为了追你，我败光了我所有人……但是我真的——” “我真的不能确信你和未来！”鱼小满沉沉地吁了一口气。“因为就算你母亲真的不同意，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怪你……但是，我想做我可以做的一切让你确信……和安心。” 我想让你确信，我是真的爱你。 …… “……” 简律辰沉默了半晌，看着缩成一团的鱼小满，目光陷入寂静。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目光——他感动于鱼小满的想要让他安心的东西，却又沉默于鱼小满那依旧不安的心情。 她那么努力想让他确信，他却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能让她同样地从容安心。 桌上那个人影小小的，缩成孤立无援小小的一团。简律辰这才发现鱼小满真的很小，似乎一只手就能把她圈住。 他伸手把她揽住，在她头顶轻声叹了口气。 “那我又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确信和安心呢……鱼小满。” 鱼小满圈住他的腰重新抬头，脸上又是调皮又谄媚的笑意：“你不问，继续。” 简律辰：“……” 鱼小满刚才那莫名其妙说离开的一句，真是个值得让人倒锉的胃口话。 说什么离开硬生生地破掉掉两人之间的气氛，现在又让他重新拾掇起来，让他继续…… 简律辰只觉得一阵扶额，莫名头大。 “看来你真的是败光了你所有人，鱼小满。”简律辰有些感叹，“完全不知道害臊。……怎么能这么厚脸皮？” 现在他继续，都不知道从哪下手了。 “厚脸皮是因为，”鱼小满眨眨眼，撑着红红的脸认真地看着他：“一个拥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我不想用分手。” …… “因为很久很久前干过那种蠢事，所以，再也不想重复了 。” 简律辰深深地看着她，眼里像是藏着星辰。他没再说话，抬手把她下巴勾起来起来，重新低头含上去。 于是重新进行之前的步骤，脸，脖子，肩膀，吊带…… “啊啾！” 一声不合时宜的喷嚏在简律辰剥下了她的肩带时响起，简律辰一惊顿，停手。 “小意外……”鱼小满舔舔嘴巴，很快重新吻上去。 “啊啾！”很快又是一声，喷嚏的几滴不明液体溅到简律辰脸上。 “……” 再次停手，简律辰彻底松开，神情很不容易地望着鱼小满。 “……算了吧。”叹气。 “唔……抱歉，鼻子有些痒，我注意点，我们继续啊……” 这么煞风景，鱼小满也有点那什么，为了很快地挽回，说着就抬手慌慌擦几下他的脸，手臂很快又勾上去。 “……算了。”简律辰轻声叹气，有些坚决地拉下她的手臂。 鱼小满有些尴尬幽怨地望着他，“你对我没兴趣啊？” 简律辰摸着她半干的发梢，望她一眼，沉吟了片刻，仍旧重新拉回她裙子上的吊带。 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你感冒了。” “……” 又崩了，又崩了，又崩了……看到简律辰那种“我早知道成不了”的平静神情，鱼小满的内心：这真真是…… 世界上有一种定律，叫做惯性定律。 想想，她的简律辰居然对这种事情，露出了一种我已习以为常的表情，她都忍不住地感受到他周身，有种秋风萧瑟的气氛…… 人家都说，**这东西，有时候的气氛可遇不可求，错过了，就是遗憾。鱼小满和简律辰现在，大概就是这么一种很遗憾很遗憾很遗憾很……郁闷的状态。 鱼小满灰不溜秋地被简律辰牵回了医院，感觉自己似乎非常让大老板受委屈的感觉。 回了医院，晚上睡觉的时候，鱼小满晚上照旧跑简律辰**上了。 晚上外面风有些凉，两人都待了不少时间，简律辰让鱼小满喝了两颗感冒药，自己也喝了两颗，然后睡了，鱼小满还是在他怀里。 感冒药有些安眠，简律辰很快入睡，鱼小满却在半夜的时候醒过来，睁着眸子沉思，有些睡不着。 她脑子里盘旋着白泽的话，又想起海瑟薇说的，再回忆着这些天简律辰办公的样子，一直都是紧皱着眉头，见到她进来，从来都是很快合上电脑，收敛住严肃的模样，神情舒展开。 她晚上银杏林里之所以那么一问，是因为她真的很不想离开…… 鱼小满有些烦闷地吸了一口气，不小心又打了个喷嚏 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动静，身边的简律辰居然很快条件反射地翻过身子，把她往怀里拉了拉。 然后抬手就给她攒了攒被子，盖得一丝不苟，还拍了两下，咕哝了一句“盖好”，重新寂静。 “……” 鱼小满确定简律辰并没有醒，只是那种无意识中的动作，总让她觉得无比窝心。鱼小满眼眶湿湿的，律辰，你干嘛要这样呢？ 你这样，我真的一下都不想离开你。 …… 李肃看着白泽一直盯着那幅画出神，嘴角还带着很浅的弧，不自觉地皱眉。 白泽：“你觉得她会和我走吗？” 李肃不答，反问：“少爷，你觉得她心里有你吗？” 白泽：“没有我怎么会救我。” “鱼小姐心里不止有你。”李肃提醒着他简律辰的存在，非常认真。“她心里装另外一个人装了很久，七年前就装着了。” 他记得鱼小满从前在公司的时候，怎么鬼机灵地求着他让他帮她打掩护。她不远万里从美国回来的原因，都是简律辰。 “我知道。但鱼小满和我说过，她很想尝试重新喜欢上一个人，因为她和他没有可能。” 白泽淡淡地：“既然没可能，她心里他的位置，总是要抹去的。” 李肃皱眉，不置可否。 “纪潇黎和你说过鱼小满和简律辰之间的问题吧？是什么。”白泽淡淡地问。 他似乎已经认定了一件事，并且很坚持。 “简律辰的母亲。” 李肃有些不情愿地回答。 他的手垂在身侧，感觉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个冷情冷血，什么都可以舍弃的帝王之心了。 一旦没了那颗孤独又绝望的心脏，人，就很难所向披靡了。 简律辰不也是败在了这里？当时因为鱼小满的请求，成功地放过了他，放虎归山，也让白泽成功地拿到了一颗肾脏，走了一颗致命棋。 那就是爱情能带给人的毒了——你有了软肋，也有了盔甲。 但白泽这种破釜沉舟的人，不能有盔甲。 白泽并不知道李肃心中所想，只是浅浅沉吟了一下。 “嗯，那就让他母亲过来吧，小满不能下定决心的时候，你需要推她一把。” 第326章 连未成年都不放过 "" ="(''" =""> 晚上海瑟薇玩得很hgh，这场户外的中秋夜晚让她有点儿想起美国的各种户外面具，牛仔裤pary，人们总是心血来潮，想到什么就召开一个趴，非常随性。复制址访问 hp:// 红枫林的狂欢一整晚不散场，但是海瑟薇喝多了。 凌晨的样子，简浔背着海瑟薇往回走。 海瑟薇酒量很不错，酒也好，喝多了就趴他背上睡着了，也不像鱼小满一样撒疯，这点简浔感到很庆幸。 周围渐渐安静，简浔听见海瑟薇在他背上咕哝了几句什么，完全听不清楚，可情不自禁想要轻轻笑 ——其实很奇怪，简浔是最不喜欢一堆人莫名其妙聚一起的那种人，无端地觉得浪费时间且极其无聊。喝酒，跳舞，搭讪，寒暄，拓展社交，认识猎物，溜进圈子，融入氛围，享受场合，自拍形式。 每个人都既有目的，又漫无目的地都那么做，就真的很无聊了。 但是今晚和海瑟薇一起，会觉得时间飞快。 ……一点不无聊，一点不讨厌。 海瑟薇几缕金色的头发垂下来，落在他的脖子边，有些小小的痒，甚至还挠动了他别的地方，比如那颗不自觉跳快的心脏。 简浔突然发现背着一个喝醉的女人和背着他的那头生病的圣伯纳，真的不是同一种感觉。 …… “海瑟薇，到了。” 简浔把海瑟薇带回了客栈，从她包里掏钥匙开门开灯，把她放沙发上，然后想要叫醒她。 “海瑟薇，海瑟薇。” 连续叫了几声，海瑟薇皱皱眉头，并不情愿醒。 “你得整理整理，洗个澡然后睡觉，你身上全是红酒和果渍。” 简浔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没醒，但是酒后血液都浮上来，脸上很快露出一抹粉红。 “……”简浔轻微有种手无足措的感觉。 理论上，少年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海瑟薇喝醉了，他最大程度上只是想着把她背回来，然后她自己洗洗睡，然后一天er。 他很不喜欢碰脏兮兮的东西，这点和他小叔很像。但是……海瑟薇身上很重的酒味，他不反感，只是惯性地觉得这样的人不能**。 简浔弄了条冷水毛巾过来，想给她擦擦和脖子，冷一冷，她自己应该就醒了。 眼前的脸应该说相当漂亮，很标志的美国芭比一样的大眼睛，卷睫毛，深轮廓……近距离看了，还是能看出一丝混血的风情。 英国血统让她的嘴巴带着嘴角上翘的妩媚，却不至于贲张到安吉丽娜·朱莉那样的性感，颧骨和脸型也带着英国认得那种偏窄的收敛，鼻子很笔挺，搭配起来，会比一般的美国人五官更紧凑，看着会相当迷人精致。 偏偏还是那样一种漂洋过海，谜一样的性格。 简浔有些失神，海瑟薇身上带着故事的气息，但是明艳的笑容又像是染不上故事颓往的烈阳。她不简单，但似乎活得很简单。 简浔想起第一次他心脏悸动的时候的拥抱，警察局里，她气场嚣张，明亮又神秘。 晚上话剧的时候，简浔有那么一刻真的不像在说台词，他要的那束，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追光。 他看的地方是东方，是太阳。 在他的那一秒里，但愿太阳能明白他的喜欢 脸有点冰，海瑟薇动了动唇角，简浔的毛巾停在海瑟薇玫瑰红的嘴唇边。 就是这个这里喊他mr.简，笑着邀请他跳舞，在岸边沙石上给他人工呼吸……他第一个碰到的女孩子的唇。 简浔怔神，深夜里，脑海深处好像离然有种很破茧而出的愿望，就在这个寂静的深秋夜里，谁也不会知道的瞬间，他可不可以……偷偷吻她？ 他沉默了一会，很小心很小心地俯头，慢慢朝一个很静谧的美好那里秘密而去。 ——这就像是所有尘世浮生里的故事，少年在某个深夜里悄悄吻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生不会知道。 但是一个悄悄成形的故事被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粗暴地打断了。 “哗啦”一声，有人推开了门。风从外面灌进来，仿佛能闻到外面的馥郁茉莉花与秋草香。 门槛外站着一个神情不羁，单手插兜的邪魅男人。 他潇洒**的敞着衬衣领口，推门的手很淡定地抬着，神情像是看了一场他恰如其分打断的戏。 “小子，你对偷亲别人的女人很感兴趣？” …… 在简浔僵硬且皱眉的反应下，狄庚霖不屑地笑了笑，手上搭着外套，很随性地走了进来。 他目光并没有放在简浔身上，有点玩世不恭，又有点不把他放在心上的意思。他直直朝着海瑟薇走过去，伸手就捏着她的下巴，随意转了两下，模样似有思忖—— “一个女霸王龙而已嘛，哪里招人喜欢了？” 简浔往后站了几步，他认得和海瑟薇在校园里接吻的狄庚霖，也完全能感受来自狄庚霖这明显不客气的挑衅。 不，也许称不上挑衅，在狄庚霖眼里，简浔根本算不上他的对手。 只是那股子模样，完全就是在宣誓，海瑟薇是他的。 “我教你这种女人要怎么喊醒啊。”狄庚霖突然朝他眨眨眼，凤眸微眯，勾起唇就是一笑。 他轻手轻脚地从旁边沙发上拿过一个毯子，轻手轻脚朝海瑟薇走去，再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轻轻给她拨弄了她耳边的长发，嘴唇轻轻凑到她耳边，突然用120分贝的声音高声喊道“海瑟薇我回来啦哈哈哈！睡你妹的起来嗨！”—— ——或者海瑟薇当时的反应，那才叫真正的诈尸。 …… “花蝴蝶……”海瑟薇弹坐起来转而跌到地上，耳膜像被好多个尖声的哨子给贯穿了一样地激灵。她脑子无比清醒地看清楚了狄庚霖，于是下一秒，便是比他还要高的分贝破口大骂： “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狄庚霖弯着腰反问回去。 “……有 。”海瑟薇愣了愣，指着桌上那一堆仍旧没喝完的药盒子回答说。 …… “那喝啊，愣着干嘛。”狄庚霖哼了一声，伸手把药盒子的药抽出来看了一下，“一天一次，二十四对，十六天，你今天的还没喝。” “喝酒了能喝吗？”海瑟薇问。 “不能。”狄庚霖回答，没好气地骂道：“所以你他妈赶紧给我死起去醒醒酒！” “……” 两人之间那种无法形容的气氛讲话的时候，简浔站在一边，突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海瑟薇不像海瑟薇，狄庚霖不是狄庚霖。 那种气氛他很熟悉并且见过——就像另外两个人，简律辰不是简律辰，鱼小满不像鱼小满。 海瑟薇撇头就看到了简浔，裹着毯子摇摇晃晃站起来。 “简浔，你送我回来的啊？” 简浔点头，然后转身，把房间门上的要是拔下来扔她桌上了。“你喝醉了，背回来的，既然醒了，晚安。” 简浔面无表情走出房间，海瑟薇还想顺便留他下来烧杯解酒的咖啡给他喝，也没机会开口。 “ngh－ngh——”海瑟薇只好朝着简浔的背影大喊。 狄庚霖抿着唇盯着简浔的背影，脸上这才出现了一种领地被威胁的警惕表情。还ngh－ngh，真的是当成吃奶小孩的关系那么亲密么？！ “真可惜……我想给他煮咖啡来着，这么棒的手艺无人欣赏，没兴趣了。” 海瑟薇打了个哈欠，寥寥地关上门，重新拥着毯子闭着眼睛倒沙发上了。“不想喝药哎，今天免了吧，困。我身上脏……**就让给你，自己睡的时候，把上面的零食杂物收拾一下。” 狄庚霖这边那叫一个火大。 这个女人知道他为了今天晚上赶过来看看她，驱车行驶了几个小时么？ 不，她不知道，她在这边和小鲜肉一样的小男生狂欢节晚上快乐地厮混，手拉手跳小苹果，她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狄大少现在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因此更加觉得，自己有生以来遭受到了女人前所未有的冷淡对待，他很不爽。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脏？去洗。” “不洗。”海瑟薇毯子盖住头，“你让我脏吧，困。” “不让。”狄庚霖把海瑟薇拽着提着去了浴室。“洗。” “……” 海瑟薇猫着眼慵懒地眯他，觉得他无聊，理都不理他。 这么看海瑟薇外形上看绝对是个御姐，经常的口红颜色都是一般人hl不住的紫玫色，玫瑰红，蔻色 。这不，今晚她又选的榴红色，像是烈焰和迷离的轻笑。 头发也挽起来了，黑珍的耳钉，耳旁**的两缕卷发更添妩媚优雅，配上黑色的削肩晚礼服，像是魔法里衍生出来的生物。 海瑟薇不理，狄庚霖瞄了她两眼，抬手调好调好水温打开花洒，一带就将她的拉链拉下，再猛地将她裙子整个剥笋一样拉下来。 “啊！” 海瑟薇终于轻声惊叫，再度清醒过来。 “不用谢我。” 狄庚霖三下五除二地把她身上别的衣物也剥了，一把将她推到花洒下。 “你……”海瑟薇又惊又气地缩着肩膀环胸，“你**啊？！说了不洗。” “**？你不要那么拉低自己的cp对象属性。” 狄庚霖左看右看，海瑟薇已经被水打湿，光洁的额头和胸口上全是莹润的水珠，他喉咙动了动，却觉得还不够十足的妩媚。“这头发也得散散。” 他抬手就抽出了她头发里的轻瓷发簪，一头金色的大卷发便被淋浴水冲流而下，贴在脸颊脖子，覆在胸前肩头。 海瑟薇抬脚踢他，红色的高跟鞋很有杀伤力与视觉冲击力，狄庚霖一把握住她的脚踝，手上发力，眼神一阵似笑非笑的晦暗不明： “你踢哪儿呢，是想让我断子绝孙？” “哎……”海瑟薇一只脚站不住，脚下一歪，身体很快倾滑。狄庚霖及时将她一把收进怀里，浑身衬衫被她染湿。他慢掌摩挲着她很不能忍受的地方，兀自思索： “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对一个霸王龙感兴趣……” 海瑟薇轻颤着拉住他的领子，心尖儿发颤，已经一阵咬牙切齿，“真是畜生么？” “有你畜生。” 狄庚霖哼笑一声，手上用力，“连未成年都不放过。” “嗯……” 海瑟薇难耐地又一声闷哼，已经有些听不真切狄庚霖在说什么。 她搭在他身上，舌尖狠狠自咬了一把，脸色变得晕透的红，声音艰难。“放过……什么？” …… “嗯……放过你自己。” 狄庚霖打量着她的每一丝更加软媚的变化，终于眯着凤眸勾勾唇，一脸妖孽地把她的手牵到他衬衫扣子上，嘴角碰着她的耳垂上的黑色珍珠，声音在诱导轻笑：“别忍了，解吧。” 海瑟薇觉得脑子里又像是酒劲上来一样飘忽了。 她边喘着粗气边解着扣子边骂着：“畜牲！” …… 第327章 看我让不让她走 "" ="(''" =""> 鱼小满天刚蒙蒙亮就醒了，在**上很轻地坐起来。（) .. “你昨晚磨牙了。”身边的简律辰随即睁开眸子遮了遮光，声音有些倦的说。“睡得不好？” 鱼小满很快回头看他，见他眼眸又闭上，眉心微微蹙着，他平时不会这么困。 “你也睡得不好？是不是昨晚打球太用力，身体里牵扯到了？”鱼小满有点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点，突然觉得自己十分不该。 简律辰扯扯嘴角，说，“有点。” 有点就是很多。 鱼小满爬下**，二话不说去找主治医生，医生还没上班，她便给医生打电话 。转身回来的时候，简律辰发现她衣服已经换好了，手上提着热腾腾的早餐。 “你看，你不该发脾气，现在又要待上一段时间了。” 鱼小满叹气，把他扶起来，略带谴责。“你身体疼怎么不早和我说。” “怕你心疼……不对。”简律辰无所谓地笑笑，兴致勃勃地顺着她的力道坐直了看她。“想让你心疼。” 这话从他现在的嘴里说出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鱼小满默默地咬唇笑，抬手就摸了摸他的下巴，弯着眼睛夸奖他：“哦，那当真是好算计。” 好算计都是成功的。 她把早餐给他布好，等他洗漱完毕回到**上，就可以直接吃了。鱼小满觉得粥配菜里的豆子不错，悄悄咬着放进嘴里两颗。 简律辰回来看见，神情不满地将筷子冷静地夺回，“怎么，偷菜啊？” …… 好像鱼小满给他买的，连鱼小满都不让吃。 鱼小满被雷到了，却又切切实实被甜到了，从昨晚到今天，她的眼睛里像是一直塞着水润的细砂。 鱼小满刚要咬豆子的人于是就有几分出神地呆在原地。 简律辰以为她吃不到又木愣了，于是咬了两颗豆子放进嘴里，朝她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鱼小满又一愣。 看这要嘴对嘴喂她的架势……那叫一个脸红激动。 哎哟~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嘛…… 鱼小满捂着脸颊扭捏地凑过去，晨光熹微里，简律辰就一厘米的距离，微笑盯着她微微嘟起送过来的嘴巴： “你偷的给我吐出来。” …… 所以说吧，鱼小满呢还真不能幻想所有故事，都按照套路发展。 一顿早餐七荤八素的，鱼小满硬是因为偷吃了两颗豆子被简律辰逼疯——他非捏着她下巴不和她愿意，鱼小满不吐就变成了他主动去她嘴巴里捞……一阵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抢械围剿，最后还要连本带利地卷走她嘴巴上所有的唇膏。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喂，鱼小满本来犹豫了一晚上仍旧是个犹豫不决的状态，简律辰又是这样，她整个脑子都是烟花绽放的，大清早被乱得一塌糊涂。 以至于简浔照顾着简律辰去做了检查，回来后手臂上重新连上测量仪打点滴，简浔问他小叔是不是又陪着鱼小满一起秀作了的时候，鱼小满还回不过神来。 然而白泽和李肃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那一刻，鱼小满一个提神醒脑的激灵，蓦然浑身僵硬。 白泽在这里的出现在鱼小满的意料之外，更在简律辰的意料之外。 “白泽你怎么……” 鱼小满结巴着想问他为什么要亲自到这里来的时候，简律辰的脸，瞬间变色阴沉得可怕 …… “已经九点十三分，十三分钟的时间里，我等不到你，只好来找你。” 白泽浅声说。 他说这话的脸上挂着缥缈的笑，目光正对简律辰，对简律辰阴沉的样子不以为意。“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 鱼小满要走？ 简浔原版还只是在一边的空**上坐着玩手机的，这下子察觉到情况分外的不对，也抬起头来。 不想白泽和简律辰在这里碰上的，鱼小满觉得白泽问她的那一刻，她的慌乱心惊前所未有。 白泽一个问句，简律辰和鱼小满陈酿一早晨的温软气氛无声无息之间就荡然无存。 简律辰坐直了身体。 他今天的身体状况导致脸色比昨天苍白了些，眼神此刻，却尤然的黝黑凌厉——不过是朝着白泽。 “出发？鱼小满她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里好像带着十足的冷笑，就像是一只老虎被另一种老虎虎口夺食。可惜他觉得另一只老虎的出现十分的可笑。 白泽直视他，但笑不语，并不打算给他问了就必须回答的王御感。 一边的鱼小满却也突然间毫无声息。 几秒后。 “鱼小满，你要去哪里。” 简律辰看着白泽发问，脸色和声音在鱼小满的沉默里变得沉淀如熔岩暗流。 他不相信鱼小满会在此刻回答出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答案，不相信白泽眼底的那股子嘲然是一种胜券在握。 鱼小满：“我——” 她连现在连“律辰”两个字也不能在此刻当着白泽喊出来了。 “回s市，回公司。” 见鱼小满答不上来，白泽漫不经心地朝他微笑，帮鱼小满回答了这个问题。 鱼小满陡然间手指惶惑地收紧。 简律辰阴沉地望向鱼小满，深吸一口气，声音压抑忍耐地：“鱼小满，你说话。” 鱼小满退了两步，不去看他那寸寸死锁质问的目光。 简律辰眼神微凉地：“你真的打算了要跟他走？” 从昨晚，就打算了？ …… 律辰两个字梗在喉咙里艰难地想冒出来，想把简律辰的眼睛捂起来让他不要看不要听，想让白泽下一秒像变戏法一样消失在门口……但是他们就是这样，一个站着一个靠坐着，面对着面，在医院的某间病房对峙了 她动了动嘴唇，又合上。埋着头，很希望下一秒，她眼前的全是假的。 白泽轻缓地步子走过来，朝脸色僵硬而不知所措的鱼小满伸出手：“小满。” 简律辰猛地盯着她，那眼神死死的，似乎能把她烫出洞来。鱼小满神情僵硬着站在那里，几秒的时间里根本没动。 也不看和简律辰解释一句，也不敢看白泽。 白泽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直接伸手，把鱼小满的手牵了过来。 只是在同一秒的时间里，鱼小满的另一只手腕被另一个人猛地钳制住。“谁准她走的。” 那语调足够的冰冷没有起伏，也足够的凌厉，简律辰猛地将鱼小满往回一带，已经不朝鱼小满讲话了—— “她今天不会跟你走。”简律辰一字一顿朝白泽说。 目光犹如利剑一般，沉沉地抽离出鞘，寒光凛冽地射向白泽，朝他宣布。 可惜白泽并没有因为简律辰的那么一扯就松手，他也牢牢地抓着鱼小满的手腕，目光像是缥缈的流云，毫不相让： “我带她来的，我带她回去。” “呵……”简律辰火了，语气冷硬地笑了。“看我让不让她走。” “简老板何必强人所难？鱼小满，现在是我女朋友。” 白泽看了眼李肃，李肃迟疑一秒，微敛着眉目走进来。 “欺负我叔没帮手？” 简浔从**上跳下来，长腿一步就格在李肃面前，眼神凛冽地一抬，并不比他矮。 他见过李肃，从前李肃还是他小叔的秘，眼下他站在这个男人身边，情况简直一目了然。 “现在？七年前到现在，我不记得我和她正式说过分手。” 简律辰拽的那一边简直快要将她手腕捏碎，鱼小满知道简律辰此刻又出离了一种怎样的愤怒。 但是即使鱼小满不开口，鱼小满权似默认，他突然也狠戾起来，不让她走。 不问因果，不由分说。 “分手，一个人分就好了，恋爱才需要两个人。”白泽说。 “停止我们这场浪费时间的无谓争吵，也只需要你一个人。鱼小满走不了。” 简律辰原话冷冷地回击，在这个问题上，态度霸道独裁得分毫不让。他字句断开：“我这边分手，要两个人。” 白泽目光不变：“简老板这是在不讲理吗？” “和鱼小满不需要讲理 。” 鱼小满眸子狠狠一颤。 简律辰果然把鱼小满从前的强盗逻辑和行为又全部盖回，奉还到她头上了： “从前我要订婚了，她没同意，于是分手无效。现在她要和别人走了，我不同意。” 这一切很公平，他不欠她，也绝不让着她。 …… 看起来这么聊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白泽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走廊上转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李肃动了动，简浔警惕地便以为李肃要动手，于是“喝！”地一声，简浔朝后站两步就摆开架势凉笑警告： “别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识抬举！我小叔可不止用过你一个会功夫的秘。秘不在……好歹还有我呢，我几年的架不是白打。想动我小叔和我小叔的女人，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最后那一个拔高的又气势如虹感叹号，顿时让简浔的血液直直飙升了起来，这古惑仔似的逼帅耍的……他自己都忍不住热血了。 ——“呵，合着你几年学的打架，都用在帮着你那混账的小叔圆谎，鸡鸣狗盗上面来了啊，简，浔！” 一声非常熟悉又诡异又亲切又恐怖的女高音突然在走廊上响起。 高跟鞋落脚之处，正是简律辰的病房门口。 简浔听见这个声音的那一刹那浑身激灵！…… 因为上了肝火喜欢这么隔着字顿奏地喊他名字的，只剩家里的长辈了。 而家里长辈出现在这里，中气和杀气还这么足的，又只剩下一个沈奶奶了。 ……沈婉秋。 “沈、沈奶奶……”简浔目瞪口呆，抬起的长腿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夫人，您来了。” 李肃转了个身朝她欠身鞠躬，原来……刚才只是想接沈婉秋。 沈婉秋点头，下一秒，几步外的简浔突然就“嗷嗷”一阵乱叫地，被沈婉秋凶残地拧着一边耳朵，一把扔到了门外。 扔了还不解气，沈婉秋一上来就气焰恐怖，火冒三丈地跟过去，把简浔按在地上，一手继续拧着他的耳朵，怒火中烧地呵斥道： “打架，撒谎，逃学，逞能，斗狠，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啊？！你那个不是东西的小叔，平时就是这么带你的，啊？！！” …… 沈婉秋在外面一阵劈头盖脸地骂，房间里面，白泽瞥一眼脸色变白的鱼小满，这才翩然朝着神情僵住的简律辰轻声笑了笑： “简老板说得极是，既然小满一个人分手不够的话，这里……确实需要第二个人。” 第328章 你不长大，我不敢老 "" ="(''" =""> 沈婉秋一出现，简浔瞬间感觉自己气势弱了何止一大截。（) .. 世界上最可怕最可怕的一种生物是什么，女人 世界上比最可怕的生物还要可怕的是什么，更年期的女人！ 按理说，简浔当个孙子年纪是偏大了点，沈婉秋这个风韵犹存的年纪，当个奶奶，也确实嫌小了啊！ “奶奶”两个字眼上衍生的慈祥没见着，倒是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夺命过肩摔。 简直了……也不知道谁把她带进的跆拳道，一个好端端的漂亮奶奶，平时喝个茶学个插花，和那些女人们抖落抖落自己儿子有什么不好？偏偏天天往道馆跑…… 然后一入武门深似海，从此孙子是路人。 “不要不要，我知道了我写检讨！有话你到学校找我们体育老师说，沈……哎沈奶奶别！” 简浔觉得自己这样子被按在走廊上简直前所未有的丢脸。 更丢脸的是，这是他的长辈沈奶奶，他可以一下子跳起来把她撂倒，但他此刻不能还手…… “你放心，找你老师那天跑不了的。” 沈婉秋随之撩起他裤腿。 简浔才心惊地要问沈奶奶你要干嘛，沈婉秋已经恨恨然猛一拍他屁股，气势如虹地怒斥道： “臭小子，让你穿的秋裤呢！” “……” 简浔一把滚落起来，跑了，边跑边飞速地掏手机。 …… 海瑟薇一大早晨过得并不容易。 她醒来后，就昨晚花蝴蝶该不该趁她喝醉了耍**这件事，和狄庚霖进行了一场华辩中自由辩论的争吵，吵着吵着声音就大了，最后，狄庚霖采取了一炮泯恩仇的形式结束了这场争吵，于是海瑟薇再次被扣压在了**上…… 手机一直在震，海瑟薇的手从狄庚霖胸膛上移开，侧过身子去摸手机，然而脸和手很快被狄庚霖掰了回去，并且一阵大力，告诉她：和解的时候要专心。 但是手机一直在震，几分钟后，变成了一声短信登录的声音，狄庚霖充耳不闻，海瑟薇好不容易找着间隙喘气：“让我看、看一下，可能是要紧事……” 她勉力钻出被子够着手机，点开一看，简浔就发了一句话： 沈奶奶来了，鱼小满要和白泽走。 …… “哎喂你……” 狄庚霖怀里一空，冷风灌进来，耳鬓厮磨的海瑟薇几乎是瞬间就推开狄庚霖坐起来，开始跳下**穿衣服。 海瑟薇快速穿好牛仔裤，找不到衣服了，顺手便把狄庚霖的衬衫扯过来一把套在身上，衣摆扎进裤腰。 要命的是狄庚霖现在正难受的关头，谁知道海瑟薇这女人抽身比男人还要……狄庚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海瑟薇刚要转身，他面露难色地一把扯住她不让她走： “去哪 ！” 狄庚霖那一脸欲求不满的模样实在让人看着百味陈杂，感觉又可怜又痛苦，海瑟薇看着都忍不住笑了，开口道：“有事儿，稍后回来。” “不行。”狄庚霖仍旧拉着她：“……我难受。海瑟薇你不难受么？” 他转眼又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是我技术不行了？” “……” 海瑟薇看着一副自我怀疑的狄庚霖，抽抽嘴角，仍旧从他手里挣脱了，去沙发边的包里拿了什么东西，就往外奔。 “海瑟薇！” 狄庚霖一声大喊，海瑟薇顿顿，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甚至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了，转身又走了回来。 狄庚霖眼睛一亮，就见海瑟薇从裤兜里摸出几张钱在手上数了数，然后认真抽出两百……扔他身上了。 …… “不要怀疑自己亲，你技术非常好。”海瑟薇勾勾他的脸蛋，重新转身走了。 “……” 狄庚霖愣愣看了那两张钞票几秒钟，半晌，终于从海瑟薇令人费解的行为里反应过来—— “海瑟薇！卧槽……该死的你几个意思！！！” 他技术很好……好到她都忍不住要给他钱…… 海瑟薇这是……把他当鸭子对待了！ …… 简讯跑了，沈婉秋也没追，沉默下来，收了脸上的表情慢慢从地上站起转身。 简律辰：“妈……” 可惜沈婉秋第一眼看的不是他，她的目光准确地锁定在了角落里的鱼小满脸上，而鱼小满也正看着她，眼眸里显而易见的飘忽闪躲。 ……她准备好了不再逃跑，却还没准备好在这里遇见沈婉秋。 沈婉秋和鱼小满相视的时间有点凝实，凝实到简律辰根本插不进来。 简律辰说不清沈婉秋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因为沈婉秋很少这样，和他一样的面无表情。 沈婉秋朝着鱼小满快步走过去，简律辰一把拔掉手上的针管站起来，沈婉秋快步扬起手——鱼小满推开了挡她前面的简律辰。 “啪！” 很重的一巴掌准确落在了鱼小满脸上，鱼小满一边脸上很快浮现出一片酡红，简律辰厉声喊：“妈！” “啪！” 又是一巴掌，沈婉秋反手一巴掌抽到简律辰脸上。力道比打鱼小满的那一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重的一下，简律辰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从来没动手打过简律辰的沈婉秋，第一次动手打了简律辰。 简律辰也是第一次，在沈婉秋眼里看到了他不曾见过的严厉愤怒。 整个病房里的人都寂静了，就连白泽，都诧异地望着沈婉秋。 简律辰僵僵地望着沈婉秋，可是沈婉秋看也不看他，只是径自牢牢盯着鱼小满。 “鱼小满。”沈婉秋语气很冷，吐字清晰又慢，和简律辰冰冷的时候几乎如出一辙。 鱼小满面色苍白地盯着她。 沈婉秋：“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 那是鱼小满又一次觉得非常漫长的回答。 上一次的时候，她回答了一个“好”，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沈婉秋相信了她。 于是跌跌撞撞，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沈婉秋看到了鱼小满一个“好”字后面做到的承诺。 现在她第二次问了，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听不出任何苛责的或者愤怒的情绪，只是很冷很冷，像是冰冷的审视。 她越是等待，鱼小满的回答，则越发代表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记得”或者“不记得”了。 ——她是在等鱼小满的第二次表态。 “妈你别这样！” 简律辰极其败坏地朝着沈婉秋吼，他最不愿意，最不愿意就是鱼小满站在他的面前，一句话不说地任面无表情的沈婉秋打。 好像找不到词可以形容心里的那种剧烈的心疼，痛苦和两方的割裂感。 “我哪样？” 沈婉秋偏过头抬目望他，目光里带着冷峭的质问。 “为什么要不经过我同意就——” 简律辰抽着一口气没讲下去，五脏六腑都是疼的，讲这话他也疼，他质问不了自己的母亲。他最终叹着口气压低声音，“为什么不问问我。” “你逞能，你自作主张的时候，就经过我同意了？！”沈婉秋转身朝着简律辰，语调拔高得像是火山顶的猛然迸发的熔岩。 “简律辰，你出息了，你为了一个女人去死的时候，你问过我了？！” 沈婉秋的愤怒终于找到了来源，简律辰猛然望向沈婉秋，“妈……” 沈婉秋的愤怒让他措手不及，他终于知道沈婉秋为什么会用尽全力挥出那一巴掌了——那是失望，极度到痛心的绝望。 “是不是李肃不挂点心告诉我，你身边就不会有人告诉我了？”沈婉秋讽刺地笑笑。 然后简律辰也总算知道了什么沈婉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挂心……”简律辰不由好笑，他寒着凛冽的目光冷笑看向李肃： “李肃，我倒是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忠心，离了职，还这么念旧情……关心我 。” 李肃眼神晃了晃，紧压唇形，一言不发。 “谁告诉我的又有什么要紧！”沈婉秋大吼着地把简律辰拉回来，提醒他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世界上还能有谁比我更关心你？” 沈婉秋眼里聚集着泪光冲他咆哮： “简律辰，我养了你二十几年，我把我所有的青春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热情和所有的精力全都赌上我养了你二十几年！ “我从来没有打过你从来没有真正骂过你，我丈夫没了，我连哭都没有哭给你看……是，你父亲也没了，所以我从来不跟你说我想他，我好好地养着你陪着你，你不长大，我不敢老…… “简律辰，我是你妈，我做我能做的做我该做的，我什么都没了我只有你，可是你这么些年里，你眼里有些我们的母子亲情没有？有我们这个家没有？！” “我陪了你快二十多年年……这二十多年，就换不来你一句要死要活的时候，知会我一句，问我一句‘你同不同意’？！” 沈婉秋怆然泪下，踉跄几步，心里的痛苦郁结悉数爆发。她哭起来声音都是哑的，却又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插在了简律辰的心口。 “妈……” 他痛心地奔过去扶住她，声音也是嘶哑的，他把沈婉秋抱在怀里，沈婉秋崩盘式地呜咽。 “简律辰……你出息了……”沈婉秋上气不接下气，失魂落魄地锤着他，眼泪能淹没人所有的思绪。“真的死了，我最后一个知道，你一句话不留给我……” 那是天下母亲最绝望最绝望的恨意，因为她有着世界上最狠心的一个儿子，一个为了另一个女人，随时可以抛弃他所有赋予的儿子。 所有人，所有时间，所有上天，所有环境赋予他的一切，责任，光环，未来……他有某一秒，可以全部都不要。 他连他母亲，也可以不要。 …… “对不起……对不起妈……对不起。” 沈婉秋在颤抖，简律辰紧紧抱着沈婉秋，不停抚着她的背，顷刻间眼底压着红色，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沈婉秋就像个心态已经千疮百孔经历世态炎凉的老人，又像是个一旦遭受丢弃，就委屈至极，嚎啕不已的小孩……通通都是强势后面无法形容的脆弱。 她说，她把一个女人婚后所有的光阴都赌他身上了…… 她说简律辰死了父亲，可同时她也没了她的丈夫…… 她说简律辰没有长大，她不敢老…… 她说，整个世界上，她就只有简律辰了。 第329章 被狗吃了 "" ="(''" =""> 白泽静静地看着，眼里说不清是何神色；李肃低着头，内心深处有种无法言说的罪恶感；而鱼小满，一张脸变得更加苍白，手指捏得紧紧的，指节处泛出青白色。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她不是被什么东西打动了，她只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又一次狠狠钝钝的，她咬着牙，亲眼见证着那种她一辈子不能体会到的钻心之痛。 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像是个死循环，从莫斯比环的一个不知名起点沿路滑行，走着螺旋一样的轨迹，在不知不觉中翻转了视角与方向，回到最开始的起点。 在起点那里，再也没有谁对谁错，应不应该。 …… 有的，只是顺势而为。 所以当沈婉秋推开简律辰，再次神色平静地问鱼小满“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的时候，鱼小满点点头： “记得。” 她舔舔有些肿起的一边嘴角，然后退后几步把手放到白泽手心。“带我走。” 沈婉秋什么都没说，往旁边站了站，给她让了条路。 白泽看了沈婉秋一眼，牵着鱼小满，把她往外面带。 “鱼小满！” 简律辰神色骤变，几乎是在瞬间就要追上来，沈婉秋平静地手臂一抬。 “你再走一步，就不是我儿子。” “……” 简律辰苍白的眼神下全是破碎的动力和阻力，他的身前横亘着一条他无法逾越的白线，这条白线之间，唯一的牵扯只有鱼小满曾经答应过他的陪伴。 “鱼小满你不准走！” 简律辰愤怒的声音像是重锤撞击在洪钟之上，一阵一阵荡起鱼小满脑子里洪荒的缚力，走一步，像是踩在符咒之上，毁神焚心。 “鱼小满，你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永远不记得！” 简律辰嘶吼得像个被一道囚天咒困在囚笼里的困兽，他头疼欲裂，想要遥遥抓住的东西却在离他越来越远。 “你……你记错了。我答应的是，在你身体好之前，一直陪着你。” 鱼小满眼里看不见泪光，声音轻轻的，于是听不见颤抖，她甚至带着一丝牵强的笑意转头： “你现在已经好了 。” …… 简律辰惶然后退一步，有点站不稳，他扶着桌角，突然觉得鱼小满之前对他说的所有话里，铺天盖地，像是蜘一般地，充满了密不透风的算计。 ……她什么都料到了，什么都料到了。她没说过她一辈子不离开，她没说过。 “鱼小满。”简律辰有些苍白地笑了笑，最后想要抓住她似的问： “你答应我的勇气呢？” 鱼小满凝视了一下眼中一片看不清的深意的沈婉秋，然后目光中重新回到简律辰脸上，她微笑着说： “被狗吃了。” …… 轻飘飘的一句话，简律辰彻底地被坠入地狱黑暗的最底层。 不，他感觉他被流放到了一个太阳系中一个诡秘的轨道位置上，长一点是夏至，短一点是东寒，炎热和寒冷交相挥割。 近一厘米是天堂，远一厘米是地狱，他介于地狱与天堂之间，生死不能。 “就在昨晚，你还说你喜欢我。” 简律辰近乎透明的薄唇开开合合，翕动出几个针扎一般的字眼。 他的目光如带着倒刺的绳索，勒得鱼小满鲜血淋漓，喘不过气。 “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鱼小满拧着眉加重着说，想要穿透所有肃意把这句砸到他的心上。 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真话。 “不过我也喜欢白泽。”鱼小满微笑着轻声说。 不过我也喜欢白泽。假话。 “走。”她朝白泽苍然一笑，坚定地捏住白泽的手心，倏然转身。 “鱼小满！！！” 简律辰暴戾愤然又破碎的声音炸响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简律辰似乎冲了过来，鱼小满听见沉闷的一声响，应该是沈婉秋给了他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鱼小满加快脚步，出了医院走过拐角的时候，迎面冒冒失失地急急冲过来一个人。 “小满，你要回去了？！” 海瑟薇冲过来，大号的衬衫上，扣子都没扣齐整，一头金发也凌乱得潇洒。 “光天化日出门，能别这么不讲究？”鱼小满见状勾起一阵笑意，扯了扯她的衣领。“嗯啊，给你介绍一下……” 她转过头要给海瑟薇介绍白泽，海瑟薇过来就冲白泽抱了抱，“我知道你！小满经常和我提到你！能从简律辰那个王八蛋嘴里横刀夺爱的，你是位勇士！” 白泽一阵愕然，鱼小满则一阵扶额：“对不起她是我闺蜜，早晨肯定不小心被人给放出来了……” “妈呀好帅……” 海瑟薇一阵激动，猛拍白泽的背，想想又不对，入乡随俗地抓起白泽的手一阵乱摸紧握：“对对对，我是海瑟薇 ！” 鱼小满在一边很家丑尴尬地遮眼转身，海瑟薇又盯上了李肃： “你就是李肃对不对？塞巴斯酱李啊！我也知道你！”海瑟薇扑过去，同样激动地紧紧握住李肃的手： “鱼小满和我提到过你，文能提笔控萝莉，武能**……噢srry.”海瑟薇拍拍嘴巴及时收回下面她那丧心病的顺口溜。 “总之我知道你！文武双全，能在简律辰那个王八蛋眼皮子底下掀桌子不干的，你也是位勇士！” 李肃也被这位中文极其流畅顺溜的美国妞给十足惊愕了一道。 鱼小满不得不上前扯开她：“亲爱的好了好了回去喝药……我还要回公司，我们赶时间，嗯？” 海瑟薇一把抱住鱼小满就在那边不舍地转圈： “嗯嗯嗯嗯~~~你怎么回去这么突然啊，那我东西都没收不是不能和你一起啦？” “好啦好啦，我公司有急事所以走得比较急，你原谅我吧……” 鱼小满哄了两句之后，海瑟薇终于作罢，放开她，潇洒地朝她摆摆手后抬脚就离开： “那好吧，拜拜，我继续回去……找鸭。” “……” 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点，白泽很恍然，李肃也一阵恍然。鱼小满扯扯嘴角：“我在这边出了事她就赶过来了，嗯，她是这样的……咳咳，人来疯，别介意……我们走吧。” 白泽真的是被海瑟薇的人来疯给魔性了一会儿。 走了几步，白泽也有些犹疑咳嗽地： “我有个疑问……” “你问。”鱼小满说。 “刚刚，为什么你的朋友……呃，海瑟薇，为什么她会称呼简律辰为‘那个王八蛋’？” 咳—— “嗯，因为他们有很大的过节。”鱼小满也很费力地想了想海瑟薇为什么要给自己加戏地，给简律辰灌上“王八蛋”三个字。 “过节？”白泽对这个更有兴趣了。 “哦，是这样的。”鱼小满脸色正了正，一脸如常地随意引用故事： “你们看到海瑟薇不像是个正常人吧？嗯，有次她犯了事儿惹了简律辰，很恼人的事儿，反正简律辰都用手铐把她拷上了。后来简律辰给了她钥匙，她怕他反悔，于是抢了钥匙就奔出了门，激动地跑了两三条街……结果发现，他给她的钥匙是假的。” “……” 白泽不再问了，他直觉上海瑟薇这个闺蜜，似乎比鱼小满还要炸裂传奇 李肃去牵车的时候，两人站在路边，白泽目光深深地望向鱼小满。 “刚才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哪些话？”鱼小满心里轻轻一颤。 “病房门口。”白泽目光柔软地打在鱼小满的脸上，“你说你喜欢我的话，是真的吗？” 鱼小满心脏放了下来，转而淡淡笑了笑。“不是真的，我大概会一个人离开那儿。” 白泽抿着唇眼角弯了弯。 “你怨我吗？我把他母亲招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谈不上怨不怨，你只是加速了我的选择。”鱼小满低头看着脚尖，“……我本来就是要离开的，你只是给我加了些催化剂。” “你真的心甘情愿和我离开？”白泽眼眶里有些动容和润色，他扶住鱼小满的双肩，漂亮的狐狸眼渗亮得吓人，他确认般地提醒她： “小满，你一离开，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心里有丝尖锐的疼痛和惶恐划过。 鱼小满淡淡笑着推开他，拍拍他的肩： “不对，我得和你走，你才是什么都没有的那个。虽然没了我……你不是也看到了么，他有着你永远不会拥有的东西。” 白泽的眸子不期就呆愣了片刻。 是的，沈婉秋。 简律辰有他永远不会拥有的东西，母亲。 …… 鱼小满上了车，旅途太长的路上，李肃在前面开着车，白泽上了车便阖上眼，在车厢后面小憩了。 鱼小满也准备沉默地小憩的时候，突然被“叮铃”一声信息提示音给吵醒。 她摸出手机，看到海瑟薇发的一条闪销的消息： “鱼小满，作弊工具刚才已经趁机塞你包里了，你真要这么做的话，我只好全火力支持你。” 信息闪了五秒就自动销毁了，鱼小满垂着眸子遮盖住眼里的异色，手伸进包里佯装摸口红，然后摸到了海瑟薇说的东西。 …… “还有呃，你速度一定要快……尽快，实话说，我真的不觉得你这样对大老板会很好，虽然真的有机可乘……可是小满，你和大老板本身就在一个很微妙的时期，而你，走在了最坏的时候。” 海瑟薇靠在病房门口，信手发着消息。 她回头朝病房里看了一眼，感觉病**上那个目光如子夜星空混沌的男人，是真的病了。 第330章 她在糟蹋你 "" ="(''" =""> 沈婉秋坐在病**边的空椅上，冷静地抱臂问简律辰： “知道我为什么要拦你？” 在问这句话之前，两人已经保持这个对峙的姿势坐了近乎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足够让简律辰从鱼小满离开的高峰情绪里平静下来，也足够沈婉秋沉淀下自己的状态，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开口讲话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是一个小时后她问的简律辰的第一句话，也是简律辰在过去一个小时里不肯开口的原因。因为一个小时前，所有的东西指向分成了两条线——沈婉秋，鱼小满。 简律辰从未悲哀地想过，有朝一日，眼前的两个女人真的会把他投放到这个位置上，逼他做选择。 鱼小满从前假设过的可笑境地，到现在她也参与其中，让这个场景成真了。 ……简律辰以为，她们会舍不得。 他靠在**上一动不动，垂着眉目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走神，又像是在思考。 简浔又一次见到他叔叔这样的样子，不同的是，让人觉得比起上次，他还要与世界疏离。 沈婉秋问了这一句，简律辰从那个状态中回过神来，目光抬起与沈婉秋相遇，眼眸里一样的平静。 “我拦你，是想看看你这么用心费神爱着的鱼小满，是不是同样爱你。” 简浔诧异地侧目盯着沈婉秋。 沈婉秋开口说了第二句，说完第二句她摇了摇头： “但是很显然，她连为了你，在我面前留下的勇气都没有。” …… “沈奶奶！鱼小满是比较蠢，心地还比较善良，她不想你和小叔因为她……” 简浔忍不住地插嘴，他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为鱼小满申辩着急。可是鱼小满为什么要和白泽一起走呢？她不知道这样真的很……过分？ “是那样吗？” 沈婉秋打断他，依旧平静地望着简律辰。丝毫也不像一个小时前还歇斯底里的人。 简律辰静静的，没说话。 不是那样。 沈婉秋从进房间起，看向鱼小满的眼神里，并没有一丝关于从前的责难与攻击。 她那巴掌也不是冲着赶走鱼小满去的，纯粹和给他的那巴掌一样，只是因为鱼小满让她儿子陷入过一个危险的境地。 鱼小满不会不知道，因为沈婉秋接下来把那巴掌的原因和火气，全部清晰地阐述给了简律辰。 沈婉秋什么多的都没对鱼小满质问责难过……那和从前的沈婉秋早就不同，她只是放冷了眼神，然后问了她一个问题。 ……然后鱼小满，就退缩了。 一点点站在那里，留在他身边，抓紧他，告诉沈婉秋，她反悔了的勇气都没有。 那才是简律辰的真的觉得心寒的地方。 “律辰，你之前和我说的话，我不是一句没听进。” 沈婉秋直视着简律辰，两手从抱臂状态松开，放在了简律辰手上 。“你和我讲了很多你和鱼小满的事，我真的没有在这件事上面徘徊的话，今天不会只有一巴掌这么简单。” 简律辰仍旧不说话。 沈婉秋说的他都知道，甚至他早摸透他母亲的性格，预料到了。但他就是心里很空，空得一句话不想说。 “那天在你父亲墓地的时候，你让我给你讲，我和他总前的事儿。” 简律辰不说话，沈婉秋也不逼着他讲，只是用手心搭在简律辰凉凉的手背上，平静地带着他回忆。 “你那天还问我，为什么不讲，却又哭又笑的。” 沈婉秋静静笑了笑，目光里闪过一抹温柔，“我笑，是因为一想起他，就抑制不住地觉得很好。只要他在我身边，什么都很好。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到了什么年纪都那么迷人，让人觉得安稳。而你，长得越来越像他。” 简律辰觉得眼睛有点涩，脑子里浮现出一个遥远又熟悉，一直不会褪色的男人温暖的脸。 一直是那个年纪，一直那么英俊伟岸，从不曾老去半分。 那个男人在他心里一直无可比拟。 ——他是个安逸，很迷人的人，不喜欢站在生活里大风大浪的风尖浪口。 他不喜欢抢单位房，不喜欢和同事领导半夜出去喝酒，不喜欢被赏识他的人勾兑着做一些擦边带角的事，也不喜欢成为引领左右别人的上层领导…… 他只喜欢从容地在黄昏推着他的自行车，在半路上站着微笑地等放学的简律辰；喜欢闲暇的时候，摆弄一下他养的一院子的绿藤萝；喜欢在节日促销的时候，拥着沈婉秋去给她买一件漂亮又厚实的大衣，喜欢在春节大家族聚会的时候，给每一个晚辈红包，每一位家里的长辈祝酒。 那是个很平凡又很认真的男人，很有才华又很低调的男人，他总是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也总是教简律辰认清楚自己是什么，将来想成为什么。 那样一个是英雄却不想当英雄的男人，其实当年有很多女人爱，但是他偏偏爱上了沈婉秋。 “那时候我和你讲我们怎么在一起，怎么结的婚，但是在结婚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选择的我。我脾气比较暴，经常像是个爆竹，一点就炸，和周围一些姑娘相比，实在占不到任何便宜……” 沈婉秋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似乎有些青涩缅怀的笑意，眼角挂着柔和的细纹，“但是你爸说，他从前喜欢不出格，不喜欢冒尖，也不喜欢我，他想要的日子一直波澜不惊的，可我咋咋呼呼的，一个不留神把他生活里炸起了一阵水花。” “……他说我就是个刺头儿，是个意外。上学那会儿，他当大伙都不愿意当的得罪人的纪委，还没见哪个看不顺眼他的女生和他对骂时，骂得月经初潮。” 沈婉秋说着说着又笑得流出眼泪来了，扑在简律辰手臂上，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害羞的小姑娘。 “那个时候又小，还不太知道怎么回事儿，而且思想可没现在这么开放，整个班上都盯着呢。我那时又怕又窘，都吓哭了……还是他，红着脸脱下校服，给我拦腰一系，拉着我就往校医务室去，我半路哭着说我流血了要死了，他就把我背了往医务室跑……” 沈婉秋擦了擦眼泪，脸颊边止不住的笑意，“和你说起来，我们正式在一起，也不是乖乖巧巧十八岁成年的时候 。在那之前我也担心我们根本不合适来着，十八岁的时候我和他说，我们分手吧，我要回村里给人家做媳妇去，不和他处了。他平时脾气很收敛的一人，当时就把我摁墙上了，很蛮地说，沈婉秋，你说不处就不处？我当时就陷进去了。 “后来……其实吧，和他那段时间太不像他要的也不像我要的了，可……谁也没觉得不好。后来磕磕碜碜到一起了，我性子也被他慢慢收了。” 简律辰望了沈婉秋一眼，心里被她说的忍不住引了过去。 ……沈婉秋没和他讲过，他父亲也没和他讲过，两个人当年相恋的时候，是那么出乎意料的一些小故事。 确实不像他父亲，也确实不像他母亲。 可看着沈婉秋那种弥漫而出的笑意，他突然有点点明白过来。 “所以当你和我讲你和鱼小满的事情的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婉秋收了笑，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然后又似乎出神。“有些人遇见了，你就避免不了会爱上，是意外也好，是刺头儿也罢。我儿子和我讲他和他心爱的姑娘，就像是你爸讲我的样子。所以我其实相信，你们十八岁的时候，一定见过比我们更好的天空。” “妈……”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当时会哭了。”沈婉秋淡淡地笑了笑，笑里有几分哀愁，“我看到我儿子陷进去了。可是那个姑娘带走了我的丈夫，我的儿子煎熬过，还是爱她；而且因为他对她那么深的喜欢，我心里的恨，最后必然也会放弃。” “妈——” 简律辰倏牢牢反握住了沈婉秋的手心。 “我觉得我对不起他。” 沈婉秋泛着泪光静静地注视简律辰，聚集后无声地从眼角流下。“……但我对得起你。” 简律辰把沈婉秋揽进怀里，那颗孤凉的心脏被沈婉秋的话给融化，他也想给她他父亲能给她的同等的安心。 …… “妈，谢谢你。” 良久，简律辰在她发顶落下一吻，一如他父亲从前那般对她。 沈婉秋闭了闭眼，终于哽咽出声。 她真的不能不成全简律辰。那是她的儿子，是他的印记，是他给她留在世界上，最好的的礼物了。 …… 可是沈婉秋仍旧痛心。 “谢谢我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沈婉秋松开他站起来。“我成全了你们，但是鱼小满自己背离了你。” 因为鱼小满没有给她一个很好的反应，也没有给简律辰他所期待的回答。 简律辰蓦地心脏一阵刺痛 “律辰，鱼小满如果真的足够爱你，当时能为了你答应我，现在就该能为了你毁约。” 沈婉秋一阵淡淡的失望，“凭她的机灵聪明，知道三番四次的交集我很难讨厌她，她能找到方法降服我。” 可她没有。 “她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爱你吗？” 沈婉秋问，心里满是对自己儿子的心疼，“她跟着别的男人走的时候，我当然会拦住你。我不愿意我的儿子被人糟蹋成这样……律辰，她在糟蹋你。” 简律辰只觉得心底很疼很空，面目全非的一块又被沈婉秋挖出来了。 是啊……鱼小满在糟蹋他，简律辰朝后靠，不答话。他突然觉得想笑—— 看看他的人生啊，被鱼小满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简律辰当时越是撕心裂肺，沈婉秋更是心疼不已——简律辰吼得一点保留也没有，一点尊严也没有……可即使这样，鱼小满还是当着他的面，和一个男人离开了。 她逼的？她最多只能逼得鱼小满离开，还不能逼到她牵上另一个人的手。 鱼小满根本就不能同等简律辰的爱。 沈婉秋眼里满是痛色。 她一直在和简律辰说话，可简律辰在她提到鱼小满的时候，一直都是沉默。 简律辰一直不说话，她就越是能感觉到简律辰的难受，还有犹疑。鱼小满都那么伤害他了，为什么还有犹疑，还要沉默？！ “简律辰！” 沈婉秋忍不住加重了口气，她十分痛心又无奈地质问着简律辰： “她爱你，我也就算了。但是一直以来，她离开了你多少次？你难道看不清楚，那不够……不够爱，鱼小满她根本就是在糟蹋你！……从头到尾那么多的姑娘，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和别人试试？” 沈婉秋问完，病房沉寂了很久。 简浔在一边站着一直没说话，因为他连他都开始觉得，沈婉秋说的对了。他看过那么多次两人的分分合合和挽留争吵…… 鱼小满真的就是在糟蹋他。 ……可是那天的小叔的回答让他更加沉默。 他又开始觉得，爱情的降临和发展纠于宿命论的话，所谓宿命的最后归宿，抵不过是中间爱得更多一点的那个人，一句绝望而无解的认命。 …… 简律辰那时苍白着脸，眼神透明，笑意很放任又苦涩，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已经被鱼小满糟蹋了，为什么还要给其他女人糟蹋呢？” 第331章 鱼小满拯救地去啦 "" ="(''" =""> 那天沈婉秋什么都没再说，就离开了。 简浔跟在后面提着沈婉秋的包包送她，也乖乖的一句话没说。 沈婉秋坐进了车里。 简浔把包包还给她，“沈奶奶路上小心。” “嗯。”沈婉秋接过包包，然而问： “还不上车？” 简浔：“……” 没有一点点防备，他没料到沈婉秋这是要带他一起离开啊！ “可以留下吗？”简浔有点犹豫，“我再照看小叔两天，就回校上课。” 沈婉秋沉思了一下，没说话，升上车窗就走了。 “简浔，你以后，不要变成你小叔的样子。” 沈婉秋的声音从玻璃最后一丝罅隙飘出来，简浔下意识地点头。 车子离开的背影无声无息，简浔长吁一口气，还好没再扯耳朵把他拽上车。真像沈奶奶说的，她的脾气，早就被她丈夫给收了。 简浔回到医院，走廊墙边靠着海瑟薇，曲着一条腿，手上摆弄着手机，永远散漫不经心的样子。 简浔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从她身边越过了。 “简浔，你小叔怎么样了？” 海瑟薇拉住他。 “这话该由鱼小满来问。”简浔看到远处朝这边走来的狄庚霖，轻轻一挣，把海瑟薇的手脱开了。 海瑟薇一愕，然后对简浔说： “相信我，鱼小满经常不靠谱，但是你小叔总会包容她，他们两个人，这不是什么大事。” “这就是你和鱼小满的逻辑吗？” 简浔反问回去，“鱼小满一直也这么想？” “不是 。”海瑟薇一滞，“……in’eanha.（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一着急母语就回来了，她原本只是想劝简浔不要担心，因为鱼小满会回来的。可是简浔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 “henn’alke.”简浔没多说什么，没什么表情地走掉了。 那就不要和他多说，因为他不想变成他小叔那样。 可知或者不可知，喜欢得更多一点的人，总是lser。 简浔路过狄庚霖的时候，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下，很快像看**似的，面露鄙夷地错身而过。 …… “怎么了？” 狄庚霖刚从简律辰的病房那边出来，费了好大的劲才算从南霜那里把今天早晨的事情弄明白。拢着衣服朝这边走，看海瑟薇一脸的憋屈模样，不由朝简浔走的地方多看了两眼。 “简浔生我气了。” 海瑟薇摇了摇头，有点怅惘地叹气。简浔喊她过来是想让她留住鱼小满，可她…… “嗯哼。”狄庚霖心不在焉地哼了两声，目光虎视眈眈盯着海瑟薇胸口。 简浔的心情直接影响了海瑟薇的心情，这让海瑟薇同样有种吃到黄莲的哑巴味道，她问： “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小满很没心肝？” “不会啊！”狄庚霖很快回答，目光依旧黏在海瑟薇胸口上，“我就不会觉得小满没有心肝啊。” “……算了。”海瑟薇望天，“鱼小满的死忠粉，问你也白问。” 但是狄庚霖已经开始把她拖到星落里扒她衣服，她终于不能忽视那家伙一直不在位置上的眼神。 “卧槽光天化日你干什么干什么呢！” 海瑟薇一个巴掌扇过去，无限嫌弃地很快转身躲闪：“还能不能有点节制了你！” “哎我说，你以为我想干嘛！” 狄庚霖一阵无言，死活把她拽住：“把本大爷的衬衣，衬衣脱了还给我啊！我是中秋夜晚上抓空跑过来的衣服都没带……你没看见我现在里面穿着你的，整个娘不拉几的吗？” “……”海瑟薇定睛一看，噗—— 还真是。 身材高大的狄大少像个**一样地，外面穿着正常的西装外套，里面绷紧套着她花里胡哨碎花边的半透明**衬衫。 …… 所有人都对简律辰的状态充满了窥探，但是任谁现在也看不清了。 鱼小满走了，南霜于是问他：“先生，我们……也要回s市么？” 简律辰回答是“不回 。” 声音清断，再听不出感情，好像鱼小满又一下子变成了陌生人。 然后接下来，他养他的伤，鱼小满回鱼小满的s市，并没有什么关联。 简律辰让南霜把**头柜上之前鱼小满搬来的花花绿绿搬走处理掉了，上面换上了一摞摞的办公文稿。换掉了风花雪月，变成了他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日常。 他里面有多么伤痕累累别人也是看不到了，人不在公司，里面穿着才服，外面套件西装就如常地视频会议。 那是这一号人受伤后的习惯，永远像是没受伤一样地揭过，继续往前走。 几天后，简浔也要回去，海瑟薇在红枫林那里找到他，见他正在捡地上的落叶往笔记本里收，耳朵上挂着耳机正在抱怨：“你又不是灰姑娘，干嘛要我给你捡我出来遇见的第一片树林里的叶子？那说好了，给你捡回去你就别再烦我……” “简浔。” 海瑟薇走过去，“你都好几天不理老师了。” 叶子踩得嘎吱响，简浔闻声抬起头来，把手里的最后一片叶子收进笔记本。 “我等会就离院的，我小叔身体问题不大，就是要静养，你帮我看着点他？”简浔问，口气有点淡，眼神不在海瑟薇这边。 “你要走？”海瑟薇问。 “回学校。”简浔淡淡的，“你还记得你是老师，怎么不记得我是个学生呢。” “唔……”海瑟薇有点讪讪，抬眸观察他，“还在生老师的气？” “和你有什么好生气的，”简浔把耳朵里的耳机拉下来，“你哪里都没惹到我。” “但是鱼小满惹你了，你觉得我和鱼小满一伙的。” 海瑟薇笑笑，无奈地耸耸肩，“就像你肯定站在你小叔那边一样。但是咱俩不该是敌人简浔。” 海瑟薇口气很好很温，说话嗓音也总是很潇洒的直白劲儿，简浔顿了顿，然后说：“可我就是有点讨厌鱼小满了，她答应过我的事反悔。” 她还当着他的面发誓说不再离开他小叔了，果然就是像月亮，阴晴圆缺变化无常。 这话总算是表露出他还是个孩子的本性了，有喜恶，讲立场。海瑟薇笑笑，把简浔拉到一边的石头椅子坐下： “简浔，鱼小满不是那样的人。” “那和我没什么关系，离开就是离开了，我现在觉得她很差劲。”简浔闷闷地翘起腿，面色偏向一边。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冻豆腐吗？”简浔诮声问。 “……好吧。”海瑟薇摇摇头。“mr.简，我决定跟你说明白。” “她是很差劲，总是爱一个人爱得发狂，也不敢真的疯狂 。可能你看到的，她那天不管不顾你小叔，就狠心脸上还带笑地离开了，就是她还缺的那点儿留下来的疯狂吧。” 海瑟薇温声笑，目光望着面前一大片的红枫林，“简浔，你知不知道你小叔公司现在很危险？” 突如其来的题外话，简浔倏尔转头。 “你小叔手上有份名单，这份名单的名字叫‘叛徒’，那份名单，现在也在他一个对手手上。在对手手上，名单名字叫‘棋子’。” 简浔还在理解的空档，海瑟薇继续开口，“那份名单很大，也很要命。棋子一旦走动起来，你小叔事业方面会被困入绝境。” “你是说……鱼小满……白泽？！” 简浔很快嗅出端倪。小叔的对手，是白泽？ “嗯。”海瑟薇刮刮他鼻子，“和聪明孩子讲话就是轻松，解释起来不费劲。你仔细观察难道不会发现，南霜最近总是来去匆匆，你小叔除了和与小满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忙吗？” “商场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我小叔！”简浔脸一红，坐直，“我小叔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掣肘的人，他从起步到今天，他……” “你说的我懂我懂。” 海瑟薇笑眯眯的，让他稍安勿躁，“但是形成的这个掣肘，形成得也不轻易啊。你再想象一下一个在你身边和你要好好多年的兄弟某天走路，没有任何由头地就背后捅了你一刀子。好多年的那种哦。” “好多年……处心积虑地潜伏？”简浔又懂了。“李……李肃？！” “嗯—这种事情啊，人家愿意花上好多年和你耗的话，躲是根本躲不过的，不是能力问题。”海瑟薇点头，又伸出食指摇了摇，“所以只能怪你小叔倒霉咯~” “那么鱼小满……” “鱼小满拯救地球去啦。”海瑟薇眨眨眼说。 “额。”简浔往后退了一点，背靠上石椅边缘，“等等……我不明白，这不是非她不可。” “还真非她不可。” 海瑟薇又是哈哈大笑，“能和你小叔当对手的人，你觉得会是什么星色？你小叔从来也没对第二个女人上心，那位更狠！他就没相信任何人。” “凭什么鱼小满让他相信？”简浔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相信，是喜欢。”海瑟薇甩甩手臂，“过程很复杂不太好解释，反正除了鱼小满对他来说不一样，别人都一样，也就仅此一家。要不，我不介意我上场去色诱啊！” 海瑟薇打着哈哈，简浔却仍然皱眉。 “我小叔……不会喜欢鱼小满这么做的。” “所以这不是根本不能告诉他嘛。” 海瑟薇扬着下巴，神情变深，“谁也不喜欢的。只是简浔你以为……鱼小满有得选么？” 第332章 味道好么？ "" ="(''" =""> “不是名单的问题，名单你小叔也有，但是有了名单仍然阻止不了叛徒叛变。（)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新最快的小说我过去一段时间一直在监查名单上每个人的账户记录，但是找不到他们授受款和对外勾结的记录，证明不了他们是叛徒，同样的事情你小叔那边你以为没做？但是迄今为止，我把gs的墙头翻遍了，也没有发现你小叔和南霜手上，出现任何行之有效的对策。” “……你、你翻gs墙头……”简浔结巴。 “嗯啊，有时候很爽滚的~然后接着说另一个问题，假使对方手上用他零点一个百分点的股份换gs董事会的某些人手上一张否决票的话，对gs来说，他们不过就是换了个主席，但是话语权易位后，后面的整个方向都会改变，行业对峙格局上重新洗牌。这是商场上的事情，太大，说多了你应该也不会太懂。” “你还查人家董事会的商业机密……”简浔震惊地望着她。 “我是黑客嘛，理解一下。” 海瑟薇努努嘴，一副不在意也让他就此揭过的样子。“而且这不是重点。简浔，如果不是确定你小叔和南霜手上没有解决方案，而这件事又死无出路迫在眉睫的话，鱼小满是不会走的。” “……” “最大的可能是，那位漂亮的白先生这次一回家，或者一拿下亚太区总管那里的名额，他就要火力全开收棋了。” 海瑟薇想了想，“对哦，说这个你更加不懂了，不过简单来说就是时机问题，很紧迫的时机总之。” “嗯。大概懂了……” 简浔抬起头，“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不准别人讨厌我家满啊 ！”海瑟薇一副理所应当，“小满是我家的，没嫁给你小叔之前，我罩着。” “……”简浔看她一眼，“你不怕我会和小叔说？” “这是秘密，不能说。” 海瑟薇很快神色穆然地拉起小拇指，“性格上来看你不会说，所以你要答应老师我哦！” 简浔盯着她的小拇指看了半天，终于别过脸去嗤笑一声站起来，“幼稚。” 他没碰海瑟薇的拇指，手上夹着笔记本抬脚就走。 “我告诉你她欠哪点儿的疯狂，她欠你这个年龄才有的不管不顾和疯狂。” 海瑟薇在他身后淡淡地笑，“鱼小满再童心未泯，再幼稚，她也是个进入社会好几年的姑娘了，简浔，你知道大学与社会的一墙之隔是什么吗？不是梦想，是理智。” “所以我鼓励你在大学里做完你所有想做的疯狂的事情，不管梦想有多疯狂，你都有时间尝试，有机会修正，象牙塔这个词，就是你们最后接触的童话了。但是社会不一样，社会上……所有人都是玩真的。而你小叔，这局输不起，你懂吗？” “一句留下很简单，你开心了我也开心了，可她不在‘你开心就好’的情感判断阶段。而且那种时候，一句‘走’其实更加困难。” 海瑟薇仍旧在笑，声音却加沉了。 “爱你的人如果没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来爱你，那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全心全意地爱你。你说她不了解你，可她其实想告诉你，她给你的也许不是你想要的，但都是她所能给你的最好的。” 简浔点点头，他觉得海瑟薇认真起来，像个真正的老师。“老师，再见。” 鱼小满呢？鱼小满其实就是海瑟薇说的吧，她是个童话一样的姑娘，但她比活在童话里的女孩，多了那么一颗……真正像个大人一样的心。 “小满不是个忻娘了。”海瑟薇说。“所以鱼小满不会想要一直被你小叔保护，她也想为保护别人，做点什么。哪怕再多人说她不应该。” “其实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我小叔说，我总会在某一天里，突然长大的。” 简浔默了一下突然停着步说，“我以后会懂的，他叫我不要急。” “对，你不要急。”海瑟薇站起来，笑容如暖阳，温声笑着说。 亲爱的，你成长的每个阶段，世界都会赋予你那个年龄段该有的生理和外貌，故事和情怀。 所以不要急着成熟，因为你总会长大的。 像鱼小满一样。 …… 海瑟薇又在度假村的草场上找狄庚霖。 “你今天也要走？” 海瑟薇掐着电话到处找着狄庚霖，草耻大，上面的人也很多，一下子看不过来 “和孝子说清楚了？”狄庚霖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像躺在哪儿晒太阳。 “说清楚了，还有人家不是孝子。”海瑟薇四处张望着，“你在哪儿呢。” “东北方向，靠近一家移动房子的冰淇淋小店，彩棋外壳的。” 狄庚霖眯着眼侧头看了眼，又枕着脑袋闭上了眼。 确实是躺在长椅上晒太阳，手上拿着一支冰淇淋放在眼前把玩。“我说是孝子就是孝子。孝子才分对错，孝子还喜欢像自己妈妈的女人。所以他要是说喜欢你，你千万别听，肯定是因为你像他妈妈。” “……什么乱七八糟的。”海瑟薇朝着他说的方向继续找，草场上很多野餐扎堆的人，还有很多孝跑来跑去，或者依偎在一起的情侣。 “你别管，听我的就对了，快麻溜地过来，我给你买了冰淇淋，要化了。” “啧，狄少爷还费心和我玩这情调……两支什么味道的？”海瑟薇挑挑眉。 “一支。”狄庚霖哼哼。“两支算什么情调。” “……” 海瑟薇看着那些依偎的情侣，脸上有些出神。“蝴蝶，小满离开这里之后，大老板好像摒弃了关于鱼小满三个字的任何话题，变得像不认识她一样……我知道他可能只是不想提她，但是如果小满真的是不再回来，他会不会就这样忘记她？” “……会吧。” 狄庚霖张开眼睛，天上的浮云在他眼里缓缓流动，他草草下了定论。“人的神经触须上，本来都有趋避伤害的本能。再顽固坚强的人，被刺激多了或者深了，也会试着规避那些个能伤害他的东西。” “那你呢，如果有天我也走了，是那种……绝对不回来的那种，你会不会也规避忘记。”海瑟薇问。 “你是在变相地问你走了能不能构成伤害我？” 脸颊上一凉，一团奶白色的东西滴到脸上，狄庚霖猛地坐起来，皱着眉头浑身翻找着纸巾，“放心吧，你走了我就换人，后面还排着队，本大爷缺你不成？” “意思是我不走，你就一直不换？” 海瑟薇已经放下手机绕到了他面前，一手叉着腰，一边抬抬下巴，俯视他。 后面的远景都很小，就海瑟薇的身影很近。金色的头发搭在肩头，白皙的皮肤，微勾的嘴唇，很耀眼。 狄庚霖才愣了一秒，海瑟薇已经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冰淇淋。另一只手指抵到他脸上，食指顺手很撩拨地，把那团奶白色的东西刮下来，随即放进了嘴里，妩媚一笑。 “我最讨厌浪费啦。” 狄庚霖拿纸巾的手蓦然停顿，随即他动了动身子，仔细看了海瑟薇三秒钟，再然后。 他僵硬地望了望天上的鸽子群，问： “……味道好么？” …… 鱼小满回到公司，日子仿佛又过成了平常 鱼小满过去在九峰的日常经常比较不遂人意，但是这次回来后，整个人态度似乎大为改观，像是重新加了个状态。 “李肃，这才是鱼小满的真正实力？” 白泽望着眼前一个个敲定的海外订单，谈成率增高了三成以上，这是他上任以来负责的辖区从来没有达到的成绩，而鱼小满名字下负责的项目，占了新增列表的三分之一。 ——原来即使没有c的额外青睐，鱼小满也是个能搅动一池风云的真正鬼才。 “这个。” 李肃正着表情，眼睛扫过白泽那透着讶异和愉悦的眸子，又回到眼前的单子上来。 “鱼秀在gs分公司的时候，就曾经一个设计被浅水湾和老板相中，被调回总部；后面在和实力公司黑柚竞标的时候，在没有秦设计师合作帮助的情况下，也一举拿下了。原来在国外的时候，本来就西方风格涉猎颇广，所以鱼秀的天赋和才华……有目共睹。” 李肃说得似乎有点口不对心的恭维，目光四十五度恭敬低垂，也不知道眼睛里在想些什么。 他没说出口的一句是，鱼小满是天赋机巧型骨干，但她从前在gs的时候，懒得天怒人怨……什么时候业绩这么高产过？ 白泽现在听不下去他任何关于鱼小满的“但是”的，所以，他甚至都不开口了。 …… 这是鱼小满回来后第n次留在办公室了。 中午下班的点，大伙都下班了，她还在原地敲设计。 她太忙，忙到甚至没有时间和白泽吃午饭，拒白泽每次把李肃拿来任她差遣，让她中午想吃什么就和李肃说，李肃会订位置。鱼小满还是百无一害地对李肃报上“蛋卷，面包，苏打水”几个简洁字样。 键盘的声音静悄悄的，鱼小满在图上划出几条线。 时间又被划成了两条线，一条是她的，一条是简律辰的，鱼小满抿着唇画了个角度，两条线在不久的将来相交了。 办公室外面传来敲门声，鱼小满头也不抬，“辛苦了嗷李秘，午餐放我桌上就行。” 但是随即放到她面前的是个包装精美的服装包装盒。 鱼小满抬头，“白泽？！” “每天吃那些东西不会累垮吗？” 白泽笑盯着她桌上那些包装袋的残骸，“除了上班和加班结束，你都没出过办公室。这样的好员工，要我给你加工资？” 鱼小满笔尖揉揉太阳穴，一阵悲惨无比的笑。“加工资不用，大发慈悲的话，白经理你行行好把管管给换掉吧，自从你送了你家好哥哥几个大礼，顾少董的火气可总是借着管管往我身上撒 。” 这些事儿说来由头已深—— 顾家的大家长最近对顾诚似乎很不满意。原因无他，顾诚最近搞出了好几件事情，没一件是好的。 先是他跟进的一个大工程的采购出了问题，货源来源阻塞，工程遭遇卡顿；后又是他早期开发的某个地段商房氨浓度和甲醛浓度超标引起的面积公诉案，社会舆论掀起来的时候，他反而把责任推给了中间承接的建筑公司，结果官司打下来输是没输，九峰的口碑突然之间一落千丈；再又由于，顾诚和一群生意上的朋友谈生意，中途去的地方不对，被人拍了不雅照，那女人拿着照片闹到了公司。 鱼小满知道白泽这就开始反击了。 这几个说大不大，说悬不算小的事情，是他回来后给顾诚一个接一个的礼物。鱼小满并不觉得该或者不该，这两个人，总要争出个你死我活的结果的。 商场无父子，商场无兄弟，一个顾家根本算不上是典型。 “主管针对你了？”白泽问。 “没办法，虽然现在民心所向地指向你，但管管对他的阵营王上爱得深沉。”鱼小满耸肩。 管管是个带着厚镜片的中年老顽固，大伙已经不少都倒戈了，只有管管这条忠犬始终相信，先入为主的顾诚才是九峰的未来。 “好，我知道了。”白泽认真地点点头，看着稿纸，顺便提醒鱼小满：“你的两条线画歪了。” “……” 鱼小满伸手捂住她刚刚画歪的线条，就想歪，不想擦，于是转移注意力。 “这是？” 左看右看，鱼小满盯着眼前的包装盒。“我现在特忙，没空研究服装设计……” “但是你的玩笑并不能阻止我今晚拉着你远离工作堆。” 白泽伸手把鱼小满拉起来，声音轻柔又强势。“你这样不行，小满，我不需要你为我这么拼……” “我不能帮你复仇不能帮你谍战，我只能做这些，才算帮到你了。”鱼小满说。 “我收回从前的话。” 白泽说，他注视着鱼小满的眼睛，“小满，我现在对你的喜欢，不是因为可以帮我。” “我想帮。”鱼小满直勾勾的。 “但是我已经很多个午餐没有见到你。”白泽闷笑一声，仿佛心情更加充盈，他的笑变得很明亮。“今晚有个慈善晚宴，小满，现在出门挑首饰化妆，做我女伴。” “白王，我这是在为你打江山……” 鱼小满似乎仍旧想要拒绝，变着借口摆脱恼人的宴会，她复又扯扯白泽指着外边：“王上，你看看窗外，那是臣要为你打下的江山啊！！！” “……” 第333章 想一个人才孤单 "" ="(''" =""> ……但是鱼小满的江山论调也没有能让白泽真的放过她，鱼小满还是被他拉出了公司，醒了醒阳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新最快的小说 所谓的慈善晚宴，其实又是有钱人的一种自我标榜的形式。一些有钱的，带着“贡献过xxxx元慈善基金”“参加过xxxx慈善机构”标签的人欢聚一堂，共度一个互相鉴赏爱心，不举行的钱省下来，可以捐助一个贫困学校大半年的夜晚。 鱼小满内心确实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我有一千万，我给你一万，和我有一百，给你五十这种话题经常被拿来比较，鱼小满想那其实没有可比性。 从现实角度上来说，一万确实比五十要更值得人感激的多，从心意上来看，对半分的那位绝对人间少有。但是辩证往往是多角度的，因为你根本不能保证那位有一百的人如果变成有一千万后，还舍不舍得给别人五百万…… 那些标准其实都算不上标准，真正的爱心人士，往往不在其中。 乱七八糟地想着，鱼小满发现她一离开工作，放松自己，心底里就会觉得嘈杂又特别空。 她也不知道那股空落和隐隐的惶恐是怎么回事，仿佛一停下来，她就时时刻刻想要后悔。 因为她时时刻刻想起简律辰。 思维很乱，简律辰那三个字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地也要缠着她。 ……简律辰有年暑假养过一条狗，后来跑了。那是条脏兮兮的流浪狗，很野的性子，怎么驯也驯不熟，还差点咬伤她。这也是为什么那条狗跑掉后，简律辰没有把它找回来的最大原因。 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那条狗，简律辰花了十块钱买下那条狗，花了一千块带它去医院。 鱼小满，交了tbu大学四年的学费，却在那里待了不到一年。 不对等却执意的东西，计划好却计划之外的东西，无法比较却硬要放在一起比对的东西……所有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人群熙熙攘攘，缘分来来去去，爱恨嗔叹，好像每个人，都中了一种叫做“浮生”的毒。 鱼小满对着电脑忙了太久，脑子里一阵恍恍惚惚，她陪着白泽一晚上应酬了几圈，跳了几支舞，最后一支舞没跳完，就险些倒地。 白泽那时候拦腰抱住她，鱼小满好像听到身边很多叫好声，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声音淹没其中。大概是画面给人感觉太甜蜜，鱼小满看到白泽都忍不住笑了。 那笑还是很好看，愉悦又勾人，阴柔地透着狐狸的气息。 “我要到一边休息一下。”鱼小满撑住觉得窒息的脑袋，疲声说。 “好，让李肃带你过去。”白泽招手，让李肃过来搀扶照看鱼小满。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钻出人声密集的地方，鱼小满甩开李肃，背影有几分仓皇而逃。 …… “鱼小满，你到底在干些什么？！你就是这样对阿辰的！！” 终于听清楚刚才那声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喊着“鱼小满”的熟悉嗓音了，鱼小满坐在一张果桌边，两只手指扶着高脚杯的下脚抬头，看见秦寿正坐在他的对面，一脸的气势汹汹。 你在干嘛？你就是这么对阿辰的？ “老……大。”鱼小满抿了抿唇，隔着几个散落的橙子朝他恍惚笑了笑，尴尬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的和你有关系吗？我问你你现在在干嘛！！”秦寿大声吼道。 鱼小满能从秦寿身上闻到一股匆忙的味道。 他头发有些乱，脸上不太清爽，身上也不是西装领结，而是一件厚质冲锋衣——很像是刚刚从高一点纬度的国外回来，刚下飞机就赶赴这边一样。 秦寿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愤怒的，这种愤怒超出了平时插诨打科训斥鱼小满的风格。鱼小满再嬉皮笑脸回答的话，权似不会有好下场。 “没……干嘛啊，我在参加一场慈善晚宴。”鱼小满不知道怎么正面回答秦寿这个问题。 “鱼小满！” “我在听。”鱼小满无奈地压低了声音，目光不经意朝李肃送她过来的方向望了望。发现李肃已经看到了这边。 “鱼小满你到底哪根筋不对了你离开！你到底在想什么玩意你非得跑过来和白泽亲亲我我？！阿辰的心思你不够明白？你从前撵他撵成那样现在他拉着你了，你倒良心被狗吃了三番四次地飘走？！……干嘛这么莫名其妙朝三暮四，你这样连我都看不懂你了！” 毫无疑问秦寿看到鱼小满一整晚和白泽挽着手臂来来去去穿梭人群，和白泽跳舞软香倒在怀的情节了。 鱼小满原本就恍惚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秦寿咄咄逼人的口气就像是专门为了冲过来质问她一样 秦寿也是个知**，他心疼简律辰心疼鱼小满，但现在鱼小满让他莫名其妙看不清楚了。从前的诚心打动了他的话，现在的作为，让他觉得她率性过头演技精湛内心薄凉而自己纯属被骗。 “我……我作。” 鱼小满盯着走过来的李肃，手指压紧了杯脚，往后收了收。声音卡顿，像是承认一般地苦笑道。 “你！” 秦寿两手重重落在桌上“啪”地站起来，眼里震惊而失望。“鱼小满，你不要太过分！” 因为她作，所以这一切就是她即兴即来，败兴即去的游戏？ 她高兴了就各种表情上脸，装傻卖萌拉盟友，不高兴了就转眼翻脸不认人，挽着另一个男人，不管别人是何神色抬脚离开？！ 秦寿说到底打死不相信是这样的。 “简律辰都说了，我作。”鱼小满抿一口涩味的红酒，眼眸向下。“对不起，我可能就是作……不作会死。” 秦寿伸手就要越过桌子把鱼小满手臂拽起来，“我不管你作不作，你现在跟我回去，阿辰现在还在疗养，你回去他会原……” 鱼小满扬手把他甩开。“不去了，他恢复得不错，老大你……你多照顾照顾他就好了。” 这么薄情的话居然是从鱼小满这种视简律辰为生命的人嘴里讲出来的，秦寿值得更加震惊和生气： “鱼小满你真的这么狠心！你知不知道阿辰……” “别和我说！” 鱼小满打断他，晕色的灯光缠绕着她的脖颈，像是阴影的绳索，她偏过头，轻声央求道。“别和我说，秦寿。那和现在的我没关系。” “鱼小满你气死我了！”秦寿猛地一个橙子砸过来。“我他妈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神经病！**！可恶！” 鱼小满也没躲，砸到她心口上，抵了一下里面的尖锐。 ……鱼小满发现秦寿其实还是不会骂人，他现在更精准的表达应该是“恶心，虚伪，犯贱，让人想吐”之类的字眼，要不然不能描述秦寿的神情有多么厌恶和暴走。 他是真的对她很失望，他觉得她知道她的为人的，可鱼小满说他不知道。 秦寿在抓起第二个橙子的时候就被李肃给制住了，李肃掣住他的手，秦寿像个闹场子一样的人在那儿又挣又骂： “李肃你***放开我！……老子不和你说话，鱼小满我对你很失望！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我不相信，我才不信！……” “鱼小满你跟我走！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过分，阿辰还在那里，你不回去要遭报应的！……” “鱼小满你个没良心的！你良心被狗吃了，被狗吃了！” …… “秦设计师，你冷静点 。”李肃压制着他。 好在这是个偏角，没什么多的人留意这边，但是秦寿情绪很激动，大骂不止。 李肃看到鱼小满越发苍白的脸色，看了看四周，已经直接伸手一用力，在暴走的秦寿脖子后砍了一记利落的手刀，然后一言不发地拖着秦寿走了。 鱼小满一动不动坐在桌边，秦寿砸她那个橙子从膝盖滚落到地面了。咕噜几步滚远。 橙子是血橙，砸破了，在晚礼服上一路蜿蜒出一条深色的果渍。 在这边橘色昏沉的灯光里，鱼小满眼神恍惚地举起杯子，拿杯子的手背靠在颊边，哽咽了喉中一口不明的酸涩。 不是说干大事的人，要耐得着寞孤单嘛……她、她一点都不寂寞！ 可是感觉孤单。 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 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一仰头喝酒，嘴边和眼角都倏忽滑落了些东西。 她再次不着痕迹地伸出中指，抬手在嘴边眼角轻轻摩挲过去。 秦寿说阿辰他……简律辰怎么了？ 她很想听，又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听，简律辰现在任何一种黯然心碎的表情被秦寿描述出来，鱼小满可能都会从这个宴会里跑出去。 鱼小满就盯着眼前的橙子发呆，嘴角上挂着一丝黯然又有些嘲凉的微笑。 那样的笑在灯光下很让人觉得颓美神秘，荒芜又空洞，像是失去某一缕灵魂的画中女人，遥远又木刻。 ……明明只是一次小小的离开，可海瑟薇说她走在了最坏的时候。 …… 去而复返的李肃神情同样难言地拿过一瓶红酒，立在她身边，笔直而平声问： “要添上吗？” 鱼小满身子没动，只是勾勾嘴角，垂下她蒲扇一样的睫羽，四指耳侧吊高了酒杯。 只是鱼小满也不会知道，所有逼得跳上天落下地在国外玩得开心秦寿突然之间二话不说跳上飞机，连夜赶回来直奔鱼小满所在地的原因，只是简律辰的一句话。 一句简律辰那样的人从来不会讲的话，秦寿于是知道，肯定出事了。 ——某个深夜里，白天里一直沉默又正常，繁忙又端庄的冷漠的简律辰，和秦寿在线上三言两语地聊着聊着，突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 他说： “秦寿，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我离过去的自己很陌生。” 那句话从屏幕上弹出来，一点感情都没有。秦寿却突然之间，像看到了他漆黑着眸子，蜷缩在一角的样子。 第334章 秦寿归来 "" ="(''" =""> 简律辰只不过是某个晚上说了一句疯话，然后接下来的某个清晨醒来坐起的第一瞬，看到的就是秦寿一往情深的眼。（) 简律辰小小地惊吓了一下： “你怎么出现得这么突然！” 看秦寿那凌乱无型的外观，不像度假，像从国外逃难回来的。 秦寿什么也没说扑上来就抱他，大力地熊抱。 “……这样更突然。”简律辰一动不动僵在那里，说。 一身奔波憔悴，一脸一往情深，一个深情用力的拥抱，难免简律辰不会多想。“我记得你是在德国不是在凡尔赛。” 学得一脸法国风情。 “我担心你啊！”秦寿放开他，认真脸，“我也不想这么突然……可你咋每次状态失常都得让我知道呢？” “……是我的错。” 简律辰看着秦寿这一脸痛心的牢骚样，不由沉默，“还有你真爱我。” 他想起他三更半夜神经脆弱的时候发的那一句话了。秦寿居然因为他一句话，就二话不说，穿越了大半个地球跑了回来。 “我不爱你谁爱你啊，你应该也一样爱我，不会找我事儿的噢？” 秦寿拧着手扭捏地坐下，腆脸，“我设计部其中几个大员突然递交辞呈，设计部最近的大工程，可能要拖稿拉低进度一阵子……” 简律辰看他一眼，深着眼睛，没说话。 设计部的工作一向重要而繁重，最近的单子又不小。秦寿撂了挑子走人了，他自己还以为这是下面不堪重负翻脸不干。 简律辰看着他不说话，秦寿这就以为简律辰要发火找他的事儿了，心里有点发毛，很快站起来大声地： “怎么，你他妈不爱我？爱我你怕了吗！！！” “……”简律辰又盯了他一会儿，没说话。半晌看和这件事无关的秦寿一脸的担忧心虚，这才点点头，安抚他： “我也爱你。” “是嘛？那再让我抱一个。”秦寿又扑上去，来了一次十分有力量又温馨的熊抱。 …… 然而最后两句话，正好被进门的海瑟薇听见了。 此情此景，转眼海瑟薇捂着心脏一口老血地后退撞在门边儿上，哐当一声响，那边两个紧紧相拥的男人受惊抬眼，海瑟薇已经飞速地跑出去一溜烟的远了 海瑟薇边跑边给鱼小满打电话： “小满，小满你快回来啊！我看到了可怕的事情！……” “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在开会，不是说重要的事情不要打……” 鱼小满侧过脸低下身子接电话，还没说完海瑟薇就嗷嗷打断了她：“真的很可怕啊！！！大老板他被别人抢走了，不对不对，兔子转扑窝边草，他被你打击得不喜欢女人了！” “什嘛！——” 鱼小满猛地跳起来，整个会议室的目光瞬间全部聚焦到她身上。 她愣了几秒，尴尬地把手机滑进袖子，目光虔诚地望向新上任的主管：“不好意思主管……您刚刚那句我没听清，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新来的主管被她弄得一惊一乍，转眼想到她是白泽吩咐要照顾的人，很快“哦哦”了两声，和善地笑了： “刚才正在说我刚来，要改善一下大家的工作环境，准备给人给你们买一小盆仙人掌放电脑旁边儿，问谁去帮忙买呢。” “我去！我去我去。”鱼小满挽回似地自告奋勇，以期用她这高温的工作热清来冲淡她刚刚站起的尴尬，“我刚刚就想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一直想为大家服务来着……” “那敢情好呀。”新主管真是个看起来鼓励式的领导，不知道是不是沿海人，讲话带着些不那么刚的转音，很快朝她竖大拇指： “刚才问了没人吱声呐，办公室就缺这样的员工，好好好，那你抽空去买吧，回来我给你报销哈！” “嗯嗯！”鱼小满认真地点头。 “仙人掌要那种黄糊色的哈~”慈祥的领导嘱咐。“一定要是黄糊色的。” “黄糊色……” 鱼小满懵了，理解了半天，终于愣愣地开口：“胡主管，哪里有这种颜色的仙人掌卖啊？黄糊色，屎黄色吗？……” “……”主管僵硬了一下，“小鱼啊……” “啊啊您可以直接喊我小满！”鱼小满很快鞠躬。 “……小满。”主管抽抽额角，一脸不太好看的好看。“我是福建人。” 主管在背后的大触屏上写了三个字： 防，辐。射。 “还有，真的麻烦你，我姓fu，不姓胡。”主管又在屏幕上写了一个心机by福尔康的“福”。 …… 感觉继管管走后，鱼小满感觉自己是不是又把一个新来的给第一天秒得罪了。 怎么她的上司缘总是如此不妙呢？ 她没多想，下会后掏出手机继续海瑟薇的话题 “你不要吓我，律辰说我爱你？他爱上谁了？？？！” “就是经常和简浔在一起的……叫什么来着，你的那个……啊想起来了，秦寿啊！”海瑟薇大喊，“秦寿秦寿u才他还在病房里凶狠地抱大老板！” “……额。”鱼小满翻翻白眼，简直被海瑟薇一惊一乍的，她叹口气。“他们没什么的，你放心啦。毕竟我才是曾经沧海的正宫嘛……” 秦寿来找她，她都那个反应了……他肯定是在安慰简律辰。不过……貌似在以一种很诡谲的方式安慰他，然后律辰还和他玩儿上了…… 还有心情和秦寿扯犊子，这是不是意味着，律辰心情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呢？ 那到时候她回去撒个娇道个歉，把拿到的东西给他，他是不是就消气了捏？ 这么想着，鱼小满又有点安心和开心。 “不啊不啊，他都对他说‘我爱你’了啊！” 海瑟薇不明状况，于是觉得诡异万分。“你们中国这三个字不是不轻易吗？大老板看着也不像能说这种话的人……嗯哼，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俩肯定有一腿！” “好啦好啦瑟儿……” 鱼小满嘴上的笑容也忍不住拉大了。“咱们不争论这个问题了，嗯？反正illbebaksn，到时候，什么都好啦！你先等会线上告诉我你最近的进展怎么样……” 鱼小满心情轻盈地直着脚步走过去，完全忽略了拿着文件，刚刚从拐角出来的李肃。 只不过比她慢了一秒钟出来，李肃闻声停住了脚步。 鱼小满还在继续往前走，讲电话声音小得堪称谨慎。 看着鱼小满的背影，李肃皱起眉头，眼里透出一股难言的深思。 …… 秦寿没和简律辰说他来之前先找了一趟鱼小满的事儿，他想简律辰大概也不想提。 他是来的路上三更半夜地打电话问的简浔。简浔那会儿正在啃泡面，就含糊地跟他说小叔度假时受伤了，然后鱼小满照顾他，然后沈婉秋去了，然后鱼小满和另一个男人当着小叔的面走了。 秦寿听见他吸泡面的声音就有些火： “小子，你大半夜的自己点点儿外卖快餐的会死啊？豪宅里头吃泡面！你不知道你小叔就是吃泡面吃出来的胃病？” 一个两个都是什么德行！ “别提了，我的狗正和我撒气呢！” 简浔喝完最后一口调料汤底，将泡面碗往茶几上一撂。“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没在家，把它寄养在一个神经惨，那神经蔡它不吃狗粮，改吃汉堡了。” “所以？” 秦寿抹着下巴揉着疲惫的眼睛，“你说的特么的有关联么？” “真的是……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老要人啰嗦，解释 。”简浔愤愤然桌上的空快餐盒一扫，都抖落进垃圾桶： “关联就是，我的皮皮，我把它一个撂这边好一段时间，它不高兴。我回来的第一天拿着水管浇草地，它就把水管一口咬走对着我喷水撵着我跑。今天晚上我坐沙发上吃汉堡，它又朝着门外一阵汪汪，我以为有贼就出去看，等回来的时候，餐盒全部空了。” “擦——” 秦寿喷了，一口气没笑抽上来，“……这狗成精了！” 狗成不成精简浔不知道，反正他嘱咐秦寿不要在简律辰面前人精地和他谈论鱼小满。 秦寿于是找着话儿和简律辰聊。 “阿辰我跟你说，德国那边那是真的不错，那边建筑风格我是真喜欢……外边看着虽然是哥特，罗曼，克克洛式建筑，里边现代化的利用程度非常高。就连公园的一条长木椅，都可以随时重新折叠变成一条长的两椅连桌！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哥特式建筑，就是原来鱼小……” 啪！ 秦寿暗暗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他连建筑都不应该提。 “啊，对了，还有，大蚌，大蚌那个天天逛按摩地儿的家伙你知道吧？特别猥琐，你不知道他前两天差点把我的脸都丢光了！那贱人非要带着我飞去菲律宾公园里找蟒蛇按摩，我特么很恶心恶心也很怵那种滑不垃几的东西啊！他非逼着我和他一起。但是你知道他做了件啥事儿，他大庭广众之下伸手爆人家蟒蛇的菊花！” 家律辰抽动嘴角：“……” “他那人是不是异常**，是不是越长越像**！” 秦寿一巴掌捂住脸，“是不是有种认识他是件很没脸的事情的赶脚？！” 简律辰张口正想说什么来着，**边的手机响了，他接过一听，望向秦寿：“大蚌。” 秦寿一愣，简律辰把手机递过来，“他让你接电话。” “喂？” “秦寿！！！” 秦寿电话一接过来那边就爆发了一阵惊天地泣鬼神，动颤二十四天君七十二许的如雷大吼，连刚进来的南霜都能听见那边的声音： “秦寿你个逼样的！你特么半夜突然就不见了是几个意思？回国都不跟老子说一声！我特么护签证件钱包手机和**都还在你行李包里！” 啊？ 秦寿愣惑了，简律辰很快把他的行李包捞过来打开一阵翻找。很快，找到了真皮夹子和大蚌所说的小本本。 他举起来给秦寿看，秦寿：…… “那你现在在哪里？” “还能在哪，老子现在还在菲律宾，身无分文连张机票都没有，落签过期涉嫌非滞被拘留了！！” 第335章 那些看到的看不到的 "" ="(''" =""> 秦寿怕蛇，大蚌非得拉着他去躺蟒蛇肚子下；大蚌东西喜欢乱放，秦寿却完全失去了走之前应该检查提醒一遍的自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新最快的小说 由此可见，秦寿和大蚌两人之前在国外相处，其实并没有和简律辰之间那样拳拳而深情的爱。两人成天你一句怂蛋我一句煞笔地对骂如流，互相鄙夷，并且互坑互害，不嫌麻烦得不亦乐乎。 秦寿于是立刻又要出门，简律辰拉住他： “你去把他的证件搞好后就直接回公司吧，我没什么大问题，应该很快也回去。” 简律辰说他没什么大问题的时候，还猛烈地咳了几声。 喉咙气管里面有点不舒服，疑似肺炎还没好的节奏。 “这样你还不要我陪？” 秦寿觉得奇怪，随即鼻孔出气“我一天不坐在设计部你皮痒是吧！真不要脸，要压榨老子劳动力成这样？你没看见我一脸风尘仆仆的？” “去掉‘仆仆’两个字。”简律辰凉凉看了他一眼“……你在国外干嘛，一点也不难猜。” 秦寿一愣，随即脸上一阵火烧： “我干嘛了？” “恋爱。”简律辰断言。 “……”秦寿一阵后退，“你怎么……鬼，我明明和大蚌在一起。” “你遇见的，还有个女孩。” “额，嗯，你怎么……”秦寿吞了吞口水。 “明明你是我不压榨你，你自己也会压榨自己的那种作死之人，但是你这次出去这么久，不仅没有挂念工作，回来还没有收心……我还有别的证据，咳——” 简律辰咳得厉害，又理了理嗓子，这才正色低声道，“先不说这个，设计部的人事有些变动，咳——你和南霜一起回去，咳咳——详细点的事宜她会安排，你这段时间咳……也可以不用画图工作，你找人就行了。” “行了行了你憋说话了 ！” 秦寿不耐烦地打断他，随即一脸雾水。“可是……我不工作，那我找人是要做啥？” ——h. 简律辰清着喉咙，确实不舒服，于是抽出记号笔在他手里写。“咳咳……” …… 秦寿：“！！！” r. 简律辰咳完了，接着写道。 …… 简律辰受寒肺炎，身子这么一折腾，回到s市的时候，已经是一段时间后。 在那段时间里，海瑟薇留下来照顾他，他和海瑟薇的话变得不再多，主要是简律辰不开口，海瑟薇也被一种莫名的气压给笼罩。 她捉摸着，是不是鱼小满现在和简律辰撕分，简律辰也不太想看见自己了。 海瑟薇尝试过稍稍提起鱼小满的话题探简律辰的口风，但是简律辰的反应很奇怪，任何人一说起鱼小满，他就陷入沉默不和你讲话。 那沉默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也不抗拒也不像高兴，一脸的面无表情。 这让海瑟薇实在也没法在鱼小满每天“律辰还有没有在生气”这样的追问下，给出一个明确回答。 “我真的看不出来亲爱的。” 海瑟薇一整个键盘的无奈全部摊给鱼小满看，“你男神的心岂是我这种凡夫俗女可以窥透。” “你看这些星座啊，人格什么的不是很准的嘛？好瑟儿，你就告诉我吧，哪怕你的直觉也行啊！” “你男神的心思山重水复，我的直觉怎么直得出来，他根本就是个山路十八弯啊！” 海瑟薇猛敲着键盘，“你不知道他现在就连喜怒我都觉得无常了啊！对我也态度不明朗！一下子冷一下子温，一下子木愣一下子精的，我是条又燃又爽直的镁铝，像是这种腹黑的对手吗？” “……怎么？” 鱼小满还在犹豫，难道简律辰把火烧到海瑟薇身上了？ “呵呵哒，我看他最近眼神有点呆滞以为他脑瘫了，想帮他练练脑子怪我咯？” 海瑟薇冷飕飕地笑两下，依然觉得她自己就是在没事找事，nzunehyyury的典型： “毕竟是老虎就得磨好牙是羊就得练好腿你说是不。我就是爱心太宽友情太满想要帮他锻炼锻炼灵活反应的能力，拿了几个杯子说要和他玩反应游戏……” 然后海瑟薇给一排七个杯子命名了七个复杂生僻的英文长单词，让简律辰三十秒记，然后她勺子敲哪一个杯子，他就要快速说出对应的那个单词。 游戏很简单，但是海瑟薇给的单词不简单……谁知道她单词从他熟悉的金融跳到了最偏冷的量子力学，记忆时间从三十秒砍到了十秒，简律辰还是面色麻木，神情寥寥地准确吐出了每一个她敲到对应的词汇 海瑟薇尊的要疯了！ 蓝后这还不算了，简**ss似乎觉得简单到无聊，兴致一点不高，然后他说他三个杯子就可以玩倒海瑟薇。 海瑟薇当然不信！ 有的人就不能让他觉着自己是天才，世界上就木有天才了好不啦？！再怎么说她也纵横烧脑黑客界十几年……海瑟薇当即“嘭铛”落下三个杯子，揉揉太阳穴撸撸袖子深吸气，说： 来！ 结果简律辰只是对着三个装水的杯子，轻飘飘的勺子点了三个字： 忘，情，水。 海瑟薇微微一愣，简律辰朝她蓦然一笑：开始。 铛，铛，铛，开始很慢地随意点着三个杯子。 “忘！”“水！”“忘！”“情！”“情！”“水！”“忘！”…… 海瑟薇一个接一个地跟着回答。 然后简律辰的勺子越点越快，海瑟薇越说越快，声音也不由自主越来越大，而当简律辰某一秒开始，连续敲第一个杯子的时候…… 效果就出来了。 ……整个病房回荡着海瑟薇的狗叫声。 简律辰回了s市，海瑟薇也终于回到了她和鱼小满的老窝。 鱼小满晚上回到公寓，看到海瑟薇正窝在沙发上敲电脑，有种从前的日子又回来了的恍惚错觉。 “我听到了食袋的声音。”海瑟薇头也不回地说。 “那不是给你吃的。”鱼小满进门换了鞋，一脸疲色。“晚上就给你买了点肠粉和生食材，这些天有点累不想做饭。你可以自己煮点东西应付着先。” “我不喜欢吃肠粉。”海瑟薇回过头，翘着嘴巴。当然她更不喜欢做饭。 “这个点了外边只有肠粉。” 鱼小满边说边把另一个食袋放到柜子里开始上锁了，准备先去洗个澡。海瑟薇奔过来：“小满你怎么这么小气，我都看到这个食袋里有吃的了，那碗是什么东西？焖锅卤煮吗？你别锁啦，我又不抢你的吃……” “不行，得锁。”鱼小满说。 “哎哟真是的。”海瑟薇矫作地拍她摇她手臂，“我真的不会抢你吃的啦，你看我哪次抢你吃的呐？你以为我真的会吃你的东西吗？那每次是和你闹着玩儿的啊……” “……可你每次都玩真的。” 鱼小满不为所动。 鱼小满洗完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发现一枚叫做海瑟薇的吃货已经把柜子撬了，但是她鼻子上夹着夹子，瞪着那碗颜色诡异的东西没有下嘴。 “这是什么鬼东西？能吃吗，味道真不是一般的难闻 ！” “中药药膳，我的宵夜。”鱼小满擦着头发走过来，把袋子拎到一边。“所以不是说我小气呢。” “你吃中药干嘛！病了？” “唔，最近经常犯晕，可能有点贫血吧，补补。”鱼小满端着那碗怪味四溢的东西仰头，海瑟薇一阵胃酸。 “你看你这么拼干嘛，脸上菜色蜡黄得都不敢回自己家。”海瑟薇皱着眉头心疼她：“就那么觉得自己是骗子？心底过意不去想要多少弥补？” 鱼小满没说话，轻蹙着眉头盯着那碗空碗。 觉得自己在骗人？所以……想要弥补？ 她始终觉得，有时候，人和人之间有些感觉和感情很难清楚地去区分。像是白泽。 她不知道那是一种欣赏还是心疼，抑或是一种游离于外物之间的牵连。你难以把那个人从好人坏人里面定性，也难以产生对他或爱或恨的分明感情。 别人给你划分了阵营和立场，但你就是知道，你们之间，有那么一点点只有你们明白的、难以言喻的东西在。 “瑟儿。” 鱼小满轻声说，“其实等我拿到那些东西，包括白泽，也不会有人在乎我深夜里有没有辗转，心底里有没有过挣扎，对吧？……他只会看到我骗了他。” 海瑟薇看着她。 “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外人只看结果，自己独撑过程。我也只会看我这么做和不这么做会带来怎样的结果，无暇顾及律辰到底会不会伤心。” 鱼小满眼神平静又淡远，“所以我没脸哭，不会四处诉说解释寻求宽慰。” 但她不是个理智到像鱼清明一样，可以掌控自己的人。 她会觉得白泽不是敌人，也同样会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 “你摸清楚了他们平时的活动轨迹没？有没有什么值得ark的地方？” 鱼小满放下自己的思绪，重新抬起头问海瑟薇。“亚太区选定的合作对象已经确定下来了，c……s不在后，这次新来了一个主管，会在下个月中旬的企业联合酒会上宣布确定的名单。选定的公司十有**是九峰，白泽已经告诉我确定时间了。” “嗯啦，我是谁，这点小事早就摸清楚了。” 海瑟薇捞过肠粉，闻了一口就反胃地皱眉：“比姨妈还腥。” 她丢开肠粉，把pa拿过来，点开给鱼小满看。“你过来看，白泽行程挺正常的，公司，家，餐厅。但是李肃经常去一家银行。” 鱼小满：“然而在看之前，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追踪的他们……” 海瑟薇：“他们的手表啊！手表这种不离身的东西，他们就算每天换领带，手表这种带习惯了的东西，一般也是不会换的 。他们也不像是花蝴蝶那种一天一款手表换来换去的骚包……你不记得我那天在你走的时候和他们热情握手了？嘿嘿，我那天顺手弄了点东西粘上去。” “……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高科技？”鱼小满咂舌。 “昂，一些小玩意儿，我那些黑客朋友那里，这些小玩意可多了，你来看嘛。” 海瑟薇把她拉过，把地点都标记出来，“他每次去银行我都会立刻跟踪他或者白泽名下所有的金融账户，但是……他们的账户并没有动静。再次说明，他和名单上这些人的交易不在他们自己的账户上，很谨慎，用的大概都是别名账户。那我就没法查没法跟了。但是……” “但是亚太区公司名额一旦确定公布，白泽就到了发力阶段了。用的别名账户，说明他们之间的制约不在账户交易记录上，应该会有别的协议或者沟通记录互相制约……” 鱼小满沉吟着接口，和同样陷入思考的海瑟薇面面相觑。 “李肃银行名下有没有保险箱在银行？”鱼小满突然挑挑眉，问。 海瑟薇会意，嘴角边渐渐勾出了笑容： “木有哦。” 两人一拍即合地突然高兴起来。 “那么真的不用把主意打在白泽电脑上了，负责和那些人沟通的是李肃，不是白泽。”海瑟薇说。 “而且不是实体纸质秘密协议。我想起来了，那种有意迫害对手企业的秘密协议可能还不受法律保护。叫什么来着……危害社会公德那一条！” 鱼小满拍着腿。 “唔，中国法律我不太清楚……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海瑟薇想了想，“银行确实没存放那些协议的保险箱，那种东西放身边肯定不安全。” “都怪我，真的被那些小说害惨啦，看了各种暖**协议**协议看多了，以为是个协议就能生效，擦——” 鱼小满使劲扶额，“看我这脑子！这么说，李肃肯定保存了和他们交易的各种沟通记录，口头的，面的，你说那些会在哪儿？” “唔……某个内存容器里。”海瑟薇挖着耳朵，说，“或者直接他电脑的隐藏文件夹里，然后在企业联合酒会之前……他会用到。” 鱼小满眼里已经忍不住折射出狼一样绿森森的兴奋光芒： “这么说，我不用盯着白泽转了？” “唔，应该不用你再和他各种约会各种色诱了。” 海瑟薇笑眯眯的，“现在咱们思路明朗了，我给你的那个一千g的闪存盘，里面我装了点有趣的驱动程序……你只用守株待兔，在下个月月中企业联合酒会那天找机会插进李肃的电脑就行啦！” …… “这是什么？”白泽把一份东西摔在桌面。“酒会提前，谁允许的？” “我已经和新上任的亚太区主管协商请求过，他同意了。” 李肃笔直地站在桌前，微微垂着头敛着眼眸 。“他说主角既然是您，您有事走不开，换个日子也是可以的。他会重新修正给各个企业酒会的邀请函日期。” “我问你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去商量改日子的。” 白泽不听李肃别的阐述，幽沉的眼眸里飘着很冷的浮冰，缥缈轻柔的声音不再，退回成最原始的黑暗和凌厉。 很冷的注视，就像是看着一条不听自己命令，有了自己自主行为的猎犬。 李肃喉头动了动，仍旧站得笔直，目光却依旧笔直而隐忍。 “少爷，这是我跟着您以来，唯一一次没有知会您就擅自做的主张……也是最后一次。我请求你。” 李肃这么说，白泽于是眼中的质疑更深。目光，却已经在他说的“唯一”和“最后”两个字里面柔和了些许。 ——李肃从来就是个一个最忠实的仆人和管家。 “要解释我原因吗？” 白泽半天才往后靠了靠，拇指抵着太阳穴，声音恢复了轻柔黏腻。“酒会提前有什么作用？” “我不知道。” 李肃头一次抬起来的目光里带着一些他也说不清的迷茫，他不知道提前有什么用，只是隐隐坚信，鱼小满来这边真的不是认真的。 ……虽然她从救下白泽到现在奋力工作，已经认真到他无可挑剔了。 然而他没法和白泽说，更没办法让他信服。 可能只是有种直觉鱼小满是想做些什么，但他却一无所知。而这次酒会一过，白泽要做的事情太重要，他或者只是想要用个措手不及，来给所有的行动保险。 李肃鲜少为他做的一件事情给出这么一个模棱两可又模糊的答案，白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却只能看出，李肃说的是实话。 “你不知道……你在不安什么？” 终于，白泽轻声问。 李肃：“我不知道。” …… 白泽揉了揉额头，似乎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睁开眼睛，才缓声说： “好吧，就这一回。” 李肃点头：“仅此一次。” 白泽挥挥手，李肃转身出去，走出门口又顿了顿，回头朝白泽。 “少爷，这次请求很重要的一件事。”他盯着白泽刚刚拾起拨号点亮的手机： “……酒会提前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鱼秀。” 白泽看了他半晌，最后放下了手机。 第336章 很污的蝴蝶与很纯的清明 "" ="(''" =""> 鱼小满第二天回家还问海瑟薇，“你要不要一起来我家吃饭啊？蝴蝶肯定也在。复制址访问 hp://” “我不爱蹭饭。” 海瑟薇摆摆手，表示她很不习惯那种令人眼红嫉妒的家庭氛围，鱼小满于是独自回家。 所谓的家庭氛围，鱼家其实还真挺浓厚。只是鱼妈最近对鱼清明的嫌弃之情愈加严重，眼看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孩子们终身大事都有着落了，心里就是挂着个梗。 每天念着鱼小满怎么还不带个男友回家，鱼清明怎么还不找个老婆出去。连带着看着依旧花花世界的狄庚霖，也开始一起数落了： “就说说你们仨到底是咋回事，一个两个三个怎么就这么看着让我碍眼呢？狄庚霖你小子也是混，都老大不小了，就真没个正经对象？” 狄庚霖捂着耳朵往沙发上躺： “姨，我求您了，我在家我妈就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要不是看您这儿安静我还不往这边跑，您就放过我吧！” “就你妈念叨，狄沅江就不掐掐你？”鱼长海拿着报纸从他旁边过，踢了踢他碍事的蹄子，挨着沈碧玲坐下。“再不学着接管家里，你家那个老东西那把老骨头可撑不了几年啦。” “您都这么年轻，他哪能老！” 狄庚霖嘴上甜的厉害，歪着身体一边吹嘘鱼长海一边打马虎眼。“我老爹不像您，平时没事喝喝茶下下棋看看报陪陪阿姨，修身养性的这么逍遥自在。他是个恋战的老东西，眼睛盯着咱家那股市一天能盯上26个小时……我这不是想让他再风光几年嘛？再说……我有负责啊，但是您瞅瞅他给我找的，都是些神马丑助理！！” “你那也叫负责？” 鱼清明忍不住地嗤笑，“你有多少的摊子是跑来我办公室甩给我的？而且，你换助理换那么勤，不知道你爸很为难吗……助理姿色上乘了，你坐办公室里还干事么？” “你……”狄庚霖伸手颤抖地指他，又超鱼长海：“鱼叔你们家鱼清明又污蔑人 ！” “你值得我污蔑么，你本来就那么污……” 鱼清明鄙视着他说了一半，就没再说。 “你胡说！”狄庚霖抱头，“我这个人，真的真的是不能再纯洁了！” “理论上我哥是不会胡说的……”鱼小满搭在鱼清明肩头，帮腔。 “对。”鱼清明点头说。 “鬼扯m扯你鱼清明！那助理，我也没和我家老家伙说过我要漂亮的啊！”狄庚霖大喊大叫，“勤劳能干的，我说我要勤劳能干的助理有错么我？是他找不到好不好。” “可是现在姑娘都太懒……像我一样。” 鱼小满点着下巴考虑，“能干了谁还勤劳啊，你说的，确实也不好找嘛。” “是啊！” 狄庚霖说：“所以我就降低要求，说那勤劳两个字可以去掉，能干就行啊！” “……” 鱼长海没忍住，一个拖鞋脱下朝他甩过来：“臭小子，你赶紧给我滚回你自个家里去。” 简直是个不能直视的污…… 狄庚霖不乐意了，一跳而起指着他们，一脸的受伤：“怎么着，你们今天一家都开始拿我说事儿了啊！这么多年感情了都，这么见外这么见外这么见外啊你们！” “你看这傻孩子……又在这里瞎说。” 沈碧玲朝她一脸慈祥**溺的笑，“谁和你有感情。” “……” 沈碧玲：“鱼清明，过来！” 转眼找事儿又找到鱼清明身上，鱼清明面色微微一变，识相地过去。 “上次蝴蝶提到的纪家，应该是和纪家秀有点苗头，可你这边……怎么的就没动静了？” 鱼清明鱼小满狄庚霖的脸色都稍稍有了点变化。 狄庚霖瞧着鱼清明抿直着嘴唇有点收敛微怔的神情，乌龟一样插过去，结结巴巴开口说：“我、我那天随口开玩笑的……” 谁都知道，鱼清明和纪潇黎早就不清不楚地er了，天知道纪潇黎三个字对鱼清明来说，其实意味着什么，总之不提最好。 “开玩笑？” 沈碧玲脱下鱼长海脚上的另一只拖鞋。“你开玩笑开到老娘头上了？！” 狄庚霖拔腿就跑。 鱼小满上前把沈碧玲肩膀揉来揉去，头一次主动不需要鱼清明开口，就自动地引火上身： “老妈，哥现在还这么年轻，急什么啊你，你还是还是先着急我好啦 ！” “哟，当我不着急你啊？” 沈碧玲捏着鱼小满的脸，随即把她推到鱼长海怀里，“你就是个野麻雀，天天野喳喳地到处跑，我先把鱼清明收了，再来一门心思地收你！” 鱼小满被沈碧玲恶狠狠的气势给吓到，抖着胆子往鱼长海那边缩：“爸爸！瞧瞧她，她生的难道是一窝妖孽？得收？” 鱼长海摸着鱼小满的头呵呵笑： “你以为拐着弯骂你妈老妖婆，她就听不出来？” 沈碧玲开始脱自己脚上的拖鞋，鱼小满于是跳起来，拔腿也跑了。 沈碧玲望向鱼清明。 “鱼清明，这是妈妈一个好姐妹的女儿，长得可标致了，还特别能干懂事，年纪和你差不多，刚回国……” 她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抽出照片，嘴里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关于这个姑娘的这好那好。鱼清明垂着眼没作声，面上很顺从，耳朵里一句没听见。 一顿推销之后沈碧玲把照片硬塞到他手里：“反正啊，这姑娘是真好，有质量保证！我给你和人家安排了一场饭局，你就看看，看看……我说你倒是看看啊！” 沈碧玲最后的一声暴喝把鱼清明吓了一跳，他拽着手上的照片翻过来，瞟一眼，无奈地扯扯嘴角，“看了。” 鱼清明这乖顺又可恶的态度让沈碧玲半天的口水化成了泡沫。 鱼清明还是那种我顺着你，顺着顺着就成太极招式的那种人，不温不火还不上心。她忍无可忍地开始脱下脚上最后一只拖鞋…… “知道了知道了，妈我回房去好好看！” 鱼清明见状很快色变，转身快闪。 整个大厅里面转眼就空了，沈碧玲发现鱼长海坐在一边就这么晃着双脚，望着她。 “鱼长海你晃什么腿？返幼啊？！” 沈碧玲本就心情不佳，看不过去他这天真烂漫的模样，冷不迭朝他呵斥。 鱼长海推了推眼镜，只是觉得作为池鱼分外无辜： “……老婆，你把咱俩的拖鞋都扔了，谁捡？” …… 鱼清明上楼，经过鱼小满房间，鱼小满从房门夹缝里探出头来： “鱼清明，你怎么从老妈手里回来的？” “和你一样，跑回来的。” 鱼清明白她一眼，深深叹气。“这样的频率太密集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和你一样，搬出去住。” “别啊别啊 ！” 鱼小满晃晃脑袋，认真问道：“哥，关于谈个恋爱找个嫂子，你是真的不着急？” “不着急。” “那你不正常啊！”鱼小满说。 “你才不正常。”鱼清明甩他一咧子，抬手把她头按回房里。“你哥哥我，什么都可以交给家里管，唯独感情不行。” 鱼清明回到房间，把手上那张照片翻开又看了一眼，笑笑，揉成团，顺手进了垃圾篓。 …… 其实狄庚霖和鱼小满有着同样的疑问，他觉得鱼清明是不是有问题。 只是他最近收心不少，并没有从前那样腻着鱼清明……他能理解鱼清明的心理，但不能理解鱼清明的生理。 “鱼清明，你单了二十多年，你真的不难受？” 明亮的伊莎贝尔酒店里，狄庚霖慢悠悠地啜着蓝莓汁。 “你不也单了二十多年，你难受？” 鱼清明兀自倒了一杯豆浆，和平时在家里喝的一模一样。 “小爷我单身和你单身能一样吗，你别拧我的意思。”狄庚霖敲敲勺子，“你觉得多余的都是浪费，恋爱就奔着结婚去的？非得碰上你觉得是感情的感情？” “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狄庚霖果断否定他，然后循循善诱：“清明啊，结婚前还是要多有几个女朋友的，你知道从生理上技术上来讲……” “多几个女朋友干嘛，练手的？” 鱼清明喝一口豆浆，漠然鄙他。 “不。”狄庚霖慢悠悠的，“没女朋友……才是练手的。” ……鱼清明一口白浊的原浆豆浆喷他脸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污！” “看你喝的这什么恶心东西！怎么好意思说我。” 狄庚霖拿着餐巾纸嫌弃地擦着脸，同时把纸扔给他。“别说话别说话了，烦，陪我吃个早餐。” 酒店的装潢很明亮，西班牙风格。 大厅开了很大的窗户，清晨的阳光和微风从窗户穿进来，带起薄如蝉翼的透明色白纱。外面能看到一根根象牙般雪白的石膏浮雕立柱，非常浪漫的西方风格——基本很适合狄庚霖这种经常带着女人开房的人。 问题是…… “你大清早的让我来这边陪你吃早餐，当我闲的吗？”鱼清明折着腿，压着心底的火气。“还是你闲的？” “唔……你当是我闲的吧。要是你也闲，等会咱们闲着没事儿顺便开个房啊 。” 狄庚霖百无聊赖地翻着盘子里的卞饼，有一搭没一搭的贫着嘴。“我吧，就是昨晚约好的女人没来，晚上睡都睡不着。醒的太早，又无聊。aer！来份晨报。” 狄庚霖动了动眼皮，没说的一句话是，还有他昨天进酒店的时候遇见纪潇黎了。 看到纪潇黎，感觉她颜色很诡异。当时撞到他也一句话没说，直勾勾地朝前走了，像个丢魂的女鬼。 其实也没大的原因，就是海瑟薇不知道整天在电脑上鼓捣什么，又爽他约。然后他看到纪潇黎，就想到了鱼清明，就喊他了。 侍者很快送来了两份晨报，狄庚霖收回思绪递过去一张小费，头也不抬接过报纸，嘲笑： “鱼清明，我看你根本不是不敢碰感情，你是不敢碰女人。” …… 鱼清明挑眉，正要说话，大厅一侧突然一阵骚动，一拨人群纷纷朝着餐厅外涌去。 “发生什么事了？”鱼清明问。 “火警没响，地面没崩，发生什么都不管我们的事。” 狄庚霖翘着腿，头也不抬地翻着报纸，“怎么的，干嘛挑开话，不敢回答我的问题啊？” 鱼清明张嘴，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 “懒得跟你说。” 鱼清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掏手机，然而狄庚霖突然喊他：“清明！” 狄庚霖捉住他的手臂，瞪着眼一把把报纸放他面前摊开。 报纸上一个赫然醒目的标题和内容：“豪门怨！丈夫为第三者挥刀向原配。本报讯，风潮董事长纪祥中杀妻案于日前定案……” “纪祥中，纪潇黎的父亲……”狄庚霖放轻着声音说。 这时候，大厅里大家嘈乱的声音也终于有几声清晰地传入了两人的耳朵里： “听说客房部那边有人自杀！” “那边好多人都过去了，好多记者……是谁是谁？！” “……听人说是那个纪家秀，去看看！” 狄庚霖和鱼清明两个很快僵住。 “清明……”狄庚霖蓦然盯着鱼清明，鱼清明则盯着来电的手机。 手机上显示的来电是，纪潇黎。 “……喂，潇黎？” 鱼清明压着嗓子里有点细微的抖动，声音听起来尽量一如既往地平静温柔，他听见那边，纪潇黎低声啜泣，绝望又呓语的声音。 “清明……我好想你，我现在好想你……” 第337章 世上除了你 "" ="(''" =""> 如果鱼清明这个人和哪个女人感情上有什么牵扯的话，这个人一定就是纪潇黎。（) 狄庚霖愣神的空档，鱼清明已经拿着捏着手机冲了出去。 “啪嗒！”清脆的玻璃杯倒落地面的声音，那装着健康又浓郁的豆浆杯被扫落地面，像是扫落一地的鱼清明的从容。 “清明！” 狄庚霖愣着看那一地的碎渣看了好几秒，随即很快跟着冲了出去。客房楼层电梯前挤满了人，拿着相机摄影机话筒的看热闹的，他根本就不需要是几楼，就被人群带到了事故楼层。 一路上听见那群人叽叽喳喳： “昨天有人看到纪家秀出了法院，就进了这家酒店呢！” “听说她当场目击了他爸亲手杀了她妈，那个小三也在场……” “她不是证人，也申了起诉人？……但是没胜啊！” …… “肯定就是那间房间！昨天这里边有服务员爆了门牌号儿！” “应该差不了，她有自杀动机啊！谁遇上这事儿都崩溃。这家的服务员早晨做清洁，看到房间的水沿着门缝一道往外渗，打门打不开，喊人没人应，这不是都报了警吗！” 非常杂碎的声音一股脑地涌入狄庚霖的脑子，那些热切的声音，已经自动还原了一整个故事的大概来龙去脉！ 狄庚霖其实想不到圈子里这么乱的事情和丑闻，有朝一日会明面上发生在纪潇黎家里。新闻焦点不再是以“简律辰女友”为焦点，聚集到纪潇黎身上。 是好是坏，是卑是傲，纪潇黎是个怎样的人可能鱼清明最清楚。鱼清明曾经平衡了他心里的一杆谁也看不见的秤，那现在…… 他跟着冲到原本宽敞，现在已经变得拥挤不堪的酒店客房过道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鱼清明的影子。只有一圈警察，被警察和工作人员格在外围的一圈记者，和一个抱着手臂，牢牢盯着房间门口，站得笔直的女人。 几分钟前。 “潇黎你……想我吗？你在哪里，我过来看你。” 鱼清明稳着他似乎已经不太稳定的声音，平稳地问。脚下已经步步生风，快速朝着纪潇黎的房间那边疾走。 “水里……到处都是水，我快要被淹死了……”纪潇黎迷蒙着眼望着四周，带着迷离的笑意，脸上却是一片花斑 。“我快要被淹死啦，清明……怎么办，我还是很想你。” “你在宰里？”鱼清明仿佛嗅到她话语里面浓浓的一股朗姆酒味，像个神经纤弱得只剩一根发丝的沉溺之人。 “嗯……” “你在哪个房间里？” 鱼清明分明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却故意柔声开口问。他站在吵嚷嚷的人群后面，避着嘈杂，他不敢惊动她，只能装作一切都是偶然。“我在伊莎贝尔酒店，你要是也在，说不定能碰到你。” “真的吗？” 纪潇黎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走在夜里遇见了一束曙光，“在533……我以为你都不会再接我电话……你要来看我，我好高兴……” “好的，我到了。” 鱼清明抬头望着门牌号，柔声说。“你要来给我开门吗？” “嗯……不要。外面很吵！我不喜欢那些吵吵的人，真的好讨厌！”纪潇黎皱着眉头，像个孝子一样的口气，“我不想放他们进来。” 原来纪潇黎在里面能听见外边的熙熙攘攘。 鱼清明奋力拨开那些人从中间挤进去，力道很坚硬，中间拥堵的人不得不被他硬生生挤开，鱼清明插到了房间门口。 “可是我想见你。”鱼清明重新拿起手机，耳边的嘈杂仿佛都虚化开去，只剩下他清润柔和的嗓音，独独地传进电话筒里。 很快有人认出了他。 “这不是鱼氏的公子吗？” “天呐，鱼氏的总经理，他来这边做什么？” …… 触觉灵敏的狗仔记者们已经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议论纷纷的声音犹如朝蚁群扔了一块面包末儿，顷刻间覆盖掉与清明的声音。 但是鱼清明前所未有的专注。他温柔地在电话这边说，“潇黎，我想见你。” 那句话仿佛带了什么魔力，纪潇黎咸湿的嘴角居然像是被风拂过，泛起了软软的笑意，随即又耷拉下去，声音喃喃的，像是半度清醒。 “我也想见你……最后一面……” 鱼清明心里一抖，手指蓦地握紧门把手，密码盘上按键泛着幽幽的荧光，越发冷清。 很快有人赶了过来，似乎周围的人正在被一个个强制拉扯开。 有很冷静的女声在一边吩咐：“把记者隔离开，不要吓到里面的当事人！里面客人要割腕，大家请让一让！让警察过来！这位先生，也请你……” 那个人最后还要拉开鱼清明，鱼清明回头，来人却只看到了一双此刻寒如远山的眸子。 “警察？你们想要刺激她死亡吗？” 王心宇一愣，她听见这个男人冷冷的腔调，像是遥远的寒星里射过来的不减锋利的光 。随即眼前的男人目光不留地转过头去，重新拾起手机。 “潇黎，告诉我你设的内锁密码，就我进来。” 他声音却要像第没听见纪潇黎最后一句话似的，温声对纪潇黎说。 他的脚下踩着房间里从门缝里下边弥漫溢出的水，那些水像是死神来了里面渗透每一块地板砖的水流一样，正在侵蚀吞噬着他的冷静。 “你保证吗？”哗哗的水声里，纪潇黎目光无神地问。 “我保证。”鱼清明轻轻吸气。 鱼清明不需要把那三个字说得多重，纪潇黎听到就安心地笑了。 檀口轻启，悠悠就吐出了几个数字。 鱼清明收回手机，蓦然握紧门把，手指落在门上的密码板上，轻轻触击几个数字。 “啪嗒”一声，锁扣开的清脆声音，鱼清明回头： “你们别跟，我会平安把她带出来。” 王心宇下意识望向为首的警察，那位警察点点头，仿佛从鱼清明不容置喙的声音里听出了力量和保证。 “王经理，危情调解的话，警察不一定比熟人更合适。” …… 鱼清明的皮鞋踏在铺满积水的地板上，那摊水水迹蜿蜒，中间一大滩，一路从浴室门口流到房间门口。 浴室是稍高于地板的设计，且离房间门较近，若不然，早晨也不会有人发现异样。 他踩着积水，推开了浴室的门。 纪潇黎就在他正眼前的宰里躺着。 发白的手臂，苍白的唇皮，蜿蜒贴在颊边的头发，凌乱斑斓的妆容……她身上穿的应该还是昨天白天穿的红裙子，鲜红的颜色，黑色的边，很大的一蓬裙摆漂浮在往外漫着的，流动着的宰水里，像血。 纪潇黎手里的酒杯歪倒摔碎在地上，她神情振奋雀跃地喊他： “清明！” 鱼清明走过去，手探进水里，刺骨的冷。 鱼清明转眼便伸手去够宰进水的阀门。 “别关！”纪潇黎很快惊恐地喊，另一只手从水里浮起，手心是一把噌亮的水果刀，贴在她另一只手腕上。 “别关……清明。我不想我漂在一滩血水里，也不想死的时候，闻到腥味儿……” 纪潇黎的声音又轻又颤，像是带着朗姆酒味道里，迷离的祈求。鱼清明顿了顿，手指拨到温水档，说： “好。” 那么温柔的一个字，还是那么温柔 。她怀念以致于念念不忘的东西根本不需呀祭奠，眼下就出现在她眼前。纪潇黎转眼泪就下来了： “清明——” 声音嘶哑，哭够后又一次地哭泣，全是难以言说的苦涩和委屈。 “是我。” 鱼清明目光稳稳注视着她，目光里带着四季青的温暖颜色，一如既往。 他的手朝着她拿刀的手边慢慢移动，纪潇黎却惊叫一声： “手别过来！” 神情像个警惕的小兽，目光里却全是神经兮兮的脆弱和崩乱。鱼清明便收回手，蹲跪在她旁边，手搭在宰沿上，微微仰头柔声问她： “怎么了，潇黎？” …… 或许是鱼清明就是这么一个能让人放松精神的人，就算是看着她的刀片贴在手上，他也能眼神不动的，像是平常见面聊天一样地，温着眼神问她。 让她感觉不到任何压迫。 “我妈妈死了——” 纪潇黎哇地一声哭开，眼泪像是一瞬间开了闸门，汹涌而下。“清明……我妈妈死了，被那个男人拿着水果刀杀死的……他、他推了我妈一把，我妈没躲，他就拿水果刀杀了她！我喊他也不听、那个、那个小三一直在那边鬼哭狼嚎！……很多的血……我妈吐了好多血！” 纪潇黎嚎啕的声音像是一座大坝猛然间崩塌，倾泻的水流从脆弱的闸门猛然贯穿冲下。 她一直以来最脆弱的那根关于家庭的神经终于崩断了了，而亲手了断它的，居然是她爸爸，她的亲生父亲！ “潇黎……” 鱼清明刹那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微微僵着脊背，看着纪潇黎被水泡的有些浮肿发白的皮肤，眼中净是寂然。 “那个小三，你知道吗那个小三，狐狸精……她和我妈争了五年！整整五年！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了，哈哈，她终于如愿以偿啦！”纪潇黎错离地纵声大笑，像是根本停不下来。 “我妈呢，从前他有别的情况的时候，我妈就守着他，磨着他，守着守着那个情况最后守不住，走了，我妈赢了……我妈以为这次一样，她也能赢！” 纪潇黎一边哭一边笑，手上的刀片锋刃随着她的颤动在手腕间来回地磨，鱼清明缩紧了瞳孔。 “但是她输了……她不光输了她的尊严输了她的底线，她还输了一辈子！她连命都输了￣哈哈……那个人早该坐牢的，早就该坐牢的！可他竟然赢了，他杀人了呀！可他竟然赢了，带着他那个陪了他五年的小三，紧紧抱着在庭上赢了！” 纪潇黎甚至都不再称呼那个人为父亲或者爸爸了，神情形如一块破布，她转眼目光空洞地转向鱼清明： “清明……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找不到活着的理由了。” 第338章 握不住的沙 "" ="(''" =""> 不是情有独钟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新最快的小说 曾经纪潇黎的世界声色犬马，恨意横生，眼里只能看到无力又可怜的挣扎。她肆意张狂，不愿意在角落里苟且，但依旧遇到的是些满腹莽莽的靠近，密不透风的隔离。 她荒蛮，她霸道，她机关算尽，她想捏紧手里最后一点点离散的黄沙，凝结的时光经历世事，茫茫沙漠里，最后却只遇见一个宛如绿洲蜃楼一样的鱼清明。 唯一的甘泉，唯一的温暖……触手可及，却遥不可及。 她看到鱼清明怔仲地看着她，他眼里此刻倒映出自己的面庞，像一面清晰水洗的镜子。 她看到狼狈颓唐，徘徊在绝望和迷失之间，可怜的自己。 “你眼里，我只剩下可怜了。”纪潇黎轻声说。 …… 鱼清明撇开眼，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泛起丝丝的涟漪。 “潇黎，不是这样的。” 他重新回头回眸看她，凑近了直至四目相对，他的声音像是缓缓清和，扣上她手腕的手指温和有力。 “我眼睛里，是你让我看到的你自己。你要活成什么样……那些全在你自己。而我从来，不是因为可怜你。” 他眼里看到的，全是你呈现给他的样子。 纪潇黎的刀再深一分，一条血迹弥散在水里，很快被流动的水发散开来，如红色淡墨一样渐渐晕开消失。 但那里持续有红线从她的手腕输出，细细的一条，纪潇黎含着泪微笑：“你放手。” 鱼清明不放。 纪潇黎扑进他怀里，刀片紧紧抵在手腕上，鱼清明握着她的刀背，手里同样有着细细蜿蜒的红色。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两个人的血液犹如古老蜿蜒的羊肠小道，窄窄地延伸到咸湿的海水，在水里牢牢的缠绕，融合，纠扭，狂舞，淡开。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 纪潇黎痛哭的声音犹如实质，裹挟着睫毛膏的眼泪染湿了与清明的外套： “清明！……我真的看不到我未来的样子了！从前的样子也看不清……整个世界都不要我……你如果不爱我，就没有人会爱我了！我会死！！……就没有人对我好了……你能不能爱我？能不能……你也不要我，我还不如去死！” 纪潇黎语无伦次地在那边纵声痛哭。恐惧，绝望，挽留，祈求……她早就分不清她是想抓住鱼清明，还是抓住她残存的最后一点生而可恋的光明与希望。 “你不爱我的话，我会死……”纪潇黎哭喊道。“清明，你能不能……爱我？求求你……” …… 扣着她手腕，握着刀刃的手突然松开，鱼清明在深井一般的目光中终于退后，沉淀下来 他松了手，却轻轻捧住她的头。“不要死。” 他说，声音里从未有过的冷静与柔情，祈求而又执着地落在她耳畔。 鱼清明清隽的声音宛如喟叹： “潇黎，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要像曾经对待简律辰那样对待我。” …… 鱼清明最后的回答，不是夺刀，也不是应付地答应…… 他只是退下来，静静对她说了那样一句话。 纪潇黎浑身一颤，惊恐地睁大眸子，鱼清明那句话过了半晌，她都没能再有动作。 鱼清明一句话，纪潇黎脑子里却像是陡然间被什么东西炸开了花，一阵混沌的灰尘和血色和黑色的雾气飘散过后，只剩下漫天晶莹剔透的雪花。 清泠，静谧，空旷，清醒。 你真的爱我，就不要像对待简律辰那样对待我。 ——不要用你的绝望和决绝来逼我，你舍得逼迫我的……那不是爱。 纪潇黎最后所有的震惊化为了涩然和无奈，她苦笑一声，手里的水果刀“叮咚”落进水里，化为一声冗长冗长的梦境溃散。“对不起。” 我爱你。 …… 鱼清明再也没说话。关掉宰进水阀门，打开出水口，把水果刀从水里捞起放到一边，就要站起来。 “清明！” 纪潇黎拉住他的手臂，身上的水渐渐浅淡下去，她知道鱼清明不会更温柔地抱她起来了——他整个人太温暖太清醒，太柔情太冷静。 鱼清明垂眸看她，纪潇黎咬着苍白的嘴唇，拽着他的手臂，眼睛里带着苦笑的祈求： “你能不能……抱抱我？” 能不能，就最后一次，抱抱我。 见鱼清明没动，纪潇黎有些失望，以为他误会了。 “这个世上太冷了，他们都……太冷了。” 她空洞着失神的眸子，喃喃地解释说。 鱼清明那一眼望了她很长很长，长得足够纪潇黎这个名字沉淀在他内里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了。 他指腹轻轻抹开她额边湿漉的头发，最后俯身，在她额头轻柔地落下一吻。 那像个世纪祝福一样的俯身轻吻，让人恨不能让时间停止。纪潇黎轻轻闭上眼睛，泪无声地自眼角滑下。 不是唇，他一辈子不会吻上她的唇。 他温润的声音仿佛是透过她额上的骨骼，传递到她耳朵深处的 。固体传声，最快，最稳……最深。 深到脑海里。 “潇黎，如果他们都很冷，从今以后，你就做一个温暖的人。” …… 纪潇黎换好衣服，鱼清明用毛巾擦了擦她的头发，最后牵起她。“别怕。” 那么狼狈的的死去，尸体曝光在媒体灯光下，那不是纪潇黎以后的人生。 深吸一口气，他率先伸手拉开了门。 无数的闪光灯在一刻疯狂地闪烁，被保全人员拦住的人群顷刻间骚动起来，各种声音铺天盖地地纷沓至来。 “纪秀，纪秀您刚刚是要自杀吗？！” “纪秀，您父亲的官司告破，谈谈你现在的心情吧！” “鱼经理，您和纪秀是什么关系？曾经纪秀和gs总裁分手，说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那位神秘的男士就是你吗？！” “还是纪秀您其实是为情自杀？鱼经理现身后您才放弃自杀？” “纪秀！”“纪秀！”“鱼经理！” …… 两人几乎瞬间被各种炸破耳膜的声音给淹没覆盖，越来越大胆的猜测，狄庚霖站在那群记者外跳着脚往里看，却想挤都进不来。 纪潇黎抱紧双肩。 “你们酒店，就是这么欢迎记者招揽广告的吗？”鱼清明捂淄潇黎的耳朵，冷冷地朝王心宇诘问。 现在是人都能看出，万年不变色的鱼大公子动怒破功了。 王心宇微微诧异地看着安然无恙，仪容完好的纪潇黎和鱼清明，没料到鱼清明进出得如此迅速。原本冷冷的眼眸反倒在鱼清明的诘问下变得更冷了，目光对垒着鱼清明，拾起传呼机： “增派的后勤保安哪去了！怎么现在还没来？电梯被堵？被堵就爬楼梯！三分钟内给我赶到。” 鱼清明皱皱眉，知道这女的在怎么澄清自己了。 “不是每个酒店会媳这样的头条广告。” 王心宇抱臂，冷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对伊莎贝尔酒店来说，还下乘不到需要这种噱头。这种闹剧事故，我更愿意说它是一种抹黑。” 或者是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冰霜女人眼神太过孤傲，又或者是她嘴里的“闹剧”两个字刺激了鱼清明，鱼清明勾勾嘴角，很少有地冷淡地笑： “闹剧？当成闹剧来看的话，你自己也不过如此。” “你……” 鱼清明此时已经把纪潇黎交到警察身边护着了，他朗然地扫视一圈媒体闪光灯，声音清透，毫不慌张： “没有自杀 。纪秀心情不佳，宿醉喝多了，听不见敲门声，浴室的水醉了忘关。所有事情，都只是一场误会。” 警察凑着鼻子往这边闻了闻，纪潇黎身上确实有酒味儿。 鱼清明的回答引发了一常啸式的崩问追问。 “那您和鱼秀是什么关系？” “请问您就是纪秀嘴里深爱的男人吗？” “您妹妹鱼小满鱼设计师当时和纪秀，曾经同时喜欢过gs总裁简律辰，那么请问这是一场妹终兄及的四角恋吗？” …… 更加突破天际的脑洞式提问，被问及这场追逐的游戏里，他和纪潇黎到底是种什么关系，鱼清明怔在原地。 不是不能回答，只是当着现在情绪这么脆弱的纪潇黎的面开口，他…… 纪潇黎愣愣睁大眼睛，抬头看着鱼清明紧抿的嘴唇，和他仍旧放在自己耳边的双手，觉得那些根本挡不住穿入耳朵的声音，也越来越空灵。 “别拍了，别拍了！” 这时候有人冲破了保安的包围圈，砸了记着的相机，进来之后执起纪潇黎的手，就急匆匆地喊：“秀，跟我走！” 纪潇黎回头一看：“方舟？！” 那是纪潇黎家的司机，一个非常年轻又话少的酗，经常纪潇黎一个电话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此刻纪潇黎早已回不去纪家，也没有给他打电话，诺方舟却仍然出现在了这里。 “秀，别理他们z我走。”诺方舟说。 纪潇黎看了看诺方舟，眼里又扫过一圈冰冷的相机眼和闪光灯，那些嘈杂全部散淡开去，她的目光最后停在鱼清明那柔和五官的轮廓上。 ……最后一眼吧，鱼清明。 祝你以后没有纪潇黎的日子里，依旧温暖如阳，喜乐安康。 纪潇黎突然笑了，伸手拉下鱼清明的双手，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然后她拉着诺方舟，诺方舟牵着她，披荆斩棘拨开那一群人，很快地冲跑了出去！跑到走廊尽头的时候，纪潇黎突然停下回头，粲然一笑，举起诺方舟的手，大声说： “我爱上的另一个男人，是他！” …… 纪潇黎跑了，一半记者追了上去，另一半记者不死心地继续待在原地，持续朝着鱼清明发问，拍摄着他那一瞬间的面部表情。 鱼清明怔住，看着纪潇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明丽的红色，仿佛是最后一声再见。 纪潇黎刚刚在他耳边说的一句话是： 你是我握不住的沙。 …… 她终于会爱一个人了 。虽然她学会的时候，那个她爱的人并不能爱她。 鱼清明眨了眨眼，复而静静垂眸笑了。 垂下眼睑的时候，无人看见他眼底的神色。那里像是簌簌的杨花，凛冬发枝，春来，树下无人，花满枝头。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鱼清明失神带笑的时候，那道清寒的女音又响起。刚才被鱼清明一句话堵得不死不活的套装窈窕女人依旧抱着臂，目光里带着讥诮。“她爱的男人，分明是你吧。” 她站得近，看得清楚刚才那个女人眼底的眷念和深情，也看得清楚鱼清明的沉默。 别人是怕他不回答，又怕记者为难他，才那么选择放手，解救他的吧？ 她凉凉一哂，声音只有二人可闻，“薄情。” 鱼清明被她这么一打断，这才回头，好好打量了眼前的女人一番。这么看着看着，他突然就一怔，眯了眯眼。 忽而鱼清明笑了，瞟一眼她衣服上的胸牌：“王心宇？” 王心宇皱眉，抬抬下巴。“怎么？” “嗯，”鱼清明笑意更深，“妈妈心里的小宇宙？” “你怎么……”王心宇美眸睁大，险些一跳。 他怎么知道？！ 这么瞬间毁她道行的又蠢又萌又暖她妈心的名字由来，他怎么会知道？ …… 鱼清明挑挑眉，看着眼前女人的反应，突然觉出一丝好笑的意味。 “王……经理。” 鱼清明打量了她这一身经理的装扮后，开口了，声音一扫之前的敌对冷酷，“你好像对我有偏见。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探讨一下，刚才的酒店广告效益。” 鱼清明转过身，偏着头打量王心宇的脸。“你听说过优衣库事件吗？” “……？” 原本惊疑不定的王心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给弄得有点懵，她有点恼怒，“又怎么？！” “分析一下这件事情位于风口浪尖的当事人和事件，不管是新闻还是丑闻，是宣传还是闹剧……受益最大的，确实就是背后的牌呢。何况，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场闹剧会给你们酒店名声带来损失？你刚才应该听见了，我和刚才的纪秀，名声在这边并不算小。” 鱼清明含笑，慢条斯理地说。 偏偏看到了刚才他冷眼的王心宇觉得这人脸上像戴了一层假面具，可恶碍眼得紧。 “伊莎贝尔的名头不小，还不至于穷得做不起宣传 。”王心宇冷冷地说。“这种名人效应对客户选择入住没有任何作用，我也不媳！” “你确定没有任何作用？” 鱼清明笑意更深，甚至有几分欠扁的意味了，他手插进口袋，更加笑意不明了。“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然。 王心宇做梦也没想到，鱼清明会突然上前，容她话都没问完，就拦腰将她勾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那一瞬间，咔嚓咔嚓咔嚓—— 几乎所有的剩下的闪光灯都在疯狂地闪频！周围一切的喧嚣沉寂了三秒，随即犹如水中加入碳酸钙的粉末一样的，比之前几倍的程度爆沸起来！ ……画面就是这样定格的，人群不那么密集时，终于找到空插进来的狄庚霖就这么看到了这一幕。 ——他十几年守身如玉，连女孩子手没拉过（啊鱼小满除外）的乖乖王子鱼清明，居然就这么偷天换日，众灯睽睽之下，搂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把人家强吻了！！！ 哦，姿势居然还是那个纽约时代广场最经典的胜利之吻…… 啊，天！ 鱼清明维持了那个动作五六秒的样子。 五六秒的时间足够怀里的女人脑子从一片空白的状态中稍稍回神，眼睛从蓦然睁大到蹿升火苗，又不会久到一个巴掌呼啸的而来的程度。 于是五六秒后，鱼清明精准地放开她，朝她很欠奉地微笑： “就赌你们伊莎贝尔酒店接下来的一个月，酒店入驻率会不会上升百分之十五以上。战利是你的一个吻，我就提前拿了。” 鱼清明说完几乎是扬长而去，目光不作停留地穿过一群炸开了锅的记者和闪光灯。一手扯走狄庚霖路上就朝他比中指： “我算是回答了你早晨的问题了么？” …… 狄庚霖眼睛瞪得已经不能言语了，十根手指咬在嘴里一脸惊恐地一路望他： “清明你早晨喝的难道不是豆浆，是老鼠药啊？强力胶啊？啊？……你怎么了，怎么了啊你！” 他不是不碰，也不是不敢碰，他是一碰，就当着半个s市的新闻媒体在碰啊啊啊！ “那女人招你惹你了？还是你小学三年级的小初恋？你今天这对人家**欠揍的**状态完全不对啊！” 狄庚霖一路大吼。“**良家妇女，回家你妈不打死你，你丫的到底想干嘛啊，鱼清明，啊？！！！” “没什么，留个坏印象。” 鱼清明摆摆手，走进电梯门，面色安然地说。 第339章 一座城市的来去 "" ="(''" =""> 诺方舟带着纪潇黎开了很远很远，远到哪些狗仔根本跟不上来。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新最快的小说 经过一条浩荡的江边，纪潇黎突然说：“停车。” 诺方舟把车停下，纪潇黎没有下车。望着外面很亮的天光和驾驶座上司机年轻的侧脸，头一次那么认真对话地问他： “诺方舟，你为什么来找我？” 纪潇黎从前吝于和任何司机下人对话。 可从离开酒店的拐角那一刻起，纪潇黎，似乎就已经不一样了。 年轻的司机被纪潇黎完整地喊到了名字，心脏有了些微微扩大的起伏。他纯白的手套落在漏进车窗的光线里，比外边的阳光还要亮。 “……我担心你，秀。” 那是个不善言辞的酗，说上一句话嘴巴都要闭上半天。 “我已经不是纪家秀了。” 纪潇黎说，头一次认真打量着眼前有着漂亮琥珀色眼睛的司机。 “……知道。”年轻的司机说，眉头皱成了小山，拢起的是两道浓墨一般的剑眉。“你在不在，都一样。” ……原来是个这么俊朗帅气的酗啊，纪潇黎心想。从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纪潇黎靠向后座闭上眼，突然能感受到，外面阳光的温度了。 鱼清明说得对，没有了他，外面的阳光依旧明亮温暖。那份她寻觅关怀和温暖，不止他独有。 她只是经常让自己走在地铁线路里，一直沿着钢轨，在地表下层漂浮游弋漂浮，终年不见天日地停留罢了。 “我第一次和我妈吵架，是在一个地铁站里，她拖着行李箱要带着我离开，”纪潇黎突然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我在地铁站和她大吵一架，她撒气走了，我就坐在一根柱子边旁若无人地哭，眼泪都不想擦 。那里路过了很多很多人，每个人都会诧异地望着我。那时候我想，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人，从前不认识，以后也见不到，我哭得再难看也没事，他们路过之后，很快就会当个新鲜事，然后忘掉我。” “所以我根本不在乎。因为同样的，他们谁也不会在我心里留下一丝痕迹。”纪潇黎出神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应该是那时候，我就留在那里了吧……年复一年地停在那里哭，”她喃喃道，如果当时，有个人递给她纸巾或者拉我起来……她可能，不会和阳光终年不遇。 “秀。” “放心。”纪潇黎微微一笑，“那只是从前。” 她凝神细想了一下，支起优美的下颚回忆，“我其实还记得，那个地铁站墙上有块广告牌，但那个时候上面还没有广告，只有一首诗……那几个字很大，当时就在我眼前，我印象很深……《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那是郝拉克利特写的。”诺方舟说，他知道这个。“那是个哲学家写的，关于流变律的诗。” 万物每一秒都在变化，一直朝前奔腾，没有一刻相同。 “所以我想跟着水流离开。”纪潇黎指着车窗外，远处那条大江轻声说。 “方舟。” 依然是头一次，纪潇黎很认真地告知下人和他商量自己的去留。“我想要离开s市，去我舅舅那边，我……再也不想蹲在那个地铁站哭了。” 诺方舟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我带你去。” “我现在就想去。”纪潇黎说。“什么都不带走。” …… “……我现在带你去。” 阳光在黑亮的车身上抛光成一道倒逆的弧，黑色的车子驶上了耸立的高架桥。朝着这座城市的边界，在上爬的建筑穹顶，如流光一样滑离而去。 纪潇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熟悉又繁华的城市，眼神最终只剩了安然和微笑。 来来去去，熙熙攘攘，每天有很多的人口涌入和流出这里，她也只不过是其中一员，步入了一场自回忆离开的迁徙。 什么也不带走，以后……再也不回来。 江上的风很大，掠起万千浮息，那些自由的东西在半空里自由地飘荡，最后会选择一个风小的温暖的地方降下。 一路上，偶尔能听见纪潇黎和年轻司机谈话的声音： “诺方舟，你为什么会叫诺方舟？” “嗯……” “是根据那个诺亚方舟来的吗？” “不是，最开始是我爸姓诺，我妈姓方……” …… “诺方舟，我去的那座城市里，阳光很好 。” “……嗯。” …… “诺方舟，你要陪我一起去那个城市晒太阳吗？” “……哦，好。” …… 几天后，一家港式茶餐厅。 清脆的高跟鞋，窈窕的身姿，黑色的修身高领绒线裙，一位新来的女客人，玻璃门被门外的侍者恭敬打开。 “有预定。” 接待台，竖着台卡号码的手机后面，是一张绝对称得上美艳却冷若冰霜的脸。 接待猛一瞧见眼前女人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很快同样一句废话不说地点头微笑。“好的，您随我来。” 女子被带到一位靠近木架盆栽的桌面位置。那里已经坐着一个男士的背影了。 “您好，您预定的位置就在这。” 接待微微展手弯腰退离，女子点头，走了两步绕到对面位置，坐下。 她才一坐下，身体就猛地站起来，“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鱼清明垂首悠然地喝着一杯伯爵红茶，脸都未抬。“看来你的相亲功课做得不太够。” 鱼清明的悠闲自得和眼前女人一脸的惊怒简直是种绝对反差。 “让我猜猜，王心宇。”鱼清明友好地从茶韵中抬起头来，“你肯定也是连我的照片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篓。” 王心宇高寒的脸上转眼一阵尴尬上温的颜色。 “猜对了。”鱼清明弯弯唇角，目光朝她的位置一比对：“坐。” 太随性了。 随性得根本没有意一丝起身为女士拉拉椅子的绅士作风。 虽然举止之间优雅得不见流痞……仍然很、没、有、风、度！ 王心宇脸上颜色变了又变，咬咬牙。几度调色之后，终于将震惊，愤怒，厌恶，反感等等情绪压下，在鱼清明对面硬邦邦地坐下。 “我妈说的那个温和谦虚礼貌懂事有风度的男人就是你？！” 才一坐下，王心宇就率先发问，手指按着桌沿，语速简直不要太机关枪。 “我也没想到，我妈说的那个温柔贤惠知达理有质量的女人就是你。” 鱼清明声音慢条斯理的，只是按着对仗工整地将王心宇的质疑态度全数返还回来。 那么……显然。 老妈们的赞词提笔太浮夸 “我一直觉得我妈的眼光很失败。”王心宇稳了稳心神，开口，总算把心里一股子很暴涨的情绪给按下，尽量恢复到和鱼清明同等的水平。 “哦，我是生平第一次觉得我妈的眼光很失败。”鱼清明优雅地叉起一块抹茶蛋糕。 …… 这么针锋相对的相亲开场是怎么回事？居然连正常的客套都省了。 “鱼清明是么，鱼先生，你的本人，和外界描述差异未免太大。” 王心宇咬咬银牙，冷淡的神情和她的着装简直如出一辙，高寒气质。“你让我充分理解了‘见面不如闻名’这句话。” “现在才知道相亲对象是我，你让我也有些同感。” 鱼清明的微笑不遑多让，终于开始绅士地给她拉开餐巾花。“就算不看相亲照片，王秀也应该看看这几天的娱乐头版和你妈妈的反应。” 王心宇脸色一变再变，酒店里拿耍**的一吻，他还敢提！她已经几天不敢回家，家里肯定是炸了炸了好么？ “我该早点认识你么？好像你一样，当厨你留一个不想再见第二次的形象？” 王心宇冷冷哼笑一声，伸手拿起手上的坤包。“不得不说，你做的很成功。” 薄情寡性，表里不一，举止轻浮，惹人生厌…… 真的很成功。 “告辞。”王心宇起身，二话不说拉开步子。 “你相亲时间不超过三十分钟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王心宇才走出几步，鱼清明把玩着手里的瓷杯，语调不温不火的。王心宇下意识地朝窗外望，那里，她家的司机正在那里数着手表时间虎视眈眈。 “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吧。”鱼清明朝后靠了靠，嘴角带笑，“反正我们彼此没兴趣，一些话，就不用挑得更明白了。” 谁都不想再麻烦。 王心宇于是重新回到座位。 “半个小时，聊点什么吧。”虽然对于清高，鱼清明谈不上讨厌，但也没有多喜欢。 然而不管什么时候，绅士风度还是有的，饭局怎么能互相坐着大眼瞪小眼地干看着呢。 王心宇：“对于一笔感情烂账还没结束就要开始另一场的人，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聊的。” 他不记梗，然而看着眼前的女人还牢牢记着几天前的事，鱼清明忍不住无奈地笑。“王秀，你对我的成见，看样子超乎了我那天对你的冒犯。” “你冒犯的是你对感情的态度。而我敲对这样的男人毫无兴趣。” 看王心宇的模样，似乎恨不能下一句就说上“负分，滚粗”这样的话了，鱼清明脸上毫无变化，依旧微笑： “真不巧，让你见笑了 。” 就是这样不在意的微笑让王心宇觉得讨厌。这种时候，正常人不该是这种表情。 “我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王心宇说。“一个女人为了你割腕自杀，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心肝？” 眼前的女人一张脸实在太冷了，一看就是那种平时和男人讲话不会超过三句的高冷女人。 鱼清明的微笑终于从眼底收敛了一点，面上却依旧看不出变化。他搅着勺子，忽而轻笑着问： “你那天怎么知道，她是在里面割腕？” 那天除了进去的他，根本没有人知道纪潇黎真的拿着水果刀，人们只是根据水流流出来断定里面有了事故进行的自杀猜测。 鱼清明轻飘飘的一问，让王心宇浑身一僵。 鱼清明这么问，是在怀疑质问她，纪潇黎自杀的消息是她放出去，那些记者全是她引来的！ 无怪乎鱼清明对她一点好感也无了……她觉得鱼清明戴着微笑的恶心面具的同时，鱼清明同样觉得她虚伪假清高。 “你在质疑我的人？”王心宇问。 “你不也在质疑我的？”鱼清明反问。 是，那天是出了事，她联系的纪家的人，纪潇黎的父亲失声对她说，纪潇黎肯定在割腕，快阻止她！ 可记者的事情和她无关，然而，她无从印证。 “所以，现在我们彼此的态度也很明白了。” 鱼清明笑笑，结束刚才的话题，“你讨厌我，我也不太喜欢你。你不会爱上我，也不用担心我会纠缠你……这样很好。” 王心宇愣，随即满腹警觉，“好什么？” 感觉眼前这个讨厌又看不透的男人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不得不说！王心宇似乎存留心理阴影了，看见鱼清明这么笑，她就觉得不妙。 因为上次鱼清明这么笑，她的初……吻，就被夺走了。 所以说在不情不愿的男女关系这方面，女人总是处于劣势。鱼清明看着王心宇那一脸嫌恶又警惕的神情，忍不住地又想笑了。 他眼眸挑起一阵深邃的笑意： “王心宇，我问你，我已经被家里逼烦了，你呢？” “……” “既然你也烦了，那么在各自找到我们彼此的伴侣之前，我们合作一下……让耳根子边清净清净吧。” < ="fps">tags： 第340章 秦大小剧场 "" ="(''" =""> 秦寿已经在办公室昏天暗地地加班加工熬了几夜，还是被一个大清早的电话给吵醒的。 办公室里静悄悄，秦寿朦胧着眼睛摸到手机，“喂？” 对方习惯性地问：“寿叔，你睡了没？” “刚刚要睡。”秦寿有气无力地回答，抬眼看了看墙壁上的钟点，已经早晨七点，两个眼皮在不住地打架。“你也才回？” 毫无疑问，在这么诡异的时间和他进行这么诡异对话的，必定是简浔。 “不是啊，我最近都没怎么出门。” 简浔说，也抬头看了看一片被装修粉刷得翠绿原生态的房间，嘱咐道：“明天我生日，今天晚上你要来我小叔家啊。” “生日？”秦寿抹了抹眼睛，“十九岁啊？” “不啊，十八。” “擦，你小子才满十八？” “下半年靠后生的啊。就这样，不罗嗦了，你晚上记得过来玩啊，我要二十个生日帽和最大寸的蛋糕和烟花棒和……” “你不知道老子很忙！” 简浔按着清单念，听着听着秦寿忍不尊道，“生日蛋糕烟花棒就算了为毛还要我扛一袋狗粮？！” …… “今天小叔放你假啊。” 那边简浔很快回答他，“他自己今天晚上也有事儿不上班，让我和你说叫你别不要命。既然你今天白天休息，晚上来的时候，肯定有劲。” …… 既然如此……好吧。 秦寿决定下楼吃个早餐，然后上来，把手头上最后一点弄完就回家养精蓄锐。毕竟他记得，明天还有一场hr工作要准备。 秦寿拎着一盒煎包回来的时候，意外发现公司门口两边的沿台上坐了些人。 他进大厅，一楼的大厅里坐了些人，个个穿得好不正式，仪容光鲜整洁，手里都卷着握着纸张。 秦寿突然发现自己忘买豆浆了，他走到前台敲敲前台的桌子 “秦大。”前台那边站着些人，美女小孙正在低头做登记，抬头见是秦寿，很快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满脸热络又恭敬。 “唔，这种离上班还远着的点，gs里面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进进出出了？” 秦寿目光瞟着那一堆堆人问。 “哦，他们都是来参加面试的，今天是终炒试，前一阵子人还多。”前台知道秦寿和大老板的关系，也就直言不讳了。 果然，大厅里开着广播，有喊名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于是电梯里面有人进去有人出来，秦寿于是一阵纳闷： 怕扰乱公司的正常秩序么？这个点面试？ 前台是个美女，见秦寿问完也没走，于是又热情地问道：“秦大，还有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自打鱼小满喊秦寿老大开始，秦寿俨然真的被大家顺口喊老大了。 秦寿想起来：“哦，孙美美，帮我买杯豆浆。” “……” 小孙似乎有些不能接受天底下还有秦寿这等奇男子，居然喊一个正在工作中的美女，美女！去给他买、豆、浆！ “秦大。”孙美美微微抽嘴，为难地开口，“我手上正有事儿，有些走不开。”她眼珠一转，“要不我差个人给你去买吧，这里人好多。” “诶，这个好，有缘。”孙美美看着简历笑，递给秦寿看，顺便随手指着站在前台的一个人：“就你吧，你帮这位先生去买杯豆浆。” 秦寿接过来看，点了点头。 “你大学专业学的管道工程？都是水，正好。”秦寿于是一边问从兜里摸出两枚硬币，递给那个被孙美美点中的年轻人。“谢谢，无糖的。” 眼前这位或者是刚出大学校门不久的年轻人，生涩的脸庞上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血气方刚。孙美美随手一指，秦寿随手一掏钱，他立马就有些不高兴了： 敢情问了他职业是水管管道工程，居然还说正好，都是水，让他去给他买杯豆浆！ 看前台对他态度上，看得出来秦寿是个领导……但是领导也不能这样没见识地大材小用滥用他吧？ 年轻人忍不住胸中那口热气：“领导，请你尊重这门专业，管道工程是……” “请你从建筑信息模型技术出发，谈谈采用aueskremep三维仿真软件对建筑内部的排水管道系统进行三维建模的基本步骤。” 秦寿撇他一眼，二话不说斩断他话头。 “领导，豆浆店在哪儿。” 那个人下一秒问。 …… 所以说现在的刚出来的孩子心高气傲不知道天高地厚呢？最后，秦寿提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连连摇头朝着电梯走去。 那孩子要是知道他是明天的hr，回家肯定吓哭了 秦寿咬着包子等电梯，电梯早晨居然都这么过劳忙碌，看样子前阵子也是一个情形。也不知道简律辰又在搞什么飞机。 电梯下来，秦寿走进去，边想边瞧着前边一位姑娘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中性笔，在电梯按键上按她要去的楼层。 这洁癖，比姓简的还严重啊！秦寿心想，也跟着上前，伸手去按设计部楼层。 手才刚触到按钮，猛地浑身酥麻一个激灵。 擦—— 秦寿猛地跳起来，“姑娘，电梯漏电怎么不说一声？！！” …… 秦寿那一声吼得太恐怖，包子沫儿都喷了出来，见秦寿鼓着嘴巴一口的包子，头发都有些电离地炸开……那姑娘一惊，嘤咛一声吓得跳出电梯跑了。 “真特么是电梯过劳忙碌了啊……” 秦寿好一阵无奈，重新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去戳按钮，电梯门快要关上猛地又蹿来一个姑娘。“请等一下！” 秦寿伸出脚拦住了快要合上的电梯门。 “是你啊！” 等那姑娘一进来，那人已经认出他似的，发出一声惊奇的叫声了。 “额，是你？！……”秦寿惊得一口包子差点吐出来，整个人这下像被雷劈了一样有种胸中焦糊的感觉。 他一口生咽下包子，猛地开始回忆自己胡子有没有刮头发衣领有没有整头发有没有乱，哦对，他头发已经很乱了现在…… “上次看到你，你也是这个样子啊。”那个姑娘已经银铃一般地红着脸腼腆地咯咯笑了。“哦不对，这次比上次好点……”她说。 “是……上次被人在小巷子里按在地上。” 秦寿抽了抽嘴角，顿时想起他这次出国里，最挫最不愉快的经历了。“钱包被小偷偷了后，出门还被那几个机场**给盯上了，没从我身上搜到钱，还差点从抢劫变成杀人……多亏你。” 多亏眼前这位模样文静又热心快肠正在旅游的中国同胞从巷子口经过，听见秦寿惨无人道地喊着“help”，出手把身上所有刚刚兑换的外元全部给了那些人，救了秦寿一命。 后来发现是一样的路线，飞机上就坐一起了，相聊甚欢。 不过那时候还算是个陌生人。秦寿形象狼狈潦草至极，和现在这加了几天班死了没埋乱糟糟的邋遢感觉是一样一样。所以那时候，她也就叫他倒霉蛋，他也就知道她叫游思思，聊了些机场逃生，下了飞机基本两人就分开了…… 哦简直了，这位模样文静又热心快肠的中国姑娘叫游思思，听着就是好姑娘的名字啊！秦寿的心声。 他想想，简律辰到底是从哪看出，他出个国遇到了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子的啊啊啊？！ ……秦寿内心好鸡冻 “没什么啦，那些人机耻多的，可能看着你是一个人，就盯上了你。”姑娘弯起细细的月牙眼睛笑了笑，脸上的皮肤看着特别白皙和善，“你以后出国注意点哦。” “后来就分开路线了，还没好好谢谢你。”秦寿挠挠头，觉得分外不好意思，“让你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还耽误了你的行程……” “没什么没什么的啦！” 那姑娘很快摆手，依旧是笑容灿烂的，“你后来不是都还我了嘛。我当时本来是攒着钱想去一郴流会的，那郴流会不重要，不过有人说一位设计师也会去，我就想亲眼见见他的人……虽然被耽误了行程，但是没什么遗憾的啦，因为她也没有出席。” “啊？” “嗯啦，我当时不是和你一路要去法国吗？传闻就说他也会参加那次交流会啊，他是国内设计的顶尖人物，我一直很崇拜向往他的设计来着……不过想想也是我太激动了，那种元老一样的人怎么会参加那种全是新人的交流会呢？” “……” 秦寿心里一跳，这么一听，怎么越来越像在说自己？ …… “你来这公司干什么啊？”秦寿装作疑惑。 “面试设计师助理。”游思思回答，“真的很难……我走到这一轮花了很长的时间，诶，对了，你也在这家公司上班啊？” 游思思那么惊讶，秦寿含糊地点点头，就险些按住他狂跳一百二十下的心脏了。天呐，这姑娘居然是奔着他来的，奔着他来的！ “嗯，工作加油！” 游思思握着拳头弯着眼睛给他打气，秦寿一颗心脏都快飞到外太空了都…… 艾玛，这有点窒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心脏快要跳得发病了是怎么回事？！脸上感觉夏天来了是怎么回事？！…… “嗯嗯，你面试也加油。” 秦寿压赘乎快要跳起来的四肢，脸上极力掩盖住兴奋稳定地朝她回道。 “嗯！”游思思笑眼弯弯地认真点点头，随即又面露苦恼。 “今天其实还有一半笔试部分，面试也是基础问题，我比较担心明天的终试呀……这么不凡又要求严苛的一家公司，最后的面试官会问哪些方面的问题呢？” “会问些什么问题啊……” 秦寿忍不赚笑，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慢吞吞地道： “可能会有些类似矩形截面简支梁的截面弯矩试算一类的建筑计算快答和建筑修养态度之类的问题吧……比如和你聊聊《建筑师的20岁》这本什么的。” < ="fps">tags： 第341章 赫尔墨斯 简 "" ="(''" =""> s市最近的天气特别晴朗。 在狄庚霖的观念里，天气晴朗的日子里适合出门谈恋爱，天气不晴朗的时候，适合在**榻上谈情。 所以狄大少爷其实和人是不一样的 。很多人是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而他是看天色行事。 但是他很讨厌像海瑟薇这种永远看手机行事的女人。 “你是和我谈恋爱还是和你那破手机谈恋爱？” 成衣店里，狄庚霖从试衣间里出来，在镜子前都来回比对半天了，手机党海瑟薇仍旧坐在一边埋头于手机之间。 狄庚霖不满意，分外不满意。 海瑟薇从一圈进制代码里茫然抬头，“请不要叫它破手机，毕竟我去美国之前它就跟了我了，经久不衰，我爱黑莓就像爱霉霉一样的。” “人家霉霉的歌现在下载都要钱了，你爱得起么？”狄庚霖问她，然后三百六十度自恋甩头撩姿势，“你看看，这件好不好看。” “嗯……如果你不是艾利斯顿商学院毕业的，应该知道试听之后，歌曲其实是已经下载下来存在你的缓存文件夹里了的。” 海瑟薇沉思一秒后望着他斟酌。“这颜色好尿性，你就不能换点正常的颜色？” 为什么成天选些挑战难度极其大的聊骚颜色款式，看着多么让人不省心。 “我干嘛要知道，像我这种土豪帅到没朋友的人，下歌不需要跳文件夹。嗯……正常点的颜色哪里配得上我。”狄庚霖脱下来扔给店员，“就这件。” 海瑟薇撇嘴，继续玩手机，对于坚持高调的浪子狂蜂丝毫无感。 “海瑟薇，要不是看你漂亮，老子早跟你分手了！” 狄庚霖一把抢过手机，“走到哪里都是这鬼样子，你他妈到底是来逛街的还是来逛淘宝的？！” “呵，媳你？要不是看你有钱，老娘早跟你分了！” 听闻这段赤果果的现实对话，店员小妹凌乱了。 此话一出，海瑟薇也怒了，随手一指她脚边的一片大包小包：“我走哪不这鬼样子你让我什么样子，你他妈到底是陪我逛街买衣服还是要我陪你逛街买衣服啊？！” ……小妹在抽嘴。 “那是你不买啊！！”狄庚霖接着吼回去。 “那是我不买么？”海瑟薇有点背过气，“我买衣服进试衣间你他妈别跟啊！！！” ……小妹抬头望天。 “……我跟了我给你拉拉链你他妈别拉我拉链啊！” 最后一句，店员小妹直接捂脸缓缓退走。 眼前这两位，到底是些什么羞耻y？ …… 两人热火朝天的口角战火消弭后，依然觉得一切如常。 狄庚霖拎着衣服：“咦，刚才那妹子呢？” “不堪咱们的语言暴力，早跑了 。”海瑟薇无所谓地起身，朝狄庚霖伸手，“手机还我啊。” 狄庚霖瞧了瞧她手机，“真的很旧了，很丢我脸。走，给你换个新的去。” “好啊，我要那种旁边可以抠下一颗一颗真钻卖钱的那种……”海瑟薇兴奋地说。 “好说，那你得挽着我。”蝴蝶男傲娇地朝她伸出手臂。 “不，你挽着我。”海瑟薇豪爽地把他手往自己手臂下一穿插，扫起一地的大包小包，大力干活卖**求荣。“我挽着袋子。” 然后，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又言笑晏晏如胶似漆地从小店员面前出了店门。 海瑟薇不超过三分钟又找他要手机。 “我要去买一对手机，能互相监察用手机时长的那种！”狄庚霖大怒，“我得把你这个晚癌给改过来。” “我没晚癌k？” 海瑟薇忍不住地白眼，“最近比较忙啊，一直在监察动态，小满不是还在九峰没回来么，我得盯紧点儿！” 说到这里。 “我家小满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擦！”狄庚霖抬脚踢了踢，“这样待在一群内斗的狼窝里，还不如待在姓简的身边呢！” 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万一被吃豆腐了怎么办，万一万一被人设计了陷入麻烦怎么办？ 说到底，狄庚霖还是担心的。 “你不是每天都望她家跑确认着她没事呢么。” 海瑟薇闻言，嘴角扯了两下，眼里有外人看不见的极其浅薄的笑涩。“想不到你还挺伟大。” 伟大到不给深爱的对方带来任何抉择上的困扰。 …… 迄今为止，某个关于抉择的问题，海瑟薇是一辈子不会问的。 狄庚霖当然没注意到海瑟薇这这微妙浅淡的表情变化，仍然对于鱼小满为简律辰犯险的事情不可理解，气咻咻地哼了两声，过了会儿又很不甘地问她： “海瑟薇你说，你说吧！小满对姓简的的那股子爱到底是怎么来的？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及分开的时间的一半，真正好的时间又不到在一起的时间的一半……我就真纳闷了，为什么这样也能产生让俩奋不顾身的爱！” 明显的不能理解并且愤愤不平。 “……”海瑟薇看他一眼，目光里有些涟漪，最后还是恢复成了海碧的平湖秋色。 她声音淡淡的。 “恋爱分两种。现代式的恋爱是爱都没爱过就睡够了，古典式的恋爱，是连碰都没碰过就爱疯了。所以，有种说法。爱情，是属于古典主义的。” 所以蝴蝶，我觉得你其实……从来没爱我。 …… 一个几近冬天的季节，有的恋爱在不择时机地蓬勃新生滋长 。还有的恋爱，却在一片沉寂和淡散之间，无声地发酵沉落。 简浔从厨房出来，把手里最新出锅的粥得意地摆到了简律辰面前。 “看，我为小叔你准备的最新营养早餐。” “看起来还不错。”简律辰看了看成色，夸赞道。 眼前的粥比平时的时候多了些内容。简浔最近待在的家的时间大大地增多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学会做个青菜瘦肉粥。 “吃起来呢？你尝尝。”简浔撑着下巴盯着他。 简律辰尝了一口，“嗯，味道很不错。” 粥里面加了些红枸杞，除了清黏香滑，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香味萦绕在唇齿味蕾。 “真的？”简浔一下子愉快起来，“太棒！那小叔，以后每天我都煮给你吃。” 但是简律辰依旧觉得奇怪，从前吃加过枸杞的药膳粥，并没有吃出这么一股很让人流连的味道啊？ 对了…… 简律辰勺子挑起两粒红红的果子，“你这枸杞哪来的？” 简律辰印象里，他没有采购过枸杞，也没在冰箱和食材柜里看到过。 “这个？直接摘的。”简浔指了指厨房，“家里重新翻修后，厨房里不是多了一个长满绿色植被的垂直花园木架吗？那东西就摆在高压锅旁边，我早晨压粥，看到上面有的小树结了这种果子，就摘了几颗丢进粥里了。” 简律辰勺子一顿。 “哦对，还加了一个东西。” 简浔从背后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个外表形如干枯的大蒜，颜色褐色质如中空葫芦状的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东西。 “当时放木架的人和我说，这木架上的植物，上面结的东西都可以入食，我就把这个一整个磨成了粉，全部加到你粥里了。” “……” 看着五谷不识的简浔手上拿着的褐色果实，简律辰有种沉默语塞的感觉。 最后，他在简浔殷切的目光里把粥直接默默流回碗里，沉默地问他： “你想让我染上毒瘾？” 还以后每天做给他吃……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手上的拿的是一颗很大的罂粟花果实？ (ps：罂粟花果实粉末少量可调味增鲜，**商家常常把它加入火锅底料，但是这东西长期大量摄入是不行的哈。) …… 简浔火速收了碗，决定以后再也不提做营养粥这件事。 简律辰没再说话，无声叹气后，倒了杯白开水，就上楼了 “小叔，你昨晚就一晚上房没睡，又工作啊？”简浔冲着环形楼梯拐角的人喊。 简律辰没答应，背影小时在拐角。 简浔望了一眼四周家里的布局，一手拎着碗，也无声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因为鱼小满。 ——之前鱼小满承接下来对付他的设计。如今这整个风格迥异的宽敞公寓内，所有的装修和布局全部来源于鱼小满之手。就连厨房的垂直花园木架，都是她的空间设计。 落地窗前可以打开玻璃盖放炭进行烧烤的桌子，侧边带有滑道的环形旋转楼梯，壁炉边牙白的桌子周围可以荡秋千的一圈椅子，专供简浔学习办公的沙滩房，让卧室一秒变森林的枝状球形吊灯…… 甚至连简浔现在手边的这张大餐桌，把上边的复合木板滑开，下面都是个完整地带杆台球桌。 总之太多了……鱼小满把一整个房子改造得像是闹着玩儿的。 可她确实是个很不俗的鬼才，简浔现在能好长一段时间宅在家里，不再夜夜骑着摩托出门吹风，就是最好的证明。 鱼小满其实是个好人吧。 简浔想，很不错的一个好女人。他想起海瑟薇的话。过了会，又掏出口袋里的一沓学校大礼堂的进场票，犹豫了一下，抽出了两张。 …… 说到底鱼小满是过得越来越糙了，糙得有点废寝忘食忘记日月。 早晨匆匆出门晚上很晚归家，现在的鱼小满工作状态和秦寿有的一拼。走火入魔，无药可救。 蓝后鱼小满发现，一旦真的忙起来，像秦寿那样不修边幅形容懒散到底是有多么正常。 ——作为聪明伶俐可萌可逗不可御的女主角，鱼秀从前算是个狂热的裙子控，长裙短裙连衣裙，裤裙草裙黑皮裙……热衷于穿裙子的她也终于有一天觉得，裙子是个很麻烦的东西。 为了图方便省事，她最近都是衬衫一罩哈伦信裤一套，一根百搭皮带解决出门问题的人了。 穿衬衫的女人，才真的像工作女强人里的ueen。 又干练感情又硬。 “鱼小满你最近变化还挺大的嘛！是不是怕人说闲话，所以……” 刚刚有人要抓着闲时的空档找她聊聊她和白泽的八卦，一张单子就从鱼小满手指下移了过来： “最近谈成的案子上，有一个西班牙风格建筑要求的单子，在你们那组负责吧？” 那人一愣：“……额，嗯。” 鱼小满点点头：“现在这个设计上面交给我指导了，因为你们的设计客户那边有些不满的意见回馈……我看了下你们之前的设计，从住宅的建筑容积率和那边的建筑密度上来看，他们给的底子纯仿意大利建筑风格有难度，你们必须考虑一下空间折合率的运用 。我给你个80平米公寓的空间内部布局设计案例做参考，你顺便再看一下安东尼奥的设计做借鉴。” “哦……好。”那人愣愣地接过鱼小满手里的一沓资料。 一句闲话都说不了……人家真的就是硬打硬的实力骨干。 鱼小满这么忙，简浔一个电话打过来，没在公司楼下等十分钟，鱼小满就下去了。 “简浔。” 鱼小满穿过一条小车行道跑过去，简浔一身的校服斜跨在摩托上在那儿等她，正在拧油门，脸上是一贯的漠然。 “你怎么来这儿啦？”鱼小满问。 “顺路。”简浔说。“把这个给你。” 鱼小满接过简浔手里的两张烫边的票。 鱼小满一边琢磨着tbu离这儿远着呢，简浔是顺的哪一道的路，一边翻看着手里的两张票。淡绿色的，上面印着tbu的水印，看上面的字，赫然是tbu校庆晚会的入场票。 “这是……” “你不是说要票看我演话剧嘛。”简浔不自然地别过脸去，“那个节目被院里推到到校庆上了，你随便带谁去看。下月15，别忘了。” “哦，原来是那个……” 鱼小满笑了，看简浔一副“你别以为我很想让你去看”的样子，忍不住地要站高了使劲摸他头：“加油啊酗子！” “哎你别这样！”简浔好一阵尴尬烦闷的躲闪，很正经地警告她“我们不熟！” 成功**鲜肉的鱼小满哈哈大笑，随即还真有点儿皱眉，“但是很抱歉膀浔，那天我去不了哎，下个月的这天有个重要的企业联合会……” 那是她全天都要绷紧神经找缝儿钻的关键日子啊。 “你是不想去吧？” 简浔冷不丁皱眉，一把收回票，模样似乎十分不耐，仿佛被人敷衍了的不悦。 “怎么会！”鱼小满很快解释，“但是我那天真的有个联合会要……” “你说的就是亚太区的联合会吧？” 简浔冷冷的，“我听我叔叔提过，那个酒会召开，明明就是今天。” …… 鱼小满整个人一木愣。“……什么？” “就是今天。”简浔哼了一声，挂上档，拧开油门就走了。地上飘下两张票，随着他的声音一起飘远： “管你来不来，反正我票给过你了。” < ="fps">tags： 第342章 突兀 "" ="(''" =""> 今天，就是今天？怎么会是今天！ 鱼小满抬起手看手表，已经快要下班。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新最快的小说天边的太阳沉到了西边，赫然已经走掉整整白天的行程！ …… 想不及原因了，鱼小满已经一边往公司回跑一边给海瑟薇打电话： “海瑟薇！联合酒会是今天，今天！” 海瑟薇白天里上午和狄庚霖逛了街，下午突然被南霜叫到了事务所，然后海瑟薇看见简律辰也正好在那里。 南霜也没说是什么事，只是还是一如既往地让海瑟薇帮忙络组破解钻攻。 南霜和简律辰在苏长官的专属办公室里说着话，海瑟薇这边正叼着可乐杯，手指正悠闲又热切地噼里啪啦在电脑上如火如荼地敲着呢，突然就接到了鱼小满的紧急来电。 “今天？！” 海瑟薇的可乐“啪嗒”掉腿上了，她做了和鱼小满一模一样的看时间动作，然后顾不得手上的进程了，飞快地钻出了络安全室。“怎么会是今天！” “先别管这个了，总之我现在，现在就要拿到李肃电脑里的东西 ！” 鱼小满回到办公室，飞快地回到桌边，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紫色存盘和一粒很小的微型耳麦。 “等我半分钟。” 海瑟薇也不废话了，转身去大厅从自己包里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挂了电话，同样从口袋里摸出一粒微型耳机。 ……还有二十分钟九峰就要下班，大家赶着结束工作赶着交班赶着定案，走廊里的人比平时多。然而二十分钟一过，办公室门锁上，鱼小满像进都进不了。 海瑟薇打开定位系统扫描，根据之前做的手脚和鱼小满提供的建筑内部构架图，她早就专门建立了一个九峰的公司内部的精密定位标。现在每天的李肃和白泽都是两只红色小蚂蚁，在九峰这座透明建筑中移动。 “李肃现在在自己的办公室，不能进，你得先想办法把他引开。” 海瑟薇很快汇报，同时快速窜入了九峰的监控系统，调开了李肃办公室的的监控画面，甚至还调整了摄像头的角度，以便最清楚地看到李肃坐的位置。 鱼小满走出电梯，紧抿着唇，依旧朝着李肃办公室的方向快速走着，眼色沉凝。 “小满，你别着急，我说李肃现在在里面，你得先想办法……别直接就冲进去！” 整个九峰内部就是一个很大的回形建筑，海瑟薇见鱼小满这个蓝点点还在马不停蹄地往李肃办公室移动，忍不住地朝她喊。 “我正在想。”鱼小满沉声回答，脚下的高跟鞋发出频率非常严谨紧迫的哒哒声。 快要下班的时间，拐角处一个做清洁的阿姨正在拿着很大的长拖每天例行地清洁地面，身后停着一大桶脏水。一个西装革履的白领从她旁边走过，长拖上的水溅到他脚上，抬起脚嫌恶地骂了几声，往旁边挪了挪。 鱼小满再次低头看了看时间，朝着钢化玻璃围栏下的一楼大厅看了一眼，正好是时间。 每天这个点，九峰的董事长，顾家的大家长基本就一堆人尾随，大腹便便地出公司了。 果然，朝下望去，一楼电梯口缓缓出来一行人。 看准了点，鱼小满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轻悄越过清洁阿姨，提起那桶果断令人色变的脏水，面不改色地朝着栏杆外倾倒下去。 那桶水在一楼某个人头顶砸开了花。 可怜的阿姨并不知情，仍然在五步之外推着她的长拖把，鱼小满沉着地放回桶，稳步离去。 直到一楼传来董事长身边一个男人尖细愤怒得贯穿整栋建筑的声音： “天呐，楼上哪个不要命的把拖地的脏水倒董事长头上啦？！——” 拖地阿姨才闻声惊起，看热闹地朝下一探，再回头，五步之外自己的脏水桶倒在了地上，里面哪里还有一滴水？！ “啊~啊~啊~啊——不是俺啊不是俺啊不是俺啊！！！——” 拖地阿姨一把丢掉拖把，捂着嘴跳着脚惊恐地大喊 然后不远处的行人纷纷侧目。“不是俺啊不是俺啊不是俺啊！……”阿姨摆着手，连连后退。 “天呐这阿姨干了什么啊！”“哦，天呐居然泼了董事长！”“你看你桶都倒了，还说不是你！” 接着看热闹的潮水般围了过来……于是这层楼炸了。 鱼小满闪身进茶水间，看着人越来越多地从她面前跑过，最后李肃终于被惊动，被人带着，也很快从茶水间门口经过。 “李秘啊，真的不是俺啊！俺都在这儿工作十几年啦！俺不是做这种事情的银啊！” 走廊上清洁阿姨震天响的声音，都快抱着李肃的大腿在那儿哭诉了。李肃沉了沉眸子，确实知道张嫂的为人，“先别哭，”他朝着身边的人，“去查查走道监控。” 然后李肃快速地下楼，朝着楼下董事长那边奔去了。 “诶？小满小满，李肃出来了！快快快……嗯，他下楼了！”海瑟薇在那边喊。 “嗯……”鱼小满只能欠欠嘴角缺德一笑，“瑟儿，赶紧把这一层走道监控刚才五分钟内的视频全抹了！” 海瑟薇调出来一看：“……” 鱼小满贴着墙壁走，形如贴沿上壁的女特工，飞快地瞄一眼，李肃办公室没别人。鱼小满四下一望，灵活地闪身进去。 “我进来了，只要把存盘插到电脑上就行了对么，要多久？” 鱼小满出现在了海瑟薇的监控里画面里，不着痕迹地把闪存盘插进了眼前摆的一个手提上。应该就是这个，他不离身的手提，资料肯定就在这里面！ “这个存盘有一千g的容量，我从黑客朋友那儿淘来的，测验过了，内存大，但是复制数据的速度大概只相当于u盘3.0。里面安装了有毒驱动，插上去会自己安装运行，理论上……坏了！” 海瑟薇马不停蹄地兵分三路，小框调出了那个无线存盘同步的数据进度条，还没说完就猛拍了下桌子： “塞巴斯酱的电脑有激活密码，妈蛋他太谨慎了擦！走之前把电脑给锁了！电脑要在激活状态这程序才会跑啊！” “电脑睡眠模式管理员锁对你来说不是小菜吗？”鱼小满皱起眉头。 “不是不是啊，他这个不是电脑上的睡眠锁，这是防盗防访问的高级炸弹锁！就算是是用一般破解程序破解，一般破解程序说白了也是几万亿次的排列组合。但是这个，输入超过三次错误里面东西就会自销自毁！” “啊？！……” 鱼小满紧绷的神经刚刚才进入窃喜，转眼又被从天浇了一盆凉水。 “这个编新的程序破解已经来不及了。” 海瑟薇飞快地说，看了眼李肃现在所在的方位。“李肃现在在一楼大厅里，在处理刚才的事件，应该不超过十分钟就会回来。小满要不然你先出来，我们……” “不行 。” 鱼小满眉头紧紧拧着，唇角咬成倔强的一条，“就这次机会，后面来不及了。” “可……” 海瑟薇还要说话，鱼小满已经拔掉存盘，散了散头发盖住耳麦，从口袋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打到另一个人手机上了。“喂，白泽。” …… 海瑟薇一僵，瞬间知道鱼小满想干嘛了。 白泽推开李肃的办公室，看到鱼小满正在坐在窗户边的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晃着退，低头拨弄着指甲。 窗户外就是西沉的斜阳，鱼小满的脖子上晕染了一层蒙蒙的辉光。雪白刺绣衬衫，微微敞开的领口，精细笔直的锁骨，还有两条笔直又修长的纤腿，微风拂动里，鱼小满轻柔的发丝扬起如黑毡。 这样的穿着装扮里，脱去了平时的轻熟灵动，看起来有种别样的成熟妩媚。 白泽笑了，走过去，伸手单手把鱼小满抱下来，话里带着毫无责备的**溺。“你这样很不像样子。” “反正只有你看到。”鱼小满嘟起嘴巴一笑，顺着他的力道跳下桌子，和他的身体贴得很近。“不忙？” “能有你忙？”白泽刮刮她的鼻子，眉梢一抬，清浅的狐狸眼就笑开，“怎么突然想到要约我看歌剧？” “唔……可能是因为太忙，想放松一下。”鱼小满转着眼珠子，随口回答，又眼神飘开，“也可能是想见你了。” 白泽微微一顿，看着鱼小满带绯色的脖颈，心头有股开心不可自抑地溢出来。 他漂亮的狐狸眼碎光闪闪，盯着鱼小满愉悦地问：“你说你想我了，小满？” 这还真是鱼小满对他感情表露的头一次。 “啊。” 鱼小满垂下头去，躲闪着目光，在白泽眼里，恰如其分地变成了女生表白后的羞怯。“那个剧场的票订满了，但是我记得从前也是满的，李秘有本法订到票，就给他电话，但是没人接，我怕时间赶不及，就过来他办公室找他啦。可是没人。” 鱼小满认真地说，“但是我真的很想这个舞台剧，全国巡回，这几天这边就只剩最后几场了。” “嗯，讲的什么？”白泽见鱼小满一脸向往，忍不住笑了，问她。 “边城。” 鱼小满回答，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里面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在酝酿发酵。“无疾而终的故事，但是里面的爱情很感人……我想和你看。” “……”白泽不说话，嘴唇含笑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睛里透出几丝明亮的水晶般的光，一片喜欢和深情。 < ="fps">tags： 第343章 转折与转折与转折 "" ="(''" =""> 鱼小满在这个距离这个神情这么轻地和他说着，白泽只觉得世界里所有的美好的花都开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新最快的小说清新馥郁又宛如初夏开始升温的感情，像是星期天的爱情和樱花。 鱼小满羞赧地撇过头去，拉着他的手来到电脑边，红着脸，嗔着任性道： “你给我订。” 那模样真的很美。一个终于陷入和他的爱情里的鱼小满，一颦一笑都是对着他，那样的鱼小满。真的很美。 白泽心脏倏然间有种被飞鸟飘落的羽毛无意间拂过的感觉，又轻又满。 “小满……” 白泽动了动眸子低喃，难掩他心里对鱼小满的喜欢。他重新把她抵在办公桌边，眉眼含笑，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声线莹柔。“我也很想和你去看，但是……今晚不行。” 他重新那只矫的手把鱼小满圈进怀里，眼眸温柔。“今晚就是亚太区的联合会，酒会李肃把时间改了，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不过现在跟你说正好也不晚……所以今晚，你得陪我参加这场酒会哦。” 李肃？ 鱼小满眼眸闪了闪，深处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 李肃改了时间，李肃改了时间没和她说，呵呵。 李肃永远知道她心里到底装着谁，所以永远都在防着她，即使白泽……鱼小满停止思索。 “改了？” 脸上露出惊讶的样子，鱼小满扯扯笑，随即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李肃都没和我说，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今晚看不成，那就订明晚的票。” 鱼小满对这出舞台剧似乎不是一般的坚持，白泽有些意外。 “小满，李肃出了九峰，把董事长送上车了。”耳机里，海瑟薇在提醒着鱼小满李肃很快就会转身回来，时间无多。 “你给我定嘛，我真的很喜欢。” 鱼小满有些着急，摇了摇他的手臂，然后神神秘秘凑上他的耳边，俏皮地悄声黏道：“订了给你奖励！” 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女生央求着男朋友给她买衣服，买了给他甜蜜的香吻一样。 因为太过甜蜜，太过日常，太像白泽一直不可企及的简单温情和甜暖。 白泽看着鱼小满亮晶晶的深鹿一般的眼睛和恬静瑰丽的面庞，有些恍惚的失神。最后，终于倏尔一笑，伸手绕过鱼小满，手指动了动，在李肃电脑上敲下了几个字符。 鱼小满弯着腰，紧紧盯着解锁的电脑屏，白泽在她背后，一只还缠着绷带的手，另一只手环绕过鱼小满，操着鼠标点开了几个页ip通道。 票买好了，页显示“订单成功”，白泽刚要退出页锁上电脑，前面的鱼小满突然转身，猝不及防地吻上了他的唇。 …… “李肃这样安全权限很高的电脑，一般半分钟内无人操作，就会自动关屏锁定。”海瑟薇提醒着鱼小满。 白泽已经成功呆滞，鱼小满眼睛闪了闪，伸手将白泽一把推倒到办公椅上。 白泽被鱼小满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弄得脑海倏然一空，鱼小满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那一下像是推进了一个更深的地方。 鱼小满将扶手椅转了一圈，办公椅后背紧紧抵住办公桌，他滑不走，眼睛里一阵微微讶异的空白。 鱼小满朝他意味不明地抿唇一笑，水润粉淡的双唇，纤细的脖颈，妖魅的弧度，扬起的眉梢……很灼人，瞬间有种商场女王攻上身的味道。 让人心神不能自持。 她两手撑住办公椅的扶手，俯下身来，双唇很快重新准确地攫住了他的唇瓣。 …… 监控里面上演的一幕还真是香艳，鱼小满和白泽的走位还真是攻受易主，鱼小满穿着一身职业女人装扮扮邪魅，还真的是侵略性十足…… 海瑟薇咂舌地全屏放大办公室监控，此时白泽已经背对着电脑了，鱼小满的手绕过他，不动声色地把存盘重新插进了电脑。 “k了，程序激活了！” 海瑟薇两手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敲，看到进度条上终于有了动静。“他电脑里的东西有点多，先把数据全盘复制过来，后面就算是隐藏文件，我也能给挖出来！你保持住啊小满……” 保持住……要怎么保持？ 鱼小满看着电脑屏幕上以龟速慢爬的进度条，只觉得冷汗涔涔 她要怎么保持，怎么保持啊天？！舔吻？……舔吻，还是咬吻来着，啊不对，舌吻？……深喉吻？ 鱼小满脑子里一团乱，各种吻法她自认是无从学起。她从来也不会这些技巧的，都是一阵乱咬乱舔，然后每次……反正都是对方引导…… 眼前是白泽精致无双，微微惊愕又白里透红的比女人还美的脸，可鱼小满此时脑子里浮现出的，确实是另一个人和自己接吻时的情形。 那、那就学简律辰吻自己那样吻他吧！ 鱼小满脸一红，用手阖上白泽的双眼，慷慨就义地舔舔牙关，开始极力回忆起简律辰平时是怎么挑逗自己的…… 咬流血的那次？……不行不行太血腥了！停车场的那次？……不行不行那太凶了！嗯嗯嗯她睡着的时候？……那又好像太轻柔了…… 就在鱼小满磨着时间盯着进度，脑子里还在各种凌乱挣扎回忆排除的空档里，海瑟薇那边也安静了。 但是其实不用鱼小满怎么想了……因为片刻的惊愕后，白泽开始回应她的吻。 鱼小满毫无章法的吻技再次被另一个看不下去的男人打断了，白泽微微仰着脑袋配合着鱼小满，漆黑的眼眸睁开，眼里是带着水汽……像是永夜里无底漩涡。 他的手伸手将鱼小满的腰身稍稍用力一勾，反客为主，淹没了鱼小满的开始。 …… 天呐天呐天呐天呐！ 这又是什么羞耻y？！鱼小满整个脑袋快炸了……眼睛却只能慌乱地掠过白泽，盯着李肃电脑上进度条上以u盘3.0的龟爬速度传输着几百个g的内存的进度条继续爬行。 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结束？！ 鱼小满忍受着浑身的异样和由白泽牵动的神经，整个人像在冰火两重天里烤。快了快了……终于百分之九十了，还剩最后一两分钟，就……大功告成了！ “李肃来了。” 一直沉默的海瑟薇却突然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 海瑟薇话音才落，鱼小满眼角便，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前。 李肃的目光，也是第一秒朝这边投射过来。 短短不过十步的距离，李肃微微一怔，看清**情形后，黑暗的眼眸弥深，最后落在他手提边沿，那个闪着红光的存盘上。 …… 鱼小满看见李肃的那一刹那，整个人仿佛坐着云霄飞车快要到胜利的最高点，却被一道剑光给横劈断钢轨，直直地从高空落入地狱。 李肃！！！ 鱼小满的心脏在那一刹那被提上了嗓子眼，并且被迅速冰封 。李肃看到了，李肃一眼，就能什么都明白了！ 半空里的目光在交错，李肃麦色的坚毅的脸庞上除了微愕还有沉暗，而鱼小满与他交锋的目光里……只有所有东西，功亏一篑的冰凉和绝望！ …… 然而下一秒，鱼小满却发现李肃做了一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 李肃动了动眼皮，目光落在沉醉的白泽背影上。 他捏紧门把手沉默了一秒，最后转身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 他居然在那一刻，没有过来阻止，而是转身带上门，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任由了鱼小满！ 鱼小满眼神狠狠颤动了两下，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在李肃转身的那一刹那，彻底地跳成了100(百分号)，显示“进度完成”。 …… “我要下班了。” 鱼小满拔下存盘收回袖子，从白泽身上抽离，慌慌张张地落荒而逃。 “晚上见。”白泽以为鱼小满是不堪羞赧地跑掉，脸上浮现出一丝好笑愉悦的餮足笑意，朝着鱼小满的背影喊道。 “……好。” 鱼小满奔出李肃办公室，摸着嘴巴上的酸麻，手里紧紧捏着那个九险一生的时刻里她费尽心思邪术得来的存盘，脑子里一片空白。 “瑟儿，我拿到了……” 但是海瑟薇那边已经挂断了线，无所谓了。鱼小满取出耳朵里的耳麦，飞速的下楼回办公室拿钥匙，等到下班，直接快速地冲下楼，冲出了九峰。 这一定是鱼小满所有时日以来，最有时代意义的一天了，心里百般滋味堵得满满当当，却最后只被一种感受主导： 她终于拿到了，她终于可以把东西拿着，去找律辰了。 …… 海瑟薇呆呆坐在电脑前，完全不知如何言语。 手边的可乐刚刚被她慌乱之中给打翻了，还在顺着桌面往地下滴，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地碎。 那还是刚刚简律辰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的时候，她慌慌张张伸手去拦他的时候碰倒的。 她真的不知道，简律辰和南霜他们是什么时候谈完出来的。 ——刚才电脑屏幕里，就在鱼小满和白泽你情我愿，卖力上演办公室的激情热吻的时候，简律辰站在了她身后。 < ="fps">tags： 第344章 繁芜落尽 "" ="(''" =""> 秦寿来到简律辰公寓，看到一屋子的学生秧子的时候，直直感到惊讶且愤然： 这么一大屋孝子，简浔把他喊来凑热闹！ “简浔你脑子是不是有屎是不是啊你，这么一堆熊孩子你喊老子来……陪你们过家家？” 秦寿以来愣了几秒，就在一片年轻人乱笑乱窜的屋子里，走过去提起简浔的耳朵。 （.. m） “我也请了我爸爸妈妈沈奶奶海瑟薇啊，但是他们都有事，都没来，就你。” 简浔说着，一边不经心地逐个拆着沙发上的礼物，“等会我会把切的第一块蛋糕给你。” “啧，我真的好媳！” 秦寿看见整个屋子里变得有点像是失心疯乐园，一帮熊孩子跑啊跑啊跳啊跳啊的，看得他眼花缭乱。 然而很快，他被室内的各种设计所吸引—— 那些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这么忘情是有原因的：他们有的在餐桌那边戳台球，有的在一个折叠长桌上开了小吧喝啤酒，有的蹲在落地窗边的玻璃桌上炭火烤肉，有的把一间房门拆了横着沿轴旋转变成了一个乒乓球台 几个女生跑到简浔的沙滩房里，一阵好奇地坐在沙地上观察她们男神的学习空间，还有几个在那个旋转楼梯上爬上滑下，再有几个把楼梯下边墙壁里，可伸缩拉出来的储物柜给翻腾出来玩起了捉迷藏…… 整个公寓里像是召开了一场异常热闹的儿童乐园趴。 “骚年，谁给设计的啊？”秦寿叹为观止。 “鱼小满。” 秦寿神情一愣，是了，鱼小满。唯有丧心病的鱼小满。 “你叔呢，回了没？” 秦寿想起简律辰参加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酒会去了，酒会上，说不定又会遇上。 “他今天没去。”简浔说，抬起下巴指了指楼上：“小叔拿了瓶酒就上去了，后面都没有下来。” eerlear呢。 简浔心想……上楼前嘱咐自己不要喝酒窖的烈酒只许和啤酒的小叔，上楼的时候，手里拿的是一瓶酒窖里最烈的eerlear。 鱼小满没有在宾客熙攘的人群中见到那抹她熟悉又想念的影子。 “在想什么呢？” 白泽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浅果子酒，自然而然把她手里的金色鸡尾酒换掉了。“你晚上没吃饭，喝这个伤胃。” “没什么，恭喜你。”鱼小满唇角洋溢出一丝真诚的笑意，“新上任的亚太区总管真的很赏识你。” “是你的功劳。”白泽浅笑着说。 “不，没有我的功劳，是你自己。”鱼小满摇摇头，抿起唇角。“不是九峰，也不是顾诚，更不是鱼小满，他说他想合作的人，是白泽。” 白泽今晚真的显得光芒万丈。 他靠着对海外市场娴熟的掌握和精准的把控，让自己走出“华而不实”的膏粱子弟名头，又靠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出色领导业绩，证明了他除了是个可造只材，更是个不会歇力的黑马。 节节败退的顾诚在他的光芒下更加惭形败色。 不时有人过来举杯敬酒。 “白经理，恭喜恭喜啊，九峰果然是辈有才人出啊，顾董有了你，半生无忧了！” “哪里，孙总过奖了，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鱼氏千金吧？看样子有了你，江山果真就打下一半了啊。白经理好魅力a哄人！” 都是些竞争失败者送来的惺惺作态又绵里藏针的祝福，白泽笑意却始终不变，纯白无害而又招牌委蛇。 是个人都能知道，鱼小满的站位，会导致天平会增重多少法码。鱼小满和两个男人有过牵扯，两个天平两端的男人 现在她和白泽站在一起，所以同样风口浪尖的另一个男人，看起来像是惨败。 女人，生意。 不是连酒会，都没有出席呢么。 “自己女朋友，谁不哄呢。” 面对挖苦讽刺，白泽淡淡笑开，伸手捏住鱼小满的手心，把嘲讽轻易化解开来。 “哦！原来两位已经是恋人啊，那真是郎才女貌，两位的好事什么时候将近呢？”对方恍然大悟，转眼露出热络的恭维。 白泽侧头看了鱼小满一眼，鱼小满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白泽捏了捏她的手心，抿唇一笑，含糊答道：“快了。” …… “阿辰，你在干嘛。”秦寿按开他房里的灯，雪白的灯光刺目地倾洒下来，打在每一寸地面半截烟蒂升起的烟雾上。 房间了空空如也，露台上靠坐在门边的男人侧过脸来，面色如霜，眼神里带着红光，夜色里如魅妖异。 “……喝酒了？” 秦寿心里一突，有些简律辰的情绪一闪而逝，他没抓住。 他眼里有很尖锐的东西，浓烈，剥离，颓放。像深渊，让人绝望，生寒。 秦寿放轻了步子，走他身边，跟着他一起坐下。他身边落在一瓶酒，一个方口玻璃杯，酒气在他他周围萦绕，酒精分子像是发酵飞舞的萤火虫。 秦寿看着简律辰发白的脸，又拿起看了看酒瓶上标注的酒精度数……世界排名前十的浓度烈酒，有一半进了他的胃。 “要喝酒，为什么不去酒会？” 秦寿低声问，难得地轻言细语，他把瓶子收起来，想起身给他倒一杯温水。“想她就去见她，见鱼小满一面，就那么难吗？” 秦寿的手腕被抓住，力道不重，但是不容抗拒。 简律辰从他手里重新拿过了酒瓶，目光撇过秦寿，霍然一笑。“为什么要去酒会？” 那个笑容几乎瞬间就击中的秦寿，他的笑意很简洁，却又绝对不是笑。仿佛只是在告诉他： 好歹我在家里，还能有一场酩酊大醉。 “到底……”秦寿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鱼小满又做了什么事？ 简律辰之前，分明只是不愿意提起她，提起也只是面无表情。如今他提起她，他似乎会觉得痛了。 秦寿站起来：“我去找她！” 简律辰猛然拉住他，口吻讥诮绝望地：“我都不去找她了，秦寿你何必……再让我这么卑微？” 每次找……每次找。爱得毫无尊严，终究不过是一场自取其辱。 他已经为她方寸尽失自尊全无，不想要再苦苦挽留，可怜可笑地卑微了 “鱼小满那个该死的到底做了什么，”秦寿蓦然顿住，手指捏成拳头。“阿辰你不是这样的！” 简律辰不是这样的人……不是这样的人！ 他和鱼小满分手过很多次，再痛，再钻心，没有一次神情灰败成碎片，没有一次因为她，抛下他引以为傲的沉静，拿起过酒这种让人不愿意清醒的东西。 鱼小满到底是个什么鬼？要把简律辰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就让我醉一次吧。” 简律辰扯着他的裤管把他扯坐下来，带着淡淡血丝的眼睛望向秦寿，声似笑，似祈求。 “我就喝这一瓶……醉一次。醒了，鱼小满就再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 灯光酒影，觥筹交错，白泽也很适合这样的夜景下在最华丽的幕布里厮杀。 鱼小满看见高台上顾家的大家长走了上去正在调整麦克风，她抽出手指拢了拢耳边的细发，目光指引向台上： “看样子，是白经理一个人的好事快了。” 果不其然，九峰董事长在这样一个九峰完胜的日子里，趁着心喜又宣布了另一件事： 经九峰董事会权衡，九峰下一年的代理少董定为白泽，暂代董事长行使一切公司权利，管理公司一切事务。 这是让今晚白泽有些意外的另一项加冕！ 全畅然。 ——即使顾诚这段时间颓势尽显，节节败退，也还不至于让顾家大家长，从深思熟虑的权衡之中很快做出这样的抉择。 斗兽场上的战斗，绝对不会止于一头猛兽的暂时到下。 白泽正是深知这点，所以才感到惊讶！ 偏偏在他微愕的时候，鱼小满的笑容安稳清雅，转为了他一贯的缥缈。她把他往台上轻轻一推，嘴型轻声朝他说： “去吧，你一直要去的地方。” 白泽心里似乎有根什么线，突然被拨弄了一下。 因为和鱼小满隔开的那几步，鱼小满站在人群里朝他微笑。那笑容充满了馈赠……与别离。 白泽神使鬼差地抓住她：“你在下面等我！” 鱼小满一愣，然后点头，唇角轻牵，说：“好，我等你。” 白泽从刚才一刹那的惶然里放下心来。 是他想多了，是吧？ 这是一场白泽期待已久的加冕，一个走上王座的荣耀关头，这是一个最华丽的酒会，一个白泽最辉煌的夜晚 他去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实现了沉沉浮的生死之中，经年徘徊的夙愿。 布满猜度和暗算的流血台阶，被荆棘花丛生缠绕的王座。 终于面朝着他，打开了十字守卫的蔷薇大门。 酒会里很快被这一个新的重磅炸弹给掀起了无数的水花，九峰的下一代掌舵人换人了，意味着风向和企业走向会是另一番格局。 不是顾诚，话语的权柄，交给了出现在九峰不到一年的神秘黑马身上。一个顾家的，姓白的儿子。 洗牌，接下来又得洗牌了。 白泽内心的激荡凡人难明，他审时度势地发表了一番言辞颇为得体，又势如破竹的感言后，下台，就被一群新纪元的浪潮给淹没。 ——那些都是白泽未来的合作人，他未来的伙伴，未来的圈子，未来的机遇和人脉。 那一刻，繁芜满场，峥嵘毕现。 白泽像是一个新登基的王，年轻，耀眼，自信，帷幄地站在了他最华丽的未来舞场之上。 一杯一杯的酒，一场一场热切的交谈，一整晚，白泽被淹没在那些追逐而来的荣光里。宛如仲夏夜里，城市灯光里，融进那些优雅的微笑里的又一张面孔，漫天繁星里，新生的一颗耀眼星辰。 白泽找到李肃求证，李肃告诉他： “鱼秀在酒会开始前，确实单独去找过董事长。” 鱼小满……所以这一切的荣光，这推波助澜的王冠，或者全是鱼小满给他的！ 最为繁华处，灯火未阑珊，白泽人群里寻找着唯一他现在想要见到，紧紧抱住的女人。 可他的肩膀被轻拍，满面飞扬神采地转身之际，却对上那一对沉静恬美，犹如湛黑的深夜里悄然盛开的火睡莲一样的眸子。 “我要离开了，白泽。” 在他权杖加冕，满身繁华的时候，鱼小满在熙攘的人群里，璀璨的吊灯下，安静地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白泽脸上的红光来不及散去，心脏微住，脸上却还带着疑惑又晏晏的光。 “你要回家？”他轻声问，有点像在故意恍惚。 鱼小满摇了摇头，目光直视白泽眼底的那一抹惊然。 她一字一顿，手指缓缓在他面前放开，葱白的指尖上吊着一个紫色的存盘： “这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我要拿走了。我走……以后你的路，我就不再陪你身边了。” …… < ="fps">tags： 第345章 不就是个女……人么 !--go--> "" ="(''" =""> 醒着醉，醉了醒。 hp:// 醒了就好了。简律辰将被子倾注满，缓而慢的，像是在进行某个仪式。 是的，他的理性一直告诉他，任何时候他都不应该喝醉。可是那种沉积在年岁里最后如霍乱般爆发，如蛆跗骨的疼痛，时时刻刻让他想要大醉一场。 他要沉溺到水底，窒息到最深，才能彻底从那一场漫长的沉醉中苏醒。 那个给他灌酒的人，以后再也不存在。 “阿辰……你恨她？” 秦寿目光犹疑地盯着简律辰，声音有些艰难。 ……鱼小满再不能把他怎么样了，再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他有朝一日，变成了那个他不认识的自己，他离过去的自己很陌生。 鱼小满是个漫长的意外，一个带着涂了蜜的刽子手……涂了蜂蜜再划刀，那些甜蜜的汁液浸透到伤口里，只会疼得更加剧烈。 鱼小满划得太深，他要用酒，刮骨疗毒吗？ “不，我感谢她。” 简律辰端起那杯方口杯，“叮咚”一声，一个银白的指环落进清亮的玻璃杯中的液体里。 削薄的唇角缓缓上翘，他仰头喝下。 杯子随着那枚戒指一起飞出白玉栏杆，他的笑意妖异迷离： “鱼小满那个女人，我爱她。爱了整整一个曾经，从无知到成熟，从冲动到沉静，那么多年过去，我该感谢她，曾经赠我一场空欢喜。” “小叔。” 又一个人推门进来，简浔手上拿着蛋糕，在他身边蹲下来，终于忍不住按上简律辰的肩头。“不好意思我来送蛋糕，不是故意听见的。小叔……鱼小满不是那样的人。” …… 白泽眼里的神采和眼角的笑意在那一刻静止了。 鱼小满和他之间隔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挂件在晃动，突然之间却像是隔了一个长很长的计划和骗局。 “这是……” “你从gs里面准备拿走的所有的东西。那是律辰的……我不能任由他给你。”鱼小满说。 鱼小满今晚很漂亮。白色的抹胸小礼服，优雅，灵动，纯白，耳边长长的吊坠在耀眼地晃动，完全像是为他搭配的一样。 白色是白泽最喜欢的颜色，因为那种颜色最脏，也最干净。 真实是世界上最干净的颜色，算计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泽的眼里难掩震惊，随之起了一场被绞碎的风暴。当鱼小满说出“不属于他”那几个字的时候，白泽人生里，第一次震惊了。 “那不重要。”鱼小满再度摇头，神情在璀璨的灯光里显得有几分清冷，更带着一股子无声无息的沉静： “白泽，你骗过我，你利用过我。” “所以……”白泽一阵苦笑，眼里除了震惊，随之染上一股讽刺。“你现在是还给我？” 即是说……鱼小满只是为了，拿东西？她很久很久在他身边，只是因为她知道他的计划，想要拿回，他从简律辰那里拿走的东西？！ 那么……一切都是假的，是么。 他骗过鱼小满，利用过鱼小满，所以鱼小满现在骗他，利用他。 “你是在告诉我，这样很公平。”白泽讶然地笑，一时间说不清心里什么意味。 “对，很公平……我还给你。”鱼小满点头，“白泽，我很自私，这一辈子，不会爱除了简律辰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了……这一次，李肃比你清醒。简律辰，我不准别人动他。” “所以……鱼小满，在我设计你的同时，你也在设计我？” 白泽的笑容变深了，最后冰封下去。“所以……所有的一切，你对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鱼小满穿着他认为最干净的白礼裙，告诉他，她做了一件最脏的事情。 鱼小满眼里的光堪比星河，可那片星河此刻全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他以为，已经退场出局的男人。 “我知道你最讨厌的是什么。”鱼小满压着心里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强自镇定，面色泠然地直视白泽： “被丢弃，被背叛，被你上过心的人狠狠伤害。你说过，所有人给你的，你会十倍奉还，我知道……所以。” 鱼小满目光里有很多东西，但是一直被她压制着沉淀下去。她知道白泽最后的眸子里会有被背叛，会有野兽一般的凶残和残暴……可她一句都不想为自己辩解。 她只静静地注视他：“我等着。” 白泽不说话了，周遭人来人去，杯光酒影，他眼里却只有一个穿着白裙，从灵动的百合，变成沉静的郁金香的女人。 她是个女孩？ 是个女人吧。 他以为很不简单又很简单，心里却纵观着所有的事情的，沉得住气的女人。 他唯一一个……真真实实爱上的女人。 “小满……你这么做，你是把你的未来丢到了我这样的野兽嘴里。你不知道，我会恨你的么？” 白泽突然轻声笑了，指腹轻柔地摩挲鱼小满的脸颊 那个亲密无间的姿势很甜蜜，却充满了凶狠，他的指节渐渐地在她下巴上收紧，鱼小满被迫被他抬高。 由爱生恨，多么咫尺的距离。白泽手指里面夹杂着残伐冷戾的味道，鱼小满知道白泽愤怒了。 因为她的呈堂证供，在他面前太过冠冕堂皇。 “那就恨。”鱼小满说。 “既然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怎么还敢？！” 白泽逼近她，鼻尖几近抵住她的脸颊，他能听到他的声音从齿根爆发。“鱼小满，我爱得越深的人，我的报复只会越狠！” 你等着，你丝毫不惧地等迎着，我往后狂风骤雨般的报复吗？ 鱼小满，你怎么敢！！ “白泽。” 鱼小满被他掐住下巴，目光仍旧不移不动，不打算温声祈求任何缓和的余地：“……我不会说对不起。” 白泽眸子狠颤，在鱼小满那如水一般波澜不惊的眼底下，终于节节败退。 那是她当了骗子，眼底都不会散去的坦然。 为什么一个骗子……目光还要那么坦然？！坦然到让他不得不承认，她下决心做这件事的时候，从没打算过求饶。 “小满，你以为，你现在能走掉？”白泽被鱼小满那一抹沉静给彻底刺伤，眼里被人玩弄的背叛感和狠戾彻底浮现。 鱼小满心中一惊，白泽这是要…… “你阻止不了我！鱼小满，你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阻止我？！”白泽眼睛里染上了赤红，像是一头受伤的困兽在嘶吼。 又像是在竭力挽回些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他招手，他很惶恐。李肃走上前来，白泽快要把鱼小满的下巴捏碎。“鱼小满……你为什么要这么狂妄？你不知道，我有多卑鄙么？” 鱼小满看见李肃沉冷的眉头，她知道她不是李肃的对手。 可是李肃却再度低声开口了：“没用的，少爷，她手里，已经不止这一份。” …… 鱼小满那一刹那，心底带着彻底的惊诧望向李肃。 李肃讲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白泽看他的那一眼看得很深，就像是在寻找李肃神情里的所有蛛丝马迹。李肃紧绷着脸颊，白泽最后怆然一笑。“好，鱼小满，你滚。” 白泽甩开她。 鱼小满后退两步，看看白泽，又看了看李肃。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白泽，笑容有点涩： “白泽，你以后好好的。” “我会报复的，鱼小满 。”白泽转过身去，背影孤峭决然。 “白泽，我不欠你的。” 鱼小满摇摇头，毫不畏惧地冲他的背影展开微笑，“但是你真的恨我的话……那条路上充满荆棘，你就好好走。等你坐稳的那一天，你冲我来。” …… 鱼小满毫不犹豫地转身，重新走出了大厅。 白泽眼底的凶狠在鱼小满离开的那一刹那分崩离析，从浓墨重彩的灯光里再度回归了苍脆的虚无，有些溃不成军。 有点像他最初从划里走出来的模样……绝望，凄凉。还有如今的无奈，茫然。 你以后好好的……好好地活。 …… 他要怎么报复她啊？ 白泽唇角净是涩然的苦笑。一个他根本……没有力气恨起来的女人。 “鱼小满去找老爷，是手上拿着大少爷曾经陷害你和她的第二手证据。她威胁老爷，在公司继承人的问题上还要精挑细选的话，你不追究，她会以鱼家大秀受害者的身份，让顾诚身败名裂。让他永远没有选择的机会。” 李肃的话回响在耳边。白泽不知道鱼小满这个女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当好人。 身边的李肃递上一杯鸡尾酒。 “我不用。”白泽推开她，转身重新一步一步走向人群，声音有些缥缈。“她今天坐我的车来的。顾诚也知道，可能会找她麻烦，你去送送她。” 人群里是另一个世界的角斗场。那里才是他的方向，那是他最后要走的地方。 他一路荆棘，丢了任何东西，都不会成为他的牵绊。心脏也一样。 鱼小满。 呵呵，不就是个女……人么。 这个女人不就是给他送了几天花么？ 不就是机灵古怪地，陪了他一些难过的时光么？ 不就是在的算计里，三番两次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紧紧抓住了他么？ 不就是在她算计他的时间里，天天熬夜，给出了所有她能给补偿，为他做了所有她能做的加分么？ 不就是……在她离开他的几个小时前，拿着她致力搜集，找明里暗里弄到的证据，去找过他父亲，把他推上了王座么？ 对，你不欠我。白泽捏紧着手指咬牙切齿地笑。 你只是让我还不清。 为什么啊，鱼小满很脏，明明那么脏，却还是很干净。 …… 夜晚的时候，简律辰的公寓外面都亮起来了 外墙上一盏一盏亮晶晶的圆球，奶白色的光，柔软又温馨，像是圣诞飘落的大团雪花。整个公寓像是个可爱的大灯笼，外面这些灯又像是围绕着灯笼转的萤火虫。 鱼小满的杰作。 李肃居然不动声色地把鱼小满送来了这边，就像很早之前，他每一次娴熟地送鱼小满回简律辰的公寓一样。 鱼小满坐在副驾驶上不动，两人气息沉沉。“李肃，你为什么……要帮我？” 李肃明明知道，下班那么短的时间，她没有时间去备份第二份数据的。 他那时候应该拦住她，但他帮了她，第二次。 “我本来应该阻止你做的一切事情。”李肃说，“他不能被任何东西动摇，就算是你毫无预谋的靠近，也只会让他会万劫不复。” “你的牵制论，是么？”鱼小满怔然，轻声问。“你怕他爱我。” “这是我第二次背叛他的自作主张。”李肃下车，为鱼小满打开了车门，“我是今天，看到他能在你的引诱下**成那样，我才知道，我要阻止的不是你做的事情……我要阻止的，是你。” “原来如此。” 鱼小满轻轻点头，下车，“这个方法好。” 李肃任由鱼小满走，任由鱼小满伤他骗他，换他从此心底那最后的柔软也消失殆尽，从此坚硬如铁。 “并且顾诚也不会再紧盯着要朝你下手了。”李肃坐进车里，面无表情，“今晚，他换掉了你手上顾诚给你准备的下了药的酒。” 鱼小满猛然间记起，白泽自然而然地给她换掉的那杯鸡尾酒。 “他自身难保的时候，我不希望他还要顾着保护其他人。另外，鱼秀，你是个好人。代我给老板捎上一句抱歉，我个人的。” 李肃目光沉沉地望着前方，伸手地给她一叠更为详尽的纸质资料。“明天那些人就要集体动作，如果你今晚没时间整理存盘里的东西，我已经为你整理好了……唯一的请求，这份文件不能上法庭。” 李肃的意思很简单，鱼小满这边可以拿着这些东西去找那些gs叛徒私了了，想怎么虐怎么虐……但是，依然请给白泽一条活路，不要攻击他。 “谢谢。”鱼小满说。 “是我该说谢谢。”李肃发动了汽车，黑色轿车在夜里开远了。 李肃把两个男人的命运全押在鱼小满身上了。 一切回归原点。 鱼小满抬头看着明亮的路灯那那扇她熟悉的合金门，拿着手里的资料，嘴角终于漾开一朵舒心愉悦的笑。 < ="fps">tags： 第346章 我不是你的 "" ="(''" =""> “简浔我回来啦！”鱼小满兴高采烈地推开门。（)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新最快的小说 额。 满屋子的气球和彩色拉花，桌子椅子啤酒瓶，原本很宽敞的屋子变得异常地热闹，眼前这一群上蹿下跳的大孩子们…… “小满姐！你回来啦！”周艺很快迎面扑了过来，转眼给鱼小满脸上涂上了一撇蛋糕。“原来你真的和简浔**啊。” “……额，哈哈，是啊。”鱼小满很快反应过来，“有谁过生日么？” 她看见简浔正在厨房给大家洗水果了。 “简浔啊。你不是说，要带他融入人群吗？我正在积极努力。”周艺两手捏拳头做奋斗状，“话说回来他脸皮子还是很薄啊，我拉着一大群人来这事儿跟他打过招呼了，他给开门我们喊surprse的时候，我看见他脸还白了一圈！是不喜欢吗？” “不会啊，他脸白等于脸红，嘴上不说，心里是高兴的。”鱼小满深为了解地拍拍周艺，转身往厨房去了。 班上很多人很快认出了鱼小满，那不就是当时成天跟在简浔后面听课……简浔那个那个……女朋友嘛！ “鱼小满！鱼小满你真的和简浔**啊？穿得好仙呀！你真的是简浔的女朋友啊？” 好多孩子在哪里起哄热闹。 “你们别瞎说别瞎说！” 周艺很快急咻咻地冲上去，壮着胆子喊：“才不是呢！你们要喊小满姐！小满姐不是简浔的女朋友，简浔是我的是我的——” “不是姐姐不是姐姐，按照辈分你们得喊我阿姨……” 鱼小满连连摆手，正在和大伙澄清着这个严肃的辈分问题，秦寿出来了。“鱼小满！” 鱼小满静默了两秒。 “啊啊啊老大！——” 鱼小满转眼两眼放光地扑跪了上去，“老大老大我想死你了啊！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先听我解释解释啊！我那个我上次对不起你我都不理你，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内心是挣扎的，那个时……” “哎卧槽！” 眼看鱼小满以一种飞扑的姿势这么赫然杀过来，秦寿洗好的苹果全部扑腾腾掉地上了 。“鱼，小，满！” “有！” 不顾秦寿的杀气横溢，鱼小满很快应声，任秦寿对着她双目圆瞪气不打一处来。 “你他妈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秦寿朝她吼。“那天都不甩我都那么高冷，老子媳听你解释么？！” “是我的错你给我个机会……” 鱼小满捂住两边耳朵缩成一团虾子，严防死守秦寿会不会下一秒开始拎耳朵。简浔这时候紧跟着走出来，看到鱼小满，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凯旋了？” “额，嗯，你……”鱼小满愣愣的。 “海瑟薇都告诉我了。”简浔端着果子从鱼小满身边经过，“因为刚刚寿叔很生气，差点冲出门去手撕你，为了留你一命，我又浪费口水告诉了他。不谢。” “这样啊。”鱼小满心虚地看一眼秦寿，难怪秦寿今天的火山喷发是这个模式。 “浔儿啊你简直是个天使。” 鱼小满见状，心情无比愉悦，扑向简浔，架着简浔的脖子一阵晃。 “你这是满多少岁了，哦，十八岁啊，十八岁好啊！” 鱼小满转眼就看到了蛋糕边的数字蜡烛。神秘兮兮地搓着手，对着简浔一脸的兴奋。“太棒了膀浔！十八岁了哦，终于可以坐牢了哦……” 简浔：“……我突然觉得好不欢迎你啊，鱼小满。” 刚刚觉得她穿着这身礼裙气质没两下，神经病又发作了这是。 “别呀简浔，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鱼小满才不管简浔有多高格，一心感激得要死。总觉得要不是拉风少年白天骑着杜卡迪出现在九峰公司门口，事情肯定就不是这个走向。“你十八岁，一定做了一件你人生中最伟大的事情。” “明天才十八。”简浔白眼纠正她。“礼物呢？” “额，居然还有不怕死的主动找我要生日礼物的……哈哈，可是我不知道你生日并没有准备生日礼物，我命你要不要？哦对。”鱼小满干笑两声，突然想起什么来，从手包里面拿出一张数码相机的卡，“这个送你好了，随手给你拍的，留你老了追忆你的似水年华。” 简浔接过去了。“是什么？” “不知道……你小叔呢？”鱼小满转眼已经自动转换话题，迫不及待地东张西望想要找简律辰了。 简浔闻声望了望秦寿，秦寿捡水果的手一顿，抬头说，“你最好赶紧上楼。” “……怎么。”鱼小满顿觉不对。 “怎么了？哼哼。” 秦寿怪笑几声，站起身来，“鱼小满你大概心里有底的吧？你做的事情我暂且敬你是条汉子，打不了骂不了。可是……时机未免真的很他妈邪门儿啊 。” “我……”鱼小满心里一阵揪。“一直告诉你我运气比较背。” “可是你背你能啊！我没见过的简律辰，全被你一人给折腾出来了。”秦寿叹气，“我上次找你，还真是生气来的……你们都很好，为什么时间就总是那么不凑巧呢？” “我们都很好，只是时间不凑巧……”鱼小满琢磨着这句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手心里一时全是汗。“律辰他，还是很生气吗？我跪键盘也没用吗？” “你去跪烟头吧……”秦寿想了想，觉得简律辰的状态一直难以描摹，于是把手里的苹果往鱼小满手心里重重一放： “不说了，因为很佩服你的花样作死，这个送你保平安！” 鱼小满心里一怵，觉得秦寿的神情也有点儿纠扭，讳莫如深。 “别愣着啊，快去！” 秦寿一巴掌拍过来，“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你要是能活过今晚，咱们明天就还是朋友……但是，你最好快点上去，在他喝醉醒来之前。” “啊，你怎么能让他又抽烟又喝酒，他会死的！” 鱼小满很快提着裙子跑了上去。 怎么不能嘞？秦寿走出宅子，望着月亮心想，你不就快把他弄死了么。 天上正是朔月，云也不少，正是月影终结。他不死，就不能活。他死了，你就不能活。两人你死我活的这种闹心戏码，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 楼下的喧嚣变小，着急着简律辰，鱼小满一把推开了简律辰的卧室门。“律辰……” 有些凌乱的烟草和酒精气味扑进她的鼻息。 烟，酒。果然令人不安。 矮几上倒着几个空酒瓶，还有几个燃着的烟蒂，沙发上扔着外套，报纸。 房间没开灯，就只有外面露台边的落地门里洒进来的路灯，没有月亮的微光露台里，坐着她的简律辰。 天上无月，恒星遥远的光线便也模糊亮了，他微微垂首抿酒，像是棵雕塑沐浴在黑夜低垂微薄的星光里。 鱼小满倏然间心脏就被什么撞了一下。 “你不能喝这个啊，律辰。”鱼小满走过去，轻轻蹲跪在他身边，拿起他喝的酒瓶看了看标签，微皱着眉轻言细语地冲他说。 雕塑根本就不理她。 “我给你换杯水520小说着，倾身试图去拿下他手里的杯子。 松软的香气侵入他的鼻子。 鱼小满手指还没碰到杯子，简律辰手指一松。 “啪嗒”，杯子垂直落地，砸出四溅的的玻璃碎渣。 摔了也不给她，鱼小满手一顿，简律辰无声的抗拒充满了讥诮，冷漠和不善 “那……酒我拿走了。” 鱼小满有些沉默的尴尬，排扇一样的睫毛眨了眨，还是把简律辰身边的酒瓶提着站了起来。 “我的东西，你能不能别碰。” 微沉的灯光黑夜里，男人突然开口说。 …… 物主界定这种东西，在“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样的土匪时代里，一般说出来是没什么效力的。 可偏偏他冲着最喜欢耍赖的鱼小满说了这句话。 声音平静，没有被积蓄的酒气侵染一丝一毫。 “会碰坏么？”鱼小满略一迟疑，重新蹲下来，半带笑地轻声问。 “会。”简律辰说。 “那我的东西，你是不是也不能给我碰坏？”鱼小满眉心微动，顾盼间弯起唇角。 “这里没有你的东西。”简律辰平静地说。 “有啊。”鱼小满回答，伸手轻轻戳了戳他，“这个就是我的。” 简律辰终于侧首望了她一眼。 黑而密的睫毛抬高，露出他那双泛着黝黑沉暗光线的眸子。 “我不是你的。” 他澄清道，语调微微认真。 “那你是谁的？”鱼小满偏着脑袋问，好脾气地伸手勾住他的肩膀，用有点撒娇的口吻。“说吧……要我跪键盘还是跪烟缸？” “你很喜欢这样**我吗？” 简律辰淡淡地问，敛去心下的凉笑，莞尔。抬手顺着鱼小满柔软的手腕滑上小臂。 他的手指尖冰凉，有点像是深夜露水里蜿蜒而过的某种动物，让鱼小满肌肤有点颤栗胆寒。 “我不是你的，鱼小满。就像你不是我的一样。” 简律辰瞳孔渐渐幽深，抚在她小臂的手倏尔收紧，猛地把它剥离下来。 “律辰……” 鱼小满微微蹙起眉头，声音终于沉不住气，她气息有点急促。“我和白泽走，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你很清楚吗？” 简律辰站起来，高大的身子将鱼小满笼进阴影里，逆光，看不清他幽暗的神情。 < ="fps">tags： 第347章 你只能让我哭 "" ="(''" =""> 鱼小满抬头，看到他冷峭的下巴线条再次变得刚硬，像是最硬质的10h铅笔在纸上用力画出来的痕迹一样，带着刻痕。 “……对不起。”鱼小满很快速地说，想要站高了吻他，“律辰，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想要怎么发火，都可以。” 简律辰偏过头后退一步，退到黑暗里，还是那句话：“你能不能，别碰我？” 鱼小满神色一僵，急匆匆地上前两步。“律辰——” “不想发火，也不想听对不起。我累了，鱼小满。” 简律辰一把将她推开，他说他不想发火，力道却完全没有施加任何控制。鱼小满猛地腰身撞在栏杆上。“你总在说对不起，我听了好多年，不想再听了。” 酒气萦绕在他的周身，嗓子却如同夜里的冷冽的寒泉，清晰沉澈。 “这次你一定要听。”鱼小满嘶了一声，按上腰间的骨锥，不由分说拽着简律辰的手：“我知道你很生气，我肯定又伤你心了，律辰，我每一次的离开，都要回来。我都一定会回来！……我离开你没有一次情愿，和白泽走，我最不情愿，可是必须。” “再重来一次，你也还是会走是不是？” 他的背影遮住了他淤积的视线，平静的语调中，他像在趿拉着吸气。 “我之前请求你放过白泽的时候，他拿走了gs的东西。那是我害你丢的……我必须要拿回来。” 鱼小满咬着唇，眸子里闪着黯然的倔强，“所以……我会。” 话音落，简律辰转身，倏然将她一推，压倒在栏杆上。 鱼小满猛地倾斜，半截身子挂在了外边。发簪在猛烈的惯性下从发间滑落，一片青丝散开，吹落在虚幻的月影里 她倏然慌张地拽住他的腰身，伸手接住她放手的坤包。他抵着她，面无表情地拉开坤包，将里面的一串钥匙勾出。 伸手蓦地将她带回，一用力，把那串小巧的钥匙，猛地扔向了无边的夜色里。 “滚。”他说，“别再来。” 从他唇间溢出的字节毫无温度，像是冬天掩埋在极渊深处的寒冰。 那是他公寓门的钥匙，他让鱼小满滚，再也不要回来。 坚硬如冰凌的声音让鱼小满的解释变得只字无用，鱼小满不懂地看着简律辰，眼底僵住，不明白一向比谁都明理的简律辰，为什么变得无端陌生。 简律辰却无动于衷，充耳不闻。鱼小满紧紧盯着他，眼里带着浓浓的受伤和不解，回应她的只有一望无底的结冰深潭，对峙像是一场拉锯战。 “我去找回来。”鱼小满最后收回目光，笔直地越过他，就要去把钥匙找回来。眼底的委屈被倔强压下，回应变成和他对抗到底的执拗。 “鱼小满你还有没有脸。” 手臂被人重重地扯回摔到门框上，简律辰淤积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你都离开我了你都不要我了啊！为什么还要三番四次地回来？” “你就那么觉得你走了可以坦坦荡荡回来了我就要要摇尾涕零？我是你养的狗吗？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自知之明？！” “我没有！”鱼小满大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律辰！我不想看到你有事，不想看到你的事业受损，我才是想为你东奔西走，做点什么的那个7吗，就当我是狗好了，总之所有能阻止那些动荡的证据都在那里，所以我去九峰了！” ……简律辰目光里，彼时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笑意，因为可笑，才笑的，好笑笑意。 “你的好心，我不需要。” 简律辰嘴角划出一丝麻痹讽刺的笑，转身，漫不经心地回到房间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仿佛他真的不需要。 “律辰……求求你别闹。” 鱼小满眼中有痛色，她依旧追过去，拿起桌面上李肃给她的那份资料，脸上扬起好脾气的笑意倾塞到他手里，声音急急的： “律辰，你生我气，我等会就滚，我们以后再聊……你先看看，看看这份资料，这是牵制这群人的证据！他们明天就要动作，你快拿着它……” 简律辰接过那份资料，在鱼小满的话音未落里，“嘶”地一声，在她面前将它拿高一撕为二。 为四。为八。 “不要！——” 拦不住，他唇角带着幽深滞住的笑，随手松开，眸光深邃平稳地打量着鱼小满的每一寸彻底僵硬的神情。 碎片像是白色的蝴蝶枯死掉落的翅膀，飘了两圈便着陆，落了地面和他一身 鱼小满从碎片里抬起头，缓缓对上他的眸子。“简律辰。” 他抬抬睫毛，直视她彻底失控的愤然而又失望的眸子。 “简律辰，我没想过你能这么不懂事……”鱼小满喃喃的，眼神有点溃败，她一直用尽全力换来的东西，却被他丝毫不惜地碾碎扔在地下。 “我没想到你这么小肚鸡肠……不就是离开几天么……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解释我是为了你，你一定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么个脾气，你公司快没了啊。” 她以为他懂的，她以为他该知道，他不应现在，此时，今晚和她用这种东西闹脾气的…… “哦，是我不懂事，我小肚鸡肠，原来我秉性恶劣，一直要你卖力地哄我的脾气……” 简律辰没有迟疑地重复她的话，唇齿间净是嘲弄又不偏不倚的弧。 他把她用力一带，扯入他的怀中，带着彪的指腹粗糙地划过她的脸颊，脖子，胸前。烟色酒气中，眼里净是骇人的笑意：“我这么混蛋，让你很失望，是不是？” 鱼小满被他大力带倒，他的手臂劲道很大，将她一把按坐在她腿上。箍紧宛如钢铁锁链，无比亲密的距离，却直直抵上他身体和眼底叫嚣的深意。 鱼小满蓦然一僵，边缘的危险像从夜里四面八方涌来，浑身血液顷刻冲顶。 冰冷的手指，炙热的身体，他眼底泛着红光的眸子在黑夜里看起来无比邪魅妖异。不像**，又不算清醒。 “你喝酒了！”鱼小满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种狂暴的野兽，让她心颤又难受，“松手。” “看着不清醒么……”简律辰吐出一口烟圈，把手指尖的明灭给用力摁熄，烟雾打在鱼小满脸上，他空出的手毫不留情地肆意落在她的腰间，慢慢滑移。 他拉紧她，将她与自己更贴紧一寸，轻笑声像是在酒水里浸润过，落在鱼小满的耳边，很清醒，却致命宛如魔魅：“鱼小满，你不是很擅长这样哄男人么……展示给我看。” ……你不是很擅长么，展示给我看。 他碰到了鱼小满会尖叫的地方，仿佛手指上的带着燥热的烟雾火光，很混蛋，非常不善地……在侵犯她！ “简律辰！” 鱼小满一时间如遭重击，不管是他居高临下的眼神，还是他的挑拨又讥诮不屑的话语，通通让她一时间血贯于顶！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响彻在整个淡色浓黑的房间里。 鱼小满平生第一次甩了简律辰巴掌，她用力挣开他，却不想身体比五根手指颤抖得更厉害。 简律辰偏过脸，脸上有她看不到的五道红痕。 他骤缩了眼，须臾却又漫不经心了表情。抬手抚上颊侧，湿润黝黑的眼瞳看着鱼小满抖落的双肩和颤抖的唇瓣，她眼眶红痛隐忍： “简律辰……你在羞辱我 。” 为什么要用那样冷漠的眼神看她？为什么要这么出口中伤她？狠狠地把她一切的屈从隐忍都撕碎，他才会嗜血地快意，在酒色烟缭中以此为乐？ 简律辰刹那间看不清了神色，倒靠在沙发上抬头，定在鱼小满的字字顿顿的眼神里。 “你也会难受么……” 简律辰轻声低喃，半晌垂下目光，手指缓缓伸向桌面的酒杯。“我一直以为你不懂羞辱是何物。” 不懂你到底什么冒犯了我，不懂你到底哪里羞辱了我。 你的嘴在你自以为伟大的献祭里吻上别人的唇把那些给过的我的，没给过我的，全部都给另外一个人。 …… 鱼小满感觉身形都踉跄了几下，她有点立不住，在简律辰这淡淡又低落的声音里有些站不稳。 他的情绪太傅感染力，像是天边渲染整片大地的霞云，他冷静了他受伤了他凶残了他低落了……他一举一动牵扯着她身上所有的神经，铺满她的情绪。 可是太伤人了……太。 “律辰。”鱼小满垂着双手，裙摆曳地像是一颗孤苦漂游起来的伶仃孤魂，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确已失了灵魂： “见过你爱我的样子，我才确定，你现在不爱我了。” 爱她的简律辰不舍得的东西太多，不舍得打她不舍得骂她，不舍得她难过不舍得她自责……而他现在不爱她了。 “我还能怎么爱你？”简律辰问，苍凉的笑容里净是颓然。“我尽力了，不能更矫情了。” 她想起他遥远的时候问过她的话：鱼小满，你能不能有那么一会儿，不作？ 作死吗？她一直都在作死。 鱼小满精致的脸上苍白如纸，一碰仿佛玉碎。她摇摇头，她不知道简律辰还能怎么爱她。 “那我们分手吧。”鱼小满轻声说。 声音是走到尽头的无力，她奢望不回来了。“看来整个宇宙都不要我们在一起，我们被诅咒了。原来我们真的……不合适。” 她作够了，他不再愿意给她起死回生的机会。 简律辰蓦然抬头。 “什么叫不合适？”他在深以为然地冷笑。 “不合适大概就是……我不能让你快乐，你也能让我哭。”鱼小满惶然绝望地闭上眼，眼角沁出来一滴泪。 …… < ="fps">tags： 第348章 什么叫不合适 "" ="(''" =""> 她抬手擦了，再睁眼，朝他冷冷一笑。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新最快的小说“我把存盘放在这里，我走了。……没必要把公司赔了和我置气，我受不起。” …… “简律辰。”走了几步她又停住，犹豫地捏着指尖，声音仍旧清冷。“如果鱼小满在你心里还没有埋乱葬岗的话……想我了，就来找我，别要面子。我什么性子你知道。” 鱼小满大力关上门，心里的所有委屈冷怒和愤懑在一刻爆发。 身后哐当的门声很快被下面的喧吵淹没，鱼小满摇头讽刺地笑，她高看了，高看了她掏心掏肺看中的男人。 海瑟薇的电话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去找大老板了吗？” “分了。”鱼小满面无表情地说。 “啊？！”海瑟薇正在一边路上和狄庚霖走一边舔冰棍。听到“分了”两个字施施然呆住。“小满！” “他还在生那天的气。他撕了我给他的资料。”鱼小满沉淡说。“他侮辱我。” “满啊……”海瑟薇在咋舌。 “我爱他爱久太惨太盲目了，我就是个神经病，这么多年自己傻逼一样把他的形象完美化得人神不分，我太蠢太作，他又不如我所想，我觉得理想破碎人生毁灭现在很想找个地方去死一死就是这样。”鱼小满快速地说着，完全想结束这个话题快速收回手机。 “小满！你等等！” 海瑟薇生怕鱼小满挂了电话，急的差点跳起来。“小满，不是这样的q天打你电话你调的震动还是什么的一直没接。他不是在生你那天的气，或者他根本就不是生那个气……要生气也是今天，今天我们在偷李肃电脑里东西，你和白泽在办公室……那啥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 鱼小满下楼的脚步生生一顿。 “小满，小满？” 鱼小满有点僵直的站在那里，一只脚都踏了出去却停在了空中。眸子里一片震颤，她又……误会他了么？ “小满。”海瑟薇那边没听见鱼小满声响，可知道鱼小满没挂电话，海瑟薇舒了口气，有点喟叹： “小满，我在他身边那些日子，我算是有点想明白了……大老板生气的根本不是你和白泽，因为他今天，看到我电脑上的东西的时候没有一点惊讶。他不会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不是你和别的男人怎么样，或者，他无法原谅的，是你离开这件事本身！” 他不生气她和白泽，只是她离开这件事本身让他无法容忍。 “……”鱼小满彻底呆住。 “小满，你试想想他吧，他这一辈子，可能最无法承受的，就是他身边的人离开了。不管是他父亲，还是你。你七年前因为纪潇黎离开也好，你后来因为你的自责放手离开也好，你不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未来的逃避也好……三番四次的，从来，都是让他一个人，在不确定你回不回来的惶然中度过。” “他不是小肚鸡肠，只是某件事情的上的神经脆弱。我们从前觉得看不懂他，或者只是因为，从来没有站在他的角度想过……” 海瑟薇声音清晰的传进鱼小满的耳朵里，“还有小满……我是今天才从南霜那里知道，他们大半年前已经启动了人才培养方案的，很隐蔽，所以我没查到。但也意味着，就算那些人走掉，他也不会坠下悬崖。” “满啊……他这段时间没有时间伤心，也不是在生气，他只是已经筋疲力尽了……而且，绝对不会再找你。” 海瑟薇说着说着就开始叹息，她犹疑了一会，还是把这些话和鱼小满讲了。她挂掉电话，再一次想起白天里，看到的简律辰盯着频幕的那个眼神，绝不仅仅是在看他们亲吻。 寒冷的，凉笑的，谴责的。 好像鱼小满除了罪大恶极地爱上他又离开他，还在做一件更为过分的事情一样。 ——她在让另外一个倒霉的男人爱上她。 …… 鱼小满脑子里，转瞬已经被另一波汹涌的信息流浪潮给掀翻，她呆呆站在那里，可是答案是不是又来得太晚了一些？ 当简律辰问她“我想的哪样，你很清楚吗”的时候，她自认为她是清楚的。 当他问她如果有第二次，她还会不会离开的时候，她自认为她选择是正确的。 当他当着她的面，撕碎她给她费尽心思拿来的资料的时候，她自认为他是胡闹而不明智的。 而当他被她的每一次不合格的回应伤得很痛很痛的时候，她说，他不爱她了。 鱼小满木然转头，却发现简律辰正从楼道上大步过来，背后落下他砸碎玻璃杯的破碎声 他是在鱼小满嚣张的大力关门离去后，沉默了几秒追上来的，脚下像带着碎片。 “律辰……” 鱼小满在一次在简律辰的眼里看到了令她骇然的滔天怒火，就像是沉按太久，却根本压制不住的汹涌一样。 他终于暴怒了，在鱼小满以那样一种不知悔改的高调姿态离去后，压抑不住的暴怒。 他大力地拉过鱼小满，毫不怜惜地将她生拉硬拽。 三两步上楼，一口气将她重新掳进房间。推倒在墙上。 鱼小满被拖着踉跄着来不及站好，他整个人就笼罩上来，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摁在墙上。 “凭什么要我再去找你，凭什么？”简律辰一手掐住她，紧紧捏住她的脖子。 鱼小满的背撞到一个开关上，整个房间突然生了光，树影一样的晦暗亮光。 那是鱼小满设计的一秒变森林的树枝状吊灯，整个房间多了一丝光源，墙壁上枝影横斜，两人像是刹那落入了幽暗的原始森林。 可鱼小满看清简律辰的模样了，他咬牙切齿，湛黑的眼底布满着红光。那里业火燃烧，涂涂无望。 “鱼小满……”他收紧了手里的力道，黝黑凌厉的眼里布满阴鸷，声音椅一字一顿： “我已经在你面前匍匐，自尊尽没方寸尽失了，你休想……再让我给你跪下。” …… 我不要你跪下啊……律辰，该跪下的人，是我。 鱼小满被他攫住了脖子，发声困难，眼底被扯碎的歉意无法表达，却不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在他的箍紧下妙然逃生。 “什么叫不合适？” 鱼小满听到沉暗中他解皮带的声音，浑然抖了一下，他捏住她的脖子凑近她，唇边冷酷的笑容犹如喋血。“你曾经告诉我，你嘴巴长这样我嘴巴长那样，接吻正好。那么，我们做别地，又有什么不合适？” 有什么沉落的东西再度升空，在周围颓靡地盛开。 他的指尖的烟草味道倾入鼻息，酒气在她两颊上发酵。他的手毫不怜惜地顺着脖子往下，落在她最敏感的当口。 “律辰、不要！” 鱼小满浑身激灵，在他放开她的脖子的第一秒叫喊，她伸手推他的胸膛，手却在颤。 他突然托住她将她抱起来，鱼小满整个人凌空趴到他的肩头，五脏六腑被调高了，心脏瞬间到了嗓子眼。 他把她放在几步外的木柜上，掀起她的裙子，一路到腰际。鱼小满抬脚想要阻止他，却被他靠近的身子直直一挡，反而风光更甚。 “不要？”他把手指尖探到的一抹冰凉抹在她的脖子上，那让鱼小满刹那间面色快滴出血色来，唇齿紧咬，羞愤欲绝 “骗子。”他讥诮地说，幽深的目光落在她颤抖如萤虫翅膀的睫毛上。 “律辰……”还是被羞辱，可含义早已不一样。520小说沁出水来，简律辰眸子深处有野兽在奔腾，鱼小满胆战心惊。 慌乱心惊地推抗之余，甚至怕地举起手，想要朝着他的脖颈…… 简律辰突然一手拉开了她肩上礼裙的缎带——那里之前缎带扣成了一朵花，后面飘着很长的随着裙子曳地。 他拆下了那根缎带，以一个更快更灵巧的速度，迅速将鱼小满的手剪到背后，在上面三两圈一绕，牢牢系成一根绳。 她上半身的抹胸裙子也开始想抽了丝的蚕茧一样，蝉蜕滑下。 ……他的擒拿其实很容易擒住她的，可他从来都让她。 “啊！”鱼小满眼底闪过讶然闪过惊慌，挣扎的身体已经被她彻底掌控住，陷落在他碾压性的阴影里。 “你说我不爱你，我爱你……鱼小满。” 他沉暗着眸色捏她的下巴，手上一用力，把她身上最后的布料祛除。“我依然爱你，可不想再被你践踏了。” …… 身下一凉，鱼小满在他那句话后面水眸刹然顿住，像是遭遇雷劫一样倏然停止。 我爱你，我依然爱你。 可我不想再被你糟蹋了…… “律……” 声音没来得及她喊出口，她猛地撞上他的胸膛，蓦然张开口，却连着好几秒，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简律辰又把她撞到墙壁上。鱼小满眼冒金星，冷汗直冒，直直地仰起脖子，依旧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吸气都困难。 律辰，律辰—— 心肺仿佛都被顶到了嗓子眼，鱼小满喉咙间像被堵了一块烙红的铁，眼睛睁着，从一片拥挤的情绪里，陷入直直的空白。 她耳上长长的铂苏吊坠在那里椅，清凉玉致的坠尾在她的肩头来回。鱼小满就连思绪都找不回来，他爱她，他恨她，他…… 鱼小满说不清那一刹那她心底里的潮水流到了哪里。她痛的想哭，又想笑，难受得想死，又不觉得她对不起他。 就……由他吧。 鱼小满放弃了挣扎，仰着脖的颠簸里，她咬紧唇齿，闭上颤抖的睫毛，倏然流下两行眼泪，抱紧他。 发丝缠绕在他的指尖，垂扫过她的背部，他对待她近乎发泄，鱼小满被留在他和墙壁的缝隙之中，折腾得没了一点声音。 < ="fps">tags： 第349章 这种女人怎么不上天呢？ 海瑟薇放下电话，捂住脸，一脸的担忧。 “我总觉得大老板会把鱼小满弄死可怎么办。” 狄庚霖一看她的脸红得非常的不怀好意，整个人都不好了：“哪种弄死？” “你说呢？” 海瑟薇激动地抬头望天，两手合成一朵大大的霸王花。“我觉着吧，我家小满长得也不蠢啊，但就是摸不透大老板的心……我满脾气又软又直，刚才还痛哭流涕地和人家闹分手，我觉着吧……大老板如果还爱她，今天让她走了，就不是个爷们儿！” 狄庚霖脸色一变，猛地抓住她：“天呐！你不会说，我家小满今晚会**吧！！！” “现在**那还叫**啊？她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国中还没毕业。”海瑟薇一把推开他，正色道： “这最多只能叫晚节不保。” …… 手腕上的缎带早就松开，鱼小满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她无处借力，身体不停滑落，只能紧紧抱紧他。 他抱着她，转身走向宽大的床榻。 那短短的几步，鱼小满挂在他身上，只觉得死去活来。 他把她放到深蓝的床单上，那里像是一条海，鱼小满月牙白的裙摆层层叠叠落在上面，散的有些凌乱，像是一尾鱼。 他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仿佛那才是开始。鱼小满颤抖着睁大双眸，湖水泛着涟漪地，看着他的手指一颗颗拟开那些黑钻石一般的纽扣。 “你不是总要看吗？给你看。” 他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紧硕的身体牢牢地锁定她，倾吐的气息像是冬天的蒸汽炉，迅速在她脸上燃起成片的绯 鱼小满从前是有多流氓啊……他可以一字不落全部奉还给她。 理直气壮。 可鱼小满倏然间不敢看了，她颤抖着，闪落着目光撇过脸去，却被他拎住下巴，强硬地掰回来，对上他眼里那不容忽视的深甬。 他低头咬她，咬得肆意，幽深，一寸一寸的贴近，相遇的肌肤上像是着了火。 再次在荒原上荒芜地燃烧，蔓延。 嗯！ 鱼小满又是痛哼一声，眼冒金星，头顶轰然一炸，倏然间抓紧身下的床单。攻城略地的侵袭再次跨境而来，她皱紧细眉，唇上咬出尖利的齿痕。 到底哪个该死的说合适，哪个……说过他们很合适？！ …… 狄庚霖猛地“咚”一声头倒在小酒桌上，锤着桌子痛哭流涕：“我初恋我的爱啊——” 明明知道大势所趋几乎不可逆转，明明早就看到鱼小满和简律辰之间的感情比精钢钻还要坚硬不可插足，狄庚霖还是一副伤心伤肺的嚎啕反应。 海瑟薇淡淡看着他，目光中除了不解还是不解。“你又不是今天才失恋。” “那是我初恋我的爱啊——” 狄庚霖全然不顾海瑟薇的鄙夷，把烧酒倒了一杯又一杯，涕泗横流大声喊：“你知道白月光吗？海瑟薇，你个洋妞，你知道什么叫做白月光？” 白月光，是多少中国男人一辈子忘不了的一种刻骨铭心的梦中存在啊！ “床，钱……白、白月光，衣失，地上，爽……”海瑟薇努力寻思着，“是不是这个？” “你……你真是污得翻了天。”狄庚霖只觉得无语凝噎。 这种女人怎么不上天呢？ 海瑟薇见狄庚霖伤心难耐，又给他倒了两杯酒，无谓地抿唇。“这都是中国文化赠我的一场造化，我要是知道你拉着我出来就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 海瑟薇看着眼前的一堆烤串，莫名没胃口。 海瑟薇没胃口，晚上也离奇地没有沾酒，狄庚霖把她的肩膀捞过来按在怀里，“来，陪喝酒！” “不喝。”海瑟薇推开他的手，走到一边顺手拿出手机，沉思了一下，找号拨。 简浔在一片吵嚷中接到电话：“喂，海瑟薇？” “嗯，简浔啊！happybirthday！”海瑟薇嘴角爬上笑意，声音很歉意：“礼物收到了没？今晚没有赶过去给你过生日，抱歉。” “嗯，收到了。” 简浔简单回答，脸上却有点红，沉默了一会儿。“只是你送一本黑客入门过来，是坚持要当我的计算机老师吗？” 坚持要让他走上黑客那条不归路？ “额，如果你愿意学的话，有空你来我家……” 海瑟薇一囧，心说她被狄庚霖急匆匆地拉着要出门，连礼物都没时间给他选 那一本书，还是她拼死从手边捞着出门，放到门卫寄取快件的地方发的。毕竟……她那里除了这类型的书，也没有什么励志大好青年出任ceo，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路的营养心灵鸡汤…… “教什么教？” 半死不活的狄庚霖突然坐直了跳起来，一把将海瑟薇手里的手机抢过来，桌上拍碎了。“还进屋里教呢……不许教！” 海瑟薇一个没反应过来，跟了她多年的黑莓就碎成了渣。她直愣愣看着手机的残骸，瞬间觉得狄庚霖疯了。“时间久了，你和你科室的病人同源染色体了啊？！” 神经病么？ “我是食物链顶端的高等物种！” 狄庚霖一听到海瑟薇和简浔言笑晏晏地通电话，浑身就不舒服，指着海瑟薇鼻子大声抱怨：“海瑟薇你是个社会毒瘤你知不知道，带坏良家妇女，诱拐迷途青少年。” 周围吃烤串的纷纷都望过来，目光集体看热闹。 “……”海瑟薇被他莫名其妙指着，有点冤屈的样子。“鱼小满是个良家妇女？是被我带坏的？简浔好好的天才着，我没见到他哪里迷途。” “没买票就上车，没结婚就让她滚床单怎么就不是带坏！” 狄庚霖心情郁闷忧桑，难过至极，冲着海瑟薇喊，“青少年是个天才？哈，说不定还是个恋师癖呢，学了黑客不为祖国做贡献，专流鼻血潜女老师空间翻私照！” “你……” 海瑟薇听了憋闷，脸色凝固下来，甚至觉得狄庚霖有点不可理喻。“花蝴蝶你的心胸不如你胸肌宽，心眼不比你凤眼大是吧？就容得下你自己当着人的面为自己初恋哭，容不下女伴打电话给学生说声生日祝福？”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女伴？”狄庚霖抬高声音问。 海瑟薇一僵。 平时和他讲话互骂从来也不会生气，觉得那些玩笑并不值当，但是嘴角，就是有些不可自抑地凝固住。 连……女伴都算不上么？ 她不会觉得狄庚霖在她面前哭鱼小满有什么问题，但是狄庚霖自己也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那就很有问题了。 海瑟薇觉得她无所谓道一定地步之后，狄庚霖就开始习惯了。而他习惯了，她就陷落到尘埃里了。 狄庚霖神经上并没有注意到海瑟薇的神情变化，只是单方面的很郁闷，随即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就没想过男学生对你居心不良呢？动不动把人往家里请，你说我花心狐气重就会聊骚，你自个是个什么情况？” “你看不清我什么情况么。”海瑟薇声音沉下去，平时闪亮的海碧色眸子，说不上来地有些沉落黯淡 “你自己看不清？”狄庚霖问火大地问，心想她不是头猪，不会不知道那个少年对她不是纯纯的师生情谊吧？ “哼。”海瑟薇回以一个冷淡的笑意。 也对。对他来说，除了小满以外，爱与不爱，都只是逢场作戏，他不需要看清。 狄庚霖心里两人的这个距离，可真够讽刺的。 …… 鱼小满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喉咙间的声音溢出来一分，却又抵不住让她神智陷入沉沦的异样感觉。 宛如月下涨汐，海水顷顶。 她曾经觉得，他和她的距离已经不能再近了。那样的信赖，那样的爱恋，那样的刻骨，已经不能再浓。可是世界上最近的距离其实不是零，而是负数。 她皱紧眉心，手指松了又攥紧，紧了又松开，惶然无措地扣进床单，像是找不到着落点的盲兽。 她险些哭出声来，可是简律辰似乎没打算放过她。她想起来些什么，声音有些惧然不安地问： “律辰……秦寿说、说你要，要弄死我……” 鱼小满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简律辰似乎停顿了那么一秒，眼瞳里那些荒芜的黑色火焰后，是豹子一样的优雅和不见底的深邃。 他似乎笑了一下，却又还像是咬牙。他审视似地全局打量她，唇角勾画出一条意味分明的弧。 他说：“不，我改变主意了。” “……” 他现在，是在让她生死不能。 …… “你哼哼是什么意思。”狄庚霖很不满意，叉着腰吸气：“海瑟薇，我发现你最近脾气很差，阴晴不定，还经常阴阳怪气。” “你不耐烦了？”海瑟薇问。 “我吃饭吃到一半就当着你的面摔碗走人，打游戏打到一半就遁走，接吻到一半就卡带，你试试？”狄庚霖皱眉，义正辞严。“我表示很不喜欢！” “不喜欢就换个人吧。” 海瑟薇站起来，突然说：“也是时候分了。” 这次轮到狄庚霖一滞。“分？” “哦，我用错了词，事实上咱俩都没有在一起过。” 海瑟薇笑了，碧色的眼在夜色里透出琥珀色的光泽，看着有些无法言说的清冷。 她伸手摸去他胸口衣袋里拿出钱夹子，两根手指夹出一张支票，在面前挥挥，笑容愈加没心没肺。“顶多算个n夜情，大少爷你开心了，我陪你。你不开心了，本姑娘也不缠人。趁着还早。” 第350章 喜不喜欢，爱不爱 那算是什么情况，狄庚霖有些不解，莫名觉得海瑟薇的话语空穴来风，夜风这么一吹，他清醒了几分。 “海瑟薇你什么意思。” 他定睛看向海瑟薇，“什么还早？” “早到你有机会收回你的话啊。”海瑟薇叉着腰，旋即好笑无奈着摇摇头，“是我有点唐突了，以为你说的爱，会和你爱别人有些什么不一样，蝴蝶先生。” 她脸上的笑意有些游离，还是很潇洒的样子，却不再潇洒得起来。狄庚霖皱起眉头，不想海瑟薇这种女人，也会和他说起这样的话。 酸不拉叽的，不像海瑟薇的风格。 “你什么意思？”狄庚霖又问。 “你的爱很宽容，很博大，这点我早有领教，”海瑟薇拍了拍手，像是给他掌声，“但是……爱是个很自私的东西，花蝴蝶先生，我不会逼你忘记或者抹除一个人在你心里的位置……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因为有些人无法拿来比较，互相也不至于要拿来比较……但是呢，你好像连给我一个逼迫你的机会都没有 。” 海瑟薇说得很坦诚，很直白，她喜欢把问题拿到明面上坦诚，不喜欢扭扭捏捏憋在心里互相猜。所以她耸着肩失望地摇摇头无奈的样子，突然让狄庚霖心里一刺。 “你爱小满。”海瑟薇抿了抿唇角，“然后你说你也爱我。” 狄庚霖瞳孔一缩，凤眸无措地眨了眨，突然意识到了……哪里是他一直遗漏的地方。 海瑟薇的感受。 “我在想这两种爱其实是不同的，花蝴蝶你对我的那一份……其实是上不了天平的哦。”海瑟薇困扰地手指抵过额头，碧色的眼睛在夜里变成了迷人的琥珀。 “我和你别的女人不一样，我很自信这点，但是我接下来会反思一下……我是不是自信过了头。” 海瑟薇朝他礼貌地笑了笑，拿了包包朝后退，手上捏着一个就被抿了一口，歪着脑袋很惬意谦虚的样子。就像是打了个招呼说，我要走，改天见一样。 “一边强调着自己的错失挚爱，我什么都不是的样子，一边诋毁着我和我的学生，蝴蝶你今晚很让人讨厌，所以我们改天见。”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肆意，总像是看不到悲伤。狄庚霖心里一慌，却倏然意识到，那个笑容和平时的比起来……太远了。 如果改天再见，海瑟薇，就不是他的海瑟薇了。 “海瑟薇！我刚刚……”狄庚霖追上去，想说清楚他不是那个意思，还想道个歉，但是海瑟薇手里的酒杯突然朝着他怀里一甩，他的胸口转瞬濡湿一大片。 “现在还早。”海瑟薇突然冲他冷语，脸上不再有笑意，就像刚刚那杯酒一样，浇灌到心上，凉的。 “我已经太晚了。但是蝴蝶，现在对你来说，抽身还早。” 海瑟薇转身离去，无视路上穿行的车辆，爽朗地笑着，提着包漫不经心又潇洒地从一辆辆车中轻松地穿行到马路对面。 那些跑动的车辆就像是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一条会流动的银河，街边路灯闪闪，海瑟薇过了马路再次转身，回头朝他看了一眼，脸上表情太远，狄庚霖没看清。 或者那根本就是没有表情，她看他一眼，然后转身，重新离开。 狄庚霖木雕般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几乎怔住不动，酒精让他的脑子有些混乱，心口被泼水了变凉却又让他有了一时半刻的清醒。 海瑟薇漫不经心的话海瑟薇的笑，突然让他陷入一场异常沉默的自省里。 是海瑟薇一直太体贴，还是太潇洒？亦或者是面上太无恙？原来……他说爱也会让海瑟薇不安？ …… 鱼小满没机会说话，那些迷乱的碰触像是几十只电灯泡在电流紊乱地嘶嘶作响，轰然齐齐炸裂。她只能一次次紧咬着齿关仰起脖子，眼睛久闭不曾睁开。 简律辰的眼里闪着横亘天空的绵密银河，幽深的夜幕里亿万光年地无边，那些光打在她的脸上，一片温蒙的白光 她弯上的细眉紧蹙，却如同她整个纤细的人一样，弱不堪折。 叩叩。 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鱼小满瞬间激灵，浑身骤然紧绷。 身上的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小满姐，你在不在里面？”是周艺的声音，似乎还在拧着门把手。 她们一群人只看见鱼小满上来，并不知道屋子里楼上一整天还有个大活人。“小满姐你在吗？” 鱼小满深深吸气，用力调整声音，平静地应了一声。“在。” 那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小满姐，我们要打蛋糕仗然后大合影啦，你来不来？”周艺问。 “嗯、就来。”鱼小满力求稳定地回应道，心里却早就绷成了一根细绳。生怕下一秒，那个没有好好上锁的门就被周艺拧开。 身上的男人眸子幽眸沉暗，突然拿住她的细腰，骤然发力。 “不来了！不、不来了……” 鱼小满猛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压住她喉咙间的尖叫，在男人的警告里，骤然改口，尾音已经接近呜咽。 “可是他们都在等你耶。” 周艺再在外面的声音鱼小满已经回答不了，身上狂风暴雨的交加接替，让她无法正常地发声。 门没拧开，倒是听到了周艺耳朵被拧起的声音，随之门外传来简浔不耐又数落地拽着她远去的嗓音： “你很烦唉，你们进门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许上楼，才接个电话你就蹭上来！楼上不是我的地儿，鱼小满在你也别上来……” 声音渐渐听不到了，不知道是远了，还是鱼小满的思维已经溃散，她什么都听不见。 简浔拉着周艺下楼，表情严肃得很： “谁让你上来的？” “我……我那个，我看见小满姐上来了啊。”周艺小声说。 “鱼小满是鱼小满，你是你。”简浔脾气不好道，刚刚被挂电话之前，隐约听见了狄庚霖的声音，让他心情突然很不好。 “小满姐追着你跑你挺喜欢的啊，怎么就这么讨厌我捏？”周艺用力想了想，“我也追着你跑啊，简浔同学，你喜不喜欢我呀？” “不喜欢！你不要以为和鱼小满套近乎，我就会和你熟了。我看得下去鱼小满，也不代表我会喜欢你。”简浔不耐。 周艺瞬间就被打击到了，木愣愣了好一下，才回神，有些结巴地说“可是我、我只是想要她过来和你一起合影……不是想套近乎。再说你跑她能跟着跑，可是你跑我又追不上，我就想对你好……嗯，你十八岁，那很重要啊 。” 那很重要啊。 周艺很钝钝的一句话，简浔闻言突然一怔。 ……有什么重要的？他自己其实没意识到这个应该有多重要啊，他爹妈不管亲戚不问的，就自己知道长了一岁，从未成年变成了成年人而已吧…… 本来就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吃饭睡觉，也不打算走心地注意这事儿，可是周艺为他把它弄得很热闹。 而且因为觉得重要，所以……想要全世界都参与给他的祝福。 简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才知道自己误会别人，成天惯性地打击，弄得现在有点错怪。 简浔放开拎她耳朵的手，有点尴尬，“好吧。” 周艺垂着脑袋压压嘴，还是刚才被简浔一顿火弄得有点委屈。她很用心地准备了好长时间的啊…… 可简浔还是没有变化，也没有因此，今晚对她好上那么一些些。 简浔更加尴尬，只可惜不太会哄女孩子。 他想想，觉得自己是过分了，周艺用什么哄才会稍微好点？可惜脑子里徘徊一圈，关于周艺的爱好他似乎知之甚少。嗯就记得她喜欢他…… 简浔于是口气缓和了些，于是自然而然试探性地……学着自己看的漫画书上的那些男生，给周艺来了个不伦不类的“栏杆咚”—— 周艺瞬间就被简浔给逼退到楼梯栏杆边儿了，还没回神，简浔那张俊脸就已经凑到了她面前，居然！居然还朝她好看地笑： “不好意思，刚才语气过分了点……” 简浔说，平时眼高于顶的模样居然渗透出了温和……不！温柔的笑意！他认真地望着周艺： “笨蛋，你刚刚就问了我喜不喜欢你，还没问……我爱不爱你呢。” …… 天呐！ 谁来救救周艺，周艺要晕过去了！！！ 一向对她冷若冰霜，三缄其口的简浔同学，居然对她说，笨蛋，居然让她问他“你爱不爱我”！ 周艺一整颗心脏都要跳到简浔脸上了，满脸通红地杵在那里，简浔同学还在一脸牢靠地继续“栏咚”她……呜呜呜呜，没法活了啊。 周艺同学终于捧着脸，满脸的笑意，一脸羞怯地抬起头，满是羞赧地小声问：“那……简浔同学，你爱不爱我啊？” “不爱。”简浔利落地回答。 …… 见她脸上换了表情，只要不是委屈，那就行。想罢，简浔果断一气呵成地收手，转身，抬脚，下楼。 周艺同学再次陷入了一阵眩晕。 …… 第351章 归来 鱼小满也在一阵眩晕。 灯光里她恍恍惚惚，肌肤泛起成片的粉红。一时间难受得拼命想要推开，却又忍不住地抱得更紧。 他俯视着她咬紧着唇齿，颤着睫毛硬是不吭一声，有点恼。鱼小满冷汗直冒，他也好不到哪去。 他用力，扶着汗湿的身子，说：“鱼小满，出声。” 鱼小满闭着眼不回他。 他按住她的脖颈，捏着她精巧的下巴，迫她睁开眼睛，“出声。” 鱼小满终于睁开眼，却叫他心里一怔。 她的眼睛清亮又湿润。 里面有痛意，却没有怨恨和不愿，带着一抹猫一样的乖顺。 小心翼翼的，忍着的，仿佛得到了他的允许后，才放开编齿，皱着哭丧的小脸，万般委屈地挤出一个字最直观的字：“疼……” 他的心倏然间就软了。 她不喊，是怕他生厌，怕他生气，怕他更为心烦。 她深鹿一样的眼睛里还泛着汪汪的一层，眨了眨，亮晶晶地落下，瞬间几乎要将他的心脏融断折碎。 他紧不吭声的紧抿薄唇终于松动，剔羽一样的眉头倏尔冰雪开封。 “鱼小满。”他放轻了，伸手捞住她的身体，垂眸啄上她的唇角，蹙着眉心，沉澈微哑的声音，总算染上了无奈的，认命的宠溺，安慰和骗哄： “放松一点……我也疼。” …… 可能，他们真的不合适啊……简律辰也忍不住地想要扶额，因为鱼小满那句话至今已经变了意思：我不能让你快乐，你也只能让我哭。 ……可恶的太应景了。 可他却忍不住地想要从胸腔中，倏尔迸发出笑意。 不合适，又很合适 很痛，也很甜。 那就像是一场久远的归来，漫长又遥远。记忆纷纷涌来，一个个场景，一句句台词，如电影般错乱。 ——没错，我就是穷困潦倒，身无长技，没钱没势有脸蛋儿……你要是钱多的话，就顺便把我包养了了吧！ ——鱼小满，我可以养你，但不是包养。 ——人都会变的，连你都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何必再提曾经。 我不爱纪潇黎，但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律辰，那你呢，你……就不欠我么？ 我不欠你，我欠你的，早就为此付出了代价。 ——律辰你，过得应该也很好吧？ 不好，鱼小满，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我还剩很多勇气可以让你去试着再次接受我，我也可以再追你个三年四年，可是我自己也会担心，有一天，我追着追着的时候，觉得累了呢？ 如果累了还没有追到你，那我们……就真的玩完了。 ——我对你的喜欢，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我真的……没有玩弄你。 别傻了，不是已经玩弄了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做的很好吗？ ——我原谅你了。 对不起，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可是律辰……很多东西都变了，我们无能为力，抓不住……而现在，我们的感情……也变了啊，能怎么办呢？ 那就分手，我重新追你。 ——鱼小满，你回来！是不是我对你太客气，我就这么喜欢作践我自己？！ ——鱼小满，我也以为，我们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 ——鱼小满，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你不会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永远不记得！ …… 她记得，她一直都记得。 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他也记得，那样深情的眸光，穿越了时光。鱼小满眼角浸出幸福的笑意，恍若找到了他，彻底的归来。 是的，彻底的归来。 两个人从大千世界的渺渺之地行走，跋山涉水，盐滩荒途。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百态不歇的浮生，穿过荒原，穿过林溪，穿过刀光与水火，印记和时光，终于找到了彼此。 明明互不相识，却像冥冥牵引 你到来之时，光回大地，世界之初的青草生长，百花盛放。 ……如果最后能在一起，晚点，也真的无所谓。 她微微扬着下巴，水光潋潋一如山水画，勾连的颈子，像是曲项的优美天鹅。他凝视她，像是亘古荒原，远古画里那些猛健又姿态优雅的兽。 起了执念，隔着时光，也要交颈。 她不再说对不起，他也不再说原谅，可从记忆里迁徙，感情里移寄，她们身上有彼此相属，又彼此相缺的东西。 “鱼小满，你这个蠢货心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他问。 是你，是你，只有你。 鱼小满眼底澹澹水波，只剩一个他。她彻底沉沦，在那些分不清痛苦还是欢愉极意里，没了界限。 只有他看过她任何闪亮的狼狈的可爱的可恨的样子，和她发生过任激情的平淡的尴尬的旖旎的瞬间，深知她的眉眼她的嘴唇她的身体灵魂每一寸，是她的偶像是她的光，是她的大树，是她的氧。 她所有的模样都在他的烙印里了，她所有的故事都在他的过去里了，那是她的，也是他的。 上帝造人之初，我是你的一根肋骨，我是你的骨中骨，肉中肉。分开再久，也要回归我的所在之处。 “鱼……” 鱼小满睁开眼，朦朦胧胧看到他头顶上，疏影横斜里，玻璃内，一片海蓝色里闪着的的光点。 床头上，睡觉之时抬眼即可见的拱形深海鱼缸。那也是她的杰作。 “是鱼……养来吃的。” 他低声啃她，把她的朦胧懵懂，她的细碎声音全部吞入腹中。 那些鱼摇摇摆摆地在冒着静谧的气泡的海里随着水流漂浮。 鱼小满觉得自己也像尾鱼，又像块大洋上漂浮的，碎片一样的浮冰。被拆碎了漂浮，在炽热的阳光的灼烤下，融化在湛蓝的海水里。 …… 简浔热闹的生日宴会终于也结束了，公寓恢复一片安宁。 公寓外的灯光也熄灭了，月亮的虚影朦朦胧胧像是水银一样泄进屋子来。 风里有夜晚的花香浅浅飘进来，扰醒了屋子里人的梦。 简律辰把手从怀里鱼小满的脖子下抽出来，简单地套好衣物，起身去关好落地窗。 颀长的身形在窗前直直地矗立了一会儿，像是黑暗里月亮下的一颗黄杨。他转身看床上沉睡的女人，她的睡颜模糊不清晰，但是很静谧。 他兀自思索着，为什么别人都说女人那种时候像猫？明明属狗的吧，他觉得肩膀和手臂上有点疼。 有毒吗？ 保险起见，洁癖症又发作的男人跑去了浴室 简律辰重新回到沙发边的时候，看到桌角上还停着鱼小满放下的那个亮紫色的存盘，打开笔记本，把存盘插上了电脑。 电脑的荧光映亮了一小片区域，他倒了一杯酒，黑暗里独自慢慢喝，看着读取的数据在电脑上转着圈子，像是树干上走过的一圈一圈年轮。 电脑发出很小的“叮铃”提示音，床上的鱼小满还是醒了。 鱼小满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 她睁开泠然困倦的眸子，看到黑暗里的男人一身浴袍坐在沙发上垂眸抿酒，修长的指尖落在笔记本的触控板上，不时地移动两下，格外的优雅迷人。 “醒了？”她睁眼的时候，简律辰似有感应地朝这边望了一眼。声音有点哑，但是很柔和。 鱼小满脸一红，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这边是暗的，他看不见自己点头，她又“嗯”了一声，静悄悄地坐起。 “海瑟薇教过我怎么解除加密的隐藏文件。”鱼小满张目望了望，一看到自己能帮忙的地方，手指在胸前拥着被单就下了床。 赤足在落在地面，有点冰凉。她刚迈开步子往那边走了一步，“嘶——” 腿根一软，整个人不听使唤地“噗通”一声，华丽丽栽倒在地。 鱼小满捂住脸，忍不住地倒抽气，这还真是…… 这么大的响动，简律辰先是微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这才：“……” 有些无言应对。 鱼小满脸色快要飙血，觉得现在可以满地面找找看哪里有地缝可以钻一钻了，毕竟她觉得自己真的好逊真的好逊真的好逊，但是简律辰真的好猛真的好猛真的好猛…… 鱼小满还在满地找地洞的时候，简律辰已经走过来，把她连人带床单地给捞起来。鱼小满身子一轻，他就裹粽子一样把她带沙发边上，放在自己腿上，勾在怀里了。 鱼小满往他怀里钻，脸上红到脖子根。 “真的很疼？”简律辰低声问，长臂拥着她，她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香的沐浴液的味道。 鱼小满撑着摇摇头，心里却实在是想说你被人碾一碾试试啊。 但是她现在思维还是恍惚的，仿佛一直呆愣愣还没完全醒过来，和心底里终于落下的一大块蜂蜜胶比起来，那种疼痛好像不算什么。鱼小满于是望着他迷迷蒙蒙傻笑，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也不说话。 简律辰这才垂首看她，把她的脸牵出来，拇指在她光滑的削肩上停下，有些犹疑惋惜：“弄傻了。” “……” 那个弄字很有歧义好不好？！！！ 鱼小满瞬间回神，恨不能坐直身体，眉目一片冷静肃然：“没傻没傻！” 第352章 卿卿我我，亲我 她只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应该先夸奖他两句你好棒还是应该先说那个你睡了就要对人家负责嗷，还是应该先说说她的心理比如律辰你早说你碾了我就不生气了，我乖乖洗白了给你躺好啊？ 要不也不用整这么凶残一出不是？ 话到嘴边就被鱼小满咽回去，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叹气： “算了，我还是承认我很疼吧。 ” 简律辰笑出声儿，胸腔里闷闷的鼓点传来，鱼小满实在是忍不住脑袋眩晕。 “我问你，你后面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了？”简律辰伸手捞过酒杯，换了个姿势抱她，让她能靠着自己的胸膛，更舒服一点。但是问出来的话，却是让鱼小满整个人脑海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不到高烧不罢休的程度。 鱼小满实在没脸说出“晕过去”那让她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三个字，但是要是壮着脸皮说“睡过去”，又明显地挑战了某位男士的自尊心，于是只能闭口不答。 不回答就是答案了，简律辰又是笑，低低的声音里还有叹息。 他说“没出息”，张口突然擒住她的唇瓣，低头吻她，哺给她一口很烈很烈又无比醇香的酒。 “减轻疼痛的。”他看着鱼小满微微仰着脖子被迫承接，把那团烈火醇酒吞到肚子里，恶作剧地又喂了她几口。 不一会儿那团火烧到了鱼小满脸上，她的眉头果然没刚才那么蹙着 。他有点满意，把鱼小满抱紧了，抚了抚她的秀发。 烈酒就是鱼小满的天敌，她眼睛晶莹水润的有些醉意，意识也就不那么清醒了。她抬头抚摸着简律辰的脸，仰头凝视他： “律辰，真的对不起。” 声音寂寂，神态迷离。 “我知道了。”简律辰按住她的手指，目光里像是一片宁静的月下港湾，给她以平静，“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原本应该感激你……我很感激你，鱼小满。” “你不喜欢我帮你，而我总是什么忙也帮不上。”鱼小满有点失落，垂下眸子，“我听海瑟薇说了，你不是只在坐以待毙……我总在小看你。” “我不是不喜欢你帮我。”简律辰拇指摩挲着她圆润的肩头，总算可以在她柔软温顺的时候和她心平气和的谈谈天。“我喜欢的。” 他的声音太柔太好听，鱼小满觉得一阵酒意上来，脑子里像是下了绒毛一样的雪花。 “人才培养方案，是从大半年前开始启动的。是你提醒我李肃有问题之后，我就着手准备的nb，那要得益于你，所以我喜欢你帮我。” 简律辰在她额头轻声喃语，“原本人才培养方案的计划周期是一年，从五千多的应聘者里面花费一年的时间挑选，培养。面试时间从一个月一场，到后面的半个月一场，再到后面的一星期一场，和最终的连天笔试面试……每场的面试考核方案需要缜密的敲定，真正优秀且具有适应性和效率的人才，自然会脱颖而出，但是如今那边有动作了，我的备案计划只能提前完成，所以，我这段时间很忙，忙到没空想你。” “能走到最后的人……他们会很好。”鱼小满点点头，“律辰你，从来都很周到，不需要人操心。” “可我需要你。”简律辰说，目光深深地打在她的脸上，“鱼小满，我很高兴你总是为我着想，也很欢迎你用任何形式帮我……只是，唯独不能是你自己。” “……”鱼小满迷迷蒙蒙望着他。 “每件事情，我都习惯要有一个nb，而且一定会有一个准备，以应对任何情况。但是鱼小满，我的人生里，只有你……没有。” 鱼小满那一刹那，酡红的脸颊上，水眸悄然惊诧地睁大。 听着简律辰低声认真地朝着自己说，你是我人生里，没有备案计划的一个。她整个人，都要变成冰淇淋化掉了。 “好热！” 鱼小满突然挣脱了简律辰的怀抱，像条毛毛虫一样从被单里钻了出来，嘴里带着酒气嚷了一声。简律辰说的话让她整个人喝了酒之后更加燥热，她不乐意。 简律辰看着一丝不挂的鱼小满猛然间扒下床单，整个人：“……” 风化了。 鱼小满冲他嘻嘻一笑，仿佛很开心的样子，这没头没脑的一笑，突然让简律辰意识到……刚才是不是灌酒灌多了？ “我好喜欢你啊，简律辰！”鱼小满突然大声嚷道，一把将简律辰按在沙发上，霸王欺民女地按住他，手指在他脸上捏来捏去 。“咦~真的好喜欢啊！！！” 看着鱼小满一张舔屏的脸越逼越近，简律辰瞬间失笑到欲哭无泪……好极了，鱼小满一醉，又开始变流氓了…… 简律辰定力已经很不错，但是今晚不太好，不不不，是太不好！试想一下一个他刚刚表过白的女人突然之间滑不溜秋地把他扑倒在地，额，沙发，满脸的媚态迷离，他…… “考虑到你的身体，鱼小满……”简律辰闭眼，仍然尝试着再和鱼小满商量一下让她把床单重新裹上。 但是鱼小满喝了酒整个人就有些生龙活虎，不亦乐乎，并且以调戏美男为此刻最大的乐趣。“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律辰，一个游戏游戏！” 鱼小满不由分说，捏着他的下巴一阵兴奋的倒腾。 “……什么游戏。”良家妇女简律辰吞吞吐吐，看着鱼小满这个样子就觉得有点危险。除了好笑，心中居然升起一阵莫名的悸然。 “很简单的啊，我说成语，你说出成语里面第二个字和第三个字好不好？”鱼小满兴致很高。 哦，这个简单，不怎么丧心病狂，可以哄着陪她玩玩。 简律辰顺从地点点头，也不动，任鱼小满压着，一副刀俎鱼肉的样子。 “反应要快哦~”鱼小满的眼睛就在夜里散发着狼一样的绿莹莹的光辉，搓着手，“玉树临风。” “树临。”简律辰很配合地回答。 “嗯嗯，才高八斗！” “高八。” “颜赛宋玉！”鱼小满很快接上。 “赛宋。” “秀色可餐！”鱼小满越说越快，一串形容帅哥的词汇被她顺溜地甩了出来。 “色可。”简律辰也紧随其后。 “卿卿我我！” “卿我。” “好！”鱼小满豪爽地回答，咧嘴一笑，利落地俯身在简律辰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嗷嗷嗷嗷嗷亲到了亲到了亲到了！”鱼小满拍着手，兴奋得难以自抑，“我太棒了，鱼小满你简直太棒了！” “……” …… 一个女人在他身上扭来扭去地折腾，还公然地调戏他，简律辰觉得自己……淡定不下去了。 他猛然翻身将她压下，手指按在鱼小满的鼻子下方用力一揩，抹去一道暗红色的痕迹，恼羞成怒地重重吸气： “你真有那么棒的话，待会儿，就不要再给我流鼻血。” 事后遥遥回想，啪啪啪的时候流鼻血……一定是她鱼小满人生里，最难以启齿的暗黑记忆了 …… 灯火阑珊，海瑟薇叉着腰一个人在路上走，脸上的神情有点木然。 本来，她离开的时候应该是两手插兜更加潇洒一点的，为什么要挎着个傻不拉几的包包，里面塞上两张见鬼的检测报告单？ 事实是，她今晚，连拿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海瑟薇悄然叹气，手指从包里抽出那张纸的一角，上面清楚地写着检测结果“阳性”，她好奇又有点无奈地盯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几秒钟，眼里微微有些怅然若失的迷惘。 ……狄庚霖还可以抽身，她是真的太晚了。 海瑟薇信步走在路上，低着头看高跟鞋的脚尖。 她还能穿高跟鞋，还在肆无忌惮地吃冰淇淋，但是……食欲已经渐渐下去，就如同今晚的烧烤一样，如同鱼小满晚上带回来的肠粉一样，她闻一闻都不行。 这样下去，海瑟薇就真的不是海瑟薇了呀。 该死的孩子，她没有做好在这个时机这个当口，去当一位幸福无比，安心无比的准妈妈。 “你个没爹的倒霉蛋。”海瑟薇拍了拍肚皮，小声骂了一句。 她眼睛突然有点湿。 像是出神了一样的，盯着盯着发了呆，眼眶里一颗晶莹的泪珠，突然从碧蓝的海水里滚落：“可怜的家伙。” 海瑟薇抬起头望天，她能哭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有人的时候哭矫情，没人的时候哭更矫情。女汉子本来就和眼泪这种东西绝缘，但是自从认识了花蝴蝶，他的翅膀把她眼里十几年的眼泪，全部扇起来了。 她总有预感她有一天会离去，但就是舍不得这个男人这里的那点风流和温存。 中国里有人家牡丹花下死，她也喜欢，地狱门口的那场风花雪月。 太贪心了！海瑟薇摇摇头。自己果然太贫穷，人生太贫瘠。爱钱如命，贪心不足，一个色绝天下，风流无双说不定还染了艾滋病的男人也爱。 ……可是宝贝儿，你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你老娘我自己也是个姑娘啊，还没当够孩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做妈妈。 海瑟薇咬咬牙，伸手拦了一辆车。 出租车没停下，身后一辆通体漆黑的英伦，倒是停下了。 车身线型流畅尊贵，车窗紧闭，一片漆黑。 这不是南霜他们的车。海瑟薇心中蓦然一惊的同时，后座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对于她来说，过度熟悉，熟悉到恐怖的脸—— “亲爱的莉娅，我的公主，最近过得还好么？”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353章 展开 清晨，简律辰就从睡梦中就被南霜的来电吵醒。 “海瑟薇失踪了。” 这是南霜说的第一句话。 简律辰笔直地坐起，看向窗外。外面夜色将消，天色未亮，月牙从天际透出残残的一弯。 他蹙眉很快起身，“我就来。” “律辰。”身边的鱼小满被轻微的响动扰醒，她睁开一只眼睛，排扇一样的眼睫下是浅浅的迷蒙未醒。 “去哪儿啊。”她揉揉眼睛，这时候才真的像是一只睡眼惺忪的猫。 简律辰稍顿，略一迟疑，神色从容地回身吻她的额头，垂眸睫毛如扇骨： “有点事要去处理，时间还早，你继续睡一会儿。” 鱼小满拉住他，同样看着外面还未亮的天色，“律辰，你会不会就不见了。”像是还没睡醒。 她问得迷蒙，疑心昨晚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天亮她睡醒了，简律辰就变成梦里的白马，飞走了。 简律辰微怔，旋即唇角微扬，温热的手指微微用力，扣住她的后颈： “不会。” 鱼小满的神情像是还在梦游，蠢萌蠢萌的，他得告诉她，这不是梦。鱼小满感受到脖子后面的温度，确定那很真实，于是绽开一个晨曦里的笑。 简律辰走出房间，要关上门之时—— “所以，后面一切都会好的吧？”鱼小满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什么东西会很好？她不知道……也许就是，我们会很好的吧？每一个人，也都会很好的吧？ 简律辰握紧门把手，眼角的笑意有点凝然。 然后，他还是回头，黑眸沉澈，唇角轻掀地回答她： “会。” 像是在下什么许诺。 “那……我等会能回gs吗？”鱼小满在后面快乐地发声。 简律辰笑，“我想秦寿对面的办公桌还是空的。” 他快步下楼的时候，已经重新拾起手机，修长的眉头蹙在一起，变成了两把交锋的刀刃。“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晚十点十七分，环北路二段路口 。小贝和阿军被人撂倒了，至今还在医院，海瑟薇不知所踪。”南霜的声音里满是焦虑和紧张，两人同时似乎同时想起一个人。 “是他……我昨天白天让海瑟薇过来破解的攻击，是他的。” 南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行踪诡谲，脾性怪异的危险男人。“定案之前，他从审查的地方逃走了。” 这绝对不算个好消息。 他一出来，就没可能再进去。只是他出去的第一站，不是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变回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爵士，摆出一副他从来没有离开自己行宫的模样，而是重新回了中国……谁也没预料到。 “狄庚霖呢？”简律辰拧着眉头问。 海瑟薇现在每次的出行，没有他的陪同，也有狄庚霖在。海瑟薇不见了，狄庚霖人在哪？ “过马路的时候被车带倒了……至今昏迷不醒。” 南霜加快了速度，一边和简律辰保持着联系，一边保持着一个超高的车速。车上的电子屏上还显示着此刻监察小组的进程。“……现在我们找不到海瑟薇。” “海瑟薇大致的位置能确定吗？我下楼了。”简律辰一边穿上外套一边朝着玄关快速走去。 早起的正在厨房煮粥的简浔，蓦然间冲了出来。 “还在追踪相关路段嫌疑车辆，我三分钟到你楼下。” 简律辰收回手机，快步冲出家门，南霜南霜已经在宅子门口等着了，脸上净是凝然。 “带我去现场！” 简律辰什么也没多说，打开门坐进去。只听身后的车门一响，转眼就看到简浔紧随他钻了进来： “带上我。” …… “那一块路段上的监控全部被捣毁了，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狄庚霖还在昏迷……酒精检测显示他昨晚和海瑟薇一起喝了酒。” 小贝和阿军也在昏迷之中，不能提供任何有效信息，南霜只能根据今早的情况来初步推断。 但是昨晚的情形太模糊，具体情况，她实在无法全部还原。“狄庚霖被车撞是意外事故……轻度擦伤，车主很惊慌，背景干净，不是st那边的人。” 狐狸守在狄庚霖病床前，看着注射液一点一点滴进这个眉头沉锁的昏睡男人身体里，他面庞纠扭，像是在经历一场浑浑噩噩的噩梦。 “海瑟薇……” 明灭的车灯，流动的银河，狄庚霖站在原地怔神。心头被泼了一口凉水，马路对面就是越走越远的海瑟薇。 那个身影有些单薄，灯光很瘦，把她的身影也拉得越来越瘦。她走路永远漫不经心的样子，她甩甩头，金色的头发总是妩媚地用手捋到背后的样子，叉着腰走路，低头看脚尖的样子……通通很熟悉，但是离他一步越来越远。 狄庚霖心头突然重重一空，意料到，他不能就这样任她离开 “海瑟薇！” 他不过顿了些时间就追了上去。出于心底最直观的因素，他不愿意海瑟薇一刻不在他身边的原因，朝着马路对面追了过去。 “海瑟薇！”他大声喊着，脚步有些浮，摇摇晃晃，车灯也在摇摇晃晃地闪烁。声音被淹没在喧嚣来往的车辆里。 他步履有些焦急，眼神有些恍惚，走在穿行的车辆中间，丝毫没有海瑟薇那样的灵巧翩然。 滴滴滴，三番四次卡顿的汽车喇叭声音，刺目的灯光。他看到远远的，海瑟薇在招手，像是他们在鱼清明生日宴上，那次火辣的舞蹈里，她优美的扬臂。 海瑟薇什么时候在他眼里变得那么美了呢？漂亮，迷人，地气，让他觉得舒服。任何一个随便的动作，都能叫他血液变热，从心底的两室两厅里迸发出喜欢。 一辆黑色的车在她身边停下，海瑟薇倒退了几步。 车里出来一个高壮的男人，将转身的海瑟薇捂住嘴巴，往车里拖。 “海瑟薇！！” 狄庚霖心神俱裂，急急地朝着那边奔跑。 刺目的灯光，一张车主焦急的脸，依旧嘈杂刺耳的车辆喇叭声，狄庚霖那一刻想要急急闪避，却没能全然躲开。 突如其来的撞击，翻滚，他倒在车轮边。 脑子里翻天覆地的惊惧混沌，耳边是车主急急忙忙下车的叫喊声音。狄庚霖恍惚间。却瞥见马路对面，两个朝着自己走来的两个容貌极具代表性的外籍男子。 他们拿出一半的手收回背后，露出一丝嗤笑，调转了方向离开。 他倒下，都不用他们亲自动手么……视线彻底沉暗。 “海瑟薇！” 狄庚霖猛然坐起，凤眸乍然睁开。心神依旧在震颤，浑身的冷汗。 “你醒了？”狐狸很快跳起来，按住神情激动的狄庚霖，“你先冷……” “黑色英伦，尾号668！”狄庚霖弹跳而起，整个人像是苏醒的一头狂躁焦急的兽，手指攥紧狐狸，眼底红光毕现，“快，快找海瑟薇！” 他说完冲了出去，手上的针管被硬生生扯掉，在他手背上划伤他的血管，扯出一条刺目的血珠和痕迹。 狐狸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跟着追了出去，手指按在耳机上：“黑色英伦，尾号668！快点确定确定路段！” 狄庚霖胸口仿佛还是湿的，那一块变得透心透心的凉，又格外的灼热。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给焚烧殆尽。 他亮紫色的法拉利就停在楼下，他从走的时候从狐狸那里拿了钥匙，坐进车里，轰隆一声像是低鸣的野兽冲了出去。 “狄庚霖开车走了！情绪激动。”狐狸跟在后面，焦急地在耳机里边喊，坐进车里，迅速发动汽车 “跟着他，别让他出事。”南霜说，同时望向简律辰。 “他应该是去现场了。监视组现在应该能查到些什么，我们去事务所。” 简律辰果断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后座上的简浔。简浔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只有“海瑟薇”三个字。 “距离事故事件五个小时左右，车辆的行驶速度在30－300码之间，可以测算出方圆逃走范围，但是太大……另外一个问题，车号牌会是假的吗？” “到了事务所再说。”简律辰手指互相握紧放在身前，看似冷静，其实也已经不能淡定地坐得安稳。 是st，海瑟薇在五个小时里，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南霜再次快速刹车倒挡，原地调转了车头往事务所飞驰，呼啸的车声里，两人都没时间把简浔赶下车“抓紧。” 明亮的高跟鞋，清冷整肃的容颜，一身黑色的贴身套装。南霜脸上褪去了任何表情，浑如露出面目的一丝不苟女特工。 几个人身体失重，五脏六腑被掉转了方向，车身像是从地面高压发射的加速度火箭，猛烈地在路面滑蹿出去。 …… 鱼小满起床，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厨房里做到一半的粥还没有关火，浓香四溢。 她抓抓头发，伸手尝尝味道，很不错。也不知道是两位简大公子谁的手笔。 鱼小满扬起嘴角，幸福地笑笑，坐在餐桌边喝掉了一碗粥。 起身打理完毕，就挎上包，给秦寿发了个“老大，办公桌给我准备好”的短信，出了门。 “嗨，老大早上好啊！” 鱼小满才从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安定好设计部那群人惊疑不定的各种内心，穿过外面的人群推开里层办公室的门，就看见秦寿正在一脸苦恼加苦恼地转过来转过去，在办公室的透明玻璃上不停整理自己的发型和衣服。 整个人扭捏状态有点史无前例。 “啊鱼小满你来啦！”秦寿一看见一脸狐疑走过来的鱼小满就一片欣喜，不由分说地冲过来，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扭捏纠结：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去了，鱼小满！你帮我……帮我去一场面试终场当hr吧……” “啊嘞？”鱼小满浑然一惊，朝后退，“什么情况呢这是？” 还能什么情况，秦寿大人面临今天gs最后的设计部的面试，由于其中一个姑娘，感到了比面试者还要紧张的紧张。一早晨不知道换了多少套衣服，但是就是觉得不对劲啊害臊啊各种忐忑…… “是……是，哎反正你别管，你今天帮我去面试吧我好紧张。”秦寿拉着衣领缩缩脖子，说不出的浑身长毛的感受。“面试有、有个姑娘，叫游思思，你照顾着点儿，听到没有？” 一想到游思思，他整个人就心潮澎湃两颊飞花极其的不正常。话一说完，脸从两颊红到脖子根 “啊嘞？” 鱼小满愣愣然发出了第二声匪夷所思又充满探究的眼神与声音，“老大你是不是……是不是……” 恋爱了啊！！！ 秦寿飞快地转身，鱼小满一把跳过去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拎回来，“哈哈哈老大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啊！这纯纯的校园恋爱展开般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她应该换个词儿的，换成公司恋爱，但是秦寿脸上的纯纯脸红，完全就是那种第一次遇见喜欢的人的蓝孩纸的“羞涩”表情啊！ 那么…… “说什么也不行啊。” 鱼小满绝对是唯恐天下不乱漫的一个，看到面试者名单上唯一留存下来的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游思思”的时候，转转眼珠，整个人差不多就明白了几分。 “终场面试我什么都没准备，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地交给我？” 鱼小满义正辞严，随即友好地把秦寿拉过来重新按在玻璃窗前，佯装不知道地说： “还有啊老大，今天是面试，仪容很重要的。你坐下坐下，来来，容我拿出我的十八般美容美发武器，给你先好好的倒锉一番……你长得不差啊，只要好好以正确的打开方式倒锉一下，绝对的人模人样，闪瞎所有姑娘的铝合金青光眼！” 鱼小满现在绝对是秦寿的最大助力，她的鼓励给秦寿打了一剂强心针。 看着鱼小满从她包里随即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十几分钟的倒锉，秦寿发现，这果然和自己倒锉的效果不一样。 “嗯哼，就这样了，帅。”鱼小满大气地拍拍他的肩膀，力道十足：“去吧，儿砸！” 秦寿被她推着往门口走，外面办公室发出了一声女同胞们转眼倒吸气的声音，秦寿脸一红，背一挺直，信心再次上来几分…… 主任好帅！！！ 这是所有设计部女同胞们此刻的心声。 秦寿的手机震动响了，他接起来一听，整个人神情就趿拉下来—— “卧槽你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今天回来，你丫的回来不给我提前说一声？！……啥，现在，妈蛋劳资有事啊没空啊！对，走不开！……擦，你丫的是不会中文还是不认路，非得我接啊？护照？护照不是给你弄好了么你还提？……哎哟尼玛，你到了？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 秦寿放下手机，把鱼小满一把拽出来： “今天没事？” “唔……你不给我布置，我就没事啊。”鱼小满摸不着头脑。 “嗯嗯，那你不帮我去面试，就帮我去机场接一个人。” 秦寿脸上浮现出一丝咬牙切齿的神情，“正好，你接了他，直接把他带去阿辰家落脚就可以……你机场举着接机牌的话，牌子上写上‘大蚌’就好……” 第354章 我也脏，我就配他 事务所里的监察小组气氛紧绷，南霜在前边领路。 她也说不清带简律辰来做什么，或许只是作为一个知情人，监护人注视着这恶劣的发展。 “这辆车的牌照是假的。在捣毁的圆形路段之外两小时监控，黑色车很多，但没有经过这个牌照的车。”组里很快有人告诉了南霜一个很糟糕的情况。 “苏总呢？” “苏总参加海关会议去了……暂时赶不回来。”组里梅梅把留言翻给南霜看，“他说交给你和简先生来决策。” 监视组的组长刘队，明显不如南霜信任眼前的男人。对于外行，他甚至觉得不该带到事务所里来。何况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小伙子，又莫名其妙的是怎么回事？ “假的……”南霜皱着眉，果断下达命令，“牌号是假的，但是英伦车确实出现过，这种车的数量不会很多，重新看，盯车型！” “……” 同样很糟糕，但是唯一的办法。 组长于是下了命令，办公屏幕墙上，操作员们重新埋头 “小贝和阿军伤得怎么样？”南霜问。 “没伤性命，被人偷袭了颈部打晕，身上也受了拳脚伤，拖到巷子里伪装成混混打架斗殴的伤。” “让医生给他们打激素，让他们暂时醒来，我需要他们提供更加具体的信息。” 南霜点点头，十分果断地下令。“监视小组继续。狄庚霖给出的具体时间是晚上九点十七分左右，海瑟薇和狄庚霖一直在散步移动，环北二段路口有限速，他们必须先是派的专人跟踪，海瑟薇和狄庚霖分开后才通知的黑车赶来，进二段路口到海瑟薇的路段长度至少花费六分钟。查查九点十七到二十三分之间，路段口各大厦，电话亭，咖啡屋，各种建筑里的监控。跟踪的人为外籍男子，那六分钟里，一定会在附近晃荡。” “狐狸，你得赶紧追上狄庚霖，他朝着昨晚的事发地段去了，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海瑟薇的手机安装过定位，是什么原因摔坏了？问问他，海瑟薇之前有没有和他提及过st的行事风格，我要做侧写。” 简律辰适当地退到后面，看着南霜专业而精密地开始分析指挥。南霜才是专业的，此刻尽显她侦探职业的专业性出来。 简浔眉头紧皱，盯着屏幕同样一言不发。 简律辰看他一眼，突然想起秦寿说的，“问题少年对海瑟薇动心了”。 …… 狄庚霖只是在路上不断地加速，加速。整个人回忆起海瑟薇被掳进车子里的那一幕，心脏就像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攫住，让他呼吸困难。 这样的场景海瑟薇设想过上千次，给他开玩笑似的讲过上百次，没有一次不潇洒。 可是潇洒都是假的。 她对生活所有理想的状态和规划，抵不过命运一次不怀好意的安排。 海瑟薇说，从她十一岁的时候起，她就觉得自己不是在过生活，而是行走在一个个光怪陆离，荒诞的梦里。 海瑟薇有时候埋在他怀里，他能看到她疲倦脆弱的睡颜。她的面庞和他近在咫尺，脑子里，却是谁也触及不到的人生。 他不是个什么有自制力的男人。面对一个谜语一样，烈焰一样的女人，他没法不爱，爱上了，甚至是他高攀。 但是他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爱得有多深。 直到这股将海瑟薇剥离他身边的恐惧，如布满寒冰的永夜，向他袭来。 “蝴蝶，东方的男人，像狮子。” “嗯哼，不要对东方太乐观……是你的男人，像狮子。” …… “你的手机解锁密码为什么设置的是butterfly（蝴蝶）？” “因为本姑娘喜欢butterfly（蝴蝶）。” …… “吸毒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和跟你做的时候，一个样 。” “要和我说说你戒毒的日子吗？” “不要，戒毒的时候我浑身都在溃烂，很难看。现在要戒掉你的话，我也会很难看。” …… “海瑟薇……” “怎么啦？” “我睡不着。” “嗯……我给你**。” …… 狄庚霖冲进那道黑色的隧道，海瑟薇就是从里面消失。 黑色的甬道昏暗沉沉，海瑟薇就是被这样的黑洞吞噬，猝不及防不见在他的视野里。 这是宇宙尽头吗？他穿越过去，能不能找到她？ 在隧道里面开这样的速度明显太快，狐狸在后面疯狂地给狄庚霖打电话：“狄庚霖你别冲动！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多小时，海瑟薇早就不在了！！” 充耳不闻，狄庚霖手上拿着一个周边镶钻的手机，机身上画着半个同心骷髅弧。 如果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手机并排拼在一起，图案就会组成一个完整的骷髅桃心。 他手机上打开了地图，上面有着两个绑在一起的红点和绿点。红点消失了，但是历史位置记录还在。狄庚霖幽沉的目光牢牢死锁在手机上的定位点上，眼瞳里面像是纹丝不动，即将爆沸的死水。 红点和绿点的距离越来月近，越来越近…… 他猛地踩下刹车，紫色的闪电刹那间戛止。 在隧道的出口，晨曦的初阳投射到他车上，照亮了半个车身晕紫的亮光。他跳下车四处寻找，几步的步子，在刻着潮汐车道的白线路边，找到了海瑟薇的新手机。 ……他们那边的人第一时间，肯定毁掉了海瑟薇的第一部黑莓手机。但是他们可能不知道，海瑟薇身上带着第二部新手机——那天心血来潮的时候买的情侣版。 只是激活了还没插卡，因为海瑟薇舍不得扔掉她的黑莓。 海瑟薇足够机智的话，应该会在这个手机上留下些许信息。 ……可惜手机烂掉了。 机身碎裂，钢化屏幕也被碾压得面目全非。明明是被扔到了路边，没什么车辆经过，却像是有过刻意的来回碾压……狄庚霖的心凉了。 狐狸紧跟着追过来，下了车。 只看到晨曦的凉风里，隧道外边的两侧高坡耸立，从彩砖里冒出的杂草肆意生长但在这个季节里陷入枯黄。 而那个男人手里捏着一个碎掉的手机在路边躁郁踱步，发红的目光在所有的来去车辆里惶惶极目，手指用力插进头发里，弯身发出一声困兽一样，痛苦而绝望的嘶吼 海瑟薇，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 “honey%2cyucksolongatie(亲爱的，好磨人的久别，你有没有想我)？” 鬓发浓郁的男人铁灰色的眼睛里满是爱恋，粗糙的手指划过眼前的人儿苍白透明的脸，像是在爱怜地摸着一只猫。 他眼前的女人别过脸，目光不带一丝表情的转过去。 聪明的女人就是这样，知道回以他任何一个表情，都会是一种刺激。所以面对面的时候，即使内心深处的厌恶，恐惧，她都缄口不言，不朝他露出半分。 海瑟薇手腕上的绳子勒得她手臂很重的淤青，眼神仍然是从前的那股沉默倔强。海瑟薇在他身边，永远像是个警惕，不安的小女孩。 “iwaitedforyourgroecruelly(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年复一年，但是你却在那之前，狠心地离我而去).” 嘴上没有胶布，但是st知道她不会枉费心机地喊。 他的容貌重新恢复他最原本的样子，俊美无铸。 灰色的瞳仁里随时散发出悲悯众生的高高在上的光芒，高高的俊挺鼻子一寸寸摩挲着海瑟薇的脸颊。轻柔的吐气落在她的耳边脖子边，像极了世上最轻柔的耳语。“whereisit（它在哪）？” “ihavenoc－card(我没有晶卡).”海瑟薇终于说，声音冷冷的，微颤。 在他们四周，排放着成排的长椅，而她现在被绑在了穹顶之下的十字架上，浑身的重量落在腰间也手腕上的两根绳子上，疼痛与冷汗悉出。 “ykingdoe.（噢，我亲爱的小玫瑰，也许我应该带她去我的花园天堂，她的唇才会为我盛放。）” st像是宫廷诗人一样的调子吟诵，灰色眼球慢慢从海瑟薇的眼睛挪到她美艳的嘴唇上。舌尖在上面蠕.湿地添了两下，眼底露出贪婪迷醉的光。 他的玫瑰已经长成了，水嫩娇艳，天下无双，可以……任他采撷了呢。 在这样的地方，十字架上的纯白的圣女为他盛放……该多有意思，多么美妙？ 他要看到污秽的红色滴落在白洁的丝锻上的样子，那才是世界之真。 “st，你不会……” 海瑟薇换了中文，咬着狠颤的牙关说。整个灵魂都在惊惧地战栗，忍受着st顺着她脖子往下移动侵犯的手指，眼瞳带着猛烈的收缩。 他居然要在这里，居然要在这里！…… “会哦。” st朝她露出一抹邪凛的笑意，目光深处满是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邪恶深渊。“我和你父亲本身就是政敌，再多一个仇，也不介意呢 。何况……你本来就是他用来试探我的未婚妻啊。” ……“lord（主人）！” st手指就要撕开他为海瑟薇亲手换上的绵白长裙，一个人突然冲过来，飞快地呈给他两张从海瑟薇包里发现的纸。 中文，st看不懂。 但是手下手里同时拿着的手机屏幕上，呈现给他汉译英的那几个单词，却让他瞬间瞳孔猛缩神情大变，急剧变成一根针。 hcg(孕酮)，高于正常值。 st猛然间转头射向海瑟薇，脸上悠然的神情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变得苍白狰狞。“莉娅！youbetrayme（你背叛了我）？！” “我知道，脏的东西，你是不会碰的。”海瑟薇朝他微笑，面无血色的脸上，甚至带着戏谑。 “……” st头一次露出了扭曲又气急败坏的神情，手里捏的那张纸猛烈地颤抖，像是被一件很大很大的，了不得的事情打击到了一般。眼眶发红，陷入癫狂。 “你怎么可以背叛我？怎么可以！！” 他冲上去，一手揪住海瑟薇的长发往后面撞，看着海瑟薇吃痛的脸，满眼的凶残至极，“莉娅，你怎么可以？！你是我的，我保护了你那么多年，警告你警告得不够清楚吗？为什么你要去当一个贱妇？！！bitch！” “我就是贱妇生的，女承母业嘛。” 海瑟薇还有心思笑，那种放任的嘲笑，讥讽。更深地打碎st，一个寄居在她身上的，养成多年的梦。 “啪！”st在她脸上挥下了重重的一巴掌，紧接着，鹰爪般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往死里收紧。 他能听到海瑟薇的气管在他手里，咯咯作响的声音。“bitch！” 海瑟薇瞬间被夺去了呼吸，呼吸困难，浑身白被禁锢住，挣扎不得。她张着嘴不能言语，面孔很快变成绛紫。 “是谁，那个该死的男人是谁？……” st凑近了问，拽着海瑟薇那头他心仪不已的金子一般的头发，狠狠收紧。随即他想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个不用问的问题。 “是医院那个家伙？是不是？……是医院那个混账的纨绔子弟，是不是？！！”如果是一个优秀的男人，st或许能够理解一二，可为什么偏偏是那样一个花花世界，肮脏不堪的家伙？ 他曾经用眼尾打量那种男人都欠奉，可为什么海瑟薇要这么犯贱？！把他精心培育的最纯洁最惊艳的一朵玫瑰，送到那样的垃圾嘴里？ “anse（回答我）!”他暴怒地问，手掌移到她的胸口气管那里狠按，让海瑟薇能够开口回答。“sodirtyaman(这么脏的一个男人，为什么)!” “我也脏……”海瑟薇呼吸不畅地回答，声音艰涩。“我就配他。”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355章 游戏 “好好” st被海瑟薇彻底激怒了，朝后退了两步，仿佛海瑟薇这么多年的“离家出走”“自甘堕落”到达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巅峰。 就像海瑟薇从来不能理解他一样，他同样觉得海瑟薇是个疯子。 “nuts疯子dat该死的” 很难想象一个被人当成疯子的男人会朝着一个女人失控地喊着疯子。st打了她一巴掌，却又开始心疼，那张完美的白瓷的脸上出现的五道红痕。 他宁愿在她身上动刀子，也不愿意毁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啊 海瑟薇在他心里一直有别于其他所有女人，被他像养莲一样地欣赏着，放在自家院子里精心守着养着。现在这朵开了，却被一个经过院子的路人甲给摘了，大抵就是st的心情。 他记得中国有句古话形容过莲这种植物从污泥里长出来，但是茎笔直，瓣纯洁不受污泥侵染。 海瑟薇就是一个从拉斯维加斯的赌场，被人拎着颈皮提出来的脏兮兮的小猫。被一家贵族供养以最新鲜的牛奶康饼，后来长得比皇家波斯猫们的优雅，要更多一股桀骜和孤独。 st突然又笑了，笑容里有扭曲的裂缝，爱极生恨，那里重新盛满了玩弄人的光芒： “莉娅，既然晶卡不在你这里，那大概就在你那位蝴蝶王子那里了吧原谅我曾经甚至费宝贵的时间专门研究了一下他据我所知，他对你那位可爱的小辣椒闺蜜，一往情深吧” 海瑟薇猛然望向他。 “我的公主真是饥不择食。”st笑了，招招手，身边立刻有人递上了一幅电子地图：“已经锁定了。” “我们可爱的小满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st摩挲着下巴，目光好奇，“会是接谁位呢是她那位好多年故事里面的情郎吗哦对，我想起来，她的情郎先生好像就是gs里那位简律辰总裁呢我竟然现在才知道，上次，令他还狠狠把我耍了一道。” 铁灰色的眼睛里精芒闪动，一看便是正在琢磨着怎样一雪前耻，好好报复的新游戏点子。 海瑟薇听着他蹩脚不准的，此刻却连鄙视的闲心都分不出来。“你想做什么” “嘘，别紧张，亲爱的，我在帮你啊。” st靠近她，手里倏然“刷拉”一声，弹出了一把雪亮的小刀片。“莉娅，你是我的公主。既然你这么爱他想不想知道，那位你的王子殿下，是会爱你，还是会爱他心里的那位小满公主” 海瑟薇从来不问的问题，她不敢问他替她问。 隧道前边的狄庚霖接到了一个电话 。号码未知。 “喂” “是浪漫多情的蝴蝶先生你好，我是st。” st优雅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来，狄庚霖整个人瞬间如被闪电劈中，弹跳绷紧了身体。 “你把海瑟薇怎么样了” 狄庚霖的话几乎瞬间就让狐狸神经一绷，他冲上前来，在狄庚霖的耳朵里塞入一个微型耳机，同时按住耳麦通知南霜：“st来电话了。” “莉娅是我的公主，我怎么舍得把她怎么样呢”st的声音充满不急不躁的倨傲和风度。“.狄，你把我的玫瑰抢走了，这件事情，我和你还没结束呢。” “要哪样” 狄庚霖压抑住灵魂的冲击起来的血液，“让海瑟薇和我讲话。” “你在命令我吗”st的口吻不好了，凭他的身份，鲜少有人能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他也尤为不喜。他也不打算再和他多说。“晶卡在不在你手上” 狄庚霖神色一变，立马知道了他的意图。 “在。”他很快回答说，凤眸在那一刻缩紧。 拿晶卡换人吗他一定会换的，st要，他现在就可以拿着晶卡去找他 另一边监察室的南霜倏尔皱了眉。 海瑟薇在乎那片晶卡，她们也在乎那片晶卡，但是狄庚霖和海瑟薇比起来，他是不会在乎那个东西的 可惜游戏远远没有狄庚霖想的那么简单。 “good真不错”st大笑不止，“狄，看看我给你发的照片。” 狄庚霖拿下手机，清楚地看到一条公路上的车辆中间，鱼小满那辆小巧的卡其色奥迪。车流往来，照片下角，一个黑色的一角正对着小满的车那是黑黢黢的枪头。 神色惊然再变，狄庚霖只觉得眼前一黑。 “一张晶卡，换一条命。whir简，你还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呢，我几乎被你耍的团团转。” 简律辰不说话，心里同样惊云翻涌，万千种思绪牢牢聚集在st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上。 “原来你一直不是在和可爱的鱼小满小姐吵架，你是在保护她啊玻璃幕建筑上的那一跳，很有样哦。” st的口气简直就像在由衷地赞美他，甚至摇着头，有点痛悔的样子，“我怎么没联想到，小满story里的“then”，是你呢。” “要报复冲我来。”简律辰压着声音说。 “nonono，beeasyplease不不不，请放松点。”st说，嘴角勾起一阵笑意。“问你一个题外话，你听见方才我和狄的谈话了吧” “晶卡在我手上。”简律辰突然打断他说。 st一愣，走向彻底被简律辰的一句话打断 。“什么” “在我手上，你想要吗”简律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芯卡，迅速拍了发送到st的号码上，这次换st的瞳孔一缩。 “想要就从我手上亲自接。”简律辰说。 “鱼小满在我手上。”st咬肌绷紧了说。 “我不会告诉你我手上这个是真，还是狄庚霖手上那个是真。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他的选择很明显，所以我用我手上这张卡，和你换海瑟薇。” 简律辰此刻做出一个惊人的选择。 从他说出“晶卡在我手上”的那句话开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南霜都没料到，简律辰手上会出现一张晶卡。 所以她也不清楚，谁手上的到底才是真的。 难道这也是nb强迫症 “哈哈哈哈、你哈哈哈，简啊简，你。”st瞬间感觉，自己又被这个鬼神莫测的男人反过来，下了圈子摆了一道的感觉，有点气急，于是发出奇怪的笑：“你想反过来控制游戏吗” “怎么会，我只想救人。”简律辰紧紧盯着追踪的定位时长。 “哈哈哈，那好。我现在告诉你，想救人，你们两个人，必须都过来我会让游戏，更加精彩一点儿的” st突然又挂断了电话。 这时长不足，追踪再次失败。 简律辰紧紧捏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目光死死盯着监控屏幕，心脏在微微颤抖。 狄庚霖的电话再度响起。 “知道一个游戏最有趣的地方是什么吗” st缓缓地笑，手上的刀片在海瑟薇手腕上划出一条深痕。狄庚霖听见海瑟薇那一刻极力隐忍的痛哼声。“就是谁都明白，但是硬逼着你说出口的答案。” “海瑟薇” “听见了吗生命流逝的声音。”st把手机放在地板上，狄庚霖听到水滴砸落在地面的声音，他立刻明白那是血。海瑟薇的血。 心脏停跳，几乎要完全空白。 “有人告诉我你会选小满哦，我可怜的莉娅。”st伸手接过另外一支注射器，轻巧地将针头，朝着海瑟薇优美的脖子上插进去。 “现在呢，我朝着我亲爱的莉娅，你的海瑟薇颈血管上注射了一管有趣的东西肝素，你应该听过吧呵呵，她手上的刀口大概有3.5公分长，估算一下，血液流干的时间，大概是七八十分钟。” “st你这个禽兽我会杀了你”狄庚霖睚眦欲裂，青筋暴起。 “现在选项消失，我只给你海瑟薇，你有八十分钟。然后顺便我带话给简老板，他也一样。你们有八十分钟的时间找到我，把晶卡交到我手上。 “时间一过，可怜的莉娅会血尽而亡，她那稀有的血型，可不是你们带几包血袋就能补上的哦但即使莉娅去了天堂，你们依然需要给我晶卡，否则，我让小满去天堂里陪她，这主意怎么样” 海瑟薇用最诅咒的目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可恶 狄庚霖此刻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重新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他选择一切都不开始。或者为什么被抓住的不是他，昨晚为什么他不干脆被撞死这样，他就不会面对这些能将人撕扯成碎片，将人逼疯的无力感。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一刻一样，想要杀人。 狐狸扶住他有些昏沉不稳的身子，他用力抓住狐狸，眼底有些蒸腾的血意弥漫而起，又像是汹涌的水，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艰难痛苦地溢出来： “没有八十分钟没有。肝素抗凝血，被划开的伤口处血小板不会凝固，会血流不止失血超过百分之三十就危险至极，不到一半，海瑟薇就会死” 南霜此刻无措地望向简律辰。简浔已经整个人猛地站得笔直，眼睛里也红亮得瘆人。 “既然游戏规则改变，时间折中，我们有四十分钟。” 简律辰抿紧唇角，除了苍白，面无表情。 好像永远是这样，越逼仄，眼前的男人越压抑地冷静。冷静得近乎停止一切多余的情感和思考，只留下沉着的缜密和计算。 他此刻已经代替南霜，自己站到了一片监视屏幕前方。“现在，我们需要十分钟内找到st的所在地点。” “十分钟，那不可”监视组里有人立刻插嘴。 “没有不可能”简律辰猛然打断他：“要给四十分钟你们吗那更不可能。你们在这里工作了至少七年，监察组的实力，底蕴和资源，人脉积累至少有十年。把你们十年的所有能力经验用上查不到车号信息就查造假牌照的场查交易记录十双眼睛不够就分发录像紧急调用一百双眼睛近况路段找不到目标监控，就找其他地域的警局要求协助提供更远的地方用上你们脑子里所有的智慧和资源，就十分钟” 那一刻，简oss仿佛淬雪出鞘的一把绝世之刃。锋利的目光，凌厉的气场，犹如他在公司会议桌上叱咤纵横，霸气决断的时候，震慑了所有人的心神。 噼里啪啦，监控室里传来一阵敲击键盘，和一片拿起电话拨号的声音。 再也无一人有多的言语。也再无一个人分出画地为牢的困境心神，去想他们能不能成功。 简律辰拿起手机给鱼小满飞快地打电话，手机刚刚响起一声。就传来鱼小满那边车轮摩擦在地面尖锐的急转弯声音，和她清脆又火急火急的声音： “哦，律辰啊，你在上班吗我现开车呢有点儿忙、两个小瘪三肯定是看上我美貌想要劫色一直跟着我啊擦还追嗯律辰我忙啊先不说了先挂了啊啊啊啊啊” “” 原来不需要提醒，触觉异常敏锐的鱼小满，早就开始她无比坑爹悲催的逃亡之旅了。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56章 进程 鱼小满当然不会真的觉得，身后这两个朝着自己后玻璃镜上咻咻射了两枪的怪物真的是垂涎她美色的小瘪三，她踩下油门，将车以一个更快的速度驶下了高速 一个个的电子监控眼火速将超速的鱼小满记录在案，身后那辆穷追不舍的车，也连番受到了电子眼的电眼眨眼照顾。 “艾玛，什么、什么鬼东西” 鱼小满嘴上叫骂了一声，心里却心惊胆战地下了高速，立即转头往车流量尤其密集的地方一溜烟驶去。 这绝壁和海瑟薇那个招枪眼儿的人脱不了干系，鱼小满潜意识里都能知道海瑟薇现在不是一个安稳状态，否则她早就回到tbu教书了。 鱼小满拧着眉头往车流里汇，这很正常高速路上拿枪咻咻甚至根本不会引起什么注意，虽然车速跑得快，但她坚信自己不是这种职业人车技的对手。 所以算不得反其道而行，鱼小满是圣母，才不会往闹市市区跑。 倒不是想借着庞大的人流车流淹没自己，或者让s市这逆天的交通拥堵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做“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在你身后五十公尺，却追不上你”。 她只是单纯地想着这里不是公民随便佩戴枪支出门纽约街头，中国的闹市里，聪明的鬼子不怕警察蜀黍的碾压性围攻，至少不敢随便开枪。 下了高架距离机场并没有多少的路了，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打道转头。鱼小满踩油门的小腿都在打打颤，终于涌进一条车流量密集的车道。 红灯一亮，鱼小满疯也似的奔下了车。 车道上，一连串的喇叭响起，吱吱嘎嘎滴滴滴，此起彼伏，鱼小满弃车行为导致了瞬间的交通拥堵。那边的交警在朝着鱼小满尖利地吹着哨子，身后两个男人也弃车，沉默地快步追来。 收起了枪，但是手上摸在了衣服内的腰间的三棱刀片上。 鱼小满管不了，举着一大块不大不小，上面写着鲜红的“大蚌”的胶纸牌子挡住自己挡枪子而，在路上车辆中穿行躲避。一口气奔向执勤的岗哨，泪流满面地朝着那边持枪的交警嚎啕： “警察先生救命啊警察先生救命啊啊啊啊啊” 噗通 今天没看黄历早晨被人下了降头出门一不留神脚下踩到了汪星人的排泄物 鱼小满发现人运气背了，就连跑步都啊啊啊，她她她，简律辰昨晚她现在觉得还疼 所以鱼小满摔倒了。 高跟鞋和大纸板优雅地飞到了两米以上的高空，高跟鞋砸到了刚出玻璃门的岗哨警察哥哥头上。 大纸牌飞到了几米外的一辆黑色bw前车窗上，牢牢卡落在了雨刮与车窗中间。 “后边那俩人要抢我警察哥，他们有枪”鱼小满猛然间爬起，指着身后很快追来的两个眼神阴暗的高大男子朝着哨警急急说。 黑色宝马里，正在百无聊赖喝一罐纽伦堡咖啡的西装男人脸往前凑了凑，好奇地盯着车窗上落下的胶牌上，那鲜红的艺术体的“大蚌”两个字出奇。 敢情爹娘取名儿这么偏僻个性，难道还遇上个撞衫的 他好奇地按下车窗，才刚探出头来，就看见一个橘红小斗篷的娇俏女人，正高高跳起，抬起赤足，一脚落在一个高大的卷发外国人肩头 “喝” 像模像样的清喝声，这边男人身体猛然矮下去的同时，另外一边的警察已经被另一个男人手肘凌厉地击断了肋骨，捂着腹部倒在地上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头响。 又一拳，警察小哥没来得及拔出腰间的传呼机，就被晕了过去。 刚才那个女人落在男人肩头那英姿飒爽的一脚，很快被对方倒着站起，鱼小满钻过一次简律辰的车窗，这第二次钻，她突然觉得一点都没压力了呢 油门再一次轰鸣，黑色的车身后面带起一大片带着尾气的轮胎灰尘。 那两个灰头土脸的高大男子飞快地跳起，朝着黑色的宝马车的轮胎猛烈地射了几枪。但是前边的男人似乎车技太棒，车身灵巧地滑了几个晃荡的s形状，便飞速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 只剩下右边车窗上的一只手，扣在车窗上朝他们挥了挥。 “gogogo快走shadowthen跟上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一条条消极的信息像是碎片一样汇报上来。 “a段路口，两小时无搜索结果。” “b段，无符合车辆。” “北岛咖啡，三名外籍人员，正在搜索脸书信息。” 南霜的秀眉越锁越紧，额角已经隐隐沁出汗水。 简浔拳头越捏越紧。 狐狸看着那个眼神沉暗得犹如一潭死水的男人，嘴唇越抿越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狄庚霖已经提供了所有他能提供的东西。他听着耳机里一声声的汇报声，目光越来越黑，黑得像是，陷入地狱窒息的永夜里。 “狄先生，你先回来。”南霜仍旧在鼓励狄庚霖，“我们一起找她。” 狐狸还年轻，听不下去这些道声音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折磨了。他摇摇头，摘下狄庚霖耳朵上的耳机，把他拉进车里。“先回去吧。” 狄庚霖一声不吭，眼神黑得失去焦距地被带上车，狐狸发动汽车，调转车头重新进入隧道。 然而隧道一片沉暗，像是比往日还要沉暗。 狐狸开着车，面朝车窗外的狄庚霖却突然开口，“等等。” “b段筛选无结果，转入c段。” “联系当地基站，配合截取一下当地通信频率，换角度开始排查。” “一千公里无筛选结果，现在进行一千公里西南方交通局监控调用” 时间继续一分一秒地过，十分钟时间过半，所有人用上了自己所有的能力和方法 。简律辰突然开口： “等等。” 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了他。 “不要排查车辆了。这些事故后的录像被抹了，事故前的，也不是真的”简律辰沉黑的目光落在一个监控屏幕上，手指点上去，“退回三秒四十分的地方。” 屏幕上画面闪动，时间定位。 “车牌号码54的这辆车，是肇事车辆，半个月前的晨间新闻上大肆报道过，这辆车，早就被扣了进调查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简律辰的手指点在上面： “通信频率可以被截取的话，前面的监控是不是也可以抹除了再填充” 一语惊醒梦中人。 难以想象，简律辰居然一字不落地把每条汇报不论好坏全部认真听进去了。 这种技术按照专业角度来讲，是存在的。 所以这其实是st用来做幌子，专门迷惑他们视听的过时信息，很快有人翻出了半个月前这条新闻，翻出了对应的录像，果然是画面同步。 “复制的诱导监控。” “他就是要我们把大把的有效时间，在排查车辆上。” 简律辰点头，摄人的黑眼瞳像是漆黑的深井，此刻看不见漩涡的尽头。“一千公里外的距离也不用查了，那么远的距离都出了s市。st说漏了嘴，他说过有限的时间内把晶卡交到他手上那么就意味着，我们能短时间内找到他，他还在s市。” 又是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 醍醐灌顶，南霜很快点头。“没错” 她会意，重新转头向众人：“现在，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搜索事故期间的周边建筑里的可疑人物身上，所有人查那些人，可疑人物转入全市的监视网络” “停车。” 隧道内，狄庚霖突然发生，狐狸不明所以，仍旧靠近路边石板停了车。 狄庚霖开门下去，发红目光落在昏暗的隧道上方的排灯上，突然沙哑着嗓子说：“灯光很暗。” 狐狸抬头，看到隧道顶部，两排圆形的照明灯闪着椭黄的光泽，从隧道口的一段，延伸到另一端。他点点头，安慰道：“是很暗，这个大型隧道的等离子灯坏了好多盏。” 狄庚霖紧了紧那双无限邪魅风流的凤眸，眉头蹙在一起。随即目光死死锁在一排的灯光上，开始在隧道里，沿着那一排灯光，沿着隧道走。 灯坏了 “海瑟薇留标记了。” 他默数完上面的黄灯，突然无比肯定地，一字一顿说。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357章 你为何这么棒 “不可能有灯坏掉得排列这么有规律的。” 狄庚霖指着那些灯，手里打开手机wifi开始确认信号。 果然有。 隧道太长，狐狸朝上望去，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注意到了狄庚霖所说的排列：“2……9……6……” 他一个一个数着，一串数字，他数了好几遍，终于惊讶： “重复的数串！” 狄庚霖低头，黑眸沉沉看着手里刚才捡起的四分五裂的手机，声音低低的，压抑着喉咙间的激动： “等离子灯控制的不是简单的串路。这个手机上没有电话卡，紧急呼救基本是无效呼叫。但是周边如果有公共局域wifi网络可以用，能联网……控制它，对海瑟薇来说完全有可能！” 他脑子里在还原当时的场景——未免引人注目，海瑟薇被捆绑转到了汽车后备箱。海瑟薇是那种深谙自救的女人，一定会趁机踢破车后灯想要求救。 彼时正好在隧道，光线不好，没人看得见她，车速慢，那么她可能是在看见了那些排灯的状况下，拿出第二部手机留了什么记号…… “但是，”眼里刚刚升起希冀，狐狸旋即皱紧眉头： “……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 “组长，锁定了一个可疑人物，从百货店出来后，附近地点变装三次。”终于有人带来了一记重磅消息，南霜扑了过去： “锁定他！划到全市范围内，找到他所有的出没范围，近半个月内的，所有消费记录，刷卡信息，出没地点市场，所有！” 几分钟后。 “找到了！组合起来，高频次出没地段，出现在新陆角百货店，沙旺小吃街，喻家嘴码头，和城西花农村！” 屏幕上终于出现了四个重点板块。 南霜拨通了外勤组中心的电话：“麋鹿，通知此刻的外勤人员，最靠近新陆角百货店，沙旺小吃街，喻家嘴码头，和城西花农村的外勤，二级任务以下的，全部转入这四个建筑以及周边，搜索这个人，以及所有可能聚伙藏人的仓库和暗室！” 她把照片划过去，那边重复：“收到。” “南专员，刚刚民航机场附近……传来了这个。”另一拨搜索鱼小满位置范围的小组工作简单多了，他们与此同时，汇报了另一片的情况。 简律辰奔过去，看到的是机场那边，最新过来的监控。 传过来的一场枪击斗殴袭警事故。 一个岗哨亭，一辆黑车，两个大汉一个警察，还有……鱼小满 鱼小满被掀翻在地，鱼小满陷落在逼近的男人的枪口里，鱼小满壁虎一样扒上了飞驰的车门…… 鱼小满！简律辰倒吸一口气。 “已经联系最近的专员和我们联通的警力去保护她了！”南霜快步过来，身侧按在简律辰不能镇静的肩膀上，尽力安慰。 她知道现在简律辰有多么煎熬，明明一秒都待不下去要飞奔到鱼小满身边，可海瑟薇这边让他不能离开。 祈祷和祝福并不能将他的担心恐惧焚烧殆尽，他却只剩下看着鱼小满亡命的身影，心里边双手合十。 然后简律辰说：“处理掉那两个追踪者，死了我负责。” 他转过身，眼神冷峻得像是一块寒铁。但他、手臂上的青筋连接着骨指的筋络，噼啪作响。 眼神是暗红的，疯狂的……难以想象，这么草菅人命的话，有朝一日是从简律辰嘴里蹦出来。 杀伐冷血，凌厉阴鸷，似乎所有关于他如何如何冷静，如何如何理智的定论，总能在鱼小满身上推翻。 可是这种人死了需要负什么责呢？世界上每天有那么死去也找不到姓氏，刻不上墓碑的家伙们。 “是。”南霜点头，转身布下新的铁血命令。 死就死吧，那些人，他们行走在黑暗的地狱里，终年刀锋染冷血。从无尘之地来，终归也要回归于在无尘之地的死亡湮灰里。 时间仍然在分一秒地过，狐狸从那边给南霜发来一张隧道灯光照片，一串数字： “南霜！这可能是海瑟薇留下的，但是我实在破译不出来这串数字代表的意思。不是希伯来代码也不是谐音信息，灯的亮灭变成摩尔斯对应点数翻译也不对……你赶紧看看，不行的话去请网络安全组帮忙，看看是不是什么黑客之间的代码！” “好。”南霜盯着这一串数字和灯光看，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她快步离去。 简律辰则牢牢盯着屏幕上的四个地标，看着这条线上的搜索进程。眉头深深地锁在一起，眼瞳一片浓墨漆黑。 “为什么高频次的出现地点会是这么多位置？”简浔在后面喃喃开口，眉头同样紧锁：“难道都像海瑟薇一样，这么了解中国文化，狡兔三窟……多个据点么？” 他只感觉更难办了。 简律辰挑眉，心说不会，不会有人能达到海瑟薇这走火入魔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仍然按定心神，力求冷静地盯着这边屏幕，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鱼小满那边的进程。可是—— “叔……”简浔拉了拉他，手指指着那边一个高架上，正在做着堪比南霜开车的超车插车行为的生猛宝马黑车，从而再次引起一阵路面车流凌乱的画面： “鱼小满挂上的那辆车主，是谁？” 简律辰看一眼画面，又开始抽气……鱼小满这是跳上了谁的车，这车主确定不是个神经病吗？ ！…… “路口画面放大我看看。” 图片放大，车里两个模糊的人影。 鱼小满很容易辨认，然而看到鱼小满身边另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简律辰张了张嘴，有点呆。 …… “天……活了这么多年，姐姐今天差点又成传奇。” 鱼小满吸了口气，在动荡的车身里，咬住安全带的一头往身上扣，手上飞快地抽出口袋里一道顺过来的手铐钥匙往车窗外面够。“这位先生你能不能开慢点……疼疼疼！先让我试着打开手铐……勒得慌！……” “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拍片儿的，让我定定神？！” 身边的魁梧男士突然万分后悔，两手掌着方向盘花式打着圈，仍在快速飙移，边打边骂“妈的离合器的轴有点儿拙，反应不是很迅速，是不是又偷工减料了，这他妈中国区的制造厂得反应……” “我不是啊！”鱼小满只觉得车身晃荡得让她探身无比费力，风声呼呼的，两人都得扯着嗓子讲话。 “真的，求您了，开慢点儿，我胆儿小！”鱼小满一边彪悍地踩着座椅往车镜边钻，一边颤着声音哭喊。 车开得这么迅猛彪悍，她钥匙都要抖掉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 他是没见过胆儿小成这样，敢扒车夺枪，顺道坑害他一起被追！！！理论上，他本来开走最多算个违章逃逸……现在是啥情况嘛倒是？ 这边车主也一脸的方，雨刮开了两回没能将那个写着“大蚌”的大胶板给弄下去。他有些躁地抓抓头发，同时起身从车窗边去够那块纸板，回答吃力： “开慢点那可不成，姑娘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后边拿枪紧追着咱俩跑的那俩人和那一大拨警车，是咋回事？！” …… 妈蛋他们还在开枪！后车窗玻璃都碎了！一大片的警车在路面浩浩荡荡地鸣笛闪灯……这特么还不是拍片儿的？！ “我上哪知道，妈呀——啊啊啊！”车身歪七扭八地躲就算了吧，司机整个人也不要命地往外边趴，鱼小满赶紧惊魂不定缩回车里纵声大哭，“大哥你才是拍片儿的吧！！！” 开车不带这样儿的啊！ “别喊别喊！你别整的我跟一绑架人贩子似的啊姑娘！” 车主赶紧捂住鱼小满嘴巴，魁梧的大汉声音浑厚，连连安抚：“你别喊，我搞汽车工作的，开车绝对没问题，但是你别喊成么？” “好……”鱼小满鸡仔般地啄米点头，情绪总算平稳下来，说着说着又拿着钥匙重新钻出车子： “那你先稳着车啊，很对不住连累你了，你别担心我绝对是个良民！我打开手铐待会你找个机会把我扔下吧，我不会连累你的！” “你能先把手铐打开，进来讲话吗？” 车主捂住脑袋痛苦地说，这姑娘浑身上下，除了“悍猛”，都没写着“良民”两个字 手机这时候还响了，他火急火燎地空着档子接起。 “我今天这边有场面试没空，我让一姑娘去接你照片发你手机上了记得看看啊！” “神烦你丫的……”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来，他戴上蓝牙耳机，一边空出手来翻照片，“我不在机场了，烦人烦人烦人！劳资好忙的说，那女的叫啥名字啊？” “鱼小满……软萌妹子，就阿辰的那个，哎你忙我也忙啊挂了，你自己人群里注意着点儿。” 秦寿的声音在一片风声中传来，车主打开图片，愣了几秒。 他施施然转头望向身边那个一脚踏在座椅上，干脆半个身子探出去开锁的彪悍女人。 “擦——” 拖得很长的一个感叹性音节。 他突然只想问问，什么叫软萌什么叫软萌特么的什么叫软萌啊？！！ 手机突然又亮了，是简律辰。 手机上只有四个字：“照顾好她。” …… 本来还有几分不敢相信不确定，这条短信彻底让车主本人的脸色，变得精彩纷呈绚烂无比。瞧着身边的的女人：“……居然真是。” 然后接着就是，满脸的好奇。 鱼小满已经打开手铐将自己的右手解脱下来，正兴高采烈地转过头来：“ok搞定！太感谢你救命之恩啦先生，留个联系方式吧先，你的车的赔偿精神赔偿什么的，我后边一定会……” “不用不用，公家车，报销就好。” 车主突然变得笑眯眯的，神情不知道多和蔼。“先不着急，咱先甩掉后边的人再说。” 刚刚一副要把鱼小满丢下去的自保样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十分的热情，和某种兴味十足的打量。 “那先生您贵……” “何棒。我爹妈取的。” 大蚌剪短地回答，一双熊掌将车盘像是玩机车一样安稳又娴熟地绕来绕去。 whyyou’resogood？！ 在鱼小满正被这名字雷得不要不要，然后恭维地点头说着“好名字好名字”的同时，张开嘴巴朝着她，颇为含蓄沉稳地笑了： “是的呢……不过我的朋友们，都习惯喊我大蚌。” 鱼小满：“……” 大蚌不慌不忙地哈哈豪爽一笑，油门一踩到底。 第358章 我选择在今天长大 又是十分钟过去，网络组一筹莫展。 外勤搜索更加紧迫，整个控制室都笼罩在一片拉紧的情绪中，气氛紧绷，陷入僵局。 南霜问着狐狸，狐狸说狄庚霖就是站在那里不走。 ——他撑着脑子，用力一直在想。他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他觉得海瑟薇留给他的，答案就一定在他和她有关的记忆里。 再想想，再想想。 海瑟薇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学术派，那么短的时间里，是不会弄什么狐狸说的，故弄玄虚的代码出来的，他是如此坚信。 再想想，再想想！一定是他能够看懂的…… 简律辰眉心蓦然一跳，屏幕上所有的标记的外勤都变成了四股朝着四个地点聚集，可是……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他直觉上感到了不对。 “南霜！” 南霜还在前边一边指挥搜索布局，一边讨论策略，一直沉默的简律辰突然又发声了。所有人同时回过头。 “应该不在这些地方……”简律辰大步走过去，拿过南霜手里的记号笔，把墙面的s市地图扯下，伸手在桌面一把铺开： “发现可疑人物的地点在这里，这里，这里，和这里。”他把四个点分别圆圈画了标记，“但是诚如你的命令，查阅的是最近半个月内的活动记录，但是你看……” 他把四个点画了又画，“除了这四个点在地图上的位置比较大范围但是偏西南……这四个地点，百货，码头，小吃街，花农村……找不到一条关联！” 南霜皱眉，确实，这四个地点毫无特质，并且小吃街这样的地方附近并无大的民居或者工厂，要作为据点，是不是有点太牵强？ 还有花农村，那里全是花农的花田和观光人口，人流偏多，敏舍更少。她面露思索：“是这样。这里有的地方不适合藏人，但是……” 监控指向就是这里啊。 “st很谨慎狡诈，既然记得抹除路面监控，肯定也能想到我们可能会追踪跟踪者。”简律辰紧紧皱起眉头，字句斟酌，开口谨慎。 南霜认真而疑问地望着他。 “我认为，这四个点是幌子。”简律辰认真地说。 “什么？——”监察组长怪叫一声，显然对这个猜想感到荒谬。 “这四点不太标准，可能是随即选点，但是大体……可以落在一个圆周上的两条弦上。” 简律辰穿过四个点画出了一个大致的圆。 “什么？我不太明白，越说越离谱了……先生，我承认您能力不凡，但是这是专业的监察工作，你能不能……” 一边的监察组长终于看不下去一个外行一直在这边指手画脚。苏长官让南霜这样意气用事，不按规矩办事的专员来指挥，他们今天就已经越了很多界 现在一个外行的人，从一开始就大行其道地坐镇指挥台肆意指挥他小组的人员，现在又在这里天马行空指手画脚，他实在是…… “冯组长，先听听简先生怎么说。”南霜按下检查组组长安抚，能理解他的心情。组长仍旧摇摇头，语气很硬： “先生，你觉得半个月内的监控，都证明不了那四个点是那个男人的经常出没的地点，那这四个圆周上的点，又是什么天马行空的数学猜想？” 组长出言直白，意思很明白： 不管南霜多推崇你，搜查工作是属于专业人员的，基于事实和证据讲话的，而不是你这个门外汉的。 他觉得简律辰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他这么做目的很简单……继续诱导我们花大量的时间，去搜寻错误的位置。” 简律辰黑白分明的眸子愈发幽深。 他不会不明白，自己在这群人中间开口，其实很不够分量，甚至是在挑战这群工作者的底线。他薄唇抿成一条线，仍然垂下眸子，继续： “我不太了解你们的监察组具体怎么工作，但我有些了解st。他不会这么不谨慎，肝素既然早就准备好，这场倒计时的时间游戏，其实就并不是他的临时起意。” 又是一语惊醒一大片。 他和st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最能明白什么叫“棋逢对手”的感觉，st同样欣赏他，不是没有缘由。他现在完全从st的性格了解上出发，会直觉上思考st比人想象的狡诈还要狡诈—— 谁能担保他设下了第一个作弄他们的关卡，就不会设下第二个？ “是的！”南霜加重了口气，“简先生说的不是推测，是事实。肝素不是能长期携带不变质的随身药丸，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的。” st早就想玩时间游戏的话，一定会出现各种信息诱导来磨掉他们的时间，这属于故意下设，简律辰的推测完全符合事实。“先生您继续说！” “没什么可说的了。” 简律辰在两条弦上竖直画了两条垂直平分线，中间相交于了一个点——圆的正中心。他把点加重画粗了，圈出一个圈： “st的真正位置，应该是在这个圆心附近。” 检查组组长：“……” 简律辰丢开笔：“南霜，搜索一下这个中心点附近有哪些标志性建筑，st最可能出现在哪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头绪线索。” “不用了，是弗里斯教堂！” 狐狸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面急急传来，“狄庚霖说是坐标，那串数字是坐标！他开车朝那边奔去了，我要不要跟？！” 南霜在地图上仔细一看，在简律辰画的圆心附近，果然，看到了弗里斯大教堂。 …… 一个的猜测，另一个证实 “暂时不要跟！”南霜紧紧皱眉，同样担忧的目光看向简律辰，“今天正好是公休日，教堂没有闲人。他们把守模式还没摸清楚，你贸然跟去可能会害死他。” 可是，那么同样的，简律辰……现在也必须只身动身前往了。 “先生，我教您的那些招式还记得吗？” 南霜突然追上转身离去的简律辰，凝重地从腿上取出一把小巧的黑筒，从手上取下一个黑色的戒指，全部塞到简律辰手里： “这是雪茄模样的电棍，和微型手枪，外形上不会引人注意。但是迷你枪只有一发，我希望你能靠近st……撑住一点点时间就好，我会想办法支援你！” 南霜的担忧实在太过明显，这也意味着，简律辰可以想象他去的这一趟大概有多悬乎…… “记得。”简律辰接过那些东西，安慰地对着她点头，朝她露出认真郑重的笑意：“我怕死，你记得早点来。” “……” 南霜又凝重又担忧的面容被简律辰崩碎。现在绑着脸也不是，笑着脸也不是。 一直沉默简浔却突然拉住简律辰： “叔，让我去。” …… 一直沉默跟随的简浔，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刻。那个海瑟薇被找到的时刻。 南霜讶然望向他，简律辰则回眼看他，眼眸加深：“不行。” 很果决的拒绝，意料和情理之中。 即使他现在察觉到了简浔对海瑟薇有什么不一样，简浔，是他决不允许插入这件事的人。 “为什么？”简浔手腕没有松动，眼神笔直，同他对抗，坚持。 “你还小。” “我已经成年。” “十八是今天的事。” “那也是我生日！” “所以？” “你答应我的成人礼，不要别的。这次，让我去。” 简浔无比坚毅地注视着眼前的长辈，自己的小叔，口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字字铿锵。 “如果你真的成年的话，就不要做小孩子才会做的决定。”简律辰仍旧摇头，“我记得我对你说过，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简浔还是个孩子，他的未来，安危，同样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 他家里人在等着他长大，他也在等着他长大。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就要在危险和生死边缘做关于自己的决定的话，他不允许。 “我记得你还说过，我会有突然长大的一天的 。” 简浔按住简律辰的手臂，力道加重，“叔，你相信我，我不是意气用事。你说话还算话的话……我选择，在今天长大。” 和简律辰对视的目光实在太刚强，坚毅，果决，清醒。那确实不是一个孩子会有的意气眼神，而是雪亮，郑重的宣誓。 “我替你去，第一，我和你长得像，在见到st之前，至少守卫不太会拦我；第二，你之前说的对，我文武双全，你不如我。” 简浔一字一字斩钉截铁。 “第三……叔，我想救她，很想很想。” 最后一句话几乎瞬间气势低沉了下去，变成了简浔有些茫然的独白。他咬着牙，那一句话吐得很艰涩，几乎只有他自己可闻。 但是简律辰听到了，并且，在每一条的理由之后，终于动容。 那是比较漫长的几秒，简律辰漆黑沉澈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简浔，一句话没说。 然后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到了简浔身上。 十八岁的这天，穿着t恤的少年终于穿上了象征男人的帅气西装，俊秀的身形变得挺拔，傲人，他要学会成熟，学会担当。 尽管西装没有那么的合身，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加冕。简浔有些微微愣，简律辰的反应让他觉得这一刻除了隆重，还很感动。 “成人礼快乐。”简律辰说。 简浔点点头，朝自己小叔轻声笑了。果然小叔是他最喜欢的。 “南霜。” 简律辰手掌朝向南霜。 南霜迟疑了一下，掏出腰后的手枪，将乌黑的手枪放到简浔手心。“洛洛克全自动手枪，17发，用的时候扣开扳机，枪侧有手动保险柄……” “我知道。”简浔打断了南霜的叮嘱教他使用的话，“洛洛克17l型号，口径9，可连发，32个零部件，销钉一分钟内可拆解。放心吧女特工，我不会走火的。” 简浔补全了这个手枪更为详尽的知识，手心将那把手枪旋了两圈收进西装里层，在南霜惊讶的目光里，大步离去。 “等一下。” 简律辰突然喊住简浔，把车钥匙和驾驶证丢到他手上，朝他勾唇：“我想把头发理一下，就算交警排查，也不会对你产生怀疑的。简浔，你知道你应该怎么保护自己。” “老男人就是啰嗦。” 简浔忍不住抿唇垂眸，“你现在是不是该去找鱼小满了？” “当然。” 简律辰拿了南霜的钥匙，也朝外大步走去。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359章 相见……恨晚 弗里斯教堂，st果然是连变态都那么执着，“钟爱”着教堂文化。 st欣赏地看着海瑟薇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海瑟薇一身雪白地被缚在白色的十字架上，风吹动那身柔软纯白的织物，层卷起她脚踝边的一片浪花。 教堂天顶哥特玻璃上漏进来的阳光落在她脸上，不染一丝浮沉，海瑟薇那张精致的脸肌肤如雪，像是沉睡。 越苍白，越透明，越圣洁。 “亲爱的，这个十字架简直就是为你而设立的。” st凑近了在她耳边软言侬语，仿佛怕远了此刻的海瑟薇会听不见，他褐色的瞳仁闪着铁色的金属光芒，总是那么多情。“你不知道你有多美。” 他知道海瑟薇不是在沉睡，她只是垂下了她那犹如芭蕉叶一样优美而浓密的睫毛，掩盖了她苍白的脸上对应该有的颤抖恐惧。 谁都会怕死的，他亲爱的莉娅也怕。 “你身体状况比我记忆中的要差。”st爱怜地滑过她身上妖娆诱人的曲线，“可怜的莉娅，在中国都有人虐待你么？这么瘦……女孩子要丰满点才好看。” 海瑟薇的眉头收紧，厌恶忍受似的紧咬唇瓣，垂首一言不发。 话唠海瑟薇很少这么无话。能让她一句话都不想说，一眼都不要多看的，就是所有关于她的过去。 现在st带着那些噩梦来找她了。 当st的手指滑落在她小腹上时，海瑟薇浑身的神经似乎都在紧缩。 “圣母是怎么诞下耶稣的，莉娅你还记不记得？”st问，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手腕上的那一道暗红色红线，忍不住上前抹了一些到手指，涂到海瑟薇的嘴唇上。 “好想念你和我一起捧着圣经读的样子……那样的雾都，有你在的日子，都难得的阳光明媚，花园的大丽花那么美……你在读《圣经》，而我在读你。” “感人的表白。” 海瑟薇虚弱地抬起眸子朝他笑，笑容漠漠，犹如朝阳，又如夕晒。 “是啊……那么感人，可是莉娅，你的表白，又给了哪个该死的混球呢？” st深深地凝望她，“我没读懂过你，莉娅，这是在你的有生之年，我为你感到很遗憾的事 。” 海瑟薇撇过脸，不再说话。 她想，她没对他表过白，唯一的表白也不过是“我想上你”这样表达方式。 狄庚霖对她说，我爱上你了。 我爱，上你。 想想，中文汉字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语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海瑟薇对他的挑衅伤害报以沉默的不语，不由让人觉得无聊。st坐在长长的教堂椅上勾着腿打盹，最后终于等得不耐烦。 “timeissohard(时间可真难熬)，两位男士太逊色，真无趣。” st起身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名贵的意大利腕表，烦闷之情溢于言表。“时间过半，莉娅，莉娅你还能听见我讲话吗？你有没有什么遗言，我待会可以替你捎给他们？” st高声问，海瑟薇却是没有一丝动静和回应。 “我的小天使已经飞走了么？”st听不见动静，惋惜地摇了摇头。 …… 刻着浮雕的棕檀大门轰然洞开，门外的天光乍然泼洒而进。 理石的台阶上传来杂乱的皮鞋声音，哥德式的建筑穹顶，玫瑰花窗户上的光线被湮没。st施然扭头，眼角带笑地说：“你来啦？” “ste...你们中国有句话，好适合现在的情形呢。”st慢慢地收起笑容，慢慢从十字架的风景边退开，“相见恨晚。” 狄庚霖被扭押着送进来，看到拿着染血匕首，施然微笑转头的st的那一刻， 他浑身的鲜血冷掉，头顶的血液轰然炸开。 传统神圣的大教堂内，一排排空旷的教堂椅横陈成队，朝后勾出一条笔直的走道。走地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地毯尽头是威严，冷峻而痛苦的圣坛。 沿廊上耸立着立体的浮雕，左边是罗马时间，右边是格林威治时间，圣坛下有着几级白理石砌成的台阶。 台阶下，有教堂的神职人员不久前换上的鲜嫩鲜花，雪白的木架上聚集了充足的日光，白得纯粹，悲悯。阳光顺着每一条棱描画，然后在阴影投下一个长长的十字交叉。 圣洁，明亮，普世。 可是那里的日光涌上了血痕，十字架上挂着他金发白裙，血意横生的……海瑟薇。 …… “我难受。” 鱼小满突然觉得心脏一紧，呼吸有些窒。 大蚌已经把车横穿了几条街区的大道小道人行道，离奇的是这样的驱车居然，没有撞到一个建筑物和行人 卡哨倒是撞断了几个，然而也只能引来身后的警车队伍越来越庞大壮观。 “深呼吸——放松！” 大蚌大口喘气，一双熊掌倒是丝毫不怠慢，绕花似地在那边闹妖，他浑厚大声地安慰鱼小满说：“别介啊弟妹，我也想吐！等再下几个刚刚那样的阶梯，拐条街，应该就能跑丢他们——” 简直像个拉锯战，别说他们俩累的像是死狗，后边那群人也是够呛。那两个尾随者早就被秒了，大蚌却永远没走他们预想的路线，窄巷，台阶，人行道……他简直是哪儿都开。 殊不知，简律辰在身后，追赶得有多么的艰辛…… “你不能也走河堤么？” 简律辰声音痛苦地问身边的某位交通队长，他坐在副驾驶，心焦不来。但是他刚刚看到某个神经病抄近路，把车开上了一撩很窄很窄的河堤，然后在上面，笔直地飞驰……他就眼前发黑。 “可以。但是我们的出勤车性能没那辆好，走在堤上极其容易侧滑……” 交队汗涔涔的，心说那辆是宝马啊宝马啊！悍力程度，真不是他手上这个mic的车可以比拟的…… 他只能一边吼吼地拿着对讲机喊着从x段x段路口拦截，x段x段路口包抄，一边看着身边的男人盯着前边时近时远，忽上忽下的那辆黑色宝马，脸上风起云涌。 是的……大蚌不接电话，鱼小满也不接电话。 原本想好好地来一场感人的相认相拥，却在这个坑爹的情形里，变成了一直追着喊着想让他们停下。 简律辰凌乱无比，觉得那两个一定是被后边越来越庞大的队伍吓傻了。 前边的车忽隐忽现，跟丢了一会儿。后边等简律辰他们在一家酒店门口发现车辆时，已经人去车空。 “人呢？！” 那群人跳下车，一顿慌张。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一路上还有没有隐蔽的跟踪者或者狙击者在隐藏。 他们四处搜寻，队长领着一大群找的找，进酒店的进酒店，简律辰也焦急地极目张望。 蓦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不远处的一家5s汽车店。 …… “哈哈，那是，我这总监工作别的不说，就这点好，走到哪个旗下汽车店啊，都像是在家，你知道公家车的含义就是……” 大蚌手上悠着工作牌，正吹着口哨，朝着鱼小满一脸吹嘘叨叨地开出保养车库，后视镜里的经理还在朝着他几十度微笑鞠躬。 “好棒好棒好棒！这样岂不是连车都不用买了土豪，一年就能换好几十辆……” 鱼小满艳羡地鼓着掌，两人又坐在了一辆崭新的银灰色新车里。 “冲啊，小野马！” 新车正悠然躲过大部队视线，从汽车店后门羞答答静悄悄地溜出来，刚刚过地下车库的拐角，始见天光，大蚌一脚踩下油门准备自由飞翔的时候—— 鱼小满二话不说，突然猛一脚踩在了刹车上 。“——不可以！” …… 出口有人。那一脚完全是直觉加上条件反射。 从地下到路面的出口处，路的正中间，笔直站着她家帅到掉渣的律辰嘤嘤嘤…… 那一枚标准的身材，身高，姿势，什么都不用说了！鱼小满激动地捂脸，逆光，也绝对是她家简律辰！ …… “它在哪儿？！” 沉闷的坚硬东西撂在骨头上的声音。狄庚霖再一次地被st用枪托击翻在地，嘴角乌青血迹未干，额角又绽出新的鲜红伤口。 狄庚霖艰难地握紧手指，想要重新挣扎爬起，却被st踩住他引以为傲，同时也是作为一名医生，最为重要的手指，蟒蛇皮的黑亮鞋子渐渐用力—— “tellme,whereisit？wheredidyouhideit？（告诉我，你它在哪，你把它藏哪儿了？）” st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凶狠和不耐，搜身证明狄庚霖并没有带来他想要的东西。而看到十字架上的海瑟薇，狄庚霖居然以卵击石，红着眼妄想杀了他。 背叛者，僭越者，统统都是一丘之貉。 这个男人这点和海瑟薇太像了。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疼痛嘴罚再重，都咬紧牙关不肯朝他露出一丝臣服的神情，不发出一丝痛苦的嘶喊—— 只是死死盯着他，眼里带着所有隐忍又仇恨的东西。 “我会杀了你。”狄庚霖嘶哑的声音从地面执拗地传来，像是濒死的困兽，寂灭的眼底血丝密布，空洞无光。 明明已经被st的手下折磨得没有力气，那双燃烧着灭世烈焰的眸子，却死死不熄灭，里边的仇恨，至死方休。 他在海瑟薇身上划了多少道口子？…… 那些刀口没有一条落在她美艳的脸上，白色的织裙上，却遍布血红的鹅毛大雪。 如果海瑟薇是在这样一刀一刀的肌肤破碎声中等他等到死亡……他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想象。 一句“对不起”都没和她说；一句“我爱你，去掉可能两个字”都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句“女友和女伴是不同的，而你你是我女朋友，不是女伴”都没来得及和她说……他们俩，居然就这样戛然而止？ 他灵魂深处的灰凉，心脏血脉的枯萎，不是泪腺可以解决的事情。 所以他的眼睛红到灼火，灼到发干，干到快要失明……那里也没有一滴眼泪。 相见……恨晚。 海瑟薇，是我来晚了么？ 第360章 因为他不爱你，我爱你 “简律辰居然敢不来，玩弄我……” st从手下那里接到报告，说两个控制鱼小满的人在十几分钟前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号。 还窃取到了一张现场的监控图片。 图片上三个人很奇怪的姿势，鱼小满朝前飞扑，简律辰似乎是张开双臂迎接，却被另一个很雄浑的身体抢先一步扑倒，画面捕捉在他俩将将朝后倾倒的那一刻 简律辰去找鱼小满了…… st气急败坏。 这意味着即使他今天拿到了狄庚霖身上的这个，也只有一半的概率拿到真的晶卡，也让他关于谁手上的才是真卡的判断，更加成谜。他握紧拳头，不停喃喃：“他玩弄我……” “别恶心了。” 狄庚霖艰难地从地上弓起身子，吐一口腥甜的血唾沫。“你应得的。” “闭嘴！” st猛然发狠地盯着他，眼底恼羞成怒。 他看着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狄庚霖，忽而笑了：“你以为……莉娅死了，鱼小满跑掉，而你硬气地不肯开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可以逼你交出晶卡的东西了么？” 仰头大笑，脚下松开，狄庚霖的五指已经血肉模糊。 他转身，枪口对准海瑟薇。“你觉得，我可爱的莉娅在天堂里，能不能感受到她人间躯壳上的洞穿和疼痛？” “住手！！！——” 狄庚霖抵死地嘶吼，整个人都要从地面折起扑不顾死活地扑上来。 st回身给了他一记很重的回旋踢。阴鸷的眉目泛起狞笑，仍旧对着海瑟薇，手上扣动扳机。 “砰！——” 暴烈的枪声在整个空旷的大殿炸裂开来，st委身一矮，倒在地上，捂着血流如注的小腿嘶吼：“卢卡斯，你……” 一直守在海瑟薇十字架那边的一个，一直贴身心腹跟在st身边的手下卢卡斯，倏然间居然反对着st举枪相向。 “i’msorry，st，but...iswearedtoherfather.（对不起，st，我真正听命于女爵的父亲。）”高高瘦瘦的卢卡斯摇摇头，大步过去将st准备拾起的枪一把踢开。 “ican’tletyoukillherbyyoursillyhand.(我不能让你真的杀死她。)” 脑子发晕的狄庚霖猛然间抬头，望向十字架。 他是什么意思……不能真的让他杀死她，海瑟薇……还没死？！！ 可是海瑟薇明明垂下了脸颊，就连手腕上的血珠，都停止了滴落地板……人死亡后，心脏停止跳动，体温下降，血液冷降，不会再流动。 “什么？！” st和他一样震惊，视线共同射向了高木铸成的巨大十字架。st显然没有料到自己有天会遇上这种事情，一张脸上满是惊怒：“你、你为老狐狸工作？！” “是，当年我从矿场爆炸里冒死救下您，本来就是安排好的忠心 。”卢卡斯说，“方才趁你不注意，我给她服用了凝血胶囊。st侯爵，您真是愚蠢又冲动……” 卢卡斯从背后拿出一个透明的小塑料瓶，解释性地朝着st惊疑诘问的目光。 “st劳伦斯伯爵一直这么说您。您根本对晶卡一无所知……您以为劳伦斯先生为什么这么多年，为什么这么放任女爵？……这张晶卡，只有她才能解开使用。” 海瑟薇如果死了，晶卡形容一块废卡，所有的东西就都没了。 “我们也在找小姐，但是您这边的资源很厉害，先生不想再浪费他的……他说跟着您，您找到了奥菲莉娅小姐，我们也就找到了。” “你！狗娘养的！” st手里的匕首旋转了一个角度蓄势待发，卢卡斯伸手一把拧动他的胳膊，“咔”地一声，骨节错位。st一声痛嚎。 “现在教堂里边的人都是我的，教堂外边的人才是您的……别乱动，我不敢斗胆杀您。” 昔日中心耿耿的卢卡斯面无表情地说着，看了看手里的监视屏，皱眉：“您外边的人好像正在被一个一个干掉……第二张晶卡，看样子也到了。” …… 卢卡斯将st掉落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手里朝着教堂里的数十个人比了几个手势。转而朝着海瑟薇走去。 st拧了拧手上方形的戒指，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那些人朝着教堂门口涌去，枪口对准教堂门口，等待着简外边，那个撂倒一个一个守卫的年轻人的到来。 狄庚霖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忍着痛，身体往一侧悄悄挪了挪。 卢卡斯刚刚一刀破开海瑟薇右手上的绳索，一声突兀的枪声，卢卡斯的背后中了一枪，他猛地落地，教堂两侧的窗户破裂，再度涌进来一片人。 那是st另外一拨，安插在主殿旁边的告解亭的人。 “我在这里！”st纵声大喊。枪声此起彼伏，救援st的人和卢卡斯的人互成敌方，教堂内部很快引开了一片骚乱。 “海瑟薇！” 一片枪声里，狄庚霖缩到了教堂椅后边，木屑从他头顶飞溅炸开，似乎划伤了他的脸。 他捡起刚刚st手里被踢落的枪，滚落几圈。不要命地朝着着被挂在十字架一侧，孤零零晃荡的人影，在枪林弹雨的战场缝隙中，头脑昏沉地辗转冲了过去。 他解开十字架上另一边的绳索，苍白的海瑟薇犹如断线的木偶，掉落在他怀里。两人摔倒在地。 狄庚霖紧紧抱着她，用沾满血迹的唇不停颤抖地吻她的嘴角：“海瑟薇，醒醒……” …… 耳边嗡鸣着刺耳的爆破声，麻木的唇角有潮湿的东西流淌而过，狄庚霖看到卷翘浓密的睫毛轻颤，那双碧色如洗的眸子，朝他费力地苏醒。 “蝴蝶……” 那声虚弱疲惫又无比熟悉的叫唤从未像现在这么一刻让他动容 。海瑟薇的呼吸费力而疑惑：“……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大老板？ ……天知道，她留下的标记，根本预想的答题人是聪明的简律辰。她从未希望，也从不希望，出现在这里的，是…… “因为他不爱你，我爱你。”狄庚霖打断她，将她用力收紧。他的下巴落在她肩头，声音在她耳边喘息。 …… st被人掩护着扶起撤退。他回头看那两个十字架下紧紧相贴的身影，猛然从身边的人手里夺过枪，暴怒着青筋，一把朝准狄庚霖的背影—— “歘！”地一声，st平举着的枪被一条腿重重地陡然踢飞。 身边紧随着那条腿横过来的身影极快地撑住教堂椅，在他手下还没来得及开枪之前，整个人高高地借力跃起，接连着用极其狠辣的侧踢，将那几个人的枪全部缴落在地。 几个人受到大力全部翻到在地，st看清了眼前那个年轻人青涩的眉眼，猛然怔神。简浔已经再度动作，一脚，正正地抬踢到他的下巴。 “嗯哼！” st闷声一哼翻倒，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惨叫——他下颌骨裂了。 ……是错觉还是什么，眼前的人踢他的这一脚，比对其他所有人都要狠辣！下手太重，这个和简律辰神似的年轻人，看向他的眉眼间，极其冷漠无情。 但是年轻人没有要动他性命的意思，一脚之后，闪身离开，朝着海瑟薇那边奔去。 st咬牙切齿，无心恋战这乱局面，指着外边拼命招手：快带我走！ 地上的卢卡斯突然睁开眼。 卢卡斯撕开衣服，摸了摸里面的防弹背心。刚才让他倒下的是心脏上巨大的冲击力，不是死亡。 狄庚霖还来不及震惊，卢卡斯已经举起枪，朝着那边势如破竹靠近的不明少年，“砰”地开了一枪！ 简浔痛叫一声，猝不及防倒落在地。 很快两个男人冲上前，将他死死制住。 枪打偏了，擦着简浔的小腿过去，因为狄庚霖扑了过来，在刚才的瞬息之间将他的手臂压下。 “**（见鬼）！” 卢卡斯愤怒地一脚将狄庚霖撂倒，劈手夺了他手里的枪。 st的人在那一刻已经撤出了教堂，卢卡斯一把将海瑟薇重新扯离狄庚霖身边。两只手一手一枪，面色毫无温度地举起。 一支朝着狄庚霖，另一支重新对准地上的简浔。 “不要！” 有人在那一刻抱住了他的腿。卢卡斯讶然俯头，“莉娅小姐？” “别伤害他们 ！” 海瑟薇死死地抱住他的脚，爆发出不属于她此刻状态的力量。她的眉头纠扭在一起，视野昏沉，虚弱的声音却无比清醒，“你想活着带走我，就住手。” …… 现在情况又变了。 简浔根本没料到这里边还能发生内乱。 原本他在外边，说了“我死了st就永远没可能得到晶卡”这样的话忽悠了外边的人不敢朝他致命开枪，便一路大杀四方地冲了进来。 本以为直捣黄龙控制住st就够三人暂时脱身了，却不料st这边也发生了叛乱。 卢卡斯现在，是既要带走海瑟薇，还要同时拿到两张晶卡了。 简浔被人上了手铐，嘴角青紫地被人按跪在地。 浑身是伤的狄庚霖毫无威胁，基本给他支枪他都站不起来。 “这里发生了枪响，我们不能停留太久了。莉娅小姐，我的时间有限，请您的朋友务必现在交出晶卡。” 卢卡斯面无表情地说着，命令人好好扶着海瑟薇，仍旧朝她像是对待公主一样地恭敬鞠躬。只是字句很冷冽。 他的角度，是不会像st一样拿海瑟薇的命来威胁他们的。然而他的立场，却也不在海瑟薇这边。 然而海瑟薇苍白如纸地又陷入昏暗……她始终还是失血过多。 “没办法了。”卢卡斯摇摇头，不愿意再浪费时间。 他走到简浔面前，的枪口猛然抬起，指着身后狄庚霖—— “年轻人，告诉我，你的晶卡藏在哪里？你不说，我一枪打爆他的头。” “没藏，就在口袋里。” 简浔抬抬520小说有人摸他口袋的时候，他下半截才说完，“但是刚才进来打架的时候，掉了。” “……我杀了他！！”卢卡斯扣动扳机。 “你杀啊！”简浔高声冷笑，看向狄庚霖的的目光里满是冷意不善，“那样的混蛋，死了更好。” 狄庚霖一怔，从简浔的眼里看到了冷漠与憎恶。 是了……简浔憎恶他。 为什么没能好好看好海瑟薇，保护海瑟薇，为什么海瑟薇离开被抓走之前，还是由于和他吵架。 为什么海瑟薇选择他了，他却……不好好爱她。 卢卡斯也微微惊讶，旋即有些头痛，将信将疑地挥挥手让众赶紧去找，同时，将枪支调转了方向，对准了简浔的太阳穴—— “你呢，狄庚霖先生？这次没有商量的余地，给我你手上的晶卡，否则我杀了他。” 第361章 因为我爱你，不爱他 现在选择权调转。 狄庚霖看向简浔，简浔跪在地上，垂着头，也不看他，也不理会卢卡斯的枪。只能看见他不羁的唇角，在倔强地压紧。 看样子死到临头，少年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卢卡斯挥挥手，挟制简浔的两个人松开他，转身去找简浔说“弄丢了”的晶卡。 “五秒思考。” 卢卡斯并不知道狄庚霖和这个年轻人的仇恨是否对等，所以给出的时间很短，短到只是把这种威胁当成活马一试。 他枪仍旧指着简浔，食指抠紧，面无表情地开始倒数：“五，四……” “我给你！” 狄庚霖打断了他，几乎没有考虑地回答卢卡斯，咬着牙，喘着粗气扶着十字架站起来，声音粗哑。“我给你晶卡，放过他。” 他声音很低，还在费力调整着呼吸，st招呼他的那几下很重，他呼吸很乱。 除了刚才沉沉的一眼，他没再看简浔，他把手腕上的腕表取下，打开精工钻表后壳，从很薄的表壳里，拟出一张黑卡。 原来在这里，难怪找遍全身找不到。 卢卡斯点点头，眼底升起亮光，朝着狄庚霖那边大步而去。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发出的那声诡异又轻微的骨节摩擦声。 简浔等的就是这一秒。 狄庚霖看着卢卡斯身后，眼里诧异之色飞速闪过。 ——简浔被扭拷在身后的一双手臂，居然直接从头顶越过，肩部关节旋转了360度，转到了身前。 “接住！” 简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朝他扔来。同时飞身猛跃，一把从卢卡斯高大的身后，用手铐勒住了他的颈子 狄庚霖飞快地伸手接住简浔扔来的东西，那是一把乌黑的手枪。 身为行动组长的卢卡斯的身手非常厉害，不是那些虾米可以比拟，简浔被他仰面撞上地面，仍然死死不松手，两人狰狞地扭打在一起。 狄庚霖往他们锁骨上开枪，从两个人手里重新抢回了海瑟薇。简浔和卢卡斯陷落在一地散成木架的椅子中间，殊死缠斗。 “你抱着我……” 海瑟薇总能凑出力气为了狄庚霖苏醒，她倒在狄庚霖怀里，昏昏沉沉地嘱咐他：“躲在我后面、他、他们不敢朝我开枪……” 薇原来还能挡枪子儿……狄庚霖真不知道，海瑟薇原来还能这么用。 倒是海瑟薇，和他在一起，只剩半条命也是个女王。 他哭笑不得，咬着牙搂着她，移动着，躲闪着，手臂发麻地举着枪，朝着那些不断近前的人飞快地扣动扳机。 “狄庚霖，十七发枪子，告诉我你平时练过射击！！！” 简浔的吼声被湮没在一片教堂椅的继续散落声和他与卢卡斯的扭打声中，狄庚霖没机会回答他，然而……他确实练过。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大的人，怕死，怕流血，怕麻烦……当医生给他最大挑战，根本不是如何面对死亡，而是面对患者血肉淋漓的器官时，如何安稳地拿着手术刀不手抖。 鱼清明淡定地说，很正常，我第一次签一笔五千万的单子之前，为防手抖，练了一个多月的字帖。 于是狄庚霖为防手抖眼花，鱼清明带他去了射击场。 十七发子弹，八个人，简浔把枪里的子弹全留给他了。 那也就意味着，平均两弹放倒一个人。放不倒……最后一颗枪子儿，留给他吞弹自尽吧。 枪子擦着他的脚下头顶飞过。 海瑟薇染血的裙摆在地面带出一朵朵绽开的白花。 她的脸颊紧贴着他，有那么一刻，狄庚霖觉得他们像在没有圆舞音乐的黑白默片里重舞。 “去死！” 简浔用尽全力勒紧的卢卡斯在最后的垂死挣扎中，眼皮朝上翻成了白。他抽搐了几下，终于停止了动作。 简浔继续勒紧他，直到十几秒后才喘着粗气放开手。 教堂里静悄悄，一片狼藉。 简浔从一堆木屑里站起来，和狄庚霖遥遥对望。 狄庚霖那双凤眸里寂静地望着他，又望着地面的卢卡斯，以一个成人角度的复杂目光，淹没在一片幽静里。“你杀了人。” 简浔望着地面有的嘶吼着打滚有的晕厥的一地人，说，“你没杀。” 狄庚霖精准打在了每一个人的锁骨或者肺叶上……他是医生，向来不会杀人 即便简浔，也本不会杀人。 简浔走过来，目光落在狄庚霖怀里，再度陷入沉暗的海瑟薇脸上。 此刻，他发抖的双手想要触碰一下她……狄庚霖却抱起她，说： “简浔，谢谢。” 谢谢。 那足以说明，海瑟薇不属于他。 …… 简浔的动作太迅速，南霜那边的人甚至都还在部署好战略，赶来的路上。 狄庚霖抱着海瑟薇大步走出教堂，简浔随手从一个人口袋里拿了手铐钥匙，又拿了那人的手机，给南霜发了条讯息，让她收尾。 他回头看了眼教堂，斑驳的阳光透过玫瑰花窗射下，白色的十字架空荡荡的，只剩下残余的绳索散在上面，阳光落在上面，地面染血的花香一片馥郁。 狄庚霖抱着海瑟薇往外边车里跑，简浔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 “帮我一下！座椅放下来，放最低！让她躺好。” 狄庚霖几乎是变戏法一样地，从他那辆骚包的紫色法拉利后备车厢里勾出一个医药箱，慌张而飞快地从里面勾出注射器，枕头，吊瓶管……他手指血肉模糊，有些不听使唤。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好，他用牙齿咬着橡皮管在海瑟薇臂上系，费力地辨认着她血管的方位，很粗的针管扎进去。 同样的流程，他将另一个针头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自己的手臂。 他靠站在车厢外平复着呼吸，让海瑟薇躺在车里保持着势能压，随即打开流体夹。 暗红的血液很快从他体内流出，充满了整个流体软管。 “你……” 简浔愣住原地。 他居然不顾那种行为危险性，不顾自己身体状况地，在给海瑟薇临场输血！ 他从st电话里听到过，海瑟薇的血型很特殊，最特殊的不过莫不就是rh阴性熊猫血，难道狄庚霖他…… 没有测压剂，没有读表仪，很粗的软管间全是暗红色的血液，不知传输剂量。 狄庚霖低头看着染红自己五指的鲜血，却浑然是在笑。 从来没觉得这种血型对他而言，有一天会变成上天的馈赠——他全身的血液，都是为另一个人而流。 …… 简浔看着他无意识的浅笑，突然再一次地感受到，所有场景里，自己那种无能为力的多余。 ——原来能救她的，只有他。 简浔转了个身，却听见一声枪响 身后狄庚霖突然蓦然拔枪，朝着另一边的拐角蓦然射击。 一枪，玻璃碎。 简浔刹那回头，看到教堂外边的院墙彼岸，看见一辆灰黑色的面包车正从拐角开出，正要穿过草坪绿化带到达公路。 st！ 玻璃碎裂的车窗内，坐的正是下颌骨受伤，偷鸡蚀米，之前亡命从教堂丢盔弃甲逃走的st！ 玻璃碎裂，他正满面惊恐。 狄庚霖很快瞄准了车里的st，简浔却突然，一把将他的手臂压下。“不可以！” “砰！” 枪子埋进了地面里。 简浔：“你不能杀他。” “我必须杀了他！”狄庚霖咬牙切齿。 “我叔说了，st死在这里会很麻烦！”简浔厉声制止。 “他不死，以后会更麻烦。” 狄庚霖双目通红，满脸恨意地重新举起枪。“我一定要杀了他！” 枪匣里还有一颗子弹。一颗子弹，就够了。 他一定要杀了st这个狗娘养的！ 扳机扣动，简浔抬起一脚将他的手枪打落，接在手里。 他三下五除二地拿着那把枪咔嚓咔嚓几下，最后，连着那颗枪子儿，重新交还拍到他手里。 “你开枪啊，你开！” 简浔冷怒地朝着他吼。 “……” 狄庚霖看着手里的一堆零件，从暴怒里陷入沉默。 “没人不恨他！可即使以后更麻烦……他也不能在这边出事。”简浔深吸一口气，“狄庚霖……他的身份，出了事，你担不起。” …… 海瑟薇终于悠悠转醒，狄庚霖和她调转了状态，变得嘴唇干枯发白，怏怏不振。 简浔除了浑身打架的青紫，没出什么大问题。海瑟薇这才放下心来，疲声望着他，温柔碧色的眸子里满是内疚： “简浔，你不该来……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一辈子都过不好。” 如果是从前，简浔可能会想笑，会觉得暖和，充盈，开心，幸福……海瑟薇很关心他，很在乎他。他觉得自己被保护，被需要。 但是现在，他好像真的懂了……因为她醒来后，没有对受伤更为严重的狄庚霖，说过一句这样的话。 或者海瑟薇真的是个笨蛋 。少年的心事，她从来也没懂。狄庚霖垂下漆黑的凤眸，没插嘴。 他坐到车后座，把车钥匙递给简浔，“你来开吧。” “开不了。”简浔冷漠地站在车窗外摇摇头，“刚才你输血的时候我检查了一圈，我们的车刹车线都被人剪断了。” 毫无疑问是同样心有不甘含恨离去的st做的手脚。 狄庚霖记者带海瑟薇去医院，于是，三人最后走了几步路，到了最近的公交站。 说实在的，三个人的模样吓坏了车上那为数不多的两三个乘客： 海瑟薇裙子上全是斑斑点点的血迹，狄庚霖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简浔同样的青红白紫，人间沧桑。 但是狄庚霖是个脸皮厚到能砌城墙的，朝那几个瞪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黑社会火拼啊？哪个敢拍，试试！” 得了……他还黑社会火拼，他从头到尾只有拿枪的那会儿帅了一把，那还是他把枪让给他的时候好么？ 简浔的薄脸皮完全不能忍受狄庚霖这种程度的吹牛，翻着白眼，兀自脸偏向窗外。 狄庚霖让海瑟薇坐靠窗位置，他坐靠过道的位置护着她。 “我没见过你这丑成车祸现场的脸……不过，你真的好菜。”海瑟薇皱着眉头评论狄庚霖今天的表现，指甲刮刮他的西装外套： “脱了，我裙子全是破口子，给我挡挡。” 狄庚霖把他那已经脏不拉几的外套脱下来，把海瑟薇盖得严严实实，摇摇头。“没办法……我真的只适合帅，不适合打。” 他又不是什么健身猛男，腹肌他有，那是练来给女人看的。 “海瑟薇，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免得你下次死了，我就说不成了。”狄庚霖说。“我一定要和你说。” “嗯……”海瑟薇发出一声疲惫的鼻音。 “st当时问的，我没法做选择。” “我没让你选。”海瑟薇沉默了一下，说。 “我爱她，可另外一个男人，爱她不比我少。所以，我只能说，我爱过她。……并且，任何时候，我不可能放下她。” 狄庚霖微垂着眼眸，目光落在海瑟薇微微泛起涟漪的眼眸里，“小满应该和你提到过，鱼清明，我，她，我们的感情超乎青梅竹马，三小无猜……小满像是我亲人。” “……” “我不知道从前我对她的感情是怎么跨越了亲人，变成喜欢。所以现在，更不知道怎么检测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不退过喜欢，归回成亲人……我真的很难察觉。”狄庚霖阖了阖眼，有些迷茫。 “可以了。” 海瑟薇浅声说，声音低低的。“我没逼过你，你别自己逼自己。” “可是st逼我了 。”狄庚霖睁开眼，认真地看她。“你从我身边消失的时候，我突然很确定，我爱你。” 海瑟薇讶然抬起眸子。 海碧色的瞳孔里有飞起的海鸥，海水更蓝，波光潋滟。 狄庚霖不用再说什么了，他让她知道他爱她。 很确切地爱。 “你原谅我吧。”狄庚霖突然臭屁哄哄地撇过脸去，“直接点儿……毕竟本大爷真的不习惯说对不起。” 他如果过去混蛋了，他道歉。 海瑟薇抿唇盯他半晌，没出声儿。 “你原谅我吧。”见她不做声，狄庚霖回过头来，笑容满面毫无节操地开始哄她，“原谅我了，就让你重新当我女友行不行？” “嗯……”海瑟薇终于忍不住费解地笑出声儿来，“原来那天你是这个意思啊，你早说嘛大爷……” 哪句话有很好笑吗？不能理解。狄庚霖想了想，又拧着眉头问： “话说我要问你了，凭什么你以为来的不是我，你记号不是给我留的敢情？” “当然不是！”海瑟薇疲惫地闭上眼睛。“必须是给大老板留的。” “凭什么？” 狄庚霖非常不情不愿地陷入抓狂，感觉海瑟薇对他这种智商的目测十分不公。“凭什么凭什么？！” “因为我爱你，不爱他啊……”海瑟薇无奈地轻声说道。 …… 简浔坐在他们后边一排，头靠着座椅，不语地看着窗外缓慢爬过的景色。 海瑟薇和狄庚霖很小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到他耳朵里，慢慢淹没在车厢的吱吱嘎嘎声音里。 像是从水银里面穿行的阳光。 稀稀拉拉，刺目，而细碎有声。 狄庚霖透支得太厉害，后来昏沉睡着了，头枕在海瑟薇肩膀上。 海瑟薇也有些累，后来也睡了，靠在座椅上的一头金黄，慢慢地朝着车窗上边倒。 简浔从车窗外回神，下意识地伸手，在海瑟薇的头快要接触坚硬的车窗时，掌心垫在了她的金发和玻璃之间。 他无声地抿抿唇，重新望向窗外。 车厢摇摇晃晃，慢慢将他十八岁之前青涩又模糊的感情，一点一点整理，抖落。 他想起来他好像杀人了……这双手至今还在抖。 他又想起鱼小满那个该死的说的了：简浔，你十八岁，一定做了你人生中最伟大的事情。 杀人哎……这件事情，可真他妈的伟大。 第362章 蹬鼻子上脸 简律辰带着鱼小满回公司，让大蚌自己先回公寓，大蚌说什么也不依。复制网址访问 “想得美！哥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以为是干嘛来的？”大蚌一脚挡住简律辰就要拉上的车门。 “你干嘛来的？”简律辰问。 “秦寿三番四次地说你失恋啊！”大蚌说。“我不回来，你可咋整。” “哦，谢谢，你来晚了。”简律辰将笑不笑地说完，就踢开他的脚，拉上车门，“你一回来差点把我整疯。好走，不送。” 说的自然是大蚌和鱼小满那比自尽还要像自尽的花样车技。 毕竟这两个人就不该在后边没有追兵的情况下，继续换车自尽 “哎哎！等会儿！” 大蚌又压在车窗上敲鱼小满的玻璃，“我知道我来晚了，可弟妹，你说句话啊！” 鱼小满降下车窗笑容满面，“要我说什么啊大哥……我要不是脚吓软了走不动，现在和你一样，早被赶下去了。” 要不是鱼小满踩的那下刹车，大蚌的起动，是直接踩油门越级加的最高档。 简律辰忍无可忍。就算是追兵……非得作死秀，就不能好好找个地方安静地躲躲？！ …… “大蚌让我喊他哥！”鱼小满一上来就说，“你们几个是什么排位关系？” 是不是当年歃血为盟，兄弟几个喝酒拜把子了？ “同学关系。”简律辰回答。 “他说他是学长，大你几届，我们必须喊他哥！”鱼小满说。 “是大几届。” 简律辰轻描淡写说，目视前方。“傻子才喊他哥。” “他说你见面了也得喊他哥，于是我就喊了……” 鱼小满想她被大蚌骗了。 什么狗屁“四个人里我是绝对的大哥地位”，大哥能被简律辰无视成这样？ “……”简律辰看了看鱼小满。“傻子你好。” “哼，便宜弟妹！” 鱼小满撅起嘴，颇感不公，“算了，反正他确实比你们大，而起还见义勇为地救了我……他说了，他当年大哥风范，为了和你们在宿舍多待几年，还考研等你们了。” “那是他游戏打多了不能顺利毕业只能继续读研边补学分。” 简律辰冷冷杀来一刀。 “……” “说到这里，你猜不到他当年玩的什么类型游戏吗？”简律辰问。“他经常对一件事情莫名地狂热，像发疯。” “……飞车……一类？”鱼小满难以置信，心有余悸。 简律辰勾起唇角，再透露一条： “他不职业赛车手，业余的都不是。我看着他早晨开车和他游戏里开车喜欢走一样的地方……” “what？！……” 鱼小满按住心口吸气，顿觉自己一大清早，其实跳上了一个不知死活的，神经病的车。 鱼小满随即想哭，劫后余生的喜悦感油然而生：“律辰，明明没多长时间，为什么我感觉和你分开了好久？” 简律辰唇角弧度愈加深刻，点点头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 …… 来到公司楼下，鱼小满坐在车里踟蹰地征询问：“……我要和你一起进还是分开进呢？” 她昨晚公认还是白泽的女友，今天就和简律辰同进同出，总感觉会对简律辰影响不好。 “一起。” 老板大人拉开车门，朝她笃定地伸手。 “会不会对你名声不太好……”鱼小满依旧踟蹰。 简律辰只能好好心地提醒她：“鱼小满你忘了？我名声早被你败干净了。” ……从鱼小满回国开始，她败光了她所有人品，他败干净了他所有清白。三角恋四角恋出柜出轨玩大学生……他几乎什么花边新闻都沾上……了呢。 “额，这这这……”鱼小满掩面，羞愧难当。 “那好吧，我会对你负责的……一起！”她抿起嘴巴笑，手落在他温凉的手心，被他有力地扣住握紧。 鱼小满才出车门起身，就被他顺势拦腰一把收进怀里。他高大的身子箍着她，是她最熟悉心醉的一道城墙。 他拦下鱼小满的车的那一刻就想抱了……鱼小满也一样，可惜简律辰率先被大蚌那个热情过头的人给扑倒了。 安静得抱了几秒，简律辰声音沉澈暧昧地落在她的耳后： “下班后也一起。” 鱼小满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 …… 鱼小满飘飘忽忽被简律辰牵着进了gs，无数人的眼珠子从他们老板进门的那一刻，一直跟随到简律辰把一脸痴傻的鱼小满推出七十三层的电梯。 简律辰把她推出电梯的时候无奈地问，“你能不能振作点？” 早知道鱼小满是这么一副给点暧昧颜色脑子里就开染坊的家伙，他不该对她太外露。 ……开染坊！还是开连锁。 鱼小满不能振作，简律辰一句话把她勾得不要不要的，一想起前天晚上的情形，她就脑子高烧。 鱼小满神魂颠倒地回到设计部办公室，对上从面试回来，同样一脸飘飘忽忽，无法回神的秦寿。 于是两人就隔着办公桌，两张脸对着傻笑。 …… 鱼小满其实还对白天里的事故一阵莫名其妙，却被大蚌的到来，完全地谈天岔了路子。 简律辰也没多说，关于海瑟薇轻描淡写模糊带过。 就连海瑟薇和狄庚霖双双表示如此面貌不能见人，要潜水一段时间养伤，都没和鱼小满说。 反正海瑟薇不回公寓也不担心的原话是：大老板你最近大概也不会让鱼小满去别的地方了…… 简律辰回到办公室不多久，南霜也回来了 。还长舒一口气，带回来另外一个重要的消息： “苏总刚刚下了会议，说海外那边，已经有进展了。” “这么快？” “不止快，而且狠……”南霜感叹地摇头，“果然是群叙利边境的疯子暴徒，没什么什么东西他们害怕，如果您明天看到英国某家生物科技公司失火爆炸了……请不要惊讶。” 是那群人干的。 简律辰抽抽嘴角。炸掉了一个公司，果然……太狠了。 “除了劳伦斯，st那边，他们也干了些‘好事’，彻底让他陷入麻烦了。” 南霜补充，同时郑重异常。“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事手法……先生，你，海瑟薇和苏总要明白，你们是在和一群魔鬼谈交易！” “我明白。” 简律辰点点头，同时报以安慰的眼神，“只是……你得终结一场战争，就必须发起另一场战争。魔鬼已经有两只了……谁还会介意再多出一只来呢？” “……”南霜无言以对。 “而且，”开弓没有回头箭。简律辰无所谓地牵动嘴角，“这回真的可以清净好长一段时间，海瑟薇大概会高兴的。” …… “人才培养方案的最终名单，这几天也会陆续确定。先前的那批人……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让他们把这些在gs年吃的，十倍地吐出来。” 简律辰对待某一种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还有，”他眉眼黝黑深沉，冷笑道，“白泽不是不想要也不能要他们了么，他现在……必须要。” 简律辰要把他们送给他，他们只要去，白泽就必须留。可白泽……倒不一定敢安心地用了。 那群人也是，他们最后会明白，叛徒是得不到重用这句话的含义的。 提心吊胆四个字，对白泽很响亮的巴掌和惩罚。简律辰才没有鱼小满和他那么好感情……他的东西，碰了就得付出代价。 ——其实有更毒的教训方式的。 商场主导地位瞬息万变，白泽和那群人的交易，gs这群人只知道自己和他们的交易内幕莫名其妙落在了简律辰手里，所以他们很惶恐。 反悔者是这群人的话，白泽一点事都没有。但如果他让这群人知道，反悔的其实是白泽那边……大概他们会和白泽鱼死网破，即使他不上法庭，白泽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肃最后和鱼小满打的那张感情牌，很聪明。 让鱼小满给他带句“抱歉”？ 简律辰沉寂地垂下眸子，他不会思考这句“抱歉”有几分真假，可是，他收下 …… “所以……我也是时候离岗了吧！” 南霜在秘书桌边理了理文件，长舒一口气，清丽的脸上满是解脱的笑意，“等您这边的秘书考核一过，新的办公室秘书上任，我就可以递交辞呈啦……我果然还是更适合出外勤。” “……”简律辰诧异扶额，倒是没见过这么巴不得离开自己办公室的女秘书，“和我一起工作很难以忍受吗？” “那倒没有。” 南霜笑笑，微微抬起下巴想了一下，神情有点出神游离。“不是您的原因。某些个人经历，让我不喜欢待在公司。” “你丈夫？……” 简律辰犹疑地问，对此万年不解之谜深信不疑。 “我丈夫毁掉的我的过去。”南霜低声苦笑地回答。 …… 简律辰晚上加班，鱼小满于是留下来等他。 简律辰在办公桌后办公，鱼小满就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趴着画设计图，腿酸了就换个姿势，或者扭动两下，非常安分。 办公室一时非常安静，简律辰开始还时不时抬头看看鱼小满，后边看她除了姿势有点非常不正式，画得还挺认真。 头发用铅笔别成了一个丸子，坐在沙发边的地上盘着腿，垂着眸子咬着指甲，盯着沙发上的稿纸在凝神思考。 他微微一笑，终于安心地埋首工作。 时间差不多了，简律辰就收拾东西，喊她回家。 鱼小满反射似地应了一声，从沙发上惊醒，立刻站起身来。“哐当”手臂撞在茶几上，带倒她的瓷杯。 水哗啦啦地流下，全部摊在桌面上。“啊啊啊——我的稿子！” 鱼小满看着桌面地上散落的被打湿的设计稿，整个人欲哭无泪，忽然，整个人又“啪嗒”一声，瘫坐地上了。 她的一条腿早睡麻了。 “睡着了？” 简律辰倍感无奈，永远是这么冒冒失失神经粗啊。 大老板走过去把地上桌上沙发上的稿纸们一张张捡起，在鱼小满的哭嚎声中十分无言地给她一张张擦干。 鱼小满哭着说“别擦了，这个擦干也用不了的，纸干了会皱，后面还要用作原件扫描的”一边说一边痛苦地抹泪摇头。 这下可好，她费心新构思了好久的一个点子转眼就又得从头画起了，能不能让她好好哭一会儿先？ 大老板看她哭得炸裂心肝好不热闹，甚至拉着他的袖子开始抹那不存在的眼泪鼻涕，顿觉更无奈，摸摸她的头：“好了……好了……好了啊你……停！” 最后一声终于趋向不耐，鱼小满就停了 和颜悦色对她非常不顶用，鱼小满是如此蹬鼻子上脸之典型人物，张开手求亲求抱求安慰的姿态如此明显。 简律辰嘴角不甚明显地抽搐几下，直接无视掉。 去架子上抽了几本厚书和保鲜膜下来，给她把稿纸好好地包好压好，转眼，放进了办公室那个大冰箱里面的冷冻层。 鱼小满好奇地看着他，简律辰走过来朝她伸手：“好了，别闹了。明天稿纸就会复原，不用你重画，走吧。” 那模样颇为无奈。 很熟悉的，为鱼小满处理一切乱七八糟后事的模样。 “真的？” 鱼小满瞬间高兴了，拉着他的手晃动两下，一双眼睛弯成月亮地表达她毫不掩饰的恭维崇拜：“律辰你真是太太太太太棒了，什么都懂！” 简律辰蹲下来，好脾气地微笑四目望她：“这叫生活常识。常、规、知、识。” 着重咬了那几个字。 身为一个设计师，这样的常识不知道她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鱼小满当然不觉得羞耻。她的生活向来一片混乱，何来常规之说？ “腿麻！”鱼小满大声说。转换话题永远是她把简律辰的鄙夷抛诸脑后的最佳办法。 说到底，简律辰还是得抱她起来。于是把她打横抱抱起。 有时候你碰上一个人，就得认命。 简律辰坐沙发上，让鱼小满坐他腿上，他给她揉腿活血了一会儿，鱼小满又是痒又是麻地又笑又闹又叫，差点撩得他的火又起来。 真是……要命。 简律辰飞快地甩开她，“好了没？好了回家！” 鱼小满又逊……简律辰怕把鱼小满在这边折腾晕了，再带回公寓，那就非常尴尬了…… 谁知道回到公寓，更尴尬的事情来了—— 简律辰鱼小满望着烤肉桌边，五人一狗正在烤肉烤玉米的和谐画面。 简浔，大蚌，泉越，秦寿，鱼清明，那条圣伯纳，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条玉米在那里啃。泉越见他俩回来，拿着玉米棒朝简律辰挥挥： “不要惊讶，大蚌那个煞笔今天被你丢下，转眼又冲去了日本，把我拉回来陪他玩了……” 鱼清明也站起来，朝鱼小满露出属于她亲哥的熟悉捕捉式微笑： “秦寿说你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小满，你看今天简律辰家里这么多客人，不会有客房给你睡了……正好，咱爸咱妈今天看到一条关于‘gs总裁携手旧爱进公司’的实时娱乐新闻，正在家准备好了房间等你呢。” …… 第363章 i love you …… 遗憾的是，简律辰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能留鱼小满在他宅子里和几个大老爷们儿过夜。 简直了都，当鱼小满左手被鱼清明拉着，右手拉着他泪水涟涟和他郎情妾意，上演如胶似漆的时候遭遇棒打鸳鸯的苦情难舍难分戏码之时，那边坐着的几个不为所动，持续啃着玉米，像看戏似的。 而当简律辰被鱼小满那可怜兮兮梨花不带雨的模样挠动心窝，想要抬脚，陪鱼小满一起回去面对满清酷刑的时候，烤肉桌边的几个唯恐天下不乱地敲着玉米喊： “要女人还是要兄弟！！！” “要……” “绝交！！！” 简律辰如果还不明白……那是那边几个至今单身狗赤果果的嫉妒的话，他就愧对认识他们了。 …… 鱼小满对鱼清明这种战略式的切入表示非常的鄙夷，一路上，不停地在车上抖落她哥哥： “鱼清明我回去要被打死的打死的打死的！前些天老妈还在偷偷研究白泽和我的八字说我们八字很合天造地设……今天这八字估摸着她又得说是简律辰拆的！”哀嚎脸。 “哎不对啊鱼清明你前段时间不是也上头条了嘛老妈怎么的还有时间找我？”疑惑脸。 “啊我知道了根本不是老妈找我是你找我！是你是你，你自己水深火热的不舒服专门拉我回去给你垫火！”恍然大悟脸。 “天呐天底下怎么能有你这么毫无妹控情结的无耻哥哥？！”愤怒脸。 “鱼清明我对你简直太失望了！同理我对我那个未曾谋面但看上你并且即将做我嫂子的人也很失望 ！”痛心脸。 “我对她也很失望……” 鱼清明笑眯眯地摸鱼小满愤怒的脑瓜，“可老妈天天逼着我把人家往家里带，我也有点不胜其烦，我不过就是趁你和简律辰起火的时候，顺手打个劫嘛。有句话怎么说……女人，你在烧火，哦不对，你在点火？哦……是什么来着？” 鱼清明还在极力思索，鱼小满完败，忍无可忍地“咚”地撞上车台：“玩火！” “哦对，玩火。”鱼清明终于找到了这个词，“一时想不起来，总之，你和简律辰的关系在结婚之前，得先缓缓，这个不能过激……” 毕竟，如果鱼小满十天半个月和简律辰这样腻在一起，下次回家就带个球回家了，那她和简律辰，不死也要掉半层皮。 然而机智如鱼清明早已洞穿，于是善良如他，必定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鱼清明很唐僧很唐僧地开始给鱼小满分析其中种种利弊，听得鱼小满一愣一愣： “哥哥，你最近和人拌嘴拌的有点多么？口齿和口水都变得好多好伶俐啊……” …… 其实拌嘴拌的最多的当属狄庚霖和海瑟薇，但是今晚，显然不是拌嘴的气氛。然而—— “我说让你上医院上医院吧，你看你又晕！！又不是子弹枪伤，死活不去你什么情况你？” 狄庚霖捏着海瑟薇的鼻子又一次给她灌下一大杯红糖水，海瑟薇挣扎着，扑腾两下没拧过去，杯子里倒是洒了不少。 海瑟薇气急败坏：“我不喝糖水，我要喝橙味泡腾片！” “泡腾片缺维c才喝，你现在是缺血奶奶！” 狄庚霖“啪”地把杯子搁桌上，“我的手现在调一杯糖水都够呛你还给弄洒了，海瑟薇我发现你脾气怎么越来越差呢？！” “……”海瑟薇现在只对酸的的感兴趣对甜的排斥抵触她会乱说？ “敢情还不让人来大姨妈了还。” 海瑟薇想了想，别过脸去冷笑。 “你大姨妈是今天来吗？！” 狄庚霖觉得她不可理喻。分明不是！ “你以为女人姨妈都是是你家挂钟啊那么准时！”海瑟薇没好气。“要脱了给你看？” “免了。我待会给你撕……” 嗯哼。海瑟薇冷哼一声，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我去洗澡。” 一边正在用纱布缠着的手，笨拙地整理酒精棉签纱布的狄庚霖，刚刚消下去的气焰又上来了： “洗澡？你现在能洗么？！浑身的刀口子裙子都黏上面了下不来，消停一下让我先帮你把裙子想办法剪开，上点药别让它发炎行不行？……你至少一个星期不要想着洗澡 。” “很脏！” “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爱干净？” 海瑟薇皱着眉头，没再搭话，仍然固执地继续往浴室走。 “海瑟薇！” 狄庚霖一把拉住她，火气上来了。“你别和我对着来。” 又扯到她伤口很深的手腕了，海瑟薇皱眉加深，眼神冷淡：“你弄痛我了。” 狄庚霖急忙松开手。 海瑟薇继续往浴室走去。 “海瑟薇！” “剪什么剪，都是口子，一撕就破了。”海瑟薇把身上那件被匕首划得面目全非的包裙用力一扯。 “哗啦——” 布帛扯着着她身上伤口处的细小皮肉从身上脱离，布满红色伤口的雪白肌肤从裙子里蚕褪。 那些伤口又涌出些新的红色，海瑟薇像感受不到痛似的，继续朝浴室走。 “海瑟薇！” 狄庚霖惊愕愤怒，看着都疼。他冲过去，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洗澡这件事这么执意。 海瑟薇拿着莲蓬头还是冷水就仰起头往自己身上淋，狄庚霖夺下莲蓬头一把箍住她。海瑟薇挣扎，他牢牢地把她抱住，不让她动弹： “海瑟薇！你疯了？” 狄庚霖抱住她，突然心弦拨动，终于察觉到怀中的海瑟薇仍然在不安。 他不知道白天里海瑟薇挂在十字架上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那种心情，一定也像皱褶里的陈垢一样，亟待清除。 她的呼吸放得很缓，又轻又缓，像是某种临界的情绪仍然在紧绷。 “……对不起。” 狄庚霖手掌落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也放得很柔很柔。“海瑟薇，你要沾水的话，我来给你处理……只是你确定，你身体真的很脏，一定要洗？你身上沾水了，以后可能会留疤。” “……很脏。”海瑟薇仍旧只是说，她把脸埋进狄庚霖怀里，声似呢喃。“他碰过的味道，让我想吐。” 被st换上的这条裙子，被他碰触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很脏。 狄庚霖浑身骤然一僵，幽漆的凤眸猛然间睁大。 “他……碰了你？” 狄庚霖放开她，漆黑的眸子里全是动荡惊慌的涟漪。 海瑟薇一怔，他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碰了我，你嫌不嫌弃？” 海瑟薇失笑，转而轻声问 。她突然记起中国有一条关于男人女人，她最不能接受的定律： 男人的破鞋心理，女人的处女情结。 中国的男人很在乎他的女人是不是只有过他一个男人，就算男人死了也一样。古代这样的女子，甚至还要给她颁发一个贞节牌坊。 之前不能接受，现在突然理解得透彻。 ——她爱上一个男人，睡了那个男人。以致于后面，是如此的想要守住自己。想要自己的灵与肉，全部完整地归属于他。 但海瑟薇突然想知道，狄庚霖会怎么做。 她望着狄庚霖，狄庚霖望着她。 莲蓬头在滴滴答答地滴水，他湛黑的眼瞳里，倒映出她狼狈湿漉漉的脸。 狄庚霖突然放开她。 海瑟薇心一惊凉，手臂抱住膝盖，下意识地往墙角缩。 狄庚霖突然朝她单膝跪下。 “虽然知道你爱财如命……” 狄庚霖说，咳了咳肺部不畅的呼吸，敛下的目光又浮起，“可我现在没准备好很大克拉的戒指。但是……海瑟薇，你感到任何不安的话，我们结婚。” 从善如流的花蝴蝶，却从来不对海瑟薇讲情话。 …… 狄庚霖淤青的脸上还带着伤，俊脸成车祸现场，单薄的衬衣拖鞋，又没有西装又没有领带，浴室里，也没有他平日里出场的各种bgm以及背景烘托……这么跪下，一点不帅。 但他跪在那里，朝她伸着手，掌心向上。 浴室的灯光把他的弓起的身体切割成界限分明的明暗棱角，如同一把沉淀的大提琴。 他用唇语无声地朝她说着：“iloveyou。” …… 鱼小满回家，沈碧玲女士有多么的怒发冲冠肺部穿孔是可想而知了，手上拿着竹鞭，横叉腰身虎视眈眈： “说吧，鱼小满，你今个是想死呢还是不想活了？” 鱼小满这回打定了主意，死也要和简律辰厮混一起了，于是壮着胆子，同样腰身一直风衣外套一脱，露出她不甚健壮的小臂，朝前一挺：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面对即将步入和简律辰婚姻的自己，老妈，我已经生无可恋！” 鱼妈的脸青红白紫五彩斑斓，肺里的气体膨胀喷薄。 面对如此冥顽不宁，朝着火种一扑再扑的鱼小飞蛾，身心显然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好、好、你……” 鱼妈抄起桌面一组报纸往鱼小满脸上丢过去： “鱼小满，你个死板筋的就是死活要和姓简的那个混小子在一起是吧？ ！你看看，你看看他平时玩的什么女人！” 鱼小满捡起报纸一看……几个月前的陈年旧报啊。 就在鱼小满望着那张gs门口，简律辰按着穿着校服的自己在车边“强吻”的照片的时候，鱼妈那句鄙夷又悲怆的大喊，穿透她的耳膜： “大学生啊！那个混球玩的是大学生啊！！！……” 鱼小满颤颤巍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的醉意：“妈、妈妈……我穿那套校服，还算好看不？” …… 原来是珠胎暗结，藕断丝连……鱼妈不由分说冲了过去。 此时这种母老虎发威只需要他保持沉默的场合的鱼爸居然跟了上来，从后边拦腰抱住沈碧玲，誓死朝着鱼小满喊：“小满快跑！！！” 鱼小满警醒感激，泪流满面地点头起身，朝着楼上开跑，鱼妈大吼一声： “鱼小满你他娘的今天跑了，死的就是鱼长海！” 鱼小满生生顿住，满目悲怆。“爸……” 此时父女情深，两两相望，鱼长海：“女儿……” 鱼小满收回脚步，鼓起勇气指着沈碧玲：“你放开我爸爸。” “老娘不放怎么的？” 沈碧玲又接着反过来把鱼长海一把抱住，额，勒住，手上的竹鞭寒光闪闪。“他是我老公，挨打是打挨骂是骂，你不一直说你是你爸的贴身小棉袄嘛，现在不是了哈？” “当然不是！”鱼小满一脸英勇无惧，气拔山河。“我是我爸的防弹衣！” “好样儿的！” 沈碧玲大声说，“来！！！受死！” …… 王心宇充满矛盾与犹疑地看了一眼客厅，手里的筷子默默地放下：“我是不是该走了……” “没事，继续吃。”鱼清明头也不抬地夹着盘子里的菜。 “不过去看看？那个是你妹妹吧……好像惹事了，伯母伯母很激动。” 鱼清明目不斜视慢吞吞地舀着汤。 王心宇瞟着客厅，因为鱼小满的到来，而完全陷入不正常的鱼爸鱼妈和管家，又看着一脸淡定，对客厅的场景毫不上心的鱼清明，皱眉： “你果然冷漠没心肝……你们家现在特殊情况！” “……” 难以摆平的偏见啊……无辜的鱼清明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是日常。” ……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364章 两位叔叔无聊 鱼小满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日常基调基本已经奠定，设计部秦寿对面的一张椅子都还焐热就又凉了，还不知道得凉多久。 倒是设计部里边。 走了几个人，又进来了几个人。 秦寿又有新的助理了，秦寿一见助理就害羞脸红，平时横扫方圆几里的大嗓门也没有了，成天里春风十里满面桃花，变得开始极其注重自己的邋遢形象。 “对了你说，你用哪个牌子的香水来着的在哪买的？” “啊还有表，皮款的好还是金属款的好？对我得先买个表买个表……” “阿辰阿辰！这个领带怎么系的我又忘了……” 大上班的时间里，总裁办公室里近期突然被某个设计部的老大频频光顾，该老大形象大改画风一变，突然之间人模人样，同样闪瞎了总裁楼层的一众人。 简律辰第数不清地次地从一堆文件里抬头，看着秦寿这张经由他自己肆意糟蹋，已经好多年未见的脸： “你有没有觉得你有点烦？” …… 他能理解秦寿最近躁动的春心，但也终于开始感到忍无可忍。 “鱼小满你又不给我找回来，我只能问你啊，”秦寿腆着一张脸，搓着手，弯着腰搭在他的办公桌上：“我真的是又忘了，真的！” “你再上来我扣你助理工资可以吗？”简律辰十分认真地问，一手去抽电话线。“叫什么，游思思是不是？” “不可以！她是我未来的媳妇儿！” 秦寿连连摇头，一把按下他的手，异常激动。“我确定她一定是我未来的媳妇儿！你可得帮我。” “你未来媳妇有权利知道你的本来面目。” “不不不、在她成为我媳妇儿之前……我我我、还好紧张！”秦寿语无伦次，双目沉醉。“怎么办我觉得我恋爱了啊阿辰。” “去表白，不接受我开除她。”简律辰微笑说。很简单的事情，秦寿为什么就是不能让他耳根子安静一下。 “不敢表……” 所以根本就是单恋。 简律辰无可奈何地放下笔，手越过桌子拉过他的领带，川字型号的眉头述说着他的不情不愿： “……最后一次。” 秦寿连连点头，很自觉地隔着桌子凑过去，简律辰于是拉着他的领结给他无比有爱地系领带 “哎等等等等！你不要帮我系了，你教我吧！” 秦寿突然说，“你再好好教我系一次，我后边自己系，不能再用简易版的粘贴领带钩了……那样会显得我没有气质！” ……当秦寿有一天下定决心，要变成简律辰这样从里到外有品质格调的男人的时候，足以证明，秦寿的爱情真的来了。 躁动不堪。 简律辰百般痛苦，这就是鱼小满为什么老是有冲动喊秦寿“儿子”的原因了么？他此刻觉得他像他爹。 “你不觉得关于造型方面，你问泉越才是正常的吗？” 秦寿总不能把他的讲究当专业，并且以此为蓝本来，来重塑他自己吧？ “开玩笑！让他和大蚌知道我有情况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秦寿大声叫嚷，“妈蛋你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曾经怎么对我的吗？” 这么一说，简律辰模糊地记起来，某年某月某日他们醉酒的时候，秦寿讲述过他初恋的血泪史。 简律辰感到头痛，好担心自己和鱼小满现在会被那两个给活生生地拆散。 事实上……他和鱼小满那天晚上就被散了…… 他用力揉着额头，抽出一支笔一张纸拍在桌上：“最后一次！你把你所有不懂的基本常识都问出来，一次性记好。” 秦寿怎么着也算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了，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该了解的配备和常识……这货一片纯真的空白。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解开，系一次我看看……” 秦寿腆着脸讨好笑地着，把纸笔拿到边的沙发上，“定制西服办公钢笔风格领带合脚的皮鞋适当的香水一本代表性的精神书籍……我回头慢慢研究。” 简律辰已经白眼都不想丢给他了……于是办公室里两个男人开始眉来眼去地对着松领口。 “这样穿过来？不、不对，这样？” “另外一根，不对……这样！”简律辰不胜其烦，对秦寿的接收能力非常怀疑，忍不住伸手就去给他掰正。 彼时，办公室门被推开，门外传来一声雌雄难辨的高音尖叫： “卧槽大蚌，你看他俩在办公室干嘛！——” 简律辰和秦寿施施然僵住。 侧头就看见魁梧的大蚌和泉越，一个吃惊地瞪大眼，一个两手讶然捂着嘴巴，故意一脸惊恐的样子。 这一声喊不打紧，办公室外所有的目光浑然都聚集进来，入目就见他们总裁，一手粗鲁拉住沙发上秦大主任的领带，一手貌似正解着自己领口。 天呐！老板！秦老大！ 他们睡过 ！公司旅游的时候他们就一块儿睡过！…… …… 此刻简律辰只想问一句，是谁把这两个神经病放进来的？他甚至无比悲哀地想，他以后无法洗白的形象上，又要添上一条“男女通吃”了。 “前台放我们进来的啊，”泉越笑眯眯地说，捋着他耳边花式的长发，“警卫不认识我们，但是前台是个女的，只要哈日哈韩的，能不认识我么？” 办公室门一关，秦寿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卧槽我我老婆我老婆我未来的老婆！啊啊啊……” 他对gs流言蜚语的八卦传递速度深信不疑。 这事儿不下多长时间又会在gs传疯，他苍天可鉴的直男形象，难道就要因为这两个贱人毁于一旦？！ “泉越老子今天真的一定要弄死你！” 秦寿一把扑向笼罩在一阵香风之中，笑得风中抽搐的泉越： “哟哟哟，看吧大蚌，我就说秦寿这阵子发春很不正常，肯定有情况了吧？” “那敢情好，又一个脱单了，我这个做大哥的高兴！让秦寿把那姑娘拉出来，今晚我做饭！” 一边的简律辰则青筋隐现地问大蚌： “说好了今晚你不准进厨房的……大蚌你都把公寓的厨房霸占让我们吃了半个多月的干酪和生鱼，还想怎样？” “其实也没想哪样啊。” 大蚌哈哈哈不见外地往沙发上躺，懒洋洋的。“就是去了德国好多年变懒了不少，还霸厨房但是不爱做熟饭了……别上班了你丫的，那就今天把弟妹拐带出来玩吧！咱好久都没去酒吧了，你不喝没关系，我弟妹女中豪杰，肯定是个能喝的。” 鱼小满是个能喝的？ 简律辰越来越冷地斜睨着他和泉越，诚实地说：“我不敢。” ……他不敢把鱼小满那个神经质带出来和他们凑一块儿。 你知道某天他加班秦寿也加班的夜里，这两个闲的蛋疼无聊的神经病喝多了，干了什么好事？ 他们把好好一个青少年大学生半夜拐带出去，带着简浔去旅馆，找小姐开房！ …… 简律辰转身去拨专线联系警卫处：“来顶楼，这里……” “哎哎哎阿辰，误会！误会！” 大蚌扑过来，一双熊掌把简律辰紧紧箍住，按下电话线。“我说是误会你咋的不信呢……那天我带着你侄儿真没什么事儿……” 简律辰脸上更是层云密布风雨欲来，提到这个就来气。没事简浔第二天回来，会两眼发黑，脚步虚浮？ 他问他昨晚上干嘛了，简浔精神萎靡地说，大蚌和泉越，带他去开房找小姐了 ……简律辰尚且原谅简浔这是初恋夭折，近期心情低迷造成，可这两个混蛋，是哪根筋长拧了？！ 简律辰当天气愤地把两人的行李扔出了公寓。 但是早晨醒来，发现两个死皮赖脸醉醺醺的仍旧活在院子里。 那头壮硕巨大的圣伯纳呜呜地叫着，在自己狗房子门口焦躁地来回徘徊。 因为它的窝被占了。 它堪称豪华的狗房子内，凌乱纠缠地伸出来几条人腿。 …… 然而关于简浔被拐带去开房这件事儿，真相其实是这样的： 夜里。 泉越敷着面膜在屋子里荡来晃去。“阿辰也加班禽兽也加班，屋里又没岛国片，好无聊……” 大蚌把酒窖搬出来的酒瓶全部变空之后，也打着酒嗝说：“德国黑啤都干净了冰箱里菜也空了不能下厨……好无聊。” 泉越绕到一楼的沙滩书房，看到简浔一言不发地低头写功课，酒意阑珊，更加兴致寥寥。 “良辰**，如此美少年又是一个简家律辰柳下惠，妾身只觉得更无聊了。” 大蚌讨厌学霸，绕过去趴在另一边的门边上敲敲门框，扯着喉咙喊： “大侄子，有什么意思啊！两位叔叔无聊，我们带你出去爽爽？” “作业没做完。” 简浔侧目漠然看了他们一眼，并无意愿。 泉越挑着妖孽的眼角笑，走到简浔身边揽着他肩膀，摸摸他的脸。“少爷，看妾身漂亮不漂亮？” 简浔诧异地看他，他就笑眯眯地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声音又莫名其妙甜腻起来了。 ……简浔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就觉得自己真是见不得泉越这样的漂亮的，一看就觉得晃眼晃神，然后脑子又有点意识恍惚的味道。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泉越这人是不能看不能听的。 大蚌一双熊掌已经过来热情万分地把他拎着提起来了：“一丁点作业嘛，没事没事！跟叔叔们出去玩玩，保管不给你耽误！” 然后两个人就醉醺醺地带着简浔出门了……然后简浔背着书包一路恍惚飘飘乎不知所止跟着走了…… 再然后两人二话不说进了一家宾馆，直接叫了小姐，而且还点名要大学生，不是大学生不给钱。“这样才配服务简大公子嘛……” 两小姐不多久满面娇羞地进来了，简浔顿时清醒，站在原地满面通红。 大蚌哈哈哈大笑几声拍拍他： “来，别怕 ！把你书包里作业拿出来，丢给她们就成！” 然后泉越把简浔书包里一堆的作业倒在床上，对着两个女大学生说：“全都做完哈，不做不给钱！” 再然后，他俩带着简浔出了门，去网吧切了一晚上的游戏。 …… “真是误会！”回忆到这里，办公室里被秦寿压住的泉越也说，十分诚心。“阿辰你知道，我可是个有效应的人，走哪儿都得注意公众对不对？那种有伤风化的事情我现在不能做。” “误会个毛！你丫个人妖如今化个妆穿条裙子，哪里不能去？” 秦寿插他鼻孔，唾沫飞溅。“还有大蚌那个下流货，凭啥相信你？当谁不知道你猥琐呢？！” “卧槽你特么又来了又来了！” 大蚌受不了地抱住脑袋，“尼玛我要跟你解释多少次那次捅蟒蛇菊花老子是为了救你？” “什么，大蚌你捅蟒蛇菊花？……” 泉越吓退几步，有点惊悚。“你的追求已经发展到……人兽了啊！” 秦寿冷笑：“我可不相信。” “不相信拉倒！” 大蚌气得猛砸桌子： “你丢脸老子还觉得丢脸呢！好好的蟒蛇按摩哪里不好了？要不是你丫的看见蛇发怂怕得踩了它，那蛇会暴动么？！大森蚺蟒啊尼玛，要不是我果断勇猛，在那家伙还只是缠你手臂的时候爆它菊花，尼玛你手早就断了，还能给你现在画图打飞机？” “可是正常人……不是都抓七寸的么？……”泉越听愣了。 “……” 其实这也是简律辰和秦寿在确认他是变态之前，想要问的问题。 “我和你们这群无知的后辈没法解释！” 大蚌气呼呼地坐下，“小蛇你抓七寸有用，愤怒的大蟒蛇你抓七寸顶个屁用啊！挠痒吗？劳资又不会解蛇，那么紧急的情况当然只好爆他菊花了！！” “可……你怎么确定那样有用？”简律辰很犹疑。 “切！这就好比人在吃饭进食的时候被爆了菊花，那还有心情吃饭么？我跟你说那感觉像吃屎样的。蛇不也一样？”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可……” 简律辰问不出口了。但是这牵引到一个更加深刻恐怖的问题——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奇妙又贴切的比喻？你还能知道那感觉像是吃屎……”泉越缩了缩脖子，眼神愈发惊恐不安，小心翼翼问了出来： “大蚌……你是不是被人爆过菊花？” …… 第365章 谁家女友你这样 后来据说那天总裁办公室里面非常的暴乱，四个人好像在里面打起来了。复制网址访问 其中充斥着某个声音粗壮的人“尼玛你们谁敢怀疑我我爆谁菊花”的吼声， 夹杂着和某个“天呐阿辰！大蚌脱我裤子”这样高声尖叫， 弥漫着大老板悲愤的“泉越，你好贱”的叫声， 和随之秦寿“卧槽简律辰他抽你皮带你他妈抢我的做什么”这样再次爆沸，横扫飞机场的抓狂声音…… 所有的这些声音，都是在一个身着秘书裙装的姑娘，轻敲然后推开办公室大门的瞬间，从里面迸发出来的。 四个男人战况激烈，尘土飞扬的声音，转瞬穿透十几厘米厚的办公室门，从里面悉数飞出。 一根不知道是谁的皮带迎面飞来，落在了姑娘的肩膀上 “总裁您好，我是这周的试岗秘书关琪，请多……” “关照”话音未落，纯洁的姑娘看着办公室里四个提着裤子竞相追逐的男人，施施然愣在了原地。 …… 这直接让简律辰在和这位新试岗秘书的初次见面，和接下来一周的工作相处里，充满了毫无威严，并且莫可名状的尴尬。 简律辰忧郁地低头沉思。 他到底要怎么挽回他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总裁形象？ 一个不苟言笑，青年才俊的大老板，一个形象略有邋遢，理工气息的设计师，一个有礼有貌，仃伶婉转的花样艺人，一个身形魁梧，行事稳重的汽车公司总监。 ——他们这四个人怎么看，也没有谁真的是个疯子，走在外边，谁都正常得不能更正常。 可惜每个人都会有的，你总会遇见那么几个，把你也变成傻逼的傻逼朋友们。 …… “你刚说你叫什么？” 简律辰的钢笔抵着眉心，重新收拾好属于他的官方表情，正经地从办公桌后抬起目光来。 傻逼们飞也似地逃了，办公室里终于清静。 简律辰想起这是第三个来试岗的秘书，费力地从已经一片凌乱的文件里，开始翻找眼前这位闯到终审的总裁秘书的资料。 前面的两位试岗秘书他都不是很满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被李肃和南霜养刁了，横看竖看都觉得缺点什么。 总裁办公室秘书的选拔没有最后的面试，采取的是最后五名候选人试岗的形式。 一周的磨合，他需要挑中那个和他工作最默契的人。 “关琪。” 面前的女孩子递上自己的资料，盯着眼前俊美无铸的男人，灵动透亮的眼眸里神采奕奕，“总裁，我叫关琪。” 关……琪？觉得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想了几秒，他突然扬眉，“哦，我记得你。” 大概是几天前，他统一面见所有最后的候选入围者。 那时候他见了所有的入围者，形式化地说了两句鼓励人的场面话。然后，南霜突然布置了他们一个任务： 给总裁泡一杯咖啡。 南霜说能从他们的应对策略上来看出一些他们的性格，然后友好地给出她的参考意见。 记得当时五名应聘者，几个人确实以为一杯咖啡定输赢，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理解这道题目。 由于不知道总裁的口味，有的端来了一杯白开水，有的费心地调好了一杯滋补的药酒，有的速度冲了一杯速溶苦咖啡，还有的甚至做了一杯精致的鸡尾酒…… 然后什么送白开水的是机巧型，调药酒的是照顾型，速溶苦咖啡的是效率型，鸡尾酒的是完美主义型…… 南霜多的具体的分析他没记住，也不置可否，就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有点印象 当时她老老实实冲来了一杯研磨的咖啡，用小托盘托着，上面放着茶匙和一个小碟，小碟里面放着两块方糖。 “你让我自己调？”他当时问。 “初次见面，很抱歉不知道总裁您的口味。”她笑着，茶色的眼睛里闪着聪慧的光芒，“下次，我一定会注意。” “你料定还会有下次？”他笑着问，饶有兴致。 她也笑了，青春的脸上满是肯定。 几乎在那一刻，如果面试不是采取的试岗制，简律辰会确定：就是她了。 …… “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一定有。” 眼前的关琪冲他灿烂地笑了笑，走到办公桌后面，整个人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光芒。“接下来的时间里，请多多关照哦，总裁。” 很聪明的姑娘，知道优秀的秘书需要是一个聪明而体贴的执行者，既要充分明确实行老板的需求，又不能过度猜度老板的心，同时，还要有笃定而强大的自信。 简律辰朝她淡淡点头，唇角带起一丝微笑，指着另外一边的檀木桌： “那是你的办公处。” …… 鱼小满突然不详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呢刚才？鱼小满揉揉鼻子，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大晚上的，她一想简律辰怎么的就打起喷嚏，难道律辰刚好也在想她？ 正在煮粥的简律辰于是接到了鱼小满的电话。 “律辰，你刚刚是不是在想我？”鱼小满贼兮兮暗搓搓地问。 “没有啊。”电话那边很快回答，“鱼小满你肯定想多了。” “我想多什么了？”鱼小满不服气。 “我。” 简律辰的回答就是这么干净利落。 鱼小满很快灰暗着脸，一张嘴撇了下去。“可我我刚刚明明打喷嚏了！” “那是降温了。”简律辰盛好了粥放到餐桌上，转身去简浔书房喊他吃饭，边走嘴角变边莞尔。“你不让我去找你，我只好不想你。” “可我想你啊。”鱼小满耷拉着脑袋，好悲伤。“律辰你还有工作，我现在每天都好无聊啊……无聊得只剩下想你。” 鱼小满挂了电话，又同样打电话给海瑟薇：“瑟儿，你刚刚是不是想我了？” “没有啊 。” 电话那边传来海瑟薇同样利落的声音，“鱼小满你肯定是成天被关在家里，无聊到只剩想我了。” “……是嘛？”鱼小满坐在床头勾着脚剪脚趾甲，“原来我真的无聊到这个程度了啊。” “是的呢，可惜我最近恢复工作了，没时间去看你。” 海瑟薇对鱼小满的问题报以肯定的回答，似乎正在外边回家的路上买水果，低着头问老板： “老板，你这个大枣酸不酸？” “不酸姑娘！咱家的大枣，包甜！” “噢……那我不要了。” 海瑟薇口气听起来好失望。“哎？……老板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来砸您场子的。” 鱼小满能想象老板此刻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鱼小满顿时奇怪地耸眉头，“我没记错你超级喜欢吃那种甜得腻死人的白巧克力。” “唔……现在就是不爱嘛。”海瑟薇怔一怔，说，撇撇嘴，“本姑娘变心很快的。” “哈，你真的有别的男人啦？” 鱼小满磨着脚趾甲，吹了吹，“蝴蝶昨天还来我家了，然后一直跟我们一边哭一边抱怨大骂，说海瑟薇那个女人变心了，早知道他就不从良……据说他找你求婚呢，你居然没答应？” “……”从良，海瑟薇无语了。 没答应。 不敢答应。 海瑟薇觉得自己这是真犯贱了。 “蝴蝶其实很认真的。” 鱼小满想了想，认真对海瑟薇说，“瑟儿你知不知道，蝴蝶和我，我们从听到别人称呼“小姐”，“少爷”的时候，就清楚我们和别人不一样，很多人和东西可遇不可求啦。” “我一个穷狗不知道啊……你在述说你们的土豪心理？” 海瑟薇叹气，“你难道想要告诉我，土豪没朋友？” “就是土豪没朋友！” 鱼小满肯定地点头，锉刀嚓嚓直响。“难碰见什么真朋友，难遇见什么真爱情。蝴蝶呢，花花世界游戏人间……我们吧，其实一开始谁都没有对这个世界认真。” “可你遇见你家那位高中时期就喜欢跳级小学妹，能看见你自由放养灵魂的大老板了。”海瑟薇撇嘴。 “是啊！我律辰从小就目光长远嘛。” 鱼小满哼哼唧唧，神情无比骄傲。“而我们蝴蝶宿命一般展开，见鬼似地撞见了你。” “……”为什么听起来，丝毫没有罗曼蒂克的感觉？ “瑟儿，蝴蝶开口对一个女人说结婚，就意味着，他愿意为那个女人，放弃一切他从前的生活 。” “唔，听起来是真爱……” 海瑟薇抬头望天。 “我觉得是呢！” 鱼小满突然说得很认真。“而且他妈妈昨天还跑去找鱼清明了！说她儿子最近不正常。” “不、不正常？” 海瑟薇已经步行回到狄庚霖的住处门廊了。抬头能看见这栋骚包的玻璃建筑里面，正侧卧在地面毛毯上，从她出门就保持那个姿势，专注地打游戏的男人。 “嗯嗯，”不清楚情况的鱼小满仍然点头，“她说他儿子最近不玩女人了，很不正常，她觉得担心！” “……” 似乎……狄庚霖老妈的担心，浑如焦心一个平时每天辛勤去地里耕耘的儿子，某天突然之间不犁地了似的。 她是担心地没了，还是担心犁钝了？ 总之就是狄庚霖没干正事。 于是买菜回来，刚刚进门的海瑟薇突然之间也很铁不成钢，一肚子的火升腾而起： 看看狄庚霖最近都在干什么！每天打游戏每天打游戏，起床就打游戏，都没干点什么正事，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是以，最近脾气很诡异的海瑟薇转眼走过去，把青菜往狄庚霖身上一摔。一脚将他踢开，冲他大声吼道： “谁家的男朋友像你这样！打游戏……尼玛这还怎么在一起？！ 你看看你每天打的什么破烂玩意儿，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是mf＋开矿＋农民斟查＋英雄骚扰的四线操作，明不明白什么是飞艇救红血单位？！见鬼的……废物！起开起开，让老娘玩！” …… 狄庚霖不明白……他怎么能明白，海瑟薇是如此一个不能常理，不能靠谱的女人。 被海瑟薇一脚给滚落进那堆菜里，狄庚霖转眼看着自己苦战一天的对手，在海瑟薇凶悍的手段下三下两下见了阎王，被刺激得只想哭。而且又是泪流满面的那一句： “海瑟薇……你这种女人怎么不上天？” “嗯哼。” 海瑟薇结束战斗，回头，把将将要起身的狄庚霖重新往地上一推，妖娆柔软的身体转瞬覆上去，红唇牵动，突然朝他杀伐妩媚地一笑： “……本姑娘可不想上天，我只想上你。” …… 所以。 狄庚霖好像除了手残了目前没法上班做饭，每天仍然身残志坚，白天上游戏，晚上上她……没什么不正常啊。 第366章 那枚戒指要套到这里 “海瑟薇！你真的完全不干人事儿啊！” 狄庚霖怒嚎，又一次从即将擦枪走火的边缘，被突然闪退的海瑟薇浇了一桶冷水。 海瑟薇拧着眉头推开他，忍住身体深处的抵触，起身拢衣服。“抱歉……毕竟如果游戏里游戏外都被我干翻，那你多没面子。” 狄庚霖：“……” 嘴上烂话一堆头头是道，她清楚自己状态一直有点儿不对劲。 她很想满足他来着，心里也想。一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仍然很勾人，可怎么就是……一真正开始，状态就走位？ “抱歉。”海瑟薇背对他坐起，突然对自己感到烦躁。 报告单被她烧掉了。 在她肚子能被人看出异样之前，没有人知道她身上带着另外一条正在成形的新生命。 可是自己身体的生理异样在继续，对**的抵触也在继续……她能继续佯装无事，这样沉默多久？ 身后窸窸窣窣，是狄庚霖在穿衣服的声音。 她回头，看见狄庚霖正套上他的长裤，起身，没说什么抱怨话，只突然说，“饿了吗？我去做饭。” 海瑟薇一怔。 从她从死神手里逃生回来的那一次之后，狄庚霖对她，也变得很微妙。 从前会和她杠到底。 现在，她拒绝了他的求婚，他没怪她。她偶尔突然拒绝与他亲密，他也不怪她。 而花蝴蝶现在这样，对她太纵容，太宽容了 。都有点不像他。 ……或者因为不知道海瑟薇那次又一次地经历过什么，她的所有不正常只是在刺激他，让他愧疚，让他心疼。 “蝴蝶。” 觉得狄庚霖很辛苦。她突然从后面拉住起身离开的狄庚霖腰身，声音有点歉疚：“要不……我给你先解决吧。”……用手。 建筑已经架起，空中楼阁轰然倒塌，谁都不会太好受。 细腻葱白的手已经随之滑过衣料，朝着金属扣下面的拉链禁区伸过去。她从身后圈着他，温柔撩拨的动作充满了服务伺候的意味。 感受着他一僵的身体，狄庚霖突然抓住她的手： “不用了。” “额，你不喜欢？抱……” 海瑟薇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愕然之际，狄庚霖转身，食指突然按住她饱满的双唇，阻断了她的话语。 “不是。”狄庚霖坐下来，朝她摇了摇头，乌黑的凤眸里一片寂寂，像是宁静的深海。他把海瑟薇的手拿开，突然指腹抚了抚她的脸颊： “海瑟薇，以后不想的时候，直接告诉我，不用勉强你自己。” “我……想。” 海瑟薇脸颊爬上一片云霞，有点自我颓败的样子。“可是力不从心。” …… 狄庚霖于是望着她。 她低头，又重新缩成那副自我封闭的抱膝姿势，头搁在膝盖上。“抱歉。” “你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爱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我未来，都没事。” 狄庚霖突然挑笑说，很随性的样子。 他敲敲她的头，然后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反正……我从头到尾都很糟，你给我的，也不需要太好。” 很不安的，没头没尾的爱也没关系……我原本很糟糕，我确定爱你。 …… 海瑟薇失神，抬头愣愣望着他。 他在扣上扣子，他精壮的腰身，腹肌，胸膛正在一点点掩没；但是展露的柔情，却一点一点击溃她不甚坚固的防线。 没谁能形容她听到他说“海瑟薇，我们结婚”那几个字的时候，心底的动容和喜悦。 “结婚”两个字，对狄庚霖这样的人来说，是放弃了他所有自由的一种高额兑换。蝴蝶飞不过沧海，因为它在一朵玫瑰里陷落了，放弃可以飞翔的翅膀。 “蝴蝶……” 海瑟薇神情僵硬，想起鱼小满那天说的话，半天才干巴巴地扯扯嘴角，拍下他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的手，垂眸掩去她眼睛里涨潮的海水： “我、我快撑不住了……你别以退为进地迁就我 ！别对我这样……好。我们先就这样、就这样不行么？……就算你和我吵，反正我也不离开你啊，照样给你暖床啊，跑不了……这和麻烦的结婚，有什么两样？” 海瑟薇问得气弱，甚至有点慌乱地逃开狄庚霖那双一看就会陷进去的漂亮凤眼。 那双眼睛会勾人，天生的邪魅风流里，总像带着一往情深的深情。女人一看，总在劫难逃。 真是个美杜莎，公的。 “当然是有的。” 狄庚霖居然朝她露出那种丈夫一样平和，宠溺的笑。“海瑟薇，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我并不需要你一直这么辛苦，在床上陪我。我是个浪子，但不是种马。” 在意识到海瑟薇他离不开之后，他突然也意识到，海瑟薇和所有人，都不能一样。 他没说过，他以为她死了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黑暗笼罩恍如末世，眼前一片黑红的血海。 至亲的感觉，和至爱始终不能一样。 他爱一个女人，之前没意识到，只因为那个女人渗入到他的骨血灵魂里，带着宛如酒精般的刺激和舒服。 像是由来已久，一起生活已久。 他不会觉得突兀，不会觉得厌烦，甚至趋于习惯……她填补了他生命另一半里，从前未曾留意的空白。 “别的地方陪你也好，”海瑟薇仍然吞吐着说，撇过头去，轻轻吸气。“我觉得没有区别……” “有。” 狄庚霖泛起淡笑，肯定地回答。海瑟薇回头，他的那种笑容一扫他之前重口味的各种聊骚风格，让海瑟薇突然觉得干净。 和他穿着白大褂的时候，契合的一种，治愈式的干净。 “你看，”狄庚霖低头，挑起嘴角，很认真地，像是教导讲故事样地把海瑟薇的右手拿起来。“这还是来自你们西方的说法。” 狄庚霖把自己的左手和她的右手食指相抵，包着绷带的左手手指指给她看： “每个人生到世上，都有五根手指。这五根手指呢，从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到小指，分别代表了父母，朋友，自己，另一半，和孩子。” “然后我们把代表自己的这一根收起来，”他的海瑟薇的中指和自己的中指弯曲下来，收回各自的掌心相触，“另外的几根手指，分别相抵。” 海瑟薇和他的手中间于是架起了四个桥梁。 “现在，你看，动动拇指，意味着我们的父母亲人会和我们分开。”两根拇指分开了。 “食指，我们的朋友，可以和自己分开。” “小指，我们的孩子，最终也将和我们分开。” “这些手指，这些人，统统都会分开，也意味着，他们可以被分开 。”狄庚霖少有地耐心，玩起了和从前截然不同风格的“浪漫”。 他微笑地盯着海瑟薇最后落在他们无名指上的目光。 “可是无名指，却怎样也分不开。”他动了动手指，海瑟薇也用了用力，无名指的指尖却牢牢粘在一起，缺少能够离开的力道和控制。 那是无名指，是人的另一半。 “因为这里，代表的是人生命里，唯一不能分开，也不可以分开的人。所以海瑟薇……” 海瑟薇抬眸望向他，狄庚霖那双漆黑桀骜的眸子正冲着她深刻地笑，手掌松开滑握住她的无名指： “不管你想要我怎么对你，我只会买一次的那种戒指，要套到这里。” …… 又是一个晚上。 “听说你最近又没怎么上课？” 简律辰把一杯牛奶放到简浔书桌上，眉色不动地又开始查勤。 “听谁说的？”简浔抬眸狐疑地望简律辰。 大蚌和泉越白天到处乱跑，一到晚上又自己到处瞎疯，也不敢再拉着他了。这不，现在又到沈婉秋那边蹭饭去了，他的日常，他叔叔没道理是从他们那里听说的。 “周艺。” 简律辰回答，转身拖了一把椅子过来。“连着好些天你没好好上课了，她说好几天看不见你人，很担心。于是打电话给我。” “没、没好些天！绝对没有。” 简浔一看简律辰这要展开家庭谈话的架势，连连摆手，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叔你怎么能相信那个傻缺说的话呢？你不知道她一天没见到我，都是三秋没见的状态？” “可你翘课不少是真的。”简律辰说，“她给我看了你们班的考勤。” 话说简浔其实教堂事件的当天就归校了。 因为他身上的伤太正常了，完全可以理解为又在不知名的地方和不知名的学校混混挑了一架，日常犯贱所致。 上午惊心动魄九死一生过后，他叔毫不怜惜地让他下午继续滚回学校上课。简浔于是滚回学校，重新回归象牙塔。 如今简浔虽然还在云游四方地练身手，但翘课晚归的毛病却已经改善了不少，从弗里斯大教堂回来之后，似乎又有点重新回归的意味。 简浔拳头捏得噼啪响。 他回学校了，也一定要找那个死丫头好好谈谈。 “很难面对吗？” 简律辰突然问，简浔倏然抬头看他。 简律辰说，“海瑟薇。” …… 第367章 那你过来，我看看 简浔也没想到他叔会和他聊到这个问题。复制网址访问 但是从前他在tbu的教室里等着某个计算机老师的归来，现在海瑟薇归来了，他却鲜少再出现在那个课堂上。 “不知道。”简浔说，转过身子去敲电脑，一贯漠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却是不经意间扣紧了紧。 简律辰看了看手机上他的缺勤课程，确定是集中在海瑟薇的微机课附近。 “我要查资料，叔。” 简浔说，手指移到键盘上跳动，眼神慌乱地移开，显然是不想和简律辰讨论这个问题。 他会尴尬，会羞愧，会像是做了错事被人洞穿了秘密的小孩。 一个学生，喜欢一个比自己大上七八岁的老师？ 那个老师，还是个谁也不会想到的，关于他会喜欢的外貌和类型？ ……简律辰从头至尾无意窥探并且评头论足，但是简浔仍会尴尬，难堪。 他不知道他这个所谓的“异类”，会在别人眼里到底有多么不同。 “海瑟薇很可爱。” 简律辰突然说，手指勾出他书桌下面的抽屉，从里面翻翻找找，拿出一张数码相机的存储卡来 “她也很漂亮，活力，充满故事。虽然偶尔缺心眼，但是善良。虽然偶尔有点缺德，又傻又逗，但是很热情，像团火。” 简律辰把卡插进面前的电脑读卡槽里。 简浔诧异地看他。 简律辰目不转睛地移动着鼠标，刷新电脑屏，“谁喜欢她，都很正常。” “叔。” 简浔动了动嘴皮子，最后还是垂眸，默然。 小叔没有用异样的目光看他，小叔也说海瑟薇很好，他觉得不那么难堪了。 “如果这幕戏剧里的男女主角如果是真的……也还挺不错。” 简律辰注视着屏幕上，存储卡里播放的录像画面。 “everysha,everyo－wu－o－o,stillshine,everyshing－a－ling－a－ling,thatthey’restartingtosingsofine……” 漫天飘舞的红枫叶，灯光璀璨的露天舞台，黑夜合拢成长河幕布，星星坠落成地面发光的尘埃。 yesterdayoncemore。 昨日重现。 卡朋特深情的哝音歌声里，双手合十的朱丽叶在唇角含笑，遥遥对月亮抬臂的年轻罗密欧，在深情告白。 简浔望向屏幕—— 那是鱼小满上次生日的时候过来，从包里捞出来，随手塞给他说当生日礼物，以后留给他追忆似水年华的内存卡。 鱼小满那么随性，他更随性。接过来就扔抽屉里了，之后压根没记起，更没打开看过，原来……是他的似水年华。 是一出戏。 旋律落尽，他们饮场谢幕。终点停在罗密欧和朱丽叶没有结局的分别一幕里。 “鱼小满说她照片和一些资料落里面了，让我把卡里的资料传给她。” 简律辰确定了这就是鱼小满说要的那张数据卡，便关掉了视频，“卡我拿走了，这段视频，你要拷一份吗？” 简律辰低头望他，简浔低着头转着手上的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律辰于是等了几秒。 “算了。”简浔摇摇头，突然笑了。“会有新的录像，这个闹着玩的，留着没用。” “好。” 简律辰点点头，把卡拔了出来。 他出了书房突然回头问他：“你那两个叔叔有没有再拐带你？” 简浔一愣，“没有 。” “那今晚再拐带你吧，叔带你。” …… 简律辰把鱼小满的卡拿回上面，插进电脑里，找着鱼小满要的照片资料。 鱼小满整个人是迷糊而粗糙的，但是她的工作文件管理倒是井井有条。 里面的工作文件夹里，大多是鱼小满从前在国外旅游，游走各国国家的时候，拍下的她觉得有意思的建筑。 简律辰一一翻开浏览，看这照片上的时间水印，仿佛能看到鱼小满这些年，走过那些地方的印记。 另外一个文件夹，是作为一个艺术细胞爆发的写生文艺女青年，这些年的旅游随笔记录。 一张照片，旁边批注有一串电子文字。 “我的梦想是，以后走遍很多很多好看的地方，简律辰带着我，我带着钱。走一路，画一路。” …… “画风景好还是画他好呢？我已经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了……但是，不会长残的吧？！算了，没关系，长残了也是一幅抽象画。” …… “越想越后悔，拒绝了路易这么优秀的男孩子，热带森林这么危险……我死了，可就一场恋爱都没谈过。可是好过分！旅行团都没发现少了一个人的么？” …… “我好饿，幸运的是找到了一颗猴面包树。可它又让我想起简律辰了==我本来不认识这种奇怪的东西，是他曾经指着说，我就像这种花。” …… “今天是扎布尔集市……可是到的时候，很多集市都被炸毁了。据说几十人横尸街头，但是警察已经把人清理走了，海瑟薇说能闻到尸体与炸烂的木头，篷布，碎石等建筑垃圾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 “这栋建筑无缘见到了，上面覆盖了很厚的水泥灰尘，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大怪兽盘踞在废墟上空，俯瞰着我们，吞噬着周围的情感和色彩。海瑟薇对着废墟流眼泪。她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突然又想起简律辰了，他怎么还没死，还在我心里走来走去？” …… “火车站铁轨边的波斯菊很漂亮，刚刚那个俄罗斯女孩子让我给她拍照，我拒绝了。凭什么要搂着她家高大帅气的男友虐我这一只单身狗？！” …… “我走得好远，我累了，唉，我想回家……我想他。” …… “这上面风好大，我一定要在这块鸭舌崖上向他求婚！因为我恐高，就算失败，律辰一定也会抱住我o” …… 时间轴一点一点往后面移动，一张张风景照里，简律辰三个字像是蚂蚁的触须一样出现在某些莫名其妙的缝隙里 简律辰慢慢地翻着，一张张看着，温柔的笑意，慢慢爬上他平静的嘴角。 …… 话说前边，鱼小满和鱼妈斗智斗勇的日常最后以鱼小满的惨败收场。 虽然最后鱼小满最后机智地逃回了房间免遭毒手……但进去后，就没能出来。 其实今年发生在鱼家最费解的两件事是，在鱼清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速度给鱼小满带回一个嫂子后，鱼小满又以掩耳盗铃儿响叮当的动静给带回了一位男票。 这个男票……什么都不说了，全程无意外，无男二无逆袭地一直存在。 现在就算鱼妈扬言要饿死鱼小满，鱼小满也一颗芳心坚定不移，穿肠肚烂不换人。 沈碧玲每天拿着竹条在宅子门口转悠好些时候，嘴角斜挑一丝杀气横溢的狞笑，看得鱼爸一阵肉跳： “老娘早就想会会那小子了，我就看看我把鱼小满关上十天半个月的，他敢不敢来！” ……沈碧玲这样，鱼小满当然不敢让简律辰来。 说不清什么原因。鱼小满让鱼爸探过口风，该澄清的都澄清了，为啥她老妈就这么不待见简律辰？ 可惜鱼长海探听一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不知道……我就是对姓简的那个小子莫名地不喜欢。” 沈碧玲当时钻进被子，嘴里嘟囔，“虽然到处都说他这也好那也好，长的好，身家没得挑，比也拉不来谁能和他比……可我一个当妈的，就是不喜欢。” “小满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不容易。”鱼长海当时小心地说。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沈碧玲当时两手重重地拍着被褥，烦恼地看鱼长海： “老公，鱼小满太恋着一个男人……不是好事。这男人没事牵牵嘴角，勾勾手指头，到鱼小满这边都像是崩海啸的。那以后他整点事儿出来，鱼小满就要死要活……我担心。” “怕他对咱小满感情不深，以后伤了小满？” “呃……也许是吧？……” 沈碧玲摇摇头，心脏口说不清什么感觉。“我反正冷不丁总有种直觉，就对咱小满和他在一起，感到不安。总觉着……我们小满会伤心！” 然而很遗憾，女人牛鬼蛇神的直觉，是人类无法参透的东西。 …… “我呀，晚上我嫂子给我带来了一些酒店里的海鲜和甜点，然后我刚刚逛一下建筑学术论坛，大概就要睡了。” 鱼小满打了个呵欠，换好了睡衣，往床上一滚，正百无聊赖地和简律辰说着话儿 “睡这么早？”简律辰那边是带笑的声音。 “那能怎么办啊，律辰你不能体会我现在每天有多么无聊，没工作，我现在一天比一天睡得早。我亲妈还不给我饭吃！” 鱼小满翻了个身，耳朵上塞了耳机，闭上眼睛，准备进入今晚的入睡阶段。 “不过没关系，我爸爸给我饭，我哥哥给我饭，我嫂嫂也给我饭，我现在和我妈是处在拉锯阶段。律辰你放心好了，再等等，从前我能磨过她，这次一定也能磨过她，让她同意咱俩的！” “嗯~” 那边传来的是简律辰一如既往好听又漫不经心的声音，他问她：“那么多人给你饭，长胖了没有？” “唔……” 鱼小满闻言想了想，抬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胸口抓了抓，腰间捏了捏，最后在大腿上拧了拧。 “好像胖了嗯。”鱼小满眼睛没睁，“胖好多……我腰上抓到肉了。” “嗯。” 电话那边答应了一声，传来简律辰略略沉吟的声音，“那可有点儿难办。” “怎么？” 鱼小满不开心。“胖了不要我了咩？” “要。”简律辰诚实地说。“胖点好，瘦了抱着硌人。” “噢，那我多吃点！” 鱼小满这才笑嘻嘻地重新弯起嘴巴。“……律辰你是不是也喜欢胸大点的女人，你喜欢，我后边就让我爸爸多给我送点儿猪蹄~” “好啊。”简律辰说。 “真的喜欢？……” 见简律辰喜欢，鱼小满坐起来，把睡裙领口牵开，低头认真探视自己如今的胸围，“那你喜欢多大的，我可以长！但是太太太大的我不行的噢。” “嗯。”简律辰继续沉吟，一本正经地。“你现在有多大？” “现在我不知道……我没量。”鱼小满说。 “那你过来，我看看。”简律辰说。 “……”鱼小满有点愣，“你说啥？” 正在鱼小满怔怔然满头雾水之时，一阵凉飕飕的凉风从背后吹来。 鱼小满浑然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她房间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朗然洞开，一阵夜风从窗口飘游进来，带来外面一阵秋熟的法国梧桐香味。 夜色里，一身黑的英俊男人坐在她房间的窗台上，脚撑在窗沿，侧身朝她勾手。 “我说，”他朝她眨眨眼，唇角轻勾，温声重复道： “你过来，我给看看。” 第368章 他们在私奔 简律辰！ 勾着衣领回头的鱼小满登时泪目。 话说鱼小满的亲妈还在杀气腾腾地每天站大门，冷哼着说简律辰那小子不敢来呢，不想见简大老板，这就爬上了她家的窗。 “律辰你、你你……怎么上来的？！”鱼小满结结巴巴震惊地奔过去。 苍天，爬窗户……她家律辰，听南霜说，最近和那几个忘年交在一起，行为似乎经常很脱轨啊！ 鱼小满奔过去，简律辰张开手，正好把鱼小满纳进怀里。 “不是让你不要过来的吗，你……”鱼小满脸上红扑扑，放低声音做贼似地抬头，生怕窗外有人看见。 简律辰唇角含笑，漆黑如星辰一般的眸子熠熠生辉，鼻尖落在她的肩窝，认真闻着她白皙的脖颈里牛奶似的香味： “想你了。” 再收紧一分。 松松软软的身体，松松软软的香气，抱过，果然会上瘾。 鱼小满倏然被拉近贴紧他的身体，俏靓的脸上更加飞红，蓬松的发丝落在他的手腕，他又习惯性拿着把玩。 “你不是说你都不想我……” 鱼小满温软的身体穿着很薄的布料，被他有力的收着，接触到他身上从外边带来的清寒，肌肤泛起一阵战栗的小疙瘩，有种别样的感受 “我撒谎了。” 简律辰的牙齿还在不紧不慢地细咬她滑嫩的肩膀，鱼小满忍不住地瑟缩，肩上宽松的睡裙滑落肩头。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锁骨之下，幽深转为好笑，唇畔勾勒出一丝兴味。 …… 他俯头，鱼小满脑子轰然一炸。“律辰！……” 鱼小满嘤咛一声，伸手慌张按住他，身子一软，险险又差点站不稳。 鱼小满就是这样，经不起一点撩拨。简律辰对她未来的养成之路还很漫长，任重而道远。而此刻，只好放过她。 鱼小满跳开，脸红到耳根地喘气。 简律辰盯着她，又是那种“鱼小满你不行啊”的意味目光。鱼小满赧然，把简律辰也很快从窗户上拽下来。 窗帘猛然一拉，房间的门飞速锁紧，声音做贼似地质问：“你来干嘛呀？？？” 律辰打量一眼她这心惊胆战，浑如在家里偷偷会情郎的紧张模样，只正儿八经地回答了两个字： “偷人。” …… 老天，简律辰要来偷人……鱼小满再次泪目。 他这是要她今晚两个黄鹂鸣翠柳，一枝红杏出墙来的节奏？ ……就在鱼小满扭捏地揪着自己身上的睡裙，脸上一片火烧云地望着他，脑子里上演他和她在这个房间，在她家人眼皮子底下各种解锁画面之时……简律辰兴味十足又纯良如初地敲着她： “不是说在家无聊吗？……走，带你出去。” …… 原来此才所谓“偷人”正解。 鱼小满于是开始在房间倒腾，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简律辰十分耐心地等她倒腾。 不化妆的时候，鱼小满眉眼更清秀，看起来年龄有点偏小，鼻梁边两粒很淡的小雀斑，像个邻家小妹。 简律辰安静地坐在她的床边注视她，看着鱼小满眉毛眼线地把她自己一点一点变得靓丽成熟。 镜子里的鱼小满正在画唇彩，唇彩笔在微张的唇上抹出一片亮丽的橘红，她突然回头嘟着嘴问他颜色： “律辰，这样配不配你？” 简律辰一怔，心弦拨动，有种感觉突如其来。 好像鱼小满做很多事，都无意识或者下意识地把她自己，变得和他更为般配。 什么样的女人才配他？……好难说，他自己也难以形容。 那不是一幅画 。不是他是其中一个红太阳、一种纯粹的单色，周围配有另外一种合适的单原色，就合适他。 而鱼小满从前总说，家里简律辰一个人优秀就好了。她自己种种无能，偷懒，致愿自己变成世界上最大的米虫，一辈子窝在他身边啃白米。 ……可鱼小满从来也没有真的很差劲。 她认真上进，工作起来一丝不苟。她分明和他一样优秀，所以有资格在优秀和差劲之间，游刃有余。 ——在可以依靠他的时候，退化成万年脑残，在他无暇顾及她的时候，韧成坚实的钢丝。 回想起来，小事层出不穷，大事一个没有。 从前那些敏感的抉择上，没让他为难，那些敏感的场合上，没让他难堪，那些危险的情景下，没让他陡然揪心。 她让他很操心，时时刻刻得挂着她，却从没让他很担心，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烦躁疲乏。 那就是他喜欢的那种姑娘，那就是他想要的姑娘。一个色调刚好的混合色，太阳折射的彩虹一样。 漂亮得恰到好处，野蛮得恰好好处，机灵得恰到好处，迷糊得也恰到好处。 简律辰于是淡淡抿唇，眼瞳里一片温柔的薄雾，清透地应她说： “配。” 鱼小满什么颜色，他们都很配。 …… “这个能行么？” 鱼小满忧心忡忡地盯着着窗户外边墙壁上，牢牢钉入墙壁里吸盘的一根钢索。“我可不想像上次那根索一样，走一半从空里落饺子……” “我从南霜那里拿的时候，她说你和我的体重加一起没问题。但你现在胖了，就有点不好说……” 简律辰手上已经拉好了钢索上的手拉环，坐在窗边蓄势待跳。 一根钢索会经不起她增加的那几两肉？分明是故意拿她开涮……鱼小满于是恼羞成怒地锤他一个粉拳，跟着往窗户上爬。 “我没拉环啊……怎么跳。”鱼小满问。 简律辰瞟她一眼。 鱼小满很快不再装傻为难，笑嘻嘻地一把利落地勾住他的脖子，跳他身上两腿盘上他的腰，动作一气呵成。 “跳吧，jack！” 鱼小满欢呼一声，夜风中，两人从鱼小满高高的窗户边果断跳下，纵身殉情。 …… 鱼清明正在宅子外的大门口外和王心宇说话。 “这些特产，我妈让我送过来的，给。” 夜间，王心宇工作套装都没换，站在车边，动作很硬地把一个大纸袋伸到鱼清明眼前 “你家没司机佣人吗？” 披着一件睡袍出来的鱼清明明显有点惺忪讶异，“……这么晚了你自己跑来送。” 见鱼清明穿得这么不规不矩地就站她面前，夜里身上散发出男人特有的居家气味，王心宇忍不住多看两眼，面上还是皱眉。 “身不由己。” 王心宇神情冷的，懒得跟他解释她妈是抱着让她留宿鱼家的算盘把她推出家门的。但是很明显她不想进鱼家遇见热情的鱼妈鱼妈，所以想在外边交差走人。 “我酒店还有事。” 袋子往鱼清明手上一搭，就要走。 鱼清明看了眼时间，手指搭上车门，“这个点还要去酒店？……很晚了，你等会儿，我送你。” “不用！” 对于鱼清明出于绅士礼貌的提议，王心宇很快拒绝，“除了双方父母在场的时候配合一下的交易。我们之间，应该不会有假戏真做。” 假戏真做？ 鱼清明闻言，收回手指，漠然笑笑，说：“不会。” 收回手，车门“啪”地带上。 王心宇还没上车，鱼清明贯彻得连给女士的拉车门的礼貌都省了。 王心宇又冷怒地瞪他一眼，鱼清明依旧微笑地摆摆手：“路上小心。” 鱼清明随即转身，不料忽闻尖叫。 高寒女士王心宇转眼不知何故化身剧院女高音，“呀”地一声惊叫出口，猛然间，从身后抓住鱼清明！ 鱼清明转身转的利落，王心宇一抓抓得情急，然后鱼清明只觉得腰上一扯一松，睡袍上的系带连着睡袍，转眼脱开—— 鱼清明低呼一声，在睡袍即将滑下腰身的时候誓死弯身拢住，“王心宇！” 王心宇仍旧死死抓着风貌更加不雅观的鱼清明，捂着嘴巴，结结巴巴指着鱼清明家的墙头： “有、有贼！你家墙上有贼！” …… “哗啦！”一声。 什么重物落地声音。 鱼清明闻言望去，只见两个黑乎乎的影子正滚落地面，还传来一声熟悉的“哎哟”声。 鱼清明定睛再定睛，确定自己看清地面上下汉堡的两个人后，发出一声恼怒的喊声： “鱼小满！！！” ——说简律辰拉着鱼小满如法炮制地跳下小洋房，越过高院墙，一路风调雨顺畅通无阻，私奔的节奏本来很正确，然而爬下鱼家最后的一层大围墙的时候，突闻一声女人的尖叫—— 毕竟是个没做过梁上君子的，这一声喊音域又高，简大老板吓得手一抖，握着滑降环便松了，然后…… 就是这么巧地碰见了在鱼家大宅外面的鱼清明和王心宇 “误会误会误会！误会啊哥哥！” 鱼小满听见鱼清明的声音，条件反射地高声呼喊。 然而当她昏头涨脑从简律辰身上爬起来，简律辰跟着坐起，看向鱼清明那边时—— 黑夜里四目相对，格外尴尬。 ……鱼清明王心宇惊异地望着地面，灰头土脸，穿得乌漆墨黑双人贼，明显私奔模样的鱼小满和简律辰； 鱼小满简律辰则愕然盯着车边，衣衫半裸弯身的鱼清明，和拉着他衣服浑然宽衣解带的王心宇…… 鱼清明愣了一秒，怒然问道： “鱼小满，简律辰，你们在干嘛？” “没、没干嘛……” 然而相较而言，鱼小满对她这个十分矜持的哥哥，万分冷清的嫂嫂当下表现，难免诧异更大。 简律辰于是遮住鱼小满的眼睛，然而鱼小满眼睛仍然在兀自愕然张大： “但是哥，嫂子，你们……又在干嘛？” …… 鱼清明的脸绿了，王心宇的脸红了。鱼小满的脸是彩色的，简律辰的脸是彩色的。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几秒。然后。 “我们在私奔。” 鱼小满很快地跳起，拉着简律辰站起，颜色终于正常，随之不惮开水烫地，承认得无比坦然。 简律辰也点点头，跟着正常，随即问： “不打扰，但是，你们要拦吗？” 鱼清明：“……” 王心宇：“……” 两人已呈现风干状态。 鱼小满和简律辰手拉手，两人的私奔已经变得昭昭日月青天可鉴势不可挡，两人齐齐不回答，鱼小满顾虑地望向简律辰： “他们不拦，但是可能待会就给我妈妈高密。” 简律辰沉吟半晌：“那怎么办？” 鱼小满：“得灭口。” 简律辰想了想，继续点头：“好，灭口。” 然后鱼小满和简律辰很快把那边两人按进车里，霸占了驾驶副驾驶，两人犯罪变成四人犯罪，将两人不由分说拉下水，如此这般地……灭口了。 第369章 你们有什么脸至今还单身 鱼清明一路上说：“顶风作案，你们会后悔的。” 鱼小满笑眯眯的：“不打紧，我是在哥哥嫂子的协助下爬墙成功。” 王心宇气急败坏：“小满，你们这样，伯母会很生气！你明天回家不会有好果子的，简总你还是……” 简律辰淡定地：“没事，她明天不回家。” 鱼清明和王心宇相视一眼，全部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大写的崩溃。 也不知道他俩抢了车要往哪里开，鱼清明痛苦地说： “……我还没换衣服。” …… 一会儿简律辰接到电话，大蚌问我弟妹到了没有到了没有，简律辰说还在路上，鱼小满惊诧地问：“大蚌泉越？” 还以为是简律辰要偷她出去，进行浪漫的两人幽会呢。 不然呢？ 简律辰开着车，眼神示意她这种梁上君子兴风作浪的事情，不是被人逼迫，他这辈子绝对没做过。 好吧虽然他承认他也属于有心犯罪。 听说是集体活动，鱼小满兴致更高：“那也很好啊！那我是不是顺便可以见见我瑟儿……下次被抓到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等鱼小满掏手机，鱼清明很快从后面肯定地拉住鱼小满，已然泪流满面：“狄庚霖和她在一起，你让他出门的时候给我带套衣服……” …… 秦寿人群里握着手机四处张望，大蚌和泉越朝他招手：“这里！” 秦寿过去，看到沙发上的几个人，鼓着眼睛指着正襟危坐的大学生简浔： “不敢想象你俩又不知死活地把他拐带出来了……” “兽叔我是无辜的！” 简浔纳闷地，把四周灯红酒绿妖魔乱舞的环境扫视一圈：“我感觉这几次出门都出得好莫名其妙……” 这种混乱逼仄的地方根本不是他喜欢来的地儿！ “我知道。”秦寿望着他，同情地摇头，“所以我不是让你平时小心点泉越这个妖气冲天的家伙呢么……” “阿西吧——” 泉越嗔怒地一把碧根果砸过来，“说谁妖气冲天？” “就是啊 ！老大你又淘气了——” 一声清脆的欢乐的声音传来，鱼小满已经前脚接着后脚地到来，拉着一脸锅底黑的简律辰过来了，笑嘻嘻的： “我们家泉越那么漂亮，哪里有妖气？你误会他了，人家只是雌雄同体。” 泉越：“……” 简律辰面色不善地打量四周环境：“我真不敢相信你们说的‘安静点的叙旧’地方，就是酒吧。” …… 这下他算是被毁彻底了吧？明天鱼清明回去和鱼小满爸妈一汇报，说他半夜拐带鱼小满出来泡夜店，他…… 选择死亡。 但是一向坑里反的队友们对此行径乐此不疲，并且丝毫没有他们是坑的意识。 大蚌高兴地吹了口口哨：“哟，弟妹来啦！不愧是我弟妹，穿得真黑真漂亮！一点都不像是爬过墙的！咦，后边这两位美女是谁？” “那是！泉越说和比环本桥奈一样漂亮~你看过她那个小恶魔的广告的没？也是一身黑。” 鱼小满摆了一个亲吻唇膏的姿势。 泉越于是竖着大拇指夸赞说：“我修正我的说法，妹子你比环本桥奈漂亮！” 鱼小满受用地笑，勾着后边的两个美女：“这我啦啦~这我嫂子~” 简浔瞟见鱼小满身后的海瑟薇，先是有点怔，随即别开眼，低头抿了口酒。 海瑟薇恢复得似乎很好，脸上神采奕奕，金发披肩，漂亮性感，整个人元气满满。和第一次他见到的样子，没什么不同。 “heyguys~”海瑟薇热络地和大蚌泉越打着招呼，也和他打着招呼。“简浔！最近怎么没来听课？” “哦，明天会听的。” 简浔答应一声，语调稀松，已经没什么不同。 今晚他能如常面对海瑟薇，所以他确定，以后一切也能回到原点。 狄庚霖被鱼清明拉去洗手间，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了，例如脱脱衣服什么的……王心宇陷入乌烟瘴气的一群人里面，内心很是惊恐不安。 “不喝，不喝酒！小满，我以茶代酒好了……” 王心宇一心想要离开，无奈被鱼小满热情洋溢地按着灌酒，势要再添一把酒水让她和他哥哥**，烈焰红唇一把…… “茶，这里酒吧没有茶啊嫂子！就这个，这个喝了香喷喷的，连酒嗝都是香的，你听我的没错……我哥哥超级喜欢这种酒的味道！你待会一定记得亲他亲他……” 鱼小满忘情地勾勒着两人今晚即将发生的种种摩擦，夜观鱼清明和王心宇那旖旎的一幕，鱼小满只觉得热血冲顶兽血沸腾，某种腐女yy症状发作，抢救都没有用了 天昏地暗。 王心宇现在才明白，鱼清明是对的！ 她在鱼家认识了鱼小满，想她当时，还无不嘲讽地对鱼清明说： “同一个爸妈生的，你妹妹很可爱。” 于是于她而言不仅不可爱，第一印象还有点可恨的鱼清明便成了鲜明的反面教材。 鱼清明几乎不和女士吵架的，明明很冷漠，却总是她很讨厌的一副温文尔雅模样。 那时候也是，不甚和她计较的样子，只是含笑又笃定地对她说： “不建议你和她过多认识。因为……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 …… 海瑟薇和鱼小满进到这种地方，浑如鱼归大海，浑身的细胞都复苏了。 大蚌他们正在打牌，玩的计分冒险。 简浔不怎么搭理，王心宇又被鱼小满弄倒了，简律辰出去打电话了，于是百无聊赖的海瑟薇和鱼小满很快加入进去。“输了喝，输了脱！” ……单身狗们最爱玩的脱单游戏，和真心话大冒险差不多，规则只是计分最低的人输了，需要在酒吧随机勾搭一个异性搭档，形成脱单复活加入游戏，否则淘汰。 有时候遇上酒吧聊骚高手，这个游戏玩一晚上都不会结束。 “秦寿你又不会打牌又不会撩妹，危险得很啊……” 鱼小满盯着秦寿可怜兮兮的十二分，一直给秦寿放水，大蚌摔牌不干： “弟妹你再这样偏心哥抽你了啊！他丫的不会撩妹现在不是有一个被他藏着掖着呢么？！你就不能体谅体谅真正的光棍哥哥我？” “可你们会撩妹我老大不会啊！” 鱼小满大声说。“你们有什么脸至今还单身？” 泉越倒是简单，美人眉一蹙，哀怨婉转地托腮：“当然是因为我太美，不知道选谁……” “哥的情况你们不懂，太复杂了。”大蚌忧愁地啜着酒，絮絮叨叨： “谁说会撩妹就找得到女朋友来着，妈蛋的我现在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有钱找个小姐容易，不是哥不想找，但是找个不在乎外表，能看透我高尚美好的心灵，心心相印一起过日子的实在女人太难了……” 就连海瑟薇都听明白了：“意思就是你长得不帅……” 大蚌万箭穿心。 “魂淡！你们都在伤害我！”大蚌悲愤不已，使劲强调：“我觉得我长得挺对得起我爹妈的！” 鱼小满赶紧冲上去安慰他：“不伤害不伤害，学长你长得确实挺对得起你爸妈的！” “可对不起人民啊 ！”秦寿哈哈大笑。 “就是就是，就你那皮肤，苍蝇走在你脸上都崴脚。”泉越嫌弃又自恋地捂脸。“还是我这吹弹可破的皮肤光滑细腻有弹性……” “你个人妖怎么好意思说我？”大蚌十分不齿，“都说酸儿辣女，阿姨怀你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酸辣粉吃多了！” “擦……那你好意思说我？！” 泉越今晚一再被人提及“人妖”这个词，非常躁动，“这叫中性美，中性美！！！你们到底懂不懂？好歹还是美的，美！不是娘！” “我要讲个笑话！” 大蚌此刻举手忍笑高声说。 “不准讲！”泉越扑了过来。 “我们今天下午去阿辰家蹭饭，沈姨把泉越当儿子似的，说他越长越标志，比女娃还漂亮！” 大蚌偏要讲，同时挤眉弄眼地望着刚刚回来的简律辰： “肯定是她自己儿子太让她伤心，沈姨当时说完泉越漂亮就接着嘱咐泉越说：泉越，你以后千万不要像简律辰，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鱼小满和简律辰对视一眼。 鱼小满刚目光躲闪地要低头，简律辰敲敲她脑袋，“你不是重点。” 果不其然，大蚌下一句是： “然后你们知道泉越回答了句啥吗？他点头就说：‘放心吧阿姨，我会一直娘下去的……’” 大蚌整个人一想起来，已经笑到翻滚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锤着桌面：“哈哈哈哈，你们谁以后再说泉越不娘，我赵日天第一个表示不服！哈哈哈哈……” 泉越，你千万不要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放心吧阿姨，我会一直娘下去的…… 众人惊叹赞美的目光里，泉越气涌百汇，面色酱爆：“魂淡！魂淡魂淡魂淡！我表示我也要讲个故事来证明大蚌是个丑比！~” 这次轮到大蚌扑倒泉越，“不准讲！” 泉越：“还是在我沈姨那边蹭饭时候的故事。说我沈姨同样地把大蚌也当儿子了，于是一个劲地问大蚌这些年国外结没结婚谈没谈女朋友。我就呵呵了嘿，大蚌这种丑人怎么可能有女朋友？！……然后某人就一个劲地找各种理由推啊推啊推啊，我沈姨就追根究底地问啊问啊，最后某人终于找不到理由了，直接下了狠招说‘姨我跟您明说了吧其实我是个gay！’，然后你们知道我姨说啥吗噗哈哈哈……” 还没说完泉越也绷不住地满地打滚了，和大蚌刚才一模一样的症状： “我姨听完特别坚定地说：‘不可能！不是都说……gay很帅的吗？！！！’……哎哟我勒个去，我阿姨太诚实了哈哈哈……” “……” 明明约好的黑简律辰，然而两人就这样陷入互黑的狂潮中难以自拔。 第370章 简浔是个熊孩子 有人说，重聚永远是个圆满的句点。 但是当你遇到一群奇葩的时候，这种聚会无疑会是一串奇怪的黑心省略号。 还有人说，当你认识的不是极品就是奇葩的时候，那么你自己，不是个极品，就是个奇葩。 简浔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奇葩，他想要当极品。 “对了简浔，你上次问我的远程访问问题我已经整理成文档发你邮箱来了，收到没？” 一场计分牌局海瑟薇意外地选择早早狗带，也没去泡两个男人回来继续游戏，而是特地坐到简浔身边来： “你现在已经接触到这一部分的内容了吗……速度真快。但是听南霜说，你最近对国际特工和特种兵之类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海瑟薇问得有点隐蔽，这牵扯到之前教堂的那次。 简浔淡声“嗯啊”了一声，往旁边移了移，和她离开得远了点儿，活动活动了手腕。 “为什么……突然对那些感兴趣？”海瑟薇问得有点不安。 他翘着腿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回答：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之间觉得……那种生活，很有意思！” 他仔细回想教堂那次，惊险紧迫，斗智斗勇。子弹贴着他的肌肤穿过，动作之间生死对决……真实的刺激，和他平时打架打游戏玩真人cs什么的，感觉太不一样。 手握着那些只在杂志上万分熟悉的手枪……有种奇怪的血脉鼓动和归属感——好像他天生应该是个行动人员，或者天生就该是个身手敏捷的特工杀手！ 作为一个问题少年，某种躁动的血液被点燃过一次……就不会再平静了。 那种暴烈的，隐藏在现实潜流中的生死追逐和对抗，让他觉得神秘，刺激。 “……” 海瑟薇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走向，面色变化且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时候，简律辰走了过来。 海瑟薇自动让位，简律辰坐下，同样曲起腿，燃了一支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朝简浔认真地道： “你不要想。” …… “你不要想。” 简浔居然在同一时间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是沙发那一边发出来的。 就在刚才，鱼小满他们在玩牌。第二个计分失败的是泉越，泉越秉承自己姿色撩人，于是想要偷懒就地取款。 海瑟薇刚刚过去，他美眸一弯招牌笑容一挑，直接对着海瑟薇下手了： “海瑟薇老师，我喜欢你！” 海瑟薇愣愣，看一眼泉越包养得有点过分水嫩，犹如小孩鸡蛋去壳的脸，笑眯眯地在他脸上揩一把油，随即摇摇头和蔼地拒绝： “不好意思啊，我不喜欢小孩。” 泉越依旧纯洁妖媚地笑：“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小孩……我们以后可以不要小孩！” “……” “你不要想。”另外这一声的主人是花蝴蝶。 狄庚霖和鱼清明洗手间纠缠一番后及时回来了，然而他刚一过来就发现有人抢食，这让花蝴蝶如何能忍？把海瑟薇往怀里一扯，就不大友善地阴阳怪气冲着泉越说： “我喜欢小孩，所以别担心，我女人会生的。” …… “为什么不要想？” 彼时，简浔热血酷帅的中二病，也开始如同鱼小满的发作，不服气地皱眉高声问。 “不合适。”简律辰淡淡说，蓦然片刻，垂眸吹了一口烟，“你能力太差。” 开什么玩笑，说简**oss自私也好，狭隘也好，他没打算和那个领域有所牵扯，当然更不会让简浔和那个世界沾上什么关系。 即使简浔在苏长官嘴里是个“好苗子”，在南霜嘴里“和你一样有资质”，他也不会允许简浔，踏足那种灰色的世界半步！ 他们希望他们都只当凡人。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边边角角，敏感而危险的话题，海底暗礁的暗流和辛秘……一旦踏足，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是吧，像简浔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最不可以做的，就是直接切断拒绝他萌生的希望与想法。 所以简律辰说了个大谎话。 “我什么能力差？”简浔果然不服气，“我们做过智商测试，叔，我记得我的智商没有比你的低。” “情商，思维拉低。” “……你明明说过我的情商没有问题 。”简浔看了眼又跑去玩牌的海瑟薇，突然不做声了，然后才说： “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因为她？” 简律辰摇头，“我真的是在说你能力不行。” “……”简浔翻白眼：“拜托了叔，我比你行。” “那我们现在就试试。”简律辰说，仿佛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一边喝酒，夹烟的手一边找南霜的电话拨。 “做什么？”简浔问。 “找南霜做做鉴定。”简律辰说，头也不抬，说得情真意切：“我是个民主的人，你要是真的比我行，我又不拦你。” “喂？”南霜那边接通了。 简律辰说明来意，让南霜能不能安排给简浔试试他们行动专员历届的资格考核。 “当然可以，我们很期待简浔这样的人！资格考核分两项，体能考核这边，简浔绝对没有问题。” 南霜听起来很热情，简浔得意地望了一眼他小叔，“那另一项应该是考脑力了吧？” 既然体能不是问题，脑力就更不是问题了！他这么些年的学科成绩，可不是白拿的。 “嗯，可以这么说。另外一项主要考察的是其实还是个人的知识运用和综合分析能力，其实就是一些简单的应用题，嗯……这方面，我觉得你小叔会是满分。”南霜说。 应用题？ “我也会是满分。”简浔意气风发，“你甚至可以直接口述题目！” 简律辰淡淡一笑，唇畔勾出一丝好整以暇：“南霜，你口述吧。” 南霜于是口述。 “有一只熊掉到一个陷阱里，陷阱深19.617米，下落时间正好2秒，求熊是什么颜色的。” 简浔：“……” 这是……什么鬼题目。 “哦对了，有备选答案。”南霜过了一会儿想起来，“白色，棕色，黑色，黑棕色，灰色。有提示的话，这样难度降低了，你可以考虑两分钟，五分钟内大概就是比较合格的了。” 简浔：“……” 这算……什么鬼提示。 请问这个题目和题干之间，有什么卵的关联么？ 并且这给出的几个选项，有什么卵的神用么？…… 应用题，最多不就是类似改改出水管放水管了，改成“小明手机敞亮玩游戏五分钟掉3(百分号)的电量，充电宝三分钟充2(百分号)的电量问多长时间能够充满”这样子，换汤不换药的一些理论计算题么？！？！ 冥思苦想五分钟过去，南霜又打电话过来了：“简浔有答案了吗？” 简浔：“……” 南霜：“老板呢？” 简律辰掸了掸烟灰：“……黑色吧 。” 南霜又是一笑：“看来我的观察也挺准的，你们两个……思维和身手，互补一下就完美了。” 总而言之，简浔这是宣告失败了。 简律辰挂了手机灭了烟，一锤定音：“你看，你不行，我也不行。所以我们谁都别碰那个，怎么样？” 简浔：“……” 有种死的不明不白的感觉…… “我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啊！” 简律辰起身要走，简浔终于忍不住地抱头咆哮：“掉个坑怎么就和它身上的毛颜色有关系了？！！！” 凭什么掉个坑就和它身上的毛颜色有关系了？！！！ “怎么就没关系了？”简律辰奇怪地看他， “这种问题太简单了……我都有点怀疑你智商测试是不是测的分数有问题。首先，根据题干能够算出当地的重力加速度g=9.8085，那么根据g的数值分布大约能推测陷阱所在地的维度大约44度，根据熊的地理分布，南半球是没有的，所以只可能是北纬44；其次，既然陷阱设计为地面陷阱，那么应该是陆栖熊，而且大部分的路栖熊的视力都不佳，那么根据熊的品种，至此可选的有棕熊，美洲黑熊，亚洲黑熊……鉴于题目中陷阱的挖掘深度为19.617米，那么土质一定是冲击母质，这样才易于挖掘。棕熊虽然有地理上的分布，但是多为高海拔地区，而且凶悍，捕杀危险系数比较大。由于黑熊和棕熊的地理分布基本维度重合海拔却不重合，所以那头熊可以断定是黑色的……” “……” 这个在简律辰嘴里“太简单”的问题，已经深深醉倒了简浔。 之后一整晚，简浔的脑子里，脑子里不是酒吧里喧嚣的音乐和尖叫，一直就是简律辰的“黑熊”“棕熊”“熊”在不停地飞绕盘旋，感觉十分恍惚。 简浔的特工梦就这样胎死腹中。 遗憾的是，他并不会知道，那是被他小叔秦寿掐死的。 以至于后面，当简律辰问南霜为什么要出这样一道满是熊的题目的时候，南霜无比惋惜又直观地说： “只是感觉简浔是个熊孩子啊……” 可怜的熊孩子。 是的，她真的不好意思说简律辰是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不过就是看到简浔学习黑客知识勤快了点，拉着她问些奇怪的问题多了点……就察觉到了简浔同学生出了什他不喜欢他生的苗头。 然后果断棘手摧花，不着痕迹地……给他掐了。 你说这样的人要是个坏人，那该有多恐怖。 …… 第371章 故事中的故事 一群疯子继续愉快地玩闹着。 “哈哈，泉越，你别想偷懒，快去快去钓妹子脱单！输了吹一打。” 话说泉越勾搭海瑟薇不成功，鱼小满秦寿很开心地把泉越往人多的地方赶，泉越耸耸肩： “我这种天生丽质的人怎么可能输？” 然后泉越转眼就跳上了酒吧的驻唱台。 “大家好，我是流浪歌手欧米茄！~朋友们都说我长得像最唯美漫画系天王日星泉越！~我需要大家的掌声！~下面为大家带来一首winds的《四季》，送你们如泉越君一般的天籁嗓音，让我们high起来恋爱恋起来！……” 可以想象泉越跳上去之后引起的骚动。 就在一些认识日星泉越的人还在惊疑这个人是不是泉越本人的时间里，泉越人来疯地以迅雷下载的速度迅速抢了之前歌手的麦，然后自卖自夸，自导自演地迅速指点乐队进入新的旋律。 “?欲しかったもの一つずつ手に入れてその中でも変わりのない……” 清透温柔，如青涩梦呓一样绝佳嗓音一出，引起一大阵的少女欢呼：“好像泉越！天呐好像！——连声音都这么像！啊啊啊——” “不会吧……泉越这是怎么了，高调地不正常啊……” 鱼小满看着满场亮起的手机拍摄屏，目瞪口呆。“他这样也得火吧貌似？这次不是偷偷逃出来的？……话说这次他也待得太长了这次，他经纪人呢？” “感觉他正在不爽。” 秦寿摩挲着下巴仔细观察。 “就是不爽。”大蚌倒了杯酒，懒懒抬眸看台上的泉越： “好像某天走在大街上，心血来潮地加入了某个反对安倍的游行，结果影响范围比较大，被当了典范，最近无聊在家 。怎么说来着……被雪藏了？” “……这么任性。”鱼小满咂舌。“泉越真会玩。” “哈哈哈，什么会玩啊，傻逼。”大蚌大笑，嘲笑，苦笑。 “泉越其实不喜欢日本？”鱼小满于是小声问。 她心思很敏感，能感觉到泉越大蚌简律辰秦寿四个人之间非常随性而亲密的关系。泉越心情不大好，所以大蚌都能若无其事地把他给拖回来，一群人疯一疯，闹一闹，来酒吧玩一玩，怎样都好。 “自行想象一个日本艺人在中国的受欢迎程度和生存现状……波多野结衣这样子的人除外。”秦寿撇嘴，他一向对岛国态度不善。 “波多野结衣是谁……”鱼小满好奇地问。 “你不用知道。” 简律辰很快掩埋她的好奇心，也坐了过来：“问题其实就在这里，泉越喜欢日本，但是日本似乎不大喜欢他。” “唔……可大众是喜欢的。”鱼小满说。 “但是根据二八定律，真正有影响力的决策权都在那个十分之二的人手上，大众属于那些十分之八。”简律辰摸她脑袋。 鱼小满往简律辰身边靠了靠，脑袋枕他肩膀上，盯着驻唱台上充满活力地跳跃着的男子愣神。四叶草的耳钉在他碎发间摇晃，耀眼夺目，仿佛永远妖娆自信。 “泉越才不会担心！”鱼小满又无比肯定地说。“管他二八还是三八，他是泉越。” 拥有美到窒息的容貌和实力的泉越，从浮世绘町的壁画里跑出来的，妖气冲天，雌雄同体的泉越。 反正泉越，确实并不担心的样子，在飞机上他还对大蚌说： “相信我，我广大的粉丝群众们一段时间在屏幕上见不到我，一定会国民激愤的。福尔摩斯死了都能被群众逼着柯南道尔写活，更何况智慧与美貌并重的我呢？” 就像今晚，他随手一掀，就是一场风暴。 …… 话说那天泉越一开口台上就开始飞上去好多鲜花了，鸡尾酒里边的插花突然之间也空了一大截。 身后的乐队欢乐地敲着混乱的连奏，一圈圈的晕圈打在地面上乱闪，泉越星光璀璨地鞠躬致意，潇洒利落地随手揽一个妹子就回来了。 轮到大蚌计分最低，泉越又开始嘴贱，顾影自怜地劝他： “别试了别试了，你拉不到女票的大蚌，就算不比脸，我有磁性的嗓音你没有~~~~” “魂淡，敢小看哥哥？” 大蚌气结，拍着胸脯保证：“怎么听老子这也是个意大利男中音的嗓子！如此雄伟浑厚，怎么的没磁性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服气的大蚌二话不说也跳上乱哄哄的酒吧驻唱台 然后大蚌成功了—— 他的嗓子确实充满了磁性，因为他一开口没两句，台下就飞来几条铁棍。 …… 一帮人接着在下面打牌。 海瑟薇晚上也开心，但是喝了点酒就不喝了。基本喝一口，就把剩下的全都喂给狄庚霖，鱼小满都被两人腻的牙齿酸。 律辰是不会这么和她秀的，鱼小满只能望洋兴叹：“看着你们这样我就心累，让我扶会儿墙。” 鱼清明随后也来了，鱼小满看见他，很快把倒在沙发上的王心宇还给他： “哥！嫂子酒量真不行啊，没喝多少她就倒了……你是不是也要和她腻？给你给你。” 鱼清明低头一看，王心宇面色通红，呼吸急促，难免大惊失色： 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鱼小满这是给王心宇灌了多少？！ “没多少啊……一点点。”鱼小满无辜地说。“拉菲我兑了雪碧的，她就喝了一点点，然后不喝倒沙发上啦。” 鱼清明仔细看王心宇，不像是醉酒症状。 “你是不是……？”鱼清明扶正王心宇，在她耳边悄声惊疑地询问。 难怪总在饭局上说着“以茶代酒”，王心宇酒精过敏这件事，貌似他也现在才知道？…… 王心宇面色难堪地点了点头。 鱼清明好想死。 鱼小满经常疯起来势不可挡，但不至于丧心病狂。搞不清楚王心宇这种女人心里怎么想的，酒精过敏她自己不知道说？ 鱼清明无力吐槽，再次在鱼小满那一副挤眉弄眼“去吧去吧，我懂我懂，哥哥加油”十二字的目光里，把王心宇拉着： “走，去洗手间。” …… 鱼清明把王心宇拉到洗手间，王心宇呼吸紊乱面色发红，很难受的样子。 “酒精过敏为什么不早和鱼小满说？” 鱼清明低声问责，边扶着她边解开她的高领打底衬衫脖子上的顶扣。 “干什么？……” 王心宇脑袋像是缺氧，感觉到鱼清明在解她扣子，怒斥着，一巴掌拍过来。 “不干什么。”鱼清明捉住她的手，有点扯嘴。手上动作继续，但只是稍稍拉低查看她的脖子，看有没有起红疹。 “没有起红疹应该不算严重。你能不能吐？” 鱼清明把她带到洗手台边：“先吐一吐，过会儿应该会好点 。” “不要你管，” 王心宇把他推开，扶住洗手台，尽管面色通红，神情还是很抗拒冰冷，“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鱼清明有点没辙地松开她，十分无奈：“你不用这样……我说过，对你真的没什么意思。” 只是普通的关心，他担心她站都站不稳。但是王心宇太过小题大做，倒像他是什么敌人似的，不觉得有点过头了么。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王心宇还是说，眼眶有点红，呼吸很急。 “那你随意。” 说了也没用，鱼清明于是放弃。并不和她计较，也不想知道她这表情怎么回事，他转个身就准备离开。 “你最好带她去医院。” 女洗手间突然又进来一个陌生男人，黑色夹克，冷峻的面容，眉眼不羁，带着伤痕的手上燃着烟。是经常游走在酒吧里里外外，很典型那一类黑社会人士。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气场沉凝，身上的戾气收敛并不乖张，他的地位可见一斑。极有可能就是罩这个酒吧的。 他眉头正聚拢地盯着洗手台边的王心宇，唇角吹着低迷的烟雾。“她红疹不在脖子，在背上。” 这么了解？鱼清明眉头一扬，微微讶异地望他。身后的王心宇已经蓦然转身，死死盯着他了。 刚才红红的眼眶，现在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苏然……” 她眼神颤动着，咬唇轻声望着那个朝她走来的男人，一贯清冷的脸上居然带上了很不一贯的思念，委屈，伤心神采。 “分手分得不够彻底？又跑过来做什么。”那个男人朝她说。 面对王心宇情感明显不一样的叫唤，那个男人只是甩了她这么一句。两人关系瞬间明了，鱼清明突然恍然。 王心宇死死望着他，虽然不是她自愿跑过来，她还是没说话，只有委屈还在眼里打转。 “你跑过来也没用，不能喝酒就别喝，别这么贱。自残这事儿我见多了，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女人。”那个男人说。 那种人特有的说话特点，直白而随便，并且带刀子，和鱼清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 从王心宇的眼睛里能看出她对他的情愫，但是这样的话毕竟伤人。 对一般平常女人来说，就够狠，对王心宇这样自尊心要高出好几个度的大家小姐来说，更狠。 “我……”王心宇瞳孔缩紧，哽咽一声捏紧手指，倔强的脸上净是被羞辱的难堪。 “别告诉我王大小姐认真了。” 那个叫苏然的男人望着王心宇勾唇笑了一声，吸烟的姿态有几分轻佻，“富家小姐就是没意思，太好骗……和你玩玩而已，非得这么告诉你，我玩腻你了么？” 第372章 湮 “别说了！” 王心宇颤抖着捂住嘴巴，泪眼模糊，不想要听不想要看，声音哽咽，几欲崩溃：“苏然你混蛋……” “今天才认识？”叫苏然的男人散漫地笑着后退两步，声音沉闷。 女洗手间有好些熟客认识他，他勾勾手，身边就有个身姿妖娆女人依偎过来。 他的手放肆地搂住那个女人，在她身上游走，把她摁在一边的墙壁上点头就吻，狂狷邪魅。 那个女人很快回应他的吻，露骨暧昧，身体缠绕如水蛇。 他间或望向王心宇，眼神轻佻随意而不屑，“王心宇，你看看你自己……和她们比起来，你多没意思。” 王心宇低头看自己一身保守而严实的黑色职业套装，和那些女人比起来，她俨然像是道姑。 她一低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男人顿了两秒，突然搂着女人转身扬长而去。 而此时留在原地，纵观始末，能理解王心宇的绝望和难堪的，大概只有鱼清明了。 王心宇从流泪到停止流泪，鱼清明既没走，也没开口。 等王心宇平静些了，蓦然发现他还没走的时候，鱼清明走过去。 打量着瘫坐在地，神情还没转换过来的王心宇，突然温声笑了笑： “原来喜欢这种啊，王心宇，真看不出来。” …… 王心宇蓦然瞪他，鱼清明这种幸灾乐祸，悠然自得看戏的意味，瞬间让她牙齿痒痒，某种庞大的难堪和尴尬扶摇直上—— 几秒后。 “鱼清明，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王心宇脸色更加爆红，挣扎着就要站起来，眼眶里泪水再次聚集，整个人窘迫得恨不能一秒冲出酒吧 居然被他看见她这种落魄可怜的样子！鱼清明是什么好人？以后还不知道拿这件事来怎么嘲笑她！ 这种……这种是那种？是觉得完全想象不到，一个名门望族的小姐，会和一个酒吧的混混头子谈恋爱吗？也对，没有人会知道的，没人能想象。她的品味到底从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像个笨蛋一样飞蛾扑火，喜欢上那么危险又摇晃的火苗？ …… 心潮澎湃，觉得难堪至极，只想逃离王心宇踉跄地往外面闯，一直看戏的鱼清明，却突然从身后拉住她。 手臂一紧，温凉的触感箍住她的手腕。 她气急面红地回头，鱼清明的语调却总是轻松而让人安心： “别这样。” 他眨眨眼，脾气很好地递给她一片纸巾，像在哄小孩子，但是看不见刚才的调笑。 他一笑，王心宇突然就觉得自己要是跑掉，就成小孩子了，无比的幼稚，那才真的可笑…… 她站定，迟疑着没接，仍旧气愣尴尬难堪得不知道说什么。 鱼清明于是扯扯嘴角，动手用纸巾在她眼角边友好地给她抹了抹，轻声笑说： “他那么喜欢你，王心宇……并不丢脸啊。” …… 那是王心宇也不能理解的一句话。 “鱼清明你是个混蛋吗？……没看见他刚才怎么对我？！” 鱼清明才说一句，王心宇似乎忍不住又要开始哭，她在鱼清明眼里已经够笑话了，他还在消遣她！ “哪门子的狗屁喜欢？” 王心宇又捂着眼睛呜咽起来，她真的很伤心，真的真的很伤心！ “看见了啊。” 鱼清明努力地把已经没什么美女样子的王心宇扶好，又抽出一张纸给她擦着汹涌奔腾的眼泪，他神色从容眼神遥远，声音慢吞吞的： “就是那种清楚你们不是一个世界，所以不能在一起的喜欢……” …… 海瑟薇没喝多少，居然跑去洗手间吐了。 “蝴蝶你唾液有毒吗？”鱼小满狐疑地问。 “你唾液才有毒！”狄庚霖作势打她，“她最近吃坏肚子了，说肠胃炎。” “身为一枚吃货居然吃坏肚子，简直是奇耻大辱！”鱼小满哼哼两声，突然一震，“不是我瑟儿有了吧？……” 一旁的简律辰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望向狄庚霖。 “不是 。”狄庚霖摆摆手，并不做怀疑：“是肠胃炎，她开的诊单上都写着呢。” 医生都太相信医生……于是此事就此作罢。 “喝酒吧。”简律辰说，把酒瓶都往狄庚霖眼前推。 鱼小满当然也想喝，但简律辰坐她边上，简律辰基本是不让她多喝酒的，理由是鱼小满并不知道自己喝醉了酒会有多么危险。 她才喝了些干白，简律辰就说一不二，果断地把她面前换满了果汁。 “阿辰，你这样就过分了啊！你这是在怀疑我弟妹的酒品。”大蚌又把果汁纷纷移开，换上啤酒：“必须喝，你看看我弟妹那期待的眼神！” “我没有怀疑。”简律辰说，他是压根不相信。 鱼小满已经有点酒精上脑的嫌疑，扯着简律辰黏乎乎地开始卖力卖萌撒娇：“再喝几杯……” 简律辰坚定地摇头。 大蚌也开始摇头：“我弟妹可怜，食物链底端的底端啊……” 秦寿想了想，扯扯他，说：“鱼小满喝多了是挺危险的。” “那能有多危险？你们根本就是在剥夺我耍酒疯的权利！” 鱼小满跳起来抗议，受不了她这食物链底端物种的地位，指着秦寿简律辰：“什么都表说了，辞职！分手！” “棒！”大蚌起身给鱼小满鼓掌，唯恐天下不乱不散，“就是这样，弟妹好样的！哥哥我相当支持你！” “你敢。”简律辰抱臂，朝她漠然微笑。 “……” 鱼小满不敢。憋屈几秒，转身泪奔，“不公平啊呜呜呜！！！……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谁tm没个耍酒疯的时候啊，凭什么就不让我喝——” “就是啊！” 誓要玩得尽兴的大蚌义愤填膺，跟着打抱不平，“今个谁也别想挡我弟妹，你们几个被跟哥在这里装，嗯哼，喝酒完了，你们哪个正常过么？！！！” 然后大家集体陷入了深思。 “你们不觉得……醉酒之后其实挺惨痛的么？”泉越终于说，“我承认我不正常，而且现在回想，都是悲剧。” “你是说你上学那次，大半夜的喝完酒，回来后给宿舍一个一个跪着磕头的那件事吗？”秦寿问。 “……”泉越妖娆无双地看着他笑，“别告诉我你症状有多好。” “秦寿这个必须好！” 大蚌哈哈哈地拍手，想起来就乐： “秦寿那次被我们弄掰了初恋，喝了两箱酒，喝完还不是壮起胆子打电话给他拒绝他的女神？当时我记得他在电话里发脾气，大叫着说你他妈有什么好老子才不稀罕你我秦寿有的是姑娘追有的是人要之类杂七杂八的话……” “然后呢……”众人问 “然后……”秦寿长叹，自己都忍不住地盖脸，“然后第二天我起来发现已拨电话是班主任，通话时间二十三分钟。” …… 说起醉酒后干过的奇葩事情，大家突然一下子都来劲了。 “关于鱼小满的！” 海瑟薇举手，“这个我最有资格说，我满最善良了，从前住我公寓的时候，我衣服脏了几星期没人洗的时候，最喜欢把鱼小满灌醉了，因为她一喝醉就会把我家里所有衣服洗一遍，还外带给我晾好！早晨起来，她总会被自己手笔吓一跳！” “噗……”鱼小满扑过去，“你还有脸说！” “其实也还好了。” 大蚌此刻矜持地说，“看见我这一双宽厚慈爱勤劳的大掌没？……这是有缘由的，毕竟你们不懂醉酒后用手拍仙人球的滋味……那怎一个‘爽’字了得？” 鱼小满快笑哭了：“……更犯贱的还有没有？” “有。” 终于从洗手间归来，找鱼小满要车钥匙的鱼清明举手加入话题，一脸神秘：“你们知道狄庚霖为什么被称为‘妇女之友’吗？” “因为他和各种女人关系各种好啊。”海瑟薇说。 “很对。”鱼清明走之前朝海瑟薇赞许地点头： “海瑟薇你肯定没和他在夜间露天广场上喝过酒，所以不知道能好到什么程度……那次我和他喝完酒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发现他加入了一群挑广场舞的大妈队伍……就在他快成领舞的时候，我及时地拉回了他。” 噗—— 场中又是一个人老血喷洒。 狄庚霖险些崩血：“鱼清明你别走，给我站住——” 说好了做彼此的天使，要一辈子为对方保守这种不堪回首的往事秘密的呢？ 可惜鱼清明已经带着东倒西歪的王心宇快步离去，所以关于很久很久以前，鱼清明喝醉了，曾经追着他喊他小学初恋的名字，并且追着他狂亲这样子会产生夫妻裂痕的事情，他就不说了。 “律辰律辰呢？” ……听着场中各种爆料，快岔气的鱼小满实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正常了。要喝酒的信心也越来越大，拉着秦寿问简律辰从前喝大了是什么表现。 “阿辰啊，学霸嘛，他比较正常，一点都不出戏。”秦寿挥挥手： “他就是喝多了拉着我们宿舍，给我们讲了一晚上的微积分而已。” “……” 果然是真爱，好正常啊呜呜呜……鱼小满真的快被这群人感动哭了，就他们这样，怎么还有脸说她危险不让她喝酒？ “那律辰，简浔是不是喝多了就和他的摩托车聊一晚上的天儿啊？” 鱼小满未喝先醉，转而瞅着一脸孤傲的简浔问简律辰 “不啊。”简律辰摇摇头否定，“不是摩托，是狗。……他上次醉了回去，和他的狗聊了一晚上。” …… 无无休无止的夜晚，其中发生了几场比较敏感的谈话，这群逗逼和极品的其余一切倒还正常。 一群人的生活和状态在这里重逢，一些人的谎言和过去在这里碰撞。 不管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已经走到了哪一步，统统湮没在这个大千纷繁的灯光霓虹世界里。 每一个人都很渺小，渺小到只用好好珍惜眼下的幸福，就已然满满当当。 “你打算怎么办？” 简律辰沉静地坐在沙发上旁观整场，手上停着一支烟。灯光划过他俊逸幽沉的脸颊，犹如海藻漂浮而过，他静静地看着一切，像是沉淀在动荡海水里的一块青石。 所有人喝完酒都去跳舞了，沙发边就剩下了跳舞跳累了过来坐他身边喝口水的海瑟薇。 “不知道……” 海瑟薇抿了一口水，拧紧瓶盖，带着薄汗的额头在灯光下发着彩光。 “他是医生，比一般人还要敏感，你要一直这样瞒住他，会很难。” 简律辰扫过海瑟薇依旧平坦的小腹，目光有点难言的复杂。 “所以我是不是早该去医院把它流掉了？” 她的注视着场中和鱼小满玩得尽兴的狄庚霖，目光有点迷惘。“我们的计划里，根本容不下它。” 简律辰顿了顿，手指上的烟燃尽了，他张张嘴，说不出什么话。 海瑟薇不可能以怀着一个孩子的身体状态，来对抗命运的。 “大老板你知道吗……” 海瑟薇又喝了一口水，翘起腿往后舒服地仰倒，目光稳稳地望向场中。 两人像是很轻松地聊着天一样，她盯着人群中的狄庚霖，美艳动人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我觉得遇上他我很倒霉……” 简律辰低头盯着海瑟薇握着瓶子的手，因为她的手在颤。 “真的很倒霉。”海瑟薇重复地苦笑，“我真希望你现在能对我说：没关系，流掉这个孩子，你们以后还会再有的。其实你这样说，我也会高兴的……” 简律辰依然说不出来话。 他没有办法安慰海瑟薇。 所有o型阴性血的人相遇相爱，命定的一个诅咒，就是生出来孩子，会溶血。流掉第一胎的这个孩子，后面……可能都不会再有。 第373章 因为强求，所以世界很小 舞池里，鱼小满的笑容在灯光里飞舞得像是精灵，狄庚霖正叉着腰，揪着领口敞着汗。 他歪着头和鱼小满笑说着什么，紫色的光晕落在他唇边，像停着一只闪闪的蝴蝶。 “他们就适合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生活。” 海瑟薇说。 感觉有的人天生就该如此。 “会的。”简律辰看着他们，轻声说。 海瑟薇后来没再说话，简律辰也没说话。 两人静静望着舞池中央，喧嚣的音乐掩盖着喧嚣，所有跳着的人，脸上都在笑，陷落在鼓点与律动中，恍如无忧无虑的梦中人。 “我一直有个疑问啊，” 海瑟薇突然托着腮望着场中的鱼小满和狄庚霖，鱼小满正跳起来拧他耳朵打他，狄庚霖凭着身高差正躲开，哈哈地笑着逗弄地捏她鼻子。 “我怎么看，鱼小满和蝴蝶在一起都很好的样子……他们一直那样过一辈子也没问题，那么问题来了，他俩为什么不在一起，要横生这么多枝节？！” 简律辰看她一眼，听起来海瑟薇又在愤愤地发神经了，好像是在说，她和他都是很多余很多余的那种，多出来的虬枝乱节。 故事本来简单又美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婚生子快乐一生，为什么就没按照那个步调走？ 退回原点，简律辰没有爱上鱼小满，鱼小满也没有认识她，她不会遇见狄庚霖，狄庚霖继续一生风流平安…… 海瑟薇想了想，认真地得出结论：“因为鱼小满那个女人强求！” 当年化身打不死的小强，对简律辰的强迫性追求。 于是到今天，破事一堆。 简律辰唇角收了收，酒厅的镁光灯散乱地打下来，洒落在靡靡的五彩晦暗里。 他忽而探出手，竖起手掌，流光溢彩的灯光便从他修长的指尖中漏过。手一握，掌心抓住一把虚缈的彩色。 鱼小满自那边的人群里，带着笑脸，汗涔涔地朝他跑来。 简律辰低声说： “我们都在强求 。” 所有相爱，都是彼此的强求。 因为我非你不可。 …… “瑟儿瑟儿，钱妞的歌！” 鱼小满跑过来拉起海瑟薇。 “哇嗷！真的是！” 钱妞熟悉的旋律在金属乐里响起，加入酒吧的摇滚，多了一丝狂野放纵，海瑟薇跳起来，整个人燃起来，下巴一抬，颓丧顿扫： “咱俩是时候霸舞场了吧！” 鱼小满挑挑眉：“开玩笑，轧舞什么时候输过？” 前奏起，一阵不羁的口哨和吉他拨弦声在黑暗里响起，人群开始打着节拍响指，跟着节奏慢慢堆积律动，鱼小满还拉简律辰，简律辰逃难似地连连摆手，转到了吧台。 hello%2cwhereveryouare，areyoudancingonthedancefloorordrinkingbythebar？（嘿，不管你在哪，是在舞池律动还是靠着吧台小酌） tonightwedoitbig%2candshiningitlikestars，asethat‘sjustwhoweare（我们今晚要嗨到爆，嗨成闪耀的星星，我们无所顾忌，因为那就是我们的本色） 果不其然，鱼小满和海瑟薇这种腐女在美国厮混的时候，就没在酒吧跳什么正经曲子。 她们所谓的“钱妞”的歌，歌词极其夜店，那首歌词出到中段，简律辰就开始听到各种f词了。 …… 但是很意外。 等鱼小满和海瑟薇两个从人群中轧出一片环形空地的时候，他才看到，这两个女人跳动起来有多美。 那是一首很湿嗒嗒污糟糟的歌，但是旋律和层次很有意思。怪味的起调，摇滚的副歌，和极富节奏感的rap。 而海瑟薇和鱼小满演绎得，也很有意思。 海瑟薇跳起舞来绝佳，先前，无论是优雅的宫廷，还是狂野的探戈，亦或是拧动弧美的拉丁，她都收放自如。 但海瑟薇说到底，是隶属性感的女王。当她拨下发夹解放那一头优越的金发之时，那便意味着，她可以hold场了。 当她开始的时候，几乎全是妩媚撩人的爵士动作。 大胆的笑容，淋漓尽致的曲线，那张美艳的脸上充满着异域风情。一眨眼，一勾唇，俱是夜店女郎妩媚的诱惑。 跳那种缓劲头的前奏时候，她净负责勾人了。 而当人口干唇燥，火点累积到一定的时候，海瑟薇静滞，鱼小满总会换另外一种俏皮韩舞的风格接起下一段同样的旋律 鱼小满跳起舞来和她的人一样，跳起性感的爵士都带着一点点调皮的味道。 沉下舞步必定在落地的时候带上点猫一样的轻灵，s形枪步起身的时候，必定勾起一抹妖精一样调皮的笑。 她晚上出门穿着一身的黑，脚上也是轻便的运动鞋。小脚裤，暗金格子的女士大码衬衣外套。 她跳得一身汗的时候脱掉了它，腰上一系，随性不羁，像混搭了一条裙子。 乳白色的工字背心勒出她姣好的身材，乌黑的长发散下贴在脸颊，落在胸口颈后，每一次甩动，都犹如扬起的黑毡。 她扭着肩膀勾着嘴巴，舞着腰身闪耀着笑，下巴扬着唇角翘着，妩媚又俏皮。 秦寿他们都开始吹口哨鼓掌了，和那里的人群一起。 到了下半段，海瑟薇和鱼小满开始拉人，把大蚌泉越他们一个一个扯着领带勾着衣领拉进来。 音乐又开始往高chao去，人群全部开始跟着一起狂欢，跳动，聚拢，黑夜永不止息。 鱼小满把简律辰拉进人群，拉下他的脖子用力踮脚亲他。 海瑟薇找到狄庚霖，猛地勾住他的腰贴靠上去，找到他的唇深吻。 灯光错乱，背景嘈杂，钱妞的几句最高音在那个时候嘶吼—— wetheonesthatyhard （我们用力地玩） welivehard （用力地活） welovehard （用力地爱） welightupthedark （我们灼尽黑夜——） …… 然后，所有一切归于本身。 海瑟薇放开狄庚霖，慢慢找到他的手，环环灯影里十指相扣。 “蝴蝶，你真的……喜欢小孩？” 那一秒，狄庚霖眉眼掠尽她眼中铅华，漆深的目光里，净是海瑟薇不懂的神色。 然而下一刻，那片神色稍纵即逝。 和泉越一样，他同样朝她低眸，回道： “你不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不要小孩。” …… 鱼小满睁开眼睛，放开简律辰，脚跟回归地面，仰头看他深情的眸色。 这个环境如此熟悉 四下顾盼间，她终于举起手指朝他摆摆，唇角一弯，粲然笑道： “嗨，先生，有没有兴趣包养我？” 音乐嘈杂，光影交错，人影混闪，现在回忆有点清晰了。 简律辰盯着这个淡蒙蒙的干冰烟雾飘散的地方，最后垂眸，朝鱼小满莞尔一笑： “有。” …… 第一次遇见回国的鱼小满，就是在这家酒吧。 他当时接触的生意对象，就是那样一个在包厢里冷冽不快地喝着酒，左搂右抱的冷质地的张狂男人，选这样一个地方谈生意，似乎是对方的日常。 一堆妖娆艳丽的女人在他怀里，他当时寂然冷漠地推一个过去给简律辰，嘲弄又羁狂： “听闻简总一向洁身自好？……为的谁？” 一个和生意无关的问题，简律辰看到了他内心和他一样的寂然冷漠。 “穆总一向纵情风月……也是因为谁？” 所以才对他这么好奇。 简律辰当时反问他，半晌才笑，意味深长地回以他嘲弄的目光：“谁也不为。我不为任何女人放纵自己。” 那个男人没回答，简律辰那时，却突然觉得这笔生意已经无所谓有无所谓无。 因为他讨厌有人，窥探他选择深埋，再深埋的内心的孤寂。 起身推开那个女人起去洗手间，出个门，就遇见了一个乱糟糟的女人。 然后那个男人跟出来，转眼就看见简律辰转眼破了誓，逼住一个漂亮女人，往人家胸口塞支票…… 简律辰抽抽嘴角。 诚如他后来没料到，这个男人居然南霜的丈夫； 更如他没有料到，当时遇见的那个女人，会是鱼小满。 对于想要相遇的我们，世界太小了。 …… 那个晚上热闹繁华而温柔，然而代驾到了，几个人准备各回各家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简浔去哪里了。 简浔同学的失踪事件发生在几个小时前。 当时泉越一曲高歌毕，下面掌声欢呼声雷动，全场目光聚焦在泉越身上，简浔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被掐死的特工苗子，简浔同学的视力实在太好了些，从泉越身上收回目光之时，扫过了他身后的乐队。然后。 泉越下来不久之后，简浔就上去了。 酒吧散乱不齐，造型各异的杀马特乐队里边，架子鼓边被提着马尾辫揪出来了一个人 “周艺！” 简浔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她就往这里面跑？酒吧乐队？……做的时间看来还不短！ 彼时周艺提着两支鼓棒，瞪大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突然出现在酒吧的简浔，结结巴巴： “简，简浔同学！……” “同什么同学！”简浔横眉竖目，就差一巴掌拍过去了，“知道自己是个学生你穷疯了吧跑这种地方来卖艺？” 周艺要说自己是到这里来壮胆练习敲架子鼓的，简浔肯定打死也不能相信！ “我，我……简浔同学你不要告诉辅导员啊。” 周艺捂住耳朵请求他，眉毛耷拉着，言辞恳切表情可怜得很：“我那个，我没来多久，真的！可是我得再留几天的台，要不人家不给我钱，我要钱有用呀。” “你缺钱找谁借不好？！非得跑这儿来，这什么地方不知道？每天是些什么人在这里边转悠你不知道？这么晚了你每天一个人回家……觉得自己长得丑所以安全是吗？你爸妈知不知道你混这儿？！” 简浔仍然火大不放过她，劈头盖脸一阵骂，周艺被骂得节节败退，仍旧捂着脑袋小声说：“人家要用钱啊，借钱不够啊……” “你找我借啊。”简浔气愤说。 “有钱的是你叔叔，又不是你。” 周艺委屈极了，咕哝着，“你自己不是说你很穷很穷，什么都没有吗？！……” “我还有病啊！”简浔大声吼。 麻溜地吼完，简浔就愣了。 …… 这个这个……他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这个丧心病的对话为什么似曾相识？ “算了，你自己不学好，随便你！” 这种明显平时由家长老师嘴里蹦出来的话有朝一日也会被简浔自己用上，他突然对某种狗拿耗子的心情有所了解。 哪怕不是什么特殊感情，好歹也有超乎常规的同学交情，简浔自己不合规矩那是他有分寸，他能保持保护得了自己，周艺是个什么鬼？ 恼羞成怒来形容此刻的简浔是合适的。他禁不住脸上升腾起的一股子爆红的囧意，转身拂袖，不，冷哼而去。 简浔不管她，转眼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周艺委屈地努嘴，继续坐下。 但是说不管是假的，等周艺离开驻唱台，收工回家的时候，简大少爷居然还是起身，放心不下地默默跟了出去。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374章 顺理成章 和他睡 鱼小满和简律辰他们几个一道，最后在半路停在了浅滩。 子夜的江滩上安静旷远，夜幕无边，水面和水下隔着地平线，浮起整个城市的灯火。 鱼小满半醉不醒的，倒在简律辰怀里混沌地睡觉，他们几个开始坐在江滩上聊天。 聊工作，聊生活，聊未来，聊所有远期近期的打算。 简律辰问大蚌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发展，大蚌说应该就这几年。这么快？简律辰问。 然后他说了一个秘密，他说，他国外结婚了。 这个秘密直接让其他几个人把他摁着暴打了一顿。 简律辰：“你居然结婚了？！” 秦寿：“那你装什么单身狗？！” 泉越：“你他妈长得又不帅，玩什么隐婚？！” 大蚌心甘情愿被打了一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后，就地一坐声音两手摊开：“不是故意瞒，你们别恼，其实你们现在就可以掏份子钱补上……” 然后大蚌又挨了一顿打。 “这种人真是白浪费老子七八年认识了。”秦寿挥挥手，外带踢了一脚。 “就是，”泉越往他肚子上伸腿一坐，按着给了他一巴掌：“你他妈这种行为这是在逼我现在对你放电，让你回去就卧火车轨。” 大蚌无可奈何。“真不是故意瞒的。” 简律辰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大蚌坐起来，这才好好说话：“没多久……三五年？” 第三顿好打。 “妈的你丫孩子都出来打酱油了！” 秦寿气愤不已：“也就说老子去你那儿的时候你就结婚了，还不带给我看你媳妇儿的！！难怪三天两头带着我到处瞎飞！” 简律辰倒是正中要害：“老婆是个德国人，而你回国这么久没和她联系过？” “是啊 ！”大蚌长叹，问题就出在这上边。 他老婆不愿意和他来中国，试探好几年，他爸妈不愿意去德国。双方都如此坚决，他领了证都没敢告诉他们，单身是假的，两边都挺难办是真的。 大蚌那边涉及的问题挺多的。 他老婆不能说不好，毕竟她满足并且习惯于她的生活她的工作她的家庭，她没想离开那种生活，去到一个遥远的巨大文化差异的国家里，开始全新的陌生生活。 而年老根深，大蚌的双亲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打小走过五四经历过文革，当过兵，一腔热血洒向**，打死也不愿意离开的，甚至当大蚌有意愿打算不回来，没揍死他。 大蚌的爸爸也魁梧得很，打起大蚌来，并不能避免鼻青脸肿的下场。 “我不能告诉你丫的几个，我爸妈和你们熟，你们没一个嘴巴严实的！” 大蚌哼哼，宁愿连份子钱也不要。“更何况，我老婆就是很传统的德国女人，有些严谨古板，不能给你们闹……” “不能想象大蚌你这种渣人，居然会选择德国女人做终身伴侣！”泉越啧啧说。“严谨古板……你太出乎我的意料。” 还一副死护犊子的可憎模样。 “其实我挺矛盾的。前些年觉得我老婆比较重要……因为我老爹根本就是个暴力分子老顽固，我妈也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 大蚌苦恼不已，随即情绪有些低沉，“……但是好几年不回来，再回来看他俩，眨巴一下就老了。我妈吧，头发花了一大截，跟个老太太似的，我爸打我，手劲儿也没原来那么大了。唉……怎么突然就，老了呢？” 他问得有点迷惘，最后一声有点傻。但是很能表明他此刻的心迹。 你知道老了吗？ 当你意识到你爸妈老了的时候，你的心脏会抽痛。会觉得，世界上，其实没什么比他们更重要。 “我之前觉得我很爱我老婆，她也值得我爱，但是……我现在真他妈不知道了！因为、因为只有我心疼我爹妈，她不心疼。” 那么……大蚌打算回国了，是要离婚的节奏？ 众人眼里惊疑不定，大蚌摇摇头，“不是啊，我就想这次回国待长一点儿，分开久一点……看我老婆能不能少了我过日子，不能少了，她就会过来。能少……我也不过去了。” 大蚌突然转头，对简律辰这几个格外认真地说： “你们几个，千万别傻。别学哥哥我，非谈那种要在爹妈和对象之间做选择题的那种恋爱。我没和她结婚，可能还会爱上别人，可我爹妈，换不了。” 秦寿和泉越同时望一眼简律辰。 …… 鱼小满离开江滩的时候，在前边走得飞快，转眼就把那几个甩了很大一截。 江滩上风很大，沙子深一脚浅一脚，风阻吹得她整个人都像在摇摆，酒精上来，整个人头昏脑涨 她的发丝飘舞，很大的衣衫鼓起落下，瘦透纤细。 她男朋友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 “鱼小满，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简律辰明知故问。 “回去。”鱼小满头也不回地囫囵说。 “你不要我送？……窗户那么高，你还喝酒了。”他继续跟着，不紧不松保持几步远的距离。 “我把我哥的钥匙顺过来了。”她咬着舌头回答，甩甩不清醒的头。 “哦……” 简律辰点头，对鱼小满的坑妹体质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他又问，“那你哥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顺理成章和嫂子睡！” 鱼小满加快脚步，酒精让她以为自己走得很快，像飞起来。“不要送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自己回去。” 她几乎快跑起来，而简律辰终于加快几步，追上去拉住她。 鱼小满被停住，他用一只手臂从鱼小满身后拦住她的肩膀，她被圈进他温热避风的怀里。 “……”鱼小满轻轻吸气，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故作轻松，吐出一口的乙醇。“很晚了，我今晚要真的不回去，你明天会遭殃的。” 倒像是在哄他。 “鱼小满。”简律辰低声笑，另一只手也圈住她，下巴搁她肩膀上，声音带着热气落在她耳后： “这么晚了，你就不想要顺利成章地，和我睡？” …… 赤果果的男色诱惑，酒精在脑袋里蒸发，鱼小满耳根子升温的速度如果再温度计上显示的话，肯定肉眼可见。 简律辰暗示得那么明显，要是说不想……她就不是鱼小满了！—— …… 但是问题来了，被美色诱惑，再次光荣遭受碾压的鱼小满一觉醒来，发现时间已经是次日下午。 鱼小满尖叫一声，这么说来，她昨晚真的没能回去！！！ 头脑恍惚，正当鱼小满咬着被角，一脸惊恐地缩在床头想着自己这回是怎么死的时候，简律辰推门进来。 “律辰你简直坏透了……居然真的不让我回家！” 鱼小满看见他，转眼泪目，“就算我菜晕了你也把我趁着夜里扛回去啊……” “……” 简律辰坐下，耐心地从她嘴里拽出被角，声音似笑非笑地为难。“可是昨晚只有几个小时……” ……那是什么意思……几个小时，根本不够……那啥？？ “……” 鱼小满的头深深埋进被子，又重新抬起头： “……律辰你的设定是禁欲系的 。” 简律辰微笑：“酒肉穿肠过。” “……” 这种提醒已然不管用，开荤的人，很难再坚持素食主义为至高准则。 鱼小满身上未着寸缕，全身拢在雪白的被子里，就露出她一对黑亮的大眼睛和一双白生生的胳膊露在外面，看起来，简直惹人怜爱得快要滴水。 简律辰就看着她，棱唇意味不明地收束，露出好看又勾引的弧度。目光又一次幽深，眼瞳变得更为湿润黑暗的时候，鱼小满红着脸捂住他的眼睛： “我我我、我饿了！” 简律辰拉下她的手，揉乱她的头发起身收回目光： “好，我刚刚出门买了点菜，你起来做饭。” 鱼小满昏沉地起来，随手套了一件衣服去厨房做饭，简律辰在房子里整理东西。 公寓被大蚌他们几个霸占了，他们来的，是鱼小满和海瑟薇的住处。 鱼小满的认知里，是海瑟薇昨晚没在；简律辰的了解里，是海瑟薇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在。所以鱼小满做饭的空档，他正在公寓里收拾着房子里蒙落的一层薄灰。 鱼小满拿着锅铲，只觉得骨头酸痛，捋起手臂一看，不得了，净是青紫！ 天呐，难道昨晚律辰又化身禽兽，整晚地对着她放肆碾压凌虐？…… 她甩甩头，精神恍惚地全力回放，脑子里却只闪过零星的碎片式回忆，貌似还全是天旋地转的画面。难道，难道真的……猛烈地滚过床单？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压我？” 鱼小满锤着脑袋，万分腹诽懊恼。 岂不是又错过了一次律辰脱光光的绝色画面？律辰那穿衣显瘦脱了有肉的精装版身材，她印象可是无比的深着！ 就是盯着他那腹肌，她都流过鼻血！嗷，虽然这羞耻的一茬不能再提不能再提！ “哐当”一声，走神太厉害，平底锅被她一锅铲给戳翻，油锅里滚烫的油突然全部溅到她身上。 鱼小满尖叫一声跳开，简律辰冲进厨房。 “怎么了？！”他跑到她身边四处查看。 “没事没事……” 鱼小满很快摆摆手讪笑，脸红地捡起锅和铲重新开始，一边重新倒色拉油一边抖落着衣服：“就是刚才想你想疯了……哦不是！我是说想饭、想吃饭想疯了！” 第375章 请认真地爱我 鱼小满衣服一牵起就会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上面被烫红了的地方，像是扑了一层粉色的霜。 她慌张地背过身去重新烧油，眼角余光注视着简律辰，有点闪烁且心乱如麻。 简律辰上前将她按捺住，一只手握住她拿铲的手，另一只手将她腰身往怀里收，声若溅玉地落于她耳边，低笑问： “想疯了？” 鱼小满俏脸一红：“没有、有！” “有还是没有？”简律辰故意逗她。 “没有！”鱼小满脸红脸白地大声说。“没有没有！” 简律辰叹一口气。 “你昨晚听见了？”他问。 “嗯。”鱼小满沉闷地回答，刚才胡思乱想的兴致一扫而空。 醉了不是昏了，该听见的还是听见了，大蚌的话。 简律辰当时没说话，她并不知道简律辰当时是什么表情。 当然，她也并不知道沈婉秋曾经和简律辰说过什么，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拿下沈婉秋，因为简律辰太爱她……所以，她埋着刺和简律辰相爱。 “听大蚌的建议，为了我母亲，我应该把你换掉了……你有什么感想？” 简律辰依旧圈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他的声音在青菜倒入生油的刺啦声中仿佛带笑，像青蓝色的冷火苗。 鱼小满哭丧着脸翻动锅铲，“我不敢想……” 她男朋友太满意她这个答案了，俊逸的唇角轻缓得爬上夜蔷薇般的微笑，嗅着她发顶的清香，微微沉醉。 “可如果我妈和你有一天真的一起掉水里了，怎么办？” 简律辰很为难的样子。 “我去学游泳……”鱼小满继续哭丧着脸，加水。 这个答案同样很有出息，他男朋友更高兴了，于是把她圈地更紧，“我真的爱上别人了呢？” “我会准备一瓶浓硫酸……”鱼小满仍旧哭丧着脸，醋 “做什么？”简律辰微微惊诧地问，“你的脸挺好看的，为我毁了挺可惜。” “想什么呢？” 鱼小满回头：“在没和我分开之前，律辰我不管你是爱别的女人还是上别的女人……被我知道了，我可能会找一群流氓把她逼小巷子里嘿嘿嘿。如果她喊救命……” “……？” “我就挺身而出。”鱼小满说，微笑，“用那瓶浓硫酸救她。” “……” 心机之深，用心之险恶，手段之毒辣，已经清楚明白地暴露了鱼小满本色，并且坚实奠定了她鱼小满以后的管制方针。 对老公可以言听计从，对婆婆可以千依百顺，但是对情敌，她整残一个是一个。 “太可怕了。” 简律辰叹气，伸手掩住她的嘴，拇指落在她唇瓣上。“鱼小满你太可怕了……你需要一点家庭教育。” …… 家庭教育…… 简律辰似乎又在青天白日放火了，鱼小满浑身加持电极蹿电，伸手按住他的胳膊：“别！” 简律辰停住，鱼小满松开锅铲。垂下头，低声道： “……给我点时间。” “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同时我不想成为你的选择题。” 鱼小满半晌才说，“给我点时间接触你母亲，律辰。” 简律辰在她耳垂边慢慢勾廓的舌尖游弋到她白皙的脖子上，轻轻一咬： “不给。” 他的手继续钻进了她的衣服里。 “……律辰！”鱼小满低呼一声，浑身瘫软，“别、别闹……我做饭。” “做啊。” 简律辰并不理会她，炽热的身躯从背后将她包裹而进，支撑着她的平衡，继续餮足地啃咬。“你做饭。” ……我做你。 鱼小满嘤咛不断，锅里做的东西眼睁睁看着它从一片青葱变得焦糊不堪，鱼小满关火的力气都没了，身体不停地滑落，像是江涛里的一叶扁舟。 “我爱你们，是因为你们还给我了我一样的东西。”简律辰托着她的后脑勺，吻她粘着晶莹细水珠的鼻尖，和她迷蒙如排扇颤动的睫毛。 “鱼小满，别内疚了……我妈也不当我的选择题。你们俩，谁也不是选项。” “知道了……” 鱼小满咬咬牙，朝他点头，眼尾的弯弯弥散出幸福的光晕，“谁也不是 。” 简律辰更加用心地对待她，鱼小满伏在他胸膛抱紧他，牵连着自己和他互相可以感知的紧密心跳。 简律辰按住她，眼眸里深水汤汤。 心头一直萦绕的缺口被填充，恍如她隐忍娇媚的声音和夙夜的梦，由执意灌溉，在肌肤上开出万亩的花田。 “律辰你你……” 被简律辰辗转到流理台的鱼小满喘喘喘，紧紧缠着他，不让自己仰倒，可是手足瘫软。“你、你……” “你”了半天一句“你太没节制”的话没能完整，但是装满一汪活水的眸子吐露的嗔羞，已经完整说明了她的情绪。 简律辰拦腰撑住她，眼前女人最为娇媚的模样直逼他陷入绝境，覆水沉舟。 他给她身上添上新的青紫，并且不忘撇清： “昨晚没欺负你。” 怎么可能！ 看鱼小满进退不得的时候还地横着眼，那一副我不相信的样子。 “真的没动你……”简律辰抬她胳膊，掀她衣服给她看，声音慢悠悠的： “你自己看，谁动你掐你胳膊，不动这里啊，胳膊又没点肉……我们昨晚小区外遇流氓了，他们除了要非礼你，还要非礼我。于是……你生气了。” “……” 鱼小满两眼一翻，登时被自己的暴力给折服，羞愤晕厥。 …… 黄昏的时候，鱼小满拿着手上的钥匙圈，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是找鱼清明认罚还是找沈碧玲领死，貌似都不是很让人高兴的样子。简律辰索性也不想去公司了，带着鱼小满出门，“走，带你去见我父母。” 这么快！鱼小满惊疑不定，“……见你母亲？！” “我父亲。”简律辰说。 两人在夕阳披挂天边的时候出现在了城外西山陵园。 简律辰父亲的墓地取址也有点让鱼小满惊讶，因为这片西山陵园并不是s市的黄金墓园地段，算是郊外的郊外。 不管在修缮还是管理上，人员都很稀松，严格来说甚至不能算是封闭墓园，矮矮的小山上，还经常有务农人家的小孩牵着黄牛走过。 “他喜欢这块地方，因为年年西风来的时候，这边山坡上会开满映山红。” 简律辰说，同时对着鱼小满疑惑的眼神解释：“骨灰在山里老家，墓碑留在这边是他要求的，因为他想要方便我妈来看他。” 鱼小满瞬间脑子里能勾勒出那个男人的性格，形象 一个不一样的男人，简律辰的父亲。 简律辰去墓碑面前放花的时候，鱼小满踯躅地站得远远的，并不过去。 她站在那里，昏黄的罪恶感从脚下古老的土地上缠上脚腕，如夕照复现，无所适从。 而简律辰正在耐心地一道一道解开她心里的结。 “鱼小满！” 他站在那里喊她，朝她招手。 鱼小满摇摇头，站在原地大声说：“我就不过去了！” 简律辰走过去，牵起她，把她拉过来。 两人最终伫立墓碑前。 两道影子被拉得很长，并肩齐齐折成两道阴影，落在驳花的理石碑面上。 山外传来小孩子清亮的呼喊声，黄牛的低沉的哞声如鼓皮，沉浸在夕阳里，像一个古老又远的故事。 “我最想跪下却最没资格向他下跪的人。” 鱼小满望着墓碑照片上那个目光纯黑淡远，仿佛含笑的男人，无力地失神。“律辰，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律辰笑起来，和他有一样的神韵。 只是他永远都像在笑，坚定又自由，笑容落在自由的旷野里，春天温暖的映山红花开里，什么都不能左右他，好像死亡也不能让他上心。 “不用做什么。” 简律辰把她的手握紧，“对不起鱼小满，我曾经吓到过你，我没让他好好见你……但是，我爸不讨厌你。” 鱼小满转头望他。 “我和他说起过我喜欢的女孩子，他见过你的照片，他说你很好。” 简律辰说，手指在她掌心里轻轻揉挲着，目光穿过墓碑上的照片，仿佛回到过去。 但他爸说鱼小满很好，很漂亮，笑容善良，瞳仁里灵气十足。 “她真的很蠢吗？” 他爸当时疑惑地问他，“长得挺聪明的……” “真的蠢。” 简律辰当时肯定地说，“我确认过无数遍了。” 说那个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牙痒痒地，跟他爸讲起鱼小满最近的一件蠢事： 班级公开课，去了一大群听课的学校领导，而他那天高烧不止，精神气恹恹不振地趴在桌上听课。鱼小满坐他边上，背挺得笔直。 但是讲课老师以为他在睡觉，不开心地大声让鱼小满把身边身边睡觉的家伙拍醒答题，他当时都准备站起来了，鱼小满那个笨蛋却一巴掌狠狠拍在她另一边的人身上： “校长 ！醒醒，我老师让您站起来答题！” …… 鱼小满被罚抄了无数的公式，而那些公式最后全都是上交的最后一个晚上，他拖着病痛之躯给她抄的。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蠢呢？ 他爸爸于是笑，说再次说：“我看着挺聪明的啊……要不我儿子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简律辰那个时候不懂，不懂这里边到底有什么说得通的逻辑关系。 等他也成熟成一个男人的时候，等他也从喜欢有了深爱的人的时候，他才慢慢知道，他爸挺对的。 所谓聪明，不是一个姑娘到底有多优秀。 而是她惹祸不断，那个她喜欢的男孩子讲起她的麻烦还在笑的时候，她是赢家。 …… “他说我很好？……” 鱼小满迷惘，渐渐苦涩地摇头，“因为他不曾想过我会那么伤害你。我还……害了他。” 简律辰突然之间能感受到，在鱼小满曾经那死拗的拒绝下，同意和他在一起的决心是何等艰涩。 倒更不如说，鱼小满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她觉得不能更对不起他。 她爱他，这没错，但真正促使她和他在一起的最终原因……是他爱她。 太爱她。 鱼小满是在和他相爱，鱼小满是在和他幸福。 ——现在更清楚了。 鱼小满是个赎罪者，是个陪着他走一步，就在刀尖上跳舞的美人鱼。 “鱼小满，你爱不爱我？” 简律辰把她拉进怀里，像要把她揉进怀里，侬语呢喃：“爱不爱？” “爱……” 鱼小满下意识回答，恍恍惚惚，已然也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占了上风。 “可我不要你这样。” 简律辰轻声喟叹，声音低低的，抵在她额头，像只说给她听。 “鱼小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像它看起来的那样。很多的因起缘由，都无法清楚明白，很多的秘密，也没办法全部让那些人听。可是你记住，我终于决定爱你的时候，是因为我可以爱你。” “我可以爱你，所以……也请你认真地爱我。” “因为离开，是他自己选的……不怪你。” 最后一声很轻很轻，轻得像是世界上只有他知道，并且只告诉她一人的秘密。 第376章 上位的代价 鱼小满后面去见了一趟沈婉秋。 其实算不上单独见，因为沈婉秋最近的行程很满，并且对自己的儿子呈现出一种离散的不理不睬模样。 虽然话她之前放了没错，但简律辰的固执毕竟惹恼了她。简律辰前段时间工作忙没多少时间回家，沈婉秋也卯足了劲没去gs。后来简律辰和鱼小满又一起出现在公司里，她并不意外，只是也不想管了。 母子俩没算真正的冷战，但是好像都等着对方彻底地妥协。 简律辰当然是为了沈婉秋能够彻底地接受鱼小满，沈婉秋则应该是某种母亲输给儿媳妇的某种心理在作祟。 所以鱼小满认为自己旷工，并瞒着简律辰，偷偷央求简浔把自己带去见沈婉秋这件事，是明智的。 不明智的是，鱼小满去错了时间。 当简浔带着她出现在森林公园里一块野外的露天烧烤草坪，并告诉她今天是简家家庭聚会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圈了。 广阔的秋天绿草皮上，围坐着非常壮观热闹的一群人，红红绿绿肥肥瘦瘦，烧烤桌子在中间占了很长的一条。 简家的复杂庞大分支至今仍然是令她头疼的存在，彼时，她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和不熟悉的面孔。 而沈婉秋也看见了她。 伴随着她身边圆鼓鼓的简缘一声兴奋的“小婶！”，往日欺骗性情节再次勾起，沈婉秋脸上不高兴的神色更浓，脸更黑。 简缘朝鱼小满扑了过来，又见圆滚的身体像个蹦跶的大型皮球。“小婶！” “……” 鱼小满抱住皮球后退几步，被简缘的热情给跌坐在地。她慢慢坐起，朝着沈婉秋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完蛋了，沈婉秋大概又以为她是故意的…… 鱼小满这种不请自来的上门媳妇儿落在沈婉秋眼里，说白了就是强制上位 。亲戚伙儿一瞧，简缘又喊她婶婶，沈婉秋她只要不反驳，鱼小满便顺理成章了。 这种时间点，简直是只有心机婊才会出现的场合啊擦！！！ …… 沈婉秋当时是没反驳，但是脸色决计不好。 简缘见到鱼小满非常地开心，鱼小满哭笑不得：“圆圆你又长肉了……” “我开心呀小婶！我爸妈终于准我到外边。” 简缘说起这个异常兴奋，“小叔说是你治好了我简浔哥的病！” 简浔：“我没病！” 简缘：“你有病。” 鱼小满：“他没病。” 简缘：“他有病。” 简浔：“你有病。” 简缘：“我是有病。” 鱼小满：“你也有病！” 简浔：“我没病。” 简缘：“你有病。” 鱼小满：“算了吧他没病。” 简浔：“我有病！” 鱼小满：“对，你有病。” …… “简缘你长这么多肉。” 简浔还是老样子，对简缘一副我是大哥我很嫌弃你的样子，“你这个叫肥胖症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找医院看看，否则我不承认你。” “看了看了呀！谁说没看尼？医院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奶奶给我找的算命先生摸骨算命也没得用。”简缘鼓起腮帮子，很不服气。 “算命的看了？”简浔斜斜眼。“就**奶那种文盲和你这种读书少的才信呢。” “我这个难算得很，算命的先生都摸了半天呢！”简缘哼哼唧唧。 “废什么话，你就说人家给你说了啥。” “人家摸了半天！摸了半天模样还越来越严肃，你知道吧，简浔哥我可是不同寻常的人！” 简缘一直强调着这句话增强自己的分量和存在感，“大师还说：罕见罕见！他闯荡江湖数十年，第一次遇见我这样的。” “哦？”简浔终于来了点兴致，“说什么了？” “说，说……” 然而说了半天，算命先生说了什么简缘硬是没告诉他 简讯不耐烦了：“算命的钱串子到底说了啥，你赶紧说啊！” 鱼小满的表情又变成了23333的形状，悲催怜悯地看着简缘，摇摇脑袋，摸摸他的头：“乖乖，算命先生是不是说……根本摸不到骨头，全是肉？” …… “小婶你不要说出来呀……”鱼小满又真相了，简缘小声地扯她袖子，泪眼汪汪。 “都在嗑叨什么呢，肉烤好了赶紧过来坐。” 人群里长辈们开始招呼。 简缘热情地拉着鱼小满：“婶婶我给你烤我带来的田螺肉！” 鱼小满于是无比“顺利成章”而尴尬地坐在了简缘和沈婉秋的身边。期间，她的眼神不下成百上千次地朝简浔丢去小李飞刀。 简浔视若无睹，对大伙说： “这就是和我小叔秘密同居的小婶，鱼小满。” 同居……众人恍然，心里约莫有了底：哟，没结婚都同居了，还秘密地，这不是个什么正经姑娘。 沈婉秋脸色更不好看。 鱼小满噎气，简浔你个神经病，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沈婉秋冷冷的眼神下，她硬着头皮站起来像大家微笑，鞠躬。 赶紧向简浔使520小说闭嘴！ 简浔接收到她的眼神，要他给她说点好话？点点头，继续： “叔叔伯伯们你们别这样。小婶家境很好的，这个市里很老牌的鱼氏集团就是她家的，我家小叔很穷的时候，小婶就很富了。” 那是什么意思……众人神情微妙地变化。 简大老板如今身价，怎的听起来，有了点西部项目计划，各种扶持的意味？ 沈婉秋印堂开始发黑。 鱼小满如坐针毡，连连摆手： 不是啊，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啊……律辰他自强不息顽强拼搏身不残志还坚的，真的和小白脸没半毛钱关系啊！！ 简浔你个交际能力负值滚粗的赶紧闭嘴啊！ 简浔见状：“对，小婶还特别谦虚，别看她长得不漂亮，其实很多才多艺，比如……比如她会唱歌！在ktv酒吧那种地方总是麦霸。” 鱼小满这下整个人都方了。 如果简浔认为，她和泉越在ktv的时候那种毫无章法的嘶吼能够称之为旋律的话…… 沈婉秋深深寒笑。 很好，很好……她一向向亲戚朋友们吹嘘的“我们律辰将来的媳妇儿一定是个温柔娴静，不争不抢的好姑娘”这样的话彻底告吹 好姑娘会经常出入这些地方，成为膝盖磨破，唾沫星子四溅，从人手里轰炸抢麦的麦霸？ 最关键的是后边，那些亲戚还要就着兴致和给沈婉秋的面子，拍手冲鱼小满喊着“来一首！来一首！” 鱼小满是最不懂如何拒绝的那类人，赔笑之中，干笑着站起。 她虽不说五音不全，唱歌，却是绝对轮不到好听这一类别之中的。让她鉴赏她倒能说说品感，真枪实弹当众唱歌表演……她决定回去一定要杀了简浔。 “……我就给大家带来一首《笑里藏刀》吧。”鱼小满腼腆地说。 掌声。 酝酿。 酝酿。 酝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清脆阔爽而无比魔性的笑声轰然爆发，飘荡在空旷巨大的草坪上，鱼小满最后以不变应万变，沧海一声笑，成功俘获了众人之前还胡思乱想的心神。 简浔一个不稳，被她吓掉了手里的肉串。 鱼小满朝他杀伐凛冽地望过来，简浔瞬间知道了这歌是送给他的。 …… 简浔把鱼小满逼疯了，鱼小满成功把沈婉秋逼疯了——如此不中意她也就算了吧，那是个人的情感问题。现在不仅是情感，而是面子！ 鱼小满这是把“简家儿媳妇”的形象完毁，把简律辰的励志过去给分分钟脱轨，把她之前的海侃夸口给生生裂碎。 鱼小满……真是好样的！ “简浔！你家小婶很能打你怎么没说？” 沈婉秋眼角一眯，鱼小满哈哈哈哈的余音落尽，她的声音就高了起来。 “是嗯。” 简浔寻思地点着下巴，记起来。“小婶还很能打，和小叔出门，小叔才是被流氓调戏的那个。对了沈奶奶，现在是你身手好还是小婶身手好？” 沈婉秋就等这个问句。 鱼小满先前的肺腑之气已经在她断魂的笑声里尽出丹田，浑然一惊地望向沈婉秋。就见某个贵夫人已经噼里啪啦活动着十指的关节，黑气腾腾地起身了——鱼小满气数将尽。 因为沈婉秋冷冷一笑。 “试试不就知道了？” …… 于是刚刚忙完会议的简大老板刚刚赶来，入眼的，便是一大家子亲戚围观的，一幕上蹿下跳的婆媳相杀图。 这么说或许不够准确……因为鱼小满最后是哭着被简律辰抱回去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沈婉秋现在的带子……练到什么级别了。 鱼小满趴在浴缸里哭，哭满了一浴缸的水。 “我改变主意不要嫁给你了！” 鱼小满大声朝着浴室外边喊，一边哭，一边心疼地看着自己泡在热水里而肿起来的脚踝，嘀嘀咕咕：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不要嫁给你了简律辰。说不定孩子还没生，就被婆婆打死啦嘤嘤嘤……痛死我痛死我……” 这已经是鱼小满晚上第十三遍哭诉了，她家简律辰简直太狠的心了，抱她回来后就没怎么搭理她，还说什么她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谁让她不跟他打声招呼，自己就冒冒失失跑去见沈婉秋了？ 鱼小满这倒好，见是见到了，还成功在简家上位了……问题是，她在众人心中塑造的形象此刻简直太难以磨灭。他母亲是个好面子的人，当场没被她给气得半死…… 鱼小满洗完哼哼唧唧地去了书房，看到简律辰正在低头点手机，脸上还带着奇怪的笑意。见她进来，很快收回手机，咳两声，网上办公。 鱼小满一瘸一拐地靠过去，挨着他的椅子坐下地面来，身体蹭在他的腿边，抬手过顶递给他一块鹿皮巾。“简律辰你听见没有，我不要嫁给你了。” 简律辰停下手里的事情，接过鹿皮巾盖在她头顶，娴熟地开始给她擦拭湿头发。 “没听见。” 简律辰懒懒地说，手指隔着鹿皮巾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头皮。 鱼小满眯眯眼睛，舒服地趴在他腿上，“没听见也不成，未来婆婆要打死媳妇，也没个心疼她的老公。” “婆婆动手才心疼，她老公心脏很健康，不会疼。” 简律辰说着，微微皱眉看鱼小满，“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洗完澡了就不要往地上拱……” 他发现鱼小满很喜欢地面。 “接点地气……” 鱼小满伸直懒腰打了个呵欠，然后重新趴他腿上阖起眼睛，像只困倦的猫。“擦干了抱我去床上嗷。” 简律辰提起她，把她提腿上，拿着干发巾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吻她。 鱼小满一口气没喘上来，转眼就被夺去了呼吸，唇舌纠缠，简律辰又是从浅尝辄止变成长长的深吻。 惨败。 “你、你做什么啊？”喘喘喘。 “看你精神不振，肯定地气接多了阴气太重……给你接点阳气。” 简律辰说，脸不红心不跳地编造着奇怪的接吻借口，重新给她擦头发，叹气。“你太不听话。”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377章 海瑟薇最能干 鱼小满弯着眼睛笑笑，考虑得清楚： “总不能真的让你和你妈妈继续僵持，最后非逼得你妈认负吧？你不肯委屈我，这个台阶，只能我给她下 。” “你倒是善解人意。” 简律辰轻声嗤笑，“早知道你这么乐意被她修理，我应该站旁边多看一会儿。” 话语里浓浓的责溺意味，鱼小满吐舌头扮鬼脸： “多看一会儿就多看一会儿，你妈要真的舍得打我，我肚子上排骨都不知道断多少根了呢，当当~看。” 她得意地亮出手机上的一条信息。“约我周末单独见面呢！” 婆婆和媳妇总要好好坐下来谈一次的。 …… 星期天，咖啡店。 一张桌子，两个女人。 “听说我的儿子最近都只和你呆在一起？”年长的一个女人一身的贵气，手上的小坤包的小珍珠闪闪夺目。 “是的呢。” 年轻的女人绽放出一个灿烂和善的笑意，同时目光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她。“夫人约我出来……？” “你知道我儿子的身份吧？”女人有些倨傲地问。 “知道啊。”年轻女人更加茫然。 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不应该先说你好，问问她叫什么之类的吗？ “他是要做大事管理企业集团的，这几年就是玩玩，他以后的结婚对象人选我都安排好了。” 女人继续说，抬着下巴，绷着脸颊。“根正苗红的官二代或者商二代，他实在喜欢，小资一点也没问题，家底过九个零就成。” “哦……” 年轻的女人事不关己地无心应答一声，目光已经被刚刚上上桌面的精致小点心所吸引。 年长的女人看不下去了： “我查过你，大学教师，还是海外实习调研的那种。月薪五千，但竟然住的是城中公寓……那里公寓一个月除去水电的基础费用都要八千，你这是靠人养着在吧。” “哦哦……对呀，房租不是我出。” 年轻的女人诚实地回答，继续盯着那些点心，吞了一口口水，房租都是她闺蜜给出的。“那，我可以开始吃莲蓉糕了吗？” “……” 年长的女人已经暗示到了极限，但对面的女人，居然一点点具有自知之明的反应都没有。 房租都不是自己出，那不就是巴着自己儿子，让他给养着呢吗？！ 对面的女人已经把手伸向了价格不菲的糕点，眼底一片贪婪。 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终于忍不了了。 终极桥段上演，安静的咖啡厅，年长的女人“啪”地一声拍在桌面。手掌下边是一支笔一张支票，声音是老高老高的—— “说吧，你要多少钱才会离开我的儿子？” …… “什么，我妈去找你？” 狄庚霖扬扬眉毛，停下手里开单子的笔。“可是……她从没找过和我有关系的那些女人啊。” “那是因为你没黏着任何一个女人超过一个月。” 海瑟薇翻翻白眼，无语地走在明媚的月光下，她金色的头发一两缕散漫地卷落在脖子上，黑色的制服很显身材。“你必定是嫌我周末加班不够清闲。” 嘴里依稀还在吃着什么东西，声音听起来很含糊。 “……原来我妈连这个都观察着。” 狄庚霖懒洋洋地勾勾嘴角。“我也周末执勤，挺清闲的。话说连我妈都看出我认真了，你还想哪样？” “不想哪样，你妈说我月薪五千，这难道不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也没那么巨大……” 狄庚霖还想尝试安慰安慰她。比如家庭背景什么的其实不重要，他妈虽然有点势利眼吧，但也就是个纸糊的，他死磕着非喜欢她，他妈也没办法之类的。 “其实也确实不大，” 海瑟薇懒懒散散地走进电梯，按下楼层，仍然兀自纠结。“但是我月薪其实是五千二百四十一块来着……” “……” 狄庚霖真不知道海瑟薇的脑回路经常走的哪一条线路了，他只得问：“我妈刁难你了？” “没，你老娘超级好的，给我很多钱呢！” 海瑟薇舔着手指。“要我和你分手。” “啥？！”狄庚霖跳起来，想不到他妈妇女连的电视剧看多了，连这种狗血段子都用上，问题是…… 海瑟薇不是个典型的纯洁无害，正直善良有作为，倔强地推开钞票没商量的坚贞女主啊！！ 钱……他妈给的那是钱啊…… 狄庚霖直觉不妙，面色都绷起来，“别跟我说你答应了……” “我答应啦！” 海瑟薇尾音无比的畅快而理所当然。“你妈超级土豪，一甩就甩几十万呢！” “……” 狄庚霖开始砸桌子，“海瑟薇你他妈我正式通知你我们玩完了！！！” “艾玛蝴蝶你好棒 ！么一个~” 海瑟薇说着就挂了电话，很快把刚才的通话录音保存下来，转手就发送给了狄母。不一会儿打电话给她，异常兴奋： “听清楚了哦伯母，分手了。哦哦对了，顺便问一下，您知道最新款的宾利最近是多少钱一辆吗？” “……听清楚了。那就钱货相讫，两不相欠。” 先前看海瑟薇果断收取支票，爽快答应分手，十分脸绿的狄母放下心来，同时也对她后边那个问题一脸狐疑： “这两年一般的宾利大概报价在三百万左右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三百万啊。”海瑟薇点点头，同时扳着手指头开始算：“五十万，五六三十……” “你在算什么？……”狄母精神头上更加狐疑，还有种不想的预感。 “哦，我在算这样的话和您儿子要分手多少次数，可以够买一辆宾利……” 海瑟薇的最后一句话让狄母生生吐血。 …… 海瑟薇说一不二，很快又屁颠颠地打通了狄庚霖的电话，高跟鞋声在走廊里妩媚动听：“亲爱的，我们和好吧~” “什、什么？” 正在气头上准备砸手机的狄庚霖蓦然一愣。 “我们和好吧我说。” 空荡荡的医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海瑟薇二话不说走上前把狄庚霖按柜子上，身子贴上去，暧昧无边地勾住他的脖子说。 “……” 分完手，又迅速上阵诱惑，这绝对是一个充满效率的敛财方式。 海瑟薇关了灯，凌晨的月光照进来，把她的每一道轮廓勾勒得妖娆魅。 狄庚霖的五官被切割成立体俊美的雕塑，宽松修长的大白褂被她迅速解开，灵蛇一样的手钻到该钻的地方去，迅速点火。 狄庚霖低头吻她，**缠绵。 但很快受不了了，将她反按在档案柜上，捉住她的手。“晚上会有人……” 他按住她乱撩拨的手和故意摩擦他的身体，轻轻喘气，仍旧每次被她弄得措手不及：“这里不行，过几分钟就有人。” 他深深吸气，他这么浪荡风流，居然有朝一日被一个女人给弄得没辙。 “那我们回去。” 海瑟薇继续似有若无地顶撞着他，膝盖也开始不听话，她眼里的光亮灼人得紧，能焚毁男人的心神。 狄庚霖不不知不觉已经被她拉出了办公室。 “等等！” 狄庚霖走了好远幡然醒悟，“你说分就分你说好就好，那本大爷成什么了？还有点尊严没有？” 说着气愤地甩开她，一脸娇 “你今晚必须和我和好！” 海瑟薇叉着腰，十分气壮，“我还得和你分五次才能从你妈那攒够宾利的钱呢，这五次分手，你不能有尊严！” “……” 狄庚霖的脸绿了，绿成草原。 “怎么的，不服？”海瑟薇勾勾他的脸蛋，霸气女王攻，“不服来一炮？” 狄庚霖忍无可忍。 “海瑟薇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女生，要有女生的样子，不要每天都搞的这么污。” 海瑟薇邪魅一笑，把他衣领一拉，就抬高下巴：“今天我就要干你，谁说话都不好使！” “你……” “给你操床头柜里去。” “我……” “请记住我的名字，和我操你的姿势。” 海瑟薇补充完，已经拉着无言以对，只剩下一脸“我草……”表情的狄庚霖，快步往外走了。 如此女友，真是人生一大奇遇与一大败笔。 …… 狄庚霖再见鱼清明，鱼清明也和他聊到这件事。 “你女朋友真能干，把你妈气到我这里来了。”鱼清明说。 狄庚霖抚额，“那能咋的，我都不是她对手，我妈那点道行，能拿她怎么办。” 海瑟薇真是八百里开外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你妈很疑惑地问我，你为什么会喜欢那样一个女人。” 鱼清明拿着遥控坐直了调新闻，偌大的鱼家沙发上今天就他一人。“我没敢跟她说你还打算结婚。” “……结什么结，没答应不说，现在都还在分分合合呢。” 狄庚霖十分无言，仰天长叹，“我真希望我女朋友能和你女朋友一样，正常一点。你怎么回答的我妈？” “照常回答啊。”鱼清明一脸淡然。 “……照常？” “对。” 狄母当时跑到他办公室不甘心地问，他儿子为什么会喜欢那样一个女人。 鱼清明对此的官方科学解释是： 他喜欢能干的。 海瑟薇最能干。 第378章 知道得多死得早 狄庚霖家里四下张望一番，问鱼清明： “沈姨呢，叔叔呢？” 从他进来就发觉不对劲了，鱼家两个经常宅一块的大宝宝不见了，就一个鱼清明，鱼家显得尤其地清净。 要知道他们没事的时候，可是卧室里宅久了不舒服，就出来到客厅透透气的那种不厌其烦的双人宅居法…… “我妈最近经常在房间里怄气，不理我爸，我爸找你爸钓鱼去了。” “小满到现在都没回来？” 狄庚霖惊奇，结果沈姨也没有冲出门去找？ “闺女长大了嘛，总要被男人拐跑的。” 鱼清明不痛不痒地说，陈述着他老爸的观点。 “可是沈姨那么不待见姓简的，难道不会觉得，是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狄庚霖问。 “我觉得这种想法不止鱼小满的妈妈有……” 鱼清明寻思着相对于简律辰的母亲而言，简律辰应该才是那棵水灵灵的白菜。 “你这种时候应该结个婚，把小满的事情冲一冲。”狄庚霖说着，满目憧憬。“你一结婚，我就更应该结婚了。” 鱼清明盯着他，半晌目光里划过一丝观察的深意。 “我发现你最近一直念叨着结婚……反常得不行。” 鱼清明打量着他，随即想起海瑟薇。他的眸子深了深，遥控放下，“你在不安？” …… 对事态算不上了解，也不想了解，鱼清明凭借的，只是对他最为原始直观的感知。 结婚的目的有两种，一种，是给自己安全感，一种，是给别人安全感。 确认要一辈子，才会选择两个戒指一纸婚书把人套牢。 狄庚霖和海瑟薇，谁会想给对方安全感？又是谁会觉得自己守不住？ 狄庚霖看他一眼，没回答。 鱼清明看着狄庚霖五根手指上还没好完全的新伤口，眸底微微放深了些，静水深潭。关于海瑟薇的不寻常，他认为狄庚霖心知肚明。 “你不是很惜命的吗？” 鱼清明终于出声问。“从前有点不清楚厉害程度，可现在……我不太喜欢你和鱼小满都陷入麻烦 。” “这不关你的事。” 狄庚霖转过身，瓮声瓮气地回答。他捞过桌面的烟盒，摇了摇，是空的，心底莫名的一丝焦灼不平。“你和我和小满，本身就不一样。你是你她是她我是我，所以……海瑟薇再麻烦，不关你的事。” 不能不说，他唯恐再一个鱼清明卷进来。 “确实不关我的事。” 鱼清明放弃玩笑，醒醒淡淡收回目光，“咱们几个已经不是从前，你们都是有秘密的人了。” 鱼小满不知所踪，狄庚霖不知所想。 这话听着有点涩，好像在说，他们几个，每个人的生活都离从前越来越远。 狄庚霖顿了顿，回眸，无比认真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王心宇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你也是个有秘密的，何必说我……清明，给你一条建议的话，你不要选择和一个你自认不会爱上的女人朝夕相处，因为你们都在高看自己的掌控力。” 海瑟薇也是，他也是。 谁都没有认真的开始，最后却都发现自己万劫不复。 狄庚霖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皮的时候，遮盖住眼底鱼清明会发现的苦涩。他喃声说：“真的……玩火玩多了，总要**的。” 他就是前车之鉴。 …… 当他夜里安静地按着睡熟的海瑟薇手腕上脉搏的时候，他没有想过，那样一条新生命的到来，会给她和他带去那样焚尽的折磨。 震惊，狂喜，惊愕，阵痛。 虽然海瑟薇说“youarein”，可他隐约知道，在简律辰和海瑟薇的某些计划里，他被排外了。 如果海瑟薇不愿意他知道，他只能一辈子装作不知道。 爱情里抵死缠绵形成两级差的甜和苦，和爱情里心怀鬼胎的错落的言不由衷。 甜言，苦衷。 妄求一世所以挣扎，执守一双所以折磨。 他不懂如何回到一切尚未开始的时候，鱼清明也不懂那些罅隙即可生长的感情。 他现在突然希望他一辈子不要懂，就像现在这样，一直站在故事外。 …… 鱼清明当然站在故事外，他从未表露过如他们那么丰富的思想感情，也没有他们那样牛鬼蛇神的所谓爱情。 他就喜欢简简单单过日子，该过什么日子过什么日子，早晨健健康康喝豆浆，晚上准准时时十点睡觉。 陪客户喝喝茶，跟他老爸下下棋，遇见喜欢的书籍典藏下来，没事坐在太阳下翻翻……怎样都好。 王心宇和他讲起苏然的事情，和普通女人哭着讲述她的前男友是如何美丽邂逅，如何英雄救美，如何一见钟情的时候，并无二异 作为保守秘密的条件，王心宇表示不再对他抱有偏见冷嘲热讽了，她别扭地买了他并不太爱的花茶送给他，他如常收下。 两人好好坐在港茶餐厅聊会儿天，原来不无不可，因为茶水新鲜如常，午后的阳光也照样盛放。 王心宇会哭了就会笑，她笑的时候，他并没有听见花开的声音……那不是爱情的生活琐屑又细小，他处理得井井有条，也怎样都好。 …… 鱼清明笑笑，说：“我不是你啊。” 他不是率性而为的狄庚霖，冷冰冰实则有点傻的王心宇也不是神秘危险的海瑟薇。 他爱不爱，沾不沾染的时候，他理得清。 “不不不，你理不清的，你不知道，当一个女人把所有的sb面貌都暴露在一个男人面前的时候，除了嫁给他，就只能杀了他了。” 狄庚霖懒得理他，遂放弃这个话题，转个身就又喜笑颜开跑去找沈碧玲嬉皮笑脸了，情绪分割，犹如他手里的手术刀一般精准。 鱼清明摇头，心想狄庚霖和海瑟薇还真是天生一对。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情明天想，轰轰烈烈潇潇洒洒，并没有觉得苦难和折磨是人生里的大不同，需要时时刻刻挂心上。 狄庚霖偷偷摸摸进了沈碧玲的房间，看见房间里灯光昏暗，沈碧玲女士正在对着电脑屏，背影犹如偷菜的小贼一样偷鸡摸狗地点着键盘。哪里像是在怄气的模样？ 对话界面上，对方的头像欢快地跳动着，看样子两人聊得正欢。 狄庚霖凑过头去看，一个不小心正好看到两行对话： 水上枕着绿翡翠：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缺个漂亮老板娘：特别好。 水上枕着绿翡翠：那，你喜欢我吗(n_n)？ 缺个漂亮老板娘：当然喜欢的。 …… 彼时狄庚霖的脸已经伴随着他瞪大的眸子伸到了电脑屏幕前。 “呀！——”沈碧玲尖叫一声猛然起身，吓坏了。“臭小子你你你、进门不知道敲门啊！！！” 这声尖叫应该是由狄庚霖上出声才对。 不等沈碧玲反应，狄庚霖一跳三丈远，满目惊恐地指着沈碧玲： “沈姨你瞒着我叔搞外遇！！！” 沈碧玲飞身扑过来：“你别瞎说，嘘……臭小子你别瞎说！……” 沈碧玲作势是要捂住他大叫的嘴巴，狄庚霖呜呜了两声，满腔怒火地一把拉下沈碧玲的手，里里外外，连珠炮似为鱼长海打抱不平： “沈姨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这样是不对的！太过分了……我鱼叔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子？” “您不高兴就去超市里捏方便面啊！为什么要婚内出轨呢？你看小满清明都这么大了您忍心让他们没有妈妈吗？……” “那个人是谁？缺个漂亮老板娘是谁！那家伙是谁！！！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发颜表情！姨你以为你是鱼小满呢？……不成不成我要和我叔叔说——” 只听沈碧玲房间里传来“哗啦”一声响。 然后，再也没了狄庚霖哇啦哇啦的声音。 “臭小子？霖霖你醒醒……？” 沈碧玲抱着一个破掉的景德镇陶瓷花瓶，面色惊恐后怕地呆愣愣杵在原地。 …… 话说早晨狄庚霖出门之前，在洗手间遇见一只蟑螂，于是他对它聊了很多。生活的苦闷，情感的不顺，内心的苦恼，还有这越来越冷的天气。 在他走的时候，他踩死了它，因为它知道得太多了。 原来知道得多的人真的会早死……狄庚霖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秒，悲愤地想。 …… 真是活久见，鱼小满说什么也想不到狄庚霖这辈子，不是葬送在海瑟薇身上，而是断送在了自己老妈身上。 隔天鱼小满跑到医院去看狄庚霖的时候，狄庚霖居然还没醒。他爹妈在病床前急成了蚂蚁，鱼清明则告诉她，鱼长海正在家里对沈碧玲进行前所未有的批评教育。 ……你说打孩子就打孩子，你怎么能一下把人家脑袋给敲破了呢？ 头一次鱼爸对鱼妈的打人技术产生了怀疑，并且第一次大发雄威，把鱼妈的竹鞭收缴了。鱼妈焉哒哒成了霜打的茄子，大概很长时间内不能动武了。 狄庚霖遭了秧，鱼小满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而关于鱼妈出轨这件事儿，也被埋没在了狄庚霖好死不死的昏迷里。 鱼小满上班时间出来，见狄庚霖还没醒，不多久就离开了。进停车场的时候，正巧看到一辆熟悉的小车缓缓驶出。 那辆车走的时候，鱼小满怔怔盯着。 又是医院，拉下的车窗里，白泽苍脆精致的面庞从她面前经过，卡白如纸。 李肃看着一直在车身后的路上，留在车镜里的鱼小满，侧目询问了一下白泽。“少爷……要停一下吗？” 白泽幽柔如狐魅的眸子寡淡地注视着前方，恍若未见，只有眼角一圈淡淡的阴影区似有若无刮过后视玻璃。 李肃放慢了速度，白泽蹙蹙眉，透明得如失血的唇瓣启合得像是玉碰山石： “走。” 第379章 修行 如果人心底真有一块奇怪的地方发光发热过后，就会溃烂，结出更坚硬的壳来的话，鱼小满就是白泽的那道心头痂。 鱼小满盯着那辆车默默出神，看着它变成一个遥远的黑点消失在视野里，居然生出一种形同陌路的无奈苦笑出来—— 她不愿意有牵扯不断，扯理不清的感情，不愿意有亏缺不齐，你来我往的欠债。 所以选择了一个，就必须要果断而决绝地放下另一个，不可以有任何犹豫和迟疑。 但是感情的重量时轻时重，放在天平一端的时候，另外一边有时候只堪一根羽毛，有时候，却承载一生也不够平衡。 ——白泽可以没有她，她却不能没有简律辰。 就算和白泽两不相欠，但她注定心虚。 ……虽然能理解，但并不代表某老板爱听。 “律辰你说我是不是很过分来着？”…… “白泽又上医院了，他身体怎么还那么弱呢？”…… “越来越帅了，但是超级瘦弱，你说是不是他哥还经常欺负他来着？” 某人坐在床边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大老板靠在床头低头，并不搭理。 “律辰？” 鱼小满回头，大老板继续低头，工笔雕的唇，墨黑的眉，侧颜无敌米开朗琪罗，很认真的样子。 “……律辰你怎么不说话？” 鱼小满不开心了，拉下他的书，倒在他腿上。 书页里的手机“刺溜”一声滑下来，硌到鱼小满了。“哎哟！” 鱼小满拾起来，很不开心：“居然玩手机都不陪我说话！” 鱼小满还要看他在看些什么比她还重要的东西，简律辰把手机顺过去放到一旁，从腋下把她架起坐好，“涂指甲油。” 简律辰拿过指甲油的小瓶和刷子塞进她手里，继续拿起书，目不转睛。 十几秒后。 “……哼！” 鱼小满更不开心了，“噔”地坐直了身体。“我刚刚说什么你是不是都没听见？我觉得我有点坏，你应该说一句你不坏你很好啊……人家正在苦恼，身为男朋友，你怎么都不安慰安慰？” 简大老板终于从书里抬起头来，嘴角绷成一条细线，乌黑墨染的眸子碎钻闪闪，“不喜欢白泽。” 这句话很是实诚，并且暗示含义很浓厚。至少有点眼力见的人，应该知道此时不应再提了，但是鱼小满属于那种没什么眼力见的。 “可是你喜欢我呀 。”鱼小满认真地说。“白泽那么虚弱，你说我应不应该去看望一下？” “鱼小满我建议你换个话题。”某人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可是我在征询你中肯的评价，诚挚的意见以及有效的建议……” “评价，”简律辰放下书，把鱼小满一把拉进怀里，“你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我怎么不是好人了！”鱼小满第一个表示不服。 “意见，”简律辰不理她，把她手里的小刷子接过来，给她透明小巧的指甲盖上刷上最后几笔，“不是好人，所以不宜再去祸害苍生。” “我怎么不是好人了！”鱼小满第二个表示不服。 “建议，”简律辰把指甲油盖上归位，把她葱白的手指放在手心托起，给她油漆膜上吹着气，“坏人做都做了，就做到底，不要和他再有任何来往。” “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鱼小满第三次表示不服，“除了那件事，我其余的真的没有对他虚情假意……然后我们其实——” “鱼小满！” 简律辰打断她，眸子黑暗认真，“闭嘴。” “不开心。” 鱼小满静下几秒，跳起来，甩手往床下走，“我不是好人，你不喜欢我了！” …… “但是坏人还是放心不下，想去看看他怎么回事……”鱼小满边走边说，思忖着脑子里白泽苍白的面色，“看一眼就回来，然后有点远，不用给我留灯……” 没走两步就被人掳回去了，一只铁臂从她腰下勾过来，鱼小满四肢腾空地被拖回床上。 简律辰翻身将她压下，动作快如闪电。 “不准去。” 鱼小满摔陷进软绵的床榻里，上方还一具健壮的身体压迫下来，简大老板终于气结：“鱼小满，你是不是当你男人是死的？” “……” 这是吃醋了，鱼小满终于幡然醒悟。“原来你吃味儿啊……” 她恍然悟透，明眸吃吃地笑，一用力，灵巧地翻身将他压下。“下次直接说。” 她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上一口，“别多想，我什么心思你知道的。真和他有什么，当初怎么舍得回来。” 鱼小满重新起身，发尾像是黑色的燕尾蝶扫过他的喉结。 律辰眸子微暗，伸手将她拉回，瞳孔里边像是卷进很多流星碎片的黑洞漩涡，幽静深邃。 “别走。” 简律辰说，声音几分低沙，性感得要命 他把鱼小满按进他胸膛，鱼小满脸一红，身体一贴近，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让人脸红心跳。 “担心也不准走。” 简律辰捏着她的两颊，仔仔细细一字一句告诫。“你是有主的了。” “唔……” 心脏抵着心脏，肌肤压着肌肤，近在咫尺的距离总是暧昧又缠连。 鱼小满腰身被他压着贴近他，脸颊被她抬起，她只好两小臂撑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被迫啾着嘴，像只被按住身子的猫。 感受到鱼小满的小心脏在噗通噗通地擂鼓，简律辰觉得更有趣。 他把鱼小满的脸两只手指往下拉了拉，距离他的俊脸更近：“喵一声？” “……”压迫更甚，鱼小满的心脏仿佛破膛而出，简律辰眼里的笑意深邃而迷人，一如泓泉倾泻，一泻再泻。 “喵、喵呜——” 鱼小满神使鬼差，在他这样的目光下，脸红心跳地真学着猫叫了一声，声音细细软软，像是甜糯可口的糕点。 简律辰眸子深暗，唇角笑意弥散犹如雾里花，“乖孩子……” 将她重新翻身压住，手指扣住她的五指在身侧按下，低头含住她水润的唇瓣深深浅碾磨。“唔……” 每每这时，鱼小满总害羞地闭上眼睛乖顺地抬下巴，微微颤抖的睫毛像是两把扇子，可爱得紧。 真是奇怪，为什么一个鱼小满，会让他越来越按捺不住？ …… “你不可以去那边，鱼小满。” 简律辰低头吻她，流连她小巧的鼻尖，精致的眉眼，大掌落在她光洁的腿上，穿过衣料慢慢往上收。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因为时间根本治愈不了他。” “嗯？……” 鱼小满环着他，手指落在他紧实的腰腹后，慢慢扣紧。 她的脑子里开始晕乎，喘息渐重，然后整个人都变成他的归属，身心的每一寸都沦陷在他的掌控下。 “我……不懂。”鱼小寻空睁开一只眼睛，想看他此刻语气下的表情。 这种时候的简律辰是致命的，眼神深暗，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简律辰说时间治愈不了他，确定得就像是鱼小满离开他，时间从来没有治愈好他自己一样。 “你当然不懂。”他从她的眼睛吻到脸颊，嗓音是所有女人无缘听到的沙哑性感。 他的眼睛里藏着一片星星海，星光撒落在她的脸颊上，摇曳得像是浸在水里的银河，声音轻柔无比： “离开了，就不要再去影响他……因为更过分。” 简律辰说着，不紧不慢地抚着她乌黑细软的秀发，果真像在摸一个宠物 “这就像是一个人，你曾经告诉过他肉的味道，他就当不了和尚了。但是有一天你转身离开，告诉他这才是修行。” 鱼小满轻轻一颤。“……” 原来是这样。 “修行……你也曾经这样吗？”鱼小满身心颤栗地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英俊朗彻的容颜，“那你还……” “还俗了，要吃肉。” 简律辰打断她，没有耐性配她聊嗑下去，发烫的体魄在将她熔融殆尽，不再让她发出一点点还存有理智与逻辑的声音。 …… 李肃盯着低头认真看文件的白泽，默默地给他递上一个杯子。黑色的药汁溢出一丝丝清苦的味道，在木质的茶杯中像是一面黑镜子。 白泽接过来喝下，不带一丝皱眉。 中药的味道很刺鼻，李肃悄无声息地望着他，黑色的药汁从嘴角渗下来一点，和他苍白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多久，白泽剧烈地咳嗽起来，黑色的药液在他胃里翻腾起来，按也按压不住。 “住院吧。” 李肃终于低声说，递给他纸巾。 白泽推开他的手漠然起身，手指抹去嘴边的黑色，有些颓靡的神情微微收敛，望着窗户边那丛洁白妖冶的马蹄莲，什么话都不说。 “再不住院情况会恶化的。”李肃默声继续说。“……像这样透支工作会加速肾衰竭。” “不加速，也还是在衰竭。” 白泽漠然说。 穷途末路的人，不在乎这点快慢不息的时间。 他身后的墙壁上，有一幅很大的挂壁画落在墙面上，被金黄的鎏金边框给裱在那里。 组成画面的是画本着色的厚块拼图，李肃曾经目睹白泽在好些个休息的午餐后，将它一点一点，耐心又精巧地拼起。 画里是一个泛着青黄的楼顶阳台，一个白衫的男人弯膝坐在那里，精致的笑容里开心静淡，却又生机盎然。 天台的风正拂起他衣衫的一角，金红透过白衣料变成粉色，他的身后，玻璃幕墙反射出霞光万丈。 …… “我累了。”白泽突然开口说。 望着眼前透着苍白和疲惫的男人，李肃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感觉白泽被一群看不见的气体笼罩着，像是薄雾又像是夕辉，打不碎，刺不烂，和画里的夕阳如出一辙。 又像是一团死气，把他整个人像是寂落透明的琥珀一样，包裹起来。 第380章 鱼小满的敌情？ gs里面最近又出了两段传闻。 然而这两段传闻在不管怎么说，都来得有点空穴来风……至少在秦寿看来这样的。因为其中第一条，传出来的居然是： 设计部的老大，又和鱼小满好上了。 但是这件事情的炮灰性有多大其实是有待商榷的——鱼小满觉得秦寿这纯粹是钱多了没点发烧，每天上班的时候藏着噎着，偷偷摸摸带一束新鲜的蓝色妖姬或者西伯利亚玫瑰进办公室，然后永远在他的助理游思思进办公室的前一秒，把花瞬间扔到她办公桌上，满脸的通红。 ——“不行不行，我不敢！” 这就是秦寿现在每天的近况，每天纠结在和秦思思见面的时候，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姿势来看起来比较帅，徘徊在每天要不要送游思思一束玫瑰然后对她表白的边缘。 秦寿算是抱着鱼小满的大腿，求着鱼小满不要告诉秦思思他的心思了。 但是则并不能改变秦寿仍然拿她当炮灰使的属性。 下班明明想要约秦思思吃饭，却硬生要把鱼小满拉上，秦思思工作出了纰漏，不舍得打不舍得骂，黑脸全都让鱼小满做，两张票，不直接给她，非得先给鱼小满，再让鱼小满当场拒绝，然后他顺利成章地再给秦思思问你有没有时间，不去就浪费掉了…… 但是这种情况直接导致了群众的解读方向，变成了“在老板嘴里虎口夺食，秦老大与鱼小满重修办公室恋情，鱼小满醋意大发，看秦寿女助理不顺眼”这样的靠边定论。 毕竟，关于鱼小满的边缘传闻，和简律辰的，和白泽的，和秦寿的，从来都没消停过。 而且秦老大必然不知道，女孩子们对于“备胎”两个字，是有多么的排斥。 鱼小满每天抱着一束玫瑰下班的时候朝着秦寿皮笑肉不笑： “老大你想知道你的早恋为什么会失败吗？” “不想知道，老子没有早恋。” 秦寿拨浪鼓似地摇头否定他的过去，“我倒是想早恋呢，但是已经晚了。”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单身汪永远都是有原因的。” 鱼小满满脸遭遇挫折的样子，一脸认真：“你春天来了，却迟迟不开花，同样是有原因的！” 然而一只单身汪只能被摧毁，不能被打败。 秦寿是不会有鱼小满如此这般的通透觉悟的，他不管，继续每天一束玫瑰，准时甩在鱼小满脸上。 终于有一天鱼小满面对漫天的流言和一脸的玫瑰花刺，气势汹汹地拍案而起： “老大，根本就和你追求妹子的信心问题没关系，你这是打算毁了我和简律辰的婚姻？！” …… 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因为连大老板都开始狐疑吃醋了 依然是表象，表象的问题！ 泉越自从又上了热搜头条后，又被岛国的经纪人给万里迢迢地搜刮回去；而大蚌在没打败他妻子之前就率先被公司的夺命连环call给急招回国了。 生活从来与你的计划偏差甚远。 来去如风，他们幻想的在简律辰公寓的长治久安生活，并未如期到来。 鱼小满虽然得以和简律辰共处一室外加一个小侄子，但是上班的时间，两人在公司仍旧是隔离的！ 简律辰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男友是男友，老板是老板。 两人私下**的时候毫不吝啬，公众场合又极其注意影响。gs里面，鱼小满下班了才会去找他，以致于两人的恋情，居然处于一个从那天拉拉手进公司后，就沉底沉淀再无下文，不显山不露水的状态。 反倒是秦寿和鱼小满的传闻，节节攀升。 秦寿对鱼小满的诘问不以为然： “你俩本来从头到尾都在出状况，还需要我亲自动手爆破？” “……”无言以对，鱼小满愤愤然：“什么叫做从头到尾？最近不挺好的？！” “真的挺好嘛。” 秦寿斜着眼瞅她，“难道是我给你的工作任务太重，你只注意到了公司里关于咱俩的这点传闻？” 鱼小满愣了愣：“还有啥？” 秦寿手指朝头顶指了指，眉飞色舞：“我看着阿辰的新秘书挺漂亮的，阿辰对她还蛮好。” 鱼小满面色一变：“啥？！” 秦寿点点头，作为一枚从前就喜欢看鱼小满纪潇黎撕逼的资深人士，表达了对鱼小满这次敌情的高度赞赏： “真的是漂亮的。年纪轻轻的，才二十岁出头，行政的高材生，又活力又青春，身材好，善解人意，工作出色，听说还拉得一手好提琴。” 秦寿竖着大拇指一边说，一边在抽屉里翻找出着公司年终庆典上的节目名单：“你看你看你看，这次的节目今年全部由公司人员内部自主报名参演，她报的小提琴……在男人心里，能拿小提琴的都是女神。” “高材生？……我特么不也是进修高材生嘛？！我就不活力就不青春就不漂亮身材不好不善解人意工作不出色了？” 鱼小满不开心了。 都说天下不吃饭的女人这世上也许还有那么几个，不吃醋的女人却一个没有。 这么对比起来，她没觉着自己哪点有自卑，于是乎，脸色皱的更像个焉了吧唧的核桃：“会提琴怎么了，你当我不会乐器呢？” 秦寿倒还真不知道：“你也会？那是啥？钢琴还是大提琴？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不是拉的，是吹的 。”鱼小满比划着纠正说。 “那是啥，会吹笛子？” “……箫”。 鱼小满犹豫了一下，不太情愿地微笑回答说。 秦寿为之绝倒。 …… 鱼小满转个身就上了公司顶楼。 办公室门口疑似有人把守，鱼小满一靠近简律辰的办公室就有秘书团的人挡过来： “鱼小姐，有预约吗？” 鱼小满顿觉不对，大白天的办公室门紧闭，从前跑趟办公室并没有什么稀奇。 鱼小满回答：“设计部加急资料。” 秘书微笑伸手说：“您交给我就行了，我帮您转交。” 鱼小满手一收：“还有某些部分需要和老板商讨。” 秘书：“那请设计部主任亲自……” “主任亲自让我来的。”鱼小满终于不耐烦地打断，把秘书瞄一眼，“不信可以亲自打电话向秦寿求证。” 这一眼总算是让秘书甲消停了一会儿，联想到鱼小满鱼老板和设计部主任那剪不断理还乱的谜样关系，秘书顿了顿，没再阻拦。 鱼小满推开办公室的门。 这一看，鱼小满一秒变sb。办公室里，画面果然不单纯！！！！ 那个漂亮的秘书装女孩关琪正在隔着办公桌，倾身给简大老板额头上弄着什么。桌子有点儿宽，她前倾得有点儿角度，身子前凸后翘地朝前探，紧致的职业装底衣的抹胸处此时被挤压出一片诱人的风光，正对着她老板的面。 而她脸上的神情绝对是细致温柔，温柔的可人的那种，简律辰坐在办公桌后，任凭摆布的模样。 她听见响动朝这边望过来，面色顷刻间，有几分讶异： “你怎么来了？” 关琪很快退开，规规整整优雅地在一旁站立，职业素养很高的样子。 鱼小满这才看到他额角上一个创可贴的一角，便走过去，把文件放在他桌上，笑着说：“送资料。” 简律辰点点头，把资料递给关琪，关琪拿着资料回到了她的办公桌。 “项目出什么问题了吗？” 简律辰见是鱼小满而不是送文件的助理上来，便问。 “有一点儿，关于这块地未来市场占有率的问题。” 鱼小满不经意地找着话聊，说着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嘴巴微微撅着，手指搭在他的办公桌上，姿态随意 “这个评估出了什么漏算吗？” 简律辰拿笔的手停下来，笔尖落在桌面上她的手背上，画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桃心，语气也是漫不经心。 “关琪，去倒杯水过来。” 他按住鱼小满发痒，要抽回的手，一边吩咐。 “有的吧，刚刚拿到了谙达那边的二期商业街扩充计划，他们要在这块地周边开发风情商业街，所以这边的楼盘，需要重新预估。” 鱼小满说着，于是不再动，让他画。目光落在他额角的伤口上。 “这怎么弄的？”鱼小满低声问。 “一点小意外。”简律辰回答说，继续在桃心上边非常无聊地填充着颜色。 关琪倒水倒过来了，用的瓷白的杯子，里边泡的是清火的菊花茶。 “鱼设计师请喝水。”关琪笑意盈盈地冲她说，随后回了她自己的办公桌。 鱼小满望着那茶盏和茶水不说话，半天才俯扑着眼睫问简律辰： “我选的那套琉璃色的玻璃杯呢？” 鱼小满是有强迫症的，她布置自己房间遵循一定的艺术格调，连带着设计简律辰的公寓，也修改了很多家居家具。 这个习惯仍然延伸到简律辰的这个办公室里边了，她偶尔在这里等他，便连带着将这里某些东西也带上了她的女主人色彩。 简律辰并不反对，因为鱼小满的审美眼光她一向赞同。 ……毕竟鱼小满问他觉得她哪里好的时候，他的回答和鱼小满的老爸如出一辙： 挑男人的眼光好。 ——但是现在办公室里好多具有鱼小满风格的东西都不见了。 “还有窗台上的盆栽石榴呢？” 鱼小满仍然问，声音不高不低，不算问罪，但绝对没听出开心的意味。反而更像是一个女主人出门回家，发现了自己屋里东西和她走的时候不一样，发出的疑问。 简律辰下意识朝窗台上望了一眼，“……石榴到了秋天你才能吃，今年秋天已经过了，关琪说总裁办公室放上一盆石榴有些怪。” “……” 鱼小满此刻只想说哪里怪哪里怪了？石榴那多特别多可爱啊，到了秋天还能结上几个吃，经济实用，何况还艺术感爆棚！ 那关琪是个什么眼光，换上一盆龙吐珠难道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了？好啦好啦虽然她承认龙吐珠和简律辰的气质更配但是但是但是……石榴才是天命的开运的啊！ 鱼小满将笑不笑地把整个办公室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将笑不笑地称赞说： “办公室布置得挺不错的，老板 。” 简律辰汗颜了一会会，然后解释：“我平时没注意这些。” “是布置得不错。” 鱼小满继续大度地笑，重复道，突然伸手给他理了理额前的几率黑发。 她把他额角那块小小的创可贴完全遮住了，动作轻柔又具有标志性，不动声色地宣布了某种拥有权。“晚上几点下班？” “九点。” 简律辰回答了她，鱼小满又说了两句就出去了。 出门之后鱼小满的一张脸迅速垮了下来，无比愤慨地拨通了海瑟薇的电话： “海瑟薇我擦，敌情又出现了。” 律辰为什么不跟她解释一句说，他额头上的伤是因为他为一个被客户调戏的女秘书出头了？ 对于沉稳的简律辰，这种事情的处理态度真是绝无仅有。 她知道关琪在一边看着。 人的目光是有温度的，鱼小满和简律辰说话之间的一举一动，她能感觉到自己背后关琪那灼烫的目光。 …… 简律辰这才开始注意到办公室里很多小的基调都变换了，比如沙发上的坐垫，墙面的白板，会客茶几上的茶水杯，和门窗上的挂饰。 关琪又给他端来一个杯子，眉眼弯弯，素白纤细的手双手递上：“总裁，您的咖啡。” 简律辰问：“我的那个木鱼石杯呢？” 关琪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笑意盈盈，带着自信的风采：“您是总裁，格调那种杯子放在桌上看起来有些不搭调哦。” 建议和玩笑的口气，但是明言指出那又是一个出现在简律辰身边不着调的东西。 “嗯……” 简律辰沉默了一会儿，温声问：“那它现在在哪里呢？” 关琪垂眸的顷刻间想了下，抬头之际，已经带着抱歉的笑说： “不好意思哦总裁，我给扔掉了。” ……非常简单粗暴的回答，现在大概已经进了公司的大垃圾桶，总之意思就是简律辰想要把它换回桌面已经不可能。 反正一个总裁，也不会和秘书为小小一个杯子生气。 “不用道歉，”简律辰也笑了笑，黝黑的眸子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 “你去把它找回来就好了。” …… 他的东西，他来决定他搭什么调。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第381章 能作妖的不止她一个 "" ="(''" =""> “先向你表达我深深的同情。&# ..” 海瑟薇听完鱼小满的声音，翘着二郎腿坐在讲台后，趁着给学生做练习的时候抽空?*鹆思滔溃唤刑荆骸坝幸桓龈叻帜杏丫褪鞘?*，前有豺狼后有虎，木有安心时啊——” “不是……满分吗？”鱼小满问。 “满分男友会让你有危机感？” 海瑟薇笑笑，一边给学生们出着考试题目一边闲聊打嗑。“怎么样，迷失在爱情里的少女，现在要不要对大老板开启闺蜜扣分项目？” “……” 鱼小满想了想又摇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桃心，心里安定下来，边下楼边食指对点：“……不要 。简律辰是谁，那么纯情，我还能不信他么？” “……纯？” 海瑟薇连串的狂笑。 “从前我是同意大老板纯情这一观点，但现在我必须要纠正……他这种在外禁欲脸，进屋小马达，三天两头把人吃得一干二净，时间地点还不带重样的情况叫，**。” 海瑟薇的话早已让鱼小满仰天捂脸，“……海瑟薇你真是够了。” 面对一带污神的冉冉升空，她无力阻止。但是，他觉得不应该每次浑身酸痛肌无力的时候，再找海瑟薇哭诉。 之前各种远看盘中餐，历历皆辛苦的日子就不提了，现在……就好比某人终于吃过一道菜后，发现那道菜非常合他胃口，之后每天下馆子必点一样。 有时候明明只是枕在他腿上看，看着看着就变成看他，然后某女人吞一口口水说律辰你真好看，某男人就俯下身来说那你好好看，两人对视n秒然后鱼小满也说不清，最后**单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滚了…… 大抵仍然是被****的。 鱼小满之前尚不知道简律辰这种长得帅还把帅当资源的叫做实力撩妹，只知道自己每天的境况愈加险恶，有时候属于那种躲都躲不开的，而海瑟薇说的，大概是上周的情况—— 有一种人，白天斯文，晚上撕袜。 为了躲避风**雾之类的等等等等混沌情节，鱼小满提前没打招呼就下班，溜回家给她男票做晚餐。男票回到家，开口第一句就是不悦地问： “鱼小满你上班起**不行，下班倒是挺麻利的啊。” 某人很快可怜地辩解：“不是不是的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除了要回家给你做好饭准备迎接你，还准备迎接我一周后要来的大姨妈。” “……” 这是对他排斥了吗。 这么快就嫌弃他了吗。 一周后来大姨妈也要提前七天做个接客预备？ 原本感觉自己遭到了嫌弃，不甚舒**的大老板应该霸气威武回上一句“你信不信我让你以后就来不了姨妈”…… 但是身为鱼小满男票的男主，注定要有涵养且不能像男二一样狂放，所以简律辰选择了色变而神情不动。 唇角拉直，保持缄默。眼神笔直下放，以他惯有的目光专注注视鱼小满。 “律辰你工作辛苦啦！おかえりなさい——” 鱼小满转移注意力，日本小媳妇鞠躬，声音甜美地上前接他的公文包。 简律辰继续望她，瞳仁沉黯黝黑。 装作没看见，鱼小满继续微笑，一边给他脱外套，笑容甜美标准，声音体贴又讨好： “那个……晚餐快做好了，水也放好了，你是想先洗个澡呢？还是先吃饭呢？还是先上个洗手间？” 反正干啥都好，至少先让她今晚缓缓先…… 简律辰盯着她老久，在她终于踮脚解开他领带一脸询问之时，才慢悠悠地点点头，颇有深意地说： “……明白了，你暗示的三个地点，我们待会儿都试试 。” 黑夜漫漫无边。 …… “男人们的**是很强大的，就像是玩游戏一样，一旦进入游戏过了首关，后面就会陆续解锁各种姿势和技能，就像……像……我想想，嗯对！像释放洪荒之力一样，生生不息！” 海瑟薇又捏碎了一罐可乐罐。 说起这个，海瑟薇可谓早有领教，所以她不觉得鱼小满遇见的状况有什么奇怪…… 情侣有了第一次，后边简直就是年年岁岁，百无禁忌的滚**单模式好么？ “所以？……” 鱼小满满脑子留下一串省略号。 “所以，”海瑟薇飞速地打出一行飘动闪耀的彩色字体，“大老板的**，你不给暖，有的是人暖咯~~~**的男人是这样子的，不熟呵呵呵，熟了嘿嘿嘿。” 什么？ 鱼小满懵**了。 “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比较无厘头且呈现正态分布曲线式懵**。 “不知道，也许一部分生理原因咯，男女的亲密行为就像是毒粉一样，染了会上瘾。”海瑟薇刮着嘴角，做出最后的总结： “然后一旦上瘾，就戒不掉了。而开始还挑一种粉末的话，后边这种粉末缺货，他就连种类都不会去挑去计较了，能刺激就行……类比起来，这就是很多婚外情的实质性原因。” 婚外情？谁？她是在说简律辰吗？ “可是……”鱼小满更加惊悚懵**，瞪大眼，顿觉惊恐。“这么快就进入宫斗模式，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 海瑟薇的头砸在键盘上。“鱼小满你没救了。” ——所以，就算简律辰偷了腥，鱼小满宁愿英勇地陷入宫斗冲锋陷阵，大概也不会上前左一巴掌破口大骂，右一巴掌拳打脚踢，行使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友权力咯？ 真是死心塌地。 海瑟薇又忍不住暗暗摇头，“少女，我相信你。只是现在情敌已出现，是时候拿起长矛扛起，保家卫国守堡垒了。” “了解 ！可可可……” 鱼小满顿了顿脚，仍旧犹疑地纠正了一下海瑟薇的措辞。“……不过只是敌情，还构不成情敌……吧。” 对此海瑟薇回她以两个字的呵呵：“是嘛？看看这个。” 她顺手把手里正在翻的链接发给了鱼小满。 打开一看，没过几秒鱼小满就关了，嘴巴变成“3”字的气球嘴。 ——愿天下所有遇见咸猪手的秘都有这样老板……关琪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吗？ ——英雄救美，原来有练过，总裁您又帅了。 ——最新上位总裁秘背景大揭底，完美女神完爆历届绯闻女友。 ——侵删同人文，总裁与女秘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页面充斥满了简律辰和关琪各种在一起的段子和图片，办公室的，出公司的，出席活动的……关于简律辰最新的花边事迹，已经成功刷掉南霜鱼小满，被关琪二字铺满屏。 都……都是些什么鬼。 “请鱼小满小姐发表一下五百字的观后感。”海瑟薇说。 “是关后感吧！” 关卡过后得宝藏，宝藏之上一只屎壳郎。 鱼小满看完心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瞬间有点焉茄子的感觉： 和简律辰的恋爱就像是和天下的女人来玩游戏关卡赛，终点是一块宝石一处宝藏。 每个人都是选手，并不存在所谓的真正对手。 然而她一关一关英勇无畏地往前冲，一道一道坎地跳过去，当最终越过关卡到达终点之时，宝藏周围，仍然会盘踞其他的寻宝生物。 前赴后继。 此时已经回到办公室，她坐下座位，看着手上的桃心，突然之间不**了，用力搓掉。 真的没啥，好男人就是伴随着高风险，她要习惯！ 没搓掉，手背变成一团黑，一片红。 她想，其实就连南霜，也就是刚刚出现在gs的那一会儿坛子里比较闹腾，后边基本没什么延续性故事了。 关琪。 怎么到关琪这里，就这也是戏那也是戏了呢？ 浑身是戏？鱼小满脑子上涌起一团黑线。 鱼小满从不怀疑简律辰的人格，然而看来能和简律辰出点绯闻并且各种作妖的，并不止她鱼小满一个。 海瑟薇突然乐了，弯着嘴角阴阳怪气：“真的没啥？……唔，鱼小满我记得你经常对我讲的一句中国老话是什么来着？一个巴掌拍不响？” “……想说啥？ ！”鱼小满更加不**。 “没啥~~~~嗯！你家男票肯定没问题，真的，肯定没问题！” 海瑟薇着重咬字，下线，笑眯眯地飘走。 鱼小满额头更是黑线蹭蹭直冒。 律辰……真的没问题？ …… 海瑟薇关了聊天界面，思及鱼小满这魂不守舍神神叨叨的状况，忍不住披着一头金发，眨着她碧蓝的大眼睛托腮思考： 从她一个典型的西女孩思维出发，爱情里的精神和**分离对她来说无关痛痒，也无伤大雅，狄庚霖从前和哪些姑娘在一起，她一点也不挂心，反正…… 即使他现在，和哪个姑娘在一起，她也不应该上心。 可是心底好像还是有那么点在乎…… 海瑟薇转眼也有点茫然： 男人真的大都那样？一辈子，并不会死守一个女人的爱情？ 即使她也给满分的简律辰，曾经不也说过：鱼小满不回来，他会如常娶妻，结婚？从此以后，不仅生活里没有鱼小满，就连记忆，都会连根拔起，土埋淡忘。 如果狄庚霖也会有一天那么忘掉自己…… 海瑟薇突然之间也有点烦闷，努力甩甩思绪，站起身来： “练习都做完了没有？……哎，那个窗户边睡觉的，这是考试复习内容还睡，你练习做完没有？！那个，那个穿蓝衣服的，课堂上你在干嘛？！那么猥琐的姿势低头干嘛呢？手放课桌下边干嘛呢？！要撸回宿舍去撸！” 海瑟薇最近情绪变得非常之无常，以至于整个教室猛然安静，目光顿?*肫肷湎蚰俏挥沂衷谧雷酉路煽斓乩椿兀魇挚梢傻哪型А?br>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海瑟薇紧着眉头叩叩桌面，“还看，看着我做什么，说你上课行为不合时宜还不对了么？” 那个男生张着嘴，满面通红，依然直愣愣的，被海瑟薇的气场有点吓懵。 海瑟薇生气了，下了讲台朝那个男生走去。“还看！” “老师。” 途经走道，海瑟薇的手腕终于被人拉住。简浔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小声提醒道：“他只是在摇微信……” 霎时间，海瑟薇：…… 全场爆笑如雷。 眼前一黑老脸一红，mg，求老天赐她一包去污粉！ …… hp:.. 第382章 能不能有空娶我一下 无法专心工作。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鱼小满想之又想，都觉得简律辰没有问题，但是翻开论坛翻来覆去的看，心头火又莫名刷刷往上蹿—— 再怎么说，简律辰从头到尾仍旧是个需要用“洁身自好”来形容的男人吧？外界再怎么疯传，好像也只是捕风捉残影……但是关琪，是什么情况嘛。 被咸猪手卡油了简律辰给她出头，去个实地考察上边落木板了简律辰给她挡，上班生个病了简律辰居然还亲自送去医院，论坛里那些风生水起的东西…… 地球人都知道，什么叫做无风不起浪。 “让你检查一下的图纸检查完了没，给我。” 鱼小满还陷在云里雾里郁闷的时候，秦寿在那头的办公桌头也不抬地伸手。 鱼小满低头一看，发现女人的嫉妒之火不知何故已经隐隐燃烧，而她更是不知何时，已经把手上的图稿，捏成了一个标准的球状体…… “哦，那个啊——” 鱼小满干笑两声，捻着那个球状体做环绕打量：“嗯嗯我还没检查完，容我三百六十度再检查一下哈……” 没几分钟的样子，办公室里传来了鱼小满杀猪般的尖叫。 …… 晚上简律辰回家很晚，鱼小满早已经睡了，床头还习惯性留着一盏淡黄的灯，灯边有便利贴留言，说厨房里有煲好的汤。 明明睡觉怕光，还要坚持给他留灯，结果睡着睡着还是钻被子里……简律辰走过去，把灯光调暗了，给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给她盖好。 理了理她额前散落的头发，他突然想起一直以来，在他睡着的时候，鱼小满给他暖他冰冷的手，或者在他眉心微蹙时候，无来由地摸摸他的头 都已经习惯的细节。 因为这种习惯，从前的爱似乎变成了一种更加亲密的感情，和从前那种“鱼小满是他的”的认知有所不同—— 眼前的女人，确然就是他的了。 她要是他未来的妻子，要是一辈子在深夜等他回家的人。 灯光下，鱼小满的脸像是剥了壳的鸡蛋，苹果肌上还不带着点缺氧的粉红，粉粉嫩嫩，怎么最近有种……越看越可口的感觉。让人想…… 稍等，他在想什么？ 简律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控制力最近隐隐有失控的迹象，对于鱼小满，他居然不会餮足。 再等等！ 为、为什么要用“餮足”这个词？ 大老板好像也越发觉得不对劲，他舔舔齿根，突然有种……不能自视的矜持。 精神恋爱终于还是变质了。 他得承认作为一个男人，面对一个从骨子里喜欢的女人时，那种不可自抑的、想要靠近她，亲吻她，占有她的爱情和冲动。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摩挲了两下她的脸颊，然后鱼小满动了动扇子一样的睫毛，潜藏在被子里的胳膊伸了出来，咕哝两句，重新睡去。 继而，压在被子上的手连带着她白皙玉润，宛如牛奶般细腻而只穿着吊带的肩头。 简律辰又呆了呆。 鱼小满，鱼小满……鱼妖精。 简律辰停了一会儿，收回想要在她身上流连的手，关了灯，起身去了浴室。 …… 浴室里传来细小均匀的水声，黑暗里，床上的人却突然悄悄睁眼。 咋不继续摸了呢。 辛苦她白白穿了件不磨死人不罢休的小吊带啊！ 难道真的对她没兴趣了？真的……对另外的女人，诸如关琪一类的青春美丽小白兔，晚会女神小提琴来感觉？ 鱼小满十足的挫败慌张，蹑手蹑脚地下床，跑去衣钩边动手掏简律辰的手机。 ——某人曾经万分鄙夷过世界上天天捏着男朋友手机，一条条列表记录查消息的女朋友们……不想有一天，她自己倒是偷偷摸摸干起同样的事情来。 说好的信任呢，说好的做彼此的小天使的呢？ 然后她现在才有所感触：原来所谓的小天使，作用只是插上两个能飞的翅膀，在头顶安上一根天线，增强wifi信号功能，互相打探而已啊呸…… 所以鱼小满一边鄙夷自己，一边东摸西找地把简律辰外衣口袋里的手机找出来点亮。 娴熟地按下密码，心里对自己即将要看到的东西满是紧张 0，5，1，7。 密码输入错误。 错……错误？！ 鱼小满瞪眼，再输一次。 密码输入错误。 揉了眼睛输入，错误，还是错误。 您已三次输入错误，还有两次输入机会。 您已五次输入错误，请一分钟后重试。 擦。 鱼小满要暴走了，简律辰什么时候换了密码，什么时候换的？ 不是她的生日不是也不是他自己的，不是他老妈的更不可能是她老妈的……so，简律辰为什么换了他的手机密码？ 一想不对，再想更不对，三想，这事儿就微妙了。 鱼小满竖起耳朵蹲在地上，不死心地连着试了一次又一次，只到里边传来简律辰的脚步声，鱼小满迅速地把手机扔进他外衣口袋，飞也似地回到床上跳进被窝—— 咔。 腿、腿、腿踢床沿上了……疼！ 这边鱼小满是痛得龇牙咧嘴一声不响，眼泪哗啦啦地往枕头上流。 那边简律辰打开门，被鱼小满那个全新的睡姿吸引住，睡前还不由多打量了好几眼。 好过分！密码居然换掉了…… 鱼小满想起上次她和他谈论白泽的时候简律辰也是，明明是在看手机，却还假装在看书；再有几次，一见到她，就顺手关灭的手机…… 果然是有猫腻？…… 呼吸不畅了，有点愤懑，这种时候是不是作为女友，该跳起来质问一番了？ 可是鱼小满还没有想好简律辰承认了，而实际上，她又不会发火又不会离开的时候……面子要往哪搁。 过分……过分……不公平！ 鱼小满换了个姿势，轻轻吸气。 “没睡？”简律辰转过身来，把鱼小满翻过来，拉进怀里，身上全是洋甘菊的清香。 “嗯。”黑暗里倒是什么都看不清，鱼小满抹了一把辛酸泪，在他身上悄悄伸着鼻子嗅。 没有别的香味儿啊……哦对，他沐浴了。 “你最近都在加班。”鱼小满咕哝说，口气是小写的幽怨，正好盖住她的哑嗓子。 “最近有些忙……”简律辰手掌托住她仰起的脑勺，好脾气地低头朝她解释。 虽然在同一家公司同一个房子里，可两人每天遇见简浔的时间点都是不一样的……简浔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简律辰出门，简浔坐在桌边吃早餐的时候，鱼小满起床 不说下班没一起，上班都没在一起。 “忙什么？”鱼小满闷声问，两手勾住他的腰身，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弓成虾子。 “忙……”简律辰低沉磁性的声音拖长了想了几秒，最后还是落在两个笼统的字上面。“生意。” “我妈年轻的时候总说我爸，钱是赚不完的。” 鱼小满声音更闷，“我爸爸大概是等到我妈身体不太好的时候知道这个的，然后就慢慢退出我们家公司的职务，回家陪盯我妈，业务开始交给我哥了。” “你妈身体不太好？”简律辰问。 “嗯，不太好……因为太喜欢瞎跑，平时身上小毛病挺多的，比如喜欢吃辣就经常买印度椒，肺不是很好还喜欢往高处跑，经期来了她忘了还下水游泳……一身的情况。你知道我姨妈来的时候痛得要死这事儿嘛，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这么说来，简律辰倒真觉得，鱼小满就是她母上大人的翻版创作了。 不过鱼小满的意思他懂，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这么稀疏，女人都会有情绪。 “不会忙太久。” 简律辰沉默地摩挲着鱼小满的头发，发丝细软柔滑，他愈发能感受到自己的虎口手心生起的薄茧。 “我爸爸从前也这么说……” 鱼小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颓丧，连带着都能想象她眼里的失望。 其实她算是理解的一类人了：商场的男人们都是这样，忙，身不由己地忙，无从选择的忙。方式方法只能体现一个人的效率，却从来不会改变那种忙碌的状态。 一个项目处理完了，永远还有无数个案子等着……所以她搞定了他的老妈，他却迟迟没见到自己老妈。 “律辰……” 鱼小满朝着简律辰靠近了些，五指落在她和他的身体之间，按在他的心口，对此轻声叹气： “我知道你忙……可是能不能有空，娶我一下。” ……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目前的不安全感，鱼小满居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你忙，可是能不能……有空，娶我一下？ 该说简律辰不懂天下女人们的心思还是什么呢？追了一个男人这么多年，求婚这种事情，最后还是由她上。 由她上…… 又一个少女梦的破灭。 果然和简律辰这样的男人谈恋爱，是没法期待一千支蜡烛的餐厅或者一万支玫瑰的求婚场景的 。想不到最后结婚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恬不知耻的她继续恬不知耻地问出来。 唉。 简律辰明显是顿了一下，抚摸鱼小满秀发的手稍滞，黑眸在夜里泠然睁开。 娶……鱼小满，结婚？ 一瞬间对应的东西都是很微妙的，简律辰沉默几秒，黑暗里的眸子散发出黑玻璃球一样的雾蒙蒙的气息，像是有巫女的手指在上面轻划而过。 鱼小满脑子微乱，甚至来不及反应回神他这顿一秒的含义之时，简律辰低头吻她的发顶，从默然中轻吐发声： “鱼小满……再等等。” 现在，我们不适合结婚。 再等等…… …… …… 沉默。 一根敏感的丝线被拨动得犹如震颤的琴弦，鱼小满忽地从他怀里挣脱，背过身去。“睡觉。” 简律辰怀里一空，有些愕然，手落在空空的中间枕头上，旋即抿唇，眼里闪过无奈之色。 “生气了？” 简律辰问，手臂拢住鱼小满的肩。温厚的气息从背后铺满，骨头重叠着骨头，腿弓重叠着腿弓，鱼小满像落在一个量身订做的网里。 抱起他的小臂咬了一口，鱼小满把手臂丢回去，被子头上一拉，重复道，“睡觉。” 好像……是生气了。 简律辰按着手臂上的牙齿印，又是愕然又是茫然。半晌还是开口试着要说点什么：“我这段时间忙完……” “卫生间的排风扇是不是在响？”鱼小满打断他，“好吵！” 简律辰挑挑眉头，终究没说什么，侧耳听了听，回答说：“好像是的。” “你去把它关了吧，真的好吵，我要睡觉。”鱼小满气鼓鼓地说。 “还是你去吧。”简律辰说，拉过被子的一角，侧过支起身子，手肘抵腮打量着她。 “你离得比较近，你去！” 简直了……鱼小满生气地双手环胸加大音量。 然后昏暗里，简律辰就从鱼小满右边压她身上滚到她左边，雅魅如狐狸，在她身体和灵魂完全觉醒的时候，两根手指捻着她的下巴，面抵面，鼻尖对鼻尖慢悠悠地说： “现在你离得近了。” …… 本书来自l/26/26722/ 第383章 预兆 鱼小满也没啥别的心思，隔日下午，情绪上依旧倍感郁闷。: 。 这闹的究竟是哪一出？回首这一路她翻身“小三”把歌唱的历史，难道不是血肉横飞，入目沧桑吗？妈的现在床单都滚了，突然又蹦出一个小三出来，算啥，历史剧重演？ 然而哪来的历史？简律辰的艳史野史，不是都攥在她手里了么？ 关琪关琪关琪……关琪哪儿冒出来的？！ “老大，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我和关琪比起来，你觉得谁更好？”鱼小满坐直了身体问秦寿。 秦寿显然是认真地对比思考了一下： “你25，人家21，你漂亮，她也不丑，你设计师，她执行长，你吹箫，她拉琴，遇上坏人你真汉子，她弱女子……以男人的眼光来看，高下立见这种事情我是不会随便乱说的。” 高、高下立见？……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 “友尽。” 鱼小满重重哼了一声，体内的洪荒之力蓦然爆发，两个巴掌把桌面拍得直颤抖： “真过分！都不是好东西……为什么男人把女人一弄到手就变了呢？” 这样的情节发展已经不能再狗血三俗，难道就不能，就不能安安分分地来个相亲相爱相守一生的happyending？ 秦寿白她一眼，仰头喝了两颗降压药，完了顺便递给她两颗，话语无不补刀： “哈哈哈……你这不是废话，我就问你，你考试完还会复习吗？” …… “……你丑，你说啥我都不听。”鱼小满捂住耳朵，微笑脸。 游思思正好进来送文件，鱼小满冲着游思思挥手：“思思，你过来一下~” “怎么啦？”游思思奇怪地走过来。 “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下，手上还有点东西没校对完，你帮我弄一下。”鱼小满把游思思拉坐在自己座位上，起身抓起包。 “上班时间你又往哪儿野？” 秦寿很快望过来，扣业绩扣工时的犀利眼。 “回答我秦寿，你难道不希望我现在出去野吗？”鱼小满走过去，按着秦寿肩膀语重心长地问。 瞥见鱼小满座位上娴静乖巧地坐着的游思思，二人……空间？ 秦寿的脸很快血液飙升，“蹭”地红了，当然希望…… “我我我、我……” “天呐，血压又升高了老大，快！吃药！” 鱼小满拍着他，飞快地把秦寿丢给她的降压药塞回他手里，咕哝着，“虽然真的很想先一口八三年的口水喷死你。” 关琪是个什么鬼，她现在就去搞个清楚。 …… 鱼小满站在一片低矮的居民住宅小区低头看手机。地址没给错么，南霜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正想着，南霜电话打进来了。“鱼小姐，到了吗？” “到了到了，”鱼小满很快回答。“南霜你回来了没？” “我还在回来的路上。” 南霜那边隐约传来车喇叭声，她还很体贴地怕鱼小满久等，“路上有点堵车，要不然你先去我家坐坐，小区有点老，六单元701，这个点南轩应该已经放学到家了，最近一批的总裁秘书资料在我房间五屉柜的第三个抽屉，南轩知道钥匙。” “唔好。” 挂了电话，鱼小满不再怀疑，转眼努力地在一片连单元楼号都掉了的老楼之间，寻找南霜的家。 老区似乎也没什么人。 鱼小满顺手也就拉住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问路： “哎小弟弟，姐姐问一下你，这边六单元701室怎么走？” 小男孩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背包，穿着熨得干净整洁的小西装校服，乌黑的头发，大大的眸子，非常地惹人爱。 被鱼小满抓住，抬起黑葡萄一样眼睛望她：“姐姐，你找我家？” 声音又脆又糯又甜，鱼小满转眼被萌得两行血泪： “你是南轩？！！” 小男孩点点头，声音简直不要太像牛奶。“姐姐是来找我妈妈的吗？” “是的呢。南轩怎么能这么聪明！” 鱼小满蹲下来揉揉他的脸蛋，瞬间满面萌血。南轩点点头，举起手腕上的智能通话电子表，一脸懂事的乖巧： “妈咪刚刚和我说过了，要是路上遇见一位问我家路的姐姐，就带她回家。” 南轩像个小大人一样地朝她绅士地伸出小手，和他妈妈一样，十足地体贴。鱼小满血槽已经萌空了，给出一个食指放在他掌心，南轩软软的小手便握着她的食指，牵着她往家走。 “我们家高哦，姐姐待会爬楼梯会不会累？”南轩指着鱼小满的高跟鞋奶声奶气地问。 妈呀，太体贴的小孩子了，分分钟觉得自己是个被照顾小公举了好么？！ “当然不会，姐姐长得矮，不穿高跟鞋才会累。” 鱼小满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也要生个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当然，要生出这么精致漂亮像洋娃娃一样的男孩纸，从优良基因的角度考虑，他的老爹必须是简律辰…… 走到巷子口一家小超市门口的南轩又停下脚步仰头问：“小满姐姐，你渴不渴。” 鱼小满回神：“啊？哦好的，南轩想喝什么，姐姐给你买……” 鱼小满摸摸南轩的头，去包里掏钱包，南轩已经放开她的手到了超市玻璃柜前了，踮着脚把十元钱举起来： “王姨姨，请给我一瓶水。” 卧槽，南霜孩子到底怎么养成的，怎么能这么小大人，这么体贴，这么小暖男呢？！！ 鱼小满无比感慨，便安心地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等着南轩。 “给，小精怪。” 超市温和的老板大娘显然早已和南轩熟识，爱怜地摸摸他的头，伸手从货架上拿下一瓶矿泉水，顺手拿了几颗糖给他。 不过是个很简单的动作，大娘的手摸着南轩柔软的头发，南轩却突然跳了起来： “姨姨，快跑！——” 南轩蓦然尖锐的叫声把鱼小满瞎了一跳，南轩刚刚还温顺的小背影突然之间颤抖起来，一把甩开那瓶矿泉水，声音慌乱又焦急： “姨姨，快跑！有坏人……架子要倒，姨姨要流好多血！！” 南轩喊她“王姨姨”的超市老板愣了愣，“你这孩子……说些什么胡话呢！” “姨姨，有坏人，快走呀快走呀！”南轩仍旧喊着，跑进去把超市老板娘往外推往外拉。“姨姨有危险，快走呀快走呀——好多血！好多血！” 南轩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你这孩子……小孩子乱说是要长长鼻子的！南轩你再这样我就和你妈妈讲你不听话了。”老板娘乍听，南轩嘴里像是发疯一样地喊着这些不吉利的话，脸上的表情难看起来。 任哪个做生意的，都不会喜欢听到这些，老板娘不住地冲鱼小满摇头挥手：“你快把他带走带走！这孩子经常这样，一发病就说些胡乱话……” 鱼小满冲过去把南轩抱起来：“怎么了南轩？” 南轩捂着头，眼睛紧闭，眼球在里面剧烈地颤动，小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鱼小满险些就把南轩抱着冲去医院。 到了车上，南轩却好了。 然后南轩像是对刚才的表现完全不知情似的，又像是知道点什么，睁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怔怔地在那里发呆，就不怎么说话了。 南轩有什么病？这么小的孩子，看起来不像是精神失常，也不像是…… 鱼小满还在内心纳闷，南轩突然小手拽了拽她的手指头： “小满姐姐，不要告诉妈咪……妈咪会担心。” 鱼小满愣了愣，半晌才摸摸他的头，认真朝他点点头，做了个拉嘴巴，然后拉钩的手势。“拉钩。” 鱼小满随后给他买了些巧克力，并决定和他一起在小区门口等南霜回来。南轩站在她膝盖边，抱着一盒巧克力，背着520小说，就像个蘑菇。 南轩突然之间又拉了拉鱼小满的手： “小满姐姐，她们说我有病。” 鱼小满侧头看他，小孩子眼睛里玻璃珠般的透净黑暗，软糯的声音里，透着小孩子特有的惶惑和受伤。 …… “我没有呀。”他又说。 鱼小满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 他也望着她，两双一样黑亮的眼睛像是丛林里的鹿——像两只小动物般的对视。 鱼小满眼眸渐渐变弯，犹如盈盈的月亮，最终伸手揪揪他的脸蛋： “你当然没有。” 她把南轩抱在怀里，有种抱着某种晶莹剔透的，犹如镜子般乖巧的小动物的感觉。“南轩很好啊。” 南霜终于回来了。 “怎么这么凉？” 南霜抱着南轩，亲着他的额头，顺便把鱼小满领回了家。找到了关琪的资料，递给她之际，倒是有点儿好奇： “简先生那里也有，为什么不找他要呢？” 虽然她一见鱼小满来找她要资料，大致就推测到发生什么情况了。 “不想打草惊蛇。”鱼小满口气神神秘秘的，回答得倒是诚实。 南霜忍俊不禁：“怎么会怀疑简先生呢？我最近已经逐渐把秘书工作交接过去，那个姑娘工作能力挺强，老板欣赏她也挺正常的。” “才不止欣赏……” 鱼小满以十目一行的缓慢速度缓慢翻看关琪的简历和人事资料，“毕竟简律辰欣赏你我也觉得正常。” ……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话说是这么说没错，可鱼小满此行一趟，却并没有捉到什么虫。 关琪的履历诚如南霜说的那样，基本什么不寻常：背景孤儿，一干二净，学历励志，连年优秀生，虽然是专修专业，却免去了普通大学毕业就业，公司再培训的时间。 更何况，从前李肃的事情是个教训，在挑选秘书这方面，根本就是十年井绳的严苛查法……哪能允许再有妖作祟？ 鱼小满离开南霜住处的时候，难免情绪有点低落。 毫无收获，毫无收获啊…… 正低头踢踏着步子，途径之前的那家小超市，却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那里。红光的车灯在闪，门口站了好多人，正围着货架倾倒的的超市里面指指点点。 鱼小满侧目朝那边不经意瞟了一眼，一队医疗队的人抬着担架出来，大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而担架上满脸的是血的女人……不正是刚刚超市里的老板娘？！ 她身上的碎花棉布衣上也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脑袋上有血顺着脸颊淌下来，纱布都被浸红。 “看看张大娘这家的儿子哟！这两年是越来越不争气，良心被狗偷了噢！这当流氓的回家找老娘要钱，不给钱还动手打人的，还真是白养的白眼狼呐——” “是啊是啊，那货架早不倒晚不倒，老天不长眼睛，砸的也该是那个畜生儿子呀！你是没看见他当时手上拿的那截酒瓶，瞪着眼珠子像铜铃……” 人群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窜入鱼小满耳朵里，她停下脚步，面色突然之间变得有点惊愕—— 血，坏家伙，让阿姨快跑……？ 南轩！ 她倏尔愕然睁大了眼睛： 不是吧！南小轩刚刚那反常的状况真的不是病，而是、而是…… 预兆？！ …… 本书来自l/26/26722/ 第384章 所谓先知 "" ="(''" =""> “预测未来？你在逗我。 ..” 狄庚霖摇了摇头，银色的指环在他骨节分明的尾指上转了两圈，然后褪下。 面前一排高光下闪耀白光的钢化玻璃柜，流光溢彩的玻璃柜中，陈列着一排排精致璀璨的晶亮东西。狄庚霖走马观花地指了指玻璃柜中的一个指环。“那个拿我试一下。” “我真的看见了！” 鱼小满加重语气，盯着狄庚霖不断地拿着她的手试着新的戒指，腮帮子鼓得非常认真。“你别急着选戒指啊，不是有人说，小孩们的五感本来就比较灵敏，很多特殊的感知都还没有退化吗？所以我就想问问你，这种事儿在医学上，有什么解释没有？” 回想起她之前看到的那一幕，鱼小满简直就觉得神奇。 “一个小孩子突然之间性情大变进入发狂，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精神科医生，我是神经科的啊。” 之前被花瓶砸晕了，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头还贴着创可贴的狄庚霖低头审视了一下，又把手指伸展了两下：“是不是不够大……” “够够够。” 鱼小满拉下他的手指，又把话题转移回来：“南轩那孩子没有精神性病，我确定！你就告诉我，神经医学上，先知这种人是不是存在？” 狄庚霖被问得没法，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来：“西方历史上倒是存在，中国嘛……” 他摆了摆手指。“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钻石大的都喜欢。” 鱼小满看都不看他手指上的戒指，又重新迅速拉下他的手，并且对之前那个问题执着的很。“所以，怎么解释我看到的一切？” “先知的解释，极小概率事件。一万起预测中，他预测准了一起，就可以声名大噪。” 狄庚霖耸耸肩，觉得很无所谓。“你真的相信这个？说不定那个小孩经常看到那家超市老板娘家的儿子耍横，随便那么一喊罢了。” 随便一喊？鱼小满的表情是明显不信的。 “一起对一起，你自己告诉我这种概率有多小，说到西方，也不尽然是传说吧？乔治·奥威尔不就被称为先知了吗？他的《一九八四》和《动物庄园》……” “不不不……” 狄庚霖摇着手指打断她的话，给她讲道理似的：“乔治·奥威尔，那是因为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小满，使得动物庄园不仅是寓言，更成为了预言。但是，几乎所有的文明进程和发展，几乎都会遵循相似的轮回规律，所以那个不能算作严格意义上的预言……” “反正你就是不相信我了？”鱼小满拔高音调，很不满。怎么就没人能理解她当时的震惊呢？ “我是，我是需要和尸体打交道的医生啊，小满你想象一下，相信超自然力量的我们晚上待在停尸间的后果……不用鬼来，我们自己就把自己吓死了。” 狄庚霖表示好为难。 “算了，你八成当我神经病……” 鱼小满挥挥手，颓丧地决定放弃这个话题。狄庚霖一直在阻止她的脑洞散发，这让她很不愉快。“你刚从医院出来，上次不是说有话对我讲的吗？说我妈怎么的是？” 说到这个狄庚霖就神情一变，随即想起他这头上的伤口由来……他一脸痛心。“唉，我不想提这个话题了。小满，你和鱼清明赶紧想想好，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 然后决定好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鱼小满会不过神来。正要问，狄庚霖已经又重新拿起一个新的戒指放在鱼小满眼前：“你觉这个呢？” “……少年再见。” 眼看花蝴蝶整个身心扑在选戒指上，完全不在聊天状态，鱼小满转身就走。 “哎哎哎，小满！” 狄庚霖就差三十度斜向下扑倒鱼小满的小腿肚了，拽着鱼小满就各种送脸蹭地不松手：“小满你行行好，你眼光好，选选，选选了！” 鱼小满瞪他。 “……嗯行！别瞪，哥哥来给你系统地解释一下先知这方面的知识，来来来，你坐。”狄庚霖一把把鱼小满拉到柜台边的椅子上： “关于这个先知，先知……嗯好，这么跟你说吧，医学上，人的脑子构造是非常奇特的，你看，我摸的你后脑勺这一块，这里是你的大脑沟回，一般情况下，大脑沟回越多，脑容量越大，而我手指的这里的一块区域，叫做蝴蝶区……” “不不不，蝴蝶区存储另一个维度的我们的信息这种说法也依然只是一种猜想。从维度上来分析，这里又涉及到量子力学里的超弦理论了啊……我再给你打个比方，人你是知道的，人是四维生物，我们目前能知道的是，真实世界形成的最低维度就是四维，三维空间加上一条时间轴线，这条时间轴上，所有事物的坐标都是已定的。 就像是一条函数图像，严格来说这里并不存在什么过去和未来，因为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已经存在的，既定的，而人是类似时间轴上的一段标黑的线段长度，比如说一条虫子…” “你要相信我，我是相信你的！真的，你帮我试试看这个戒指嘛……我看看这个呆在女生手上好看不好看，哎你别走嘛……你觉得量子力学扯的话，咱们在来从人的五感上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好不？ 你看，我简单点来和你比喻人的第六感。生物的一条基因链上有数以万计的基因，一个基因代表一种能力的话，生物计划过程中，用进废退，很多基因都属于休眠状态……把人比作成一个类似带有天线的接收器的话，外界给我们的刺激就是信号信息，我们有眼睛，所以能接收到色彩，有耳朵，所以能接收到声音，有鼻子，所以能接收到气味，有皮肤，所以能接收到实物的触觉…… 然后你想象一下，这个世界真的就是我们看到听到感受到的样子吗？世界上，也就是这个生物生活空间上，还存在着别的东西和我们共存吗？也许是有的，只是我们缺少一个能接收它，感受到它的接收器……例如黑洞，例如事物预发画面。 假设真的有一部分人拥有了五感之外的另一种接收器，那么某种即将发生画面，他能接收到，似乎也不是那么神奇，类似生物的鼻犁器……” ……话说狄大医师一认真起来，也不是盖的，他的专业知识算起来也是教授水平，一吧唧起来，非专业人员请绕道直行，出门左转。 “……不懂。” 一脸茫然的鱼小满这就想即刻起身，出门左转了。 “别啊！” 狄庚霖苦苦拉住她，“小满我求你了，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先知！因为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既定的，低维度生物是永远没办法窥探高维度的世界……你好比这一张纸、一个平面的纸面，是没有办法构建并且容纳这一摞纸的立体形状的。 我们人就是贯穿这摞纸条的一条斜线，我们只是一条既定线上的一个点而已，你看……我们处在这里，这个点只是保留着之前记忆的“现在”。我们记得从前，但是无法回到从前，然而从前是客观存在的。而未来，也是已经存在，只是我们还没有接触到，没在脑子里留下记录的那些直线上的点而已。 然后我真的求你了，这个东西讲起来很烧我脑子的，那些既定的或者莫须有的东西……为什么要去考虑那么多呢？活着，活在当下，抓住当下，谁老了都会知道所有故事的。帮我选个她会喜欢的戒指有那么难么？我就想看好当下，我就想娶海瑟薇！” 沉默了一下。 “没说难啊，难道没给你建议么？” 鱼小满奇怪地望着他，“都说了，钻石大的她都喜欢。” …… 狄庚霖费了一番口水，最后也终于拿鱼小满的手做实验，选出了他看对眼的钻戒。 “好了，就这个。” 选定，狄庚霖把指环的尺寸报给了服务人员，然后转头： “小满，你也做过珠宝设计，帮我亲自打磨一下钻石？我想换掉这个戒指上的钻石，给她做一个特别的……” 起海瑟薇，狄庚霖现在的眼神和从前又不一样了——好像多了些什么难以描摹的东西，让鱼小满有点怔神—— 那才是，我真正我爱你的时候，会有的眼神吧。 一味浓得化不开，暖成一杯春天午后的黑仙草奶茶。 “多特别都没用，不能拿来换钱的东西，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鱼小满转头，仰天打了个哈欠。“海瑟薇还在拒绝你？” “胡说！”狄庚霖很快大声反驳，一个帅气的桌咚就上来了：“怎么可能有女人拒绝得了我？！没有的事！我可是……很难拒绝的！！” “你这颜值我给五分，真的不能再多了。” 被咚住的鱼小满慢悠悠拿出一瓶防狼喷雾，揉揉鼻子还要说话，狄庚霖飞也似地跳开了。两人刚转身，鱼小满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 关琪。 那头，简律辰的这位新秘也正好看见了她，手里正拿着鉴定望着她。遇见鱼小满的目光，一双杏仁一样的眼睛便稍稍弯了起来，唇角一弯，朝她露出一抹毫无芥蒂的微笑来： “小满姐。” 小满……姐？ 鱼小满转头问狄庚霖：“我长得很像姐么？” 关琪埋着不快不慢，和平时简律辰如出一辙的优雅步子走过来，优雅里带着谦虚，完全让人提不起恶意。“小满姐，这么巧，您也来这边看珠宝，身边这位是您的……” 语调轻微的热络和上扬，再带几分玩笑式的**，仿佛鱼小满身边站着的是她男友。 那边亭亭玉立地等着回答，狄庚霖还在犯奇怪。 鱼小满已经挑挑眉，揉着眉心几秒后，困惑地抬眸： “嗯……对不起，你是哪位？” 说起来，之前也不过简律辰办公室的一面之缘。 关琪一向自信美丽的脸上浮起少有的尴尬。 …… “你真的不认识刚才那个美女么小满？”跟着出了店门扬长而去的鱼小满，狄庚霖仍旧一头雾水中。 “情敌这种东西，不需认识。” 鱼小满冷哼一声，“历史惨痛的教训告诉我，情敌这种东西，你越是让自己大度并且亲近对方，你就会输得越惨。” …… “总裁……您对鱼小姐，是真心的吗？” gs偌大的办公室里，关琪第一次问起一个题外话，配带着声音还期期艾艾。 简律辰诧异地侧目扫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办公，声音波澜不惊。“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 关琪欲言又止。 简律辰成功地第二次抬起头，盯着关琪咬得为难的樱唇。“说。” 关琪走过来，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拿出来，轻轻放到了简律辰的桌面。“我今天去了r店，无意中看到鱼设计师……” 关琪抿上双唇，眉头恰到好处地蹙起，带着关切温柔地看向简律辰。 当开始插手或者关心一个男人私事的时候，女人们的目光总会变化。仿佛所有女人对男人们开始越线的那一秒，无来由的心疼和关心。 简律辰看了几秒，关琪呈现给他的照片，是碎钻闪烁的玻璃柜店子里，站在柜台边的两个人。 第一张，鱼小满低头看狄庚霖给她戴的戒指； 第二张，狄庚霖把鱼小满圈在玻璃柜边，正对她说着什么。 关琪紧抿的唇角带着细微的笑，密切地注视着眼前男人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的反应和表情。 …… hp:.. 第385章 动物本能 鱼小满黄昏的时候，牵着简浔的圣伯纳驱车去附近的公园江滩散步。 自从简缘到了这边，简浔归家愈发地少，每天这头孤零零的圣伯纳，就落在了鱼小满的手上。从前鱼小满是见到这条狗就要退避三舍的人，如今受简浔影响，也开始从治愈系的小巧猫类萌宠转变成为巨型犬的狗奴。 已经是深秋，一路上的小树叶时不时地被风带起，鱼小满遛完了狗，便心情不佳地去了水边，躺倒在沙地滩上，望着天空长长吁气。 圣伯纳蹲在她身边，同样耷拉着耳朵。 鱼小满想了一下事情，依然还是有点浆糊的状态。 ——或者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感官，说不清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但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夜观星象，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她，简律辰，海瑟薇，狄庚霖。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每个人都步入了一个类似正解的轨道，于是她们应该相亲相爱，落幕收工了。 关琪算什么，说到底，她好像没有多放在心上。种种道听途说，空穴来风的猜忌，好像都能在遇见简律辰看她的时候，消失弥散。 有时候喜不喜欢，直接就能从对视的眼神中流露出来，比什么话都要管用。誓言可以无比好听，但是也只能听听，千万不要当真。 大概简律辰也更信奉这点，所以他几乎不会对她说些很酥的情话……他想要她相信的时候，一个眼神就够了。而花蝴蝶和海瑟薇，又何尝不是一对动作超越语言的行动派？ 毕竟他们谁想要对方的话，一个虎扑也就上去了。 可是…… 海瑟薇说她还没玩够，仍旧保持单身。 鱼小满说你其实也没玩谁啊，横竖不就一个花蝴蝶，这个时候海瑟薇就叉起叉子往她脖子一比： 说，你是不是花蝴蝶派来的说客？ …… 海瑟薇说，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她留下来，不再走了。 自此鱼小满便放心了，而且欣慰地觉得，大洋上漂流的风也再搭不上一搜轮渡，形如落在了一个花开吵吵嚷嚷，鸟儿不声不响的温暖岛上。 蝴蝶终于可以穿过风，包裹风，在铺满阳光可鸟鸣的晨光或者夕阳里亲吻风梢，以往地上年年百花齐绽，它从来也不落地。 好的，应该在一起的人此刻也应该在一起了，却卡在了海瑟薇一个奇怪的小心理上。 而自己和简律辰，似乎？…… 求婚失败这件事还是相当让人觉得丢脸的，虽然也不是完全失败，可简律辰只说了“再等等。” 在等什么？ 真是让人挫败有无望的三个字哎。 圣伯纳两只前爪也趴在了地上，侧头拱拱她，呜呜叫了几声，黑棕的眼睛眯着一层水汪汪的液体。 “别闹别闹，等一会儿再回家。”鱼小满移移身体朝狗咕哝。 一只狗比她的手表还要准点，出门时人在前边慢悠悠地带着狗，每天遛狗时间一到，就狗在前边拉着人，在风里疯也似地朝家狂奔。 ……简浔说，因为离家最近的汉堡店每天六点半关门。 然而这种难得的个人放空时间，不应该被如此打扰，于是那只狗拱了她几下，她又移开了几寸。 “呜——呜——” 圣伯纳开始焦急了，四条腿站起来，拿头拱她的腿。狗身上身上浅浅的毛被风吹开了几朵花，露出里面细嫩的白皮肉。 “别吵啊你……你主子是不是把你养刁了？” 鱼小满盖住眼睛不满地踢蹬了两下，把一些沙子都覆起踢到狗身上，“你现在是寄养物种，入乡随俗，所以得听我的，听我的知道吗？今天不吃汉堡，晚上给你煮玉米！” 或许是鱼小满严肃的腔调震慑住了那条狗，踢了它两脚后，那条狗陷入了沉默。 鱼小满翻了个身，对着空旷的水边天空打了个疲倦的大呵欠。 ……然而就在她张开嘴巴，大大地伸懒腰打着呵欠的同时，那条圣伯纳认准时机，开始屁股对着她疯狂地两腿刨沙，把沙子石砾全部刨起飞射到她身上。 “唔……啊……卧槽、呸——” 不出半会儿功夫，半个鱼小满就被沙子埋了。 卧槽！简浔这混账这尼玛养的是条什么狗？！鱼小满一身一嘴一脸的沙狼狈地坐起，看着那头睚眦必报的圣伯纳歪着脑袋，用一种十分不屑轻狂的眼神睨着自己，不由怒发冲冠： “……贱狗！” 鱼小满指着他的鼻子：“我跟你说，老娘今天还就不给你买汉堡了咋地！七点半再回家，饿死你饿死你啊啊、妈呀——” 最后几个字自然而然地变了调。 因为在鱼小满破口大骂，话音未落之际，那头圣伯纳已经一大嘴巴子咬住她的鞋子，把她整个人衔着一只脚，逆行着沙滩上拖着跑…… “卧槽松口松口！！！皮皮、大大大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买买买！” 鱼小满呼天抢地，心中早已内牛满面： wtf，犯忧郁也不行了是吧？ ……这年头，有脾气的都是大爷！！！ 江滩边的人纷纷侧目。看一条体型十分庞大的巨型犬，拖着一个手舞足蹈乱叫的女人在沙滩上沿路划出一条人形沙沟。 …… 作为报复，鱼小满本是想经过哪家汉堡店并不停脚的，哪知那头老谋深算的圣伯纳，居然狗眼精明地又在那一瞬间，从副驾驶蹿到了她身上！ 鱼小满惊叫一声被迫刹车……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鱼小满下车和人后面追尾的司机百般道歉协商老半天，道歉到一半，早已躁郁不堪的圣伯纳就地一滚，打了几转。 那条狗绳在它身上缠了几圈，于是挽在鱼小满手腕上的狗绳一端大力一扯，她整个人被优美带倒。 那头圣伯纳立马跳起，拦腰驮住朝前倾倒的鱼小满，飞也似地朝着即将下班的汉堡店奔去…… 不可阻挡的hamburger。 …… 海瑟薇对这件事的反应： “因为和一条狗发生了一件分歧，被一条狗放倒，然后驮着冲进快餐店？……鱼小满你重新向我完美诠释了‘人不如狗’这四个字。”微笑脸。 鱼小满并找不到安慰，于是又对简浔崩溃地抱怨：“骚年你这狗性格有问题！和你性格一样，都相当有问题！！！” 简浔对此的反应： “有什么问题？它是条有原则的狗，本来就是**十斤的巨型救生品种，背着你跑有什么稀奇？……” “我是在和你讨论稀不稀奇这件事么？”鱼小满咆哮： “我是在讨论这头狗的性格问题！它成精了谁不知道？问题是它今天为了一个汉堡把我沙子上拖着跑！……还害我车子追尾了！” “可是已经告诉过你六点半之前要带它去汉堡店了，我又不是没被它在风里拖着跑过，拽着我跑的发型都乱了……何况，动物本能，让它养成吃杂食习惯的人又不是我。” 简浔习以为常地挂了电话。 鱼小满暗骂一声，形容十分凌乱地，一手提着被揉得焉儿八经的菜，一手扯着一个和她体重相当的狗，进了大院门。 把狗扔在院子狗屋那边拴好，鱼小满进屋换了身衣服，便准备下楼做晚饭。 绑着头发刚要下楼梯，便听到“咔嚓”一声响。 有人开门从身后房间出来。 “律辰？今天没加——”鱼小满惊喜地探着脑袋回头望，声音轻快。 “班么”两个字就梗在了喉咙里。“……关琪？” “原来……小满姐还是认识我的？” 手里拿着钥匙，洋溢着自信又浅淡的笑意，关上门朝她走来，一身职业套装的关琪露出微微的诧异。 “记起来了。” 鱼小满收了笑，立在原地。除了诧异，她很快在关琪那看似人畜无害的笑意下，双眼不着痕迹地将她从上看到下，不悦堆积。“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还随便进出公寓里的……房间？ “哦、”关琪扬起自己手里的钥匙看了看，不慌不忙地笑：“我那个，是来帮总裁拿文件的。” 女人之间，有种状态很微妙……反正也说不清楚，只是关琪那股姿态，叫鱼小满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就仿佛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一样。 当然，鱼小满的状态让关琪一眼就能看出她和这里的所属状态了，她嘴角欠了欠，继而了然地微笑。“原来小满姐和总裁在一起，看来那天我误会了。” 难道不是故意误会的么？ 鱼小满表情不太好看，点了点头，并不打算低调地否认，随即冷静地望着她：“文件拿到了吗？” “拿到了。”关琪指指手里的挎包，说。 “你确定？”鱼小满问。 “嗯。”关琪笑意不变。 鱼小满目光微冷，直直地打量她：“可是你刚刚进的是卧室。” …… 关琪走后，鱼小满一天被圣伯纳拖走的坏心情突然再度回来。 她冷静地转身步入关琪刚刚出来的卧室，房间里什么变化都没有。仿佛关琪只是走错了房间。 文件不在书房而在卧室？ 虽然理由极度牵强，鱼小满也没好去翻开她的包看看。 鱼小满的眸子压抑又冷静地在房间里梭巡一圈，像是深山涉世的隼。目光最后定格，锁定在了一旁的架子衣钩的一件灰棕色大衣上。 是简律辰最近都没有穿的一件衣服。 最近自然也没有拿出来过。 鱼小满走过去，把它取下来，手指摩挲着布料放在鼻尖轻嗅。 衣服上是淡淡的黎巴嫩雪松的香味，简律辰惯用的香水。 女人们的鼻子何其敏锐，更何况是对格调这东西，品鉴更有一套的鱼小满。她皱皱眉头。 除了黎巴嫩乔木，衣服上还有……几缕淡淡的，陌生的玫瑰精油和忍冬的香。 于是更加典型，且让鱼小满无言的情节出现了：她几乎不用怎么用力地沉默翻找，手心上就多出了一根酒棕色的头发丝。 “哈，哈哈。”鱼小满丢开衣服，想起简浔的狗，突然之间干笑了两声。“动物……本能。” 第386章 不娶何撩 简律辰当天回来，鱼小满也并无二异。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什么也没说，衣服给重新洗好，又仔细熨好，在简律辰回来之前，给重新挂衣柜里了。 下班晚，鱼小满难得地没睡，甚至盘腿坐在沙发边，面前的几上还摆了几个热腾腾的菜。 难得地回来的时候鱼小满还醒着，大老板走过去，坐在鱼小满身后的沙发沿上，摸摸她的头。“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鱼小满舀了一勺子汤到碗里，头也不抬地喝汤，顺便指指旁边沙发，“坐，我给你准备了宵夜。” 失眠？ “最近没休息好，还是工作太累？”原本身心俱疲的大老板有些关心地问，转而放弃了上楼，陪着一起坐到沙发上。 “每天都要加班吗？”鱼小满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顾给他也舀了一碗汤递给他。 “嗯。”简律辰顺手接过来，放在碟子上。 “要多久？” 简律辰抬眸看了她一眼，“……年内吧。也可能就十天半个月。” 鱼小满“哦”了一声就没再问，递给他勺子。 “这是什么？” 拿起筷子之前，简律辰望着桌上的几盘看不出形状的菜奇怪地问。 “你尝尝看，我学了不少的新调味方法。”鱼小满说着放下筷子，扯了扯睡衣起身。“我去倒点水。” 客厅里都没开吊灯，就点了几个壁角灯，简律辰喝了点汤，鱼小满的声音从昏暗的灯光里幽幽传来： “怎么样？” “味道很好。”简律辰回答，又拿起筷子试了试另外的几种菜，甚至开口夸赞道：“看样子你的厨艺进步飞速。” 鱼小满脸上有些焉，并没有了平时简律辰夸奖她的时候那种雀跃，反而握着杯子黯然远远靠在壁橱上，有点若有所思。 “加了秘制的调料，味道是不是比之前好很多？” “好很多。”简律辰肯定道。 鱼小满只觉得更黯淡了，仰头咕咚喝完一玻璃杯的凉水，深深吸气，这才“叮”地将空杯子放在了台子上，动身上楼，扔下一句话。“那你慢慢吃。” 边上楼嘴里边咕哝：“其实什么都没加……看来外边野味，是真的好吃一点……” ……野味？ 两个字钻进了简律辰的耳朵，筷子指着桌上无法辨认的东西。“你做的这些，都是些什么野味？” 鱼小满无神地回头，回答得有点漠然： “就是些野味啊。煮活蛋，松蚂蚁，烤野猪脑，炸蚕蛹，拌田螺，蜗牛羹，河豚汤……” “蜗……牛羹？” 鱼小满一句话没说完，简律辰便被急急呛声，甚至吓掉了筷子。“河、河豚……汤？！” 如果第一声“蜗牛汤”还只是出于对某种本质为软体涎虫的动物恶心反胃的语调的话，第二声则完全颤抖了—— 河豚汤！！！ 鱼小满居然…… 简大老板二话不说，突然跳起来弃桌而去。 跑了两三步，突然又折回，把鱼小满一拽，生拉活拖地冲去了厨房，飞快地倒醋稀释，一边倒，一边把鱼小满按着，手指伸进她的口腔去按她的舌根： “菜你刚刚吃了多少？！河豚去内脏眼睛鱼皮没有？快喝点醋，都吐出来！你究竟上哪买的河豚……河豚有毒啊笨蛋！！” …… 第二天，再次躺在熟悉的医院里的简律辰冷冷望着鱼小满。“所以你是想干嘛，谋杀亲夫？” “我我我我……我错了……5555我错了律辰——”鱼小满扑过去，痛哭流涕。 值得一提的是，和鱼小满在一起，他这半年进医院的频率，能抵上他三五年的次数了……昨晚一顿饭下来，又是催吐上医院，呼吸苦难，夜半惊魂的故事节奏。 睨着一脸“我错了”的模样，双手合十将头埋得低低的鱼小满，简律辰深深叹息： “鱼小满，和你在一起，总成功让人有种朝不保夕的生命危机感。” 鱼小满抬起头，无措地瞪大眼，忽略掉了一排字，只留下四个大字在脑子里金光闪闪地盘旋： 朝不保夕…… “律辰，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 鱼小满扑到床边，紧紧拽着简律辰。“是不是……特失望？555，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看见河豚那道菜特别火，就想做给你尝尝……” 鱼小满说着说着又要泪奔了。 她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tmd混蛋，就算是心里不爽了想要撒撒火，也不用做这么一大桌子奇怪的玩意儿，来和简律辰是不是爱吃野味爱偷腥这件事儿做对比吧？！ 就算是简律辰真的和别人有点什么腻，又能和他的命比吗？ …… 昨晚那一大瓶醋都稀释灌给她喝了，以至于吐得稀里哗啦昏天暗地的人是她，而现在优美地躺在病床上的人，是简律辰。 他胃本来就不好，昨晚又一番折腾倒，这下又成了gs的劳模……鱼小满只想把自己吊起来打一顿。 “没有特别失望……这难道不是你的正常发挥？” 不出点儿事日子就过不去下去…… 简律辰捉住她的手，发现她细嫩的手指上多出了些红点和伤口，必定是抱着气球鱼做饭的时候扎的。 “算了。” 原本想要教训苛责又有些忍不下心，最后只地痛苦又真诚地望着她，“我只是想要你去给我买几本基本食物基础知识的回来……” 鱼小满悲伤而泣，“律辰，你是彻底不相信我了么……你真的不需要我了，打算以后做饭自己上？” “不，” 简律辰摸摸她的头，眼梢弯起，欣然宽慰：“厨房还是你的……鱼小满，我只是要亲眼看着你把这些书一字不漏地给我背下来。” “……” 某种万恶的学霸强迫症之魂啊…… 这个温柔的眼神不由得让鱼小满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简律辰也是这么看着她…… ——“律辰，我是不是不够完美？” ——“没有，挺美的。” ——“可是我缺点好多，基础知识好差……” ——“缺点也挺美的。” ——“真的？既然这么完美，那我就不用再做五三，不用再背化学公式了？！” …… 简律辰一脸温柔认真：“鱼小满，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 有一个学霸男友大概就是生日礼物他都会送一套五三的感觉，看着简律辰的眼睛鱼小满就当自己什么也没说，她点点头，“我背背背。” 鱼小满那天晚上本来计划好的女友之盘问对话篇并没有如约出现，简律辰和她在一起完全就是个满分男友，何来破绽之说？ 下午和简律辰一起出了医院，医院走廊里正好遇见狄庚霖和海瑟薇。 四人于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地一起去吃饭。 牛排自助餐厅店里，四个人往那儿一坐，海瑟薇好奇地望着简律辰和狄庚霖的额头： “今年流行这种受伤妆么？为什么长得帅的人，额头都要贴上一个卡通贴？” 狄庚霖和简律辰面面相觑，似乎气场并非很想和，都有些不屑和对方同框，同时抬手把额头上的创可贴撕去。 狄庚霖：“当然，长得帅的人，穿个苏格兰裙子都能成阔腿裤潮流。” 简律辰的不用说了，鱼小满贴的。 虽然一看到那个为了别的女人而形成的伤口就来气，可也不能置简律辰这张俊脸不顾。 狄庚霖那个，就完全是他自己清奇的手笔。 头上缠着纱布他并不能忍，宁愿多贴几张创可贴，不想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自他这么一贴，整个医院的年轻小伙子们，都开始有事没事捣鼓两张创可贴在脸上了……美其名曰，治愈妆。 …… “不是，怎么就中毒了呢？”狄庚霖一把抓住鱼小满的手，满脸的关切：“小满你没事吧我去！那河豚市面上不是没卖的，没有专业厨师证不让做的吗，你上哪去弄的啊！” “我没有什么事啊……我去嫂子酒店的时候，看见海生物食材水箱里有好多这个貌似卖的挺火，就……顺手拎了两只回来。” 眼看着简律辰朝着狄庚霖握着她手的地方投射过来富含杀气的眼神，鱼小满一巴掌拍掉，并且讪讪地往回抽解释道，“其实其实，中毒的是律辰……” “哦，是你啊。” 这么说狄庚霖一秒钟就放手放心了，刚才还紧张兮兮的模样此刻一点也无，四仰八叉地往后靠，一脸幸灾乐祸且饶有兴致地睨着简律辰： “简大总裁，……能从河豚汤里逃生，你命可大！” “难道不是从鱼小满手里逃生？大老板，这点我可要提醒你了，她的黑暗料理和你的黑暗料理兴性质是非常不一样的。她曾经用阿司匹林毒死我养了好几年的一只起司猫，当她做很怪的菜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吃……” “那是我那次出差回来看到你的猫饿了两个星期没人管半死不活感冒了想给它吃药的好么！……”鱼小满大声辩解。 “可是你把药倒进一整罐猫粮让它吃一个多月感冒药就不对了……”海瑟薇欠奉地撇嘴，手里转着手机读： “河豚的ttx，一种神经毒素，主要存在于河豚的性腺、肝脏、脾脏、眼睛、皮肤、血液等部位，卵巢和肝脏有剧毒。毒素化学结构100c°八小时都不会破坏，吃上0.5－3毫克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拜拜，所以必须催吐抢救……咦，那么问题来了，一瓶醋都被小满喝完了，你昨晚喝的什么？” 简律辰神情不变，微笑把鱼小满的脖子拎过来，说：“鱼小满，来。” 有种秀恩爱叫做男票想要当众接吻。 鱼小满被揪着颈皮，愣了几秒，随即满脸菜色一脸纠葛地推辞： “啊别，别、别别，还是别了吧律辰……我承认强硬地把那么多塞你嘴里是我的错，可是昨晚，我只能在冰箱找到大蒜了啊！！！” …… 天知道简律辰有多么讨厌大蒜。 “你真有脸说？”这才是简律辰真正黑脸的原因，“我说过家里不准出现那种蔬菜！” “可是我要做蒜茸焖虾我要做河豚去腥……啊！” 也不知道生算当时鱼小满胡乱给塞了多少，毕竟感觉简律辰当时吐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并且现在讲话都还带着一股子蒜味儿。 鱼小满兀自墙辩，一边拼命地往桌子下躲。“我这一周都不要和你接吻了……求放过！” “哼。” 简律辰冷哼一声放开她，端着碟子起身，“那你一周都不要进房间，抱着河豚去睡吧。” …… “去拿水果吗？等等我。”海瑟薇拿着碟子也跟着起身，侧头就问：“那么小满，你男票不要你，这些天回来和我住吧？” “啊？” 鱼小满有些为难地看了海瑟薇，又鼓着腮帮看了看简律辰，坚定。“和你住？不！你和蝴蝶去住，我就要抱着河豚睡地板。” ——局势不明朗，简律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不明情况女人在那边待着呢，是不是虎视眈眈鱼小满不知道，反正感觉就没什么好事。 当前情况下，她更应该寸步不离，抓紧和简律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来巩固她的地位！ “……你真坚强。” ……简律辰在水果区拿着夹子夹酸的不行的去味青柠，眼睛都不眨地慢慢将碟子全部堆满，海瑟薇在一边，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布丁： “听说我满最近都向你求婚了没被回应呢，正所谓不娶何撩啊大老板……怎么，最近有情况？” “什么情况。”简律辰瞟她一眼，继续夹着青柠。 “办公室情况啊！” 海瑟薇眼神指指他额头的伤口，随即含蓄地捋捋头发，微笑脸。“难得我是个喜欢逛贵公司野史论坛的八卦女教师呢。最近关琪二字风生水起，看鱼小满的表情，这道伤口绝壁不是她啃的。” “当然不是。” 简律辰放下夹子，转头正视着拿他开涮的海瑟薇。“可也不是别人啃的。” 简律辰用这种眼神的时候，声音也会放低，海瑟薇顿了一下，“意外受伤？……so？难道不是给你新晋的漂亮女秘书挡坠落物的时候弄的？” 一句话变成了疑问句，通透的眸子转瞬有些敏感地接收到了简律辰某种信息。 “挡木板并没有受伤。” 简律辰淡淡回答，眼神有些沉邃如南海。低重新偏过头去，却将端盘子的一截衬衫袖子有意无意地往上拉了一段。 海瑟薇面色有些变化，“你……？！” “对，我也置身其中了，前段时间……出了些意外。” 简律辰低声打断她的惊讶，将一块涩味青柠放入她的碟子里。“并且……如果知道你和他情况变成这样，我想鱼小满也会觉得，现在她不适合结婚。” 明明都该在一起的。 可用一对的圆满，去比对另一对触手不可及的幸福……真的会残忍。 本书来自l/26/26722/ 第387章 多重都要 海瑟薇笑笑，笑意有点儿牵强：“不是吧……认识你这么久，大老板你也不像个好人啊，为什么要在意我的心理感受？” 这事儿和鱼小满没关系，因为她一辈子不会知道。 “我说了，”简律辰摇摇头，“我也已经置身其中。” “哪种程度？”海瑟薇锁起眉头轻嘲。 难道还能像她一样，抽身不能么？ 简律辰沉默不答。 “你这样不好。” 海瑟薇又说，取了些鸡蛋布丁在盘子里往回走，“幸福这种事情，不要耽误。因为女孩子，比你们想象中的敏感得多，也没安全感得多。” …… 狄庚霖眼睛一直斜盯着海瑟薇，用肩膀撞撞鱼小满，“他俩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鱼小满抬起眼皮瞅了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每个和律辰聊天的女人都很开心。” “啧，小满，你在夸你家男人？” 狄庚霖有些受不了鱼小满从小到大对在她身边的自己这棵帅草的忽略性了，难道他就不是少妇杀手？ “是你在吃醋。”鱼小满吸了一大口冷面，眼皮都不抬地击中他。 比如她就没哪只眼睛看到海瑟薇或者简律辰聊天的时候在笑。 “你难道不觉得他俩走得太近了点儿？” 狄庚霖仍旧斜着眼，神情很有些不爽地看着简律辰给海瑟薇夹一块青柠，海瑟薇又给简律辰放一块布丁。 “咱俩也挺近的啊，你脸都蹭我肩膀上了。”鱼小满瞟他一眼。 “那怎么能一样？！” “那怎么就不一样？” “……额，好吧。”狄庚霖坐直，想起自己应该改变一下从前和鱼小满之间那种亲密的状态了。 鱼小满说得对，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种情归一种情，他现在吧，理应学着划分清楚。 “你妈还在反对瑟儿么？”鱼小满问，她能想象面对海瑟薇这样的劲敌，花蝴蝶的老妈脸绿成草原的模样。 “反啊，怎么不反。” 狄庚霖无所事事地回答，不上心的样子。“昨还教育我说，不要和这种女的谈恋爱，直接找个冲着结婚去的，门当户对的。还说我这样花她的钱是在败家，现在谈恋爱是在养别人的老婆。” “哈，天下父母一样的心，就没个有新意的。”鱼小满也叹气摇头，“你怎么招架的？” “没怎么招架啊……” 狄庚霖挠挠头，“我只是跟她说，别人的老婆，想想都兴奋……” 噗。 鱼小满刚吸进去的冷面全飞了出来。 …… 四个人一起吃饭，席间也就随便聊些有的没的。 主要是鱼小满和海瑟薇在叽里呱啦聊个没完，两人好像永远有说不完的话。简律辰低头吃饭，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信息点开，“姓简的，刚才和海瑟薇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简律辰抬头，见对面的狄庚霖正低着头，一手空到桌子下，一边吃饭一边点手机。 真无聊。 简律辰胸腔震动轻嗤一声，有点白眼，手迅速点了几个字后，放下手机。 叮铃。 信息登录，狄庚霖连忙打开手机。结果只有寥寥八字： “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 靠！ 简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谈笑风生又一年，狄庚霖猛地坐直身体，手指飞动，彻底爆发： “谈什么诗词，聊什么人生？！陪她看星星看月亮的人是我，要聊也是我聊，不劳你丫的费心吧？！” 简律辰瞟了一眼短信，懒得理他。 “先不说你要对我家小满好，你敢撩海瑟薇试试！”狄庚霖又发。 简律辰此时，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居然回： “就撩，你能怎样。” 靠靠靠！ 狄庚霖：“好！姓简的，算你骚，想不到你比我还要一表人渣！” 简律辰发出了一个一脸疑惑，随之恍然大悟的表情： “想不到，你还知道自己渣。” 靠靠靠靠靠！ 狄庚霖快要暴跳如雷：“你你你你……我警告你，海瑟薇是你女友的闺蜜，是别人的女友，你tm离她远点儿！” 简律辰这才唇角轻划，发出一声轻的冷哼，回复狄庚霖的是一张照片，一句话。“原来你还知道？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狄庚霖定睛一看。 额……嗯。 难怪了筋不对，都是些清奇的，醋一般的人物啊。 图片上，可不就是他在dr店里，无意壁咚鱼小满的情形？…… 鱼小满正和海瑟薇聊最近的电影，说那个某某电影里边那条龙太帅了太帅了，不过情商好低活该注孤生之类，忽然，便接到秦寿的电话。 “喂，老大？” “鱼小满，救急救急，我刚刚发现我们喜欢玩的居然是同一款游戏，我们的共同爱好真的好多！想约她去刚开的游戏体验馆……怎么破？” 秦寿这个没羞没臊的又开始小鹿乱撞忐忑求援了，鱼小满鼓励：“直接约啊。” “那多不行！” 秦寿的纠结症又犯了，“我们、我们确切来说才公事不到两个月，我就这样约她……会不会显得我很轻浮啊？” “啊……” 每天被问类似的问题一百遍的鱼小满痛苦地脸贴桌面，“你在开玩笑你在开玩笑么少年？两个月！约个游戏体验馆有啥嘛……换成花蝴蝶估摸着人家孩子都有了，不会撩妹注孤生啊！” 身边的狄庚霖一听自己被当成典型榜样了，兴奋得一下子兴致来了： “谁不会撩妹？哥哥来教他两招。” “当然是我万年单身的老大。”鱼小满叹气，把电话递给了他。 …… “听说秦大设计师撩妹这块儿出了问题？”狄庚霖也真不客气，电话一接就眉飞色舞地揶揄加单刀直入。 “哎？怎么是你。”秦寿一听声音立马认出来这位纨绔子弟的声音，“你和鱼小满在一起？” “对啊！我们稍后还要去游戏体验馆呢，要不要一起去？” 狄庚霖挥舞着手里的叉子，典型的吃葡萄给羡慕。“不会撩妹你问我呀！哥可是撩妹的高手。” “……”其实也没什么，秦寿此刻就是尴尬癌犯了，想要掐死鱼小满。 只是作为一个近来荷尔蒙不在水平线上的小伙子，秦寿还是心动了的：“……切，你能有什么好点子，我才不要简单粗暴的约法，又不是约炮！” 狄庚霖听了这就不高兴了，“哎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你不能自己撩不到妹子怪委婉吧？再说了，委婉也能撩，你就告诉我，你那妹子是个什么类型的！” “很乖静，很文艺。”鱼小满在一边插嘴。 “额……这样的妹子最好拿下了。” 狄庚霖摇头咂舌，“指不定她也对你有意思，只是这种妹子绝对不会主动告诉你的，会害羞，需要你去引导啊，你比如说，少爷我教你一个最简单的测试方法来。你就问她喜不喜欢狗……” 这个段子鱼小满听过。 大概就是男生问女生：你喜欢狗吗？ 而一般爱毛的母系女生都会回答：喜欢啊。 男生：有多喜欢？ 女生：就是看见可爱的毛茸茸的狗就想抱就想养呀。 男生于是会说：我家有条狗，爸妈不想要了，我想把它送给你。 女生会问：噢，这么好，什么品种？ 男生：单身狗，上过大学的那种！ …… 然而又岂能人人适用？海瑟薇在一边猛翻白眼，随即盯着狄庚霖猛看。 狄庚霖放下电话之际不忘侧头冲她电眼挑眉，“看啥？怎么样，是不是看到你男人的侧颜，发现帅也可以这样具体？” 海瑟薇托起腮冲他微笑：“聊起撩妹就这么兴奋激动，还是当着自己女友的面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是发现，原来渣也可以这样具体啊。” “是没见过我这样的男人有多性感浪漫吗？”狄庚霖对她回以微笑：“我知道你是在说我帅成渣。” “渣了还怎么帅？” “像我床上这样帅……” …… 鱼小满和简律辰对视，对他俩的对话保持听不懂的纯洁的微笑。 再说单身狗秦寿，在办公室里挂了电话，听了狄庚霖说游思思对他可能有意思的言论，一颗小心脏激动膨胀地无以复加，顿时整个人摩拳擦掌，有点儿雀雀欲试。 于是。 游思思进门送文件然后出去。 秦寿喊住她：“思思。” 游思思回头，脸颊微红：“嗯？秦主任怎么啦。” 秦寿手心搭在桌面，有点冒汗：“哦，没、没什么，对了，那个，你喜欢狗么？” 游思思虽然有点讶异，不过反应仍旧在剧本情节里的，她回答：“喜欢啊。” 秦寿心里兴奋了：“真的？有多喜欢？” 游思思认真想了一下，随即弯起月亮一样的发光双眸： “很喜欢！一顿可以吃两斤呢！” 秦寿：“……” 尼玛，这真的是注孤生，永远不按套路出牌啊！！！ …… 吃完饭海瑟薇倒是建议：“要不咱们就真的去游戏体验馆玩玩怎样？好不容易聚到一起。” 狄庚霖随时男友力爆棚地摊手： “我没问题啊，虽然晚上有班，不过可以扣工资推掉，你们开心就好。” “好啊好啊。”鱼小满也鸡啄米地点头赞同，“这两年这种项目可火了，新开的那个体验馆，听说很好玩！律辰我们也去……” 简律辰正在接一个电话。 “关琪？……怎么了？……嗯……嗯，在哪里？……好，我稍后就到。” 鱼小满听到关琪两个字，加之看到简律辰挂了电话之后起身拿卡拿外套，脸色就有点变了。 简律辰招手，取卡递给服务员，一边带点歉意对鱼小满解释：“我应该是去不成了，公司有点急事，你和他俩去玩吧。” 这一对比，又是高下立见的感觉：狄庚霖陪女朋友，工作说推就推；律辰陪她，工作来了说走就走。 同样作为女朋友，和海瑟薇男友的反应对比起来，她很没有脸好么？ 鱼小满有点不开心，问：“很要紧么？” 简律辰说没注意到她脸色，点头说：“有点。” “是回公司么？”鱼小满突然抽风地问。 回公司为什么还要问关琪“在哪里”。 “是。”简律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要一起回？” “不要！”鱼小满果断拒绝，随即低头一个劲地扒饭，神色有点不悦： “陪我去游戏馆。” 眼看鱼小满开始猛吃，再没眼力见简律辰也看出鱼小满是在不舒爽了，大概又是觉得他把工作看得太重。简律辰敲敲她的额头： “是紧急事件，我改天陪你去。” “不想要改天……律辰，好不容易碰到，就今天一起嘛，行不行？”鱼小满又实施起宇宙无敌撒娇技能，含糊不清地扯他袖子。 “听话。” 简律辰仍旧摇头，已经开始穿上外套准备往外走了。 狄庚霖也像摸宠物一样摸摸海瑟薇的头，学着简律辰的调子说：“听话。” 被海瑟薇横一眼，一巴掌拍飞。“听你妹。” 怎么可以这样？！ 鱼小满顿觉自己最近分量似乎越来越轻，撒娇都不顶用了，她不轻不重地一把放下筷子，冲着简律辰的背影猛地坐直身体： “律辰！” 简律辰讶异地回头。 “我重要吗？”鱼小满口气认真。 简律辰在鱼小满这口气下顿了一下，随即也认真打量嘴里塞着食物的她，倏尔大度又宠溺地微笑： “多重都要。” 鱼小满：“……” 语塞，脸红，某种甜蜜的气体爆棚。 海瑟薇微微摇头感叹，冲着狄庚霖：“看见没？人家这才叫实力撩妹。” 第388章 糖精 去完游戏体验馆，海瑟薇说第二天还课，就先回去了。鱼小满也准备回家，却被狄庚霖拉住： “小满，你是不是该回一回家了？” 鱼小满奇怪：“回家干嘛？” “你都好久没见你爸没见你妈了啊！”狄庚霖一脸的躁动，“你难道都不关心叔叔阿姨的身体健康，感情问题，心理状况吗？” “我爸我妈都很健康，我爸还是隔三差五和我通话让我不要饿瘦，我妈还在一直在威逼利诱让我死回家，他们的心理状况也很正常啊。”鱼小满不以为然，不疑有他。 “不对不对……我就是担心你啊。” 狄庚霖摇头，把鱼小满不由分说拉到车上，“这样吧，你跟我来医院。” 然后一表人渣的狄庚霖是搓兮兮到了什么地步呢？ 鱼小满站在中药窗口前，望着自己手里提着的灰不拉几的，写着含有菟丝子，锁阳，海马成分的大包塑料袋中药，眉头成了上下八字： “什么意思……给律辰的？” “那家伙肾力很弱？”狄庚霖惊讶地反问，随即摇摇头哈哈笑，一副爷天下第一的样子。“没事没事，要是他也弱，你就再开点给他带回去好啦！” “……”鱼小满翻着白眼，“你该滚去上班了！” “好了，记得给鱼叔。” 狄庚霖于是勾勾唇角朝她挥挥手，便转身手插大白褂兜里拉风地走了，边走边自言细语：“鱼叔真可怜，阿姨也不知道怎么了难道你们的婚姻爆发了终年危机？毕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鱼小满站在原地接了个电话，和办公室的人说了一下最新的项目采购问题，然后准备回家。 狄庚霖说是给鱼小满爸爸的，她也不确定自己老爸需不需要，于是就提着塑料袋，大摇大摆地转身。 …… 鱼小满从前想，简律辰说的什么话她都相信，于是现在，也深信不疑。 但是当她转身，看到和和关琪肩并肩迎面走来的简律辰之时，心里某种久不曾松动过的一根坚固的弦，像是发出了一声陈旧的嘎吱声。 “鱼……设计师？” 关琪显然是惊了一下，脱口而出。 简律辰直直朝这边望过来，显然也很惊讶：“鱼小满？” “……”鱼小满觉得自己表情肯定定了几秒才朝那边走去，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当时什么表情。 “老板。” 简律辰僵了一下。“我……”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啊老板，”鱼小满打断他，围着他俩转了一圈，目测了一下两人肩膀之间的距离，不阴不阳地问：“你家的公司，开医院里啊？” “……” 简律辰那一秒确实是尴尬的，正要开口，关琪此刻却突然抢先： “小满姐，你不要误会，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开会开到一半总裁带我过来的。” 鱼小满望着她不说话。 妈蛋她真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外面抓包抓到丈夫的妻子，很想假装大度假装若无其事说哦是这样啊，然而真实情况是脸上的表情绝没有很好看，她甚至都没法控制—— 开会比她重要，而关琪却比开会重要……应该，是这么个清晰层面的对比度吧？ “你老板真好。”鱼小满皮笑肉不笑地说。 “鱼小满……” “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简律辰应该是想解释什么的，鱼小满却再度打断了他。“你们看病看哈了么，看好了拿了药，一起回公司啊。” 鱼小满面色无波，面对着简律辰还是如常的表情，并没有摆臭脸，转眼就仿佛不怎么在意这件事。 关琪点头：“嗯嗯，看好了，那我们……” “关琪你先回公司吧，在这边等一会儿，我让小张过来接你。” 简律辰突然开口说，把手上的药方塞到她手里，“我和鱼设计师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鱼小满转过身，对简律辰急于解释的行为轻轻哂笑摇头。 原谅她心情真心不怎么好，关琪还在和简律辰讲话的时候，她就径自抬脚，出门左拐了。和狄庚霖回医院就是个错误…… 鱼小满出了医院没走多久，简律辰就追了上来，上前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一起快步向前。 “怎么不等我？” “你腿长你慢聊，我腿短我先走呗。”鱼小满有心无肺地说，望天。 “好吧……” 简律辰脾气很好地顺着鱼小满的话，等着鱼小满醋坛子的爆发。 但是鱼小满仿佛势要把一瓶醋酿成陈年老窖，一路上感觉和平时没啥不同，只是越走越快，根本就没有什么情绪的爆发。 说是运动可以分泌多巴胺，鱼小满指望自己快步行走能消耗掉自己的不良情绪，别有事没事冲自己男票发火什么的……撒泼的女人她不想做，何况对方是简律辰。 不爆发不代表心里没火，然后简律辰还牵着她，鱼小满越走越快，然而简律辰此刻就像是黏上的橡皮糖，她快他就快，她慢他就缓，就是手心里牢牢拽着鱼小满的手，一直不撒手。 渐渐鱼小满从不满的扭动便温顺了，五指被包在他的温凉的大掌里，慢慢都变热了。 “都要出汗了。” 鱼小满终于忍不住地嗔他，怒气禁不住这打磨，毫无缘由地似乎消散。 “出汗了就走慢点。”简律辰望着她笑，黝黑的眼睛里全是纵容，手心微微放松，也不提她生气的事。 “走慢点回公司都下班了，不用开会了？”鱼小满好笑又脸黑，“你当散步呢吗，老板。” “会议我让关琪主持了。” 简律辰回答，随即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高大的身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走吧，我们散散步。” 此般变化实在不在鱼小满的理解范围内，就是怕她多想专门留下来解释？ 鱼小满立在原地不走，“不是说过会议很重要？” “重要的部分已经处理了。” 简律辰说着，转身换成把鱼小满肩膀揽住往前走，气息陡然亲近释放男友力，和一般情侣无异。“走吧……今天临时走掉，抱歉，看出你不开心了。” 心情被揭露给她道歉外加一个搂肩杀，鱼小满登时，又不自在地少女心蹿屏了。 毕竟平时注意公共场合素质，她男票从来都只是和她拉拉手的啊…… 高冷的男友要说些暖心窝的话才可爱，只是“看出你不开心了”这句话也不怎么甜，为什么从简律辰嘴里吐出来，就会让人奇怪地想苏……是她太没出息？ …… 可是这样没出息，会不会太悲哀？ “糖精……”鱼小满低声说。 最高明的男票根本不是每天给你撒糖，而是三分之一二三四地偶尔给你几颗糖精，就能搅甜一杯无色无味甚至略带酸味的水。 简律辰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鱼小满很快摇头，“我是说……糖精男我们去逛商场吧。” …… 鱼小满其实没什么心情逛商场，心里有事的女人挑衣服，走上上百家都不可能会有自己喜欢的。 现在鱼小满就是这样，一件两件三件地在镜子前面试，隐隐却有些两眼无神。然后发展到后来，简大老板再麻木不仁都能明显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了。 比如某件连衣裙的时候。 “衣服拉链没拉。”简律辰提醒道。 再比如某件v领口的时候。 “这件前后好像穿反了？”简律辰狐疑。 再比如某条阔腿裤的时候。 “你两条腿进了一个裤筒……” “噢，我重新换一下……”鱼小满从云游中回神恍然应道，转身，两脚兔子跳地跳回更衣间。 简律辰跟了进来，“哐当”一声，鱼小满被按在了门板上。 “你到底怎么了。”简律辰问，眼神紧锁的，认真地。 鱼小满觉得自己的气息都有些滞。简律辰的问话让她觉得两人之间应该不吐不快，他的眸子却分明地在问：你是不是在吃醋？ 吃醋？对，她是在吃醋。 可是她应该吃醋吗？为了什么鬼，简律辰不陪她去玩还是他送生病的女员工去医院？ 毫无破绽，并无不妥，所以她不应该无理取闹。 所以鱼小满想了想说：“没事。” 正在努力自己调整自己的心情形态，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莫不相干的人吃醋？ “可是你魂飞了。”简律辰皱起眉头。 “去9d体验馆了啊。”鱼小满无辜地说。 “鱼小满，听着，”简律辰动真格了，十分耐心地望着她，企图再次把两个人拉沟通的层面上来。“今天我和关琪的情况，如果你想要听解释的话……” “不要解释！” 鱼小满突然捂住耳朵，第三次打断他。 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特意解释？ 除了印证那个女人存在的分量变得不低，你们两人之间出现了信任危机，还能说明点什么？ 他爱你？ 他已经爱你了啊。 更衣室很逼仄，灯光还暗。鱼小满两腿穿进一条裤腿，手一不扶着壁就往下滑，简律辰伸手接住她，那一刹那，恍惚觉得面前的鱼小满真的有一丝神经脆弱的疲态。 “别对我解释……”鱼小满头抵在他怀里，声音却鲜少见的执拗坚持，一字一句很是笃定：“没有的事，就别浪费唇舌，你之于我，不需要解释。” 因为你说的话，我都信。 更因为…… 律辰，你一解释，我就输了。 第389章 精分情侣间的互黑与日常 拥有着艺术细胞和浪漫完美主义的少见敏感神经人群。 这种女生吃醋的样子，与众不同。 简律辰大概是第一次确切地知道，他到底爱着鱼小满哪里——合乎逻辑的控制力和修养，和超乎逻辑的坚持和满分原则。 吃醋明明代表的是猜忌，她吃醋，却报以坚不可破的信任。 她为什么要吃醋？他为什么要解释？除非关琪真的代表什么了，解释是最不能掩饰的危险台词。 所以才不发火，所以才若无其事。 “……好的，谢谢你体谅我的惜字如金。” 某句话戳中他的暖点，简大老板薄唇轻抿，笑意如温水般漫过唇角。他把鱼小满的脸抬起来，笑着低头吻她。 “你……” 柔软的唇瓣，淡淡的柠檬雪糕的味道，鱼小满舔咬过什么他立刻知道。“不要说话。” 于是鱼小满只能扑腾两下，再努力地抱住他。 牙齿向来能不厌其烦地一次一次数，细致到鱼小满长了智齿的日子，他都比她一清二楚。 隔音间效果不知道怎么样，简律辰让她不要说话这个提议还是比较正确保守的，毕竟只是接接吻，还不想鱼小满一个不淡定，直接把这里变成了优衣库2.0版本的现场。 鱼小满红着脸回应，却还是在他的手从后脑勺移动到她胸口的时候，猛地嘤咛一声： “对了！” 鱼小满突然抓住简律辰的手，毫无预兆地问：“你秘书的胸大不大？” “……” 原本某种感情正在心里酝酿发酵的简律辰额头划出噌噌噌三条响亮的黑线：“我怎么知道！” “我发现她的胸很大，”鱼小满仍然在两眼茫然地穿透简律辰，灵魂神游不知所云地叨叨念，“这么比起来，律辰会不会觉得我的很平……” “平就平吧。” 简律辰额头黑线变成了毛线团，不耐烦地打断她，重新擒住了她的唇，堵住聒噪。“又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有个自己的私人飞机场。” …… 鱼小满的心脏简直不要被暴击得更惨烈。 天杀的九十斤的坎儿啊！ 鱼小满最后选好了衣服，简律辰点头通过，她这才对着镜子苦恼：“看不出最佳效果，口红没了……” 店子里的女服务员就望着他俩很含蓄地低头微笑，简律辰侧过脸咳嗽了两声，难得地赧然。“等会再陪你去买一支。” 女店员可亲眼看着他和鱼小满一起从更衣间出来的。 要命的是出来的时候，两人似乎都忘了什么，鱼小满依然是两条腿落在一个裤腿里的…… 所以说现在的女人都很污呢是不是？经常一个场景就能让她们的脑洞yy末日般地展开。其实……明明很清白是不是！ 还好鱼小满是个神经粗壮得没注意到这点的，包好衣服，她又问简律辰要不要买衣服。 简律辰想了想，说，“我觉得上次美国店子里遇上的那几件挺好的，那个叫什么牌子来着？” 鱼小满一怔，随即想起那是自己在美国的时候，没事儿玩着投资做设计的小店。 于是不由自主地笑开：“那不是什么牌子，只是一家自主diy原创小店，叫miganbid。衣服都是店里设计师自己设计的，不批量产，不参加海购，独裁，无第二尺码。” 简律辰有些恍然，“哦”了一声，多少有些遗憾的样子。“这么奇特。” “是啊。” 鱼小满笑眯眯地搂着他的脖子，“那个设计师的衣服，全是参照他男友形象身材来设计的。” 简律辰点点头，表达了他对那位从商业角度看来无比傻缺的设计师的男友的赞扬： “想不到那么笨的设计师，还有个外形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笨？” 鱼小满为之气结。 气死了气死了，笨你喜欢的是谁啊？笨你还和她谈恋爱啊？ 好吧她承认就算没有辨识度也能归结自己属性的简律辰是个人才，但是对那个设计师，也就是她，堂堂鱼小满的定位，也太误判了吧嗯哼？！ 难道不是有才华又又有个性？有创造力又有原则？ 鱼小满继赵日天后第二个表示不服，当即问他：“一个题外话，律辰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很聪明的还是很漂亮的？” 简律辰沉思半晌回答： “既不喜欢聪明也不喜欢漂亮，我就喜欢你。” 鱼小满立刻老脸一红，瞬间两手捂颊羞赧地笑了。 …… 笑着嚼着这句话，某个二货最后突然在某一秒反应过来，转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嗯哼，真的要气死我……爱情的泰坦尼克号沉了，分手分手没商量！决定以后打死也不给你设计，免费做衣服了。” 鱼小满丢完这句话，撒开手追着下楼的电梯跑去。“哎，等下等下！大哥别按，顺路带一个……” 简律辰在她背后一怔，随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鱼小满的小店，原来是她的男友，原来，都是他的衣服。 候鸟现在归来了。 瞳孔里好像有块地方被温柔的流云积满，般地铺开，蓬松落定。跟着那只灵动的飞鸟，简律辰带着笑意追上去。 “电梯里好挤，你乘下一趟。” 鱼小满站在电梯里朝他挥手and犯贱微笑，面对这么给她打低分的男友，分分钟给跪了好么？ “没关系，我又不重。”简律辰说着，非挤进来把鱼小满紧紧搂着，十分自得地和她同框。 毕竟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空间就像女人们的胸，挤挤，也会有的，鱼小满满脸的扭捏搓手为难： “可是姐夫，我们不能这样……” …… 好的，现在整个电梯的人都看着他俩了。 ……真的要比贱，简大老板毕竟不如鱼小满。 出了门鱼小满笑得合不拢的嘴，东西拿在手上左摇右摆，简律辰在旁边斜睨着慢慢问她：“鱼小满你很开心啊？” “开心啊——没！” 鱼小满从一个非条件反射飞快地转变进条件反射里，很快意识到不妙飞快地收回笑声，“没有没有没有很开心！” “有很开心？” “没有！”鱼小满矢口否认，头摇的像拨浪鼓。 “没有？” “没有！”鱼小满大声说，说着说着终于又开始忍不住笑起来。“哎姐夫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呗，怎么还越走越快了呢……” 对，保持着外出从不帮她提东西的劣习越走越快…… 刚才那箱子人看简律辰的眼神真的不要太奇怪啊哈哈哈！ 她扳回一城，看简律辰百口莫辩如坐针毡的几十秒里那大写的尴尬，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没乐几秒，就毫无预兆地撞上简律辰突然转身的胸膛。“哎哟——” 鱼小满两手满满，都空不出手来捂一下脑袋，“你干嘛呀突然停下来？” 简律辰带着一脸不慎地瞪她，这个距离居高临下地表示非常有威压。“不准再笑。” “渣！——吾皇万岁万岁……” 话一半就噤声了，鱼小满心虚，贼胆在他的瞪视下缓慢收拢，全身毛孔也不敢再放肆进行光合作用进行呼吸了。她脸上变幻出讨巧的笑意，两只眼睛眨得万分无辜。“我这就不说话了！” 简律辰仍旧盯着她。 那视线像是像是爬满温度的伽马射线，性感又危险。 夕阳还在升温，像是夏日疯狂滋长的爬山虎藤。 嘴唇压得一丝不苟，目光从她眼睛，一寸寸顺着鼻梁线移到她的鼻梁，再到鼻尖，最后，嘴唇。 简律辰两手插在口袋里俯身，碰都没碰她，却硬生生把鱼小满逼得两颊微红朝后微仰： “做、做什么？” 简律辰微微歪着头，目光继续专注打量她的唇色，食指不知何时按压在她唇瓣上，意味深长地感叹低喃： “鱼小满，你这张嘴巴……” 鱼小满脸上又起火灾了，啊啊啊又撩！……经典台这就要出场了么？！比如比如，她这张嘴巴，真该好好管管？……然后霸气侧漏地拉过她的后脑勺，一顿窒息的惩罚之吻 “这么近距离看，好像真的没颜色。”简律辰说。 打量半晌，对着光鉴定完毕。 那头吃了有毒马蹄莲上一秒还在乱撞的小鹿下一秒就撞上一个套路之外的树桩撞死了。 鱼小满：“……” 天杀的杀鹿台本师是谁，能出来干上一架么？ 鱼小满双眼望天十分无力：“都说了我贫血……” 下一秒，简律辰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支口红。 细长的口红黑壳落在他洁白修长的手指间，像是一支碳素水笔。 “你……” 鱼小满微微愕，又愣了。什么时候买的呢？……她喜欢的颜色和贵得离谱的牌子。 简律辰没说话，低头打开长盖，把口红膏旋转出来，随即弯腰，认真地观察她的唇线。 丝滑细腻的一笔，口红饱满的蜜色落在她淡色的唇瓣上。 她提着东西呆呆站在那里，他给她一丝不苟地涂着口红，目光专注而优雅，随时夹杂着风里的阳光。 鱼小满微微张着嘴，这回是真的被撩到了，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心os表情。 蜜色的唇膏渐渐将她的嘴唇一笔一笔又轻又痒地填满，犹如她画画时候的水彩笔。 大功告成，简律辰拇指指腹抹去她唇边最后一撇晕影，五指落在她脸颊上，将她托起打量。 “不错。”他说。 “这么贵，没干什么好事真的就直接奖励给我了？” 鱼小满弯着唇涩涩地笑，两颊上浮起红晕，显然对收到的这支口红是开心和满意的。 “谁说的。”他把那支口红盖好塞到她手里，顺道提过她手里的全部东西： “以后记得每天还我一点。” 第391章 有，奸，情 …… 鱼小满越发怀疑关琪就是故意的，她实在无法忍受她躺在沙发上玩简律辰的手机账号游戏的时候，消息栏里蹦出关琪两句非常客气又羞涩的话： “简总，今天真是谢谢你。: 。 没有你的帮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鱼小满翻了个白眼，切，还能怎么办？你长得那么好看，紫薇式一晕厥，没有他带你去医院，也有别的人带你去咯。 手机里放着克罗地亚狂想曲的钢琴版，鱼小满的手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红点，空不出手去理会关琪。 她正在玩一款有点弱智又有点挑战性的手游，都玩了将近一周了，这一关还是没能过去。倒不是多难，关键是这个游戏，每个人每天的命条数是有限的，鱼小满自己账号的命玩完了，当然就拿着简律辰的账号玩。 而且这个游戏还有个鸡肋的广告特性，和社交上账号是挂钩的。也就是说，你玩游戏的时候，你的社交账号上会有状态显示。 ——她就不相信也玩这个游戏的关琪，会不知道玩游戏的不是简律辰本尊。 毕竟堪称弱智的游戏，简律辰碰起来，那就会很怪了。 所以结论是，关琪这条是发给她看的。 果不其然，不多久关琪又发来了一条： “为了我耽误了整个会议，真的好过意不去呀，简总，改天我请你吃饭吧。我自己做的哦，不嫌弃的话，尝尝我的手艺。（调皮脸）” 卧槽！ 鱼小满翻身坐起，脸上的面膜都给气掉了，一把将手机扔开，猛地站起身来。 真特么玩不下去了。 居心叵测，居心叵测的大胆女人啊！ 这么快就约家里了？妈蛋的吃饭哪里不能吃非跑到你家看你做饭尝你的手艺？ 很明显你可能穿着随便一点暴露一点性感一点顺便再开瓶红酒，再顺便饭菜里加加春药，然后两人吃得醉眼迷离意兴阑珊之际…… 鱼小满脑子又爆炸了，捡起面膜冲进洗手间去掬水洗把脸冷静冷静，她果然就是看不得这些东西，因为脑子里会自动发展很多剧情…… 话说回来，还是好想找简律辰要账号密码查查他们的聊天记录啊……不行！鱼小满很快甩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上湿漉漉的鱼小满坚定地摇摇头： 鱼小满，相信他。 爱情里面最根本的几条准则： 外貌决定有没有可能在一起，性格决定适不适合在一起，物质决定能不能稳定地在一起，信任，决定能不能长久地在一起。 所以，虽然海瑟薇此刻可以帮得上你的忙，但是信任……真的是你们俩人之间，最后一道坚固不可自逾的防线了。 ……就在鱼小满对着镜子这么说服着自己，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确实错过了客厅的沙发上，手机里到来的第三条信息。 “辰哥哥（对不起请允许这么叫一次），我最近经常做梦，梦见那个和你重叠的影子……哎，好多年了呢……我真希望时光倒流，我真不想错过你。” …… 大晚上，天外的月光也渐渐收进云里，地上的万物一片静谧。 简律辰正在书房里敛着眉头看东西，电脑上的屏幕亮了，南霜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先生，根据你的形容，那几个混混我查到了。” 简律辰合上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问出来什么了吗？” “嗯，没问出什么特别的，但是又很可疑。几个人是外地人，并且是进城的流动工人。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为首的老大说，有人给了他们几个一笔钱，让他们在那里堵你们，他们看钱多，一时没禁得住诱惑。但是弹簧刀我检查过了，是还没开锋的钝器，说明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你……话说回来，您为什么会觉得那几个人有问题？” 南霜把几把收缴的钝器哐当丢到了桌上，同时感到有些惊叹。 简律辰下午坐在车里的时候就联系她了。 可以说就远远地坐在车里，一边看着鱼小满和他们施展拳脚功夫，一边和南霜打电话，幽静的眼里，布满了细密的深思。 “他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而且我看到他们刀刃上的封蜡了，那个地方停车场的安保也不是很稀松，他们却轻松地呆在里面一直没抢劫其他人被发现，也许是溜进来后，专门在等。” 简律辰盯着南霜面前摆的几把刀，目光灼灼，在南霜的影响下，推断能力实在是又有所细微提升。“他们的身手不怎么样，连鱼小满都打不过。还统一梳着香港黑帮式大背头……大概是某个年代的港片看多了。而且，一定要称呼我身上的那件ci为达尔文。” ……无比蹩脚的黑社会。 “那……谁会让他们这么做，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南霜不安地皱起眉头，这件事本身让她感到了蹊跷。脑子里信息组织推演得很快，不是当事人却很快的出来一个接近真实的答案：“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在……” 南霜眉头一凝，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猜想。 “试探我。” 简律辰点点头，压低的声音里没有什么太多的意外。“应该是有人想要试探我。苏长官被人袭击受了伤在休养这件事不是秘密。那么我要代替苏长官前去海域谈判，对某些人来说，应该也不是机密了。” …… 数月前，外派的密衔长官苏某在海域的一次会议的行程上受到了袭击，以至于没能参加会议，被紧急送回国内疗伤。知道者无几，而能猜测到他真正遇袭原因的人，则更是寥寥。 ——只有那么几个有极高的权限的人，知道苏长官数月后，即将参加的那次关乎海瑟薇生死的海上交易。其中也包括南霜简律辰。 这场交易，是来自代表海瑟薇父亲势力的代表，来自伊斯坦一带边境的那群世界闻名的暴徒头目，以及来自中国的，代表海瑟薇保护的势力参加的，晶卡交易权仪。 ……当然，除了海瑟薇，南霜，他和苏云术，另外两拨人，没有人知道这其实是一场三方交易。 ……比如以为海瑟薇终于愿意交回晶卡，只愿换回自由，和心爱的人永久在一起的机会的她的父亲，劳伦斯伯爵。 再比如，那位和黑客海瑟薇在网上达成了交易，成功受到海瑟薇的教唆，相信拿到海瑟薇和她另外六位同伴手上的晶卡，可以收获远比倒卖石油更深远的一笔财富的某位恐怖组织老大ie。 于是，他们炸了老伯爵用心血做起来的生物公司。 并且以不速之客，粗暴不需要理由的恐怖分子身份，闯入老伯爵的秘密基地，将另外六位黑客专家成功挟持带走。 …… 那么是谁做的这件事，应该已经够清晰了—— 应该只有老伯爵相信，只有作为七宗罪祭司的海瑟薇，才能帮他重建那个无以伦比的黑客团吧。 ……所以才会想要急切地知道，和智勇双全的苏云术比起来，即将代替苏云术出席那场海域交易的简律辰，水准如何。 可惜简律辰没有如他的愿。那边势必调查过鱼小满和他的关系，所以告诫过那几个人，拿那个女的威胁简律辰，他一定会毫无保留地拼命……可惜简大总裁并没有按照这可爱的套路走—— 他只是摸了摸鱼小满是否因为害怕会脉搏加快的手，在确定鱼小满真心没把这几人放在眼里之后，象征性地吵了吵架，然后扬长而去全身而退，把他们留给了那位闷气需要爆发的女人撒气。 简律辰现在的水准如何？ 南霜有点不敢断言。 她一想起简律辰和海瑟薇最近两人分别受到的无比超负荷又集中的科学密训，就觉得那是两个不知地狱有多幽深的冲动魔鬼。 她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速成的有机算法。 只是简律辰将要代表苏云术出席这场交易这件事，海瑟薇不知情。只知他卷入，却不知深浅。 如果不是苏长官昏迷之前，只把某些秘密代码的指纹权限交给了他……南霜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苏云术有苏云术的考虑，南霜这点上没有和他统一过。 可是一切已经别无选择。 南霜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可是先生，为什么……不和鱼小满说呢？你想过没有，这一去，你可能真的就回不来了。” “因为我不想回不来啊。” 简律辰也在出神，望着桌面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和水晶的首饰盒，黑玻璃一样的瞳仁犹如夜里星子汇聚成烛火跳动。“我想回来，带着她最重视的海瑟薇回来，然后答应她的求婚。” …… 面对依旧在论坛炒得风生水起的关琪简总cp热，鱼小满选择了息事宁人，未在里面弄个小号变成口水喷子大骂关琪你这个碧池小妖精。 但是话题度一直居高不下，鱼小满已经忍无可忍了。 “海瑟薇你就老实告诉我，这些写两人迷之过往的段子手们是不是她请的水军？！我呸，还十一年等待候鸟呢，以为当年就遇见过然后惊鸿一面一见钟情吗？……十一年前简氏少年还在和我扭扭捏捏地谈恋爱，好端端的正经人！” 秦寿一边赶制图一边斜眼横她：“拜托你打字就打字能不要念出来吗？你声音大得快要整个设计部办公室都知道你是老婆人家是小三了。” “讲微信不念出来对方怎么能听得到？我手上在打的是讲解项目和汇报报告材料啊。”鱼小满愤愤不平地狠狠敲击了几下键盘，随机叹气。“还有你，” 有无名火气没处撒，鱼小满开始指着秦寿没事找茬了： “你研究隐形眼镜就研究影响眼镜，能不要眼镜都没带就斜着眼镜瞅我瞅到东面去了吗？我在这里骚年，hello~” 鱼小满用力地朝他挥挥手，然后跳到了秦寿面前，顺便捡起秦寿的隐形眼镜盒端起来鄙夷地研究： “这个美瞳是砖红色的，戴起来太妖，你又不适合。” “啊，是吗？” 秦寿闻言，紧张兮兮眯着眼睛小心翼翼接过来打量，摘下眼镜的他看什么东西都有些红火恍惚。“可是我前两天去庙里求姻缘呢，解掛的人说，我今年的桃花，就要红色开运……你看其实也挺对，我上次不就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遇上她了嘛……” “啊哈？” 鱼小满被他这个逻辑弄得哭笑不得，“居然还有这种说法，话说我看见思思同学也好像也没戴眼镜了，你俩同时都换上了美瞳隐形……是惊人的巧合有奸情的默契？” 鱼小满奸笑起来，重点开始转移到秦寿身上。“你们两人短短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打算招供吗？” “当然是默契。”秦寿害羞地往后缩，脸上带着迷之傻笑。有奸情，他喜欢这三个字。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的下午。 男生穿着搭配了一个小时之久，却要佯装随意不羁的白衬衫站在商场门口，斜靠着玻璃门边立柱等待他的少女，偶尔看看表，清俊的脸上挂着微风般的神色。 终于，远处一个白裙女生小跑而来，黑色的发丝，微红的小脸，鼻尖上沁出来的细密的汗珠，每一样都那么可爱。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女生脸上带着歉意弯腰，连声道歉，紧张得就像在办公室做错事情的时候一样。 直到女生发现她道歉的对象一动不动，这才慌忙从包里摸出眼镜匆匆忙忙戴上—— 哦，天呐，原来近视的她像个傻瓜一样对着橱窗里的模特一直鞠躬道歉了！而真正站在那里等他的人，正十分无言地站在旁边旁边忍住笑意望着她。 一时之间，她更加局促尴尬。“主任，对、对、对不起，我……” “真笨啊，”当她的上司发现两两相见，她原来比他更局促的时候，心里的水面终于绽开了一朵扬扬簌簌的苇草花，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我都可以认错。” 他突然上前，重新把女生的眼镜取下来。 女生眼里他的笑，又变成了橱窗里灯光下宛如灵蝶附在嘴角的模特。他牵起她的手，那种数落的口气又温柔又霸道： “觉得戴眼镜丑的话，以后就不要戴了……看不清路，我带着你走。” …… “你带着她走？可是老大你不是也是个死近视嘛？——” 听着故事的鱼小满这声疑惑的抗议还没说完，回忆故事里就传来“砰！”的一下。 某个男生回头没带着女生走几步就撞上玻璃门的声音。 一个人影从玻璃门上缓缓下滑。 …… 回忆杀立马碎裂，秦寿抓狂地挠头凌乱成鸡窝：“啊啊啊，鱼小满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本书来自l/26/26722/index.html 第392章 我在你心里 因为简律辰强制将鱼小满发配给了上城国际合作案，鱼小满的日子从充满着酸味气体的圆形变成了加班加点的方形。 秦寿倒是开心了——原本是他头疼得要死的案子突然之间转给了鱼小满，他乐得每天和办公室的某位姑娘去展开乌龟爬一样的神速进展。 “今天都最后一天了，明明我已经设计完成一大半，基本资料都已经上交了，你为什么要作死地将它全部改掉呢？” 秦寿不解地揪着鱼小满的耳朵将她十厘米沿着座椅水平提起，满脸微笑地问。 嫌他创意不够也不是这么个嫌弃法，三天内就要出纲结果她最后一天拆了重做……似不似撒？ “想改。” “哪里要改？” “很多地方要改。” “那你给我划出来。” “划不出来。” “为什么划不出来。” “因为我正在通过目测观察它的种种空间性能bug冲击以及空间桥梁失败结构的视觉冲击……” “说人话。” “哦，因为我讨厌你设计的这个形状，居然设计一个大h，好黄。” “啪！” 鱼小满脑袋准确躲过了秦寿的一击，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鱼小满。”秦寿：“……老子求你了那明明是个带廊的镜面对称结构。再说了，难道你特么设计这一个红红火火的大喇叭花就不黄？不黄？！” …… 鱼小满反正现在就是不喜欢这个字母，非常的不喜欢。毕竟有强迫症，不管秦寿怎么说，她拼了命地要把它连夜改过来，坚持喇叭花开红艳艳。 很久没有这么深夜加班了，鱼小满再次一个人在办公室熬通宵。半夜里伸了几次懒腰也抬不起劲，她终于决定干干别的事情稍事休息。 百无聊赖地望望桌面，全是工作的专业资料，什么都没有。 她靠着椅子静坐了一会儿，突然将包拉过来，从里面拉出自己的钥匙串，把身边的文件屉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本书。 唯一一本和办公室的数据流流不沾边的书了，一本边角有些发黄的毛边《飞鸟集》，它的陈旧大概要追溯到很久之前。 鱼小满把书摸出来翻开一页，书扉页上写着“简律辰”三个字。 字体还只是当年的清秀俊逸，没有如今木入三分的锋利和筋骨。 第一次捡到这本书，成了她抽筋地跑进高中和他故事的开始。 这本书鱼小满习惯将它带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平时也并不用来翻。这些年只是看着它在，就能提醒着自己某些记忆中的某些画面，以及某个人还没有消失。 记忆终于在泛黄褪散之前，等来了新的刷色。 鱼小满摩挲着书本的上精细的纹路，淡笑，着眼翻着书里被简律辰从前翻看圈点过的地方。 从一个人的阅读习惯很容易看出一个人。《飞鸟集》这样的东西不外如是。鱼小满透过当年的目光翻着简律辰翻过的句子，像看进当年那个少年心里。 ——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子，一定是个理科的吧。 鱼小满当时想。 当正常人在《飞鸟集里》勾画圈点的还是类似“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翰的面具揭下了。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这样意境浪漫的句子的时候，他的圈点，已经跨越到了哲历思辨上—— “人被赋予生命，但他必须付出生命，才能拥有生命。” 生命本质的双向输出体。 这让鱼小满想到某个小说里一句经典的句子：“我们是拼了命才活了下来的，怎么可以去拼命？” “枝是天上的根，根是地下的枝。” 概念的交换有时候就是事实。 浑如加勒比海盗里，那艘黑珍珠号的船整个翻转在海洋里的时候，每个倒立着行走在世界上的人除了看太阳西升东落，其余的一切并不自知。 “赞扬在羞辱我，我却要暗中讨好它。” “尘以辱，报鲜花。” …… 他思维世界里的广阔她似乎完全能够窥见与理解，这只能使得她对他更爱。曾经她看见的诡谲又自由的思维和灵魂，又像是夜玫瑰一样从人眼前静静地伸展铺开。 鱼小满一句一句地笑着读，晚上疲倦的精神渐渐有所收敛。 她想着知道她在加班的简律辰，也许晚上会时不时通过电子眼看看她，于是对着办公室的红外线监控眨了眨眼，挥挥手里草叶集。 然后撕下一张白纸，在纸上用粗黑的油漆笔认真誊写下书上她觉得最可爱的一句对话，举起来带着飞吻给他看。 ——“你离我有多远呢？”果实说。 “我在你心里。”花说。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鱼小满的手机就亮了，同样在加班的简律辰发过来的几个字，在深夜里仿佛温柔带笑： “你离我有多远呢？” ……“七十三到一百层。”鱼小满如实调皮地回答。 简律辰唇角含笑，收回电脑屏幕上的打量，把关琪手里的报表接过来开始认真地翻看。只有关琪的目光仍旧留在已经看不大什么的电脑屏上，直勾勾地滞留。 “报表没什么问题，今天时间很晚了，关琪，你就先下班吧，辛苦了。” 简律辰翻看一下检查无误后，繁忙之中对关琪开口，手上的壁依旧刷刷不停写。 “好的。” 关琪照例回答。在位置上收拾了会儿东西，很快也就背着包，准备出办公室了。 走到办公室门口那里的时候她的脚步没动，回头眼睛盯着简律辰低头便只能觑见的俊挺鼻尖，突然默然问道： “辰哥哥，鱼小满是不是很好？” 一声下班之后的“辰哥哥”，让简律辰成功抬头。这些天来，偶尔她会这么喊他，于是他记起来了。 也许早该想起他似乎在更久远的时候见过关琪了，因为名字隐约的熟悉。 “没有很好，除了寥寥可数的几个优点，剩下的全是缺点。”简律辰眉头微皱着思考，然后老实地回答。 “……” 这句话让关琪无法继续问“所以有没有人可以替代她”这样的问题了，因为这样的回答让她找不到简律辰喜欢鱼小满的点在哪。 “是不是因为她也喜欢那本书？”关琪又问，话语里已经显而易见地戴上了某种不甘心。 简律辰额外多看了她两眼，年轻的少女眼里还燃着某种不熄，他不太能理解的火焰。 “也许吧。” 简律辰草草回答，无意多探究这个浪费时间的问题。 “可是凭什么……” 关琪在他那对待鱼小满之外对其余女人不爱多搭腔的行为下，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的喃喃。“你曾经救过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好不容易……而且那本书，明明是我的呀！……” 简律辰手一顿，有些不解惊愕地望着眼里满是受伤与不甘的她。 “对不起。”关琪好像察觉到自己情绪没控制好，有些逾距失礼了，很快擦擦眼睛，转身快步离去。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在空档的空间里远去，简律辰放下手里的签字笔，没有起身去追。 这个当年的小姑娘，好像喜欢他？ 他靠在椅背上，神色有些茫然又遥远地顺着鱼小满手里的这本书追忆回去。 发现当年市图书馆门口，他将夹着如何从人贩子手里脱身的小纸片的《飞鸟集》递给一个叫关琪的小女孩那一幕，真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一件小事了…… …… 鱼小满读到最后一节随手翻到的诗，读到其中一句，突然之间顿口无言。 真是讨厌什么来什么。 ——“爱情终将失去"这句话，是我们无法当作真理，但却又必须接受的事实。 哦谢特！ 清晨的阳光带着鸟雀的鸣声，一缕一缕透过玻璃的光栅照在人脸上，纸页在桌角翻起，轻微的哗啦声吵不醒桌上酣睡的人。 秦寿打开办公室的门，踮着脚越过那些地上成垃圾山的纸团废稿纸，从办公桌上把鱼小满从一堆文件里扒出来。 鱼小满睡得一脸的红印。 “老大？”鱼小满晃了晃神，视野里逐渐清晰明亮，但思维还陷在一片云里雾里。“你跑过来干什么？” “跑过来工作啊。” “你也要加班？”鱼小满继续问。 “我不加班，我上班。”秦寿笑眯眯地回答。 “加……上、上班？” 鱼小满研眼睛蓦地睁大，抓着秦寿的衣袖：“哦谢特！合作会议上午十点就要开始，昨天律辰已经特意叮嘱过，我明明定好闹钟了！……所以现在已经九点，所以……我赶到上城国际去这就要迟到了？！” “是的呢。”秦寿依旧笑眯眯的，丢开她的手机。“你破手机没电了。” 鱼小满一阵哀嚎，拎起包，抄起桌上的一大堆文件就往外冲。 漏屋偏逢连夜雨，迟到偏遇交通敌。 鱼小满从市区中心堵了十几分钟之后，开上空散一点的外环的时候，距离开会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多。 她火急火燎地开始冲刺，准备加油门的时候，路边突然冲出来一个汉子。以标准的大叉腿姿势往路上一站，头英姿飒爽地一低，巴掌一伸，隔空将她的车生生阻挡。 “吱——”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鱼小满身体往前猛烈一倾。她打开车门大步走出去。 “小姐站住。”大汉再次伸出手掌完美阻挡她，“我要碰瓷。” 说明来意，大汉二话不说，说罢在车前就地一躺。 哦，再一次谢特！！！ 鱼小满陷入崩溃。 第393章 很黄啊有木有 怕什么来什么，赶什么拖什么，回头看鱼小满经理的坑爹人生里这种事情也绝对不少，但这种事总找上她就不太对了对不对？ 路上那么多车他不碰，反倒就把一个开得这么快的车给不要命地拦下来。 难道她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 “你什么意思兄台？”鱼小满横眉冷对，气不打一处来。 “没啥意思，我要碰瓷。”躺在地上的大汉回答响当当的理所当然，随即又补上了一句：“你看着挺有钱的，不要抠嘛。” “我回来的路上你再碰行不行？” 鱼小满火冒三丈，盯着手表上的时间越来越紧迫。“我现在赶时间呢，你赶紧起来！” “不起，嗯哼。”大汉在地上撒泼耍赖，“就是看你赶时间呀……反正我有的时间，所以我只要现金不要卡，当然转账也是可以的，不给钱我就不起。” 鱼小满肺部快炸了，脾气耐性都快耗尽。 “你起不起来？”她转瞬冷了脸。 “不起。”汉子悠悠闲闲，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掏耳朵。 “不起来是吧？要钱是吧？”鱼小满冷笑两声，手指发狠地朝着他指了两下，“那你就继续躺着，谁起来谁孙子，不就是要钱么？” 她转身掏钱包，地上的汉子一喜。 就喜欢土豪们掏钱这大气的模样！那一叠钱出来狠狠往他脸上砸吧！ 岂料眼前的女人从钱包里掏出她的手机，二话不说边转身，边拨通了谁的电话： “喂，老哥，你在干嘛？忙不忙，不忙的话往我卡里打三十万，我要撞个人。” …… “你给我躺好了。”鱼小满“哐当”一声关上车门，面无表情地重新拉上安全带，挂挡，油门踩得轰轰如雷作响。 地上的汉子愣了一秒，在领悟到这位女车主话里的精髓之时，在车身启动，地面都被震得轰轰作响的时刻，没命地飞也似跳起来，一溜烟地夺命狂奔。 （ps：法律规定一般的事故人命赔偿数额，城市户口30万一条，农村户口20万一条思密达。） 鱼小满发了狠，这回变成了她在后面开着车，对着那个碰瓷的大汉穷追不舍。 “啊啊啊，救命啊——” 整条空旷的马路上回荡着汉子凄惨的叫喊声。 …… 呼，真是气死她，老虎不发威，她也不是什么纯良的折耳猫。 在鱼小满这个不算愚蠢的脑瓜子想明白某些事情的时候，拿着门卡一路畅通无阻地她赶到会议室门外站定的那几秒，则印证了她不算超纲的猜测。 “这次为贵公司操刀的正是我们公司顶尖的王牌项目设计师组，但是很遗憾因为某些因故设计师缺席了，下面就由我来代为汇报一下我们公司这个建筑创意设计的基本结构与依据，请各位理事多多包涵，不专业之处还请见谅……” 她已然迟到，现在在那个富丽堂皇又明亮的会议室里，站在巨屏投影仪前面，拿着红外线鼠标笔，有条不紊地给大家讲解项目的人，是关琪。 打磨得雪白松亮的会议桌边，一群人频频赞许地点头，简律辰眉目低垂放直，眉心微皱。 这个表情她知道，简律辰不高兴了才会有的神情。 明显是他对她的迟到感到不高兴了——明明不下三次地提醒过，结果只是早晨看她太辛苦没忍心太早喊她，她还是依然我行我素地迟到缺席了。 短信没人回，手机打不通。 鱼小满从前在gs缺席迟到的记录实在不算少，尤其是进公司的初期。 她对项目本身的认真程度简律辰毫不怀疑，但是在某些制度规章上的懒散，他几乎已经见怪不怪。 他摇摇头，有些神疲无奈地揉搓了两下眉心，目光重新扬起望向屏幕，就像是在说： 好在，关琪临时救场。 从未关严的门缝里，是可以看见里面所有人的神情的。 鱼小满提着那个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没电的手机，打开手机壳仔细看了看，旋即低头笑了笑，笑容里颇有几分讽刺又锋利的杀意。 ——有的时候，你以为安静大度地让一让，就能气度上海纳百川。 截止目前为止，鱼小满还没有对关琪做出任何不善的回应。 大度的表现也许体现在她给予了她男票足够多的信任，并且给足了他面子，把女人这种问题，交给她男人自己来解决……但是很遗憾，她日理万机的男人或者根本察觉不到，女人之间这些无形的剑拔弩张。 这种时候，都有人在上面临危不惧地救场了，作为一个聪明的迟到人员，她应该顺延这种事态，作为一个事故人员默默转身离去了。 鱼小满深吸一口气，随即，转身，推门而入。 “镜面设计的最大的亮点在于综合楼的两边对望形成一种比照感，建楼于贵集团的11周年之际，相信这也是你们十一周年上市的一个里程碑式的几年标志。另外，这栋建筑的占地面积只有两个地基，但是空中利用率方面……请看。” 关琪将屏幕翻到了下一张。 一张建筑的夜景模拟效果图。 整个城市弥漫在星海一样的淡黄色光点之中，苍穹之下星光荟萃，黑夜不夜。中心城区两个高耸入云的建筑并排而立，雪亮的窗壁灯光犹如两柄淬亮宝剑的亮光，拔起而起。 而犹如丝线，一排排白天看不见的建筑楼通道办公区，其中的一条在夜里忽生闪耀。 横亘着的一条桥梁，在两栋建筑之间，同样闪耀着粗直的白光。整个建筑于是形成了一个大大的“h”，正好是上城国际的标志logo。 秦寿的设计，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经济又讨巧。 就在会议桌围着的人拾起自己的双手，开始噼噼啪啪鼓掌的时刻。“诸位看到的这个之前的设计废掉了。” 一声不合时宜的清脆女声出现在会议室。 所有人转头，看见一身抓绒的套裙，脚踏黑丝高跟的年轻女人，神情自若地出现在了会议场。 稳淡随性而自信，气场明显和那个一边讲解一边挂着甜美的笑容秘书不一样。 关琪停下手里的鼠标笔，像没料到她来似的，有些愣愣：“鱼设计师……” “辛苦了，做的准备工作不错，下面的我来吧。” 鱼小满走上前，笑容大气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过设计昨晚就做出变动了，你给各位理事讲的，是我们废弃的方案。” 一句话声音不大也不小，关琪脸上却像是被什么当众抽了两鞭子，很快就不是滋味地红了，鱼小满带笑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挑衅——因为她只是对着她笑。 那种笑，像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在意，也不怵她的感觉。 ——鱼小满这一句算什么呢？ 大概是直接把她从一个机智应变，年纪轻轻，却准备完全的高能秘书，变成了一个工作出了疏漏，现在还要人当场赶来拨乱反正的助理小妹。 对比就是这么明显且强烈。 关琪觉得走下去的每一步脚都不是自己的，那么大的尴尬，她二十年来没经历过。 台下都是些资历十几年的商场大鳄，一张张面孔谁不是以那样一种纰漏的眼神望着她？最关键的……那群人里，还有她极力想在他眼前表现自己高效完美的他啊！ 她一直想要让他看到自己对他的帮助与作用的……简律辰。 可惜简律辰那个时候并没有看着她，他漆黑明亮的眼里，只有鱼小满。 一言不发，微微挑着眉，身体朝后靠，目光专注地盯着那个大胆而肆意地打断会议，乱入的坑爹女人，唇角似乎还带笑。 那才是他所祈期待的吧？ 就算是不礼貌的中途乱入，其余董事脸上流露除了不满的光，他还是纵容喜欢。关琪黯然坐下，整个人申请莫测，如坐针毡。 可这从简律辰的角度来看，并不尽然。 他挑眉，只是因为看见鱼小满这个神经病头发好像没来得及打理，头上夹着头发的，还是她办公桌上夹文件夹的大夹子…… 还有，他是知道她昨晚加班通宵了的，但是并不知道她加班的目的，竟然是将之前秦寿做的设计通盘否决，另起新灶。 所以……如果她现在拿不出一个更好的方案来，她这场高调的闯入，连带着他，都会觉得很难看。 所以他稍稍往后靠，眼神审视地，对鱼小满这个神经病没经过任何人审批的12小时新设计，洗耳恭听。 神经病……意识到这点的简律辰突然很崩溃。天，他好像喜欢的是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神经病女人？ 不怎么靠谱…… 简律辰又被脑海里飘过的这几个字警醒到了……果然！ “刚才关秘书既然已经喊过我，我也就不自我介绍了，”鱼小满把手里的u盘插入电脑，打开新的设计，朝众人扬眉示意。“shallwe？（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鱼设计师，”有一位看不过眼这情况的对方公司领导发话了，“都开会十三分钟了。” “考试也有十五分钟的容忍进场空间，这才十三分钟，我相信上城国际各位老总的气度，一定比这十五分钟要好。”鱼小满处变不惊，满面微笑。 “所以您的意思是在说，与我们公司的合作案，其实贵公司是在开会十三分钟的时候，才正式敲定的吗？” 另一位犀利老总又抛出了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 关琪看了一眼简律辰，觉得鱼小满可能要翻船。 “如果觉得时间冲突，您也可以用之前的那个设计，但是最优设计是我们gs一贯的理念，也是我们态度上的原则和追求。只能说精益求吧，因为它不等于仓促。我想……精浪费掉的时间，我用作品来和您说话。” 鱼小满不卑不亢，最后一句话，逼格更是牛逼到了天上。 简律辰微微点头，带着抿唇的赞许。 “可是刚才那位小姑娘讲了那个设计，我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的问题。” 第三位元老发话了，句句冲着gs本身办事质量上去，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你的意思是，它其实有什么致命的缺陷，或者哪方面的不好吗？” “并没有。” 鱼小满失去耐心地露出欠揍的微笑，“我单纯就是觉得h很黄有没有。” 众人、简律辰：…… 第394章 婚姻危机 接受批评的鱼小满站在大厦门口的水泥台墩子面前目光四处张望，一脸无谓。 等车的时间甚是无聊，简律辰站在她身边一米开外，手敛在背后，目光平直指向诗与远方。 “上班时间不接领导电话要扣三倍工资，你知不知道？” “没电呢。”鱼小满两手抱臂，回答得云淡风轻。 “为什么会没电？”这种疏漏落在大老板眼里好像也不应该。 “就是没电，我电都充满它也没电。” 鱼小满郁闷地摊摊手，把手机里烧坏的电池板抠出来丢掉，问另一个问题。“你昨晚让人给我送毛毯了吧？” 送毛毯的人容她用脚趾头想想，应该是关琪。 “送了。”简律辰觑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一晚上推翻设计全部重做，你是不是有病？” 这句问得相当认真。 他以为她加班只是做会议准备，做善后，谁知道她是在做新设计。 虽然后面拿出的设计并没有出现他担心的问题，依旧让对方很满意，但她那句欠抽的理由……实在是让人久久难以平静。 “你现在满眼睛里好像都写着我‘我有病’，好像我真有病似的。”鱼小满不满地叹口气，“实不相瞒啊老板，你看——” 鱼小满还真从包里拿出一叠稿纸：“还真没开玩笑，通过我的目测观察它的种种空间性能bug，以及空间桥梁失败结构的视觉冲击……经过计算确实发现了问题。” 简律辰接过稿纸，看到上面密密麻麻，蚂蚁一般写满了计算公式。 “镜面设计在原则上，是非常齐整并且规划整齐的。虽然空中廊桥的平行办公室设计节省了占地面积，但实际的空间利用率上，比复合型要小，而空间占有率上，比复合型要大。” 鱼小满比划了两下，对着稿纸上某些数据指指点点，“而且简单来说，分居两边的集团建筑设计，怎么看都比较松散，凝聚力不强。空间上的bug，除非设置横行电梯滑道，否则两边的交流速度会变慢。另外桥梁结构的最大疲劳年限，我也算过了，年限是个致命伤……” 鱼小满开始进入她的专业领域滔滔不绝，如入无人之境。 简律辰仔细听着，倒还真听出了个一二三四来。 “总结来说就是，之前的这个构思数月的设计虽然没有大的毛病，但确实存在诸多不合理？”简律辰颔首点头，声音揶揄且怀疑。“所以你觉得，你一晚上就能设计出一朵花儿来？” “可不就是一朵花？……” 鱼小满得意地挥舞着稿纸，“你不是没看见，一朵那么大的喇叭花呢！” 简律辰无言地撇头望天。 好在合作方正好觉得这个朝天喇叭很霸气，重心结构放在半空中非常符合“上城”概念。 ……然而那根本就不是喇叭花，简直就是个巨型的朝天喇叭。 鱼小满望着不远处关琪缓缓驶来的玛莎拉蒂面露微笑。 或者她不应该告诉简律辰，秦寿的设计，她本没打算改的。 关于这个并不成熟的喇叭花设计，她那天也就是脑袋抽地鼓捣了一下，而今天会议上临时起意的变动，完全就是她心血来潮。 毕竟什么都按照关琪想要的来走，也太扯了不是么？ “总裁。” 关琪走下车给他们打开车门。简律辰点点头，钻进了车里。 “鱼设计师。”关琪客气礼貌地等着鱼小满上车，脸上波澜不惊。 “关琪，车钥匙给我怎么样？你去开我的车。” 车外，两个人对视不过数秒。 鱼小满朝她微笑着伸出手，一边将自己的车钥匙吊在空中，笑容毫不客气。“这样等会路上，你好和那个拦路的兄台好好交流交流，教教他，正确的拦路碰瓷奔跑姿势。” …… 鱼小满回到办公室之后，不急不慢调了监控来看，其实和她猜想的差不太多，昨晚她熟睡在沙发上的时候，关琪来过。 除了用大功率充电器烧掉她的手机电池，好像也没干什么特别坏的事情。 鱼小满保持微笑，看到自己桌面上昨晚看的书还没收，正面朝下的铺在桌面上。她拿过来，发现书页还是打开的状态，而上面的一句话，让她看完火冒三丈： 很明显有人动过这本书，她不记得之前这句话有被人用红笔不急不缓地划过圈。 ——”爱情终将失去”这句话，是我们无法当作真理，但却又必须接受的事实。 …… 一如既往的礼貌又嚣张，和关琪那个女人一样的礼貌嚣张。 鱼小满沉不住气了，一个号码拨到关琪手机上。“谁让你碰我的东西？” 寂静的办公室里手机突然轻微地震动，关琪听到第一句话，年轻精致的嘴角微微一弯，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小满姐，你终于开始急了。”关琪微笑。 “谁是你姐。”鱼小满不能更呵呵，脸上的冷意足以冻死微生物。“我们关系什么时候熟到可以分大小妾的地步了？” 从前关琪还会尴尬，现在被鱼小满点破了某些东西，她好像连尴尬都不会了。 她的话叫鱼小满生气。 她说她着急了，就好像鱼小满之前选择视而不见的“情况”现在终于愿意和她提起了一样，有点得意的样子。 “大小妾？我没有这么想。” 关琪还是礼貌地摇摇头，整个都是自信温和又认真的。“喜欢总裁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也喜欢，总裁也没有将你们的关系正式公开，你为什么不能容忍呢？” “谁说不能忍？从进公司开始，你都喜欢了那么久，我不是都静静看着你嘛。” 鱼小满也报以微笑，脸上的冷意却足以冻死微生物。“你喜欢就喜欢，那和我无关……只是别碰我，也别碰我的东西。” 可能是某句话戳了鱼小满痛处，她的口气硬得不像是警告，更像是你再进一步我就拔刀的前一秒。 关琪愣了愣，随后声音轻轻柔柔的，还是一贯的笑意，仿佛在和她解释似的道： “不是进公司……小满姐，我喜欢辰哥哥，很早很早了呢。” 鱼小满顿了一下。 好像关琪的话里，有意无意在透露她另外一些她引以为傲的信息。 ——所以关琪才不一样，所以她才会胜券在握的感觉。她和简律辰，又有什么从前？ 鱼小满还处在惊愕之中吧，关琪心理战术打得好，柔柔的声音接踵又问： “小满姐，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碰了你的东西？……也许那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呢？” …… 沈碧玲最近在家一直很宅的状态。 “老婆，今天滨江那边主题动物园里有世界巡回杂技团，我们去看看吧。”鱼长海说。 “不……去。” 沈碧玲窝在沙发一角心不在焉地回答，囧囧有神的目光仍然聚焦早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茶几上的甜点已经很久没动过。 “不是最喜欢看动物杂技表演了吗？” 鱼长海推推眼镜凑过来，满脸近段时间受到冷落的可怜，同时一脸的期待哄骗。“是俄罗斯的杂技团，你最喜欢的那个呢老婆。” “不去不去不去……没时间。”沈碧玲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手机屏幕，对话框里正努力积极地找着表情包卖着萌。 “想看我家庄园？” 突然她对着手机屏弹跳而起，显然是被手机上的一条信息砸中。然后很积极地拉着鱼长海，一顺溜地带上拖鞋说风就是雨地往外走。“额好的！庄园庄园……老公我们去庄园。” “上次要看你房间，这次又是庄园……” 鱼长海布满着怨念而无奈的神色，还没说完就被沈碧玲拉出了房子，风一般的声音飘散在背后。“我们的婚姻出现了危机，老婆，你真的变心了。” …… 鱼家的小庄园说起来，是管家小松最引以为豪的一块地方了，供养鱼家全年的有机蔬菜种植地，一年到头绿油油。 小松就喜欢扛着锄头有事没事地在这些蔬菜之间转悠，手里拿着菜品单子和笔，乐颠颠地安排着鱼家下一餐的菜色里健康搭配。 鱼清明偶尔也会过来骑马，因为这边有一块比较大的绿坪，还从欧洲专门运回来一匹荷兰温血马，养在专门的马厩里。绿坪下面口小湖，天气好的时候，鱼长海和沈碧玲还会来这边划小艇或者钓鱼。 沈碧玲到这里的时候，鱼清明正在远处草场上教王心宇怎么和马沟通，一身骑装的小马甲和长筒靴衬得他身姿挺拔，愈发清润优雅。 王心宇正不安地坐在马背上捏紧缰绳，身后还跟着几个马童和仆人。小松提着菜篮子站起来热情地朝沈碧玲招手： “夫人，您来啦，今晚想吃点什么口味？” …… “我妈？” 阳光下鱼清明老远就看见最近一直宅的沈碧玲终于出来了，不免放下手里的缰绳往这边眺望，健壮优美的马儿轻轻嘶鸣一声，打着响鼻，蹄子踢踏两步，摆了摆硕大的头。 惊得王心宇高呼一声，两腿夹紧马肚子趴在马背，上一手牢牢拽着鱼清明的袖子。“你牵好啊……” 声音都有些抖，看来千金大小姐之前是真没接触过骑马这项运动。 鱼清明回头望了望王心宇紧紧拽着自己袖子的这只满是汗水的手，有些心疼自己熨得干干净净的衣服了。眉头轻轻耸动，然后才保持涵养目不斜视地问： “你能不能不要扯着我的衣服？” “不扯就不扯……” 王心宇有点生气地望了望身后的几个保镖一样的跟班，觉得自己每次和鱼清明见面都是一种如芒在背的监视感。她这操心猴急的亲妈…… 她亲妈还托鱼清明教她骑马！！！还派人来看看他们的发展进度！！！那几个傻不拉几的壮汉保镖站在身后，她真真是几十年的尴尬癌都犯了。 所以一定要表现出感情很好很稳定的样子……可是鱼清明这样就不对了，王心宇面色难堪地撇他，“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能不加个‘宝贝’？” 鱼清明沉思了一下，照办。把手里的缰绳又在手腕上收了几圈，然后心平气和地抬头，微笑地客气问她： “你能不能不要扯着我的宝贝衣服？” …… ，。 第395章 心好塞 “鱼小满，我上次让你洗好熨好的衣服呢？” 黄昏，简浔从学校回来，把他的宝贝车停好，进门就喊。 正常情况下这个点鱼小满已经到家，并且已经准备做饭了，简浔的声音空荡荡的，他发现他好久没回家，回来之后空无一人，整个房子这么看起来，居然有点空。 大概是习惯房子里面有鱼小满了吧？ 简浔在沙发上扔下书包，在各个房间探头看了看，然后走出宅子，看见自己的狗欢脱地朝他奔来。 他问，“皮皮，鱼小满呢？” 下课经过海瑟薇讲桌的时候，他看见海瑟薇的电脑屏幕了，好像鱼小满和他小叔感情又出了什么问题？海瑟薇正在做她的精神导师。 圣伯纳衔过他手里的快餐纸袋，脑子里还是清楚鱼小满这个代号的，偏着头往花园那边呜呜了两声。 简浔于是信步转悠到了花园。 鱼小满果然在那里，秋天花园里草木都有些凋了，只剩下一丛一丛的蜀葵在那里开着。 颜色鲜亮繁盛，排成排，两米多高的树茎，快把那个雅致的白色秋千架给遮蔽得人不见人。 简浔从花丛的缝隙里看到鱼小满。夕阳里，她正坐在秋千架上，手里握着一张卡纸板和彩铅，蜷缩着腿斜靠着秋千椅，神情萧条地作画。 鱼小满又在文艺了，她一文艺准没好事儿，不是心情奇好就是心情奇差。根据简浔对光线的初步判断，她神情这么游离，心情应该是不甚明朗。 “你在做什么呢？鱼小满。”简浔折了一支花扔了过去，正中鱼小满的头，“我要吃饭，赶紧做饭了。” 紫色的蜀葵从她掉落下来停在肩上，也没掉下来，像别了一朵丝巾花。好吧，偶尔他承认，鱼小满还是很漂亮的，能自成画。 “免费厨娘今天休息，请自助外卖。” 鱼小满懒声回答，头也不抬。 “外卖不干净，我明天有活动，不能吃坏肚子。”简浔抗议，在花丛后面抓抓头，“而且表示我不想吃粥。” “粥好啊……”鱼小满声音幽幽的。“粥又美味又健康，还新鲜还甜美，你为什么不吃粥？” “我不想吃粥，这和粥好不好并没有关系。”简浔强调，并且再次引证论证。“这就像我小叔中意你似的，和你正不正常没关系。” 说这话鱼小满一定会动了，她就喜欢听这样的话。小小的心机boy的特质，简浔还是稍稍具备的。 “不是我不想给你煮……” 鱼小满终于抬起头来，兴致不高地瞟了她一眼，“家里没米啊少年。” “……” 简浔沉默了一下，依然觉得自己饿。“那你给我煮面条好不好？我饿。”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鱼小满复又低头画得出神，一动不动。 “不是我不想动手……” 简浔踩着花茎走过来，随即花丛后面他艰难地举起缠着绷带的胳膊，“我手残。” “！！……” …… 鱼小满都懒得说他了，万年劣习难改，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明天就是他登台演出的日子。 断臂罗密欧，看他怎么去爬人家朱丽叶的窗户！ 摘下耳机，丢下画作往花园外走，朝着他翻的白眼遮天蔽日。 “家里只剩下意大利螺旋面了，面酱也没，你要吃就将就点。不要问家里为什么食材都没买，这些天根本就没有回家吃晚饭的人！” 简浔看着鱼小满一步一个脚印的背影，更加确定，她现在心情不佳。 鱼小满经过她的时候，面色一点都不好，好奇心驱使他走到鱼小满刚刚坐的秋千边瞅了瞅，秋千桌上放着鱼小满刚刚画的画。 他以为鱼小满是那种忧伤起来，就疯狂地画robertklpniss那种诗意又深情的画来纾解自己文艺细胞的人…… 令他惊奇的是，鱼小满刚刚铅笔明明看见在动，画纸上却一片空白。 意大利螺旋面虽然和芝士以及番茄酱配起来味道很怪，但简浔依然不挑食地把它吃了个精光，护送周艺那个家伙往返程太辛苦，有时候深更半夜的，路上一遇一波人。 说起来好像也不是周艺的错，毕竟这撵着他们跑的这一拨人，其实是跟他有夙愿来着。 周艺难能可贵地没有哇哇大哭，但是她一手握着个鼓棒胡乱在那边哇哇挥舞乱打，差点快戳瞎他…… 今天难得的有了空闲，简浔吃饱了便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发上呼呼睡去，两条长腿占据了整个沙发。 简律辰下班回家，看到好久不见的简浔，动手把他拍醒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房间里去睡，客厅容易着凉。鱼小满呢？” “在洗澡吧……” 简浔朦朦胧胧撑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别老加班，有时间多陪陪她。” 咕哝了一声，简浔说罢声音困顿地重新闭上眸子，翻了个身将沙发上枕头的圣伯纳推倒，酣然睡去。 简律辰有点愕，沉澈的目光有些打结。 简浔都这么说，连他都看出自己这段时间和鱼小满时间上有些疏离，很久都没有好好在一起了？ 眸中闪过无奈和歉意。 简律辰想起鱼小满和他提过一次之后根本也没有再提。从前的鱼小满还会不管他在做什么，也死乞白赖非粘着他的话，现在的鱼小满相较而言，成熟懂事了不少。 鱼小满粘着他，他也没觉得太糟糕，她不粘着的时候……简律辰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是应该欣慰还是心里有点空落落？ 他略微失神地想了想，突然之间展颜霁然。 不管他手头上在做什么，好像他也会想念鱼小满，和鱼小满想他是一模一样的。非抽出什么时间和她一起的话，其实不必要非腾出大段的时间空白，因为无时无刻不是时间。 简律辰突然觉得在睡觉之前，他和鱼小满喝上两杯葡萄酒，简简单单说说话，也挺不错的。 “你要带什么酒吗？”简律辰摇了摇简浔，简浔因为睡觉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喝酒机会。 不多久，鱼小满便裹着干头发的毛巾出现在了客厅的空落落的小沙发上。 盘着脚坐在沙发上沉默，握着手机，神情前所未有的阴郁。 鱼小满下定决心去论坛八卦区里扒拉一些史料其实也是在关琪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坚信关琪把话放得那么明白，那么无风不起浪的，她一定能在这些风声鹤唳的噱头里找到一些根据。 然后她就找到了。 论坛里很早就po光了一组不很明晰的照片。 她在画画的白纸上写下了时间，地点。 几个月前，夜总会那种地方，光线混乱缭绕，干冰和烟雾混合。两个不甚清晰的人影，严丝合缝地贴靠勾搭着，拿着房卡推门而入的画面。 即使这几张图因为随意的随手拍角度和可怜的像素，并没有能成功地置顶火起来……画面里那个男人的身影，鱼小满还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认得的。 这就是关琪说的从前，这就是关琪说的很早很早…… 几个月前确实不能算早了，可是那个时候，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她又怎么能怪罪人家趁虚而入？ 几个月前，她疯狂地拒绝着，伤害着简律辰啊。 至于那个女人的背影，她现在也认得了，关琪。 所以关琪毫无疑问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也就是说……简律辰在还不是她的的时候，就已经是别人的了。 所以简律辰现在，又怎么可能对待关琪像个陌生人一样？ 鱼小满突然之间觉得无比的难过心塞，多日来的种种异状她装作视而不见，却终于都得到了证实，而这个证实又和她是否信任无关……心里头突然又酸又涩又凉，却不知道说什么。 心塞得厉害，关键是这种心塞，还有点咎由自取的味道。像是有很凉很深的井水从地心冒了起来，咕咚咕咚将人淹没弥漫。 咎由自取。 鱼小满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她要怎么怪那个时候因为她而心灰意冷，失魂落魄的简律辰，怎么怪…… …… “我也喜欢总裁。” “总裁目前又没有明面上公开你们的关系，我饿为什么不能喜欢。” “我认识他很早很早，你觉得是你的东西，其实是我的。” 关琪平静的话现在一字一句在她脑子里重复了……关琪也是那么爱笑，笑得自信又客气。 那种笑里鱼小满并不知道包不包括“运筹帷幄”这四个字，只是她再也不能就这样依然揣着糊涂，使劲让自己不明不白。 如果简律辰和关琪现在依然真的有什么……她当不了一个每天被喂几颗糖精，就醉倒的傻瓜。 鱼小满拿起手机的手有些形如木雕，可是此时此刻，她感觉能找的，想找的，也只有海瑟薇。 “瑟儿……” “声音怎么了宝贝儿。”海瑟薇趴在床上面对着电脑，悠闲的声音从手机里悠闲地传来。“深更半夜，有什么可以为寂寞的少女你效劳？” “深更半夜了，你怎么还没睡？” 鱼小满无神地望了眼时间，海瑟薇是个键盘党，又不是个熬夜侠。 “我……” 海瑟薇一个鲤鱼打挺……没打起来，翻身从床单上滚起，眼珠转了两下抓起手机，“我在逛店看裙子，中国旗袍太漂亮，一不小心看晚了。怎么了你？” 海瑟薇解下手臂上的沙袋，转移话题。 “噢……”鱼小满应了一声，声音稳淡又平静。“律辰，我要查他的短信，通话记录。” …… 第396章 不能因为你弄丢 "" ="(''" =""> 干起这个海瑟薇可是老本行，简律辰的防护虽然厉害，可想想也拦不住她无敌的键盘手，毕竟她之前本来就有一条和简律辰专属的通话频道。 .. 只是她对鱼小满的查勤行为觉察出了一些警惕：“怎么了？” “没……”鱼小满木愣愣的，“你就……帮我查就好了。” “感觉颇为不妙的样子……” 海瑟薇一边狐疑着一边靠**头，将电脑拉过来，“这种事情你不是不屑的嘛，说那是lser才用的手笔，逆袭的少女不需要。怎么转瞬水准就低了？” “我方嘛……”鱼小满依然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因为此刻笑比哭难看。 “为什么要方呢，地球都是圆的少女你为什么要方呢……”海瑟薇絮絮叨叨边说，边打开她的触手连接。 “地球为什么是圆的呢……”鱼小满双目空洞，跟着海瑟薇神叨叨的话，一起无来由地絮叨。 “因为~我想尝尝地球是什么味道哒……” 海瑟薇歪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毫无意义的叨叨回话，一边敲一边看一边摇头晃脑地想着波板糖的样子，不多久，小指在ener键上一收，“好了。” 鱼小满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哈，好巧，大老板正在打电话！……那我连接一下我们三个人的手机通话频率，愉快地进行窃听吧，你记得不要说话哦。三，二，一——” 刺啦啦的电磁声音短暂即过，海瑟薇干爬墙这种事是家常便饭，鱼小满却是第一次，心脏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抓紧。 ——她听了简律辰的录音，她就越线了。 这感觉非常不好，比吃了一盘子生虾的感觉还要不好。她说出口的信任她想让它真的是信任，可是她现在需要跳开这个信任的圈子以核实证明自己不是在自导自演自欺欺人…… 通话切入了。 简律辰正在讲电话。 鱼小满屏住呼吸，电话却正好在电磁消声的那一刹那，传来让鱼小满海瑟薇都自动陷入寂静的对话—— “我……怀孕了。怎么办，辰哥哥……” 海瑟薇和鱼小满的眉心同时往上震惊地提了一格。 通话之间寂静如真空，短短的几秒，波粒二象性能传播无限远的电磁波，都恍若凝滞。 简律辰那边那几秒没传来声音。 海瑟薇脑子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最近怀孕的梗怎么这么多随后才是另外一边，陷入死寂的鱼小满。 而陷入死寂的鱼小满，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她手里捏的那张纸上，那几个月前的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个夜总会，那对贴在一起歪进房间的人…… 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有果。 月老挂在满世界的红线原本粉红粉红地遍布，满世界就算是黑夜，它们也像樱花红线一样织发光爬图。黑夜里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那些红线就倏然齐刷刷被利刃割断，像是慢镜头崩断的红色丝绒，断了，碎成一截截，顷刻湮没在空气里。 鱼小满听见自己心脏清晰而缓慢的跳动，一下一下的，耳朵里仿佛空频一样地出现真空。 那几秒太长太长了，长到鱼小满听到简律辰那略微沙哑的声音的时候，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梦。 简律辰沉寂的嗓子，在漫长的沉默后对关琪开腔，她听见他沉声说： “……把孩子打掉。” …… 孩砸！ 海瑟薇比鱼小满先跳起来。 她没听错没听错没听错，刚刚那个喊辰哥哥喊得让人麻不兮兮的女人关琪在对简律辰说她怀孕了！而简大总裁沉默半晌，冰冷残酷地命令人家把孩子打掉！…… 糕的这可真不是闹着玩儿……这比她这个孩子还要像闹着玩儿的好吗？ 哪来的套路哪来的套路？说好的真诚呢？说好的小天使呢？说好的山无棱我们就穿上冰靴去滑雪的呢？…… “小满！” 海瑟薇切断了连线，飞速地抓起手机。 可是鱼小满已经不在了，电话那边只传来一阵死寂。 …… 公寓的里的酒窖就在楼梯口后面，一个透明的玻璃地盖下面就是一排陈年老木砌成的一个木制小楼梯，顺着地面楼梯的轨迹延伸至地下，形成一个长长的优雅螺旋形状。 由于鱼小满性格的清奇，当时重新规划的时候，地下的木质楼梯还附带有一个卓尔不群的小滑梯，顺延着楼梯一道紧挨着修建下去。 ——简律辰就是在挂断手机，手里握着金谷粒的酒转身的时候，看见鱼小满的。 她穿着白色丝绒的浴袍，光着脚，从地面揭开的玻璃盖下钻出来，顺着下地窖的楼梯滑道，从天而降。 而后滑落在地上，没来得及在地面坐稳，便起身大步朝他走来。 她的脚步很快很快，以至于他都来不及看清楚她面上的表情。或者说她的每一步都很仓皇，仿佛是朝他奔来。 “慢点！小心硌脚，地窖有段时间没打扫……”等她走近了，他才开口刚朝她扬起一抹笑，倏忽就撞见她那张苍白到面无表情的脸。 鱼小满整张脸很没颜色，面无血色的那种白，又像是她眼睛里的那种神采——无表情，仿佛一种仓皇的盲目茫然。 很着急很着急。 鱼小满举目盯着他，胸口猛烈地无声起伏着，一如她抿得紧紧的唇，严肃得让他摸不着头脑。 “鱼小满，你怎……” 话音未落，鱼小满突然之间做了一个动作打断了他的话：粗鲁的将他一把推向酒架，随之将他的西服外套，一把扒下。 “哐当！” 手里的酒瓶被带落在了地上，滚了几圈撞在了酒格子墙角。 他错愕地望着她，却在这片错愕之中，被她再一次将衬衫领口一把拉下。 他被迫弯身，脸的距离和她拉进。鱼小满的两只手捏成拳头攥在他的锁骨口，勒着他的衣领用力抽出领带。 又几秒，鱼小满只字未言，两手猛然用力—— 噼啪几声，扣子直接崩裂，她蓦然再将他的衬衣也奋力撕开。 肩膀锁骨以下全部剥出，她把衬衫一气滑开到他手胳膊肘，简律辰蜜色的，健壮胸膛以及胳膊，便这样裸着上半身被她暴露出来。 介于麦色与蜜色之间的肌肤色泽，肌肉匀称的线条与形状，视觉的组合冲击得犹如罗马完美的雕塑艺术。 酒窖淡黄的灯光下，上面青紫遍布，犹如被绢画的刻印。 简律辰眉头微妙地挑拧而起——鱼小满这是要……干嘛？强暴他？ 鱼小满恍惚，惶然脚跟朝后退了一步。 简律辰更为惊愕地望她，却看见她绝望的眼眸深处，像是蕴藏着一层冰一样的火。又像是火裹着枯木……他说不清那种带着仓皇和直勾勾的复杂眼神里，包含着多少种正在变换颤动的色泽。 鱼小满盯着他身上的青紫红痕好几秒。 简律辰愕然直到担忧地用手扶她，她耳朵里嗡嗡传来他仿佛切问的“怎么了”，她脑子里还是空白的黑色的，像是大片的叫做“绝望”的花瓣，在片片同时开启。 关于他和关琪目前是什么状况，鱼小满还想做点最后的证实的。 然而眼前简律辰告诉她的答案，就是这满身的青紫。 关琪那不遑多让的笑关琪遗落的头发，藏藏掖掖的短信和修改的手机密码……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鱼小满用力摇了摇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冷静一点。 关琪是谁关琪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关琪到底对他们俩来说重不重要…… 不……关琪对他来说，重不重要。 她不发话，她很怕自己一开口就说出了什么让她贻误终生的话。 然而简律辰还不明白她此刻的眼神在多么恐惧无望的颤抖，他走上前来要扶她肩膀，想要知道她怎么了，却被鱼小满慌张避开。 “你怎么了？”简律辰终于不安地皱眉问。 鱼小满转过身背对他，眼睛里面已经开始发狂地发胀变痛。“没事。……你在，你在下面干嘛？” 简律辰微微一愣，鱼小满怪怪的同时居然还突然问他，他只好如实回答：“刚回家不久，准备下来拿酒……” “哦。” 简律辰的脚步还没彻底靠近鱼小满的时候，她再次打断他，头也不回地箭步离开。 …… 鱼小满去了公司，很晚的时候简浔从沙发上悠悠转醒，看见鱼小满模糊的黑影穿戴整齐站在客厅，像要出门。 “几……点了？”简浔揉着眼睛半梦不醒地问。 “还早。” 鱼小满往这边看了一眼，轻声拉上门，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如漆的门外。“明天的表演，加油。” …… 事实上，如果不是第二天白天里桌上的专线响起，秦寿在电话里暴着嗓子问简律辰“都上班五个小时了鱼小满那个抽蛇筋的懒货怎么还没来！”……简律辰还不知道鱼小满不见了。 鱼小满没来公司？ 简律辰放下手里的笔皱眉。 夜里她说要设计一个人楼下睡，而早晨起**的时候，家里已经只剩下简浔坐在那里吃早餐了。 问及鱼小满，简浔掉着面包片说应该是加班去了吧。很早就出去了，外面乌漆墨黑的，一片黑。 简律辰还以为她起早来公司加班了。 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直到打了十几个电话，手机还是显示无法接通的时候，简律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于是又打电话给简浔，“你确定一下，你看见鱼小满出门，是什么时候。” “就是很早吧……很黑。”简浔正在收拾自己竖起华丽紫色衣领准备出门，拿起沙发上的包，抬眸看见茶几上揉着一团纸，好像就是鱼小满昨天画画用的白纸。 他拾起来展开看，白纸上彩铅大大地写着一个时间和地点，想也没想他拍了发给简律辰看，“好像是个留言条？现在想想，嗯……她出门的时候应该不是早，应该正是深夜。” 简律辰看着照片上那张纸条上的日期和地点，那一刻愕然回想昨晚鱼小满古怪的行为。 …… 他霍然起身，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关琪上前抓他袖子，神情有些着急：“总裁，您要去哪里？……今天下午约的科室手术……” 简律辰看了她一眼，关琪的手落在她的小腹上，面色凝重。“抱歉了，关琪，你得自己去。” “可是、辰哥哥！……我害怕。”关琪小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不安。 她祈求似地望着简律车，一无所例地让他想到多年前那个小女孩的眼神，无助，祈求，以及，对他的某种……依恋。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直纠缠你的那些人我会帮你处理，等会我让南霜陪你，不用担心……但是以后，你要学着别再喊我‘辰哥哥’。”简律辰轻轻推开她的手，终于把话挑明白。 关琪小时候是怎么逃出虎狼窝的，也许和他有一定的关系……只是那不是一次成功的脱逃。 他不知道多年后关琪又是怎么又被那些人找上的，他们之中有人糟蹋了她…… 而她是怎么失魂落魄出现在夜总会遇上失魂落魄的他的，他不想为此延伸出更多的缘分和剧情。 尽管缘分真实而奇妙。 “我，” 关琪有点尴尬，随即很快的，努力绽放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我知道了，是不是上班时间，我应该公私分明点，我以后会注意不在上班时间喊你辰哥哥……” 她还想努力点，进退有度，不让他对她起任何的厌恶之情。因为她年轻，她想要今后，未来做他最得力的助手，事业生活上，最不可或缺的女人。 “不，”简律辰很理智地打断她，并没有一点点的犹疑。“关琪，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小妹妹，和我最开始遇见的那个小妹妹一样。在你心里，可以把我当哥哥，但是以后，任何时候，都不要这么喊我。” 关琪脸上更尴尬，还带着一股微微受伤的懊恼。“为、为什么。” 她以为……她可以这么喊的，因为，因为她还可以是当年的那个小妹妹啊。 他看不出她喜欢他吗？虽然她自知很难企及他，可是，并不至于要把她小小的**心思推开得这么…… “因为我女朋友会误会。” 简律辰说，很轻又很坚稳地拍拍她的肩膀，眼神柔和认真，“我只有这么一个女朋友，不能因为你弄丢。” …… hp:..bkhlnex.hl 第397章 这些人都是满满的套路 简律辰对她说，自己只有一个女朋友。 他奔出去的时候，脚步慌张。 关琪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合上了文件夹。办公室静静的，她把手敛到背后，慢慢挺直了脊背，唇角溢出一丝了然的涩笑。 回头好好想想，她好像只是被很早前的某个念头冲昏了头——从她很小时候简律辰救下她的那刻起，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她的太阳。 她和孤儿院里长大的那些孩子不一样，很早很早就不一样了。 她根本不知道上哪去找他，那本被她佯装丢掉的书当年被一个女生用钱和棒棒糖就那样买走了……人贩子在背后望着，她不能表现出一点点不舍的样子。 她把那本书递给那个笑容清亮狡诈的女生，天知道她那时候心里，已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 什么都没留住，除了记下那个大哥哥的名字，什么都没留住。 …… 孤儿院的教育名额升学名额非常有限，高中她堕落成为小太妹那年，她在报纸上看见他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每次她在深渊边缘的时候，都有她的大哥哥来拉住她。 他的模样她一眼就能认出来。不会再有人有那么浑然天成的孤单和帅气，那么淡静沉澈的眼眸了。 那年那个穿着白衬衫校服的男孩子在街边蹲下身来问她的时候，像个从天而降的大天使。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眼神怯怯地望向另一边：关，关琪。 关琪。 他重复着她的名字，然后摸摸她的头。没有笑，但是面庞清肃净透得一如洞悉所有：好的，关琪，你需不需要帮忙？ ……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终于把他和所有蹲下来怜悯地摸她脑袋的人区分开来。他那双沉澈的眸子看得见，他知道她是有难的。 她很小的心里当时万分确定。所以当他问她“腿是什么时候断的”的时候，她抬起小脸，鼓起勇气小声告诉他： 每天八点，准时断。 …… 那本书只是他们谈话时的幌子，而此后经年，她已经把它把它当成一个丢失的寄托。 后来她喜欢上了财经报纸。 她跟着报纸一直关注他。看他获得了省级的新锐商人，看他开了自己的公司，看他出现在了峰会，看他打起领结端起了红酒杯，看他出现在了财经专访的封面…… 她是所有注视着他的目光里的其中一双。就像是和他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另外一个灰色的小影子一样，从来没有明面上出现，也从来没有交集。 但是影子是注定想要靠近那个发光的身影的。 关琪就想成为简律车的影子，一个他生活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影子。去认他去追他去找他，那都不叫见面。 并非她不确信他是否还记得记忆里那个乞讨的小姑娘，而是……她想要切切实实地见到他，让他也认得她。 所以她高中初始开始正形，又在大学逼仄的几年条件和时光里，专修了行政管理。 他当总裁，她就去做他的秘书。 gs的那些关卡她不记得她都是怎么闯过来的了，为期一年的筛选，半年一次的比试面试到三个月一次，再到一个月一次，再到一周一次…… 越来越高强度的面试，她要准备的东西似乎都超过她二十年学过的所有，明明过关斩将艰难得要命，她的**和渴望却越来越强烈—— 那种离他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的感觉，像是干涸着她血管的极意渴望。她是一个在沙漠行走的人，只有通过最后的面试，她才会靠近她的那块可以救命的水源。 只是他们的相见，比她想象中的来得更早了一点。 ……命运就是这么可怕，总是会给你前进的线路上来点可恨的偏差。 她参加的面试角逐，到后期都已经拥有一定的曝光率了，就是这样的曝光率，让从前那些人找上了她—— 不，应该说，从前那些一样是受害者，而今成了新的人贩子的昔日伙伴。 “哟哟，琪琪，你都混这么好了，怎么也不想着我们哥儿几个啊？” “琪琪，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呢，这皮肤水的……当年被警察接走的感觉是不是很好？你怎么这么小气，也不想着拉我们一起……” “啧啧，你这是什么表情，嫌弃？……别躲嘛小美人儿，飞上枝头不认亲了不是？……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过家家，我还当你老公你忘了？” “一点钱也不打算资助资助么……你不记得你欠我们的？你欠我们一个也获救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警察叔叔那里还有你的小伙伴？” “一百万怎么会没有？你穿的都是only呢……真的这么小气不给钱的话，我们可就只能用你的身体还了哦——” 那个潮湿阴暗的夜晚，她不敢再回想，那是一辈子最大最黑暗的噩梦。 为什么没有救他们？为什么没有救他们？！ 她犹然记得那时人贩子的老大眼角边那条长长宛如恶龙的刀疤，犹然记得他看她离开时那邪佞阴毒的眼神——“别多嘴，再惹我，老子要是抓到你……” 像是淬毒的利刃，像要将她生撕活剥。 她记起来了，她害怕。 她当时太害怕了。 她走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噩梦里都是人贩子老大找到自己，将自己徒手撕开的血腥画面。 也许……小龙他们乖乖听话，就不会有这样的噩梦呢？ 然而噩梦总要找个归属地，它兜绕了一圈，还是回头来找上了自己。 …… 其实，她早就没有机会了啊。 从进了这个公司正式成为他的助理，从她知道他真的和那个叫做鱼小满的姑娘谈恋爱开始，她做了好一些事。 可能只是因为努力了那么久，她太不甘心吧。 《飞鸟集》停在那里，她终于知道，鱼小满就是当年拿走她那本书的姑娘。 那个抢过她一次书的姑娘，也把她的神抢走了。 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她这可悲可恨的境遇，就因为她一直只能是个东躲西藏的影子……所以她渴望的东西都不可以是她的，她渴望的人，也不可以是她的。 灵魂是自由的有什么用…… 关琪脸上布着颓然的笑意慢慢坐下，她的命运，被禁锢了。 就这样吧。 其实就在简律辰眼神认真地告诉她，“我只有这么一个女朋友，不能弄丢”的时候，她甘心了。她懂了。 那和所有宿命所有因果所有先来后到都没有关系。他说给她听的，他没有说笑。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朋友，只认这么一个女朋友。鱼小满。 除她之外，谁都不能是。 …… 上镜率很高的鱼家，此时正闹得不可开交。 狄庚霖惊恐地躲在鱼清明背后，上蹿下跳地躲着沈碧玲的拖鞋： “鱼叔，救我，救我！……我就是说说真话怎么了！姨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本来就是你做错了，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啊你不守妇道啊你还要打我……杀人啦，灭口啦——” 沈碧玲围着鱼清明高大的身影一拖鞋一拖鞋“啪”“啪”甩在鱼清明身上： “个死崽子你给我滚出来！你再胡说老娘今天真不撕烂你的嘴。” “明明就是嘛！敢做不敢承认还要拿花瓶砸我……姨你这样真的不对！你要想想清明想想小满想想我鱼叔啊……鱼叔虽然没有我爸帅可是对你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我是真的只说良心话我看不下去了好吗……” “不要这样，妈哎呀！——妈你别……嘶，你们别这样好不好！！！” 鱼清明四下躲闪着，奈何被狄庚霖拽的紧紧的像个牛皮糖，痛得他什么风度都没了，龇牙咧嘴此刻只想把狄庚霖丢到银河外太空的马桶里去把头泡一泡。“混蛋你别开口了！” 他不知道越说，他妈火气会越旺的么？！ “小满呢，小满在哪里，阿姨你这样，我真的要和小满说。”狄庚霖喊。 “鱼小满心情不好说她想静静，静静是她大学同学你不用问了……”鱼清明放肆地躲闪。 沈碧玲追着狄庚霖，狄庚霖追着鱼清明，三个人围着家里的沙发展开了一场追逐战，小松在一边急的跳脚地一边助战一边喊着“别打了，夫人少爷你们别打啦”。鱼长海坐在沙发上，位于战场中心入定，推了推他无辜的金丝眼镜，一贯的温温吞吞： “老婆你不是要出门找人开房嘛……这个时间点已经快啦。” …… 一句话瞬间让整个战场安静下来。 顶着枕头的鱼清明，和抓着鱼清明衣摆的狄庚霖同时停了下来，同时侧目。小松端着糕点的盘子“吧唧”落在了地上，嘴巴张得可以塞无数的松子。 刚刚鱼长海说什么？他的老婆沈碧玲女士，和别人开房……到点了？ 沈碧玲停下手里的拖鞋，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哟，真的快到点了！” 很快重新将拖鞋穿回脚上。 “快快快，我的包呢我的外套呢？”沈碧玲理理头发，四下查看。“就穿这个，戴个墨镜，我墨镜呢鱼长海？” “这里。”鱼长殷勤地将她的墨镜起身递给她。 狄庚霖颓然落地，“天呐！……鱼叔！你伟大到浑身都变成春天了！” 鱼长海原来什么都知道……可是什么都知道，怎么还能容忍老婆继续出轨，自己绿油油成这个样子？ “看你最近遇见我老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应该就是想和我说这个吧？” 鱼长海拍拍狄庚霖的头，一副早已洞察的了然，摇摇头摊手。“我都知道啊……可是拦不住呐，有什么办法。” 鱼长海抬起头面向沈碧玲，再次一脸尝试地劝阻：“老婆你真的要去吗？……这样欺骗人家年轻小伙子真的不太好吧？多不道德，还为老不尊。” “你懂什么！” 沈碧玲隔着墨镜白了他一眼，“什么叫为老不尊？你怎么不说那小子吃屎偷腥？要是没点心思，那能被我勾搭上约好了开房？跟你说了他就是靠不住，咱家小满死心眼跟了他肯定没好结果。” “要和您开房的人是简律辰？！！！” 鱼清明和狄庚霖同时惊叫起来。 “要不你们以为是谁？” 鱼长海摇头耸肩，神色颇为了然无奈。“要不是潜下心来要把小满和那个小伙子拆散，她能安稳地放鱼小满在外那么多天，自己待在家里上网‘网恋’？变着办法装少女去吸引人家，以证明那个小伙子不是个靠谱人？” 鱼清明，狄庚霖：“……” “那有啥！” 沈碧玲丝毫不以为意地甩甩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就准你们年轻人用来干坏事儿网上勾搭谈恋爱啦？……我网上随便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头像挂上去他就信了。再说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是好人那能答应和我去开房？……哼，我这次就要手机录像录音全部准备好，待会儿一道录下来，把他这个渣样儿给鱼小满那个死心眼儿的看！叫她瞎眼。” 狄庚霖惊叹得一屁股坐地上起不来，“原、原来是这！……毒，姨你简直太毒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险恶的丈母娘！……这简直是……防不胜防啊。 仔细想想，男人万一哪天一个把持不住想吃点儿野味了，出门约炮开房一看，遇见自己的丈母娘，那是何等的尴尬与悲壮！ “妈，你是说……简律辰和您约定了……开房？” 最明显能感到怀疑的也只剩下同样惊愕不已的鱼清明了，好在他比所有听众淡定理智。简律辰答应和一个陌生女人开房？鱼清明很快锁起眉头。 “对啊！”沈碧玲一拍他肩膀，声色沉痛：“我跟你说你别看那人长得正派，他就是一道貌岸然的小瘪三。网上的时候，他对我不知道多热情呢！骗小姑娘的嘴甜的厉害，我发一句他回一句的，从来都不耽搁！” 狄庚霖又想起他看见过的屏幕，“我记得好像是您一直在这边问你喜不喜欢我，觉得我好不好地可劲儿热情，还发一套的表情包强行卖萌……” 沈碧玲又一个拖鞋凶猛地扔过来：“那叫战术，战术你懂不懂？我进他就进，我当然要率先热情点……” 狄庚霖被打得正中，一张甩脸被拍到地上，仍哭着兀自坚持：“分明就是您强制卖萌……” “臭小子我抽你……”沈碧玲还要冲过去，被鱼长海拦腰抱住，她仍然火大且死不服气地嚷： “小姑娘不都那样吗，那我当然要装的像一点，再说了他也是很有企图的好吧，一会儿要看我房间会儿要看我家地产的……我拍完鱼小满的房间给他拍客厅，拍完客厅给他拍庄园……” 沈碧玲絮絮叨叨，极力证明自己是正确是被积极回应的。她都试探他，成功撒娇让他把手机密码改成她的生日了，他也二话不说依言改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这不对吧……” 此时鱼清明兀自沉思着打断，摩挲着下巴收起眉头，“妈你说你为了伪装少女感的房间拍了鱼小满的房间给他看是吗？这么说，我其实，其实有本启奏……” “什么本？”沈碧玲眼一斜。 “内个，内个，您可能不知道鱼小满那边跑出去不是她自己爬墙出去，而是被某人爬我们家窗户偷出去的……”鱼清明小心翼翼地收着脚步。 所以鱼小满的房间，简律辰一定早就见过…… …… 沈碧玲静了几秒。 于是整个屋子跟着静了几秒。 然后沈碧玲的手机响了。 沈碧玲脑子还没想明白前因后果就拿起来。“喂？……” “翡翠女士，不是约好了要开房吗，出门了没有？”对方的声音沉澈低沉，像是溪水刷卵石，给人一种优雅客气的礼貌。 整个屋子很安静，以至于电话那边男人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大伙都清晰地听进了耳朵里。 水上枕着绿翡翠，那是沈碧之前上网玲取的网名，取了专门用来对付简律辰的。而简律辰的名字，她想应该是她女儿恶搞的，叫“缺个漂亮老板娘”。 沈碧玲愣了。也就说，称呼她“翡翠女士”的，应该只剩下简律辰。 那确实就是简律辰。 狄庚霖和鱼清明面面相觑，已经万分确定了。 “我、咳咳……”沈碧玲清了清嗓子，把自己嗓子捏着了点，努力调整得宛如少女那出谷的黄莺。“我收拾好了，刚准备出门，你等着我哦~” 还不死心。 鱼长海听着那尖着调子的少女嗓，默默地捂住耳朵，整个人尴尬癌都要犯了。 “好的，那我来接你。”对方磁性的声音说。 “接我？”沈碧玲心脏一紧，美眸也蓦然睁大，随即想起网上的简律辰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家住在哪里的。 “哦，不用不用，不用麻烦的，你就在约定的地方等着我就好啦。我家呀住的很偏远，你现在过来会很不方便……”沈碧玲娇羞委婉地推辞。 “方便的。” 对方微笑着说，好听的嗓子声若溅玉。“我就在你家门口。” 第398章 寻找之路上帮忙监个考 鱼清明以一种惊叹赞赏的目光默默为他拉开门。 当简律辰那张英俊讨喜又自然而然的脸，毫无违和感地出现在他们家门的时候，沈碧玲女士沉沉捂住头，觉得自个应该是打了这辈子最为失败的一场战役。 …… “欢迎欢迎。”见到真人，鱼爸睿智的双眼在镜片后透露出一番打量的光。 似乎对他这个女婿的才智感到颇为满意，随即率先朝他露出友善的笑来，“是来找沈碧玲女士的吗，她已经准备好了。” “鱼长海！——” 沈碧玲满面通红，回头怒目嗔瞪鱼长海。 简律辰冠冕堂皇地出现，微微弯腰朝着沈碧玲和鱼长海鞠躬，“伯父好，伯母好。” “谁是你伯父伯母。”沈碧玲气呼呼转过头叉腰昂头，“前一分钟你可不是这么叫的，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 简律辰望着她，斯文地但笑不语。 “……”沈碧玲受了刺激，“鱼清明！” “不是我！”鱼清明很快连连摇手后退，一脸的撇清干系：“真的不是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沈碧玲又充满杀气地望向狄庚霖。 狄庚霖更是更是摇头惊叹加狂笑得喘不过气来，捶胸顿足： “哈哈哈，那能是我么，您看我这智商那能是我么？……是我我刚才还能那么激动的话，世界就真的欠我一座奥斯卡啦。” 说得好有道理。 沈碧玲点点头，不疑有他，很快略过他望向鱼长海。狄庚霖明显就是愣了一下。他好像，说错了什么的样子。 鱼长海一向和他的宝贝女儿里串外合，最有嫌疑的人了！ “怎么可能是我呢老婆。” 鱼长海笑眯眯的不慌不忙，一脸的温顺。“……我还不知道在你手上能死多惨嘛。” …… 会不会是鱼小满自己？ “鱼小满？” 沈碧玲想到最后一种可能，质疑地望向简律辰。始终就是不肯相信自己完败在一个后辈手上，被耍得像在演马戏团。“你答应过我们的聊天要保密的，你骗人！” 鱼小满要是看到，一定立刻就知道是她了。 “没有骗人，我确实保密了。” 简律辰毫不含蓄地抿唇摇头，口气无比赞扬。“再说，鱼小满是您生的，哪能这么聪明呢？” 沈碧玲：“……，……” 真的是毫不见外的嘲讽呢，爆血管吐血。 这女婿……这要是收了……简直没法好好过了好么。 …… “所以，偷偷诱拐了鱼家的妙龄少女，你是怎么有胆子出现在我们鱼家大院的呢？简大总裁。”狄庚霖从地面弹跳而起，出声就是一脸的唯恐天下不乱。 一定是和海瑟薇待的时间太久，狄庚霖现在说话，也已经越来越趋向于不阴不阳的太极流，看好戏的阴阳鱼模式了。 他们鱼家？ “你吃鱼家大米饭了？”简律辰耸眉不客气地回问，分外不想理他。 “你你……” 一句话把狄噎得不要不要，他指着他，反驳不出什么话来。有句话叫我就多管闲事，吃你家大米饭了喝你家水了？ 然而他可不就是吃了了嘛！……还吃了好多年。 倒是鱼清明此刻开口了：“你是来找鱼小满的吗？” 他出现在这里，应该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是的。”简律辰点头，望着沈碧玲保守地微笑。“因为一部分伯母掺和进来的误会，鱼小满吃醋伤心，不见了。” “……” 沈碧玲瞪大眼睛，愣了愣，“可是鱼小满并不在家。” 简律辰目光瞥向鱼清明。鱼清明确定地朝他点头。“不在家。她早晨打电话说心情不好，要去找静静。” 也没有回家里，那鱼小满去了哪里呢？静静又是谁呢？ 简律辰收敛神色，眉头又微皱了起来。 “找海瑟薇了吧。” 狄庚霖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靠在沙发上，对鱼小满和海瑟薇的羁绊还是深以为然。 鱼小满不会轻易回家里哭告诉，告诉爸妈她和简律辰的感情出了问题的。“那么倔，第一时间除了海瑟薇学校，她还能去哪。” …… 简律辰坐进车里，在启动车子前，又给了海瑟薇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 简律辰挂掉电话，看了看时间表，海瑟薇应该正在上课。他有点一分一秒也等不了，于是很果断地掉头去tbu，离开了鱼家。 …… 鱼小满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了眼手机。忽略掉十几个未接电话，距离开始检票还有好几个小时，她来得是不是太早了点？ 鱼小满收回手机，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硬币零钱，到最近的书店买了本杂志。 “八块。” 杂志店的女老板头也不回地朝她伸出手，目光紧紧黏在几平方米的屋架子里摆的那台ipad上。 看的是娱乐八卦，无聊女人们最钟情的台。无非也就是今天谁谁谁和哪个女星出了绯闻，明天谁谁谁家里又出现了什么豪门怨…… 鱼小满将硬币丢在她手心上，无意间也跟着瞅了眼画面，跟着八卦多看了两眼。 tbu的大学楼道静静的，人走在走廊里，脚步声清晰可闻。 大学上课的时候，从为关紧的门缝里看去，基本总是排列着一排排的睡觉党，手机党，聊天党，但是今天比较出奇，一个个教室里坐着的学生，脊背挺得笔直。 tbu的学校里，四面的道路边的树干上，挂着一个个火红的校庆横幅，升旗台前面的大草坪也翻新了，只是这红火的校庆并不能减少此刻校园里这愁云惨淡的浓浓气氛……简律辰来得很巧，正好遇上了大学里难得的的期中考试。 海瑟薇作为监考老师监考去了，简律辰咨询过教考办的人，循着海瑟薇监考的教室娴熟地找来。 简律辰找到海瑟薇的教室，海瑟薇正拎着一个学生的衣领子出来。“跟你们说了不可以作弊，这两天学校的考场纪律抓得可严了！你知不知道，抓得可严，被发现作弊一个，考场监考老师还要连带着罚钱！我都这么穷了……你臭小子是不是想死？” 门口已经接站着两个，海瑟薇拎完这第三个，又是声音很小，恨铁不成钢地拎他们的耳朵：“一个两个三个成天就知道玩游戏，是不是眼瞎你说你们是不是眼瞎，我昨天都把考试答案偷偷发你们游戏账号上了啊！” 三个学生哭丧着脸：“老师你怎么不早说……昨晚我们都封号睡在课本里了啊。” …… 海瑟薇头一偏，看见了简律辰。“大老板？” 简律车四下望了望，并没有看到鱼小满。 “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海瑟薇惊奇地问，随即恍然了悟，转身叉腰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鱼小满跟人跑了吧？” 跟人跑了…… “你到底会不会用词。”简律辰转身扶额，相当有些挫败。 “whatever.”海瑟薇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面目表情，“反正你做了什么好事我和鱼小满昨晚可是全都知道了，孩子……大老板不是我说你啊，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想不到私下里比花蝴蝶还要有戏，在下佩服，佩服。” “这么说……”简律辰抿唇，由此，已经完全还原了整个事故发生的步骤。原来鱼小满是听到了…… 他随即斜睨着眼，危险而杀气凛冽地皱起眉头，“你昨晚又带着鱼小满翻墙了？” 呃。海瑟薇闻言，自知暴露，很快讪笑摆手，“没有听到很多啦，一点点，一点点……” 所以，既然都偷听了……为什么不全部听完！ 这才是让简律车最为崩溃的。 天知道就是这么关键的一点点，能让鱼小满那个心里敏感的又翻起什么惊涛骇浪！何况还有她亲妈在一边将整个误会推波助澜……这么些日子，鱼小满内心到底都是怎样的受虐os？ 而且她还什么都不说。 简律辰深深吸气，这下终于意识到，鱼小满对此产生的误会到底有多深。 “那些是误会，我和关琪……算了。”简律辰摆摆手，不想在多做解释，“鱼小满在哪里。”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要找到鱼小满。 “小满啊……” 海瑟薇认真想着，突然一拍大腿，抖落着胸前的监考牌跳着脚，“我还真知道小满在哪里！不过今天是校庆你知不知道？你侄子正在大礼堂演出你知不知道？哎呀妈听说很精彩的我真的好想去看可是我在监考！” “所以……？”简律辰想，这两个有什么关联。 “你帮我监考。” 海瑟薇转着眼珠恬不知耻地发出结论，激动而迅速把主意打到简律辰身上，“考试风纪真的抓得很严，监考老师抓到一个作弊的还有奖。其实我也没想要抓多少只要保证我不要被作弊孩纸坑到扣钱……可是我真的很想去看一看那个校演，大老板你就成全成全我吧。” 鱼小满在哪里她才不管呢……只是正苦于自己时间被占，此刻没法去礼堂看演出的海瑟薇找到了替身。 不等简律辰答应就把自己的胸牌摘下，不加商量就这么定了地挂到了简律辰身上，大力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很不错，小伙子，好好干。里面还有一位监考老师，我是主抓作弊的，你帮我抓完了这帮人里面作弊的崽子，就来找我，我告诉你鱼小满在哪里。”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大礼堂的票扬了扬，塞了一张到简律辰手里。 “……” 海瑟薇撒起脚丫子，屁颠颠地一溜烟奔向大礼堂跑了。简律辰很无语地望着她的背影，回头又望了一眼海瑟薇很无语的学生。 摇摇头，只得转身走进了考场。 简律辰心不在焉地踱步走在考场里面的走道，目光根本不在他身前身后疯狂地闪来飞射去去的纸团上。 鱼小满都不接他电话…… 下面的学生全部眉来眼去，疯了一样地陷入了癫狂：好棒，这新换进来的监考帅老师，是个不管事儿的！ 抄抄抄！发发发！快快快！学霸群里发答案，赶紧的！ …… 正在沉思鱼小满到底在哪的简大总裁忽然眼前一亮。 海瑟薇都给他票了，这个暗示不能更明显，鱼小满来找海瑟薇海瑟薇又在监考，还急着要去大礼堂……那此时鱼小满还能在哪？ 简大总裁停住脚步。 好的，去大礼堂，鱼小满就在大礼堂。 三两下决定了目的地，简律辰定下心来，那现在，把这些作弊的孩子全部抓出来解决掉就行了。 …… 然后，安静又躁动的考场里，长相英俊帅气的某物神游男老师悄然转身，对着另一位监考老师说了些什么，那位监考老师点点头，也出去了。 又出去了一个！这个监考老师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吗？如此伟大，背影如此英武不凡！ 学生们大喜，陷入无言的眼神交流式狂欢。 帅气伟大的监考男老师继续眼神缥缈地神游，心不在焉地游移在教室里。 然后路过最后一排，靠近某位已经趋于光明正大正在输入答案的学霸救世主身边之时，轻飘飘地，将他手里的手机转移到了自己手里。 那个学霸猛然间一惊，回头见了鬼似的，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他朝他安抚友善地笑了笑，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然后。 在那学霸手机班群的群聊输入栏里，输入了一行字： “二楼男厕拿答案。” …… 第399章 找江湖救个急 礼堂里面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尖叫，应该又是一波年轻人的劲歌热舞刚刚结束。 大礼堂是完全封闭式的设计，从外面进来，仿佛能瞬间脱离白昼，只有舞台光灯打在演员身上或者节目谢幕的时候，整个礼堂会彻底明亮。 简律辰重新踏入了个这从前无比熟悉的礼堂，脚上的皮鞋替代了从前的休闲板鞋，有点二次踏足的重叠感。 他在黑暗的布景和嘈杂的人声过道中寻找鱼小满，然而看到的只是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试图给海瑟薇打了几个电话，但是鼎沸的人声让所有的震动消失在了黑暗里。 所以，鱼小满到底在哪里？ ……简浔回到后台，暴躁地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缠得花花白白的领花。脸上突然一阵冰凉的水袭来，简浔猛然跳开，“什么鬼！” 穿着大大的套t和嘻哈破洞牛仔裤，画着一脸烟熏妆的周艺冲上来，手里拿着大大的清新漱口水往他嘴上凑： “张嘴张嘴！赶快张嘴把味道洗掉！快张嘴。” 简浔一把拍开周艺，一脸看患者的表情瞪她。“有病？！” “你刚刚和卢灵珊接吻了吧，嗯？接吻了吧？！我在后台都看见了。”周艺大喊着凑过来，痛心又抓狂地盯着他的嘴唇，手里拿着漱口水使劲摇，一脸的悲愤激动：“说好的借位，说好的呢，那个心机女！！！……” “……”说起这个，简浔也正在气头上。 刚才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 平时排练的时候好好的，都跟她说好了不会碰到她，一直借位来着，怎么今天正式表演的时候，反而真的扑了上来？！他的嘴唇……混蛋现在还是麻的。 “哼！平时天天抬着下巴说着我不喜欢简浔不喜欢简浔，追我的男生多得是……真是口是心非，这不是还是扑上来了嘛！！！”周艺捂着脸，四只脚跳的像个兔子一样地难受伤心。“第一个接吻的女生应该是我呀……啊啊啊……简浔同学的初吻……” 后台里的人这段时间大概都知道周艺对简浔的狼子野心哦不，赤子之心了，简浔向来不近女生，听到初吻还健在这件事儿，难得比较尴尬。众人见周艺这个活宝又开始了，纷纷窃窃私笑，惹得简浔一阵脸红，“闭嘴！……我才不是初吻。” 周艺：“……？” “早就没有初吻了。” 简浔暴躁地抓起一瓶矿泉水就猛劲灌，努力不羁地想把刚才的那个女生的强扑不放表现得比较如常，但是妈的嘴里全是别人的口水，想想就鸡皮疙瘩，感觉不是一点的恶心！ 简浔拧着眉头使劲漱口，仰着头咕噜了几口，拉开侧门的卷帘就准备一口老汽水喷出，喷到嘴边生生咽进了喉咙里。“叔？！” 简律辰走进来，简浔抹着嘴巴将那口水咽下去跟在后面，“你怎么来了啊。” “小叔小叔~”周艺在那边欢呼雀跃地朝简律辰招手，满脸灿烂的笑意，正准备奔过来，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简律辰朝她微微点头牵弧，目光随即在后台化妆区准备区隼般快速环视一圈，然而很快黯然。“鱼小满有没有来找你？” “没。”简浔摇摇头。“她也找不到我啊，这里是礼堂小侧门，一般人不知道。现在后门被封锁了，前台在表演。” 简律辰心说她又不是没上过礼堂的台没进过后台，这个侧门很早就有了。专程来看简浔表演的话，依着她的性子，应该会到后台和他打招呼才对。 “所以你们这是又怎么了？……周艺，你过来帮我解一下这个扣子，这是个什么狗东西绑成这样！” 简浔低头撕扯着自己那身华丽的灯笼袖衣服上的扣子，对他小叔不上班，反而跑来学校找鱼小满这件事漫不经心地看出了些问题所在。 “没什么。” 简浔问得没有半分的好奇心，简律辰也懒得解释。皱皱眉头瞥了简浔那几欲直接将带子扯断的粗鲁动作，有些不明白学校为什么选罗密欧的角会选这个一个粗鲁的家伙，抬脚就要转身出去。 “姓周的？”简浔扯得暴躁，不耐烦地抬头喊，一般情况周艺听到帮他解扣子这事儿，应该早就激动得两条鼻血流到后槽牙了才对啊，早扑上来了。 他才一抬头，目光就讶异了几分，随即三两步奔了过去。“你怎么了？” 周艺杵在那里，脸上一副震惊又木愣愣的样子，手里倒提着手机，脸上全是眼泪花，四肢都无力地垂在那里，目光有些发抖。 “怎么了？”简浔紧张地问，周艺这个反常的模样他可没见过，周围围过来的人全都慌了。 “周艺？”“周艺？”“怎么了？” 大伙关心地问起来，周艺不说话，一张嘴就是哭声。“哇——” 她脸上那如受重创的表情和发出来的声音都太悲伤恐惧，惹得简律辰都回过了头。 简浔皱眉，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手机，翻开一看，才看到手机上是一条周艺家里邻居发来的消息：“小艺，你家姥爷脑梗发作了，念叨着要见你，你赶紧回来！xx医院。” “你姥爷发病了。” 简浔大惊失色，面色很快一变，感觉到扶着的周艺肩膀都在害怕地颤抖，变成了纸片人。 周艺家里只有姥爷和她相依为命这事简浔是知道的。 上次把狗送去周艺家让她帮忙养几天的时候他就见过。老居民区，旧建筑，一楼，很寻常老旧的宅子。只是院子里被太阳晒着的棉被和老人腿上睡着的猫让人觉得很温暖。那个就是周艺的姥爷，身体还算硬朗，和周艺一样，很热情好客，成天笑眯眯的，当时还夸他生的俊来着。 虽然周艺一直爱说自己老爸老妈，可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老妈老妈身在何方。所以真正养大周艺的就是她姥爷…… 周艺这回是真让简浔感受到了她一股精神气的瞬间萎靡，整个人陷入到一股震惊无望。“我姥爷……”周艺带着哭腔抽噎地扯着他的袖子，满眼的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去医院啊！”简浔一把拉起她，不由分说扯着她往外走。 “不行！”走了两步简浔就被扯住了，周艺钉在原地，脚步挪了两步又死死停住，神色纠结。“演出……再下下个节目就是我们上台……” “你姥爷都快挂了还管什么狗屁演出干嘛。”简浔气不打一出来，感觉周艺就是头上长包。 周艺仍然泪眼婆娑地摇着头，整个乐队的人围了过来，乐队队长脸上也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不是一个班一个院办的晚会，学校几十年的校庆晚会，邀请了电视台邀请了一批大佬的校友，重视程度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彩排就能看出，简浔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可除了简浔以外的所有人，没人不在乎。 “简浔同学，周艺现在走了的话，节目就算移到最后一个，她也赶不回来。这个事情还需要请示一下辅导员还有院长和校策划……”一边循规蹈矩的负责人也拦住了周艺，一脸的为难。 “人家姥爷都要不行了，还请示毛线。你们音乐社团还有没有鼓手，难道都是死的？去拿过来顶上！”简浔冷冷一把打掉负责人的手，气势突然之间让人不容置喙。他一脸训斥地瞪着周艺： “你当自己是维塔斯，开个演唱会就连妈妈都不要？你能名垂千古么，现在，去医院。” 简浔拖着周艺往外走，周艺一边哭一边摇头，“不、不行……我……” “她真的不能走！”乐团的好几个也在后面拉着周艺，跟着点头。“这个曲子改编过，就算没改编，鼓手接过来也需要时间练习……” 鼓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组成一个完整的表演，乐团里架子鼓最棒的就是周艺，谁能顶替？！ “她必须走，你们再拉我动手了……” 简浔火气和拗劲上来了，大力拉着周艺往外扯：“笨蛋，你不走，以后我他妈可不让你追了！” “她不能走啊简浔同学……” 不大的后台你拉我扯，周艺哭得稀里哗啦，一时之间，乱的不可开交。僵持之际，“周艺。” 沉稳的声音打破吵嚷，原本要离开的简律辰折身返回，稳健有力地手放在周艺肩膀上。 简浔讶异地回头。 却见他小叔已经截过周艺手上的一双鼓棒，玻璃钢做的鼓棒在他修长的五指之间灵活地转了几个圈，行云流水地滑出几圈闪亮的光泽，他小叔看着周艺，让人心安的声音稳声说： “你去吧，我来。” …… 玩架子鼓的人和玩架子鼓的人之间水准有时候不需要言语交流，周艺讶异地望着他手里的鼓棒，愣了两秒，又抬头看了看简律辰。 她发现简浔小叔的眼神，此刻比所有东西让人安定。 “我，我们演奏的blue的can’t辰突然之间激动得语无伦次，却还是有些不确定地说着，“曲子经过了部分改编，爵士元素加多了点，节奏上换成了三点半拍……” “鼓谱有吗？” 这种改编难度下，简律辰点点头，回应的仍是一贯清淡的表情，没什么多的涟漪。然而此刻，这种面瘫表情却成了周艺最大的安心剂，她激动得跳起来：“有有有，我去给你拿！” 天知道周艺此刻的心情。能像她一样捏钢制鼓棒的，这绝壁的高手啊，绝壁绝壁的高手啊！！！ “乐队的组员是哪几个？举下手。” 周艺激动难抑地一溜烟跑走，周围的人全安静下来。简律辰一秒都不浪费，边看着手表边拿过一边的节目安排单翻看，随即便头也不抬地开始了他领导般的安排模式： “下面节目和互动环节的时间大约是十九分钟，周艺拿曲谱去了，我大概有十分钟时间看看曲谱练习，曲长四分二十一秒，那么花五分钟左右我们排练对一遍。剩下的时间，够乐器搬上去准备了。最开始是钢琴，钢琴手过来，我们先对一下架子鼓切入时间……” 这么一秒都不浪费的模式，让一边目瞪口呆的简浔，完全没有机会问问他小叔，是什么时候有打架子鼓这项和他画风分外不和的技能的…… 第400章 弹钢琴的男主们弱爆了 出了礼堂走上了学校的大公路，简浔迈着大长腿，一路拉着周艺连走带跑，随后方向一偏，拽着她就到了教学楼边的一个院墙。 “你带我来这边干嘛？” 周艺一边擦着眼泪，瞪着眼看简浔手一甩，背包就飞出了院墙外面。 “这里离南门太远，走过去要八分钟，翻出去。”简浔二话不说，把周艺的背包也跟着扯下来，一把扔了出去。随后蹲在地上拍拍自己肩膀，“上来。” 周艺惊奇地愣在那里，“我、我……” 要她爬、爬院墙……那她可不会！那么高。而且简浔还让她踩他肩膀…… “啰嗦什么，赶紧的！穿的又不是裙子，害什么臊。”周艺还在那边犹豫着后退呢，简浔这就不耐烦地起身将她一把拦腰举起，周艺瞬间到了空中，惊叫之中只得攀住了铁围栏。 简浔先是把周艺托起让她爬上围栏顶端，然后自己一个小跑，三两步跃身，也很快地攀上了围栏，然后跳下去，两手朝她张开：“下来。” 周艺连连摇头。 这么高，她不敢。虽然没少看书里那些坏学生跳院墙的段子，帅是帅，然而这个高度实在不是她能接受的…… 然而，还好简浔也不是一个有耐心，并且一直在下面各种鼓励女孩子跳下来的男主角，见周艺磨磨蹭蹭不下来，直接上前，一把将周艺的腿一扯，周艺于是尖叫着朝前栽倒，被他稳稳地……伸手接漏了。 扑。 地面传来一声沉闷地响。周艺捂着额头的包慢慢爬起来，再一次禁不住地泪眼朦胧，忧从中来。 “如果你小叔也像你这么坑……” …… 此时此刻，礼堂里陷入一片沉静，舞台上一片漆黑。 舞台上射下一串镁光灯，孤单的人形坐在舞台一侧，垂着头，舒缓的钢琴声接连着上一个环节轻缓深情的旋律在缓缓敲击，仿佛余音未落。 然后，空荡的钢琴声慢慢慢慢下落，声音渐渐越来越远……降落到低音区，在不知不觉的低音中渐渐转换了旋律。 “?missyou~?——”? 主唱那和郑容和神似的沙哑慵懒的鼻音，随之从舞台中央响起，熟悉的旋律，引起现场女生的一片尖叫。 合奏部分，灯光再次下发三束，两个吉他手和架子鼓全部就位。 现场的女生们逐一看过每个乐手的脸，然后爆发出一阵激动的低呼。 “都好帅！” “还是我cblue的歌！我的郑网红，郑领导！” tu的音乐社其实向来高调并且深有名望，从最开始创始之初至今，走出了好多位小有名气的原创音乐人和一些小有名气的乐队组合。 近年来，作为学校大学生社团历史最为悠久的老牌社团之一，每年加入的新生更是趋之若鹜，在学生群里的热度向来很高，并且经常会代表学校参与一些化商演，所以其实作为音乐社王牌乐队的唯一一位女生鼓手，周艺的知名度其实并不小。 歌声很快升到高音副歌的时候，灯光热烈起来，现场的女生已经疯乱如潮。 “哇哦奥——” “啊啊啊，好帅！我的宗泫，我的正信——” “天呐天呐，看那个主唱，没我家容和帅！不过那个鼓手啊，老天他是谁，他是谁！！！妈呀我真的不能呼吸了……” 在几个生得如花似玉，精雕玉琢的乐队偶像般的花美男中间，只有一个成员如此迥异，如此……出群。 那个乐队的鼓手。 在一群身着深色摇滚爵士风格的帅气服装的年轻乐手里，他的穿着显然不合群且简单了点。 简单的白长袖衬衫手表，简单的西装裤与皮鞋，简单的将袖子稍稍挽起，再简单随性，而举重若轻的架子鼓姿势…… 很奇怪地，就让他鹤立鸡群。 那个鼓手分明不是个大学生，倒更像是个社会里的某个精英人群……可是，尽管c成员里的姜敏赫穿着西装打架子鼓的姿势也帅出一脸血，和眼前的鼓手，风格味道上依然有出入！ 那不是一种模仿。 舞台跳跃的灯光里，他的位置也不是主场，只是一个角落，他面色平静，低调又完全配合主旋律的旋律，飞快的鼓点里蜻蜓点水又从容不迫的敲击，目光并没有追着镜头，让人移不开眼。 明显区分于其他乐手青涩的稳淡，明显区分于这个紧张又喧高音乐的从容。 敲到旋律很棒的时候，唇角还隐出一丝很淡又投入的弧度，像是在夜里绽开了一朵神秘又优雅的黑色郁金香，蓦然能顺着人的目光，将你的思绪全部爬满。 混合着一种西装男人优雅的魅力，又带着一股摇滚音乐里的韵律和野性力道。 最关键的是，妈蛋真的是个帅得要死的男人啊！ 穿西装的男人果然不是只有拉小提琴才能帅……瞬间觉得，和架子鼓比起来，那些所谓的只会优雅地弹钢琴，装逼王子牌光环的男主们弱爆了好么？ 现场站起大片的女生。 只是谁也不曾想，在这片大批的站起和尖叫欢呼声中，同时站起的，还有领导席领导席的一片…… 领导席几乎全都站起来了，齐刷刷站成一排，并且此刻，表情出奇地一致： 张着嘴，瞪大着眼，有的人摘下眼睛擦了擦再重新戴上，够着脑袋往前看，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 然后，这群领导开始面面相觑。 他们互相之间的表情告诉对方，应该不会有错了。 所以……s市里赫赫有名的顶级企业家，学校每年的勾搭名单里排位最为首要，镀金挂牌最为贵重，校董邀请次数最为多，而也最神龙见首不见尾，最难被邀请到的荣誉校友……gs总裁简律辰，怎么会，出现在tu的校庆典礼上？！ 不是贵宾席也不是荣誉校友位置，而是……他们一群年轻人在上面活蹦乱跳的校庆演出舞台上！！ …… 校长是率先反应过来的人，他急匆匆地站起，他身边的秘书长和一片的领导干部就都跟着站起。第二个敏锐地捕捉到台上好像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的，是学校请来的电视台摄像头。 只不过一个区区的历史型老牌学校的校庆典礼，给了校董面子形式化地过来拍拍，跟着再在线上播播，发上一两篇报道也就算了，之前甚至机位，流程都对接着走过一次…… 谁个也没料到，节目组的人说换就换，gs的老总说来就来，一言不合就亲自上台打架子鼓了啊！！！ 校长殷切激动的目光投向舞台，身边的团委组织部长，便已经飞快见色行事地跑去了后台了： “组织主任在哪里，赶紧的，把主持人叫过来！上面那个是简律辰，gs的老总简律辰！修改流程，快！修改灯光，修改接下来的音乐，快快快！” 于是一场原本是音乐社引起的观众骚动，接下来变成了整个毕业典礼的骚动。 曲子结束的时候，全场很快暗了下去，清理舞台的工作人员很快将另外几个乐手用的东西搬下，只有一束单独又强烈的灯光，仍旧打在那个鼓手身上。 经验老道的主持人热情地走上来，现编的串词热络地朝着简律辰迎了上去，大声地高呼这场典礼出现了一个特别惊喜。 并且在校领导的授意下一边一个，站在架子鼓两边，不尴不尬，不由分说地强烈介绍了被他们夹堵，只得坐在那里退不下场的，这位“来历不凡”的鼓手。 巴拉巴拉，简大总裁如今牛逼的身份身家； 巴拉巴拉，简大总裁和tu深厚的母校情谊； 巴拉巴拉，过去尖子生荣誉毕业生，曾经音乐社成员的身份，能出现在这里真是意义非凡。 巴拉巴拉……“简师兄，能说说您出现在舞台上和我们音乐社后辈们一起表演的用意吗？面对着昔日的校园，昔日的教授老师，以及这么多的学弟学妹，您有什么想要说的话，或者感受，或者寄寓的厚望或者人生的建议吗？” 在全场的莘莘学子的脸全部从对帅哥的热望变成一脸震惊的懵逼的时候，女主持人终于将话筒交到了简律辰面前。 面对这位特殊的客人，全场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学生们已经都坐下了，校长们依然都站着。 背景音的伴奏师也停下了所有音乐，加持在他身上的灯光和摄像机好不吝惜。 万众瞩目的目光里，坐在架子鼓后面的男人终于站起来，在校领导和一礼堂的殷切目光里，接过主持人的话筒，精简异常地说了四个字： “……我来找人。” …… 不按照套路出牌似乎已经不是海瑟薇不是鱼小满的特权了。找鱼小满找久了，简大老板也真的超过了他能留在这里说上两句场面话的心思和耐性。 作者想这位简先生应该是着急了，因为他一句话把两位主持人答得哑口无言之后，径直抛下他们，带着话筒到了舞台中央。 明色的光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个强势的气息，简大老板周身的莫名的气息再度垒起一层不可冒犯的裁决者风范。他的目光在现场环视而毫无情绪，冷冽甘澈的声线通过话筒的传音，响彻在礼堂寂静的每一片空气里： “鱼小满，出来。” …… 第401章 缺个女主角 &nb &nb &nb大概都没有料到最后从这位大人物嘴里最后蹦出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nb全场更为寂静而摄像机放大倍率更为扩张，校庆典礼上要出大新闻了人人都嗅到这股味道，学生们开始激动—— &nb虽然只有六个字，台上那个惊艳得逆天的男人用的口气，口气里夹杂的情绪……已经完整蔓延出，一个令人遐想的故事了。 &nb卧槽，这口气这表情，这目光这霸气又微妙的语调……这说白了，不就是一个他们超神的往届学长突然杀回，出现在学校周年庆的典礼上，强横地扰乱进程，然后霸气表白的现场故事么？！ &nb卧槽，所以结论是，那个叫“鱼小满”的女人，一定就在现场！！！ &nb当然，简律辰真的不是能干出那种当众道歉当众表白的人……他说了那一句话，并且只说了那一句。 &nb说完之后，目光便停留在现场所有密集得让他眼花缭乱的观众席里。 &nb或者有人觉得那六个字是霸气得要死要活的命令，可他想鱼小满能听到他话里的祈求，他的懊恼他的焦急，他迫切他的期待。 &nb一句话里的情绪，他无法表达更多。 &nb良久……只是现场一片寂静，鱼小满并没有乖乖站起。 &nb简律辰深吸一口气，眼底的失落被映衬得有点恍惚。满场的灯光，满场的注目礼，满场的屏息凝神，和满场连接外界媒体的设备……他牵牵嘴角，有点苦笑： &nb“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的表白。” &nb也许他真的没有给到她足够的安心，没有给到她足够的行动与承诺。所以这段时间她还要对他笑着假装一切若无其事，内心却早已惶惶不可终日。 &nb她也许也不能明白他现在心情有多么复杂，所有他找她的场景都是欢乐的，可他知道他的女孩可能现在在哭。 &nb……如果她喜欢，如果她想要全世界都知道他对她的喜欢和选择有多么确切，他何尝不能说？ &nb他不知道鱼小满坐在哪里，所以满场的观众全都化成了一片虚无的光斑。 &nb“我无法形容第一次遇见你的感受。”他放低嗓子，排刷一样的泠睫垂下来，遮住了他漆然如夜的眸子。“你身高都不够，却站在书架那里够着你够不着的书，看着又滑稽又怪异。” &nb呵，所以鱼小满到底为什么觉得，她找到他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nb“只是那个时候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你身上了，根本没有留意，你站的区域是高三资料区。” &nb这么一个接口故事这些年就像是尘封在他记忆里的钥匙。他记得，但是细节无限隐约，直到鱼小满那一次的坦白，这些东西才倏然浮起清晰。 &nb“可能我当时也不够仔细，因为坐在书架下拿着稿纸奋笔疾书的你，和第二次在学校里遇见的平行班抱着奶茶对我表白的草包，我不到一起。” &nb他对图书馆那个满目狡黠聪慧，对着那些高级资料一脸自信嚣张的小姑娘印象尚在，却根本记不清她的模样。而数月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渣渣鱼小满，则完全是另一个人。 &nb“从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到现在为止，你对我表白过一千七百三十一次，送奶茶表白送过三百零四次，短信表白一千一百二十五次，创意表白十六次，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做过的大型愚蠢表白四十二次……” &nb一连串数据从简律辰嘴里吐出来，就好像计数器一样的准确，他数着数着数着，就像是说着日常喝水那么平常。而无数的表白表白表白……不难看出，鱼小满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曾经对简律辰的表白已经铺天盖地。 &nb可是这一次一次，简律辰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nb而到这里，简律辰戛然而止，绽出无奈又认真的一笑，“所以，当我某天晚上失眠不再数羊，开始数你的表白次数的时候，我答应了你。” &nb这就是他被追到手的由来，如此简单粗暴。 &nb他开始想她，所以他想他一定也在这可怕的韧性和坚持不懈的表白里，逃无可逃地喜欢上了她。 &nb现场激起了一阵笑声，他简简单单的几句叙述里，似乎已然勾勒了一个温暖美好的青春故事。 &nb女生们露出羡慕感动的神色，男生们则陷入漫长的深思——这样极的女生，他们缘何没有遇到？ &nb笑过之后，现场沉默了几秒，因为台上的人没再说话。 &nb简律辰不是来讲段子的，所有的话，没有排演也无法酝酿，他想所想说给听的对象，其实一直只有鱼小满一人。 &nb他微微抿着唇，垂着眸，尝试在走入自己的回忆和感情里的时候，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nb“尽管这些年过去，你闯入又离开，离开又回来……” &nb“尽管我口口声声说忘了你，而一且再地将你推开不肯原谅……我无法告诉你，我只是不能放过我自己。” &nb“尽管我作过死，也骂你作死过……” &nb“可是你真的撒手，变成了我曾经变成的那个人，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我之后，我发现……那种推开是如此的不能让人接受。” &nb“你曾经说过你不正常，可我自己一直知道，我也没法对正常的女孩子产生喜欢，如果一定要我承认我也不正常……你会不会觉得开心点？……总之，我不能在学着开始解释，学着开始对你表达我爱你的时候，失去表白的对象。鱼小满，我们已经纠缠了这么多年……现在分开，你不觉得可惜？” &nb“你想要的表白……想要听到的那几个字，自己过来拿。” &nb…… &nb一口气说了很多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说的话，简律辰猛然丢开话筒，平复着胸口的呼吸，手指插进裤子口袋，攥紧手里的小方盒。 &nb疯了疯了疯了，真的疯了……这么肉麻的话他都还没想好在未来的哪个日子里告诉她。 &nb他知道自己失控了，想要找到鱼小满的心焦灼得让人肌肤发裂，血液起火。 &nb他急于确定鱼小满没有被这阵子的误会伤成死灰，急于亲眼看见她，将她扯进怀里，所以……鱼小满，求你，快出来！ &nb结婚吗？那就结婚好了！ &nb再不合时宜，她也应该是他的新娘。 &nb他的目光焦急地在这番话后重新投向现场，现场的灯光大亮，灯光师善解人意地将满场观众席上的灯全部打开，他反而陷落在阴影和下风里。和全场所有的目光一样，急切地搜寻着，那个此刻的女主角。 &nb…… &nb观众席里终于缓缓站起一个女人。 &nb她眼里贮满泪水，手里捏着纸巾，抽抽噎噎，姿容妙曼……一头碎金一样的长发，漂亮得就像女主角。 &nb“大，大老板。” &nb被这场表白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海瑟薇用纸巾抹了一把鼻涕，分外动容：“你讲得真棒！我快哭死了都，不过我应该早点告诉你，鱼小满并不在这里……” &nb…… &nb简律辰：“……，……，……” &nb求天赐一盆冷水让他冷静一下。 &nb之后，简律辰开始彻底地冷静下来。 &nb海瑟薇端着两盘食盒放在餐桌随后坐下，盯着一脸面瘫的简律辰，很不安地在他面前伸手晃了两下，担心地问：“没有事，nb开始那要杀掉她的眼神，海瑟薇胆子还是挺肥的。“其实也不能怪我啦，我又没有跟你说过鱼小满在这里……要怪只能怪你想太多，怎么说来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头……” &nb“脚！” &nb简律辰冷斥一声，想要彻底粉碎海瑟薇的开脱与开挂模式的叨叨念。 &nb“哦，脚脚脚脚脚脚！”海瑟薇连连点头称是，“搬起板砖砸自己的脚，是这么个理儿，我就是这个意思的说……” &nb“……” &nb简律辰发现自己已经里无力瞪她，因为他已经被刚才典礼上的场景给整得肠胃虚脱，尴尬二字根本不足以表述。 &nb海瑟薇就是那个让人牙痒痒恨不能拿起搬砖拍的家伙，但是她自己倒是一无所知。 &nb见简律辰又开始烦闷地点烟了，海瑟薇知道这是他郁闷到不行的征兆，终于聪明地闭嘴。 &nb“她在哪？” &nb简律辰半晌才开口问。 &nb在此之前，他已经消磨掉了大半支烟，烟草的弥漫让他得以平复掉纷乱的思绪，真正按捺情绪，冷静下来。 &nb“出差了。” &nb海瑟薇这回老实地回答。 &nb见简律辰敏感地很快抬头死死盯她，她很快连连摆手：“不是你想的样子，没跑，没跑！……就是出差，她亲口说的，‘受刺激了，决定出个差冷静一下’，只是出差，好吗？你自己不知道她调了设计师的工作行程么。” &nb海瑟薇一副“答应我不要激动”的表情，把自己面前的冰镇汤往他面前使劲推，“来来来，喝口冷汤压压惊。嗯……其实啊，就算你真的**了，现在的她，也不会离开的，安心啦。” &nb简律辰锁起眉头。 &nb就算他真的**，鱼小满也不会离开他，那叫什么话？ &nb“为什么要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难道就你知道你们纠缠了这么久，分开很可惜？”海瑟薇笑了笑，托着腮用叉子叉肉吃，想了想，又放下叉子改用了筷子。 &nb“其实你真的和哪个女人发生了什么，鱼小满又怎么可能真的怎么样你？……哈，那个笨蛋那么死心塌地。” &nb其实谁都懂，这种爱有多么的没有原则没有尊严，几乎也超出了鱼小满自己的预想。 &nb所以，只是出差。 &nb“我还是错了。”简律辰呼出一口烟草，神情之间少不得的低郁萧条，他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他高看了鱼小满的战斗力。 &nb“我之前问她，我真的爱上别的人了怎么办，她的回答很乖张。”简律辰垂着眼，遮盖住眼底的神色，似乎在细节回忆，“她那时候回答说，她会准备一瓶硫酸。” &nb——“在没有和我分开之前，律辰我不管你是爱别的女人还是上别的女人……被我知道了，我可能会找一群**把她逼进小巷子里嘿嘿嘿，如果她喊救命，我就挺身而出——用那瓶浓硫酸救她。” &nb原话。 &nb“我一直以为，至少在对我的拥有权上，她是勇敢的。”简律辰轻轻摇头，烟雾后的目光，依旧有些许的困惑，“曾经那样一个对手纪潇黎，她不是也成功了吗。” &nb“八嘎！” &nb海瑟薇忍不住地拍桌子，张嘴就是喷饭，“那能一样么能一样么骚年？！不知不知道纪潇黎和关琪之间最本质的区别在哪里？纪潇黎只是一个女人，关琪则是你心里另一块的回忆和感情……那种东西在她看来，足以和你与她的回忆感情相抗衡。” &nb“你的心没有变的时候，不管对手女人是谁，她一定所向披靡；但是你真的有一块感情属于别人了……她就输了。” &nb你解释的话，我就输了。 &nb鱼小满之前的话冒出脑海，简律辰的心倏然一动。 &nb“抢男人和抢男人的心，这是不一样的。” &nb简律辰开始躲避她喷出的饭的时候，海瑟薇冷静下来，很平静地用手抹抹嘴边的油，无所谓地咂咂嘴。“而对于后者，鱼小满从来不屑于干。那个人的心不能从一而终地属于你，你的爱和占有欲又还有什么意思？赢了一时，注定赢不了一辈子。” &nb他还会被下一个你抢走。 第403章 狐狸和墓碑 &nb &nb &nb"" ="(''" =""> &nb两人闹了一会儿，鱼小满像个八爪鱼一样地黏在他身上，彼此之间，对先前的事情绝口不提。&nb通的差，而他只是如约地来机场接她。 &nb他问她那边的天气，问她那边的食物是否合口，就是不问她的心情。鱼小满回答那边的天气，回答那边的食物，就是不提及她的旅途。 &nb然后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nb“走吧，回去。” &nb最后还是简律辰拉起她手边的行李箱，一手握着她手，牵着往机场外面走。 &nb鱼小满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开口。 &nb她分明这一趟回来之后，变得很不一样了。可是简律辰潋滟如星辰的眸子刚才上下打量她，仿佛也只是在打量她瘦了没瘦。 &nb为什么她觉得简律辰都懂？ &nb出了机场，天却阴了，整个天空低垂下来，烟青色的天幕将周围的颜色都涂抹成一个色调，广场上低沉又空旷。 &nb视野里的人少了，世纪钟当当地敲了几下，远处有个黑色西装的人影朝着他们走来，孤峭肃立。 &nb瘦瘦高高的人形，一丝不苟的神情，偏黑的麦色皮肤。李肃走到距离他们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下，一贯坚毅的目光落在鱼小满和她周围的时候，颤了两颤。 &nb鱼小满停住脚步，侧头向同样停住脚步的简律辰望了一眼，李肃是来找她的。“我过去一下。” &nb低声说完，一身素黑的鱼小满撇开简律辰，黑色的圆头皮靴哒哒地踩在格子地砖上，沉闷静悄。 &nb鱼小满一步步朝着李肃走去。她走得很缓很慢，身上的风衣长衫这时候才被雨前沉闷的风给掀起一角，像是黑色寂静的莲花开了一瓣。 &nb李肃太阳穴边隐隐鼓动，压紧的唇角和脸上绷直的线条凸显着他某种隐忍的情绪，他跳动的眼角肌里映射着鲜少的苍凉以及压抑，望着鱼小满，笔直的目光恍若石雕。 &nb鱼小满走到他面前。 &nb“他人呢？” &nb眼眶此刻有些发颤的痕迹，却不允许他发红。一米八多的男人，此刻声音沙哑，但他在力求如常地克制。 &nb鱼小满觉得胸口又一次压抑地厉害，她昂起头，也在克制。最后还是淡声回答：“走了。” &nb这两个字平静得像是说“吃了”一样平常，李肃仿佛愣了愣，眸子里的光剧烈地闪了闪，心里最后的一点希冀也跟着灰灭下去。 &nb也是，世界上没有奇迹的。就算有，也不会眷顾一个地狱里的人。鱼小满那身衣服和黑伞就是送葬的，他在看见她的第一秒，心里就明白了。 &nb“我知道了。” &nb李肃朝着她点点头，笔直的身影仿佛片刻就萧条了一截。他问完了这一句，已经没了可以再问的，于是转身就要离去。 &nb……他也是来等人的，只是去的时候送的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鱼小满。 &nb简律辰等来了鱼小满，他没有等到白泽。 &nb“等一下。”鱼小满忽然在背后喊他。 &nb李肃停住慢慢转身，鱼小满追上来，从黑色的大衣里掏出一个拇指粗的小玻璃瓶，还是温热的，她放在他手上。 &nb目光凝滞在那个小小的玻璃瓶上未曾移开，李肃也同样如此。 &nb“委内瑞拉，天使瀑布，恶魔峡谷……”鱼小满整理了一下呼吸，使劲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望向别处，“他留在那里。” &nb鱼小满从来不知道她说一个人的死亡能说得这么平静。尽管内心仿佛有一股汹涌难言的情绪包围着你，仿佛飞虫入嘴，酸辣混合。就像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死亡也能那么平静一样： &nb靠在她肩头，在晨光升到铺天盖地的水雾的最高点，折射出终年悬挂在瀑布前方的彩虹的时候，在汹涌的流云下安然地轻阖上眼，宛如沉睡。 &nb她不是悲戚……只是被一种彻底与世隔绝的孤寂死亡给带动得无法哭泣。 &nb——白泽死了，他选择停在与世隔绝的悬崖边。天使瀑布是世界上水位落差最大的瀑布，万千道水流每年从那里飞身而下，毫不顾忌地投入粉身碎骨的恶魔谷底。 &nb而白泽的死亡他就选择了那里。仿佛一只狐狸最后转身朝她缥缈一笑，随之纵身跃下满是水珠和飞花的悬崖。 &nb“他让我把他留在那里……我后来乘螺桨飞机飞到了崖顶，要全部洒下去的时候，却犹豫了。” &nb鱼小满低声凝视着那个瓶子，声音像不是自己的。“白泽心里一直很在乎他的母亲，这个瓶子你交给她吧……也许下辈子，他还能循着找到她……即使，他并不知道她爱不爱他。” &nb她想起自己最后这几天像个冷静的执行者一样，眼睁睁看着白泽从一个精致苍白的吸血鬼变成了一堆飞灰粉末，再沉静无波地，出现在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的牧师葬礼上举着黑伞眼睁睁地看着墓碑竖起…… &nb英国格兰郡的天气和墓园，和一只远古画里精致苍白的狐狸……怎么会有交集。 &nb从头到尾都是狠戾和孤独。 &nb如果她早就知道他病情恶化成这个样子，她一定和他多做几天朋友。 &nb“鱼小姐，谢谢你。”李肃接过瓶子，半晌朝她鞠了一躬，弯腰至九十度，低沉的声音仿佛广场上悠远混沌的钟声。 &nb鱼小满收回思绪，失神望向李肃。“谢我什么？” &nb“谢谢你在他最后的时间里给他抢来的尊严……也谢谢你，陪着他。” &nb鱼小满的泪奔涌而下。 &nb远处的简律辰看着这一幕，没有发声，沉刻的容颜上，也没有流露出震惊亦或者旁的神色。 &nb他既没有靠近也没有走远，耐心地等待鱼小满单独和他交代完毕，落在他和鱼小满身上的目光，犹如冬日的深井一般了无涟漪。 &nb李肃望了一眼他，朝他倾身一弯之后，转身默然地大步离开。 &nb…… &nb天上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鱼小满站在原地，末了在雨里抹干自己脸上的潮湿，她倏然转身，朝着撑着那把黑伞来到她身边的简律辰，突然仰起头平静地问： &nb“为什么不问我？” &nb从机场刚刚见面，他就应该就已经发现她的异样了，她的情绪，她的笑容，很大程度都是装出来的。 &nb她从下飞机的那一刻起，根本就还陷落在一场无法言说的恍惚里，什关琪，什么爱情危机……仿佛是她离开前的，上一世纪的事情。 &nb简律辰明明感受到了，为什么却还说都不说？ &nb明明很容易的就能够查明，她出国的时候最后是和白泽一起走的，为什么提都不提？ &nb她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因为看了一条顾家变故，家住猝死的新闻，二话不说赶去了九峰一掷千金，把深此刻陷“私生子丑闻”的白泽一力助澜，推正扶成了最大的股东，让顾诚反变成了那个有“太子换狸猫”嫌疑的私生身份，这么大到惊动她爸妈的事情……他为什么问都不问？ &nb他曾经严正要求过她不可以再靠近白泽的……可她看见白泽处在一个边缘的时候，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保护欲。 &nb“简律辰，除了想你，什么都不是真的。” &nb鱼小满目光迷茫发直地说，盯着简律辰的领口出神。“……这十三天，我和白泽在一起。” &nb不想管别人的评价，不想管整个世界喜不喜欢他，她不能忍受她认识的白泽最后的时间还陷在一桩丑闻里，连他母亲都不要他，哈哈……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奇怪！ &nb但是再奇怪，她好像一定要这么做。 &nb带着白泽离开这深潭泥淖一般的沼泽，离开这些所谓的被抛弃，复仇，算计所填充的空间。 &nb白泽在飞机上眯着眼靠着机窗轻笑说，他都没有好好感受这世界，没有踏上一场正常的旅行，正常人做的事情，他大多没做过，他只喜欢过一个女人，想过要和她谈一场恋爱，然而很遗憾那个女人是别人的，还会为了别的人而喜欢他…… &nb他这么笑着的时候，目光缥缈空灵得就像是要漂流进云层里。“以后我就要漂在上面，不想去下面。”他说。“所以，鱼小满，最后一点时间，你拯救一下我。” &nb说他看淡了么？不是，他只是时间不多了。 &nb有些人是注定赢不了的，有些人是注定要死的。鱼小满那一刻突然有点明白狄庚霖曾经给她解释的先知理论里，关于“过去”“未来”既定的那种切实感受。 &nb无力，渺小。 &nb过去，未来，命运全部都是既定，人力不可改。你以为你做出的改变，其实依然是已经设定好的一系列的点。 &nb所以鱼小满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带着他走了一圈，她放下简律辰，放下她担惊受怕的关琪，放下她惶惶不可终日的心……仅仅陪着他走了最后一程。 &nb可还是错了吧？还是不应该吧？ &nb鱼小满苦笑，现在**的人就像是她。所以她会困惑，此刻会想要他问责两句这些天和白泽在一起都干些什么了，或者质问她怪罪她什么都好，她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nb而简律辰此刻近在咫尺，站在面前为她撑着伞，挺立的五官在黑色的钢筋伞布下，依然深刻平静得一如寻常。 &nb这样的平静和包容让鱼小满更加难受心揪。 &nb所以，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质问？ &nb她一条短信不给一个电话不接，他还要一如寻常地在这里等上三天？！ &nb她真的没料到会在机场遇见等她的他，她以为手机里后期的寂落是因为他看到了新闻，知道了一切。他生气，他愤怒，他失望，他不想理她。 &nb她很想当时裹上口罩低头就走，可是她抵不过看见他的时候的那种雀跃和欣喜，走两步，又忍不住地回来。扑上去，扎进他怀里，把这些天积累的所有思念和酸涩，一股脑地释放。 &nb所以……除了想他，没有东西是真的。 &nb简律辰的目光依然深邃宁静，沉澈如深涧之水。 &nb“你听见没有！” &nb鱼小满突然发怒了，一把将他手里的伞打开，黑伞落在雨水里，她用力朝着简律辰大声吼： &nb“我刚才和你说的都不是真的！天气没有很好，食物没有很合胃口，我也没有一个人！……我和白泽、一直和白泽在一起！我们一起去海岛，一起去看落日，一起去煤气灯酒馆听人声乐团，一起去布鲁塞尔广场等花展……我把未来计划和你一起做的事情，全都和他做了！……” &nb“可以了。” &nb简律辰突然上前拥住她，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按进怀里，声音也随之按灭。声音淡淡，听起来尾音上扬。“我们未来还要计划生孩子呢，你没和他做吧。” &nb“……” &nb他的胸膛潮湿而温暖，鱼小满某种由于悲伤而宣泄的歇斯底里彻底得到了释放，她用力锤了他两下，躲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不再掩藏。而简律辰只是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湿掉的发顶，声音柔和而富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nb“明明知道我会原谅你，还要这么哭么……我不会哄人，就当是扯平。鱼小满，其实你想我这件事是真的，就可以了。” &nb…… &nb他不知道怎样去安抚白泽的离开在鱼小满心里留下的痕迹，因为他一直知道白泽和鱼小满之间，也有所不同。 &nb那种不同给他的感觉就是： &nb如果最开始，没有他，白泽和鱼小满两人在另一个情况下相遇，鱼小满可能会是白泽的。 &nbr> 第405章 除了你并没有别人 一秒记住【恋♂上÷ 弹窗，免费读！ &nb鱼小满敏感，他就不能把这些敏感的东西和她每一次探讨，放大化。 &nb那样他们很容易分离，很容易万劫不复，他不能那么做。 &nb鱼小满讷讷，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坐在沙发上犯错似地低头收拢自己的腿，“不、不应该……” &nb“那就行了。” &nb简律辰话说重了，声音不由得又放软，无奈地把鱼小满提起来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上，声音霸道温柔。“所以为什么要一直提起你那该死的嫁妆，我难道会养不活你？” &nb“当、当然不会，我老板是天底下最壕的男人……” &nb鱼小满讪笑着再次竖起大拇指……这话题转换的夸奖，不能够更加言不由衷。 &nb那天晚上简律辰做了很多菜，鱼小满喝了很多酒，一直以来横在两人之间的因由和雾霾荆棘渐渐淡开。 &nb鱼小满那时候才真的觉得，简律辰准备好结婚了；而她一直不对的心态，也终于找到了明路，准备好结婚了。 &nb爱情没办法片土不沾，不染尘杂。她曾经坚持的水晶一样的爱情，其实应该是琥珀。 &nb有杂质但没关系，昆虫和松脂，一直在一起。 &nb鱼小满喝得半醉不醒的时候，简律辰把她抱到了大床上，鱼小满勾着他的脖子迷迷醉醉地咬着舌头一个劲地问，我是你的什么？ &nb然而回答优乐美已经不能满足鱼小满此刻的求知状态了，简律辰于是想到鱼小满经常爱哼的一首曲子，《unintended》。她一个人的时候就爱哼那个，她说是海瑟薇爱哼的，她只是被传染。 &nb那首曲子调有点低还有点微微的悲伤，简律辰开始并不认为海瑟薇会是这种风格，现在却有点深深的了然。 &nb他眼眸渐渐沉暗，望着鱼小满粉红的脸颊，毫无防备又依赖的朦胧喝醉的目光，忽而只想轻叹。 &nb“unintended.”他把鱼小满揉进怀里，手指探进她绵密细软的黑发里握住她的后脑勺，温柔如催眠师一般的嗓音梦般落在她耳边回答：“你是我的unintended.” &nb…… &nb鱼小满用力睁大了水润的眸子，脑袋当机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她似乎是满意了这个答案，又不依不饶地坐起来，拉着他的衣领，撅着嘴巴问：“那关琪是你的什么？” &nb简律辰微微一愣，旋即落败地摇头。 &nb看吧，鱼小满还是暴露了，一喝酒就什么都暴露了，明明心里在乎着呢。 &nb简律辰捏着她的下巴，黝黑的眸子闷声不响地直勾勾盯了她好一会儿，盯着鱼小满都快睡着了……他突然带着她朝后一仰，鱼小满就这么扑在了他胸膛上。 &nb她脑袋受创，摇摇头终于清醒了一点儿，爬起来，然后惊奇地问：“咦……我怎么又压你了？” &nb“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nb简律辰冷哼一声，蓦然将她的腰身勾下，让鱼小满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身躯，他掌心游走而传来的热度和酥麻让鱼小满又清醒几分，她睁大眼，有些窘迫。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nb简律辰那嗔冷横她的目光又是如此炽热，像漂着水草的漆黑眸子里波痕荡漾，要把人吸进去。有种流氓的气质在蔓延发酵。 &nb他握着她的手在他滚烫的身躯从胸膛一路向下，最后直到鱼小满的脸蓦然红烫，犹如碰到了红烫的烙铁，他才翻身将她压下，剥开她的衣领，声色沙哑： &nb“什么都没有，她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意味……那晚我遇见她，她也确实想要对我做什么，可是我喝得太醉，然后……你懂的。” &nb…… &nb那三个字“你懂的”，让鱼小满愣了一下之后，瞬间破功。 &nb她总算知道简律辰为什么这么不情愿且恼火地解释这个了……科学解释是：男人酒喝太多才不会兽性大发酒后乱性，而是会……不举。 &nb不举啊，不举。 &nb……鱼小满那晚笑得气都岔不过来，气得简律辰差点没把她折磨死，鱼小满后来又哀哀地讨饶，可是她越地狱天堂不得他越来劲，像讨债似的。 &nb“我欠你钱啊？……”鱼小满最后不得法地哭着噎着问。 &nb“欠啊。” &nb她身上的某个人更用力，声音幽幽，却像咬牙切齿似的，“整整四千。” &nb所谓的一笔风流账，其实是这么算的： &nb简律辰告诉她的是一个版本，而他经历的真实情况，又是另一个版本了…… &nb那确实是发生在鱼小满三番两次无情地推开他的期间，他心情压抑的时候，依然犹如正常人一样地去那种地方发泄，喝得烂醉如泥。 &nb他后来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办公室见到关琪的时候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一半是记忆里关琪这个名字，另一半则是关琪那张脸。 &nb当时把他带进房间的人就是关琪……也许她总在关注他的动向，出现在他去的地方完全是她有意为之，她看出了他的郁结和不开心，可是那时候，他根本不认识这个陌生的女人。 &nb所以当关琪把他扶进房间，然后开始当着他的面脱衣服，甚至解开他的衣服，目光纯洁而悲悯地居高临下望着他，柔声说着“辰哥哥，我可以帮你纾解”的时候，他内心是抵触的。 &nb他想推开她，手却抬不起一点力气。 &nb他骗鱼小满的是，他那时候身体其实是有反应的。 &nb作为一个男人，在那样一个女人费劲心思极尽的温柔撩拨伺候下，生理反应和感情是没法同步的。可是他记得他当时迷醉却坚持的拒绝，他字都吐不清了，意思却很明白： &nb你不是鱼小满，就滚开。 &nb然后那个女人，不，也就是关琪，她僵直了一会儿，开始穿回自己的衣服。很快又有一个新的女人被她叫进来，关琪走了出去。 &nb关上门之前她头也没回，脸色沉暗，辨不清表情，只是吩咐那个女人说：不许来真的，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他弄出来。 &nb……说到底，关琪那次可能已经很难受，但她不是点了火就跑的鱼小满，他不愿意，她仍然是为他身体考虑的。 &nb于是房间里他又得面对另一个女人。 &nb对简律辰来说，那次是最为艰难的一晚，因为他喝多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所有的拒绝，几乎用尽他残存的神智和力气。那个女人准备用手，他几乎是快晕厥过去地冷汗，让她别碰他。 &nb“她、她给了你多少钱？”他当时问，那个女人愣了会儿，回答说两千。 &nb“我给你四千、”他满头大汗地说，“四千，你走出这个房间……别碰我。” &nb…… &nb然后，那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女人大概觉得新奇不已吧……她莫名其妙一晚上好像什么都没干，就赚了六千。 &nb…… &nb海瑟薇当然也想找一个什么事情都不干，一晚就能赚六千的职业啊，好过她在这个学校风里来雨里去，每天对着一群哼哧哼哧赶来上课的学生发火。 &nb“老师，你又骗人……我们再也不喜欢上你的课了！”一群学生在下面挥舞着试卷叫嚣。“骗人骗人！” &nb“哪里骗人了？” &nb海瑟薇今天的肚子一直隐隐作痛，所以脾性非常的不好，脸一直黑着，撑在桌角都嫌累。“考试答案都发你们了，大爷，姑奶奶，你们还想哪样？” &nb“考试之前你明明阴测测地说试卷十分简单的，十，分，简，单！你看看我们班几个人考九十分啦？”学生们拍着桌子叫嚣，“没信用没信用没信用……以后就逃你的课！” &nb“是十分简单啊。”海瑟薇和他们据理力争，“哪有骗你们，卷面题十分简单，九十分难啊……我又不傻，卷子过于简单是会被扣两百块钱的！！” &nb下面一片唏嘘。 &nb“才两百块……” &nb“两百，天呐。” &nb“两百块啊老师，你至于吗？” &nb“是，没错，才两百块。”海瑟薇点点头，手指头扣扣桌面，义正辞严地开始给这群学生讲人生道理： &nb“你们说得对，区区两百块而已，你们以为，两百块对我来说那也叫钱吗？……哼，那不是钱，是命，命啊！！” &nb要知道，和狄庚霖因为她住哪里的问题吵架了老久。他坚持要和她同居，她坚持要回公寓，导致一拍两散，这段时间两人老死不相往来的，没人给钱花，简直穷成北大荒。 &nb这一句石破天惊的吼声出口，肚子就更不舒服了。 &nb全班为之绝倒，海瑟薇找了个借口让他们剩下时间自习，自己就撇开他们出了教室。 &nb海瑟薇站在教学楼外给南霜打了个电话，南霜在电话里皱起眉：“你……得减少训练量，你的身体状况会越来越差，这样下去，会吃不消。” &nb“还有多少天呢？”海瑟薇环视了一下四周，眸色平静地问。 &nb“月余。”南霜低声回答，声音有点沉重。 &nb“那时间不多了。”海瑟薇说，“我辞去学校的工作，变成全天的训练吧。” &nb不止晚上训练，变成全天训练的话，她见狄庚霖的时间就更少了，夜里不能见，白天也很少能见。 &nb南霜还想说点什么，却觉得无话可说。她本不想答应，最后还是说： &nb“你先去医院看看吧，全面体检，b超单，心，肺机能，血氧量，肌乳酸值，全部拿过来，我再做决定。” &nb“好。” &nb…… &nb海瑟薇从医院出来，天色下午向晚了。时间不早，海瑟薇于是决定隔天再去找南霜，便先回了住处。 &nb门刚一打开，突然就看到满屋子的气球。 &nb狄庚霖一身米色条纹相间的秋衫高大帅气地从气球里走出来，满面笑容地说：“ &nb其实在人生日的时候放一屋子的气球才没有让人好线上都系着成串的红灿灿的毛爷爷，就另当别论了。 &nb海瑟薇先是见猎心喜，眼睛里全部刷出“$”的屏。随之突然醒悟，很快拿出一副矜持高冷的姿态，神情一收冷淡道，“你怎么来了。” &nb“来和好呗。” &nb狄庚霖见梯子就爬，很快上前来亲热地抓着她的手进屋，很不见外。“你生日啊，本少爷再不和你和好，就没人给你过生日了，你说说，你肯定连买蛋糕的钱都没有。” &nb“……” &nb海瑟薇使劲白他，然后甩开，继续高冷环胸。“从不过生日，钱留下，人滚。” &nb狄庚霖闻言，还当真走到了门边……把门关上了，回身朝海瑟薇耸肩：“不过就不过……好歹送了你这么多钱，绑钱都绑了我一下午，赏顿晚饭总行吧？” &nb在女人面前狄庚霖脸皮一厚起来，撵是撵不走的。 &nb气也早就消了，反正他再不出现她都要去找他，海瑟薇哼一声，转身在气球堆里找路往房间走。一边走，一边看也不看地把气球上的百元大钞摘下来往包里塞。 &nb摘得好好的海瑟薇脚步突然停下，脸上神情一滞，侧目望向自己手里。 &nb手掌摊开，石棉线的一端系着姿色的氢气球，另一端，连着一个光芒璀璨的戒指，正正地躺在她手心。 第406章 结婚难，难于上青天 “求婚又开始了？”海瑟薇颇有些无奈地转过身。 “我拿身份证买的，就这一枚，往后就买不到了。” 狄庚霖耸耸肩，望着她的目光坦然而无所畏惧。“第26次求婚，这次不一样，你知道的。” 当然不一样，这次他带着不可以开玩笑的戒指前来，在她26岁的生日上进行第二十六次求婚。钻戒上的钻石不可谓不大不让人心喜，求婚现场不可谓不俗不喜庆……一个婚求得男方都处变不惊习以为常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海瑟薇目光沉邃下来，没说话，只是指腹轻轻摩挲过戒指里面的英文刻痕。牌子她知道，一个男士一生仅可以凭借身份证定制一枚的戒指，确实有够毒辣，自绝后路这是。 不过说起来也怪，从第一次他跪下的时候，她脑子里就犹如被大鼓锤震碎，拒绝得很艰难，想破脑袋地找借口。再后来，都不用想了，随口一句话都是借口—— “嫁给我吧。”“不了，我忙。” “菜好吃吗？给你点的最贵的呢，嫁给我吧。”“别啊，等我拍完这些菜发个朋友圈先。” “嫁给我？”“心情差，不嫁。” “今天穿得太帅，所以我又来求婚了。”“那可不好意思，我长胖了，得拒绝你了。” …… 这回……是玩大招了。她一退再退，还想退来着，但狄庚霖在逼他。 看狄庚霖扬着下巴，不可一世笑得七荤八素地斜视她：“说了我就买一个戒指，就套你手上啊，以为小爷在跟你开玩笑吗？” 老实讲她爱死了这个男人这种嚣张不可一世的笑，看着贱的要死，但是信心满得仿佛全世界都按他走的一样。可是问题就在这里啊，她答应了求婚，就不可以走了，也不可以死，死了他还得守寡……海瑟薇苦恼得很。 “今天我生日。”海瑟薇突然笑说，“生日的话，什么都要听寿星的。” “听啊。”狄庚霖说，“我向你求婚了，就在听你的回答。” 海瑟薇就笑不出来了，手松了松，又紧了紧。 手心里捏着的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手指几经松开，狄庚霖的目光慵懒而如炬，漫不经心，却牢牢盯着她那只握着气球的手。 现在的他们隔着几步，中间也像隔着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气球的气球似的。气球这边是她，那边是他。 海瑟薇眼里藏着东西，狄庚霖眼里也藏着东西。但他不说，她也佯装如常，日子打打闹闹过，就连见面也仿佛稀松平常……然后中间装着一片空气墙的气球就一直膨胀。 海瑟薇想了想，最后从包里掏出一直墨水钢笔，抬手把气球戳破了。 “啪”的一声。 气球炸裂，细线萎落在她手里。 海瑟薇依旧寻常地把戒指像塞钱一样往包里一塞，又从身边扯了几把钱，继而没什么表情地转身进房间了。“饿了，煮饭去。” 没戴上也没推开，那应该就是在做最后挣扎了吧？ 狄庚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很快也屁颠颠地进了厨房。 只要没像上几次那样拒绝得很干脆，那就还是有戏的，这么一想狄庚霖还算愉快，撸撸袖子，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就开始了给海瑟薇准备的这爱心满满的“最后的晚餐”。 问题是他哼的什么鬼？ ——撸呀撸呀撸呀撸呀撸…… 不一会儿就传来海瑟薇房间掀桌子的声音：“狄庚霖你再唱一句试试？！” …… 狄庚霖做了一桌子的美味，做好的时候，海瑟薇已经在房间睡着了。 他推门进房间，看见海瑟薇蜷在床上，拖鞋也没脱。身上落满圆滚滚的气球，衬得她脸颊又有些消瘦，手里还攥着那枚紫水晶的戒指。狄庚霖眸子暗了暗，刚才的好心情突然之间烟消云散。 无来由的，他感觉自己因为头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心里这么揪得慌。 海瑟薇这阵子总是无来由地犯困，嗜睡。狄庚霖说，你就住我那儿，海瑟薇不同意，非要一个人搬回公寓。 有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知道，有时候却完全摸不准，像面对着一个陌生女人似的。 ——你和一个女人谈恋爱，明明已经爱得很深很深了。解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却无法做到坦诚相对。但是她总有块地方是对你封锁的，你什么也看不到。 狄庚霖注视了她一会儿，上前，把一边的被子拉过来想给她盖好。海瑟薇的手无意识地放在自己小腹上，睡梦中，睫毛静谧如秋草。 狄庚霖住了手，就那么迟缓地沿着床沿蹲下来，呼吸距离她的小腹几厘米近，目光近乎失焦地盯着，房间里的时间犹如静滞。 那里面有他的孩子，他碰都不能碰。 …… 海瑟薇香睡之后舒服醒来，醒来的时候还是满眼的气球。身上盖着被子，脚也被人收到了被子里。她微微一怔，随后翻身，就滚进了狄庚霖温热的胸膛里。 狄庚霖侧着身子，撑着一边的俊脸笑眯眯地看着她，“睡好了吧？” “嗯？”海瑟薇醒神地揉揉眼睛，“几点了。” “晚上了。” “晚上？！”海瑟薇惊声弹射坐起，看着房间明亮的大吊灯，懊恼不已，睡了这么久！“那饭菜不是冷了？” “没啊，你还在睡觉，我怎么会让饭菜冷呢？”狄庚霖满眼温柔地说，指指自己肚子： “在这里呢。” “……”海瑟薇气噎，再摸自己嘀嘀咕咕的肚子，顿时饿得人想肆意流一碗迎风泪。 没一会儿。 “再做一次吧？”海瑟薇央求道。 “求我啊。”狄庚霖说，眯着狭长的的凤眼，风情无限。 “求你。”海瑟薇毫不犹豫地撒娇搡他，又在他怀里娇媚地滚来滚去，勾着他的脖子，两只眼睛变成求宠的哈士奇，“亲爱的，再做一次吧？就一次，我保证再也不要了。好不好？o不ok？” 滚来滚去。 滚来滚去。 “姑奶奶。” 才没一会儿，狄庚霖的目光就严肃幽沉起来，很快翻身而起地把海瑟薇按倒在床不准她乱动，“这个对话本来就够污了……你还这样滚，你是想要我做……啥！” 饭还是你。 海瑟薇于是乖乖不动了，任由自己两臂被他压在头侧，两人这么静静地四目相对的望了一会儿。 望着望着，眼神就都软了热了。一时间，瞳孔里互相映满着对方的脸，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存在于这个空间。 “吻我。”海瑟薇低声说。 狄庚霖于是低头吻她，唇间浅触，舌尖轻舔。 这个吻轻柔缠绵，一点没有平日两个人唇舌痴缠的**劲，反而像是温溪像是夜风，细水婵娟，这个吻有点心碎的味道，黝黑的眸子里刹那间仿佛有股说不清化不开的怅惘悲伤。 海瑟薇一贯受不过他热情如火的攻势，却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温柔起来，更是要命。 他什么都不做，就是吻她，也让人心猿意马，分身无暇。 直到一吻完毕，海瑟薇轻颤着睫毛张开眼睛，才看清他眼里的融成水自己。 狄庚霖说：“嫁给我。” “你要娶的女人是谁，你知道吗？”海瑟薇问。 “奥菲莉娅·海瑟薇。”狄庚霖说。“别废话了好吗，我很确信，不是安妮·海瑟薇。” “你抵挡的了我的过去吗？肩负得了我的未来吗？”海瑟薇问。 “也许不能。”狄庚霖轻笑，“但我可以接受。” “怎样都接受？” “怎么样都接受。” 过去也接受，未来也接受。 你走了也接受，你死了，也接受。 …… 海瑟薇定定看住他几秒，最后倏然别过头撇开目光，仍是自暴自弃。“我不该来中国。”眼角一闭，掉落一颗泪珠， 不该来中国，不该认识你。 “这是命。”狄庚霖额头压在她额头上，鼻尖抵着鼻尖，嘴唇对着嘴唇，仿佛摩擦着黏在她唇上。“你不来中国，我们也会在另一个地方相遇。” 他含声嗤笑，胸腔像是沉闷的鼓点在震动。 “这么肯定？”海瑟薇睁开眼睛望他，疲惫的眼里多了点璀璨的蓝光，仿佛来了点兴致。 “听说过历史的自我修补理论吗？”狄庚霖点点下颌，翻身放开她，和海瑟薇一起躺平在了全是彩色气球的房间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气球。 “讲讲。” “其实很简单，历史比作一条长河的话，时间就是这条河里流逝的水。”狄庚霖双手交叉，抱枕在自己后脑勺，声音淡淡的。“你丢一颗石子进去，溅起水花和涟漪，扰乱乱了某一刻的历史进程。” “你以为你切断了那一秒水的直线联系，改变了水流的流向，然而你瞧，随着时间的流逝，石子落到底，水流还是会恢复原来的形状。水的流向并没有改变，大家看到的水的表面形状也没变，也就是最后，我们所悉获的历史不会有什么不同。……简言之就是，历史上如果有人谋朝篡位，那么就一定会有人谋朝篡位，不管这个人是张三还是李四。” “怎么满满的宿命论的感觉。”海瑟薇笑。“你一个当医生的怎么比我们还相信这个？” “就是因为当医生，才更能体会那种感觉……有时候九分把握的手术，你的病人还是死了。”狄庚霖摇摇头。“那种感觉让人非常难以形容，但却让我对另外一件事情深信不疑了——” 说到这里狄庚霖偏过头望着海瑟薇，坚定一笑：“可能是新西兰的某个农场，可可能是迪拜的某个酒店，或者是赤道几内亚的某个小岛，谁知道呢……毕竟我从前也喜欢旅游。但不可改变的是，我们一定会遇上。” 然后，依然爱得**。 狄庚霖又一次把海瑟薇说服了，上一次，他拉着她十指交握，告诉她她是他不可或缺的无名指。 他每每流露出这种似温柔又和纨绔无关的神情来，海瑟薇的身心都会受到极大的拉扯……这次，又一次觉得自己在劫难逃。 “嫁给我吧。” 狄庚霖牵起她的手，另一枚戒指用他的大掌包着，握在她手心，“遵循历史规律。……如果注定你是我的女人。” …… 正在家里，围着那个万能的烧烤桌麻将桌吃烤串的鱼小满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你电话。” 正在往上面放着土豆片的简律辰觑了一眼手机，不情不愿地提醒鱼小满。 “哦，是蝴蝶。” 拿着根鸭脖，和秦寿简浔聊得正欢的鱼小满回头看了看桌角，很快一抹嘴上的油把鸭脖递给简律辰，抽了张纸擦擦空出一只手，就接起了电话按了扩音，接过鸭脖继续啃。“什么事儿快说，没事儿我挂了吃烤串呢。” “有事有事，别挂！”狄庚霖那边急匆匆一喊，剩下半句就脱膛一样紧跟而至，“我结婚了，我现在要结婚！” “……什么？！” 鱼小满吃的差点卡住，简律辰，秦寿和简浔也同时望过来。 “你说啥，你和谁结婚呢？今天是不是没吃药。”鱼小满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问，不可能是海瑟薇呀海瑟薇头两天才说狄庚霖这种货色老娘玩玩就甩了的怎么可能是海瑟薇？ “海瑟薇呀。”狄庚霖的口气这回听上去是真的不可一世，自得满满了，一副非常骄傲娶了全天下第一的女人的样子。“海瑟薇现在要和我结婚了，趁热打铁，小满你赶紧给我念念神父词，我们这就交换戒指。” “啥？……” 鱼小满惊从中来，飞快地在简浔衣服上擦了擦手捧起手机。“什么节奏你们这就结上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呢我……” “红包回头再准备吧，你现在给我念神父词就好了。”狄庚霖的声音急不可耐，看起来一秒钟都不想浪费的样子，生怕海瑟薇悔婚。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要趁着这个这个这个温情浪漫的气氛还没散去把海瑟薇给套牢了！要不时效一过她指不定啥烂借口都蹦出来又反悔了……狄庚霖的切实想法。 “你不会把人绑了在逼婚吧，瑟儿呢，让她应一声？”鱼小满狐疑。 “小满不相信，你告诉小满你马上要和我结婚。”狄庚霖十足较真地把手机放在海瑟薇嘴边。海瑟薇不情不愿应了一声，看着狄庚霖激动的脸，心里已经开始擂鼓捶胸地后悔。 刚才怎么就一时脑子抽答应了呢！ “可是，可是……我不会神父词哎……” 鱼小满回忆了一下，然后羞赧地说，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简律辰。“我问问律辰他会不会啊。” “大老板！——” 电话里海瑟薇听见简律辰三个字，仿佛求救般地冲着手机喊了一声，拜托拜托……不要会，不能会，她真的已经后悔了…… 然而十项全能好青年简律辰，不孚众望不出意料地回答了一个字： “会。” 海瑟薇：“……” 狄庚霖很高兴：“那敢情好，简律辰，你快帮我念念，等酒宴的时候我请你。” 简律辰若有所思，然后在鱼小满点头鼓励的目光“嗯”了一声，海瑟薇心中叫苦不迭。 “开始开始。” 狄庚霖掰过海瑟薇双肩，两人盘腿坐在满是气球的大床房面对面，他脸上的表情很激动很欣喜。“念简单点，速战速决。” 然后神父辰就开始了。 “新郎。” “哎！” ……这声哎可真是狗腿气质尽显无疑。简律辰默了一下，然后继续： “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爱她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爱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 狄庚霖以迅雷下载的速度飞快地在简律辰问题后面跟答出三个“我愿意”，简律辰于是又转向了海瑟薇。“新娘。” “什么事。”海瑟薇回答得有气无力。 狄庚霖紧张地看着她。快问，快问，赶紧问完，千万不要出岔子。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 “愿意。”海瑟薇已经有些烦躁。 “你是否愿意爱她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愿……意。”海瑟薇已经有些迟疑。 第三个问题，画风突变。 “你是否愿意改掉想吃薯条时自己另外点一份，而不是坚称自己不想要接着以尝一根为名吃掉他另一半薯条的不道德行为？” 狄庚霖一愣，鱼小满一愣。 一脸失落的简浔和秦寿都跟着一愣。 这时候，作为一个资深吃货以及骨灰级穷狗抠搜货的海瑟薇一跃而起，终于激动且兴奋异常地如愿响亮喊出那最后的三个字： “——不愿意！” 第407章 爱情里都是孙子 不管怎么样，简律辰这场性质恶毒的搅局和海瑟薇这场行为恶劣的悔婚，对狄庚霖来说都是不可原谅与被爱的。 当时简律辰放下手机，对上鱼小满几人哑然的眼神，也只不过挑挑眉，说了句“她自己说的不愿意”，然后继续拿起夹子，慢条斯理地烤茄子。 ……完美的逻辑，鱼小满居然当场找不到反驳的点来。 什么叫考验真心，就该问海瑟薇那样的问题才对嘛。 然海瑟薇那边，那天其结果是闹翻了的——狄庚霖跟着从床上跳起来，然后海瑟薇则被颠坐在床上，看着狄庚霖的脸从未有过的阴郁，怒火中烧。 狄庚霖指着她，愤怒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海瑟薇颤巍巍地捏起他的手指头：“亲爱的你冷静点，你要干嘛？” 毕竟她看着狄庚霖这个炸汉的模样，反手一个煤气罐也是说不准的啊。 “……分手，分手！这次不是和你闹着玩的。” 狄庚霖甩开她，连连后退，随即愤怒地跳下床朝她吼，“劳资要干嘛……劳资很生气你看不出来吗？！劳资被你气得要夺门而出你看不出来吗？！” 甩完话愤怒的狄庚霖果然就夺门而出，一路“啪啪”踩破好几个气球。 海瑟薇愣了两秒飞快地追上去接住那几张随风飘舞的红票子，这时候狄庚霖已经出了她的房子了，海瑟薇在他身后大声地喊：“喂，你给我把门放下——” …… 狄庚霖像是看脑残一样地回头，冷冷看她：“这是什么时候的梗了你也用？海瑟薇我告诉你，这次分手老子跟你说真的，你玩弄了我的感情！” “分手？那你怎么不说你跟我谈恋爱就是为了练口语呢？”海瑟薇也不恼，而且还不依不饶。 “滚蛋！你特么跟我说过几句英文？！” 狄庚霖火气大到无法发泄，暴声怒吼，“你再抖机灵是没有用的！！！本大爷有的是人爱，今天正式跟你玩完分手，少女你只需要颤抖！” 狄庚霖转身大步离去。 海瑟薇于是光着脚冲上二楼的小阳台，伏在在栏杆上，冲着狄庚霖的背影拉长了声音远远地喊：“蝴蝶，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嘛？——” 声音空荡地传过去，就小了，隐约还听到有点儿婉转哀怨。 狄庚霖高大的身影在远处转身，嘴角狠狠一拉，手指筒成喇叭：“劳资再来找你，我他妈就是孙子！！！” 怒火前所未有的盛大，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 狄庚霖走远得看不见了，海瑟薇一时之间有些悻悻。 “应该先吃完再分手的……”她拍拍嘴巴打了个呵欠，又慢吞吞进了屋子，除了肚子有点饿，情绪倒是没怎么低落地，开始慢条斯理地满屋子捡钱。 狄庚霖这就分手了，分手了？ 他要是真的分手了吧，也许海瑟薇内心还是解脱开心的。可分手俩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呵，再来找她就是孙子…… 不到一个小时，楼下传来清脆的门铃声。 海瑟薇走到阳台够出脑袋去望，就见这厮手里提着一碗热腾腾云吞，一边站在门外扣门： “奶奶，开门。” …… 鱼小满和海瑟薇闲聊的时候说，“瑟儿，我不明白，既然都已经解决了，你为什么不让自己安定下来呢，是蝴蝶不好吗？” “不知道。” 说这话的海瑟薇正坐在镜子前一撇一撇地涂着唇彩，嘴唇微张，几个字只余下模糊的口音。鱼小满靠在床头环着胸歪着脑袋看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很懂眼前的女人。“为什么会不知道。世界上那么大，这么热闹的一个中国也没有让你觉得像家？” 归属感，她知道对海瑟薇这种人而言，归属感是真正能让她留下的最大理由。 “蝴蝶没有给你那种归属感吗？”她问。 镜子里的海瑟薇涂完唇上的最后一撇，艳丽的红色在饱满的唇上拖出性感的色泽。 她抿抿唇均匀了一下色泽，眼神扫过镜子里的鱼小满，拧回唇彩的时候低头微笑。“归属感是归属感，家是家。小满，我是个没有家的人，你不记得嘛。” 又是漫不经心，鱼小满于是开始认真托着下巴思考起来，“那要不你来我家做我妈的干女儿吧。我妈特喜欢你，到时候你和蝴蝶结婚的时候，我家就像是嫁姑娘一样的。” “收了我，那也不是我家啊。”海瑟薇说，然后又挑出眉笔开始画眉毛。 其实她不怎么奢求家这个东西的。 “你要不要和我这么客气。” “我是在和你谈心理。”海瑟薇回头，“小满你知道吧，我活了好多年明白了这件事。没有家的人，就一直没有。有那个人把你捡回去对你再好，结果你也还是等于捡回来的。” 鱼小满不懂，海瑟薇在想什么她多数时候是并不明白的。“蝴蝶不是捡的你，你又不是街上的女人阿三阿四，他对你真的较真了，戒指还是我帮他加工打磨的。” “可其实我开头只是想玩玩。”海瑟薇说。 “嗯。” “我要是知道会较真，也不会去和他玩了。”海瑟薇又说，声音有点不知如何表达情绪的苦恼。 “嗯。”鱼小满认真听着，企图认真感受解读海瑟薇的心理。 海瑟薇叹气，鱼小满不会懂的。好像从前的时候她没那么惜命，于是看见一颗枪子儿扑上去也就挡了。 也许一切变得不同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狄庚霖对她，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有些亏欠似的小心翼翼，再到他开始完完全全了解她…… 她其实那时候没有爱得那么纯粹，甚至只是觉得为他挡枪子儿这事让她觉得比较壮烈，死了也很帅的感觉，好歹还能让他记她一辈子。 喜欢，从开始就只是她一个漫无目的的人想要玩玩的消遣。 “我就是想玩玩。”海瑟薇轻轻摇头，甩掉某种烦躁的感觉，“玩玩的人，不会想要结婚。” “……嗯。”鱼小满算是听懂了，海瑟薇就是想要玩玩，现在也是，所以，不会想要结婚？ 鱼小满蹙起眉头神情严肃地思索了一会儿，海瑟薇是她闺蜜，理论上她怎么说怎么想她都应该表示理解。 但是可怜的蝴蝶……鱼小满依旧记得当年国中都没毕业的花蝴蝶是多么的风流倜傥。 就算他使劲追的女生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喜欢他，他也有办法让自己一点都不惨。 ——某年某月某日的一个夏夜，土豪贵公子狄庚霖在绿草皮操场用蜡烛摆了一个心形，然后在看热闹的人群聚集达到里三层外三层的时候，打电话给某女生甲，把人家喊来操场上让人家站在蜡烛中心，单膝一捧鲜花当众表白。 那个年代做这种事情真是骚得不要不要的，结果人家女生貌似仍旧拒绝了他。 那女生高冷地说完对不起全操场都在那里望着等看他的笑话，结果他二话不说就站起来大度地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答应我那能不能把花还给我然后出来一下。 说完他就拿出手机拨通了第二个女生乙的电话，让人家来操场，捧着女生甲拿过的花接着对第二个女生表白。 第二个女生也拒绝后，他喊来了第三个…… 花蝴蝶也是她的闺房男蜜啊。 曾经即使追人，也追得不可一世的花蝴蝶，突然之间丢失了他的不可一世，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某个女人。 又是被碾落到泥土里的感觉。 “蝴蝶爱你比你爱他多。” 并不能说一些别的话，鱼小满最后中立又替狄庚霖不平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觉得也是。”海瑟薇扯着嘴角没心地笑。“医生总是太容易对病人好了。” 她病入膏肓，他还死死不相忘。 …… 难得的周末，鱼小满一大早就被简律辰喊醒。 鱼小满赖了一会儿床，睁眼见简律辰正站在镜子前搭配着衣服，光从窗纱中间漏进来斜斜的一缕，涂在地板上，简律辰修长的背影有点儿发光，带着晨光的暖度，还有点半透明。 鱼小满伸手揉揉眼睛，把睫毛边的光晕给揉掉，简律辰的身姿立体起来，鱼小满弯弯嘴角，无端觉得静好心安。 起床就能看见男神，这样的日子要是过上很久，也不会让人腻的。 鱼小满掀开被子起床，光着脚就下床，从背后抱住眼前暖烘烘的人，清晨就开始抱着他摇晃腻歪。“老板，穿这么帅，是要去见哪个美女吗？” 简律辰转过身来，低头揉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眼睛里一泓清溪，耀眼如碎光。“嗯。” “哈？”鱼小满醒了，两只脚很不客气地踩上了他的脚背，眼神无不威胁。“除了我，还有哪个是美女？？？” “你妈。” “……你骂我！”鱼小满怒目。 “我说……你妈，我未来的丈母娘。”简律辰额角青筋突了两下，让鱼小满在他脚背上站稳，走了几步让她退着步子回到床边坐下，“快穿鞋换衣服，今天去你家。” “嗯、嗯……啊？！”鱼小满瞪大眼。 去她家？她这不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她妈有多反对他俩，之前干了什么好（chun）事破坏她和简律辰的么，怎么的简律辰还有胆子带她回家？ 先前猜简律辰的手机密码怎么猜也猜不对，她猜了她的生日猜了简律辰的生日，心想不可能是他妈的生日更不可能是她妈的生日，没想到还就是她妈的…… 第408章 见岳母 身为这样一个妈妈的女儿鱼小满是尴尬的，她妈妈的脾气她觉得简律辰拿不下来，鱼小满于是拉住简律辰： “老板，老板老板，你听我说，这事儿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妈吧，不是你想象的好说话的样子，她这人吧非常的敏感，动不动就找事儿……” “总是要见的，何况又不是没见过。” 简律辰貌似没鱼小满这么在意她妈妈的脾气，已经在一边叠被子收拾东西了，薄唇一抿，决心和霸气简直侧漏。“见过之后，你就不要每天老板老板地喊我了。” “那喊什么？” “自己想。” “哦。” 不一会儿就想到了。要喊老公。 这个词可真生真新鲜，鱼小满一想到今天回家的路上乃至以后，她就要学着这么喊简律辰，突然之间居然开始心如擂鼓。 喊律辰……老公。 好像她鱼小满人生的终极梦想，有朝一日终于来到她面前一样的让人激动！ …… 在这样的激动之下，鱼小满没再怎么多想就风风火火地携手简律辰，勇气满满地踏回了鱼家的大门。 只是鱼家这时候有些热闹，沈碧玲正在张罗鱼清明和王心宇的事，拉着王家夫妇培养感情呢，鱼小满带着简律辰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沈碧玲女士看见十指相扣成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状态果然是喷发的：“鱼小满，你！” “我的错！” 鱼小满当即伸手阻绝沈碧玲的话头，眉心有愧愁容幽悔，“麻麻，什么都不用说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身边这位帅得天上地下独此一家，优秀得人神共愤日月无光，有钱得排山倒海呼啸沧桑的男人在月黑风高的晚上私奔领证，还未经您的允许，怀了他的孩子！” “什么？！” 满座皆惊。 这下怪叫的除了沈碧玲还有一边的鱼长海和鱼清明了。“鱼小满你怀孩子了？！” 简律辰也是惊悚的，要不是鱼小满暗中拉扯他的袖子示意自己只是胡口乱说，险些他都以为是真的。 毕竟带走鱼小满的那天晚上，他是兴冲冲地带着鱼小满奔去过民政局的，可惜到的时候才想起人家晚上不上班。 也就是说，阴搓搓暗兮兮的婚姻是不被允许的……他于是想要找个明朗的日子再去。至于孩子……他从未对孩子的降临时间做出干涉。生命是最神奇最值得被尊重的东西，有时候，老天会给你最好的安排。 当着这么多人……简律辰捏了一把汗，悄声告诫鱼小满： “我可以搞定的，你别瞎说。” 但是鱼小满担心啊，生怕此行被各种各样的因素干扰以致最后失败，于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破罐子破摔地把问题说死。 她猛烈地点头对鱼清明和鱼长海的问题表示肯定，往前一步口气坚定： “当着王叔叔，冷阿姨，还有嫂子的面，老爸老妈，今天这话我就撂这里了。我，肚子里有他孩子了，他这女婿，你们要也得要，不要……我肚里的孩子就没爹了！” “鱼小满，鱼小满你——”沈碧玲脑子一空，险些没被鱼小满的话气死。 鱼清明赶紧上前扶住她，看壮士一般地看向穿过南墙，不回头地奔向黄泉路的鱼小满。 毕竟鱼小满和简律辰肯定还不知道，刚才好大喜功，喜欢大肆推销的沈碧玲女士还当着王心宇的爸妈把他推销了一顿，又紧接着把鱼小满也夸了一顿，说她黄花闺女未婚未嫁的，事业稳定身家清白，要是有合适的人记得给介绍之类…… 鱼小满这就啪啪当着人面，啪啪打她亲妈的脸了。 “妈你冷静点冷静点，一听就知道鱼小满在瞎说，怀孩子了她就找地方偷偷生了，不会回来找死的。” 这分析不是一般的有道理，但是沈碧玲女士这下也是气得不是一般的足，鱼清明感觉到他母亲颤抖得连带他心气都不顺了，他拼命朝着鱼小满使眼色示意她闭嘴，偏偏鱼小满这个不怕死的还更加的上前一步，风萧萧兮易水寒： “那又如何，我意已决。” “你决，你决你爸个大头鬼！！！” 沈碧玲怒发冲冠地站起来，手里噼啪多出一根竹鞭。“鱼小满你个要死的给我过来，我今天还就不同意了看你怎么办，谁准你在外面乱搞的！你给我过来，过来我不打断你的腿……” “夫人不可以！”小松丢掉手里的水壶奔了过来。 “呀——” 一见沈碧玲挣脱了鱼清明的禁锢，手里还多了条终极武器，鱼小满方了，壮士模样转眼不复，尖叫着满屋子乱窜。“喂，爸爸！爸爸！——说好的竹鞭给她收了的呢、怎么还在！！！” “老婆你息怒息怒，你别打孩子啊，咱家摆脱野蛮人的武力控制好好说……” 鱼长海跟着追上来，他也不知道这收缴了的鞭子怎么的有道沈碧玲手上了，沈碧玲抽了几鞭子在沙发上，鞭尾还甩到了鱼清明。 “鱼小满你别围着我转啊！！！”鱼清明愤怒抓狂地吼。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那简律辰站在一边是看戏的么！！ 不过，貌似就是看戏的？…… 简律辰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鱼家上演这种鸡飞狗跳的场景，几乎和王心宇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时候是一样的心情，倍感新鲜。 于是站在一边手指抵着下巴观摩，饶有兴致地跟走过来的王心宇问：“他们家经常这样吧。” 王心宇吃惊，“你怎么知道。” 想当年，她第一次遇见这状况的时候，被鱼清明那句“这是日常”醉得不要不要的，缘何简律辰就能这么平静。 简律辰笑笑，抿唇不语。 其实细心点就能看到，鱼清明挡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鱼小满躲得那叫一个动作娴熟，鱼爸还不时地在中间穿插阻碍鱼妈，小松又一边抱着沈碧玲拦着，最后真正抽到鱼小满的，真是少之又少。 鱼小满有个体贴的爸爸哥哥和管家。 不过沈碧玲女士绝对是真打，诚如鱼小满所说，她性子敏感至极，脾气就像个小孩子，年轻的时候娇嗔刁蛮，中年的时候就随更年期爆发了。 鱼长海脾气好，倒是分外能养她，鱼清明也是个性子不显山露水的，从不和她对着来。 所以鱼家有两个大小姐，大的刁蛮，小的任性，鱼家的男人们修养都好，于是两个大小姐都宠着。 只是这有外客在家里，鱼长海再这么没有威严下去实在是不大对了，一鞭子抽在他身上，脆生地疼。 “闹够了没有。” 鱼长海沉声怒喝，瞬间拿出了作为鱼家家主的威严。这一喝把沈碧玲喝得一愣，鱼长海取下眼镜擦了擦，继续沉着胸腔对她： “都多大的人了还在客人面前闹，像什么样子。孩子要用说的，不能用打，我强调过很多次了，还有没有点记性了？沈碧玲，我就问问，这家里谁当家！！” 沈碧玲愣了半秒，随即甩了下手里的鞭子，“啪”地打在沙发上，眼神斜视他，嗓音杀气横溢： “怎么的？” …… “没，没怎么。” 在这样的眼神威胁下鱼长海很快就怏了，悻悻靠着沙发收拢腿坐下，脸上慢慢展露出柔顺温儒的，猫一样的光，“我就是问问，没、没别的意思……” 永远处于底端阶层的鱼家男人们啊。 “我们家存在压迫，我需要民主！！！”鱼小满不服气地大声喊。“我的婚姻大事，我需要民主意见！！” “你要民主？”沈碧玲眼一斜，杀气的目光落在鱼小满身上，勾着拖鞋走了两步，冷哼一声，“好啊，老娘就给你民主，来啊，投票，家庭投票。” “你，你还有你，参与投票。”手指头指着鱼清明，鱼长海和小松点将，话音刚落，沈碧玲眼珠一转，刀子般的眼神就又落在了猫一样的鱼长海脸上。“所以，老公，你应该也是不赞成的，对吧？” “……” 这抬高的音调是怎么回事，鱼小满内流满面。说好的民主呢？……这浓浓的威胁气息，她可以靠边先wtf一会儿么？ 鱼长海站起来，小碎步在鱼小满和沈碧玲中间踯躅不定，苦恼地望望老婆又望望亲爱的女儿。 他知道身为男人中间的一家之主，他的投票将会影响鱼清明和小松的投票…… “这个……这个……”平时老是笑眯眯，老好人的鱼长海这下也踯躅了，弓着背收着小步子，就差缩着肩膀咬手指甲了，“按照情况来讲，鱼小满婚姻这件事，是应该尊重其母亲的意见的，所以我，我——” “等一下。” 就在鱼长海为了自身安危着想，准备变卖土地与国家，卖辱求荣地屈服在老婆大人的淫.威之下的时候，一直看热闹的简律辰开口了。 沈碧玲满眼警惕地撇向他。 经历上次一役，沈碧玲女士仿佛已经对简律辰有了某种防卫心里，每次这个家伙开口，绝对没有好情况！ 然而简律辰也不负她所想地朝她勾唇一笑，回以她一种难言的礼貌斯文笑意目光。 ！！！又是这种碾压智商的目光！！！ 沈碧玲女士心中警铃大作，却见简律辰已经势不可挡地抬腿去了鱼小满身边了，长臂一伸，就把鱼小满单手捞到怀里。“岳父大人，当着亲家父，亲家母和未来儿媳妇的面。回答这个问题之前……” 简律辰脸上的笑意淡淡，以一种直视着鱼家一家之主的目光直视着鱼长海，没说话，随即将鱼小满轻轻一推，放在身前。 鱼小满立即会意，很快板起脸一脸的严肃，朝鱼长海冷静又威胁地说： “对！没有错，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老爸，你应该清楚自己姓什么。” 第409章 超过两分钟的喜欢不能撤回 鱼家最后以三比一的压倒性投票结果宣告了鱼小满的胜利，只是小松当时也举手说着“我支持小姐”的时候，鱼妈气得半死地问他：“你这个傻愣小子，难道你也姓鱼了？？？” 吓得小松赶紧缩回手，乖乖站到沈碧玲身后，偷偷瞄着他们家小姐，一个劲地无奈。 “那现在是怎样，还是三比二。” 鱼小满点着自己，鱼清明和叛变的鱼长海说。 “不成，你不算票，二比二。”沈碧玲这时候耍起了泼。 “我凭什么不算票，我也是鱼家一份子，值回票价的！” “我说不算就不算。” …… 最后还是鱼小满机灵解决了僵持不下的问题，一把将王心宇拉入战圈：“嫂子也是我们鱼家的人，她应该也有一票对不对？” 王心宇指着自己：“我？” 王心宇方了，鱼家儿媳，这不是个好差事。左边面对的是自己的长辈，鱼家掌权者；右边面对的是站一条线上的鱼清明鱼小满，以及最最重要的，那个说不得惹不得的商界传奇，gs总裁简律辰。 现在两个人都在含笑看着她了，丈母娘和女婿这硝烟弥漫的战争，缘何要拉上她…… 王心宇在那里犹豫不决，心里开始各种权衡利弊，心想自己其实不是鱼家未来的少夫人来着……她望望鱼清明，鱼清明又一点眼神不给，生怕目前看见他俩眉来眼去，说他授意的似的。 沈碧玲于是说：“心宇，今天下午我们逛个街，我看中了一条项链，特别适合你。” 王心宇：“啊？” 这可是来自多金丈母娘一次财气满满的邀约啊！ 简律辰：“王经理，我们抽空也见个面，我看中了你们酒店一个房间，我觉得特别适合我。” 王心宇：“啊！” 这……这是来自商界天然广告牌，场面人简大总裁直白的效益诱惑啊！ 伊莎贝尔作为一个高档商务酒店，如果一个风云人物能够订下其中一间房间御用一年半年的，那绝对是最实在的推广宣传。 完全不需要犹豫了。“伯、伯母，不，妈……我觉得，简老板对小满一定是真心的……” 就这样，沈碧玲女士遭到了名曰自己女婿的简律辰一次一次的挑衅与翻盘。 …… 中午的那顿饭实在是鱼家很圆满而沈碧玲又极其不开心的一顿。 王家夫妻也在这里，沈碧玲实在拉不下脸来再和一群小辈斗法了，那样显得她多没气度！说好了中午她亲自下厨，才没乐意家里又多加一副碗筷呢。 鱼小满在她砧板上剁得砰砰直响的时候溜进厨房，从后面抱着沈碧玲头枕在她肩窝撒娇。“亲爱的麻麻，要不要我帮你啊？” 沈碧玲冷哼一声把刀一拍。“我要你帮？” 鱼小满讪讪地笑，明白沈碧玲的意思。 一般这种丈母娘下厨，不都是女婿鞍前马后跟进来打下手，承包厨房杂活，或者直接挽起袖子抢着干，好好表现的时刻么，但简律辰就没有来。 “妈，你肯定是误会了。”鱼小满搭着她的肩给她揉肩，“虽然他不喜欢厨房是真的，但他很有自知之明这点绝对是棒棒的！你是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人煎鸡蛋不放油……” 鱼小满给沈碧玲看她手机里的曾经简律辰做出来的东西，看得沈碧玲都不能忍了，“居然还有人比你做的东西更不能看！你俩这样以后怎么过啊！！！” “我早就不做黑暗料理啦。他胃不好，吃饭还挑剔，我都特意上过一段时间的烹饪班，不会再拿手劈了。”鱼小满一脸骄傲，接过沈碧玲手里的刀，蹭蹭开始切土豆丝，土豆丝一条条匀称地从刀上滑落，足见刀工精进。 沈碧玲就不说话，看着鱼小满手上娴熟的刀工。 她知道她女儿确实被另外一个男人改变了，拿着铅笔画画的素手开心地沾上厨房的油烟，说起那个男人的时候一脸的满足开心，仿佛她的变化都只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鱼小满说着说着没听见沈碧玲的回音，侧头望自己老妈，发现自家老妈在不甘心地恨恨地抹眼泪。 “妈，妈你怎么了嘛……” 鱼小满慌张地放下刀把沈碧玲拥住，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知道今天我又惹你生气了，可是你哭这就不公平了对不对……我也会哭，指不定爸爸哥哥帮谁呢。我和简律辰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我们从前……哎，总之就是，他是好人——” “行了。” 沈碧玲推开她，抹抹眼睛，依然保养得当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爽快。“投票输了就输了，你妈我又不是输不起。反正养姑娘就是养的养不住的白眼狼，我出嫁的时候你外婆也这么说我。我就是刚才……突然有一种女儿被人抢了的感觉，膈得我慌。” 后半句话傲娇傲娇着，也就掩饰不住当妈的伤感了。 二十几年的女儿，真正让她感觉被人抢走了的时刻。 每个母亲都会有那么一刻，在自己子女有了属于另一个男人或者女人的状态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说不清改开心还是难受。 “妈……”鱼小满这下也泪眼汪汪了，第一次露出像大人一样的笑，抱着沈碧玲拍她的背，小声笑说。“你姑娘被人抢走，这是好事啊。” “妈你知道吗，我很喜欢每天醒来就看到他，起床穿着衣服打着领结的样子，养我。我很喜欢他在上面开会，一群人很严肃而我在下面玩手机发出声音被他发现，他瞪我一眼，冷静几秒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开会的样子，宠我。我喜欢他对着满桌子的饭菜以及家里的卫生挑挑拣拣，把大摞的脏衣服压在我手上的样子，欺负我。我还喜欢他不爱我穿高跟鞋我又不愿意脱掉，说脱掉了就亲不够他，他就把我提起来放在高他一个阶的楼梯上把脸凑过来，说这样就够了的样子，逗我。……我就是个虚荣又浅薄的小女人，喜欢这样能容忍我喜欢我的大男人。” “我挑不出不喜欢他的地方，就算你怎么不待见他，我喜欢他已经超过两分钟，不能撤回了。” 鱼小满两眼亮晶晶地望着沈碧玲，眨巴，眨巴。 一脸的真诚掏心窝。 “……”沈碧玲斜着眼打量她，“所以你那嫁妆……也真心是撤不回了？” …… 问到这个就是沈碧玲最为尴尬的事情了，她今天没拦得那么凶其实也是有一部分原因在这里的。鱼小满现在是没人要没人要啊。 现在征个婚联个姻做什么不是资产打底，说长得漂亮什么的那是虚的，如果鱼小满嫁给哪个青年才俊，能保障她这一段婚姻过得安安稳稳不受欺负的，还真只有她殷实的家底了。至少她在对方家庭里的家庭地位不会受到撼动。眼下鱼小满这个脑抽的…… 饭做好，沈碧玲推开小雅间的门的时候，径直大步走到简律辰面前： “小子，我们家鱼小满前些天把钱捐出去给人做善事了，你和她结婚，就一分钱都没有，这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和鱼长海正在研究残棋的简律辰抬起头来，看沈碧玲一副豁出去揭老底的表情跟他说这事儿，看样子是真反对。 宁愿鱼小满没人嫁也不想凑合他俩在一起。 “知道的。”简律辰说。 “知道了你还这么淡定？” 沈碧玲拉把椅子坐下来，瞥了眼鱼长海，开始认认真真和他谈。“我问你，你就算同意和鱼小满结婚，你家里长辈同意吗？结婚不是你们两个小孩子的事，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儿！鱼小满现在就是个穷光蛋。我可不愿意你说没关系，高高兴兴把她去会家里，她后面又哭哭啼啼跑回来，说你长辈瞧她不起。” “不会啊，鱼小满很有钱的。”简律辰也望着她认真回答说。 “啥，鱼家有钱又不是鱼小满有钱！我不都跟你说了么，鱼小满的资产，被她自己花掉了！” 沈碧玲急了，觉得简律辰听不懂似的，“鱼小满充其量她现在就是个小金领，鱼家没有多的给她了……天下名门望族的姑娘一抓一把，鱼小满反正没钱没嫁妆，配不上你这个家产不知道多少的公子哥。鱼家不大也不小，别说我从前不信你，你现在有钱了，我照旧是不会轻信的。” 话说到这份上，沈碧玲的话也就直接起来。从前不信他，那是因为他没钱，现在不信他，那是因为鱼小满没钱。 她环着胸，仔细观察着简律辰的表情。 如果简律辰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表态，知道了现在的鱼小满就像当年的他一样，还依然坚持的话，那她就试着相信，那段感情，从一开始这人就是真的。 其实还有个原因…… 就像她不明白鱼长海鱼清明怎么就那么支持眼前这个青年人一样，她也说不明白自己从心底对鱼小满和简律辰在一起这件事的抵触是什么……反正可能是面子，也可能是别的，她在找着理由地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鱼小满很有钱。” 简律辰似笑非笑望着她，重复这句话。“而且您说得对，我就是为了钱才和鱼小满在一起的，她现在也很有钱。她手上的钱，我要盯一辈子。” 第410章 拿下丈母娘 这句话成功让沈碧玲险些跳起来。 “承认了！看吧，终于承认了！这小子就是为了鱼小满的钱才拐骗你闺女的，现在说你闺女没钱了，他还不信！” 沈碧玲无比激动地拉着鱼长海使劲摇晃，脸上眉飞色舞得像中了彩票。“这下你亲口听见了吧鱼长海，哈！” “老、老婆……你冷静点。” 鱼长海拉着那边情绪激激动，高兴得要飞起来的沈碧玲，额头重重滑下几条黑杠，一边拉她一边从棋盒下抽出来几张标准的红蓝白文件，缓缓又小心翼翼地： “你先看看你家闺女现在多有钱……” 转让，过户，转让。 满页的“转让”“过户”字眼成功让沈碧玲定了下来，从开头的协议标题，看到条款末尾的苍劲有力地签名和印签……鱼妈彻底怔住了。 这是一份……简律辰名下的所有资产转让协议。 而鱼妈盯着那个角落里另一个资产接收人歪七扭八的签名和鲜红的手印……鱼小满。 “……怎、怎么弄呢这是。”鱼妈看着这张纸开始结巴了。“这什么。” 她其实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上面标的资产总额，只怕远而又远地超出了鱼小满的那份“嫁妆”，这上面的东西，是简律辰的所有，从无到有的所有。 …… “我的聘礼，她的嫁妆。”简律辰神情自然地说。 ……如果她还在挣扎于简律辰的诚意或者鱼小满的老本的话，这张纸，则彻底切断了她所有的用以开口的由头。 两两对阵中，丈母娘最后的身亡。 “吃饭了……” 鱼清明敲敲门走进来，就见沈碧玲就那样犹如梦游一般地转身走出去。 他盯着他妈愣登看了好几眼，然后等着鱼长海和简律辰下完最后一步棋，鱼长海也捧着茶杯慢慢起身。 然后，鱼清明也瞟见了那张单子，登时也梦游了三秒。 天下居然还有这等好命的女人。 鱼长海含笑望着简律辰，那双带笑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温儒的光。“这种决定，可不像是谋定后动的操盘手做出来的啊。” 是鱼小满她爹就肯定知道，鱼小满身上的艺术细胞多于她的商业细胞。 商场如棋场，是非成败步步为营，这么大的资产万一哪天简律辰真的脱手了，鱼小满绝对会成为史上最大的败家娘们，没有之一。 “我的就是她的，就当我用这种方式警示我自己，我离不开您女儿吧。”简律辰嘴角一牵，也起身，帮着鱼长海一起收棋。 “其实我想知道，鱼小满是喝醉了之后签的这个吧。” 鱼长海拿起这张纸笑着打量那个歪歪斜斜的签名，不说老奸巨猾，却一眼毒辣地看出问题，“也就是说，你并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这个和你嘴上说的，可有偏差啊年轻人。” 他离不开她这件事，算得上是还不赖的表白，鱼小满听了肯定高兴，他却没让鱼小满知道。 简律辰顿了一下，手里的棋子滚落下来，在棋盘上滚向边沿。鱼清明伸手上前截住，眼神却是奇怪地朝着简律辰看了两秒。 简律辰脸上的表情确实细微地发生了些许变化，才重新捡起一颗棋子往棋盒里面放，黑眸从一种隐约的回忆失神，重新恢复成一滩平湖清水，一句话轻飘飘的： “那就当……是我还钱好了。” 那句话是冲着鱼长海说的，说得肯定又平稳。 他第一年创业起步，第一笔的投资，第一个的投资人，他记得清楚。 那笔钱不是空穴来风生的，来源也不是纪潇黎。觅名的钱款，查不到信息的一张卡，他此刻，就站在当年的投资者面前。 鱼清明还在纳闷加雾水的时候呢，鱼长海的笑意，倒是已经随着一双智慧而温和的眼睛在镜片后面泛开了：“原来你一直在查呢。” “为什么不呢？投资人投的钱，我总要把收益给他送还回去。” 简律辰也笑，薄唇如削，男人雕塑般立体的五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变得生动起来。 那一刻，鱼长海觉得，有点像是好几年前的那个青涩的，刚出社会职场的年轻人重新站在了他面前，以一种十分自信的态度，在用他构建的宏伟蓝图换他一个商户手里的投资。 然后时间画面飞速地轮换，那个年轻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带着建好的帝国，骄傲地地来找他了。并拿出一座城池对他说，喏，这是你当年你资助我冒险，旅途上所获得的金子。 “好，好。” 鱼长海爽朗地大笑，拍着简律辰的肩，心底里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每一句话，走的每一步路，都表示由衷的心悦欣赏。“不能再瞒着你了，小简，从头到尾，我对你很满意。” 简律辰难得地腼腆地含眸笑了笑。“我知道。” 过了几秒，他仍然是心里有着某种芥蒂似的，又开口，“但我其实还有件事情想问，当年……” “和小满没关系的。” 鱼长海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的，笑着摇摇头，“小简，你知道这个社会里，只有两种动物能够爬到金字塔顶端，一种动物是雄鹰，另一种动物是蜗牛，我们鼓励绝大多数的人去做蜗牛，为什么呢？因为生来即是雄鹰的毕竟是少数。 当年那场很平常的青年创业宣讲会上，我并不是特意去见的谁。但是很巧我看见了我女儿中意的那个小伙子，并听到了他对未来互联网商业模型的预测……那个预判至少超前了当时的商业模式十年，于是我当时断定他是那极少数的一只鹰。我认为这样的年轻人，必将能成为金字塔的核心，而我不过是给出了一个很小的起飞点。 至于后来为什么没有留下信息……那才是我记起来我是鱼小满父亲的时候。你是我见过自尊很强烈也很坚韧的一个人，我认为当时没有留下信息是正确的。其实很微不足道，我后来险些都忘记了那事儿。” 鱼长海笑眯眯的，说出口的话，倒是终于将简律辰一直以来的疑问和心里的某个小疙瘩解开了。简律辰点点头，随后朝鱼长海鞠了一躬，里面饱含了很多的情绪。 “谢谢您。” 鱼长海说得很对，他从来都是自尊而敏感的。 当年的他依然不成熟，在辗转的生活重压里倍感疲惫，时而被绝望包围，并不具备知道那笔钱背后的人是鱼长海这样的信息的接受能力。他会生气，会感觉到被侮辱，会觉得命运玩弄他于鼓掌之中。 所幸鱼小满这位睿智儒雅的父亲，当年给了他最陌生的勇气。 所以，一切的往来联系，巧合纠缠，冥冥之中……原来都是因缘。如今的我们再说起，能如此平静，谈笑安然。 鱼清明望着自己父亲，目光复又望向简律辰。 故事他听懂了，但是简律辰刚才收棋的时候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情绪，他没看懂。 …… 关于女婿彻底要彻底拿下丈母娘这件事，其实是个拉锯战的一个漫长过程，一蹴而就是没可能，所以简律辰为此又专门腾出了不少尊贵如黄金的时间。 照例是周末，不能在一周高压的工作后好好睡上一天，还得背上大包小包地，陪着生下精力旺盛的鱼小满的那个精力旺盛的夫人去爬山。 从上山的时候，简大老板就让他丈母娘不满意了，起因是丈母娘某个瞬间一回头，就正巧看见他把大包小包的东西照例往鱼小满身上挂的景象，岳母大人这暴脾气……山脚下就开始爆狮子吼了，鱼长海拦都拦不住： “喂！小子，你把我家小满当什么呢！是你未来老婆还是佣人？这打包小包的，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家小满帮你拿？一个大男人，就不知道帮忙拎拎？” 简律辰远远的听见就开始捂耳朵了。 其实相当让人无奈。 当一个丈母娘还是讲道理认逻辑要脸面的时候，简大老板是可以凭借他的智商的碾压她的，然而丈母娘进入六亲不认的撒泼挑事状态的时候，已然让人无力招架。 好比她明明听见了山下他建议鱼小满减轻负重上山，拿多了他概不负责的话了，现在依然找事栽到他头上。 要做一个能拿下丈母娘的女婿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反驳的，所以简大老板收下了这声吼，转而转身跟鱼小满商量：“你还是这些厚羊绒，厚棉袄都扔掉吧，又不是去山上过夜，用得着带上八套十套的？” “不行不行，我一年就难得来一次山上，一定要把一年的户外绿色写真拍足！这些衣服可都是今年冬季我店里的爆款，然后这是女士的，这是男士的，你等会也换。” 真行！ 不知该不该说这一对母女元气太满，满到不合时宜满到让人绝望。 不光要在这种入冬的干燥季节里背着几十斤大冬天的一套套棉袄陪着丈母娘上百米的高山，还要一路上兼职换装捂痱子似地走拍，当免费的男装模特…… 然后鱼清明也没闲着，一路上被迫成为一个摄影师，手拿单反拍了一组又一组的虐狗照。 “麻烦看一下镜头。” 鱼清明冲着大石头上两个假拍真吻然后视他如无物的两人发出漠然警告的微笑了，“你们再这样我报警了。” …… 那些衣服，鱼小满毫不客气地换掉一套就随手扔掉一套，到后来，简律辰也自动跟着扔了。于是这个动作又莫名被沈碧玲女士看到引来诟病了： “哎，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奢侈浪费，我女儿辛辛苦苦一针一线设计的衣服就被你这么糟蹋了，那些衣服卖出去那也是限量版的行货了，你说扔就扔！” “……”你女儿不也是说扔就扔毫无预兆么，简大总裁不吭声，转身，又乖乖把刚刚扔掉的衣服捡回来，重新往大旅行包里一点点地塞…… “啊算了吧妈，那衣服只是样板又不是限量版材料做的，我回去还能再做好多套呢……是我让他扔的，用的不是鹅绒，料子重，背着压人！”鱼小满在一边帮腔劝。 “你要扔那也不行，浪费，破坏环境。必须得给我背着！” 沈碧玲又被自己女儿帮外腔了，非常地不舒爽，于是变得更加蛮横起来，鱼小满撅起嘴，不能苟同她的话： “我们扔两件衣服怎么就破坏环境了？您身上那件貂皮披肩还是天价呢，天价！您没想过，您的快乐，是建立在一只珍稀野生动物的痛苦之上的？” 早已洞穿一切的简律辰还要去拦着，不让鱼小满继续因为他惹她母亲，她不讲理的母亲大人就已经大声呵斥起来了： “鱼小满，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父亲？！” 鱼长海是一脸的懵。 他怎么着的也是一只被家养成猫的老虎啊。 …… 一路上沈碧玲女士挑挑拣拣，坏脾气地说三道四，试图消磨掉简律辰的耐心，简律辰都一一忍字当头地接下了。 走走停停，经历盘曲的阶梯山路，一家子人最终你拉我拽地爬上了山顶。 高处的山风吹来，有如水汽铺面，脚下满世界的苍茫绿意和横亘林田，让人只觉得肺部重生，神清气爽。 “吼吼，莫名其妙感觉血液沸腾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简律辰刚想跟她说那是因为海拔上升大气压变薄你血液沸点变低呢，面对着眼前的大好河山，鱼小满一股子爱国豪情就已经飒然迸发，激动得对着空荡荡的山风，手卷成喇叭开始气壮山河地高声呼喊： “祖国啊——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的母亲~~母亲~~亲~~ 一道道的声波涟漪般铺散开去，山顶，山腰的游客们纷纷朝这边侧目。 一旁的简律辰又开始极力撇头，装作不认识鱼小满的样子了，沈碧玲女士于是再度再度再度地不满找碴： “哎！说你呐，你那表情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来着，难道很丢脸吗！我女儿和你在一起，你觉得很丢脸了？……鱼小满都喊了，你为什么不喊？！” 这真是来自丈母娘无时无刻的惦记与刁难…… 说好了要拿下岳母的简大总裁在沈碧玲女士那刁难的目光下真诚地摇头，表示鱼小满这样一点也不丢脸。 但是沈碧玲女士继续望着他。 “……” 简大总裁没辙了，这个丈母娘仿佛要把他同化成和鱼小满一样的奇葩才满足似的。 他颇感无奈，顿了顿，只好也站上山石，学着热血沸腾的鱼小满，手卷成筒状，对着山野大地喊： “祖国啊——我的丈母娘~~————” …… 这声丈母娘喊得够壮阔山河。 一路牢骚的沈碧玲女士终于懒懒掸了掸指甲，“好吧，你及格了。” 第411章 圆始末于冬季 回去的一路上，鱼小满走在山下一溜儿排开的河边店铺边，显然比简律辰还要心情好。 “我妈说你及格了，你妈也说我可以了。” 说这话的时候鱼小满很高兴，被山顶的风刮过，脸上起了两团酡红，像是冬天里被风吹皲脸蛋的那些孩童。 “嗯。”简律辰跟着应她，看她头顶戴着半山腰里买来的一串天蓝磨石串起来珊瑚链子，边走边在那里转着两圈。 半山腰上还有只野猫，当时蹲在木板铺成的地上打盹。 时间快入冬，也很少遇见这样的好天气了，那只晒太阳的猫身上掉了些毛，鱼小满依旧如遇珍宝的冲过去来回摸它，也不管猫的感受，和它多讲了好几句话。 然后拎着那只花皮猫的颈皮提起来，一言不发地和它黑溜溜又好奇的眼睛四目相对。 真好看的姑娘。 简律辰说，“都可以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鱼小满转着转着的人停在那里，身后古色古香的店铺上飘飞的红色鳞栉旗招虚化开去，她歪着脑袋转过身，身边白色的薄衫和及踝的秋纱裙摆掀起一角。“你说什么？” 那不是她想要听的吗？ 那双清澈黑亮的眯弯眼睛早就已经暴露了她的期待，他怎么会不知道鱼小满等这句话等了多少年。 简律辰不再说第二遍，的脸在汤汤的河水边也变得镀上了夕阳的晕泽，线条的边缘镀着蒙蒙金色的亮光。 他停住脚步，侧身悠闲地靠在河边的栏杆上，眼睛一眯，瞳仁里一汪曲水流觞地看她。 “又快入冬了。”简律辰说。 又快入冬了……去年的冬天，鱼小满回来，距离最开始的故事时间，已经快画成一个圆。 “快一年了。”鱼小满回答他，想着点点头。“这一年真长。” 依旧是歪着脑袋望着他，和半山腰上望着那只猫一样的，四目相对。 她当时眼里流露的情绪，可能是在寻思那只流浪的山猫餐风露宿地过得好不好，冬夜里和山里的猴子一起坐在白雪皑皑的石头上，望天上漆黑的月亮的时候，有没有格外孤独。 她在想猫的时候，也想他。 想他一年前没有自己日子，想他孤单影只，走在一地华丽的建筑碎片上的样子。 简律辰身上就是有同样的钟灵毓秀的深邃，半两涧水半两雪，她从来不觉得他属于钢筋铁骨的喧市。 要是没有她陪，他会像只羁旅的猫。 “我真的得一直待你身边呐。”鱼小满突然发出莫名的感叹，伸手上前去碰触他英俊的脸颊。“我太需要你了。” 河边的风温凉，他的皮肤温凉，温凉得像是一场意犹未尽的梦。 她的手指白皙柔软，像嫩嫩的草茎。离得近了，白裙子被风牵起的纱就将两个人都裹住。鱼小满黑瞳子里揉着同样柔软的光，平静犹如河底的水……要是真有一刻简律辰觉得鱼小满女神的话，就是现在。 雪白的，轻盈的触碰，心疼的，柔软的目光。 简律辰顺着手臂捉住她的手背，举起来轻轻一带，鱼小满就落入他的怀中。他另一只手将她拦腰扣紧，一个轻绵的吻就随着倚落的风落在她的额头。 鱼小满被举高的那只手和他掌心相对，她闭上眼，指缝间和他共同感受一斜斜河上漏过的风。 又轻又痒，犹如心跳和细微的血管，都活成了同一个人。继而他弯下指节，和他十指相扣。 那一刻，鱼小满的无名指上一凉。 她讶然睁眼，目光越过他俊逸的下巴，只看见他背后一片粼粼的河水。河水之上是落日，她和他相扣的五指之间，多了一枚粼粼的指环。 “咦，哪里来的戒指？”鱼小满跃声问。 “我掉的。” …… 突然看清了，荆棘花交错，水钻和蓝钻交叠。熟悉的款式，精致又难辨雌雄，剔透得连阳光都失了弧度。 鱼小满声音抑制不住平静了，心尖传来让人动容的颤动。“我的求婚戒指？” “不。”诚如鱼小满问完就沉默了那般，简律辰纠正她，低头准确地捕捉她微微颤动的唇。“……我的。” 一模一样的款式，上面却没有先前那伤痕累累的刻痕。那也就是当时关琪也出现在定制的戒指店里的原因了…… 他找不到鱼小满给他的那枚了，所以他做了一枚给她。 那天风是甜的，鱼小满的眼泪是咸的。 …… 狄庚霖对着显微镜观察毛玻璃片上的组织样本细胞细胞结构。 滴滴。身后的助手打开实验室的门进来，身边还带着一个人。“dr，有人找。” “哦。”狄庚霖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鱼清明朝那个已经熟识他的助手摆摆手，示意他去忙自己的，助手于是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走了几圈，狄庚霖愣是没回头，只怕他现在一手一个拿一个水果刀插他身上，他也不知道。一直低着头在那边的试验台上，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全神贯注，都不理人。 吸了一下鼻子，一股子的二氧化碳味道，空气里温度偏高，充分说明了实验室主人在里面待了多长。 “要给你开空调吗？”鱼清明问。 “别。” 狄庚霖终于回头。开口一句话言简意赅，瞅见是他很快头又转过去继续鼓捣了。“温度低了会抑制细胞活性。” 鱼清明于是跟上前站他身后，顺杆子打量了试验台上几眼。“你在做什么？” 试验台上放着一些零散的玻璃切片，一些国际论文文献以及笔记本，培养皿，水里泡着奇怪的东西……也就是说，浸在实验室这种老学究干的事情这段时间发生在狄庚霖身上很是诡异。 白鱼清明瞅了瞅打开的书刊，又看了旁边那复杂的化学式，然后弯下身来，细细打量玻璃瓶子里面两只活蹦乱跳的壁虎。 “壁虎是种很神奇的生物，它的自愈能力非常让人着迷。” 狄庚霖走过来，拿走那个瓶子拿起放在眼前端详。“灵长类的动物如果有尾巴，尾巴断了，原地愈合就剩一疙瘩，但是这东西尾巴断了，后面还能原封长回一条尾巴。” “干细胞的分化能力？” 鱼清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在鼓捣些啥，简单的生物基础他们上学时候都接触过。于是很快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蹙起眉： “我记得当时大学的麦斯教授说过，哺乳动物放弃再生能力，是因为这可能导致癌症。在这个过程中，肿瘤抑制的基因和另一种arf的基因在阻止我们人类组织再生的功能。” 拥有再生能力的动物被划分为低等生物，但是这种低等生物身上，有着令人科学家疯狂的某种谜题……想象一下，如果这种能力出现在人身上，那么某天你出意外突然断掉一只手，你还能原封不动长出和之前一样的形状，而不是仅仅伤口愈合不再流血，原地只剩下一截空荡荡的袖管…… 狄庚霖研究这个做什么？ “目前医学生有运用胚胎干细胞控制定向分化，取代病变组织的临床试验。” 狄庚霖说，眼里有某种出神的色泽。“但是胚胎干细胞太特殊，目前最新理论是，普通干细胞也可以。在培育诱导多能干细胞的时候，如果用l－基因，就可以生成安全的诱导多能干细胞，大幅降低癌症风险。” “……听起来在逆天改命。” 鱼清明能听懂，但听得不是很懂。盯着狄庚霖下巴上冒出的浅淡的青色胡茬，不经意的眼眸深了深： “简律辰拿下我妈了，还向鱼小满求婚了，这事你知不知道？” 原来过来就是告诉他这个，这不得不使最近求婚一直遭拒绝的狄庚霖不爽了，一改学究模样，嗓音很快就愤怒地大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是专门过来刺激我的吧？？？” 鱼清明不理他，目光直直的。“他还把他手上所有的资产全部转到鱼小满名下了。” 后半句话才是重点。 狄庚霖一顿，鱼清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出点什么，问出点什么似的。 然而狄庚霖愣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真有这事？” “真有。” 鱼清明点头，这本来是他以为狄庚霖会知道的事情，结果现在狄庚霖像是一头雾水。“鱼小满魅力很大是不是？” “魅力很大也不至于做得这么过吧，他骚不骚。” 狄庚霖嘴巴不屑地撇得不行，一方面确实自认自己比不上简律辰会做这么大手笔，敬他是个场面人，一方面也确实不能理解。海瑟薇说简律辰比他会撩妹就算了，现在求婚也比他成功，一步到位……这面子很让人挂不住好不好。 随即他有些狐疑地望向鱼清明，“你为什么这么问？你……” 鱼清明专门跑过来告诉他简律辰和鱼小满成功在一起的消息？ 这也不像是鱼清明闲得会做的事情啊，说好不管他和鱼小满的鱼清明，现在眼神又不对劲了。一贯温润闲散的模样随着他的不笑，变得有点探究有点严肃。 狄庚霖往后退了一点点：“干嘛这样看人？” “你最近在做什么？”鱼清明问。 “做研究啊。” “海瑟薇在做什么？” “上班啊。” “鱼小满呢？” “上班。” “简律辰。” “……不知道，上班吧。” “你做的什么研究？” “壁虎。壁虎……干细胞，母猪猪大肠内壁细胞……”狄庚霖觉得不自在了，鱼清明的问句奇怪得像是一把把钥匙，想要打开他这里的一扇扇门一样。 他的眼神冷静缜密，像是一种逼问。 问完了，两人之间的裂缝陡然间更大。狄庚霖话出口就感觉到了。 两人之间的某种默契不需要言明，上次在谈关于他们每个人秘密的时候，裂缝就出现过一次了，鱼清明想要了解的某些东西，被他拒之门外。 其实他自己也在某扇门外。 鱼清明冷静了一下，好像是生气了。他生气才并不会给出让人觉得他在生气的表情，而是表现在某个话题的戛然而止上，“好。” 鱼清明说，用力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你继续做研究。” 这一下很重，拍得狄庚霖整条手臂都麻了，鱼清明说完转身就走，表情也很平稳，但狄庚霖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 “艹，好痛！”狄庚霖揉着手臂追上去，朝他背影大声道，“你要真觉得没道理，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小满？我是有些心情并不想和你说，但仅限于心情！” 其余的，他又有多知道什么呢？ 这句话是真的。 鱼清明于是回头，手插进裤兜里，视线很深沉注视他，漠然道，“遗憾的是，直觉让我觉得，鱼小满才是一无所知的那个。” “……” “你和鱼小满，真让人操心。”鱼清明冷冷地说。 第412章 谁说的happy ending 鱼清明那句话那天是让狄庚霖愣了好大一会儿的，真的好大一会儿，他才转身，从培养器皿里面用长长的镊子挑起那截猪大肠以及猪膀胱： “你不觉得，你妈心操太多了吗？” “好啊，从今往后，你们自由了。”鱼清明蕴着气冷笑说，那笑不知道多冷。 于是那句话，直接把鱼清明气得离开当天，就再没接过他的电话，狄庚霖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的，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 也许他看到的一切不合逻辑的东西都只是因为这是一群不合逻辑的新新人类，他们牛，他们厉害，他们不按套路出牌，他们有性格，一点不正常。 他就是疑神疑鬼，爱多管闲事爱操妈心！ 狄庚霖于是笑得不能再讪，短信留言一条接着一条： “清明啊，接个电话呗。” “我的意思是，你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嘛，你妈不是都开始张罗你和人家什么时候订婚结婚了吗？” “鱼上香，你好歹办公室也不让我进了是不？还能不能愉快地搅基了，你是弯的我有告诉过你妈吗？” “你还真生气了是不是！我把你当朋友，你怎么能把我当男友？” 狄庚霖最后吼得整个人都没耐性了，终于气急败坏： “妈的，我会分手的！注定分手，你瞎担心个啥？！！！” …… 只是狄庚霖真的没想到，他心里藏的那场注定的分手，会来得这么快。 当然，鱼小满也没想到。 …… 立冬。 鱼小满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圆满了，这两天每天上班都像是打了高光一样，脸上亮堂堂一片。 鱼小满这边春风得意马蹄急，秦寿那边是十万羊驼草原过。 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面对面的，沉浸在圆满人生中的鱼小满，终于注意到了她老大那张抱残守缺，生无可恋的脸。 据说游思思是继秦寿遥远的上一个发展对象之后的又一个翻脸不认人的女生——秦寿的恋情似乎又吹了。 “又怎么的了嘛，老大？” 鱼小满想起来四下望望，“好像好几天没看到思思进来了？” “……别和我说话。”秦寿颓丧的脸上瘫成一团，眼镜散发着白茫茫的光，眼神直勾勾无神地杵在电脑屏后办公。 “啊，真的掰……”鱼小满长声惊奇地感叹。“不像啊，前边你俩发展不是挺好的？” “好个p，都好几天不理我了！连我这办公室都不进，搞得办公室的人还以为我给她穿了小鞋。”秦寿抱头，低声叨叨。“我是真不知道她为啥不理我了啊……” 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唔……是不是你对人家女孩纸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不理你之前，你俩发生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呢？”鱼小满咬了咬刚从简律辰那里拿过来，汁水四溢的热水饺，试着帮秦寿分析症结。 沈婉秋也来公司了，给简律辰送爱心午餐，简律辰刚让她上去拿下来的，真不愧是未来婆婆，手艺就是赞。饺子居然还能包成白菜的模样，上碧下白，剔透爽口，鱼小满在满足中喝了一口浓汤。 “就看电影啊，”秦寿快跳起来，“我什么都没干，我这么正直一人，能对别人姑娘做什么啊！就看电影，我发誓！……你吃啥呢分我吃点儿。” “额，嗯……描述一下细节。”鱼小满打了个嗝。 秦寿过来提起筷子塞了几个饺子进嘴里，顺便仔细仔细回忆了一下细节。 某天晚上。 “下班后有事没，今晚去看电影？”已经很熟悉的人提出了正常的约会邀请。 “嗯，好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记得吗？”来自女方低着头羞涩的回答加疑问。 “今天？……嗯我想想，”想了几秒，来自男方兴奋的回答“好像是郊北工程竣工的日子！” “……”女方沉默了几秒，复而娇嗔的目光，“真的不记得了吗？……” “……哦，噢！”那边恍然大悟，翻开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使劲翻了翻，然后翻到了一个黄色的水彩笔特意标记圈出的日期。“是我们认识的纪念日！” 然后女方这才高兴了，盯着那个本子上的日期看了又看，觉得男方好歹还是特意标记了的。“票订了吗？” “订了，你看。” “嗯，等会带上身份证吧。” “嗯？看电影不需要身份证的，笨蛋。”来自某个男方的宠溺摸头杀。 “……，带上吧。” “没骗你，看电影真的不需要身份证的傻蛋！哈哈哈。”来自某个男人的破口大笑。“你怎么这么傻！” “……，算了。” …… “就这样，看完电影第二天她就不理我了。”秦寿说。烈烈的灯光，满脸的疑惑。“我真的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 想不到天底下还有如此纯洁单纯的单身狗，不仅在撩妹方面毫无建树，在妹子送上手，暗示到这个程度之后，还能如此毫无作为。 “你应该是错在……什么都没做。”鱼小满沉默了会儿，然后沉重地拍了拍自己圆滚的肚皮： “算了，我突然开始有点嫌弃你了，这么一直教你也不是办法啊……总之老大你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老婆啊，我觉得我们都距离不远了，这次是真的觉得不远了呢，所以你要加油。哎哎，我电话来了，律辰他妈。我先出去了啊……你待会把思思喊进来，什么也别说直接摁在门上亲她就行！” 鱼小满拍拍他跑开了。 …… 秦寿默默喝掉手里沈婉秋做的绝对美味的残羹剩汤，吃完饺子，似乎信心和勇气都上了来。鱼小满和简律辰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他再找不到老婆压力可大了。 鱼小满说这次是真的觉得大家都距离不远了。 秦寿信奉坚定地点头，回到办公桌拾起电话。“小李，那个，让游思思进来一下。” 外层办公室的小李放下电话偏头。“游思思，主任喊你——” 秦寿都能听见小李的嗓子了，随之听见办公室外愈来愈近的高跟鞋声，立马紧张地站起身来，俟立于门边，激动地舔了舔唇皮。 鱼小满才是人生的大赢家啊，她说什么都对！ 很快，游思思推门进来，淡着一张平时温婉娴静的脸，“主任，有什么……唔！” 话音未落，秦寿就以猛虎扑食两小儿辩日飞蛾扑火不一而足的姿态扑了上来。 “哐当”，门把关上了。 “吧唧”，嘴巴堵上了。 口水交换，气息交缠，节节升温。 “唔、唔……唔！”不出三秒，游思思的脸变得青红白紫交相辉映，猛然推开秦寿。“啪！” 甩手一个耳光，惊恐地捂住嘴巴一脸黑气： “天呐，你刚刚吃了什么？！！！——坏蛋！你真是太过分了，我再也不想和你讲话！” ……秦寿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着游思思捂着嘴巴夺门而出，愣了。 然后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被自己全力扫尾干掉的，简律辰他妈妈最拿手的，羊肉大葱饺子的空碗。 办公室的门哐当关上，秦寿怔在原地。两行苦涩的眼泪顺着火辣辣的脸颊留下。鱼小满…… 依然是灯光烈烈，满脸的苍茫：“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 鱼小满出了办公室，快步想要去电梯旁边直接等着，眼看着数字在往下降她就快赶不上了，电梯却停在了这一层。 门打开，沈婉秋站在里面。“进来啊，愣着干嘛。” “嗯啊。”鱼小满心里乐开了花，赶紧地踏步进去，站在沈婉秋身边。 “饺子吃了吗？”沈婉秋问她。 “吃啦。”鱼小满连忙回答。 收拢着双手，鱼小满自从之后面对沈婉秋，站在她身边的时候总有点拘束。沈婉秋点点头，鱼小满末了又动动嘴巴，补了一句，“很好吃。” “当然，这可是他吧吃了二十多年没吃腻味的东……” 沈婉秋最初的回答本来还颇有得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停了嘴，眼睛在细小的眼纹里恍惚了下，过了会儿才理了理手提包，淡声说。“抽空你俩过来的时候，我教你做。” “……好啊。” 鱼小满回答，然后想了想，又在电梯降到一楼的时候，伸手把沈婉秋的胳膊挽着了： “我们去哪儿？” 虽然目前和沈婉秋的相处还是有一点点的尴尬，鱼小满正在努力的适应它。当然她也看出来沈婉秋正在努力地适应她了，这种时候，她应该拿出全部的积极来打造好未来的婆媳关系。 目前那声“妈”还没敢喊出口，鱼小满为此做过好多尝试和努力，但是好几次到了嘴巴边又溜回去。目前还是夫人夫人地喊，沈婉秋没说让她喊妈，她就觉得自己怎么开口都不合适。 “跟我去个文化交流展览会，新加坡的苦慈大师来了，我去算算你们的八字和生辰，然后让他挑个日子。”沈婉秋也没看她地兀自边走边说。 这是……要给他们挑日子了？ 鱼小满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好、好的。律辰不去？” “他稍后还要见客户。” 到了车边，鱼小满看见车里还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高兴地喊着“小婶”，朝她愉快地挥手，另一个不咸不淡地抱胸看窗外，无聊翻白眼。 鱼小满正在纳闷，司机拉开车门，沈婉秋钻了进去： “简浔简缘一块儿去，顺便让大师帮忙算算他们的学业。” …… 第423章 今天就分 沈婉秋说的是s市近期那个很大的文化交流节，鱼小满早有耳闻。 那个文化交流节还挺热闹的，浑如一个小型的世博会，文化交流节上净是流行软文化的展览。交流节开展长达半个月，各国的各种想做宣传的特色文化都参与其中，日前颇为火爆。 苦慈大师鱼小满倒是听过他的名头，不仅是在他国家里有名，在亚洲这一片地方似乎都很有名。据说是佛法大成的高级大师。 当然，佛法道法到了一定境界，基本上都已经能知人知命，唯独共同一条是算不了自己。 鱼小满向来对这些东西半信半疑，不过沈婉秋信这个，人嘛，好像总是那种爱求个心安的动物。 鱼小满也就陪着她一起耐心地排队排了很久，供了香火钱，投钱进了功德箱。但是真正到要进去面见大师的时候，鱼小满却被烂了下来。 里面说是只能见之前预约请过愿的施主。请愿求签之人，还要沐浴焚香礼佛听经，洗尘杂，然后才能得见大师。 “这么麻烦？”鱼小满皱眉，“信佛之人讲究一个心诚，再添上这些繁文缛节，恰恰俗了吧……” “哎哎，算了。”沈婉秋摇手打断她，“藏家尚有朝圣路，穿刺之仪，佛家自是也有讲究的，我就先进去，你们几个到处先转转，自己玩吧。” 哦，好吧。 沈婉秋要这么信鱼小满也没办法，于是带着简浔简缘去找乐子。 先是准备带两个去西餐厅吃点东西的，没想打简缘凭着鼻子就把鱼小满和简浔拉到了一处韩国炒年糕的美食区。品尝美食全是免费的，根本无需鱼小满破费。 鱼小满忍不住就摸着简缘的头，指着简浔那头不离身的圣伯纳嘲笑：“简浔你看看，你的狗连缘缘都不如！” 简缘：怎么听着觉得这话怪怪的？ 简浔翻翻白眼：“我的狗哪比得过他。” “对了简浔，最近和周艺怎么样了呀？”鱼小满笑了笑，率先关心关心大的。 “周艺是谁。” …… 大的这个，永远都是这么不善言谈与人交流障碍。鱼小满失笑，又问简缘：“圆圆，这边上学生活还习惯吗？” “哦哈哈，还行的嘞，沈奶奶特别照顾我，每天给我做好吃的。”简缘永远都是热情憨厚乐呵呵的，回答起问题来还会腼腆地摸摸头。又是吃的…… 简浔寄住在简律辰这里，简缘自然就只剩下了沈晚秋那儿。 又是吃的……应该长点肉的简浔成天在公寓闹饥荒，绝对该减肥的简缘却在宝妈型的沈晚秋那里被猛吃猛胀。 “圆圆，你多少斤了？”鱼小满不动声色地打量简缘这圆润有憨态可掬的体型。 “不知道哩，这两天还没称，沈奶奶说等新校服来了再称。” “为什么要等新校服？” “因为我的尺寸现在要定制……” 呼—— 听得鱼小满都觉得胖的累，鱼小满拍拍简缘，忧从中来：“以后不能要沈奶奶这么照顾，你简浔哥是干嘛用的，为什么不管你？” 简浔既然都经常和他宅一块儿，难道不应该每天早晨起来晨跑的时候把圆圆也拉上，一块去公园跑上几圈？ 简浔：“关我p事。” 天下的吃货他都只想送上四个字，胖死活该。 事有因由。 最怄气的是上次，有心带着简缘认识认识他熟人。那几个平时打架的架友说哥俩看着真是好，闹着给他俩照相。 照完了朋友圈一发，结果朋友圈众人纷纷表示已右键。 不同的结局是，遇上简浔的照片，人家是点击右键保存。遇上简缘的照片，大家纷纷右键存为了表情包…… 此事对简缘伤害极大，自此简浔除了将照相的那几个胖揍一顿，觉得很丢脸，都不再带简缘出门。 鱼小满一边摸着手机，一边正要正要开口教育简浔。 “小婶小婶……”善良的简缘拉住她，“算啦，这个不能怪简浔哥的，毕竟，”他捏了捏如今站着肚子上都能堆叠的肉感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 “……所以你的圈子就是这个？”鱼小满指着他肚子上一圈又一圈的游泳圈呈现大哭表情。 …… 转了几个地方，鱼小满眼尖，看见了不少海瑟薇应该会感兴趣的东西，于是很快地给海瑟薇打电话： “瑟儿，这里有好多好玩的啊，文化节。对对，就是滨江国际这边，有些好玩的体验项目，还有很多免费的吃的，对了，还有你喜欢的中国旗袍和苗族凤凰彩，过来玩啊~” “我早就在了，陪蝴蝶他妈。” 电话那边，从嘈杂的地方传来海瑟薇无比赋闲的声音。“你在哪儿，没上班呢？” “没，好巧，我陪律辰他妈呢。” 鱼小满顺口回答，突然回过神来：“等、等等，你……陪谁？！” …… 海瑟薇挂了电话，转身望了望身边的妇人，美眸末端微微弯起，连带着嘴巴也变成耐心极好的，笑容可鞠的样子： “又想和我谈什么呢，夫人？” 面前的女人琼鼻凤眼，身段保养宜人，狄庚霖身上的很多的风致都是遗传来自于她。甚至她不耐烦的眉目流转之间，似乎都带着和狄庚霖神似的，一种让人不起怨火的嗔态。 愤怒的时候和狄庚霖也很像，根本没有杀伤力。 海瑟薇连带着看她都觉得可爱了。 受到了海瑟薇这种无关紧要的打量，她更加愤怒：“我找你还能有别的事？三百万难道还不够用？谁家的钱也不是抢来的，你别欺人太甚！” “当然当然。”海瑟薇依旧笑容满面，“您冷静冷静。三百万可多了，我又没说少。” “不少了你还不离他？还在等什么！你这种漂洋过海的女孩子，难道不回自己国家的吗？听说你辞职了？那你现在是无业人士了，房子应该也快到期了吧，你这种居无定所的人，有什么基础，能留下来和我儿子过一辈子？”狄庚霖的母亲连珠炮似地发问。 “那个，其实吧，我正想和您说呢，我……” 海瑟薇还要说话，手机突然再一次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上，简律辰的头像在跳动。 海瑟薇说到嘴巴的话也像是遇见了警铃，她摁灭了手机，半路将话收回。“咦，那边有我喜欢的展览，您都追我追到这里了，不介意等会再聊吧？我稍后回来。” 突然语停的海瑟薇撇下狄庚霖的母亲，朝着一片色彩斑斓的中国展区快步走去。 “喂！喂这人你有没有点礼貌？长辈在和你说话你怎么能……” 狄庚霖的母亲大声疾呼着小跑追过来，气势汹汹，找过来却找不见海瑟薇的踪影了，她原地跺了跺脚。“这个洋妞去哪儿了……” 海瑟薇早就钻进了棚子，找了个僻静的地将电话回拨回去，刚刚和简律辰低声说了两句，听见狄母叫唤的声音传来。 海瑟薇面色来不及冰霜般沉吟，瞥头，眨眼便看见拐角处正好一个工作人员推着的大批货架的皮扣松开，大批的货架从堆放的斜坡上朝着她滑下。 眼见危险，海瑟薇喊了声“小心！” 忽地便转身朝她冲过去，两个人冲撞着倒落在地，狄母发出了一声痛叫。 “没事吧？” 一列的重货架从旁边呼啦啦滑过去。海瑟薇再抬眼，那边人已经不见踪影。 纠缠着从地面“哎哟哎哟”爬起的狄母连声骂着“有病有病”，突然之间，便瞅见了还在地面的海瑟薇一个下意识的姿势。 望着右手牢牢护在小腹的海瑟薇，狄母面色骤变： “——你有了孩子了？！” 所有怀孕女人下意识地动作里，有那么一条，永远都不会变。危险的时候，率先护住肚子。 望着狄母那犹如火炬一般似乎要烧穿她肚子的目光，海瑟薇愣了愣，很快地如常坐起，将头发全部捋到脑后，微笑着朝狄母说： “放心，野男人的。” “……”狄母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别告诉他，他玻璃心着呢。”海瑟薇继续微笑，眼神瞥了一眼暗处，眼睛那一刻仿佛沉黯的藏着星辰的海。“我和他分手，今天就分。” …… 狄庚霖循着鱼小满的电话告知赶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母亲已经走了。 鱼小满已经从一个片区玩到另一个片区，却听她说海瑟薇就待在中国区那块地方挪不开步子。 狄庚霖纳闷循步过去，果然在那里找到了海瑟薇。 那边是一片中国旗袍的展览区。 这种在海瑟薇当年的认知里，充满了神秘的，东方韵味的衣服，现在全部展览在大钢丝架的圆形艺术棚顶里。从外面经过的时候，就能从外面飘着半透明的帷幕里看见这些深蓝，红色，白底粉图的花式。 大棚里面的布置也变成了古老的藤式柜式和雍容的铺花地毯式装潢，犹如中国某个时期再现在她眼前。 他快步过去，大发脾气：“你发什么疯，电话也不接！” 海瑟薇正坐在棚里古色古香的椅子上，侧着头，托着腮神往地仰头，面前乌木的桌面上停着一杯瓷盏，面貌在缭缭升起的水雾里模糊不已。 望着棚里居中位置挂着的一件旗袍，对他的到来以及吼声半点颤抖没有。 “我妈又找你了？” 狄庚霖问她，海瑟薇“昂”了一声，眼神离不开目光所向。 “又跟你说什么了，又说什么了？” 狄庚霖倍感气愤，“不是说过不要和她见面的吗！她最近和好几个更年期的老妇女天天聊些怎么除掉狐狸精的办法，利诱威胁陷害，什么招儿都有！你这种就会抖抖机灵的，就别和她见面。回去我空了要好好教育她的，你怎么就不听我的？” 第424章 无非衣恋 “……” 海瑟薇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有些发情的眼圈和似乎瘦了些的两颊。“你最近很忙？” 还以为是闹冷战呢，上次和好也不算真的和好，他找她都从前那么热衷了，电话都少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就记得一起在屋子里扎气球的时候，扎着扎着两个人都笑得挺开心，海瑟薇把钱全部洒向空中，他抱着她在红票子里转圈。 “没有。”狄庚霖说。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海瑟薇伸手在他腹肌和腰上捏了一把，确定地说，“瘦了。” 狄庚霖：“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那个旗袍好漂亮，我盯好久了，买给我吧。”海瑟薇站起身来，指着中央一套中国红的旗袍。 狄庚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展览区柔光灯的墙壁上陈列着几排形色各异的中国旗袍，海瑟薇指的是其中套在模特模型上，颜色最鲜丽的一套。 很浓郁的中国红，应该是纯手工的。大红色的轻型丝绸面料，典雅光滑的色泽从颈部小领开口一直延伸到胸线腰线。瘦窄的领口边缘和切肩的袖口有着几道滚边的花边。别有中国风味的中国式牙子盘扣嵌在锁骨之间，端庄大气。 “那个？”狄庚霖有些愣神。盯着裙子上质感地绣着暗色的镂色碎花，看着并无过多出众的颜色花饰。唯一特色的，是胸口用密集紧实的彩线绣的，一朵虚绽的五瓣紫荆花。“为什么喜欢那个？” 海瑟薇不语，只是径直朝着那边的展览馆工作人员走过去，指了指那件旗袍，和那个人不知道聊了几句什么，又指了指他，那个人磨蹭了好半天，才帮她将那件旗袍取下来。 狄庚霖估摸着他这又是过来充当海瑟薇钱包的，摇摇头，还是很自觉的开始掏卡。 商业性的展览会上的东西要买下来，确实不是市场的一般价。狄庚霖站在更衣室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敲着更衣室的门冷笑： “海瑟薇，要不是我这人就喜欢败家娘们并且投胎找了个好地方，我能活到现在？” 海瑟薇在里面根本不理他。 “我是不会输密码的，这败家过分了，你试试就脱下来吧。” 狄庚霖举起手指头，转着眼珠发出事先声明。“我还要攒钱找媳妇儿的，你要是嫁给我，我就买给你啊？” 女人的衣服这种最后用来撕的东西吧，按照他的想法来的话，是不宜买贵的。海瑟薇之前花他钱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想法，在衣服这块，花销向来占据的比重很小。 但今天这件衣服，是迄今为止海瑟薇买下最贵的一件，1314，万。 狄庚霖当时刷卡的时候一看数字登时顿住，倒是震惊得想问你们他妈怎么不去抢？总不能仗着你这价格寓意好，就特么把小数点往后横移一位吧？！ 百万的衣服他尚能接受，一件又没名师操刀又没历史出身的破绸缎，居然要上千万？不可理喻。 “反正最近我妈管我的钱也管得紧，生怕我把钱花你身上，但是是儿媳妇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你吭一声啊，嗯？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狄庚霖现在近乎是把结婚挂在嘴上的人了，不管说什么说着说着，最后都能回到这个话题上。 更衣室的门“咔嚓”一声打开。 海瑟薇裹在一片鲜艳的红色中出来，披散的长发带起空气中不知哪里飘起的细小羽毛。“我觉得不怎么样，” 狄庚霖侧目望她，语停。 金发的海瑟薇穿旗袍很漂亮，此刻望向他的眼神也直勾勾的漂亮。“给我买这个吧，分手礼物，也就破费这一次。不该贵点吗？” …… “咦，不是说在见客户吗？怎么会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正在一片法国酒区，歪着脑袋用塑料管小心地品尝着年份珍贵的红酒的鱼小满，突然之间接到了简律辰的电话。 “哦，那边取消了。” 鱼小满听见简律辰那边耳边车喇叭的声音，应该是在开车，简律辰简声问她，“你现在在哪？” “取消？”鱼小满诧异地咂嘴，还有人会临时取消和简律辰的见面？那一定是够肥。“我和你妈在滨江国际这边呢，一个文化节上，她在找大师算黄道吉日呢，我们过不久就回。” 谁知道简律辰阻止了她。“你先别回，在那儿等一会儿。” “嗯？” “你等我会儿，我现在过去。” 客户取消了，要专程过来接她吗？鱼小满稍想，眉眼一弯，“好啊，来了打电话找我。” 鱼小满打算跟简缘简浔说一声，让他们等着沈婉秋出来之后先回去，结果只找到了依旧蹲在美食区埋头猛吃的简缘。 “缘缘，你简浔哥呢？”鱼小满拍了拍正吃得欢实的简缘。 “咦，刚刚还在这里……”简缘茫然四顾，根本就不知道简浔什么时候带着他的狗离开的。 “哦，那他应该会过来找你的。等会看见他，记得你俩和沈奶奶一起，先回去啊，我晚点再自己回去。”鱼小满点点头，嘱咐完简缘，就放心地转身离开了。 …… 简律辰比鱼小满想象的来得快。 只是过来的时候，鱼小满早就不在法国的红酒区了。简律辰神色匆匆地从法国庄园葡萄酒的展览区里绕了一圈走出来，并没有看见鱼小满的影子，不免有点心急。 鱼小满的电话于是又响了。 “你在哪儿呢？” 电话里传来简律辰沉澈好听的低音，鱼小满从另一栋楼的圆形玻璃窗后的帷幕后面，透过玻璃上的雕花望站地面那个站在楼角打电话的挺拔男人，忍不住瞟了眼身后，一排排闪着肩章和四袋猎装的呢子制服，想想就掩嘴。 “我在……你右边走，进右边的德国展区。” 鱼小满转动着冒着桃心的眼珠继续往后瞟——原谅她真的是一个有点点癫狂的服装控，尤其是制服。 在服装设计中，抛开万恶的历史和国籍不谈，这片背后展示的二战时期的德**装……着来自一个完美主义纳粹者的设计，对所有设计师来说，几乎就像是有毒的蘑菇一样，帅气，英挺，精美，细致，考究。 一个国家在那个时期世界有名的军装文化，这些从硝烟和战火里衍生的玫瑰，虽然他们残暴异常，但军服……简直完美得致命。 简律辰的身形很快迈进了德国展区。 眼前同样是类似中国旗袍展厅一样的一个展厅，很多灰绿色的服装挂在一面一面类似隔板的墙面上，很影响视线。“你在哪儿？” “哈哈，我就在里面啊。” 鱼小满已经下楼了，躲在不远处的一面墙体后面嘻嘻笑，冒出脑袋尖飞快地觑了他的身影一眼，玩心顿起： “来考考情侣默契度，我在你三十米以内的距离内。我给你提示，你挑中了你五米距离内我中意的衣服，我就提示你下一个路线方向，怎么样？” “不怎么样……” 简律辰张目望了一圈周围竖起的一道道安放得浑如迷宫一样的墙板，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别玩了，小孩才玩的捉迷藏，别闹，自己出来吧……快点。” 声音还是命令温柔的，所以鱼小满看不见他眉色之间隐约的焦灼。 “怎么了嘛，这个很有意思啊。路遥知马力，恋久彼心。我试试看，我们的默契能不能结婚了~” 鱼小满继续躲着没出来，伸出脑袋又飞快地看了一眼，玩心大起地径自开始了游戏。“你身边离你最近的两面墙上，空军少将礼服，海军中尉长服，党卫军少将皮大衣，陆军下士军礼服，选一个我我最喜欢的！” “……” 鱼小满有的时候还真是幼稚。 默契这种东西，难道她不明白？有时候根本无关两个人。 四周很方面她的身板多躲藏，她有心从一个墙后躲到另一个墙后，他根本就找不到。 简律辰有些无奈，皱皱眉，飞快的观察了墙上鱼小满制定的那那几款衣服—— 空军少将的有她喜欢的白衬衫里衬和外套的链扣，陆军下士的款里，冷金属铝色的不对称绶穗也正中她下怀，只是她不是喜欢那种白色领花和中层小马甲的女人…… 她偏爱他穿修身的大衣，但是党党卫少将的大衣是皮质的而且她不喜欢那种牛气哄哄皮带霸气外漏的感觉…… 中尉常服，色系黑，ok，对称排扣和白衬领撑，ok，窄袖口低调金边，ok，短剑挂扣，ok。 “中尉常服。” 简律辰很快指着墙上的那件军装确定道，用时不到十秒。 “bingo~” 鱼小满差点激动就拍起手掌了，她家律辰果然了解她的喜好，难怪分分钟撩起她来那么顺手！ ……喜好观察了解得那么清楚透彻，势必穿个衣服都是勾引。 只是这种程度的了解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哎，这么一想，还真是个处心积虑的boy呢…… 鱼小满还是有点不信邪。“空军上尉，陆军装甲兵中士，海军少校常服，陆军少尉，选个有我最钟意的勋章的衣服出来。” “应该是银质的，有稍许残缺的那种吧。” 简律辰淡漠地回答，目光再扫一眼，这回用的时间更短了，“陆军少尉。” “你怎么知，我平时……” 这样玩下去就没意思了啊，能玩十分钟的游戏就被他两分钟解决了，鱼小满惊异的话刚出口，就有些迎来了简律辰的嘲笑：“别考这个幼稚的东西了，鱼小满，你到底想要干嘛，直接说。我对你，知根知底。” “……” 这句话说的，鱼小满老脸一红，踮起脚尖食指相抵就羞涩地澄明了目的：“我想让你帅给我看……” “……不要。” 家律辰沉默了半秒断然拒绝。女人对男人的制服控有时候就和男人对女人的制服诱惑控是一样的心理，说白了，属于赤落落地耍流氓。 就比如25岁的鱼小满穿上她大学时期的校服出现在公司门口，他穿着泉越规划的“星范”潮流风出现在她面前。 这种东西，偶尔遇见了是感觉；弄多了，就是刻意。 他讨厌角色扮演的时装秀设定。 “诶？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 “你难道也是加入二战阴影联盟的铭仇者？” “不是，但我不试。” 简律辰拒绝得太斩钉截铁，以至于鱼小满有点郁闷和惶恐，尝试着解释：“哎等会你别骂我不爱国也别误会，主要是我个人作为一个设计师，看到好的东西都会弱化某些加在上面的界限和寓意，而你是我最好的模特……你真的不试嘛？” “有些界限可以忘掉，但寓意还是该记着的。”简律辰在电话里沉默，“有毒的植物都异常鲜艳，但是它们无一例外……” “嗯？” 简律辰看了看手表，叹了口气，声音终于透露出几分焦躁。“出来吧，别闹了，我过来的时间很赶，马上要走。” “马上要走？” 鱼小满这下拔高的音调直接大得仿佛不需要电话就能传进简律辰耳朵里了，她从另一边边角处有点远的白墙后面走出来，简律辰这下看到她了。 鱼小满整个人站在那里，十分不解：“为什么刚来就要走？” 远远的简律辰并没有回答，只是隔空朝她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招招手，朝她这边走来。 鱼小满有点纳闷地挂点手机，也朝着和简律辰的方向走去。中间只是竖着些白色的展览墙以及人来人往的人群，并没有很长的距离，两人相向而行。 对面的女人古灵精怪，单纯美好。朝他走来的时候，仿佛能听见风铃在绿草皮草尖上刷过的声音，带着一脸无辜的茫然。 脚下一定是生出了磁铁，简律辰才会觉得，那天一切宇宙轨迹的运行，全部都在变慢，在时间的滴答和滴答的倒计时里，犹如一颗颗锁扣合上般清脆。 因为最后的短短十几步，他耳蜗深处传来一声尖锐的汽车刹车声。 南霜气踩下刹车，关上车门，抱着重物快步行走，气喘吁吁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先生，这里已经有不明人士混入了，可能真盯着你和海瑟薇！没时间了，我把南轩安顿一下，你们俩尽快完成告别，三分钟后，在玻利维亚展区后面集合！” 简律辰的脚步微微一顿，总积着波纹的那双静冷双眸忽而闪动，依然只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放宽视距，眼底的警惕的光却在人群中暴露了一丝凝结的锐利。 有人。 人群里果然有人盯着他。 在鱼小满眼里，那天简律辰唇角的微笑，依然也是呈现慢动作地收回。 他脚步忽而放缓，在和她四目相望，相对行走的时候，忽而毫无征兆地转身，从人群里，从她视线里背行离开。 第425章 生不对，死不起 爱我的人，却从我的掌纹上不停地失踪。——仓央嘉措。 鱼小满离开病房的时候，医院走廊上的挂钟正好上下指成一条直线。 夜很深，整个医院里陷入一片安详的寂静。她穿着落地无声的白色拖鞋，手里攥着一张棕色的硬纸，眼神直直地往外走。并没有惊动护士站后面掺着瞌睡的护士人员。 不多久，外面传来汽车发动行驶而过的声音，而空空的医院里面，只留下地板上两滴从手背渗出的红色液体。 夜色浓成霜。 时针分针向上重叠在一起。 矗立在黑夜里的别墅变成了一座黑影，橱壁上挂着的造型古朴，行走精密的英试机械钟当当敲了很长的十二下，鱼小满费力地推开门，一步步往里屋走。 同样造型古朴的壁炉里面在初冬的夜里篝着火，木料在里面噼噼啪啪细声地燃烧。房子里没开灯，旁边站着一个人，沈婉秋坐在沙发上，火光在她脸上跳动，沈婉秋神情刻如木雕。 “还没到腊月寒冬，怎么这么早就烧壁炉？”鱼小满盯着闪动的火光，干燥的唇皮带着微小的声音在夜里微微翕动。 “我觉得……冷。” 沈婉秋望着火光回答，回答的那沙哑的四个字也是呓语般的。良久，她抬眼，眼里带着浓浓的浑浊。“你来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 一夜之间青丝白发？那只是一种形容。这种形容用在此时的沈婉秋身上，无不及。 鱼小满捏着钥匙的手开始不自主地抽动。那把钥匙上，仿佛还带着曾经把它塞给自己的人的体温。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了，沈婉秋那悲凉到灰败的，毫无生机的问句，让她有些身形不稳。 她宁愿她站起来，尖声叫骂她，撕扯她，狠狠的耳光甩她，或者干脆拿起一把水果刀来凌迟她，也不愿意听她这种荒凉到犹如灰烬的问句。 “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她用力抬起千钧重的胳膊，声音和唇皮一样的干。 鱼小满递出来的是一封信。 深棕色的硬卡纸信封，四四方方，封得一丝不苟。上面是硬朗到穿透纸背的字迹，“沈婉秋亲启”。 沈婉秋的身体颤了颤，猛然抬眼看她，身体却没有动。鱼小满的手再次开始细小地抽搐，“他亲口让我拿给你……他不准我看。” 冷，真的很冷。有个名字被冰封住了，碰一个字，会冻到人组织坏死。 站在沈婉秋沙发边的人终于走过来。鱼小满这才看清楚，站在沈婉秋身边的人是杨叔。他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接过那封信，随后递给了沈婉秋： “看看吧，是辰辰的笔迹。” 沈婉秋沉重缓慢地接过那封信，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而又绝望的光亮——如果这封信早就写好，那就是简律辰为她早就准备好的一封…… 遗书。 “妈：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鱼小满一定在你跟前。 妈，第一件我要和你说的事情是，别打她。第二件要解释的事是，这不是准备好的遗书，也不是我预料好的死亡。 只是基于各种各样的的意外或者原因，我不在了。 …… 对不起，我很不希望你看到这封信。 这封信我写了很多次，写了又重写，很丢人。真的，这让我想起我从前读书时代写作文的时候。你翻来覆去地看我的作文，你说作文是你分析我青少年心理，加强母子沟通的最好桥梁。你一个劲地让我写抒情的记叙或者散文，但你儿子好像一直只会写严肃冷静的议论文…… 这是第一篇我写给你抒情体作文。 爸还在的时候，你一直埋怨说，儿子和你不亲近。他不像别人家孩子一样，抱着你说“老妈我爱你”，也不和你讲任何的心事和秘密。当然，在我有生之年，我也一定不会对你讲那三个字的。 但拿到这个的时候……我所有的心事和我所有的秘密，妈，你可以听了。 咳，言归正传，汇报一下，这篇作文的中心思想： 对不起。还有，妈，我爱你。 ……” 沈婉秋唇角泛起的不知道是种怎样的苦味，拿着纸张的手在颤抖，纸面抖动如同即将离树的枯叶。现在这些时日一切的恍惚如漂游的魂魄，又在这些字迹上，找到一个落实的依附点。 而之前那句一直在她耳海在檀香和诵佛声里飘荡的，苦慈大师的话语，再次清晰地响彻在她耳边—— “大师，您看看我儿子，什么时候大婚比较好？” “阿弥陀佛。” 捻着佛珠的老丈脸色有变，睁开眼睛低声诵佛，慈悲济世的眼睛里透着些许悲悯： “施主，诸事……不宜！” 基于各种各样的的意外或者原因，我不在了。 简律辰不在了。 她听完这个话刚奔出去打电话给她儿子，她的儿子简律辰，就不在了。 …… 医院病房里的心电仪还在嘀嘀作响，消毒水的味道淡淡弥漫在空气里。高级病房里，此刻围满了人。 狄庚霖的母亲在一边哭，另一边的狄阮江在和鱼长海眉头紧锁地说着什么，沈碧玲呆呆地坐在病床前盯着狄庚霖紧闭的双眼看。 狄家刚刚送走了他们家的爷爷奶奶，大姑二舅，一群人唏嘘哭闹过后，房间里也就剩下了这么几个人。 “霖霖为什么还不醒，为什么还不醒啊老公……” 狄庚霖的母亲还在一边拉着狄庚霖的手一边无助地哭。她泪眼婆娑地问狄阮江，狄阮江撇过头去看鱼长海，鱼长海质问的眼神，则望向走进病房的鱼清明。 风尘仆仆，四处奔走了几天的鱼清明点点头，走进房间才算刚刚落脚，谁也来不及喝，脱下浸着薄汗的外套挂在手臂，便倾身查看狄庚霖的状况。“还没醒吗？” “没有。” 狄庚霖的母亲摇摇头，擦着眼泪，声泪又忍不住俱下。“我的儿啊……” 听她的声音，也是越来越绝望的意思。 鱼清明早和医生谈过，医生说他在水里时间长了，大脑缺氧。身体上的伤口基本处理了，但苏醒，全看病人的个人意志。 可是狄庚霖身边所有可能和他挂边的人都来过了，所有耳边的，试图唤醒他的声音刺激，都如泥牛入海，床上的狄庚霖依然眉头紧皱，昏迷不醒。 “明明，究竟是怎么回事？” 鱼长海发话了，盯着这个看似总在完美处理一切的儿子，声色庄重严肃： “霖霖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去海上？还有鱼小满。海上好端端的一个游轮，又为什么会爆炸？你们，究竟卷进什么事情里面了！” 鱼清明生日那次出现枪声的骚乱，如果被鱼清明归结为巧合，那么这次，鱼长海依然无法忽视两次事件的蹊跷。上次的，鱼小满得幸不在。而狄庚霖莫名消失好几天，再出现，一个能蹦能跳的孩子脾脏还破了。 这次，鱼小满直接被一条狗拖着，浑身是水，昏迷不醒地出现在兽医院门口；狄庚霖，直接去了半条命。 而那个和鱼小满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年轻人…… 巨大的事件，却总是围绕这些个年轻人展开。可是两次，两次的事故，鱼清明善后处理得太圆融了，圆融得让人无法不感到蹊跷——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可是真的知道，鱼清明，又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 距离海上游轮爆炸的新闻已经过去了一周。 鱼清明依然也没能从这些事件里面回过神来，他也很疲惫——甚至是意料之中的一种疲惫：担心的事情终成现实，和危险沾上边的执意的人，不得善终。 鱼清明神情复杂地望着狄庚霖： “我……也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追踪器都快失灵了。” 他也许知道狄庚霖这么昏沉不醒的原因来源于哪。狄庚霖，亲眼看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姑娘……从他面前没了。 …… 曾经开玩笑的时候说的话，他对鱼小满说你再乱跑，老妈就往你皮肤里植入微型定位装置……那种丧心病狂的玩笑，他也只是在倍感不妙的情况下，放心不下地用在了反常的狄庚霖身上。 那天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狄庚霖丧失了一段时间的意识，他正是为那个而去。狄庚霖的后脖子上被他动了手脚，那种依靠生物电流就能定位的追踪器，到底还是救了狄庚霖一命。 可是。 他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就不会在茫茫大海上，只捞起一个狄庚霖。 ——“哥——你再去找呀，再去找呀！！——他们俩最后就在一起，你找到了蝴蝶，再去帮我把律辰找回来好不好！！你找得到蝴蝶一定也可以找到他的，哥——快去呀！！——” ——“哥——求你了哥……求求你去把他找回来……你把他给我找回来，哥……” 那天晚上，声嘶力竭的鱼小满从病床上奔下，满脸是泪地跪在地上扯他的裤腿，针管摇摇晃晃，她哭喊的声音像是咆哮的大海便，天际的紫电一样凄厉。 也许鱼小满会恨死他。 她百密一疏，无所不能的哥哥。在漫无边际的海里捞起了狄庚霖，就是带回她的简律辰。 “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不见了！小姐不见了！” 小松突然慌慌张张闯进病房，声音高迭地喊着。闻言的众人脸色都一变，望向小松。 沈碧玲率先跳起来尖叫，“什么？！” 沈碧玲也是一个不能从一连串的事故中回神的那个人，早晨过来看望狄庚霖的时候，心里就胆颤鱼小满差点没了……如今鱼小满还在，却突然失踪，这让一个做妈的怎么受得了！ “在病房躺的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了？”鱼长海快步过来。 昨天晚上刚刚转进普通病房，说想要一个人静静，他们这才没有留下一个人看护。这下倒好，直接整个人都不见了！ “什么时候失踪的，身上手机有没有带，车钥匙呢，还在不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家人现在本来已经很动荡，只有鱼清明，还能尚且保持水平地冷静地抓住小松询问。 “手机没带，车钥匙，我、我没注意……” 刚刚看到病房是空的，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的小松急坏了，手足无措地垂着手，“少爷，怎么办？” 鱼清明深深吸气，按着额头想了一会儿，可能不愧是兄妹，鱼清明随即转身，“……可能找他母亲去了。走，去看看。” 才刚出房间，鱼清明就往后退了两步： “小满？” “小满！”沈碧玲和鱼长海奔了过来。 鱼清明扶住鱼小满，放柔了声音：“怎么了？” 鱼小满的面色依然没有好转，和唇色一样缺乏血色。整个人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手里提着一个热水壶，像是个瓷做的容器。“没事。” 她摇摇头，“我来看看蝴蝶。” 鱼小满的眼神很空，目光直勾勾地朝着狄庚霖，往那边走。 “满满，坐这儿。”狄庚霖的母亲于是给她起身让位，看着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变成这样，心里就忍不住地揪痛。 “还没醒吗？”鱼小满直起眼睛木愣愣地问众人。 “没有啊！医生说再不醒可能会变植物人……”狄庚霖的母亲又忍不住地开始哭，各种哭。嘤嘤的哭声在病房里起起伏伏。 “蝴蝶……蝴蝶？……醒过来啦，醒醒，你爸爸妈妈都等着你呢。” 鱼小满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喊了两声。狄庚霖眉头皱得更紧，神情纠在一起，看着让人很痛苦。 “应该还在陷在噩梦里出不来……” 鱼清明摇了摇头，所有人都不明白鱼小满手里提着一个热水壶做什么。 鱼小满忽而浮起一丝很微弱苍白的笑意。上次晚上，她偷偷过来狠狠抽过他巴掌，喊他，骂他，可是他没有醒。 噩梦只会越坠落越深。 她忽然在一群人始料未及的时候提起手里的热水壶，拔掉了上面的盖子，随即，用力抬起。 “你干什么！！！——” 哗啦啦啦…… 狄庚霖母亲的尖叫已经来不及了。 一壶始料未及的冷水从天而降，尽数倾倒冲刷在狄庚霖脸上。狄庚霖的母亲尖叫起来，“你疯了！！” 鱼小满手里倾着那壶水，脸上带着一种奇异又冷刻的微笑，任谁拉也拉不动。 鱼清明看了看倒在狄庚霖脸上的水……凉的，没有冒热气。鱼小满那种空刻的笑容就仿佛她和床上的狄庚霖是同一种状态……生不起，死不对。 哗啦啦啦—— 寒冷的水触感，窒息的沉溺，散乱疯狂的人群，不绝于耳的火光和沉闷的爆炸。 哗啦啦啦—— 灼伤的痛意，被碾碎的感觉，无边漆黑的夜，呼啸在窗舷边的狂风和飞舞的金发。 放了他…… 不！让我去死…… 我要你记我一辈子…… 不——不——不要！海瑟薇，不要死—— 我爱你。 …… 哗啦啦啦—— 那是片无穷无尽的冰寒彻骨的水，和埋葬。那是场穷凶恶极，无边无际的噩梦，和永诀。 唯有噩梦才能唤醒噩梦。 …… 那片水流窒息的冲刷下，水泡躁动升腾破裂，迟钝的触感一片片升起回归，痛的感觉一片片浮成雕刻。 狄庚霖猛然坐起睁眼—— “海瑟薇！！！” 第426章 后知觉 …… “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海瑟薇半睁着一只眼睛在微风中回头，伸出小拇指掏着耳朵。“……该说的不是都说了吗，不至于这么拿得起放不下吧？” 时间顺着水流穿梭到海瑟薇冲他说分手的那个下午。 樱粉在飘，她碧色的眼睛在斜射过来的阳光里呈现出半透明的琥珀色。口气是轻蔑且漫不经心的，狄庚霖追着她一路从中国展馆到了日本展馆。 “这像话吗？” 狄庚霖上前，脸上不复笑意，阴沉得吓人。头一次这么用力抓着她的胳膊，想要嵌进她的肉里。“海瑟薇。你告诉我，这像话吗。” …… 好像是有点不像话。 海瑟薇一笑，碰了碰他的脸蛋，用手指一戳，戳出一个酒窝来，眼睛弯成了漂亮的弧：“不像话……才像我啊。” 狄庚霖已经没有脾气了。 “你要死吗？！”狄庚霖牙齿碾磨的声音清晰可闻。 “生什么气。”海瑟薇笑得像个大姐姐一样的，手指流连的地方一点都不晦涩，抚摸得那么自然。 狄庚霖抓住她的手腕：“别走……你别这样行不行!” 明明是被倒追到手的人，有朝一日也会用这样祈求的口气讲话。他的眼神也很疲惫，飘着几缕发红的红血丝。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蝴蝶。” 海瑟薇愣然，随即摇摇头，好像在惊讶他的“痴情”。穿着一身旗袍的她将那头金色的头发拨乱，愈发显得瘦削高挑，她在他面前轻轻咬唇转了一圈，像是一个芭比穿着中国的旗袍： “你看，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中国媳妇儿。” 狄庚霖心烦地转过脸去。 海瑟薇又绕到他的视线前边，口气慢吞吞的。“反正你清楚的啊……我一直不答应你，就是早晚要分。” “够了。”狄庚霖背过身去。 海瑟薇笑笑，满眼的无奈，好像他非逼她说这句话似的。“蝴蝶……我只是玩玩，谁想到你就认真了呢？” “够了我让你别说了！” 狄庚霖暴怒，瞪着眼像头发怒的狮子。他手背上青筋被拳头捏得暴起，仿佛很用力地忍住，才不至于一拳头朝着海瑟薇那看小孩似的轻蔑的笑招呼过去。 海瑟薇于是不说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手也收了回来。 深深吸气，狄庚霖冷笑，“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公平一点？” 让我也不经同意就闯进你生活里，给你弄的乱糟糟试试？ “ever...” 而海瑟薇耸耸肩，给他的回答是，“never.” “很好。”狄庚霖咬着牙再度寒笑。 “我给你变个魔术，”海瑟薇又说，五根透白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两晃，看起来还挺灵活想那么回事儿，忽而探手，从他耳后一勾，随即两指之间，变多出了一朵雪垂樱。 “练了好久的。” 她重新扬起唇角那抹慵懒媚态的笑意，把花递给他，像是变出一朵花哄人开心的滑头家伙。 狄庚霖下意识地摊开手掌。 海瑟薇覆手，将那朵花手心相触地放在了他的手掌上。待她的手拿开，他低头，手心躺着的却是一枚银白清凉的……戒指。 “就这样吧，这就是我的答案。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退出几步远的海瑟薇再度笑笑，那笑容犹如樱花里的薄暮。狄庚霖怔在原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转身，走了。 …… “为什么？” 几十分钟后，回家的路上。 鱼小满皱着眉头掌着方向盘，观察着后视镜里眉目颓然的他。“以后不要再见了？……她居然真的这么跟你说了？” “你早知道？”狄庚霖抬眼，凤眸一丝不落地盯着她。 “不……也不算早知道。”鱼小满有些赧然愧疚，回想起来有点结结巴巴。“不算早，只是……不久前她对我说过那个，她对这段恋情并不太上心。这种事，我没法和你开口……” 手机震动了，她空出一只手去接。是沈婉秋。 “喂？嗯啊，我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两个人？不是的，我一个人，律辰有事，来了很快又走了，都没说上话……那你那边还要多久？啊，大概要到晚上？……嗯，好的。简浔？简浔没有和我在一起啊……不是在那里和圆圆一起等你吗？” 讲了两句，鱼小满挂了电话，咕哝两声简浔那个乱跑的家伙，又忍不住觑了眼后视镜。 后面那个神情颓丧又晦暗，鱼小满抿抿唇。又转向坐在副驾驶上，满头细汗的小男孩。“南轩，你是不是热啊，要不要姐姐给你开空调？你和妈妈怎么也来展览呀，是不是去见马来西亚的那个肿瘤医生的？” 鱼小满还觉得巧还在展览上遇见了南霜。南霜之前和她说起过南轩的病况，脑子经常剧烈地疼，可能是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她当时打招呼似地喊了一声，南霜居然当即把南轩推给她，说自己有事，让她帮忙把孩子待会送回家。 眨着一双又大又乌黑眼睛的南轩摇摇头：“不是呀，我不是热，刚才妈妈拉着我从学校跑过来的。” “跑过来？为什么要跑过来？很赶时间吗？” 随口问了两句，鱼小满拉开车里的置物小抽屉，只在里面找到了自己平时清新口气吃的圈圈硬糖。鱼小满拿了两颗塞到南轩手里，“待会给你买巧克力哈。” 南轩接过糖果，小声说了声谢谢，然后低头认真撕着包装纸。 身后一直情绪低迷，心不在焉望着窗外的狄庚霖突然发出了一声笑声。 鱼小满望着后后视镜里看起来很颓丧男人牵起唇角，以他常见的弧度笑了一下，这笑不是自嘲，反倒带了点讥讽。“你真的相信她说的？” “什、什么？” 难不成海瑟薇还对她撒谎么，但总不能说狄庚霖这么问是因为自欺欺人不相信自己根本没能拿下一个女人吧？鱼小满无言以对。 “我想……其实她的实习实习时间也不短了，可能她准备过段时间回美国了吧。在此之前，她应该会找个时间跟你说清楚的。” 可能就是今天吧。 海瑟薇不爱你。涉及到可能有点伤男性自尊的问题，鱼小满的回答明显迟疑了一下，但是狄庚霖还在笑，又重复问了她一句： “你真的相信？” 第二声声调拔高，笑意愈发冷意嘲讽。 玩玩，呵呵，海瑟薇居然有脸对人说，跟他只是玩玩。 哈哈哈哈。 鱼小满无法理解狄庚霖现在的状态和情绪，就像她不能理解海瑟薇说出那句“玩玩”的时候，是怎样一种状态和情绪一样。 “这个，蝴蝶……你听我说。”鱼小满察觉到狄庚霖的情绪很不对，不得不将车停靠在了路边，转身试图安慰他。 “不，你听我说。” 狄庚霖抱臂靠着座椅，冷眼而又认真地反盯着她，把手里的那枚戒指往前一扔，一字一顿。“海瑟薇，她在放屁。” …… 银白的戒指打在前车窗玻璃上，很快又反弹下来，南轩放下那颗始终没撕开的糖果，小心翼翼地将落在自己衣服上的戒指拾起来，黑亮的眼睛又变得像乌黑的镜子一样，发出迷茫又奇异的光： “海瑟薇……姐姐？会死的！” —— “会死的，会死的！——”南轩再度抱着头尖叫起来，手里的戒指丢下，顺着车椅滑进缝隙。 鱼小满和狄庚霖几乎是瞬间面面相觑。 …… 鱼小满色变的原因，不是第一次看见南轩这样，而狄庚霖……几乎被闪电击中般地反应过来—— 海瑟薇，简律辰，南霜……他们三个聚齐了！！ “蝴蝶！”鱼小满猛然神经紧缩，背后瞬间除了一层的冷汗：“南轩，南轩我和你说过，他可以……” “预感未来”那几个字都没说出口，狄庚霖整个人就色变得不成样子，下一秒飞快的掏出手机，海瑟薇。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已关机，请……” 狄庚霖放下手机，声音颤抖。“小满！打简律辰！他们在一起！” 鱼小满怔了一下，也飞快地掏出手机。“嘟——嘟——嘟——嘟——” 不死心，再拨。 “嘟——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鱼小满放下手机，不知所措。“到底……怎么回事？” “在一起，他们三在一起，他们一直有什么危险的特殊行动在瞒着我！”狄庚霖大声喊，血液几乎瞬间冲到头顶，“根本就不是分手，是告别，他们根本就是在和我们告别！” 鱼小满被狄庚霖的吼声吼得一阵激灵，仿佛还不能从狄庚霖的话里回神。 简律辰最后那透着淡淡焦急，又异常柔软的声音浮上她的耳畔。 ——“能不能有空，娶我一下。” “鱼小满，再等等。” ——“出来吧，别闹了，我过来的时间很赶，马上要走。” “为什么要走？” ——“有些界限可以忘掉，但寓意还是该记着的。”还有简律辰当时那怅然又止的沉默。 “有毒的植物都异常鲜艳，但是它们无一例外……” 都代表死亡。 仿佛一下感受到了什么，回想起简律辰的欲言又止，回想起他走来的时候看自己的那眷恋不愿离开视线的眼神，回想起所有海瑟薇对自己说话的时候那漫不经心淡淡的笑……鱼小满浑身如落冰窖。 所以，狄庚霖才会在海瑟薇的理由里这样笑。 都是骗她的，是吗？ 鱼小满呆呆地望着狄庚霖，手指在颤抖，心脏也开始颤抖。 “下来，我来开。”沉默不过三秒，前一刻还陷在颓废中的狄庚霖跳下车，飞速地冲去前面和鱼小满交换了位置。 小车离线的箭一般，在最近的路口调转了方向，飞速地朝着原路，箭矢一般返回。 …… “可是他们现在在哪！！”鱼小满焦急地摔着手机，三个人的电话全部进入了关机状态，无一例外地不可联系。 南轩在一边尖锐地哭着，开始喊着妈妈。鱼小满的脑子更乱，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回想着第一次遇见南轩的时候，出小区遇见满身是血的大娘的情形。 被摔在车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鱼小满飞快地一把抓起看都没看，“喂？！律辰！”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简浔冷漠剪短，且刻意压低的声音，仿佛在一个很隐秘的空间里讲话。“前川码头，我躲进了他们的车后备箱里，快过来。” 第427章 好森气哦还要保持微笑 前川码头是个很大的商贸码头，货船，游轮，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头从这里上上下下。对外连接着一条最大的海关以及旅游要道，码头的地基也建立得愈发交错复杂。 从最开始简陋的泡沫码头变成现在的钢架木桩，来回也不过经历了十年左右的时间。 从文化展到前川码头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这更加验证了简律辰去找鱼小满的时候，有多么的“顺便”。 简浔站在岸边码头一个不起眼的生了锈的卸货悬吊边，对着那边像是无头苍蝇般的两人招手。“这边！” 鱼小满和狄庚霖奔了过来。 “我听到小叔和海瑟薇的谈话了，西伯利亚展馆后面，南霜也在。”简浔皱着眉头低头点着手机，一脸的沉色。手上牵着的圣伯纳在不安地走来走去。 “你怎么会遇见他们、说了些什么？”鱼小满抓住他的胳膊，一连串的问。“他们人呢？” 简浔紧抿着唇没说话，海瑟薇和他分手的时候，他就在了。后来跟随海瑟薇，却恰巧遇见了和她会和的简律辰。 “他们在车上的谈话，我录下来了。” 和狄庚霖对视了一眼，简浔把手机递给了鱼小满。“南霜当时在玻利维亚展区后面，他们说的东西我听着很不对，就跟了过来。” “他们没发现你？你哪来的钥匙？”狄庚霖问。 “他有的。我好几次看见他偷开车库里的车。”鱼小满对简浔的特工潜质不疑有他，仓皇地打开了简浔手机里的录音。 “路上听吧。”狄庚霖说，率先举目四望，“他们人在哪！” 却不料鱼小满突然拉住他： “等等！蝴蝶，如果他们早有计划……我们突然闯进去，会不会反而打乱他们成了致命累赘？” 慌是慌，可是这样的桥段实在不在少数。鱼小满一想到简律辰，一想到简律辰是个那样子的人——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预期或者可掌控的范围内，他是那么地能让人安心，即使一直在骗她，也…… 就说怎么会那么顺利……也是她太相信简律辰，海瑟薇再度出现的时候，她相信简律辰已经解决了一切。可是这次，万一呢？ “早乱了。” 简浔冷然，字字句句记得清楚。“海瑟薇的事件是未经官方授权的行动，全靠苏长官南霜的争取，当然，还有小叔。总之……一旦出现意外，官方机构是拒绝承认这些行动人员的身份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敏感争端。现在到的这些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准备好，在任何状况下意外无名死亡的人。” “什么？！”鱼小满和狄庚霖齐齐出声。 简浔眉头紧皱成山丘，明白他们的震惊。 至少在他听到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震惊。“不止这样。这次行动的指挥执行官本来是苏云术，但是数月前就已经在一次海外出行中受袭，待在特护病房了，不清楚是谁袭击了他，但是有人想要破坏这场会面。” ——“大老板？为什么是你……约定好的执行长官不是苏云术吗？” 他记得海瑟薇当时震惊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地惊异，“你根本没告诉我你牵扯到这个程度！！” 谁也不知道。 …… “所以……人手有限，如果律辰不填补他的空白……就不会有合适的人了，是吗？” 鱼小满听懂了，但是觉得浑身一震虚脱，脚下差些就站不稳往狄庚霖身上倒。 “差不多。” 简浔神情沉重，可他听到的最严重的并不止这些。 猜测的话，这些行动人员，要么是某种秘密的死刑犯，要么是需要天价的人。于是等于签订了这份死亡契约，愿意用这次行动换来生，亦或者生活，可他小叔，是唯一一个不属其中的人。 “这是个隐藏性的三方交易，但是他们的计划时间和布置并不是今天，更不是今天这艘船。海上最近遭遇了台风席卷，海关那儿有两个小时电力全断。有个势力趁机混进来了，并且要求交易，必须提前到今天。至于什么交易，我并不知道。” “……”鱼小满和狄庚霖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纷纷读出了笃定，晶卡。 “不去反正也乱了，看你们了。” 简浔的话收尾，十根手指头噼里啪啦地交叉活动了几秒，旋即转身，“我去把那个小孩和皮皮安顿下，明月号游轮，a3码头，二十三分钟之后停止检票。” ……这是他曾经向往的生活。 但他要去那里，这次无关向往。 “喂，等等，明月号是国际游轮，就算只走单程，没有预定根本就不可能有票，我们怎么进去？”简浔走了几步，狄庚霖忽然在后面大声喊。 而鱼小满早就已经头也不回地往那边跑了。她的想法和简浔一样如出一辙。 “只有游客才要票。” …… “全都乱了……ie态度这么强硬，应该就是长心眼，为了避免我们下套才出现得这么出其不意。现在要怎么办？” 海瑟薇的声音压得又低又沉，过安检的时候，仍然说不出的心乱和犹疑。她停下脚步，堵在检票口。“我不想要你们去，你们停下吧，h。” 南霜看了眼简律辰，又兀自低头思索了一下，盯着腕表的表盘上的亲子照，低声说： “南轩的抚养权不在我手上，也已经快到期……我家里没有别的亲人了。我可以陪你去。” 南霜做了选择。 言下之意，如果简律辰现在要退出，她不会做任何的干扰。现在每个人的决定都是自由的。简律辰现在也许有充足的理由不陪着海瑟薇一起。鱼小满，沈婉秋，事业，人生，每一样都无法轻易安置。 但只有提前到来的ie，没有劳伦斯，不是三方，他们无法设计抽身。而如果不能按照计划走，一切都将是乱局般的飞蛾投火，也只有这一个引火烧身的下场。 简律辰扫视一眼两人，海瑟薇看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抗拒，而南霜则是理解。 沉默几秒，并未花费他们想象中的时间用来艰难地抉择，他推了一把海瑟薇，恍若未闻地将票投进了检票机闸。“走吧，新计划。” 如果要和海瑟薇解释的话，所有的计划都只是目标程序。 基础函数在的话，那就可以换一种算法。 简律辰带着不轻不重的决心和步子越过海瑟薇往前走。“你父亲就在中国，我已经联系诱导了他。今晚游轮上，仍然是三方。” …… “你们看过这一层的海乘手册吗？” 鱼小满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一个点，两手交叠在小腹，脚尖站成标准的六十度角，面带微笑，嘴唇翕动地问。 “没有。但我只想知道这样该死的站岗要到什么时候结束。”简浔的声音听起来牙齿摩擦得慌。 鱼小满眼角余光平行地瞥向自己一排的左边，眼角提肌微微抽搐了两下。 “我也没有，但是豪华游轮的自助餐厅开放时间一般是晚上的6：00－7：30，我们至少要站到地点半……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选几个低层餐饮部员工的衣服抢？”鱼小满另一边同样站立得笔直，提着新鲜果汁壶的狄庚霖也一瞬不瞬地目视前方，嘴角挂着和煦怡人的微笑问。 一边朝着身前从自己面前经过的女士礼貌地询问：“需要加果汁吗？女士。” …… “……时间很紧急啊，并没有看到有好多结队三个一起的员工。”鱼小满如是解释道，很想抓抓已经站得有些发痒的脚底。“而且你穿的好歹还是男海乘的衣服，别抱怨了。” 她再度撇向左边的简浔。从下往上，8cm的细跟黑圆头高跟，纤长笔直的黑丝，优雅的扎着黑色领花的小巧白衬衣黑包臀短裙套装，那被乖巧地三七分且梳到耳后，不过眉的碎刘海……很快不忍直视地收回目光。 “简浔你穿女装很漂亮。”鱼小满嘴唇继续翕动，言不由衷地安慰说。 “闭嘴。” 身边的某位少年咬牙切齿的齿隙声，听起来，如果他现在能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衣服扒下来朝鱼小满头上一蒙然后脚上的高跟鞋一脱朝着鱼小满的脑袋开炮。 简浔分明陷落在一种“好森气哦，还要保持微笑”这样的扭曲状态之中。 整个明月号邮轮实在太大，明明客房部图书阅览部健身部spa美容部商场销售部那么多可以自由活动的部门，鱼小满却偏偏逮中了三个餐饮的员工…… 游轮靠岸一次不容易，一出发都是长达数月的航行，偶尔有员工会下岸去补给自己在船上的私人用品，他们仨就这样打晕了三个一起下船上岸准备买东西的员工，抢了人家的工作磁卡。尴尬的是，三个员工里居然只有一个男海乘…… 尽管鱼小满安慰他说，就当是在演一个话剧里的角色好了，简浔依然觉得这很变态很人妖。 “今天是起航日，客人们会比较兴奋，可能晚餐时间会延迟半10－30分钟，大家都坚持坚持，记住，我们是六星级的酒店标准，所以要具备六星级的服务态度！b区张慧霞，不要偷偷讲话。” 工作耳机里面传来这这一层餐厅领班的声音，所有人听到后，脊背有挺直了一截。是。鱼小满低头一望自己的胸牌，也挺直脊背，眼观鼻鼻观心地闭上了嘴巴。 对，她现在是张慧霞，不能和冯小强和李云云讲话。 “ress，给我加点榴莲牛奶。” 宛如国宴般的雪白长条餐桌上，用餐的客人朝这边招了招手。 简浔面色就这样僵硬，他特意和鱼小满换了一壶正常人不大会喝的饮品以防止过多走动，竟不想，还是被翻牌。 鱼小满狄庚霖就见简浔胶着脸咬着牙……踩着诡异的高跟鞋步伐，一字线路娉婷走过去了。 弯身，礼貌地提醒客人，立于右侧，水杯拿开十公分，直水杯的倾倒标准是八分满，液体要顺着杯壁流下……简浔板着脸，一脸严肃地回忆着服务员的服务标准。 笔挺纤直的小腿，高挑的身姿，细窄的窈腰，青春的胶原蛋白气息扑面而来。 那位看起来四五十岁，头发略有稀疏毛发的客人摩挲着下巴，有些两眼放光垂涎地将身边这位“青春美少女”再次从下看到上。白皙清秀的面庞，吹弹可破的肌肤，黑亮清澈的眉眼……啧啧。 “请慢用。” 添加完毕，简浔压低压细了声音，礼貌地退后转身。 刚走两步，倏忽，鱼小满和狄庚霖就亲眼看着简大少帅的屁股被人从后面，色眯眯外加无比猥琐地捏了一把。 ！！！…… 鱼小满和狄庚霖施施然石化，再亲眼看着简大少帅瞬间僵硬的面部，和抖动得剧烈的眼角以及额角青筋。 冷静！淡定！ 两人纷纷用惊恐的眼神示意他那高危的已经捏起拳头，内心狂捏无数把冷汗。简浔少女终于在几秒钟之后在欲要杀人的瞬息万变的神情里恢复正常。 回眸朝那个客人僵僵忍气吞声一笑，转身，面色青红白紫，再黑得彻底地回归原位。 ……鱼小满和狄庚霖还在想着有哪些可以安慰他的话。 “今晚一定会出命案的我跟你们讲。”某个少年咬牙切齿的微笑声音就再度从齿间溢出。 第418章 毫无计划的计划远远不可行 入夜的海面一片漆黑。 数以万计吨重量的游轮在夜里静静航行，感受不到海面的动荡以及海水的汹涌，唯有站在每一层露天甲板边沿侧耳，才能听见从船底传来的，船身划破海水的声音。 豪华游轮上灯光亮起来，从漆白的钢舷窗里透出来，像是海上一颗发着光的水上白灯笼。 鱼小满脑子里迅速回忆着整个油轮的结构，不明所以地跟在简浔后面，追着他快步疾走，“这么大的地方，要怎么找他们！” 狄庚霖最后几次尝试了拨打海瑟薇的电话，然而依然一片寂静。 “不知道。”简浔走在最前面，大长腿穿上了高跟鞋之后更是一步抵上鱼小满三步的节奏。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气飞起一脚踢开了一个里面只有简单内扣锁的门，率先闪身而进。 更衣室。首先要换掉这身该死的衣服。 鱼小满仍然在回忆着整个游轮的结构，一颗心跳得很急就是静不下来。她们已经在酒店的大厅餐厅浪费了点时间，但是一直站在那里，却没有刑侦一样的目光，能鉴别出哪些是，行迹可疑的人。 简浔剥掉那该死的蕾丝边，飞速地套回自己的t恤，而鱼小满咬唇想了想，开始打开那那些衣柜，寻找另外的衣服。 “你做什么？”简浔停下来问。 “十一层的游轮，前前后后三倍的设施型甲板，侧舷，八部观光电梯，一百六十多个六星级客房，三百多号的游客，从下往上的是户外游泳池，迷你高尔夫球场，酒店，摄影，spa，医护住院部，保安总署……” 鱼小满是三个人里面最清楚这个船面有多大，结构有多复杂的人，微微喘着气：“我的心一直在跳，感觉很不好。不能到处乱窜着找人了……他们上船是以正常的游客身份上船的对吧？” “你心慌那是因为海船反应……b01，a09都没有的人，还贫血。” 简浔皱眉望着她：“你干嘛？” 鱼小满拿出另外一套客房vip服务的制服往自己身上套：“蝴蝶，你去想办法弄到他们的入住的房间信息，我们手机联系。简浔，你……” “明白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很大几率并不在他们‘订’的房间里。”简浔锁起眉头。 “那也要去找试试。” 狄庚霖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想不出更多的能找到他们的方式了。 简浔仍在犹疑：“或者，我们仔细回忆一下自己知道的信息先拼一下，想想，分析一下他们各自的行为模式……” “来不及了。走。” 整个游轮那么大，他们既不知道他们要来见谁，更不知道他们要来干嘛，夜色已覆盖，会这样的夜色会掩盖掉很多的狰狞。 要找……要怎么找？ …… 月夜无光，通往外舷甲板的走道上，寂静无声。 现在是时间整八点，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船底的海底的特色栈道“海底廊”将会开启，强力的照明灯将会透过海底的玻璃道，照射出海底无限的绮丽风光。 “海底廊”的开放时间只有启航和每次换站的这几个晚上，所以会有绝大部分的游客抓紧这一个小时，涌入船底。 高跟鞋的脆响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台前执勤的经理从电脑后面抬头，一个女人款款走来。 长成这样的女人很容易让人一眼就记住。 性感，妙曼，拥有着令人疯狂的异域风情，挽着优雅的发髻，身上却穿着典雅而别有风味的中国旗袍，将她浑身的妩媚冷艳尽收其中。 “预约过。” 她将手里烫着紫荆花的一张半透明褐色的卡片两指递给台前。 前台的目光停留在艳丽而淡漠的脸上，有些兀自的疑惑。是来陪客人的么？可是陪客人的女人，没有这样的表情。 “嘀”地一声，名片扫描通过，他恭敬地递还，“可以了，女士。” 通往外面甲板中庭的门打开，难以置信今晚的户外泳池被一个临时客人包场了。 前台经理有些愣地看着盯着那个宛若尤物的女人背影。那个女人却突然回头，半是礼貌半是奇怪的严肃地对他说：“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就早点下班。有事这边会呼叫客服。” …… 海瑟薇踏出户外，带着咸腥味道的海风裹挟着一股o特级的里格路烟叶味道弥散着迎面吹来。 “你抽的烟越来越浓了。”海瑟薇眉头未动，只有从鼻翼擦过的味道知道她毛孔细微的收缩。 “都四十多年啦，沉淀了四十多年的烟，也到至浓至纯的时候了。” 略带着沙哑的声音从中庭里那汪蓝色的池水边传来，一张有些苍老的英国脸庞回过脸来，吞吐出一口浓郁的白烟：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为一些不知所谓的无辜之人考虑啊，我的女儿。……要过来喝一杯么？” 他举起水池边的一瓶典藏版红酒，海瑟薇身后船舷舱内传来一声男人的闷哼。 海瑟薇身边很快有人聚拢，那些看着分明是侍者的中国人，突然之间都放下了托盘。将她从上到下搜了一遍身，然后将她耳朵里一个牙状大小的耳麦拎出来，扔进了水里。 海瑟薇还算老实，浑身上下除了隐藏在耳朵里的通讯耳机，只有手上的一只钱包。 他保持着一贯上位者贵族的优雅，继续朝海瑟薇举着杯，眨着棕褐色的半透明的眼睛，“六二年的达尔摩，撒掉一滴都是浪费。” …… 耳朵里传来刺耳的一声响，随着耳机带着细小的气泡沉入池底，通讯的电流也被切断。简律辰猛蹙了一下眉，随即深吸了一口气。 中计了，泳池那边，根本就不止一个劳伦斯。 “海瑟薇，海瑟薇？”耳机里传来南霜的呼喊声，却只剩下寂寥的电流声。 “通讯中断。”南霜在耳机里重复，能听到她很快的走动声。“加快动作，摸清楚那层究竟有多少劳伦斯的人！简先生……要不要继续？” “……继续。”简律辰脚步一移，转过拐角。 刷刷刷刷刷，顿时几把锐利的物件和黑洞洞的枪口，在不同的方位指着他。 “就是他！”那边的人发出一声听不懂的警示，全体如临大敌。 简律辰举起手，手里的枪消音枪在手里震了几个很强的后座力之后，走廊尽头上的三个红外线的监控摄像头依次炸裂熄灭。 手里唯一的一把手枪随着弹壳一起掉落在地上。投诚，他手心朝着他们举白摊开，衣服上的血迹未干，耸耸肩，用英文无谓地解释： “看，这里可不是拿枪合法化的中国。” 没过几秒，晦暗不明的货仓深处，从那群人背后走出他们真正的领头羊。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人，被人用强力胶带捆住了手，带着期望与惊惧的脸上有些发白，但都统一地缄默不言。 一，二，三，四，五，六。六个人，都还在。 “枪法不错。” 说话的人的嗓子很浑厚粗粝，带着铁与血的气味，用着不塌标准的英文朝他称赞道。 他半个身子走出阴影，介于黑与褐色之间的一张脸上坚硬漠然而无表情。 “我是ie。”这个一看就经历过不少杀戮实战的中年男人说，手臂上宛若实质的肌肉在月光下呈现力量的凸起，像拱起的小山丘。 简律辰也被搜了身，相继ie身边很快有人上前，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一皱眉，射向简律辰的目光转瞬充满锐利的杀气。 “我不喜欢有人带着尾巴来，所以，一旦发现了，我才不管这里是不是在中国。现在开始，”他按了按手上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计时器，可能是敢死队任务的时候，习惯性的用具。 “保留你的通讯装置，以向你的人保证交易中，你的人身安全，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十分钟内，完成读卡，换人交易。” 他继续不纯正的英语口音还未说完，耳机里陆续传来几声闷响和急促的被打断的惨叫，似乎还有鲜血飞溅的声音，电流再一度脱离频率变得尖锐。 简律辰猛然蹙眉按住耳廓。 他身后暗中跟着保护他的人被干掉了，以一个诡异而毫无预警商量的杀人速度。ie朝他摊开双手，手心横亘的疤痕清晰可见。依然是不标准的英语：“这是我的，诚意。” “有诚意的人，可不会拿着这么多枪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简律辰紧紧抿唇，双目如剑地紧盯他。 这就是真正的恐怖分子！真正人命如草芥，说收割就收割的一群鲜血之徒。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甚至杀人之前，根本不会征求你的同意或者折衷的求情…… “抱歉。” 他打量完眼前眼神如刀的年轻人，看出了他眼底的愤怒，于是命人放下手里的武器。“都说中国人是很狡诈的，我并不想按照你们约定的日子来，宁愿冒点险，在这样的日子前来。这是中国的游轮，我们轻易不会乱来，这六个人于我们并无用处……拿了东西，我们就走，劳烦你送我们出一下海关。所以，年轻的长官，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一个没有任何准备的计划，果然一上来，就是连连遇挫，甚至毁灭性地被压制的。 …… “和你一起的那个小伙子和那个年轻的特务呢？” 劳伦斯慈祥地问，海瑟薇在周围几个大汉目光的注视下，缓而慢地顺着他想要的轨迹线移到了他的面前。“我比你们还要先上船一会儿，我看着你们上来的，别瞒着我，乖女儿，那一定是个女特务，我看得出来。” 在海瑟薇诧异而带着震惊的目光下，他四处望了望。“她在哪儿，现在应该也许正在给你到处摸清楚我带了多少人过来吧？我想，慢慢盘查那些异域来客，应该很有意思。” “……”海瑟薇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父亲第一招就成功地耍了诈。 他这次带过来的手下，没有一个是外国人。 “别紧张，这是中国的游船，我不会乱来的。他们都端着酒水在八层的楼层上走来走去……她不乱动的话，他们就不会乱动。我们父女只需要好好坐下来，聊一聊，聊聊你那个愚蠢的未婚夫，或者聊聊你这些年精彩的海外生活，再或者……聊聊你们为什么要提前到今天。” 他从泳池边的椅子上像个父亲那样地站起来，摸了摸海瑟薇的头。海瑟薇想要往后退，却立刻被人堵住了后背，劳伦斯带着皱褶的手摸上了她的头，像是小时候摸她那样： “真是长大了，和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第419章 人和人和人 听到“母亲”两个字，海瑟薇似乎是瑟缩了一下，目光里面藏着冰冷和恐惧又尖锐的刀。 夜间的海风里夹杂的咸腥味更重了，风里仿佛耸立着另一个人影。“你记得她的样子？……那么我现在，是在和谁讲话？” …… 海瑟薇没和人说过，她有两个父亲。 一个是把她从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寻回，戴着儒贵优雅地笑地给她第一把小提琴的，那个看起来无上友善翩翩的伯爵。 一个是在冰冷的脑皮层实验室里，用森冷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眼球，冷漠地看着一针针管里慢慢拉注满她身体里的血的疯子。 那个时候海瑟薇还不知道did的完全拼法。 diydisorder，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一个包藏着理智窝囊多情的贵族和一个疯狂的想要毁灭世界的疯子的两个人格，居住在她面前的这一个**里。 对她母亲播种留情的是他，施虐毁尸灭迹的还是他。 言笑晏晏到把她嫁给互相针对，背地里动辄火拼暗杀的还是他。 把她接回，说要给她世界上最好的公主生活的是他；冷漠无情，把她推入生化实验室和一堆堆数据流高压训练，为他所用的还是他。 多年来，那个懦弱的，多情的劳伦斯出于强烈的恐惧愧疚，以及自身的心理防御机制，早已自动屏蔽忘却了自己母亲的样子…… 只有劳伦斯那个日趋占据寄主**主导权的，残暴冷血的第二人格，才清晰地记得当年他分尸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躯体碎成了几块。 海瑟薇没来由地恐惧起来。 这和面对那种施虐倾向的恐惧不同——她是知道这些出于民众尖端，压力尖端的人都容易异于常人的，然而还不至于让人无法渗透，捕捉。 但是面前的男人，是个熟悉又陌生的灵魂，只有一半是她的“父亲”。 “我父亲呢？我想要和他谈。” 海瑟薇声音有些哑嘎生涩，的心脏频率在不自觉得加快，声音里压制着那种从习惯到惯性的颤抖和畏惧。 “我不是你的父亲吗？乖女儿？” “我的父亲，会喊我莉娅。”海瑟薇声音在颤抖。 “莉娅，我就是他。我这些年的脾气，已经日趋在向你们期待的那个人靠近了呢，本来都快统一了……但是上个该死的心理医师，竟然企图在催眠中将我抹掉。于是，我只好杀掉了另外一个。” 劳伦斯咧开了嘴巴，仿佛抱怨似地交代着，这回露出了他原本的笑。“正好催眠师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让我们两人在梦中相遇了。” 那种带着寒光的，嘴巴咧到近乎狰狞的，那种让人不寒而栗，寒光闪闪的扭曲的笑。 “……” “再说，又有什么区别？喊你莉娅的父亲，也从未放弃过晶卡啊。” 有区别的……海瑟薇闪动着的眸子在他诡谲的笑意下染上夜风的凉意。 如果是原装的核心人格，或许还残存着最后一丝身为她父亲的良知；是他的话，要的，绝不仅仅是晶卡。 …… “你好，美女，介意我请你喝一杯吗？” 一层的大厅旋转楼梯上，身姿修长，面容俊傥的男人走下来，三两步落在环形的接待前台，身子一斜，就慵懒地靠在了大理石桌面边。 这个时间点正是工作清闲的时候，只要值班的一个人。前台抬起头，看见男人面前停着一杯自动贩卖机的咖啡，修长的两根手指在大理石面懒散的敲击，半耸着眼睫，狐狸般慵懒的凤眼意味分明地挑着她。 是一个好看的中国男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还是懒懒散散会勾人的那种。 看身份应该是游客。 “对不起先生，”前台是个外籍姑娘，见是中国人，很快礼貌地回复着他不太标准但是实属流利的普通话：“现在是上班时间，工作人员禁止作何工作无关的事情。请问有什么别的我能帮助您的吗？” “有啊，”她面前的男人说，“我在找人。” “是您的亲人或者朋友走散了吗？”前台拿起电话，“实在联系不上的话，我可以帮您广播一下。” “不不，广播并没有什么用。”男人按住她的手，随即指腹在她手上来回摩挲了好几下，笑容里的那种暗示意味很明显。 “先生！”前台抽回手，脸上羞红了的蕴怒。 “嘘——”他很快按住她的唇，手指再次有意无意地接触了她。 那双眼睛实在太多情勾人了，弯起来的时候，仿佛能看见碎在里面的钻石和星星，无时无刻地在撩拨。他露出一种温柔的半带祈求的神情来：“对不起，请配合我一下，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善良的小姐。” “帮什么？”前台小姐下意识地问，觉得这个男人的眼光实在太诚恳。 “我其实是在找我的女友，但是她在生我的气，一直也不出现。就算广播，她也不会搭理我。” “那我又能怎么帮您呢？”前台疑惑地问。 “不用做些什么……和我喝杯咖啡，聊上几句就好。”眼前的男子腼腆地笑着。“……我的女友，很爱吃醋，一旦看见我和别的美女聊天，一定会跳出来。” “那这里有很多别的女游……”在男子让人心痒的笑容下，女前台好容易守住工作岗位的职责。 “我不想跟和我女朋友不像也没她漂亮的女人讲话。”男人笑着打断她，漆黑的凤眸里满是认真。 来自一个帅气的男人这种程度的赞美和恭维，再不帮，就实在有违天理不人道了啊……前台纵是个外国妞也脸红了，瞅了瞅四周，也没人巡视，于是低头娇羞地扭捏几秒，“ok.” 前台于是拿起咖啡喝了几口，男子和她随口聊了几句，还时不时碰碰她的鼻子，捏捏她的脸蛋。是个女人怎么能受得了这样子的撩？但是都答应人家了…… 前台红着脸，愈发小鹿乱撞。 和帅哥聊天本身就是就是件愉悦的事情，何况眼前的男人还很风趣幽默，聊了几分钟之久吧，前台四下望了望，红着脸：“还没有出现……” “嗯，看样子这次是真生我的气了。” 男人掩饰不住失落，收回手，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要是这一趟没找到她，她就会回自己国家，我们再没可能了……我真的很喜欢她，你和她很像很像，看到和她像的人，我会情不自禁。” “你们……”前台咬咬牙，手指移到键盘上：“她叫什么名字？” “奥菲莉娅·海瑟薇。”男子说。 “没有房间登记信息……”前台盯着电脑上的无查询记录的字样。 男子很快露出更加失落痛苦的神情。“……对，她也许和另外一个男人开了房间，我就是为这个而来的。” “什么？！……叫，叫什么？”前台面露愤愤之色。 “简律辰。” 过了几秒。“7层，b97。” “谢谢。”男子转身就走。 “先生！”他走了几步，前台在后面喊他，甩给他一张副卡。脸红红地鼓起勇气：“别闹事让我难办哦，还有……如果你的女友不再回到你身边了，可以考虑我吗？” “谢谢，不可以。” 前面的男人接过房卡朝她洒然一笑，旋即头也不回地上楼，走路的步子甚至趋于欢快了。“你和她太像了，会勾起我的伤心往事。” 看着那个男人一步三个台阶地上了楼梯，声音雀跃，毫无留恋。前台愣了一下，很快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什么啊！前面不是这么说的啊…… 前台出于强烈的好奇和不甘，在电脑上键入刚才那个男人说的女友的名字。进入信息库，查询了一下刚才那个男人说的女友的游客身份信息。 奥菲莉娅·什么来着……对，海瑟薇！奥菲莉娅·海瑟薇。 “……” 艹！前台勃然大怒，刚才那个男的是不是眼睛瞎了！这是哪里像了？ 电子照片上的女人是个欧洲人，她特么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南亚泰国人啊！！！ …… “小满，7层，b97。”狄庚霖的短讯很快发到了鱼小满手机上，蹲在清洁仓库里的鱼小满应了一声，很快拉开抽屉，准备从卡槽堆找b97的房卡。须臾，又朝着身边被绑成个粽子的清洁大妈歉意地颔首： “不好意思啊大妈，我有急事必须要借一下房卡。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坏事的，你放心。” 大妈惊恐地睁着眼睛瞪着她，摇着头。 鱼小满很是体贴，甚至凑近她看了看：“你是不是紧张，你紧张的话，我打晕你好了？” 大妈还在惊恐地死命冲她摇头。 “好，那还是不打晕你吧，没事，我就是去找找我男朋友，他在外面偷腥和人乱开房呢。待会回来我给你解开嗷。”鱼小满想也不想用了和狄庚霖一样的理由。 “砰”地一声。 仓库里，大妈面前的鱼小满缓缓滑落在地。 鱼小满身后的来人体格健硕高大，穿着游艇上标准的机械师维修蓝色工服。只是脸面眼睛以下却掩盖在一层脖子上黑色的高领围领后，脸上鼻翼上，隐隐有一道伤疤。 他拿着排修的塑料水管头，充满狐疑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女人。很快，另一手揪起惊恐的大妈的头发，声音死气沉沉： “房卡，7层，b97的房卡在哪。” …… 第420章 废墟之城 狄庚霖意外拿到了一张门卡，正准备和鱼小满说不用再登墙入室地去抢人家保洁阿姨的卡，手机却打不通了。 算了算了，抢了就抢了吧，说不定鱼小满太心急，已经在往那个房间奔了。 狄庚霖上了旋转楼梯转眼就去转乘电梯，大步走到最近的电梯口转角，却蓦地顿脚，身形一侧，往后退了半步。 是他看错了吗？ 这里电梯也比较偏僻，只是……刚才有走进电梯的和他们之前穿得一样的两个侍应生，正从托盘的方巾口布下面摸出一块黑硬硬的东西。 而他的第一直觉，是枪。 狄庚霖心惊之后，靠在墙体上有些屏息……这个游轮上，穿成这样混在这里的，到底有多少人？！ 没有多想，他转而还是走了楼梯。 7层并不算高，但是不熟悉这个游轮客房部在哪的狄庚霖还是找了好一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陡然觉得，自己随便拦一个侍应生都不敢拦着问了。 终于找到了，但是简浔竟然比他先到的那里。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要去监控室统查一下？” 狄庚霖快步走过去，问在b97门口仿佛等了一会的简浔。 “监控室进不去……那里的人不对劲。”简浔紧紧蹙着眉头，“我觉得不对劲，那几个人眼神不对……那里应该被人控制了。鱼小满怎么还没来，我要进去用一下客房的电脑。” 狄庚霖闻言，心里又是一种莫名的抖跳，他又想起上次鱼清明生日会上的那次了。杀机重重，感觉经过身边的每个人都不对。看样子不止是他。 “我有卡。” 是很奇怪，他走的楼梯，鱼小满应该比他先到才是，也迷路了吗这丫头……狄庚霖未及多想，很打卡刷开了客房的门，两个人很快闪身而进。 是个大床房，配备齐全，电脑自然不在话下。空间也很大，四个人住都绰绰有余。他飞快地环视一周，床上扔着的简单的行李，简浔认出来有自己小叔的。 狄庚霖走去电脑桌给他开电脑：“你要电脑做什么？” 简浔却眼角一闪，看见了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停着一个南霜私人的笔记本电脑。看样子主人走得很急，连电脑都没阖上。 他眼眸闪动，然后大步走了过去。 电脑还能做什么呢，要尽快地找到小叔海瑟薇南霜，只能全局找。但是监控室进不去，他只能另外找台电脑黑金监控系统。 狄庚霖并不知道简浔和海瑟薇学了这些日子的黑客技术，到底学没学到东西。很大程度上，他以为简浔只是在找一个能经常和海瑟薇联系和沟通的借口和媒介。 但是南霜的电脑上有锁，他看见简浔眉头都没皱地，就开始操纵电脑上从esc到f1f12那几个并不常用的生僻按键…… 老实讲，南霜他们的锁扣系统并不简单。 然而好巧不巧面对简浔这样并不笨的学生，海瑟薇曾经闹着玩儿似地，直接拿南霜他们的系统锁来给简浔解当做他的黑客技术阶段考试…… 简浔没有多花意料之外的时间用来解开南霜的电脑。 既然是南霜的电脑，简浔打开的第一件事，就不是再干黑监控系统这件事了。 径直打开了c盘里面拒绝访问的隐藏文件夹，在里面一目十行地快速翻找，“找到了。” 简浔声音有点兴奋——据他所知南霜这类行动人员，每次的行动都会有行动报告。 虽然行动报告是事后才做……但是相对应的，南霜用过电脑，就说明，她可能是不久前和苏云术做过行动前的计划报告。 对于简浔，他是那种不仅需要知道他们几个现在在哪里，还需要确切地知道，他们几个在干嘛的人。 狄庚霖明显对他的速度赶到惊讶，但同时看见他打开的文件，脸上又亮起了一截。 临时行动计划报告11.29，日期今天，果然有！ 两人屏住呼吸。 狄庚霖：“念念。” 简浔仔仔细细一字一句看下来，生怕遗漏了一个字。 所谓的行动计划，说白了就是每个人的任务分配计划。 时间：20：00－21：00 人员：简律辰，海瑟薇，南霜，特别行动小组 任务：…… “海瑟薇空手去见她的父亲劳伦斯伯爵的同时，我叔带着晶卡去和极端组织的队长ie交换六名人质，行动人员摸清隐藏势力，南霜暗中单独行动负责肃清离开路线，海瑟薇尽量拖延谈判时间，小叔在七块晶卡读卡的时候偷偷完成晶卡复制，然后用代码引ie和劳伦斯正面冲突，毁掉第一份晶卡和……” 简浔边往下看，边复述给狄庚霖听。 但明显这是一份时间上来不及完成的计划汇报，汇报上的文字到此为止。 “和什么？”狄庚霖问。 “没了。” 简浔说到这里抬起头，对上狄庚霖色变而费解的眼神。 两人面面相觑，狄庚霖霍然直起身子，眉角线条绷紧：“似乎他们想要……设计ie和劳伦斯两者相争？” “然后全身而退。”简浔也是如是猜测。 “牵制的因素是？……”狄庚霖有些雾。对于晶卡他只知道很重要，是个大的程序数据库的一部分，其余的东西，并不是很懂。 “一个只有晶卡，没有代码，一个只有代码，没有晶卡。”简浔是秒懂的，于是很快地解释。“几块晶卡并不止晶卡这么简单，必须要有管理者对应的代码，才算完整。” 他说着，眉头深锁忍不住心底突突地跳了几下，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简浔住了话头，再度看了眼文件上没写完的那段，关上文件，做的第二件事才是开始摸路，进游轮的监控系统，抿抿唇。“先找到他们再说。” …… “你不止要那个，对吗？” 甲板泳池。海瑟薇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眼前的人。 “我当然不知要那个。”劳伦斯几声猖狂的大笑，拍着她的肩膀。“我要整个世界，我的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答应过我……”海瑟薇摇着头不信，碧色的眸子在夜间变成了深蓝，声音里满是失望。“我给你晶卡，你会放过我……你说过，世界上不止一个海瑟薇。” “是啊，我答应你啦。”劳伦斯转过身，一脸真诚的殷切。“所以你给我晶卡，我带着人离开，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你在骗我。”海瑟薇一字一句。 “我怎么骗你了啦？”劳伦斯故作惊奇地瞪大眼。 “你手上另外六张晶卡和卡西他们也弄丢了。”海瑟薇望着他铁灰色的眼睛，嘴唇放话很慢。“这件事您可没告诉我。” 她的父亲，劳伦斯伯爵的眼神失去笑意，瞳孔慢慢往瞳仁中心回缩，变得危险。 海瑟薇：“您其他的骑士和刀剑都丢了，要怎么征服世界？收纳世界上的财富？” 那么很明显，劳伦斯此时找海瑟，就不再是找她那单单一张晶卡那么简单了。 …… 他在寄望海瑟薇能帮他从废墟上重建军队。 劳伦斯的眼睛变得冷冷的了，和这降温迅速的海上夜晚一样冷。“你从哪知道的？” 外人都只知道他手下控股的生物科技公司爆炸了，并没有人知道那场爆炸里他真正丢失了什么。他丢了另外六个人，和他们手上的晶卡。 有人抢了他的心血，有人抢了他用来收纳世界财富的隐形军队。令人愤怒的是，他竟不知对方何许人也。 “我走到哪里就像是在家，只要世界处在网络数据中，我哪儿都能去。”海瑟薇牵强的微笑，“您赋予我的恩赐，您忘了吗？” 海瑟薇的话突然让劳伦斯毛骨悚然。 海瑟薇用的是“therearenogatescanresistme.”这句话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强大又恐怖的信息。 老实讲劳伦斯并不知道身为七人之首的“祭司”海瑟薇，在这这方面有多大的能量，对于黑客那个世界，他只知道利用就行。却不知道，这种东西一旦被海瑟薇用起来，原来绝密信息于她而言，得到得这么的……轻而易举。 海瑟薇盯着劳伦斯，劳伦斯盯着海瑟薇，两个人就这么死死盯着僵持，然后，劳伦斯忽然笑了： “莉娅，既然你都知道……我就不用多卖关子和你玩这些虚的把戏了。这个时间点，我看看，还早，游客们还没上来，上来也没事，毕竟即使发生点流血打斗也不算什么。九点之前，足够你给我晶卡，然后和我一起乘直升机离开了。” “你太高看我了！” 海瑟薇愤怒地高声冷笑，声音无不充满着对劳伦斯异想天开的讥讽，：“我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你重新建立另外六个人的部分，又怎么可能完成七个人才才能完成的工作？！” “人的大脑是拥有无限潜能的啊。” 劳伦斯慢悠悠的，望着她的目光同样无不充满着发光的期许：“目前人的大脑才开发了5(百分号)左右，5(百分号)乘以7，看起来并不过分……” 海瑟薇脸色骤变，终于流露出像看变态一样的目光看他。她连连后退，膝盖顶翻左边的人，手肘击中右边的人，转身便逃。 但很快她被那两个她根本不是对手的人制服了，扭压着退回劳伦斯面前。 海瑟薇浑身颤抖，厉声冷喝：“你休想！你以为你能轻易带我离开？！” 言下之意，当和她一起来的人是死的吗？ “当然……”劳伦斯放下酒杯，抿唇微笑，“当然不。你还有同伴，我怎么会忘呢。” 他从他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个东西，用白帕子叠好了包着，很宝贵的样子。 他把它当着海瑟薇的面一块块方角地揭开，几个装着蓝色液体透明的玻璃试剂瓶，一支小型的注射针管。海瑟薇脸上一刹那浮现出恐怖的神色。 劳伦斯脸上还在挂着他从另一个人格身上习得的那种人畜无害的笑： “乖女儿，你那么无所不能，那你一定知道我的生物公司虽然损毁了，我的实验却还在继续。这是约翰博士最新的研制的生物药物，比肉毒杆菌要温和多了，除了二十四个小时内不回到英国本部接受对应的抗生毒素注射就会内脏溃烂之外……也没什么厉害的。我想你有这样一群友爱的同伴，一定想要试试。” 第421章 修改 “你说那边有人控制了，那么你黑进去不会被人发现吗？” “不知道……那就要看海瑟薇是不是个真的扎实又顶尖的老师了。” 虽然嘴上说着类似“赌一把”之类的话。事实很快证明，作为海瑟薇的正宗学生，简浔现在不能插手控制监控，但是偷偷和人屏幕共享的火候，还是练成了的。 “等等。我觉得我们找监控是找不出来的。”狄庚霖思忖几秒，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不可能行事这么明目张胆！任何一伙人都不可能。所以不管监控室里是谁的人，为了掩盖行迹，他们真正出现的地方，出现的应该是掩盖画面。” 这一点很快提醒了简浔，他点点头，两人认真看了每一层的监控全屏好几分钟。 “这里，这是主餐厅的通道，应该会有打盒的不时经过，但是这里是空的，还有这里，墙上的电子时钟眉宇跳动是静止的，安全出口人一向较少，先全部标出，然后这里，这里……” 简浔边分析，边选中了其中一些有代表性的可疑画面格子做上标记，很快地把十一层都筛选了一遍，随即跳入了另外一个文件夹。“这些标记地点，代表的是这个船上的某一方秘密势力或者好几方秘密势力。” 简浔说着，迅速进行着分析。“既然前面行动计划里提到了，南霜负责肃清，那么他们的离开路线应该在此之前也有规划。” 不多久，“找到了！” 他确实找到了她们规划的离开线路。 游轮的整个结构都模型化了，平面上，一条绿色的箭头从船身上某一点开始，横直竖拐斜伸，最后落在了靠近船尾的一个放舷甲板。 两个人的心脏都开始加速跳起来。 如他们所见，这里面被简浔mark的区域，如果放淡了和逃生图全部放成平面重叠的话，这些散乱排布线条里，绿线条会某一些标记的线有所重合。 简浔又把把模型推了一把，整个游轮于是从平面翻了个身，变成了复杂透明的立体形状模型。这下子清楚了，平面上的绿线不再是单一的平面了，曲曲折折，垂直平行螺旋，上下左右的前进方向一目了然。 他再推回来。 毫无疑问，沿着可用的这一条绿线，就是南霜他们要走的路线！这下南霜他们每一层走的路线的具体楼层，也全部可以确定了！ 狄庚霖望向绿色线的起点。 一个起点，绿线只有一个起点！ 也就是说，完全符合他们行动计划推论的，很可能ie和劳伦斯以及小叔海瑟薇南霜他们，火拼或者彻底聚集的地方，就是绿色起点那里。 “他们就在那里！” 狄庚霖二话不说跳起来，却被简浔以一个各个快的速度拉住了。“等等！” “等什么？！海瑟薇就在那里！不可能有错！”狄庚霖整个人都躁动起来，七层的露天泳池，那就是他们的起点。 那里今晚一定会有事儿，而海瑟薇在20：00－21：00之间的某个时间，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你留在这里，我去。” 简浔突然起身，将他按坐在沙发上。就在狄庚霖一脸不可思议不能理解的空档，简浔继续指着电脑屏上的那些重合线，眉头深皱： “我把监控屏全部折叠，和他们的逃生路线重叠一下。” 简浔说着，把监控屏也调整出来，调整比例，和游轮结构全部放在同一大小。 “你看清楚，这里所有我们标记的势力，有的地方和南霜的路线重合。如果这个势力是南霜的，那么一定会基本全部重合，但是这里只有一部分！” 一句话犹如炸雷在狄庚霖头顶作响。 只是他的表情完全述说了他之前的错误想法：他以为，南霜队里有海瑟薇，监控这一块……应该就落不到别人头上了啊。 简浔不以为意，继续分析。“电脑都没关，就足以看出他们走得很急，我不认为海瑟薇有时间来布置这个。” 所以……这些重合的地方代表着…… “南霜他们规划的逃生路径，有一部分和别的势力掌控护着把守的地方是重合的，他们的逃生路线，有问题！需要重新规划！”狄庚霖大声说。 “没错，所以，我说我去。”狄庚霖才喊完，简浔就已经操起手机奔出去了，余音留给了狄庚霖： “我实在看不懂这些像是脑回路神经一样的船体结构。所以只能靠你了，尽快重新规划路径，我去帮他们，随时保持联系！” 说到底，简浔这样的分配似乎是合理的。狄庚霖并不适合打打杀杀；简浔也并不适合在脑神经回路里摸线路结构。 …… ie招招手，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后面搬出一个防水的水懒皮加工袋，解开袋口，露出里面一台比较罕见的蓝光机箱。 晶卡储存的东西比较多，里面压缩了巨大的资料和开发历史信息，七面晶卡同时读卡，一般的小机箱根本承载不起这样的运转速率。不难看出，ie那边的势力还为此专门特制了一个机箱。 现在六张晶卡已经全部插入了卡槽，现在就等着最后一块了。 ie眼神示意他了一个不甚礼貌甚至强硬的“请”，简律辰上前，在十几双鹰鹫一样紧紧锁定的目光里，紧紧抿唇，缓慢地将手里最后一块晶卡插进了缺口。 ie一个眼神示意，那边就有专门被押解过来的专家上前，开始打开手里的掌上操控屏全面操作鉴定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没有人出声。简律辰站在主机前，和ie以一种尤其寂静的目光在钟表的滴答声中对视。 这几分钟杀机弥漫。 只要对方的专家说出一句“有问题”，简律辰身边的十几号人物会毫不留情地朝他举起手枪。 …… “没有问题。” 时间用得比往常长了一些，翻来覆去将关键板块操作了好几次的专家擦擦自己额头的虚汗，“结构是完整的，所有的分支全部接得上。” ie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仿佛松了一口气。此行货物没有问题，牵扯他们很久的石头也终于悬下来一半。 “人可以给我了吗？”简律辰问。 ie回头冲那几个人说了句人听不懂的话，然后那边的六个被人放松了钳制，推了过来。 简律辰迫不及待地朝他们走去。 “等等。” 看着钱货两讫的年轻人转眼巴不得就要带着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样子，ie却突然开口，那一贯坚硬邪佞的眼角跳了跳，心里居然直觉般地升起一股子不放心。 他目光如毒蛇地盯着简律辰的后背：“能，试验一下吗？” 不等简律辰回答，他已经上前，攫住其中一个人的后背，不由分说扯了回去。“你，去演示给我看。” 一个能轻易从金融账户里毫无声息地取出那微不足道的两美元的试验，他要充分地，现场确认。 被抓住的是萨恩，41岁，家里有一个妻子和一个上高中的儿子。 他惊恐地望向同伴，最后转向简律辰，眼里带着一丝丝疑惑的询问。简律辰紧绷着唇僵在原地，ie于是看出了端倪。 他把萨恩按在主机前，声如硬铁。“演示。” “代码、需要……代码启动。” 萨恩趴在主机上，脸被紧紧按住，声音惶恐地带上了抖音。绝望地闭了闭眼。“要七个人的通行代码。” ie阴沉的目光转眼更加寒冽地射向另外五个人。 那五个人集体往后恐惧地颤抖，其中一个结结巴巴。“他没，没说假话，最复杂的一串代码在、在队长那里！队长不在这里……没办法试验……” “队长？就是网路上找到我们，和我们做交易的那个？” 简律辰要动，身边很快有人将他压制，两人焊住他的手臂。简律迅速翻身摆脱，两人只从他手臂上凶悍地带下了他的外套。 ie一步逼近，手心一翻就是一把特制的黑手枪，下一秒，沿着简律辰的心脏一路上移指到他的太阳穴，声音沙哑危险： “你想跑去哪里？就是她策划了这场交易，主张我们的人救她的朋友。那么，她人呢？” 简律辰的呼吸提起，被黑洞洞的枪口指住，头被逼着微微后仰，瞳孔微缩。最后，终于从唇边牵起一丝无奈，目光颓丧地往自己身上移： “该死……如果不是赶在今天过来，我们也不会毫无准备地就被袭击，海瑟薇也不会被人劫走。” …… ie顺着他的目光下移，看见他衬衫上一片斑驳的血迹。 一面的腰侧渗血比较严重，暗红染了一大片布料，。他急促地喘着气，面色苍白细汗频出，完全就是被人钳制的时候扯动到了伤口。 之前穿着西装外套进来，并不知道他里面的伤势有这么严重。ie神色骤变，算是知道了他刚到的时候，为什么衣服上就有血迹了。 “被谁袭击？” 听到这船上还有另外的势力，ie明显神经到眼角肌肉全都绷起了，一双锐利如刀的眸子更是淬寒。 “这个问题问的……”简律辰咬着牙吃力地笑，目光愤怒。“难道还有悬念吗？你们从谁手上夺得的晶卡？难道不是你们暴露了行迹，被她父亲的人一路跟踪到这里？！” 简律辰笃定到底的嫁祸口气一出，ie那一刹那还真懵逼了一秒。 第422章 茧 “看好他们！” 就在ie恶狠狠地瞪着简律辰，复而提起手里上膛的手枪，带着一对人冲出去了的时候。简律辰拷着双手被人一拳打翻在地，脸上一阵麻木的疼痛，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倒坐在地，嘴里啐了一口浓血。心里默默念着不要晚不要晚。 希望ie千万不要去地太晚！ …… 24小时内必须回到英国本土？ “你真是疯魔，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了！” 海瑟薇两分钟前还在挣扎，那两个扭压着她的人用力地压制她，好让劳伦斯能顺利地把针头送入海瑟薇的血管。但是海瑟薇挣扎得异常惊恐剧烈： “我不回去，不要回去！！……等等，等一下！听着，这个船上不止一块晶卡！我们换个交易内容！……我知道全部现成的晶卡在谁手里……你放了我！” 海瑟薇后面吼出来的话，最后才真正让浸在咫尺的劳伦斯停手。那提神醒脑的一句话甚至直接让他的身躯震了震，眼睛里缓发出豺狼虎豹般的希冀光芒：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海瑟薇用力避开着那微微颤抖的针尖，呼吸都变得喘息不匀称起来。表情足见她对这里面的东西，恐惧而避之不及。 劳伦斯知道自己吓坏她了。于是，他在她害怕到散大的瞳孔面前将那管针重新收起，手掌心端过海瑟薇的后颈，面抵面，鹰勾高鼻子碰着她的高鼻梁，声音慈爱延缓： “……它们在哪里？” 海瑟薇眼角余光朝着两侧望了望，眼底的冷光和狡黠在同一时刻爆发。猛然后仰，用头猛击了一下劳伦斯的头，劳伦斯一声痛叫，仰面几个趔趄。 海瑟薇两边的男人条件反射地往前扑去抓他，海瑟薇就像准备好似的，卡好了那个人毫无防备的时机,将两人顺着往前狠狠一推。 “噗通！” 劳伦斯三个人先后入水。说时迟那时快，这三个人更快地拔出了他们的防身手枪，从水里暴揭而起。 哪知岸上的海瑟薇不用他们指着，早就双手举起，指尖朝天了。 她的嘴角带着一丝零散的线条，眼神指向泳池入口，回答着劳伦斯先前的问题。“喏，就在那里。” 劳伦斯惊然侧手，发现户外的泳池边，突然涌入大量看起来宛如黑夜武装的陌生来者。 …… 仓库里，简律辰七个人被人排排坐一样地捆在了仓库后面平时晾制海鱼咸鱼干的铁架上。周围远远近近地，站着五个面无表情且根本看不见表情的紧身衣男人。 他们的嘴巴并没有给封住，这间里面装满了船舱干货的仓库，也不知道被他们以一种怎样的手段给控制了，似乎大声地喊，空旷得也不会有人听得见。 大概好好些分钟没有人讲话，但是仓库里并不是静悄悄。 船舱和观光通道都位于船底，只是在不同的分区。他们坐的底面隐隐有大海在拍打这百万吨船体的沉钝声音，像是一条湍急的地下河从脚下湍过。 简律辰时不时地动，一直随着船身摇摇晃晃，就像是浑身长了湿疹不舒服似的。 他身边一个吓得抖抖索索的人终于耐不住这数着分秒的寂静，头往这边靠了靠，用很低很低声音问： “你身上是有海瑟薇的代码的，是吗？” 晶卡的查核没有命令代码是没法完成验证的。简律辰的眼光稍稍往他这边一斜，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情况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从简律辰和ie的话里，他们知道劳伦斯也来了，还知道海瑟薇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她在劳伦斯手上。“海瑟薇呢，她……还活着吗？” 另外一个人沉重地问。 简律辰摇摇头。“不知道。” “我们……能逃出去吗？”第三个人更加绝望地问。 说的劳伦斯是不是真的来了，海瑟薇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他们不知道。简律辰手上实际上却也有海瑟薇的代码，却还暗示他们，告诉ie代码缺失……难道是用计想引开ie？但是现在看来，他身后根本一个帮手都没有跟，或者早就被ie干掉了，那么等ie回来发现只是空穴来风，被拷着手腕，绑着身体，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简律辰无声无息地继续挪着手指上微型小刀口在胶绳上的位置，调整着呼吸，渐渐寂静得越来越悠长。突然的一秒。“你们屏住呼吸的话，就能。” 问他的人只觉得身上的绳索一松。 紧接着，又听见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的声音，身边的年轻人便已经一只手脱出手铐桎梏，毫无前戏地暴掠而起。 “砰！” 第一个没有从变故中回过神来的雇佣兵遭遇了一记重重的左勾拳。也就是刚刚将简律辰打翻在地的那个。 很明显这一拳像是回敬。 很久之前从鱼小满那里知道原来膀子卸掉再安上也是不无不可的，任谁也想不到，简律辰更精益求精地将这个模式用到了手腕上…… 就在简律辰将痛得近乎麻木的手腕小心又精准地用完好那只手重新拧回的时候，另外四个反应迅猛的佣兵，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扑了上来。 果然，南霜说，在自己同伴发生意外的第一秒，人们的反应不是拔枪。 他们不拔，他就拔了。 简律辰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造型异常简单的手枪——快速地枪支零件重组，他绑在地上的时候可没闲着。 细长的枪管，黑洞洞地，毫不犹豫地对着扑过来的黑影—— “砰！”…… 正俯身在房间办公桌电脑前，拿笔在纸上边写边标记的狄庚霖猛然抬头。客房虚掩的，门被人用很猛烈的力气一脚踹开。 “小满？！” 鱼小满捂着脑袋昏昏沉沉地冲过来，一手撑在了桌上。狄庚霖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没事……被人莫名其妙敲昏了……”鱼小满使劲晃晃脑袋清醒，声音狐疑：“你怎么进来的！” “前台给的……你怎么了怎么会被人敲晕？” 简浔一个旋风出去还没到几分钟鱼小满就一个旋风闯进来，险些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狄庚霖差点没被吓死。 “钥匙没了。” 鱼小满站起来，捂着后脑勺钝钝作痛的地方，神情焦灼地略过狄庚霖要查看她后脑勺的动作，转而焦躁地在房间里柜子里窗帘后翻找起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那里大妈也晕了，b79的钥匙也不见了……你来的时候，房间里难道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既然狄庚霖不可能打晕她拿走钥匙，那一定还有人进过这间屋子！ “没有……我走的楼梯，过来得不快。” 狄庚霖闻言面色一变，很快的巡视了房间一圈，再次确定房间里没藏着人。“进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床上的东西都看起来没怎么动过，然后南霜的笔记、啊对，笔记本！” 笔记本可能不是如他和简浔猜测的那样是南霜没来得及关上，根本可能是别人也想要从里面获获取点东西…… 狄庚霖冲去窗户边拉开窗帘，看到窗户果然是拉开的。“跑了。” “他来找什么？” 鱼小满问，看向狄庚霖先前忙碌的办公桌，第一想法。“电脑里的资料？” 狄庚霖紧紧收拢眉心没说话，他觉得……不是。 在那之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南霜他们的打算。笔记本这时候可能只是一个居家旅行的必备工具，里面的信息，可能还不及一个手机里的某条短信十分之一重要。那么人家干嘛盯着这个转做什么？ 何况，真的感兴趣的话，时间仓皇之下，完全应该把它直接收包掳走。 狄庚霖于是也开始在房间翻找起来，不过他在翻找的，明显不是人。 “……不应该是资料。小满，我觉得寻思这群人做的事，经常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狄庚霖欲言又止，却已经身体力行地掀开床垫，拉下床头的蘑菇灯，够上去查看长条衣柜，蹲下去看鞋柜的最下面。 他心里回想着上次面对在弗里斯教堂的海瑟薇，他们连连受挫的寻找。“也许看起来是要拿走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们只是……要留下什么。” 狄庚霖最后的动作随着他剧变的脸色一起静止下来。 鱼小满满眼询问地跟过来，他无声地回过眼来望她，慢慢挪开身子，眼里的神情有些凝滞的寂静。 他身后床头柜冰箱，在一堆果啤和果汁后面。一个闪着绿光的黑色分裂炸弹的小匣子，计时器正在一秒一秒地闪着缩小的时间。 …… 巨大的爆炸声将泳池边的真皮沙发掀了个天，火光碎屑炸裂开来，像大风刮倒了一棵连根拔起的大树。枝叶四溅。 劳伦斯做梦也没有想到船上居然还真的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携带这么具有炸伤力的武器，应该是79式枪支的改良版，端端的一枪，就堪比小型火药筒！ 劳伦斯身边的人在连连掩护射击，然而这些经过改造的短程微型手枪，根本就和突然闯进来的这些个暴徒的狙击式枪无法抗衡相比。 “他们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可以！！”劳伦斯从闪着光的弹匣和弹道里面连连被人拖着闪退，“莉娅，你是不是诈我？！” 明明他的人已经全部控制了这边的监控室，没有一只苍蝇可以在他们可见的公共区域乱飞！那些被注射了药物被威胁的家伙，难道真的有不怕死的对监控做了手脚？ 劳伦斯的暴吼声被一旁观战的海瑟薇冷笑着回应：“不……父亲，这群人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只是您和st都擅长控制他人使自己在太阳下行走。” 而这群人，本来就是从黑暗中来的啊。 他最擅长的，从来就是在黑暗里藏匿，隐身，避开所有的灯光行走。当然，也包括他引以为傲的监控系统。 乱哄哄充满火光的甲板和船舱里面打斗枪响的声音不绝于耳。 现在，这一层的游客很少，子弹很多，海瑟薇站在所有子弹的环绕的夹层里，像被无形的气流裹成了一颗红色的茧。 第423章 食约 海瑟薇像是个风眼，又像是一切风暴漩涡的中心。 子弹从肌肤两侧擦过去，但是没有流弹伤到她，当节节败退的劳伦斯意识到对方根本就是来抢海瑟薇的时候，劳伦斯愤怒了。 海瑟薇似乎在缓慢地朝着那群暴徒那边移动，“海瑟薇！” 他怒吼，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扑向海瑟薇，海瑟薇想躲，两人一同倒在地上。海瑟薇并不客气了，手脚牙齿全部朝着劳伦斯招呼过去。 劳伦斯却比她更狡猾，鹰爪般的手狠狠抓牢她，让她挡住所有别人欲要送往他身上的子弹，随即，他在地抵在她腰上的枪口让海瑟薇放弃了挣扎。 “谁再动我就结束了她！谁也别想要代码！！！” 劳伦斯猛然大喊，穿舱外于是短暂的胶着。两边的枪口相向，ie那边的人住了手，匪类的头子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盯住他。 “哈哈哈哈……” 劳伦斯放声大笑，知道自己抓住了这场枪战中最关键的命门。 他狠狠掐着海瑟薇的脖子，手臂上还留着海瑟薇尖锐的牙齿印。他发狠似地低声吼：“你再咬啊？啊，你再跑啊！” 海瑟薇的喉软管瞬间被捏得闭合，呼吸艰涩。 她侧着眼望着双目灼灼的ie，又正正对上劳伦斯狠绝阴沉的铁灰眼睛。双方的对峙实力悬殊，她懂，劳伦斯也懂。 他再次用力，一手控制着海瑟薇在原地僵持，一手再次隐藏在海瑟薇的身后，悄悄再次摸出自己怀里的针管。 最后，声音很低很低地落在海瑟薇耳畔，低吼着威胁： “我不管是不是你引过来的……我先撤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摆脱他们，24小时内自己滚回英国来找我！” …… 他的针管就要扎入海瑟薇的后颈。 那一瞬间，海瑟薇突然尖叫一声，不怕死地挣开避过针管，反手飞速地越过后脑勺，金色的头发一瞬间在夜风中散开狂舞： “你做梦！！！” 下一秒，海瑟薇手上多了一把细窄雪亮的匕首。 “你……” 些许发丝被直接削断，像是金色的丝线断在了空气里。任谁都没有想到，海瑟薇用来挽头发的东西，不是发簪，居然是一把……刀。 两手心紧紧握住，匕首尖并没有对着劳伦斯，却是直指自己当胸口。“你想要再次控制我的人生吗？” 在劳伦斯来不及回神的惊异里，海瑟薇的寒笑在布满着硝火味道的空气里，像是残留在地上的水渍，带着消失殆尽的决绝，一字一顿。“死也不要。” 未等劳伦斯做出任何反应，话音落，匕首尽没。 …… 谁也不能威胁她，谁也休想。 “莉娅！！！——” 劳伦斯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此刻反而紧绷寂静的甲板上，他海瑟薇胸口正中心正汹涌沁出鲜红液体的匕首吞没处，拿着手枪的手竟然猛地颤抖，针管应声落地。 ie那边的人皆是瞬间的目瞪口呆。 “你真的觉得自己逼不死我吗？父亲。” 海瑟薇此刻居然笑了，虽然笑得很难看。她胸口旗袍上淡雅的紫荆花正在以一个迅猛的速度被染红，殷红颜色，动脉血。 “我怕的不是死，而是怕你收回你一辈子都不想施舍给我的自由……你想再次剥夺吗？去找耶稣要吧。” 海瑟薇手里握着那把将她的手染得满是鲜红沟壑的匕首，突然转向ie的方向： “抱歉先生们，只能食约了——” 声音用得太大力，胸腔充血已经将她的后半截话淹没，她发出咯血的声音，眼瞳趋于空洞地，失去所有的光芒，缓缓倒下。 噗通，哗啦啦的水花溅起又落下。 泳池的里的人坠入沉底。 碧蓝透明的池水里，鲜红的藤蔓顺着旗袍扶摇攀藤而上，迅速染红了一方水体。 那里曾经是和海瑟薇的眸子一样的颜色，现在，就这么突如其来地终结在她代表性的，轰轰烈烈又孤绝的红色里了。 在谁也没想到的一个节口。 每个人都清晰地听见，一个女人，被自己的父亲，用“自由”两个字被逼向了决绝的死亡。 “**.” 明明一切都已经接手到擒来的ie，居然就这么亲眼看着，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晶卡代码的人，自尽死在了眼前。 好了，这下，谁都再也不会拥有世界上，那隐形的财富了。 …… 狄庚霖的心脏在狂跳不已。 “这里、这里不止一个。”他慢慢将所有的啤酒饮料挪开，能看到一个完整的炸弹匣了，在上面的左下角。那里有一排不显眼的数字编号。13。 不确定这个炸弹是不是最后一个，但它一定不是第一个。 “这艘船上，至少还有十二个。” 狄庚霖霍然起身，“这是分裂炸弹，威力很大，模拟的是裂变引爆。在中东地区外派的医护同事一定给我提到过这个……战乱地区用得最先进的一种。” “……那怎么办。” 震惊了半天鱼小满最后也只僵硬地问了一句毫无用处的话，没见过这阵仗，她已经吓得一脸惨白了。“时间到了就会引爆吗？” “还可以提前。引爆好像是通过什么电磁脉冲……” 狄庚霖极力回忆，然而纷杂的大脑面对危机的时候，紊乱的信息流简直就像是水里毫无章法乱窜的鱼，两人面面相觑。 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吗？船上有这么多人的人…… 狄庚霖抖着手飞快地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简浔。手机拨号却半天没有反应，他拿下来一看，无信号。 要么就是距离信号塔太远，要么就是，船上有屏蔽信号的东西启动了——可能是防止有人看见了之后联系当地海警狄庚霖面色难堪地望向那个高功能的炸弹。“要快点告诉南霜他们！” 现在联系不上任何人，必须亲自找到南霜。 “可南霜在哪？” 狄庚霖眼睛迅速缩了缩，“我知道。” 笔记本塞到鱼小满手上，他把手上未完成的工作交给鱼小满。 “小满，我现在去找南霜解决这个问题，你把剩下的路尽快找完！然后……可我们怎么保持联络？” “用这个。”鱼小满看一眼电脑屏幕上好像就明白了，这种构造图对一般人和对她来说，难度是不一样的。她拔下耳朵上作为一名服务生的佩戴的耳机递给狄庚霖： “你先戴着这个，我等会再找一枚。我记得以前在美国考试的时候，校园信号屏蔽器的波段是900往上走的，但是短距离传呼机的频率是150往上走，低频信号干扰不到，所以船上的传呼耳麦应该能正常工作……把频率调整一下，建一个我们两个人联系的频段，我来告诉你们实时路况，随时联系！” “那你呢？” “我也跑啊，他们应该在出口处准备了离开的海上工具了，南霜解决的了炸弹，我们到时候那里汇合。” …… 整个明月号笼罩在一股微妙的状态中，船底的游客还没上来，数百万吨的邮轮上方依然偏于寂静。 月亮从东边跟着夜间趋于潮汐动荡的海水浮涨升起，海水起了波澜，拍打这船舷吃水的钢板，面对并不平静的夜晚，游客们还浑然不觉。 空气有些潮湿的锈迹，连接着船尾的一条狭窄的员工用道内，灯光莫名坏掉了，南霜嘴里咬着应急的手电，手里焦急地重启着通讯器。 就在前面的某一个时刻，通讯器突然中断，和其他人突然失联了，她琢磨着是不是这边的舱体太厚遮挡的信号，于是想要加快摸清路线的进程。 然而空旷的通道内声音回响非常空旷寂静，黑暗之中猝不及防拉起枪栓的声音让她浑然一惊，第一条件下，吐掉了手电往地上就近一滚！ “嘭！” 子弹空旷的声音从不同的几个地方传来回音，南霜没来得及分辨袭击者方位来自哪里，黑暗中突然就窜出两个黑色的影子，手里的手枪上，发射出两道很亮的照射光线，寻觅南霜在黑暗中的踪迹。 “嘭！” 南霜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女人，第一时间反过来抓住这个瞬间朝着两人开枪。 枪口上火光一闪，下一刻，却是传来子弹打在了钢筋墙壁上的钝击声，子弹穿过那两个人的身体打在了墙壁上。 3d虚拟成像，幌子！ 南霜浑然一惊，手枪开火也暴露了她的位置，再快的动作也躲闪不及。南霜大腿剧烈的一疼，灼热暴烈的子弹，瞬间嵌入了她的腿间肌肉。 南霜一声痛哼，跌倒在地，靠着墙角她凭着第二次的射击声音回敬了那个伤她的人，“嘣”地一声，枪子没入人体的声音，一切只在毫厘分秒之间，南霜的射击精度却明显严谨。 黑暗中有个对手倒在了地上，绝杀。 腿上很快传来火辣辣的麻木和灼伤的疼痛，危机四溢的当口南霜试着迅速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伤到了大腿肌腱，这条腿已经完全发不了力。 第二个偷袭者却又明显聪明了很多，在第一个失败后并没有妄然开枪，黑暗出了给对手带来极大的不便之外还给自己带来极大的不便，但他知道南霜的大概方位。 只有一支散落的手电在地上滚来滚去还未静止，短短几秒，在人的眼睛能完全暗适应之前，他必须结果掉眼前的这个女人。 男双出于劣势，她的方位锁定没有对方准确，打开手枪上的照射灯无疑是率先将自己变成一直精准的靶子。 依然只是电光火石的时间，眼前雪亮的刀光一闪，危机已经近在眼前—— 啪！！ 又是一声钝物击中的声音，南霜身上突然一重，伴随着“哐当”一声重金属管落地的声音，手里举着刀的偷袭者倒在了南霜身上。 地面传来皮鞋的声音，那支摇晃的小手电被人捡了起来，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南霜很快打开手枪上的灯反照，看见高大的狄庚霖莫名出现在这里拿着那只手电，抹了一把额头上涔涔的汗朝她感慨： “呼——还好没来晚，这么多年做手术，眼神没白练……上次被你就，终于也轮到我帅一把了。” 第424章 别死了快起来 简浔的内心一直在强烈地不安。 “……用代码引ie和劳伦斯正面冲突，毁掉第一份晶卡和……” 南霜那份行动计划报告上，最后一句话之说了半截。 其实看了那个之后没过好久，简浔似乎就本能地看出了那个计划里面，最重要的东西。 似乎……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是海瑟薇，而是……那份明显作恶多端，但是却不能会掉的晶卡。 他这好像才想通为什么他们不会掉那个晶卡的真正原因—— 那个东西的双向价值和威胁通通存在。在新的破解或者防护程序诞生之前，似乎对于南霜这边，那个东西也至关重要。 所以这个计划里会有复制晶卡的这一个环节。 明面上会毁掉世界上独此一份的晶卡1让所有觊觎的人死心，实际上，却保留了一份晶卡2。 可实际上，单单毁掉晶卡并不足以让人彻底死心。 因为还有晶卡的缔造者海瑟薇存在。 所以，这个计划根本就不是针对保护海瑟薇而来……他们最后要留下的，是晶卡！？ 所以…… 除了毁掉晶卡，还需要毁掉……海瑟薇。 …… 那就是他第一时间冲出来的原因了，只是他气喘吁吁冲到甲板，却只赶上了战后凌乱的现场。 被子弹撕裂的木屑四下散落在光滑的pvc地胶上，泳池旁边取饮料的饮品机上也被洞穿了黑窟窿，旁边连成排的长椅倒下，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未散的火硝味…… 玻璃碎屑上粘着葡萄酒还是鲜血的颜色，在月下泛着暗红色的冰冷的色泽。 很明显，这里确实发生过他们猜测的恶斗。 谁赢谁输亦或者转移了战场他并不知道……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简浔的目光最后聚焦在了那汪稀释了血色的蓝色池水里。看清楚池底的人的时候，他的身体狠狠颤了颤，心也跟着突突抛起，剧烈地一滞，像是被人猛然夺去了呼吸。 一片寂静的甲板上，碧蓝色的池水在月下寂静得晃动。 水底一抹红色的影子像是一滩血迹印在池底，那个身体，当胸插着一把销钉一样的匕首，静忽将她钉在池底。 …… 金色的海藻在水里轻柔地四散漂浮，稀薄的月光下，海瑟薇的脸从层层波纹里透过水的镜面，模糊而并不真切。 简浔那刻看清的时候，确切是身体像被什么禁锢地滞住了。 呼吸不记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不记得自己那样停着一动不动过了几秒，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凌乱急速的脚步声，才行动迟缓地回头。 然后就看见简律辰飞快地大步走过来，一脸见了鬼的样子地悚然碰上他，“简浔？！” 他没有回答。脑子仍旧是一片空白，木木地杵在那里，眼睛当时再度愣愣望向池底。 再然后，简律辰看见他没回答，也没工夫理会了。 简浔就看见他小叔马不停蹄地快步越过他，三两步飞快地下到池底的水洗彩石上，蹚着水，伸手一捞，猛地将池底的沉尸的海瑟薇拉拽出水面。 再三两下，把尸体扔到泳池边。 蹲下身试了试颈间脉搏，便二话不说一手握住那把正正插在海瑟薇胸口的匕首，将其一口气倒拔出来，行云流水。“叮咚”一声，扔在脚边。 “好了，别死了快起来。” …… 血又飙了一截。 画面看起来很生猛，简浔莫名想起某个叫做满《还珠格格》里面一个叫做紫薇的女人胸口插着一把刀被人倒拔而出的场景。 身是血的海瑟薇于是诈尸般地闻声而动，睁开眼睛。直挺挺在他面前，毫不含糊坐了起来，长长吐了一口气。 “憋死我了——” 而她坐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吐气再长长深吸了一口气，一把从自个领口里伸手进去捞出来一个血淋淋的橡皮袋开始抱怨： “妈蛋的好挤好挤好挤……什么中国古戏法，太要技术含量了简直，这不是难为人么？这玩意儿是谁发明的非得放沟里啊？！一刀插上去，刺偏了要切乳不说，老娘我胸大根本不够位置放啊！！！” 简浔瞠目结舌，下意识望向地面那个被丢到一边的窄匕首—— 刀头短进去了一截……伸，伸缩的。 …… 南霜像是看鬼一样地看着狄庚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你可就死了。”狄庚霖快步走过来，蹲下来查看南霜的伤口。 子弹嵌进去了，血很多，应该伤到了腿动脉，情况不妙，狄庚霖飞快地把南霜的袖子撕了一块下来，给她包扎暂时止血，动作干净利落。“暂时不要动了，要赶紧止血。快上来，我背你。” “等等，我后面还有……还有，你怎么……” “好了好了别问了，你们的计划报告我看过，你走的这条路有问题！” 狄庚霖把她手里的通讯器拿过来，发现通讯已经断了之后，愤懑地扔开。然后将她拉了一把扛在背上。“船上有炸弹……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南霜闻言震惊：“炸弹？！” “嗯，好像是分裂炸弹，我没看错的话，里面有个黑色的齿轮装置，还有编号……” “中东那边的！”南霜大惊，很快肯定了他的想法，那种模拟微型核裂变的炸弹威力她不可能不耳闻不知道，ie！ “有几个？”南霜急急地问。 “反正足够炸掉炸掉这搜邮轮了……” 南霜这回差点从他背上直接跳下，脸色煞白。“不行！我必须通知简先生和其他队……” “怎么通知？你通讯器都失联了。这艘船和信号塔之间的信号被切断了，想通知塔台报警都没办法。别乱动了女侦探，你的腿快废了，要紧急救治！” 狄庚霖用力将她重新按回了背上，一边皱眉，火急地通知着此刻应该还在邮轮肚子里规划新路径的鱼小满： “小满，南霜她们组的通讯都断了，快想办法联系简浔！他应该已经找到简律辰了，告诉他们，这船上有炸弹。” 发现电脑上的那些阻碍者并非固定不动的，这给她的道路梳理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知道了。”通讯器这边的鱼小满额上滴下豆大的汗，只能抱着捋到一半的笔记本就往外冲。 几分钟后，里出现了一个女暴徒。 面对着浑如一座电气宫殿的供电线路和开关，电气执勤维修部的部长被她一脚将脸凶神恶煞地踩在地上：“快说，电路总开关在哪，总开关！” …… 海面上，一颗犹如熟透的果实的，从各处玻璃窗舷透出白光邮轮突然全熄，整个犹如断电的灯泡，陡然黑灭。 不过只灭了短短几秒，就重新亮起。 所有人都只觉的身边的灯光闪灭了一下，便再无其他。只有简浔身上的手机上，在那几秒的时间里，多了一条短信登录。 炸弹引爆是不用外界电源的，可是信号屏蔽装置需要。 短短几秒，足够鱼小满的手机信息发送出去了。 夜色泥泞。 正跟着简律辰海瑟薇还有一干人后面，在露天船侧的一个楼层铁架上快步跑动的简浔停下脚步。 逃路已经逃了一半，却因为愁着和狄庚霖失去联系而迷路，从而遇到一些来路不明的人的攻击的队伍里，简浔边手上拿着枪守尾，边迅速点开消息。 “叔！” “怎么了？”简律辰没回头，在失联所有人的状况下，也正艰难地带领众人，探看前面的路况。 “那个，我和你换个位置，我知道安全的离开路线了，我来带路。” 简浔追了上来，忽然默不作声地把简律侧的母通讯器取下来，将通讯的调频调低了一段，递还给简律辰。 再把自己还留在口袋里的游轮工作人员用的通讯耳机也捞了出来，调到了鱼小满指定的低频频道。 简律辰戴上，果然，再次听见了里面传来嘈杂的，其他队员不断惊慌的“收到请回答，over”的询问测试声。 “通讯正常，大家不要惊慌。” 简律辰开口，眼神冷冽，深深看了眼简浔，从头到尾没有时间问他怎么会诡异地出现在这里，而简浔路上好几次遇上他的目光，都欲言又止。 现在同样不是问的时候。 他于是没开口，直接和简浔交换了位置，朝着队伍后面走去，让简浔领队。 “等一下，叔。” 简律辰回头，看见简浔又立在原地，声音还是有些期艾，口气凝滞：“还有……邮轮上，有炸弹。” …… 海瑟薇和简律辰几乎同时望了对方一眼。 海瑟薇作为关键事件因由的当事人，刹那间惊得险些晕厥，只有简律辰在一片始料不及的震惊中问： “定时炸弹？” “嗯。” “还有多久？” “九点十分。二十分钟不到了，应该就是船底的游客们全部各自正常地回到海上舱体的时候。炸弹应该是点状分布的……足够炸毁每一层。” 在水中本来憋气太久，体力还未完全恢复的海瑟薇闻言，脚下一个踉跄。那双尤自还带着淡淡血丝的眼里布满了惶寒和震惊。 这次不是演的的了，因为她的身体和声音都在发抖。涉及到牵连，她就不能像和她父亲和ie那样演戏周旋一样没心没肺游刃有余的淡定了。 她不知所措地望向简律辰： “船上有三百多的乘客……加上工作人员，至少有四百多人！” …… 都不用想干这种事情的人是谁，毕竟地位敏感的劳伦斯还没这胆子。可是ie……穷凶恶极的人就是穷凶恶极。走到哪干完一件事，走了都一定要一把火毁尸灭迹。 那一时刻，简律辰脑子千丝万缕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分析和对策。 第一个直觉：ie失去了晶卡和海瑟薇，会狂暴而危险，他们必须马上离开。 第二个念头：四百多条非亲非故，但是无仇无恨的人命，拆弹小组没可能。不能走！ 第三个分析：ie放的炸弹，那么一定有让他自己安全离开的办法，会是什么？小艇？直升机？ 计划远程飞航的话，直升机。 第四个心里迅速理出的对策：控制游客集中，毁掉ie的直升机，让他也走不成，他不可能让自己也炸死……危机解除。 正解。 …… 思路理清楚，简律辰正要说话，天空上突然传来一阵机翼鼓动，扇叶转动的马达声，渐渐的，越来越密集。 他们一干人从船侧的小铁道上齐齐抬头，却见月色轮廓下，最顶层的甲板上已经刮起了大风，地面甲板上，密集的枪支火点像是星火一样响彻顶层，朝着钢板射击。 一架直升机已经斜着飞离甲板，像之月下的飞鸟，鼓着巨大的机翼，收起滑轮。 海瑟薇隐隐听见劳伦斯的从半空里传来的狂笑。 “感谢你们的交通工具了佣兵们，既然什么都没剩下，我就先走了。我的账我记着了，我们后会有期，bye——” 第425章 实力坑队友 “你父亲坐他们的直升机走了！” 简浔望着消失在黑夜里的直升机惊喜地出声。“ie走不了了，那船上应该安全了，我们快走！” 他回过脸去看海瑟薇，看见海瑟薇被风吹得眯起眼，只是不再是平时恶作剧的狡黠模样，而是真的被那股风吹得睁不开眼。 微弱的月芒在她脸上绽开，铺上一层蒙蒙的像蜡一样的光。 有一条闪闪发亮若隐若现的轨迹，顺着她的眼角蜿蜒而下。 那架再次远远飞上几百英尺高空的黑色直升机从她眼底彻底消失，他们彼此之间化成了两粒小黑点，相互远离。 说不清那一刻的感觉是终于流放的自由，还是一种熟悉的丢弃。 夜色中，海面远处隐隐有孤萤般的灯光在闪烁。 …… 现在，只要所有人都避开船上的危险人员抵达他们约定的出口，离开这艘船，一切就结束了。 鱼小满倚靠在酒厅吧台取酒的条形吧台后，敛着眉一手托着笔记本，一手将最后的一段路径完全规划出来。 她的身边一列缅甸木排列的高级酒架，上面按照年份和类别陈列着法国十大名酒庄的特色红酒，有着淡淡的鸡尾酒柠檬香。 只是这这一层和别的楼层一样，暂时空落落的。 游客们还站在传递特制的玻璃栈道上欣赏着绮丽的海洋风光，她现在穿着船上工作人员的衣服，看见她的人，顶多以为这是个偷懒的工作人员。 何况她已经和站在吧台后面的调酒小哥打过招呼了，待在这里，要比满船地被船上那些电力部招去的保安到处追方便得多…… 唯一付出的代价，就是她要帮人家在这里站两分钟的台，让人家抽个空去和女朋友亲热一下。 鱼小满看时候离开了，便一手按上耳机，一手即将合上电脑了。一枚印着尤利西斯·s·格兰特的浅色纸币突然落在花岗岩的吧台石面上： “brandy（白兰地），vsop.” 一张小费后面，透着浓浓的伦敦腔的低沉男音传了过来。 鱼小满抬头，在看清她眼前陌生男人的同时，神情蓦然僵硬。 因为她的目光不经意越过眼前的陌生男人的瞬间，还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男人背后走过去的一行人中，被似有若无簇拥的st. …… “嘶——” “南霜，南霜！！” 与此同时，耳机里传来尖锐的东西在铁皮上滑过的嘈杂以及狄庚霖的惊叫声，像是几吨重的鱼食投入海底，迅速引起了一片无法平息的海底骚动。 枪声，呼喊声杂乱地从耳机里传来，南霜明显出了状况，狄庚霖在耳机里吼： “小满！喂你行不行了鱼小满！你指的路……道上全是人！南霜——” 滋滋的电流和械斗声从那边传来，鱼小满神经像被轰了一炮，入耳只能听见狄庚霖断断续续的吼叫和“砰砰”的子弹了。 …… “我的白兰地呢。” 那边st已经在空荡荡的酒厅中央沙发上坐下了，久违的声音和习惯性的动作依旧没变，拿出干净的帕子将面前光洁如镜的玻璃再度擦拭了一番，慢条斯理。“游戏都开始了，怎么能酒还没备好。” “快点。”眼前的男人敲着吧台沉声催。 鱼小满像从雷劈中回神，迅速低下头。心里却仍然停留在一阵旱天雷的霹雳状态中。 st？！ 飞速低下头的一瞬间，鱼小满这下更加惊惶地看到，电脑屏幕上的监控里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原本十分冷清只有工作人员在这里面穿梭来去的某些监控通道里，突然蹿出了一堆，两堆，三堆的好几路人！ 那些人她根本没办法辨析清楚是些什么人，是不是一伙儿的…… 只是其中一个画面里，首当其冲的那个手持粗口径的狙击步枪，一手掌心攥着什么，正遇神杀佛满脸煞气地往外走的强壮男人，成功且毫无例外地引起了鱼小满的格外注意。 那是，那是…… 鱼小满眼角抖了抖，加之眼前耳边的景象，声音一刺激，她忽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 “哐当！” 一面平底锅被狄庚霖抄起来猛地向前砸去，厨房里装着各种新鲜食材的架子在视线里矗立格挡，很好地让他们的逃跑得以片刻地迂回躲避。 不得不说狄庚霖的投掷还是很准的，挖完瓢盆砸出去，也命中了一个两个人，但那是人家刚刚跟着闯进来的时候。食盒也全部打翻了，养在大水箱里的鱼受到强烈的惊动翻腾出来，在地上滑不溜秋地蹦跶。 玻璃水箱裂了，水从里面淅淅沥沥的漏出来，渐渐裂缝越扩越大。 这是个已经下班的中式后厨，南霜进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爆了这里面的灯，所以磕磕绊绊的不止对方。 但是当对方在黑夜里掏出一把把改装后威力十足的ppk的时候，锅碗瓢盆这种随手就拿的应对也不大顶用了，南霜而今手臂也被人打伤了，提不起枪，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蓄谋已久。 狄庚霖情急之下已经宛然变成了一个斗士，枪与枪的对决他怎么能还提着菜刀呢？ “不能怂了！” 狄庚霖意识到这比上次她遇见的那批人的情况还要危急，上次他有着防弹的海瑟薇护体，这次他们两人都是大好的活靶子。不是逃生，就是你死我亡。 “给我！” 就在狄庚霖一手掳过南霜手里火力也不小92，眼神如钉，目光如炬地和对方枪口对枪口，予以毫不留情的反击的时候，南霜在机膛滑动到一半，蓦然卡壳的时候，终于艰难地制止出声： “等、这枪需要需要指纹验证……”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狄庚霖闷哼一声仰面倒下。 黑暗里一个烧油的大锅再次飞了出去，后厨白瓷砖墙面镶嵌着“安全出口”的绿光牌子边，裂开了一条缝。 南霜惊声：“狄先……！” “快走快走！没死……擦，你们真是一个个的实力坑队友……” 地上的狄庚霖翻身将她的嘴巴捂住，朝着那条缝隙猛地拽着搀着拖着爬，南霜好像摸到他身上有濡湿的不明液体。他受伤了！ 南霜还想再抽出身上备用的唇膏手枪，掌心迷你手枪给他，狄庚霖却将她最后推了一把。 头顶上的子弹呼啸而过，铝皮太台上的玻璃罐哗啦啦地破裂。 而狄庚霖已经爬起来，动作很大地和她分开朝着另外一个不同的方向滚了过去，成功地将一瞬间的枪声吸引了过去。 “快走，那扇后门通往船尾尾舱，我挡一会儿！” 狄庚霖的声音很低很急地传来，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一瞬间南霜接着微弱的绿光，看着狄庚霖的眸子，在夜里特别特别……亮！ “你……” “医生的夜里的视力都很好的，比你们更好。” 狄庚霖仿佛朝她宽慰地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和平时哄漂亮的女人开心没什么不同，他再次超过一个平底锅……“快走！” 那条亮光的缝隙忽而被拉大，南霜一瞬间心情复杂地钻出了那扇后厨的小门，随之便听见门栓里面传来一声“咔嚓”的闷响。 门从里面被锁死了，狄庚霖决绝的声音透过铁皮的门朝南霜传过来：“你也锁死。” 南霜心头一惊，恍然间突然知道了狄庚霖的的想法了—— “不，不！！狄先生！！——” 南霜声嘶力竭，疯狂地拧着门把手，使劲拍打着那扇将安全和危险隔绝成两个世界的厚重的铁门。 ——这里已经离他们回合的船尾舱不远了。 狄庚霖唯一能为她或者说海瑟薇逃生多做一点的事情，就是自己将那些人引开，让靠近他们的危险，止步于这个后厨船舱了。 …… 黑暗里的狄庚霖垂下眼帘，摸着从自己肋骨侧擦过去还渗着血的子弹伤口，忽而像做好了什么决定。 追击进来的，带着红外线扫描眼镜的追击者们托着枪一边射击一边靠近目标。 他们有红外镜，瞄准的时候，根本不用和人拼夜间视力。 狄庚霖其实看见了。 所以另外一件事，狄庚霖在摸着擦着自己肋骨过去的那颗子弹伤口的时候，也想明白了。反手点煤气这种事情也还是算了……再说他身上也没打火机…… “停手吧，我投降。” 烹饪的厨台上和抽油烟机相连的那一排照明灯突然亮起，狄庚霖从零星的枪声里举手起身。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他们的枪口准星里。 “你们不是要杀我……那么，你们又是谁的人？” …… 酒厅里，西装革履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将那杯白兰地用纸巾隔着，端下来放在他的主子面前。 白兰地应该是冰镇过，磨砂的方口玻璃盏上还透着冰冰凉。 他想着本来应该提醒一下刚才那个神游物外的女侍应生换个有格调的点的杯子，但是对方神情就像是从海里泡了十几天被捞起来的一样，无神木愣得像是僵尸。 递给他酒，连托盘都是他自己拿的。 st很满意自己的手下做事情的时候，永远记得保持住他的格调和洁癖的风格。他们的小心翼翼让他觉得自己行事一尘不染。 “今天船上可真热闹，这么多熟人。” st拾起那杯酒，慢条斯理地递到唇边，一想到这令人愉悦的重逢，便仰起脖子，快意地将杯里浓醇的液体一饮而尽。 “噗——” 半秒后st将嘴里的液体狂喷而出，整个人差点揭竿而起，连带着神情都无比的暴动： “这是什么鬼东西！该死的，谁他妈给我倒的雪碧？！！” …… 一行人齐刷刷望向端酒过来的人，而后又随着他的目光齐刷刷望向方才的酒柜吧台。 只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从前厅的另一个门那边慢悠悠进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手里拿着湿巾正擦着嘴上的口红，朝着吧台的岗位走回过去。 第426章 这就结束了？ “是南霜！” 简律辰在船尾的外层侧板上发现了从侧舷梯上滚下来的南霜。 船尾连接着密闭舱和螺旋，温度比较高。南霜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跨过从里层板到外层板之间的那个很陡很窄的舷梯。 越过那里的时候，热气熏得她头晕，她掉落在了两者之间的肋板上，昏迷不醒。 “海瑟薇，你给简浔注射一下。” 简律辰把同样陷入昏迷的简浔从背上转移下来交到海瑟薇手上，迅速地从身上摸出了一支注射器。 他从ie那个生鲜仓库里逃出来之后就立刻换了一身行头，现在的简律辰真的宛如一个行动小队长指挥官了，漆墨的防弹紧身背心作战长靴，腰间的硬质皮囊中的枪和短刃随时准备抽出。 他现在身上肯定挂满了各种特工电影里所有好使的小东西，什么电击手套分子拉力绳……海瑟薇接过来，看到拇指大小的试剂瓶里的液体第一感觉是：“好像生物病毒，你没捡错药瓶？” 简浔这个领路人出了问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了问题，但是信誓旦旦一路往前带路的他却被突然横出来的黑手给黑了。 除了简浔，他后边几乎没一个是身手能用的…… 简浔手上没枪，和那几个人缠斗着缠斗着对方最后就拔了枪，明显的是活捉不行就要动手。 他的小叔简律辰还没来得及冲上前来展露他那速成的身手，简浔就被人一棍子撂晕了…… “那不是生物病毒，就是一些苯甲酸按和牛磺酸之类的混合药剂……” 队里根本每个能用的人，海瑟薇也受伤了，这让简律辰很焦急，简浔那么抗击打，说不定只是以一敌多暂时脱力了。 简律辰和其他人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从下面拉上来。 因为周围没有可以攀附下去的东西，是花了三个人搭成人梯才艰难地够下去。 已经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很近了，海瑟薇几个人早就到了船底舱，将舱里面的水上交通工具全部找了出来挪到滑道上。 “我们……离开……就靠这个？” 海瑟薇站在舱板上，明显不信任地望着眼前这几个堪称迷你的……水上摩托艇。 这都不知道出海多少公里了，如果简律辰告诉她她们就靠这个油量都不知道够不够跑出三百海里的东西飞渡回岸边的话，她一定当场给他跪下。 简律辰点点头。 海瑟薇果真噗通一声给跪下了：“你、你确定？大老板……” 求不闹，求严肃，求正经啊！！！ 一场兵荒马乱，兵疲马惫的危险行动，好不容易快要接近深藏功与名的尾声，怎么着，她以为船底也得藏着一架无比拉风，备用炮般的直升机来着啊，怎么居然还是……摩托艇！ 说好的场面人……的呢？ “距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没赶来的人，我们不能等了。” 不理会海瑟薇那一脸“我要自尽让我跪”的表情，简律辰皱眉掐着手腕上的时间瞟了一眼，神情严肃且精简地划分了每两人一个单位的摩托艇分组。海瑟薇终于忍不住又拉住他： “不等了？！！” 她是焦急的，她希望来了多少人，就一起回去多少人。 哪怕这些人素不相识，哪怕他们签下命契的时候好坏不分，目的各不相同。 简律辰沉默，眉头深皱地把昏迷不醒的南霜背到背上，“不等了，我们只有四分钟的时间赶到那艘船上了。” 他一手背着南霜率先朝前走去，一把拉开和海平面连接的最后一道舱门，猛烈的海风带着海洋特有的咸湿味道大量灌进来，众人都被海风一瞬间吹得身体斜了斜。 这下终于看清了。 动荡宛如风中布绸的海面上，远远的，有一座幽灵一样的海上城堡在漂浮闪烁。 …… 这就结束了？ 海面很重的水汽混合着风迎面扑来，摩托艇在水面上飞速地滑移，海瑟薇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离他们的那艘“明月号”，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非常虚妄的空洞和不安。 好像……好像落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简浔也晕了，南霜也晕了，整个队伍里知道鱼小满和狄庚霖也在船上的人……目前都陷入了乌云蔽月一般的断片里。 …… 海瑟薇她们在侧舷上最开始看到的那个海上萤火一样的灯光，原来，居然是一艘小型游轮！ 说它小可能有失偏颇，因为在这是把它拿来和他们身身后这艘几百万吨重国际性的邮轮对比的时候。 但是作为一个个人游轮，它的规模和装潢，以及整个游轮上面散发出来的那种霸气贵气艺术气等等各种强烈的气，绝对可以睥睨天下，足以傲视群雄了。 那艘游轮就在距离他们近公里的地方，看起来有点静静停泊的意思，可能行驶速度已经放得很换很慢，像在等他们似的。 而按照简律辰目前的领导方向，他们似乎是要驶到那艘游轮上去。 海洋上鲜少有个人名义的游轮还能拥有资格自由出入海关的，那种人不是和官方组织有挂钩就是拥有着绝对的组织名义。 但是就目前他们看见那艘游轮的行驶方向来说，和他们身后的明月号相对而行，那艘船正好是从海关的方向回来。 “你什么时候买了这样一艘很容易遭受海盗惦记的移动矿藏？” 当一行人终于从正常的上船甲板处被人放下缆绳拉到游轮边，海瑟薇望着眼前富丽堂皇得像是黑夜明珠般的豪华建筑，瞠目结舌。 这这这…… 这是什么样的土豪才能有的配备啊！ 海瑟薇虽然是个名义上的穷狗，但不是一个不识货的家伙…… 这艘船就船体外面的地板，用的都是高级的缅甸硬木，一层一层抛光得堪比蚌壳里的珍珠，还有船上那些透着浓浓一股苏黎世的风格的彩色舷窗——挂在那些宛如翅膀骨翼般的轻合金钢骨架上，都不是嵌在墙体！为了提高强度这些势必要专门定制，那又是一笔可观的钱财。 还有这艘游轮上的门……只是个门把手啊喂，有必要真的每个门上都动用真的莫桑钻和烤瓷材料，来还原那充满艺术气息的维也纳风格吗？？ 第一鉴定，超豪华商务休闲版的大型私人游轮。 整艘游轮似乎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浓骚浓骚的“我是土豪快来抢我”遮阳的华贵又逼格的气息。 华美，高端，霸气。和那边的“明月号”，从质的追求上来说，又是不可同日而语。 …… “这不是我的。” 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海水，简律辰从摩托艇上下来上岸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接过船上侍从递过来的大干巾，将浑身湿透的南霜包裹而进，朝着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装的来人：“她受伤了，穆子煜呢？” “先生在会客，发生什么事了，夫人怎么……” 接话的是个管家一类的人。 望着简律辰怀里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女人，明显一眼认出，他的脸上布满了震惊。后半句问话被眼前直呼他主子名字的男人给吓退了，他很快欠欠身，让开一条道路： “船上有德国特聘的家庭医生，赶紧让他帮夫人处理一下！” 海瑟薇愣了。 夫人，等、等等，这条游轮，是谁的？ “是南霜她老公。” 简律辰果然说。听两人的对话，似乎之前早就约好了，简律辰让他们全部进舱，然后回头朝海瑟薇解释： “我不能突然之间，贸然买这么一艘游轮用来备用以带我们离开，那样会引起所有人的怀疑。” 所以，临行前他规划好了所有的离开方案。正好查询了这个男人的航行记录表之后，当然，也就顺手地物尽其用地将人家拉进漩涡，用他这艘豪华又动力十足的游轮顺便搭个顺风船了。 不会有人怀疑到这个和他们一点关联都牵扯不上的游轮上的，对于明月号来说，它只是个擦身而过的个人游航。 更何况，也不会有人想要轻易招惹这个游轮的主人的。 “……南霜知道吗？” 脑子里迅速涌起关=关于南霜那段她完全避之如蛇蝎讳莫如深的失败婚姻，海瑟薇也只能咂舌。 “醒来就知道了。” “可能又会被刺激昏吧……” 海瑟薇都不知道说简大总裁什么好了。 …… “所以都结束了，是吗？” 一路上紧紧跟随海瑟薇的伙伴们长长地舒着气，手里捧着下人刚刚端上来的热咖啡，望着这艘宁静有格调的海上豪宅。“海瑟薇，那帮把我们救出来又威胁上的极端分子，还有你父亲，真的，不会再找上我们了吗？” 每个人此时都有些感慨。 这个世界上完整的晶卡和海瑟薇都一同“消失”了，那么这个曾经将无数人吸引进去的大漩涡，也终于要就此消弭了。 现在他们坐在干净舒适的休闲游轮里，只要这艘船正常地驶过明月号，那个船上的ie任务失败，过了海关之后铩羽而归，他们就彻底地告别了从前的生活了。 可能要为此隐居个一两年，隐姓埋名地生活一段时间，以躲避劳伦斯后期的追踪……但是总有结束的一天，他们完全有时间可以伪造自己的各种死亡了，在那之后，依然能见到自己的儿子，老婆，自己的恋人，父母。 只是他们提到了“极端分子”这几个字眼。 再次的，海瑟薇忽而眉心一动，神情在这几个字眼里渐渐忧虑，沉凝下来。 “我为什么……很不安。”她摸着心口，还是觉得那里有什么空落落的，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她迟疑着望向简律辰，后者正好同时和她的目光对视过来。海瑟薇迟疑地开口：“我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艘船也许更危险了。” 也许简律辰刚刚和她想到了一起。 “那是什么意思？”海瑟薇的伙伴卡西天真地问。 “你刚才提到了，ie他们是极端分子，他们不是佣兵。” 海瑟薇蓦然起身，焦躁地开始在原地走来走去，最后目光仍旧投向简律辰。“我‘死’了，他返回的时候，看见自己的人被你撂倒在地，人质消失无踪，他的服务器和那张晶卡被你一枪崩了，你们觉得……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愤怒。”卡西说。 “也许是懊恼吧？”维克特说，眼神盯着着和海瑟薇站在一起，看起来非常无害的简律辰，“毕竟他的人太掉以轻心了。” 然后简律辰最后才缓缓开口：“任务……失败？” “是的，”海瑟薇打了个响指，神情却很凝重，面上裹着一层新起的寒霜。“任务失败。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任务失败，又意味着什么呢？” 国际上的佣兵组织里，佣兵都是为钱卖命，钱是最高的任务判断标准，和那件事是杀人还是放火还是保护总统无关。办成了拿钱，没办成就离开，简单粗暴。 但是眼前的一群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等同于佣兵。 他们是一群极端分子，翻译更准确一点是类似于有宗教信仰般的狂热的人类。某种程度上，他们是虔诚的。 他们同样是死士，他们上面同样还有更高的存在。 一旦重要的任务失败，他们可能……自己选择狗带。 ……简律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在那艘船上没有了信号的手机，此刻居然有如电铃般响起。来电未知，但是在座的所有人的心脏都同时抖了一下。 “喂？” “小子，你敢耍我？！” 那边的ie阴沉浑厚的声音像是鼓锤般砸进寂静的大厅里，“呵，真不错的计划，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总之，你是想跑吗？” 简律辰忍着没发出一丝声音回应。海瑟薇和他对视一眼，心里预感和不安猛然间扩大。 但是那边的ie声音已经接近癫狂了，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里面嘶嘶的，像有狂风穿过。 “我们不要捉迷藏了，来甲板上看看……该死的狗崽子，我要亲眼让你看着，这艘被你亲手扯进地狱的无辜游轮上，是怎样升起起的吞噬你们所有人的死亡的火光！！！” 第427章 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简律辰冲出甲板，隔着远远起伏的风浪用望远镜观察，两艘游轮的距离在拉近，然后他如约在望远镜不明晰的视野里，看见了那艘游轮最突出的船头部分甲板上，ie绰约不清晰的身影。 那一瞬是整个晚上简律辰脑子真正的嗡鸣一瞬，因为谁都知道ie手里拿的是什么。 ie的声音在电话里大喊大叫的同时，他的身体也在那边手舞足蹈。 那一秒其实什么都已经来不及改变，所以简律辰的脑子里才会一片空白。 只是下一秒，他空白的脑袋仿佛遭遇了一记青天旱雷。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因为望远镜不甚明亮的视野里，远处船头上突然一个女人从上一层的甲板上飞身而降，一脚将ie正高举着的右手踢开…… 然后ie倒了，他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脱落，被那个女人一脚踩成了碎片。 或者是手上有着绳索类似的东西，她从船边的船舷跳下，而后隐没在了再下一层的甲板看不见的角落里。 …… 鱼，小，满。 两秒都不到的时间里，简律辰却无比震惊而熟悉地，确定了那个突如其来的背影。 …… 鱼小满，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鱼小满也在游轮上！！！ …… 大概是谍战片看多了，在那千钧一发的一秒，反正要死所以那一刻没怎么怕死的鱼小满做了一个难度非常大的危险动作，捞着甲板上的救生绳索一跃而下，犹如吊着树枝荡跃的猴子，跨越了两层甲板的高度，一脚踢掉了ie手里启动按钮。 至少对于恐高的她来说，难度不亚于让她唔爬喜马拉雅。 人生中有那么几个寥寥需要人拼尽全力去k的瞬间，鱼小满觉得她那个时候，她就用尽全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拯救了一大票子人类的英雄应该有个帅气酷炫的落地方式，但是鱼小满随之她重重的摔倒在了这层甲板夜间支起的一个个主题帐篷韧性的塑料布里，帐篷坍塌，屁股感觉被摔成了八瓣。 鱼小满顾不得痛，很有脑子地爬起来就跑。 不下三秒，ie看着空空如也被踢青肿的手心以及海里完全淹没在海浪起伏里的细小花纹，脸上展现出震惊以及盛怒的冷度。 下一层甲板上有个较娇小的工作制服人员人影正跌跌撞撞消失甲板外，ie脸上的肌肉抖动宛如野兽发怒的表情。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外来者，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做出有效的反应。 枪声打破了几个帐篷，在地面溅起了地板的碎屑。然而已经晚了。 “catchher!” 临时启动炸弹的计划被毁，这艘游轮多出了一段苟延残喘的时间。ie转身抽出身后的火力装置，冷冷发声。 …… 明亮奢华的大厅内，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室内流淌，犹如一泓一泓的山泉流泻在角角落落，顶端的水晶大吊灯折射出优雅透明的色泽，将沙发上的男人侧颜照射得犹如泛着光晕的雕塑，棱角清晰分明。 一酒杯浅下去一截，身旁立刻有尽职的仆人上前，躬身续上标准的液体高度。 “jelly先生不愧是驰名欧洲的名艺术家，这首曲子确实是原声带的珍藏品，我某年去欧洲的时候，遇见费尔先生，他将这个赠送给了我。” “连费尔先生都能结识，还能得到他亲手送上的礼物，穆先生果真不是一般的人。在有费尔先生这样的巨匠人选前提下，阁下还是邀请了我，实在倍感荣幸。” 欧式风格的沙发上，两个男人交错着高脚杯，频频举盏。 一个是欧洲闻名的明星小提琴手，周身艺术气息浓郁，笑容优雅迷人；一边是付下天价的出场费，力邀jelly作为企业旗下某产品发布会上出席演奏的东道主男人，眉眼之间冷凝沉稳，狂佞霸气。 这样一种相谈甚欢的幽雅气氛，却被突然被一个外来闯入一脚踹开门地打断。 “先生，老板正在谈事情这里不能进！！先生！” 工作人员的阻挡声音明显比来者的速度慢了半拍。 穆子煜锐利的一双鹰隼蓦然转头扫视过来，秘书眉头打着结，声音带着十足的歉意：“老板，我说了您正在回见重要的客人不能打扰，但是这位先生不顾阻拦……” 这艘船平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人能上的，更别说还有闯入会客厅敢打断老板会面的这种事情。眼前这个，从水里上来一身作战服的男人秘书可能还没认出来，除非他换上一身和他们老板一样品位十足的金领撑白衬衫。 感觉失职的秘书脾气顿时很急，看他们老板那足以夹死蚊子的眉头，就知道当事人目前有多么不悦。 穆子煜那双不悦且诧异的鹰眸紧紧盯着朝着他大步走来的简律辰，开口的声音低沉冷冽，无端给人威压： “我允许你们上船，但你们不至于连点规矩都不懂。” “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简律辰语速很快地打断了他惯来的傲慢口气，看他面上极其不平静的表情，似乎很紧急。完全视身边那位世界闻名的，被他这一身带血的打扮吓得面色突变的小提琴艺术家如无物。 “你吓坏我的客人了。” 穆子煜冷冷道，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交错之后，浑身冰霜般的气质将周围包裹而进，不为所动。 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对任何人客气的家伙。“我秘书的话，还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如果鱼小满或者海瑟薇在这里，一定又会四目相对，齐齐尖叫。因为只有亲耳听见，才会明白，世界上原来真的存在这种霸道总裁血统纯粹的男人。 冷情，嚣张，狂妄，惜字如金，对谁都不客气。 可惜简律辰的一句话便让他的状态土崩瓦解：“南霜受伤了。” 那句话后面，穆子煜霍然起身。 “你说什么。” 简律辰没理他，而后他狂怒的目光便直接射向了门边的秘书和管家。“为什么没有人来通知我！” “您、您正在……会客，所以我……” 战战兢兢的管家话音未落，穆子煜已经风一般地从他身边掠过，众人眼中只剩下一个疾行的背影了。 那个枪里来子弹里去的该死的女人，怎么会受伤？！ 管家做梦也想不到分明和他的妻子势如水火的先生会在他的棋子受伤后反应那么大，明明……明明，一直连貌合神离都算不上的啊！ 简律辰扫了眼已经目瞪口呆的艺术家jelly，也转身飞快地离开。 南霜躺在船上豪华的客居床上，身上里面近身的作战已经被医生给从大腿剪开了口子，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包扎，医生正在将最后一圈绷带缠绕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周围止血的纱布扔了一托盘。 失血过多，昏迷中的南霜面色呈现出卡纸一样的白。 这个时候，另一个客房里接受了药物注射的简浔已经醒来。海瑟薇喜出望外：“你醒了？！” “我怎么晕了，怎么……”简浔脑子里有短暂的混乱晕乎，忽然猛然坐起：“我们现在在哪！” “啊？”海瑟薇被他下了一跳，连忙安慰他：“没事别怕，安全了，我们上了另外一跳游轮，现在游轮是返航.ie和我父亲都不会再打我的主意了，我们安全离开这里，就ok了。” “……” 简浔在她的话里表情定住了一瞬，脑子一空，随后……更加疯狂地跳起： “鱼小满！鱼小满在不在，鱼小满和狄庚霖还在明月号上面！！！” 昏迷之前根本没有空隙告诉他们这个情况。 …… “怎么会这样！” 穆子煜盯着南霜身上的伤口，以及周纱布团上那些刺眼的红色，眼角的肌肉在绷着轻轻抖动，他转头一把揪住简律辰的领口，眼里带着震惊的愤怒。 明明是个那么会保护自己的女人，仗着自己一身功夫不要命地腥风血雨里面钻，虽然她待的那个破组织经历的事情大大小小，但这个该死的女人也很惜命地没出现过大的状况。 现在是怎样，躺在他面前半死不活，生死不明了吗？！ 简律辰在联系的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儿整个行动中，是简律辰做的领队。 “我同意过来顺带支援，捎你们一把，可不意味着我同意你们让她要死不活地这样回来！” 眼前男人无端透露出一股极其强**人的气场，一冷怒的时候，周围低气压的扩范围极其地大。 “情况比较紧急，准备做得不充分，出了点岔子。南霜遭到了意外袭击。” 简律辰也没有推脱责任，只是他现在想要聊的可并不是这个，他轻轻咳了声，很快接口。“现在这个暂且放在一边，我现在……” “去把我的主卧整理一下。” 穆子煜转身就下令，神情冷若冰雕，吐字精钢一样斩钉截铁，并不听他说，依然不多留给简律辰半个眼神。 他俯身便要将南霜抱起，手纲插到南霜背下，便被人不轻不重地按住了手腕。 穆子煜危险地转头，简律辰冷凝的目光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我要借用你这条船，明月号上被人安装了炸弹，定时的，拆不急了，上面四百多号游客，需要转移。” “……”穆子煜目光寂静地盯着他。 这时简浔和海瑟薇正好冲了进来。 “我需要你的船长稍微调整一下你们的行驶方向，将游轮靠到明月号一百米内的范围里去。疏散船上无辜的游客。”简律辰说，神情凝然，在他的高压下风雨不动。 海瑟薇和简浔就只看见两个男人以一种十分相抗的眼神在空中进行了一场厮杀。 大概也是寂静的三五秒吧，那几秒的时间里周围的人全部都静默——或许是被吓傻了，地面落针可闻。 爆炸性的消息是一个接一个来，海瑟薇身子又晃了两下。 简浔搀住她，眉头深深拧成川。 随之，就见那个陌生但是气场强大的男人唇角划出冷冽的一撇，神情残刻，冷漠无情：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 他冷目缓缓而不屑地扫视了一下这一大帮子湿漉漉的乌合之众。“别人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干系？” 第428章 就因为不吃他们的芒果干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的人，登时都睁大眼，被眼前这个这个男人的某种确切的冷漠冷血所打败。 …… 别人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是穆子煜一贯的处事方针，用在简律辰身上，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上船的一干人倒是都惊呆了，而原本就在穆子煜身边工作的人一个个脸上波澜不惊，仿佛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就是他们的先生，和他们热心快肠的夫人截然相反，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什么鬼的救世主。 简浔听着倒吸一口凉气，充满震惊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似乎这艘豪华油轮的主人，然而还没有弄清楚什么状况。 “南霜！” 海瑟薇突然出声，床上面色如纸的南霜撑着眼皮醒来。 她第一眼看到的当然是她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老公那英伟不凡的背影。 但是随着海瑟薇的一声叫唤，背对着她的男人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明显的就看见南霜的眼睛狠狠颤动两下。 南霜或许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才挣扎着醒来，这位冷若冰霜的男人刚刚想要对她说什么话，但是南霜下一秒将目光瞪大投向了简律辰。 而那个时候的简律辰，突然上前一手托住南霜的头，将另一只手里的什么东西往她脖子上，倏然刺了进去—— “嗯……” 南霜闷哼一声，随穆子煜看清楚了简律辰手上的那截液体迅速随着推进器变少的绿色针管。 “那不是我父亲带过来的病……” 海瑟薇猛然间掩着嘴巴惊呼。 男人猛然回头，随即凛冽的目光震惊地射向简律辰。 南霜刚刚醒来闷哼一声便再度在简律辰手里的那支试剂下昏迷过去，从他手掌滑落在枕头里。 简律辰那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和可以商量的脸在此刻竟然也是如出一辙的冷漠，并且无情程度并不输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知道你不在乎那艘船，但是你在乎眼前这个女人。” 简律辰把那个试管正正扔在他脚下。“抱歉，那艘船上也有我在乎的女人。这管试剂是最新型的生物病毒，十二个小时内没有正确的药物注射的话，必死无疑。” 穆子煜猛地揪住他的领子：“你敢？！” 简律辰的目光笔直漠然，毫无波澜：“解药我有，或者，你可以尝试一下让你最先进的医疗科研团队，在十二个小时内研制一下这个国外花了十多年研制的病毒的解药。” “我现在就能杀了你而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你的尸体。你在威胁我？” 眼前的男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危险摄人的暴怒气息，只是南霜的呼吸已经发生了变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呼吸瞬间也跟着一紧。 “让你的船靠近那明月号一百米以内，让游客能够转移到你的船上。” 简律辰说。 “先生！两艘船靠得太近容易触舷，中间的流体压强太小了！”一边的游轮负责人大声阻止。 “而且鬼知道上来这艘船的，除了那些傻不拉几的游客，还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扛着枪的家伙！他们身上可都是血先生！！” 一边的管家终于也开始跟着咋咋呼呼，全力劝阻，对眼前这个奇怪男人丧心病狂的的提议，大声地抵制拒绝。 但是穆子煜这个时候却终于冷寂而来神色，森寒的目光在简律辰那毫无讨价还价的坚定神情里，幽深了瞳仁。 他深深吸气，蓦然松手转身，背景削得笔直： “你最好记住你这次对我的威胁。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错航时间以及救生装备，船会尽量调整航速，至于十分钟后你们能上来多少人，都和我无关。” …… 最后，所有的争议和哗然在这个男人冷冷一句决断里终止了，而简律辰已经点点头，快步走过去朝着海瑟薇和简浔布置计划了。 “海瑟薇，你留在船上。” “好，我有个办法将游客和混进去的闲杂人定区分开，所有的游客上船前都做了身份电话登记，手上的手机能收到明月号的局域网信息，在职人员身上也有……” “我去帮忙疏散！”简浔说。“你去找鱼小满。” “好，你记得，赶在游客从海底舱分散之前。” 简律辰转身从南霜身上大大小小搜出了很多奇怪的装备，然后把一把ppk塞到了简浔手里，神情严肃庄重地嘱托。“和上次一样，不要出事。” 简浔望望床榻上昏迷的南霜，紧抿着认真的点点头，简律辰转身朝着穆子煜： “解药在我手上，我会最押后回来，你老婆不会有事。” 回应他的是男人那沉冷如刀的表情。 然而听到“老婆”两个字，本来都已经转身的简浔蓦然转身，面上无不惊奇地： “老、老婆？” 南霜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谁都欠了他家几千万房契死了也不足以抵罪的男人，难道说就是南霜传闻中，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丈夫？ 简浔瞪着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穆子煜打量了一个遍，不自禁地指着他，不由想起那次中秋的时候，小叔当着他的面和海瑟薇鱼小满讲的关于南霜这个传闻中的老公的传奇故事—— “你、你就是南霜的老公？你就是我小叔说的，那个睡了女秘书，还得了……唔!” 剩下“艾滋病”三个字被陡然上前，将他嘴巴捂住强行拖走的简律辰终止了。穆子煜高冷的眉头深深拧起，疑惑： “女秘书……什么？？？” “没什么。” 简律辰面部朝他前所未有地礼貌微笑，一边捂着简浔的嘴，一边将挣扎的少年一步一步拖出房间。“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想多。” …… 截止至今日，他能说一句，那次只是为了堵住鱼小满和海瑟薇那两张聒噪的嘴巴，他随口的编的么？ …… 巨大的游轮在海中静静破水前行，犹如水中顺流漂浮的一盏许愿明灯。明月号的驾驶舱内，闪着蓝光的声呐仪表盘上，除了海底的偶尔游过的巨大的鱼群，上面一片静谧。 这样静谧得人让人都要忍不住犯瞌睡的夜晚，根本没有人知道里面藏着怎样无声的危险。 “哎，哎，打起精神！那是什么？” 机舱内正在犯困神游的某个轮机人员突然被身边的同伴拍了拍。“什么呀。”他定定神。 表盘上显示远处正有一艘航船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并且看航行方向，是在渐渐靠近的趋势。 “欸？”先前的这位打起精神，仔细地盯着看了几秒，“真的啊，怎么靠我们越来越近。这线路方向不对啊，是不是要撞我们！这艘是哪个公司的航船啊，赶紧联系下机轮长。” 很快这件事就报告到了机轮长耳朵里。 此时此刻，表盘上依然在斜着路线靠近的目标航船依然在靠近，而且已经可以不用表盘，望远镜透过高强度的玻璃窗就能看见了，个头也很足，虽然不及明月号，但看起来侵略性十足。 “没有查到同类邮航公司这个点回来的航班啊，那这个是哪里的、这是要来撞我们么！这还没出领土呢，总不能是海盗吧？” 机轮人员a瑟缩了一下。 “瞎说什么！海盗那也不可能咋这个海域啊，我们这条线路要经过菲律宾的，会不会是菲律宾那边的邮航挑衅……？” 机轮人员b抓着脑袋开始脑洞大开。 “啊？为什么要这么挑衅，再近点行驶两边多危险啊，他们不危险吗？不危险吗，这里还没到南海呢！” a大声地站起，表达他的愤怒，“难道就因为我们再不吃他们的芒果干，他们还有情绪了！！！” ……“砰”地一声，两个无知的爱国青年脑袋此时全部都被忍无可忍的机轮长用文件夹狠狠盖了一下子。 “俩脑子是不是有点？……” 他朝天翻了三百六十度的白眼，皱皱眉，望着望远镜里面渐渐越来越清晰地的灯光，对着手上的通讯器讲话： “大管，我们仪器扫描到远处有一艘非旅游公司航运的游轮正在以不正常的偏角行驶速度朝着我方游轮靠近，距离再近双方行驶都会有危险，联系甲板部门船长，让他赶紧想办法和对面船只进行交涉，劝阻警告。” 机轮长发现的情况很快传达到了甲板部门的船长耳朵里，当然，眼睛里的话，他们也已经看到远处渐渐放大的海上灯光了。 船长和大副全部走出甲板，皱着眉远眺那艘喊起来灯火辉煌的不明游轮。 “短程无线电给他们发信号，询问是什么情况。”船长放下望远镜，当机立断吩咐身边的大副。 大副很快将命令吩咐下去，不多久传来工作人员的回复： “对方说是私人游轮，他们的船遇见了小型的暗礁，正在调整航向，可能借我们的航线一点点的位置。” “暗礁？” 船长深深疑惑，他们走了这么多回这条路线，并不记得这块有什么暗礁啊，新长的也不大可能吧？ “这块地带哪里来的暗礁？”船长问。 他的疑惑很快被工作人员以无线电的讯号信息发送到了对面船只上。 大概过了几分钟吧，船长耐心地等着船员传来对方的回复，但是眼看着船只依然在视野里渐渐放大，船长的神经都禁不住渐渐被挑起，耐心耗尽的时候，船员终于报上了对方最新的回复。 只是上报的大副无言地望着船长，想起那条非常粗暴无礼的回答，脸色是犹如吃了苍蝇般的： “船、船长，对方说……他说有就有。” …… 依然是同一时间，所有的甲板员工，机舱员工，以及船上所有的在员工，身上的手机都不悦而童地震动或者“叮咚”一声响。 这会子船上不是信号莫名不好没信号么？是什么信息？ 他们纷纷掏出手机，一一将手机点开，结果所有人的手机上都收到船上内置服务器发送的一条职员id消息： “各位亲，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请不要惊慌，你可以保持嘴巴张开但是不要出声声张，如果身边有没看手机的同事，请千万不要提醒他看手机，你们自己默默地以最快的速度到海底舱最近的救生舱。船上有恐怖分子混入你们其中，并且安装了炸弹。 证据是，船上的远程通讯塔信号已经被人切断，现在向你们航行过来的那辆骚包的大游轮，是唯一能够救你们的船。 ……友情提醒：请机轮舱人员设置好偏角10度的自动行驶再动身，要不然，真的会撞。” 第429章 第四方 海瑟薇行云流水地在穆子煜这豪华高级的顶级配置电脑机房里打出了行字，心里默默祈祷着这样集体不出差错的情况才有可能成功的事。 她转过身靠在键盘边，心揪得紧紧的，因为这种时候，只能祈祷。 “不错的技术，我船上同时操控这一百个屏的技术人员有十个，全是毕业的高材生，你两分钟就让他们束手无策。她到底认识的都是一群干什么的？” 满目肃冷的男人站在她的身侧，申请并无波动，只是冷傲的目光斜着打在她的身上，有点讶异的语气。 “拜托，只是借用一下你们的显示屏而已，我又不趁机搞事。你眼神可别这么警惕。” 海瑟薇翻了个白眼，朝天望望，此刻完全丧失了打量南霜这个传闻中的老公的兴趣。“你就是南霜的老公啊。” 穆子煜这回侧目看了她一眼。那藐视高冷的眼神分明在表明“有什么问题？” “你爱南霜吗？”海瑟薇突然问。 穆子煜怔了一秒，随即冷笑。“这问题真可笑，你该用个反义词。” “并不像反义词的样子。”海瑟薇挑挑眉，“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这里并不存在介于这两者之间的第三种感情。” 看起来一身肃穆冷霸的男人并没有理她。 她复又专心致志地望向屏幕。“如果有，那一定是自欺欺人。” “你懂什么。”男人冷嗤转身。 “如果场面非要搞到生离死别，才知道紧张所有剩余时间的话，那是不是很傻逼？”海瑟薇单手敲着键盘，仿佛是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找着话聊。 她手上的动作漫无目的，但是这样的敲击声仿佛能帮她度过这一份一秒倍感难熬的时间。 如果有更多的时间用来相爱，她一定不做傻逼才做的事情。 所以。 狄庚霖……狄庚霖和小满为什么会在那艘船上？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会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三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这里。先前的所有隔离都变成了泡沫一样的东西，该卷进来的东西还是卷进来了……她数着时间，但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剩余。 那一刻，命中注定四个字有点像是幽灵般地再次浮现在海瑟薇脑海。 可是如果没有他们……她们和简律辰南霜，又能顺利地到达这艘船上吗？ 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可是过程如何和结果，真的有必然又必然的联系吗？ 她突然想起狄庚霖曾经跟她讲过的历史的自我修补理论……之前可能会觉得有点好笑，现在却让她从心底滋生出一种对“宿命”的恐惧来。 宿命这个东西，真的存在吗？ 她的宿命从小到大一直不祥。 如果这也是命中注定。 …… 船底舱里面的水底灯已经全部关闭，红色的设备射线正在对着水底播放简单的一部线条动画，是用船上的吉祥物做的一个卡通宣传片，大概只有五分钟左右。 宣传片结束后，海底观光的开放时间将正式结束，所有的游客全部会回到游轮上端。 红色的射线勾画出来的动画形象是一只大眼萌的比目鱼，正在水底惟妙惟肖顺着潜行的海底水流畅游，卖萌耍贱，看得目不转睛的游客们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直到一条近乎引起骚乱的讯息纷纷登陆到每个人手机上。 人群终于开始从一个个额面面相觑渐渐变成了局部性的恐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渐渐的切切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炸弹，这里有炸弹……” “真的还是假的，真的有炸弹？” “是谁在恶作剧，怎么可能！这个玩笑简直太过分了！” 有人在狐疑，有人在愤怒，有的大人第一时间抱住了孩子的头，眼神警惕不安。 与此同时，混在人群中间的某个低头按着耳麦的大汉被人撂倒在地。接二连三的，人群里传来了几处的打斗。 人群开始混乱地尖叫。像是一窝蜂中间被人用竹竿戳了几下，嗡嗡变成了即将熵乱活动剧烈的分子。 “群众可疑目标抹除。” “可是你们引起恐慌了！” 从游客出口处突然冲进来，堵住欲要冲出去的人群简浔倍感崩溃，同时手上刚从路道上一场恶战抢来的长管狙击步枪，已经毫不留情地指向了众人： “都给我安静！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谁敢走出这个门，别怪我不客气！” 恐慌的人群安静了两秒，随即开始尖叫。 “啊啊啊——” “救命啊快报警啊报警啊——” “妈妈，妈妈！” “我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乌泱泱的众人下一秒，反而犹如一群蚁群覆盖奶酪般地，更加疯狂地向门口前赴后继地涌过去。 不为别的…… 因为出现在出口尽头，脸上犹自带血的简浔的声音恶狠狠的，此刻捏枪照着墙面暴崩两枪的样子，实在更像一个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 简浔望着蜂巢般朝着自己涌过来的一望无际人群，愣了一瞬，随即无奈狂躁起来，举起枪管，朝着船舱壁“砰砰”就开了两枪。 带着猛后座力的子弹火星四溅，将船舱壁轰然洞开两个炭黑焦开的大洞。 简浔这回的表情已经堪称凶神恶煞了。一脚踏上出场口的眼镜回收工作台，扛着一柄冒着白烟的还发烫的枪管大吼： “谁他妈再敢给我动一下！！！” …… 人群这回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人人睁大着眼睛望着他，噤若寒蝉。 简浔稍稍舒一口气，一张脸严峻得快要挤出几滴墨汁来，喘着粗气的声音听起来毫无一般救场的人的那种短促有力，然而迅速令下： “现在四号，两分钟内把他们从进场口带出去，走b通道。会游泳的直接过，不会的迅速过救生舱拿救生用品，都快去后轮小甲板。剩下的人员留下来，和我一起守出口！” 出场口他干掉了一个早在这边守哨的，但很快会被人发现，大批赶来。 简律辰的权限已经直接移交给了他，让他在疏散完游客之后，和之前尚留在明月号上的行动人员，紧接着一道离开。 而简律辰……他要找到整艘船上，海瑟薇没法通知到，并且目前不知身在何方的鱼小满和…… 狄庚霖。 闲着也是闲着，在做完所有她能做的之后，只能撑在一片监控屏钱，透过这边调取的监控查，看那边的进度海瑟薇陡然间跌落了手里滚烫的巴西咖啡。 那口还烫口的咖啡突然无声地被海瑟薇生生咽了下去，因为忙忙碌碌的一片蓝光监视屏之中，突然出现了让她无以复加在默念的那张脸。 只是他是被人给推过去的，被缚着双手踉跄着脚步，浑身……的伤。 “啪嗒。” 精致的瓷盏在光滑的流理石地面上摔碎成无数碎瓣。 海瑟薇手指静滞的几秒，她面前的屏幕突然同一时间内滋滋拉拉同屏，所有的屏幕都变成了一模一样的画面。 一张梦魇般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莉娅，如果我足够了解你的话，现在你应该看见我了呢。” 他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到监控摄像头下面，背着双手，仰头朝着镜头。 海瑟薇周身宛如血液里被丢进了一管氢氧化钡和氯化铵的混合试剂，在有水的地方，迅速地将所有液体冰封凝固。 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此刻并没有操作任何的键盘。 “可能是我太想你，所以你看，我们又要见面了。我们会的，对吧？” 那张脸冲着屏幕深情地凝视，朝着他绽放出一抹仿佛思念久远，暖人心脾的微笑。 …… 海瑟薇此时本来也可以笑笑的，如果不是说这话的，优雅的回眸望了眼他身后被人押制的狄庚霖。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三方会面。 就连简律辰也预料错了，明月号上，还有着一个第四方。 …… “先生，先生！刚才那位小姐坚持要在这个时候下船去明月号，被我们给拦住了。” 几分钟后，管家带着身后的两个男人和被两个男人架住的女人出现在了穆子煜的面前。“先生，在怎么处理？” “放开我，娘的快放开我！！” 眼前瞪着眼，红着眼睛气急败坏的女人哪里还有刚才在监控室里的运筹帷幄和淡定？穆子煜冷冷的目光从依然昏迷的南霜脸上挪开，转到了海瑟薇身上。 穆子煜站起来的时候，除了能掉下冰碴的声音，整个气势上都像是绝临深渊的一堵冰山。“你是不是想要逃跑？” 他不傻，知道海瑟薇和简律辰才是这群人中的核心人物。 简律辰说翻脸就翻脸，给他老婆注射了一管致命毒药随即威胁他撒手下船了就算了，海瑟薇不能跟着一起下去。 因为必要时候，海瑟薇也是他用来给简律辰的威胁。更必要的时候，他相信海瑟薇会对于“解药”有所了解。 和简律辰不是没打过交道，他那种做事堪称三思后行的人，不会对他自己回不来的情况不做设想。 他要是回不来，南霜也会死。那么，他同样会让简律辰带上船的所有人陪葬。一切就是这么清晰简单。他只是没有撕破，也只是依然在卖简律辰最后的面子。 “我离那艘船远远的才是逃跑！” 海瑟薇冷厉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变得雪亮，光可鉴人，穆子煜从她的眼神中出了非同开玩笑的严肃和认真。 “放我离开！”海瑟薇冲着穆子煜一字一句咬牙。 “你以为这里是免费的观光公园吗？”穆子煜不动声色地冷声问，“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是不是有病？我们想活就活想死就死，这难道碍着你什么事了吗！”海瑟薇近乎咆哮。“南霜在不就好了？” “你可以走，解药留下。” 穆子煜在眼前爆了脏话的女人口气里狠狠皱了眉。 海瑟薇一愣，旋即狂躁地大声笑开： “不是吧，你真相信那管试剂里是生物病毒啦？！总攻大人，我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简律辰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可能干出朝自己同伴下手的这样卑鄙的行为？何况还是拿牺牲同伴性命作威胁这样的事情？！那也就是一管苯甲酸按和牛磺酸之类的混合药剂……前边我故意跟着一起演的。敢问你喝没喝过尖叫喝没喝过红牛？！……那他妈就是些能补充体能的药剂成分而已，我上船还给简浔注射了一大管！！” 穆子煜被眼前这个快要爆炸的女人左一句“他妈”又一句“他妈”给狠狠抽了个激灵。 他没受过这个阵仗，除了眉头青筋狠狠地再度开始在太阳穴附近抽，嘴上居然突然之间有点无以应对： “你们……” “你们什么你们，你真是傻逼么？”偏偏海瑟薇的神情狂躁严肃，一字一句目光锐利，警告得已经像是染血的剑： “现在，让我下船！” 第430章 祈祷无从落地 直到海瑟薇离开。 船上已经陆续有人登陆。 穆子煜咬牙切齿地折弯了手里的体温计。 管家还在一边叨念着上来的人难保没有鱼目混珠的漏网之鱼危险分子，要是受伤捏着一枚炸弹，船上的保安根本不够用…… 穆子煜吞不下简律辰和海瑟薇两个堪称妖艳贱货的人对自己**裸的戏弄。既然人都走了，干嘛还要帮他们？ 下令，改变方向，离航。 要不是床上的人在他抽身离开的时候蓦然抓住他的衣角醒来。南霜苍白着脸冲他咬着牙摇头：“不要！……穆子煜，说话……要算话。” …… 船舱的底层满是开火的声音，船舱上面反而安静了。海瑟薇跌跌撞撞推开那扇棕榈色的门，满世界细密的嘈杂和噪点便在和狄庚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消散殆尽。 狄庚霖满是震惊的眼神。 笨蛋，你为什么要回来这样的话根本不是当事人此刻的心情—— 这种深情嘶喊的话对着喊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根本不是这样子。 狄庚霖的面部肌肉在见到海瑟薇的那一刻倏然绷紧抽动。因为夹杂着强烈的挂念和安心的感情，在看到海瑟薇的那一刻……给他一种统统湮灭的绝望。 真让人绝望啊……不管他怎么祈祷他的死，海瑟薇还是来了。 以命换命。 海瑟薇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进入了所有警戒的视线，门边的几个人围过来，却没有一个急着上前。于是海瑟薇和狄庚霖几步之隔，却走不过去。 靠在空荡荡的贵宾室里的窗口前欣赏夜景，在听到响动后，慢条斯理地转身，面上带着股子心碎。 “来得这么迅速，真是让人伤心。” “放了他。” 海瑟薇一身染血的旗袍哑然开口。 她看起来像是夜里艳丽的花，声线明明还在颤抖，努力忽视掉直直抵在同样浑身是血的狄庚霖咽喉的刀片，目光紧紧盯着他，犹如暗蓝色的礁石。 知道海瑟薇很久以前就喜欢旗袍了，甚至说过中国的红色旗袍穿起来结婚，会比白色的婚纱更漂亮…… 然而那身旗袍看在眼里，分外地刺眼。 “真是个没有任何谈判资本的任性的要求啊。” 走上前来，两指轻柔地摩挲着海瑟薇的脸颊，话里软言侬语的嘲讽，声音沙沙的，犹如低哑危险的磨砂。“莉娅，你是打算临死前，做他的新娘么？” …… 是来复仇？海瑟薇无从得知。 只是轻声地抚摸着她纤细白皙的颈子，指腹危险又暧昧地流连。语带调笑：“只是莉娅，你和我才应该是天生一对，你父亲不了解你，他连你是不是真的死了都不了解。他，” 回头蔑视地瞥了一眼狄庚霖，“也不了解你。你看……只有我知道，你现在会乖乖的出现在我面前，莉娅，莉娅……只有我最懂你。” “混蛋，离她远点！” 狄庚霖怒声吼叫，心头在震怒阵颤。 不管怎样将他那双看起来袖长撩人的手踩得血肉模糊，也不管他让人给了他怎样的拳脚，钝器苦头。 当他知道他落入的是之手的时候，他反而心安了。 这艘船迟早会炸掉的，他和最终同归于尽，那么也好。 ……安然离开海瑟薇，从此再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海瑟薇毫无意义地回来……他觉得依然没人能走，这注定要成为开始折磨他们的变态游戏。 “让他闭嘴。” 满意地朝他望了一眼，他是个知道怎么刺激人最敏感最致命弱点的人。 “嘭”的一拳，狄庚霖身边的打手闻言动手，钝重的拳头直击人体脆弱的腹部，狄庚霖闷哼一声，被人架着，身体依然痛的蜷起。 “住手，住手！！！” 海瑟薇愤怒地大吼，束手无策的她眼神此刻却像是要吃人。 勾唇微笑：“这点就受不了了？真该让你看看我方才将雪茄在他心脏上按灭的镜头。” 海瑟薇生平第一次知道想要杀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你的心脏先是被人逼得焦灼到出血，然后对方继续用浓厚的黑烟将它碳烤到开裂。 “，我发誓你再动他一下，我和真正的晶卡，会真正地销毁在你眼前！！！” 海瑟薇发了狂，似乎想要抓烂那张永远洋溢着假笑的脸。她吼了出来，然而身子却被人按住在原地挣扎，动弹不得。 困兽之斗，但那句话总归是起了作用。 “看来我猜的没错，真的晶卡还完好地在你手上。”眼中的漩涡弥深，面上犹然挂出了幽深的笑意。 “你都说了那么了解我，又怎么会猜错？”海瑟薇咬着打颤的牙齿冷笑。 点点头：“我了解的是你，不是别人。莉娅你和中国那个狡诈的男人简律辰待久了，果然也不乖了……今晚可真狡猾。可是这个结果，我喜欢。” 坐收，渔翁之利。 …… 南霜挣扎着奔来撑在台子上，紧紧盯着依然同步的监控屏突然全灭了。 画面里的和被束缚的狄庚霖，以及去而复返的的海瑟薇，依然在走道四处搜寻鱼小满的简律辰，统统陷入了黑暗中。 “海瑟薇！” 南霜丢失了最后直接单向的能看到他们的联系，颓然沿着台沿滑下，心里揪紧的程度无以复加。 他们去到那艘船上，便不可能再联系得上了，纵然能纵观全局，都无力做出任何有效的帮助改变。 一定是关闭了那艘船上所有的监控。 虽然他自己丧失了全局监察能力，但同时也隐觅了他自己。 ——“都快要死的一个女人，还能跑到哪里去？我养的就是这样一群废物吗？！” 暴躁冷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南霜来不及重新回神站起，便已经被一阵风一样大步走来的男人扑面而来，给狠狠提起。 “你是不是想死？！” 南霜吃痛，对方毫不留情地一提成功地带裂了她的伤口，血又浸了出来，南霜嘶叫一声，面色更白。 但是眼前的男人太无情了，将她连拖带拽，最后捞起来一把将她摔回床上。南霜狠狠皱眉，惨白着脸色，脑子里一阵眩晕。 然而穆子煜给她的眼神，刻薄得一如既往地嚣张淡漠。 “你是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他居高临下地问。 南霜用力咬着唇别开目光，对他杀气凛冽的眼神不予回应。 “海瑟薇和简律辰遇见麻烦了，我需要调配一下这艘船上的行动人员去支援……”她努力挣扎着重新坐起，却被男人单手一推就重新重重地跌落回去。 精致丝绒的床单上重新沾上血迹。穆子煜的眼神里能借出千年的鲁冰花来。 “当圣母当上瘾了？南霜，你是不是以为，做这些事情，就能抹去你恶心的罪人的过去和骨子里卑劣的本性？” 语调如此尖锐嘲讽，南霜蓦然紧瞪他，眼底的屈辱和委屈一闪而过。 只是那种死盯的凝视和对望也不过几秒，她转过头，“随你怎么想。” “好得很，你清高得很。” 穆子煜寒笑几声，转身挥挥手指头，冷声下令：“离航，现在。” “不！——”南霜浑身的神经蓦然绷紧，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简先生他们还在那艘船上！你不能——” “你没有命令我的资格！” 穆子煜薄凉的口气并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他扬手扣住南霜的下巴，将她的目光抬高，与其冷冷地对视。“我可没有意愿陪着那些疯子留下来一起，等着一场海上爆炸。” 一边的管家忍不住了，看着二人一见面就紧绷的气氛顿感头大：“夫人夫人，您别担心，那些游客其实差不多都上来了，再说……十分钟已经到了。” 就算走，先生也不算食言。 本来就是一个别人生死与他何干的人物。如今纡尊降贵冒着危险借船给他们上，已经是最大的极限。 南霜气愤地怒视他，穆子煜挥挥手让多嘴的管家退出去，回身朝南霜冷笑：“瞪什么，又想悲天悯人地做道德绑架？” 被他那揶揄嘲讽的目光给盯得无所遁形，南霜鼻翼微微急促得鼓动，两人之间那些模模糊糊的过往总是被他一言两语尖锐地提及扯起。 她疲惫地摇摇头，不欲多说，转而随即奔下床，“那让我下去！” 可她越过他身边的时候被他钳住手臂牢牢地带住，转而脚上一踢，房间门“哐当”关上，她被单手掐着下巴按在门板上了。 狠厉的力道，丝毫没有怜惜。 “穆子煜！！” 南霜被他的迫近逼得怒目而视，两人之间绷紧的气氛终于引爆：“既然没打算做好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救我？！那么冷血的混蛋，又何必救我！！” …… 回答她的是眼前男人漆深而分明不屑的眼眸，他身上的气韵在夜里尤其地优雅迷人，但身上裹着的寒霜又如此地难以冲淡。 他的指腹慢慢从脖颈刮到她光洁姣好的脸颊，用指尖一点一点抹去她眼角因为气愤激动以及某些别的情绪溢出的水光。 “混蛋……？呵，我当然是混蛋，我也当然要救你……当然不是因为你那个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孩子。毕竟我和你之间的账，你欠我的，欠锦夏的……我们还要一直一直往下算！要慢慢折磨你的人，怎么会让你死？ 他加重了如王者般不容置喙的语气。“可是南霜，那仅仅代表，你想死，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我要救的，仅仅一个南霜而已。 他低头吻下去，将她仇恶和愤恨的眼神，悉数用粗暴冰冷的吻封缄。 “唔……”南霜痛苦的挣扎嘶吼。穆子煜，我恨你，我恨你！ 她的同伴在另一艘船上生死难明，她就眼睁睁地在另一艘船上和别的男人沉沦辗转，步步远离，穿行于地狱天堂。 眼前的男人就是这样。 从来就是这样，南霜做讨厌什么，他就要对她做什么。 因为对她的恨如此纯粹，以致于把自己投身其中，互相报复折磨，直到至死方休。 海上的两艘游轮渐渐远离，也将南霜最后置身在这群人中间的联系，彻底剥离。 生死由命，甚至连祈祷，都无从落地。 …… “求我。” 的手指头往后勾了勾，房间里的人见令全部退下。 伴随着空间变得空旷，狄庚霖心中的不安在那一刻随着空间迅速扩大。的嘴角，随之朝着被缚住双手的海瑟薇含出一抹恶劣而有恃无恐的微笑： “莉娅，你求求我，或者我就改变想法，不让你们俩玩石头剪刀布这样的游戏啦。” 之前他在网上曾经看到过这个盛传着的杀人游戏。讲的一对情侣被一个杀人狂魔抓住了，杀人狂魔说两个人中只有一个能活，让两个人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死谁活。 两个人的爱情很坚贞，男孩儿对女孩儿悄声说，待会儿我们都出石头。女孩儿含泪点头。 然而最后女孩儿死了。 因为男孩儿出的石头，女孩儿出的剪刀。 可能是女孩儿想把生机留给男孩儿吧。 也可能是，女孩儿觉得男孩儿想骗她出石头，自己出布来获生，所以出了剪刀吧。 再或者，是男孩儿早就知道女主会让着他，所以开始就告诉她自己要出什么了呢？ 也说不定还是男孩儿故意把自己要出什么告诉女孩儿，想让她出布来赢自己…… 这是一个细思极恐，但是又觉得有意思的故事。不同的可能性，不同的循环。 所谓爱情，到了生死考验的时候，一种理解是它坚贞到伟大；另一种理解，它阴暗到令人毛骨悚然。 他想要知道海瑟薇和狄庚霖两个人会在这样的游戏里怎样挣扎算计。 可是这么想想，好像有点没意思，他们谁死都改变不了一件事啊——他们想替对方死。 有点兴致缺缺，石头剪刀布的游戏放在眼前两人身上，因为一个已知的前提，而失去了猜度的乐趣和意义。 真正要做到对这一对男女的折磨，或者他应该少点艺术感，玩得更直白点。 脸上那种介于阴险和暧昧**的笑，让狄庚霖的的不安瞬间放大到最大，望着朝缓缓走去的海瑟薇，狄庚霖厉声呼喝： “海瑟薇，不要！！！” 可是海瑟薇今晚看他的次数很少，甚至冷淡。几乎从进来第一眼时光凝结的对视后，便再没望过他。 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仿佛她和谈的所有事情都和他无关。他像个局外人。 海瑟薇双手被镣铐缚于身后，拖着脚上被的人新上的沉重的钢镣，像个插翅难逃的囚徒。 她面色宁静，语调轻如月下柔软的平湖：“you...plea，我求你）” 挑挑眉，萦绕在眼底那丝直裸的邪气并没有消散，铁灰色的眼尾嘲弄地扫过一旁被绑在立柱上的狄庚霖，声音低哑性感：“lia,youknoilike.(莉娅，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海瑟薇身体微微一颤，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一个音节。 她知道喜欢什么。 他喜欢她取悦他。 第431章 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在醒来时，世界都远了。我需要，最狂的风，和最静的海。——顾城《第八个早晨》 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巧合，狄庚霖就是在昏迷的第八天的清晨苏醒的，虽然是被鱼小满的一壶水。 狄庚霖后来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回忆起所有事情。 身边传来靠近的脚步声，他拉回思绪。 意识已经跨越无数个白天和夜梦，停在那个晚上停了很久很久。 凉气沿着台阶渐渐爬上脚踝，不远处经过的人纷纷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带毛的大衣，他才想起，已经入冬了。 穿着白色毛绒衫的鱼清明手上拿着杯热水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夕阳拉长了影子照下，在狄庚霖的有些下陷的眼窝和颧骨投射出一片阴影。 “护士说你又没有吃药。” 鱼清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把热水递到他手上，目光和他一起看根本没有什么看头的夕阳。手心在他面前摊开，上面停着两粒白色的药片。“吃了吧，一直这么失眠的话，你的身体会垮。” 狄庚霖望着那两粒白色的小药片好一会儿，才皱皱眉，接过了。 “你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就是这双手……还得再养养。你爸说让我和你说，出来后就别再握刀了，回家里，跟他一起学做生意。” 这双手那天晚上几乎就快被废掉了，医生最引以为傲的双手，狄庚霖的却血肉模糊。 他并不能想象狄庚霖和之间，遭受过怎样情敌的折磨和较量。 鱼清明望着狄庚霖有些泛白的唇色，低下头微微想了想。“你这样很让你妈担心，她找着我问了好多东西，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话里没有提名字，但是他母亲问的谁，显而易见。 日子又无声无息地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狄庚霖被鱼小满泼醒起，又过了月余。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能让人的骨头长拢，肌肤结痂，只是终究不是狄庚霖研究的万能干细胞，能够像是壁虎的尾巴一样原封不动，照之从前地长出来。 用最贵的仪器，最先进的医疗手法，他的手依旧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一如既往。 只是人体有个地方的创面，不会流血，更不会结疤。它存留成一块黑色宛如毒斑的阴影，谁也覆盖不了，唯有失忆才能解脱。 “别说。” 狄庚霖目光呆呆地停在远处遮住天边的散云上，并没有回头。“不是都醒了吗，都快出院了，还提那些事情做什么。小满呢，怎样了？” “还是老样子。虽然比你出院的早，但是好不到哪里。前面几天什么话也不说，像个木头人一样，只有眼睛会掉水。后来见了一趟简律辰的母亲，回来之后不哭了，但是要靠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这些天被我妈逼着正常地去上班了，又被秦寿给当天送回来了。” 狄庚霖撇过头望着他，缺少神采的眼睛难得地在在鱼清明话题提到鱼小满的时候带上了点关心。 “她的状况很糟糕。” 鱼清明说这个的时候已经不是叹气而是皱眉了，盯着地面。“看起来一切都正常，吃饭，喝水，上班，画建筑图……让人想操心也操不起来。就是……不管做什么的时候，都会无缘无故突然又湿一脸。” 狄庚霖的眼睛木木地望着他，以前鱼清明所熟悉的那种经历充沛的，坏坏的，熠熠生辉的东西仿佛不见了，空留一种无言的空白和疲惫。 狄庚霖也只是望着他，听了并不说话。 他也许是世界上最能理解鱼小满心情的人，所以根本什么也不用说，因为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有没有一种所谓的触景生情，出现在你醒着的每一个呼吸里？ 他张嘴吧药片吞下，咽了下去，药片在喉咙划过的轻微刺痛让他有些哽，鱼清明递过水，他却摇摇头，推开了。眼眶也不知为何红了一圈。 鱼清明心里也莫名有些涩了。 狄庚霖不可能在任何人面前哭，可是他不是别人口中的任何人。他把茶杯放到一边，端正地坐好，两手放到膝盖上，闭上双眼，于是说：“好吧，你可以开始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忍了太久，也许男人也该被赋予流眼泪的权利。 狄庚霖定定望着他，鱼清明闭着眼，但是上下唇很认真地阖着，勾出让人信任暖心的线条。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耳边于是终于传来一阵压抑，哑沉，宛如断片的低咽。很低很低，低到他其实不用把脑袋埋进他的肩膀，他都能听见一只受伤的野兽那困挣的痛鸣。 夕阳拉扯得残烈不堪，抹着最后一撇干燥刺目得红色，渐渐坠入层云。两个人的影子在走廊后面的草地上被拉到极长极长，长的像能超越整个地平线。 从醒来的第一天到现在，狄庚霖终于倒在鱼清明身上哭了。 哭得像是小时候，他觉得自己快死了，把所有心爱的玩具全部让出去的那样绝望。 …… 开始的时候，这一幕倒还不引人注目的，鱼清明坐的端正笔直，以给他自己自己最坚实可靠的肩膀。 直到狄庚霖渐渐收不住，哭得越来越大声。 这寂静的一幕，最终终结终于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 那两片药药效可能有些强烈了，到后面，鱼清明是搀扶着有些昏沉的狄庚霖回的病房。他把狄庚霖扔到床上，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你知道的，最近商业圈子有些动荡，事情比较多，你出院的时候我再来。先好好休息，等你想和我聊聊海瑟薇的时候，我们再聊。” “我不会和你聊她了。” 走了几步狄庚霖的声音突然从鱼清明背后传来。 他再回头的时候，狄庚霖已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下了。 身形依旧高大，只是影子消瘦不止一圈。 狄庚霖分明还却半句话没有说完，鱼清明望着他蜷缩的身体，却终于不打算再问了。 可能…… 他不会再和任何人聊了吧，海瑟薇，从此只属于他，只存在于他的记忆和梦里。 …… 狄庚霖拒绝了家里任何亲人任何下人留在医院照看他，一个人在医院每天清静地睡觉，打针，检查，穿行在食堂，走廊，草地。 夜晚，一梦惊醒的狄庚霖满身虚汗的坐起来，靠在床头孤寂地喘息。 但仍旧是因为心里从小到大的那份担心和挂念吧，他摸出手机，很巧，手机也是这个时候亮的，来电显示鱼小满。 他苦笑一声，点了接听。 …… “我哥说你的状况不是很好。” 电话那头传来鱼小满深夜里有点沙沙的声音。狄庚霖头靠在床边，“你还不到能操心别人的地步吧……” 两人双双沉默了一会儿，鱼小满突然说： “蝴蝶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也应该在医院都在待一段时间的。” 狄庚霖没说话，头靠在床枕上静静地呼吸。当然知道。 两个在深夜再无一次安睡的失眠症状的人举着电话，线路里只剩下两个人共同经历的一场梦魇。 他想他可能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要彻底走出来了，从此和从前事情一刀切开，永远隔绝。 鱼小满怎么会不懂呢？她也知道的，她也有时间尽头，所以她甚至，一次都没来医院看过他。 所以他和鱼小满，谁也安慰不了谁。 “小满，告诉我，那天晚上你看见了什么。”狄庚霖过了良久，声音默然地问。 “我……不能。” 鱼小满愣了愣，想了很久最后才说了这句话，纠结再三，声音里满是艰涩。 画面再一次揭开，像是梦魇的獠牙从血盆大嘴里张开展露，电话这头，同样孤坐在书桌椅上的鱼小满用力闭了闭眼，手里的笔用力硌着太阳穴。 …… 那晚她踢了ie跑掉之后一直躲在一个谁都不会注意的茶厅小开间。茶桌下面是独腿，上面盖着拖到地上的桌布，她就蜷缩在了桌布下面，外面一直有人走动，没敢出去。 有相当一段时间，外界发生了什么她一片空白……直到听见拉扯声，和、海瑟薇熟悉的声音。 所以和海瑟薇独处的一段时间……她是唯一的目击者。 对海瑟薇做了什么，她不能……不能告诉狄庚霖。 “那好。”狄庚霖忍住心底追寻你刺痛的感觉，趿拉着呼吸重重吸气。“我再问一次。小满，你那晚看见了什么？” 他在磨耗鱼小满为数不多的坚定。 鱼小满“啪”地折断了手里的铅笔。 都说铅笔可以写秘密，但是她在纸上磨了一晚上，漂流瓶里也没能塞上一张纸。 那是个需要丢进海里，埋进大海深处，最后被海水冲蚀得一点痕迹也没有的秘密，她看见了，然后……她答应海瑟薇了。 “我……蝴蝶，别逼我。” 鱼小满咬着牙摇头，里面全是痛苦。“别问了，别问了求你！……我都没有问你，海瑟薇究竟……是怎么死的。” 鱼小满的声音开始哽咽，她果然是忍不了的，她还走不出来。 短短时间，画面经常杂乱而纷沓至来，她的脑子快要爆炸。 即使最后所有的事情简律辰都给了她一个完美的安排，让她截止都现在都不曾不幸，不曾被沈婉秋痛谴苛责，可是…… 简律辰还是没了。 没了就是没了，和海瑟薇一样，没了。 ——几个星期前。 沈婉秋颤抖着手打开简律辰留下的最后一封信。 “但拿到这的时候，我所有的心事和我所有的秘密，妈，你可以听了。 ……” 早已干涸的笔迹却因为那俊逸的字体还透着一股崭新，所有的心事和秘密，那又是些什么呢？ 一封信的真正下半段。 “妈，小的时候，爸爸买给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可能你不大记得了吧，是架天平。我印象深刻。刚好是我小时候在学校里和同学因为一点皮毛蒜皮的小事打架惹事的时候……我扔石头砸到了别人的鼻梁，那家家长带着孩子上门了。 那天正好是我生日呢……我印象深刻，因为那年我没吃成生日蛋糕。我以为爸会打我一顿的，但是他只是问了我八个问题。那八个问题，应该也是我从启蒙时期，学会的第一套逻辑法则。他问我： 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感觉如何？ 你想要怎样？ 那你觉得有些什么办法？ 这些方法的你觉得效果会怎样？ 你决定怎么做？ 你希望我做什么？ 下次遇见相同的事情，你会怎么行为呢？ 有趣的是，那几个问题之后，他拿出了那个礼物天平。那时候，那个礼物的因由起初还只是因为我说长大的梦想是想要当法庭上的法官，惩治坏人。 然而正巧碰上了教育机会吧，爸却告诉我天平当时更合适的另外一个意思，帮助我建立了我的之后人生的第一个行为基调：做事之前，要衡量。 孰轻孰重，哪个为最有效筹码，出现偏差之后拿什么制衡……等等等等，他告诉我要先想明白，要先准备好。 ……所以，在我日后的成长和从商路上，我也一直在这么做。 妈，交给我心里要有一杆秤的爸爸，他心里也有一杆秤。您知道……他秤的两头都是什么吗？ 从前我也不知道。 也许直到我我荒唐的那几年，爸爸最后离开的时候，我才有了确切的答案。 妈，你也许一辈子不知道。他秤的一头，装着他的生活他的工作他的家庭和这个世界和我……另一头，只坐了一个你。 您现在心里平衡了一点没？爸是不是也有了那么一点可爱和大男人的情调？他从来不对你讲这些话的我记得，然而我和全世界加起来……也没有您重呢。 ……妈，这是我此生最大的秘密。 你心口里现在跳动的那颗心脏，是爸的。” …… 第432章 而我输给你 鱼小满不知道当时沈婉秋看到了什么，以至于整个人在那一刻惊顿一下，很急速地倒抽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用震惊不足以形容，只是她颤抖得摇摆不定的壁炉火光的眼睛，让鱼小满知道，信里的信息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最大的震惊程度。 巨大的信息量，巨大的不曾预料，直接导致了沈婉秋承受不住刺激的神经再一次反应剧烈。她眼睛睁大，瞳孔在剧烈收缩之后又慢慢扩大，里面的不可置信像是变成了会爬的气体，从她瞪大的眼睛里弥散而出。 好在杨叔在身边，在第一时间里抓紧了她的手腕，手用力搭在她的背部，将她从再一次险些跨过危险的情况中拉了回来。 也许…… 这也是简律辰料到的。 “对不起，妈，帮我和杨叔说一声谢谢，我再一次不顾您状况地刺激了您……您冷静下来再接着看下来的时候，希望您能看到我的歉意。” 因为沈婉秋再次拿起信封之时，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 “妈，真的对不起……本来，我答应爸要守住的这个秘密，你一辈子不会知道。 当年爸爸被车撞之后，在抢救的时候，其实依旧可以活下来的。可是他被推进医院的时候，却看见了您手刺激发病倒下的场景……妈，在您也被推送进手术室的时候，你不知道，爸的那场手术之前，有过一次暂停。 爸自己喊的暂停。也就是这个暂停中间，他喊我进去，不容我撒谎地问了你的情况。而后，轻描淡写地，让我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妈……爸其实当时，真的对我很残忍。他逼着着一个根本才刚获取行事能力，才刚成年的儿子帮他完成了他的选择，而且丝毫没有给我摇头的机会。 后来长大了之后我才慢慢明白。可能，即使给我一个选择题的机会，我也做不出当年那道选择题吧。 您的心脏多年病坏，早就支撑不了几年，再上一次手术台，就是九死一生。而他告诉我，他活下来终生也只能是部分器官功能坏死的高截位……他要我答应他让他……走，让我答应他把他的心脏捐出移交到另一个病房，让他妻子活下来。 …… 妈，当年你做的其实根本不是心脏起搏器植入的手术……而是心脏移植。” 后面漫长的省略号里，是好多行的空白和停顿。 沈婉秋秋泪如雨下。 原来这才是真相，原来这才是简律辰最后选择放纵自己，和鱼小满在一起的理由。 当年的那场两个年轻人的恋爱分手的意外里，出现了太多的阴谋和骗局，误会和抉择。 没有绝对的对或错，亦没有绝对的始作俑者。有的，只有环环相扣的一个个巧合和身不由己，环环相扣的爱和恨，环环相扣的……秘密和永恒。 如果鱼小满也看了这封信，她会完全明白简律辰在他父亲墓前，抱着她说的那句“我们可以在一起。” …… 良久良久，沈婉秋滑落在地，摸着心口那处跳动着的温热，脸上的泪痕终于稍干。 心脏那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那种宁静前所未有，就如同她丈夫的灵魂，那一刻真的在她体内苏醒一般。 温暖，宁静，像极了那个由始至终对着她微笑的人。 所以，他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他其实一直都在。一直在她体内，无声又宁静地，一直陪着她。 沈婉秋笑得眼泪又出来了，她握着信，捧着心口，发出呜呜的夹杂着哭声的笑声。 那封信的内容只剩下最后几行字就是终结了，可是她好像已经猜到了她的儿子要说些什么。 “妈，我当时死命的摇着头哽咽，可是爸告诉我，这就是他的衡量。他说那些坚强的人其实是很少输给自己的，反而是会输给衡量。 我后来才懂，他输了他自己，但他觉得，把你赢回来了。” …… “妈，爸爸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可以选择，可以衡量的机会。我希望我也有。 妈，鱼小满，我爱她。” …… 所有的灰烬，所有绝望，所有的震惊和所有的痛，所有的恨……于是都在简律辰的这封信里找到了一个钥匙，一个答案。 沈婉秋是最后知道这个完整故事的人，也只需要是最后一个。 因为这个世上，再无第二个故事，可以解除此刻沈婉秋对鱼小满刻骨而无尽的恨。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呢？理解了又怎么样呢？原谅了，又怎么样呢？ 简律辰……他的儿子，还是死了啊。 衡量吗……这是哪种该死的衡量啊……沈婉秋依旧是想笑又想哭，只是再看到鱼小满那一直苍白着唇色细碎着满目水光眼眸跪在她面前，想着这些天来，听到的各种鱼小满陷入绝望和疯狂的样子。 那一刻她心里，居然真的不能恨了。 她一步步走向鱼小满，最后蹲在了她的面前，最后也只能、终于也只能像个母亲一样，摸摸鱼小满的脸颊，苦涩地笑着她儿子的话： “人总输给衡量……而我输给你。” 是的，在简律辰心里的那杆秤上，她还是输给了鱼小满。 …… 鱼小满不明白那天沈婉秋为什么会亲自把她从地面拉起来，然后在她离开的背后说了一句让她不懂的话。 ——“你要是以后愿意的话，还是可以喊我妈。” 这个妈不是要她来养，不是要逼着她守活寡，不是要她任何的愧疚和执念。 完全只是因为……那是他儿子曾经真心真意想要娶回家当老婆宠，想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女人。 鱼小满最后拖着一身病号服离开那栋宅子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打电话问了沈婉秋： “……你不恨我吗？” “不恨。”沈婉秋当时静默无峰地说。 鱼小满被窒了一道，却仍然陷落在无尽的痛苦与挣扎中。“为……什么？” “因为他爱你。” …… 爱她的人，却从她的掌纹上不停地消失。 一道爱情线，一道友情线，纹路枯萎了，再也结不出馨香的玫瑰和蓝色的勿忘我。 鱼小满在和狄庚霖寥寥的几句通话里，和狄庚霖一样重重地呼吸。 冬日渐浓，夜色已深，两个人陷落在惶惑记忆和梦魇里的人，彼此都看不到曙光的醒。 “蝴蝶，海瑟薇，究竟……是怎么死的？” 鱼小满抱着胳膊弓着身子，很执拗地轻声问着。她在问最后一块找不到遗言与夙愿的梦魇拼图。 也许，等她们的噩梦拼凑完整了，才是时候她们正式开始和过去说再见。 简律辰消失在她背后几百米开外的无尽夜色和爆炸的火光里，那海瑟薇呢？狄庚霖页页如面，亲眼见证的海瑟薇的死亡……又是什么样的？ 对，她是海瑟薇的另外一部分，海瑟薇的秘密，她有资格保管，而海瑟薇的尽头，她有资格问的。 狄庚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种绞痛而刺骨的笑意，森凉的夜里，他的黑眸慢慢在夜里失焦地睁开，然后再度缓缓闭上，陷入一片破碎的沉黯： “呵呵，海瑟薇，是怎么死的吗……” …… 海瑟薇走上前去昂起头，两手缚在身后，用自己的嘴巴去舔舐那张邪恶的嘴。 “海瑟薇！！！……你给我停下！！！你他妈给我停下！我不准你这样，我不需要你这样！！海瑟薇……你看着我，你给我滚开，你、你停下——” 狄庚霖狂怒的暴烈的吼声落在盈满笑意的眼睛里，变得十足地令他愉悦而伤心悦目，他越是双眼血红，他就越是受用。 海瑟薇的充耳不闻，让狄庚霖的怒吼声变成厚厚的城墙外无力的叫嚣。他挣扎得连骨头上的刮刺都感受不到疼痛，但是海瑟薇此刻就是这么地不以为然，乖张戾气，面目可憎。 “不不不……不是这儿。” 玩味地笑，把海瑟薇极力讨好温柔的唇瓣用食指抵开。 坦白来说他还不大习惯受用被别的的男人享用过的唇，他挑着海瑟薇光滑的下巴挪开，抚摸着她的脸，将她的头按着往下引…… “！我会杀了你！！！” 看着海瑟薇慢慢在腰间衣物的时候，狄庚霖睚眦欲裂。 海瑟薇一言不发，动作极其缓慢地张开嘴巴，用牙齿叼出的半截衬衣下摆，然后，落在他的皮带上。 一秒一秒，狄庚霖的咆哮在耳边犹如雷鸣炸响，海瑟薇目光沉寂空洞，目光审阅欢愉，狄庚霖……生不如死。 不是男人的尊严什么之类的可笑的东西收到了最大的践踏……他只是不愿意，不愿意！ 不愿意海瑟薇这么做，不愿意海瑟薇去靠近一个她为之恐惧，为之恶心，为之逃离的深渊恶魔！ 可是……海瑟薇沉寂的目光犹如深不见底的死水，在缓缓地僵持，缓缓地……等。 终于，在她的牙齿最后衔着的目光沉黯，最后变得阴沉，揪住他的头发，猛地大踏步拽着拖走，倏尔离开了狄庚霖的视线。 就是这种离开。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出现了狄庚霖一段不知道的空白。 …… “你可真行，莉娅。” 将海瑟薇拽着头发，粗暴地拖进一间空置的茶水间，将她重重地摔丢在地上，咬牙切齿。高高的眉骨上带着阴沉的戾色。 海瑟薇被摔倒在地，头磕到了坚硬的东西，而后额角流下了血，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而下。但是她面上的笑有点奇异： “不是说过了吗，，这个世界上，我和你最配。” 她动了动身体，挣扎着坐起来，两腿弓起。咬着牙笑，虽然不复明艳妩媚。“我们太熟悉了，不是吗？” 那么了解海瑟薇的，依然输给了同样了解他的海瑟薇—— 他是个有严重洁癖的有格调的男人，他难以忍受。 难以忍受不干净的碰触之外，更没有在外人面前暴露的癖好。 想要看到海瑟薇屈辱的泪水，想要听到海瑟薇摇着头说的“不要”……可是什么都没能听到，看到。 “**！” 大步走上前，愤怒地一脚朝她踢过去。“我讨厌你这样笑！以为很了解我的样子，总是这样！！……你不够了解我的，海瑟薇！” 很久以前就是被海瑟薇这样无谓的，嚣张的笑给蛊惑了。一圈名媛里都没有一个有她这样野猫般地笑，锐利明艳，整个世界她都漠不关心。 以为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根本没有意外。 结果到头来，海瑟薇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女妖或者女神。和所有低劣的，寻常的女人一样，也为了一个不知所谓，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死心塌地不要命。 简直有病！！ 他是个很肆意暴力的人，踢中了海瑟薇，却被海瑟薇下意识地蜷缩动作给挑弄得火气更甚： “孩子！哈哈，天呐海瑟薇，你果然还留着他的孩子！！哈哈哈，你果然是疯到无可救药，不要命了。” 背后的茶桌下垂着的桌布突然被揭开。 谁也想象不到，当时蹲在茶桌底下欲要爬出去的鱼小满，接收到海瑟薇那十足惊愕震惊，又很快朝她微微摇头的眼神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 瑟儿……有孩子！ 海瑟薇在用眼神制止她出来。 大声地疯笑，上前狠狠揪住她的头发逼她贴近自己，海瑟薇痛得冷汗频出，这一刻仿佛也笑得睚眦欲裂： “你在做什么美梦？莉娅，你在想着你可以可以在你父亲和那个组织的夹缝中假死逃生，和那个男人相守，还都能带上你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 莉娅，你在做什么梦…… 有些癫狂，随之拍拍手，召来了屋子外的人。“迪尔，你说得对，果然是已婚人士。看来女人陷入爱情，都会变得行为愚蠢到不可理喻。我之前说不用的东西，你给我带了么？” 他阴沉沉的目光转而又化为了之前得意的笑，仿佛想到了什么。 “对了，莉娅，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不会碰你了，那我们还是再换一种玩法吧……” 他盯着海瑟薇的肚子看。 海瑟薇这一刻，眼底终于出现了无法掌控的恐惧。 “我说过了，你不懂我的……”笑，勾勾手指头，那个进来的随从递给他一样东西。 很熟悉的东西，细长的尖端在灯光下散发出金属的冷光。 “我问你是要他的命还是要晶卡这样的问题，一点意思没有。因为不管是晶卡还是他，现在好像都在我手上。” 推着手上的针管，灰色的眼眸中带着猎奇的兴奋，上次铩羽而归之后，他更是知道了有趣的东西。海瑟薇爱上了一个和她那特殊又稀缺的血型一样的男人。 所以海瑟薇才会不顾危险地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这么想想，好像也是可以理解。 “但是莉娅，你知道玩游戏的话，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所以，我很想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和他，你会选哪个呢？” 第433章 不会用……枪 鱼小满眼睁睁地看着海瑟薇的双腿间流出潺潺的鲜血。 痛得只剩下在地上蜷缩的翻滚，只剩下只出不进的呼吸和分不清是哭声还是嘶叫的一声一声的哀鸣。海瑟薇的面色从未白成这样，头发粘在她虚汗和血迹浸染的脸上，好像呼吸的下一秒就会消失。 给她去掉了镣铐，因为也不再担心她还有力气跑。 可是由始至终海瑟薇除了除了痛得眼睛闭上眼，所有睁眼的时间，掩藏砸痛意里面的目光都是只盯着一个地方的—— 咬着手背，泪流满面望着她的鱼小满！ 都痛得快涣散了，里面却还带着一丝坚定的，不容置喙的压制。她不准鱼小满出来！不准鱼小满暴露在这个里面有带枪的，外面有两个身强力壮守卫的房间！！ ……在这里相遇一点都不奇怪，这里已经距离下船的地方只剩下一层电梯了，狄庚霖在这里被抓，而鱼小满，是要到到这里的出口和狄庚霖汇合的…… 鱼小满一辈子忘记不了海瑟薇的那个样子。也一辈子忘不了她说出“狄庚霖”那几个字的时候的声音。 血意，透明，涣散，绝望，而坚定。 海瑟薇呼吸变得不稳定了，气息更加微弱，她腿上的血迹像是不会干涸一样地，直将她的整条裙子，整片地面弄得血迹斑斑。 海瑟薇似乎快不行，一直矗立在那里冷冷看海瑟薇挣扎的终于慌了：“为什么还在流血？……赶紧去，去给我找点药来！！！” 于是迪尔奔了出去，“快，分头去找药。”而后带着门口的两个也飞快地离开消失了。俯身去查看奄奄一息的海瑟薇，鱼小满终于摸着玻璃茶盏，重重地，疯狂的跳了出来—— “去死！！！” 鱼小满用尽力气将手里的玻璃杯砸向的脑袋，鱼小满只恨她手里没拿到烟灰缸，不能一举将眼前这个十足变态的恶魔送入地狱。 背后遇袭，脑袋遭到重击，猛然间倒下。鱼小满扑过去，从他怀里掏出手枪，两手紧紧地握着，朝着的脑袋，笔直瞄准。 鱼小满泪眼朦胧地尖叫，几次对着的脑袋，她试图尖让自己扣动扳机射杀这个不着不扣的侩子手，然而两手，却不听使唤地连番发颤。 终究无果，鱼小满痛苦地握着手枪尖叫，手却还是发颤。海瑟薇虚弱地轻声呼唤她，摇着头制止了鱼小满接近发狂的行为。 一个连扳机都没碰过的女孩子，枪都不会用，哪来的勇气杀人？海瑟薇懂，所以鱼小满呜呜地哭，海瑟薇朝她摇摇头，鱼小满扔掉枪扑了过来。“瑟儿！！！——” “瑟儿，为什么这么不要命……” 要瞒着所有的人…… 海瑟薇被扶起来，鱼小满在抱着她嚎啕。心里的无措心疼无以复加，她心里硌着一块铁，难受的要命。“你有了孩子，蝴蝶知不知道？！” “我又没死……”海瑟薇虚弱地伸出手像往常一样胡乱地给鱼小满抹眼泪，只是却抹了鱼小满一脸的血迹。 她怆然苦笑着收回手。“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儿……” 鱼小满哽咽着，拼命咬着唇并不让自己哭出声，目光就那么心疼颤抖地透过朦胧的眼泪望着她，里面的内容千言万语。 海瑟薇只好也望着她，两人四目相望像是跨越世纪，世纪的尽头绵延黑色的苦痛，海瑟薇最后终于凄然出声： “小满，别告诉他，一辈子别。” …… 海瑟薇抄起地上的手枪，望了地上不知死活的一眼，攒着力气，却没有开枪。鱼小满不再问，奋力将海瑟薇从地上艰难扶起。“我们走……” …… 一路的血迹，海瑟薇两次扑倒在地。背后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人，只知道不管是谁的人，循着这血迹跟过来，她们只是危险弥深。 海瑟薇虚弱无力，“瑟儿，你再坚持一下，还有一层楼……”鱼小满满头大汗地拖着她，情急之下把海瑟薇直接背起来，拼了命地朝着迂迂回回的电梯口跑。 她不知道下了电梯之后尽头是什么，是等着她们的救援人员，还是船上依然在到处乱窜地到处找着她的ie的人，她只能用力的跑，两腿打颤也要跑，在这条不知道还有几分钟生机的船上亡命地奔。 一条船上一层的空间里，电梯和楼梯有很多个，鱼小满当然不能选里自己最近的那一个，只是不管她选哪一个电梯，哪一条楼梯，都只能看运气。 这条船上现在闲杂的人太多了，残留的未能上直升机的劳伦斯的人，ie的人，的人，海瑟薇他们的人……全都是见面就开枪互扫，根本已经不分是敌是友。 …… 海瑟薇听着渐渐近了的人嘴里夹杂着的俚语的骂声，知道了背后追来的，似乎是的人。 然而早就满头大汗，猛摁着电梯按钮的鱼小满心神早已不在追兵身上，看着电梯缓缓下降的数字，鱼小满默默数着楼层，心悬在那几秒的时间里火烧火燎。 快点，快点，再快点…… 海瑟敲敲将手里的枪上了膛。 鱼小满甚至根本没留意到海瑟薇的神情，在短短的几秒钟从背后隐约的大声呼喊追赶骂声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叮咚。 电梯到达，鱼小满露出激动雀跃的喜色，“瑟儿，快……” 电梯门开。 “砰！”“砰！” 鱼小满被溅了一脸的血。 电梯里倒倒下两个枪口正对着电梯口的人，鱼小满耳边响过手枪开枪空旷的巨响。她回头，看海瑟薇面目苍白肃然地举着枪，枪口就停在她耳侧。上面还冒着未来及消散的白硝。 原来电梯里也有人。 原来海瑟薇在攒着力气，杀人。 枪法意外地准，正中眉心。 “快走。”海瑟薇把第一次看她拿枪，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两个人在自己面前脑袋中枪倒下，已然呆愣的鱼小满往电梯里推。鱼小满却终于在海瑟薇一副守卫的姿态下，堪堪回神： “等等，你呢？” ……为什么，海瑟薇一副像是要看着她上电梯，而自己不打算上的样子？！ 终于还是被吓傻的鱼小满看出了端倪，海瑟薇把她继续往里推，鱼小满却不进去了，双手抵住门，两脚硬生生不动，双眼死死盯着海瑟薇。“你呢！！” 海瑟薇的面色凝结了，渐渐不再是鱼小满看见的虚弱柔软的神色了，尽管仍然虚弱，却已经变得冷硬起来。 她没答话，只是将手里的枪口方向移了个位置，笔直朝着鱼小满。 “小满，上去。”她说。 “不！海瑟薇你疯了！跟我一起上来！！”鱼小满面对黑漆漆的枪管开始害怕，不知道海瑟薇为什么突然这样。 但是她很生气，也在坚持，就像不相信海瑟薇会对她开枪一样地坚持，海瑟薇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尽管海瑟薇此时面无表情的目光让她陌生。 海瑟薇却不说话，冷漠地再一次的朝着鱼小满的腿扣动了扳机，毫不犹豫。鱼小满吓得尖叫一声跳起来退了两步，子弹却只是嵌入了她脚下的电梯板里。 鱼小满被电梯里的尸体绊倒，跌坐在电梯里。 电梯门就在那一刻阖上了，门缝里最后，满是已经再度丢失力气，扶着墙壁的海瑟薇眼里歉意悲哀的神色： “对不起小满，蝴蝶还在他们手里……去找简律辰，他在找你。” …… 海瑟薇坚信出口尽头一定有人在等鱼小满，她毅然转身，再次用尽浑身力气握紧手里的枪，调整喘息，侧身靠在墙壁后。 就算真的殊途同归，她也要……去找狄庚霖。 “here！” 那边有人大声喊，看见电梯跳动的数字，一股脑地都冲了过来。海瑟薇从墙壁后现身，手里黑黢黢的枪头血意杀戮，犹如地狱的入口。 ……但是海瑟薇猜错了。 鱼小满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电梯口却不是等着她，接她的人。转角处的两个身上浑身漆黑，肌肉乖张暴力，手上持着冲锋枪正要离开的家伙，听见电梯的叮咚声回过头来。 然后看见电梯里两具躺尸中间，瘫坐着一个少女。 …… 这不就是他们的首领气急败坏，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整艘船翻过来找的女人？ ie的人，标志太过鲜明，然而电梯门开的时候，鱼小满从尸体身上摸起的枪口是先他们一步地指着他们的。他们未来得及举起火力强大的冲锋枪。 所以，六目相对，出现了短暂的蒙逼停顿。 正常情况下，那两个人应该已经是刀俎鱼肉，任鱼小满射杀了，因为慢半秒都是慢，丧失了提枪的机会，那就是死。 但是奇异的是他们俩看见电梯里的女人慢慢腾腾地站起来。 举着枪，却并不射击。 只是慢腾腾走出电梯，大气不出一下地紧紧双手握枪，枪口对着他们，挪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一条曲折的应急暗道出口转移。 然后抵达拐角，扔枪，逃跑。“妈呀！救命！！！——” 那两个人愣了一愣。 “救命”这两个字他们是听不懂的，然而看到那个女人最后消失的那一刹那，如兔子般跳起的惊恐难明的神情，两个人面面相觑，如梦初醒—— 那个女人，她是根本不会用枪吧！！！！ …… 鱼小满再次开始没命地奔跑逃窜，不同的是这次后面真的跟着了两个要她命的修罗杀。鱼小满是所有主人公里最切切实实胆小不淡定的人，所以她惊恐的尖叫，一度刺破整个灰暗不明又曲折的通道…… “咔嚓，咔嚓。” 海瑟薇打空了手里最后一枚子弹，躲在通道口立柜后面的人却还有两个。 她力气尽失，手里的手枪滑下，那两个人听见弹匣打空的声音，急速地朝着她的藏身地逼进。 果然突击训练果然是不可行的啊。 海瑟薇扔掉枪，滑落墙角苦笑。如果枪法能速成得更准一点，这些人此刻是可以全部倒下的。 枪声已经越过红漆木的桌面打到她后面的墙面近前了。 两个训练有素的追兵厚重的皮鞋跳上了她藏身的桌面…… “砰！”地一声，远程枪声在空间里荡起略显空旷的涟漪。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 一个追击的男人从桌上翻身掉倒地，擦着海瑟薇从桌上垂直滚落下来。 海瑟薇讶异地瞪着倒在自己面前，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的追兵。正中心脏的子弹，死不瞑目的男人心口正在往外冒着血。 海瑟薇脑袋后面的桌面几秒后又是一重，皮靴踏上来的沉钝声音。 海瑟薇扭头，看见一身黑色作战服的简律辰堪称纤尘不染，不，纤血不染地蹲在桌面，目如鹰隼地打量四周，神情利落肃然地朝她伸手：“快。” …… 第434章 游轮上的公主 海瑟薇呆愣了半晌，满眼吃惊。“你……为什么在这里？” 简浔说过，鱼小满和狄庚霖和他之前三个人有过碰头的约定，也就是他们下船的地方。只是因为意外最后成功下船的只有一个简浔，简律辰在船上四处找不到鱼小满，还要避开那些一个都不是朋友的敌人……最聪明的决定，应该是在出口的地方等着鱼小满。 “没等到人。”简律辰快速地摇摇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焦急。“我刚刚上来，听见了这边的枪声。” 简律辰在她身边蹲下来，神情凝然地盯着她裙子以及腿上干涸蔓延的血迹，唇线陷入一片难言的滞销。 海瑟薇坐在那儿没动，神情灰白地望着他苦笑。 一目了然。 海瑟薇的孩子……没了。海瑟薇那么努力想要保护的…… “上来，我背你。”沉寂了几秒，简律辰背过身子拉海瑟薇的的手臂，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也不是安慰的时候，他只能带着海瑟薇先离开。 然而海瑟薇还在摇头，模样有点与世隔绝般地死灰蜿蜒。“不了，”她说，“小满在下面，这艘船上现在很危险，快去带她离开！” “什么意思……”简律辰面色一动，随即怔忪。 难道，你不走吗？？？ 海瑟薇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狄庚霖还在他手上……” 她话音刚落，两人耳朵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嚣鸣。 船上的所有室内扩音器好像都在痛一时间内打开了，滋啦拖出尖锐的电磁声，海瑟薇仿佛已经知道后面，手指向上指了指。 “海，瑟，薇！！！海瑟薇——” 扩音器里传来丧心病狂，顺着由低到高的音轨，陷入狂怒的高声呼喊。“你又在耍诡计，你又想逃跑？……” 海瑟薇能湘湘现在抱着血流如注的后脑勺，愤怒地吼叫的情形。真的……想不到。 为什么小满手里不是烟灰缸。 整个船上乱七八糟的势力突然全部莫名其妙地挺住脚步，目光望向声音的来源的扩音器。 的声音失控暴走地响彻在船上的每一个角落，简律辰刹那间如遭电击。，居然也在这条船上！！ 算不算是百密一疏，站在黄昏走路终于遇上鬼打墙？ 原来正是因为，致使不止他一个人，从已经脱困的境地去而复返…… 真的，是他们所有人的始料未及。这才是最让他猝手不及的枝节横生。 “噗嗤！” 扩音器里传来什么尖锐地东西捅进血肉里的声音，隐约的痛苦闷哼似乎被人死死压制，却还是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海瑟薇面色煞白。 “你不回来吗？呵呵，你不回来吗——海瑟薇，你听说过中国古代的一种刑罚吗？ “听说有一种刑罚，是把囚犯放进渔网里，然后收紧，收到不能再紧的时候，渔网网眼里就会挤出囚犯身上的皮肉。然后我们拿着刀……把突出渔网网孔的皮肉，一刀刀削下来…… 是在打比喻，但是海瑟薇和简律辰几乎同时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画面。 的阴沉声调最后在危险地咆哮： “奥菲莉娅·海瑟薇，现在第二道选题，你，还是他！” 海瑟薇的灵魂都仿佛被剥离了几秒，脑子里恍然空白，犹如重锤钝击。她豁然起身，借着简律辰的力道站直身体，然后朝着门外猛然离去。 “海瑟薇！！” 简律辰在背后喊住她。那一刻的心情复杂得无以言表。 “我本来就只是想安全送小满下去才会在这里，没打算离开。”海瑟薇头也不回，声音低沉。“从知道他在这船上，在手上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还能离开……” 海瑟薇轻声叹气，而后头一仰，力求吸气：“大老板，我求你件事儿，你能不能在下面多等几秒再走……也许、也许狄庚霖能够下去。” …… 海瑟薇终于做出了一个简律辰无法干扰的选择。 如果依然信守诺言。 他说他自己一向说话算话。 那么她愿意做任何他出的选择题。 …… “等一下。” 见海瑟薇心意已决，简律辰也终于惶然无措。眼下他们已经什么都不能改变，因为时间已经争分夺秒，不离开这里，他们全部会死。 他心念再三纠结辗转，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住身影决然的海瑟薇。 “你再不走，小满可能就有新的危险了，出口那里可不安定。” 海瑟薇稍稍顿住脚，掩藏住眼底翻涌的不舍和深蓝的决意，头也不回地轻声说。 简律辰得走，现在必须马上下去带着鱼小满离开，她不知道穆子煜的游轮是否还在等他们……因为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简浔守着出口在……还能撑一段时间。” 简律辰换了口气，沉默犹疑几秒后，大步走向海瑟薇，从身侧拔出两把造型各异的枪，一左一右，郑重地放到海瑟薇手上。 “我会等到最后的五分钟。” 他的目光认真异常，眼里细碎的光芒闪烁。 他看起来仍然希望海瑟薇能和狄庚霖一起出来，感到下面。“拿着，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刻……不要让别人杀你。” 海瑟薇眼底酸涩，没回答。她多么想说一句“我答应你。” 简律辰转身，身影飞速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 明月号的船舱里，比起白日里更加寂静了，但较之之前，有更加混乱了—— 如果这些还在船舱上乱窜的人听得足够清楚的话，他们应该是从扩音器里听到了一个本应该死了的名字的。 奥菲莉娅·海瑟薇。 这下子，极端组织头目的命令又发生了变化：那个狡猾的点奥黑客还活着！之前那死是个骗局！全体活捉海瑟薇！ 船舱底部的脚步传声非常明显，以至于落在鱼小满耳朵里的脚步声十分混合杂乱。 鱼小满的亡命之旅终究也只支撑了那段光纤不明的通道，通道里的追赶，后面的人没敢贸然开枪。 眼看着就要下楼梯了，即使鱼小满用了她从前不轻易示人的最快的下楼梯办法——抱着楼梯杆子滑下去。 肩膀上蓦地一阵灼痛，还是中弹了。 那一刹，那鱼小满痛得厉声尖叫。手臂一松，整个人就从楼梯杆上落了下去，摔落在台阶上，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鱼小满眼前一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整个肩膀好像被火箭灼穿，火毒燎原全身。 随之而来的痛和混沌是全身的，万万想不到，她会这么死……从楼梯一路滚下，那是她曾经想都不会想的小说掉孩子情节。 脑子急速地天旋地转，虽然这才是最快的下楼速度……鱼小满觉得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里。 …… 脑子那一刻，其实是掠过无数的委屈和想哭的情绪的。要是她会用枪就好了……也只是一瞬的掠过，剩下的，全是真真实实的死亡恐惧感。 那两个人都已经追下来抵面了，下一秒就是举枪朝她射击—— “啊啊——” 鱼小满条件反射地缩起身体尖叫，下一秒，却只听见身前劲风扫过的声音和一声熟悉得令人心悸的沉喝。 “啪！啪！”地两声，两管金属先后枪被踢开扫落的声音。 耳边刷刷的两声过去。 鱼小满睁眼，就只见她仿佛半个世纪没见的男朋友，以一个高难度的旋身起跳回旋踢高高凌起，无比狠厉矫健地，一脚弓袭向其中一个人的脊背。 旋即，面对另外一个人从侧后方袭来的拳头，利落灵敏的侧身躲过，并且在对方扑上来的时候，动作辛辣准狠地倒肘直击对方胸腹。 而后，下盘扎稳一撬，迅速地来了一个毫不拖泥带水的过肩摔！ “咚”的闷响，那两个人居然在两三招之内就被来人败地。阵阵嚎痛之下，半天挣不起来。 鱼小满瞪大眼，嘴巴不由自主张开，微微石化。 这么帅这么不可思议的出场动作！……做出来的人居然是……她男朋友！ “律辰！！！” 鱼小满一声激动雀跃的大喊，扑了过去。 简律辰这身精炼肃杀宛如特工的行头是鱼小满从未见过的形象，她都不知道简律辰原来……身手这么厉害。 厉害到让人瞠目结舌。 可是总归是让她心脏任何时候都能安然落地的人。猛地撞进简律辰怀里，鱼小满放开水闸，倏然大哭。“哇——” 这么极端的环境下遇见简律辰，她整个人身上只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惊和害怕，惊喜和心安。 第一时间的行为，简律辰只能看见鱼小满的激动和对他无比强烈的依赖。紧紧将鱼小满抱在怀里，按住她的头不住地抚顺。“别怕，我在，我在。” 他坚实有力的臂弯让鱼小满找到了最安全的铜墙铁壁，心里倏然心安。尽管她并不知道简律辰其实也在微微颤抖—— 他要是再晚来那么一下，他就要亲眼看见鱼小满在他面前被人射杀。那也会让他恐惧。 简律辰抱得太紧，以至于手掌摸到了鱼小满肩膀上的一片黏腻的濡湿。 “你中枪了？！” 简律辰震惊，猛然拉开鱼小满，鱼小满泪眼汪汪地直点头哭，艰难嘶声吸气：“好痛……” 伤口那里说不出的撕裂感……好像肩膀像不是自己的。 简律辰眼神发颤，掌心里摊着鱼小满的血，觉得整个手掌都在烧。鱼小满于是想到海瑟薇流血的样子。她的声音也哭得发颤：“律辰我会不会死……” 楼道里已然传来各式各样的枪声和脚步声，要不了多远的出口了……简浔还掩藏在那里下水的小暗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僵持守在那里等他们…… 简律辰却一把抱起鱼小满，毅然侧身，闪身返回了船舱内部。 简浔，再多撑一会儿，再多一会儿。 …… 如果。 鱼小满知道那是她和简律辰最后一次的短暂的相处，知道那是她和简律辰最后几分钟的耳鬓厮磨…… 她一定，一定不会让自己在那个弹火交加的晚上，表现得那么懦弱。 尽管她很怕痛，更是无以复加地怕死，所以取子弹的时候痛得狠狠咬着他，然后歉疚地哭着问“我是不是很没用”的时候……简律辰摸着她的脸柔声说。 这样混乱不堪和生死真实难测的恐怖晚上，游轮上允许有公主。 第435章 记我一辈子 简律辰抱着鱼小满跻身进了一个小间。 里面也许是平时执勤的保安或者后勤待的地方，非常狭窄，仅有一张桌子额一个掉漆的木四角椅，桌上扔着过期的女模写真的杂志和烟缸，一堆卫生纸和一些杂物。 椅子上搭着一堆脏衣服，门后面挂着几串钥匙和拖把，地上还堆着一堆的昂贵的，可以回收换钱的名酒酒瓶。 这里是个很难被染发现的小角，一般人经过都只会以为里面扔着垃圾废弃物。 简律辰把门从里面锁死，然后鱼小满放上桌面。 鱼小满呼呼地吐着气，好让自己的痛感减轻点。只是简律辰低眉凝神的样子让她觉得不解。“怎么了？” 简律辰抬起眼，两手撑在她身侧，蹙眉，认真地沉沉俯视她的双眼： “我要把子弹取出来。” 鱼小满捂住肩膀的指缝间还在溢出血来从手背分支流下，鱼小满从他严肃的表情里看出了……那会很疼。 没有麻药，更没有干净的消毒，手术仪器，她估计只会痛到口吐白沫昏死过去最后还得承受伤口严重发言的风险。 “……不要！不要不要。” 鱼小满听完立刻否决，头更是摇得像是拨浪鼓，汲了汲鼻子。“不取，我宁愿流血流死。” 眼神瞥向他腿上作战服里露出的匕首。 她真的是宁愿流血流死，也不要被这样的匕首划开，生切剥肉取子弹……绝对不要！ …… 真的很疼。 就像过大剂量的药会让人丢失意识，过大的身体承受也会让人都麻木。 狄庚霖身上穿的衣服的面目已经很难辨认了，布料上全是血，鼻梁嘴角也全是血。唯有那双眸子是血亮血亮，犹如淬毒的匕首。 他啐着一口血水，恶狠狠地瞪着，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你把她怎么样了？！” “让她自己亲口告诉你啊。” 朝他恶狠狠笑一声，根本不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已经浑然捂着脑袋后面，被砸破的那个地方出离出愤怒了。“**……你们俩，记得，等会她出现了，就去把另外一个也给我揪出来！就算是尸体，也给我拖回来！” ……这辈子如果真的说在什么女人身上不明不白蒙受冤屈地吃过瘪，这个人绝对不是让他意乱情迷心动过的海瑟薇，而是！ 鱼，小，满。 从头到尾跳来蹦去，屡屡让他闷亏吃瘪，各种无厘头的出现，消失，破套路，让他牙齿痒痒。 “砰！”“砰！”“砰！” 门外忽然猝而想起枪声，还未回神，枪声便近了。 一片混乱中，他料想不到的是，海瑟薇的返回，是这样杀回来的。浑身浴血，两手持枪，火星在枪口上快闪，仿佛要做的，只是回来找他决一死战。 但是她的枪法居然出人意料地准！她冲进来，有几个人身上猝不及防地爆出血花。房间里火光四射。 全员戒备中，海瑟薇侧腰又中了一弹。 “海瑟薇！”狄庚霖心肝俱裂。 缚住他双手的高强度皮绳已经被拉扯到了极限，深深嵌进肉里，他的手腕都快要被切断。 “停下！停下你们这群蠢货！！” 慌了，谁让他们乱射的？！在海瑟薇对准他的硝烟中躲闪怒吼，“海瑟薇，你也停下！不然我他妈立刻杀了他！！！” 想海瑟薇一定是疯了，单枪匹马地跑回来，居然还敢垂死挣扎。 海瑟薇于是停下了。 她垂下双手，呆呆低下头望向腰腹上的伤口，用手捂住腰侧，喉咙里发粗哑的呼吸卡壳的声音。她微笑。好了，这下，她是真的活不成了。 被她脸上那奇诡的微笑弄得有些慌乱了。周围仅剩的几个人纷纷红灯戒备，盯紧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 海瑟薇垂着双手，在周围人的红灯戒备中，眼神定定地慢慢朝着走。“我就是想杀几个人。” 轻描淡写地口气，感受到了她掩藏深处的毒怨和仇恨。他夺了她的孩子，她还不能杀他……吸气，眼睛四望：“鱼小满呢？” 海瑟薇：“不知道。” 拔出手枪，抵住狄庚霖的太阳穴，而后头一偏，身边的最后两个人悉数跑了出去。“务必找到那个鱼小满，沿着地上的血迹找。” 鱼小满可能失去搬救兵了。 没错，顺着地上的血迹就能找的，因为海瑟薇一路腿上的血迹都未干。 …… “会疼，但是你要忍一下。” 小隔间里，简律辰按住鱼小满，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在他指腹轻揉脸颊的安慰里，鱼小满仍然摇着头，嗫嚅：眼睛晶亮地嗫嚅： “不行、我不要……痛也是痛死，要是取到一半我就死了……我不。” 简律辰就不是个外科医生，他能保证得了什么呢？就这样痛着，能不能撑到离开，流血流死了那再说…… 要是半路就死了，就再也看不见……简律辰了啊。就这样痛着，至少还能多看他一下，多和他待一会儿…… “鱼小满，相信我。” 面对这样的境况，简律辰也留不出更多的时间能搂着她好好哄，他紧了紧手指，低头用力捧着她的脸抚摸。“相信我，只是个小口子。” 子弹不取出来止血，鱼小满的情况会很糟糕。 “不！”鱼小满仍然泪眼扒拉地摇头，流血那么凶，在呢么可能是小口子！她拒绝，并且已经濒临恐惧的反抗，她推开简律辰：“我不！” 很不顺从的挣扎之下，简律辰已经丧失了劝哄的时间和办法。耐性已经拿不下她，简律辰眼一黯，终于不再多说，蓦地将惶然的鱼小满抱到椅子上。 鱼小满察觉到他的意图，眼睛就瞪得更大了，起身便要躲开来。 简律辰却不让，快她一步地上前封住她的去路，将她另一只肩膀按倒在椅背。 “不要！不准！放开！” 鱼小满死命挣扎，声音都在打颤，脚上使劲踢他。 可她扭动得像只野猫，简律辰不再温柔了，跨坐在她身上，压住她乱踢的腿，把她身上的衣服剥开脱下，很快地连着椅子腿儿拴住了她的双腿。 “不！不要！我不要取！简律辰，放开，我不要！！！” 鱼小满从惊恐陷入愤怒，她怒了，拼命摆着头，尖声叫，甩手就要打他。 然而简律辰又很快地抓过椅背上不知道干净还是脏的衣服，胡乱将她双手也捆了，两个长袖打了一个死结。 他瞥见了桌面角落里放的一瓶破橡木塞塞的酒瓶。 明明是白酒瓶，里面却装着红酒的液体。他猜想这一定是平日里这里执勤的主人有从那些高档酒瓶里搜集漏酒的习惯。 毕竟这么昂贵的液体，一滴没喝都是浪费。 他便伸手抄了过来，拔开就酒塞，掰开鱼小满嘴，捏着她的下巴向上抬，往她嘴巴里灌。 鱼小满摇头挣扎，酒液漏了一颈，但还是被他灌了不少。烈酒呛入口腔，从食道到胃里，沿途灼烧出一串火热。 “我不取，我说了我咳咳——” 一团火吞了进去，那团烧灼的火很快冲刷全身，侵袭大脑。嘴里的酒味儿很冲，掺杂的酒五味杂陈。那味道怪得鱼小满泪流满面。 “不、不取……你把我放开！” 简律辰拔出匕首。 “混蛋！”望着明晃晃的刀尖，鱼小满吓得一颤：“呜呜……简律辰你混蛋！！” 于是混蛋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 “刷拉——” 他剐下她的肩带，大半截白嫩的肩膀和胸脯袒露出来，以及她肩膀窝里的那个枪子儿陷进去的血槽。 男友狂野里爆棚的撕衣服y发生在此情此地此景，鱼小满真是想笑都笑不出来，相反哭得喉咙都哑了。“我怕！律辰你别动刀子！我怕！！简律辰——” 血还在往外一下急一下满地渗，和鱼小满剧烈的挣扎有关。 鱼小满还在叫骂，简律辰紧紧盯着她，脱下自己身上的作战外套，反过来拧成了绳，塞进了她嘴里。 他身上仅剩下一件黑色贴身的背心了。 他的臂上露出紧实绷起的肌肉，和从前的那种肌理匀称的线条比起来，更具了力量感。鱼小满忽然恍然记起她那次地窖里误会他和关琪的时候，剥开他衣服时候看见的浑身青紫…… 这些肌肉，原来才是那些青紫最好的解答。 鱼小满被塞住了嘴，于是不得不噤声儿了，唯剩下那双瞪得水汪水染的恐惧双眸，以及在他环环紧贴的压制下，颤抖不已的身躯。 她是真怕。 怕疼，还怕死。这又不是高空跳楼，摔下来痛都来不及痛就死了，何况为什么是被自己的男朋友用刀捅死…… 不要，不要。 鱼小满用眼神强烈地示意，可是她面前的男人此刻居然……一眼不理！ 鱼小满呜呜叫，急的哭得更凶了，脑子里一阵阵的热气飘上来，整个人有点恍，眼里全是朦胧的水光。 简律辰用火机烫了刀口，又拿那瓶酒浇了一遍。 鱼小满那委屈哀求的模样愈发让他下不了手。 剩下半瓶，捏着她的脖子偏开位置，举起，犹豫片刻，仍然咬牙倒下，浇在了鱼小满的流血的地方。 “嗯——” 酒精在伤口里噬咬沸腾，鱼小满呜咽一声仰起脖子，刹那间浑身都绷起，猛烈地抽搐。 他盯着那最痛的一秒下手，刀尖扎进去，刺入肌体深处。在那里停留，搅动两下，一带—— 鱼小满那一瞬全身的神经都在突突地跳，猛然拉扯，痛感炸裂，她只觉得脑子里浑然一白。 一颗红色浸透的钢弹叮咚落入烟缸。 她翻了翻眼皮，最后仰下了。 两眼失焦地懵了一会儿，最后蹙着眉头，缓缓闭了闭眼。极限的痛和极限的忍，她浑身犹如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简律辰也一样。 …… 他迅速解开她的手，拿桌上的纸巾一层层盖住了伤口，在桌上那堆杂物里找到了胶带，简陋地粘好。再用匕首挑开了她的白衬衣，卸下两只袖子，绕过她的肩膀给绑紧。 最后望着鱼小满光不溜秋的两条白手臂，把他黑色的作战服也结下来，大大地裹到她身上，穿好了。 他把鱼小满搂进怀里，心里落下去，轻声喘气：“好了，没事了……” 嘴巴一瞬间终于得了空。 鱼小满两眼流泪，猛然间张嘴，钉着他的肩膀处，使劲咬。用尽全力，仿佛一口恶气和委屈，全出在了这一咬上。 简律辰身子猛然一绷，蹙眉闷哼。 但他又很快放松了，任她咬，柔声抚摸着她头顶的发。“没事了。” 鱼小满眼泪像开了闸的水，把他的肩膀浸湿得透透彻彻。她松开嘴把脸埋进去，知道自己其实很没有用。 …… “我对你那样了，你的怨气就只到这个程度吗？” 举着枪问海瑟薇。“杀几个人。” 凌乱到极致的汗湿头发，苍白无力，血迹斑斑的面庞，浑身都是血。 海瑟薇看起来没有一丝活气。就是她的这个模样让狄庚霖发了疯，“，我会杀了你……狗娘养的，畜生！！” 他到底对海瑟薇……做了什么！！ “海瑟薇，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他再次开始嘶吼，挣扎，发出困兽的吼。 ……为什么要为了他，把自己送到畜生嘴里糟蹋！ 对，没错，这时候的狄庚霖想歪了。 离开之前那下流恶心暧昧的面孔，让他理所当然地想到了海瑟薇这一身境况的另外一个遭遇方向。 就真的不惜一切地取悦他了吗？可是这样的变态，所谓的取悦，那其实是遭遇怎么样丧心病狂，沦灭常理的折磨？！ “……”海瑟薇望着他，不答话。 “为什么要这样……他根本不是个会信守承诺的人。”他挣扎得都仿佛丢失了力气，眼底血红，额头眼底全是水。 ——那很难分清是虚汗还是泪，这种情形让他难受，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受。 自恨，恨自己为什么要被绑在这里，如果早知道是的人，饮弹自杀才是最让人愉快的死法。 也恨海瑟薇，很海瑟薇为什么要让他这么难受，为什么要这么……让人恨不能扇巴掌、不可言说的傻。 ，根本，不会信守承诺。 但是海瑟薇还在目光死寂地问：“你会信守承诺的对吧？” 点点头。 海瑟薇就等着他点头。看到他点头后她的心也放下来了，她安心地笑。“好。” 然后她抬手，将枪口突然对准了自己嘴里。 …… “你干什么？！！” 猛然间慌了，险些扑过来。 “别过来。”海瑟薇后退，眼底闪过嫌恶，她的声音颤抖，目光定定的，“，你是我这辈子，最厌恶的人。” 太脏太脏太脏。 “但是你已经答应我了。”海瑟薇说。 狄庚霖只觉得心脏蓦然凉了下来，仿佛停跳。 “答应你……答、答应你什么？”开始结巴，开始慌乱。“我不是……” 不是之前喊的那个意思！ 他想要的不是海瑟薇的命，说到底也只是晶卡而已，他刚才让她做的选择题，不过是逼急了脱口而出的威胁……他想要的，只是晶卡！不是海瑟薇死！ 她死了，有什么用…… “可是你已经答应我了。你记得……” 海瑟薇还在微笑，一步接着一步往后退，直到靠近墙壁。“你要记得，放了他。” 她一把打开墙壁上的舷窗，夜色的幕布在她身后铺开，汹涌的海风灌进来，她披散的金发蓦然间在风里四散狂舞。 像是末世里的镜头。 “不要、不要！……” 这时候慌张的已经不是一人了，而是暴躁到失控的狄庚霖。“不！……，你让我死、让我去死！！海瑟薇，不要，求你不要这样！！” 狄庚霖在哽咽，他已经着急到区分不出愤怒和哀求了，他用力挣着绳子，近乎癫狂。 “你不能死。” 海瑟薇再度瞥向他。微微歪着脑袋，眼底有着极其淡漠的，强行甜美的笑。 可能她已经彻底灰败下去，不再觉得自己能活，不再觉得活着有什么意思了。她丢失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满满当当；她继续活下去，依然有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她不愿返回原约定了。 她也，不愿祈生了。 “蝴蝶，我要你记我一辈子。” 一声枪响，一蓬灿烂的血光，在海瑟薇身后的拉帘上绽开。 …… 那声空旷的响声经过几次音波的余浪传递在空间里，最后，归于湖面的平静。 和狄庚霖震惊的目光在那一刻，彻底寂静。 海瑟薇缓缓地垂下双手扔下枪，往后挪开最后一步，身体靠倒在舷窗上。 她在笑。 没错，最后一秒，她苍白的唇在笑。 朝着狄庚霖，蓝色的眼睛重新熠熠生辉，唇角撇出一丝顽劣的，犹如他们初见时的一抹妖精似的，性感的笑。 金色的发在她四周狂舞。 她的唇语无声。“我爱你。” 而后，她站不稳了。整个人晃荡两下，靠在下一波袭来的风上，随着收潮的海风，颓然向后倒下，跌出舷窗。 ……消失在无尽的夜里。 第436章 休止符 …… 狄庚霖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手里的疼痛彻底感觉不到了，他的双手突然超越了痛感，硬生从那无法跻出的绳索中扭了出来……满手的血。 那双手，也不再是他的手了。 狄庚霖冲了上去，满目徒留赤染的血红。 …… 船上大大小小的枪击声依然不绝于耳。 “律辰，我耽误了我们下船的机会。”鱼小满扯过简律辰的手腕，同时看了看他手上的倒计时表。“那艘船一定早就离开……我们走不了了。” “如果它开得足够慢的话，也许能追上。” 简律辰就是那种合适何地都不放弃最后一丝可能的人，他心里知道穆子煜是怎么样的人，但又不全知道。 鱼小满不知道，所以他这样告诉她。 尽管，按照常理，穆子煜现在应该应该离他们这个危险的大炸弹很远很远。 “那，我们快离开吧。” 鱼小满稍稍缓了一下，感觉身体可以支配了，便站起来，也不说信还是不信。简律辰说也许，那她就尽力去试试。 从前，很多的“也许”都按照简律辰的意愿实现了，她希望这次也可以。 然而不等鱼小满开门，简律辰把她猛然往后拉——他就是在那一秒注意到的地上的血迹，和门外陡然的安静。 “砰！” 门上出现了一个爆裂的弹孔。终于还是有人找到这里了。 鱼小满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响又惊懵，简律辰拉着她退开，迅速贴在了侧面的墙壁上，鱼小满心脏又剧烈地跳动起来，简律辰把她按在身后，大口喘气。 “怎么办。”出门无路，鱼小满强自按下惊慌。 简律辰头靠着墙，重重地吸了几口气，蓦然转身，把手里的枪塞给她。“拿着。” 鱼小满手心握着那温热的手柄，心里触电地一跳，推回来。“不不不……我、我不不会……” 作为一个整儿八经手里从来没有沾染过鲜血的人，即使鱼小满明白此刻她要克服，要控制她内心的怯意。她也不能接！ 这是简律辰身上最后一把枪了，简律辰推给她，他自己就什么都没有。 “鱼小满。”咫尺的推搡之中，简律辰依旧强行把枪追着塞进了他的手里。 尽管鱼小满今晚一直在摇头……他按着她脸，一手握住她的手包住枪柄，气息抵面。“拿着、我教你。” “你、你呢……”鱼小满的手抖得厉害，可是某一秒她看见了简律辰中指上的那枚银白的戒指，她的手上也有。 他握着她的手，两枚戒指靠得近近的，是一对。 他站在她背后围着她，她抖得厉害的时候撇头，他朝她安然鼓励地浅然一笑。“我保护你。” 简律辰朝她笑，鱼小满忽然就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相信。 他在她耳边，气息有些不稳。“对……这样，两手端紧，脚下要抓紧。拉开这里，瞄准你的目标稍微偏下一点的位置……对，你不要用受伤的手，等会儿我开门，你就对准第二个人开枪……” …… 这些人很多都还不知道自己要死了，在船上互相射杀得热火朝天。ie的人是知道的，只是他们并不打算走。 而且，不打算让让此刻船上的任何一个人走。 只是他们途中已经发现了忽然孑然一空的船舱，ie暴怒了，知道方才擦肩而过的那艘游轮，带走了这艘船上所有本该一起陪葬的祭品。 本该整条船上的人为简律辰他们陪葬的，不是吗？ie第一时间派人去追上那艘游轮。 他们带的毁灭性的轻型武器实在不少，再炸一条多事的游轮，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的人最后还发现了，依然死守在唯一一个有快捷海上行程工具的下水舱口的简浔。 于是攻破他下船去，渐渐成了后面火力重心的聚集。 冰冷慑人的夜里，简浔坚毅然而透着青涩的面庞已经偏向麻木。他身边躺满了那些行动人员最后离开时留给他的枪。弹匣空了换下一个，型号枪支打完了换下一支…… 他把最厚重的那道机舱闸门关上了，把手柄处轰掉，透过那个小孔持续射击。 十五分钟前，当他意识到穆子煜的游轮已经远离，而船上的人妄图下去的时候，他放掉了舱里所有的海上工具，只留下了外面两艘摩托艇。 枪口不断地打空，手臂在高强度的射击下，已经有些麻木。他还在不知疲倦地死守，射击，可他们还是没来…… 简浔透过玻璃飞快地瞥过海上苍茫漆黑的夜色，心里已经渐渐涌出一股无端的悲凉。 最后的约定时间即将到，他答应过简律辰，如果没等到他们，就必须离开。 他们都没能逃出来吗…… 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前他们所有人见了面还能有说有笑，小叔，海瑟薇，鱼小满，狄庚霖…… 只是这样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夜晚，忽然他们就被这艘亡命游轮给吞噬殆尽。 和同一艘船上的他，一声再见也没有。 简浔知道未能赴约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答应过小叔的承诺意味着什么。 他将必须离开，形单影只地孤独离开。这超出了他曾经幻想过的热血奇幻。这不是他做梦梦过的精彩纷呈的生活。 他肩上背负着背后的海上城堡里，火光会吞噬一切。 火光中，躺着他曾经熟悉的一群人。 9：23。 简浔扔掉了手里的枪。任后面那扇厚重的门那头的人持续射击，朝着这扇门节节靠近。 走到船头才能感受到船面在海上的动荡，黑色的海面起起伏伏犹如柔软的缎带，汪洋无际地延伸。 黑色的布匹下面肯定有风，这匹缎带遮天蔽日，像是飘在天上。每一下的起伏，都沉缓，有力，遵循着风力在动荡，不因外力而更改。 9：24。 简浔解开放掉了钢栏上的其中一个摩托艇。 游轮还在航行，那艘原本和大船紧紧绑在一起的摩托艇，就此留在了海面随着布匹飘荡，原来越远。 9：25。 简浔一瘸一拐地跳上了最后一艘摩托艇。厚重的闸门被打得稀烂，里面的人即将被突破最后的防守。 他拧开了油门的钥匙，表盘荧光绿的灯在仿佛蕴藏着风暴的夜里安静地亮起，机轮开始空转工作。 海里带着咸水的味道，吹得人嘴里涩。他深深吸气握紧手柄，这返程之路虽然有着他熟悉的驾驶工具，水却注定让人心悸。 他看了眼油量里程表，意外地发现海瑟薇最后开过来的这一艘摩托艇，非常高端。 和普通摩托艇比起来，这个明显高科技。两倍的储油量，艇身大小不增。应该是来源磁悬浮的灵感，自带汽艇水面减压装置，上面标记的居然是三倍的里程数。 穆子煜给了海瑟薇这个…… 他再次望向茫茫的海面。 这次是终于确定，穆子煜的游轮，没有在更远一点的前方等着他们了。 …… 他拧了拧油门，将挡位开到最大。 “轰隆”一声爆响，身后的门突地轰然洞开。 “简浔！！” 钢屑齐飞，简浔扭头。 最后一刻，简律辰掳着鱼小满，和狄庚霖一起，从背后的硝烟星火中霍然冲出。在他最后摩托艇发动的时刻，将鱼小满猛地，向他抛了过来！ 简浔慌然伸手，将鱼小满重重接了个满怀。两人倒在摩托艇上往前栽，摩托艇剧烈晃荡，简浔险些栽进水里。 “小叔！”简浔激动地隔着鱼小满朝简律辰喊。 “带她离开！”简律辰沉声令下。 他才看清船上的两个持枪的男人已经浑身是血，他们手上拿着高火力的冲锋枪躲在门后，朝着身后密集的烟雾里扫射，却并没有丢掉的意思。 鱼小满却已经双目赤红，撕心裂肺地叫起来：“不要！不要！！！——” “小叔，狄庚霖……” “简浔，带小满离开。快！” 简浔愣然仰头望着船上两个让他不知其意的男人，却终于在狄庚霖决然的目光和又一声的肯定的口气下，目光颤抖着，看一眼身后的鱼小满，死狠地咬牙。 鱼小满现在是他们俩托付给自己的责任。 扭头。发动了油门。 蜗轮陡然咬合，发动机的螺旋浆在水里转向，蓦然溅起数米高的水花。摩托艇一声轰鸣，刹那间如离弦之箭地迸飞一截，倏然远离。 他看清楚了，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只剩下一个仅供两人坐的轻型摩托艇。 他小叔简律辰和狄庚霖的身后，前赴后继地不下有十几个远程火力弹筒。ie的，的，分不清。而他要顺利带着鱼小满离开，他俩就必须要为他们守住这几分钟的背后。 …… 他从未在那两个男人脸上看到过那样决然的神色。那种平时生活中，电影影院里，根本不会出现的一种决然。 狄庚霖仿佛解脱，简律辰仿佛永诀。 黑沉沉的夜，月亮也吞噬在潮汐里了。厚重的没有星子的天空，铅铅地垂压下来。 海水里只有鱼的呼吸。 海面上的风很大。 简浔紧咬着牙关，加着油门头也不回地在水上火箭一般地笔直朝前飞驰。鱼小满嘶声吼叫着让他停下的喉咙都哑了，两人眼底，都是猩红的颜色。 那是鱼小满最后一次海上清晰的记忆。 因为那是她人生的休止符。 …… 摩托艇在远远开出近公里，他们的背后，遥遥地蓬起冲天巨响和撕裂黑夜的火光。 第437章 有生之年 狄庚霖又在医院休养了半个月。在狄庚霖出院之前，隔三差五的，他爸还经常有人来看他。 来看他的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一个心理医生。大眼小脸高鼻梁，比标准的网红脸多出了那么些叫做气质的东西。讲话丝丝润润，温柔可亲，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样子。 破天荒的，他爸会找这种颜值级别的人来照顾他。 也许外人都看的出来，他的家里对他的身体和心理状况都十足地关心，这样一个漂亮温柔的心理医师送到他面前，或者更像是送来一种抚慰，而不是治疗吧。 “他们希望你快点走出这段阴影。” 鱼清明是这么对他说的，对他家里人的打算十足地理解。 狄庚霖是太子爷，生活里的麻烦阴影自有人为他排开。心里的疤痕，当然也不是作为他的兄弟的他，一个男人可以抚慰的。 ……鱼清明当然是这么想的。 然而狄庚霖这个万年拉人下水不穿救生衣的这厮，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天朗气清的早晨，彻彻底底把鱼清明同自己绑定给出柜卖了： “前面已经有过几次接触了，你的接触排斥反应也都在正常的范围内。那么狄先生，从今天起，我就正式是你的心理医师了。” 站在他床头的女人微微笑，温婉得一脸明媚的样子。“你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也许我们结下来的相处，不会太难熬。” 狄庚霖点点头，看了看表。 “还早，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交流。”女人见状笑了笑，“要学着放缓自己这种时而出现的焦灼情绪，你最近每当感觉自己突然出现一部分的缺失，不知道生活该何去何从的话，尝试着深呼吸，闭上眼睛安静几秒。” 她按住他的手背，眼里满是诚挚，“狄，相信我，我会帮助你走出这段难过的日子的。我是我们中心，最年轻的男女情感心理治疗导师哦。” 看得出来眼前的女人对他的好感非常强。狄庚霖望了她几秒，点头。“哦。” 他又说，“能帮我洗个水果么？” 女人很快点头，托着水果盘走进卫生间。 鱼清明过几秒就进来了，手里拿着新的缴费单子和刚拿的药品。 “怎么这么久才过来一次。”狄庚霖有些抱怨，神情不愉，颇为不满。 “抱歉，最近真的很忙，我晚上都少有回家，好几次直接睡公司了……”鱼清明松了松领口袖口在他身边坐下，身上的正装都没换。“本来应该多来陪陪你。” 狄庚霖知道鱼清明在忙什么，由他们几个那次海上爆炸引起的连锁反应，商圈的动荡一直没有平息。 因为一次游轮失事，很多的东西都被半晌台面，相关产业链被重新洗牌。鱼清明现在早就是鱼氏名符其实的当家少主人了，少不得被牵连其中，奔波劳碌。 他知道鱼长海和沈碧玲目前的所有精神身心全部牵挂系在鱼小满身上，当然没心思放别的上面，鱼清明才是两边兼顾的那个，想想也挺不容易。 鱼清明确实忙：“对了，你出院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来，但是你那么不想听你爸妈唠叨……” “我自己能行。” 狄庚霖有些烦地打断他，有时候鱼清明提到那个给他安排好以后的爸妈，他就烦。 因为关心，所以他的以后都被安排到尘埃落定。 渐渐的，他将会失去所有意料之外的东西和过去，渐渐活成芸芸众生里的一粒尘埃。 …… “对了，那天的事情，我想说了。”狄庚霖眸子动了动，突然说。 鱼清明闻言正了正身子，眉色间有些明朗起来：“你想说了？” 狄庚霖试着想要将压抑的心事抛出来了，这很好。 “嗯。”狄庚霖点点头。 鱼清明近段有些心累的疲惫终于消散了些许，眸子明亮了些，他压住呼吸轻。“所以，你是不是想谈谈，你和简律辰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暂时还不敢碰触到海瑟薇这个名字，于是就只想知道另外的一个于她身边的人重要的男人，最后到底走向了怎样的终结。 狄庚霖瞅着他：“你抱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鱼清明一僵，退而望着他，一脸看不正常的人的表情。 “心里又难受了。”狄庚霖说，湛黑的瞳仁里，一丝情绪也没有。 鱼清明闻言，于是又上前，把他抱了抱。 男人抱抱能抱几秒，不都是拍拍肩就完事儿了的么，鱼清明象征性地给了个安慰，便抽身要退开了，狄庚霖却忽然拽住他胳膊。 两眼盯着他，道。“你过来。” 要这么小声地说？……鱼清明于是凑近了些，两人靠的更近。 他弯着腰，他抓着他胳膊，两人姿态极其亲昵。于是…… 狄庚霖就这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们俩的事，你什么时候才打算公开？” ——鱼清明脑子里出现漫长的一声卡碟的哔声—— 卫生间的门就在前一秒恰恰打开。 咕噜噜噜，果盘里的黑加仑就滚了一地。 滚到脚边，鱼清明摸着口水四溢的脸颊，僵硬着神情缓缓扭头。 看着那面上神情精彩纷呈，倒挂着水果盘的一脸震惊的心理女医师。鱼清明：“……” 狄庚霖漠然望向女医师：“哦，被你不小心撞见了……不好意思。不过我身上是男男情感问题，你能不能治？” excue？保守……什么？他们俩的……什么事？ 鱼清明再次：…… 随着女医师的夺门而出，又是一声哗啦啦 病房门口提着一篮红地球正走进来的狄母，被出门的女医师撞了个正着。篮子里的一片红彤彤的红地球，也火红地滚滚落下。铺的满地都是。 “哎？小童，这是怎么了？”狄母万分惊讶。 “伯母，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就算能接受各种各样的病人，也不代表我能接受一个双取向的丈……算了！……伯母，您还是另外找人把，我对应的学识，治不了您儿子这种。” 女女医师面色愠怒通红地哒哒走远。 …… 狄母讶异生气地走了进来。“这是在呢么回事这个？狄庚霖，你又对人姑娘做什么过分的了！” “没有。”狄庚霖目光直直的望向狄母，表情犹然平静。“你们送过来的这个对象我挺喜欢的，所以我就是刚刚跟她坦白了一件事儿，一个妈我也没对您坦白的事儿。” “？”狄母满目疑惑地望着他。 “妈，我是gay。” 狄庚霖认真地抓起鱼清明的手，十指相扣地认真说。 …… 鱼清明另一只手捂脸，默默地，心累地扭过头去。 狄母盯着狄庚霖，狄庚霖盯着狄母，两人认真对持了很久。 “同性恋？” 狄母最后盯着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艰难地问道。 鱼清明换了个角度捂脸，觉得自己好累……什么都不能说的样子。 “嗯。” 狄庚霖点点头，严肃得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狄母使劲瞪着眼望着那两个人牵得毫无违和感的，从小牵到大的手，居然无言。 更而且，居然在那一秒……懵圈地信了。 ——这是、这完全是，这二十几年里，防不胜防的一段……居然是明明，狄庚霖一直以来阅女无数，就是留不下一个原因，居然……是明明啊！ “你离你爸远点！！！” 那是最后狄母惊恐地回神之后，不可接受地，接着夺门而出的时候吼出的话。 …… 病房里。 倍感无力的鱼清明和全程面无表情的狄庚霖接下来传出了这样的对话： “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行，差不多了。” “哦，那我能掴你两巴掌么？” …… 他并不知道狄庚霖想要彻底自绝后路，拿他当挡箭牌当多久。他的心好像从某一天起正式地死了。 他对他生命的下一个女人丧失了接纳的兴趣，连基本的接触都拒绝。 “小满呢？”狄庚霖岔开别的话题聊。 “爸妈和王心宇陪着，还是在上班，秦寿说她状态慢慢平复了，感觉她自己也在努力。”鱼清明说着的时候眼神对比性地瞅了瞅他。“小满还是懂事的。” 鱼小满正在用力地一点一点从谷底往上爬，虽然足够艰难，但是她在努力。就像鱼清明在深夜的时候拉住陷入绝境的鱼小满的时候说的： 小满，去死太容易了，可是他那么努力地想让你活下来。 也许那句话拉住了鱼小满。 “你需要多久呢？”鱼清明良久问。 “不知道。”狄庚霖神了个懒腰，把手伸到后脑勺后，靠着医院舒适的枕头斜躺下去了。 窗外的阳光明媚，入冬之后少有的暖阳。就像十人雪莱说的那样吧，过不了多久，又是鸟语花香。 “我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我明白简律辰以前的那种宁静了。” 宁静的，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狄庚霖笑了笑。“所以我也不知道会是多久，也许……有生之年。” …… 墙面上的只能大平板关掉了，众人纷纷收拾笔记起身，秦寿拍了拍仍然兀自作者怔忪的鱼小满：“走了，会议结束了。” 会议室里光纤暗下去，鱼小满眼神恍了恍，应了一声后回神。“哦哦，好。” 起身收拾东西，挥散掉脑子里一些同样的空间里发生的别的事，强行将自己抽离出来，鱼小满干干地笑。“怎么最近的会议越开越短。” “因为一个破烂货主持的会议，永远商量不出来任何行之有效的对策。” 秦寿眼睛黯了黯，朝着已经空空的主席位瞟了一眼，在他脑子那里，那个位置从来不会坐上第二个人。 第438章 岁月慰残影 gs像什么，他都不好形容。 丢了蜂王的蜂巢，还是没了蚁后的蚁穴？ 总之这不再是曾经简律辰和他的gs了，金融圈动荡，一群人各自为政，似乎拉帮结派地在酝酿着什么暗戳戳的事情。人人都觉得gs上层乱了，但是他也并非那个能安定天下的人。 “鱼小满，你有没有想过离职？”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哎，老大。”突然被秦寿这么问了一句，鱼小满慢腾腾望了他一眼，“是不是最近太阳毒？” 脑子长了包。 秦寿只是不语，放弃玩笑地望了她两眼，“我自己都不是很想留了。有时候看着这里的人这里的东西，精神头儿会累。” 何况鱼小满如果要走，他这次是不会拦着了。 中午他带鱼小满出去吃饭。 窗玻璃上倒映出来的鱼小满好不容易被某个人曾经养圆润过一段时间的身板再次变成了竹竿，秦寿有些心塞，坐下来给她点了一份排骨饭。 “人要往前奔的，鱼小满。” 之所以提这个话，是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觉得鱼小满不应该再留在gs。 从头到尾，秦寿反而是最不能接受简律辰突然消失的那个。因为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和简律辰生活了那么多年，却从来不知道他生活的另一面。 到底是不是兄弟？ 为什么会认识这样一个虚伪的，认了这样一个嘴上和他称兄道弟的人做了兄弟？ 坟头上他是哭得比谁少了一滴眼泪吗？ 他死了，他是比谁少伤心一天了吗？ 大学到现在，多少年的交情，只有他全程从开始懵逼到结尾！那不仅不公平，更让他觉得简律辰不可原。 可是简浔却告诉他：小叔说秦寿是世界上最单纯的人。 ……那么单纯的家伙，不应该被卷入任何不幸的事情中。简浔说简律辰以前说这个话的时候在笑。 那句话不知道被秦寿记了多少年。 所以秦寿才是那次葬礼上，哭得最凶猛的那个。他单纯地哭得非常没有形象，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儿或者什么狗屁的精英。 曾经死人有过一个可笑的约定，谁老了先死另外的人就要在他葬礼上穿花裙子，那样他们就可以逃掉那该死的离别感伤。 秦寿泉越大蚌于是穿上了大红大绿的裙子。 那么多的异样目光在他们身上肆虐，可是那些目光于他们而言只是虚无。 秦寿那时候，脑子里不停闪现他和简律辰第一次和人打架的样子，以及日后无数次一起喝酒的样子……然后那些东西就蓦然让他觉得远了，那种远到再也拾不起的远。 可是也总有宁静下来的那天。 秦寿站在简律辰的墓地上想得很清楚了，简律辰这个人，死了还是活着，他都认。 鱼小满，仿佛是简律辰扔给他们所有人的责任。 简浔的责任，沈婉秋的责任，狄庚霖的责任，他，泉越，大蚌他们几个人的责任……他们就守着，替他守着鱼小满这一世长安。 “有想过，我有想过我还有什么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鱼小满说。 面对秦寿第一次在工作之余，语重心长地跟她提及的这一个他之前刻意避讳的话题，鱼小满没有继续避讳下去，只是脸上的笑意堆得很勉强： “我和老大你想的一样。我一直待在这里的话，要怎么走出去呢？……可是，我一想到我要离开这里，我又觉得再也见不到他……我就难受。我知道他不在了，” 鱼小满摸着套在拇指上的一个银白色的戒指，微微愣神。她的中指上也有一个。“但是我舍不得连这个人最后的残影都见不到。” 可能她继续等呢？ 等着gs里的人来来去去，都换成了新的面孔，等得上面的高层也替换成了他们的儿子女儿，等到gs一次次翻新装潢，构架更改，等岁月白首，这个人终于确定不再有奇迹送他回来……等他的所有痕迹都被抹掉，她才舍得离开。 秦寿吐了口气，摘掉眼镜沉沉地说，“吃饭。” …… 鱼小满味同嚼蜡地吃了两口，摇头，皱着眉将饭菜无声地推开。 吃不下。 晚上回了家，鱼小满进门便早早地有小松上来给她关怀备至地接过包包，生怕她累着。一边兴高采烈地跟她说小姐小姐王大小姐又来看你，给你带了她们顶级御厨做的这啊那。 鱼长海和神碧岭也早早坐在餐桌边，朝她温和地招手喊她过去吃饭。 鱼清明和王心宇坐在餐桌边，同样朝她微笑，都在等她。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温馨。 但是又仿佛变得小心翼翼了，像是用彩色的泡泡筑起来的一层流光溢彩的膜一样，泡泡里面仍然是城堡。 鱼小满朝他们笑了笑，愉快应了一声，走过去。 鱼爸还是扯起话题聊财经，聊新闻，聊钓鱼的时候碰上的那几个耍赖的龟孙子；鱼妈照理问鱼小满一整天的行程，都干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遇见了些什么人，就像小时候鱼小满在学校上学的那会儿一样。 那个时候，聪明的回答是，在学校，上音乐，上绘画。 画了彩虹，画了话，画了微笑的人们或者幸福的一家。 鱼小满于是回答聊gs门口胖胖的记性不好谁都拦的门卫，蠢萌蠢萌又脾气暴的老大，用尽千方百计暗示对象对象却屡屡跳戏的心累女助理，以及她走在路上偶尔不小心撞到的行人。 鱼清明保持一贯的安静，给鱼小满碗里夹她最爱吃的虾仁萝卜。王心宇则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有些窘迫。 鱼清明于是也给她碗里夹了一份，“自己带的，就多吃点。” “小满，心宇不辞辛苦地从酒店给你带的哪，大厨刚研究的新菜，还没上桌呢，你心宇姐就先给你弄了过来。你这丫头可有福，给我多吃点啊。” 沈碧玲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鱼小满进食多一点的机会，一个劲地王鱼小满碗里添菜，不断下命令。 王心宇是客人，她带来的东西，鱼小满纵然是平时胃口再不好再厌食，也不会多拂了人家的面子的。 鱼小满望着满满当当的新鲜海鲜菜色，神情疲惫，但也没有多说，拾起筷子拉过碗，就开吃。 然而拿起筷子凑上前去吃了不到一小半，鱼小满便歇了筷子，不再动了。 沈碧玲有些沉下脸色了，“多吃点儿。” 鱼小满瘦得让人好不着急。 “我觉得饱了。”鱼小满小声说。 “我让你多吃点儿。” 沈碧玲加重了语气，把几个字压得一字一字分立了点儿，面色看起来更沉了，“又不是喂猫，这一桌子的菜，都是心宇为你准备的，你吃两口就不吃了？” 鱼长海在桌底下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跟孩子这么暴脾气。 “小满，碗里的要是不合胃口，你就再尝尝别的菜，”鱼长海声音总是温和而慈祥的，“多吃点儿，存点儿力气，吃完了陪爸爸出去打打球。” 王心宇顿时就觉得自己更加不尴不尬了。 作为一个和鱼小满相差不多同代人，自然是知道鱼小满的胃口欠佳的，但是经常逮着被请过来让鱼小满多进两碗米饭，她这客人当得就有些讨鱼小满的嫌了吧…… 鱼小满坐得直直的，面上有些青红交错，气色不见很好。 她垂着眼皮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眼眶有些微烧地又重新拿起筷子。 然而这次，扒完了两口饭，鱼小满便猛然推开饭碗！她扔下筷子和一桌子人撞开餐椅，转身便大步地离开上了楼，一点预兆都不留。 …… “啪嗒！” 沈碧玲重重地将筷子拍飞在了餐桌上。 终于沈碧玲的脾气也到了尽头，时间不算短，鱼小满这个要死不活的模样让她忍不了了。餐桌上的氛围蓦然凝固，跌入冰点。 才要起身，便仍旧被鱼长海拦下了，鱼长海好说歹说吧沈碧玲给按了下来，“好了好了，老婆，给孩子一点面子和时间，不想吃饭而已，毕竟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个人空间和时间……” “我给她面子了，谁来给我面子？” 沈碧玲高声斥问，挤压已久的愤怒不甘终于爆发：“你看看，鱼长海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那人就算还活着也该有个音信了吧……她还总当着别人还活着样地呢，天天往那儿跑，我不同意，指着让她换个地儿，你们倒是不让了！ 什么叫做睹物思人你们是不知道？难道看不见她现在这瘦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是哪里有说错做错了什么造了什么孽吗？生出来个女儿就要一荒把整个青春都给荒唐过去折腾没了？！ 我曾经说过什么来着鱼长海？我指着心告诉你说，我觉得他俩不合适，不应该在一起！我说我直觉告诉我那个年轻人会让我们家小满寻死觅活流泪伤心……这转眼，转眼就报应了，现世报啊！哈，哈哈哈！我是犯了什么冲，生了个这样让人不安生的女儿……” 沈碧玲说着，声音越说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她也崩溃了，失声倒在鱼长海怀里大哭。 家里的这段假象般地气氛叫她难受，叫她压抑，叫她受不了。 大家都尽力了，连鱼小满自己也尽力了，可是她依然知道她的女儿不快乐。 …… 楼梯之上。 洗手间里的鱼小满扑在洗舆台台前，张着嘴对着面盆一阵汹涌的呕。 楼下客厅里的话一字不落地飘进她的耳朵，她抬起头看镜子里那双被水沾湿的一双红底眼眸，努力压下胃里的翻涌和酸意，轻喘着气，手缓缓而疑惑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第439章 荒谬的稻草 ###第439章尾声 时间是一壶泥炉上烫红的酒，有的人说它越滚越醇，有的人说它越蒸越干。 …… 狄庚霖最后一次见到鱼小满哭，是在他出院的那天。 那天是他一个人出的院，手里提着行李箱，难得地穿得很素地走出医院，仰着下巴微微闭眼，醒着下巴淡淡的新剃下的青色胡茬和看起来还挺明媚的阳光。 医院门口的大马路，一条很长的过街天桥。 阳光很温暖，穿着职业装，款着精致皮包的女人却只身一人，蹲在他们医院的门口马路牙子边，手里握着报告单，嚎啕大哭。不顾路人来来往往又漠然转开的目光。 那时候的鱼小满，哭声里的歇斯底里和痛恸的绝望，是狄庚霖所不能感知的一种悲伤。 后来他知道，鱼小满手里拿的是孕检检测单。 —— 当鱼小满一直食欲不振精神恹恹时有呕吐的时候，她微微激动颤抖的心情强忍着没告诉任何人。 带着死灰复燃的一丝新生萌发的绿芽，她彻夜不眠地狂喜。 如果这个世界上除了那枚戒指，简律辰还留在了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给她的话……那就在她肚子里了。 ……可是上天一定给人开了最大的一个玩笑。 “是肠胃近期饮食摄入和作息不好，有点肠胃炎。呕吐是比较偏严重的情况了，建议您留院调理几天。” 一张“未怀孕”的诊断书。 让她在彻夜的，狂喜的猜测和惊喜中，一切都在阳光的折射下寸寸湮灭，变成了她的全然的臆想。 原来不是孩子。 原来什么都没有。 简律辰，那个彻底离开她生命的男人，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 狄庚霖当时不远不近地站着，突然觉得打在身上的光并非温暖了。 它带着这个季节最刺骨的冷意，最干燥漫长的寂寥，裹挟着时间尽头穷极一生的风刃，穿过衣领，钻入肌肤，一下下凌迟着，早已渴死到极处，脱水的心。 自此之后，鱼小满的状态，再次地，彻底地陷入黑暗。 家里人都不明白鱼小满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那个上天开的玩笑，让鱼小满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哭不闹，也不上班，也极少起床。一点点地挥霍着她赖以求生的最后意志。 沈碧玲讲话她不听，鱼长海讲话她不理，鱼清明的询问她不答……那年冬天的风阴沉沉的，鱼小满仿佛在释放她心里所有不输狄庚霖的疲惫，在向所有人宣告她想要一步步走向死亡。 狄庚霖去看她，她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不声不响地靠在床头听歌，面颊憔悴，唇皮脱水，眼神空洞而茫然。 狄庚霖把她抱进怀里，那个怀抱依然宽厚温暖，只是没有属于另外一个人气味和体温。 狄庚霖轻声问她： “小满，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 鱼小满点点头。 狄庚霖：“你哥说过你比我懂事的。” “懂事……”鱼小满重复着这两个字，在他怀里伤感地笑起来，声笑着笑着，眼里再次干涸地留下泪来。 “我为什么要懂事啊，我不想懂事……我觉得好辛苦蝴蝶。对，我只是比你虚伪。我其实不想懂事，也不想活，我真的觉得……好辛苦啊……” 鱼小满在他怀里呜呜地哭，狄庚霖只是紧闭着唇线，微微抱紧了她。 “我明明很想死，可是我为什么说都不能说……”鱼小满望着他的目光微微疑惑，眼底的颜色分外悲伤，“早知道，我不想当个好姑娘。” 他为了爱慷慨赴死了，却留下她在世上竭力求生。 “死了很容易，用力地活着才是让人起敬的啊。” 狄庚霖淡淡地笑，摸她的头，低低的嗓音重复给她鱼清明说过的话。 “可我，根本不想当什么让人敬仰的人啊……”鱼小满抬起头来，眼底的黑暗的眼泪汹涌肆意，悲伤无处弥散。 狄庚霖微微笑，轻轻拍拍她的脑袋—— “谁说不是呢。” 我们已经走到冬天。 冬天那误以为温暖的晨光，才让人绝望。 躺在风口里风干，我从未奢望过受人敬仰。 …… 鱼小满的这种蝼蚁之思并不光彩，更加不光可鉴人。 这种生如死灰状态一直持续，直到某一天，秦寿带着几页厚重的文件来找到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来找你，但是阿辰的资产现下已经大部分在你名下了吧？……你还有力气就赶紧回来，那群人想要将gs变卖。” …… 秦寿之前担心过的，从那些董事会的老顽固们背地里暗戳戳地狼狈为奸，刀剑相杀的情景终于坐实，在某一天浮上水面。 gs的资产过大过剩，从前，董事会里没有人明白，一个人是怎么井井有条地将那么大量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简律辰多么优秀他们管不着，大家只是定期看看股市报表，坐在舒适的大沙发上坐着，银行的账户里有进账就好。 但是简律辰不在了，并且伴随着他的死亡消息，gs的股市和内部受到庞大的冲击和动荡。 往常只知道捧着另外一个没有实权，被简律辰碾压的得死死的副总裁想要去制衡简律辰的人，终于知道什么叫不可同日而语了。 当简律辰真的消失了……那些只知道坐在欧洲皮沙发上抽着雪茄的人们，终于开始手足无措。 他们其中有人试图上位，也有人试图结伴独揽大权，还有的依然团结，想要以三个臭皮匠抗衡诸葛亮的方法，成立一个日常事务决策小组……但是没有谁能说服谁，更没人议吃亏，这里依旧是一团乱。 秦寿也是股东中的一员，但是他属于那种局外得不能更局外的股东。 他长期和简律辰厮混，自己有着居功至伟的名设计师头衔，所谓的小股东，也只是偷懒让自己厉害的兄弟顺便养养自己。他从不走入股东们的圈子，也从不在意从不让自己深陷，股东们的会议，他从来爱去不去。 这样乱了好一段时间，大家就终于，都被逼上梁山了。得知那群人最后居然做出这个一个树未倒而猢狲想散的决定时，秦寿终于坐不住，满心的震惊。 秦寿曾经拍案而起，大声地怒声质问在座的所有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这是大家共同作出的决定。” “既然各自为政，不如分道扬镳。” “秦寿，你还以为gs吗？” “这是大家的，大家。” “你不过是一个设计师而已，再充其量也就是个股东一份子。你要叫嚣，就直接用你手上的投票表决器。”…… ——而鱼小满在人生谷底最阴暗的角落的时候，确实是被这个新的悬崖，给强行拉扯出来的。 秦寿带着起草的文件来找她的那天，她瞪大眼，僵硬地愣了好半晌，才从文件里抬头。“他的资产，什么时候给过到我手上？” 鱼清明从秦寿身后走出来，把另外一叠上面盖着简律辰个人签章和鱼小满歪歪扭扭签名的文件递到了她手上。 鱼小满那天，一字不落地从头看到尾。 然后，拿起起草变卖的文件，就往外面走。 赶到gs。 闯进去，却只看见了董事会里一群群雄起义，纷争不休的画面。她猛地将起草协议文件拍在桌面上：“谁要卖掉gs？” 一群人只是愕然诧异地望了她三秒，然后让保安把她带出去。 “你是谁？” “一个小小的设计部员工。” “这里什么时候，有你可以说话的地方？”…… 秦寿冲进来，将保安打打倒在地，将另外一份转让协议拍在胡桃木的桌面上： “当然有，她是简律辰的资产转授受益者，她也是目前公司最大的股份持有法人。” “最大？” 万籁俱静的会议室，这时候董事会里有人站起来，口气嘲讽：“怕不至于吧，除非简总母亲沈夫人手上一点都没有，否则简总的总资产额，不足以达到无条件主席位的资格。 “根据董事会创立之初的规则，只有总资产大于其余所有股东相加总额的股份人，才能直接授命为主席董事长。 “何况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凭哪一点可以说服在座的人，凭什么能力可以胜任gs的董事长？这又不是个家族企业。 “秦主任，你确定鱼小姐手上拿的，是简总全部的资产吗？”…… 秦寿愕然。 ……原来早有有心人将这些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当然不是全部的资产…… 鱼小满和沈婉秋，这两个女人，在简律辰的心中，比重平分秋色。 只有这个时候，鱼小满和秦寿才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他们觉得自己想要离开的gs，同样的在他们心中，是怎样的不可或缺。 ——他们其实没人愿意离开，更加不允许它消亡。 那是简律辰亲手创立的东西，代表着他建立的王国，他曾经的梦。现在这些梦里的寄生虫，现在却想要将它瓦解了。 是不是简律辰看见了她这么堕落求死，冥冥之中，动用了最后一根荒谬的稻草？ 要不然，这么强大鼎盛的一个企业，没有任何亏损的情况下却一夕之间要被董事会变卖分家，多么可笑！！ …… “你想要短时间内找我融资？”鱼清明放下手里的笔，神情有些讶异。 三天后出现在她面前的鱼小满已经不一样了，覆盖了之前的颓死之气，职业套装高跟鞋，脸上是没有玩笑的急迫，与严肃的一本正经。 是gs的危机又猛然拉扯着她站了起来，让她有了一个绝不能松手和颓然放纵下去的理由。 “对。” 鱼小满点头，坐到他的对面，瘦削的脊背挺得笔直。“这方面的东西我不大懂，我想不到别的可以帮我的人……哥，月底他们就要召开股东投票会议，按照每个人的市场份额确定每个人的票力份额，我目前的票值，是不够的。” 她找不到别的可以求助的人。因为这不是一笔小钱。 狄庚霖家虽然是世交，但是世交的交情还不至于已经能将这种大事动用到小辈身上。 何况gs目前的状况，聪明的人每人会插手进来的，而且狄庚霖还没有接手家里，他无从干扰他的父亲。 沈婉秋？ 难道要鱼小满再去开口对她说：你能不能把简律辰留给你的资产吐出来，我现在要保卫他曾经建立的王国和梦想，你把资金先都转给我？ 鱼小满能想到的只有鱼清明，她的哥哥。 然而鱼清明收束着眉宇沉吟，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 “恐怕我帮不上你，小满。你不知道简律辰旗下的gs，是个多么特殊的案例。” 第440章 十里八乡的哈尔和地瓜 鱼小满确实不知道，虽然出身从商世家，她也顶多只比一般人多了天赋。 耳濡目染也没有用，这从小到大都是她极少接触的领域。 “简律辰的企业性质和我们家的这个企业性质，本质上存在着区别，这个你知道吧？” 鱼清明看出了她的困惑，于是示意秘书去泡杯奶咖然后把门带上，很有耐性地把鱼小满领到长条沙发上。 “严格来说，家族企业接近于私企，私企的所有者就是公司的老板，法定代表人，企业等同于他出资创办。所以，一个董事长不想干了，可以直接把位置让给自己的子女或者后辈以及任何他想转手的人，不管接手的人是个混混二世祖还是个精英。这个有点类似古代帝王的世袭制，这你应该能理解。” 鱼小满知道鱼清明要甩干货了，坐直了脊背认真点头。 “家族企业的特质底蕴比较深厚，本身从任何一届掌权人开始，前提都已经有了相当大的立足资本。类似我们家，狄庚霖家，都属于这一类。但是简律辰不一样。你看到的，他的出身和我们有所差异，起点也不尽相同。 “白手起家的人其实才是最有天赋的那一类商界佼佼者……只是他们起家的人，会有一个限制，特别是他这种极其短的时间内崛起的，特质其实更加明显。”鱼清明说。 “我懂了，他们能迅速崛起的前提里，一定有一条逃不开的，就是足够充裕的资金支持？” 鱼小满很快明白了鱼清明的意思。 “没错。”鱼清明钢笔朝她肯定地点了点，“gs严格来说，是个非常非常大的集资企业，集资，投资，赚钱，再集资。不管它是股份制还是股份合作，它的主人，老板，本质上都是一群人，而不是一个。这些年它的迅猛发展以及当今实力和市场龙头份额上来看，你设想一下……它背后的资金链，投资者们的资金源到底有多么庞大。” 鱼小满于是设想了一下，结果，她发现自己无法想象。从前不会注意到这个的，也从没觉得简律辰……和别的优秀的企业老总有什么过大的差异。 ……但现在看来，那真的很恐怖。 即使是与之抗衡的九峰，本质上也依然是一个底蕴深厚的家族产业的底子，再引资国外股份而来！ 鱼清明继续说着。 “尽管家族企业也有董事会，也有一帮的参股人，但这属于企业家族股份的外放，引流，老板依旧只有一个。 打个比方，简律辰是首席执行官，是总裁，同时是董事长。而我也是总经理，ceo，未来董事长。我们一样决断平日里的各种事务，各种case。我可以一言断决明天将公司所有的股票抛售这种大事，但是他这个时候，必须要召开董事会商讨。”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鱼小满面色上有些深深明白的焦躁，因为企业性质的先决条件，让董事会闹起来的这件事不容易压制。“这也就是我现在面临的问题，否则，我干什么跑来找你？” 她知道情况，但是毫无解决办法。 “你先别急。” 鱼清明吐了口气，稍事安抚鱼小满急躁的情绪。咖啡端进来，他接过来放在了鱼小满面前，提示般地眨眨眼睛： “我只是想让你想想，这些人为什么最终在这节骨眼儿上，决定变卖gs。” …… 鱼小满沉默了。 她凝神想了好几分钟，居然还是有种没能想通的疑惑。 ——既然gs当今现状已经近乎产业圈内无敌手，既然已经做到那么趋于庞大和完美，既然他们已经拿着能最大化的投资利益了……为什么，这些大佬还要把它撒手分掉呢？ 这有着十足的悖论！！ 但是鱼清明从头盯着她盯到尾，润泽的眼里充满着审视，仿佛从头至尾在观察着鱼小满的思维。 他见她期间眉头跳了跳，但最后依然没能答出个二四五六出来，鱼清明于是端起咖啡氤氲了一口，轻声地笑： “其实你可能已经想到了，不是么？但是你不敢相信。……简律辰他的御策能力已经远超人的想象，他作为主心脏一手创立的gs，盛极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 “也正是因为如此，没人能取代他。一但他空缺，这整个偌大的gs，就像哈尔的移动城堡少了那团魔法源的火团一样……会垮，会散架。” 鱼清明总结出了鱼小满并不敢去相信的那一种无比极端，且过分奇葩的情况。 ……居然……是因为简律辰他是城堡里的……那团魔力源的小太阳么？ 怪他……太厉害？ 鱼小满那一刻，居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或者不至于呢……” 鱼小满凝噎了半天，终于犹疑着提出质疑。“哥你从来没有在gs的缩写全称就是‘天才标准’。不说里面的人全是天才，但是百分八十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怎么可能，存在无人替代的情况……” 这，嗯，这太可笑了…… 就算是形容的是简律辰，那也太可笑了。 鱼小满不想承认gs接下去就会这么完蛋。 “我知道这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呢，但是你也许还好。比如我们这样的人听了可能只会嫉妒，但是你，小满，你可以觉得骄傲。” 鱼清明慢慢地拍着她的头，然后变成了抚摸，旋即有些温柔地笑。“还有，做生意的，难道非得跑到人家的流水线上工作一个月，才能摸清人家的商业模式，运作模式？” “你在以偏概全。”鱼小满挣扎。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鱼清明雅然收手，不温不火地和鱼小满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两个人走在街上，就听见街上一户人家有人在争吵。两人走进了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争论不休。他们问旁边的人：那群人为什么吵架啊？旁边的人回答说，那家的儿子们，要把祖上传下来的地瓜分掉。” 鱼小满以为下面还有，鱼清明却耸耸肩，示意他讲完了。 鱼小满终于从一头雾水变得茫然而愣愣的：“……为什么要把祖先的地瓜分掉？地瓜做错什么了吗？额，等等……我错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几秒后。 鱼清明含笑，当然不是以看智障……而是以一种“你懂了吗”的眼神看她。 鱼小满耳根子一红。“……并不懂。” “真的不懂？”鱼清明望着她，眼底却缓缓绽出幽静而深刻的含义。“你说在这种情况下，gs的那一群人，他们是想分地，还是想分地瓜呢？” …… 这真是完美无懈可击的逻辑。 鱼小满离开鱼清明办公室，走在回去的路上的时候还在无神地想。 “假设gs是一片十里八乡的地，而简律辰是这十里八乡粮食生产线的乡长。这块地杂乱复杂而厚沃丰蕴，在有他英明领导的时候，可以年年种地瓜，年年高产。 “能洞悉这些地年年的的最佳种植规律，能整合这些地各自最优地势的资源的，就只有他一个。没有乡长的规划和领导，这些地就只是地，什么高收成也收不起来。甚至……天长日久了，还会荒。 “既然没有地瓜的收成可以期待，又还面临时间久了地荒的危险，这些有地的地主富农，为什么还要继续合伙儿搞大生产线呢？ “他们有的甚至已经从过去的产地瓜的收成里买了车，建了房，有了播种收割机……为什么不能再自己小面积承包，有针对性地自己单干呢？你知道专注一件事往往比专注很多事情强。于是他们各自回营，种红地瓜的种红地瓜，种进口瓜的种进口瓜，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因为那些成本，他们早就从先前的地瓜里，赚到手了啊。只是赚到手的钱，不想亏出去而已。” …… 鱼清明一番十里八乡大跃进种地种地瓜的讲话就此在鱼小满脑子里结束了。虽然鱼小满全程濒临暴走，忍不住想要暴吼一声“能别拿地瓜说事儿么？这关地瓜的什么事！！”…… 以至于最后，鱼清明他完全都不用开口分析，他为什么不能帮鱼小满了—— 即使短期之内，他冒着不可知的风险帮助鱼小满融资了，两个区别明显，交集性不强的产业还存在相当难融合的问题。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即使融资成功了，面对一个毫无专业知识经验的新的领导者，那群人相信这只能带领他们走向灭亡。 所以，打压，迫害，撕碎，这都是鱼清明帮助她后，迟早要面临的。 鱼清明很清醒，所以也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他帮不了。 这样子……鱼小满还能说什么呢？这从头到尾，一切砸到她头上的荒谬的，戏剧性的东西，都已经近乎让她无言了。 她好像也只能沉沉地仰着头，哔了狗似地对着月亮笑，然后在心里用力地大骂： 呵呵，这种状况，太他妈凤毛麟角，太他妈稀世罕见，太他妈极端变态了！ 那群人他们要地瓜，地瓜！ …… 那么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深夜里，醉酒无眠。 鱼小满眉头紧蹙地紧紧盯着桌上的起草协议，面色阴郁。心里的某块地方焦裂得像是一团炙烤的火，不甘中带着痛意。 面临他们争相着找上市买家联络，以及最后决策日的到来，已经迫在眉睫。 怎么样，怎么样才能守住这个她的哈尔建造的城堡？ 鱼小满夜里眸光熠熠不灭，脑子里的的思索也完全无法停下来好好休息。她咬着唇，手指重重地寸寸掐进肉里。 她的眸子突然微微一动。 那团控制城堡的魔力火就是哈尔的心…… 哈尔的心里……是她。 第441章 一个取代他的机会 “我要做小火炉，我要做那个小太阳。” 这话听着耳熟。 鱼清明二度在深夜接到鱼小满声音醉醺醺的沙哑的电话的时候，还以为鱼小满又崩溃了。 二话不说扔下下手里的刀叉和王心宇，奔回家去。 毕竟历史上，有名的哲学家兼疯子尼采，就是那个自诩为太阳，最后一把肺炎火把自己给活活烧死了的典范。 结果只是见到了拿着那张被撕碎了的gs变卖草案挥舞的鱼小满。 “哥——” 她醉得不清，但是能认出他来。看清楚来人确实是她哥哥，于是鱼小满上前，树袋熊一样把他箍得紧紧的。 这是身为他妹妹有求于人的时候才有的典型撒娇动作。但是……如今的鱼小满用的力气今非昔比。 “我决定从商。”鱼清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而果决的东西，她的口气确定： “我要学习管理。所以，哥，你一定要帮我。” 鱼清明当时就愣住了。 …… 接下来，鱼小满的所作所为一再跌破所有人想象。 “截止至目前，我花几个晚上总结了一下近五年的各项数据。从预算到成本，从制造都销售，横向的同期行业水平和纵向的发展，从最基础的市场采购工程师的工作到后期设计建模以及软广硬植的推广和销售，总共整理了三十三项的折线图和柱状图数据。 我希望大家认真花至少五分钟的时间看一下这些数据，在回头审视一下你们身后这栋高效能的建筑以及这栋建筑背后大大小小的分公司。五年的时间内，市场占有率提高百分之十一，收投比上升百分之三……从大家当年入股的每一秒开始，每年的收投比gs是不是名列前茅？而逐年的效益转化率，我们是不是每一年都比上一年在高？gs里面每年吸纳进来的人才，是不是一年比一年严格，一年比一年的更加精英？ 这样一个趋于发展成为超级集团的聚集体，潜力和机能无限，未来的发展，难道在座的各位展望不到？” 站在第n次召开的股东会议的讲桌最前端，鱼小满指节敲着巨幕的演示屏，目光如骄阳般地钉在每一个环形桌后的人脸上。 已经第n－1次他们争论的是如何变卖，利益如何分割的问题。各个人都在疯狂地回家算数据，估产值，熟悉辩论稿，以期在股东的辩论会上不落下风，少吃亏。 鱼小满作为一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坐在那个最刺目的位置上，很明显的不受待见。然而更明显的，大家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开始迅速发现了这个在他们眼里的“外来客”从第一次会议到第n次会议惊人的突变。 从一介专攻建筑的设计师，变成张嘴和他们讨论企业的年利率，未来的发展趋势的主张人—— “鱼小姐，站在这里和我们讨论企业的未来，你的角色转变跨度明显太大了。” 在座的有人冷冷地说。 “也许是有点，但是看看我的出身，可能就不会觉得我在这里讨论商业有什么冲突了。” 鱼小满知道要镇得住场子必须要先忽悠好众人，至少在自身薄弱的修为上，不能让人抓住这点成为对她致命的攻击。 “我们家世代从商，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相信在座的不少也认识，大家如果不那么了解我，那是因为我去年才从国外回来。那么更了解我一点的人可能知道，光是设计，我沾染的领域就不单单只是gs的建筑。所以……为什么大家会觉得，我只是一个设计师呢？” 鱼小满问出口，然后用一种高昂的眼光缓缓地环视众人。 这是个需要装逼，需要扮猪吃老虎的时刻，她努力把眼神压得很稳，不让人看出破绽来。尽管那是在鱼清明的指导下完成的东西……她知道，那些数据才可以让她和这些人沟通。 不过，第一步她做的，也只是要把自己横切进他们的世界里而已。 她之前抛出来的这一份专业性很高的统计数据，会议上开始有人惊疑不定。 鱼小满装逼装老虎的话成功地吧大家带入了一问题里：那么问题来了，鱼小满，真的不仅仅是个设计师，如她所说，她其实还懂商业吗？ “没错，至少截止到目前，我身上未表现出任何一点点的商业特征。只是，大家真的不想想，简律辰为什么把这些交给的我，而不是其他人呢？” “鱼小姐，您和总裁的那点关系，你当全世界都不知道吗？” 又有人高声说。 “我我和总裁什么关系？我们是订婚了还是结婚了他需要把自己留下的东西全部给我？” 鱼小满冷笑，“按你的说法，现在要站，站在这里的人也不该是我，那应该是沈夫人才对。” “怎么可能！沈夫人对从商一窍不通，怎么可能领导我们！” “所以啊，”那人被鱼小满的话带到了沟里。“所以这里才站的是我。” 她在暗示大家，简律辰当时这么做的时候，是有自己考量的，尽管……她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否有过…… 也许只是如鱼清明回忆的那般，他是打算给她管一辈子的账的……那只是另类的一种表白和讨喜她父母的做法，和她这个一门子心思搞艺术的人没有半分钱关系。 “你？”第三个人表达了他的看法，“鱼小姐知道您身为鱼氏的千金，站在这里的原因和目的，其实更让人不好想吧？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们鱼氏又打的什么算盘，肚子里心知肚明，谁嘴上知道呢？” 尖锐地问话和猜疑一波一波，鱼小满浑如站在一个人对抗众多辩手的华辩自由辩论赛场上。 “怎么，怀疑我用过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的这些，还是怀疑我们鱼家只是想吞并？我和简总的恋情，我不否认，可是大家记住我正式出现在这里的时间，不是在他刚刚离世后，而是在你们争着吵着要把它卖掉的那天！！ “对！我和他的恋情，我想要全世界知道。我是出于兴趣没有从商，也是出于私心才这么想要守住完整的gs，但是，那矛盾吗？……至于鱼家企业的野心……呵呵，其实鱼氏只要融资给我，今天我们谁也不用听谁在这里多说一句话。我不需要在这里和大家开会争吵，还是大家觉得，鱼氏出不起这个钱？” 在座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鱼小满说道激动处了，情绪到达了一个非常激烈的**： “如果真是鱼家有野心这样，还是那句话，现在站在这里的就已经不会是话术奇烂的我，而是我的兄长鱼清明。” 鱼小满的话铿锵有力，但同时也开始咄咄逼人，不再控制自己保持鱼清明告诫她的药平心静气，三思后行。 她如今想要表明的，是告诉大家，她是一个利益之外的人。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你的假设不是吗？鱼家没有承包gs的话语权，是目前的事实。” 在座的并非都是傻子，不会没人考虑到鱼清明那天对于小满说的帮不了的原因，依然有人呈现质疑的笑： “至于原因，也许还有其他。但是鱼小姐，当今你的情况是，有权提出你的提议，但没有权命令。最后裁决，由整个董事会的投票决定。” “我知道，所以目前为止，我也只是在提出我的质疑和提议啊。祖先留下这么厚沃的一块瓜地，大家却只想着拿了地瓜就跑……这很奇怪不是么？” 鱼小满凉凉笑着，唇角和眉梢尖端锋利起来。她两手撑在桌沿，不顾秦寿一个劲让她注意言辞的眼神。 这些人的地位在商界动辄不简单，就鱼小满嘴里的那点资历，其实加起来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出言不逊或者过于年轻狂妄，这都是在找死。 就连曾经的简律辰，都并没有这么针尖麦芒过……因为得罪的那些人，并不明智。 可鱼小满果真就不是简律辰…… 她的出发点和立足点也没有打算过和简律辰一样。这些人的面具总也戴着，她既然是个不怕死的，迟早……要走到撕下来和他们坦然相对的那一刻： 以至于秦寿事后只能感叹，那很鱼小满。 “开过这么多次会，我想大家都都已经疲惫了。为了不浪费时间，我想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大家找了这么多理由来质疑我，无非是因为……你们觉得站在这里的不是简律辰，也不能是任何人。” 鱼小满冷笑。“偌大的gs，没了那一个人，居然会沦落到一片混乱甚至协调都不行……大家自己也觉得很可笑吧？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企业太强大了！每一个人都是大佬！每一个人都是天才精英！大家都太有自己的想法了！都太想表达自己而不愿意互相去中和甚至倾听别人了！呵呵，人只有对自己彻底打不败的人才会臣服甘心，大家自问，你们曾经忧心忡忡地想过要打压他制约他，不断地加压拱人制衡他……然而到底，有没有人想过要换掉他？” 回答鱼小满的是一片静默，人们被问到了敏感的问题，于是都开始哑口无言。 ……没有。 没有人觉得那个男人可以有人取代。 “承认别人的优秀很难，那么承认他的优秀呢？在座的各位敢不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回答一下。年轻，资历尚浅，那到底代表的什么？至少在有简律辰的gs，那代表一个笑话。 “那么有年纪，有资历的在座呢？你们的魄力在哪里？……就是试都不试试转身就揣着资产单回家守老本？我承认即使这份资本足以让不少在座的人各自举棋为政，建立新王朝了，但是你们是不是可以真的可以硬着脸皮忽略掉，整个行业世界都在看着你们的眼睛。” 鱼小满目光冷厉如刀，“在座的各位都是伟大的投资家，商人，即使最后坐在这里的不是我，那也没关系。但如果他的缺席让你们觉得这是盛极必衰，那只能让人觉得你们……更可笑。” …… “没人能断言这就是gs发展的泡沫顶点，也没人能说这就是果实面临腐烂前一秒的盛极必衰。各位，gs是赚钱的，是为你们创收利益的！因为从前有一位空前绝艳而雄心勃勃的年轻领导，除了挑战所有人的嫉妒底线之外，同时为在座的各位，这个公司以及他自己带来了可观的财富。所以，那么多的人挤破头地想要进到这里，那么多的直链商家和边链商家愿意敲响gs的门来提出合作。 现在，收盈在继续，敲响gs，大家就真的要断言它的死亡，断言它必定从顶点下滑的发展吗？真的……舍得吗？连试试持续发展，都不敢吗？！” 一场撕破脸吵到尽头的会议最后在鱼小满犀利而毫不留情的天窗亮话激情四射的演讲里，陷入直白的沉寂。 如果不是绝望，没人真的彻底想拿了地瓜走人。 但是偌大的gs之所以选不出一个能成为第二个简律辰的人出来，也许正是鱼小满说的……太优秀的人在一起，始终不能产生一个king。 如果找不到一个比他们更优秀的人，他们就只能找一个……局外人。 “那你想要干什么呢？”最后终于有人沉沉问。 “我知道对你们来说，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除非这里再出现一个‘简律辰’。可我得承认我不是他。我什么都不想，只想要一个取代他的机会。不是成为，是取代。” …… …… 鱼小满在拖着行李箱再次走进那栋散发着无数记忆碎片的别墅时，简浔正提着行李箱从别墅出来。两个人隔着十几步驻足望了一下，倒是简浔的狗挣脱缰绳跑了过来，两只腿在许久不见的鱼小满身上乱搭乱蹭。 而后简浔终于也走了过来，鱼小满望着他手里的行李包，半天没说话，但是质询的眼神已经传达了她的问题。 简浔重新拉回了狗绳，“听说你要住过来，我就搬走了，把房子留给你。” 一段时间不见，简浔和从前相比，好像也变了不少。 声音很清沉，和鱼小满说话的时候，眼神底稳。 “房子很大。”鱼小满说。 “可是你并不想看见我啊。”简浔低头弄了一下狗绳，声音默默的，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你不是恨我么。” …… 为什么恨呢？ 难道恨他没让她留下和简律辰在一起，没和他一起死？ “是，”鱼小满点点头，“我真的很恨你，简浔。” 她把手里的拉杆一收，站得正正地望着他，“你不知道，因为你没让我和他一起死，我有多恨你。可是谁让我是个神经病呢？……那么怕死又想死，可能是我在船上的时候表现得太怕死了，所以他没要我留下来，让你带我走。” 鱼小满自嘲地笑，“可是我逃走一路在海上，又是那么害怕我成功地活着抵达岸边，我知道你不明白。我怕的，只是我死了他活着，活着我活了而他死的所有不能和他在一起的瞬间。” “也许吧。”简浔抬头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收了回去。“也许我不明白。” 第442章 我说的是我的 事情都过去了了很久，再说起那个已经没有太大的含义，他也不想争论，不想再提。 简律辰，他的小叔，那个男人从此只会化为他脑子里的一个符号，一个他永远没有机会超越，追上和比较的记忆。 “可是你不也恨我吗？” 鱼小满问，“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只会折磨你的小叔，给你小叔带来不幸的人。” 简浔又直起眼睛看她。“也不全是。” 他说。 鱼小满笑了笑。“所以，我也不全是恨你。你知道当后面那个佣兵最后追上来一枪打爆我们摩托艇油箱的时候，我开枪的那一秒在想什么吗？” 简浔眼神认真而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我在想，简浔一定要活下去。” 鱼小满抿唇朝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那一秒，我觉得律辰其实是在让我保护你。所以即使我们翻船最后掉水里了，我也没有撇下旱鸭子的你消沉地沉下水底…… “我很感谢你的皮皮，它把我俩从一公里开外的海域拉了回来，也让我有机会告诉你，我觉得按照他的期待，从此剩下的日子，我们应该相互守护。” 鱼小满的眼睛里有阳光下发光的一层在熠动。 很长时间没去看鱼小满，很多复杂的情感和很多的话，也在这一刻摊开了，这是他真的觉得可以放下的时候了。 简浔的眼眶有些湿，弯了弯嘴角。“可是我就要走了，鱼小满。” “去哪儿？” “国外，麻省理工。我要开始寻找我自己生活的方向了。小叔说了的，三十岁之前能明白自己要什么，都不算晚。” 鱼小满怔了怔，从眼前少年顶着一张神似简律辰的脸出现，到某一个轨迹线开始重合的时候，她以为看见了简律辰未来的翻版。 可能简浔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他即使依旧不清楚自己的方向，却也开始自己开始踏上旅程寻找了。 他要找的生活，是他自己的。和影子无关。 “那很好啊。” 最后，鱼小满扯开唇笑了笑，张开双臂上前把简浔抱了抱，那头圣伯纳也在欢实地站起来趴在鱼小满身上迎接怀抱，两个人一条狗于是完成了告别。 鱼小满声音里带着解脱，“希望你能找到，我会想你的。走之前，记得和你在乎的人打个招呼。” …… “你要离开吗？去哪儿？穷游吗？求带！” 养老院的长椅上，阳光正好，某个年轻人话音刚落的瞬间身边的女孩子就欢乐激动地跳了起来。 周艺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听到简浔出行之前通知自己，以为这是某种心照不宣的赤果果的暗示，拍着手站起来，激动得像只跳跃的兔子。 简浔侧头，斜斜对着光仰下巴睨了她一眼。“离开，麻省，上学，要一起吗？” 周艺：“……” 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你，要……出国留学了？” 声音起初如炸雷，惊得院里打盹的几个老人都被咋呼得一跳，从日暮昏山的打盹里猛然神清气爽地惊醒。 周艺问到后面声音自然就小了，在简浔“你声音再给我大点试试”的目光里。她瑟瑟地缩回了音量，又老老实实地在他身边坐下，拿起酸奶咬着吸管。“你真的……要走了啊。” “嗯，等这边手续办好了，应该就走了。”简浔低头喝了口酸奶。 周艺的眼里不无失落，甚至神情很快沮丧下来。简浔这个哪里是通知，分明就是告别。 “那你还会回来吗？” 低着头喝着酸奶，两只脚尖换着碰，脚边从地面冒出来的假季节的青草被她一脚覆到一边，转而又覆到另一边。 周艺声音低低的，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 离开就意味着在tbu看不见他了，甚至以后想要联系一下也不太可能了。 因为简浔就是那个性子的人，社交账号理人，但是鲜少聊天。即使给他发邮件，他也不会坐下来给你回上一封。好不容易她觉得简浔没有从前那么难相处了，也会骑着摩托偶尔载她回家顺便和她一起来看看姥爷给姥爷晒被子了，也会偶尔在考试的时候把答题卡展开放得远远的让她能伸长着脖子看见了…… 结果他这就要走了。 周艺说不清这沮丧有多么大，简直用手都比划不出来。 “不清楚。”简浔老实地回答道，眯着眼眺望了一下远处，“如果到时候有合适的留在那边的理由，可能就在那边了。” 对周艺来说，合适的理由莫过于金发碧眼的长腿漂亮的美国妹纸了。 周艺她知道……她可能是后来才察觉到简浔对他们那个微软计算机女老师那特殊的感情的。 第一次只是她遇见简浔目睹人家在桂树下和另一个男子接吻的情形；后来，发现课间的时候，那个计算机女老师和简浔的话会比较多，可是简浔不是个话多的人……两人关系应该不错；再后来，计算机女教师换掉之后，简浔再没上过计算机课。 “好吧。” 周艺低下了头，默默吸着酸奶，小声念叨。“祝你一路顺风。” “嗯……” 简浔站起来，招呼都打完了他应该要走了，可他想了想，又觉得还应该说点什么。 可能平时的周艺太热络，他只用说上一句剩下的九句她来补全就行。但是今天的周艺莫名其妙就闷了，他以为她会缠着一个劲地要他新的ins账号推特账号脸书地址之类的…… “那我就走了。” 简浔想了想，挠挠头，没想出别的什么能说的。 “哦……” “你好好照顾你姥爷。” “哦……” “如果你们乐队以后出了唱片，我会看。” “哦……” “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简浔终于不耐烦了，这不是他平时和周艺的相处模式，他成了话多的这个实在太让人不习惯，就像是他找着她讲话一样儿的。 简浔难免就不高兴了。 周艺这才慢吞吞抬起头来，“那，你是要走的人，没有准备个类别礼物什么的吗。” 额。简浔：“……没有。” 并不知道原来应该给人准备那种东西的。 “那，你现在补一个吧。”周艺低着头抠着手里的酸奶盒说。 补一个？ 这里有没有礼品店，他上哪儿补去？ 本来是捉摸着给她换一双鼓棒的，可是她这种乐手是挑手感的，他拿不准她会不会用着不称手，也就没有买。 “这周围又没有精品店，我要不然给你钱吧……回头你自己买，然后也给你姥爷买一个。”简浔说着，从口袋里开始掏钱。 “不要，不要钱。” 周艺摇摇头果断地拒绝了他，按捺着心底里一下一下鼓动得更加厉害的心脏，舔了舔嘴角，坐在椅子上开口说：“要不然……简浔同学，第一次吧？” 她食指遥遥指了指他的嘴唇。 果然！ 这样的花痴就是永远贼心不死。 简浔很快地翻白眼，叉腰无可奈何地告诉她：“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我的第一次早……” “没”字还没开口，唇上忽然一阵酸甜的凉意袭来。 简浔睁着眼望着尽在咫尺，陡然从长椅上站起，上前来踮脚亲吻自己的周艺，浑然惊愕得一个反应动作都没做出来。 就那样叉着腰，时间仿佛暂停地石化站着，嘴上传来另外的两片唇上酸奶的甜馨香气。 就是那种几秒静止单单碰触式的亲吻。似乎很适合他们这种鲜少又接吻经验的年轻人。 几秒后周艺脚跟放下来，他只看见太阳下，她笑得弯弯的像是两单月芽的眼睛和白皙的一口白牙： “我说的是我的。” …… 鱼小满收拾好行李，而后来到二楼，缓缓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是遗留那个人气息最多的地方。在这里，他伏案办公，彻夜不眠。在这里，她百无聊赖，闹腾打扰。 他们在这里爆发过很尖锐的争吵，也产生过温馨甜宠的画面。 桌案上的被人清理过，用完后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来，一切和往常的摆放位置都一样。鱼小满从那些典藏着无数名著，知识读本，专业读本和档案盒的宛如一面书墙的书架上取下一个文件夹，然后坐在他往常做的位置上，轻轻呼气，然后打开。 这面书架上几乎有着简律辰这些年来看过的所有书，做过的所有商业案的资料。 接下来的时间，鱼小满将要彻底将自己沉进去。 …… 到这里，剧情也许已经可以开始热血地反转了。 因为那场会议之后，鱼小满得到了一个来自整个gs高层董事会的考核机会。 这是个怎样的机会呢？ 在鱼清明眼里，这是会议后，鱼小满所能得到的最幸运的结局。因为这并不是个热血故事，鱼小满的一番辩论时演讲即使当场点燃了每一个人的热血，却也不可能由此直接跃上那个高座，一举成王。 在座的每一个，每一个人股东，都是切切实实，深谋远虑的老狐狸，更加轻率的决定，他们做不出来了。 他教鱼小满拿下了这个机会，却无法保证……鱼小满能在最后那次投票表决的董事会上，一举通过董事会对她的商业能力的三百六十度模拟考核。 因为本质上……鱼小满不过也就装了次大象啊！ “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只是给你时间熟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让你再去参加高考，想要进985，也是有难度的吧？” 鱼清明望着拉着行李箱的鱼小满，端着茶杯朝着她的背影说。 何况是从一个商界小白，想要变成一个能够脑子里气象万千，经验丰涵，足以和那些混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大亨们对答如流的商业能手？ 那不可能。 鱼清明在心里无声地下了定论。 “如果不试试就放弃，我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两样？”鱼小满头也不回。 “小满，有的傻事，不用试。”鱼清明轻声叹息。 那根本不是同一台面的情况。 …… 他当时在鱼小满提出请求的时候愣住，不是因为鱼小满的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故事走向就彻底不同起来画风突变甚至连bgm都跟着一起变，也不是因为看到鱼小满的坚定就透过她的坚定看见了她另一个模样的未来。 鱼小满开口开得有多坚定，也只有他亲口听到。 ……可是从商，开什么玩笑？ 鱼清明没有立刻点头，当时只是问：“鱼小满，你想好这么做了吗？我依然不支持你……但我会帮你。” 因为小满，有时候，一个那样的人如果存在，那也就是那么万里挑一的唯一一个。 你很清楚，你和我都不是那个天才。 第443章 所有的结果都未可知 留给鱼小满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准确地来说，只有七天的时间。 一群评审官当然不会给她所谓的“备考”时间，所以，鱼清明才断言这是“不用试的傻事”。 gs的这场面审在媒体的渲染下变成了恍如世纪考核，有不少媒体狗仔已经捕风捉影地驻扎在了这栋别墅周围，等待着鱼小满任何露面的机会。 然而这七天的时间里，鱼小满就恍如闭关一样的，足不出别墅，外面的人全都等直了眼， 虽然这种事情落在几个知情人士这里看起来很正常，掉在修炼圈子里，修仙打怪升级的闭关过程也必不可少，但是…… “你不会真的觉得小满可以洗经伐髓，打通郁结经脉以及雪海气门，练就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吧？” 当地七天都过去了第四天的时候，就连已经出远门步入散心旅游的狄庚霖都放心不下了，从某个国外的深山老林里面打来电话，质询毫无动静的鱼清明。 “我怎么觉得重要吗？” 鱼清明两指揉着疲惫不堪的鼻梁眼角爬起接电话，声音沙哑。“鱼小满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沉进去什么事就出不来，不到结束，根本不消停。还有她没事的你放心，一个小时刚刚和我结束电话里的案子探讨分析……” “探讨什么案例，能让你声音听起来这么累？”狄庚霖问。 “不是探讨案例让我累，而是现在是凌晨四点。” 鱼清明挂掉电话倒了下去。 他上哪找鱼小满那么好的精气神去？半夜睡觉吵醒，伤肝伤脾伤精神，他这么注重养生的一个人，得赶紧地补回来…… …… 第七天的时间如约来临，却是秦寿先联系的鱼清明。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鱼清明很诧异的望表。才上午九点多，公司这个时候差不多才刚上班。 “不是结束，是还没开始。”秦寿在电话里急躁躁的焦灼无比。“会议都开始了，鱼小满却还没现身，她还在别墅里么？” “不大清楚……手机呢？” “打不通。” “我去看看。” 刚赶到公司的鱼清明于是又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鱼清明赶到的时候，秦寿也后脚赶到，看见房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堆的记者，鱼清明愣了一愣，秦寿上前拍一把他的肩膀。“前几天就是这个样了，你出现在这里不大好……风口浪尖的事儿，避点嫌我就赶来了，和你一起进去吧，走。” 顾不上惊讶，鱼清明就被秦寿飞快地拉着飞奔进了院子，然后迅速在那些记者围堵上来的之前再迅速拍上防盗钢门。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好事群众？居然还有的，拿着瓜在吃！ 鱼清明回头瞥了眼背后疯狂闪烁的闪屏相机，有点惊吓。 “董事会那群人搞的事情。” 秦寿沉沉喘着气，松着领口散热，一边大步朝着宅子里走： “他们为了让鱼小满下不了台，把这件事放了出去。鱼小满要是真的通过了，就当成新领导上台的宣传；要是失败了，就存了心地让鱼小满出个弥天大丑，不让她好过。” 对那群人心里怎么想的他是最清楚不过，然而他一个人，并改变不了什么。 “虽然鱼小满拿下了这个考核机会，但是你知道，他们中的大多数，却依旧不是出于看好……” “我明白。” 鱼清明深以为然地点头，心里头对这些东西都有数。 鱼小满上次的话，狠狠刺激了这些人的自尊心。鱼小满之于他们，太狂妄嚣张。他们中间，有谁对鱼小满的今天抱有期待吗？ 应该寥寥无几吧。 他们可能只是想要一个狠狠挑衅他们，嘲讽他们的年轻人，在今天狠狠地摔下去。 “你是不知道那群倚老卖老的人家伙们有多么心胸狭隘。这个世界他们认为就该是年轻人当炮灰主力，而由他们来领导。” 秦寿愤愤点点头，掏出了别墅的门卡。 “为了防止我帮助鱼小满，他们所有人准备的问题装箱整理后，并不给我看，并且要求不能参加这次考核，只能旁听。鬼知道……他们会找些什么样的刁钻东西过来和鱼小满聊！” …… 然而两个找进书房的时候，发现鱼小满还在书桌前对着一堆的东西，埋着头奋笔疾书。 “鱼小满！” 秦寿暴吼出声，过去揪着鱼小满的耳朵就拎。 每次对待鱼小满，他总有种咆哮教师般地威严。然而全是针对的鱼小满偷懒散漫，这回例外了。 这家伙是传说中的学习学到忘我了吗？外面那么喧哗吵嚷，她还纹丝不动，而且……居然连时间都忘了！ 鱼小满回过头来的时候，黑漆漆的眼底和漫天遍布的红血丝登时把秦寿和鱼清明吓得一退三丈远。 “你你这是多少天没睡觉了？” 鱼清明上前抓住她，觉得惊恐。 秦寿摇晃着她，一脸痛色：“要不要这样……鱼小满，你还好么？” “什么？” 鱼小满晃了晃脑袋，只看见眼前鱼清明的嘴巴和秦寿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她侧着头用力去听。 ……秦寿又大声地朝着她说了几句，手舞足蹈。 “哦，手机吗？应该是没电了。” 仔细辨识了秦寿指着他手机的动作，她怔了怔，使劲摇摇头，伸手把手机摸过来看了眼，“不过哥，我好像……听不见你们的声音了。” …… 失聪了！鱼小满他妈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聪了！ 如果成功者的路上都必定会有七天六夜不眠不休的励志（zican）事迹的话，鱼小满如今当然也达到了。 只是当鱼小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寿和鱼清明当场石化在原地。 秦寿只觉得是晴天霹雳—— 鱼小满的这个励志时机可是一点都不对，就在这么关键的当口上，发愤图强精气神损耗太过严重导致了短暂的耳鸣失聪…… “所以你搞得这么废寝忘食不要命，那你是学到了什么了吗？今天有把握吗？” 一路上，看着顶着两个极其吓人的黑眼圈，熬夜熬得面无人色，宛如丢魂的鱼小满，秦寿在手机上艰难的打字，然后举到她面前。 这难道要让鱼小满全程坐在考官们正中央的地方，人手一台电脑，全程打字交流，来一场线上无声的交流吗！ 事到如今，鱼小满当然用手指比划着，表示即使这样也不无不可。 反正经过这七天六夜的洗礼，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初开遇见新天地的感觉，自此彻底见识了那个男人另外她不熟悉不知道的一面。 那感觉就像是重新遇见，重新认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回答出些什么来。 她觉得她遇见的完全不是商业技巧，而是某种……和常理非常不相关的清奇思维，每个案子他的思维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奇巧灵活，完全不讲套路。 所以。 没有套路的东西，她要怎么学习？ 鱼小满欲哭无泪。 除了神情倦怠，她的脑子里思维都已经有些恍惚了，脚步走在地上，都找不到直觉。交了个这样的男友，真是把她往死里逼。 …… 鱼清明说对了，天才做的事情，不是人才可以解决的。 让情况更糟糕的时候，鱼清明甲组马力一路上甩掉后面的娱记追兵后，秦寿在车上疯狂地给鱼小满整理那副抛尸荒野曝骨半年的挂尸模样。 化妆包他是一口气给她顺手拽出来了。 但是鱼小满化着化着，到了公司门口，在一干公司顶层和娱乐记者翘首以盼的目光和闪光灯中，恍惚不已地在秦寿搀扶下下车的时候…… 两行鼻血，就这么不期而遇地直淌而下。 鱼小满恍惚地用手遮眼躲光，意识在碰触到这强烈的日光的时候，从底部开始涌上来一片黑色的雾气。 她好像站不稳了，耳朵里，只剩一片嗡嗡的盲点声和不知道谁的咆哮声。 一干嘈杂里，鱼小满最后华丽丽地在gs门口，万众瞩目的目光镜头里，毫不含糊地掉链子倒下了。 最后，鱼小满也就来得及内心绝望了一句，这真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结局…… 她最后也就看见秦寿鱼清明惊慌的表情和哄起的群众变成乱糟糟的一团，而后，黑暗。 “流鼻血了，鱼小满她流鼻血了！” 秦寿疯狂地大喊，“卧槽！耳朵也流血了！！！怎么办？是不是要七窍流血，就要死了？！！！” …… 然后鱼小满醒了。 明晃晃的会议室，大的落地帘，显示屏，长桌两侧坐满的董事。她正坐在居中的位置上。一切都没有变，唯一变化的是手臂上多了一截堂而皇之的针管连接着点滴吊瓶。 鱼小满望着针尖与皮肤的交界处又是眼前一恍，丧心病狂吧这是？ “想不到为了拿下这个位置，鱼小满能够这么意志坚定一百五十六个小时不睡觉恶补资料，过劳到耳鼻流血。真是感天动地，让我等老家伙佩服！” 鱼小满眉头倒吊着抽动两下。 这就暴露了…… 这群老家伙。 她又瞥一眼阵仗，往虚掩着的凑着记者耳朵的门外望了望，看样子，这是要把她绑在这里来个群审，大众点评了？ 鱼小满翻翻白眼，不知道这话该接不该接。 说不尴尬是虚的。毕竟她这几乎就是高调出场，惨败而归的大典范了。越装逼的人摔得越痛，这话果然不假…… “你们还是开始考核吧。” 鱼小满遥遥望了眼灰头土脸的秦寿，认命地吐气，“反正除了考核问题，我什么也不和你们聊。” “考核，我看这就不用了吧！” 一个大佬站起身来大声说，眼神轻蔑不屑，分外刻薄：“鱼设计师想要拿七天学习的东西，来和我们这帮不中用的老家伙玩儿吗？” “是啊，真不知道是在鱼小姐是自视甚高，还是看人甚低啊。” “鱼小姐今天已经够难看，难道真的一点自知之明都不打算要，还要继续一条路走到黑吗？” “外面记者们都还候着，你还要点台阶下的话，在这里和大伙儿人赔不是，道个歉。咱们gs的决策，就还是按照正常的决策程序来，鱼小姐年轻气盛，横竖就是闹剧一场，及时收手，也没多少人会和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计较。” “鱼长海董事长我们早年也不是没有接触，德艺双馨，但真没料想到他膝下的女儿是个这么‘厉害’的……” 刻薄讥讽之声从四处迭起，一声声不阴不阳地加倍朝着鱼小满身上针锋而来。 秦寿不明白鱼清明为什么这种情况下，还不把鱼小满带走反而让这些大佬把她留了下来，任他们这样坐等鱼小满苏醒，然后开始批斗般地朝她开火，进行法庭一样的审判。 但是鱼清明放下电话的时候说，这是鱼小满需要面对的第一件她自己挑起的，需要有始有终的事情。不论结局，不论好坏。 她试过才不会后悔。 即使绝望，也没关系，那会让她未来更加清醒。 秦寿反复盯着他：“突然才发现最冷情的还真不是别人，就是你这个哥哥。” 太清醒，太通透，处理任何事情，都鲜少基于个人情绪感情。 这样的人很难很难动情。 “对。”鱼清明手插进裤袋里，笑，依旧温润如画，眸子里清光点点。 “鱼小满和我是反的。这是她的优点，也是缺点。这是我的优点，也是我的缺点。你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们。毕竟今天的结果，还未可知。” …… “都说够了吗？” 容易感情用事的鱼小满果然下一秒就拍案而起了： “说够了我们就开始好吗各位大伯？我的人品吧不算好，至少没我家里人好，但是学品还是很好的。考试之前复个习，难道还犯法了？” 死也要死得壮烈，不要听那么多的舌根子。 一个个老来都是长舌妇，惯于拿各种不阴不阳的闲言碎语来瓦解人打压人，让人抱头鼠窜。可惜了，鱼小满真不是一个谦虚的，进退有度的后辈，别人倚老卖老，当然她就准许自己年轻气盛。 有人闷闷笑出声：“好好，我看我们就让鱼二小姐死明白点好了……” “死就死，别给我加上二！”鱼小满怒吼。 …… 所以，鱼二小姐最后死得很明白。 考考核接近后半段尾声的时候，就经行不下去了。 …… “鱼小姐，光靠你背的那些刺猬理论，雷鲍夫法则，是没有办法让我们信服的，期间你聪明地拿了一些简总从前的举措来类比你的决策……但是通过全场每个人身后经验丰富的秘书的模拟算法，你的经验尚不能达到最优处理的及格线。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案例也一样。你所谓的取代他，如果照旧只是处于复制的水平，恕我们不能奉陪。” 这是最后的一位股东大佬说出的，比较客观实际并且中立的话了。 …… 基于他说的是事实，鱼小满最终没话可答。 她表现得也不算差，在座的人倒是也都看清楚了。如果真的是七天的时间吸收成这样，那鱼小满也算是个出乎意料的潜力者。 但是不差不代表完美优秀。 从实际情况来看，鱼小满距离按个位置，依然存在差距。 众人于是也都不再争吵了，慢条斯理地坐在那里，目光全在她身上。等鱼小满自己站起来，认负。 鱼小满低下头来，桌子下两只手的食指拇指扣成圈，掐得青白。 沉默了很久她才重新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每个幸灾乐祸的眼睛。从他们的眼神里，她看到了自己彻底的失败。 从她掀开眼帘的那一刻起，那些积压的嘲讽，就悉数深深地刻进她的脑子里了。 可是还能怎样？ 还是败了。 不得不承认自己能力有限的失败。 不得不眼睁睁看着gs就这样消融的失败。 她心底最后一点用以垒筑回忆的泥土，也土解开来的失败。 心里那一刻有种近乎空白的麻木，就仿佛她把那个人的过往全部吸收后，那些承载他过往的东西就都要变成飞灰，被上天收走一样。 就和握住他一样，在她以为最美好的时候，顷刻化成飞灰。 她想起某天早晨起床睁眼的时候看见的他的身影，半透明的，发着蒙蒙的白光，介于天堂和人间之间。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这样的人，是不是凡人根本不可得。 …… 鱼小满慢慢站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刻，虚掩的会议室门，忽然被人豁然推开。 …… 在场的所有人都诧异了，包括鱼小满。因为推开门的不是别人。 而是李肃。 一身黑色西装的李肃永远都是那么地瘦削干练，微黑的脸上从不轻易笑，但是刚毅的神情给人感觉是绝对的信赖可靠。 李肃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皮口箱子，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人。 他走过来，站在了从前他站的位置上。 身后的两个人也紧跟着来，两手在身前叠好，站的恭敬而笔直。李肃朝着众人一鞠躬，“各位董事好，鱼小姐好。” 在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互相望望，表示不明白李肃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时候，李肃当着鱼小满的面将皮口箱子放在了桌面，而后打开。 箱子里是一叠白底黑字的文件纸。 “各位，相信在座的各位对我都并不陌生，简总还在我也还在gs任职的时候，我和大家的见面次数和他与大家的见面次数是一样的。” 他的声音洪亮而沉稳有力，响彻在明亮的大会议室里： “考核如果还没有结束的话，我希望能借此打断一下。我身后是两位国际注册的律师法务，箱子里是之前我的另一位老板，白泽的所有资产和九峰所持股份份额。” 他侧头看了鱼小满一眼，“也加上鱼小姐的那一份。现在，基于这些资产持有者的意愿，经过法律程序的商定，这些资产如果鱼小姐乐于接收的话，现在就能在这些文件上签名，完成财产到她名下的过户和转让。 而且如果鱼小姐不嫌弃的话，从此以后，我会作为她个人的秘书，听从她的调遣，协助她完成一些从前老板倾向于完成的决策。” …… 这是今年年底，谁都没有料到的一场闹着玩儿似的绝地反转。 鱼清明坐在gs一层的休息区里平心静气地喝咖啡，收到了秦寿的一封短信。 “我明白你说的话了。” 情绪冲动和情绪平和，确实就是他们兄妹俩最大的缺点和，优点。 第444章 结局 对于那场会议的收尾，李肃的出现，所有人都很惊讶，唯有当事人对此的解释，毫无悬念。 鱼小满：“搞什么呢，李秘书。兜兜转转，你还是回到gs了，这和开头简直一模一样，毫无新意。” 李肃：“新意都是建立在逻辑上的，鱼小姐。” “你现在不应该喊我老板吗？” “老板是老板，少爷是少爷，你是你。”李肃恭敬地低头弯身。 李肃这个人，仿佛对称呼有种近乎执拗的执着。 老板是老板，少爷是少爷，鱼小满是鱼小满，即使他从头到尾横贯在三个人的关系中，意味分明，感觉分明的称呼，依然从来没有变过。 “真是个感性的人。” 鱼小满横着笔杆子撑住下巴评价，目光里面折射出窗台上的一盆泛黄的虎尾兰，并没有看他，却方才缓缓问。“你会出现在那里，是白泽的原因？” “算是吧。”李肃回答说。“少爷说过，他谁也没欠谁，就是还没还清你。在他走之后我有些迷茫，忽然之间这些年来跟着他的我，也没了中心。我和他谈过这个，但是他说……我心里有地方的。” 李肃又有点记起那个男人笑的样子了，极其清浅的，类似易破的画纸那样的笑。 也许要走的人，都有点被冥冥地洞穿一切。 “我在九峰呆了几个月，跟着他的母亲。现在他母亲做出了或者是他想要为你做的决断，也放弃了一切，拉着行李离开了。她说她觉得一辈子太虚了。” 他敛下眼帘。“然后花了那几个月，我想通了。我想他说的地方，是这里。” 这里是他曾经待过的一个蛰伏地，却在蛰伏的几年里，对这里，对这里的某些人产生了习惯。甚至即使在后来他回到九峰后，也从未对简律辰改口。 不知道自己将要怎么办，不知道自己结下来何去何从，谁都会有的空洞，鱼小满现在听着，已经能充分理解这种感受。 鱼小满点点头，于是不再问。“我知道了。” 白泽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说过的，他不喜欢别人抢他东西，也不喜欢他欠别人东西。 别人剥夺的，他要十倍拿回来；别人给他的，他也要加倍的还回去。 现在，他终究是不欠任何人的了。 这场对话发生在数月后的一个寻常早晨。 寻常的早晨里，鱼小满坐在那个地方，已经渐渐成了gs里人人见惯的习以为常。也只有资历李肃重新出现在gs，步平履稳地跟在她身后的时候，众人才慢慢接受了这样的转变—— 办公室后面坐着的，已经不是一个偷懒打诨，神情肆意的设计部姑娘了。 她白天忙着李肃的辅助下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努力地融入到新的角色中，晚上忙着坐在咖啡厅里，在李肃和鱼清明的教导下，快速地吸收一整天下来的东西，或者补习着相关的知识。 ……鱼小满孜孜不倦地请教着鱼长海所有宏观的长远的观点和规划，同时努力发掘制定着属于自己的一套行为模式。 这样的日子忙碌也充实，忙得杂草不生，让人找不到时间来想更多的事情，当然也包括缅怀过去。 每个人心里都有被天上的某颗星辰遗留在世上的残念，这些残念被爱他们的人拾起，就变成了执念。 像是简律辰的gs之于鱼小满。 又像是白泽心里的鱼小满之于他。 这些执念支撑着人们做一些他们执意的事情，藉此度过这余下寥寥的一生。 …… 那年大年夜的时候，s市下了很大的雪。 鱼小满那时候头发已经剪短了，黑直黑直的，堪堪地落在肩膀线，看起来利落又又能干。 只是这样的头发遮不了风，夜里加班很晚从gs里面出来，天上的雪已经从涌蜂窝的碎雪变成一团团的大鹅毛了。寒风稍稍吹来，便将发尖从脖子便掀起，向两边披散开来。 鱼小满两手搓着毛线手套从包里扯出条大围巾往身上裹，不经意抬眼，远远看见马路对面的花坛那边一对男女，女的正好从车里出来，男的怕她冻坏了赶紧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缠到她脖子上，动过温柔。 女的低着头脸红了一会儿，又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一圈，往男的脖子上也绕了一圈，两个人相视而笑，然后很开心地连着一条围巾，手牵着手上车了。 秦寿和游思思。 这狗粮吃的猝不及防，鱼小满裹着围巾的手顿了顿，蓦然似有相识的场景从薄雪中来。 大手包着小手栖居在一个手套里，围巾给她围着围着包成一个只剩嘴巴露在外面的木乃伊而后趁机亲她……画面依稀在雪里浮现又隐去，鱼小满轻轻摇头，而后望着秦寿和游思思远去的雪地上的车辙，展颜一笑。 而后收回目光，拉了拉包的肩带，抬脚踏进风雪里。 …… 鱼家很热闹。 每年过年跨年夜的时候，鱼长海都会请上自家的亲朋好友聚到一起到家里，吃吃饺子，喝喝藏酒，叙叙旧跳跳舞，看看春晚，放放烟花，大家一起跨年，今年也不例外。 鱼小满回家晚，和家里的各路亲朋好友打过招呼之后回房，被他妈催着换上了年夜的新装。 她站在二楼的窗子里看着外面。 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层炭火一样暖烘烘的光里，彻夜不熄，窗子上映射出别的地方飞上天的烟花，紫色深蓝，夜空一波一波地闪亮。院里开了很多暖气，大家都穿着薄西装和春秋的长裙，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她提着裙子下去，和长辈和家里的同辈们说着话叙着旧。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喝着酒，道着祝贺的话。 虽然话里不再鱼小满鱼小满地喊或者胡乱开玩笑了，多少带了些恭敬。 gs已经在动荡之后渐渐步入新的正轨，鱼小满看起来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疯疯癫癫的疯丫头了，她笑得稳重得体，举止得宜。 但是“小满”这样渐渐在她身边变得稀少的喊法和氛围，渐渐感染得鱼小满也温暖祥和起来，很久违。 最后临近转钟，屋里电视机里不时传来主持人倒计时的报时声。 她已经不太适应屋外这样热闹的气氛了，寒暄的差不多的鱼小满才端着酒杯转身准备离开，看见不远处望着人群，对着她遥遥举杯的狄庚霖。 他穿着紫色的西装，高高大大，站在同样安静的灯火尾巴那里，茕茕孑立，唇角含着勾人又从容的笑。 再次看见狄庚霖也已经是大年夜。 狄庚霖那次出院之后不久便开始了他的长途散心旅行，鱼小满走过去，和他相互望着打量，两人都已经是好久不见。 …… 要走很远很远，经历很多很多，才能冲淡之前刻骨铭心的生活经历。 狄庚霖是个医生，知道怎么抽离，怎么保护他自己。 所以他现在看起来状态似乎很好，没有多出任何意思阴郁。反而看多了风景，眼底沉淀的东西也多了，多出一股子成熟男人的宁静。 鱼小满也不是没变化。 在狄庚霖眼里，她的眼神比从前更加坚定锐利，身上多了些不可忽视的锋芒。 两个人像看陌生人又像看老友一样互相看了几秒。而后鱼小满锤了他一拳，恶狠狠道。“礼物呢？” “带了带了，回头我给你拿。” 狄庚霖躲避鱼小满的拳头攻击，摸着她的头发说：“变化真大，女总裁霸气！再留个齐刘海，你就要成埃及艳后了。” 于是又遭受了鱼小满一阵的拳头攻击，狄庚霖堪堪止住笑，好不容易挡住她的拳头，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给她，才成功让鱼小满住手。 “好了好了，我把我最新的宝贝供给你行了吧，这是洛世奇制造水晶的原石，好不容易从那里一个老农手里搞到的。听说在特殊的日子里对着许愿的话会很灵，想着你那么爱钻石切割，我就忍痛送给你吧！” 狄庚霖大方地忍痛割爱的样子。 鱼小满拿着对着光认真看了几秒，又掂了掂重量，拿着石头尖随手对着狄庚霖的杯子一敲。哗啦，碎了，狄庚霖一手的水。 “喂喂喂……”狄庚霖喊。 “嗯，看来是真的。” 鱼小满点点头，转身塞回他兜里。“这东西我不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现在可没时间再弄哪些了。” 鱼小满撇撇嘴，转身靠在门廊柱上，“成色是不错，这种埋在地底下几千年几万年的东西，刚出来的时候是有灵性。” “忙成这样？”狄庚霖问着，一边掏出方巾擦拭手上的酒水。 “你说呢，领导可不是人干的活儿，我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长。”鱼小满舒了一口气。“呼，还是你聪明。” 狄庚霖呵呵了两声，没好好回答，只是重新拿出那块石头端详。 “你是说，这种东西有灵性的么？” “随口说说罢了，多半也只是人凭生的美好寄望呗。” 鱼小满望了那块石头一眼撇开头去，眼神望着脚尖低声说，“……反正，从流星上掉下来的破石头那么多，哪来的愿望成真啊。” …… 鱼清明远远地在和王心宇一起给人敬酒，优雅和睦得很。就是一个穿着黑一个穿着白，仿佛依旧在宣誓着他们站在一起就是不合适的势不两立。 “在这样下去他们明年要结婚的吧。”狄庚霖问，“难得叔和姨在鱼清明的事情上没有威逼利诱的情况下想到一起了。” “应该是。”鱼小满也望着他们的背影点点头。“一个是受过情伤的高寒无知少女，一个是感情绝缘体的三无老干部，我想不到他们除了对方外，还能什么找到别的对象了。” 凑合着过呗，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多好。 “你接下来要干嘛，继续旅游吗？”鱼小满又问。 “不，不走了。继续当医生吧。想发展一下恶趣味，多多上医院的宣传海报，当网红，到35岁评上金牌教授职称的时候蓦然离职，让院方因为失去我这个人才而痛心不已。” “……三十五岁再回家从商的老男人，这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鱼小满猛翻白眼，看起来他的人生已经无事可做，只能无聊了。 “那你的意思……是三十五岁之前都不会结婚？”鱼小满忽然问。 狄庚霖望了她一眼，冷冷道。“干嘛问这么扫兴的问题。” 好吧。 鱼小满上下嘴唇一咬，闭上嘴。 “是一辈子。”狄庚霖突然说。 …… “你的戒指简律辰他还给你了。可我的另外一枚戒指落在船上了，找不回来了。” 那，好吧。 想要放任，我们可以找任何借口。 …… 跳舞去。 家里的点唱机里已经没有人在了，不知道谁放起了一首mΦ的老歌，《newyearseve》，狄庚霖朝着沉默的鱼小满伸手。 鱼小满放下酒杯，和狄庚霖两人一起走进人群。 mΦ沙哑的女中音在一片嘈杂中隐隐约约，大家都在外面放焰火，翘首等待新年伊始的来临。 ？ （为什么有的事情保持不变有的不呢？） youer, （你说我们会永远保持年轻，但我知道我们不会） i‘trappedinagrownupshape （我是一个被困在成长的形状和阴影里的青少年） needade （需要有人为我来清理我所留下的烂摊子） saywe‘llbefine （并且告诉我，我们将会好的） m的粗鸭嗓唱起这种在新年夜本该喜庆欢乐的歌来真不对调，明明应该是手铃萨克斯声和弱智的童声她偏偏用钢琴起头。 ……以至于没人认真听放什么歌的夜里，就剩两个人被那该死的歌声给割锯得心里泼硝酸地伤感了。 鱼小满搭上狄庚霖的肩膀，地上被雪花浸透的城市将他们踩在脚下。 雪越下越大，鱼小满的睫毛上也接了雪花。 …… “蝴蝶，我们不会永远年轻的，对吗？” “不会，但我们会很好的。” …… 脚尖对着脚尖在慢慢地移，城市的光在新桃旧符的变化里闪烁明灭。 雪花打着旋飘起又落下，六角的冰晶在她的睫毛上放得无限地大。 …… “你见过他哭吗？你看，就像这团雪融化了掉我脸上的水滴，他当时忽然把戒指从手上脱下来，硬套在我拇指上的时候，他在哭。” “他吗？” “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 “那是种什么感觉？” “就是……刚刚雪水融化在我脸上的感觉。先是冰的，然后很烫很烫。” …… 远处城市火车站上面的大钟当当敲响了十二下。 踱步，旋转。七彩的灯光混合成一色，无数的焰火冲上天穹，鞭炮响彻小巷。 雪片被裙摆带起一片，疾如劲风。 整个城市都在那一刹那跃足欢呼，中中心广场，海边外滩，全世界都在互抱着尖叫欢呼。低沉的音乐也突破了歌手嘶哑的嗓音，冲破到**。 s (我们忘了烦恼吧) ohenewyear （我们有时间促膝长谈了，在新年前夕） gotaproblek （亲爱的，让所有不愉快变得开心吧，即使它们可能再度归来） haveahappynewyear‘seve （祝我们，新年快乐） …… “蝴蝶，我不想一辈子瞒着你，可是我后来从我哥那儿听到，感觉你好像误会了……那天没有对海瑟薇做什么，我向你你保证。” “好了，我知道了。” “我没骗你。讲真我希望你不要一直心里有梗，怪自己也好，怪海瑟薇也好。” “嗯，我知道，我没有梗。” “……蝴蝶，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是认真的。瑟儿她……” “有了我的孩子，对不对？” “你——……” “我早就知道。嗯……对不起，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狄庚霖捏着牵起鱼小满的手，让她转圈。 想明白海瑟薇求死的极意，想明白她肚子里空落落的一团。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之前从来装作不知道？” 狄庚霖缓缓笑了，沉沉的眼里闪耀着漫天散落的烟花碎片。“因为你看见了，她压力很大很大，我无法做到再加一层压力，干预她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白昼闪灭的夜晚里，人物成影成幻。 相似的时光和裙摆，金色的发丝在他手心下面，如花般绽开旋转。 ——“撕裙子？你还真有两下子。” ——“不撕裙子，手感欠佳。” noreen,oned (现在我们都是屏幕上的女王，欢乐而心碎) tandbeautiful （他们将永远保持年轻和和美丽） don‘tcry,pleafrom （不要哭了吧） tund （人们说，时间会治愈一切） ——蝴蝶，记我一辈子。 ……好。 …… “小满，别等了。” 一曲完毕，狄庚霖从经过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酒递给她。 “什么。” 鱼小满直直望着他，目光里没有情绪。 “我们俩最后的状况是，跳海。”现在的鱼小满已经开始有不形于色的风范了，可狄庚霖还是摇摇头，看穿她。 “毕竟他舍不得你，小满。我们最后一点的时间，他把我们两个人身上都绑上了沉水锚，跳入海里往下急速下沉。游轮爆炸的时候，水下十几米都会是燃烧的水体，我们如果没有在沉下很深的地方再迅速解掉身上的沉水锚的话，就没机会再浮上来了。可是那个时候，他身上已经带上了非常致命的伤……” 鱼小满听完，没说话，过了很久很久，一直盯着他。 盯到雪花砸到眼睛里了，她缓缓接过他手里的酒杯，仰头喝下，一饮而尽。 “我……明白，”鱼小满用袖子抹去唇边的酒渍，深吸一口气。“我明白。过去的一年已经彻底过完啦。……蝴蝶，新年快乐，晚安。” 鱼小满把胸口上的鲜花取下来别在狄庚霖的胸口上，转身，离开。 …… 没有走几步就用跑的，鱼小满橘红色的背影就从今晚开始走过来到结束离开，都是稳稳的，步履一刻也没有乱过。 平稳，得体，不快不慢。还是一样小巧的瘦削的身板，只是已经有了另外一种风格的稳固和坚强。 狄庚霖站在原地没动，注视着鱼小满已经扛起整个世界的背影，再慢慢地环眼四顾。他仿佛看见了鱼小满未来，即将成为那种人。 也看见了所有的。 即使都不再像从前了，好像他也不再惊讶和难受了。因为生命就是从深山山泉汇下，流入江河湖海般的漫长旅途的一滴水。 奔走，向前，向前。可能停顿在一个小水洼里停上一段时间，但不可能后退。 可是你已经染上了那捧水洼里特有的甘甜了，分离不出来。所以即使离开了，你的流向变了，你也还是你，还有一部分不是你，然后你会一直带着这股清冽的气味，继续向前。 很多很多时候啊，人们会把某一个时间，就这样过成一辈子。 …… 说完晚安后离开，脊背笔直地一步一步稳固地踏上台阶，仿佛不用看路，下巴都没望地面一下。 焰火比灯火更亮地照满天空，鱼小满两条泪痕的脸上亮如白昼。 所以她不敢低头。 对，她明白。从那位姓苏的长官充满歉意地出现在她面前看望她的时候，她就明白。 明白她可以停止幻想，带着他的余温，继续全新的生活了。 也明白很爱很爱她的简律辰，从头到尾都在尽他最后一丝力气……从来没想过离开。那就可以了。这就是结局，也没关系了。 然后原谅她，这是她最后一次哭了。 今晚过后，往事甚歉。 但新的生活还在继续，最温暖最心酸的故事就在今夜的钟声里关上。 我们从此，旧事不提。 第445章 去来有归期 六个月后。 “喂？你要辞职，嗯额，做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辞职？” “老板，您知道什么情况下才能够算得上是好好的吗？就是月销售量能够让我有脸儿把它贴出去和我一帮姐们儿炫耀说这就是‘异域风情’的魅力，法克，这就是我放弃低保出来自食其力挣的第n桶金。……或者说让我的提成能够回家修修我被我两个该死的倒霉蛋挖坏的草皮，给我可怜的丈夫换换新牌子的苹果手机……结果我的老天，真是见鬼了，我给你的ins留言您倒是看到了没有，好几个月都不会我信息啦！ 还有，这电话都都换了，法克，你说过不过分，店子还没亏呢您就跑路了，这电话，这电话你想不想知道我搞到地多么艰难？” 电话那边的女人摔着手里的财经杂志，举起匕首在封面上的一个女人脸上划了几道。 “额、额……嗯……” “老板，我的金牌设计师，您知不知道，仔细数下来，您已经将近七个月没有给我供货了！” 一大早，就接到这个来自地球另外一端的员工辞职电话真的让鱼小满有点方。然后才如梦初醒地，被人提醒她从前，还在地球的另外一边儿驻扎过一个店子，如今忙到晕头转向，属于看管…… 连着几天晚上睡眠衰弱的鱼小满，在电话那头大妈似的怨气冲天的大嗓里觉得耳朵里有点炸。 她不得不推开面前的文件赔笑，“好好好，克莉丝汀，店长店长大人，你冷静一下。” 鱼小满这幅明显理亏的弓腰姿势有点猫，让刚进办公室的李肃明显有点咳嗽。 咳嗽在李秘书这里的翻译就是鄙夷。 没错，都过多久了，鱼小满怎么还是不经吓呢？ 人家嗓门一出来她就溜到恨不能两脚跳起，从前的形象原形毕露。 “咳咳！” 鱼小满见状，很快无缝衔接地从弓身到屁股离席，起身活动筋骨，挺直了脊背咳嗽两声，摆出一副威严的姿势来，“克莉丝汀你说什么，刚才的话我没听清楚，你在重复一遍。” “……f？漏法克！！……”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扬天抓头发的场景。 李肃退出去了，鱼小满赶紧重新又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继续，我听清楚了”，然后趁着拿着手机讲电话的时机活动着脖子。 对方又是一阵巴拉巴拉。 鱼小满耐心地听完，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 “是这样的，克莉丝汀你听我说，我现在呢，因为自身的一些情况，以后可能已经不能再设计衣服了……所以店子里的设计师，得另找。我提供一个解决方案：我回头打你账上一笔资金，然后给你几个小众但是近年来新兴之秀的设计师的联系方式，迈克尔，约翰逊，亚历克斯·李。你是和他们联系也好，还是自己网上招标也好，的新设计师在七月二十八号之前你帮我落实下来，至于签约事宜，到时候你联系我，我们三个视频上开个会，面谈。” 如今已经养成一口气将情况问题解决方案和执行一口气说完的鱼小满很明显地让克莉丝汀感受到了压力。 “等，等等，老板，你能不能将刚才的话在重复一遍？我，我都没听清楚呢！什么时候之前落实来着？……哪，哪几个人……？” “嗯……我电话录音了，稍后发给你，你可以再听一遍。” 如今充满了效率的鱼小满瞅了瞅墙上的报时，今天的会议马上要开始了，多聊不得。 “等等！等等——” 那边的莉莉丝汀再次用嗓门阻止了与小米呢挂电话的动作。“我没听清，不过老板你刚才确实是说了你不能再担任你怎么能这样！！我跟你说找设计师这事儿我很崩溃我早就做过，anyway,没用。不是你设计的，就是缺点灵魂一样的味道，顾客都质疑是不是设计师才华用尽了！ 我还不是怕坏了你的名声，没敢再找人顶用了，我跟你说老板，如果您确定您不能设计了，我会觉得这个店子没有我待下去的必要，并且我会辞职，您让我继续回家领低保我也愿意。 “我不能在一个没有灵魂的艺术品店里盲目地工作而收获不到那些情侣们幸福满足的微笑……我是个虔诚的教徒啊法克，所以，老板我就是这么直，所以我这么想了我就这么告诉你，我……” …… 扒拉扒拉，又是一阵来自克里斯丁这个话唠的怨妇级抱怨吐槽和表态，鱼小满脑子里嗡嗡两声，看着时间，果真是不早了。 “那就想办法把最后的尾货打广告清仓卖掉，然后关门吧。” 鱼小满说，长长吐了一口气，下的这个决策不如她从前想象中那么艰难，反而近乎释然了。 就算是灵魂画手，也需要灵魂一样的注入才能创作啊。 “抱歉克莉丝汀，我知道你很爱这家店，但是我真的再也无法拿起画笔了，尽管……我可能还热爱着它。只是你知道……有些事情，嗯，反正就是那样。你的灵魂设计师即使能继续画画，这里也没有能注入她作品灵魂的那个人啦。” 鱼小满轻声说。 “卖掉那些尾货吧，卖掉，然后关掉它。” …… 相隔几天后的另一个半球。 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站在一栋不高的二层建筑前，仰头望上面工人们站在铁架上拆下来的大布景板。 “事先说清楚哈，我真的真的不是一个爱贪便宜的华版美国人，也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垂涎这是个奢侈牌子听说它是华版的降价式清仓，才带你来这边哦。 是因为这边的货真的很好啦，这两天推特上好多推送，说很多人听说这个品牌再也不生产了，觉得很痛心，跑过来排队买呢。” 矮的那个是个背带裙女生，背后背着一定小圆帽式样的小容积背包，和她人一样小巧。正努力仰着头，朝着身边的男人拼命地强调自己不是个抠门的人。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比他高出一个，一个半……不，两个头的距离。身上穿着美国大街上日常随处可见的摊贩那里买来的印着摇滚明星头像的白t恤，和随处可以扯过来打篮球跑步的，男女通穿的黑色萝卜运动裤。 男人也正顺着她指指点点的方向，打量那个在拆画报背板的店面。 对，打量。 形容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似乎并不适合用“看”这样简简单单的字眼。 因为即使浑身筒在这么街道**丝气息，平民拖风格的打包便宜货里，好像还是掩盖不了这个人无论从站姿还是神态，亦或者眼睛深处散发出来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 气质？ 嗯，一股让人欲罢不能的，不可言说的……某种矜贵。 “这里主营男装，你是要给我买衣服吗？” 他出声问，声线沉澈动听，有种介乎冷漠和慵懒之间的清肃之气。 “对啊，看我对你好吧？脑公。” 身边的女孩子沉着地点头，很快叉腰侧脸撅嘴送上嘴巴。“来，茶茶第三千一百零二次索吻求宠爱。” “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又没带伞，湛惠珍？” 男人一脸无公害无表情地望着她。 “啊啊啊……说了不要叫我湛慧珍！” 身边的女生痛苦地抓头叫，她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本名。“要喊人家茶茶。实在不行，喊小红茶也可以，行不行了我的哥。” 身边的男人终于点了点头，“好吧，妹。” “啊啊啊，表酱！伦家今年二十三！！竖可撩妹横可撩汉，也逛小站也看耽，跪求不要再这样伤害我这样的无辜少女。” ……哦，二十三了，那原来应该用女人来形容她。 “噢，这次没带伞又是什么梗，上次下雨了你骂我没带伞我记得是脑积水，今天没下雨啊，太阳毒着呢。”被称为茶茶的少女一脸不解也不求甚解地望着他。 “脑长包。”他解释说。 “哦……走吧，这应该是最后两天了，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货，脑公。” 身边的女人叹一口气，抓起他的手，趁机来回摸了两把，没等男子反应过来，就抓紧了。啊啊啊，终于抓到脑公的手啦，手感真好真好。 小红茶激动得忘乎所以，露出了小岳岳地包天的表情，牵着一脸满足地往店子里奔去。 “湛慧珍，说过了女孩子不能随便叫人老公。”身边的男人平静地撇清加教导。 “茶茶知道了，脑公。” “……”男子开始持续放射性无奈。“湛慧珍，你到底有多少个老公？” “很多啊，刘德华周杰伦吴彦祖爱德华山田凉介约翰尼德普权志龙张艺兴徐海乔杨洋宋仲基andsoon啊。” 小红茶摇了摇手机，神情自得。“知道吧，我手机里全是脑公们的照片。” “……你的老公全是明星。” “嗯哪。” “所以你为什么把我也放进去，当你的微信聊天壁纸呢？” 那么多脑公不够她用的吗。 “因为……”小红茶低下头来回转着身体，羞羞的。“你那张带伤的裸照很帅。” 他那张带伤的……裸照……很帅。 怎么感觉脑门在突突地直跳呢？……手上的青筋也在突突地跳，想要捏拳头，从上往下，直直扣下去是怎么回事？ 他忍了又忍，终于将体内的洪荒之力收起，并且想到了一个非常令他疑惑且不耻的事情。“……，可是你总换手机屏不要钱吗？” …… 他见过这位妹纸曾经的聊天截图。情况格式大致如下： ——小红茶页： 热死我了 欢欢 我 老公 的脸 求 不要 遮住 很帅 舍不得 （此处手机背景页面就是他） ——欢欢页： 你 够了 这样 打字 我很 方 ——小红茶页： 可是 你 看 也没有 遮住 你 男人 多好 是吧 还可以 舔 （她的男人是徐海乔） ——欢欢页： 对 哦！ 咦 手机 屏 好像 进水了 从此 以后 我们 就 酱 愉快地 聊天 吧 …… 想不到迷妹们的决心不可估量。所以从此以后，他全程看见她打字自带回车。 真的不知道吧自己捡回家的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女人。 一个他想想…… 一个跑到中国海域上盗猎的民间盗猎团伙贩子，二流海生物医生。成天做着些偷渡跑别人国家里的海域偷鱼摸蚌的事……同时还是一个重度颜控花痴，中二病患者，以及红线级腐女。 他身上最初伤口被缝成月亮标志的十字绣，就是她在潜水艇上即兴缝的。 ……也许是他从前的时候杀戮太多。 收回思绪，两人已经站在店面里面了。 店子里面已经在处理拆卸东西，人有点少，小红茶四处张望问着“老板在哪里”，身边的男人目光，却被立柱上的签刻吸引住。 bird，候鸟，去来有归期。 很有意思的名字。 一个棕色法系的女人走上来，“嗨，下午好。我是这里的店长和经理克莉丝汀，这边当季的货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哦，就剩最后几套冬装了。” “啊……冬款啊。”小红茶很快转身惊恐地小声盘算，“那不是很贵很贵很贵！” 她做海盗实际的次数是少之又少，如今这大半年还被她身边的男人逼着从良了。目前只是一家兽医院的实习小妹，钱攒下来都买不起一套和她另一位脑公小才一样的cos动漫服…… “那我们走吧。”男子闻言转身，拉着小红茶就走。 “嘿，不会很贵呀。” 身后的克莉丝汀笑了，小红茶的话她也听见了。“我们老板命令尽快处理完这些衣服，虽然这几天过来买衣服的客户都坚持付全款以表示对我们m的支持，但是这些衣服其实都是半价销售的哦。你们要是喜欢，还是可以以半价买下的。” “半价？闻所未闻的折扣耶。” 小红茶忍不住心动了，小声捂着嘴和男子说：“可是，还是贵耶，这都是我捕一头抹香鲸，从它身上捞粑粑（龙涎香）的佣金费了……” “那就不买。”男子望了她一眼，说，“我穿身上这个挺好的。” “哪里好！” 小红茶坚决否认。“不好不好，脑公，虽然你表现得这么乖巧懂事经济适用我很感动。但是茶茶是有良心的！茶茶是热爱脑公的！茶茶一看就知道你从前不是穿这个的人……不管怎么样，再掏一整条抹香鲸的粑粑，茶茶也会给你换像你从前一样有气质又漂亮衣服的！……我逛了好多家的页面，就觉得这家的衣服看起来好适合脑公你！” 真是二到深处自然萌，小红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让鲜少露出笑容的男人，都清浅地抿唇了。 “抹香鲸身体都要被你掏空了。” 他别过头去，忍俊不禁，仍旧说： “走吧，我不用。不管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现在都不是他了，所以也没必要再穿成从前那样。你再去找抹香鲸，我就告你违法。” 他是不会让小红茶因为一件他的衣服而感到负担的，因此面上也不会流露出对这个店一丝一毫的感兴趣。 虽然那股莫名的感觉又上来了。 看到“候鸟”那个单词，他居然莫名有种似曾相识。 候鸟，候鸟，是不是什么时候，他深刻地记忆过这个单词？ “这样吧，我把衣服拿出来两位先看看。你们喜欢的话，我会给你们打三折的，反正就最后两套啦，样板衣，断码，真不贵。遇见了它也算缘分，老板不会计较的。” “三折！” 小红茶更加心动了。 “对啊三折。老实讲我很爱这家店的呢，这家店很神奇，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缘故呢，候鸟，飞走了还会飞回来。我看见很多要分开的情侣们在这里试过衣服后都复合了。要不是老板跑了要倒闭，法克，我是不会急着回家带孩子的。” 话唠克莉丝汀一边说着一边带领他们来到一处货架，自己进了储物间。 “对了，这两套冬装还有点特别哦，我们老板自己亲自当的模特，你们有可能是我最后两位客人，我想这最后的两件，一定是被祝福的。” “这衣服是一对？” 小红茶闻言本来就够兴奋，看见克莉丝汀拿出来的衣服之后，更加激动。被祝福的耶，还这么巧是情侣装！ 小红茶激动得都有些面红耳赤了。“诶诶，脑公。” 她唤了两声身边的男人，眼睛憧憬地闭了闭。“你看这衣服是一对的，多好……我跟你商量个事好吗？” 男子盯着那两件衣服，不答。这件衣服，似曾相识。 “反正我们已经有过约定啦，在你打了麻醉药意识有点不清醒的时候。” 小红茶又说，两眼放射出狼一样的光芒。“我给你地方住，要是一年期限到的时候你还没有想起什么来，你就要当我脑公，是不是？ “你看，一年都快过一大半啦，你看，你还是什么都没记起来，我都做好养你的准备了。到时候你和我结了婚，你就也是有国籍的合法公民啦。放心吧，我会找切斯特那群家伙给你弄一张身份证，他们经常干这个，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男子望着她，除了脑门儿上又有点突突地跳，好像有点知道了下面的话。 “你的潜意识如果真的那么排斥回到过去的话，那、那就留下来和奴家一起生活吧！”小红茶鼓起勇气大声告白。 “我们打个赌，看我能不能提前睡到你肿么样？这对衣服咱俩都试试，要是都合身，我就捕两头抹香鲸都买了，我们就提前结束一年之约，我们就高兴地回家，你做我脑婆好不好？反正……男神你自己都说，不大可能会记起来了啊。” 回家做我脑婆好不好？……你不大可能会记起来了啊…… 小红茶的话，让男子陷入了几秒漫长的沉默。 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一直喊他脑公。 而且管他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身上有几颗枪子儿，浑身上下的打扮看起来有多么不安全。长得帅，那都是不可以濒危绝种的地球资源。那都是小红茶的脑公。 都过了大半年，催眠师红茶都给他找过，可催眠屡屡以失败告终。催眠师说他防御心理潜意识的警惕性太高超乎常人，无法成功催眠。 他身上有着弹痕，有着锐利的伤疤。 他和她逛街的认识且能熟练地说出那些奢华的品牌，他的虎口上有着薄茧，肩膀上还有着齿印。 和红茶去玩气枪射气球，他的准星好到老板哭，和她去酒吧赌钱，他的算牌和记忆力很强…… 虽然小红茶稀罕他，虽然小红茶很好，虽然和时饱时饥，半夜看男男腐剧尖叫到飞起的小红茶一起生活也终于渐渐习惯…… 可是他是谁，以前是做什么的？他为什么收的伤，为什么坠的海……为什么都过了大半年，他还是想不起任何一丝一毫关于从前的记忆来？ 这世上，难道没有人在找他？ “defencei，自我防御机制。” 医生当时拿着确诊结果说。“人体在经受巨大的生理冲击或者心理冲击和破坏的时候，人的潜意识有时候会自发形成一种防御。 这种防御有时候类似做梦催眠，比如在被活烫伤的环境里大脑告诉你现在你在吃冰淇淋；有时候类似自动屏蔽相关痛苦记忆，比如人在车祸后会失去醒来之前的相关车祸经历的记忆。还有，患者在海水里待的时间过长，大脑曾经有过严重缺氧。所以他的记忆很难说会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恢复，可能只有遇见某些特定的刺激吧。” 医生说这个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听着。 但是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医生说的一样，感觉脑子里很多东西还在。 他的习惯，他的语态，他刚劲的钢笔字，他的事物和情感感知，他确定自己从前就是这样子的……他没有变成另外一种儿童空白状态的另一种人格。 但那些还在的东西，就是被一层桌布给盖住了，他怎么样努力，都无法找到一个着点的边角，将它掀开。 他一直有种隐隐的感觉，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非常重要，非常放心不下的东西。甚至觉得能在小红茶身上，能模糊地看到那种东西的影子。 可是那会是什么，一个人，还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物品？ …… 他没有回答，仍旧看着小红茶已经步入行动，高兴地套上衣服随后嚎了一声“咦，怎么大了啊”……然后她试衣服的时候，从衣服里掉下一个卡片。 “是什么？”小红茶好奇地问。 “哦，应该是老板留下的海报缩略图，当时跟着样板衣一起寄过来的，准备货物上架的时候做成大海报的，我就记得上面和她搭片子的那枚男模可帅可帅了！……和眼前这位一样帅！！唔……可是后来不知道老板什么原因衣服没货寄过来，这套款式从头到尾连架都没上说起来。” 虽然具体是怎么样帅她已经不记得。克莉丝汀说这些的时候，男人已经将那张照片捡了起来。 照片的背面有两个名字合日期的落款。 鱼小满，简律辰. 20xx年，10月21日. 他的脑海里在触及那两行熟悉的，仿佛出于己手的字迹，和那两个并排在一起的名字时候，忽而狠狠地动荡了两下。 像是一个符号，像是一句咒语，那几个字蓦然地让脑子里那道无形的屏障开始像遭遇重锤袭击般地一下下晃荡，趋于坍塌。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不断地来回念着那两个名字。 鱼小满，简律辰。 简律辰，鱼小满。 他眼神狠狠颤动，缓缓翻开那张照片的正面。 一块山石，两个人。 两朵云，一个影子。 在接吻。 “麻烦看一下镜头……你们再这样我报警了。” 某个画外音也在那一刻撞入，山间，水旁，河上的风，粼粼的戒指……还有长裙姑娘的指尖，流落在他脸颊上温柔的触碰。 “我真的得一直待在你身边呐。” “我太需要你了。” 那一刹那，他被保存到脑子里最安全地方的记忆，倾闸而出。 简律辰和鱼小满…… 鱼小满和，简律辰。 第446章 我在 “鱼小满，你今晚忙么？” “我每天晚上都忙。” 七十三楼的秦寿握着手机，面对着空荡荡的对面办公空间，再一次呈现了再办公桌上趴成失恋狗的打字法。 然而如今收到的信息是来自一个日理万机的女总裁的标准剪短回答。 “可是我有事想要请教你。” 秦寿孜孜不倦。 “不敢当，游思思要辞职的话我也拦不住，毕竟跟着一个受到诅咒的单身狗我也觉得不会有什么未来。” “卧槽！你怎么说话呢！想死是不是？！”受到了一万点刺激的秦寿一蹦三丈高，很快夺门而出。 “你，鱼小满，你待在那楼别动，你给我呆那儿等着！我看你太久没看见我是有点皮痒。” 什么叫受到诅咒的……单身狗？！ 为什么如今干脆省心省事儿地给他安上这样一称呼？ 那什么，单身狗，“单身狗凭什么受到你们的鄙视？！！” “我鄙视的不是单身狗啊。” 鱼小满一面收拾着手包，一面肩膀上夹着手机提起ipad出门。“我鄙视的是老大你为什么至今还单身。” “……” 用鱼小满的形象化比喻的话，秦寿就是那种……别人鸭子自己把毛拔了自己点火自己跳进热水锅里再自己装盘送到他面前结果他最后还是没能进口的……智障般的存在。 就连那次鱼小满以为走向ending的冬日下雪场景，耿直的boy最后……居然都以失败告终。 ——据说他俩那次都没回家，留s市一起跨年了。 ——而且据说一起去外滩放花灯回来了一起堆雪人夜里玩得很浪漫，最后还一起成功错过末班车订了酒店。 ——明明是个此处应该打上爱心终止符号的未成年人勿点的幸福夜晚。 却在人家姑娘大半夜里穿着美好的睡裙敲响房门，走进他房间里低着头说着“我冷，我的房间空调坏了”，他二话不说就掀开被子起身说“那你睡我这儿！我去你房里睡”这样让人不可描述的回答里……轰然， 崩塌。 鱼小满当时听完了之后，已经恨不能左起就是一张符地一掌贴在他的脑门上，大喊一声“水逆，退散！” 然……无果。 秦寿这不是水逆期，这是他永生不老的单身狗诅咒的长生期。 “鱼小满鱼小满你给我等着！有你这么打击人的么！你果然是变了，你变了！！一点都不招人喜欢！从前你多么善良可爱，还会帮我，还会安慰支招我的……现在你就会给我‘少年你好棒’的表情！……我真的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鱼小满！你给我待那儿，给我等着！” 秦寿气咻咻地冲到电梯旁，然而却看见鱼小满已经站在另一边下降的玻璃电梯里。仰着头朝他摆手微笑致意了。 “抱歉，那可待不了，我马上要去和人谈生意。” 鱼小满！ 唉，真是……秦寿突然觉得悲伤。拿勤补拙这样子的女强人生活发生在原本懒得要死要活的鱼小满身上，一点也不好。 现在连跟他坐下来吃个安慰饭的机会都没有。 …… 鱼小满忙。 忙到什么地步呢，忙到鱼清明想要给她送饭都要先预约。 “这样不对吧？小满是个女孩子，长期这样子怎么行呢？”王心宇收回鱼清明刚刚推回来的食盒。“这可都是她之前和我说她最爱吃的。” “可是每次我派人送过去，她吃的时候都冷了。” 鱼清明边说着边低头划着文件，“要不然，你自己送过去试试？你送的也许她会立刻就吃。不用每次都送到我这里来的。” 本来就是啊，送给鱼小满吃的，就直接送给鱼小满不就好了？ …… “你这里离我比较近。” 鱼清明肯定又把王心宇梗了一道，王心宇梗了一下，然后如梦初醒地快速解释说。 “哦。” 鱼清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礼貌地说：“隔得近，常来坐坐。” “……” 王心宇瞪他，高跟鞋很快在办公室里转了个向，哒哒几声，然后，还真在沙发上坐下了。 “你感冒好得怎么样了？”王心宇问。 来自高寒女人王心宇的关心，鱼清明难免又诧异地抬眸看她一眼。“快好了。流感，就是嗓子还有点不大舒服。” 王心宇坐得纤细笔直，两条黑袜包裹的腿端庄地交叠呈四十五度放置。“哦，是不是就是，嗯……可能有点用嗓子过度了？” 鱼清明感觉更奇怪了，用两只眼睛平直地打量她。 “是的。” 这两天开会的时候，说得有点多。 “嗯。”王心宇又点点头，再次正了正身姿。“我前两天去你们家吃饭，看见狄少爷好像也感冒了？” “对啊。” 鱼清明这下，也正了正身姿，端端正正地微侧着头一本正经地紧紧打量王心宇了。“他那两天在我家睡，感冒就是他传给我的。” 王心宇的眼神有点儿雀跃飘出来了，“……和你睡？” 鱼清明的眉毛闻言这就抖了抖。 “对……，嗯对，和我睡。” 鱼清明手圈成筒地在嘴唇边停了一下，用非常有点难以启齿的低音。随即斜视她：“所以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什么啊，” 王心宇察觉到鱼清明那狐疑的目光了，很快换了副腔调正正眼神。“我就是问一下，关心一下。” “关心狄庚霖？” “嗯嗯，……嗯？” “哦，原来你关心他啊……” 鱼清明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仿佛终于一副我理解了的样子。 …… 难怪王心宇就往自己家里跑那么勤呢，还专挑狄庚霖来的日子。 “他人是挺好的，长得帅又多金，脾气好有责任心，还没阔少的架子，人缘不错。”仿佛得知了王心宇的小心思，鱼清明这就欣慰且充满期待地笑了笑。 而且如今已经收心收得死死的，性子随和又内敛，不玩女人。名声和长相传出去，如今都成了医院的一块吸引女病人的活招牌。 对的，王心宇不能看表面的，她喜欢那种坏坏的男人。 心中暗暗对自己点了点头，仿佛这一刻终于深谙其故，鱼清明脸上的笑意终于愈加欣慰弥深： “他人是挺不错的，是吧？” 他问王心宇。 王心宇愣了愣，想了想狄庚霖那个人，“感觉是还不错的。” “嗯。”鱼清明点点头，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喜悦，笑得和煦地坐得更加庄严笔直，“那要不要我多多给你们介绍，加深一下认识？” 王心宇浑然一愣，转而一惊，再然后从鱼清明那微微发着敞亮的光的眼睛里秒懂了。 她尴尬了一秒，旋即起身来到他对面，眼底含笑地认真俯视他： “把我介绍给他，你舍得吗？” 鱼清明也是一愣，转而一惊，再然后从王心宇的问题里也秒懂了，然后就是微笑有点变形牙齿有点儿咬了： “你想多了，王心宇，我和他……真的没什么的！” …… 真的……没什么的好吗！！！ 所以是要闹哪样，狄庚霖抽个风说自己和他是男男问题了，然后也不黏什么女人就偶尔黏黏他了……全天下就都用这种暧昧的目光瞅着他俩，还没完了是不是？ “诶诶，王心宇，”鱼清明终于控制不了好脾气地开始敲桌子了，“所以你到底是问这个做什么！你难道也是和那些人一样的女人？” 王心宇不是啊，不该是啊！ 她这么问，她自己不看看自己这么问，符合她的人设么？！ 鱼清明好森气好森气的说。 “哦哦，不做什么啊，”王心宇很快从桌边抽手退开，神情恢复自然，难得地也欣慰地冲他笑了笑—— “我就是问问，然后知道你的感冒是因为和他一起睡觉被传染的，我就安心了。” 鱼清明：“……” 王心宇说完开心且洒脱地走了出去。 鱼清明僵化在原地，手中的钢笔在微微颤抖。 能不能站住，留、留下来说清楚， 王心宇那一副……祝福他们……百年好合……的心安，表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么激动。” 鱼小满裹着浴巾拆下干发巾，搽着润肤乳，对着桌面桑开着扩音的手机问。 “咦，什么怎么一回事，法克，老板你是不是又没有看我给你ins的留言！” 电话那头克莉丝汀的声音里满是不满与嫌弃，“恩义不成情义在，你们中国是这么说的吧？老板你真是掉胃口诶，我不给你打工你就彻底不和我联系是吗？真是不伦不义。” “是仁……不是伦。” 鱼小满汗颜地解释，抹了抹额头，呼一口气，“好啦，克莉丝汀，我只是比较忙，很少挂社交账号了而已。所以你留言上是跟我说什么呢？” 说到这个克莉丝汀仿佛就性质来了，将旁的碎碎念一扫而空。“噢！说起这个我就激动！老板，我跟你说，我前些天看见你照片上那个男模了！真人，真的好帅！！” “……嗯，嗯？” 鱼小满闻言挑起一侧的眉毛，努力思索，“哪个照片，哪个男模？” “就是那个啊！那个啊！那个你去年给我只发了样板衣但是没寄货过来的？就是那个冬装？里面不是还有你拍亲自当模特拍的照片嘛。你真的不记得了嘛？……就是ua的那张？” 克莉丝汀激动的接吻拟声词里沾满了口水。 鱼小满闻言，手里搽护肤乳的动作倏然停下。 那张？ ……那张照片上的男模？……怎么可能？ 鱼小满的眼神惊了惊，随机黯了黯。直接略过了中间升起期待或者惊喜的部分。“可能长得像吧，你认错人了。他不可能出现在那里。” 如此平静笃定。 从年夜那时候彻底将故事和回忆关起的那一刻起，鱼小满就成为了一个彻底丧失期待的人。如今的她，已经不会再轻易地期待什么了。 是啊，怎么可能呢？ 如果克莉丝汀真的见到了照片上的人，那个人怎么可能不找她？肯定很早很早就回来找她了。 不用有所期待，鱼小满。 照片上只是个侧面，克莉丝汀只是认错人罢了。 这么想着，鱼小满很跨就不想继续这通电话了。 “认错人吗？怎么会？唔……可是真的很像很像啊……” “再像也不是他啊！他很帅，很像照片上的模特，好了，我知道了，你的留言就是告诉我这些，对吧？嗯好我知道了，这边中国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我会定期给你发邮件的。先挂了，晚安。” 鱼小满挂掉电话，斩断回忆里飘出来的一丝头发。 她起身去喝了一杯水，然后回到大床上，仰天盖上被子老老实实睡觉。 “怎么可能见到。”她低声对空气说。 被子盖到齐胸的位置，她的手保持着牵被子的动作一直静止。闭上眼睛一段时间后，眼睛又在黑夜里睁开了。 窗户晚上忘记关了吧？风凉凉的，把人露在外面的肌骨都凉透了。 肩膀处有点钻骨头的疼。 她伸手缓缓抚上左肩肩窝那里一块小小的圆形灼口痕迹。 那里是旧伤。原来进过弹子儿，第一时间又在水里泡过，每逢这样要下雨之前的回潮天气，就隐隐作疼。 也只有这个时候，某些被埋藏在地底深处的记忆，才会随着这阵阵的疼痛，顺着地底的潮气，丝丝蜿蜒直上，爬上地表。 鱼小满哼哼地疼，到后来被这疼痛扰得入不了眠了，只得掀被坐起。跑去关了落地窗。 她打开抽屉翻平时吃的止痛药，翻了很久翻出来了，摇了摇盒子，里面却空了。 她烦闷地拨了拨头发，动作呆滞下来，愣愣坐在床边停了一会儿。 是不是太坦然了？ 鱼小满你现在是不是过得太平静坦然了？ 律辰，你会怪我的吧？ 怎么没了你，我还是把自己活得这么好。 我甚至想起都不愿意想起你，听见别人说起任何有关你的东西，我甚至谈都不愿意多谈及。 是不是你在怨我把你忘了，彻彻底底把你埋了，所以用这里的时不时苏醒的锐利的痛来提醒我？ 我……没忘啊。 我真的，没忘。 我像你曾经一样努力地想要去忘记你了。可是，我很逊，我只能假装忘记你。 …… 深更半夜里，鱼小满出门，驱车去附近的药店买止痛药。凌晨的药店灯光显得孤僻冷清，在寂静的街道上像是孤魂收容所。 鱼小满买了药顺势在店里等开水，喝了两颗。再出来的时候，外面下雨了。 夏季的雨，云是翻滚地一**地过的，雨滴不小，也不是很大。 鱼小满懒得再找药店的人借伞还要回来还，于是把药袋子打了个结也就走进了雨里，干起了从前经常干的事情。 从前的鱼小满还是长发，从前的鱼小满喜欢淋小雨的。 因为小雨很温柔，小雨里还能闻到风。从里面穿过去，有可能会遇见为你遮伞的漂亮男人。 鱼小满于是穿行在雨里，雨却越来越密集。 鱼小满于是跑起来。 等她跑到关门的商铺大厦，跑过台阶的转角的时候，脚步蓦然停下。而后，手里的药袋子“啪嗒”落在地上。 …… 鱼小满四肢在轻微地发抖，然后用力晃了晃眼睛，以为自己看见了幽灵。 暗月无光，街声空旷，身边黑暗的建筑森森裸矗在夜里，只有路灯，被雨丝拉成一个一个的细长条，犹如细针般带着光一起掉在地上。 光于是减弱了，只剩下闪闪发光的雨。遍及天地的雨丝拉扯着线，织成立体的雨幕，拱伫着里面一个孤立修长的身影。 就在鱼小满的必经之路上，就在不近不远的地方。 发丝上沾着雨，身上带着仿佛长途漂游过后羁旅的暖怠， 目光静立地，笔直地，子夜般地望着她。 …… 鱼小满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或许是以为雨里光线让她的思绪巨象化了，或许是以为喝药了控制不住厉害到出现幻觉了……总之鱼小满退了两步。 退了两步然后呢？ 对，然后应该转身逃跑。 直到鱼小满把脑子里机械单调的分析声付诸行动的时候，“鱼小满。” 身后的幽灵开口了，沉澈的声音穿过雨水被酿醇了，真实立体地钻进她的耳朵里。鱼小满定住脚步，眼神颤抖地转身。 他的目光穿过雨水穿过乱世浮生，轻而暌违已久地凝在她脸上。他说： “我回来了。” ……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那真实而阔别已久的嗓音让整个夜都动荡起来，那四个字清晰地穿过街灯和雨，直直地到达鱼小满的最深处。猛烈地盘旋，肆虐，回环，把鱼小满在底层压缩得死死的记忆，悉数捣乱翻腾了出来，火山般崩发。 一瞬间，世界的雨声无比的大。 大雨渐渐滂沱，淋湿了远处近处的光和影。 鱼小满脱缰地奔过去。他如往常一样微微张开手接她。 两个人的画面在愈发大的雨里，远了。 …… 真实的触感，潮湿温热的体温，坚实的轮廓……鱼小满掐着她的手臂死死仰头望着他，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可是她的眼神在颤抖，她的嘴唇在颤抖，她的身体，她掐住他胳膊的手都在颤抖。不顾雨水砸在眼睛里，不顾虚弱的灯光阴影阻隔的视线，她死死盯着他，只剩下连连的剧烈的呼吸声。 雨声很大，很大，街道上空无一个行人一辆车。 雨砸在身上，酣畅淋漓的真实感。 他把她拉过来走进电话亭里躲雨，轻而易举地就抱起她。 大雨滂沱，玻璃上全部冷起了雾，将玻璃覆得模糊不清，路灯太远，街边红色边框的电话亭像个与世隔绝的小房子，黑暗，却蕴藏着一丝干燥的温暖，安全。 这下，真的不是冷雨里的幻觉了。 他很真实，很真实，真实的怀抱，真实的温暖。 鱼小满突然抓住他的衣领，疯了一般在黑暗里摸索寻找他的唇，他身上真实的气味是一味导火索，鱼小满仍在不能置信地寻求着，证实着他的存在。 她像个快要渴死的人，被他的出现，逼到了一个无法再回头的绝境。 如果他下一秒消失，她会粉身碎骨。 他反手勾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脑勺，积极地帮助她摸索，回应。他将她收得更紧，唇舌急切地撬开她的，赴死地抵缠，急切地告诉她他此刻的真实。 隔违深渊的相逢和碰触，像是从死神那里借来的一样。她的身体在战栗，深处爆炸的引子像被谁点燃，在夜里一触即发。 “律辰……简律辰、” 真的是你。 真的……是你么？ 将死的人不愿意醒，鱼小满攀上他的身体，猛烈地探寻。她的手在一遍遍确定着他的眉眼他的唇形，一遍一遍近乎疯魔的梦抚。 身体里迸发出错热的极意，如猛烈的火势奔发，灼尽一切理智。那种感觉让人战栗。她疯了，疯了一样地想要在这里。 “我在。” 他肯定地应着她慌乱的呼唤，火热的大掌流连直下，低哑的声音如蛊毒一样让人意识沦丧。 她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虚幻，手却已经胡乱地扒开了他的外套，扯开衬衫……他气息终于不再平稳，灼热的呼吸清晰可闻。鱼小满的吻是那么凶狠，他拉下她的拉链，将她抱起抵死在玻璃沿。 她知道他也疯了。 像是一个溺水的梦，越陷越深，隔着疼却恍惚甜，让人甘心沦陷，不惜沉沦。雨里藏着星星，是昏梦，是梦中人，是溺者的亡魂。 沉醉，不愿醒。 他的声音挠得她的心肝都要裂了，他让她彻彻底底地觉出了他的真实，她却像个喝醉了的人，咬着唇呜呜咽地流泪，恍恍惚惚猫一样的叫声，仿佛不知今夕何夕，她如今身在何处。 明明那么真实啊……她却还不期然敢让自己相信。 她流着泪，一遍遍来回摸着他的脸，身在梦魇里般地不断重复着喃喃呼唤他的名字。“律辰、律辰……” 而他给她的回应是一次次更加真实的感受和低低的应声。 “我在。” …… 那场穷途末路般的纠缠最终仍抵不过鱼小满的认负和呜咽，可是简律辰却不肯，将她逼在角落里让她不得完整。 他仿佛起了心疼，又仿佛带了执意。 他的吻细细密密落揉碎了，落在恍恍惚惚的鱼小满后脖颈和耳边。她的发丝被他别到耳后，一根根滑顺地又不停落下。 他捏回她的下巴绵绵啃她，声音温柔执拗，如梦飘渺。 “鱼小满……” 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他吻着她，埋首在她耳边柔声说，“以后把头发蓄长。” …… 第447章 刚才

两年后。 临川码头，五十公里海域，夜。 “报告，长官，驾驶舱收到七点钟三百米左右方向的巡航t90的海上求援信号！”身着藏青色迷彩裤的士兵叩门进入，额前比一下军礼后双腿并拢大声报告。 正在和监察员们低声讨论事情，一身笔挺俊朗白军装的苏云术回过头： “t90？是哪儿巡航？” “报告长官，是龙岛海洋保护站二队队长张兴的巡航！”士兵大声回答。 苏云闻言朝他挥挥手，撤了他的军姿，一面往外走，“具体什么情况？” “他们在附近海域巡航的时候，雷达扫描意外发现了海里的一个静止不动的大鱼，红外扫描发现波谱恒温没有变化，但又不像是死鱼，于是队长张兴和另一位潜水员下去查看，结果，潜水员失联了，失联前发出了求救信号，说下面有人。” “人？” “是的，t90书应该是盗猎者，除了陆上藏地的盗猎活动，海上的盗猎这两年也比较频繁，那些盗猎者总是想尽各种办法聪明地越过公海，到一个资源丰富的海岛附近去下手。因为事发突然，保护站的救援最快要三十多分钟才能赶到，因为担心队长和队员的安危，而且知道您和张兴队长认识所以对面巡航向我们发出了求援信号，长官，我们要不要？” “当然要。” 苏云术不假思索：“水下的那条‘大鱼’大吗？” “不大，粗略估计应该也就十来个人。” “嗯，去叫k作战小组出十个人待命吧，五分钟后准备好。” 十分钟后，海里的大鱼被苏云术麾下十名精锐的国际组作战人员火力驱赶到了海面。 十五分钟之后，十名作战人员已经将一条外形酷似海洋蓝鲸外形的潜艇牢牢控制在了他们的航舰边。 队长张兴和队员很快被救了上来，十个作战队员押送着潜艇里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湿淋淋上了甲板。 “报告长官！潜艇上所有的人都缉拿成功，两名人质八名作案人员全在这里。” 苏云术的注意力还停在已经用锁链绑在船舰后面，被拖着跑的那枚外观造型卡通的潜艇上。 他的忽而眸子微微眯起，里面精光一闪，人已经快队员的回答一步地大步蹿出去，甩下自己的外套猛然跳下了水里。 行动人员们不明其意，目瞪口呆。大蓝鲸尾巴后面的海水一阵哗哗的响声之后，就看见他们长官徒手从鬼鬼祟祟的水里拎起一个人。 “扑！” “哎哟哟哟哟好疼！警官您饶命，我再再再再也不敢了！！！我第一次第一次！” 被扔到地上的，湿漉漉的女人嗷嗷叫了几声，痛叫着一咕噜爬起，迅速双手举过头顶啪嗒跪下了。 两只黑色笔挺的长靴出现在她眼前，苏云术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的白色长褂上： “你是医生？” “是、是是是的！一个无辜的医生！！警官你饶了我吧！我也是中国生人，那什么，华侨，华侨同胞！我们都是龙的传人啊！”女人埋着头抖抖索索继续双手保持天线形状。 苏云术忍俊不禁，现在的盗猎犯，怎么也一个个这么会找奇葩的借口诡辩求情了？ 其实反正要经手处置他们的人也不是他，他蹲下来逗这个惯犯。“说自己是第一次的一般都是惯犯” “不！老天爷保证，我真的不、不是惯犯我真的真的都好几年没出海啦！！！” 女人猛地抬起头拼命解释。 “哦，好几年都没出海” 风里苏云术饶有兴致地捉摸着下巴，“那你这是重操旧业，重罪啊。” “” 他面前的女人于是就惊恐地石化了。 国际机场里，人头攒动。又一架客运机降落在机坪上，几分钟后，出口处陆陆续续走出成批的游客。 简律辰穿着一身深卡其布的浅口卫衣，浅米色的休闲长裤站在机场的人群里，身高样貌在人群里依然看起来卓尔不群。 他正悠闲地看着表，等着机场出口处的人，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 苏云术。 他如常点开，接起电话，“喂？” 苏云术在那边说了几句什么，简律辰修长的眉头渐渐挑了起来。“她说她叫小红茶？” 两人又聊了会儿，简律辰留在出口处的目光已经瞥见鱼小满了，于是剪短地说了几句，就挂了。 一身巴宝莉高端定制的中长黑风蓬衬裙套装，脚上踩着菲拉格慕的椰叶黑色高跟鞋的鱼小满拉着拉着行李箱从出口处趿拉出来，简律辰走上前去接她的箱子，鱼小满整个人秒秒钟四肢带脸地瘫倒在他怀里。“啊，不行，累死。” 眼见鱼小满这幅见了简律辰就死狗瘫的模样，哪里还有电视上，身着这一身高端黑的女总裁威严和气场？ 简律辰莞尔，搂住她，把手里刚买的果汁递过去。“呐，喝点儿，补充点力气。” “我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啊！” 鱼小满乏力地从身体再到额头地从他怀里脱开，眼神里怨念满满： “你不知道两天飞三个国家参加四场会议外带一场采访的艰辛么？过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卸任啊啊啊啊！” 眼瞅着简律辰这穿得一身休闲风帅到飞起，悠闲到跟个居家暖男一样的装扮，再瞅着自己这一身跟个三十多岁的女政治员一样，高端大气内涵到高冷的套装鱼小满只觉得涕泗从中来，悲怆无比。 最后那几个啊啊啊啊啊一声比一声高，惹得机场路过他们的行人，又纷纷侧目看一个女人耷拉着肩膀扬天长啸了。 简律辰只得捂住她的嘴巴，满腹无奈地躲避众人目光，道。“要不我背你？” “你哪是背我，明明就是坑啊” 鱼小满甩了甩手不愿意，声音悲愤十足。“律辰你就告诉我，你就告诉我不成么你准备啥时候把我换下来啊？我是认真的我严肃地告诉你我跟你讲，再这样下去我会过劳死的你信不信我会是业内第一位因为掌管着数以亿计的钱财和企业，被一个因为偷懒拒绝上任的男票逼得过劳死的女总裁？” 简直，简直不能忍了 想当初自从简律辰半夜犹如幽灵般地出现在她眼前两人电话亭激情一役后，鱼小满本以为自己的生命焕发新生，从此就可以卸任把重担全数交还给他自己无官一身轻了岂料过惯了大半年闲人的大老板这就喜欢上了原来鱼小满喜欢的事情——偷懒了。 当数日后的深夜他微笑地靠在书桌旁边，两指夹着几张纸一目十行地看鱼小满上任以来做过的大大小小的伟岸举措后，对着依旧蹲在电脑前深更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季度企划的鱼小满说“做得不错，继续吧”的时候，天知道鱼小满是惊溃的。 震惊＋崩溃。简律辰这意思，是自己不打算上，让她继续当这霸气侧漏，威风凛凛的女总裁咯？ “怎么可以这样！！”鱼小满愤怒异常。 “怎么不可以？” 简律辰当时反问，踱过去坐在了鱼总裁的腿上，十分之男色诱惑地勾着她的下巴浅浅望着她，“做得真的不差。何况，你在做我以前一直想做但是没做的事情啊。何况我身体不好，还要继续安心养伤。” “” 以前简大总裁想要做什么事情？ 鱼小满想了想 嗯，好像她是个有脾气的人。自从记下了那些当时反她反得最沸反盈天的老东西后，自上任以来，十分顺应心情地在一点一点，将那些人挤出gs。 那些人是开过功臣，但gs也终将承担着那种风险——因为他们继续各自为主的行为，毁为一旦。gs坦白来说，需要新的生长的年轻的血液。 简律辰从前没做过这样的事。 因为他做了，就是忘恩负义。 可是鱼小满嘛并没有这样的顾虑。 “放手去做，等你清理干净了，我再顶上。不要害怕，你惹下的任何麻烦，我来处理。” 所以，鱼小满这两年就这样在男色勾引下一时情迷，于是非自主地撒欢，放开脚丫子走上了她肃清旧党的总裁革命道路。 妈的谁想这一走就是两年。 看看简律辰，每天给她做爱心早餐白天养花喂猫和人狄庚霖去拉关系千方百计交好朋友，晚上坐她背后把她放腿上指导她办公，越活越像个优质青年暖邻家； 她呢！成天面对无数的保镖表格资料文件以及奇形怪状的客户和各种高大上会议见人就官方地微笑握手举止得体修养得宜，生生活成了一个四五十多岁的老妇女！ “再坚持一下，胜利就在不远的前方。”简律辰拍拍她的脑袋，给出鼓舞人心的官方鼓励。 “前方道路施工我一直在围着胜利绕行！” 面对这样的老司机，鱼小满左一个白眼又一个拳头招呼过去，抛下他和箱子，抱着果汁就大步走远。“哼！” 还没走上几步呢，鱼小满就被不知道从哪儿横出来的一个话筒一个镜头外加最后一张一看就是女娱记的脸挡住了去路：“小姐你好，我是每日狗粮网络综艺的小编记者，我们正在做大街上的路人采访活动，请问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 噢天哪，这些网络综艺是各自占地儿拍摄把整个s市都包了吗？居然连机场也侵占了。 鱼小满想着既然是没认出自己来的娱记，那她也就是个路人，于是大方地点点头，并不介意，“好啊。” “嗯嗯！很简单的，就是一些考验感情状况的问题。”小编记者见状很开心，忙不迭地点头，镜头很快也囊括进了在她身后跟上来的简律辰： “请问二位是情侣关系吗？” “当然。”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满满的夫妻相，大大的cp感，绝佳的身高差鱼小满心里第一时间就如此自豪地想。 简律辰看鱼小满那立刻下巴有点翘上天的模样有点发笑。 “啊，那真好，祝福祝福，一看就很甜蜜！快问快答哦，那么请问二位共同喜欢的水果是什么？” “榴莲。”“榴莲。” 因为接吻的时候可以互相伤害 “一起最想去旅游的地方是哪里？” “埃及。”“埃及。” 因为对着尼罗河水发誓的时候依然可以互相伤害 “两个人最想要的孩子是男生还是女生？” “暂时不要。”“暂时不要。” 因为依然是互相伤害鱼小满因为海瑟薇逝世的关系三年内甚至都不考虑结婚简律辰而今心里的痛。 “额额，好，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二位最近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额。” 鱼小满卡顿了一下。 最近一次的接吻时间是什么时候今天几号来着？出差三天半了上次出差前是几号来着 本来答案都呼之欲出的简律辰，见鱼小满卡住，仿佛正扳着指头算日子的认真样子，心里一阵微风拂过。 一手温柔地扳过鱼小满的脑袋，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覆上去，几秒钟甜蜜的吻。 而后放开，简大boss对着镜头倏尔一笑： “刚才。” 第448章 他们只是一群无辜的傻狍子

好吧，鱼小满承认再一次被自己套路满满的男朋友给撩到了，整个人回去的路上，都是苏到飘起的状态。 “对了，跟我先去个地方。” 简律辰突然说。 “哪儿？” 鱼小满奇怪，“咱们不是得着急着赶去我家和我妈见面，秘密商讨我哥的婚事嘛？明天就要开始啦，可怜的鱼清明还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然她行程压得这么紧干嘛？ 可怜的鱼清明，在拖婚两年之后，这次她老妈是真的下了血本。连订婚之类的都免了，甚至在请宾客的时候不惜每家亲自上门造访，要求在结婚之前，任何人不要给鱼清明透露一丢丢的信息。 结婚对象是谁？ 自然是两年内同样再没遇见心仪的男人的王心宇。 王心宇家那边，也是如法炮制。所以可怜的一无所知的，其实也不止一个鱼清明。 哦当然，你以为媒体能免俗么？呵呵，约好要当天出现在婚礼场地的媒体，在此之前全部签订了保密协议。 这事儿简律辰是知道的，，当然他一点都不惊讶，因为鱼妈从头到尾在他眼里都是个厉害了的狠角色。 这是对子女的终身大事愁得完全没了节操的两家，直接拿上两家的声誉来和两个年轻人豪赌了。 逼着上纲上线，不成功，便成路人。 然后鱼小满跟着被简律辰带到了从前南霜待过的事务所。 南霜如今已经不在这里了，从苏云术那里得知，南霜和她那个前夫的恩怨纠缠有点不是一般的复杂，在两年前从游轮上被带走之后，听说南霜身上又发生了不少事。 总之，南霜现在和穆子煜那个男人见不但理还乱地纠缠在一起并不在这边完全工作了。 苏云术还在审讯室里呆着呢，事务所里的人如今都认识简律辰了，他来了也没拦。简律辰的行动自由度似乎还挺高，直带着鱼小满直接拉开了审讯室的门。 然后。 “啊，脑公！！！” 一个人是苏云术，鱼小满认识。 但是另外一个鱼小满不认识的女人。头转过来的的时候喜出望外，激动地跳了起来，就这么冲着简律辰喊了响亮的一嗓子。 一条善良的时间分割线 金色的海岸线上不时掠过海鸥，透明的蓝色泡沫漫上沙滩。 沙堆里藏着一些沙巢的小贝蟹，时不时偷偷钻出来，用纤细的夹子，夹海滩上坐着的人脚丫子两口。 美国光线比国内强烈得多，甚至有人偏爱杳无人迹的那些高速路上的加州阳光。因此墨镜是一种文化，有时候还可以用以阻隔将要分别的某女大大的蛋疼。 “你上哪弄的这些？” “就拿我的攒的私房钱买的啊。” 小红茶松开手里质地绝佳又柔软的一套gi衣服和上面放着的一沓护照，临时身份证，机票。戴着遮住能遮住她半张脸的墨镜撇开脸。“唉，看，脑公我对你好吧。” “我可以让人来接我的，你不用”简律辰看着手里的这些，有些感慨。 “可是你不是急着想要回去嘛。” 小红茶打断了他，旋即叹气，“看得出来脑公你很着急来接你的人不是还要走流程嘛，要花点时间的。唉，”茶茶仰头望天，无比悲桑。 “我真没想到我脑公原来是这么牛逼的人。这么牛逼感觉都爱不起了。” 大财阀，超级集团的大总裁，文能提笔安邦武能扛枪上海，和黑帮火拼中了两枪掉海里还不死，穿着十美元的人字拖，腿毛依然能帅得炸裂天际。 “花了你多少钱？”望着手里这些价值对于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小红茶很是不菲的东西，简律辰手指在那些上面摩挲，认真地问。 “算啦，当我送你的临行礼物好了。” 小红茶摆摆手，旋即面朝大海张开双臂，眯着眼大口呼吸新鲜的海风，“晚上的飞机，我查过脑公你家乡那边的天气啦，穿萝卜裤回去，不合适。” 小红茶这个时候真的是特别特别好。 以至于好到简律辰都开始忍不住怀疑，爱他爱惨了的湛惠珍同学怎么就那么舍得自己。“你真的就让我这么走了？” “我又没绑着你啊！”茶茶大哭道，转头望他，“我跟你说你再问第三遍我就真的控制不住我记几直播表演吞机票了。” 非常认真的样子，虽然隔着墨镜，但简律辰猜她此刻的眼睛一定瞪得圆圆的。因为她转而捶了捶自己的头，一脸的懊恼。“真后悔冒充土豪带你去买衣服！变故来得太快了，毫无防备！” 怎么不懊恼呢？小红茶快懊恼死了！ 运气简直背到家了，好不容易捡了一个男神回家，一没残疾而没智障，看起来还腰好活儿更好的极品。 可怜的小红茶以为自己做梦了二十多年的人生梦想就此被老天爷我见犹怜地实现，然后就在她高兴得得意忘形的时候因为买个衣服夏然而止了。 “既然你们盗猎的那么厉害，出入别人国家的海域那么自由，如入无人之境，你为什么不像我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再把我送回去呢？我觉得那样更快。” 简律辰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似乎养成了一个毒舌攻击重度中二腐女小红茶的习惯。 “快快快，那样肯定是快啦，快到飞起。”小红跳起来，十足的愤懑委屈。“那还不是你逼着人家从良脱圈了吗？？我哪里还能再免费送你回去？！” 啊啊啊啊男神要走，心怎么这么痛。 感觉心脏碎成了渣渣，想想又开始后悔了，小红茶捂住心脏跪倒在沙滩上，“你别理我让我哭会儿” 简律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抿抿唇跟着坐下坐她旁边沙地上，半晌才说，“谢谢。” “嗯啊。” 小红茶点点头，收下了，认认真真的。“脑公你记得别忘了我哦。” “不会忘的”简律辰嘴上说着，心里在笑。 很好记。 一个很可爱的盗猎小贼，捞屎官。 果然，捞事官从口袋里最后还摸出了一小瓶黑色的玻璃瓶。“喏，这瓶龙涎香也给你，我自制的哦。听说在古代，这是帝王才可以用的一种香。” 简律辰有点眉头抽动，然后明显开始嫌弃小红茶这提炼鲸鱼大便的手艺。“我又不是帝王可能用不惯的。” “不，你是！” 小红茶此时大声地站起来。“脑公你从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你是那样的人。” “”好吧，既然她这么笃定。 小红茶隔了一会儿，又虚叹了一口气。“哦莫大概就是这样啦如果不是因为觉得你是那样的人，我一定会把脑公你留下的。脑公，哦不，我现在知道你的名字了，辰大人，你知道我们脚面前的这摊海域嘛？这里是浅水区，如果鲸鱼们长期滞留在这里，是不行的。” 简律辰漆黑的目光熠熠地望着她。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海里遇见的一条很好看的那种蓝色的抹香鲸，很大很大，这么大。” 她用手无限放大地比划着，眼睛在墨镜背后闪闪发光。 “我捡了一头很棒的抹香鲸回家，你知道嘛，其实鲸鱼这种生物很漂亮的，在蓝色的海水里安安静静飘着的时候，简直漂亮得像梦一样。但是它们无法长期生活在搁浅的浅水区。 没了深海那么大的环境，它们一旦失去水，只能在陆地上存活大概七分钟。有一说是因为呼吸系统的急速衰竭，又有一说是因为没了海洋的浮力，它们会被自己身所承载的重量给压死，内脏压破，鱼骨断裂。反正不管怎样，总结就是它不能在浅水或者陆地上生活。” 小红茶讲起海洋生物的时候神情非常痴迷，完全不像是一个海上盗猎者的嘴脸。 海边是湛蓝湛蓝的天光。 小红茶掀起了简律辰腹部的衬衣，在他结实的腹部某个之前受过致命伤，而后被她潦草地缝起来的伤口地方戳了戳。 “所以你也一样，感觉脑公你身上承载的东西太多太牛逼了。你不能跟我长久地生活在这样的浅水区。 所以善良的小红茶才要把脑公你放归深海，送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 洁白的床单和枕头，午后的光线浮动。简律辰浓密的睫毛倏动，从午憩的两年前记忆的睡梦中被扰醒。 小腹那里传来依着痒痒的感觉，一阵凉意。 他从靠枕上微微将后脑勺抬起，只看见鱼小满呈现一团不明物体地姿势趴在他肚子那里，在那个伤口上来回打量观察抠弄着。 简律辰闭了闭眼睛适应了一下光，坐起来有些困倦地问鱼小满：“你在干嘛？” 就见鱼小满端着手肘，磨着下巴，两眼侦探稽查似地，直直打量着他小腹那个被衣服盖上的伤口，口气严肃地： “说，这个伤口缝合是不是就是那个叫茶茶的女人给你弄的？” 简律辰被鱼小满那颇有几分捉奸的目光看的有点直。难能地朝后退了退身体，坐直了。“嗯。” 老实地承认点头。 鱼小满：“你在美国失忆那几个月都和这个女的住一起干什么了？” 额。 简律辰：“什么也没干。” 嗯也就是偶尔被卡卡油，被拉拉手什么的。 简律辰这么想着，回答得神情就有点错综复杂。 “哈？”鱼小满继续抱臂从上往下地斜睨他：“什么都没干人家一见面就脑公脑公地冲你喊？” 额。 嗯 “这是误会。” 简律辰说，很快地为了自己的清白解释，“她有很多个脑公，全天下长得帅的人她都喊脑公。你看我们从事务所离开的时候，她不是就已经开始喊苏云术脑公了吗？长得这么好看，我又有什么错呢？” 鱼小满：“，你这最后一句说话口气跟谁学的？” “小红茶。” 也难怪了嗯，和一个骨灰级迷妹待在一起长达半年的时间里，成天面对妹纸一张欲要舔屏的花痴脸。自恋以及优越感无形中不增加一点点是说不通的再见到小红茶，症状就又有点被带起了。 “哟呵，你看起来开始骄傲了呢。” 鱼小满勾勾唇，冷哼一声，“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你身边出场的男人们其实都挺帅？李秘书啊，我哥啊，泉越啊单身狗秦啊包括嗯嗯，你看。” 鱼小满的目光往病房里面一边坐在桌边，给他们开新药物单子的狄庚霖那边怒了努。“你现在的好朋友狄庚霖，长得也那么好看呢，他都没这么说过自己。” 她在暗示她的男朋友是不是在过去两年失忆的那几个月里，被人带坏得，有些过于不要脸了。 “不！别这样。” 闻言正坐在床头柜边奋笔疾书的狄庚霖很快抬起脖子，朝鱼小满愤愤然地摇头否决，一本正经： “小满，你说我帅可以，但请不要说我的任何一个朋友们，真的，我帅就够了，毕竟他们只是一群无辜的傻狍子。” 鱼小满：“” 更何况是别同时把他拿来和简律辰那个人对比着夸行么？ 谁他妈和简律辰那个多管闲事的人，是朋友？？？ 第449章 死亡一次，涅槃一次

关于这一点，情况又是这样的。 简律辰当时回国后，应该来说，又是另一个阶段了。 毕竟大半年不见，要说谁身上都没有点变化，是不可能的。不管是鱼小满还是狄庚霖还是简律辰。 鱼小满从当上女独裁以来，已经俨然自从前的软妹纸产生变化，进化出了一丢丢女总裁的威严。 而简大boss由于那大半年的民间生活，身上反而少了些从前那股飘在云上的臻贵和清冷，整个热气质上，反而更加居家随和，而生活化了。 狄庚霖呢？ 狄庚霖的变化前文已经提及，其实到如今已经再无多大变化，如今再发生的这点波澜，却是因简律辰而起。 其实大概就是这么说吧： 简大总裁回来之后，似乎单方面的想要和狄庚霖修建起某种亲密的朋友关系，从他有事没事就出现在狄庚霖医师的神经科病房的这个现象里，可见一斑。然而，对方并不领情并想要向他扔上一坨屎。 因为简律辰大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回来不久之后，开始关切般地朝狄庚霖输送各种新的女朋友。 这各种新的女朋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金发碧眼，和被狄庚霖封存在脑子的那个女人，或多或少有着外貌上的相似。 犹记得那是一个清晨。 狄庚霖后面跟着一群医生照例每日的查房，走廊里就传来一阵喧哗恐慌说“不好了不好了楼上精神科冲进了一个疯子，一个病房的女患者被他盯上反关在病房了”的惊慌骚乱喊叫。 精神科的多为女咨询导师，哪里能处理得了那种情况？ 闻言，于是神经科的男人们纷纷撸袖子，勇猛地冲上了楼去，准备英勇的帮忙。然而闻言里面的人还带着刀的时候个个脚步在病房门口游滞不前。 “让开。” 唯有狄庚霖从众人后面走出，一言不发地上前，凶悍地一个回旋踢，凶狠利落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唔，那事儿过了之后，狄庚霖在医院所有新来的小护士心里的帅气程度，更是飙高到一个新的顶峰。 而医院里这个不近女色，脾气随和而来去孤独的，一看就有故事的男人而今不知道成了多少人心里梦里臆想的对象。 不过有点巧，狄庚霖救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妹纸。 妹纸不是被谁安排的，纯属意外。只不过被英雄救美的妹纸自此之后当然是芳心大动芳心暗许这个发展却并不意外。 她约狄庚霖吃过几次饭，狄庚霖没有拒绝。然而聊过几次后，最后还是拒绝了。 不过意外的情况是：在他们期间一起吃饭的时候，被简大boss偶然瞧见了。 就因为这一次被瞧见，从此他感觉简律辰这厮就破坏他的生活破坏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简大boss认定了狄庚霖在鱼小满转述的口中的“一辈子”只是他的情绪之言，还是基于之前游轮上，那最后一段时间里面俩人的生死与共的过命交情 总之简大boss从此，开始走上了积极热心地为狄庚霖介绍新女朋友的媒婆进程。 然而让人十足抓狂的是，他介绍的十号人物里，有八号人物像海瑟薇。 “律辰，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医院常规复诊回去的路上，鱼小满小心翼翼地侧头征询简律辰。 “不可以。” 简律辰回答得利落。 “为什么？”鱼小满惊讶地问，“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要问你什么问题？” “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要问我是不是脑子有病。” “不是啊，”鱼小满无辜地摇摇头，“我不是要问你这个问题。” “哦，那你问吧。” “嗯。”鱼小满认真的点点头，“你是不是心理有病？” “”简律辰看了鱼小满一眼。“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为什么你是真的感受不到还是可以忽略？”鱼小满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有点小生气，“你不知道我以为你不在了的时候那种心情吗？” 她的眉眼严肃而染上认真。“我想过自杀。” 自杀诶，当时一想起简律辰，就真的不想活了诶。 她是何其幸运，能够在有生之年还能切切实实再遇见他，遇见一个活生生的他，从此携手度过余下的一生。 可是花蝴蝶呢？他只剩回忆了啊。 “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慢慢从一个要死不活的状态里活过来？他和我一模一样。我们甚至花了更长的时间去把你和海瑟薇一点一点竭力压在脑海最深处，又不愿意忘，不让它跑出来作祟。因为它钻出来一次，这里死亡一次。” 鱼小满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简律辰凝望着她未语。 “脑死亡你知道什么是脑死亡吗？和心死不同。脑死亡一次，你的意识，情感，记忆，希望，幻想，全部都要再经历一遍死亡。那很痛的，所以律辰，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刺激他呢？” 鱼小满第一次这么文辞灼灼地对简律辰这么说话，带着问责的态度，语重心长。 她觉得简律辰这这么对待狄庚霖的时候，就像有人在那样对待那个时期的她一样。她被逼着一次次想起往事，一次次经受不能承受的刺激。 妹的他还持续减持刺激刺激了人家两年！ 搞得鱼小满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你说吧，我就问问你，你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不是。” 简律辰停在她前面几步的位置，面沉如水地望着她。 “我回来了，所以你脑子里那些关于我们的记忆还意义重大，很有裨益。可是海瑟薇不会回来了你为什么希望，狄庚霖还牢牢记得呢？” 简律辰柔光地注视她的眸子，好脾气地轻声问。 “因为”鱼小满很快“因为”了两个字，却没答出后面的。 因为不忍心。 “他和你不一样。他亲眼看见海瑟薇死的，鱼小满。”简律辰慢慢踱回步子，来到她身前，垂下眸子凝着沮丧的她。“即使我们都死了，他也应该比你更绝望。” 关键点就在这里。 他应该比鱼小满更绝望，绝望到绝对的心死。假使鱼小满守着记忆仍不甘心地期待是正常，狄庚霖，却等于是明知故等，切切实实应该完全放下的那个人了。 这是病态。 “可是我们有什么权利来规定别人的人生该怎么做？” 鱼小满抬起眸子，声音很轻，眼睛里有些不甘的迷蒙。“蝴蝶他就是想守着他的记忆过一生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没说不可以”简律辰隔了一下才开口，不想要立即开口是他在控制着两人对话节奏，不要这场对话变成两人之间的一场争吵。 他放轻了语调。“我们没权利规定别人该怎么做，但是我们心里一定会有希望别人怎么做的想法的，是不是？鱼小满。” 引导。 “你希望看到他一直这样吗？封闭一部分的自己，这样一辈子。” 鱼小满咬了咬唇，不希望。 “可你凭什么要这样刺激他呢？这样根本不会重燃他新生活的状态，只会更刺激他，伤害他。” “就算再刺激再伤害，人不是其实都是可以挺过来的吗？人哪有他们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 简律辰持反对意见地问她，眸子敛去深处的内容，慢慢地说，“你也是，他也是。你们不是都挺过来了吗？死亡一次涅槃一次。” “你！” 鱼小满顿时被他冷酷的言论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被噎到了。 既然他是这么觉得，觉得人人都是钢铁侠那在他眼里，这些伤害根本都不是伤害，只是是钢铁侠是怎样炼成的里面坚毅的主角们必要遭受的磨砺咯？ 可是谁他妈要当像他一样意志坚定百折不挠的的男主角？！ 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鱼小满顿时生气得不要不要：“你真现实！” 简律辰一见鱼小满还是生气了，登时也无奈了，他还是叹息，把她拉到怀里，摸头杀：“你好不讲理。” 他也真的只是想要她懂算了，不懂也没关系 简律辰转而压了压唇线，继续哄着情绪不好的鱼小满。然而无果。最后，他只得抛出一句话来，“如果这是海瑟所希望的呢？” “什么？” 鱼小满终于抬起头来。 “鱼小满，我我不知道现在还应该怎样说了。” 简律辰开口了，又产生犹疑，旋即微黯地疲倦地摇了摇头。“假如我也死了。你也换角度思考一下我，我当时为什么那么执意地要把戒指还给你呢？” 何况，海瑟薇是那个连戒指接都不敢接的女人。 最后她还特意在走之前还了戒指，不是么？ 为了他们俩向他们保证，他们不在的话，他们俩也一定要有各自新的未来。 “你成功代入了狄庚霖的心情，我是不是可以说，我也能代入海瑟薇的呢？如果我死了，我的希望会是如此。所以海瑟薇的希望，也是如此。我不知道我们的愿望对还是你们的坚持对，可是，这两者总要做一个选择。” 鱼小满哑口无言。 “人的一辈子真的很长还活着，就不应该让它死了。我只能说，在狄庚霖的问题上，我选择了海瑟薇的立场。你呢？”简律辰问。 鱼小满低着头，沉默良久，半晌才低声说： “海瑟薇。” 第450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两个人于是一起又走着走着。 “可是没必要一定要找那些像她的女孩儿吧？”鱼小满又问，“他和谁不能组成新的开始？” “系统脱敏。”简律辰剪短地回答。 “系统脱敏，你是说那种心理学上的，系统脱敏疗法？”鱼小满从起初的迷惘转而变得有些惊讶，继而又迷茫： “可是我记得系统脱敏的原理好像是对患者施加他所敏感的东西相对立的刺激，你这是相似” “是相似，但绝对是对立的。” 简律辰淡淡地说，口气很平静。“在他眼里，所有和海瑟薇相似的女人，难道不都是败给海瑟薇的反面案例？” 而且只能如此。 相对立的刺激是针对恶心过敏源，而海瑟薇的记忆于狄庚霖而言，是良性过敏源，是他痴迷着不肯从里面出来的东西。他们要祛除的，就是这个良性过敏源。 狄庚霖可能只对这类女人还残存着交谈的兴趣了，而最后，必定会因为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而抵触掉，拒绝掉。 这类型的女人是他兴趣和厌恶的交叉点。当他在兴趣的前提下最后完全转化为厌恶的状态时，他就再不愿意想起这类型的女人任何相关的了。 包括她们的身形，包括她们的金发。 当然，也包括类似的，顽固地停留在他神经里的海瑟薇。 简律辰浅浅淡淡的声音解释了一下，鱼小满也就懂了。两人就只能继续往前走。 只是走着走着，鱼小满就不让简律辰牵着了。她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酸酸袅袅。 “也许这是对的，可是蝴蝶还是好可怜” 她嘟囔一句，加快了脚步，渐渐大步甩掉了简律辰。 简律辰被她落在后面，也没有去追。 手插在口袋里，一个人低着头燃了一支烟夹，他低眸看着地面那无尽头的纹理，慢慢地散着步子往前走。 他想，世界上的东西就是这样的。和商业交易一样，就算不是买卖，任何东西也需要交换。 假使一个人得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东西，他就要拿出相应的代价交换。有的代价人在乎，有的代价人不在乎。有的代价看得见，有的代价看不见。 海瑟薇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东西所以狄庚霖就要付出很大很大的代价，很痛苦，那也得受着。 然后，他后来发现自己的命也是个好东西，被人好不容易留下来了，事后就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夜晚，别墅。 ——“说，这个伤口缝合是不是就是那个叫茶茶的女人给你弄的？” 再次看见鱼小满横着眼一脸严肃不可开玩笑的盘查脸。 简律辰的眉头微微抽动，再次疑惑地稍稍往后坐。“我隐约感觉这个问题你白天是不是问过？” 他顿时觉得这个被小红茶缝得美成月亮的伤疤成了他以后未来人生的心头大患。 因为，脱一次衣服鱼小满肯定就会看见一次啊。 鱼小满看见一次肯定就会不阴不阳一次啊 不阴不阳一次他肯定就会心虚一次啊 毕竟小红茶给他摸来摸去治疗的时候，那是真的拍了拍了裸照啊 虽然已经被他那死光光线一般的眼神里，给逼着删了。 “是问过，但是我还要确定一次。”鱼小满手背在身后，像检查任务的老干部一样斜眼瞅着他，挺得笔直。 “”简大boss于是又心塞一次，点点头，老实地：“是。” 鱼小满于是二话不说饿狼扑食地扑了上来。 “你干嘛？” 被鱼小满“噗通”扑倒压到身下的简大总裁意外吃惊。 鱼小满骑在他身上把他压好，一把抽出背后准备好的绳子。“哼哼。” 简律辰：“” “躺好躺好。”鱼小满命令说。 身上洗完澡之后衣衫不整的，完全不像良家妇女的样子，而且动作还很麻溜地迅速绑了他。 “”简律辰：“你要做什么？” “我要对你做一些坏坏的事情”鱼小满忽然坏笑着说。 冲他放电，那媚眼抛的，有点儿色气满满，简直是个男人此刻应该都有点被猎心喜了。 “什么坏坏的事情？” 大抵是男人里不例外的大老板都没料到，鱼小满这么快就已经开始学着要玩更多花样了于是，一惊之后，居然也被带得有几秒地怔神。 就这几秒的时间吧，鱼小满又三下两下把他腿也绑好了。 天呐！感觉单单看着这幅画面她的兽血就要沸腾了。想想即将要对简律辰做的事情，她就觉得好兽血沸腾！！ 好了，现在鱼小满为刀俎，大老板为鱼肉了。鲜草一棵，任君践踏。 “就是会有点小小地疼，你忍着点儿哦” 无节操的鱼小满继续明送暧昧的秋波，扒开他的衣服扣子一直往下解，还冲他咬咬她那无辜的嘴唇，非把人的骨头都酥软了不可。 这这，听来口味已经越来越重了 简大boss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还是很宽泛且跟紧时代的，闻言也只能心跳加快，血液流速更加迅疾。 只是面上，依然还是起了可疑的颜色 哎哎，不过，感觉还没开始身上的温度就越来越高了是怎么回事？ 简律辰那平日里淡定如斯的眼神转眼也不淡定了，就只看着鱼小满如狼似虎的目光，一寸寸往下了 直到牢牢盯住那个美成月亮的伤疤“c”。 这时候的鱼小满狞笑一声，豁然从身后再掏出一个东西。 “律辰你知道吧，你是我男人，身上怎么能刻上别的女人的名字缩写呢？嗯哼，不能是茶茶，要是我想想，对！怎么着也得是个‘s’吧？！” “对，好，就‘s’，sharmy！鱼小满。这里应该是鱼小满，伟大的鱼小满！” 鱼小满大声地宣布，随即又变成刻意的一团在他腹上趴了下去，来来回回地认真研究：“ok你别乱动啊让我好好设计设计，怎么在这个c下面再完美地添加一个反c变成s” 针、针线盒！！！ 那个。 他后来就只想很小心地问上一句 请问有人在床上的时候，是被自己丧心病的女友给吓石更的吗？ 策划蓄谋了堪比半个世纪的婚礼，就在两个新人毫无防备的某个清晨，悄然来临了。 遍布教堂草坪一路的红玫瑰，一整装饰车的香水百合和非洲菊散尾葵，教堂神坛下堆满的洋兰，巴西叶，红扶郎，以及所有宾客长椅上点缀的红掌泰国兰 全世界的鲜花仿佛都被他们搬到这里来了。 天空中浮着鲜花的馥郁因子和色彩鲜艳暖烈的热气球，用于高空拍摄。 被邀来现场记者们各个队里的摄像机录音仪器，全部虎视眈眈，蓄势待发地准备好随时待命。 这场浪漫的世纪婚礼，将会由最顶级的摄像师全程在陆地与空中全角度拍摄，不会遗漏任何最精彩的细节和角度。 牧师，也是从国外聘请而来的德高望重的一位神父，神职人员。 甚至因为这这次两位婚姻家庭的特殊要求，新锐的年轻婚礼设计师还应他们的期望，设计了一套宣誓前，新娘完美梦幻的入场。直接跳过了父亲搀着女儿的白手套，白纱裙拖曳着踩过铺满玫瑰的红地毯的环节（当然，省去这个环节也可能直接是因为担心新娘子红毯这一路并不会乖乖地走）。 请来的花童们长得像上帝送下来的天使，个个眼睛又大又黑又亮，没有一丝尘杂，嫩的肌肤里透出牛奶一样新生美好的光泽。 宾客们一大清早就到了，小花童们已经背着洁白的两扇小翅膀，提着竹编的小花篮，里面盛放着鲜花和彩色巧克力，笑容甜美地在两侧站成两排。 轻柔的婚礼乐飘荡在空中，洋溢着青草细风一样的温柔。两家还请来了一整支的人声乐队，全程在婚礼上演奏实时乐章。 大家全都已经就绪，万众翘首以待。 现在唯一疯了的，只怕是两家里，作为这场浩大婚礼主角的两个年轻人。 当鱼清明得知这个突如一夜暴风来，千树万树梨炸开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是彻彻底底的震惊悲愤崩溃状态。 而且或者三种情绪还是递进的，从梦中霹雳的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悲愤再到彻底没辙的崩溃，情绪进化得非常的有层次。 最让鱼清明觉得丧心病狂到不可原谅的是前天晚上给他饭里掺了安眠药不说肯定是为了怕碰醒他，他的母上大人居然直接让人把他的床垫连带着一起抠下抬过来了！！！ 所以他现在，等于已经身处在教堂的一个小殿建筑的房间里了。 看着镜子里他身后环着手一脸爱莫能助和事不关己的狄庚霖，以及房间里另外一位坐在椅子上淡定候着他化妆的简律辰，他充分确定，这两个人也一定也早就知道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一身紫色伴郎装的狄庚霖依旧和镜子里愤怒的鱼清明无所谓地对视，“除了你，全世界恐怕都知道了，我也就是从全世界路过了一下，偶然听到而已。” 鱼清明推开旁边正给他抹着发胶的化妆师，跳起来就是将狄庚霖按翻在地一阵暴打。 “你从全世界路过你他妈听见了都不告诉我！！” “啊啊啊！”狄庚霖没来得及惨叫，爆了粗口的鱼清明就被一群人拿手拿脚慌慌张张地制住给按了回去。 “公子您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鱼小满呢？她是不是也知道？” 眼前这位鱼公子哪里冷静得起来？这是他爹妈瞒着全世界地要他结婚啊，结婚啊！！！ 第451章 这真是个奇妙的故事

把全世界都瞒起了给他看。 而且居然直接把他逼到一个醒来就上场的境地。 “小满在王心宇那边，那边的那个冰山美人儿向来没有特别要好的姐们儿或者亲戚兄弟姐妹，所以鱼小满一大早就被叔叔阿姨送去那边陪她，当伴娘了。” 艹！这是现代21世纪法治社会里，毫无道德毫无人权的逼婚啊，逼婚啊！ 鱼清明心里已经被刺激到爆了粗口，然而他确然已经知道时局不可逆转了，一旦他除了这个门，坐上去草坪的车就一切都成定局了。 他，和王心宇，就被绑到一起了。要一辈子。来真的。 “结就结了呗！” 狄庚霖又从地上爬起俩，没事人一样地拍了拍身上的的灰尘，“你有没有想过，你两年了，也没发展到多讨厌人家到相处不下去。” “不讨厌就能结婚吗！”鱼清明严厉地斥责他。 “不能。”狄庚霖瞟了他一眼，一点都不在意他的目光。“只是对你们俩这种实际上孤冷性子的人来说，不讨厌不仅仅意味着不讨厌本身而已。可是你们这种迟钝的人呵。” 狄庚霖摇摇头，他们这种迟钝的人，根本对自身的感情什么都察觉不到。 到现在这两个人，还都不确切爱是种什么东西。 以为爱会是一见钟情，或者以为爱是砰然心动，会轰轰烈烈，要至死浓烈 简直幼稚，小孩子。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鱼清明冷笑。 “随便咯。”狄庚霖耸耸肩，“那么看样子你也不想结婚，看到我这个英猛大气还比你帅的伴郎也不会开心，我也还是走算了，反正这里还有一个。免得我留这里，到时候你现场发疯了我也被跟着一起拍进镜头里跟着你一起丢脸” 狄庚霖说着，捋捋头发朝外走去。 虽然人嘴巴还是挺贱的吧简律辰望着开门的时候走出去得背影有些萧索落寞的狄庚霖，眉宇间轻轻动了动。 鱼清明坐在凳子上有些犯神，想不明白狄庚霖那声轻哼的淡笑是什么意思。 几秒后，鱼清明如梦初醒，对着身边的人： “去喊住他！把他给我叫回来，我需要他。” 另外一边，鱼小满面临的状况也并没有多好。 “嫂子，不、心宇姐，姐你也别这么想不开其实，我哥他人除了有点事逼爱在人耳朵旁边叨叨，也真的是青年里百里挑一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啦！” 鱼小满正尝试着在已成定局的局势里安慰王心宇。 她和狄庚霖也是无辜的，他们俩反而是嘴巴被管得最严的两个，几乎都处于监控状态了：和鱼清明王心宇见面的时候有人盯着，通话记录有人监察着，他们中的要是有谁给鱼清明王心宇泄露了消息，那估计是被八匹马分尸都不大会够 虽然之前也渐渐知道了王心宇和鱼清明是假的，一切不过是做戏，可是她真心也觉得两个人成真的也挺好—— 反正两个人的真实性子都有点清高孤僻，可是每次凑到一块儿的时候，对话反而多了。 不能说冤家路窄吧但总归那就是一种挺好的化学反应啊。 “小满，你不懂的，建立在没有爱情基础上的婚姻，是不可能长久也不可能一辈子的。”在王心宇眼里，至少鱼小满还是个小孩。 好吧，其实鱼小满也没有狄庚霖看得那么清楚，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懂不懂，她只好拍拍王心宇的手臂，陪着她一起长吁短叹：“好吧，嫂不，姐，那你准备怎么办嘛其实也不能怎么办了不是？你看，婚礼马上都要开始了” 这也正是王心宇气恼苦闷的地方。 她爸她妈把她逼得那么死门外现在还有人守着，她到底该怎么办？ 王心宇的眼神在转动着四顾着思考。最后目光落到穿得一袭粉蓝粉蓝的鱼小满，她的眼神倏尔微微一亮，迟疑了一秒： “小满” 加长的黑色劳斯莱斯背上的阴影顺着车尾滑下，车轮缓缓驶出了偏教堂。 “开慢点，以10码的速度开，不许踩油门。” 鱼清明上车冲着司机甩下这句话后便升起了前后座的挡板。坐在中排正在发短信的简律辰疑惑地朝后排望，就看见鱼清明已经把狄庚霖按在车后座上，解他的扣子了—— “快点，衣服脱下来。” 简律辰望着他俩：“” 不会两年之间时有流传的，关于他俩的传闻版本，是真的吧？ 但是很快简律辰就从这种误区里面钻出来看清楚了：啊，鱼清明也在脱自己的衣服，他要和狄庚霖换一套衣服。 “简律辰，墨镜用用。”鱼清明扒衣服换衣服的时候眼睛都没抬。 简律辰在一串省略号里摘下了自己的墨镜递了过去 “你这样搞是要出大事情的！” 被鱼清明强制宽衣解带地换衣服又给他扒好重新扣上别上“新郎”的花的狄庚霖倍感震惊。“先不说我今天过后会不会被沈姨打死吧，我的脑袋可能回家就被我老头给拧断了” 狄庚霖还在尝试着有点不可抗的阻止。 “是不是兄弟？”鱼清明拽着他的脸和他较真地四目相对。 “是、是。”狄庚霖只好点头干巴巴回答。可是是兄弟你也不能让我帮你把媳妇儿娶了啊！！！ “那就行了。你还从来没有为我流过血，是时候抛一下头颅洒一下热血了。” 鱼清明说完就把墨镜盖在了狄庚霖脸上，动作少有的行云流水果决利落。然后把头上的礼帽也扣到了他头上，“待会进场的时候头低着点儿。”同时按下关闭了中间隔板。 （“算了我不需要你当伴郎了，你还是滚吧，停车。”） 在隔板没有完全收起的时候鱼清明对狄庚霖说。 少爷又发火了，司机闻言，不假思索地将载满玫瑰香水百合的车稍稍停在了路边。 于是“狄庚霖”捧着一束花顺势下了车。手里的火玫瑰全程自然地遮住脸。 简律辰叹气，“开车。” 劳斯莱斯再次启动，狄庚霖还在一脸生无可恋的葛优瘫懵逼里呢，简律辰又缓缓合上了挡板。 “你又是要做什么？” 打开半截的车窗里，经过的微风清凉馨香，狄庚霖奇怪地盯着简律辰这奇怪的行为。 简律辰抿唇，没立刻理会他，而是转而，这次连后面的车窗户也升上了。手缓缓动作刻意地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狄庚霖坐直了，“喂。” 这家伙不会也是想在车上对他乱来吧？！ 简律辰动作没有消停，他微微蹙着眉到处摸了摸，最后，从衣服里摸出了一张白色卡片。 “艹！” 狄庚霖猛然往后靠，脚都给踢到座椅上，无语至极：“！！！喂，简律辰，你够了啊！！这个时候还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的介绍。他们俩八字本来就有点犯克气场天生不和，和这人关系别扭着呢，当什么狗的朋友？这人他妈这两年到底是抽了什么狗叉的疯？ 逼得他真的要忍不住发火了好吗！！！ 狄庚霖烦躁地大声挥手：“拿走拿走！今天老子结婚，别逼我对你动手！！” “你确定今天就要结婚不看看吗？” 简律辰平静的目光里光彩弥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喜庆的日子，眼里的光亮居然变得和寻常有些不大一样起来。 狄庚霖防范地盯着他狐疑几秒，终于还是一把扯过他手里递过来的纸条，沿着折痕打开。 “这次又是什么样子的翻货版8.0” 怨念满满耐心不足的话音未落，狄庚霖就住了口。手里的纸卡上不是一张谁谁谁的照片，而是一张白纸。 白纸上用中黑色的签字笔简单地写着一串地址。 一个国外的地址。 狄庚霖沉默了，用眼神无声地问简律辰：这什么意思？ “有空去看看吧。” 简律辰说，声音很低，“刚刚和人又确定了一遍，英国那边半年前，劳伦斯就已经彻底停止对这边的暗中监控了。去这个地址那里看看她在那里。虽然其实半年前就想给你。” 为了保险，还是按捺到现在了。 早晨看见狄庚霖走出门的那个寥寥的背影简律辰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动容了。 她在那里。 一句话里，简律辰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殊不知在狄庚霖意识层面掀起了怎样的代表符号和意味。 他神情望着简律辰滞住，整个人雕刻一般坐在那里。 她在那里。 她。 在那里。 她。在 也不过是长达半分钟的寂静，狄庚霖剧烈颤动的凤眸里，漆黑的瞳仁深处终于如梦初醒。 “这婚我也参加不成了。”狄庚霖跳起来，从后排朝简律辰冲了上来。 然后，车里的强压解扣子py再次上演，奶白色的狄庚霖就差在简律辰脑门上亲上一口以示相信了： “简律辰，好兄弟，我相信你！凭你的口才能力，待会你能hold住场子，好好跟宾客朋友媒体记者们好好解释的！加油。” 简律辰： 那是一场世纪婚礼史上，闹出的最大一次乌龙和奇妙结局。 婚礼开始。 火红的玫瑰花瓣在红地毯上盛放，教堂上方飞过一片美丽的灰羽鸽子，绿草如茵的草地上，所有的西装白裙和目光里，盛满了祝福。 龙舌兰的酒从瓶口里吐露醇度，悠扬高昂的婚礼进行曲萨克斯钢管声在草坪大地和空气中绽放。 “感谢现场所有的媒体朋友，感谢在场每一位工作人员，今天，我们共镶盛事，共同见证” 司仪雅润标准的声音断断续续从环绕全场的扩音装置中传出。 “再一次，敬谢今天出席在现场的各位朋友来宾，接下来，有请我们的新郎，新娘登场，下一项，神父台前的宣誓，我们的婚礼，正式，开始！” 第452章 最好的时光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在那一刻倏然变奏，钢琴声变得微风徐来，轻灵四溢。 草坪地面的喷泉开关开放，一丛丛呈弧形的蓝色水柱从地面涌起，在冲上半空里与上面的透明接管相遇后，变成了一排平直光滑如玻璃的水幕，从空中反倾泻，蓝色的水帘轻柔而下。 水幕后面是红毯满铺，神父拿着厚重的经书的偌大宣誓台，水幕前面，是无数带着翅膀的小天使花童们轻快地奔涌而去的红毯入口。 蓝色的水帘渐渐向两边渐次收束水体拉开，在万众瞩目的目光里，水幕后面的走上台的一身纯白，宛若耀眼太阳阿波罗神的那位新郎 却让全场集体石化。 简、简律辰。 这是什么情况？？？？ 简律辰抚着额头微微侧颈，一脸无奈之色。 他其实也想知道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个“新郎倌”这个冤大头的头衔，就这么风水轮流，莫名其妙地从鱼清明再到狄庚霖地落到了自己头上呢？ 恰逢此时，一声悠长的女声尖叫从远处高空传来。 “啊啊啊啊啊————————————” 又是什么情况？！ 众人傻眼了。 所有人还没来得及从前一秒新郎站上台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就被这声充满惊慌且毫不唯美且带着哭腔的尖叫声，给齐齐逼得集体回头。 只见遥远的红地毯尽头，小天使们带着白皙的牙齿咧开笑容仰头簇拥，他们的头顶上方，空中一个华丽的白色的身影。 婚纱白色身影的，正是他们的新娘。 远远的。 那流线设计，精致绝伦，从前往后裙摆巧夺天工渐次加广加大，斜线加长到两米的裙摆在空中被封摆开让远处那个高高挂在半空的人的身影，看起来浑如降世的女神。 她的背后同样是一对巨大洁白宛若圣翼的翅膀，从一根白天不仔细看无人会注意到的空中钢丝上，背后连着安全滑索装置，在万众回头，翘首以盼的目光中，一路沿着渐渐降落的斜线，朝着红毯这边的尽头，飞翔而来！ 当然，除了她尖叫的声音让所有的人出戏。 “妈妈呀！救命救命啊——啊啊啊，我不能这样我恐高啊——” 在雾网一样精致美丽的头纱里的鱼小满，惊恐得已经去了半条命，简直已经痛哭流涕，真正意义上的一路“闻风，丧胆”。 滑行的速度其实比较轻柔缓慢，几乎和空气里浪漫的钢琴声是一个节奏的。 等新娘近了，众人于是也都听清看清了 这这这卧槽。这不是写得好好的王心宇和鱼清明结婚的吗，怎么不止新郎不是那个新郎，就连着新娘，也变成了鱼小满！？ 而站在红毯尽头的台子上的新郎倌简律辰，闻声抬头，看见半空里朝他飞来的是他的女朋友鱼小满的时候，乐了。 原来鱼王夫妇的默契度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竟然连逃婚，都撞到一起了。 “鱼小满！” 简律辰大声笑着向鱼小满招手。他从来未觉的人生有如这一刻的差错一样这么美丽过。让他的整颗心，猝不及防地迎来了仿佛比他们未来真正的婚礼，还要愉悦满足的时刻。 吓得心抖的鱼小满闻这熟悉的声音睁开眼，也就正正地看见了穿着新郎服，俊朗得毁天灭地，正站在那里的简律辰。 “律辰！” 鱼小满激动地掀开头纱，在风拂语灌的空中喜出望外。真是奇怪啊，看到简律辰的那刻，居然是比安心还要安心的，毫不害怕。 因为多少次她这样高空里尖叫情景的时候，一定会有他。 花雨漫天飘飞，水阳华华。 小天使们跟着在新娘子的脚下跑，朝这边欢笑着簇拥而来。 时光这一刻最好。 尽头那里，简律辰笑容明朗如骄阳，朝她张开双臂。温柔地笑着等待向他怀里飞来的，他的新娘，鱼小满。 鱼清明手里提着一束鲜花，从前台人员那里接过房卡，舒了一口气。 从台上出现的人不是他的那一刻，他的老爸老妈应该就会开始满世界地追杀他了吧？ 没办法，真的不能被他们这样搞。 平生第一次逆反，居然是逃婚。他感慨地苦笑两声，觉得看来他也要找个地方，避一阵子风头了。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鱼清明来了这里。 虽然可能胡很对不起王心宇吧她有可能会在婚礼上，被逃婚的新郎丢尽颜面。可是丢脸总比丢了一辈子好点 鱼清明这么想着，他这也是权衡利弊之下。 鱼清明穿上狄庚霖的衣服离开教堂前，曾经给王心宇编辑过一条短信。 “王心宇，抱歉，我可能真的要对不住你让你丢脸了。但是目前看来，我们结婚仍然不合适。早晨一个人的话，让我对于我们的关系想了有点多，我现在得承认，我们俩是真的不知道所谓爱情到底是什么模样的那类人。所以这次先再见吧。 如果命中注定我们还能在婚礼的今天相遇的话，那么打个赌，我们俩，就真的试试。” 当然是不大可能。这里是伊莎贝尔酒店，婚礼的全天，都是在遥远的教堂和香格里拉了里面计划行程的。 鱼清明当然也就是说说，这只是给两个人心里彼此的一个交代而已。他按熄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拿着门卡慢慢转身。 然而不期而遇的。 他转身便遇见了一身粉蓝色曳地长裙，姿容妍丽，同样从婚礼上逃婚，此刻正握着手机，呆呆看着他的王心宇。 瞬间互相想通了。王心宇的心思也不难猜，逃婚之后面对漫天逃亡的追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两个人彼此抬头，都没作声。 两人尴尬地笑了笑，鱼清明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话递给了她。 王心宇的脸微微红了。 而后两人的立在酒店大厅里的身影被灯光剪碎，归于一片寂寂然的，在另一处重新巧遇相识的相视目光。 几天后，简律辰和鱼小满去看海。 海边的礁石被海浪有节律地一下下拍击，溅起雪白柔软的浪沫。 鱼小满嘴巴翘得老高地斜斜瞪视简律辰。“所以什么鬼扯的系统脱敏治疗都是假的咯？” 简律辰噙着笑冲她浅浅点头。 “靠！” 鱼小满大声的悲愤的，“感觉又被你当傻子傻子耍了一遍！！” 为了保险，过去的两年，她和狄庚霖中的任何一人都不能知道海瑟薇还活着。 因为远在重洋海外大帝国的劳伦斯，回去之后并没有彻底相信海瑟薇的死亡，即使st最终都没能回去，葬身在那场爆炸里，劳伦斯仍然不死心。 依然在暗中派人，观察监视着遥远的中国这边，鱼小满狄庚霖生活的一分一秒。 简律辰后来回来了，他更加怀疑。然而简律辰把小红茶放出去了，这也让劳伦斯很轻松地就调查到简律辰的归来，只是一个运气好遇见花痴的意外。 半年前，劳伦斯终于觉得在长达两年的监视中，海瑟薇是真的远离所有人远去了，消失了，葬身在大洋深处了。 所以他撤回了所有最后来自天空的卫星监察。 而狄庚霖在他的认知里，就是一个不断在寻找海瑟薇代替品的失意男人。以后他结婚的对象，就算长得和海瑟薇一模一样，他也不会感到半分惊讶了。 海瑟薇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 他的疯狂而伟大的梦，也只能再重新找人，重新来过一个几十年了。 “当傻子不好吗？” 简律辰清俊的眉眼在海风里漂亮地微微眯起，一手搂了鱼小满的头揉乱放在怀里，声音慢慢的，“我就喜欢傻子。” 鱼小满锤了一下他，然后眯了眯眼睛满足地闭上了。搂着他的腰汲取他身上亘古不变的，让她沉迷的味道和体温。“不管怎么样，瑟儿还活着就很好了。” 即使此刻远隔重洋，在地球的另一边。 她知道她没死，在地球的另一个地方和她一样，健康安稳地生活了两年就很好了。 简律辰永远会把事情为她安排得井井有条，趋近于最幸福完美的。 “律辰，谢谢你，很肉麻我还是想说哦我爱你。” 她感到心安，一种从头至尾都在稳稳感受着的心安。一个微不足道的她深深爱着的，也深深爱着她的天神给她的心安。 哪怕一世跟着他颠沛流离，她也永远能在他的怀里安身立命。 简律辰垂眸微微笑，在她额前凌乱的发上轻啄，柔声道： “好。” “诶对了，你不想解释一下这件完全荒谬的事情是怎么来的吗？” 半晌礁石上的一对男女影子分开，女人好奇地把头钻出他的怀抱。“这真的怎么可能呢？蝴蝶当时，亲眼看着海瑟薇她、朝自己开枪亲眼看着枪口洞穿了她溅了一帘子的血！” 那个画面再次说起来都像是梦魇。 这又不是颅顶开孔手术是不可能人的脑袋被洞穿了还能活的！ “嗯，”简律辰敲敲她的脑袋，来自学霸回答和解释剪短无比。“她的手上有两支枪。” “呃。” 两支枪，两支枪 鱼小满开启了解题模式，“两支枪唔，然后呢？” “你果然越来越懒了。”简律辰很快白了她一眼，嫌弃道。“自己想。” 第453章 她刚刚告诉我，她很好(大结…

呃。 自己想。 自己想自己想……“啊！我想到了！——” 鱼小满兴奋地，“对准的自己的是一把枪，真正扣动扳机的……是她身后另一只手上的那把枪！！” 简律辰浅浅勾唇，目光望向海平线。“还不算太笨。” “可是不对啊……”鱼小满思索一番又是推翻了，“这也不可能……蝴蝶当时……亲眼看着枪膛冒了火光！” “鱼小满……” 简律辰把她的脸掰过来，认真地，“我都说这是正确答案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破逻辑呢……你这样，让别人编剧的怎么编？” “呃。” “……嗯，对，那把枪起火了。”他点头，然后朝她有点不耐地微笑，“你还记得我的做事习惯么？” “呃呃呃……”鱼小满有点结巴，破了编剧的套路让编剧圆不了说法让她心生羞愧。“p、nb？” “我最后塞给海瑟薇那两把，都是经过处理的。是我后备方案方案里，第二次完成假死的道具枪。” 细细回想，当时，简律辰把那两把枪抽出来，郑重地递到并非双枪李向阳的海瑟薇手里的时候，海瑟薇就觉出不同了。 他又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刻……不要让别人杀你。” ……海瑟薇，你记得，一定要自杀。 鱼小满：“……” 呃呃呃，所、所以，那两把枪都只是可爱的道具枪咯？ 一个不仅可以噗嗤噗嗤地开枪的时候冒着火，另一把还能开枪的时候，噗嗤噗嗤冒出好多的番茄酱？…… 啊。 苍天啊。 她还能说什么呢，面对她这个永远出人意料的男票，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微笑着说： 嗯。 反正故事是你编的，你说什么我都信。 …… 还有，我的一辈子也是你的，你说什么，我都信。 …… 狄庚霖踩着脚下四四方方的麻色地砖，一步步慢慢行走在荷兰纯澈清静的街道上。 荷兰的街道很干净，几乎看不见有垃圾桶。走人的街道绝对不会出现车，鲜牛奶，啤酒和两侧的鲜花店，那都是日常。 这个被青草原和牛羊，梅花鹿，风车郁金香，夜间不开门，却保持亮灯的小店包围着的国家，仿佛与世无争又带点与世隔绝。 原生态的国度，清新的小镇生活。 狄庚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云术充满着抱歉地找过鱼小满表达安慰却从未找过自己了。那不是因为区别对待，而只是因为……海瑟薇压根就没死。 海瑟薇的所有“死亡”都被列在他们的计划里了，所以他怎么样都能找到海瑟薇。 简律辰那也是属于出了差错。 苏云术什么那晚出现在相关海域官方航轮都能查，结果救走简律辰的，是人家民间组织。 也知道简律辰为什么要那么讨人嫌地坚持和他拉朋友关系，给他介绍女朋友了。 他居然对那个男人有了前所未有的感激。 …… 收回思绪，他踏在发邮戳的邮局大叔指引的小分支街道的路上，慢慢朝前走着。 一间普通的居民舍，他即将到达的目的地。 这一刻心里居然不及他一路飞机上的澎湃汹涌，取而代之，只剩下一股难言的宁静。 两年了…… 两年里你过得好不好？ 生活是什么模样？ 你来了这里开始全新的，重生之后你宁静的生活里，还有没有想起我？ 还是已经……彻底把我忘了？ 因为简律辰说，现在的海瑟薇在这里生活得很宁静，很满足。她已经彻底开始新的人生了，过去的东西，已经和她完全地，相去甚远。 还听说……海瑟薇有了新的生活，也有了新的丈夫。 一个本地的花农。 她和他结婚了。 从最开始听到时候的微微刺痛，到而今的宁和平静，狄庚霖是真的觉得……他满足了。 他让她曾经撕心裂肺地痛失过她们两人唯一可能拥有的孩子，她选择了他。 可……她真的也没必要还记着让她做出那个痛苦抉择的他了。 只要……只要海瑟薇还活着……他就，真的觉得很好了。 而而今的相逢，不过是一次故人的到访重逢。 …… 他的面前忽然飘过一个彩色的，莹着光晕的泡泡。不远处传来一群孩子们嬉戏笑闹的稚嫩童声。 在有风车的荷兰，就连风里的泡泡，都比其他地方来的泡泡来得更加清新澄澈自由。 因为泡泡的背景里不是公园的假山，也不是旅游地面的沙地，而是一眼无际的绿。 绿草，绿藤，地上盆栽的各种堆簇着的大型花盆和花卉……将一般的农舍小院急挤得满满当当。 爬满了紫色花藤的一家雅致的农院内，跳跃着孩子和大人隐隐约约的笑闹声。从花架里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狄庚霖跟着飘来的泡泡轻脚踏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干宽敞的花农小院内，一个金发女人正蹲在这群绿意中的一盆吊藤的花篮边，让站她面前的小男孩捏鼻子。 她头上戴着那些花农女孩儿们戴着的那种名族色方头巾，一头金发从发巾里垂落，娴静地分覆在脖子两侧。 闭着眼睛，微撅着嘴，两把扇子一样的长睫毛覆在她脸上，唇角洋溢着宠溺动人的笑。 清纯，娴静，无害，美好。 恍如焕然新生。 “zus.zus.(姐姐，姐姐)” 那几个小孩子倒是发现了这位外来者的存在，扯扯女人的白裙子，稚嫩的童声连带着手指头，向她指着那位踏进来的陌生人。 海瑟薇侧过头来，看见夕阳里一棵孤高的影子逆着光，像是一株去掉多余枝干的木棉树，生根似的，静静地盯着她，驻扎在她院子里的土里。 一站，一蹲。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定格在花香浮动的黄昏里。 …… “zus.zus！u~(姐姐，姐姐,唉~)” 旁边三四个小孩子眼见姐姐也不和他们玩了，和这个陌生的大哥哥像两个木雕一样的，动也不动，于是撅着嘴，笑着闹着到别处了。 原地就剩下他们两人，安静得只听见花瓣们在夕阳里慢慢收拢的声音。 ……最后还是海瑟薇站起来了。 她缓缓地站起来转身直面他，充斥着意外的眸子里，一如从前的碧海洗澈。有些惊喜，还有些无措，有些陌生，又有点熟悉。 那种五颜六色的心情可真让人难以形容啊。“你……” 当然她也更娴静了，从前那种刀子般锐利的凛凛之气已经洗磨得透明了，里面取而代之的，有着在荷兰生活的这两年里，生长起来的温柔。 …… “你好吗？” 狄庚霖微笑着问她，接了她不知所措的话头。 两个人相见，中间隔了沧海桑田。一句轻轻的“你好吗”，包含不出更多的久违了。 海瑟薇欣喜上前几步，她的裙摆飘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夕阳。“……好。” 她凝望他愈加沉淀静邃的目光。 渐渐的，她唇角噙起了笑，那种有几分暌违熟悉的笑。歪着脑袋，慢慢反问。“你好吗？” 狄庚霖也慢慢走了几步，声音里仿佛有浓声在压： “好。” 他说，他有这么一刻心里有个声音在哽咽，当他看着海瑟薇用着那种看客来的目光望向他的时候。可他的面上还在努力的，坚持地微微笑着。 “那……他好吗？” 他的目光朝着她身后的农舍里屋望了望。 感受不到自己声音具象的变化，原来见了面还是会难受啊。……海瑟薇是如此尽在咫尺，他却已经碰触不得，拥抱不了。 因为她已经是别人的了。 海瑟薇愣了愣，正要回答，转而眼神一闪，却突然瞥见了他左手的骨节与指甲。那里的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闪闪的指环。 海瑟薇突然之间就黯了。 …… 那个她熟悉的指环，狄庚霖说过，一辈子只买一枚的指环，现在就套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狄庚霖在从前她没有答应他的求婚的时候，从来没戴过。在她收下戒指却不肯戴上的时候，他也没戴过。 可他现在手上戴上它了。 那代表着……已婚。 那两年她不可以让他知道她还活着的时间里……他终于还是有了别的新娘。 “他很好。” 海瑟薇眼神黯淡下去，于是也僵硬地点点头。可是……心脏这一瞬间有些疼得难受了，她却也还要保持平而静的笑意。 她退了两步，转而尴尬地笑了。 没来由地搓了搓手，转身去抚弄那盆长得老高的绿藤罗了。“应该……挺好的吧。种了这么多好看的花呢。” 她笑了笑，声音里莫名有点微微的涩。“当时为了避免st的人口搜索排查，简律辰让苏云术给我安排了一个已婚的身份。毕竟我来的时候……这家男主人就早早患了绝症，一个月不到就过世了。” 啊。 狄庚霖漫长的不敢置信的惊愕。原来……如此？ 艹……简律辰那个贱人！！！ “那……她呢，她好吗？” 海瑟薇挤出一个牵强的笑意，的眼神又瞟到狄庚霖的左手无名指上去了。根本看不见那个时候，狄庚霖眼里闪动焕发的，是多么雀跃震惊与惊喜的光。 她好吗，她好吗？…… 嗯让他想想。 狄庚霖微微仰头，蕴着难以压抑的笑意望天思考。 终于他还是压抑不住了，忍不住了，他笑着上前，忽而一把将海瑟薇搂进怀里，将她牢牢收住。 然后再她讶异惊愕的眼神里，真正平静而含笑地低下头，俯首在她耳边轻声笑： “……她刚刚告诉我，她很好。” （全书完）